《提瓦特的失乡人》 第一章 大哥，我没得选啊 “每年这个时候，婆婆都会让我去集市买些新鲜菌子，然后煮一大锅面，做十好几份山珍热卤面，街坊邻居都喜欢婆婆做的面···” “婆婆年纪大了，总是咳嗽，不卜庐的白术先生知道我拿不出太多摩拉，就给我一份古怪但便宜的药方，他说最难获得的那份药材，可以去冒险家协会挂委托···” “可我拿不出···冒险家协会就会变得很慢···” “婆婆看上去老了好多···” “···” “婆婆在等我回去，我不想死···” “没人想死。”陈天枫面无表情地瞥了眼瑟缩着躲在粗糙木制囚笼角落的家伙，放在地球上应该是准备高考的年纪，现在却灰头土脸带着伤的被人关在囚笼里。 像是等待高考成绩出来的高中生一样命运不定，又比大学生提前挨了顿毒打。 一整套流程下来，原本该享受青春的少年愣生生变成祥林嫂一样，只会重复几句话的悲惨角色。 虽然自己也没比他幸运多少···陈天枫嘴角扯了扯，透过囚笼巴掌大的缝隙看向围坐在火堆旁，用极不讲究的手法整出勉强能吃的晚餐的匪徒们。 显然，他和这个精神失常的少年都是这些匪徒的“战利品”。 莫名其妙的穿越，莫名其妙的遇到山匪，莫名其妙的被抓···哦，这个不是莫名其妙，是自己没能跑掉。 陈天枫目光扫向那个脸上有疤、坐姿不太自然的山匪，他一边犹豫地看着手中烤到焦糊却依旧没能完全熟透的烤肉，一边揉着侧腰，表情难看。 突然来到陌生环境，还没来得及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四五米外就突然窜出一个拎着刀狞笑看着就不像好人的家伙，正常人的第一反应自然是转身就跑——被吓傻的除外。 陈天枫自然也是这样做的，只是跑进树林后忽的产生了“我能反杀”的想法，事实上也确实成功了一半，如果不是对方有帮手的话。 这伙山匪规模不大，加上被他两棍子撂倒的一共五个人。 为首的身材魁梧，一脸凶悍，腰间挂着把上宽下窄的厚刀，有些类似于抗战时的大刀。其余四人体型或正常或瘦小，有的拿刀，有的用锤，还有的身上只有一两把匕首。 ——这也是陈天枫一眼就认出贼首的原因。 最开始陈天枫以为这里是某个古代王朝时期，然后这些人或标准或有着地域影响的普通话将他的推测砸个稀烂。 没听说哪个古代王朝常用语言是普通话的。 不卜庐白术···摩拉··· 当耐心听了几遍倒霉狱友的循环播放，又看到这群山匪特殊的取火方式，陈天枫终于面色难看的确定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一款名为【原神】的游戏的世界。 这款游戏的热度很高，陈天枫曾经也是众多玩家之一。至于为什么是曾经，自然是因为陈天枫【人生】这款现实游戏到了某些关键时期。 好不容易大学毕业，正准备迎接社会毒打的陈天枫被迫接受了另一场毒打。 这可真是玩原神玩的了··· 陈天枫表情晦暗，这种情况下还不如是某个古代王朝，至少那里没有元素力这种魔幻色彩的东西，唯一庆幸的就是这几个山匪——或者盗宝团成员——没有佩戴神之眼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藏了起来。 “几位好汉，能说说抓我是为了什么吗？” 陈天枫向靠近火堆的那一面挪了挪：“这里面或许有些误会。” “误会个屁！” 刀疤脸听见动静，顿时放下手里半生不熟的烤肉，骂骂咧咧地回头：“瞧瞧老子脑袋上这包！就是原先有误会现在也不是了！” “这也许就是不打不相识。” “呵，老子打死你也照样是不相识。”刀疤脸冷笑。 “小子，不用想什么仇敌买凶之类的了。” 贼首将手里同样惨不忍睹的烤肉丢进火里，又试探着尝了口锅中的食物，面皮顿时一抽，最后摸出张干饼来，恶狠狠地咬上一口：“我们银翼盗宝团向来只干劫道绑架的活计，所以只能怨你自己倒霉。” 盗宝团也有职业操守么···陈天枫思索着：“好汉只劫财？” “不，偶尔也害命。” 贼首笑起来，像是回忆似的：“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们这些冒冒失失的新冒险者，又或者什么独自旅行探险的。钱多，好对付，家里也富裕，干成一票够我这些兄弟吃小半年。” 陈天枫瞄了眼在火堆中逐渐碳化的烤肉：“好汉打算怎么处理我们？” “原本想着让那家伙给家里打个招呼，换点摩拉花花，没想到遇到千岩军剿匪，差点没跑出来。” 贼首许是对陈天枫这个先是动手放倒自己手下，又在自己带人围了他后乖乖放弃抵抗的人感了兴趣，话也多起来。他伸手指了指蜷缩在囚笼角落的少年：“吓的老子丢了不少东西，结果谁想到这傻子竟然跟着老子一起跑！” 贼首大笑起来，其余几个山匪也戏谑的笑着：“这可真是缘分，老子都舍不得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他了。接着就是遇到小哥你了，这也是缘分啊！” 这缘分不要也罢···陈天枫眼角跳了跳。 似乎被山匪们的笑声吓到，囚笼角落祥林嫂一样的少年身体颤了颤。 “小哥，看你的模样也是咱们璃月人，身上穿的虽然奇怪了些，但那料子应该不便宜，想来你也是个家里有钱的公子哥。” 贼首咬了口干饼，眯着眼打量陈天枫：“我这人心善，你写信给家里，帮兄弟几个要点儿摩拉，兄弟们也就放了你，怎么样？” 我倒是想，但跨世界信件可不好送···陈天枫苦中作乐的想着。 至于根据对游戏的了解，给那些熟悉的角色写封求救信之类的，陈天枫没考虑过。一来是他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时间点，二来是那些“适合求援”的角色的身份都太高了，他们凭什么信他帮他？ 就算那些角色们经过验证信了他，说不定那时他的坟头都长草了。 三来···真以为这些山匪不会翻看信件？ “这就是我说的误会了。”陈天枫决定赌一把：“好汉有所不知，我是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写信也不知道给谁写。现在能拿的出手的，也就身上这身衣服了。” 他整了整身上穿的黑色羊绒呢大衣，据商家说是上好的羊绒。但陈天枫觉得以商家给出的报价，它最多是件上好的羊毛大衣。 “小哥认真的？” “绝无虚假。” “那这就难办了啊。”贼首咧嘴一笑，“你身上的东西，我宰了你，它也是我的啊。” “我还知道几个藏宝地···” “欸，银翼盗宝团只干劫道绑架的活计。” “那好汉的银翼盗宝团，欢迎新成员吗？”陈天枫指指自己，“实不相瞒，我还是个厨子来着，不说绝世珍馐，至少家常菜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遇到打不过的敌人怎么办？ 陈天枫选择先加入他们，活下来再说别的。毕竟人要是死了，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了。 “小哥果然是个有趣的。”贼首又咬了口干饼，眉头皱着：“只是，就算小哥真是厨子，你做的东西兄弟几个也不敢吃啊。” “理解理解，我做的饭菜可以先分出一小份，等我试了毒，确定没事了诸位兄弟再吃。”陈天枫摆摆手：“等时间久了，兄弟们自然知道我是真心入伙的。” 几个山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里有惊讶的，也有看乐子的。 “老大，这小子突然出现，可疑的很！我看要不然咱们还是···” 刀疤脸咬着牙，目光阴鸷，显然记恨上陈天枫给他两棍子的事情。 “老子有分寸。” 贼首打断他，目光扫过刀疤脸，让他瞬间闭嘴。接着看向陈天枫：“小子，银翼盗宝团可不是那么好加入的，你可要想清楚。” “老大要不先说说入伙的条件，还有入伙后的规矩。”陈天枫稍稍坐直了身体：“小弟也好提前准备。” “这个不急。”贼首放下咬了好几口的干饼，火光下的笑容有些渗人：“你现在只要知道一件事：一天是盗宝团，一辈子就都是盗宝团。别想着能有撇清关系的那天，尤其是老子的银翼，进容易，出···嘿嘿，死了也是银翼的贼！” “这个小弟明白，哪有自己富贵了，就撇开兄弟的道理。”陈天枫点点头，郑重道：“大哥放心，只要兄弟们还在，我就永远是银翼盗宝团的贼！” 贼首盯着他，许久后感慨道：“兄弟为了活下去，真是舍得啊。” 陈天枫同样感慨：“没办法，大哥，我没得选啊。” “银翼盗宝团确实缺个管后勤和伙食的。” 贼首没在意刀疤脸的表情，右手按在刀柄上：“上上个做这些的兄弟，不知怎么突然发了疯，想引来千岩军和兄弟们同归于尽···老子实在很难相信你们这些脑子灵活的啊。” 他没说上上个兄弟的结局是什么，但在场的人都知道多半不是什么好结局。 “小弟也觉得很难啊。”陈天枫轻轻吐出一口气，觉得事情成了七八分：“不如，大哥给个机会，让小弟试试，看小弟表现，用事实说话？” “用事实说话···真是个好主意，也就你们这些脑子灵活的，才能说的出这种妙句。”贼首摇摇头，手掌离开刀柄：“说实话，老子更想选个傻乎乎的厨子。” “我···我也会做饭！” 一直蜷缩在囚笼角落的少年忽然连滚带爬地挤过来，脸上挂着眼泪和鼻涕：“我也会做饭！真的！求求你！求求你！我不想死！不想死！” 第二章 傻子少年 陈天枫看着突然挤来，双手扒着粗糙囚笼圆柱的狼狈少年，听着他夹杂着恐惧与慌乱的声音，表情最开始有着短暂的惊讶，接着便恢复原样。 没人想死。 他在心中叹息一声，出奇的没有‘辛苦成果被人抢走’的愤怒，有的只是平静的无奈。 “兄弟，你说你没的选，但现在我好像有的选啊。” 贼首似笑非笑地看向陈天枫：“你看，一个傻子恰好也是厨子，多合适啊···老子就说他和老子有缘。” “大哥说笑了。” 陈天枫将傻子少年推开了些，道：“实不相瞒，除了厨子，小弟我还擅长后勤管理，大哥总不能让一个傻子算账吧？” 他停顿一下，继续道：“而且，两个人负责伙食，总比一个人要安全不是？” “除了厨子和后勤，兄弟还很会说话啊。” 贼首见陈天枫没有露出预想中的慌乱，不由得感到些许无趣，咂咂嘴：“咱们璃月人向来讲究公平，这样，老子给你们俩一个机会。从这里到咱们银翼的营地还有一天的路程，这段时间就由你们负责兄弟们的伙食，看看谁更适合这个位置。” “先从今天的晚饭开始吧。” 贼首起身走向囚笼，手上拿着把钥匙：“虽然还不确定你们两个谁以后会是自家兄弟，但无论是谁，自家兄弟都不能再待在笼子里。” 他打开囚笼门，笑容能止小儿夜啼：“老子对你们这么好，可不要让老子失望啊。” 陈天枫自无不可，走出牢笼后下意识扫了眼周围环境，接着在一众山匪的视线中坦然走到存放物资的板车旁，查看仅存的调味品和食材的种类和数量。 傻子少年紧紧跟着他，像是下意识般帮他打起下手。 陈天枫眉毛挑了挑，没有选择拒绝，只是拍了下傻子少年伸向土豆的脏手：“做饭前要洗手，走，跟我一起。” 傻子少年似乎愣了下，接着用力点头，跟在陈天枫身后。 “老大，我来看着他们！”刀疤脸自告奋勇。 贼首看着懂事的没走多远的陈天枫两人，点了下头，想了想，又将没吃完的干饼包好，重新揣进怀里。 陈天枫打量着装有清水等物资的板车，再一次确定了这里是真实的世界，而不是游戏中那样的“删减版”。 因为剿匪，银翼盗宝团目前仅存五个成员，当然这和原本成员就不多也有关系，据贼首说是要走精简路线，也不知道是不是难以招到新成员的托词。 有一匹马，一头驴，一辆板车，品相都不怎么样。 这就是比游戏中真实的地方了，游戏里某个骑兵队长连匹马都没有。 陈天枫在心中嘀咕着，珍之又珍的取了些水。荒山野岭的，也就是他们刚从囚笼里出来，又是做饭的，不然贼首怎么可能同意他们干出洗手这种“不必要”的事情。 同样，要不是遇到千岩军剿匪，这些山匪也不至于落到这种自己做饭自己吃的地步。不过在遭遇千岩军的情况下，这些山匪不仅逃了出来，还带走两匹马一辆车是非常值得吹嘘的。 陈天枫怀疑这群山匪是出卖了其他盗宝团，甚至部分银翼盗宝团成员，这才逃出生天。 “婆婆年纪大了，总是咳嗽···”傻子少年又开始重新循环播放。 “知道知道，你去找了白术，然后他给你开了个奇怪但便宜的方子。” 陈天枫打断他，叹了口气：“你婆婆还在等你，所以你不想死。” 傻子少年卡壳一下，接着眼泪哗啦啦地落下，哽咽道：“我采到药了，婆婆有救了···我采到药了，药···药被抢走了···” 所以这个傻子才会跟着贼首一起跑吗？ 陈天枫沉默几秒，嘟囔着不知骂了句什么，抓过傻子少年脏兮兮的双手清洗着：“所以要活下去，人活着才有希望。” ··· ··· 傻子少年并不傻，或者不像贼首和陈天枫想的那么傻，至少他知道自己的名字，知道家在哪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做的一手好饭。 先前那副傻乎乎的样子，多半是被吓的。 或许是因为陈天枫让他看到了短暂的生的希望，傻子少年便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样，紧张怯懦的跟在陈天枫身后，一副任凭差遣的模样。 还更新了循环播放，陈天枫听了听，发现他在原来的基础上又添了几句和婆婆有关的事，也就不再管他。 陈天枫虽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是个厨子，厨艺也确实不错，再加上傻子少年这个比起做饭，更擅长给人打下手的帮厨，愣是在如此简陋的环境下做出香气四溢的饭食来。 一众山匪很是满意，贼首更是大笑着拍了拍陈天枫的肩膀，说着兄弟咱们果然有缘之类的屁话。唯有刀疤脸表情勉强，陈天枫不回头就知道他在身后盯着自己，三角眼闪烁，心里想的绝不是什么与人为善的东西。 天色完全昏暗下来，陈天枫看到拿锤的山匪和拿匕首的山匪配合着，利索的将粗制滥造的囚笼拆除，劈劈砍砍成了一堆木柴，又顺手拿了两块丢进火势渐小的火堆里。 陈天枫瞳孔一缩，这才注意到这群山匪先前没有准备过夜的木柴，恐怕早就打了将囚笼砸了烧火的主意。到那时他和傻子少年的结局自然不用多说，一群被千岩军撵得和狗一样的山匪，怎么可能再按原计划做什么绑架勒索？ 杀人越货一锤子买卖的事情才最适合现在的银翼盗宝团！ 这群凶匪的话真是一个字都不能信！ 锤子山匪挠挠头发，似乎注意到陈天枫在看他，露出憨厚的笑容。 陈天枫回了个更憨厚的笑容。 贼首安排了轮流守夜的人选，抱着刀裹了条毯子钻进板车之中。刀疤脸、锤子山匪和匕首山匪各自找了个离火堆不远又背风的地方，剩下那个拿长刀的山匪坐在火堆旁，照看火势，也警惕周围。 陈天枫和傻子少年自然不可能是守夜人员，刀疤脸也没轮上——这让陈天枫松了口气。他紧了紧大衣，没工夫在意野外恶劣的条件，在长刀山匪能看到的范围内，找了个勉勉强强的位置半躺着。 傻子少年挨着他，还在不停地小声哝咕着，模模糊糊的听不真切。 陈天枫眯着眼，火光在他眼中跳跃，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动了动手指，静静感受着左手传来火辣辣的痛感，白天经历太过突然，直到他进了囚笼，才发现他放倒刀疤脸那两棍子，也把自己的手划伤了。 所幸伤口不深，在他发现时血都止住了，只是他有些不放心，在做饭时又烧了点热水，在放凉后又将伤口重新洗了一遍。 虽然有些小题大做的样子，但陈天枫总觉得在元素力存在的提瓦特，这里的细菌什么的都可能比原世界强悍，不清洗清洗，总觉得不舒服——当然，清洗了也没什么用，只是图个心理安慰。 好歹原神是个二次元手游，穿越了没金手指也就算了，怎么开局还这么倒霉···陈天枫无声骂了一句，不再思考这些有的没的，一边祈祷着明天能找到一两株熟悉的植物，一边闭上眼尝试进入睡眠。 夜色逐渐过去，天边出现一抹鱼肚白。 逃跑的匪徒总是很在意时间，陈天枫和傻子少年早早起来，正打算收拾收拾做早饭的时候，贼首摆摆手表示银翼盗宝团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并打算在上午赶路时试着打两只兔子之类的野味，让陈天枫想想做法。 陈天枫一度怀疑银翼盗宝团的两餐制是这贼首在中饱私囊。 山匪们收拾好东西，埋了火堆。贼首骑着马，在前边慢悠悠的走，锤子山匪将板车套在驴身上，坐在车上和匕首山匪一起赶车。刀疤脸把自己的刀扔到板车上，背着大包，在板车旁走着。 长刀山匪抱着刀，走在最后，让陈天枫和傻子少年跟着板车。 陈天枫暂且按下寻找逃跑机会的想法，表情如常的和贼首打声招呼，说是看看能不能找到些野菜之类的，让中午的伙食更好一些。 贼首爽快的答应下来，并贴心的安排长刀山匪和他一起。 傻子少年想要跟着一起，被刀疤脸阴笑着拦下来，最后背着刀疤脸的大包，在刀疤脸的骂声中赶路。 陈天枫和大部队拉开恰到好处的距离，避免引起长刀山匪的过分警惕。他时不时蹲下身子，像是在分辨野菜和野草，眼中满是思索之色。 “兄弟，咱们银翼盗宝团创建多久了？” 陈天枫笑着和长刀山匪搭话，心里却想着刚刚启程时看到的东西：一小块略显枯黄的草地。 在这个季节，枯黄的草地不是什么罕见的事物，但陈天枫分明记得，昨天晚上那块草地还是一副苍翠生机的模样。就算天色影响视线，也实在不该出现这么大的偏差。 显然是别的什么造成的影响。 陈天枫看向自己的左手，要说别的什么东西，也就是自己将清洗伤口的污水倒在那块草地上了。 他脑海中忽然蹦出一个荒谬的猜想，旋即摇摇头，应该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跑来一两只有毒的东西，在那小块草地上排了毒。 提瓦特毕竟是魔幻世界，毒物厉害点也正常。就是可惜现在不好拐回去，不然拽两把枯草，说不定还能省了自己寻找的功夫。 当然只是想想，毕竟自己身旁这位抱着刀的山匪，可不是真的陪自己来挖野菜的。 陈天枫收回思绪，看向长刀山匪，笑容满是真诚：“兄弟竟然是咱们银翼的元老，怪不得小弟第一眼看到兄弟你，就觉得你肯定很了不得！” 第三章 奄奄一息的鱼 银翼盗宝团成立三年多，人数最多的时候达到二十多个，最少的时候只有四个，还是在刚创建的时候。 最初是贼首一伙人犯了事，于是逃出璃月港，来到荒山野岭落草成寇。长刀、锤子和匕首是银翼最初的成员，四个人按着贼首定下的【经常劫财，偶尔害命，时不时谋财又害命】的方针，迅速壮大起来。 接着信心满满的倾巢而出，打算整波大的——然后刚好碰到千岩军剿匪，三年心血付诸东流。 一众弟兄死的死，伤的伤，更多的被千岩军抓捕。贼首四人率先发觉不对，当机立断，带着些许物资和众兄弟的祝福，静悄悄的脱离现场。 刀疤脸则是瑟瑟缩缩，不敢和众兄弟一起对抗那些商队护卫，没想到反而让他捡了条命。 长刀山匪提起刀疤脸时，眼中的不屑没有丝毫掩饰，用他的话来说，就是那个废物也配拿刀？给他根丘丘人常用的烧火棍，都算是抬举他了。 “真没想到咱们银翼还有这样的往事。”陈天枫毫不作假的感慨道：“老大果然没说错，我和咱们银翼很有缘啊，现在咱们银翼正需要我这种新鲜血液。” 长刀山匪瞥了陈天枫一眼，“银翼不是普通盗宝团，想加入是要满足条件的，我怕你接受不了。” “欸，实不相瞒，兄弟我还是有点本事的。” “打倒个废物可算不上什么本事。”长刀山匪摇摇头，嘲弄道：“随便来个拿着木棍的丘丘人都能和他一换一。” “看样子我要比丘丘人强点。”陈天枫笑了笑，状似无意道：“说到丘丘人，我在璃月港的时候总听人说野外到处都是丘丘人这种魔物，没想到实际上却少的很，这一路上连一个都没遇到。” “有的地方多，有的地方少罢了。如果这条路上魔物多的话，我们也不会选择这条路了。”长刀山匪随意解释一句，看了眼和车队的距离：“好了，野菜挖完就赶紧走。” “马上马上。” 可惜没找到想要的东西···陈天枫有些遗憾，抓着把还带着新鲜泥土的野菜，跟着长刀山匪向车队追去。 正午， 银翼盗宝团随意找了处还算合适的地方落脚，锤子山匪和匕首山匪一同稍远处的林子走去，陈天枫看到匕首山匪的腰上还拴着个有隔断的布袋，里面装着颜色各异的玻璃瓶。 提瓦特的元素力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水元素和水，冰元素和冰···这些东西能算是同一种吗？ 想这些没用的做什么···陈天枫摇摇头，和傻子少年一起点燃篝火，架起锅灶，为午餐做着准备工作。 不一会儿，锤子山匪和匕首山匪一起回来，一个手里拎着两只兔子，一个怀里抱着十数个菌子。兔子和菌子一样安静，想来离开时应该是没什么遗憾的。 陈天枫和傻子少年一起处理了兔子，用现有条件，做了锅不伦不类但味道还说得过去的菌汤兔，引得只会烤肉还烤不好的贼首大为赞叹。 刀疤脸瞅瞅陈天枫，又瞅了瞅傻子少年，端着碗滋遛滋遛地喝口汤，三角眼滴溜溜转动着：“嘿嘿，咱们的准厨子和真傻子关系不错啊。” 贼首喝汤的动作一顿，眼睛微眯。 傻子和厨子的关系要是好了，那他的伙食可就没这么好了。 “怎么会，这傻子整天跟着我，烦的不行。”陈天枫打个哈哈，道：“要不是知道他是真傻，我都以为这傻子是想着偷师，然后抢了我厨子的位置。” 贼首目光在陈天枫和傻子少年的身上打个转，豪爽地笑着：“这个简单，今天剩下的这段路让傻子别再跟着你就行，哦对了，我看野菜采的挺多的，兄弟就别再忙活了。” 说罢，贼首不等陈天枫回答，大声吆喝道：“没多少路了，快慢明天都正午前都能到营地，咱们慢慢来。休息一小时，然后再出发！” 一众山匪零零碎碎的回应着，各自加快了喝汤的速度，打算好好享用下难得的午后休闲时光。 吃过饭，陈天枫和傻子少年一起收拾了锅碗，倚在板车旁休息。 提瓦特的野外总是不缺少蜥蜴，陈天枫努力分辨着手中这只断了尾巴的蜥蜴的品种，看颜色应该是红角蜥，头上有着小小的红色尖角。 小东西很是难捉，要不是它把傻子少年当成了不会动的石头，陈天枫大概连它的尾巴都捉不到。 模糊记得游戏中对这种蜥蜴有着介绍，好像它的尾巴风干磨成粉后有着什么特殊的药用功效，似乎是···让人的什么地方变硬？ 陈天枫面色古怪一瞬，旋即觉得可能是自己记错，毕竟原神是个十二加的游戏，应该不会出现那种方面的文本介绍。 他犹豫片刻，扫了眼周围，确认没什么人注意他在做什么后，右手捏着蜥蜴，左手一用力，崩开手指上的伤口，弄出两滴血抹进蜥蜴口中。 红角蜥挣扎着，哪怕断了尾巴也依然活力满满的样子。 我在想什么，怎么可能···陈天枫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摇头笑笑，就要丢掉这只可怜的红角蜥。 就在这时，红角蜥的挣扎力度却出现明显下降，有着蹼的爪子无力拍打两下陈天枫的手指，接着就没了声息，口中隐隐有着白沫泛出。 陈天枫先是愣了下，随即不动声色地将红角蜥的尸体收起，见没人关注这里才松了口气，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枯草的出现果然和他有关！ 他的血有毒！ 是穿越带来的影响？还是说这就是他迟迟未到账的金手指？ 唔，这两个好像是同一种东西··· 陈天枫眼睛微眯，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 不论如何，这无疑是他最大的机会！ 陈天枫闭上眼睛，将心中乱糟糟的思绪收拢，不去思考血液是怎么变得剧毒的，转而思索着该怎么隐蔽的使用这份转机。 毒···毒蛇会被毒蛇的毒毒死吗？ 陈天枫眼角跳了下，不知怎么忽然想起原世界的热门问题，睁开眼睛有些迟疑地看着不再流血的左手伤口。 真是蠢了，毒素进了生物体内，本就是靠血液传递的，要是自己也会中毒的话，早就下黄泉了···与其担心这个，倒不如想想这毒在高温下，会不会因为失去活性而变得无害···不然总不能吃生鱼片吧··· 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吃生食的。 陈天枫瞄了眼还没处理的火堆，心里逐渐有了主意。 傍晚， 一行人在贼首的带领下来到一处破旧的小庙，庙里供奉的泥胎神像早就破败不堪，认不出原本的模样。 这里应该是银翼盗宝团常用的落脚点，当贼首熟练的从神像后摸出个灰布包后，陈天枫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小庙不大，但容纳几人遮风避雨还是足够的。 锤子山匪把驴车和马匹拴在庙外，一屁股坐在庙里铺的干草上，目光灼灼地看向陈天枫，就差直接问今晚吃什么了。 “大哥，来的时候我瞧见这旁边有条河，不如我去抓两条鱼，给兄弟们炖个鱼汤？”陈天枫想了想，笑道：“这个季节的鱼最是肥嫩，用来做汤最合适不过了。” 贼首眼睛一亮，重重拍了下陈天枫的肩膀：“这个好！这个好啊！老子最喜欢的就是秋天的肥鱼了！走走走，一起一起！” “让你见识见识银翼最强钓鱼高手的技术！” 贼首大笑着揽过陈天枫的肩膀，带着他走出小庙：“兄弟们，等着老子满载而归！” 长刀山匪面无表情，匕首山匪扯了扯嘴角，锤子山匪憨憨地笑着，只有刀疤脸大声回应，热情表达着对贼首钓鱼本领的信任。 随着贼首和陈天枫走远，刀疤脸眼珠转了转，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靠近了缩在角落喃喃自语的傻子少年。 其余几个山匪或是冷漠，或是露出看乐子般的神情。 ··· ··· 陈天枫看着所谓的“银翼最强钓鱼高手”，看着他手持一端削尖的木棍，满是肌肉的手臂挥下，木棍闪电般刺出，再抬起时就有着一条被贯穿的鱼。 很厉害的手段···但这不是“钓鱼”吧···陈天枫咧咧嘴，褪了鞋袜挽起裤腿走进下游勉强没过小腿的河水中，借着摸鱼的机会，将那只可怜的红角蜥丢掉。 “哎！你这能抓多少鱼？” 贼首半眯着眼，喝止了陈天枫：“到岸上去！看好老子的战利品，别让它们跑了！” “好嘞，老大！” 陈天枫只当自己没听懂，小心着走回岸上，随意擦干水渍，穿上鞋袜，坐在几条奄奄一息的河鱼旁边。 他低着脑袋，像是在寻找什么，忽的眼睛一亮，看向身旁地面上几只爬动的蚂蚁，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有着焦黑烧痕的小木棍。 “兄弟可真是童心未泯，竟然玩起蚂蚁来了。” 贼首“钓鱼”结束，看到陈天枫趴在地上用木棍戳着死蚂蚁，不由得嗤笑一声：“真汉子就该玩些刺激的，等回了营地，我带你见识见识！” “那我可期待着了。” 陈天枫心情很好的样子，丢下木棍，主动拿上贼首的收获，跟着他一起返回小庙。 等两人回到小庙，陈天枫放下奄奄一息的鱼，踏进庙门，正打算招呼傻子少年和他一起去准备晚饭，却忽的怔在原地。 本该躲在角落不停的小声重复“我不想死”“婆婆在等我”的傻子少年，此刻却痛苦地蜷缩在神像前的地上，嘴角和腹部都有着殷红的血，满身灰尘，像极了那些奄奄一息的鱼。 刀疤脸跳出来，三角眼里满是兴奋：“老大！这傻子从车里偷了东西藏着！看上去是个毒草！” 第四章 银翼盗宝团入伙条件 “说说吧，具体怎么回事？” 贼首皱着眉，大马金刀地坐在板车上。 傻子少年被拖出来，丢在小庙前的空地上，呼吸艰难，嘴角溢着血，腹部有着贯穿的刀伤，眼瞅着进气多出气少，快要不行了的模样。 锤子山匪憨笑着，匕首山匪一副看乐子的表情，长刀山匪抱着刀，看向刀疤脸的神情颇为不屑。 一个拿着刀找傻子麻烦都要靠偷袭的废物，委实不值得他平视。 “老大！我今天上午就发现这傻子鬼鬼祟祟的一直在车边打转，又加上他还是做饭的，我担心这傻子被人哄骗，要是偷偷往饭菜里加些东西可就不妙了！” 刀疤脸讨好地笑着，伸手指了指傻子少年，悄悄瞥向陈天枫的目光满是阴毒：“我就打算再搜下这傻子的身，没想到傻子心虚，还敢反抗！” 刀疤脸语气半是愤怒半是快意，“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在制伏他后，果然从他身上找到一株模样奇怪的草药来！那东西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这傻子想害我们啊！老大！” “草药···” 贼首看了看手中小木匣里装的保存极好的药草，目光在傻子少年和刀疤脸身上转了转，最后看向匕首山匪，似是在询问。 匕首山匪笑眯眯的，嘴唇蠕动着做了几个口型。 贼首了然，傻子既然是傻子，自然就想不到下毒害人的主意，倒是不傻也不聪明却以为自己很聪明的，会想出些栽赃陷害的事情。 这东西要是他没记错，应该是从傻子那抢来的，刀疤先是拿了草药，又扔到傻子面前，趁傻子捡药藏药的功夫，下狠手废了傻子···贼首“啪”一声合上匣子，随手丢进板车，觉得刀疤脸实在给银翼盗宝团丢人。 罢了，银翼现在缺人，这种废物也算个人力···贼首懒得理清这种狗屁事情，摆摆手：“既然查清楚了，傻子也处理了，那这就这样吧。” “还没查清楚啊！老大！” 听到这话，刀疤脸顿时一急，连忙道：“老大您想想，一个傻子怎么会想到下毒的事情！这肯定是有人指使啊！” “有屁就放！老子没工夫和你磨磨唧唧！” 贼首目光发冷，看向似乎要把他当成傻子的刀疤脸。 “这···” 刀疤脸被贼首的目光吓了一跳，畏畏缩缩的退到傻子少年身旁，恶狠狠地踹了他一脚：“说！是谁指使你的！” 傻子少年闷哼一声，眼睛却不去看刀疤脸，而是死死地盯着板车，眼神涣散：“···我的···药···婆婆···” “什么狗屁婆婆！老子问的是谁指使你的！”刀疤脸愈发恼怒，又狠狠的踹了两脚，仍觉得不解气。 陈天枫眼眸半垂，似乎听不到也看不见傻子少年的惨状一样，过了好几秒才低声笑起来，逐渐放大：“哈哈哈！大哥，我看啊，这个兄弟怕是想说，是我指使傻子下毒的。” “哦？” 贼首挑了下眉，凶悍的面目上也浮现笑意：“那兄弟是怎么想的？” “自古以来，老人欺压新人的事情都是屡见不鲜的，我和这位兄弟又是不打不相识的交情，他这样对我也是应当的。” 陈天枫状似无奈，摊了摊手，看向已经停下殴打傻子少年的刀疤脸：“只是兄弟未免有些太着急了些，手段也···啧，过于粗浅了。但谁让我还没入伙呢？要不请兄弟也搜搜我的身，看看有没有藏些什么毒物？” 刀疤脸愣了下，接着激动起来，搓着手，颇为意动。 “够了！都是自家兄弟！” 贼首面色略显发黑，瞪了眼蠢得令人发笑的刀疤脸：“还嫌不够丢人么！” 刀疤脸浑身颤抖一下，连忙讨好的笑着，闭上嘴不再说话。 “我倒是有个主意。” 长刀山匪抱着刀，看向刀疤脸时丝毫不掩饰其中的蔑视与嘲讽，看向陈天枫时却温和了一些：“既然你们两个人，一个认为对方想下毒残害兄弟，一个认为对方污蔑自己，那就按银翼的规矩处理个干净。” 银翼的规矩，那是什么···陈天枫眉头微皱。 刀疤脸不知为何有些慌乱，三角眼看向长刀山匪，想要反驳，却又不敢，胆怯地挪开目光，终于想出个理由：“可、可这小子还不是咱们银翼的人！” “那就连入伙带矛盾一起解决了！”长刀山匪语气不耐，半眯着眼睛看向刀疤脸：“还是说，你想先按规矩，处理下和我的矛盾？” “不敢不敢，没有矛盾，没有矛盾···”刀疤脸低头哈腰，讪讪笑着。 贼首瞧都没瞧刀疤脸，有些惊讶地看长刀山匪一眼：“你看好他？” “至少不蠢。” 长刀山匪点点头，看向疑惑的陈天枫，解释道：“银翼的规矩，要是两个成员之间有矛盾分歧，就打上一场，谁赢了谁就是对的。而入伙的条件也很简单，只有两个。” “一是，任意挑战一位银翼正式成员，赢了就算过关。至于第二条···” 长刀山匪顿了下，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傻子少年，“等你打赢了再告诉你。” “懂了。”陈天枫抿抿唇，接着有些疑惑：“那这位不打不相识兄弟···” 他看向刀疤脸，话虽然没说完，可在场的山匪们都懂了他的意思。 “他？他挑了个最弱的，用脸接刀，吓了那兄弟一跳，这才‘赢了’一次。”匕首山匪嗤笑着，吹了声口哨：“你猜猜他脸上那道疤怎么来的？嘿嘿，反正不是因为骁勇善战。” 刀疤脸的脸色涨红，三角眼中满是恼火和怨愤，却不敢出声反驳。 “原来如此，这就合理了。” 陈天枫瞄了眼刀疤脸挂在腰上的长刀，扭头看向贼首：“大哥，能借个趁手的家伙吗？或者让我找个合适的树枝也行。” 贼首想了想，拿出一柄刀刃差不多一掌长的匕首：“用这个吧。” 一众山匪让开场地。 陈天枫右手持握着匕首，调整着呼吸，努力让狂跳的心脏平稳下来，手脚都在一瞬间出现酸软、无力、失控的症状，又很快恢复，有些微颤抖，一半是紧张，一半是异样的兴奋。 身为一个还算正常的现代人，他拿刀做的最血腥的事情，也不过是杀些鸡鸭鱼兔鹅，连只狗都没宰过。过年杀猪时也没有被准许掌刀，连接猪血的活计都轮不到，只好在一旁观看。 而现在却要拿着刀，和人拼命。 但没办法，他想活下去，他没的选！ 陈天枫深吸口气，因为紧张所以表情愈发严肃，与此同时，骨子里的血性渐渐苏醒，眼神也愈发凶狠起来。 陈天枫抬眸看向刀疤脸，却发现他竟然比自己还要紧张，握着刀的指节发白，甚至有些拿不稳的感觉。 呵···陈天枫咧嘴一笑，紧张好啊，看到你紧张，我就不紧张了。 “喝！” 陈天枫暴喝一声，猛地向前冲去！ “啊！” 刀疤脸被吓了一跳，惊慌失措，本能的挥刀向陈天枫砍去，毫无章法，像极了胡乱挥舞长刀的稚童。 陈天枫眼神闪烁，左手探出，付出小臂受伤的代价，擒住刀疤脸持刀的右手，接着右手跟上，在刀疤脸慌乱之时，一刀捅进他的右小臂，染血的刀尖从小臂另一侧冒出！ “啊！！” 刀疤脸惨叫一声，本就没拿稳的长刀脱手。 陈天枫左手松开刀疤脸，右手松开匕首，接住长刀，双手持握，自下而上，反撩着向刀疤脸砍去！ “啊！！！” 刀疤脸踉跄后退，左臂、左肩绽出血花，凄惨异常。 陈天枫得势不饶人，长刀翻转，就要自上而下、自右向左再砍刀疤脸一刀。 “叮！” 不知何时来到近前的贼首举着大刀，用刀背挡下了陈天枫近乎用尽全力的一刀，他咧嘴笑着：“兄弟力气果然不小！” 陈天枫忍着左小臂刀伤和反震造成的疼痛，注意到自己手中的长刀磕出一个豁口，而贼首的大刀安然无恙。他眼睛微眯，下一瞬又恢复正常，主动收了刀：“大哥这是···？” “欸，这不是看兄弟赢了，就想着都是自家兄弟，想让你饶他一命嘛。” 贼首也收了刀，拍了拍陈天枫的肩膀：“不过我果然没看错你，兄弟和银翼真是有缘！” “我也这么觉得。” 陈天枫笑着附和，左小指抽了抽，既心疼被划破的大衣衣袖，又肉疼手臂的刀伤。 贼首转身走向刀疤脸，先是一脚将他踹倒，接着踩在他的右手腕上，不理会他的凄惨嚎叫，拔下匕首，又在刀疤脸的衣服上蹭了蹭，蹭掉血迹。 “没用的东西。” 贼首松开脚，掏出装有粉末状药物的药瓶丢给刀疤脸：“自己滚去处理，别碍了老子的眼！” 刀疤脸不敢怒也不敢言，捡起药瓶，忍着疼，灰溜溜地跑到一旁。 陈天枫掂了掂长刀，正要“懂事的”还给刀疤脸，却被贼首拦下。 “正好我还想着这把刀给那废物算是浪费了，兄弟要是不嫌弃，就先拿着。别说大哥小气，兄弟你也知道，咱们银翼正处在困难时期。等以后起来了，一定给兄弟换把好刀！” 贼首换了张笑脸，将手里的匕首递向陈天枫：“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兄弟你走完加入银翼盗宝团的流程。” “流程？” 陈天枫左手动了动，没有抬起，反而将长刀插在地面上，用右手接过匕首：“第二个条件对吧？大哥尽管说就是！” “很好！”贼首大笑两声，用下巴点了点地面上奄奄一息的傻子少年，轻描淡写道：“那兄弟去送他最后一程吧。” “加入银翼盗宝团的第二个条件就是，要让其他成员要掌握自己的罪证。” 第五章 鲜美的鱼汤 陈天枫怔在原地。 目光有些呆愣，瞅瞅手中的匕首，又看看在死鱼一样瘫在地上，满身灰尘、有着血迹的傻子少年。 红色的血液刺的他眼睛生疼。 想加入银翼盗宝团，就必须要把自己的罪证交出去，没有罪证的就要现场留下罪证。 他早该想到这些的，这些盗宝团，至少银翼这些盗宝团，都是亡命徒！绵羊是无法加入这些恶狼般的团伙的，洁白的羊毛只会引起这些匪徒的恶意。 “···大哥，这傻子看上去还有的救，多少也算个帮手···”陈天枫笑容稍显僵硬，干巴巴的：“要不我换个罪证？” “傻子而已，给他用药实在是可惜了。” 贼首摆摆手，表面笑着：“荒山野岭的，换罪证也不容易，就这样吧。还是说···兄弟和这傻子，确实感情深厚？” 他这样说着，笑容看不出丝毫异样，右手却悄无声息地摸到刀柄。 匕首山匪把玩着匕首，似乎在熟悉手感，也像是在配合贼首，封死陈天枫的退路。 锤子山匪抓了抓头发，依旧憨笑。 气氛悄然变化，山林间的风肃杀而冰寒，卷起地上枯叶，在空中撕碎又丢弃。 “快些动手吧。” 长刀山匪出声打破愈发奇怪的氛围，他抱着刀，看向陈天枫：“等回了营地，我教你用刀。” “你要教他用刀？” 贼首收起假笑，眉头微皱：“咱们那营地，地方可不够大啊。” “找一找总是有的。”长刀山匪难得笑了笑：“他有股狠劲，适合用刀···而且我有自信教好他。” 贼首低声哝咕了句什么，手掌离开刀柄，看向陈天枫：“兄弟的意见呢？” “···自然是听大哥的安排。”陈天枫像是刚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笑笑，装作没察觉刚刚异样的氛围：“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准备杀人，差点没反应过来，让兄弟们笑话了。” “没事没事，第一次都这样，以后习惯了就好。” 贼首笑声爽快，侧开身子让出道路：“那就动手吧，别让兄弟们等太久。” 陈天枫提着匕首，从贼首身旁走过，蹲在傻子少年身旁，刀尖指向他的心脏。 没办法，我没得选。 陈天枫看着傻子少年的眼睛，茫然、无辜还有些执拗的怒火与不甘，大概是因为药材又被抢了吧。 傻子少年咳着血，嘴唇一开一合，虚弱的声音模糊不清。 但陈天枫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他说‘我不想死’，说‘婆婆还在等他’，说‘药又被抢了’··· “没人想死，我也不想。” 陈天枫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着，像解释又像是安慰，想要挪开视线，却又不敢挪开。 “噗呲——” 刀锋刺入心脏。 傻子少年瞪大眼睛，似乎在这一刻终于恢复清醒，竭尽全力抓住陈天枫拿着匕首的手掌，嘴唇嚅嗫着，拼了命的想要说些什么：“求你···药···婆婆···” 渺小的声音被血液和疼痛模糊，让人听不真切。 陈天枫看着傻子少年清醒却毫无恨意的眼睛，看到他眼中那一份遗憾与不舍，沉默很久。 他低下头，声音很小却很坚定：“放心吧，我会的，我答应你。” 傻子少年嘴角动了动，似乎想笑一下，最终没能成功，抓住陈天枫的手掌松开，无力地摔在地上，溅起一小朵尘土。 “兄弟抬头！” 贼首抱着留影机，将陈天枫杀人的罪证清清楚楚的拍下，“这东西叫留影机，枫丹传来的好玩意儿，费了不少功夫才搞到手。” “···” 陈天枫手指动了动，指间沾染的鲜血带来让他心脏发冷的滑腻感。 “兄弟果然是第一次杀人啊。” 贼首收起留影机，从怀中摸出一枚银色徽印，上面绘有贪婪的乌鸦——正是【藏银鸦印】，盗宝团成员用来相互辨认的乌鸦纹章。 银白色的纹章染上血迹，贪婪的乌鸦也多了一份狠毒。 “欢迎加入银翼盗宝团。” 贼首拍了拍陈天枫的肩膀，“天色不早了，做饭吧，我很期待今晚的鱼汤。” “···” 陈天枫咧嘴笑着，满是真诚：“我也很期待。” ······ 傻子少年的尸体被丢到小庙后方稍远的地方，陈天枫一个人忙活着晚饭，匕首山匪在一旁看着，两人偶尔聊上两句。 刀疤脸看着表情和行事像是没受到丝毫影响陈天枫，三角眼中不由得出现些许畏惧。在他看来，陈天枫如今是银翼盗宝团的正式成员，还是砍翻了他入伙的，在团中的地位要比他高上一些。 要是他记仇找自己麻烦的话···刀疤脸心中发苦，懊悔自己为什么要找傻子少年的麻烦，阴差阳错的竟然帮了陈天枫一把。 他这样想着，一抬头，看到陈天枫向自己走来，表情顿时一僵，旋即熟练地露出讨好的笑。 陈天枫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鱼汤，还有一份淡粉色晶莹剔透的鱼脍，将其递到刀疤脸手上，一脸真诚：“兄弟，咱们这是第二次不打不相识，以后都是自己人，那些不愉快的事，就让它过去，怎么样？” 刀疤脸愣了下，连忙接过鱼汤和鱼脍，受宠若惊道：“大哥不计较就好，谢谢大哥！小弟···唉！小弟先前做了那么多错事，真是该死！” “都过去了，都是兄弟。” 陈天枫摆摆手，笑道：“而且我担不起兄弟一声‘大哥’，咱们银翼只有一个大哥。” “是是是，小弟知道了。” 刀疤脸连连点头，又瞅到陈天枫手臂上还渗着血的伤口，立马放下鱼汤、鱼脍，拿出还剩半瓶的伤药，殷勤道：“小弟这儿还有些药，兄弟先用着，不用和小弟客气！” 陈天枫再三拒绝，刀疤脸再三坚持，一番推让后，陈天枫收了伤药，刀疤脸松了口气，两人都很满意。 “大哥！还有各位兄弟！” 陈天枫端起自己的鱼汤，笑容满面：“今天是我正式加入咱们银翼的好日子！条件有限，我就以汤代酒，敬大家！” “哈哈哈！兄弟太客气了！” 贼首见陈天枫喝了汤，这才端起碗，大笑着：“咱们银翼现在正缺人才！尤其是兄弟你这样的人才！欢迎加入！” 一众山匪喝着鱼汤，赞叹汤鲜味美后，有的抱着期待吃下鱼脍，顿时眼睛一亮；有的试探着夹起鱼脍，也露出满意的神情；有的则是看都没看鱼脍一眼，只专注喝汤。 陈天枫给胳膊上了药，撕些干净布条当做绷带缠上，最后绑了个不怎么好看，但应该结实的结。 “嘭嘭嘭嘭。” 四道声响几乎不分先后响起，陈天枫握紧从刀疤脸那里得来的长刀，抬头看向场间唯一没有倒下的山匪，咧嘴笑着：“大哥果然不愧是大哥，竟然还有力气站起来。” “你下了毒？！” 贼首踉跄着，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大脑昏沉，浑身无力。他抽出大刀狠狠插在地上，这才没摔倒在地。他强撑着，快速扫了小庙，却发现除了他和对面的陈天枫外，银翼盗宝团再没有能站起来的！ 自己吃的少都这么严重，他们是否还活着都无法保证了！ “显而易见。” 陈天枫一边回答着，一边快速扑向匕首山匪，长刀捅下，贯穿心脏，接着如法炮制，确保锤子山匪也有着不会醒来的良好睡眠。 “大哥说的果然没错，第一次只顾得紧张了，确实没有第二次来的舒服。” 陈天枫从匕首山匪腰间拽下个玻璃瓶，正打算扑向长刀山匪，就察觉到呼啸风声，弯腰一滚，躲开了贼首拼尽力气掷来的匕首。 “大哥何必着急呢？” “你这个小杂种！！” 贼首目眦欲裂：“老子对你这么好！甚至破例让你加入银翼！你竟然害我们！！” “别说笑了，大哥。” 陈天枫掂了掂手中的瓶子，欺负贼首行动不便，瞄准了向他砸去：“你连我的名字都没问过，还说让我加入银翼？” “你！” 贼首大恨，勉力向一旁躲避，却依然没能躲开。 “咔嚓——轰！” 玻璃瓶破碎，熊熊火焰爆开，飞快将贼首整个身体笼罩。 “啊！！！” 贼首魁梧的身躯燃烧着，完美化身“火人”，不住的凄惨嚎叫。 陈天枫依旧没有靠近，谨慎的回到匕首山匪旁，打算摸个其他元素瓶，让贼首体验下元素反应的威力。 贼首目露绝望，接着便满是决然和凶狠，他不理会身上燃烧的火焰，拿出一枚充斥着邪意，好似被金属装饰包裹的宝石样的东西，放任这邪物汲取自己的生命力：“一起死吧！杂种！” 陈天枫顿时一惊，来不及分辨，随手扯下一只瓶子砸向拎刀扑来气势汹汹、但动作稍显迟缓的“火贼首”，紧接着咬着牙，攥着刀，用尽力气向贼首捅去！ 敌人还中着毒！有什么好怕的！ 故乡有句老话：狭路相逢勇者胜！ “轰！” “嘭！” 陈天枫飞了出去，摔倒在地，滚了一圈，好半天才回过神，耳边不再是剧烈的嗡鸣声。 为什么会是雷药剂瓶？！ 陈天枫甩了甩脑袋，急忙向贼首看去。 贼首不再燃烧，满身焦痕，没有被火焰烧完的头发呈现失去生机的苍白，拄着大刀跪着，腰腹间插着一柄长刀，刀刃自身后透出，再无声息。 “咳咳···” 陈天枫咳嗽着，摇摇晃晃地走到长刀山匪旁，拔出了他的长刀，贯穿他的心脏。接着不敢耽搁，又来到刀疤脸身旁，给他的心脏也完成补刀。 在“万一提瓦特人有两个心脏”和“万一有人的心脏长在右边”的担忧下，陈天枫给所有山匪又补上一刀。 第六章 夜兰 陈天枫拾了些柴火，点燃火堆，拿锤子将留影机砸碎，和仔细找来的相片一起丢进火中。 在火焰噼里啪啦的声响里，似乎他又变回了那个清清白白的年轻人。 但这终究是不可能的。 “我也不想这样，真的。可是我没得选啊，兄弟。” 陈天枫一脚将贼首踹进火里，坐在长刀山匪身旁，喘了口气：“这些人里面，就只有你是真心希望我活着了，虽然不知道你打算做什么。” “但人死债消不是吗？都不重要了。” “我原本是想着放你一命的，真的，我保证。但后来想想，一是这样下毒破绽太大，二是，你一定会报仇的，对吧？” “毕竟你们兄弟四个，刀山火海生死之交的，我们才认识两天，再怎么想你也不会帮我砍死你老大，是吧？” 陈天枫碎碎念着，说给长刀山匪听，也说给自己听：“所以没办法，我不想死，想干干净净的活着···那可不就是得你们死吗？我没得选啊，兄弟。” 他沉默片刻，看了眼再次化身“火人”的贼首，低头打量着手中满是邪意的宝石。 【邪眼】——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就是这东西的名字。 由冰之国至冬，冰神麾下愚人众十一执行官之一的【博士】，仿照【神之眼】研发出的东西，能够让持有者以寿命、生命力换取力量。 而【神之眼】则不同，它似乎是一种不需要代价，就可以让拥有者获得掌控某种元素的“外置魔力器官”。 在提瓦特大陆中的普遍说法是，当人们的愿望过于强烈时，便有可能引来神明的注视，从而获得【神之眼】这一外置元素魔力器官，用于引导元素之力。 每一个拥有【神之眼】的生灵都有着成神的资格，也因此称为【原神】。 ——但现实是个什么情况，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提瓦特有着七种元素，风岩雷草水火冰。尘世间亦有七个国度，每个国度都有着一位神明，祂们分别执掌着一种元素，被称为尘世七执政，名义上属于天空岛的“员工”。 天空岛的主人是【天理】，目前似乎在沉睡，具体情况未知。 扯远了，言归正传。 【神之眼】是提瓦特大陆主流的，也是认可度最高的获取力量的方式。 当然，除了【神之眼】，提瓦特的生灵还有着其他获取力量的途径。比如雷之国稻妻的妖怪使用妖力，想着颠覆世界的深渊教团会使用深渊之力，岩之国璃月的仙人们说不定就会一手练气功法。 据说这个世界的原住民是龙类，后来经历了这样那样的事情，被天理打崩，龙类成了残余势力，它们或许使用其他力量，或许不需要【神之眼】就能使用元素力——和某个金发旅行者一样。 金发旅行者是一对兄妹，游戏里的主角，自星海而来。也是经历了这样或那样的事情，兄妹分散。一个成了深渊教团的王子（或者公主），打算和天理开战；一个自蒙德开始，打算游历七国，寻找血亲、寻找真相。 也不知道剧情开始了没，金发旅行者是男孩还是女孩··· 陈天枫拍拍脸颊，将这些杂乱的思绪收回，看看手中的邪眼，心中犹豫。 这东西看着像个半成品，也不知道贼首怎么搞到的，多半不干净。用起来代价也太大，那么魁梧的贼首，激活没多久，就变得比刀疤脸还瘦了。 比某个衰仔的外挂代价还大，一旦激活，敌人怎么样不知道，使用者肯定死定了——想获得力量也没必要选这么极端的方式。 最最重要的是，这东西还是个坏的···陈天枫叹了口气，他原本想着这邪眼再怎么差劲，也是个同归于尽的好东西，至少在某些情况下可以让人死的有尊严些。 但没想到，在他试着激活邪眼，尝试计算和控制生命力流失速度时，这东西却毫无反应，看模样还是个一次性的。 于是邪眼就从“麻烦但还算有用的宝物”变成了“麻烦且没什么用的废物”了。 他再次叹了口气，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想法，将邪眼丢进火堆，还给了贼首。 “大哥，我答应过你，只要兄弟们还在，我就永远是银翼盗宝团的贼···但现在兄弟们不是恰好都不在么。” 陈天枫从怀中摸出那么藏银鸦印，也丢进火堆：“所以兄弟我可不算说谎啊。” 过了一会儿，陈天枫觉得自己休息够了，将长刀山匪的刀挂在腰间身侧，举着火把，走进小庙后面的黑暗中。 不多时，陈天枫将傻子少年搬回小庙前的空地上，那里有他堆好的柴火。 “璃月人既然是以神州为原版，想来都讲究个入土为安，但我没本事把你背回璃月，也就只能这样了。” 陈天枫看着终于安静下来的傻子少年，细心擦净他身上的血迹，他身上的衣物有着被树枝和刀锋划开的口子，也染着血污。陈天枫想了想，脱下大衣给他穿上。 “这可是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上好的羊绒呢。” 陈天枫嘀咕着，将手中的火把丢进柴堆，又扔了两个火药剂瓶。于是火焰熊熊燃起，遮掩了傻子少年的面容。 “傻子···” 陈天枫顿了下，吸了口气，扯出个笑，第一次喊出傻子少年的名字：“元穆，你先委屈一下，等我回了璃月港，一定去往生堂给你安排个豪华的葬礼。药我也会送到的，放心，我一般不骗人。” 火焰仍在燃烧，名为元穆的少年不可能回答陈天枫的话语，也不会再嘟囔着“婆婆”“不想死”“药被抢了”之类的话语。 陈天枫转身回了小庙，继承了银翼盗宝团那些没有标记，不会被认出是赃物的遗产，全程无人反对。想来银翼的兄弟们在地狱知道这事，也会露出欣慰的笑容。 等他收拾好一切后，拥抱元穆的火焰刚好熄灭。 陈天枫拎着锤子，初步处理后，用干净的布包裹骨灰，装进一个还算干净的坛子里，放在板车上。 贼首的矮马莫名对陈天枫很是警惕，看见他靠近就开始嘶叫挣扎，反倒是拉车的驴子很是温顺，接受了陈天枫投喂的草料。 陈天枫也不强求，只解开了驴子的缰绳，套上板车，最后赶着驴车沿着来时的路远去。 身后的小庙被火海吞噬，照亮了驴车前方的泥土路。 ······ 夜色逐渐过去，当天边出现一抹曦光时，小庙只剩下焦黑坍塌的残桓。 另一伙人在夜色还未消散时到了这里，夜间燃起的火焰显然为他们指引了方向。在他们的努力下，小庙得以留下残桓，这片山林也没有因为某人点了小庙，而引发更为剧烈的山火。 “大人，经过确认，银翼盗宝团的成员都在这里了。看尸体的样子，四个成员是被人用刀刺穿了心脏死的，贼首的死因比较复杂，我们发现了雷、火元素的残留，还有贯穿刀伤，和被邪眼吸取生命力的痕迹。” “听着像是遇到什么了不得的硬茬子。” 夜兰看着被扒出来摆好的五人一马，严重的烧伤模糊了他们的面容，只能提供少量信息：“我们来晚一步···邪眼找到了吗？” “找到了，那人似乎没有带走邪眼的意思，也不知道是否因为他不认识邪眼。”下属将在一堆灰烬里找到的邪眼呈给夜兰，说着自己的推测。 邪眼是愚人众执行官【博士】制造的邪物——这是他们在夜兰大人带领下，早就知道的事情。他们这些人马此行的目的，也是暗中配合千岩军剿匪之际，将这些接受了邪眼且罪孽深重的匪徒一一捉拿，死活不论。 只是没想到银翼盗宝团这几个核心成员如此狡猾果断，毫不犹豫的放弃大多数成员和财物，在围剿网未成形时跑了出去。 夜兰大人在完成更重要的剿匪任务后，就带着他们这些人，循着痕迹一路追来，可惜还是出了意外——这些匪徒竟然无声无息的死在山间小庙。 他们受夜兰大人统领，是璃月行走在黑暗中的力量。对这样的意外，自然十分感兴趣。 “不，他认识邪眼。”夜兰摇摇头，看向贼首：“有人在他面前使用了邪眼，如果不认识，就会将它当做了不得的宝物带走，而不是就这样丢在这里。” 至于是被邪眼的使用代价吓到，所以才弃之不顾···一个连杀五人，连马匹都不肯放过的狠人，怎么可能会被吓到？ “还有什么发现么？” “有的，这些匪徒身上的摩拉和部分财物都被拿走了。” “难道是夺财杀人？可这些丧家犬般的盗宝团，身上能有多少摩拉？”夜兰皱着眉，“还是说，这个【意外】是和凝光一样喜爱摩拉的人？” 穿着黑衣做了伪装的下属低着头，只当自己没有听见。 摩拉是在提瓦特七国通用的圆形金属货币，呈金黄色，有七种面值：一、五、十、五十、一百、五百和一千。 不同面值的摩拉不仅大小不同，其中蕴含的能量也不同。 在提瓦特大陆，摩拉不仅仅是货币，也是一种炼金材料，铸造摩拉的是一种人人都能理解的贵金属。 提瓦特七国中，唯有璃月的黄金屋可以借助有着【贵金之神】之称的岩之神摩拉克斯的权柄，大量铸造生产摩拉。 与游戏中不同的是，提瓦特各国的物价没有那么离谱，摩拉的购买力和原世界rmb相当，不会出现一道普通家常菜好几千摩拉的情况。 “不管怎样，所有邪眼都已经完成收缴，预定计划完成。” 夜兰收回思绪，看向最新的一道车辙：“至于这个意外···我来处理，你们收拾好现场，回璃月港吧。” “是，大人。” 黑衣下属点头应道，现场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一把大火将那个“意外”的痕迹烧了个干净，唯一留下的线索也只是一道模糊的车辙。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阴沉沉的，想来很快就会下场大雨，将这最后的痕迹也冲刷干净。 夜兰也注意到阴沉的天色，于是不再耽搁，一边沿着车辙追赶，一边悄无声息的完成惊人的伪装：漂亮的脸蛋变得普通，鼓鼓囊囊的胸部也变得平坦。 只一瞬间，就从胸怀沟壑的暗夜女王变成了平平无奇的璃月商贩。 也不知道“意外”现在在做些什么···夜兰瞄了眼愈发昏沉的天，思索着该使用哪个假名。 第七章 山洞偶遇 陈天枫正在洗澡。 冰凉的河水带走了这两日的疲惫，陈天枫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换了身干净的布衣，将自己原来的衣物团成一团，点燃，亲自看着它们化作灰烬。 至此，他身上携带的最后一点属于穿越者的物品也没了···不，还是有一件的。 陈天枫拎着刀，回到方才找到的，用来躲雨的山洞中。用捡来的柴升起篝火，借着火光看着手中躺着的银色硬币。应该是中秋时购买的纪念币，正面是奔月的嫦娥，背面刻着月亮。 “千里共婵娟啊···” 陈天枫嘀咕一声，珍之又珍的收好纪念币，表情逐渐郑重起来。 现在有时间看看身体的变化了。 他撸起左臂袖子，看着白净的小臂，眼神闪烁。 这里原本该有一道伤痕的，为了不着痕迹的下毒，他故意被刀疤脸砍了一刀，也正因如此，监看他做饭的匕首山匪才没能发现异常。 只是厨子做饭时手臂受伤流血而已，他不在乎——可见讲卫生是件多重要的事情。 除了恢复力增强外，力量似乎也大了一些。 陈天枫握了握拳，眼神稍显怪异。如果这就是他的“金手指”的话，那这“金手指”未免有些朴实无华了。 血液有毒，自愈力增强，力气变大···就没了。 总比没有要强，多少也算个下毒专业户，随手带着致命剧毒···陈天枫咧咧嘴，本能告诉他，自己身体的变化没有表面这么简单，现在还处于一种未激活的状态。 但该怎么激活···本能没说。 “唉，这都什么事啊···” 陈天枫叹了口气，看着山洞外已经噼里啪啦下起来的大雨，摸了摸毛驴脑袋，喂一把新鲜草料，拍拍手，在板车上翻出锅灶架好。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总要做点好的犒劳犒劳自己。 陈天枫清点了剩余物资，有些可惜没切些马肉，又瞟了眼憨蠢老实的毛驴，估摸着自己走回璃月应该不成问题。 锅里放入几只叫不出名字的鸟雀赠送的禽肉，加些香料，等开了锅再扔进几朵撕碎的菌子，简单调味，大火慢炖，香气便从咕噜噜的锅中绽放。 没什么繁琐讲究的做法，主要靠的就是食材的新鲜。 陈天枫嗅了嗅，满意点点头。 他正要盛上一碗汤驱驱寒气，耳朵动了动，一边皱着眉看向山洞之外，一边拿起长刀做好防备。 磅礴大雨中，一道身影焦急地寻找着能避雨的地方，忽的瞧见山洞间的火光，顿时大喜，连忙进山洞躲避，抹去脸上的雨水，甩甩头发，又拧了拧湿漉漉的衣袖，看上去狼狈极了。 “好香的味道。” 这人鼻子动了动，看向陈天枫，笑容中带着防备：“这位朋友，不知能不能行个好，让我在这儿避下雨？” 来人自然是伪装后的夜兰，她目光扫过山洞内的驴车，又在陈天枫手中的长刀上停留两秒，心中了然。 不出意外的话，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她寻找的“意外”了。 只是这样一来，先前的许多猜测就不成立了。她并未在陈天枫身上察觉到太多的危险感，甚至“看出”陈天枫身上的“生涩感”——他应该是第一次杀人。 看来银翼盗宝团迎来结局前，应该发生了更多“有意思”的事情···夜兰思索着，面上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这是她的猜测，也只会是她的猜测，大火和大雨将证据毁得干干净净，只要陈天枫本人不承认，就没人可以“诬陷”他杀了人。 “当然可以，这山洞本就是无主的，我没理由阻拦兄弟你。” 陈天枫瞄了眼山洞外厚重的雨幕，没有拒绝，手掌也没有离开刀柄：“只是兄弟，你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偏僻的地方？” “朋友不也在这里？” 夜兰扮作的璃月商人勉强笑着，搓着胳膊试图抵抗雨水带来的湿寒：“我是个商人，有时候总要冒些风险，才能赚到更多的摩拉。” “···有道理。” 陈天枫想到原世界被吊在路灯上的“商人”，觉得眼前这人说的有些道理。不过跑这里做生意的商人，多半也不是什么正经商人。 “雨天寒气重，兄弟过来烤烤火吧。”陈天枫邀请着，笑容真诚：“要是不嫌弃，就喝碗汤暖暖身子。” “谢谢，谢谢。” 商人连声道谢，坐到离陈天枫稍远的位置上，半是警惕半是推脱：“汤就不必了，我还年轻，身体扛得住。” “也行。” 陈天枫没再多劝些什么，荒山野岭意外相逢，担心对方下毒才是正常情况。要是眼前这人没怎么犹豫的接受了，他就要想想该怎么下毒了。 “说起来，朋友是哪里人，怎么会在这里？” 夜兰询问一句，接着想起什么似的，不好意思地笑笑：“看我这记性，都忘了先介绍自己了。我叫兰佑，璃月商人，原本打算去轻策庄收些特产，再卖到璃月港去。没想到半路遭了山匪，被抢了个干净。” 她猜测着陈天枫的遭遇，现编了一个身份。 “兄弟也不容易啊。” 陈天枫感慨一句，回答道：“我叫陈天枫，是个···旅者，受人所托，去璃月港处理些杂事。” “旅者？” “就是暂时没找到家的浪荡子。”陈天枫笑笑，给自己盛了碗汤：“也许到了璃月港，就会冒出在璃月港定居的想法了，不知道璃月的户籍好不好办。” “璃月港欢迎每一位想加入的旅人，户籍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夜兰眼睛微眯，忽的冒出一个想法：“实不相瞒，我就有帮人办户籍的门路。” 陈天枫来历不明，又可能杀过人，勉强算是不稳定因素，与其让他去璃月港乱闯，倒不如帮他一把，也好在暗中监管。 “兄弟的生意涉猎颇广啊。”陈天枫看看他，眼神古怪：“···兄弟，你该不会是专业办假证的吧？” “···保证是真的！” 夜兰嘴角扯了扯，强调道：“我是正经的商人，就是买卖的商品种类多了些、杂了些而已！” 陈天枫没说信或不信，喝了口汤，看向山洞外：“这雨看上去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兰佑兄弟也是要回璃月港吧，被这雨一耽搁，着不着急？” “多耽搁一天而已，我的生意稳定，消失个三五天不要紧。”夜兰摆摆手。 距璃月港还有三五天路程么，要是走错了路可就麻烦了···陈天枫瞄了眼兰佑，见他身上似乎没有能藏神之眼的地方后，又打量下他那瘦弱的身板，顿感安心：“相遇就是有缘！兰佑兄弟，要不咱们结伴同行如何？相互间也有个照应。” “求之不得！” 夜兰当即答应下来，她也正想着忽悠陈天枫和她同行，这下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两人相视一笑，各打着各自的算盘。 “来来来，兰佑兄弟，尝尝我的手艺。” 陈天枫先是当着夜兰的面，将碗里的汤大口喝下，接着拿出个干净的新碗，连禽肉带菌子盛了满满一碗，递给夜兰，笑容爽朗。 “陈兄太客气了。” 夜兰推脱两遍，默算陈天枫喝下第一口汤到现在的时间，又重点观察下他的状态，没发觉异样，这才放心接下汤碗，又接过陈天枫递来的筷子。 “陈兄好手艺！” 夜兰真心称赞一句。 “过奖过奖。” 陈天枫谦虚接受，和夜兰一起解决了这一锅异界简易版小鸡炖蘑菇。 饭后，雨势减小。 陈天枫清洗好锅碗，又烧了锅开水，分装到水囊中，坐在板车上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兰佑兄弟，你在璃月港经商，对那里应该很了解吧？我向你打听个事儿。” “陈兄请说，我一定知无不言。” “就是···”陈天枫斟酌着，道：“听说璃月港最隆重的节日就是一年一度的【请仙典仪】，由七星轮流主持。璃月的神明，岩王帝君大人更是会在这一天降临，赐下神谕，指引这一年里经营璃月的方向···这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夜兰点点头。 陈天枫观察着夜兰的神色，确定了旅行者还没有到璃月，岩王帝君也没自导自演出“帝君仙逝”的好戏——不然这位兰佑兄弟的表情不能这么平静。 “真是不可思议！听说在风之国蒙德，风神常年不见踪迹，都快成传说了，璃月真不愧是【与神同行】的国度。” 陈天枫感慨一声，“今年的【请仙典仪】不知道开始了吗？能同时见到璃月神明和七星，对我这样的旅者来说可是很不容易的、很值得期待的事情啊。” “恐怕要让陈兄失望了，今年的【请仙典仪】已经过去了，主持典仪的正是【玉衡星】刻晴大人。” “这样啊···”陈天枫适当露出遗憾的神情，旋即好奇道：“那明年的【请仙典仪】会是哪位大人主持？【天权星】凝光大人？” “没错，正是【天权星】。”夜兰挑眉：“没想到陈兄也知道凝光大人。” “天权凝光，富甲一方。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陈天枫比了个大拇指，笑道：“前些年我在蒙德时就听过凝光大人的威名，群玉阁这样了不得的东西，就是她老人家建造的。啧，说起来我也好久没回蒙德看看了，兰佑兄弟对蒙德的近况了解多少？” “没什么了解。”夜兰摇摇头，眼神真诚：“像我这种只在璃月奔走的小商人，除非蒙德发生什么大事，不然很少有消息能让我听到。” “大事啊···” 陈天枫神情不似作假，感慨道：“也是，像我们这种升斗小民，安安稳稳平平静静，没什么大新闻，或许才是好消息。” 很好，时间点基本确认，蒙德的龙灾没爆发。 旅行者可能还不知道在哪儿沉睡，剧情还没正式开始。 第八章 初至璃月港 曙光初露，白雾氤氲。 通向璃月港的官道上，一辆驴车载着两个人，慢悠悠的走着。 “陈兄，要不还是我来赶车吧，多少熟练些。” “咦？兰佑兄弟看出我是新手车夫了？” “···一般来说，就算是驴车，也不该像这样只比人走路快一点的。” 耐心观察一天的夜兰叹了口气：“还有，寻常人驾车转弯时，是不会让驴子先停下来的。” “哈哈哈，兰佑兄弟好眼力，见识也不俗，不愧是璃月的大商人。” 陈天枫一点都不觉得尴尬的夸赞着，随即辩解道：“只是兰佑兄弟有所不知，这驴车是我全部家当，还等着到了璃月港，用它们换些摩拉应应急呢。” “陈兄在路上耽搁的时间，就已经超过这驴车的了。” “哎，兰佑兄弟过奖了，现在我的时间不值钱。” 可我的时间值钱！ 夜兰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安排其他人追踪了：“陈兄，这旧车老驴的，实在值不了几个摩拉···不如这样，这些东西我收购了，也省去你苦寻买家的功夫，怎么样？” “这怎么好意思···”陈天枫象征性腼腆一下：“兰佑兄弟打算出多少摩拉？” “四千摩拉。” “四千摩拉？” “嗯，连车带驴，一共四千。”夜兰点点头：“陈兄不必在意，多出的那些，就算是我这两天的伙食费了。” 不，我不是嫌多，而是觉得太少了··· 陈天枫眼睛微眯，仔细看了看夜兰那不似作伪的真诚眼神，又想起银翼盗宝团的兄弟们送给自己的遗产。 难不成摩拉的购买力其实很高，和游戏里完全不一样？ 唔，这样倒是合理了些···误会银翼的兄弟们了，他们不是穷鬼来着···陈天枫摸了摸腰间钱袋，沉甸甸的。 原来自己钱袋里的资产要比一辆驴车高一些啊。 “兄弟真是太客气了。” 陈天枫咧嘴一笑，拍拍她的肩膀，豪爽道：“但我怎么能让兄弟吃亏呢？我记得兄弟还经营着办证的生意···这样吧，我用这辆车和车上这些零碎东西，换一份仿真的璃月户籍，兄弟觉得怎么样？” 夜兰微不可查地扯了扯嘴角，明白这货已经在心中认定她是卖假证的，做的生意也多半沾点灰色，不过这样也好，能让他稍稍放松些警惕。 她思衬着，笑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陈天枫利索的让开位置，夜兰也不客气，坐在驾驶位，接过鞭子。 “啪！” “嗯啊！” 老毛驴嘶叫一声，步伐明显加快许多。 “说起来，陈兄就不担心我食言而肥？”夜兰一边赶着车，一边闲聊般开口：“毕竟咱们可没有立契约，到了璃月港，就算我反悔陈兄也没什么办法啊。” “哪里的话！我这是对兰佑兄弟的信任啊！” 陈天枫信誓旦旦，实则想的是，要是这人敢放他鸽子，等事办完了，就在城外蹲着，一刀了结了他们之间的因果——正巧他的时间不值钱，也没什么事干。 银翼盗宝团的事情，成功将陈天枫骨子里的匪气激活，不知多久才能平息，更不知道会不会平息。 “放心，兰某必不负所托！” 夜兰也抱了抱拳，一副大为感动的模样。 两人对视一眼，笑容一个比一个诚恳，心中却只把对方的话当做屁话。 “路途还长，就这样干坐着也无趣。” 陈天枫换了个更舒适的坐姿，提议道：“兰佑兄弟，不如我们轮流讲故事吧，风土人情、民间传说，或是自己的亲身经历，又或者胡编乱造的东西，都可以。实不相瞒，兄弟我还是个作家来着。” “作家？”夜兰挑眉，没见过哪个国度的作家是这个样子的。 “对，作家。”陈天枫乐呵呵道：“就是那些大龄无业青年最喜欢自称的那个【作家】。” “啊？哈哈哈···陈兄真是风趣！” 夜兰下意识掩唇轻笑，忽的动作一僵，注意到陈天枫稍显古怪的眼神，轻咳一声，面不改色地放下手臂：“陈兄先讲还是？” 这人笑起来怎么娘兮兮的···陈天枫眨了下眼睛，瞄了眼她平坦的胸膛和凸起的喉结，决定尊重个人爱好。 “我先来吧，嗯，有了。”陈天枫想了想，道：“早些年我客居蒙德，在酒馆外面，遇到一位自称是大冒险家的蹩脚冒险者，他那时喝的醉醺醺的，嘴里还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 “我一时好奇，又有些闲功夫，就在他旁边听了听，没想到听到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这位冒险家自称斯坦利，但他真正的名字却是汉斯·亚齐博尔德，是斯坦利的伙伴。两人在无风之地【烬寂海】冒险时，斯坦利为了救汉斯而丧命，汉斯一直愧疚于心，痛恨那时死的为何不是自己。于是汉斯冒充着斯坦利的身份，不想让世人遗忘这位大冒险家的名字。” 陈天枫叹了口气：“至于他自己的名字和身份，他早就不在乎了。” “很感人的故事，你最后应该没有戳穿他。”夜兰很是肯定。 “我没有戳穿的理由，事实上我什么都没做。因为我什么都做不到，甚至无法安慰他。”陈天枫不知想起什么，感慨道：“或许只有神明才能拯救这位迷茫的冒险家。” “或许吧。” 夜兰记下了斯坦利和汉斯·亚齐博尔德这两个名字，打算有时间让人去蒙德查一查：“该我了。陈兄也知道，璃月是与神同行国度，我要讲的就是百年前岩王帝君微服私访的事情，传闻···” 时间很快在故事中流逝。 两日后， 风尘仆仆的驴车终于抵达璃月港，在夜兰的指挥下，拉车老驴明显瘦了一圈，有气无力的喘着，一副随时可能用死亡来罢工的模样。 陈天枫看着这座繁华威严的大都市，眼中满是惊叹。璃月港没有巍峨雄壮的城墙，却丝毫不掩其壮丽的风度，一栋栋熟悉又陌生的“古风”楼宇，让陈天枫有些恍惚。 行走在璃月港中，可见盛世繁华。 熙熙攘攘的往来人群，车水马龙，古色古香间又有着决然不同于古代繁华都城的风采——至少古代都城里不会有拿着留影机自拍的。 璃月港街道宽阔，老驴拉着车，终于恢复了最初时慢悠悠的步调。 陈天枫瞅了瞅破旧的驴车，又瞅瞅自己身上的粗布衣，抓了抓头发，有种土包子进城的错觉。 等下得换身好点的衣服才行。 陈天枫暗自嘀咕一声，发现驴车停了下来，身旁的雕梁画栋的气派建筑很是眼熟，门前还摆放着两尊大石狮子。 “我们到了。” 夜兰将鞭子丢进板车，丝毫不在意自己土包子的打扮，反正身份样貌和名字都是假的。 “到了？”陈天枫愣了下。 “总务司，陈兄要办户籍的话，自然要来这里。” “总务司？” 陈天枫终于想起眼熟在哪里了，他“嘶~”了一声，看向夜兰的目光有着愕然。 不是，兄弟，你来真的？ 办假证来总务司办，是不是有点太嚣张了？ 璃月七星不管的吗？ 还是说··· 陈天枫反应过来，眼角跳了跳：“兰佑兄弟，在璃月办户籍难道真的很容易？” “对容易的人来说很容易。”夜兰说了句废话，笑眯眯道：“若是陈兄反悔的话，可以自己先试一试，驴车的摩拉我照给不误。” “不用不用，我说过了，我信得过兄弟。” 陈天枫不愿节外生枝，露出憨笑：“兄弟一个人可以吗？不如我和兄弟一起，也能帮着跑个腿。” “陈兄不必客气，我在总务司还算有些关系，办个户籍问题不大。”夜兰委婉拒绝道：“只是我这‘关系’不喜见生人，还请陈兄见谅。” “理解理解，兄弟早去早回，我在这儿等你。” 陈天枫也不强求，目送夜兰进入总务司后，牵着驴车停到不碍事的地方，抱着刀倚着车看人来人往。 往来行人或好奇地看他一眼，或随意的瞥一眼，还有的看一眼都欠奉，毫不在意。 陈天枫看得津津有味，摸了根不知何时拽的藏进怀里的干枯草茎，叼在口中半眯着眼睛。 这就是璃月港啊，比游戏中大了不止一筹，更繁华也更漂亮，不愧是提瓦特大陆唯一能印钱的国家。 不多时，夜兰拎着牛皮纸制成的文件袋回来。她将文件袋递给陈天枫，示意他看看是否缺了什么：“陈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陈天枫打开文件袋翻了翻，面色僵硬一瞬，又很快恢复正常。 他妈的自己不认字儿啊！ 不对，是不认识璃月的字儿！ 都说普通话了，为什么不用简体汉字？这么矫情？ 陈天枫暗自牙疼，装模作样的翻了翻，点下头，又将文件袋合好，“先去完成友人托付的事情，然后试着在璃月找个清闲能糊口的工作。” “那就祝陈兄马到成功。”夜兰拱拱手，道：“若是陈兄有事相商，可以来璃月港东南侧柳树街二十七号，找一个叫钱三的人。报自己的名字就好，我会提前叮嘱他的。” “我记下了，兰佑兄弟有心了。” 陈天枫背着包裹，里面塞着木匣和牛皮纸文件袋，腰挂长刀，抱着一个陶土坛子，目送夜兰牵着驴车远去。 直到驴车消失在视线中，他才有些心疼地嘀咕一声‘亏了亏了’。 此刻天色正好，陈天枫抱着坛子，没有去衣帽店换身新装，反倒脚步一转，在路边小贩手中买了份地图，一边问路一边看图的向目的地【往生堂】走去。 衣服什么的不着急，先给元穆换个新家再说。 人活一辈子，到最后大部分都是住到一个小盒里，这是极重要的事，马虎不得。 第九章 胡桃胡堂主 “什么？！一个盒子要我两万八？！你怎么不去抢？！” “这···是客官您指名要最贵的···” “那也不能这么贵啊。” 陈天枫揉了揉脸颊，看着挂着礼貌微笑的殡仪小妹，叹息道：“是我痴心妄想了，麻烦您拿个好一些，价格适中些的盒子吧，谢谢。” 是他浅薄了，没想到一个骨灰盒能有数万摩拉的标价，还以为最贵的了不起就大几千。也怪他没了解过，就信心百倍地喊着要最贵的——正常人一般也不去了解这个。 他现在浑身上下的摩拉也就两万多点儿，还不够买个最好的盒子的。 “好的，请您稍等。” 殡仪小妹收起据说是“名贵木料、大师工艺、嵌有宝石”的骨灰盒，拿出一个由某种金棕色木料打造的盒子。 “依旧是大师工艺，采用至少三百年树龄的却砂木雕刻而成，舍弃无用的珠宝，回归古朴大气的风格，深受璃月百姓好评。” 殡仪小姐背完广告词，微笑标准极了：“诚惠价九千三百摩拉，现在购买还可享受折扣，并赠送精美礼品。” “···我觉得你们往生堂的广告词多少有些过界了。” 陈天枫嘴角扯了扯，好奇道：“折扣多少？什么礼品？” “九折优惠，并赠送本堂主签名照一份！” 不知何时到场的少女古灵精怪的笑着，眼底的血梅印记分外奇特，乾坤泰卦帽下是两条渐变红褐色双马尾，身穿带有花纹和长后摆的黑色长袍及腰，穿着短裤白袜黑鞋，衬得一双白嫩光洁的大长腿更显诱人。 往生堂第七十七代堂主，胡桃。 活泼，可爱，漂亮，鬼点子层出不穷，喜爱打油诗的人气角色，游戏中大名鼎鼎的火a。 陈天枫自然认出了胡桃，于是仔细算了算，郑重道：“九折，就是八千三百七十摩拉，能再抹个零吗？还有，签名照可以折现吗？” 眼前这姑娘可是家大业大的往生堂主，不是游戏里谁都能喊声“老婆”的虚拟角色，与其想那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要拿没什么用的签名照，还不如实实在在的试着省些摩拉。 银翼盗宝团兄弟们的遗产得来不易啊。 “哦？” 胡桃发出一道语调上扬的惊奇鼻音，上下打量陈天枫一眼，摩挲着下巴像是在认真思考：“抹零自然可以，本堂主做主，就收客官八千摩拉好了。不过折现嘛···这个恐怕不行。” 少女一叉腰，下巴微抬：“因为本堂主实在不知道该折多少钱，在我看来，往生堂第七十七代堂主的签名照，啧啧，那可是无价之宝啊。” “不愧是当代往生堂堂主！真是大气！” 陈天枫说着不要摩拉的好话，拱拱手：“像堂主这般现在了不起，未来更了不起的人物，签名照自然是无价之宝。折现是折不成的，不如堂主换份礼品，比如这位小姐已经拿出的香囊？” 陈天枫指了指一旁的殡仪小姐，在胡桃冒出来后，这位小姐脸上标准的礼貌微笑，就变成了温柔的无奈。 “行吧，也省的本堂主现照一张了。” 胡桃点点头，看了眼陈天枫放在柜台上的坛子：“要帮忙吗？” “···嗯。”陈天枫神情郑重一分，“有劳堂主了。” “本职工作。” 胡桃摆摆手，掐了个法印，坛盖便无风自起，包裹着骨灰的粗布浮起，十数只仿佛荧火凝聚的红蝴蝶翩翩飞舞，自胡桃指尖飞向骨灰。 陈天枫粗糙制成的骨灰经历第二次火焰拥抱，他恍惚中似乎看到元穆傻乎乎的笑，看到他挥手打着招呼，感谢陈天枫送他回到璃月港。 真是个傻子，可是我杀了你啊···陈天枫抿抿唇，注意到元穆已经住进新家，殡仪小妹将盒子合拢，似乎在轻声为亡者悼念。 “我这火焰据说可以让人看到亡者最后的留影，客官看到了什么？”胡桃收了法印，有着血梅印的眼眸看向陈天枫。 “···看到一个傻子。” 陈天枫揉揉眼睛，忽的想到什么，连忙看向胡桃：“最后留影？这骨灰还能再烧一次吗？！” “啊？” “他还有个婆婆！他婆婆还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这样啊，恐怕不行。” 胡桃摇摇头，伸出两只手，道：“说实话，客官能看到亡者留影，就已经事件很罕见的事情了。本堂主烧了那么多人，算上客官，成功的也不到一掌之数。” 这话略微有些恐怖了···还有既然是“一掌之数”，为什么要伸两只手···陈天枫叹了口气：“我明白了，多谢堂主。”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亲人见不到最后一面的事情多有发生，看开些就好。”胡桃表情平静，仿佛早已看透生死。 “也是。” 我的家人也注定见不到我最后一面···说起来，【穿越】算是“死无全尸”还是“死不见人”？ 陈天枫收回思绪，从钱袋了拿出八枚最大面值的摩拉排在柜台上，犹豫一下：“往生堂的丧葬服务，最好的要多少摩拉？” “客官的摩拉应该不够了吧？”胡桃瞄了眼他的钱袋，劝道：“葬礼讲究的是心意，不是越贵越好，没必要追求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她还有句话没说，亡者已逝，有这些摩拉，还是留给活人更好一些···想来亡者也不希望自己的离去，让生者的生活雪上加霜。 “摩拉而已，总能想办法赚到的。”陈天枫沉默几秒，道：“我这兄弟活着时就不容易，死了总要风光一把，省的去下面还要受人白眼···我答应过他的。” “契约啊，那确实不该违背。” 胡桃意外的看他一眼，点点头：“行吧，我会请堂里知识最渊博，也最可靠的客卿筹备这场葬礼，保证风风光光的送走客官的兄弟。” “不过你可要有心里准备，我这位客卿筹备事物向来不看价格，又喜欢用最好的东西，所以···” 胡桃眼睛转了转，笑吟吟的：“客官要准备的摩拉可不是个小数目，有想好去哪里赚钱吗？” 猜到胡桃说的是谁的陈天枫：“···” 元穆，你算是傻人有傻福了，这可是岩王帝君亲自筹备你的葬礼啊！ 往生堂客卿钟离先生，表面是个事事讲究，学识渊博，气度不凡的“普通人”，实则是璃月的岩之神，岩王帝君【摩拉克斯】。 钟离先生什么都好，就是付账或者喊人付账时，从来不看价格。只要是他看上眼的东西，老板喊多少，他就付多少，偶尔还会报出更高价格，一口拿下。 更重要的是，钟离先生不擅长带钱。所有花销，要么是“朋友”帮忙，要么由往生堂报销。 “说实话，还没想好。”陈天枫轻吸口气：“但想来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 “要不本堂主给你出个主意？” “请讲！” “去冒险家协会买些【树脂】，再去旷野上寻找地脉之花，据说成功挑战一次，要是【树脂】足够的话，单是摩拉都能获得十数万呢。” 胡桃掰着白生生的指头，像是在计算什么：“就是风险大了些，不知多少冒险者为此丧命。要是客官准备去的话，看在客官还算有趣的份上，本堂主可以亲自跑一趟，为你收尸。” 银白的古树与花连接着地脉，而树脂蕴含的能量能疏通地脉的管道，提炼淤滞其中的物质。 花即是地脉之花，每当旷野之中的地脉出现积淤的情况，地面上就会长出一朵地脉之花。将地脉之花激活，打败地脉记录的各种生物的幻影，就可以用树脂换取收获。 银白色的古树则存在于提瓦特大陆的各个秘境之中，同样可以通过击败地脉幻影的方式，用树脂换取收获。 收获往往很丰厚，引得无数冒险者、盗宝团、侠客、旅行者前去挑战。 只是这些幻影大多时间都很难对付，而且没谁能预测会出现什么样的幻影敌人，只要被地脉记录过，就都有可能出现。 据说曾有一群盗宝团在挑战地脉花时，就遇到同样是盗宝团的幻影，一群人厮杀半天，最后的幸存者才恍然发觉，在场的除了他竟都是幻影。 这位盗宝团差点吓疯，从此洗心革面。 值得庆幸的是，受规则限制，这些幻影不会离开地脉花太远，给了挑战者发现不敌后，逃跑生还的希望。 这些都属于冒险者的常识。 这几天的赶路途中，陈天枫用不少半真半假的故事从“兰佑兄弟”口中得到了这些常识，耗费不少脑细胞。 “不必了，我还是挺惜命的。” 陈天枫嘴角扯了扯，看了眼元穆的新家，又转向胡桃：“胡堂主，我想让我这兄弟在往生堂住上几天，不知要多少摩拉？” “一分不要。”胡桃双手抱怀，“这本就是包含在套餐里的服务，不过往生堂最多等客官一个月，届时客官若还未回来，往生堂就只好按普通规格给客官的兄弟下葬了。” “多谢堂主！” 陈天枫再次抱拳行礼，旋即不再犹豫，转身离开往生堂。 胡桃眯着眼睛目送陈天枫离去，身为往生堂堂主，她早就能看见许多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就比如这位客人···真是有趣，残存的亡魂竟然不怨恨杀死他的人，反倒满是感激和祝愿。 故事应该很复杂，却不新鲜，太阳下面就没什么新鲜事。 胡桃摇摇头，看向元穆的骨灰盒，忽的出声问道：“你不跟着他了？” “···” “也是，你也快彻底消散了，是该留些力气和亲人告别。” 胡桃点点头，曲起手指轻轻敲了敲盒子：“那就好好睡一觉，省的告别的时候连话都说不了两句。” 一旁的殡仪小妹见怪不怪。 “钟离···算了，这个点他肯定不在堂里，多半在和裕茶馆听戏。去叫钟离先生回来，就说本堂主刚刚谈下一笔大生意！” “是，堂主。” 第十章 白术和七七 璃月港依山傍海，是千船万商云集之地。若笼统来看，可以划分成一大一小两块区域，都有着各自的港口。 大的近山，位偏西北，有着诸如玉京台、绯云坡等繁华之地。 玉京台是璃月人举办【请仙典仪】的位置，也是岩王帝君每年降临的地点，是璃月港的最高处。尽管玉京台房价不菲，大多高官富商还是选择在玉京台附近置办房产。 绯云坡则是璃月港最繁华最热闹的商业区，据说这里可以买到来自提瓦特七国的任意商品。能在绯云坡拥有一家铺面，对部分璃月人而言，那代表了半辈子衣食无忧。 小的靠海，位偏东南，最具代表的则是吃虎岩。 相较于绯云坡，吃虎岩更具烟火气。 在这里你可以找到万民堂这样便宜实惠又美味的餐馆，也有推车叫卖、香气扑鼻的中原杂碎，又或是一些售卖新鲜果蔬、肉类的商贩。 当然，最为奇特的还是一个叫做【春香窑】的瓷器店，店员莺儿小姐总是用让人误会的话语向客人介绍自家商品，配合着店名，总会让人面红耳赤、满是期待的进入，又满面羞怒、倍感失望的离开。 除了吃虎岩，璃月的冒险家协会也在这里，协会接待员凯瑟琳小姐永远面带微笑，日复一日的听着一旁寒锋铁器传来的“叮叮”的打铁声。 柳树街就在吃虎岩附近。 说来也巧，元穆婆婆住的地方也在柳树街。 陈天枫换了身干净衣服，挎着刀，手里捧着本自万文集舍买的字典，坐在柳树街前的大柳树下，拧着眉学习着。 万幸，璃月文字虽说与现代简体汉字稍有不同，但师出同源，不算难学。陈天枫一边听着在树下乘凉的闲人闲谈，一边啃着字典，进度飞快。 柳树街几个街坊瞄了陈天枫一眼，见他挎着刀捧着书，不伦不类，看着不像本地居民，也就不过多理会，偶尔扫来的目光中，有疑惑好奇的，也有小心警惕的。 “欸，你们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还能是什么？就那个骗子！骗了好多人，连老人家的棺材本都不放过，该杀千刀的骗子！” “人抓到了？” “没，听说千岩军晚到一步，让那骗子跑蒙德去了。” 众人听到这话都是叹气。 有的恶狠狠地骂着，说骗子丧了良心，不得善终；有的苦着脸，说自己早就看出来那人是骗子，只是自家婆娘不信，非要试一试，平白丢了数万摩拉，算是三两年白干；有的谨慎及时收手，反倒赚了数百上千摩拉，这时也一副被骗了的模样，大声咒骂着骗子。 “咱们还算好了，钱虽然没了，但至少日子还过得去。”最先挑起话题的中年妇人叹了口气：“街尾的元婆婆家才可怜呢。” “听说被骗了十多万，气急攻心，又被病魔缠上了。” “是啊是啊，谁说不是呢。本来一老一小就不容易，还遇到这种事。” “听说元穆这孩子出门采药了，可···唉，元穆的情况咱们也清楚，这孩子要是在外面出了什么意外···” “那傻小子天不亮就跑出去了！就留个纸条儿！”抽着旱烟的老者有些气恼，磕了磕烟枪：“和他爹一样不听劝！” 陈天枫翻书页的手一顿。 元穆？元婆婆？ 他合上字典，扫了眼周围，在不远处的铺子买了些花生、瓜子和果脯之类的东西，又转身回到树下，脸上挂着过年串亲戚时真诚且热情的笑容。 不多时，陈天枫便成功融入街头树下的情报团。 在有意引导下，事情逐渐清晰。 大约半年前，柳树街来了个身家阔绰的蒙德商人。 商人初来柳树街，就大手一挥，以两倍的价格租了个门面，为期半年。接着就是连着好几日的装修声，那商人亲自拎着礼品，极有耐心的敲响了柳树街的每一户房门。说是同一条街的邻居，吵到他们很是不好意思，特来拜访，还请大家不要计较。 于是众街坊对这商人抱有好感，在他开业那天，不约而同的过去为他捧个人场，打算着要是店里的商品不算太贵，便买上一点。 没想到这商人不售卖货品，说自己开的是家投资公司，带着大家一起赚钱的那种。 只需要投钱给他，他就可以在最短三个月内，为投资者带来近两倍的回报。 很经典，也有些粗糙的【庞氏骗局】。 骗子在获得足够多的“投资”后，在人们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就卷款逃往蒙德。 元婆婆信了骗子的话，想要为元穆多留下些财产，一咬牙拿出了家里辛苦积蓄的十七万摩拉，却赶上骗子准备跑路的前夕。 元婆婆气的呕出血，就此病倒，元穆前往不卜庐求医，囊中羞涩之下，决定亲自冒险外出采药，最后因为这一味难收集的药材丧了命。 陈天枫心中叹了口气，更加急切于赚取摩拉的事情。 他抿抿唇，没有直接前往元婆婆家，而是脚步一转，去了不卜庐。 老人家身体不好，骤然听闻噩耗，怕是承受不住，还是把医生带上的好。 ··· ··· 不卜庐是璃月最具盛名的药庐，其主人白术白先生更是家喻户晓的名医，有着医术通玄，仁心济世的美名。据说白先生本不姓白，“白先生”这一称呼却广为人知，其源头还得追溯到不卜庐的学徒七七身上。 七七是位模样可爱的僵尸小姑娘，记性很差，初至不卜庐时，记不清白术的名字，经常用“那个人”和“那条蛇”代替白术和白术脖颈间盘绕的能吐人言、唤作“长生”的白蛇。 白术对症下药，准备了一本笔记，让她一有空就多记多翻。终于某日清晨七七见到白术，没有歪着脑袋问他是谁，而是咬着手指，眨眨眼睛，第一次问候出声：“早上，好。白…白…白先生。” 白术微笑着点点头，算是默许了“白先生”这称呼。 后来的日子里，七七常把“白先生说”、“白先生不让”等话语挂在嘴边···出入问药的客人络绎不绝，又将这称呼带出了不卜庐，传遍了璃月港。久而久之，“白先生”的名号早已深入人心，更换不得了。 陈天枫走进不卜庐时，却没有见到白术，也没瞧见七七。 此时恰值午后，不卜庐没有前来问诊的病人，也没有拿着方子抓药的客人。药师阿桂站在柜台后，小小地打了个哈欠，便看到跨过门槛的陈天枫，忙站直了身体：“客官是想抓药吗？那麻烦把药方给我吧。” 陈天枫左右看了看：“不是抓药···白先生在吗？” “白先生在休息，客官可有急事？” “休息···并非急事，我想请白先生出趟外诊，不知白先生何时有空？” “客官想请白先生出趟外诊？” 药师阿桂略显犹豫，世人皆知白先生医术高超，却不知道白先生本人体质孱弱，出一次外诊对白先生而言，委实算不上什么轻易的事情：“客官能否将病人的症状告知，或许我能帮得上忙。” “这样啊···” 陈天枫想起了游戏中对白术孱弱身体的文本介绍，没有拒绝：“病人是位老人家，前些日子她家人还来不卜庐找白先生开了个方子，方子用的是些古怪但便宜的药材···” “老人家的病情难道加重了？”阿桂皱着眉，道：“白先生有时确实会开些看起来奇怪的方子，但只要照方子煎药，是不可能出现问题的。” “不，不是药方出了问题。” “那是···？” “是采药的人出了问题。”陈天枫眼帘低垂：“他叫元穆，是老人家唯一的亲人，死在采药途中···我受他所托，将药材带回璃月港。” “···”阿桂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担心直接告诉老人这个消息，会让她承受不住，所以想请白先生走一趟。” 陈天枫解开包裹，拿出那盒药材，放在柜台上：“这就是那药材，敢问不卜庐还有留有药方吗？若是可以，我想煎了药一起带去。” “有的，我还记得。” “白先生，您怎么···” “没事，我休息好了。” 白术摆摆手，示意阿桂不用担忧，和白蛇长生一同看向陈天枫：“客官怎么称呼？” “白先生。”陈天枫拱拱手：“陈天枫，天空的天，枫叶的枫。” “原来是陈先生。” 白术轻轻颔首，打开木匣拿出药材打量一番，金棕色的眼眸泛起波澜。 他还记得那日急急忙忙闯进不卜庐的少年，明明话都说不清楚，却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婆婆吐了血”“求你救救婆婆”，抓着阿桂的手不放，他们费了好大功夫才明白这少年要做什么。 白术当即拎着药箱跟着少年，为他的婆婆治病。 直到离开时，他才知道这少年的名字，他叫元穆。 “这其实是一道滋补固本的方子。”白术提笔写下药方，将药材和药方交给阿桂，嘱咐他尽快煎药，这才叹息道：“老人家怒急攻心，伤了根本，待老人家苏醒，确认不会出大问题后，我给元穆留下这张滋补方子。” “想着多少能补一些回来···谁成想···” 他抿抿唇，问道：“元穆是怎么死的？” 滋补的方子··· 陈天枫莫名觉得有些荒谬，甚至不是救命的药方，元穆却因此丢了性命···陈天枫心中叹了口气，道：“家里没钱，冒险出去采药，碰上了盗宝团。我晚了一步，没能救下他。” “···” 白术没再多问什么，心中有着无力感升腾。 人类实在太脆弱，无论天灾还是病痛，都能轻易夺走一个人的生命。他只是个医生，能做到的实在太少太少··· 若是人类能求得长生，是否可以从此摆脱病痛折磨？ 第十一章 群玉阁碎雪 白术收敛思绪，先是瞥了眼陈天枫腰侧的长刀，随后看向他的眼睛：“有想过隐瞒吗？元婆婆可能承受不住亲人离世的悲伤。” “想过，还想了许多不同的版本。” 陈天枫眼神坦然：“元穆遇到贵人，前往异国经商，立志赚了大钱再回乡；元穆遇到一女子，一见倾心，打算和她双宿双飞；元穆诚心寻药，得仙人赏识，在山中修炼···” “但这不可能，元穆是个单纯的孩子，就算仙人想带他走，在没告知婆婆的情况下，也只能打昏了他。” 但璃月的仙人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更何况，我承诺过，会给他一个风光的葬礼。”陈天枫不自觉的摩挲下手指，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一份冰冷的滑腻感。 “人生总是会有意外，少年，要看开些。”白术脖颈间缠绕的白蛇抬起脑袋，吐着信子，蛇脸看不出表情：“要是因此落下心结，影响身体就不好了。” 白蛇的声音分不出性别，略带几分稚气，颇为好听。 陈天枫惊讶地看向白蛇，听出它那毫不作假的关切，拱拱手：“多谢。不过我还不至于那么脆弱，生老病死，世事无常，我明白的。” “那就好，对了，我叫长生，欢迎常来不卜庐···呃，算了，还是别常来的好。”长生将下巴搭在白术肩膀上，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陈天枫笑了笑，忽的也想找个会说话的伙伴，比如蒙德菲谢尔的乌鸦奥兹，万民堂小厨娘香菱的锅巴，又或者金发旅行者的应急食品派蒙···哦，最后这个算了，花销太大，估计养不起。 他收回思绪，同白术和长生偶尔闲聊几句。 不多时，阿桂一手提着装了药汤的葫芦，一手拿着药箱，带着满身中药味儿出现。 白术不做耽搁，嘱咐阿桂留看药庐，便和接过葫芦和药箱的陈天枫一起去了柳树街。 两人敲响了大门，找借口哄元婆婆喝下滋补固本的汤药，白术又为老人家检查一番，熬了些安神的药，才示意陈天枫可以开口。 陈天枫看着老人家稍显苍白的面容和花白的头发，喉咙一阵发干，一时间竟忘记该怎么开口，路上想的那些腹稿变成杂乱的一团。 “是元穆的事情吧。” 元婆婆紧紧攥住陈天枫的手掌，浑浊的双眼中有着早已预料的痛苦和不肯相信的悲伤：“我的穆儿，他···他是不是···不在了？” 元穆离家好几日，老人家每日都会想到最坏的结果，有时夜里梦到还会惊醒。 今天听说有人专门打听他们家的事，老人家心中就已察觉到不对。到了下午，陈天枫这位打听情况的陌生人带着不卜庐白先生登门，又是喝药又是检查，元婆婆就知道多半是她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陈天枫鼻头一酸，有些胆怯的挪开目光，不肯和老人家对视，只点点头：“嗯，元穆他碰到了盗宝团···出了意外···” ··· ··· 自元婆婆家离开后，陈天枫一言不发，白术和长生也沉默着。 直到回到不卜庐，陈天枫向白术拱拱手：“今天多谢白先生了，不知出诊费和医药费，一共多少摩拉？” “不用了。”白术摇头拒绝，见陈天枫有坚持要给的意思，想了想，劝道：“你还欠了往生堂不少摩拉吧，特殊情况，就不要在意这些了。况且，今日之事若是我收了钱，心中也只会难过，还是罢了吧。” “···多谢白先生。” 陈天枫躬身行了一礼，同白术和长生告别，转身沿着不卜庐下长长的台阶离去。 “长生，你对他的观感似乎不错？” 白术看着陈天枫的背影，忽的开口。 “嗯，他身上有股很有趣的气息，直觉告诉我，如果我和他签订共生契约，那只会出现唯一的结果。”白蛇长生依旧懒洋洋的。 “哦？什么结果？” “我会死。” 长生吐了吐信子，道：“他身上有着很浓郁的死亡味道。” ······ 璃月港的民众都知道，在璃月港上空，有着一座云上仙府、烟霞行宫。 那便是【天权】凝光置办的通天产业——群玉阁。 在天朗气清之时，从宫门外的甲板上向下望去，大半个璃月港的天地风光便尽收眼底。 若是夜幕初降，璃月港亮起灯火，再在甲板上向下望去，璃月港的灯火和海面星光倒影交织在一起，便会恍惚间产生“不似在人间”的梦幻感。 夜兰收回目光，抛了抛骰子，在得到满意的点数后，径直走向群玉阁中凝光的办公之所。 “比预定时间晚了三日，你遇到了什么？” 凝光美目扫了眼进入的夜兰，将毛笔放下。 她穿着领口有金凤凰的纹路的旗袍，下摆形似鸟尾，更显雍容华贵。一头白金色长发被黑金相间的发簪卷起，自背部分叉，垂至小腿。额头垂下的朱红色流苏与瞳色相呼应。 “碰见个有趣的人。” 夜兰拉过一旁的椅子，毫不客气的坐在凝光对面。 虽然有人说她是听从【天权】凝光行事的，但夜兰从心底里认为，自己不能算是任何人的下属，她和凝光的合作比起上下级关系，更像是交易，或者说···达成了某种契约。 她能为凝光取来一切从危险之花结出的情报之果，索求的回报，却只是危险与成就感本身。这场合作缘何而起，并不为人所知。唯一确定的是，夜兰的足迹早已印入璃月之外的土地。 天星每念之处，恰有幽客巡游。 “有趣的人？” 凝光来了兴致，能让夜兰称之为“有趣”的人可不多。 “陈天枫，一个有着很多秘密的家伙，此前从未在璃月出现过，据他自己说，他曾在蒙德居住过一段时间。可他说的经历，都是些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的事情。” 夜兰回忆着和陈天枫同行的日子：“当然，这些不重要。关键的是，他似乎对很多事情有着超出普通人的了解，但对一些常识很是缺乏···你想到了什么？” “初次下山的仙人，或者仙人弟子。”凝光若有所思。 “没错，我最开始也是这样认为的。”夜兰点点头，道：“但之后又觉得不像，不过不论如何，有一点是足以确定的，他身上有着了不得的秘密。” “你打算怎么做？” “先接触一段时间，要是他对璃月没有恶意，我们也不好做些什么。” “嗯，璃月还不会小气到无法接纳一位‘秘密客’。” 凝光轻轻颔首，红唇有着笑意：“今日你来的正是时候，帮我个小忙。” “你说，我视情况决定帮不帮。” 夜兰起身跟在凝光身后，两人离开行宫，来到甲板上。 【天权】心腹之一的百闻小姐站在一旁，手中捧着大盒子，里面装满了碎纸片。 “我早就想问了，你这究竟是什么恶趣味？” 夜兰挑了挑眉，猜到了凝光说的是什么事情。 群玉阁碎雪。 璃月港的商人是这么称呼这件事的，甚至说书人专门为此编了首小诗。 【飘飘纷纷，云上似坠雪尘。 密密疏疏，一字贵如奇珍。 动念间，河山气吞。 人尽知，天权为尊。】 但这种豪迈壮阔的诗下，其实是凝光这女人将整理后废弃不要的情报纸张粉碎，又从群玉阁丢下去的恶劣行迹罢了。 偏偏那些商人还趋之若鹜，费尽心思高价收购这些被随手丢弃的纸屑，试图获取什么重要情报，好从中获利。 但大多数都无功而返。 这些人也不想想，凝光这女人怎么可能将辛苦得来的信息随手抛出，偶尔出现的有用信息，也只是凝光抛出的虚假希望罢了。 也或许商人们都认为自己是好运的，可以顺利吃下好处，至于其他人的死活与他们何干？ “怎么能说是恶趣味呢？” 凝光不以为意，笑吟吟道：“我处理了垃圾，不安分的冒险者得到任务，商人得到渴求的商品，甚至璃月港清理街道的环卫人员，每年都会从群玉阁得到一份奖金。这是大家一起赢的好事情。” “如果不是知道你是扔一部分，然后藏一部分高价卖给其他商人的话，也许我就信了。”夜兰嗤笑一声。 “谁会嫌摩拉多呢？” 凝光漂亮的红眸中映着璃月港的夜色，捻起几张纸片向下洒去：“接下来就有劳你了，夜兰小姐。” 于是天上便真的好似下了场雪，不知多少商人抬起头，眼中满是灼热之色。 第十二章 初见钟离 陈天枫找了家价格实惠的客栈住下，思索着该怎么搞钱。 搞大钱，快钱，关键还不能违法。 前两个条件很好满足，担些风险也就是了，但同时满足后者就不容易了。毕竟老话说的好，能快速搞钱的方法都写在《宪法》和《刑法》上了··· 虽然这里是提瓦特世界的璃月，但想来一些律法是相似的。 陈天枫揉了揉太阳穴，心中稍感烦闷。 他能想到的正经赚钱的法子不少，但这些法子要么前期收益太少，要么自己本钱不足，要么不适合他。 银翼的兄弟们留下的遗产还是太少了些··· 陈天枫嘀咕一声，收起清点了不下三遍的摩拉。 一万零三百一十七摩拉。 这就是他目前的全部身家，这点儿钱，不刻意节省的情况下，在璃月港生活两个月都有些困难。 璃月港虽大，居之不易啊。 陈天枫叹了口气，挎着刀，推开房门，来到客栈的顶层天台上。试图让夜间微寒的风吹散杂乱的思绪，好从中找到合适的赚钱途径。 总不能真要打地脉之花吧，那东西的不确定性太强了，说不好冒出来的地脉幻影，就是三个深渊法师加四个丘丘岩盔王的，太冒险了。 他思索着，将目光投向星空。 今夜天气甚好，圆月高悬，星光璀璨，连一丝云都没有，干净的让人窒息。 一道庞大的黑影突然出现在夜空中，陈天枫微眯着眼睛，认出了那庞然大物。 ——群玉阁。 果然比游戏中还要漂亮和壮观，漏斗状的底部有着数点明黄色的光，其上楼台阁宇，哪怕只窥得一角，也不禁感叹群玉阁不愧云上仙府、烟霞行宫之名。 不过群玉阁这是要去干什么？ 陈天枫心中疑惑，极力望去，就看见纷纷扬扬的白纸碎片似雪一般飘扬而下。 群玉阁碎雪！ 陈天枫瞬间意识到这是个机会，回到房间，将重要的东西带在身上，随后不多做耽搁，拎着刀冲出了客栈，向“碎雪”落点赶去。 凝光扔的这些碎纸屑，在某些商人眼中可是了不得的奇珍，若是抢到一些字迹清晰的，快钱也就来了！ 至于为何说是“抢到”而不是“捡到”··· 陈天枫扫了眼和他抱着同样目的的冒险者，各自警惕的拉开距离。 “碎雪”的落点就在璃月港附近，甚至有些许纸片飘进港内，因此陈天枫的竞争对手不是魔物，而是同样渴求这些纸片的人类。 陈天枫抬头看了一眼，快速锁定最大的一片“碎雪”，眼神微微闪烁，不再沿着街道奔跑。穿越带来的异变让他的身体愈发矫健，往日无法通过的障碍，在此刻却被轻易翻越。 再次翻越一面不知谁家的院墙，陈天枫目光一扫，看到了挂在树枝上的纸片，约莫巴掌大，有着整齐的墨字，隐约还能瞧见一小点红色，估计是群玉阁的印章。 树下三个人对峙着，怒目相视，或是喝骂威胁，或是好言相劝，或是乐呵呵看戏，都不肯离去。 陈天枫深吸口气，按着刀，跳下院墙。 对峙的三人听见动静，都警惕的望去。 “三位，小弟实在囊中羞涩，需要这‘碎雪’救急，还请三位行个方便，小弟感激不尽！”陈天枫拱拱手，诚恳道：“若是诸位愿意，小弟手中还有三千摩拉，权当做见面礼送与三位。” “呵，谁囊中不羞涩？”三人中身材魁梧，有着一把络腮胡的汉子冷笑：“我就是不行这方便，你又能怎么样？三千摩拉，你打发叫花子呢？” “小伙子，天都这么黑了，还是早点回家去吧。别看了两本江湖侠客的书，就跑出来闯荡什么江湖，璃月港早不兴那一套了。”中年男人摇头笑了笑，像是劝告也像是在缅怀。 谁还没有个年轻的时候呢？ 青衫瘦马，醉酒狂歌，仗剑走天涯。 这几乎是每个男孩子的梦想。 另一个人没有立刻说话，他先是看了看陈天枫腰间的长刀，又看看陈天枫的眼睛，忽的出声：“三百摩拉，我这就离开。” 他今夜出来又不是为了捡“碎雪”的，更何况看这家伙的眼神，他怕是真的敢在璃月港拔刀子···纯种莽夫，还是离远些好。 钱三心中嘀咕着，和络腮胡、中年男人拉开距离，伸手示意陈天枫给钱。 “多谢！” 陈天枫再次拱拱手，摸出三百摩拉丢给钱三。钱三接下摩拉，也不停留，向某个方向瞄了一眼，连忙翻墙离去。 “两位的意思呢？” 陈天枫调整着呼吸，目光平静：“还请行个方便。” “方便个屁！有本事···” “噌！” 长刀出鞘，刀刃反射着月光，倍显阴寒。 “这里可是璃月港！你真敢动刀？！” 络腮胡色厉内荏，中年男人脸色一白，觉得眼前这家伙不是读了两本侠客话本，就出来“闯荡”的年轻人，更像是读了许多话本而走火入魔的年轻人。 “在下没得选，抱歉了两位！” 陈天枫目光一凝，脚下用力，手中长刀翻转，“不留余力”的向络腮胡砍去。络腮胡大惊失色，看着闪着寒光的刀锋，只觉得双腿一软，坐倒在地，“正巧”险之又险的躲开了砍来的长刀。 “停！妈的停一下！！我不要了！！！” 络腮胡看着停下的长刀，好悬没胯下一热，艰难咽了口唾沫，声音颤颤巍巍惊恐未消：“你、你怎么真敢动刀啊···” “小弟真的需要这笔钱救急，没的选。”陈天枫收了刀，语气依旧诚恳。 “妈的，你没的选，老子有的选啊！我和你玩什么命！” 络腮胡重振勇气骂了一声，缓了好几秒才站起来，看向中年男子：“老子不争这一片儿了，你要是打算拼一把，也别指望老子去找千岩军报案。” “我拼个屁。”中年男子一脸木然：“我也有的选！” “多谢两位！” 陈天枫松了口气，和送走钱三时一样，拿出六百摩拉赠予两人，又说了些不要钱的好话，好声好气的目送两人离开。 接着陈天枫不再耽误，摘下挂在树枝上的“碎雪”，小心揣进怀中。 他正要离开，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小友，相逢即是有缘，要留下喝杯茶吗？” 陈天枫身体一僵。 他竟然没察觉到这里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他按着刀，缓缓转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 那人身着华贵礼服，气质出众，隐隐有帝王之相，金色双目在月光下更显稳重，莫名给人“可靠”、“安心”的感觉。 陈天枫心中咯噔一下，认出了这人的身份。 ——往生堂客卿钟离先生！ 璃月的岩之神、岩王帝君！ 他怎么会在这里？ 第十三章 坏了，冲我来的 “要留下喝杯茶么？” 不，谢谢，不用了，我这就走。 陈天枫很想这样回答，但看着钟离金色的双眸，又理智的将拒绝吞下。 眼下的情况，他没得选。 该死，真是受够这种“我什么都做不到”的感觉了···陈天枫扯扯嘴角，手掌离开刀柄：“恭敬不如从命，多谢这位先生了。” “叫我钟离就好。” 钟离示意陈天枫落座，斟了杯茶推向陈天枫：“目前暂任往生堂客卿一职，小友呢？” “陈天枫，闲散游人，客居璃月。” 陈天枫端起茶杯，豪迈的一饮而尽，接着面皮一抽，放下茶杯。 这泡的什么东西？苦丁吗？也忒苦了吧？ “呵呵，这茶需慢饮，细细品味，自有回甘。” 钟离笑了笑，再次为他倒上一杯。 陈天枫拿起茶杯，抿上一口，忍着苦涩点点头：“确实有回甘，这茶叫什么名字？” “苦尽甘来。” “苦尽甘来？” “嗯，世间苦楚总会过去，就像天空不总是阴沉。小友心中有着郁结，我不知原因，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道一句老生常谈的话语。” 钟离坐在月光下，身披清辉，语气温和：“世界是复杂的，不要因为一时的所见所闻，就对世界失望。提瓦特大陆有着诸多精彩的地方，小友不妨去看一看，见一见，也许到那时，你就会有另一个答案了。” “多谢钟离先生指点，我会考虑的。” 陈天枫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理解了钟离的意思，以凡人之心揣摩神明之类的胡话听听就好，正常普通青年能听懂成熟公务员的隐喻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钟离先生怎么会在这里？‘碎雪’虽然珍贵，但钟离先生应该还看不上吧？” “世间万物都有其价值，只要有价值，就不该被看不上。” “所以···”陈天枫紧张起来，要是眼前这位真打算抢的话，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要是你惹到我，那你可算是惹到棉花了.jpg “小友误会了，我没有要抢的意思。” 钟离平静的语气中有着丝丝无奈：“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这里是我家。” 陈天枫：“···啊？” “这里是往生堂为客卿提供的居所。” “···哦。” 陈天枫有些尴尬，一路翻墙踩瓦的，确实没注意到自己跑到哪个方位，只顾得盯着“碎雪”了，谁想到能跑进钟离的小院。 这算是夜踹岩神门吗？ “我只顾得追‘碎雪’了，打扰了先生，实在抱歉。” “无妨。”钟离摆摆手，道：“我先前见你拔刀吓退竞争者，又没有真的下狠手，这是为何？” “‘碎雪’再珍贵，也只是多值一些摩拉而已，犯不着真的干些害人性命的事情。”陈天枫没有选择说谎，老老实实道：“我喊着自己没得选，但其实还是有的选的。能吓退自然最好，吓不跑也只好收了刀，去找其他‘碎雪’，或者想其他办法。” “小友很缺摩拉？” “很缺，我答应朋友，要给他一场风光的葬礼，总不能言而无信。” 陈天枫喝了口茶，苦涩的茶也变作了酒：“白天我去了往生堂，在胡堂主那儿下了大单，堂主心善，宽限我一个月时间筹备摩拉。” “原来今日堂主说的大生意，指的是小友啊。” “难道···堂主说的那位知天文晓地理，做事考究，为人正直的客卿就是钟离先生？”陈天枫做出一副惊奇的样子。 “堂主谬赞了。” 钟离瞥了他一眼，眼神波澜不惊：“一月时间还是太短了些，小友有把握吗？若是困难，我可以借···嗯，我可以找人借小友一笔摩拉。” 您果然没有摩拉啊···陈天枫忽的有些想笑，连忙忍住，拒绝道：“多谢钟离先生，不过不必了。我大致有了些赚钱的想法。” 他想了想，补充一句：“不违法的那种。” “小友有把握就好。” 钟离拾起茶杯，吹吹气，轻抿一口：“说起来，今夜之事，我还要感谢小友。” “感谢？” 陈天枫有些疑惑，钟离又不是“怀民亦未寝”的张怀民，他更不是苏轼。半夜翻墙拔刀扰人清梦，怎么还有什么感谢了？ “小友有所不知，今夜璃月港有风，原本应该散落在城市外的‘碎雪’，竟也有少许飘回璃月港。最大的那片，又恰好落到我这小院。” 钟离的表情不似作假，只是说的话就假的离了谱：“若非小友及时赶到，说不好在贪欲作祟下，我这不善武力的客卿也许会遇到些危险的事情。” 陈天枫：“···” 不善武力的客卿···遇到危险···谁？ 陈天枫眼角微不可查地跳了跳，张了张嘴，干巴巴道：“钟离先生言重了，这里是璃月港，不会有人想不开在这里行凶的。” 钟离摇摇头：“未必，璃月港人口众多，凶杀案是无法彻底避免的，‘碎雪’价值又高，说不好就会有人铤而走险。” “既然‘碎雪’这么危险，为什么璃月七星不停了它？”陈天枫终于发觉哪里不对。 “碎雪”这东西虽说是凝光一个人整出来的，但到了现在，大部分商人都认可它的价值。那么在璃月港上方撒“碎雪”，就和撒大额摩拉一样，有很大概率引起混乱，甚至出现某些恶性事件。 既然这样，身为璃月七星的凝光就不可能在璃月港上空进行“碎雪”——隐患太大了，【天权星】的声望也会受损。 “因为以往群玉阁都会先驶离璃月港上空，在周遭旷野洒下纸片，只是今夜偏偏起了一阵出乎意料的风。” 钟离解释道：“不过不必担心，受波及的范围很小，七星反应迅速，想来再过不久，千岩军就会让局面重回稳定。” “原来如此。” 陈天枫心中仍有疑惑，却不好再问，拱拱手：“夜色已深，不好过多打扰先生，我先回去了。” “不急。” 钟离语气温和，不急不缓道：“今夜或许还会乱上一阵，实在令我等普通人担忧。不知小友可愿留在院中，为我提供保护？放心，我会给出让小友满意的报酬。” 普通人？担忧？保护？ 陈天枫听着这荒唐的话语，脑中电光闪现，猛然一惊。 突然出现的意料之外的风、只波及了小片区域的“碎雪”、装作普通人想要让他留下的岩神··· 这身上一个摩拉也没有的街溜子、活了数千年的老东西是冲他来的？ 陈天枫越想越觉得可能，能整出今夜这场“碎雪”意外的人不多，而面前这位神明无疑是符合条件的存在之一！ 区区一场意外的风，对岩神而言实在简单，真来了兴致，祂让风神变成一场意外都不是没可能。 可是为什么？ 他身上有什么值得岩王帝君关注的吗？ 陈天枫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手掌不自觉的按上刀柄，抬眸直视神明的金色眼眸：“我可以拒绝吗？” 第十四章 功法与神之眼 “当然可以。” 钟离似乎有些惊讶，道：“这本就是一场公平的交易，小友自然有着拒绝的权利。” 陈天枫盯着钟离的眼睛，努力分辨着真假，结果一无所获。 仔细想想自己确实没什么值得钟离关注的，更不值得他创造条件“守株待兔”，就算自己是突然出现在璃月的，钟离还能时刻监看着全璃月不成？ 至于岩王帝君忽生兴致，于尘世闲游之际扫了眼璃月，恰好看见自己穿越···这概率简直比银翼的兄弟们突然活过来，哭着喊着认他做老大还要小。 所以受人敬仰的岩王帝君不是冲他来的？ 陈天枫心中一动，试探道：“钟离先生，我能提前知道报酬是什么吗？” “一份练气功法。” 钟离语气平静的像是在说一颗白菜一样，看着愣在原地的陈天枫，提醒道：“小友，茶再不喝就要凉了。” “···哦哦。” 陈天枫回过神，稍显慌乱的拾起茶杯一饮而尽，面皮又是一抽，好半会儿才开口：“练气功法？钟离先生不是在开玩笑吧？” 璃月真的有练气功法啊？那为什么会的人似乎不多的样子？ 陈天枫满心疑惑。 “因为神之眼更方便。” 钟离看出了陈天枫的疑惑，也故意装作看不出他的拒绝，拎起茶壶又为他添了杯茶，解释道：“练气功法在璃月虽传承已久，数量也始终不多，且极为看重天赋和心性，也需苦练才能见到成效。在神之眼出现后，功法自然会受到冷落。” “现如今，还维持着功法传承的势力更是寥寥可数。” 练气功法讲究天赋和心性，满足这两点的才能获得回报，但满足这两点的人多数都是能够获得神之眼的。 而只要获得神之眼，就拥有了引导元素力的能力。 这时就要面对一个选择： 是苦练功法，以漫长的时间打磨自身，期待那不知何时才会到来的质变；还是选择开发神之眼，走上这条相对来说“投入少、见效快、成果显著”的途径？ 并非没有人想过并驾齐驱，两者都要的主意，但若非真正的天才，谁又能一心二用？ 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选择两者兼顾，往往只会得到样样平庸的结果。 “但这不对吧？没人能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得到神之眼，先练着功法总是好的，实在不行一主一副，也能相得益彰吧？”陈天枫疑惑道。 “确实如此。” 钟离点点头，道：“这就要说起功法的另一弊端了：要求太高。” 当人们的愿望过于强烈时，便有可能引来神明的注视，从而获得【神之眼】。 能否获得神之眼只看愿望是否强烈，而功法不仅要求传承者有着坚韧的心性，更要看身体的天赋是否契合。 种种情况下，功法流走入颓势，也是理所应当的。 陈天枫大致理解了情况。 简单来说，在提瓦特，开发神之眼就如同修法，见效快威力强，招式炫酷繁多，五花八门；而功法流则像是淬体，不仅苦哈哈的，天赋不好还见不到成效。 人们自然知道淬体又修法，一个能打俩的道理，但因为天赋、年龄、资源等原因，也不得不忍痛放弃这条双修之路。 “没人想过改变吗？” “有的，但如何改变，改变后效果又如何，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钟离摇摇头，一副“我只是个普通的往生堂客卿”的模样。 陈天枫顿时了然，这老···当益壮的钟离先生肯定知道，但知道的那些不方便让他知道。 “小友考虑的如何？” 钟离一边问着，一边似有似无的用眼神催促着陈天枫饮茶。 “···” 陈天枫再次一饮而尽，把玩着杯子，不肯放下：“我还有一个问题，希望钟离先生解惑。” “请问。” “练气功法这种东西，即使被神之眼比下去，也是常人无法获得的珍贵之物吧？” “不错。” “那钟离先生为何要送我功法？只是一夜看护，值不了这么高的报酬吧？” “以普遍理性而论，确实如此。” “那为何···？” “因为小友体内气感自生，是万中无一的练气天才。” 钟离眼神认真，神情不似作假：“常人即使自小苦练，也无法在小友这般年纪达到此等境界。恰巧我前几日寻得一份练气功法，又恰巧遇到小友，这便是天意如此了。” “气感自生？”陈天枫忽略掉钟离最后一句假的不能再假的话，瞄准关键词：“这是什么意思？钟离先生能否讲解一二？” “一般而言，宗门传承者接触功法，自小磨炼，有天赋者约莫三五年，便会进入某种玄妙状态，再三年，体内才会出现一缕【炁】，循着功法牵引于体内流转运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炁】愈发壮大，传承者也愈强。” “小友却不同，体内气感自生，未经功法引导却自行流转，【炁】的总量更是惊人，顶的上旁人数年，甚至十数年的苦工。” 钟离看陈天枫听的认真，手中茶杯也下意识放下，于是十分自然的拎起茶壶，又为他倒上一杯：“小友的力气是否要比常人大些，恢复能力也要强些？” “嗯，先生好眼力。” 陈天枫眼角微不可查的跳了跳，看着重新被灌满的茶杯，一语双关。 “这便是【炁】的功效了。”钟离面露微笑。 “【炁】是什么？” “一种在天地间游离的能量，从本质来讲，【炁】和【元素力】并无区别，只是后者在未经生灵引导便有了特性分化，而前者则会因引导者的特性产生相应变化。” “所以【炁】也是【元素力】？” “当然不是，只是本质相同而已。” 钟离想了想，道：“元素上升为晶蝶，沉降则为史莱姆。史莱姆和晶蝶间尚有差异，而【炁】与【元素力】的差异比前两者还要大。虽属同源，却早已是两种事物了。” “我大致明白了。” 陈天枫表情肃然，再次将茶水一饮而尽，拿着茶杯起身，郑重道：“先生传功大恩，陈某没齿难忘！今后先生若有差遣，必当全力相助，若违此言，当如此杯！” 他说罢，猛地将杯子砸下，摔得稀碎。 这除了苦还是苦的破茶，他是一点都不想喝了！ 实不相瞒，摔碎茶杯这一刻，陈天枫心中畅快极了。 “小友言重了，你护卫一夜，我赠与功法，本就是公平交易。” 钟离淡淡笑着，在陈天枫呆滞的目光中又拿出一只茶杯，倒满茶，向他推去：“小友，请喝茶。” 陈天枫：“···啊，谢谢。” 第十五章 先天神之眼绝缘圣体 “不必客气。” 钟离看着陈天枫只是拾起茶杯抿上一口，目光中有丝丝遗憾，开口道：“将功法作为报酬，其实还有另外两个原因。” “愿闻其详。”陈天枫满嘴苦涩，没有丝毫回甘。 “小友气感自生，即使没有功法相助，短则三月长则五月，也会自然而然的突破明悟。”钟离表情认真，不像是在忽悠无知少年：“另外，我无意间获得的功法乃是残卷，因年代久远，已不知是出自哪位仙人之手。” “所以，功法虽然珍贵，效果却是有限，不过是帮小友省了几个月的功夫而已。” “省几个月功夫已经很厉害了。”陈天枫道：“而且不说功法，单是先生告诉我的这些情报，就已经很珍贵了。” “小友应得的。” 钟离摆摆手，道：“小友有如此天赋，又恰好被我遇见，若是什么也不做，让美玉蒙尘，实属不该。” 陈天枫眨了眨眼睛，颇为不自信：“我的天赋真这么好？” 连岩王帝君都要称赞？ “不仅出众，还很独特。” 钟离似乎笑了笑，声音有着让人信服的魔力：“小友心神稳固，不喜外物，先天便拒绝了神之眼，最是适合修行功法。” ？？？ 陈天枫一时间搞不清钟离是否真的在夸他，先天拒绝神之眼是什么鬼？ 先天神之眼绝缘圣体？ 还是说诸神业务繁忙，没时间注视外来户？ 钟离没有过多解释，起身回到屋内，不一会儿便拿着一页金纸出来，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小字。 陈天枫连忙将茶杯挪开，接过金纸，聚精会神的研究起来。 一句，两句··· 陈天枫停顿下来，默默从行囊里掏出字典，又向钟离要了纸笔，将功法誊抄一份，并打上标注。 金纸不大，即使写满了小字，也不过三百多个。 陈天枫通读一遍，满意点点头，很好，这些字没有不认识的了。 他信心大增，开始仔细研读这篇三百余字，没有名字的练气功法，然后眼神逐渐变得清澈且茫然，像是呆愣的望着高数老师在黑板前挥斥方遒的大学生。 这都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每个字都认识了，连在一起却看都看不懂了？！ 功法为什么这么晦涩难懂？不怕人理解失误，练得走火入魔吗？！ 不着急不着急，正所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多看看就会明白了。 陈天枫沉住气，再次研读，一遍，两遍，三遍···他花费了十数分钟的时间，成功将这篇功法背了下来。然而眼神中却没有明悟之色，而是一种似乎未被知识污染的清澈感。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个锤子！ 这东西怎么比数学还要实在——不懂就是不懂，好像读多少遍都没用。 陈天枫揉着太阳穴，轻吸了口夜间冷气。 钟离疑惑地看着陈天枫，心中颇为不解。 难道···他这两天刚写出的这份功法不够清晰明了？ “唔，小友可是哪里看不懂？” “嗯！看不懂！”陈天枫重重点头。 “具体是哪里不懂？” “···哪里都不懂。” 钟离：“···” 钟离似乎叹了口气，又好笑又无奈：“我来为小友讲解吧。” 茶壶和杯盏暂时推到一旁，一老一少在石桌旁凑在一起，借着月光和灯火，一个认真讲解，将功法的三百余字，逐字逐句的拆开教授；一个认真倾听，秉持着“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的理念，手持笔墨做着笔记，拿出了高三时的学习态度。 陈天枫厚着脸皮，听不懂的地方坦然发问，没记清的地方再次求教。钟离耐心传授，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意思，甚至有些乐在其中。偶尔讲到兴起，还亲自演示一番，直到陈天枫真的明白、学会，才继续下一个讲解。 时间便毫无察觉的飞速前行。 与此同时， 璃月港某处隐秘据点，钱三敲响大门，待得到应许后，进入据点，来到此间主人身前，行了一礼。 “大人，事情办好了。” 钱三起身拿出几张墨迹还未干的璃月办公专用纸张，双手拿着放到夜兰身前的办公桌上：“就结果而言，我认为往生堂那位客卿，钟离先生应该只是位知识渊博的普通人。” “哦？说说你的理由。” 夜兰拿起钱三的报告，一页页翻看。 在得知往生堂有着这样一位了不得的客卿后，她就计划着试探一下，恰巧这次凝光又要整什么“碎雪”，又恰好起了阵风，便正好顺势而为。 让钱三跑一趟，看看这位钟离先生有何反应。 “说来也巧，那一片最大的‘碎雪’正好落在钟离先生小院的树上，属下引着两个人闯入小院，在树下争吵，而钟离先生面对这种意外却没有踏出房门。” “钟离先生有着一枚岩属性神之眼，但他应该不曾开发过，更不会战斗。元素探测仪探测到神之眼引导元素力的波动，果然很仓促，也很生疏。” “因此，属下可以确认，钟离先生的确是一位知识渊博，不善争斗的普通神之眼拥有者。” 钱三拱拱手，将自己获知的情报说完后，神情有些犹豫：“还有一件事···” “说。”夜兰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钱三，犹豫不决和隐瞒不报，都不是什么好习惯。” “是，夜兰大人。” 钱三深以为然，果断点头，道：“计划一切正常，只是在即将结束时来了个拿刀的愣头青，属下认为他算是潜在的危险份子，想对此进行调查和监管。” “可以，我同意了。” 夜兰看完了报告，将其在一旁放好，目光挪向钱三：“下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要犹豫，先汇报再调查。万一那人是个穷凶极恶的，先你一步找上门去，一刀了结了你，到时候我就是想给你报仇也不知从何找起了。” “夜兰大人，璃月港还没有这么凶恶的贼人吧···” “那是你还年轻，经验不足，不知人心险恶。” “···” 钱三悄悄瞄了眼可能还没他年龄大的夜兰大人，闭上嘴，理智的不去争辩什么。 “好了，回去吧。还有，今天辛苦了。” “属下告退。” 第十六章 苦尽甘来 天边逐渐亮起晨曦，浓重的夜色褪去。 往生堂为客卿准备的小院中，一只团雀落在枝头上，整了整羽毛，又被下方的声响惊走。 “多谢钟离先生，我完全懂了！” 陈天枫振奋之情溢于言表，郑重起身向钟离行了一礼。 传道受业解惑，这是恩师啊！ “小友不必客气，这是公平交易，也是契约，自当遵守。” 钟离笑了笑，抬头看了眼天色，又瞄了眼茶壶：“小友在此尝试吧，我去烧壶茶来。” 陈天枫表情僵了一下，抬手想要拒绝，又悻悻然放下。 算了，喝茶就喝茶，没什么大不了的，也就苦了些而已。 现在功法要紧···陈天枫收回思绪，就地盘坐，心沉丹田，神念凝一，有节奏的呼吸着，渐渐摒弃外物干扰，成功入静內视。 外界被钟离称之为【炁】的神秘能量被陈天枫的身躯吸引，星星点点汇聚，最后没入他的身体，汇入在经脉中流动的灰白色洪流之中。 这是陈天枫第一次“见到”体内经脉和窍穴。窍穴如同星辰，散发着或明亮或黯淡的光芒；经脉如同大河，分支万千，又恰好形成一个循环，将星辰窍穴连接。 灰白色的【炁】在经脉间流转，循着一种玄之又玄的路线自然运转循环，每循环一次，黯淡的星辰便明亮微不可查的一分。 陈天枫估算一下，若是让【炁】自由运转，不加干涉的话，按照这个速度，也许要四个多月才能将窍穴星辰全部点亮。 他不再等待，全力运转无名功法，加快了【炁】的吸收和运转，将这一进程的速度大额提升。 小院忽的起了一阵风，无数看不着也摸不到的【炁】蜂拥而至，争先恐后的投入陈天枫的身躯，好一会儿才停歇下来，缓缓恢复正常。 灰白色的【炁】像是受到鼓舞或刺激，肉眼可见的振奋起来，比信了老板画的大饼的员工还要努力，咆哮着在经脉间奔涌！ 一颗颗黯淡的窍穴星辰迅速亮起，原先已被“点亮”的窍穴星辰也更加明亮，甚至经脉大河也有着拓宽的迹象。 陈天枫睁开眼，吐出一口气，眼中有着喜色。 按着现在的进度，再过三五天，窍穴星辰就会被全部点亮。他的本能也在隐隐呼喊，表示在窍穴星辰点亮后，能给出更多提示，准确的那种。 力气又增大不少，自愈力应该也增强了。 陈天枫握了握拳，拔出长刀，在小院的空地上劈了两刀，眉头逐渐皱起。 刀太轻，用着不顺手了，找时间换一把吧。 陈天枫嘀咕一声，将长刀山匪老哥赠送的长刀入鞘，对自己终于拥有力量和变强途径的现状感到满意。 长此以往，他一定能摆脱“我什么都做不到”的窘境，可以对任何存在大声说不，同时掀了他们的桌子！ “看来小友收获颇丰，真是恭喜，来喝杯茶吧。” “···是，先生。” 陈天枫扯了扯嘴角，心情微妙的回到石桌旁，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咦？” 这茶怎么不那么苦了？ 陈天枫怔了怔，又尝一口，惊讶的发现自己真的从苦涩的茶汤中尝出一丝甜来。 坏了，该不会我的舌头被这茶搞坏了吧？ “小友对这茶可有新的感觉？苦尽甘来，苦尽甘来，如今苦已过去了。” 钟离微笑着，金色双目分外温和。 一点都看不出他刚刚换了茶叶的事情。 陈天枫若有所思，钟离先生说的话一定隐含深意，只是他过于愚钝，只勉强猜出三两种，不知是否是钟离先生想要表达的。 “夜色已过，幸得小友护卫方才无事，有劳了。” 钟离不做解释，拾起茶杯，轻轻抿上一口。 “是我该谢过钟离先生。” 陈天枫起身行礼，郑重道谢，旋即不再停留，告辞离开。 直到走出小院，远离了往生堂所在的那片区域，陈天枫才放松了紧绷的心弦。 和神明对话还是太有挑战性了些，尤其还要假装自己不知道神明是神明的事情··· 不过从结果上看，钟离知不知道自己其实知道他身份的事情还无法确认，但钟离应该知道他不是提瓦特原住民的事情了。 因年代久远，不知是哪位仙人创作的残缺功法——谁信谁是傻子！ 分明就是这位岩王帝君自己的作品。 陈天枫收回思绪，不再去考虑钟离传授功法的目的是什么，无论是什么都不是现在的他能完成的，倒不如先想办法提升实力。 等到了能在钟离手下逃生的程度，要是这位魔神强迫自己做些送死的事情，大不了自己就去投靠天理或者深渊，又或者从双子那里骗到，咳，拿到穿梭世界的办法，一走了之。 要是到不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争取活下来，活不下来也要走的体面些。 但钟离应该不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神明，在游戏中好歹是以神州帝王和神明——指明君和善神——为模板的人物，还是可以尝试信赖的。 他摇摇头，转而思索起钟离说的“苦尽甘来”，却不知怎么忽然想起赶路时，兰佑兄弟讲的故事。 璃月有位商人，收藏着一副名为《青衫晴雨图》的画，据说是仙人所作，分外神奇。 这幅画很简单，画着一位青衫男子拿着伞，在木桥上行走。而神奇之处在于这青衫男子的伞会随现实天气的变化而变化。现实下雨，伞就是撑开的，现实晴天，伞就是收拢的。 这事传出后，引得众多宾客前来参观，还都去了两次，晴天一次雨天一次。画中人果然晴天收伞，雨天撑伞，一时间这画名声大噪，价格飞涨。 不知多少人想要买它，可惜商人坚持不卖。 直到某日一位世家公子来到商人家，一边用高价利诱，一边用权力威压，才从商人手中买走这幅画。 可这画到了公子哥手中，却失去了变化之能，晴天依旧收伞，但雨天却不再撑伞了。 公子哥明白上了当，急忙去找商人，谁知那商人竟然没走，反倒老神自在的等公子哥登门质问。 商人表示，就像世间有生死，万物分阴阳一样，《青衫晴雨图》也有两卷。一幅撑伞过桥的，叫做《青衫撑伞过桥图》；一幅持伞过桥的，叫做《青衫持伞过桥图》。 晴天就挂《持伞图》，雨天就挂《撑伞图》。这就是《青衫晴雨图》变化的秘密。 公子哥恼怒极了，怒斥商人违背契约。商人却不慌不忙的拿出两人签的契约，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公子哥购买的是《持伞图》，所以商人并没有违约。 陈天枫眼神逐渐古怪，钟离这老···老爷子，该不会也是这么搞的吧？ 不应该吧···好歹是个神明，而且是岩神，不是蒙德那不靠谱的风神··· 陈天枫摇摇头，将这些“不敬神明”的想法抛出脑外，脚步一转，向柳树街二十七号走去。 他有个大生意要和兰佑兄弟详谈！ 第十七章 三百摩拉的凶徒 柳树街二十七号。 钱三刚吃过早饭，正思索着怎么享受这难得的假期，就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一下下很有节奏，显然敲门人很有耐心。 钱三带着疑惑来到门前，从门上特意留下的小孔洞里向外看，心中当即一惊。 坏了！ 让夜兰老大说中了！这家伙真的是那种穷凶极恶的贼人！ 竟然找到自己家里来了！他是从哪里知道的？！ 三百摩拉啊兄弟！才三百摩拉！你至于提刀登门寻仇吗？！ 你就这么穷吗？！ 钱三下意识摸向腰间，打算抽出淬了毒的匕首，来个先下手为强，旋即又意识到不对。 正常来讲，就算是心怀歹意的贼人要为了三百摩拉上门灭口，也不会这么有礼貌的敲门吧？毕竟是贼人而不是疯子···也不一定，没见过连三百块都不肯给的穷贼。 多少有些丢贼的脸了。 钱三一手按着匕首，一手揉揉喉咙，换了副嗓音：“好汉有何贵干啊？” “钱三？” 陈天枫莫名察觉到危险气息，手掌悄悄握上刀柄，沉声道：“这里是钱三的家吗？” 好家伙！他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钱三腿部肌肉紧绷，做好了随时破门而出，给这贼人戳上一刀的准备。 我这匕首可是淬了毒的！ 可惜，要是我也和夜兰老大一样有神之眼就好了。 钱三在这一刻颇为遗憾的想着，声音加重一分，再次问道：“好汉有何贵干？” “在下陈天枫，想劳烦钱三兄弟告知兰佑兄弟一声，就说陈某有大生意想要和兰佑兄弟商量。” 陈天枫警惕着，心中再次确定兰佑兄弟不是什么正经商人，多半干些半灰半白，或者半黑半灰的生意。 就在这时，陈天枫忽的发觉门内的敌意和危险感消失了不少，接着“吱呀~”一声，大门打开，露出一张熟悉的笑脸。 “原来是兰老板的朋友！快请进快请进！” 真是快要吓死，之前怎么没发现夜兰老大这么···钱三心中腹诽，面上却热情地笑着：“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陈兄弟，咱们真是有缘啊！” “···原来是兄弟你啊！” 陈天枫也露出热情的笑容，一副颇为感慨的样子：“进去就不必了，钱兄弟能帮忙告知兰老板，兄弟我就很感激了。” 两人对视着，笑容一个比一个热情，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看上去默契十足——两人的手掌都没离开刀柄。 “放心放心，一定带到！” 钱三爽快答应下来，“不知兄弟要谈的是什么大生意？能否和兄弟简单说一下，我也好去汇报。” “这···不是我不肯说，只是兄弟也知道，有些生意全是机密，不好透露啊。”陈天枫胡扯着，话音一转，状似无意问道：“钱兄弟一直在兰老板手下工作？” “理解理解，兄弟也有难处。”钱三点点头，说着不要摩拉的话：“我在兰老板手底下干好几年了，兰老板待人宽厚大气，最讲信誉，兄弟尽管放心和我们合作！” “那是！我当然信得过兰老板和兄弟！” 陈天枫说着不用负责任的话，笑容不减：“见到兄弟你，我就放心大半了！那我先告辞了？” “兄弟慢走！消息我一定带到！” “···” “···” 两人都站着没动弹，钱三笑容不变，默默后退两步，手掌离开刀柄。 陈天枫拱拱手，也盯着钱三，后退两步，又横着几步，确认脱离了钱三的视线范围后，才转了身，脚步迅速地离开柳树街。 做普通生意的可养不起钱三这样的手下，而且有这样的手下，兰佑又怎么可能独自一人跑商，半路还被山匪劫了··· 陈天枫眼睛微眯，在返回客栈的路上买了把小刻刀、一袋子萝卜还有印泥。 现在就看他亲爱的“兰佑兄弟”，能不能真的来客栈找他了。 ——在他没有说出自己住在哪里的情况下。 若是没找到，那等过几天自己再去找钱三就好，若是来了··· 这样的情报能力，可不像是普通涉黑商人能有的。 兰佑，兰佑，兰···嘶，那他这位“兰佑兄弟”的身份，可能就有些了不得了啊。 ······ “陈天枫就是你昨天夜里遇到的‘愣头青’？” 夜兰若有所思：“他的确急需一大笔摩拉，抢‘碎雪’也正常。他说的大生意应该也是想走‘兰佑’的渠道，销售‘碎雪’了。” “老大英明。” 钱三咂咂嘴，哭笑不得的感慨道：“说真的，看着这小子挎着刀站在门外，真是吓我一跳。昨天夜里看他按刀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子手底下是沾着血的，危险的很。今天再见，又发现他不只是莽撞，心里警惕着呢！” “能连杀五个凶匪的人，要真是个愣头青，才是叫人意外的事情。”夜兰毫不意外。 “也对。”钱三深以为然，接着叹了口气，忍不住吐槽：“当然了，我被吓一跳的更多原因，还是老大你的猜测，提刀上门灭口的悍匪之类的···要不是想到没有为了三百块暴起杀人的悍匪，我就要拔刀拼一把了。” “···” 夜兰嘴角扯了扯，没有接下这个话题：“陈天枫现在住在哪儿？” “璃月港东边临近港口的小客栈。”钱三道：“陈天枫用的假名，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查到。” “假名？查到？” 夜兰眉头微皱，看向钱三：“他没告诉你，他的住址？” “···没有，也没有约定见面地点。”钱三也意识到不对来，这种情况，陈天枫就算不留下他的临时住址，也不该连见面的时间和地点都不定一下吧？ 至于说他是一时紧张给忘了···丘丘人突然痛改前非，不再使用史莱姆做炸药桶的概率都比这个大。 “老大，这小子是想试探我们的实力？”钱三琢磨着：“就出售一片‘碎雪’，用得着这样吗？” “恐怕不只是一片‘碎雪’。” 夜兰把玩着骰子，觉得事情开始变得有趣起来：“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陈天枫这个满是秘密的家伙，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真是期待。 第十八章 如此暗夜女王 夜晚， 陈天枫在客栈房间的硬板床上盘坐，长刀横放在腿上，双眼轻闭，一边关注着无名功法运转进度，一边感知着外界情况变化。 在某一刻，陈天枫睁开双眼，看向房门，目光闪烁。 竟然真的来了么···所以“兰佑兄弟”真的是璃月港的暗夜女王夜兰？ 她是怎么伪装的？我记得夜兰不该这么平平无奇啊···还是再确认一下比较好···陈天枫琢磨着，笑声道：“是兰佑兄弟到了吗？进来就行，没锁门。” 在“吱呀~”声中，木质房门被推开，扮做“兰佑”的夜兰推门而入。 “陈兄真是让兄弟我一阵好找啊，怎么不用真名住店？” 夜兰关上门，看向陈天枫正欲再闲聊些什么，却忽的目光微凝：“陈兄这两天看来遇到了不小的机缘啊。” 倘若上次分别时，陈天枫给她的感觉是身强体健的普通人，那这次陈天枫给她的感觉强了不止一筹···他是怎么做到的？ 夜兰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想要找到神之眼的痕迹。 然而一无所获。 “兰佑兄弟看出来了？” 陈天枫放下刀，来到桌前，翻过两个杯子涮了涮，倒上茶水，又当着夜兰的面喝上一口：“实不相瞒，兄弟我这两天遇到了了不得的大人物，也见识了天权大人的‘碎雪’，真是壮观！” “大人物？”夜兰挑眉，“方便说一说吗？” “咱们兄弟间有什么不能说的！” 陈天枫豪爽的拍拍夜兰的肩膀，眼神闪过一抹异色。 这肩膀拍起来确实像是汉子的触感，难道他猜错了？还是说，兰佑兄弟不是夜兰，而是夜兰的手下？ 他收回手，笑道：“兄弟在璃月港经商多年，应该听说过，在璃月港有一位【暗夜女王】的事情吧？” “暗夜女王？”夜兰愣了下，眨眨眼，心中莫名升起古怪的预感来。 “对，暗夜女王。” 陈天枫左右看了看，像是在说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样，甚至特意压低了声音：“兄弟也知道，璃月总务司的工作公开透明，上至玉京台高官，下至八门基层雇员，都在政务名录中留有基本信息。” “但唯独【暗夜女王】是个例外，多数同僚都没听过她的大名，名录中亦查无此人。端的是神出鬼没，变幻无常！” “兄弟我虽然来璃月港的时间不长，但也听说了一件事！” 陈天枫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盯着夜兰的眼睛，惊叹道：“据说啊，这位【暗夜女王】甚至能影响到天权凝光大人的决断，背景可谓通天啊！” 夜兰：“···真是了不得！” 夜兰的表情差点没绷住，连忙拾起茶杯喝茶以作掩饰，随后放下杯子，眉毛微皱：“陈兄的机缘，就是遇到这位【暗夜女王】？” 见鬼，这【暗夜女王】怎么听着像是在说她？但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个这么羞耻的称号？ “没错！而且就在和兄弟你分别不久后，兄弟真是走早了啊。” 陈天枫一脸可惜，看不出半分虚假：“不然咱们兄弟就是共富贵了。不过不要紧，我这一有好事，也是立马就想到兄弟了！” “陈兄仗义！”夜兰也一副感动的模样，旋即好奇道：“陈兄是怎么遇到这位暗夜女王的，可以说一说吗？” “这个啊，说来也是缘分。”陈天枫目露回忆之色，开始当场现编：“暗夜女王多以假名假身份行事，我遇到她时，她正扮做一苦命女子，卖身葬银狼。” 璃月怎么可能还有这样的事情！而且卖身葬银狼是什么鬼？ “我见她可怜，就拿出身上大部分摩拉送给她，原本想着不图回报，但谁想到她竟然是璃月港的暗夜女王！” 你还挺有善心的，但这情节展开也太狗血了吧？ “真是吓我一大跳！更让人想不到的是，暗夜女王说好多年没见到我这样淳朴善良的人了，就问我愿不愿意帮她做一件事，她可以给我奖励。” 所以你就信了？这是哪门子的童话故事？ “我自然是不信的，可这位女王也是性情中人，见我不同意，竟然打算直接掳走我！做什么压寨相公！” “可兄弟我能是那种人？当即表示宁死不屈，就算得到我的身体也得不到我的人！女王没办法，只好传了我百年功力，又告诉我一个秘密，让我只管去用这秘密赚钱，出了事她担着。” 你他妈可真能扯啊！！！ 夜兰眼角跳了跳，有种拎起桌子砸死这混账东西的冲动。又怀疑这货是不是猜到自己的身份，所以故意说这些话来诈她。 夜兰心思转动，十分自然的瞄向陈天枫的眼睛，笑容真诚：“陈兄果然是有大气运的人！初来璃月港就能遇到这种好事···对了，那位暗夜女王告诉你，她叫什么名字了吗？” “那倒没有，只留下了个一听就不是璃月名字的假名。”陈天枫摇摇头，道：“卡芙卡，她说她叫卡芙卡。” 卡芙卡···夜兰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打算回去调查一下，看看是真的有这样一位“暗夜女王”，还是眼前这混账胡扯——大概率是后者。 从这个家伙口中说出的话，十句能有一句真的就已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什么百年功力、能赚钱的秘密，都是假到不能再假的谎言。 陈天枫则表情坦然，看不出一点心虚来。若是说谎有等级，那陈天枫必然是宗师级的人物。 胡扯到这种地步兰佑兄弟都没出现异样，该不会他真的不是夜兰，而且和夜兰没有关系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说，在璃月随便碰见个商人，都有着如此灵通的消息网了？ 那璃月也太危险了吧…还得再试探试探… 陈天枫忽的感觉事情有些难做，轻吸口气，看向夜兰，笑道：“不说这些了，兰佑兄弟，时间紧迫，咱们先谈谈大生意？” “陈兄请说。”夜兰摆正了表情，严肃以待。 “昨天晚上，凝光大人在群玉阁撒了场‘碎雪’，兄弟知道吧？” “知道。” 夜兰点点头，心说还有部分‘碎雪’是她亲手撒下去的呢。 “大部分‘碎雪’都落到了璃月港之外，不少冒险者都跑去寻找，而璃月港内则有着众多商人翘首以待，摩拳擦掌，打算高价收购‘碎雪’。” 陈天枫目光闪烁，咧嘴笑道：“兰佑兄弟，这可是咱们的机会啊！” “愿闻其详。” 夜兰一时间没想明白陈天枫说的机会是什么，难不成是低价收购‘碎雪’，再高价卖出？ 可冒险者和商人们也不是傻子。 “兰佑兄弟，看看这是什么。” 陈天枫从一旁的案桌上拿来一沓厚厚的白纸，神神秘秘的递给夜兰。 夜兰接过白纸，愕然发现这些白纸的右下角都有着一枚熟悉的红色印章——群玉阁凝光的专属印章。 “我们可以打个时间差，趁此机会，造一批‘碎雪’售卖！” 陈天枫的声音响起，夜兰抬头看看他，又低头瞅了瞅戳着印章的白纸，眼神逐渐怪异。 印章自然是假的，应该是萝卜刻印仿制。但除非眼力极为出众，否则恐怕无法辨别印章的真伪。 这小子还真是个人才啊··· 第十九章 真假碎雪 自己造一批“碎雪”，趁着群玉阁“碎雪”的机会，将这些假货卖给渴求“碎雪”的商人们。 夜兰眼神诡异，瞅瞅一脸坦然的陈天枫，又想起钱三的汇报：试探钟离先生时，一个愣头青拎着刀跳进了院墙。 “陈兄真的很缺钱啊。”她感慨一声，想了想，提议道：“我可以借陈兄一些。” “哎，借钱不还很伤兄弟感情的。” 陈天枫摆手拒绝，显然对自己正经赚钱的能力很是了解。 “···”夜兰半是无奈半是好笑，提醒道：“陈兄，天权凝光大人在群玉阁上制造‘碎雪’这么多年，你觉得为什么没多少人像你这样···仿制？” “想来不是因为他们有着高尚的商业品德，从不作假之类的了。” 陈天枫挑了下眉，轻声笑道：“是因为天权凝光大人？她也在售卖‘碎雪’，我们这样做会抢了她的生意，对吗？” “不只是抢生意那么简单，‘碎雪’的规则是凝光大人定下的，若是你将假货抛售，必然会破坏她辛苦营造多年的规则，这可比抢生意可恨多了。” 夜兰并不意外陈天枫猜到凝光也在经营‘碎雪’生意的事情，或者说璃月港猜到这件事情的商人不在少数，只是大家都愿意遵守这个规则而已，因为凝光真的可以让部分人赚到钱。 “所以你制造假货，得罪的不只是凝光，还有所有因‘碎雪’获利的商人。”夜兰眼睛微眯，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这样的后果，不用说你也能预想到吧？” “我在璃月港的商业界中，将再无立足之地。” 陈天枫点了下头，接着笑出声：“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商人，甚至不是璃月人，最差的情况，也不过是大不了赚一大笔，然后一走了之。” 他喝口茶水润润嗓子，道：“再说了，只要不在璃月经商，就算将这些商人得罪干净，对生活也不会有太大影响···主要是天权凝光。” 天权凝光，富甲一方。 这句话可不是说着玩的，璃月这个国度的最高统治者自然是岩之神、岩王帝君，而帝君之下，璃月七星共治璃月。 事实上岩王帝君，璃月人口中的岩王爷每年只正式露面一次，指引璃月发展的大方向。所以在璃月，每一位七星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得罪任意一个，就不要想着能在璃月有什么安生日子过了。 天权凝光绝不会乐意看到，有人抛售“假碎雪”破坏规矩。 陈天枫抛出第二个谎言：“所以我们要卖的是真‘碎雪’，这样就不会破坏规则了。” “真碎雪？”夜兰疑惑。 “印章是真的，内容也有部分是真的，经过破碎处理后，这就是真的‘碎雪’。我们并没有破坏规则，只是单纯的抢生意而已。” 陈天枫食指点了点只有红色印章的白纸，正色道：“而且暗夜女王说了，她可以摆平这样的小事。” “···陈兄，这个时候就不要说笑了。”夜兰若是相信陈天枫的话，就真是脑子坏掉了：“这事太冒险了，除非你能让我见【暗夜女王】一面，否则我是不敢参与这大生意的。” “暗夜女王日理万机，现在不知道又换了什么身份，在骗哪个傻小子，没那么容易找到的——向来都是她主动出现在别人面前。” 陈天枫摊摊手，表示无奈，随后叹了口气：“兄弟的难处我能理解，我不是商人，就算得罪了凝光也可以一跑了之，但兄弟还要在璃月经商。不如这样吧，兄弟和我暗中合作一次，等合作结束或是暴露了，兄弟对外就说我是个骗子，如何？” “是我这个骗子拿着大量假‘碎雪’，用【最值钱、最完整的‘碎雪’】当做报酬，让兄弟帮忙销售，除此之外一无所获——所以兄弟也是受害者。”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说法。‘碎雪’的收获，咱们兄弟自然是五五分成的。” 陈天枫从怀中拿出两张有着缺损的纸张，倒扣着放在桌面上，推向夜兰：“这就是【最值钱、最完整的‘碎雪’】，不过都是真的，钱三兄弟可以作证，我抢这‘碎雪’的时候，他也在场。” 两张“碎雪”，自然只有一张是真的，写的是归离原的夜泊石矿闹了魔灾，不知从哪跑来一群魔物，影响了矿石的开采和运输，因此未来一段时间，璃月港的夜泊石价格或许会上涨。 而另一张，则是陈天枫用尽全力仿制的假“碎雪”。不过虽说是假货，但情报却是真实的。 陈天枫拾起茶杯喝了口茶，眼帘微垂。 他既然答应过元穆要照顾婆婆，那就要竭尽全力做到最好，不过是赌一下，冒些险罢了，又不会丢了性命。 夜兰拿起两张“碎雪”，心中有些想笑，“碎雪”是凝光粉碎后的情报，但凝光相当一部分情报的来源都是她，更何况这次飘进璃月港的“碎雪”就是她撒下的，上面写了什么她怎么可能不看上一眼？ 她没有当即翻开查看，反而眼中含笑，看向陈天枫：“‘碎雪’的价值在于情报，若是我看了，便等于拿走了这两张‘碎雪’的价值···陈兄真的舍得？” “自是舍得的，兰佑兄弟的人品，兄弟我还是信得过的。”陈天枫放下茶杯，笑容豪爽：“而且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嘛！” “陈兄大气。” 夜兰学着陈天枫的语气夸赞一句，接着装作认真辨别的模样翻开了“碎雪”，心中其实还是有些漫不经心的。 夜泊石矿···矿石涨价···果然是这张，情报是真的，凝光那女人估计早就囤货居奇，等着其他商人得到这消息再卖给他们了。 魔灾又不是什么大事，最多三个月，千岩军就会处理的干干净净。 ——但这个情报是不会出现在“碎雪”上的。 商人们或许有的赚，但凝光只会赚的更多。 第二张···蒙德近期将出现龙灾，肆虐范围以蒙德城为主··· 唔，这张倒是···嗯？！ 蒙德将出现龙灾？！ 夜兰瞪大眼睛，隐藏的气息在这一刻出现短暂的波动，又很快沉寂。 陈天枫倒茶的动作一顿，感受着环境中【炁】的异动，默默推算出诸多信息。 水元素的味道啊，“兰佑兄弟”有着水元素神之眼。 行事神秘、伪装出行、水元素神之眼、情报网灵通···除了性别和身材还有些疑惑，其他的基本实锤了啊，夜兰小姐。 所以这一份假“碎雪”很大概率会出现在凝光的案桌上。 陈天枫藏起眼底的笑意，为自己和“兰佑”倒茶。 “兰佑兄弟，请。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第二十章 兄弟，你好香 “陈兄这份情报···” “很惊人对吧？兄弟我第一眼看到时也吓了一跳！” 陈天枫笑着，感慨之色不似作伪：“不愧是天权凝光大人，对邻国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你放屁！ 我怎么不知道凝光什么时候得到过这种情报？ 还有，这种情报就算没脑子的史莱姆都知道它的重要性吧！怎么可能撕碎了，变成“碎雪”扔下去？ 凝光那么爱摩拉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败家！ 夜兰忽然很想采用陈天枫胡扯出的暗夜女王的做法——把这家伙绑了去，问出他隐藏的秘密。 但她可以肯定，这家伙被绑后，一定会满嘴胡言，甚至故意给出扭曲后的情报，用尽一切方法让她得不偿失。 至少他没有恶意，可以尝试合作···夜兰眼神闪烁，笑容诚恳：“是啊，不愧是天权凝光大人，真是让人震惊。只是这生意太大了，陈兄也知道，我在璃月港只算是个小商人，让我考虑两天怎么样？” “理解理解，是该好好考虑一下。” 陈天枫点点头，大手一挥：“这两份‘碎雪’兄弟也先拿着，还是那句话，我信得过兄弟！” “陈兄豪爽！”夜兰拱拱手，故作迟疑：“只是‘碎雪’价值这么高，我还是给陈兄些定金吧。” “哎，生分了不是？你我兄弟间，不用在意这个！” “不好不好，还是要给的。” “我们是兄弟！情同手足！谈钱多伤感情！” 陈天枫一瞪眼，接着语气一转，“不过兰佑兄弟既然一再坚持，老哥我再不收，也是伤感情。这样吧，兄弟随便给点，就三十万摩拉好了。” 夜兰：“···” 你他妈就没想过拒绝吧？还有，你他妈怎么就成“老哥”了？！ 夜兰脸上依旧挂着笑，忍着掀了桌子，将其暴打一顿的冲动，摸出一张钱票来：“就依陈兄所说。这是北国银行的钱票，刚好能兑换三十万摩拉，陈兄收好。” “兰佑兄弟果然是做大事的！” 陈天枫毫不吝啬夸奖，利索地接过钱票弹了弹，看着上面北国银行的商标，忽的想起一件事。 北国银行是至冬愚人众开设的，而璃月，至少夜兰和愚人众的关系不怎么融洽···那这张钱票的来历合法吗？ 当然，合不合法不重要，重要的是好不好用。 陈天枫手掌顿了下，露出腼腆的笑：“兰佑兄弟啊，说来惭愧，老哥我没见过什么世面，这张钱票···直接去北国银行就能兑换吗？” “当然，我还能用假钱票骗陈兄不成？”夜兰眉毛微皱，语气肯定道：“直接换就是，钱票没有问题！” 至少她去，或者凝光手下的人去换是没问题的。 陈天枫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坦诚中找出一丝欺诈来，但夜兰眼中的真诚程度和他不分上下，实在看不出什么。 于是陈天枫点点头，决定不去北国银行兑换，而是和夜兰一样，直接把这银票当摩拉花出去，让更有本事、更有底气、背景更大的人去找北国银行的晦气。 “我信得过兄弟！” 陈天枫面色肃然，举起茶杯：“兄弟回去好好考虑，老哥等你！咱们一起发大财！老哥在这里以茶代酒，敬兄弟一杯！” “是我该敬陈兄一杯。” 夜兰也端着茶杯起身，和陈天枫碰了一下，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啧，咱们兄弟这感情，以茶代酒还是少点意思。” 陈天枫放下杯子，叹了口气，接着眼睛一亮，提议道：“兰佑兄弟，不如按照老哥故乡的礼仪，用热情的拥抱预祝成功，怎么样？” 夜兰笑容一滞，差点崩掉：“陈兄的故乡是···？” “一个在提瓦特没什么知名度的地方。” 陈天枫实话实说，旋即装作后知后觉的样子：“哎呀，瞧老哥这记性！兄弟是璃月人，也许不习惯老哥故乡的习俗。哈哈哈，还好兄弟是汉子，要是兄弟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假扮的，老哥我这提议可就太失礼了。” 他眼睛微眯，错觉般看到“兰佑兄弟”的笑容僵硬一瞬，顿时心中大定。 很好，性别也实锤了！ 就是夜兰！ 陈天枫露出憨厚淳朴的笑容，挠挠头发，将话题扯到一旁，绝口不提拥抱的事情。 试探有了结果，就不用再作死的雷区蹦迪了。万一真把夜兰惹恼了，下场多半不太好看，现在自己可还打不过她，还是谨慎为好。 总不能为了抱一下，说一句“兄弟，你好香”，然后就死无全尸吧？ 夜兰心中摇摆不定，既怀疑眼前这家伙确实猜到或察觉了什么，又觉得他只是随口胡扯，其实不知道。 茶水又添了两次，夜兰不再继续没什么营养，单纯浪费时间的闲聊，拿上两张“碎雪”和一沓半成品“碎雪”，告辞离开。 陈天枫热情的送她离开，接着抱着刀，趁着夜色，脚步飞快的离开客栈，一路狂奔到往生堂附近的钟离小院，这才松了口气。 要知道，夜兰是半个人美心善的角色——人确实很美，今天跳的这么狠，说不定她离开客栈后觉得还是绑了自己划算，转身带人围了他，那可就真的求救无门了。 虽然几率不大，但小心无大错。 钟离既然传他功法，就说明有地方用的着他，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惨被夜兰囚禁玩弄，却无动于衷。 先在钟离身边躲两天，等夜兰带了消息回去，凝光邀请他见面，事情也就成了大半，到那时，至少在璃月港没什么危险了。 陈天枫抱着刀，紧了紧衣服，在小院门前半蜷缩半倚靠着，怀里揣着那张北国银行的钱票。 果然还是冒些险来钱快，元穆葬礼的钱这不就赚到了？ 剩下的钱给自己也订上一份，还能有不少剩余。 陈天枫哈了口白气，微微抬头，黑色眸子映着漫天星辰，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低头笑了笑，盯着自己的右手，手指摩挲两下，那令人恶心的冰冷滑腻感的幻觉再次出现。 小院内，站在月光中的钟离微微转身，看向门口的方向，深邃的金色眼眸有着无奈之色浮现。 “唉···” 第二十一章 警惕群玉阁女同 “吱呀~” “钟离先生，早上好。” “早上好。小友来此可有事？” 钟离推开门，看向面带微笑，恭敬行礼的陈天枫。 若是换了不知情的人，丝毫不会想到这人是倚着大门睡了一晚，又在清晨用水囊中的水匆匆洗漱，这才看上去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 “先生传我功法，是陈某的授业恩师。”陈天枫面容严肃，一本正经：“陈某的故乡一直讲究尊师重道的传统，所以弟子特来请安。” “原来如此，小友有心了。” 钟离深深地看陈天枫一眼，对他这面不改色的胡扯本事感到有趣：“不过小友来了璃月，还是尽量尝试入乡随俗吧。每日清晨都来请安的话，实在太过辛苦。” “是，弟子明白。” 陈天枫点点头，十分自然的打蛇上棍，只要钟离不明确拒绝，他就敢自称弟子，然后就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试着在提瓦特给自己找个厉害的便宜干爹。 “小友不必自称弟子，传授小友功法本是你我二人间的公平交易，我无法厚颜应下小友的一声【师父】。” 钟离摇摇头，轻声笑道：“不过我和小友一见如故，若是小友愿意，我们或许可以做个忘年之交。” “是，多谢先生抬爱！” 陈天枫再次拱手行礼，眼中是不作假的欣喜。 忘年交也好啊，至少关系更近一步了不是？ “小友今日可有安排？若是想游历璃月名胜的话，我有一些不错的参考方案。” “没有，钟离先生呢？今日有何安排？” “喝茶听戏，若有闲暇便去往生堂坐一坐，最后在璃月港四处走走，一天也就过去了。” “钟离先生的生活悠闲的让人羡慕。” “不过是平常。” 钟离关上院门，沿着熟悉的路径走去，陈天枫跟在他身旁。 此刻正是清晨，微凉的空气有着沿海城市特有的湿润感。四周行人不多，更没有什么商贩，这点让陈天枫很惊讶，他还以为像往生堂这种特殊产业的附近，会有着售卖香烛、纸钱等商品的店铺。 “正是平常才让人羡慕，平淡而不乏味，烟火寻常人家。这已是许多人求而不得的生活了。” “小友年纪轻轻，怎么话却说得像上了年纪的老人，失了朝气？” “嘿嘿，因为年轻，所以喜欢这种【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感觉。” “为赋新词强说愁···此句甚妙，也是小友故乡的诗词？” “没错。说来也巧，璃月在某些地方和我的故乡很是相像。” “哦？没想到世间还有这么巧合的事情，真是奇妙。” 钟离感慨一声，在路口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一直跟着自己的陈天枫，颇为无奈：“小友是要去和裕茶馆喝茶吗？” “钟离先生也去？真是巧了！”陈天枫目露惊喜。 “···” 钟离瞥了他一眼，明白这家伙这两天是打定主意跟在他身边了。 也是有趣，明明前一天还防备着他，今天就来寻求庇护了——虽然警惕和防备还在，但都消减不少。 “真是不巧，我不准备现在去和裕茶馆，云先生的戏在下午才开场。”钟离摇摇头，不去看陈天枫的表情：“茶馆虽好，也不能去一整天。” “云先生？可是云翰社的当家，云堇云先生？” 陈天枫稍作思索，想起了这位在游戏中颇具人气的角色，笑容自然：“既是如此，我的行程也要变上一变了···不知钟离先生打算去何处悠闲？” “并非悠闲，前几日堂主对我说，往生堂将会忙上一段时间。我既担任往生堂客卿一职，总不好一直悠闲，还是要做些本职工作。”钟离语气平静。 难得你还记得自己有“本职工作”···陈天枫在心中腹诽一声，笑容不变：“所以钟离先生要去往生堂？” “不错。” “那更巧了。” “哦？” “不瞒钟离先生，我刚赚了笔摩拉，正准备找个时间去往生堂结清余款。” 陈天枫面不改色，道：“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也能和钟离先生再同行一段路程。” “···小友这笔摩拉，想来是得来不易啊。”钟离感慨。 “成年人的世界，本就没有容易二字。”陈天枫亦是感慨。 ······ 群玉阁， 才睡下不久的凝光被人叫醒，略带起床气的来到办公室，坐在雕花梨木椅上，玉手轻掩红唇，小小地打了个哈欠，美目瞄向夜兰：“若是没有合格的理由，我会让人连续一个月去打扰你的睡眠。” “啧，不愧是天权大人，脾气就是大。” 夜兰调笑一句，收起手中把玩的骰子：“还记得我前日说的，遇到一个有趣的人的事吗？” “记得。有事直说，我没太多精力听你说什么前事回顾了。” 凝光又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少许湿意，慵懒又优雅。她本就是极美的女子，气质出众，红眸晶莹，如宝石一样美丽，又仿佛藏着漩涡的海面，让人几乎挪不开目光。此刻流露出的慵懒和倦意，更是让人心脏悸动。 【天权心腹】之一，同时肩负着为凝光挑选衣物这一重要工作的百识小姐捂着心口，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啊啊啊啊！！凝光大人太美了！！！ 她想起凝光大人展现在众人面前的英姿，眼前又浮现出凝光大人更衣时的背影，出浴时如玉的胴体···百识擦了擦口水，眼睛几乎要冒出桃红色的爱心来。 夜兰疑惑地扫了眼气息稍显紊乱的百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总觉得这位百识小姐有些奇怪。 算了，正事要紧···夜兰收回目光，道：“他抢到一片‘碎雪’，上面写的东西很有意思，你看一看？” 碎雪？ 凝光好看的眉毛微皱，接过纸张，凝目看去。 下一瞬，慵懒中带着丝丝柔媚倦意的凝光消失，璃月港的天权星重新上线，她表情凝重，确认般又看了两遍纸上记录的简短情报，目光转向夜兰：“你确定···这是‘碎雪’？” “他是这么说的。” 夜兰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却也和回答没有区别：“你怎么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凝光轻吸口气，抬手揉着太阳穴，柔顺的白色发丝散落一缕：“你知道我昨晚为何晚睡么？” “总不是因为更新你那叫做【璃月千年】的棋戏吧？”夜兰挑眉。 “自然不是。” 凝光懒得理她，开口道：“层岩巨渊的封印出现波动，雷之国稻妻闭关锁国，草之国须弥，沙漠和雨林的矛盾愈发激化，就连至冬愚人众都开始频繁行动，像是收到什么信号一样，明面上小动作不断，暗地里更是不知在谋划什么。” “现在你又带来蒙德即将爆发龙灾的消息，呵，一头风元素巨龙袭击风之国蒙德。” 凝光轻声笑笑，眼神逐渐严肃，她看向夜兰的眼睛，认真道：“我有预感，一场席卷大陆的风暴就要降临了，夜兰。” 第二十二章 风暴的预兆 “风暴么···”夜兰沉吟几秒，“你觉得会是怎样的风暴？” “我不知道，但现在看来，风暴最开始出现的地方应该是蒙德。” 凝光摇摇头，道：“提瓦特各国平静了五百年，积压了不知多少问题，可能只需一粒火星，就会将之引爆。而现在，火星就要到了。” “这判断也太武断了吧？”夜兰不置可否，“别忘了，我们还有着神明。” “是啊，我们还有着神明···” 凝光唇角勾起弧度，挥挥手，让百识等一众人退下，红唇轻启，语出惊人：“但若这风暴，本就和神明们有关呢？”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夜兰瞳孔紧缩，豁然看向凝光漂亮的红色双眸：“你可是璃月的【天权星】。” “正因为是【天权】，我才更能看到这点。” 凝光和她对视着：“岩王帝君守护璃月数千年，但我们不可能永远停留在祂的庇护之下。摇篮再如何温暖，人类也总是要爬出摇篮，走向成年。” “夜兰，你难道真的没察觉到吗？”【天权星】说道：“璃月已经出现不同的呼声了。” 夜兰沉默良久，她行走在璃月的黑暗之处，消息灵通，自然知道凝光说的是事实。 璃月，这个【与神同行】的国度，已经出现“叛逆”的征兆了。 即使还很微小，但这样的征兆对璃月任意一位眼界长远的人类而言，都是不可思议的晴空雷霆。 “我原以为【玉衡星】刻晴才是最不敬神的。”夜兰抿抿唇，神情复杂：“没想到你这位天权的看法，竟然比玉衡还要激进。” “这并不是激进，也并非不敬神。” 凝光否定了她的说法，眼眸平静的反问：“夜兰，你觉得帝君会不清楚璃月的情况吗？” “你想说什么？” “如果没有帝君默许，璃月根本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征兆。我们是与神同行的国度，是提瓦特大陆最特殊的国度，如果有一日璃月出现了‘脱离神明庇护’的声音，那只能代表一件事。” “···是神明想要放手，是帝君要给予璃月人选择未来的权利。”夜兰说出了答案。 “没错。就好像任何一位真正深爱着孩子的父母，都不会强行禁锢孩子的人生一样，深爱着璃月的岩王帝君，也期望着我们能自己选择并走向未来。”凝光点点头。 “但这只是你的猜测。”夜兰轻吸口气，“也许它并不准确。” “理智的判断。”凝光轻轻颔首，“说起来，我还有另一个猜测，要听一听吗？” “哦？说来听听。” “璃月要面对的风暴并非是帝君的放手，而是连帝君都无法完全消弭的风暴。” “这个未来听上去比上一个还要差劲。”夜兰叹了口气，看向凝光的眼神中满是疑惑：“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竟然是这么悲观的人？” “只是估算下最坏的局面罢了，还算不上悲观。说正事吧···” 凝光拿起那张‘碎雪’，笑容玩味：“蒙德远征军刚出发不久，西风骑士团力量衰弱，据说现在正准备愚人众加深合作，这时突然冒出龙灾···呵，真是很难不让人多想啊。” 至冬愚人众，明面上的外交使团，但也只是明面上了。 愚人众十一执行官，每一位都有着冰之神【冰之女皇】的恩赐，实力不容小觑。他们践行着冰之女皇的意志，在提瓦特各国均有使者，明里暗里的小动作不断，不知在谋划些什么。 以愚人众的行事风格，恐怕等龙灾爆发时，现任西风骑士团代理团长的琴·古恩希尔德的日子会很不好过吧？ “可惜，我们没法提前给那位琴团长一个提醒。”夜兰换了个坐姿，左手不自觉地把玩着两枚骰子。 “嗯，我们的情报来源并不可信，至少现在还不可信。给出提醒却无法解释，只会自惹麻烦。”凝光沉吟几秒，道：“我要亲自见一见这位···” “陈天枫。”夜兰提醒道。 “嗯，陈天枫。亲自见一见，我才好判断接下来要走那步棋。就今天吧，越快越好···不，等等。” 凝光顿了顿，道：“先将这位陈天枫先生的情报给我一份，自他出现在璃月至今的所有情报。” “在这里。” 夜兰将提前准备好的资料递给凝光，“正好，你看完后帮我分析一下，我总觉得他好像看穿了我的伪装···嗯？你怎么这个表情？” 夜兰皱着眉，不理解凝光为什么一脸惊讶。 “你···呵呵呵，没想到我们的夜兰小姐也有当局者迷的时候。” 凝光忍不住轻声笑起来，纤长白嫩的手指点了点“碎雪”，“如果龙灾是真的，就表示这位陈天枫先生有着某种捉摸不透的方式，可以知晓诸多秘密。所以，就算他一开始就看穿了你的身份，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夜兰：“···” 有、有道理··· 所以那家伙一开始就是在演她？！ 所以那什么狗屁传功掳人的暗夜女王，也是在说她？！ 夜兰拳头逐渐攥起，漂亮的眼眸中闪过危险的色彩。 ······ 往生堂， “哎呦呦~真是少见，钟离，你竟然这么早来堂里？” 胡桃啧啧称奇，甚至围着钟离转上一圈，摸摸下巴，一捶手心：“本堂主知道了！你昨天落下东西了？” “并不是，堂主误会了。”钟离神情坦然：“我是正常上班。” “能从你口中听到‘正常上班’这四个字可真是罕见。” 胡桃由衷感慨，接着眼睛转了转，面露担忧，踮起脚尖伸手去探钟离的额头：“客卿该不会是发烧了吧？嘿嘿，让本堂主看看。” “多谢堂主关心，我并未生病。” 钟离不动声色后退一步，躲过胡桃的魔爪，并转移了话题：“陈小友有要事找堂主相商，堂主还是先忙正事要紧。” “嘁~行吧行吧。” 胡桃皱皱鼻子，转头看向陈天枫，挑眉笑着：“客官这次来，是凑齐了摩拉，还是想给谁订购葬礼啊？” 陈天枫全程旁观了这对“父女”的互动，拱拱手，“堂主果然聪慧过人，陈某今日来往生堂，两者皆有。” 第二十三章 璃月绝景 “两者都有？你身边又有朋友没了？” 胡桃眼神惊讶，目光在陈天枫身上转了转，摩挲着下巴：“没想到客官还有着这种天赋气运，要不要和往生堂合作一下？本堂主给你个往生堂贵宾待遇！” “···堂主误会了，不是我又死了朋友。” 陈天枫嘴角扯了扯，觉得这个“又”字真是让人心情复杂。 还记得在游戏中，有这么个玩家推测的隐藏设定：风系神之眼的拥有者多数都有着一位逝去的朋友。 简直可怕。 “那是谁没了？” “没谁没了，是我想给自己订一份。” “哦呀？”胡桃更感惊奇，“这位客官，我瞧你面色红润，身体健康，不是短命之相啊。难不成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钟离也抬眸瞥了陈天枫一眼，若有所思，却没说什么。他接过殡仪小妹送来的茶水，温声道谢，为在场的几人斟了茶。 陈天枫看着钟离推来的茶杯，眼角下意识地跳了下，接着才想起这是殡仪小姐送来的，于是松了口气，接过茶杯，道了声谢。 胡桃给了钟离一个赞许的眼神，喝了口茶，不等陈天枫回答便开口道：“不过嘛，客官的想法本堂主甚是认可，正所谓有备无患，早些在往生堂下单，也省了日后的麻烦不是？” “嘿嘿，本堂主一直想着推进这项业务，可堂里的老人总说不靠谱，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变通！现在有客官这个主动上门的先例，更是证明了本堂主的眼光是多么长远！” 胡桃眼睛亮晶晶的，拍拍胸膛，动作豪迈，波澜不惊：“本堂主做主！给客官第二份半价的优惠！” “堂主大气！” 陈天枫认真夸赞，不显敷衍，旋即从怀中摸出钱票，递向钟离：“这是北国银行的钱票，可兑换三十万摩拉。” 钟离接过钱票，仔细看了看，向胡桃点点头。 “厉害啊客官，才两天时间就赚到这么多摩拉。”胡桃眨眨眼睛，一脸好奇：“是怎么做到的？” 抢的愚人众还是至冬商人？胡桃想了想，没直接问出这个问题。 陈天枫面色平静，语气诚恳：“商业机密，不便透露，还请堂主见谅。” 胡桃盯着他看了几秒，没说信还是不信，挥手让殡仪小妹取来制式契约和摩拉：“客官定的葬礼价格是十四万摩拉，定了两份，第二份半价，共计二十一万摩拉。这里是找给客官的九万摩拉，若是没什么问题，就请客官签契约吧。” 陈天枫瞄了眼看着就沉甸甸的钱袋，露出不好意思的笑：“我还有个要求，希望堂主应允。” “说说看，要是不过分的话，像客官这样的大客户，往生堂一定满足需求。” “若是我某日在提瓦特遭遇不幸，还请胡堂主和钟离先生将我的尸体带回，葬在璃月某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可以，本堂主答应了。”胡桃表情难得郑重起来，颔首允诺：“到那时，无论客官在何种地方，我都会带你回到璃月。” “我也一样。”钟离目光温和：“小友放心就好。” “麻烦两位了。” 陈天枫拱拱手，没有加一句“若是在下落入险境，钟离先生恰好遇见、又有能力救上一救，还请先生出手。”之类的话。 做人不能太贪心，更何况这承诺太过贵重，他可能无法支付等同的报酬。 “麻烦什么，这是往生堂的本职工作。” 胡桃收起严肃的表情，将制式契约推向陈天枫，笑眯眯的像是哄骗人签卖身契似的：“来来来，快签了它，本堂主保证你不会吃亏。” 陈天枫拿起笔，欣然签下自己的姓名，在岩之神的见证下，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份契约。 契约签订后，胡桃兴冲冲的拿着这一业绩，雀跃着跑向往生堂深处，念叨着要让那些老人好好看一看，争取开启往生堂葬礼预定的新业务。 钟离则表示自己今日的工作已经完成，接下来该是闲暇时间，于是礼貌的同殡仪小妹告别后，离开往生堂准备去港口集市逛上一逛。 陈天枫自然紧随其后，掂了掂沉重数倍的钱袋，心中底气十足。 时间一转便到了下午， 钟离领着陈天枫来到和裕茶馆，在最好、也最适合听戏的位置坐下，又点了壶好茶和几份茶点。 “小友可听闻过璃月港的几处绝景？” 趁着戏台还未装扮好，云先生还未登台的闲暇，钟离抿了口茶，看向陈天枫。 “愿闻其详。” 陈天枫表面不显，心中却分外沉重，沉重程度和钱袋的沉重程度为反比。 “所谓绝景，并不单纯指风景。” 钟离语气温和，娓娓道来：“璃月美食有着璃菜和月菜两大流派，琉璃亭与新月轩便是璃月最好的璃菜馆和月菜馆，若有机会，小友不妨试试这两家菜馆的席面，保管不会让小友失望。” “春香窑产的瓷器是一绝，杯碗瓶壶皆有，青花玲珑俱在，精美异常。不过春香窑的莺儿小姐说话较为奇特，小友还需仔细辨别，莫要误会。” “寒锋铁器传承已久，其中售卖的刀枪棍剑皆为上品，各类工具齐全。若是小友想要远行，不妨在那里采购些野外用得着的工具。” “玉京台庄严肃穆、气势恢宏的请仙典仪是一绝，玉京台周边的房价也是一绝。千帆云集万商齐聚的港口集市是一绝，绯云坡白日热闹喧嚣，夜晚灯火璀璨的繁华是一绝，群玉阁上的风景也是一绝，只是少有人能获得凝光的邀请。” 钟离喝口茶水润润嗓子，笑道：“最后就是云翰社当家，云堇云先生的戏曲了，更是不容错过的璃月绝景。” “钟离先生果然见多识广，受教了。” 陈天枫深表佩服，决定等以后有钱有实力了，要把这些听过或没听过的【璃月港绝景】都体验一遍。 “除去这些，璃月还有诸多值得一看的风景，诸多值得体验的趣事，和诸多值得品尝的美食。若是有机会，我可以带小友一一体会。” “等我发达了，一定请钟离先生带我在璃月好好游览一番。” “呵呵，那我便从此刻开始期待了。” 戏台很快完善，两人便不再闲聊。 穿着戏服化着戏妆的云先生手持花枪登台，伴奏响起，旋律优美。婉转动人的唱腔让人不禁痴迷，一举一动更是深具美感，从视觉的观感到听觉的冲击，给人以无尽的意境缠绵。 除却故事不同，这戏声腔调与陈天枫幼时听过的戏曲极为相似。 陈天枫怔怔地看着戏台上的云堇，心生悸动，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故乡。 第二十四章 钟离的钱包 一曲终了，台下先是寂静，像是仍沉浸在云堇绝妙动人的戏曲之中，然后便是热烈的掌声和喝彩。 不少茶客、看客唤来一旁侍候的小厮，一掷千金，只为了给云先生送句赞美之言。当然也有人先是豪迈的表示自己不缺摩拉，随后做出一副谦逊有礼的模样，表示在琉璃亭定了桌好菜，却苦于无人分享，不知云先生是否有空之类的。 众小厮一一回应，若是只留言的，便拿来纸笔，将赞美之言写上，并贴心的询问客人留下什么署名，是自己动笔，还是由他代劳。 和裕茶馆小厮写的字颇为不错，算是中上水平，若非自信自己写的更好客人，都会微笑着表示劳烦小厮代笔，沉吟几秒，或留下雅称，或留下真名。 若是遇见邀请云先生相见的，小厮便用柔和的语言拒绝，说云先生醉心戏曲，不是在琢磨新戏，就是在翻阅古籍，实在没有时间。 一般这时多数邀约的客人都会表示理解，但也有少数不满怒目的，小厮则再三道歉，并委婉的点一句天权大人在云翰社也有着投资，很是喜欢云先生的戏曲。 陈天枫觉得很有趣，茶有趣，戏有趣，人也有趣。 原世界在游戏中可没有这些细节，和裕茶馆更是个芝麻点大的小地方，三两个npc坐在，重复着几句固定的台词，哪有现实中的和裕茶馆气派。 不过要是花销没那么大就好了。 陈天枫微笑着和来到身旁的小厮对视，稳如泰山不为所动，丝毫没有再掏一笔摩拉的意思。 天真，茶馆的座位费已经够贵了，休想再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一枚摩拉！ 小厮眨眨眼，见怪不怪的向陈天枫微微行礼，主动挪开目光。 贫穷的客人嘛，又不是没见过，有时云先生登台演唱时，还有在茶馆外驻足倾听的客人呢。只是这位客人明明很舍不得摩拉，却订了这么好的位置，多少有些奇怪罢了。 “钟离先生。” 小厮转身向钟离行礼，显然认出了这位常来的贵客：“云先生托我向您问好，想知道您对今日的戏可还满意？云先生近段时间攒了不少问题，想着等您有了空闲，再向您好好请教一番。” “很满意，今日的戏，无论唱法、戏词都是上等，意境绝佳，是难得的作品。” 钟离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至于何时空闲···请转告云先生，这几日往生堂事务繁多，怕是要下个月才有时间了。还有，我和云先生是相互探讨，各有所得，万万称不上‘指教’二字的。” “小的记下了。” “有劳了。” 钟离很自然的抬起手，又很自然的停下，最后更是自然流畅的将视线转向陈天枫：“今日出门太过匆忙，小友可否再为我垫上一笔摩拉？” 陈天枫：“···” 你出门不匆忙也不会带摩拉吧？！不对，你是根本就没有摩拉吧！ 往生堂都不发工资的吗？！ 陈天枫心中念头翻涌，微笑却依旧，轻轻颔首：“当然可以，乐意至极。” 于是钱袋又减轻一分。 ——和钟离同行，就要做好成为钱包的觉悟。 陈天枫在这一刻忽然很是羡慕【公子】达达利亚，他是至冬愚人众执行官末席，也是钟离未来的钱包之一。他背靠北国银行，花的不是自己的钱，用不着心疼。 陈天枫目送小厮离开，又低头瞅了瞅干瘪的钱袋，忽然觉得自己的钱可能撑不到夜幕降临。 在钟离先生身边，安全归安全，就是太费钱了。 他默默叹了口气，觉得这就是岩王帝君【公平】的体现，也很符合“凡事皆有代价”的真理。 “陈天枫？”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来到茶桌旁，敲了敲桌面，低头俯视着他。 陈天枫抬起头，视线翻越高耸的山峦，这才看清来人精致漂亮，又莫名让人觉得危险的面容。 正是夜兰。 ···这是不演了吗？ 还是说打算把本体也当马甲用，来一场“兰佑和我说过你”的戏份？ “你是？” 陈天枫装作疑惑的样子，一旁的钟离喝口茶，安静看戏。 “有人要见你，和我走一趟吧。” 夜兰双手抱怀，语气冷淡。 陈天枫礼貌的挪开目光，以他所处的位置和视角，要是再不挪开视线就要不礼貌了。他担心夜兰发现这点后，会强行让他知道什么是礼貌。 “这位女士，请容许我拒绝。” 陈天枫起身拉开些距离，表情严肃：“首先，我并不认识你，想来更不认识让你邀请我的人；其次，女士你邀请人的方式，让我担心自己和你走后会遭遇不测。” 夜兰没有自我介绍和解释缘由的意思，她抛了抛骰子，唇角勾起一抹弧度：“陈兄要和我玩场有趣的游戏吗？” 她用的是兰佑的声音。 “···” 明白了，你是真的不想演了···或者说，这是在表达诚意···陈天枫沉吟几秒，忽的看向悠闲喝茶看戏的钟离：“钟离先生，能拜托您一件事吗？” “请说。” 钟离放下茶杯。 “因为些不便说明的原因，我需要按照这位女士说的，去见一见那位等待我的神秘人。”陈天枫神情沉重：“若是我明日没有回来，便是遭遇不测，还请钟离先生帮忙报案，救我一救。” 钟离起身拱拱手，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小友放心去吧，我在往生堂等你。” “···有劳钟离先生了。” 陈天枫只当钟离是无心之言，继续用“暗含”殷切的目光盯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显然是希望钟离能主动开口，提出陪他走一遭的想法。 然而钟离不为所动，像是没看出陈天枫的期待。 行吧，不来就不来，正好也快没钱了···陈天枫微不可查的扯扯嘴角，看向夜兰：“女士，能告诉我见面地点吗？” 夜兰收起骰子，扫了眼钟离，目光闪了闪，给出答案：“在琉璃亭，有人要和你谈一笔大生意。放心，没有危险。” 第二十五章 天权凝光 琉璃亭是璃月港最具名气的两家菜馆之一，璃月璃菜的代表，不仅外部装修看着辉煌大气，内里更是别具乾坤。 陈天枫跟在夜兰身后，一路保持着沉默，没说什么“兰佑兄弟瞒我瞒的好苦”之类的话。 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尤其看夜兰的表现，显然不准备配合表演，他又何必唱什么独角戏。 很快到了包间门前，夜兰停下脚步，转身看陈天枫：“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有的。” 陈天枫点点头，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夜兰小姐，‘碎雪’生意还做吗？” “···你还真准备做啊？” 夜兰冷冰冰的表情破裂，眼神错愕，像是在看什么奇妙生物。 凝光看过他的情报后，推测陈天枫说的“伪造碎雪”的生意定然是个幌子，其目的是为了将“蒙德龙灾”的情报送到她面前，具体谋划未知。 但眼下看他的样子，难道真打算干什么造假的生意不成？ “生活所迫生活所迫。”陈天枫搓搓手，感慨的神情不似作假：“璃月港大，居之不易啊。不瞒夜兰小姐，我实在囊中羞涩，不得不如此。” “你自己和正主商量吧，要是她不反对，我自然没什么问题。” 夜兰嘴角扯了扯，推开包间门：“请吧，陈兄。” 陈天枫不做迟疑，迈步进入，目光瞬间便被房间内那道熟悉的身影吸引。 白发红瞳，面容精致，她只是站在那里，就仿佛让环境失了色彩，富丽堂皇的装饰成了陪衬，色泽诱人的菜肴也变得无人在意。 她就在那里，仿佛世界的中心。 这就是年轻漂亮有气质、白发红瞳大长腿的富婆的魅力么··· 陈天枫深吸口气，心弦逐渐紧绷。 凝光的气场太强了，容不得他大意，必须全力应对。 “陈天枫先生，幸会。我是璃月七星的【天权】，不知你是否听说过？”凝光笑容优雅，伸手示意：“请坐。” “如雷贯耳。” 陈天枫拱手行了一礼，坦然入座，笑道：“在下早前在蒙德客居时，就听闻过凝光大人的名字。实不相瞒，在下心中一直想着，像凝光大人这样白手起家，最终成为璃月七星之【天权】的奇女子，该是怎样一番巾帼不让须眉的风采。” “哦？不知今日见了，陈先生觉得如何？” “只觉得古人说的当真不错：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 “呵呵，陈先生过奖了。” 凝光轻声笑了笑，“今日宴请，本该选些陈先生喜爱的菜肴，可惜陈先生太过神秘，我也只好按着自己和夜兰的口味来选了，还望陈先生不要介意。” “不敢不敢，在下相信凝光大人和夜兰小姐的选择。” 陈天枫扫了眼桌上丰盛的菜肴，约莫十六道，有冷盘也有热菜。 有他在游戏中见过的菜肴，也有不认识的。许是璃月靠海的缘故，海参鲍鱼竟不是用小盏盛装，一盏里只有一只鲍鱼一只海参的金贵盛法，反倒稍显朴素。 陈天枫心中感慨，天权凝光果然富甲一方，这桌菜肴在原世界也许最多几千块就能吃到，但他该舍不得还是舍不得的。 赚钱不易，小一个月工资，哪能这样挥霍。 几人寒暄几句，说着客套话，偶尔夹杂些隐晦的试探，倒是没谁在意菜肴，颇为可惜。 几轮对话后，凝光不再浪费时间，直入主题：“今日请陈先生来，主要是有一事不解，希望陈先生能不吝指教。” “凝光大人客气了。”陈天枫放下筷子，郑重道：“陈某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夜兰在一旁保持沉默，手里拿着个不知什么原理和构造的元素测谎仪，目光紧紧黏在陈天枫脸上，分辨着陈云话语的真实性，并向凝光传递结果。 陈天枫眼角微不可查的跳了跳，猜出了夜兰手中的玩意儿是个什么东西，只觉得心中压力更重几分，腹诽着凝光作弊——哪有谈生意还带测谎仪的？ 凝光拿出那张“碎雪”，将其放到桌子上，推向陈天枫：“陈先生是从何处得来这个消息的？” “一位吟游诗人告诉我的。” 陈天枫面露唏嘘之色，眼中似有回忆：“那是一个晚霞似火的黄昏，我走在蒙德城的街道上，遇到一位想要品尝酒馆最新的蒲公英酒，却苦于囊中羞涩的吟游诗人。我见他可怜，便邀他同饮。没想到···” “没想到这吟游诗人竟能预测未来，特意提醒你，让你离开蒙德，躲避龙灾？”夜兰打断了陈天枫的话语，语气平静：“陈兄，你应该很清楚，我们没兴趣听你编造故事。” “普通的吟游诗人可没法预测未来，其实祂是风神来着···好吧，看来你们不想相信这个故事。” 陈天枫低声笑了笑，道：“消息的来源并不重要，只要它是真实的就足够了。” “问题就在这里，来源未知的消息，实在让人无法判断真假。”凝光摇摇头，神情平静：“更何况陈先生的消息又这么惊人，由不得我们不谨慎。” “你们既然选择见我，想来已经有了几分相信吧。” “宁信其有罢了。” “凝光大人果然谨慎。”陈天枫拱拱手，“只是还请见谅，我亦有不可说的苦衷。” “连一点都无法透露吗？” “倒也不是，在下可以透露些未被限制的情报，只是那样一来，两位猜到什么就都与我无关，也不能告知两位真假了。” 陈天枫看向夜兰：“夜兰小姐应该有办法分辨我说的话是真是假吧？” “可以。” 夜兰坦然点头。 “那就好，也算是多一重保障。” 陈天枫收回目光，面容逐渐严肃，语气郑重：“我遇见了岩王爷，祂传我功法，邀我月下闲谈。” 钟离先生说他们算是忘年之交，那他扯扯钟离的虎皮，钟离先生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凝光瞳孔一缩，显然没料到陈天枫会给出这个答案。她下意识将目光转向夜兰，却得到一双同样震惊的眼眸。 夜兰呼吸一窒，面色肃然，在凝光的目光下，半是艰难半是震撼的点点头。 这个家伙说的竟然是真的！ 他真的遇到帝君，得帝君传法，甚至还月下闲聊！ 第二十六章 富婆的直觉 难道有关蒙德龙灾的事情，是帝君告诉他的？可帝君为什么要选择他，而不是七星或者其他璃月人？ 凝光眉头微皱，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心间仿佛弥漫一团云雾，看不真切。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是自己没想到的。 她轻吸口气，将杂乱的疑惑压下，没有再向陈天枫询问什么——因为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陈天枫一定会用“我不知道”、“这是你们的猜测，和我无关”之类的话搪塞她们，又或者故意说些误导的信息。 凝光很确定这个满口谎言的家伙能做出这样的事。 而且已经足够了，无论真相为何，有一点已经可以确定了：蒙德的龙灾不是谎言。 提瓦特平静了五百年，如今混乱将至，璃月要早做准备才好。而作为混乱初始爆发点的蒙德，一定会在可见的未来中冒出关键的人或事，那也许就是风暴的预兆。 “陈先生，不知可有兴趣和我达成一场合作？” “愿闻其详。” “我想请陈先生去蒙德，在龙灾降临之际，为璃月传递情报。” “这···凝光大人未免太过强人所难了。”陈天枫面露难色：“我只是个普通旅者，没什么力量。像龙灾这样足以影响半个国度的灾难，我逃还来不及，实在不想自寻死路啊。” “陈先生过谦了。”凝光轻轻摇头，道：“你既得帝君传法，就已不是普通人了。” “还是太危险，我生性不喜冒险。” “可以理解，喜欢冒险的人才是少数。” 凝光瞥了夜兰一眼，唇角微微勾起：“陈先生，听说两天前，你请往生堂为一个叫‘元穆’的少年举办葬礼？” “凝光大人的消息果然灵通。” 陈天枫坦然承认下来，也没说什么“你竟然敢调查我”之类的屁话——这种情况，调查才是正常的。 “我这位兄弟命苦，活的艰难，我又没什么本事，只好让他走的体面些。” “据我所知，元穆还有一位婆婆。” 凝光看向陈天枫，表情郑重：“我以【天权星】的名义承诺，只要陈先生接下我的委托，我就会让专人照看元婆婆，确保生活无忧。” “凝光大人这是在给我出难题啊，龙灾这样大的灾难，我也没有信心可以带回什么有用的情报。”陈天枫面色犹豫。 夜兰瞟他一眼，双手抱怀，直截了当：“说说你的条件吧，陈兄。” 刚刚还是“不想送死”，凝光加了价码，现在就成了“没信心带回有用情报”。若是再加一加价，这家伙多半就不会拒绝了，甚至会拍着胸膛保证自己必然会成功归来，举起杯子为合作干杯什么的。 “还是夜兰小姐懂我。” 陈天枫露出笑容，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我有几个条件。” “请讲。” 凝光神情平静，一派年轻富婆的从容与镇定。加钱而已，一切能用摩拉解决的问题，对她来说都不是问题。 “第一，元婆婆的事，这点无需赘述，我信得过凝光大人；第二，我要一把好刀，一匹快马；第三，我想要前段时间，住在柳树街的那个骗子的情报。” 陈天枫竖起三根手指，又逐个落下：“当然，还请凝光大人看我来回辛苦奔波的份上，能给些活动经费。” “可以，我答应了。” 凝光很是爽快，甚至觉得陈天枫要价颇低，远低于她的预想。 “凝光大人大气！” 陈天枫真心夸赞一句，用力拍了拍胸膛，声音掷地有力：“请凝光大人放心！在下必然不负所托！” 在商量好细节后，陈天枫同两人告别，有些遗憾的扫了眼还没吃完的佳肴，转身离开了琉璃亭。 “夜兰，你相信他说的话吗？” 凝光倚靠在椅背上，抬手按压太阳穴，“帝君传法···这等仙缘，恐怕数百年都未曾出现过了。” “他说的是真话，测谎仪和我的判断一致。” 夜兰停顿一下，意有所指：“但真话并不意味着真相，这点你应该清楚。” “用一部分真相，去误导对手相信一个谎言，在商战中，这是常见的手段。” 凝光轻轻颔首：“但他见过帝君，只要这一点是真的，我们便不得不认真对待他。夜兰，我忽然又有了个猜测。” “哦？” “帝君遇到了麻烦，祂期望我们能主动走出摇篮，与祂并肩。” “这个猜测听起来真是让人热血沸腾。”夜兰挑了挑眉。 “但也只是猜测，在真相到来前，凡人很难揣摩神明的想法。” 凝光叹了口气，停顿几秒，问道：“陈天枫要那个骗子的情报，是想给元穆报仇？” “没错。”夜兰肯定了她的想法：“没有那个骗子，元婆婆就不会病倒，元穆也不会外出采药，更不会因此丢了性命。” “元穆应该是被银翼盗宝团掳走的，他和陈天枫又是怎么认识的？”凝光有些好奇。 “当事人只剩下陈天枫一个了，具体情况无法考究。”夜兰摇摇头，道：“只能确定银翼的五个山匪是死在陈天枫手上的——他应该是为元穆报仇。” “还算有情有义，虽然满口谎言，但只要是真正答应下的事，也会竭尽全力去完成。”凝光给出评价：“可以尝试信任。” 夜兰问道：“你觉得他是真的答应你的委托吗？” “是的，这一点无需怀疑。”凝光语气肯定。 “哦？” “陈天枫虽然自己说，他答应元穆的是带他回璃月港，风光大葬，但稍微对元穆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这不可能。” 凝光晶莹剔透的红眸中满是感慨：“那孩子，即使是那种情况，心中最放心不下的，也一定是元婆婆啊。” 所以陈天枫答应元穆的，一定是【照顾婆婆】这个承诺。 他费尽心思，用“假碎雪”透露蒙德龙灾的消息，为的就是自己能帮他实现这个承诺。 “为元穆举办葬礼，安排好元婆婆的生活，找那个骗子报仇。这就是陈天枫最想做，也一定要完成的事情。” “于是他用自己当做筹码，换取我的承诺和帮助。” 凝光轻声笑了笑，“我有种预感，这将是我做过的最成功的投资之一。” 左右不过一点摩拉，对她而言实在不值一提。 第二十七章 神明亦有遗憾 “元穆，答应你的事情，兄弟我都办好了。凝光是个有本事的，而且信守承诺，至少比起兄弟我来，还是能信得过的。她说会照顾婆婆，那婆婆在璃月港的生活就用不着担心了。” 陈天枫敲了敲元穆的骨灰盒，咧嘴笑着：“只是我没想到她给出的条件竟然是让我跑一趟蒙德，收集龙灾的情报。也好，我也正打算去蒙德转转。” “兄弟也不骗你，我最开始确实想过把原本的剧情给她写一份，自己就不去蒙德经历什么狗屁龙灾了。你也知道，我很怕死的。” “但后来想想，剧情毕竟只是剧情，咱们也不敢保证它就一定是真的不是？还有啊，人家这么帮咱，不亲自跑一趟不合适啊，你说对不对？” “最后就是，有事做也挺好的，至少有个目标，有个念头。” 陈天枫觉得这时候要是点根烟抽上一口，吐出烟雾，再配上迷茫的眼神，一定能营造出又帅又颓废的风范。可惜他不会抽烟，也不想去学。 “就像刚来到这儿，我就一心一意的想着怎么搞死银翼的兄弟们，然后就是你的事儿，现在是凝光···有事做总是好的。” 老话说的好，忙起来不想家嘛。 陈天枫沉默几秒，起身推开房门，门外胡桃的表情难得肃穆，似乎此刻的她才是真正的往生堂第七十七代堂主，而不是平日里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 “多谢堂主能给我和元穆兄弟独处的机会。” 陈天枫行了一礼，恭恭敬敬。 “不必客气。” 胡桃摇摇头，看向陈天枫的黑色眼眸：“你真的不打算参加葬礼，只是旁观？” “旁观就好，元穆有着自己的亲人，我没必要、也不适合过度参与。”陈天枫吐了口气，笑着重复：“旁观就好。” “你这人，还真的挺奇怪的。” 胡桃没有劝说，让人带陈天枫离开后，便有条不紊的安排起葬礼的流程。 高达十四万摩拉的葬礼果然风光。 陈天枫认真观看着，像是在提前参与自己的葬礼。 在一片缟素中，身着黑衣的钟离低声安慰着元婆婆，他抬起头，看向在人群末尾站着的陈天枫，看着他低垂的眉眼，心中再次叹了口气。 元穆的葬礼平静度过，没有任何波折和意外。 陈天枫很是满意，只是在“亲人告别”这个环节，他抿着唇离开了葬礼现场，不知是否是因为不敢见到元婆婆和元穆告别的场景。 无论怎么说，是他杀了元穆——为了活下去。 陈天枫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如果让他再选一次，他还是会将匕首捅下。 他要活下去，他不想死。 也正是这一份清晰的认知让他感到恶心。 陈天枫怔怔的看着右手，冰冷的滑腻感再次涌来，让他倍感不适。他闭上眼睛，又睁开，低声骂了句什么，任由心海翻涌，又一点点平静。 “小友在这里做什么？” 钟离站在温暖的阳光中，低头看向坐在阴影中的陈天枫。 “···是钟离先生啊，葬礼结束了？”陈天枫抬起头。 “还没有，只是需要我参与的环节结束了。” 钟离想了想，没有在意身上崭新的往生堂工作制服，在陈天枫身旁坐下：“小友怎么提前离开了？” “大概是因为羞愧吧。”陈天枫张了张嘴：“我迟了一步，没能救下他。” “原来如此。” 钟离点下头，语气温和：“草木本无意，枯荣自有时。该来的总会来，该离开的也无法阻止。无论小友多不舍，多难过，总是要面对和接受的，这是人生的必修课。” “我知道，人总是要向前看的。”陈天枫搓了搓脸颊：“可以铭记，可以反思，却不能主动溺死在既无意义也无作用的悔恨之中。生命无常，死亡总会不期而遇，但若是因为错过太阳而哭泣，那么群星也要一并错过了。” “小友果然懂得许多道理。” “只是知道些前人的智慧，远远算不上懂得。” “已经足够了，人类很脆弱，该给自己留下宣泄悲伤的时间。” “先生想说，该悲伤时悲伤，该开怀时开怀，也是一种合格的人生态度？” “不错。” 钟离抬起手，在陈天枫错愕的目光中揉了揉他的头发：“小友既然懂得了生命的无常，接下来的日子，还请珍惜和善待每一个日常。” “···我会的。” 陈天枫半低着脑袋，心中蓦然出现酸涩感，下意识转移话题：“钟离先生有过遗憾吗？” “有的，而且不止一个。” 钟离收回手，眼中似有追忆：“我痴长你许多年岁，也因此经历了诸多的告别，又怎会没有遗憾。”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 陈天枫转头看着钟离，第一次在他的金色眸子中看到清晰流露的情感。 原来提瓦特的神明真的也有着遗憾，也会对故人的离去感到不舍和悲伤。似乎“神爱世人”在这个世界，不再是一句人类自我欺骗的谎言。 “小友近期是要去蒙德吗？” 钟离站起身，向陈天枫伸出手，眼中只余下温和的笑意，似乎刚刚的情感是错觉一样：“可否拜托小友一件事？” “先生请讲，陈某一定竭力完成。” 陈天枫没有犹豫，抓住钟离的手掌，借力起身，和他一同回到阳光下。 “呵呵，不必如此郑重。” 钟离笑了笑，向前走去，陈天枫落后半步，跟在他身旁。 “小友此去蒙德，途中应会经过一家名为【望舒】的客栈，那里有我一位故人，我想让小友帮忙给他送副【连理镇心散】，用以压制和消减他承受的痛苦。” “···陈某一定带到。” 陈天枫咧咧嘴，试探道：“钟离先生还有什么要提醒的吗？” 望舒客栈，故人，消减痛苦···这些信息同时出现，要是陈天枫再猜不出这位“故人”的身份，就真的枉为玩家了。 所以钟离是在明示什么吗？ 第二十八章 本能：你是真的饿了 魈，又名【金鹏】，钟离口中的故人。 璃月的三眼五显仙人，岩王帝君麾下夜叉一族，最骁勇善战的五位【仙众夜叉】之一。 外表虽是少年，真实年纪却早已超过两千岁。 危险，寡言，擅长杀戮。 在璃月众仙人间，魈的辈分和声望都堪称翘楚。 约莫三千年前，提瓦特曾有过一段长达千年的混乱时期，在天空岛的见证下，诸魔神彼此征战、结盟，带领着自己庇护的子民相互厮杀，以决出最后的七位胜者。 这便是最初的七神。 魔神战争期间，连魔神都不知陨落了多少，更不用提追随这些魔神的人类了。 当战争结束，人类将要修生养息，舔砥伤口时，却发现那些魔神陨落之地，早已被魔神的憎恨和执念侵染，滋生了不知多少秽物。 魔神力量巨大，即使是残骸中滋生的邪物，对脆弱的人类而言也是相当危险的存在。更为致命的是，若是有谁斩杀这些邪物，魔神的憎恨便化作碎片，污染斩杀者的精神。 ——要消灭这种恨意，必须背负它们的【业障】。 魈曾经被恶神使役，历经苦难，直到遇见岩王帝君，才得以重获自由。为了报答恩情，他接下守护璃月的苦役，同魔神残渣战斗厮杀，经年累月积累的【业障】，足以灼心蚀骨。 陈天枫所知的剧情中对魈的描述便是这样的。 也正因为知道，所以他才会对钟离拜托他的事情感到错愕——钟离先生这是也不想演了吗？ 不管怎么说，能给仙人坐诊开药的，最少也是仙人吧？ 前两天你还说自己是不善武力的普通人呢，这一转眼就成仙人了？ 也不对，或许是钟离觉得他不知道魈的身份，魈也不会在他面前表现出异于常人的一面。 陈天枫眨眨眼，觉得神明的想法果然不是人类能揣摩的。 “提醒？” 钟离状似思考几秒，叮嘱道：“这副药的药力，绝非常人能承受的，小友要小心，莫要误食了。” 谁会没事乱吃药啊！我问的是这个吗？！ 陈天枫眼角跳了跳，还想再问些什么，却又觉得什么都问不出来。 钟离想要装糊涂，大概没谁能问出答案。 总之应该不是什么坏事···陈天枫心中叹息，陪钟离一起装糊涂：“我记下了，还请钟离先生放心，一定送到。” “多谢小友。” 钟离脚步平稳，语气也不急不缓：“我那位故人名为【魈】，小友可在望舒客栈最高处唤他的名字，届时他自会出现。” 陈天枫将“钟离觉得他不知道”的猜测默默丢掉，神情坦然，没故作惊讶，或感叹钟离先生的故人真是不凡。只点点头，道：“我记下了。” 钟离瞥了眼什么都没问的陈天枫，眸中闪过一抹了然的笑意。 呵，他果然知道很多东西，而且认为自己也知道他知道。 陈天枫没想到岩王帝君也会使诈，依旧跟在他身旁，不去理会目的地为何，就这样一边走着，一边将心神沉下，感受着体内灰白色气流的运转。 窍穴星辰已然全部点亮，只剩下最后一颗还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黯淡。 陈天枫不去干涉，只是静静等待，等待最后的水到渠成。 也许是下一秒，也许是数分钟，灰白色的气流停滞一瞬，所有的窍穴星辰亮度达到统一，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纯白光芒。 那光芒逐渐凝聚，化作水液，如洪水般奔涌，咆哮着汇入经脉大河，向“缓慢”的灰白色气流发起猛烈冲击！ 陈天枫停下脚步，心间自然而然的浮现出诸多明悟，仿佛原世界小说设定的血脉传承一样，在刹那间获得了诸多“技能”。 与此同时，一直模糊的本能终于清晰起来。 陈天枫“听到了”本能的呼喊，它热切的呼喊着，迫切的向陈天枫表达自己的渴求。 它说：能量！能量！！能量！！！ “···？” 陈天枫面皮一抽，只觉得心中复杂极了。 就好像一个觉得身体不太舒服的人，跑到医院向医生求助，在经历一系列检查和努力后，终于找到的原因——他太饿了，他是真的饿了。 神他妈太饿了！！！ 这本能其实是真的一点都不靠谱吧！？ 陈天枫深吸口气，不去理会那堪称强烈的“饥饿感”，眼含歉意看向钟离：“抱歉，钟离先生，我走神了。” “无妨，还要恭喜小友突破才是。” 钟离语气温和，示意陈天枫向前看去：“我们到了。” “到了？” 陈天枫怔了怔，向前望去，意外的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夜兰？ 这什么情况？ “多谢钟离先生帮忙。” 夜兰向钟离点点头，在陈天枫满是惊愕的目光中微笑道：“请转告胡堂主，我会按我们说好的，让手下的弟兄们在往生堂订购丧葬套餐。” “夜兰小姐客气了。” “不是！等等！！这什么情况？！” 陈天枫瞪大眼睛，看看夜兰，又看向钟离，眼中满是不可思议：“您这是把我卖了？！” “小友误会了。”钟离摇摇头，耐心解释道：“是堂主卖的。” “···难道有区别吗？！” “还是有的。” 钟离似乎笑了笑，开口道：“小友放心，夜兰小姐承诺过，她是不会伤害你的。” “没错，我向胡堂主和钟离先生承诺过。”夜兰终于看向陈天枫，笑容分外温柔：“我怎么会伤害你呢？你可是我差一点就掳走的压寨相公啊，对不对，陈兄？” 陈天枫：“···” 您大可不必如此记仇！ “哦？原来两位还有这种关系吗？呵呵，那我便不打扰二位了。”钟离似感惊讶，于是礼貌道别。 您是完全听不到她说的是“掳走”的吗？！ 钟离先生果然是装糊涂的高手啊！混蛋！！！ 陈天枫眼角跳了跳，勉强笑着：“夜兰小姐，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陈兄，以咱们两个的关系，何必说这么生疏的话？”夜兰似笑非笑：“难道没事，我就不能找陈兄吗？” “···夜兰小姐开心就好。” 第二十九章 装备升级 陈天枫此刻心情颇为复杂，任他如何去想，也没想过钟离就这样把他卖了。 明明前一刻还是知心大叔，笑容和煦眼神温和的谈心疏导，下一刻就领着人去了“交易场”。 若是钟离再操作一下，说不定他就能达成“被卖了还要帮人数钱”的惊人成就···陈天枫叹了口气，抬眸望向夜兰，费解道：“你是什么时候和胡堂主达成交易的？” “昨天。” 夜兰挑眉笑着：“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确实很惊，但喜从何来？” “难道见到我还不够【喜】吗？我的压寨相公？” “请你正常一点，夜兰小姐。”陈天枫神情严肃，“我的暗夜女王是卡芙卡，紫发紫眸的漂亮大姐姐，喜欢大衣，善使双枪。承诺过会有一天踩着七彩祥云出现在我面前，带我回家。” “陈兄这面不改色的说谎本事也是了得···不过，换个伪装和名字而已，对我来说并不难。” 夜兰摇摇头，转身向某个方向走去：“跟我来。放心，我没有恶意，是正事。” 陈天枫没有迟疑，果断跟上。 夜兰没有伤害他的理由，再加上她在钟离面前承诺过，即使她不清楚钟离的身份，身为岩王帝君的钟离也不会给夜兰违背承诺的机会。 最多最多，也不过是夜兰恼怒于他的欺骗和戏耍，找机会用自己的恶趣味报复回来而已。 两人一路出了璃月港，来到一处颇为宽阔，看上去像是训练场的地方。 “这里是你们的隐秘据点？”陈天枫左右看了看，眼神愕然：“就这样让我进来，合适吗？” “不然呢？是把你打晕带进来，还是捆上你的双手，眼上蒙着黑布？” 夜兰领着陈天枫来到训练场深处的房间，闻言瞥了他一眼：“陈兄，我们虽然做的是些隐秘的事，但我们是璃月的正规组织，不是偷偷摸摸的不入流黑帮。” “···是我孤陋寡闻了。” 陈天枫嘴角扯了扯，总觉得“正规组织”这四个字从夜兰嘴里说出来很是违和。 “陈兄拘谨了很多。” 夜兰向一旁静立的黑衣下属吩咐两句，转头看向陈天枫：“若不是和陈兄同行过几天，真不敢相信豪爽的陈兄也会有这样温和知礼的模样。” “哪里哪里，夜兰小姐才是此中翘楚，同行两天，我竟没发现兰佑兄弟居然是女儿身。”陈天枫表情谦逊，诚心夸赞。 “哦？那陈兄是何时察觉我的身份的？”夜兰稍感好奇。 陈天枫语气肯定：“说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是钱三兄弟告诉我的。” “砰！” 重物掉落的声音响起，陈天枫转头望去，看见钱三站在门口，脚下躺着一柄带鞘长刀，哆哆嗦嗦的抬手指他，眼神悲愤：“我没有！你不要胡说！！” “···钱三兄弟也在啊，真是太巧了。” 陈天枫面不改色，不见丝毫尴尬和羞愧：“兄弟不要误会，我和夜兰小姐开玩笑呢。” “这种玩笑不要胡说，会出事的！”钱三眼中悲愤不减，看上去很想和陈天枫拔剑对决，以证清白。 “哎，钱三兄弟要对夜兰小姐多一点信任，这样拙劣的玩笑她怎么可能相信。”陈天枫摇摇头，意有所指。 “···陈兄，陈大哥！放过兄弟我吧。” 钱三注意到夜兰瞟来的意味深长的眼神，欲哭无泪，连忙向陈天枫拱手，又费力捡起长刀，捧着送到夜兰面前，笑容殷勤：“老大，您要的东西我拿来了。” “给他就好。” 夜兰摆摆手。 陈天枫接过刀，入手的第一感觉便是舒适的沉重。 长刀笔直，模样类似于故乡的横刀，刀镡刻有云纹，整体风格古朴大气。 陈天枫同夜兰两人拉开距离，手按刀柄，拔刀出鞘。刀身有四指宽，黑色的刀身一侧开刃，闪烁着森白锋锐的光。 明明看上去和一般的长刀差不多，却重了不止一倍，不知用了何种工艺。 陈天枫握着刀，心中喜不自禁，按下找什么东西砍了试试刀的想法，收刀归鞘，真诚夸赞一声：“好刀！有名字吗？” 这刀可比长刀山匪赠送的长刀好太多了，更重要的是它足够重，刚好适合他这不知增长了多少力气的体质。 “黑岩厂出品，暂时还没有名字，你可以给它取一个。” 夜兰拿过一份文件递给他：“你要的情报，那骗子的。还有，马场为你准备了几匹好马，你等下去挑一匹。” “这里还有马场？” 陈天枫接过文件，颇为惊讶。 “小型的而已，最多作为新手练习的场所。”夜兰回答道。 “那也很惊人了，不愧是正规组织，果然有钱。” 陈天枫咂咂嘴，打开文件，一点点阅读着。 柳树街骗子，原名科内尔·里德，蒙德人，三流炼金学徒，流窜诈骗犯。 柳树街行骗后逃往蒙德，逃亡途中似乎受到过璃月和蒙德交界处——石门区域，这一带的某个山匪势力相助，蒙德境内亦有为他接应、掩护的势力。 “璃月的山匪似乎有些多了。” 陈天枫合上文件，瞟向夜兰：“你觉得呢？” “千岩军每隔两三年都会进行一场剿匪，但你要知道，璃月太大了，那些混账东西是清理不干净的。” 夜兰回答道：“还有，虽然我们将他们都称为‘山匪’，但有相当大一部分‘山匪’并不是真的山匪，只是盗宝团罢了。” “盗宝团和山匪有区别吗？” “陈兄，不是所有盗宝团都是银翼那副模样，应该说，银翼盗宝团才是盗宝团中少有的异类。”夜兰自然知道陈天枫为何对所有盗宝团抱有恶意，简单辩解一句：“大部分盗宝团，真的只是些贪财的家伙，没胆子杀人越货。” “迟早会的，有时候贪婪就是罪恶最好的生长温床。” 陈天枫不意外夜兰能说出“银翼盗宝团”，更清楚夜兰最开始接触他，就是猜到了银翼的兄弟们是他亲自送走的事情，不然这位大人物可没什么闲工夫和他搞什么偶遇。 “的确如此。” 夜兰颔首：“但我们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不能因为一个人可能会作恶，就剥夺他的生命。” 第三十章 准备调教的夜兰 陈天枫沉默几秒，不得不认为夜兰说的很对。 倘若因为怀疑一个人未来会为恶，就抹杀这人的未来，实在太过傲慢和冷漠。 他咂咂嘴，忽的有些好笑。 盗宝团也好，山匪也罢，说到底这是璃月的事情，和他有什么干系？更何况他初来提瓦特，对这个世界了解有限，只知道些表面剧情，在这种情况下随意说出看法，才是真的不负责任。 “夜兰小姐说的在理，年纪轻轻便有着如此见识，说不得未来也能成为璃月七星那样的大人物。”陈天枫拱拱手，说着不要钱的赞美。 “还是算了吧。成了七星，就没办法投身于黑暗和危险之中了，那样的生活对我来说，简直枯燥乏味到无法接受。” 夜兰挥挥手，钱三懂事的离开，将场地让给夜兰和陈天枫两人：“蒙德龙灾还有多久爆发？” “大概在明年春夏之交。”陈天枫想了想，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具体时间。只能确定，今年除夕···今年海灯节前，龙灾不会出现。” “很好，这样一来时间就足够了。”夜兰满意点头。 “嗯？什么时间？”陈天枫疑惑。 “自然是对你的训练。” “？？？” “龙灾那么危险，当然要想办法增强你的实力，你要这把刀为的不也是这个原因么。”夜兰双手抱怀，颇为吸睛：“我还没有让人送死的习惯，其余不说，陈兄，你会骑马吗？” 即使陈天枫得帝君传法，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变成全能超凡者，他身上有太多短板需要填补了。 “不会。”陈天枫很是诚实，颇为感激的向夜兰拱拱手，真心赞美：“夜兰小姐果然人美心善，考虑周全，陈某感激不尽。” 不说骑马了，自己连骑驴都不会。 夜兰真是雪中送炭了。 “陈兄客气了。” 夜兰笑吟吟的，道：“不过时间虽说还有，却也实在称不上充裕。陈兄可以想一想，列出些最想学的，我会一一教你。” “看来夜兰小姐手下有不少人才，真是了不得。”陈天枫竖起大拇指：“马术、手弩的使用和维护，以及刀法，我暂时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了。” “陈兄不学弓箭？我自问在弓箭一道上，还算有些成就。” “不了不了，我更喜欢手弩和长刀。” “好吧，陈兄决定了就好。”夜兰点点头：“只是我不怎么擅长刀法，还请陈兄不要嫌弃才好。” “怎么会···嗯？” 陈天枫终于察觉到不对来，皱着眉，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一样：“夜兰小姐说，不嫌弃什么？” “不嫌弃我的刀法。” 夜兰表情看起来愉悦极了，“陈兄可是帝君看中的人物，自然要认真对待。我苦思良久，最终决定由自己教导陈兄，这样才不算怠慢。” 你放屁！ 你就是记仇，想要趁机报复对吧？！ 陈天枫后退一步，笑容豪爽：“哈哈哈，夜兰小姐真是太客气了，可这样的恩惠实在让人难以承受，要不还是算了吧。龙灾而已，不算危险的。” “陈兄有如此自信是好事，但谨慎些总是好的。若是陈兄在龙灾中受了伤，甚至丢了性命，陈兄让我如何面对帝君大人？” 夜兰表情严肃：“陈兄忍一忍，放心，我会很温柔的调教你，不会疼的。” 你究竟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陈天枫嘴角抽了又抽。 最终还是没能拒绝。 夜兰的指导确实是陈天枫目前缺少的，夜兰的水准更是值得信赖，虽说她可能会借机对陈天枫做些这样或那样，不方便描述的事情，但陈天枫会获得成长的事实是无法否认的。 只是这个成长的过程有些难以言说，痛并快乐着罢了。 敲定了教学事宜，心情很好的夜兰带着心情沉重的陈天枫来到马场马厩。 三匹高大健硕的骏马并排站着。一匹毛色枣红，一匹漆黑油亮，最后一匹则是毛发柔顺的黄骠马。 陈天枫满眼好奇和期待的走上前，摸摸这匹马的鬓毛，拽拽另一匹马的缰绳，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就它了！” 陈天枫围着马匹转了好几圈，终于拍了拍枣红马的脖颈，下了决定。 “兄弟眼光不错，这匹枣红马性情温顺，爆发力强，哪怕是新手都可以轻松驾驭，不像这匹黑马。” 马夫伸手指着高大黑马，神情无奈且遗憾：“这憨货性子烈得很，倔脾气上来了，说不得就把骑乘者甩下去。” 陈天枫瞥了马夫一眼，笑容不变，也没有改变选择枣红马的想法。 “陈兄要试着骑乘吗？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 夜兰也扫了眼马夫，对他那低级的激将法无感，甚至稍感丢人，挥挥手，让他带着黑马和黄骠马离开。 马夫缩了缩脖子，讪讪笑着，什么也没说，牵着马匹离开。只是一步三回头，显然分外舍不得被选中的枣红马。 “有劳夜兰小姐了。” 陈天枫颇为心动，当即翻身上马，学着在影视剧中看到的骑马方式，一抖缰绳：“驾！” “咴咴~” 枣红马叫了一声，极为配合的迈开脚步，载着陈天枫向前走去，小跑起来。 然后逐渐加速，先是小跑，随即步伐变大，频率增大，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尽情狂奔起来！ “陈兄，初次骑马还是慢一些好！” 夜兰喊了一声，觉得此刻的陈天枫才有着符合他年纪的朝气，男儿就该策马奔腾，自刀剑上取得功绩。 没想到陈兄还有这样热血的一面···夜兰不禁感慨，接着就听到陈天枫的喊声。 “卧槽！！！怎么停车？我不会停车啊！！！” 夜兰：“···” 哦，原来是误会了。 夜兰忽然很想掩面叹息，可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止不住。她脚尖轻点，元素力涌动，向陈天枫追去：“陈兄莫慌！我这就来！” 只是才追两步，夜兰便遗憾且惊愕的看到陈天枫顺利脱困。 遗憾自然不必多讲，惊愕则是因为陈天枫脱困的方式，着实别出心裁，独具一格。 只见陈天枫干脆的从狂奔的马背上跳下来，然后猛地蹿到枣红马身旁，气沉丹田，直接将枣红马掀翻··· 夜兰眼角跳了跳，表情一言难尽的看着陈天枫扛着枣红马来到她身前。 “···讲真的，我见过许多不会骑马的菜鸟，但陈兄还是出乎我的意料。”璃月的暗夜女王深感费解：“这样别出心裁停下方式···你们两个到底是谁骑谁？” “形势所迫形势所迫。” 陈天枫将枣红马放下，清晰的从马脸上看到了茫然和无措，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会好的，至少现在成功了一半不是吗？” 第三十一章 暗夜女王的小白脸 认真学习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当陈天枫终于在夜兰口中得到“勉强合格”的评价后，璃月已是深秋。 陈天枫同钟离告别，取了药，骑着枣红马，马背上驮着两个被袋，装着旅途中必备的物品和些许换洗衣物，自北城门出了璃月港。 马蹄声清脆，惊散了深秋清晨的薄雾。 陈天枫回过头，最后看了眼繁华的璃月港，笑了笑，不再停留，打马远去。 ··· 群玉阁， 凝光收回目光，看向夜兰，笑容玩味：“听说你这段时间玩的很开心？” “谁传的谣言？”夜兰眉毛一挑，当即否认，“我是在工作，也是在确保你的投资不会打水漂。” “呵，更多的还是投资下注吧？不过你倒是舍得，你很看好他？” “你呢？” “我当然看好他，甚至相信他能带回一些让人震惊的消息。” “那我也一样。” 夜兰双手抱怀，扫了眼陈天枫消失的方向，忽的开口：“我要离开璃月一段时间。” “嗯？为什么？”凝光皱眉。 “既然风暴要降临，那么其他国度也应该有着预兆，尤其是至冬——我甚至怀疑这风暴有一半都是那些偏执又疯狂的执行官掀起的。” 夜兰道：“所以我要去璃月之外调查，璃月掌握的情报越多，未来在风暴中便会多一份平安的可能。” “不要强求，如果没了线索，就尽快回来。”凝光沉吟几秒，没有劝她更改计划：“璃月和蒙德是邻国，我担心下一场风暴会在璃月出现。” 夜兰颔首：“我明白。” “若是发现什么紧急情况，需要支援就尽管说，必要时我会召集七星议会。” 凝光语气平静，说出的话却足以让任何一个璃月人震惊。 “嗯，真到那时候，我不会客气的。” 夜兰眼中有着笑意，这就是她喜欢和凝光合作的另一个原因：她可以完全信任凝光，不用担心她会因为犹豫或其他什么拖后腿。 “我走了。” 夜兰摆摆手，正要转身离去，又忽的停顿：“我还有个问题。” 她看向凝光，好奇道：“你听到的那个谣言，是怎么说的？” “谣言？” “就是你说我玩的很开心的那个。” “哦，这个啊。”凝光恍然，漂亮的红眸中满是挪愉的笑意：“大概是【璃月的暗夜女王绑了个小白脸当压寨相公，每日调教玩乐，已经开心的不知岁月流逝了】。” “！！！” 夜兰脸色猛然涨红，眼神羞恼，咬着银牙，声音冷丝丝的：“这是哪个混账东西造的谣？！” “放心，除了少数三两人，不会再有其他人把【璃月的暗夜女王】和你联系在一起的。”凝光笑吟吟的安慰着：“一来，璃月并没有什么【暗夜女王】；二来，谣言中【暗夜女王】的名字不是‘夜兰’。” “···这暗夜女王，该不会叫卡芙卡吧？”夜兰忽的想到什么，拳头逐渐握紧。 “咦？你怎么知道的？”凝光讶然。 “呵呵呵···果然是这样···” 夜兰没有回答，笑声崩坏，分外吓人。 陈！天！！枫！！！ 你给我等着！！！ ······ “啊啾！” 陈天枫揉了揉鼻子，怀疑有人偷偷惦记着他——极有可能是夜兰发现自己留给她的惊喜了。 “马兄！跑快些，说不定夜兰会恼羞成怒的追过来，可千万不能让那女人抓到了啊！” 枣红马很是配合的加快速度，在官道上扬起一片尘土。 ··· ··· 几日后， 陈天枫牵着马，在宽阔的湖畔行走，远处仿佛建立在巨树和山岩之上，分外瑰丽壮观的望舒客栈，已能瞧见模糊的影子。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估算出除非快马加鞭，否则无法在夜深前赶到客栈，也就歇了继续赶路的心思。 左右也不着急，何必再让马兄辛苦。 陈天枫拍了拍枣红马结实的脖颈，一边缓步慢行，随缘寻找着适合过夜的落脚点，一边欣赏着湖畔的晚霞美景。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好的景色总能让人心旷神怡，忘却烦恼和疲惫，驻足停留，想要将自己也融入这一片如画的绝景之中。 陈天枫不知不觉间停了脚步，眼眸倒映着天光水色，忽的很想泛舟湖上。 “咴~” 枣红马打了个响鼻，低头啃了口湖边茂盛生长的金鱼草，大嘴嚼了嚼，又“噗”的吐出，显然不喜欢金鱼草的味道。 陈天枫回过神，继续牵着马前进，熄了泛舟的念头。 自己的全部家当都在马兄身上，要是泛舟的时候被人偷了马，又或是马兄想要去找自己的生活，就此一去不返，那真是哭都没地方哭了。 天色逐渐昏沉，当天边最后一缕微光被夜幕吞噬，陈天枫终于看到一处稍显破败的房屋，其中隐约有着火光。 璃月野外有着很多这样破败的木屋，其原因往往是这处区域出了魔物，又或是地貌改变，资源匮乏···总之不再适宜居住，屋主人便搬去了更繁华也更安全的地方。 木屋便留了下来，在野外赶路的人也因此多了几处可做落脚的地方。 若是路途不紧，有着闲暇时间的旅人和商队，就会找些材料，将木屋修缮一番，留些木柴，最不济也要将自己使用的木材补全，为后来者提供方便。 陈天枫也曾和商队或独行的冒险家相遇，听了不少有趣的事情，对这一份淳朴的互助颇为感慨。 陈天枫牵着马，靠近了木屋，里面果然有人，约莫十来个，看样子像队客商，还有着三个冒险者。 木屋前停着些许牲口，以马骡为主，驮着极其大包的货物，看不出具体是什么东西。 十来个人都是中年样貌。冒险者很好辨认，穿着一样的衣服，提着刀剑，看样子应该是同一个冒险团的成员，接了护送商队的委托，正警惕的盯着陈天枫。 其余人则是商人打扮，看衣服风格，应是些蒙德的客商。 “诸位有礼，在下陈天枫，璃月旅人，正欲前往蒙德，不知可否让我在此停留一夜？” 第三十二章 石门有山匪 “小兄弟客气了，此地并无主人，随意即可。” 领头的冒险者和商队首领对视一眼，相互点点头，向陈天枫拱拱手，应允下来。 来人只有一位，若是抱有恶意，想来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若他们不是对手，而对方又有着恶意，那就算拒绝对方停留，也没多大用处。倒不如留下，小心些，若对方真有恶意，还有着同伙，自己等人手中也算有个人质。 “多谢。” 陈天枫拱手回礼，将枣红马留在屋外，抱下驮在马背上的木柴，在远离商队的一侧架起锅灶，点燃篝火。 锅中加水和米，待水开米汤翻滚，将切好处理过的鱼片、姜丝倒入，又撒了些盐粒和胡椒粉，一锅喷香鲜美的鱼片粥也便好了。 除了没有葱油，鱼是上午捉的，就再无缺点了···陈天枫嗅了嗅，还算满意。 商队首领看着陈天枫生火造饭，心中的警惕也减弱几分，等到闻到香气，防备也弱了一分——没听说那个山匪恶徒还做得一手好饭的。 真有这手艺，去璃月港开家小店，都比做山匪来钱快，也更为安全。 除了少部分山匪，大部分人要是有的选，都不会干这把脑袋拴到裤腰带的营生。 商队首领心中闪过诸多念头，忽的和陈天枫对上视线，先是怔了下，接着含笑拱拱手：“小兄弟是去蒙德？” “没错。在下早就听闻过【自由城邦】蒙德的种种故事和传说，心生向往。如今恰好有了时间，便准备亲眼去见一见。” 陈天枫眼神真诚，不似说谎。他看向这群客商，面前煮着鱼片粥的锅还在咕噜咕噜冒泡，热气腾腾：“在下煮了粥，诸位要来一些吗？” “不了不了，多谢小兄弟好意，我们已经吃过晚饭了。”商队首领果断拒绝。 陈天枫不觉意外，也没问第二遍。荒郊野岭，偶然相遇，没谁会冒险吃下陌生人给予的食物。 “小兄弟是一人独行？” “嗯，轻松来轻松去，趁着年轻，多看看各处风景，总是有好处的。” “小兄弟洒脱。” 商队首领夸赞一句，认同道：“多出去看看确实不错，看多了见多了，知道的也就多了，日后总有受益的时候。” “称不上洒脱，一点年轻意气，和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撞而已。” “已经胜过很多人了，再说了，年轻人就该如此意志坚定，满腔勇气才对。” 商队首领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摇头道：“不像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只知道待在蒙德城，整日想着改进他那什么蒲公英酒的配方。” “哎，人各有志，也各有擅长。说不得令郎能凭着诸多改良后的酒方，一举成名，创下晨曦酒庄那样的家业呢。”陈天枫自然不会傻乎乎的附和对方，也去贬低他的儿子。 “哈哈，别说创下什么家业，只要他那酒方能被晨曦酒庄的迪卢克老爷看上，我就很满足了。”商队首领露出笑容。 “一切皆有可能，我家乡有句老话，叫做【功夫不负有心人】。” “那就谢过小兄弟的吉言了。” 商队首领笑着拱拱手，想了想，道：“小兄弟去蒙德，走的应该也是途径石门的那条路吧？” “不错。” “那小兄弟可要小心了。”商队首领表情稍显严肃，也有着担忧：“石门最近可不太平。” “哦？能否详细讲讲？” “据说是不知从哪儿来了伙山匪，最开始只做些拦路的买卖，要的少，也不伤人性命，若是遇到有能力反抗的，更是果断放行。而且他们拦路的地方地脉不稳，总是会有些投影魔物，虽说只是几个普通丘丘人、小史莱姆之类的，但也算个麻烦。” “这些山匪虽说拦路收钱，但也清理了这些投影魔物。再加上要的也少，一来二去，也就站稳了脚。” “可谁也没想到，这些山匪不知怎么忽的厉害起来，不仅抬高了过路费，还准备堵了地脉，搞出一朵地脉之花来。” 商队首领叹了口气：“听说石门现在的投影魔物多了不少，通行难度不知大了多少倍。” “没人管他们吗？”陈天枫皱眉。 石门是璃月和蒙德两国商业交易的主要路途，怎么会放任这伙山匪破坏？ “有，但效果都不太好。”商队首领道：“西风骑士团因为远征，现在人手不足，只能清缴下投影魔物。璃月的千岩军倒是人手充足，实力强横，但这些山匪滑不溜秋的太能跑，剿匪剿了好几回，也没剿干净。” “看来这群山匪不简单啊。” “是啊。” “那诸位是打算绕行？” “我们倒是想，可要是绕行，这趟就白跑了。”商队首领摇摇头：“我们打算在望舒客栈停几日，和同样返回蒙德的人结伴抱团，大家一起走也安全些。” “原来如此。” 陈天枫点点头，人多力量大，这一点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成立的。 “小兄弟要是不着急，也可以在望舒客栈多留几日，最好拜托下客栈的淮安掌柜，请他帮忙找些可靠的同伴。”商队首领许是见他年轻，特意叮嘱一句。 “多谢，在下记下了。” 陈天枫真心道谢。 夜色逐渐加深，陈天枫吃过饭，收拾了锅碗，在自己的小篝火旁盘膝而坐，长刀横放在腿上，一边运行着无名功法，一边闭目假寐，不忘留意感知着周遭环境。 不管是因为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因为身处野外，此刻都不是他可以放松的时候。 两处篝火燃烧，时不时发出“噼啪~”的木柴爆裂声，屋外夜色平静，偶尔响起几声不知名动物的叫声，和深秋仅存的虫鸣交织在一起，分外和谐。 某一刻， 动物叫声变得慌乱，虫鸣停歇，和谐的气氛宣告破裂。 陈天枫睁开眼，起身按着刀柄，目光穿过没有门的门框，投向远处的黑暗。 “有魔物靠近！醒一醒！” 守夜的冒险者喊了一声，看向陈天枫的眼神稍感惊讶，旋即抱了抱拳：“陈兄弟，能看到是什么魔物吗？” 第三十三章 吞食与伪装 “两只木盾丘丘人，一只火斧丘丘暴徒，剩下的是些连木棍都没有的普通丘丘人。身上有黑烟，都是投影魔物。” 陈天枫按着刀，和三个冒险者、几个客商一同走出木屋，先凝目看向左侧，又转头看向右侧：“那边还有几只史莱姆，火属性，像是一家人，也是投影魔物。” “一家人？”提着尖刀的冒险者愣了下。 “嗯，两只大型火史莱姆，四只小型火史莱姆，像是带孩子出来踏秋的史莱姆一家人。”陈天枫咧嘴笑着：“诸位，咱们被两面夹击了。” 客商们面色难看，冒险者神情也严肃起来。 商队首领和提尖刀的冒险者凑到一起，小声商量两句，一同走到陈天枫面前，拱拱手：“小兄弟，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两位请讲。” “小兄弟单人快马，趁着魔物还没聚拢前，应该能突围出去。”商队首领道：“我想请小兄弟去望舒客栈求援。” “求援？”陈天枫皱起眉，目光在三个冒险者身上转了转，疑惑道：“几位对付不了这些魔物？” “这···”尖刀冒险者张了张嘴，神情惭愧：“我和我这两位兄弟，对付盗宝团或其他什么贼人、魔物还有几分心得，但对元素生物实在没什么经验。更何况我们只有三人，这些魔物一左一右，到时我们腹背受敌···” 他没有说完，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的想法：魔物太多，人手不足，即使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更别说他们三人还算不上“巧妇”了。 “原来如此。” 陈天枫表示理解，扫了眼隐含担忧的商队，看向尖刀冒险者：“这位兄弟，若是你们只对付那些丘丘人，有把握挡住它们吗？” “这个自然！”尖刀冒险者点头，看向陈天枫的目光有着惊疑：“小···陈兄弟的意思是？” “实不相瞒，在下在对付元素生物上颇有心得。”陈天枫露出笑容：“史莱姆交给我，丘丘人就由几位兄弟对付，怎么样？” “···”尖刀冒险者和商队首领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惊讶，最后咬咬牙：“好！就依陈兄弟说的！” 商队首领不忘补充叮嘱：“陈兄弟不要逞强，要是不敌，给我们提个醒，赶紧去望舒客栈求援。” “放心，在下很是惜命，不会逞强的。” 陈天枫摆摆手，右手按在刀柄上，向右侧的史莱姆群走去。 商队首领看着他的背影远去，黑暗中几只史莱姆跃动着，橘红色的亮光已然可见。 “都打起精神！一群地脉投影出的畜生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商队首领咬咬牙，捡了根趁手的棍子，大声喊着：“都来帮忙！打不过那丘丘暴徒，还打不过普通丘丘人么！” “没错！怕什么！打死它们！” “咱们比它们人多！能赢！” 于是一众客商或是就地取材，或是拿出随身携带的武器，紧紧攥着，调整呼吸，在货物前严阵以待。 陈天枫听到身后的喊声，脚步不停，眼中浮现笑意。 在这个世界待久了，就越发觉得原世界游戏中展现的东西是那么少，那些各国的主要角色的故事固然精彩，却也不能说这些未曾出场的“npc”的故事不够鲜活。 不过想想也是，提瓦特是一个世界，怎么可能只用一个游戏，就将所有的故事描绘呢？ 陈天枫停下脚步，看着蹦跳着靠近、身躯冒着黑色烟气的火史莱姆，笑容分外真诚。 这哪里是魔物？这些可都是能量啊！ 虽然因为是地脉投影，吃起来没有真实的爽口，但他一点都不介意，能解饿就行。 “锵！” 长刀出鞘，陈天枫手掌抹过刀身，森白的刀刃上便有着苍白的“火焰”涌动。 这正是前段时间功法圆满后诞生的能力之一！ 将体内灰白色的【炁】引导出来，为武器附魔，使攻击多一层腐蚀属性。若敌人是纯元素生物，那每一次斩击都将吞吃敌人的一部分能量，壮大自身。 虽然陈天枫总觉得这种能力有种邪魔外道的风格，和他想象中的“青衫白马少年郎”的风格相差甚远，但无所谓，管它正道魔道，好用才是王道！ 除此之外，通过这种方式吞吃的能量，陈天枫就可以将其模拟出来，伪装成使用该属性元素的神之眼拥有者。可惜只能模拟一种，可以替换，不能共存。 游戏中的主角——金发旅行者，也是可以通过触摸尘世七执政各自的【七天神像】切换自身属性，从某种角度而言，陈天枫吞吃能量换属性的能力，也能算是“触碰神像”了。 “轰！” 大型火史莱姆身躯变得赤红，仿佛流动的岩浆，它怒视着陈天枫，身躯原地弹了一下，像是猛吸口气，接着张开口，向陈天枫吐出一连串炽热的火球。 陈天枫脚尖轻点，闪过火球，手中长刀翻转，划过几只小火史莱姆的身躯，像利刃划开果冻一般，轻松将它们切成两半。 小火史莱姆身躯一僵，微不足道的模糊意识回归地脉，身躯中蕴含的火元素能量却没有爆发，而是被灰白色火焰吞吃，沿着长刀汇入陈天枫体内。 短短几秒，几只小火史莱姆便被吞吃殆尽。 陈天枫感知着“吃下”小火史莱姆后稍稍缓解，却依旧喊着饥饿的本能，舔了舔嘴唇，目光瞄向那两只大型火史莱姆，笑容分外温和。 长刀舞动，陈天枫躲避着火球，在火史莱姆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伤痕”，灰白色火焰翻涌，贪婪的吞食着它的身躯。 在刀光下，两只火史莱姆的体型逐渐变小，从大型史莱姆缩水为小型史莱姆，最后彻底消失，不聪明的模糊意识也回归了地脉。 陈天枫一甩长刀，熄灭了苍白色火焰，心中颇为遗憾。 这能力好用归好用，却也有一点不好：被吞吃的地脉投影魔物，消散后不会掉落材料产出。 提瓦特魔物的材料产出分为两种。 一种是投影魔物的掉落。投影魔物死后回归地脉，会根据魔物种类区别掉落不同的材料。这些材料先天具有能量，价值不菲，无论是炼金还是锻造武器，都能用的上。 一种是真实魔物的掉落。真实魔物死了就是死了，尸体不会消散。往往冒险者说的“真实魔物掉落”，指的就是从这些魔物本身或营地上收集部分物品。 一般情况下，“掉落物”相同时，后者的价值，是远远不如前者的。 在某些没有保障的交易市场，还会出现用经过处理的真实丘丘人掉落的面具，冒充投影魔物掉落的事情。 第三十四章 红手会 “ya！” 普通丘丘人嘶吼一声，意图恐吓手持各自武器的客商，可惜效果甚微。 在商队首领的带领下，一众客商一拥而上，趁着普通丘丘人弯腰捡石头的机会，木棍、柴刀、烧了一半一头焦黑的火把，下雨般落到这只普通丘丘人身上。 普通丘丘人只发出一声痛呼，便再无声息，化作一团烟气，回归了地脉。在它消失的地方，一只【破损的面具】静静躺着，似乎在诉说着其主人的悲惨遭遇。 “还有几只！？还有几只？！” “没了！没了！这是最后一只！” “那边还有两只木盾丘丘人！还有拿斧头的暴徒！” 商队首领转头看向另一处战场，尖刀冒险者和拿着长剑的冒险者抵挡着丘丘暴徒，两只木盾丘丘人抵挡着手持链枷的冒险者。 两方都陷入僵持，就看丘丘暴徒和链枷冒险者哪个先解决对手了。 “一起上！” 商队首领有了决断：“拦住那两只木盾丘丘人，让矿石冒险团的兄弟去对付暴徒！” “好！干死它们！” “一起上！” 客商们齐齐应和一声，提着武器，目露凶光，骨子中的血勇被唤醒，看上去竟比那只火斧丘丘暴徒还要气盛。 他们正要去帮忙，一侧的黑暗中便蹿出一道人影。 商队首领先是一惊，紧接着看清来人面容，惊就变作了喜：“陈兄弟！” “都解决了，我去帮忙！” 陈天枫解释一句，没有停留，拎着长刀向丘丘暴徒奔去。 “嘭！” “吼！” 丘丘暴徒吼了一声，炽热厚重的斧头横扫，将两位冒险者逼退。它正要乘胜追击，便看到一道“瘦小”的人影冲到自己面前，顿时大怒，巨斧扬起，狠狠劈落！ 陈天枫双手持刀，刀身上有着炽热的火焰浮现。他稍稍侧身躲过斧刃，瞄准巨斧斧柄，狠狠砍去！ 在火焰长刀和斧柄接触的瞬间，一道灰白色的火焰在刀身上闪过，隐藏在赤红的火光之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嘭！” 丘丘暴徒的斧头被弹起，壮硕的身躯晃了晃，脚步不稳，被斩中的斧柄更是出现一道裂纹。 陈天枫抓住机会，顺势翻转长刀，调转方向，在空中划出一道火焰弧线，狠狠向丘丘暴徒的腰腹砍去！ 丘丘暴徒发出一声哀嚎，还不待反应，便被陈天枫绕到身后，一脚踹倒，跪在地上，火焰长刀自背后贯入，穿透前胸。 丘丘暴徒连人带斧头一同爆开，化作黑烟，回归了地脉。 陈天枫收了刀，捡起地上掉落的【黑晶号角】，笑着将其抛向尖刀冒险者：“一时手痒，抢了两位的战绩，还请见谅。” “···哪里的话！应该是我们感谢陈兄才是！” 尖刀冒险者愣了愣，连忙抱拳感谢。 长剑冒险者也向陈天枫抱了抱拳，提着剑跑向另一处战场，不一会儿就和链枷冒险者一同解决了两只木盾丘丘人。 众人收拾了战场，回到木屋，两处篝火变作一处，气氛融洽且热烈。 “陈兄弟真是身手了得啊！” 商队首领笑容热情极了，“我是库里，蒙德晨曦酒庄的商队成员。这位是矿石佣兵团副团长，托兰西。” “库里大叔，托兰西大叔。”陈天枫拱拱手。 “哎，当不起当不起。”托兰西这样说着，脸上的笑容却浓了两分：“陈兄弟年纪轻轻就有这般实力，未来必然是成大事的！” 库里点点头，表示认同。 陈天枫笑着回应，又是一番商业互吹。 “没想到库里大叔竟然是晨曦酒庄的大商人，我听你说话的方式，还以为库里大叔也是璃月人呢。” “只是众多商队里的小商队而已，算不上大商人。”库里摆摆手，笑道：“至于说话，我大半辈子都往来于璃月和蒙德，早就算是半个璃月人了。” “我也一样。”托兰西给胳膊上剐蹭的伤口上了药，“我们矿石冒险团一直接取蒙德和璃月这条商道的护卫委托，也学了不少璃月人的说话方式。” “原来如此。” 陈天枫点点头，又看向托兰西，称赞道：“鏖战狂，震八方，方称狮王。狂狮冒险团，真是威武霸气的名字！” “呃···” 托兰西面色尴尬，库里大笑起来，其余客商也低头笑着，余下两位冒险者则神情无奈，显然早已习惯。 “不是狂狮，是矿石，白铁矿的矿，石头的石。” 库里迎着陈天枫疑惑的目光，笑着解释道：“他们团长在注册团名的时候，想了好几个都发现都被人取过占了，一气之下取了个谐音，没想到竟然通过了。” “啊？哈哈哈，还有这样的事？”陈天枫笑起来。 “有的，不少呢。” 托兰西摇摇头，表情哭笑不得：“据说曾经有人想了十好几个团名，都被人提前占了去，一怒之下，骂了句‘好名字都让狗取了’，没想到冒险家协会的凯瑟琳小姐竟然认可了这个名字，说还没人取过，问他要不要就用这个。” “后来呢？”陈天枫来了兴趣。 “后来他拒绝了。”托兰西咂咂嘴，似乎有些遗憾：“一来，这名字实在太过···奇特；二来，当时有不少其他冒险团成员盯着他呢。” 要是那人敢叫这个名字，不说他冒险团的成员会不会退团，其他冒险团的人也要找机会揍他们一顿——尤其是那些名字取得好的。 “还是实力不够啊。” 陈天枫感慨着，一语道破真谛。 库里和托兰西颇为认同的点头，要是那人实力强横，脸皮再厚些，说不定就要了这“好名字都被狗取了”的团名。 一番闲聊后，库里琢磨着时机差不多了，看向陈天枫，邀请道：“陈兄弟，既然你也要去蒙德，不如我们结伴而行怎么样？” “库里大叔不打算在望舒客栈停留几天了？”陈天枫挑眉。 “唉，陈兄有所不知，我运的这些货物，每耽搁一天，就要损失不少的摩拉，实在耗不起。”库里咬咬牙，想要拿一笔摩拉当做给陈天枫的报酬，却又纠结于该出多少钱，想大方又想计较。 “这样啊···”陈天枫想了想，点头道：“我打算在望舒客栈停留一天，若库里大叔不介意，咱们就一起走。当然，要是在客栈碰到更好的同行者，库里大叔也不必顾虑我，跟他们一起走就是。” “多谢！多谢陈兄弟！” 库里大喜，连连道谢，心中继续思考着等到了地方，该给陈天枫多少摩拉合适。 “对了，库里大叔，石门附近的那伙山匪，有什么名字吗？” “有的，有的，好像叫什么···红手会？” “红手会么···” 陈天枫眼眸微垂，夜兰给的资料中，那伙帮着科内尔·里德逃跑的山匪，名字就是红手会。 第三十五章 少年仙人 北流的碧水河在荻花洲形成了一片湿地，通过高大的石门继续向南，目力所及遍布荻草。它也是陆路从蒙德通往璃月的必经要道，因此时常有商队在此歇脚。 建在河滩深处的望舒客栈是这里的标志性建筑，它是璃月通往蒙德途中最大的客栈，是众多客商、旅人和冒险者停留休憩的地方。 自望舒客栈向北，穿过荻花洲，便会抵达石门。 据说在魔神战争前，荻花洲还是片陆地。是战争引来山崩，才让这里被大水淹没，变为湿地。 也正因战争影响，荻花洲有着诸多自魔神残骸中滋生的魔物，所幸【降魔大圣】魈已在此地镇守百余年，未曾让魔物过多干扰璃月人的生活。 陈天枫回忆着游戏中的背景介绍，牵着马，和众客商一同走进望舒客栈。 客店小二迎了上来，悄悄打量了陈天枫的装扮，笑容满面：“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还有好些的单间吗？” “有的有的，还有两间。”客店小二接过缰绳，道：“一间窗朝北，可以俯瞰荻花洲风光；一间窗朝西，放眼望去就是波光粼粼的湖面。都是极好的位置，任由客官选择。” “窗户还有朝北的？”陈天枫看向客店小二：“兄弟莫要唬我，窗户朝北，采光得差到什么程度？” “可不敢哄骗客官，无论窗户是何朝向，我们望舒客栈各客房采光都是极好的。”客店小二挺起胸膛，神情骄傲：“不瞒客官，望舒客栈曾得仙人庇佑，这才有了这样的神奇之处。” “原来如此。” 陈天枫点点头，“能带我去看看，再做决定吗？” “当然可以！” 客店小二招招手，一旁等待的侍女便连忙走来：“客官跟着她就好，我去安排好客官的宝驹。” “有劳了。”陈天枫道了声谢，取下马背上的行囊，不忘叮嘱一声：“要最好的草料，若是可以，再请师傅帮忙刷洗一番，放心，摩拉不是问题。” “是，我记下了，客官放心，绝对是上好的草料！”客店小二拍着胸膛保证。 陈天枫一手拎着行囊，同库里告别，又约好出发时间后，便跟在客栈侍女身后，向客栈电梯走去。 侍女想要接过行囊，陈天枫笑着拒绝。 行囊太重，还是不要难为别人了。 望舒客栈的电梯像是一座精致的凉亭，透过雕花木窗，地上的事物逐渐缩小，视野逐渐开阔。电梯的动力来源应是客栈一侧伫立的巨大水车，用特制的绞索和滑轮相连，很是平稳。 客店小二说的不错，两间屋子的采光都很不错，内部设施和布局也一致。 陈天枫想了想，还是选了窗户朝西的那间。 接过客房钥匙，将行囊放下，陈天枫想了想，叫住正要离去的客栈侍女：“请问，客栈有浣洗衣物的地方吗？” “有的，客栈一层西侧，有一片公共浣洗区。”侍女回答道：“客官若想省些功夫，客栈也有专门的洗衣房，从浣洗到烘干，只用半天。” “还有烘干？”陈天枫惊讶：“用的什么方法？” “烈焰花的花蕊。” “厉害了。” 陈天枫不由感慨。 烈焰花是提瓦特大陆上一种颇为神异的植物，能聚集和汲取火元素，花朵熊熊燃烧，释放高温和火焰。若是想要采摘花蕊，就须得用水浇灭火焰。但即使被水浇熄，含苞待放的花蕊也隐隐放出热量。 等水液散去，这花蕊便是优良且稳定的长久热源。 提瓦特大陆的野外，有诸多地方都生长着烈焰花。 就好像天地分阴阳一样，烈焰花有着和其对应的冰属性植物——冰雾花。 冰雾花的花蕊冰寒，听说在炎热的夏天，会有人用冰雾花花蕊代替冰块，降低房间温度，享受舒适与凉爽。 除却烈焰花和冰雾花，在提瓦特大陆上，还有着一种奇特的“花朵”——骗骗花。 骗骗花是特殊的拟态植物魔物，若以元素种类而划分，可以分为七种：炽热骗骗花、冰霜骗骗花、电气骗骗花... 据说，骗骗花有着进化的可能。 比如炽热骗骗花，若是有朝一日积蓄了足够多的火元素，又汲取了地脉中奔涌的古老烈焰，就会一举进化，成为巨大的元素植物【爆炎树】。 爆炎树性格爆裂，如同充满怒火一般，永不停歇。 除此之外，还有【急冻树】、【掣电树】等，也有传闻，说它们是由对应的骗骗花进化而来。 陈天枫将换下该洗的衣物送到洗衣房，又留下房间号，便揣着【连理镇心散】直奔客栈最高层。 最高层是一处观景台，木栏旁摆放着微缩的假山模型和大型盆栽，地板不知是何种木材制成的木板，踩上去有种说不出的质感，很是奇妙。 陈天枫抬头看了看头顶上方叫不出名字的树，树叶灿若黄金，和古朴青瓦相映成辉，煞是好看。 陈天枫环视一周，没看到除自己外第二道人影，也不心急，信步走到栏杆旁，俯瞰着璃月深秋风光。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啊。” 他感慨着，似乎在这一刻，理解了先贤的慨叹。 千百年来，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情感都是相通的。 “长江是哪条江河？” 身旁忽然传来声音，陈天枫转身看去，不出意外的见到璃月的降魔大圣，少年模样的仙人，魈。 “是我故乡的第一长河，在璃月鲜有人知。” 陈天枫解释一句，拱拱手：“阁下可是魈？” “嗯。” 魈点下头，脸上没什么表情，顿了顿，似乎觉得这样太过冷淡，又补了一句：“你有何事？” “在下受璃月港往生堂的钟离先生所托，来为阁下送药。”陈天枫拿出【连理镇心散】，递向魈。 “多谢！” 魈接过药，将其收起，仰头看着陈天枫，思索着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又该怎么完成帝君的嘱托。 只是他不善表达，思考时也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让陈天枫脸上的笑容都僵了僵，心里嘀咕着这小矮子仙人是不是想跳起来给自己一枪。 以及如果他真的这么想，自己又该怎么清晰且快速的喊出“我是岩王帝君的弟子”这句三分真七分假的话。 “你···叫什么名字？” 魈似乎终于有了主意，面上的冷淡都散了一丝。 “···在下陈天枫。” 陈天枫再次抱拳，同时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 “我的名字是魈。” “呃···在下知道。” “从今往后，若你身处璃月，遇到任何危险，便直呼我名。” “啊？” “随时随地，我都会立即赶到，解你危机。” “不是···” “这是公平。” 魈面不改色，神情认真，声音郑重：“你为我送药，我便保你平安，这很公平。” 第三十六章 地脉之花 “···” 陈天枫眨了下眼睛，又眨了下眼睛，低头看着少年仙人始终没什么表情的面部，心中先是震惊和疑惑，接着便是恍然。 是钟离先生。 也只有钟离才能让魈做出这样的承诺，并绞尽脑汁想出这样蹩脚的理由。 可钟离先生究竟图他什么？ 又是传道解惑，又是安排仙人护佑安全的。 陈天枫想不明白，总不能是觉得他未来可期，提前投资，想让他帮着守护璃月，或者对抗天理吧？ 这未免有些太瞧得起他了。 “多谢阁下！” 陈天枫想不出原因，索性不再去想，无论钟离图谋什么，未来总会知道的。若是好意，那就坦然接受，尽力报答；若是糖衣炮弹，那就吃了糖衣，再将炮弹砸回去。 反正送死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任谁给再大的恩惠也不行。 “嗯，不必客气。” 魈点点头，又沉默着和陈天枫对视几秒，确认自己没有遗漏什么后，才挪开目光：“告辞。” 陈天枫看着这位少年仙人化作一阵风，刹那间消散了身形，离去和来时一样，都悄无声息的。 还是面无表情的人说起谎来方便，根本看不出说谎话和真话时的区别。 陈天枫摇摇头，继续在栏杆前站着。过了会儿，又想了想，沿着栏杆走上一圈，把栏杆拍遍，莫名笑了笑，转身离开。 望舒客栈中层，客栈老板菲尔戈黛特一边留意着客栈进出的旅客，一边漫不经心的逗着猫。 “笃笃。” 柜台敲击的声音响起，菲尔戈黛特循声望去，眉毛微挑：“您好啊，看您的装扮，客人是从璃月来的冒险者？” “算是。” 陈天枫扫了眼左右，从怀中拿出一枚绘有天权标志的令牌，放到桌上，推向菲尔戈黛特：“老板，我想向你打听些事情。” 菲尔戈黛特眼中闪过一丝讶然，拾起令牌在手中翻看摩挲几下，确认了真伪后，将令牌还给陈天枫，笑道：“客人想问什么？” 陈天枫收起夜兰给他的令牌，开口道：“石门区域，红手会的事。” 曾有传闻，说望舒客栈是七星的产业，除了本职的客栈工作，还负责收集情报，观察过往客商、冒险者和旅人，辨别他们是否对璃月具备威胁。 对于这则传闻，夜兰表示，它不是人们口中的传闻，而是真实存在的事实。 “红手会啊，客人请稍等。” 菲尔戈黛特在柜台下翻了翻，拿出一只信封，推向陈天枫：“诚惠三百摩拉。” “···”陈天枫沉默几秒，眼神逐渐愕然：“还要收钱？” 望舒客栈不是天权凝光的产业吗？ 他拿着天权的令牌，难道还不能报销？ “小本生意，客人请见谅。”菲尔戈黛特微笑道。 于是给出三百摩拉，拿走信封。 陈天枫回到客房，撕开信封，将里面薄薄的两张信纸拿出，逐句阅读。 红手会人数原本不少，但被千岩军剿了几次后，现今只剩下不到二十人。大当家是个蒙德人，据说身后有着不知名的蒙德势力的支持；副会长是个璃月人，身后似乎也勾结着什么神秘势力。 陈天枫皱着眉，没搞懂红手会的两个主要头目在搞什么鬼。团伙名叫做红手会，老大却是【大当家】，二把手反而是【副会长】了。 他抱着疑惑向下看去，才知道红手会的大当家和副会长之间貌似还有着分歧，都想着劝对方放弃靠山，相信只有自己才能带红手会走向光明的未来。但一时间谁也说不服谁，就在职位上恶心对方一下。 正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小的红手会也有着一对卧龙凤雏。 在他们的带领下，虽然红手会失去了固定营地，每日在石门区域游荡，生怕被千岩军抓住，却也的确闯出了名声。 陈天枫嘴角扯了扯，将看完的信纸塞回信封，起身出了客房，前往客栈的餐厅点餐，打算尝一尝望舒客栈的菜肴。 在游戏中，璃月有着两位厨艺绝佳的厨师，一位是万民堂的小厨娘香菱，另一位就是望舒客栈的厨师言笑了。 陈天枫寻了处空位，一旁的侍者走上前，递上菜单。 点了两道菜，又要一份米。 陈天枫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上一口又放下，望着不远处的木桥，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叩着桌面。 身旁传来其他食客交流的声音。 “你们听说了吗？就红手会的事儿！” “红手会又怎么了？” “那群山匪前些时候试着堵塞地脉，打算弄出朵地脉之花的事情都知道吧？” “知道知道，我记得他们失败了，还损失惨重来着···又有新情况了？” “嘿嘿，这次这群山匪可是走了运，这地脉之花，竟然真的被他们搞出来了！” 众人一片哗然，有信的也有不信的，但都被勾起兴趣，等着那人继续讲下去。 “据说这地脉之花是个一次性的，但千万别小瞧了，这朵花可是山匪们拼了命，不知付出了多少代价才整出来的，要是把它打了···啧啧，可能这辈子就衣食无忧了啊！” 那人先是咂咂嘴，目露向往之色，接着遗憾地摇摇头，叹息道：“可惜啊，这群山匪把地脉之花的位置捂得死死地，就连红手会的部分成员都不清楚在哪儿。这段时间陆陆续续有不少冒险者和盗宝团跑过来，想分一笔羹。” “但荻花洲这么大，地脉之花又这么小，没有更准确的消息，谁又能真的找到这朵特殊的地脉之花？” 多数人纷纷赞同，接着又是一阵感叹。 却也有少数人仍然怀疑，甚至嗤之以鼻：“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七星为什么不自己去堵地脉，造地脉之花？” “还能是因为什么？”那人瞪着眼睛：“当然是因为这种方式有伤天和，咱们璃月的七星不屑为之！” 这话一出，少数怀疑的也半信半疑了。 陈天枫听着感觉有趣极了，璃月人对七星很是信任，相信他们不会做出任何对璃月有害的事情，这一点在商人执政的环境下很是罕见。 也许只有璃月这样，真的有着一位公正爱民的神明，【与神同行】的国度，才能见到这样的场景。 第三十七章 你们蒙德人啊···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晃眼，便到了陈天枫与库里约好启程的日子。 陈天枫早早退了房，将背囊重新安置在枣红马背上，牵着它走入客商们的队伍之中。 马蹄声哒哒，在木板桥上留下一串半圆的蹄印。 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陈天枫抬头望了眼晓月，黑色的眸子捕获它的余晖，心间蓦然浮现出熟悉的诗句。 “陈兄弟这两日过得如何？” 托兰西凑了过来，笑容豪爽：“要我说，望舒客栈哪都好，就是酒喝得不尽兴。等兄弟到了蒙德城，来【天使的馈赠】这家酒馆找我，我请兄弟喝个尽兴！” “那我可要期待了。”陈天枫笑着回应，旋即有些好奇：“托兰西大叔在天使的馈赠也有任职？我记得那酒馆也是晨曦酒庄的产业，是矿石冒险团和晨曦酒庄的合作之一？” “那倒不是。” 托兰西摆摆手，笑容有着莫名的自豪：“完成了这次委托，我有着足足三个月的假期！当然要天天呆在酒馆里了！” 有假期确实值得高兴，但天天泡在酒馆里有什么值得自豪的？ 你们蒙德人啊。 陈天枫哭笑不得，明白了为什么托兰西没有打算和他商定时间的意思——只要托兰西还在蒙德，就每日都在酒馆，自然不用约定什么时间了。 一行人沿着官道前行，休憩了两天的牲畜也精神不少，不用人赶，驮着厚重的货物，温顺地跟在客商身旁。 阳光逐渐驱散了深秋晨间的露水，太阳也有些晃眼睛了。 已是正午时分，一行人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卸下货物，放牲畜去休息吃草。接着便分了工，捡柴的捡柴，搭灶的搭灶，开始忙活起来。 陈天枫自是不肯坐等吃饭的，便挽起袖子，乐呵呵的加入做饭的行列，说着要露上一手，请大家尝尝他故乡的美食。 说是美食，其实也不过是寻常菜肴。 陈天枫取来在客栈打包的牛肉，又清点了香料的种类和数量，打算一半用来做汤，一半拿来炙烤。 渐渐的肉香弥漫，引人生津。 牛肉数量有限，自然无法让所有人吃到饱。客商们便三五成群，围着自己的灶，手里或捧了小半碗牛肉汤，或拿着夹了些许牛肉的馒头，一边吃着一边不忘称赞陈天枫的手艺。 陈天枫也取了些自己亲眼看着客商们做的食物，竖起大拇指回以同样的称赞。 气氛很是和谐。 饭罢，几个客商主动起身，把锅碗擦洗了，又一一放回原处。 稍作歇息，再次启程。 陈天枫和托兰西骑马并排走着，库里照看着商队货物，另两个冒险者分列左右，警惕着周遭动静。 托兰西颇为健谈，一路上拉着陈天枫讲了许多蒙德趣事。 什么前几年西风骑士团多了一位勤劳的女仆骑士，名字叫做诺艾尔，很是热心，无论是谁遇到困难，只要真诚向这位少女寻求帮助，她都会尽己所能的提供帮助。 就是这位女仆骑士一直说自己还不是【骑士】，甚至还在复习，准备参加骑士团的考核，真是相当奇怪。 ——在大部分蒙德人心中，这位可爱的少女，早就是位真正的骑士了。 还有西风骑士团的图书馆有着神秘守则，在那里借的书一定要仔细保管，不能造成损坏，还有一定要牢记还书的日期，不能耽搁。 不然那位胸怀万卷的优雅淑女——西风骑士团图书管理员丽莎小姐，不介意给那些违法规定的借阅者一些小小的惩罚，比如丽莎小姐在骑士团内首屈一指的落雷魔法。 托兰西悄悄告诉陈天枫，尽管丽莎小姐会给予所有借书不还的读者惩罚，但有些人却专门借书不还，只为了得到丽莎小姐的惩罚。 这些人表示，丽莎小姐的惩罚并不是惩罚，而是酥酥麻麻的奖励。唯一遗憾的是，在他们因酥麻感瘫倒在地时，丽莎小姐竟然没有一边露出嫌弃的表情，一边用脚踩他们··· ——陈天枫大为震撼。 你们蒙德人啊··· 托兰西当即表示他绝不是这样的人，更耻于同这些人为伍。 接着便转开话题，说起蒙德城另一家深受好评的酒馆——猫尾酒馆。 那里的超人气调酒师是位有着猫耳猫尾的少女，叫做迪奥娜。蒙德酒客们一致认为，迪奥娜是蒙德酒业的超新星，传统势力的最大挑战者。 只要是迪奥娜调制的酒，无论用了什么奇怪的材料，调酒手法看上去如何不靠谱，都不要怀疑，她调出的酒一定是无可挑剔的美酒。 只是这位天才调酒师总是喊着什么，要摧毁蒙德酒业之类的，还自称为【酒业杀手】，让人搞不懂为什么，只能感慨着，也许这就是少女的【傲娇】吧。 除了这些趣事，托兰西还讲了很多。 比如出现在酒馆里，说着“记仇”，让人畏惧和排斥的旧贵族少女，听说这位少女竟然加入了西风骑士团；弹得一手好琴，自称是最好的诗人的吟游诗人，却因为面相太过年轻，酒保拒绝向他出售美酒，无奈之下，在演唱时呼吁观众把投钱改为投喂，练就了一边弹琴一边用嘴咬着酒杯喝酒的绝技。 陈天枫认真听着，时不时附和两句，将托兰西讲的趣事中的主人公，和游戏中某个熟悉的身影对应起来。 于是这个世界也似乎变得不再那么陌生了。 有时也会遇到拦路的盗宝团。 托兰西接了商队委托，自然不会退缩，也不会将这些麻烦直接甩给陈天枫。走南闯北这些年，托兰西对这些事情处理的很是熟练。 整个过程在陈天枫看来，也颇为有趣，甚至有些原世界小说中“江湖”的味道： 见面先拱拱手，说声辛苦，放低身段，接着自报家门，委婉表示他们这一队人马实在不值得下手。 一番夹杂着些许听不懂的“黑话”的交流后，大部分拦路的盗宝团便让了路。有的更是解释说自己来荻花洲是为了那朵奇特的地脉之花，想涨涨见识，拦路也只是想向他们打听消息。 托兰西一一回答，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也有拎着刀狞笑的，粗壮的嗓门大喊着“此山是我开”，一定要让客商留下些财货，或者干脆留下性命的。偶尔也会碰到游荡的魔物，有的是投影，也有的不是，但都是“ya！”一声，拎着木棍或别的什么冲上来。 到了这时，托兰西也就不再讲理，让另两个冒险者保护商队，自己和陈天枫配合着，将这些贪得无厌的贼人赶走。 在配合的时候，托兰西看到陈天枫左手手腕上缠着绷带，于是赶走贼人后，忙关切询问陈天枫的伤势是否要紧，自己带有上好的伤药。 陈天枫笑着摆摆手，说伤口只是一不小心碰到的，早就好了。接着拆开绷带，下面果然是光洁的皮肤，不见半点伤痕。 第三十八章 守株待兔与误会 两日后，天边又是晚霞。 一行人击退几波投影魔物，也算无惊无险的穿过石门区域。 库里来到陈天枫身旁，拱拱手，笑容热切：“陈兄弟，过了石门，再走个两日就是晨曦酒庄。我虽然算不上酒庄里的大商人、大管事，但还是存了些好酒的，要不要一起去坐一坐？” 陈天枫牵着缰绳，略作思考，笑着拒绝：“不了，在下还有些事要处理，过了石门，就不再顺路了。倒是库里大叔，商队到晨曦酒庄这段余下的路，可有什么问题？” “没有没有，这条路我们走十多年了，熟得很。” 库里从怀中摸出一只早就准备好的钱袋，递向陈天枫：“既不同路，我也就不强留陈兄弟了，你的事要紧。这是我们商队的一点心意，虽然不多，也算报答，还请陈兄弟不要拒绝。” “多谢。” 陈天枫收了钱袋，拱手道谢。 有时接受别人的好意，也是一种大度，更不消说是感谢了。 库里见陈天枫收了钱袋，笑容更甚，拱手道别：“那我们就此别过了。陈兄弟保重，若有机会到了晨曦酒庄，尽管来找我，别的不说，好酒一定管够！” “库里大叔也保重。” 陈天枫同样拱拱手。 托兰西坐在马上，挥舞着手臂，声音豪迈：“还有我！陈兄弟一定要来酒馆找我！天使的馈赠没找到就去猫尾酒馆！我一定在的！” “我记下了！” 陈天枫笑着回应，驻足望着送别商队。 商队渐行渐远，身影逐渐缩小模糊，直至消失不见。陈天枫牵着枣红马，调转方向，沿着来时的路，向石门区域的某处河中小岛走去。 说是河中小岛，但小岛与河岸间的水深最多也不过没过腰腹，两者间的距离也不过十数米，若不是担心河底淤泥过甚，陈天枫也就骑着枣红马过河了。 “马兄在此处稍作等待，我很快回来。” 陈天枫拍了拍枣红马的脖颈，将行囊卸下藏好，又带着枣红马来到一处还算隐蔽和安全的地方，神情郑重：“若是马兄想要去找寻自己的生活，直接开口就是，在下绝不勉强。” “···” “很好，看来马兄愿意等我。” 若是枣红马灵智再高些，定然会翻着白眼，怒骂一声。所以枣红马只是轻轻打了个响鼻，低头吃着陈天枫留下的草料，没在意这人将它的缰绳栓到一旁的石头上。 陈天枫将长刀和手弩绑好，挑了个方向，一边遗憾自己模拟的是火元素而不是冰元素，附近也没有冰史莱姆之类的冰属性魔物，一边下了水，游到小岛上。 用火元素烘干了衣服，又稍稍处理了登岛痕迹，陈天枫辨别了方位，径直来到岛上的一处山洞，看着山洞中人类活动留下痕迹，唇角一点点勾起。 这里是红手会的临时据点之一，根据菲尔戈黛特给的情报，这群贼人来这处据点的次数最为频繁——是守株待兔的最好地点。 唯一让陈天枫疑惑的是，红手会这群贼人，为什么要选这座小岛当做据点？若是出了突发情况，这里可是连逃跑都困难啊。 陈天枫抱着刀，在山洞入口旁的矮树丛和碎石中藏好，盘膝坐下，静静地思索和等待。 说来有趣，红手会确实尝试着堵塞地脉，制造地脉之花，只是一直没成功过，还闹出不少麻烦，付出不少代价。 泛滥的投影魔物对石门要道的影响太大，于是望舒客栈的掌柜淮安琢磨了一下，放出“红手会成功造出地脉之花”的假消息，引得无数冒险者和盗宝团蜂拥而至。 ——投影魔物的数量顿时少了很多，红手会的生活也变得难过起来。 对付这种滑不溜秋的贼人，部分冒险者和盗宝团无疑更为专业。 但也不能真的指望这些冒险者和盗宝团，想要彻底解决红手会，还是要申请援助才行。 只是璃月方面似乎对红手会不怎么重视，竟然只派了一个人过来。 淮安叹了口气，拨弄着算盘珠子，梳理着这几日客栈的账目，顺便将凑过来的猫拨到一旁。 “戈黛特，阿伟为什么这么喜欢我的算盘？” 淮安表示不理解，再次将算盘珠拨回原处，抱起这只被叫做“阿伟”的猫，熟练地挠着它的下巴。 “猫嘛，就是这样的。” 菲尔戈黛特笑起来，凑到淮安身旁，和他一起逗弄着猫猫：“偶尔可能会捣蛋一下，但很可爱，不是吗？” 淮安想了想，点头表示认同。 没说自己其实更喜欢狗，尤其是他养的那只叫“旺财”的，看着喜庆，叫起来也喜庆。 因为这样回答会显得他很蠢，尤其是当问出这种问题的人是自己的妻子时，不仅蠢，还很危险。 淮安将猫递给菲尔戈黛特，看着温柔的晚霞映在妻子温柔的眸子中，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嗅着鼻尖香气，顿时觉得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自信心又回来了。 旺财坐在淮安脚边，吐着舌头，呼哧呼哧的喘气。 两人一猫一狗，组成分外和谐幸福的图景。 “老板，老板娘。” 有人出声打破这一和谐的场景。 淮安眉毛微皱，和菲尔戈黛特一同转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同时提醒道：“是掌柜，不是老板。” 菲尔戈黛特同样强调道：“是老板，不是老板娘。” “···” 来人嘴角扯了扯，搞不懂这两口子是个什么爱好，再次拱拱手：“···是，掌柜，老板。” “客人有什么事？”淮安问道。 “在下逢岩，千岩军的一员，位居教头。” 逢岩左右看了看，见四周并无旁人，开口道：“前段时间，淮安老···淮安掌柜写信申请援助，我和弟兄们接到命令，特来援助。” 他说完，从怀中摸出一枚令牌：“两位请过目。” 淮安&菲尔戈黛特：“···” “等等！你说你才是援助？” 淮安瞪大了眼睛，“那前些日子来的，那位独行的小哥是谁？” “什么独行的小哥？”逢岩皱眉，忽的想到什么，表情严肃：“难道有人仿造信物行骗？！” “不，那令牌是真的，我可以肯定。”菲尔戈黛特摇头。 “这样么···那就是有着其他任务的兄弟了。”逢岩了然。 “可他也是为红手会来的···”菲尔戈黛特底气不足的样子：“我还骗···还收了他三百摩拉的情报费。” 逢岩&淮安：“···” “他只有一个人？！”逢岩瞪大眼睛，语气焦急：“什么时候走的？！” 红手会的山匪那么多，一个人去逞什么英雄？这是谁家的莽夫？ “有一天了！”淮安快速回答，同时接过菲尔戈黛特递来的信封：“这是红手会的情报，那位小哥也许去了石门南侧的小岛。” “明白，我这就去追他！” 逢岩接过信封，抱了抱拳，不作停留，立即转身离去。 不多时，一队千岩军骑着马，向石门方向疾驰而去，掀起漫天烟尘。 第三十九章 螳螂捕蝉 “晦气！晦气！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红手会副会长叫骂着，骑着马和大当家并排趟过河水，身后跟着十二三个山匪，牵着驼着箱子的牲口，灰头土脸，好不狼狈。 “注意风度，我的朋友。” 大当家腰板挺得笔直，举止优雅：“至少我们成功了，不是吗？” “付出那么多代价，要是还不成功，你早就撺掇着弟兄们砍了我吧？” 副会长冷笑一声，扭头看向上了岸的众山匪，大喊道：“弟兄们！成败在此一举！今天过后，也该咱们享受享受那泼天的富贵！” “老大英明！！” “芜湖！” 众贼人欢呼起来，口哨声和上不得台面的秽语一齐出现，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似乎看到了即将到来的光明未来。 “真是粗鄙。” 大当家摇摇头，翻身下马，腰间配着细剑：“还有，我才是【老大】。” “在乎这些屁事做什么？反正你马上就不是了。” 副会长笑声粗犷，揽过大当家的肩膀，话语中有着不加掩饰的嘲讽：“我早就说过，那些贵族老爷什么的根本不靠谱！更何况是蒙德的贵族老爷！” 自千年前蒙德英雄温妮莎推翻了贵族的残暴统治，重建蒙德，创建了西风骑士团后，蒙德的旧贵族还叫贵族？ “你懂什么，我和他们合作，当然有着我的道理。” 大当家拿开副会长的手臂，下巴微抬：“用你们璃月的话来说，就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呵，你有个屁的道理。老子就瞧着你跟条狗似的，冲那些废物样的贵族摇尾巴，还可怜巴巴的被那些废物用完就踢到一边，连根骨头都没得到。”副会长扭头吐了口吐沫，骂骂咧咧。 “愚钝，真是愚钝！愚钝又粗鄙！”大当家恼火道：“做人要向高处看，目光要放长远！像你这样只顾眼前，未来怎么能成大事？” “老子成个屁的大事。”副会长咧嘴笑着：“老子最大的梦想，也就是娶两三个老婆，在玉京台买两三套房产，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呵呵，真是了不得的梦想，璃月的通缉犯先生。”大当家冷笑。 “老子用的假名，搞事业的时候也都蒙着脸，璃月的通缉和老子有什么关系？”副会长啐了一口，道：“先说正事，等过了今晚，咱们把这里好不容易搞出的地脉之花打了，你可就是二当家了。” “......”大当家叹了口气，半是无奈半是心累的配合道：“是，会长先生。” 副会长颇为豪迈的大笑两声，不再闲聊，领着一众山匪在山洞前的空地上忙活起来。 大当家则站在山洞前，看着众山匪逐渐搭建出一个看上去颇为简陋粗犷，像是孩童随意胡搞弄出的，让人不忍直视但的确有用的“祭坛”。 在副会长的坚持下，红手会一直在尝试制造产出丰厚的地脉之花，为此付出良多：被千岩军围剿，丧家之犬般仓皇逃窜；被突然出现投影魔物袭击，不少成员因此丢了性命；临近成功之际，又不知谁走漏的消息，被那些像闻到血腥气的鬣狗的盗宝团骚扰...... 以及，被“投资人”威胁，不得不低头做狗。 “千岩军下一次围剿说不定很快就到，这座小岛一定是重点关照区域，你确定你的计划可行吗？”大当家皱眉扫了眼山洞旁的矮树丛和碎石堆，心中莫名慌乱，高声向副会长喊了一句。 “肯定可行！老子在脑子里演练了不知道多少次！” “你的‘靠山’凭什么帮你对付千岩军？” “嘿嘿，问得好！” 副会长最后检查下“祭坛”，回首笑道：“老子不敢保证它们会帮我们对付千岩军，但可以肯定千岩军一定会帮我们对付它们！” “你早就想好要反水背刺？”大当家眼神愕然。 “废话！谁愿意当狗？” 副会长冷哼一声，向大当家挥挥手：“躲远点！我们要激活地脉之花了！” 大当家张张嘴，没再说什么，也没坚持留下，配着仅有装饰作用的细剑，转身就要穿过矮树丛和碎石堆，打算前往小岛上另一个“安全屋”。 他刚穿过树丛，一道黑影便扑了过来！他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一只拿着手帕的大手捂住口鼻，手帕上有着刺鼻的药味。 大当家瞪大眼睛，当即就要屏气挣扎，旋即腹部猛然挨上一拳，吃痛之下，大当家吸了口气，脑袋便昏沉起来，挣扎也没了力气，最后身躯一软，昏迷过去。 陈天枫依旧捂住大当家的口鼻，计算着距离，将其拖到不会被地脉之花召来的投影魔物锁定的位置，这才松开手，旋即探了探大当家的鼻息。 还好，还活着......陈天枫松了口气，就地取材，扒了大当家的外衣，撕成条状将他捆好。然后想了想，又捏开他的嘴巴，把加了迷药的手帕塞进去。 一套夜兰来了都会夸赞他是作奸犯科的好料子的流程搞完，陈天枫挎着刀，拎着手弩，又悄摸摸的回到矮树丛中。 没想到红手会的山匪真的搞出了地脉之花，这样就不急着动手了，先让他们把我的地脉产出打出来再说......陈天枫有了主意，取出一只只弩箭，长刀划过左手腕，在刀刃箭镞上再次淋上鲜血。 做好准备工作后，陈天枫熟练的在左手腕上缠好绷带，一边感受着伤口快速愈合而产生的酥麻酸痒，一边盯着红手会的山匪们，将弩箭装回手弩中，又上了弦。 副会长瞄了眼平静的矮树丛，估摸着时间，觉得大当家应该跑到安全的地方后，抽出宽大砍刀：“弟兄们！开花发财啦！” 众山匪欢呼着，搬出几大箱原粹树脂，统统倒入简陋的祭坛中。 一秒，两秒，三秒··· 祭坛蓦然绽出耀眼的强光，一朵冒着黑紫色烟气，充斥着不祥之气的地脉之花从祭坛中钻出，浑身遍布着深紫色的纹路。 所有原粹树脂悬浮而起，逐渐液化，洒落在地脉之花的根系上，如雨落沙漠，再不见半点痕迹。 不祥的巨型花朵缓缓绽开，数十团黑紫色烟气凭空出现，又飞速凝聚，化作人形。 “又有新活儿了！” “你做了错误的选择！” “又一个实验对象！” 伴随着数道杂乱在一起，却仍具有很强辨识性的声音响起，【投影魔物·盗宝团】登场！ 副会长咧嘴狞笑着，一边庆幸自己等人和眼前的【投影魔物·盗宝团】的装扮不同，一边举起大刀：“弟兄们！砍了这群不入流的魔物！” 第四十章 恶毒之人 “活儿还没干完！” “猎人，成了猎物！” “实验对象选错了！” ...... “他奶奶的，这群投影魔物怎么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话？” 副会长一刀砍翻了最后的投影魔物，皱着眉费解道：“地脉最开始记录的是盗宝团的哪群蠢货？” “不知道啊老大，说不定早就死干净了。” “也对，算了不管这些。” 副会长点点头，收了大刀，目光火热的瞥了眼化作飞灰的地脉之花，那里金色的摩拉如同喷泉般冒出，偶尔喷泉中还有着其他模样的宝物出现，虽然认不出是什么东西，但一定很值钱！ “受伤的赶紧包扎！我们没时间耽搁了！” 副会长扫了眼受伤的山匪，又做出沉重表情，走到三个没了声息，和一个勉强喘气的山匪身前，单膝跪地：“放心吧兄弟们！你们的那份钱，老子先帮你们收着，日后有机会，一定完完整整的送到你们家人手里！” 他承诺着，眼中的沉重不似作假。 红手会除了他和大当家，拢共剩下十三个弟兄，现在一下折了四个，他怎么可能不心疼！ 这些可都是一路跟着他杀人放火，打家劫舍，齐心协力搞事业的好兄弟啊！ 但人死不能复生，死人更应该给活人让路......副会长眼神闪烁，抓起离他最近，还在喘气的山匪的手，郑重的说着自己都不信的承诺：“兄弟放心去吧！我向你保证！一定把钱送到你家人手里！” “...咳咳...老大...” “你说！兄弟你说！我在听！” “我...咳咳...我还...” “还什么？是在哪里还藏了笔摩拉吗？放心告诉大哥就好！” “还...咳...还能...能抢救一下...” “...” 副会长暗自扫了眼，用身体挡住其他山匪的视线，悄悄送了这位兄弟最后一程，又伸手合上这位兄弟的眼睛，声音大且沉痛：“放心去吧！兄弟！老子会照顾好你的老婆和孩子的！” 咻！咻咻！ 箭矢破空声响起，数位来不及反应的红手会山匪脖颈或手腕等裸露部位一痛，或是直接被一箭重伤，或是被锋利的箭簇划破皮肤。 “谁？！” 副会长一惊，抓着已经没法儿抢救的兄弟，就地一滚，让这位兄弟挡了射来的弩箭，算是帮他最后一把。 “诸位兄弟！我见这地脉产出与我有缘，给个面子，送给我怎么样？” 陈天枫不再仔细瞄准，连连扣动扳机，将所有箭矢向红手会山匪们倾泻而去，随后丢掉手弩，拎着染血的长刀，咧嘴笑着，颇为豪爽。 他扫了一眼，注意到除了副会长，仅有三个山匪没被弩箭伤到，嘴角的笑容愈发热烈。 “缘你大爷！” 副会长大怒，抢劫抢到山匪身上，这畜生是要黑吃黑啊！ 他气极反笑，松开“兄弟盾牌”，拎着大刀起身：“妈的，从来只有老子抢别人的，还没人敢抢老子的！弟兄们！给我宰了他！” 一众山匪应声而上，拿着刀剑，狞笑着向陈天枫冲来。 陈天枫握紧长刀，左手猛地绷紧，似鞭子般向冲来的山匪们甩去。 刹那间，一道炽热的烈焰冒出，如同海浪般咆哮着向山匪扑去！ “啊！” “快躲开！！” 混乱中，陈天枫快速扑到剩余三个没被弩箭伤到的山匪身前，长刀斩过，在两个山匪的腿上带起血花。接着长刀翻转，一刀砍向最后一位山匪的咽喉！ “找死！” 副会长怒喝一声，大刀抡起，狠狠斩向陈天枫！ 陈天枫左臂抬起，挡住砍来的大刀，右手长刀斩过山匪喉咙，又狠狠一脚踹在另一个山匪身上，借此暂时脱离围攻。 “嗬嗬...” 被斩开喉咙的山匪捂着脖子，目光中满是怨恨和不甘，他抬手想要指向陈天枫，却没能做到，无力倒地，死不瞑目。 陈天枫甩了下长刀，左臂自然垂下，血液顺着手指滴落，洒在深秋的草叶上，半青半黄的草叶飞速枯萎，再无生机。 自功法突破，窍穴星辰被全部点亮后，他血液中的毒性也愈发猛烈起来。 陈天枫左手握了握拳，察觉到左臂的伤口正飞速愈合，甚至已经不再流血，于是将目光锁定在副会长身上。 “火元素神之眼...小子，难道你以为有个神之眼就能为所欲为吗？” 副会长狞笑着，抬起大刀舔了舔上面的血液，狠声道：“今天不把你剥皮吃了！老子就不是红手会未来的会长！” 陈天枫：“......” 很好，不用打了，碰到个喜欢舔敌人血的傻子。 嘭嘭嘭！ 几乎同一时间，除副会长外的所有山匪齐齐倒地，面色发青，显然已经毒发身亡。 “你刀上有毒？！” 副会长瞬间反应过来，恶狠狠的目光盯着陈天枫，睚眦欲裂。 不过倒没有说什么“卑鄙小人”“下作手段”之类的话，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打架时没必要喊正道的那一套。 “让兄弟见笑了。” 陈天枫表情诚恳，甚至有些想笑：“在下不仅刀上有毒，血里也有毒。” “血？” 副会长冷笑一声，正要嘲讽些什么，却忽的感到一阵眩晕，所有脏器都仿佛哀嚎着，剧烈的疼痛冲击大脑，“哇~”的吐出一口黑血。 他身躯摇晃着，看向陈天枫的目光满是震惊和茫然。 这畜生的血里竟然真的有毒！ 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这家伙真的还是人类吗？！ “嘭！” 副会长壮硕的身躯跪倒在地，大刀倒插在地上，抬起手颤抖着指向陈天枫：“你他妈...真有毒啊...” “兄弟一路走好。” 陈天枫抱了抱拳，“这些地脉产出，在下就厚颜收下了。” “...畜生...” 副会长摔倒在地，脸色青得发黑，没了呼吸。而在他倒地的这一刻，怀中一小节苍白色的干枯树枝忽的无风自燃，地脉产出的喷涌也在此刻停止。 陈天枫察觉不对，握紧长刀，紧紧盯着副会长的尸体。 死都死了，难道还有第二阶段不成？ “呵呵呵...” 一阵听起来就像反派的奸笑声后，一只毛茸茸、长耳朵，带着鸟喙面具的生物忽的出现。它毛发深红，举着有炽热火焰的法杖，声音独特：“我的仆人，你终于想清楚，要彻底投入深渊的怀抱了吗？” 这群山匪！都勾结了些什么东西！ 陈天枫嘴角扯了扯，认出了这只奇怪的生物是个什么东西。 ——深渊教团，火系深渊法师！ “我的...仆人？” 火系深渊法师愣了下，看看陈天枫，又低头看了看面色青黑的副会长：“...怎么死了？” 第四十一章 千岩军逢岩在此！ 火系深渊法师...麻烦了啊...陈天枫目光闪了闪，再次遗憾于自己模拟的是火元素。虽然旅途生火做饭时，火元素很方便，但在某些时刻，终究是太过单一了。 比如眼前撑着护盾的火系深渊法师，若和游戏中描述一致的话，这怪物在撑起火元素护盾后，可是对火元素免疫的啊。 陈天枫瞄了眼堆成小山的地脉产出，见到其中躺着的水蓝色玉石碎片，心中一动，忽的有了主意。 “这位深渊教团的朋友，怎么称呼？” 陈天枫笑容和善，脚步自然的向地脉产出靠近。 “朋友？呵呵呵，真是罕见，竟然有人类说我们是朋友。” 深渊法师笑起来，鸟喙面具下的赤红色眼睛闪了闪：“而且，是你杀了我的仆人吧？” “哎，人各有志，不能同一而论。比如我，就喜欢和深渊教团交朋友。” 陈天枫笑容真诚，语气热络，转移话题：“不瞒朋友，我还见过你们深渊教团的殿下，金发金眸，一表人才，看着就是做大事的厉害人物。” “你见过王子殿下？” 深渊法师怔了怔，停下正要吟唱的法术，两只细脚如同苍蝇般搓了搓：“你在什么地方见到的？” 王子殿下啊，很好，那金发旅行者就是妹妹了......陈天枫面不改色，回忆着剧情开始胡扯：“就前不久，在蒙德。我们一见如故，聊了很多，对了，王子殿下身边还跟了一位叫做【渊上】的使徒。” “渊上？你说那使徒叫渊上？” “没错，朋友也认识他？” “你骗我！渊上早就去了稻妻，怎么可能陪着王子殿下和你在蒙德见面！”深渊法师大怒，觉得自己像是傻子一样被眼前这家伙哄骗，自己还差点信了！ “也许是我记错了，那深渊使徒也可能叫渊下？”陈天枫暗骂一句，脚下步伐加快。 “够了！你当我是蠢的么！” 深渊法师举起法杖，快速吟唱，火元素瞬间汇聚，炽热的火焰如同潮水浪涌一般，汹涌的向陈天枫冲去，在地面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烧痕。 炎心焰波！ “轰！” 陈天枫左手打出同样的热浪，接着从地脉产出中抓过一枚水蓝色玉石残片，就地一滚，脱离了火焰爆炸的范围。 “我可是你们王子殿下的至交好友！你不想升职进步了吗？” 陈天枫快速起身，右手持刀，左手背在身后，灰白色气流汇聚，将水蓝色玉石残片包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其吞食！ 水蓝色玉石残片正是【涤净青金断片】，其中蕴含着纯净的水元素！ 在游戏中，这样的玉石以所含元素不同而分为七种，是角色等级突破所需要的重要材料之一。 如果不是过于稀少和昂贵，陈天枫都打算将这些玉石作为“主食”了。 “抓住你！我才能真的进步升职！” 深渊法师思路清晰，虽然不清楚眼前这家伙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但只要抓住他，将他送到王子殿下面前，它就一定能得到王子殿下的嘉奖！ “巧了，我也是这样想的。” 陈天枫露出笑容，松开左手，涤净青金断片已然消失不见。他单手持刀，双腿蓄力，周身水元素汇聚，刀刃处有着浪花浮现。 “嘭！” 陈天枫猛然前冲，长刀锋芒闪烁，向深渊法师斩去！ “自寻死路！” 深渊法师挥舞法杖，在自己身前召唤出三只鸟喙鬼面，呈三角分布，张口向三点交汇处喷出炽热烈焰！ 灼面祭法！ 陈天枫目光一凝，用水元素在周身形成一道水膜，水膜中有着灰白色气流游走，接着不闪不避，直接撞入火海！ “呲——！” 伴随着水汽蒸腾的声响，陈天枫裹挟着白色蒸汽冲出火海，长刀萦绕着水浪和灰白色气流，狠狠砍在火元素护盾上。 深渊法师瞪大眼睛，看着护盾闪烁两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来，仿佛下一瞬便会破碎消散。 “咿！” 它慌忙举起法杖，在护盾破碎前闪烁挪移了位置，又急忙加固了护盾，心中对陈天峰的警戒程度飞速提升。 最烦这些有位移的怪了......陈天枫一甩长刀，瞥了眼还在喷涌烈焰的鸟喙鬼面，心中微动，脚步一转，被水元素包裹的左手探出，抓住鸟喙鬼面。 灰白色气流如同贪婪的饿狼般冒出，将鸟喙鬼面禁锢、撕碎、吞食。 竟然真的是元素造物...那它的护盾会不会也是纯元素？ 陈天枫目光火热，长刀森寒，浑身“燃烧”着灰白色的火焰，脚下用力，向深渊法师暴掠而去！ “嘭！” “咿！！” 深渊法师被吓了一跳，隔着火元素护盾，看着浑身冒着灰白色火焰，手掌按在屏障上，带着健康笑容的陈天枫，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正在被眼前这个怪物吞食！ 简直没天理！ 究竟你是深渊的魔物，还是我是深渊的魔物？！ 为什么你比我还像反派！ 深渊法师心中满是慌乱和不解，在死亡危机之下，再顾不得其他，急忙拿出一截带有枯叶的苍白枝条——【地脉的枯叶】。 来自深邃地底的植物枝条，蕴含着数量可观的珍贵【地脉之力】。 深渊法师心脏狂跳，一边破坏性的汲取【地脉的枯叶】中的力量，一边挥舞法杖开始高速吟唱。 法术吟唱速度突破了它以往的极限！ “给我滚开！！” 夹杂着地脉力量的火元素猛烈爆发，以深渊法师为中心，向四周发出狂暴炽热的冲击波！ 敕火戒嶂·地脉强化版！ “别那么冷漠啊！朋友！” 陈天枫咧嘴笑着，看上去健康极了：“让我看看你发育的正不正常！” 灰白色火焰迅速蔓延展开，将深渊法师连同它的护盾一起笼罩，形成一颗灰白色圆球。 下一瞬，圆球猛地膨胀一圈，又很快恢复原样，接着慢慢缩小。 当陈天枫撤去火焰，被榨干的深渊法师连悬浮的力气都没有了，像游戏中被对应元素破了盾一样，摇摇晃晃的似乎随时会摔倒在地，再起不能。 “你...究竟是...什么怪物...” “人类，有着高尚道德和人格的人类。” 陈天枫一脚将深渊法师踹倒，长刀斩落，干净利索的砍下它的脑袋。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支二十余人的千岩军小队策马狂奔，没有丝毫停留和犹豫的穿过河流，溅起大片水花。 “兄弟莫慌！援军来了！” 为首的汉子拔刀出鞘，气势磅礴：“千岩军逢岩在此！谁敢放肆！！” 他闯入现场，拉住缰绳，战马便前蹄抬起，仰天嘶鸣，端的霸气十足！ 然后就看到眼神疑惑的陈天枫，倒地不起的红手会贼人和身首分离的深渊法师，以及陈天枫手中还在滴血的长刀。 逢岩：“...卧槽！” 这莽夫...不对！这兄弟好厉害！ 第四十二章 正道的做法 陈天枫看看面色由呆愣转为尴尬，接着变成佩服的逢岩，目光扫过这群人，重点在他们身上的千岩军军装上停留片刻。 在璃月应该还没人敢冒充千岩军——至少不敢这样大张旗鼓的冒充。 所以这些人应该是真的千岩军，就算是假的也不要紧，大不了喊魈过来救急......而且逢岩这个名字，似乎在游戏里出现过？ 陈天枫想了想，先是擦掉长刀上的血迹，收刀入鞘，接着看向他们来的方向：“你们骑马过来...那里的水不深？” “...啊，不深，只到膝盖。”逢岩愣了下，没明白陈天枫问这个做什么。 “这样啊，那看来我选了个水最深的方向上的岛。” 陈天枫点点头，笑着拱拱手：“在下陈天枫，璃月旅人。” “在下逢岩，千岩军的一员，位居教头。” 逢岩拱手回礼，接着用力拍了拍陈天枫的肩膀，笑容热烈：“兄弟厉害啊！竟然真的一个人挑翻了红手会的贼人！还宰了只深渊法师！” “哪里哪里，教头过奖了，只是情报准确，占了提前准备的便宜罢了。”陈天枫谦虚道。 “欸，可不能这么说！”逢岩否定了他的说法，认真道：“一个人做到这些，无论是借了什么便利，都是非常了不得的！尽管没看到过程，但陈兄弟一定是在凶险重重中完成这些了不得的事情，这份功绩是实打实的！” 其实也没多凶险，反而吃的很开心... 陈天枫郑重点头：“教头说的对！” “这才对嘛，大丈夫行的端做得正，功就是功，过就是过，用不着谦虚，也不屑于逃避。” 逢岩笑着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说起来，我们是收到望舒客栈的申请，特地前来围剿红手会的，没想到让陈兄弟抢了先...陈兄弟的目标也是这些贼人吗？” “教头误会了，我奉天权之命，前往蒙德执行任务。这些山匪因为某些原因，和在下执行的任务有了牵连，故而特意前来调查。” 陈天枫顿了顿，面露为难之色：“教头见谅，具体是什么任务，在下实在不便透露。” “明白明白。” 逢岩回了个理解的眼神，从怀中拿出令牌递向陈天枫，略显不好意思道：“陈兄弟，你的令牌能让兄弟看看么？不是怀疑兄弟，只是这条例咱们不好违反。” “在下理解。” 陈天枫接过令牌，翻看一下后还给逢岩，确认了这些人的的确确就是千岩军：“教头见谅，在下的令牌不在身上，在登岛前和行囊一起藏在附近某处。” “没事没事，陈兄弟说个位置，我让弟兄们帮你取来。”逢岩拍了拍胸膛。 “有劳了。” 陈天枫没有拒绝，略作回忆后，将行囊和枣红马所在的位置描述出来。 几个千岩军小跑着前往，不一会儿便扛着行囊，牵着枣红马回到小岛。 陈天枫道了谢，翻出令牌递给逢岩。 一番确认后，逢岩明显松了口气，周围千岩军看向陈天枫的目光也消了防备和警惕，变得和善起来。 逢岩将令牌还给陈天枫，又拱拱手，语气既感慨，也多了几分真诚：“兄弟见谅，我实在是被兄弟吓到了。一个人砍翻这么多敌人，兄弟厉害！” “但兄弟也太冒险了些，对付这些贼人，最好还是用数倍的人力对付，以势压人。”逢岩谆谆教导：“若是情况不紧急，还是多一些准备才好。” 一个人逞英雄的做法不可取，大家并肩子上，确保安全又减少意外才是正道！ “...是，教头说的对。” 陈天枫也不反驳，瞥了眼堆成小山的地脉产出，表情严肃：“逢岩教头，经此一役，在下收获了极为重要的情报，却因分身乏术，无法亲自赶回璃月港。所以想请教头代劳，将情报上禀给天权大人。” 逢岩神情也郑重起来：“陈兄弟放心，交给我就是！” 陈天枫点点头，拿过纸笔，见众千岩军都默契的侧过身子，挪开视线，不由对这些千岩军的专业素养更为满意。 他提笔写下“龙灾之后，疑似有深渊教团谋划”几个字，将其装好，递向逢岩：“拜托教头了！” “必不负所托！” “还有这些地脉产出，也劳烦教头和弟兄们拿走一份。”陈天枫笑道：“产出太多，就是我想全要，也装不下不是？况且兄弟们是想着来救我才如此奔波，在下总要有些表示，教头就不要拒绝了。” 逢岩张了张嘴，想要拒绝，又回头望了望因为赶路而显得疲倦的千岩军，喉咙仿佛被堵住，拒绝的话涌到嘴边也说不出来。 “这...多谢陈兄弟！” 他深吸口气，不再犹豫，向陈天枫郑重行礼。 “教头客气。” 陈天枫坦然受了一礼。 一行人挑挑拣拣，将宝物和摩拉分了，彼此都很满意。 分了地脉产出，陈天枫用情报紧急，不可耽误为由，哄劝逢岩尽快启程，表示这里交给他就好。 逢岩果然不做耽搁，领着一众千岩军策马离去。 直到此刻陈天枫才真正放松下来。 财帛动人心，谁也无法保证这些千岩军能不能坚守原则，他也没必要因为这些带不走的累赘再经历意外。倒不如一起分了，再找些借口，早些让千岩军离开，免得耽误了正事。 陈天枫将行囊放到马背上，又将枣红马拴好。接着将一众山匪和深渊法师的尸首聚在一起，砍了柴，点了火。 这才提着刀，转身走向藏匿红手会大当家的地方。 许是药物过猛，大当家体质不佳的缘故，直到此刻这位大当家还昏睡着。 陈天枫抓着大当家的衣领，将其拖到燃烧着火焰的空地上，取下他嘴里的有着药物的手帕，又找了其他东西塞住他的嘴巴，接着毫不客气的两巴掌将其抽醒。 “唔！！！” 大当家痛醒，眼睛睁开，又被熊熊燃烧的火焰闪到，半眯着眼，好几秒后才恢复正常，接着猛然瞪大，显然看清了火焰中燃烧的到底是什么。 “唔！！唔唔！！！” 大当家挣扎着坐起，惊慌四顾，终于看到一旁表情平静的陈天枫。 “我问，你答，不要说谎和浪费时间，可以么？” 陈天枫映着火光，在大当家眼中宛如恶魔。 第四十三章 蒙德家族 “姓名。” “乔吉奥·亚罗。” “性别。” “...” “性别。” 陈天枫语气平稳，毫无波澜：“乔吉奥·亚罗先生，你的性别是？” “...男。” 乔吉奥咳嗽两声，倚靠在山洞石壁上，手脚被撕成条状的外衣捆绑着。 疯子是无法交流的。 乔吉奥明白这个道理，红手会发展至今，会中自然也有过不讲道理的疯子，不过那时他是不用面对疯子的——副会长会将那些疯子很好的处理干净。 可现在他的副会长被疯子处理了。 乔吉奥在看到那火中地狱般的场景后，就明白自己今日也是逃不掉了，唯一渴求的，就是眼前这疯子能给他个痛快，不要折磨他才好。 至于死亡，人都会死，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他举起剑刺死第一个人后，就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也会被其他人杀死。 只是他想不明白，红手会究竟怎么惹到这疯子的，以至于让他下如此毒手，一个不留。 “年龄。” 审讯还在继续。 乔吉奥吸了口气，缓解腿部的疼痛。自己应该是被拖过来的，小腿与石块磕碰、摩擦，应该出了血...乔吉奥勉力挪动身体，尽量避免挤压伤口：“三十三？三十五？记不清了。” “乔吉奥先生，你还记得科内尔·里德这个名字吗？” “科内尔...啊，我想起来了，是那个蹩脚的骗子。”乔吉奥想了想，道：“大概两个月前？他跑到红手会的地盘寻求帮助，我见他和我身后的支持者有些关系，就让他在会里躲了两天，送他去蒙德了。” 他缓了口气，似乎想到什么，心中蓦然生出股荒谬感：“你是为了科内尔来的？” 那蹩脚的骗子究竟怎么惹到这疯子的？！ “他骗了不该骗的人。” 陈天枫没有否认，右手四指有节奏的起落，轻轻敲击刀鞘：“说说你身后的支持者吧，还有科内尔，说的清楚一些。” 他停顿一下，轻声道：“是他们连累的红手会，你总不想看着他们继续逍遥下去吧？” “...哈哈哈...咳咳咳！” 乔吉奥剧烈咳嗽起来，抬起头，又哭又笑，眼中有着血丝，疯了一样：“你会杀了他们，对吗？” “也许。” “也许？哈哈哈！疯子也有不确定的时候吗？” 乔吉奥大笑着，再不顾什么风度与优雅，随意瘫坐着：“疯子，你知道蒙德的劳伦斯家族吗？” “略知一二。” 劳伦斯家族，蒙德旧贵族。 大约两千六百余年前，蒙德的统治者还不是如今的风之神巴巴托斯，而是另一位严酷苛刻的魔神——【高塔孤王】迭卡拉庇安。 彼时还是“千风中的一缕”的风之精灵巴巴托斯，不忍见到蒙德的子民始终生活在风暴和冰雪之中，便和同伴一起奋而反抗，向孤高的王者发起挑战。 渴望自由的人们迎来胜利，风之精灵的友人却倒在胜利前夕——严重怀疑风系神之眼拥有者必有友人亡故的传统是从这里开始的——风之精灵继承了友人的名字和相貌，登上神位，于是蒙德便迎来了自由的神明。 【你们建立无人称王的城邦罢】——新生的神明如此说道。 于是蒙德城出现，风神在子民的祝福中沉眠。 遗憾的是，最初追随神明的贵族——以劳伦斯一族为首的贵族们，违背了自己立下的誓言，使蒙德人民再一次生活在“高塔的威压之下”。 讽刺的是，这次的“威压”，不是神明意志的显化，而是凡人欲望的产物。 千年前，听到子民呼声的风神自沉睡中醒来，愕然发现自己曾经和友人一起建立的自由城邦被人的黑暗笼罩。 但黑暗中总有光芒与火焰。 风神巴巴托斯扮做吟游诗人，自称【温迪】，再次与反抗的英雄站在一起。 在风神巴巴托斯的帮助下，大英雄温妮莎带领渴望自由的蒙德子民站起，推翻了以劳伦斯家族为首的黑暗统治，成立西风骑士团，建立起新的秩序。 最初的西风骑士团崇尚德政，并未对劳伦斯家族赶尽杀绝，只是诛除首恶。但劳伦斯家族的【罪】并未被蒙德人遗忘，直到千年后的今天，劳伦斯家族仍旧存在，是几乎每个蒙德人都知晓的【罪人家族】。 ——要说这里面没些其他猫腻是不可能的。 提瓦特的人类又不是长寿种，一个【罪人家族】能延续千年，依旧家喻户晓，里面自然有着这样和那样、光明和阴暗的原因。 值得一提的是，陈天枫目前知道的，在蒙德具有代表性的家族一共有三个。 始终守护蒙德，不与劳伦斯同流合污，追随风神推翻高塔暴君，帮助温妮莎推翻旧贵族的骑士家族：古恩希尔德。 西风骑士团的现任代理团长，便是琴·古恩希尔德。 掌控蒙德近乎一半酒水产业的莱艮芬德家族，现任家主若不出意外，便是晨曦酒庄的庄主，迪卢克·莱艮芬德。 最后就是【罪人家族】劳伦斯。 说来有趣，劳伦斯家族这一代的长女，优菈·劳伦斯，年纪尚幼时便通过家族考验，获授【坚冰之印】。然而她却在几年前近乎与家族决裂，加入西风骑士团，立下赫赫战功，获得【浪花骑士】的称号。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劳伦斯家族在蒙德的生活还不算凄惨，至少比部分平民要好的多，平民家可搞不出什么家族考验... “科内尔和劳伦斯家族有关系？” 陈天枫微微皱眉，搞不懂这罪人家族想搞什么东西。 “当然有，咳咳，有时祖先的荣光对后人来说，不仅是骄傲，还是一份因巨大落差而生的剧毒。” 乔吉奥咧嘴笑着，神情嘲讽：“那些劳伦斯家族的庸才，一边做着光复先祖荣耀美梦，一边却恐惧于冰冷的现实，畏畏缩缩，不敢前进改变，又不甘心一直沉沦，就只好搞些歪门邪道。” “科内尔就是和我合作的那个劳伦斯家族成员培养的，原本是个蹩脚的炼金学徒，现在是个蹩脚的骗子。据说拿着新学的骗术跑璃月行骗，结果只敢对普通人下手，没骗几个钱就连夜逃出璃月港，生怕被人拆穿...嘿，真是废物。” 第四十四章 温迪与迪卢克 “舒伯特·劳伦斯，一个执着于那些腐朽礼仪，像是活在梦中的旧贵族，他就是我在蒙德的‘支持者’，也是科内尔的‘资助者’。” 乔吉奥舒了口气，抬眸看向陈天枫：“好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能给我个痛快吗？” “我还有个问题。”陈天枫右手按上刀柄：“你为什么要和劳伦斯家族合作？他们对红手会提供不了什么帮助才对。” “合作？不不不，我从没想过和他们合作。” 乔吉奥闭上眼睛：“劳伦斯有很多蠢货，舒伯特就是我最熟悉的那个蠢货，简直好骗的不得了。再过几个月，我甚至有把握让他带着财物和部分劳伦斯家族成员来石门。用共谋大事，光复先祖荣耀的理由就行。” “骗来之后呢？” “当然是留下财物，再将这些蠢货打包卖了。无论是须弥的沙匪，还是稻妻的海盗，又或者璃月的黑矿，这些身体健全，有点力气还识字的贵族，可都是抢手货。我还能趁机向劳伦斯家族敲一笔赎金，或者让他们拉其他旧贵族下水。” “原来如此。” 陈天枫点点头，出奇的没有对这种人口买卖的事情太过动容，只作寻常。 无论什么世界，都有着黑暗之事，实在不值得大惊小怪。 “锵！” 长刀出鞘。 “疯子，一定要让那两个家伙下来陪我！”乔吉奥睁开眼，留下最后的遗言：“不然我不甘心！” “我会的，放心。” 陈天枫擦掉长刀上的血迹，收刀入鞘。 稍作歇息，陈天枫收拾了战场，牵着枣红马，头也不回的离开这座已无特殊之处的小岛。 蒙德啊... 陈天枫吐出一口白气，翻身上马，疾驰着穿过石门，如同一道红色闪电。 在陈天枫踏出璃月，进入蒙德境内的那一刻，立于石门上方的少年仙人收回目光，化作一阵青黑色的风，径直向璃月港飞去。 陈天枫平安无恙的离开璃月，可以向帝君回报消息了。 ...... 蒙德城，天使的馈赠。 “唉...” “温迪先生，您怎么了？” “没事，只是看到了一些让人头疼的未来。” 披着绿色斗篷，帽子上别着朵塞西莉亚花，穿着白丝长袜，脚踩黑色小皮靴的少年模样的吟游诗人叹了口气。 “真是充满吟游诗人风格的感叹。”酒保查尔斯放下手中擦拭干净的玻璃杯，“如果您遇到些自己无法解决的困难事情，我建议您去寻找骑士团的帮助。” “唉，没用的，说了你也不明白。” 温迪左手撑着脸颊，再次叹了口气。 老爷子不讲道义，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位可靠的岩之神摩拉克斯了。 那么危险的存在，竟然就那么让他来了蒙德！ 都没有提前和他商量一下！甚至连提前告知一声的事都没有做！ “查尔斯，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就给我一杯蒲公英酒，怎么样？”温迪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向酒保查尔斯：“放心放心，我给摩拉的！” “...很抱歉，除非您向我出示您的身份证明，证明您确实到了能喝酒的年纪。不然我只能给您果汁，当然，我可以请客。” 查尔斯下意识挪开视线，又拿过那只早已擦拭干净的杯子擦拭着。 巴巴托斯大人在上，他在和这位温迪先生对视时，竟然莫名其妙的生出一种“答应他，什么都可以答应他”的念头... 查尔斯僵着脸，一边怀疑起自己的爱好和人品，一边决定等下了班，就去西风教堂认真忏悔。 温迪抓了抓头发，试探道：“身份证明啊，一千年前的可以么？” “请不要开玩笑，温迪先生。” “好吧好吧，真是，千年前可没有这种规矩...” 温迪嘀咕几句，跳下吧台前的高脚椅，推开酒馆大门离开，决定去风神广场用歌声换取美酒。 苦恼的事情就交给未来的自己去处理吧！ 现在是美酒与歌谣的时间，可不能辜负了呀。 ...... 穿过石门便到了蒙德境内， 陈天枫敲响一户人家的大门，解释缘由，购买补充了食物饮水等物资后，再次启程。 从璃月港到蒙德路途遥远，他出发时便已是深秋，现在更是入了冬。 天气寒冷干燥，路旁尽是枯黄，原本时常见到的小动物也没了身影。 但好在冬日也有冬日的风景。 陈天枫牵着马，走上一座不知何时修建的木桥，桥下水面结了层薄冰，在阳光下闪着光，融化了大半。 河水清澈，岸边有着芦苇，也都枯黄着，在风中微微摇晃。 陈天枫斩下一段芦苇，清洗后削成一个简易的哨片，叼在口中发出“嘟嘟~”的声响，眼中有着简单的快乐。 又过一日， 陈天枫见到了和游戏中相似又绝不相同的晨曦酒庄，豪华的庄园坐落在广袤的农田之中。一排又一排，仿佛没有尽头的葡萄架在田中立着，被寒风去了翠叶的藤蔓缠绕其上，生机暗藏。 陈天枫牵马驻足，很快便有酒庄的人前来问询，没有因为陈天枫风尘仆仆的样子而轻视或不奈，举止客气。 陈天枫表明了来意，又说出库里的名字，酒庄侍者便请陈天枫稍作等待，转身进入庄园。 “陈兄弟！可算等到你了！” 不一会儿，库里便跟在一位年轻男子身后出来，笑着和陈天枫打招呼。 年轻男子红发红眸，有着超出这个年纪的沉稳和成熟，穿着黑金礼服，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衣，腰带上悬挂着火系神之眼。 “迪卢克·莱艮芬德，晨曦酒庄的主人。” 迪卢克打量着陈天枫，伸出手，“感谢你对晨曦酒庄库里商队的帮助，来自璃月的朋友。” “陈天枫。” 陈天枫礼貌微笑，伸手和他握了握：“很高兴认识你，迪卢克先生。” “若是可以，请在酒庄多留几日。” 迪卢克收回手，目光微闪：“对待朋友，蒙德人向来不吝啬于展示我们的热情。” 眼前这位杀过人，而且不止一个。 迪卢克很轻易的便得出这个信息。 杀过人的朋友都知道，手上有着几条人命的人，和连鸡都没杀过的人之间，是有很大区别的。 这样危险的存在，还是先留着晨曦酒庄观察一番，确认对蒙德没有敌意后，再放他离开也不迟。 “固所愿也。” 陈天枫拱拱手。 “嗯？”迪卢克眨眨眼。 “...我是说，多谢迪卢克先生。”陈天枫解释道。 第四十五章 丘丘人动力设想 陈天枫洗了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物，想了想，将长刀留下，揣了把匕首，又拿过一只小匣子，这才离开客房。 客房外等候的女仆向陈天枫微微行礼，带着他前往酒庄待客的餐厅。 现实中的晨曦酒庄和游戏中的若说区别，就是游戏中的酒庄更像是一座豪华的独栋别墅，而现实中的才能够被称为庄园。 但无论现实还是游戏，有一点都是相同的——陈天枫都买不起。 陈天枫扫了眼前方穿着标准黑白色女仆装的女仆，又看看酒庄气派的装?，嘴唇抿了抿。 羡慕啊，这简直是梦里才会出现的美好生活。 等咱有钱了，也要买一座这样的庄园。 还是算了，只是房子而已，能住就行。况且自己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多半会不适应的。 “陈先生，我们到了。” “嗯，谢谢。” 陈天枫颔首道谢，迈步进入餐厅。 餐厅光线明亮，风格却不似蒙德常见的柔和，反倒有几分硬朗。想来是迪卢克按着自己的想法，又重新装修的。 “陈先生，请坐。” 迪卢克坐在主位上，库里坐在另一侧，算是作陪。 “多谢。” 陈天枫入了座，下意识扫了眼餐桌上的各种佳肴，目光微微闪烁。 看来库里并不是像他自己说的，只是个晨曦酒庄的小商人。 这些种类颇多，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让陈天枫想起琉璃亭的那次宴请。迪卢克用这种规格招待他，自然是因为库里，那库里也自然不是什么“小商人”了。 “陈先生来蒙德是准备做什么？经商？” 迪卢克尽量控制着语气，使自己的询问不偏向于【审问】：“若是经商的话，晨曦酒庄在蒙德还算有些力量，陈先生有需要的话，可以尽管开口。” “多谢迪卢克先生好意。只是在下闲散惯了，经商怕是无心也无力。此番来蒙德，只是听闻蒙德风光甚好，特地前来见识一二。”陈天枫自然不会在意迪卢克的语气，也不奇怪这位蒙德贵公子对自己略有防备的态度。 在剧情中，迪卢克因为某些原因，怒而退出骑士团，并认为骑士团除了少数人外，都是些无能蠢货。但这并不妨碍迪卢克守护蒙德的理念，也不影响他化身“暗夜英雄”，昼伏夜出，默默付出。 ——合理怀疑这个角色的人设是对标哥谭市的那位贵公子。 “陈先生是做什么的？” “算是个作家。” “作家？” 迪卢克挑眉，没听说哪个地方的作家还背着好几条人命的。 “是。迪卢克先生知道《提瓦特游览指南》吗？”陈天枫目露向往之色，不似作假：“在下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和这本书的作者一样，游览各国，见证风景，最后写下游记，让众多未曾远游的遗憾之人，从文字中看到异国风光。” “《提瓦特游览指南》...艾莉丝女士在冒险家协会主办的旅行杂志上刊登的行记？” “没错，迪卢克先生果然也知道这本精彩非常的行记。” “精彩...” 迪卢克沉默一下，抬眸看向陈天枫：“陈先生，你对在达达乌帕谷中生活的丘丘人部落怎么看？” “嗯？” “有没有想过，在山谷中心的洼地建立起一座巨大的球形旋转牢笼，把周边所有丘丘人抓来关进去，以此给全蒙德磨坊供能的想法？” “啊？哈哈哈，原来迪卢克先生说的是艾莉丝女士的惊人妙点啊。” 陈天枫笑起来，回忆着久远的记忆：“在下记得，艾莉丝女士还提议：‘将太老和体力耗尽的丘丘人送入磨坊加工成饲料，喂给那些强壮的丘丘人的话，或许还能够更持久地产生动能，说不定能够轻易驱动像至冬国那样的庞大工厂！’” “真是让人瞠目结舌的想法，天马行空，不拘一格。” 陈天枫摇摇头，笑道：“也只有艾莉丝女士这样了不起的人物才能有这么多的奇思妙想，在下只是普通人，最多也只是记录些风景罢了。” “记录风景也是件很厉害的事情，陈先生太谦虚了。”迪卢克举起酒杯：“我在这里提前祝贺陈先生成功。” “那就承迪卢克先生吉言了。” 陈天枫也举起酒杯，遥遥与之相对。 “陈兄弟，有想好下一站去哪儿吗？” 库里放下酒杯，乐呵呵的问道：“摘星崖？风起地？还是说鹰翔海滩？” “不了不了，这一路走的太久，有些动极思静。”陈天枫道：“实不相瞒，我想在蒙德城找处居所，暂且停歇三五个月。也正好趁这个时间，将这一路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 “也好，蒙德城欢迎每个远道而来的旅客。” 库里点点头，道：“陈兄弟初来乍到，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就是，我们一起想办法。” 迪卢克颔首：“这也是我的意思。” “这...”陈天枫面露迟疑。 “陈先生若信得过我，直说就是。” “实不相瞒，在下确实有事想要麻烦迪卢克先生。” 陈天枫拱拱手，道：“不知迪卢克先生，和西风教会的关系怎么样？” “不算好，也算不上坏。”迪卢克眼睛微眯：“陈先生问这个做什么？” “在下曾听闻，西风教会极为擅长打造引导元素力的器物，在下想请教会帮忙打造一件物品，却苦于没有门路，人微言轻，故而想请迪卢克先生出面。” 陈天枫拿出小匣子，放在桌上，稍稍推向迪卢克：“小小心意，还请迪卢克先生不要嫌弃。” 一旁侍候的女仆接过匣子，打开，放至迪卢克面前。 一枚隐隐散发着热量的【燃愿玛瑙块】躺在其中，正是红手会的兄弟们帮陈天枫打的地脉产出之一。 在提瓦特，这种蕴含着纯净元素力的宝石宝玉产出很少，故而极为珍贵。一枚小小的【燃愿玛瑙碎屑】都价值数万摩拉，更不用说【燃愿玛瑙断片】和【燃愿玛瑙块】了。 至于完整的【燃愿玛瑙】，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宝物。 除了大富大贵之人，也只有那些实力强横的冒险家拥有完整的宝石宝玉了。 迪卢克瞥了一眼，并未在意，看向陈天枫，眼含探究之色：“陈先生想要打造什么？刀剑弓枪，还是别的什么武器？” “一只手套。” “...手套？” 迪卢克怔了怔，着实不理解这人费这么大功夫打造一只手套做什么。 一只手套，不是拳套，也不是护臂。 甚至不是一双！ 第四十六章 夜兰小课堂的成果 “迪卢克先生有所不知，在下从璃月港出发时，信心满满，豪情万丈。认为路就在脚下，迈步前行就是，一切困难不过尔尔。” 陈天枫叹了口气，感情真挚：“可真踏上旅途，才发现前人所说的困难并非虚假，诸多意外并非意志坚定就能得到解决，多数是忍耐罢了。” “可我又不愿吃苦，就只好多做些准备了。” “准备？” 迪卢克面色不变：“就是陈先生想要打造的手套？” “没错。在下有个粗略的想法，还请迪卢克先生不要嫌它太过幼稚和异想天开。” “请讲。” “在下希望这只手套能通过镶嵌不同的元素宝玉，引导出对应的元素，当然，若是能加上对这些元素力辅以增强的功能，那就更好了。” “就只是这样？” “就只是这样。” “以西风教会的技术，这样的想法倒是不难实现，甚至过于简单。”迪卢克皱眉道：“但这样的手套有什么用？” 可拆卸的玉石拆卸位很容易实现，甚至可以在手套上安装七个拆卸位，用来安装不同元素的玉石。但因为元素间会产生相互反应，注定了这种手套同一时间只能引导一种元素。 再加上受手套大小所限，安装的玉石也只能是些【碎屑】，即使对这些引导出的元素力辅以增强，又能增强多少？ 很鸡肋的东西...迪卢克做出判断。 “迪卢克先生莫要小看了这手套，在旅途中，它可是能起大作用的。” 陈天枫神情认真，讲解道：“在野外，若独行的旅人一时失察，导致火种遗失或受潮，那就不得不体验生食和寒冷的痛苦了；还有夏日，好不容易捕来的猎物，却因为天气炎热，不得不将大部分食物放弃，实在可惜...” “但若是有了这只手套，无论是引导出火元素点火做饭，还是引导出冰元素为食物保鲜，都是极好的用法。” 迪卢克：“......” 这家伙认真的？ 他真的只是想打造一件旅途中的生活用品？ 迪卢克思索着，不动声色的观察陈天枫的表情神态，语气遗憾：“很抱歉，我无法提供帮助。” “没事没事，迪卢克先生愿意听在下讲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就已经很好了。”陈天枫笑着摆摆手，一副并不在意的模样，实则在等着迪卢克的“但是”。 面对这位“暗夜英雄”，有些东西是不好直接说出的，倒不如自己先提出次一档的事物，让这位贵公子觉得自己受了轻视，再等他主动提高要求。 若是不成也没关系，大不了去蒙德城找铁匠，委托铁匠帮忙打造一只护臂，有玉石镶嵌位就好。 再不济就随身带个荷包，或者多带几枚戒指，装上各属性玉石【碎屑】，碰到需要灭口的敌人，就忍痛花大几万摩拉，吞食【碎屑】转换元素伪装，送敌人往生。 左右不过一手闲棋，若是能降低自己在迪卢克心中的防备等级，又拿到想要的装备自然很好，没拿到、没降低，或者弄巧成拙，让迪卢克更为警惕也无所谓。 也不必担心迪卢克拒绝后不归还【燃愿玛瑙块】，作为蒙德最富有的贵公子，迪卢克还做不出这种事情。 陈天枫很是坦然洒脱，无欲无求的模样让迪卢克心中原本的猜想摇摇欲坠。 迪卢克盯着陈天枫看了两秒，忽而开口道：“陈先生误会了，我说的无法提供帮助，指的是不好委托西风教会只做只手套。” “陈先生有所不知，西风教会的人骄傲的很，一只偏向民生的手套他们是不会做的。这样吧，将手套换成护臂，多一些功能和防御力，也为陈先生的旅途增添一份助力。” “这...”陈天枫怔了下，连忙拱手道谢：“实在感激不尽，多谢迪卢克先生。” 表情自然，动作和谐顺畅，没有丝毫破绽。 陈天枫在心中赞美“夜兰小课堂”，觉得自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胡扯本事有着充足的长进。 “怪不得库里大叔一直和我说，晨曦酒庄的迪卢克老爷义薄云天，是一顶一的好人。今日一见，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陈天枫说着不要摩拉的赞美，错觉般看到迪卢克面皮抽了下，于是礼貌的岔开话题：“迪卢克先生，在下该支付多少摩拉？” “...不必了。” 迪卢克深深看陈天枫一眼，刚刚竟然从他身上看到自己义弟凯亚的身影，真是...让人心情复杂。 他敲了敲装有【燃愿玛瑙块】的木匣，道：“我们是朋友，所以...这些就够了。” “没错，我们是朋友。” 陈天枫微笑着举起酒杯：“为友谊干杯！” 于是宾主尽欢。 酒足饭饱，陈天枫起身告辞离开，听从迪卢克的推荐，跟着酒庄的酿酒师傅前去品鉴今年最新的蒲公英酒。 “再和我描述一遍你们相遇的经过。” 迪卢克轻吸口气，又缓缓吐出，目光投向库里。 “是。” 库里点点头，一边回忆，一边尽可能详细的描述，最后忍不住询问：“迪卢克老爷，您是怀疑陈兄弟有问题吗？” “嗯，他杀过人，不止一个。” “迪卢克老爷，您应该清楚，独自在野外行走，有些事是无法避免的。” “我清楚，所以我不在乎他是否杀过人，又杀了谁。” “那...” “他给我的感觉很不好。”迪卢克皱着眉，语气略显不确信：“那是一种很奇妙的危险感，就好像面对一条蛰伏的毒蛇，若是轻视他，必然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那您为何还答应帮他打造护臂？”库里疑惑。 既然觉得对方危险，那为什么还要帮着增强对方的实力？ “因为他没有恶意，至少现在没有恶意。我可以警惕、防备，却不能直接敌视，那样太过小气。当然，帮他最重要的一点原因是——我被小瞧了。” “...？” “在我说出提供帮助的许诺后，他居然随意给出个什么打造手套的请求，还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显然是认为我的承诺只是一句空话。” 迪卢克唇角动了动，似乎想勾起弧度，却无功而返：“这还是我第一次在这种方面被人小瞧，真是让人火大。” “所以您才主动提出护臂的事。”库里恍然，接着有些哭笑不得。 这算什么？贵公子的骄傲？ “没错。” 迪卢克轻轻颔首，又沉吟片刻，看向一旁的女仆长爱德琳：“爱德琳，安排人去趟蒙德城，让凯亚来晨曦酒庄。” 狡猾的毒蛇，就该交给同样狡猾的家伙去对付。 第四十七章 两个骗子 然后迪卢克顶着爱德琳失望的目光，和她解释了近十分钟自己还没有原谅凯亚，这次让他回来也不是打算和解，是真的有事情商量... 女仆长幽幽叹息，贵公子落荒而逃。 凯亚，现任西风骑士团骑兵队长。全名凯亚·亚尔伯里奇，酒业大亨【莱艮芬德】家的义子，也即是迪卢克的义弟。 在两人共同的父亲，克利普斯·莱艮芬德死亡的那个雨夜，凯亚敲响迪卢克的房门，向他吐露了一个埋藏已久的秘密。 ——自然不是“我其实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弟弟”这种秘密。 大约五百年前，提瓦特大陆除了七国，还有着一个【没有神明的国度】坎瑞亚。 坎瑞亚王国没有神明，并非是它曾有一个离开或逝去的神明，而是它自建立之初便没有神明。坎瑞亚是完全由人类建造的国度，是一个空前繁荣的国度，是人类的骄傲——至少坎瑞亚人是这么认为的。 在神明的见证下，触碰禁忌，试图掌控深渊的坎瑞亚迎来灭亡，并给整个世界带来难以弥补的创伤：黑暗的力量扩散行进，污染所遇到的一切。那段时间里，大地上蛮族滋生、魔兽肆虐。 人们的生活空间被压缩到了城墙之内，野外充满危险。 提瓦特各国为应对漆黑的魔灾付出巨大的努力和牺牲，在那一段黑暗的时期，无数家庭破碎，妻离子散，死亡不再遥远，也出现了不知多少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 然而部分坎瑞亚人并不这么认为，他们认为是七神与天理无法容忍一个独属于人类的国度，是这些肆意妄为的神明覆灭了坎瑞亚，毁掉了人类的骄傲。 凯亚便是坎瑞亚遗民，是坎瑞亚安插在蒙德的棋子，在幼时便被父亲丢在异国。 【这是你的机会，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这是凯亚生父给他留下的最后的话语。 理应为坎瑞亚效命的凯亚，却因为蒙德和养父的收留，因为这一份珍贵的幸福生活而动摇。 如果坎瑞亚与蒙德发生战争，他应该站在哪一边？狠心舍弃他的生父与收留抚养他的养父，他应该帮助谁？ 长久以来，凯亚都被这无解的困境折磨，身心满是疲倦和痛苦。 直到那一天，克利普斯遭遇意外而亡故，打破了天平的平衡，凯亚因而感到解脱，又为这份自私感到羞愧。出于罪恶感，凯亚敲响了迪卢克的房门。倾盆大雨掩去谎言的气味，秘密在这一夜被和盘托出。 然后就是兄弟“决裂”，彼此拔剑对战，相互间留下心结... 值得一提的是，凯亚在这“来自兄长的痛击”中获得了神之眼，也不知道他的愿望究竟是“展露真实的自己”，还是“兄长再爱我一次”... 这些隐秘都埋藏在了那个雨夜。 但这并不妨碍陈天枫在突然见到这位皮肤黝黑，和海盗一样带着眼罩的骑兵队长时的惊讶。 他记得凯亚和迪卢克这对兄弟间的感情是出了问题的，一般情况下，在晨曦酒庄见到风神巴巴托斯的概率，都要比见到凯亚大。 “哟，早就听说迪卢克老爷的酒庄来了位璃月的客人，今日一见，朋友果然不凡啊。”凯亚笑容热切，伸出手：“你好，我是凯亚，现任骑士团骑兵队长。” “你好，在下陈天枫。” 陈天枫伸手和他握了握，思索着这位骑兵队长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总不能是因为他吧？ “朋友在这里做什么？” “闲来无事，随意逛逛。” “哦？那可真是巧了，我也正好没事，朋友介意我同行吗？” “兄弟哪里话，我正觉得一个人闲逛太过无聊，兄弟愿意一起，求之不得啊！” 两人对视着，三只眼睛中满是热切的笑意，相见恨晚的模样，让人不禁怀疑这两位是不是失散了多年的亲兄弟。 迪卢克站在庄园二楼的窗边，看着下方聊得火热的两人，不由得沉默几秒，“唰”的一声拉上窗帘。 他的想法果然是正确的，只是正确的有些过了头。 “迪卢克老爷，您真的不去加入他们的聊天吗？”爱德琳的眼中有着关切和期待。 “不了，如果我和这两人待在一起，很可能会忍不住拔剑，强行让这两个满口谎言的家伙闭嘴。” 迪卢克摇摇头，接着眉毛微挑：“爱德琳，我现在很好奇一件事。” “您说。” “两个相互用谎言试探对方的骗子，会从对方身上收获什么情报？” “这...” “答案自然是，除了谎言，一无所获。” ... ... 这个家伙可真他妈能扯啊！ 坎瑞亚明明是地下王国，你个坎瑞亚遗民，怎么就有个海盗爷爷了？ 陈天枫豪爽的笑着，丝毫看不出心中的怒骂，就差和凯亚勾肩搭背拜把子了。 这个家伙竟然和自己一样能扯！ 璃月港再繁华，也不可能在大街上突然碰见个大富翁，哭着喊着送你摩拉吧？ 凯亚依旧笑眯眯的和陈天枫谈天说地，内心却不禁感慨，莫名有种棋逢对手的奇妙感。 两人一边漫无边际的闲聊，一边沿着围绕酒庄的小路闲逛，当再次返回起点时，无论是陈天枫还是凯亚，都默契的停下交流。 确认过眼神，都是十句十假的好人。 所以没必要再进行无用的试探了。 “开诚布公吧，陈先生来蒙德的目的是什么？” 凯亚叹了口气，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陈天枫的眼睛：“若是可能，我或许还能为陈先生提供些帮助。” “真的只是旅游。”陈天枫也叹了口气，“凯亚先生，在下可以向岩王帝君保证，在下对蒙德没有半点恶意。你和迪卢克先生真的不必如此警惕在下。” “...” “...” “好吧，我相信陈先生。” 凯亚挪开视线，向庄园大门走去：“蒙德是自由城邦，我们会欢迎所有远道而来的客人。倘若陈先生在蒙德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来骑士团找我，绝不吝啬相助。” “实不相瞒，在下现在就有个小麻烦想请凯亚先生帮忙。” 陈天枫笑容真诚。 “哦？陈先生请讲。” “凯亚先生是骑兵队长，对吧？” “没错。” “是这样的，在下有一匹枣红良驹，陪伴良久，任劳任怨。只是在下如今要在蒙德城停留数月，想来是无法亲自饲养良驹，所以想请凯亚先生帮着介绍一处寄养马匹的场所。” “这个简单，骑士团有专门的马厩，我可以帮陈先生带到骑士团去养。” “感激不尽，不知大致需要多少摩拉？” “哎，花费什么的，骑士团有专门的拨款，陈先生不用挂怀。” 第四十八章 碰瓷的风神 天气愈发寒冷，云层阴沉，风也停歇下来。 到了傍晚，飘飘扬扬的初雪终于落下。 “前面就是蒙德城了，陈先生觉得怎么样？” “蔚为壮观，繁华非常。” 陈天枫感慨着，骑着枣红马小跑着，眺望着远处坐落于果酒湖中心的蒙德城。 在晨曦酒庄停留几天后，陈天枫和迪卢克约好护臂的款式和交工时间后，便提出告辞，打算前往蒙德城。 凯亚则表示正好顺路，不如一起走，结伴而行，路上也能有个闲聊打发时间的。 陈天枫觉得凯亚说的很对，尽管这人没一句真话，但故事编的确实很有意思，值得一听。 两人到了蒙德城前的石桥，翻身下马，牵着缰绳慢慢走着。 桥上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雪，柳絮一般，很是轻盈松散。日暮昏雪，桥上却依旧有着行人，分列两侧。或是扛着货物，沉默前行；或是三两人说笑着，偶尔举起酒壶痛饮。 陈天枫大致扫了眼，没见到游戏中给玩家们养鸽子、赠送禽肉的提米。 大概是因为天色太晚，又是雪天，回家休息了吧。可以理解，毕竟提米只是个小朋友。 凯亚笑着和城门前值岗的骑士团成员打了招呼，带着陈天枫进入蒙德城。 穿过威严古朴的城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具有西式风格的房屋建筑，纷扬的暮雪似乎成了点缀，在忽起的风中飞舞，又在亮起的路灯下闪烁，美不胜收。 蒙德城所处的岛屿并不平整，反而是有着高低区分的斜面。于是进入城中，向前走上一段距离，就能见到宽阔整洁的分段式石阶，石阶分段之间的平台左右有着各类商铺，亮着灯火，生意颇为不错。 蒙德冒险家协会也在这里，凯瑟琳小姐一如既往的站在柜台前，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或许可以注册个冒险者身份...陈天枫思索着。 “哎哟！” 一声痛呼响起，陈天枫愣了愣，低头看去，自己似乎撞到人了？ 离谱了啊，走的这么慢，怎么还可能撞到人？碰瓷的？而且为什么自己会没注意到？ 一道绿色的身影映入眼帘，面容和装扮都很是熟悉。 “哎哟...我被你撞伤了，你要负责！” 温迪坐在地上，仰头看着陈天枫茫然错愕的眼神，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摆：“最少两杯蒲公英酒！” 陈天枫：“......” 好消息：确实是碰瓷的。坏消息：碰瓷的是位神明。 怪不得能瞒过他的感知，跑到他面前碰瓷。 不过蒙德神明是什么毛病？！他为什么能这么自然的做出这种事情？！ 这就是风神的自由吗？！混蛋！ “咦，这不是温迪先生吗？” 凯亚眨了下眼睛，猜测道：“陈先生和温迪先生认识？” “...不，我应该是被讹上了。” 陈天枫嘴角扯了扯，试着拽了拽衣摆，没拽动，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样的事情，骑士团能处理吗？” “欸欸欸！别这么绝情嘛！” 温迪连忙起身，松开陈天枫的衣摆，一双宝石一样的晶莹眸子看着他，试图唤醒他心中的怜悯：“帮帮忙啊，朋友。我已经好~几天没喝过蒲公英酒了，再请我喝一杯好不好？” “就像许多年前那个晚霞似火的黄昏，那时你可没怎么犹豫，就请了我一杯最新的蒲公英酒。”风神眨眨眼睛，笑容狡黠：“所以我的朋友，再请我喝一杯吧。可以吗可以吗？” 晚霞似火的黄昏...最新的蒲公英酒...这是我和凝光说过的龙灾情报来源之一... 该说不愧是风神巴巴托斯吗？ 风系神明果然擅长倾听...不，这已经是偷听了。 陈天枫目光闪了闪，笑容真诚：“我想起来了，真是好久不见！我的朋友！” “只请一杯怎么行！最近我发了笔小财，合该和朋友一起享受，我们不醉不归！”他拍了拍温迪的肩膀，从行囊里拿出其中一只钱袋，放到温迪手中：“朋友先去酒馆喝着，我处理些琐事，等下就去找你！” “嘿嘿，朋友还是这么大方。”温迪喜笑颜开，“那我在天使的馈赠等你，不见不散~” “嗯，不见不散！” 陈天枫挥手同温迪告别，大脑急速运转，思考着这位风神的意图。 目前看起来没有恶意，但不能肯定，走一步看一步吧。 只是初到蒙德城，就被风神用这种荒唐的方式接近...难道他身上有什么极为特殊的地方，让神明都不得不认真对待？ “陈先生？陈先生？” “...啊？抱歉，一不小心走神了。” “没事，好友重逢确实值得恍惚。” 凯亚眉毛微挑，笑容玩味：“只是没想到，陈先生在多年前就来过蒙德城，真是让人意外。” “凯亚先生误会了，在下这是第一次来蒙德。”陈天枫摇摇头。 “哦？那你和温迪先生...”凯亚颇为惊讶，甚至觉得这是陈天枫对他说的第一句真话。 “凯亚先生不觉得很有趣吗？”陈天枫微笑：“在下之所以游历诸国，除了想要欣赏风景，就是结交有趣的朋友了。” “陈先生真是潇洒。” 凯亚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点点头，继续快陈天枫半步，向骑士团骑兵小队的驻扎点走去。 “不过闲散罢了。” 陈天枫顿了顿，道：“先前忘记问了，不知凯亚先生对蒙德城的房屋租赁了解多少？在下初来乍到，想找处便宜实惠的居所。” “骑士团就有着客房...哈哈，开个玩笑。” 凯亚笑了笑，摩挲着下巴，道：“老歌德就很靠谱，正好无事，走，我带你去找他。” 两人转了方向，在歌德大酒店找到老歌德，讲明来意。 因为是长租，老歌德领着两人来到蒙德城北侧的一处独栋二层小楼。一楼临街，是个门面，适合做些商业，二楼则是居所，一应家具俱全，采光也很好。 陈天枫上下看了看，很是满意，于是和老歌德谈了价格，以“在下和骑士团骑兵队长，以及晨曦酒庄迪卢克老爷是朋友”的说法，成功获得较为实惠的租金价格。 凯亚在一旁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陈天枫的做法。 顾不得收拾，陈天枫卸下行囊，将枣红马托付给凯亚后，便揣着钱袋，挎着长刀，锁上房门，向天使的馈赠走去。 第四十九章 正太与神父 “这位先生，在蒙德，是不允许给未成年人喝酒的。” “没事，我是璃月人。” “...这和您是哪里人没有关系！” “放心吧，查尔斯先生，我可以向你保证，我这位朋友虽然看着很年轻，但真的已经成年了，是可以喝酒的。” 陈天枫表情诚恳：“而且，你应该见到过他在风神像广场，用歌声换取美酒的情景，倘若他真的未成年，想来骑士团是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的。” 查尔斯神情为难，看看陈天枫，又看看一脸期待的温迪，最后叹了口气：“好吧，你说的有道理。” “芜湖~好耶！” 温迪欢呼一声，一只手按在吧台上，上半身前倾，指着柜台上摆放的好酒，眼睛亮晶晶的：“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每种都来两瓶！” 陈天枫眼角跳了跳，扫了眼温迪指的那些酒的标价，迅速计算出总价，表情顿时僵了一下。 还好出门时多拿了些摩拉，不然就要想着怎么自然的逃单了。 不对，是和查尔斯商量着，看看能不能先欠着，下次来补上... 这些神明为什么这么能花钱！ 陈天枫再次认识到自己的贫穷，除却各元素玉石和一些看上去有趣的地脉产出，他实际拥有的摩拉并不算多——在承担神明的花销时。 “就先这些吧。” 温迪点完，才好像意识到什么，扭头看向陈天枫，略带几分心虚：“嘿嘿...朋友，你的摩拉还够吧。” “放心，在下还是有几分积蓄的。” 陈天枫表情淡然，接着向查尔斯拱拱手，微笑道：“实不相瞒，在下和迪卢克先生是朋友，不知能否打个折？” 查尔斯：“......” 最后拿下了天使的馈赠的七九折优惠。 “朋友真是帮大忙了，没想到你竟然能说服查尔斯，嘿嘿，以后我也可以直接来酒馆喝酒了。” 温迪笑眯眯地打开酒瓶，为自己满满倒上一杯：“要来上一杯吗？” “当然，在下早就想尝一尝蒙德蒲公英酒的滋味了。” 陈天枫将肩上扛着的橡木酒桶安置在桌侧的架子上，打开阀门，清香的酒液汩汩流出。陈天枫鼻子动了动，有些讶然，这酒闻着竟然这么温和，他还以为蒙德人喝的酒都是能点燃的烈酒... “在下敬朋友一杯。”陈天枫举起酒杯，笑道：“敬重逢，也敬友谊。” “敬友谊！干杯！” 温迪举杯碰了下，喝上一口，眼睛幸福的眯起，接着就看见陈天枫竟然真的一口喝尽杯中酒液，正在接第二杯：“欸欸欸，朋友，不能这么喝呀！” “嗯？”陈天枫疑惑。 “蒲公英酒喝着温和，但后劲很大，这样喝很容易醉的。” “无妨，吃两口菜压一压就好。”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我的朋友。”温迪摊了摊手，“蒙德的酒馆，真的只有酒水供应，最多加上吟游诗人的歌声。” “···无妨，在下酒量颇佳。” 陈天枫眼皮跳了跳，如同喝茶般轻轻抿了一口，放下杯子：“有酒无菜，蒙德的酒馆不觉得哪里不对吗？” “这样才更能感受酒的味道。” 温迪解释一句，接着向陈天枫眨了下眼睛，笑道：“还有，朋友，这里是蒙德，不是老爷子的璃月，就不要‘在下’‘在下’的称呼自己了，像块石头一样。喝酒作乐，好友相伴，让我们放松下来，好不好？” 他伸手指了指陈天枫那柄不离身的长刀：“这里又不是野外，没必要拿刀的。” “朋友误会了，在下...我练得刀法比较特殊，讲究刀不离身，这样才能做到人刀合一，挥刀时也更加顺畅，如臂指挥。”陈天枫拱拱手，一脸真诚。 “...好吧好吧，随你喽。” 温迪嘴角一扯，眼前这人说谎的本事是一顶一的，他执意带刀，自己又能说什么呢？ 毕竟我只是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吟游诗人，又不是老爷子那样一人挡千军的武神... 温迪眼睛转了转，看向陈天枫，好奇道：“朋友，你和老爷子是怎么认识的？” “您不知道？”陈天枫挑眉。 “嘿嘿，虽然吟游诗人的消息很灵通，但有些时候，总要懂得一点【距离感】的...我可不想被某个上了年纪的石头堵在家门口。” 温迪笑着比了个大拇指，骄傲道：“经过我持之以恒的尝试，终于掌握了最合适的距离——逃跑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吗...来提瓦特前，我可没听说过堂堂风之神，还喜欢偷听的事情...陈天枫在心中嘀咕两句，接着皱了皱眉，扫了眼周围。 这些酒客为什么这么看我？ 像是在看什么渣滓...有着敌意... 陈天枫愣了下，看了看桌旁架子上摆放的大桶蒲公英酒，以及温迪面前不仅将桌面摆满，甚至桌角还摆着几瓶的美酒，又看看温迪年轻的像纯洁无知的正太一样的面容... 陈天枫面皮一抽，终于明白过来——这群酒客是把他当做灌醉小正太，带回家为所欲为的变态神父了吗？！ 你们蒙德人啊...联想能力要不要这么丰富？！ “温迪阁下...” 陈天枫笑容稍显僵硬，委婉道：“您能稍稍收敛下您的魅力光环吗？” 你他妈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对蒙德人的诱惑力有多大？！ 那几个身彪体壮的冒险者已经在交流眼神，想要代表正义消灭邪恶了！ “魅力光环？” 温迪眨眨眼，在陈天枫的示意下，看了看周围，又看看自己身旁的众多酒瓶，神情稍显尴尬：“哎呀，见到这么多美酒，一时间没控制住...抱歉抱歉。” 所以果然是你的原因啊！我就说蒙德人的联想能力不至于这么夸张...陈天枫嘴角扯了扯。 “啪！” 温迪打了个响指，满意点头：“很好，现在他们不会再这么关注我们了，也不必担心我们间的对话会被人听去。那么...” 祂收敛了笑容，表情认真起来：“外来者，可以告诉我，你来提瓦特是要做什么吗？” 第五十章 心灵干涉 “我不知道。” 陈天枫神情坦然：“这只是个意外，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如果可以，他一点都不想来到这里。 乱山残雪夜，孤烛异乡人。 这种滋味一点都不好受，更何况初来此地，就被山匪逮住塞进笼子里...这里可不是原世界那个十二加的游戏。它是现实的世界，有着善，也有着恶，自己不可能像金发旅行者一样，轻易便获得大多数人的善待。 陈天枫眼眸低垂，手掌不自觉按到刀柄上。 唯有变强，唯有自己掌控足够的力量后，才有资格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原来如此，是迷茫的旅人啊。” 巴巴托斯轻轻颔首，道：“那么，外来者，你来蒙德又想做些什么呢？” “只是旅行，我想见证七国风光。” “谎言没有意义，坦诚些吧，外来者。” “...您应该是知道的。” “是的，但我想听你亲口说出来。”巴巴托斯道：“告诉我你的答案。” 以及向我证明你的勇气。 “...我答应过一个人，要帮她记录龙灾爆发的过程。” 陈天枫握着刀柄，缓缓调整着呼吸，眼神逐渐凝重。他能感受到，此时眼前这位已不再是喝酒摸鱼不干正事的吟游诗人温迪，而是一位真正的神明——魔神巴巴托斯。 有如实质的压力自神明的目光中降下，让觐见者的心脏逐渐下沉。 “这只是一部分真实。” 巴巴托斯表情平静：“再真实一些，再坦诚一些，外来者。” “...杀人。”陈天枫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咧嘴笑着：“舒伯特·劳伦斯，科内尔·里德，这便是我此行的目的。” “很熟悉的名字，他们都是蒙德人...换而言之，他们都是我的子民。” “没错。” “可你仍要杀他们？” “没错。” “倘若我不允许呢？”巴巴托斯道：“你要对我拔刀吗，外来者？” 不允许... 风之神自然有理由不允许，正如祂所言，舒伯特和科内尔都是祂的子民，祂当然可以选择守护他们。 所以要对神明拔刀吗？ 陈天枫咬着牙，握着刀柄的手掌指节发白，眼神剧烈波动。 神明静静地看着他，背在身后的手掌不知何时泛着微光，尽可能让陈天枫忘记拔刀的理由，忘记杀舒伯特和科内尔的原因，只思考一个问题： 倘若有神明阻拦在身前，你会拔刀斩向神明吗？ 会吗？ 会吗？！ 会吗！！！ “锵！” 长刀出鞘！ 神明又如何？谁敢阻拦我回家的路，便是不死不休！ ...咦？ 陈天枫眨了下眼睛，又眨了下眼睛，身躯僵硬一瞬，终于反应过来。 我他么刚刚在想什么？ 怎么就拔刀了？ 这不对吧... “呵呵呵...温迪阁下说笑了，在下一向尊敬、信仰神明，赤子真心，天地可鉴，怎么可能会对神明拔刀呢？” 陈天枫丝毫不显得尴尬地笑笑，收刀入鞘，重新坐下：“既然温迪阁下决定庇护那两人，在下自然不会不识趣的继续动手。” 帮元穆报仇也不能就这样把自己搭进去，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陈天枫笑容真诚，松开了刀柄。 “哎呀，竟然自己挣脱了心灵干涉，真是厉害啊。” 温迪半是感慨半是惊奇，在陈天枫稍显疑惑和错愕的目光中狡黠笑着，清清嗓子：“好了，我的朋友，风神时间结束了，现在是温迪时刻。” “...啊？” 陈天枫意识到什么，猛地瞪大眼睛：“不是！等等！你刚刚说心灵干涉？！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欸嘿~” 温迪挪开目光，不去看他。 “你他妈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陈天枫勃然大怒，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和贼胆，竟然直接拎着这个酒鬼诗人的领口：“回答我！什么！他妈的叫！心！灵！干！涉！” “欸、欸嘿？” “...你欸嘿个锤子啊！” 一阵混乱后，心情复杂的陈天枫和心情很好的温迪重新落座。 “别这么在意嘛，小天枫，我好歹是个神明，也要为蒙德负责的。” 温迪整了整衣领，又正了正帽子：“我总要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才好决定怎么和你相处吧？” “...你能换个称呼吗？”陈天枫面皮一抽，“而且你这么搞，能试探出个什么？” “哎呀，不要小看神明的分析能力啊，小天枫。” 温迪自然的忽略掉陈天枫的第一个问题，唇角有着愉悦的弧度：“至少我知道了你不是没有底线的人，心中有着不容更改的坚持，还有着为此同神明为敌的勇气。这就足够了，小天枫。” “请你换个称呼，谢谢。”陈天枫面色发黑。 “欸嘿~不要在意这些小事嘛。” 温迪摆摆手，旋即有些好奇：“小天枫，你最后是想到什么才拔刀的？” “这个称呼让我有些生理不适，请换了它，谢谢。” 陈天枫叹了口气，沉默几秒，轻声道：“回家...我看到你拦在我回家的路上，说，此路不通。” “...这样啊。” 温迪抿了抿嘴唇，看着怔然有些出神的陈天枫，心中有着温柔的叹息。 他并不是什么恐怖的麻烦，也不是想要毁灭世界的狂徒，他只是一个失去故乡，茫然无措的孩子。 ——虽然他杀人又放火，身躯中流淌着死亡的猛毒，一不小心就会污染整个国度。 过去的我，你真是没用！连这样的孩子都要防备！ 温迪小声在心里骂了一句，拿过两只新杯子，拎起酒瓶给自己和陈天枫倒满一大杯，塞到陈天枫手中：“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喝一杯，很有用的。” “谢谢。” 陈天枫举杯和温迪碰了下，学着他的样子，仰头喝下一大口酒液。 “对了，龙灾还有好几个月才来，等解决了那两个人，你打算在蒙德做些什么？”温迪放下酒杯，状似随意问道。 “...嗯？” 陈天枫怔了下，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怎么这么看我？”温迪挑了下眉，眼含笑意。 “你刚刚说...解决了那两个人？”陈天枫张了张嘴，半是惊愕半是疑惑：“你不庇护你的子民了？” “当然要庇护啊！”温迪眼神坚定，接着语气一转：“但我只是个可怜、弱小、无助，还没什么战力的吟游诗人，你坚持拔刀，我只能让路喽。” 神明会庇护祂的子民，却不会无条件的庇护所有子民。 凡事皆有代价，做错了事要受到惩罚，这是如同太阳每天都会升起一样的道理。 吟游诗人笑吟吟的，耸耸肩：“我可是最弱小的神明，什么都做不到的。” 陈天枫：“......” 这话好像在哪儿听过... 你们提瓦特的神明也这样吗？ 第五十一章 结拜兄弟！ “我...有些意外...” 陈天枫犹豫着，看向不知在喝第几瓶酒的风神：“我以为您会阻止我的任性。” “少年的任性最不该冷漠的制止，否则挫了少年锐气，就像是提前打碎一坛还未到启封时间的新酒。不仅浪费，还很可惜。” 温迪脸颊微微泛红，眼睛却愈发明亮：“更何况，对你而言，这真的是任性吗？” 陈天枫沉默下来，是任性吗？ 他不清楚，也不想清楚。 他只知道自己为了活下来，亲手杀了一个无辜之人。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很紧张，很生疏，也很恶心。匕首刺入心脏，鲜血涌出，指间一片血红，滑腻感如同噩梦般挥之不散。 等一切结束后，他坐在火焰旁，看着被火焰吞噬的元穆，总觉得自己要做点什么才对。 做些什么，让自己好受一点，哪怕打着复仇的名义。 说白了就是矫情，自作自受。 “我不知道是不是任性。”陈天枫摇摇头，盯着酒杯，一饮而尽，“我只知道一件事——我从来都算不上什么好人。” 温迪愣了下，有些不确定的打量着陈天枫，他该不会这就喝醉了吧？ “我老家有句话，叫做三岁看到老。” 陈天枫给自己满上一杯，一口下去，喝下大半：“呼~意思就是，看一个人三岁时的表现，就能推测出这个人以后会是什么性格。我一直不信，觉得这纯属扯淡，人这么复杂的东西，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被看透。” “除非那人不是个东西。” 他晃了晃酒杯，咧嘴笑着：“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妈妈说，我三岁时在路上碰到一只受了伤的小狗，非拉着她过去，哭着喊着要救它。妈妈说我是个心善的，将来一定不会过什么苦日子。” “我觉得妈妈说的对。”温迪附和点头，一边悄摸摸记录着此时的影像，一边殷勤起身，给陈天枫倒酒。 多说点，再多说点，这可真是太精彩了！ “狗屁！我路上碰到骑车摔倒的人都不敢扶。” 陈天枫嗤笑一声，眼眸半垂：“当时我挎着包，包里就有着酒精伤药和绷带，可我就是不敢过去...也不敢离开，直到那人自己站起来，一瘸一拐的推着车离开，才松了口气。” “为什么不敢去？” “哪有为什么，就是害怕而已。” “害怕？” “嗯，害怕。那时家里穷，我又是个只知道高考，不知道怎么赚钱的穷学生。要是被人讹上，简直比自己出了车祸还要糟糕。” 陈天枫喝着酒，只觉得脑子晕乎乎的很舒服，四周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模糊，就是胸膛憋着一口气，让他有些烦闷。 高考？那是什么？异世界的某种重要考核？ 温迪琢磨着，忽的有些疑惑：“你包里为什么会有伤药和绷带？” “高中生嘛，脑子里总会想些有的没的。再加上学校周围有几个地痞混混，学校里面也有一些地痞混混的候选人...” 陈天枫笑了笑，将空杯子放下，示意温迪赶紧倒酒：“就想着要是哪天，因为些莫名其妙的原因起了冲突，不管打赢了还是打输了，都能及时给自己处理下。” “听起来很不容易啊。” 温迪感慨着，想了想，拿了瓶最烈的佳酿。 有故事怎么能没好酒呢？ 想来小天枫醒酒之后，也会感谢他的吧？ “有谁容易呢？” 陈天枫叹了口气，继续痛饮，然后“咚”一声把空杯子放到桌子上：“想想就来气！我辛辛苦苦那么些年！终于考上还算不错的大学，文学专业，考公上岸！还没开始享受，就被丢到提瓦特！” “呃...其实我觉得提瓦特还不错啦...” “提瓦特确实不错，有龙有神有魔法的，可以见到很多从前见不到的景色，可...”陈天枫神情微惘，“可我没有家了啊。” 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 世人都说，背井离乡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悲伤，但也终究只是悲伤而已。离开的再久、再远，也总有回去的那天，就算回不去，也知道故乡就在那里，可以遥寄相思与明月。 可失去故乡的人呢？ 便只剩下苍白的绝望了。 “来来来，喝酒，不想这些伤心事。” 温迪拍拍陈天枫的肩膀，举杯和他碰了下：“酒可是个好东西，能让人把烦恼都忘掉。” “兄弟说的有道理！” 陈天枫用力点头，咕噜咕噜喝着，忽的皱起眉，看向温迪：“对了，兄弟是做什么的来着？” “啊，我是吟游诗人。”温迪挺起胸膛：“尘世间最好的吟游诗人。” “吟游诗人...啊，就是在大街上一边弹一边唱的那种，对吧？”陈天枫若有所思。 “...也可以这么说吧。” 温迪抓抓头发，总觉得陈天枫说的哪里不对，又貌似很对。 还有，原来这家伙喝醉以后是这种模样吗？倒是有几分可爱。 “那可太棒了兄弟！” 陈天枫大笑着：“实不相瞒，兄弟我当初就想过做个流浪歌手，或者流浪诗人，追求什么诗和远方之类的，可惜一直没什么时间。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时间了！兄弟的团伙还缺人吗？” 团伙是个什么鬼？温迪眼皮跳了跳，回答道：“我没有团队，不过你要是愿意，咱们两个也可以结伴演出，你觉得怎么样？” “这太可以了！不瞒兄弟，我大学学的就是乐器，毕了业还进了个小有名气的乐团！”陈天枫揽过温迪的肩膀：“咱们一起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你不是文学专业的吗？！ 喝醉了也不忘说谎，【酒后吐真言】对你一点用都没有是吗？！ 温迪叹了口气，敷衍着：“好好好，一起做大做强。” “该给咱们的乐队取个名字...兄弟有什么好想法吗？” “唔，就叫【风之诗】，怎么样？” “风之诗...风之诗...好名字！咱们的乐队就叫风之诗乐队了！” 陈天枫眼睛发亮，接着表情严肃起来，松开温迪肩膀：“我与兄弟一见如故，今日又一同建立乐队，合该歃血为盟，结为真正的兄弟！” “...啊？” “择日不如撞日！就在此时，就在此处！” 陈天枫随手拿过两只杯子，倒上酒，又拿出匕首，在手心用力一划！ 鲜血涌出，落入杯中。 陈天枫笑容豪爽，将酒杯推向温迪：“来！兄弟！喝了这杯酒，我们就生生世世，都是兄弟！” 温迪：“......” 你要杀了我吗？朋友！ 第五十二章 你要老婆不要？ 一身绿色的温迪脸色也有些发绿，狐疑的盯着陈天枫的眼睛，怀疑这孙子在装醉。 他低头看了看被推来的那杯血酒，若是普通人自然不会发现什么异样，但在神明眼中，这杯酒上方灰白色气雾缭绕，形成一只狞笑的骷髅头，散发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这哪里是血酒！这分明是【死亡】的具现！ 温迪表情僵硬，尽管以这杯血酒的毒性还毒不死他，但难受闹肚子食欲不振喝不下酒等不良现象是肯定会有的，他真的一点都不想喝。 没谁想自找难受，神明也不想。 “来，兄弟！让我们干了这杯酒！” 陈天枫举起自己的酒杯，面颊发红，眼神明亮，有种诡异的郑重感。 “好！干杯！欸？兄弟你身后是什么？” “嗯？我身后？” 陈天枫疑惑扭头。 温迪在这一瞬间，给手中血酒加了十数道封印，丢进随身空间之中，又迅速换了杯正常的酒，这才笑道：“哎呀，是我看错了，什么都没有。” 两人顺利碰了杯，皆一饮而尽。 “小天枫，你想在提瓦特有个家吗？” 不知喝了多久，又喝了多少，总之当温迪掏出陈天枫的钱袋，花光最后一枚摩拉后，醉醺醺的寻找着话题：“你看，你总说自己没有家了，那也太可怜了。依我看，你该在提瓦特重新成个家，让心安定下来。” “说的...在理！”陈天枫面色绯红，此刻才是像是真的醉了：“此心安处是吾乡！干！敬故乡！” “没错没错！所以你想有个家吗？” 温迪举杯和陈天枫碰了下，“只要你想，开口告诉我，我绝对帮你办的好好的。” “...嗯？” 陈天枫发木的大脑愣了愣，大笑起来：“兄弟，怎么感觉你在问我要老婆不要啊？” “嘿嘿，所以你要不要？” “要！凭什么不要？老子要最漂亮的！” 陈天枫嚷嚷着，手掌不自觉的按到刀柄上，心中蓦然生出安全感来，再也撑不住，脑袋一低，沉沉睡去。 “好！这可是你说的！” 温迪一拍桌子，正要说些什么，却忽的发现面前这人没了动静。 他抓了抓头发，放下酒杯，拍拍陈天枫的脸颊：“喂，喂，怎么这就倒了？” 陈天枫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是真的醉倒了...” 温迪吸了口气，红润的脸颊恢复正常，没了半分醉意：“嘿嘿，可算是把你灌倒了。” 他拿起陈天枫那只装了血酒的杯子，施加封印后丢进随身空间，接着搀扶起陈天枫，顺便解开对周围酒客的屏蔽。 于是一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酒客，忽的看到那个打算灌醉小正太带走为所欲为的变态，竟然被小正太灌醉带走... 一时间瞪大了眼睛，开始怀疑起自己和世界究竟哪个出了问题。 巴巴托斯大人在上，这难道就是“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象登场”吗？ 温迪同查尔斯打了声招呼，在一众酒客复杂的眼神中，搀扶着陈天枫离开酒馆，向陈天枫租下的房屋走去。 此刻夜色正好，天空中的星辰和蒙德城的灯火呼应着，连冬夜的风也变得温柔起来。 “唔...” 似乎被夜风刺激，陈天枫迷迷糊糊睁开眼，愣了好一会才开口：“兄弟，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送你回家啊。” “回家？” “没错，回家，你在蒙德城的家。” “...那不是我家，那只是房子...” ... ... 翌日， 当第一缕阳光穿过窗户，照在陈天枫脸上时，第一次彻底醉酒的他猛地睁开眼，又因为刺眼的阳光而连忙闭上，眨了眨，好半会儿才适应，彻底睁开。 他坐起身，甩了甩脑袋，下意识检查了身上的衣物——还是昨晚那一套，没有异样。 陈天枫舒了口气，一抬头，便看见了放在桌子上的长刀，以及...眼角抽搐的温迪。 “你为什么会检查衣服？！” 温迪面色黑了黑，忽然很想掀开这家伙的脑壳，看看那里面都装了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 “...” 陈天枫沉默一下，稍显尴尬的挪开目光，学着温迪样子：“欸、欸嘿？” 温迪：“......” 你大爷的... 吟游诗人翻了个白眼：“算了算了，小天枫，你还记得昨天晚上你做了什么吗？” 做了什么... 陈天枫回忆着，面色变了又变。 他...好像借着酒意，和温迪拜了把子？还同饮血酒？ 可惜放血的竟然只有他一个...还组了个乐队，取名风之诗...温迪还问他要老婆不要... 陈天枫“嘶”了口凉气，抬手按压着太阳穴，心里除了卧槽还是卧槽。 这他妈是个什么展开哦... 等等...同饮血酒... 陈天枫皱着眉，回忆起关键的地方，猛地抬眸看向温迪：“你...” 温迪很可能声东击西，根本没有喝下血酒！ 所以...难道他血液，竟然对神明也有效果吗？！ “嗯？都想起什么了？”温迪双手抱怀，挑眉笑着。 “你...真的要给我介绍老婆？！” 陈天枫瞪大眼睛，满是震惊：“风神还能兼职姻缘之神吗？” 不能直接问温迪，至少现在不能直接问，大概率得不到答案。 “你就想起了这个？” 温迪同样瞪大了眼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有点志气呀小天枫！人生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情，怎么能被儿女情长蒙蔽了双眼？” “所以...我老婆这就没了？” “...你本来也就没有啊！” “啧，行吧行吧。”陈天枫撇撇嘴，从床上起身，看向温迪，疑惑道：“还有个问题，你为什么在我家？” “众所周知，我是个吟游诗人，四海为家。” “嗯？” “也就是说，我在蒙德城没有房子的。” 温迪叹了口气，可怜巴巴的看向陈天枫：“所以收留我一段时间怎么样？你家还蛮大的，楼上能隔出两间房呢！” “...哈？” “我们可是一个乐队的！你可不能始乱终弃啊小天枫！” “始乱终弃是这么用的吗？！” 陈天枫揉着眉心，心中悄然冒出一个猜测：温迪该不会是不放心我这个【人型自走剧毒源】，在蒙德独自行走吧？ 可他为什么不在我穿过石门，进入蒙德的那一刻就碰瓷？ 还有钟离先生，他似乎就不担心自己在璃月到处跑…应该不担心吧？ 等等...魈？ 所以钟离先生是安排魈保护他？ 陈天枫眨了下眼睛，看向温迪的眼神莫名有了几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可怜的风神，竟然没什么手下，什么事情都只能亲力亲为... “行吧，我会在蒙德待到龙灾结束，这段时间...” 陈天枫叹了口气，正要答应，却忽的停顿一下，眉毛一点点皱起，错愕地看向温迪：“你早就知道龙灾？” “欸嘿~” 第五十三章 琴团长和丽莎小姐 西风骑士团，团长办公室。 凯亚敲了敲门，在得到回应后推门而入：“代理团长大人，你找我？哦？丽莎小姐也在？” 慵懒成熟的图书管理员大姐姐抬手掩住红唇，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嗯，我只是来这里休息一下，享受工作时间的下午茶，你们聊就好。” 她说完，忍不住小声抱怨一句：“最近不还书的人似乎多了一些，还一脸期待的表示，除非我用落雷魔法惩罚他们，他们才会归还书籍...” “丽莎。” 琴·古恩希尔德无奈的声音响起，她末梢自来卷的金色长发被梳成马尾，背后打了一个蝴蝶结，两束金色从脸部两侧垂下：“就算那些人再怎么不归还书籍，也不要用落雷魔法惩罚他们，而是让骑士团去处理，答应我好么？” “可是琴，那些人很乐意...” “丽莎。” “好吧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 胸怀高远的魔女小姐被琴团长温柔又无奈的眸光打败，低下头捏着金属调羹，轻轻搅动着冒有热气的咖啡。 “凯亚，这次叫你来主要为了城外盗宝团的事情。” 琴看向凯亚，好看的眉毛微皱：“自从远征团离开后，蒙德的盗贼和魔物似乎就多了起来，为了保证蒙德城的平稳与安全，我们必须做出有效清理。” “很正常，魔物和盗贼就像是农田中的杂草，清理的人少了，清理的次数少了，总会出现疯长。”凯亚耸耸肩，笑道：“不过代理团长大人叫我来的原因，不只是这些吧？” “没错，虽然远征军离去，但骑士团仍有着守护蒙德的力量，些许盗贼和魔物自然不足为虑，但这次情况不同。” 琴抿了抿唇，道：“鹰翔海滩出现地脉紊乱现象，大量投影魔物游荡，甚至有着某种规律性；与此同时，望风山地也出现盗贼山匪汇聚的现象，似乎是有谁召集了他们，目前还不知道他们想图谋什么。” “望风山地...鹰翔海滩...” 凯亚重复一遍这两个名字，深邃的眼眸有着凝重之色：“这两个地方一南一北，很麻烦啊。” “嗯，更重要的是，这两个地方竟然同时出现问题。” “代理团长大人会不会想多了？也许真的只是个巧合。” “地脉紊乱，盗贼聚集，以及约定好在冰雪消融后到来的愚人众使团...” 琴轻吸口气，眼眸认真：“凯亚，我有预感，在可预见的未来，一定有着更为麻烦的事情等着我们。” “你的依据是什么？”凯亚表情认真。 “没有...只是我的直觉。” 琴沉默几秒，不确信般道：“就在前几日，我在风中感知到一闪而逝的愁绪，很轻微，我甚至怀疑是我的错觉。” “...风暴到来的预兆啊。” 凯亚摇摇头，没就此多说什么：“骑士团打算兵分两路去处理望风山地和鹰翔海滩的麻烦吗？恕我直言，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目前骑士团本就兵力有限，若是再分兵的话，就无法营造出“以多打少”、“优势在我”的局面，伤亡率必然会上升，实在不值。 “我们没办法将这两件事分出轻重缓急，然后按顺序处理——它们都在威胁着蒙德子民的安全生活。” 琴眼神坚定，平静道：“所以这一次，我会亲自去解决鹰翔海滩的投影魔物。凯亚，望风山地的盗贼就交给你了。” “...你要亲自去？” 凯亚惊讶的睁大眼睛，下意识否决道：“不行，比起城外的危险，现在的蒙德城更需要一位合格的代理团长坐镇。你亲自去，简直比兵分两路的主意还要糟糕。” “看，我就说他不会同意吧？”丽莎轻轻笑着，“琴，蒙德城需要你，这也是我的看法。” “可是...”琴面色犹豫。 “没什么可是的。” 丽莎起身来到琴身旁，牵起她的手掌，漂亮的绿色眼眸映着琴的身影：“你是骑士团，是蒙德城的主心骨，只要你在这里，哪怕什么都不做，都会让蒙德人感到安心。” “没错，而且这样的小事还不值得我们出动代理团长大人。” 凯亚点头赞同，抬手摩挲着下颌，忽的眼睛一亮：“有了，我会让人把【鹰翔海滩出现地脉魔物】的情报伪装成骑士团都不知晓的情报，然后丢给迪卢克老爷，他一定不会视而不见。” 他笑着，眼神得意：“这样一来，我们的暗夜英雄一定会一边嘲讽骑士团的无能，一边去将那些恼人的投影魔物赶回地脉。” “呃...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 琴眨了下眼睛，看向凯亚，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迪卢克前辈知道了，一定会拎着大剑，来骑士团或天使的馈赠，和凯亚交流“兄弟情感”的吧？ “哎呀，放心放心，迪卢克老爷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的。” 凯亚摆摆手，接着带着笑意感慨：“说起来，迪卢克老爷难道真的以为，我们不知道他就是暗夜英雄吗？毕竟有时候，他可是连伪装都懒得做啊。” 这当然是一种默契，迪卢克前辈蒙受不公，主动退出骑士团。即使现在骑士团已将这不公铲平，对骄傲的迪卢克前辈而言，也不是他重返骑士团的理由。所以他才化身【暗夜英雄】，在暗处守护蒙德。 琴张了张嘴，却没有解释。 这样的道理，想来凯亚一定比她还要懂得——他只是想找机会调笑迪卢克前辈而已。 丽莎也微笑着，牵着琴的手，悄悄后退一步，像是避免迪卢克突然出现，挥舞着大剑砍向凯亚，再溅她们一身血。 凯亚挑了挑眉：“你们觉得呢？” 丽莎回以礼貌的微笑，琴欲言又止。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总之，这两件事交给我就好。”凯亚果断不再追问，岔开话题：“说起来，我在晨曦酒庄遇到一位非常有趣的家伙，或许这次可以拉上他和我一起去望风山地。” “有趣的家伙？”丽莎来了兴趣。 “嗯，一个非常诚恳的说着谎话的家伙，最重要的是，迪卢克老爷从他身上察觉到了危险感。”凯亚点点头。 “哦？” 丽莎和琴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惊讶。 能让迪卢克感到危险的存在，一定不会是什么易于相处的存在！ “他现在还在晨曦酒庄？” 琴表情严肃，这样危险的存在，最好不要让他在蒙德时，脱离骑士团的视线。 “不，他在蒙德城，我和他一起来的。” 凯亚笑了笑，道：“放轻松，琴。他虽然危险，但他对蒙德没有恶意，这一点我还是能确认的。” “这样么...那这位危险先生，现在在做什么？” “说来你可能不信...” 凯亚眼神古怪，“他和一位吟游诗人，在风神像广场组团演出。” 琴&丽莎：“...啊？” 第五十四章 风之诗乐团 蒙德城，风神像广场。 蒙德是自由的城邦，也是诗歌与美酒的国度。在这里，总能遇见喝醉的、没喝醉的，和正准备喝醉的吟游诗人。 他们总是怀抱竖琴，倾情演唱着自己写的，或从别处听来的歌谣。 正是这些诗人或歌手，组成了蒙德城的风神像广场上的三大风景之一：吟唱的吟游诗人。 值得一提的，另外两大风景分别是：巨大的风神像，和风神像下向带领民众向风神巴巴托斯大人祈祷的修女。 今日的风神像广场上，依旧有着吟游诗人和修女，只是和以往不同的是，那两位一绿一黑的吟游诗人组合实在过于突出，让人忍不住侧目。 绿色的弹着竖琴，琴音轻柔，歌声灵动，让人不禁驻足，即使琴消歌停，仍旧回味无穷；黑色的吹着唢呐，音色雄壮，响彻天地，使人头皮发麻，心灵震颤，久久无法回神。 “诸位蒙德城的父老乡亲，兄弟朋友！在下陈天枫，来自璃月港。” 陈天枫放下唢呐，向四周听众抱了抱拳，眼神和语气同样诚恳：“初到贵地，不慎遗失了钱袋，便想着用这身家传的唢呐本事换口饭吃。请诸位父老乡亲，兄弟朋友，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陈天枫在此谢过诸位！” “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风之诗乐团已经两天没有收入，连蒲公英酒都喝不起了。”温迪放好竖琴，十分自然的拿起一旁的托盘，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周围听众。 于是在场听众无不慷慨解囊，更有甚者咬咬牙，直接拿出身上携带的全部摩拉，既做出豪爽的样子表示这只是一点小意思，又分外“轻柔”的将摩拉放进托盘。 除此之外，也有不少听众小声询问温迪，是不是那个叫作陈天枫的璃月人胁迫了他，让他不要怕，他们会保护好他，而且骑士团总部就在附近云云。 温迪认真思考一番，终于良心发作一回，没有顺势点头再坑一次陈天枫。 几曲终了，陈天枫向众多观众作揖道谢，表示今日的演出结束，观众们才恋恋不舍的散开。 “厉害啊，小天枫！” 温迪数了数托盘中的摩拉，向陈天枫竖了个大拇指：“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真的是家传的吗？” “当然不是，上大学时...大学你知道是什么吧？” 陈天枫见温迪点头后，才继续道：“那时候穷狠了，帮人发传单、写文案、去售楼处当托...基本都干过。有一次经人介绍，跑去给人哭丧，活轻钱还多，多哭一哭，说些吉祥话的事儿。” “丧葬队的唢呐师傅觉得我是个干这行的好苗子，问我愿不愿意跟着他学唢呐，说学会了能拿更多钱。” 陈天枫笑了笑，感慨道：“老师傅见多识广，一眼就就看出来我是个缺钱不会拒绝的。” “...怎么感觉你在骗我？”温迪眼神狐疑。 陈天枫面不改色：“哦，我换个说法。是大学时和人打赌，互相指定对方学习一种乐器，看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 温迪摸摸光滑的下颌，不确信道：“你该不会还是在骗我吧？” “你不是有分辨人是否说谎的能力吗？”陈天枫挑眉。 “有是有，但一直维持着这种能力，也是很累的啊。” “哦，没事，我说谎一点都不累。” “...” 温迪嘴角扯了下，明白这人先前还是在胡扯，叹息道：“小天枫，什么时候你才不会这样张嘴就是扯谎呢？” “谁知道，也许等我死了？” 陈天枫将好不容易才买到的唢呐包好，郑重放入箱子，又将之拎起：“走吧，听说今天猎鹿人的蜜酱胡萝卜煎肉打七折，不能错过。” “你死了也会说谎吧...” 温迪小声嘀咕两句，快走两步和他并肩：“为什么是猎鹿人？不该去天使的馈赠吗？” “喝酒前总要吃点东西吧？你们蒙德人都不知道的吗？” “有酒喝还不够吗？奇怪的异乡人。” “到底谁奇怪啊...” 陈天枫很想吐槽，自从被温迪碰瓷后，他的生活总是会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展开。 在两人同居...呸！ 在两人成立乐团后不久，这个醉鬼诗人大方的表示，为了庆贺乐团成立，他做东请客，让陈天枫在蒙德放开了消费。 ——但这混蛋诗人没说，他请客用的钱还是陈天枫自己的！ 当陈天枫终于发觉时，二楼的分隔和装修都已完成，一楼的门面也在温迪的坚持下被改造，现在算是半个小型炼金实验室。 至于为什么是半个，当然是因为没钱了...天知道这些炼金仪器为什么这么贵！ 还有蒙德城明明有免费的炼金合成台，为什么这个吟游诗人还要坚持买一个小型合成台！ 要不是温迪再三保证绝对物有所值，还表示有机会就传授他神明的炼金术，陈天枫早就将那些仪器和炼金材料打包退货了。 随后陈天枫便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除了元素玉石和一些非摩拉的地脉产出外，就只剩下几千摩拉了。 于是某个银翼盗宝团最后的匪徒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揪起某风神的衣领，就要让他配合自己，去找那些蒙德城的富商们搞几次人前显圣，合理敛财。 温迪自然极力拒绝，眼睛一转，就提出了让陈天枫买个自己擅长的乐器，和他一起去风神像广场卖唱，打响风之诗乐团的名声。 ——目前效果颇为不错。 “唉...” 陈天枫叹了口气，自己确实想过，要是有机会，就找个同伴一起旅行，生活也能少些寂寞...但他没想过这个同伴是这么个不靠谱的风神啊！ “哎呀，一点摩拉而已，看开些了。” 温迪拍了拍他的胳膊，笑吟吟道：“而且这样的生活，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是很有趣，而且有趣的有些过头了。” 陈天枫回答着，忽的停下脚步，抬眸看向前方杵在路旁，双手抱怀，笑的不像好人的某骑兵队长。 “哟！好巧啊，又见面了，陈先生。”凯亚笑容真诚，好像他们真的是巧遇一样。 “真是巧啊，凯亚先生。” 陈天枫笑容同样真诚：“在下就说今日出门的时候，为何门前会有小团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原来是会遇到您啊。” 温迪看看陈天枫，又看看凯亚，宝石般的眸子闪过一抹古怪之色。 他好像看见一条狡猾的毒蛇和一只同样狡猾的孔雀对视着，脸上都带着极为真诚的笑容，可这份真诚也仅止步于表情了。 第五十五章 骑士团的委托 猎鹿人餐馆。 许是凯亚有求于人，也或许是骑士团工资发的多，大方的表示今天这顿饭他请客，让陈天枫和温迪不要客气。 陈天枫自然不会客气，温迪更不知道什么叫做客气。 于是一人一神，一个专挑贵的点，一个甚至拜托餐馆服务生，让他去天使的馈赠买瓶好酒，等下一起结账。 “陈先生最近很缺钱？” 凯亚难得沉默几秒，属实是被这两人的操作震惊到了，碰见有人请客竟然这么不客气...这是把他当成一次性的冤大头了吗？ “实不相瞒，在下确实囊中羞涩。” 陈天枫叹了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陈先生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凯亚表情认真：“陈先生是蒙德的客人，若是遇到什么困难之处，尽管告诉我，骑士团不会坐视不理的。” “这...唉，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啊。” “陈先生不用有什么顾虑，请放心，我会保密的。” “唉，凯亚先生这样说了，在下也就不隐瞒了。前些日子，在下碰到一位非常厉害的炼金术士，他见在下天资过人，是难得的可造之材，便决定将自己珍藏的炼金秘籍出售与在下，要价三百万摩拉。” “听起来像是骗子的常用说词，陈先生没有上当吧？” “自然没有。只是在下见那人手中的炼金秘籍颇为不凡，实在不忍这秘籍在骗子手中明珠蒙尘，于是一咬牙，将之买了下来。” “...三百万摩拉？” “三十摩拉——在下砍了价的。” “...陈先生厉害。” “过奖过奖。” “所以陈先生是怎么变得囊中羞涩的？” “唉，那秘籍自是极妙的，在下一时痴迷其中，便买了诸多器具材料，打算将书中几个有趣的炼金实验复现，却不曾想，还没见实验结果，就已然花尽了积蓄。唉，悔之晚矣，悔之晚矣啊。” 陈天枫叹了口气，向凯亚拱拱手，诚恳道：“凯亚先生，在下这实验若是成功，必然会有百倍收获，不知凯亚先生是否愿意提供些资助？” 凯亚：“...” 他的错，一开始就该说正事的，不该给这个家伙胡扯的机会。 “这...陈先生有所不知，因为某些原因，骑士团资金紧张，就连我这个骑兵队长，也已经很长时间没拿到工资了。” 凯亚摇摇头，眼神无奈且真诚：“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骑士团竟然也会拖欠工资？” “不是拖欠，而是骑士团近期资金紧张，我们这些骑士，自然要和骑士团共进退。” “凯亚队长的觉悟果然过人，在下敬佩。” “过奖过奖。” 凯亚面色如常，心跳平稳，丝毫没有半分抹黑骑士团的羞愧感：“说来也巧，今天我正好有份委托想要送到冒险家协会，陈先生可以先看一看，要是愿意帮忙，也省的我再去协会跑一趟。” “委托？” 陈天枫微微挑眉，接过凯亚递来的文件：“望风山地出现一群盗宝团成员在野外扎营，意图不轨，严重影响蒙德居民正常生活？” 凯亚点点头：“只要陈先生能将这些盗宝团驱散，骑士团一定会给出丰厚的报酬。” “骑士团不是资金困难吗？”陈天枫眼神真诚。 “陈先生又不是骑士，是不用和骑士团共进退，同甘苦的。”凯亚微笑道：“骑士团也会派出骑士参与，安全有保证。” “原来如此。” 陈天枫点点头，接着遗憾道：“可惜在下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不然还真想冒险走一遭。” “陈先生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凯亚瞥了眼温迪，目光微闪，笑道：“其他我不敢保证，但骑士团的报酬了，我可以做主，加上一些晨曦酒庄新酿的、品质最好的蒲公英酒。” 他竖起三个手指：“我可以拿出这个数的蒲公英酒。” “三瓶？”陈天枫眉头微皱，新酿的蒲公英酒很珍贵吗？ “不，是三十桶。” “！！！” 原本事不关己，甚至觉得有些无聊的温迪顿时坐直了身体，宝石般的绿眸几乎要亮起来，连忙抓住陈天枫的手臂，眼中的期待简直要溢出来。 就差直接说“答应他答应他”了。 “抱歉，在下不喜饮酒。” 陈天枫不为所动，冷酷拒绝，只当做没看见温迪故作可怜的眼神。 “哎呀，小天枫，别这么绝情嘛。” 温迪收起对蒙德人而言，近乎无往不利的可怜表情，伸出手装模作样的掐算一番，笑吟吟道：“我刚刚帮你算了一下，望风山地有惊喜哦！说不定你会遇到那个让你朝思暮想的人呢！” “哦？能让陈先生朝思暮想，一定是位大美人吧？”凯亚十分配合：“陈先生不想去见一见吗？” 望风山地...惊喜...朝思暮想...陈天枫眼睛微眯，瞟了眼一副‘信我准没错’的温迪，心中浮现出一个又一个猜测，最终决定信温迪一回。 “凯亚先生，合作愉快。” 陈天枫起身和凯亚握了握手，彼此眼中都有着笑意。 “合作愉快。那我不打扰两位了，骑士团还有事务等待处理。” 凯亚和陈天枫约好时间后，礼貌告别，并在离开前，特意叮嘱猎鹿人餐馆的侍应生莎拉小姐，表示陈天枫二人的餐费记在骑士团的账上。 “可以告诉我是什么惊喜了么？” 陈天枫目送凯亚离去，见他没有忘记买单这件事后才重新坐下，扭头看向温迪：“还有朝思暮想，能详细展开讲讲吗？” “哎呀，都说是惊喜了，当然不能提前揭晓喽。” 温迪笑吟吟的，向陈天枫眨了下眼睛：“保持期待就好，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小天枫。” “如果你能换个称呼，就已经很好了。”陈天枫心累。 “欸嘿~” 温迪岔开话题：“小天枫，你似乎很喜欢用‘在下’称呼自己，为什么？” “两个原因，一是强调我璃月人的身份。” 陈天枫笑了笑，道：“二来，在一些人心中留下‘在下口中绝无真话’的印象，那么，当我‘无意间’说出‘我怎么怎么样’时，也许会有人相信‘我说的’是真话。” 第五十六章 真·神之眼 温迪瞅瞅陈天枫，张了张嘴，很想告诉他不会有谁天真到相信他会说真话，所以这种故布疑阵和吃饱了撑的没什么两样。 但考虑到自己吃陈天枫的，住陈天枫的，还是不要让这家伙恼羞成怒才好。 于是尘世间最好的吟游诗人安静饮酒，不发表任何看法，注意到陈天枫问询般的目光时，还礼貌的用微笑回应。 陈天枫：“...” 为什么这家伙不说话比说话还要气人？ 一人一神享用完午餐，温迪难得没有拉着陈天枫直奔天使的馈赠，反而带着他回到住所的炼金实验室，拉上窗帘，神神秘秘的表示要让陈天枫看个大宝贝。 “看到地上画的魔法阵图了吗？没错，就是它，站到阵图中心去。” 陈天枫嘴角扯了扯，站到那个勉强算个圆的阵图中，合理怀疑这是温迪喝醉以后凭感觉画出来的——线条都有着明显的扭曲。 “然后呢？你想让我看什么？” 陈天枫抬眸望向温迪，想看看他要整出什么东西。 “当然是我这些天辛苦做出的成果啊！来，拿着这个。”温迪随手在桌子上摸出一枚【自在松石断片】丢给陈天枫，一脸认真：“把它【吃】了，然后大声喊出自己的梦想吧，小天枫！” “...你到底想做什么？” “照做就是了，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温迪笑着挑眉，不等陈天枫回答便继续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欸，真让人伤心，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但凡你表现的靠点谱...算了，一定要大声喊出梦想吗？” 陈天枫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却不太敢相信。 看温迪的样子，似乎是想要动用神明的权柄，给他发放神之眼——可钟离认定他是【神之眼绝缘圣体】，是绝无可能获得神之眼的。 所以温迪究竟想干什么？ “小声喊也可以，就算不是梦想也可以，随意喊句话就好。” 温迪摆摆手，一副‘怎么都好，随你喜欢’的模样，旋即想起什么，提醒道：“不要忘记转化属性，明明是在风的国度，在风神面前，伪装的却是火元素什么的，也太过分了。” 陈天枫没再多说什么，也没询问温迪是怎么知道他能吞食元素并伪装的事情——显而易见，这家伙关注他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还要早。 “我数三二一，你就闭上眼喊出自己的梦想，然后再睁开，懂了吗？” 温迪表情难得认真，眼中却有着不易察觉的笑意，他清了清嗓子：“咳咳，三，二，一！” “升职加薪娶老婆！” 昏暗的房间中，忽然有着光芒降临，温柔又轻灵的风随之出现，带来塞西莉娅花的气息。 陈天枫睁开眼，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空中悬浮的那枚熟悉的事物。 ——神之眼，蒙德款式，风系。 “你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为什么...” 尽管有所预料，但看到这枚神之眼时，陈天枫还是感到强烈的不敢置信，错愕的目光投向温迪：“为什么我会获得神之眼？” “嘿嘿，小天枫，还记得人们对神之眼的定义吗？” 温迪轻声笑了笑，表情逐渐变得庄严且充满神性，“我注视着你，神明的目光投在你的身上，于是就有了神之眼。” “...我一直以为这是人们天真的幻想，没想到...等等，这是什么？” 陈天枫眉毛皱起，看向神之眼的上方，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他眯起眼睛，凝目望去：“为什么会有根丝线？” “咳！一点小道具而已，不用在意这个。” 温迪咳嗽一声，一把拽下自己历时好几天才伪造出的神之眼，将其放到陈天枫手中：“总之有了这枚神之眼，你使用风元素就不会有人怀疑了。” “...所以这是假的？” 陈天枫表情一僵，只觉得自己先前的感动和震惊都喂了狗——他原本以为，温迪是付出了什么代价才绕过天空岛的规则，帮他搞来一枚神之眼，结果竟然是做了个假的么！ 还是吃了没经验的亏，不知道获得神之眼后是个什么感觉，不然也不会被这家伙这么忽悠...怪不得要让他转换元素伪装，是担心露馅吗？ 陈天枫面色发黑，很想拔刀和这个混账风神大战三百回合。 “怎么能说是假的呢！”温迪挺起胸膛，义正言辞道：“这颗神之眼也是你在【获得神明的注视】后得到的，而且是神明亲手交给你的！意义非凡啊小天枫！” 你他妈可够了吧！ 陈天枫很想翻个白眼，半是无奈半是心累道：“除了长得像神之眼，不能引导元素力外，这玩意儿有什么其他功能吗？” 好歹是风神亲手制作的东西，总不能真的只是个样子货吧？ “当然当然，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把你那些除了元素玉石外的地脉产出全用光了，才做出这个神之眼...” “等等！你说把什么都用光了？！”陈天枫瞪大眼睛。 “你的地脉产出啊，哎呀，都是些不重要的东西。”温迪摆摆手，一副‘这种事情不值得大惊小怪’的模样，只当自己没看到陈天枫悲愤的眼神。 “咳，听我说，小天枫。我在这枚神之眼中开辟了一小块异空间，可以用于储物，还留下了一些有关风元素运用的方法和心得，应该对你有些用处。” “你可是风神巴巴托斯的朋友，怎么可以用那么粗糙的方法使用风元素，那样我很没面子的啊。”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在里面留下了一缕最纯净的流风。” 温迪脑袋微仰，宝石般的眸子中映着陈天枫的身影，语气认真，似是承诺：“只要你带着这枚神之眼，只要你还在提瓦特，那么，我的朋友，当你遇到任何困难和危险，都可以让风带回你的讯息——我会第一时间赶到。” “所以你还在里面装了定位器和监控装置？！” “......” 温迪沉默几秒，恼火道：“浪漫！我的朋友！浪漫啊！你能浪漫点吗？这个时候不应该感动到痛哭流涕，恨不得抱着我的腿，大声感谢风神巴巴托斯大人的护佑吗？！” “抱歉，做不到，甚至怀疑你是不是又要坑我。” “可恶！” 第五十七章 于是风神开始改造 “陈先生这是怎么了？看上去似乎精神有些不佳？” 凯亚稍显错愕地看着挂着淡淡黑圆圈，时不时打个哈欠的陈天枫，忍不住好奇这个家伙昨天晚上都干了些什么。 “只是在研究炼金术时有了些许收获，一时心喜，忘记了时间。等下赶路时顺便休息就好，不足为虑。” 陈天枫摆摆手，又打了个哈欠，目光越过凯亚，在他身后十数位穿着银色甲胄的骑士身上停留几秒，道：“对了，凯亚先生，骑士团派往望风山地的是哪位骑士？怎么还没有到？” 西风骑士团不仅有普通西风骑士，还有着获得称号的特殊骑士，每一位称号骑士都是骑士团的中流砥柱，是骑士团高层战力。 比如【蒲公英骑士】琴·古恩希尔德，【浪花骑士】优菈·劳伦斯，【火花骑士】可莉... 陈天枫问的自然不是凯亚身后的普通西风骑士们，而是荣获称号的真正骑士。 “陈先生无事就好。至于那位骑士...”凯亚微笑：“他已经到了。” “到了？” 陈天枫动作停顿一下，目光转到凯亚身上，若有所思：“难道是凯亚先生和在下一同前往？” 这孙子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试探自己？ 陈天枫眼睛微眯，猜出了凯亚在打什么主意。 【送往冒险家协会的委托】这个说法多半是假的，应当是凯亚趁着外出的机会，特意找他，不想让他这位“危险人士”在骑兵队长不在蒙德城时还留在城里。还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再次试探，一石二鸟。 “骑士团人手不足，还请陈先生不要见怪。” 凯亚变相承认下来，独眼有着笑意：“陈先生准备好了吗？从蒙德城到望风山地可不轻松，全仰仗陈先生保护了。” “凯亚先生莫要捧杀在下了，是在下要多仰仗各位骑士的照顾才对。” 陈天枫拱拱手，从一旁的骑士手中接过枣红马的缰绳，上下打量一番，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看得出来，枣红马这几天被照顾的不错，身躯健硕，精气神很好，马脚有修剪的痕迹，马蹄铁也换了新的。 时间还是太赶了，若是再迟两天，或许就能拿到迪卢克答应的臂铠，安全性和灵活性都会得到提升...不过影响不大，这一次或许还能尝试下新的战斗技巧...陈天枫思索着，左佩刀，右侧则郑重的挂着一枚风属性神之眼。 “咦？” 骑着马和陈天枫并行的凯亚一眼便注意到这枚神之眼，惊讶道：“陈先生有神之眼？” 还是风属性的，可晨曦酒庄那边传来的消息，不是说陈天枫对战魔物时，使用的是火元素吗？ “昨夜研究炼金太过痴迷，或许也正是因此感触了神明吧。” 陈天枫笑了笑，语气感慨：“有了神之眼后，才知道还可以通过另一种视角观看世界，真是令人赞叹。” “竟然是才获得的？真是了不起！”凯亚眉毛挑起，笑道：“未获得神之眼前，陈先生的实力便已惊人，甚至能驱动火元素，现在有了神之眼，想必更加了不得。” “哎，哪里是驱动火元素，只是在旅途中见那些盗贼的火元素瓶颇为厉害，便仿造着，给自己的刀剑上添一层虚有其表的火焰罢了，实在不值一提。” 陈天枫摇摇头，表情诚恳，虚心请教：“凯亚先生获得神之眼的时间要比在下早上许多，对元素引导一道，一定有着自己的心得，不知是否方便指导下在下？” “好说好说，正巧路还很长，我们边走边说。” 一行人出了蒙德城，在“哒哒~”的马蹄声中走过石桥，惊飞了群鸽。 提米小朋友便委屈地瞪着他们的背影，一边小声指责着，一边又忍不住向风神大人祈祷，愿这些骑士能平安归来，不要像他的父亲一样，一去不返。 翌日， 迪卢克敲响了陈天枫居所的房门，身后随从抱着一只长条形的红木箱子。 “哟~这不是迪卢克老爷嘛，是来邀请我们【风之诗】乐团外出演唱的吗？” 温迪打开门，表情稍显惊讶，接着便是歉然：“真是不好意思，目前【风之诗】乐团的唢呐手有事外出了，恐怕迪卢克老爷要等上一段时间了。” 吟游诗人？ 迪卢克眉毛挑了挑，吟游诗人为什么会在陈天枫的家里？还有【风之诗】乐团...看来这几天，陈天枫在蒙德城的生活很精彩啊。 “陈天枫不在？” “嗯，乐团经营不善，小天枫作为乐团的唢呐手，只好接了骑士团的委托，前往望风山地协助处理匪患，赚钱养家。唉，真是不容易啊。”温迪神情感慨。 “...” 迪卢克嘴唇抿了抿，心情复杂，很想说些什么，又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准确表达此刻的心情。 无论是“小天枫”这个称呼，还是“唢呐手”这种和乐队相搭又不那么相搭的职位，都让人一言难尽。 于是迪卢克沉默几秒，强行进入正题：“前些日子，陈天枫委托我帮他打造一只臂铠，现在成品已经做好...他是什么时候出发的？” “已经一天多了，应该追不上了。不过不用担心，小天枫离开时和我说过臂铠的事情，迪卢克老爷把臂铠交给我就好。” 温迪面不改色的胡扯：“等他回来了，我会转交给他的，也免得迪卢克老爷再跑一趟。” “也好。” 迪卢克思索几秒，轻轻颔首。一旁的随从便走上前，将红木箱交给温迪。 “迪卢克老爷再见！要是有演出委托的话，一定要考虑我们【风之诗】乐团啊！” 温迪抱着箱子，道别的同时不忘为乐团打个广告。 目送迪卢克离开后，温迪抱着箱子回到炼金实验室，将箱子打开，拿出臂铠放到实验台上，搓了搓手，笑容明媚。 “哎呀，怎么这么多年，教会的技术怎么还是老样子？嘿嘿，还是得我出手啊！” “唔...这个元素回路太臃肿了，不要不要！这个铭文倒是有点意思，嗯，改一改，可以留下...咦！这零件也太丑了，丢了丢了！” 某位风神忙的火热。 若是比较武力，他确实不如老爷子，但要是比起元素装备的研究... 哼哼~ 那块古板老旧的石头怎么可能比得上轻灵自由的流风！ 当然，这种话是万万不可被老爷子听去的，不然自由的风就要被古板的石头追着打了。 第五十八章 惺惺相惜的两人 蒙德，望风山地。 一路奔行的骑士们停歇步伐，身上或多或少都染着风尘，不再复出发时的光鲜与亮丽。 “蒙德境内的魔物未免有些太多了。” 陈天枫将枣红马的缰绳交给一位骑士，道了声谢，转身看向凯亚，叹息道：“单是咱们这一路走来，碰到的投影魔物和真实魔物就已经有三四次了。” 要知道他们走的可不是什么山间小路，而是宽阔的官道，可即使是这样，那些像是没有脑子，碰到旅人只会“ya！”一声，挥舞着木棒或拎着弩箭的丘丘人也还是太多了。 “正常，咱们刚刚走的那条路是从低语森林中穿过的，那里本就有着很多投影魔物，只是骑士团一直有着清理，所以才显得安全。” 凯亚安排着让众骑士就地扎营，笑道：“这次前往望风山地处理匪患，走低语森林这条路花费时间最少，就顺便接下了清理魔物的工作。” “这和说好的可不一样，凯亚先生...” “陈先生请放心，骑士团可以加钱。” “凯亚队长果然心系蒙德民众，令人敬佩。” 陈天枫满意颔首，扫了眼忙着照看马匹，打扫营地，收集木柴搭建锅灶和扎帐篷的众骑士，又抬头看了看天色：“今日扎营似乎早了些，是要到了？” “不错，按着咱们的速度，明天正午前就能到达骑士团在望风山地驻扎的游击小队的营地，这次的匪患也是他们发现的。” 凯亚回答道：“正巧附近有条小河，就想着让兄弟们收拾一下自己，多休息会儿，免得与游击小队汇合后，看着不像援军，反倒像失了战力的疲惫之师。” “凯亚队长果然心思细腻。” 陈天枫从不吝啬免费的夸赞，接着状似思考几秒，询问道：“游击小队...若在下没有记错，游击小队的队长，应该就是那位【浪花骑士】了吧？” “陈先生消息灵通。”凯亚同样也不认为夸赞值什么钱。 “果然是这位【浪花骑士】，呵呵，在下在璃月时就曾听闻过她的事迹，但也只是听闻，不知这位优菈队长是否好相处？” “陈先生不必担忧，和劳伦斯家族的其他人不同，优菈队长是位优秀的骑士，陈先生可以像信任我...像信任迪卢克老爷一样信任她。”凯亚中途停顿一下，显然对自己有着清晰的认知。 “在下明白了。” 陈天枫点点头，仿佛没察觉凯亚的停顿一样：“那这次行动，是以凯亚队长为首，还是以优菈队长为首？” 这种事情还是要问清楚的。 在一支队伍中，若是主导权模糊不清，就很容易变成一团散沙。空有数量而无战力，顺风战还好，但若是遇到困难，很可能一触即溃，被敌人轻易反杀。 虽说这些西风骑士都是精锐，就算各自为战也能对敌人造成可观伤害，但精锐也不是这么糟蹋的。 “优菈队长更熟悉望风山地的情况，也熟悉那些盗贼、山匪的动向，带领骑士正面进攻的事情交给她就好。” 凯亚看向陈天枫，语含笑意：“至于我和陈先生，就辛苦一些，试着深入敌后，或潜入其中，给这些贼人找些麻烦。” “实不相瞒，在下更擅长正面进攻。”陈天枫眼神认真，道：“而且教在下刀法的人曾说过，若是想刀法精进，就需得经历些正面厮杀，不可一味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跟着大部队划水多好，何必独自行动，在凯亚面前暴露更多东西。 至于和凯亚一同行动——这还不如单独行动。 “骑士团可以加钱。” “凯亚队长不要强人所难，这不是加钱的事情。” “加双倍。” “独自行动危险程度太高，在下实在不敢冒险。” “我可以向骑士团建议，对陈先生开放骑士团图书馆。” “西风骑士团图书馆难道不对异国人开放？” “自然是开放的。” “那...？” “陈先生误会了，我向骑士团建议给你的【开放】，是指那些普通人无法查阅的书籍。” “这...凯亚队长，在下向来遵纪守法，这些禁书...” “里面有很多和炼金术相关的书籍。” “实不相瞒，在下对单独行动颇有心得，有把握也有信心从内部击垮敌人，凯亚队长放心就好。”陈天枫面露微笑，伸出手：“合作愉快，凯亚队长。” 试探就试探吧，这么高的价格，不说试探，陈天枫甚至愿意写一份自己能力的简介来——保证可信度高达百分之十。 “合作愉快。” 凯亚伸手和他握了握，故作关心道：“无法参与正面战斗，若是对陈先生刀法进展的影响太大，咱们还可以再商量一下。” “哎，刀法进展而已，不打紧。” 陈天枫摆摆手，不仅不见丝毫羞愧，反而神情严肃：“在下虽是璃月人，却也愿意为蒙德的和平，奉献自己的绵薄之力。” 两人相视一笑，竟都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 不多时，营地篝火燃起，十数顶帐篷也安扎完成。这些西风骑士甚至用多余的树枝，绕着临时营地，弄出一圈简易的栅栏。 陈天枫撸起袖子，毫不生分地融入负责做饭的骑士们，在一片和谐且热烈的氛围中，和前几日一样，一边传授着做菜心得，一边和骑士们一起完成了今天的晚餐。 凯亚瞥了陈天枫一眼，觉得分外有趣。也不知道陈天枫经历过什么，在野外赶路时，总是要参与饭食的制作，就像生怕被下了毒一样。 也或者是习惯性的想要掌控方便下毒的工作。 凯亚笑着摇摇头，没有太过在意。有西风骑士在，陈天枫不可能有机会向食物里加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要参与就参与去吧，正好他做菜的手艺确实不错。 吃过饭，又借着河水洗去尘土，凯亚安排好轮流替换守夜的骑士，和陈天枫打了招呼，钻进营地左侧的帐篷——营地正中的帐篷自然是空的。 陈天枫进入自己的帐篷，盘膝坐着，长刀横放在腿上。目光似乎穿透帐篷，眺望着某个方向。 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自己。 陈天枫眼神闪烁，思索着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让他的本能蠢蠢欲动，饥肠辘辘，垂涎欲滴... 也许这就是温迪说的惊喜...能让他“饱餐一顿”的好东西。 黑暗中，陈天枫舔了舔嘴唇，目光分外火热。 第五十九章 优菈 翌日， 冬季寒冷的清晨，一行人吐着白雾，收拾了营地，辨认方向后，向着骑士团游击小队的驻地赶去。 据凯亚介绍，游击小队的驻扎地并不固定，在蒙德境内的多个地方均有着驻扎点，在骑士团算是较为辛苦和劳累的小队。 优菈在加入骑士团后，主动要求加入游击小队，并在很短的时间内屡立战功，以实际行动获得游击小队所有成员的支持，认可了她队长的身份。 简而言之，这是一位非常优秀，且值得信任的真正骑士。 唯一可惜的是，这位高洁的【浪花骑士】的姓氏是【劳伦斯】，这个早已不再高贵，代表着罪孽的姓氏无疑是优菈的拖累。骑士团的大多数人都认为，倘若优菈不是劳伦斯人，那么她的光辉甚至有可能和如今的【蒲公英骑士】琴一样耀眼。 “当然，优菈队长的说话方式比较...呃，奇怪？” 凯亚斟酌着用词，提前预防：“比如，优菈队长总会说一些记仇之类的话，但请放心，优菈队长对记仇和复仇的认知和常人不太相同，陈先生只需要把它理解成，没有恶意的【我记住你了】就行。” 万一陈天枫把优菈说的【记仇】和【报复】当真了，选择先下手为强就不好了——凯亚相信陈天枫能做出这种事。 “原来如此，在下记下了。”陈天枫笑了笑：“骑士团的称号骑士果然各具特色，不知在下何时能有幸一一结识。” “也许下个月，也许等到春天？谁说的准呢，但我相信总有机会的。” 凯亚抬手向身后的骑士们打了个手势：“减速，下马，我们到了！” 游击小队的营地并不算简陋，有着圆木围墙、拒马，以及瞭望塔和箭台，数位身着制式甲胄的骑士负责守望警戒，气势十足。 当陈天枫一行人到达后，营门恰好打开，从中走出一位英姿飒爽的女骑士。 她穿着一身利落中凸显典雅风范的骑士装束，冰蓝色短发上有一圈黑色蕾丝边发带，由头部左侧的金属四叶发饰固定。右肩上披着一件双层披肩，冰属性的神之眼别在前肩披肩的羽饰上。 【浪花骑士】优菈·劳伦斯。 陈天枫打量着她，既遗憾于优菈的穿着和游戏中颇为不同，也觉得这样才合理。寒冬腊月的，要还是穿的和游戏中一样，真不怕老年时被老寒腿突袭吗？ 不过漂亮的人只要干干净净的，那无论穿什么都会让人眼前一亮，赏心悦目。就好比高中时的校服，尺寸总是会比平时略大一点，导致大多数同学穿上去像是戏服，松松垮垮总是理不顺。 可穿在长得好看的同学身上，大小又似乎变得合适起来，使得校服和那道身影一起，不知成了多少人心中的白月光。 哪怕一句话没说过，甚至对方可能根本不知道你的名字，但那也是白月光。 悄摸摸的关注，对上眼神会故作镇定的挪开，然后心脏砰砰乱跳，傻乎乎地开心好几天，梦里都是她清纯漂亮的侧脸，晶莹的耳垂和耳畔那一缕徐徐垂下的青丝。 念念不忘好多年，怎么能算不上白月光呢？ “优菈队长，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陈天枫陈先生，璃月旅人，是我特意请来帮忙的。”凯亚做着介绍：“陈先生，这位就是骑士团的【浪花骑士】优菈，也是游击小队的队长。” “幸会幸会。” 陈天枫拱拱手，笑道：“在下早在璃月时，就曾听闻优菈队长的名号，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幸会。” 冰蓝色头发的少女眉毛微挑：“你是璃月的贵族？” “啊？优菈队长误会了，在下只是一介平民，称不得贵族。” “那你说话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少女似乎有些不信：“在我的印象里，只有贵族才会用这么古板的说话方式...哦，你还不够古板和优雅，不然第一句就该是，唔，是什么来着？” 陈天枫循着回忆，试探道：“以拂晓的晨露向你致以问候，我的挚友？” “没错！就是这个！” 优菈颔首，看向陈天枫的眼神笃定：“你还说你不是贵族？哼，竟然试图骗我，这个仇，我记下了。” “...凯亚队长说的不错，优菈队长果然喜欢开玩笑。” 陈天枫摇摇头，语气诚恳：“在下并非贵族，说话方式亦与贵族无关。只是在下自小喜爱古籍，受其影响过甚，也就成了今日的模样。还请优菈队长莫要误会才是。” “奇怪的家伙。” 优菈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认真看看陈天枫，记下了他的模样，领着两人向营地中心走去：“跟我来，正巧望风山地的匪患发生了些变化，你们来的正是时候。” “不要在意，优菈队长真的没有恶意...” 凯亚拍了拍陈天枫的肩膀，表情似乎有些无奈。 “放心，在下能分辨的。” 陈天枫颔首。 优菈确实没有恶意，只是对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努力奋斗的上进青年，辛辛苦苦终于进入一家还算不错的大公司，担任让人羡慕的职位，拿着能称之为丰厚的薪水...结果转眼一看，老板家的傻儿子是和自己职位相同的同事。 顿时怨念满满。 ——现在陈天枫就是优菈眼里那个老板家的傻儿子。 所以这姑娘是认定我是璃月的贵族了是吧... 陈天枫觉得有些好笑，这是什么无妄之灾。 偏见和误会果然是人与人之间的大山。 中心营帐， 优菈展开地图，指着某处位置：“目前已知的情报，这伙盗宝团的成分很是复杂，有单纯盗取宝藏的盗宝团，也有打着盗宝团名义的山匪，甚至有几个人看着不像盗宝团，反而像至冬的愚人众。” “你怀疑匪患背后是愚人众？” 凯亚摩挲着下巴，眸光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天枫则保持沉默，静静地听着，看着地图，试图分辨出他们来时的路。偶尔好奇的扫一眼表情认真的优菈和凯亚，心中的奇妙感愈发强烈。 差些忘了，骑士团是正儿八经的国家军队，尽管人数少了些，却也无法影响它的本质，自然会有战前会议和指挥中心这种东西。 只是亲自见了，还是会惊讶不已。 第六十章 彼岸葬送 “没错，一般的盗贼和山匪，可没有勇气对骑士团的驻地主动发起进攻，他们没那么大的胆子。就算这里真的出现什么了不得的宝物，他们也不敢。” 优菈语气平静，“大概半个月前，游击小队就发现了这里不正常聚集的盗宝团，抓了两个盗宝团成员问询后，才知道他们是在某个古籍上看到这里有宝藏的事情，于是纷纷赶来。” “盗宝团虽然执着于宝藏，但都认得清形势，在游击小队赶到并给予警告后，虽然不甘，却不得不散去。可没想到，在我向骑士团求援的前一天，那些散去的盗宝团又重新回来，而且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我察觉不对，提前警戒备战，果然在天黑时，这些盗宝团发起了第一次进攻。” 优菈停顿一下，似乎有些惊讶和不解：“很难想象那些是爱宝藏更爱性命的盗宝团，虽然很轻易的就被抵挡下来，在面对反击时又一触即溃。但这份向骑士团进攻的勇气，就已是普通盗宝团无法拥有的了。” “你们并没有直接发现【愚人众】。”凯亚语气笃定。 “没错，那些狡诈的家伙不会这么直接露出手脚。” 优菈点点头，道：“目前蒙德和至冬关系虽算不上友好，但也绝称不上恶劣，尤其远征队离开后，两国之间更是达成了不少合作。” “所以，关键在于宝藏？” 凯亚眉毛微挑，好奇道：“究竟是什么宝藏，能让盗宝团一反常态，愚人众竟然也愿意提供支持？” “不清楚，只知道宝藏在一处遗迹之中。” “盗宝团的位置呢？” “这就是目前的困境了。” 优菈叹了口气，道：“初期判断失误，给了愚人众和盗宝团准备的时间，现在他们已经进入了藏有宝藏的遗迹，并在入口处设防，阻拦骑士团的脚步。” “遗迹很难攻进去？” “很难，至少单凭游击小队，是无法达成碾压局面的。” 优菈抿抿唇：“而且遗迹内部复杂，贸然进入风险太大。我的想法是，等这些盗宝团出来后，再一一将其抓获。” 反正遗迹就在那里，又不会跑，无论盗宝团要找什么宝藏，总是要出来的。正因如此，她才会向蒙德城求援——游击小队的人手太少，无法将整个遗迹封堵。 “那就只剩下一点疑虑了。” 凯亚敲了敲桌子，“这个宝藏，有没有可能是某种大型杀伤性武器？” 愚人众感兴趣的东西，肯定不会是什么常规的宝物，遗迹中封存的是某个魔神战争时期残留下的武器的这种情况，也并非没有可能。 “没错，所以骑士团可以等，却不能真的只是等待。”优菈神情郑重，看向凯亚：“我们需要混入敌后的人手，凯亚，你有把握吗？” “说实话，一点把握都没有。” 凯亚摊了摊手，“我的特征太过显眼，至少在蒙德还找不到第二个带眼罩的...哦，那个养乌鸦的小姑娘除外。” “...我记得你的眼睛没有受伤。” “这是我的坚持，优菈队长。你知道我眼睛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凯亚神情严肃：“这是那场战斗留给我的纪念，是我的骄傲，是我成功守护蒙德的证明。让我摘下眼罩，简直比迪卢克老爷下令，禁止天使的馈赠向我售卖【午夜之死】更让人伤心。” 优菈：“......” 骑士团的诸多同僚中，最让她无法理解的，就是这位明明眼睛好好的，却总是坚持戴眼罩的骑兵队长了。 优菈猜测过他佩戴眼罩的原因，反正绝不是什么守护蒙德的战斗留下的骄傲证明。为了适应黑暗，在某些突发情况中也能不受影响，给予敌人痛击——这个猜测都比凯亚亲口说的要靠谱。 “而且，这里有更适合潜入的人。” 凯亚将视线投向陈天枫，眼神带笑：“陈先生觉得呢？” 优菈好看的眉毛微挑，也转过目光看向陈天枫。 “在下有个问题。” 陈天枫思索几秒，状似认真询问：“两位是否在意盗宝团和愚人众的伤亡？” “能活捉自然好，但反抗太过激烈的，我也不介意送他沉眠。”优菈没什么犹豫。 “我也一样。”凯亚附和一声，旋即稍感疑惑：“陈先生问这个是...？” “两位可知道稻妻有一处神奇的地方，名为【无想刃狭间】？” 陈天枫没有直接回答，说道：“据说，那是雷之神【无想的一刀】所留下的刀痕，是雷之神神威的体现，也是神明极致武艺的象征。在下痴迷刀法，曾在狭间旁感悟，试图领悟一两分神明武艺的真意。” “哦？听起来陈先生收获颇丰？” 凯亚自然知道陈天枫这些话假的没了边儿，前些日子在晨曦酒庄，这家伙还说自己从未出过璃月，蒙德是他游历诸国的第一站，现在就又不知什么时候去过稻妻了。 ——说假话也能这样面不改色，张口就来，也是天赋异禀了。 “惭愧惭愧，在下枯坐良久，也不过悟出一点小道。” 秉持着【凡是过往，皆是序章】的说话方式的陈天枫摇摇头，叹息道：“神明太过伟岸，即使在下竭尽全力，也无法望其项背。” 凯亚深表赞同：“是啊，在神明面前，人类还是太脆弱了。” “笃笃！” 优菈敲了桌子，轻吸口气：“两位！情况紧急，有话直说可以么！” 陈天枫和凯亚对视一眼，都有些遗憾的咂咂嘴，又扫了眼优菈，让这位浪花骑士忍不住攥了攥拳头。 “咳，是这样的。” 陈天枫轻咳一声，“在下在无想刃狭间悟出一招禁术，能够短时间改变环境，让其变得不适合生存。也正因如此，在下觉得这一式杀伐太甚，有伤天和，绝不可轻易动用...所以想问问两位的想法。” 温迪留在神之眼里的诸多风元素运用技巧中，有一种借助流动的风探查地形的法门，还有一种让风元素携带水汽，化身人型加湿器的技巧。 陈天枫觉得这两项功能很实用，也很适合自己。 比如放些血，让血液气化，由流动的风裹挟着冲进敌人的藏身之处... 效果堪比毒气弹了。 “能做到什么程度？” 凯亚目光微闪，一边尽力分辨着陈天枫话语的真实性，一边默默在心中将他的危险等级提升。 “一个不剩，尽数往生。”陈天枫笑容温和：“在下将这一式叫做，【彼岸葬送】。” 既然凯亚想要试探，那就说说实话，整个大的。 不过自己在凯亚心中是个谎话连篇，胡扯比呼吸还要自然的形象，想来他多半是不信的，会认为自己是故意吹嘘，趁机提价，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 众所周知，贪得无厌的家伙最容易被贪欲蒙蔽双眼，这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如此一来，凯亚便知道了自己的“弱点”，应该会降低他对自己的警惕，省的他想方设法的制造“巧合”来烦自己...计划不成也没关系，一步闲棋而已，能恶心凯亚一下也是好的...陈天枫笑容不变，神色轻松。 第六十一章 骗子与贵族 凯亚自然不信陈天枫掌握了什么狗屁禁术，对他去过稻妻的事情都保持怀疑的态度，思来想去也只有“陈天枫贪欲作祟，意图提价”这个可能了。 但这可能又是最不可能的。 谁家贪财的能一边喊着“没错，我爱财”，一边平静的表示，酬劳爱加加，不加拉倒的... 所以这混蛋在给自己下套啊...凯亚心中了然，同时遗憾的瞥了眼一旁的优菈。如果优菈不在的话，他就会顺水推舟，表示盗宝团而已，死干净了也不要紧，陈先生尽管出手云云。 说不定还能见到陈天枫窘迫...啧，窘迫大概率不可能，多半是面不改色的说“在下刚刚在胡扯，大家还是聊一聊潜入的事情吧”之类的。 优菈看了看保持微笑的陈天枫，又看看同样微笑的凯亚，莫名其妙的感觉自己才是营帐中多余的那一个。 这两个家伙...为什么比她这个【罪人的后裔】还要难对付？！ 优菈眼角跳了跳，再次拍了拍桌子：“两位！情况紧急！适合在酒馆中说的话题，就不要在这里拿出来！可以么！” “陈先生觉得呢？”凯亚笑容不变。 陈天枫面不改色：“优菈队长说的在理，大家还是聊一聊潜入的事情吧。” 啧，凯亚这个兄控就是麻烦，要不改天试着忽悠迪卢克去对付他？ ...... 当营帐中的三人商讨着怎么潜入敌人内部时，遗迹中的盗宝团的首脑们也聚在一起，或愁眉苦脸，或唉声叹气，时不时用眼神去瞟首位处那三个不是盗宝团的男子。 就差直接明说，麻烦是你们惹出来的，大家都不想进骑士团的牢房接受什么改造，所以赶紧拿出个可行的办法啊！ 三人中为首的男子穿着黑衣，脸色也逐渐发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和这些堪称...不，是这些就是鼠辈的盗宝团合作，是自己有史以来做过的最差的选择。 黑夜、偷袭、人数还占据优势，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在这种“优势在我”的情况下，在接受他们愚人众的部分装备支援后，这些盗宝团还是被干净利索的打退！ 甚至还出现了大量伤亡！ 愚人众新晋债务处理人谢尔盖心情稍显烦躁，尤其是发现原本十七股盗宝团，在那一夜的溃败后，不知什么时候就变成十一股之后。 ——妈的这些盗宝团该不会故意卖队友，好吞并遗产吧？ 谢尔盖嘴角扯了扯，觉得很有可能就是这样，真的不能高估这些盗宝团的底线，因为他们可能根本就没有这个东西。 “封印还没有解开吗？” 谢尔盖吐了口气，决定不去思考这些糟心盗宝团的糟心事，将目光投向另一侧的两道身影：“科内尔，你究竟还要准备多久？我们已经快没时间了！” “很快很快！我向您保证！” 科内尔连连点头，他身材瘦小，尽管在身旁“同伴”的注视下挺直了腰背，可脸上却还是下意识露出讨好的笑：“您放心，【元素消泯反应阵】的材料齐全，阵图也完成了大半，再过两天...不！一天！只要一天时间，我们就可以激活反应阵，打开封印取走宝物。” “科内尔，你是贵族的侍从，即使是面对合作伙伴也不必做出这种样子，拿出你的骄傲来。” 科内尔的“同伴”，一位穿着考究，即使在遗迹中也尽量保持着优雅和风度的中年男子眉头微皱，看向谢尔盖，不满道：“请注意你的言辞，我的挚友。科内尔是向劳伦斯家族宣誓效忠的侍从，不是你的手下。” “舒伯特先生，你应该清楚现在的情况，骑士团已经到达，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发起总攻，我们可没什么时间去浪费了。” 谢尔盖语气沉重，若不是自己等人和大部队相距太远，又何必和这蒙德的旧贵族合作，他和他手下的炼金术士都是一副不靠谱的样子。 “我当然知道，但这有什么好担心的。骑士团不过是一群窃取了贵族权利的小人，迟早有一天，我会站在骑士团总部的楼顶，痛斥他们对蒙德的软弱统治，将劳伦斯失去的一切全部夺回！” 舒伯特冷哼一声，“说起来，如果不是你突然想来挖掘什么宝藏，我们早就回到蒙德城，为推翻骑士团而努力了。”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 谢尔盖目光闪了闪，他原本的任务确实是和舒伯特一同前往蒙德城，但在途径望风山地时，怀中的魔神气息探测器忽的有了反应，直指这处遗迹。 在和好几位盗宝团友好交流，得知他们在寻找遗迹秘宝的谢尔盖心中火热，合理推测遗迹秘宝和远古魔神相关，正是现在愚人众急切寻找的东西！ 若是能将这秘宝拿到手，将之献给冰之女皇大人，那该是何等的荣光！ 于是谢尔盖咬咬牙，带着手下聚集了众多盗宝团，许以重诺。先是趁夜色突袭，扰乱骑士团的判断，让这群谨慎的骑士驻扎戒备，以此创造时间差。 接着在骑士团反应过来前，成功找到并进入遗迹，拿了秘宝便迅速离开。 只是没想到遗迹秘宝前有着一层坚韧的元素封印，打乱了谢尔盖的计划。秘宝就在眼前，放弃是不可能的，正巧舒伯特一直吹嘘科内尔是什么了不得的炼金术士，谢尔盖便决定让他试试破除封印。 结果谁能想到这家伙竟然能准备这么久！ 每次都是“快了快了”“马上马上”，总让他觉得自己会不会是遇到了骗子。 谢尔盖闭上眼睛，又睁开，看向科内尔，凶光隐隐闪烁：“半天，最多半天！天黑之前，若是你还完不成你的什么狗屁阵图...哼！” 骑士团的援兵已经到了，再晚一些，不仅拿不到秘宝，甚至自己都可能被抓捕，丢进骑士团的大牢，等着执行官大人捞人了！ “够了！我再说一次，我们是合作！合作就要有合作的样子，不要忘了，愚人众想要在蒙德活动，就必须获得劳伦斯家族的支援！”舒伯特面色沉重，显然认为谢尔盖的话语一再触碰他这位贵族的底线，极为粗俗和失礼。 哼，这些外来的蛮族，果然都是些空有武力，缺乏涵养的货色。 第六十二章 银翼盗宝团重出江湖 这群蒙德旧贵族脑子都有毛病吧... 谢尔盖懒得搭理舒伯特，视线越过这位只有空架子的蠢货贵族，落到科内尔身上，让后者额头冒出冷汗，连连点头。 科内尔心中发苦，在最开始，他真的只是见舒伯特好骗，虽说是已经没落的贵族，但努努力，还是能榨出些油水的。但谁能想到，这位旧贵族竟然真的没有一点自知之明，胆大妄为到他这个骗子都目瞪口呆的地步！ 难道他真的认为凭现在的劳伦斯家族，真的能和愚人众达成什么平等的合作吗？就算骑士团被愚人众重创，劳伦斯家族也只会是愚人众扶持的傀儡罢了！ 最重要的是，你他妈自己找死不要把我也带上啊！我说我是炼金术士中的大师，你就真的信了啊！脑子呢？！ 信了也就罢了，可这家伙竟然在愚人众面前推荐自己，信誓旦旦的说什么区区封印，对科内尔而言不算什么...我他妈可真是谢谢你哦！ 他知道个锤子的封印，【元素消泯反应阵】也是他胡扯的东西，是他照着早年无意间找到的残缺阵图胡改出来的样子货，完全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甚至不知道能不能激活。 这件事一旦被发现了，怎么想他都是个死字。 科内尔心中怒骂，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心中飞速思量着该怎么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现在劳伦斯家族是靠不上了，愚人众的船也上不了，得找个借口逃走。 只要能离开遗迹，最差也不过是被丢进骑士团的牢房，他只是个蹩脚的炼金学徒和不入流的骗子，在牢中认真悔改，关不了多久就可以重见天日，重拾旧业了。 不知道科内尔在想些什么的谢尔盖收回目光，看向那十一个不同盗宝团的首领们：“诸位朋友再辛苦两天，放心，等事情结束，只要拿着信物，在任何一处北国银行，都可以拿到我承诺的报酬。” “我们信得过谢尔盖先生！” “放心交给我们就好！” “没错没错！骑士团而已，不足为惧！” 一众盗贼乌央乌央的回应着，就好像前不久偷袭都被打的溃不成军的不是他们一样，充分表现了什么叫做乌合之众、一盘散沙、标准杂牌军... “不过，谢尔盖先生，我们还有几个小小的疑问...” 盗贼首领们相互看了看，不知以什么方式和默契选出一位发言人：“您知道的，我们有六个兄弟光荣战死，麾下的盗宝团也分崩离析。我们实在不忍看见兄弟的兄弟吃苦，就商量着接收了他们。” 没错，我知道，我还怀疑是你们下了黑手......谢尔盖点点头，示意他们继续说下去。 “这六位战死的兄弟手中也有着信物，我们想知道，这信物还能用吗？”盗宝团发言人问出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所以果然是你们黑吃黑了吧......谢尔盖眼角抽搐，心情异常复杂，叹息着说出这些盗宝团最希望的答案：“能用，北国银行只认信物。” “那就好那就好，嘿嘿，谢尔盖先生果然是值得信赖的好伙伴！” 盗宝团发言人笑容热切，接着搓了搓手，道：“啊，对了，谢尔盖先生。要是有新入伙的盗宝团，您还发放信物吗？” “新入伙的？” 谢尔盖愣了下，接着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这群毫无廉耻道德可言的盗宝团，难道打算让手下新成立几个盗宝团，来他这里骗取信物吗？！ 简直欺人太甚！ “对啊，我们也很意外，没想到现在这个时间，还能有盗宝团的兄弟穿过骑士团的封锁，只为了响应鸦翼的号召。”盗宝团发言人感慨道。 “呵呵...你确定他们是【新来的】？可不要让我觉得眼熟才好啊。” 谢尔盖轻轻敲击着桌子，笑容森寒，他已经受够这些只会拖后腿的盗宝团和蒙德旧贵族了！ “真的是新来的！我们都可以保证！” 盗宝团发言人慌忙保证，显然看出了谢尔盖的怀疑和不满，咬咬牙，发誓道：“我向鸦翼起誓，若是我在此事上骗了谢尔盖先生，就让我以后永远和宝藏擦肩而过！” 对于盗宝团来说，这样的誓言，严重程度不亚于蒙德人向风神起誓，说自己违背诺言，就永远喝不到美酒。 “...真的是新来的？” 谢尔盖眼神狐疑，“他们是怎么穿过骑士团的封锁的？” “这...那位兄弟说，那是他吃饭的本事，不好外传。” “你们确定他们是盗宝团，不是什么骑士团派来的卧底？” “谢尔盖先生放心，那位兄弟一身匪气，决不可能是骑士团的人！” “...” 谢尔盖抬手捏着下巴，总觉得这个新冒出来的盗宝团哪里不对，他拧着眉思索着，忽的抬眸看向盗宝团发言人，惊奇道：“那位兄弟...新来的盗宝团只有一个人？” “对啊，听说他们原先是璃月的盗宝团，后来碰到千岩军围剿，只有他自己跑了出来，千辛万苦才来了蒙德。”盗宝团发言人不禁感慨：“无论在哪个国度，我们盗宝团的兄弟们都不容易啊。” 废话，哪个国度内盗宝团的日子要是轻松好过了，哪个国度也就真的废物到极致了...谢尔盖嘴角扯了扯：“新来的盗宝团叫什么名字？” “银翼，他说他是银翼盗宝团的人。” 盗宝团发言人回答道，接着期期艾艾地看向谢尔盖：“谢尔盖先生...那个，信物还发吗？” 你们就只记得这些么！ 谢尔盖感觉胸口发堵，咬着牙：“发！愚人众从不在约定好的事情上反悔。” 北国银行家大业大，还不在乎这一点点行动经费。 只是那新来的、只有一个人的盗宝团，不可能保住信物，这一份报酬肯定还是会落入眼前这些贪婪的家伙手中。 ... ... “诸位兄弟！回答我！咱们加入盗宝团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宝藏！” “没错！为了宝藏！想一想，那些珍贵的宝藏埋藏在地底和遗迹之中，只能一点点腐朽，这是多么让人痛惜的事情！是咱们盗宝团让它们重见天日，让珍宝脱离泥土，重新耀眼！” 陈天枫振臂一呼，表情真挚：“所以我们是为了宝藏而加入盗宝团，但我们又不单是为了宝藏！让宝藏重新闪耀的过程，又何尝不是我们证明自己的过程？” “你、你、你！还有你！大家都是被泥土掩埋的宝藏，空有着一腔抱负却无法实现，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却痛苦于自己的一事无成！你们难道甘心吗？！” “不甘心！！” “不甘心就对了！所以我们才会相聚在这里！虽然条件艰苦，但心中踏实有奔头才是最顶级的享受！回答我！我们的口号是！” “今天睡遗迹，明天成首富！” “想成功先发疯，不顾一切向钱冲！！” “拼一次富三代，拼命才能不失败！！！” 当十一位盗宝团首领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狂热且让人害怕的场景，不禁咽了口唾沫，面面相觑。 怎么感觉他们才离开半天，手下的小弟们就要被银翼盗宝团收编了？！ 第六十三章 盗宝团十一好汉 “陈兄弟！老哥我最佩服的就是像你这样有情有义的人！明知道危险重重，但为了咱们盗宝团的兄弟，陈兄弟竟然敢穿过骑士团的封锁！老哥佩服！” 盗宝团十一好汉中脸上有着络腮胡，身高体壮的汉子豪爽的笑着，在这东拼西凑才好不容易整出的酒席上，举起酒杯，神情郑重：“老哥敬你一个！干了！” “老哥客气了，在我加入银翼盗宝团时，老大就告诉我盗宝团的兄弟们都是家人！家人有难，我怎么能视而不见，袖手旁观？” 陈天枫也举起酒杯，笑容真诚：“老哥只要别嫌弃银翼只剩下我一个就行！干了！” “哪里的话！兄弟肯来，老哥就已经感动到热泪盈眶了！” 是真的要热泪盈眶了，尤其是这狗东西已经快要把他手下的弟兄们都拐走了...妈的璃月盗宝团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怪物！ 络腮胡在心中骂着，眼中闪过心疼之色，从怀中掏出一枚黑红色绘有愚人众徽印的令牌，咬咬牙，将其递给陈天枫：“兄弟，这是愚人众承诺给咱们盗宝团的报酬。拿着它，在任何一处北国银行都能兑换，少说几十万摩拉！” “老哥这是做什么！” 陈天枫推开令牌，神情郑重，不似作假：“咱们说好的，兄弟我势单力薄，虽然来了，但一个人提供的助力毕竟有限，所以这些报酬也应该算作兄弟我提供的助力才行！” 这不是当初不知道你能一下子拐走所有弟兄吗？ 络腮胡感到牙疼，知道陈天枫不是真的推脱，而是嫌弃他给的不够多。 也是，要是他有陈天枫这本事，怎可能只拿回自己的那一份——那必然是统统都是老子的！ “兄弟哪里话！陈兄弟虽然是一个人来到，但也代表一个独立的盗宝团，该有的自然不能少！更何况陈兄弟一来，兄弟们就像看到希望一样，士气都足了！” 士气能不足么，要是他们回来的再晚一些，说不定手下的人都要主动加入银翼了！到时候他们能是个银翼大头目，都要感谢陈天枫有良心！ 络腮胡和其余盗宝团老大交换了眼神，心痛更甚，笑容都勉强一分，又摸出一枚令牌：“还有，陈兄弟不顾危险前来援助，我们自然也要表示表示。” 妈的，老子辛辛苦苦下黑手，一共也没捞几块啊！ “哎，老哥真是客气了。都是兄弟，这么计较做什么。” 陈天枫接过令牌，腼腆道：“不过老哥一再坚持，兄弟我也不好再拒绝，伤了老哥的心。” 你可以拒绝的！我不伤心！ 络腮胡笑容都快绷不住了，懊恼着自己最开始怎么没看出来这混账东西的真面目。 “对了，陈兄弟，我们那些兄弟...” 见陈天枫收下令牌，盗宝团十一好汉有不少人都松了口气，然后陪着笑脸，小心翼翼道：“您看，能不能和他们重新聊一聊梦想？” “兄弟放心，我会告诉他们，梦想固然重要，但梦想也不能是无根浮萍，也需要脚踏实地，注重当下的！”陈天枫郑重道。 “那就好那就好...” 盗宝团十一好汉彻底松了口气，又是一番敬酒，和绞尽脑汁才想出的好话。 倒是没有沉默木讷的，毕竟能在盗宝团混成老大，在场的十二个人中，没谁真的在意脸面和不能当饭吃的高傲。 一场气氛热烈友好的宴席过后，陈天枫登台为盗宝团众多成员完成最后的演讲，在一片欢呼声中离开演讲台。 “老哥，听说那些愚人众要找的是这遗迹中的一件秘宝？” 陈天枫凑到络腮胡旁边，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老哥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吗？” “这...” 络腮胡回头瞥了一眼，见盗宝团十一好汉的其他人都默契躲开，不由得在心中怒骂一句，转回视线，面上带笑：“说实话，老哥也不清楚，只知道那东西放在遗迹中心的贡台上，在大石头盒里装着。” “愚人众没打开盒子？不对啊，按照愚人众的作风，就算打不开盒子，也该把盒子一起搬走才是吧？”陈天枫摸着下巴，猜测道：“难不成这遗迹里不止一个秘宝？” “那倒不是，秘宝就一个，兄弟们都快把遗迹翻一遍了。”络腮胡摇摇头，给出让人信服的理由。 盗宝团别的不行，但找宝藏是专业的，而且手法极不讲究，丝毫不顾及是否会对藏宝地造成伤害。这些蝗虫一样的盗贼说没有找到，那就是真的没找到了。 “那为什么...？” “因为贡台周围有封印，一个大元素罩子，扣在那儿，谁也进不去。” 络腮胡解释道：“愚人众和蒙德那个劳什么玩意儿的家族合作，借了一个炼金大师，这几天就在破解封印，估计快破开了。” “劳什么玩意儿家族？”陈天枫眉头微皱：“劳伦斯？”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劳伦斯，他们一共来了两个人，一个就是那炼金大师，另一个说着啰里吧嗦的话，据说是什么贵族。” “老哥不是蒙德人？” “我璃月的。” “异国讨生活，老哥不容易啊。” “谁说不是啊。” 络腮胡叹了口气，咂咂嘴：“希望这群愚人众快点搞完吧，骑士团的援军已经到了，再耗下去，真是一个都跑不了了。唉，就是现在，逃跑的时候也可能倒霉的迎面撞上骑士团。” 络腮胡咬咬牙，语气坚决：“到时候，老子就直接投降！” “...老哥豁达。” 陈天枫仔细看了看这位粗中有细、有勇有谋的好汉，比了个大拇指，随后直奔主题：“老哥，能带我去看看那封印和秘宝吗？兄弟实在好奇。” “嘿嘿，盗宝团哪有不好奇的，走，老哥带你去。” 络腮胡拍拍陈天枫的肩膀，笑容满面。 走了几步后，络腮胡回头看了眼，确定脱离了其他盗宝团十一好汉的视线，也没人跟着后，眼神闪了闪，压低声音：“兄弟，我看这些愚人众是要完蛋，你要是有什么...计划，老哥绝对配合！” 第六十四章 成功潜入 “老哥真是高看兄弟了，我能有什么计划。” 陈天枫目光闪了闪，怀疑络腮胡看出了什么，笑着摇摇头：“兄弟我初来乍到的，情况都没搞明白，哪有什么计划。” “陈兄弟，这里没旁人，视野也开阔，藏不下偷听的人。” 络腮胡停下脚步，表情真诚：“所以请放心，老哥真没使诈——我可以对岩王爷起誓。” “老哥这是做什么，我还能信不过老哥？”陈天枫表情严肃，“老哥起誓吧，不用什么毒誓，誓言里面有着【摩拉克斯】就行。” 你他妈的真让发啊！ 络腮胡面皮抽了抽，挣扎一番后，竟然真的按陈天枫要求的郑重起誓：“岩王爷摩拉克斯在上，我张习文保证，绝无坑害陈天枫兄弟的心思，也绝无隐瞒误导的意图，不然就让我受食岩之罚！” 张习文发完誓，苦笑着看向陈天枫：“陈兄弟，不瞒你说，原本我只有七成把握，现在却确定了。你...是骑士团派来的吧？” “...” 陈天枫沉默几秒，分外不解：“老哥是怎么发现的？” 他的演技原来这么差的吗？ “陈兄弟知道骑士团的骑兵队长老詹姆吗？” “...谁？” “哦，对了，他用的假名，真名应该是...凯亚？” 张习文叹了口气，满是怨念：“那时我刚来蒙德发展，正准备招兵买马大干一场，就被他混了进来...后来老底儿都被骗走了！” “...老哥的经历，真是精彩。” 陈天枫嘴角扯了扯，好嘛，怪不得被识破了，原来是碰到个有经验的受害者。 “唉，我一点都不想这么精彩。” 张习文叹息道：“我老爹给我起名【习文】，为的就是我不要子承父业，不吃镖局这碗饭，不用和其他镖师打交道。为了这个，老哥特意跑到蒙德，为的就是不让老爷子失望。” 哦，蒙德是没什么镖局，有的是冒险团...陈天枫拱拱手，真诚道：“老哥孝顺。” 张习文定定看他两秒，感慨道：“我果然没看错，你和老詹姆都是能面不改色的说谎的。” 神他妈老詹姆...这么敷衍的假名都能信，怪不得被凯亚骗了个干净。 陈天枫嘴角扯了扯，忽的有些好奇：“老哥既然发现我是骑士团派来的，怎么不想着揭穿我？” “当然是因为咱们都是璃月人！自然该互帮互助！” 张习文语气铿锵，眼神真诚。 妈的谁想的到你这么能忽悠啊，老子要是揭穿了，你不得带着十一个盗宝团的弟兄们砍死我...我他妈有的选么！ “算了，不说这个。”张习文摆摆手，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陈兄弟，你准备怎么做？老哥给你打配合。老哥不图别的，就求兄弟一件事。” “老哥请说。” “帮老哥在骑士团那儿说几句好话，老哥的盗宝团真的只劫财，从没做过害命的事情，连绑架都没干过——我向岩王爷起誓！” 张习文神情先是郑重，接着露出不好意思的笑：“所以...陈兄弟帮忙说说，能不蹲大牢最好，就算要蹲，能不能给我弄个条件好一点的？” “老哥放心，包在我身上！”陈天枫郑重点头。 “那什么...要不兄弟也向岩王爷发个誓？”张习文搓了搓手，讪笑道：“不是信不过陈兄弟，主要是...兄弟和老詹姆太像了，老哥实在害怕。” 陈天枫：“......” 最后陈天枫还是发了誓。 张习文喜笑颜开，一边拍着胸膛表示陈天枫干什么他都配合，一边带着他前往遗迹贡台封印。 灰白色的石头箱子摆在贡台上，箱子并不精致，甚至像是随手捏出来的产物：潦草的找了块石头，大致削成方的，又掏了个洞，最后再找个石板当做盖子... 隔着淡青色的封印，陈天枫打量着石箱，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就是这个！ 一直勾引...咳，一直吸引他本能的就是这个东西！ 陈天枫盯着石箱，任由饥渴万分的本能嘶吼，贪婪的表达着饥饿，体内灰白色的【炁】都活跃一分，恨不得将这个石箱和阻拦在他身前的封印一同吞食。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这一定是好东西啊。” 陈天枫感慨，真心实意道：“此物和我有缘啊。” 天材地宝，有缘者得之！ 至于骑士团...骑士团是什么？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兄弟！” 张习文连忙拉过陈天枫，瞟了眼在稍远处站岗的愚人众，压低声音：“这些愚人众就不提了，就是骑士团那边，陈兄弟拿了秘宝，也不好交代啊。” “老哥放心，我有分寸。” 陈天枫同样压低声音，接着看向围绕封印刻画的法阵，眉毛一点点挑起：“这就是那个炼金大师搞的法阵？” 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劳伦斯家族里竟然还有这样的炼金大师？ 果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 “没错，那位炼金大师说，这是【元素消泯反应阵】，可以直接抹除掉封印，动静还小，厉害着呢！”张习文赞叹。 “行了，老哥，咱们回去吧。” 陈天枫最后看了眼石箱，招呼着张习文转身离开，心中有了几个不成型的计划。 在陈天枫离开后不久，内心慌乱但表面不显的科内尔来到封印前，指使着几个愚人众成员挪动材料，一同完善【元素消泯反应阵】。 不行，必须找机会跑掉！ 科内尔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脑中疯狂思索，忽的灵光一闪。 有了！没人规定法阵一定要炼金术士自己激活吧？做个开关，交给舒伯特！ 那个蠢货贵族肯定很乐意亲自激活阵法！ 到时候愚人众对我的关注就会小很多，可以试着逃跑...科内尔越想越觉得可行，呼吸都急促几分。他用力掐了掐大腿，平复情绪，在心中不断完善着计划。 另一边， 终于确定计划的陈天枫交代张习文两句，找了处没人的地方，手指掐印，用温迪教自己的方法唤来一阵风，让其承载着自己的声音，悄无声息地离开秘境。 “优菈队长，凯亚队长，在下已成功潜入，目前同盗宝团关系融洽，可以开始行动了。” 第六十五章 愚人众·凯亚 望风山地， 西风骑士将遗迹的进出口全部围堵，依托地形布置战场。游击小队的骑士们板着脸，长剑还未出鞘，双目便满是杀气。 显然被这些盗宝团和愚人众拖这么久，甚至还向骑士团总部求援的事情，对游击小队的刺激不轻。尤其是这些不入流的盗宝团，竟然敢借着夜色对他们，对西风骑士发起突袭！ 这分明是瞧不起他们啊！ 游击小队的骑士们都憋了口气，势必要在今日报仇雪恨，做回自己，拾回骄傲... 优菈瞥了眼游击小队的骑士，大致猜出了他们的想法，心中又好笑又无奈，却也表示理解——骑士都有着自己的骄傲。 这群盗宝团见到其他骑士小队都望风而逃，可面对游击小队时，不仅不逃，甚至还敢发起进攻，实在让游击小队的骑士们很没面子。 尽管那一夜的战况是：盗宝团上了，盗宝团送了，盗宝团头也不回的跑了。 算了，随他们去吧，有斗志也是好事...优菈摇摇头，将目光投向凯亚：“陈天枫已经潜入成功，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现在。” 凯亚调整了下眼罩，语气轻松：“放心，有我们在，愚人众和盗宝团很快就会内讧，反目成仇和拔刀相向也有可能。” “...我倒不怀疑这个。” 优菈张了张嘴，叹息道：“我只是好奇，你是从哪里搞来的这一身愚人众的衣服？” “我从蒙德城带来的，外出执行任务时，最不能缺少的就是灵活多变的身份，而这些身份中，又以愚人众的最为好用——什么脏水都能泼到愚人众头上。” 穿着愚人众制式黑大衣、黑红内衬、长裤、皮靴，甚至配套手套的凯亚整了整头发，经验十足地传授道：“有机会你也可以准备一套，相信我，愚人众的身份在某些时候真的很好用。” 不久前，经过三人商讨后，陈天枫和凯亚一致认为，以他们的才能和天赋，混入敌人的队伍中，才能对敌人造成可观的有效伤害。 于是这两人对视一眼，在优菈茫然的注视中，愉快的达成共识：陈天枫伪装盗宝团，凯亚伪装愚人众，优菈则坐镇后方，统率全局。 “...我会考虑的。” 优菈嘴角扯了扯，岔开话题：“你似乎很相信陈天枫，为什么？” 不仅委托他来帮忙处理匪患，更让他参与计划的制定，认真听取对方的建议，对其给予充分的尊重——甚至有着莫名其妙的默契。 “因为他很有趣。”凯亚笑了笑。 “有趣？”优菈挑眉。 “没错，这个家伙很有趣。可以面不改色的否定自己说过的话，可以一脸真挚的胡扯，似乎毫无底线，又仿佛有着某种坚持。” 凯亚捏了捏下巴，笑道：“但最重要的是，迪卢克老爷觉得他很危险，但对蒙德没有恶意，我相信迪卢克老爷的判断。” “真是敷衍的回答，哼，这个仇，我记下了。” 优菈双手抱怀，上下扫了眼凯亚，眉头微皱：“你的肤色太容易暴露了，不想办法改变一下？” “小问题小问题，遗迹内部光线昏暗，我小心些，不去明亮的地方就好。” 凯亚摆摆手，转身向遗迹后方走去：“我们会想办法整出些稍大的动静，你注意防备，不要让这些人跑了。” “交给我就好。” 优菈手握大剑，冰蓝色的发丝微微飘扬，端的是英姿飒爽：“骑士团听令！” “在！” “以风神的名义，不可放跑一个敌人！” “听凭风引！！” ...... “谢尔盖大人，那些盗宝团又来讨要酒水和食物了。” “不是才给过一次吗？怎么这么快又想要了？” 谢尔盖眉头紧皱，语气烦躁：“这些蒙德的盗宝团怎么回事！一点都不知道节制么！？” 酒酒酒！好像没有酒，这些蒙德盗宝团就不会干活了一样！ 谢尔盖甚至怀疑，这些蒙德盗宝团血管里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蒲公英酒！ “这...” 前来禀报的愚人众士兵低下头，不敢在谢尔盖明显心情不好的情况下说些什么。 “我们还有多少储备？” 谢尔盖在心里骂了两句，抬手揉着眉心，摆摆手：“算了，留下一天的量，剩下的全给那些该死的盗宝团送去！” 这些盗宝团还有用，无论是阻拦骑士团的进攻，还是事成之后吸引骑士团的追捕，都是不可或缺的力量，目前还不能和他们翻脸。 谢尔盖深吸口气，突然卡住，怒视一旁的愚人众：“达列尔，你多久没洗澡了？！” “这...条件简陋...” 达列尔抓了抓头发，神情尴尬，最后抬起袖子闻了闻，表情顿时扭曲：“我记得遗迹东边有个水池，我这就去！” “呼，他终于走了，刚刚真是折磨啊！” “是啊，还好这处遗迹的空气还算通畅，不然达列尔身上的味道，简直比最低等的丘丘人营地还要难闻！” “胡说，丘丘人也是讲卫生的，怎么能和达列尔相提并论！” “就是就是，你是在瞧不起达列尔吗？” “...” 谢尔盖眼角抽了抽，看着身旁这些明显放松一些的愚人众，忽然很是心累。 作为新晋的债务处理人，他自然没有挑选队员的资格。只能等着资历深厚的前辈挑选完成后，在尽力从那些被挑剩下的“歪瓜裂枣”中，挑一些不那么“歪”和“裂”的，来组成自己的初始班底。 等拿了秘宝，将其献给女皇大人，我一定要组建更强的愚人众小队！ 谢尔盖先是确认空气恢复正常后，才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让心情归于平静：“科内尔呢？他的法阵还要多久才能完成？” “已经完成了，现在正在制作启动器。”负责监督进度的愚人众回答道。 谢尔盖皱眉：“启动器？启动法阵还需要这种东西？” “据说是舒伯特特意要求的，他要亲自启动法阵，说是要彰显贵族的什么...骄傲？” “蒙德旧贵族还有什么骄傲可言吗？” 谢尔盖嗤笑一声，“算了，完成了就好，他想亲自动手就亲自动手好了。” 他正要起身前往封印，忽的看到不远处出现骚动。 “怎么回事？” “队长，来了位愚人众的兄弟，说是有重要情报！” 第六十六章 血誓 “你是哪支小队的成员？怎么会来到这里的？” 谢尔盖皱着眉，上下打量着这位刚进入遗迹的愚人众，也许是光线原因，他总觉得这位兄弟的面色和常人比起来黑了些。 “报告队长，我隶属于伊冯·沙弗尔大人的小队，也是奉伊冯队长的命令，来向您传递一份至关重要的情报。”凯亚尽量躲避光线，不露出破绽。 “伊冯...哦，是他啊。” 谢尔盖点点头，想起了这位一直留守在蒙德城的同事，接着疑惑道：“伊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他是中途更改的目标，按理说，不该有其他同事知道才对。 “前段时间，西风骑士团骑兵队长凯亚，率领一队西风骑士离开蒙德城。伊冯队长猜测他是为了援助游击小队，处理望风山地的匪患。” 凯亚给出想好的答案：“伊冯队长派我来收集情报，我察觉到匪患身后有咱们愚人众的影子，又恰好发现骑士团的阴谋，特意绕过骑士团的封锁，从遗迹后侧进入汇合。” “原来如此。”谢尔盖恍然，旋即问道：“骑士团有什么阴谋？” “队长对骑士团骑兵队长凯亚知道多少？” “没了解过。” 谢尔盖摇头。 没了解过才好，以后你就了解了...凯亚表情严肃，语气有力：“凯亚极为阴险，且善于伪装，在我进入遗迹前，亲眼看到他扮作盗宝团，进入了遗迹！” “什么？！” 谢尔盖大惊，立即想起那些盗宝团说的新来的、只有一个人的盗宝团，原来那个盗宝团是骑士团骑兵队长假扮的么！ “队长，凯亚非常擅长挑拨人心，属下怀疑他这次潜入遗迹，混入盗宝团，就是为了策反这些盗贼，在关键时刻下黑手！”凯亚言之凿凿，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很好！你的情报很及时，也很重要！” 谢尔盖起身拍了拍凯亚的肩膀，随后神情沉重，抬眸看向一旁的愚人众成员：“告诉所有人，拿好武器，警惕那些盗宝团，若是发现异常...” 他眼中闪过狠色，手掌做刀状下划：“就让他们知道，反水的代价是他们承受不了的！” “队长，警惕就够了吗？”凯亚担忧道：“他们可是盗宝团，我担心他们用什么下三滥的东西，要不还是先下手为强吧？” “不急，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 谢尔盖摆摆手，“先破除封印，拿走秘宝再说。” “让舒伯特准备好，我们去贡台封印！” “是，队长！” ...... “这些愚人众真是小气！老子亲自去要酒水，竟然只给了这么一点！” 张习文骂骂咧咧的，指挥着手下盗贼搭好高台，看向盗宝团十一好汉和陈天枫，面色沉重：“各位兄弟，那些丘丘人都不如的愚人众就要打开封印了，现在是什么情况想来不用我老张多说什么，大家心中都有数吧？” “愚人众打开封印的时候，就是他们反水背刺，把我们丢进骑士团这个虎口的时候！” 盗宝团十一好汉都点点头，神情或凝重，或狠厉，显然都认同张习文的说法。 愚人众为的就是秘宝，在封印没打开，他们盗宝团还有作用的时候，自然是合作伙伴。可一旦让他们拿了秘宝，在现在这种骑士团围剿的局面下，那些愚人众自然会想方设法的卖掉他们！ ——因为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这可是以己度人，将心比心的结果！ “所以，为了度过这场危机，我们必须放下成见，齐心协力！” 张习文目光扫过所有人，郑重道：“把手下兄弟都聚过来，当着兄弟们的面，咱们结成同盟，共同进退，也能鼓舞下士气。” “同盟就不必了吧？” 某个盗宝团十一好汉皱眉拒绝：“我觉得现在就很好，要是结成同盟，谁能去当这个盟主？” 他说完，隐蔽的扫了眼陈天枫，心中满是警惕。 要是真结成了同盟，恐怕无论盟主是谁，同盟最后都会变成银翼盗宝团的同盟。 其余盗宝团十一好汉也附和着，觉得同盟大可不必，大家凭着默契合作就好，看向陈天枫的目光中均有着几分余悸。 有这么个怪物在，结成同盟，岂不是主动以身饲虎吗？ “我也觉得同盟大可不必。” 陈天枫只当自己察觉盗宝团十一好汉的目光，颔首道：“只要大家团结一心，就算不结成同盟也不要紧。若是结成了同盟，说不定会因为未经磨合，反倒不美了。” “这...兄弟们说的也有道理。” 张习文抓了抓头发，粗犷的络腮胡脸上有着为难和担忧——做出这幅表情也是难为他了——开口道：“可要是不结成同盟，我们该怎么保证...” 他没有说完，在场的众人就明白了他要说什么：信任。 现在遗迹中有十一...有十二股盗宝团，虽然大家喊着齐心协力，团结一心，但心里都明白，到了该背刺的时候，彼此大概率都不会犹豫。 若是以往倒没什么，可现在这个情况，再这么背刺下去，很有可能大家都跑不掉。 不过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大家都知道相互信任、不反水背刺还有希望，但大家都希望是其他人深切了解这个道理，并将其贯彻落实。 总之就是双标，又要还要的。 “那就起誓吧。”陈天枫思索几秒，提出建议：“在场的兄弟们向各自信仰的神明起誓，保证在这场危机解决前，不会做出对兄弟们不利的事。” 盗宝团十一好汉交换了目光，缓缓点头，算是认同了陈天枫的主意。 于是各自召集手下，一同登上刚搭建好的高台，又在张习文的建议下，每人面前都摆了一碗好酒。 “各位兄弟！我陈天枫在此立下血誓！” 陈天枫神情郑重，拔出匕首，在左手掌心用力一划，殷红的血液便滴入酒碗中：“银翼盗宝团成员，在逃离骑士团的追捕前，绝不会出卖弟兄，做出人神共愤的背叛之事！请岩王爷见证！” 盗宝团十一好汉也都表情郑重，与陈天枫一同起誓，咬牙割破手掌，让清澈的酒液染上殷红。 与此同时，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一股无形的风倏而生成，携卷着几缕细小的血雾，悄然融入除张习文外的盗宝团十一好汉的酒碗中。 在台下众盗宝团的注视下，高台之上的十二人同时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旋即将粗陶碗狠狠掷在地上，摔得粉碎。 “若违此誓，当如此碗！” 第六十七章 惊喜 一阵清脆陶碗碎裂声后，台下的盗宝团便看到十一位老大中，足有十位面色忽的青黑，眼睛瞪大，不可思议的目光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面色无恙的张习文和陈天枫身上。 畜生啊！刚向神明发了血誓，你们就下手了吗！？ 盗宝团十位好汉颤颤巍巍举起手，口中溢血，嘴巴张了张却什么也说不出，最后眼前一黑，摔倒在高台上，不那么安然地走上通向往生的道路。 “酒里有毒！” 张习文惊呼一声，接着单膝跪在距他最近的好汉身旁，呼声悲戚：“兄弟！兄弟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兄弟！” 以后必须要小心！不仅是陈天枫递来的食物，只要是他在场，那一切可入口的东西都可以当做有毒的！ 张习文咽了口唾沫，心脏狂跳。 这么近的距离，他愣是没发现陈天枫是怎么下的毒！他甚至没有碰过这些酒碗！ “愚人众！一定是愚人众干的！” 陈天枫眼神悲戚，声音悲愤：“我们已经退让到这种地步，可那些愚人众竟然还要赶尽杀绝！诸位兄弟！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锵！” 他拔刀出鞘，刀锋在昏暗的遗迹中闪烁寒光：“可我们的理想，盗宝团的追求，我们生而为人便获得的生存权利，绝不能在今天断绝！谁想要我们死，我们就让谁亡！” “没错！”张习文站起身，抬起染着鲜血的左手，在脸上抹上几道血痕，怒吼道：“和他们拼了！！！” “拼了！” “拼了！！” 台下众多盗宝团群情激奋，怒吼着拔出刀剑，如虹的气势夹杂着些许疯狂，如洪流般向愚人众在遗迹中的驻地冲去！ 张习文和陈天枫交流了眼神，默契的混入前者的盗宝团中。 “都小心点，别冲太猛，命是自己的，知道吗？” 张习文小声叮嘱着自家盗宝团的兄弟们：“还有，等下和愚人众打起来的时候，悄悄送那些聪明人见他们的老大去。” 聪明人，自然指的是看穿了毒是陈天枫和张习文下的那些人，这些人中自然有着对盗宝团来说，很是少见且珍贵的忠心品质。 但无论再少，也是有的。 张习文手下就有这么几个忠心耿耿，追随着他一起搞事业的兄弟。值得信赖，哪怕他被凯亚骗了个干净，也不离不弃，主动返回陪他一起坐牢。 所以其他盗宝团中一定也有这种存在，张习文对这一点很是相信，于是出于尊敬，便为他们提前准备了刀刃。 这些看穿了一切的聪明人自然也有着趁乱背刺他们的念头，这并不奇怪。事实上若非陈天枫善于忽悠，张习文盗宝团的兄弟们配合得当，让这些聪明人被众多普通盗宝团裹挟，阻断了他们说出真相的机会，事情就不会这么顺利。 “还有，等下骑士团过来围剿，该怎么做都记清楚了吗？” “清楚了老大。” 张习文盗宝团的兄弟们同样压低声音，小声回应：“在胳膊上绑上一块儿白布，然后大声喊‘我们是自己人’‘凯亚队长是我们的靠山’。” “说起来为什么要绑白布啊？还好有兄弟穿了件白色衬衣，不然真不知道上哪儿找去。” “还有还有，老大，‘凯亚队长’是谁？我们为什么要喊他是我们的靠山？” “凯亚是骑士团的骑兵队长，哦，就是那个老詹姆。” “原来是老詹姆啊！嘿，他什么时候改的名？还进了骑士团，甚至成了骑兵队长？” “...” 张习文沉默几秒，看向发问的兄弟，由衷感慨：“兄弟，你果然是我最信任的人啊。” 就这脑子，恐怕有人撺掇他背刺反水，都要先向他解释“背刺反水”是什么意思... “愚人众的主力似乎不在这里，我去前面看看。” 陈天枫提着长刀，和张习文交代一句，悄悄摸了上去，不一会儿又转身回来，刀刃上染着血。 张习文注意到盗宝团盗贼们转了方向，稍微想了想，明白过来。愚人众这是要破除封印了，而且没有通知盗宝团的意思，想来打的是破除封印，拿了秘宝就跑的主意，想要丢盗宝团在这里“断后”。 “妈的，这些愚人众真不是东西啊。” 张习文骂了一句，看到陈天枫刀上的血迹，不由挑眉：“陈兄弟这是...？” “砍了几個愚人众和聪明人，啧，这里的愚人众太少，不好下手。” 陈天枫有些遗憾，瞥了眼张习文和他的盗宝团兄弟们：“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有把握吗？” “陈兄弟放心，老哥保证不让兄弟失望！” 张习文拍拍胸膛，挥挥手，一众盗宝团的盗贼便快速散开，融入众多盗宝团之中，寻找到自己的目标，伺机而动。 陈天枫拭去长刀上的血液，收刀入鞘，脚步放缓，脱离了盗宝团大部队。 “陈兄弟，陈兄弟！你一个人行动一定要小心啊。”张习文凑上来，和陈天枫一起暂时脱离了盗宝团。 “老哥想说什么？” 陈天枫扫了他一眼，清楚他不可能只是关心和提醒。 “就是，想请陈兄弟下手慢一点，最好等科内尔大师破解了封印再动手。” 张习文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笑笑：“虽然老哥肯定没资格、更没本事拿走秘宝，但能见一见那秘宝长什么样，涨涨见识也是好的不是？” 他说完，却发现陈天枫的表情有些不对，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不由得怔了下：“...陈兄弟？” “伱刚刚说，科内尔...大师？” 陈天枫盯着张习文，像是确认什么般开口，声音都轻了许多：“科内尔·里德？” “没、没错，就是他。” 张习文咽了口唾沫，被陈天枫的目光盯得心中发毛。 “那么，那个劳伦斯家族的人，是不是叫做舒伯特？” “陈兄弟认识？” “认识，何止是认识，他们可是我一直朝思暮想的挚友啊。” 陈天枫咧嘴笑着，眼眸中满是冰寒。 可算找到你们了...这就是温迪说的“惊喜”吗？ 不靠谱的风神终于靠谱一回了，决定了！回去就和温迪一起把风之诗乐团做大做强！至少要把温迪这几个月的酒钱赚到！ 第六十八章 风紧扯呼 “这就是启动器？” 舒伯特翻看着手中只有一个红色按钮的启动器，颔首道：“模样丑了些，但看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就不计较这么多了。科内尔，你做的很好。” “为了劳伦斯的荣耀！” 科内尔单膝跪地，右手握拳置于左胸，表情和声音同样郑重。 “哈哈哈！很好！很好！” 舒伯特抬起装饰意义大于使用意义的长剑，在科内尔左右两侧肩膀各触碰一下，承诺道：“等劳伦斯重新掌控蒙德，我将允许你共享这一份荣光！” 科内尔连忙做出感激涕零的表情，不住地感谢着。 志得意满的舒伯特拿着启动器，以贵族特有的优雅但缓慢的步伐，在某位愚人众成员的带领下，一步步前往贡台封印。 科内尔直到舒伯特离开后才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揣上些许易于携带的财物，面色一变，重新挂上“炼金大师的骄傲”后，似慢实快的向遗迹出口走去。 逃！必须要逃了！ 什么狗屁劳伦斯的荣光，早在千年前，劳伦斯家族就再无荣耀可言了！ ...... “队长！那些盗宝团果然有异动！他们聚在一起，看样子是想要围攻我们！” “呵呵呵...真是被小瞧了啊。这些杂鱼，连骑士团都不敢去正面进攻，却敢对我们愚人众动手！” 谢尔盖怒极反笑，手掌狠狠挥下：“整军备战！给这些盗宝团一个难忘的教训！” “是，队长！” “还有，舒伯特怎么还没到？” “这...他说要保证贵族的风度，哪怕情况再危急，都不能乱了优雅的步伐。” “劳伦斯家族的人脑子都有毛病吗？！” 谢尔盖怒骂一声，却又无可奈何，愚人众和劳伦斯家族目前是合作关系，还未将劳伦斯家族吃干抹净前，不好直接翻脸。 怪不得这些旧贵族会被推翻，死守着这些毫无意义的狗屁“贵族礼仪”，再加上放纵的贪欲和愚蠢的骄傲，他们不被推翻才是怪事！ 谢尔盖深吸口气，踱了两步又停下，手掌按在封印上，目光投向石箱。 只要拿到秘宝，只要将它献给冰之女皇大人... 他眼神火热，似乎预见了那美好的未来。 “为老大报仇！！” “和他们拼了！！” “止步！” “找死！！” 混乱的喊声和厮杀声一同响起。 谢尔盖眉头紧皱，半是恼火半是疑惑：“这些盗宝团在喊什么？” 报仇？报什么仇？就算要报仇，你们应该去找骑士团啊！他们不是刚杀了你们六个首领吗？ “队长，这些盗宝团说，您给他们的酒水有毒，十二位盗宝团首领只活下来两個。” “？？？” 谢尔盖一脸茫然，酒水里怎么就有毒了？而且还正好毒死了十位盗宝团首领？不对，等等，这些盗宝团不是一共十一位首领吗？哪来的十二位？ 他心思电转间，猛然想到那位新来的愚人众成员带来的消息，顿时明白了一切，咬牙怒斥道：“凯亚！一定是他干的！” 一定是凯亚收买了十一位盗宝团首领中的一个，一同在酒水里下毒，用这种方式吃掉了其他盗宝团的人手和资产，还将黑锅丢给了他们愚人众。 “真是卑鄙啊！凯亚！” 谢尔盖又骂了一声，看样子要是“凯亚”在他面前，他或许会直接扑上去，哪怕用牙咬，都要咬下一块肉下来。 “...” 凯亚眨了眨眼睛，往光线不好的阴影处挪了挪。 真是，还以为被发现了，原来不是啊。 不过陈天枫下手真是又快又狠啊，啧，总感觉自己没起到什么作用...还有，劳伦斯家族竟然和愚人众有着合作，那位“舒伯特”，要是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优菈的叔父？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凯亚唇角勾起，深邃的蓝灰色眸子中闪过笑意。 “舒伯特还没到吗？”谢尔盖心情烦躁。 “我已经到了，我的挚友。” 舒伯特的声音传来，谢尔盖抬头望去，只见舒伯特迈着让急性子的人怒火暴涨，恨不得给他几脚，使用脚动加速的步伐缓缓走来。 “注意风度，我的挚友。” 舒伯特停下脚步，下巴微抬，神情自若：“时间刚刚好，让我们开始吧。” “...请！” 谢尔盖忍着怒意，让出位置。 舒伯特微微颔首，缓步来到法阵前，优雅的拿出启动器，优雅的抬起手，优雅的按下，然后优雅的等待结果。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封印依旧完好无损，甚至法阵都没有丝毫动静。 “？？” 舒伯特愣了下，怀疑是自己按下按钮时的力气不够，于是再次用力按下。 然而还是没有反应。 “...舒伯特先生，不要告诉我，你们的法阵出了意外。” 谢尔盖的声音响起，有着不加掩饰的冰寒与怒火。 盗宝团也好，旧贵族也罢，他真的受够这些不靠谱的蒙德人了！ 神明啊，难道蒙德人都是这个样子吗？！ “你在怀疑我吗！？我可是高贵的劳伦斯，怎么可能出现意外！” 舒伯特面色难看，再顾不得贵族的优雅，一手拿着启动器，另一只手快速按动，像是开启了连点模式。 也许是找对了方法，黯淡的法阵一点点亮起，赤红色的光芒出现在贡台封印之旁。 凯亚身体一僵，心中蓦然升起巨大的危险感，甚至额头都有着汗珠浮现。 不对，不对！ 这东西根本不是什么无声破除封印的法阵！ 他屏住呼吸，趁着周围人都在注视逐渐亮起的法阵的机会，悄无声息地离开贡台封印，然后...拔足狂奔！ 劳伦斯的蠢货！这根本不是什么狗屁【元素消泯反应阵】！这分明是威力惊人的起爆阵！ ... 在暗处观察的陈天枫身上忽然起了层鸡皮疙瘩，察觉到一股突来的危险感，他深吸口气，目光瞬间锁定在亮起一半的法阵上。 法阵有问题！ 陈天枫没有丝毫犹豫，掉头就跑，提着刀飞快的穿过混乱的战场，甚至不舍得绕路。 “嗯？陈兄弟，伱怎么...？” 张习文话还未说完，便见到陈天枫表情紧绷地穿过战场。他先是愣了下，旋即面色大变，瞬间明悟：“妈的别打了！白狼的兄弟！风紧扯呼！” ... 舒伯特还在连按着启动器，法阵也不辜负他的期待，已然亮起大半。 谢尔盖心中忽的莫名其妙的升起不安来，忍不住左右踱了两步，思索着这股不安来自哪里。 法阵正常，盗宝团更是不值一提，到底会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皱着眉，看向已经快要全部亮起激活的法阵，心中的不安简直要溢出来！ 不对！等等！难道是！ “停下！快停下！” 谢尔盖面容惊恐，稍显扭曲，一边用最快的速度向舒伯特扑去，一边大喊，甚至破了音：“我让你停下啊！！！” “嗯？你要做什么！？” 舒伯特疑惑且惊恐的看着向自己扑来的谢尔盖，后退一步，手指下意识的按下，于是法阵完全亮起。 “轰！！！” 第六十九章 坚持住！科内尔！ “轰！！！” 遗迹顶部的建筑被整个掀起，烟尘弥漫，地震山摇，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祥和的阳光照进不怎么祥和的遗迹，驱散了黑暗，也照亮了灰尘落下的轨迹。 优菈扶起身旁摔倒的骑士，目瞪口呆地看着能被称为残桓的遗迹，心中满是震惊。 这就是凯亚说的，他们会整出的“稍大些的动静”？ 他们是不是对“稍大些”这个词汇有什么误解！？ “优菈队长...” 游击小队的骑士们面面相觑，又看看堪称惨烈的遗迹，面色迟疑：“我们还守在这里吗？” 这样剧烈的爆炸，敌人不被炸死也该被炸残了吧？ 所以...也许他们该去救援？ “...” 优菈深吸口气，握紧大剑：“你们在这里守着，我下去看看情况！” 陈天枫和凯亚这两个家伙肯定还活着，她那位璃月的朋友曾告诉她一句璃月俗语，叫做：祸害存千年。 所以那两個“祸害”肯定不会有事！ ... ... “队长！谢尔盖队长！” 因洗澡而逃过一劫的达列尔眼神茫然而悲坳，他很想疯狂地扒开废墟，欺骗自己，队长和兄弟们其实都没死，只是被炸晕、被掩埋，只要挖出来就还有救... 可贡台封印旁根本没有废墟，甚至连完整的尸首都找不到。 “队长...” 达列尔跪倒在地，忍不住嚎啕大哭，伤心的像个三百一十七个月的孩子。 “咔嚓——” “咔嚓——！” 达列尔茫然抬头，向异象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淡青色的封印忽的出现裂纹，逐渐生长、扩散，并在极短的时间内蔓延至每一处角落，像极了遍布蛛纹，下一刻就要碎掉的琉璃盏。 “这是...” 达列尔站起身，试探着伸手触碰封印。 “砰！” 一道轻响后，淡青色的封印整个破碎，大大小小的残片掉落，又在坠落的同时化作星光消散，好似坠落的烟火。 达列尔放下挡在脑袋前的胳膊，回头看了一眼，旋即不再犹豫，快速跑向贡台。 放心吧队长，我会完成您的遗愿，把秘宝带回至冬，献给冰之女皇大人的！ 达列尔眼神坚毅。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石箱的瞬间，一股强力的气流猛然以石箱为中心爆开，将他推出数米远，堪堪站稳。 怎么回事？！ 达列尔惊愕，正想再次尝试，却忽的察觉到周遭有着数团黑气冒出。 “吼！” 十数只丘丘暴徒自黑雾中走出，它们或拎着火斧、雷斧，或拎着巨大木盾，或拿着岩石般的巨盾，面具下的眼神凶煞，不加掩饰的敌意向达列尔压去。 糟了，是投影魔物！ 是封印打开的缘故吗？ 达列尔面色变幻，接着毫不犹豫的拔腿就跑！ “队长，你的遗愿我没法完成了，你可不要怪我，也不要死不瞑目啊！这些魔物，我是真的打不过啊！” “吼！！” 众多丘丘暴徒怒吼一声，追着达列尔跑了一段小距离后，又很快停下、返回，守护在贡台之上的石箱旁。下一刻，丘丘暴徒身旁忽的又冒出几团黑烟，它们蠕动收缩，几只高大雄壮，沉默威严的丘丘王者自黑烟中走出。 它们周身偶尔浮现紫色的电弧，巨像般的身躯充满了丰富的雷元素，散逸出的元素能量以电气水晶的形式从身体的缝隙中生长出来。 正是丘丘雷兜王！ “咔嚓——” 贡台石箱忽的有着微小的裂纹浮现，一缕青色的风顺着裂纹冒出，如触手般挥舞几下，似乎在宣泄着积压的怒火与恐惧，又很快消散不见。 与此同时，遗迹的各个角落皆冒出一团团黑烟，一只又一只以各类丘丘人为主的投影魔物出现在遗迹之中。 它们在固定区域游荡，若是见到活人，便会毫不客气的怒吼一声或“ya！”一声冲上去，向爆炸中的幸存者发起进攻。 ...... “嘭！” 陈天枫单手抓住一只丘丘暴徒的毛发（或头发？），将其狠狠掼在地上，灰白色火焰暴涌而出，丘丘暴徒还未来得及发出哀嚎，便彻底消散，灰烬都没能留下。 “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投影魔物？” 陈天枫眉头微蹙，活动下身躯，察觉到爆炸造成的伤势已经痊愈，才松了口气，长刀归鞘，打算返回贡台封印。 这种程度的爆炸，舒伯特·劳伦斯算是死定了，也不知道科内尔在哪儿，是否还活着。 妈的，这两个人能不能尊重下他的复仇？自己把自己搞死算怎么个事？ 不过这么强的爆炸，封印应该被炸碎了，趁着混乱把石箱装进神之眼，优菈和凯亚问起来，就说是愚人众干的。 陈天枫轻吸口气，做下决定，按着刀柄保持警惕，尽量放轻脚步，以免引来投影魔物的注意。 “救命！！救命啊！！！” 陈天枫停下脚步，下意识寻找掩体，藏好身形后才探出身子，向呼救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数只木棍丘丘人在手持火斧的丘丘暴徒的带领下，正追堵群殴着一位身形瘦小的中年男子。 科内尔狼狈躲避着丘丘人的攻击，手忙脚乱地掏出几只元素瓶样的东西，用尽全力向丘丘人丢去。 除去没砸中和砸中了却是哑弹的，数只丘丘人中，仅有两只身上燃起火焰。只是那火焰很小，不仅很快熄灭没造成太大伤害——甚至不如瓶子砸的疼，还帮着【木棍丘丘人】进化成为【火棍丘丘人】。 “救命！救命啊！！！” 科内尔惊慌呼喊，甚至鼓起勇气向神明祈祷。 风神巴巴托斯大人啊！ 只要有人出现解决这些魔物，救我性命，从今往后我就是您最忠诚的信徒！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那个人是...科内尔？ 陈天枫眼睛微眯，终于在火棍丘丘人手中火把的辅助下，看清了中年男子的脸。他快速从神之眼中拿出画像，再三比对，终于确定了眼前这人的身份。 科内尔·里德！ 这可真是缘分啊！ “锵！” 长刀出鞘，陈天枫跳出掩体，急切之情溢于言表：“坚持住科内尔！我这就来！一定不要死啊！” 要死也不能在投影魔物手中！ 为了躲避丘丘暴徒的火斧，不得不硬挨几木棍的科内尔惊喜抬头，看向如同神兵天降的陈天枫，看着他随意几刀便解决了拦路的木棍丘丘人，一时间心中满是不可思议的感动。 神明啊！您竟然真的听到了我的祈祷！您竟然没有放弃我！ 第七十章 斩破樊笼 “嘭！” 陈天枫一脚踹至丘丘暴徒的腿弯处，使其跪倒在地，接着长刀翻转，萦绕着灰白色火焰的长刀斩下它的脑袋，并顺势将它吞食。 “呼...” 陈天枫呼了口气，扫了眼周围，确认没有其他投影魔物后，才拎着刀来到面露感激之色的科内尔身旁，笑容异常和善：“科内尔·里德？” “是我是我！” 科内尔连连点头，接着才发现不对：为什么他知道自己的名字？ 难道是... 科内尔想到某种可能，身体微微颤抖，神情激动：“您！您是风神大人特意派来拯救我的吗？” “果然是你啊，科内尔。” 陈天枫感慨，接着毫不迟疑的挥刀斩过科内尔的脖颈，带起一缕殷红的血迹。 诸多小说和影视作品都表明了一个道理：反派死于话多。 虽然陈天枫不认为自己是反派，可也担心迟则生变。 就比如，他正和科内尔聊着天，雷之神突然降临，说他没有神之眼也可以引导元素力，是永恒的敌人，强行把他带走，表演胸口拔刀后，又将他砌在神像里怎么办？ 如果要聊天，他大可以砍死科内尔后，和他的尸体谈谈自己的心路历程。 科内尔只见到刀光闪过，自己便突兀的飞起，换了个新奇的视角，甚至看到一具无头身体。 旋即意识到那无头身体正是他自己的身躯，下意识瞪大的眼睛中便充满了疑惑。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杀自己？ 如果最开始就想杀我，又为什么要救我？ 科内尔有很多话想说，很多疑惑想要问，可终究没有机会，不甘的分成两段摔倒在地，死不瞑目。 “不愧是有元素力这种奇幻色彩的提瓦特，报个仇是真不容易啊。” 陈天枫感慨一句，接着沉默几秒，拭去长刀上沾染的血迹，在心中叹息一声：元穆，我答应你...我答应我的，都做到了。 蓦然间，仿佛错觉一样，陈天枫忽的感到心间一阵放松，自我设下的樊笼于这一刻被斩碎，体内灰白色的【炁】似乎突破了某种无形的阻碍，连身旁的风都变得更加灵动起来。 ...... “吼！” “结霜！” 冰蓝色的大剑划过优美的弧线，让数只丘丘人如同余烬般消散，重新回归地脉，接着大剑顺势翻转，宽厚的剑身挡下射来的火焰箭矢。 优菈瞄了眼箭矢飞来的方向，脚下用力，呼吸间便来到火箭丘丘人身前。大剑自下而上，将火箭丘丘人连同它手中的手弩一同斩成两段。 这些投影魔物真是麻烦...优菈吐了口气，握紧大剑，快速扫视周遭剩余的敌人。 两只火斧丘丘暴徒，一只木盾丘丘暴徒，还有只手持巨大青绿色萨满杖的风丘丘萨满...还好提前解决了躲在一旁放箭的丘丘人...接下来对付萨满... 优菈目光微凛，大剑将砸来的火斧带偏，趁着火斧丘丘暴徒脚步踉跄之际，顺势斩过它的胸膛，留下一道染着冰霜的剑痕。 “嘭！” 少女骑士腿部用力，双手紧握大剑，向风丘丘萨满暴掠而去。 “吼！” 木盾丘丘暴徒拦在少女身前，盾牌顿地，溅起烟尘，浑身肌肉隆起，怒吼着少女冲撞而去！ “啧，麻烦。” 优菈脚尖轻点，避开锋芒，躲过木盾丘丘暴徒的冲撞和盾击，便看见风丘丘萨满举起萨满杖，周身有着淡青色的风元素汇聚。 看来没法提前降低难度了...那就速战速决吧...优菈嘴唇轻抿，将目光重新转回到场中的三只丘丘暴徒身上。 风丘丘萨满举着萨满杖，正要念出最后的咒语，一截刀尖便穿透它的胸膛，将未完的咒语和它的不甘一同送回地脉。 “好巧啊，优菈队长。” 陈天枫瞥了眼优菈身后那前往贡台封印的必经之路，以及路旁碎石堆后一闪而逝的衣角，眼中有着一抹遗憾。看来没法儿提前下手了...或者等回了蒙德城，撺掇着温迪一起去骑士团盗窃秘宝？ 优菈回眸，好看的眉毛微挑：“陈天枫？你果然没事。” “看来优菈队长对在下颇有信心。” 陈天枫周身有着淡青色气流，仿若乘风而起，转瞬间便来到受伤的火斧丘丘暴徒身后。双手持握闪烁着寒光的长刀，狠狠斩过丘丘暴徒的腰腹：“不过，打完再聊吧！” 丘丘暴徒哀嚎一声，手中巨斧和被斩断的身躯一同回归地脉。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冲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丘丘暴徒。 几秒钟后，仅存的魔物便回归地脉，追赶着同伴的足迹，想来心情应当十分欣慰。 “我辛苦战斗这么久，你竟然在最后抢了几只魔物。哼，这個仇，我记下了！”少女收了大剑，说着“记仇”，眼眸中却有着笑意闪过。 “优菈队长客气了，几只丘丘暴徒而已，不必挂怀。”陈天枫摇摇头，收刀入鞘。 “客气？喂，我说的是记仇，记仇知道吗？” 优菈眉间微蹙：“你这家伙，是在小瞧我吗？这个仇，我也记下了。” “在下明白，记仇而已，优菈队长随意就好。”陈天枫面色如常，“说起来，优菈队长怎么下来了？” 优菈的“记仇”，多数情况下将它等同为“记恩”就好，少数情况下则可认为是这位浪花骑士的奇怪口癖，实在不值得过多在意。 “你这家伙怎么比我还要奇怪？” 优菈双手抱怀，上下扫了两眼，道：“先前爆炸的动静太大，我下来看看情况。” “原来如此，多谢优菈队长关心。” 陈天枫点点头，解释道：“爆炸的原因是愚人众伙同某个蹩脚的炼金学徒，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弄了个爆炸法阵，意图破除笼罩秘宝的封印。” “这样么...”优菈颔首，忽的想到什么：“对了，伱有见到凯亚吗？” “在爆炸法阵激活前，在下曾看见凯亚队长扮做愚人众，站在法阵旁边。” 陈天枫叹了口气，看向碎石堆，语气中满是缅怀：“想来...凯亚队长多半是以身殉职了。” 其实不然，陈天枫最后看到的，是这位没有马的骑兵队长跑的比马还快的背影。 “呵呵，陈先生不必伤心，我还活着。” 凯亚走出碎石堆，轻轻鼓掌，笑容满面：“真是好身手，就算是我，也没把握能正面战胜陈先生。” 第七十一章 被拒绝的未来 “凯亚？你什么时候到的？等等！你就只是看着？！” 优菈反应过来，眉头皱着。 “刚到刚到，这不是觉得两位配合默契无间，我上了也只是添乱嘛。” 凯亚丝毫不感羞愧地笑笑，岔开话题：“愚人众在爆炸中损失惨重，盗宝团也只跑掉一小部分，这次的任务基本算是完成，只剩下最后的收尾工作了。” 力量快要比上诺艾尔，对风元素的掌控程度很高，根本不像刚获得神之眼的模样，也就只有刀法稍有不足，只能称为娴熟，远远算不上高深了。 凯亚目光微闪，回忆着刚刚陈天枫的表现，在心中调整着他的威胁指数。 “凯亚队长指的是秘宝？”陈天枫看了眼凯亚来时的方向，若有所思：“封印抗住了爆炸？” 凯亚是从贡台封印的方向过来的，又特意说任务还有收尾要做，就代表他没能拿走秘宝。 “不，封印被炸碎了，是地脉投影魔物。” 凯亚摇摇头，道：“刚才的爆炸似乎影响了地脉，整个遗迹内部都有着魔物出现，秘宝周围自然也不例外，很是麻烦。” “说起来为什么会爆炸，你们做了什么？”优菈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合理说出自己的疑惑与猜想。 “优菈队长误会了，在下什么都没做，单是不惹人怀疑的混入盗宝团，就已让在下竭尽全力了。”陈天枫一脸诚恳地说着谁也不信的话。 “陈先生还真是风趣，我可是亲眼看到你领着盗宝团围攻愚人众，只是‘不惹人怀疑’的话，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吧？” 凯亚瞥了他一眼，笑容玩味：“我才是什么都没做，还差点被炸死。” “总之的确是没有惹人怀疑。” 陈天枫面色不变，向凯亚拱拱手：“凯亚队长才是真的谦虚，我也是亲眼看到你混入愚人众首脑团体，近距离接触法阵，接着正常运转的法阵便发生爆炸...真是好手段。” 优菈嘴角扯了扯，看着这两个互相揭短泼黑水的祸害，不禁感到头疼，叹息道：“...所以为什么会发生爆炸？” “...” “...” 凯亚和陈天枫对视一眼，都没有开口解释的想法。 “秘宝周围都有什么魔物？” 陈天枫自然地将话题转回，“能让凯亚队长感觉麻烦，应该不是什么普通的丘丘人了。” “嗯，三只丘丘雷兜王，再加上十数只丘丘暴徒。” 凯亚面色严肃，接过陈天枫的话题：“魔物太多，又聚在一起，我试过引开它们，一点点解决，可惜没用——这些魔物始终不肯离开贡台太远。” 显然两人都不愿意在此刻讲明爆炸缘由，至少不想由自己讲明。 “爆炸到底是怎么回事？” 优菈狐疑的瞅着两人，一副刨根问底的样子。 “这...” “这件事自然是凯亚队长最为清楚，他距离法阵最近，看得最清。” 陈天枫脚步微移，稍稍改变站位，和优菈一同将探寻的目光投向凯亚：“还请凯亚队长解惑。” “...” 凯亚面皮一抽，深深看了眼陈天枫，遗憾于自己晚了一步，又感慨于自己竟然比陈天枫要稍稍在意那么一点脸面，看来是最近懈怠了... 他思考几秒，开口道：“舒伯特·劳伦斯。” 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对优菈有所隐瞒了，不然隐瞒的时间越长，矛盾和误会出现的几率就越大。 不是任何事情，都可以打着“为你好”的名义进行的。 “...嗯？” 优菈怔了怔，似乎不理解凯亚为什么忽然说出这个名字。 舒伯特·劳伦斯，她的叔父，标准的旧贵族，空有骄傲而无能力，死板守旧，抱着千年前的荣耀不放，一直幻想着有朝一日能让劳伦斯重获荣光。 这样的人应该毫无威胁才对，即使他想做什么危害蒙德的事情，也没有能支撑这一份成功的才能。 “愚人众和舒伯特合作，舒伯特找来一位叫做科内尔的‘炼金大师’...” 凯亚斟酌的用词，尽可能详细地描述，同时将舒伯特的行为定义为【個人行为】，和整个劳伦斯家族做出分割。 “...这样啊...像是叔父能做出的事情。” 优菈眼眸低垂，轻轻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那个叫作科内尔的‘炼金大师’还活着吗？” 无论怎么样，舒伯特都是她的叔父，是她的家人，尽管关系早已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也不妨碍她为他报仇。 在她未曾加入骑士团，和家族近乎决裂前，叔父虽然一直将她视做家族中的怪胎，却也未曾否认过她劳伦斯家族长女身份，认为她的确有能力带领劳伦斯家族重获荣光。 于情于理，她都该为舒伯特·劳伦斯，为她的叔父复仇。 “死了。” 陈天枫给出回答：“十分钟前，死在我的刀下。” “...啊？” 优菈眨了眨眼睛，半是茫然半是疑惑的看向陈天枫：“伱杀了他？” 可是为什么？难道陈天枫也被科内尔骗过？ “大约在半年前，科内尔在璃月港行骗，我的...一位朋友被骗走了全部积蓄。” 陈天枫停顿一下，道：“我这次来蒙德，除了旅行外，也想着找到科内尔，为朋友讨个说法。” “陈先生讨到说法了吗？”凯亚挑眉。 “嗯，在下问他可记得我那朋友，又是否愿意还钱。他说不记得，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本事你就砍死我，也算还了骗款。” 陈天枫目露感慨：“说实话，在下从未从未听过这样奇怪的要求。” “陈先生又开始自称‘在下’了啊。” 凯亚笑了笑，意有所指。 “的确，有些刻意了。”陈天枫想了想，道：“以后还是随心情吧。” 凯亚有些惊讶地看一眼陈天枫，觉得他似乎和以往有些许不同，好像...更洒脱了一些？ “没想到他已经死了。” 优菈伸手撩了下头发，转身看向陈天枫，神情郑重：“谢谢。” “...不客气。” 陈天枫心情奇妙，看优菈的表现，若非舒伯特自己犯蠢被坑，说不定此刻就是优菈联合凯亚一同追杀他了。 那时自己会做什么？ 陈天枫心中早就有着答案：奋力反抗，试图反杀，寻找机会逃离，若是骑士团下达通缉令，全力搜捕... 那他也只好试着在蒙德境内每一处重要水域都洒下血液了——束手就擒和逆来顺受都不会是他的选择。 就是有些对不起温迪，他算是自己在提瓦特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朋友了。 第七十二章 赌约 到时候温迪心中会想些什么？ 愤怒？叹息？亦或失望？ 又会做些什么？ 是强行抓走他，关在小黑屋中亲自看守，还是拎起他丢出蒙德，又或者直接降下死亡的神罚？ 陈天枫胡乱想着，最后忍不住笑起来，将这些不会发生的猜想丢出脑外。 三人稍作休整，不做过多耽搁，在消灭几波投影魔物后，顺利来到遗迹最中心。在凯亚的提醒下，三人在投影魔物的感知范围外，观察着贡台石箱和其周遭的魔物。 “果然很棘手啊。” 陈天枫收回视线，转向凯亚二人：“两位有什么好主意吗？” “没法取巧，只能硬攻。”凯亚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这些魔物似乎在有意识的守护身后的石箱，不会离开太远。” “守护石箱...有试过攻击石箱吗？” 陈天枫捏着下巴，既然这些魔物执着于守护石箱，那么会不会挺身而出，挡下瞄向石箱的攻击？ 凯亚明白陈天枫的意思，摇摇头：“试过，没有反应。” “那就强攻。” 优菈瞥了眼不知思索什么“阴险招式”的陈天枫二人，轻轻哼了一声，漂亮的眸子神采奕奕：“不要总是执着于取巧，那会让你们丧失正面攻克问题的勇气。” 陈天枫和凯亚对视一眼，稍作思索，点头表示赞同。 三人谁也没提多喊些西风骑士，给这些投影魔物来一场正义的围殴的主意。一来是场地确实过小，人多反而施展不开；二来，在场的三人并不缺乏解决这些魔物的信心和底气。 麻烦是麻烦，棘手是棘手，但并非无法解决。 “那么一人一只，先把丘丘雷兜王解决掉。” 陈天枫瞄了眼周身有着紫色电光闪烁的丘丘王者，咧嘴笑着：“璃月有句古话，叫做【擒贼先擒王】，我认为很合适。” “要比赛么？”优菈手掌一翻，冰蓝色大剑出现，她挑眉笑着：“看看谁解决的魔物多，怎么样？” “赌注是什么？” 陈天枫拔刀出鞘，周身逐渐浮现淡青色的气流，刀刃处更是有着不易察觉的灰白色气流。 “【午夜之死】怎么样？”凯亚活动下手腕，又将眼罩调整至舒适的位置，笑道：“等回到蒙德城，输的人要请另两个人各一杯【午夜之死】。” “同意。”陈天枫颔首。 “我也没问题。” 优菈握紧大剑，踏入投影魔物的感知范围，足下发力，化作一道冰蓝色的幻影。下一瞬，名为【松籁响起之时】的大剑，便如同吹倒树木的飓风般砸进魔物群中！ 冰色浪花旋舞！ 一只仅来得及发出一声怒吼的丘丘暴徒，连最后的哀嚎都未发出，便在冰蓝色的大剑下化作一团飞快消散的余烬。 少女目光一扫，迅速锁定位于最中央，仰天咆哮，让体内雷元素进入活跃态的丘丘雷兜王，冰蓝色大剑划出一道优美的冰色弧线，带着凌冽的冰霜狠狠向丘丘王者斩去！ “吼！！” “冰浪怒涛！” 作弊啊作弊，哪有一上来就放大，还是范围攻击的...陈天枫扫了眼少女那优雅与危险并存的剑舞，身形一矮，躲过迎面劈来的火斧，左手探出，猛地抓住火斧丘丘暴徒的脚腕，抡着它砸向一旁的岩盾丘丘暴徒。 “嘭！嘭！！嘭！！！” 当火斧丘丘暴徒哀嚎着消失，岩盾丘丘暴徒的盾牌也应声破碎，壮硕的身躯后仰。 下一瞬，刀光闪过。 陈天枫砍下岩盾丘丘暴徒的脑袋，趁着它还未消散，踩着它的肩膀借力，暂时跳出丘丘暴徒的围堵，长刀斩向最右侧的丘丘雷兜王！ 于此同时，他左手虚握，一团旋转的青色气旋悄然出现，以手掌为中心隐约散发着吸力。陈天枫看也不看，左臂一甩，将青色气旋丢向丘丘雷兜王。 “吼！” 丘丘雷兜王怒吼一声，巨大的拳头萦绕着深紫色的雷霆，如同拍苍蝇一般拍向青色气旋。 “轰！！” 青色气旋猛然炸开，刹那间形成一道圆形领域，迅猛的青色气流凭空生成，撕扯着除陈天枫外，领域内的一切未与大地连接的事物，将其向领域中心拽去！ 丘丘雷兜王脚下踉跄两步，周身萦绕的紫色雷霆被青色飓风捕获。 下一瞬，青色的领域被染成紫色，狂暴的雷霆如同渴血的凶兽一般，闪烁着狰狞的雷光，扑向领域内的每一只魔物！ “老实点！” 凯亚长剑刺出，冰元素涌动间，将一只火斧丘丘暴徒冻成冰块，忍不住看了眼动静一个比一个大的优菈和陈天枫。 这两個人该不会是欺负他没有“大范围攻击手段”吧？ 骑兵队长低声嘟囔一句，不做犹豫，闪过丘丘暴徒的攻击，如同鬼魅般来到最后的丘丘雷兜王身旁。 “时间有限，我们要加速了。抱歉哦。” 他松开长剑，让其在元素的引导下悬浮，接着双手合拢，又猛地散开。同时腰间悬挂的冰属性神之眼亮起，大量冰元素汇聚，在凯亚的意志下凝聚成三枚硕大的冰凌。 冰凌尾部冒着浓浓寒气，以凯亚为中心旋转一圈，仿若弹弓蓄力，旋即暴掠而出，裹挟着刺骨的冰寒，狠狠撞在丘丘雷兜王巨像般的身躯上！ “轰！” 紫色领域中，陈天枫躲过丘丘雷兜王弱了不止一分的拳头，长刀翻转，在左手腕上轻轻一划。刀刃顿时染上一抹殷红，接着添了一层灰白火焰，在丘丘雷兜王收拳前，自下而上斩过它的胳膊！ “吼！！” 浑身满是刀痕，身躯都虚幻不少的丘丘雷兜王痛吼一声，粗壮的胳膊应声飞起，又很快消散。 陈天枫双手握住长刀，顺势翻转，自上而下，砍下了丘丘雷兜王的脑袋。 啧，忘记血好像对投影魔物不起作用了...陈天枫甩了甩左手，手腕已经愈合，不见一点伤痕。 他扫了眼周遭战场，看到优菈身旁悬浮的白色小剑，顿时面色一变，连忙和这位冰蓝色头发的少女拉开距离。 “轰！！！” 下一刻，白色小剑应声炸开，仿若雪崩般的冲击席卷大半个战场，将范围内的丘丘暴徒尽数收割。 “看来是我赢了。” 少女拄着大剑，撩了下冰蓝色的发丝，笑容明媚，神采飞扬。柔和的阳光穿过遗迹上方不规则的洞口，洒在她精致的面容上，一时间耀眼极了。 第七十三章 宝箱怪 “优菈队长厉害，在下佩服。” 陈天枫收刀入鞘，拱拱手，又看向凯亚，眼中有着笑意：“不知凯亚队长被骑士团拖欠的工资发了吗？午夜之死可不便宜。” 除却三只丘丘雷兜王，投影魔物丘丘暴徒共有十七只。优菈一人便砍了九只，陈天枫用风场聚怪，也只抢到六只，凯亚最少，单手剑挥得快没了影，也不过堪堪斩了两只。 ——大范围攻击和聚怪技能的高贵性。 “骑士团拖欠工资？” 优菈收起大剑，眉毛微挑，好笑道：“这句话要是让琴听到，说不定她真的会扣掉你的奖金啊，凯亚。” “怎么会，代理团长大人可是个温柔善良的好人，不会做出扣人奖金这种事情的。”凯亚摆摆手，看向陈天枫，语气诚恳：“骑士团的各项待遇都很不错，陈先生有兴趣加入骑士团吗？” 陈天枫的战力很高，近乎和骑士团的队长级战力相当，要知道西风骑士团虽然有十位队长，但不是所有人都有队长级的实力。 在大团长率领远征队离开的现在，若是骑士团能有陈天枫这样的战力加入，未来面对琴担忧的风暴时，也能多一分底气。 “不必了，我闲散惯了，不适合加入什么组织。” 陈天枫想了想，拒绝了凯亚的提议。 加入骑士团听起来确实不错，待遇优渥，身份也高，甚至有机会一跃成为蒙德的管理层之一。但同时，享受任何待遇，都要承担对应的责任，没谁喜欢光吃不干活的。 陈天枫不想承担责任，自然也不会去享受待遇。 在他看来，加入骑士团，倒不如和温迪一起搞搞乐团来的自由和开心。 凯亚也不多劝，转头看向像是被战斗余波波及，表面出现众多细密裂纹的石箱：“接下来就是收获的时候了，两位，谁想亲手打开这个‘宝箱’？” “我来吧，我的手气向来很好。” 陈天枫当仁不让，大步走到贡台石箱旁，背对着优菈两人，手心处有着一层灰白色的“薄膜”。 秘宝现在是拿不走了，但找机会偷偷“吃”一点总可以吧？ “咔嚓——” 石箱打开，陈天枫眼睛微眯，看向石箱内的“秘宝”。 一枚青色的菱形核心藏身在旋转的流风之中，周遭陪同着数个有着玄奥纹路的方形惰性外壳。它分明没有眼睛，陈天枫却从那流动的风中感知到不加掩饰的恶意。 等等！这是—— 陈天枫瞪大眼睛，掌心处的灰白色火焰猛地喷涌而出，在身前形成一层火焰护盾，试图抵御愤怒的“秘宝”发起的攻击。 妈的，是宝箱怪！ 不对，是无相之风！ “轰！！！” 石箱爆开，破碎的石头四溅，向周遭暴掠而去。 优菈目光一凝，冰蓝色大剑霎时出现在手中，旋即大剑一横，挡下飞溅的石块和同石块一起倒飞着砸来的陈天枫。 “嘭！” “嘶——” “你没事吧？” “咳咳，大概...” 陈天枫站稳脚步，抹去嘴角血迹，拔刀出鞘，分外不解：“愚人众不惜把自己炸死也要拿到的秘宝，就是这玩意儿？” 不是，他们图什么啊？ “...也许是有什么误会。” 优菈嘴角扯了扯，看向场中纯粹且高级的风元素生物，漂亮的眸子中有着疑惑。 无相之风虽然危险，但它不是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望风山地的北侧吗？怎么被装进箱子里，成了愚人众口中的秘宝？ 然而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优菈紧握大剑，目光死死盯着无相之风：“两位，还有力气吗？” “有的。”凯亚面色严肃，再没有以往的轻松和笑意：“今天的麻烦可有些超标了啊。” 无相之风【贝特】，用惰性方壳保护自己与战斗的强大元素魔物，抛弃了其他元素生物的形态与生态，达到纯粹的境地。 难以杀死，极其危险。 还好他们现在有三個人，不然可就危险了...凯亚轻轻吐了口气，忽的注意到陈天枫面色有些不对，不由一怔：“陈先生发现什么了？” 这家伙不会是打算自己先逃吧？ 凯亚心中嘀咕，又觉得不对。以他对陈天枫的了解，要是他打算跑，应该当即就跑了，又怎么会留在原地表演什么变脸。 “两位，我应该是被针对了。” 陈天枫面色难看，清晰的感受到无相之风对自己的锁定，心中的疑惑简直要溢出来。讲道理，他只是掀开了石箱，又不是撬了无相之风的棺材，它用得着对他这么大的敌意吗？ 就在此时，无相之风忽的收起惰性外壳，升到空中，纯粹的风元素凝结成一对巨大的青色蝶翼，在空中展开，又猛地扇下！ 轻灵的风元素在无相之风的影响下，变得锋锐而危险，青色的圆形风场在三人脚下展开，酝酿着随时爆发的狂暴飓风。 来不及思考陈天枫为何这么说，优菈和凯亚毫不犹豫的躲开，拎着刀剑冲向核心裸露的无相之风。 还是先打退了无相之风，再寻找原因吧。 陈天枫正要跟上，耳旁忽的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别动，信我。” 这声音...温迪？ 陈天枫身形停顿一瞬，目光闪了闪，深吸口气，站在原地，决定信温迪一次。 希望这不靠谱的风神能靠谱一回... “哎呀，真是感动。放心吧，小天枫，我不会辜负你的。” 你在说什么奇怪的话...陈天枫眼角跳了跳，心情复杂。 下一刻，四周的风停滞两秒，无相之风的核心颤抖起来，像是感知到什么不可违背且极度危险的气息。巨大的蝶翼掀起狂风，不顾优菈和凯亚的攻击，猛地冲到陈天枫身前。 “嗯？卧槽！” 菱形核心撞到陈天枫的腹部，带着他一同向上，从遗迹顶部不规则的洞口飞出，短短几秒便不见了踪迹。 温迪！你这不靠谱的家伙！！！ 陈天枫死死握着长刀，灰白色火焰汹涌而出，如饿狼般撕咬着青色菱形核心，全力自救。 然而下一瞬，无相之风主动将自身近一半的本源能量割舍，塞给陈天枫，接着脱离他的怀抱，融入风中，就此消失不见——竟有几分仓皇的意味。 第七十四章 流风的回应 “陈天枫！！” 优菈高高跃起，踩着遗迹断裂的石柱，向陈天枫消失的方向追去，追了两步后又无奈停下，回到地面。 追不上，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也太过迅速了。 “竟然真的被针对了...” 凯亚仰着头，眼睛微眯，目光穿过不规则的洞口，望着遗迹外蔚蓝的天空。 真是罕见，从没听说过无相之风这类魔物特定针对谁的情况，按常理而言，这种魔物向来都是一视同仁——平等的敌视着任何一个打扰到它的生命。 凯亚收回目光，看向面色沉重的优菈，思索片刻，道：“他是有意不躲开的。” 尽管事情发生的仓促，但他还是能察觉出，陈天枫是故意不去躲避无相之风的。 “我知道。”优菈瞥了他一眼，语气平静：“这么明显的事情我当然能看出来。” “哦？”凯亚挑眉。 “我只是有些生气。” “...啊？” 凯亚愣了下，没明白优菈生的什么气。 “他宁愿选择独自冒险，也不肯尝试信任我们。” 陈天枫是故意被无相之风带走的...优菈抿抿唇，相处时间虽然短了些，但陈天枫和她勉强算是半个战友，就这“突然消失”，实在让人有些无法接受：“哼，这个仇，我记下了！” “正常，像他这样的人，很难真的信任谁。” 凯亚摇头笑笑，道：“不过他既然敢这么做，就表示他有信心处理好，倒是不用替他担心什么了。” 优菈盯着他看了两秒，随后收起大剑：“我们上去吧。” 陈天枫可是祸害，是和凯亚一样能够“存千年”的祸害，当然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 “...” 凯亚抓抓头发，狐疑地瞄优菈一眼，总觉得她刚刚在心里说了什么很失礼的污蔑之言。 …… 遗迹周边，游击小队所在。 “哎，你们看到了吗？刚刚是不是有個人飞过去了？” 张习文左臂缠着绷带，在脖颈上挂着，脑袋仰着，语气惊奇：“还是倒着飞的！” 一旁的西风骑士嘴角抽了抽，很想吐槽些什么，又觉得自己该维持好骑士的形象，不应该和这盗贼多说些什么。 尤其是这些一边从遗迹中爬出来，一边高声呼喊着“我们是自己人”“凯亚是我们老大”的盗贼。 “哎，兄弟，不用这么谨慎，下面的人基本死干净了。也就是我们兄弟跑得快，不然也得完蛋。” 张习文下意识想抬起左手挠挠胡子，然后僵了下，又默默换成右手：“要不咱们聊聊凯亚队长怎么样？在骑士团，骑兵队长是个多大的官儿啊？” “...” 骑士打量着他，终于忍不住道：“凯亚队长不是你们的老大吗？你们不清楚他的事情？” “胡说！凯亚队长只是我们的保护伞！可不是白狼盗宝团的老大！”张习文顿时急了，义正言辞的给予否定。 化名老詹姆的凯亚已经把他的家底骗走过一回了，梅开二度这么残忍的事情，最好...不，是绝对不能再发生了。 西风骑士：“……” 保、保护伞？ 原来凯亚队长暗地里还做这种事情吗？ “我觉得，你真的需要去和琴解释一下了，凯亚。”优菈看着凯亚，唇角勾起笑意。 “...这次可真是误会了。” 好不容易才走出遗迹，就听到这些的凯亚叹了口气，半是无奈半是好笑的看向张习文：“张老大，陈先生和我说了，你要...呃，改邪归正？对吧？” “没错没错！” 张习文丝毫不显尴尬，热情的握住凯亚的手掌，声音铿锵有力：“从今往后，我们白狼盗宝团就是西风骑士团的下属势力！我们一定不负厚望，将盗宝团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倒也不必再创什么辉煌。”凯亚眼角跳了跳，和张习文握了握手，旋即松开，强调道：“今后白狼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张老大都清楚吧？” “明白！我们以后要抢就抢其他盗宝团的，骑士团和凯亚队长有什么不方便做的事，也尽管交给我们！”张习文拍了拍胸膛，因为扯到受伤的左臂导致面色稍显扭曲，又尽力真诚的笑着，于是笑容就愈发奇怪。 从今往后，白狼盗宝团就是有官方背景的盗宝团了！ 张习文感慨着，不禁畅想起在骑士团的支持下，全蒙德的盗宝团仅剩白狼一家的盛景。旋即摇摇头，觉得这样不好，容易被骑士团卸磨杀...呸，容易被过河拆桥，鸟尽弓藏。 所以还是得控制下规模，最好搞一些养寇自重的事情。 凯亚看着面前有些走神的张习文，回想起和这位“张老大”相处的种种事情，猜到了他此刻在想些什么，心中不禁有些好笑。 似乎这位“张老大”对【结识骑士团成员】一事有什么执念，上次他混入时，“张老大”就曾提议让他参加骑士团的考试，然后背靠骑士团，借力让他的盗宝团快速发展。 “嗯，我很信任张老大。” 凯亚微笑着，眼神真诚。 毕竟有过经验，若是有机会再次下手，必定轻车熟路，比上一次还要顺利。 ...... 另一边， 陈天枫仍旧不受控的在空中“飞行”着，体内灰白色的【炁】奔涌，全力吞食着被无相之风强行塞入纯粹风元素能量。 在本能欢呼声中，灰白色气流迫不及待的将那团青色能量一点点撕碎，啃咬，尽数吞食！ 当吞食结束之时，本能传递出些许技能信息，旋即迫不及待地大声嘶吼，狂热的表示这远远不够，它还需要更多的能量！ 可我上哪儿找更多的能量去？！总不能抱着温迪啃吧？！ 不过新的技能貌似还不错，可惜现在不是实验的时候...陈天枫睁开眼，缓缓吐出口气，默默接受着本能传输的、除了饥饿外的其他信息，心中忍不住吐槽几句。 他在空中艰难的改变身姿，将长刀收回神之眼中，接着攥着这枚晶莹剔透的神之眼，深吸口气： “温迪！救命啊！！” 下一刻，流风回应了他的呼唤。 “欸嘿~我的朋友，我来啦~” 第七十五章 风神的礼物 “哎呀，小天枫，你怎么飞起来了？” “你要不要猜猜是谁的功劳？” “欸嘿~” “等下再‘欸嘿’吧，先让我停下来。” 陈天枫叹了口气，周身这股不正常的风已经裹挟着他飞了不知多远了，他原本打算“吃”掉这股风，又想到这应该是温迪的安排，也就暂缓了行动。 “这个不急，唔，不过可以放慢些速度。” 温迪打了个响指，环绕着两人的流风便放缓了脚步，承载着两人向某个方向飞去。 陈天枫活动下手脚，神色古怪：“咱们是不是少了点什么？比如...风之翼？” 风之翼，几乎是提瓦特大陆冒险者们必备的冒险工具，是仿照飞鸟羽翼打造的仿真滑翔双翼，可以使冒险者借助风力飞行，跨越大地、山川与河流。 陈天枫眼睛微眯，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柔风和在风中摇摆的衣角。 说起来他还没体验过使用风之翼飞行的感觉，第一次飞行就是被风神用风“拎着”飞，这感觉...倒也不错？ 要是脚下再踩上一柄剑，就是少年时梦中的御剑飞行了。 “嗯，的确，有风之翼的话，能省不少力气。” 温迪表示赞同，随后遗憾的摊摊手：“可是我没摩拉了啊，小天枫。” “这和摩拉有什么关系？等等！” 陈天枫瞪大眼睛：“你没摩拉了？咱们演唱赚的摩拉呢？！” 辛辛苦苦那么久，赚的摩拉可都在温迪手里放着呢——他就知道这样做不靠谱！ 但一来，风之诗乐团主要是温迪撑起来的；二来，陈天枫目前对摩拉并没有太大需求，既然温迪想要接管乐团的财政大权，也就随他去了。 可这不代表他不在意乐团摩拉在这短短几天就被温迪花光的事情！ 这败家的醉鬼诗人！ “咳，让我们忽略这些不重要的小事。” 温迪轻咳一声，岔开话题：“虽然我没钱买一架风之翼送你，但我带来了别的礼物哦！快猜一猜是什么？” “呵，反正不是我那素未谋面的摩拉。”陈天枫冷笑。 “没错！就是迪卢克老爷送来的臂铠！” 温迪笑吟吟的拿出一只长条形红木盒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只黑色臂铠，可以将整只左臂连同手掌包裹，又贴心的在手腕处留下缺口。 臂铠形态流畅，并不笨重，也不知用了什么打造技巧，在看到臂铠的第一眼，陈天枫便仿佛看到了流风与清泉，心情都似乎被其感染，莫名轻松几分。 “但这是迪卢克送来的吧？” 陈天枫接过臂铠，爱不释手，将其穿戴好，手指在臂铠上镶嵌的七枚元素玉石拂过，随后才瞥向温迪：“总不能你转個手，就能说这是你送的礼物吧？” “当然不是，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小天枫，伱对我的误解太多了！” 温迪痛心疾首，见陈天枫丝毫没有愧疚的样子，甚至还有些想笑，这才收了表情，解释道：“迪卢克老爷是委托西风教会打造的这只臂铠，但教会那些老古板，整整一千年过去，用的还是老一套，实在没什么新意。” 他摇摇头，似乎在疑惑信仰风神的教会为什么死板的和信仰岩神的教会似的。 哦，岩神没有教会，那没事了。 哎呀，老爷子真是可怜啊，连教会都没有。 温迪眼角弯了弯，将心中“不敬帝君”的想法收好，宝石般的眸子映着陈天枫的身影：“所以我对这只臂铠做了些小小的改动，费了好大的功夫，当然能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啦。” 陈天枫左手握了握，双眼轻闭，灰白色【炁】替代元素力，在臂铠元素回路中奔涌，探查着臂铠的功能。 除去镶嵌的七枚元素玉石能让陈天枫快速切换属性外，臂铠的其他功能很简单，也很强悍。 若是用游戏中的术语描述，便是提高了【元素充能】，【元素精通】和【元素伤害加成】这三项属性。其中【元素伤害加成】里，以“风元素伤害加成”提升最高，足有七成。 陈天枫睁开眼，看向温迪，嘴巴张了张，神情郑重：“谢谢。以后无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要不是必死之局，我都会竭力去做。” 哪怕他这样什么都不懂的门外汉，也能猜到温迪打造这只臂铠费了多大功夫，又消耗多少心力。最重要的是，这位可是擅长摸鱼，不做正事的屑风神，他肯亲自动手，就已是了不得的神明奇迹了。 “它有名字吗？” “有啊，【风之诗】，它的名字是【风之诗】。”温迪轻声笑道：“我的朋友，无论你身处何方，我都希望你能永远记得我们的乐团，记得这段快乐的时光。” “...怎么整的和生离死别似的？” 陈天枫很是感动，然后合理怀疑：“你是不是准备好要坑我了？” “…我就不该指望你能做出我期待的反应。” 温迪心累，叹息一声：“正常情况下，你不该十分感动，然后把先前承诺里的【不是必死之局】去掉吗？” “你真打算往死里坑我啊？”陈天枫眼中有着笑意。 “当然不会啊，我们可是朋友。” 温迪没有任何犹豫的摇头，语气肯定：“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的——我以温迪的名义保证。” “那我也以陈天枫的名义保证。”陈天枫伸出手掌，挑眉笑着：“只要温迪需要我，我便会竭尽全力的提供帮助。” “我也一样，我的朋友。” 两只手掌在空中相击，高空的流风见证了神与人的约定。 “对了，小天枫，你还记得我为什么要放任龙灾发生吗？”温迪收回手，眼睛转了转，忽的问道。 “记得，为了给深渊教团找点事做。”陈天枫点点头。 按照温迪的说法，现在的深渊教团很是偏执，总是想搞些事情，增加对抗天理的资本。所以，与其让他们动手，倒不如自己安排一下，省的他们盯着蒙德不放。 ——温迪的【七天神像】都被深渊教团搬走一座。 “特瓦林饮下毒血，深渊虎视眈眈，双子中的妹妹又即将苏醒，旅途的第一站便是蒙德。若是这三个麻烦逐一发生，蒙德要遭受的损失就太大了。” “但巧的是，双子中的妹妹、旅行者荧恰好有着不可思议的净化能力，所以我灵机一动，打算让旅行者净化特瓦林，阻止深渊的阴谋。” “这样一来，既保证了旅行者有精彩的旅行，也能让特瓦林恢复正常，顺便还挫败了深渊教团的计划——破坏计划的还是它们王子殿下的亲妹妹。” 温迪眨了下眼睛，笑道：“哎呀，想想就觉得，我真是个聪慧的神明，智慧之神的位子我也能坐一坐嘛。” 第七十六章 掀棋盘的风神 陈天枫很认可温迪的话语，虽然温迪经常不干正事，到处摸鱼，每次去酒馆都要喝个烂醉，背他回家时还醉醺醺地哼唱着听不清歌词的歌谣... 但不可否认，当不干正事的风神开始干正事时，他就是和岩神摩拉克斯一样可靠的神明。 就比如这次的“秘宝”，和未来即将发生的“龙灾”。 陈天枫瞄了眼下方飞快掠过的大地，看向温迪，语气含笑：“那你得先把世界树抢过来才行。” 智慧之神布耶尔，也即是草之神【小吉祥草王】，是草之国须弥的尘世执政，掌管着记录提瓦特一切信息的世界树，也可以说，草之神的本体便是世界树。 据说遍布提瓦特世界的地脉，就是世界树的根系，也不知是否是真的。 “那还是算了吧，欺负新生的神明可不是我的作风。” 温迪摇摇头，抬眸看向陈天枫：“还记得我问你的问题吗？等解决了那两个人，你想做什么？” “记录龙灾。”陈天枫没什么犹豫：“我答应过凝光，要记录下龙灾中发生的事情，带回璃月供她参考。当然，我会进行适当删减的。” 比如吟游诗人温迪的真实身份，比如龙灾出现的真正原因...这些不适合记录的东西，自然要将之抹去。 “然后呢？”温迪继续追问：“龙灾总会结束，之后你要做些什么？有什么长期目标？又或者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说实话，我不知道。没什么想做的，也没什么追求...” 陈天枫停顿一下，摇头笑道：“不如等我完成了凝光的委托，就还回蒙德，继续风之诗乐团的故事？” “这很好啊，我很欢迎。”温迪颔首：“但你不能一直停留在蒙德吧？提瓦特那么精彩，你又是知道很多‘未来’的降临者，难道不想去改变些什么吗？” “降临者？我还称不上降临者吧？提瓦特的降临者都是很特殊的存在，和他们相比，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陈天枫摇头笑笑：“至于说改变...我为什么要去改变？” 他眉毛挑起，笑容玩味：“难道伱想让我为了这世间的美好而战么？” 这样纯真善良且美好的愿望大可不必！ 他自认为自己是個自私的人，若是有利可图且符合心意，他的确不介意改变些什么；但若是仅出于善心，仅出于怜悯，仅是想让某些故事拥有一个更加美好的结局... 这样傲慢、自我，又必然会耗费大量时间和心力的事情，实在没必要去做。 “不要妄自菲薄呀，小天枫。相信我的眼光，毫无疑问，你担得起【降临者】这一称谓。” 倘若陈天枫这样一旦意志消亡，便会爆发出比魔神死亡、深渊污染还要恐怖的灾厄的存在都不能称为【降临者】的话，那【降临者】的含金量未免也太高了些。 温迪看着他，神情认真：“你总要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而不是随波逐流，过着得过且过的日子——你要明白，你有选择的自由。” “……” 陈天枫沉默下来。 选择的自由？想要做的事？ 他最想做的事就是回家，回到那个熟悉的世界，这个狗屁【降临者】谁爱当谁当。对他而言，哪怕在原世界过着普通又平凡的生活，也比在提瓦特来的幸福。 ——没谁想做个孤独又可怜的失乡人。 “迷茫的感觉很不好受，无事可做也会让人发疯。” 温迪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闪过笑意：“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一位经验丰富的【前辈】的重要性了。” “嗯？”陈天枫回过神，疑惑道：“什么前辈？” “当然是一位心地善良，旅行经验十足的前辈喽。你可以向她请教，也可以默默观察，总能学到些什么的。” 温迪悄悄瞄了眼愈发接近的目的地，笑容愉悦极了：“当然，最重要的是，当你出现在那里，就会打破所有人的谋划——也包括我的。” “你要做什么？” 陈天枫心中有着浓重的不妙感生出。 “当然是完成我对你的承诺啊！” 温迪挺了挺胸膛，手掌一挥，便出现一道陈天枫的幻影，醉醺醺地大喊着【要！凭什么不要？老子要最漂亮的！】，然后循环播放。 陈天枫脸都绿了，伸手指着温迪，语气中满是不可思议：“你还录了像？！” “当然！这可是珍贵的回忆！”温迪骄傲道：“不止这些，你醉酒后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有记录的！” 这他妈有什么好记录的！你骄傲个锤子啊！ 陈天枫一想到自己出糗的每个瞬间，都被眼前这人用超高清3d影像记录下来，身上就感觉有蚂蚁在爬，别扭到了极点。 这是什么品种的变态！ “删掉！赶紧把那些东西统统删掉啊混蛋！” “欸嘿~” ... ... 短暂的混乱后，陈天枫无奈的看着温迪，半天才憋出一句：“包办婚姻要不得啊！” “哎呀，怎么能说是包办呢？”温迪睁着眼睛，满是无辜：“我只是给你们创造相遇的机会，至于后续发展，这都要看你们自己啊。小天枫，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有能力强行撮合你们吧？” “那你...”陈天枫眨了下眼睛。 “因为这样说很有趣啊！”温迪理直气壮，甚至还敢反问：“难道你不觉得吗？” 陈天枫：“......” 有趣你大爷哦！ …… 蒙德，某处河岸。 金发的旅者手持简易钓竿，在河边静静等候鱼儿上钩。 她肌肤白嫩细腻，亮金色眼眸倍显温柔，身着蓝白配色的长裙，配有兔耳结白色袖套和白金配色的长靴，修长的脖颈上系着一条白色分叉围巾，两条飘带垂至腿部。 “唉...” 荧轻轻叹了口气，手掌撑着下巴，神情忧愁。 她在这处陌生的世界苏醒后，就四处流浪，不知要去何处，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哥哥。人生地不熟，就算想要做些什么，也找不到合适的开始方式。 要是有个向导就好了，最好这个向导对这个世界有着足够的了解，心地善良又没有牵绊，还愿意和她结伴旅行就更好了。 可她该上哪里去找到这样的向导？ 荧再次叹了口气，望了眼依旧平静的鱼竿，又揉了揉腹部。 还是先把今天的晚饭钓上来吧。 她这样正想着，忽的听到风声，愕然抬头，便看到一道黑影猛地坠落，砸在水面上，溅起大片水花。 “轰！！！” “...欸？” 少女眨了下眼睛，漂亮的眸子中满是惊讶。 天上...掉下来一个人？ 三江+上架感言 兄弟们！今天（3月27号，星期三）中午十二点上架！！ 作为一只新人扑街，这本书能有现在这种成绩，说实话，是我想都没有想过的，连着半夜笑醒好几回，摸过手机翻看各位读者老爷的评论，然后接上梦里的傻笑。 三江欸！想都不敢想，嘿嘿，美得冒泡。 感谢蓬莱老大给我这个机会。 九组蓬莱，温柔心善负责的好编辑，兄弟们要是想写书，可以优先考虑蓬莱老大。 然后在这里回答读者老爷们的几个问题： 一，更新时间。 27号上午十二点上架，初开vip卷会有几分钟的延迟，正常现象。跪求读者老爷们支持，求首订啊兄弟们！！！ 除去上架首更，更新时间还是每日凌晨后，这个时间点作者君比较习惯，容错率也高，更会给作者君一种悄悄努力，惊艳众人的错觉感。 二，作者君是新人吗？ 是的，没错，我是新人，纯的。 不是某猫来的域外天魔，也不是起点老人的转世重修，是纯正的萌新。 这本书也是作者君的第一本书，相信兄弟们也看出来了，作者君的文笔、剧情很青涩，有一种新人菜鸟的美。 三，想不到要说啥了，就祝诸位兄弟（还有姐妹）一夜暴富，爱情事业双丰收，生活美满，万事胜意！！ 最后，还是求首订啊！兄弟姐妹们！！！ -------- 献祭一波好友的书： 《提瓦特之坎瑞亚遗民》——手法君 《同时穿越诸天的我全靠自己》——舜后万世 《穿越提瓦特世界的屑狐狸》——高举鸣神大旗 第80章 两位旅者 璃月，奥藏山。 钟离拾起茶杯的手臂一顿，扭头看向蒙德的某个方向，眼神难得惊愕。 那个醉鬼诗人竟然这么这么自由么？ 钟离在心中寻找着合适的形容词，最终也只能感慨风神的自由，就这样将陈天枫这样极为特殊的存在送到旅行者面前，也只有他才会做出这样奇妙且有趣的事情了。 “帝君？” 对坐的仙人眼神疑惑，轻声呼喊：“您在想什么？” “嗯，一件很有趣的事。” 钟离回过神，看向面前身着宫装的留云借风真君，轻笑着开口：“也许会让很多人头痛，更改早已设定好的计划，甚至为此而恼火，但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唔，这不应该是坏事吗？”留云真君疑惑。 按照帝君的说法，这件事多半是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多数人措手不及，甚至出现严重损失的坏事才对吧？ 可帝君却用“有趣”来形容，为什么？ “因为变化。” “变化？” “原本设定好的未来发生了改变，固然会使某些事变得捉摸不定，凭空多了许多变数，但这样多变的未来才足够真实，不是吗？” 钟离抿了口茶，金色眼眸中有着笑意：“不过我没想到最先踏出这一步的，竟然是最怕麻烦的那位。” 留云真君沉默地听着，尽管听不太懂，但无妨，帝君总有他的道理。 …… 温迪，你大爷的！ 这是陈天枫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心声，接着便眼前一黑，隐约感觉自己撞到了什么，随后便陷入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陈天枫意识逐渐恢复清醒，耳旁隐隐约约传来对话声。 “你是说，你是因为太饿了，所以才飞不动掉进河里的？” “没错，就是这样。但没想到我都这么惨了，还差点被那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家伙砸到！真是太可恶了！” “唔，也不能这么说。如果没有他的话，说不定我就发现不了掉在河里的伱了。” “.有道理，好吧，我原谅他了。” “咦？他好像醒了？” 脚步声逐渐靠近， 陈天枫睁开双眼，捂着脑袋“嘶~”了一声。 温迪这家伙下手真狠啊，抡起竖琴就砸向他的脑袋——这混蛋肯定是故意的！ 堂堂风神，怎么可能没有更温和的方法让他陷入沉睡！ 他正想着，便看到一双白金配色的长靴出现在眼前，他抬起头，视线逐渐上移，最后停在那张熟悉又陌生的精致脸颊上。 “你怎么样？还好吗？” 少女眼神关切，微弯着腰，想了想，伸出三个手指：“能看清这是几根手指吗？” “.三根。” 陈天枫眨了下眼睛，站起身，半是无奈半是真诚：“多谢关心，我没事。还有.谢谢。” 虽然是温迪的安排，但荧的确将昏迷的他从河里捞出来，道谢是应该的。 “不客气，我叫荧，是旅行者，你呢？” 金发少女眼角弯了弯，笑容柔和。 “陈天枫，也是个旅者，很高兴认识你。” 陈天枫回答道。 “哼，很高兴？有多高兴？” 一旁被忽略的某小只人型不明飞行物双手抱怀，斜觑着陈天枫，表情像是陈天枫欠了她几百万摩拉一样。 “这位是？” 陈天枫装作疑惑的样子，看向荧妹，合理猜测：“你的宠物？” “你才是宠物！可恶的家伙！我是派蒙！派蒙！” 派蒙气的在空中跺了跺脚，恼火地盯着陈天枫：“你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家伙！” “掉下来”陈天枫思索几秒，恍然道：“哦，我撞到的是你啊。” 接着上下打量着派蒙，迟疑道：“你没事吧？” 小吉祥物这么弱这么小，要是被他正面撞一下，说不定会撞出什么事来。 “唔” 派蒙看了看他，见他似乎真的在关心自己，态度便不禁软了下来，语气也不再带着敌意：“还好啦，我没有被直接砸到，只是被溅起的水浪抛了起来。” “这样啊可是我应该砸到了什么才对，如果不是你，那会是谁？” 陈天枫皱着眉，忽的闻到一股夹杂着些许糊味的香气。 “呀，我的鱼汤！” 荧小小地惊呼一声，连忙转身跑向简易搭建的锅灶，陈天枫和派蒙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还好还好，还有的救。” 荧检查一番，松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胸口，抬眸看向陈天枫，金色眸子中有着笑意：“你砸到的是鱼，要来一碗吗？” 陈天枫怔了怔，犹豫几秒，最终笑着点点头：“嗯，谢谢。” 简单但美味的晚餐后，陈天枫自然的起身，同荧一起收拾了锅碗，随后在篝火旁坐下，看向不远处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的河面。 “好美的景色啊。” 荧托着下巴，眸中倒映着仿若星光闪烁的河面。 “是很美，但在这里扎营会不会不太好？”陈天枫扫了眼周围：“这里离河岸似乎近了些。” “放心，我勘察过的。这里不是动物们的饮水点，也不是河流转向的拐角，地势高，地面也平坦坚实，是扎营的好地点。”荧很认真的解释，话语中仿佛有着让人信服的魔力。 “原来如此，长见识了。” 陈天枫点点头，看着荧，眼神颇为感慨。 在游戏中，旅行者荧人美心善，又屑又可爱，但经常寡言少语，很多时候都是派蒙在“替”她说话。也因此，派蒙荣获【神之嘴】的称号。 没想到在现实中，荧的话语并不像游戏中那么稀少。嗯，这样一来，【神之嘴】派蒙是不是要失业了？ “陈唔，陈天枫，你说你也是旅者？” 荧看向陈天枫，满是好奇：“你为什么会成为旅者？” “大概是因为离开了家乡吧，离开了故乡，就都是旅者了。”陈天枫说了句废话。 “那为什么要离开故乡？”荧追问。 “因为一个意外。” “意外？” “嗯，总之当我回过神，故乡就已经很难回去了，也就索性做起旅者了。” “这样啊” 少女抿抿唇，眸光微闪，岔开了话题：“对了，陈天枫，你为什么会，唔，从天上掉下来？”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第81章 陨石人与体育生 陈天枫叹了口气，往篝火中添了根柴，询问道：“你知道西风骑士团吗？” “西风骑士团？”荧眨了下眼睛。 “我知道我知道！” 派蒙举起小手，清了清嗓子：“西风骑士团是蒙德的实际管理组织，信仰风神，崇尚自由，是了不得的大势力！” 蒙德又是哪里？荧轻轻皱了下眉，目光扫了眼陈天枫和派蒙，想了想，没有问出这个问题。 他们三个只是初识，彼此还不了解，不能暴露太多。 “没错，在这个世界，这个提瓦特大陆上，七国之中的风之国蒙德，它的实际管理组织正是西风骑士团。”陈天枫颔首。 荧悄悄瞥了他一眼，不知为何，总有种陈天枫是故意解释给她听的感觉。 “在不久前，我接了骑士团的委托，前往望风山地协助在那里驻扎的骑士小队清缴匪患。”陈天枫斟酌着用语，简略道：“没想到过程中出了点意外，我就被迫飞到这里了。” “骗人，望风山地离这里可有着那~么远的距离。” 派蒙伸手比划一下，叉腰道：“什么意外能把一个人从望风山地丢到这里来？” “说起来这里是哪里？还是蒙德境内吗？”陈天枫眉头微皱。 派蒙思索片刻，给出答案：“在望风角北侧，我们再向东边走一点，就可以走小路绕过望风角，接着向西北，走过一片沙滩，就可以看到直达蒙德城的宽阔道路了。” “望风角？” 陈天枫看着不远处的河流，眼中若有所思：“所以这是一条入海河？” 游戏中望风角有入海河吗？算了，管这些作甚，游戏中提瓦特还没有四季更替呢。 “是啊，所以幸好有荧，不然我就被冲到大海里去了！” 派蒙心有余悸，忍不住飞到荧身旁，抱着她的胳膊蹭了蹭：“真是太感谢了！” 荧抿唇笑着，略微犹豫后，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揉了揉派蒙的头发，小吉祥物便发出舒服的“呼呼~”声。 真是可爱荧眼角弯了弯，眸中满是温柔笑意。 “你们打算去蒙德城吗？” 陈天枫轻咳一声，打断两人的互动：“我对蒙德城还算熟悉，要是你们打算去的话，不如一起同行，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唔，我没有问题。”荧想了想，轻轻颔首，又看向派蒙：“伱呢，派蒙？” “我也没有问题！” 派蒙快速点头，好像答应的慢了就会被丢下一样。随后她看向陈天枫，小巧的鼻子皱了皱，开口道：“喂，陨石人，你还没说你是怎么从天而降的呢！” “.陨石人？” 陈天枫嘴角扯了扯，异常费解地望向派蒙：“这是什么见了鬼的外号？” “你看，你是从天而降，陨石也是从天而降，叫你陨石人很合理吧？” 派蒙叉着腰，圆润的小下巴微仰：“我可是很有起外号的天赋的！” 你有个锤子的天赋陈天枫单手扶额，倍感心累。 “噗嗤——” 荧忍不住笑出来，又连忙用手捂着嘴唇，肩膀轻微颤抖，努力憋笑。 “唔，也不对，你掉下来的时候砸出了好多鱼，要不叫你砸鱼的？或者炸鱼的？”派蒙抓了抓头发，认真思考着。 “.你确定自己有取外号的天赋？”陈天枫面色一黑。 陨石人、砸鱼的、炸鱼的，能取出这三个比见了鬼还要见了鬼的外号，这小吉祥物是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擅长取外号的？ 一旁的荧妹再也抑制不住笑意，发出阵阵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来。 “呃取难听的外号的天赋，也是取外号的天赋嘛。” 派蒙不自觉的挪开视线，伸出两个食指在身前点啊点，一幅底气不足的模样。 “.” 陈天枫沉默几秒，决定不和这只小家伙一般见识，开口道：“是无相之风，我说的意外，是突然碰到了无相之风。” “无相之风！” 派蒙惊呼一声，看到荧疑惑的眼神后，解释道：“无相之风是一种很高级也很危险的元素生物，寻常冒险者根本不是它的对手，必须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人才能对付它。” 她一连用了两个“很厉害”来强调，接着说道：“在提瓦特，被冠以【无相】之名的危险元素生物一共七个，它们都拒绝了一般元素生物的形态和生态，是达到最纯粹的境地的危险魔物。” “风岩冰火水雷草，提瓦特有七种元素，也因此有七种【无相】魔物。”陈天枫补充道。 七种元素七国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荧妹一边听着，一边忍不住在心中思索着。 “所以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派蒙看向陈天枫，眼神惊奇。 “显而易见。”陈天枫面无表情：“一照面，我就被打飞了，一直飞到这里。” “原来是这样，这就合理了”派蒙下意识点点头，接着注意到陈天枫的眼神，连忙摆摆手，强行解释：“我的意思是，你的体质真好，被打飞这么远还能活蹦乱跳的。” “对一般人来说确实很严重，但我是体育生，扛得住，喘两口气就满血复活了。” “啊？体育生这么厉害？” “当然没有，我骗你的。”陈天枫挑眉笑着：“至于我为什么没事，当然是因为.不告诉你。这可是我最重要的秘密之一，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告诉你？” “啊啊啊！你好讨厌！” 派蒙气得在空中跺了跺脚，随后双手抱怀：“哼！决定了！以后就叫你陨石人了！” “随便你喽。” 陈天枫毫不在意，稍稍伸个懒腰，瞄了眼篝火和木柴后，扭头看向荧：“天色不早了，休息吧。你守前半夜，我守后半夜，怎么样？” “嗯，麻烦你了。” 荧没有拒绝，轻轻点头。 “那、那我呢？” 派蒙看看陈天枫，又看看荧，举起手掌询问。 荧想了想，笑道：“派蒙直接睡就好，或者也可以和我一起守前半夜？” “我陪着你！” 派蒙毫不犹豫的做出选择，伸手抱着荧的胳膊，神情坚定。 第82章 旅行的意义 派蒙还是没能撑到后半夜，最开始还能和荧说笑，然后逐渐降低飞行高度，上下眼皮逐渐打起架，时不时打个哈欠，最后不知怎么地，就缩在荧的怀中睡着了。 陈天枫自觉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金发少女抱着白发小家伙，眉眼柔和，唇角有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小家伙睡着了？” 陈天枫压低了声音，又忽的皱了皱眉，觉得这句话和这幅场景同时出现，似乎哪里不太对。 “嗯，毕竟还是个小孩子。” 荧同样小声回答一句，抬头望了眼天色，“时间还早，你不睡了么？” “嗯，已经醒了，就不睡了。” 陈天枫翻了翻篝火，让下方的柴燃烧的更充分，接着又在篝火上方搭了几根木柴——荧抱着派蒙，显然很难顾及篝火，只能保证火焰不熄。 荧小心翼翼地抱着派蒙，将她放进帐篷，正要扯过薄被盖好，视线内便闯进一只拿着厚毛毯的手臂。 “天挺冷的，盖这个吧。” 陈天枫放下毛毯，回到篝火旁坐下。 荧抿抿唇，看着毛毯，眼神闪烁。她很确信，陈天枫身上没有能藏下这么大一张毛毯的地方，所以.这个世界也有空间储物技术？ 荧思索着，安置好派蒙后，重新回到篝火旁。 “嗯？怎么不去休息？”陈天枫挑眉。 “时间还早，作为一个作息正常的年轻人，还远没到睡觉的时候。”荧摇摇头。 “那要来聊聊天吗？”陈天枫颔首：“你似乎对很多事情都不了解。” “你果然看出来了啊。” 荧不好意思的笑笑，橘红的火光照在她的侧脸上，圆润的下巴倍显柔和：“我的家乡很偏僻，偏僻到提瓦特大陆上很多人都不知道的地步。这也是我第一次独自在提瓦特大陆旅行，这才发现，原来我有那么多事情都不知道。” 陈天枫沉默几秒，总觉得这些话听着有些耳熟，和自己初到提瓦特忽悠别人的话语，不说一模一样，也是相似非常了。 也对，初次见面，心中有着警惕才是正常的，不然他也没必要提出自己守后半夜的建议——勉强算是示之以诚。 这样的荧才符合【游历星海的旅行者】这一身份，单纯的傻白甜是不可能做到游历星海这种事情的，傻白甜能正常的生活，就已是世界的善意了。 “.正常，这世间还没谁是事事都知晓的。” 陈天枫面色如常，觉得很是有趣。 荧说谎了吗？没有，只是没有说出全部的真话而已。 “荧，伱是为了什么开启旅行的？” 陈天枫想起温迪的话，看向这位【前辈】：“你旅行的意义又是什么？” “一直以来，我都是和哥哥一起旅行，但因为一些意外，我和哥哥失散了。所以，我现在旅行的目的，就是寻找哥哥。” 荧双臂环抱着膝盖，思索几秒，道：“至于旅行的意义，应该就是旅途中的风景，和遇到的新朋友吧。” “去见证更广阔的的天地，结识更多的朋友，品尝更多的美食，经历或参与众多有趣或无趣的故事，都是让灵魂成长的珍贵养分。” 金发少女轻轻笑起来，眼眸中有光芒闪烁：“所以我才那么喜欢旅行，它能让我遇见更真实、也更完美的自己。” “那旅行的终点呢？旅途总有结束的时候，你期望能获得怎样的结局？”陈天枫追问道。 “那些美好的过程，值得铭记的故事和美景，就是我期望的结局。” “这样啊” 陈天枫若有所思，眼眸微垂：“那你怎么看待那些不去旅行的人？那些终其一生都待在一处，不能或不想出去，只愿意守在原地，过好自己的生活的人。” “也很好啊。”少女认真道：“他们在心里，也一定走了很长的路吧。” 即使是沉默寡言者，内心中也有着似锦繁花。 选择旅行也好，停在原地也罢，都是不可苛责的生活态度。想安稳生活就停下脚步，结交三五好友，我心安处是故乡；想要见证广袤的天地就收拾行囊，和每一个故事不期而遇，做个天涯潇洒独行客。 陈天枫怔神良久，笑容一点点浮现，竟有些少年的肆意与张扬。 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世界，尽管这个世界有着神奇的元素力，有龙、有神明，还有魔法，可以见到诸多原世界见不到的壮丽景象，但他就是不喜欢。 但现在，他却有种想要了解这个世界的想法，想试着去喜欢这个世界了。 一边旅行，一边寻找变强的方法，似乎也是个不错的生活方式。 也许温迪送他来这里，就是想借旅行者告诉他这个道理：提瓦特很精彩，值得去游览，去见证。既然来到这里，不多看些风景，岂不是很遗憾？ ——总不能是觉得他一身是毒，所以想方设法的哄他离开，去祸害别的国度吧？ 怎么可能呢，虽然温迪摸鱼偷懒不干正事，经常搞些让人血压飙升又无可奈何的事情，但还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吧？ 等等钟离先生似乎也有撺掇他去旅行的意思. 陈天枫沉默一瞬，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细究的好。 要是温迪和钟离真是打的这个主意，那等他游历累了，动极思静，就在蒙德和璃月来回往返定居——妈的烦死这两个老东西！ “多谢指点，在下受教了。” 他神情郑重，拱拱手，算是向荧行了一礼。 “欸？” 荧愣了下，学着他的样子，也拱拱手，脑袋微歪：“不、不客气？” 怎么突然就道谢了？好奇怪。 荧眨了眨眼睛，颇为不解。 陈天枫表情如常，丝毫不显尴尬，十分自然地更换话题：“时间还有一些，荧，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唔，我想一想.”荧斟酌着，开口道：“蒙德是风之国，那和蒙德相邻的国度叫什么名字？” “岩之国璃月。”陈天枫回答一句，旋即不等荧再次开口，便继续说道：“提瓦特有七个国度：蒙德，璃月，稻妻，枫丹，至冬，纳塔和须弥。分别对应风岩雷水冰火草，这七种元素，每个国度都有一位神明.” 他一边回忆一边思索，删删减减，将一套如同世界简介的情报讲述出来。 荧张了张嘴，目光微微闪烁，隐隐怀疑陈天枫知道些什么。她想了想，静静听着陈天枫讲述的，对现在的她而言很重要的情报，没有选择挑明。 陈天枫没有恶意，这是她能够确定的事情，这就够了。 此时星光正好，夜色静谧。远处的河流传来有节奏的“哗啦~”声，月光洒落，在地面上印下树的影子，有风吹过，树影便轻轻摇晃。 第83章 饿兽 时间总是很快，不知不觉间，夜已过半。 荧小小打了个哈欠，同陈天枫道声晚安后，揉揉眼睛，钻进帐篷中，躺在派蒙身旁。熟睡中的小吉祥物似乎察觉到什么，不自觉地凑到荧又香又软的怀中，紧紧抱着，看模样便知道她今夜必是伴着美梦入睡的。 陈天枫添了两根柴，瞄了眼关好帘门的帐篷，犹豫片刻，起身走向河边。不一会儿，又回到篝火旁，手中拿着一只约莫两根指节长的虫子。 他找来一块石头，左手食指伸出，将挣扎的虫子按在石头上，右手拿着匕首，轻吸口气，刀刃穿过臂铠特意留下的缺口，在左手腕上一划！ 鲜血溢出，沾染刀刃。 陈天枫将匕首竖着，盯着血液自刀尖滑落，又砸在虫子身上。 一秒，两秒，三秒. 虫子安然无恙，挣扎力度分毫不减。 陈天枫抿着唇，随意擦去匕首上的血迹，不再施加限制，在已经愈合的左手腕上又划一刀，再次将鲜血滴在挣扎的虫子身上。 这次的效果可谓立竿见影，健康且充满活力的虫子瞬间便没了声息，血液静悄悄地落到石头上，于是石头也悄然发生变化，淡淡死意弥漫而出。 ——就仿佛这块石头被血液“杀死”了一样。 陈天枫面皮一抽，小心翼翼将虫子、石头和残余的血迹处理好，这才坐回篝火旁，长长叹了口气，神情颇为复杂。 好消息：他终于可以控制血液中的毒性，不用担心无意间洒落的血液造成什么难以挽回的破坏。 坏消息：他血液中的“毒性”更强了，而且“无毒”的血液越多，剩余血液的“毒性”便越强。 也不知能不能卡个bug，每隔一段时间就故意放出些无毒的血，让体内血液的毒性翻倍……本能也没个提示。 陈天枫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冒险为好，万一最后整的他连喘口气都在释放恐怖的猛毒，到时候恐怕就要享受若陀龙王，或者奥赛尔的待遇了。 若陀龙王，如山岳般长寿的古老巨龙，是元素结晶创生之物，承载大地的力量与回忆。 魔神战争期间，摩拉克斯发现深埋于地下的石龙，深感于这古老岩元素生物目不能视的痛苦，便将其带回地面，为其点睛。 这便是若陀龙王的由来，它与帝君并肩，追随在帝君身后，随帝君一同征战，闯下赫赫威名，立下累累战功。 可惜事不遂人愿，战争结束后，若陀龙王因【磨损】而失去理智，陷入狂乱，最终被帝君制服，封印于南天门伏龙树下。 至于奥赛尔，便是魔神战争期间进攻璃月港的【漩涡之魔神】，被岩王帝君击溃，封印于孤云阁下。 ——据传，孤云阁便是战争时期，岩王帝君投下的巨大岩枪所化。 “欸…” 陈天枫叹了口气，竟然有些理解他猜测中钟离和温迪的做法，若是自己家里冒出这么个恐怖毒物，第一想法应该也是赶紧送这瘟神离开吧？ 不，若是能不留隐患的弄死，自然还是弄死它的好…所以他们两个还算手下留情了…又或者我死后会有一场毒性大爆发？ 所以我现在是个什么玩意儿？人型自走核弹？ 陈天枫咧咧嘴，不再思考这些，开始试验下一项本能获得的技能。 他竖起右手食指，灰白色的【炁】显现，接着向旁边的一块石头上一指，灰白色光柱无声且迅捷的掠出，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打在石头上。 完全无声无息的，那块石头眨眼间便化作灰白色，接着风化成一蓬碎沙，连石头旁边那本就枯黄的一小块草地，都跟着瞬间破碎，陷入沉寂的死亡。 陈天枫看看自己的食指，又看看那惊人的战果，第一次不觉得一直喊着饥饿的本能吵闹，甚至觉得有几分悦耳。 饿好啊，饿了吃就是。不就是能量么，好办。不说其他，提瓦特大陆上，单是【无相】都有七个！ 妈的！我吃吃吃吃吃！！全他妈吃了！！！ 陈天枫咧嘴笑着，不知是否错觉，在他身后仿佛有着一只灰白色的狰狞饿兽，贪婪的目光扫视着一切能够吞食的事物。 …… 蒙德，风起地。 据说是蒙德英雄的象征、【狮牙骑士】温妮莎飞升天空岛之处——一株巨大的橡树下。 尘世间最好的吟游诗人轻轻拨动着琴弦，柔美的琴声散入风中，让夜色也变得温柔起来。 忽的，流风停滞一瞬，琴音也在此时停歇。 温迪收起竖琴，看向突然出现的金发身影，语气惊奇又有着笑意：“哎呀，好久不见，我的朋友。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了？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巴巴托斯…” 双子中的哥哥、如今深渊教团的王子殿下，空，冷着脸，看上去很想在眼前这位吟游诗人脸上来上一拳：“你还是这么无耻！” “这从何说起呀，我的朋友？” 温迪宝石般的眼眸中满是无辜：“难道我偷偷做什么让你愤怒的事情了？若是哪里不满，伱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一定改，好不好？” “……” 空深吸口气，压抑着胸膛中的怒气，看向温迪：“我会放弃计划，不再打特瓦林的主意，让他离开我的妹妹。” “特瓦林？我这位可怜的眷属才刚刚苏醒，难道是它惹到你了吗？哎呀，放心，我会叮嘱它，不让它去给你添乱的。”温迪表情诚恳。 “我会归还你的七天神像，选择其他神明的神像去完成计划。” “七天神像而已，若是喜欢，我还可以再送你两座，不用客气，我的朋友。” “…我向你承诺，深渊教团从今往后，不会在蒙德境内开展对蒙德有害的计划。” “我的朋友，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听不太懂。” “巴巴托斯！！” “我在，我的朋友。” “你不要太过分！”空恼火道：“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答应让那恐怖的怪物从我妹妹身边离开！” “你生气了啊，我的朋友。因为小天枫的存在威胁到你妹妹的安全，因为你觉得自己的家人遭到算计…” 温迪摇摇头，看向空，眼眸平静：“但是，我的朋友。你决定对特瓦林下手时，有考虑过它也是我的家人吗？” “…” 空沉默下来，他考虑过吗？ 当然，不仅考虑过，还挣扎过，但为了对抗天理，他必须掌控一切能够掌控的力量，竭尽全力，容不得丝毫放松。 诚然，这样的做法对不起他曾经的朋友，但他没的选。 “我…”他张了张嘴，最终发出一声叹息：“抱歉，温迪。” 第84章 最好的同行者 “真是难得，没想到我还能听到你说一句‘抱歉’，深渊的王子殿下。” 温迪摇摇头，道：“但你猜错了一件事：我没有命令或指使小天枫的权利，他是自由的，就如同曾经的你。” “但你们是朋友，他会听取你的建议。”空眉头微皱。 “可你要我建议他什么？建议他不要和旅行者同行，最好和她保持距离，永远不要相见？” “他们本就不该同行。你很清楚那怪物……” “我的朋友，我需要提醒你一件事。”温迪打断了空的话，郑重道：“他有名字，也从不是怪物。” “…我明白了，抱歉。” 空沉默几秒，再次道歉，旋即轻吸口气：“温迪，伱应该清楚陈天枫的本质，也知晓他的恐怖，所以你能理解我的心情——为人兄长的担忧。” “现在的小天枫很安全，只要他的意志仍然存在，你担心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但他终有一天会掌控那股力量。” “可这不是件好事吗？”温迪眉毛微挑，面露微笑，显然对某人满怀信任：“小天枫是个好孩子，尽管他始终否认这点，认为自己自私又冷漠…但他从不会用恶意回报善意，这就足够了。” “你就这么信任他？”空眉头紧蹙，分外不解：“为什么？” 陈天枫是外来者，身躯中流淌着宛若实质的【死亡】，是恐怖灾厄的源头，明明再怎么警惕都不为过，可为什么温迪却这么相信他？ “不只是我，我的朋友。你忘记是谁最先发现小天枫，又是谁第一个给予他帮助了吗？”温迪轻声笑起来，又叹了口气，道：“老爷子直到现在，都在遗憾于自己的目光慢了一步吧？” 当然，他也如此遗憾着。 当小天枫做出选择，当破旧小庙燃起火焰，浓厚的死亡唤醒了他心中的恶兽。于是，灰白色的恶兽一边舔舐着伤口，一边用最决绝的凶狠目光注视这个世界，时刻准备着与世界同归于尽。 当神明被惊动，将目光投下时，故事的开局已然无法更改。 “面对恶者的恶意，他不介意用更恶的手段回敬；面对善者的善，他也会回以等同或更多的善。这就足够了，我的朋友。” 温迪遥遥虚望着陈天枫的方向：“我时常在想，如果我和老爷子能早一步‘看到’小天枫，故事又该是什么模样。” “不会有任何改变。” 空显然对温迪的设想抱有不同看法：“陈天枫的本质如此，虽然不知道他降临提瓦特后遇到了什么，但那些事只是激化了他的觉醒过程，所以结局不会有任何改变。” “我在意的恰恰是这一份过程啊，我的朋友。算了，和你说这些做什么。” 温迪摇摇头，在心中补上后面的话语：你现在就是个听不进任何劝谏的偏执狂，心里只剩下天理、复国和妹妹了。 “那就言归正传吧，温迪。”空双臂抱怀：“要怎样，才能让陈天枫从我妹妹身旁离开？” “为什么一定要让小天枫离开？你不觉得现在这种情况很好吗？” 温迪唇角逐渐有着笑意浮现。 “你在说什么胡话？这种情况哪里好了？” 空依旧皱着眉，妹妹和陈天枫这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炸的灾厄在一起，他一点都看不出有什么【好】的地方。 “哎呀，再仔细想一想，我的朋友。小天枫虽然的确是炸弹，但这个世界上，会有谁想主动引爆他吗？”温迪努力引导着。 “恐怕除了那些想要拉所有人一同毁灭的疯子外，没谁想这么做。”空摇摇头。 “这就对了呀！” 温迪一拍手，笑眯眯道：“所以你换个角度想想，只要旅行者和小天枫在一起，她的安全就得到了最充足的保障！” “你在开什么玩笑，哪有……咦？” 空愣了愣，忍不住思考着温迪的说法。 好像，似乎，也许……有那么些道理？ 陈天枫是谁都不想招惹的炸弹，可谓人神共弃，哪怕在【降临者】中也是极为特殊的存在。 但正因为这一份特殊，若是荧和他同行……至少在两人分开前，想要算计和利用荧的存在都要认真斟酌一番，自己的算计会不会对陈天枫造成什么影响，让这家伙给自己跳脸整个大活。 “嘶——” 空吸了口气，神情变换一阵，终于有了决断：“不行！” “嗯？” “至少现在不行，他太弱了，就算引爆也只够摧毁蒙德，最多再加上一点璃月。”空面色严肃：“这样的威力可远远不够，至少要达到能波及半个提瓦特才合格。” “…啊？” 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还是不是人话？ 温迪眼角跳了跳，很想告诉空，陈天枫目前的程度就已经很可怕了。无论他去哪里，有能力发现他炸弹本质的存在，第一想法都是赶紧把他送出去。 第二想法是保护好他，不能让他出事，至少不能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事。 “陈天枫现在缺少什么？能量？”空摩挲着下巴，看向温迪：“深渊的能量他能吞食吗？” “应该可以？我也不是很清楚。” 温迪摊摊手，轻咳一声，岔开话题：“先不聊这些，正好今天遇见了，不如我们先聊一聊蒙德龙灾的事？” 小天枫又不会跑深渊去生活，眼前这家伙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我明白，教团会放弃对特瓦林的计划。”空颔首：“蒙德不会发生龙灾了。” “这可不行！”温迪当即反对，在空茫然且疑惑的眼神中，声音掷地有力：“蒙德怎么可以没有龙灾！” 小天枫可答应了凝光，要带回龙灾的情报，要是蒙德没有了龙灾，他不就失约了吗？这可不行。 完全不懂温迪发什么疯的空：“…啊？” “不仅有，声势还要浩大，故事还要精彩！” “…你又喝多了？” “为了应对这场的谈话，我可足足三个小时没喝一滴酒了。” “所以三小时前你喝了多少？”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小事。” 温迪摆摆手，左右看了看，宝石般的眸子中满是笑意，特意压低了声音：“听我说，我有一个计划……” 空静静听着，平静神情逐渐破碎，最终浮现出的乃是无法言喻的愕然与嫌弃。 “温迪，人不能……至少不该……” “欸嘿~” 第85章 启程 翌日， 当第一缕阳光将天边的云染上暖色，陈天枫站起身，瞄了眼将熄的火堆，又看了眼所剩无几的木柴，从神之眼中取出一段绳子，走向一旁的小树林，不一会儿便抱来一捆干木柴。 添了柴，火焰便逐渐旺盛。 陈天枫搭好锅灶，淘了些米待水开后倒入锅中，接着从神之眼中拿出一条瘦肉切了，加些盐腌着，又拿出几个用草木灰包裹的圆球。 正是在蒙德城亲手制作的皮蛋，也叫松花蛋。 温迪很是喜欢松花蛋，偶尔喝酒时，也会让他拿过几枚，切成一盘，做下酒菜。只是这家伙只喜欢吃，却不喜欢做，陈天枫想要教，他都不学的。 明明做法一点都不难。 陈天枫叹了口气，又想起自己用神之眼装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时，温迪那瞪大的双眼，忍不住笑了笑。 神之眼，还是神明亲手制作的特殊神之眼，说它是神器都不为过。用来装兽肉、稻米、调料和松花蛋，确实有些拉低了格调。 但除了这些日常用品和旅途必备事物外，他确实想不到还能装些什么。 更何况，神之眼储物空间的保鲜效果，的确值得称赞。 陈天枫注意着火候，将瘦肉、松花蛋有序放入，不一会儿，皮蛋瘦肉粥的香气便开始冒出。 再煮一会儿就好了…陈天枫估算着时间，余光忽的看到一道小小的白色身影晃晃悠悠的飘来，眼睛还是闭着的，小鼻子却不停耸动，一副靠着香气识别方向的模样。 该说不愧是派蒙吗？ 陈天枫沉默一瞬，好笑的伸手抓住她背后有着黑蓝色星空纹理的小披风，阻止她靠近火源：“派蒙，醒醒派蒙。” 小吉祥物没有反应，像是在游泳一般，在空中扒拉着手脚。 “开饭了，派蒙。” “开饭！在哪里！在哪里！” 派蒙立刻睁开双眼，小鼻子微动，看到了锅中冒着热气的皮蛋瘦肉粥：“哇！好吃的！派蒙来啦！” 小吉祥物毫不犹豫地向前冲去，陈天枫下意识抓紧披风，于是小吉祥物便如同风车一样，以陈天枫手臂为中心猛地转了个圈。 “呜哇！！” “发生什么事了？！” 荧瞬间惊醒，掀开帘帐向外看去，接着便是疑惑与茫然：“你们，在做什么？” 陈天枫嘴角扯了扯，哭笑不得：“没事，一点小意外。” “派蒙…快要…喘不过气了……” 小吉祥物双手抓着披风领口，不知是太过突然还是被转晕了，一时间忘记了自己会飞的事情，自挂东南枝般挂在陈天枫的手臂上。 “欸？快松手！”荧焦急。 “啊，好的。” “嘭！” “呜哇！！” 一阵混乱后， 派蒙重新飞起，眼泪巴巴地瞅着两人，可怜兮兮地发起指责：“你们都欺负派蒙！” 陈天枫和荧对视一眼，都看了彼此眼中的笑意。 有这么个小吉祥物在，这样普通的清晨，都变得有趣起来。 “你们竟然还在笑！呜哇！好气人！” 小吉祥物吵闹起来，在空中跺了跺脚，“我要给你们都取个难听的绰号！” “好啦好啦，我们不是故意的，派蒙原谅我们好不好？” 荧眼含笑意，揉了揉派蒙的头发，柔声安慰着。陈天枫看了两眼，笑着摇摇头，转身照看着锅灶。 于是一场“风波”平歇。 在荧的安慰下，“勉强”原谅两人的派蒙跟在荧身后，一同去河边洗漱。等两人回来后，皮蛋瘦肉粥恰好完成，陈天枫也趁这个时间整出两道简易小菜。 三人静静喝粥，吃着小菜，神情或平静或温柔或满足。期间，派蒙以自己受了伤，还在生气为由，包揽了近一半的皮蛋瘦肉粥。 饭后，荧和陈天枫一同收拾了锅碗，埋了火堆，整理起行囊。派蒙则满足地浮在空中，时不时揉一揉圆滚滚的小肚子。 陈天枫主动接过行囊，将其装进神之眼，辨认方向后，三人再次启程。 荧和派蒙时不时瞅一眼陈天枫腰间悬挂的神之眼，两双眼睛中满是好奇。 “想问什么就问吧。” 陈天枫瞥了她们一眼，猜到了她们在想什么。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派蒙率先发问：“陈天枫，你那个是神之眼吧？” 荧回忆着昨夜陈天枫对神之眼的描述，好奇道：“神之眼竟然还有储物功能吗？” 真是好方便，好想要一个。 “没错，是神之眼。” 陈天枫神情如常，随口胡扯：“神之眼根据拥有者的不同会衍化出不同的能力，我又是个喜欢旅行的，所以我的神之眼就有了储物功能。” “好神奇。”荧有些羡慕：“要是我也有神之眼就好了。” “欸？神之眼还有这种功能？” 派蒙则有些疑惑，抓了抓头发：“我怎么不知道？” “你又没有神之眼，当然不知道。” 陈天枫面不改色，自然地岔开话题：“你说的那条小路在哪里？” “哦哦，让我看看。” 派蒙果然忘记了疑惑，主动向前又向上飞了些，在空中辨识着道路。 荧看了眼陈天枫，半是好笑半是无奈，缩短两人间的距离，小声道：“不要总是欺负派蒙呀。” “这从何说起？”陈天枫微微挑眉，也放低了声音。 “神之眼应该只能引导元素力，没有储物功能吧？” 荧伸手指了指他腰间那么淡青色宝石：“所以这个不是神之眼，而是神之眼模样的储物宝物，对吗？” 陈天枫颇为意外地扫了眼荧的侧脸，轻轻点头：“猜对了一半。” “一半？” “嗯，我这个也是神之眼，只是和普通神之眼不大一样，是我的朋友送我的。至于其他神之眼有没有储物功能……我不知道。” “欸？” “因为我也没获得过神之眼啊。” 陈天枫笑了笑，道：“我的另一个朋友——算我半个老师的那种，他告诉我，因为某些原因，我是无法获得神之眼的。” “这样啊…”荧想了想，称赞道：“听起来你有两个很好也很厉害的朋友。” 陈天枫点点头：“是啊，他们很好，能和他们做朋友，我很荣幸。” “喂~！伱们两个！不要再说悄悄话啦！” 派蒙在空中挥挥手，声音软软糯糯：“我找到路了，该启程啦~” 第86章 邀请 “我是觉得旅途中的过程要重于结果没错，但……” 荧坐在海边的石头上，看着抱着快有自己大的海鱼，脸上写满了高兴的派蒙，还有一旁面色平静地处理食材的陈天枫，叹息道：“但我们走的也太慢了吧，甚至天气都回暖了。” “你该问你的向导。”陈天枫头也不抬，手中匕首利索地划过，晶莹的鱼肉便从骨头上分离：“是她带的路，领着咱们走了快一个月，还没见到那条直通蒙德的大路。” 沿着派蒙所说的小路下了望风角后，三人便近距离见到了一片蔚蓝无垠的海，海浪拍击着沙滩，即使天气仍有寒意，海边也生机无限。 那时阳光正好，在大海的映衬下，天空中颜色稍显青白的日盘格外娇小，阳光也清澈不少。海面浮着碎光，波涛起伏间，碎光也随之变化。人一眼望去，视线便不自觉的发散，似乎要把这片海全部收入视线，最后却感慨着放弃。 派蒙最是开心，在知晓荧和陈天枫都有一手好厨艺后，当即小手拍着胸膛，自告奋勇地飞到海上，说要捉一条和自己一样大的鱼来。 最后差点被鱼捉了。 于是小吉祥物报复似的，每天都要缠着荧或陈天枫，为她捉一条大鱼，放在岸边等它筋疲力尽后，再挥舞着小木棍，和鱼进行一对一的公平决斗。 大鱼不是每天都能捉到的，小吉祥物也不是每天都能“证明自己”，但即使这样，派蒙也每日都是笑着的，为旅途增添不少色彩。 不知第几次决斗获胜的派蒙放下鱼，又丢掉小木棍，嘿嘿笑着：“沿着这片海滩走，一定能找到那条路的！相信我，我可是全提瓦特最好的向导。而且，荧，你不觉得现在的生活很有趣吗？” “有趣是有趣啦。”荧撑着下巴，看着身后太阳在海滩上投下的阴影，精致的面容有着淡淡愁绪：“但……我实在不想吃鱼了。” 她已经吃了好久好久的鱼了！刚开始还很好，毕竟陈天枫和她都有很多种烹饪鱼的做法，但日子久了，就算变着花样，也改变不了每天吃鱼的事实。 再这样下去，她感觉自己都要变成鱼了！ 蒙德的海滩很奇特，至少这一处很奇特。一边是蔚蓝的海和柔软的沙滩，另一边却是高高的山崖，崖下除了光秃秃的岩石，便只有三两丛叫不出名字的低矮灌木，想找些别的食材都困难重重。 “……” 陈天枫手中动作停了下，转头看向荧：“那，今天的晚饭还吃吗？” 荧沉默几秒，缓慢但坚定的摇摇头：“……不了吧，一顿不吃也没什么的，还可以缓一缓。” “嗯，我也这么觉得。” 陈天枫表示赞同，放下充当菜刀的匕首，擦了擦手，在荧身旁坐下，中间的距离刚好可以塞下一只派蒙。 “欸？这怎么可以！不可以真的不可以！” 派蒙大急，连忙飞到荧身旁，扯着她的衣袖甩啊甩：“派蒙会被饿死的！” “都是派蒙太能吃了，天枫神之眼里存的稻米、面粉还有别的什么，都被派蒙吃光了。”荧用手指点着派蒙的小脑门，半是温柔半是无奈地数落着。 陈天枫端着杯热水，吹了吹气，抿上一口。对荧口中的“天枫”这一称呼波澜不惊，人的适应性总是很强，“小天枫”这一温迪对他的羞耻称呼，他不也接受了？ 名字而已，实在无需在意。 当然，他是绝不会承认在第一次听到荧叫他“天枫”时，自己愣了好几秒的事情的。 “荧~” 派蒙试图撒娇，可惜荧不为所动，于是小吉祥物眼睛转了转，调转目标，看向陈天枫：“陨石人~” 陈天枫：“……” 陈天枫眼角跳了下，放下杯子，上下打量着派蒙，忽的开口：“这小家伙身上应该能切下几斤精肉，不如今晚就吃她吧。” “欸？！”派蒙瞪大眼睛。 “唔，我觉得可以。”荧摩挲着下巴，一派认真思考的模样，眼中有着笑意：“派蒙虽然不是太合格的向导，但一定是很合格，不，是很完美的应急食品，味道一定很好！” “喂！你们两个！！” 应急食品当即松开荧的衣袖，在空中叉着腰，大声道：“派蒙才不是应急食品！一点都不好吃！” 荧低声笑起来，又抬眸看向远方颜色逐渐加深的天空。莫名有种黑暗侵袭的感觉，自己身处黑暗与光明的中心，似乎有无数双眼睛看着她，等她做出选择一样。 荧怔了下，笑容逐渐被恍惚和无措取代。 “在想什么？” 寂静中，忽的有声音传来，那无数双眼睛便飞速撤离。 “…啊？” 荧回过神，心中莫名浮现的幻觉快速消散，她看向陈天枫，眼眸中还有着几分残留的茫然。 “这两天气温回暖不少，明天我试着捉两只海鸟。” 陈天枫说着自己的发现：“还有，前面不远，元素似乎有些波动，估计能碰到几只史莱姆，处理处理味道也不错。看山崖的走势，按我们现在的速度，最多三五天也就走到头了，到时候……” 荧静静听着，唇角逐渐勾起，琥珀般的金眸中柔和的笑意浮现，等陈天枫说完，她忽的开口：“天枫，我记得你说你也是旅者？” “嗯，怎么了？”陈天枫疑惑。 “那，要和我同行吗？”少女笑意柔和，金眸中映着他的身影，满是期待：“我们一起游览七国，怎么样？” 少女发出邀请之时，海边的风都减弱许多，似乎也在等待着某人的回答。 你可够了吧温迪！我就知道你在偷看！ 陈天枫眼角微不可查地跳了跳，看向少女的眼眸，成功从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怎么突然想要邀请我？” “唔，大概……觉得伱是个好人？” “……” 陈天枫沉默几秒，摇摇头：“我可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也不觉得自己是个合格的旅伴。” “欸？为什么啊？我们三个一起不好吗？” 派蒙眨了下眼睛，短暂疑惑后想到什么，咬咬牙，声音坚决：“是因为派蒙吃的太多吗？你放心，我.我保证！以后会每天少吃一点点的！” 第87章 外来之人 “和派蒙没有关系，派蒙也不用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陈天枫忍不住笑起来，眼神难得柔和，心中对小吉祥物的观感有了些微上升。 “那是为什么啊？”派蒙抓了抓头发。 荧也盯着他，等待着回答。 是啊，为什么？ 陈天枫想了想，解释道：“我可能不适合和人同行，旅行也只是一时兴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兴致，在旅途的路上折返，或者干脆在某个中途停下。” “这样也很好啊，当你想要停下时，就说明你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旅途——是到了终点，不是中途停下。” 荧摇摇头，笑容明媚：“只要不是不辞而别就好。” 吓了她一跳，原来只是这样的原因啊。没想到天枫竟然是这么.唔，这么纯情的男孩子。 荧眼中有着笑意流转。 陈天枫就好像从未有过恋爱的纯情小白一样，好不容易见到心仪的女孩，在那一瞬间甚至想好了未来的孩子叫什么名字，但又因构想出的未来太过美好，一时间畏畏缩缩，不敢踏出第一步，以至于最后连相互认识都没做到。 或许有一日无意间知晓了她的班级，便牢牢记下，在短暂的课间绕了好大一圈，只为了从她班级门口路过，装作无意地撇过视线，准确的找到那道让人魂牵梦绕的身影。 一举一动都能让少年开心或失落好几天。 满满青春感。 “你不介意就好。” 陈天枫挑眉。 “那说好喽。”荧伸出白生生的手掌，笑意盈盈：“欢迎你，旅伴。” “还有我！”派蒙也伸出小小的手掌：“派蒙也欢迎你！” 陈天枫轻轻颔首：“嗯，请多多指教。” 于是三只手掌迭在一起，在海风、山岩和阴影的见证下，立下了同行的约定。 “很好！那派蒙就是你的前辈了！” 小吉祥物挺起胸膛，下巴微抬：“快去给派蒙前辈做饭，天枫后辈。” 早在几天前，她就答应了荧——实际是自己主动提议——作为荧的专属向导，陪着她游历七国。 所以在派蒙看来，陈天枫晚她一步答应荧，自然算是她的后辈。 “…呵，我看你还是不饿。” 陈天枫冷笑，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将心中那点对派蒙的好感干净利索地丢掉：“不止今天的晚饭，明天后天，你都不要想着能吃上饭了。” “欸？不要啊！” 派蒙悲呼一声，怂的又快又好：“伱是前辈好不好，天枫前辈，给派蒙做饭好不好？” 最后还是答应了派蒙。 饭后，三人围坐在篝火旁，远处天边升起一轮明月，于是海面浮光也成了漂亮的银色。 “其实，我有件事情一直瞒着你们。” 荧看着篝火，想起陈天枫离开望风角前特意捡了不少木柴带上，现在看来真是十足的先见之明。 “什么事？” 陈天枫转过头，派蒙也投来好奇的视线。 “其实……”荧抿抿唇，抬眸看着两人：“我不是提瓦特世界的人，我是从世界之外来的旅客。” “欸？” “哦，我知道。” “欸？！” 发出两道惊呼的派蒙快速扭过小脑袋，银白色发丝甩起，眼睛中满是大大的疑惑和不敢置信：“你为什么会知道？等等！难道就我不知道吗？！” “现在看来是的。”陈天枫颔首，轻轻拍了拍派蒙的肩膀，沉声道：“很遗憾，你被孤立了，派蒙。” “欸？？？” 小吉祥物飞快扑向荧，紧紧抱着她的胳膊，泫然欲泣：“不要啊！荧！我什么都会做的！” 完全没料到会是这种发展的荧：“……” 一阵混乱后，好不容易安抚好派蒙的荧看向陈天枫，眼中倒没什么疑惑，反倒像是早有所料：“你果然知道啊。” 所以他才会有意无意的详细讲述，某些在提瓦特大陆应该是常识的东西。 接着荧不由有些疑惑，目光好奇：“天枫，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啊？” 她的演技应该还不错吧？ “第一天就发现了。” 陈天枫瞥了她一眼，道：“你描述自己家乡时的说法让我觉得很熟悉，从那时我就怀疑你不是提瓦特本地人了。后来观察一下，果然不是。” “欸？第一天就发现了……” 荧不免有些挫败，接着眉头微皱，注意到某个词汇，看向陈天枫，眼睛微微睁大：“熟悉？” 难道陈天枫还见过其他世界之外的旅者吗？ 难道是哥哥？！ 荧眼中满是惊喜：“天枫，难道你……” “没错，我也是自世界之外来的旅者。”陈天枫点点头。 “……欸？” 荧愣了下，张了张嘴：“啊哦.这样啊.” 今天出乎意料的展开实在有点太多了。 不过陈天枫竟然也不是提瓦特本地人啊。 “怎么，觉得不像？”陈天枫笑了笑，随意扯道：“我来的应该比你要早半年，对这里的了解比你要多一些也正常。” “没有没有，只是有些惊讶。” 荧摇摇头，想了想，询问道：“天枫，你为什么会来提瓦特？” “因为一个意外，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当我回过神，就已经在提瓦特了。”陈天枫抬头看了眼月亮，目光微闪，不知在想什么，随后又将目光转回荧：“你呢？” “我是和哥哥一起来的，只是我们现在走散了。” 荧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派蒙的头发，笑了笑：“要听听我的故事吗？” “荣幸之至。”陈天枫轻轻颔首。 努力融入两人，不想被“孤立”的派蒙举着小手：“派蒙也会认真听的！” 荧忍不住捏了捏派蒙软乎乎的脸颊，在后者发出“呜呜~”的抗议声后，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我和哥哥是在星海中游历的旅者，跨越万千星辰来到这里，开启新一段旅程.” “可是，当我们想要离开时，却有陌生的神明拦在我们面前。” “……” 荧一点点讲述着，轻柔的声音融入夜风之中，逐渐飘远。 她眼睛微眯，又想起那位有着白色长发的神明，她看着他们，话语和眼神一样冷漠。 她说：“外来之人，你们的旅途到此为止。” 第88章 小夹子与吉祥物 两日后，短暂又漫长的沙滩之旅到了尽头。 三人找到派蒙口中的大路，沿着路向蒙德城走去，伙食虽不如城中丰盛，但总归不再单调。 陈天枫走在最前方，腰间挎着长刀，套着臂铠的左手轻甩，一道风刃破空而出，将只来得及“ya！”一声的丘丘人送回地脉。 “蒙德地脉流动似乎出问题了。”陈天枫皱着眉，“路上的投影魔物不该这么多的。” 难道龙灾这就爆发了？ 陈天枫悄悄瞥了眼荧，总觉得以温迪的性子，很可能会将原本设定好的龙灾改的面目全非。 不说别的，要是温迪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一定会在温迪开口忽悠前，拱手行礼大喊一声“五百年之期已至，恭请风神大人归位！” 到时候看这家伙还怎么演。 “欸？有吗？” 派蒙飞上前，捡起【破损的面具】递给陈天枫，眼神疑惑：“派蒙经常会遇到丘丘人呢，唔，有时候还会被它们追着跑。明明只是拿了一只史莱姆，真是小气！” “…派蒙也有着很精彩的往事啊。” 荧揉了揉派蒙的头发，“放心吧，有我在，以后没人能欺负派蒙了。” “呜呜~荧，你真好~” 小吉祥物不出所料的夹了起来。 陈天枫全程无感，他抬头望了眼天色，稍作估计：“稍稍加快脚步吧，天黑前能到星落湖了。” “星落湖？”荧来了兴致，“听起来是个很美的地方。” “嗯，的确很美。”陈天枫颔首：“据传，那一夜星辰坠落，为人间带来水汽和希望，这美好的祝愿化作湖泊，清澈的湖水如同风神的明眸，足以洗去旅人心中的疲惫，让灵魂也随之沉醉。” “我怎么没听过这种说法？”派蒙抓抓头发，眼神茫然：“不过，确实有诗歌说，【星落湖】这个名字，是因为就连星辰也会为这如同风神的明眸般清澈的景象倾倒，落入湖中。” “都差不多。”陈天枫摆摆手，道：“总之，星落湖的水很清澈，景色秀丽。等到了那儿，我们可以租一艘船，在风神的眼珠子上划。” 荧&派蒙：“……” “这种说法未免太破坏风景了吧？” 荧叹了口气，旋即惊讶：“星落湖还有出租船只的？” “当然有，不然他们为什么要大力宣传星落湖的景色？难不成真的因为喜爱？”陈天枫扫了荧一眼，道：“现实一点，荧。对多数人而言，能变现的风景才是好风景，大家都是要生活的。” 这也算是一种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了。 “我还以为……”荧张了张嘴，叹息道：“说实话，咱们走这么久，连个成型的村庄都没有，真的想不到蒙德人还会发展旅游业。” “正常，我刚知道的时候也很震惊。” 陈天枫点点头，“提瓦特这个世界很特殊，因为一些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导致相当一部分荒野不宜居住，没有开发价值。也正因如此，那些具备开发价值的地方，才会诞生出璀璨的文明之光。” 繁荣壮观的蒙德城，几乎满是飓风和魔物的风龙废墟，千帆归航的璃月港，废墟遍野的归离原…… 魔神残渣、地脉紊乱，各种各样的问题使得大陆上的宜居地实在少的可怜，但即使是这样，人类文明也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茁壮成长，并创造出不少让神明也要为之侧目的奇迹。 “生命总会找到出路。”荧颇为感慨。 “嗯，生命总会找到出路，即使条件恶劣，在提瓦特的人和神的共同努力下，开荒拓土，人类的家园扩展了很多。” 陈天枫颔首：“就以蒙德为例。最初蒙德的气候可没有这么温和，是风神巴巴托斯拂动琴弦，以神风吹散冰雪，劈开山峦，给信仰祂的子民带来一个崭新的蒙德。” “唔，听起来风神是个很认真负责，关爱子民的神明呢。” 荧若有所思，这样看来，或许风神不会是阻拦他们兄妹的神明。 “……” 陈天枫眼神古怪地扫了眼荧，想了想，决定不要打破她的幻想，让温迪的形象短暂高光一阵——未来温迪会自己打破这形象的。 他正想着，忽的看到派蒙一直盯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怔了下，询问道：“你怎么了？” “那个…天枫……”派蒙犹豫几秒，终于鼓起勇气，深吸口气，道：“以后这种介绍工作能留给我吗？” 明明她才是向导，由她来向荧介绍提瓦特各国的情况才对……陈天枫说的可都是她的台词啊！ 小吉祥物心中委屈，大眼睛盯着陈天枫，不敢怒也不敢言。 “……” 陈天枫嘴角扯了扯，“行，留给你留给你，你来讲吧。” “嗯嗯！” 派蒙连连点头，像是生怕陈天枫反悔一样，接着清清嗓子，声音又软又糯：“蒙德是风的国度。众所周知，语言与诗歌随风飘荡……” 小夹子……陈天枫摇摇头，继续在前方开路。 荧抿唇笑着，跟在陈天枫身后，看了眼他腰间挎着的长刀：“天枫，你的刀法似乎不太好？” “嗯，我学刀时日尚短，而且教我用刀的人不擅长用刀。”陈天枫一边走着，一边解释道：“她更擅长用弓，但我不喜欢，也就没学。” “这样啊……”荧想了想，笑道：“那要不要和我学刀？” “你用剑的吧？” “刀剑也有着共通之处，而且，我的刀法比你要好哦。” “这个我信，毕竟是游历星海的旅行者，有一手过人的刀法也很正常。” “所以要学吗？”少女眼睛亮晶晶的，笑意盈盈：“叫一声‘荧老师’就可以哦。” “……”陈天枫回过头，诧异地看向荧，没想到她还有这种爱好。不过陈天枫没什么犹豫或究竟，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道理，当即停步转身，拱拱手：“有劳‘荧老师’了，在下感激不尽。” “哼哼，很好，等下再遇到丘丘人，荧老师给伱演示一遍。”荧挺起胸膛，下巴微抬，伸出白生生的手掌：“刀给我吧。” 陈天枫没有犹豫，卸下长刀，连鞘一同放到荧手中。 “咦？” 荧手掌一沉，看向长刀的目光惊奇：“好重的刀。” “嗯，特制的，太轻了我用起来不习惯。” 陈天枫解释一句。 “喂！你们两个！”不再夹的小夹子叉着腰，气鼓鼓地瞪着两人：“你们有没有好好听派蒙的介绍！” 一直在玩什么角色扮演，丝毫不珍惜派蒙的付出！真是太可恶了！ “唔，派蒙要来一起学吗？” 师意大发的荧再次发出邀请，漂亮的大眼睛看向派蒙，眸中满是期待。 “派蒙、派蒙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派蒙只是吉祥物，学不会刀法的！” 第89章 星落湖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当陈天枫三人抵达星落湖时，路旁的树枝上已冒出了嫩绿的芽，远远望去是一团朦朦胧的绿，只有走近了细看，才能察觉那嫩芽的嫩。 三人围湖而行，找到一处小船停泊处。 乌蓬小船，最多能坐三五人的样子，也只是坐。若是想躺下，只一个还算宽敞，两人便觉得挤了。 “船家，租船是什么价格？”陈天枫走上前，向船家询问。 船家是个中年汉子，闻言乐呵呵地抬头，扫了眼陈天枫和他身后的一大一小：“客官是怎么个租法？” “都有什么租法？” “一种是我来摇船，客官只管坐就好，按小时计价；一种是客官自己划船，可包天，也可包时，全凭客官喜欢。若客官只是想去湖中小岛，也可按人计价，岛上风景甚好，也有旅馆休息。” 陈天枫隔着湖面眺望湖心小岛，最为显眼的便是矗立在小岛中心的七天神像：“登岛后，可以去神像下祈祷吗？” “当然可以。” “没门票？” “谁敢收什么门票！”船家立刻瞪起眼睛：“再说了，就算是西风教会，也没那资格在神像周围设栏杆收门票钱啊！风可是自由的！” “船家说的在理。” 陈天枫表示赞同，回头看向荧：“荧，你会划船吗？” 荧正好奇地望着七天神像，闻言自信地点点头：“我划水技术很好的！” 行吧，就当你说的是划船了……陈天枫转回视线：“包天多少钱？” “两千摩拉。”船家伸出两个手指，笑容满面。 陈天枫掏钱的手掌一顿，眉头微皱：“贵了些。” “客官也知道，最近蒙德不太平，价格上涨也是正常的事。” “不太平？船家详细讲讲？” “几位.？” “我们是异国的旅者，初到蒙德。” “哦哦，怪不得。”船家点点头，拿出烟枪正要点燃，又看到派蒙小小一只，咂咂嘴，嗅嗅烟袋又收了回去：“半个月前，不知从哪儿冒出一条巨龙，在蒙德城周边掀起风暴，弄得大家日子都过不安生。” “巨龙？” 派蒙抓了抓头发，疑惑道：“是什么样的巨龙？” “据说是条蓝色的，眼睛有磨盘那么大，爪子森白，一张嘴能吃下三四头林猪！”船家道：“大家都叫它风魔龙，说它虽然能掌控风的力量，却是风的敌人。” “听起来好恐怖！”派蒙想了想林猪的体型，很快得出了‘风魔龙一口可以吃十二只派蒙’的结果，顿时发出一声惊呼。 “谁说不是呢？唉，这些天来星落湖玩的人都少了。”船家叹了口气，接着想到什么，连忙补充道：“不过客官放心，星落湖是有风神像的，风魔龙不敢过来，很安全。” 陈天枫扫了他一眼，默默收起了以危险为由要求打折的念头，转而问道：“还船时，是必须把船划回这里吗？” “不用不用，客官您认准这块牌子，湖边和岛上都有，到时候和守在牌子旁的人说一声就好。”船家摆摆手，指向身旁插在地上的木牌，笑着解释道：“我给您开个凭证，上面会记着您租船的开始时间。” 陈天枫看向木牌，只见上面写着【星落湖蒲公英游船会】几个大字，不禁感慨：“船家也不容易……竞争激烈吗？” “还好还好，大家抱成团，竞争也就不激烈了。” 船家乐呵呵的，“说起来，我们最开始抱团，还是因为骑士团有个喜欢来星落湖炸鱼的小丫头，据说还是个有称号的骑士。虽说这小丫头从没炸伤过人，但总是炸鱼也影响生意，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 “可她又是骑士团的，要是三两个人去劝说，多半没什么效果。于是我们就想了个办法，大家聚在一起，选出个大家伙都信服的人出面，编了个游船会的名字，去和骑士团商量，能不能让那小丫头换个地方炸鱼。” “后来呢？” 陈天枫听着觉得有趣，也猜到了船家说的小丫头是谁。 【火花骑士】可莉，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深得骑士团众人的喜爱。 “后来啊，那小丫头带着礼物来道歉，看上去又乖巧又可怜，我们哪受得了这个。所以一合计，在星落湖旁边给她挖了个大池子，扔进去十几条鱼让她炸去了，她是个好孩子，只是贪玩了些，没什么大不了的。” 船家笑着摇摇头，道：“说起来我们还教过那丫头钓鱼，也陪她一起炸过鱼。真不愧是骑士团的人，那么小的一枚炸弹，丢进水里，豁！炸起的水花能有两三米高！” “船家心善。”陈天枫夸赞一句。 “欸，只是觉得像这样听话懂事的好孩子就该被善待。”船家脸上满是慈祥的笑意，接着摆摆手：“不闲聊了，客官打算租几天？” “不知从这里乘船到湖心小岛要多久？” “…客官若是熟练，路上不停歇，一小时也就够了。” “那就两个小时。” “……” 船家表情顿时精彩起来，抬手指了指陈天枫，最后忍不住气笑道：“客官可真是勤俭持家！” “过奖过奖。”陈天枫面不改色，坦然受之。 荧轻声笑着，派蒙则目瞪口呆的看着陈天枫。 “诚惠三百摩拉。” 船家摇摇头，报价后不知嘀咕了句什么，一伸手：“船都在这里，客官挑一艘吧，都是好船。” 陈天枫交了钱，向荧递了个眼神。 于是荧上前一步，摩挲着下巴，认认真真地挑了艘乌篷上悬挂一串风铃的小船。 三人上了船，陈天枫和荧各自持桨，在水面上划出波浪，小小的乌篷船便荡了出去，慢悠悠的向湖心小岛行去。 派蒙趴在船边，看着宽大的木桨在水中摇摆，制造出一个又一个慢慢远离船体并消散的小漩涡。 偶尔有着鱼儿靠近，悄悄浮上水面，露出身形，又被似乎被波浪惊到，甩着尾巴潜了下去，再也瞧不见。 “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小船缓缓到了湖心，荧收了桨，手掌撑着下巴，好看的眉头微蹙，又忽的展开：“对了，少了歌声！” 泛舟湖上，怎么能没有相应的歌声呢！ 陈天枫深表赞同，短暂思考后，收了桨，从神之眼中拿出自己的唢呐。 于是平静的湖面上便响起了悠扬的唢呐声。 “欸？” 少女看着吹唢呐的陈天枫，表情精彩，欲言又止。 无论怎么想，这种情景和唢呐都不太相搭吧！ 忽的有风吹起，湖面泛起波浪，小小的乌篷船便微微摇晃起来，在恰到好处的风浪的推动下，向着湖心小岛飘去。 第90章 风神大人！ 陈天枫还了船，领着荧和派蒙向岛上唯一的旅馆走去。 湖心小岛不大，建筑也仅有几座，除却中心的七天神像，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观湖赏景的阁楼，和供旅人休憩的酒店。 此时正值午后，阳光慵懒的洒在小岛上，饱染春色的柳枝在风中摇曳，让人忍不住自心中升起些微倦意来。 陈天枫瞄了眼三三两两的游客，短暂沉默后对蒙德人的自由有了更深刻的了解——龙灾时期，都有人来星落湖游玩。 这简直和在大雨中坚持钓鱼的钓鱼佬一样，只是不知道前者是否也和后者一样，每个月只有那固定一天的钓鱼时间……怪可怜的。 陈天枫摇摇头，收回思绪：“在这里停一天，等晚上人少了，咱们就去神像。” “嗯，听你的。” 荧点点头，随即有些犹豫：“天枫，你说的那个…唔，触摸神像就可以获得引导元素的力量，是真的吗？” “当然，我一般不骗…一般不骗朋友。”陈天枫顿了下，面色如常。 “……总感觉更不可信了呢。” 荧叹了口气，却没有反对。试一试，成功自然好，不成功也没什么，多跑一趟而已。 “派蒙也觉得很可疑。”小吉祥物在荧身侧飘着，“我从没听过触碰神像就能获得元素力的事情，天枫，骗人是不对的。” “异世界旅人的事情你不懂，没听过也正常。” 陈天枫随意敷衍一句，停下脚步，看向观景阁楼，下巴微抬：“要去上面坐坐喝壶茶吗？顶层风景很好，还能让侍者去酒楼点桌菜送上来。当然，这种地方，就不要太过期待菜肴的味道了。” 嗯，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星落湖醋鱼】之类的东西。 荧仰着头看了眼充满田园牧歌风格的阁楼，想了想，道：“还是算了，在这种地方喝茶，花销应该很大吧？” “这么节俭做什么，在提瓦特赚钱还是蛮容易的。” 陈天枫伸手指向远处和酒楼相邻的二层小楼，道：“看到那里了吗？在提瓦特大陆的野外，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投影魔物，因此大路上冒险者众多。有很多时候，这些冒险者身上可能没有多少摩拉，有的都是地脉产出。” “所以，在许多地方，会开设这种【收购所】，专门为冒险者提供服务，让他们将身上的部分地脉产出换成摩拉。当然，价格会比市场价稍低一些。” 陈天枫挑眉笑着：“把咱们这一路收获的地脉产出卖了，怎么着也能在岛上富裕的生活个一月半月的，放心吧。” “那也不能全换了，多换一点，我们就多亏一点。”荧叮嘱道：“足够我们在岛上的开销就好。” “知道知道，等我一下，很快回来。” 陈天枫应了声，将心间莫名升起的怪异感压下，转身走向收购所，不一会儿出来，和荧、派蒙一起向观景阁楼走去。 阁楼门前的某位侍者抬眸看向三人，眼睛一亮，面带笑容迎上前，微微行礼：“请问，是陈天枫陈先生吗？” “…我是。” 陈天枫怔了下，心中忽然升起些许不妙来。 “果然是陈先生。”侍者笑容更盛一分，“您的朋友在顶层为您订了包间，请问是现在过去吗？” “哇~天枫，你在这里也有朋友啊。”派蒙不由惊叹，“还订了包间，真是个大方的朋友！” 荧也投来惊讶的目光，接着愣了下，察觉到陈天枫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 不是应有的故友重逢的喜悦，反倒有种复杂到难以描述的微妙嫌弃感。 “你说的这位朋友，他是不是穿着一身绿？” 陈天枫眼角跳了跳，询问道：“看着年纪不大，还自称吟游诗人？” “没错，和您描述的一样。”侍者先是点头，旋即意识到不对来，小心试探道：“陈先生，难道你们不是朋友？” “不，是朋友。带我们去……等等。” 陈天枫忽的想到什么，看向稍显紧张的侍者，眉头微皱：“他是怎么描述我们的？” 既然这位侍者先生一眼就认出了他们，温迪自然向他详细描述了他们的特征。 “您朋友说，您总是挎一把刀，左臂配有臂铠，很是好认。身旁还有位金发少女，以及一位会飞的小家伙。” “多谢告知。烦请带路吧。” “陈先生客气了。” 荧和派蒙对视一眼，都反应过来，她们和陈天枫相识不久，又没见过陈天枫的其他朋友，那么这位自称吟游诗人的朋友又是怎么知道她们的？ 两人想不明白，跟在陈天枫身后，满是好奇。 “就是这里了，陈先生。” “多谢。” “您客气了，包间内有铃铛，您有什么吩咐摇铃就好。” 侍者向三人微微行礼，转身离开。 陈天枫推开门，一眼便看见了站在窗前，正背对着他们赏景的熟悉身影——正是温迪。 很好，天赐良机啊！ 陈天枫当即就要拱手行礼，按计划高呼“请风神归位”，包间内便忽的起了一阵仓促的风。 “风神大人！您可算回来了！” “……” 你他妈！温迪！！ 陈天枫瞪大眼睛，猝不及防地看着温迪这狗东西快速转身，脸上浮现出毫无虚假的惊喜，接着没有半分犹豫，向他拱手行礼，甚至半跪着，呼声中满是真情与期待：“风神大人！蒙德需要您！请带领我们战胜龙灾吧！” 荧和派蒙瞪大眼睛，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好几遍，两双大眼睛中满是不可思议。 陈天枫竟然是风神？！ “……你要不要听听伱在说什么！”陈天枫表情几乎崩坏，万万没想到温迪会来这一招。 妈的！他说的可都是我的词儿啊！！ “欸嘿~” 温迪施施然起身，笑意盈盈：“许久不见，总要来些精彩的开场白吧？” “这精彩的有些过头了！”陈天枫黑着脸，斥责道：“你能干点正事吗？巴巴托斯！”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小事。” 温迪摆摆手，一副‘你真是大惊小怪’的模样，成功让陈天枫血压都升高一些。他笑着，宝石般的眸子映着陈天枫的身影：“总之，欢迎回来，小天枫。” 第91章 兄长的信 “所以，你才是真的风神？” 派蒙看看陈天枫，又看看温迪，抓了抓头发，小声嘀咕：“怎么感觉和想象中差了好多？” 荧深有同感地点点头，看了刚刚那一幕后，她心中原本的风神形象已经彻底崩塌，然后重组成一个只会“欸嘿~”的不靠谱形象。 “哎呀，不要这么说嘛。” 温迪拍了拍陈天枫的胳膊，骄傲道：“虽然我不靠谱，但我最好的朋友，小天枫可是很靠谱的啊！” 小天枫……荧抿着唇，瞄了眼表情稍显僵硬的陈天枫一眼，强忍着笑意。 没想到陈天枫还有这么……唔，可爱的称呼？ “真是小气……” 陈天枫眉头微皱，思索着蒙德有什么地方会出现问题，尤其是能让温迪觉得棘手的问题——哦，后者可以忽略，酒馆里突然蹦进只猫，对温迪来说都是了不得的大麻烦。 陈天枫想了想，道：“我先问一下，你要的报酬是什么？” 派蒙探过脑袋，悄悄瞄了一眼，又满心疑惑的收回目光。 ——完全看不懂信上写了什么。 陈天枫瞪了他一眼，将话题扯回来：“所以你怎么会在这里？” 荧眼帘微垂，睫毛闪了闪，不知在想些什么。 “还有这种好事？！” 空既然让温迪送信，显然是放弃了对特瓦林下手的计划，既然如此，蒙德怎么还是爆发了龙灾？ “这就是我来这里的第二件事了。” 荧愣了下，接过信件，翻了翻，没看到署名和留言。她抬眸看向温迪，见他点点头，才半是茫然半是疑惑的拆开信封。 “怎么会！”温迪当即否认，接着不好意思地笑笑，坦诚道：“其实我还没付钱，就等着小天枫你来呢。” “我的信？” “……你偷特瓦林私房钱去喝酒的事情被发现了？”陈天枫合理推测。 荧抿着唇，觉得哥哥真的好蠢，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还有他竟然用了【事务繁忙】这种借口……荧叹了口气，继续向下读去。 小吉祥物抓抓头发，虽然看不懂，但她明显感觉到荧的心情，于是默默陪在荧身旁，也不说话。伤感着她的伤感，开心着她的开心。 尽管几率很小，但万一，万一是真的呢？ 哥哥为什么会拜托风神送信？难道是遇到什么困境险境，一时间脱不开身，只能传信求援？ 开头两三行，哥哥表示自己并无危险，只是事务繁忙，抽不出时间，让她不要担心，安心进行自己的旅行就好。 温迪和陈天枫早在荧拆开信封时，就一同起身，来到窗边，眺望着星落湖的风景，将空间留给荧。 “你可够了吧！” 并不是其中还有什么隐藏信息，只是单纯忍不住想再读一遍。看着这些熟悉的字迹，就好像哥哥在自己身旁，温声细语的说着自己的近况，劝慰她无需挂念。 恐怕哥哥最想用这封信提醒她的，就是这最后一句了吧？ 荧心情复杂，不过既然哥哥还有心情关注、提醒她这些，就代表他目前确实没什么危险。 陈天枫疑惑。 陈天枫眼角跳了跳，不知该说温迪是有自知之明，还是他竟然能摆烂到这种地步，总之心情异常复杂：“不说这个，蒙德的龙灾是怎么回事？” 温迪伸手抓着陈天枫的胳膊，神情间竟有几分惶恐、内疚和不安：“小天枫，特瓦林…特瓦林……我该怎么办啊？” 然后在信件最后，努力用轻描淡写的语句，提醒荧和陈天枫保持好距离，说他可以信任，但不可太过亲密云云。 陈天枫沉默几秒，看温迪眼神像是在看什么了不得的奇葩：“只是送封信，伱就想让人和愚人众火拼，未免想的太美了点吧？” “唉，事情说来话长，所以我长话短说。” 所谓见字如晤，便是如此了。 温迪压低着声音——虽然他用的是其他方法，确保荧不会听到——不满道：“他让我这位风神送信欸！竟然一点报酬都不给，真是小气。” “嗯？谁？” “霸王餐？那是什么？” 还有，他和风神的关系竟然这么好。 万一温迪这次没有演戏，也没有打算安排他，而是真的遇到困难，需要求助……自己很可能是他第一个想到的朋友。 “怎么突然来星落湖等我？”陈天枫努力将话题拉回正轨，又瞄了眼桌上的菜肴，眉毛微挑：“这些可不便宜吧……我就知道你还藏着摩拉。” 荧屏着呼吸，紧紧捏着信纸，一字不敢漏地读着。 “咳，一点小事啦。”温迪轻咳一声，心虚道：“我想让他帮忙对付来蒙德‘访问’的愚人众，好让我腾出时间，专心解决特瓦林的事情。” 空并没有解释自己究竟在忙什么，只是着重且令人怀疑的表示自己一切安好，希望荧能游历七国，完成自己的旅程，而他会在旅途的终点等她。 “这可是他分别了五百年的妹妹欸！而且我好歹还是位神明，就算要价高了点，也很正常吧？”温迪理不直气也壮：“可他竟然什么都没给，真是小气的不得了！” 陈天枫叹了口气。 陈天枫第一反应是，温迪这家伙又在演戏，可又真的从他宝石般的眸子中读出悲伤来，不由得陷入沉默。 荧：“……” “两件事。” 温迪望着蒙德城的方向，小声嘀咕着。 “那位深渊王子喽。” “唉…” 温迪看着陈天枫，心中嘀咕一句‘我这可全是为了你呀’，接着面色一变，分外严肃：“小天枫，我们有大麻烦了。” “好歹是位神明……” “就是吃饭不掏饭钱。” 陈天枫表情一滞，伸手指着温迪，嘴唇蠕动两下，又放下手，叹了口气，颇为心累：“我就说那位侍者见了我怎么那么高兴，原来是担心你吃霸王餐吗？” “胡说！我向来都是光明正大的拿的！哎呀，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 里面只有薄薄两张信纸，字体飘逸且熟悉，并不是提瓦特大陆的文字。 “……” 温迪轻咳一声，手掌一翻，一封看样子像是才封口的信件出现。他收了笑容，双手拿着递向荧，迎着她略显疑惑的目光，道：“有人托我给你送封信。” 应该是让风神巴巴托斯觉得棘手的问题才对。 “怎么说？” 温迪叹了口气，一脸失落：“小天枫，我把事情搞砸了……特瓦林，特瓦林它不肯听我的了。” 是哥哥！ 荧瞬间认出了这是谁的字迹，目光微凝，神情稍有紧张。 完成属于自己的旅程么……荧眼眸微垂，将信从头再读一遍。 算了，安排就安排，演戏就演戏，反正他也习惯了，不是吗？ 他轻轻拍了拍温迪手掌，语气温和：“放心，我会帮你的。” 第92章 妹控 有一说一，当听到陈天枫说出承诺后，温迪竟然觉得自己的良心隐隐作痛，有种骗无知纯良少年下水的感觉。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他可是风神啊！ 众所众知，神明是没有凡人的良心的。 于是温迪当即觉得好受许多，本就不存在的良心也不再传来虚假的痛感。 果然，一旦失去良心……那能获得的东西就更多了。 “具体是什么情况？据我所知，特瓦林的麻烦在于它曾饮下杜林的毒血，你没办法清除吗？”陈天枫眉头微皱。 “啊？嗯咳，原本是能的，只是……出了一点小意外。” 温迪回过神，目光下意识躲闪一瞬，又很快挪回：“等下一起说吧，特瓦林的事情比较复杂，在我的设想中，还需要旅行者帮忙才行。” “对，就是它。”温迪颔首：“其实它并不是魔龙，而是蒙德曾经的四风守护之一，【东风之龙】特瓦林，也是我的眷属，我的家人。” 所以若是蒙德没有发生龙灾，那么他和凝光的交易便不可能达成，自己前期所做的努力也变成了建立在泡沫之上的谎言。 看哥哥信中的意思，是赞同她和陈天枫结伴旅行的，也说了陈天枫可以信任，但提到陈天枫的字里行间却总有一股淡淡的防备感。 “这……能不说吗？”温迪眼睛转了转，拍拍胸膛：“总之，我肯定不会害你的！” 他要是有这种演技，还会被小天枫察觉出不对来？ “是我哥哥的信。”荧抿了抿唇，道：“他说自己过得很好，让我不要担心，专注自己的旅途就好，还有……” ——温迪在帮他将虚假的泡沫化作真实存在的事实。 小天枫该不会猜到了吧？不对，他绝对是猜到了吧？ 任凭他是深渊王子还是坎瑞亚王子，只要是涉及到荧的事情，空总是会变得意外的好懂和好骗——与此同时，攻击性也会急剧增加。 派蒙看看荧，又看看温迪和陈天枫，小手臂举了举，表情稍显腼腆：“那个，可以开饭了吗？菜再不吃就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放心吧，我还是有靠谱的时候的，嘿嘿。” 也许自己应该装作没发现的……陈天枫忽的有些后悔。就像无意间撞到朋友悄悄为自己准备惊喜时一样，应该适当的装下糊涂，然后满怀欣喜的期待就好。 可当巨龙苏醒，却发现地上的人们早就遗忘了它，迎接它的不是欢呼和喜悦，而是恐惧和戒备，就连风中也没了那熟悉的歌声。 荧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长长地叹了口气。 陈天枫闻言沉默一瞬，做出合理感慨：“可能这就是哥哥的管控欲吧。” 坏了，我成小丑了。 很好，这狗东西真的在演他。 “……” 陈天枫斜了他一眼：“那就老老实实交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天枫瞬间察觉到温迪这不正常的躲闪，目光逐渐狐疑起来：“温迪，你确定，你是真的遇到了麻烦？” 三人对视一眼，各自落座。 “那就这样，在龙灾结束前，一切都听伱的。” “我来说吧。” “温迪。”陈天枫吸了口气，声音平静。 “在蒙德城周边掀起风暴的风魔龙？” ——当然，确认这份礼物的真正接收者是谁也很重要，不然惊喜就会变成两个人的尴尬。 温迪叹了口气，道：“荧，你知道【风魔龙】吗？” 表情怎么都那么沉重？ “一些麻烦事，等下再说吧。”陈天枫叹了口气，抬手捏了捏额角，十分自然地转开话题：“信里说了什么？我刚刚看你似乎有些伤心。” 拨弄琴弦的神明，同被琴音吸引而来的高天之龙相遇，两者彼此影响，结下深厚的友谊。巨龙守护着神明的国度，为和平征战，却也因此饮下剧毒的血液，陷入沉眠之中。 “欸？！”温迪大惊失色，当即抓住陈天枫的胳膊，发出悲鸣：“这种事情不要啊！！” 温迪眼角弯了弯，轻轻点头。 她似乎有些迟疑，看向陈天枫，张了张嘴：“哥哥说，在旅途中，最好和你保持安全距离……可是多远才是安全距离？” 一戳即破，前功尽丧。 “果然是因为这个啊。” 这就够了。 “我觉得蒙德的酒馆还是太过单调，缺少生机。你觉得，以【风之诗乐团】的名义，给每家酒馆都送上一只小猫怎么样？”陈天枫面露微笑。 “当然，我很确信！”温迪用力点头，接着看向陈天枫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伤感：“小天枫，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简而言之，这位王子殿下，是位合格的“妹控”，很轻易的便被伟大的巴巴托斯大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可以说一下你们遇到的麻烦事了吗？” “啊？什么龙灾？你在说什么啊，小天枫……”温迪眨了下眼睛，一副“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模样。 陈天枫颔首，没有多问些什么。 既然是温迪的好意，那么坦然接受就好，正如温迪说的那样：他不会害他。 陈天枫眼眸微垂，因为他答应过凝光，以自己亲赴蒙德，记录龙灾经过为筹码，换取这位天权大人的承诺。 “事情就是这样，小天枫，荧，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陈天枫轻吸口气，又缓缓吐出，看向温迪宝石般的眸子：“不要紧吗？” 陈天枫面皮一抽，顿时感觉自己刚刚的担忧、关心和纠结的复杂心路历程变得一文不值。 温迪悄悄瞄了眼陈天枫的表现，不由得大为赞叹，在心中默默学习着。 温迪绷着脸，近乎竭尽全力的控制住表情，这才没有狂笑出声。 荧帮着派蒙夹了些对她而言稍远的菜肴，放下筷子，看向陈天枫两人，神情认真：“说不定我正好能帮上忙，就算不行，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量。” 吟游诗人缓声讲述着，将久远的故事带回，展开于两人眼前。 温迪回想着自己的表演，在心中叹了口气，颇为遗憾。睡得太久了，竟然连演技都生疏了。 说不感动自然是假的，温迪虽然有这样或那样的“坏毛病”，但作为朋友，他无疑是最好的。 过去咽下的毒血，以及遭受遗忘的哀恸，使巨龙陷入混乱…… “这有什么不能……”陈天枫停顿一下，眉毛一点点挑起，目光在温迪身上扫了两遍，忽的开口：“因为龙灾？” “……” “啊？哈哈……我在。”温迪忽的有些心虚。 荧将信纸重新折起，装进信封收好，又揉了揉派蒙的头发，接着抬眸看向窗边的两人，微微一愣：“你们……怎么了？” 温迪看向面露思索之色的两人，神情真挚。 至于派蒙……小吉祥物正在忙着和餐桌上的食物决斗，具体表现为兴高采烈地胡吃海塞。 第93章 七天神像 “我了解特瓦林，它不会因为蒙德民众忘了它，就掀起风暴和龙灾的——原因在于毒血，是它影响了特瓦林的神志。” 温迪叹息道：“我尝试过唤醒特瓦林，可毒血侵染太深，它总是挣扎，也就没法帮它拔除毒血。” “所以是要我们去征讨巨龙吗？”荧抬了下手，推测道：“只要将特瓦林打趴下，它就会乖乖接受治疗了吧？” “我觉得可以。”陈天枫颔首：“讳疾忌医可不行，偶尔采取些强制性的手段，对医患双方都好。” “不行不行，特瓦林已经很可怜了，还是不要对它采用这么粗暴的手段了。” 温迪连连摆手拒绝，同时瞄了眼荧，总觉得这位旅行者在读过信后，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我有一个完美的计划，可行性很高，但我一个人没法完成，这才专门跑来等你们。” 荧低头看看手心，轻吸口气，伸手按在有着细小裂纹，但触感依旧光滑圆润的石柱上。 “风神是自由的象征，身为神明的祂自然不希望信仰自己的子民不自由。也正因如此，蒙德没有君王，这里的人最看重便是自由、诗歌和美酒。” “……” “履行神职，才能积累神力。但我不喜欢统治……我觉得蒙德也不会喜欢。” 陈天枫也不追问，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他看着荧的背影以及高大的七天神像，忽的想到什么：“对了，等下动静大吗？” “那块破石像有什么好看的？”温迪抓抓头发，疑惑道：“要是想要许愿的话，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 然后看到一双尴尬的绿色眼眸。 “……” … “说起来，温迪，你是风神吧？”荧摩挲着圆润的下巴，目光好奇：“提瓦特的神明也需要人类的帮助吗？” 温迪先是点头，旋即摊摊手，无奈道：“但我也没办法，【旅行者触碰神像就能觉醒对应元素力】这件事，真的和神明无关啊。” 神像周围有着数道青光亮起，它们掀起阵阵清风，似在欢呼、喝彩，为这一份力量的显现献上问候，旋即又归于平静。 温迪怔了下，心中忍不住嘀咕，难道小天枫猜到他说的计划是什么了？ 陈天枫沉默着扭头，静静盯着温迪。 触碰神像能解锁相应属性的元素力这种事，多半也和神明有关，又何必舍近求远？ “那就麻烦你了，帮荧觉醒风元素力吧。” 他摊摊手，语气轻松：“所以，长久未曾履行神职的我，自然是七神中最弱的那个喽。” “嗯？怎么这么看我？”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 陈天枫挑眉：“什么计划？” … …… 七天神像分为两部分，充当底座的石柱，和站在石柱上的神像。 陈天枫补充道：“当然，有时候蒙德人的自由实在让人惊叹，就比如岛上那些明知有龙灾，也要从蒙德城跑来星落湖游玩的人。” 触碰神像就可以了么…… “你真的不清楚？”陈天枫眉头微皱：“荧为什么会以这种方式觉醒，不，应该说是‘找回力量’，伱也不清楚？” 头戴兜帽背生双翅的风神眉眼低垂，表情柔和而亲切，双手捧着一枚球形宝珠。祂身着长袍，下摆褶皱轻盈，难以想象是由石头雕刻而成的。 温迪挪开视线，不想回答，并向陈天枫丢了一个“欸嘿~”。 于是，原本粗糙无光的宝珠亮起青色柔光，一团蕴含着纯净风元素的光团从中脱离，在荧惊讶的目光中，径直融入她的身体。 虽然他没法帮着实现愿望，但至少能保证风神听到了向风神许下的愿望啊！ “也对，那毕竟是你的神像。” “这个……”温迪挪开视线，竟有几分不好意思：“咱们还是去神像那里吧。” “放心，我会遮掩的。”温迪道。 “哈哈，怎么说呢？可能只有我是这样吧？” 荧想了想，深表赞同的点点头。 “是啊，我也不相信。” 荧眨了下眼睛，半是期待半是好奇的看着温迪。 “等回到蒙德城再告诉你们，放心相信我就好。”温迪拍了下胸膛，一脸自信。 温迪先是愣了下，接着沉默几秒，最后可耻的低下脑袋，声音微小：“我忘了……” 暂且不提不靠谱的神明和他那有毒的朋友， “不急，我想带荧去七天神像那儿看看。” “有时候我都怀疑，你真的是风神吗？” 陈天枫叹了口气，看向一旁的温迪，匪夷所思道：“和风神一起去触碰风神的七天神像，还要趁着天黑偷摸来——这说出去谁信啊？” 陈天枫反应过来，敲敲脑袋，暗笑自己竟然有些思维定式。 荧怔了下，收回手掌，垂眸看着掌心熟悉的纹路。 温迪摇摇头，宝石般的眼眸中有着回忆之色：“在蒙德城建起的那天，我就告诉蒙德的民众们：【你们建立无人称王的自由城邦吧】。” 温迪笑了笑，解释道：“人们所说的七神，更本源的称谓是【尘世七执政】。划分尘世，各自统治七分之一，这是我们作为神明的责任。” “……算了，我就知道。” “你既然能遮掩动静……”陈天枫的表情一言难尽，他深深地看着这不靠谱的醉鬼诗人，发出直击灵魂的询问：“那我们为什么还要等到晚上才来？” 荧微微仰头，看向高大的七天神像。 下一瞬，神像亮起青色光芒，自由的风在此汇聚。星星点点，如同萤火一般的风元素在空中显形，响应着神像的召唤，乳燕投林似的钻入神像手捧的宝珠之中。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嘛。” 温迪摆摆手，眼神期待：“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这是……” 她瞄了眼温迪，觉得有这样自由的神明在，蒙德人的自由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看着温迪自信的模样，陈天枫心中忽感不妙，但已经上了温迪的贼车，且车门锁死，显然来不及跳车了。 的确，蒙德人的自由有时确实过了头，不过…… “欸嘿~” 这就是风元素力么……似乎有些熟悉，又不太像……有点邪门…… 她收回思绪，转身看向陈天枫，微笑挥手：“我成功了，天枫。” 第94章 神谕 蒙德城，西风大教堂。 祈礼牧师芭芭拉睁开眼，脑海中属于梦境的画面飞快消失，但仍有少许残存。她眨了下眼睛，眼中的茫然迅速被疑惑取代，旋即又添上几分震惊。 “你怎么了？芭芭拉？” 修女葛瑞丝眉毛微蹙，眼神关切：“是没有休息好吗？” “啊？我、我睡着了？” 芭芭拉回过神，手掌抚着胸口，平缓呼吸。 “是的，还是在向巴巴托斯大人祈祷的时候。” 在蒙德消失近千年的风神，就只说了一句话吗？ “嗯，没了……” “嗯。” “……我的确梦到了巴巴托斯大人。” 她伸手按着芭芭拉的肩膀，难得失态：“告诉我，巴巴托斯大人都说了什么？” 两人在大教堂的走廊穿行，转了几个弯后，总算抵达目的地。 “……您不怀疑这只是个梦吗？” 丽莎也难得认真起来，蒙德的风神大人消失良久，久到已经有极少数蒙德人虽仍旧信仰风神，但心中对“风神是否真的存在”这个问题，已经无法坚定的给予肯定了。 “呃……允许的吧？” “唉……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少女缓了好一阵，终于略显艰难的站起，坐在一旁的桦木椅上，葛瑞丝修女早已不见了身影。 葛瑞丝忽的想到什么，打断芭芭拉的话语：“让我先向巴巴托斯大人祷告……不，这不够，我去叫大家一起来！” “我收到消息，教会中有修女获得了神谕。”琴看着芭芭拉，目光温和：“是你么，芭芭拉？” 芭芭拉被葛瑞丝一连串的反应弄得有些发懵，下意识回道：“巴巴托斯大人没说不可以告诉其他人。” 信仰的神明进入梦境，为信徒指引方向。 葛瑞丝终于回到祈祷室，一把抓起芭芭拉的手掌，带着她便向外走去：“快来，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芭芭拉神情复杂且微妙，就像是发生了某些曾期待过，却知道不可能发生的事。 祂的声音柔和干净，有着让人心灵沉静的魔力，仿佛只要在祂身旁，那么一切就都不需要担心——风神会护佑每一位蒙德子民。 “欸？大家？” 芭芭拉这才记起这间房屋内还有着其他人的存在，她扫了一眼，发现除了教会成员，还有几位骑士团的人。 “不，等等！等一下！” 芭芭拉跟上这位难得失态的修女的步伐，很想问问“大家”都有谁。但很显然，葛瑞丝只想尽快听到风神巴巴托斯大人的神谕，已顾不得其他了。 芭芭拉叹了口气，竖起手指戳了戳仍旧有些发木的小腿，思绪开始不自主地发散。 “那就好那就好，赞美巴巴托斯大人。” 琴轻轻颔首，神色认真起来：“那么，请告诉我们风神的旨意吧。” 她松开芭芭拉肩膀，连忙起身，向教堂深处走了两步，紧接着又停下，转身看向芭芭拉，神情紧张又期待：“巴巴托斯大人允许我们知晓神谕吗？” 芭芭拉稍显紧张，淡金色双马尾螺旋向下，精致的面容微微染上绯红。 葛瑞丝推开门，示意芭芭拉进入。 “巴巴托斯大人在上！”葛瑞丝瞪大眼睛，旋即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你梦到，不！巴巴托斯大人说了什么？” 而龙灾爆发的现在，消失已久的神明通过修女向蒙德传达了自己的声音，又是为了什么？真的只是龙灾吗？ “巴巴托斯大人说，蒙德龙灾将至，小心风暴后的漆黑。” “是这样的……” 琴静静听着芭芭拉的讲述，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缓，眼中满是深思之色。 “巴巴托斯大人说……” 【侦察骑士】安柏，【骑兵队长】凯亚，【浪花骑士】优菈，以及图书管理员丽莎小姐。 芭芭拉收回目光，回忆着梦中风神巴巴托斯大人的样子：和七天神像一样，祂戴着兜帽，面容藏在阴影下，看不真切。背后有着洁白的双翼，周身萦绕着自由而轻盈的风。 芭芭拉伸出手，刚要起身，双腿处便传来强烈的酸麻感，少女顿时吸了口气，苦着脸伸手揉了揉藏在柔顺光滑白丝袜下的双腿。 “哦？愿巴巴托斯大人护佑你做个好梦。”葛瑞丝笑笑，轻声祈祷。 少女感受到些微酸麻感去而复返，漂亮的眼眸中却有着笑意。 芭芭拉摇摇头，迟疑几秒，咬了下嘴唇，看向葛瑞丝：“我，刚刚做了个梦。” “欸？等……嘶~” “……” “不了不了，龙灾还未解决，骑士团也有很多事要忙。而且，粉丝们也没有对我的生活带来太多不好的影响。” “是、是我，姐、咳，代理团长大人。” 只要信仰的不是某些别有用心的邪神，这种神迹对信徒而言，无疑是最大的认可和褒奖。 葛瑞丝轻轻点头，接着叹了口气：“那些狂热的粉丝已经影响到你的正常生活了，芭芭拉，真的不需要向骑士团求助吗？” 葛瑞丝虔诚赞美，接着雷厉风行的离开：“我这就去通知其他人！” 于是少女便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姐姐大人——西风骑士团代理团长，琴·古恩希尔德。 “唔！果然是骗人的。” “没了？” 也不知道姐姐在做什么…… 蒙德发生了龙灾，她身为骑士团代理团长，一定很忙碌吧……要是我也能帮上忙就好了…… 芭芭拉站起身，轻轻跺了跺脚，像是要把刚刚双腿发麻时进入的“沙子”抖出去一样。 有着小小心事的少女再次叹了口气，接着才恍然意识到葛瑞丝离开的时间似乎久了一些，如果只是召集目前还在教堂中的大家，应该用不了这么久吧？ 跪坐祈祷太久了……腿麻了…… “……” “芭芭拉！” 琴眨眨眼睛，稍显迟疑地望向芭芭拉。 葛瑞丝吸了口气，语气铿锵：“这一定是神明的启示！” “这无疑是神明的启示，芭芭拉。不要忘了，你是虔诚的信徒，是西风教会的祈礼牧师，现在你在向巴巴托斯大人祈祷时进入梦境，且梦到巴巴托斯大人，尤其是在龙灾这种特殊时期……” 芭芭拉表情无辜，所以她才想着拦下葛瑞丝。 毕竟神明只说了一句话……虽然葛瑞丝也没做错什么，尽管只有一句话，但也是神谕。 第95章 乐团新人 西风骑士团，团长办公室。 从大教堂回来的几人各自皱着眉，思考着那道简短的神谕。 丽莎将一杯咖啡轻轻放到琴身前，看着她抬起的、有着困惑之色的漂亮眸子，道：“休息一下吧，琴。过度疲劳对身体不好，脑袋也会变得迟钝。” “谢谢。” 琴接过咖啡，抿上一口又放下，道：“可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龙灾，以及巴巴托斯大人降下的神谕，这些事情解决前，我恐怕都不能休息。” 她摩挲着光滑的杯壁，看了眼杯中晃动的液面，抬眸看向办公室内的另外三人：“凯亚，安柏，优菈，你们觉得【风暴后的漆黑】是指什么？” “唔，是指风魔龙吗？”安柏抓了抓头发，猜测道：“风暴是风魔龙制造的，那风暴后的黑暗也应该是指它吧？风神大人是在提醒我们，想要停息风暴，就要从风魔龙入手？” 她顿了下，道出事实：“祂从不轻易现身，但每一次出现，都是蒙德发生巨大变化的时刻。” “不，不是它，是上一句！你说龙灾爆发后？” “可风魔龙确实……”丽莎眨了下眼睛，好看的眉头微皱：“难道不止一条龙？” “……蒙德的吟游诗人，竟然已经有会这种乐器的了吗？” 数千年前，巴巴托斯大人带领蒙德人推翻高塔孤王迭卡拉庇安，建立自由之都【蒙德】；一千年前，巴巴托斯大人自沉睡中苏醒，帮助大英雄温妮莎推翻了旧贵族，结束贵族的残暴统治，重建蒙德城。 “我知道她，很漂亮的小姐，可惜她似乎不知道【温和】和【委婉】该怎么拼写。”丽莎摇摇头，叹息道：“龙灾爆发后，好多事情都堆积出现……唉，就连蒙德的地脉，都像被猫咪挠过的毛线球一样，杂乱极了。” “……丽莎，你刚刚说什么？” 派蒙抱着一只沙锤，偶尔用力摇晃一下，满脸生无可恋。 …… 凯亚也投去目光，眼神同样惊讶。 陈天枫吹着唢呐，面无表情。 “嗯？地脉就像被猫咪抓过的毛线球？” “龙灾爆发后，龙灾爆发后……” 优菈好笑的摇摇头，叹息道：“虽然不清楚风神大人说的【漆黑】是什么，但它一定是比风魔龙还要麻烦的东西。” “明白！” 而现在，巴巴托斯大人再次出现，蒙德又会面对什么？ “偏偏是这个时候，偏偏是现在……远征队带走了骑士团近五分之四的力量。”琴抿着唇，道：“还有愚人众，这次愚人众的领队，是那位愚人众执行官第八席，代号【女士】。” 丽莎怔了下，复述道：“龙灾将至，小心风暴后的漆黑……咦？” “用心点，小派蒙，这可是我们风之诗乐团第一次集体演奏。” “琴，不要太担忧了。风神大人已经降下神谕，说明祂这次也会出手，不会有事的。”丽莎收了手，嗓音轻柔妩媚。 陈天枫已经回蒙德了吗？ 琴若有所思，“的确像是那些非人魔物能做出的事情，凯亚，伱多留意，尽可能的收集深渊教团的情报。” “安柏，时刻关注城外的魔物动向，若是有发现太过靠近城市的魔物营地，要做到及时清除，不能让它们再影响市民的正常出行了。” “你也发现了。”琴看着她，沉声道：“巴巴托斯大人说‘龙灾将至’，所以，蒙德现在面对的，根本不是龙灾！” “我还会敲架子鼓，要买一套，然后给你来一段吗？” “你知道的，丽莎。”琴抿抿唇，道：“蒙德和璃月、稻妻都不同。岩之神每年出现一次，为璃月的发展指引方向；雷之神更是高居于天守阁，几乎是在亲自管理国度。但巴巴托斯大人……” “优菈，凯亚，再见啦！” “明白。” “明白！” “嗯？有具体情况吗？”琴问道。 琴忽然想到什么，看向窗外，此刻的蒙德城虽稍显紧张，却远远未达到危急的程度：“我突然觉得，或许我们都误会了一件事。” 琴怔了下，忽的感觉心中有着一抹灵光浮现，可又怎么都抓不住。 “要是碰见解决不了的麻烦，就来天使的馈赠找我。” “呼……” “明白！” “优菈，龙灾之际，蒙德城内外注定会混入很多盗贼、山匪等不安分人员，盯着他们。若有必要，就让他们知道，蒙德的风，不只有温和一种。” 还有他身旁的那位金发小姑娘，以及那只会飞的白色小家伙又是谁？ 看上去不像是蒙德本地人……风之诗乐团扩张了？ …… “你是说，龙灾背后是深渊教团在捣鬼？” “……怎么了吗？” 龙灾将至？可龙灾不是已经爆发了吗？ “温迪，为什么你说的计划会是这样啊？” 琴颔首，轻吸口气，又缓缓吐出，视线从在场几人身上扫过，语气严肃：“诸位，风暴已然来临，为了蒙德的安全，我们必须全力以赴了！” 琴呼了口气，忽的有些头痛，正想抬手按按太阳穴，便察觉到一双温柔的双手覆盖其上，轻轻按压着。 “丽莎，麻烦你跑一趟，帮我收集所有因风魔龙而发生的事故的报告。” “怎么可能，安柏，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 适当的力度，柔软的指腹，以及不知是否是错觉的酥麻感，使得琴紧蹙的眉头舒缓许多。 琴重复两遍，抬眸看向丽莎：“你还记得巴巴托斯大人的神谕是怎么说的吗？” 优菈和凯亚目送安柏离开，接着相互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就要分开，向各自的目的地走去。 优菈揉揉耳朵，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不禁愣住：“陈天枫？” 凯亚答应下来，又忽的想到什么，眸光微闪：“说到深渊教团，前不久迪卢克老爷处理鹰翔海滩的地脉紊乱时，就曾见到深渊教团的成员。” 安柏鼓了鼓脸颊，没再说什么，显然她也认为优菈说的更加准确。 “辛苦你了。” “嗯，再见，一路小心。” 温迪弹着竖琴，瞄了眼派蒙，随后看向陈天枫：“小天枫，开心一些。还有还有，注意配合呀，唢呐什么的也太作弊了……你真的不会其他乐器了吗？” “谢谢，丽莎，我好多了。” 就在这时，一道嘹亮的唢呐声响起，似乎穿透云霄，给予每一位听众以震撼之感。 琴抬手轻轻拍了拍丽莎的手掌。 “我赞同优菈的说法。”凯亚点点头，捏了捏下巴：“如果说在提瓦特大陆上，还能有什么能被称之为【漆黑】的话，应该就是深渊教团了吧？” 三位骑士各自领了命令，转身离开办公室。 “没有……不过没关系，最近迪卢克老爷一直在天使的馈赠，我去问问就好。”凯亚表情轻松，至于是否担心他的兄长会不会冷着脸将他丢出去，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凯亚，探查深渊教团的动向，有任何发现都要及时汇报。” 在她左侧，荧坐在凳子上，鼻梁上架着一只精致的紫水晶墨镜，正兴致勃勃的拉着二胡，看上去玩的很是开心。 陈天枫停下唢呐，板着脸回答。 “要不要学学二胡？”荧笑盈盈的抬眸看他：“荧老师教你哦。” 第96章 笨方法 一阵勉强有着配合，但更多还是各自演奏的乐声结束后，少许围观的观众鼓着掌，为这一份配合不佳但听起来还算不错的演出献上掌声。 温迪给派蒙递了个眼神，小吉祥物便放下沙锤，抱起一只快要有半个自己大的开口钱箱，挨个向观众讨要摩拉。 几乎所有的观众都或多或少的往钱箱中扔几枚摩拉，除了两位骑士团高层。 “你什么时候回的蒙德城？” 优菈双手抱怀，眉头微蹙，看向陈天枫：“而且回来了也不知道告诉我们，哼！这个仇，我记下了！” “是啊，陈先生先是不辞而别，现在又隐瞒行迹，实在不是朋友所为。”凯亚摇摇头，笑道：“依我看，我们的赌注应该由陈先生实现才对。” … “伱们好，我是西风骑士团游击小队队长，【浪花骑士】优菈·劳伦斯。” 很合理的等式。 温迪一边感慨着，一边转移着派蒙的注意力，为身后两人的“独处”创造条件：“小派蒙，今天我们可以加餐，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真心换真心，对陈天枫而言，这一向是个很蠢的行为。 所以陈天枫的突然出现一定不会真的是单纯的巧合。 陈天枫是风神的友人，那么他在风神的国度，又怎么会被纯粹的风元素生物攻击？ “两位误会了，并非在下不想告知，但在下只是一介普通人，想联系上两位骑士团的骑士……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少女眨了下眼睛，看着神情难得惊讶的陈天枫，眸中满是笑意：“怎么，很意外我知道？” “……你也未免太过温柔和善良了吧，荧？” “那你想到怎么做了吗？”荧笑盈盈的，似乎有些期待他的回答。 “旅伴？” “……随便你了。” 四人收拾了演出场地，温迪和派蒙走在前面，兴高采烈地清点着摩拉。陈天枫和荧走在后面，步调悠闲。 可我原本也没打算给啊……凯亚眉毛微挑，正要说些什么，一旁的优菈便率先开口。 冰蓝色头发的少女盯着陈天枫，余光注意到他身旁金发少女，眸子微闪：“你为什么选择那样做，这些天又遇到了什么，如果可以，我更想知道这些。” “无相之风被成功安抚，但出乎预料的是，无相之风离开后，我身旁萦绕的风却没有散去，它们带着我飞了很远，最后摔入河水中，被我的旅伴救起。” 陈天枫面不改色，扫了眼正在偷笑的温迪，坦然道：“被无相之风锁定后，我便知道那魔物是冲我来的，于是故意让它靠近，打算凭借自身还算高的风元素亲和力安抚它。” 荧打断了他的话，金色的眼眸中有着笑意。 “好，那就去猎鹿人！” 荧眼角弯了弯，和陈天枫并肩走着：“还有你能主动告诉我这件事，也让我感到开心。” 凯亚抬手笑着和荧三人打个招呼，瞄了眼天色，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有任务在身，几位不如约个空闲时间再聊？” 陈天枫颔首，微笑道：“这位是荧，旅行者，旁边的是派蒙，提瓦特最好的向导。至于最后这位，两位应该都认识，吟游诗人温迪。” 两位繁忙的骑士同四人约好相聚的时间，便步履匆匆的离去。显然，能停下来听一听演奏，和陈天枫等人交流几句，就已是这两位骑士目前能挥霍的空闲时间的极限了。 “嗯，确实很意外。”陈天枫点了点头，努力斟酌着用词：“尤其是你的态度……我从不觉得你不会发现异常，但我没想到……我以为你的情绪会激烈一些。” 陈天枫收了唢呐，拱拱手，道：“不过两位说的也有道理……不如这样，两位就不用给观赏费了，当做我的赔罪，如何？” “欸？” 陈天枫想了想，瞄了眼温迪的背影，又转向金发少女，重新拾起刚刚的话题：“其实还有个原因，我主动被无相之风撞是因为……” 从望风山地撞到望风角是个什么鬼……陈天枫嘴角一扯：“你可以换个形容词，比如用【送】怎么样？” 派蒙抱着钱箱，看看骑士团的两位，又回头瞅瞅陈天枫，接着毫不犹豫地飞回荧身后，压低着声音：“天枫，好像是你的仇家找来了！” “蒙德出现龙灾，骑士团果然开始忙碌了。” “说实话还没想好。”陈天枫叹了口气：“我实在不擅长这个，能拿出的大概也只有为数不多的真诚了吧？” 温迪是风神，他是温迪的朋友=他的风元素亲和力高。 “对，旅伴。容我介绍一下。” 被戳穿而不得不说出真相，和主动说出真相，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选择。 陈天枫怔了下，接着摇头笑着：“我还犹豫过要不要告诉你，以及要怎么平息你的怒火。” 温迪果断答应，接着忽的察觉不对，心中有着疑惑——后面两位怎么不说话了？ “优菈小姐说笑了，这又不是什么个人隐私，当然可以说。” “当然可以，就在天使的馈赠怎么样？”陈天枫自然没问题。 荧抬眸望了眼优菈，思索着这位漂亮少女和陈天枫是个什么关系。 陈天枫目送优菈和凯亚远去，一回头，看到荧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不由得挑了挑眉：“怎么了？” 但遗憾的是，在如何哄女孩子这方面，他也只知道这么个笨办法。 … “大概，是因为我觉得你不会害我吧？” “哇，今天赚的摩拉，快有我和小天枫演出两天那么多了。” 除非风神真的虚弱到了极致，连自身对【风之权柄】的掌控都出了问题——但这显然不太可能，不然蒙德不可能如此平静。 但即使如此，这些时日的接触，也让她做出和哥哥一致的判断——陈天枫是可以信任的人。 荧想了想，语气诚恳：“果然还是【撞】更贴切。” 她早就知道陈天枫的出现不会真的完全只是巧合，尤其是当知道他和风神的关系后。 “这种敷衍的说辞就不用说了。” “因为我，对吗？” “蜜酱胡萝卜煎肉！”派蒙毫不犹豫。 “原来你真的是被无相之风……唔，从望风山地撞到望风角的啊。”荧上下打量他一眼，语气感慨。 即使一位神明再怎么宣称自己软弱无力，在未经验证前，也只是神明的宣称而已——而且神明理解的弱和凡人理解的真的是同一种情况吗？ “凯亚，西风骑士团骑兵小队队长。” 他悄悄回头，便看到两张同样挂着微笑的面容。 陈天枫笑容和善：“听了这么久，就麻烦你解释下原因吧，风神大人。” 第97章 是你哥哥指使我的！ 蒙德城北侧一处二层小楼，陈天枫和温迪的居所，也即风之诗乐团的练习室——被改造成炼金实验室的一楼。 和被打了隔断的二楼一样，宽敞的一楼也被分隔成两个房间，一间用作乐团练习，一间仍旧是温迪的炼金实验室。练习室的隔音设施，就是温迪在炼金实验室制作的。 此刻，陈天枫、荧和派蒙三人坐在一侧，三双眼睛齐刷刷地望着对面的温迪，如同三司会审一般。 “这个……原因自然是有的，但我真的不能说，我答应了要保密的。” 温迪曲起手指挠挠脸颊，努力让自己显得真诚：“真的，信我，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呀！” 总不能说小天枫是个巨大无比的炸弹，还是带污染的那种，让旅行者和小天枫接触，是因为这两人若是一同踏上旅途，就会让很多存在头痛，不得不更改计划吧？ 温迪没有多问，又拿出一滴龙泪递给陈天枫，眼中有着好奇。 “小天枫他比较特殊，但具体情况请恕我无法透露。”温迪轻声道：“在小天枫发现自身的特殊之前，在他愿意亲口告诉你之前，我不会告诉你任何关于他的事情。” 陈天枫继续询问，只当做没听到他的“欸嘿”。 既然是哥哥的决断，那自然有着他的道理。况且，她并不讨厌和陈天枫的相遇。 温迪果断装傻。 “他现在正忙于某些对他而言十分重要的事情，无暇抽身，又实在放心不下你，担心你会在旅途中遇到什么意外。” 陈天枫和吵闹的应急食品重新回到练习室，揉了揉耳朵后，他看向温迪：“那么我们该进入下一个议题了，你的计划可以全部说出来了吧？” “很特殊？” “咳，是另一种特殊。” “唔……” “最后，大家一起上，由我来用神力安抚特瓦林，小天枫协助荧清除污染特瓦林的毒血，派蒙……呃，派蒙可以在一旁加油鼓劲。” 陈天枫收回手，唇角正要勾起，便忽的一滞。 “有的。”荧点点头，疑惑道：“我该怎么清除毒血？” “当然是我们之间的默契啊！”温迪理直气壮道：“小天枫，你要知道，要是乐团成员彼此间没有配合，演奏出的乐曲只会是一团糟的！” 荧飞快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嗯嗯！我保证！” “还有，我只说给伱一个人听。”温迪补充了条件。 陈天枫噎了一下，懒得理他，转头看向荧和派蒙：“……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吗？” 温迪打了个响指，一层无形的屏障展开，隔断一切窥探的可能。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不过，至少我们的风神大人没有继续用‘欸嘿~’敷衍。”陈天枫轻轻颔首。 温迪轻咳一声，想了想，手掌一翻，一滴闪烁着不祥红芒的液体结晶便浮现在手心上方：“这是特瓦林的眼泪，受毒血影响才变成这样。荧，你可以试着净化它。” 荧瞥了眼陈天枫，他是最先同意这个“计划第一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一秒，两秒……龙泪结晶之上的红芒飞速散去，露出了它原本的色彩：轻盈而充满活力的湛蓝。 “可……为什么？”荧无法理解：“难道天枫和我同行，就可以避免危险了吗？” “这种龙泪结晶还有吗？我是说受污染的，给我一滴。”陈天枫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温迪挺起胸膛，信心满满的样子：“你们觉得这个计划怎么样？” “你果然能做到，荧。”温迪笑容更深一分：“就像这样，特瓦林吞下的毒血在数百年的沉睡中，已经集中在一起，在龙脊前后形成两枚巨大的毒血结晶。只要净化了它们，余下的毒血对特瓦林而言，便不再是问题。” 特瓦林当年真是被这家伙的歌声忽悠了，竟然没看清温迪的本质，就自愿成为蒙德的四风守护之一，等反应过来，想下车都晚了。 他轻轻握住龙泪结晶，下一刻，龙泪上的绯红便如同被蚕食般消退。 陈天枫扫了眼温迪，心中有所猜测，却没多说什么，给派蒙递了个眼神，便和小声嘟囔着“小气”“有什么不能听的”“我自己问”的小吉祥物一起离开练习室。 在回到蒙德城后，温迪便告诉众人，他计划的第一步，就是让风之诗乐团在蒙德做大做强，并以此验证些事情，若是成功了，就会告诉众人他全部的计划。 “所以你在验证什么？” 荧垂眸思索片刻，轻轻点头：“我明白了，很感谢你能告诉我这些，温迪。” 荧眨了下眼睛，有些为难。 “然后，我用托梦的手段，给西风教会降下神谕。不出意外的话，很快蒙德城就会有风神现世的消息。这样一来，我就能通过取巧的方式，短暂获取一小部分信仰神力。” “啪！” “那，你答应的是谁？这点可以说吗？” 荧眼神古怪一瞬，刚刚温迪也是这么形容陈天枫的。 “净化？” 温迪一脸真诚：“所以他找到了我，想让我忽悠，咳，我是说劝导小天枫成为你的同行者。” “当然当然。” 温迪点点头，笑道：“我的计划很简单。首先，通过风之诗乐团的演出，重新讲述特瓦林的故事，让绝大多数蒙德城居民记起特瓦林，这能有效帮助特瓦林稳定状态。” … 最后“咔”的一声，碎成数块，断口处有着灰白之色。 “这样么……” “这……” “欸嘿~” 连风神都无法完全拔除的毒血，为什么这两个人都一副觉得她一定能清除的样子？ “因为你很特殊啊，荧。”温迪不假思索道。 荧沉吟片刻，抬起手，竖起食指，轻轻点在龙泪结晶上。 话说温迪是怎么拿到这些龙泪的？该不会是已经打了特瓦林一顿吧……陈天枫在心中嘀咕一声，伸出手，掌心有着一层似乎在流动的灰白色的“膜”。 接着他清了清嗓子，表情郑重，直视着荧疑惑好奇的眸子，认真道：“是你哥哥让我这么做的。” … 和被荧净化后的龙泪结晶不同，陈天枫处理后的龙泪结晶，在绯红消退后，不仅显露的湛蓝光芒有些暗淡，晶体上还有着细密的裂纹浮现。 温迪纠结片刻，一咬牙，“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保证，不能告诉当事人这件事是我说的！” 荧想了想，金色眸子看向温迪，一副“我很好奇”的表情。 “……欸？” “所以还是要把特瓦林打一顿对吧？”陈天枫扫了他一眼，一针见血：“只是从群殴变成了你找回风神账号，开始愉快的单刷巨龙。” “这……”温迪看看碎了一地的龙泪结晶，又看看陈天枫，张张嘴：“小天枫，特瓦林已经很惨了……放过它好不好？” 特瓦林虽然也是元素生物，但它一点都不好吃！真的！ 第98章 扯风神 “我知道，我只是试试，不会真上手的。” 陈天枫僵着脸，将碎裂的龙泪结晶收起，递给温迪的同时岔开话题：“你降下了神谕？什么神谕？” 温迪收好结晶，再三犹豫：“小天枫，我忽然觉得，要不还是让派蒙帮着荧净化毒血，你负责加油吧。” “……” 陈天枫嘴角一扯，“那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受伤，血液会不会飞溅啊。” “我们还是聊聊神谕的事情吧。” “大概。” “这和羁绊有个锤子关系，而且名字为什么要在角落里响彻。” 他咧嘴笑着，竖起大拇指：“要整就整个大的！制造热点，博人眼球，不讲后果的赚笔快钱才是我们需要的！” “……我该夸伱诚实，还是该斥责你满口谎话啊。” “这样么……”荧轻轻点头，长长的睫毛微闪，眼神认真：“我想试试我能不能净化你的血，可以吗？” “好主意！”温迪眼睛一亮：“不仅是骑士团，西风教会也可以考虑一下。琴团长，芭芭拉小姐，还有优菈小姐，这些都是值得拉拢的人才！” 陈天枫轻轻颔首：“没错，想来为了拯救蒙德，她们是不介意出道成为偶像的。” 陈天枫手指动了动，瞄了眼温迪：“在你自己暴露前，我不会告诉骑士团的人你就是风神这件事——而且他们多半不会相信你就是风神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欸嘿是什么意思啊！” “喂喂，这样说可太让人伤心了啊，小天枫。” 陈天枫的目光在荧三人身上流转一圈，道：“风之诗乐团的人太少了，要是能把骑士团的人拉下水……我是说邀请入团，热点不就有了？” 温迪不满，然而陈天枫不为所动，冷漠的像块石头。 陈天枫正思索着拉入下水的方法，便察觉到有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他转过视线，看到荧亮晶晶的眼睛。 派蒙目瞪口呆，接着对收到神谕的蒙德高层感到惋惜。谁能想到自己信仰的神明降下的神谕，竟然是祂一拍脑袋随意想出来的？ “欸嘿~” 荧摇摇头，接过杯子捧在手心，稍作思考后看向陈天枫的眼睛：“天枫，你的血，是不是有问题？” “当然是夸我诚实。”陈天枫起身拿过两只干净杯子，倒了热茶，将其中一杯递向荧：“我连自己会说谎都告诉你了，还不够诚实？” “还可以这样吗？” “简直完美。” “是这样扯吗？” “哎呀，没事的，反正神谕也只是让蒙德居民知道风神出现了而已。至于内容是否准确，这点其实无所谓啦。”温迪摆摆手，笑容很是自由。 “不清楚，但我感觉不一样。”陈天枫手指敲着桌子，声音有些不太确信：“我感觉，我的血和它是两种东西，而且我的血要比那毒血更为高等才对。” “因为，血液有毒的话，就算不会产生痛感，生活中一定有很多困扰的地方吧？” 荧看看温迪，又看看陈天枫，嘴唇张了张，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半是无奈半是好笑的叹了口气，道：“可是，你们怎么劝她们加入呢？” “自然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陈天枫想了想，坦诚道：“但能忽悠来几个，这一点我不敢保证。” “有毒？”荧眼睛微微瞪大：“和特瓦林吞下的毒血一样？” 温迪咳嗽一声，双手按在桌子上，上半身微微前倾，目光灼灼：“荧，小天枫，接下来就是考验我们之间的羁绊的时刻了！一起加油，让风之诗乐团的名字响彻蒙德每一个角落！” “真是歪理。” 陈天枫恍然，想了想，没做隐瞒：“没错，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的血确实有问题——它有毒，剧毒。” “不愧是小天枫！快说说你的主意！”温迪满眼期待。 “当然，坏事不可能都是深渊教团和愚人众做的，但愚人众和深渊教团一定是做坏事的。” “……为什么？” 几人随后又敲定了某些计划细节，接着温迪便自告奋勇，表示要去猎鹿人买些可口的佳肴，算作开工宴——实则是想趁机买些好酒。 “风暴后的漆黑？”派蒙抓了抓头发，疑惑道：“这指的是什么？” 陈天枫摇摇头，道：“单凭我们几个，就算演奏的再出色，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打出风之诗的名号。而每耽搁一天，特瓦林的痛苦就会多一天，所以我们不能走传统的乐团发展路线。” 小吉祥物跟着温迪一起，摩拳擦掌的样子，显然不打算节省今天的收入。 温迪捏住自己的脸颊，轻轻一扯，旋即松开，笑容狡黠。 温迪面色一正，绝口不提刚刚的建议：“神谕很简单，只有一句话：【蒙德龙灾将至，小心风暴后的漆黑】。” 温迪伸出手，和陈天枫击了下掌。 “这也太乱来了吧？！” “扩招。” “咳咳，总之，计划就是这样。” “怎么了？”他眉毛微挑：“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就是，不想回答的我可以很自然的说谎，所以不用担心。” 为什么是忽悠啊！ 荧扶额叹息，突然感觉自己的队友都很不靠谱怎么办？ “放心，我们和骑士团目的一致，而且的的确确有能解决龙灾的办法。以这些为筹码，应该能说服琴团长。”陈天枫摩挲着下巴，忽的看向温迪：“关键时候，能扯一下风神的虎皮吗？” “怎么发现的……哦，我和温迪的对话。” “当然是深渊教团啊。”温迪没有丝毫犹豫的脱口而出，传授着自己的宝贵经验：“小派蒙，你要记住一件事，当提瓦特大陆发生什么不好的大事，首先怀疑深渊教团，然后怀疑愚人众就是了。” 荧哭笑不得，哪有人一上来就这么直接的表示自己会说谎啊？ “唔……”派蒙摊摊手：“总觉得不太靠谱，这样的神谕真的没问题吗？” “也没有，在某些时候其实还蛮方便的。” 陈天枫顿了下，笑容真诚且开心：“不过，如果你想的话……可以。” 第99章 进展飞快 “要小心，我的血毒性很大，稍有不对就立刻停止尝试，明白吗？” “明白明白，放心吧。” “希望你是真明白了。” 陈天枫拿出匕首，随后手掌一顿，瞄了眼荧，见她抿着唇，便自觉收起匕首，好半天才在神之眼中翻出一根银针来。 他吸了口气，心神微沉，将手指处血液的毒性减半减半再减半后，才将银针刺下，挤出一滴殷红的血珠来。 接着手指轻甩，将血珠滴入身前的茶杯中。陈天枫收起银针，右手轻翻，掌心向上，操控着微小的风，在杯中轻轻取出一滴肉眼看不出任何异样水珠，悬浮在手心上方。 “这也太小心了吧？” 在温迪的视角下，荧如同小女友般躺在陈天枫怀中，陈天枫伸手抚摸她的脸颊，眼中满是温柔的爱意…… 荧摇摇头，接着叹了口气，“是我该说抱歉才对，天枫。” “……？” “……荧，你未免有些太善良了吧。” 不该同意荧的提议的……我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怪物……他眼帘低垂，轻轻叹了口气。 陈天枫面色严肃，“说实话，我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 当指尖触及那一抹湿润时，荧忽的想起什么，抬眸看向陈天枫：“天枫，我们该怎么判断净化……欸？” 说实话，血液有毒在某些情况下固然很方便，但在另外一些场景下，就是让人头疼的麻烦了。如果可以，他也想有着正常人的生活。 几秒后，他回过神，挪开视线，小声感叹：“真是，很难想象你这么心善，是怎么游历星海的。” “还好啦，至少你没有直接割破手腕，放一大碗血出来让荧净化。” 荧忍不住小声感叹一句。 哇！这进展未免太快了吧！ 温迪心中惊叹，并猜测要是某位妹控知道这事，会不会直接领着深渊教团杀来，甚至放弃推翻天理的伟业。 温迪了解了前因后果，收回搭在荧手腕上的手指，接着拿起那只滴进血液的杯子：“这东西就交给我处理吧。” 荧怔了怔，下意识抬手抚了抚她的脑袋，又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接着恍然想起发生了什么，小声安慰着，语气轻柔：“好啦好啦，我没事的，派蒙别怕。” “在想什么？”温迪抬手戳了戳他的肩膀。 “嗯，就是老爷子。” 陈天枫张张嘴，眼神中有着自责和歉意。 “混蛋！你他妈误会大了啊！”陈天枫面色一黑，不用猜也知道温迪这混账在想什么：“快过来，荧有危险！” “放心，不会有事的。再怎么说我也是游历星海的旅行者，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荧看了看他掌心处悬浮的水珠，颇为自信：“我能感觉到，这种程度的‘毒’，我还是能承受的。” 荧睁开双眼，眼中迷茫还未消散，便看到小吉祥物向自己扑来，紧紧搂着自己，声音中有着哭腔。 荧答应一声，白皙柔嫩的手指伸出，轻轻点向那滴水珠。 “哦，你说这个呀。”温迪眨下眼睛，摊手道：“我不会，刚刚只是装下样子而已。” “嗯，你只能自己去发现。”温迪轻轻点头，道：“小天枫，我只能告诉你，由你自己明悟一切，是我们共同认可的最安全的做法。” 他沉默几秒，忽的看到荧的睫毛颤了颤，便不再寻找什么话题，倍感紧张的盯着她精致的面容，呼吸都不自觉地放缓。 “荧？！” 为什么不能说？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说出来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吗？ “小天枫！我们回来啦！” “可还是出问题了。” “出问题是必然的，荧拥有的能力是【净化】，能够剔除【不纯之物】中的【杂质】或【污染】。但你的血不同，它很【纯粹】，自然无法【净化】。” 果然，这两位最古老的魔神都知道些什么，只是碍于某种原因，无法将答案直接告诉他。 “不仅没能帮上你，还辜负了你的期待。” “嗯。” “伱们？”陈天枫一怔，旋即若有所思：“钟离先生？” “放心放心，只是这点剂量的话，不会对荧造成什么严重影响的。她只是睡着了，等下就会醒。” “我的血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天枫：“……” 就在此时，练习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荧！你可算醒了！我好担心你！” … … 陈天枫顿时大惊，连忙接住倒下的荧，心惊胆战的探出手指，放到荧鼻息下，感受到她呼吸正常时才松了口气。 “已经很冒险了。” “……我很抱歉。” 陈天枫松了口气，眼中开始有着期待。 “我不能说。” “是我自己想尝试的，不怪你。” “那就好，开始吧。” 很好，这很温迪。 温迪肯定了陈天枫的想法。 “没什么。”陈天枫摇摇头：“只是觉得自己太莽撞了。” 虽然陈天枫表现的不明显，但她还是能察觉到那一份想要回归正常的期待……荧抿抿唇，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嗯。” 陈天枫眸光微闪，不再进行无意义的追问，将话题岔开：“没想到你还会把脉，什么时候学的？” “不能说？” “很简单啊。”金发少女轻轻笑起来，漂亮的眸子映着他的身影，认真道：“只对在乎的人善良就好了啊。” 她话还没说完，眼前的世界便忽的出现众多重影，随即开始旋转。荧瞪大眼睛，看着身前至少三个正在转圈的陈天枫，嘴唇微微开合，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便眼前一黑，身体一软，干脆地晕了过去。 “唔……” “欸？” 陈天枫眉头微皱，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回答。 陈天枫自然没有意见，他看了眼跪坐在荧身旁，小手掌抓着大手掌的派蒙，神情颇为自责。 陈天枫抓了抓头发，看着荧的眼睛，想要说些什么，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心中忽的出现一股暖流，心脏莫名悸动。 温迪看向室内的两人，先是愣了下，接着连忙捂住派蒙的眼睛，后退，关门，一气呵成：“你们继续，我们什么也没看到！” 温迪看看微笑的荧，又看看再次怔住的陈天枫，咂咂嘴。 坏了，小天枫段位太低，被吃的死死的啊。 第100章 债务转移 蒙德城，天使的馈赠。 当陈天枫进入酒馆时，距离他和优菈、凯亚约好的时间点还有近一小时。 这是他们三人第二次相约。 陈天枫和凯亚同意相聚，自然是各怀鬼胎，而优菈不同，她是觉得一个人喝酒太过无趣。其他蒙德人在得知她的姓氏后，不要说和她同桌共饮，就连在同一家酒馆喝酒都要躲着她。 这也使得优菈喝酒时，周边总会空一大片，清净自然是清净了，但无趣也是真的无趣——没谁愿意独自顶着他人异样的目光喝酒。 陈天枫不在意劳伦斯这个姓氏，凯亚也是如此，三人便这样成了酒友。 对蒙德人而言，美酒和自由应当是同等重要的东西，所以即使在龙灾期间，天使的馈赠依旧不缺少客人。 “还是老样子，受龙灾影响，冒险团的委托更少也更麻烦了，不过好在都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多谢。” “哦？” 陈天枫摆摆手，状似无意道：“凯亚队长保证过，最迟后天，就能将这份报酬给我。” 迪卢克草拟了两份债务转移承诺书，陈天枫愉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算是，偶尔在酒馆待一阵，能让我的思路更顺畅。” 陈天枫正想回答，一旁便传来一道语气稍显疑惑和不确定的声音。 所以凯亚打算怎么拿到那三十桶蒲公英酒？ 在上次喝酒时，陈天枫便以各种理由，让凯亚签下这张欠条——感谢优菈队长无意间的助攻，不然凯亚没那么容易签下这种东西。 陈天枫拿出欠条，放在吧台上，推向迪卢克：“虽然来蒙德的时日尚短，但我觉得，这样的承诺对喜爱美酒的蒙德人而言，已经是【必须要做到】的程度了吧？” 迪卢克以自己对凯亚的刻板印象推测了几种可能，成功让这刻板印象变得更为刻板和不堪。 “能让我看看吗？” “哎，不能这么说，也是我的报酬比较难搞，骑士团已经尽力了。” 迪卢克随口回答，继续擦着杯子：“好久不见，听说陈先生前段时间接了骑士团的委托，感觉如何？” 迪卢克伸手握了握，道：“若是陈先生没有更换居所，最晚明天傍晚，晨曦酒庄的员工就会将蒲公英酒送到。” “更何况什么？” “恐怕不行。”陈天枫摇摇头，叹道：“我这位朋友懒得很，让他干活，怕是比杀了他都难。” “没有更换，有劳迪卢克先生了。” 随后陷入沉默。 连拖欠工资的事情都能做出来，未免有些过于丢人了吧？ “客气。” “或许。” “更何况，凯亚队长承诺过，要是他逾期的话，那么在报酬结清前，每逾期一天，就禁酒一天。” 迪卢克接过臂铠，仔细翻转查看，手指在黑色臂铠流线型外壳上划过，元素力微微涌动，知晓了臂铠的功能。 迪卢克动作一顿，声音微沉：“直到此刻，晨曦酒庄都没有接到凯亚的酒水订单。” 陈天枫点点头，将臂铠卸下。 迪卢克将欠条和承诺书郑重收好，这才注意到陈天枫左臂上的臂铠，眉毛微挑：“这是……？” “凯亚……”迪卢克眼睛微眯，“能让这家伙出面，看来陈先生要的报酬确实不是什么容易弄到的东西。我有些好奇，陈先生能告诉我那份报酬是什么吗？” “陈兄弟？” 若不是他对西风教会还算了解，且身上也有着几件类似装备的话，他真的会认为自己是被西风教会哄骗了。 “这样么……高人都会有些怪癖，可以理解。”迪卢克点点头，没有强求的意思：“陈先生打算喝些什么？” “当然，这不是什么值得保密的事情。” 并非改造的不好，而是改造的太好了。好到让他认为西风教会拿了他的摩拉，却只丢给他一件粗制滥造的产品一样。 迪卢克抿抿唇，将臂铠还给陈天枫：“陈先生，不知你这位朋友，这位大师，是否愿意接一些装备改造的委托？放心，摩拉不是问题。” “还不错，只是最近骑士团资金紧张，答应给我的报酬只给了一半，剩下那一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到。” “他真这么说的？” 陈天枫伸出手，笑容满面：“合作愉快，迪卢克先生。” “好久不见。” 陈天枫微笑道：“在劝我接下委托时，凯亚队长承诺，在原有的报酬上，他会再送我三十桶晨曦酒庄新酿的、品质最好的蒲公英酒。” 陈天枫扭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认出了来人，脸上出现笑容：“托兰西大叔。” 迪卢克站在吧台后，擦拭着似乎永远擦不完的玻璃杯，面无表情的模样吓退了不少酒客，都自觉且默契的找一旁酒保查尔斯下单调酒。 “当然。” 陈天枫打了个招呼，在吧台前的高脚椅坐下，看了眼正在耍调酒器的查尔斯，又收回视线，眉毛微挑：“迪卢克先生这是在体验生活？” 反正龙灾和风暴又没有闹进城里，运送酒水的商路也没有受到太大影响，那么日子还得过，酒自然也不能停。 “这……也许凯亚队长是拜托了别人也说不定呢？”陈天枫面色迟疑：“凯亚队长总不会拖欠报酬的，更何况……” “哦，正是迪卢克先生送来的那个。”陈天枫举起左手，轻轻握拳，笑道：“我的朋友对它做了些改装，所以模样有些不同。” “成交！” 托兰西颇为惊喜，上前拍了拍陈天枫的肩膀，感慨道：“真是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啊！” 迪卢克拿起欠条扫了两眼，在确认真伪后稍作思考，将其放下，没有还给陈天枫的意思：“陈先生，不知可否做个交易？” “请讲。” 迪卢克手指敲了敲欠条，不等陈天枫露出为难的神色，便平静开口：“晨曦酒庄新酿的、品质最好的蒲公英酒，我可以给你六十桶。” “将这份账单转交给我。” “……” “真的是你啊，陈兄弟！” “合作愉快。” “的确好久不见，托兰西大叔最近怎么样？” 迪卢克终于放下了他的杯子，抬眸望向陈天枫：“骑士团已经衰败到这种程度了？” “当然，我这里还有他打的欠条。” 托兰西摆摆手，旋即热情邀请：“既然见到了，就一起喝一杯，我请！” 见陈天枫投来目光，迪卢克轻轻颔首，在他开口前便说道：“陈先生随意即可，不必在意。” 第101章 黑红也是红 酒馆二楼。 “陈兄弟和迪卢克老爷关系很好？” “算是朋友。” “哎呀！那我岂不是耽误了你们谈正事！”托兰西懊悔地一拍大腿，忙又叮嘱道：“陈兄弟喝完这一杯就再回去，能和迪卢克老爷聊天的机会不多，兄弟不能错过。” 说完，他顿了下，补救般补充道：“当然，陈兄弟未来肯定是和迪卢克老爷一样厉害的人物，你们多聊聊，未来要合作的话也容易一分不是？” 少年一般都有着傲气，尤其是那些真有本事的，更是气盛。 “……你真的认为这是受欢迎？” 也对，陈兄弟是璃月人来着……托兰西喝口酒，想了想，觉得他们既然成了朋友，那自己还是不要去提醒什么为好，省的自己像个挑拨离间的小人。 “凯亚队长喝多了，在说胡话而已。” 吧台旁的凯亚有所察觉，仰头看到正冲他微笑颔首的陈天枫，顿时面色一黑——虽然不怎么明显，然后抬手指了指陈天枫，张嘴做了几个口型。 他伸手比划一下，道：“不怕陈兄弟笑话，当时我吓的浑身僵硬，还以为自己就要这么交代了！但谁能想到，那巨龙不仅没杀我，还一爪子拍碎了好几只围攻我们的投影魔物！” “这是什么？风之诗乐团？” 陈天枫笑笑，不见丝毫傲气。 “什么机会？”优菈挑眉。 “他还没喝呢。” 他笑着，向陈天枫挤挤眉：“是在蒙德交到新朋友了吗？” 陈天枫暂时岔开话题，并自然更换了称谓。 “当然想过，但没用。” “毕竟是龙灾。” 优菈下巴轻抬，点了点栏杆方向。 “酒不醉人人自醉。” 陈天枫收回视线，笑容真诚：“嗯，凯亚队长说，让我们不必等他。” 也对，这一次没有深渊教团的参与，只是杜林毒血的话，还不至于使特瓦林完全丧失理智……所以温迪到底做了什么？ 算了，温迪的话不具备参考价值，这家伙的谎话比沙漠风中的沙子还要多。 优菈接过邀请函，看看上面的内容，又看看陈天枫，表情难得错愕：“你认真的？不担心我这个劳伦斯人，会影响你们乐团的名声？” “是啊，看着轻松不少，不那么紧绷绷了，就像是…就像是……”托兰西拧着眉，努力寻找着合适的词汇，终于眼睛一亮，道：“终于还清了负债，生活有了新奔头、新目标一样！” 陈天枫眸光闪了闪。 “……嗯。” “是啊，毕竟是龙灾。” 陈天枫为她倒了酒，“只要你一出现，就自然而然的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托兰西点点头，旋即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到龙灾，我说件了不得的事，陈兄弟可不要觉得我在吹牛——我亲眼见过那条巨龙！” 优菈捧着橡木酒杯，自嘲笑笑：“我可是劳伦斯，罪大恶极的劳伦斯，想要摆脱这种‘受欢迎’的状态，可不要太难。” “确实，很不可思议啊。” “我怎么会……好吧，是有那么一点羡慕。”优菈抿抿唇，先是避开陈天枫的目光，接着很快转回，瞪了他一眼：“敢这样揭破淑女的心事，哼！这个仇，我记下了！” “不过我的确待不了太久，我约了人，等下就到。” 陈天枫打了个招呼，旋即有些疑惑：“凯亚队长呢？” 陈天枫笑了笑，拾起酒杯喝上一口，状似随意道：“优菈队长有想过改变这一点吗？” 优菈好笑地瞥他一眼，道：“刚刚在下面的时候，凯亚就已经在抱怨你坑他的事情了。” 陈天枫收回思绪，和托兰西闲聊几句后，忽的察觉到酒馆气氛安静一瞬，便知道是谁来了。 所以，特瓦林是疯了，但没有完全疯。 “真是满口胡言。” “被迪卢克拦下了，说是要和他谈些有关账单的问题。” 陈天枫喝一大口，放下杯子，“托兰西大叔最近在忙些什么？” 他们订下的这张桌子挨着二楼栏杆，视野开阔，可以将一楼的大部分场景收入目中。 “变了？”陈天枫微怔。 陈天枫点点头，没有否认，笑容难得柔和：“有了几个很好很好的朋友。” “哪里的话，依在下看，优菈队长只是缺少个机会。”陈天枫语气诚恳。 “听起来优菈小姐很羡慕她。” “托兰西大叔，我朋友到了，下次再聊。” 托兰西看看他，这才想起陈天枫虽然年轻，但行事为人颇为老成，想来是不会犯什么年轻气盛的错误，于是笑了笑，将这话题自然揭过。 托兰西举杯同陈天枫碰了下，喝一大口，放下酒杯，上下打量一番，笑道：“陈兄弟变了不少，刚刚看到，我是差点没敢认。” “砰。” “那就好，来来来，干杯！敬友谊！” 陈天枫举起杯子，笑道：“托兰西大叔可别怨我不肯多留。” 托兰西当即否定，后怕道：“当时巨龙的爪子离我的脑袋只有这么点儿距离！” 陈兄的说的朋友竟然是她？！ 优菈摇摇头，看着酒馆侍者说不上冷漠戒备，也算不上温和的送来酒水，又急匆匆离开。接着抬眸扫了眼周围，酒客们或好奇或冷漠或戒备，在见到她目光扫来后，又连忙转过头。 “还能忙些什么，也就是接些出城的委托。”托兰西摇摇头，叹道：“报酬是多了些，但危险也多了些啊。” “优菈小姐知道芭芭拉小姐吗？” “哦？”陈天枫瞄了眼托兰西的酒杯，估算着他话语的可信度：“是远远的看到在天上飞的巨龙？” “要不是冒险团的其他兄弟也看到了，我真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说的不是这个吧。” “那，优菈小姐想不想也成为芭芭拉小姐这样的偶像？” “优菈队长在蒙德城还是这么受欢迎。” 托兰西一口喝尽了杯中剩余的酒液，感慨道：“真是不可思议！” 橡木酒杯相碰。 陈天枫同一旁的侍者点了单，接着瞄了眼一楼吧台，看到面无表情的迪卢克和满是无奈的凯亚，做出合理推测：“看样子凯亚队长欠了不少酒钱，竟然能让迪卢克先生亲自收账，真是厉害。” 若是特瓦林真的彻底被毒血影响，那它不可能留手，更不可能对那些冒险者施以援手。 “在下恐怕无福消受。” “当然不是！” “当然，蒙德城有谁不知道芭芭拉小姐？她可是真正‘受欢迎’的人，是蒙德城的偶像。” 陈天枫拿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邀请函，微笑着递向优菈。 托兰西担心自己的一番话不仅没用，还激起陈天枫心中的傲气，让他排斥同迪卢克交流，甚至说些气话，那就真是好心办了坏事了。 “优菈队长还是这么准时。” “放心，我明白的。” 优菈斜了他一眼，轻轻“哼”了一声：“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让你也试试这种‘受欢迎’的感觉。” “去吧去吧，下次再聊！” 托兰西笑着同陈天枫告别，接着便看到他径直向那个劳伦斯家族出身的骑士团骑士走去，眼神不由错愕。 “哪里的话！陈兄弟的事要紧。” “嗯，敬友谊。” “不要紧，黑红也是红嘛。” 陈天枫摆摆手，认真道：“加入我们，就有机会改变蒙德居民对伱的刻板印象，优菈小姐考虑一下？” 第102章 小天枫亦未寝 “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邀请一位劳伦斯人，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冰蓝色头发的少女看着他的眼睛，似乎在辨别他话语中有几分真实：“如果只是消遣或者玩笑，你现在还有将邀请收回去的机会。” “我当然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就像优菈小姐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加入骑士团一样。” 陈天枫扫了眼周围，觉得劳伦斯家族的负声望有时还是有那么点作用的，就好比现在，只需要将声音放低一些，就不用担心会被旁人听了去——周围的酒客们都主动和他们保持了足够的距离。 优菈放在桌下的手掌紧了紧，神情却十分自然：“我加入骑士团自然是为了向骑士团复仇。” “优菈小姐的复仇还是那么独特。” 复仇，这是优菈一贯的说法。 优菈眼眸低垂，看着酒杯中晃荡的液面，显然不相信陈天枫的说辞。 “？！” 优菈表情错愕，欲言又止，最后张张嘴，道：“你都有我了，竟然还想着琴团长？” “等等！你说乐团能解决龙灾……你得到的神谕不止一句？” “……” 想不通就要问，所以她问了，并期望得到一份真实不虚的回答。 加入他的乐团就能解决龙灾，成为英雄，这种说法未免太过荒谬了。 “你会成为蒙德偶像，成为守护蒙德的英雄，会有无数人为伱欢呼喝彩。而那时，你再想洗去劳伦斯家族的罪，无疑会容易很多。” 优菈抿抿唇，直视着他的黑色眼眸：“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暂且不谈前两种复仇哪种更符合大众观念，哪种容易让人目瞪口呆，心悦诚服的感慨一声智障。 “因为我们是朋友。” “璃月人竟然还有不信仰岩之神的吗？” “请容我指正，并不是变得受欢迎，而是达成你加入骑士团的目的之一。”陈天枫摇摇头，道：“优菈小姐很清楚劳伦斯在蒙德的局面，想要打破它，哪怕仅仅让你自己迈出改变的第一步，也绝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这是重症，需得下猛药。” “当然，我可是风神最虔诚的信徒，是距离神明最近的人类。” 近到风神就睡在隔壁。可以半夜踹开风神的卧室，问他是不是在送自己的神之眼里装了后门，不然神之眼里存放的摩拉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减少，然后得到一声“欸嘿~”的回答。 这种事情也能“同理可得”吗！？ 优菈饱满的胸部起伏一下，很想将手中的酒杯砸向面前这满口胡言的混账头上，但碍于淑女的修养，最终没有砸出。 陈天枫笑了笑，轻轻吐出两个字：“龙灾。” “什么？” 陈天枫顿时面皮一抽，先前气定神闲、万事在握的状态宣告崩坏，匪夷所思的看着眼前面容精致的少女。 “说说你的计划吧。” 陈天枫挑眉笑着：“所以优菈小姐要加入我们吗？” 她想不通陈天枫为什么要这么做，想不通他给予自己这样珍贵的馈赠，是想要得到什么。 优菈沉默几秒，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漂亮的眸子映着陈天枫的身影，语气和眼神同样郑重：“我信你一次……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陈天枫停顿下来，看着少女逐渐变换的眼神，颇为不解：“怎么了吗？” “放心。”陈天枫竖起三个手指，笑容收敛，同样郑重：“我向岩神起誓，风之诗乐团能够解决龙灾一事，绝无虚假。” “加入乐团看上去确实有些荒唐，但如果这个乐团能解决龙灾呢？” 巴巴托斯大人在上，为什么这样有着灵活信仰的人也能获得神谕？ 实在无法理解她怎么突然对他说出这种谴责渣男的话语的。 陈天枫微笑着，轻声道：“龙灾将至，小心风暴后的漆黑。” “怎么会，璃月人都信仰岩王爷。” “那你……？” 这可是风神的【神谕】，目前只有骑士团部分高层和西风教会的少数人知道才对！ 他总不能说自己是想要让温迪心心念念的乐团一炮而红，真正成为全蒙德最好的乐团，所以想着将蒙德城出名的角色统统拉下水吧？ 那样未免有些太伤人心，诚实也不是这么诚实的。 “看来优菈小姐不愿意相信我啊，呵，也正常。不过，优菈小姐有听过这样一句话么……” “但没人规定只能信仰一位神明啊。”陈天枫理直气壮：“璃月有句老话：多位朋友多条路。那么同理可得，信仰的神明多了，祈愿被回应的概率也会大一些。” 优菈很快反应过来，看向陈天枫的目光不由变得更加复杂，甚至有着几分嫉妒、不甘，以及对“这混蛋为什么这么好运”的浓厚不解。 “乐团就是猛药？”优菈眉头微蹙：“这么荒唐的说法，陈先生是觉得我年幼好欺吗？” 陈天枫笑容温和，语气和表情同样诚恳，看不出丝毫虚假。 “很诱人的说法，如果这是真的的话，说不定我就义无反顾的答应下来了。” 但复仇也分很多种，对复仇的认知也分很多种。在某些人眼中，干净利索的提刀砍了仇人全家是复仇；在某些人眼中，和仇人谈场刻骨铭心的恋爱，然后通过伤害自己，让仇人痛苦万分的方式也是复仇。 优菈的“复仇”显然有着浓厚的个人特色。 陈天枫画着饼：“优菈小姐不妨想一想，你加入了乐团，在大多数蒙德居民的关注下，和伙伴一起平息一场席卷小半个国度的灾难——这样的功绩足以洗去你身上的一切罪名。” 当然，有时也会被风神半夜踹门，惊醒后被喊着“小天枫亦未寝”温迪拉出门，乘着风来到风起地巨大的橡树上，陪他饮酒赏雪。 她用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上的邀请函，发出“笃笃”的轻响，开口道：“你凭什么觉得我加入这个乐团，就能变得受欢迎？” 若是劳伦斯家族能有人这般受风神眷顾，又怎么会至今还背负着罪名！ 怜悯？同情？还是别的什么？ 倘若陈天枫真的是受神谕指引，创建乐团解决龙灾，那么他大可以直接和骑士团合作，而不是先找到自己——后者相当于他直接指定她获得一份宝贵且稀少的英雄名额。 “不急，这里不是适合详细交流的地方。”陈天枫摆摆手，扫了眼周围，道：“而且这样重要的事，优菈队长也需要告知琴团长，若是能将琴团长也拉进乐团，我们成功的可能几率……嗯？” 他十指交叉，手肘放在桌面上，表情诚恳：“最差的局面，也是旧的劳伦斯家族消失，而你将带领新的劳伦斯家族重获新生。” “……不是！这话是这么说的吗？！” 很好，优菈知道这道【神谕】，那就方便很多了……陈天枫手指动了动，半明示道：“实不相瞒，在下虽是璃月人，却一直信仰着巴巴托斯大人，是忠实的风神信徒。” 若是没猜错，她加入骑士团的原因之一，就是改变蒙德人对劳伦斯人的刻板印象，至少是改变对她这位劳伦斯人的看法。唯有踏出这一步，她才能凭借骑士团的力量，和自身已改变的形象，去一点点扭转劳伦斯家族在蒙德的尴尬处境。 少女猛地抬头，瞳孔紧缩，看向他的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这句话的？！你是从哪里听到的！？” 但人的成见是座大山，又哪里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两人对视数秒，骑士少女放弃了自己一贯的说辞，彼此都清楚的事情，的确没必要再装傻了。 “哈哈哈，开个玩笑啦。” 少女忽的笑出来，香肩微颤，良久后才举起酒杯，亮晶晶的眸子看向陈天枫，声音轻软好听：“谢谢你，天枫。” 第103章 温迪的底气 当凯亚终于摆脱他那霸道总裁般的兄长时，陈天枫和优菈两人的酒局也到了尾声，一切宛如“金风玉露”般恰逢其会。 “所以为什么要我买单？” 凯亚嘴角抽了抽，看向陈天枫的目光满是不可置信，尽管知道这家伙不讲究，但没想到他能不讲究到这种地步。 坑了他还要让他买单，简直欺人太甚！ “因为凯亚队长迟到了，按照咱们上次说好的，谁迟到谁买单……凯亚队长不会忘了吧？” “……陈先生觉得，我迟到是因为谁？” “应该不是我。” 虽然陈天枫坑了他，但有一点确实没有说错。他的确和迪卢克相谈甚欢——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说起来我也需要弄个冒险者的身份，以后出门在外，身份多一些总是好的。嗯，我去找荧她们。”陈天枫摩挲着下巴，就要起身。 “加、加入他的乐团，成为偶像。” “欸欸！别走呀！” 他用头去拿天空之琴啊！ 温迪头也不抬的回答，继续摆弄着他的竖琴，拨动两下琴弦，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陈天枫警惕起来，丝毫不为所动。 温迪点点头，接着再次长叹一声，并偷偷瞄了眼陈天枫的表情，见他毫无反应的样子，不禁在心中泛起嘀咕。 “你确定他得到了巴巴托斯大人的指引？” 温迪眼睛转了转，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该换个套路。 “……谁？” “你在说什么没良心的蠢话？” 琴表情严肃起来：“他是谁？” 完全不知道温迪在想什么的陈天枫点头答应下来，接着忽的想到什么，抿抿唇：“温迪，我有个问题。” 优菈点头，努力斟酌着说法：“我遇到一个人，他不仅知道巴巴托斯大人的神谕，还得到了巴巴托斯大人的指引，有着解决龙灾的方法。” “解决龙灾的方法？”丽莎眨了下眼睛，怀疑优菈是不是遇到了骗子。 于是凯亚吹着口哨，笑容满面的转回吧台，和他亲爱的兄长商讨结账的事情。 “你先说是什么事？” 小天枫竟然不关心他为什么叹气，唉，真是太让人伤心了。 温迪当即放下竖琴，扯住他的衣袖：“小天枫，你可不能有了旅行者，就忘了我这位好朋友啊！” 见鬼，她之前怎么没觉得邀请琴加入乐团，为了拯救蒙德成为偶像这件事是多荒唐？陈天枫是怎么说服的她来着？ 可惜这个答案本就不怎么严肃。 “真是不可思议……特瓦林恐怕还记得自己身为四风守护的职责，它在以自己的方式守护蒙德。” “优菈，你来的正好，我和丽莎有了些新发现。” 天空之琴，风神巴巴托斯的竖琴，曾用它劈开山峦，改变蒙德地貌，是西风教会保存的唯一神器。 “……” “这会让两国关系交恶的吧？蒙德如今力量空虚，这样做真的好吗？” “没关系，只要神明尚存，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就不会真的敌对。” “你有分寸就好。” 竟然真的同意了……陈天枫面色古怪一瞬，看看凯亚，又瞄了眼吧台后面无表情的迪卢克，想了想，决定尊重个人爱好。 “……” “荧呢？” 温迪叹了口气，道：“千年前，劳伦斯家族能够存续，是因为人的善意。而千年后的今天，仇恨依然存在的原因，则是因为人的恶意。” “还有，伱要天空之琴做什么？” 丽莎感慨一声，随后看向优菈，好奇询问：“优菈，你突然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兄控而已，在自由之都蒙德，实在算不上什么值得惊奇的事情。 “派蒙带着她去冒险家协会了，应该是想注册下冒险者的身份，以后旅行也方便些。” “欸嘿~” 布兰商会遭遇巨龙，运送瓷器类商品受损，合计摩拉……晨曦酒庄商队遭遇投影魔物，无人员伤亡，损失摩拉……矿石冒险团遭遇巨龙…… 优菈眉毛微挑，听出了丽莎语气的停顿和对巨龙称呼的改变，心中隐隐约约有所猜测。她走上前，视线在一张张报告上扫过，寻找着它们的共同点。 陈天枫只当自己没听到，在一旁坐下，并自然的挑起话题：“乐团扩张的第一步完成了，接下来要是不出意外，优菈和琴都会加入进来。” 温迪摆摆手，要是至冬做的过分了，他就亲自带着小天枫前往至冬。到时候即使是冰之女皇，也要好声好气的进行补偿和承诺，再将他们礼送出境。 “嗯，你看着办就好，我相信你。” “说真话。” “你来看看就知道了。”丽莎向琴靠近一步，让开位置，“有关风魔……不，是有关东风之龙的事情。” “错误？”优菈疑惑。 陈天枫心累，没再追问：“……太难了，潜入教堂地下就已经很难了，更不用说偷走天空之琴了。放弃吧，我做不到。” “我会帮你的！” 琴闻言也投来询问的目光。 陈天枫深深看一眼温迪，嘴角一扯：“你这是想杀了我吗，温迪？” “放心放心，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温迪拍拍胸膛，接着语气轻松，像说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般轻巧开口：“你去西风大教堂地下密室，悄悄把天空之琴拿出来吧。” 陈天枫眼角跳了跳，“你以为我这几天辛辛苦苦跑前跑后是为了谁？” 琴轻吸口气，眼神认真：“现在的‘龙灾’很可能不是真正的龙灾，而是一次预警。我们需要和特瓦林谈一谈，它一定知道些什么。” 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决定再问一问：“他的方法是什么？” 琴抬头看向优菈，道：“我们也许犯了个错误，但好在还有改正的机会。” “乐团蒸蒸日上，我当然也要换一把好一些的乐器啊。” 得到风神指引的人是璃月人……即使风神是自由之神，这样的发展也实在太过自由了。 迪卢克手中有着一笔只要迪卢克不愿意，他就很难偿还的账单，但这不仅不是件坏事，恰恰相反，这使得他和兄长间的牵绊又多上一分。 凯亚张张嘴，抬手指了指陈天枫，又放下，最后笑着叹了口气：“好吧好吧，这次是陈先生赢了，我来买单就是。” …… “……” …… 温迪眨了下眼睛，笑容狡黠：“听我说，小天枫。蒙德的风告诉我，愚人众也打算偷偷拿走天空之琴，我决定帮他们一下，顺便让他们帮忙背锅。” 哼哼~不然他们就不走了！ 优菈愕然抬头，语气诧异：“……大多是财物损失？” “没错，大多是财物损失，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因龙灾而丧命——这很不合理。” “嗯？你问。” “是人的缘故。” 偷偷拿走这东西和要了教会成员的生命没什么两样。 陈天枫摇摇头，表情无辜：“难道凯亚队长不是因为和迪卢克先生相聊甚欢，才耽误了我们的酒局吗？” 除非…… “我很确定。”优菈压下心中的古怪感，同样严肃回答：“陈天枫，一个璃月人。” “嘿嘿，小天枫果然贴心。” 优菈进入团长办公室，映入眼帘的便是近乎铺满桌面的纸张，琴和丽莎围在桌旁，或眉头紧蹙，或若有所思。 温迪笑了笑，松开手，微仰着头，眸中闪烁着期待：“小天枫，再帮我个忙好不好？” 即使是在提瓦特这种有着奇幻色彩的世界，凡人的仇恨也不该延续这么久的时间。 陈天枫推开练习室大门，扫了一眼，没看到熟悉的金发少女。 陈天枫同优菈告别，转身离开酒馆。优菈则稍作思索，径直前往骑士团团长办公室。 “劳伦斯，是怎么回事？按理说，正常情况下，凡人的仇恨无法延续千年的吧？” “……嗯。” “……你和我。” “……啊？” 第104章 为了蒙德，成为偶像吧！ 蒙德城，风神像广场。 风之诗乐团一曲终了，热烈的掌声随之响起。陈天枫收了唢呐，和温迪、荧一同向观众微微行礼，派蒙则捧着钱箱上前，金灿灿的摩拉进入钱箱，清脆的“叮当~”声和小吉祥物又软又细的感谢声一同响起。 冰蓝色头发的少女停顿一下，又拿出几枚摩拉丢进钱箱，漂亮的眼睛盯着派蒙，目光微微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欸？” 派蒙愣了下，抬头看清了来者的样子，顿时抱着钱箱后撤一小段距离，同时惊呼：“天枫，你那位很记仇的仇人来啦！” “什么叫做很记仇的仇人？”优菈顿时不满的挑起眉，双手抱怀：“竟然敢这么形容我，哼，这个仇，我记下了！” “这还不够，知道这道神谕的人太多了。” 骑士团大概只记载了东风之龙击杀魔龙杜林，让其横尸雪山的事情。具体是如何击杀，特瓦林又付出了什么代价，这种细节想来无人知晓，自然也没有记录供后人查看。 陈天枫上半身微微后仰，把玩着神之眼，唇角有着弧度勾起，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那么琴团长想要什么证明呢？” 陈天枫双手交叉，置于桌上：“是请巴巴托斯大人降下一场人人可见、人人认可的神迹？还是让神明亲自出面，证明我没有说谎？很遗憾，我恐怕没有资格能让巴巴托斯大人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谢谢。” 小吉祥物连忙抱着钱箱飞到荧身后，探着小脑袋看她。 “能见到两位，是在下的荣幸。” “毒血？特瓦林饮下了杜林的毒血？”琴眼睛睁大，丽莎和优菈眼中也各自有着惊讶。 “哦？琴已经答应了？” “要加入乐团，当然要提前了学习一下。”优菈回答一句，悄悄瞄了眼派蒙，心中思忖着怎么才能和她一样，将声音夹得自然又好听。 “琴还没有答应，入团什么的还早。”优菈摇摇头，道：“和我走一趟吧，琴要见你。” “自无不可。” “厉害啊优菈。”他赞叹一声，接着问出最关心的问题：“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正式入团？” “我明白，但也请陈先生理解骑士团。”琴直视着他的眼睛，道：“任何和神明有关的事情，无论再小心都不为过。陈先生既然说自己受到风神指引，总要有些特殊之处才对。” 陈天枫看向琴，目光诚恳地发出邀请：“琴团长，请您加入风之诗乐团，为了拯救蒙德，成为偶像吧！” 陈天枫按着温迪教导的方式微微行礼，笑容温和，又做出向风神祈祷的特殊手势：“愿风神护佑你们。” “不错。” “特殊之处……我知晓你们知晓的神谕。” “很高兴见到你，陈天枫先生。” 风系神之眼么……琴摇摇头：“请恕我直言，只是一枚神之眼的话，是无法证明陈先生受到风神指引的事情的。” 陈天枫点点头，看着与他隔桌并排而坐的优菈、琴和丽莎，取下腰间佩戴的神之眼，轻轻放到桌子上，郑重道：“这便是风神送我的礼物，足以证明我虔诚信徒的身份。” “特瓦林……” “这就对了。”陈天枫暗自松了口气，语气肯定：“五百年前，特瓦林因饮下魔龙杜林的毒血而沉睡，直至今日才苏醒，即使毒血影响了特瓦林的神志，但它依旧记得自己的身份和使命，自然不会真的伤害蒙德民众。” 他面露微笑，斟酌着话语，将特瓦林吞下毒血所遭受的折磨、被蒙德民众的遗忘的痛苦等事情一点点讲述，接着简单介绍了乐团的情况，还有成了乐团的目的——以歌曲的形式唱出特瓦林的故事，让蒙德城的居民和东风之龙重逢。 陈天枫稍感惊讶，优菈竟然这么“能说会道”么，他还以为最后怎么都要自己跑一趟，亲自和琴商谈【拯救蒙德出道成为偶像】这种听着不太靠谱的事情。 正是陈天枫数次和温迪商议用来忽悠蒙德富商的那一套，可惜温迪一直不同意，说是这么做要是被发现了，实在有损风神的形象。 很好，现在他“受到风神指引”的证据更充足了。 蒙德有着风系神之眼的人不在少数，它能代表陈天枫在某刻有着足够强烈的愿望，并吸引了神明的目光，却不能证明其他什么东西。 “比如，民众的伤亡情况。” 陈天枫手指一下下敲着桌面，语速不自觉放缓，一句一思量：“不知骑士团是否调查过，受龙灾影响的事件的共同点？” 西风骑士团，团长办公室。 “咿！” 琴：“……” 荧抬眸望了眼优菈，想起陈天枫说的新成员的事情，不由得猜测这位漂亮的骑士小姐擅长什么乐器。 琴轻轻颔首，介绍道：“我是代理团长，琴。这位是丽莎，骑士团的图书管理员。” ——实则思考着要是没蒙对，就让一直借着神之眼偷听的温迪准备来一场简短但有效的神迹。 “好了，就不要吓唬派蒙了。” “……” “噗嗤~” “当蒙德重新传唱起东风之龙的名字和故事，民众的信仰将会为特瓦林破开黑暗，指引方向，让它迸发新的力量，一举摆脱毒血的影响。到了那时，我们才有机会彻底清除特瓦林体内的毒血。” 丽莎露出慵懒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感觉他更像是骗子了……琴伸手示意几人入座，没有任何试探的意思，开门见山道：“我听优菈说，陈先生受到巴巴托斯大人的指引？” “那特瓦林的状态呢？” 琴看向优菈，见她抿着唇摇摇头，于是转回视线，继续看着陈天枫的眼睛：“陈先生是指？” 琴揉了揉眉心，心情异常复杂。 “你们不知道？” 琴沉默几秒，轻吸口气，道：“自龙灾发生后，蒙德还未有一例民众因龙灾而死亡的事件。” “啊？” 琴目光古怪一瞬，一位璃月人对蒙德人说出这种祝福，多少有些奇怪了。 陈天枫明白这是琴团长认可了他的身份，最难的一步已经过去，现在该忽悠，不，是该邀请琴团长加入乐团了。 比如办公室内忽的刮起一阵风，风中有着塞西莉亚花的清香，随后无数淡青色光羽汇聚，化作一道充满神性的模糊身影…… 陈天枫走上前，瞄了眼依旧骑士装扮的优菈：“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 “商量入团的事情？” …… 陈天枫想通这一点后，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我差些忘了，这也是巴巴托斯大人告诉我的，骑士团不知道很正常。” 陈天枫怔了怔，接着恍然明白过来。五百年前特瓦林响应温迪的呼唤，迎战侵扰蒙德城的魔龙杜林，咬碎魔龙的咽喉，却也因此咽下毒血，不得不陷入沉睡。 “原来如此。”琴抿抿唇，神情郑重起来：“陈先生，能详细说一说巴巴托斯大人的指引吗？” “……不，是解释你不是骗子的事情。” 蒙德款式的风系神之眼，主体仿若一枚漂亮的淡青色宝石，尾部则坠着两片轻盈羽毛，煞是好看。 丽莎不由得笑出声，轻掩红唇，目光流转：“琴，我也很认可陈先生的主意，去成为偶像吧。我会为伱准备漂亮的小裙子的~” “丽莎……” 第105章 骗子与酸意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只是让蒙德城重新出现东风之龙的故事，也不用……加入乐团成为偶像吧？” 琴停顿一下，试图否决乐团计划：“我们可以通过其他方式做到这一点。” “很遗憾，在最初风神与高天之龙相遇时，高天之龙便是受到风神歌声的吸引，才成了守护蒙德的东风之龙的。” 陈天枫摇摇头，道：“所以，如今被毒血影响的特瓦林只认歌声。” “蒙德城有很多吟游诗人和乐团，我们可以委托他们。”琴继续挣扎。 “也不行。特瓦林可是四风守护之一的东风之龙，我们必须认真对待：吟游诗人要是尘世间最好的吟游诗人，乐团自然也要是蒙德最好的乐团。” 琴想了想，看向陈天枫：“陈先生，稍后我会找一处适合乐队排练的地方，乐队的其他成员若是需要什么乐器，也可以在汇合后告诉我。” “那也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优菈想了想，忽的眼睛一亮，和芭芭拉小声嘀咕些什么。 “也对哦。”荧想了想，点点头。 “那么就这样吧。” 优菈将心中的别扭感压下，笑着提醒：“快喝吧，这杯饮品若是放久了，口味会变差的。” “欸？这不好吧……” 陈天枫神情笃定，接着余光瞟到了在一旁偷笑的丽莎，意有所指道：“当然，若是琴团长不放心的话，也可以邀请朋友一起加入乐团。” “竟然是这样么！” 芭芭拉笑容温柔，接着目光稍显异样的瞄了眼优菈，骑士小姐正拿着一杯颜色是热烈的红的饮品走向陈天枫。 “太客气了，其实……” “哦？何以见得？”丽莎好看的眉毛微挑。 丽莎没有回答，握着琴手掌的手微微用力，像姐姐一样给予她鼓励和支持。 “丽莎……”琴脑袋微仰，漂亮的眸子流光闪烁，似有一分羞怯和祈求错觉般浮现，又倏尔远逝：“帮帮我，好不好？” 是、是哦，没人规定加入乐团，就一定要成为偶像才行吧？ 难道不是偶像，就不能在乐团里演奏了吗？ 优菈递出饮品。 “……” “什么是偶像？唔，让我想想……” “琴团长不要妄自菲薄啊，只要你和优菈小姐加入乐团，风之诗就是全蒙德最好的乐团，不会有任何争议的。” “大家辛苦了，喝点饮料吧，是芭芭拉小姐亲手做的。” “哦呀~谢谢芭芭拉小姐！” 陈天枫接过杯子，瞄了一眼，眼角微不可查的跳了跳。他抬起头，视线翻过山峦后，对上优菈满是真诚的眼眸：“这是芭芭拉小姐的作品？” 陈天枫、优菈和丽莎都摇摇头。 风之诗乐团新的、豪华数倍、宽敞数倍的练习室。 …… 丽莎笑容一滞，当即起身，语气慵懒：“哎呀，下午茶时间到了，你们聊，我去泡杯咖啡。” “咦？味道很好呢！” 然后面皮猛地一抽。 优菈在自己的演奏位坐下，美目流转，唇角有着笑意：“算是感谢。” “你怀疑这饮品有问题？”优菈双手抱怀，倍显雄伟。 “可是，就算我加入风之诗乐团，也不能风之诗就是全蒙德最好的乐团吧？” 陈天枫愣了下，看看杯子，又看看荧清澈的金眸，稍作犹豫后，喝下一大口。 “……” “我来解释吧，琴。” “这可是优菈小姐亲手调制的饮品，想来味道一定绝佳，在下实在不舍得就这么糟蹋。”陈天枫笑容真诚，将杯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不如这样，等排练结束后，在下沐浴更衣后再做品尝？” “不，这是我做的。” “怎么会，只是想郑重对待而已。”陈天枫当即否认。 耐寒西瓜和元素力有什么关系……优菈眉头微蹙，有些搞不懂这两个人在进行什么加密通讯。而且这种融不进话题的感觉，让她很是别扭。 “谁知道呢，提瓦特连元素力都有了，出现耐寒西瓜也不是不可能。”陈天枫笑了笑。 温迪停下竖琴，笑吟吟的向芭芭拉道声谢，拿过一杯苹果汁。 “偶像的职责就是让大家喜爱自己，还有，优秀的偶像能治愈人们的心灵。嗯，嗯，总之就是这样啦。”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芭芭拉最喜爱和最擅长制作的饮品，味道应该是辣的。 陈天枫颔首：“有的，吟游诗人温迪，他就是尘世间最好的吟游诗人。” “……” “明白，有劳琴团长费心了。” “没事，他应得的。” “……为了拯救蒙德。”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认真且严肃：“所以，我需要成为偶像。” 荧和派蒙也各自选了一杯，向芭芭拉道了声谢。 他是有什么地方得罪这位浪花骑士了吗？ 陈天枫思索着，暂时没能找到答案。 “什么感谢？” “不客气的，优菈小姐也帮了忙，不只是我的功劳啦。” 芭芭拉双手捂着嘴唇，很是震惊，接着又发现华点，疑惑道：“可是，加入乐团就一定要成为偶像吗？” 而且，优菈的表情有问题，像是在期待看到什么……所以这杯饮品大概率有问题。 琴&丽莎：“……” 蔷薇魔女深深吸了口气，反手握住蒲公英骑士柔嫩的手掌，重新坐下：“好吧好吧，但提前说好，我可不擅长什么乐器，做的不好可不要怪我。” “欸？拯救蒙德？” “既然巴巴托斯大人都如此认可，那么这位温迪先生一定是尘世间最好的吟游诗人无疑了。”琴点点头：“那么解决龙灾的初步条件达成，大家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 丽莎走上前，轻声笑着，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大致讲述一遍。 “……看来我们被骗了。”优菈银牙咬了咬，看向陈天枫的方向：“早该想到的！他可是和凯亚相谈甚欢的家伙，是天生的骗子！可恶！” “所以，要去和陈先生聊聊吗？”琴叹了口气。 这东西为什么会是酸的！为什么会酸的这么离谱！！优菈到底往里面加了什么东西！！！ “哈哈哈！啊，好酸！” 琴抿抿唇，心中微暖，将目光转向陈天枫，重新拾起话题：“那么还剩下【尘世间最好的吟游诗人】这一点了，陈先生有什么人选吗？” 蒙德城的偶像少女芭芭拉思考片刻，给出自己的回答，旋即有些好奇，扫了眼练习室的布置后，抬眸望着自己的姐姐：“姐……代理团长大人为什么会忽然问这个？” 特意在一旁路过，恰巧听到的优菈：“……” 荧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转，最后落在那杯颜色火热的饮品上，稍作思考，拾起杯子，轻轻抿上一口。 蔷薇魔女保持着妩媚而不轻佻的笑容，正要转身离去，光洁的手腕便被蒲公英骑士抓住。 “谢谢。” “喏，伱的，辛苦了。” 于是，三天后。 “嗯，我知道。”琴轻轻点头，任由丽莎牵着自己的手掌，小声道：“谢谢你，丽莎。” “风神巴巴托斯大人告诉我的。”陈天枫面不改色道：“祂说，蒙德城有位名叫温迪的吟游诗人，是世界上最好的吟游诗人，他的歌声甚至能让神明为之动容。” 芭芭拉呆了一下，显然没明白拯救蒙德和成为偶像之间有什么关系。 荧眼睛眨了下，将杯子塞进陈天枫手中，笑意盈盈道：“天枫，这是优菈小姐的心意，不要犹豫啦。放心，我帮你试过了。” 陈天枫还未说完，荧便忽的凑了过来，瞄了眼陈天枫手中的饮品，惊讶道：“这个季节竟然有西瓜吗？” “那他就该拿出一套新的说辞了。”丽莎摇摇头，道：“我可以肯定，陈先生绝对能说出【这是风神大人的旨意】这句话的。” 荧不再伪装，忍不住笑出声，随即用白生生的拳头轻轻砸了两下陈天枫的肩膀，似乎这样就能缓解口舌间的酸意。 优菈抿着唇，明明没有喝下那特制酸味饮品，可心间却蓦然泛起一股酸涩感来。 第106章 罗莎琳 蒙德城，歌德大酒店。 在不久前，愚人众使团抵达蒙德城，对西风骑士团安排的居所并不满意，便以高昂的报价租下这间酒店，用作愚人众在蒙德城的暂住点。 酒店的某间议会室模样的房间中，愚人众十一执行官第八席，代号为【女士】的罗莎琳·克鲁兹希卡·洛厄法特坐在首位。 她戴着黑色王冠状面具，仅露出一只左眼，面容精致魅惑又危险。身上穿着黑白相间的长裙，双袖连着黑绒的红色条形披风，身侧漂浮着一只白色法器。 “骑士团的人在做什么，还没有同意我们的要求吗？” 罗莎琳冷漠的目光扫过，“还是说，他们仍觉得的自己能够应对龙灾——在五分之四的骑士远征后的现在？” “骑士团还是选择拒绝，不肯同意愚人众接管蒙德城防的提议。” 某位讨债人打扮的愚人众回答道。 “理由呢？” “骑士团说，风魔龙仍存在清醒的可能，他们正在尝试唤醒它的神志，以温和的方式平息龙灾。” “呵，优柔寡断，蒙德的骑士和他们的神明一样软弱。” 罗莎琳冷笑一声，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眼睛轻闭，状似思考。 在场的愚人众都低着脑袋，尽力控制着呼吸，不敢发出任何额外的动静，像是课堂上面对突发兴起，想要点个人提问一下的教师的学生一样。 在十一位愚人众执行官中，【女士】罗莎琳不是最强的，但若论残忍、暴虐和傲慢，她的排位一定比第八席要高上不少。 在五百年前，罗莎琳的爱人，时任西风骑士团副团长的鲁斯坦为守护蒙德而战死后，她的精神就已经失常了。少女告别过去，意图燃烧诸神和深渊的炎之魔女宣告降临。 值得一提的是，鲁斯坦以生命为蒙德抵挡的灾难，正是坎瑞亚造就的漆黑魔灾。而罗莎琳认为巴巴托斯身为风神，却没有尽到守护自己子民的职责，因此恨上了巴巴托斯，并失去了对神明尊敬。 “暂且不管那只找不到主人的仓鼠了，让它哀嚎去吧，说不定真的能喊出它那怯懦无能的主人……蒙德城中还有一件和风神有关的东西。” 罗莎琳睁开眼，语气嘲讽且冰冷：“天空之琴的位置打探清楚了吗？” “清楚了，就在西风大教堂的地下密室！” 被罗莎琳目光扫到的愚人众成员身体颤了下，连忙回答。 “那就开始吧，就在今晚。” 罗莎琳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下，下达命令：“在城外制造混乱，引走一批西风骑士后，潜入大教堂地下密室，拿走天空之琴。城外的动静可以大，城内不可以，记住了吗？” “明白！” “明白！” 一干愚人众点头应是。 “就这样吧……等等。” 不等愚人众成员们如释重负的退下，罗莎琳便忽的想起什么，询问道：“骑士团最近有什么大行动吗？” “这……” 负责关注这方面情报的愚人众成员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嗯？说！” 罗莎琳眉头皱起，冷漠的目光打在这位愚人众成员身上。 “是！女士大人！” 那人浑身颤了下，不再思考消息的合理性，声音都高了一分：“西风骑士团代理团长琴，图书管理员丽莎，浪花骑士优菈以及祈礼牧师芭芭拉，他们组建了一个名叫【风之诗】乐团，在风神像广场公开演奏！” “……” 罗莎琳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在短暂的错愕后眼神逐渐冰寒：“你最好确认下，自己有没有误食雾虚花粉……这样荒谬的东西，你当我是达达利亚那蠢货么！” 龙灾爆发，风暴在蒙德城周遭肆虐，而这个时候，西风骑士团目前的最高领袖，继承了【蒲公英骑士】之荣耀的代理团长琴，竟然在和其他骑士团高层搞乐队？还有着公开演出？！ 这简直比风神巴巴托斯突然降临，伙同深渊教团，给璃月送去了足以毁灭国度的灾难还要离谱！ “属下不敢！真的是这样啊！” 愚人众成员慌忙跪下，身躯因恐惧而颤抖，双手捧着情报文件，将其呈于罗莎琳面前。 罗莎琳拿起文件，一页页翻阅着，脸上的表情也一点点沉下，似乎有着风暴酝酿一般。 会议室温度下降，以罗莎琳为中心，甚至出现了逸散的雪花。 “……很好，很好！” 罗莎琳“啪”的一声合上文件，胸中被轻视的怒火熊熊燃烧，又怒极反笑，声音带着刺骨的冰寒：“很好！不愧是自由的蒙德！不愧是巴巴托斯的信徒！” 不去理会近在咫尺的灾难，反倒去加入什么乐团，唱起吟游诗人的诗歌了！ 难道他们指望着歌声能让风魔龙“改邪归正”吗？！ “今晚的计划，我亲自去。” 罗莎琳放下被燃成灰烬又被冰封住的文件，面色逐渐平静，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 风神像广场。 迪卢克默默等待演出结束后才走上前，来到抱着大提琴的琴身旁：“你们在做什么？” “啊，迪卢克前辈……” 琴拿着琴弓的手臂一僵，努力让表情显得认真且严肃：“我们在演奏乐曲。” “这个我当然知道。” 迪卢克眼角微不可查的跳跳，“我问的是，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演奏乐曲？” 他扫了眼现场，眼中的神情更显复杂。 风之诗乐团，当得知这个乐团在风神像广场演奏，并得知这个乐团的新成员都有谁后，迪卢克一度怀疑自己是在梦中。 负责大提琴的琴，吹奏双簧管的丽莎，敲击钟琴的优菈，弹奏竖琴的温迪，吹唢呐的陈天枫，以及拉二胡的金发旅行者和她身旁摇沙锤的白色小吉祥物…… 有一说一，这样成分复杂，似乎完全不讲乐器配合的乐团，即使是迪卢克也是第一次见到。 尤其是这样的乐团竟然还有主唱——吟游诗人温迪，以及芭芭拉。 更加离谱的是，这两位主唱的唱法也不相同，一者是古典吟游诗人的唱法，一者则更偏向于现代乐曲的唱法。 但偏偏就是这样一副东拼西凑的乐团，他们演奏的乐曲竟十分和谐，悠扬的乐声让人忍不住驻足，并为之献上真诚且热烈的掌声。 而当看清乐团成员都有谁后，掌声迟疑一瞬，旋即变得更加热烈起来。 “我们是为了解决龙灾。”琴木着脸，不知是在说给迪卢克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 迪卢克沉默几秒，眼神一点点错愕：“拯救蒙德？” 请恕他眼拙，完全看不出【拯救蒙德】和【乐团演出】有着，哪怕任何一丝一毫的关联。 “没错，就是拯救蒙德。” 丽莎收起双簧管，笑吟吟的来到两人身边，“不必怀疑，迪卢克，我们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第107章 乐团成型 “正确的道路上……”迪卢克重复一遍，摇摇头：“抱歉，我无法认同你的说法。” “可以理解，这本就不是可以轻易理解的事情。” 丽莎轻轻颔首，漂亮的眸子转了下：“那么，要加入我们吗？我记得你很擅长小提琴来着，正是风之诗乐团需要的人才。” “抱歉，我毫无兴趣，也不想……” “哎呀，那可真是可惜。” 不等迪卢克说完，丽莎便惋惜的摇摇头，叹道：“拒绝的话，我们就没办法告诉你真相了。毕竟和神明有关，还是要小心一些的。” 迪卢克：“……” 迪卢克看着丽莎，语气平静：“这样粗劣的激将法，丽莎小姐不会认为我会上当吧？” “所以伱的回答是？”丽莎笑容慵懒。 “我答应了。” 迪卢克面色平静。 另一边， 乐团的其余几人凑在一起，悄悄关注着迪卢克三人。 “小天枫，你觉得迪卢克老爷会加入乐团吗？” “当然，迪卢克先生不会拒绝。” 陈天枫很是笃定。 事关蒙德，又牵扯到神明，迪卢克是不会允许自己成为“局外人”的。 乐团众人收拾好乐器，一同向风之诗乐团练习室走去，果不其然，迪卢克也面无表情的加入其中。 回到练习室后，琴向迪卢克讲述乐团成立的原因，以及他们的计划。迪卢克安静倾听，红色眼眸微闪，不知在想些什么。 芭芭拉小声向温迪请教着古典吟游诗人的唱法，优菈翻看着曲谱，丽莎则调整着双簧管的哨片，时不时瞄一眼交谈中的琴和迪卢克，眸中有着笑意。 派蒙趴在荧肩膀上，掰着手指计算骑士团给予她的工资，露出幸福的傻笑。 不用抱钱箱也有摩拉拿，这对小吉祥物而言，是足以高兴好几天的事情。 荧调整好二胡的银质琴弦，试了试音色，满意的放下琴弓。 陈天枫坐在一旁，眉头微皱，盯着自己的手掌。 他在吞食些什么，更准确的说，这几天他都在无意识的“吞食”些什么。很斑驳，却又很纯粹，像是由无数个小单位因共同的目标汇聚在一起，最终形成一股可供吞食的能量。 这能量最初很不显眼，然后一点点增多。他在无意识地吞食数天后，才终于在今天察觉到它的存在。却也是模模糊糊的，感觉不真切，仿若错觉一般。 可这到底是什么？ 陈天枫思索着，却得不出准确答案。 这股模糊的力量和【炁】不同，和天地间游离的元素力也不同，更不是深渊的力量，而是一股他从未接触过的力量。 味道不错，很好吃，而且源源不断……就是量太少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让他吃个饱。 陈天枫摩挲着下巴，颇为遗憾。 “风之诗的各位。” 琴拍拍手，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两件事情。第一，迪卢克前辈正式加入乐团，担任小提琴手。第二，时间紧急，我们从明天起，演奏的曲目就要换为【巨龙与自由之歌】，大家认为怎么样？” “我同意。” “没问题。” 一众人应了一声。 “那么事不宜迟，趁着今天还有时间，大家试着合奏吧。” 于是风之诗乐团那七零八落又诡异和谐的乐声在练习室中响起，乐声飘扬，传出窗外，又融入流风之中。 蒙德某处，小憩的巨龙睁开双眼，侧耳倾听着随风而来的模糊乐声，连呼吸都不由放缓，龙目中有着怀恋之色闪过。 “巴巴托斯……” 巨龙站起身子，甩甩脑袋，旋即再次察觉到身躯上的细微别扭感，那抹怀恋便飞快转化为恼火，语气竟有几分咬牙切齿：“巴巴托斯！！” …… 当风之诗乐团停下练习，各自散去，蒙德城恰好被夜幕笼罩。 温迪从炼金实验室扒出一只大箱子，将其推到陈天枫身前，拍去箱子上的灰尘，笑容满面：“当当~这就是我说的帮助，快看看合不合适。” 陈天枫打开箱子，借着灯光看清了里面都是什么：一套西风骑士团制式甲胄，一套愚人众讨债人标准制服。 陈天枫低头看看箱子中的衣物甲胄，又抬头看向温迪，眼神错愕：“你从哪儿搞的这些？”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小事。” 温迪摆摆手，一副“你怎么这么大惊小怪”的模样，接着露出狡黠的笑：“选一套吧，小天枫。” 陈天枫摩挲着下巴，认真思索着。 若是换上骑士团的衣服，就是混入西风骑士中，在愚人众拿到天空之琴前截胡，并大声示警，来一手贼喊捉贼。 若是换上愚人众的衣服，那就是扮演二五仔，拿到天空之琴就跑，将锅甩给愚人众。 “我能都要吗？” 陈天枫不想选择，握了下拳：“里面穿着愚人众的衣服，外面套着骑士团的衣服，先试着扮演西风骑士，要是被发现了，刚好可以扯下马甲，喊一声‘为了冰之女皇大人’什么的。” “也不是不行，但两套衣服的话，会不会有些臃肿？” 温迪有些担忧，要是因为这点影响，让小天枫受了伤，流了血，他得花多大功夫去善后啊。 风告诉他，这次盗取天空之琴的愚人众，是【女士】罗莎琳带队，危险还是有的。 “也对，那就选愚人众的衣服吧，他们喜欢带面具，不容易被发现。” 陈天枫点点头，随后询问道：“愚人众今晚就会行动？他们的计划是什么？” “在城外制造混乱，再趁机潜入大教堂地下区域。很简单，也很实用的计划，如今骑士团……” “轰！！！” 温迪还未说完，城外便忽的响起爆炸声。两人对视一眼，顿时明白愚人众已经开始了他们声东击西的计划。 陈天枫咂咂嘴：“动静这么大，那位【女士】，真是一点都不把你放在眼里啊。” “没办法，谁让我确实又弱又可怜呢。”温迪叹了口气，旋即摇摇头：“算了，不管这些，快换衣服吧，小天枫。” “……” “嗯？怎么还不换？”温迪眨了下眼睛，满脸无辜。 “你说呢？”陈天枫面色一黑，抬手指着门口：“你倒是出去啊！” “嘿嘿，不要害羞嘛，小天枫。要是按凡人的年龄算，我都可以做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了，看一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出去！” 第108章 潜入 蒙德，西风大教堂。 维多利亚修女安抚着前来忏悔的居民，自龙灾爆发以后，来教堂忏悔、祷告的人多了不少，这倒是让她知晓了不少秘密。 在灾难面前，总有人把希望寄托于神明。他们诉说自己的罪，痛哭流涕的祈求神明谅解，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重新回到神明的庇护之下，避开那可怖的灾难。 然而维多利亚知道，甚至这些在此刻比谁都要虔诚的忏悔者也知道，当灾难结束，他们遗忘誓言所用的时间，会比塞西莉亚花的花期还短。 但现在，在太阳落下，城外响起爆炸声后，教堂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愚人众的执行官也会来风神的教堂祷告吗？” “为什么不会？难道风神不欢迎异国的信徒吗？” 罗莎琳扫了眼教堂地下区域的入口，它并没有伪装，也没有藏在教堂深处，而是堂然皇之的设立在教堂大厅尽头。 蒙德人总是有着莫名其妙的自由，倘若在至冬或别的什么国度，存放着神器的区域，它的入口可不会这样明目张胆的显露。 不过这样也好，总归是省了许多力气。 “当然不是，自由的风欢迎任何一位远来的旅人。”维多利亚摇摇头，看着罗莎琳，意有所指：“但前提是，这位旅人并非心怀恶意之人。” “呵，谁知道呢。” 罗莎琳目光在教堂大厅转了转，除去普通民众，大厅内的修女并不多，西风骑士更是不见身影。 这很不正常，即使城外的动静再大，也只会引走一部分西风骑士才对，大教堂内不可能没有值守的骑士，除非教堂本身就有很强的防护力量。 “【女士】小姐在找什么？” 维多利亚藏在袖子下的手掌微握，思考着要不要喊些援军增援。毕竟面前这位可是愚人众的执行官，再怎样谨慎对待都不为过。 “教堂里没有值守的骑士吗？” 罗莎琳收回视线，语气平静：“我还以为，骑士团会安排十几个骑士，专门陪同我参观大教堂。” “也许是因为您没有提前预约。”维多利亚微笑：“需要我帮忙预约吗？” “算了吧，骑士团现在的力量少的可怜，若是再分出一部分，恐怕连基础城防都无法保证了吧。” 罗莎琳嗤笑一声，手指微动，一缕无形的冰寒气息悄然扩散，空气中的水汽凝结，形成一枚枚极小的冰晶。它们汇聚在一起，形成一只“罩子”，折射着光线。 一支仅有六人的愚人众小队隐藏在罩子下，以特殊的步伐悄然无息地前行，向地下入口靠近。 “请您放心，骑士团的力量并不薄弱，即使在远征军离去的现在，我们也有信心守护好蒙德。” 维多利亚忽的皱了皱眉，不知是否错觉，她似乎看到教堂大厅角落处的光线扭曲一瞬，又很快恢复正常。 “修女小姐。” 罗莎琳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索，将维多利亚的注意力重新拉回：“你认为风神巴巴托斯，是一位怎样的神明？” “巴巴托斯大人善良仁慈，用风指引并护佑着祂的子民，祂驱散冰雪和严寒，为蒙德带来自由和希望，是所有蒙德人的信仰。”维多利亚虔诚道。 “护佑祂的子民……巴巴托斯真的在意祂的子民吗？” 罗莎琳扫一眼地下入口，七个愚人众已顺利进入地下，她散了冰雪，看着修女虔诚的双眸，语气嘲讽：“巴巴托斯已经在蒙德消失很久了吧。” “巴巴托斯大人从未消失，祂始终与我们同在。” 维多利亚虔诚不改：“只要风不停歇，巴巴托斯大人便会护佑着每一位蒙德子民。” “呵，自欺欺人。” 罗莎琳冷笑一声，起身向教堂大厅外走去。 “您这就要离去了吗？” 维多利亚似乎有些惊讶。 “不然呢？难道我还要留下来和你探讨，或者争论些关于巴巴托斯的事么？” 罗莎琳头也不回，白色法器在身旁漂浮着，细碎的雪花浮现又消散：“我可没兴趣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再见了，修女，愿你永享美梦，呵。” …… 西风大教堂地下区域。 一行愚人众竭力控制着步伐，静悄悄地在地下通道中行走，很快便抵达一处转角。 队长杰罗姆忽的抬手，示意身后的愚人众成员停下，接着小心翼翼的探出身子，看向转角后的景象。 转角后是一处宽阔的“中转室”，整齐的摆放着成排的货架，数位西风骑士在其中巡逻看守。 杰罗姆打了个手势，小队中的雷萤术士便打开随身携带的小笼子，放出两只做了伪装而显得灰扑扑的雷萤。 两只小小的雷萤围着术士转了一圈，便在其指挥下，贴着墙边向中转室飞去。 片刻后，两只灰扑扑的雷萤飞回，雷萤术士收起笼子，做了几个手势，杰罗姆便轻轻颔首，示意明白。 杰罗姆轻轻吸了口气，目光从自己的几位队员身上扫过，面具下的神情坚定，不再犹豫，做了个“按计划行事”的手势。 一干愚人众用力点头，接着迅速分成两组。队伍中第二位讨债人动作似乎慢了一步，站进杰罗姆所在的那一组。 杰罗姆眉头微皱，扫了他一眼，决定等这次任务结束后，就加大对他的训练量。为了潜入西风大教堂，拿走天空之琴，他们做了那么多遍演练，可到了关键时刻，竟然还能出错！ 算了，任务重要……杰罗姆收回视线，向另一组愚人众轻轻颔首。 于是那一组的三个愚人众便猛地起身，扯下腰间装满雾虚花粉的玻璃瓶，用力向中转室丢去！ “砰！” “什么人！？” 玻璃瓶的碎裂声和西风骑士的惊呼一同响起，大片紫色的花粉弥漫，飞速将整个中转室笼罩。 “毒气！” “吹散它们！” 猛烈的风凭空出现，将花粉形成的紫色烟尘倒灌进地下通道之中，但仍有少许花粉被西风骑士们吸入，使得大脑微微眩晕。 “他们在那里！” “追！” “不要让他们跑了！” 杰罗姆屏着呼吸，小心隐藏着身形，目送三人小组向地下入口的方向跑去，西风骑士们紧随其后，在花粉的作用下，没能发现躲藏的另一支愚人众小组。 第109章 为了冰之女皇大人！ 等西风骑士离去后，杰罗姆快速起身，在雷萤术士的带领下，一行四人畅通无阻的找到了存放天空之琴的密室，在关闭的石门前停下脚步。 杰罗姆找到开启石门的机关，从怀中取出泛着红光的石板，将其嵌入机关中，严丝合缝。 “果然，西风教会用的还是几百年前的老东西。” 杰罗姆嗤笑一声，伸手按在被红光笼罩的机关上，操控着它将石门升起。 石门后的密室并不大，一座供台立于正中心，上面摆放着他们此行的目标——天空之琴。 杰罗姆看着天空之琴，仿佛看到了自己升职加薪的未来，眼神不由火热起来。他挥挥手，队伍中唯一的雷萤术士便上前一步，再次放出那两只灰扑扑的雷萤。 雷萤闯入密室，肆无忌惮的在密室中冲撞着，闪烁的雷光撕去它们身上的伪装，并试图激活密室中可能存在的防护陷阱。 下一瞬，密室内忽的起了一股青色的风，它轻柔的盘旋着，将两只雷萤卷入怀中。于是紫色的雷萤便被青色侵染，高速震颤的翅膀停歇，节肢僵硬，如同落叶般失去行动能力，又如同酥软的沙石般被风吹散。 不等杰罗姆催促，队伍中的讨债人便深吸口气，手掌紧握弯刀，双腿蓄力，浑身燃起暗红色的火焰。 “嘭！” 讨债人身形消失，数个萦绕着火焰的虚影同时出现，虚影围绕着贡台，散发着炽热的波动，彼此间以某种方式联系着，让人无法分清哪一个才是真的讨债人，又或者这些虚影都是真实的讨债人。 密室中的青风停顿一瞬，接着一分为三，各自向距离最近的虚影席卷而去。 就是现在！ 杰罗姆眼睛一亮，足下发力，如同脱缰野马般向贡台暴掠而去！ 当青风撕碎三道虚影之时，杰罗姆抓住天空之琴，接着一脚踹在供台上，借力折返，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离开密室。 与此同时，讨债人的虚影也飞速向密室之外奔来，青风则紧紧跟在三道虚影之后。 落在最后的两道虚影身形微顿，用力一脚踹在最前方虚影的身上，将其踹出密室，而自身则因为这次停顿被青风裹挟，如同飞灰般消散。 青风在密室门前停下，自然折返，继续以贡台为中心旋转着。 “咳咳……” 仅剩的虚影逐渐凝实，消失的讨债人重新出现，止不住的咳嗽着，任谁都能看出他的虚弱。 “辛苦了。” 杰罗姆看着队伍中唯一的讨债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弃了让他加练的想法。 等等……加练？ 杰罗姆愣了下，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有哪里不对……一定有哪里出了问题！ 他眉头紧皱，额头沁出冷汗，心中满是不安与恐慌。 会是哪里？！会是哪里？！ 杰罗姆深吸口气，环顾四周，试图寻找出异样之处。 可四周似乎一切正常：不知何时软倒在地的雷萤术士，疲惫且虚弱的债务处理人，以及隔着面具也能看出正在冲他微笑的另一位债务处理人。 等等！他的小队中有两个债务处理人吗？！ 小队里多了一个人！ 杰罗姆猛然惊醒，只觉得一股寒意自心中泛起，然而还不待他做出其他反应，便忽的眼前一黑，在意识沉睡前，听到了这位多出来的债务处理人的声音。 他说：“辛苦了。” 陈天枫敲晕了杰罗姆，又在债务处理人反应过来前如法炮制，让他也进入甜美的梦乡。 “嘿嘿，到手，感谢愚人众兄弟们的支持。” 陈天枫捡起天空之琴，又瞄了眼这些愚人众的衣服，咂咂嘴：“我就说哪里不对，他们来偷天空之琴，怎么可能穿着愚人众的专属服饰——温迪你个不靠谱的。” 无声的风带走他的话语，又带回友人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 “哎呀，我这次很靠谱好吧？”温迪声音轻快，有着一如既往的笑意：“我都不记得有多久没像今天一样认真干正事了，要珍惜呀，小天枫。” “是是是，感谢风神大人。” 陈天枫瞄了眼被敲晕的愚人众三人，心中颇为感慨。温迪确实干了正事，而且手段相当了得。 “好敷衍啊，小天枫。你可是我最虔诚的信徒，要对神明有着应该有的尊敬啊。” “……我就知道你一直在偷听！” “欸嘿~” “啧。” 陈天枫无可奈何，也有些习惯成自然。他从神之眼中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匣子，将天空之琴装进去，又扯了块布，将匣子包好，系在身上。 天空之琴无法被装进温迪打造的神之眼中，算是勉强体现了天空之琴作为神器的位格。 陈天枫活动下身子，确认行动不受影响后，才猫着腰，做贼一般向地下入口溜去。 一边走，还不忘和温迪闲聊：“对了，温迪，伱这个心灵干扰能教教我吗？” 心灵干扰，又或者说认知屏障。能够让目标下意识忽略某些不正常的地方，在某种情况下，这东西比降智光环还好用。 在温迪的帮助下，他得以成功混入愚人众六人小队之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这可是神明的权柄，你学不会的，小天枫。”温迪语气稍显得意。 “风神还有这种权柄？”陈天枫惊讶。 “当然不是，哎呀，解释起来很复杂的，还是不解释了吧。” “……你开心就好。” 陈天枫嘴角扯了扯，很是顺利的通过中转室，进入地下通道，最后在出口处停下。 外面有人，很多人。 陈天枫察觉到这一点，扭头看看身后，莫名有种被关门……不对，是瓮中……也不对…… 他叹了口气，心中忍不住腹诽：记得在剧情里，旅行者偷天空之琴也没遇到这么大的阵仗啊。 虽然最后被人截了胡，还背了黑锅。 “哎呀，被堵住了呢。” 温迪满是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我看看，琴团长，优菈小姐……嘿嘿，都是熟悉的人呢。小天枫，这下你可有大麻烦喽~” “你觉得这是因为谁？” 陈天枫面色一黑，决定等回去了，就抢先温迪一步，把那些蒲公英酒全喝了！ “欸嘿~” “欸嘿个锤子。” 陈天枫深吸口气，再次检查一次自己真的装扮——看上去比正版的债务处理人还要正版。 他默默将元素伪装切换成火元素，右手握紧债务处理人的制式弯刀，左手抬起，一团赤红色的火球飞快汇聚！ “轰！！！” 地下入口的门板被砸飞，碎片四散。 陈·愚人众·天枫猛地冲出，浑身有着火焰环绕！ 他大声喊着：“为了冰之女皇大人！” 第110章 骑士的荣耀 “人在里面吗？” “在的，地下只有一个出口，他们只能从这里出来。” “骑士们呢？” “都撤出来了。” “民众疏散工作怎么样了？” “修女和来祈祷的居民都已离开，没有问题。” “那就好。” 琴轻轻颔首，看着被围起的地下入口，心中却叹了口气。 若是远征军未出发，骑士团完全可以将整个大教堂封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堵在入口处，又因为担心过多不必要的伤亡等原因，只好在入口前等入侵者自投罗网。 当然，若是远征军在的话，愚人众也不敢用这种粗劣的计划入侵大教堂。 愚人众的目标应该是天空之琴，不知从何时起，这群麻烦的家伙便执着于收集和神明有关的事物。向骑士团提出接手蒙德城防，提出由他们解决龙灾……其中图谋一目了然。 但他们搞错了一件事，蒙德不是，也不会是谁的附庸！自由城邦的风，也不是只有温和一种，蒙德人喜爱和平，珍惜和平，却绝不接受妥协退缩所带来的和平！ 琴眼神坚毅，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转头望去，正是背负着冰蓝色大剑的浪花骑士：“城外怎么样了？” “还好，他们选的是一处废弃仓库，没有人在爆炸中受伤，短暂形成的元素焦点也只引来几只史莱姆，都处理干净了。” 优菈停下脚步，和琴一左一右，隐隐封死了地下入口：“只可惜没抓到人，你这边呢？” “抓到一半。” “一半？” “嗯，人抓到了，但晚了一步，他们自杀了。” “……” 优菈沉默两秒，看向琴，目光错愕且古怪：“你说话怎么和凯亚似的？” “……温迪先生说，我演奏时太过紧绷，让我放松些，或者试着培养下幽默感。”琴叹了口气。 温迪先生自然是好意，但她的确没有放松的时间和底气。蒙德事务繁多，谁都能放松，唯独她这位代理团长不能。 也就只好试着培养幽默感了，而根据她的调查，骑士团大多数人都认为凯亚是很风趣幽默的存在。 “放弃吧，琴，向凯亚学习幽默，还不如向天枫……算了，这两个人还是都不要学的好。” 优菈停顿一下，觉得还是尽快将这个话题岔开的好，她想了想：“你抓到的那一半，能作为证据向愚人众发难吗？” “恐怕不行，他们身上没有任何和愚人众有关的东西。” 琴摇摇头，道：“若非维多利亚修女确认了【女士】来大教堂的时间，而在这段时间，大教堂元素探测仪也有着冰元素波动的记录，我们甚至无法推测今晚的事和愚人众有关。” 但也只能是推测，在没有确切证据前，【女士】完全可以说自己只是恰好来大教堂坐一坐，其余一切都和她无关。 不过也正因为【女士】的出现，骑士团提高了警惕，在城外混乱解决前，琴便带着部分西风骑士来到大教堂，成功将潜入地下区域的愚人众堵住。 “那接下来就是要保证抓到的愚人众不是半个了。”优菈颔首。 “优菈。” “嗯？” “伱能不提‘半个’的事了吗？” 琴颇为无奈，觉得自己果然还是不要向凯亚学的好，陈天枫也不合适，要不……向温迪先生学习？ 说起来，每次见到温迪先生时，就总是下意识觉得他亲切可信，真是奇怪。 “好吧好吧，你是团长你说的算喽……我觉得还蛮有意思的。”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时刻关注着地下入口的情况，各自的神之眼亮起光芒，忽明忽暗，如同呼吸一般，蓄势待发。 “我有一点不明白。”优菈手握剑柄，冰蓝色大剑划出漂亮弧线，立于身前：“这些愚人众怎么确保自己能将天空之琴带走？” “我想是因为【女士】，她是个很自傲的人。前段时间骑士团正面否决了她的提议，选择以乐团的方式解决龙灾，这位执行官想必会感到愤怒吧。” 琴声音平静：“而愤怒会让人犯错。我想，在最开始，愚人众盗取天空之琴的计划中，执行官是不会亲自下场的。” “若是【女士】没有出现，恐怕当我们反应过来时，愚人众已经拿走天空之琴了。”优菈若有所思，接着忍不住笑了笑，唇角勾起：“这算是乐团的功劳吗？” “或许。” 琴目光微凝，长剑出鞘：“要出来了。” 她话音刚落，地下入口半开的门扉便轰然炸开，赤红色的火浪喷涌，夹杂着碎石、木屑，将入口前的大片区域笼罩！ “为了冰之女皇大人！” “小心！” 琴脚步一错，手中长剑一引，无形的风之力汇聚在剑上形成旋风，将暴涌的火焰和飞溅的砖石尽数笼罩，牵引至身前。 “冰之女皇万岁！” 陈天枫用伪装后的嗓音大喊一声，快速扫了眼拦在身前的两女，接着毫不犹豫的向优菈冲去。 这个好歹并肩作战过，熟悉一些！ “呵，结霜！” 优菈眼睛微眯，手中大剑旋转着斩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冰蓝色寒气四溢的剑痕后，携带着凌冽的寒风与雪花向陈天枫狠狠劈去！ 陈天枫左手摸出第二把弯刀，双手交错，烈焰在刀刃上汇聚、延展，格挡下斩来的冰霜大剑。 “铛！！” 寒霜与烈焰相互侵蚀，谁也奈何不了谁，但愚人众的制式弯刀显然无法和优菈手中的冰蓝色大剑相提并论，在碰撞的瞬间，刀身上便有着裂纹浮现。 “散！” 琴长剑直刺，裹挟着火焰和砖石的旋风便化作微型风暴，咆哮着冲向陈天枫。 陈天枫手臂用力，在弯刀崩碎前挑飞大剑，接着弯刀翻转，猛地向右侧下劈，弯刀碎片和火焰便组成了一道奇特刀芒，正面撞上咆哮而来的风暴。 “轰！！” 陈天枫躲开飞溅而来的、不知是弯刀还是门扉的碎片，接着余光捕捉到突然靠近的蓝色身影，以及萦绕着寒气的大剑。 他猛地后仰，刀柄磕在大剑宽厚的剑身上，使其偏移了原有的斩击轨迹，险之又险的看着大剑掠过，鼻尖甚至感到剑身上逸散的冰寒。 冰蓝色大剑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优菈借着惯性，身随剑动，在陈天枫刚站直身体，来不及反应之际，一脚踹中他的腰腹。 “嘭！” 陈天枫挨了一脚，竭力维持着架子不散，身躯止不住的后滑，撞在教堂大厅的墙壁上才停下。 武器装备比不过，还被光荣的二打一…… 陈天枫轻轻吸了口气，缓解着腰腹间的疼痛，隔着面具看着向他走来的两女，扯着嗓子大吼一声： “你们身为骑士的荣耀呢！可敢与我单挑！？” 第111章 第三方势力 “骑士的荣耀中也有着合作与配合，并不仅限于一对一对决。” 琴面色严肃，长剑直指墙边的债务处理人：“交还你从地下拿走的东西，停止反抗，否则，我将对你采取更强硬的措施。” 优菈手持大剑，没有放松丝毫警惕。 这个愚人众很强，若非他的武器太差，自己又是和琴一同出手，说不定今天就真让这家伙跑了。 难以想象，有着这样实力的人，在愚人众中竟然只担任着债务处理人这样普通的职位……愚人众，似乎越来越强了。 “停止反抗？哼！做梦！” 陈天枫冷哼一声，张开双臂，狂热的火焰将他包裹，整个人由内而外透露出一股决然的气息！ 他装出一副宁死不屈，哪怕燃烧自己，也要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模样，同时嘴唇蠕动，让微弱无形的风带走自己的细语：“温迪，靠你了。” “放心，交给我吧。”温迪笑声在耳旁响起。 下一瞬，陈天枫的气势暴涨，仿若一只压抑到极限的爆裂火球，随时会疯狂爆开，炸死自己的同时也将敌人炸死。 “快散开！” “给我停下！” 琴和优菈的面色同时一变。前者猛地展开蒲公英领域，千风流转间为在场的除陈天枫以外的每个人身上增添一层防护；后者大剑翻转，如海浪般的寒潮汇聚，沿着大剑所指的方向，向陈天枫狂涌而去。 火焰形成的人影暴掠而出，向琴和优菈撞去！ “一切献给冰之女皇！！！” 在狂热的呼喊声中，火焰人影与寒潮相撞，接着便如同气球般轻巧炸开，没能给寒潮造成丝毫阻碍。 琴和优菈愣了下，旋即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下意识抬头看去。 只见一道黑影撞碎教堂大厅的窗户，没有任何迟疑的逃离。 琴&优菈：“……” 被耍了！那混蛋不是要同归于尽！ 两女瞬间反应过来，接着对视一眼，优菈便拎着大剑，一跃而起，从被撞碎的窗户追了出去。琴则继续守在地下入口处，防止敌人再次声东击西。 片刻后，优菈回到教堂大厅，冲琴摇摇头，叹息道：“他跑的太快，我没追上。” 谁知道那人怎么做的，明明两人跳窗户的时间仅仅相隔几秒，可当她跳出来时，现场除了玻璃碎片，连个人影都没有。 就像是被一股妖风掳走一般。 “很强，也很狡诈的敌人。恐怕再过不久，愚人众执行官就要多上一席了。” 琴神情严肃，在蒙德城中竟然还隐藏着这样一位来自愚人众的强敌，这使得本就不容乐观的局势更加严峻。 “愚人众执行官啊……” 优菈感慨一声，心中却莫名有种古怪的感觉，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刚才那个愚人众讨债人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但这怎么可能……优菈将古怪感压下，看向地下入口，挑挑眉：“下去看看？” “嗯，下去吧。” 琴点点头，安排一部分骑士守在教堂大厅，随后和优菈带着一部分骑士进入地下区域。 出乎意料的，除了地下入口处有着明显受损痕迹外，其余地下区域一切如常，没有任何遭受破坏。 琴松了口气，安排骑士们搜查其他地方，自己则和优菈一起，直奔存放天空之琴的密室。 密室大门开启，供台倒塌，天空之琴不出意外的不见了踪迹，然而意外的是，在密室门前躺着三个人，胸膛起伏，显然还有着生息。 “这是……” 琴眼睛睁大，看着地上昏迷的三人，心中满是疑惑。 那个愚人众为什么会放弃自己的同伴？而且看现场的模样，似乎还是他亲自下手打晕了他们……难道是为了争功？ 优菈眉头蹙着，目光在昏迷三人组身上转了转，忽的心中一动，察觉到不对的地方：“这些愚人众没穿愚人众的衣服！” “嗯？为了隐瞒身份，行动的愚人众当然不会……” 琴忽的停下，明白了优菈的意思，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那个愚人众穿着愚人众的衣服！” 既然愚人众不会穿愚人众的衣服行动，那穿着愚人众衣服行动的人，真的是愚人众吗？ 很显然，不是！ “蒙德城中还有第三方势力。” 狡诈，无耻，甚至冒充愚人众的第三方势力。 琴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眼神沉重：“更可怕的是，这股势力一直隐藏在暗处，无论是我们还是愚人众，都没有察觉到他们。” “他们也想要天空之琴，为什么？” 优菈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天空之琴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功能？” “不会，天空之琴的象征性要远大于实用性。”琴摇摇头，道：“更何况，天空之琴是巴巴托斯大人的乐器，除了祂，其他人没有资格奏响它。” …… “就是这个感觉，我的老朋友，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温迪欣喜地抱着天空之琴，轻轻拨动琴弦，悠扬的乐声便在夜风中响起，使得夜色变得更加安静祥和。 只可惜，此间唯一的听众此时没心情听什么琴音。陈天枫面色苍白，单手扶着树干，好半会才缓过来。 在他撞碎玻璃，跳出教堂的那一刻温迪便唤起一股风，带着他快速离开蒙德城。只是那滋味并不好受，陈天枫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粗暴地塞进洗衣机里，并开启强力清洗模式，来回翻滚了半个钟头还多。 “我他么…我上辈子去游乐场…坐他么大摆锤…都他么没…没这么刺激！”他上气不接下气的骂着。 “大摆锤？”温迪停下琴声，颇为好奇：“那是什么？” “一种吃饱了……撑的，呼……没事找刺激的娱乐方式。” 陈天枫长出口气，终于有功夫打量周围，入眼一片陌生的景象让他愣了下：“伱这是把我带哪儿了啊？” 温迪得意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你在得意什么啊混蛋！ “哎呀，情况紧急嘛。”温迪理直气壮：“我只是弱小的吟游诗人，能带着你逃出琴和优菈的追杀就很不容易了，当然来不及辨认降落地点啦。总之，还在蒙德境内就是了。” “……” “嘿嘿，小天枫，要知道没有终点的风才最让人捉摸不定，也无从阻拦。” “是是是，你很厉害，你最厉害……我们能回去了吗？”陈天枫叹了口气，接着想到什么，连忙补充：“这次用温和点的方式！” “放心放心，交给我就好。” 温迪漂亮的眼眸中满是盈盈笑意，他轻轻拨动琴弦，一股温柔的流风便将两人包裹，载着他们跨越山川与大地，向蒙德城中那座二层小楼的居所飞去。 第112章 灭口 “呼，总算回来了。” 陈天枫伸了个懒腰，瞥了眼抱着天空之琴傻乐的温迪，提醒道：“乐团中能认出天空之琴的不在少数，别忘了给琴做些伪装。” “那怎么行！”温迪当即拒绝，振振有词：“天空之琴可是我最得意的作品，它的一丝一毫都那么完美，任何改动都会破坏这份美感的！” “……所以你打算直接这么拿出来弹？” 陈天枫眼角顿时一抽，“那我辛辛苦苦的伪装，被琴和优菈暴打，还被一脚踹到腰子上是为了什么？！” 如果温迪不打算隐瞒天空之琴的事情，那他这顿毒打不是白挨了吗？ 也不对，至少除了乐团成员，其他人都会认为是愚人众抢走了天空之琴。 “欸嘿~” 温迪眨了下眼睛，在陈天枫脸色发黑前开口承诺：“放心，我会在另一个层面上做伪装的，不会有人发现我手中的就是天空之琴——最多认为它是仿品。” 天空之琴作为风神的乐器，其模样在蒙德深受众多吟游诗人和歌者的喜爱，乐器店中便有仿着天空之琴模样制造的竖琴，销量颇佳。 蒙德最受欢迎的风神周边了属于是。 “心灵干扰啊……” 陈天枫点点头，接着有些羡慕：“真是方便的能力——我真的没可能学会吗？” “这是神明的力量，我也很遗憾。你没有这方面的才能，小天枫。”温迪摇摇头，瞄了他一眼，“小声”嘀咕：“而且我总觉得你要是学会了这个，会做出一些法律和道德不允许的事情。” 显然，风神对自己的友人有着充足的了解。 “……” 陈天枫嘴角抖了抖，很想反驳，怒斥温迪对他的污蔑。但细细一想，这污蔑似乎也不那么污蔑，心中便不由得浮现出羞恼来。 于是他深深看了眼温迪，面无表情地起身。 “这么晚了要去哪里啊？” “去喝些蒲公英酒，喝光！” “欸？不要啊！” …… 另一边， 罗莎琳忽的停下脚步，仰头看向旅馆上方悬挂的招牌，眉毛一点点蹙起，仿若刚从一场恍惚的梦中惊醒。 歌德大酒店……我回来了……我怎么回来了？ 她悚然一惊，终于察觉到不对来。 按照她更改的计划，她应当亲自带着愚人众小队进入地下，大肆破坏，随后在骑士团主力赶来前，拿着天空之琴离去才对！ 可她为什么会和修女讨论起巴巴托斯？甚至只给行动的愚人众小队提供初始遮掩后，就这么离开了？！ 愚人众小队的人也没有察觉到异样！ “该死！” 罗莎琳面色难看，伸手握住自己的邪眼，一阵阵冰寒自手掌传递至心间，方才使得胸间汹涌的暗火平息。 会是谁做的……计划应该失败了，至冬还未做好同蒙德彻底翻脸的准备……罗莎琳轻轻吐出口气，转身看向大教堂的方向，眸光闪烁。 片刻后， 西风骑士押解着刚刚醒来杰罗姆三人，琴和优菈走在前方，向骑士团大牢走去。 杰罗姆三人沉默着，眼中有着茫然和残余的惊恐。 显然都想起那位不知何时混入队伍，和他们一起行动的“讨债人”。队伍中多了一个人，而他们却没有丝毫察觉，【女士】大人更改了计划，可他们却忘了这件事情，仍旧按着原计划行动…… 偏偏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应当。 杰罗姆越是回想，心中便越是发寒，甚至觉得蒙德城中的夜风都变得冰冷刺骨，仿佛回到了至冬，寒风裹着雪花，顺着衣领灌进去，让人关节都如同针刺一般…… 不对！这雪花是真的！ 杰罗姆瞪大眼睛，看着突兀出现在眼前的雪花，表情中满是恐惧。 这不是幻觉！风中真的有雪！ 冰冷的雪花与寒风突至，试图将这支骑士小队淹没！ “不！等等！我什么都没……” 杰罗姆惊慌开口，可惜还未说完，眼前的雪花便倏然凝结成冰锥，自他的眼眶穿刺大脑，强行打断了他未出口的话语。 “敌袭！” 琴目光一凝，长剑当即出鞘，流转的千风席卷而出，抵抗突来的暴雪，并感知着敌人的方位。 “嘭！” 优菈双手握着剑柄，将大剑倒插在地面上，神之眼绽放光芒，与敌人争夺着这一片区域的冰元素掌控权。 然而敌人并没有继续进攻的打算，暴雪被抵挡的瞬间，那人便果断放弃了对冰元素的操控，毫不留恋的离去。 “可恶。” 琴嘴唇微抿，扫了眼飞速远去的黑影，又看了眼在场的西风骑士，伸手拦下想要追赶的优菈，摇头道：“穷寇莫追，小心陷阱。” “……嗯。” 优菈面色沉重，收起大剑，忽的吐出两个字：“【女士】。” “应该是她了。” 琴微微颔首，肯定了优菈的猜测，接着转向众骑士：“查看情况，汇报损失！” “团长大人，我们押送的这三个人死了！” 某位西风骑士喊了一声，十分自然的省略了代理团长大人前的“代理”二字。 琴和优菈对视一眼，一同过去查看。 “一击毙命，她的目标是这三个人。” 琴看了眼杰罗姆流着血液，有冰霜残留的眼眶，面露自责之色：“我的错，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她的目的，晚了一步，这才让她得手。” “你是团长，最先保证骑士的安全是应该的。如果说谁有错的话，应该是我才对，没能及时察觉到冰元素的不正常波动。” 优菈摇摇头，看着倒在地上没了声息的三人，沉默几秒后开口：“看来传言是真的，她果然已经疯了。” 对自己人下手都这么果断与狠厉，这位愚人众执行官第八席，脑海中除了复仇已经别无他物，行事不择手段了。 “愚人众……” 琴低声重复一遍，轻吸口气，又缓缓吐出，眼神坚毅：“走吧，在灾难结束前，我们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 只要风还未停，她就不能停歇。 既然没了对愚人众发难的证据，那就暂时搁置，严密盯防就好。当务之急，是完成乐团演出平息龙灾，以及找出隐藏在蒙德城中的第三股势力。 明面的敌人不可怕，隐藏在暗处的毒蛇才更让人心生忌惮。 第113章 风魔龙 翌日，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黑暗，风神像广场便迎来一群忙碌的骑士，他们或手持工具，或搬运材料，在某位戴着眼罩，手拿图纸的骑兵队长的指挥下，热火朝天地搭建着盛大舞台。 舞台位置和巨大的神像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使得舞台上的演出既像是献给风神，又像是邀请蒙德居民观赏，可见费了不少心思。 凯亚将图纸卷起，敲了敲手心，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不清楚琴团长和迪卢克他们为什么放着龙灾不管，反而去搞什么乐团，但这两个人一定有着他们的理由，只是这理由不好告诉乐团以外的人——或者说，在成功前是无法告知其他人的。 也不一定是【无法】，或许是真相太过荒唐，所以需要现实成果作为依据……凯亚摩挲着下巴，瞄了眼舞台周围布设的留影设备，想起前两天琴和优菈去了骑士团负责宣传的部门。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但怎么好像我成了“外人”？ 凯亚叹了口气，并非他不想加入乐团，恰恰相反，他知道乐团的事情——尤其是知道迪卢克也加入乐团后，当即翻出小提琴，提交了加入乐团的申请。 只是可惜迪卢克老爷拒绝了他。 不多时， 风神像广场人群汇聚，蒙德居民们瞅着盛大漂亮的舞台，眼中都有着惊奇，啧啧称奇。 “这是做什么的？有人知道吗？” “舞台还能是做什么的，当然是有演出啊！” “废话！我问的是什么演出，骑士团贴出的通告上，只说了风神像广场有很重要的演出。” “一定是芭芭拉小姐的演唱会！” “是风之诗乐团吧？我记得这几天，风之诗乐团经常在风神像广场演出。” “没错！就是芭芭拉小姐的风之诗乐团！芭芭拉冲呀！” “……” “……这人没救了，拖下去吧。” “赞同。” “等等！你们要做什么！我要看芭芭拉小姐的演唱会！我不走！芭芭拉冲呀！” “上一边冲去！没人拦着你！” 只会制造噪音的艾伯特被三五个人架着丢到稍远的地方，现场终于清静下来。 “说起来，风之诗乐团是什么乐团？什么时候出现的？” 某个商人打扮的男子扫了眼舞台，颇为好奇。 “你不知道？” 有人投来惊奇的视线，强调道：“风之诗乐团虽然成立不久，但在蒙德的知名度可是很高的！” “我璃月来经商的，布兰商会。”商人解释一句。 “布兰商会？”周围有人想起了什么，看向商人的目光愈发惊奇：“就是那个被风魔龙毁了一半货物的倒霉商会？” “……是的。”商人叹了口气，“我们还是继续聊风之诗乐团的事情吧。” 千辛万苦从璃月跑来蒙德，还没来得及赚钱，货物就因为龙灾而损失了一半，这商会跑这一次，能不能回本都不好说了。 众人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不再戳他痛处，继续聊乐团：“风之诗乐团成立虽然不久，但乐团成员大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哦？有多大？” “骑士团的琴团长，芭芭拉小姐，晨曦酒庄的迪卢克老爷，还有出身劳伦斯家族却加入骑士团的那个浪花骑士！” “看！他们来了！” 商人闻声调转视线，向舞台看去，在看清舞台上的乐团成员都是谁后，眼中不由得浮现出愕然和惊讶，像是看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都准备好了吗？” 琴视线在乐团众人身上转了转，见众人都给予肯定回答后，深吸口气：“那么，最后检查一遍乐谱以及乐器状态，确保不出任何意外！” “是！团长！” “是！团长！” 温迪同样应了一声，接着反应过来，挠挠头发，轻轻撞了下一旁的陈天枫：“小天枫，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我才是风之诗的团长吧？” 琴是什么时候“上位”的？居然那么自然的就拿走了他团长的位置…… “在乎这个做什么？难道伱不想摸鱼了？” 陈天枫随意回了一句，眉头微皱，视线在舞台下方众多观众间扫视寻找着，不知是否错觉，他总觉得有道令他在意的目光正在看着他。 那目光很隐蔽，每每要与他目光交汇时，总是会悄然避开，让他无法准确找到目光的主人。 “有道理。”温迪深以为然，旋即有些好奇的瞥他一眼，也将视线投向观众：“你怎么了，在找什么？” “没事，可能是错觉。” 陈天枫将疑惑压下，下巴轻抬：“要开始了，你该去你的位置上了，温迪。” 在短暂的准备后， 乐团成员各归其位，台下的众观众也渐渐熄了讨论，将或好奇或期待的目光投向舞台。 短暂寂静后，杂乱的乐器一同组成和谐的乐声，那乐声先是悠扬，接着便高昂起来，在特制扩音器的作用下，每一丝曲调都完美的传入每一位观众的耳中。 下一刻，少女甜美的歌声和少年清澈的吟唱一同响起，在和谐乐曲的配合下，向蒙德居民讲述了一个久远的往事。 故事开始于太古，那时众神还行走于大地。 天空之龙自天空降下，对世间的一切充满好奇。龙寻求着自己的答案，却无法理解尘世的荒芜。 风之歌者奏响琴弦，天空之琴为它一一回答。 龙不过是好奇的孩子，只是忘忧地飞翔，直至时今。它聆听诗文，想要学会歌唱，为了让万物都明白它的心。 歌者与龙化作传说，黑暗时代随即降临。 … … 蒙德居民怔怔地听着。 听巨龙因感受到民众的痛苦和期愿而出现；听巨龙在暴风中与恶龙决死厮杀，以致鳞甲破碎，龙羽脱落；听天空之龙撕开恶龙咽喉，却因此咽下毒血，陷入沉睡；听东风之龙在数百年后复苏，却再无人认识它…… “如今的人们，为何将我厌弃？” 东风之龙悲坳的龙吟响彻云霄，然而被其拯救的蒙德人，早已无法听懂巨龙的话语。 他们恐惧着巨龙，他们遗忘了龙的名字，他们称呼守护他们的东风之龙为魔龙。 ——风魔龙，掌控风的力量，却与风为敌的魔龙。 蒙德人呆愣在原地，心中莫名涌现出悲伤来。 第114章 龙与人的重逢 温迪拨弄着琴弦，眼中噙着温和笑意，以琴声为纽带，使蒙德居民身临其境，切身体会特瓦林的悲伤。 琴声在这一刻脱离了原本的曲调，却并不突兀，也未曾破坏和谐，反倒如同一只展翼的巨龙，以其他乐声为风，扶摇直上，响彻晴空。 这是献给天空之龙和蒙德的乐曲，自然要在高空回响。 琴是最先察觉到竖琴曲调改变的人，她愕然回首，看向温迪，接着眼睛便忽的瞪大，持拿琴弓的右手微颤，使得和谐的乐声中出现一丝不协。 温迪笑盈盈的目光和琴对上，嘴唇轻轻蠕动，声音便悄然在她心中响起。 “要专注啊，琴。” “……” 琴紧紧抿着嘴唇，用力点头，让大提琴的乐声回归正常，心海却止不住的翻涌。 她看到了天空之琴！ 并非仿制，而是真正的天空之琴！ 温迪先生竟然能奏响天空之琴！ 琴忍不住深吸口气，心中蓦然回想起陈天枫说过的话语。 他说自己信仰风神，受风神指引，和风神关系很好……现在看来，除了第一点外，其他的可能都是真的！ 温迪先生就是巴巴托斯大人！ 天空之琴的表现不会说谎！ 琴忽的又想起自己看到温迪先生时，心中莫名浮现的亲切和信任感，不由得恍然一笑。 是啊，她身为风神的信徒，在风神护佑下长大的风神子民，见到风神本尊后，怎么可能不产生信任和亲切感？ 不过，既然天空之琴在巴巴托斯大人手中，那是不是代表，祂知道并解决了蒙德城中那潜伏的第三股……琴愣了下，若有所思地看向陈天枫，在脑海中将他的身形和昨夜那个“讨债人”重合在一起。 完美一致。 琴：“……” 很好，蒙德城中的“第三股势力”，是风神巴巴托斯大人和受祂指引的璃月人。 可是为什么？如果巴巴托斯大人想要拿回天空之琴的话，只需要露面说一声就好，没有哪一个蒙德人会拒绝风神的请求！ 琴拉着大提琴，心中满是疑惑，忽的灵光一闪：该不会巴巴托斯大人觉得，不会有人相信他就是风神的事情吧？ 琴想起这段时间内温迪的种种表现，沉默几秒，低下脑袋，将心中这对巴巴托斯大人相当不敬的推测丢出去，只当自己从没想到过这一点——即使它很有可能就是真相。 哎呀，被发现了啊，不愧是琴……温迪眼睛转了转，觉得这是意外，怎么都不能算是自己的缘故，因此自然也不算自己没完成对小天枫说的“不会有人发现”的承诺。 温迪正这样想着，忽的察觉到另一股惊愕的目光，转头看去，便见到优菈正偷偷看他，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 优菈的视线在温迪和他怀中的天空之琴上转了转，见温迪看来，慌忙露出笑容，接着将目光转向陈天枫，眸中有着恍然之色。 怪不得她觉得昨晚那个“讨债人”有些眼熟！ 优菈悄悄注视着陈天枫，目光扫过他的侧脸、脖颈和手臂，最后停在他的腰腹上。 昨晚那一脚她可一点力都没收着，天枫该不会是带着伤演奏吧，要是留下后遗症就不好了……少女眼中有着担忧和内疚。 陈天枫眉头微皱，察觉到来自舞台之上的目光，余光望去，却发现优菈正眼神古怪的看着他，当即心中升起数个问号。 这是怎么了？ 陈天枫想了想，没想明白，但凭直觉猜测，应该又是温迪整了什么事情。 他该不会这就暴露了吧？ 陈天枫瞄向温迪，果不其然，这货躲避着他的目光，不肯和他对视。陈天枫嘴角扯了扯，心中竟毫无波澜，甚至有些习惯成自然。 温迪不靠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荧拉着二胡，将四人的目光交流收入眼底。 琴和优菈小姐看温迪的眼神很震惊，多半是发现温迪是风神的事情了……唔，优菈小姐看天枫的目光似乎有些担忧？这是为什么？ 还有温迪在逃避天枫的视线…… 金发少女眨了下眼睛，决定等有了空闲，就向陈天枫询问原因——他们四个之间一定发生了很有趣的事情！ 说来有趣，此刻乐团的九个人中，只有小吉祥物派蒙，神情难得认真的丽莎和一脸不开心的迪卢克在认真演奏。当然，芭芭拉甜美的歌声也未曾停下。 数分钟后，【巨龙与自由之歌】迎来尾声。 蒙德居民们怔怔站在原地，心间翻涌着复杂而强烈的情绪，愧疚和悲伤交织在一起，使得心脏悸动。不少居民眼眶泛红，更有不少人小声啜泣着，低声喃喃着抱歉。 “昂——！” 忽的有龙吟声响起，高天之龙张开羽翼，在蒙德城中投下大片阴影，龙翼掀起风浪，不算柔和却也称不上猛烈的风扫过风神像广场，迎来声声惊呼。 “是风魔龙！” “放屁！它是特瓦林！是东风之龙！是蒙德的四风守护！” “没错！特瓦林才不是什么魔龙！” 有人惊慌大喊，旋即更大的声浪便将那人的惊呼压下。 人们仰头望着在天空中盘旋的巨龙，看到它略泛红光的巨大眼眸，看到它脊背上突起的、分外不协调的血红结晶，却并不觉得丑陋和恐怖。 那是巨龙为守护蒙德而留下的创伤，是荣耀的象征！ 有人深吸口气，双手合拢做喇叭状放在嘴巴上，大声喊着：“对不起！特瓦林！！我们不该忘了您！！” 余下的人们相互看着彼此，重重点头，一起仰头大喊着：“特瓦林！！对不起！！” “特瓦林！我们不该忘记您！” “四风守护啊！我们仍记得您！！” “东风之龙啊！我们与您同在！！！” “昂——！！” 天空上的巨龙盘旋着，龙吟声清亮，它听着地上的人的呼声，龙目中红芒消减，巨大龙翼掀起自由的风，在蒙德城的巷道中穿行。 无论是谁都能感受到这一份变化。 于是风的子民们欢呼起来，他们高声喊着巨龙的名字，在时隔五百年后的今日，代替他们的先辈，和东风之龙重逢。 第115章 风龙废墟 “竟然真的用歌声让风魔龙改邪归正了……” 罗莎琳面沉如水，抬头望了眼在蒙德城上空不停嚎叫的特瓦林，心中烦躁倍增。 “蒙德的人也好，龙也罢，总是让人恼火。不过，你们也欢呼不了多久了。” 罗莎琳凭借着极佳的眼力，死死盯着舞台上那道绿色身影：“你以为组建个什么乐团，就能让骑士团的人一直保护你么。” “巴巴托斯，我终于，找到伱了！” …… “昂——！” 特瓦林最后看了眼乐团所在的方位，接着冲天而起，发出一道龙吟后，向风龙废墟的方向飞去。 “特瓦林，这是在邀请吗？” 琴收回目光，语气稍有些不确定，下意识看向温迪。 “或许是哦，特瓦林掀起风暴，也许就是想提醒什么？” 温迪笑盈盈的，“它去了风龙废墟，我们快出发吧。” “我们……” 琴的视线在所有乐团成员身上转了转，有些为难：“乐团所有成员都要去吗？” 其他人倒没什么问题，可是芭芭拉……她并不擅长战斗。虽然特瓦林的事情解决了，可【风暴后的漆黑】还未出现，此行说不定会有危险。 让芭芭拉一起，实在太过冒险了。 “当然不用，琴团长来安排就好。” 琴想了想，问道：“温迪阁下有什么建议吗？” 迪卢克眉毛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目光在温迪和琴身上转了转，琴对这位吟游诗人有些太客气和尊敬了，为什么？ “我的建议啊……” 温迪眼睛转了转，看向陈天枫，眼中笑意不减：“小天枫，你觉得呢？” “还是你和琴团长商量吧，我都可以。” 陈天枫丝毫不愿意接下这种麻烦事。 “好吧好吧。” 温迪摩挲着下巴，有了主意：“琴团长，优菈小姐，荧，小天枫还有我，我们几个一起去，怎么样？” 这些都是知道，或猜到他是风神的人，一起行动的时候不用考虑和解释太多。 “还有我还有我！派蒙也要去！”小吉祥物一边举起小手，一边用另一只手抓着荧的衣角，声音细细软软：“派蒙要永远和荧在一起！” “没问题，我同意了。”温迪笑着点头。 琴颔首：“那就这样决定了，事不宜迟，我们……” “等一下。” 迪卢克出声打断了琴的话语，皱着眉，语气隐含不满：“为什么没有我？” 这三个自说自话的便决定了人选，就这样轻易的将他踢出了队伍，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这……” 琴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难道要告诉迪卢克，说这是神明的选择？ “迪卢克老爷想一起吗？那可太好了，欢迎欢迎。”温迪眨了下眼睛，看向乐团的最后两人：“丽莎小姐和芭芭拉小姐呢？” 丽莎看了眼琴，又看了看温迪，若有所思。她抬手掩着红唇，轻轻打个哈欠，声音慵懒妩媚：“我就不去了，嗯~，地脉已经恢复，正是休息的好时候。” “我也不去了。” 芭芭拉摇摇头，偷偷瞄了眼琴，笑容甜美治愈：“我会在蒙德城为你们加油的！” “那么出发吧，特瓦林还在等着我们呢。” …… 风龙废墟，是一座庞大的古城遗迹，曾是千年前乖僻的烈风之王迭卡拉庇安建造的都城。 古城整体呈环形。有内环与外环之分，烈风之王曾为所有人民安排好各自的位置，并给予他们严苛的庇护。 遗迹古城正中央坐落着过于高大的塔楼，那里曾是烈风之王的宫城，如今早已残败，有着巨大的碎裂缺口，塔楼的相当一部分砖石被青苔覆盖。 风龙废墟常年被飓风笼罩，地脉紊乱，魔物丛生，绝不是什么适宜居住的地方，自然也很少有人到访。 而今日，这片遗迹古城迎来了几位特殊的客人。 一股不属于风龙废墟的风吹来，将几位用风之翼乘风而来的身影送至高大的塔楼上。 “果然，让人穿上风之翼后，再带着一起飞要轻松好多。” 温迪收起风之翼，由衷感慨一声，接着转过视线，看向陈天枫，挑眉笑着：“小天枫，喜欢这个风之翼吗？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陈天枫脱下风之翼，手指拂过它银色的骨架，和不知原料为何的青蓝色羽毛组成的羽翼，眼中满是喜爱。他抬眸看向温迪，难得真诚一回：“嗯，很喜欢，谢谢。” “哇，第一次这么轻易的分辨出你是不是在说真话欸，小天枫。”温迪上下打量着他，啧啧称奇。 “不过荧竟然已经有风之翼了，真是没想到，什么时候买的？” “是朋友送的。” 荧回答道，她想起那位活泼可爱的少女，眸中便有着柔和笑意浮现。 几天前，她接了份出城的委托，偶然遇到清缴丘丘人营地的侦察骑士安柏，便主动出手帮忙。两人由此相识，接着自然而然的成了朋友。 “这样啊。”温迪摇摇头，道：“真是可惜，我原本想着给你也做一件，已经完成一半了。” 荧想了想，认真道：“没关系，我可以有两件风之翼。” “好啊好啊，我很支持。” 温迪笑起来，旋即像是才注意到一旁从出发开始，面色就不太对的迪卢克，故作惊讶道：“迪卢克老爷怎么了？” “……” 迪卢克嘴唇动了动，看向温迪的目光颇为复杂：“……你是风神？” 直到现在他都感到不可思议，在决定出发后，面前这位吟游诗人便带着他们到城中一处偏僻场所，并让他们穿上风之翼。 穿戴途中，琴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和不满，琴在征求温迪的意见后，小声告诉了他温迪的身份。 琴说，吟游诗人温迪，就是蒙德的风神巴巴托斯大人。 迪卢克第一反应，并不是震惊温迪的身份，而是深度怀疑琴是不是被陈天枫和温迪联手哄骗了。 迪卢克正思考着怎么揭穿这两人的骗局，温迪便挥手唤来一阵流风，载着他们飞到了风龙废墟！ 迪卢克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目光死死盯着温迪，犹自不敢相信：“你，真的是风神？” “如假包换。”温迪挺起胸膛。 迪卢克视线自周围众人的脸上扫过，见他们都一脸肯定，眼角便不由得颤了颤。 他想起温迪好几次在天使的馈赠喝的烂醉的场景，他想起温迪和陈天枫一起在风神像广场卖唱，他想起…… 迪卢克老爷觉得蒙德未来一片昏暗.jpg 第116章 手感 迪卢克沉默良久，定定看着温迪宝石般的绿眸，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发出一声数种复杂情感的长叹。 “看开点，蒙德这么些年不也这么过来了吗？问题不大。” 陈天枫安慰一句，想了想，道：“至少，风神真的很自由，不是吗？” 放眼整个提瓦特，都绝对找不出第二个和温迪一样自由的神明。 迪卢克：“……” 迪卢克僵着脸，不想再讨论这些，他选择岔开话题：“接下来要做什么？向特瓦林询问龙灾的真正原因？” “迪卢克老爷选择逃避了呢。” 派蒙摊摊手，一语道破真相，使得迪卢克本就不开心的表情变得更加不开心。 “……接下来要做什么？”迪卢克面无表情。 “找到特瓦林，净化它体内的毒血，这一点由荧来负责。” 温迪回答着，一旁的荧轻轻抬起手，向众人颔首示意。 “而其他人的任务，就是在特瓦林被毒血影响神志时控制住它，帮荧争取时间和机会。至于我……”温迪眼角弯了弯，笑容狡黠：“我会在一旁为你们加油的！” “对，就是这样……咦？” 派蒙抓了抓头发，反应过来，叉着腰瞪着温迪：“喂！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吧？怎么全变了？不是你来安抚特瓦林的吗？” “小派蒙，你要理解，我只是个弱小的吟游诗人，怎么可能有力量对付巨龙呢？”温迪摊摊手，满脸无辜。 “你收集的信仰之力呢？”派蒙根本不相信温迪的说法，并很快找到质疑的地方：“你不是说，能通过乐团演出收集信仰之力，短暂发挥出风神的力量吗？” “用完了啊。” “用完了？什么时候的用的？！” “刚刚啊，为了能更快的赶到风龙废墟，收集到的力量全用来赶路了。飞，总比跑要快些。” 温迪相当坦然，摊手道：“小派蒙，你该不会以为带着这么多人，从蒙德城飞到风龙废墟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吧？” “这、这……”小吉祥物抓抓头发：“好吧，你说的有道理。” 真好骗啊……温迪眨了下眼睛，看向在场的其他人：“不过放心吧，特瓦林现在状态很好，应该不会打起来的。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一行人相互看看，都摇摇头。 “那我们出发吧，嗯嗯，我能感觉到，特瓦林就在这里。” 温迪挥挥手，领着众人向高塔深处走去。 陈天枫左手握了握拳，右手自然搭在刀柄上，轻轻吐出口气。他感受着周身那股隐隐约约的能量，这几日它又增长不少。如果说最初时，是微雨时屋檐断断续续滴落的水珠，那么现在便是大雨时的水帘了。 只是这一股力量的来源仍旧模糊不清，甚至连大致方向都无法判断。 陈天枫目光微闪，抬眸望着温迪的背影，心中有所猜测，却又不敢确信。 “在想什么？” 优菈落后一步，和陈天枫并肩。 “没什么，一些琐事。” 陈天枫摇摇头，稍作思考后，他唤来一缕微风，将其凝成丝线，在自己和优菈之间构建出隐秘的交流通道：“你有做好宣传工作了吗？” “有的，琴安排骑士团宣传部门负责这件事，当事情结束后，向全蒙德的人公布真相。”优菈颔首，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通信方式。 “仅仅是骑士团宣传部可不够。”陈天枫摇头，轻声道：“报纸、广播，甚至酒馆中的冒险者，伱要利用好一切能利用的资源，让全蒙德都知道这件事：优菈·劳伦斯解决了龙灾，在灾难中守护了蒙德。” 他瞥了眼前方的蒲公英骑士，扭头看着优菈的眼睛：“琴是很好的人，古恩希尔德家族在蒙德的声望也很好，但这不代表古恩希尔德家族愿意看着劳伦斯家族重现崛起，分走属于他们的利益。” 优菈紧紧抿着唇，眼眸微垂：“所以我必须要让【浪花骑士是守护蒙德的英雄】这件事盖棺定论，只有这样，我才有资格迈出下一步。” “没错，做好事不留名，这的确是很潇洒、很帅气的做法，但我们目前还没有潇洒的资格，我们需要这一份功绩，比任何人都需要。” 陈天枫语气平静：“而且你说错了一件事，守护蒙德的英雄不是‘浪花骑士’，而是‘优菈·劳伦斯’。” 甚至必要时，守护蒙德、解决龙灾的，可以只有优菈·劳伦斯。 在最初宣传时，“优菈·劳伦斯”这个名字是要和“琴·古恩希尔德”、“迪卢克·莱艮芬德”一同出现的，但慢慢的，可以让故事中只有“优菈·劳伦斯”这一个名字。 陈天枫想了想，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优菈不蠢，如果她想，那么不用自己提醒她也会做，如果没做，就代表她不想就这样侵吞了好友的功绩。 这个成天在嘴上喊着要复仇的少女，其实内心柔软的一塌糊涂，是干不出对不起朋友的事情的。 陈天枫笑了笑，叮嘱道：“在劳伦斯家族‘重生’前，盯紧你的荣耀和功绩，不要让让任何人抢走，也要警惕他们抹去，或者篡改故事中属于你的名字。” 优菈不会做这种事情，琴也不会做，迪卢克更是不屑于做这种事，但这不代表其他人不会这么做。 “……我明白了。” 优菈点点头，接着目光下移，停在陈天枫的腰腹上，迟疑两秒，伸手指了指，道：“这里还疼吗？” “嗯？”陈天枫愣了下，旋即明白过来，摆摆手：“放心，我体质好的很，这种程度，连小伤都算不上。” “真的？” “当然，不信你可以戳一戳……” 陈天枫停下脚步，挑眉笑着，随即看到优菈真的竖起白皙修长的手指，眼神顿时愕然：“不是，你真戳啊？” 我只是说说而已啊！ “……” 优菈抿着唇，先是低头戳了戳，然后抬头看向陈天枫的眼睛，见他确实没有痛苦反应后，才放下心来。 接着不知怎么想的，冰蓝色头发的少女没有收手，鬼使神差般摸了摸，又伸手捏了下。 嗯，手感很好。 优菈眨了下眼睛，对上了陈天枫茫然且震惊的眼眸，这才反应过来，手臂不由得一僵，俏脸飞快浮现一抹薄红。 心中莫名有所察觉的荧转身回头，眼睛顿时瞪大，目光重点在优菈抚摸陈天枫腰腹的手掌上停留几秒，出声打断了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你们……在做什么？” 她和天枫的旅途才刚刚开始，甚至第一个国度都没走完，就有人要抢走她的旅伴了吗？！ 第117章 东风之翎 优菈被吓了一跳，连忙和陈天枫拉开距离，心中莫名有些心虚。接着反应过来，觉得自己这心虚实在莫名其妙。 陈天枫又不是这位旅行者的，凭什么她就碰不得？ 于是优菈挺起鼓鼓囊囊的胸膛，伸手将散落的发丝撩回耳后，目光自荧的某处扫过，唇角有着几分自信的笑意，轻声道：“天枫因为我受了伤，只是关心一下，不要误会。” “受伤？” 荧眉头微蹙，瞄了眼陈天枫被优菈抚摸过的地方。 因为优菈，伤到了……腰？ 金发少女漂亮的眼眸中满是震惊，看看优菈，又看看陈天枫，最后比了个大拇指，语气惊叹：“厉害了天枫。” “你都想了些什么玩意儿？！” 陈天枫当即面色一黑，见到其余几人也停下脚步，将或好奇或看戏或平淡或疑惑的目光投来。 “那……？”荧眨了下眼睛。 “是这样的……” 陈天枫嘴角扯了扯，将事情详细且不引人误解的讲述一遍，最后看向荧，叹了口气，强调道：“所以真的是伤，正常的伤！” “我也没说是不正常的呀……”荧小声嘀咕一句，接着关切道：“那你的伤要不要紧……” “什么！小天枫身上有伤？” 荧还未说完，一道绿色的身影便大呼小叫地扑了上去，神情颇为紧张：“让我看看！伤的重不重？流血了吗？” 在众人懵然的目光中，温迪一把掀开陈天枫的上衣，露出腰腹，上下其手。 陈天枫当即脸色一绿：“欸！卧槽！松开松开！早就好了！” 众人：“……” 一阵混乱后， 温迪揉着脑袋继续带路，同时不忘小声嘟囔：“真是，我也是关心你嘛……下这么重的手，真是太过分了……” 要不是有他解围，小天枫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渡过刚刚的难局？真是不知感恩……某风神自然忽略了自己解局晚了一步的事情。 “我的错。”陈天枫面色漆黑：“我应该拔刀的。” 琴看看陈天枫，又看看自家的神明，在心中疲惫的叹了口气。 迪卢克依旧垮着个小猫批脸，对蒙德的未来更加悲观。 优菈抿着唇，目光在温迪和荧身上转了转，莫名有些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一时间竟分不清自己真正的对手是谁。 荧则在派蒙不解但开心的目光中揉了揉她的头发，思考着在现有的旅行队伍中，若是再加入一位神明会怎么样。 带着神明去寻找其他神明的话，会不会更容易一些？ “好了，我们到了。” 温迪停下脚步，踮起脚尖看了眼环形平台中心处的空洞，“特瓦林就在下方的秘境里。” “我们怎么进去？”迪卢克扫了眼周围。 环形平台很大，也很空旷，四周有着用以支撑的石柱，装饰古老规整，氛围压抑。若非亲眼所见，很难想象那位烈风之王的高塔内部会是这种模样。 “我们不进去。” 温迪眼含笑意，拿出天空之琴：“里面可是特瓦林的主场，要是它真打算借着毒血带来的混乱，非要打我一顿怎么办？” “……” 迪卢克眼角跳了跳，决定不去深究温迪担忧的原因，“那该怎么喊特瓦林出来？” “简单，看我的就好。” 温迪很是自信，只见他清了清嗓子，手指拨动琴弦，流动的风便将他的呼声送入秘境之中：“特瓦林！我来看你了！！还带着用你藏起来的摩拉买的好酒！！！” 迪卢克：“……” 迪卢克老爷扶额叹息，发现自己竟然有那么点习惯温迪的作风。 琴团长默默回想着骑士团典籍中对风神的描述，并在心中对编纂那些典籍的人道了声辛苦。 优菈手掌一握，冰蓝色的大剑便出现在手中，她轻吸口气，保持警惕。 “突然感觉特瓦林好可怜。” 派蒙趴在荧肩膀上，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它一定很辛苦很辛苦，才存下那些摩拉的吧？” 特瓦林是巨龙，没办法在冒险家协会注册为冒险者，也就没办法接委托获取摩拉。同样，它也没办法拿着乐器，用演奏赚到摩拉。那些藏起来的摩拉，说不定是它一点点捡来的，好不容易才存下那么一点点。 结果就这么让温迪拿走买酒喝了，真是可恶！ 小吉祥物义愤填膺，决定给温迪起个难听的绰号，并当着他的面喊出来。 “唔，也许特瓦林是打地脉之花获得摩拉的？” 荧摩挲着下巴，合理推测：“巨龙打地脉之花应该很容易吧？” “也是哦。”派蒙点点头，轻声“哼”了下：“但还是很过分。” “是啊，我都没打过派蒙藏在靴子里的摩拉的主意。” “……” “嗯？” “派蒙、派蒙没有在靴子里藏私房钱！” 小吉祥物大惊失色，当即决定等回去了，就把靴子里的私房钱拿出来，换个更好的藏匿点。 “昂——！” 就在此时，龙吟声在高塔中响起，天空之龙冲出秘境，掀起飓风，尖锐的龙爪抓住平台边缘，巨大的龙首低下，泛着微弱红芒的眼睛看向躲在陈天枫身后的温迪，语气中的愤怒简直要溢出来：“巴巴托斯！！！” “冷静，冷静啊我的朋友。” 温迪探出脑袋，一只手抓着陈天枫的衣服，不给他躲开的机会：“我是来道歉的！” “道歉？” 特瓦林喷出两股气流，巨大的脑袋离两人又近了些，陈天枫甚至觉得，自己纵身一跃，就能跳到巨龙的脑袋上。 陈天枫仰头看着巨龙，面皮一抽，嘴唇微微蠕动，声音便传到温迪耳中：“你躲我身后做什么……特瓦林找的是你啊混蛋！” “放心吧小天枫，特瓦林绝对不敢伤到你的。” 温迪小声回答着，语气笃定。 “我是这个意思吗？”陈天枫咬牙切齿。 “都一样啦，小天枫，伱要清楚，我们两个并肩作战，在提瓦特就是无敌的！谁也不敢招惹我们！” 温迪轻咳一声，看向特瓦林，眼神尽可能的真诚：“没错，道歉。我拿了你的私房钱，是我不对，所以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蒙德演唱，就是为了赚回你的摩拉！”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陈天枫腰间的神之眼中取出一大只钱袋，丢向特瓦林：“你看，一枚摩拉都没少，甚至还多了些！” 那他妈是我的钱！ 陈天枫心中一痛，很想一个过肩摔，给身后这混账东西来个狠的。 特瓦林用风卷着钱袋，也不细数，看向温迪的目光终于柔和一分，但也只有一分。它瞪着眼，鼻腔喷出气流：“还有呢？” “还有？”温迪眨了下眼睛，“还有什么？” “你还拔了我的翎羽！难道这就忘了吗？！” 特瓦林大怒，接着注意到什么，目光集中到陈天枫腰间悬挂的神之眼上，那里正有两根用于装饰的青蓝色羽毛。 “就是这个！！！” 第118章 魔龙杜林 在风龙的怒吼中，陈天枫顺着它的目光看向自己腰间的神之眼，看着那两片轻盈的翎羽，眼角跳了跳，突然就觉得温迪拿走他全部的摩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两片东风之翎就全赚回来了。 原材料如此惊人，也难怪这枚神之眼这么厉害，不仅有一片大的出奇的储物空间，还记载着众多风元素的运用引导技巧。 只是目前唯一要面对的问题，就是温迪在拔下特瓦林翎羽时，显然没经过特瓦林同意，如今苦主找上门，他还佩戴着“赃物”被抓个正着。 “这……还大概是还不了了，而且还了也安不回去不是？” 陈天枫大脑飞速运转，手掌一翻，抓住温迪胳膊，提议道：“要不，我按着温迪，你拔他几根头发，就算扯平了，怎么样？” “欸？！”温迪瞪大眼睛，痛心疾首：“背叛啊小天枫，你这是背叛啊！我这么做可全都是为了你！你不能这么对我！” “呵，我就这样，不服咬我啊！”陈天枫冷笑。 “可恶！” 温迪磨了磨牙，忽的看向特瓦林，言深意切：“都是小天枫指使我的！你拔他的头发好不好？” “你们两个可够了吧！！” 特瓦林勃然大怒：“你们的头发和我的翎羽是一回事吗？好几千年，我才长了那么几根翎羽啊！” 它越想越气，龙翼展开，两边各有一些不太明显的缺口：“明明说好的，只拔一些普通的羽毛去做什么风之翼，结果你一下就拽走我两个翎羽，还告诉我说是伱看错了！” 温迪挪开目光，不去看特瓦林，说着蹩脚的借口：“呃，特瓦林，我已经很老了，一时眼花也很正常吧。” “你以为是凡人在拔白头发么？！”特瓦林瞪着他：“还有，它们离得那么远，你居然说你看错了！” “……欸嘿。”温迪选择装傻。 陈天枫松开他的胳膊，向旁边错了一步，和温迪拉开距离，同时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 连自己的眷属都骗，呸！ 一旁的几人则一直沉默着，一是这一人一神一龙之间的气氛太过融洽，他们找不到开口插话的机会；二是，他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温迪的做法。 尤其是在场的三位蒙德人，他们自出生便是风神巴巴托斯的虔诚信徒，而如今，他们心中神明的高辉形象轰然倒塌——还是被自家神明亲手砸碎的。 心情复杂之下，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优菈叹了口气，收起大剑。原本还以为会有场恶战，但现在看，特瓦林的状态不错，神志清醒，多半是打不起来了。 “哼……” 特瓦林收回双翼，泛着些微红芒的龙目逐渐温和，它看温迪几秒，脑袋微转，看向在场的其余几人：“我记得你们，你们的演奏很出色……还有，谢谢。” “……您客气了。” 琴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微微行礼：“这是风神的安排，祂说，东风之龙不该被蒙德遗忘。” “……嗯，我知道。” 特瓦林沉默几秒，巴巴托斯虽然经常不干正事，总能在某些时候让人火冒三丈，但在很多时候，他都是位合格的朋友，也是合格的神明。 它扇了扇翅膀，想起曾经和温迪在一起时的难忘往事，目光又柔和几分。 “罢了，我原谅你了，巴巴托斯。” 特瓦林低下脑袋，动作轻缓地靠近温迪。 “非常感谢，我的朋友。” 温迪眼含笑意，伸手摸了摸特瓦林坚硬的龙喙，“还有，我找到了能净化毒血的旅行者，从今往后，你可以摆脱毒血的折磨了，特瓦林。” “拜托了，荧。” “交给我就好。” 荧点点头，正要上前，又忽的停下，看着特瓦林硕大的身躯，想了想：“特瓦林，能趴下来些么？” 两处龙血结晶一前一后都位于龙脊上，都有些过高了。 “没问题。” 特瓦林从善如流，示意几人让开后，便在环形平台上趴了下来。温迪更是唤来一股柔和的风，为荧搭建了通往龙血结晶的“阶梯”。 十数分钟后，荧松开手，看着第二枚龙血结晶化作齑粉，随风而散。她舒了口气，转身微笑着向下方的陈天枫挥挥手，轻轻巧巧的走下风的台阶，停在陈天枫面前，巧笑嫣然：“任务完成，不负众望~” “厉害！” 陈天枫比了个大拇指，诚恳夸赞。 “嗯，轻松好多，真是好久都没这种舒坦的感觉了。” 特瓦林站起身躯，扭扭脖子，发出爆豆般的响声，清澈的龙目望向荧，诚声道：“非常感谢，旅行者。” “客气了。” 荧微笑颔首。 “那么开始谈正事吧。” 特瓦林看向温迪，龙脸上能清晰的看出严肃神情来：“巴巴托斯，你也察觉到了吧？” “嗯，但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点点，并不真切。” 温迪先是点头，旋即叹息一声：“你知道的，特瓦林。长久未履行尘世执政的职责，如今我的力量已经衰弱到无法形容的地步了。” “……我明白了。” 特瓦林深深看他一眼，转过视线，看向其他人：“就由我来解释吧，蒙德的大麻烦就要来了。” 它停顿一下，说出了惊人的真相：“魔龙杜林复活了。” “什么？！” 琴心中一紧，接着便是深深的疑惑和不解：“可是，这五百年间，尽管龙脊雪山的部分区域还有着杜林力量的残余，可这头魔龙如今连完整的骨架都没有，它是怎么复活的？” “是深渊教团。”特瓦林回答道：“他们通过某种禁忌技术，用杜林的残骸招来魔龙残破的灵魂，将杜林改造成了更加恐怖的战争兵器。” “竟然是这样……骑士团竟然完全没察觉到这一点。”琴紧紧抿着唇。 龙脊雪山在蒙德城南方，两者相距并不远，中间隔着清泉镇等城镇，是西风骑士团重点警戒的区域。魔龙杜林复活这样重大的事情，按常理而言，骑士团应该是第一个得知消息的才对。 可直到出发前，送往骑士团总部的有关雪山的情报，却依旧是“一切正常”！ “深渊教团打算做什么？” 迪卢克抬头望着特瓦林，表情严肃：“是发起对蒙德的战争吗？” 第119章 龙脊雪山 “我不知道。” 特瓦林摇摇头，道：“我只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气息重新出现，它变得更加强大，更加难以对付。而更重要的是，杜林不再是独自一龙了。” “深渊教团能通过某种手段聚集和指挥那些低等魔物，如今再加上一条被改造成武器的魔龙。” 迪卢克深吸口气，表情凝重：“特瓦林说的不错，蒙德的大麻烦要来了。” 琴点下头，接着想到什么，看向特瓦林：“您在蒙德城周边制造风灾，就是为了提醒我们这些吗？” “是，但只是一小部分。” 特瓦林迎着蒙德三人疑惑的目光，回答道：“提醒自然是有的，但效果显然不大，所以是一小部分。我更多的想法，其实是通过地脉，制造一大批听从指挥的投影魔物，带着它们攻上雪山，让杜林重新安眠。” “听从指挥的投影魔物？”优菈眉头微皱，“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投影魔物是地脉的记忆显化，大多数的投影魔物都只有残缺的智慧，模仿着该魔物被记录时的行为，且极具攻击性。 这种东西，真的有“听从指挥”这一可能吗？ “当然没有。”特瓦林给出回答，它瞄了眼优菈，这次龙脸上看不出表情：“小姑娘，我那时是被毒血影响了。” “这样啊……” 蒙德三人组和东风之龙就“魔龙杜林复活”一事交谈着，而另一边，听到“深渊教团将魔龙杜林改造为战争兵器”这句话的陈天枫表情古怪一瞬，他嘴唇动了动，一道微弱的声音便乘着风传入温迪耳中。 “你在搞什么鬼？” 若是他记忆没出问题，那么原剧情中，深渊教团试图捕捉并改造为战争兵器的，应该是被毒血影响神志的特瓦林才对。 而先前深渊王子空拜托温迪帮他送信，就代表这两人私下见过面，且达成了某种共识。现在能确定的是，深渊教团放弃了对特瓦林的行动，至于温迪付出了什么，暂时还无从得知。 以及，空和温迪达成的协议中，不可能包括深渊教团取走杜林残骸，并加以改造的事情，不然特瓦林不会说出这件事，并和人商讨着怎么把杜林再按回棺材的事情。 并非是特瓦林知道温迪的计划，听他指挥，更大的可能性，是温迪没告诉特瓦林任何真相，这样特瓦林才能用最真实的状态“配合”温迪的计划。 陈天枫思索着，看向温迪，等待他的回答。 “两个原因。” 温迪眨了下眼睛，没有开口，轻快又柔和的声音便传入陈天枫的耳中：“一是彻底解决魔龙杜林的影响，只要它的尸骸还在雪山，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魔物自它的尸骸中诞生，是蒙德的一大隐患。” “至于第二个原因，就让我暂时保密，好吗？” “……” 陈天枫深深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下一刻， 在场的龙和人都察觉到什么，或凝重或严肃的看向某个方向。 派蒙抓了抓头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学着其他人的模样，转身让自己的目光和众人保持一致。 一股极端邪恶的气息从远方席卷而来，像是在向全蒙德宣告自己的归来！ “龙脊雪山……我们晚了一步。”迪卢克面色难看。 “不，还来得及！” 琴深吸口气：“深渊教团的目的是杜林，计划的核心也是杜林，只要我们快速行动，在教团真正计划开始前消灭杜林，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温迪阁下，您能像来时那样，将我们送到龙脊雪山吗？” “很抱歉，琴团长。”温迪摇摇头，坦然道：“我这些天收集的信仰之力都用光了。” “我来就好。” 特瓦林展开双翼，示意众人到龙背上。 陈天枫默默瞥了温迪一眼，轻轻吸口气，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枫，怎么了？” 荧注意到陈天枫脸色不对，不由得投来关心的目光。 “……我没事。” 陈天枫轻轻摇头，停顿一下，重复道：“我没事。” …… 蒙德城， 当魔龙杜林复苏，满是邪意的气息扫过时，城中数位感知敏锐的存在便瞬间察觉，将或惊愕或凝重的目光投向那气息传来的方向。 丽莎放下手中咖啡，走出骑士团图书馆，便迎面遇见步履匆匆，面色凝重的凯亚，不由眉毛微挑：“你也察觉到了。” “很难察觉不到……满是恶意，来者不善啊。”凯亚停下脚步，看向丽莎：“龙脊雪山的方向，你觉得会是什么？” “是【风暴后的漆黑】，但具体是什么，谁又清楚呢？” 丽莎摇摇头，声音不再慵懒：“但无论是什么，骑士团都该动起来了。凯亚，召集骑士吧，蒙德的麻烦出现了。” 与此同时，蒙德城某处酒店。 自称来自布兰商会的商人眼睛微眯，望着龙脊雪山的方向，心中疑惑。 蒙德龙灾不是过去了么……这又是什么？ …… 清泉镇， 猎人首领杜拉夫神情满足且骄傲地卸下打来的猎物，抬起袖口擦拭额头处的汗液：“哈哈，感谢风神巴巴托斯大人，今天真是丰收的好日子！” “杜拉夫先生是所有猎人中收获最多的吧？”一旁的猎人艾伦投来羡慕的目光：“我什么时候能和杜拉夫先生一样厉害，不，能有杜拉夫先生一半厉害就好了。” “只要努力，没什么不可能的！” 杜拉夫伸手拍了拍艾伦的肩膀，鼓励道：“你很有天赋，艾伦，要相信自己，你未来一定能成为比我还厉害猎人！” “我怎么可能……” 艾伦忽的愣住，目光有些发怔，脑袋一点点扬起，语气疑惑：“那是……什么？” “嗯？” 杜拉夫回头，顺着艾伦的目光望去，瞳孔顿时一缩。 不知何时，龙脊雪山方向的天空黑云密布，散发着不加掩饰的恶意，仿若复苏的魔神，将猩红的目光投向人间！ “呜——！！” 杜拉夫毫不犹豫，摸出一只号角，猛地吹响，雄浑的号角声响彻。 “所有人！回家！！藏起来！！！” 杜拉夫收起号角，深吸口气，握紧手中猎弓，用最大的声音呼喊：“所有猎人！集合！！魔物要来了！！！” 清泉镇顿时忙乱起来，妇女大声呼喊着孩童，上了年纪的人咳嗽着，努力在不添乱的情况下，为其他人提供帮助，偶尔呵斥两句过分慌乱的年轻人。 猎人们装备好武器，驻守在清泉镇的西风骑士也行动起来，他们一路奔至清泉镇最北侧，利用现有条件构筑防线，以抵抗可能会到来的危机。 “快看天上！龙！有龙！” “昂——！” 龙吟声响彻，一道巨大的蓝色龙影划过天空，一头扎入龙脊雪山上空的黑云之中！ 第120章 战魔龙 “吼——！” 漆黑魔龙扬天怒吼，巨大眼眶中有着黑红色火焰跳动，它没有血肉，骨架萦绕着黑气，胸口肋骨处有着滋生的狰狞骨刺，将一团跃动的猩红包裹。那猩红延伸出无数细小的枝蔓，如同血管般将整个骨架连接，提供能量。 魔龙之下，数不清的魔物嘶吼着，或空着手或持拿木棍巨斧等简陋粗犷的武器，身上亦有着黑烟缭绕，全无神志的样子。 忽然，魔龙似乎察觉什么，有着狰狞骨刺的脑袋抬起，眼眶中光火跳动，散发着不加掩饰的恶意。它看向远方疾驰而来的龙影，看着风龙闯入黑云，操纵着飓风撕碎浓云，龙口一张，一团巨大的青色风弹便呼啸着向它砸来！ “吼——！” 魔龙展开遍布着猩红纹路的骨翼，猛地一扇，便如同利箭般向上冲去。同时身躯微侧，和风弹擦身而过。 “轰！！” 风弹砸入魔物群中，那些被魔龙骨翼掀起的狂风吹倒的魔物还未站起，便正面接下这一击，本就混乱残缺的神志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卷入风弹爆开的飓风之中，身形消散，一声未吭。 魔龙恶狠狠地向风龙扑去，口中有着黑红色气旋汇聚，蓄势待发。 特瓦林躲过魔龙，在两者同时停下转向，彼此对峙，而魔龙即将爆发吐息的那一刻，特瓦林猛地一低脑袋，露出身上那手持火焰大剑的男子。 “在此——宣判！” 凝聚在大剑之上的烈焰化作火鸟，像是黎明到来前的宣告，烈焰火鸟挥洒着火光，使得周遭未散的黑云也染上一抹赤色。它展开双翼，在空中留下一道燃烧的火痕，趁着魔龙调整方向身形停顿之际，狠狠撞在魔龙狰狞的头颅上！ “轰！！” 爆炸声与魔龙的闷哼一同响起，魔龙的脑袋被火鸟撞得一歪，下颌闭合，未吐出的龙息在口中炸开，些许黑烟顺着魔龙脑袋上的骨缝冒出，成功和原本缭绕的黑烟混在一起。 迪卢克手中大剑一甩，火焰熄灭，他习惯性的想将大剑倒插进地面，忽的顿住，想起自己所在的位置，于是手腕一转，挽了个没什么意义的剑花，退回特瓦林在龙背上展开的微风屏障之中。 淡青色的微风屏障如同泡泡般依附于龙躯上，为屏障中的众人创造出相对安稳的作战环境。 魔龙在骤然吃亏后，也注意到特瓦林背后的屏障，它发出凄厉的吼声，四周的黑云便猛地顿住，在几道模糊的闷雷声后，漆黑的暴雨顷刻而下！ “昂——！” 特瓦林双翼猛地一扇，驱散周遭弥漫而来的黑云和飘来的黑雨，无数风元素听从它的意志，化作凌冽的青色旋风在巨龙周身汇聚。特瓦林盯着魔龙，龙翼隐隐发亮，就要以翅膀将这些可疑的黑雨驱散。 “等等，特瓦林，看下面！” 温迪的声音响起，特瓦林和其余人向下望去。 只见那漆黑的雨滴落到地面后，一只又一只萦绕着黑气的魔物便突兀出现，它们空手或拿着各式各样奇怪或不那么奇怪的武器，仰着脑袋，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魔物都很弱小，大多是些普通丘丘人或小史莱姆，丘丘暴徒和丘丘萨满都很少见到，更不用提丘丘王者了。 特瓦林停下旋风，操控着风元素重塑为龙卷，将那还未落下的黑雨和还未液化的黑云笼罩，粗暴的撕扯进龙卷之中。 青色龙卷飞速被黑色侵染，逐渐停歇，当龙卷散去，一团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漆黑水团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特瓦林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处理。 “交给我吧。” 陈天枫上前一步，唤出一股风，如同触手般将那漆黑水团揽到身前，左手一挥，将水团收入神之眼中。在漆黑水团进入神之眼的瞬间，一层灰白色的“薄膜”便将整团水液包裹，飞速吞食。 魔龙似乎察觉到什么，燃烧着黑红色火焰的眼眶转向陈天枫，发出一声怒吼。 “桀桀桀~” 一阵难听的笑声忽的自魔龙身后响起，众人抬眸望去，一只戴着鸟喙面具，有着红色毛发的深渊法师飞出，它扫了眼龙背上的众人，目光主要在琴和优菈的骑士装上停留：“西风骑士团，你们果然来了。” “教团的爪牙。” 优菈冷面寒霜，手中大剑落下，溅起火花：“说出你们的目的！” “蓝色头发的小姑娘，注意一点，虽然这样很帅气，但你现在是站在我身上的。”特瓦林一边盯着魔龙，一边小声提醒。 “啊！抱歉抱歉！” 优菈连忙抬起大剑，看了眼脚下出现一道浅浅白痕的龙鳞，歉然道：“我一时忘记了。” “目的？当然是为王子殿下献上胜利与荣耀！” 深渊法师语气狂热，它看向众人，鸟喙面具看不出表情：“骑士啊，要来一场交易吗？” “交易？”琴和迪卢克对视一眼，暗自积蓄力量：“什么交易？” “很简单，骑士团放弃对雪山的掌控，将它交给教团。而作为回报，教团将为蒙德提供珍贵的庇护。”深渊法师道。 “荒谬，你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么？” 深渊教团为蒙德提供庇护……这真是他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迪卢克面无表情：“不过是控制了一头死去的龙，我很好奇，你哪里来的勇气，敢说出这样的疯话。” “当然是它们。” 深渊法师笑声诡异且难听，它挥舞着法杖，指向地面：“看啊，魔物的狂潮已然形成。很快，它们就会像洪水般淹没蒙德，将这片土地改造成和深渊一样适宜居住的环境，到那时，你们自然会寻求教团的庇护！” “吼！ya！*&%！” 一阵嘈杂奇怪的吼声后，地面上那散发着不祥黑气的魔物便一齐转身，如同洪流般向清泉镇的风向奔涌而去！ “选择吧，骑士！” 深渊法师声音张狂：“是留下与魔龙对抗，还是去阻止魔潮，又或者……向伟大的王子殿下献上忠诚！” 第121章 终相见 “你们去对付魔潮，杜林交给我就好。” 特瓦林甩甩脑袋，沉声道：“我熟悉杜林，就算它被深渊教团改造得没了龙样，我不是没有胜算。” “我留下帮你，还有旅行者。” 温迪稍作思考，神情难得郑重：“旅行者可以净化黑暗侵扰，而我虽然没什么战力，但可以让风更亲近你，多少算个助力。” 荧没有反对，只是小声叮嘱着派蒙，让她抓紧扶好，千万不要被甩了出去。小吉祥物连连点头，先是抱住荧的胳膊，接着想了想，松手飞到荧身后，拾起那两根飘带，将自己捆在荧身上。 荧：“……” 也没必要那么紧！喉咙都被勒住了！ 金发旅行者和她的白色小吉祥物就捆绑方式进行细致商讨和实验，终于找到一种两人都喜欢的捆绑法。 琴、迪卢克和优菈三人都未曾犹豫，或为谁留下对抗魔龙而争执，情况危急，他们能做的就是相信同伴，然后不辜负同伴的信任。 他们装备好风之翼，自龙背上一跃而下，飞越汹涌的魔潮，寻得一处适合防御的地形落下。三人紧握剑柄，盯着滚滚而来的魔物，决心以自己为屏障，不教魔潮度雪山。 陈天枫则握紧左拳，臂铠内部铭刻的法阵全功率运转，甚至发出细微嗡鸣声。他看了温迪一眼，一步迈出，自由落体般向魔物洪流中狠狠砸去！ 坠落途中，大量风元素蜂拥而至，以陈天枫为中心，飞速旋转，形成一枚声势惊人的“钻头”，十数道淡青色风刃被其携卷着，加速，再加速！ 最终如同流星般砸入汹涌的魔潮之中！ “轰！！！” 以陈天枫为中心，汹涌的魔潮出现大片空缺地带，使得附近毫无智慧可言的魔物都愣了两秒，随后才胡乱喊着，乌泱泱将空缺重新填补。 “怪不得他要单独行动。” 迪卢克扫了眼动静传来的方向，旋即不再关注，轻吸口气，手中大剑逐渐被火焰覆盖：“准备好了么，两位。” “当然。” 优菈撩了下冰蓝色碎发，拎着长剑一跃而起，给魔潮来了一记势大力沉的跳劈：“喝！！” “愿风指引我们。” 琴手持长剑，扫了眼周围，有些庆幸魔潮前往蒙德，前往清泉镇的必经之路上，有这么一处峡谷般易守难攻的地形。不然他们想要拦下整个魔潮，无疑是痴人说梦。 只是这处地貌似乎有人为修改的痕迹，而且出现的位置有些太好了……琴心中浮现些微疑惑，旋即便被嘈杂的魔物嘶吼声冲散。 琴握紧剑柄，在适当的时机向迪卢克送去一缕压缩的风，融入他斩出的火焰刀芒中，接着猛然爆开。 “轰！” 爆裂的火焰被风扩散，化作一片炽热火海，将大量魔物点燃，连灰烬都未曾剩下。 “锵！” 陈天枫拔刀出鞘，环视着四周密密麻麻的魔物，身躯和长刀之上猛然冒出灰白色的火焰。 他面无表情的挥刀，刀锋掠过，涌上前来的魔物便突兀消失，仿若被无形的凶兽吞食一般，再无任何痕迹。 对陈天枫而言，这些由黑雨所化的魔物从不是威胁，反倒更像是能让他敞开了吃的自助大餐，虽然品种少了些，但好在量大管饱。 “这也太能吃了吧……” 温迪收回目光，忍不住小声嘀咕一句。 “嗯？怎么了吗？” 荧没能听清温迪说了什么，疑惑的看着他。 “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慨。骑士团的人都这么厉害，我这个风神也不能让他们失望呀。” 温迪摇摇头，眼眸中有着笑意，他看向漆黑的魔龙，声音伸手按在冰凉的龙鳞上：“特瓦林，我们上！” “昂——！” 东风之龙一甩龙尾，唤来猛烈风暴，于风暴之中和魔龙缠斗。 荧紧紧抓着龙脊上突起的角质或鳞甲，以净化之力为特瓦林提供保障，让它能放开和魔龙搏斗，而不必担心污染。 她看向魔龙，眉毛忽的一皱：“温迪，派蒙，你们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嗯？哪里不对？” 派蒙眨了下眼睛，眸中满是未受智慧污染的清澈和纯真。 “你发现什么了吗？”温迪眉毛微挑。 “我总觉得忘记了什么……”荧眉头紧蹙，忽的心中一动，神情凝重：“深渊法师！那只深渊法师不见了！” 呼……原来是深渊法师啊…… 温迪暗自松了口气，做出同样凝重的表情，就好像他也在认真思考那只深渊法师的去向一样。 就在此时，荧忽的瞥到一抹红色一闪而逝，连忙扭头追踪那抹红色的去向，眼睛瞪大，急声提醒：“特瓦林！小心！” “晚了！” 伴随着一阵标志性的笑声，深渊法师忽的出现在特瓦林巨大的龙首前，手持一大张黑色幕布，猛地将其罩在特瓦林脑袋上，暂时阻拦它的视线。 “吼——！” “嘭！！” 魔龙抓住机会，狠狠撞在特瓦林身上，龙背处的微风屏障应声破碎。荧紧紧抓住龙背处的凸起，抵抗突如其来的冲击，余光却注意到温迪整个身体被抛飞出去，像一只被丢弃的布娃娃。 “温迪！！” “昂——！” 荧惊呼一声，特瓦林更是当即摆脱魔龙的纠缠，飞速向坠落的温迪冲去。 温迪为什么看上去那么虚弱？ 他可是神明，不该这样的！ 到底是因为什么？ 荧心中满是不解和担忧，却忽的察觉不对，魔龙杜林竟然没有乘胜追击！ 她愕然回首，却看到漆黑的魔龙调转方向，似鹰击般迅猛下落，胸膛根根肋骨张开，露出猩红跃动的心脏，如同深渊巨口般向下方的人影撕咬而去！ “天枫！小心天上！” 陈天枫猛然抬头，正要躲开，却忽的闷哼一声，一直被他吞食的那股未知能量突然暴增，让他身形为之一滞。 该死……偏偏是这时候……他面色微沉，在确定无法躲避后，长刀向上斩出，直指那跃动的猩红心脏！ “轰！！！”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地面堆积的雪花猛然溅起，又很快落下。 荧心脏一滞，愣愣地盯着雪花溅起之处，茫然的眨下眼睛，又骤然瞪大。 因为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魔龙，也没有陈天枫，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仿若一场虚假的幻影。 …… 陈天枫眼前一花，没有等来预想的冲击，反倒发现自己在眨眼间到了一处稍显昏暗的地方。 前方不远处站着一道人影，似乎正在等他。 装神弄鬼……陈天枫面无表情，提着长刀，缓步向前，在那身影十步前停下，随后眉毛不由得挑起。 竟然是他。 空转过身，看向陈天枫，同样面无表情：“终于见到你了，异域的旅行者。” 第122章 菜狗 “异域的旅行者？” 陈天枫收刀入鞘，右手自然搭在刀柄上，神情平静：“在下可担不起【旅行者】的名号，充其量不过是一介蹩脚的吟游诗人罢了。” “吟游诗人？” 空有些意外，也有些恍然。 陈天枫应该猜到了什么。也对，他并不蠢，如果他真是个蠢货，风神和岩神就不会是如今的态度，也不会或隐蔽或明显的提供那么多的支持，并期望他能真正成长起来。 温迪甚至为此放弃了原有的计划。 另外，如果陈天枫真的是个蠢货，那么自己在得知温迪的做法，知道陈天枫出现在荧身旁时，也用不着那么担心了。 一个蠢货，无论他有着怎样危险的本质，也不过是另一种棋子罢了。 荧会处理好的。 空对此很是信任，就像荧信任他一样。 “不错，吟游诗人。我的朋友是这世间最好的吟游诗人，耳目濡染下，也学了不少，虽说算不上优秀，但也算是一脚跨入吟游诗人的大门了。” 陈天枫颔首，扫了眼周围，“王子殿下如此不劳辛苦地将我带到这里，可是有什么要事相商？” “谈不上辛苦，吟游诗人才是最辛苦的，陈兄若是想踏进那道门扉，只是耳目濡染可远远不够。至于何事……暂时不急。” 空轻轻摇头，一挥手，周遭的昏暗便被柔和的光芒驱散，一株郁郁葱葱的橡树忽的出现，如同一柄大伞，伞下有着石桌石椅，桌上摆着张方形木盘，表面迷迷糊糊，看不真切。 “陈兄，请。” 空示意陈天枫落座，屈指敲了敲木盘：“陈兄可有喜爱的棋艺？” “围棋如何？” “还请陈兄讲述规则。” “自无不可。” 陈天枫便斟酌着话语，将围棋的规则尽可能清晰详尽的讲述。 空认真听着，偶尔询问一句，直到陈天枫停止讲述，才笑着感慨一声：“原来这种弈棋之法，在陈兄的世界被称作围棋，倒是简洁明了，分外贴切。” “王子殿下曾接触围棋？” 陈天枫稍感好奇。 “嗯，我和妹妹一起游历过很多世界，曾学习过这种棋艺。只是在那方世界，它并不叫围棋，而是一个冗长且和棋艺并无关联的名字。” 空轻笑着，眼中似有回忆。他手指再次叩击木盘，木盘上的模糊便迅速褪去，化作一张纵横各十九条线段交错，有着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的棋盘来。 “那里的棋子也并非以黑白区分，而是金与紫。” 他手掌拂过，两盒金紫二色的圆形棋子便出现在棋盘上：“陈兄，请选吧。” 这是另一种试探么……陈天枫扫了眼两盒棋子，面色诚恳：“这……实不相瞒，在下习惯了黑白棋子那一目了然的感觉，换了颜色，怕是棋力会有所变化。” 空语气平静：“习惯就好，陈兄总是要入乡随俗的。” “王子殿下也要入乡随俗吗？” “我已经入乡随俗了。” “……令人惊讶。” “选吧，陈兄。” 空看着他，眼中笑意早已消散：“人总要做出选择，就如同旅行者不会一直旅行，总要抵达终点。” “有道理……” 陈天枫伸手拿过那个装满金色棋子的棋盒，抬眸望了眼空的表情，唇角忽的勾起：“但年轻人总是不情愿听太多大道理，总想自己闯一闯，试一试。” 他右手掩住盒口，灰白色的火焰蔓延，将整个棋盒包裹，静静舔砥、灼烧。 “看，我又多了种选择，自己的选择。” 陈天枫松开手，棋盒连同金色的棋子均变作灰白色，表面龟裂，似乎已经破碎，又在某种力量的牵引下，强行维持着完整。 “……” 空沉默几秒，抬手拿过剩余的棋盒，在这一过程中，棋子的颜色迅速加深，由纯净的紫色，变得有些偏向黑色。 空拾起一枚黑紫色棋子，轻轻落下，陈天枫手持灰白，紧随其后。 不多时，棋盘便不再空荡，两色棋子焦灼在一起，相互寻找着对方的薄弱处，静静蛰伏，做好撕咬的准备。 “我本以为陈兄会现创一种新棋。” 空落下一子，抬眸望向对手：“看来是我对陈兄的误会太深，以至于有了偏见。” “在下的确有过这种想法：现想一种棋艺，现编一套对自己有利的规则。在自己设立的规则中与人对弈，先天便处于不败之地。” 陈天枫神情平静，道：“这确实很美好，但过于美好的事情总是靠不住的。” “哦？”空眉毛微挑。 “仓促之间制定的规则，若非智者，则注定会漏洞重重。到那时非但不能获利，甚至会反受其害。”陈天枫落子提子，道：“在下自认为不是智者，没能力将这种美好的设想变成真的美好。” “在我看来，陈兄有这一份认知，就已经是智者了。” 空捏着棋子，思考几秒，将其落下：“陈兄对提瓦特这个世界有何看法？” 陈天枫捻起一子，将之落在棋盘某处，头也不抬道：“杂乱。” “杂乱？” “没错，有时我甚至觉得，提瓦特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世界，而是由数个残缺的世界拼凑成的。” “哦？”空来了兴致，摩挲着手中棋子，“何以见得？” “提瓦特七国中，除了稻妻同璃月有几分相似外，各个国度的科技、人文都有着显著区别。”陈天枫等了几秒，仍不见空落子，稍显疑惑的抬头。 “我初来提瓦特时，也有过这种感觉。”空表情不变，再三思考后，将棋子落下：“就仿佛各个国度彼此隔绝，相互间不存在或很少存在交流一样。” “听起来，王子殿下现在不这么觉得了。” 陈天枫落子提子：“是找到原因了吗？” “……不，只是觉得不重要。” 空看着棋盘空出来的一小片，面色稍显僵硬，捏着棋子，艰难落下：“星海中有着众多奇妙的世界，提瓦特也是其中之一。” “原来如此。” 陈天枫轻轻颔首，瞄了眼空的表情，唇角有着一丝愉悦的弧度。 呵，菜狗。 第123章 信仰之力 “陈兄不好奇我和温迪达成了什么协议吗？” “王子殿下，还请认真下棋。” “……陈兄不想知道我们的计划吗？” “不，在下现在只想下完这盘棋。” “……陈兄，正事要紧。” “王子殿下有所不知，在下的故乡有这么一条规则，弈棋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 “开始前你可没说有这个规矩。” 空捏着黑紫色棋子，看着棋盘上已经明朗的局势，手中棋子迟迟不肯落下。 “哦，那就是在下忘了说，现在补上。”陈天枫轻描淡写道。 “……” 空眼角跳了跳，将棋子放回棋盒，叹了口气：“我输了。” “承让。” 陈天枫拱拱手，露出礼貌的微笑：“王子殿下可以说正事了。” 人菜也就算了，还那么自信。陈天枫最初时，真以为这位游历星海的旅行者什么都会，什么都精通呢。 结果只是一般水准，最多欺负下刚接触围棋一两年的新手小白。 陈天枫微笑着，撤去维系棋子形态的力量，于是棋盒和棋盘上的棋子便无声碎去，化作灰白无光泽的细小砂砾。 “叫我空就好，你并非教团成员，也不是坎瑞亚的子民，不用称呼我为【王子殿下】。” 空瞥了眼灰白砂砾，又转向陈天枫：“你应该有所察觉了吧，我和温迪间的交易。” “只大概猜到一部分。”陈天枫没有否认。 “哪一部分？” “深渊教团放弃了对特瓦林的捕获改造计划。” “……你果然知道很多。” 空深深看了眼陈天枫，深渊教团打算对特瓦林下手的事情，除了教团成员外，也就温迪有所察觉。 倘若这件事不是温迪告诉陈天枫的，那么就代表陈天枫有着某种渠道，知晓深渊教团有过这个还未实施的计划，不然不会猜测到教团放弃计划的事情。 那么陈天枫的渠道是什么，他都知道些什么……空眼眸低垂，很快明悟过来。 是一部分已经不绝对真实的未来。 或者说，是没有陈天枫降临的，一部分提瓦特的未来。 想来风神和岩神都没有向陈天枫询问过“未来”的事情，它的确很珍贵，但也只是珍贵，而非什么必须要知晓的东西。 两位神明都拒绝了这份可供参考的“未来”……空想了想，也放下了询问的念头。 “不只是特瓦林。”空收回思绪，看向陈天枫，面色肃然：“教团放弃了一切会对蒙德产生负面影响的计划，以此换取风神的承诺。” “什么承诺？” 陈天枫眼睛微眯，能让深渊教团做出这种程度的退让，温迪必然付出了某些难以想象的代价！ “你。” “……？” “不必惊讶，这承诺确实和你有关。” 空忽的露出笑容，语气轻快：“简单来说，就是温迪把你卖了个好价钱。” 陈天枫：“……” “卖了个……好价钱？” 陈天枫表情错愕，荒唐之余，又觉得这确实是温迪能干出来的事情。他嘴角抽了抽：“能告诉我详细情况吗？” “当然。” 空颔首，手掌一挥，桌上的棋盘棋盒同时散去，仅留下一大众小的灰白色砂砾。空愣了下，颇为复杂地瞥了眼陈天枫，再次挥手，唤起一股风，将这细小砂砾吹下桌去，堆积在橡树脚下。 空看了眼橡树，确认它没有被灰白砂砾污染后，才收回视线，转向陈天枫：“你对自己的情况了解多少？” “我的情况？”陈天枫眉头微皱：“和交易有关？” “有关，或者说，正是伱的特殊性，才让这份交易有了出现的可能。”空说道。 “没想到我竟然这么重要。”陈天枫眼眸微敛，“我的情况……说实话，我并不清楚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空注视着他，沉默对视几秒后，他点点头：“可以理解，那么我就说一下我知道，且和交易有关的特殊之处吧。” “陈兄，你很饿，对吗？” “……” 陈天枫右手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臂铠，忽的问道：“为什么？” “陈兄是想问我为什么知道？” 空看着他的眼睛，给出答案：“因为陈兄很特殊，不加掩饰也无需掩饰的特殊。只要抵达某一层次，就可以看出陈兄的特殊之处。” “有多特殊？”陈天枫挑眉追问：“难道还能污染一整个国度不成？” “没错。” “……” 陈天枫顿时面皮一抽，紧接着便是浓厚的疑惑：“可我怎么不知道？在我的设想中，我最多也只是污染几个湖泊，撑死了再加上两条河流……要污染一整个国度，这种事情真的能做到吗？” 现实中的提瓦特各国，可不像游戏中那么丁点儿大，即使是那些死去的魔神，也没见哪个能污染整个国度的。 还有，他这么厉害，怎么他自己一点都不知道？ “真的。” 空点了下头，道：“正因为你能做到这一点，我才会同意温迪的交易。” “……麻烦告诉我交易的具体内容，最好详细些。” “让你成为荧的同行者。” “……没了？” “没了。” “可，为什么？”陈天枫无法理解：“如果我真这么危险，你岂不是主动把荧推向火坑？” “因为你可以毁灭一整个国度。”空自动省略了“现在”两字，道：“只要你和荧同行，任何存在想算计荧，都必须考虑自己的计划是否会刺激到你。” 陈天枫：“……” 很好，这是把他当超高污染的核弹用了。 “这是温迪的提议，我觉得很有道理。” 空说道：“为此，教团除了放弃在蒙德的行动外，还保证创造机会，为你准备一场大餐。” “大餐？”陈天枫想了想，反应过来：“魔龙杜林？” “是被改造后，承载着大量深渊能量的魔龙心脏。” 空伸出手，一团约莫拳头大，仍在跳动的猩红色心脏便出现在他手中。 陈天枫接过魔龙心脏，在手指触及到那猩红的瞬间，本能便躁动起来，近乎疯狂的呼喊着饥饿！ “它现在是纯粹的能量体，你应该能直接【吃掉】它。” 空停顿一下，示意陈天枫看向一旁郁郁葱葱，亭亭如盖的橡树，轻声道：“还有这个，你应该不陌生——这是风神子民对风神的信仰之力。” “很不可思议，对吧？” 空转头看他：“温迪告诉我，他要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你。我问他为什么，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吗？” “……怎么回答的？” 陈天枫表情有些发怔，尽管他早有所猜测，那股一直被他吞吃的陌生能量是温迪的信仰之力，但直到此刻，心中还是有着茫然。 为什么？温迪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想知道真相，但他碍于某些原因，他无法直接告诉你真相，就只好选择让你吃饱，自行明悟。” 空轻叹一声，道：“他说，你是他的朋友，所以不需要为什么。” 第124章 吞食 “只是为了让我吃饱，这个理由太荒唐了。” 陈天枫起身来到橡树下，伸手触碰树身，没有任何意外的感受到那股熟悉的能量——正是他这些天一直吞食的能量。 杂乱、细小，又汇聚在一起，聚沙成塔，聚水成海，于是便有了这棵树，由庞大到难以想象的信仰之力凝成的橡树。 有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其间似乎有着细碎的呼喊声。陈天枫侧耳倾听，那细碎微弱的呼声便清晰起来。 “愿风神护佑你。” “听凭风引。” “巴巴托斯大人啊，您的信徒向您祈祷……” “赞美巴巴托斯大人！” 民众的声音于此汇聚，虔诚呼唤他们的神明。 “我想知道一件事。” 陈天枫松开手掌，转身望向空：“温迪失去这股力量，对他有什么影响？” “会虚弱一段时间，你应该有所察觉才对。”空神情平静。 陈天枫嘴巴张了张：“确实有所察觉，只是没在意，我当时以为……” “以为那份虚弱也是温迪的伪装，因为他一贯如此，对吗？” 空看着他的眼睛，叹息道：“陈兄，温迪虽是风神，但你我都清楚提瓦特的神明并非冰冷的造像。祂们有着自己的情感，会受伤，会流血，自然也会有虚弱的时候。温迪的确喜欢说谎，喜欢伪装，但你有没有想过……” 深渊的王子说道：“他故意袒露虚弱，就是想让人误以为，这份虚弱其实是他的伪装？” “……” 陈天枫沉默几秒，摇摇头，道：“我仍有疑虑。” “理解，毕竟是温迪。” “是啊，毕竟是温迪。” “那么如果我为此起誓呢？”空眉毛微挑，接着神情郑重起来，举起右手：“我以荧的名义起誓，此刻失去这些信仰之力的温迪，的确陷入暂时的虚弱期。倘若这一情报有半分虚假，就让我再也无法和荧重逢。” 他说完，放下手臂，看着眼含错愕之色的陈天枫，唇角微微勾起：“怎么样？这下陈兄相信了吗？” “你……”陈天枫皱着眉，“为什么？” 这样严重的誓言，空不可能拿来扯谎——这个妹控对妹妹的在意程度，即使在众多妹控角色中，也是首屈一指的。 “很简单，因为温迪也是我的朋友……至少曾经是。” 空停顿一下，道：“我实在不愿意看到温迪付出那么多，却还要被人误解，即使这份误解正是他想要的。” “……自作主张，自作主张！” 陈天枫恼火道：“只是饥饿而已，想吃饱的话，在提瓦特明明有着那么多选择，他就一定要奉献自己？” 无论是地脉、无相系列还是别的什么，只要是能量，他都可以吞食。总不能偌大一个提瓦特，还喂不饱他一个小小的人类？ 哪里用得着他这么个弱小的风神，去奉献什么信仰之力！ 而且完全不和他商量的！ “因为那些能量级别不够。陈兄，你缺少的不只是大量能量，若那些能量的等级太低，即使再多，也无法使你真正【吃饱】。” “但我仍有的选！” “陈兄，饥饿的感觉很难受吧。” “……” 陈天枫紧紧抿着唇，手掌不自觉按上刀柄。 饥饿的感觉难受吗？ 怎么可能不难受，无时无刻不在聒噪的本能，仿若在灵魂深处涌现的饥饿感，正常的食物无论吃下多少都无法缓解这一感觉。唯有吞食能量，才能稍稍缓解，旋即又开始近乎疯狂的嘶吼着饥渴，想要吞食更多。 他饿了，他很饿，他饥渴到只要是能量，就想来者不拒的吞食。 但这不对，他有着理智，不是只知道吞食的野兽。 “我不能吃。” 陈天枫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不去理会疯狂嘶吼的本能，神情逐渐坚定：“这不该是我的，也不能是我的。” “已经晚了，这股力量被封存在这里，和深渊力量交织缠绕，就算你想把它还给温迪也不可能——它已经不干净了。” 空摇摇头，道：“温迪早就猜到伱会拒绝，所以从一开始，就没给自己留下反悔的余地。陈兄，收下吧，这是温迪的心意。” “……” 陈天枫无声骂了几句，最终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他不再迟疑，在橡树下盘坐，手中捧着那枚猩红的心脏，双眼闭合。 下一瞬，灰白色火焰汹涌迸发！ 灰白的火焰在身上熊熊燃烧，却丝毫没有影响到血肉与衣物，陈天枫掌控着火焰的流向，先是将猩红跃动的心脏吞下，接着如同触手般伸向橡树，并贪婪的将它纳入火焰的怀抱之中。 空看着眼前的场景，默默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随后想了想，倒退着直到那橡树在视野中缩小、模糊后才停下。 关心则乱啊，既然知道温迪和深渊教团达成合作，又拿着那枚魔龙心脏，怎么就不想想为什么温迪一定要拿出信仰之力，却没想过打深渊能量的主意呢？ 空终于忍不住露出笑容，心中感慨。 陈天枫的确很聪明，但要是论起狡猾、没良心和不要脸，谁又能比的上温迪呢？ 温迪的确拿出了信仰之力，但谁说过这些信仰之力就是他拥有的全部信仰之力了？ 只是风之诗乐团这段时间的成果罢了。 对温迪而言，拿出这些信仰之力，就如同迪卢克拿出数十万摩拉一样，简直不要太轻松。 而失去这些信仰之力，温迪的确会陷入虚弱——但也只虚弱了一点。 所以他许的誓言一点问题都没有。 空收回思绪，看向在一旁等候良久，此刻才出现的深渊法师：“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都已办妥，王子殿下。” 深渊法师落在地上，躬身行礼：“我们在蒙德城、清泉镇，以及星落湖等地布设好投影，蒙德人会亲眼见到您的血亲乘着巨龙，带领三位骑士抵抗魔潮的宏大场景。” “做的不错。” 空轻轻颔首，接着便注意到在空中挥舞蔓延的灰白色触手，眼角跳了跳，低声说了句邪门后，便急匆匆地带着深渊法师离开这处即将被撕碎吞食的小型异空间。 第125章 入梦 “昂——！” 特瓦林接住被甩飞的温迪，随即翅膀一扇，俯冲着向陈天枫消失的位置赶去。 “轰！” 风暴炸开，混沌无智的魔物群被掀飞，又被卷入无数青色风刃组成的龙卷中，干净利索的消散。 “天枫！” 荧跳下龙背，焦急地四下寻找，却一无所获。 怎么会这样，魔龙为什么会盯上天枫？又把天枫带去了哪儿？ 冷静，荧，慌乱没有任何作用……荧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旋即想到什么，快速转身看向温迪：“温迪，你有什么发现吗？” 温迪轻闭双眼，似乎在感应些什么，好几秒后才缓缓睁开，虚弱的咳嗽两声，道：“咳咳……是异空间。杜林将小天枫困在异空间，打算在那里一分胜负。放心，我能感觉到，小天枫正占据优势。” 荧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关切的看着温迪：“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不要紧，刚刚被摔了一下，休息休息就好。” 温迪摆摆手，在一旁寻了个大石头坐下，“我在这里等小天枫出来，荧，特瓦林，魔潮就交给你们了。” “好好休息吧，巴巴托斯。” 特瓦林低下脑袋，咬下一根羽毛，将之轻轻放在温迪手中。下一刻，一道淡青色，半径约莫五米的透明屏障忽的出现，将温迪笼罩其中。 “我们走吧，旅行者。” 特瓦林做完这些，自然的将翅膀垂下，荧也下意识登上巨龙。 “昂——！” 清澈的龙吟声再次响起，它承载着金发少女，飞上天空，盯着下方的魔潮，深深吸了口气，随后：“吼——！” 狂暴的龙息奔涌而出，大片大片的魔物被龙息撕碎，什么也没能留下。 “哎呀，终于完成了！” 温迪瞄了眼天空中的龙影，浑身哪还有半分虚弱的样子。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着面前仿若空无一物的空间，宝石般的眼眸和两条麻花辫的末端同时亮起，手掌飞快结了个复杂的法印，将其轻轻点下。 空间忽的扭曲，渐渐泛起细小波纹，就仿佛有着一块透明幕布一般。温迪瞅准时机，轻轻捏住幕布一角，小心翼翼地将幕布掀起。 于是隐藏在幕布之下事物便显露了身形：一枚足有拳头大的青翠树种。 温迪捧着树种重新坐下，无人理会的幕布便轻巧落下，泛起波纹的空间也逐渐恢复平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忽然，青翠树种颤了颤，表面有着一个个灰白色小点浮现，并逐步扩大，短短几秒钟，便占据了树种近四分之一的面积。 “这也太能吃了吧……” 温迪嘀咕一句，纤细的手指点在树种青翠区域，暂时将蒙德境内所有新诞生的信仰之力的汇聚处改为这枚树种。 下一刻，获得援军相助的青翠区域便对灰白区发起反攻，成功将其压制在树种最底部，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吃吧吃吧，我的朋友。” 神明垂下眼睑，温和注视着怀中树种，唇角勾起笑意：“愿你酣享美梦，放下戒备，得以找到真实的自己。” …… “喝！” 优菈双手抡着大剑，附着寒霜的剑刃横扫，冰蓝色剑芒暴掠而出，将十数只魔物拦腰横斩。少女舒了口气，扫了眼战场：“终于要结束了。” 迪卢克单手持剑，萦绕着火焰的大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圆形赤色刀痕，狠狠砸在正打算念咒的丘丘萨满身上——帮这位老年丘丘人节省了很多工作量。 魔龙消失后，这些魔物便不再增多，再加上特瓦林不竭余力的吐息和风暴，和最初汹涌仿佛无边无际的魔潮相比，现在的魔潮连涓涓细流都称不上。 整个战场上，魔物大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数量超过十只的魔物群都少见。它们依然在嘶吼，暴躁又无智，却已经不再具有威胁。 琴收起蒲公英领域，和迪卢克、优菈一同，对残存的魔物做了最后清缴，随后一齐前往特瓦林降落的地方。 他们刚刚赶到，还未说些什么，便察觉到现场气氛不对。 而且少了个人。 优菈眉头微皱：“天枫呢？” “是这样的……” 荧抿抿唇，稍稍斟酌语言，向优菈三人讲明了情况。 “所以，天枫被魔龙困住，现在两者正在某处异空间交战。” 优菈深吸口气，将胸中焦急压下，看向温迪，冷静道：“我们能帮到他吗？该怎么帮他？” 问题就在那里，与其让自己陷入无用的焦躁和急切之中，倒不如冷静下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解决问题。 优菈很清楚这个道理，也习惯了这种做法。 “很遗憾，你们帮不到他。不过不必担心，小天枫正占据上风。” 温迪摇摇头，示意众人看向他手中的树种，认真道：“你们看，树种上的青翠区域代表小天枫，苍白区域则代表着魔龙……小天枫很强的。” 优菈看了眼树种，果然如同温迪所说，灰白区域仅占据树种表面的十分之一。而且青翠区域还在缓慢侵占着灰白的领域，看上去再过不久，陈天枫就会一刀了结魔龙，出现在她面前，挑眉笑着恭贺她终于成功迈出第一步。 优菈收回思绪，目光从树种上挪开，看着温迪的眼睛：“那您能帮到他吗？” “可以的，事实上我正打算这么做。我会带小天枫去个地方，那里能加速他的胜利。” 温迪笑容柔和，他捧着树种，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过：“蒙德的灾难就此结束，很遗憾，我不能和你们一起庆祝了。回去吧，琴，优菈还有迪卢克，蒙德城中一定有很多事情等着你们处理。” 琴沉默几秒，以骑士的礼节和风神子民的身份向温迪行礼：“听凭风引。” 优菈和迪卢克同样如此。 不知是否错觉，他们忽然觉得此刻的温迪像是换了副样貌，不再是以往那份吟游诗人的模样，而是更偏向于神明。 “特瓦林，再送我们一程吧。” “昂——！” 风龙承载着众人，龙翼猛地一扇，径直飞上天空。在温迪的示意下，特瓦林先是飞到蒙德城，将荧、琴等五人放下，随后折返，在风起地的大树下降落。 温迪跳下龙背，同特瓦林告别，目送它飞去，这才突然舒了口气。 “总算结束了，嘿嘿。” 温迪找了个舒适的树枝坐着，树种静静悬浮在他身旁，灰白已占据树种表面一半的区域。 “呼，差一点就赶不上了！” 温迪笑容狡黠，他搓了搓手，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点在树种上：“嘿嘿，小天枫，让我看看伱都梦到了什么吧！” 第126章 黄昏神殿 温迪睁开双眼，黑暗逐渐散去，橘红的太阳在天边悬挂，将最后一丝，甚至不再具备热量的阳光投向大地。 太阳要落山了。 “这就是小天枫的梦？和想象中差的有些远啊…” 温迪咂咂嘴，环顾四周。 这是一处荒野，放眼望去，尽是半青半黄的低矮灌木和野草丛，连一株高大乔木都少见。若是将视线抬高，极目远眺，就可以看到远处模糊不清的山影——太阳正从那里落下。 还以为会更温馨一些，看到非常可爱的小天枫呢……而且自己在梦里被削弱好多……温迪嘀咕一声，稍作思考，便迈步向那太阳落下的远山走去。 那里给他的感觉很奇特，无论是山或是太阳，这里既然是小天枫的梦，那么他一定在最特殊的地方。毕竟，这个梦境世界是因他而存在的。 不知走了多久，温迪眉毛一点点挑起，看向几乎毫无变化的远山和落日。 这很不对，太阳还未落下，他和远山的距离也未有减少。 他停下脚步，沉吟片刻，转身向背离太阳的方向踏了一步。 “嘿！朋友！你也是去黄昏神殿的吗？” 温迪脚步刚刚落下，身后便忽的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他唇角勾起，转身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破旧的黑色甲胄，腰配长剑，满是风霜之色的年轻骑士。 正是陈天枫。 “黄昏神殿？” 温迪回过头，看到年轻骑士的面容后怔了下，旋即眼睛微眯。 竟然是小天枫……而且看样子他不认得自己……温迪心思转了转，道：“我还以为只有我……你竟然也要去？” “世界已经恶化成这种样子，只要还有力量抗争的，都不会坐以待毙。” 陈天枫身躯微侧，看向太阳：“日落已经持续两个月，唔，或者三个月？记不清了，秩序正在崩塌，世界正在死去，而我们这些还活着的，要做的就是去阻止这一切。” 所以这个梦的剧本是【英雄拯救世界】？没想到小天枫还喜欢这种风格，真是叫人意外……温迪忍着笑意，继续套话：“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去黄昏神殿，然后斩了那篡夺神座的邪魔！” 陈天枫神情坚毅，他拔出长剑，剑刃森寒锋锐，直指远山落日：“尽管我们的神明已经离去，可我们也要让那邪魔知道，凡人亦有勇气拔剑！” 还有邪魔入侵的剧情……温迪愈发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表情严肃的赞同道：“不错，我们凡人也是有骨气的！” “那要加入我的团队吗？” “你的团队？” “没错，他们就在前面休整。我们都是在路上碰到的，说实话，在出发前，我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志同道合的伙伴。”陈天枫收了剑，笑了笑：“对了，朋友，我还没问过你的名字……我叫陈天枫，天空的天，枫叶的枫。” “叫我温迪就好。” “温迪？” “怎么了？” “不，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可能是错觉。” 陈天枫摇摇头，转身向远山落日走去：“跟我来吧，温迪，他们就在前面。” 温迪没有犹豫，跟在陈天枫身后，同时猜测着陈天枫所说的伙伴有几个，都是什么模样。 总不能是男男女女装扮各异的小天枫吧？ 温迪想了想那副场面，面色逐渐古怪。 应该……不至于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约莫十分钟后，温迪便瞧见了陈天枫口中的团队——万幸他们不是小天枫的同分异构体。 小小的篝火旁坐着两道身影，一者极为壮硕，身旁放着一面厚重的盾牌，笑容憨厚；一者身材娇小，戴着面具，眼神清冷，腰间别着匕首。 “介绍一下，这位是温迪，也是要去黄昏神殿的伙伴。” 陈天枫做着简单介绍：“温迪，这位是正蛮，最好的盾牌手；这位是雨虹，最好的侦察和刺客。” 高大壮硕的汉子憨笑着，抬手抓了抓头发，什么都没说。娇小女子则上下打量着温迪，开口道：“喂，新来的，你为什么要去黄昏神殿？” 温迪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打败邪魔，拯救世界……” “这是队长的想法，不是你的。” 雨虹打断了他，眉头皱着：“每个去神殿的人，都有各自不同的理由……队长，你又被骗了。” 她话说一半，便转头看向陈天枫，语气和眼神同样清冷。 温迪：“……” 又？ 小天枫在梦境里，原来是好忽悠的类型吗？ “这次是我忘记解释和询问，不算被骗。” 陈天枫板着脸，旋即看向温迪：“朋友，伱去黄昏神殿做什么？” 温迪眨了下眼睛，稍作思考，诚恳道：“我想去看看神殿中的邪魔长什么样子。” 他话刚出口，便瞧见在场三人表情有些奇怪，娇小少女瞅着她，像是见到什么稀有物种一样，而陈天枫则若有所思。 壮硕汉子挠着头，表情有些委屈：“朋友，你说的，是我的理由。” 温迪：“……” 不是，这种理由都会和人撞车的吗？！ 温迪分外不解，且大为震撼。 “谎话连篇，不敢坦诚见人，心中一定有鬼。”雨虹手掌摸上匕首，眼神冷默：“是你自己离开，还是我请你离开？” “等等，雨虹。” 陈天枫伸手拦下她，目光投向温迪，稍作犹豫后，道：“温迪，你不是我们世界的人，对吗？” “你为什么这么想？就因为我说的目的和正蛮重复了？”温迪颇为不解。 “……看来你真的是外来者。” 温迪的疑问反倒让陈天枫确定了他外来者的身份似的，这让温迪更加疑惑，他看着三人，等待解释。 “当邪神篡夺神位，霸占黄昏神殿，我们这个世界所有生灵便自然而然的明白一件事。” 雨虹抿抿唇，轻声道：“世界要毁灭了，所有人都可以前往神殿，但前往神殿的理由不能与任何人重复。只有这样，想要前往神殿的人，才能动身启程。” 竟然还有这种设定……温迪愣了下，迟疑两秒，看向陈天枫：“那我还能和你们一起去神殿吗？” 第127章 活在梦中 “当然可以。” 陈天枫率先点头，他看向温迪，疲惫的面容上扯出笑来：“只要你愿意，就可以加入我们。你已经看到了，温迪，我们的世界快毁灭了，所以我不会拒绝任何有生力量加入。” “既然队长同意了，那我也没意见。只要你不打算对我们下手就好，我会看着你的。” 雨虹耸耸肩，看着温迪过分年轻的面容，顿了下，道：“还有，神殿里的邪魔可不会在乎你是不是外来者，只要踏入神殿，它就会对你下手。所以你最好想清楚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神殿，现在后悔还来的急。” “嗯，谢谢。” 温迪冲雨虹笑了笑，接着看向正蛮：“喂，大个子，你呢？” “我听队长的。”正蛮憨笑着，道：“队长需要伱，所以我欢迎你加入。” 温迪调转视线，宝石般的眸子中满是盈盈笑意，他看向陈天枫，唇角微翘：“那，队长，我们的团队有名字吗？” “没有，也不需要。” 陈天枫摇摇头，手掌在身上蹭了蹭，这才伸向温迪：“总之，欢迎加入我们，温迪。” “谢谢。” 两只手掌握了握，旋即分开。 温迪不动声色地瞄了眼陈天枫的手掌，梦境中的小天枫要比现实里疲惫沧桑好多，手掌上有些许因练剑而生的茧子，摸起来硬硬的。 “再休息一会儿，我们就出发吧。” 陈天枫坐在篝火旁，声音低沉，橘红色的火光在他面上忽闪：“世界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让我们休息了。” 约莫十数分钟后，一行四人再次启程，向远山落日跋涉，试图阻止世界的毁灭。 在不知行走多久之后，远处山影正逐渐清晰起来，山上的神殿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可即使是模糊的影子，也能从中感受到神殿的宏伟来。 温迪收回眺望的目光，团队中沉默的气氛让他稍有些不适。他想试着活跃气氛，比如拿出竖琴弹奏一曲，但又觉得的不合适。 梦境的基调就是沉默和苦闷的。世界即将毁灭，他们是向末日宣战的勇士，也是即将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他们很可能不需要欢快的气氛。 就在温迪胡思乱想之际，眼角余光忽的瞥见一道迅猛抽来的白影。 “小心！” 正蛮大吼一声，手中盾牌用力下砸。 “轰！” 白影抽在厚重盾牌上，正蛮身躯颤抖，双脚陷入地面，犁出一道半米长的痕迹。他松了口气，扭头冲三人笑着，憨声道：“我挡住它了。” “轰！！！” 白影去而复返，在众人未反应过来之际，狠狠抽在正蛮后背，将其连着盾牌一起抽飞出去，溅起大片烟尘。 “正蛮！” 陈天枫拔出长剑，一边警惕着周围可能随时出现的白影，一边向正蛮摔落的地方赶去。 温迪和雨虹紧随其后。 当他们来到正蛮身旁时，这高大壮硕的汉子已没了生息，口、眼和鼻腔都溢着血，胳膊不正常的扭曲着，就连胸膛都微微突起。 “它离开了。” 雨虹抿着唇，看着倒在地上的壮硕汉子，轻声道：“在又收走我们的一位同伴后离开，就和前几次一样。” “那是什么东西？” 温迪表情难看，因为被这梦境限制，他最多只能看清那白影大概是一条布满鳞片的蛇尾，却没有力量去阻止它。 “是邪魔。” 陈天枫沉默片刻，道：“它在害怕，也在虚弱。我们每靠近靠近神殿一步，它篡夺的力量就会减少一分。在上一次相遇，即使是正面，正蛮也无法挡住它——只有进入神殿，我们才有杀死它的机会。” “也可能全军覆没。毕竟我们不知道我们发现的这些，是不是那邪魔故意让我们发现的……它可能一点都没虚弱。” 雨虹蹲下身子，抬手拂上正蛮的脸颊，让这壮硕汉子闭上双眼，语气难得柔和：“愿死亡结束你漫长的梦，引领你归还清醒的世界。” 陈天枫看出温迪的疑惑，开口解释着，声音满是疲惫：“在太阳还在正常落下的时候，我们的世界曾有过这种说法：我们的世界是某位存在的一场梦，死亡将是我们唯一的归途。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是蛮奇怪的。” 温迪点点头，心情颇为奇妙。 这个世界确实是小天枫的一场梦，但梦中的人竟然察觉到自己生活在梦中，就……蛮奇妙的。 雨虹站起身，询问道：“要安葬正蛮吗？” “不了，我们的时间……” 陈天枫先是摇头，接着停顿下来，沉默几秒，叹息道：“将他安葬吧，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了。至于时间……它不重要了。” “明白了。” 雨虹点点头，先是抽出匕首，接着想了想，收回匕首，抱起那厚重的盾牌，以一种极费力方式挖着坑。 陈天枫沉默着用长剑共同挖着。 “我也来帮忙。” 温迪走上前，和雨虹一起使着那厚重的盾牌。 三人一起将正蛮安葬，随后继续上路，向着神殿与邪魔跋涉。 在靠近神殿之际，白影再次出现。 如同陈天枫说的那样，白影或者说邪魔虚弱了很多，这一次温迪不仅更清晰的捕捉到它的位置，更在它抽向陈天枫时帮他挡了一下，陈天枫更是第一次砍伤了它的尾巴——在白影抽向雨虹之时。 陈天枫红着眼，咬紧牙齿，将甲胄下还算干净的衣服撕成布条，为雨虹包扎着。 “没用的……我就要死了……” 雨虹艰难抬起手，抓住陈天枫的手掌，眼神逐渐无光：“队长……我们真的……活在梦中吗？你说……咳咳，清醒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啊……” “……” 陈天枫没有说话，沉默而执拗的包扎着。 “她已经死了。” 温迪拍了拍陈天枫的肩膀，轻轻拂上雨虹的眼睛，嗓音柔和：“愿死亡结束你漫长的梦，引领你归还清醒的世界。” “我知道，但总要包扎好才行，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陈天枫完成包扎，站起身，拔起插在地上的长剑，扭头看向温迪：“停下吧，温迪。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外来者该参与的了。这个世界要完蛋了，你尽快离开吧。” “说什么呢，小天枫，我们可是伙伴啊。” 温迪摇摇头，指了指自己腰间的青色宝石：“看到这个了吗？它是风属性神之眼，在我的世界，获得神之眼的人，都有着操作元素的能力。所以我很强的，不用担心。” “……我知道了，谢谢。” 陈天枫点了下头，旋即深吸口气，握紧长剑，径直向神殿走去。 第128章 灰白巨蛇 神殿大而空旷，并没有太多东西，两侧的墙面上有着或画或刻的图案，大都模糊不清，一副匆忙加载文件，来不及调高画质的模样。 陈天枫紧握长剑，警惕又平静地走进神殿之中。 一步，两步，三步……他停在神殿中心，脑袋微仰：“你在害怕么，邪魔？你也会害怕么？” “害怕？哈哈哈！这可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稍显沙哑的声音从神殿的四面八方传来，温迪眼睛微眯，试图沟通神殿中的风，找出邪魔的藏身之处，然而一无所获。 并非邪魔的藏身之法太过高明，而是神殿中一片死寂，无论是神殿外吹来的风，又或是他亲自掀起的风，都飞快停歇。如同深入泥潭的黄牛，挣扎着前行两步，便再无力气反抗了。 “我感觉很不好，小天枫，邪魔恐怕没有虚弱。”温迪停下无用的沟通，神情肃然，抬手为陈天枫套上三五层清风屏障。 “谢谢。还有……我知道的。” 陈天枫瞄了眼身上的护盾，没有回头，只小声道了声谢。 知道？温迪眨了下眼睛，正想说些什么，就看到陈天枫上前一步，深吸口气：“邪魔！既然不怕，为何不出来与我一战！” “我只是在想，该以什么方式送你去见你的伙伴……”那沙哑的声音在神殿中忽高忽低，层层迭迭，听不真切：“可怜的人，你想要什么死法？痛快一些，还是喜欢被折磨？” 这声音怎么觉得有点熟悉……温迪眉头微皱，还不待他细想，一条灰白色的蛇尾便凭空出现，化作一道迅疾白影，狠狠向陈天枫抽去。 “哼！早就等着你呢！” 温迪双手一搓，一团青色气旋便出现在他手中，他脚尖轻点，乘着忽起的风，转瞬间出现在陈天枫身侧。接着手臂探出，如同擒拿泥鳅般捉住那条灰白色蛇尾。 “嘭。” 蛇尾迸发的气力被风旋完美化解，只发出一道略显沉闷的撞击声。 “小天枫！” 温迪喊了一声，双手紧紧抓着蛇尾，双脚如钉子般踩着地面，腰身发力，猛地一拽！ 陈天枫没有犹豫，瞅准时机，猛地扑向灰白蛇尾，仿佛要将全身的重量和力气全部压在长剑上，闪烁着寒光的长剑狠狠劈下！ “叮！！” 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陈天枫双臂一麻，长剑被弹起。他咬着牙，看向那被一剑劈出些许裂纹的鳞片，身躯顺势一转，用尽全部的力气，将长剑刺向那有着裂纹的鳞片！ “噗嗤！” 长剑整个贯入，灰白色蛇尾一僵，旋即爆发出庞大的气力，试图挣脱温迪的双手。 温迪同蛇尾角力，甚至双手一捞，转了个身，将蛇尾抗在肩膀上，死死限制着蛇尾的活动，不让它顺利逃脱。 陈天枫眼神一厉，手掌翻转，改直刺为横斩，打算从后至前，将这邪魔整个刨开！ 长剑与鳞片碰撞、切割，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嘣”声。 “吼！” 邪神吃痛，灰白色蛇尾挣扎幅度愈发剧烈，伤口处有着猩红的血液飞溅。 “滋滋——” 血液溅到陈天枫裸露的皮肤上，瞬间便冒出白烟，剧烈的疼痛传入大脑，就好像那并不是血液，而是破坏性极强的腐蚀液体一般。 陈天枫咬着牙，眼睛微微泛红，额头绷起青筋，他强忍着痛楚，手臂愈发用力，艰难将灰白蛇躯上的伤口扩大一分。 于此同时，猩红的血液溅到温迪干净白皙的面颊上，然而这可怖的血液并没有展现它腐蚀的一面。它如同普通雨水般滑落，在温迪面颊上留下一道血红色的“泪痕”。 下一瞬，萦绕在温迪周身的青风忽的消失，就仿佛被另一股力量封印了一般。 不好！这血有古怪！ 温迪瞪大双眼，愕然发觉自己不仅失去了风的力量，甚至这具身躯的力气也被压制到普通少年的程度。他再也抓不住蛇尾，手中一空，灰白色蛇尾便脱手而出。 “小心！” “嘭！” 温迪被蛇尾抽飞，狼狈落地，所幸力量虽被封印，但他仍有着那一份神明的本质，并未出现任何伤势。 温迪连忙爬起，抬起袖子擦下脸颊，血液在白皙的脸颊上晕开。 然而封印并没有随着血液的减少而削弱，温迪一边用力擦拭着脸颊，一边焦急向陈天枫的方向望去，旋即身躯一僵，眼睛瞪大，像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他看到陈天枫被蛇尾抽飞，看到他在空中被灰白蛇尾卷起，又高高抛起，看到那隐藏的邪魔终于露出全貌：一条巨大的灰白色巨蛇。 它张开嘴，一口咬向陈天枫，森白的獠牙将陈天枫的身躯刺穿！ “噗嗤！” 温迪愣在原地，看着那巨蛇嘴巴张合几下，脑袋微抬，将陈天枫整个吞下。 “……小天枫？” 温迪眨了下眼睛，又眨了下眼睛，搞不懂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在巨蛇显露身形的那一刻，温迪终于明白那股熟悉感是怎么回事——那巨蛇也是陈天枫！ 尽管他的样貌有所变化，但那一份相同的本质却是无法更改的。 温迪很确定，无论是那个和他同行的披甲骑士，还是眼前这条灰白巨蛇，都是小天枫无疑。 所以这是……我杀我自己？ 这就是小天枫的梦么，真是精彩，爱了爱了。 温迪表情稍显古怪。 “嘶~” 灰白巨蛇轻吸口气，低头咬住长剑剑柄，将其拔出，转头吐到地上，发出“当啷”的声响。旋即蛇尾如鞭子般探出，在温迪愣神之际，用尾巴将他卷起，抬到与视线齐平的位置。 “外来者，还是神明……真是不可思议。” 陈天枫打量着温迪，注意到他面颊上几乎被擦干净的血迹，声音沙哑道：“别白费力气了，外来者。染上我的血，即使你是神明，也要被封印至少一个日夜。” “真是不讲道理的能力……” 温迪叹了口气，手臂挣扎一下，没能抽出来，抬眸看向巨蛇模样的小天枫：“我说，能先把我放下来吗？” 第129章 风神的悲鸣 “不行。” 巨蛇摇摇头，捆着温迪的尾巴紧了紧，看向温迪的目光稍显灼热：“你可是外来的神明，万一松开你，你跑了怎么办？” “我不会跑的，我就在这里。”温迪试图说服巨蛇形态的陈天枫。 “我不信，你一定会跑的。” 陈天枫不为所动，且有理有据：“我杀死了你的同伴，你一定会趁机逃走，在暗中积攒力量，并尝试进行复仇。” “这……” 温迪很想抬手抓抓头发，可惜现在他整个人被陈天枫紧紧“抱着”，实在腾不出手：“要是我说，我不会报仇呢？” 报仇？报什么仇？ 因为小天枫杀了小天枫，所以他要杀了小天枫为小天枫报仇吗？ “不报仇？”陈天枫将脑袋凑近，看着温迪，忽的冷笑：“真是冷漠而自私的家伙，你竟然也是神明？” 温迪：“……” 温迪很想吐槽些什么，也很想指责些什么，但无论他说什么，都没法改变陈天枫看到的“事实”。 于是吟游诗人久违的尝到吃瘪的滋味，无奈的选择忍气吞声。 “不过，就算你不复仇，我也不会放了伱。” 陈天枫抬起脑袋，蛇信吐了吐：“外来者，你知道你的出现，对我来说是多么大的惊喜吗？知道我等待这一份转机等了多久吗？” “什么转机？”温迪疑惑。 “不急，我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外来者。” 陈天枫稍作思考，尾巴动了动，放松了对温迪上半身的限制，使得后者能将双手抽出：“至于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呼~总算放松点儿了~” 温迪活动下手臂，闻言抬起脑袋，宝石般的眸子望向陈天枫：“重要的事？什么事……欸？！我的衣服！？你做什么！！” “刺啦——” “快停下啊！！” “刺啦——” “救命啊！！！” “不要乱动，你这么小，我很难操作的……唔，终于好了。” 陈天枫松开嘴，轻轻颔首，满意地看着此刻温迪的新形象：他左臂的衣袖被整个撕下，肩膀处的衣物缺口犬牙差互，如小吊带也像是背心般勉强连接着，光滑的左肩和白皙的左臂一同露出。 “你这是要做什么啊？”温迪捂着肩膀，欲哭无泪。 “当然是加强封印。” 陈天枫理所当然道，他从身躯伤口处摄来一团血液，操控着血液在空中形成一只猩红之笔。接着尾巴稍稍用力，限制住温迪的行动后，小心翼翼地在温迪胳膊上写下一个又一个小字。 当陈天枫在温迪手腕处写下最后一个小字，血液也刚好用尽。 密密麻麻的鲜血小字如呼吸般明暗闪烁，又飞速融入温迪的身体之中，逐渐淡化，最后连一丝痕迹都找不出，手臂再次恢复白皙柔嫩的状态。 “很好，这次你彻底别想恢复实力了，外来者。” “……你下次能提前说一声吗？” 温迪瞪着他，“只是露出胳膊的话，我可以自己来的！” 用的着上来就撕他衣服的吗？！还是牙咬嘴撕，弄得他身上好多口水，简直可恶！ “你还想有下次？” 灰白巨蛇似乎有些惊讶，他上下看了看温迪，以常人正常说话的音量小声嘀咕着：“外来的神明都这么奇怪吗？” 温迪：“……” 不生气不生气，小天枫在说梦话，他是睡糊涂了…… 温迪在心中劝说着自己。 “邪魔！你的死期到了！” 神殿大门处忽的传来一声怒吼，一位身材魁梧，披着甲胄，手持大剑的战士闯入神殿，他怒目圆睁，大剑指向盘坐在神殿中央的巨蛇：“我将代表……” 战士忽的顿住，他看着那灰白色的巨蛇，手中大剑一点点垂下，最后掉落在地。战士表情怔然，先是不知所措，然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逐渐悲伤起来：“神明啊，怎么、怎么会是您？” 神明？ 温迪愣了下，接着猛然想起陈天枫不久前说过的话语：“真是冷漠而自私的家伙，你竟然也是神明？” 你竟然也是神明？也是？ 难道在这个梦中世界，巨蛇小天枫的身份是世界的神明？可骑士小天枫明明说过，他们的神明已经死去，是外来的邪魔篡夺了神位，导致世界逐步走向毁灭……难道还有隐情？ 温迪思索着，没有出声，静静旁观接下来的发展。 “景石，我记得你。” 巨蛇将视线转向战士，吐了吐蛇信：“让我看看，你来神殿的目的是，砍下邪魔的头颅？很遗憾，你做不到了。” 名为景石的战士神情悲伤，再次重复自己的问题：“神明啊，为什么会是您？” “为什么不能是我？”陈天枫微微抬头，声音沙哑且沉重：“只有这样，我才能让世界延续下去，让自己活下去！” “可是神明啊……”景石想起那失去温度、不再落下的太阳，想起世间那逐步崩塌的秩序，想起踏入神殿，在见到神灵的瞬间，自心底涌现的明悟……他流着泪，声音满是悲伤：“您已经死了啊！我们、我们也早就死了，这个世界也……” “胡说！胡说！” 巨蛇大怒，卷着温迪的尾巴因激动而旋转，如同风车一般：“世界依旧稳固！太阳从未落下！我已经成功阻止末日，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欸？等等！”温迪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到天地开始疯狂旋转：“呜哇哇哇哇——！” “神明啊……”景石仰着头，悲伤盈眶。 “看！这是自世界之外来的异域神明！” 巨蛇停下风车，如同珍宝般看着衣衫不整且晕头转向的温迪，眼神炽热：“只要我吃了他！只要我吃了他！世界就将得到彻底的拯救，一切都将回到正轨！” “而你，我的子民。” 陈天枫低下头，语气柔和：“只需等待就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保证。” 说完，他吹出一口气，将景石送出神殿，沉默几秒后，卷着温迪，将其举到自己的视线齐平处。 “嘶——我说，你就不能温柔点儿吗？” 温迪捂着脑袋，好半天才从剧烈的眩晕中挣脱，还未抱怨完，便见到陈天枫眼神炽热的靠近，心中顿时一慌：“你又要做什么？” “原本我想着，要带你去我最重要的地方，在那里再慢慢享用你。但现在，我改主意了——世界等不了太久，我也不想等太久。” 巨蛇陈天枫看着温迪，伸出蛇信温柔地舔了舔温迪的脸颊：“我现在就要吃了你。” 温迪：“！！！” “不是！等等！等一下！” 温迪大急，伸手抵着靠近的蛇吻，大声疾呼：“仪式感！仪式感也是很重要的！” 早知道就不进入小天枫的梦了！！！ 某风神不由得在心中悲鸣。 第130章 小楼依旧在 “仪式感？这种事情要什么仪式感。” 陈天枫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事情一样：“难道还要像凡人那样沐浴更衣，摆好香案，向神明祈祷不成？” 何必这么麻烦！ 稍微忍一忍，痛一下也就结束了！ “你要做的可是拯救世界啊朋友！” 温迪身躯后仰，歪着脑袋，尽力远离着巨蛇冰凉的蛇信：“就这么把我吞了会不会显得太仓促？好歹找个风水宝地吧！” 虽然不会死，哪怕是被小天枫吃掉，也只是安然脱离梦境，但就这样退场的话，未免太丢人了些！ 他可是堂堂风神，决不能接受这种耻辱的结局！ 温迪飞速思考，眼睛转了转，就要从各方面阐述仪式感的重要性，好让巨蛇小天枫迷途知返，晓得前戏不可或缺……就这么干巴巴的开始绝对是异端！ 再之后就是寻找机会，参与或观看这个梦的后续演变，去见证它的结局。 然而还未等他开口，灰白巨蛇便停下动作，脑袋重新抬起，和头发稍显散乱、衣衫不整，胳膊和脸颊上还有着不明液体（指口水）的温迪拉开距离。 “你说的有道理。”陈天枫沉吟几秒：“我应该在那个地方吃掉你，在那里让世界迎来新生……我还有时间去做这些，应该还有时间。” 他一边说着，一边蜿蜒向神殿深处走去，尾巴上还卷着温迪。 “喂，要不要考虑放我下来？” 温迪抬起右手，用幸存的衣袖擦了擦脸颊，呼喊道：“放心，我不会跑的，真的。” 然而巨蛇并不理他，他蜿蜒至神殿最深处，那里摆放着一口石棺。 “这是什么？你以前的身体吗？” 温迪瞄了眼石棺，颇为好奇：“说起来，你是诞生之初就是这个样子吗？还是说之前也有着人型？对了，还没问过你的名字！我叫温迪，你叫什么？” “……” 陈天枫怔怔看着石棺，自动屏蔽了温迪的喋喋不休，他轻轻吹口气，吹去石棺上的浮尘，接着将石棺打开。 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沉睡或死亡的躯体，也没有华丽的陪葬品，空荡荡的让人意外。 不对，还是有东西的……温迪眉毛微挑，看着巨蛇小心翼翼的从石棺中取出那仅存的东西：一枚小巧精致的银色硬币。 硬币一面绘着位衣袖翩翩，服饰风格和璃月有几分相似的女子，她踩着薄云，向空中那轮清辉的寒月飞去；另一面则是一个球体，表面坑坑洼洼并不平整，却有着另一种美感。 这是什么？ 温迪眨了下眼睛，很想问些什么，但又注意到巨蛇半是怅然半是悲伤的神态，默默将疑惑咽下。 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安静就好，不分气氛的打扰他人，是会惹人厌恶的。 陈天枫回过神，有些疑惑的摇摇脑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悲伤，他看着那枚对他而言，显得极为小巧的硬币，想了想，将它藏在自己七寸处的鳞片下。 这枚硬币很重要，尽管他不知晓为什么，但冥冥之中有股感觉，这枚硬币对他而言，是决不允许割舍的东西。 巨蛇合上石棺，最后看了眼这处不知住了多久的神殿，旋即不再迟疑，毅然转身，离开神殿，向太阳落下的方向爬去。 温迪被巨蛇尾巴卷着，被迫一同前行。 “你要去做什么？他们说是伱篡夺了神位，使太阳失去温度，不再落下，这是真的吗？你是怎么做到的？”温迪瞄了眼太阳，继续不知疲倦的聒噪。 “去让世界恢复正常。” 巨蛇似乎被温迪持续不断的问题搞烦了，终于有了回应：“还有，我从未篡夺神位，我只是不愿意就这样走下神位而已。” “那太阳呢？” “太阳不能落下，因为它一旦落下，就再也不会升起了。” “这样啊……那你有名字吗？总不能一直用‘喂’或者‘大蛇’来称呼你吧？” “没有，也不需要。” “那我给你取一个怎么样？就叫小天枫好了！” “……” “你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啊，小天枫。” “你很吵，外来者。” “我也有名字的，叫我温迪就好。” 温迪眼角微弯，双手按在冰凉的灰白鳞片上，身躯微探：“小天枫，你身上的伤不处理下吗？” 在巨蛇尾部，被长剑劈砍、直刺的伤口仍旧存在，虽然不再流血，却也没有愈合的迹象。 “……没必要，只是伤口而已。”巨蛇语气平静。 “那要放我下来吗？我自己可以走的，也能让你轻松一点。” 温迪瞅着巨蛇稍显别扭的前行方式，显然巨蛇陈天枫并不习惯缺少尾巴的前行方式：“放心，我真的不会跑的。” “……” “怎么不说话？没听到吗？” “听到了。” 巨蛇停了下来，尾巴卷着温迪，与视线齐平，沉声道：“但我信不过你。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位非常狡猾且无耻的神明，所说的一切都可能是谎言——我不敢冒险。” 温迪：“……” 污蔑啊污蔑！他哪里狡猾、哪里无耻了？ 任何一个没见过他的蒙德人，都会发自内心觉得巴巴托斯是位善良、慈爱、诚实、有担当……的神明！ “不过这样赶路确实不大方便。” 陈天枫上下打量着温迪，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是吧是吧，所以快放我下来，你不是已经加强对我的封印了吗？”温迪满是期待。 “有了。” 巨蛇陈天枫想到办法，他卷着温迪，送到嘴边叼着，继续向太阳落下的方向爬去。 温迪：“……欸？” 他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可恶！ 温迪单手扶额，半是无奈半是心累地叹口气。 巨蛇叼着一脸生无可恋的温迪，翻越几座荒芜死寂的高山，蹚过几条没有鱼虾，甚至不再流淌的河流。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天边的夕阳变成灰白色，再无一丝温度之时，巨蛇才停下脚步。 他松了口，重新用尾巴卷着温迪，抬头看向身前，目光柔和。 “我们到了。”他说。 温迪闻声看去，在只有沙子和石块的荒漠中，一栋破旧的老楼矗立。在灰白色的夕阳中，老楼仅有一扇窗户亮着，散发橘黄色、暖洋洋的灯光。 第131章 他与世界的死亡 “这是哪里？” “我不知道。” “那栋楼里是什么？” “我不知道。” “你没去看过？” “没有。” “为什么？” “你的问题太多了，外来者。” 巨蛇陈天枫瞥了温迪一眼，语气平静：“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去看，自然是不想去看。” 他一直有种感觉，当他看向那扇让他觉得温暖的窗户，当他看清了窗户后的场景，有什么事情就会无法阻挡的发生。 就如同美梦破碎，冰冷的现实降临一样——这种预感实在让他恐惧。 于是他装起鸵鸟，抑制住自己的渴望，甚至连神殿都建立在和这栋旧楼相隔数座山之外的地方。 “外来者，有兴趣听我讲个故事吗？” 陈天枫盘着身子，尾巴紧紧卷着温迪，看向灰白落日：“有关这个世界的故事。” “当然，我很乐意。”温迪颔首，紧接着补充一句：“当然，如果你愿意放我下来就更好了。” 陈天枫没有理会温迪的请求，自顾自道：“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我第一次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栋旧楼。” 懵懂的巨蛇自混沌中清醒，它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世界，那散发着温暖灯光的窗户映入眼帘。它很想看一眼那扇窗，看看窗后都有些什么。这对它而言并不难，直起身子就能做到。 但当它打算这么做时，心中却没由来的浮现出悲伤和恐惧来，就仿佛它只要看了那扇窗，就一定会失去什么似的。 于是巨蛇心生惶恐，不敢看那窗户，只在窗边拾起一枚硬币，便匆忙逃离这里。 它一路奔行，不知走了多远，直到没了力气才停下，盘在原地，沉沉睡去。 当巨蛇再次苏醒时，周遭不知何时出现一个个简陋居所，小小的人生活在这里，他们称巨蛇为神明，感谢它的庇护。 巨蛇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他很喜欢这些小小的人，他们的祈祷与信仰，也让巨蛇接触到某种神秘的力量，加深了他与世界的联系。 于是巨蛇便留了下来，享受着人的供奉，为他们驱散野兽，提供庇护。 不知多少岁月过去，小小的人传承了一代又一代，他们的足迹逐渐遍布大地。巨蛇也真的成为神明，所做的事情，也从最开始的驱散野兽，变为更改天气、赐福丰收、驱除病疫…… 一切本该如此顺利而幸福，可直到有一天，巨蛇察觉到世界突然陷入无可挽回衰败之中。黑夜逐渐漫长，大地逐渐失去生机，世界的秩序和规则在一点点崩塌——末日降临了。 不讲道理，无法阻挡的降临。 巨蛇愤怒嘶吼，用尽它能想到的一切方法去反抗，去庇护自己的子民，然而毫无作用。冰冷的末日如同山坡巨石，狠狠撞碎巨蛇的一切阻拦，并毫不留情地自它身上碾过。 “我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神明，我有责任保护自己的子民，保护这个世界。所以当我察觉到这将是最后一次日落，太阳将不会升起，世界将陷入冰冷的黑暗后，我就决定赌上自己的所有。” 巨蛇看着灰白落日，语气平静：“我将自己的一切都还给世界，延缓衰亡的同时，将太阳钉死在天空上。” “看啊，我成功了，末日终于停下了脚步。” 巨蛇收回目光，看向温迪：“而现在，外来者，你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能感觉到，只要吃了你，世界就能获得至少二十年的正常运转。同时，我将获取你所在世界的坐标……只要一直吃下去，我的世界就不会毁灭。” “吃吃吃，你是贪吃蛇吗？”温迪嘴角扯了扯，怀疑小天枫是饿久了，以至于做梦都做成这个样子。 不过这个梦也快结束了吧……不过，这真的只是梦么……温迪瞄了眼灰白色的太阳，又看了眼亮着灯光的窗户，若有所思。 巨蛇将脑袋凑近，吐出的气息吹动温迪的头发：“外来者，你准备好了吗？” “能换个主意吗？我觉得不一定要……” 温迪说到一半，注意到巨蛇毫无波澜的眼眸，无奈叹了口气：“好吧好吧，麻烦轻一点，我很怕疼的，小天枫。” 巨蛇张开大嘴，又忽的顿住。 “怎么，改主意了？”温迪眉毛挑起。 “不，我只是……”巨蛇合上嘴巴，目光转向那栋旧楼，神情微茫：“只是突然想看一眼窗内的景色，再去拯救世界。” “小天枫，不要去。”温迪表情认真：“那里没有伱想要的，还是尽快吃了我，拯救你的世界吧。” “你知道那里有什么？” “只是一些猜测。”温迪轻吸口气，催促道：“好了，不要再犹豫了，赶紧吃了我……” “不，我要去看看。” 巨蛇打断他，蜿蜒爬向旧楼，强忍着悸动，抬头向窗户看去。 然而什么都没看到。 窗户仿佛一块不透明的发光源，平整光滑，巨蛇甚至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却看不到窗后的景色。 巨蛇想了想，取出那枚藏在鳞片下的硬币，控制着它向窗户贴去。 平整的窗户泛起波纹，如同池水般吞下硬币，旋即恢复平静，光芒飞速黯淡，窗后的景色却逐渐清晰起来。 巨蛇紧张地盯着窗户，不肯放过一丝一毫。 陈天枫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他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起身下床，忽的注意到窗外有道黑影，不由得转过视线，看向窗外。 那是一条灰白色巨蛇，它的眼中有着清晰的迷茫和震惊，旋即又似乎恍然，似哭似笑。 陈天枫一时间僵住身体，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在家睡个午觉，结果一觉醒来，窗外竟然有这么大一只恐怖的巨蛇！ 他这是穿越了吗？！ “吼——！” 就在此时，巨蛇忽的仰天嘶吼，化作一道灰白色光芒，穿过窗户，径直钻进陈天枫的身躯之中。！！！ 陈天枫下意识抬手闭眼，脑海中忽然涌现出大量记忆，令他头脑中感觉到一股尖锐的刺痛，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钎插进他的大脑，又狠狠搅拌一样。 “嘶——” 陈天枫抱着脑袋，痛呼出声。 而在这一份巨大的痛楚中，陈天枫终于想起被他遗忘的事情——提瓦特并非他最开始穿越的世界！ 他是巨蛇，是那个世界唯一的神明！ 他想起自己发现自己变成巨蛇后的恐慌，想起自己不肯接受现实，疯狂逃离旧楼的往事，想起自己身为巨蛇第一次遇到人类时的经过，想起自己接受供奉，成为神明，想起自己将旧楼所在的区域划作禁区，想要保存故乡最后的痕迹…… 想起那场恐怖的末日，想起自己拼尽全力也无法阻止世界的衰亡，想起……他和世界一同死去的事实。 原来我早就死了……但为什么……陈天枫睁开双眼，神情茫然。 与此同时，整栋旧楼飞速风化倒塌，陈天枫脚下一空，向下坠落。 他看向那轮灰白的夕阳，抬起手掌，似乎想抓住那轮太阳，但他抓不到，结局早已注定。 他竭尽全力，也不过将太阳停滞二十年，但它总会落下，就如同世界终会毁灭一样。 陈天枫疲惫地闭上双眼。 下一瞬，忽的有风吹起。 他察觉到自己落入一个温暖而柔软的怀抱。 “……温迪？” “嗯，我在。” 第132章 愿死亡结束你漫长的梦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肯告诉你真相的原因，在神明眼中，你不仅没有生息，还承载着一整个世界的死亡。就如同民间传说中不能叫醒梦游的人一样，我无法确定当我【叫醒】你，等待你的究竟是【清醒】，还是意志的消亡。” 小楼废墟旁，温迪和陈天枫并肩坐着，轻声道：“而一旦你的意识消散，名为【陈天枫】这个躯壳中的死亡便再无约束，会‘嘭’的一声炸开，仅是初期，就能覆盖一整个国度。” “那是彻底的死亡，是世界的死亡。” “无论是人、动植物，还是魔物，甚至是地脉，可以说上至魔神，下至每一粒尘土，只要被初始爆炸波及，都会迎来无法逃避的死亡。” 温迪看向陈天枫，叹息道：“更为恐怖的是，没有人能肯定，初始爆炸制造的死亡领域会不会扩散。” 若不扩散还好，最惨的情况就是提瓦特凭空消失一个国度，有了一处真正的生灵禁区；但若是会扩散，哪怕扩散的速度再慢，也相当于提瓦特这个世界进入了死亡倒计时。 “原来是这样……” 陈天枫同样叹了口气，旋即有些疑惑：“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 他的本质，他的破坏性，这些连他自己都忘记或本就不知道的事情，提瓦特的这些神明是怎么知道的？ 哦，还有个妹控的深渊教团王子，他竟然也知道。 温迪眼含笑意，给出个令人意外的回答：“是你‘告诉’我们的。” “我？” 陈天枫怔了怔，分外不解。 他怎么不知道是自己告诉他们的？ 难道还有记忆没恢复？ 陈天枫皱着眉，再三检索了自己的记忆，没有发现什么缺失的地方。 “我说的‘告诉’，不是指你亲口说出来，而是伱在【梦游】时下意识显露的本质。你没有隐瞒，甚至有意彰显，所以我们就知道喽。” 温迪笑了笑，道：“我原先也不懂你为什么会这样，只当做是你无法掌控这份死亡的体现，但现在我好像懂了。” 他看着陈天枫深邃的黑眸，语气感慨：“这是你身为神明的本能——哪怕已然身死，也不肯让这份死亡伤害信仰你的子民。” “……我怎么感觉是我担心自己睡着了会被人偷袭，故意露出来恐吓敌人的？” 陈天枫摊摊手，有理有据：“你看啊，我的子民虽然也是人类，但却不是提瓦特的人类，我没道理庇护他们吧？” 温迪：“……” 很好，小天枫还是原来那个小天枫，破坏气氛有一手的！ “……没想到小天枫你也曾是神明，说起来，当神明的感觉怎么样？”温迪选择岔开话题。 “还可以吧。”陈天枫想了想，诚恳道：“毕竟除了最开始和最后末日那段时期，其他大多时间我都在睡觉来着。隔个三五年、七八年的大祭才醒一次，听听子民的祈祷，该赐福赐福，该下雨下雨，然后继续睡。” 他说到这里，有些骄傲地挺起胸膛：“我的子民很厉害，很让神省心的！” 温迪：“……” 有什么了不起的，他的子民也很让神省心！他可以连睡几百上千年，还不用起来干活的！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温迪将脑海中的攀比丢出去，他看向陈天枫，犹豫几秒，道：“小天枫，你现在对提瓦特这个世界是什么感觉？” 他伸出手，食指和拇指虚捏，中间有着一小点缝隙：“有没有喜欢这个世界一点？哪怕就一点点。” “让我想想……”陈天枫作势沉吟两秒，肯定道：“应该再多一点点，以后可能会再多一点点。” “那可太好了！”温迪眼中满是盈盈笑意：“那么目标呢？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吗？” “先让自己活过来吧，毕竟现在委实有些离谱了。”陈天枫咧咧嘴，伸手指着自己，笑道：“看，尸体在说话。” “哈哈哈，确实该这样。”温迪笑起来，旋即有些好奇：“不过已经有方法了吗？” “嗯，只要再吃一点高层次的能量，至少肉体就能活过来了。” 陈天枫摩挲着下巴，看着温迪：“我看你就正好合适，秀色可餐……要不等梦醒了，让我咬一口怎么样？就一口！我保证！” 我看这风神也风韵犹存呐！ “秀色可餐是这么用的吗？！” 温迪瞪着眼，拉开了和陈天枫之间的距离：“还有，不可能让你咬的！没的商量！为了让你恢复，我可拿出来全部的信仰之力，现在可是虚弱期！”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小气。” 陈天枫嘀咕一声，紧接着忽的笑起来。他伸了个懒腰，瞥了眼逐渐破碎的灰白太阳，以及逐渐撕裂的大地和天空：“梦境就要结束了，我们该回去了。还有……” 他看向温迪，看着他宝石般的眼眸，笑容纯粹：“谢谢你，温迪。” 能和你成为朋友，我很开心。 “不客气。” 温迪眼角弯了弯，站起身，在陈天枫稍显愕然的眼神中，将手掌轻轻放在他头顶上，语气清澈柔和：“愿死亡结束你漫长的梦，引领你归还清醒的世界。” 睡吧，我的朋友，但不要忘记醒来。 当你睁开双眼，等待你的，将是属于你的全新诗篇。 …… 蒙德，风起地。 温迪睁开双眼，轻轻叹了口气。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已满是灰白，还有着裂纹的树种，将其放在树枝上，随后跳下树枝，轻巧落地。 尽管他早就知晓小天枫这一份从不加掩饰的死亡本质，却也没想过他变成这样的原因，竟然这么复杂。 世界的毁灭啊……温迪抬眸看向天空岛的方向，嘴唇抿了抿，再次叹了口气： “唉……欸？” 气叹到一半，风便将稍远处的声音吹了过来，使得温迪这声叹息，在中途便徒然上扬，由慨叹变作错愕。 他抬头看看快要破碎的树种，又看了看蒙德城的方向。 不是，罗莎琳怎么来了？她怎么能在这个时间点来？ 这还让他怎么演下去？！ 第133章 同归于尽 温迪眨眨眼，迅速分析局势。 首先，在他和空的完美配合下，小天枫相信他现在是虚弱状态。罗莎琳则认定他没什么力量，只是个空有神明之名，而无神明之实的空架子。 所以不能掀一阵风，把罗莎琳从风起地直接吹到蒙德城。 ——打醒了罗莎琳事小，让小天枫发现他在忽悠他事大！ 但罗莎琳来势汹汹的模样，应该不止想拿走神之心，还想要给他一些“教训”或“羞辱”，一泄心头之恨。 若是以往也就算了，演演戏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现在不同，小天枫认为自己是因为他才陷入虚弱，然后自己又被罗莎琳“欺凌”…… 温迪想了想，觉得事情要真的这么发展，那这罗莎琳恐怕要完。 死定了，没救了，冰之女皇都帮不了她。 算了，还是用心灵干扰让罗莎琳离开吧，再怎么说她也曾是他的子民，也曾信仰过他，爱人更是因守护蒙德而牺牲，就这样死了不太好。 温迪有了主意，心念一动，就要干扰罗莎琳的想法……然而没能成功。 罗莎琳竟然提前用冰之女皇赐予她的力量护住了心灵！ 温迪嘴角抽了抽，看着飞速靠近的罗莎琳，正要加大心灵干扰的力度，就听见树枝上传来“咔咔~”声。 小天枫就要醒了，现在他已经能隐约感知到外界情况，还是晚了一步。 温迪在“暴露真实状态，变相救下罗莎琳”，和“继续演戏，保证小天枫的良好体验”之间犹豫半秒，果断选择了后者。 这个问题的实质，是罗莎琳和小天枫之间谁更重要，答案当然不言而喻：当然是小天枫最重要！ 至于罗莎琳……是谁？ 下一瞬，满载着怒意与傲慢的暴风雪忽的吹起，凌然的冰寒降临在树下，将温迪笼罩其中。 “谁？！” 温迪皱眉喝问，“竭尽全力”去抵抗这一份夹杂着神明之力的冰雪，却因“虚弱”而“不敌”，双脚连同两只小腿都被寒冰困住，动弹不得。 “呵，终于找到你了，巴巴托斯。” 罗莎琳停下冰雪，噙着一抹冰冷的笑，森寒且轻蔑的目光投向温迪：“怎么，你的乐团呢？那些你费劲心思寻找的护卫呢？在找回离家出走的仓鼠后，你这可怜的神明又变成一个人了吗？” “他们当然有自己的事情，还有，他们不是我的护卫，他们是我的朋友，特瓦林也不是仓鼠，是龙。” 回答的慢一些，多说些废话，在小天枫醒来前不要动手。罗莎琳，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温迪抬眸和她对视：“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呵，那只恼人的蓝色蛾子在天上乱飞，只要稍稍注意一下，就能知道你的位置。”罗莎琳笑容嘲讽，她迈着优雅的步伐来到温迪身前，抬手捏起他的下巴：“难道你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吗？” “说真的，我觉得还不错。”温迪诚恳道：“还有，特瓦林不是蛾子，是龙。” “有区别吗？哦，至少蛾子不会给蒙德添那么多的麻烦。” 罗莎琳收回手，似乎嫌恶般在温迪肩膀处的衣物上擦了擦，同时有些惊疑不定——不知为何，她总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就仿佛死亡的阴影正在向她招手。 难道是巴巴托斯？ 罗莎琳上下扫了眼温迪，否决这个猜测。 这个放弃统御蒙德的神明，现在所拥有的力量简直少的可怜，连一道束缚之冰都解不开，又怎么可能给她危险感？ 所以到底是什么，我忽略了什么……罗莎琳眼睛微眯，想不出原因，决定不再耽搁，先取出神之心再说。 罗莎琳抬起手，更加迅猛狂暴的冰雪自掌心喷涌而出！ 猝不及防下，温迪被毫不意外的击飞，旋即罗莎琳脚步一踏，猛地掠出，右手成爪状，毫不留情的给温迪来一记黑虎掏心。 “轰！” 冰寒的光柱穿过温迪的身躯，将其身后一根裸露的粗壮树根击得粉碎。 “呵，这就是神之心吗？” 罗莎琳两指捏着形同棋子，散发着柔和青光的神之心，不忘嘲讽：“真是一般，远远比不过我收藏的那些精美棋子。” 温迪表情呆滞一瞬，然后才反应过来，没有引起任何人察觉，十分自然地装作更虚弱的模样，就仿佛真的受到重创一样。 不是，怎么突然就动手了？ 伱这样让我很难办啊！ 温迪摔倒在地，并顺势和罗莎琳拉开一小段距离，同时在心中为她默哀。 与此同时，安放在树枝上、满是裂纹的灰白树种似乎停滞一瞬，接着猛然爆发出近乎疯狂的狂暴气息！ “罗！莎！！琳！！！” 暴怒的陈天枫破开树种，周身环绕的灰白火焰汹涌，长刀裹挟着厚重而浓郁的死亡气息，在一瞬间跨越两者间的距离，狠狠向罗莎琳劈去！ “！！！” 罗莎琳瞳孔紧缩，终于察觉到那一直笼罩着她的死亡阴影从何而来。她死死盯着向她斩来的长刀，身形暴退，不敢正面接下这一刀。 会死！一定会死！ 罗莎琳强行压下心间翻涌的恐惧，想也不想，便将那只一直漂浮在她身旁的白色法器推向斩来的刀刃。 “噌——” 刀刃在触碰到白色法器之前，法器便飞速失去光泽，由纯白变作灰白，被长刀轻易切开，又化作齑粉，就此消散。 罗莎琳继续后退，一瞬也不敢停歇，那死亡的长刀紧跟着她，翻涌的灰白火焰无声狰狞咆哮，像是在宣告她无法更改的结局。 她惊恐的看着灰白火焰中的怪物，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惹到了他，以至于他要这般决然的置自己于死地！ 而自己竟然连他的一刀都接不下来！ 罗莎琳咬着牙，眼神微闪，全力催动冰之女皇赐予她的权柄，将力量凝聚在握着神之心的右手上，竭尽全力，猛地一掌轰向火焰中的怪物！ 攻敌所必救！ 她不信这怪物敢和她同归于尽！ “轰！！！” 陈天枫收了刀，看着表情茫然、疑惑且恐惧的罗莎琳，扭头吐了口吐沫。 “蠢货，我早就死了——你还能杀死一个死人不成？” 愚人众执行官第八席【女士】罗莎琳，卒。 死因：试图和死人同归于尽。 第134章 太阳还会升起 罗莎琳看着灰白火焰中的陈天枫，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身躯上的灰白刀痕迅速扩大，短短三两秒，【女士】便化作一尊灰白雕塑，又“咔嚓~”一声破碎，成了一堆灰白灰烬。 “你的爱人死了，所以你伤心，你愤怒，这没有任何问题。但因此迁怒他人，甚至怨恨整个世界和神明，并为此进行什么复仇，这就是无法理解的蠢货行径了。” 陈天枫松开刀柄，被罗莎琳一掌击伤的左臂和小半个躯干飞速复原。在清楚自己的本质后，一切常规定义上的严重伤势对他都没了意义。 他早就死了，无论是灵魂还是肉体，都死的不能再死。名为陈天枫的意志禁锢着世界与神明的死亡，如今这副看似正常活动的躯壳，不过是世界与神明在抵抗末日的过程中，所诞生的极不可思议的奇迹。 ——他死了，但死成了活着的模样。 陈天枫握了握左拳，看着那堆灰烬：“难道只有你的爱人牺牲在那场灾难之中么？难道只有你的爱人不能牺牲么？难道只有你的爱人是人么？” “那个，小天枫。” 温迪弱弱提醒道：“她已经死了。” 为什么要和死人说那么多话？难道她还能爬起来回答问题吗？ 陈天枫瞥了他一眼，语重心长道：“你不懂，这是我们死人之间的交流。当然了，你还活着，不理解也正常。” 温迪：“……” 是哦，小天枫也是死的。 那没事了。 “开个玩笑，我只是习惯和死去的敌人交流，这样不容易出意外。” 陈天枫解释一句，旋即有些迟疑：“伱现在怎么样？还能动弹吗？” “咳咳……勉强还好吧。” 温迪咳嗽两声，坐在地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能动就好……那你最好过来一下。” “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刚刚砍那一刀有些用力过猛，死亡气息泄露的有点多……总之，你那枚神之心好像出了点问题。” 陈天枫有些心虚，视线挪到一旁：“我身上的火一时半会收不起来，也不敢亲自去捡。” 陈天枫主要担心他去捡的话，温迪的神之心会承受不住他身上这更强烈的死亡气息，当场碎给他看。 不过好歹是神之心，应该不至于这么脆弱……吧？！！！ 温迪差点蹦起来并发出尖锐的爆鸣声，他连忙唤起清风，小心且艰难的将神之心从灰烬中捞出，仔细查看后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神之心上只出现三两个灰白色小点，用不了几分钟也就恢复了。 温迪拍拍胸膛，抬头看向陈天枫，正要说些什么，便忽的看到陈天枫脚下不知何时出现一小块灰白色的死亡区域，并缓慢扩散着。 温迪：“！！！” 你在做什么？！小天枫！！ 温迪瞪大眼睛，满是不可思议的看向陈天枫，看到他身上正在逐渐减弱的灰白火焰，以及尴尬且羞愧的笑。 “那个……用力过猛，用力过猛哈。” 陈天枫抓抓头发，在温迪谴责的目光中，努力加快进度，终于在灰白区域增长到约莫一平米时，成功将火焰以及外泄的死亡收回体内。 只是那一小块灰白区域已尽是死寂，无法恢复。 最后，在温迪的指挥下，陈天枫挥舞着铁锹，沿着灰白区域边沿，挖了个大坑，将所有被死亡污染的土壤以及女士的骨灰装进箱子中，施加好几层封印后，才丢进陈天枫的神之眼中。 “还好只泄露了一点，还有的救。” 温迪叹了口气，和陈天枫并肩坐在大橡树下，他瞄了眼不远处的大坑，既心痛又庆幸。 “唉，这下真成了行走的污染源了。” 陈天枫搓了搓脸颊，唉声叹气：“最多只能用个七成力或者八成力，再多就没法控制污染不泄露了。唉，提瓦特这么危险，以后可怎么办啊。” 温迪嘴巴张了张，很想告诉身旁这不要脸的家伙，他就是提瓦特最大的危险。但又担心他恼羞成怒，或者装作恼羞成怒，“嗷呜”一声扑过来咬他一口。 小天枫不是没可能做这种事的！ “唉，你说我这应该算是得到机缘，升级进化对吧？怎么升个级还升出个负面状态呢？”陈天枫继续叹气，“这也就算了，可我担心，要是我睡着了，心神一松懈，让污染跑出来了怎么办？” “哦对，我已经死了，死人是不需要睡觉的——我就说【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这句话是最大的谎言！谁说死了就能长眠的？说这话的人一定不是死后说的！”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没死过的人就不要去揣摩死人的生活方式。 “唉，想我还是神明的时候，一觉睡个七八年都是常态。现在却连睡觉都是奢望了，何一个惨字了得哦。”陈天枫喋喋不休。 “我记得你是能睡觉的啊。” 温迪终于受不了他的聒噪，斜了他一眼：“怎么现在就不能睡了？” 陈天枫理直气壮道：“我这不是担心要是睡了，污染会泄露吗？” 睡还是能睡的，只是睡觉不再是不可或缺的了。 旋即两人就可睡可不睡的觉要不要睡，选择什么样的环境能睡得更舒适之类的话题闲聊着，偶尔又扯到其他方面，没个准确主题。 时间就这样在闲聊中过去，远方的红日收起余温，天空似蓝非蓝，若紫还红，粉白交映间，渐变成温柔的落日霞光。 陈天枫怔怔看着，一时间忘记言语。风也不说话，只是默默陪伴。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霞光消散，夜空明月皎皎。 “太阳落下了啊。” 陈天枫回过神。 “是啊，太阳落下了。” 温迪轻轻颔首，旋即轻笑起来：“但没关系，它还会升起来的。” 陈天枫轻吸口气，又缓缓吐出。他看着太阳落下的方向，眼眸中似乎有着万千光彩绽放：“是啊，它会升起来的。” 太阳总会落下，但不必担忧，不必害怕，它还会升起，到那时，所有人都会迎来崭新的一天。 第135章 吃干抹净 第135章 吃干抹净 “温迪，我恐怕要让你失约了。” “嗯？失什么约？” “就是你答应空，让我成为荧的旅伴，一起游历提瓦特的事情。” 陈天枫收回视线，看着自己的手掌：“我现在的状态不适合与人结伴同行。” 至少在身躯活过来之前，他要做到让这一份死亡污染完全受他控制，而不是现在这样勉强僵持，小心翼翼的维持平衡的状态。 简单来说，他现在是枚当量大的惊人且污染性极强的核弹或脏弹，而他要做的，就是完善基础设施，攀科技树，争取将自己转化为安全清洁的可控核聚变。 重点在于可控上。 虽然他可以拉着整个世界一起死，但活着不好吗？ “哎呀，你说的是这个呀。” 温迪随意摆摆手，语气轻松：“你是自由的，小天枫，和谁同行这件事，你自己拿主意就好，不用顾虑我的。而且这哪里能算是‘失约’呢？” 他笑容狡黠：“我早就完成和空的约定了。” “完成了？” 陈天枫疑惑，他眉毛微皱，回忆着温迪和空的约定：让自己成为荧的旅伴，以此威慑那些想要算计荧的存在。 等等……成为荧的旅伴？ 陈天枫想到什么，眼神逐渐错愕。 “嘿嘿，看来你也想到啦？”温迪一挑眉，得意笑道：“你们难道没有成为旅伴吗？” 即使连蒙德这个国度都没有走完，但小天枫和荧的的确确同行过一段时间，是无可争议的旅伴！ ——他又没承诺过小天枫要一直是荧的旅伴，要一直和荧同行。 退一步来说，他们只是短暂的分别，也许未来还会同行呢？难道短暂分开的旅伴就不是旅伴了吗？ 当然，最重要的是：小天枫是自由的。他不能，也不想用合理或不合理的理由，对他加以限制。 “……真不愧是你啊，温迪。” 陈天枫由衷感慨一声，对温迪比了个大拇指，想了想，提醒道：“不过，空会接受这种说法吗？” 那個妹控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费尽心思配合温迪帮自家妹妹配了个安全保障，结果转眼一瞧，温迪这个中介“欸嘿~”“欸嘿~”的卷款跑路，还给他甩了张合作圆满结束的证书…… 简直就是遭遇渣男，被骗个了人财两空。 “应该不会接受吧？不过没关系，我会忽……咳，我会说服他的。” 温迪轻咳一声，挺起胸膛，很是光棍道：“反正好处已经拿了，他不接受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对啊，没错，我反悔要爽约还提前把好处吃了，怎么？ 难道伱要杀了我么，我的朋友？ 你想说的是忽悠对吧……陈天枫欲言又止，很想替空谴责下这不靠谱的家伙，但转念一想，好处是他吃的，温迪就是个没赚差价的中间商来着。 “没错，好处都吃干净了，想要回去是不可能的，他不接受是他的事情。” 陈天枫将良心丢掉，顿时觉得轻松不少：“要是他实在不接受，我就去深渊做几天客去，正好刚刚吃的不过瘾。”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温迪连连点头，眼中满是盈盈笑意：“我早就说过，咱们两个在一起就是无敌的！” “啪！” 两人相视一笑，愉快击掌。 “那么接下来你要去哪里？璃月？稻妻？须弥？还是枫丹？” 温迪收回手掌，道：“对你而言，这几个国度都有着可以食用的高层次能量。你想让肉体活过来的话，这些国度都很合适。” 璃月埋葬着许多不愿意彻底死去的魔神，也封印着许多曾与老爷子为敌的魔神，要是小天枫能吃了祂们，想来老爷子也会欢迎他的……大概会欢迎的。 死在稻妻的魔神级存在也不少，现在稻妻的某些区域都深受魔神死亡而引发的祟神污染之苦。而且因为某些历史原因，稻妻地脉之中也存在着污染，整个国度可谓满目疮痍。 所以稻妻应该很需要小天枫，毕竟他可以直接将污染吃了，实现稻妻的净化工作。 须弥死去的魔神虽然不多，但须弥有禁忌知识啊，小天枫要是愿意把禁忌知识吃掉的话，须弥的草之神【小吉祥草王】一定会在小天枫抵达须弥，或者表露出要前往须弥的意图之际，就高兴地跳起来吧？ 至于枫丹，水之国一直流传着大水将淹没一切，所有人都会溶解在海中的预言……也许小天枫能直接吃掉这让枫丹人恐惧的毁灭预言？ 如果真的能做到，那么小天枫去了枫丹，水之神芙卡洛斯一定会感动地哭出来吧？ 温迪摩挲着下巴，主动忽略掉那些得知陈天枫要去、或已经到了自己国度的神明，是不是真的高兴或感动。 “去璃月。” 陈天枫稍作思索，道：“我答应过凝光，要带回龙灾的情报，总要回去一趟。” “璃月好啊，你离开这么久，老爷子肯定很想你！” 温迪一脸肯定，旋即关切道：“有想好什么时候出发吗？蒙德龙灾已经过去了，也不好再耽搁吧？” “……我怎么感觉你在赶我走？”陈天枫眼神狐疑。 “怎么会！”温迪当即否定陈天枫的无端推测：“只要我还是风神，蒙德就永远欢迎你！” “真的？” “比真的还真啊！” “那就好，温迪你果然是我在提瓦特最好的朋友。”陈天枫一脸感动，语气真诚：“我决定了，璃月什么的不去了，给凝光写封信托人送过去就好——直接在蒙德定居吧。” 温迪：“……” 温迪笑容一僵，连声劝阻：“不行啊，小天枫，人不能总待在一个地方，要多出去走一走才好。” “没事，我早就不是人了。” “可蒙德没有能让你吃的东西了啊。” “谁说没有？我眼前不就有个还算可口的食物吗？” “！！！” 温迪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和陈天枫拉开距离，装作警惕的模样瞅他：“你想做什么？我可一点都不好吃啊！” “嘿嘿，试过才知道好不好吃，而且我一般不挑食。” 陈天枫挑眉笑着，在温迪错愕的目光中前倾身体，向他靠近……然后拿走了那枚神之心。 他坐正身体，捏着神之心，眼神挪愉：“我说的是它，不要想多了。” 温迪：“……” (本章完) 第136章 惊喜 第136章 惊喜 小天枫学坏了。 不，应该说，在找回记忆后，小天枫就不是那个单纯、善良、好忽悠、易于玩弄的小天枫了。 温迪叹了口气，颇有些痛心疾首和悔之晚矣的感觉：“我决定了，等回了蒙德城，就问问琴愿不愿意接过风神的位置。” “嗯？为什么？” “这样我就不是风神，你也就不能来蒙德定居了。” “天真，谁是风神和我在不在蒙德定居有什么关系？” 陈天枫斜了他一眼，难道他要去哪里定居，还需要看谁的脸色不成？ 真以为他当那么久的神明，凭的是真善美么？也不想想，在一个能够成神的世界，为什么只有他一个神明？ “……也是。” 温迪想了想，觉得陈天枫说的很对。 那就不用想着怎么忽悠琴答应了……温迪再次叹了口气，看向正打量神之心，寻思着该从哪里下嘴的陈天枫，终于想起什么：“差些忘了！小天枫，这个不能吃。” “为什么？” 陈天枫捏着神之心，回忆着脑海中记下的颇为遥远的剧情：“因为天理还是冰之女皇？” 记得在须弥剧情中，小草神纳西妲曾透露过天理在沉睡的事情，还用摧毁神之心，以此惊醒天理为由，警告威慑愚人众执行官第二席【博士】，使其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答应和她的交易。 而冰之女皇，则是温迪很可能和这位冰之神达成过协议，这枚神之心便是温迪付出的筹码。 “是现任冰之女皇。” 温迪回答道：“我和祂有过约定，要在合适的时机，用合适的方式，让祂手下的执行官将神之心带回至冬。” “……合适的方式？”陈天枫嘴角扯了扯：“你是指在自家教堂门口，被罗莎琳掏心掏肺？” “啊？”温迪怔了下，旋即反应过来：“你见到的‘未来’是这种模样吗？” 居然在西风大教堂前被“强行”拿走神之心，真是丢人啊，另一条时间线的我。 温迪摇摇头，在心中鄙视一下，道：“不会发生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这段时间我的注意力一直在你身上，没时间也没精力管神之心的事情。现在忙完了，也是时候考虑这些了，但……” 他叹了口气，颇为忧愁：“现在冰之神派来蒙德的执行官没了啊。” 演戏最大的困难是演技不佳吗？当然不是，最大的困难，是本该配合自己演出的家伙尘归尘土归土了。 “那交给我好了，这枚神之心算是我抢的，等到了璃月，碰到去取钟离先生神之心的执行官，找個合适的由头丢给他就是了。” 陈天枫想了想，手指摩挲着如同西洋棋棋子般的神之心：“至于现在，这神之心对我也有点作用。” 有用？什么用？储备粮吗？ 温迪眨了下眼睛，看着陈天枫松开神之心，任由其悬在空中，随后轻闭双眼，十根手指翻飞轻舞，一根根蛛丝般灰白细线凭空浮现，又编织成一张蛛网，将神之心笼罩，没入其中。 温迪瞪大双眼，察觉到自己和神之心间的联系竟然被屏蔽，仿佛从不存在一样。 “成了。” 陈天枫扯断多余的丝线，接住坠落的神之心，颇为满意：“虽然实力和还活着的时候比差远了，常规状态甚至比不上最普通的魔神，但一些小手段还是能用一用的。” 而且神之心和他的相性很好，用起来蛮顺手的，大概是因为神之心算是降临者的尸体，而他是死了的降临者吧。 “呃，小天枫，你做了什么？” 温迪抓抓头发，发现除了神之心和他的联系被屏蔽外，便再无其他变化。 小天枫还是那么危险，若以神明的视角看去，见到的便是一条森寒可怖的灰白巨蛇，祂无声嘶吼着，周身萦绕着整个世界的死亡，目光狰狞而饥渴。 嗯，空的计划成功了，现在小天枫初始爆炸的范围，应该能波及小半个提瓦特，威力翻了一倍还多。 这还是初始波及范围……若是再扩散一下……温迪默默切掉神明视角，眼前的小天枫便又变回那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 “一点小小的防护和遮掩手段。要是一时不察，让污染泄露，这枚神之心能及时提醒我，还可以帮着拦一下，虽然拦不了多久，但好歹容错率大了那么点。” 陈天枫解释一句，随即唇角勾起：“还有就是，我收敛了自己的气息，现在提瓦特那些魔神级及以上的存在，无法再隔着半个或整个国度，就能察觉到我在哪里了。” 在他足够靠近前，除非像温迪这样，将一缕千年流风藏在送给他的神之眼中，才能较为清晰的感知他的位置——这家伙送他神之眼，果然有着方便知晓他位置的原因。 “这个好！” 温迪眼睛一亮，搓着手，幸灾乐祸的笑着，同时不忘提醒：“小天枫，以后不管那些执政说的再好听，都不要接受祂们送的东西，尤其是老爷子！祂肯定会趁机加一些别的东西！” 比如定位器，比如窃听器，又或者干脆加个报警功能，在小天枫靠近璃月时就发出警报，提醒老爷子做好准备之类的。 陈天枫瞄了眼身旁这位贼喊捉贼，又或者过河拆桥的屑风神，咧咧嘴，没有回答。 他这样做，更多的还是为了减少麻烦。当他知晓自己的本质后，就知道一定会有某些存在会想法设法阻止他靠近祂们的国度，倒不如藏起来，给祂们一个惊喜。 与此同时， 璃月港，往生堂某个充当员工宿舍的小院。 某位老大爷负手而立，看着蒙德的方向。 “唉……” 钟离叹了口气，倍感头痛。 坏消息：在不久前，陈天枫似乎变得更加危险了。 更坏的消息：他现在感知不到陈天枫的位置了。 这自然不可能是陈天枫遇到了什么意外，导致意识消散什么的，不然蒙德的气氛不可能还这么祥和，璃月也要开始着手对抗死亡污染了。 所以一定是巴巴托斯做了什么，或许就是他帮陈天枫遮蔽了气息。 “唉……” 钟离再次叹息，思索着是否该安排些仙人，专门盯着璃月和蒙德接壤的区域，好在陈天枫进入璃月时，第一时间察觉他的行踪。 陈天枫的下一站必然是璃月，无需怀疑，他答应过凝光。 “唉，罢了。” 钟离第三次叹息，似乎做了某些决定，金眸中有着无奈。 (本章完) 第137章 压寨相公 第137章 压寨相公 蒙德城，西风骑士团团长办公室。 琴站在窗前，看着恢复平静的蒙德城，却轻轻叹了口气。 “吱呀~” 木门合页的声响酸长。 办公室的大门该保养了……琴心间转过这个念头，看向来人：“迪卢克前辈，有查到什么吗？” 迪卢克摇摇头，依旧面无表情：“没有，对方做的很隐蔽，而且那时蒙德城不算安稳，能找到的痕迹就更少了。” 他们乘龙回到蒙德城后，才知晓在他们对抗魔潮之时，有未知势力将他们同魔潮战斗的场景在蒙德城、清泉镇和星落湖三处地点进行了直播。 拍摄者的技术很好，角度巧妙，甚至还做了些精校，让他们三个和旅行者，看上去就像是孤身迎战灾厄的勇士，光正伟岸的让他们自己都不敢确认那影像中的人是他们自己。 现在蒙德城中已经有传言，说他们是风神巴巴托斯大人选中的人，肩负着守护蒙德使命——不然怎么能获得东风之龙的认可，和巨龙一同作战？ 琴和迪卢克沉默下来，思索着究竟是哪方势力有着做这种事情的动机，这么做又能得到什么。 “一般而言，遇到这种事情，我会首先怀疑受益方，但是……”琴嘴唇动了动，神色犹豫。 “但目前为止，这件事最大的受益方是我们两个，以及我们身后的家族。” 迪卢克补上琴未说出的话，他面色平静，道出事实：“优菈和劳伦斯家族不必多说，旅行者在蒙德是无根浮萍，且不会久居蒙德。所以她们即使获得声望，也无法像我们这样快速且高效的将声望转化为可见的好处。” “……没错。” 琴点了下头，神情复杂：“当我得知这件事后，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件事是古恩希尔德家族策划或参与策划的，但随后又觉得不像……迪卢克前辈呢？” “差不多。只是我很确信莱艮芬德家族人做不到这种事情，更无法瞒过我做到这种事情。”迪卢克语气平静且自信。 如今整个莱艮芬德家族都处于他的实质掌控下，自然不会连这些事都无法确认。 迪卢克看向窗外：“风神选中的骑士，蒙德守护者，巴巴托斯大人眷恋的宠儿……如今蒙德城中，你、我，还有优菈，已经有这样的称号了。” “从某种角度，这些称号并没有谬误。”琴同样将视线转向窗外，抿抿唇：“的确是巴巴托斯大人选中了我们，我们也的确守护了蒙德。至于最后，巴巴托斯大人眷恋的宠儿……” 她张了张嘴，神情有几分无奈，还有几分哭笑不得，分外复杂：“也只能是他了。” “是啊，除了陈天枫，还有谁能称得上【风神的宠儿】？虽然他本人可能并不想认同。”迪卢克叹了口气。 即使蒙德是自由的城邦，风神也是自由之神，但他们的神明也未免太过自由了些。 迪卢克将这些繁杂思绪丢出脑外，忽的意识到什么，他看向琴，眼眸稍显惊讶：“你似乎不想阻止流言？” “迪卢克前辈看出来了啊。” 琴没有否认，只是轻轻颔首：“我的确不想阻止流言的传播，只要它是正面的。” “为什么？”迪卢克心中微动，猜测道：“古恩希尔德家族？” “有一部分，但不是全部。” 琴摇摇头，给出答案：“另一部分，是因为优菈。” “优菈？” “嗯，优菈。其实，在我们前往风龙废墟前，我和优菈就已经安排骑士团宣传部，对【蒲公英骑士琴·古恩希尔德和浪骑士优菈·劳伦斯抵抗灾难，拯救蒙德】的事迹着手进行宣传了。” “为什么？” “迪卢克前辈应该清楚优菈在蒙德的处境。” 琴看向迪卢克的眼睛，认真道：“比起我们，优菈更需要这一份荣耀。” 优菈是她的朋友，但她却没有办法对她，对劳伦斯家族提供太多帮助。在这一千年间，蒙德人对劳伦斯家族的看法，早已成为恐怖的惯性洪流，成为一种正确，难以改变。 优菈好不容易才获得一线转机，她不能，也不允许自己亲手抹去优菈这分外难得的希望。 迪卢克忽的出声：“算我一個。” “嗯？” 琴愣了愣。 “我说，算我一个。” 迪卢克双臂抱怀，依旧面无表情：“只要我也参与其中，就不会有人敢侵占优菈的荣耀，即使她姓劳伦斯。” 蒙德但凡有能力侵占优菈荣耀的，都不会不知道他的往事以及他最痛恨什么事情。只要他参与其中，任何人想要篡改事实，都必须考虑自己能否承担莱艮芬德家族最狠厉的报复。 “迪卢克前辈……” 琴抿抿唇，正要说些什么，便察觉到什么，看向办公室木门方向。 “吱呀~” 木门合页的声响再次响起，两大一小两道身影推门而入。 “我们回来啦！” 派蒙挥挥手，笑容纯粹。 “嗯咳，辛苦了。” 琴轻咳一声，表情变得郑重，看向荧和优菈：“有什么收获吗？” 荧和优菈一同摇头。 “没事，对方太过狡猾，找不到也没关系。只要他们继续行动，就一定会露出更多破绽。”琴安慰道。 除非对方的目的真的只是帮他们四个宣传，但这怎么可能。 “希望吧。”优菈轻吸口气，目光在琴和迪卢克身上转了转，有些好奇：“你们先前在聊什么？” 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对的样子。 “我们……” “我们在聊，谁是当之无愧的风神宠儿。” 迪卢克表情没有丝毫异样——仍旧面无表情：“然后我们得出了一致的答案。” “风神的宠儿啊……” 荧，优菈和派蒙相互看看，异口同声道：“肯定是天枫/陨石人吧！” “陨石人？” 迪卢克表情难得错愕：“谁？陈天枫？” “咳，这是派蒙给天枫取的外号啦。” 荧轻咳一声，有些好笑地揉揉派蒙的头发。 不知道天枫有没有脱离危险，现在又和温迪在什么地方。 …… 陈天枫和温迪一同回了他们在蒙德城中的居所，那栋二层小楼。 还未打开大门，两人便察觉到不对的地方。 里面有人。 陈天枫看向温迪，眼神带着问询。温迪先是竖起一根手指，随后轻轻摇头，示意里面只有一个人，但他也不认识这人是谁。 陈天枫收回视线，手掌按在刀柄上，屏着呼吸，悄悄摸近大门，接着猛地推开！ 陈天枫迅速锁定私闯居所的人影，作势就要抽刀，却忽的一僵。 那人没有半分躲藏的意思，笑吟吟地望着他，紫发紫眸，身着大衣，看上去优雅又危险，脚边还有着一团由水元素制造的七彩云团。 夜兰望着愣住的陈天枫，唇角微微勾起：“好久不见，我的压寨相公，我来接你回家了。” (本章完) 第138章 回家 第138章 回家 “夜兰？” 陈天枫眨了下眼睛，手掌离开刀柄。 夜兰怎么来蒙德了？在原剧情……算了，原剧情早就不具备太多的参考性了……陈天枫心思转了转，看向夜兰，尤其是她脚下的七彩云团：“你怎么来了，还这副打扮？” 差一点他真以为自己见到卡芙卡了，夜兰为什么要伪装成这样，还在脚底下……嗯？ 陈天枫怔了下，忽的想起什么。 似乎，好像，是自己在夜兰面前描述过，他的暗夜女王紫发紫眸，喜爱大衣，会踩着七彩祥云来接他？ “这副打扮怎么了？” 夜兰眼睛微眯，语气如常。 “很漂亮，很适合你。” 陈天枫表情一正，语气和眼神同样诚恳：“刚刚差点没敢认，简直就是我理想中的暗夜女王。” “哦？很漂亮？”夜兰笑了笑，向前一步，七彩云团随之散去，她直视着陈天枫的眼睛：“那陈兄不妨详细讲讲，有多漂亮？” “比昨天的你漂亮一点点，又比明天的你差一点点。”陈天枫面不改色。 “呵，陈兄还是这么会说话。” “哪里哪里，夜兰小姐也还是那么擅长给人惊喜。” 两人对视着，皆带着笑，明明看着像是老友重逢般欣喜，却总有股挥之不去的古怪感。 温迪抓了抓头发，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若有所思。 原来小天枫喜欢这种类型的吗？真是让人意外。 “说起来，夜兰小姐怎么来蒙德了？”陈天枫笑着，语气如常：“该不会是不放心我，所以亲自来看一看龙灾吧？” “的确是不放心陈兄，毕竟龙灾这么危险，若是陈兄因此受了伤，我可是会自责的——陈兄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掳走的压寨相公，我可舍不得让陈兄出现意外。” 夜兰笑容依旧，语气温柔的让人心生寒意：“毕竟，若是陈兄出了意外，受了伤，我又该怎么每日调教玩乐陈兄，开心的不知岁月流逝呢？” 陈天枫笑容一僵，想起了他在离开璃月时，留给夜兰的惊喜。 调教？玩乐？还每日？ 温迪瞪大眼睛。 哇~这两个人的进展已经到了这一步吗？ 陈天枫察觉到身后古怪的目光，即使没回头，也猜的出温迪这混账东西现在是个什么表情，以及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不能过审的东西。 “差些忘记了，我来介绍一下。” 陈天枫错开一步，岔开话题：“这位是温迪，蒙德最好的吟游诗人，我的朋友。温迪，这位是夜兰，璃月总务司的大人物。” “吟游诗人？”夜兰眉毛微挑：“这位就是陈兄说的，告知你蒙德将出现龙灾的那位？” 陈天枫还说过这位吟游诗人是风神？ 夜兰打量着温迪，模样俊俏，很是年轻，一双绿眸晶莹灵动，仿若宝石，整体看上去很讨人喜欢……但这幅模样怎么可能是神明？ 夜兰回想着众多有关风神的传说，在心中摇头。果然，又是陈天枫随口说的胡话，真实情况也许是他在蒙德有位朋友是吟游诗人。 也不知道眼前这吟游诗人知道陈天枫说他是风神的事情后，会是什么感想，生气？不满？ 毕竟蒙德人一向很敬重他们的风神。 亦或者哭笑不得。 能和陈天枫成为朋友，对他的性格该很了解才对若是接受不了，早就分道扬镳了。 “没错，就是我。” 温迪点点头，接着做贼般看看左右，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还有，告诉你件了不得的事情，其实我还是蒙德的风神哦。” “……” 夜兰沉默几秒，没说信或是不信，只是颇为感慨：“温迪先生和陈兄的友情真是让人羡慕。” “欸嘿~” 温迪露出标志性的笑容。 人类总是那么有趣，只相信自己辛苦探寻的事情，或者说，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若是真相来的太过轻易，或者太过胡闹，那么即使是真实也会被视作虚假。 “夜兰小姐来蒙德是为了什么？” 陈天枫瞥了温迪一眼，觉得这家伙真是恶趣味，不过能把实话说的和说谎似的，也着实是种天赋了。 “当然是为了陈兄。” “为了我？” “不错。陈兄不顾危险，接下亲身经历龙灾这样危险的委托。如今龙灾已过，于情于理，我都该来蒙德一趟，接陈兄回家。” “有心了。” 陈天枫拱拱手，心中轻叹。 回家啊，这个词无论何时听到，都会让人心生暖意，只是对他来说，暖意过后就是无尽的酸涩和怅然了。 如今他还哪有家可回呢？ “小天枫要回璃月了吗？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我觉得择日不如撞日，事不宜迟，不如今晚就走怎么样？” 什么都好，就是可惜长了张嘴的吟游诗人自告奋勇：“你们先聊着，我上楼帮小天枫收拾行李去！” “伱给我回来！” 陈天枫面色一黑，伸手便扯住温迪的斗篷。 这混账东西最近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天天眼巴巴的希望他尽快离开蒙德。陈天枫甚至觉得，要是他再多拖延些时日，提出些额外要求，这家伙也会一咬牙答应下来。 需要他时，他就是小天枫；不需要了，他就是人嫌神弃的灾厄之源。 ——这风神屑的快没法儿要了。 “哎呀，小天枫，正事要紧正事要紧啊！”温迪挣扎着，甚至有理有据：“蒙德虽好，但璃月才是你的家，那里一定有很多人等着你回去，可不能耽搁啊！” “你可闭嘴吧！” 陈天枫松开斗篷，并随手在温迪脑袋上敲了下，见他捂着脑袋，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才收了手，又转向夜兰：“夜兰小姐打算何时启程？” 夜兰瞥了眼温迪，想起自己前不久看到的那场演出，不由得对心中的某些猜测产生怀疑。 难不成……这位才是？ 不，再怎么想都不可能……她将这些古怪的念头收起，看向陈天枫，微笑道：“不急，陈兄可以先同朋友告别，处理好蒙德事务后再出发。” 她唇角微弯，状似随意道：“如果可以，我也很想见一见，陈兄在蒙德交到的新朋友。” (本章完) 第139章 未成年 第139章 未成年 陈天枫觉得夜兰话中有话，但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话中有话，也许是为了乐趣？ 陈天枫想了想，决定不去细想。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还是朦胧时最好，该装糊涂时就要装糊涂。不怕双方心知肚明，情投意合的玩朦胧，就怕单方面误会，却好死不死的勇敢一把。 比如某些毫无经验的清纯小男生，只一个笑容，一声轻柔软糯的问候，一点点出于礼貌的关心，便产生“她是不是喜欢我”或者“她一定喜欢我”的错觉。 接着脑子一热，想也不想便进行自爆般的表白。 一次鼓起勇气的外向，换来一生的内向。 何一个惨字了得。 陈天枫瞄了眼窗外，估算下时间，觉得天使的馈赠此时应当还在营业，也多半会在营业——不少蒙德人喝起酒来，是真的会通宵达旦的。 便邀请夜兰前往酒馆，由他这半个蒙德人做东。 夜兰欣然同意，同时不忘提醒，说陈天枫是璃月人，有她亲自办的户籍为证云云。 “温迪呢？要一起吗？” “唔，我就不了。” 温迪出乎意料的选择拒绝，他伸手掩着嘴唇打了个哈欠：“太晚了，现在是休息时间。而且小天枫，我还没成年呢，喝酒不好的。” 陈天枫表情微僵，在注意到夜兰略显谴责的眼神后，表情便又僵硬一分。 “陈兄，即使是璃月，也不好半夜领着孩子去酒馆的。” “我……算了。” 陈天枫嘴巴张了张，最后叹了口气，颇为心累。当一位活了不知多久的神明开始无耻的装嫩，他当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陈天枫没解释，也不好解释，让夜兰稍等片刻，便去翻找藏在小楼中的摩拉。 自从知道自己的神之眼对温迪“不设防”后，陈天枫便习惯性的在居所中留一些摩拉，省的温迪一时兴起，将他的摩拉尽数挥霍。 说来有趣，温迪会毫不客气的使用陈天枫存放在神之眼中的摩拉，却不会碰他藏在居所中的摩拉，只当做没看到，哪怕陈天枫有时是当着他的面藏的。 两人仿佛达成某种共识。 “久等了，走吧。” 陈天枫下了楼，向等待在炼金实验室的夜兰招呼一声，便领着紫发紫眸的卡芙卡版夜兰，向天使的馈赠出发。 “陈兄也对炼金感兴趣吗？” 夜兰扫了眼逐渐远去的二层小楼，眼中若有所思。 那小楼并不大，却极具生活气息，想来陈天枫在蒙德的这些日子过得还算舒畅，不仅交到朋友，给人的感觉也不像初见时那般满是防备与偏执了。 而且他的那些朋友……都是些了不得的大人物啊。 “嗯，炼金术很神奇，也很方便，有时能做出一些新鲜东西。” 陈天枫点了下头，看着静悄悄沐浴在清辉月光下的街道，轻声道：“我有时总会怀念起故乡的事物，就想着学了炼金术，或许能亲手做出一两件，也算再见故乡一眼。” “故乡啊。”夜兰想了想：“我记得陈兄说过，你的故乡在提瓦特某個很偏远的地方，有想过回去看看吗？” “回不去了。” 陈天枫摇摇头，神情却并无多少悲伤，反倒更多的是习惯般的平静。 “嗯？为何？” “因为我是从世界之外来的，故乡并不在提瓦特。” “……” 夜兰步伐一滞，看向用“晚饭吃什么”般平静语气说自己来自世界之外的陈天枫，眼中稍显错愕：“陈兄……” “我还以为夜兰小姐早有猜测。” 陈天枫脚步放缓，等夜兰跟上，扭头看她，眼中有笑意。 从这个角度看，夜兰伪装的卡芙卡同他记忆中的模样，还是有着点点区别的。但也不大，两人同样魅惑又危险，神韵天然相同，几乎可以看做另个世界另个我了。 “是有所猜测，但却没想到陈兄是从世界之外来的。” 在她和凝光的猜测中，都认为陈天枫和仙人的关系更紧密些，也许是哪位仙家新收的弟子。 夜兰转过头，对上陈天枫含着笑意的目光，抿抿唇，语气感慨：“陈兄果然变了很多。” “只是想起些往事，多了些底气罢了。” 陈天枫停下脚步，看向前方：“我们到了。” 夜兰循着陈天枫的目光看去，便见到一家深具蒙德特色的酒馆，酒馆门前还有着几桌或已喝的酊酩大醉，或准备喝个酊酩大醉的蒙德酒客。 龙灾已过，深渊的魔潮计划也被骑士团挫败，如今的蒙德一片安和，夜晚出来饮酒的蒙德人便多了起来。 两人推门而入，陈天枫同查尔斯打了个招呼，便领着夜兰来到他常坐的位置——二楼栏杆旁那一桌，不仅视野颇佳，此刻还未曾被酒客占去。 夜兰点了单，将菜单还给酒馆侍者，便见到陈天枫正稍显惊讶的看着自己，不由得挑了下眉：“怎么？” “不，没什么。”陈天枫看着她，忽的有些好奇：“夜兰，你去过多少国家？” 他原以为夜兰见到蒙德酒馆这样不同于璃月酒馆的经营方式，会稍感惊讶，结果没想到夜兰很是熟练的样子。再仔细一想，夜兰作为璃月行走在暗中的女王，对提瓦特各国必然很是了解，不惊讶才正常。 若是真比较起来，除了部分重大事件，或者和魔神相关的某些隐秘，夜兰对提瓦特的了解程度，无疑是要比他多得多的。 “很多，但最多也超不过七个。” 夜兰说了句废话，接过侍者送来的各类酒品，轻声道声谢，抬眸望向陈天枫，眼含笑意：“陈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只是好奇，还有些感慨。” “感慨？” “嗯，璃月的安宁祥和得之不易，夜兰小姐辛苦了。” 陈天枫举起酒杯，郑重道：“合该敬夜兰小姐一杯。” “我可算不上辛苦，相比那些真正辛苦的人，我只是在做自己喜爱的事情。不过……” 夜兰美目流转，举杯同他轻轻碰了下：“谢了。” …… 一楼吧台，查尔斯看了眼二楼相谈甚欢的两人，挥手招来位侍者，小声说了些什么，那侍者便点点头，小跑着离开酒馆。 (本章完) 第140章 三女相见 第140章 三女相见 “夜兰，你是什么时候到的蒙德？” “三天前到的蒙德城。” “三天前？” 陈天枫怔了下，旋即想起什么，看向夜兰，恍然道：“风之诗乐团的最后演出时，是你在盯着我？” “陈兄感知敏锐。” 夜兰变相承认下来，目光投向一楼大厅：“在看到陈兄也在风之诗乐团时，我可是被吓了一跳。” 还以为陈天枫这么快就忘记了正事，和众多好友聚在一起，每日演奏谈笑，开心的忘乎所以了。 “蒙德是风与诗歌的城邦，有时解决问题的方法，确实会出乎常人预料。” 陈天枫拾起橡木酒杯，抿上一口，唇齿间便满是清爽酒香，如同蒙德晨间的风，微寒宜人而不浓烈。 还以为夜兰会挑选些更烈的酒，或许是身处异域，不想让酒精影响大脑？ “的确出人意料。” 夜兰颔首，轻轻晃着酒杯：“尤其是最后，在蒙德城、清泉镇，以及星落湖，这三处地方的天空上出现的巨大幕布，将骑士团三位骑士和那位金发旅行者对抗魔潮的场景展现，真是精彩绝伦。” 驾驭巨龙的旅者，如同飓风屏障般挡住魔潮的骑士，这些景象无疑使得蒙德人信心倍增，底气十足，楼下那些喝醉或喝的半醉的酒客们，也在大声称赞着蒙德的骑士。 似乎要将这段时间因龙灾，而被困在蒙德城的怨气全部撒出一样。 “劳伦斯家族的人也不都是罪人，优菈小姐就是蒙德的英雄！是风神巴巴托斯大人眷恋的宠儿！” “不错！我决定了！从今往后，浪骑士就是我唯一的偶像！” … … “浪骑士，就是乐团中那位蓝色头发的小姐？” 夜兰收回目光，看向陈天枫，唇角噙着笑意：“你和她的关系似乎不错。” “嗯，我们是并肩作战的战友。”陈天枫点头。 “并肩作战啊……” 夜兰若有所思，上下扫了陈天枫一眼，转开话题：“说起来，我原本还觉得，蒙德出了这样的事情，风神竟然还没露面，会不会是遇到什么更大的麻烦。” 毕竟在提瓦特，神明不会无故放弃自己的子民——神爱世人，这在提瓦特并不是一句空话。 只是神明的爱，无论太过热烈又或太过严厉，对凡人而言，都可能是无法承受的灾难。 “但现在看来，风神果然一直在注视着蒙德，或许还默默提供了帮助。这倒是很符合风神的教义，给予子民以自由，并期望他们奋起抗争的勇气。最后再宣扬这些子民的英勇事迹，将自己隐藏在事件之后。” 夜兰摩挲着酒杯，神态似乎轻松几分。 对于蒙德龙灾，她最担心的事情，就是风神可能会出现问题。比如遭遇危机，遇到超出预料的敌人，比如被困在某个常人无法观测的地方，无法回援蒙德…… 还好这些“比如”都没有出现。 如此一来，接下来有可能在璃月爆发的危机，就很可能不会是连神明都无法解决的事情。 夜兰瞄了眼酒杯剩余酒液，松开杯子，正要为自己倒酒，却忽的察觉到陈天枫的面色有些不对，心中不由得浮现些许疑惑：“陈兄，怎么了？” “……你刚刚说，巨大幕布？” 陈天枫表情很是奇怪，像是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不想明白，最终长长叹了口气：“夜兰，你知道么……” “知道什么？” “当你放下戒备，真心想要对一个人好的时候，你就成了瞎子。” “嗯？” 夜兰眨了下眼睛，不明白陈天枫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个。难道……感情方面出了问题？ “没什么，有感而发。” 陈天枫摇摇头，取下腰间的神之眼，将其放到桌子上，推向夜兰：“麻烦帮我保管一下，我有些事要处理，很快回来。” “陈兄要做什么？” 夜兰眉头微蹙，看了眼桌上的风系神之眼，又抬眸望向陈天枫：“无论要做什么，神之眼还是不要离身的好。” 即使是觉醒神之眼的人，只要神之眼离身太远，也会失去引导元素力的能力，战力会下降一大截……也因此，每个获得神之眼的提瓦特人，都会将神之眼随身携带，形影不离。 “放心，我这個不是真的神之眼，是朋友送的神之眼模样的储物法宝。” 陈天枫摆摆手，起身微笑着：“而现在，我有些急事要同我这位朋友，好好聊一聊。” “？” 夜兰仍旧疑惑，目送陈天枫步履匆匆地离去，又低头拿起陈天枫的神之眼。 神之眼呈蒙德款式，精美异常，尾部还缀有两片青蓝色羽毛，看上去轻盈极了，想来必然不是凡物。 这是储物法宝？ 夜兰想了想，竖起手指，汇聚一点元素力，轻轻向神之眼点去。 什么都没发生，那一点元素力如同落入深渊，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激起。 看来送陈兄神之眼的朋友也不简单……夜兰收回手指，眼睛微眯，将神之眼放下。 但陈兄为什么要将神之眼交给她保管，然后再去找他的朋友？ 夜兰稍作思考，心中灵光一闪，愕然看向那枚神之眼，沉默几秒后，将它推远了些。 就在此时，酒馆大门被人推开。 两大一小共三道身影推门而入。 在场的酒客看过去，先是一愣，接着便欢呼起来。 他们喊着英雄，表达着自己的敬仰，甚至有人拍着胸膛表示，要为英雄买单，以聊表感激之情。 优菈表情微僵，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的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以往在酒馆，即使这些酒客不明着表现厌恶，小声唾骂，也必然同她拉开距离，警惕且戒备的看着她。 又哪里体验过这种被热烈欢迎的场景？ 就像是在梦中一样，不，即使在梦中，她也不敢梦到这种场景……优菈轻吸口气，抿着唇，决定悄悄学习荧的应对方式。 荧则落落大方的同众酒客打招呼，回应他们的欢呼，又保持着一份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可谓经验十足。 派蒙挂着傻乎乎的笑，跟在荧身旁，开心着她的开心，骄傲着她的骄傲。 有酒客似乎看出了派蒙同荧的亲密关系，于是毫不吝啬赞美之词，成功将小吉祥物砸的晕乎乎的。 三人费了些功夫，才来到酒馆二楼，随即第一眼便注意到靠近栏杆旁的酒客。 她紫发紫眸，面容精致，胸部鼓鼓囊囊，看上去漂亮又危险。即使是在稍显嘈杂的酒馆，也无法掩盖她的魅力，就仿佛她才是此间的主角一样。 荧扫了眼周围，稍感疑惑。 查尔斯不是说天枫在酒馆吗？他人呢？躲起来了？ 少女皱皱鼻子，忽的注意到夜兰酒桌上的神之眼，当即眉毛一挑，走上前去。 “这是天枫的神之眼，怎么在这里？” (本章完) 第141章 咬 第141章 咬 “呼，终于完成了。” 温迪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看着炼金工作台上躺着的风之翼，露出愉快的笑容。 很好，小天枫马上就要去璃月了，之后自己把这风之翼送给荧，再“无意间”挑拨几句，让荧也赶紧启程……这样一来，蒙德一下子能少两个麻烦！ 那些藏在暗处的家伙就会挪开视线，蒙德也将回归原本的平静生活。 只是可惜，这样平静的生活注定不会长久。 风暴就要来啦，这一次没谁能够逃开。 温迪收起风之翼，来到二楼阳台，坐在低矮的围墙上，没入小皮鞋的白丝双腿悬着，轻轻摇晃，笑容得意。 但没关系，他决定将全部筹码押在小天枫身上，成为小天枫最好的朋友以及盟友——小天枫绝不会让他失望的。 “唉……” 温迪仰头看了眼月亮，忽的叹了口气，小声嘟囔一句：“要是小天枫没这么危险就好了，和他在一起还蛮有意思的。” 又或者自己的感知没有那么敏锐就好了，现在和小天枫待在一起，在他的感知中，就是自己正待在一枚随时可能会爆炸、且近距离一定能炸死自己的炸弹旁边一样。 对他这样上了年纪的神明来说，对心脏实在太不友好。 还是让小天枫去找老爷子吧，老爷子是岩神，向来稳重，且防御力极高，面对小天枫时，应该会更有底气一些。 “唉……也不知道小天枫‘活过来’分几步，又都需要吃些什么。” “我想大概是分三步，肉体，灵魂，然后是两者的融合？” “有道理，啧，有些麻烦啊。” “怎么说？” “肉体复活的能量好获得，但灵魂方面的能量，即使是在提瓦特也比较少见啊。” “总是有的，我又不急，慢慢找就是了。” “也对，小天枫你……呜哇！” 温迪整个人一激灵，身形一歪，直接掉下围墙。 “小心！” 陈天枫连忙扑上去，探过身子，半趴在阳台围墙上，右手提着温迪的脚踝。 “呼……吓死我了，小天枫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温迪努力仰着头，看向抓着他脚踝，将他倒提着的陈天枫，心念一动，瞬时明白过来，惊愕指责道：“你竟然把我送你的神之眼丢在酒馆里？” “呵，这叫出其不意。”陈天枫冷笑一声，旋即有些无奈：“好了，别乱晃了，先上来再说。” “哦……欸，我的鞋子！” 黑色小皮鞋脱落，砸在无人的街道上，发出一声轻响。 温迪双手按着围墙，穿着鞋的右脚着地，左脚踩在右脚上，白丝脚趾动了动，神情有些尴尬和莫名其妙的失落：“啊，掉下去了。” “……” 陈天枫眼角跳了跳，挥手唤来一股风，卷起黑色小皮鞋，将之送到温迪脚边，同时匪夷所思道：“我不明白，你的帽子都没掉下去，为什么鞋子会掉？” “这个嘛……” 温迪将左足探入小皮鞋中，弯腰提了一下，站直身子，轻轻跺了跺脚，眼角微弯：“就当是风神的小秘密吧~欸嘿~” “那为什么不给鞋子也加一点风神的小秘密？”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小事嘛，小天枫。” 温迪摆摆手，轻巧岔开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你刚坐到阳台围墙上赏月的时候。” 陈天枫倚着墙，双手抱怀，上下打量着温迪，了然道：“看来我猜的不错，放下神之眼后，你就只能感知到我在蒙德城，而无法确定我的具体位置。” “是啊，毕竟我那么弱，还受了伤，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 温迪叹了口气，可怜巴巴地看向陈天枫：“所以小天枫，以后不要放下神之眼好不好？要是不知道伱在哪里，我会担心的！” 是真的担心，担心突然蹦出来个疯子，在小天枫身处蒙德，但他“看不到”小天枫的时候，向小天枫发起自杀式袭击什么的。 陈天枫不为所动，甚至冷笑：“嗯，担心是真的，但弱小和虚弱就未必吧？” “欸？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太懂呢小天枫。” 温迪目光乱飘，果断装傻。 “呵，听不懂好啊。你也知道，我想要复活肉体，目前最便捷的方式就是吞吃掉一個魔神，目前正在打奥赛尔的主意。” 陈天枫斜了他一眼：“但既然你处在虚弱阶段，我又何必舍近求远，直接趁虚而入，把你吃了岂不更好？” “我们是朋友！朋友啊！”温迪瞪着眼睛，大声谴责：“你怎么能对朋友做这种事？” “在我的第二故乡，朋友就是用来吃的，尤其是同为神明的朋友。” 陈天枫胡扯着，故意舔了舔嘴唇，一步步向温迪靠近，笑容和善：“放心吧温迪，我会好好品尝你的。” “冷静，冷静啊小天枫！” 温迪眼神慌乱，看着逐渐靠近的陈天枫，后退，再后退，直到后背触碰墙壁，退无可退。他深吸口气，咽了口唾沫：“我不好吃的，真的！” “好不好吃尝过才知道！” “呜哇！我错了！我不该骗你！” “骗我什么？” “我不该假装虚弱！” “还有呢？” “还有……” 温迪眼眸中闪过笑意，手指微动，柔和而坚韧的流风便瞬间将陈天枫反制，捆缚着他的双手：“还有就是，现在的你可打不过我啊，小天枫~” 温迪踩着风，使自己比陈天枫高出一个脑袋，白皙修长的手指捏着他的下巴，轻轻抬起，宝石般亮晶晶的漂亮绿眸映着他的面容，语气轻佻：“想要吃掉我，可没有那么容易哦~” “天真。” 陈天枫冷笑，一甩脑袋，如蛇一般，在温迪懵然的目光中咬住他的手指。 下一瞬，束缚住陈天枫的流风散去。 “欸！疼疼疼！” 温迪痛呼着，眼中有着水汽：“快松口！你怎么真咬啊！” …… 另一边， 表情凝重的荧和表情沉重的优菈一同离开酒馆，派蒙跟在她们身旁，欲言又止。 “可恶，竟然说我输了……这个仇我记下了！” 优菈咬咬牙，分外不甘地扫了眼身后的酒馆，旋即停下脚步，双手按着荧的肩膀：“荧，天枫可是你的旅伴，你一定要把他抢回来啊！” “嗯，我会的！” 荧先是看了眼优菈高耸的胸部，又想起那个自称陈天枫是她压寨相公的、叫做卡芙卡的危险女人，小脸板着，用力点头，再次强调：“我会把他找回来的！” 胸部大了不起么！可恶！ 派蒙抓抓头发，看看荧，又看看优菈，很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不敢说。 那个叫卡芙卡的女人实在太厉害了，优菈小姐三两句话就败下阵来，荧竟然也只能和她战个平手…… 小吉祥物回想起“卡芙卡”说的话，觉得自己还是先保持沉默，等荧冷静下来再说比较好。 (本章完) 第142章 璃月有故人 第142章 璃月有故人 蒙德城，天使的馈赠。 当陈天枫收拾完温迪，返回酒馆二楼时，却发现二楼环境稍有些异样。 三两桌酒客悄悄瞅着夜兰，目光隐含惊叹和尊敬，像是见证了什么了不得的战争，而夜兰正是唯一战胜者一样。 而当夜兰噙着笑，同他打招呼时，酒客们看向他的目光中所含的，则不知为何变成充斥着羡慕的敌意了。 “发生什么事了？” 陈天枫满头雾水地落座，若非分辨出酒客们的“敌意”更多是“羡慕”，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欺辱风神”的事情被这些蒙德人知道了。 “没什么。” 夜兰笑着，取过一只新酒杯，为陈天枫倒满酒，推向他：“什么事都没有。” “……” 陈天枫眼神稍显狐疑，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他拾起酒杯，喝上一口，稍作思考，道：“蒙德龙灾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只知道骑士团组了个乐团，弹了几首曲子，蒙德的东风之龙就迷途知返了。”夜兰摇摇头，眼睛微眯：“蒙德真不愧为风与牧歌之城，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到一场席卷小半个国度的危机，能以这种方式落幕。” 正义的骑士用爱感化巨龙，两者并肩作战，一同击败邪恶的魔潮——简直像童话故事一样。 若璃月典籍中关于蒙德的记载并未出错，那么这样的事情在蒙德就绝非第一次出现。蒙德每逢重大变革，背后都仿佛有一只无形大手，将故事的发展引导向更温和的方向。 ——风神果然很溺爱祂的子民。 而蒙德人，不可否认，蒙德的确有很多出色的人物，比如那位骑士团团长法尔伽、代理团长琴·古恩希尔德、晨曦酒庄庄主迪卢克·莱艮芬德…… 但蒙德人，尤其是那些不敢也从未离开过蒙德城的蒙德人，大多都是些被宠坏了的孩子，早已失去独立生存的能力了。 夜兰抿一口酒，想起同凝光闲聊时谈论的话题。 凝光和琴之间有着信件往来，而在琴的信中，曾隐约透露过，她曾帮助蒙德城居民寻找到走丢的猫咪。 并非一时兴起，或恰好在闲暇时遇见，而是那蒙德人主动将寻猫委托呈交骑士团，再接着，这份委托便出现在琴的办公桌上。 简直不可思议。 堂堂骑士团代理团长，蒙德如今的实际话事人，竟然要帮着找猫。 倘若是在璃月，若是有人焦急的找上千岩军，说自己的猫丢了，要让千岩军放下手中事务帮他找猫，甚至让千岩军将这事汇报给天权星，让天权星一起帮着找什么猫…… 呵，除非那人是岩王帝君假扮的，不然定要让他去牢中冷静两天，看他是否还敢放肆。 蒙德人，真是承平日久，过分“自由”了。 “的确很让人惊奇。” 陈天枫想了想，道：“这样，这两天我写个报告文书，将我知道的尽可能详细写出，也省的口头说不清楚，出现遗漏。” “辛苦陈兄了。” 夜兰举杯同陈天枫碰了下。 两人继续闲聊，直至酒水喝尽，约好返程日期，才结了账，各自离去。 在离开酒馆时，陈天枫余光瞥到查尔斯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颇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陈天枫稍感疑惑，也未在意，走入微凉夜风中，让风带走酒气，径直返回二层小楼的居所之中。 翌日， “你说你们昨天去天使的馈赠找我了？” 陈天枫眉毛微挑，看着眼前的荧和派蒙，终于明白昨夜返回酒馆时那细微的古怪感是怎么一回事了。 应该是查尔斯告的密，这老小子不老实啊。 陈天枫咧咧嘴，稍显迟疑：“你们和夜兰……” “卡芙卡小姐……” “……” “……” 荧眨了下眼睛，恍然明白过来，叉着腰，脸颊鼓了鼓：“卡芙卡这个名字是假的？” 可恶，竟然用假名字哄骗她！ 不过这样一来，是不是代表这位“卡芙卡小姐”说的话，也有很多是假的？ 荧陷入思考。 “……不止，‘卡芙卡’的样子也是假的。”陈天枫嘴角扯了扯，道：“夜兰很擅长伪装，因为工作原因，有时会假扮成另一副模样，方便行事，也不会留下证据。” “所以她和‘卡芙卡’的差别很大？” 不知为何，荧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 “那倒没有，除了眼瞳和头发颜色外，大概就没什么区别了。” 妆容也可能有些不同，但对这方面陈天枫向来是不了解的，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样啊……” 荧又莫名其妙的低落下来，甚至轻轻叹了口气，嘴唇蠕动，似乎嘀咕了些什么，听不真切。 陈天枫疑惑地看她一眼，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 “呼，会好的会好的，我还年轻，还年轻。” 荧结束自我催眠，抬眸看向陈天枫，抿抿唇：“天枫，你是来告别的吗？” 昨夜在酒馆，“卡芙卡”告诉她，陈天枫是她好不容易才抢到的压寨相公，她耐不过他软言哀求，这才放他来蒙德。如今约好的时间到了，她便按照约定，来蒙德接陈天枫回家。 ——这话自然是假的。 不仅因为它太容易被识破，还因为“卡芙卡”又面不改色的讲了好几個版本她和陈天枫相遇的故事，以及数个她和陈天枫间的关系。 其中最离谱的，便是陈天枫于她有恩，所以她左思右想，决定以身相许作为报答。而陈天枫对她的恩情，竟然是出资帮她葬了一只银白色的幼狼。 “嗯，你看出来了啊。” 陈天枫抓抓头发，斟酌着话语：“因为某些原因，我需要去璃月一趟，所以……”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的。” 他还未说完，荧便打断他，眼神认真：“你可以告诉我原因，也可以不告诉，但无论如何，我都会尽我所能去帮伱的——我们是旅伴，天枫。” “还有派蒙！”小吉祥物终于找到插嘴的机会，挥舞着白生生的小胳膊：“派蒙也会帮你的！” “我知道，我知道。” 陈天枫怔了怔，旋即轻笑出声，黑眸映着荧的身影，分外柔和：“但是，荧，你在蒙德的旅途才刚刚开始，要是这就离开，会错过很多精彩相遇的。而且放心吧，我并不是去冒险，很安全的。” “不如这样，你继续你的旅行，而我在璃月港等你。” 陈天枫笑着，很想抬手摸摸荧的头发，却也仅限于想一想，他认真道：“让我成为你在璃月港的第一位故人。等我们重逢，你和我讲一讲旅途中遇到的精彩故事，好不好？” “……” 荧沉默几秒，粲然一笑：“那约好了，我们璃月见。” (本章完) 第143章 商队与明蕴镇 第143章 商队与明蕴镇 春日已过，夏日渐深，天气也渐渐炎热起来。 布兰商会的成员赶着或拉车或扛货的骡马，都耷拉着脸，在其余商队同情的目光中离开蒙德城。 蒙德龙灾中，受到损伤的商队有不少，但像布兰商会这般，倒霉到正面遭遇巨龙的，也仅此一家了。尤其是这家商会还是大老远自璃月来的，这一趟下来，不说赚，能保住本钱就已经是神明保佑了。 商队出了城，过了桥，便沿着宽阔官道，一路向西，打算经由清泉镇、晨曦酒庄这条路，走石门返回璃月。 龙灾虽已过去，但道路两侧仍能看到风暴肆虐的痕迹，商队众人走走停停，或沿着原有的道路，或选择近期其他往返于璃月和蒙德之间的商队新开的道路，还算安稳的行进着。 许是返程时货物不多的缘故，布兰商会比预计中更快穿过石门，进入璃月境内。 “这一路是不是有些太安静了？” 陈天枫腰间挎着刀，骑着枣红马，扭头向身后望了眼，神情颇为疑惑。 那些盗宝团和山匪呢？ 记得他初来蒙德时，在石门到晨曦酒庄这段路，可是遇到不少盗匪——收获不少摩拉。 可这次怎么这么安静？他们可是商队，按理说，不应该碰到更多大喊着“此路是我开”的山匪吗？ 陈天枫想了想，看向身旁一派璃月商人打扮的夜兰：“兰佑兄弟，你做了什么？” “陈兄误会了，我什么都没做。” 夜兰摇摇头，和陈天枫并肩骑行，语气诚恳：“先前那段路可是蒙德境内，我只是个普通的璃月商人，即使想做些什么，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这一路上怎么没瞧见盗匪？”陈天枫眉毛微挑，对夜兰的话是半分也不肯信的，尤其是当她又穿上“兰佑”这个马甲时。 “陈兄真是强人所难，我又不是盗匪，怎么会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跳出来劫道？”夜兰瞥了他一眼，道：“而且，商队遇不到盗匪，难道不是件好事吗？” “……都出石门了，没必要再演下去了吧？” 陈天枫叹了口气，正常商队遇不到盗匪，的确是件值得庆贺的好事，但眼前这支商队可不是什么正常商队啊。 他扫了眼看起来像一副疲惫模样，实则心跳平稳气息悠长的商队成员。这哪里是什么商队成员？分明是训练有素的特种战士！ 甚至有几位颇为面熟，陈天枫很确信，自己在向夜兰学刀法时见过他们。 “小心无大错，多一分谨慎，便多一分安全，我不想拿他们的性命冒险。”夜兰语气平静。 “……” 陈天枫沉默几秒，向夜兰拱拱手：“我的错。” 在蒙德待的太久，被温迪感染太深，他都快忘记“谨慎”二字的写法了，真是实属不该。 他或许可以不在乎太多，但这不代表这些仍旧是普通人的“商队成员”同样可以如此，凡人太过脆弱，若失去谨慎，总有一天会因此而亡。 夜兰没有躲闪，平静接下陈天枫的道歉，想了想，道：“陈兄很想遇见那些盗匪？” “怎么会，我巴不得这世上再无盗匪。” 陈天枫摇摇头，想起自己在提瓦特的开局，又想起自己第一次穿越时的开局，不由得咂咂嘴。似乎都不太美好，前者是被关进笼子了，后者则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变成一条大蛇。 最开始连话都不会说，“嘶嘶~”了好久，才借着信仰之力升级，重新找回开口说话的能力——让他激动好久，拉着他的大祭祀，从傍晚聊到深夜，又聊到太阳升起，直到头发白的大祭司撑不住睡去才结束。 醒来后的大祭司倍感愧疚，挑选了好几位精力旺盛的年轻人，专门负责陪自家莫名兴奋且突然话痨的神明聊天。 “那真是巧了，收到消息，明蕴镇新出现一伙山匪，行事颇为隐秘，不知在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夜兰扭头看向陈天枫，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陈兄有兴趣和我一起去调查吗？” “明蕴镇？” 陈天枫心中浮现出明蕴镇的信息，不由得惊讶道：“我记得那里正处于半荒废的状态，山匪去那里做什么？难道是为了宝藏？” 在最初时，明蕴镇矿产丰富，也因此繁荣过一段时间，但矿产总有挖尽的一天，明蕴镇又不适合耕种，也不适合转型，便不可避免的出现人口流失，繁华不再。 明蕴镇本该这样平静落幕，但因为某些意外，明蕴镇藏有宝藏的消息不胫而走，引来众多盗宝团以及冒险者，使得明蕴镇短暂热闹一把。但遗憾的是，前来寻宝的人最终却都无功而返。 到了现在，除了少数执着的人，明蕴镇宝藏的事情，也就如此不了了之。 夜兰眉毛微挑：“陈兄也知道明蕴镇宝藏的传闻？” “知道，但知道的不多。” 陈天枫点点头，叹道：“一场误会引发的惨剧，兄弟反目，相继亡命，仅余下一个孤苦伶仃的老头子，一直念叨着什么族训、宝藏，最后抱憾而亡。” 那一日，父亲元鸿告诉他膝下三子，他在明蕴镇埋下一笔宝藏，只有他们兄弟三人齐心合力，才能将这宝藏挖掘出来。 然而元鸿未曾料到财帛动人心，又或者他对自己的三子有着足够的信任，相信他们不会心生间隙，做出独吞宝藏的行径。 但元鸿三子显然辜负了老父亲的期待。 老大元青最先独走，意图独吞宝藏，却不幸遇到魔物，最先亡故；老二元良猜测宝藏在矿洞中，一咬牙，独自下矿，很快便追上自家兄长；老三元成不甘示弱，打着独吞宝藏，远走高飞的念头，也下了矿洞，最后成功和两位兄长团聚。 元鸿短时间连丧三子，巨大打击下一蹶不振，连精神都似乎有些失常，经常念叨着宝藏、祖训。结果被旁人听了去，一传十，十传百，明蕴镇有宝藏的事也便人尽皆知了。 可又哪里有什么宝藏呢？ 元鸿埋下的，只不过是元家三子幼时的回忆，想要以此唤醒三兄弟心中的兄弟温情罢了。 (本章完) 第144章 和美女房东 第144章 和美女房东…… “人心是最不能试探的，也往往经不起考验。” 夜兰摇摇头，半眯着眼，瞄了眼太阳的方向，又很快收回：“但这些盗贼的目标不是宝藏。” “倒是稀奇，还有不图谋宝藏的盗贼。”陈天枫眉毛微挑：“那他们图什么？” 总不会是喜欢明蕴镇废弃矿道的气氛吧？ “暂时还不清楚，我正打算亲自去看一看。”夜兰抬起手，示意商队众人停下歇息，扭头看向陈天枫，笑着邀请道：“陈兄要来一起吗？” 这样一来，她和陈天枫也是“并肩作战”了。 “不了，我还有事。” 陈天枫语气遗憾，不似作伪。 他现在最紧要的目标，就是尽快吞食一位提瓦特的本土魔神，借此由死反生。首选目标自然是奥赛尔，这位漩涡之魔神被封印这么久，很大几率处于虚弱状态——美味可口反抗力度还弱，简直是天赐的食粮。 而想吃掉奥赛尔，可以试着参与进钟离先生的退休计划，做好两手准备。 若是一切平稳地按照剧情发展，钟离先生依旧选择假死退位，请仙典仪时天上“啪叽~”掉下一条龙，主持请仙典仪的天权凝光面色大变，高呼“帝君遇刺，封锁全场”。 接着璃月竟然风声鹤唳的高度戒备状态，愚人众则不忘初心的搞事。执行官【公子】达达利亚辛苦得到岩王帝君仙蜕的位置所在，悍然闯入其中，却未能拿到岩神神之心，因此察觉到岩神假死的真相。 于是不擅长勾心斗角的达达利亚稍作思考，凭借大量仿制的百无禁忌箓，暂时解开孤云阁处奥赛尔的封印，试图以此逼迫岩王帝君出现——勇的一批。 众仙与七星通力合作，共同对抗肆虐的远古魔神。最后，凝光舍弃群玉阁，使群玉阁化作天坠巨星，成功将其奥赛尔砸回封印。 而陈天枫要做的，就是在奥赛尔破封之际，潜入封印，趁机收割这位被封印上千年的远古魔神。至于魔神死后的污染……陈天枫一向不舍得浪费食物。 但这只是计划之一，是剧情依旧按照原轨迹发展的选择。毕竟谁也无法保证剧情不会更改，万一钟离先生忽的一时兴起，决定晚个三五百年再退休呢？ 所以除了等待，陈天枫更要主动出击，提前将一些关键事物拿到手中。 比如百无禁忌箓。 如此一来，即使剧情有变，他也可以主动在封印上打开一个小口，和奥赛尔来一场掏心掏肺的亲切交流。希望奥赛尔的反抗不要太激烈，不然他只能忍着羞愧，向岩王帝君求援，进行正义的二打一了。 能自己解决的事情，还是自己去解决的好。要是仗着自己的特殊，以耍无赖的方式获得帮助，可不是什么长久之法。 陈天枫思绪逐渐发散，没有注意到在他出言拒绝时，夜兰微滞的笑容。 “不知陈兄有什么事情？” 夜兰依旧笑着，语气诚恳：“我在璃月还算有些能量，陈兄不妨同我说说，或许我能帮上些什么。” “一些小事，不值得兰佑兄弟费心了。” 陈天枫回过神，笑着摆摆手。 “这样啊，真是遗憾。” 夜兰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一旁的商队成员，扫了眼同样下马，小声向商队成员道谢的陈天枫，状似无意道：“本来我还想着，陈兄在璃月港尚无房产，而我恰好在吃虎岩旁有一处空闲小院……” 她说到这里，摇摇头，叹了口气：“既然陈兄事务繁忙，就算了吧。” 陈天枫稍稍停顿一下，脸上顿时浮现出热情的笑容：“兰佑兄弟这是哪里的话！实不相瞒，我很早之前就有着去明蕴镇游玩的想法，这次陪兰佑兄弟走一遭，也算圆了梦。” “哦？陈兄可不要勉强，你的事要紧。”夜兰似笑非笑。 “我哪有什么要紧事，兰佑兄弟的事情才是要紧事！” 陈天枫一脸正色。 璃月港的房子啊，虽说不是玉京台这样的富贵之地，却也不是他正经工作能买的起的。而现在只需要和夜兰一起去调查个什么盗宝团，就能白得一套房。 陈天枫承认，此刻在他眼中，夜兰身上简直闪烁着摩拉的金光。 这就是富婆的魅力吗？爱了爱了。 难以想象，夜兰都这么富有，可以随手送出吃虎岩的房产，那凝光岂不是可以随手丢出几套玉京台的房子？ 陈天枫眼神微闪，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兄不用勉强。” 夜兰瞥他一眼：“这一趟并不轻松，即使一切顺利，我们也说不得要大半个月才能回到璃月港，陈兄的时间够吗？” “绝无勉强。兰佑兄弟有所不知，在我的家乡有这么一句话：时间就像海绵中的水，挤一挤总会有的。” 陈天枫拍拍胸膛，笑容豪爽，旋即稍显腼腆地询问：“不过，兰佑兄弟说的房产……” “放心，只要陈兄愿意陪我走一趟，吃虎岩的那处小院……” 夜兰眼含笑意，同样拍着胸膛，只可惜她做着伪装，未能制造出波涛汹涌的美景。她稍稍停顿一下，话音一转，郑重承诺：“若是陈兄想要租赁，我可以做主，让租金减半。” “……啊？” 陈天枫眨下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租金减半？不是，还要付房租？ 夜兰周身环绕的金光顿时黯淡不少。 “陈兄？” “啊，我在。” 陈天枫回过神，上下打量着夜兰，不由得感慨：“兰佑兄弟果真了得，佩服啊。” 堂堂璃月的暗夜女王，却连一掷千金都做不到，只能说明一件事，夜兰对金钱并没有太大执念，对贪腐之事更是排斥。不然以她的地位，上有天权照拂，下掌堪称璃月最顶尖的情报组织，想要捞钱简直不要太容易。 只想逗逗陈天枫，本就打算将小院送给陈天枫的夜兰默默咽下涌到喉间的话语。似乎，将小院租给他也不错？ 夜兰眨了下眼睛，璃月行事向来讲究师出有名，若是将小院租给陈天枫，那么她就可以打着收租金、查看房屋损耗情况等借口见一见他。 虽说这借口略显粗劣，但总比没有要强。 夜兰睫毛抖了抖，瞄了不知在感慨什么的陈天枫一眼，心情不由得很好。 (本章完) 第145章 变装技巧 第145章 变装技巧 用过午饭，当商队再次启程时，陈天枫便同夜兰一起脱离商队，两人两骑，轻装快马，否决了穿过荻洲，途径望舒客栈，自归离原转向明蕴镇的常规路线。而是计划走一段水路，直达明蕴镇北侧。 这样一来能省下不少时间。 “除此之外，走水路还能顺带着清理下这片水域中，各个小岛上新冒出的魔物。” 夜兰牵着缰绳，将一枣红一黝黑两匹马领到树旁，拴好缰绳，拍拍手，在篝火旁坐下，看着为晚饭忙碌的陈天枫，唇角不自觉勾起：“这片水域距离地中之盐太近，时常会有新生的魔物出现……陈兄知道地中之盐吗？” “知道，是盐之魔神赫乌莉亚的亡故之地。” 陈天枫注意着火候，在合适的时机，将肉末和青菜分别下入锅中，抬眸望向夜兰，又很快收回，疑惑道：“我记得赫乌莉亚在魔神中并不算强，即使是这样的魔神，也能在死后影响这么大一片区域吗？” “魔神再不强也是魔神，无论何种状态，都会对世界有着或好或坏的影响。” 夜兰鼻子动了动，似乎嗅到青菜肉末粥的香气：“更何况璃月这片土地太过古老，可能除了岩王爷，谁也不清楚地下是否还有着其他魔神‘沉睡’。” “有道理。” 陈天枫专注煮粥，头也不抬：“但我们怎么过去？就算有船家，清缴魔物可不是什么简单工作，说不得要好几天，咱们的那两匹马能在船上待这么久吗？” 夜兰看着只专注看粥的陈天枫，道：“无妨，要是它们不听话，陈兄可以掀翻它们，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主人。” “……你怎么不说我直接扛着它们去清缴魔物？” “陈兄愿意的话，也自无不可。” “别闹，说正事。” “既是说正事，那陈兄为何不敢看我？” “……” 陈天枫嘴角扯了扯，转头看向夜兰，发出一声长叹：“你觉得这是谁的原因？” 夜兰坐在篝火旁，橘红色火光在风中轻轻摇曳，在她面颊映上一层暖光，也照清了她的模样。黑发黑眸，面容俊朗，腰间挎着一柄长刀——赫然是陈天枫的模样。 “只是身份而已，陈兄何必在意这些。” 陈天枫模样的夜兰摆摆手，甚至声音都学的惟妙惟肖：“陈兄也可以扮做我的模样，我一点都不在意。” 可我在意！ 陈天枫眼角跳了跳，又将视线挪回，不想理她。 也不知道夜兰怎么想的，行至半路突发奇想，向他借了套干净衣裳，挥手撒了片七彩水雾遮蔽视线，再出现时，便有了两个陈天枫。 让陈天枫别扭的不行。 “好吧，看来陈兄确实不喜欢看到自己。” 夜兰似乎颇为遗憾，仿若意有所指道：“我倒是蛮喜欢这副模样的。” “……” 陈天枫不说话，依旧照看那一锅青菜肉末粥，仿佛锅中有着什么了不得的真理一般。 “不过既然陈兄不喜欢，我也不好继续这副装扮。” 夜兰叹了口气，轻轻打了个响指。 陈天枫余光注意到浓厚雾气忽的出现，又很快消失。他抬眸望去，只见夜兰又变回卡芙卡的模样，腰间的长刀也换成细长款式，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 陈天枫眼睛眨了眨，盛了两碗粥，将其中一碗递给夜兰后，与她隔着少许距离坐下，费解道：“你这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就算提瓦特有着元素力这种奇幻属性的东西，但这样“一键换装”会不会有些太奇幻了？ 原世界暂且不提，他做了这么久的神明，也没见到谁有着这种能力的。 “其实很简单，陈兄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夜兰捧着粥碗喝上一口，鲜香便盈满口腔，让人忍不住眼角微弯。 就是口味太清淡了，若是粥里再加几枚绝云椒椒就更好了。 “很简单？”陈天枫眉毛微挑，显然不信。 “嗯，没什么神奇的，只是一点化妆技巧而已。至于衣服，这个更简单，只是正常穿脱，多加练习，让速度提上去就好。”夜兰一本正经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的变装其实是唤出一团水雾遮蔽旁人视线，然后在水雾中换了衣服，还顺便画了個妆？” 陈天枫嘴角扯了扯，这样的话，谁信谁就是真的傻子。 不说别的，就是夜兰那换装时，在高耸和平坦间流畅转换的胸部，也足以证明她不是像她说的那样简单换装。 夜兰点点头，一脸认真：“不错，就是这样。” “……吃你的饭吧。” 陈天枫搓搓脸颊，半是心累半是无奈，也不知道这位“千面小姐”在心中把他想成了什么样子，以至于用这副模样对待他。 若非他心志坚定，怕不是还真以为夜兰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 “等下我来守夜就好。” 陈天枫举起碗，将最后一口粥喝下，心满意足地将粥碗递给夜兰，看着她挥手唤来清澈水流，轻松将锅碗冲洗干净：“你尽管睡就好，不用轮替。” 夜兰闻言看了眼陈天枫，若有所思。 陈天枫绝不是喜欢逞强的人，必要情况下，也不会做什么男女区别对待。他既然决定守一整夜，就代表他很可能不需要睡眠。 自世界之外而来，体质特殊，且知道众多提瓦特世界的隐秘，陈兄的秘密真是越来越多了……夜兰眼眸微垂，又很快抬起，笑道：“那就有劳陈兄了。” “客气。” “不过夜还早，实在没什么睡意。” 夜兰抬头望了眼头顶藏在薄云中的月亮，又转向陈天枫：“不如像之前那样，我们交换着讲些故事，如何？” 陈天枫自无不可：“可以，谁先来？” “我先吧。” 夜兰将目光通向篝火，看着火焰舔砥着木柴，耳边响起“噼啪”声响：“在璃月港西边，和须弥毗邻的地方，有一处名为层岩巨渊的地方……” 陈天枫静静听着，偶尔附和几句，让夜兰得以更顺畅的讲下去。 夜风渐起，皎月褪去面纱，将柔和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仿若为他们披上一层轻柔银纱。 (本章完) 第146章 渡口与茶 第146章 渡口与茶 马蹄声哒哒，又很快停下。 小渡口中的人听到声音，探头望了眼，在两位来者腰间一扫，便乐呵呵地迎上来，问客官可是想要登船，话语中夹杂着试探与验证。 夜兰一一回应，渡口伙计的神情便逐渐恭敬起来，最后行了一礼，扭头呼喊一声同伴，小跑着去完成夜兰的嘱咐。 陈天枫将枣红马的缰绳递给赶来的另一位渡口伙计，眉头忽的微皱，喊住那伙计，细细打量，眼中有着惊讶：“钱三兄弟？” “……” 那伙计面色一僵，脑袋半低，不去看他，声音颇有些别扭，鼻音很重：“客官认错了，我不是钱三。”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钱三兄弟，真是有缘。” 陈天枫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像是没听到他说什么似的：“只是钱三兄弟的伪装属实差了些，声音也……还需要多加练习啊。” “陈兄弟，我真不是钱三，真的。”钱三努力挣扎：“虽然我和钱三长得像了些，但其实我是钱三的兄弟侯四。” “行了，学艺不精就不要出来卖弄。既然被识破，就干净利索的认栽吧，只是一个月的奖金而已，认了吧。” 夜兰瞥了钱三一眼，道：“明蕴镇的情况如何？” “是，老大。” 钱三先是哭丧着脸叹口气，向夜兰行了一礼，旋即表情认真起来：“明蕴镇还是老样子，那伙盗宝团一直在废弃矿洞里打转，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嗯，知道了。”夜兰颔首：“你先去那里等着，我们清理了魔物就去找你。” “是。” 钱三拱拱手，看向陈天枫，表情隐含期待：“陈兄，你什么时候也试着伪装一下？” 陈天枫微笑着，自然清楚这家伙在想什么。 夜兰麾下的情报组织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若是伪装时，在未主动暴露自身身份的情况下，去接触组织的其他成员，那么一旦被看破身份，则至少被扣掉一月的奖金。 当然，若是没被看破，奖金就会翻倍。 陈天枫再次拍拍他的肩膀，提醒道：“钱三兄弟怕是忘了，我可没加入组织。” “……啊？” 钱三愣了下，看着陈天枫欲言又止。 没加入？那他在内部名册上看到的“陈天枫”是谁？难道璃月还有两个“陈天枫”不成？ 还有，要是陈天枫没加入的话，他几个月前，在望舒客栈使用的令牌哪里来的？ 钱三抓抓头发，正要问些什么，忽的注意到一旁夜兰的眼神，心中打了個激灵，顿时明白过来，演技瞬间爆发：“可恶！我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真是不该！” 表情懊悔，语气自责，就仿佛他心中真的是这么想的一样。 说完，不等陈天枫回答，钱三便自顾自唉声叹气的牵着马离开，直到脱离了两人的视线，钱三才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沁出的冷汗。 妈耶，太恐怖了，差点坏了夜兰老大的好事。 …… “他这是怎么了？” 陈天枫满头雾水，没搞懂钱三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太开心了，不必理他。” 夜兰语气平静。 太开心？被扣了奖金还开心？钱三兄弟的爱好真是奇怪。 陈天枫摇摇头，决定尊重个人喜好。 正此时，最开始的那位伙计小跑着回来，向夜兰行了一礼：“大人，船已备好，随时可以出发。” “陈兄，我们走吧。” 夜兰轻轻颔首，领着陈天枫向渡口船只走去。 船不算大，也不算小，有着遮雨的棚顶，能容纳七八人的样子，此时仅承载陈天枫和夜兰两人，再加一位穿蓑衣戴斗笠的船家，倒显得十分宽敞了。 船家一撑船，船便离开这处不知何时搭建的小渡口。 “这和我想的差别有些大。” 陈天枫坐在船中，隔着船窗，扫了眼烟波渺渺的水景，又转回视线，看向夜兰，笑道：“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有你的人。” “我早就和陈兄说过，我们是正经的官方组织，人手充足，在璃月行事，自然有着诸多方便之处，和那些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的组织不一样。我们行事隐秘，却不代表我们与人世隔绝，陈兄却总是误会。” 夜兰点燃小火炉，放上注满山泉的水壶：“不过我很好奇，陈兄原以为我们会怎么渡过这段水路？” “大概是觉得你有个了不得的空间法器，不仅随身携带着船只，还能装些活物进去。”陈天枫想了想，道：“而且那船只还很小，最多坐三两人，我们划着船，拎着刀，一一登上那些小岛，将上至丘丘王者下至小史莱姆的魔物全部清缴。” “陈兄的想象力果然精彩，怪不得说自己是个作家。我的确有着储物法器，但也只能装些死物，容量不大，连陈兄说的小船都装不下，更不用说装什么活物了。” 璃月的确有能让活物进入，甚至能供人居住的空间法宝，但大都在仙人手中。除此之外，璃月许多玄奇物品、技法和技术，也都是仙人所创，常人若无仙缘，想要获取这些，可谓难如登天。 夜兰看了眼火炉，取出一套繁复的茶具，又取出一罐茶叶，将茶叶放进茶包中，用小锤将之锤碎：“还有，像小史莱姆、普通丘丘人之类的普通魔物，可不是我们要清缴的魔物。” “哦？” 陈天枫有些惊讶，既有对夜兰所说话语的惊讶，也有对她正在做的事的惊讶。 她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把茶叶锤碎？ 咦，碎茶叶又放到药撵了，碾成粉末了！ 陈天枫看着她，不动声色的观察和学习，对她在做什么隐隐有所猜测。 大概是抹茶，又或者是点茶？ 很古老也很有韵味的煎茶方式，没想到夜兰竟然懂这些，且一举一动自在悠然，不急不忙，很是赏心悦目。 尤其夜兰现在还是卡芙卡的模样，这更让陈天枫心情奇妙，有种坏女人突然变成贤妻良母的错觉。 “普通魔物有千岩军处理，算作他们常规训练的一种。璃月百姓可以享受安稳生活，但千岩军不行，虽说好战必亡，可忘战也是必危。” 夜兰用细筛将碎末筛一遍，得到细细的茶末，将之放入碗底。恰巧，此时旁边小炉上的水也正好开了。 夜兰将水壶移开，等到水汽停歇，又放回去。 如此重复三次。 “我们要做的，就是将那些不适合用来练兵的高危魔物清理掉，像丘丘王、遗迹守卫、遗迹重机等。” 夜兰抬起头，撩了下头发，笑道：“这茶叶是我从凝光那里顺来的，山泉水也是，据说甘甜可口，最适合用来冲茶，三滚之后味道最佳。” (本章完) 第147章 晴窗细乳戏分茶 “厉害，夜兰小姐讲究。” 陈天枫看了眼碗底青绿色细腻的茶末，拱拱手，分外佩服。 “错了。” “嗯？” “我现在是卡芙卡，不是夜兰。” 夜兰轻轻摇头，见到陈天枫稍显错愕的表情后，眼中笑意更甚，唇角微翘：“怎么，还有哪里不像吗？” “……倒也不是，已经很像了。” 陈天枫咧咧嘴，再次拱手：“卡芙卡小姐讲究。” “陈兄过奖了。” 夜兰轻声笑着，显然十分受用。 不多时，泉水已然三滚。 夜兰提起水壶，先向碗底点一些水，将青绿色细腻茶粉调成膏状，接着从高处冲水，使之漂浮于山泉之上。 浓郁茶香便猛地迸发，满溢船舱。 陈天枫嗅了嗅，只觉得清香怡人，不愧是从凝光那里顺来的茶叶。正要说些什么，又看到夜兰正微低着头，在茶上认真作画，便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不忍打扰。 阳光穿过窗户，落在夜兰精致的侧颜上，垂落的紫发和不知以何种方法变成紫色的眼眸，都呈现出澄澈的通透感，仿若梦中一般。 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 陈天枫心中蓦然冒出这句诗，接着以极大的毅力挪开目光，只盯着茶碗，只观看作画。 茶碗中的画作逐渐成型，一丛兰花跃然其上，线条简洁，生动非常。 “好了，请用吧。” 夜兰坐直身子，将茶碗轻轻推向陈天枫。 “辛苦卡芙卡小姐了。” 陈天枫端起茶碗，先是细细观摩，嗅着茶香，既不忍破坏茶汤上的兰花图，又很想尝一尝这茶汤的味道。 只可惜他手上没有留影机，也不知道夜兰愿不愿意留下相片，不然一定要把这茶以及做茶的人，一同自时光中定格裁剪下来。 他抬眸望了眼夜兰，又垂下眼眸，不再犹豫，小品一口。 果然茶香宜人，清爽甘甜。还有着一抹淡淡的苦，却并不突兀，反倒如同点睛之笔一般，将这茶的滋味更上一层楼。 “如何？” 夜兰眼眸满是盈盈笑意。 “非常好，好到我想不出该怎么去形容它。” 陈天枫再次小小啜饮一口，语气诚恳且感慨：“这是我喝过的最好的茶，和它一比，以往喝过的那些，都不能再称之为茶了。” 尤其是钟离先生那苦到不可思议的“茶水”，和眼前这茶简直是两个极端。 陈天枫感慨着，回忆起在钟离小院喝到的茶，舌尖便忽的出现幻觉般的苦来，连忙再小饮一口，将那苦味压下。 “那就好，看来我的茶道还没有生疏。” 夜兰很满意陈天枫的称赞，换了壶水，将之放到小炉上，状似无意道：“陈兄先前看得认真，不知学了多少？” “我也不知道，也许七八成，也许一成都没有。”陈天枫摇摇头，道：“眼睛看到，脑子记住，和亲自上手操作是有很大区别的。” 看懂了记下了，并不意味着能将之重现出来，其间差距有时大的离谱，堪比云泥。 “那要来试一试吗？” 夜兰下巴抬了抬，将那一套繁复的茶具推向陈天枫：“还有些时间，我可以教你。” …… 望舒客栈， 少年仙人站在高处，低头望了眼客栈临近的大路，那里正有着一支商队，风尘仆仆，看模样应是从蒙德出发，打算前往璃月港的。 魈的目光自商队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旋即收回目光。 陈天枫不在这支商队。 所以他应该还在蒙德，或者刚刚出发？ 魈思索着，有心想去石门区域盯着，可近来荻花洲魔物数量出现波动，若是擅离职守，说不得会出现乱子。 虽然帝君说了，陈天枫最有可能走途经望舒客栈这条路前往璃月港，让他稍作留意，看到陈天枫进入璃月便返回禀报，看不到也无所谓。 但他总想做的更好一些。 魈抿着唇，决定加快魔物清缴任务，挤出时间，至少要去石门看一眼。 他轻闭双眼，化作一团夹杂着黑气的青风，消失不见。 布兰商会副会长安顿好货物和骡马后，揣着令牌，径直走向客栈前台，打算借着客栈渠道，向璃月港传递消息。 …… “吼……” 丘丘雷兜王发出最后一声有气无力地嘶吼，壮硕的身躯摔倒在地，溅起大片烟尘。 陈天枫收了长刀，望向夜兰：“这是最后一处？” “不错，最后一处。” 夜兰轻轻颔首，旋即看向陈天枫腰间长刀，眼中有着疑惑：“陈兄的刀，似乎状态不对？” 若是没看错，刀身的颜色稍显黯淡，有种从黑色向灰白转换的趋势，其上还有着细小裂纹，一副随时会碎掉的样子。 “我掌控的力量侵蚀性太强，这把刀能坚持这么久，已经超出我的预料。” 陈天枫“锵”的一声抽出长刀，手指拂过刀身，细细感受，笑道：“还好，至少能再坚持一两个月，等它真的要碎了，我会把它收起来，当个纪念也很好。” 这把刀无论材质亦或品质，都比不过他的臂铠，对死亡气息的承受度不高。且他战斗时喜欢在刀上添一层火焰，能有效对敌人造成大量伤害。但与此同时，刀身也会被火焰侵蚀，尽管他努力控制，却也只能减缓而非避免侵蚀。 “黑岩厂出产的刀都无法承受陈兄的力量吗？”夜兰眉头微皱，旋即展开：“等回了璃月港，我再为陈兄找来一柄好刀——真正的好刀。” 现在陈天枫用的这把虽说也不错，可到底是黑岩厂的量产款，和名家倾尽心血，数年乃至十数年为一日，专心打造的、堪称传奇的刀剑一比，便远远比不上了。 “那可太好了，有劳卡芙卡小姐了。” 陈天枫笑着，收刀入鞘，和夜兰一同向等候已久的船只走去，却没有太过在意。 宝刀难寻，能承受死亡污染的宝刀更是可遇而不可求，夜兰多半找不到和臂铠同一等级的长刀。不过就算等级达不到，也是夜兰的心意，大不了收到新刀后，仅做观赏保养，不用于实战就是了。 第148章 矿道与盗匪 明蕴镇北边，某处小港口。 钱三拿着刷子，给悠闲吃草的枣红马和黑马刷毛，天气愈发的暖，刷子每次扫过，都能带下不少马毛。 “我怎么觉得这马好像胖了些？” 钱三伸手挠了挠枣红马的脖颈，稍显疑惑的嘀咕着，难道陈天枫去蒙德这段时间，只把枣红马养着，却完全不骑的吗？ 他想了想，想不出答案，也就不多费心思去想。 将两匹马刷一遍后，钱三放下刷子，在港口旁的石头上坐下，一边整理着脑海中的情报，一边等待着陈天枫和夜兰。 最后一次收到消息，陈兄和夜兰老大正前往最后一处魔物聚集点清理魔物，算算时间，今天也该到这里了。 据盯着那些魔物等待夜兰老大清理的兄弟们说，这两人在最初清理魔物时，配合还有些生疏，但很快就默契起来，甚至有了一整套顺畅无比的流程： 乘船登岛，找到魔物，陈天枫大吼一声，或拎着刀或攥着拳，将魔物的仇恨死死吸引到自己身上。而夜兰则在一旁游走，瞅准时机，蓄力一箭直中要害，送那魔物往生或回归地脉。 有时陈天枫也会给夜兰创造机会。 比如有次两人要清缴的魔物是台遗迹守卫，两条厚实沉重的铁胳膊舞起来和风车似的，将周身数米笼罩其中，大块岩石都能打的粉碎，更不用提人了——普通人基本是擦着即伤碰着即死。 然而陈天枫不一样，在遇到遗迹守卫后，他刀都没抽出来，冲上去硬接了遗迹守卫一拳，然后抱着遗迹守卫的胳膊，把遗迹守卫抡的虎虎生风，和风车似的……最后还不忘拖着遗迹守卫半残的身子，示意夜兰给它的大眼珠子来上一箭。 听说夜兰老大沉默好久，在赶往下一处魔物点的途中，在船中不知和陈天枫聊了些什么，才改变了这种“配合”方式。 真是可怕，陈兄的力气竟然这么大……钱三暗自庆幸，第一次和陈天枫遇见时还好他足够冷静，没有一咬牙一狠心，抽刀子就上。 不然现在坟头草都该长出来了。 正此时，远处水面上先是出现一个小点，小点慢慢变大，变作模糊的一团，接着便逐渐清晰起来，这时才能看出它是一艘有棚顶的船。 钱三当即起身，跑进小港口，踩着港口石板，殷勤引导着船只入港。 夜兰老大不必多说，是他钱三的顶头上司，而陈天枫陈兄弟，未来说不定就是夜兰老大最亲近的人……这可都是能拿捏他奖金工资以及升迁调动的贵人啊！ 我可太想进步了.jpg 陈天枫下了船，最先看到的是远处茂盛到可以遮掩身形的树木，接着就是眼前挂着殷勤笑容，不停道着辛苦，还夹杂些彩虹屁的钱三。 就很迷惑，这家伙又抽什么疯？ 陈天枫一边随意敷衍着他，一边借一缕细风，和夜兰暗中交流着：“钱三他……是不是很缺钱？” “嗯？陈兄怎么想起问这个？” 夜兰走在陈天枫身旁，控制着两人间的距离，使之既不显得生疏，也不显得太过亲密——近乎是完美卡在陈天枫的接受范围之内。 “你没有觉得，自从他的奖金被扣掉后，整个人就变得不正常了吗？” “……确实如此。” 但多半不是因为奖金的缘故。 夜兰不动声色地瞄他一眼，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叹息陈天枫的这份“迟钝”。 “要不把奖金还给他试试？” 陈天枫寻思着，看钱三兄弟的样子，怕不是因为丢掉这笔奖金，精神都有些失常了。 夜兰微不可查地摇摇头，语气平静：“陈兄，无规矩不成方圆。” “有道理。” 陈天枫瞥了钱三一眼，在心中默默道了声节哀。 钱三不明所以，想了想，觉得是自己久疏练习，彩虹屁的功力下降许多，没能让陈兄弟尽兴。也是，据他所知，陈兄弟也是彩虹屁的一把好手，他这点功力的确有些班门弄斧的味道。 钱三清清嗓子，回想着曾经试图寻找状态，打算拿出十二成的功力。 “说一下明蕴镇盗宝团的情况吧。” 夜兰出声制止了钱三浪费时间的行为，翻身上马：“边走边说，详细些。” “是，老大。” 钱三面色一肃，不再思考那些有的没的，骑着马，落后陈天枫和夜兰半个身位：“目前已查明，出现在明蕴镇的盗宝团是枫叶盗宝团，成员共计十七人，常规盗宝团配置。团长洪连峰，璃月人，四十二岁，身形矮小，左眼有疤痕……” …… 明蕴镇，错综复杂的废弃矿道之中。 洪连峰阴沉着脸，从怀中小布袋中捏出一小撮烟丝，也不点燃，放入口中慢慢嚼着。他眼睛微眯，瘦小的身躯有一半都藏在阴影中，另一半在火光的照映下，也不知是否是左眼疤痕所致，竟显得有些可怖。 他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看着枫叶盗宝团的三位小头目，气氛倍显压抑。 “呸！” 洪连峰吐出被嚼碎的烟丝，声音发寒：“半个月，整整半个月！你们连个屁都没找到！再这么下去，千岩军都要被引来了！到时候别说完成委托，你们能不能安然脱身都是问题！” 枫叶盗宝团三小头目都低着脑袋，不敢和洪连峰对视，也不敢说些什么。 “这也就算了，可为什么二号矿道的探索一直都没有进展？” “这……” 负责探索二号矿道的盗匪打了个哆嗦，连忙抬头，慌声解释道：“老大，不是我不想探索，都是因为二号矿道那儿有只鬼魂啊！那鬼魂邪门的很，每次出现身后都跟着一大帮投影魔物，兄弟们……” “你是蠢的吗！？” 洪连峰打断他，面色难看：“打不过，就不知道让人把那该死的鬼魂引开？要是早知道你这么蠢，老子当初就该一刀砍了你！” “是是！我明白！” 盗匪不敢反驳，连连点头，接着又有些迟疑和胆怯，像是想问些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有屁快放！” “是是！老大，探路的新人都死完了，要怎么引开……” “死完了再找不就好了？” 洪连峰起身，拿刀鞘拍拍他的脸颊，眼神阴毒：“明蕴镇虽说没落了，但抓几个老幼病残总是没问题的……或者，我去璃月港，把你的家人带过来？” “我、我明白了！我真的明白了！老大！” 那盗匪当即跪下，冷汗淋漓，低着头不敢看洪连峰的眼睛，也不敢让洪连峰看到自己眼中的怨毒。 “那还不快去！” 洪连峰一脚踹翻了他，不经意间露出腰带上镶嵌的奇特宝石，模样和神之眼很像，却又决然不是。 另两位小头目冷漠地看着这一幕，目光在那枚宝石上停留一秒，又很快挪开，各自心中不知在思考些什么东西。 第149章 小偷 明蕴镇， 夏日阳光驱散了镇中的阴暗，镇中建筑繁多，可仔细望去，荒废无人的住宅也有不少。古镇无声，只默默守候，向世人展示着曾经的繁华。 陈天枫牵着马，和夜兰一起穿过古镇街道，钱三则落在后面，极力减弱着自己的存在感。 “多好的镇子啊，就这么荒废，会不会太可惜？” 陈天枫看着街道两侧房屋上坐立的不知名檐兽，忍不住有些惋惜。 提瓦特适宜居住的地方不多，明蕴镇虽说没了矿产，可只要能居住，就不该放弃才对。 “陈兄有所不知，并非璃月不肯发展明蕴镇，而是如今的明蕴镇，只能发展到这种程度。” “这是为何？” “明蕴镇四周尽是山脉，西北侧更是临近雪山，适宜耕种的土地不多，山中虽说有些产出，可其中时有魔物游荡，辛苦得来的产出也供养不了太多人。所以当明蕴镇矿产耗尽，再维持鼎盛期的规模，便得不偿失了。” 夜兰语气平静：“如今的明蕴镇，已是最好的状态了。” “原来如此。” 陈天枫恍然。 当明蕴镇有矿产产出时，即使运输条件不好，璃月也会保证对明蕴镇的物资供养。而当明蕴镇矿产削减，投入要远大于收获，这里自然便会被放弃。 提瓦特大陆适宜居住的地方不多，任何国度都要集中力量，优先发展更适合发展的地方。先站稳脚跟，才能有余力思考其他，尝试将其他土地改造成适合居住的模样。 “说起来，陈兄原本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夜兰扭头看他：“和提瓦特比起来，是更好还是更糟？” “说不上好，却也说不上坏。我原本的世界也有着战争和动乱，像提瓦特魔神战争这样波及全世界的战争，更是在短时间内出现两次。” 陈天枫想了想，道：“但我的国度很好，即使遭遇灾难，也能凭借着自己的力量重新站起，焕发生机。至少在我离开时，那里人人都能吃饱饭，孩子们有书可读，有学可上，没有太多不适宜居住的地方，旷野上也没有游荡的魔物，强盗山匪也很少见……” 夜兰默默听着，扫了眼陈天枫的神情，感慨道：“真是个美好的世界啊。” 怪不得初次见到陈天枫时总觉得哪里不对，从那样安定幸福的世界来到提瓦特，强烈对比下，他对提瓦特一定没多少好感吧。 她抿抿唇，忽的很想去陈天枫的世界看一看。 在闲暇时，她曾不止一次和凝光一起设想璃月的未来，但即使是最美好的一个，也不曾达到陈天枫故乡的程度。 魔神，地脉，魔物，深渊……提瓦特有着太多能压垮璃月的东西了，以至于她们做梦都小心翼翼的，不敢也不知道世上还有那么幸福的世界。 “每个世界都有着自己的美好，当然，也有着无法避免的黑暗。” 陈天枫笑了笑，道：“但只要世界还没毁灭，我们还活着，就要尽可能的去削减那片黑暗。” 夜兰望着他，目光流转，嘴唇微动，正要说些什么，前方却忽的出现骚乱。 她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转过头，向出现骚乱的方向望去。 那是一场追逐，头发散乱，衣服也脏兮兮的少年飞奔着，身后三个成年男子紧随其后，口中还骂骂咧咧的喊着些什么。 似乎是那个脏兮兮的少年偷了他们什么东西。 “嘭！” 少年一时不察，被杂物绊倒，狠狠摔在地上，手肘、小臂和手掌上都出现擦伤，血液渗出，打湿了灰尘。 “唔！唔唔！” 少年连忙想要起身，可刚撑起身子，还未站起，便被追着他的男子踹了一脚，在地上翻滚一圈，手掌撑着身子，半是恐惧半是愤怒的瞪着追着他的三个男子，张着嘴，却只喊出意义不明的模糊声音。 “跑啊，你怎么不跑了！” 领头的男子停下喘了口气，看向少年，注意到他的眼神，愈发恼火起来：“还敢瞪我！你个小畜生！” 他三两步快速上前，又是一脚踹去：“一个哑巴也敢偷老子的东西！谁给你的胆子？！” “嘭！” 哑巴少年抬手挡了下，被再次踹倒在地，并下意识蜷缩起身子，双手护着脑袋。 “还敢挡！” 领头男子愈发生气，就要再补上几脚，又注意到已经围上来，正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的路人，心中怒气更甚，转身瞪眼：“看什么看！再看……” 他瞳孔猛地一缩，注意到围观路人中三个牵着马、一副冒险者装扮的人——三人中有两个腰上有着神之眼！ “再看也不是什么大事，哪里值得几位浪费时间呢，呵呵……” 男子瞄了眼三人的表情，连忙更改了要脱口而出的脏话和威胁，向陈天枫三人拱拱手，道：“三位不要误会，是这哑巴偷了我的东西，我只是气不过，在教训小偷。” “哦？他偷了什么？” 陈天枫先是瞥了眼满身灰尘，身上有着血迹的哑巴少年，随后才将目光转向男子，眼神平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男子似乎有些卡顿。 “看来兄弟不太方便说，无妨，可以理解。”陈天枫并不在意，道：“东西拿回来就好……已经拿回来吧？” “拿回来了，拿回来了，多谢兄弟理解。” 男子松暗自了口气，连连点头，再次拱手。 “那就好。” 陈天枫轻轻颔首，旋即面露遗憾，道：“不瞒兄弟，前几日我在这明蕴镇也遭了窃贼，只是不如兄弟好运，东西到现在都没找到。” “唉，明蕴镇衰败后，小偷小摸的人也多了不少。”男子叹了口气，旋即笑着客套道：“兄弟再找找，说不定就找到了。只可惜我对明蕴镇不熟，不然一定要帮兄弟找找。” “兄弟有心了。”陈天枫拱拱手，话题一转：“不过我确实有件事想要拜托兄弟。” “这……”男子面露难色：“不是我不想帮兄弟，实在是我还有些……。” “这是给兄弟的报酬。” 陈天枫伸出手，一旁的夜兰便自然的拿出只地脉产出的黑晶号角。陈天枫接过，用风托着，送到男子面前，旋即面露疑惑：“兄弟要说什么？” 男子看看黑晶号角，又隐晦地扫了眼陈天枫腰间的风系神之眼，笑容真诚：“我是说，我刚好有时间，能帮到兄弟是我的荣幸。” 该死，他的神之眼竟然也是真的！ 那他为什么会被小偷偷了东西？什么样的小偷能偷走神之眼拥有者的东西？ 卢戈心中骂着，面上满是笑容。 “兄弟放心，不是什么难事。” 陈天枫下巴抬了抬，点向哑巴少年：“我希望兄弟能把他交给我。” 第150章 地脉投影 卢戈愣了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看了眼同样有些发愣的哑巴少年，疑惑道：“兄弟要他做什么？” “兄弟有所不知，一个地方的小偷往往都相互认识，只要抓住了一个，剩下的也就有了线索。”陈天枫认真道。 “这样啊……” 卢戈想了想，看着手中的黑晶号角，目光稍作挣扎，便压下心中的贪欲，捧着递向陈天枫，笑容满面：“这小哑巴本就和我没什么关系，兄弟想做什么尽管做就是，这东西我实在受之有愧。” “兄弟太客气了，尽管收下就好。” 两人推脱几句，卢戈见陈天枫是真的不在乎这黑晶号角，这才放心的将之收入囊中。 也对，眼前这位有着神之眼，而且看样子实力不弱，这种东西对他来说或许不值一提。 卢戈笑容热切，继续同陈天枫聊了两句，便告辞离开。 告辞时自然又是一番“兄弟如何如何”，语气熟络，笑容热切——尽管这两人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真是大麻烦啊……” 陈天枫目送三人离去，咂咂嘴，看向夜兰：“这和说好的可不一样，我都想趁机提价了。” “的确是大麻烦，不过还好，时间还来得及。” 夜兰眉毛微皱，旋即舒展开来，抬眸望向陈天枫，眼含笑意：“至于提价，陈兄可以尽管开口，只要是我能给的，一定不会让陈兄失望。” “算了，我们是朋友，趁机提价不好。” 陈天枫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是那种乘人之危趁火打劫的人，夜兰则小小的“切~”了一声。 陈天枫只当没有听到，来到哑巴少年身旁，眼眸微垂，看向茫然无措中还有着些许担忧和紧张的哑巴少年：“还能站起来吗？” “唔……” 哑巴少年挣扎着起身，忍着痛，先是向陈天枫行了一礼，旋即神情焦急，两只手舞得飞快，像是想要解释什么。 钱三看着哑巴少年的手语，自信一笑，觉得自己表现的时候到了。 手语他也是略通一二的！ 他正要开口翻译，便看到陈天枫难得露出温和的笑，轻轻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小偷，也没有偷那人的东西。” 嗯？ 钱三愣了下，坏了，陈兄怎么也懂手语？ 那这还怎么让他表现？他还怎么进步？ 哑巴少年明显松了口气，接着似乎想到什么，手势一变，看向陈天枫的目光中隐含恳求之色。 “不急，慢慢说。” 陈天枫笑着安抚一句，转头看向钱三，神情自然：“钱三兄弟，这位小兄弟在说什么？” “……啊？” “嗯？钱三兄弟不懂手语？” 那你刚刚笑的那么自信做什么？ 陈天枫眼神疑惑。 “……懂。” 我这不是以为你也懂么……原来你不懂啊……钱三在心里嘀咕两句，看向哑巴少年，温声请他再“说”一遍，翻译道：“他说刚刚那些人是盗宝团的，他的朋友也被抓走了，希望我们能帮他救出他的朋友。” 嗯？盗宝团？ 钱三怔了怔，旋即反应过来，正要开口，忽的顿住，眼睛转了转，细细琢磨一番，才开口道：“陈兄真是厉害，竟然一眼就看出那三个人是盗宝团的。哎呀，我到现在才明白过来，真是比不过陈兄啊。” 他说到这里，状似无意地点了一句：“尤其陈兄和老大的配合，真的默契十足，心意相通啊！” 陈天枫嘴角扯了扯，眼神一言难尽：“钱三兄弟，不会夸人可以不夸的。” 钱三不以为意，尤其是注意到夜兰老大嘴角勾起的笑意，心中更是大定。 陈天枫懒得理他，看向哑巴少年，心中微微叹息，开口道：“放心吧，我们就是来处理这件事的。你要跟着我们吗？” 哑巴少年看着他，思考几秒，用力点头。 “嗯，那就走吧。” 陈天枫颔首，没有搀扶和等待的意思，和夜兰并肩，沿着街道，向明蕴镇某处走去。 好吧，看来是交给我了……钱三看看并肩走着的两人，又看向哑巴少年，伸出手：“还能走吗？不要逞强，难受的话，就去马背上歇着。” “啊啊……” 哑巴少年张张嘴，露出个笑，先用手语说了“谢谢”，然后拒绝了钱三的好意，一瘸一拐的跟在陈天枫身后。 “都说了不要逞……” 钱三忽的顿住，瞳孔微缩，看着仅仅两三步伤势便好了大半，走姿愈发顺畅的哑巴少年，目光中满是愕然。 难道…… 钱三想到什么，目光闪烁，吸了口气，不再说些什么，牵着马，跟在三人身后。 一行人穿过大半个明蕴镇，最后在镇子东侧某处稍显陈旧的民居院落前停下。 钱三自觉上前敲门，隔着门同门内之人对了几句暗号。 “吱呀——” 大门打开，有人站在一旁，向夜兰恭敬行礼。 夜兰轻轻颔首，没说什么，径直走进院落。 陈天枫落后半步，跟在夜兰身侧。随后想起什么，看向钱三：“钱三兄弟，麻烦你带这位小兄弟去吃些东西，然后安排个地方，让他休息一下。” “吃东西？” “嗯，正常食物就好。” “……我知道了。” 钱三点点头，看向哑巴少年，“跟我来吧。” 哑巴少年像是没有听到，执着的盯着陈天枫。 陈天枫和他对视，轻声道：“吃些东西，养足精神，出发时我会带上你的，放心。” 哑巴少年看着他，点点头，亦步亦趋的跟着钱三离开。 “我们走吧，陈兄。” “嗯。” 陈天枫收回目光，跟着夜兰，穿过前院，转了几个弯，进入某个宽敞明亮的房间。 房间没什么多余的摆设，最显眼的莫过于墙壁上悬挂的地图，明蕴镇一条又一条大大小小、废弃或未废弃的矿道，都清晰地标注在地图上，一目了然。 夜兰脑袋微仰，盯着地图看了许久，忽的叹了口气，抬手揉着太阳穴，费解道：“那些盗宝团究竟做了什么？” 竟然让明蕴镇的地脉出了问题！ 无论是那三个盗宝团，还是那个哑巴少年，都是类似地脉投影的存在！ 第151章 小白脸传说 “去看看就知道了。” 陈天枫站在夜兰身旁，同样盯着矿道地图：“追踪那只黑晶号角的位置，它会带我们找到麻烦源头的。” 夜兰给出的黑晶号角必然是做过标记的，这一点无需怀疑，钱三也正是想到这一点，才会称赞两人默契十足，心意相通。 若是号角出现问题也不要紧，他们手中还有着能追踪源头的存在。 陈天枫想到哑巴少年，眼睛微眯，心中有着好奇：“提瓦特的地脉，究竟是什么？” “是大地记载的记忆。” 夜兰回答道，她轻轻吐出口气：“至于这些记忆是如何记载，又为什么会以投影的方式重现，就是神明才能知道的事情了。” 神明……大慈树王么？ 或者小吉祥草王？ 祂们是世界树的化身，而地脉很有可能是世界树的根系，所以祂们或许会知道些什么？ 等以后去了须弥，若是有机会，可以向草之神寻求答案。 陈天枫摩挲着下巴，不知为何，他总有种直觉，在未来某一天，他或许会需要借助地脉的力量完成某些蜕变。 但这种感觉模模糊糊隐隐约约的，看不真切。 他摇摇头，将这些想法暂时压下，看向夜兰：“你准备怎么做？” “我原本想的是，召集足够的人手——如有必要，还可以借用凝光的名号，调来一支千岩军——在探明枫叶盗宝团的位置后，直接围了他们，以势压人，不给他们任何反抗的机会。” “难以置信，这么保守和求稳的计划，会是你想出来的。” “……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我在陈兄心中的形象，你觉得我会布置什么计划？” “唔，单身匹马独闯敌营，如幽灵般让敌人无法找到你的位置，在恐惧和慌乱中死亡，最后还能放一把火烧了案发现场，飒爽离去，丝毫不理会身后的烈焰与爆炸。” “……陈兄认真的？”夜兰眼神错愕起来，匪夷所思道：“你形容的真的是我，而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冷漠暴徒？” “……” 陈天枫稍显尴尬，不由得挪开视线，不去看她。 “不过陈兄说的倒是很有意思，不如我们就这么做吧。” 夜兰稍作思索，拍板决定下来。她抿唇笑着，在陈天枫稍显错愕的目光中，白皙修长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语气轻佻：“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我的压寨相公。” “吱——” “老大，都准备好了，咱们什么时候……” 钱三推开门，看到了这让人震撼却又意外合理的一幕——暗夜女王正在玩弄她的小白脸。 钱三面色僵硬，清晰的明白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撞见这样的场景，坏了夜兰老大的好事，他这一路上的殷勤算是都付诸流水了。 该死，他应该敲门的！ 钱三大脑疯狂运转，思考着该说些什么，才能把自己从这尴尬的场景中抽离出去，还能平息夜兰老大的怒火。 夜兰收回手，没有丝毫的窘迫、羞恼或尴尬，她瞥了钱三一眼，似笑非笑：“做的不错，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 钱三低着脑袋，冷汗都要出来了。 若非知道夜兰老大不是那种人，他都要怀疑自己会因为左脚先踏进房门，而被扣除两个月的工资和奖金，又或者背后中一十八箭，系自杀身亡什么的。 “把东西搬前院去，我们很快就到。” 夜兰收了笑，摆摆手，示意钱三离开。 “是，老大，我这就去。” 钱三如释重负，知晓这是夜兰老大不与他计较的意思，连忙倒退着离开，不忘把门关上。 房间内的两人对视一眼，又很快挪开，都察觉到气氛的微妙。 “暗夜女王和她的小白脸”这一谣言，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下，已经快要变成现实了。 陈天枫抓抓头发，抬头看向墙上悬挂的地图，出声打破这逐渐滑向不妙境界的气氛：“现在能确定黑晶号角的准确位置吗？” “……大概在这里。” 夜兰回过神，瞄了眼陈天枫的侧脸，不知想了些什么，才将目光转到地图上，伸手指着某个位置。 陈天枫看向夜兰所指的地方，眉毛微挑：“废弃的二号矿道？” “不错，二号矿道。陈兄，要辛苦你陪我冒次险了。” “应该的。” …… 前院， 钱三守在几大箱物资旁，身边还站着个魁梧汉子。 “钱三，老大怎么还不来？” “我怎么知道？老大不来，那肯定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们等着就好。” “哎，钱三，我有个问题。” “有屁就放。” “伱他妈……算了，懒得和你计较。” 魁梧汉子抬手指了指他，又放下，接着看看左右，压低了声音：“老大旁边那个，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啊？” “传说？什么传说？” “就是那个啊。”汉子挤眉弄眼：“还是从璃月港的兄弟那边传来的，老大到了年纪，终于开始考虑自己的事情，于是养了个小白脸的传说。” “……先不提‘老大到了年纪’是个什么该死的说法。” 钱三嘴角抽了抽，看向魁梧汉子，一脸纳闷：“这玩意儿不该是传言吗？怎么就是传说了？” “你想啊，老大是何等人物。不说别的，就那审讯手段，有时候咱们这些兄弟看了，心里都发憷！可以说，咱们这些人，和但凡对老大有一点了解的人，对老大都只有满满的敬畏。” 魁梧汉子有理有据：“可那位兄弟不仅敢对老大有非分之想，还敢去做老大的小白脸——这不是传说是什么？” “……” 钱三瞄了眼一脸钦佩之色的魁梧汉子，想了想，决定把“是夜兰老大对陈兄弟有非分之想”这件事烂到肚子里。 他还年轻，还没来得及享受，可不想什么时候突然就“被自杀”了。 “所以是不是他啊？” “我怎么知道，要不你直接去问陈兄弟？” “我看起来很蠢吗？” “你别说，还真有点儿。” “……你这张嘴啊，怎么还没被人打死？” 第152章 旅行用品 “这些都是什么？” “一点必备的旅行用品。” “旅行用品？” 陈天枫眨了下眼睛，先打开身旁的箱子，看到里面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炸药。沉默几秒，打开另一个，这次是成捆的弩箭和手弩，再下一个则是颜色大小各异的瓶瓶罐罐，旁边还放了张说明书。 嗯，种类齐全的伤药，以及能运用在各种场景的迷药、毒药和一些有着奇奇怪怪效果的药剂。 陈天枫放下说明书，打开最后的大木箱，眉毛微挑。 竟是一箱子长刀，看模样和自己手中这把很是相似。 陈天枫拿起一柄，抽出刀刃，细细观看。 果然和自己的刀是一样的款式，但品质要稍有不如。 “这是？” “任务可能会有危险，陈兄的刀濒临极限，若是在战斗中碎了，这些也能用来救急。”夜兰回答道。 “有心了。” 陈天枫将刀放回，合上箱子，肯定道：“果然是很好的旅行用品，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夜兰扫了眼钱三，后者心领神会，拱拱手，转身离去。 陈天枫则清点着物资，单独拿出些手弩、箭矢和长刀，剩下的一挥手，统统塞进神之眼中。 一旁的魁梧汉子站姿挺拔，目不斜视。丝毫不觉得陈天枫有这么大的储物空间有什么奇怪，甚至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笑话，这可是夜兰老大的小白脸，能是一般小白脸能比的吗？ 这位传说般的兄弟肯定有着不凡之处！ 不然夜兰老大怎么会选他当小白脸？听说夜兰老大前不久跑去蒙德，为的就是掳他回璃月。 不说别的，单是他明明是被夜兰老大抓回来的，现在还能这样和老大说说笑笑，看不出丝毫异样，这份心性都是值得称赞的。 陈天枫瞥了那魁梧汉子一眼，眼中有着疑惑，为什么他总感觉这家伙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钦佩中又有着一点点怜悯。 不多时，钱三带着哑巴少年返回。 哑巴少年似乎有些懵然，目光散乱，漫无目的地瞟着，直到看到陈天枫后才有了聚焦。他露出笑容，三两步跑到陈天枫面前，仰头笑着：“啊啊！” “按照约定，我们该去救你的朋友了。” 陈天枫回以微笑，想抬手揉揉他的头发，又担心自己身上的死气会扰乱他脆弱的平衡，便只好做罢：“你还记得怎么走吗？” 哑巴少年用力点头。 “那便出发吧。” …… 卢戈把玩着黑晶号角，心中有着欣喜。 这次可真是赚大了，只用一个逃掉的小哑巴，就换了这么珍贵的地脉产出。等回了璃月港，把这只号角卖了，家里那黄脸婆一直惦记的明星斋售卖的珠宝钗子，也就能买给她了。 至于跑了个小哑巴……呵，明蕴镇别的不多，但像这种没人问没人管的家伙可不少，再抓些过来，丢给那鬼魂就好了。 他正想着，仰头瞄了眼二号矿道的入口，收起黑晶号角，面色一正，扭头看向身后跟着自己的两个盗宝团成员。 “记好了，那小哑巴已经死了——我亲手杀的！”卢戈叮嘱道：“无论是谁问起来，这就是真相，知道吗？” “是，老大！” “明白，老大！” 两个盗宝团成员对视一眼，皆用力点头。 “记住就好，放心，等回了璃月港，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卢戈满意地收回目光，许下他自己都不怎么相信的承诺。 三人先后踏入二号矿道，神情忽的有些呆滞，步伐也僵硬不少，仿若变成提线木偶，僵硬且滑稽地走了七八步后，眼神才重新恢复灵动。 “妈的，这小畜生！” 卢戈神情恼怒起来，骂骂咧咧的，越想越气，转身抬脚便向一侧的空气踹去，似乎那里应该有个人影。 “老大，消消气，这不是又抓回来了吗？” 一旁的盗宝团出声劝着。 “哼，就因为这小畜生，耽误了咱们多少功夫？好不容易才见到点成效，要是采集到的矿石不够，咱们都得完蛋！” 卢戈又向那团空气踹了几脚，眼神快意且凶狠：“等下引鬼魂前，先把这小畜生的腿打断，再把他丢过去，看他这次怎么跑！” “是，老大。” 两位盗宝团应了声，见卢戈摆摆手，这才来到那团空气处，像拖着一道瘦小人影似的，跟在卢戈身后，向二号矿道的深处走去。 卢戈回到临时据点，便看到据点中的两位不速之客，眉头不由得皱起：“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呵，没什么，只是想看看你这边采了多少魔晶块。” 同为枫叶盗宝团三小头目之一的瘦削汉子笑着，眉眼间有着说不出的阴狠：“二号矿道可是魔晶块最富集的地方，要不是有那只鬼捣乱，你早就是我们间最先完成任务的人了。” “富集？废弃的矿道哪里有富集一说？” 卢戈皮笑肉不笑，若是二号矿道真这么好，又怎么可能轮到他来接手？ 怕是早就被这两个家伙抢了！ 他心中冷笑，开始赶人：“有话还是直说吧，我可不像你们两位，早早就凑齐了魔晶块，接下来还要赶工赶点的挖矿呢。” “这么急做什么，反正也都是无用功，你真以为努力挖矿就能完成任务？” 最后一位小头目嗤笑一声，摸了摸自己隐约反射着矿道火光的光头。 “伱这是什么意思？”卢戈皱眉。 “你还不知道吧，刚刚那家伙提了标准，我们要上交的魔晶块翻了整整一倍，还限期三日完成。”瘦削汉子冷笑。 那家伙，指的自然是枫叶盗宝团的团长洪连峰。 枫叶盗宝团来明蕴镇废弃矿道开采魔晶块，也是他的意思。在数天前，一伙神秘人忽的找上门来，不知和团长洪连峰达成了什么交易，后者便带着全团的兄弟来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接着，洪连峰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废弃的矿道便忽的长出魔晶块来，他划分了区域，让他们三人领着手下弟兄，在这废弃矿道中挖矿。 也直到这时，他们三人才意外发觉，洪连峰竟不知什么时候有了枚点亮的“神之眼”。与此同时，洪连峰的性格也愈发暴虐，愈发不近人情，不讲道理。 近来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像是终于掌控了力量，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宣示自己的霸权一样。 若非他有着神之眼，他们三人早就一刀砍了他，再竞选出新的团长了。 卢戈眼神闪烁，没怀疑瘦削汉子的话，洪连峰那畜生真的能一拍脑袋，干出这种临时增加任务量且削减时间的事情！ 那有了神之眼后连脑子都丢掉的家伙，说不定连他们完不成，该怎么羞辱和折磨他们都想好了！ “……你们是怎么想的？” 卢戈深吸口气，想起璃月港的家人，又想起洪连峰阴毒的面容，咬咬牙：“要是你们想好了……我也来！” 第153章 消散 瘦削汉子和光头男对视一眼，都露出笑容。 有神之眼又怎么样？ 又不是得道成仙，或者身子金刚不坏、刀剑不入的，只要会受伤，会流血，一刀砍掉脑袋一样会死，那就没什么了不起的！ 三人心中发狠，既然洪连峰这畜生摆明了不想让他们活，那就干脆和他拼了。就算死，也不能让这畜生好过！ “保险起见，我们一同向岩王爷起誓，在搞死那畜生前，彼此间不允许任何形式的背叛！” 卢戈想了想，看着另两个头目，眼神警惕：“不然我信不过你们。” 万一这两个家伙没想着和洪连峰硬拼，而是打着忽悠他去送死，好给他们争取到趁乱逃跑的时间和机会，那他可就真的死不瞑目了。 “可以。” “我没意见。” 瘦削汉子和光头男答应下来，和卢戈一起，商量了誓言内容后，右手三指并拢举着，神情分外严肃，一同立誓并请岩王爷见证。 “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 三人放下手，相互看着，暗自都松了口气，暂时卸下少许对彼此的戒备。 “咱们怎么做？你们有主意吗？”卢戈提醒道：“洪连峰可有着神之眼，咱们都见过他用元素力战斗的样子，可不好对付。” 光头男摸了摸脑袋：“要是能把他的神之眼偷走就好了。” “不可能，洪连峰把那神之眼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从不离身，也不像其他神之眼拥有者那样挂在身上，而是用腰带缠着系在身上，基本没可能偷走。” 瘦削汉子摇摇头，否定了光头男的想法。 同样，也没办法在战斗中摘了他的神之眼。并非不能做到，而是想要完成这件事，就必须有人牺牲，有人带着神之眼脱离战场，再由剩下的人砍了失去神之眼的洪连峰。 很显然，在场的三位都想当那个拿着神之眼走的人，最不济也是砍死洪连峰的人。没谁愿意冒着洪连峰的元素攻击，牺牲自己，为同伴创造机会的。 三人冥思苦想，卢戈扫视着周围，目光在装有魔晶块的箱子上掠过，忽的一怔，又很快挪回，眼睛渐渐亮起。 “有了！” 卢戈唤醒思考的两人，道：“二号矿道有个鬼魂，它总是跟着人跑，一旦人停下，被它追上，就会冒出一大群投影魔物来。我们可以把鬼魂和洪连峰同时引来，让魔物对付他！” “我觉得可以。”瘦削汉子点点头，道：“那剩下的，就是该怎么把鬼魂和洪连峰引来了。” “引鬼魂的事交给我就好。” 卢戈想起刚抓回来的小哑巴，主动揽下引鬼魂的工作：“这个我熟练，但该怎么把洪连峰引来，就看你们的了。” “简单，就说二号矿道的魔晶块矿产不够，让他来这里再变多点出来——这里矿源本就稀少，他不会怀疑的。”光头男摸着脑袋，咧嘴狞笑：“就算魔物弄不死他，他也没多少力气挡下我们的刀了。” 卢戈瞥了他一眼，心想着刚刚这两人还说二号矿道矿源丰富，一转眼就暴露了。但现在显然不是提这个的时候，他压下心思，和另两位头目商讨起详细计划。 另一边， 陈天枫和夜兰悄悄摸到二号矿道入口处，这里很是安静，没有想象中站岗望风的盗宝团，甚至连废弃矿道常见的蜥蜴都没有，地脉更是紊乱到外显的程度。 陈天枫思索几秒，和夜兰对视一眼，正打算进入矿道，忽的看到一旁哑巴少年的状况有些不对。 他的神情有些呆愣，身形渐渐褪色，泛起微光。 “啊……” 哑巴少年张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他看着二号矿道，表情慌张且恐惧，像是看到什么让人害怕的场景一样。 “啊！” 他倒在地上，手脚并用，瑟缩着后退。 有什么东西抓住他的腿，不顾他的惨叫与哀求，倒拖着将他拉回原处。下一刻，哑巴少年的左腿便呈现出不正常的扭曲来。 哑巴少年惨叫着，表情痛苦，眼泪大滴大滴落下。 就在这时，忽的有只大手落在他的肩膀上，灰白色火焰迅速涌现，又飞快消散，切断了哑巴少年同某种循环间的联系，也破坏了他体内脆弱的平衡。 “抱歉，我恐怕要食言了。” 陈天枫收回手，看着以更快速度消散的哑巴少年：“我没办法救回你的朋友，但我可以保证，假如你的仇人还活着，我会帮你和你的朋友报仇。” 哑巴少年身形闪了闪，左腿恢复正常，目光也由茫然变作清醒。他眨眨眼睛，先是看看陈天枫，接着低头看看自己近乎透明的手臂，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啊……” 他张张嘴，神情低落，旋即想到什么，抬头看向陈天枫，努力露出笑容，手掌迭在一起，做了个简单的手势。 “他说，谢谢。” 夜兰轻声道。 “嗯，大概猜到了。” 陈天枫轻轻吐出口气，尽管早就知道哑巴少年是地脉投影，是一种奇特的记忆重现，他和他的朋友或许早就死了……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还是让人不爽。 “我们走吧。” 陈天枫右手按着刀柄，同夜兰一起走进二号矿道之中。 矿道光线昏暗，夜兰举着火把，警惕着周围。矿道很是荒凉，但随着他们向深处走去，便能看到越来越多的生活痕迹。矿道的某些地方也有着被挖掘的痕印，几处地方更是散乱的摆着两三把锄头。 看这样子，这些盗宝团来废弃矿道竟然是来挖矿的么……可这里哪里还有什么矿石让他们挖掘？ 夜兰心中疑惑，正思考着，脚步忽的一顿，眼睛微眯：“黑晶号角的信号不见了。” “不要紧，应该是我们就要到了。信号最后消失的地方在哪儿？” 陈天枫想了想，道：“我有预感，也许那边的‘剧情’正到了关键时候。” “那我们可要抓紧了。这边，跟紧我。” 夜兰熄了火把，在黑暗中飞快前进，仿若鬼魅。 陈天枫紧随其后。 第154章 魂淡 “叛徒！叛徒！” 洪连峰暴怒，手中长刀胡乱劈砍着，头发散乱，衣衫破碎，本就有着一道疤痕的左眼被再度砍了一刀，鲜血淋漓。 他竭力睁着仅存的右眼，即使血液滑进眼眶也不敢眨眼，使得眼神猩红，愈发可怖。他握紧长刀，指节有些发白，滑腻的鲜血顺着胳膊钻进指缝中，让他有些握不紧刀柄。 “你们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胆子！” 洪连峰染着火焰的长刀再次将围攻他的三人击退，喘了几大口气，半跪着，抬起头，如鬼般狰狞的目光盯着那三人，任谁都能察觉到他几乎油尽灯枯的状态。 然而即使这样，围攻的三人也没谁愿意在这个时刻靠近洪连峰，送他最后一程。 虎之将死，余威犹烈。 在不确定洪连峰是否真的毫无反抗之力前，三人都担心会被他临死反扑，成为被拉着垫背的那个，于是都不敢上前。 三人看了眼彼此，都猜出其余两人的想法，在心中骂了几声后，也熄了撺掇他人上前的心思。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也都不是蠢货，再这么做，不仅毫无作用还显得自己很蠢。 “呸！” 卢戈扭头吐了口染血的吐沫，用牙咬着，紧了紧缠在右手上的刀柄，眼睛死死盯着洪连峰，同时留一分心警惕着自己的两个“队友”。洪连峰就要死了，等他一死，他们三人的契约也就达成，彼此间捅起刀来可不会有手软一说。 不过这神之眼拥有者也太难杀了吧？ 原本很顺利，自己用那小哑巴和他的朋友引来鬼魂，又以二号矿道魔晶块即将告竭，希望有新的采矿点为由，引洪连峰来到这预设好的伏击点。让那鬼魂和跟着它的投影魔物去对付洪连峰，自己三人则坐收渔翁之利。 可谁成想，不知是洪连峰太强还是那些投影魔物太弱，一场混乱的遭遇战后，投影魔物全灭，那鬼魂浑浑噩噩地立在一堆地脉产出上，身形都虚幻透明不少，一副魂淡模样。 而洪连峰却只是重伤，而非死亡或重伤垂死，甚至有力气伪装，阴了他们一手。 卢戈神情难看，左手按了按被洪连峰砍伤的腰腹，那里的衣物有着火焰灼烧的痕迹，皮肉上的伤口也有着焦痕，也因如此，血倒是止住了。 幸好这一刀砍得不深，不然自己就真的不用担心等下队友背刺的事情了。也幸好不止自己被阴受伤，不然他就要考虑等下该怎么逃跑了。 “卢戈，咱们兄弟这么些年，你摸着良心说，我有亏待过你么！” 洪连峰再次喘了口气，拄着刀，将染血的目光投向卢戈，满是怒火：“为什么要背叛！” “先不说干咱们这行的有没有良心可言，姓洪的，你要不再好好想想，你有不亏待我的时候吗？” 卢戈冷笑：“要没有老子出钱出力，你能砍死上一任老大，坐上这枫叶盗宝团团长的位子？可你回报了什么？你他妈连个副团长的位置都舍不得给我！” 直到瘦削汉子和光头男入团后，他才成了枫叶盗宝团三小头目之一！ “在砍死老大前，伱和老子称兄道弟，砍死老大后，你这畜生翻脸比谁都快！”卢戈神情怨毒，看着苟延残喘的洪连峰，目光隐含快意：“老子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第一时间看清你这畜生的真面目，把你当亲兄弟，领你回家吃了顿饭！” 而现在，手中握着他软肋的洪连峰终于要死了，等他回了璃月港，暗中做掉替洪连峰盯梢的人，就再没人能用家人威胁他了。 还有…… 卢戈忽的咧嘴一笑，目光阴毒：“姓洪的，这些年我跟狗一样待在你身边，你不会以为我什么都没发现吧？你放心，你死以后，我会照顾好你老婆和孩子的。”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在乎什么狗屁家人吗？” 洪连峰似乎嗤笑一声，紧了紧长刀，即使觉得指间的血有些别扭，也不敢松开刀柄。 “璃月港的你自然不在乎，但轻策庄的呢？” “！！” 洪连峰表情豁然一变，盯着卢戈，目光噬人：“你！！” 卢戈下意识后退一步，旋即因为后退的这一步而羞恼，于是上前半步，提着刀，说着众多不能过审的污言秽语。 洪连峰表情愈发阴沉。 瘦削汉子和光头男对视一眼，默默同这两人拉开距离，并一左一右卡好位置，等洪连峰怒火攻心，要带着卢戈同归于尽时，能以最快的速度送洪连峰往生。 至于卢戈……只能说看他的命了。 这是他自己选的，被暴怒的洪连峰盯着打也和他们没关系，不算违背契约……瘦削汉子这样想着，同时心中冷笑。 干他们这行的，谁成家，谁动了真感情，谁就死的最凄惨。 孤家寡人才是正解！ …… 在四人看不到的地方，夜兰和陈天枫并排趴着，居高临下地观察着下方战场。 “竟然内讧了……” 陈天枫眼睛微眯，先是扫了眼很是魂淡的鬼魂，接着瞄向持刀对峙的四人，旋即察觉到不对来，目光迅速移回，眉毛一挑：“那个魂淡竟然不是地脉投影！” 正盯着洪连峰，尤其是他腰间露出的“神之眼”的夜兰愣了下，疑惑道：“哪个混蛋？” “就那个魂体颜色发淡的鬼。” 陈天枫解释一句，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难道这只魂淡了的鬼，就是地脉紊乱的原因？” 在一群地脉投影中，却有只不是地脉投影的鬼，而且看样子，这只鬼似乎早就参与进原本的剧情之中，嫌疑大得很啊。 魂淡……夜兰表情古怪一瞬，强忍着没笑出声，只唇角有着一抹愉悦的弧度。她顺着陈天枫的目光看去，却并没有发现那只魂淡有什么异样。在她的感知中，那鬼魂虽说魂淡了些，但的确散发着地脉投影的气息，很好分辨。 “陈兄确定那，唔，那魂淡不是地脉投影？” “确定。” 陈天枫很是自信，他吃过不少投影魔物，也试过在遇到地脉之花时，不以常规方式激活，而是直接吞食——味道很是不错。 讲真的，他饿得很的时候，不止一次打过地脉的主意，若非担心会把世界吃出问题，早就趴地上狂啃了。 陈天枫看着下方战场，眉头微皱，总觉得有些违和，想了想，小声道：“咱们先看着，地脉投影遮掩了很多东西，等下我们试着在剧情的关键时刻打断它，也许能破掉这层幻障。” “我听陈兄的。” 夜兰没有意见。 破掉幻障见到真实后，他们才能找到地脉紊乱的原点，从而解决掉这一麻烦。 也幸而他们来的早，若是再晚几天，让这地脉投影的剧情成了循环，说不定会酝酿出什么了不得的魔物来。 第155章 愿望 夜兰看着下方持刀对峙的四人，尤其是腰间捆着枚宝石的瘦小盗匪，眼中若有所思，想了想，小声道：“陈兄要不要猜猜，底下那三个，是怎么把那个拿着邪眼的人逼到这种程度的？” “应该提前做了陷阱，仅凭着偷袭和背后捅刀，做不到这种程度。” 陈天枫推衍着，余光瞥到那魂淡的鬼和它脚下堆积的地脉产出，心中一动：“我觉得和那魂淡有关……该不会这魂淡身边跟着很多投影魔物吧？” 投影魔物可不会分辨谁是谁，只分辨谁离它近，就盯着谁打，打起来还不要命。 若是底下那三个人设计让那瘦小盗匪，和鬼魂率领的投影魔物群正面撞上，再在一旁游走，控制距离，也阻拦瘦小盗匪离开，只能和魔物硬拼，倒也不是没可能创造出这种局面。 真是好一手驱虎吞狼啊。 陈天枫感叹一声，旋即意识到哪里不对，他回忆着夜兰的问题，眉毛微挑：“你刚刚说……邪眼？” “嗯，邪眼，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夜兰下方终于结束对峙，开始搏杀的盗匪：“枫叶盗宝团，至少下面那位拿着邪眼的团长，一定和愚人众接触过。而他们这次来明蕴镇，说不定就是和愚人众达成的交易之一。” “愚人众啊。” 陈天枫看着下方逐渐激烈的局势，疑惑道：“但你怎么确定洪连峰的邪眼是愚人众给的？万一是他偷的或捡的呢？” 看他这么宝贵邪眼，甚至用腰带捆在身上的做法，说不定就是这邪眼是他偷的，所以才小心防范被别人偷了去。 这和造反坐上皇位，所以担心别人也造自己的反是一样的心态。 “不可能，愚人众上一批暗中在璃月散布的邪眼早已被我全部收缴，新一批邪眼的散布必然更加隐蔽且稀少，洪连峰还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知道都是谁拿到了邪眼，自然没法去偷那些人的邪眼。” 夜兰摇摇头，道：“那么除了同愚人众交易，他就只剩下去偷愚人众的邪眼这一条路了。愚人众的库房他进不去，而随身携带邪眼的，呵，那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有道理。”陈天枫点点头，随后竖起大拇指：“竟然能把邪眼全收缴了，厉害啊夜兰。” “陈兄过奖。” 夜兰下巴微抬，显然十分受用：“说起来，最后收缴的那枚邪眼，和陈兄也有些关系。” “和我？”陈天枫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哦，你说银翼盗宝团？那时候你果然是在追踪他们。” “嗯，银翼是最后一个目标，还要多谢陈兄帮忙拦住了他们。” 夜兰想起那个被火焰焚烧的破庙，以及在灰烬中扒出的邪眼，问出心中的疑惑：“要是我没猜错，当时陈兄应该还没找回此时的力量，那为什么没有拿走那枚邪眼？” “因为我用不了。” “用不了？” “嗯，我不是提瓦特人，提瓦特的星空没有我的位置，无法获得和使用神之眼。”陈天枫唏嘘道：“而邪眼是神之眼的仿制品——正品我都用不了，仿品就更不想了。唉，我还期待过获得神之眼的场景呢。” 其实真的原因是，无论是神之眼还是邪眼，想要使用它们，对陈天枫而言，都有一个很尴尬的前提——他得是活人才行。 没听说哪个死人能用神之眼或邪眼的。 夜兰瞥了他一眼，没在意他就差明着表示自己在胡扯的谎言，转而好奇道：“要获得神之眼，就要有足够强烈的愿望，我也很好奇陈兄的愿望是什么。” “大概是活着，然后享受幸福人生吧？” 陈天枫想了想，觉得自己果然没有太准确的愿望。 而且他的愿望完全可以自己去实现，用不着祈求神明的帮助。再加上他本就是神明，所以即使去祈求神明，到头来也是求到自己头上——也算是一种【求人不如求己】了。 “听起来不错，就是有些空泛。”夜兰思考两秒，摇摇头：“我想象不出什么样的人生才能称之为幸福。” 人总是贪婪的，倘若某人在此时设定一个幸福的标准，那么当他抵达这个标准，对幸福的设定也很可能发生更改。于是陷入循环，对幸福的追逐，反倒会让人跌入无止境的渴求之中。 “想象不出就不要去想，过好当下，珍惜每一份日常，等以后回忆起今天时，能少一些懊悔，多一些愉快就好了。” 陈天枫笑了笑，看着下方已经接近结束的战局，手掌自然按在刀柄上：“走吧，该我们出场了。” …… “咳咳……” 洪连峰剧烈咳嗽着，右手拄着刀，左臂空荡荡的。他哇的一声吐口鲜血，面色极为苍白。他抬起头，先是瞥了眼倒在地上，没了声息的卢戈，又看向身上皆带着伤的瘦削汉子和光头男：“那蠢货已经死了，我觉得我们可以聊一聊。” “没什么可聊的了，老大。” 瘦削汉子摇摇头，右手攥刀：“我们不可能让你活着，因为我们没把握应对你的复仇，那太恐怖了。倒不如趁着你现在没了力气，一刀了结恩怨的好。” “我可以保证我不会复仇，我甚至可以当着你们的面，向岩王爷起誓。” 洪连峰努力扯出个难看且狰狞的笑，“我也是璃月人，不会拿契约开玩笑……难道伱们不相信岩王爷吗？” “我们当然相信岩王爷，但我们不相信你。”光头男拎着刀，忽的道：“我刚刚砍碎了你的脚踝，你应该动不了了吧？” 瘦削汉子明白过来，从地上挑了块儿硬石头，在手中抛了抛。 洪连峰面色微变，感受着从脚踝处传来的剧痛，心思电转间，忽的想到什么，开口道：“你们难道不想变强吗？” “废话就不要说了，老大，安心让兄弟们送你走不好吗？” “我的神之眼是假的，能引导元素力是因为一个秘密。” 洪连峰试图挪动脚步，却无力的摔倒，又吐出一口血。他松开刀，仰头望着两人，咧嘴笑着，齿间猩红一片：“只要知道这个秘密，你们也能引导元素力，变得和我一样，不，是能比我还强。到时候，你们自然不用担心我的报复，我也不可能去报复了。” 瘦削汉子和光头男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意动。 “你先说出秘密，我们再考虑要不要放过你。” “哈，我可不是卢戈那蠢货，先说出秘密，还有我活命的可能？” “你没的选，老大。” “……我可以说，但我该说给谁？” 洪连峰沉默几秒，染血的目光微闪，看向两人：“这个秘密只能让一个人变强，容不得他人染指啊。” 第156章 此物与我有缘 瘦削汉子和光头男同时面色一变，目光几近不受控地瞥向对方，旋即对上，又触电般飞速移开。 他们不是蠢人，自然明白洪连峰话语中的恶意。但即使明白，当这一份变强的诱惑摆在眼前时，也没几个人愿意主动放弃。更何况，将秘密让给对方，若那秘密能让人立刻变强，便相当于在此刻把自己的性命也交给对方。 瘦削汉子面色变幻不定，握着刀的手紧了又紧，捏着石头的左手也指节发白。 “对岩王爷起誓。” 光头男忽的开口，让瘦削汉子一愣，看向他。只见光头男面皮抽动，似乎在做什么极艰难的决定，他深吸口气，转过头：“秘密给你，但你要向岩王爷起誓，在我罔顾情谊，对你下手前，你不可对我出手。” “好！我答应你！” 瘦削汉子目光闪烁，快速思量利弊，用力点头答应下来。 两人达成共识，快速商谈着契约内容，并郑重请岩王爷见证。 “咳咳……” 洪连峰咳嗽两声，艰难喘息着，阴鸷狠毒的目光扫过将他视作砧板鱼肉的两人，染着血的右手手指下移，轻轻点在腰间的邪眼上。 邪眼光芒闪烁，忽明忽暗，如同呼吸一般。洪连峰苍白的面色愈发虚弱，眼角皱纹增多，几缕头发变得灰白，皮肤也悄然干瘪，藏在衣袖下的胳膊上开始出现老年斑。 不远处，茫然立在一堆地脉产出之上的鬼魂察觉到什么，看向洪连峰的方向，身形微动，似乎想向洪连峰的方向飘去，又很快顿住，眼中有着疑惑。 它看看洪连峰，又自己身侧某处，似乎分辨出什么，不再动弹，只是魂体愈发黯淡。 “你可以说了。” 瘦削汉子和光头男立好契约，一同看向倒在地上的洪连峰。 “你们商量好了……咳咳……靠近些……” 洪连峰语气虚弱，神情疲惫：“你们知道后，不要……不要忘记救我……咳咳……” “秘密可以一起听？” 瘦削汉子眉头一皱，要是能一起听，万一被身旁队友抢先了怎么办？ 他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光头男，有心想让他离开，又担心这是洪连峰的另一个诡计，便不再开口。 早知道就在契约中加条限制了。 瘦削汉子有些懊恼。 光头男则心中暗喜，知晓自己赌对了。先开口表示放弃，再趁着队友惊喜之际，引导着不让他想起“想要独自听到秘密，就要和洪连峰独处”的事情，如此一来，这秘密自己也能听上一听。 而且洪连峰快死了，刚刚的契约已经浪费了足够多的时间，队友没机会犹豫了。 “呵，没事，秘密被听了也不要紧，重要的是这个。” 洪连峰喘了口气，回光返照般打起精神，他伸手解下邪眼，想要抛向瘦削汉子，可手臂无力，那邪眼便落在他脚边大概三两步外的地上。 “神之眼？伱不是说它是假的吗？” 瘦削汉子警惕看着地上那么光泽黯淡的宝石。 “它不是神之眼，是邪眼，一种能让普通人也可以引导元素力的宝物。” 洪连峰又咳嗽几声，眼眸垂下，道：“而秘密就是，谁拿着邪眼，谁就能使用它，也就是获得引导元素力的能力。” 瘦削汉子和光头男的目光瞬间火热起来，几乎同时掠出，伸手向那枚邪眼抓去，又在同时停下。 洪连峰则默默估量着两人同邪眼的距离，打算等他们距离邪眼足够近后，就引爆自己献祭生命力在邪眼中积攒的力量，将这两个背叛他的家伙炸死。 可一道身影忽的出现，打破了三人各自的谋划。 瘦削汉子顾不得指责队友，长刀指向那突然出现的人影，目光冰寒，尤其在看到他手中拿着属于自己的邪眼时：“放下，那不是你的东西！” 光头男先是愣了下，旋即想到什么，面色微变，悄悄后退。 先不说这个男人怎么出现的他们都没看清，单是邪眼在他手上，就足以让他心生退意了。 “倏！” 光头男身形一僵，低头瞄了眼脚边箭头没入地面的箭矢，不去管腿部被迸溅碎石弄出的伤口，快速扫了眼周围。 没有见到任何人，就仿佛这一箭是凭空生成一样。 光头男心中发寒，不敢犹豫，当即放下武器，高举双手：“我投降！” 陈天枫瞥了光头男一眼，颇为欣赏他的做法，若非情景不对，他都想称赞一两句了。陈天枫噙着笑，随意抛了抛邪眼：“我见这宝贝与我有缘，两位兄弟不妨做些善事，将它让给我如何？” 瘦削汉子听到光头男的喊声，顿时从宝物迷心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背后冒出冷汗，勉强扯出笑来，忍着心痛，朝陈天枫拱拱手：“兄弟客气了，若是喜欢，尽管拿去就好。” 洪连峰眼睛微眯，按下激发邪眼的念头：“我没意见，只是兄弟有所不知，这东西现在和我绑定在一起……这样，兄弟带我离开，我解了绑定，将它送给兄弟，如何？” “呵，多谢兄弟好意，不过倒也不必这么麻烦。” 陈天枫笑着，看向洪连峰，知道对这样凶悍的亡命徒而言，想要从他口中掏出情报，最好的做法就是吓破他的胆子。 他想了想，咧嘴一笑，在洪连峰呆滞且不可思议的眼神中，拿起邪眼，送到嘴边，张口，咬下。 “咔嚓——” 洪连峰看着那怪物像吃苹果一样吃掉他的邪眼，心中先满是怒火，接着便成了惊恐，旋即不再犹豫，立刻引爆邪眼能量。 然而邪眼中积攒的能量在此刻温顺的不可思议，它们拒绝了洪连峰的指挥，并切断了同他之间的连系。 是地脉的味道啊，还以为能尝尝邪眼是什么味儿呢……陈天枫稍感遗憾，捏着最后一点邪眼碎块，丢进口中，舔了舔嘴唇后，看向眼神愈发惊恐的洪连峰。 很好，目的达成了。 陈天枫露齿一笑，盯着身体紧绷的洪连峰：“那么，我们现在可以聊一聊，你们在我的地盘上敲敲打打，扰我好梦的事情了。” 第157章 意外情报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瘦削汉子心神紧绷，看着吃了一整个邪眼，却像没事人一样的陈天枫，一时间口舌发干，手足僵硬。在见到陈天枫目光扫来后，他当即一个激灵，果断丢掉长刀，指着洪连峰，大声喊着：“都是他指使我们干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对！对！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光头男连忙附和，低着脑袋，不敢去看陈天枫。 他原以为陈天枫是有神之眼的厉害人物，但现在看来，眼前这家伙很可能不是人！ 敲敲打打，扰人好梦……岩王爷在上，他们该不会把沉睡在明蕴镇地下的邪魔惊醒了吧？ 光头男冷汗淋漓，盯着自己的脚尖，祈祷着岩王爷保佑，希望着邪魔要是被吵醒心情不好，或者饿了，就去杀或吃其他人，不要把他也杀了或吃了。 “你们！” 洪连峰大怒，正要怒骂些什么，就看到陈天枫饶有趣味的目光，当即心中一寒。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真的！我绝不敢欺瞒大人啊！” “你不知道啊……那你活着还有什么用？” 陈天枫手掌一挥，灰白色火焰猛然窜出，将瘦削汉子笼罩其中，仅留下一声惨叫，便整个消失不见。 光头男听见惨叫，抬头正好对上陈天枫的目光，心脏猛地一滞，险些心胆俱裂：“大、大人……” “你呢？也什么都不知道？” “不不不！我知道！我知道！” 光头男疯狂摇头，然后疯狂点头。 “知道就好，你呢？” 陈天枫颔首，目光转向洪连峰，饶有趣味的样子：“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 洪连峰连忙点头。 “那就好，说说看吧。你们在我头顶上敲敲打打这么久，是要做什么？” 陈天枫屈指一弹，一团泛着紫黑色烟气的透明光团便打在洪连峰身上，融入他的身体。 洪连峰一惊，没来得及躲开，眼睁睁看着那光团进入自己身体，顿时心若死灰。 完了，这绝对是邪魔控制人的手段……嗯？ 洪连峰怔了怔，低下头，看向自己重新长出的左臂，又活动活动已经恢复的脚踝。 “一点小手段，省的伱说到一半就死了。” 陈天枫表情高深莫测，实则在心中松了口气。他弹出的那一团自然是来自瘦削汉子的地脉能量，原以为只能延长洪连峰的存在时间，没想到效果竟然这么好。 不过剧情变动这么大，这处地脉投影制造的幻境也快消失了……陈天枫不着痕迹地瞄了眼光头男。若是猜的不错，原本剧情中，这位和他的队友应该被洪连峰阴了一把，不仅没拿到邪眼，反倒丢了性命。 但最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 陈天枫眼睛微眯，悄悄打了个手势，示意在暗中警戒的夜兰多留意那只魂淡的鬼。 洪连峰怔怔地看着自己失而复得的手臂，眨眨眼，下意识握了握拳，又送到口中咬了咬，触感真实，痛感也真实。 他真的被治好了。 “大人在上！小人愿永远追随大人！愿为大人鞍前马后，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洪连峰手掌一撑，翻身跪在陈天枫身前，毫不犹豫地叩首，眼神火热。 他眼前这位可是真正的神明！能肉白骨的神明！ 要是能抱上这条大腿，那么在他面前，什么愚人众，什么邪眼，什么七星……统统不值一提！ “呵，想做我的仆人可没这么容易。” 陈天枫负手而立，俯视着他：“先回答我的问题，再说其他。” “是，大人！” 洪连峰用力点头，状似回忆几秒，开口道：“在半个多月前，一伙愚人众突然找到我，他们让我按照他们说的，来明蕴镇废弃矿道，用他们给的装置刺激地脉，从而让矿脉中出现一种叫做魔晶块的奇特矿石。” “我们负责采集矿石，而愚人众则给我包括邪眼在内的一系列报酬。” “但我以前见过魔晶块，所以在这里长出矿石后，我就知道那些愚人众骗了我——那矿石虽然长得很像魔晶块，但其实不是。” “我不放心，停下挖掘，再次联系那些愚人众。他们见没瞒过我，就主动提出增加报酬，同时保证采集这些‘魔晶块’绝对不会出现问题。” 洪连峰咧嘴笑着，道：“那些愚人众走的时候，我悄悄跟在他们后面，一路摸到他们的老巢，才知道这些人要这些特殊矿石，是打算仿制一种叫做【百无禁忌箓】的东西。” 百无禁忌箓……陈天枫眼睛微眯，没想到能在这里得到它的消息，陪夜兰来这一趟还真来对了。他正要说些什么，余光忽的扫到那鬼魂的魂淡速度明显加快，心中一动，猜想并察觉到什么，不再迟疑，快速发问。 “愚人众的老巢在哪里？” “在归离原东南侧。” “具体些，算了，画出来。” 陈天枫拿出地图和笔，丢给洪连峰。 “是，大人。” 洪连峰心中疑惑，却还是接过地图和笔，详细标注后，双手捧着，将其恭恭敬敬地递给陈天枫。 “很好，你做的不错。” 陈天枫收好地图，便看到那魂淡鬼魂彻底消散。 与此同时，四周场景似乎停滞一瞬，接着猛地颤动起来，甚至某些地方出现裂缝，露出幻境后的真实世界。 “这、这是怎么回事？！” 洪连峰惊慌失措，甚至怀疑世界是不是要毁灭了。 裂缝逐渐扩大，这处由地脉投影在机缘巧合下形成的幻境终于扛不住外界干扰，如同肥皂泡般碎裂。 “这、这是怎么回事……” 洪连峰眼神呆滞，看着身旁突然出现的几具尸体，以及不远处少了一条胳膊、脚踝碎裂、浑身是血且奄奄一息的自己。 他开始怀疑世界是不是已经毁灭了。 光头男表情呆滞，看着倒在地上，尸体都有些不完整的自己，颤颤巍巍伸手指着，语气惶恐且不可思议：“这是……我？” “大惊小怪做什么？你们没事，只是死了而已。哦不对，你还有一口气，放心，别害怕，我会帮你们的。” 这是地脉投影·洪连峰和地脉投影·光头男最后听到的声音，接着便是一道刀光闪过，结束了他们作为地脉投影的短暂一生。 陈天枫收了刀，缓步来到洪连峰身前，眉毛微挑：“看来这家伙就是源头了。” 夜兰出现在他身旁，瞟了眼最后两个地脉投影消散的地方，没说什么。 陈天枫做的很对，最关键的信息已经问出来了，早些解决地脉投影，也就能早些解决紊乱的地脉。 夜兰收回目光，看向沉睡的洪连峰。 循环还未成型就被打破，现在这个源头，差不多也该醒了。 在两人的注视下，洪连峰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只是目光纯净，不像凶狠恶毒的盗匪，反倒像个是十二三岁的孩子。 “你、你们要做什么？！这里是哪儿？！” 洪连峰扫了眼周围，恐惧且警惕地看着站在他身前的陌生人：“我、我家里没钱，你们就算绑架我也没用的！” 这是……失忆了？ 陈天枫目光惊奇，看向夜兰，见她轻轻点头，便让开位置。 一番审讯后，夜兰沉吟片刻，肯定道：“以目前来看，他确实失忆了。” 竟然真的失忆了，而且看样子，似乎这作恶多端的盗匪，曾经也是个善良乖巧的孩子。 陈天枫摩挲着下巴，唇角勾起。 “真是有趣。” 第158章 那酒鬼诗人！ “有趣？陈兄想到什么了？” 夜兰扫了眼正警惕盯着他们的洪连峰，眼中没有多余情感，更没有什么莫名其妙的同情。她转过视线，和陈天枫对视，眉毛不由微挑——他眼中也没有丝毫同情。 “有趣，自然是指想到些有意思的事情。” 陈天枫笑了笑，长刀出鞘，向前一步，接着想到什么，扭头看向夜兰：“他既然失忆了，也就没什么用了吧？” “原本也没什么用。” 夜兰语气平静，地脉幻境已然消失，该获取的情报也获取了，洪连峰这个曾经的紊乱源头自然也没什么用了。 至于他经历此番变故，获得了什么好处，有了什么资质，若是培养则如何如何……这些都不重要。 璃月有天赋的人很多，没道理给洪连峰什么机会。 “那就好。” 陈天枫回过头，随手一刀劈出，收刀入鞘。没兴趣也不想去听或看，那死有余辜的贼首的遗言和死状：“我们走吧。” 夜兰跟在他身后，循着原路离开矿道，并在沿途留下记号，打算让留在明蕴镇的其他人再搜寻一番，确保没有遗漏。 两人离开矿道，重新走到阳光下。 “陈兄的做法，倒是有些出乎我的预料。” 夜兰吸了口新鲜空气，扭头看向陈天枫笑着：“我还以为你会给他一次机会。” “机会这么宝贵的东西，若是随意给出，也就不值钱了。” 陈天枫摇摇头，对上夜兰的眼睛，挑眉笑着：“你总说我对你的误解很深，心中的形象和你本人有很大差别，但现在看来，你对我的误解也不小。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给他个机会？” “也许是他失忆了？” “失忆可不是什么免死金牌，更不是什么重新开始。” 假如失忆就能洗掉曾经的罪，那些在失忆者失忆前，就被杀死的人，未免太过可怜了。 “那也许是他原本纯良，只是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才成了现在这幅模样，也是身不由己？” “原本纯良，那也只是原本，和现在的他有什么关系？至于身不由己，呵，世间又有多少能完全摆脱‘身不由己’这四个字的存在？” 错了就是错了，坦然认了就好。若是有人拎着刀，说要清算罪孽，可以选择反抗，一刀砍了要清算的人，冷笑着表示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审判我。要是反抗不成，被一刀砍了，那也没什么怨言。 也可以表示忏悔，真心实意竭尽全力去弥补，也能让人高看一眼。 但一边觉得事情确实错了，一边认为错的不是自己，自己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者自己也是受人蒙骗，甚至失个忆就能重新来过……这和当那什么又要立牌坊有什么区别？ “那就是他的身体被地脉改造，培养培养，未来也许有用？” 夜兰眼中笑意更甚，她看着陈天枫的侧脸，阳光洒落，使得他的头发都透着光，看着金灿灿、毛茸茸的。 “有用的人多了，不缺他一个。” 失忆，纯良，或许有用……呵，你也曾遭到三度背叛？ 陈天枫嘴角有着一抹嘲讽的笑，旋即将这些不重要的东西抛出脑外，看向夜兰：“接下来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嗯，还要麻烦陈兄陪我跑一趟，我想去愚人众制造百无禁忌箓的工厂看一看。如今的璃月不太平，不知是否错觉，我总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不麻烦不麻烦，只要钱给够，我随时都有时间。” “陈兄真是说笑了，伱可是我的压寨相公，你的钱和我的钱，难道有什么区别吗？” “……你不会想白嫖吧？” “不，我给钱的。” …… 初夏阳光下，两道烟尘忽起，径直出了明蕴镇，向归离原奔驰而去。 望舒客栈的少年仙人终于加班加点提前完成了任务，旋即不再迟疑，稍作收拾，当即就要赶往石门，却又忽的顿住。 这个时间……下面那个叫言笑的人类，会送来杏仁豆腐……要不，晚一刻钟再去？ 魈抿着唇，陷入艰难的挣扎之中。 与此同时，璃月港。 钟离与店铺老板达成交易，成功为往生堂增加一笔新的账单后，背着手，嘴角噙着一抹柔和笑意，在璃月街巷漫步闲逛。 一路上，有不少人认出他的身份。有的笑着同他打招呼，问候一声，也有的面色微变，顾忌往生堂的业务，只当做没见到他，或提前避开。 钟离也不在意，将世间百态尽收眼底。 他是岩神，是立于璃月，千年不改的巍巍磐岩，排斥恐惧亦或喜爱敬畏，对他而言，都不能使他的心境泛起丝毫波澜。 叮！叮！ 铁锤敲击声有节奏的响起，钟离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间到了港口集市前。 冒险家协会大门开着，不少冒险者来来往往，或提交委托领取报酬，或盯着告示牌，寻找适合自己的委托。来自至冬的偃偶始终面带微笑，站在柜台后，为部分冒险者提供指引。 偃偶会感到疲惫吗？她是否会有一天，也会忽的冒出退休想法吗？ 钟离摇头笑笑，转过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另一处商铺，那里是他告诉陈天枫的璃月港十绝之一。 寒锋铁器啊…… 钟离收回目光，金眸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想到那个酒鬼诗人竟然这么有魄力，祂手中的筹码，几乎一大半都压到陈天枫身上了。 璃月也必须要做出改变了。 钟离思索着，面色忽的一僵，脚步停下，沉默着望向归离原的方向。 陈天枫为什么会在归离原？ 他去归离原做什么？ 他为什么来的这么快？旅行者呢？ 古老磐岩平静的心湖泛起层层波澜，忽的有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棘手感。 好消息：时隔近一月，他终于重新找到陈天枫的位置，虽然不大准确，只能确定个大致范围。 坏消息：这家伙竟然不知不觉间，来到了距璃月港这么近的地方，还莫名其妙的去了归离原。 那个酒鬼诗人！ 钟离深深吸了口气，眼角微不可查地跳了跳。 让陈天枫变得更危险后，竟然就这么让他来了璃月！ 他可以肯定，那酒鬼诗人，那混账风神，一定只想到把桌子掀了很有趣，就直接掀了桌子，全然不顾以后会如何！ 第159章 疲惫的老爷子 归离原东南侧， 陈天枫和夜兰找地方藏好马匹，做了伪装，拎刀提弓，按着地图上的标记，一路摸到愚人众的工厂前。 工厂藏在一处荒凉已久小型遗迹中，很是隐蔽，连盗宝团都不愿意光顾这个不知被多少人搜刮过的废弃遗迹。遗迹出入并不方便，有一半都在地下，常年见不着光，除了还能遮风挡雨，这处废弃遗迹便再无用处了。 而愚人众正是看中这点，才将这里纳入工厂选址之中。 随后几经对比，最终拍板，选择了这处隐蔽且易守难攻的遗迹。 “我们怎么做？” 陈天枫猫着腰，一边按着刀柄，一边悄悄探出小半个脑袋，瞄向遗迹入口前巡逻望风的愚人众先遣队成员，小声道：“我建议直接冲进去，见人就砍见人就砍，砍到最后，无论愚人众在谋划什么，都能砍个七零八碎。” “陈兄，这……” “什么陈兄，叫我阿刃，卡芙卡小姐。” “……好吧，阿刃。” 夜兰嘴角扯了扯，看着陈天枫的新装扮，紫眸中满是无奈：“阿刃，我们再想想如何？就这样直愣愣的冲进去，多少有些过于莽撞了。” 遗迹中不知有多少愚人众，也不知他们在遗迹里布设了多少陷阱，更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同归于尽的底牌……就这样冲进去，实在非智者所为。 夜兰心中叹息一声，瞄了眼陈天枫戴着的假发，长发款，发梢处还特意添了一层紫色，接着又看向他按着刀柄右手和缠着绷带的左腕，心情奇妙。 十数分钟前，再次变作卡芙卡模样的夜兰一时兴起，笑吟吟的询问陈天枫想不想也做些伪装。本来只是调侃，没想到他盯着自己看了几秒，眼睛一亮，兴致勃勃的描述起自己想要的模样，并期待的看着她。 夜兰没忍心拒绝他的期待，在现有条件下，尽力将陈天枫装扮成他描述中的模样，所幸最后结果还算让人满意。 但不知为何，做了伪装后的陈天枫竟莫名有些兴奋，总是兴致勃勃的提一些匪夷所思的想法。 比如冲进遗迹，把这些愚人众全砍了；比如用民间放毒熏耗子的方式，将这些愚人众全部闷死在遗迹中；比如悄悄在遗迹上方打个洞，丢十几二十几捆炸药进去，让这些愚人众欣赏下艺术…… 第一种想法自然不行，第二种想法倒是不错，可惜她没有这么多强烈且见效快的猛毒，陈兄似乎有什么替代，但不知他又想到了什么，讪讪的表示自己也没有这种恐怖的剧毒。 陈天枫其实是担心钟离先生知道他在归离原释放污染后，血压会猛地蹿高——老爷子一把年纪，都开始琢磨怎么合理退休了，还是不要刺激他了。 至于第三种…… 夜兰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我觉得可行。” “……啊？” 陈天枫愣了下，挠挠头：“我胡乱说的，你真准备往遗迹里塞那么多炸药啊？” “这是最简单，也是最省事的办法——不过要稍微做些调整。” 夜兰好看的眉毛挑起，唇角带笑，漂亮的紫眸映着陈天枫的身影：“陈兄，哦不，阿刃，我们先潜进他们的工厂，最好搞清楚他们是怎么仿造的百无禁忌箓，仿造的目的又是什么，之后再炸了遗迹。” “……你管这叫调整？” “怎么，阿刃不觉得很有趣吗？” “有趣是有趣，但我可不怎么擅长潜入啊。” “不，阿刃你很擅长的。” 夜兰眨了下眼睛，轻声笑道：“我记得你曾讲过的故事中，有这样一个说法：只要把看到你潜入的人都杀了，自然就是完美潜入了。” “听我说，阿刃。现在，你要帮助我进行完美潜入了。” “……” 陈天枫上下打量着她，“锵”的一声抽出长刀，咧嘴笑着：“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你，这才是我心中的暗夜女王嘛。” 晴窗细乳戏分茶的场景固然很美，但这样贤惠淑良的模样，又怎么会是真的夜兰呢？ 她是璃月黑暗中的女王，游走于危险边缘，享受着征服危机所带来的成就感，又怎么会真的喜欢平平淡淡的日常？ 该激烈才对！ 平淡与麻木何异？ 危险与激烈才能让她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还活着！ “真是厉害，我可差一点就被你骗到了。” 陈天枫感慨着，同时思考是什么让夜兰在他面前放弃这层“温和”的伪装，最后恍然，大概是他毫不犹豫地一刀了结那贼首后。 夜兰这是确定自己不算是真正意义上善良的好人了？ “可惜还是差一点，而且成效不好，不仅没能拉近和陈兄关系，反倒将陈兄推远了些。”夜兰摇头笑笑，离开掩体，步伐优雅的向遗迹走去。 “说实话，我其实是被吓到了。” 陈天枫跟在她身旁，长刀斜指，道：“伱扮演的这么用心，我却猜不到你想要图谋什么。” 夜兰轻轻叹了口气：“所以我越温柔，陈兄就越谨慎……” 早知道这样她就不费心思装什么温柔娴淑了……最开始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夜兰回忆着当时的想法，那道眼眸纯净，唇角时常有着一抹温柔笑意，漂亮又可爱的金发身影浮于眼前。 啊，想起来了，是因为她啊。 夜兰恍然，旋即抿唇笑着。 真是善良又可爱的姑娘，只是抱歉，这一次我的偷跑很成功呢。 … … “嗯？什么人！” “站住！愚人众办事，闲者不得靠近！” “呵，愚人众，真是好霸道的风格。” 陈天枫拎着刀，如鬼魅般靠近，眼神隐含笑意，怒喝道：“我奉须弥大贤者之命，特来诛杀尔等，还不快快受死！” 刀光闪过，愚人众先遣队的制式甲胄如同纸做的玩具一般，被刀锋轻易划破。 夜兰没有在意一旁根本称不上是战斗的场景，她哼着小曲，背着双手，脚步轻快的走入遗迹之中。 陈天枫紧随其后，使她的潜行愈发完美。 半小时后。 “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遗迹崩塌，烟尘四起。 某位被爆炸声吸引而来的老爷子沉默的看着这一幕，心情愈发疲惫。 “唉……” 那酒鬼诗人！！ 第160章 枪与枪 数分钟前，愚人众工厂。 在陈天枫的掩护下，夜兰一路畅通无阻的潜入愚人众工厂最深处，潜入过程很顺利。虽然不可避免的出现骚乱，但直到两人走进工厂核心区，都没有人能当面表示他发现了潜行的夜兰。 工厂内部风格极具至冬特色，黄铜管道、齿轮和喷涌的蒸汽组合在一起，成了一台怪模怪样的硕大机器，在一众愚人众成员的操作下，机器轰鸣启动，抽取摆放在一侧的魔晶块的能量，在一系列复杂催化转化和塑型后，机器另一侧便吐出一张张百无禁忌箓来。 “真是厉害啊，我觉得璃月应该学习一下这种模式，手工一张张画符的效率确实比不上机器。” 陈天枫拿起张百无禁忌箓，只看模样，还以为是传统的黄麻纸朱砂符，拿到手上才察觉到不对来——它的手感很奇特，既柔顺又沉重。 最初的百无禁忌箓中应该蕴含着一缕岩王帝君的神力，随着时间流逝，璃月现存的百无禁忌箓中神力早已消散殆尽。而眼前这些仿制品则更加不堪，其中没有丝毫神力，有的只是神力存在时留下的气息罢了。 “效率是高了，但质量也下降的严重。不过能将帝君的作品仿制到这种程度，也确实很了不起了。” 夜兰随手丢下手中仿制的百无禁忌箓，手持双枪，漠然看向工厂的总负责人：“说出你们的目的，我或许能留你一命。” “咳咳……做梦！” 负责人咳嗽着，坐在地上，随手抹掉嘴边血液，仰头怒视夜兰：“你们等着吧，背信忘义的须弥人，执行官大人会为我们报仇的！” “呵，和大贤者阿扎尔大人相比，你们愚人众的执行官算是什么东西？” 陈天枫悄悄往神之眼中装了好几张百无禁忌箓，拎着刀上前，冷笑一声，眼神嘲讽：“实话告诉你，阿扎尔大人早就看你们愚人众不顺眼了，尤其是那个叫什么博士的。” “回去告诉你们那个叫博士的执行官，要是他敢出现在须弥，阿扎尔大人一定将他抽皮剥筋，让他生不如死！” 陈天枫一边说着，一边将长刀捅入他的胸膛右侧：“如果你还有机会的话！” “等……” “噗嗤——” “怎么了？” 陈天枫疑惑。 “……没事了。” 夜兰瞄了眼死不瞑目的愚人众负责人，摇头道：“我只是想说，他的心脏就在右边，陈兄不用故意选错方向的。” “……啊？” 陈天枫愣了下，看看真的被捅死的愚人众，又看看自己故意捅偏的刀，嘴角扯了扯：“这叫什么事儿啊，白费功夫演戏了。” 夜兰想了想：“工厂中应该还有没来得及逃走的愚人众，陈兄可以再选个目标。” “算了，太麻烦了。那些趁乱逃走的愚人众里，应该有听到我喊了什么的人。”陈天枫摇摇头，旋即上下打量一遍夜兰，欲言又止。 “怎么了？” 夜兰疑惑。 为什么这么看她？她身上有哪里不对吗？ 夜兰自己检查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我有两个问题。” “陈兄请讲。” “第一，伱是怎么知道刚刚那愚人众的心脏在右边的？” “嗯，大概是经验吧。” “厉害厉害。” 陈天枫称赞一声，接着目光渐渐下移，掠过山峦，最后在夜兰拎着长枪的手掌上停下，眼中满是疑惑：“你为什么要提着两杆黑缨枪？” “看来陈兄又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了。” 夜兰抿抿唇，提醒道：“你说过，暗夜女王善使双枪。” 擅使双枪？ 陈天枫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看看夜兰认真中含有些许疑惑的表情，又看看她手中的长枪，终于忍俊不禁：“哈哈哈……夜兰，我说的‘双枪’不是这个‘双枪’。” “那是哪个？” 夜兰眉毛微挑，知道自己搞错了什么，她稍稍思索，恍然道：“是枫丹的那种枪？” “唔，也不是。”陈天枫想了想，道：“这样，等回了璃月港，有时间我试着给你做两把，你不嫌弃我手艺差就好。” “我怎么会嫌弃陈兄？” 夜兰眸中闪过笑意，收起双枪，转身看向身旁那庞大的机器：“就这么毁了似乎有些可惜……陈兄神之眼的储物空间有多大？” “很大。” 陈天枫了然，露出自信的笑容。 两人对视一眼，将整台机器塞进神之眼中，接着搜集了工厂中所有的纸质资料，以及其他看起来颇有价值的东西，最后安放好炸药。 留好引线，准备点燃物，两人拉开距离，夜兰弯弓搭箭，在一声剧烈轰鸣声中，遗迹倒塌在漫天灰尘中，彻底消了痕迹。 陈天枫和夜兰没有理会爆炸和烟尘，在完成这一战果后，带着大量战利品，回到藏匿马匹的地方，策马扬鞭，径直向璃月港赶去。 陈天枫骑着马，忽的回头瞥了一眼，神情稍显疑惑。 “怎么了？” 夜兰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 “没事，我们走吧。” 陈天枫摇摇头。 不知是否错觉，他总觉得刚刚有人在看他，可当他循着感觉看过去时，不仅什么都没看到，被注视的感觉也消失了。 总不能是钟离先生发现他了吧？ 他在归离原搞的事情也不是很大……吧？ 啧，还想着给钟离先生一个惊喜，看来是行不通了。 陈天枫咂咂嘴，颇为遗憾。 …… “感知也变得敏锐了啊……” 钟离叹了口气，先是看向烟尘还未落下的遗迹，接着将视线抬起，远眺蒙德，最后看向那两道并行的烟尘，看着他们将要前往的地方，再次叹了口气。 陈天枫身上竟然有神之心的气息，那酒鬼诗人竟然连这个都给他了。 计划要再变一变了……钟离眼眸深邃，正要离去，旋即想到什么，眼睛轻闭又睁开，表情有些无奈。他摇摇头，循着某种联系，向远处的某人传去一道话语，接着向前迈出一步，身形瞬间消散。 “金鹏，回来吧，陈天枫到璃月港了。” 第161章 被赶出来的邻居 璃月港， 陈天枫牵着马，和夜兰并肩走着。时隔半年再次回到这里，这座繁华的港口城市好似没有丝毫变化一样，繁华依旧。 陈天枫抬手整了整衣领，扭头看向换下卡芙卡身份的夜兰，挑眉笑着：“我当初坐着驴车进入璃月港的时候，就想着，等我下次再来，一定要换副更好的样貌，至少不能像是逃难的。” 夜兰想起上次的景象，眸中也有着笑意，她瞥了陈天枫一眼，目光流转：“陈兄有想过是什么模样吗？” “青衫仗剑少年郎？又或者身家数百万的富豪？” “只是数百万？” “数百万已经不少了，刚到璃月港时，数十万摩拉都让我为难好一阵。” “呵，陈兄甚至想过打碎雪的主意。” “生活所迫生活所迫，不过现在想想，那段时间还蛮有意思的。” 陈天枫感慨着，抬头望了眼不远处总务司门前那两只威武石狮，停下脚步：“好了，就到这里吧。” 正好，上次来璃月港，和夜兰也是在这里分开的。 陈天枫留下枣红马，接过夜兰递来的小院钥匙，便同夜兰暂时告别，扫了眼繁华街道，便要寻个顺眼的方向迈开脚步。 “陈兄！” 身后忽的传来声音。 “嗯？” 陈天枫回头，看到夜兰正笑吟吟的望着他，挥挥手，喊道：“欢迎来到璃月港。” “……” 陈天枫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个笑，挥挥手，转身离开。 夜兰目送陈天枫远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后才收了视线。她敛了笑容，转身看向不知何时出现的天权助手：“走吧。” “是，夜兰大人。” …… 陈天枫拎着钥匙，按照夜兰说的位置，成功找到吃虎岩旁的小院。 小院不大，说是在吃虎岩，但距吃虎岩最繁华的街道还隔着条小巷，环境很好，有着烟火气的同时，还能保持一分恰到好处的安静。 “吱呀——” 陈天枫打开大门，扫了眼院中景象。 院子颇为精致，青石砖瓦，有梅有竹，院墙旁还有着一丛兰花。 想来夜兰买下这处小院后，没有任其荒废的意思，反倒时不时打理一番，说不得什么时候兴致来了，也在这小院中住上几天。 陈天枫合上大门，沿着青石砖路走到屋后，不出意外的在小小的后院看到一口硬石水井，探头望一眼，井下昏暗，隐约可见水光。 不错，用水倒是方便很多。 陈天枫很是满意，在院中逛了逛，接着撸起袖子，兴致勃勃地开始打扫。 其实也没多少要打扫的地方，扫了扫院中积攒的落叶，又打一盆水，拭去屋中家具上的浮尘，接着清理厨房，再选一间喜欢的空房当做卧室，打扫也便宣布完成。 不过少了很多东西，不说别的，锅碗瓢盆总要有吧，还有被褥……陈天枫想了想，拿出纸笔，将自己要买的东西一一记下。 陈天枫做好记录，见此时天色尚早，便也不耽搁，拿上钥匙，锁了门，脚步轻快的穿过小巷，打算就近在吃虎岩采购。 也不知道吃虎岩的商品是否齐全……陈天枫想着，便看到迎面走来道熟悉的身影，不由得眉毛微挑。 “钟离先生？” “咦？竟然会在此处遇到小友，真是有缘。” 钟离笑容温和，眼中不见丝毫惊讶。 “是啊，真是好巧。”陈天枫回以微笑。 巧个屁，这老家伙肯定跟了自己一路，直到见自己落了单，才这么敷衍的整出什么巧遇。自己在归离原感觉到的注视，果然是这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的。 “不知小友可否有空？” “真是不巧。” 陈天枫拱拱手，表情诚恳：“在下初到璃月港，正打算买些日用家具，怕是不能陪钟离先生叙旧了。” “哦？小友找到房屋了？” “不错。” “也在吃虎岩？” “……也？” 陈天枫眨下眼睛，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对，心中隐隐有所猜测。 “呵呵，说来也巧，前几日我一时兴起，在吃虎岩购入一座闲置小院。” 钟离笑容依旧，语气温和：“小友不妨说说你那处居所的位置，也许我们能成为邻居。” 陈天枫：“……” 很好，他已经猜到结果了。 陈天枫拱拱手，回答道：“吃虎岩乙号巷七号院。” “吃虎岩乙号巷八号院——小友和我果然很有缘。”钟离轻轻颔首。 真是毫不意外呢。 提瓦特这些神明都喜欢这么搞吗？ 一个个都这么谨慎，他有这么危险吗？ 好吧，确实挺危险的……陈天枫想了想，要是自己和钟离的位置互换一下，那他多半也会这么做。 首先是安抚，省的他这灾星想不开，或想太开，其次保证他的安全，最后想方设法，赶紧将他送出国度——有多远送多远。 “没想到能和钟离先生为邻，真是在下的荣幸。”陈天枫语气诚恳，旋即有些疑惑：“不过，钟离先生怎么不住往生堂的客卿小院了？” 钟离扫了眼明知故问的陈天枫，平静道：“被堂主赶出来了。” “啊？” 胡桃把钟离赶出来了？为什么？ 陈天枫顿时来了兴趣：“钟离先生惹胡堂主生气了？” “嗯，边走边说吧。正好，小友要添置家具，我也能帮着出出主意。” 钟离迈步向吃虎岩外走去，同时解释道：“吃虎岩以美食居多，若要添置家具或其他杂物，应首选港口集市。” “原来如此，有劳钟离先生了。” 陈天枫和钟离并肩走着，不忘追问：“钟离先生，胡堂主为什么要赶您出来？” “因为账单。” “账单？” “嗯，前几日我一时心喜，多买了些东西，花销也大了些。却不巧被堂主瞧见了账单，勃然大怒，便将我赶出来了。” 钟离叹了口气，道：“堂主还是年幼，不懂得摩拉需要流动的道理，若是一直放着不用，摩拉也就成了没什么价值的石头。” “……” 陈天枫不好评价，稍作思考后，问道：“钟离先生买了什么？” 古董？宝石？还是什么奇异花草？ 钟离看他一眼，又叹了口气，道：“是吃虎岩的那处小院。” 陈天枫：“……” 第162章 寒锋铁器与港口集市 是吃虎岩的那处小院……那处小院…… 不能笑不能笑，要是这个时候笑了，一定会被钟离先生记小本子上，半夜被悄悄打晕，丢进孤云阁下和奥赛尔成为狱友吧？ 呃，似乎还不错的样子，有种吃自助的美。 陈天枫胡乱想着，绷着脸，强忍笑意。 钟离扫了他一眼，心中无奈轻叹，又想起胡桃见到那份小院账单后的表情：杏眼圆睁，鼓着脸颊，眼中半是恼怒半是费解。最后拿着账单拍着桌子上，气鼓鼓的问他，她亲自为他挑选的客卿小院究竟哪里不好…… 还有这小院明明可以砍价，要是等上几个月，说不得会更加便宜，为什么一定要在现在买它？溢价了不知多少。 “前面不远便是寒锋铁器，过了寒锋铁器再向前，下了石阶，也就到了港口集市。” 钟离收回思绪，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平静：“上次小友步履匆匆，未能见到璃月港诸多绝景便去了蒙德，实在遗憾。不知这次来璃月，小友打算停留多久，又想做些什么呢？” “不瞒钟离先生，我也没想好要停多久，只是心中隐隐约约有些想法，等做了想做的事，也许就有离开的念头了。”陈天枫语气诚恳。 “原来如此，那想来小友还未想好下一站要去哪里。” “嗯，不过不急，我很喜欢璃月，要是想不到，在璃月定居下来，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 钟离沉默两秒，偏头看向一旁，停下脚步，自然岔开话题：“这里便是寒锋铁器了，小友可有什么要买的东西？” 陈天枫也不追问钟离对他定居璃月的看法，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商铺。 寒锋铁器，哪怕是在璃月这种几乎遍地【百年老字号】的国度，这家铁匠铺的传承也能位居前列。 铁匠铺很大，装饰却并不豪华，反倒偏向于简谱与厚重。内部大致分为四个区域，许是靠近冒险家协会的缘故，客人一进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整整齐齐摆放的刀剑枪斧和各类护具甲胄，模样和款式虽然简单，但都是经过了时间考验的好东西。 在这些摆放武器甲胄的货架旁，大都站着两个冒险者打扮的汉子，胸前衣领上别着个小铁牌，两个遒劲的铁字映于其上，仔细一瞧，正是“寒锋”。 而在寒锋铁器门口，有着数位千岩军值守。若是见到有谁选了兵器甲胄，就会和和气气上前，查验那人身份，并询问购买意图。详细问询登记审查后，若无问题，才和和气气的送人离开。 同时不忘叮嘱那人看管好自己的东西，不要让这些做了登记的东西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若是查出了问题，那么视问题的轻重程度，千岩军的眼神表情也会有所不同。 千岩军表情严肃，不再和气，那么就说明问题不大，最多只是驳回购买申请；而要是千岩军表情紧绷，眼神却逐渐兴奋火热…… 陈天枫看着被千岩军三拳撂倒却犹自嘴硬，否认自己盗宝团身份的蠢贼，又看看分外遗憾，并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千岩军，嘴角不由得扯了扯。 这是把他也当做自投罗网的盗宝团了？ 陈天枫摇摇头，无视那名千岩军的目光，跟着钟离走进武器区域旁的厨具区。 是的，寒锋铁器也售卖各类金属厨具。 据钟离先生说，琉璃亭和新月轩的大厨们最喜欢的便是寒锋铁器售卖的铁锅和菜刀，而若这铁锅或菜刀是寒锋铁器的老板老章亲手打的，那么两家的主厨都会忍不住心动，亲自来抢购。 钟离说，上次老章一时兴起，准备许久，用打造神兵的规格态度打了一口锅，两位主厨彼此谁也不想让步，彼此较劲，言语绵里藏针，暗戳戳嘲讽，不肯罢休。 而两位主厨手下的厨师们则不在意什么风度，或挽着袖子大声喝骂，或叉着腰言语刻薄，为自家主厨站台，险些打起来。 最后还是老章亲自出面，再三承诺自己会再打一口铁锅，又被两位主厨哄骗着承诺再打两把菜刀，这才平息了这场争端。 “其实，琉璃亭和新月轩的两位主厨是早就商量好的，彼此带着人，故意争吵，为的就是哄着老章，让他再多打些厨具。老章刚说出承诺，两位主厨便喜笑颜开，握手言和，而他们带来的厨师也一转攻势，向老章不知说了多少赞美之词。” “钟离先生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 “我那日恰逢闲暇，又无事可做，恰好看完了整场事件。” 钟离神情自然，丝毫看不出是提前知晓两位主厨的计划，特意去寒锋铁器看戏的痕迹。 “原来如此。” 陈天枫点点头，没说信或不信。左挑右选，拿了口品质良好且符合心意手感的铁锅，又挑了些诸如锅铲炒勺等必备厨具，跟在钟离身旁，向结账区走去。 走到一半，陈天枫忽的想到什么，询问道：“钟离先生，寒锋铁器接受定制商单吗？” “小友要定制什么？” 陈天枫便将自己的要求一一说出。 钟离耐心听着，直到陈天枫讲完，才领着他到了另一处区域，其中工具一应俱全，陈天枫提到或没提到的工具都有，甚至还买到了部分金属材料。 陈天枫大为赞叹，在铁匠铺伙计的帮助下，拿着众多选购好的商品去结了账，在值守千岩军疑惑且遗憾的目光中离开寒锋铁器。 出了寒锋铁器大门，又走了十数步后，陈天枫把大件小件的东西塞进神之眼，同钟离一起走下石阶，便被迎面而来的繁华喧嚣淹没。 港口集市，千帆云集万商齐聚。 据说在这里，你可以买到任何国家的任何特产，是全璃月，乃至全提瓦特最繁华的地方。 陈天枫放眼望去，第一反应是港口集市好大，相比起来，游戏中的场景实在过于寒酸；第二反应是人好多，来往行人和各国商贩共同组成这一幅繁华盛景，着实令人震撼。 不过…… “这里为什么也有寒锋铁器出产的东西？” 陈天枫眨眨眼，看向一旁大声吆喝着售卖各类金属器具的须弥商人，眼神疑惑。 钟离语气平静：“港口集市应有尽有，不足为奇。” “那为什么他卖的价格还这么高？” 寒锋铁器就在港口集市旁边吧？他这样真的能卖出去吗？ 不对！竟然真的有人买了？！ 陈天枫倍感惊奇，看着那人买了好几件商品，愉快付款，接着一转身，似乎完成了所有采购任务，就此离开集市——正是他和钟离来时的方向。 “……港口集市应有尽有，不足为奇。” 钟离语气仍旧平静。 第163章 北国银行与执行官 夜兰登上群玉阁，在甲板上向下扫一眼，轻易辨认出那正是港口集市所在。 也不知道天枫现在在做什么，对那小院满不满意……夜兰收回目光，向一旁等候的百识点点头，进入群玉阁宫殿，见到站在贴满情报的木墙前的凝光。 多日不见，这位天权星风采依旧，只是不知为何，那姣好的背影看上去似乎有丝丝疲惫。 夜兰走上前，看看满墙情报，又转向凝光：“在想什么？” “在想蒙德的事情。” 凝光叹了口气，红眸看向夜兰：“你报告中说的是认真的？在蒙德掀起风暴的巨龙，被蒙德骑士临时组建的乐团用歌声感化，还帮着他们打败了真正的恶龙？” 这样的故事应该出现在孩子们的画本上，而不是出现在严肃的任务总结中。 白发红瞳的漂亮女子揉揉眉心，神情间满是疲惫，匪夷所思道：“我还是无法想象，为什么蒙德的灾难会以这种方式结束。这样温和的东西，真的能被称之为灾难吗？” 蒙德甚至没有在这场“灾难”中出现遇难者！ “所以我才推测，是蒙德的风神出手，在蒙德人还未察觉前，便悄然改写了故事。”夜兰摇摇头，沉默几秒，道：“风神果然很溺爱祂的子民。” 她语气稍显复杂，分辨不出是感慨还是其他。 “帝君同样爱着璃月子民。” 凝光瞥了她一眼，似在强调什么，旋即岔开话题：“你这次去明蕴镇可有什么发现？” “有，还和愚人众有关。” 夜兰面色严肃起来，一边斟酌思考着，一边将自己获得的情报说出。 “百无禁忌箓……” 凝光眼眸微眯，道：“若我没有记错，这符箓是帝君赐予凡人的信物。传说持此物者，可以安全地接近仙家洞府。” 夜兰颔首：“不错，虽说愚人众获得的那张原版百无禁忌箓早已耗尽力量，但即使如此，它其中依然保留着些许奇妙气息，就算发挥的功效大不如前，极为有限，但……” “但愚人众是量产啊。” 凝光说出夜兰要说的话，神情凝重：“所谓聚沙成塔，聚木成林，无论愚人众仿制的百无禁忌箓的功效弱到何种程度，只要它仍有效果，在恐怖数量堆积下，也会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现在的问题是愚人众仿制百无禁忌箓是要做什么。” 夜兰深思着，愚人众向来不做毫无意义的事情，既然选择仿制百无禁忌箓，就一定有用到它的计划。 总不能是想要去绝云间求仙问道吧？ “情报太少，只能划定大致范围，而无法准确推测。” 凝光摇摇头，道：“可惜，我们不知道愚人众一共仿制了多少百无禁忌箓，现在手上又有多少。” “但既然我发现时，他们的工厂还在运转，就说明他们手中的符箓数量远远不够。而且他们的工厂被毁，仿制符箓的机器都被我整个搬了回来，除非愚人众还有第二个工厂，否则他们的计划算是废了一半。” 夜兰双手抱怀，唇角微翘：“接下来我会盯紧他们，看看他们是不是真有其他工厂，有就再毁一次。” 若是没有，要做的就是阻止愚人众重建或新建工厂，最好等他们建一半时丢些火药炸弹进去，省心又省力。 “嗯，交给你了。” 凝光轻轻颔首，红眸流转间，忽的想到什么，噙着笑望向夜兰，目光挪愉：“我听说，你的小白脸回来了？” “你听谁说的？算了，无所谓。”夜兰先是挑眉，随后摆摆手，想了想，道：“天枫确实回来了——我亲自从蒙德带回来的。只是有件事你不要误会，天枫可不是什么我的小白脸，他是我的……唔，算是战友或好朋友？” 夜兰拧眉想着，终于想到合适的词汇，一抬头，却发现凝光眼神稍显古怪，不由得一怔：“怎么了？” “没事，只是想到些有趣的事情。” 凝光抿唇笑着，上下打量着夜兰，眸中笑意更甚。 当初她二人都觉得陈天枫不简单，仔细思量后，各自对陈天枫加以投资，算是一步闲棋。只是现在看来，夜兰竟在不知不觉间追加了投资，早就不再把陈天枫当做闲棋了。 天枫……呵，真是好亲密的称呼。 凝光摇摇头，不再思索这些，同夜兰聊了些其他事务后，便送夜兰离开了群玉阁。 “百识，去月海亭一趟，请甘雨小姐来群玉阁，就说天权找她有要事相商。” “是，凝光大人。” 凝光沉吟几秒，又看向身旁侍立的另一位助手：“玉衡现在在哪里？” 百闻回答道：“玉衡大人今日休沐，似乎出门采购了。” “出门采购？真是难得，有什么东西值得她亲自跑一趟的？” 凝光眼神疑惑，却没有细想，吩咐道：“你去趟玉衡府邸，请玉衡明日寻些空闲时间，我在群玉阁等她。” “是，凝光大人。” …… 与此同时， 璃月港，北国银行。 自归离原工厂逃出的愚人众单膝跪在地上，额头有着冷汗，他低着头，不敢去看上方那两位愚人众执行官的表情。 “你是说，须弥大贤者阿扎尔派了两位杀手，不远万里赶赴璃月，精准找到了我们的工厂，并炸毁了它？” 坐于右侧的执行官表情玩味，眼神却异常冰冷：“这样的理由伱是怎么想出来的？” “大、大人，我没有说谎，真的！” 那愚人众心中惶恐，忙连声解释：“这些都是我亲耳听到的，绝无虚假！” “哦？亲耳听到？你还听到什么了？” 带着半截面具露出嘴唇和下颌的蓝发执行官向后靠着椅背，翘起腿，姿态放松。 “还听到……还听到……” 可他越是这样，下方那愚人众便越是紧张，最后一咬牙，道：“那人还说，阿扎尔对您早有不满，若是您敢回到须弥，就、就……大人恕罪！剩下的都是些恶毒之语，属下实在不好转述啊！” “哈哈哈哈，我倒觉得他没有说谎。” 左侧的执行官笑起来，挑眉看向身旁的同事：“多托雷，你在须弥做过什么，竟然让那位大贤者这么记恨你？” 第164章 武夫与科研人员 做过什么？ 多托雷稍作思考，便舍弃了这没什么意义的思考。 他做的不过是在真理之路上前行，不停探索而已，而那些敌对仇视他的人，不过是蠢笨之人对真理的恐惧罢了。 实在不值得浪费心力。 多托雷眼神微敛，手指一下下敲击着桌面。 与他不同，须弥人总喜欢做些没意义的事情，也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信心，所以，阿扎尔的确有可能一拍脑袋，派人跑到璃月来破坏他的计划。 即使他们两个在前不久达成过合作意向。 只是阿扎尔是如何知道工厂位置的？难道……不，那种事情的概率实在太小了，多半是璃月人做的，有趣……不过，须弥的计划该尽快开始了……多托雷停下手指，看向下方狼狈归来的愚人众成员。 工厂被毁，看他的样子，应该连抵抗敌人的勇气都没有，丢下工厂跑了回来，还带回了敌人有意传出的错误信息……多托雷看着他，眼神逐渐发冷。 “行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赶紧下去。” 达达利亚摆摆手，道：“回头交一份任务报告，写清楚你们都遇到了什么。还有，别忘了去领一份外勤补贴。” “……是！公子大人！” 愚人众成员先是一愣，紧接着如蒙大赦，看向达达利亚的眼神中充满感激。 “呵，就这样轻拿轻放，可不是我们愚人众的风格。” 多托雷瞥向一旁的同事，道：“更何况，你应该清楚，他是被吓破胆子、临阵脱逃的逃兵。” “他可不是士兵，我看过他的档案，他的职位是科研人员来着。” 达达利亚耸耸肩，道：“愚人众对科研人员是有优待的，我想想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在遇到危险时，科研人员可优先确保自己的安全。” “科研人员……呵。” 多托雷收回目光，尽管没说什么，但在场的人都知晓他的意思。 科研人员，那个愚人众成员也配？ “你难道以为这样处理，他就会心怀感激，下次任务就不会出错了？真是天真。”多托雷语气轻慢。 “他是我的手下，该怎么处理自然是我说了算。怎么，你有什么意见吗？” 达达利亚莫名兴奋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多托雷：“那就打一架吧！正好，我早就想知道我和你们这些前几席执行官的差距有多大了！” 差距有多大……所以他知道差距是存在的……他只是想打一架……多托雷瞬间便分析出达达利亚的想法，旋即便不想和这个蠢笨或者说单纯的武夫多说些什么，姿态随意起来：“随便你，反正他是你的下属。” 达达利亚颇为遗憾，双手抱怀：“说些其他事情吧，工厂没了，百无禁忌箓的数量可远远不够，我的计划怎么办？当初说好的，我可以让人配合伱行动，但你不能影响到我的计划。” “你的计划？” 多托雷似乎笑了笑，满是嘲讽：“是指拿着北国银行的钱，在璃月港结交朋友，疯狂消费吗？我很好奇，潘塔罗涅知道这些后，会怎么想。” “他知道的。”达达利亚下巴微抬：“我在出发前就和潘塔罗涅聊过，他表示支持我的做法。” “……你们怎么聊的？” 多托雷眉头微皱，只是被面具挡着，看不真切。 “我告诉他，等去了璃月，任务中要是有什么花钱的地方，我会统统丢给北国银行报销，让他不要介意。当然，要是介意也不要紧，正好我们可以打一架。” 达达利亚遗憾的叹口气，道：“然后潘塔罗涅就同意了，还让我不要客气。” 你脑子里除了打架就没有别的东西了么！ 多托雷无法理解这武夫的思维方式，抬手揉着太阳穴，开口道：“璃月的事交给我就好，你不必管了。” “哦？要是你失败了呢？”达达利亚挑眉。 多托雷没有回答，既是不想回答，也是懒得回答。 失败……他怎么可能失败？ 璃月的岩之神同冰之女皇大人之间有着契约，岩神之心早就属于至冬，属于冰之女皇大人了。达达利亚原本要做的，也只是等待而已。 等待岩之神出现，等待岩之神将神之心给他，除此之外，不需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不然这任务为什么会交给一个末席去完成？ 从岩之神手中用非友善的手段夺取神之心……呵，这样的任务，自己都无法保证一定能够完成。 只是现在看来，达达利亚竟然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是谁负责通知他来着？ 似乎，是罗莎琳？ 多托雷恍然，瞥了达达利亚一眼，没有要提醒他的意思。 “好吧，既然你这么自信，那就全交给你好了。不过先说好，我不会掺和进你的计划，也不会向你提供什么帮助。我要保存实力，如果你失败了，我会重新接手璃月事务，完成女皇大人的任务。” 达达利亚想了想，补充道：“当然，如果你有意见或不满，我们现在可以打一架。” 多托雷：“……” 多托雷惊奇的发现，自己和这位同事交流起来，竟然比他昼夜不停，连做十数天实验还要疲惫。 打架打架打架！ 这愚蠢武夫的脑子里，除了打架，就真的没别的东西了吗！？ “我没有意见，这就很好。” 多托雷难得叹息起来：“你继续去结交朋友和消费吧，虽然潘塔罗涅说他不在意，但若你花的多了，他也有可能会愤怒。” 达达利亚的眼睛当即亮起，跃跃欲试。 “那我先走了——我约了朋友的。” “嗯，去吧。” 多托雷颔首，随后想到什么，出声喊住达达利亚：“等下，还有件事情。” “什么事？”达达利亚转身回头。 “虽然蒙德给出的回答是失踪，但我们都知道，罗莎琳死了。同事一场，我们决定为她举办葬礼，时间待定，等璃月事情结束，你不要忘记回至冬。” “……知道了，我会回去的。” 多托雷目送达达利亚离开，轻轻闭上双眼，手指无意识的叩击桌面。 罗莎琳死了，这是冰之女皇大人给出的结果。她死在蒙德，死在那位身躯中流淌着实质死亡的怪物手上。 实质的死亡啊…… 多托雷睁开眼，倘若有人能摘下他的面具，便能看到他的目光中满是好奇与火热。 他来璃月的目的，从不是帮着达达利亚完成那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任务，而是等待那死亡怪物的到来。 那可是实质的死亡，是凡人无法触碰的领域，亦是无法想象的奇迹。又有哪位追求真理之人，能忍住诱惑，不去尝试研究祂呢？ 在众多多托雷心灵形成的交流网络中，所有年龄的多托雷达成一致，他们要抓住那怪物，要一片片将那怪物切开，以此得到死亡的秘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岩王帝姬 “瞧一瞧看一看啊，上好的须弥枣椰，不甜不要钱！” “枫丹特产！会唱歌的发条小鸟，歌声动人，栩栩如生，价格公道！” “稻妻长野原烟花！买二送一，多买多送！” 陈天枫闻声看向那买烟花的摊位，想了想，上前买了些烟花，并询问摊主是否有长野原烟花店的纸条售卖。 据说长野原烟花店有着传统，只要是在烟花店定制烟花的客人，都会给他一张纸条。若是这客人想再看一次曾经的烟花，就可以拿着纸条，再去烟花店定制就好。 “这……不瞒客官，我这里确实没有什么长野原纸条。”摊主看着眼前的大主顾，思衬几秒，道：“要是客官实在想要，我可以帮着打听下，保管不出两日，就能拿到客官想要的纸条。只是客官须得给些定钱，不多，三百摩拉就好。” “还有就是，客官若是想着收藏，自然没什么问题，但要是想要拿着这纸条去稻妻将烟花做出来，小店可不保证客官拿到的烟花会是什么款式，也不敢保证客人是否喜欢啊。” 看得出，这摊主在港口集市待了许多年，未来也会再待许多年。因此担心陈天枫这种开盲盒式购买纸条的方式，要是开的不满意，会回来找他麻烦。于是特意叮嘱，算是防患于未然。 “照我说。”摊主想了想，有些不想冒险：“客人要是决定好了，要在未来去一趟稻妻，去一趟长野原烟花店，大可不必买什么现成的纸条，直接去定制烟花就好。” “说的也是，多谢提醒。” 陈天枫拱拱手，离开烟花摊位，熄了买纸条的想法。 “小友对稻妻感兴趣？” 钟离若有所思。 “算不上感兴趣，只是想着要是有机会，可以去那里看一看。” 陈天枫摇摇头，想起某位活泼善良元气满满的烟花少女，一时间觉得自己身上的尸斑――如果有的话――都淡了些。 “只要想，机会总是有的。小友不妨把稻妻设为下一站，那里风景颇佳，文化和历史都很有趣味，值得去游玩一番。” 钟离温声道：“左右小友在璃月也无事，不如早些动身，也能多游览些时间，玩的尽兴。” “……钟离先生。” “小友请讲。” “就算我去了稻妻旅游，但旅游总会结束。还有，要是想离开稻妻去其他国度，中途还要经过璃月的。” “小友可以乘船直达须弥，那里的风景也很独特，无论是雨林还是沙漠，都不会辜负小友的期待。” “但一直旅行也不好，我总要定居的。” “自然，当小友对旅行感到疲惫，择一国度停下休息也是应该的。蒙德，稻妻，须弥，又或是枫丹，我相信这些地方总有小友喜欢且适合小友的。” “那璃月呢？钟离先生欢迎我来璃月定居吗？” “……” 钟离笑容依旧，抬头望了眼天色，自然转开话题：“时间不早了，小友要买的东西都买齐了吗？” 陈天枫不为所动，仍旧追问：“钟离先生欢迎我来璃月定居吗？” “前方开了家新店铺，不知卖些什么，小友要去看看吗？” “所以，钟离先生欢迎我来璃月定居吗？” “……” 钟离神情变得无奈，叹了口气：“自然是欢迎的。” 这话听起来无奈极了，像是被人拿着枪抵着太阳穴，被威胁着才说出的。 陈天枫心满意足，没有继续得寸进尺。 两人继续向前走着，来到那家新开的店铺。却是家专卖陶土人偶手办的，店家用了心思，店铺内照明用的是不知采用何种能源的灯具。在明亮白光下，装在玻璃展柜中的陶土人偶更显精致，让人忍不住心生喜爱。 陈天枫不由惊叹，尤其是看到店家打出【接受定制】的牌子后，更是佩服店家的手艺。 “咦？这是什么？” 陈天枫停下脚步，半眯着眼看向身旁的陶土人偶。人偶很是精致，看模样是位身着马面裙的漂亮女子，成熟端庄，不似人间凡俗。且无论人物神情、发丝又或是衣摆，都栩栩如生，可称精品。 唯一的问题是，明明这人偶容貌陌生的很，可陈天枫总觉得有股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一样。 “钟离先生知道这人偶是哪位仙家吗？” 陈天枫摸着下巴，觉得她应该是璃月传说中的仙人之一。 “……” 钟离深深看了陈天枫一眼，在判断出他是真的没认出来后，才开口道：“知道，是璃月传说中，岩王帝君的化身之一。” 语气很平静，内容却很是震撼。 陈天枫眨了下眼睛，又眨下眼睛，最终轻轻“嘶~”了一声，犹豫几秒，终于忍不住好奇道：“保真？岩王爷他，真的有过这种化身？” 岩王帝姬是真实存在的吗？ “或许。” 钟离表情平静，看不出丝毫异样：“岩王帝君化身万万千千，也许真的有这么一种形象。但眼下这个……” 他扫了眼那成熟大姐姐的人偶，摇头道：“多半是世人的臆想，我所知道的记载中，岩王帝君是不会穿这种风格的服饰的。” “这样啊……” 陈天枫点头，很想将这人偶买下，又担心某个老爷子真的恼羞成怒，在他头上砸个天星来，便也只好遗憾放弃，不再驻足。 “说起来，钟离先生对岩王帝君怎么看？” “帝君宽厚爱民，守护璃月，与璃月子民同行千年。在常人来看，岩王帝君无所不会无所不通，是璃月最重要，也是最不可缺少的存在。” 钟离停顿一下，轻轻摇头：“但在我看来，帝君并非无所不会，?也有着不懂之处，也会犯错。” 钟离话音刚落，一旁便响起一道清脆女声。 “说的好！” 陈天枫转身望去，便看到这位和钟离一样胆大妄为，敢在璃月说岩王帝君“坏话”的女子，不由得眉毛微挑。 那女子紫色长发柔顺，绑着双马尾，马尾与头顶连接处，更是绾成两只小角，形如猫耳，分外可爱。 ――正是玉衡星刻晴。 第一百六十三章 神明因璃月而骄傲 “果然是钟离先生。” 刻晴上前两步，向钟离微微颔首：“好久不见。钟离先生的见解还是这么犀利和准确，可惜，在璃月，不说和钟离先生想法一致，就连愿意尝试了解这种想法的人都少的可怜。” 往生堂的钟离先生果然博学多才，令人敬佩，一些见解――尤其是关于岩王帝君的见解――也与她不谋而合，是璃月少有的脱离对帝君的盲目崇拜，能清晰认知帝君与璃月关系的大才。 只是可惜，他的思维方式，终究还是太像帝君那一套了……如果他更有主见的话，将他招揽到自己身边做事，一定大有可为。 “好久不见，刻晴小姐。” 钟离点头回应，只当自己没看见刻晴眼中的遗憾，道：“即使再少也终究是有的，我相信，只要给予璃月人时间，未来将会有更多的人能客观认知岩王帝君。” 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如今的璃月已经出现思考神与人关系的存在，那么他期望的，璃月这一国度离开神明襁褓，主动走向成年的未来就不远了。 “希望如此。” 刻晴这才转过视线，看向一旁的陈天枫：“这位是钟离先生的朋友？” “不错，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陈天枫，是我的朋友，也是未来一段时间的邻居。”钟离看向陈天枫，道：“而这位，就是璃月七星之一，【玉衡星】刻晴小姐。” 陈天枫拱拱手，语气诚恳：“久仰久仰，早便听说过玉衡星的名号，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邻居？”刻晴似乎有些疑惑，问道：“陈先生也在往生堂任职？” 要是没记错，钟离先生在璃月港的住处应当是往生堂的客卿小院，既然陈天枫是他的邻居，也就是说，他也是往生堂客卿？ 刻晴打量着他，稍感惊讶，往生堂的客卿都这么年轻了吗？ “刻晴小姐误会了，钟离先生说的邻居，是指我在吃虎岩租的院子，恰好在钟离先生新购的小院旁边，这才成了邻居。”陈天枫解释道。 “原来如此。” 刻晴恍然。 三人闲聊几句，陈天枫和钟离近乎同时看出刻晴在出声称赞并寒暄后，对后续对话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且偶尔会非常隐晦地扫向店铺柜台，似乎在担忧些什么。 陈天枫和钟离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礼貌提出告别。 紫发猫耳少女松了口气，在目送两人离开后，连忙回到柜台前。 “东西打包好了吗？” “已经好了，小姐。”柜台服务员小姐笑容温柔：“您的三份【岩王爷?尘世巡游?精装豪华版?人型土偶】都在这里，请问您是选择留下地址送货上门，还是现在拿走呢？” “给我就好。”刻晴轻松做出选择。 …… 吃虎岩小院， 陈天枫一点拿出神之眼中存放的采购品，耐心且细致地布置自己可能要居住很久的小院。钟离先是在一旁看着，随即似乎觉得不好，便借口他那小院也需要打理云云，施施然离开，独留陈天枫一人忙碌。 而当陈天枫收拾完毕，坐在院中石桌旁欣赏月下竹影时，这位邻居又恰好敲响院门，温声表示自己也刚刚完成打理。正好此时无事，又离休息尚早，便厚颜前来打扰。 还提了一坛酒。 陈天枫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从厨房拿了两只酒杯，和钟离在院中就着月色小酌。 “钟离先生有猜到刻晴小姐去那家店铺做什么吗？” 陈天枫拾起酒杯抿了一口，酒香清冽，口感绵长，同蒙德的酒有很大区别，却同样好喝。 “不多，只能猜到少许。” 钟离轻轻摇头，语气平静。 “即使是这位口声声喊着要理智看待岩王帝君，不可被崇拜蒙蔽双眼的玉衡星，也同样有着对岩王帝君的崇拜。” 陈天枫放下酒杯，笑道：“钟离先生在璃月的声望和影响，绝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平歇的。嗯，也不需要平歇。” 钟离值得，璃月人民对?的信任和崇拜并无害处，因为?从未辜负过璃月人的期待。 “但小友知道，如今的璃月是人的国度，唯有脱离神明的怀抱，他们才能走的更稳更踏实，并以此出触碰神明都未曾触碰的高度。” 钟离眼眸微垂，看着杯中清澈酒液：“在我的庇护下，璃月或许会很安全，但若为了安全便一直呆在庇护之中，那么璃月也就只是岩之神的附属品了。” 这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在他的设想中，璃月应当更骄傲，更耀眼才对。未来的璃月，璃月人不该以摩拉克斯是他们的神明而骄傲，应该是摩拉克斯骄傲于自己是璃月的神明才对。 陈天枫猜出他的想法，不再多说什么，神情变得恭敬且认真，双手举杯，聊表敬意。 钟离坦然接受。 皆是一饮而尽。 陈天枫招招手，坛中酒液便自动飞出，恰好盈满酒杯。他鼻子动了动，嗅着酒香，忽的有些好奇：“钟离先生怎么不喝茶了？” 钟离瞥他一眼，不想告诉陈天枫，上次在客卿小院请他喝的茶其实不是茶，而是某种他费了许多功夫，好不容易才炼制出的，能稳定陈天枫状态的药液。 苦是苦了些，但效果极佳。搭配着对应功法，便能确保陈天枫残存的意识不会突然消散，有了等待未来转机的资格。 所谓苦尽甘来，便是如此了。 只可惜某人不肯领情，还摔了他一只茶杯。 钟离想了想，叹息道：“小友有所不知，我曾有一套颇为喜爱的茶具。三百年前，我在璃月港绯云坡无意间瞧见它，心生喜爱，便将之买下。此后，若好友相聚，或有客来访，我就会拿出这套茶具沏茶，用以招待。” 陈天枫听着听着，忽然觉得哪里不对，莫名其妙有些心虚，抓抓头发，小声问着：“然后呢？” “然后碎了一只茶杯。这套茶具取三才之数，共三只茶杯，如今三才有缺，实在不好拿出招待小友。” 钟离抬眸望着陈天枫，语气温和：“小友要猜一猜，三才为何有缺吗？” 陈天枫：“……” 第一百六十四章 赠刀与契约 陈天枫沉默几秒，表情异常精彩，悄悄打量一番钟离的表情后，小心翼翼且满心愧疚的伸手，竖起食指，指向自己：“因为……我？” “小友果然聪慧，这么快就能猜到真相。”钟离颔首。 “……” 陈天枫忍气吞声，只当自己没听出钟离的意思。 都怪那茶实在苦的离谱，他当时没细想，只想着借表态的机会摔了茶杯，就可以逃脱喝苦茶的命运。 ――现在看来，不仅没逃掉，说不好还要欠一屁股债。 三百年前的古董茶具，还是陪伴了岩神三百余年的古董茶具，这东西放到璃月售卖，指不定卖出什么天价。 赔摩拉是赔不起的，总不能赔钟离几斤纯粹死亡凝成的血液吧？ 钟离看着陈天枫僵硬且尴尬的神态，眸中闪过笑意，将这事轻轻揭过，岔开话题：“小友如今已经不用刀了吗？” “还用的。”陈天枫碍于愧疚，回答得很是迅速，态度也变得如同面见师长一般，老老实实道：“在蒙德确实有一段时间想要换成长剑来着，但想了想，觉得还是刀用着习惯，也就没换。” “不换也好。” 钟离温声道：“我仍记得第一次见到小友的景象，那时小友手持长刀，与人争夺碎雪，刀锋威寒却不凌弱。此后再见，小友腰侧也总是挎着长刀，如今见小友不再佩刀，倒是有些怀念。” 他说到这里，停顿几秒，似乎在等待陈天枫回应，结果却没有，便只好看向他，金眸中满是诚恳：“不知小友可否拿出长刀，让我再看一看？” 陈天枫：“……” 我能说不可以吗？ 你绝对是想随手折断我的长刀对吧？一定是吧！ 陈天枫眼角跳了跳，虽然很想拒绝，但看钟离先生温和的眼神以及唇角勾起的淡淡笑意，就明白要是自己不拿出来，这老……老成持重的钟离先生，就要再度提起他那三才有缺的茶具了。 抱歉了，温迪，我没法遵守我们间的约定，不去接受钟离先生给的新装备了。 陈天枫在心中向温迪道了声歉，从神之眼中拿出长刀，看向钟离的眼睛，试图挣扎：“钟离先生，你……不会故意弄坏它吧？” “小友为何会这样想？” 钟离眼神似乎有些惊讶，温声道：“这长刀想来是小友喜爱之物，我怎会做出有意毁坏小友心爱之物的事情？” 他随即叹了口气，略显失望：“难道在小友心中，我竟是会有意做出这种事的人吗？” “当然不是，我心中同样不信钟离先生会做那等事情！” 陈天枫连忙解释，同时双手捧着，将刀连同刀鞘一同递向钟离：“钟离先生，请……” “咔嚓――嘣！” 清脆的金属断裂声响起，钟离左手拿鞘右手握柄，将仅剩三分之一刀身的长刀拔出。随后他看看断刀，又抬眸看向陈天枫，想了想，遗憾道：“小友这刀早已伤痕累累，能坚持到如今，已是殊为难得，节哀。” 你放屁！它明明还能再撑一场不算激烈的战斗的！ 陈天枫瞪着眼，却全无气恼之感，只是有些哭笑不得。 何至于此啊！ 我没说过不接受岩之神赠送的，不仅长得像用起来也像长刀的定位器啊，干嘛非要折了我的刀呢？ 陈天枫叹了口气，咧咧嘴：“钟离先生……” “小友莫要误会，我的确并非有意毁掉小友的长刀。”钟离将断刀归鞘，放在桌上，将其推向陈天枫，道：“不过说来也巧，前几日我恰巧寻得一柄神兵，也是长刀，如今看来，这神兵应是小友的机缘了。” “……” 陈天枫看看归鞘断刀，又看看钟离，忽的想皮一下，于是微微一笑，又拿出把长刀来：“不劳钟离先生费心，我这里刚好有备用的刀。” “……” 钟离手臂微顿，旋即恢复自然，也微笑着：“如此也好。正巧，刚刚我还遗憾于没看成小友的长刀……呵呵，小友能再让我观赏一番么？” “……” “……” 两人对视几秒，陈天枫最先败下阵来，收了长刀，拱拱手：“多谢钟离先生赠刀。” 看钟离先生的样子，恐怕无论他拿出多少把刀，钟离先生都会让这刀毁于意外。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和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较劲呢？ 大家都当过或正在当神明，知道彼此的辛苦，就不要相互为难了。 “小友客气了。” 钟离轻轻颔首，手指一引，清香的酒液便填满了两人酒杯的空缺：“小友，请。” “请。” 于是两只酒杯轻轻相碰，发出“叮~”一声轻响。 钟离放下酒杯，手指在石桌上轻轻一指，一个长形却砂木匣子便出现在桌上。 “这便是那柄神兵。” 陈天枫打开匣子，看到匣子中静静躺着柄长刀，模样款式都和他常用的那柄长刀一模一样，除了原先那柄长刀的刀身是黑色白刃，而这柄长刀的刀身却是一片碧绿，如同整块翠玉雕琢而成一般。 陈天枫拿起长刀，刀柄入手舒适，重量适宜。他将刀平举，看着碧绿刀身上映着的人影，手腕微斜，那人影的目光便和他的目光一起游遍刀身。 陈天枫屈指轻弹，听长刀清吟，竟有些爱不释手的感觉。他倒提着刀，起身向钟离行了一礼，真诚道：“钟离先生费心了，多谢。” 这刀明显是钟离先生亲自动手，费了不知多少心力，依着他的喜好和习惯，专门为他定制的。即使这长刀中有着某种“多余功能”，但这般用了心思的礼物，也合该他道声谢。 “小友喜欢就好。” 钟离看着持刀的陈天枫，看他意气风发，风华正茂，便不禁恍惚，想起曾经那个持着剑，同样骄傲肆意的身影，不由得眼眸微垂。 “钟离先生，它有名字吗？” “……没有，小友可自己为它取个喜欢的名字。” 钟离回过神，微笑着回答一句，随即拾起酒杯，将杯中酒饮尽，眸中似有追忆。 活得太久的人，只能在记忆中寻访往昔的战友，过去的景色。 即使如此，他也从未后悔同他们相识。 假使有一日不得不同你相别，我的朋友，你在我的记忆中也会如黄金般闪耀。 第一百六十五章 甘雨 “又是没有名字啊……” 陈天枫想起自己原先的长刀，它也没有名字，自己总是忘记取名，以至于那长刀还没名字就毁于岩神之手。 他抓抓头发，决定这次一定要给这把刀取个名字，还要取个好听的。但取名这种事自然不是一拍脑袋就能取出的，所以这件事该放一放，日后再说。 陈天枫拿起匣中刀鞘，将长刀归鞘，就要将之收进神之眼中。 “咦？” 陈天枫愣了下，看着仍在手中的长刀，恍然明白过来。 温迪送的神之眼原本只能收取位格比它低的物品，后来经过温迪强化，又变成只要是和风神相关的物品都可收纳。但即使如此，它也无法将岩神赠与的长刀收进储物空间。 ――因为长刀不仅位格与它相当，还与风神没什么关系。 算了，收不进就不收了……陈天枫摇摇头，将长刀挎在腰侧，再次向钟离拱拱手：“多谢钟离先生赠刀。” “小友客气了。” 钟离不动声色地瞟了眼陈天枫腰间的神之眼，笑容不改。 这神之眼倒是有趣，神之眼原本的功能少的可怜不说，还专门增加了检测和屏蔽功能。 它会检测要放入其中的物品的气息，一旦发现沾染其他魔神气息的物品，便会进行屏蔽，使得那物品无法向外传递任何信息。 如此一来，若是有神明想要故技重施，也以赠送物品的方式获取陈天枫的位置，而又不舍得投入……呵，那便只是白费功夫了。 那酒鬼诗人啊…… 钟离笑着摇摇头，又想起什么，看向陈天枫：“还有一件事要同小友商议。” “什么事？” 陈天枫稍感疑惑，旋即一拍胸膛，豪爽道：“哪里用得着什么商议，只要是我能做的，钟离先生尽管说就是。” “小友放心，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个小小请求。” 钟离抬起手，掌心向上，一打泛着金光的契约书便随之出现，白纸金字，气息不凡。 “这是……？” 陈天枫瞄了眼那具现的契约书，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这是小友自来到提瓦特后同人发的誓――让岩王帝君见证的那些。” 钟离叹了口气，看着陈天枫，既无奈又好笑：“小友以后立誓还请换位神明，嗯，尤其是那些注定无法‘正常’完成的誓言。” 陈天枫：“……哦。” 当陈天枫和钟离把酒言欢时，凝光也终于在群玉阁等到了姗姗来迟的七星总秘书。 凝光有些无奈地望着这位神色稍显疲倦的温柔蓝发女子，她面颊微红，水灵灵的大眼睛中有着几分羞愧，脑袋微低，手指缠着一片衣角绕啊绕。 “所以，你这么晚才来，不是没收到消息，而是在赶来的路上睡着了？” 凝光扶额叹息，红唇张了张，很想说些什么，可看着面前这位温婉漂亮的姑娘，最后也只能温柔地叹一声无奈：“要注意安全啊，甘雨。” 世界上最不缺少的就是坏人，即使甘雨并非凡人，实力强大，但就这样……也太过危险了些。 “我睡觉前都会做好警戒和防备，不会出事的。” 甘雨小声解释着，声音柔柔弱弱，分外好听。 “那也不行，要谨防万一，小心为上。” “……哦。” “唉，你的工作量还是太大了，即使是非人之躯，也经不起这样工作。” 凝光摇摇头，想要给甘雨放个假，至少要给她多留出些可供休息的私人时间，又忽的想到近期注定繁忙的未来，目光先是挪开又很快挪回，看着甘雨的眼睛，认真道：“等忙完了这阵子，我做主，将之前欠你的假期补给你一部分。” 甘雨眨眨眼，看着凝光漂亮的红眸，想到自己被历代七星承诺的、却从未兑现的假期，想了想，点下头：“多谢凝光小姐。” 虽然假期从未被兑现过，她也不怎么需要假期，但凝光小姐毕竟是一番好意，要是拒绝或不在意的话，她会伤心的吧？ 甘雨如是想到。 “放心，假期一定会有的。” 凝光重复一遍，既是说给甘雨，也是提醒自己不要忘记。 “嗯，谢谢你，凝光。” 甘雨十分配合地点头，露出治愈人心的微笑――竟有些莫名的熟练感。 被笑容治愈的凝光将假期的事情暂且放下，神情变得认真起来，道：“甘雨，你最近与绝云间的仙人有过联系吗？” “?？最近是指……？” “今年……不，这三年间。” “没有。” 甘雨摇摇头，道：“除非出现巨大变故，否则仙人们很少关注山外之事。而据我所知，最近几年璃月都很平静，所以多数仙人和我也少了联系。” “平静……”凝光看着她的眼睛，道：“甘雨，你真的觉得，璃月最近很平静吗？” “很平静。”甘雨抿抿唇，道：“就像暴风雨来临前那样。” 璃月很平静，但这份平静却如同璃月港外的海面――平静的也只是海面。海面下究竟有着怎样的巨怪，又会掀起怎样的风暴，就不是常人能够预料的了。 “我得到消息，前不久愚人众成功仿制出百无禁忌?，虽说他们的工厂已经被毁，但愚人众手中必然有着已仿制的符?。” 凝光沉默几秒，将自己知道的情报说出，道：“甘雨，麻烦你去趟绝云间，告知仙人们提高警惕――我担心愚人众要拿着仿制的百无禁忌?去哄骗仙人。” “仿制百无禁忌?……哄骗仙人……” 甘雨低声重复一遍，温柔的目光逐渐变得危险，用力点头：“我明白了！” 另一边， 收获满满，心满意足的刻晴刚刚回到府邸，便有人上前汇报，说天权星派人相邀，明日请她去群玉阁一趟，有要事相商。 “要事？既是要事，为何今天不说？” 刻晴眉头微皱，不悦道：“还有，她就这么喜欢她那飘在天上的群玉阁吗？就不能下来一次？” 一旁的侍女低着头，心道这大概是天权大人知道您在休沐，所以才特意请您明天相见。 但却什么都没有说。 一来这只是她的猜测，二来，这是璃月七星中天权和玉衡的事情，她只是一介侍女，实在不好也不够资格掺和。 刻晴挥挥手，让侍女退下后，才拿着自己新买的、包装的严严实实的土偶回了房间。 接着便是拆开包装，小心翼翼将土偶拿出，放在桌上。又拿来块儿软布，耐心且细致地擦拭掉土偶表面沾染的包装纸屑或灰尘，最后选好位置，将土偶摆在木柜最适宜的位置。 “不错，今日也算有所收获。” 少女轻轻颔首，眸中满是笑意。 在她身前，有着十数个格子的大木柜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帝君土偶，或龙或人，或男或女，皆精美异常，栩栩如生。 第一百六十六章 概念产品 翌日， 刻晴梳洗打扮后，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看自己早已排好的日程表，思索着哪里能腾出空闲，去找那总是喜欢打乱她安排的天权。 就中午吧，希望她不要有午休的习惯――有也不要紧。 少女轻轻“哼”了一声，愉快做下决定。 于是， “你是故意的吧，刻晴。” 凝光玉手掩着红唇，轻轻打了个哈欠，眼角微微湿润。 “怎么会，我只是不知道你有午睡习惯而已。” 紫发少女唇角勾起，很想做出无辜的样子，但最终失败，摇摇头：“好吧，我确实是故意的，谁让你总是打乱我的计划。” 凝光手掌微顿，眼神讶异，轻声笑了笑：“好吧，这样直来直往的风格果然也只有你了……那我可不客套了。” “嗯，早点结束，你也能早些休息。” 刻晴颔首，又忍不住有些疑惑：“说真的，午睡三分钟难道不够吗？省下的时间能做很多事的。” 凝光看着她，心中好笑，旋即猜到什么，惊讶道：“你又去提出【每天多工作一个时辰】的倡导了？” “没有。”刻晴摇摇头。 “哦，那还好……” “是【每天多工作半个时辰】，上次提议遇到的阻力太大，我觉得是自己的想法太超前导致的，所以这次降了标准。” “……” “嗯？你怎么了？怎么这个表情？” 刻晴颇为疑惑地看着凝光一脸复杂的表情，怎么，难道半个时辰也太过超前了？ “……没事，只是想到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啊，对了，你这次倡导活动结束后，不要忘记告诉我结果，我很好奇。” 凝光忍着笑意，不去看刻晴疑惑的眼神，轻咳一声，将话题转回正事：“这次找?，是因为……” 她将愚人众，百无禁忌?，预想中未来可能爆发的风暴统统告知刻晴。 刻晴认真听着，神情变得郑重。 “所以你想让我盯着愚人众，最好找到他们可能存在的第二工厂？” “不错，寻找荒野遗迹中的工厂不是难事，难的是将愚人众隐藏在正常工厂下的工厂揪出来。” 凝光颔首，面色严肃：“愚人众一定想要用百无禁忌?做些什么，在他们露出更多马脚，让真相出现前，我们要做的，就是尽一切努力，阻止任何人借助百无禁忌?实施他的阴谋。” …… 陈天枫推开门，不出意外地又看到恰好推门而出的邻居，他微笑着，温和又儒雅。 陈天枫：“……” 陈天枫叹了口气，没有和前几天一样再关门回小院――没一点用，无论他在小院中待多久，只要一推门，就会“恰巧”碰到也要出门的邻居。 翻墙也是一样，这边刚跳下来，那边像是始终会在身旁刷新的邻居便会出现，温和笑着，说真是好巧，小友要去做什么，不妨一起…… “真是好巧，小友要去做什么，不妨一起？” “钟离先生……” “小友请讲。” “你能换一句吗？” 陈天枫心神俱疲，嘴角扯了扯：“还有，你不用去往生堂的吗？” 钟离这样一直跟着他，就算他手里有足够的百无禁忌?，也没机会去孤云阁找奥赛尔聊天叙旧，谈一些掏心掏肺的知心话了。 真是天道好轮回，一报还一报。想他初至璃月港，试图通过夜兰这条线和凝光达成合作时，因为担心夜兰不想和他讲道理，特意跑到钟离身边缠着他，寸步不离。现在却轮到他被钟离盯着了。 “有劳小友挂心，我在几天前便向堂中告假，所以不必担心。”钟离面不改色。 “那钟离先生没有自己的事情吗？”陈天枫愁眉苦脸。 “小友好不容易才来趟璃月，我又有什么事情比得过陪同小友游玩呢？”钟离笑容依旧。 “……我可真是受宠若惊，谢谢您啊。” 陈天枫再次叹了口气，抓抓头发，觉得这样不是办法，决定挑破一些两人都知道的事情。他拱拱手，诚恳道：“钟离先生，先前是我不对，隐瞒了自己来璃月要做的事。” “无妨，我能猜到。” 这次轮到钟离叹气了：“小友是为奥赛尔而来……若是有可能，我真的想请小友换个目标。” “为何？” “孤云阁离璃月港太近了。” “钟离先生是担心我不是奥赛尔的对手，让?脱离战场，波及璃月港？” “不，我是担心小友太过投入，一时不察，使孤云阁海域化作死地。” “……那钟离先生先把奥赛尔打个半死，我再去吃了?？” “我动手动静太大，璃月子民必然有所察觉，到那时，想让他们走出神明襁褓就更难了。” “那钟离先生说个不在璃月，和奥赛尔状态相似的目标，我找?晦气去。” “祸水东引是风神的做法，却不是岩神的。” “这样不行，那也不行，钟离先生究竟想怎样？” 陈天枫恼火，瞪着眼和他对视：“难道要请钟离先生去把风神打个半死，再让我去吃了?吗？” 钟离沉默几秒，貌似在认真思考，最后点点头：“倒也不是不行。” “……钟离先生认真的？” “自然……不是。” 钟离轻声笑了笑，指着陈天枫腰侧的长刀，道：“我并不反对小友要做的事情，只是想让小友请等一等，等我提前做的准备生效。” “准备？” 陈天枫挑眉，低头看看长刀，又看向钟离，不解道：“钟离先生做了什么准备？” “这把刀能短暂承载小友体内的死亡，有它在，即使小友一时不察，也能为小友拖延三五载，让小友有机会收回死亡，消除影响。若是应用得当，或许还能将之一气爆发出去，威势惊人。” 钟离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小友还需谨记，这种爆发对刀体损伤太大，不可频繁使用。” “厉害了，帝君大人。” 陈天枫惊叹，旋即又有些疑惑：“可我为什么没感知到这把刀还有这种功能？是需要什么特殊的激活方式吗？” “……”钟离沉默几秒，挪开视线：“因为这把刀还没完成。” “……啊？” 岩王帝君也用ppt概念产品骗人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公子：他们人真好 “在我原本的设想中，这柄刀还需我以神力再温养一段时日，才算彻底成型。” “懂了，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不，小友来的正是时候。” 钟离摇摇头，道：“既是要承载小友的死亡，那么在铸造之时，就让这刀跟在小友身旁，提前与死亡接触，锻造成果才会更好。” “原来如此……” 陈天枫若有所思，瞄了眼钟离，想了想，没问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原因。 ――有些事情有所猜测就好，若是诉诸于口，很可能让双方都尴尬。 “小友今日可有安排？” “钟离先生有什么推荐吗？” “云翰社云先生今日在和裕茶馆登台。” “懂了，我们去和裕茶馆。” …… 北国银行， 多托雷垂眸望着房中精准细致的沙盘，手指在桌沿轻点，似在思索些什么。 “吱呀――” 房门被人推开，多托雷抬头看去，那位吵闹且只知道打架的武夫同事跨入门中。 他来做什么……多托雷眉头微皱，正要开口，那武夫便一脸惊诧的率先开口：“你怎么还在？” 你怎么还在……怎么还在……还在…… 多托雷沉默几秒，面无表情，声音毫无波澜：“那你认为，我该在哪里？” “你不是要开展你的什么伟大计划吗？” 达达利亚扫了眼沙盘，看向不知为何突然就变得生气的同事，抓抓头发：“我看你这几天都没什么动静，还以为你终于想通了要放弃计划，回至冬去主持罗莎琳的葬礼了。” 他刚刚回北国银行时还在抱怨，好歹同事一场，多托雷这家伙回至冬竟然也不告诉他一声，难道是担心他嘲笑他吗？ 嗯，如果这样做能激怒多托雷，让他和自己打一架，倒也不是不行。 放弃计划，回至冬……这个没脑子的武夫……多托雷轻吸口气，觉得自己和这武夫一般见识，会显得自己很没格调，却还是忍不住嘲讽一句：“你以为所有人的计划都和?一样简单粗暴吗？” 面对那样危险的怪物，他必须谨慎再谨慎，在未有足够的把握前，他宁愿不出手。调查，观察，试探，收集数据，汇总资料，得出结论……最后才是进行最终的捕获计划。 可以预想的是，这场捕获实验中，他注定会遇到种种问题，但没关系，一点点将问题解决也是种乐趣。 就比如现在，他面对的第一个问题就是……那死亡的怪物在哪儿？ 多托雷抬手揉着太阳穴，女皇说，在风神的引导下，那怪物和旅行者走到一起，似乎要和旅行者一同旅行。但这几天从蒙德传来的消息中，旅行者却始终是单独行动的，身边只跟着个白色小人儿，完全没有那怪物的身影。 所以?到底在哪儿……难道真的要等旅行者到璃月后，?才会出现么…… 多托雷放下手，收回思绪，看向开始喋喋不休的聒噪武夫，出声打断了他：“这几天你都做了什么？” “怎么，你也有兴趣一起？” 达达利亚挑眉，旋即摇摇头，道：“可惜，前几天我还真打算让你和我一起逛璃月港的――一个人消费的速度实在太慢。但现在不用了，我刚认识位学识渊博的年轻先生，他花起钱来非常厉害！” 达达利亚竖起大拇指，语气惊叹。 这有什么可惊叹的……多托雷嘴角扯了扯，觉得自己果然无法理解这武夫的想法，随口问道：“哦？有多厉害？” “他可以一眼看出物品原本的价值，跟着他，我只需要付款就好，不用担心被人诓骗，多花冤枉钱――也不用担心花的钱太少。” 达达利亚想了想，眼睛一亮，补充道：“对了，有时候商家开价太低，不符合商品原本的价值，这位先生还会为商家讲解，主动提价的！” 真是位知识渊博，品德高尚的人啊！ 你他妈这是被人合伙骗了吧！ 多托雷定定看着他，看他那不似作假的钦佩，忽的觉得自己先前被这蠢货激怒是件非常不应该的事，而且非常不值。 在提醒这傻子和静静看戏之间，多托雷没有丝毫犹豫便选择了后者，反正不是他的钱，让【富人】潘塔罗涅恼火去吧。 “正巧这些天钟离先生带着他的朋友在璃月港游玩，知道我是从至冬来璃月港旅游后，钟离先生和他的朋友都邀请我加入他们，他们人真好。” 达达利亚还在感慨，钟离先生和陈先生是他来璃月港后，遇到的最和善也最风趣的人了――钟离先生和善，陈先生风趣。 这就是蠢货的快乐么……多托雷忍不住摇头，却忽的一怔，眉毛一点点皱起，凝目看向达达利亚：“你说……谁？” “嗯？什么？” “钟离先生……往生堂的那位客卿？” “你也知道钟离先生？” 达达利亚颇为惊讶。 “……知道。” 不仅知道他是往生堂客卿，还知道?就是璃月的岩王帝君。 多托雷深深看一眼达达利亚，忽的对璃月那句“傻人有傻福”有了更深刻的了解。他感慨着，将目光投向沙盘。 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这武夫竟然误打误撞的找到他来璃月港的目标，甚至和?同行游玩……不，应该是那位岩神有意盯着他吧。 多托雷眉头皱了皱，心中灵光一闪，猛地抬头，目光灼灼：“你刚刚说，钟离先生身旁还有一人？他叫什么名字？” “陈天枫陈先生。”达达利亚回答道，同时有些疑惑，看着突然有些激动的多托雷：“你怎么了？难道……你这个切片要死了？” 他抓抓头发，分外好奇：“对了，多托雷，你会为你死去的切片举行葬礼吗？” 多托雷：“……” 多托雷懒得理他，敷衍几句，将这武夫哄了出去，随后看着沙盘上的璃月港模型，唇角一点点勾起，笑意愈发深厚放肆。 终于找到你了……能让岩之神亲自陪同，除了那死亡的怪物外，还能有别的可能么？ 陈天枫，这就是?在人间的伪装么。 多托雷思索着，忽的想起什么，转身翻出这段时间搜集的往生堂情报，一张张，一句句认真翻看着。 陈天枫……陈天枫…… 找到了。 咦？竟然有两份。 难不成?还有着人类的情感？ 多托雷眉毛微挑，看着手中情报，心间本是雏形的计划逐渐完善清晰。 第一百六十八章 往生堂契约 陈天枫睁开眼，看了眼这几天已经颇为熟悉的屋顶。几根不知何种木料的木板和梁柱交错，共同撑起青瓦，留出一片向上的三棱空间。 “哈欠~” 陈天枫打个哈欠，翻身下床，揉揉眼睛，穿好衣服踩上鞋子，晃晃悠悠去后院打了桶冰凉井水。 先拿出牙刷牙杯刷牙，再洗把脸，接着将毛巾丢进脸盆浸透，捞出拧去多余水分，将变得冰凉的毛巾展开敷在脸上，秉住呼吸，在黑暗中数着时间。 感觉过了很久，但也可能只三五秒。 陈天枫抓着毛巾，用力搓搓脸，接着拿下毛巾擦擦手，又将之丢进脸盆。 “呼――” 他出了口气，感觉清晨早起的疲倦都被冰凉井水洗去了。 稍作收拾，陈天枫伸个懒腰，慢悠悠走进厨房，摘下围裙系上，开始准备今天的早饭。 嗯，两人份的早餐。 陈天枫想起隔壁那个说想要品尝异世界美食，所以几乎每天早上都来蹭饭，害得他不得不早起的老……老先生，手中菜刀在砧板上拍得哐哐响。 这算什么？ 异世相遇，尽享美味？ 陈天枫摇摇头，将准备工作做好后，放下菜刀，在围裙上擦擦手，转身出了厨房。 “咚咚。” 敲门声正好响起，不急不缓，显然敲门的人很有耐心。 “来了来了。” 陈天枫应了一声，打开大门：“钟离先生还是这么准时，今天……咦？” 陈天枫眨下眼睛，看着门前那戴着乾坤泰卦帽，眼底有朵血梅印记，面容精致可爱的小姑娘，语气惊讶：“胡堂主？” “陈天……咳，竟然是客官啊，真是好久不见。” 胡桃仰着头，笑吟吟打着招呼，目光重点扫过陈天枫身上的围裙。 钟离站在一旁，笑容依旧温和，只是眼中却有着丝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陈天枫，胡堂主不会这就忘记我叫什么了吧？” 陈天枫和钟离对视一眼，试图从中得取有用信息――结果自然一无所获。 他和钟离可远远没达到那种，可以读懂彼此眼神的心意相通的状态。 陈天枫让开位置，胡桃便进了小院，身后钟离如老父亲般跟着。 “本堂主怎么会忘记客官的名字，只是开个玩笑，想给客官个惊喜而已。” 胡桃左右看看小院，转过身，望向陈天枫，下巴微抬：“所以，就是客官拐走了我往生堂的客卿？哼，失踪好几天，连去往生堂点卯装个样子的事都不做了。” 拐走？失踪？ 陈天枫眼角跳了跳，看向神情变得无奈的钟离：“钟离先生不是说，自己请了假吗？” “是请了的。” 钟离叹了口气，无奈道：“但堂主不同意。” “本堂主当然不会同意。” 胡桃双手抱怀，水灵灵的大眼睛瞪着钟离：“以往平日里堂中无事，你好歹还来一趟做做样子，点了卯再离开，在璃月港闲逛。现在倒好，连装样子都不去了！钟离，你这样，我还怎么力排众议，给你发双倍工资啊！” “要是没有工资，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偿还记在往生堂账上的那些钱款啊。” 胡桃碎碎念着，故意忽略掉即使是双倍工资，钟离也不可能仅凭着工资就能还清账单的事情。 钟离表情愈发无奈，却又不好出声打断，只得等胡桃碎碎念完了，琢磨着胡桃应该把这几天积攒的怨气全部吐出，这才开口道：“堂主怎么忽然想起找我了？” “……哼。” 少女轻轻“哼”了一声，扭过头，红褐色双马尾甩了甩，道：“我查了下堂中账本，发现你这几天竟然没有寄来新的账单，觉得奇怪，所以就来看看喽。” “原来如此，多谢堂主挂念。” 钟离眼中有着笑意。 胡桃瞥他一眼，没有傲娇反驳，说什么“我才没有关心你”之类无意义的别扭话，旋即将目光投向陈天枫，上下细细打量一番，眉头微微皱起，惊讶道：“许久不见，客官怎么死气缭绕的？” 就仿佛随时会死掉一样，但却还是活着的，颇为奇妙。若非她身具往生堂妙法，恐怕就如同常人一样，看不到陈天枫身上的死气了。 胡桃捏着光洁下巴，颔首赞叹：“客官果然有先见之明，准备齐全――看你的样子，用不了多久就能用上在往生堂订购的丧葬套餐了。” 陈天枫嘴角抽了抽，自从自己在蒙德吃了顿饱的，身上的死气就变得明显起来。即使他用各种方法加以限制，也只能瞒瞒对生死不甚精通的人，却瞒不过像胡桃这样专司生死之事的特殊人员。 但好在胡桃仅能看出他周身有着死气，而不是像钟离那样，看出他早就死了的事实。 “哎呀呀，难不成客官就是想到了预定的往生堂套餐，所以才回璃月港，省的死在外面，还要本堂主或客卿跑一趟为你收尸？” 胡桃踮起脚，拍拍陈天枫的肩膀，夸赞道：“客官有心了。” “……只是出了些意外，很快就会解决。胡堂主放心，我还能活很长一段时间。” 陈天枫拱拱手，简单解释一句，岔开话题：“胡堂主可用过早饭？若是没有，便请堂主尝尝我的手艺。” “这不好吧？” 胡桃瞄了眼钟离，眼睛转了转，狡黠笑着，旋即举了举白生生的小手，元气满满道：“有了，本堂主也来帮忙，这样就不是吃白食喽。” 钟?吃白食?离哑然失笑，摇摇头：“我也来帮忙。” 三人进了厨房，胡桃眼睛一扫，便自告奋勇，包揽了烧火的活计。钟离左右看了看，轻车熟路的拿出厨房中备用的围裙系上，又拿起菜刀，笑容温和。 陈天枫手持锅铲长勺，站在锅灶前，若非系的围裙太过家常，必然是位风采奕奕的俊朗主厨。 “要做什么要做什么？有水煮鱼和虾饺吗？” “堂主，早晨并不适宜吃水煮鱼这样过于味道过于浓烈的食物，清粥小菜才最适宜。” “哼，谁说的，本堂主怎么不知道？” “并非谁人所说，只是……” “胡堂主，火太大了，小一些小一些！菜要糊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清水出芙蓉 小院厨房有了胡桃帮助后，原本悠闲平淡的烹饪也变得趣味十足，甚至有了波荡转折的意思，自然而然的，做饭花费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直到半上午，小院厨房的炊烟才堪堪停歇。 陈天枫端着些卖相不佳，但看上去应该是熟了没毒且能吃的菜肴走出，一边走一边叹气。钟离紧随其后，表情依旧平静，手中菜肴的成色看上去要比陈天枫那份好了不知多少，至少能称一句可口佳肴。 胡桃则走在最后面，精致小脸上有着几道手背蹭上去的黑灰印记，大眼睛眨呀眨，分外无辜。 “胡堂主。” 陈天枫将手中菜肴放下，转身看向胡桃，正要说些什么，就看到她脸上锅底灰般的痕迹，摇头笑笑，抬手指向屋后道：“后院有口水井，胡堂主先去洗一洗吧。” “哦。” 胡桃点点头，难得乖巧。 陈天枫目送胡桃去了后院，这才将视线挪回，看看那两份只是熟了的菜肴，又看向钟离，半是哭笑不得半是匪夷所思：“唉……我还是不理解，胡堂主是怎么做到步骤全对，结果全错的。” 刚刚在厨房，胡桃一时兴起，便央求着钟离教她做两道简单小菜，说是要试试一段时间不下厨，厨艺是会上升还是下降。 钟离自无不可，不仅答应下来，还请陈天枫在一旁指导。 至于结果……显而易见。 “堂主她……” 钟离平静表情中多了丝丝无奈，斟酌几秒，道：“她天赋异禀，不能以常理度之。” 神他妈天赋异禀，不能以常理度之！ 陈天枫嘴角扯了扯，打定主意，以后胡桃要是再有什么下厨房的想法，一定要想办法委婉地打消她这危险的念头――至少不能糟蹋他的厨房。 “我回来了！” 胡桃脚步轻快笑意盈盈地返回，两条马尾摇晃着，长长的睫毛似乎挂着微小水珠，面容稍显湿润，让人心中下意识冒出句“清水出芙蓉”的诗来――看上去乖巧可爱极了。 如果她中途没有踮着脚尖，试图将手上的水珠甩到墙沿趴着的狸猫身上，试图吓一下它，就更好了。 狸猫扫了眼下方踮着脚似乎在摇花手的奇怪人类，张嘴打了个哈欠，依旧懒洋洋地趴着，不为所动。 大多数动物对危险和敌意的感知很敏锐，狸猫如此表现，显然是感知到胡桃毫无恶意。 “你们怎么了？” 少女眼睛眨了眨，好奇地望着不知为何忽的有些沉默的两人。 “想到些事情，无妨，不打紧，先吃饭吧。” “是啊是啊，吃饭要紧。” “莫名其妙。” 胡桃皱皱鼻子，决定不和这两个家伙一般计较。她拿起筷子，率先夹向自己的作品，送入口中，细细一品，旋即小脸发苦：“咦――好难吃啊！” 这位娇俏活泼的少女喊着难吃，却没有就这样将这两道小菜丢掉的想法，也没有撺掇着让陈天枫或钟离帮忙，显然早已决定好自己解决自己弄出的麻烦。 钟离看着她，唇角满是“老父亲欣慰的笑”压都压不下。他拾起筷子，在胡桃讶然的目光中尝了尝她的菜肴，旋即手掌微顿，温声道：“还不错，至少进步空间很大。” “哇，钟离，本堂主第一次发现你竟然这么会夸人。”胡桃脸颊鼓了鼓，送他个白眼。 是啊是啊，进步空间很大，那不就是差的一塌糊涂吗？ 陈天枫在一旁乐呵呵地看戏，接着便看到胡桃和钟离同时看过来，皆带着笑，其中寓意一目了然。 陈天枫笑容一僵，看看那惨不忍睹的小菜，又看看身旁两人，试图挣扎：“我就不用了吧？咳，我可是亲眼看着胡堂主做的，这菜是什么味道心中早已了然，没必要再以身试险了吧……” “什么叫做以身试险？” 胡桃没有丝毫威力地瞪着他，光洁圆润的下巴微抬，轻轻“哼”了一声：“哼，这可是本堂主亲自下厨，客官总要给个面子的吧？” “堂主说的不错。”钟离颔首附和。 陈天枫：“……” 最后还是没能逃掉。 但幸好这两道小菜只是模样奇怪了些，味道不算特别难吃，而是介于一般难吃和特别难吃之间。 饭后，钟离跟着胡桃去往生堂露个面，陈天枫则很是懂事的跟着钟离，免得这位临近退休却遇到他这么个麻烦，以至于退休计划都有延后迹象的老爷子为难。 一番折腾下来，等陈天枫和钟离到了和裕茶馆，时间便到了正午――孤苦伶仃的达达利亚已经在和裕茶馆喝了一上午茶了。 “你们可算来了！” 达达利亚连忙放下茶杯，招呼着两人落座，又一挥手：“伙计，再来两壶茶，两份茶点拼盘！” “好嘞，客官稍等！” “两位今天怎么来的这么迟？” 达达利亚转回目光，稍稍沉吟，半是郑重半是玩笑道：“难道是有人找两位的麻烦？尽管告诉我就好，保证帮你们处理的悄无声息的。” 虽然璃月不是他的主场，但愚人众在璃月港还算有点实力，只是帮钟离和陈天枫这样的普通人解决些小麻烦的话，还是能做到的。 “公子先生误会了，只是些许日常小事，算不得麻烦。”钟离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醇厚，语气很是平静。 “只是钟离先生这些天没去上班，被自家老板堵了门而已。” 陈天枫接过小厮送来的茶和茶点，道了声谢，给自己和钟离斟了一杯，笑道：“确实算不上什么麻烦。” “原来是工作上的事啊……那我可不好插手了。” 达达利亚抓抓头发，旋即有些感同身受：“不过上班和工作确实是个很让人头疼的事情，要是身边的同事再不好相处些，那就更让人难受了。” “哦？”陈天枫似乎来了兴致，挑眉笑着：“听起来公子先生身边就有这么一群不好相处的同事？” “何止是不好相处，有时候我都无法理解他们的想法。” 达达利亚叹了口气，道：“就比如这次和我一起来璃月港出差的同事，最近几天不知道怎么了，把跟着他的人全派了出去……还好我提前把自己的人撤了回来。” 不管多托雷要做什么，他都不会允许那些跟着自己的手下，平白为多托雷的计划丢了性命。 同事……人全派了出去……璃月港果然还有另一位执行官啊，而且鬼鬼祟祟不知在谋划些什么东西。 陈天枫悄悄瞥了钟离一眼，有些同情。 这位老人家本来计划的好好的，准备等旅行者一来，就假死脱身，享受退休生活。结果现在要盯着自己这个污染源，没法开启退休计划不说，地盘里还有着成天想着搞事情的愚人众执行官。 钟离注意到陈天枫的目光，却也只当自己没看到，默默喝茶。 说起来这些天一直忙着陈天枫的事情，都快忘记璃月港中还有个小麻烦了……唔，等有时间可以去看一看。 钟离放下茶杯，只三两句便接过话题，将话题转向璃月的人文风景，同时默默配合着陈天枫，在闲聊的同时，不着痕迹的让达达利亚在无意间吐露更多事情。 陈天枫默默给钟离点了个赞，看向达达利亚的眼神愈发真诚与和善。 三五杯茶下肚，浑然不知自己快把队友卖了个干净的达达利亚觉得自己找到了知己，和陈天枫的话题已经从璃月风景名胜，变成了如何做个好哥哥，如何同弟弟妹妹相处，要是弟弟妹妹到了青春期又该如何如何。 三人离开茶馆，在钟离的带领下，去了些璃月港最受外国游客喜爱的地方，一直到日暮西斜才彼此拱手道别。 达达利亚转身回了北国银行，钟离和陈天枫则向吃虎岩小院走去。 此刻天光模糊，街巷的灯还未亮，两人刚进入院门前的小巷，便瞧见一道身影坐在钟离小院门前石阶上，身旁放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双手托着腮，口中还哼着小曲。 “大丘丘病了，二丘丘瞧~三丘丘采药，四丘丘熬~” “五丘丘……” 少女停下歌声，笑吟吟起身，向两人挥着手：“哎呀呀，你们可算回来了。” “堂主这是……？” 钟离神情讶然，看着胡桃以及她身旁的行囊，猜到什么，又不太确定。 “当然是搬过来监督你每天上班喽。” 胡桃一叉腰，仰头看着钟离，笑容得意：“哼哼，本堂主在白天时可看过了，这小院里的空房可不少，还都是打扫过的！” 第一百七十章 老父亲与大龄无业独居青年 钟离没能拒绝胡桃，就像老父亲面对乖女儿的关怀时，无论面上如何表现，心中总是高兴且欣慰的。于是陈天枫的邻居便从孤单可怜的独居老人，变成了阖家欢乐其乐融融的父女又或者爷孙。 每日清晨，这对父女都会敲响陈天枫的院门，一同用过早餐后，胡桃领着钟离，钟离扯上陈天枫，三人一起去往生堂点卯，再之后才是钟离和陈天枫的自由活动时间。 颇有一种成熟懂事的乖女儿在照顾自家糊涂老父亲的同时，还不忘带上老父亲那可怜的邻居――大龄无业独居男青年。 陈天枫心情复杂，很想问钟离长刀还要温养多久，以及为什么温养个刀，必须要他们两个同时在场。 但想了想，还是没问。 钟离他老人家挺不容易的，还是不要为难他，让他愁眉苦脸的再想个别的什么理由了。 又几日悠闲生活，陈天枫能明显感觉到璃月港气氛逐渐变化，一副严阵以待等候风暴降临的模样。城中千岩军多了不少，愚人众在璃月港的活动也受到限制。 达达利亚在最后一次同行时，主动向陈天枫和钟离表明身份，说自己并非至冬商人，而是至冬愚人众执行官，原先隐瞒事出有因云云，解释好久。 这实诚孩子见钟离和陈天枫没生气，也没因他执行官身份而疏远他，才舒了口气。又解释说最近七星不知为何对愚人众抱有很大警惕，他要暂时退出三人小组，免得给钟离两人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期间夜兰来了次小院，带走了存放在陈天枫神之眼中的百无禁忌?仿制机，离开前特意在小院中转了转，神情颇为满意。 北国银行， 紧闭多日的房门终于打开，多托雷刚出门，便看到倚在墙上百无聊赖的达达利亚，面具下眉毛微挑，学着达达利亚当日的语气，惊讶道：“达达利亚，你怎么还在？” “你终于出……等等，我为什么不能在？” 达达利亚皱眉，双臂抱怀：“我还没完成女皇交给我的任务，不在这里还能去哪儿？你倒是说过会帮我完成任务，可这几天我看你安排的事情，完全没看出你打算怎么找到岩之神，你不会在骗我吧？” 骗你的是岩之神，我最多只是隐瞒……多托雷懒得理会这愚蠢武夫，淡淡道：“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什么道理？” “让计划顺利完成的道理。” “包括让你手下的人跑去归离原？” 达达利亚表示不理解，开口道：“先不提璃月一个月后就要举行的请仙典仪，只说寻仙问道，要去的地方也该是绝云间才对。?为什么要让他们去归离原？难道你觉得岩王帝君会在请仙典仪前，去归离原缅怀下曾经？” “当然不是。” 多托雷想了想，换了种忽悠借口：“告诉你也无妨――是因为百无禁忌?。” “百无禁忌?？”达达利亚疑惑。 “不错，前些时日工厂被毁，虽说可以重建，但不仅时间不够，璃月七星还多加阻挠，想来即使侥幸重建，要不了多久也会被人发现，然后再毁一次。既然如此，倒不如一开始就不尝试重建。” “不重建？可我记得百无禁忌?的数量不够吧？” “所以才要去归离原。”多托雷颔首：“仿制百无禁忌?最重要的，就是符?中那一缕魔神气息，巧的是这种东西在归离原有很多。” “原来如此。”达达利亚抓抓头发，旋即想到什么，笑道：“看来你最后用的还是我的方法，把远古魔神放出来，这样岩之神就不得不出现，而不是一直躲着我们。” 不，岩之神没有躲着你的必要和理由，而且?就在你身旁，只是你这武夫没发现而已……多托雷扫了他一眼，唇角微勾：“不错，你的想法很好，我承认你的脑子是存在的了。” “……你这是夸人的说法吗？” 达达利亚拧眉看他，又摆摆手：“算了，懒得和你计较……你这些天都在忙活什么，躲在屋子里这么久不出来。” “一个作品，非常完美的作品。” 多托雷微笑着，侧身让开门扉，轻声邀请：“你要来看一看吗？” “为什么不？” 达达利亚眉毛一挑，上前两步，推开房门，向房中看去。 这间被多托雷改造成实验室的房间倒不像他本人那么阴沉，光线充足，照明良好，且分外干净整洁。 达达利亚进入实验室，环顾一周，神情讶然。 “你在惊讶什么？”多托雷疑惑。 “你的实验室……”达达利亚转身看他，斟酌着话语：“我以为会是那种，唔，就是那种世人传闻中黑漆漆乱糟糟，单看着就让人心生不适或恐惧的邪恶模样……你懂吧？” “世人的愚见而已。” 多托雷神色平静，道：“黑漆漆乱糟糟……实验室连最基础的明亮整洁都做不到，又怎么去做实验？” 他一边说着，一边来到摆在实验室中心的玻璃培养舱前，伸手扯掉了培养舱上盖着的白布：“看，这就是我的作品。” 达达利亚投去目光，旋即眼睛微眯：“这是……” “一个惊喜，又或者说，一个试探。” 多托雷眼眸低垂，目光穿过玻璃，唇角一点点勾起。 真是期待啊，?会给出怎样的回答呢？ …… 吃虎岩乙号巷八号院， 钟离站在院中，抬头看了眼天色，接着低头叹息一声。 一个个的，都不安分啊…… 他神情无奈，抿着唇，轻闭双眼，再睁开时，金眸蓦然亮起，有着神明的漠然和深邃，亦有着机器般的冰冷和准确。 岩之神开始计算，岩之神进行推衍，岩之神做出选择。 良久，神明得出结论，双眼闭合。 钟离睁开眼，再次叹了口气，转身进入房间拿了盒茶叶，随后出门右转，敲响了邻居的院门。 “钟离先生？” “小友果然还醒着，呵呵，说来也巧，前几日我订购的茶叶刚刚送到，小友要尝一尝吗？” 第一百七十一章 长刀已成 上了年纪的人有时候果然会很莫名其妙。 陈天枫一边将自己才买不久的全套茶具拿出，一边暗自在心中嘀咕，同时庆幸自己在当神明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觉和消化，心态还算年轻――至少和钟离比起来还算年轻。 陈天枫接过茶盒，打开，分辨了茶叶品质，满意点头。 不愧是岩王帝君选择的茶叶，品质果然没的说。 他回忆着夜兰的教导，先是取出茶叶，放进茶包，用小槌将之捶碎。再将茶叶碎放进茶撵，碾成碎末后过筛，得到细细茶末。 接着便是煮水，冲茶，作画。 动作自然和谐，一气呵成。 “钟离先生，请。” “多谢。” 钟离道了声谢，垂眸看着茶碗中那副虽是简单线条勾勒而成，却十分生动的竹林图，眼神讶然，赞叹道：“小友竟然还有这般茶艺，真是了得。” “过奖过奖。”陈天枫拱拱手，谦虚道：“和我那位朋友比起来，我只学到她三两分茶艺本事而已。” “朋友……”钟离想了想，了然道：“是那位半夜闯进你卧室的紫发女子？” 当时他还以为是谁派来的疯子，再仔细一看，才看出是做了伪装的夜兰。 “对，就是她。” 陈天枫表情无奈。 半夜睡得正好，忽的察觉到有人翻过院墙，直奔卧室，半是疑惑半是警惕的起身，凝神一看，卡芙卡正倚着卧室门框，笑吟吟来一句：“真是抱歉，竟然扰了相公好梦……” 这谁遭得住啊！ 陈天枫叹息着，端起茶碗抿上一口，眼睛微眯。 不错，冲茶的手艺没退步。 要是哪天兴致来了，开家茶馆也有的赚。 他一边胡乱想着，一边同钟离闲聊，没问钟离大晚上找他喝茶是不是有什么事，因为钟离很可能真的只是想找个人喝茶而已。 温迪就曾这样干过，在半夜一脚踹开他的房门，在他茫然的目光中，欣喜表示他刚刚想起了天使的馈赠今天午夜场有特大优惠，让他赶紧穿好衣服陪他去喝酒。 陈天枫：“……” 我看你长得像特大优惠！ “小友？天枫小友？” “……啊？” 陈天枫回过神，看向钟离，眼含歉意：“抱歉抱歉，走神了……钟离先生刚刚说什么？” “无妨，是我来的晚了些。” 钟离摇摇头，并不介意。 他看着陈天枫，青年抓抓头发，眼神带笑，模样温和且无害；?看着死亡的异界神明，灰白巨蛇脑袋微仰，眼神死寂，毒牙森寒又狰狞。 “我想知道，小友会以怎样的形式复活，又会制造出多大动静。” “说实话，我也不大清楚，只有些模模糊糊的感觉。” 陈天枫想了想，肯定道：“但动静应该不大，毕竟我现在只能让肉体复活，也制造不出多大的动静。” “这样么……” 钟离若有所思。 “钟离先生问这个做什么？” 陈天枫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指了指腰间挎的长刀：“难道……？” “小友猜的不错。” 钟离颔首笑道：“从此刻起，小友就不必一直陪我一同出行了。” 他停顿一下，补充道：“不过还请小友体谅，璃月太过脆弱，实在经不得太大变故。” “放心吧！钟离先生，我靠谱的很！” 陈天枫当即拍着胸膛保证，看模样若非钟离就是岩王帝君，他都要竖起手指，当场向岩王帝君起誓立契约了。 “……” 钟离沉默几秒，没说信或不信，岔开话题：“小友明日可有安排？” “还没有。” 陈天枫想了想，自己确实没什么想去的地方：“钟离先生有什么安排吗？” “嗯，我曾和小友说过，璃月港绝景有十，如今小友已见了大半，便想着邀请小友明晚一起逛一逛绯云坡夜市，将这十绝补全。” 见了大半？补全？ 陈天枫眨眨眼，回忆几秒，眉头微皱：“钟离先生记错了吧，除了绯云坡夜市，我还有春香窑，玉京台和玉京台房价没见过……哦，最后那个不见也好。” 房价什么的见与不见没什么区别――反正都买不起。 “小友记性果然颇佳。” 钟离很认真的敷衍夸赞一句，温声道：“不过春香窑和玉京台……呵，前者需要小友自己或找他人陪同，而后者……” 他看着陈天枫的眼睛，金眸中有着不易察觉的笑意：“尽管这段时间玉京台因要布置请仙典仪的场地而封闭，但若是我猜的不错，小友日后定然有机会登上玉京台。” 陈天枫觉得钟离说了句废话。 还有一个月就是请仙典仪，就算璃月七星脑子集体一抽，决定继续封闭玉京台，独占帝君神降，璃月民众也不会答应他们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情。 所以玉京台最多一个月就会重现开放，到时候他肯定要去观看请仙典仪，要是钟离仍旧按照原计划退休，还能见到“天上啪叽掉下一条龙”的壮观景象――这种好戏要是错过了，那可就太可惜了。 到时候应该拿个留影机，把“帝君遇刺”的名场面记录下来，再邀请钟离先生反复观看……陈天枫这样想着，面色却丝毫不显，微笑着点头，对钟离先生的高瞻远瞩深表佩服。 钟离瞥他一眼，只当自己没猜到他的想法，约好时间，又闲聊几句后，便起身告辞。 与此同时， 群玉阁。 凝光持着笔，盯着展开的地图，在地图上又添一道痕迹。 夜兰摩挲着下巴，视线随着笔迹游走，最后停留在某处，眉毛微挑：“归离原？” 这些天零零散散离开璃月港的愚人众，最后聚集的地方竟然是归离原？ 他们去那里做什么？ “这么大费周章，看来归离原中有着对这些愚人众而言很重要的东西。” 是地脉，还是魔神残念？ 凝光思索着，轻吸口气，做出决断：“不论是什么，等待都不是什么好主意。夜兰，要麻烦你跑一趟了。” “你说。” “拿上信物，去城外千岩军军营，点齐兵马，明日一早便开拔前往归离原。” 凝光盯着地图上归离原的位置，唇角微勾：“被动挨打可不是璃月的习惯。等到了那里，就说千岩军打算在归离原剿匪，为了避免误会，请那些愚人众放下武器，配合璃月工作。” “要是他们不配合呢？”夜兰眼中有着笑意。 “那就没有误会了。” 天权语气平静：“千岩军会帮遇难的愚人众讨回公道，剿灭那群胆敢冒充愚人众的匪徒。” 第一百七十二章 白发仙子与灯谜 “听说了吗，今天早上璃月港有支千岩军开拔了！” “千岩军开拔？这可是大事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个亲戚，就我三大爷他外甥的……” “行了行了，你可别胡扯了！” 有人打断了他，道：“总务司前的公告栏今上午就贴出信息了，这次千岩军是收到消息，前往归离原剿匪的！” “归离原剿匪啊，也是，这些山匪强盗什么的是该剿一剿了。” 有人用力点头，很是认同甚至有些咬牙切齿：“上次我在奥藏山就碰到一群盗宝团，非要说我提前拿了他们的宝藏，让我识相点赶紧还给他们，简直岂有此理！” “所以你真找到了宝藏？” “宝个锤子藏！那群盗宝团拿的藏宝图是我亲手绘制的仓库路线图，不知怎么被他们拿了去，找到那个废弃了好几年的仓库，又看到我家商队的商标，就铁了心的认为我抢了他们的宝藏――这群杀千刀的畜生是真不讲道理啊！” “后来呢？快展开讲讲！” “嘿嘿，后来遇到的事说出来你们也不信，还是不说了。” “嘿！你这人！说话说一半是个什么意思？” “就是，信不信是我们的事，你只管说就好！” 几番催促，几句打趣，再加几句奉承。那人终于心满意足地开口，眉毛挑的像是要飞起来，让人深刻理解了眉飞色舞这个词语的真实模样：“那群不讲道理的盗宝团拎刀提抢，正围着我威胁，结果……嘿嘿，你们猜怎么着？” “猜你大爷！有屁快放！” “嘿！?这人！粗俗！” 那人一瞪眼，看到那言语粗鄙的人是个壮硕汉子，估摸着能一拳砸掉自己半条命，便悻悻然收回目光，清清嗓子，继续讲述：“不怕告诉你们！我是被仙人救了！” “是一位缥缈绝尘的白发仙子！” 那人神情兴奋，连说带比划：“就这样只三两下，我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和开口道谢，那仙子就飘然而去，留下一地抱着胳膊腿哀嚎的盗宝团！” “……散了散了，又一个看话本看傻了的。” “就是就是，还白发仙子……呵，你也配遇到白发仙子？” 众人一哄而散，或语气嘲讽或语含酸意，都不想去理会那不知真假的遇仙商人。 在一旁驻足观看了全过程的钟离和陈天枫也不再看戏，迈步向夜市深处走去。 不过对于那人讲的遇仙之事，陈天枫倒是偏向于相信这是真的，无他，只因那商人左腿有些不利索，显然伤还未全好。 白发仙人，呵，如果他们遇到的真的是那位申鹤，贼人和商人都被打断腿也实属正常――只是不知那人究竟是商人还是改邪归正的盗宝团了。 “璃月的仙人传说果然很多，也很受欢迎。” 陈天枫似乎有些感慨，看了眼钟离，又看向道：“钟离先生如果退休的话，璃月人心中恐怕要空落落很长一段时间吧。” 璃月的仙人传说很多，但璃月几乎处处都是岩王爷的传说。岩之神建立璃月，璃月与神明同行，数千年时间匆匆而去，在大多数璃月人心中，岩王帝君就在那里，且会一直在那里。 “他们总要适应的。” 钟离神情平静，金眸流转，映着夜市繁华灯火。 正因为璃月仙人传说太多，被神明影响太甚，他才有了放手的想法――被神明规划好的未来绝不是璃月想要的。 无论再如何伤心，再如何低落，璃月人总要走出低谷，总会走出低谷，最终去创造属于人的未来。 钟离收回思绪，便看到前方某个商铺挂了一排排灯笼在门口，灯火尤为通明，细看去，那灯笼上还写着一行行小字，不少人围在那里，很是热闹。 “呵呵，小友擅长猜灯谜吗？”钟离笑了笑，询问道。 “不算擅长。”陈天枫先是摇头，不肯说什么包揽大话，接着很自然的跟在钟离身旁，向那灯谜会场走去：“但可以试试，中与不中都是趣味。” 走的近了，才发觉这店竟是家酒楼，小三层高。三楼是仿凉亭模式，视野开阔，能将一整条灯火璀璨的夜市街景尽收眼底。 酒楼伙计们笑容热切，说着些奉承之言，或站在固定岗位，或来回游走，皆忙忙碌碌。 排排灯笼下念题的是位面容精致，看着有几分柔软之气的盛装女子，被灯火一照，端的是面若桃花，巧笑嫣然。她身旁站着位小厮，看模样应是在女子念完灯谜并给出答案后，给大家解释灯谜意思和其中奥妙的。 陈天枫在一旁看了会儿，大致明白了规则。 这酒楼自祖上便有着规矩，每月月初夜市开启，便会在门前摆好灯笼，请客人猜谜。若有客人连着答出三道灯谜，酒楼就会赠壶好酒，恭恭敬敬将客人请至三楼，并给予优惠折扣。 若答不出也无妨，酒楼一二层同样可去，也同样有着优惠和折扣。 据说百多年前，某次海灯节，岩王爷就曾用一化身前来答谜。岩王爷一连将所有谜底说出，让店家顿时惊为天人，连忙将之请上三楼赠酒送菜，分文不要。又亲自作陪，相聊甚欢。 可惜店家肉眼凡胎，直到岩王爷离去显露神迹，才明白自己遇到了神明。 当时的店家一琢磨，认为是自己酒楼的灯谜活动吸引的神明，于是一拍桌子，留下了每月月初摆灯笼、猜灯谜的传统。 陈天枫看向钟离，眼中有着好奇。钟离则细细想了想，轻轻摇头。 懂了，那就是百年前的店家深藏不露，一双慧眼竟然看到了百年后的未来…… 陈天枫笑了笑，耐心等了等，寻了个无人猜谜的空档，这才上前一步，拱拱手：“在下也想试试灯谜，麻烦姑娘了。” “客官客气了。” 盛装女子连忙屈身回礼，又从架子上挑了个灯笼，让小厮摘下。 “客官听好，这是第一道。” 她捧着灯笼，小声念着：“不用裁为鸣凤管，不须截作钓鱼竿。千花百草凋零后，留向纷纷雪里看。”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为谁而来 “不用裁为鸣凤管，不须截作钓鱼竿……” 陈天枫小声念叨一遍，便露出笑容：“可是梅兰菊竹的竹？” “正是。” 盛装女子颔首。四周围观群众中，有的露出笑意，想是也猜到了答案；有的神情恍然，悄悄将灯谜和谜底记下，同时遐想着应用时机。 “客官才思敏捷，小女子佩服。”女子笑容依旧，道：“客官可有做好准备？接下来就是第二道了。” “请出题。” “移舟水溅差差绿，倚槛风摆柄柄香。多谢浣纱人未折，雨中留得盖鸳鸯。” “可是荷叶？” “正是！” 女子有些讶然，认真打量面前的俊俏男子，依旧笑吟吟的，眼中却多了几分真诚：“客官学问了得，想来第三题也难不住客官。” “只是凑巧。”陈天枫拱拱手，谦虚道：“还要多谢姑娘，选的题恰都是些在下熟悉的事物。” “客官太客气了，这都是客官的本事，即使真是碰巧，也是客官福缘深厚所致。”女子轻声笑着，让不知多少围观者眼前一亮：“那么便是最后一题，客官可准备好了？” “请。” 女子挑了挑，拿起一个灯笼，轻声念道：“重重迭迭上瑶台，几度呼童扫不开。刚被太阳收拾去，却叫明月送将来。” 陈天枫细细琢磨，将这谜题在心中品上一品，便得出答案。 “可是影子？” “正是影子。客官果真文思敏捷。” 女子面露钦佩之色，又行了一礼：“客官可愿移步三楼，让小店沾沾文采？” “能带朋友一起吗？” “当然可以。” “多谢。” 陈天枫道声谢，跟着引路的酒楼伙计，和钟离一同上了三楼，在一处临近栏杆视野颇佳的席位坐下。 伙计殷勤送上酒水，又献上菜单，在一旁认真记录，偶尔小声询问是否有着忌口。 不多时，酒水和菜肴便已上齐。 “倒是沾小友的光了。” 钟离笑笑，举杯和陈天枫碰了碰，轻抿一口，旋即放下，望着下方汇成人间星河的夜市街景，眸中似有追忆。 陈天枫没有打扰他。 无论神明还是人类，凡是有着情感的存在，都喜欢回忆过去。且年纪越大，活得越久，就越是喜欢。 钟离会回忆什么呢？ 还能是什么，大抵是些曾经的美好吧。 陈天枫想了想，笑着摇摇头。他将杯中酒液喝尽，也望着繁华街景。 良久， 钟离回过神，看向陈天枫，忽的开口：“小友觉得璃月这个国度如何？” “很好，至少我觉得不错。” 尽管还有着种种不足，种种弊病，但陈天枫愿意相信，只要给予璃月时间，这个国度就不会辜负期待。 “我记得小友曾说过，璃月和小友最初的故乡有几分相似？” “是啊，很相似，所以我总觉得璃月很亲切。” “这样啊……”钟离持着酒杯，指腹在光滑的杯壁上轻轻摩挲：“小友可还想过回去？” “回去？” “回小友的故乡。” “……” 陈天枫沉默几秒，拎起酒壶倒酒，一饮而尽，这才摇头笑笑：“早就回不去了。” 离开这么久，就算找到原本的世界，就算能够回去，可那里还是他的故乡吗？ 早已不是了啊。 无论最初的故乡，还是他身为神明的第二故乡，都回不去了。 他早就是个可怜的失乡人了。 “若我看得不错，小友曾经是神明，对吗？” 钟离眼眸低垂，看着杯中酒液，液面微微泛起波澜。 “钟离先生慧眼。” 陈天枫坦然承认下来，没有隐瞒的意思，也不需要隐瞒什么。 “小友有想过重新回到神位吗？” “钟离先生不要开玩笑了。”陈天枫摆摆手，看着楼下，轻声道：“我的子民和世界一起被死亡吞没，没有他们，我要神位做什么。” 他会活过来，或找回力量，甚至更进一步，但他永远不可能重回神位――没有子民的神，又怎么能称之为神明呢？ “那么……” 钟离抬起头，金眸映着陈天枫的身影，语气郑重：“小友愿意接过岩神之位，成为璃月子民的神明吗？” “……啊？” 陈天枫怔了怔，上下打量着钟离，想了想，不确定道：“钟离先生喝多了？” 他接个什么神位哦！ 这老……老当益壮的岩神该不会是想把工作丢给他，好自己跑去悠闲吧？ 仔细想想，要是自己真的成了岩神，璃月子民就是自己的子民，他到那时会怎么做？ 当然是跑个自爆也炸不到璃月的地方，和其他友善神明纵横联合，然后尽情威胁敌对国度连年上贡啊！ 什么？有神明敢不服？还敢反过来威胁璃月？ 好好好，看我这就吞了你国度的凡人没法利用，甚至对凡人有害能量资源，先收买人心，再找机会把你也吞了。 ――这一套他可谓熟练至极。 “小友不愿意？” 钟离放下酒杯，神情平静，看不出是遗憾还是松了口气。 “当然不愿意。”陈天枫摇头，神情认真：“钟离先生，有些事情是无法被替代的。” 璃月再好，璃月子民再好，也终究是岩神国度，是岩神的子民。和他没有半分钱关系，更无法替代他的子民。 “……” 钟离和陈天枫对视着，似乎在分辨他的话语几分真几分假，最后得出结论，歉然道：“是我唐突了，小友勿怪。” 陈天枫不愿接过他的神位，成为新一任岩之神……这自然是极好的。 钟离笑容温和，岔开话题：“小友知道在璃月港的另一位愚人众执行官是谁吗？” 陈天枫眉毛微挑，将先前的话题轻巧揭过，配合着询问道：“谁？” “愚人众执行官第二席，【博士】多托雷。” “第二席……也对，他把自己切了，分裂体多，总能找个空闲的切片派来璃月。”陈天枫想了想，觉得很合理，旋即又有些疑惑：“那他这些天在璃月搞风搞雨――他不知道钟离先生和冰之女皇之间有契约吗？” “不，他知道。” “那……？” “他是为小友而来。” “嗯？” 第一百七十四章 这可是在打您的脸呐！ 陈天枫表情疑惑，寻思半天也没想明白多托雷图什么。 图他死的早？图他血有毒？还是图他自爆威力大？ 不过想不明白也正常，多托雷应该算是提瓦特的疯狂科学家了，而疯狂科学家总有些正常人无法理解的想法――不然还算什么疯狂科学家？ 陈天枫笑了笑，不甚在意：“钟离先生知道他准备做什么吗？” 钟离转过头，看向下方某处，眼神复杂：“引导小友和奥赛尔对抗，并借机印证某些猜想。” “什么猜……嗯？” 陈天枫顺着钟离的目光看去，笑容微滞，逐渐面无表情，眼神微寒。 夜市某处街角，蜷缩着一道瘦小身影，他表情稍显惶恐，怀中紧紧抱着个木匣子，嘴唇蠕动，不停喃喃自语。 “有关，小友是否还有人类情感的猜想。” 钟离看着墙角那道身影，叹息道：“友人，璃月，能量……在他的计划中，将会从这三个方面布局，看小友会因为哪个原因出手对抗奥赛尔，并收集小友战斗数据，为下次行动做准备。” 多托雷的计划非常好，它好就好在――能拉着整个提瓦特一起完蛋。 冰之女皇没告诉这些愚人众执行官，有关陈天枫本质和死亡后果的事情吗？ 又或者只说了前一半。 钟离心情疲惫，在得知多托雷想做什么后，甚至有种拎着这混账东西丢到冰之神身前，问问她究竟是怎么管理执行官的冲动。 “这样粗劣的伪造……难道他以为我认不出自己的朋友吗？” 陈天枫语气平静，目光盯着那道熟悉的身影，不曾移开。 元穆……多托雷竟然仿造出和元穆长相一样的人，多托雷竟然敢仿造出和那小傻子长相一样的人……多托雷竟然敢亵渎他死去的朋友！ 陈天枫表情冷漠，眸中隐含怒火；灰白巨蛇无声嘶吼，目光阴寒暴虐。 他轻吸口气，收回目光，看向钟离：“钟离先生是怎么想的？” “伪造者身旁有愚人众监视，只要我和小友从伪造者身旁经过并驻足，多托雷就会得到消息。随后他安排在归离原的下属便会开始行动，制造动静，吸引七星注意，而多托雷本人则会趁此机会，燃烧部分切片来驱动百无禁忌?，放出奥赛尔。” “归离原的愚人众是诱饵，却也不只是诱饵。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大肆抽取地脉之力，不计损耗进行远距离传输，再由多托雷挑选时机，将这混乱的地脉之力送到奥赛尔身旁。” “与此同时，伪造者将会在奥赛尔脱离封印之际抵达临海港口，并计划在小友面前，间接死在奥赛尔手中。最后，大量千岩军被派往归离原，七星目光被转移，仙人更是远在绝云间――此刻无疑是璃月港最虚弱的时刻。” 钟离一点点说着多托雷的计划，宛如亲眼所见：“这便是他为小友准备的一切。” “钟离先生……你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 陈天枫眼神有些错愕，在经过最初的愤怒后，他很快便冷静下来，将无用且影响判断的愤怒压下。被激怒实属正常，但若是任由自己被愤怒影响，他也没机会成为第二故乡中唯一的神明。 “小友莫要忘了，这里是璃月。” 钟离语气波澜不惊，像是在说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里是璃月，?是璃月的神明，这里是?的国度，只要他愿意，就没什么能瞒过?的眼睛――无非是消耗精力的多少罢了。 岩石沉默无言，却会将一切记下。 “也是。” 陈天枫想了想，点点头，旋即再次发问：“钟离先生准备怎么做？多托雷在璃月这么搞事，可不仅仅是恶心我，这可是在打您的脸呐！您能忍？” “换我我可忍不了！” 陈天枫撺掇着，“他今天敢放奥赛尔出来引诱我，明天就敢在璃月对我发起自杀式袭击！我死了事小，璃月污染了事大啊！” “小友自然无需忍耐。” 钟离微微一笑，语气温和：“我准备将此事全权交由小友处理。” “交给我？”陈天枫眉毛一挑：“钟离先生的意思是……？” “奥赛尔脱离封印后，必然会不管不顾直接对璃月出手，到时小友无需客气，让?帮助小友复活便是。至于何时出手，如何出手，这些都由小友做主，只希望小友能让璃月所受影响小一些就好。” “一旦打起来，我的血或许会出现少量外泄，这……” “我来处理。” “那多托雷……？” “我来处理。” 钟离笑容依旧温和平静，只是金眸中仿若有着错觉般的怒火闪烁。 显然，多托雷这种一不小心就会让璃月给陈天枫陪葬的计划，久违的让这位古老的神明心生波澜。 “那就有劳钟离先生了。” 陈天枫拱拱手，站起身，手掌自然搭在刀柄上，忽的想到什么，转头看向钟离：“钟离先生，我还有件事想要请教。” “小友请讲。” “这把刀……真的需要温养这么久吗？” “呵，小友不妨猜一猜。” “……” 猜个锤子猜！ 这老登！ 估计先前根本不想自己在璃月动手，一直盯着自己。结果一时不察，让多托雷整了个大活儿，这才咬着牙假装大方或者只是顺水推舟，让自己放手去做。 要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巧，当天晚上长刀完成，第二天多托雷就开始了计划。 甚至多托雷知道他们来绯云坡夜市这件事，就很可能是这老登自己暴露的。 陈天枫腹诽着，也不回答，招来酒楼伙计结了账，便和钟离一同离开酒楼，向那伪造者的位置走去。 步伐悠闲，不急不缓。 片刻后， 北国银行。 “呵，鱼儿上钩了。” 多托雷摆摆手，让前来汇报的属下离开，又起身拿过联络器，就要让等候在归离原的愚人众开始行动。 不过，事情似乎有些太顺利了，是有什么地方被忽略了么……多托雷手掌微顿，皱着眉，迟迟没有将命令发出。 就在这时，忽的有风吹起。 它自夜色中来，穿过窗户，轻轻吹动多托雷蓝色发丝，似在劝导，亦似在蛊惑。 不知是否错觉，风中似乎响起狡黠的轻笑。 应该是我想多了，计划本就该如此顺利才对……多托雷摇摇头，不再犹豫，向归离原的愚人众下达命令。 第一百七十五章 选择 璃月，归离原。 上百个愚人众聚在某处，有条不紊地完成准备工作，并等待着远方的命令。 他们眼神狂热，远远看去，竟有几分被洗脑的邪教徒集会的感觉。 “【博士】大人有令！” 领头愚人众高举通讯器，将一道道狂热目光吸引，大声喊道：“开始计划！将一切献给冰之女皇大人！” “将一切献给冰之女皇大人！！” “将一切献给冰之女皇大人！！！” 在场愚人众皆狂热呼喊，他们拔出匕首，毫不犹豫在手腕处划过，鲜血汩汩，洒落在脚下复杂繁琐，让人眼花缭乱的巨大阵图上。 下一刻， 阵图骤然亮起、激活，正常运转一周后，便嘶吼着咆哮着，不计任何代价的疯狂运转！四周空气猛地凝滞一瞬，大量被魔神气息污染的地脉能量蜂拥而至，被阵图强行禁锢，最终化作一道粗壮光柱，冲天而起！ …… “说！你们把愚人众的兄弟们藏到哪里去了！？你们的同伙又在哪里！？” 逢岩面沉如水，尤其是发现他们抓到的这些“盗宝团”只是被抛出的诱饵后，这位千岩军教官的面色便愈发漆黑。 “呸！爷爷我就是愚人众！”那被摁着跪倒在地的愚人众吐了口染血的吐沫，笑容狰狞且不屑：“千岩军的杂碎！有本事就砍了爷爷！” 很显然，这位“盗宝团”在璃月生活了很久。 “你以为老子不敢吗！？” 逢岩暴怒，“锵！”的一声抽出长刀，目光森寒：“我劝你最好老老实实交代！不然老子一刀刀剐了你！” 夜兰垂眸思索着，没去理会逢岩那粗糙低端审讯手段。 愚人众不惜放弃近一半人手，只为了误导千岩军，去拖延时间，创造机会，那他们的图谋一定大的惊人。 或许这就是凝光一直担忧的风暴。 可那些该死的愚人众究竟藏在哪里？！ 她轻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思考，回忆被自己忽略的蛛丝马迹。 “轰！” 剧烈爆鸣声响起。 夜兰骤然回头，一道直冲天际的巨大光柱映入眼帘。 “哈哈哈哈！我们成功了！千岩军的杂碎们！你们准备好跪在冰之……嗬嗬…” 不等这愚人众说完，夜兰便反手拔出一旁千岩军的长刀，一刀斩过他的咽喉，带起一片血花。 “废话真多。” 她看也不看那倒地身亡的愚人众，将长刀还回，翻身上马，抬手指向那冲天光柱，冷声道：“尽快处理他们，集结！然后，冲了它！” “是！！” 逢岩应了一声，挥挥手，便有着几十道惨叫声响起，又很快消了痕迹。 千岩军披甲执锐，齐齐上马，如磐岩般沉默跟在夜兰身后。 逐渐加速，再加速！ 他们掀起烟尘，他们化身岩龙，他们向那光柱发起冲锋！ “千岩牢固，重嶂不移！干城戎甲，靖妖闲邪！” “千岩牢固，重嶂不移！！干城戎甲，靖妖闲邪！！” …… 群玉阁， 凝光站在甲板之上，面色凝重地望着归离原方向的光柱。 心中既有提前发觉、提前将千岩军派出的庆幸，又有着觉得自己不够果决，应该当晚就让千岩军开拔的懊悔，最后还有着些许疑惑。 愚人众究竟想做什么？ 她皱着眉，大脑飞速运转，综合情报，寻找被自己忽略的地方。 归离原……百无禁忌?…… 凝光忽的灵光一闪，猛然抬头，看向孤云阁方向。 不，不对，愚人众还不至于做这么疯狂的事情，那可是…… 她目光微滞，看着归离原那冲天光柱忽的调转方向，如同箭矢一般暴掠而出！ 目标赫然是孤云阁！ “愚人众！” 凝光面色冰寒，看向那帝君岩枪所铸就的奇迹――孤云阁，美目中满是怒火，一字一顿：“漩涡之魔神，奥赛尔！” 这群疯子的目的，竟然真的是要放出远古的魔神！ 曾经和璃月敌对，被帝君封印在孤云阁之下的远古魔神！ …… “不愧是璃月，不愧是千岩军，竟然这么快就破坏了阵图。” 多托雷踏上孤云阁，随手解决了“ya！”一声冲来的丘丘人，抬手一招，箭矢般射来的巨大光柱便开始急剧缩小，化作一团拳头大的光团悬浮在他手心。 “呵，不过这些也够了。” 多托雷翻手将光团收起，双臂张开，上百张明黄色符?便自衣袖中飞出，散发着淡淡微光，将多托雷环绕其中。 正是上百张百无禁忌?。 整个孤云阁震颤起来，封印中的魔神张开眼，在意识到发生什么后，便将满是恶意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港口城市。 ?怒吼着，嘶喊着，猛地挣脱封印，掀起巨浪，看也不看一旁那帮自己削弱封印的渺小人类，携卷着无尽的愤恨和怒火，不加掩饰的恶意笼罩整个璃月港！ “呵，真是傲慢啊。” 多托雷笑着摇头，望着远方的魔神，满是期待：“你会怎么选呢？” 是漠视璃月毁灭，还是愤然出手？ 若是出手，又是因为什么出手呢？是友人再次死在眼前的愤怒与悲伤，还是不忍见到璃月生灵涂炭，又或者只是单纯想要吞食奥赛尔？ 选择吧！死亡的怪物！ 我会等候你的答案，并深深期待着！ …… “能再见到?，其实我还挺开心的，真的。” 陈天枫解决了负责监视的愚人众，用绳索将伪造者捆了，顺便撕下伪造者的袖子，堵上他的嘴，扛着他来到临海港口。 远古魔神出现时，港口短暂混乱一阵，好在留守璃月港的千岩军来的迅速，及时控制了局势，并组织民众撤离。 陈天枫扛着伪造者，躲开千岩军，找了个无人打扰的地方，将伪造者放下。 远处那来势汹汹的魔神停下脚步，冷漠地望着胆敢拦住?身前的浮空小岛――群玉阁。 群玉阁周身亮起，凭借着有限火力竭力阻止魔神靠近璃月港。 地上千岩军默默集结，披甲执锐，凝聚军势。他们盯着那五首水蛇模样的魔神，目光决然，显然心存死志。 “时间有限，我们速战速决，不然凝光那女人就要砸群玉阁，去试图拖延时间了。” 陈天枫放下伪造者，看着他茫然且恐惧的眼神和满脸的泪痕。 “真像啊，多托雷是怎么做到的？” 若非是他亲手杀了元穆，若非他亲眼见证元穆的死亡，他都要怀疑多托雷是不是真的用某种方法带回了元穆的灵魂，并为他重塑肉身了。 但这显然不可能――唯有他见证的死亡，不可被其他人逆转！ “我很抱歉，我的朋友。” 陈天枫拔出长刀，干净利索地收走伪造者的生命，接着拭去血液，收刀入鞘。 “我以前没得选，但现在，似乎有机会试着选一选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五首水蛇 当奥赛尔破封而出时，绝云间中闭关修行的数位仙人便猛然惊醒，或展翅高飞，或踏空而行。化作一道道虹光，急速向璃月港掠去。 而下一刻，这虹光却忽的停下，仙人们显出身形，面露不解。 远古的敌人复苏，璃月港危在旦夕，而帝君……让他们停下，不要参与此事？ “帝君……为什么？” 自望舒客栈一路疾驰赶至天衡山的少年仙人抿着唇，紧握长枪，仰头看着某处。 空中似乎有着温和声音响起，回答着少年仙人的疑惑。 “我明白了，可……我放心不下。” 魈轻吸口气，看向璃月港的方向，隐约能见到那在海中肆虐的远古魔神：“帝君，我想留在这里……此地距璃月港仅一山之隔，若有变故，我便可死守璃月，为您和其他仙人争取时间。” 空中那温和的声音似在无奈叹息，又似乎有些欣慰感怀。 “多谢帝君成全！” 魈抱着枪行了一礼，目光远眺，死死盯着那距璃月港愈来愈近的魔神。 …… “情况如何？” “事发突然，魔神来的太快，我们目前只有常规武器，想要激活那些魔神级战争机器，最少还要一刻钟！” “太慢了！第一批战争兵器不要在乎损耗，用最快的方式启动！” “是！天权大人！” 凝光看着那眼神暴虐且讥讽，完全不在意群玉阁光矢攻击的奥赛尔，看?张开狰狞巨口，一道恐怖的光束便狠狠轰击在群玉阁屏障上，使得整个屏障泛起层层波纹，不停闪烁，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一样。 “该死！” 群玉阁打造之初，预设的建造方向就不是浮空战舰！ “群玉阁屏障还能撑多久？” 凝光面色凝重，看着那与其说对战，不说是在戏耍群玉阁的奥赛尔，眸中没有丝毫波澜，更没什么愤怒。 戏耍吧，最好再多耗费些时间，这样璃月港才有更多的人活下来。 “以目前的攻击强度，最多十分钟，群玉阁屏障就会彻底损坏！” “十分钟么……足够了！” 凝光回眸看了眼群玉阁上辉煌宫殿，美目中满是不舍。群玉阁是她一点点建造出的，最开始只有一间屋子大，甚至被某些人嘲笑为“飘在空中的破木屋”。可以说，群玉阁的一砖一瓦，都凝聚着她的心血。 但群玉阁再珍贵，再重要，也比不过璃月，比不过璃月百姓！ 群玉阁没了可以再建，但若是璃月港，乃至整个璃月毁了，她这个七星就只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了！ 凝光闭上眼，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再睁开双眼时，眸中已满是坚定。 “让所有人做好准备，在屏障破碎前三十秒，以最大功率让群玉阁升空……” 凝光目光冰寒，盯着形如五首水蛇的魔神，语气决绝：“随后关掉动力系统，让群玉阁砸死这恶心的水蛇！” “天权大人……” 周围人吃了一惊，神情挣扎间显得比凝光还要不舍，却没劝说什么，只是更加努力的去完成自己的任务。 百识咬着牙，提着裙摆，跑着去传达凝光的命令。 她回头望了眼站在甲板上的凝光，背影那么美，又那么孤单。 岩王帝君啊，您究竟在哪里？ 凝光大人不能没有群玉阁啊……无论是谁都好，请来帮帮她吧…… 百识擦擦眼泪，跑过拐角，却险些和人相撞。 “哎呀！” “小心些，越是危机时刻，就越该保持冷静，凝光应该教过你的。” 刻晴皱着眉，伸手抓住百识的胳膊，避免了她摔倒的惨剧。 “啊，玉衡大人！还有甘雨前辈！” 百识连忙行礼。 “天权在前面么？” 刻晴松开手，看到百识点头后便要向前走去，又忽的想起什么，转身看向百识，神情坚定且自信：“璃月千年以来，大大小小的风浪不知经历了多少，放心，一个漩涡之魔神还打不垮我们！” 她说完，不再停留，转身向群玉阁甲板走去。紫色双马尾摇晃，一如既往的雷厉风行，却那么让人安心。 百识怔怔看着刻晴的背影，眼睛又红了一分。 “玉衡说的对，璃月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打垮的。” 甘雨拾起百识掉落的物品，放入她的手中，又轻轻拍拍她的手掌，笑容温柔且治愈。 “嗯！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百识用力点头。 “那就去完成你的工作吧，百识小姐。” “嗯！” 甘雨目送百识小跑着离开，这才转身走向甲板，嘴唇紧紧抿着，神情郑重。 璃月港发生了这样重大的事情，却不见岩王帝君出现，仙人们也没了踪迹……他们那边是发生什么了吗？ … … “你们怎么还没走？” 凝光扫过刻晴和甘雨，美目中有着丝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来看着你，省的你做出什么傻事。” 刻晴双臂抱怀，看着凝光漂亮的红眸：“你要放弃群玉阁？” “不错，但这可不是什么傻事，是必要的牺牲。” 凝光轻声笑了笑，又沉默几秒，目光转向甘雨：“我们有援军吗？” “……” 甘雨明白凝光说的是什么，也正因为明白，所以心情愈发低落和担忧，她摇摇头：“我联系不上仙人们了。” “这样么，呵，果然。”凝光眼神微眯，似乎早有预料。 “什么果然？”刻晴皱眉。 “早在半年前，我就预料到璃月将会迎来一场风暴，也猜测过这风暴会将帝君，将仙人全部牵涉其中。如今我们就看到的，也许就是帝君竭力阻止后，残余的风暴余波。” 凝光停顿一下，半是自责半是叹息道：“只是我没想到，仅仅是残余的风暴，就来的这样突然，这样……威势惊人。” 若是她准备再充分些，魔神级战争兵器再多制造些，或者干脆提议重建千岩军阵。那么即使愚人众突然发难，奥赛尔骤然来袭，璃月初期应对也不该这般紧张，这般捉襟见肘了。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刻晴手掌轻握，雕饰浮华、萦绕着细小雷光的利刃出现在手中，她轻轻一挥，便有着如龙吟般的破空声响起：“剩下的……” “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一切献给岩王帝君！ “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声音自身后传来，三女转身看去，或疑惑或惊讶或挑眉。 “你是？” “陈先生？” “陈天枫？” “好久不见，凝光大人。又见面了，刻晴小姐。” 陈天枫笑着拱拱手，先同凝光问声好，接着转向刻晴，最后才看向甘雨，自我介绍道：“在下陈天枫，暂居璃月，受岩王帝君所托，前来处理奥赛尔之乱。” “?？受帝君所托？” 甘雨瞪大眼睛，吃了一惊。刻晴也皱着眉，眸中有着怀疑，凝光则打量着陈天枫，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不错，甘雨小姐请看。” 陈天枫摘下长刀，连着鞘，双手捧着递到甘雨身前：“这就是岩王帝君给的报酬，上面的神明气息做不得假。” 甘雨眨眨眼，看看陈天枫，又看看连鞘长刀，随后抬起右手，食指轻轻点在长刀上，细细感受。 她收回手，向凝光和刻晴点点头：“没错，这刀的确有着帝君的气息。” 甚至很可能是帝君亲手锻造的。 甘雨没有说出这个猜测，她看着陈天枫，不知在想些什么。 刻晴依旧皱着眉，没有因为前些时日的一面之缘就放松警惕：“璃月有帝君气息的东西很多，这不能……” “好了，刻晴。” 凝光注意到什么，目光一凝，抬手打断了刻晴，晶莹的红眸望向陈天枫，忽的露出笑容，优雅漂亮极了：“陈先生是怎么到群玉阁的？” 陈天枫眉毛一挑，笑道：“飞上来的。” “群玉阁可有着屏障。” “屏障拦不住我。” “陈先生打算怎么对付奥赛尔？需要我提供什么帮助？” “你们离远些就好。” “陈先生有多少把握？” “还没打，所以不知道。” “所以陈先生可能会战死？” “也可能会战活。” “陈先生好生敷衍。” “凝光大人也是。” “呵，那最后一个问题。” 凝光笑了笑，目光转向从刚刚开始就不再发起攻击，甚至开始警惕的远古魔神，红唇轻启：“陈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甘雨和刻晴顺着凝光的目光看去，同样发现奥赛尔的异样，先是一愣，旋即猛然反应过来。她们眼睛微微瞪大，飞快看向陈天枫，似有些不敢相信。 陈天枫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他只是出现，就能让远古魔神紧张、警惕、驻足不前？就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存在一样。 “路过的好心人。” 陈天枫笑笑，对上凝光的眼睛，略一沉吟，道：“我也有个问题，希望凝光大人回答。” “陈先生请讲。” “你刚刚有想过让群玉阁坠落，来阻止奥赛尔吗？” “想过。”凝光看着他，轻轻颔首：“事实上，群玉阁正在准备。” 陈天枫看着她的眼睛，似乎在分辨真假，最后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看来我来的还算及时――凝光大人的群玉阁保住了。” “陈先生想要保下群玉阁？”凝光有些惊讶，“为什么？” “大概是觉得我欠凝光大人个人情。” 他去柳树街看过，元婆婆被照料的很好，凝光安排去的人很是用心。 陈天枫将长刀挎好，手掌自然按着刀柄，神情郑重起来：“好了，闲话说完，该干正事了。” 他向前走了几步，越过三女，又忽的想起什么，转过身，从神之眼中取出一把钥匙，将其递给凝光：“这是吃虎岩乙号巷七号院的钥匙，麻烦凝光小姐帮我转交给夜兰。告诉她，我答应她的东西做好了，就放在那只红木箱中。” “……” 凝光接过那把钥匙，心中的某些猜测又变得不确信起来：“陈先生为何不自己给她？” 难道陈天枫真的如他所说，并没有把握战胜奥赛尔，又或者……他一开始的打算，就是和奥赛尔同归于尽？！ “……” 陈天枫没有回答，只是笑笑。 这次吞食奥赛尔复活，不知道要耗费多长时间，也不知复活究竟是个什么流程，只有些模模糊糊的直觉，知道自己大概要“消失”一段时间。 若是等他“醒了”再交给夜兰的话，怕是不知要让夜兰等多久，答应了的事还是尽快做到的好。 陈天枫再次向凝光拱拱手，道：“拜托凝光小姐了。” 他说完，洒脱转身，乘着风，如若无物般穿过群玉阁屏障，一步步走上天空。 “锵！” 长刀出鞘，陈天枫在空中停下，俯视着远古的魔神。 “吼――！！！” 远古魔神五个巨大的头颅同时抬起，十只眼睛紧张地盯着天空中的怪物，色厉内荏：“离开！你想与我同归于尽么！？” 提瓦特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怪物？！?为什么会在璃月？！摩拉克斯难道死了么？！ 漩涡之魔神目光警惕，隐隐不安。在?被摩拉克斯封印的这段时间，提瓦特究竟发生了什么？ ?才刚刚离开封印，?还未向摩拉克斯发起复仇，?一点都不想和眼前这死亡的怪物再死一次！ “呵……” 陈天枫轻声笑笑，看着下方的五首水蛇，舔了舔嘴唇，眼神火热。 灰白巨蛇无声嘶吼，目光贪婪而凶狠，?已经很久很久没吃过神明了，甚至有些怀念。 “吼――欺神太甚！！！” 奥赛尔注意到那怪物看食物般的目光，心中顿时暴怒，五只脑袋同时张开狰狞巨口，元素力疯狂汇聚，让人心惊胆战的巨大光团飞速成型。 陈天枫抛出长刀，使其悬在空中，随后唤出无形的风刃，划过手腕，猩红的血液汩汩而出。 那满载着死亡，不，那由纯粹死亡伪装的血液一分为二。 一部分径直投入长刀之中，使长刀翠绿色光芒大绽，将以奥赛尔为中心的部分海域照亮；一部分化作血雨，融入风中，悄无声息间将远古的魔神笼罩。 似乎少了点什么……有了……陈天枫眼睛一亮，张开双臂，狂热的呼喊响彻天际： “我来觐见，我来添酒，我来占有。我为甘露赐下鸩毒，春种秋收，静待枯果满枝头。一切献给……岩王帝君！” … … 孤云阁， 悄无声息间出现在多托雷身后的钟离面皮抽了抽，仰头看着天空中狂热呼喊的陈天枫，心情复杂，尤其是听到风中那隐秘而放肆的笑声后，心情便加码为特别复杂。 很想冲上天空，让那不知发什么疯的混蛋赶紧闭嘴。 “唉……” 岩王帝君深深叹了口气。 多半是那酒鬼诗人教的！ 很好，这酒鬼诗人还敢趁他不注意，悄悄跑来璃月搞事……正好将这些账一起算了！ “谁？！” 多托雷听到叹息，悚然一惊，当即转身，便见到有神明立于身后。 ?金眸深邃，看不出丝毫情绪。 第一百七十八章 冷静啊老爷子！ 岩王帝君？ 岩王帝君？！ ?为什么会在这里？！?不应该…… 多托雷瞳孔猛地一缩，终于想起自己忽略了什么――他为什么会理所当然的认为岩王帝君会默许他的计划？ 风中那隐秘的笑声更加得意起来。 心智被影响了么……多托雷眼神闪烁，强行将翻涌的心绪压下，向钟离优雅行礼，不见丝毫慌乱：“冰之女皇麾下，愚人众执行官第二席【博士】，见过岩王帝君。” 钟离扫了他一眼，不作回应，只是看着远处交战在一起的陈天枫和奥赛尔――以及在那处海域肆虐的死亡。 “唉……” 岩王帝君再次叹息。 陈天枫的确遵守了约定，但即使如此，那处被划作战场的海域依旧会被死亡侵染，这点无法避免。 但好在污染并不严重，花费些精力，过个七八年，倒也不是不能恢复。 前提是污染程度不会加深，仅保持在现在这个水准。 “岩王帝君也对?感兴趣吗？” 多托雷心思电转，决定先试探一二。 “你可知他的本质？” 钟离转回目光，金眸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多托雷眼神微眯，回答道：“是纯粹的死亡。” 杀死罗莎琳的是纯粹的【死亡】，是【死亡】伪装成人型的怪物。?于大地上浑噩行走，吞食万物，不知起始，亦不知终点。 这便是罗莎琳死后，女皇告知所有执行官的真相。 “……” 钟离深深看他一眼，轻声叹道：“原来如此……你竟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他该知道什么？ 多托雷眉头皱着，尽管还不清楚岩之神为何会这么说，但这句话无疑是极为重要的情报。他心中微动，就要通过众多切片的心灵网络将这一信息传达出去。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不知何时，他竟被隔绝在心灵网络之外！ 难道自己被抛弃了？ 他们怎么能够这样！ 不、不对，若是被抛弃，自己不该还活着。 多托雷面色稍显苍白，猛地想起什么，抬头看向钟离：“是你？” 是岩王帝君？可?是如何做到的？ “人们总说，当神明的目光投下，被注视的人便会获得神之眼。其实不然，神之眼的出现有着更深层的因果和原理，但这并非说神明的目光便毫无作用。” 钟离神情淡然，语气平静：“当我看到了你，你便已然被分割了。” 这怎么可能！ 多托雷面色变幻，正要说些什么，便见到这位神明看向自己身旁，金眸中难得出现明显情绪，似恼火似无奈： “还不出来？” “哎呀，被发现了。” 轻佻的笑声响起，多托雷浑身僵硬，动弹不得，眼角余光看到一道绿色身影从自己身侧的风中走出。 ?轻巧抬手，手掌便穿过多托雷胸膛，再抽出时，白净的手中便多了一团被压缩至拳头大的地脉能量。 ……巴巴托斯？ ?为什么会来璃月，这两位最古老的魔神要做什么？ 多托雷认出这身影的身份，心中震惊来不及蔓延，眼前便忽的一黑，失去所有知觉。 “好混乱的力量，除了小天枫，恐怕没人能吸收吧？” 温迪抛了抛光团，看向钟离，挑眉笑着：“哟，好久不见啊，老爷子。近来可好？” 钟离瞥了眼这毫无自知之明的酒鬼诗人，道：“原本很好，只是前几日璃月起了股恼人的风，惹得人心烦。” “?嘿~” 温迪果断装傻，目光躲闪，直到发现钟离一言不发盯着他，才抓抓头发，小声道：“别这么绝情啊，老爷子，我可是来帮你的！” 钟离语气平静：“你帮了什么？” “帮你把在璃月搞事情的反派解决了啊！” 温迪挺起胸膛，伸手指着倒在地上，没了声息的多托雷切片，邀功道：“看！就是他！好几天前我就看到他了，不仅想在璃月港掀起神灾，甚至想用小天枫的伤心事去刺激他！简直可恶！” 重点是后半部分吧……钟离看着他，心中了然，旋即眉头微皱：“?杀了他？” “怎么会！我只是个弱小的风神，怎么可能杀得了愚人众的执行官？” 温迪连连摆手，认真道：“我只是切断了他的能量系统――他其实是自己死的。” 接着便是一串“他很可能是被老爷子你吓死的”“他故意死给我们看，意图吓我们一跳”之类的不着调的话语。 钟离看着胡言乱语的温迪，也不打断，直到他悻悻然停下后，才平静道：“你不想让冰之神知道?手下执行官做的事，也不想让那执行官知道真相。为什么？” “老爷子，你这么敏锐做什么……真是。” 温迪叹息着摇头，笑容逐渐收敛：“小天枫那么单纯那么善良，真的很容易被骗。要是冰神知道了，安排些计划，比如大义灭亲，简简单单就让小天枫心生好感，还想着在小天枫身上押注……” 他停顿一下，宝石般的眸子中有着不易察觉的嘲讽：“那这也太简单了吧？” 钟离沉默几秒，看向手持翠绿色长刀，在奥赛尔巨大身躯上斩出一道道灰白色刀痕，狞笑着吞食魔神的陈天枫。 善良？单纯？谁？ “对了，老爷子，这团地脉能量你打算怎么处理？” 温迪转开话题，手掌摊开，一缕风托着混乱光团，轻轻旋转：“看样子也没法还给地脉了，不然送给小天枫？” “可以。”钟离颔首。 “嘿嘿，好嘞，看我的。” 温迪眼睛转了转，笑容狡黠，手掌骤然发力，将混乱光团如炮弹般打出去。随后踮起脚尖，手掌搭在眼睛上方，佯装羞愧：“哎呀，打偏了。” 混乱光团被狂风裹挟着，没有丝毫犹豫和错漏，狠狠轰击在奥赛尔巨大的身躯上，让这远古魔神发出巨大惨嚎。 在某人作弊的场外帮助下，战场局势已然确定。 钟离收回看向战场的目光，看向温迪，轻轻颔首：“很好，其余事情都结束了，也该清算下我们之间的琐事了。” “嗯？什么琐事？” “?？！” “冷静！冷静啊老爷子！” “救命啊――！！！” 第一百七十九章 吞食与复活 “轰！！” “吼――！” 奥赛尔痛苦嘶吼，循着混乱光团飞来的方向，将感知蔓延而去，接着便发现了两道不加掩饰的神明气息。 摩拉克斯！ 是摩拉克斯和另一位强大的魔神！ 奥赛尔心中难掩惊慌，被封印这么久，只眼前这个怪物就让?招架的极为费力，若是再加上实力毫无损耗，甚至更加强盛的摩拉克斯，再加上另一位陌生但强大的魔神……那?也不必担心和这怪物同归于尽了！ 反正是死定了。 逃！ 必须逃！！ 尽快逃！！！ “吼――！” 奥赛尔心中发狠，不顾劈来的刀刃，任由陈天枫剜下?一大块血肉，趁他“吞食”之际，甩动长颈，紧闭双眼，让某只脑袋如鞭子般抽向陈天枫。 “嘭！” 陈天枫长刀一横，挡下攻击，整个人也被抽飞数百米。 奥赛尔趁此机会转身就逃，逃的干净利索，逃的毫不犹豫。只可惜在?逃跑的方向忽的出现魔神气息，那魔神似乎正笑吟吟地望着?，等?自投罗网。 奥赛尔当即调转方向，然而另一个方向亦有着魔神等候。那魔神如巍峨磐岩，手持长枪，金眸平静。 是摩拉克斯……不行，这里不能走，再换再换！ 奥赛尔环视四周，看向那未被封堵的方向――赫然便是孤云阁。 漩涡之魔神既悲凉又愤怒，明白这是摩拉克斯给予?的选择：回到封印，亦或者死。 “摩拉克斯！！！” ?仰头怒吼，声音中的怒火和悲愤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一切献给岩王帝君！！” 陈天枫大喊着，手持长刀，向奥赛尔暴掠而去，在空中划出一道翠绿色刀痕。 “滚开！你这怪物！” 奥赛尔既惊又怒，慌乱凝聚一发光炮轰向陈天枫，接着不再迟疑，动作飞快地扑向孤云阁，主动钻进封印。 封印就封印吧，总比死了强。 奥赛尔松了口气，环视着狭隘的封印空间，股股悲凉感便止不住的冒出。 遥想当年魔神战争时期，?可是摩拉克斯的大敌，如今却连摩拉克斯的面都不敢见，便仓皇逃窜，晚一步就要面临魔神战争中失败者的结局。 ?抬起伤痕累累的脑袋，察觉到那两位魔神来到封印前，并联手将封印加固后，紧绷的心弦随着舒缓，随后便是止不住的屈辱和怒火。 “摩拉克斯！！！” “那老登听不到的，何必总是念叨他呢？” 恶魔般的声音在封印空间中响起，奥赛尔身躯一僵，飞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和惊恐：“你为什么在这里！？” “嘿，你猜？” 陈天枫收起刀，咧嘴笑着：“咱们的战斗还没完呢，这么着急跑，可太不礼貌了。” “滚出去！你这该死的怪物！” “别这么无情啊朋友，来，让我们好好亲热亲热！” 陈天枫大笑着，彻底放开自我。他张开双臂，头发、皮肤乃至眼瞳，全身上下化作灰白色，死亡疯狂弥漫而出！ 大笑的青年闭上双眼，身躯闪烁几下，忽的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条狰狞的灰白巨蛇。?睁开眼，尾巴一甩，裹挟着无尽的饥渴与贪婪，掀起名为【死亡】的风暴，向漩涡之魔神暴掠而去！ “轰！！！” 狭小的封印空间开始震颤。 五首水蛇同灰白巨蛇彼此缠绕，抽打，撕咬，仿佛抛弃了一切属于神明的作战方式，只用最原始的本能战斗着。 最原始，也最凶残！ 而不同的是，灰白巨蛇每一次撕扯啃咬，每一次将敌人的血肉吞下，气息和力量都会强盛一分；而五首水蛇每撕咬一次，所受到的死亡污染便严重一分。 此消彼长下，五首水蛇逐渐失去反抗的力气，十只眼睛失去光泽，被灰白巨蛇死死缠绕，撕咬，最终被整个吞食殆尽。与此同时，弥漫在封印空间中的死亡污染也逐渐聚集，随着巨蛇的呼吸，被?吸入体内。 灰白巨蛇打个饱嗝，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盘着，下巴枕在尾巴上，悠闲又满足的闭上双眼，进入沉眠之中。 … … “……里面结束了吧？” 左眼眼眶不知为何有着青黑痕迹的温迪守在封印前，侧着脑袋想要听清封印空间中的动静：“哎哎！老爷子你快来！没声音了里面！” 妈耶，小天枫好可怕！ 那么大一只漩涡之魔神，就这么被他吃掉了！ “应该结束了。” 钟离面色沉重，看着不断被死亡污染侵蚀的封印，直到侵蚀减缓，并有着消退迹象时，才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还好封印没有炸开。不然除了陈天枫，恐怕没谁能压制下初始爆发的死亡，整个孤云阁都会化作可怖的死亡禁地。 “那……我们进去？” 温迪小心询问着。 “嗯。” 钟离点下头，随即发觉不对，他皱着眉，看着躲在自己身后的温迪，不解道：“你在做什么？” “当然是害怕啊！” 温迪理直气壮。 钟离：“……” 算了，这酒鬼诗人脑子有病也不是一两天了。 钟离收回视线，小心且谨慎的伸出手，在封印上打开一个勉强可供一人通过的缝隙。 他轻吸口气，为自己和温迪添一层玉璋护盾，缓步进入。 温迪紧跟在钟离身后，就差拽着他的衣角了。 两神走进封印空间，映入眼帘的便是空间内一道道灰白抽痕，以及随处可见的死亡污染。这些污染逐渐凝实，化作灰白水滴落入在空中缓缓流淌的灰白溪流之中。 温迪顺着蜿蜒溪流看去，追根溯源，视线一点点上抬，终于看到那恐怖狰狞的巨兽。 “……小天枫他，终于不做人了啊。” 温迪感慨着，忽的感觉哪里不对，皱着眉认真打量那巨蛇，眼睛倏然瞪大：“等等！小天枫他……” 他说到一半便忽然醒悟，随即抬头看向钟离：“你早就知道？” “只是有所猜测。” 钟离摇摇头，看着那沉睡的灰白巨蛇，以及……巨蛇脑袋上沉睡的，一明一暗两道人影，神情感慨。 那都是陈天枫，是?的神躯、人躯，以及意志或者记忆。 唯有他将欠缺的灵魂复活，再将四者融合，才算是真正“活过来”。 第一百八十章 契约与小院 距璃月港突发的魔神灾难已过去好几天，当日那厚重到让人喘不过气的阴云早已散去，明媚的阳光洒在海面上，一派风平浪静的好光景。 只是那海面在阳光下却不是蔚蓝，反倒略显灰白，死气沉沉，海面上更是有着灰白色雾气缭绕。浅海层中的鱼虾本能的远离这处海域，像是在躲避什么恐怖的东西。 褪色之海，或死亡海域。 这是璃月人对这片海域的称呼，除非迫不得已，不然不会有船只敢驶入这片海域。因为这片海域遍布【死亡】，曾进入这片海域的人，都会心有余悸的向他人讲述进入后的恐怖感受：进入者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 仿佛人生多了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倒计时，一旦计时归零，便会无法逆转的进入死亡。 偏偏这倒计时还走的飞快。 若是顺利，只三五天时间，就能让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走完他那短暂的一生。 好在褪色之海正在消散，经过专人调查和测算，最多七年，褪色之海便会成为历史，海域将重新恢复生机。 而今天褪色之海却有船队前来拜访，或者说，这支在璃月乃至提瓦特都十分出名的船队，已经连着来褪色之海拜访好几次了，只是都无功而返。 “就到这里吧，北斗船长。” 钟离语气温和，道：“和先前一样，放下只小船，我自己去就好。” “明白。” 有着黑色长发，左眼用红绸遮着，仅露出右侧红眸，倍显英姿飒爽的北斗船长点点头，挥手示意麾下船员去将小船放下，又望了眼不远处的灰白海域，扭头看向钟离：“这已经是第三次了，钟离先生还不肯放弃吗？” “往生堂同陈先生有过契约，我是那契约的见证者，所以理应由我去找到他。”钟离神情平静，道：“若他还活着，此刻正是需要帮助的时候；若是他……我也答应过，要带他回璃月安葬。” “这片海域太危险了。” “无妨，往生堂对生死很熟悉，而我恰巧会些往生堂秘法，只要不待太久，就不会出什么问题。” “我问过胡堂主，即使是往生堂秘法，也只能让常人在褪色之海多坚持半个时辰，且次数有限。钟离先生并非常人，却也总有极限，即便如此也要坚持？” “我答应过他。” “……” 北斗看着钟离平静的表情，忽的伸手拍拍他的胳膊，笑容豪爽：“好！不愧是钟离先生！佩服佩服！” 语罢，北斗船长神情认真起来，道：“钟离先生放心，死兆星号会在此地巡游，时刻准备接应。” “多谢北斗船长。” 钟离道了谢，登上小船，张开风帆，借着风力向褪色之海驶去。 北斗站在甲板上，望着小船远去，最后消失在灰白雾气之中。 希望这次能找到吧……北斗仰头望了眼天上耀眼的阳光，低头叹了口气，矗立在原地，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据说现在璃月港气氛很是压抑，先是天权和玉衡联名提议，重建千岩军阵，推进魔神级战争武器常态化，免得下次灾难来临时，璃月依旧毫无还手之力。 接着天权不知为何，以各种理由去找愚人众的麻烦。态度之决绝，手段之狠厉，仿佛要同至冬开战一般。而至冬愚人众执行官的表现则更让人惊讶：有错就认，该赔偿也绝不含糊，态度诚恳良好的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假的执行官。 北斗摇头笑笑，想起凝光那女人无奈的神情，比起诚恳认错、大方赔偿的愚人众，那女人更希望看到至冬一方的强硬回应――尤其是和蒙德那位代理团长进行交流后。 “回来了！钟离先生回来了！”盯着褪色之海的船员终于看到归航船只，惊喜呼喊：“船上有两个人！” 北斗回过神，看向小船归来的方向：“快！帮忙！把人接上来！” …… 吃虎岩， 日暮的时候，夜兰拿着钥匙，回到了那个还没来得及向陈天枫收租的小院。 陈天枫失踪了――这是凝光告诉她的。 但她们都清楚，这只是“死不见尸”的委婉说法罢了。为了拯救璃月，为了同神明的约定，陈天枫和那条有着五个脑袋的该死的远古水蛇同归于尽。 她的压寨相公就这样死了。 夜兰紧紧抿着唇，深吸口气，插入钥匙，缓缓转动，将门锁取下。 她伸手轻轻按在门上，忽的觉得这门好重，像是要打开一个死去的世界。 “吱呀――” 酸涩的门页开合声响起，夕阳扑面而来，夜兰站在阳光里，神情微怔。 院子干净整洁，比起她买下时，多了许多烟火气。 她合上院门，竟有些不敢上前。 陈天枫会给她留下什么？ 他在将钥匙交给凝光时，就已经预料到自己会死吗？这个傻瓜为什么要这么选？他不是最怕死了吗？ 她沿着墙壁前进，手指拂过砖石，沾染浮尘。 厨房光线昏暗，各类厨具餐具摆放整齐，灶台上的铁锅和砧板上的菜刀都有着寒锋铁器的标志，想来是他来璃月港时才买的。夜兰打开橱柜，看着里面被精心保管的茶具，唇角便忍不住勾起，又急速下滑。 她合上橱柜，走出厨房，环视小院。院墙下那丛兰花被照料的很好，梅树与竹林也有着修剪痕迹。一旁的石桌下摆着三只石凳，夜兰观察片刻，便认定那方便观察也方便逃跑的位置，一定是陈天枫最喜爱的。 推开房门，房间靠近墙壁的一侧摆着张木床，浅蓝色床单上摆着同色枕头和迭的整整齐齐的被褥。简洁高大的桦木柜立在一旁，窗台旁有张书桌，角落处有只红木箱。 全部家具只有这些。 夜兰沉默很久，才来到红木箱旁，将其打开。里面放着两个模样奇怪的黑色器械，一旁还有着张说明书。 陈天枫把这两个黑色器械称为“冲锋枪”，留下了详细操作方式和保养技巧，以及厚厚一沓写满参数的图纸。 夜兰合上箱子，鼻子莫名其妙有些发酸。 她揉揉眼睛，起身来到桦木柜前，犹豫几秒，才伸手打开柜门。 出乎意料的是，桦木柜很空，只有四五套衣服，却收拾得整整齐齐。衣服款式大多相仿，颜色也都是暗色系。夜兰从没想过陈天枫的衣品竟然这么“简朴”，她小心翼翼的伸手，又嗅了嗅。 有着皂角气味，应当是漂洗不充分，留下残余。 夜兰坐在床边，看着窗外。 陈天枫一个人住在这里时都会想些什么？他来自另一个世界，在独处时，那些曾经的，和故乡相关的美好一定会闯进脑海吧？ 他会感到孤单吗？ 他会害怕吗？ 夜兰睫毛颤了颤，眼帘低垂，心中忽然有些疼痛。 第184章 白发与启程 第184章 白发与启程 胡桃锁好院门，正要离开，却忽的看到一旁陈天枫的小院中走出位极漂亮的女子，眉毛顿时一挑：“你是？” 不待这紫发女子回答，胡桃便恍然道：“你是天枫的朋友？” 夜兰点点头，晃晃手中钥匙：“我来帮他收拾些东西。” “原来他把钥匙给你了啊。”胡桃颔首，看看小院院门，又看向夜兰，叹息道：“这么久才来，你心里也不好受吧？” “……” 夜兰抿着唇，没有回答。 “不过你来的蛮巧的。” 胡桃轻轻吐出口气，轻声道：“刚刚堂里传来消息，天枫的遗体找到了，你要来看看吗？” 夜兰猛然抬眸，怔神很久，才重重点头。 “……要，谢谢。” 声音竟有些沙哑。 …… 往生堂， 陈天枫闭着眼，神情安详地躺在棺材中，右手中还紧攥着一把翠绿色长刀。 “我是在一处意外开启的秘境中找到他的，秘境中还有位死亡的魔神。只是魔神虽死，却仍非我能靠近的，不然也能带些凭证回来。” 钟离表情平静，不似说谎。实则在心中叹息：陈天枫吃的太干净，他进入封印后，连一片奥赛尔的鳞片都没找到。 “秘境在我背起陈小友后便开始坍塌，幸而坍塌速度不快，给了我们撤离的时间。我们离开秘境不久，那处入口也消散了。” “钟离先生辛苦了。” 夜兰向钟离行了一礼，来到棺材旁，怔怔望着陈天枫安详的睡颜。 “钟离，你怎么样？” 胡桃眼神关切，上下打量着他，忽的小声惊呼：“呀！钟离！你长白头发了！” 钟离脑侧黑发中，竟不知何时多了几根刺眼的白。 “无妨，只是白发而已。” 钟离神情淡然，就好像这几根白发真的是因褪色之海侵蚀所致，而不是某个大喊着“要合理些”“不能留下破绽”的酒鬼诗人特意挑染的。 “坐下坐下，别动，本堂主帮伱拔下来！” 胡桃将钟离按到椅子上，绕到他身后，伸出手掌，小心翼翼地找出白发，在手指上缠几圈：“注意哦，本堂主要拔了。” “……嗯。” 钟离眼中闪过无奈的笑意，配合着胡桃，好让她能将那几根“白发”拔下。 “很好，完成！” 胡桃手指一用力，轻松且顺利地拔下白发，接着仔细找了找，确定没有其它白头发后，又伸手揉了揉拔下白头发的区域，轻轻吹气：“不疼不疼哦~” 钟离：“……” 老父亲心情微妙，很是庆幸自己前两天就把某个不干正事的酒鬼诗人撵回蒙德，不然就只能费些功夫，选择灭口了。 不过说起来，旅行者还在蒙德，她知道陈天枫“牺牲”的消息了吗？ …… “不告诉其他人和荧这个消息？巴巴托斯大人，这是为什么？” 琴表情错愕，看着绕开骑士，悄悄潜入团长办公室的温迪，心中满是疑问。 却出奇的没有对风神来骑士团，还要偷偷摸摸的事情感到哪里不对。 “因为一些很复杂的原因，和神明相关，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温迪眨眨眼，一脸认真的胡扯：“但有一点你可以知道——小天枫还没有死。唔，也不对，是还没有死彻底？嘶……总之，小天枫最后会活过来。” 他换了几种说法，最后抓抓头发，仰头看琴：“那个，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大概明白。” “那就好，嘿嘿，不愧是我最虔诚的信徒！” 温迪笑着夸赞一句，接着想到什么，叮嘱道：“对了，这個消息也不能告诉其他人。” 琴颔首：“嗯，我记下了。” “那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我去找荧，她该继续启程去璃月了。” “听凭风引。” “哎呀呀，别这么严肃嘛，我走啦~” “……” 琴看着温迪化作一股青风离开，心中稍感疑惑。 不知是否错觉，今天风神巴巴托斯大人的心情格外好，为什么？ …… “可算找到你了，荧。” “温迪？” 荧稍感惊讶，看着从天而降的温迪，脱口而出：“蒙德城内不允许使用风之翼的。” “……没事，没人看见——而且我直接飞的，没用风之翼。” 温迪轻咳一声，岔开话题：“咳，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今天我才突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 荧有些好奇，一旁的小吉祥物也投来疑惑的目光。 “再不久就是璃月一年一度的请仙典仪，届时璃月岩之神会亲自降临，指引这一年里经营璃月的方向。荧，你要寻找全部七神，可不能错过这次典仪，不然就要等一整年了。” “可是……” “可是什么？是担心时间不够吗？”温迪拍着胸膛：“放心，我计算过，以你们的赶路速度，到璃月时应该正好是请仙典仪那一天。” “我不是担心这个。” “嗯？那是担心什么？” “什么都没担心，只是……”荧摊摊手，疑惑道：“我为什么要寻找全部七神？” “欸？你不是要找……” 温迪噎了一下，想起在自己的推进下，荧和她的哥哥早就取得了联系——还是他亲自送的信。 空肯定会在信中告诉荧一些关键信息，比如在提瓦特，会友善对待他们兄妹的神明有哪些。 坏了，那该怎么忽悠荧去璃月？ 说小天枫想见她？想得连饭都吃不下了？ 唔，似乎不太好……虽然小天枫现在确实吃不下任何东西。 “温迪？” “卖唱的？” “啊，我没事。也是哦，你不用寻找全部七神……” 温迪回过神，抓抓头发，眼睛忽的一亮，语气诚恳：“但请仙典仪真的很热闹，一年只有一次，是旅行中不可错过的经历啊！” “这样么……” 荧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瞄温迪一眼，面露微笑：“既然是风神的建议，那好吧，正巧蒙德也转的差不多，是时候启程了。” 温迪这么想让她去璃月，一定是璃月港出了什么事情……也许和天枫有关？ 少女思索着，看向身旁的应急食品，眼含笑意：“嗯，派蒙觉得呢？” “派蒙听你的！” 小吉祥物毫不犹豫。 (本章完) 第185章 故乡习俗 第185章 故乡习俗 “葬礼的安排便是如此了，堂主看看是否还有遗漏。” “嗯，可以。只是我有个问题。” “堂主请讲。” “真的不用火化吗？” “……” 钟离不由得有些沉默，目光看向棺材中气息全无，身躯冰冷真的和死了一样的陈天枫。 要是在陈天枫“沉睡”途中，将他这好不容易才复活凝聚的人躯火化了，那等他“醒来”……无法想象他会是什么心情，也猜不到他会做些什么。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想要再次凝聚人躯，需要吞食的魔神位格必然要更高才行——璃月大抵是找不出比奥赛尔位格更高的魔神，去供他吞食了。 钟离轻咳一声，郑重道：“咳，这是小友故乡的传统，也是他的……遗愿，我们尊重就好。” “这样啊……你们之间竟然连遗愿都聊，真是奇怪。” 胡桃摇摇头，一甩马尾，抱着出殡计划表转身：“本堂主先去忙了，这里交给你了，我的客卿。” “堂主慢走。” 钟离送走胡桃，一转身，便见到这次葬礼的主角——形体稍显暗淡的记忆体形态的陈天枫。 “真是好险，堂主她怎么有这么危险的想法！” 陈天枫拍拍胸膛，又对钟离比了个大拇指，笑道：“还是钟离先生靠谱。” 随后这人来到自己的棺材旁，看着自己的遗体，神情颇为奇妙。他想了想，凭空捏出三个虚幻线香，对着自己拜了拜，又将香插进一旁的香炉。 线香缓缓燃烧，虚幻的烟气袅袅升起，在空中凝成一缕，又返回记忆体陈天枫身旁。他做出陶醉状，深深吸了口气，赞叹道：“果然，还是自己给自己上的香，吸起来最是美味。” 在一旁见到这一幕的钟离：“……” 这家伙又在发什么疯？ 钟离眼角跳了跳，往日平静温和的表情几乎绷不住，张张嘴，道：“小友可知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 “大概是记忆体，或者信息态生命。” 陈天枫一边吃着香火，一边稍显尴尬地回答：“可能是复活肉体时出了点小纰漏，人躯和神躯一同复活，但我只有一个意识，也不想整個什么分身出来相爱相杀，所以……就只好等神躯和人躯融合后再让意识归位了。” 在以记忆体的形态苏醒后，若非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记忆没出什么问题，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有一段奇妙的经历了——比如跑进某个崩坏宇宙，机缘巧合下成为流光忆庭的忆者之类的。 “神躯和人躯融合……小友可有把握？”钟离抬眸看他，眼中若有所思。 “有的有的，这个还是蛮简单的，只要等待就好。”陈天枫吃下最后一口香火，点点头，特意补充道：“而且动静很小，影响也很小。” 所以不用想着趁这几天时间，拉着他的“遗体”，日夜兼程，给埋到什么山清水秀的荒郊野岭去。 “原来如此。” 钟离颔首，旋即不解道：“可我还是不明白，小友为何要执着于一场葬礼……是人神融合的必要仪式？” “倒也不是……” 陈天枫笑容收敛，长长叹了口气。 钟离见他这样，心中短瞬间闪过数十上百种猜测，神情逐渐变得严肃和沉重起来。 难不成…… “是我想给自己一个葬礼，算是对过去的告别……欸？钟离先生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陈天枫表情疑惑。 “……无妨，只是想到些往事。” 钟离面色稍显僵硬，将视线从记忆体陈天枫身上挪到人躯陈天枫身上。 罢了，人都死了，脑子不正常便也成了正常……和死人计较这么多做什么。 钟离挪回视线，温声道：“说到葬礼，我倒有个想法，不知小友能否配合一二？” “钟离先生请说。”陈天枫做倾听状。 钟离斟酌着话语，尽可能清晰且简洁的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陈天枫的表情逐渐错愕起来，像是听到什么极不可思议的事情，嘴唇动了动，想要中途打断，又觉得不太合适，便继续认真听着，直到钟离停下，才忽的想起什么，露出恍然的笑。 “怪不得钟离先生那晚会说那些……只是，钟离先生就不担心我一时动了邪念？”陈天枫挑眉笑着：“您应当清楚，如果真这么做，那么只要我愿意，就可以让璃月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我相信小友。” 钟离神情平静。 “信任啊……” 陈天枫感慨一声，旋即面色严肃起来，向钟离拱手行礼：“我以十七亿三千五百四十三万五千七百一十三位子民的名义，向钟离先生保证，绝不会对璃月产生半分不该有的念头。” 钟离同样神情严肃，回了一礼，郑重道：“我以璃月子民的名义向小友保证，日后若小友有需要，璃月将是小友最可靠的盟友。” 两人同时起身，相视一笑。 陈天枫清楚，即使钟离说着信任，但祂依然会保留着随时终止计划的能力，至于盟友……只是盟友而已，能在某些时候共进退就已经很好了，还是不要太过苛求的好。 钟离同样清楚，陈天枫的保证亦有着余地。“绝不会对璃月产生半分不该有的念头”……究竟什么是“不该有的念头”，全凭陈天枫的心意而定。 但至少此时，至少此刻，两位神明对自己许下的承诺，是打算以最具善意也是最美好的方式去实现的。 “钟离，本堂主事情忙完了，你可以……咦？” 胡桃踏入停柩堂，看看拱手微笑的钟离，又看看他身前空无一人的空地，表情稍显疑惑：“你一个人在做什么呢？” “……在悼念天枫小友。” 钟离收回手，面不改色。同时瞥了眼笑容无辜的陈天枫，心中叹了口气。 陈天枫以记忆体的形式行动，可以自主决定在谁眼前露面或不露面，十分神奇。 ——只是有些为难同他对话的人，很容易被人误会。 “悼念？”胡桃眨眨眼，更加不解，伸手指着棺材里的陈天枫：“可你悼念的方向不对吧？” “……” 钟离沉默两秒，微笑道：“堂主有所不知，这是天枫小友故乡的习俗，也是他的遗愿之一。” 陈天枫：“……” 我没有！我不是！ 不要什么都往我故乡习俗里加啊混蛋！ (本章完) 第186章 师姐与师妹 第186章 师姐与师妹 璃月，绝云间。 绝云间位于璃月港西北侧，常年云雾缭绕。山间有诸多奇景，只是地势复杂、山路陡峭而稍有人迹。传闻中，绝云间是守护璃月的仙人们的隐居之处，因此每年都有不少寻访仙迹的骚人逸客。 而他们来时，又多半都是些落魄失意的状态。 璃月人总是务实的，有所求才会想起寻仙来，只是大多数人都是寻仙而不见仙，或者是寻不到那种能一挥手，就满足寻仙者全部梦想的仙。 甘雨避开山路上那三两个寻仙者，脚尖轻点，无声无息间向着绝云间奥藏山某处隐秘之所赶去。 自奥赛尔掀起远古魔神之灾后，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师父的消息……十分惊人的消息。 岩王帝君在奥藏山召集群仙。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该不会真像凝光猜测的那样，出了让帝君，让仙人都感到棘手的事情吧……甘雨抿着唇，美眸中满是担忧。 半仙少女急速赶路，终于到了众仙相聚的隐秘之所的法阵前，刚松口气，却忽的脚下一滑。 “呀！” “小心！” 甘雨眼前一，便察觉到自己落入一道柔软的怀抱之中，抬眸望去，便见到师妹精致漂亮的面容，以及分外淡漠的眼神。 申鹤师妹的气质更加偏向仙人了……璃月港这些年多了好多白发神女的传说……甘雨眨下眼睛，才猛地反应过来，俏脸微红，小声道：“谢谢申鹤师妹……唔，可以让我下来了。” “嗯。” 申鹤平静颔首，将怀中横抱的甘雨放下。 甘雨整整稍显散乱的头发和衣服，亮晶晶的眸子看向申鹤，声音轻柔：“申鹤师妹也是刚到吗？” 申鹤摇摇头：“不，是师父让我来这里等你。” “欸？师父让你等我？为什么？”甘雨疑惑。 “师父说，你骤然得到消息，想来会焦急赶路，她担心你会像从前那样，一不小心就咕噜咕噜滚下……” “好了！我知道了！” 甘雨连忙打断申鹤，羞红着脸，看样子似乎很想踮起脚尖，伸手捂住她的嘴。 “嗯。” 申鹤表情平静，果然不再说下去。 两人并肩走着，只是这一次甘雨的步伐显得格外小心起来。 “那个……申鹤师妹……” 甘雨犹豫几秒，瞄了好几眼申鹤白皙的侧脸，终于忍不住问道：“师父她……是悄悄跟你一个人说的吧？” “不是。” 申鹤摇摇头，淡漠的眼眸中难得出现一抹同情来，她稍作回想，道：“帝君，理水叠山真君、削月筑阳真君、歌尘浪市真君还有降魔大圣，他们都在。” “……唔！” 甘雨停下脚步，双手捂着脸，化身没有蒸汽的蒸汽姬。 申鹤同样停下脚步，看着正在碎碎念些听不真切的话语的甘雨，想了想，努力安慰道：“这些仙人早就听师父说过师姐的往事，嗯，据说有好几个版本，师姐不必太在意。” 甘雨：“……唔！” 申鹤眨下眼睛，明白是自己安慰人的功力不够，又或者起了反作用，便住了口，只静静陪着又羞又恼的甘雨。 片刻， 甘雨从“师父的关心”中走出，轻吸口气，伸手打开法阵：“我们走吧。” 法阵的主要作用是阻拦那些寻仙访迹的人，免得他们打扰仙人们的正常生活。进入法阵再向上走一段路，便到了群仙汇聚之所。 “可算来了。” 仙鹤模样的留云借风真君踱着步子，来到甘雨身前，上下打量一番，关切道：“甘雨，路上可还顺利？这几日山间雾气过重，山路又陡又滑，若非时间紧迫，为师都想着让你换個时间来奥藏山了。虽说你如今的身材较之千年前有了很大变化，但为师还是不太放心，总是担忧……” “我一路上很顺利，没有出什么意外！谢谢师父关心！”甘雨连忙打断留云借风真君的念叨，同时想到什么，回头看向申鹤，美目含有祈求。 申鹤轻轻颔首，面色淡然平静：“是的师父，师姐一路顺利，没有任何意外。” 申鹤师妹人真好……甘雨向申鹤递了个感激的眼神。 “顺利就好，顺利就好。” 留云借风真君没怀疑什么，扇扇翅膀，鹤脸上竟能清晰看出忧虑来，她叹了口气，看向甘雨：“你知道今日帝君召集我们，是为了什么吗？” “为了什么？” 甘雨下意识屏住呼吸，等待留云借风真君的解答。 “帝君他……想卸下岩之神的神位。” “欸？！” …… “帝君，我还是不明白，您为何突然想要卸下神位？” “并非突然，理水叠山。” 钟离轻轻摇头，温声道：“这是我思考许久后，想到的对璃月子民，也是对岩之神最好的结果。” “可是……” 同样仙鹤模样——但颜色是棕色——的理水叠山真君神情忧虑：“您卸下神位，又有谁能扛起这份重担，去守护璃月呢？” 难道要凭那些凡人自己吗？这对他们而言，未免有些太残酷了。 “璃月不仅是岩神和仙人的璃月，同样也是璃月人的璃月。”钟离笑容温和，金眸中满是期许：“他们理应扛起守护之责，也有能力守护自己的家园。” 放手璃月，将人的还给人，让人们自己去选择前进的方向，并对此深怀期待——这正是他一直想做的。 “更何况，我只是卸下岩神神位，并非彻底同璃月断绝关系，若是璃月遇到了璃月人无法解决的危难，我还是会出手的。” 钟离停顿一下，叹息道：“只是，那种未来，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 这代表璃月还未完全做好走出神明襁褓的准备，到那时，祂会重拾守护之责，让璃月再次回到【神明规划】的未来。 “帝君，我不认为璃月已做好了准备。” 依靠着树干的魈睁开眼，金眸平静：“他们还没有和魔神对战的力量。” 此番奥赛尔来袭，是由那异界神明击退的。而璃月港所做的，也只是疏散民众，勉力拖延……若是再有魔神进犯，璃月拿什么去抵抗魔神？ (本章完) 第187章 好日子 第187章 好日子 “在不远的未来，璃月将会面临新的挑战，且看他们如何应对吧。” 钟离负手而立，温声道：“但我相信，璃月不会让人失望。” “新的挑战……” 魈低声重复一遍，又闭上眼睛，不再说些什么。 “新的挑战？钟离先生是指奥赛尔祂老婆跋掣？” 站在钟离身侧的陈天枫摩挲着下巴，瞄了眼不远处窃窃私语的师徒三人，又转回目光：“这倒是个好目标，跋掣很接近魔神级，正好能让璃月练练手，增长些对战经验。” 武器设计的再好，不经历实战检验也只是漂亮的架子而已。璃月承平太久，也的确需要些战火洗礼，才能更好地面对未来的挑战——如果有的话。 “当然，要是钟离先生觉得跋掣不可控，我也可以友情出演。保证既让璃月感到压力，又能精准控制破坏程度，确保不会出现伤亡……嗯，不会出现死亡。” “钟离先生觉得怎么样？” “……” “钟离先生怎么不说话？” “啧，钟离先生好生过分，我好心好意出主意，钟离先生却装作看不见我……” “……欸。” 钟离揉揉眉心，神情稍显疲惫地叹了口气。 “帝君？” 理水叠山真君看着忽然叹气的钟离，半是担忧半是疑惑：“您这是……？” “无妨，只是这山间的风有些恼人。” 钟离摇摇头，看向理水叠山真君，尤其是他眼眸中的倒影——只有他一人，在心中再次叹息一声。 这如影随形，还异常聒噪的异世界死蛇，怎么和那酒鬼诗人一样难相处。 “总觉得钟离先生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东西。” 陈天枫目光狐疑，他瞅着钟离，试图从那金色眼眸中找出异样，却无功而返。 正此时， 留云借风真君领着两位徒弟上前，向钟离颔首行礼：“帝君，群仙已至。” “嗯。” 钟离轻轻点头，忽略掉一旁聒噪着“璃月不能就这几位仙人吧？”“甘雨和申鹤什么时候也成仙人了？”“要这么算的话，烟绯和瑶瑶怎么没来”的家伙，目光温和，扫过众仙及其弟子。 “今日召集群仙……” …… “甘雨前辈？甘雨前辈？” “……啊？” 甘雨回过神，连忙抬起头，看向一旁的百识：“抱歉抱歉，不小心走神了……百识，有什么事吗？” “甘雨前辈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百识神情有些担忧，关切道：“自从甘雨前辈外出归来后，总感觉有些神情不属……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帮到甘雨前辈！” “谢谢你，百识。放心吧，我没什么事……唔，只是没休息好而已。” 甘雨笑容柔和，感染人心，她摇摇头，轻声转开话题：“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样啊……” 百识眨下眼睛，明白甘雨不想开口，也便不强行去问，开口道：“凝光大人想要重启归终机，让我们去查找归终机的资料，可资料库中的文献实在太多，所以就想着问问甘雨前辈是否知道些大体位置。” “归终机啊……我想想，啊，想到了！” 甘雨抱出一本厚厚的书册，翻看查阅着，伸出手指一行行指着，口中还小声念着“归终机”三字：“找到了！这里，甲字库辰区四十二排九层，《归终机构造图纸详解》。” “太感谢了，甘雨前辈！” 百识小小欢呼一声，忍住抱一抱甘雨前辈的冲动，笑着挥手告别，小跑着离开。 甘雨看着她的背影，抿抿唇，小小叹了口气。 帝君要卸下神位，这么突然…… 她轻轻拍拍脸颊，打起精神，继续处理手中的审阅文件。 白纸黑字的文件最上方，赫然印着一行加黑加粗的题头：请仙典仪流程安排表。 …… 群玉阁， 凝光好看的眉毛微蹙，她看着身前的友人，轻吸口气：“你应该知道两日后的请仙典仪，对璃月来说多么重要吧，夜兰。” “我当然知道。”夜兰颔首，面上没什么表情。 “璃月港遭逢魔神袭扰，因帝君从始至终未曾露面，民众安抚工作无法有效完成，可谓人心惶惶。而请仙典仪，是璃月如今唯一有可能联系上帝君的方式，几乎全璃月的人都在期待这场典仪，它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璃月必须确保请仙典仪正常进行，或者说，请仙典仪人类负责的方面，不能出现任何问题。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底气向璃月民众表示，璃月有能力也有决心面对接下来的挑战。” “可这样重要的时刻，你却告诉我，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脱不开身？” 凝光呼出口气，素手抬起轻揉太阳穴，语气满是不解：“你究竟有什么比请仙典仪还要重要的事情？” “他的葬礼。” 夜兰眉眼低垂，语气很轻却很坚定：“我想去送送他。对我而言，这件事要比请仙典仪重要的多。” 凝光神情一滞，手掌停顿下来。 她自然知道夜兰口中的“他”是谁。 陈天枫，异世界来客，一个刚降临提瓦特不久，就被夜兰发现并接触的旅人。他有着诸多神秘之处，也知晓诸多秘密，更是和岩王帝君有着不浅的友谊。 这次璃月魔神危机，正是他接了帝君的委托，竭力对战漩涡之魔神奥赛尔……最后和魔神同归于尽。 更关键的是，夜兰对陈天枫……这样一来，自己的确没有阻止的理由，也不该去阻止……凝光放下手，问道：“出殡日期已经定下了？” “嗯，和请仙典仪同一天。” 夜兰点了下头，唇角似乎勾起一抹弧度：“我问过胡堂主，她说对于亡者，我们能做的不多，但至少能挑个好日子，祈愿逝者安息。” 而好日子……在璃月，还能有比请仙典仪这种神明降临更好的日子吗？ 只是不知为何，在她说出这个日期后，那位往生堂客卿钟离先生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只一瞬，让人不禁怀疑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 凝光神情复杂，再次叹息，只是一口气叹到一半又忽的察觉到哪里不对，皱眉思索片刻，疑惑道：“夜兰，往生堂为何会听取你的建议？” “呵，这就是另一個秘密了。” 夜兰唇角弧度更甚，眸中满是平淡的喜悦。 (本章完) 第188章 请仙典仪与葬礼 第188章 请仙典仪与葬礼 两日后， 璃月港玉京台围了一层又一层的璃月民众，他们有的是街巷间最常见也最精明的商贩，有的是满身朝气的学生，有的是浑身有着风吹日晒痕迹的渔夫或船员，也有着衣着朴素的农夫，服饰华美的世家公子…… 他们沉默站着，聚在一起，不分彼此。 千岩军在一旁维持着秩序，避免因人员聚集而产生的意外。 现场很是安静，即使有那么三两个喧哗者，被大多数沉默者的目光一扫，也便身躯一僵，老老实实的保持沉默了。 值得一提的，来玉京台等待的大多是璃月民众，沉默的也大多是璃月民众。而喧哗者中，若是璃月人，则很快从沉默者的目光中明白过来，很快收敛喧嚣，神情肃穆的融入沉默者中——仿佛被同化一般。 而喧哗的异国人，则被这成百上千，甚至上万双眼睛一扫，巨大的压力使得他们僵立原地，冷汗直冒，心尖都在打颤。忍不住怀疑璃月是不是遭遇了什么恐怖或诡异污染，或者前段时间那魔神并不像总务司说的那样死了…… 以及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就要死了。 直到千岩军过来，耐心解释些听不懂的原因，又将他们搀扶到一旁歇息，这些异国人才渐渐缓过神来。 然后面面相觑，小声交流一番，才知道彼此都没听懂千岩军的解释，什么叫做“灾难已过，但大家没见到帝君，所以有些担心”？ 凭借自己的力量解决困难，没有让自家神明费神，这难道不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吗？璃月人怎么一副心情沉重的样子？ 难不成他们还反过来开始担心神明的安危了？ 可神明怎么可能会出事。 无法理解。 这些异国人交流片刻，最后齐刷刷的赞叹璃月七星考虑周全，还为他们这些异国人准备了专属的休息区，甚至还有茶水供应。 只是这叫做“安神汤”的茶水苦了点，希望下次能改进一下，毕竟他们没有真的被吓到，真的。 玉京台附近某处茶楼， 钟离来到达达利亚早早定好的位置，便见到这位愚人众执行官正神情感慨地望着下方沉默的璃月民众。 “钟离先生。” 达达利亚听到脚步声，转身露出笑容，拱手行礼。 “【公子】先生不必客气。” 钟离微笑回礼，两人稍作寒暄，便同时入座。 茶楼小厮很有眼力，为两人送上茶水茶点。 达达利亚动作自然的接过茶壶，更加自然的为钟离斟茶，随后才是自己。他拾起茶杯抿上一口，随即放下，目光投向街道中沉默等待的璃月民众，不禁感慨：“真是可怕，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哪个国家的民众，有这么强的凝聚力。” “灾难总是让人成长，不足为奇。”钟离同样投下目光，金眸微闪，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啊，灾难总是让人成长。” 达达利亚表示赞同，接着叹了口气：“钟离先生，你不知道，最近愚人众在璃月的日子越发不好过了——我那位同事可把我坑惨了。” 偏偏多托雷搞完事后，竟然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没给他留下一点情报。当他终于反应过来都发生了什么后，七星便来势汹汹，开始对愚人众的清算。 一副等着愚人众“不堪受辱”，悍然同璃月决裂的模样。 但偏偏，这些人拿出的证据确有其事，提出的要求也很是合理，只是态度嚣张蛮横了些，让人恼火。 达达利亚忍着怒气，决定先将这些确有其事的新账旧账处理了，再同璃月翻脸，要是璃月一方伪造些不存在的东西发难，那就更好了——他可以直接掀了桌子。 结果莫名其妙的，在他一件件将事情处理的过程中，璃月代表的面色也逐渐发生变化。先是蛮横嚣张，随即冷笑着看他处理，接着眼神逐渐茫然，又有些古怪，眼睛瞪得很大，像是看到什么极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最后璃月代表的态度堪称转了一百八十度，神情温和笑容亲切，还趁着没人时候，小声道了声歉，让他不要在意他先前的态度。 可能是被他的人格魅力折服了吧……达达利亚如是想到。 无论怎么说，既然对方服了软，自己就没必要再揪着不放。更何况那璃月代表只是个普通人，欺负弱者实在没什么意思。 钟离瞥了他一眼，表情古怪一瞬。 这位【公子】和【博士】同为愚人众执行官，但除了执着于战斗和挑战强者，竟显得有几分“单纯”或者说有几分“赤子之心”。 心中的对错观、是非感分外清晰，处理问题很是果决。对就乘胜追击，错就诚恳认错，如同一把锋利的长刀，只三两下，便劈开繁琐，将至冬与璃月的关系拉回正轨。 偏偏他自己还毫无察觉。 “天枫小友的故乡有句谚语，叫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大意为福祸相依，一时的麻烦，可能是未来坦途的预兆。” 钟离温声道：“【公子】先生不必苦恼，这或许是未来的喜悦，在向现在的你传递消息。” “但愿吧。” 达达利亚再次叹了口气。 多托雷消失就消失了，可他消失前，还把他思考良久、好不容易才想出的计划浪费了……现在他该怎么去找岩王帝君？ 难道真的要在请仙典仪上碰运气吗？ 另一边， 在璃月民众等待请仙典仪开始的同时，一场平日能引来众多围观者的豪华葬礼也随之开始。 往生堂的出殡队伍沿着千岩军提前清理好，并一直维持秩序的街道前行。自往生堂出发，穿过几条往日或繁华或平静的街道，由璃月港北城门离开，向天衡山的某处走去。 陈天枫在棺材上飘着，对这种自己给自己送葬的经历，感觉很是奇妙。 夜兰身着白衣白裙，表情平静地走在队伍中。 出殡队伍出了城门，走至官路，道路两侧的行人便默契停下，为这支特殊的队伍让行。 “哇，好隆重的待遇，死去的那个人，他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派蒙站在路旁，小声在荧耳旁感慨着。 刚刚似乎有人在看她……队伍里面有個人好像有些面熟，不知在哪里见过……荧眉头微皱，望着渐渐走远的出殡队伍，心中有着疑惑。 “不过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派蒙收回目光，伸手指着前方清晰可见的繁华港口城市，大眼睛中满是盈盈笑意：“看！这就是璃月港了！全提瓦特最~繁华的商港！” “好漂亮啊。” 荧将疑惑压下，顺着小吉祥物的手指看去，眼中满是感叹。 “派蒙也这么觉得！呀，对了！请仙典仪就是今天！听说是在玉京台，快走吧，荧！” “派蒙知道玉京台怎么走吗？” “……唔，派蒙可以去问！” (本章完) 第189章 “岩之神” 第189章 “岩之神” 荧竟然也来璃月了啊，是来参加请仙典仪的？嗯，多半是被温迪那家伙忽悠来的……陈天枫收回视线，又看向队伍中一身白衣的夜兰。 是夜兰，而不是卡芙卡。 在今天，在这种场合，夜兰并不想以“卡芙卡”的身份送别陈天枫。 连请仙典仪都推掉了啊。 陈天枫神情稍显复杂，怔怔看着夜兰平静的侧脸，心中有着莫名其妙的情绪悄然升腾。 就在这时，夜兰忽的扭头，看向棺材。陈天枫心中一惊，想躲闪又不想躲闪，身躯微僵，才蓦然反应过来，此时的夜兰是看不到他的。 他怔神良久，忽的笑笑，双手抱着脑袋，仰躺在棺材板上，看着头顶逐渐倒退的浮云。 真是奇怪，刚刚那一瞬间，竟然有种天枫还活着的错觉……夜兰盯着棺材看了几秒，又轻叹着收回目光。 但怎么可能，她触碰过陈天枫的遗体，冰冷、沉寂、毫无声息。 天枫已经死了，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在看到遗体的那一刻，夜兰甚至觉得先前那种“死不见尸”的状态要更好一些。至少那样还能欺骗自己，说陈天枫只是失踪，他没死，说不定过几天，几月，或者几年，他就会重新出现，笑着和自己打招呼。 说“哎呀，好久不见，最近过得怎么样？”，说“你该不会认为我死了吧？哈哈哈，怎么可能。我这样的祸害可是要活千年万年的。”，说“抱歉让你担心，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了。”。 夜兰忽的摇头笑笑，最后那句怎么想也不会是陈天枫能说出的话。 只是现在连这种幻想都没有了，总不能期望他掀棺而起吧？ 不多时，出殡队伍便到了天衡山脚下，某处提前选好的下葬点。 夜兰抬头望了眼天上模样奇怪的云，又扫了眼周围景色——风景秀丽，山辉川媚，陈天枫应该会很喜欢。 陈天枫的确很喜欢这个地方，很喜欢坟茔和墓碑的款式，也很喜欢墓碑上刻的墓志铭：愿死亡引领已逝者归还故乡——致璃月最好的朋友，陈天枫。 他看着胡桃有条不紊地指挥，看夜兰怔怔望着棺材下葬，看被人抛起又落下的纸钱，看看天，看看云，又看看山……最后静静躺在棺材上，看一锹又一锹的土落下，穿过他的身体，一点点将棺材掩埋。 这就是死亡啊。 他怔怔看着，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 …… “好多人啊！” 派蒙紧紧抓着荧的衣服，趴在她肩头上，小声嘀咕着：“荧，你有没有觉得这些璃月人，状态好像有哪里不对？” 小吉祥物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人的表情，看着那一张张沉默且隐含担忧、悲伤的面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请仙典仪不是璃月一年一度的重大节日吗？这些璃月人为什么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 刚刚在问路时就觉得不对，整个璃月港的氛围怪怪的，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的确有古怪……” 荧点了下头，同样有些疑惑，默默打起精神，提高警惕。 一大一小两人费了些功夫，凭借着荧高超的身手，在请仙典仪开场时，抢到了前排视野良好的位置。 派蒙紧紧挨着荧，目光投向最中央的祭坛，小声惊叹：“那位应该就是天权星凝光大人了吧？光是看着背影，就觉得是好厉害的人啊……” 荧闻声望去，只见在祭坛贡台前，有一位身着金、白、黑三色交互的华丽旗袍的女子静立，她白色长发被黑金相间的发簪绾起，只背部分叉，垂至小腿。仅看背影，也能感受到那一份雍容华贵的气质。 这就是“天权凝光，富甲一方”的凝光吗？ 荧眨下眼睛，看到这女子转过身，白发红眸，面容精致又漂亮。她神情平静，可眉宇间仍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凝光抬头看了眼天色，红眸在阳光下更显晶莹。她轻吸口气，目光扫过台下众人，在那一抹金色上稍作停顿，心中稍感讶异。 那位【拯救蒙德的旅行者】也来了么…… 凝光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向前一步，双手交叉自然垂放在小腹前：“吉时已到！” 两旁身着旗袍的礼仪小姐向她微微躬身，缓缓后退，将场地留给这位天权星大人。 帝君，您一定要出现啊。 凝光心中祈祷，轻闭双眼，周身亮起一道道明黄色光芒，岩元素于此汇聚，四枚由岩元素凝结而成的宝石出现，在其周身环绕。 凝光手掐剑指，睁开晶莹红眸，纤细玉臂一引，四枚明黄色宝石便划出道道优雅弧线，自她身侧飞出，在贡台上摆放的铜炉旁环绕飞行。 她收回手臂，剑指归于胸前，心念一动，四枚宝石便如同乳燕投怀般钻入铜炉之中。 下一瞬， 有着两层飞檐、铭刻着深奥符文的铜炉大放光芒，明亮的金光猛然迸发，金色光柱自铜炉喷涌而出，直冲云霄！ 湛蓝天空中，凭空出现一道纯白的云气漩涡，金色光柱打在漩涡最中心，将众多云气染成明黄色。 云气蔓延，白色云雾形成风旋，沿着金色光柱飞速下降。 此刻，神明将至！ 与此同时， 天衡山脚下的下葬仪式也接近尾声，夜兰亲手为坟茔添上最后一锹土，又接过胡桃递来的湿润软布，轻轻擦拭着墓碑。 陈天枫收回手，由记忆或信息凝聚的躯体轻易穿过棺木，和人躯重合在一起。 他闭上眼，结束作为“人”的旅途； 祂睁开眼，向世人宣告神明的到来。 “昂——！！！” 神明从天而降，祂落在巨大的祭坛上，目光自在场的每一个人身上扫过，眸中似有怀念之色。 祂低下巨大的脑袋，垂眸看向距祂最近的女子，目光温和平静：“上前来吧。” “璃月七星之天权，觐见帝君。” 凝光神情郑重，向神明躬身行礼。 只是在行礼的同时，心中不免有着疑惑。今日帝君这化身，似乎和以往都不一样，就连典籍中都未曾记载过。 并非典籍中常见的半龙半麟，而是一条巨蛇，无角也无爪；颜色也不是金灿灿的明黄，而是透着冷意的灰白，就仿佛褪了色似的。 但褪了色的岩之神也是岩之神，璃月人不会认错自家神明。祂的气息，神力波动，乃至和璃月人之间若有若无、却坚韧而无法斩断的连系，都无一不表明了祂就是岩之神的事实。 “帝君！” “是岩王爷！” “岩王爷终于出现了！岩王爷没有放弃我们！” 请仙典仪旁的璃月民众欢呼起来，先前低落沉默的气氛一扫而空。 (本章完) 第190章 清风满人间 第190章 清风满人间 这是岩之神？是璃月的岩王帝君？ 荧眨下眼睛，又眨下眼睛，也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眼前这位巨蛇模样的神明很是眼熟，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她眉头微蹙，却怎么也想不起究竟什么时候，又是在哪里见过这位神明。 “你怎么了，荧？” 派蒙注意到荧的神情，小声问道。 荧同样小声回道：“派蒙，你有没有觉得，这位岩之神很熟悉？” “欸？” 派蒙怔了下，扭头又仔仔细细打量着祭坛上的神明，最后摇摇头：“没有欸，荧你是不是看错了？” “也许吧……” 荧抿抿唇，仰头看着岩之神，目光中满是思索。 荧果然是来观看请仙典仪的……陈天枫注意到荧的目光，却不去看她，免得对上她的眼睛后，被她看穿身份。 祂微微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 那里有一座茶楼，真正的岩王帝君正安然坐着，轻品香茗。 岩王帝君觉得，反正陈天枫死都死了，法蜕或神躯都是现成的，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替他演一场戏，也能省了他制造假神躯的功夫。 ——当然，这是陈天枫单方面翻译，钟离先生并不认可。 钟离先生表示，陈天枫神人融合所需时间太长，他作为朋友不忍见他苦苦等待，便想着让陈天枫接管几天岩神之位，借助信仰之力加速融合，省的耽误了接下来的旅程。 ——这是钟离先生单方面的表态，陈天枫亦不认可。 但总之，在两位神明的友好交流协商下，接过岩神神位的陈天枫，便出现玉京台，出现在参加请仙典仪的璃月民众前。 但陈天枫如今还未复活，只能凭着记忆体的特殊性，强行操纵神躯，时间便极为有限。 “帝君……” 凝光收回心思，仰头望着神明，正要开口，便被神明打断。 “我知道你有诸多疑惑，但，先听我说。” 陈天枫低下头，祂看着下方身着旗袍的华贵女子，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大祭司，神情愈发柔和，语气也轻缓几分：“作为人的神，我很欣慰璃月能成长到如今的模样，你们不再是脆弱的婴孩，而是有着能力，有着勇气去面对世界的青年了。” “去年典仪上，玉衡星曾问我，【帝君已守护了璃月千年，但下一个千年，十个千年，一百个千年，也会是如此吗？】” 神明温和的目光落在璃月子民肩头，却沉甸甸的，祂说道：“璃月是人的国度，我是人的神，理应放手，让人亲手去开创属于人的未来。” “神明的襁褓虽然安全，但璃月不该沉溺于襁褓之中。” “启程吧，我将见证你们，正如你们曾见证我一样。” 台下一片寂静，璃月人都呆愣愣，恍然若梦中。 “可是……” 凝光忍不住上前一步，声音急切：“可是您呢？帝君，璃月不能离开您啊！” “没有谁离不开谁，更何况，我已经老了啊，天权。” 陈天枫语气感慨。 茶楼中时刻关注请仙典仪的钟离眼角跳了跳，很好，这条死蛇开始自由发挥了。 “帝君……” 凝光听着璃月人心目中无所不知，无所不会的神明亲口说出自己“老了”，心中蓦然被酸楚填满。 “我老了，老得快要提不动枪，只三個魔神就能将我拦下，眼睁睁看着奥赛尔脱困，不得不向其他神明求援。” 陈天枫口无遮拦的胡扯，叹息道：“璃月不能总指望着一个老头子冲锋陷阵，也该成长起来了。” “帝君……” 凝光低下脑袋，觉得好生羞愧。 同时注意到帝君对陈天枫的称呼——“其他神明”，心中不免震惊。 陈天枫竟然是神明！而这位神明竟为了璃月战死。 祂和帝君的关系一定很好，甚至是帝君最好的友人吧？ “还有，我就要死啦。” “帝君？！” 凝光猛地抬头，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 “不必惊慌，人总是要死的……神也一样。” 神明语气温和，似乎在微笑：“死亡也没什么不好。璃月建立至今，已有三千七百余年，在这三千年间，我送走了一位又一位仙人，如今，终于能同他们重逢。这是难得的好事，璃月子民应当为我高兴才对。” “……” 凝光眼睛微红，没有回答。而下方众多的璃月人中，有着小小的啜泣声响起。 “当我死后，璃月应奋发前行，开创人之未来。” “当我死后，璃月应团结一心，不惧艰难险阻。” “当我死后，摩拉克斯当以曾是璃月之神而骄傲；当我死后，岩王帝君当以曾守护璃月而自豪。” “再见了，我的子民，去亲手开创属于人的时代吧。” 神明的声音逐渐微弱，逐至无声。祂轻轻阖眼，盘着身躯，下巴搭在尾巴上，没了声息。 下一瞬， 以逝去的神明为中心，忽的起了一阵汹涌又温和的风，它奔涌着，如流水般自玉京台倾泻而下，在璃月街道间穿行，然后向远方而去。 这阵风向四方蔓延，速度极快，又极为温和。 向北卷起琼玑野的芦苇，惊起望舒客栈外的鸟雀，直到来到千里之外的石门处才停下；向东吹过云来海，掀起层层海浪，将褪色之海中弥漫的死亡尽数驱散；向西掠过璃沙郊的古老遗迹，触碰丹砂崖的奇异怪石，又一股脑的钻进巨渊之中；向南…… 清风满人间。 它减缓病痛，吹散疲倦，为年老者添一分健康，为年轻者多一分灵光。它洗涤污浊，清扫灵台，使腐朽的身躯出现一道微弱但清新的生机。 璃月境内，凡是信仰岩之神的人类，都隐约察觉到身躯的变化。 钟离神情微怔，沉默片刻，郑重起身，向玉京台的方向拜了一拜。 同时心中满是感慨。 这便是陈天枫身为神明，所拥有的权柄之一么？ 不得不说，这权柄和祂外表，当真是相差甚远啊。 玉京台一片哭声，璃月人哀悼着神明的离去，他们哽咽着，跪伏在地，向死去的神明行以大礼。 (本章完) 第191章 疯神与其子民 第191章 疯神与其子民 陈天枫的记忆体脱离神躯，乘着风，飘飘然回到吃虎岩小院，坐在梅树下发呆。 现在还是太弱了，哪怕借着璃月民众的信仰之力去催动风神之心取巧，也只是将自己原先的权柄使出一半来——【春风化雨】只剩下了春风。 也许等自己再强一些，或者再拿到一枚水神之心，才能将这一权柄完整显现。到那时，这权柄的效果不会只有这么一点点，不说让子民人人如龙，但将整体潜力素质提高一大截，再造就几十几百或是几千个绝世天才，还是轻轻松松的。 陈天枫琢磨着，又忽的笑起来。 【春风化雨】是祂觉醒的第一道权柄，是祂的本源所在，也是使用最多，最熟悉的权柄。在觉醒这道权柄后，祂看着自己可怜又弱小的子民，一咬牙一狠心，全力运转权柄，不知在自己的领地吹起多少春风，又降下多少春雨。 只知道自己在确定这东西只好不坏后，就拼尽全力，直到眼前一黑，力竭沉睡才停下。祂失去意识前心中满是欣慰，觉得自己的子民在这种帮助下，至少生存下来是没什么问题了。 结果三年后，祂睁开眼，愕然发现祂那弱小又可怜的子民将领地扩大了好几倍。还秘密组建狩猎团，专门负责收集自家神明能打过、吃的下的神明情报，热切等待神明苏醒，更热切乃至狂热的表示要为神明献上一切。 包括且不限于在自家神明打架或准备打架时，向敌对神明发起自杀式袭击、偷袭或拐骗敌对神明的子民、散播敌对神明的谣言、大力宣扬夸赞自家神明的伟大……无所不用其极。 陈天枫在心里嘀咕好久，怀疑【春风化雨】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不然祂的子民怎么变得比狂信徒还狂信徒。 然而事实证明【春风化雨】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祂。 在很久之后，祂才知道这个世界的神明，没谁会在觉醒本源权柄时，选择诸如【春风化雨】这种类型的。往后第二道，第三道权柄或许会是这样，但本源权柄绝无可能。 于是背地里其他神明，大多称呼陈天枫“疯神”“蠢蛇”，称呼祂的子民为“那群不要命的疯子”。 “这么好的世界，这么好的子民，怎么能说末日就末日了呢……” 陈天枫仰头透过枝叶间的缝隙看着湛蓝的天，幽幽叹了口气，闭上眼，继续同回忆作伴。 …… “岩王帝君……仙逝了？” 达达利亚瞪大眼睛，甚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岩王帝君怎么可能仙逝？祂怎么可以仙逝？ 祂仙逝了，自己该去找谁拿神之心去？ “是啊，帝君竟然就这么离开了。” 钟离神情沉重，叹息道：“唉，对璃月人而言，实在过于沉重了。” “……” 达达利亚神情变幻几秒，起身同钟离行礼：“钟离先生，岩王帝君仙逝一事太过震撼与突然，我担心璃月港内的愚人众会出什么问题，先行告退了。” “无妨，【公子】先生去忙就好。” 钟离同样起身，道：“今日堂主恰巧有事出城，想来往生堂内也会有诸多事务等待处理，我正好回去看看。” 达达利亚招手唤来小厮，结了账，这才同钟离一起走出茶楼，各自离去。 钟离沿着通向往生堂的街道慢慢走着，忽的脚步一顿，稍作思索，金眸中有笑意闪过，便自然更改了方向，向某处街道走去。 … … “呼，总算结束了。” 荧长出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她回头望了眼玉京台请仙典仪方向，眸中有着感慨，也有着一丝尴尬。 当现场的大多数人都向神明伏跪行礼时，少数还站着的人变成了显眼的存在，压力极大。 在这种氛围下，谁也不敢保证这些悲痛欲绝的璃月人，在看到那些还站着的异国人时，会不会一个极端，认为他们对岩王帝君不敬，是亵渎神明之举……这个时候是没法讲道理的。 于是多数异国人同样伏跪行礼，倒也没什么心理压力，岩王帝君是位值得尊敬的神明，在祂离去之时行礼缅怀没什么丢人的。 只是这样一来，唯一还站着的荧便成了极为刺眼的存在。 有种误入片场的尴尬。 荧从神明离世的震撼中脱离，便发现了这一点。心思电转间，她整了整裙摆，当即……半蹲下来。 直到这些悲伤的璃月人起身，她才跟着起身。 “唉……” 荧又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派蒙的头发，又在小吉祥物稍显茫然的目光中捏捏她柔嫩的脸蛋。 “唔唔！” 派蒙语气不清的进行徒劳的反抗，两只小手抓着荧的手腕，大眼睛眨呀眨，试图唤醒荧心中的愧疚：“快松手啦！” 一番笑闹后， 荧和派蒙并肩站在街旁，望着繁华但满是悲伤气氛的璃月街道，面面相觑，一时间没想好该去哪里，又该做些什么。 “唔，要不先去璃月的冒险家协会看看？” 派蒙想了想，提议道：“正好我们要在璃月港住很长一段时间，这里的房价一定很高，多接些委托，多攒些摩拉，我们就能住上又大又好的房子！” “想要住上好房子，只要把派蒙的伙食削减一半就可以了吧？” 荧摩挲着下巴，语含笑意：“或者四分之一？派蒙觉得呢？” “不可以不可以！派蒙会饿死的！” 小吉祥物大惊失色，连忙抱着荧的胳膊，小脸颊蹭了蹭，语气又软又细：“荧~我们再想些其他办法好不好？派蒙不住大房子也是可以的！” “真的？” “真的真的！” “好吧，那我们就……先去找天枫吧。” 荧一捶手心，有了决定，旋即苦恼起来：“可是我们该去哪里找他？” 和天枫分别时，只约定了在璃月港重逢，却没约好在璃月港哪里重逢，真是失策！璃月港这么大，只靠缘分的话，很难遇到天枫，或者认识天枫的人吧？ 荧有些为难，正思考着该怎么寻找陈天枫，便见到一位衣着考究，气质沉稳，有着黑发金眸的男子向她走来，在身前两步处停下。 “两位可是天枫小友的朋友？” (本章完) 第192章 黑心商人 第192章 黑心商人 欸？！ 这就遇到认识天枫的人了吗？！ 不对，是这就被认识天枫的人遇到了吗？！ 荧眨下眼睛，打量着面前的男子：“你是……？” “往生堂客卿钟离，也是天枫小友的老朋友。” 钟离语气温和，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荧和派蒙的神色，见她们言行举止不见丝毫悲伤，便知晓那酒鬼诗人封锁了消息，没让旅行者知道陈天枫“亡故”的消息。 “天枫的老朋友？” 荧回忆片刻，确实有记得天枫曾说过，他在璃月港有着几位关系不错的友人。她想了想，看向钟离：“钟离先生是怎么认出我们的？” “呵呵，自然是天枫小友曾同我聊起过两位。” 钟离轻声笑笑，注意到荧瞬间变得好奇的眼神，开口道：“他说，自己在蒙德有位好友，心地善良，喜爱旅行，身边还跟着只名为派蒙的白色小吉祥物。” 他停顿一下，向先是期待，随即呆愣，最后瞪起眼睛的派蒙微笑颔首：“多亏了派蒙，不然我怕是没这么轻易认出两位来。” “可恶可恶可恶！那个可恶的陨石人！他才是吉祥物呢！” 派蒙气得在空中跺脚，就知道陈天枫这个家伙不会说什么好话，她明明是提瓦特最好的向导，是荧最好的伙伴！ 这家伙就只记得她是吉祥物吗？！ “好啦好啦。” 荧揉揉派蒙的头发，小声安抚着，唇角却有着明媚的笑意，对钟离“陈天枫友人”的身份信了七八成。 “天枫他还说了什么吗？” 钟离想了想，道：“嗯，天枫小友还说过，他的刀法曾受过你的指导。” “钟离先生果然是天枫的好友。” 荧笑盈盈的，先是伸手指了指派蒙，接着指向自己：“她是派蒙，是提瓦特最好的向导，也是我最好的伙伴和应急食品；我是荧，一个……嗯，旅行者。” “应急食品这个称呼可以不用说的！” 小吉祥物愈发气恼，双手抱怀，小脑袋扭到一旁，决定三秒、不，最少十秒内，都不和荧再讲一句话。 最好的伙伴和……应急食品？ 钟离想起在孤云阁下封印中，陈天枫一边大喊着“朋友不要跑”“朋友你好香”，一边毫不留情地将奥赛尔绞杀撕裂，吞噬殆尽的情景，不由得沉默几秒。 不，陈天枫是特例，不能拿来类比。旅行者和她的小吉祥物之间，应该是正常的朋友关系。 “钟离先生？” “……嗯？啊，抱歉。” 钟离回过神，对上荧的目光：“旅者，你刚刚说什么？” “叫我荧就好，旅行者……总觉得怪怪的。” 荧笑了笑，询问道：“钟离先生知道天枫现在在哪里吗？” “知道。” 钟离颔首。 “那钟离先生能带我们去找他吗？或者告诉我们地址也可以。” “抱歉，我不能说。” “谢谢钟……咦？” 荧眨下眼睛，又眨下眼睛，看着钟离，怀疑自己听错了：“钟离先生说什么？” “我说，我知道天枫小友的居所地址，但很遗憾，我不能告诉你。”钟离神情坦然，稍作停顿，补充道：“至少现在不行。” “为什么？” “很抱歉，这個也不能说。” “那天枫如今的状况？” “还是不能说。” “……” 荧好看的眉毛皱起，笑容收敛，目光平静地望着钟离，合理怀疑眼前这家伙在没事找事。 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那你拦下我做什么？ 派蒙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钟离，忽的灵光一闪，伸手指他：“你这家伙，该不会想着要我们给钱，才肯将天枫的住址告诉我们吧？！” 璃月是商业之国，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商人，自然有着黑了心的商人。 眼前这家伙说不定就是！ “……” 钟离笑容微滞，旋即变得无奈。 也许在最开始，就不该让旅行者的第一站是蒙德这个国度，那酒鬼诗人和祂那自由城邦的影响力未免太大了些。 无论是陈天枫还是旅行者，在蒙德生活一段时间后，都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尽管这种变化很可能同他们的本性相关，但那酒鬼诗人能精准唤醒他们的本性，自然逃不了祂的责任。 “派蒙误会了，我并非商人，也没有售卖情报的想法。之所以不告知两位，的确是有些不能说的理由。”钟离摇摇头，语气诚恳。 陈天枫的住址……他住在夜兰的小院，可以预料的是，未来一段时间，那处小院都会是夜兰的常住居所。 将小院地址，告诉了旅行者，她欣喜敲响院门，结果看到开门的夜兰……再仔细一看，院中既有陈天枫的物品，又有夜兰的物品…… 这样的展开对陈天枫来说，未免太汗流浃背了些。 而陈天枫的现状……难道要说，天枫小友目前正处于一半死一半活，且一分为三的奇妙状态吗？ “那钟离先生要做什么？”荧蹙着眉。 “想请两位帮个忙。” “钟离先生请说。” “在此之前，我想问两位一个问题。两位应当见到了岩王帝君仙逝的场景，那么，两位是否收到帝君离去时，赠予璃月子民的恩泽？” 恩泽？ 荧和派蒙对视一眼，试探道：“钟离先生是指，那股奇妙的风？” “正是那春风遗泽。” 钟离颔首，说出自己刚想出的名字。 “嗯，收到了。” 荧稍作思考，没有否认。风吹过时，她的确感知到了这春风给予她的馈赠，很微弱，但切实存在。 “果然如此。” 钟离露出笑意，道：“两位有所不知，这春风遗泽是岩王帝君仙逝前赠予璃月子民的最后礼物。正常而言，只有信仰岩之神的人，才能得到这份礼物。而两位，应当不信仰岩之神吧？” 荧和派蒙同时摇头。 小吉祥物抓抓头发，为难道：“钟离先生是要我们把礼物还回去吗？可是我们该怎么还？还有还有！这礼物是岩王帝君硬塞给我们的，和我们没有关系！” “……派蒙不必担心，这是岩之神送给两位的，不会有谁找你们讨要的。” 钟离眼角微不可查地跳了下，心中无奈又好笑，道：“这是岩之神对两位的认可与善意。” “那就好那就好。”派蒙小手拍拍胸膛，好奇道：“那钟离先生要拜托我们的事情是什么？” “璃月是帝君和诸多仙人一同建立的，可以说，岩王帝君就是仙人之一。而千年以来，每当有仙人离去，璃月都会为逝去的仙人举办送仙典仪，以示哀悼和怀念，并为仙人送上祝福。” 钟离解释一句，看着荧和派蒙，温声道：“两位是岩之神认可的异乡人，所以，我想请两位和我一起，操办岩王帝君的送仙典仪。” (本章完) 第193章 忠实信徒 第193章 忠实信徒 岩王帝君的送仙典仪。 这毫无疑问将是未来一段时间内，整个璃月最重要的事情。可以预料，无论身处何方，只要得知这个消息，并有机会回璃月港的璃月人，都会暂时放下手中的事务，不远千里、万里，只为了来送璃月的神明最后一程。 而这样重大的事情，它的筹备参与者显然需要璃月七星决定才行。 所以，送仙典仪这样重要的事情，七星真的会允许两个异国人参与其中吗？ 荧稍作思考，说出自己的疑惑。 “当然，你们是岩之神选中的人。只此一点，七星就没理由阻拦你们。” 钟离语气肯定。 “这样么……” 荧想了想，和派蒙对视一眼，心中有了决定。 将心比心，那位岩之神给予她们善意，她们也该用同样的善意回报才对。 “可以，我答应了。” 荧点下头，又忽的想起什么，稍含歉意地补充道：“但不是现在，我想先找去天枫，之后再同钟离先生一起筹办送仙典仪。” “没错，我们约好了在璃月港见面的！” 派蒙小脑袋点着，尽管陨石人总是喊她小吉祥物，很是气人，但无论怎么说，他都是她们的旅伴，是一定要重逢的。 早已猜到荧会这么说的钟离微微一笑：“璃月港如此之大，找人可没有那么容易。不过，我可以向两位保证，在筹备送仙典仪的过程中，你们一定会见到天枫小友。” 神明形态的陈天枫，也是陈天枫不是？ 荧犹豫几秒，和派蒙凑到一起，小声嘀咕几句后，才回到钟离身旁，答应了他的请求。 …… 群玉阁， 凝光坐在案牍后，抬手按压着太阳穴，神情疲惫又悲伤。 一旁的百识、百闻等人不敢打扰，轻手轻脚地忙着工作。 帝君仙逝后，璃月七星于璃月港聚集，共同商讨璃月未来。 有七星主张将绝云间的仙人请回璃月港，人仙携手，共治璃月，以弥补帝君仙逝后的空白；有七星提议增加七星职权范围，以人权代神权，实现帝君仙逝前的期待：创造属于人的时代。 前者自然被多数七星否决，而后者要解决的事情也不在少数。 最重要的，便是在不考虑帝君和仙人的前提下，璃月的高端战力实在太过稀缺。 玉衡星更是放言，这一次璃月危机，是帝君竭力阻拦三位魔神，并请来另一位同样是神明的好友，与奥赛尔同归于尽，才护得璃月平安。 那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难道下次，下下次，璃月还要眼睁睁看着仙人，或对璃月抱有善意的神明战死，然后去懊悔、去悲痛自己的无力吗？ 璃月必须研制出自己的，能够威慑甚至能够击杀魔神战争兵器。 只有这样，璃月才能有底气在提瓦特立足。 ——要知道如今的七国，可只有璃月失去了自己的神明。 没了岩王帝君，没了神明，【与神同行之地】璃月变成【失去神明的国度】，那么其他国度还会容忍璃月是唯一掌握摩拉铸造权的国度吗？ 别的不说，部分稻妻人，尤其是稻妻三奉行的官员，必然会在某些合作中用“帝君仙逝”的事实说事，借机打压，从中获利。 毕竟那些混账最得意，说的最多的，便是他们的神明，稻妻的雷电将军如何如何厉害，那无想的一刀如何如何惊人。 另外，失去了岩王帝君的璃月，还有能力继续铸造摩拉吗？ 这些都是如今的七星迫切希望解决的问题。 还有送仙典仪，帝君仙逝，送仙典仪便是璃月子民为祂准备的葬礼，不可不认真对待。 “呼……” 凝光长出口气，打起精神。事情虽多，但并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只要肯做，去做，总有完成的时候。 璃月神战刚刚结束，想来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有同等强度的战事发生，这便给了他们武装自己的时间。 千岩军阵，归终机……这些在魔神战争中经受过考验的“武器”都要重新拾起，并推陈出新。 听闻在水之国枫丹，有着将信仰转化成名为【律偿混能】的奇特能量，并加以利用的技术，璃月或许可以学习学习。 另外可以和蒙德多些交流，他们的神明虽然还在，但平日里和不在无甚区别，倒是可以让璃月参考借鉴一番。 可惜褪色之海被帝君驱散了，不然也可以尝试捕捉其中的死亡气息，并加以利用，说不定能研制出什么奇妙武器。 凝光扫了眼桌案上来自那位北斗船长的情报：帝君仙逝的春风遗泽扫过褪色之海，将死亡驱散，使海域回归正常。 “凝光大人。” 百识拿着文件，神情稍显古怪。 “怎么了？” 凝光抬眸望去。 “这里有份申请……来自北国银行。” “哦？” 凝光眉毛微皱，接过文件，先快速扫了一遍，神情不由微怔，将申请书翻到开头，一点点认真看着。 越看越是茫然，也越是警惕。 北国银行，不，愚人众在申请书中，先是大篇幅的夸赞和肯定至冬和璃月之间的友谊，接着表达了对岩王帝君仙逝的沉重哀悼，最后表示，北国银行愿意无偿提供资金，协助璃月共同筹备岩王帝君的送仙典仪。 而条件是……让执行官【公子】达达利亚，全程参与送仙典仪的筹办。 只是筹办，不登台也不挂名，好像愚人众此举，只是为了给璃月送钱一样。 但这绝无可能，愚人众一定另有目的。 凝光眼睛微眯，纤长玉指轻点桌案，忽的发问：“有问过愚人众为何要这么做吗？” “有的。”百识点点头，面色更加古怪：“他们说……” “说什么？” “说那位执行官【公子】达达利亚，是……岩王帝君的忠实信徒。” “……嗯？” …… 北国银行， 愚人众讨债人敲响房门，得到回应后才推门而入，向坐在首位的执行官大人躬身行礼。 “大人，总务司拒绝了我们的合作请求。” “拒绝，啧，果然不行吗？真是麻烦。” 达达利亚抓抓头发，忽的灵光一动，看向讨债人：“你说，要是我把璃月港市面上所有的帝君土偶都买了，他们会不会相信我是岩王帝君的信徒？” 讨债人：“……” (本章完) 第194章 不安定因素齐聚 第194章 不安定因素齐聚 讨债人不想回答，甚至有种想要掀开眼前这位大人脑壳，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玩意儿的冲动。 一个愚人众执行官，有着冰之女皇赐予部分权柄的执行官，说自己其实是岩之神的信徒，还他妈忠实！这话说出去，脑子但凡正常一点，都不会相信的好吧？！ 讨债人很想拎着达达利亚的领子，问问他是不是脑子抽抽了，才想出这种天打雷劈般的“绝妙点子”。 但他不敢，不然【公子】大人真的会让他尝尝天打雷劈的滋味，或者掀开他的脑壳，看看他脑子里被装了什么，竟然敢做出这样冒犯的行为。 “唉，算了，我果然不擅长撒谎。” 达达利亚叹了口气，放弃了自己好不容易——指一拍脑袋——才想到的好主意。 下方站着的讨债人松了口气，心中腹诽，您哪里是不擅长撒谎，您简直是不擅长思考。 但凡擅长一点，都不能想出冰之女皇麾下的愚人众执行官是岩王帝君的忠实信徒这种事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在说【富人】大人……咦？ 讨债人身躯僵了下，额头沁出冷汗，终于明白过来。 果然，能成为执行官的没谁是蠢的，觉得他们做的是蠢事，多半是自己蠢的看不出他们的高瞻远瞩，和……阴险歹毒。 【公子】大人做的，可是以北国银行的名义，无偿为送仙典仪提供摩拉啊！ 以北国银行的名义！ “你怎么了？” 达达利亚皱眉，看着突然汗流浃背的讨债人，心中满是疑惑。 这家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像是掉进火史莱姆堆一样？ “啊！没事！属下没事！” 讨债人被吓了一跳，当即躬身行礼，试图掩盖自己的失态。 “……算了。” 达达利亚盯着他一两秒，无趣地摇摇头，道：“岩上茶室怎么样了？” 岩上茶室，明为茶室，暗地里却做着见不得光的买卖。茶室老板仗着自己还算拿的出手的背景与靠山，躲过众多检查，借着岩上茶室大肆敛财。 只可惜茶室老板太过贪婪，竟然只做了粗略调查，就敢把主意打到愚人众头上，欠下大笔账单，没有丝毫还款的念头。 岩上茶室是他来璃月港后，亲手收取的一笔“账单”。 效果很好，现在的茶室老板已经是十分听话，且忠于愚人众的傀儡了。 但最近这段时间，岩上茶室被璃月港内一股颇为神秘的势力盯上，咬的很死，下手又快又狠，还很不讲规矩。稍有不慎，或许愚人众都要被抓住破绽，吃个大亏。 “茶室老板再次求援，说他要顶不住了。” “啧，废物果然是废物。” 达达利亚摆摆手，语气随意：“那就放弃他好了，反正他和岩上茶室都没什么用了。把证据打包好，全部送到总务司。” “是，公子大人。” “送仙典仪的事情打听的怎么样了？是谁负责筹办？” “是往生堂客卿，钟离先生。” “钟离先生？” 达达利亚眉毛一挑，颇为惊喜：“竟然是钟离先生！” 也对，钟离先生学识渊博，博古通今，由他负责送仙典仪的筹备，无疑是最让人放心的。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如果是钟离先生负责筹办的话……达达利亚摩挲着下巴，那他是不是能以私人身份，向送仙典仪提供资金支持？ 反正钟离先生肯定不会拒绝的！ …… “所以，【公子】先生的意思是，送仙典仪的所有销，都由你来承担？” 钟离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野生钱包，稍稍一想，便明白了他在打什么主意——岩神神躯。 达达利亚来璃月港，最主要的任务便是拿走岩神之心，只是达达利亚既不知道他与冰之神的契约，也不知道死去的并不是岩王帝君。便只好将主意打到“岩神神躯”上，希望能自神躯中找到神之心来。 钟离面色不变，心中却很是期待后续会有何种展开。 “不错，就是这样。” 达达利亚点点头，笑容阳光且明媚，很是清澈：“钟离先生有所不知，我的同事——第九席的那位【富人】，北国银行的创始人，他其实是个璃月人。” “哦？是【富人】先生拜托【公子】先生这么做的？”钟离稍感惊奇。 “不，是我觉得他应该会这么拜托我。” “……假如【富人】先生并不这么想呢？” “那也没关系，正好可以和他打一架。” 达达利亚笑容更加清澈，眼中有着期待。 “……” 钟离笑着摇摇头，稍作思考，便有了决断，温声道：“如此，便有劳【公子】先生了。” 璃月港只剩下这一位不稳定因素，随身带着也好。若是筹备途中，看到什么值得买下的东西，也不用将之归到典仪账单，或者看旅行者有没有带钱了。 “多谢钟离先生！” 达达利亚喜上眉梢，学着璃月人的样子，向钟离拱手行礼。 一时间不知道是谁要给谁送钱。 但从谁送钱送礼给谁，便是谁有求于谁的角度出发，又似乎没什么问题。 “钟离！我们回来啦！” 小吉祥物的声音传来。 钟离闻声望去，便见到了脚步轻快的荧，笑着挥手的派蒙，以及……和荧并肩走着的陈天枫。 钟离：“……” 很好，璃月港内所有的不安定因素都凑齐了。 “这位是？” 荧停下脚步，注意到钟离身旁的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打量着两人——主要是非常具备识别性的派蒙，很快便认出两人的身份，抬手打着招呼：“你们好，旅行者还有派蒙，叫我【公子】就好。” “公子？” 派蒙愣了下，随即双手抱怀，眉头微皱，瞪着达达利亚：“哼，真是无礼的家伙，哪有一上来就把别人当做仆人的啊！” 荧则注意到另一点，眼神讶然：“你认识我们？” “当然，我早就听说过你们在蒙德的英雄事迹，寥寥几人便挡住了魔潮，真是厉害——有机会我也想试一试。” 达达利亚先是回答了荧的疑惑，随后看向派蒙，解释道：“派蒙误会了，【公子】是我的称号，并非什么恶劣的玩笑或嘲弄。” 他停顿一下，道：“正式介绍一下吧。我是至冬愚人众十一执行官末席，【公子】达达利亚，很高兴见到你们。” 愚人众十一执行官末席？ 荧眨下眼睛，想起陈天枫向她说过的提瓦特情报，其中就有着愚人众和这些十一执行官。 天枫说，执行官有着冰之女皇赐予的神明之力，是在提瓦特大陆行走的神明代言人。 每位执行官的個性都很鲜明，其麾下愚人众的行事作风也各有不同，比如十一执行官末席，代号为【公子】的人，就是位很“单纯”的武夫。 所以，他就是天枫口中的“单纯、清澈又愚蠢的大学生”？ 荧看着达达利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本章完) 第195章 夜泊石 第195章 夜泊石 “呦，客官，欢迎光临解翠行。今天要不要来开两块璞石试试手气？便宜又好玩，也许一不留神就发家致富了呢？” “璞石？不要不要，我们是来挑……什么石头来着？” “夜泊石，品相至少要烛照级。” “烛照级的夜泊石…？嗯，原来不是游客。失礼了，我这就拿货……” “哇，这么明目张胆的坑外地人，岩王帝君不管一管吗？” “……” 钟离眼角跳了下，不去理那条聒噪的死蛇，趁着老板拿货的功夫，转而向荧、派蒙和达达利亚介绍起何为烛照级夜泊石。 这家伙仗着其他人看不到他的存在，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就这样一直在一旁骚扰可不行，得想些办法……钟离眼神微眯。 不多时，老板拿来三块品相看着都很出色的夜泊石，半是习惯半是真心的夸耀到：“您看这怎么样？我们解翠行可是玉石老字号。瞧瞧这品相！绝对上佳，简直是岩王爷也难得降下的恩赐。您就放心随便选吧。” “钟离先生还降下过这种恩赐？” “这三块看起来都不错，我们该选哪一个？” “钟离先生觉得呢？” 几人的目光都聚到钟离身上，后者认真思考几秒，看向解翠行老板，神情平静波澜不惊：“老板，我全要了。” 荧和派蒙当即瞪大眼睛，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般。 哪有人这么买东西啊！而且这解翠行的老板就差把“三块夜泊石有真有假，全凭眼力”这话写在脸上了，怎么能大手一挥，说什么全都要啊！ 你很有钱吗？！ 两人正要阻止，一旁的达达利亚便爽朗的笑起来，言语间仿佛放着金光：“钟离先生的决定果然完美！老板，打包吧，我们全要了！” 荧&派蒙：“！！！”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的眼睛又瞪大一分。 “好嘞！” 老板喜形于色，手脚麻利的翻出精品打包盒，同时不忘说些不值钱的好话：“我早看出两位老爷气宇不凡，出手果真阔气！” 像这样好骗的冤大头，不，这样不拘小节的好心老爷，十数年也碰不到一个！说些好话又算什么？ 小吉祥物连忙出声制止：“不是！等等！我们不再商量一下吗？” “还商量什么，全买下不是更方便？” 达达利亚表情疑惑。 “欸？好像是方便……不对！这是方便不方便的问题吗？！” 派蒙用力摇头，双手插腰，语气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如果仪式只需要一种的话，全买下来不就白白浪费三倍的摩拉了吗？！” “嗯？不该是两倍吗？”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浪费！浪费可耻啊！” “没关系，我不在乎，潘塔罗涅也不在乎……嗯，他应该不在乎。” “潘塔罗涅是谁？” “北国银行的创始人，愚人众执行官第九席，代号【富人】。我在璃月港出差时，行动经费都是他报销的，这次送仙典仪也是。” “北国银行的创始人竟然这么大方吗？” “大概？” 达达利亚想了想，摆摆手，笑道：“没关系，要是他在意的话，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和他打一架。” “愚人众执行官这就要内斗了吗？！” 小吉祥物大受震撼。 另一边， 解翠行老板拿着装有夜泊石的三只精美小盒，神情稍显迟疑，目光在荧和钟离身上转了转，果断锁定钟离：“这位老爷，您看这夜泊石……还要吗？” 这個金发异乡人看起来很精明贤惠，还是这位说出“我全要”的老爷更好打交道。 “自然要的。” 钟离颔首，看了眼三只小盒，温声道：“劳烦老板按着这三种夜泊石的种类，各来一箱。” “好嘞老爷！没问题老爷！老爷稍等，我这就去拿！” 老板差点跳起来，扭着圆滚滚的身躯就要亲自跑向库房，随后想到什么，停下脚步，轻咳一声，瞪了眼在一旁“清闲”的伙计：“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几位老爷要的夜泊石搬来？要最好的，可不敢掺假！” “是！老板！” “还有你们几个，赶紧搬椅子来！再去把我那茶叶拿来，好好招待几位老爷！” “是！老板！” 解翠行的伙计们忙碌起来，搬椅子的搬椅子，上茶的上茶，飞奔着跑向仓库的也不忘带上小推车。 “坐坐，呵呵，喝茶喝茶。” 老板脸上的笑容异常热情，在见到钟离几人都落座后，才乐呵呵坐下，只占了半个椅面：“呵呵……老爷们别怪我多嘴，纯粹是好奇，各位老爷要这么多极品夜泊石，是有何贵干呐？” “嗯……说也无妨。是制作送仙典仪的器具所用。” 钟离没有隐瞒，也无需隐瞒，语气平静，只是在开口前瞥了眼空荡荡的某处，眼中有着笑意。 陈天枫正站在那里，口中还在碎碎念着什么，听不真切。 “送、送仙典仪？” 老板愣了下，笑容缓缓收敛，眉头皱着：“客官可不要诓我。” 送仙典仪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会交给这几个看起来什么都不懂的人去筹办？ 一旁的伙计瞅着钟离，忽的想起什么，连忙来到解翠行老板身后，附身耳语。 老板神情变化几下，看向钟离的目光先是惊奇，旋即便带上几分尊敬。他起身，冲钟离拱手行礼：“原来老爷竟然是往生堂的客卿钟离先生！真是失敬！” “呵，老板客气了。” 钟离同样起身。 “钟离先生，您刚刚说，这夜泊石是用来制作送仙典仪的器具的，可是真的？” “绝无虚假。” “这样……” 老板神情挣扎几秒，猛地吸口气，像是做出什么决定，他抬头望向钟离，笑容真诚不少：“钟离先生……啊，钟离先生先坐，先坐。” 见钟离落座，老板才继续开口：“呵呵，是这样的，我突然想起来，前些天整理仓库时，夜泊石的牌子贴的有些问题，虽然不大，但还是担心手下伙计弄错了……这样，我亲自去盯着，免得出了纰漏，给钟离先生添麻烦。” 他一番话在心中转了好几遍，才终于说出，随后对上钟离深邃的金色眼眸，呼吸当即一滞：“钟、钟离先生……” “呵，那就有劳老板了。” “是，是，啊不，不劳烦，一点都不劳烦。” 老板连忙出了门，被风一吹，才发觉自己额头尽是汗珠。他抬手擦了擦，又轻轻给自己一巴掌。 石头啊石头，这可是岩王爷的送仙典仪，就是倾家荡产，也不能让次品出现典仪上！ 他在心里嘀咕一声，抬腿向仓库走去，又忽的回头望了一眼，自嘲笑笑。 是了，钟离先生怎么可能猜不到、看不穿自己的小伎俩？ 只是不拆穿罢了。 (本章完) 第196章 姜还是老的辣 第196章 姜还是老的辣 “钟离先生，好消息啊！我我也是刚刚才发现，仓库里竟然还有比原先那三种品质还要好的夜泊石！只是数量不多，只有一箱，您看……” 老板搓着手，神情有些窘迫，一旁放着箱他精挑细选过的精品烛照级夜泊石。 “老板有心了。” 钟离轻声笑了笑，金眸中有着让人心安的力量：“正巧，送仙典仪所需要的夜泊石不多，一箱足够了。” “那就好那就好。” 老板被钟离目光一扫，心情莫名平静不少，笑容也自然起来：“虽然品种换了，但价格还是原先的价格，我再做主，给钟离先生五折优惠，您看如何？” “钟离先生果然深得民心，佩服佩服。” 陈天枫凑到那箱夜泊石前，左看右看，最后想了想，将手探了过去。 然而什么也没摸到，他的手直接穿过箱子和夜泊石，从后方露了出来。 钟离注意到这一幕，嘴唇微抿，记忆体影响现实的能力又弱了……神人两躯快要开始融合了吗？ 看来要加快些筹备速度了。 “还要麻烦老板，将这夜泊石送至玉京台送仙典仪处，嗯，就是原先请仙典仪所用的场地。” “钟离先生放心，交给我就好。” 预定好相关事宜，达达利亚结了账，一行几人便离开解翠行。 “接下来要准备什么？” “香膏。” “香膏？” “嗯，用于敬神的香膏，需用品质上乘的霓裳熬制，很是特殊。” 钟离稍稍辨别方向，举步前行：“随我来吧，港口集市有家店铺名为【万有铺子】，应当会有我们需要的霓裳出售。” 一行人跟着钟离向港口集市走去。 荧望着钟离的背影，心中有着疑惑，似乎从刚才开始，钟离先生就变得急切了些。 正常而言，他讲到霓裳时，不该详细介绍下霓裳的品相、用途和特点吗？ 怎么直接一笔带过，省略不提了？ 荧思索着，却想不出答案，只好暂时将疑惑压在心底。 港口集市距解翠行并不远，几人很快便找到万有铺子。 “钟离先生？还有【公子】先生！哎呀，真是好久不见！” 万有铺子老板热情起身相迎，态度好的让一旁的伙计差点以为老板中了邪，再仔细一看，来人是大方的钟离先生和阔绰的【公子】先生，相互对视一眼，了然点头。 是钟离先生来了啊，还带着钱包，啊不，还带着【公子】先生，这就不奇怪了。 “钟离先生来的正好，小店刚从特殊渠道，从稻妻进来一批上好的鸣草！钟离先生也清楚，现在稻妻处于锁国状态，这些鸣草……” “不急，我此次是想要在老板这里，购买几株霓裳。” 钟离打断了他，语气依旧平静：“金屋藏娇，山阴锦簇，缥缈仙缘，这三种霓裳，麻烦老板各拿一株来看。” “是是，钟离先生稍等。” 老板先是怔了下，旋即也不在意被打断的事情，一挥手，店中伙计便将钟离所说的霓裳尽数搬来：“钟离先生请看，绝对没有次品！” “嗯，不错。” 钟离仔细打量一番，点点头，没有任何细细介绍的心思：“老板，我全要了。” “好嘞！钟离先生还是这般大气！” 老板夸赞一声，十分自然的向一旁的达达利亚报了价，达达利亚也十分自然的掏钱结账。 唯有荧和派蒙面面相觑，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 一个买东西不看价格，上来就是“我全都要”，一个付起钱不眨眼睛，丝毫不觉心疼。 这两个人简直绝了！ “已经到手了，可香膏要怎么做？” “最好能找个有过制香经验的熟手。”钟离思索片刻，有些遗憾：“不过我认识的人里，几乎没有会亲自动手熬制香膏的……” “春香窑的莺儿姐很擅长，前段时间我去春香窑的时候，正巧遇到大家小姐拜托她熬制香膏。” “春香窑的莺儿么，嗯，似乎可以。” 钟离点点头，便瞧见身旁三人正奇怪的看着他，另一边某条死蛇笑容放肆。 “钟离，你、你在和谁说话？” 派蒙抓紧荧的衣角，神情稍显紧张。 往生堂的客卿，该不会像传闻中那样，能看见些不干净的东西啊吧？！ 钟离：“……” 很好，不愧是那酒鬼诗人的挚友。 “自言自语罢了，不必在意。” 钟离面色平静，忽的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向荧：“旅者，你初来璃月港，可否找到合适的住所？” “还没，钟离先生怎么突然提起这個？”荧有些疑惑。 “呵，只是突然想起，我名下还有一处小院。虽不能同玉京台那些豪华住宅相比，院中景致却也不错，且布局合理，颇为宜居。” 钟离微笑着，扫了眼笑容僵在脸上的陈天枫，温声道：“小友若不嫌弃，可将其当做在璃月港中的歇息之所。” 嗯，如果忽略掉必然会搬来与天枫小友同住的夜兰，让荧成为新邻居，想来天枫小友也会十分开心的吧？ 呵，不管他开不开心，后续发展一定很有趣就是了。 钟离眼中有着笑意。 “钟离先生！何至于此啊！” 陈天枫当即向钟离作揖行礼，拜了又拜，神情异常诚恳：“我错了，再也不敢了！真的！” 钟离不动声色地扫了他一眼，这才看向荧和派蒙，补充道：“只是这小院位置有些特殊，还要看两位能否接受。” “什么位置？” “往生堂附近。” “！！！” 派蒙脸色“刷”的白了几分，连忙抬手左右摆着，语气急促：“不用了不用了！我们自己找就好！多谢钟离先生的好意！心领了心领了……呵呵……” 荧忍着笑意，故作遗憾：“派蒙，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往生堂附近的院子一定很安静吧。” “就是因为太安静了，所以才不行啊！”派蒙用力摇头。 “可是，往生堂附近的小院，要是热闹的话，也很奇怪吧？”荧摩挲着下巴，语气忽的一换，变得阴森起来：“派蒙怎么确定，那些热闹真的是活人制造的呢？” “噫——！！！” (本章完) 第197章 以海偿风 第197章 以海偿风 钟离看着荧熟练地安抚好气鼓鼓的小吉祥物，瞥了眼一旁形体又暗淡一分的陈天枫，稍做思考后，目光自众人身上扫过：“各位，筹备工作还有很多等待完成的地方，我们分头行动，如何？” “分头行动？” 果然，钟离先生很急迫，像是在和什么赛跑一样……荧若有所思，正要点头答应，又忽的想起什么，道：“可是，我们没有那么多资金……” 送仙典仪要的东西，不用想也知道没有便宜的，把她和派蒙的小金库掏空，可能也不够垫付一两样的。 “简单，来，拿着这个。” “这个是？” 荧接过达达利亚抛来的布袋，沉甸甸的，轻轻摇晃，除了摩拉碰撞时产生的悦耳之声外，还有些别的声响。 “一点零散摩拉，还有在提瓦特各国通用的北国银行兑换钱票，都是正规的。”达达利亚语气随意地说着些了不得的话：“钱票都是空白的，需要多少你自己填就好，印章也在里面，方便的很。” “哇……” 派蒙眼睛几乎变成星星状，费了好大力气才抑制住心中冒出的“人之常情”的想法，扭头看向达达利亚，满是不可思议：“这这这……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这么给我们了？” 难道不担心她们私藏几张，或者胡乱填写吗？ “北国银行对钱票的审查很严格的，唔，具体我也说不清楚。总之，你只要知道，我能查到每一张有着【公子】印章的钱票流向，若是有问题，可以随时找到你们就好。” 达达利亚挑眉笑着，道：“还有，我可是把你们当成朋友和伙伴才这么做的，你们可不要让我失望才行。” “放心，不会的。” 荧轻轻颔首，派蒙也拍着胸膛保证：“派蒙也不会的！” “呵，我相信你们。” 达达利亚笑了笑，转而望向钟离：“钟离先生，分头行动的话，我们都要去做什么？” “嗯，旅者。” 钟离转向荧，道：“麻烦你拿着霓裳，去春香窑找莺儿小姐，请她帮忙熬制香膏。香膏熬制好后，拿着香膏去璃月港北侧最近的七天神像处，我会在那里等伱。” “我记下了，钟离先生。” 荧点点头。 “【公子】先生，吃虎岩【三碗不过港】附近，有一处售卖纸鸢的玩具摊，我在那里定了些大型纸鸢，麻烦你去取下。”钟离看向达达利亚。 “纸鸢……哦，风筝对吧？我记下了。还有吗？” “嗯……送仙典仪还需【永生香】，璃月港只有不卜庐还有售卖，若是可以，还请公子先生去一趟不卜庐。” 钟离想了想，温声笑道：“余下的事交给我就好，等我和旅者自七天神像处回来，便在【三碗不过港】相聚，如何？” “明白，听钟离先生的。” “我们记下了。” 一行人分散开来，各自前往各自的目标。 钟离则站在原地，手臂微伸，像是在抓着些什么。 “……钟离先生这是在做什么？” 陈天枫低头看看自己被钟离扯住的小臂，又看了眼荧离开的方向，转回视线，不确定道：“我也有任务？” 堂堂岩王帝君，守护璃月三千七百余年的岩之神，竟然连死人都要压榨？ 璃月果真不愧是商业之国啊！ 他胡乱想着些“不敬仙神”的东西，却注意到钟离神情严肃，不由得愣了愣，不再胡闹，也郑重起来：“钟离先生？” 钟离定定看了陈天枫两秒，眼眸微敛：“你，快要消散了吧？” “也不算是消散吧？”陈天枫想了想，道：“应该是‘清醒’？” 他将会再来一次短暂的沉眠，当再次睁眼时，便是神躯和人躯融合后的“新的人生”了。 按陈天枫的话来说，就是新电脑总是要重启几次，才能调配成最舒适的状态。 “你还有多少时间？” “很快，大概太阳落山前？” “能迟缓这个过程吗？” “迟缓？” 陈天枫抓抓头发，对上钟离平静且深邃的眼眸，疑惑道：“可以是可以，但，钟离先生想要做什么？” “我想送你份礼物。” 钟离沉默几秒，没有隐瞒。 悄悄准备，再给予惊喜。这么做固然很好，但现在看来，若是不提前沟通，说不定他准备的礼物，他送给陈天枫的“惊喜”，会被他变成“惊吓”还给自己。 还是不要冒险了。 “礼物？” 陈天枫眨眨眼，上下看看钟离，眼神逐渐警惕：“先说好啊，要是礼物是岩神神位什么的，我可不要啊——咱们说好的，我只当那一天的岩神。” 钟离：“……” 岩王帝君疲惫叹息一声：“小友放心，我不会把神位强塞给小友的。” 岩神神位就这么遭人嫌弃吗？还是说，时代真的变了？ “那钟离先生说的礼物是？” “是信仰之力。” “信仰之力？” “不错，小友应当察觉到了，你的复活并不完美。神明的复活，又怎么能少了子民的信仰呢？”钟离看着他，眼神认真。 而即将举行的送仙典仪，必然会诞生海量的信仰之力，它们会帮陈天枫补足这最后一点欠缺。 “可我不是岩神，璃月人也不是我的子民。”陈天枫摇摇头。 “不，你是。哪怕只有一天，可小友也不可否认，你曾登上过岩神神位。” “即便这样，可璃月民众的信仰之力对我而言，也只是勉强能用。若将璃月民众的信仰之力用于我的复活……钟离先生，这可不是一个‘事倍功半’就能轻易形容的情况，而是海量信仰，才可能达到一点点功效。” “但总归是有效果的，不是吗？” 钟离笑起来，金眸映着陈天枫的面容，温声道：“你为璃月带来一场风，璃月便还你一片海，这很公平。” “……我说不过钟离先生。” 陈天枫笑着摇摇头，接着神情郑重起来，向钟离拜了拜：“那便有劳钟离先生了。” 钟离微微侧身，扶住陈天枫的胳膊，不肯受这一礼：“小友不必如此，这是我该做的。” 陈天枫也不坚持，稍作思索，道：“延缓的话，我在神躯中躲着，但即使这样，也撑不了多久……大概七天，不出意外的话。” “足够了。” 钟离默默计算一番，轻轻点头：“小友且去，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有劳钟离先生了。” 陈天枫闭上双眼，虚幻的身躯霎时间化作光点，静悄悄融入风中，吹醒了黄金屋中死亡的神明。祂巨大的眼睑张开一丝，扫了眼周围环境，又轻轻闭合，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竟然是黄金屋啊，也不知道这里还能不能制造摩拉，嗯，改天想起来了，可以问问钟离先生。 (本章完) 第198章 礼物 第198章 礼物 “春香窑……春香窑……啊！找到了！” 派蒙欣喜出声，伸手指着某处，回眸望着荧，大眼睛中仿若含着点点星尘：“快点快点，荧！” “来了。” 荧笑应一声，跟在派蒙身后，来到这家名字分外惹人误会的瓷器店。 春香窑……原来是这个春香窑啊，还以为……荧眨眨眼，轻咳一声，说不出是遗憾还是庆幸。 两人走进店中，好奇地打量着货架上摆放的各类瓷器。 杯碗瓶壶都有，大多精美非常。 或白底青，风格淡雅，质薄色润，光致精美；或色彩纷呈，绘有各式图画，皆栩栩如生，令人大开眼界。 此时店中只有着三两位客人，其中一位面色涨红，像是受到什么欺骗，却很快被面前的瓷器吸引过去，小心打量，不住赞叹。 莺儿玉手掩着红唇，轻轻打个哈欠，正要去门口再“招揽”些客人，便瞧见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进入店中，不由得有些可惜。 比起这些自己进入春香窑的，她喜欢用独特的话术将人误导进来，再欣赏他们窘迫的神情。 她正要挪开目光，忽的一顿，在荧精致漂亮的面容上停留几秒，想到什么，眉眼间带着笑意迎了上去：“欸，两位终于来了，我可是等你们好久了。” “嗯？” 荧怔了下，试探道：“莺儿小姐？” “不错，我就是莺儿。” 莺儿笑吟吟的，目光在荧身上流转，满意颔首：“嗯，很好，和他描述的一模一样，分毫不差。呵呵，能问一下，他是用了什么借口，才让你到这里的吗？” “他？”荧疑惑：“莺儿小姐指的是…？” “嗯？你不知道？” 莺儿仔细看着荧的神情，见她不似作假，眉头不由得微皱。 不应该啊……难道我认错了？ 她小声嘀咕两句，又仔仔细细打量荧一番，想了想，开口道：“这位客人，我暂且确认一下，你认识一位叫做陈天枫的人吗？” “天枫？莺儿小姐认识他？”荧有些惊喜。 果然，钟离没有骗她，在筹备送仙典仪的过程中，真的能得到天枫的消息。 “认识认识，前不久他还在本店定制了瓷器，哎呀，我果然没认错。” 莺儿轻轻拍拍胸口，重新露出笑容：“两位请稍等，我这就去把那瓷器拿来，是陈先生专门为两位定制的。” 陈天枫专门定制的？ 荧和派蒙对视一眼，既疑惑又期待。 不多时，莺儿抱着只盒子来到两人面前，小心将之放到柜台桌面上，笑吟吟示意荧打开。 盒子很精致，表面绘有锦绣山河，很是漂亮。 打开盒子，里面铺着柔软绸布，绸布正中处静静躺着只天青色茶壶，壶身温润晶莹，仿若玉石雕琢而成。茶壶下方，则有着两只同样色泽的杯盏。瓷身之上有着图案，举起来借着天光一看，透光更是明显，像是镂空一样。 荧抿着唇，看着杯盏上的镂空图案——是用简单细线条勾勒的人影，很轻易便能看出，这人影正是派蒙。 “哇——是派蒙欸！” 小吉祥物惊喜欢呼一声，小心翼翼的接过杯盏，眼中满是喜爱。 荧看向另一只杯盏，将之拿起，动作轻柔又平稳。 果不其然，这只杯盏上勾勒的人影是她。 荧唇角勾起，眸中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那日陈先生来春香窑，说是要定制件礼物，问他要定制什么样的，又支支吾吾说不上来，只说想定制件最特别的。我们商讨很久，才想出这个主意。陈先生了很长时间向师傅描述你们的容貌，后来才想起应该画出来才对。” 莺儿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忍不住笑了笑，看向荧，眼神认真：“这是投注了心意的礼物，一定要爱惜啊。” “我知道的。” 荧点点头，将杯盏放回盒子，又小声重复一遍：“我知道的。” “那就好，那就好。” 莺儿看着荧的样子，知晓这一份心意并不突兀和多余，也会被人好好珍视，心情便愈发愉快起来。 荧接过派蒙的杯盏，也将之放回。又忽然想到什么，抬眸望向莺儿：“对了，莺儿小姐，你知道天枫现在在哪里吗？我们约好了在璃月港见，可是我找不到他。” “这……我也不清楚。”莺儿摇摇头：“除非客人要求送货上门，不然春香窑不会记录客人的住址。” “这样啊，我知道了。谢谢莺儿小姐。” 荧合上盒子，珍之又珍地抱着，向莺儿道谢，离开春香窑，心中满是柔软欢喜。 一步，两步，三步…… 荧停下脚步，终于想起什么：“不对！” “嗯？怎么了？”派蒙茫然。 “香膏，送仙典仪要用的香膏，我们忘记说了。” “……好像是哦。” 片刻后， 莺儿看着去而复返的两人，神情稍显疑惑：“怎么了？” “是这样的……” 荧有些尴尬的笑着，将自己原本的来意详细讲出。 “香膏啊，嗯，这个没有问题，不过，要同时做三份……” 莺儿停顿一下，看向荧，语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胃口太好可不行哦~小姑娘，有人会伤心的。” “是献给岩王帝君的！请不要说些奇怪的话！” …… 玉京台， “世事无常，世事无常……” 萍姥姥看着凋谢的琉璃百合，正摇头叹息着，便察觉到有人来到身后，转身望去：“你找……帝君？” “嗯。” 钟离平静点头，看着面前一副白发苍苍老妇人模样的仙人。 歌尘浪世真君，追随岩王帝君征战的仙人之一，喜爱琴乐，温柔善良。在魔神战争结束，璃月平稳后，便因为种种原因，化作老妇人模样，在璃月港守望。 “帝君，您……” “叫我钟离就好。” “……是。” 萍姥姥有着许多疑问，但看钟离的神情，明白此时不是详聊的时候，便压下诸多疑惑，道：“钟离先生来此，可是有何要事？” “我来取涤尘铃。”钟离停顿一下，补充道：“是用于送仙典仪。” “这……不让旅行者来取了？” “时间有限，来不及了。” “那我刚扔进尘歌壶里的那些魔物……” “……清理掉吧，也用不上了。” “……” (本章完) 第199章 加速 第199章 加速 萍姥姥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一番言语在心中转了良久，才叹息一声：“钟离先生，这是为何啊？” “事发突然，我也未曾料到。” 钟离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但熟悉他的人，都能看出此时的他面色稍显僵硬。 “唉……” 萍姥姥不再说些什么，伸手一招，涤尘铃便从尘歌壶中钻出。她将涤尘铃递给钟离，目送他离开，旋即将视线转回尘歌壶。 早知如此，就不扔进去这么多脏东西了……要做次全面消杀才行，要不要喊烟绯来帮帮忙？ 或者再等等，万一帝君又改主意了呢？ 要不先问一问？ 会不会不合适？ 萍姥姥陷入纠结，最后一转身，继续去赏那凋谢近半的琉璃百合，眼不见心不烦。 钟离并不知道萍姥姥在纠结些什么，也顾不得她的纠结。 他半是推翻半是加速着计划。前一刻在琥牢山拾枚金黄琥珀，随手掷向某个藏在风中，偷偷看戏的酒鬼诗人；后一刻便来到荻洲，惊醒正犹豫着要不要吃掉身前那株长势良好分外诱人的清心的甘雨。 匆匆交代几句，留下一脸茫然的半仙姑娘，来到一株含苞待放的野生琉璃百合前，沉默片刻，又折返，将甘雨带到琉璃百合旁。 魔神战争前，荻洲还是片陆地，曾有着大量琉璃百合生长于此。后来战争爆发，山峦崩裂，大水将荻洲淹没，这里才成了湿地，琉璃百合也几乎绝种。但总归会有些幸运的琉璃百合逃过一劫，在人迹罕至处生长、绽放，惊艳天地。 这种野生的琉璃百合香气浓郁，碾成粉末后放在永生香的香炉里，才是完整的送仙传统。另外，琉璃百合是一种欢欣的，会聆听人们的歌声——优美的歌声使得香浓郁。 但很显然，钟离不擅长歌唱，又或者，不想在某个捂着脑袋吸着凉气，却仍然坚持看热闹的酒鬼诗人面前唱歌。 一定会被那家伙传遍整个提瓦特的。 如果猜得不错，这混账东西很可能已经开始，或者已经将“一切为了岩王帝君”的诗篇编纂完成了。 一番忙碌后，钟离整整衣袍，施施然来到七天神像前，静静等候旅行者赶来。 约莫两刻钟后，荧带着派蒙姗姗来迟。 “钟离先生！我们把香膏带过来啦！” 小吉祥物挥着手，声音软糯可爱，她看着似乎在凝视神像的钟离，意识到什么，稍稍有些不好意思：“钟离先生……刚刚好像在对着神像发呆，是不是让你等得太久啦……” “没有很久，我只是，想到些值得追忆的往事。” 思考着怎么将计划再加速一些的钟离转过身，语气分外温和。 同陈天枫一比，原本被某些神明视作麻烦和契机的旅行者，现在看来也是那么的无害和可爱。 至少他们兄妹没有随时拉上世界一同狂笑着奔向死亡的能力。 “如何，你们把香膏带来了吗？” “三份香膏，一份不少！” “辛苦两位了，我们试着依次供奉上去，看看岩王帝君喜欢哪一款吧。” …… 群玉阁， 凝光看着突然来访的甘雨，脑子有些混乱。她抬起手，正要屏退其余人，才想起甘雨在最开始便提了这个要求，自己也早就应了她的请求。 “……” 凝光手掌微顿，旋即覆到额角，轻轻揉捏着，并小小的吸了口气。 “凝光，你……还好吧？” 甘雨有些担忧。 “大概……” 凝光放下手，叹了口气，看向眼前极漂亮的温婉女子，嘴唇动了动，道：“你刚刚说，岩王帝君的送仙典仪要尽可能提前，最好在这几天就开始典仪？” “嗯，虽然有些困难，但典仪所需的珍奇物品，今晚前就能准备好。剩下的工作不算太多，我们加一加班，还是能完成的。”甘雨点点头，语气却有些不自信。 加班，这两個字说起来简单，但通宵达旦加班工作，对凡人而言，实在不是什么能轻易完成的事情。 “的确，只要想，七星有能力保质保量的将送仙典仪提前开启。” 凝光颔首，停顿一下，看着甘雨的眼睛：“但，你刚刚说，这是谁的旨意？” “岩王帝君的。”甘雨眼神认真：“我知道你有着疑惑，但这真的是帝君的旨意。” “帝君，祂真的还活着？” “嗯，帝君从未离去。” “那……” “祂只是觉得，应该放手璃月，让璃月人自己决定自己的未来。” 甘雨神情微茫，作为【人】，她至今也无法想象，失去了帝君的璃月会变成什么模样；而作为【仙】，她想，迟早有一天，她会接受事实。 她是帝君的追随者，同帝君立下契约，守护璃月千百年。尽管不理解帝君为何要这么做，但帝君一定有着自己的道理，身为追随者，她只需支持就好。 只要帝君还在，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果然是这样……” 凝光抿着红唇。 璃月人总说，岩王爷之于璃月，便如同老父亲与孩童。小心呵护，耐心教导，规划未来……而现在，是老父亲觉得孩子已经成年，可以放手了么？ “我明白了。”凝光吐出口气，轻声笑了笑：“看来，【帝君从未离去】这个消息，以后将成为璃月的最高机密，唯有七星才有资格知道了。” 这样倒也不错，免得后任七星胆大妄为，被私欲蒙蔽心智。 凝光思索着，忽的想到什么，眉头微皱：“既然帝君无事，那黄金屋中的……也对，应该是假……” “是陈天枫。” “……？” 凝光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好看的眉毛刚舒展一半便忽的挑起，未说完的话卡在喉间，好半会儿才咽下，红眸中满是茫然和疑惑：“谁？” “陈天枫。” 甘雨表情也有些微妙，开口道：“虽然很不可思议，但祂的确是陈天枫。” “那前几日举行葬礼的……？” “也是陈天枫，两个都是他。嗯，你可以认为，一个是作为魔神的祂，一个是作为人类的他。” “……” 凝光嘴巴张了张，在心中感慨一番“不愧是魔神，存在形态就是神奇”后，心中灵光一闪，半是惊愕半是欣喜道：“所以，陈天枫没有死？” 既然一切都是帝君的安排，那祂绝不会眼睁睁看着陈天枫和奥赛尔同归于尽！ “嗯，他还活着。” 甘雨点点头，道：“帝君说，祂正处于某种奇妙状态，很快就会苏醒。” “苏醒……他会从坟墓里爬出来吗？” “欸？也、也许？” “这样啊……” 凝光若有所思，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找个借口，让夜兰去陈天枫坟前守着吧，这样“美好的重逢”，夜兰一定会很开心吧？ (本章完) 第200章 千岩结阵 第200章 千岩结阵 “莺儿小姐说，由【金屋藏娇】制成的香膏甜蜜梦幻，是小女孩们最喜欢的；由【山阴锦簇】制成的香膏贵气凌人，是富家千金的最爱；由【缥缈仙缘】制成的香膏香气轻柔却久久不散，如天光昏暗雾色朦胧，最受成熟女性的欢迎。” “岩王帝君喜欢的是最后一种呢！” “难道说，岩王帝君其实是位大姐姐？” 小吉祥物叽叽喳喳说着，在荧左侧飞着，钟离走在荧右侧，三人选定了“岩王帝君喜爱的香膏种类”后，便返程向璃月走去。 “钟离，你觉得呢？”派蒙探过脑袋，半是好奇半是莫名兴奋的询问：“岩王帝君会是成熟漂亮温柔的大姐姐吗？” “也许？”钟离笑笑，道：“岩王帝君的化身千千万万，或许真有这么一个形象存在。” “哇~真想见一见啊。” 派蒙惊叹一声，旋即反应过来，叹息道：“可惜岩王帝君仙逝了，我们只见到了祂的巨蛇形态。” “港口集市有家售卖土偶的商铺，里面放着许多帝君土偶，各类形态都有。派蒙若是有时间，不妨去那里看一看。” “好耶！派蒙记下了！对了，钟离，我还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岩王帝君在请仙典仪上给璃月子民的赐福，为什么会是一股风啊？风，不该是巴巴托斯的权能吗？” “……” 三人边闲聊边赶路，很快便到了吃虎岩。 不知是否错觉，荧总觉得今天的路程格外轻松，费的时间也少了许多，就仿佛脚下大地在默默帮助他们一样。 但这怎么可能？ 多半是钟离先生学识渊博，谈吐风雅，和他聊天很是愉快，不知不觉间忽略了路程辛苦和时间流逝……吧？ 荧思索着，一抬头，便看见达达利亚正站在吃虎岩的大树下，身旁还有着千岩军。 他这是犯了什么事被抓了？怎么办，要不要装作不认识他？ 荧怔了下，旋即认真思考。 “你们可算回来了。” 达达利亚眼睛一亮，看到荧三人，用力挥着手，似乎松了口气：“钟离先生，快帮我和这些千岩军解释一下，我真不是什么可疑人士！” 晚了一步……荧稍感遗憾，跟上钟离。 “两位，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您就是钟离先生？” 逢岩眼睛微眯，仔细打量一番，终于确定了面前这人的身份，抱拳道：“千岩军教头逢岩，奉天权大人之命，特前来协助钟离先生筹办送仙典仪。我等三百余位千岩军弟兄，听候钟离先生调遣！” “教头客气了。” 钟离颔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任务清单，递给逢岩：“这些便是余下事务，教头自行安排人员，莫要耽误就好。” “是！” 逢岩接过清单，扫了一眼，点点头，将其小心收好。这才转向达达利亚，神情肃然：“至于这位，则是我们在接手送仙典仪现场安防时，发现他正鬼鬼祟祟不知做些什么，这才将之拿下。” “喂喂，什么叫做‘拿下’？”达达利亚双手抱怀，眉头皱着：“是我不想与你们挑起争端，这才给了你们一个听我解释的机会。” 在玉京台，在璃月神明仙逝之地，不管不顾的和数百名千岩军打起来……再怎么想，也未免太过疯狂了些。 尤其是这些千岩军杀气腾腾，一看就知道不是平日里在璃月港巡逻的青涩新人，是真正见过血，上过战场，不惧牺牲的铁血汉子。 一旦打起来，事情必然会闹大，到那时自己也许能逃出璃月，但他带来的那些愚人众，就真的一个都跑不掉了。 逢岩并不理会达达利亚，只向钟离解释道：“我们清点了现场，没有发现异常之处，这愚人众又喊着说自己认识您，所以我便带着他在这里等您回来。放心，我们没有为难他。” “原来如此，有劳教头了。不过教头的确误会了，这位【公子】先生是我们的同伴，也是以個人名义资助送仙典仪筹办工作的资助者。” 钟离尽可能详细解释一遍。 逢岩静静听完，依旧冷着脸，却还是转身向达达利亚拱拱手：“是我误会了，抱歉。” 达达利亚眉毛微挑：“你很敌视愚人众，为什么？” “无可奉告。” 逢岩面无表情。 愚人众和疯子一样在璃月搞了这么多事情，眼前这个执行官模样的愚人众，却问他为何敌视愚人众……呵，敌视？ 是仇视才对！ 逢岩向钟离行了一礼，接过香膏、琉璃百合、涤尘铃等物品，和身后十数名千岩军一同离开。 “真是奇怪又难缠的家伙。” 达达利亚半眯着眼，望着逢岩离去的背影，忽的开口：“钟离先生，璃月像他这种的千岩军，数量有多少？” 先前在玉京台，那三百余千岩军在逢岩的指挥下，进退一致仿若一人，凌烈的杀气直冲云霄，让他险些没控制住自己的战斗欲望。 这便是璃月传闻中的千岩军阵么，听说还是退化版，真想见识见识完整版的千岩军阵啊……达达利亚强行压下心中的火热与渴望，将心思转到冰之女皇交于他的任务上。 “我也不知晓。” 钟离摇摇头，收回目光，眸中有着感慨和回忆。 千岩结阵，可御魔神。 在千年前那古老的战场上，守护璃月的从来都不只是神明与仙人，还有着那一群手持长枪，结阵御敌，死战不退的凡人啊。 “或许很多，也或许很少。但我相信，当战争来临时，每一个手握长枪的千岩军，都会是这般模样，亦或者更强。” “……璃月果然是个神奇的国度，我有些喜欢上这里了。” 达达利亚摇头笑笑，看向钟离：“钟离先生，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筹备工作已经完成，合该庆祝一番。嗯，去【三碗不过港】吧。” 钟离想了想，有了决定，并特意补充道：“我请客。” “嗯？” “什么？” “我没听错吧？！钟离要请客？！” 达达利亚、荧还有派蒙大为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钟离，小吉祥物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中了邪。 派蒙吸了口气，又想到什么，看向钟离，狐疑道：“钟离，你有带钱吗？” 该不会请客就真的只是请客，还是让【公子】付钱吧？ 钟离瞥她一眼，平静点头：“自然有的，不多，但足够用了。” 于是三人愈发震撼，甚至莫名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钟离先生要请客欸！ 他自己的钱的那种欸！ “真是可惜，陈先生有事离开了璃月港，没能见到这一幕。”达达利亚颇为遗憾，又笑起来：“嘿嘿，等他回来了，听说这件事情，一定会非常后悔的吧？” “陈先生？”荧有些好奇。 “哦，陈天枫陈先生，是我和钟离先生的朋友。” “……” 荧蓦然睁大眼睛，看向达达利亚：“你也认识天枫？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本章完) 第201章 说书人 第201章 说书人 “他离开璃月港，说是去……嗯，轻策庄？” 达达利亚稍加回忆，目光转向钟离：“还是钟离先生告诉我的，我没记错吧，钟离先生。” “没错。” 钟离颔首，面色平静。 陈天枫在奥赛尔之灾时登上群玉阁，最终与魔神“同归于尽”的消息在璃月被列为绝密消息，除七星以外，很少有人知道。 而奥赛尔之灾的真相，璃月坊间有着诸多传闻。 有的说是岩王爷暗中出手，再度封印曾经的敌人；有的说是七星拿出了雪藏多年的秘密武器，一举击溃漩涡之魔神，护得璃月安平；有的说是绝云间仙人及时赶到，共同御敌，最终将漩涡之魔神关回封印之中。 而当请仙典仪结束后，另一种说法便在璃月民间流传开来，且认可度极高。 那便是：岩王帝君的至交好友，某位异域神明，祂不忍见璃月生灵涂炭，再加之祂同岩王爷间有着契约，便遵循着约定，在危急时赶至，与奥赛尔死战，这才平息了灾难。 谈话间，几人到了【三碗不过港】，小厮迎上前，笑容热切地询问人数，用餐喜好，以及有无忌口等问题，将其一一记录，最后领着几人前往适宜的位置。 “轻策庄……天枫去那里做什么？” 荧眉头微皱，颇为不解。 “我也不清楚。”达达利亚摇摇头，道：“但看他走得那么匆忙，想来是有什么急事。钟离先生应该知道，陈先生离开时，只向钟离先生道了别。” “他说处理些私人问题，我不好多问。” 钟离扫了眼多嘴的达达利亚，招来一旁等候的小厮，让他拿几份菜单来，借以转移话题：“【三碗不过港】是璃月老字号，部分招牌菜很是不错，三位看一看，选些喜欢的。” “哈，那我可不客气了。” 达达利亚打开菜单，不忘挑眉瞄向钟离，笑道：“钟离先生带的的摩拉够吗？若是不够，给我们讲些璃月传说和趣闻，也不是不能抵债。” “放心，前几日意外得了笔摩拉，数目不少，足够的。”钟离想到什么，眸中闪过笑意。 所以到底是什么私人问题？ 荧眉头依旧皱着，拿着菜单，不着痕迹地扫了眼达达利亚。 这家伙竟然这么轻易的就被转移了话题……算了，看样子钟离先生并不想说，问下去不会得到答案。 金发少女心中微微叹息，稍稍倾斜菜单，和小吉祥物凑在一起，小声挑选着。 几人很快点好了菜，小厮微微行礼，抱着菜单退下。 不多时，便有侍者送来茶水和碗筷，几道无需等待的精致小菜也一同被呈上。 “哇，这里还有说书人，氛围真好！” 派蒙四处望着，看到不远处有一布设了屏风、桌案、惊堂木等物品的舞台，说书人模样的中年人站在那里，手持折扇，向店中客人拱手行礼。 “【三碗不过港】是市井盛赞的港口老窖，所谓市井盛赞，除了酒好，当然环境也要好。”钟离温声道。 “酒好？” 派蒙抓抓头发，看看桌上的茶水，疑惑道：“那我们为什么没有点酒水啊？” “等下还有工作，不宜喝酒。”钟离解释道。 “欸？还有工作？”派蒙瞪大眼睛，“可是筹备工作不是都完成了吗？” 就算还有遗漏，那些看起来就很厉害的千岩军也能处理吧？ 他们还需要做什么？ “自然是去迎接典仪真正的主角，祂就在黄金屋。” 钟离神情淡然，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达达利亚，道：“我已和守卫那里的千岩军约好时间，我们吃过饭，等下就去。” 主角……岩王帝君？ 达达利亚眼睛当即一亮，觉得钟离果真是他的好友，也不枉他不辞辛苦的拿什么风筝、买什么永生香，最后还被千岩军扣下。 最关键的情报这不就来了么！ 奇怪，【公子】怎么突然有些激动……刚刚钟离似乎看了他一眼，很隐蔽……他这是又被钟离先生算计了？ 等等，我为什么要说又？ 荧眨了下眼睛，决定当自己什么都没发现。 正此时，台上的说书人喝过茶润了嗓子，向台下客人们又拜了拜：“承蒙诸位关照，才有我田铁嘴一碗饭吃，在此先谢过诸位客官了。” 他侧耳听着台下声音，听到一片或赞扬或客气的话，又瞥到些金灿灿的摩拉落到台上，发出悦耳的声响，才直起身，面带笑意。 “列位客官都知道，近来咱们璃月港出了两件大事，分别是那远古魔神之灾，和……请仙典仪。” 田铁嘴停顿一下，神情有些低落和悲伤，又很快打起精神，道：“正巧，前些日讲的故事，上一场刚告一段落，今日我便为列位客官讲一讲这远古魔神之灾，如何？” 台下应和声起伏，却没有以往的激烈。 荧环顾四周，若有所思。 岩王帝君的离去，对璃月人的影响果然很大，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来。 田铁嘴放下折扇，拿起惊堂木“啪！”的一敲，将诸多酒客看官的目光引过来，拿着姿态，平稳开口： “话说那日原本是阳光普照，晴空万里，天上湛蓝好似一枚宝石，连一丝云彩也没有。海上也是风平浪静，任谁都看得出，这是出海捕捞的好日子。” “可只一瞬间，不知从哪儿赶来的乌云突兀出现，阴沉沉的，硬是将天都拉低几分！整个璃月港都被阴云阴雨笼罩，端的是一番黑云压城之景！” “再一细看，豁！海面上竟不知何时起了巨浪！那最高的浪头，怕是要比两层楼房还高！渗人无比！” “而就在这时，天边忽的掠来一道足有吃虎岩大树那般粗细的光柱，直直轰在孤云阁上！诸位想想，那孤云阁下压的是什么？” “正是那【漩涡之魔神】奥赛尔啊！” “这位远古魔神可是岩王爷，也是咱们璃月的敌人。在魔神战争时期，多次从海上来犯，凶煞可怕的很！好在咱们岩王爷更胜一筹，用一把巨大的岩枪钉住了祂，将其封印，这才有了后面的孤云阁。” “而那光柱，那敌人的目的，就是让漩涡之魔神挣脱封印，好让璃月生灵涂炭！” “这还了得！” (本章完) 第202章 当奉万家香火！ 第202章 当奉万家香火！ “诸位可能要问了，既然这奥赛尔是岩王爷曾经的手下败将，那岩王爷再出手将祂镇压不就好了？” “可惜，敌人狡诈，也知道岩王爷的厉害，不知从哪儿又付出了何等代价，竟请来了三位陌生魔神去阻拦岩王爷！” “这是一定要置璃月于死地啊！” 台下一时间群情激奋，或是大声喝骂或是恼怒拍桌，想来若此时那罪魁祸首出现在这里，台下这些人便是豁了命，临死前也要咬他一口，方能解气。 达达利亚神情稍显尴尬，努力绷住表情，低着头，看着手中的茶杯不说话。 这些事毫无疑问都是愚人众做的，其中还有着他的几分“功劳”。 但他想不明白，多托雷是怎么找到那三位陌生魔神，又是怎么说服祂们去拦截摩拉克斯的。 达达利亚皱着眉，想到多托雷的不告而别，又想到前两天收到的消息，说是多托雷——全部的多托雷——心情似乎不太好，像是遭遇了什么挫折。 以及，他的切片好像少了一个。 达达利亚心中灵光一闪，猛地抬头，又忽的低下，眼神闪烁。 该不会多托雷不是不告而别，而是他来璃月港的切片死了吧？ 可他明明请来了三位魔神，按理说不该这样才对……等等！ 该不会多托雷被那三个魔神算计了吧？！ 难怪多托雷死了个切片却仍保持沉默，原来是被自己请来的帮手算计了——这样丢人的事情，他肯定不想宣扬！ 达达利亚越想越觉得这就是真相。 荧注意到达达利亚不停变幻的表情，满是疑惑，不理解他是怎么了。她想了想，将询问的目光投向钟离，却见到钟离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达达利亚好端端发什么疯。 小吉祥物则毫无察觉，继续听着说书人的故事。 “好在七星早有预料，千岩军早早奔赴战场，在那光柱亮起后不久，就及时掐灭了源头，让那光柱后继无力，草草消散。” “可诸位也清楚，奥赛尔即便不是岩王爷的对手，可到底也是魔神。更何况那封印是千多年前设下的，多有衰弱，又被光柱轰击，让奥赛尔寻得机会，一举脱困！” “一时间海浪更高，阴风更寒，黑云也愈发低沉。” “天权和玉衡两位大人当机立断，乘着群玉阁，直奔战场，誓要将魔神拦在璃月港之外，为千岩军，为璃月港争取时间。” “可魔神又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 “一番苦战，群玉阁手段尽出，却也只是延缓了漩涡之魔神的进攻，最多增添一两道微小伤势。” 田铁嘴摇头叹息，又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像是在说什么秘密：“我有个子侄在群玉阁当差，据他说，在那危急关头，天权凝光大人都打算放弃群玉阁，让那云霞仙府撞向奥赛尔，好为璃月港争取时间！” “列位想想，那可是群玉阁！天权凝光大人的心血所在，是她老人家一砖一瓦亲手盖起来的！说放弃就放弃了，当真气魄惊人！” 台下听众亦是震撼，对天权大人满心钦佩。有的人下意识将自己代入其中，想着若群玉阁是自己的，面对远古魔神时，自己敢不敢亲临前线，愿不愿让群玉阁拦在魔神身前，又舍不舍得将群玉阁放弃。 各自得出结论后，对天权凝光便又多出一份认同和敬佩来。 田铁嘴端起茶杯喝一口润润嗓子，随后放下茶杯又拿起折扇，在手中一敲：“就在这时，群玉阁上忽的响起一道清朗笑声！” “天权和玉衡两位大人定睛一看，豁！竟是一位模样俊朗，气质不凡的年轻仙人！” “原来岩王爷早就料到此次危急，早就请来自己的至交好友，一位异域神明前来助阵！” “哼，那敌人虽说狡诈，但在咱们岩王爷面前还不够看！祂老人家轻轻松松便破了敌人的诡计，不仅连诛三神，请来的神明也把那奥赛尔打的抱头鼠窜，狼狈陨落！” “列位可能有着疑惑，既然这登上群玉阁斩杀奥赛尔的是异域神明，那我田铁嘴为何要称祂为仙人？是不是酒喝多了在说胡话？” 田铁嘴笑了笑，接着神情郑重起来，向台下拱拱手，道：“不瞒诸位，在我看来，那异域神明能不顾危险，同奥赛尔死战，护得璃月平安，那么，璃月就该尊祂一声【仙人】！为祂造像立庙，奉万家香火！” “说的好！” “当赏！” 台下听众大声叫好，或从怀中摸出摩拉，抛向台上，或挥手唤来小厮，将金灿灿的摩拉堆在小厮捧着的托盘上。 达达利亚也摸出钱袋，看也不看，随手将整個钱袋丢到托盘上，发出“咚”一声，使得小厮手臂一沉。 田铁嘴注意到这一幕，立即感激的向这桌慷慨的客人拱手行礼。 “说的有趣，呵，要是至冬也有这样的说书人就好了，我那些弟弟妹妹肯定很喜欢。” 达达利亚笑着解释一句，面色微变，似有些不好意思，他看向钟离，歉然道：“刚刚收到消息，北国银行出了些急事，需要我尽快回去……实在抱歉，钟离先生。” “无妨，正事要紧。” 钟离颔首表示理解，温声道：“【公子】先生快去吧。” “多谢！” 达达利亚抱了抱拳，又向荧和派蒙说了声抱歉，随即不再犹豫，转身离开。 荧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才收回目光，将之转向钟离，犹豫几秒，开口道：“钟离先生早就知道【公子】在打岩王帝君的尸身的主意？” “小友看出来了啊。” 钟离没有否认，笑容平静，解释的同时不忘更正名称：“【公子】先生和我们筹办典仪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并接近仙祖法蜕。” 仙祖法蜕……这个叫法，是因为岩王帝君也算是璃月仙人，或者岩王帝君本就是璃月最初的仙人？ 荧若有所思，随后又有些疑惑：“钟离先生既然知道，那为何还要告诉他？” “堵不如疏。更何况，谁说黄金屋中的，就是岩王帝君的法蜕？” “嗯？” “旅者，你此前一直问我陈天枫的所在……”钟离看着她的眼睛，金眸分外平静：“那么，你是否做好得知真相的准备？” “……” 荧怔了下，心中没由来的浮现些许慌乱，她轻吸口气，定定神：“……钟离先生请说。” “前不久，璃月港遭逢大灾，古老魔神破封而出，意图毁灭璃月。但和坊间传闻不同，在此灾难中，共有两位魔神陨落。一位自然是那漩涡之魔神奥赛尔，而另一位……” 钟离停顿一下，看着荧逐渐苍白、失去血色的面容，轻声道：“就是你一直在寻找的，陈天枫。” (本章完) 第203章 好久不见 第203章 好久不见 陈天枫死了，陈天枫死了，陈天枫死了…… 荧的脑袋“嗡”地一下乱起来，心中发紧，视线收缩又发散，怔怔看着钟离，想说些什么，想质疑些什么，喉间却有些发哽，一句话也说不出。 钟离似乎还在说些什么，她却模糊的听不真切。 她想起同陈天枫的第一次相遇。他从天而降，砸进河里溅起大片水，明明已经晕厥过去，手中却依然紧紧握着长刀，满是警惕。 可这样警惕的人，却没有拒绝她的鱼汤。 她想起他们相遇的第一个夜晚。他主动提出守夜，又借着一点话题，向自己详细介绍着这个名为提瓦特的陌生世界。 明明他也是外来者，对这个世界同样一知半解。 她想起同行的邀请，想起结伴的旅行，想起星落湖悠然的小船，想起蒙德城一同组建的乐队……想起突然的分别和重逢的约定。 “那么，我就是你在璃月港的第一位故人了。” 这个骗子……明明说好要在璃月港重逢的…… 荧用力吸口气，目光瞥到一旁的茶杯，想起刚刚收到的那份礼物。 “这是投注了心意的礼物，一定要爱惜啊。” 莺儿小姐的话语在耳旁响起，可投注这份心意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请仙典仪上出现的神明不是岩王帝君，而是陈天枫，是她的旅伴，是相约一起同行，一起游历提瓦特的人。 所以她们才会得到“岩神遗泽”，不，这哪里是什么“岩神遗泽”？ 这分明是天枫送给她的最后的礼物！ “这個骗子……骗子！” 荧小声低喃着，忽的起身，冲出【三碗不过港】，向黄金屋奔去。 “荧！你去哪里啊？！等一下！等等我啊！” 派蒙神情焦急，毫不犹豫的跟着荧，一起冲了出去。 现场一片混乱，小厮先是看看跑得没影的荧和派蒙，又看向钟离，神情紧张又担忧。 生怕一个不注意，这位衣着考究的先生也这样不讲究的狂奔离去——他们可还没付钱呢！ “抱歉，几位同伴有些急事，还请勿怪。” 钟离注意到小厮的目光，轻咳一声，道：“我来结账……还有赔偿，请报价吧。” …… “陈天枫，也是个旅者，很高兴认识你。” “没错，我也是自世界之外来的旅者。” “和你学刀……嗯，那就有劳‘荧老师’了，在下感激不尽。” “真是，很难想象你这么心善，是怎么游历星海的。” “让我成为你在璃月港的第一位故人。等我们重逢，你和我讲一讲旅途中遇到的精彩故事，好不好？” 荧紧紧抿着唇，沿着璃月港石板铺就的街道大步地向前冲，回忆翻涌，宛如一场阴冷的雨，将天枫的容貌清晰又模糊，耳旁满是过往的声响。 她甚至没有好好同他告别。 当荧意识到这一点，心间便阵阵绞痛，鼻头发酸，模糊的视线将周遭光景拉成条条丝线。 “你说过，伱会在璃月港等我，会听我讲旅途中遇到的故事……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骗子……骗子！” 荧抬起手臂擦下眼睛，提着长剑，径直闯入黄金屋，焦急之下竟没有察觉到今日黄金屋安静的过分，连一位千岩军都没有。 “给我住手！达达利亚！” 那是天枫的遗体！她绝不允许有任何人胆敢亵渎！ 荧的声音中满是寒意和怒火，她闯入黄金屋最深处，长剑直指，锋芒闪烁：“我决不允许……欸？” 少女愣在原地，大脑忽的有些混乱。 谁能告诉她现在眼前的是个什么情况？ 天枫……天枫不是死了吗？ 那这条用尾巴卷着像是被暴打一顿，颇为凄惨的达达利亚的灰白巨蛇是谁？ … … 几分钟前， “我睡得好好的，你上来就给我一记黑虎掏心？” 灰白巨蛇似乎带着几分起床气，恼怒盯着达达利亚。祂尾巴稍稍用力，达达利亚便闷哼一声，浑身上下传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脸上残缺的面具再也撑不住压力，化作光点消散。 “噗！” 达达利亚吐了口血，默默估算着自己的伤势，最后得出结论：眼前这位巨蛇神明留手了。 不然自己绝不能还活着，最严重的伤势也绝不会是【魔王武装】被生生抽爆，所带来的反噬这么简单。 不过魔神级的存在果然恐怖啊，他使出全力，也没能给对方造成什么麻烦，反倒被轻而易举的制伏，三两下便失去了反抗能力。 但…… 达达利亚盯着巨蛇，语气稍显虚弱，却分外肯定：“你不是岩王帝君，你是谁？” “放屁！你怎么敢假定我的身份？”巨蛇冷笑。 “因为我刚刚从你胸膛里掏出来的是风神的神之心！” “那我就是风神！” “你刚刚打我的时候，根本没用风元素！” “呵，谁说风神一定要用风元素的？天真！” “你！” 达达利亚被堵了下，恼火的瞪着巨蛇，险些被这不讲道理的神明气晕，心中却有着疑惑——这位巨蛇神明似乎不想杀他，为什么？ 一人一蛇正相互瞪着，忽的察觉到什么，同时转过视线，便见到金发少女手持长剑，满是怒火和寒意的闯进来。 一人一蛇同时愣了下，气势都有些不同程度的滑落。 “抱歉，伙伴，是我利用了你……” 达达利亚颇为愧疚，接着想到什么，焦急道：“快离开这里！祂不是岩王帝君！我们所有人都被欺骗了！还有，拦住钟离先生，黄金屋有危险，千万不能让他……” “我知道。”荧打断他。 “……嗯？” 达达利亚愣了愣，茫然且疑惑。 知道？知道什么？知道这里有危险，所以已经拦下钟离先生了？ 他正要开口询问，便看到金发少女仰着头，看着灰白巨蛇，伸手将散落的头发撩至耳后，粲然一笑： “天枫，好久不见。” 天枫？谁？ 达达利亚眨下眼睛，还未反应过来，忽的面色一变，被巨蛇毫不在意地甩了出去，在地上翻滚好几圈才停下。 “嘭！” “咳咳……” 达达利亚咳嗽几声，勉强支撑着坐起，便看到那巨蛇低下脑袋，将视线与少女齐平，语气分外柔和： “嗯，好久不见，荧。” (本章完) 第204章 沉睡 第204章 沉睡 好久不见？ 这他妈究竟是什么情况！？ 没人来给他解释一下的吗？！ 等等，天枫、天枫……祂是陈天枫？！ 达达利亚瞪大眼睛，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祂是陈天枫……祂怎么可能是陈天枫？ “噗！” 达达利亚又吐出口血，呼吸才顺畅了些，正要起身，视野内便闯进一只手臂，温和又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你还好么，【公子】先生？” 是钟离先生……达达利亚认出来者，松了口气，伸手抓着他的手臂借力站起，勉强笑着：“还好，死不了，小伤。” 对他来说，受伤实在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只要杀不死他，他总会重新站起，并变得更强。 “【公子】先生心中有数便好。” 钟离轻轻颔首，收回达达利亚放开的手臂，另一只手则提着跟不上荧，反倒一头撞到柱子上，正捂着脑袋，眼泪巴巴的小吉祥物。 他看向前方的美女与野兽，语气感慨：“重逢果真是件令人开心的事啊。” “……钟离先生知道祂是谁？” 达达利亚神情微顿，似乎想到什么，目光闪烁。 “知道。”钟离瞥他一眼，知道他在想什么，平淡道：“在最开始，我就知晓祂的身份。” “……” 钟离先生果然早就知道陈天枫的真实身份……陈天枫一直对钟离先生尊敬有加……那么，能让一位魔神尊敬有加的钟离先生，他的身份又会是什么？ 达达利亚面色变幻，很快便得出答案。 在璃月港，在璃月，能让魔神尊敬对待的还能有谁？ 钟离先生竟然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岩王帝君！ 达达利亚忽然很委屈，他想起自己刚刚告诉旅行者，说“我们都被祂骗了”，但现在看来，被骗的恐怕只有他一个。 ……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天枫。” “嗯，我其实还是个神明来着，这是我的神明形态。你看这流畅的曲线，光滑的鳞片，还有这些恰到好处的……” 巨蛇神情竟有些紧张和忐忑，祂看着金发少女，声音越来越低：“这个样子也挺好看的……吧？” “非常帅哦！” 少女眼睛亮晶晶的，满是真诚。她踮着脚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巨蛇下颌，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奇妙触感，笑盈盈道：“真的，非常帅气！” 巨蛇眼睛亮起——真的亮起白光——变得神采奕奕，祂脑袋又低了低，让少女不必踮脚也能触碰到祂，“是吧？我的大祭司也说过，说我在神明中，颜值是最高的。” 这自然是“吾与徐公孰美”的复刻，但陈天枫决定装作不知道，任由大祭司“蒙蔽”。 “你还有大祭司？” “当然，我可是神明。不止大祭司，我还有很多子民，有着很多故事。等以后有时间，我讲给你听，好不好？” “那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 巨蛇和少女相视一笑。 荧直到此刻才从惊喜中脱落，她收回手，轻轻拍拍胸膛，长出口气：“呼……真是吓死了！天枫，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还以为……” 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荧目光流转，金眸映着巨蛇，其中有着庆幸的笑。 天枫没事，真是太好了。 “还以为我死了？” 陈天枫笑了笑，随后停顿一下，道：“不过，荧，我的确已经死了。” “……欸？” 少女身躯肉眼可见的紧绷起来，眉眼间多了一抹焦急。 “但和常规意义上的死亡不太一样，还有着复活的机会！” 陈天枫赶紧开口，在少女紧张担忧的目光中，斟酌用语，尽可能简洁明了的解释前因后果。 “这样啊，所以，接下来的送仙典仪，其实是天枫你的复活仪式？” 荧若有所思。 “唔，也可以这么说。” 陈天枫想了想，觉得荧说的没什么问题。 “两位聊完了？” 钟离适时打断两人的叙旧，看向陈天枫：“小友还能支撑多久？” “撑不了多久了，大概半个时辰？也可能十几分钟，或者更短。” 陈天枫感知自身情况，摇摇头，瞥了眼达达利亚，道：“和这家伙打了一架，费了不少力气。钟离先生准备的怎么样了？” “最快后天就可举行送仙典仪。” “那倒是正好，若是我没感觉错，后天正是我需要助力的时候，多谢钟离先生。” “小友客气了。” “那接下来就是咱们之间的事情了。” 陈天枫转过头，盯着达达利亚：“说说吧，为什么突然袭击我？” “……” 达达利亚抬头看看巨蛇，嘴角扯了扯，叹息道：“为了岩神之心。我来璃月港的目的，就是完成女皇交给我的任务，将摩拉克斯的神之心带回至冬。” “那伱掏我的心做什么？” “你们演的这么像，我哪儿知道你不是岩之神啊？” “呵，我管你有什么苦衷。说说吧，打算怎么赔偿？” “……摩拉可以吗？” “摩拉？钟离先生就是摩拉克斯，你觉得……” 陈天枫停顿一下，道：“总之摩拉是不行的。” 钟离：“……” 很好，他很确信，这条死蛇绝对是故意的。 “那你想要什么？”达达利亚心情疲惫。 “你想要掏我的【心】，那我拿走你的【眼】，很公平吧？” “我的眼？” 达达利亚怔了下，面色当即一变，然而还不待他反抗，他的邪眼便忽的脱离身躯，被巨蛇一口吞下。 “……” 原来【眼】指的是邪眼啊，吓他一跳。 达达利亚松了口气。 邪眼而已，等回了至冬补上就好，不是什么要紧事。 陈天枫转瞬间消化掉邪眼，咂咂嘴，有些遗憾。达达利亚获得的冰之女皇的权柄，竟然不在邪眼里，真是可惜。祂想了想，拿出风神之心，道：“达达利亚，你想不想把这枚神之心也带回至冬？” “想！”达达利亚毫不迟疑的点头，“你想要什么？” “你身上的冰神权柄……” 陈天枫注意着达达利亚的表情，话语一转：“你肯定是不愿意给的。那就用你身上那道大鱼气息来换吧，如何？” 大鱼气息……达达利亚眼神微眯，心思转动间想到什么，思虑片刻，点点头：“成交！” “爽快！” 陈天枫心念一动，风神之心便飘向达达利亚，同时自达达利亚身上扯出一道淡蓝色鲸鱼虚影，将其一口吞下。 若祂没记错，枫丹原始胎海中藏有一条吞星之鲸，和枫丹后续剧情息息相关，且看模样很是美味。达达利亚幼年时曾见过它，身上也就有了它的气息。 而祂拿走这道气息，就有机会找到那条美味的鲸鱼。 陈天枫正思索着，一股股突如其来的困倦忽的将祂淹没，祂打了個哈欠，转向金发少女，将脑袋低下：“荧，我要睡了。” “嗯，睡吧睡吧。” 少女双手虚捧着巨蛇脑袋，额头轻轻贴在冰冷的鳞片上，语气柔和：“我就在这里，就在你身旁。” (本章完) 第205章 喜闻乐见的选择难题 第205章 喜闻乐见的选择难题 派蒙捂着脑袋，小心翼翼地飞到巨蛇身旁，躲在荧身后：“荧，这个……真的是陈天枫？” “嗯，是他，我不会认错的。” 荧轻轻颔首，手掌拂过巨蛇鳞片，神情温柔。 “哇~他变得好大哦！” 小吉祥物这才放心下来，高高飞起，围着巨蛇飞了一圈，又回到荧身旁，神情惊叹：“怎么做到的？” “这是天枫的神明形态啦。” 荧笑着揉揉派蒙的头发，想了想，解释道：“就好像璃月传说中的仙人，有的是山间灵兽得道，化为人形，天枫应该也是这样。” “哦哦，派蒙明白了！就像岩王帝君有着漂亮大姐姐形态一样，天枫也有着巨蛇形态！”派蒙恍然大悟。 “额……” 荧眨眨眼睛，总觉得派蒙说的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不对。 派蒙继续打量着巨蛇，抓抓头发，心中又有了新的疑惑：“对了，荧，天枫究竟是人变得巨蛇，还是巨蛇变得人啊？” 荧眸中有笑意闪过，认真建议：“这……要不等天枫醒了，派蒙亲自去问他？” 小吉祥物连忙摇头：“不了不了，总觉得他会‘嗷呜~’一口吃了派蒙。” 两人凑到一起，小声讨论着，话题逐渐发散，偶尔有着悦耳的笑声传出。 钟离瞥了眼荧和派蒙，在听到“天枫的巨蛇和人形能不能共存”这个话题时，眉毛动了动，眼中有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假如给陈天枫这次复活划分阶段的话，那么可以分外四部分：人的逝去，神明诞生，神明消亡，以及亡者归来……或者揭棺而起。 他也很好奇归来的陈天枫，究竟会以什么形态出现，又会在哪里复活。 倘若将送仙典仪视作陈天枫的另一场葬礼，那么夜兰小姐便亲手将人的陈天枫下葬，旅行者则送别了神的陈天枫……呵，真是好奇他的选择。 是以神明形态归来，还是以人类形态爬出坟茔？ 钟离轻声笑笑，收回思绪，转向达达利亚，稍作思索，道：“【公子】先生打算何时回至冬？” 达达利亚先是叹了口气，接着神情坚定起来，像是做了某种决定：“我不走了！” “……嗯？” “只要一日没从钟离先生手中拿到神之心，我就一日不回至冬！” 达达利亚语气铿锵，这可是女皇大人交给他的任务，无论如何都要完成！ 更何况现在他已经知道钟离先生就是摩拉克斯，那么只要缠着他，每日都跟着他，那么迟早有一天他会拿到神之心的！ 这就是璃月人常说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罢了，你还是回去吧。” 钟离语气如常，可达达利亚却错觉般的听出少许嫌弃的意味来，尤其是看到钟离拿出岩神之心，并递给他的时候。 达达利亚：“……” 不是？啊？钟离先生这是在嫌弃他吗？ 达达利亚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可眼前这金灿灿、亮闪闪，模样精美的“棋子”，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岩神之心，只要一伸手，女皇大人交给他的任务便会圆满完成…… 达达利亚表情沉重，决定接受“羞辱”。 钟离见他接过棋子，这才平静开口：“如此，我同冰之女皇间的契约，也便达成了。” “……契约？” 达达利亚愣了下，看看手中的岩神之心，又看看钟离，终于反应过来，表情险些崩坏：“钟离先生和女皇大人之间早就有着契约？关于神之心的契约？！” “不错。”钟离瞥他一眼，似乎是让他不要太大惊小怪：“这是基于契约的交易，也正因如此，冰之神才会让你来璃月取走神之心。” 不知是否错觉，达达利亚看钟离的目光，总觉得他其实在说“怎么，你的同僚没告诉你们？那你还真是可怜。”这句话。 “所以，只有我一个人被耍的团团转？” 达达利亚瞪大眼睛。 钟离想了想，安慰道：“至少你的任务完成了——超量完成。” 达达利亚：“……” …… 群玉阁， 夜兰站在贴满情报的情报墙前，扫了两眼并非她收集的“新情报”，便无趣的收回目光，撇向凝光：“叫我来做什么？” “自然是重要的好事情，坐。” 凝光示意夜兰在一旁桌椅处落座，挥手让百闻百识和其余侍者退下，翻开茶杯亲自为夜兰倒了杯茶，笑吟吟道：“这几日都在做什么？” “接手了家茶室，嗯，有时它也是赌坊，用来收集情报很顺手。”夜兰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美眸瞟向凝光：“想说什么就直说吧，用不着铺垫什么。” “你啊……” 凝光摇摇头，笑容不减，显然毫不在意：“后天就是送仙典仪了，你有什么安排？” “这取决于伱想要我做什么。” 夜兰放下茶杯，把玩着骰子。 “请你去扫墓。” “谁的墓？” “陈天枫的。” “……” 夜兰手指一顿，看向凝光：“理由。” “陈先生为守护璃月而牺牲，璃月自然不能没有表示。”凝光神情郑重起来：“扫墓只是一部分，等过段时间局势稳固，总务司便会着手收集民间意见，为陈先生封仙名立庙宇。” “有心了。” 夜兰眉眼柔和一分，“扫墓人员名单给我吧，还有计划安排，所需物资之类的。” “你看着来就好，毕竟你最了解他，也和他最是亲近。” 凝光轻声笑笑，扫了她一眼，目光玩味：“昨天我闲来无事，忽然想起陈先生有着璃月户籍，还是你亲手办的，便一时兴起，亲自看了看。呵，夜兰，私自篡改他人户籍信息，可是违反璃月律法的。” “只要当事人不去检举，就不算违法。” 夜兰表情平静，眼眸低垂，看着手中不再转动的骰子：“如果他有意见，可以亲自来找我。” 托梦也好，鬼魂也罢，只要他能回来，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 “万一，我是说万一。” 凝光身躯微倾，稍稍凑近了看夜兰精致的面容：“如果陈先生真的醒过来，你要怎么做？是悄悄再改回来，还是尽力瞒着不让他发现，又或者……直接将它变作现实？” “自然是变作现实。” 夜兰瞥她一眼，毫不迟疑。心中却有着疑惑，在送仙典仪的时候安排人员为天枫扫墓，这很合理，时间的挑选也郑重，但凝光的表现却总让她觉得哪里有问题。 这女人似乎在期待些什么……夜兰眼神微眯， 凝光只是笑笑，不再多说些什么。只是现在，夜兰恐怕就已经有些起疑了，再说下去，“惊喜”也就不惊只喜，那可就太无趣了。 (本章完) 第206章 最后的春风化雨 第206章 最后的春风化雨 两日后， 玉京台再次聚满了璃月百姓，但和上一次不同，此刻的璃月百姓没有上次的担忧和焦虑，有的是沉重的悲伤和分外坚定的眼神。 岩王爷说了，祂希望在未来，摩拉克斯能以曾是璃月的神明而骄傲，那么他们这些璃月人，哪怕豁出性命，也要实现岩王爷这一愿望！ “时辰已至！” 凝光再次站在典仪中央，刻晴和甘雨立于她身后左右。 研磨成粉末的琉璃百合被加入香炉中，永生香点燃，烟气渺渺。代表着七神的七只风筝环绕典仪，霓裳制成的香膏香气弥漫，轻柔却久久不散，如天光昏暗雾色朦胧。 黄金屋， 荧倚着巨蛇，轻轻哼唱着不知名的异界歌谣。 派蒙坐在她身旁，乖巧且安静的等待，等待她们的朋友，她们的旅伴从睡梦中醒来。 天衡山， 夜兰拿着软布，轻轻擦拭墓碑，身旁一个人都没有。 她思考良久，最终还是决定自己一个人来扫墓。 天枫不喜欢陌生人太多的场所，那对他来说，一是要小心这些陌生人中是否藏有什么危险人物，二是陌生人太多，就要拿着姿态做好伪装……实在太累了。 那就一个人好了。 拿上茶，带着酒，同他小酌两杯，说些私密的话。 既然凝光说全权交由她决定，那么在这件事情上，哪怕任性一点也没什么吧？ 夜兰唇角有着弧度，又很快消散，她怔怔看着墓碑，眨眨眼，想要将快要溢出的泪水收回，视线却还是出现模糊。 她抽抽鼻子，轻轻吸了口气，静静倚靠在墓碑上。 “天枫，我好想你……” …… “……正如方才所言，帝君魂归高天，是【契约】的断绝，也是一个时代的终结。” “璃月人曾经是幸福的，在幸福中忘却了时间的冷酷。” “梦醒之后，人就学会了诀别。” 凝光上前一步，目光自下方璃月百姓身上扫过，轻吸口气：“在【契约】重立之后，你们——会祝福下一個时代吗？” 下方寂静一瞬，接着便是零星的声响，它们逐渐汇聚，最终成为一片海洋。 “会！” “璃月人绝不会让岩王爷失望！” “我们要成为，也一定会成为岩王爷的骄傲！” “千岩牢固，重嶂不移！” “千岩牢固，重嶂不移！！” 海般的呼声响彻云霄，震撼天地。 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丝丝缕缕的信仰之力汇聚，缠绕、凝结在一起，化作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恢弘光柱。 钟离表情郑重，双手结出一枚如山峦般厚重的法印，将那仿若无尽的信仰之力收集，又引导着信仰之力一分为二。 一道投入黄金屋，径直钻入巨蛇庞大的身躯之中；一道跨过天空，没入地下，将天衡山脚下那小小的棺材淹没，一点点融入陈天枫的身躯之中。 巨蛇陈天枫和人类陈天枫同时有了微弱的呼吸，眼睑微微颤动，似乎随时都会醒来，又似乎依旧沉浸在久远的梦中。 陈天枫抬头盯着天边快要“接触”山峦的太阳，心中疑惑。 祂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喊，很杂乱，听不真切；有人祂耳边说着什么，似乎有些悲伤；还有人哼唱着好听但陌生的歌谣，似乎是位女子，声音很是熟悉，可祂却想不起是谁。 祂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大祭司，凶煞的巨蛇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柔和：“为我举办一场葬礼吧，祭司。” “……神明大人，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大祭司神情悲伤，仰头看着祂，眼神中满是祈求：“失去了您，失去了神明，失去了世界……圣灵还会是圣灵吗？” “这不重要，只要你们能活下去，无论是圣灵还是邪灵，都不重要。我又不是没被人或神喊过【邪魔】，你们不也曾是【邪魔子民】吗？” 陈天枫笑了笑，旋即神情严肃起来：“重要的是活下去，我的祭司。去安排吧，除此之外，我们再无选择了。” “……是。” 大祭司老泪纵横，拄着神明赐予的权杖，颤颤巍巍离去。 此后，大祭司每隔一段时间都来向神明汇报葬礼进度，而神明则盯着那轮缓慢却坚定落下的大日沉默不语。 这个世界早已失去“日月更替”，天边那轮大日便是最后的倒计时，当它落下，这个世界将被末日吞没，再无生命和希望可言。 但这怎么可以？ 巨蛇死死盯着那轮大日，冰寒的眸子中满是愤怒。 祂决不允许自己的子民，自己的世界，就这样被不讲道理的毁灭！ 祂耐心等待着，既等待着自己的葬礼，也等待着最后的机会。 终于，当天边大日“触碰”到山峦时，神明的葬礼也已准备妥当。 圣灵国度十七亿三千五百四十三万五千七百一十三位子民走出家门，在城市广场、在农田、在旷野，在每一处布设了投影仪器的地方汇聚，沉默且悲伤的看着自己的神明。 神明要离去了，这是神明的葬礼。 每个人都知道，每个人都不敢相信。 人们低声啜泣着。 “我的子民啊。” 陈天枫抬起脑袋，声音经过仪器转播，传递到每一位圣灵人耳中：“太阳要熄灭了，它即将落下，再也不会升起。永夜、冰寒和死亡将会一同降临，它们誓要将我们的世界毁灭。” “即使汇聚了所有神明的力量，我们还是没能阻止末日降临——我们失败了。” “但不要怕，我的子民。” 巨蛇似乎笑了笑，声音温和：“我将为你们创造最后的机会，我将短暂撕开世界，将太阳钉死，为你们争取时间。然后，逃吧，我的子民，逃出这没有希望的世界。” 在十七亿三千五百四十三万五千七百一十三道目光的注视下，巨蛇抬头看向太阳，将圣灵人凝聚的信仰之力尽数吸纳，然后，仰天怒吼！ “嘶——！！！” 巨蛇身躯闪烁，化作无尽光点四散开来！ 祂的骨与血，祂的鳞片与獠牙，祂的力量与权柄……除了那至纯至高的灵魂，祂的一切，都融入光点，化作一股笼罩整个国度的春风，又凝结成点点细雨。 细雨沁润滋养着圣灵国度十七亿三千五百四十三万五千七百一十三位子民，给予他们神明的一切。 这便是神明给予子民的，最后的春风化雨。 圣灵子民泪流满面，他们看着神明的灵魂冲上天际，看着祂同世界的意志融为一体，将那轮大日钉死在天空之中！ 圣灵人跪伏在地，哭泣着神明的离去，耳旁响起神明最后的话语。 “活下去，我的子民。” “纵使太阳落下，纵使世界毁灭，也要不择手段，不惜一切的……活下去！” (本章完) 第207章 被见证的死亡 第207章 被见证的死亡 黄金屋， 荧停下歌谣，察觉到身侧巨蛇出现某种变化。 祂的身躯逐渐淡化，最后化作一道虚影，睁开双眸，目光温和地瞥了荧一眼，轻轻颔首，将一枚莹白色温润如玉石般的鳞片送至金发少女身前。 鳞片约莫巴掌大，有着看不懂，但很漂亮的纹。 荧接下鳞片，脑袋仰起，正要说些什么，却看到巨蛇腾飞而起，如幻影般穿过黄金屋屋顶，不知飞向何方。 “欸？天枫？” 派蒙惊呼一声，小手抓着荧的衣角，焦急道：“他要去哪儿？我们快追上去！” “没事，我知道他去哪儿了。” 荧温柔笑笑，伸手揉揉派蒙的头发，看向莹白色鳞片，美目流光溢彩：“他已经告诉我了。” 巨大蛇影于天际翱翔，翻滚，将西边的云彩搅乱，又将东边的云彩捏成模糊人影，玩的不亦乐乎，最后一低头，径直钻入天衡山下的坟茔中，和紧闭双眼的青年融为一体。 天空太高，蛇影又过于虚幻，以至于璃月港的人们看不到云间穿梭的巨蛇，只看到忽然变幻的云彩。 于是自然而然的认为这是岩王爷同璃月子民最后的道别。 璃月人擦掉眼泪，挺起胸膛，想要以最好的姿态和他们的神明告别。 和大多数看不见虚影的璃月人不同， 夜兰瞪大双眼，亲眼目睹了巨蛇虚影径直落下，冲入陈天枫的坟茔之中。不知是否错觉，那巨蛇在看到她时似乎愣了下，甚至有着一闪而逝的紧张和慌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兰面色变幻，她想起两日前凝光异常的表现，想到她莫名其妙的问题，和很是随意的任务安排，眸光闪了闪，心中蓦然蹦出某些惊人猜测。 难道……这是岩王帝君的神迹？ 祂不忍见到自己的好友因自己的请求而战死，所以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安排后手，赐予陈天枫死而复生的奇迹？ 不，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凝光的表现不该这么轻松才对……她的样子就像……就像…… 夜兰忽的怔住，猛地转身望向璃月港，在这繁华港口城市的上空，被璃月人称为凡间的云霞仙府的空中宫殿——群玉阁，正静静停在城市和云层之间。 “就像是帝君没有仙逝一样……” 夜兰低喃出声。 只有这样，凝光才会在本应焦头烂额之际，忽的像有了主心骨，有了能够依靠的屏障，有了从容不迫处理各项事务的底气。 帝君没有逝去，祂只是选择放手，并期望璃月人开创属于人的未来。 既然帝君没有逝去，而且现在看来祂在放手的最后一刻依旧执掌大局，那么受祂之邀，与奥赛尔激战的陈天枫真的会战死吗？ 夜兰神情隐含激动，盯着墓碑，目光灼灼，满是期待。 “天枫……” “天枫！” 荧一路跑来，终于赶到地方，扶着膝盖小小喘了口气，一抬头，却看到位陌生又有点熟悉的漂亮女子站在前方，她身后有着坟茔，墓碑上刻着【陈天枫之墓】几个大字。 “你是……” 荧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但语气稍显不确定：“夜兰？” “是我。” 夜兰轻轻颔首，双手抱怀，居高临下：“你还是找来了，但你来晚了一步。” 她停顿一下，似乎努力让神情平静，却依旧难掩悲伤：“陈天枫已经死了。” 她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夜兰维持着平静又悲伤的神情，思考着如何才能让眼前这漂亮又温柔的女子，让她最大的对手赶紧离开……她还等着挖坟呢。 她在的可真不是时候……荧看着眼前漂亮又危险的女子，思索着如何才能让她离开，天枫还在下面等着她呢。 派蒙看看荧，又看看夜兰，不知为何身躯有些发冷，悄悄同两人挪开些距离，这才松了口气。 好可怕……总觉得有谁会被杀掉一样。 派蒙努力缩减着存在感，并有些怜悯那个可能会被杀掉的家伙。 “你……” “你……” 夜兰和荧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看着彼此的眼睛，皆是恍然。 “你知道了。” “你知道啊。” 又是同时开口。 两人对视着，忽的露出微笑，同时看向派蒙。 “……怎、怎么了？” 小吉祥物结结巴巴笑着。 “派蒙，我们要聊些事情，你……” “放心！派蒙现在听不见也看不见！” 小吉祥物拍着胸膛保证，并当即转身，拿出专属耳塞堵住耳朵。 …… 陈天枫睁开眼，看到一条散发着纯白荧光的长长走廊，走廊两侧有着不停变幻的破碎光影，似在记录又或是见证。 “唉……麻烦了。” 陈天枫没在意前方的走廊，看着身后，头痛般叹了口气，伸手揉着太阳穴。 夜兰怎么在他的坟前守着？ 这可怎么办？ 陈天枫颇为心虚，纠结良久，也没想出什么两全法，只好再叹口气，暂且将这难题压下，看向两侧破碎光影变幻的荧光长廊。 他沉默几秒，轻轻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笑了笑，迈步走进长廊之中。 这里记录着祂见证的所有死亡。 圣灵世界的一切死亡都记录其中，每一粒沙尘，每一株草木，每一个曾经鲜活的生命，在世界死亡前未曾逃离的，都被记录着。 以及来到提瓦特后所见证的死亡——无论是否死于他手。 陈天枫缓步前行，看着记录中属于提瓦特的死亡，有砂石，有草木，有飞鸟和游鱼，有林鹿和野猪，有魔物和人类……也有着魔神。 陈天枫停下脚步，看到光影中浮现的漩涡之魔神，想了想，试探性地伸出手掌，轻闭双眼，进行某种尝试，最后闷哼一声，悻悻然收回了手。 果然不行。 看来他现在只能在他见证的死亡中，选择魔神以下的存在将其复活。 不过已经很好了。 他并不执着，能在复活中觉醒这能力已经很好了，更何况……它还会随着自己复活进程的增加而变强。 也许等到自己灵魂复活并融合后，也就有了复活魔神的可能。总之，终于不是人厌神弃的“脏弹”了。 陈天枫轻声笑笑，转身看向记录中属于圣灵世界的死亡，神情低落下来。 与提瓦特不同，圣灵世界的死亡浑然一体，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没法取巧，只选择某个存在复活。 他抿着唇，看着光影中某個熟悉的人影，眸中情感波涛汹涌，却只发出一声长叹：“伱个固执的老家伙……” 那人影手持长蛇盘旋的权杖，苍老面容上有着从容笑意，目光温和，仿佛还活着，正注视着他的神明。 (本章完) 第208章 永远的盟友 第208章 永远的盟友 圣灵国度第七任，也是最后一任大祭司。 因为某些意外，他和自家神明一同吞食了号称生命之神的巨鹰模样的神明。总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样，却总坚挺的活着，就这样陪伴了神明两千九百余年，直到世界毁灭。 “固执的老家伙……” 陈天枫看着光影上笑意温和的老人，忽的恼火起来：“让你走你不走！圣灵没了我就算了，没有你，谁带他们活下去啊！” “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功夫！遭了多少罪才打开通道的吗！” “你个老家伙留下来做什么啊！” “你留下来……我就要想着怎么复活你，想着怎么复活世界，你知道这是多大、多麻烦、多危险的工作吗！” 他不住骂着，甚至担心大祭司听不懂，特意切换了圣灵通用语去骂。 骂着骂着，就忍不住想起大祭司最常说的那句话：“我老了，没什么用，能做的也就只有为年轻人争取机会，让他们更好的活着。” 陈天枫眼睛发红，恶狠狠瞪着大祭司，最后倚靠着长廊墙壁坐下，将脑袋埋入臂弯，肩膀轻轻颤抖。 世界即将毁灭的那一刻，老人拄着蛇杖，仰头望着天空那轮逐渐破碎的大日，看它化作一枚枚萦绕着灰白火焰、满载着死亡气息的流星，带着狰狞恶意轰击大地，誓要灭绝一切生机。 他却微笑着，张开双臂，坦然迎接死亡。 他已完成神明交给他的任务，将圣灵国度十七亿三千五百四十三万五千七百一十二位子民尽数送走。而现在，他要去陪伴自己的神明了。 在破碎的大日和坠落的流星中，老人终于感知到神明的气息，于是面带笑意，温和地同神明一起，随世界一同死亡。 倘若让神明独自陷入死亡，那也太过孤独了些……他的神明，最怕孤独。 “伱个固执的老家伙……” 陈天枫低声骂着，死死咬着牙，不肯哭出声，让这老家伙笑话。 良久， 他终于起身，看向大祭司，深吸口气，努力笑着：“放心吧，你的神明活得很好，还有了新的朋友……” 他张张嘴，想要承诺些什么，却又觉得言语的承诺实在太过轻易，于是什么都没说，只定定看他几秒，便毅然转身离开，向长廊深处走去。 越是向前，便越是接近初始降临提瓦特的时刻。 陈天枫停下脚步，看向光影中另一道熟悉的人影。 那个傻乎乎，只知道来回嘟囔念叨几句重复话语的少年。 “元穆……” 陈天枫伸出手，抓向元穆的光影，将其凝成一枚淡蓝色、顶部有着橙红或橘红色彩的水晶。 他正要离去，又忽的停下，想了想，伸手自长廊墙壁上抓了抓，凝出几枚纯白晶石，这才满意点点头，向前踏出一步，离开这见证死亡的长廊。 …… 璃月港， 钟离拾起茶杯，先轻嗅茶香，清新淡雅，又抿上一口，沁人心脾。 他放下茶杯，似乎在发呆，又似乎在看某处精彩戏剧，唇角勾起笑意。 若是有人在此刻去看他的眼睛，就会发现，他深邃的金眸中，倒映的绝不是眼前的场景。 “钟离先生！江湖救急啊！” “！” 钟离表情微僵，调转视线，便看到了形体仍旧虚幻的陈天枫。他眨下眼睛，金眸中某人坟前的谈判景象消失不见，故作疑惑道：“小友复活仅差最后一步，为何要在此时停下？” “情况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陈天枫面色严肃，向钟离拱拱手：“但这些都是‘小事’，我自己去处理就好。我找钟离先生，是另有要事想请钟离先生帮忙。” “哦？” 钟离目光讶然。他原以为陈天枫火急火燎的找来，是想请他帮忙解一解【坟头危急】，可现在看来竟然不是，他竟打算自己去面对……真是勇气可嘉。 “小友请说。” “我想假借【岩神神迹】之名做些事情。” “……小友想做什么？” 钟离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想起千年前，在蒙德伪造祂签名的混账风神。 “想复活一个人。” 陈天枫伸出手，掌心向下，几枚晶石便落到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啪嗒”声。 晶石大多纯白，只有一枚淡蓝中有着橙红或橘红之色。 “这是……” 钟离神情动容，拾起一枚纯白晶石细细查看，许久才将其放下，看向陈天枫，语气慨叹：“小友手段当真了得。” 这些晶石的功能并不复杂，只有两项：记录死亡，以及逆转死亡。 被记录的可以是一株草，也可以是一条鱼，一只飞鸟……又或者是一個人。只要将他们的死亡准确、无误且清晰的记录下来，那么无论这游鱼、飞鸟或人类死了多久，都可凭借记录了死亡的晶石复活。 有了这晶石，死亡便不再是不可逆转的事情，唯一的难点，也只有如何准确、无误且清晰的记录了。 钟离眼眸低垂，在看到这晶石后，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世界树。世界树记录着提瓦特发生的一切，若是能从世界树中调取死亡信息，再以晶石记录……可惜，晶石位格不够，只能复活凡人。 “这是我复活时的衍生物。”陈天枫表情诚恳：“我有预感，等我灵魂复活时，这东西还会出现，到那时，就不止是复活凡人了。” 钟离呼吸微不可查的一滞，金眸瞥向陈天枫，目光深邃：“……小友想让我做什么？” “想请钟离先生尽可能合理的让他复活。” 陈天枫将记录元穆死亡的晶石拿出，放到一旁，又指了指剩余的八枚纯白晶石，语气真诚：“至于这些，我想请钟离先生代为处理。这东西能逆转生死，我担心自己一时冲动，随意干扰生死界限。” 他停顿一下，道：“但放在他人那里又不放心，想来想去，只有钟离先生最适合处理它们——无论是给谁使用或是直接销毁，全凭钟离先生做主。” “小友想好了？” “我相信钟离先生。” “……” 钟离看着他的眼睛，沉默良久，忽的笑笑，笑容中有着无奈：“小友可以再多信任我几分的……罢了，我答应小友。” 晶石不可能只有这几枚，很大几率也并非一次性产出，陈天枫必然是说了谎。 不过，逆转生死一事，即使是魔神也会心动，小心些也是对的。 “这……” 陈天枫眼睛转了转，尴尬笑笑：“我没有不信任钟离先生的意思，提瓦特还有颗记录一切的世界树，我担心的是它。” “嗯，我相信小友。” 钟离扫他一眼，稍作思考，郑重道：“我可做出承诺，只要小友没有毁灭璃月、毁灭提瓦特的意图和计划，摩拉克斯和璃月，便是小友永远的盟友。” “多谢钟离先生！请钟离先生放心，我绝不会有那种意图和计划！” (本章完) 第209章 挖坟 第209章 挖坟 狭小黑暗的空间中，青年呼吸平稳，眼睛在眼眶中转了转，明明已经清醒，却没有立即睁开眼，而是动动手指，挠挠脸颊，甚至翻了个身。 直至狭小空间的温度受体温影响逐渐升高，变得憋闷，才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伸手敲了敲：“有人吗？我还能抢救一下，可以帮忙把我挖出来吗？” 可惜声音太小，无人回应。 陈天枫抬手推了推棺材盖，很是稳固，不多用几分力气怕是没法将棺材盖连同上方的泥土一起掀开，可多用几分力气，又担心将坟茔破坏太甚，变不回原样。 这可是了钱的，好几十万摩拉，必要的爱惜还是要有的。 陈天枫脑海中计算着莫名其奇妙的得失，犹犹豫豫，尽力给自己找着借口，不想太早去面对某个可怕场面。 至少要等他做好心理准备。 他看着眼前的黑暗，手掌在棺材里摸索一阵，成功找到自己的长刀、臂铠，以及神之眼。长刀和神之眼在一旁整齐放着，臂铠则戴在左臂上，显然为他整理遗容遗表的人是用了心的。 也不知道夜兰有没有提些什么参考意见。 陈天枫手指搓了搓，狭小的棺材中便出现一抹幽蓝色火光，如鬼火般将周围照亮，很是应景。 他转动视线，打量棺材内部装饰。 棺材似乎是由却砂木打造的，内部很是简洁，大多数地方都是将木材打磨圆润，显露着却砂木原本纹路，并有着淡淡的木料清香。 只有一处刻着细小文字，看模样似乎是谁悄悄刻上去的，从刻字位置上便能看出几分刻字者的矛盾心情：既想被人看见，又不想被人看见。 字体娟秀，很是好看。 陈天枫翻过身，凑近了些，旋即沉默几秒，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愿吾夫陈天枫永享安眠——夜兰】 “你这家伙……果然偷偷改了我的户籍啊。” 陈天枫想起在葬礼中，全程以“陈天枫妻子”的身份忙前忙后的夜兰，心间湿漉漉的。 他仰面躺着，手臂枕在脑下，眼眸映着幽蓝色火光。 胡思乱想一通后，干脆闭了眼，开始感知复活后躯体的变化。 灰白色【炁】依旧在经脉间奔流，总量增长不少，周身窍穴星辰光芒极盛并有了内敛的迹象。力气没什么变化，皮肤倒是光滑不少，似乎也白嫩了些，有了当小白脸的资本。 疯狂叫嚣的饥饿感终于消散，随之而来的是心中某处空落落的，似乎是灵魂缺失的表征。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终于没了满溢的死亡气息，反倒生机勃勃。就连血液中的“剧毒”也同样消散，不必再担心哪天一个不小心，就制造出千里死地的惨剧。 陈天枫很是满意，开始查看自身权柄，随后面色有些古怪。 身为巨蛇神明时觉醒的权柄绝大多数都分散给了圣灵子民，只余下最本源的一道【春风化雨】，这倒没什么，早有预料。可让他意外的是，除这道本源权柄外，他身上竟然还有一道残缺权柄——来自于提瓦特魔神的残缺权柄。 也许该称之为【水之权柄】又或者【海之权柄】，很是残缺，甚至残缺到可怜的地步：不仅在海中才能生效，能做的也只是操控海浪，或者招一大片乌云下下雨什么的。 大抵是吞食奥赛尔获得的。 陈天枫感知着这道【海之权柄】，忽的心念一动，尝试着将它剥离，并具现在手中。 下一刻，一枚海蓝色宝石便凭空出现，散发莹莹蓝光。 陈天枫捏着宝石，神情半是错愕半是惊喜：“这可了不得了……” 与此同时， 坟茔旁的两女不知何时停下对话，各自蹙着眉，似乎谁也没有在刚才的谈话中占据上风。 派蒙抬头看了眼天色，又摸了摸肚子，苦着脸：“天枫怎么还不出来啊，再不出来，派蒙就要饿死了。” “再等一等吧，天枫第一次复活，说不定还没醒，或者正在熟悉复活后的身体。”荧揉揉派蒙的头发，小声安抚。 第一次复活，天枫以后还会再“复活”？ 夜兰不动声色的听着猜着，忽然发现自己对陈天枫的了解远不如身旁的金发女子，眼眸不由得微垂。 “熟悉复活后的身体？”派蒙抓抓头发，总觉得哪里不对，猛地灵感一闪，迟疑道：“那……天枫有力气自己爬出来吗？” 该不会天枫正在棺材里求救，可因为声音太小，她们都没听到吧？ 那天枫也太惨了些……这和刚复活就被活埋没什么区别吧？ “应该……有吧？” 荧愣了下，有些不确定。 她也没复活过，实在没什么经验。 不过世上也没几个存在会有这种奇怪的经验吧？ “先挖出来再说！” 夜兰面色微变，当即从空间法器中拿出两把盗宝团风格的铁锹，丢给荧一把后，开始了干净利索的挖坟工作。 你为什么会随身带着铁锹……荧目瞪口呆，却也知道此刻不是询问聊天的时候，拎着铁锹加入到夜兰的挖坟工作之中。 派蒙左右看看，知道夜兰准备再充分，也不可能有适合她用的铁锹，就算有，自己上去帮的忙也不大。于是思考片刻，去翻行囊。 再回来时，小吉祥物左手举着手帕，右手拿着扇子，帮着两人擦汗扇风——虽说两人都体质过人，只挖個坟，还不至于出汗。 但总归是心意。 荧笑容温柔，夜兰也唇角微勾，道了声谢谢。 不多时， 荧一铁锹下去，发出“咚”的声响。 两女同时停下，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打算收了铁锹，采用温和些的方式将陈天枫的棺材搬上去。 正当她们准备行动时，棺材中忽的传出有些发闷的熟悉声音。 “可以了可以了，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天枫？”x2 “……是我，我活过来了。” 棺中人的语气不知为何有些心虚。 荧和夜兰却松了口气，安静等待着。 一秒、两秒、三秒…… 正当两女疑惑着陈天枫为何还不出来时，棺材中便传出他无奈又好笑的声音： “那个，你们踩着我的棺材盖，我不太好出去……” (本章完) 第210章 杀人与失乡 第210章 杀人与失乡 陈天枫揭棺而起，首先看到的便是不算刺眼的阳光，接着便是三道亮晶晶的视线。 陈天枫对上其中两道，一者温柔明媚，一者幽静神秘。 他脑子转的飞快，努力寻找话题，最后拍了拍棺材：“不愧是往生堂最贵的套餐，这棺材躺着还蛮舒服的，下次可以还找往生堂。” 说完，陈天枫便有些想给自己一巴掌——这说的是什么玩意儿？ “呵，胡堂主应该会很开心。” 夜兰双手抱怀，笑了笑：“一个人能定两次往生堂套餐也是少见，说不定能给你再多些折扣。” “或者好奇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并执着于再埋我一次。” 陈天枫松了口气，站起身，翻出棺材，唤股微风将掉入棺材中的大小土块、石子和灰尘卷出，合上棺材盖，轻轻一跃，跳出坟茔。 “要把这里复原吗？” 荧瞅着狼藉的现场，有些纠结。复原吧，可棺材里的人已经跑了出来；可不复原，看着又像极了坟茔中的尸体被偷盗了——虽说是他自己跑出来的。 “复原吧。” 陈天枫想了想，道：“多少算个衣冠冢，而且我记得，往生堂套餐里，似乎还有五年期的逢年过节清扫坟墓的项目。” “衣冠冢……这是什么恶趣味啊……” 荧好笑的瞥他一眼，却没有反对。她重新拿起铁锹，正想起铁锹只有两把时，便看到夜兰默默又拿出一把，陈天枫则默契的接过。 “……” 荧眨下眼睛，一边填着土，一边好奇开口：“夜兰，你为什么会带着这么多铁锹？” “工作需要。” 夜兰头也不抬，道：“我有时会在荒野独自行动，杀了人要是不及时掩埋的话，可能会出现些不好的后果。” “欸？！” 打算继续扇风擦汗的派蒙瞪大眼睛，震惊的看向夜兰。 杀、杀人？ “呵，骗你们的。” 夜兰轻声笑笑，瞄了眼小吉祥物，又看向若有所思的荧：“是缉拿盗宝团时收缴的武器，这些蠢贼总喜欢用些奇奇怪怪的武器，锤子、斧头又或者铁锹，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这样啊，真是，吓我一跳。” 派蒙小手拍拍胸膛，松了口气：“我还以为……” 夜兰挑眉：“还以为我喜怒无常，会随便杀人？” “没有没有。”小吉祥物连连摆手，认真道：“只是觉得，杀人是不好的，生命那么宝贵，不可以随随便便就去剥夺的。” “说的不错，你这小东西还挺聪明的。” “嘿嘿……不对！我是派蒙，不是小东西！” 派蒙叉着腰，纠正夜兰的称呼，没看到荧微微变化的表情。 金发少女想起自己前不久同夜兰间的对话，嘴唇微抿，不自觉看向陈天枫，和那澄澈眸光对上，便下意识回了个温柔的笑，随即将视线转回。 “在你眼中，陈天枫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幽兰般的漂亮女子这样问她，语气和表情同样平静，没有丝毫咄咄逼人。 “温和，善良，像一块未被世俗污染的洁白玉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夜兰看着她，轻轻摇头：“但在我眼中，陈天枫绝不是这副天真的模样。他狡诈，凶狠，守着底线，却不会被世俗道德限制。他漠视一切与他为敌之人的生命，长刀可以斩开所有敌人的咽喉。毫不犹豫，无论敌人或男或女，或老或幼，干净果决的让人心寒。” “你偏爱他的善良守序，而我则喜欢他的肆意疯狂。” 夜兰笑起来，优雅神秘又危险，她轻声问道：“荧，你有见过陈天枫杀人时的模样吗？” 荧抿着唇，眼眸微垂。 仔细想想，她确实没见过陈天枫拎刀杀人的模样，但这又如何？ 只是陈天枫对她的误解罢了。 她可是游历星海的旅者，难道真以为她一直被哥哥好好保护，是個从未接触过世界恶意的单纯女孩？ 难道真以为她面对世界恶意时，只会茫然无措，不知用剑与血去斩断恶意的天真孩童？ 真是大错特错！ 倘若她真的那么天真单纯，只是个好看的傻白甜瓶，又怎么可能游历什么星海？ 早就不知葬身何处了。 在蒙德时她便和天枫说过，她只对在乎的人善良。 这一点和天枫很像，只是天枫的善良很珍贵，很少给予陌生人，而她则会对初次见面、初次了解的人抱有善意，随后根据反馈进行调整。 她并不奇怪天枫有着凶狠狡诈的一面，也更不会因此厌恶。因为她知道，天枫不会毫无理由地敌视某人，他有着底线，对善者善恶者恶。 他可是异世界的神明，有着要保护的国度和子民，又怎么可能真的那么温和无害？ 三人很快将坟茔复原，荧将铁锹还给夜兰，看着正擦拭墓碑，不知在感慨些什么的陈天枫，想了想，笑盈盈询问：“天枫，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咱们是继续待在璃月，还是启程去其他国度？” “这个……说实话，还没想好。” 陈天枫摊摊手，旋即笑着摇摇头：“但不用急，会有人主动给我们指出方向，并说明去那边有什么好处的。” 比如某个退休的老爷子。 他很是笃定的样子，尽管他身上没了死亡气息，也不会让那些神明在他身侧感受到极致的危险感，就仿佛他随着肉身复活而恢复正常，不再是个能和提瓦特同归于尽的“脏弹”似的。 但只要看到或知道他本质的神明，会明白这份“正常”的恐怖之处。 就像是普通人在房间内看到一条剧毒的蛇，那么当这条蛇无缘无故消失的时候，才是最恐怖的时候。 因为没人确信这条毒蛇是离开了，还是在某处潜伏着，以等待合适时机突然袭击。 陈天枫面露微笑，在常人看不到的地方，一整个死亡世界的微缩投影自他身后一闪而逝。 夜兰目光在陈天枫和荧身上转了转，尽管荧刚刚说“咱们”时没有看她一眼，但她还是从中听到了炫耀和淡淡的挑衅。 她眼神微敛，想起前不久金发少女说的话，明明那么温柔的语气，说的话却那么冰冷且现实。 “天枫很可能不会在璃月久待，甚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离开提瓦特。夜兰，伱有决心抛下这里的一切，陪他去漫步星海吗？” “璃月正处在关键时期，真的离得开你吗？” 金发少女停顿一下，没有说出最关键，也是最冰冷的“寿命论”，只是温柔的望着她，轻声道：“这里是你的家，夜兰，一旦离开，很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也无法回来。” “失去故乡的滋味并不好受，即使你愿意，天枫也不会忍心看你成为和我们一样的失乡人的。” “那么，你愿意以此为由，强行让天枫留下，彻底断掉他回家的希望吗？” (本章完) 请假一天 请假一天 兄弟姐妹们，请假一天整整思路，顺带散散心，感谢感谢！ 另外，兄弟姐妹们觉得主角的仙名叫什么比较合适？ 还有主角的长刀，说实话，一直没想到合适的… 咳，那啥，实不相瞒，作者其实是个取名废来着…总之，感谢兄弟姐妹们！ (本章完) 第211章 交锋 第211章 交锋 那么，你会吗？ 夜兰沉默很久，才抬眸望向那总是温柔笑着，仿若一团柔软阳光的金发女子，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真是厉害的言辞，她从未想过荧会说出这么冰冷又现实的话，就像是童话中的仙女来到人间，所思所想不再是无忧无虑的浪漫。 “但有个问题。” “你说。” “陈天枫若是主动选择留下呢？” “……” 果然……夜兰双手抱怀，盯着面前沉默的金发女子，原话奉还：“那么，你要强行带走他，去寻找概率渺茫的故乡吗？” “离开或是留下，这应该由天枫决定。” “自然，若是他愿意舍弃这里的一切，我也没道理留他。” “若是他不愿意离开……”荧话语一转，扳回一城：“我可以陪他留下。” “……” 夜兰神情微滞，深深看了荧一眼，轻轻“哼”了一声：“多说无益，且看未来吧。不过……” 两位极漂亮的女子对视一眼，皆轻轻颔首，达成某种共识。 彼时陈天枫躺在棺材中，纠结着该怎么揭棺而起，浑然不知自己将面临怎样的未来。 夜兰回过神，看向擦拭完墓碑，摆放了贡品，甚至点了三注线香的陈天枫，一时间不知该称赞他的仪式感，还是该无奈他的“奇思妙想”。 “天枫。” 夜兰看着他转身，轻轻笑着：“我要走了。” “嗯？”陈天枫怔了下，“去哪儿？” “须弥？枫丹？纳塔？或者至冬，又或者留在璃月。我也不知道。璃月正处于权力交接的关键期，我总要做些什么，这段时间会很忙，怕是没时间陪你了。” 夜兰上前一步，在陈天枫呆愣的目光中伸手为他整了整衣领，像极了要出远门，又担心丈夫无法照顾自己的小妻子：“你要好好的，不要冒险，更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家里的钥匙我拜托钟离先生帮忙保管，你去找他就好。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只是威力弱了些，我想稍稍改造一下，可以吗？” 她笑吟吟的，又靠近一分，盯着陈天枫有着几分慌乱的眸子。 “好、好啊，我没问题，我很期待。” 陈天枫语气稍显艰难，竟有几分不敢看她——也不太敢去看一旁荧的表情。 “呵，那就下次见了，我的压寨相公。” 夜兰不再逗他，忍住凑上去亲他一口的冲动，潇洒转身，向一旁鼓着脸颊的荧挑眉笑笑，优雅离开。 还是不要太过分的好，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天枫的同行者都会是荧，万一自己刺激太过，荧一咬牙做出些头脑发热的事情，那可就不好了。 暗夜女王如是想着。 这个家伙……可恶！ 荧鼓了鼓脸颊，瞄了眼陈天枫的衣领，有一瞬间很想踮着脚将它打乱，再重新整一遍。 但很快又因为这样天真幼稚的小女友想法“噗嗤”一声笑出来。 陈天枫有些紧张，也有些不知所措。 一时间只好傻傻的站在原地，抓抓头发，傻乎乎地笑起来。 此刻的他哪里还像圣灵世界唯一的神灵，分明像个被初恋蒙蔽大脑，完全沉浸在粉色泡泡中的阳光大男孩。 爱情是世间最奇妙的事情之一，它可以让精明的人变得愚蠢，让优雅的人变得庸俗，让骄傲自信的人变得胆怯不安。 只是有的人沉浸其中，不自觉发生变化；有的人明知如此，却甘之如饴。 “我们回去吧。” 荧抿着唇，眸含笑意地扫了眼用笑容掩盖紧张的陈天枫，背着手，脚步轻盈，又忽的回头。明眸善睐，巧笑嫣然的模样让陈天枫心脏一窒。 大祭司，你的神明好像恋爱了……陈天枫眨眨眼，像是被施了定身法。 “天枫。” “我在。” “和我讲一讲伱的故事，我想更多的了解和你有关的事。”荧金色眸子中映着他的身影，郑重又温柔：“我想知道你的过去，然后……” 她低下头，像一朵水莲不胜凉风的娇羞：“参与进你的未来。” 陈天枫看着她，铺天盖地的动容，在目光中怦然而生。 …… 若自璃月港扬帆，向东南启航，渡过大片海洋，便会抵达提瓦特七国中的雷之国度——稻妻。 与蒙德西风骑士团执政或璃月七星执政不同，协助雷之神统管稻妻的是神明创立的三奉行：天领奉行、勘定奉行和社奉行。 三奉行由稻妻三大家族分别管理，九条家、神里家、柊家，这三个家族在稻妻传承久远，其祖上无一不是辅佐雷之神守护治理稻妻的英雄，深受神明认可，以姓氏承载骄傲。 天领奉行，稻妻治安主管，负责执行政令，是稻妻军事军权所在，由九条家主管。勘定奉行，稻妻的财务中枢，负责国家税收和财政，由柊家主管。社奉行，稻妻文化代表，负责祭祀活动和庆典娱乐，由神里家主管。 三奉行组成处理稻妻日常事务的机关被称为【评定所】，放眼稻妻领土，未上至雷电将军视听的事务大多由【评定所】处理。 若神明久居一隅，自我封闭，仅凭三奉行汇报“观看”国度，那么三奉行中若有任意两奉行相互勾结，便可以凭借这一规则蒙蔽神明视听，只让神明看到他们想让神明看到的稻妻。 除去三奉行，稻妻还有一独立于三奉行之外，只对神明负责的机构——鸣神大社。它是稻妻最大的神社，位于影向山顶，供奉着御建鸣神主尊大御所大人（雷之神）。 如今掌管神社的大巫女八重神子大人，据说与雷电将军大人关系匪浅。虽然没办法请动那位大巫女亲自出手，但即便是鸣神大社中普通的巫女，对驱邪一事也有着绝对的权威。 而今日影向山顶鸣神大社却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八重神子挥手屏退神社的普通巫女和侍者，立于神樱树下，面露笑意，看向下方两人，眼神却满是冷漠和警惕：“哎呀呀，真是难得。至冬居然这么看重鸣神大社，竟舍得让两位愚人众执行官来访……呵，两位有何贵干？” (本章完) 第212章 引狼（核弹）入室 第212章 引狼（核弹）入室 “想和八重宫司大人做笔交易。” 多托雷微笑着，神情分外从容，他仰头望了眼屹立于神社正中的巨大神樱树，语气赞叹感慨：“这便是在五百年前，在稻妻抵挡漆黑侵袭的神樱？果然很壮观，也很漂亮。” “哼。” 多托雷身旁站着的少年冷哼一声，似是不屑。他穿着一身类似歌舞伎的服饰，头戴中心镶嵌着隈取面具的市女笠，浅金色的帘子垂在身后直达小腿，两枚黑金色铃铛用红绳系在左右笠边。 正是愚人众执行官第六席，散兵。 八重神子没有在意死小孩模样的散兵，只盯着多托雷，显然很清楚这场意外会谈中，谁才是真正的主导者：“交易？真是让人惊讶，冰之神的眷属，要同雷神眷属做什么交易？” “自然是关乎稻妻的大交易。” 多托雷同样没太在意散兵，这使得后者表情更加阴沉，却意外保持着沉默，像是旁观者一样。 “关乎稻妻……呵，冰神眷属胆敢插手稻妻内务，你当真以为我的神明会安然放你离开？”八重神子眼神微眯。 “我可没有插手的意思，只是提供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意见。”多托雷笑笑，“只是这世间的蠢货太多，又太贪婪，自作自受而已。” 得益于九条家和柊家的蠢货帮助，他才能在稍加伪装后进入稻妻，直接出现在鸣神大社中。 他唇角微勾，语气嘲讽：“追求永恒的神明，可祂的麾下却尽是些目光短浅的蠢货，也是有趣，不是吗？” 封锁国度、禁止民众出入稻妻的锁国令，收缴神之眼、践踏民众愿望的眼狩令，倍增的税收，被逼反叛的海祈岛……稻妻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祸事，尽管都与愚人众挑拨有关，但它们的执行者可都是稻妻人自己。 八重神子双臂抱怀，收了笑意：“那么隐藏在暗处的邪眼工厂，也是你口中的蠢货的主意吗？” 以低廉的价格，甚至免费将使用代价极大的邪眼送给幕府军或反抗军的士兵，使得稻妻内战更加激烈，伤亡人数也开始倍增。 只这一点，稻妻便可以将至冬视作敌国！ 可稻妻的神明却将自己关在祂的一心净土，不肯出来，让个人偶暂代【雷电将军】之位，以至于被九条家和柊家的蠢货蒙蔽……八重神子漠然望向多托雷，心间却泛起阵阵悲伤。 若是她的神明出来，亲自执掌稻妻，那两家蠢货怎么可能有机会犯下如此罪行！这些愚人众执行官又怎么敢在稻妻如此放肆！ “呵，你果然注意到了。” 多托雷瞥了散兵一眼，后者面无表情。 啧，麻烦……多托雷转回目光，沉默几秒，忽然出声：“我可以承诺，愚人众关停邪眼工厂，停止邪眼的发放。但已发放出去的那些，很遗憾，我也没法将其收回。” “你会有这么好心？”八重神子挑眉。 “当然，凡事都有代价，我自然也有所求。” 多托雷停顿一下，抬眸和八重神子对视着，平静道：“我要稻妻的神之心。” 他神情平静且笃定，显然不知以何种渠道得知并确定，稻妻的神之心，就在眼前的神社大巫女手中。 “呵，能让愚人众执行官感兴趣，做出让步的果然只有神之心了。” 八重神子忽的笑起来，狐狸般妩媚又狡诈，她盯着多托雷，漂亮的紫色眼眸中不含丝毫情感：“但想要稻妻的神之心，只关停邪眼工厂……呵，未免太轻易些吧？” “除邪眼工厂外，我承诺，只要神之心到手，愚人众将全部撤出稻妻，停止挑拨，不再干扰稻妻。让稻妻人自己处理稻妻事务，这便是我的诚意。” “不够。” “我承诺以个人名义向鸣神大社捐款，算是对在战争中丧命之人的补偿。” “不够。” “我承诺将一部分与祟神有关的技术同鸣神大社共享。放心，我可以向冰之女皇起誓，这部分技术没有问题。” “不够。” “至冬将以人道主义关怀为由，向稻妻无偿捐助物资，帮助稻妻战后重建。” 多托雷说到“人道主义关怀”时，似乎笑了一下，“这便是我能承诺的一切，只要将神之心交给我，立即生效。” “……” 八重神子眼眸微垂，没问如果她不答应，多托雷又会如何。 答案很简单，他将会加速邪眼发放速度，让九条家和柊家的蠢货家主彻底变为他的傀儡，不择手段的激化稻妻内部矛盾。 捐款和物资可以雇佣异国佣兵，为稻妻的混乱添一把火焰，须弥人是很好的选择。与祟神相关的技术，可以平息稻妻被祟神污染的祸乱，也可以反向将祸乱加深、扩散。 ——直到民众的哀嚎惊醒一心净土中冥想的神明。 到那时，多托雷早已逃回至冬，只剩下伤痕累累、满目疮痍的稻妻。即使影挥刀直指至冬，和冰之神开战，将多托雷斩杀，也无法挽回稻妻民众受到的伤害。 所以他在赌，赌她不敢更不愿稻妻迎来这种结局。 这个疯子……八重神子银牙暗咬，停下暗中借助神之心积蓄的、足以将这两位执行官永久留下的攻击，深深吸了口气。 眼前的多托雷只是他的切片之一，杀死一个切片，可阻止不了他的计划。 多托雷察觉到那恐怖的威胁停下，露出笑容：“八重宫司大人考虑如何？” 正如八重神子不敢对他出手一样，他同样不敢对八重神子出手。眼前这位大巫女可是雷之神唯一的眷属，若是她出了事，雷之神必然暴怒。 他可一点都不想体验来自雷霆的万钧怒火。 “神之心可以给你。”八重神子轻闭双眼，又睁开：“可我信不过你，若是你反悔了，不打算履行承诺，我可没地方去哭。” 多托雷郑重道：“我可以向冰之女皇起誓。” “那是伱的神明，我同样信不过。” “那就向雷电将军起誓，如何？” “……” 八重神子沉默几秒，忽的唇角勾起：“既然是起誓，为何不去向提瓦特的契约之神起誓呢？岩之神摩拉克斯，还有比这位神明更好的见证者吗？” 她笑着，心念一动，在说出“摩拉克斯”四字时稍稍激活神之心，向远方发出道无法被凡人观测，更无法拦截的邀请。 下一瞬，神明的目光应邀而来。 八重神子笑吟吟的，像只偷吃到肉的狐狸，下巴轻抬：“开始吧，两位，神明正注视着我们呢。” 十数分钟后，八重神子目送两人离开，笑容一点点收敛，眉间愤怒难掩。 这两個家伙竟然敢威胁她！竟然敢威胁稻妻！ 她紧紧抿着唇，将愤怒压下，让散去的巫女回来。 “天守阁怎么说？” “他们说，将军不想见任何人。” “……我知道了。” 八重神子挥挥手，神情变幻片刻，终于一狠心，看向天守阁的方向，在心中喃喃骂着。 很好，很好，你就守着你的一心净土吧！ 我被人欺负的这么可怜，你竟然都不肯出来看一眼！ 那就不要怪我了，影。 分外委屈的狐狸小姐“哼”了一声，看向一旁的巫女：“准备一下，我要去璃月一趟。” 既然你不肯出来，就不要怪我“引狼入室”了！ (本章完) 第213章 隐匿毒蛇 第213章 隐匿毒蛇 稻妻外海， 一支船队悄然穿出雷暴。 “你觉得这雷暴会持续多久？” 散兵回望着将整个稻妻封锁其中的雷暴，神情郑重，眼神深处亦有几分向往。 这就是魔神的力量么……轻易将整个国度封锁……不过等着吧，我很快就会成为新的神明……散兵目光闪烁，回头看向多托雷：“没了愚人众出谋划策，天领奉行和勘定奉行的人还会坚持维护锁国令吗？” “为什么不会？这可是神明的旨意。” 多托雷面具下眉毛微挑，唇角勾起：“更何况，如今那两家蠢货已经骑虎难下了，他们必须也只能继续拥护锁国令，拥护眼狩令，并一直向神明汇报胜利成果，竭尽全力地隐瞒稻妻的损伤。不然……呵。” 他没有明说后果，但在场的两人都清楚。在提瓦特，还没有谁能在哄骗一位有着权柄与力量的神明后，还能全身而退的凡人。 “另外，在尝到‘架空’神明的好处后，这两家蠢货又怎么可能愿意回到原本的模样？”多托雷笑容微嘲：“人类的贪欲一旦被放出，想再收回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人类的贪欲啊……” 散兵最后望了眼雷暴，轻吸口气，忽的笑了笑。 雷之神巴尔泽布，有着世间最暴烈的雷之权柄，是天地间雷霆的化身，有着凡人难以想象的武力……可无论是作为神明，还是作为“母亲”，祂都不那么称职。 散兵摇摇头，将思绪压下，又想起什么，目光转向一旁的多托雷：“前不久，女皇大人单独召见你，是为了什么？” “……我做了些错事，女皇大人将我叫去训诫一番，让我及时改正并弥补。” 多托雷面色沉重一瞬，很快回转，仿佛错觉一般，他看向散兵，笑容意味深长：“所以我这才急忙赶来稻妻，帮你取得稻妻的神之心。” “错事？璃月的事？” 散兵眉毛微皱，总觉得多托雷在打什么歪主意。 “嗯，你也知道了？” 多托雷眼中惊讶一闪而逝，心思转动间不动声色地询问：“我很好奇，你听说的又是什么版本。” “还有很多版本？” “自然，我好不容易犯了错，还被女皇大人训斥，自然或有人编排数个版本，‘帮’我好好宣扬一番。”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知道的是最普通的版本。” 散兵扶了扶宽大的帽子，道：“说是你在璃月画蛇添足，牺牲许多愚人众性命，整出了不得的大动静，却没有把璃月的神之心带回来——明明是那么简单的任务。” “是啊，明明是那么简单的任务。” 多托雷语气不知为何轻松起来，向船舱走去：“达达利亚那家伙做的都比我要好，据说他已经启程返回至冬——皮耶罗亲自迎接。” 【丑角】皮耶罗，愚人众统括官，十一执行官之首，也是最初的执行官。 “为什么？” 散兵眼睛微微瞪大，原本思索着多托雷会不会有什么阴谋的思绪被打断。 达达利亚何德何能，【丑角】皮耶罗为什么要亲自去迎接他？ “自然是因为，他此行一举为女皇拿回了两枚神之心。” …… 璃月，玉京台。 “我还以为您忘记了，正犹豫要不要去提醒您呢。” 萍姥姥接过涤尘铃，先是仔细检查了真伪和铃铛状况，这才抬起头，笑着看向钟离，眼角特意捏出的皱纹分外慈祥。 钟离面露无奈：“送仙典仪才刚刚过去两天。” “璃月有种说法，叫做【度日如年】，我觉得说的很好。” “……罢了。” 钟离摇摇头，正要说些什么，忽的眉毛挑起，转过身，向某个方向望去，金眸逐渐亮起。 那個方向是……稻妻？ 岩之神目光跨越山海，回应呼唤，降临在一处有着巨大樱树的神社之中。 萍姥姥先是微怔，旋即反应过来，收起玩闹说笑的心思，手中涤尘铃轻轻晃动，无形法阵瞬间激发，屏蔽误导着可能靠近的闲杂人等。 “老爷子这是怎么了？” “！” 萍姥姥一惊，转过头，便看到一道绿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凑到帝君身旁，正踮着脚，手掌搭在眼前，好奇地面向帝君视线投出的方向看着。 却是位如清风般的少年，周身隐约有着塞西莉亚的香气。 温迪收回手掌，向萍姥姥眨下眼睛，笑容狡黠且莫名其妙的有一点小骄傲：“放心吧，老爷子要是被干扰了，或者被我烦到了，早就一拳头把我打飞了。” 萍姥姥：“……” 萍姥姥仔细辨别，面色微变，神情稍显郑重：“您是……风神巴巴托斯大人？” “哎呀，不用这么客气，叫我温迪就好。” 温迪笑吟吟摆摆手，接着竖起一个手指，放在唇边比了个“嘘”，再次踮起脚尖，“看向”鸣神大社，眼神惊讶且惊叹。 好厉害的雷神眷属！ 他默默估算着稻妻和蒙德间的距离，几乎瞬间得出答案，随后悻悻然叹了口气。算距离没有意义，如今的小天枫早已今非昔比，一旦炸开——轰~整个提瓦特全没啦~ 但不在最初爆炸点的国度，多少有一点点残存下来并逃离提瓦特的机会，距离越远，机会越大。 温迪想到这里，目光不由得转向钟离，颇为幽怨。 老爷子看上去沉稳的要死，可谁想到他才是最激进的那个，自己和空费了好大一番功夫，也比不上老爷子顺水推舟的一半成果。 钟离做了见证，将目光收回，正思索着什么，便见到一旁温迪幽怨的目光。他沉默两秒，挪开视线，神情平静似乎波澜不惊：“至少……他的血没有【毒】了。” “是啊，小天枫不再那么里胡哨，明目张胆的显露自己的危险。就好像改邪归正，或者被洗白了一样。”温迪装模作样的叹气：“但这怎么可能？他现在变成了一条躲在暗处的毒蛇，无声威胁着整个世界……明明更危险了好么！” “但你似乎很满意。”钟离瞥他一眼。 “当然啦。” 温迪眼角弯起，眸中满是笑意，理所当然道：“我可是把所有筹码都压到小天枫身上了，他越是危险，越是厉害，就说明我的投资越成功。” (本章完) 第214章 祸水东引 第214章 祸水东引 “全部筹码？” 钟离看向他，金眸上下打量一番，轻轻“呵”了一声。 和风神结识这么久，他很确定一件事：当风神言之凿凿的表示自己已经竭尽全力，那么就代表祂一定还留有余力。 “老爷子信不过我？” 温迪瞪大眼睛，和钟离对视着，似乎很是委屈：“虽然你才是第一个在小天枫身上下注神明，但也不能怀疑我对小天枫的一片真心啊！” “……” 钟离不想理他，但见他一副纠缠不放的样子，想了想，道：“那你和冰之神间的约定呢？” “这个……”温迪眼睛转了转，挺起胸膛，理直气壮道：“当然是反悔了啊！” 钟离：“……” 很好，不愧是自由的风神。 萍姥姥：“……” 这就是自由的风神么？ 萍姥姥大为震撼。 “我是风神，又不是一定要遵循契约的契约之神，反悔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温迪瞄了眼钟离，小声嘀咕道：“反正我又没直接签契约，搞得自己不得不遵守约定。” 钟离：“……” 他怀疑这酒鬼诗人在暗中嘲讽他——他可是和冰之神签了契约的。 “咳，先聊正事吧。” 预感到再说下去，不善言辞的岩神就要动用武力的风神轻咳一声，挑眉笑道：“老爷子有想好怎么祸水东引吗？” 祸水东引，指怎么忽悠小天枫，让他去其他国度，挑拨其他神明的神经。 钟离深深看了眼温迪，唇角微勾：“若是我记得不错，蒙德风节是不是快要到了？” “不是，老爷子？！” 温迪笑容僵在脸上，不可思议的看着钟离。 让你祸水东引，没让你祸水北引啊！ “怎么，难道我记错了？”钟离背负手掌，微低着头，看向今天跳的过分的温迪：“或者说，你和蒙德不欢迎陈天枫？” “……” 温迪沉默几秒，对上钟离表面平静的金眸，痛心疾首：“老爷子，你变了！” “何以见得？” “你背后那只手在做什么？我都看到了！你一定在留影录音对不对？” “伱误会了。” “不可能误会！这种事我做了那么多，经验丰富着呢！” “……” “……” 两位神明对视着，皆表情严肃，就仿佛在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争执，谁都不肯退让。 萍姥姥低着头，一遍又一遍打量着涤尘铃，眼神分外认真，一副沉醉于此以致忘我的模样。 至于两位神明别开生面闻所未闻的交流……什么神明？什么交流？ “……罢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钟离不着痕迹地散去留影法印，只当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让小天枫去稻妻，正巧再过不久，那位眷属小姐就会来璃月港接人。” 温迪同样将方才的事轻轻揭过，摸索着下巴：“但除非早就同人有过约定，小天枫向来无利不起早，想让他去稻妻，就必须拿出些好处来——老爷子打算把什么送给他。” 钟离瞥了眼不惜诋毁陈天枫名誉，也要为陈天枫捞好处的风神，淡淡道：“地脉。” “地脉？” 温迪吃了一惊，宝石般的眼眸望着钟离：“老爷子认真的？” 璃月地脉可没出什么问题，就这样送给小天枫，会不会太大方了些？ “当然。”钟离颔首，语气平静：“提瓦特地脉颇为奇妙，陈天枫若想复苏灵魂，从地脉入手最是合适。”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温迪咂咂嘴，满是钦佩：“老爷子果然魄力惊人，不愧是最古老的魔神！” “与魄力无关，这本就是双赢的事情。”钟离摇头道：“稻妻地脉这些年出了些问题，陈天枫探寻灵魂奥秘时，也能帮着处理下。” “稻妻的地脉？” 温迪愣了下，旋即更为钦佩：“不愧是商业之神摩拉克斯，这果然是双赢的事情。” 既送走了小天枫，还能得到稻妻方面的感谢，老爷子果然是双赢啊！ 钟离唇角似乎动了动，将笑未笑，又想到什么，拿出枚纯白水晶抛向温迪。 “这是……”温迪接住水晶，先是疑惑，接着猛然抬头，目光灼灼：“老爷子，你从哪里搞到的好东西？” “这是陈天枫复活时的副产物。” “小天枫？” “不错。”钟离颔首，道：“按他的说法，往后记录并逆转魔神死亡的晶石，也有可能出现。” “真是厉害啊，小天枫。”温迪感慨，接着停顿一下，叹息道：“真是可怕啊，小天枫。” 这晶石因小天枫而生，几乎可以算作他本身特性削减后的具现化。 记录死亡，并逆转死亡。 听起来很美好的能力，但它的本质绝没有那么温和。 “你也注意到了。” 钟离并不意外，注意到一旁终于不再盯着涤尘铃，而是看看纯白水晶，又看看他，一副欲言又止模样的萍姥姥，沉声道：“还不到时候。” “帝君……” 萍姥姥难得有些焦急，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祈求的望向神明，等待祂的回答。 “老爷子说的对，还不到时候，在确定小天枫真的能完美复活魔神级存在前，让他去见证魔神的死亡，毫无疑问是一场冒险。” 温迪把玩着晶石，轻声道：“被小天枫见证的死亡，会被断绝除了他以外的，任何形式、任何可能的复活。” 这是一条只要选择，就无法退出的道路。因为这能力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断绝敌人复活的希望而生的。 这是绝境中唯一的希望，也是仍有退路之人，最不愿接触的冷酷。 萍姥姥怔神良久，唇齿和心间满是苦涩，她看向钟离，嘴唇动了动：“帝君，我们还要等多久？” 她的友人，又要继续等多久？ “很快。” 钟离目光远眺，似乎看到某个孤悬海外、被雷暴笼罩的群岛国度。 若陈天枫在接下来的旅途获知奥秘，若他真的有机会复苏灵魂，若是他真的能做到…… 钟离眼眸低垂，唇角微勾，笑意若有若无。 那么，便是将他手中余下的所有筹码都押注到他身上，又有何不可？ (本章完) 第215章 麻袋与意外之财 第215章 麻袋与意外之财 吃虎岩乙号巷八号院， 少女在小院中来回踱步，有着血梅印记的漂亮大眼睛转了又转，时不时瞟向邻居的院墙，神情蠢蠢欲动。 陈天枫复活了欸！ 由她亲自主持葬礼，亲手下葬，明明死的不能再死的人，竟然复活了！ 胡桃不自觉踮起脚，悄悄贴近院墙，做贼一般仔细听着。 怎么什么声音都没有……胡桃眉毛微蹙，摸着下巴想了几秒，一挥手，便唤出只白色水滴状有口有眼的幽灵。 少女向白色幽灵递了个眼神，幽灵心领神会，径直穿过院墙，又在邻居小院中探出半截身子，鬼鬼祟祟地偷看。 几秒后，白色幽灵折返，连说带比划的描述着邻居小院中的情况。 “嗯嗯~在院中睡着了啊。本堂主知道了，回去吧，辛苦辛苦~” 胡桃点点头，将白色幽灵收回，搓搓手，眉眼间满是狡黠笑意。她瞄了眼不算太高的院墙，转身进了房屋，再出来时，手中便多了个大号麻袋，看模样足以装下一个成年男子。 少女一手提着麻袋，另一只手扶着别有梅的帽子，稍稍蓄力，接着轻盈跃起，脚尖在院墙上轻点，翩然如蝴蝶般落入邻居小院之中。 轻轻巧巧，连落地声音都几乎没有。 “第一步，成功。” 少女笑着挥舞下小拳头，白生生的，在阳光下分外可爱。 接着转过身，便和某个躺在摇椅中的青年对上视线。 气氛一时沉默下来，掺杂着几分尴尬。 “胡堂主……这是做什么？” 陈天枫无奈又好笑，看看胡桃，又看看被她藏在身后，却根本藏不住、露出大半的麻袋。 “唔，本堂主过来串门，我那院子里的东西都被钟离吃完了，你这里有吃的吗？我好饿~”胡桃眨眨眼，飞快想好了理由，暗中为自己赞叹一声。 陈天枫没睡着啊，那自己肯定打不过他……好可惜，明明只差一点，就可以把他装进麻袋带走，找地方再埋一次……只能等下次了。 少女非常可爱的皱皱鼻子，主动忽略掉就算陈天枫睡熟，也会被她装麻袋的动作吵醒的事情。 被钟离吃完了……陈天枫嘴角微动，将笑又未笑，他看着少女身后的麻袋，明知故问：“那胡堂主拿着麻袋是为了……” 他停顿一下，“恍然”道：“是担心吃了很快又会饿，所以想着再带走些，以备不时之需？” “是啊是啊，就算是这样。” 胡桃点着头，很干脆的承认下来，笑吟吟将麻袋从身后拿出，晃了晃：“天枫，你院里的好吃的能把它装满吗？” “……可以试一试。” 陈天枫起身，领着胡桃进了小院厨房。 两人都很自然的忘记某些心知肚明的事情，兴致勃勃的讨论并实践着怎么又多又好的用美食将麻袋装满。 “满了满了，再塞下去会坏掉的。” “怎么会，听本堂主的，让我们换下位置，就又能塞很多了！” 当钟离推开小院大门，便看到两人正围着一個被塞得满满当当的麻袋，身旁还堆放着大小各异的盒子，院中满是各类食物混在一起的香气。 “你们在做什么？” 钟离眼神稍显讶然，显然看了半天也没看懂为什么要把各类包装好的食物，一股脑的塞入麻袋里。 “钟离先生回来了。” 陈天枫抱着胡桃刚挑出来的盒子，转头笑着打个招呼，解释道：“我们在实验，怎么才能用麻袋装下最多的食物。” 他一边说着，一边循着少女的意思，将她需要的盒子递到她的手中。 “搞定，大功告成！” 胡桃拍拍手，叉腰笑着，元气满满地扫了眼陈天枫，下颌微抬：“怎么样？本堂主就说换个位置，就能塞下更多吧？” “厉害。” 陈天枫竖起大拇指，满是真诚。 钟离：“……” 不是很理解这两个人在想什么。 “很好，那接下来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了。” 胡桃转过身，看向钟离，白皙小手招了招，眼角弯弯：“钟离，你回来的真是时候！快来帮忙，我们一起把它扛回我们的院子去。” “加油，钟离先生，你可以的。” 陈天枫拍拍麻袋，顺手系紧封口，退到一旁，右手背在身后，指间悄然出现枚留影水晶，打算将接下来的场景记录下来。 名字都想好了，就叫：震惊！岩王帝君退休后竟落魄至此，不得不帮人搬运货物借以谋生！这究竟是人性的冷漠，还是道德的沦丧…… 钟离扫了他一眼，表情分外平静，金眸中却满是无奈。 他挥挥手，将麻袋收入储物法器，便听到两声遗憾的叹息，眼角顿时微不可查的跳了跳。 “咳，钟离先生来这里，可是有什么事情？” 陈天枫收了留影水晶，轻咳一声，转移话题。 钟离不准备同这两人计较，温声道：“小友两日后可有空闲？” “有的，我这些天一直有时间。” 陈天枫点头，旋即半是询问半是打趣道：“钟离先生要做什么？难不成打算请我吃饭？” 然后在陈天枫和胡桃二人震惊的目光中，钟离轻轻颔首，语气平静的说出了对了解他的人而言，无异于炸雷般的话语：“不错，我正有此意。” “……钟离先生认真的？” 陈天枫瞪大眼睛，在得到钟离再次确认后，竟有些受宠若惊的奇妙感。 “你真的是钟离？” 胡桃三两步凑到钟离身旁，左瞅瞅右看看，接着踮着脚尖，在钟离无奈的目光中揪揪他的脸颊。 少女松开手，眉毛微蹙，用有着血梅印的漂亮眼睛看着他，语气疑惑：“是真的呀，钟离，你今天吃错药了？” 钟离：“……” 他还未开口，胡桃便忽的想到什么，目光从疑惑变为警惕：“钟离，你说的请客，该不会只是请客，然后把账单记到往生堂账上吧？” “……堂主放心，我说的请客，的的确确是璃月人认知中的，正常的请客。” 钟离看向陈天枫，金眸闪过笑意：“得益于天枫小友，我手中恰好有一份未完的意外之财。” (本章完) 第216章 仙迹与尊号 第216章 仙迹与尊号 “得益于我？”陈天枫疑惑：“钟离先生说的是？”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无意间让钟离得了笔意外之财？ “那是小友‘死亡’时发生的事，小友不知道也正常。” 钟离笑容竟有几分和蔼，解释道：“小友‘亡故’后，夜兰小姐便着手处理小友的遗物……” 他还未说完，陈天枫便面色一变，当即转身跑向后院，手中还忽的多了把铁锹。 “他这是怎么了？”胡桃诧异。 总不能是打算挖坑把自己埋了吧？这怎么能行！ 这种好事情是要交给她才行的！ “大抵是太高兴了吧。”钟离面露微笑。 不久， 陈天枫黑着脸回来，看向钟离：“夜兰把我的小金库给你了？” 这败家的！ 他就说钟离怎么突然这么大方，像是被谁夺舍了一样——原来的还是他的钱。 他的钱！他一点点，好不容易才攒的小金库！ 就这么没了！没了！ 钟离微笑着，看着陈天枫郁闷的神情，心情便愉悦一分，随后又有些疑惑，目光瞥向他腰间的神之眼，道：“我记得小友是有储物法器的，为何还要在后院埋一箱摩拉？” “不是一箱，是两箱。” 陈天枫纠正他的说法，闷声道：“摩拉和美酒在我的储物法器里不太安全，钟离先生应该知道原因，久而久之，也就有了单独藏钱的习惯。” 所以提瓦特的神明到底怎么回事？ 摩拉放神之眼里，就会引来风神，而单独放进箱子里，又会成为岩神的意外之财……到底能不能好过了？ “原来如此。” 钟离了然，陈天枫的神之眼既然是温迪送的，那么那家伙留些后门简直再正常不过。他注意到胡桃疑惑茫然的神情，想了想，斟酌着用语，小声向胡桃解释一遍原委。 成功得到少女小声惊呼“怎么这样”“好过分”“真是个不干正事的家伙”等令人满意的正确话语。 “对了，今日来找小友，其实还有一事。” “钟离先生请说。” “小友前不久拜托我的事情已经完成了。” 钟离目光温和，轻声道：“小友要去看一看吗？” “……” 陈天枫沉默几秒，摇摇头：“算了，钟离先生向来不会让人失望，没必要……还是去看看吧，看一眼也好。” 他中途停顿一下，改了主意，说了声“稍等”后，先是转身去了后院，又进入房屋，换了身衣服才出来。 “走吧，钟离先生。” “嗯。” 钟离颔首，和胡桃交代几句，正要同陈天枫一起离开，又被胡桃叫住。 少女睁着眼睛，扶了扶乾坤泰卦帽，红褐色双马尾微微摇晃，她俏生生望着两人，嗓音既有少女的轻盈，又有着妖精的古灵精怪：“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什么？” “我的麻袋呀！麻袋！” 胡桃脸颊鼓了鼓，双手很轻易的抱怀，没有阻挡毫不费力：“钟离，咱们院里最后的好吃的都被你吃了，要是再把我的麻袋拿走，我会饿死的！” “……” 钟离张了张嘴，注意到一旁陈天枫那“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钟离先生”的眼神，心中无奈又好笑，叹息道：“堂主，咱们院中本就没有吃食，有的只是些茶叶罢了。” 所以怎么能说他“吃了最后的好吃的”？ “怎么会！我明明亲眼见到你吃掉最后一个香喷喷的小蛋糕！” 胡桃言之凿凿，分外肯定，控诉道：“甚至我喊你，说给我留一个，你都当做没听见的！” “哇，真是好狠心的钟离先生。”陈天枫适时附和。 “是吧是吧，我当时也这么觉得！”胡桃用力点头。 “……我怎么不记得还有这事？” 钟离疑惑，仔细回忆一番，心中隐隐有所猜测。 “你当然不记得啊。”胡桃理所当然道：“这是本堂主昨天晚上梦到的。” “……真是太过分了，钟离先生竟然在梦里这么对胡堂主！”陈天枫强行附和。 钟离：“……” 很好，果然是这样。所以说，他真的应付不来这孩子。 还有……必须尽快把这条死蛇送走！ 一番胡闹后，三人先是去钟离小院将胡堂主的麻袋放好，接着各自分开。胡桃哼着小曲，步伐轻盈地去了往生堂，陈天枫和钟离则向柳树街走去。 柳树街并未有太多变化，街头大树下依旧有着闲聊的街坊，多是上了年纪的人，在歇息的同时给身旁难得安静乖巧的孩童讲故事。 故事颇多，发生时间或早或晚，或真或假，或长或短。但无论早晚真假长短，都是孩童们没听过并感兴趣的故事，一個个瞪大眼睛，满是好奇地听着。 年老者乐的如此，挑选的故事也都是些仙鬼魔物的故事，并不忘在讲故事的同时，向孩童们传递着智慧和人生经验。 在众多孩童中，某个少年的身影便格外显眼起来。他身旁有位慈眉善目的老婆婆，紧紧攥着少年的手，似乎生怕一个不留神，少年便跑掉或消失一样。 周围街坊看向少年和老婆婆的眼神很奇妙，有感慨的，有欣慰的，也有惊奇或羡慕的。 陈天枫远远望着，没有靠近，也不打算靠近。 他看着树下重逢的祖孙俩，沉默许久，缓缓吐出口气，轻声笑了笑，目光转向钟离：“钟离先生用了什么理由？岩神神迹？” “并非神迹。” 钟离摇摇头，道：“岩神已经逝去，不适合再显露神迹，所以我用的是璃月仙人的名义。嗯，算是仙迹。” “让钟离先生费心了……”陈天枫抿抿嘴唇，拱拱手，真诚道：“多谢。” “小友客气了。” 钟离眼神温和，又想到什么，笑道：“说起来，自灾难平定后，民间一直有着为小友设立庙宇的呼声，只是苦于不知小友尊号，再加之七星权利交接尚未稳固，便一直耽搁下来。” “不过这几日，璃月百姓依据自己所知又结合一部分猜想，倒是为小友想出不少尊号来，小友可要听一听？” “都有什么？”陈天枫颇为好奇。 “伏波定海，荡魔诛邪，平海还生，寒木春华……” 钟离一气说了十数个仙名，最后停顿一下，道：“还有，璃月百姓认为，小友是岩王帝君的好友，尊号应与【岩王帝君】相仿才行。不该以【真君】称呼，应称为【帝君】才对。又想到小友击退甚至斩杀漩涡之魔神，必然能称霸海洋，所以……” “所以什么？” 陈天枫眨下眼，心间忽的有股不妙感来。 “所以……” 钟离表情稍显古怪，像是忍住笑意，道：“有少数人，尊称小友为……【海王帝君】。” 陈天枫：“……啊？” (本章完) 第217章 野生宝箱 第217章 野生宝箱 海什么帝君？ 他怎么就海王了？ 你们璃月人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 陈天枫面色稍黑，旋即又有些担心，七星该不会真的只听一听民间呼声，也不仔细斟酌，就草草定下吧？ 毕竟现在璃月情况特殊，就怕这些人一拍脑袋，来个什么快刀斩乱麻。 “小友不必担心，民间认为小友是海王的不占多数，即使七星真的只草草选择呼声最高的尊名，也不会是它。”钟离安慰着，只是悄然更改了说法，让陈天枫的面色更黑一分。 什么叫做“认为小友是海王的”？ 这老登摆明在取笑他！ 陈天枫瞟他一眼，微不可查地嘟囔两声，转身向小院走去。 钟离轻声笑笑，不紧不慢地走在他身旁：“小友不好奇民间呼声最高的建议是什么吗？” “是什么？” “为何不去问问那位神明。” “嗯？” “这便是民间呼声最高的建议。”钟离温声提醒道：“小友莫要忘了，璃月百姓并不知道你和奥赛尔同归于尽的事情。在他们看来，帝君挚友于璃月危难中站出，重创或斩杀漩涡之魔神，或许自身也受了重伤，但应该不会死去。” “璃月知道小友死去的，除去七星，也只有那寥寥几位了。” 钟离停顿一下，补充道：“知道小友揭棺而起的，也是那几位。” “所以即使七星调查收集民意，最终也是要问到我这里来。”陈天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不错，加之再过不久，小友就要前往稻妻，并无空暇等待七星拜访。”钟离一副为陈天枫着想的模样，言辞诚恳：“小友不妨将尊名告知于我，等七星前来求解，再由我转告，如何？” “也行……不对！” 陈天枫反应过来，停下脚步，目光在钟离身上转了转，咧嘴笑着：“钟离先生真是喜欢开玩笑，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去稻妻了？” 他分外诚恳，振声道：“我可太喜欢璃月了，到这儿就和回了家似的。不瞒钟离先生，我已经做好在璃月港定居的打算了——甚至开始攒钱准备买房了。” “小友说的是我那笔意外之财？”钟离平静说着扎心之言，以示回应。 “不，是另一笔。” 陈天枫竖起根手指左右晃了晃，道：“藏钱这种事，最忌讳的就是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所以我在后院藏了两个箱子。” 夜兰挖出是藏得最简单、最明显的那个，但他的后院里可还埋着個极为隐秘的摩拉宝箱！ “……原来如此。” 钟离轻轻颔首，遗憾地向陈天枫小院方向扫了一眼，微微一怔，旋即金眸中闪过笑意。 有趣……钟离收回目光，心中轻笑一声，面色却依旧淡然。他抬眸望了眼天色，稍作思索，转移话题的同时也拖延时间：“时间正好，小友可有兴趣尝一尝璃月民间小馆的手艺？” “钟离先生不是两日后才要请客吗？”陈天枫不在意钟离转移话题的行为，也瞅了眼天色，疑惑道：“而且现在算什么时间正好？” 此时正午已过，早不早晚不晚的。若是午后有小憩习惯，此刻正是睡醒不久，打着哈欠既烦倦又无奈的泡杯茶振奋精神，准备开始下半场的工作。 无论是一日三餐，还是一日两餐，此时都不是吃饭的好时候。 钟离不急不忙，神情平静，问道：“小友今日可曾用餐？” “不曾。” 陈天枫摇摇头，日子太过悠闲，时间也就变得飞快。他只觉得自己前一刻还望着月亮欣赏夜色，觉得夜风清凉宜人，竹叶沙沙声煞是好听，便闭上眼睛，决定小睡一会儿。 结果一睁眼，就看到胡堂主拎着麻袋翻墙而来，一副要再埋他一次的模样。 “那小友此刻是否想尝一尝璃月民间小馆的菜肴？” “想。” 陈天枫摸摸肚子，点点头，很是诚实。 钟离露出笑容，道：“这便是时间正好。” “钟离先生说的对。” 陈天枫短暂思考两秒，愉快认同钟离的说法，旋即有些好奇：“钟离先生说的民间小馆指的可是万民堂？” “不错。”钟离颔首道：“听说前两日万民堂卯师傅的女儿香菱游历归来，小友可去试试她的新菜，想来不会让人失望。” 虽说卯师傅厨艺亦是颇佳，可和他的女儿一比，这位老师傅做的菜，就要比香菱小厨娘少一分灵气了。 另一边， 金发少女和白色小吉祥物一同推开小院大门，却没能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只见到院中梅竹旁摆着张摇椅。 “天枫又去哪里了？” 荧看着躺椅，有些疑惑。 一般而言，这个时候像天枫这样的年轻人，不应该刚刚睡醒才对吗？ “呜哇——荧！你快来看看！” 派蒙忽的惊呼一声，荧连忙赶到，便看到小吉祥物站在柜门皆被打开，竟有些空荡荡之感的厨房中，大眼睛中满是不可思议：“厨房里的好吃的都没有了！” 荧眨眨眼，看着从某种角度来说干净的过分的厨房，猜测道：“天枫出去采购了？” 派蒙也在同一时间说出自己的猜测：“天枫去追小偷了？” 荧哭笑不得地摸摸派蒙的头发，道：“派蒙，天枫那么厉害，要是院子进了小偷……总不能是哪个魔神闯进了，只为了偷走厨房里的吃的吧？” “也是哦……” 派蒙抓抓头发，“那我们在这里等他……啊，对了，厨房水缸里没水，我们去后院打一些吧。” 派蒙说着，飞到水缸旁，两只小手费力的抓着一只木水桶的提手，晃晃悠悠带着它飞起。荧抿唇笑着，拿起另一只木桶，跟在派蒙身后，一同去了后院。 相对前院而言，这处院落的后院很小，只有一口水井，些许叫不出名字的草，和几块意义不明的碎石摆设。 荧眉头微皱，盯着小院某处角落，总觉得那里有种不协调的感觉。 “荧，你怎么了？” 派蒙看看荧，又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处角落，眼中满是疑惑：“那里有什么不对吗？” 荧语气稍显不确定：“我不知道，但我总感觉……那里似乎有宝箱？” “宝箱？！” (本章完) 第218章 圆曦治世 第218章 圆曦治世 “你们想试试我的新菜？真的吗真的吗？” “真的，放心，我们一般不说谎。” “太好了！请坐请坐！菜很快就来！” 香菱欢呼一声，近乎是蹦跳着跑回厨房：“锅巴快来，生火生火！” 陈天枫看着面前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的小厨娘，被这一份青春感染，感觉自己也年轻不少，仿佛回到了十七岁。 钟离先生说的不错，他们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香菱小厨娘正苦恼着该找谁去试菜，他们便主动登门。 此时万民堂空荡荡还没有食客，两人随意选了个位置，取了茶水稍稍洗涮餐具，各自倒杯茶，便开始等待。 陈天枫瞄了眼厨房方向，又收回目光，望向钟离：“刚刚那位跟在香菱身边的，就是璃月的炉灶之魔神，马科修斯？” 【炉灶之魔神】马科修斯，诞生于石块碰撞击出的火星，是璃月的土地公，是璃月最亲近人类的魔神。 在千年前，为了挽救被魔神战争重创变得支离破碎的璃月，马科修斯将自身的神力源源不断地汇入璃月大地以平息种种灾害，却也因此失去了大多数知性和记忆，身形变得不足一人高，遂进入璃月隐秘的山林中陷入长眠。 最后在某一日，被进入山林山洞避雨的小女孩意外唤醒，就此结伴同行。 “是祂，我的老朋友。” 钟离金眸柔和。 尽管如今的马科修斯失去大部分记忆，变成只土黄色小熊，却仍旧认出了他，很是亲近。也同样有着些许本能残留，始终不肯靠陈天枫太近——也努力阻止着香菱靠近陈天枫。 陈天枫想了想，问道：“璃月像祂这样的魔神多吗？” “不多。” 钟离轻轻摇头，眼神微敛：“魔神战争太过惨烈，在我的老友中，祂已经很幸运了。” 至少祂还活着，只是失去了记忆和力量。 找回失去的记忆和力量，远要比找回失去的生命要容易的多。 所以他才会在陈天枫拿出晶石时首次失态。 在提瓦特，在任何世界，死而复生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无论复活的是魔神还是凡人。 “……抱歉。” 陈天枫眼神歉然，明白自己提及到钟离的伤心处。 “无妨，过去那么久，当初的悲伤早已在时光中磨损殆尽了。” 钟离停顿一下，注意到厨房的动静，温声笑道：“看来菜已经好了。小友应该知晓璃月有着璃菜和月菜之争，而香菱能在两大菜系争斗碾压下，让万民堂扬名璃月港，厨艺自然相当了得。她的新菜想来能让小友眼前一亮。” “我很期待。” 陈天枫笑着附和。 下一刻，活力满满的小厨娘端着托盘，目光一扫，便脚步轻快的来到两人身旁，笑盈盈地报起菜名：“两位久等了！当当当，史莱姆滑慕风蘑菇，油炸晶蝶……还有我苦心钻研的得意之作——七彩琉璃大煎饼！” 香菱显然没注意到陈天枫两人微变的表情和逐渐微妙的眼神，依旧兴致勃勃的介绍着：“这薄薄一层蛋皮里包着红色的松鼠火腿，橙色的胡萝卜，黄色的太阳蛙肉，绿色的嘟嘟莲，蓝色的蝴蝶翅膀……” 陈天枫面色稍显僵硬，抬眸望着钟离，用眼神质问：这叫眼前一亮？ 钟离神情依旧平静如常，目光却挪开了些，不肯和陈天枫对视。 “两位请慢用！” 香菱介绍完菜品，似乎犹豫几秒，终于一脸期待的望着两人：“那个，钟离先生，陈先生，你们吃完后，能不能说说感受或提些意见？我想再改进改进这些新菜，拜托了！” 她双手合十，向两人稍稍拜了拜，大眼睛中满是让人不知怎么拒绝的真诚和期待，细细看去，还能从中找到丝丝紧张和忐忑。 陈天枫：“……” 钟离：“……” 两人短暂沉默两秒，各施手段吃下菜肴，尽量给出客观的评价，并在小厨娘表示自己马上更改，再做一次请两人品鉴时委婉拒绝。 香菱小厨娘既开心又有几分小遗憾，她珍之又珍地抱着陈天枫和钟离写下的新菜评价，挥着手送别两人，脚边土黄色小熊同样挥舞着小胳膊。 过了转角，确定香菱看不到自己后，陈天枫笑容便垮了下来，神情有几分呆滞：“这还是我第一次在人类形态时吃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钟离瞥他一眼，想了想，没提醒陈天枫和祂吃的东西一比，刚刚的菜肴竟显得正常了几分。 “果然，免费的才是最贵的，古人诚不欺我。” 陈天枫感慨着，努力将刚刚试菜时的奇妙口感遗忘，左右看了看，眼睛一亮，拉着钟离来到不远处的茶室，由小厮领着上了二楼，寻了个风景颇佳的位置，点上两壶茶。 “呼，活过来了。” 一口清雅淡香的茶水下肚，陈天枫长出口气，又皱皱眉，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周围，压低声音：“钟离先生有没有觉得，这茶室小厮看我的眼神不太对？” “的确。” 钟离抿了口茶，放下茶杯，语气平静：“大概，他们以为小友是来暗访，好得知他们工作状态，并以此给予奖罚。” “……嗯？” 陈天枫怔了下，心中灵光一闪，若有所思道：“这里是岩上茶室？” 若是他没记错，岩上茶室在不久前应该成了夜兰的产业之一，也是她新的情报收集场所。这些茶室小厮，说不好都是夜兰的手下，能认出他自然也不奇怪了。 但钟离说“暗访”和“给予奖罚”……陈天枫眼神稍显惊愕，看向钟离，迟疑道：“这家茶室的老板……是我？” “是夜兰。”钟离微微一笑：“但夜兰曾在茶室半公开的表示过她和小友的关系，所以在茶室工作人员看来，小友……” “好了，我知道了，钟离先生不必说了。” 陈天枫及时打断了他，强行转移话题：“我们继续聊聊尊名和稻妻的事情吧。” “也好。”钟离点点头，似乎笑了笑，“那么小友在原本世界中可有尊名？又是什么？” “有的。” 陈天枫眸中有着回忆之色，眼前浮现出曾经的景象，年轻的神明强作镇静，在陌生世界冒顶了故乡神明的名号。 “圆曦治世天尊——这便是我在圣灵世界的尊名。”祂笑了笑，轻声道：“又或者，伏羲帝君。” (本章完) 第219章 人间百态 第219章 人间百态 “伏羲帝君……” 钟离低声重复两遍，莫名觉得这尊名很沉重，仿佛名字本身就具备力量一样，“这就是小友在原世界的尊名么……是小友的子民为小友取的？” 陈天枫笑容僵了下，摇头道：“不是。” “那是其他神明对小友的认可？” “也不是……祂们一般叫我‘大蛇’、‘疯蛇’或者‘邪魔’来着。” 陈天枫表情稍显尴尬，圣灵世界曾存在的诸多神明中，同他关系友善的多以“大蛇”称呼祂，不远也不近的习惯称祂为“疯蛇”，而敌对方就是咬牙切齿的怒斥祂是“邪魔”了。 钟离沉默一瞬，很想问问眼前这家伙在原本世界都做了什么，才使得同原世界神明间的关系恶劣到这种程度。 陈天枫轻咳一声，将话题转开，不想再细究什么尊名：“钟离先生方才说，我不日将前往稻妻，为什么？” “因为灵魂。” 钟离也不再思虑其他琐事，将心思转回正事，神情郑重：“小友想要完整复活，就无法绕开灵魂，但无论在哪个世界，灵魂的复活都远比肉体艰难。” “钟离先生的意思是……稻妻有着让我复活灵魂的机缘？” “并非直接复活，而是小友很可能在稻妻，获得与灵魂复活的重要情报。” “重要情报……” 陈天枫眉头微皱，回忆稻妻情报，猜测钟离说的会是什么东西。 他手指一下下叩着桌面，发出“笃笃”声响，忽的想起和夜兰返程璃月港时，在明蕴镇遇到的事情。陈天枫手指停下，抬眸望着钟离，若有所思道：“钟离先生说的是……地脉？” 提瓦特的地脉或许是灵魂复活的关键——这一点他早有所猜测。 可为什么会是稻妻的地脉？难道蒙德或璃月的地脉不可以吗？ 陈天枫思索着，不动声色地瞄了眼钟离，合理怀疑是这老……老成持重的钟离先生，想让他尽快离开璃月，眼不见心不烦。 真是小气，一点都没有神明该有的风范。 “不错，正是地脉。” 钟离颔首，瞥了陈天枫一眼，不用猜也知道这条死蛇在心里嘀咕什么：“准确来说，是稻妻的地脉。稻妻地脉很是特殊，也正是因为这一份特殊，我才推测小友有机会在那里得到重要情报。” “特殊？” 陈天枫眉毛微挑，注意到钟离的用词。 “特殊。” “哪里特殊？有多特殊？” “不好说，亦不可说。” “钟离先生又和谁签什么保密的契约了？” “……和契约无关。” “那有什么不能说的？” 陈天枫不满，故意激将：“难道是稻妻地脉的这份【特殊】，璃月地脉也恰好具有，钟离先生担心被我察觉？” “小友误会了。”钟离笑着摇摇头，道：“不过，我的确能告知小友某些关键。” 他停顿一下，看着陈天枫的眼睛，一字一顿道：“神樱树”。 “神樱树？” 陈天枫眼睛微眯，心中快速掠过数个猜测，又快速排除，只余下隐隐约约的直觉。他看向钟离，见这位退休神明正抿着茶，像是没看到他的目光似的，便知道他不会再多透露什么。 但钟离不至于用谎话诓他离开，稻妻必然有着他需要的东西，这一点无需怀疑只是…… 陈天枫拧着眉，稍感为难：“稻妻现在是闭关锁国的状态吧？” 雷电将军以雷暴封锁整个稻妻，想偷渡进去可没那么容易。 “小友不必忧心，交给我就好。” 钟离放下茶杯，笑容中有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两日后，将有位稻妻贵客来访璃月。我可以出面同她商谈，请她帮帮忙，在返程时带小友一起。” “贵客……谁？”陈天枫好奇。 “小友到时便知。”钟离拎起茶壶为陈天枫倒茶，温声道：“两日后，琉璃亭，小友莫要忘了。” 说完正事，两人闲聊一阵，天色不觉间昏沉下来，似乎有雨将至。 陈天枫主动起身打算结账，又被挂着亲切微笑的员工小姐拒绝，一时间竟有种被夜兰包养了的错觉。 陈天枫摇摇头，将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丢出脑外。他本想着和钟离一起回小院，后者却表示今日还未去往生堂点卯，趁着雨还未落下，正好去一趟。 于是两人拱手告别，陈天枫向小院方向走了几步，看着逐渐厚重变黑的云层，耳边传来惊呼和笑骂。 却是起了阵风，掀起东家摊位的帘幕，扯乱西家摊位的商品，最后扬起尘土，短暂模糊商户和游人的视线，笑嘻嘻跑向远方。 陈天枫驻足望着，唇角不自觉地浮现笑意，忽的很想在璃月街头巷陌走一走，逛一逛。 除去少数地方，似乎璃月的每一处稍宽敞的街道，都能见到售卖商品的店铺或摊位，商品各有不同，摊主的脾气性格也各有所异。 有的精打细算，挑选合适且心仪的位置，盘下店面，放开手脚改装一番后，又在门口摆了篮，甚至铺上红毯，这才算正式营业。 有的推着车，走到哪里摊位便在哪里。自然，大多都有着固定路线、固定点位。他们或推着车吆喝，或停下从车下拿出把小椅子随意一坐，也算开始营业。 更有的就在自家门前，或是擀面卤肉时做得多了，或是多腌了些咸菜。也就用盆盛着，搬到门前桌子上，随意写了个实惠的价格，便不再过多理会，却也算是正式营业。 陈天枫走着看着，偶尔买下些感兴趣的东西。 买东西的过程也很有趣。有时一边打量着相中的商品，一边听摊主或店家热情的介绍其他东西，便忍不住心动，买了许多有趣但无用的东西。 有时远远相中一物，正打算去买，摊主便快速收了摊位，一副焦急要走的模样。身旁其他摊主连忙问其原因，摊主指了指天，愁眉苦脸表示今早出门时见阳光甚好，便晒了被子…… 还有的摊位整齐摆着商品，却不见摊主人影。稍作询问后，便有人伸手一指，表示那边津津有味看人下棋的就是摊主。 人间百态。 “轰隆隆——” “哗——！” 大雨终至。 陈天枫躲在小巷屋檐下，伸出手，手掌很快被愿意触碰他的雨滴打湿。他瞄了眼湿漉漉、有着浅浅“溪流”汇聚的街道，很想脱了鞋袜挽起裤腿，像孩子一样踩水玩耍。 但也只是想一想。 风雨总是相伴，它们融在一起，分不清是风载着雨还是雨带起风，它们吹打在身上，风凉丝丝的，雨也凉丝丝的。 陈天枫收回手，正要走入雨中，便见到小巷另一边迎面走来位手持油纸伞的姑娘。 两人同时看见对方，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彼此。 “好巧啊，天枫。” 荧眼角弯了弯，举着伞，笑盈盈看着屋檐下躲雨的青年：“要一起吗？” “感激不尽。” 陈天枫和荧并肩走着，自然接过伞柄。 小巷中浅浅的“溪流”泛起涟漪，一路向前，如同一朵朵盛开的。 (本章完) 第220章 岁月静好，磨刀霍霍 第220章 岁月静好，磨刀霍霍 “你们回来啦！” 派蒙欣喜挥手，迎上前，正要接过陈天枫手中收起、向下滴水的雨伞，被后者笑着拒绝，便一转身，拿了两条毛巾递给两人。 “派蒙辛苦了。” 陈天枫拿着毛巾象征性擦擦脸颊，诚恳道谢。 “嘿嘿，不辛苦的。”派蒙笑容很是开心，“今天派蒙遇到了好事情，所以一点都不辛苦！” “好事情？是吃到好吃的了？” “没错！”派蒙一叉腰，下巴微抬，很可爱的得意着，随即又有些惋惜，看向陈天枫：“可惜你不在，要不然我们能一起去的。” “是璃月哪家饭馆，竟然让派蒙这么满意？” “是新月轩哦！” “新月轩？我记得这家需要提前预定的吧？你们用的是谁的预定？” 陈天枫稍感惊奇。 新月轩作为璃月港最好的月菜馆，自持身价，一天仅在固定时间招待几桌客人，没有预约的话，常人很难说服新月轩临时多招待一桌客人。 “是……唔，是谁来着？” 小吉祥物卡住，她明明记得那人的模样，甚至就在眼前浮现，她的名字也涌上喉间，可就是说不出来。 ——这种明明记得很清楚，可就是说不出来的感觉可太难受了。 “荧……” 派蒙看向荧，可怜巴巴的求助。 “派蒙真是的，下次可不许忘记别人的名字，尤其是帮助过我们的人。” 荧捏捏派蒙脸颊，笑着松手，正要说出那人的名字，却忽的僵了下。 那人……叫什么来着？ 金发少女维持着表情不变，依旧笑盈盈地，同时视线自然在两人身上流转。派蒙和陈天枫正看着她，或羞愧或好奇的等待她的答案。 荧眨下眼睛，面不改色：“她叫……王小美。” “王小美？”小吉祥物抓抓头发，半是茫然半是疑惑：“是这个名字吗？可我好像记得她的名字是两个字才对吧？” “那就是派蒙记错了。” 荧语气笃定。 王小美……说的该不会是甘雨吧？ 陈天枫嘴角扯了扯，没想到荧会偶然遇到这位工作量巨大的工作狂，也没想到初次见面，两人间的关系就已经好到这种地步——新月轩的预约说送就送。 更没想到的是，荧竟然没记住甘雨的名字。 这多少有些不合理了。 陈天枫瞅着荧淡然自若的神情，拿不准她是真忘了，还是别的什么。想了想，稍稍靠近了些，小声道：“荧，你想说的是甘雨吗？” 荧身躯微僵，强行辩解，但语气又分外心虚：“好像是吧……或许她有两个名字，告诉我一个，告诉派蒙一個？” 派蒙瞪大眼睛，接着双手抱怀，脸颊鼓起，一副“我生气了，你快来哄我”的模样看着荧。 “不愧是荧，这样的理由简直妙极了。” 陈天枫明白过来，忍着笑，竖起大拇指。 “咳，好啦好啦，不要在意这些了。” 荧轻咳一声，抬手按着陈天枫双肩，推着他向前走，语气羞恼：“快去换衣服吧，都湿透了。你该不会主动淋雨了吧？天枫，你是小孩子么？” 一番笑闹后， 陈天枫乖乖回房换了衣服，荧则用两块薄荷果冻哄好派蒙，重归于好。 陈天枫出来时，便见到荧和派蒙拿了三只小凳，并排坐在屋檐下，一边小声说笑，一边看着点点雨滴洒落庭院。 他不自觉笑着，来到荧身旁坐下，又稍稍挪下位置，让两人离得更近。 “荧。” 少女转过头，清澈的金眸中似乎有着疑惑。雨声绵密，叶声沙沙，空中水汽浓郁，让这双本就温柔的眼睛更加动人心弦。 “璃月最出名的菜系有两个，璃菜和月菜。璃菜代表琉璃亭，月菜代表新月轩，等过两日，咱们一起去琉璃亭怎么样？”陈天枫邀请道。 “好啊好啊！”一直竖着耳朵的小吉祥物当即点头，满是幸福：“哇~能在短短两三天吃遍新月轩和琉璃亭，派蒙没有在做梦吧？” “琉璃亭不需要预约吗？” 荧好奇，新月轩的预约要提前三个月，那么和它同一层次的琉璃亭应该也是这样吧？难道天枫三个月前就算好了她要来，所以提前预定了？ “大概？”陈天枫摩挲下巴，笑道：“是钟离先生请客，区区预约，对他来讲不算难事。” “钟离先生……他的那笔意外之财还没用完吗？”荧惊讶道。 “应该还没。”陈天枫表情沉重，叹了口气：“那笔钱挺多的，短短几天，就算钟离先生挥霍无度，一顿琉璃亭的饭钱还是有的。” 天枫怎么一副很心疼的模样……难道那笔意外之财，是钟离从他那里拿到的？ 该不会钟离先生拿了天枫的遗产吧？ 荧思索着，悄悄瞄了眼陈天枫的神情，心中有了大概猜测。她低下头，忍不住轻声笑起来，再抬头，便对上了陈天枫无奈的眼神。 “咳，我没有在笑你，真的。” 少女表情诚恳，却只一瞬，很快破功，又笑起来。柔顺的金发散落脖颈间，随着笑声摆动，痒痒的很舒服。 陈天枫的表情愈发无奈，只是看着眼前金发少女的笑容，听着她的笑声，最后也笑了起来。 雨声清脆，跟着雨帘和水汽，院中草木青翠又朦胧。一时间竟有几分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幸福感。 “说到意外之财，今天我和派蒙也得到一笔意外之财。” “嗯嗯！是好大一笔摩拉哦！” 派蒙点着头，两只小手努力划个大圈：“就是因为有了这笔摩拉，我们才能去新月轩大吃一顿！可惜伱不在……对了对了！荧还说要给你买礼物，这才冒雨出去，荧，买到了吗？” 荧不知为何沉默几秒，表情也文静的过了头，她抿唇笑着，轻轻摇头：“很可惜，没能买到。” “为什么啊？”派蒙抓抓头发：“是因为太贵了吗？” “不是，是证件不全。” 荧扫了陈天枫一眼，笑容依旧温柔，却莫名让陈天枫心中发紧，有种大祸临头的错觉。 “什么证件？荧，你要买什么礼物啊？”陈天枫心间念头急转，思索着会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之前说，自己对房子，对自己的房子有着奇怪的执念，所以我就想在璃月港买套房子送给你。今天在后院挖出枚大宝箱，特地拿了你的户籍证件，想在买房时用你的户籍进行登记，因为我没有璃月户籍……” “可办理登记的小姐说，我拿的证件不齐。” 荧抬眸望着他的眼睛，在黑眸中轻易便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倒影。少女笑容满含深意，盯着陈天枫：“已婚人士陈天枫，请问……你的结婚证呢？” (本章完) 第221章 代表神明的对话 第221章 代表神明的对话 你的结婚证呢……结婚证呢……证呢…… 陈天枫僵在原地，心里慌得像有三百只不同属性的史莱姆胡乱蹦着，乱作一团，险些大汗淋漓。 “这个，这个……咳，荧，你听我解释。” “嗯，你说，我在听。” 少女很是善解人意，拿出一方手帕，替陈天枫擦了擦额头汗珠，语气温柔：“不用紧张，我都理解的。” 你猜我信是不信？ 陈天枫眼角跳了跳，努力斟酌着用语，小声解释着。 小吉祥物抱着最后半个薄荷果冻，悄悄拿上小凳坐远了些，和两人拉开了距离。 “所以，你的户籍也好，结婚登记也罢，都是夜兰小姐一个人办的？” “是啊是啊，我当时躺在棺材里，安安静静的死着呢。” 陈天枫连连点头，他本人也很震惊，没想到夜兰竟然这么大胆，直接改了他璃月户籍的婚姻状态，又以妻子的身份参与他的葬礼。 当然，最震惊的是，荧怎么好端端的就有足够的钱去买房了？ 宝箱，宝箱，这提瓦特世界没事总刷新什么宝箱？还刚好出现在……嗯？ 陈天枫在心中小声骂着，忽然感觉哪里不对。 后院里挖出的宝箱？ 他猛地抬头，看向荧，嘴唇都抖了抖。 夜兰小姐自己办的，但天枫知道了也没要求更改啊……荧眼神微敛，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忽的瞥到陈天枫分外复杂的眼神。 震惊、心痛、疑惑、懊悔，还有些许释然。 荧怔了怔：“天枫，你怎么了？” “没事……真的，没事。” 陈天枫搓搓脸颊，长叹一声：“只是忽然明白一個道理。” “什么道理？” “在岩神的国度，最好不要把私房钱埋到地下。” “为什……” 荧忽然停住，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白皙脸蛋上蓦然蒙上一层羞红，显然明白过来：“天枫，那个宝箱是你埋的？” 荧好生羞愧。刚刚还因为钟离拿了天枫的遗产而小小谴责岩神，这边自己就在光天化日下，把天枫的私房钱挖走了。 “是啊。” 不然这宝箱为什么会在他的后院？ 陈天枫既无奈又好笑，但更多的却是庆幸。被宝箱的事一打岔，荧应该不会再追究“已婚人士”的事情了。 翌日， 一艘大船悄然在璃月港停靠。 “宫司大人，我们来璃月港是为了什么啊？” 身着红白巫女服的巫女跟在八重神子身后，好奇的打量着港口，被港口的宽阔和繁华震惊。 不愧是提瓦特最繁华的商港，人好多，船也好多。 “为了找人。” 八重神子辨认了方向，举步向港口外走去，步伐优雅，飘袖摇曳，一路上不知吸引了多少目光。 “找人？什么人？”小巫女疑惑。 什么样的人，能值得八重宫司大人在锁国令期间离开稻妻，远赴璃月？ “能吓神明一跳的人。” 八重神子笑容玩味。 “吓神明一跳？” 小巫女吃了一惊，心中瞬间浮现了好几个凶神恶煞的面容，又觉得这样的人只能吓她一跳，万万吓不到神明，于是摇摇头，不再猜想，疑惑道：“可是，我们该去哪里找他呢？” “不用担心，会有人帮我们的。” 八重神子语气笃定，像那位那么危险的存在，岩之神肯定希望祂能尽快离开璃月，自己的出现可谓恰到好处。 假如影没有纵容眼狩令的出现，没有躲在一心净土，导致稻妻水深火热，那么她绝对会举起双手双脚——还有尾巴——去支持影的锁国令。 稻妻孤身海外，是最容易拒绝祂到来的国度。 可惜现在，她这个雷神眷属，稻妻鸣神大社的宫司大人，要亲自带祂偷渡稻妻，当真是世事无常。 八重神子叹了口气，取出把由摩拉和红绳编织的小剑，低声颂念岩之神的尊名，随后将小剑抛出。 清脆落地声响起。 小巫女拾起小剑，双手捧着递给八重神子。 “走吧，异国的神明已经为我们指出方向了。” 八重神子收了小剑，带着小巫女向剑尖所指的方向走去。 才走不久，八重神子便忽的停下脚步。小巫女连忙停下，目光越过宫司大人，向前方看去。 那里正站着位极漂亮的女子，蓝发飘逸柔顺，在身后束成马尾。头顶中间有根呆毛，两侧则各长着只黑红相间的小角，在蓝发之间，为女子平添一分温柔和可爱。 “甘雨姐姐。” 八重神子眼睛一亮，快步上前，笑盈盈同甘雨行礼：“竟然是甘雨姐姐来接我，真是让人惊喜。正巧，我这次带了些新鲜的海灵芝，甘雨姐姐可不要拒绝。” “多谢八重小姐好意。” 甘雨平静回礼，神情郑重，一举一动皆有着章法。 “甘雨姐姐这是？” 八重神子眼睛微眯，旋即反应过来，恍然道：“你代表岩神而来？” “不错，我现在的身份是岩神使者。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将代表神明，还请八重小姐理解。”甘雨神情依旧郑重，只是熟悉她的人，都能看出这位麒麟小姐的紧张来。 帝君忽然出现，降下旨意。说让她接待自稻妻而来的神明眷属，并代表祂，同雷神眷属商谈陈天枫前往稻妻的事情。 帝君说，这件事由她全权操办。 帝君说，是稻妻主动请求让陈天枫去稻妻，因为稻妻需要陈天枫的帮助。 所以，帝君的意思应该是，陈先生可以前往稻妻，但稻妻必须有所表示，用来补偿陈先生和璃月的损失，还有给陈先生的报酬也不能少——但用什么当做报酬，就是稻妻和陈先生间的事情了，璃月无权插手。 甘雨暗自点头，她一定不会辜负帝君的期待，好好将事情办妥！ 她轻吸口气，向八重神子轻轻颔首，“请随我来，八重小姐。” “请。” 八重神子神情亦是肃然。 当甘雨表示自己是岩神使者，那么她的身份便理应是雷神眷属。这场对话不再是她的甘雨私人交流，而是神明与神明间的对话。 所以，她必须拿出神明眷属的姿态，这关乎到她的神明的威严。 ——即使她的神明并不知道，也绝不会同意这场对话的结果。 (本章完) 第222章 心中排位 第222章 心中排位 “甘雨小姐的意思是，我稻妻请那位异世神明前往，须得付出等值报酬。” 八重神子眼神稍显诧异，目光在甘雨身上转了转，手掌叠放于双膝上，很想问她是不是认真的。 这是什么道理，哪有向帮忙解决麻烦的人索要报酬的？ 请那位前往稻妻，于情于理，稻妻和璃月都是双赢才对，璃月怎么还能向稻妻要报酬的？ 难不成岩之神舍不得祂离开璃月？ 该说不愧是最古老的魔神之一吗？ 八重神子眼帘低垂，拾起茶杯轻轻抿上一口，在一瞬间很想撇开璃月，独自去找那异世神明，邀请祂去稻妻做客。 但只一瞬间，便果断放弃了这念头。 因为不可能。 在岩神的国度，想绕开岩神去达成自己的计划，这可能比在御前决斗上接下雷电将军一刀还要困难。 岩之神有很多方法阻止自己见到祂。 尽管坊间传闻，说岩王帝君已然仙逝，还是抵挡外敌，连斩三位魔神力竭而亡，听起来貌似合情合理……但各国真正的执掌者和高层，谁信谁是傻子。 且不说自己面前的就是岩神使者，单是之神仙逝出现的宏大场面是一股赐福万民的风，就足见蹊跷了……风？ 八重神子手臂微顿，狐媚眼稍眯，若有所思地望向甘雨：“稻妻锁国的这段时间，看来错过了许多事情。甘雨小姐，我听闻蒙德派出了远征军，如今内部力量空虚，可是真的？” “不错。” 甘雨颔首，虽然还未想到八重神子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但这些事情不算机密，用不着隐瞒。 “竟然真是这样，如今的西风骑士团应该很不容易吧。”八重神子放下杯子，语气感慨，状似无意道：“可惜稻妻离蒙德太远，不像璃月这般与蒙德相邻，又执行着将军大人的锁国令，不然定要帮上一把。” “八重小姐有这份心意就很好了，琴团长知道了，也会感谢八重小姐的。” “稻妻孤悬海外，又锁着国，我说的便只是空话，甘雨小姐莫要打趣我了。就算琴团长要感谢，该感谢的，也该是鼎力相助的璃月才对。” 八重神子笑盈盈说着，同时悄悄注意甘雨的表情，见她只是笑笑，却没有太过否认，心中便是了然。 蒙德和璃月竟然结盟了……或者说，风神和岩神，这两位最古老的魔神，在暗中达成某种协议。所以“岩神仙逝”，出现的才会是一股吹遍全璃月的赐福的风。 再加之岩神似乎并未将那异世神明视为麻烦，而祂的行迹是由蒙德到璃月，所以……这协议与异世神明有关。 八重神子嗅到风雨欲来的气息，心间急迫感更多一分。 提瓦特风暴在即，无论如何，影都不能再躲在一心净土了……她目光微闪，抬眸望向甘雨，笑意收敛，神情郑重：“请说出璃月的条件吧，甘雨小姐。” “很简单。” 甘雨微笑着，眸子对上八重神子的眼睛：“稻妻锁国令太过突然，有些许璃月子民被困稻妻。我们希望，稻妻能尽快放璃月游子归乡。” 稻妻锁国令是稻妻的事情，稻妻的神明想折腾自己子民璃月管不着，也不想管，但因此让璃月子民身陷困境，璃月便无法再坐视不理了。 “……我明白了。” 八重神子轻吸口气，垂下目光，又很快抬起：“我可以保证，只要那位存在抵达稻妻，我便会尽最大努力劝说将军大人，即使无法解除锁国令，也能让被困的璃月游子，归乡。” “那便提前谢过八重小姐了。” “哪里，应该的。” 八重神子停顿一下，唇角微弯，向甘雨眨了下眼睛，重新露出笑意：“那么，正事谈完了么，甘雨姐姐？可要尝尝我带的海灵芝？” …… “天枫！快起来快起来！我们要迟到啦！” “哪里就迟到了？约的时间是正午，现在天才刚亮好不好？” “可是，早去一点就能多吃一点啊！” “那你晚走一点，也能多吃一点啊，派蒙。” “咦？也对哦。” 小吉祥物抓抓头发，松开陈天枫的衣摆。 “是吧？所以让我再睡会儿。” 陈天枫摆摆手，打了个哈欠，躺回摇椅，再次闭上眼睛。 “你昨天做什么了啊，怎么这么困？” 派蒙瞄了眼已经大亮的天色，表情疑惑。 “什么话，我明明一直都这么困。”陈天枫声音满是困倦，似乎下一刻就能酣然入梦般。 “也是哦。” 派蒙点点头，回想这些天陈天枫在璃月港的模样，深有同感：“天枫，你变得好懒啊。” “什么话……算了，和你这小东西计较什么。” 陈天枫没了睡意，睁开眼睛，“荧呢？怎么没和你一起？” “荧买早饭去了，说是早上要吃清淡些，吃虎岩中段那家鱼片粥最是适宜。” “鱼片粥哪里清淡了？不对，既然荧去买早饭，那你这么着急叫我起来做什么？” “当然是担心你睡太久了啊！” 小吉祥物挺起胸膛，振振有词：“你说过的，在伱原本的世界，曾有一次只是想打个盹，结果一睁眼，竟然过去了整整五年时间！” 五年啊，要是天枫再一觉睡五年，不，哪怕是五天、一天，那今天的琉璃亭她也都是吃不上了。 派蒙眼睛转了转，学着陈天枫的样子，努力让眼神显得诚恳，声音也不自觉地夹了起来：“我这是在关心你啊，天枫。” 陈天枫瞥她一眼，冷笑着戳穿：“呵，你关心的只是你的大餐。” “嘿嘿……被你发现了啊。”派蒙傻乎乎笑着，忽的想到什么，连忙保证：“放心吧，天枫。你在我心里，至少能排第三，不对，是第四位！” “……我觉得吧，这种说法，如果不是第一位的话，说出来还不如不说。” 陈天枫笑着摇摇头，察觉到什么，起身向院门走去，并随口问着：“那在派蒙心中，排名前三的都是什么？” “第一个当然是荧！” 派蒙毫不犹豫的回答，接着不好意思笑笑：“第二和第三当然就是好吃的和摩拉了，它们不分高下的！” (本章完) 第223章 一日闲 第223章 一日闲 陈天枫打开门，不出意外的看到手中正提着吃食的金发少女，上前自然接过东西，笑道：“小派蒙最喜欢的果然是你，连好吃的和摩拉都被她排在你下面。” “我们可是最好的伙伴。” 荧自然将东西递出，走进院里笑盈盈伸手揉了揉派蒙的头发，眼角弯弯：“对不对，派蒙？” “当然！荧最好的伙伴当然是派蒙！” “也是最好的应急食品。” “没错，也是最好的应急食品！” 小吉祥物用力点头，旋即察觉到哪里不对，看到正在偷笑的荧和陈天枫，气恼地在空中跺脚：“可恶！派蒙才不是应急食品！” 一番笑闹， 陈天枫和荧配合着，一起将早餐拿出摆好，派蒙眼睛似乎亮着光，显然很是期待。 陈天枫看着抓着筷子，始终热爱所有美食的派蒙，想了想，道：“派蒙，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早上吃了饭，还有胃口吃等下琉璃亭的大餐吗？” “……欸？” 派蒙愣在原地，小手拿着筷子，看着面前香喷喷冒着热气的鱼片粥，既纠结又心疼，最后咬咬牙，将筷子放到碗上：“派蒙不吃了，要留着肚子吃大餐！” “真不吃了？” “嗯！派蒙说到做到。” 小吉祥物用力点头，努力把头扭过去，却又被香气诱惑，忍不住转回目光去看，想吃又忍着不吃，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看，这就是起太早的坏处。”陈天枫说着歪理：“如果派蒙起的晚一些，就可以直接去吃大餐，而不是纠结是否吃早饭了。” “呜……”派蒙小声悲鸣。 荧瞄派蒙一眼，很快收回，微微摇头开口道：“说起来，派蒙今天是特意起这么早的。” “哦？这是为何啊？”陈天枫默契配合。 “为了琉璃亭的大餐，小派蒙不止早起，一晚上都没睡好呢。”荧语气感慨。 陈天枫半是惊讶半是遗憾：“竟然是这样，唉，真是可怜呐。” “呜……” 小吉祥物持续悲鸣。 荧和陈天枫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笑意。 虽然吃的多了些，的多了些，但旅途中有着派蒙陪伴，所获得的那些快乐，是多少摩拉也换不来的。 “好了，派蒙，不用纠结的。”荧轻声笑着，捏捏派蒙弹嫩的脸颊：“琉璃亭的大餐，我们吃不完是可以打包的啊。” 派蒙先是一喜，接着有些担忧：“可是那么高端的场所，打包会不会不好啊？” 比如丢面子、被阻止、被瞧不起什么的？ “没事，放心吧，没有哪家正经餐馆会拒绝客人打包的。”陈天枫挑眉笑着：“琉璃亭这样高端的场所，要是连打包这种节约粮食的做法都阻止，那我就要请璃月七星好好查一查他们了，说不定还能一举解决璃菜和月菜的争斗。” 他停顿一下，补充道：“要是派蒙实在担心的话，可以由我来做。” “天枫，你人真好！” 派蒙目光感激，忽的像做了某种决定，郑重道：“我决定了！从现在开始，天枫你就是我心里第三重要的了！” “那可真是受宠若惊。”陈天枫笑意更深，旋即好奇道：“派蒙，那好吃的和摩拉，那个被挤下面去了？” “都没有。” “都没有？” “嗯！派蒙决定，让摩拉和好吃的并列第二，这样天枫就是第三了！” “……” 陈天枫笑容僵了僵，好气又好笑地指指派蒙：“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啊，派蒙。” 小吉祥物傻乎乎笑着，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拿起筷子，喜滋滋低头干饭。 饭后，三人一起收拾了餐桌，又一起为院中草修剪枝条。 三人分工明确。荧负责剪，陈天枫原本也负责剪，但因剪得实在太丑，被荧收了剪刀，只好提着篮子，跟在荧左右。 至于派蒙——小吉祥物在一旁加油鼓劲，很是辛苦。 “荧，有件事我还没告诉你。” 陈天枫整了整篮中朵、枝条的姿态，看向荧精致的侧脸。 “你说。” 荧拿着剪刀，在梅树枝头比划，寻找合适的下刀位置。 “我要去稻妻一趟，可能今天，或者过两天就走。” “咔嚓。” 荧平静接住被剪下的梅树枝条，转身放入篮中，抬眸看向陈天枫的眼睛，笑容温柔：“怎么，这次还是要自己去，然后在稻妻等我？” “那必不可能！” 陈天枫义正词严，立刻否认，接着面色为难：“只是这次去稻妻的方式可能有些特殊，稻妻目前正处于锁国状态，全靠钟离先生安排，我才有偷渡稻妻的机会。既然是偷渡，条件可能会艰苦一些。” 偷渡……荧看着他，放下剪刀，眉头微皱：“天枫，你为什么要去稻妻啊？” 先前天枫也说过，目前稻妻很混乱，用【奸臣当道，民不聊生，战乱四起】来形容都只过分一点点。 既然这样，那天枫为什么还要去自找麻烦？ 派蒙也投来视线，好奇的看着他。 陈天枫如实道：“钟离先生说，在稻妻，我有机会找到复活灵魂的办法。” “原来是这样。”派蒙点点头，恍然道：“险些忘了，天枫现在还是个活死人呢。” “……” 陈天枫只当自己没听见，开口道：“我仔细想过，钟离先生是提瓦特最古老的魔神之一，应该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骗我，所以我想去看一看。” “那就一起吧，明明说好了是旅伴，总不能每次都让伱提前出发吧？” 荧澄澈金眸映着他的影子，认真道：“这次我要和你一起，不许拒绝。” “这可是偷渡……” “我又不是没偷渡过。” 少女眉毛微挑，神采飞扬，漂亮极了：“难道在天枫心里，我这个游历星海的旅行者，就是個只知道傻乎乎循规蹈矩的人？” “这，循规蹈矩不能用傻乎乎来形容吧？” “不要转移话题，天枫。” “荧，你在璃月的旅行才刚开始。” “先去稻妻，之后再回来就是。稻妻孤悬海外，旅行结束后，想要去其他国度的话，原路返回璃月还近些。” (本章完) 第224章 沉秋拾剑录 第224章 沉秋拾剑录 璃月港，琉璃亭。 陈天枫三人算好时间过来，报了名字，小厮便殷勤领着三人去了早已定好的包厢。推门一望，钟离早已在包厢内等着了。 陈天枫拱拱手，打个招呼：“钟离先生，许久未见啊。” “小友说笑了，我们两日前才见过。”钟离起身回礼。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还是璃月人自己说的。” “……” 钟离不想理他，但仔细想想，眼前这死蛇过了今日就会离开璃月，这气人的言行和让神烦忧的面目倒也顺眼了些。 可还是不想理他。 钟离瞥他一眼，转向荧和派蒙，温声笑着：“旅者，派蒙，你们也来了。” “嗯，天枫说钟离先生请客，所以我们来凑个热闹。” “没错没错，我们是来凑热闹的！” “呵呵，欢迎两位，热闹些总是好事。请。” 几人入了座，陈天枫扫了眼对面空位，看向钟离：“钟离先生说的，那位稻妻的大人物还没来么？” “快了，就在赶来的路上。” 钟离回答一句，望向荧，道：“旅者，天枫小友接下来会去稻妻，你有何打算？是一起去稻妻看看，还是转回蒙德？听闻蒙德风节在即，此时出发，正好赶得上这欢庆节日。” “我想和天枫一起去稻妻。” 钟离先生竟然完全没给出留在璃月的选项，看来她也被天枫“牵连”了……荧眨下眼睛，向陈天枫递了个眼神。 陈天枫表情无辜，讲道理，就算没有他，旅行者这样到哪里哪里出事的存在，也不会多受执政神明欢迎吧？ 当然比他还是要强一点……一大点……强很多的。 “如此也好，旅途上多一个人陪伴，也能少一分孤单。” 钟离颔首，对这送一跟一的事情很是满意，拎起茶壶为自己倒了杯茶：“说起来，稻妻之行结束后，三位接下来是要去须弥还是枫丹？这两個国度都有着便利港口，自稻妻启程，走海路，能省却不少麻烦。” 他拾起杯子，轻轻抿上一口，温声道：“若三位想好去处，我可以为你们讲一讲那些国度的趣事。” “钟离先生有心了。” 陈天枫先是拱拱手，接着咧嘴一笑：“不过我们决定了，等稻妻之行结束，刚好回璃月过海灯节。到那时，再听钟离先生讲讲璃月海灯节的趣事。” “……海灯节，时间会不会太赶了些？” 钟离放下杯子，劝说道：“小友和旅者难得同游，在稻妻自然要多待些时日，玩的开心才好。为了某个节日便急匆匆折返，实在太过可惜，也不符旅行真意。” “没事，要是错过了今年的海灯节，可以等明年的嘛，正好在璃月多住些日子。”陈天枫微笑：“不瞒钟离先生，璃月有很多我想去却还没来得及去的地方，正好回来后一道补上。” 两位神明对视着，一者黑眸满是真诚，一者金眸饱含无奈。 “诸位都到齐了，抱歉抱歉，是我来迟了。” 包间门被人打开，还未见人，笑盈盈地话语便传进房中。 四人转目望去，只见位有着柔顺粉色长发，身着红白色调巫女服的艳丽女子款款而来，一举一动间尽显风情魅力。 陈天枫眉毛微挑，对来的“稻妻大人物”是八重神子一事既惊讶又觉得很是合理。 稻妻乱象已起，想要平息，就必须让宅在一心净土的雷电将军出来。原剧情中，八重神子是借助荧的特殊性，这才使得雷电将军见到民众心愿，察觉到自己的错误，走出一心净土，平息祸乱。 而这一次，这位狐狸小姐是想让他，去把雷电将军吓出来吗？ 陈天枫摩挲着下巴，眸中闪过笑意。 八重神子停步挥手，侧后方的小巫女便捧着数个小盒子，将其一一送至众人身前。 “虽然甘雨姐姐说不必在意什么礼节，但我想着，首次见面，总要有些表示才对。”八重神子笑盈盈道：“挑选礼物了不少时间，因此耽搁了，还请诸位勿怪。” “八重小姐真是客气，还带了……这是什么？沉秋拾剑录？” 陈天枫愣了下，看着盒子里的书册，下意识觉得名字熟悉，检索记忆后，才想起这是璃月飞云商会二少爷行秋的作品，因“设定过于离谱，剧情却意外地俗套”被璃月出版社拒绝，未能出版发售。 行秋大为不甘，自己印了几本，放在万文集舍，却发现的确没多少人喜欢。不成想，某个稻妻商人意外见到这书，顿时惊为天人，买下一本带回稻妻。 这本小说便在稻妻火了起来，被争相模仿，却从未被超过。 “在稻妻深受读者喜爱的轻小说，作者是璃月的枕玉老师。” 八重神子落了座，示意小巫女唤来小厮上菜，美眸望向陈天枫，道：“我在万文集舍找了好久，才终于找到这几本。” 这位便是那异国神明……甘雨姐姐说，祂在人间的化身名为陈天枫……狐狸小姐若有所思，旋即转过目光，不动声色地瞄了眼一旁的钟离。 而这位，应当就是岩王帝君在凡间的化身了。 好在两位神明的气质各具特色，分辨起来倒也容易。 八重神子正想着，忽的看到钟离目光扫来，正好对上，心中先是一惊，旋即面色不显，微笑颔首。 钟离亦颔首回应，笑容始终温和。 “……八重小姐有心了。” 陈天枫合上盒子，注意到荧和派蒙似乎在疑惑他们为什么认识，又像是在疑惑这书为什么难找的神情，便凑过去，小声解释着。 钟离瞥了眼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三人，笑着摇摇头，看向八重神子：“八重小姐，我有些问题，希望你能为我解惑。” “钟离先生请讲。” 八重神子坐姿端正些许，神情也严肃一分。 钟离语气平静：“你邀请天枫小友去稻妻的事情，雷之神知晓么？” “……不知晓。”八重神子选择坦诚。 “那么，你认为，万一雷之神察觉到天枫小友正在靠近稻妻，祂会出手阻止吗？” “……会。” “你有想好，该如何躲过雷暴，瞒过神明目光的事情吗？” “……没有。” (本章完) 第225章 装死与谣言 第225章 装死与谣言 一连几个问题，八重神子愈发沉默，钟离则叹了口气。 陈天枫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眉头微挑：“钟离先生觉得，我们在穿越雷暴时会被发现？” “嗯，那雷暴是雷之神权柄和力量的显现，从某种角度而言，也能算作雷之神的目光。它笼罩着稻妻，或许有着缺漏之处，这缺漏处若是凡人通过，自然没什么问题，但小友不同。” 钟离点点头，道：“我担心，小友靠近雷暴时，会引起某些……应激反应。” 如今这位雷之神可是武士出身，祂静坐在一心净土中，若是忽的察觉到有致命危险突然出现在雷暴区，正在靠近稻妻……那么祂的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想来应当是先全力斩一刀吧。 而若是陈天枫已经到了稻妻，且就在稻妻城这种人口众多的地方，那么就算陈天枫显露气息，明晃晃出现在雷之神感知中，祂也不会鲁莽出手，而是冷静下来，先看一眼是何危险。 这一看，也就好办了。 “我大概懂了。” 陈天枫嘴角扯了扯，钟离先生这是觉得他太弱，很可能会在雷电将军惊慌一刀下殒命……然后拉着整个提瓦特陪葬。 他没有反驳，毕竟自己的确没有恢复全盛状态，甚至连复活都只复活了一半，空有肉体而无灵魂。既然钟离认为他很弱，那就很弱好了，还能被武神暗中保护着，赚大发了。 行尸走肉的圣灵神明想了想，计上心来，自信道：“我可以装死——保证雷之神看不出我其实活着。” “……” 钟离嘴唇动了动，心情复杂万分，很想提醒眼前这死蛇，不止雷之神看不出祂其实活着，任何一个神明都看不出祂其实活着。 因为祂本身就是死的！哪怕复活了一半，也是死的！ 陈天枫轻咳一声，明白自己先前说的不太完整，详细解释道：“咳，我的意思是，我可以通过装死……呃，通过伪装成某种状态，让雷之神无法感知到我的气息——至少我足够接近祂之前。” “天枫，你要怎么装死？” 荧看着他，金眸中满是好奇，睫毛微闪，分外可爱。 派蒙则专心吃饭，偶尔抬头看一眼，见众人的心思都不在美食上，便只好辛苦下自己，帮他们全部吃掉。 “简单，准备一口棺材，我躺进去就好。” 陈天枫笑容中有着回忆之色，亦有着自信与骄傲：“装死潜入这种事，我很擅长的。” 在圣灵世界，只靠武力是活不长久的，神明若想更进一步，更多还是要靠智慧。像装死混入敌营，悄悄偷吃敌方神明的战利品，然后趁其不备，给敌对神明来记狠的。 可以说，祂能纵横圣灵世界，靠的就是祂的智慧、祂的子民，以及祂远胜其他神明的吞食吸收能力。 只是后来不知道谁将祂有装死、伪装的本事给暴露了，搞得圣灵世界的神明们遇到长条型神明时，都会再三确认祂是不是真死了。 …… 稻妻城，天领奉行。 九条家现任家主九条孝行正坐于低矮茶案旁，煮水沏茶，动作娴熟自然。待茶香溢起，九条孝行斟杯茶，轻轻放在对坐之人身前：“请。” 柊家家主柊慎介接过茶杯，在手中转了转，举杯浅尝辄止又放下：“九条家主听说了吗？” 九条孝行拾杯饮茶，茶香清冽，淡雅宜人，不由得满意点头，将茶杯放下，扫了眼柊慎介，继续摆弄茶具，随意道：“听说什么？” “自然是鸣神大社的事情。” “怎么，那位宫司大人又做了什么？” “她悄悄离开了稻妻。” “……” 九条孝行动作一顿，抬眼望向他：“当真？” “自无虚假。”柊慎介微微一笑，语气自信：“尽管她瞒得很好，藏得很是隐秘，但我勘定奉行本就掌管出入稻妻的诸多事宜，又特意盯着鸣神大社，自然不会被她隐瞒过去。” 九条孝行眼神微眯：“可知道她去了哪里？” “海洋茫茫大，出了港口，穿过雷暴，谁又能知道她会去哪里？” 柊慎介摇摇头，道：“不过，若是她不曾改变航向，便是去了璃月港。” “璃月港……她去那里做什么？” 九条孝行眉头微皱，手指不自觉捏起茶杯，下意识摩挲着。 前段时间愚人众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干净利索的撤出稻妻，放弃所有利益。不过这样也好，少一方势力，他们的收获便更多几分。 如今稻妻境内，能和九条家、柊家作对的，也只剩下社奉行神里家那对顽固兄妹，以及鸣神大社的宫司大人了。 至于海祇岛叛军……呵，疥癣之疾罢了。 而其中，当数这位宫司大人最是难缠，谁也猜不透她笑吟吟的表情下藏着何种心思，只知道一点轻视了她，便会不知不觉间落入她的陷阱，被利用个干净。 “也许是去求援？”柊慎介猜测。 “求援？她能去璃月求什么援？” 九条孝行冷哼一声，道：“难道她还能唤醒那位逝去的岩之神，带着异国神明来稻妻，强行闯进天守阁？” 这怎么可能！ 且不说那位岩之神已经死了，就算祂没死，身为宫司的八重神子打开国门，让异国神明进入稻妻，就已经是件相当荒唐、绝无可能的事情了。 柊慎介想了想，也笑着点头。 这样荒唐的事情，即使是那位宫司大人，也是做不出的。 “罢了，无论她要做什么，总之都是对我们不利的事情。” 九条孝行捏着茶杯，声音冷漠：“想办法泄密给那些叛军，就说鸣神大社的宫司大人找到一举消灭叛军的古代兵器，正在归航的路上。” 他停顿一下，忽的笑了笑：“那些叛军不是总怀念着他们的神明吗？那就告诉他们，宫司大人找到的古代兵器，正是用他们那死去的神明遗骸制作的。” 柊慎介愣了下，神情稍显担忧：“九条家主，这样涉及神明的谣言……” “死去的魔神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九条孝行毫不在意，神情隐约间竟有几分狂热：“就算那魔神活过来又能怎样？无论是魔神还是人类，都无法挡下将军大人那无想的一刀！” (本章完) 第226章 三奉行 第226章 三奉行 柊慎介眼神变幻，深深看了九条孝行一眼，在他目光扫来前露出笑容，附和道：“九条家主说的不错，有将军大人在，一切宵小都是跳梁小丑。” 九条孝行满意笑起来，为柊慎介添茶：“接下来的事，就要劳烦柊家主了。多派些人手，盯紧归航路线。” “九条家主放心。” 两人谈完正事，稍稍聊了些风雅闲话，柊慎介便起身告辞，离开天领奉行。 “吩咐下去，让柊家人一点点疏远和九条家的联系。” “是，家主。” “还有，税收暂时维持现状，不要真的把那些商人逼死了。情况有些变化，我们暂时观望一下。” “是，家主。” “去吧，尽快。” 柊慎介摆摆手，回头望了眼天领奉行，神情凝重。九条孝行这老东西已经彻底疯了，甚至真的以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将军大人允许的。 呵，若是他们欺瞒神明的事情暴露了……那无想的一刀斩的是谁，可真的不好说啊。 柊慎介一甩袖袍，就要返回离岛，又忽的停下，神情变幻几秒。 自从愚人众撤离稻妻，九条孝行的行为便愈发猖狂放肆，也愈发没了脑子……这样下去，柊家说不得要被这失心疯的老东西牵连……柊慎介轻吸口气，转身向社奉行神里家的方向走去。 还是谨慎些，双面下注为好。这样无论谁成谁败，最差的情况，柊家也能保下家族，以待东山再起。 …… 神里府， 神里兄妹难得聚在一起，家政官托马在一旁汇报着近期稻妻民间情况。 “……就是这样了，小姐，家主大人。” “辛苦了，托马。” 神里绫华轻轻颔首，柔顺雪白长发梳成高马尾，厚且整齐的齐刘海下的灰蓝色眸子隐有忧色：“兄长，情况愈发糟糕了。” “天领奉行和勘定奉行联合，单凭社奉行，无法将真实的民间状况传入天守阁，出现这种情况并不意外。” 神里绫人唇边眼角似乎总有着一抹笑意，用某位狐狸小姐的话来说，便是这明明不是狐族出身，却比部分狐狸还像狐狸的小子，总是用笑容掩盖内心，让人无法看透。 “尤其是愚人众的撤离。愚人众既是稻妻现况的挑唆者和幕后推手，却也是制衡天领奉行和勘定奉行的外来势力，有他们在，这两奉行就不会太过急功近利。” 神里绫人手指轻轻敲着手臂：“毕竟，他们可不想让愚人众多吃一口，在他们认知中属于他们的蛋糕。” “我们要怎么做？” “尽力安抚民众情绪，执行将军大人命令的同时，在规则内，尽最大努力制止天领奉行和勘定奉行的错误。社奉行主管民生，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让稻妻百姓过得太艰难。” “我明白了。”神里绫华点点头，旋即想到什么，开口道：“那反抗军……” “不支持，也不敌对。”神里绫人道：“海祇岛反抗幕府统治，便是对将军大人的不敬，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和他们扯上关系……不敌对，已经是最大的退让了。” 神里绫华神情稍显迟疑：“可是，兄长，海祇岛没做错什么，他们只是……” “不，他们错了。”神里绫人打断她：“不论原因为何，在稻妻，信仰另一位神明而非大御所大人，便是海祇岛的原罪，更不用说他们还不服从幕府的统治了。” “即使他们没有真的犯错？” “即使他们没有真的犯错。” “这未免太霸道，太无情了，兄长。” “绫华。” 神里绫人手指停下，看向被稻妻民众称为【白鹭公主】的妹妹，沉声道：“神里家与其他家族不同，我们能存在至今，能执掌社奉行，全依赖于大御所大人的恩赐。所以，在稻妻，唯有神里家最不可背叛大御所大人。” 如果如今稻妻的乱象并非由九条家和柊家所致，而是大御所大人的意志，那么神里家会无条件执行大御所大人的旨意……哪怕稻妻因此生灵涂炭。 社奉行神里家体恤民意，注重民生，全力维护稻妻百姓的平安生活……这一切的前提是，这是大御所大人的意志。 大御所大人想要稻妻和平稳定，百姓安居乐业，神里家便是如今的模样；大御所大人若性情大变，要对稻妻子民举起屠刀，那么神里家必然会成为最锋利的那柄屠刀。 “……我明白了，兄长。” 神里绫华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兄长说的对，神里家存在的意义便是侍奉大御所大人，和身在稻妻，却信仰其他神明的海祇岛，不可能成为盟友。 她正想着，却忽的感到一只大手放到自己头顶。 “兄长？” 神里绫华抬起头。 神里绫人揉揉她的头发，笑着收回手：“不必忧心，稻妻的乱象很快就结束了。” “真的？” 神里绫华愣了下，心思转动间想到什么，眼睛微亮：“是八重宫司大人？” “不错。” 神里绫人颔首，道：“宫司大人是雷神眷属，相比我们这些凡人，更清楚该如何破解此时的局面。” “宫司大人要做什么？”神里绫华好奇。 “我不知道。她只告诉我，让我暗中放出她离开稻妻的消息。”神里绫人摇摇头，眼中有着笑意：“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有人要倒霉了。” 正此时，有家仆上前行礼：“家主大人，小姐，勘定奉行柊大人来访。” 神里绫华疑惑：“柊慎介先生，他来做什么？” “想来是九条孝行的举动，让这老狐狸也坐不住，想要两面下注了。” 神里绫人唇角弧度更甚，向神里绫华眨下眼睛，优雅且从容：“我去应对就好。” “是，兄长。” …… “前面就是笼罩稻妻的雷暴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壮观？” 八重神子指着远处雷光闪烁、仿若灭世景象的区域，笑吟吟回头望着她从璃月带回的“秘密武器”。 “壮观是壮观了，就是这行为多少有些离谱。” 陈天枫摩挲下巴，感慨道：“我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用这种不分敌我的攻击性屏障保护自家子民的。” (本章完) 第227章 海祈岛 第227章 海祈岛 八重神子很理智的没有解释什么，也没说“将军是被奸臣蒙骗”这种话，眼前这位也是神明，自然知道若非神明不在意，就绝不会有“奸臣蒙骗”这种事情。 她的神明在五百年前遭受太多悲伤，已经钻进牛角尖，躲在一心净土中不肯出来，将所有事务都交由人偶将军处理，这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 而她要做的，不仅是把她的神明从一心净土中带出来，也要让她的神明走出阴霾，不再执着于不变的永恒。 民众的愿望心声，国度的存在发展，不也是一种永恒吗？ “我们要怎么过去啊？” 派蒙合上张大的嘴巴，看着远处雷暴，担忧道：“真的不会走着走着，‘轰隆——’一道雷劈下来吗？要是把船劈坏了……呜，派蒙可不会游泳啊！” “这里离稻妻很近，派蒙可以飞过去啊。”荧想了想，笑盈盈道：“到时候，我们可全要靠派蒙带我们飞去稻妻了。” “欸？这根本不可能吧？派蒙也是会累的！” 派蒙脑海中浮现出她飞在最上方，身上捆着绳子，尽全力飞着，下面一个又一个人抓着绳子，像结有葫芦的葫芦藤一样脱落海面，向稻妻飞去。 小吉祥物双手叉腰，用力摇头：“不可能！怎么想派蒙也不可能带着这么多人一起飞的！” “放心，不会让派蒙带着这么多人一起飞的。” 荧眉眼弯弯，金眸满是笑意，指了指脚下大船：“就算被雷劈碎了，我们的船也会留下比较大的碎片，到时候我们留在碎片上，派蒙在前面拉着绳子飞，这样就能省很多力气啦。” “有道理……个鬼啊！” 小吉祥物在空中气恼跺脚，大声指责道：“你们就不能捡一些船桨吗？！或者捡一些合适的碎片当船桨也可以的吧？！” 荧笑出声，看起来温柔漂亮极了。 “好了，马上就要穿过雷暴区，我们也该做准备了。” 八重神子拍拍手，将众人注意吸引过来，目光在众人身上流转，最后停在陈天枫身上：“陈先生，您可以进入棺材了。” “嗯，了解。”陈天枫颔首，“稻妻那边，你都安排好了？” “不算安排，只是看那些人会做出什么选择。” 八重神子轻声笑笑，旋即神情变得认真起来，道：“若无人干扰，那最多两日，陈先生就可以打开棺材。到那时，若陈先生并非身处鸣神大社，就表明天领奉行与勘定奉行病入膏肓，需用重药。” “而这种情况，便请陈先生‘唤醒’将军大人。” 她转过目光看向荧，点下头，又将目光转回：“我和旅行者会在鸣神大社等您，等两位重逢后，去做自己的事就好，，余下一切都不必再管。” “这么放心我？”陈天枫眉毛微挑。 八重神子表情平静：“稻妻和我，都再无其他选择了。” “呵，我相信了。” 陈天枫和她对视两秒，忽的笑笑，看向荧和派蒙：“荧，我们鸣神大社见。” “嗯，鸣神大社见。” “还有派蒙！” “知道知道。” 陈天枫转身向存放棺材的船舱走去，背对着众人挥挥手：“我去了。” 存放棺材的船舱不算太大，但因为只在正中央摆着一口青铜棺材，便显得很是空旷和诡异了。船舱四壁都点着灯，却并不算明亮，橘黄色的灯光勉强落在棺材上，照亮了青铜棺材上刻着的雷之三重巴纹。 “哗啦~” 陈天枫扯下青铜棺材上缠绕的铁锁链，又看看这明晃晃、金灿灿的青铜棺材，不禁摇摇头：“这些都是在哪儿搞到的？连做旧都没做，真是没一点工匠精神。呦，还是滑盖儿的。” 他一边吐槽着，一边打开棺材，挥手唤来风和水，将棺材冲刷干净，又从神之眼中取出松软被褥铺在棺材里，这才施施然躺进去。 “嘭。” “哗啦——” 几声异响，滑盖青铜棺材重新合上，铁索也重新缠绕。棺材内的呼吸声渐缓渐弱，最后彻底消失。 船舱内灯火静悄悄燃烧着，气氛安静又诡异。 …… 海祇岛，珊瑚宫。 头上长着毛茸茸犬类双耳，身后还有着条黄白尾巴的少年大将急匆匆进入珊瑚宫，四下望了望，眼睛一亮，向某处走去：“珊瑚宫大人，您找我？” “……事情就是这样，尽快办妥。” 海祇岛最高领袖、现人神巫女珊瑚宫心海向身前等候的巫女交代几句，转过身，看向海祇岛的【尖耳长胜将军】，笑容恬静：“前线情况怎么样？” 五郎表情严肃起来：“暂且平静，幕府军似乎没有进攻的意图，压力小了很多。但物资仍有些不足，尤其是伤药，现有的储备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不必担心，很快就会有一批新物资送到。” 珊瑚宫心海颔首，接着沉默几秒，轻吸口气，紫色渐变色的眼眸有着复杂情感闪过。她取出一张纸条，递向五郎：“五郎，这是鸣神岛传来的消息，看一看吧。” 五郎接过纸条，打开，上面只写着寥寥几行小字，却让这位海祇岛反抗军大将瞪大眼睛，身后的尾巴也不住摇晃起来：“珊瑚宫大人，这是真的吗？” “很大可能是假的，是陷阱。” 珊瑚宫心海摇摇头。 鸣神大社宫司大人为一举结束动乱，特远赴海外，找到残存的远古兵器，并用海祇岛巨蛇神明的残骸为主体激活兵器，用来对付反抗军。 但这怎么可能，她知道八重小姐的为人，以她的性格，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毕竟这是在侮辱海祇岛信仰的神明，是彻底将海祇岛推向稻妻对立面的做法——八重神子不会这么痛恨海祇岛。 五郎停下摇晃的尾巴，想了想，道：“那我们不理会这消息就好。” “不行，消息已经在海祇岛开始扩散了。” 珊瑚宫心海轻轻摇头，道：“若我们没有任何行动，于军心民心不利。所以，尽管知道它是陷阱，我们还是要闯一闯。五郎。” “我在，珊瑚宫大人。” “你挑选两支小队，前往这片海域，拦下八重宫司的船。” “是，珊瑚宫大人！” “等等！” 珊瑚宫心海喊住五郎，眸中闪过笑意，叮嘱道：“先不要动手，向八重宫司详细解释你们出现的原因和目的，若八重宫司有什么计划，你们尽管配合就是。” “……我明白了，珊瑚宫大人。” 五郎尾巴耷拉下来，脑海中闪过那个女人总是笑吟吟、却十分可怕的面容，小小打了個寒颤。 这、这次可是重要的公务，那个女人应该不会再戏弄他……吧？ (本章完) 第228章 自信 第228章 自信 “果然来了。” 八重神子唇角有着笑意，望着远处逐渐靠近的战船，以及乘船水手挥舞的旗语。此时他们刚穿过雷暴区不久，稻妻群岛在视野中还是一条不连续的模糊长线。 不过来的竟然是海祇岛的人，九条孝行和柊慎介连亲自出手的勇气都没有吗？ 狐狸小姐一边思索着，一边示意停船，先做好战斗准备，再等待海祇岛船队靠近。 尽管海祇岛战船打出旗语表示他们并无恶意，但总归还是小心些为好。 “发生什么了？” 荧走上甲板，派蒙跟在她身边，两人手上都拿着块软布。 “预料之中的事情，不必担心。” 八重神子笑着转身，随即怔了下，注意到荧手中的软布，语气迟疑：“你这是……？” 船上应该没有需要这两位亲自动手打扫的地方吧？ “穿过雷暴区的时候派蒙有些害怕，我就带她去天枫的船舱里躲了躲。”荧解释道：“又正好闲来无事，就顺便擦擦他的棺材。” 派蒙的理由是，如果真有雷劈下来，躲在陈天枫身后，有他顶着会安全很多——天枫怎么说都是位神明，被雷多劈几次应该也没事。 荧则是因为错过了天枫人类形态的葬礼。后来荧和陈天枫聊起时才知道，她和派蒙初到璃月港见到的送葬队伍就是他的。她和他的葬礼擦肩而过，却没能认出。 荧对此一直有些遗憾。 现在能擦一擦陈天枫躺的棺材，趁着船队还未进入雷暴区或已经出了雷暴区，悄悄解开铁索，打开棺材，看看安详躺在棺材中的陈天枫，对荧来说，也算是种勉强弥补遗憾的机会。 只是可惜，天枫这次躺的是青铜棺材，不太好刻字……荧收起软布，拍拍手，将些许金属碎屑拍下。 擦棺材？这是什么爱好？ 八重神子不理解，颇为震撼。还有，因为害怕雷暴，所以躲在停尸房……这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最后，陈天枫是假死，就算再收敛气息，屏蔽感知，也不会真的连有人打开他的棺材、对他做些什么都察觉不到……八重神子想了想，紫眸有着笑意，上前一步，拉近和荧的距离，身躯微微前倾：“荧，除了擦棺材，你没有做别的事情吧？” “嗯？什么事情？” “比如，打开棺材，趁着陈先生‘熟睡’的机会，悄悄‘欺负’他之类的。” “唔，捏捏脸颊算是欺负吗？” “只有这些？” “当然。” 荧神情坦然，悄悄瞄了眼派蒙。 小派蒙一直和她在一起，不说她本就没想过，就是有想法，也没有机会不是？ 在小朋友面前还是要注意些的。 “这样啊……好吧。” 八重神子眼睛转了转，唇角勾起：“本来我还想着提醒你，陈先生就算‘睡着’了，也保留着对棺材内的感知。现在看来不用了，毕竟，你什么都没做。” 她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荧的表情，想看到粉颊微红、羞涩难掩的绝美风光，却意外发现眼前的金发少女温柔笑着，目光柔和。 荧轻轻颔首：“我知道的。” “嗯？” 狐狸小姐眨下眼睛：“知道什么？” “知道天枫能知道我在做什么。” 海风吹来，少女将散乱的金发撩至耳后，笑容触人心弦，语气笃定：“但他不会醒的，哪怕心脏扑通扑通地加速跳动，他也不会睁开眼。” “这是为什么？” 狐狸小姐疑惑。 怎么听起来既像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渣男，又像手足无措，明明心中欢喜的如同烟盛开，表面却下意识藏得严严实实的纯情少男？ 就好像那些把暗恋搞得像间谍潜伏一样的人，纵使整个青春都陷入一场盛大的暗恋，但观众却仅有自己一人。 “不知道，也不用知道。” 荧轻笑着，阳光洒落，每一根发梢都变得透亮。少女眉眼间满是自信笑意，神采飞扬，在澄澈的金眸中，金灿灿的阳光也成了点缀。 八重神子看着阳光下温柔明媚的少女，心情也不禁好上几分。 “宫司大人。” 小巫女小跑着过来，向八重神子行了一礼：“海祇岛船队打出旗语，说他们的大将想要和宫司大人您商谈公务。” “大将？商谈公务？” 八重神子眉毛微挑，想到什么，唇角有着笑意：“告诉他们，我正好也有些事情想要商谈，让那位大将来咱们船上，一个人来。” “宫司大人，他们会答应吗？” 小巫女有些迟疑。 “告诉他们，这是珊瑚宫的意思。” “……是。” 小巫女抱着疑惑离去。 不一会儿，头顶有着犬耳、身后有着蓬松尾巴的五郎大将登上鸣神大社的大船，神情似乎有些别扭。他一眼便看到笑吟吟望着他的八重神子，快走两步靠近，又在很快停下，和八重神子保持安全距离。 “珊瑚宫大人和你说了什么？” “哎呀，果然是你，五郎。” 八重神子并不回答，上下打量着他，轻声笑道：“呵呵，商谈公务，也只有你才会强调这种事情……就好像在害怕什么一样。” “胡说！我才没有害怕！”五郎当即否认。 “那你离这么远做什么？”八重神子抬眸瞥他一眼，“难道是怕我对伱做什么？别担心，我可最喜欢小动物了，呵呵。啊，对了，五郎，上次送你的香膏怎么样？用过后尾巴是不是变得又柔软又蓬松？” “……我不知道，我没有用。” 五郎仰着脑袋和八重神子对视，很快又不自觉挪开，身后蓬松柔软的尾巴不知为何失了两分往日的神气。 “你可是海祇岛反抗军的大将，怎么会没用呢？” “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就是有用？” “……” 五郎沉默几秒，别扭的向八重神子道谢：“有用，谢谢……宫司大人。” “这才对，好孩子就应该诚实。” 八重神子满意笑笑，接着话题一转，询问道：“你来这里，是得到了什么消息，说来听听。” (本章完) 第229章 争抢 第229章 争抢 “鸣神岛传来的情报，说你这次出行，找到一件远古兵器，并把我们海祇岛信仰神明的遗骸当做主体……” 五郎整理着语言，将自己知道的东西讲述一遍。 八重神子颔首，嗤笑一声：“原来如此，他们是这么造的谣啊……呵，真是找死。” “所以远古兵器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 “那海祇岛神明遗骸的事？” “你们的神明遗骸在八酝岛，如果要打遗骸的主意，我又何必出海？” “唔，有道理。” 五郎点点头，表示认同，随后干脆道：“我没问题了。珊瑚宫大人说，若是你有什么计划，我可以配合你。” 他说完皱了下眉，想起什么：“对了，你还没说珊瑚宫大人和你说了什么呢。” “什么和我……哦。” 八重神子反应过来，玉手掩着樱唇，呵呵笑道：“我骗你的。” “你！”五郎恼火又懊悔：“伱果然又在骗我！” “哎呀呀，不要在意这些嘛，总之结果是好的不就可以了。” 八重神子好看的眉毛轻挑，意味深长地笑着：“五郎，你也不想在你的部下面前，承认自己每日都用上好的香膏护理尾巴吧？” “！！！” 五郎尾巴都竖了起来，整个人炸毛一样，不自觉向后退一步，半是警惕半是慌乱：“我没有每日都用！你想做什么？！” “紧张什么，我不会出卖你的。” 八重神子很满意五郎的反应，笑意深了几分。 “神子小姐好可怕，这个叫五郎的大将好可怜。” 全程目睹一切的小吉祥物躲在荧身后，只露出个小脑袋，偷偷听着看着，在荧耳边小声嘀咕。 “是啊，好可怕。” 荧小声回应，深表赞同。 五郎明显不信，但又不敢多问，生怕将八重神子问烦了，这女人就把这件事印在海报上，专门发给他在军中的袍泽看。 然后所有人都知道他用名贵香膏护理尾巴的事情……到时候，说不定他走路、锻炼、吃饭，甚至睡觉的时候，都有人悄悄凑过来，想要摸他的尾巴！ 这种可怕的未来不要啊！ “说正事吧。” 八重神子不再逗弄这位似乎快要哭出来的海祇岛大将，神情严肃起来：“五郎，你来的时候，有看到幕府军吗？” “有的，但他们隔得很远，不肯靠近。” “果然也在啊……” 八重神子思索片刻，忽的露出笑意，目光在周围众人身上转了转，唇角微翘：“诸位，我有个主意……” …… 在海祇岛与鸣神大社船队的东南方，属于幕府军的船队正停在这里，远远观察着前两支船队的情况。 “情况如何？” “回禀长官，两支船队已经靠近，目前还没有交战迹象。” “仔细盯着，这可是九条大人交给我们的任务。” “是，长官！” 幕府军士行了一礼，转身小跑着离开。 幕府军队长右手按在刀柄上，戴着雷之三重巴印的斗笠帽，面容粗犷身形壮硕。他眉毛竖着，眼神严肃，竟有几分不怒自威的味道。 此次出航是天领奉行九条孝行大人交给他的任务，目的是为了盯紧海祇岛船队，确保九条大人的计划正常开展。 只是，九条大人为何给出的命令是观察盯紧，而不是去援助鸣神大社的船队？ 幕府军队长心中有着疑惑，但军人的身份又让他强行压下这疑惑。 身为军人，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在执行军令途中，无论有再大的不解，也要等任务结束后再去向上询问。 若不然人人都战场上质疑军令，拒不服从，甚至在至关紧要的时刻，违抗军令做了逃兵……这样的军队还算是什么军队？ 一群烂泥散沙罢了！ 幕府军队长按着刀，闭目养神。 过了片刻， 幕府军士的呼声响起：“长官，他们打起来了！” 幕府军队立即睁开眼睛，三两步来到甲板前方，向那两支船队的方向望去。 距离太远，看不真切，只隐约见到有火光和黑烟升腾。侧耳去听，也似乎能听到模模糊糊、仿若错觉的厮杀声。 “长官，我们要去支援吗？” “不，九条大人给的命令是守在原地。” 幕府军队长缓缓摇头，按着刀柄的手掌更用力一分。 “是，长官。” 幕府武士亦有些不解，却没多问什么，果断执行军令。 又过不久，幕府军队长眼神微眯，注意到远处有只小船向他们划来，只是隔得太远，一时无法看清船上之人的衣物穿着，也就无从分辨他们的阵营归属。 幕府军队长打了几個手势，武士们便沉默点头，快速进入战斗状态，并放下了两只小船。若逐渐靠近的小船归属于反抗军，反应过来想要逃跑，他们也能及时灵活拦下。 船只逐渐接近，幕府武士和队长紧紧盯着，终于看清船只中人员的穿着。 “是反抗军！” “上！拿下他们！” “是，长官！” 幕府武士当即操控船只，一左一右截下反抗军退路，手持刀枪，一点点压缩着反抗军船只的腾挪空间。 “是幕府军！” “和他们拼了！” “神明遗骸不容有失！” 几名反抗军表情悲壮，他们围站在船中青铜棺材旁，紧紧攥着刀，刀尖指向逐渐靠近的幕府军。 神明遗骸？ 幕府军队长瞳孔猛地一缩，想起这几日城中流传的信息，目光当即转向青铜棺材，在看到棺材上铭刻的雷之三重巴印，又看到这几个反抗军不敌幕府武士，有着将棺材沉入海中的迹象后，不再迟疑，“锵！”的一声抽出长刀。 “阻止他们！” 他怒吼着，一跃而起，如鹰般掠出，重重踏在青铜棺材上，使得船只一沉，剧烈摇晃：“死！” 长刀斩出，趁着几个反抗军身形未稳之际，寒芒带起缕缕血迹。 反抗军惨叫一声，落入海中，鲜血将海水染红，尸体沉入海中。 在无人看到的地方，几具尸体悄然变作几根樱色的狐狸毛，被海面下暗流一卷，就此消失不见。 “哼，不堪一击。” 幕府军队长擦去长刀沾染的血迹，收刀入鞘，未曾发现异常。他跳下棺材，手掌按在棺材盖上，感受着青铜质感，觉得自己终于明白了九条孝行大人的计划。 这青铜棺材必然就是传闻中以巨蛇魔神残骸为主体的远古兵器！ 这种能改变时局的重要东西，自然要交由天领奉行、交由幕府军执掌才对！想来是宫司大人不愿意交出远古兵器，九条大人才不得不行此下策。 幕府军队长收回手，沉声道：“把棺材带回去，小心些，这可是九条大人要的东西！” “是，长官！” (本章完) 第230章 九条裟罗 第230章 九条裟罗 稻妻城，天领奉行。 “你怎么回来了？” 九条孝行右手背在身后，望着从前线归来的养女九条裟罗，眉头皱着：“是前线出了什么事情？” “前线并无异样。” 九条裟罗微微摇头，及肩短发上斜戴着一张鸦天狗面具，过眉的斜刘海下是一双透出坚毅气质的暗金色眼睛。 “那你回来做什么？”九条孝行眉头依旧皱着，看向这位有着天狗血统的养女，眼眸中并未有多少父女亲情。 “……下一批物资军备已经准备好要送往前线，我不放心，想亲自押送。”九条裟罗嘴唇微抿。 “谨慎些也好。”九条孝行点点头，眉头终于舒缓，接着又有些不满：“前线战事还要多久才能结束？海祇岛那群叛逆存在一日，天领奉行的耻辱便加重一分。裟罗，不要辜负将军大人的信赖，让九条家荣光受损！” “我明白，家主大人。” 九条裟罗语气沉稳：“总攻计划正在筹备，这次幕府军将会把反抗军赶回海祇岛，并封死海祇岛出入通道，彻底结束这场战争。” “嗯，你做事我还是放心的。” 九条孝行颔首，拾起茶杯，抿上一口。 “……” 九条裟罗目光微黯，行了一礼：“家主大人，裟罗告辞。” “去吧。” 九条孝行随意摆手，将手中茶杯放下。 “……” 九条裟罗面色平静，却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与一般栖居于山林的天狗不同，九条裟罗自幼被九条家收养，归于天领奉行麾下，凭借着自己的天赋与努力，一步步成为幕府军的大将。 于情于理，收养她的九条孝行都对她有恩，九条将天领奉行视作唯一的依靠，会倾尽一切来捍卫家族的荣誉。但九条孝行看她的眼神，却并非父亲看女儿，更像是在看一个还算有利用价值的下属。 九条裟罗抿着唇，回头望了眼天领奉行中心处恢弘的阁楼，很快收回目光，神情平静沉稳，并未有什么变化。 她自然能看得出九条孝行对她并没有什么亲情，也看得出他看向她的眼神，与看九条镰治时不同。但这并不重要，她会捍卫家族荣耀，但当需要在九条家与将军之间做选择时，她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将军这边。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九条孝行看她的目光中才没有什么亲情吧。 九条裟罗轻轻呼出口气，将杂乱的心思平复，举步前行，暗金色眼眸使得平静的面容多出几分威严，令人不敢放肆。 天领奉行进出人员，无论文职还是武士，若非紧要急事，在见到她时都会驻足行礼，九条裟罗一一颔首回应。 “九条大人！” “九条大人！” “嗯。” … … “等等。” 九条裟罗忽的停下，挥手拦下一队武士，眉头微皱，看向他们护在队伍中的板车，车上物品蒙着黑布，隐约像是个大长箱子：“这是什么？” “回大人，这是九条……九条家主大人要的东西。” 幕府军队长停顿一下，在两位“九条大人”的称呼间做了区分。 “家主大人要的东西？” 九条裟罗凝目望着被黑布蒙着的箱子，不知为何，在刚刚那一瞬间，这箱子竟隐约给她种危险感，只一瞬，像错觉一样。 奇怪，难道真是错觉么……九条裟罗想了想，转头看向神情稍显拘谨的幕府军队长，询问道：“家主大人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回大人，九条家主大人知道。” 幕府军队长连忙回答：“正是九条家主大人安排我们拿到这件东西的。” 家主大人的安排，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九条裟罗挥手放他们离开，继续向天领奉行存放物资军备的仓库走去。 前线事务繁多，她身为幕府大将，在战事结束前，不好多过停留。 …… “九条大人，您要的东西我们带来了！” 幕府军队长向九条孝行行了一礼，脚步微错，让出身后被黑布笼罩的箱子，神情振奋：“这便是宫司大人出海找到的远古兵器！” 远古兵器？ 九条孝行怔了下，看向黑布。 八重神子真的找到了远古兵器？可这不是他随口栽赃的吗？ 还是说，这是八重神子又一个将计就计的阴谋？ 九条孝行神情严肃起来，目光转向身材壮硕的幕府军队长，沉声道：“详细说说此行经过，一点细节都不许遗漏。” “是！” 幕府军队长斟酌着话语，尽力将行动过程详细描述，偶尔还让麾下武士进行补充。 “……情况就是这样，九条大人。” 九条孝行安心下来，尤其是听到这东西是幕府将士同反抗军厮杀后才得到的，神情更是放松。 八重神子不可能说服反抗军，让他们牺牲士兵性命配合她的计划，而八重神子那样高傲的人，也不可能故意放反抗军登船，任由他们抢走这么重要的东西。 所以，这一定是将军大人在保佑天领奉行！在保佑九条家！ 九条孝行快速得出答案，看向幕府军队长的目光愈发满意，赞赏道：“做的不错，没有辜负我的信任。” “属下惶恐！” 幕府军队长再次行礼，神情兴奋，仿佛看到自己畅通无阻的升迁之路。 “哗——” 九条孝行扯下黑布，露出金灿灿的青铜棺材，一眼便看到青铜棺材上铭刻的雷之三重巴印，随后才注意到将棺材紧紧捆住的、足有小臂粗的铁索。 铁索上还铭刻着密密麻麻、不明觉厉的细小符文。 “这是……” 九条孝行用力扯扯铁索，锁链却纹丝不动。 “回大人，我们抢到棺材时，锁链就在上面。”幕府军队长极有眼力地回答，猜测道：“属下认为，这锁链和雷之三重巴印，都是对棺材里的东西的封印。” “有道理，有道理。” 九条孝行点头，松开手掌。 如果这棺材里装的真的是魔神残骸，那么再怎么严密封印都不为过——说不定这魔神残骸还保留着部分活性！ 这可是魔神残骸，还是那死于将军大人刀下的巨蛇魔神！是将军大人的敌人！ 如果将这残骸献给将军大人…… 九条孝行盯着棺材，目光逐渐火热，袖袍一挥：“抬上它，跟我走！” “去天守阁！” (本章完) 第231章 错误！ 第231章 错误！ 天守阁， 稻妻最恢弘的宫殿，也是稻妻的权力中心。 但并非是因为稻妻的大部分重要政务在此处被商讨处理，这里才成为权力中心，而是因为雷电将军在天守阁，所以天守阁才是权力中心。 因为稻妻是雷之神的稻妻。 天守阁内灯火通明，此世最殊胜威怖的雷霆化身，稻妻幕府的最高主宰——雷电将军正位于高处，俯视祂的臣子。 “参见御建鸣神主尊大御所大人！” 九条孝行伏拜行礼，在得到应允后方才起身，低着头：“将军大人，臣有重要的东西，想要献给将军大人！” “汝所言何物？”神明语气漠然。 “魔神奥罗巴斯的残骸！” 九条孝行停顿一下，郑重道：“处于封印之中，具备活性的残骸！” 他说完，紧张且期待的等着神明的回应，可神明却久久不曾言语。 九条孝行悄悄抬头，向神明看去，却发现将军大人依旧面无表情，波澜不惊，似乎完全不在意那具备活性的魔神残骸。 是了，具备活性的魔神残骸又如何？活着的魔神奥罗巴斯也挡不住将军大人一刀，饮恨于无想的一刀！ 所以神明不在意才是正常的。 但身为稻妻子民，身为雷神信徒，他却不能不在意……九条孝行再次行礼，神情肃然：“将军大人，魔神奥罗巴斯是稻妻的敌人，臣发觉海祇岛之人意图残骸迎回他们的神明，便立刻出手，将残骸夺回，交由将军大人处置。” 雷电将军看着他，威严的目光使得九条孝行感觉自己肩膀都沉重几分，他咬牙支撑着，并发自内心认为这是荣耀的证明，是神明的认可。 “带上来吧。” 雷电将军收回目光，准备处理掉下方臣子那没多少意义的“献宝”。 祂是雷电影以自身打造的人偶，自然有着影的记忆。所以清晰明了的记得，魔神奥罗巴斯彻底死在无想的一刀下，即使有着残留，也是在八酝岛作乱的祟神。 又怎么会有什么“具备活性的魔神残骸”？ 许是那臣子认错了。 但无妨，想来即使是认错，也是将其他魔神的残骸认成了奥罗巴斯，看一看并无不可。 雷电将军如此想着，便见到九条孝行指挥着武士，将一口缠着锁链的青铜棺材搬了进来。 “好了，就放在这儿，下去吧。” 九条孝行挥手让武士退下，站在棺材旁，转身向神明行礼：“将军大人，奥罗巴斯的残骸就在棺材里。” “打开吧。” “这……将军大人，臣年老体衰，斩不断这铁链……” “噌！” “嘭。” 无形刀光闪过，九条孝行隐约间似乎见到雷光闪过，在回神时，便看到紧紧捆着青铜棺材的铁索断成几截，切口光滑如镜。 这就是将军大人的武艺！这就是将军大人的刀法！ 要是能亲眼见到那无想的一刀，即便是死，也无憾了！ 九条孝行目光狂热，连忙跑上前，双手托着棺材盖，用力向上一抬！ 再抬！咬牙拼尽全力地抬！ 青铜棺材纹丝不动。 九条孝行喘了口气，只觉得肩头目光更重了几分，心中满是羞愧。他屏气凝神，正打算再次尝试，却忽的注意到某些细节。 该不会……九条孝行思索着，走到青铜棺材的首部，双手按在棺材盖上，用力一推！ “哗——” 棺材盖被轻易推开，滑动，直到棺材打开一半才停下。 这棺材竟然是滑盖的！ 不愧是封印魔神残骸的棺材，连款式都这么特殊……九条孝行感慨着，目光向棺材内看去，心中蓦然一寒！ 棺材中竟然躺着个气息全无、和人类一般模样的东西！ 不对！祂睁眼了！ “轰！” 不待九条孝行细看，终于感知到棺材里躺的是个什么玩意儿的雷电将军浑身紧绷，当即进入到最高戒备的作战状态，属于神明的威压、此世最为殊胜恐怖的雷霆威光于天守阁爆发！ “嘭！” 九条孝行在一瞬间被“砸”入天守阁木质地板中，身上仿若压了一座大山，动弹不得，眼角余光瞥到自家神明手持薙刀，身后浮现凝成圆环状的紫色雷罚恶曜之眼，周身更有着无尽雷霆闪烁！ 在狂暴的威压下，九条孝行眼角、口鼻都有着鲜血溢出，毫无意外的昏了过去。 雷电将军紫眸亮起，身后长长的扎成麻辫的暗紫色长发末端也随之亮起，祂紧握薙刀，死死盯着从青铜棺材中坐起的怪物，下意识一刀斩出！ “无念！断绝！” “轰——！！！” 剧烈轰鸣声响起。 清点完物资军备九条裟罗蓦然转身，看向轰鸣声传来的方向，旋即瞪大眼睛，满是不敢置信。 天守阁……竟然被劈成两半，断口处焦黑一片，甚至有深紫色雷霆萦绕！ “将军大人！” 九条裟罗心中一紧，顾不得其他，全力向天守阁赶去！ 与此同时，天守阁内。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真的。” 陈天枫面露微笑，抬手轻轻将架在他脖颈间的薙刀拿开、推远，一副波澜不惊、万事在握的模样。 实则在心中不停怒骂着八重神子。 她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一睁眼，刚坐起来，看到的就是雷电将军饱含杀意的目光？ 还有这地方……这是把他直接送到天守阁，送到雷电将军面前了？ 陈天枫嘴角扯了扯，环顾四周，心中有所猜测。 妈的，谁这么缺心眼？ “错误！威胁稻妻之物，理应诛灭！” “错误！此身当以守护稻妻为根本职责！” “错误！错误！错误！” 雷电将军手持薙刀，僵立原地，紫眸光芒飞速闪烁，如同短路一般。 “呃，你还好吗？” 陈天枫离开棺材，伸手在雷电将军眼前晃了晃：“真的，我没恶意……这是死机了？” 下一刻， 雷电将军忽的闭上双眼，又睁开，眸中紫光不再闪烁，也不再如人偶般漠然，而是灵动起来，像是另一道意识接管了这具躯体。 影看着眼前的怪物，默默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手中薙刀抬起，锋芒直指，语气冰寒：“怪物！离开稻妻！” (本章完) 第232章 这乱臣贼子！ 第232章 这乱臣贼子！ “怪物！离开稻妻！” 深紫色雷光闪烁，在空中炸响，又如雷蛇般扭身甩尾，在地板、梁柱上抽出一道道焦黑印记，分外渗人。 但奇妙的是，无论是雷光还是刀刃，都只是将陈天枫包围封堵，却没有真的对他造成伤害。 “你让我离开我就离开，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陈天枫挑眉笑着，右手做托塔状，掌心上方有着一道狰狞裂口，目光穿过裂口，隐约可以看见一个满载着死亡的恐怖世界。 那世界归于寂静，无论空气还是尘土，河流亦或岩石，天空以及大地的一切都承载着浓郁的死亡，最后连自身也变作永恒的死亡。 在人偶将军薙刀斩落之际，他正是这样显露本质，才使得她及时扭转刀锋，一刀将天守阁劈成两半——也不知道能不能重建，又该怎么重建。 但陈天枫估摸着，这天守阁应该比群玉阁好重建一些……吧？ 影紧了紧握着薙刀的手掌，紫眸倒影着面前这怪物的模样：祂笼罩于常人见不到的灰白雾气之中，雾气缭绕，如同触手般摆动，毫不掩饰地显露着对世界的恶意。 祂微笑着，身躯明明有着鲜活如正常人类的气息，却能一眼看出祂并非活人，反倒像灵魂消泯的活死人一般。一整个世界的死亡维系在祂身上，若是身死或遭受重创，使得世界的死亡倾泻而出…… 整个稻妻，不，整个提瓦特或许都将不复存在！ 这样恐怖的怪物，是怎么在锁国令期间穿过雷暴，躲过她的感知，甚至来到天守阁的？ 影眉头微蹙，余光注意到一旁重伤昏迷的九条孝行，心中顿时恍然。 是九条家的乱臣贼子！ 若没有内应，这怪物或许能混入稻妻，却绝无可能来到天守阁！而当祂在进入稻妻、在离开棺材的那一刻，自己一定能察觉到祂的存在，从而提前应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猝不及防！ 九条家背叛稻妻了么……影目光微闪，直视那伪装成人类的怪物的双眼：“你向他们承诺了什么？” 财富？地位？还是力量？ 究竟是什么样的承诺，才会使九条家这個一直信奉她的家族，悍然投入这怪物的怀抱。 “什么承诺什么？” 陈天枫怔了下，眼神稍显疑惑，显然没跟上影的思路。 “原来如此……” 影看着这怪物伪装出的茫然与无辜，了然点头：“你是在哄骗他们，可他们却信了……真是可笑。” 信奉永恒之神的家族，在时间的冲刷下，竟然连最初的信仰都丢失了。就这样轻易被蒙骗，被贪欲控制心神，成了怪物的爪牙。 影想起千年前九条家初代家主、第一任天领奉行，以手中刀剑向她证明自己的勇气和意志，向她宣誓效忠，一时间竟有些时过境迁的唏嘘感。 “说出你的条件吧，怪物。” 影轻吸口气，薙刀一转，闪烁着雷光的刀刃不再指向陈天枫：“要怎么样，你才肯离开稻妻？” 这么一个打不得、惹不起的怪物，还是想想其他办法，早些把祂送走吧。 “我叫陈天枫，谢谢。” 陈天枫收起显露死亡的裂缝，重新变得——至少表面上——人畜无害。他甩甩手，向前走了一步，正要开口，便看到影默默后退一步，紫眸中满是警惕。 陈天枫：“……” 没事，这才是提瓦特神明见到他的正常反应，温迪和钟离都是不正常的那一批，无需在意。 陈天枫眼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神情诚恳道：“实不相瞒，在下其实是个旅行者来着，曾立志走遍七国。此番前来稻妻，也是为了游历异国，增长见闻。” 他停顿一下，看着影隐含怒意的紫眸，咧嘴笑着：“所以，不把稻妻里里外外转上一遍，在下是不会离开稻妻，出发去下一个国度的。” 有本事你砍我啊，我站着让你砍，躲都不躲的！ 这怪物！ 影强压下心中怒火，沉默几秒，终于平静下来，收了薙刀也收了雷霆，语气淡然：“旅行者？” “不错。” “游历七国？” “生平所愿。” “稻妻是你游历的第几个国度？” “第三个。” 陈天枫回答着，同时有些好奇：“问这个做什么？” “……稻妻没什么好游历的。” 影偏过视线，违心道：“稻妻孤悬海外，同提瓦特其他国度相比，实在不值得游历……不如早些离开，省的浪费时间。” 漂亮！这算不算“自污”？真是辛苦她了。 陈天枫心中感慨，想了想，道：“我听闻稻妻雷樱树为七国独有，连绵成片，开似海，风落如雨，惊艳异常。” “不过几株开了的树，不值一提。”影绷着脸：“阁下若是想看奇异植株，不如去须弥的无郁稠林。那是荧光闪烁的巨蕈之林，巨蘑的伞盖构筑幽光的天幕，遮日蔽月，风景绝佳，胜过雷樱百倍。” “我听闻稻妻御守之森静谧玄幽，有着憨态可掬的狸猫石像，隐于林间的错落鸟居，清澈甘洌的涓涓溪流，是不容错过的风景胜地。” “只是一个有着破败石像和废弃鸟居的普通林子而已，同样不值一提。若阁下想看古老遗迹，不如去水之国枫丹。那里无论陆地或是海洋，都有着大量遗迹残留，且大半保存完好，是旅行探险的好去处。” “我听闻稻妻每年都有着烟火祭典。晴朗夜空，群星环月，火光自地而起，于夜幕炸开，天上便有了文明的火。烟五彩斑斓，似团锦簇，炫彩夺目，如繁星汇聚，令人神迷。” “稻妻小国寡民，即使有着祭典，又能有多热闹？最多烟三两朵，食肆四五家罢了。阁下若想欣赏人间节日，不如去岩之国璃月。璃月子民众多，文化昌盛，无论逐月节亦或海灯节，皆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 陈天枫沉默几秒，莫名有些扎心，更有些好笑。影即使如此贬低自己的国度，也不想让他多待一天，真是……辛苦了。 他叹了口气，在影隐含期待的目光中微微一笑：“我偏不。” 影：“……” (本章完) 第233章 同行与消失 第233章 同行与消失 “来都来了，怎么也要亲自转转、看看再走，你说是不是？” 陈天枫笑了笑，看着面无表情的影，稍作思考，神情稍显郑重，开口道：“不过你可以放心，我可以保证，我对稻妻没什么恶意。” “……” 影不说话，漂亮的眼眸盯着他。如果眼神能杀人，如果陈天枫死了不会有这么恐怖的后果，那么此刻的他一定会被影吊起来杀上一百遍。 当然，更大可能是干脆利索的一刀诛灭，然后将尸体打包，能丢多远丢多远。 两人对视着，紫眸猜忌且戒备，黑眸诚恳且无辜。 一秒、两秒…… 直到天守阁外有着焦急呼声响起，影才轻轻吐出口气，目光平静地看着陈天枫：“你想去稻妻哪里游历？” “还没想好，大概是神樱大社？”陈天枫眉毛一挑：“你不赶我走了？” “你不愿离开，又无法强赶，劝说便毫无意义。” 影摇摇头，同时提醒道：“还有，那是鸣神大社。” “我记下了，多谢提醒。” 陈天枫颔首，后退一步，抬手将青铜棺材连带铁链一同收进神之眼——棺材里还有荧刻的字呢，可不能丢在这里。 陈天枫做完这些，看向影，试探道：“那我可走了啊。” “等等。” 影忽然出声。 果然……陈天枫不出所料，下巴微抬：“说吧，还有什么事？” 像他这样深受神明关注的特殊存在，影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松的让他离开。 影语气平静，说出的话语却如同惊雷：“我和你一起。” “……嗯？” 陈天枫眨眨眼，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什么一起？” “一起游历稻妻。” 影挥挥手，锋锐雷光闪过，被劈成两半、将近废墟的天守阁便再次轰鸣一声，一道可容纳两人通过的“小道”被硬生生砍出来：“走吧。” 赶也赶不走，杀也杀不掉，放任祂一个人游历稻妻，又担心祂遇到危险，或者一时想不开……也就只能一直盯着祂，直到祂离开稻妻了。 “这……我有同行者的。”陈天枫抓抓头发。 “与我何干。”影语气冷漠。 “也对。” 陈天枫点点头，正要离开说不定下一刻就彻底坍塌的天守阁，忽的瞥到地上半死不活的九条孝行：“这是你的臣子吧，不管一管吗？” 天守阁一塌，这人活下来的几率可就太渺茫了。 “乱臣贼子，死不足惜。” “乱臣贼子？他做了什么？” 陈天枫惊奇，能让影这么形容，这家伙做的事一定不简单！ 影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甚至认为这怪物在戏耍她。 九条孝行做了什么，难道祂会不清楚？ 见影不理自己，陈天枫也不在意，和她一起沿着新开辟的小道向天守阁外走去。 影都不在意那家伙的死活，他管那么多做什么，只是那家伙会是谁……陈天枫走着走着，心中忽的灵光一闪，扭头看向影，惊讶道：“他是九条……什么玩意儿来着？就是九条家的家主，天领奉行的那个？” “你发现他和天领奉行背叛伱的事情了？” 他和天领奉行？ 影脚步一顿，眼神难得惊愕：“天领奉行的人也被你蛊惑了？” “嗯？什么叫被我蛊惑了？” 陈天枫看着她，颇为不满。 明明是你的臣子自己在犯蠢，怎么还凭空污蔑他的清白了？ “难道不是你……罢了，我自己来查。” 影眉头皱起又展开，打消了从陈天枫口中获取情报的想法——这怪物一看就知道是极擅长说谎的那一类！ 影抬眸望向天守阁之外，目光似乎穿过了废墟，看到表面神情镇定，眼神却难掩焦急慌乱的九条裟罗，她正领着诸多武士挖掘几乎变成废墟的天守阁。 也许她该暂时消失一下，这样信奉邪神的乱臣贼子自然会跳出来。如此一来，或许能找出所有被这怪物蛊惑的臣民……影收回目光，不动声色地瞥了眼陈天枫，心中有了决定。 送走这怪物很重要，但找出这怪物的内应同样重要。不把这稻妻的叛徒揪出来，即使今天送走了祂，说不定明天祂又回来了。 影思索着，忽的抬起手，最为暴烈的雷元素温顺的在她手心汇聚，凝结，先是化作一团紫色雷液，接着延展拉伸，变作一条细长丝线。丝线一头在她的手腕缠绕几圈，另一头则直奔陈天枫。 “这是做什么？” 陈天枫捏着雷光丝线，玩笑道：“怎么，担心我跑了不成？” 影点点头，表情认真。 陈天枫：“……” 最是真话伤人心。 “……行吧行吧。” 陈天枫嘴角扯了扯，将丝线在左手腕上缠了缠，又打了个结，举着手晃了晃：“可以吗？” “多谢。” 影难得颔首道谢。 虽然只要陈天枫正常在稻妻行动，就不会脱离她的注视，但万一祂又躺进棺材里了呢？还是小心为好，如果可以，还是祂身上放个定位器最为稳妥。 她这样想着，心念一动，雷光丝线便失去颜色和形体，进入隐秘状态，无法影响行动。 两人走出天守阁，影眸光微亮，围在天守阁附近的武士便仿佛没看见他们，依旧自顾自忙碌着。 陈天枫察觉到影的动作，眉毛微挑：“你不打算和你的臣子打個招呼？” “不必，这样正好。” 影摇摇头，和陈天枫一同离开天守阁区域。 …… “大人，我们找遍了，没有看到将军大人的身影。” “……知道了，下去吧。” “是。” “……” 九条裟罗紧紧抿着唇，目光瞥向从废墟中挖出来，伤痕累累，好不容易才吊住一口气，不知能不能醒来、又会何时醒来的九条孝行。 天守阁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将军大人又为何消失不见…… 九条裟罗握着拳，指甲嵌入肉中。 难道将军大人……不，不可能，在稻妻，谁能伤到将军大人？ 所以，一定是出了什么变故，才使得将军大人暂时遗弃了他们。 可到底发生了什么？ 九条裟罗看着九条孝行，暗金色眼眸中有着疑惑，也有着不易察觉的怒火：“你到底……做了什么？” 九条孝行静静躺着，面色苍白带有伤痕，植物人一般。 九条裟罗收回目光，深吸口气，旋即不再犹豫，转身离开。 神明消失是稻妻从未经历过的变故，如此紧要关头，她必须赶回前线，免得人心惶惶之际，被海祇岛找到机会。 也要压制住幕府军因惶恐而激生的疯狂，军队一旦失去控制，对稻妻百姓而言，将是又一次恐怖的灾难。 九条裟罗眼神坚毅，步伐沉稳。 这或许是将军大人对她，对稻妻所有人的考验，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将军大人失望！ (本章完) 第234章 【小妖狸】 第234章 【小妖狸】 稻妻，神里府。 神里绫华在府中庭院等待，手掌攥着手帕，抬头望了眼天色，下意识想左右踱步，又为了大小姐的形象而强行忍下。她贝齿轻咬嘴唇，银灰色漂亮眼眸中隐含担忧。 十数分钟前，稻妻城忽的爆发巨响，冷冽狂暴的雷光直冲天际，似乎要将天上的云层都斩成两半。人们惊慌四顾，旋即更惊慌的发现稻妻至高之所、将军大人的休憩之处——天守阁，被整个劈成两半，化作废墟。 废墟有着漆黑焦痕，更有着雷光残留的细小电弧闪烁，让人望而生畏。 神里绫华轻吸口气，压抑住心中慌乱，面色平静柔和，有条不紊的指挥家仆各司其职。这种特殊情况下，她身为神里家大小姐，必须稳住心神，不能自乱阵脚。 她安抚家仆，迅速控制住人心惶惶的局面，使一切快速回归正轨后，便见到神里绫人返回府中，面色严肃，不见往日轻松温和的笑意。 “兄长，出什么事了？” 神里绫华迎上前。 “……跟我来。” 神里绫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领着神里绫华去了书房，屏退旁人后，才叹了口气，道：“将军大人不见了。” “什么？”神里绫华瞪大眼睛，手掌掩着樱唇，满是不敢置信：“将军大人，不见了？” 将军大人怎么会不见了？这可是稻妻，是将军大人的国度，没有谁能悄无声息的带走将军大人，除非…… 神里绫华愣住，玉手缓缓放下，面色稍显苍白：“除非将军大人主动离开，祂在离开前，亲手斩碎了天守阁……将军大人，难道要放弃稻妻了？” 她想起几年间稻妻的乱象，想起天领奉行和勘定奉行的欺上瞒下，想起九条家和柊家同愚人众狼狈为奸，想起八酝岛幕府军和反抗军的战争，想起对这一切无能为力的社奉行…… 大御所大人该不会是对人类卑劣愚行感到厌倦，所以决定放手不管了吧？ 少女越想越是惶恐，心绪杂乱，手指绞着衣摆，指节发白。 如果稻妻失去了大御所大人、失去了神明，那稻妻子民恐怕再无资格于提瓦特立足！ “冷静，将军大人不会放弃稻妻的。” 神里绫人及时打断自家妹妹的胡思乱想，提醒道：“稻妻是将军大人的稻妻，如果祂真的厌倦人类，那么离开的绝不会是神明。” 他停顿一下，伸手揉了揉神里绫华的头发，温声道：“还有，封锁稻妻的雷暴并未消失，也无异样，这说明将军大人只是单纯想出去走走……也许是静极思动。” 神里绫华回过神，心神稍安，旋即又有些忧虑，抬眸看向神里绫人的眼睛：“可将军大人斩碎了天守阁……” “我问过在天守阁值守的武士，他们说，在事情发生前，九条孝行领着人，将一口青铜棺材搬进了天守阁，然后不久，天守阁便被雷光斩断。所以除了九条孝行，没人知道天守阁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九条孝行……” “重伤昏迷。” “……” 神里绫华怔住，只觉得事情愈发棘手，让人无法看清真相。 天守阁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九条孝行要带着口青铜棺材进入天守阁？将军大人又为何斩碎天守阁后离开？ 还有这几日的坊间传闻……会不会和这些事也有关系？ 神里绫华眉头紧蹙，心间蓦然闪过一缕灵光，瞳孔微缩，仿若梦呓：“……也许是考验。” “考验？”神里绫人眉头微挑。 “兄长，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在镇守之森找到一株树莓，约好第二天在树莓旁野餐，却发现树莓少了一半的事情吗？”神里绫华面露微笑。 “记得，我们一时好奇，想要看看是什么家伙摘走了树莓，就在树莓旁等啊等，却一直都没等到。”神里绫人同样笑笑，那段无忧无虑的开心时光，一直是他心中最美好的回忆。 神里绫华轻声道：“那兄长还记得我们最后是怎么捉到摘树莓的家伙的吗？” “记得，我们假装离开，实际却躲在暗处观察，最后发现摘树莓的是只小妖狸。”神里绫人颔首。 “将军大人可能也在暗中看着我们。”神里绫华眼帘低垂：“将军大人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异常，所以用这种方法，来观察稻妻三奉行中，有多少假扮人类的【小妖狸】。” “假扮人类……”神里绫人眉头皱起：“绫华，你想到了什么？” 如若没有发现，绫华是不会用“假扮人类”这样让人心中发毛的形容的。 “兄长应该知道这几日坊间的传闻吧？”神里绫华轻吸口气，一字一顿道：“宫司大人找到了，魔神奥罗巴斯的残骸。” “你是说……不，这不可能。”神里绫人摇摇头，道：“柊慎介说，这些流言都是九条孝行凭空捏造的。” “如果柊慎介在说谎呢？”神里绫华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九条孝行带到天守阁中的那口棺材里，会不会装的就是奥罗巴斯的残骸？” 少女放于膝上的拳头微微攥紧：“兄长，如果奥罗巴斯没有死，一直躲在暗中，并悄悄蛊惑稻妻三奉行的官员……那这数百年间，会有多少人类变成了【小妖狸】？” “……这未免有些太过危言耸听了。” 神里绫人轻闭双眼，又睁开，眸中一片坚定：“但无论如何，在这种特殊时刻，社奉行神里家都该全力维护稻妻稳定。将军大人静极思动也好，考验我们也罢，我们都应竭尽全力，交出最好的答卷，如此方能不辜负将军大人的期待。” “嗯，我和兄长一起。” 神里绫华用力点头。 “不，绫华，你另有任务。” “什么任务？” “去鸣神大社，找到八重宫司大人。如果稻妻还有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的话，那么一定就是这位神明眷属了。” “八重宫司大人……我明白了。” 神里绫华答应下来，旋即看向窗外，嘴唇抿着，心中轻叹。 大御所大人，您现在究竟在哪里？ …… “咱们现在在哪儿？你真的是稻妻的神明吗？” 陈天枫左右看了看，愣是没看到一点熟悉的地方——游戏中的稻妻城和现实中的差别太大，说是云泥之别也不为过。 从天守阁出来后，影就带着他在城中穿行，说是要出城走白狐之野、镇守之森这条路，直达鸣神大社。 结果走了半天，却连稻妻城都没出。 “哼，聒噪，我自然知道。” 影双手抱怀，冷哼一声，扫视周围，漂亮的紫眸中有着淡淡的茫然。 只是百多年不曾出来，稻妻的街道怎么变得这么陌生了？ “要不，咱们别硬撑了，感知一扫，或者直接飞过去也行。” “哼，既然是旅行，自然该遵循旅行的规则——太过轻松算什么旅行？” (本章完) 第235章 稻妻子民 第235章 稻妻子民 这他么什么歪理？ 旅行怎么就不能轻松了？ 我怎么不知道旅行什么时候有这么个狗屁规矩？ 陈天枫叹口气，哪里不知道是这位雷之神又钻了牛角尖，打定主意要以凡人的方式离开稻妻城。 可又凡的不够彻底，始终隐藏着自己的真实面貌和身份，像是在钓鱼执法，也不知道钓的是谁。 真是个别扭的家伙。 陈天枫摇摇头，在影停下脚步，用目光催促他的时候跟了上去。 罢了，左右也没什么事，就当游历稻妻了。 “我记得这里应该是一处商业街才对，为什么这么荒凉？” 影眉头微蹙，望着前方稍显萧索的街道。 街道很宽阔，两旁商铺林立，却没多少行人，店铺也大多数关着，开门营业的寥寥无几。即使开着门，商铺老板的脸上也不见喜色，眉目间的忧愁简直要溢出来。 “大概是锁国令？”陈天枫猜测着：“稻妻本就是孤悬海外的岛国，各类产出商品无法形成内循环，国度被整个封锁后，各国原材料和商品少了，商铺开不下去也正常。” 没现成商品卖，原材料又进不来，生产加工环节被卡死，商业街可不就得荒凉么。 “你以为我很蠢么？” 影瞥他一眼，眉头依旧皱着：“锁国令自然不可能是将稻妻整个封锁，禁止所有人的进入。即使我用雷暴将稻妻笼罩，但还是留了几条通道，命令勘定奉行维持必须的物资航线。” 若是真的彻底封锁国度，不说别的，单是粮食一项，稻妻子民就要回到只有少数一两种主食能勉强裹腹的旧时代了。更不用提铁矿、药材等其他稻妻无法自给自足的东西了。 毕竟她推行锁国令，为的是减少稻妻同其他国度的交流，减弱其他国度对稻妻的影响，以此达到永恒不变的目的。 而不是不管不顾的一刀砍下，让稻妻子民自生自灭。 “那就是你的奉行胡作非为，没有按照你的命令行事，而是中饱私囊，只顾自己享受。” 陈天枫摩挲着下巴，忽的笑笑：“我就说锁国令期间，稻妻平民有的都快过不下去了，那些大家族的吃喝用度却一点不见减少，原来是你留了几条航线啊。” 奉行胡作非为……勘定奉行也被这怪物蛊惑腐化了吗？ 影心中微动，将勘定奉行和柊家记下，打算送走这怪物后，就将这些人彻查一番。 影正思索着，余光忽的注意到几個着甲佩刀的幕府武士出现，在商业街告示牌前停下，将手中的告示贴上。 “都注意听好了！” 领头武士转过身，甲胄锃亮一尘不染，大声喊道：“勘定奉行大人有令！念尔等经商不易，特将商税下调！自即日起，凡行商行销货物，每千摩拉税一百二；凡城市商人销售货物，每千摩拉税一百五！” 领头武士喊完，也不理会商贩是否听清，又是否听懂，按着刀，急匆匆离去，就仿佛在这里呆久了，会让他的甲胄宝刀染上污秽一般。 依旧开门营业的商贩在武士走后凑了上来，围着告示牌，或沉默看着，或小声嘀咕，也有义愤填膺的，但很快便被其他商贩拦下。 “每千摩拉税百五啊……这刨去成本，落到我们手上的，还能剩下几个摩拉？” “总归还有的剩不是？已经好很多了，半个月前颁布的新商税那才是真的不给人活路啊。” “可谁知道这税他们要收几次？每颁布一次商税，咱们上次交的税就不作数了，还要再交一次。长此以往，稻妻城的普通商家，还有谁撑得住？” “这群畜生是真的不给人留活路啊！干脆反了他们！加入海祇岛反抗军得了！” “慎言！慎言啊！” 有商贩小心翼翼的瞄了眼不远处的陈天枫和影，连忙捂住同伴的嘴，并示意他们看向陈天枫二人。 这两人衣着华丽，气质不凡，一看就知道是谁家的贵人小姐，要是这两人听到投靠反抗军这话，打算整治他们，那他们就当真没活路了。 商贩们很快散去，离开前还有人向陈天枫和影拱拱手，脸上满是讨好的笑。 “行商每千摩拉税一百二……百分之十二的税率？” 陈天枫在心中算了算，看向影：“在稻妻，这商税是高了还是低了？” 影没有回答，只是向告示牌靠近两步，将上面的所有新旧告示收入眼中，面无表情，看不出心情好坏。 “走吧。” 影收回目光，径直穿过商业街，默默留意着两旁商贩的表情，手掌握拳又松开。 “说起来你有多久没像这样，亲自出来逛一逛看一看了？” 陈天枫与她并排走着，中间空出的距离约莫可以塞下七只派蒙。 影稍作思索，给出个模糊的答案：“不算久，大概三百年。” “那确实不久，睡上几觉的事。” “可对人类来说，三百年，似乎太长了些。” 影停顿一下，眸中有着疑惑也有着茫然：“三百年前，稻妻的景象并非如此，人们安居乐业，子民脸上也是有着笑容的。” “现在他们脸上也有着笑容。” “那不一样。” “你想说三百年前稻妻子民的笑是发自内心的，而刚刚我们看到的，都是生活所迫？” “……不错。” “想看到发自内心的笑也简单，去稻妻贵族或高官富商的家里看一看，你能找到你想看到的笑容的。” “……” 影停下脚步，看向陈天枫，紫眸微眯：“伱在嘲讽我。” “哟，听出来了，看来你也不是个纯粹的武夫嘛。” 陈天枫笑笑，目光一扫，看到不远处刚好有个长椅，快走两步，袖袍随意甩甩浮尘，稳稳坐下：“影……嗯，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随意，称呼而已，并无意义。” 影面无表情，隔着安全距离，低头俯视着他。 “影，我有个问题。” 陈天枫倚着椅背，神情放松，轻声道：“对你而言，谁才是稻妻子民，谁才是你的子民？” (本章完) 第236章 长野原宵宫 第236章 长野原宵宫 谁是你的子民？ 影眉头皱着，不理解陈天枫问这个问题是要做什么。往坏了想，也许祂是打算问清自己最在意的友人是谁，然后用这样或那样的手段去蛊惑腐化…… 影思索着，心中猛然一惊，手中薙刀瞬间浮现，向前一递，雷光闪烁的刀刃便架在陈天枫脖颈上，雷之神语气冰寒：“说！你去鸣神大社到底有何目的！” 陈天枫：“……” 早该想到的，在这位脑子快被肌肉填满的武夫型犟种神明面前，一切委婉说教都是行不通的——尤其这种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不堪到极致的情况下。 罢了，稻妻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的子民，再加上是他们的神明自己折腾他们的，一个愿打一个不愿挨也要挨。 “自然是去看神樱树了，不然还能是去找哪位巫女小姐不成？” 陈天枫轻轻将薙刀推开，仰头对上影的眼睛：“你又不敢真的砍下来，就不要总拿刀对着我比划了。”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影深吸口气，手掌紧了紧，面如寒霜：“你只有死去，死亡灾厄才会爆发……难道你舍得死？” “我当然不舍得。”陈天枫先是笑笑，旋即收了表情，眼眸深邃：“但你怎么知道我只有死去，灾厄才会爆发？” 听说过核泄漏吗？朋友。 半死不活的异世神明有恃无恐，身后常人无法察觉的裂缝狰狞，满怀恶意的死亡世界若隐若现。 自闭倔强的鸣雷之神满心怒火，漂亮的紫眸和垂至白皙小腿的发梢逐渐亮起，稻妻城上空阴云聚集，天色缓缓暗淡，空中隐约有着细小雷弧炸响。 两位神明对视着，气氛一时僵持下来。 对陈天枫而言，现在影对他万般怀疑千般防备，还时不时提刀威胁他的神明，实在不是什么好的“同行者”。若是有可能，他自然要占得主动权，不能相让。 不然说不得影会变本加厉，得寸进尺，不拿大蛇当神明。 对影而言，陈天枫这个突然出现，而且已经蛊惑腐化了天领奉行的怪物，自然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不该退让时绝对不能退让。 不然要是让祂觉得稻妻软弱可欺，说不得祂会彻底撕去伪装，在稻妻掀起恐怖灾厄。 空中阴云愈发浓厚，黑云中雷龙游走，分外可怖；死亡世界也自裂缝中蔓延出灰白雾气，如触手般挥舞，不加掩饰地表露着对生机盎然的世界的恶意。 “轰！” “哗啦啦！” 雷霆炸响，雨点砸落。 街道巷陌间忽的有风升起，轻柔又温和的在稻妻城穿梭，最后卷起三两片落叶，静悄悄落在陈天枫坐着的长椅上。 与此同时，陈天枫腰间那枚淡青色神之眼缓缓亮起，风中隐约有着谁人的笑声。 “锵！” 长刀出鞘声响起，碧绿色长刀自行飞出，默默悬浮在陈天枫身旁。 这是…… 影瞳孔猛然一缩，先是不解，随后恍然明白了什么。 陈天枫说自己已经游历过几個国度，现在看来一定是蒙德和璃月了！ 说不得这怪物就是那两位古老神明一同送来的！ 真是好一手祸水东引！ 但蒙德和璃月竟然没有被毁灭，也没有遭遇太大灾厄，甚至看起来，这两位神明与这怪物的关系还不错…… 影目光微闪，对陈天枫的敌意和戒备稍有收敛。 “呜哇——下雨了！烟要湿透了！” “哒哒”脚步声响起，有着金橘色头发的少女抱着箱子小跑而来，她上身穿着印有烟纹饰的橘红色法被，半脱露出左臂用绷带缠住的胸口，左胸偏上有烟刺青，手臂上则纹有樱和金鱼。 少女青春又活力满满，哪怕抱着箱子躲避突如其来的雨，也掩盖不住她那如夏日夜空炫彩烟般的绝美本质。 影和陈天枫几乎同时行动。前者收了薙刀，气息缓和，隐藏在周围的雷霆也彻底消散；后者关闭裂缝，将长刀归鞘，又轻拍两下神之眼，使其收敛光芒，变回原样。 “咦？伱们是？” 宵宫注意到前方有些奇怪的一男一女，来不及多想，连忙呼喊着：“快跟我来，雨越下越大，要是衣服湿透了很麻烦的！” “多谢多谢，太及时了，我们正想着找地方避雨呢。” 陈天枫乐呵呵跟上，余光注意到影虽然依旧面无表情，却还是迈步跟在他们身后，似慢实快的走着。 不得不说，宵宫出现的实在太及时了，给了两人各退一步的台阶，不然再对峙下去，稻妻城说不定真的会出现一场低烈度的“魔神战争”。 ——指异世神明在风神和岩神的帮助下，在稻妻城和雷神公平决斗。 陈天枫感慨着，没有在意什么神明形象，小跑着跟在宵宫身后。转过一个路口，抬头一看，便瞧见了【长野原】的招牌，以及在店铺支起的雨棚下，头发白、面色担忧的中年男子。 “宵宫，哎呀，你可算回来了！” 长野原龙之介撑开手中持拿的雨伞，连忙迎上前，举在宵宫头顶：“我正想着要去找你……唉，今天的雨真是奇怪，说下就下，一点准备的时间都不给人留。你出门时没拿伞，我放心不下，可又不知道你去了哪里，要是半路错过了该怎么办……” “嘿嘿，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宵宫笑着，没拒绝龙之介的伞，钻进伞下，走完最后几步路。 “天色暗了？哦，是，是，乌云一下就出现了，天也暗下来，今天就不要出去了。”龙之介点点头，直到将宵宫护送回店铺雨棚下才收了伞，又递给宵宫一条干净毛巾，随后看到陈天枫和影两人，愣了下：“宵宫，这两位……是新朋友？还是客人？” “唔，应该算是新朋友？啊，稍等一下！” 宵宫随意擦擦头发，将毛巾搭在脖颈上，转身进入店铺，再出来时手中拿着两条干净毛巾，笑盈盈递向两人：“快擦擦头发，别着凉了。对了，我是长野原宵宫，叫我宵宫就好，你们呢？” (本章完) 第237章 虔诚信徒 第237章 虔诚信徒 “陈天枫，天空的天，枫叶的枫。璃月人，来稻妻旅行的。” 陈天枫接过毛巾，胡乱擦擦头发，使得黑色发丝炸起来，毛茸茸的，竟然莫名多了几分年轻小伙子的味道。 “旅行？可稻妻正处于锁国令，你是怎么过来的？” 宵宫有些好奇。 “这个，嘿嘿，自然是偷渡过来的。” 陈天枫笑笑，挑眉道：“勘定奉行的柊家知道吧？我认识柊家家主，就是他带我偷渡的。” “勘定奉行……这可是大人物呢！好厉害！” 宵宫赞叹一声，接着有些遗憾：“只可惜你来的不是时候，现在稻妻不怎么适合旅行。” 勘定奉行……柊家家主……影不动声色瞥了陈天枫一眼，默默思索着将整个柊家罢免、踢出勘定奉行的事情。 稻妻三奉行中，竟然有两大奉行、两大家主都被这怪物蛊惑，必须彻底清理一番了。 还有社奉行神里家，目前还不知道神里家是否也堕落了，先观望吧。 影眼帘微垂，正思考着，视线中出现只拿着洁白毛巾的白皙手掌，手腕处皮肤很好，白里透红，还染着雨后湿润的水汽。 “嗯？” 影微怔，抬眸对上了宵宫金橙色的眼眸，很是纯净，有着独属于少女的清澈笑意。 “擦擦头发吧……咦？” 宵宫眨眨眼，直到此刻才发现影全身上下竟没有一处雨淋痕迹，头发干爽柔顺，衣服也华丽自然。精致的容颜表情平静，竟有些许让人心生敬畏，不敢靠近，又莫名敬仰钦佩，下意识想要信任她。 就仿佛只要有她在，稻妻子民就不会遭逢灾厄、流离失所一样。 “好厉害！你也是神之眼拥有者吗？” 宵宫惊叹，收回手，语气向往：“要是我什么时候能有你，唔，能有你一半厉害！不对不对，是一半的一半……的一半！那我一定会高兴的放一个超级大的烟吧？” 影瞥了眼宵宫腰间的火系神之眼，又仔细打量少女一番，颔首道：“你有着神之眼，有着引导元素的能力，只要勤加修行不懈怠，持之以恒，总有一日会抵达常人无法触及的高度。” “真的吗？哇！好开心！谢谢！” 宵宫眼角弯弯，满是开心地笑，正打算就神之眼的话题聊下去，却忽的注意到眼前这位极漂亮的女子身上并没有神之眼，不由得怔了怔，随即想起什么。 看起来这位漂亮姐姐的神之眼因为眼狩令被收走了，神之眼不在身边都能做到滴雨不沾身的事情，要是神之眼还在，她一定更厉害吧。 也许就像她说的，每日勤加修行，没有半点懈怠，持之以恒，才达到这种高度……所以她一定很在意她的神之眼！ 可她的神之眼却被收走了，她一定很伤心吧，还是不要提神之眼的事情了……宵宫眼神歉然的转开话题：“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影有些疑惑，不明白少女眼中那一抹愧疚因何而起，她稍作思索，道：“影，叫我影就好……影子的影。” “影……影……” 宵宫低声念了两遍，抬眸望着影的眼睛，笑盈盈道：“那我们就是朋友了，影，很高兴认识你！” 影表情平静。和眼前这名为宵宫的少女成为朋友，是件没有意义的事情，但特意拒绝她，也同样没有意义，索性随她去了。 金橘色发色的少女见影没有拒绝，眼中笑意更明媚两分：“影，天枫，伱们两个是一起的吗？” “嗯，算是一起的。” 陈天枫点头，看了眼雨棚外似乎有变大迹象的雨势，目光投向影，稍显疑惑。 对峙都结束了，怎么天上的云还不散？ 该不会她还想着找机会用雷劈他几下吧？ 脾气真大。 “不要站在外面啦，快进来，我去给你们煮姜汤祛祛寒。” 龙之介招呼着，同时不忘叮嘱宵宫：“雨下这么大，应该不会有客人了，你招待朋友，剩下的工作交给我就好。” “谢谢老爹！老爹最好了！”宵宫欢呼一声。 “什么？”龙之介愣了下，眉头微皱道：“晚饭我还没做呢，再说这也不到时候啊。” “我没有说晚餐！是老爹！呼，算了。”宵宫好笑又无奈，放大声音：“我知道了！谢谢老爹！” “客气什么，这孩子……” 龙之介这次听清了宵宫的话，笑着摇摇头，转身离开。 “不好意思啊，老爹以前受了伤，那之后耳朵就不太好用了。” 宵宫向陈天枫两人解释一句，领着他们进入长野原，穿过店铺和后院走廊，在一处招待客人的堂屋停下：“随便坐就好，长野原对朋友没什么规矩的。” 陈天枫道声谢，随意扫了眼，在距门稍近，能看到小院天空的位置坐下。影沉默着坐在距他不远的位置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雨声淅淅沥沥，空气变得湿润，院中有株叫不出名字的树，在雨水的清洗下，叶片都青翠几分。 “对了，你们要去哪里啊？” 宵宫坐在凳子上，解开发绳，取下发饰，将漂亮的金橘色头发散开，用毛巾细细擦干，又甩了甩，一时间竟有几分文静柔美之感。 “鸣神大社。”陈天枫收回目光，笑道：“早在璃月我就听说过，鸣神大社有株很是奇特漂亮的神樱树，还听说在树下许愿的话，有机会被雷之神听到，她老人家若是心情好，说不定就顺手实现了。” “哈哈，这是哪里的谣言啊。” 宵宫笑起来，声音很是好听：“要是在神樱树下许愿就能让神明听到，那鸣神大社早就被人挤爆了。” “也许真的会被听到呢？毕竟鸣神大社可是稻妻最大的神社，如果说哪里的神社有可能将信徒的话带给神明，也只能是鸣神大社了吧？” “有些道理……可天枫你是璃月人，应该是岩王帝君的信徒吧？” “实不相瞒，我虽然是璃月人，但我信仰的正是将军大人。” 陈天枫表情诚恳：“我可一直都是将军大人最虔诚的信徒。” 影身躯僵了僵，忽的起身，默默和陈天枫拉开距离。 这既不是璃月人也不信仰她的怪物，果然很擅长说谎。 (本章完) 第238章 永恒与死亡 第238章 永恒与死亡 宵宫看看陈天枫，又看看忽然和他拉开距离，虽然面色不显，但明显知道是在表达“嫌弃”的影，忍不住笑起来：“哈哈，你们的关系一定很好吧？” “绝无可能。” “应该不算。” 两人同时回答，表示否定。影瞥了陈天枫一眼，干脆闭上眼睛，默默思考着当前局势和往后计划，同时也眼不见心不烦。 “说到愿望。” 陈天枫看向宵宫：“如果神明真的能听到你的声音，并决定尽最大可能为你实现愿望的话，宵宫，你会许什么愿？” “我吗？” 宵宫手指绕着金橘色头发，眨下眼睛，长而绵密的睫毛如同小刷子般精致可爱，她想了又想，最后长长出了口气，道：“呼，我的话，果然还是希望稻妻能尽快恢复原样。” “最近小孩子的笑声都少了好多，街道也冷冷清清的……听说八酝岛上，幕府军和反抗军的战争愈发激烈，双方都死了很多人。年老的夫妻失去了他们的孩子，年幼的孩童失去了他们的父亲，这都是不应该发生的。” 烟少女神情稍显低落：“如果可以，如果将军大人真的能听到我的愿望，那么我希望眼狩令和锁国令能早日废除，现在的稻妻，对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实在过于冰冷和残酷了。” “废除眼狩令和锁国令啊，这可有些难度。”陈天枫摩挲着下巴，瞥了眼闭着眼睛的影：“毕竟这两个东西，本就是神明的旨意，稻妻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自然也是将军大人的意愿。” “怎么会，将军大人才不会希望稻妻变成这样。” 宵宫摇摇头，双腿并拢，手掌支撑着下巴：“有人告诉我，是某些被贪欲蒙蔽眼睛的人，在向将军大人呈交的奏表上做了手脚，将军大人也不知道稻妻是现在这副模样。” “呵，有道理。”陈天枫笑笑，不置可否：“影，你觉得呢？” “我不认为眼狩令和锁国令有何问题。” 影睁开双眼，紫眸平静：“锁国令能减少外界对稻妻的干扰，而眼狩令则可以减少稻妻内部的祸乱。此时稻妻的混乱不过阵痛，是稻妻未来安定祥和的必要牺牲。唯有如此，稻妻才能成就千世万代不变不移的永恒。” “千世万代不变不移的永恒？真是笑话。” 陈天枫嗤笑一声：“生命只要活着，世界只要存续，就绝不可能有什么不变不移的永恒。稻妻现在追求的是把自己如昆虫般封死在琥珀中，看着栩栩如生，实则早已腐朽。” “千世万代不变不移……呵，这样的永恒唯有死亡能做到。” 祂唇角勾起，满含恶意的声音钻入影的耳朵，再无他人听到：“若你真的想要这种永恒，倒不如亲手赐予稻妻死亡，由我见证。保证从此以后，稻妻永享寂静，再无变化可言。” “你！” 影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很想就此出刀，不管不顾地将这作恶多端的怪物斩了，又觉得这般让自己和整个稻妻和这怪物陪葬实在不值得。便强忍着怒气，只从鼻腔中发出“哼！”的一声。 自从遇到了这个怪物，她在一心净土静养了数百年的平稳心态，都快被破坏了个干净。 “等一下等一下，你们两個不要吵架啊。” 宵宫连忙起身，正巧此时龙之介煮好了姜汤端来，少女便迎上前，接过托盘，给陈天枫和影各递一碗，借此转移话题：“刚淋了雨，快喝些姜汤暖暖身子，不然会着凉的。老爹很擅长煮姜汤的，味道也不错。” 陈天枫道声谢，接过姜汤小饮一口，眼睛亮了亮：“的确不错。” 姜汤并不辛辣刺鼻，反倒很是温和。暗红色茶汤自喉咙流入肠胃，暖意自生，口齿间还留有丝丝红的甘甜。 “嘿嘿，是吧？我也觉得好喝。” 宵宫捧着姜汤，小口小口啜饮，脸上有着幸福的笑：“我喜欢和人聊天，有时候聊太久，做不完工作，就会通宵干活。等工作完成，天也蒙蒙亮，正好趁着还清醒的机会，爬到高高的地方去看日出！” “暖阳破晓，云层也染上金红，看着那些形态各异的漂亮云彩，灵光就会源源不断的浮现，很神奇的。” 少女眼角弯了弯，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但灵感很费脑子的，对吧？所以我看完了日出，想好了新式烟，总会不知不觉地睡过去……嘿嘿，早上湿气重，风又寒，老爹担心我着凉，每次都会煮姜汤给我。” 久而久之，龙之介熬煮红姜茶的手艺越来越好。迷迷糊糊醒来的少女打着哈欠，载着晨光和朝露回到家中，被暖洋洋的姜汤唤醒，一边小口啜饮着，一边笑盈盈听着老爹长长的念叨，觉得这种日子怎么也过不够。 稻妻城雨势愈发的大，时不时有雷光亮起，轰隆隆的雷声紧随其后。 宵宫点了灯，橘黄色暖光便填满整个房间。她看向两人，影再次闭上眼睛，眉头似乎皱着，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陈天枫则摘下腰间的神之眼，捧着手中，似乎在和神之眼小声交流着什么。 真是两个奇怪的人……宵宫眨下眼睛，不太适应这种明明聚在一起，没有烟，却谁都一言不发的沉默气氛。 烟少女小小举了下手臂，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试探道：“那个……伱们要听故事吗？” “啊？当然可以。” 陈天枫回过神，三两句结束和某个吟游诗人的扯皮，笑道：“不过单让你一个人讲太辛苦了，唔，这样，我们用故事换故事好不好？” “好啊好啊！” 宵宫笑盈盈点头，觉得这才有了几分雨天好友相聚时应有的气氛：“我先来我先来！我要讲的是大妖貉的故事，从前……” 陈天枫静静听着，时不时发出“哇”“真的吗”“好厉害”等词汇回应，偶尔恰到好处地互动一句。 他看着越讲兴致越高，眼中笑意越甚的少女，也不自觉地笑着，一时间甚至觉得灵魂上的尸斑都淡了许多。 (本章完) 第239章 须臾永恒 第239章 须臾永恒 陈天枫和宵宫交换着故事。前者半是回忆半是编撰，将钟离讲过的璃月故事或是蒙德遇到的见闻挑些有趣的，以轻松的语调讲出；后者则讲着满是童趣或和烟有关的故事。 各自三五个故事后，影终于睁开眼，望着相聊甚欢的两人，眉毛皱了皱，又舒展开，出声打断了两人交谈正酣的故事分享会：“我……将军颁布的眼狩令，你们觉得哪里有问题？” 陈天枫转头看她，目光上下扫了扫，匪夷所思道：“你闭目养神这么久，就是在纠结这个？” 而且还没纠结出答案。 所以说，人可以练武，但不能只练武。好好的脑子要是一直放着不用，那和没脑子也就没什么两样了。 影自然忽略掉陈天枫那“不敬神明”的目光，看向宵宫：“你觉得呢？” “我？唔……” 宵宫仔细想了想，忽然复述起提瓦特大陆大多数人对神之眼的认知：“当一个人愿望足够强烈，神明就会投下目光，便有了神之眼的出现。这是代表着神明的认可，也是神之眼拥有者最骄傲的事情。” 影微微蹙眉，陈天枫则轻声笑了笑。 金橘色头发的少女抬起头，看向影：“可现在神明却要收回这份认可……是因为我们的愿望，太过愚昧和不堪吗？” “眼狩令的推行与愿望无关，将军没有贬低任何稻妻子民愿望的意思。” “那将军大人为什么要推行眼狩令？” “为了永恒。” “永恒？” “拥有神之眼的人，便有了引导元素的能力，而这一份力量若是落到心术不正之人手中，对稻妻民众而言无疑是种伤害。” 影语气平静，讲述着自己推行眼狩令的原因：“侠以武犯禁，匪徒更是不会在乎什么法律。眼狩令的目的并不是收缴所有人的神之眼，而是收走这部分对稻妻具有危害性的人的神之眼。” 对普通人而言，稻妻的荒野中除了魔物和毒虫野兽，还有着诸多危险的存在。比如被称作【海乱鬼】的流浪武士，他们大多三五成群，持刀佩剑，名义上说是什么感悟自然精进刀法，可大多数流浪武士比盗宝团还要不堪。 拦路劫道，杀人敛财，甚至有的只为了取乐便拔刀杀人。 若是这些人形魔物手中再有了神之眼，普通人所遭受的苦难，无疑会变本加厉。 宵宫神情微怔：“……影，你是这么认为的？” “不错。”影颔首，注意到宵宫的表情，眉头微皱：“怎么，你不认可？” “不，没有不认可，如果眼狩令真的是这样，那的确很好。”少女轻轻摇头，嘴唇抿了抿：“可是……可是，我也是对稻妻具有危害性的人吗？” 影微怔，旋即目光落到宵宫腰间的神之眼上，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宵宫摘下神之眼，捧在手心，垂眸看着：“……半个月前，天领奉行的武士来到长野原，说奉将军大人的命令，要收缴三奉行以外，所有稻妻人的神之眼……让我不要不知好歹，早些把神之眼交出来，不然他们就要把长野原查封。” 她抬起头，仍然笑着，却让人有些心疼：“好在社奉行的神里大小姐伸出援手，说长野原是社奉行的产业，我是社奉行的人，这才骗走了那些武士。” “影，你说，我也是那种对稻妻具有危害性的人吗？” “……” 影沉默着不知该如何作答。 宵宫是对稻妻具有危害性的人吗？ 这個问题自然无需多想，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烟少女，有着诸多奇思妙想，让鸣神岛的夏天多一分绚烂色彩。 但若说对稻妻具有危害性……宵宫的危害性，甚至不如野外树下酣睡的丘丘人。 她善良、单纯、活泼、元气满满，是无论谁见了都会心生喜爱的季少女。 但就是这样少女，却险些在眼狩令下丢掉神之眼。 天领奉行那群混账东西！ 影漂亮的紫眸中有着怒火闪过，旋即想到什么，转头瞪向陈天枫。 “瞪我做什么？” 陈天枫愣了下，立刻反应过来：“这事儿和我没关系，我这两天才偷渡的稻妻，是你……是将军大人的手下自己背叛了祂。” 不能什么锅都往他头上扣吧？稻妻这么多锅，要是都扣他头上，那他可就真能当的上【罄竹难书】四个字了。 “真不是你？” 影目光中仍有几分怀疑。 陈天枫咧咧嘴：“我还不屑于做这种事。” 且不说这种事违背他的道德，是他绝不愿造就的。单说他要是真想把稻妻搞死，或者挑起大乱，只为了看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人间惨剧，那又哪里用的着这么麻烦？ 还要费心思蛊惑操纵天领奉行的蠢货，直接从亡故的圣灵世界中掬一捧水，撒在农田里，稻妻便会轻易变成天下大乱、饿殍遍野的人间地狱。 宵宫听着两人的对话，眼睛一点点瞪大，心中恍然明白了些什么，又因为这一份恍然而变得有些局促。 少女悄悄看一眼影，又急忙收回目光。 这这这……这位叫做影的漂亮大姐姐，就是大御所大人？！ 天哪！那她岂不是在将军大人面前指责将军大人的旨意不对了？ 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 不过没想到将军大人竟然这么温柔，还耐心的向她解释祂为什么要颁布眼狩令……唔，将军大人的样子似乎和熟知中的形象不太一样…… 难道这是璃月人常说的“微服私访”？ 宵宫在心中小声嘀咕着，神情时而担忧，时而开心，变了又变。 影收回目光，瞧见宵宫的表情，心思一动便明白了缘由。她想了想，索性撤了伪装：“宵宫。” “啊，我在！” 宵宫猛然回过神，一抬头，将军大人的身影便映入眼帘：“影…将军…唔……” 她结结巴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叫我影就好。” 影并不在意什么称呼，她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那碗碰也未碰的姜汤稍稍泛起细纹：“宵宫，在伱看来，永恒是什么？” “永恒啊……”宵宫沉思良久，最后摇摇头，诚实道：“我不知道什么才是您追求的永恒。我喜爱的烟在您眼中，可能是和永恒相距最远的事物，因为她是须臾的华光，对稻妻没有实际意义。” “但对我而言，烟升上天空，绚烂绽放，倒映在每一个仰头期望之人的眼中，那须臾的灿烂，就是我心中的永恒。” 影莫名怔住，耳边忽的响起她的姐姐，稻妻第一任雷电将军曾对她说的话： 去追寻就好，哪怕是须臾的光亮，我们至少拥有此刻。 须臾的……永恒？ 追寻？此刻？ 影心中有些烦乱，亦有着难以察觉的悲伤。她猛然起身，手腕一转，握紧将她与陈天枫连在一起的丝线：“我们该出发了。” “这么着急？” 陈天枫诧异，他还想着留下吃顿饭，看看能不能尝尝宵宫的手艺。 “欸？这就要走？” 宵宫愣了下，想要挽留，又不知该怎么挽留。 凡人该怎么让神明停下脚步？ 她抿抿唇，忽的想到什么，就要向某处跑去：“稍等下！我去拿伞！” “不必了。” 影举步迈出，抬眸向天空瞥了一眼。 刹那间，云销雨霁，彩彻区明。 她转过身，看向宵宫，轻声道：“稻妻的天，已经晴了。” (本章完) 第240章 不是怪物 第240章 不是怪物 “稻妻的天已经晴了……啧啧，说的真是好，一语双关。宵宫那小姑娘可是感动得很，就差泪眼婆娑地握着你的手，喊着‘我相信你，将军大人’或者‘常道恢弘，鸣神永恒’了。” 陈天枫捡一根树枝，咧咧嘴，又把它丢掉——刚刚下了场雨，树枝湿漉漉的，不适合点火。 他从神之眼中取出备好的干柴，点起篝火，找两块大小正好的石头搬来当做凳子坐下，看向正眉头微蹙盯着他搬来的石头的影：“但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在离开长野原后，他和影顺利出了稻妻城。按照陈天枫的意思，自然是辨认方位，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鸣神大社，想办法把影丢给八重神子，他则和荧一起在稻妻境内寻找同灵魂复活相关的东西。 但谁承想，这位雷之神忽然想要步行前往鸣神大社，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也许是人偶将军死机，让她本就不灵光的脑袋雪上加霜……陈天枫腹诽。 影手掌自石头上抹过，粗糙的石面便变得如刀削般平整光滑。她坐下，武士般身姿挺拔，隔着篝火焰光看向陈天枫：“我为何要着急？” “难道是我误会了？你那句‘稻妻的天已经晴了’，其实真的只是说天晴了，没其他意思？”陈天枫挑眉：“还是说，这么一会儿功夫，你就打算食言而肥？” “没有误会，你也不必时刻想着激怒我。” 影表情平静：“我这么做，自然有着自己的理由。” “什么理由？”陈天枫来了兴致，“稻妻正值混乱，你又突然‘消失’，稻妻城现在就是一团散沙。说不定谁走漏了消息，海祇岛反抗军顺势发起总攻，喊出‘神明已死’之类的话，到时候人心惶惶，可不好收场啊。” “对凡人而言，的确不好收场。但对我而言，你口中所谓的‘稻妻乱象’，是我随时可以终止的小麻烦。”影语气淡然。 稻妻是雷电将军的稻妻，三奉行的一切权力都源于她的赐予，海祇岛能存在至今，甚至仍供奉着他们的【海祗大御神】，也是因为她的默许。 因此，无论稻妻再如何混乱，只要她还在，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所谓拨乱反正，皆在她一念之间。 “更何况，我在这里，就是为了镇守稻妻最大的，也是真正的麻烦。”影看着他，眼中意味不言而喻。 “……过分了啊，到目前为止，稻妻的一切动乱可都和我没有半个摩拉的关系。”陈天枫嘴角扯了扯：“再说了，要是伱想早点解决我这个大麻烦，不就更不应该浪费时间吗？” 一步步走到鸣神大社是什么鬼？难道还要和唐僧取经一样，为表心诚，要一步步脚踏实地的走到灵山大雷音寺？ 可灵山大雷音寺供奉的是如来，唐僧这么做自然没什么问题。影向山鸣神大社供奉的就是雷神，这表个什么心诚？ 还是说这是稻妻神明独有的问心之路？ “难道我们直接飞去鸣神大社，你就会收拾行囊，当即离开稻妻？” 影目光下移，在陈天枫腰间的长刀和神之眼上停下：“我不知晓岩神与风神开出什么条件，你才离开了祂们的国度，但我很确定，你一定是在达成自己的目的后才离开的。所以，在你的诡计未完成前，你不可能离开稻妻。” 也因此，早一点或晚一点到鸣神大社，对她和稻妻而言并无二样。 这怪物一日不走，稻妻便一日被死亡的阴影所笼罩。 陈天枫笑笑，并不在意影话语中对他的戒备与提防：“说的有些道理，但这不是全部吧？” “嗯。”影颔首道：“最后，我想亲自在稻妻走一走，看一看。” 永恒也好，须臾也罢，只有亲眼看一看，她才能确定稻妻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不错的想法。” 陈天枫有些意外，看来宵宫的话对影还是有触动的。 啧，明明他说的也是同一个……也是差不多的意思，可这個脑筋像是打了结一样神明，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没想到你也挺看重自己的子民的，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只顾着完成自己的执念，全然不顾子民死活的那一类神明。” “也？” 影眉毛微挑，似有些惊讶：“你这怪物也曾有过子民？” “当然，我在很久很久前，也是个神明来着。”陈天枫向篝火中加了些柴，“有着子民，有着国度，神明当得不知道要比你好多少倍。” “是吗？” 影不置可否。 陈天枫拍拍手，看着新添的薪柴在火舌舔舐下迅速被黑色蔓延，开始燃烧自己的，满意点点头，目光转向影：“就知道你不信，正好现在也有时间，要不要听听我的故事？” “可以。” 影自无不可，左右闲着也是闲着，听听这怪物讲述自己的曾经也好，或许能从中找出祂的弱点。 “故事很简单，甚至有些俗套，我讲的不好，你凑合着听听。” 陈天枫伸出手掌烤火，沉默片刻，道：“现在想想，那是我人生中再平凡不过的一天……” 某日黄昏，青年从梦中醒来，却发现世间的一切都变了，世界不再美好，那些平凡的日常也一去不回，甚至自己也莫名其妙地变成一条大蛇。 他慌乱逃离，却不知逃向哪里。 浑浑噩噩间，遇到一群被赶出家园的小部落，那部落只有三百余人，青壮战力更是稀少，人人带着伤，沉默又悲痛的迁徙着。 两者就这样猝不及防的相遇，部落中的老人跪着泣不成声，哀求着大蛇放过他们，至少放过孩子，而他们这些老家伙，自愿成为大蛇的战利品和食物。 大蛇茫然无措，又在孩子和老人的哭声中惊醒，连忙离去，却不知为何有些放心不下这群可怜的人，便默默在暗中跟着。 说是暗中，但大蛇的身躯并不好隐藏，好在两方心知肚明，并未挑破。 大蛇观察着，有时见部落中缺少食物，便学习着捕猎，远远地将新鲜的猎物放在部落迁徙的路上，看着他们惊喜捡走，也看着他们朝着自己的方向叩拜。 就这样走啊走，直到有一天，部落终于寻到新的家园，开荒垦土，不再流浪。大蛇正要离开，却看到部落首领和几个部落老人领头，向大蛇献上新家园中最新采摘、狩猎的食物，恳求大蛇留下。 他们说，他们想要供奉大蛇为部落的神明。 于是，失去家园、渴求神明庇护的部落，和失去故乡的大蛇缔结契约，约定好在陌生的新家园活下去，不受人欺负的活下去。 这便是圣灵子民同他们的神明的初遇。 “后来我们变得越来越强，人越来越多，地盘也越来越大，终于没人敢、也没人能欺负我们了。然后……” 陈天枫停顿一下，火光在他脸颊上忽闪，看不清表情：“然后世界迎来不讲道理的末日，我也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抬起头，黑眸对上影的眼睛，认真道：“你总‘怪物’、‘怪物’地喊我，但……没有谁一开始就是怪物。” “我也曾是神明，有着子民，有着国度，有着无法割舍的东西……但这一切都在末日中成了被戳破的泡影。” 祂轻声道：“我不是怪物，真的。” “……” 影怔怔看着他，张张嘴，却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她下意识挪开目光，不敢看他，于是看向燃烧的篝火，沉默良久，才艰难开口：“我……抱歉。” 一秒、两秒、三秒…… 在影愈发愧疚之时，终于听到青年郑重的声音：“我接受你的道歉了。” “……谢谢。” 影抿着唇，抬起头对上陈天枫的眼睛，神情复杂：“……天枫，你的子民……？” “他们离开了，所有人一起。在最后时刻，我撕开了世界屏障，让他们一起逃离那个没有希望的世界。除了一个脾气倔的要死的大祭司，他不肯走，非要陪着我。” 陈天枫抬头望了眼夜空，在晴好之时，提瓦特的天空总是群星闪烁。他低头笑了笑，手掌摊开，裂缝悬于手心，死亡的世界若隐若现：“作为代价，我和我的世界绑在一起，变成如今的模样。” 影心中的愧疚加深几分。 “影，还记得我问你的问题吗？”陈天枫收回手掌：“对你而言，谁才是你的子民？” “记得。”影点头。 “是不是有些莫名其妙？” 陈天枫笑起来，很快止住：“但末日来临时，圣灵世界的神明的确要面对这个问题。与凡人不同，多多少少能感知和影响世界运转的神明，在末日面前其实有着绝然不同的选择。” “是不承认自己的子民，将他们尽数吞食，撕开世界屏障独自逃生；还是只承认一部分重要的、自己认可的人是自己的子民，将另一部分不重要的人献祭，带着认可的子民一同逃跑；又或者将所有的子民都视为子民，牺牲自己，为他们换取生的希望。” 陈天枫摇摇头，道：“这很没道理，我是神明，在我的子民未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前，我不会放弃任何人。” 影沉默片刻，眉头皱起：“在你的世界，有神明选择第一种或第二种做法？” “当然，不是所有神明都和我一样蠢。”陈天枫点头。 “我不认为这是愚蠢。”影摇摇头，眉宇间有着怒气：“那些神明竟然就这样抛弃子民，真是无耻至极！” “我也这么认为。” 陈天枫很是认可。 所以在察觉到这些无耻之神想要逃跑的时候，祂毫不客气的加厚世界屏障，阻止逃离，再找上门去，一一吞吃了祂们。 这一点就不足为外人道也了。 (本章完) 第241章 信任 第241章 信任 噼啪—— 篝火燃烧，偶尔发出木柴爆裂声，细小的碎屑火星在热流裹挟下升腾，又很快失去温度和色彩，颓然而落，不知踪迹。 陈天枫盯着篝火，摸索着下巴思索几秒，从神之眼中翻出烧烤架、串好的野菇鸡肉串和调料，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忙碌着。 “你在做什么？” 影眼神稍显错愕，看看肉串又看看陈天枫，这位异世神明总是会让她感到惊讶。每当她觉得自己对祂有所了解之时，祂总会做出意料之外的事情。 就比如现在，祂难道需要如人类般进食吗？ “天不早了，做点夜宵，早吃早睡觉。” 陈天枫没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兴致勃勃，挑眉笑着：“要来一些吗？我手艺还不错。” “早吃……早睡觉？” 影眨眨眼，紫眸映着陈天枫的身影，有着淡淡的疑惑：“你，需要进食和休息？” “当然，人活着就要吃饭和睡觉。正所谓吃饱睡好不想家。” 陈天枫手中动作不停，语气轻快：“而且总要找些事情打发时间吧？不然一天天这么长，又不能一睡三五十载，岂不是无聊的要死？” 和文学影视作品中不同，现实中不会出现屏幕一黑，冒出几行或黑或白的小字就是多少多少年后。在现实里，每一分每一秒都要自己亲自去一点点捱。 吃饭、睡觉、旅行、交友，这是让他感到自己仍然活着的证明，也是他不愿割舍的东西。 “可你真的能睡着吗？” 影看着祂。并非所有神明都丢失了入睡和做梦的能力，但陈天枫不同，如今的祂是残缺的，是空余肉体而无灵魂的行尸。 行尸又怎么可能入睡和做梦呢？ “闭目养神也是好的，就当发呆了——我很擅长发呆的。” 陈天枫注意着火候，适时在野菇鸡肉串上撒些绝云椒椒磨成的辣椒粉，香气伴随着油脂“滋滋~”的声响逸散而出。 “来一串儿？” 陈天枫将烤好的野菇鸡肉串递向影，眉宇间有着笑意：“这是我的旅伴教我的做法，蒙德风味，很受酒客欢迎。” “不了。” 影瞄了眼泛着油光闻着就很辛辣的野菇鸡肉串，摇摇头：“我比较喜欢吃甜点心。” “甜点心可有点难办啊。” 陈天枫收回手，自己咬上一口肉串，感受着肉汁的咸香和辣椒粉的辛辣在口腔中碰撞融合：“条件简陋，我也没什么准备，恐怕做不出什么甜点心。” “无妨，我不在意。” 影表情并无变化，正要说些什么，便看到陈天枫三两口解决战斗，拿出帕子擦擦嘴，道：“不过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倒是知道种很适合现在这种情况制作的野路子甜点，篝火野果派。” 陈天枫语气稍显自豪，眸中有着追忆之色：“这是我自创的菜谱，讲究个因地制宜。刚刚我看了，前边不远就有长着果子的灌木……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 影犹豫两秒，轻轻颔首：“……谢谢。” “客气什么。” 陈天枫笑笑，起身正要离开篝火，又似乎才想到什么，看向影，晃了晃手腕：“这条线够长吧？要是刚好走到灌木丛，线就到了头，可就有些尴尬了啊。” 影怔了下，目光微闪，旋即轻吸口气，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把手给我。” “嗯？做什么？” “给我就是。” 影起身第一次靠近陈天枫，两人间距仅半米左右，她抬起手，将两人连结的紫色雷光丝线便自然显现。影手指捏住丝线，轻轻一扯，捆在陈天枫手腕的丝线便自动解开，离开他的手腕。 陈天枫右手环着左手手腕，活动两下：“不怕我跑了？” “一个不愿意舍弃子民独自逃生，反而愿意牺牲自己为子民换取生机的神明……这样的神明应该不是恶神。” 影板着脸，将丝线收好：“我想尝试着相信你。” 所以，一定不要让我失望。 她并未说后半句，但陈天枫自然听得出她的隐而未发。 若是他选择趁机脱离影的视线，就表明他的确是个无耻至极的恶神，先前所讲述的故事也都是谎言，不值得信任。 真是单纯啊，这么简单就尝试着给予信任……就不怕我一直坦诚以待，直到最关键、最紧要的时刻反水，让你和你的稻妻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陈天枫笑笑，没说什么“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又或者信誓旦旦的保证什么，好让这位板着脸，但仍能看出些微紧张的神明安心。 他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背对着影挥了挥手掌。 影抿着唇，盯着陈天枫的背影，手掌不自觉地攥紧，许久才回过神，重新坐下。 希望祂不要……影叹了口气，余光注意到已经被搬离篝火的烧烤架上，除了烤熟保温的野菇鸡肉串外，还有几串未经烤制的。 影想了想，将这几串生肉串拿起。 …… 陈天枫来到灌木丛旁，耐心且仔细地采摘着新鲜浆果，直到觉得数量差不多够了，才停下采摘，将浆果放入神之眼。 他拍拍手，又抖去衣衫上蹭上的叶片和灰尘，回眸望了眼篝火方向，站在原地皱着眉，似乎在思考什么。 罢了……陈天枫摇摇头，手掌交叉置于脑后，正要返回，忽的心中一动，手掌不自觉落下按着刀柄，向某个方向看去。 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窥视他，很短暂，只一两秒便消失不见。 陈天枫眼神微眯，摩挲着刀柄，又忽的笑笑，暂且不去理会那窥视感，转身向篝火走去。 要是他一個人去查看，说不定就又因为这种或那种原因，和影之间出现误会，让好不容易得来的信任荡然无存——这样的发展未免过于俗套。 倒不如直接返回，带着影一起去一探究竟，有什么危险还不用自己动手，何乐而不为？ 陈天枫看了眼衣角，轻声笑笑，从神之眼中摸出刚摘的浆果，随意唤来清水洗了洗，丢入口中。 “唔，味道不错，拿来做野果派刚刚好。” “似乎用来酿酒也不错……有机会可以试试。” (本章完) 第242章 试探 第242章 试探 “我回来……呃，影，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陈天枫愣了下，看到影正襟危坐，手里还攥着几根黑漆漆看不真切的玩意儿，心中忽的有种不妙预感。 这黑漆漆的玩意儿似乎有点眼熟……陈天枫将装有浆果的布袋放下，灵光一闪，看向一旁的烧烤架——果然少了几串野菇鸡肉串。 陈天枫眼角跳了跳。 影僵着脸，和陈天枫对上目光，又很快移开，语气有些底气不足：“是野菇鸡肉串。” 陈天枫：“……” 你说这玩意儿是什么？ 野什么肉串？ “……你是怎么做到的？” 陈天枫忍着笑意，接过那几串任谁来都认不出原本模样的“野菇鸡肉串”，仔细看了看，甚至从漆黑中看到一抹藏得极深的幽蓝，顿时大为惊叹。 这是在烤肉前，用无想刃狭间的核废水泡了泡？ 影不想回答，极为生硬地转移话题：“浆果怎么样，适合做甜点吗？” “还不错，品质很好，甜度也适宜。” 陈天枫将那几串“雷电将军特殊料理”单独放到一旁，来到影身旁，向她伸出手：“给我吧。” “什么？” 影疑惑。 “丝线，你没有把它散去吧。” “……” 影沉默几秒，伸出手，掌心张开。紫色丝线显露身形，一端系在她光滑白皙的手腕上，另一端则安静的躺在她手心。 她看着陈天枫没有丝毫犹豫，拿过丝线在手腕上绕了几圈，手指舞动间单手系了个牢靠的结，嘴唇张了张：“其实……” “这样放心些，你放心我也放心。” 陈天枫晃晃手腕，笑道：“不过这样终究不长久，有时间送我件礼物吧，实用些，不要太里胡哨。” 他说完，不等影回答，便自顾自地开始忙活起他的篝火野果派。 将野果一一处理了，再取来面粉、淡水、黄油，一点点有条不紊地制作着。 影在一旁静静看着，看他有时唤起一股风，有时指尖轻点，以冰霜处理食材，有时则伸手探向火焰，将焰火塑造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若旁人看来，应当会觉得这种方法炫酷极了。风火冰水四种元素听从陈天枫的引导，使得那一份甜点逐渐成型，冒出香甜气息。 影则皱起眉头，看向陈天枫，又低头看看手腕上系着的雷光丝线，终于意识到什么，语气笃定：“你在试探我。” “怎么突然这么说？” 陈天枫手中动作不停，语含笑意，丝毫不显惊讶。 “这道甜点心，做起来可不像你先前说的适合简陋环境。” 尽管影不会烹饪，也知道这样都用四种元素制作的甜点绝不是什么简单能做的料理。若真的受限于条件简陋，为何不去做一道最为简单的鸟蛋烧？ 所以，他是故意提出要做这道甜点，故意提出要去稍远的地方采摘野果，也是故意询问她丝线是否够长……为的就是看她是否愿意主动解开丝线。 影看着他，心中却出奇的没有不满或怨愤，反而很是平静，甚至有着丝丝笑意：“我说的对吗？” 试探并没有什么不好，自己不也在试探他么？ 影唇角微翘，心念一动，隐秘附在陈天枫衣角的印记悄然消散。 “正确的让人惊讶，看来我要重新构建心中对你的印象了。” 陈天枫添了些柴，将成型的野果派送入火中，火焰升腾缠绕，托举着野果派，如烤箱般烘烤着。他拍拍手，似乎全无察觉地在篝火旁坐下，看向影，笑道：“再等二十分钟就好。” “嗯，我很期待。” 影颔首，旋即有些好奇：“在伱心中，我是什么形象？” “偏执，愚钝，还很呆板。与其说是神明，倒不如说是个晓得舞刀弄枪、带兵打仗的将军。”陈天枫直言不讳：“尤其是锁国令、眼狩令和稻妻外的雷暴，还有你对永恒的看法，有种因噎废食的感觉。” “……这么直接？”影稍显错愕。 “太委婉我担心你听不懂。” “你这个家伙……” 影摇头失笑，看着被火焰舔舐的野果派，目光怔然，沉默许久才轻声道：“因噎废食……你说的对，我对永恒的看法，我推行的法令，其实都是因为害怕。” “害怕前进，害怕变化，害怕……失去。” “想来那两位古老神明告诉过你，我并不是稻妻最初的雷之神。第一任雷电将军，其名为【真】，是我的姐姐。” 影轻轻吸口气，看到陈天枫点头，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才继续开口：“雷光闪过之处，便会投下影……我，即是影。” “以【无想】为稻妻肃清一切前进的阻碍。然而……每前进一步，便会失去些什么。甚至最终，连姐姐也失去了。” “这些事迹至今仍在每一颗雷樱树的荫蔽下传颂，可那些失去留给这个国家的烙印，也依旧在灼痛。” “去追寻便好，哪怕是须臾的光亮，我们至少拥有此刻。姐姐曾这样说过，可我却目睹了全力奔跑的国度，在天理面前失去一切。” “或许唯有将时间定格，雷光才不会消弭。” 影停顿片刻，认真看向陈天枫，在那双黑眸中找到自己的身影：“所以我拒绝前进，以【永恒】许以臣民浮世的美梦，这样至少稻妻不用再经历失去。” “浮世的美梦……你指的是战乱、暴税和饥荒？” 陈天枫摩挲着下巴，“嘶~”了一声：“恕我直言，应该没多少人喜欢这种美梦。” “……这是因为我的设想被歪曲扭解了。” 影试图嘴硬，随后叹了口气：“好吧，是因为我太过天真，偏执，愚钝，还很呆板。”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成为稻妻的雷电将军，也从不知晓该怎么治理国度。她接手稻妻时，除却八重神子，几乎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故友。 于是她将自己关起来，筑起厚厚屏障，又试图停下稻妻前进的步伐，以为这样就不会再次经历失去。 但现在看来，她似乎错的一塌糊涂。 “你说的对，我并不是位合格的神明，还欠缺很多，远远比不上姐姐。但……” 影看着他，神情郑重：“我想试着去学。” 稻妻是姐姐的稻妻，无论如何，她都不想让姐姐失望。 (本章完) 第243章 窥视 第243章 窥视 “天枫，你也是神明，可以……” “恐怕不行。” “……？” “真的不行。” 陈天枫抓抓头发，神情稍显尴尬：“不是我不想教你，是我也不知道怎么管理国度……要是胡说乱扯，再把你带歪了就不好了。” “你不知道？” 影眨下眼睛，漂亮的紫眸中满是疑惑：“那你是怎么管理国度的？” “……我的子民精通自我管理。” “……啊？” “咳，其实前几百年，我还勉强管管，但后来发现我的大祭司更擅长管理国度，我就干脆把这些事情甩给他了。” 陈天枫咳嗽一声，挪开视线：“所以我的经验，大概不具备什么参考价值。” “大祭司……你不担心你的大祭司会背叛你？” 影忍不住皱起眉头，稻妻哪怕权力三分，互相监管，三奉行中的天领奉行和勘定奉行都背叛了她。 而陈天枫将天下之大权尽数交给一人，岂不是更容易出问题？ 影这样想着，忽然莫名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可一时间又想不起到底是什么，只好将疑惑压在心底。 “当然不会。” 陈天枫语气笃定，斟酌片刻，道：“凡人寿命短暂，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中，先辈的信念和坚持有着被遗忘或扭曲的时候，就好比稻妻九条家和柊家。” “但大祭司不一样，因为某些意外，他成了长生种，有了和我一起走下去的可能。而且相较于神明和祭司，我们更像是朋友。唔，怎么说呢……” 他停顿一下，寻找着适合类比的例子，眼睛一亮，看向影：“就像伱和八重神子，影，你觉得八重神子会背叛你吗？” 自然是不会的。 影同样笃定。 尽管八重神子有时会做些“出格”举动，让人又气又笑，但她绝不会背叛，更不会做出对稻妻有害的事情。 “任重而道远啊。” 影感慨一声，在心中补上后一句：‘但好在从现在开始，还不算晚。’ “慢慢来，实在不行就把事情丢给神子，她很乐意帮你排忧解难。”陈天枫提议道，同时状似无意道：“她来璃月找我时，还说过自己也能在【将军】之位上待几天之类的话。”。 “这样也太辛苦神子了。” 影摇摇头，又忽的皱眉，终于注意到什么，转头盯着陈天枫，眼神微眯：“你刚刚说，神子去璃月找你？” “是啊，还是通过岩王帝君搭的线，郑重的让人惊讶。” 陈天枫摇摇头，表情看不出异样。 天知道他刚从棺材里坐起来，就看到雷电将军杀气腾腾地一刀砍来是个什么心情。 正所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又所谓自己挖的坑，终究要自己去踩。也是时候让狐狸小姐体会一下，什么才是惊喜了。 “她去找你做什么？”影面色微黑，显然已经猜到什么。 “请我来稻妻。”陈天枫诚恳道：“神子说，我只要来稻妻就好，剩下的什么都不用管……我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做什么……还能是做什么！ 自然是用陈天枫这恐怖的气息把她逼出一心净土！ 影好气又好笑，默默攥紧拳头，恍然想起自己方才究竟忽略了什么。 既然陈天枫没有蛊惑腐化任何稻妻人，稻妻现状是她的忽视和三奉行自行堕落的结果，那又是谁帮助陈天枫偷渡稻妻的？ 甚至直接把陈天枫的棺材送到了天守阁里！ 很好，不愧是她的挚友，果然清楚该怎么“叫醒”她。想来天领奉行的蠢货们也是被她利用，稀里糊涂的就把陈天枫的棺材送到天守阁中，还认为自己做的很好。 影松开手，眼前浮现出友人狡黠的笑，漂亮的大眼睛望着她，似乎在说：“吓到你了吧？哼哼~看你这次还躲不躲在一心净土。” 的确吓到了啊……影嘴角动了动，天知道当她第一眼看到陈天枫时，心中升腾的惊怒和绝望，甚至以为稻妻就要这样猝不及防的毁灭。 还好陈天枫并不是真的怪物，还好将军及时偏转刀芒。 但是……八重神子！ 影深吸口气，有了决定。等下次再见时，一定要斩她一刀！让她也感受下自己当时的感觉！ 反正她能躲开，不必担心真的伤到她。 “虽然不知道她让我来稻妻是为了什么，但想来神子也是好心，是为了稻妻的未来。”陈天枫假惺惺替神子辩解一句，接着挥手招来刚好完成的野果派，切好装盘，递向影：“野果派好了，尝尝吧。” “嗯，谢谢。” 影颔首接过，道了声谢，打量着野果派。 饼皮色泽金黄，内馅冒着热气，香甜的气味在柔和夜风中弥散，又钻入鼻腔，让人忍不住想要品尝。 影拿起一块，送入口中，眼睛微亮：“味道不错。” “那就好，我还担心做的太甜了，不合你的口味。” “甜度刚刚好，这是你的自创菜？” “算是模仿？很简单的一道甜点，等下我把菜谱写出来，你可以……可以让手下人做出来。”陈天枫停顿一下，没建议影自己尝试。 影轻声笑着，心情似乎也因为这一份甜食好了不少：“同时运用四种元素才能完成的菜谱，恐怕没多少人能学会吧？” “我那是炫技，不是正常版本。” 陈天枫摆摆手，眉头忽的皱起，看到影也停下动作，看向某处：“你也察觉到了？” “嗯，有人在窥伺你。” 影点头，神情肃然。陈天枫的安危便是稻妻的安危，有人暗中窥视，多半不怀好意，这如何让她不紧张、不严肃以待？ “这家伙在我采野果的时候就盯上我了。” 陈天枫简单解释两句，没说为什么自己当时不去查看，起身按着刀柄，看向影，笑着邀请道：“一起去看看？” “嗯，一起。” 影同样起身，和陈天枫并肩向窥伺感的源头走去，同时不忘叮嘱：“等下若是有危险，你一定要躲在我身后。将军这具躯体的构造很结实的，坏了还能替换，不必担忧。记下了吗？” “我其实也蛮强的。”陈天枫客气一句。 影语气坚定：“小心为上，你的安危可关乎着整个稻妻。” “好嘞，我记下了。” 陈天枫从谏如流。 (本章完) 第244章 请您不要吃我 第244章 请您不要吃我 稻妻，白狐之野。 带着白狐面具，身着红白巫女服的齐肩短发女子再次偷偷向远处望一眼，随即飞快收回视线，躲在大树后，轻轻拍拍胸膛。 好可怕，稻妻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可怕的家伙。 明明是感觉到有能净化地脉污秽的命定之人出现，自己才会来到这里的……散里叹了口气，心中颇为挣扎。 既想再看一眼，看看那可怕的家伙走了没有，确定下祂的位置，又担心一不小心被祂发现，自己就真的…… 她纠结良久，终于下定决心。 再看一眼，就一眼！ 要是祂彻底离开或是走远了，自己也就不用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藏着了。可以动静稍大一点，尽快逃回影向山鸣神大社神樱树根系最深处。 可惜没找到命定之人…… 散里满心遗憾，做贼一样悄悄从大树后探出脑袋，向那可怕存在的方向看去。 咦？怎么不见了？ 散里微怔，难道祂终于离开了？ “嘭！” “轰！” 泛着雷光的刀刃扫过粗壮树干，雷霆炸响间大树被劈做两截轰隆倒地。 “噫——！” 散里惊呼一声，正要逃跑，那雷光刀刃便横在她脖颈间，让她不敢动弹。红白巫女咽了口口水，目光穿过面具看到面色冰寒手持薙刀、在记忆中分外熟悉的紫发女子，以及站在她身旁，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的黑发男子。 ！！！ 被黑发男子目光一扫，散里身躯一颤，闭上眼，想也不想地大声疾呼：“请您不要吃我！我一点都不好吃！” “谁要吃你了？” 陈天枫嘴角扯了扯，认出了眼前红白巫女的身份：散里。 五百年前稻妻被漆黑灾厄吞没，时任鸣神大社宫司的狐斋宫在危难之际挺身而出，成功抵挡灾厄，为稻妻迎来至关重要的转机，但她本人也被灾厄吞噬，香消玉殒。 但狐斋宫的记忆非常强大，即使是漆黑的灾厄，也没能将其完全消解。灾厄被击败后，它本身作为炽烈的污秽，流入了大地。 于是，名为散里的巫女便诞生了。 她是由狐斋宫的记忆凝聚而成的污秽，继承了狐斋宫的记忆，也因这份记忆明白了自己的职责——守护鸣神岛，祓除污秽，哪怕自己因此消散。 任何愿意为了守护而牺牲自己的人都是可敬的。 陈天枫向影打了个眼色，表示眼前这位红白巫女没什么威胁，又转回视线，双手抱怀：“说说吧，为什么偷看我们。” 影收起薙刀，紫眸微微亮起，在瞬间便看透红白巫女的本质，旋即秀眉微蹙。 毫无疑问，眼前这位红白巫女是地脉污秽化身，但不知为何，她竟然觉得她有几分熟悉……是错觉吗？ “……” 散里睁开眼睛，先是有些复杂地看了影一眼，接着目光转向陈天枫，半是惊喜半是试探：“您……真的不打算吃掉我？” “我吃你做什么？” 陈天枫很难想象自己在散里心中是个什么形象， 在身躯未复活前，他的确因为饥饿原因，慌不择食下吞食了不少地脉能量，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从偷渡进稻妻到现在，他可是一口地脉能量都没吃过。 陈天枫见散里仍有些不信的样子，咧咧嘴：“放心，我早就吃饱了，现在一点都不饿，不会吃你的。” “……原来如此。” 散里明显松了口气，随后想到什么，看着陈天枫，犹豫一下：“那个……等您什么时候觉得自己快饿了，能提前告诉我吗？” “……行，我答应了。” “万分感谢！” 散里感激地向陈天枫行了一礼，她还有职责未完成，不能就这样死去。 影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嘴唇轻轻蠕动，声音便传入陈天枫耳中：“你连地脉污秽都吃？” 大御所大人大为震惊。 “……生活所迫生活所迫，当时刚来提瓦特，饿得有些狠。” 陈天枫同样嘴唇微动，让一缕微风载着言语，钻入影的耳朵。 不过来稻妻前，钟离先生说稻妻的神樱树和地脉中，可能有着有关灵魂复活的重要信息……散里是流入地脉的漆黑灾厄，被神樱树吸纳，汇聚于其根系之中。倒是恰好和地脉、神樱树都有关系。 钟离先生说的会是她吗？ 陈天枫摩挲着下巴，目光在散里身上上下扫了扫，有些不太确定。 散里注意到陈天枫的打量，默默同他拉开距离，怀疑这可怕的存在是不是已经饿了。又不敢离得太远，怕被两人误会，便只好在最大范围内，离陈天枫远一些，离影近一些。 “饿得太狠……所以，你现在是不能吃了，还是不饿所以不想吃了？”影思索片刻，追问道。 “后者。你问这个做什么？” “除了地脉污秽，你还能吃些什么？” “我吃的是能量，你这形容的，让我有种自己是专门吃垃圾的感觉。” “唔……那，抱歉？”影似乎笑了笑，语气隐约有着期待：“天枫，伱能吃掉祟神吗？” “你是说八酝岛奥罗巴斯陨落后的污染？” 陈天枫眉毛微挑：“能吃是能吃，但我记得稻妻有部分产业就是依托祟神能量建立的，就这么让我吃了，损失会不会太大了？” 稻妻最为出名便是刀剑锻造，甚至衍生出专属的刀剑传说。而稻妻之所以能锻造出锋利、坚硬的刀剑，是因为一种名为【玉钢】的特殊材料——想要生产玉钢，便要借助祟神的力量。 稻妻人在名为踏鞴砂的岛上建立的生产玉钢的冶炼厂，前几年为了扩大生产的规模，他们更是从枫丹请了一支顾问团队，建造了能充分利用祟神力量的【御影炉心】。 若是陈天枫将祟神吃個干净，稻妻刀剑传说很可能就只是个传说了。 “吃一半就好，毕竟人类从未真正利用过完整的祟神力量，玉钢锻造也只是借助了些祟神的【边角料】。” 影摇摇头，认真道：“凡事过犹不及。更何况祟神对稻妻而言，向来是弊大于利的。” (本章完) 第245章 你的愿望 第245章 你的愿望 福祸向来相依，祟神的高危险性决定了它并不是温顺听从人类指挥的能量，恰恰相反，若是一不小心被它抓到机会，爆发的灾厄将瞬间吞没整个踏鞴砂。 更何况……影扫了眼踏鞴砂的方向，心中轻叹。 她能感知到，踏鞴砂的冶炼厂已经出问题了，若不及时处理，稻妻子民承受的苦难又要多上一些。 影收回目光，转向陈天枫，还未开口便看到他稍显惊讶的眼神，眉毛微皱：“怎么了？” 怎么这么看她？ “没什么，不，应该说非常好才对。” 陈天枫摇摇头，露出笑容：“吃掉一半祟神是吧，简单，交给我就好。正巧没吃过，尝尝是什么味道。” 神明的成长往往只在一瞬间。 躲在一心净土，逃避了五百年的影，终于将目光投向稻妻，开始正视稻妻面对的问题，并尝试着踏出第一步。 这可是了不得的好事情，值得吃半个祟神庆祝一下。 “那个，两位？” 散里看着像是忘记她的存在，一心一意私聊的陈天枫和影，小声道：“方才都是误会，若是没什么事情，可否容我告退？” “不急，我有些事要问你。” 陈天枫像是才想起这里还有第三个人似的，转过视线，在散里隐含警惕的目光中开口道：“你的名字是？” “您可以称呼我【散里】。” “好名字。你的身份是？” “鸣神大社的巫女……”散里瞄了眼两人的表情，见两人没有半分相信的意思，无奈道：“好吧，我是因意外而诞生的地脉污秽。” “你来这里的目的。”陈天枫继续问道。 “……” 散里沉默几秒，又靠近影几分，仿佛这样心中更有底气、更有安全感似的：“为了寻找命定之人。” 影看着散里，心中莫名的熟悉感愈发强烈，她皱着眉：“什么命定之人？” “能净化污秽，受雷赏识之人。” “净化污秽？你想自杀？” “……大人可以这么认为。” 散里轻轻颔首，道：“您知道的，雷樱树象征着雷神的永恒守望，有着祓邪、净化地脉的力量。但疏导污染的树根久而久之也会被侵蚀，受污染的部分陆续结成肿瘤。倘若置之不理，不仅神樱会遭受损伤，稻妻也会因此面临灾厄。” “真是奇妙，污秽竟然会希望自己被净化。” 影眼神微眯，目光停留在散里的白狐面具上，忽然问到：“你为何一直戴着面具？” “……因为一些不便言说的缘故，大人无需在意。” “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大人认错了。您是稻妻的将军大人，而我是地脉中流淌的污秽，又怎么可能见过。” “那你把面具摘下来，让我看看伱的脸。” 影紧追不舍，那份熟悉感愈发强烈，某個名字也在胸膛翻滚，呼之欲出。 “……” 散里偏过视线，道：“抱歉，将军大人。如我等污秽，在诞生之处模样便是完整的，故而面具下什么都没有——面具就是我的面容。” “这种粗劣幼稚的谎言，你以为我是五百藏么？” 影忽然怔住，看着散里，眼睛一点点瞪大，那个熟悉的名字终于被脱口而出：“狐斋宫……你是狐斋宫？！” 五百藏是稻妻有名的大妖狸，心性单纯宛如孩童——较为活泼调皮的那种。 狐斋宫最喜欢的便是用幼稚的谎言哄它，每一次五百藏都会傻乎乎上当，很久才反应过来，气恼地喊着“再也不原谅那狐狸女人”，可当下一次狐斋宫去找它，又会很快和好如初，似乎全然忘记自己前不久的话语。 狐斋宫最后以此哄骗五百藏是在五百年前。彼时漆黑灾厄突至，狐斋宫前去阻拦，临别前担忧这不会打架的大妖狸被灾厄波及，便找到它，说是要同它玩捉迷藏。让五百藏尽快藏好，不要被她轻易找到。 妖狸一族最擅躲藏，可狐斋宫总是能识破五百藏的伪装。这次捉迷藏是五百藏第一次赢，也是最后一次胜过狐斋宫。 散里低着头，面具下睫毛微颤，轻声道：“将军大人，您认错了。” 她不是狐斋宫，尽管她继承了狐斋宫的记忆。 狐斋宫是鸣神大社的宫司，是真的眷属，也是影的挚友，是为稻妻倾尽一切之人。而她只是污秽，由狐斋宫的记忆，凝聚而成的污秽。 “……” 影紫眸亮起，不死心般再次探查散里的本质——答案显而易见。她手掌攥紧又松开，沉默良久，轻吸口气：“能和我讲讲你的故事吗？” “我的故事很乏味……” 散里抬起头，对上影的目光，看到紫眸中流淌的怀念与悲伤，拒绝的话语便怎么也说不出。她心中轻叹，又远离陈天枫一分，靠近影一点：“但如果你想听，我就不会拒绝。” 陈天枫：“……” 陈天枫只当自己没发现散里的小动作。 散里沉默几秒，似乎在思考如何讲述自己简短的一生。渐渐地，她有了想法，面具下樱唇轻启，语气分外温柔。 迷茫的诞生，不知所措的游荡，记忆中的“自己”与现实的矛盾和割裂，不明白自己究竟是谁的痛苦，和最后在那份温柔记忆唤醒下的明悟。 散里轻声讲着，将名为【散里】的存在的诞生和成长一一讲给身前的神明，最后微笑道：“这就是我的一切了，将军大人。” 影沉默很久，直到月亮偏斜，才轻轻吐出口气：“你想要进行神樱大祓，对么？” “嗯，这是我的职责。”散里颔首。 “我明白了。”影抿着唇，道：“我会帮你的。” 散里面具下眼睛眨了眨，惊讶笑着：“我还以为你会阻止我。” “这是你的愿望。” 影挪开目光，不去看她：“于情于理，我都不该夺走它。” “谢谢。” 散里看着影，在这一刻不知为何很想抱一抱她。 她手臂微抬，又很快停下，在影转回目光前放下：“那就麻烦将军大人，帮我找到命定之人了。” (本章完) 第246章 命定之人 第246章 命定之人 “命定之人，散里，对于这个人，你知道多少？”影眉头微皱。 “我知道的很少，只记得她是【人之子】，有着不可思议的净化之力。” 散里摇摇头，道：“我之所以来到白狐之野，就是因为感知到她来了稻妻，隐约间觉得我们会在白狐之野相遇……一切本该是这样的。” 但不知为何，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当她来到这里，不仅没见到命定之人，还被陈天枫吓一大跳。 就好像命运被某种外力裹挟，不知不觉间改变了一样。 散里这样想着，悄悄瞥向陈天枫，却发现他正看着自己，表情还很是严肃：“怎、怎么了吗？” “你刚刚说，一切本该如此？” 陈天枫神情凝重，手掌不自觉搭在刀柄上：“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散里看看他，又看看他按刀的手掌，小心挪动脚步，躲在影身后，这才开口道：“我也不清楚，就好像模模糊糊间有个声音告诉我似的。” 声音、命定之人、地脉……难道是【命运】？提瓦特的地脉和世界的命运有着联系？ 地脉是世界树的根系，而世界树承载着世界一切的信息，或许真的和世界的命运有所关联。 地脉真是越来越奇妙了，还有世界树……有机会倒是可以去须弥逛逛。 陈天枫若有所思，暂且将这个疑问压在心底，抬眸见到影关心的目光，笑道：“放心，我没事，就是想到些别的东西。” “你没事就好。” 影轻轻颔首。 陈天枫看向散里，道：“我有个问题，神樱大祓的目的，是祓除神樱树积攒的地脉污秽，对吗？” 散里点点头：“是的。” “那祓除地脉污秽，一定要通过净化的方法才行吗？” “理论上并非如此，只要祓除干净就好。可祓除污秽，除了净化，没有其他……” 散里怔住，终于想起什么。 “我们有其他方法。” 陈天枫咧嘴一笑，“把积攒的地脉污秽吃了，不也是一种完美的祓除方式吗？” 既然神樱大祓的目的是为了祓除污秽，那净化和吞食又有什么区别？管它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从某种角度而言，他陈天枫也可以是【命定之人】，就不需要荧再跑东跑西了。 “似乎可行。” 影沉吟片刻，点点头，觉得陈天枫说的很有道理。 与其去找什么不知在哪儿的命定之人，倒不如让陈天枫出手……出口，直接吞了地脉污秽来的干净利索。 “散里，你觉得怎么样？” “……” 散里看着陈天枫，语气很是复杂：怅然、失落、一丝丝幽怨和更多的“就知道是这样”的认命感。 她长长叹息一声，道：“您果然还是要吃了我。” 真是個骗子，明明说自己吃饱了不会吃她的，还承诺过饥饿前会告诉她，好让她提前离开的。 陈天枫：“……” 陈天枫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 他处理地脉污秽的方法是尽数吞食，而散里也是地脉污秽，要以他的方式彻底完成神樱大祓，那么散里就无法逃离蛇口。 “那……要不然咱们去找命定之人？” 陈天枫稍显尴尬。 “不必了，可能也来不及了。” 散里摇摇头，道：“被您吃掉就吃掉吧，我不介意。唔，不过能请您动作快些吗？说来惭愧，我虽然并非人类，但还是有些怕疼的。” “这话是不是哪里不对？”陈天枫想了想，愕然道：“散里，你该不会以为我是这样，一口一口把你吃掉的吧？” 他挽起袖子举起手臂送到嘴边，作势咬了一口，目光满是探寻。 “难道……不是？”散里迟疑道。 “当然不是啊！” 陈天枫放下手臂，哭笑不得。 难道他是什么食人狂魔吗？或者什么生吃活人、抱着人就啃的变态？ 何以至于这般想他啊！ “不过你真的很厉害，散里。在认为我的吞食是这么恐怖的情况下，还能同意由我进行神樱大祓。” 陈天枫感慨一句，摩挲着下巴，道：“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神樱大祓，必须要把污秽祓除干净吗？” 他看着她，手指比划一下：“就不能稍微剩下一点？” 比如剩下一个散里。 “……我明白您的想法，也很感谢您。” 散里似乎笑了笑，她摇摇头，道：“但是不行。” “为什么？哪怕没有祓除干净，但只剩下一点，对神樱树的影响应该不大吧？” “的确，只余下一点点污秽，对神樱而言并无太大影响。” “那为什么……” “因为我就是最大的污秽。” 散里语气平静，很是坦然：“我继承了狐斋宫大人的记忆，也承载着吞噬狐斋宫大人的漆黑灾厄。只要我还存在，即使您将其余污秽尽数吞食，也无法缓解神樱树的负担。” 陈天枫怔住，下意识看向影，却见她轻轻点头，认可了散里的说法。 “这不应该……”陈天枫皱着眉：“你身上的污秽明明没有多少，怎么会是最大的污秽？” “因为您承载的灾厄要比我恐怖的多。” 散里给出答案，只是语气有些微妙：“所以在您眼中，我这点污秽自然算不上什么。但其实……我真的是神樱树中最大的污秽了。” 陈天枫叹了口气：“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伱是有意寻死。” “若不是特殊情况，没人会主动寻死的，我也一样。五百年前的狐斋宫大人，五百年后的散里，我们可以活下去，但为了稻妻，我们自愿去死。” 散里看着他，认真道：“所以，为了稻妻，请您吃掉我。” “我明白了。” 陈天枫吐出口气，点点头：“我们现在去哪儿？” 要是没记错，剧情中荧跟着散里跑了许多地方，才逐步完成了神樱大祓。 “影向山底部，神樱树最大根系所在。” “嗯？其他根系不管了？” “作为最大的污秽，我还是有些特殊本领的。比如，将所有污秽都聚集到一处。但这会使神樱树的负担达到最大，稍有不慎，后果便极为恶劣。” 散里轻声笑道：“所以，还请您吃快一些，不给污秽可乘之机。” (本章完) 第247章 神樱树 第247章 神樱树 稻妻，鸣神大社。 荧站在神樱树下，仰头看着片片粉色樱飘落的神樱，美目惊叹：“和天枫说的一样，稻妻神樱树果然很漂亮。” “没错，稻妻最不能错过的旅游景点之一，就是鸣神大社和神樱树。” 派蒙点着头，旋即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不对！他什么时候和你说的？派蒙怎么不记得？” 还有，介绍景点这种事情不该是她的职责吗？ 为什么陈天枫不在身旁，也能提前抢了她的工作啊！ 荧想了想，笑盈盈道：“自然是在派蒙不知道的时候啊。” “有道理……个鬼啊！你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吗？” 小吉祥物气鼓鼓的，努力思索着该介绍些什么，才能对得起“提瓦特最好的向导”这一称号。她小手大拇指和食指打开，成“八”字撑着小下巴，衬得小脸更加圆润。 许是神樱庇佑，鸣神大社虽位于山顶，穿行大社的风却很是温柔。片片樱飘落，在风中舞动，宛如只只轻盈粉蝶。蝶群汇聚，在树下和神社间形成数团绣球，精致又脆弱，人行走的风便可将绣球吹散。 派蒙眼睛一亮，一只手晃着荧的肩膀，一只手指着绯樱绣球，下意识压低声音，像是怕将那团绣球吓散一般：“荧，快看快看！” “嗯？” 荧顺着派蒙手指的方向看去，正要说出绣球的名字，忽的想到什么，很是自然地惊讶道：“好神奇，那是什么？” “嘿嘿，是绯樱绣球！” 小吉祥物先是松口气，随后得意道：“就是从鸣神大社的神樱上飘落的瓣，据说它承载着稻妻大地的眷顾，是很好的东西！” 荧配合道：“那它能用来做什么呢？” “可以用来做好吃的！”派蒙毫不犹豫道。 这倒很符合派蒙的关注点……荧摇头笑笑，抬起手，指尖电光跃动，松散的绯樱绣球便聚在一起，被荧轻巧捕获。 “欸？” 派蒙眨下眼睛，看着轻易采下绯樱绣球的荧，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遭了，忘了我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采集绯樱绣球……荧注意到派蒙迷茫的表情，心中咯噔一声，目光一转，连忙转移话题：“派蒙快看，鸣神大社的神樱树竟然长得有些像狐狸，是不是很神奇？” 派蒙果然被转移了注意，不再去想到底哪里不对，转身看向神樱树：“确实呢，好神奇！可这是为什么？” 神樱树是大地的奇迹，庇护着整个稻妻，而它又和狐狸很像……难道说，在稻妻最受大地眷顾的是狐狸？ 一大一小两人站在神樱树下思考着。 八重神子处理完神社中积攒的事务，出来便看到金发旅行者和她的白色小宠物站在树下发呆，眉梢微挑：“你们在做什么？” “啊，是神子。” 派蒙回过神，解释道：“我们在想，神樱树为什么和狐狸有些像。” “这个啊，其实很简单。” 狐狸小姐双手抱怀，唇角含笑：“是我做的——神樱树可是长在我的地盘上，当然要根据我的趣味进行修剪啦。” 所以不是稻妻大地最为眷顾狐狸，而是八重神子最眷顾狐狸吗？ 派蒙瞅瞅八重神子，凑到荧耳边，小声道：“哇，这个人好霸道……” “我可听得到哦，小派蒙。” 八重神子瞥她一眼，故作遗憾道：“唉，真可惜，本来还想请你吃鸣神大社的特色料理呢，现在看来……” 特色料理！ 派蒙捕捉到最重要的词汇，当即拍着胸膛表明态度：“神子说的对，神樱树既然生长在鸣神大社，模样当然要按照神子的趣味进行修剪！一点问题都没有！” 八重神子和荧一同笑起来，后者伸手揉了揉派蒙的头发，眼眸温柔。 旅行途中有派蒙作伴，原本枯燥的日常也有了色彩。 荧收回手，看向八重神子：“稻妻情况怎么样？” 先前刚回到鸣神大社，八重神子便被急匆匆的巫女拦下，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 “很糟糕，糟糕到我开始怀疑自己这步棋是否真的走对了。” 八重神子叹息一声，正要解释，小巫女便小跑着来到身旁，低声汇报道：“宫司大人，神里家大小姐神里绫华来访。” “那位白鹭公主……呵，应该是那只小狐狸让她来的，倒是敏锐。请她去会客厅，我们马上到。” “是，宫司大人。” 小巫女应声离去。 八重神子看着小巫女离开的背影，转头看向荧笑道：“走吧，荧，和我一起去见见这位白鹭公主。正好可以给你们一起讲讲现在稻妻的局势，也省去我讲两遍的功夫。” 荧点点头，和派蒙一起跟在八重神子身后，只是心间难免有些好奇。 神里家的大小姐，白鹭公主……听着像是個稻妻大人物，也不知会是什么模样。 天枫倒是提起过社奉行神里家，说这家掌权的是一对兄妹。哥哥主外，擅长权谋；妹妹主内，待人接物挑不出毛病，是个合格的大家闺秀。 但再往下问，尤其是他对神里绫华的看法，天枫这家伙就会一脸坦然的表示他没什么看法，毕竟不熟，了解也甚是稀少。 荧笑着摇摇头，跟着八重神子在神社中转了三两个弯，进入鸣神大社会客厅。 会客厅内有一白色头发的女子静立，听到动静转身回眸，银灰色眼眸有着恰到好处的笑意，让人感觉既不疏远也不过于亲近。 “社奉行神里绫华，见过八重宫司大人。” 她噙着笑，向八重神子行了一礼，起身看向同八重神子一起进来的荧和派蒙：“不知这两位是……？” 好漂亮好优雅的女孩，怪不得有白鹭公主这个称号……荧打量着神里绫华，微笑道：“我叫荧，是个旅行者，这是我的旅伴派蒙，幸会。” “幸会！”派蒙挥挥手，重复荧话语中最后两个字。 “她们是我的朋友，也是稻妻的贵客。” 八重神子简单介绍一句，抬手示意众人落座，自己也在主位上坐下，挥手让其余巫女或侍者离开，才将目光转向神里绫华，下巴微抬：“是绫人让你来的吧，他说了什么？” (本章完) 第248章 谣言升级 第248章 谣言升级 神里绫华不意外八重神子能猜到是兄长让她来鸣神大社的事情，相比这个，她反而对荧和派蒙更加好奇。 稻妻的贵客……能让宫司大人这么称呼，身份和本领自然不会简单。 兄长说宫司大人去了璃月，难道这两位就是宫司大人从璃月请来的，能解决稻妻困局的援军？ 神里绫华思索着，向荧和派蒙微笑颔首，旋即转回目光，稍稍斟酌后，开口道：“宫司大人可否知晓稻妻城发生了什么？” “知道。” 八重神子不着痕迹地扫了荧一眼，颔首道：“将军大人失踪了，这么大的事情，鸣神大社自然不会不知道。” 将军大人失踪了？稻妻的神明失踪了？ 荧愣了愣，下意识觉得这件事和陈天枫有关。 不，应该说，能让神明失踪的事情，尤其是天枫来到稻妻后，稻妻神明才消失的，一定和天枫脱不了关系。 只是他做了什么？ 他该不会睡迷糊没反应过来，一不小心把雷之神也吃了吧？ 荧胡思乱想着，面上却丝毫不显——哪怕已经在幻想着怎么找到陈天枫，将他护在身后，一路艰辛杀出稻妻的画面。 嗯，还要提前和钟离联系，拜托这位武神破开稻妻雷暴，做好接应。 派蒙则丝毫不在意几人的谈话，三两下将自己身旁桌案上放的绯樱虾仙贝吃净后，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目光悄悄瞄向八重神子身旁桌案上的绯樱虾仙贝。 “将军大人失踪前，天领奉行九条孝行曾觐见过将军大人，据说还带着一口青铜棺材。他进天守阁不久，便有雷霆劈落，天守阁化作废墟，将军大人也不见了踪迹。” 神里绫华抬眸直视着八重神子的眼睛：“宫司大人，您知道那口青铜棺材里装的是什么吗？” “为何不去问九条孝行？棺材可是这位九条家主亲自送进天守阁的。” 八重神子垂眸，将绯樱虾仙贝推远了些，方便某个悄悄凑过来的白色不明飞行物拿取。 “九条家主被发现时已然重伤，至今未醒。即使我们想问他，他现在也无法回答。”神里绫华叹息一声，道：“另外，根据坊间传闻，那口青铜棺材，是您交给九条家主的。” “你也说了这是坊间传闻，并不可信。” 八重神子看着把小脸吃得圆鼓鼓的派蒙，轻声笑笑，倒了杯茶推向她。 “唔唔！” 小吉祥物口齿不清的感谢着，捧着茶杯小口喝着。 神里绫华注意到派蒙，眼眸中也有着笑意闪过，旋即收敛，认真道：“我明白，所以真相应该是：在您的授意下，九条家主得知您的行踪，暗中派人，从您手中抢了那口青铜棺材。” 荧回过神，稍显惊讶地看了眼神里绫华，显然没想到她会用这么有意思的说法。 在八重神子的授意下，九条家主暗中派人抢了棺材……这不就是在说，九条家主被八重神子算计，抢了棺材，替她踩了雷？ “这也是绫人告诉你的？” “一部分，另一部分是我来的路上才想到的。” “猜的不错，那你应该也知道坊间传闻中，对青铜棺材的猜测吧？” “……据说，是海祇岛海祇大御神的遗骸。” 神里绫华抿抿唇，补充道：“存在活性的神骸，是海祇大御神复活的关键所在，也是唯一的希望。”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啊。” 八重神子抬手揉揉太阳穴，九条孝行那蠢货放出消息后竟然不管不顾，让这流言越传越广，越传越离谱！ 现在整个稻妻都在传，说她八重宫司因不满海祇岛叛乱，自海外找到奥罗巴斯的神骸，打算将其做成武器，不仅要彻底断绝奥罗巴斯复活的可能，还要用这神骸武器剿灭海祇岛反抗军。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她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本事，可以断绝一位魔神复苏的希望？又哪来的本事，可以把具备活性的神明遗骸做成什么武器？ 还有！奥罗巴斯的尸体在八酝岛死得好好地，她要是真的打算找什么神骸，为什么不去八酝岛，反而去稻妻外海？ 这群听信谣言的家伙都不长脑子的吗！？ 八重神子叹了口气，抬眸望向神里绫华：“社奉行统管稻妻民生，是最有可能在谣言诞生之初掐灭它的——你们却什么都没做，为什么？” “社奉行并非毫无作为，在我出发来鸣神大社前，社奉行就已经尽全力在清理谣言了。”神里绫华解释道：“只是这谣言和魔神相关，民间关心者甚多，即使明面禁绝，暗地里也不乏传播者，实在难以控制和根除。” “我知道现在社奉行在竭尽全力清除谣言。但我问的是……” 八重神子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为何在谣言诞生之初，社奉行没有掐灭谣言萌芽？” 神里绫华呼吸微滞，道：“谣言是天领奉行……” “是天领奉行有意放出的。” 八重神子打断她，似笑非笑：“但天领奉行那群武夫，怎么可能在谣言管控方面胜过社奉行？” 稻妻三奉行各司其职，各有擅长。若天领奉行在民生方面比社奉行还强，那还要社奉行做什么？ 神里绫华沉默下来，抿着唇，手指不自觉用力，指节发白。 悄悄溜到神里绫华桌案旁的派蒙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想要回到荧身旁，又舍不得桌案上第三份绯樱虾仙贝。她面色挣扎一秒，才分外不舍的放弃近在咫尺的绯樱虾仙贝，飞回原位，大眼睛打量着忽然沉默的神里绫华和八重神子。 “既然你不愿说，那我替你说。” 八重神子笑笑，眼神微寒：“在幕府封锁下，海祇岛重要物资即将告急，正面战场又无法取得实际战果，用不了多久就会人心惶惶，不攻自破。” “而此时恰好出现和海祇大御神有关的消息，不仅给海祇岛打了支强心剂，还能将天领奉行、将幕府军的目光转到神明遗骸上，从而给了你将筹备的物资送往海祇岛的机会。” “真是好算计，好心思！” (本章完) 第249章 荧：我有个主意 第249章 荧：我有个主意 “只是你没想到，这谣言会越传越广，越传越可怕，甚至很可能直接海祇岛彻底推向稻妻的对立面，这才停下小动作，全力遏制谣言，可惜为时已晚。” “我说的对吗？神里绫华。” 八重神子看向低着头，面色苍白的神里绫华，失望道：“神里绫人知道么？” “……兄长并不知晓。” 神里绫华摇头，轻吸口气，道：“兄长说，无论何种情况，社奉行神里家都应遵从将军大人的旨意。海祇岛不满眼狩令，组建反抗军对抗幕府，便是对将军大人不敬。社奉行应当和海祇岛珊瑚宫断绝来往，不敌对，已是最大的退让了。” “那你为何不听兄长的话？” “海祇岛并没有做错什么，是眼狩令，是天领奉行和勘定奉行的压迫，才造成今天的局面……海祇岛的反抗也是无奈之举。” “没有错？无奈之举？” 八重神子似乎在笑，可面上却没有笑容：“在稻妻，在雷之神的国度，海祇岛依旧信仰那条已死的大蛇，就是他们的原罪。” “将军大人仁厚，允许珊瑚宫之民继续以【海祇大御神】之名祭祀那大蛇，让祂得享牲醴。但这不代表珊瑚宫之民，可以违逆将军大人的旨意。” 神里绫华心中不忍，反驳道：“即使这旨意被人歪曲，会让他们家破人亡？” “那就让他们家破人亡。”八重神子漠然。 有朝一日，若是让八重神子在影和所有珊瑚宫之民之间选择，那么她必然毫不犹豫地选择影，甚至可以为此亲手送珊瑚宫之民去死。 没有什么能比她的神明更重要——包括她自己。 “……” 神里绫华怔怔看着她，张张嘴，苦涩道：“我不明白，为什么？” “你当然不明白，因为这是最差的结果，也是不会发生的结果。是神将不神，人将不人的噩梦。” 八重神子稍稍坐直身躯，为自己倒杯茶，道：“神里绫华，你还记得在最开始、在流言不可收拾前，海祇岛反抗幕府军喊的口号是什么吗？” “将军大人受小人蒙蔽，幕府执行的是被扭曲的旨意，他们绝不接受。”神里绫华回答道，终于意识到什么，面色愈发苍白。 “看来你也想到了。” 八重神子抿口茶，将茶杯放下：“现在他们喊的，可是要复活大蛇奥罗巴斯，和将军大人分庭抗礼啊。” 她看着神里绫华，忽然道：“你对须弥了解多少？” “……草之国须弥，小吉祥草王大人的国度，位于岩之国璃月西侧，由雨林和沙漠两个部分组成。”神里绫华手指愈发用力，指甲几乎嵌入肉中。 她自然明白八重神子的意思。须弥雨林之民，都是草之神的信徒，而沙漠之民却忘不了他们曾经的神明——赤王阿蒙。 部分沙漠之民认为是草神杀了他们的神明，因此他们排斥、甚至痛恨草之神，怀念着他们的神明，并从未放弃过让赤王复活归来的想法。 在长期的抵制中，沙漠之民和雨林之民虽同为须弥人，但生存条件何止天差地别。 须弥沙漠民只是推测他们的神明为草神所杀，可稻妻不同。稻妻人都知道，奥罗巴斯就是死在将军大人刀下的。 而如今多数珊瑚宫之民大声喊着要复活他们的神明，要对抗将军大人……这与找死无疑！ 八重神子看着神里绫华自责、悲伤又焦急的神情，神情渐渐缓和下来，轻轻叹了口气。 真说起来，绫华这孩子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太过善良，也太过年轻了。再加上海祇岛局势紧张，物资告急，这才一时糊涂，下了手臭棋。 “我是雷神眷属，能感知到将军大人并未出事，只是没有出现而已。” 八重神子敲敲桌案，引来众人目光，又叹了口气，道：“所以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在局势彻底无可挽回前，尽全力改变珊瑚宫之民的呼声。” 不然等影这个死脑筋的家伙回来了，看到海祇岛民众高喊着奥罗巴斯的名字，持刀拿剑进犯稻妻子民……海祇岛可没有能抗下影无想的一刀的大蛇了。 可想在短时间内扭转珊瑚宫之民的呼声又谈何容易？ 就算是海祇岛现人神巫女，珊瑚宫心海，也无法在这种时刻对抗、扭转所有珊瑚宫之民的意志。 神里绫华眉头紧蹙，心中闪过一个又一个名字，又很快舍弃。 “那個……我有个主意。” 在一旁静静倾听，终于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的荧抬了抬手。 神里绫华蓦然抬头，和八重神子一同看向荧，银灰色眼眸满是紧张和期待，像是看到救命稻草，又担心这稻草只是虚妄。 “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 荧轻咳一声，看着两人：“你们刚刚说，海祇岛信仰的神明奥罗巴斯是条大蛇……这条大蛇，祂长什么模样？” …… “这地方可真小，要不是我还会一手大小如意的本事，这里可容不下我的神躯。” 巨蛇陈天枫打了个哈欠，森白的獠牙闪烁寒光，鳞甲苍白。祂明明有着生命气息，可无论谁见到这巨蛇，却总能感知到祂身躯下潜藏的浓郁又可怖的灾厄。尤其是祂的眼睛，和祂对视，便仿佛看到世界万物的死亡。 陈天枫抬头看了眼神樱树粗壮根系，旋即低下头，找到躲得远远的影和散里，疑惑道：“你们在做什么？” 不是说好了祂做好吞食地脉污秽的准备，就开始将地脉污秽聚集，让祂一口吞了完事吗？怎么突然躲这么远？ “在、在害怕，大人。” 散里咽了口口水，仰头望着那恐怖的巨蛇，害怕且诚恳：“大人，其实我可以控制污秽汇聚的速度……或者咱们多跑几个地方、多吃几次……您变回人类模样，咱们一点点来也是可以的。” “……我觉得散里说的对。” 影点点头，面色僵硬。 身为神明，她看到的自然要比散里多且真实。本以为陈天枫的人类形态就已经足够可怕，可谁知道祂的神明形态才是真的恐怖。 在她的视野中，巨蛇身后隐约间有着众多神明虚影闪过，祂们似乎在哀嚎，又似乎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被永恒的死亡撕咬吞没。 而当影在众多神明虚影中看到颇为熟悉的身影——漩涡之魔神奥赛尔时，面色又僵硬一分。 “真的，我们不着急。” 影再次劝说：“天枫，把伱的神明形态收起来，变回人类形态吧……我们慢慢来就好。” 散里用力点头：“对的，不急，不急。” (本章完) 第250章 灰白火海 第250章 灰白火海 “不急？可你之前不是还说来不及了？” 陈天枫眉头微皱——虽然巨蛇脸上看不出什么细微的表情变化，随后又有些好奇：“对了，先前忘记问了，你说的‘来不及’是因为什么？” “……因为战争。” 散里从影身后走出，叹息着抬头，想要详细解释，就看到巨蛇好奇地凑了过来。散里表情微僵，一口气叹到一半便戛然而止，默默退回影身后，语速飞快。 “大人应该知道，地脉承载着大地的记忆，而地上所发生的一切不好之事，诸如饥饿、战争、疫病等，都可能成为地脉污秽的养分，使其壮大。而稻妻内战愈发激烈，珊瑚宫之民不知为何忽然群情激奋，幕府方面却有些底气不足，人心慌乱。” “此刻双方不约而同的陈兵八酝岛，局势紧张，宛如火药桶一般，只需一点火星便会彻底爆开。届时地脉污秽必然暴增，可神樱树濒临极限，再受不得丝毫刺激，所以我才会说来不及。” 她说到这里，话音一转，道：“但现在看来，无论幕府还是海祇岛，双方的高层都在竭力控制局势，减缓或阻止那火星的出现。虽然他们没有能力改变结局，但至少为我们争取了时间，所以我们现在真的不着急，可以慢慢来。” “……我的样子真有这么可怕？” 陈天枫感觉有些扎心，祂低头瞅了瞅自己的灰白色鳞甲，用影和散里听不懂的语言嘟囔了些什么，随后深深吸了口气。 呼—— 如疾风扫过的声响。 勉强容纳巨蛇的树根空间狂风忽起，飞沙走石，又很快停歇。 散里一手按着面具，一手抓着影的胳膊，这才稳住身形，没有提前飞出葬身蛇口。 “谢谢。”散里拍拍胸膛，向影小声道谢。 “没事。”影摇摇头，嘴巴张了张，目光转到别处又挪回，语气郑重：“放心吧，我会处理好一切，不让战争爆发的。” 散里怔了下，旋即用力点头：“嗯，我相信你。” 影没再说什么，转而向陈天枫看去。 此刻地下树根空间不再像先前那般阴暗邪异，洞口上方经久不散的暗紫色瘴气也消失不见，阳光洒落，将细小浮尘照亮，竟显得有几分安静祥和来。 树根之上盘踞的巨蛇也不见了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位黑发青年，他抖了抖衣袍，手掌习惯性按在刀柄上，面色无奈地向两女走来：“变回来了，这下可以了吧？” 真是，他又不会吃了她们……不对，似乎真的会吃一个。 陈天枫抓抓头发，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道：“尽快开始吧，稻妻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咱们处理呢。” “明白。”散里点头，想了想，道：“那么，我们要去的第一处污秽汇聚之地在……” “不用这么麻烦，就在这里。”陈天枫摆摆手打断她，笑道：“我刚刚试了试，我的人形态吃饭……我是说吞食，速度也不慢，最多麻烦点，不要紧。” “您……” 散里似乎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只轻吸口气，点头道：“我明白了，我相信您。” “开始吧，我也会帮忙的。” 影手掌一握，有着电光跳跃的薙刀便出现在她手中。 散里最后和两人对视一眼，随后不再迟疑，转身向神樱树主根系走去。她伸出手，按在神樱树被污秽侵蚀的根系上，轻轻闭上双眼。 下一刻， “呲——！！！” 嘈杂又凄厉的异声响起，十数条根系拔地而起，在空中缠绕成球，散发着诡异不详的气息。与此同时，一团又一团紫黑色烟气突兀出现，扭曲变幻，逐渐有了清晰形态。 海乱鬼、兽境猎犬、丘丘雷兜王……一只又一只特殊的地脉魔物出现，它们嘶吼着，萦绕着紫黑色烟气的猩红目光看向陈天枫和影，释放着不加掩饰的狰狞恶意。 “吼——！” 地脉魔物嘶吼着冲来，如洪流一般，似要将陈天枫两人淹没撕碎。 “小心，躲在我身后，保护好自己。” 影面色严肃，紫色眼眸和垂至小腿处的发梢微微亮起，薙刀微转，一道深紫色雷光刀芒暴掠而出！ “轰！” 冲在最前方的数只海乱鬼被拦腰斩断，嘭的一声炸开，化作一团烟雾折返至魔物群后，只三两秒便重新凝聚成新的魔物，嘶吼着向两人冲来。 “其实我也挺强的。” 陈天枫拔刀出鞘，刀身灰白色火焰升腾，他快速转身，一刀将悄悄挪移到身后的兽境猎犬斩成烟雾，又被灰白火焰尽数吞食。 “还有，你吃不了它们，也不会净化，所以这一战我才是主力来着。” “你的刀法太差了。” “不是，我才出了一刀，你怎么就知道我的刀法差了？” “管中窥豹，见微知著。” “……行吧行吧。” 陈天枫咧咧嘴，扫了眼快被污秽魔物填满的地下空间，又抬头望了眼上方被侵染的神樱树根系形成的巨大瘴晦瘤，神情认真起来。 “噌！” 翠绿色长刀翻转，陈天枫双手握着刀柄，猛然下蹲，将长刀倒插进地面：“小心了！” “轰！！！” 以陈天枫为中心，灰白色火焰飞速扩散，眨眼间便铺满了除神樱树裸露根系以外的地面，将凶煞的魔物群尽数笼罩。火焰摇曳，如同活物般撕咬着魔物，贪婪地吞食着这还算可口的食粮。 空气中隐约有着巨蛇狰狞的笑声响起。 “剩下的交给你了，影。” 陈天枫藏身于熊熊燃烧的灰白火焰之中，抬手向站在空中，和灰白火焰拉开足够距离的影一指，一团灰白色的胶质物便飞向她，化作一层薄膜将薙刀刀刃包裹。 影眼角跳了跳，确认那层灰白薄膜和薙草之稻光的刀刃有着微小间隙，不会侵蚀薙刀后才松了口气。 她刀锋一转，顺手将疯狂跳起、眼中错觉般有着恐惧之色的污秽魔物拍下去，随后看也不看那魔物一眼，手持薙刀，直直向瘴晦瘤冲去。 必须要速战速决！ 无论是为了稻妻，还是为了薙草之稻光！ (本章完) 第251章 地脉与记忆 第251章 地脉与记忆 散里将神樱树在稻妻各处积攒的污秽抽调、汇聚，一只又一只狰狞魔物出现，怒吼着要将敌人撕碎，旋即被更加狰狞可怖的灰白火焰捕获。 怒吼便化作哀嚎，又渐渐衰弱，最后连哀嚎都消失不见。 散里默默爬高了些，站在神樱树根系上向下望去。 污秽魔物们或高高跃起，试图躲避捕食，或疯狂向火海中心的人影冲去，想要从源头结束灾厄，但都一无所获。 不会飞的魔物即使跃起，也终会落下，会飞的魔物则被灰白火焰汇聚成的触手缠绕，哀嚎着坠落。而极少数侥幸逃离灰白触手的魔物，也会因为闯入另一片战场，被影随手拍下，砸落在火海之中。 冲向陈天枫的魔物则会被火焰重点关照，在其余魔物翻滚哀嚎之际，冲锋的魔物便已然光荣离去，连灰烬都未曾剩下。 陈天枫盘坐在灰白火海中，长刀倒插在一旁的地面上，向四周源源不断地释放火焰，又将火焰吞食的能量传给陈天枫。 陈天枫抬头望了眼上方战场。 只见影手持薙刀，飞快肢解着巨大的瘴晦瘤，被侵蚀的树根大块大块掉下，落入火海中，转瞬间被吞食干净。 怎么感觉影有点着急……陈天枫眨眨眼，没太在意。 着急些也好，躲了好几百年，积攒了这么多事，着急才正常。 他收回目光，抬手一招，火焰触手便卷起只兽境猎犬送到他身前。 “啧，这手感可真差劲，还是毛茸茸的小动物可爱些。” 陈天枫伸手搓了搓狗头，注意到兽境猎犬泛着凶光的眼神，稍作思考，一直隐藏的气息显露一瞬便飞速潜藏。 “呜——” 兽境猎犬身躯僵硬，低头呜咽一声，尾巴不自觉夹起，目光都变得清澈了些。 与此同时，散里打了个寒颤，汇聚污秽的工作险些因为这突然显露的恐怖气息而中断。空中正肢解瘴晦瘤的影手臂微僵，薙刀慢了一步，本该被干净利索斩断的根系逃过一劫，又很快被刀芒追上的，坠落火海。 影快速斩出数道刀芒，将瘴晦瘤逼退，旋即立刻向陈天枫看去，见他一切正常，只是在逗弄兽境猎犬才松了口气。 没出事就好，没出事就好……影收回目光，肢解瘴晦瘤的速度又快一分。 “竟然知道恐惧……” 陈天枫眼睛微眯，盯着瑟缩着不敢有丝毫动作的兽境猎犬，直到它的眼眸再次被猩红笼罩，挣扎着向他咬来，才挥挥手，让火焰触手将其撕碎吞食。 哪怕只有短短几秒，但这污秽魔物的的确确有着情绪显露……难道这些污秽魔物竟然有着灵智不成？ 如果有，那是只有这一批地脉污秽形成的魔物有，还是所有地脉投影魔物都有？地脉中流淌着记忆，这【记忆】真的是常规意义上的记忆吗？ 陈天枫思索着，忽然心中一动，看向躲在高处树根上的散里。 散里是因为狐斋宫的记忆而生，因为这一份记忆太过强大，即使同漆黑灾厄一同流入大地，也无法被磨灭消散，所以才有了散里的诞生。 但记忆太过强大？ 按理说，没有生灵承载，再如何强大的记忆也应该只是数据而已——从来没听说过保存在硬盘中的数据，忽起跳起来给人整个大活的。 记忆……提瓦特世界中的记忆，或许真的和他常规认知中的不同，或许这里的【记忆】，已经涉及世界的本源法则了。 陈天枫皱着眉，隐约间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仔细去想，又不清楚自己明白了什么。 还缺些必要信息，希望接下来的验证不要让他失望……陈天枫收回目光，闭上双眼，再睁开时，手中便忽然出现一枚纯白水晶来。 “嘭！” 影将最后的瘴晦瘤斩落，看着它被火海吞食，正要收起薙刀，忽的想起什么，默默停下这一危险动作，目光瞥向薙刀刀刃——那里有层灰白色薄膜覆盖。 若不是这东西太危险，伤人伤己，倒是个不错的辅助手段……影有些遗憾，视线转向散里，微微一怔。 任谁都能看出此刻散里的脆弱来，她站在神樱树根上，身形暗淡，似乎随时都会消散一样。 散里察觉到影的目光，抬起头，向影行了一礼，旋即轻声笑笑，低头看着灰白火海，一跃而下。 “散里！” 影悚然一惊，急忙向散里冲去。 陈天枫听到呼声，举目望去，目光当即一凝，“噌”的一声将长刀拔出，灰白火海闪了闪，迅速消散。 “天枫大人？” 散里脚掌踩在火海消退的地面上，脑袋歪了歪，似乎有些疑惑，她看向陈天枫，认真道：“您该吃掉我了。” “那也不是这种吃法！被火焰吃掉的魔物有多痛苦你又不是没看到！”陈天枫不知为何莫名有些恼火。 “……我知道了。” 散里想到那些魔物的惨状，身体轻微抖了抖，点点头，看向语气有些失态的陈天枫，乖巧道：“那您准备好怎么吃掉我了吗？” “准备好了，早就准备好了，唉。” 陈天枫收刀归鞘，叹息一声。来到散里身旁，看了眼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影，手指一点，将笼罩薙刀的灰白薄膜收回，这才看向散里，伸出手：“诺，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激活就好，里面封着我的一丝力量。” “有劳天枫大人了。” 散里行了一礼，拿起陈天枫手中的有着一抹灰白的水晶，好奇道：“这是什么？” “能让人无痛死亡的好东西，用过的都说好。” 陈天枫手掌搭在刀柄上，说了个不怎么冷的冷笑话，随后注意到在场的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叹了口气，道：“最后时刻了，想说些什么就说吧。不然，以后就真的没机会了。” 说完，陈天枫后退一段距离，将空间留给影和散里，然后…… 悄悄拿出了【留影水晶·高清版·风神出品·千年质保】。 笑死，有他在，区区散里还想自我净化？ 想死哪有这么容易！ 社死倒是还有几分可能。 (本章完) 第252章 与君相别离 第252章 与君相别离 影收起薙刀，眼眸微垂，长长的睫毛轻颤：“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大概没有了吧？” 散里摇摇头，看到影小孩子一样偏过视线不去看她，不由得想起狐斋宫大人的记忆中，两个人最后告别的画面。 五百年前，漆黑灾厄自坎瑞亚而起，迅速向整个大陆蔓延开来，提瓦特世界危在旦夕，天理惊觉变故，同数位尘世执政一起远赴坎瑞亚镇压灾厄——稻妻雷之神便在其中。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的是，雷之神其实有两位。就如同提瓦特世界的雷史莱姆有黄、紫两种颜色，提瓦特世界的雷之神也是一对双生魔神。 姐姐真与妹妹影，魔神名分别为【巴尔】和【巴尔泽布】。真以智慧出众，擅长治理，国度因此兴盛；影以武力闻名，薙刀锋锐，为稻妻肃清阻碍。 但坎瑞亚灾厄爆发之时，不善战斗的真却不知为何瞒着影，响应号召，独自前往坎瑞亚。当影察觉此事时，漆黑灾厄却已经蔓延至稻妻，无法脱身，陷入两难的抉择之中。 是不管不顾的赶往坎瑞亚，任由灾厄在稻妻肆虐，还是死守稻妻，让真独自一人身处险境？ 狐斋宫看出友人的痛苦挣扎，便主动表示自己有办法拦下灾厄，让她安心前往坎瑞亚，真应当更需要她。 那时候的影也是这样的表情，神情悲伤，还有着些许的茫然与无措。她知道此一别将是同友人的最后一面，却不知如何挽留、如何拒绝，只咬着牙，抑制着心中汹涌情感，不肯和友人对视。 她向来不知该如何表达，也不知该怎么正视自己的情感。除却武艺，影本就是个笨拙木讷的人，一直如影子般静静站于真身后，并希望这样的日子永远不会结束。 “影。” 散里温柔地望着这个偏着脑袋的倔小孩，轻声喊她的名字，上前一步，在她惊讶的目光中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搭在她的肩头，什么都没说。 “……” 影身躯僵硬一瞬，又很快放松下来，手臂无所适从地稍稍抬起，然后一点点、慢慢的、犹豫且迟缓的环住散里的腰肢。 她很想让散里留下，哪怕用不了多久，散里就会渡过此刻的虚弱期，重新成为神樱树的最大负担。但这不重要，只要散里愿意留下，她可以去请求陈天枫留在稻妻，有他在，神樱树完全不用在意什么负担。 她很想让她陪着自己，一同去见证稻妻的未来，即使她并不是狐斋宫，但她也一样是她的朋友。 她有很多话想说，却都堵在心中，哪怕憋闷的难受，也一個字都说出不来。 她原以为自己会流泪、会哭泣，可眼睛却麻木干涩，竟一滴眼泪都不曾落下。 五百年前突发的灾厄将茫然无措的她推上神位，又一再从她身边夺走本就不多的亲人与朋友。所以她很清楚，眼泪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它既无法改变过去，也无法影响未来。 “影。” “……我在。” “我想拜托你去绀田村看一看，狐斋宫大人同那些绀田村家系有着长久交情，我原本想亲自去看看，可现在……你能替我去看一看吗？” “嗯，我答应你。” “还有五百藏，它活下来了吗？这几百年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交到新朋友？也请你替我看一看，但不要告诉它狐斋宫大人离开的事情，可以吗？” “嗯，我答应你。” “那就多谢了，影。” “……” 良久， 散里松开手臂，看着影的神情忽然笑了笑，耳旁短发被风拂起，为白狐面具平添一分温柔：“影，不要总是板着脸，多笑一笑，你笑起来很好看的。” “……我知道了。” 影小小抽下鼻子，语气有些发闷，亦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 “那……就真的再见啦。” 散里抬起手，正要激活水晶，又忽的停下，沉默几秒后抬眸看着影的眼睛，在其中找到了自己的身影，抿唇笑着：“影。” “……” 影轻吸口气，努力笑着，一向凌厉的眉宇竟有些许温柔：“我在。” “先前我骗了你，我向伱道歉，可以原谅我吗？” 散里抬手摘下面具，露出和狐斋宫颇为相似，又明显不同的精致容颜。她笑着，漂亮的眼睛中有着清澈的笑意：“虽然一直说着要祓除污秽，要自我净化，但其实……其实我也是很害怕的。” 害怕死亡，害怕离去，害怕她这短暂一生在世界上留下的微小痕迹被时间冲淡，直到再无人记得她，也再无她曾存在过的证明。 她顿了顿，看着影的眼睛，语气认真中又带着几分祈求：“所以我希望你能记住我，只要你记得我，我就能永远的活着。” “……我会的，我向你保证。”影抿抿唇，神情郑重：“鸣雷之神巴尔泽布于此立誓，我将永远记得我的挚友散里，直到时光尽头。” “谢谢，能在最后时刻遇到你，我真的很开心。” 散里挥挥手，明明笑着，眼角却有着晶莹闪过。她擦擦眼角，手掌攥着水晶，心念一动，仅存的力量便轻轻刺入水晶之中，顺利将其激活。 下一刻，水晶闪过一道灰白光芒，无数萤光自散里身躯中逸散，又汇成一条萤光溪流。 与此同时，被污秽侵蚀、将近枯败的神樱根系重新焕发生机，先是冒出一枚又一枚数不清的翠嫩芽孢，随即嫩芽抽枝生长，一片又一片在阳光下展开，一朵又一朵樱在洁净空气中盛开。 温柔的风吹过，树影轻摇，樱雨随之飘落。 那萤光溪流婉转，轻盈而起，最终消散于阳光与樱之中。 当萤光消散之际，散里已不见身影，原地仅留下一张白狐面具、一枚樱色水晶和空灵女声吟唱的温柔短歌。 “与君相别离，不知何日是归期，我如朝露转瞬晞。” “千枝万脉，请除祸灾。” “…于此，宣其祓却。” (本章完) 第253章 人会经历几次死亡？ 第253章 人会经历几次死亡？ 影在原地站了很久，孤零零的，看上去竟有几分柔弱和可怜。 直到飘落的樱落满肩头，直到粉色的瓣将悲伤掩盖，她才有了动作，一步步走到面具旁，轻柔又小心的将它捧起，指尖在白狐面具眼角滑过，像是要亲手为离去友人擦拭眼泪一样。 “我会记住你的，一直一直，永不忘记。” 影小声重复着自己的誓言，未曾注意到地上那枚樱色水晶轻轻颤了颤，就好像某个既尴尬又感动的人，在暗中不自在地动了动脚趾。 影珍之又珍地收起面具，转过身，肩头和头发上的绯樱瓣一同落下。她看向不知何时来到身旁的陈天枫，轻轻呼一口气，颔首道：“我们走吧。” “这就走？” 陈天枫眉毛微挑，指了指地上的樱色水晶：“不带上她吗？” “不了。” 影摇摇头，看了眼樱色水晶，抿唇道：“这是她的遗骸，若是她还活着，也会希望自己能安眠于神樱树下的。” “有道理……那要不要把水晶埋下去，再立个碑？” 陈天枫点点头，毛遂自荐：“这个交给我就好，我很有经验。” 算上圣灵世界那一次，他可是亲自体验过三次葬礼的存在，各中流程了熟于心。无论是人类、仙人亦或神明的葬礼，他都有信心完美操办。 “不必了，她曾在地下待了那么久，是不会愿意再回到地下的。” 影再次摇摇头，看向穿过洞口，落在树根上的阳光，道：“就让她留在地面，留在阳光中吧。” “听你的。” 陈天枫瞄了眼正在装死的樱色水晶，想了想，一挥手，从神之眼中取出三把椅子，成“品”字形摆好，其中一把恰好被阳光笼罩。 陈天枫拾起樱色水晶，放在洒满阳光的椅子上，自己坐在另一把上，随后在满怀不解的目光中示意她坐下：“坐，别客气，正好我有几个问题比较好奇，时间也还够，不如聊一聊？” “聊什么？” 影皱着眉，看看陈天枫，又看看那枚樱色水晶，迟疑着坐下，心中隐约有些模模糊糊的猜测，却又看不真切。 “聊散里吧。” “散里……？” “嗯，你是怎么看她的？” “……” 怎么看散里？这是什么问题？ 影看着陈天枫，眉头愈发紧蹙，武人的直觉告诉她，自己忽略了什么。可除了战斗和刀法外，几乎七成新的脑子又想不出究竟忽略了什么。 总之不对劲，很不对劲，一定有什么地方有问题。 “快回答快回答，就随意聊聊，不用想太深，跟着感觉回答就好。” 陈天枫催促着，唇角似有笑意。 “散里……是位很好的朋友。” 影斟酌着，也不知是否错觉，她总感觉此时的陈天枫莫名和某位尘世执政有几分相似——都望之不似正经人。 “朋友啊，很中规中矩的回答。”陈天枫点点头，话音一转：“那你对她的诞生怎么看？” “诞生？” “对，就是漆黑灾厄吞噬狐斋宫，流入大地，散里茫茫然诞生，并继承狐斋宫记忆这件事。”陈天枫双手交叉，不着痕迹地瞄了眼樱色晶石，看着影的眼睛：“你怎么看待这件事？怎么看待散里和狐斋宫的关系？” “天枫，你究竟想问什么？” “回答我就好，放心，不是坏事。” “……” 影沉默几秒，认真思考着，缓缓开口，每一句都深思熟虑又真诚万分：“她……和狐斋宫是两個个体，即使她继承了狐斋宫的记忆。在一开始，我的确想把她看做狐斋宫、或者狐斋宫的转世，但这是不对的。” “尽管和狐斋宫相比，散里的人生短暂如朝露，但她是真真切切存在的独立个体，她有着名字，有着情感，也有着自己的坚持。” “所以，我不会因为她有着狐斋宫的记忆就把她当做狐斋宫的替代品，这样的做法对狐斋宫、对散里都很不公平，也是对友情的亵渎。比起替代品，我更认为她是狐斋宫意志的继承者，是有着同样高洁灵魂的存在。” 影看着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的樱色水晶，眼眸柔和：“对我而言，散里就是散里，是我的朋友，即使我们相处短暂，也无法影响这份友谊。” “说的真好。” 陈天枫鼓起掌，露出笑容：“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影，你知道一个人会经历几次死亡吗？” “……？” 影怔怔看着他，看着他的笑容，眼睛一点点瞪大，终于意识到自己究竟忽略了什么。 陈天枫从始至终，都没有为散里的离去感到难过！甚至眼中一直有着微妙的笑意！而陈天枫又绝不是那种冷漠无情，或者将自己的趣闻建立在他人苦难之上的神明！ 所以……所以…… 影蓦然调转目光，紧张又期待的看向那枚樱色水晶。 “听了这么久，你不说些什么？” 陈天枫轻咳一声，同样看向樱色水晶，挑眉笑着：“伱说的那些遗言我可都录下来了，你也不想它们传遍整个提瓦特吧，散里？” 樱色水晶缓缓飘起，表面出现一道道细密裂纹，发出“咔咔~”的声响，最后终于在某一刻炸开，化作点点萤光消散。 与此同时，身着红白巫女服的散里悄然出现在座椅上，她看向陈天枫，目光尴尬、幽怨又羞恼，一时间精彩极了：“天枫大人，您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偷偷留影记录？ 这一点都不符合恐怖灾厄的身份！ 陈天枫咧嘴一笑，丝毫不以为耻：“绀田村那些家系还存在，就是日子有些拮据，你可以自己去看。” 散里：“……” 散里有些拘谨不安，眼神也瞬间有些躲闪。 “五百藏犯了些错，被封在石像中，不过有许多小妖狸陪着它，倒也不算寂寞。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亲自去看一看。” 散里脚趾动了动，似乎要将鞋底抠开，并在地面上扣出个容身之所。 “还有，我也会记得你，或者说见证你。所以不用担心想死、怕死却又不得不死的事情。” “呜……” 散里终于绷不住了，发出一声呜咽：“别说了，别说了，求求您，别……” (本章完) 第254章 新生的灵魂 第254章 新生的灵魂 陈天枫摊摊手，看向影：“这就是我问你一个人要经历几次死亡的原因。” “啊？我还以为你在说什么哲学问题……” 影表情稍显茫然。 天真，我怎么可能和你讨论哲学问题，那是有多想不开……陈天枫瞥她一眼，想了想，没有把这句心里话说出来。 忘记是谁或者哪个群体曾经说过，人的一生要经历三次死亡。 第一次是常规意义的死亡，也即是肉体、灵魂的死亡；第二次是社会关系的死亡，所有记得你的人或忘记了你，或经历了第一种死亡；最后一次则是世界上所有与你有关的记录皆尽消失。 但当社死出现后，一个人能经历的死亡就不仅仅是三次了——通常要死好几次，想起来一次死一次。 “所以这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也是一個教训。” 陈天枫双手抱怀，表情淡然：“遗言不要说太早，万一没死成，很尴尬的。” 尤其是打算在他面前死的时候。 “我知道了……” 散里低着头小声叹了口气，嘴唇动了动，不知在心中嘀咕了些什么，随后抬起头，大眼睛望向陈天枫，有着祈求之色：“所以……天枫大人，您可以把录像给我，或者直接销毁吗？” “当然……不可以。”陈天枫微笑。 散里：“呜……” 影看看低声呜咽的散里，又看向陈天枫，眼中有着不解：“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情发展太快，她一时间有些不太理解。在紧张被抚平、期待被满足，心中蓦然而生的惊喜平息后，疑惑便随之而生。 散里之所以执着的选择死亡，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要守护稻妻、守护神樱，为此进行神樱大祓，将污秽全部祓除——可她就是侵蚀神樱树的地脉污秽。 所以，即使陈天枫用某种她不理解的手法将散里复活，又有什么用？ 不改变散里的观念，不让她放下执着，这个脾气倔得要死，满脑子都是祓除污秽的家伙还是会选择面对死亡吧？ 所以性格脾气太倔的人真不好相处……影心中嘀咕一声，眉头忽的皱起，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我见证了她的死亡，并给予她新生。” 陈天枫简单解释着：“你可以它看做是我的权柄，任何被我见证的死亡，都将归于我的掌控。” 他给散里的水晶中有着一丝他的力量，当散里激活水晶，力量便会汹涌而出，将散里吞食抹杀——没有什么比他亲手杀死她更准确见证了。 当见证完成后，复活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只是，提瓦特的地脉果然神奇……陈天枫摩挲着下巴，看向散里，意味深长地笑笑：“影，你注意到散里现在的本质是什么了吗？” 本质？ 影微怔，看着散里，紫眸微亮，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着散里。 散里有些不自在地扭扭身体，心中莫名有些古怪，就好像自己被影看光了一样。 影猛然瞪大眼睛，满是不敢置信，目光“刷”的转到陈天枫身上，面皮当即一抽，连忙闭上眼睛，关掉属于神明的特殊视角后才再次睁开。 见到自己眼中陈天枫重新变回凡人的皮囊后，影才松了口气，嘴唇动了动，一时间太多话想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最后盯着陈天枫的眼睛，只吐出两个字：“灵魂！” 散里的本质竟然不再是污秽化身，而是灵魂！ 新生的灵魂！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一旁正在感受着自己新身躯的散里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 陈天枫摇摇头，道：“但我想，应该和地脉有关。” “地脉？” 影和散里不明白灵魂的新生为何会和地脉扯上关系，于是默契的等着陈天枫后续的解释。 “我大概有个猜想，但只是一个猜想，不一定正确。” 陈天枫斟酌着话语，开口道：“散里诞生于地脉之中，由地脉污秽和记忆……不，准确的说，是由地脉能量和记忆组成——毕竟污秽也是能量的一种。” “我吞食了污秽，见证她的死亡，并逆转这一过程。” “但复活并非凭空而生，逆转也需要能量。这部分能量若是我亲自提供，那么逆转就真的只是逆转。散里会复活，但复活的散里和原本没有区别，都是地脉污秽。这一点想来伱们都不愿见到。” 影和散里同时点头。 对散里而言，原封不动的逆转没有意义，只要她还是地脉污秽，就必然会走向自我净化这条的死路。 “若是其他存在，我倒是可以选择他们生命中某个时刻作为锚点，让他们携带完整记忆和过去身躯于此刻复活。” “但散里自诞生之初，就是污秽化身，这种方法显然也行不通。所以，我取了个巧。”陈天枫笑了笑，手指向下指着地面：“我抽取了洁净的地脉能量，为散里的复活供能。” 他原本想着，散里以这种方式复活，那么从今往后她便不再是【地脉污秽化身】，而是【地脉化身】，也就不用一直想着“我杀我自己”了。 但谁想到复活的散里不是地脉化身，而是灵魂体，或者说幽灵。 “地脉能量？”影眉头微皱：“可地脉不是记忆吗？” “不，地脉承载着记忆，但地脉并不是记忆。” 散里摇摇头，道：“地脉很神奇，哪怕我自地脉诞生，在地脉中生存许久，可对地脉也只有些许片面了解。” “是啊，地脉很神奇。要是有什么办法让我亲眼【看一看】地脉就好了。” 陈天枫同样感慨，同时有些遗憾。 影想了想，疑惑道：“天枫，你不是能吞食地脉吗？” 陈天枫的位格明显要比提瓦特地脉高得多，难道他也无法观测地脉，看清真实？ “你还能吃饭呢，但你会做饭吗？” 陈天枫顿时翻了个白眼。 和观测解析相比，吞食是很简单的事情。而且他现在缺少一个能和地脉构建联系的契机，除了粗暴的抽取、利用和吞食，余下的什么都做不到。 (本章完) 第255章 冷静啊！天枫大人！ 第255章 冷静啊！天枫大人！ 影轻咳一声，认为陈天枫说的很有道理，于是不再轻易发表什么看法，转而和散里小声聊着什么。 陈天枫双手抱怀，倚着椅背，手指在胳膊上轻轻敲击。 要是有什么能让他和地脉建立联系，哪怕只一瞬，也足以让他看清很多东西了。 他皱眉想着，余光忽的瞥到一旁神樱树裸露的根系，表情微怔。 借助神樱树短暂窥探地脉？ 嘶，这个似乎可以啊……难道钟离先生想要告诉他的就是这个？ 那钟离先生说自己不能说的原因……是担心他会一不小心毁了神樱，届时他就从【岩神】，变成了【设计让邪魔破坏神樱，重创稻妻的岩神】？ 陈天枫若有所思，起身来到神樱树树根旁，抬起手，灰白火焰萦绕其上，轻轻向神樱树树根探去。 影和散里一直留意着陈天枫，见他起身来到神樱树树根旁，见他抬起手，见他召唤出灰白火焰，见他染着火焰的手伸向神樱树树根…… ！！！ 影瞪大眼睛，当即起身，连忙扑向陈天枫，和散里一左一右拉住他，语气和神情同样紧张：“天枫/天枫大人，你要做什么？！冷静啊！” “欸？”陈天枫一愣，立刻收了火焰，随后被两女架着后退：“不是，松手松手……我就看一看，真的只是看一看，不会破坏神樱树的，我保证。欸欸……松手松手，信我信我啊。” 两女板着脸，丝毫不理会陈天枫的话语，对视一眼，默契地将陈天枫拖到离每一处神樱树树根都足够远的位置，这才松了手。 “真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陈天枫哭笑不得，看着两女紧张警惕且坚定的眼神，无奈道：“行吧行吧，我不碰就是了。” 他摇着头，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的眉毛微挑，转头看向某个方向：“那是……荧怎么来了？” 在他的感知中，他给予荧鳞片正在快速靠近。而鳞片附近的，除了荧和派蒙外，还有一个人的气息。 八重神子也来了……她是感知到神樱树的变化了？ …… “荧，你确定陈天枫在这里？” 八重神子皱着眉，踮着脚尖，身躯微微前倾，目光向脚下巨大的洞口看去。 阳光落入其中，仅照亮小片区域，余下是大片黑暗，看不真切。但仅一小片区域也能看出很多，尤其下方那洁净的气息，更是让八重神子心中惊诧。 以往莫说靠近这里，哪怕待在鸣神大社，都能隐约感知到那浓郁的污秽气息。 可今天污秽竟然消失個彻底，阳光洒落间，竟然能看到飘飞的绯樱瓣以及枝干上翠绿的新芽！ 这是应该是刚发生的事情……昨天、甚至一两个时辰前还满是污秽……陈天枫做了什么？ 八重神子眼神讶然，心中闪过数个猜测，又一一推翻。 “没错，就在这里。” 荧捧着蛇鳞，闭目感知几秒，睁开眼点点头：“天枫让我们在这里等一下，他们马上出来。” “他们？” 八重神子转头看她，眉梢微挑：“还有谁？” 该不会是影吧？ “不清楚，等下就知道了。” 荧收起蛇鳞，表情诚恳。随后悄悄向派蒙打了个手势，在八重神子重新将目光投向下方洞口后，一大一小两人轻手轻脚的和八重神子拉开少许距离。 天枫说是等下有好戏可看，让她离八重神子远一点，免得被波及……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好戏，但听天枫的准没错。 荧想了想，挪动脚步，又和八重神子拉开些距离。 派蒙和荧共进退。虽然不知道荧为什么这么做，但听荧的准没错。 “他们怎么还没上来？嗯？你们怎么……” 八重神子愕然看着悄无声息的和她拉开距离的荧和派蒙，正要询问缘由，忽的面色一变，身形迅速变得虚幻，化作一道雷光穿透空间，瞬间离开，速度快到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轰！！” 雷霆炸响，凌冽刀芒自下而上暴掠而出，狠狠斩在八重神子原先停留的地方，将残影斩得粉碎。 烟尘四起，雷光闪烁，震撼异常。 ——虽然威力着实有限。 “哎呀，真是吓死我了~” 八重神子显露身形，抬手拍拍胸脯，眉眼间满是笑意：“这是怎么了，影？怎么五百年不见，一见面却要这么对我？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吗？” 她说到这里，装出委屈的表情：“真有哪里不对，你说出来我改就是了。难道我这个又弱小又可怜的雷神眷属，还能反抗你这位雷神不成？” “哇，总觉得神子的语气……” 派蒙说到一半连忙捂住嘴巴，见八重神子没转来视线，才松开手，在荧耳畔小声道：“语气真的好气人啊，就好像……唔，好像……” 小吉祥物想了想半天，终于想到个相似的形容：“就好像恶作剧终于成功了一样。” 荧点点头，深有同感。 “只是在回报你的【惊喜】。” 烟尘中有声音传出，紫色雷元素在烟尘中蔓延，将烟尘尽数笼罩，随后猛然收缩，化作一颗土球悬浮在一只白净修长的手掌中。 影随手将土球丢下，抬眸看向八重神子，眼中有着恼火：“你知道将军打开棺材之后，我是什么心情吗？” 满心绝望与悲伤，以为稻妻就要以这种莫名其妙的方式走向终结。 “是啊，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 陈天枫从将军身后走出，散里则习惯性走到影的另一场，同陈天枫保持距离。 陈天枫抬手笑着和荧打了个招呼，旋即目光转向八重神子，谴责道：“伱邀请我来稻妻时，可没说过会这么刺激。一睁眼就看到浑身杀气，拎着薙刀要一刀了结我的雷电将军。” “嘁，果然是你出卖的我。” 八重神子落回地面，丝毫不感到意外。 在察觉到影劈来的那一刀后，她就知道是自己请陈天枫来稻妻的事情被影知道了。而知道这件事的，在稻妻也没几个，稍稍一想就知道是谁“出卖”了她。 八重神子目光在陈天枫三人身上转了转，又在散里身上稍作停留，轻轻颔首，旋即看向影，疑惑道：“所以你们为什么要消失，又怎么跑到这里祓除污秽了？” (本章完) 第256章 变化 第256章 变化 陈天枫简洁扼要的将事情经过讲述一遍，同时为双方做了介绍。 “原来如此，所以是影不放心陈先生，又想亲眼看一看稻妻，所以你们才隐去行踪。随后又在来鸣神大社的路上遇到散里，就顺便来了场神樱大祓。” 八重神子一时间感慨万千，尤其是对后半段的“顺便来了场神樱大祓”。 她身为鸣神大社宫司，自然清楚神樱树的状况，明白想要清除如今神樱树积攒的污秽，可不会是用“顺便处理”这种词汇来形容的事情。 原本神樱树还能支撑很长一段时间，但愚人众退出稻妻后，九条孝行和柊慎介这两个贪心的蠢货竟全然不知收敛，甚至变本加厉的大施愚行，成功将稻妻局面变得更糟。 偏偏她那时又乘船赶赴璃月，无法及时做出应对。不然就算要“引狼入室”，也要等神樱大祓之后才行。 等她从璃月返回后，才惊觉神樱树将近抵达极限，便一边尽力维持神樱状态，一边紧锣密鼓地准备进行神樱大祓。 倒是可以让为神樱大祓而忙碌的巫女去忙活其他事情了……八重神子一直以来紧绷的心弦稍松，看向一旁的友人，笑吟吟道：“影，出来亲眼看一看稻妻，感觉如何？” “收获良多。” 影先是点头，随后叹了口气，由衷感慨道：“管理国度果然是件艰难的事情，人类也果然很是易变。” “易变……能说出这句话，看来你的确是收获良多。” 八重神子眼睛都要亮起来，很是欣慰友人的成长：“所以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尽快收拾好稻妻的乱局吧。” 影摇摇头，道：“稻妻子民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苦难，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影真的变了好多……八重神子漂亮的紫眸中满是欢喜，随后想到什么，面色微变，试探道：“说到乱局，影，你对海祇岛怎么看？” “海祇岛……虽然他们掀起叛乱，但念在他们是为了自保，且并未有太过违背底线的做法……”影想了想，道：“嗯，小惩大诫，以观后效。” “影，你变得大度好多！”八重神子吃了一惊，同时放松不少。 如此一来，倒是不用担心影一怒之下，将珊瑚宫之民尽数抹除了。 八重神子松口气的同时，又为影感到不值，眉头微蹙：“不过也不能真的轻拿轻放，你庇护海祇岛数百年，他们不知感恩就算了，这次竟然敢捣毁鸣神分社，还喊着奥罗巴斯复活，脱离稻妻的口号……嗯？” 她说到一半，忽然注意到影的表情，心中猛然浮现出强烈的不妙感，却抱着丝丝侥幸，询问道：“影，你是知道这些的吧？” 是知道这些才有了方才对海祇岛的处理方式，而不是仅知道海祇岛组建反抗军，抵抗眼狩令……吧？ 影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面色冷淡地闭上眼睛。 “她这是怎么了？” 荧戳了戳陈天枫的胳膊，小声问着：“为什么要闭上眼睛？” “神明有着自己的方式观看自己国度大致情况，影先前一直关闭着这种视角，现在发现问题比她预料的还要大，所以不得不亲自‘看一看’稻妻。”陈天枫小声解释。 “神明的视角啊，真神奇……这种视角的消耗一定很大吧？” “怎么会，对神明而言，开启这种视角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最多被分散些注意力。” “那为什么影要关上它？” 荧不理解，既然这么简单，那作为神明，不应该时刻都保持这种视角的开启吗？ “当然是因为我了。” 陈天枫挑眉，在荧疑惑的目光中笑了笑，道：“任何一位神明，猝不及防间看到我突然出现在祂的国度，出现在祂的面前，都会下意识保持最大警惕、集中全部注意盯着我。” 自然不可能开启什么神明视角分散注意力了——生怕一不留神，陈天枫就脱离祂的目光，并在祂的国度潜藏下来。 那样就真的寝食难安了。 “所以她现在是放心你了？”荧若有所思。 “嗯。”陈天枫点点头，道：“同行一段时间，发现我不是坏人，就没有最开始那么紧张了。” 荧瞄了陈天枫一眼，语气平静：“嗯，同行的确能增进了解，拉近关系。” 陈天枫眼睛眨了眨，总感觉荧先前的态度有些微妙。 不待他细想，影忽的睁开眼睛，眸中隐有怒火：“很好！” 八重神子心中咯噔一下，想要为海祇岛辩解两句，便看到影调转视线，瞪向她和陈天枫：“伱们做的好事！” “嗯？这怎么还能和我扯上关系？” 陈天枫愣住，费解又好奇道：“你都看到什么了？” “谣言，有关天守阁坍塌，在海祇岛泛滥的众多谣言。” 影面色稍黑，道：“其中一个版本是：海祇大御神死而复生，见珊瑚宫之民饱受幕府欺压，一怒之下打上天守阁，目前正在凡人无法触及的地方进行决战。” “啊？海祇大御神？谁？我？” 陈天枫指了指自己，见影黑着脸点头，顿感哭笑不得，随即想了想，提醒道：“那也和我无关啊，天守阁是你劈碎的，谣言是稻妻人自己传的。我可是清白的很。” “还有一个版本，说你再次被我重创，同时也将我困住，正等着某个海祇岛勇士找到你，继承你的力量，带领海祇岛摆脱稻妻的压迫。” 影瞥他一眼，道：“而继承你力量的方式，就是在你的允许下，在神明的目光中吃下神明心脏。” “……这是哪個混账玩意儿造的谣言？这么离谱？” 陈天枫匪夷所思，旋即反应过来：“不对，谣言里说的是海祇大御神，又不是我，你别胡乱解读啊！” “有什么区别？你忘记你的神明形态是什么模样了？” 影双手抱怀，道：“若是你出现在珊瑚宫之民面前，他们绝对会认为你就是死而复生的魔神奥罗巴斯。” “我可没奥罗巴斯那么倒霉……嘶，不对，我似乎比祂还倒霉些？”陈天枫抓抓头发，语气有些不确定。 八重神子听着两位神明的对话，看着影，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影，你不生气吗？” “我当然生气，而且很生气。” 影看她一眼，语气很认真，旋即又叹了口气：“但我身为神明，总不能因为一时之怒，就对海祇岛赶尽杀绝吧？” 以雷霆手段镇压一切，诛杀一切，自然是最轻松的做法，但这样一来，对海祇岛中大多数子民未免太过绝情。 他们虽然愚蠢了些，但还不至于因此丧命。 (本章完) 第257章 真好 第257章 真好 对影而言，处理海祇岛叛乱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在解决叛乱的同时，让珊瑚宫之民归心。 无论如何，在提瓦特这种神明切实存在的世界，一个国度中存在两种信仰，彼此不相认可，甚至彼此敌对，那么任何一点意外变故，都有可能将整个国度拖入战争的泥潭。 其乐融融、和平发展的场景更是想都不要想。 影思索着，想要想出个两全其美的主意，可一时间又想不出，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 尘世执政果然是个麻烦的差事，要是姐姐还在，她会怎么做呢？ 影大脑飞速运转，短短几秒内想出十数個初步计划，又一一将其否决，正疲惫的想再叹口气，余光便瞟到了和金发旅行者凑到一起窃窃私语的陈天枫。 影眉头皱了皱，旋即舒缓：“天枫。” “嗯？” 正小声和荧交流着彼此经历的陈天枫扭头看她：“怎么了？” “要去鸣神大社吗？” 影双臂抱怀，不着痕迹地扫了眼荧，紫眸若有所思：“神樱开不败，樱落如雨，即使在提瓦特也是称得上是绝佳的风景，最适合与同伴一同观赏。” 这位漂亮的金发姑娘很在意陈天枫，两人的关系应该非同寻常，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让陈天枫圆满完成稻妻之行……尽快离开稻妻。 并非她不欢迎陈天枫，而是和提瓦特诸国相比，稻妻太过脆弱，实在无法成为陈天枫的久留之地。 来旅行很欢迎，稻妻可以给予他最高规格的招待。但若是长久居住，或者定居的话……她着实担心陈天枫在一个地方待久了，那个地方就会无可避免、无可挽回地被死亡侵蚀。 哪怕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很是渺茫，但渺茫并不代表绝无可能。 “是呀，去鸣神大社坐坐，正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八重神子眼睛转了转，猜到影的想法，笑吟吟道：“正巧神社里还有个小姑娘正等着我们回去，可不要让她等急了。” “小姑娘？谁？”影挑眉。 “神里绫华，社奉行神里家的大小姐，是个很漂亮也很善良的小丫头。” “社奉行……神子，你对社奉行神里家怎么看？” 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稻妻三奉行中，天领奉行与勘定奉行渎职甚重，九条家与柊家更是遗忘了祖辈荣光。而社奉行，在我离开天守阁这段时间，倒未曾看到社奉行胡作非为的事情——却也无多少功绩可言。” 影面色平静为天领奉行和勘定奉行定下判决，目光转向面前的友人：“社奉行神里家与你关系似乎颇为不错，你对他们应该很是了解，所以我想知道你对神里一族在此次稻妻变故中表现的评价。” “这样的问法也太直白了吧？” 八重神子哭笑不得，影果然还是那个影，不再躲在一心净土、决定处理积攒事务时，总是会不经意间露出武人风采。她眨下眼睛，笑容中天然便有着些许妩媚：“影，你都说我和神里家私交很好了，就不担心我偏袒他们？” “偏袒又如何？你又不会做出对稻妻……” 影卡顿一下，想到什么，瞪了八重神子一眼，在她心知肚明的讪讪笑着偏开目光后，才继续开口，语气笃定：“即使再偏袒神里家，你也不会因此欺骗我，不是吗？” “当然，你可是我的神明。” 狐狸小姐笑得眯起眼睛，任谁都能看出她眼中的开心来：“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情，对神里家的评价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我们先去神社，边走边说。” 影颔首表示同意，其余人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一行人向上行进，不知不觉间便到了鸣神大社前的鸟居长廊。 八重神子大体讲完神里家的情况，趁着影沉思的功夫，落后一步，和散里并肩走着，精致面容上有着不加掩饰的笑意。 散里目不斜视，跟在众人身后，却保持着步伐节奏，没有主动甩开八重神子。 就这样并肩走了许久，直到鸟居长廊抵达尽头。 “真好。” 八重神子轻吸口气，扭头看着散里，轻声笑道：“欢迎留下来。” “谢谢，还有……抱歉。” 散里学着八重神子的样子，也轻吸口气，唇角有着温柔弧度：“真好。” 幽魂和狐狸相视一笑。 “以后就留在鸣神大社，怎么样？” “好啊。” 两句简短对话敲定未来，两人不再言语。 八重神子没有解释自己的“真好”是什么意思，就像散里没有解释自己的“抱歉”与“真好”一样。 她们并肩前行，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与此同时， 鸣神大社，会客厅。 神里绫华面色平静，手掌却紧紧攥着，心中不住思索着前不久荧提出的那个计划。 让她的朋友——一位异界神明——去扮演魔神奥罗巴斯，由此尽快平息海祇岛的混乱局面。 这个计划虽说听起来有些……不同凡俗，但仔细想想，的确有着几分可行性。唯一难的地方就在于那位异界神明能否扮演好奥罗巴斯，以及扮演后该以何种方式平息谣言和混乱。 总不能让那位异界神明当着珊瑚宫之民的面“再死一次”，让他们知道奥罗巴斯的复活只是迟来的回光返照，实际什么都做不到吧？ 她们还未商讨出结果，荧便拿出枚鳞片，说是她的朋友就在附近，不如先找到祂，再一同商量具体计划。 也不知她们找到没有，那位异界神明又是否愿意答应这种事情……还有兄长，也不知稻妻城目前的情况怎么样……神里绫华心中难免忧虑，她看向关闭的门扉，神情犹豫几秒，终于起身向门口走去。 正此时，会客厅的大门被人打开。 “伱们终于回来……将军大人？！” 神里绫华瞳孔紧缩，在看清来人后，心中慌乱一瞬，又强行稳住，努力维持表情，拿出最标准的礼仪行礼：“社奉行神里家，神里绫华，参见大御所大人。” “嗯。” 影颔首，自神里绫华身旁经过，于主位坐下，目光落在神里绫华身上，让后者感觉肩头都沉重不少。 (本章完) 第258章 交易与礼物 第258章 交易与礼物 怎么办怎么办，将军大人竟然回来了……计划还没有进行，海祇岛的谣言和混乱还未平息……神里绫华心中一团乱麻，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八重神子，却看到八重神子轻叹着摇头，心中不免有着悲伤和惶恐浮现。 八重宫司大人也没办法了吗？ 这可怎么办？ 神里绫华面色不住变换，慌乱下甚至没有关注荧和派蒙的去向，更不用说询问什么异界神明的事情了。 “绫华。” “……啊！我在。” 神里绫华回过神，先是望向影，见祂面容平静，波澜不惊，甚至闭上双眼，这才看向八重神子：“宫司大人有何吩咐？” “回去告诉绫人，将军大人想知道自眼狩令颁布以来，神里家都做了什么。让他写份报告，事无巨细一一列于其上，包括做这些事时的目的和想法。” 八重神子看着她，强调道：“记住，是神里家做了什么，不许隐瞒，也不许美化，更不许顾左右而言他，试图撇清关系。” “……啊？” 神里绫华愣住，一时间没搞懂八重神子想要做什么。 八重神子也不解释，转移了话题：“将军很快就会回稻妻城，天守阁的重建工作进展如何？” “这……” 神里绫华稍显迟疑，道：“我出发时，天领奉行的人将天守阁封锁，所以我也不太清楚重建工作的进程。” “无妨，回去多关注就好。” 八重神子笑了笑，道：“天色也不早了，早些回稻妻城吧，不要忘记把我说的这些告诉绫人。” 欸？回去？ 神里绫华愈发茫然，脑海中混沌一片，下意识觉得八重神子是要告诉她什么，可乱糟糟的心绪阻碍思考，让她无法立刻分辨出八重神子的隐含之意。 神里绫华嘴唇张了张，想要问些什么，又觉得此刻什么都不问，立刻返回稻妻城才是正确做法。左右纠结几秒后，少女终于一咬牙，决定相信八重神子和自己的直觉，告退离去。 “你提示的有些过于明显了。” 神里绫华离开后，影睁开眼，瞥了八重神子一眼：“而且暗中向海祇岛反抗军提供物资，这已经是背叛了。神子，你为何要如此照顾神里家？” “只是觉得神里兄妹很不容易，早早便接过重担，相互扶持，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总要给他们改过的机会。”八重神子笑道：“更何况绫华也是好心，就是年轻了些——年轻人总要犯几次错才会成长。” “只是如此？”影显然不信。 要说不容易，稻妻凡人中比神里兄妹还要不容易的大有人在。神子若真的是欲行好事，又何必选择神里兄妹？ “也可能是我从这对兄妹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八重神子想了想，道：“影，你我都是在稻妻最危急的时刻接手大权，也曾相互鼓舞，彼此支撑，才走到了今天。” 她说到这里，目光稍显幽怨地看向影，谴责道：“然后某个家伙就做了个人偶出来，把事务都丢给她，自己躲在一心净土，全然不管自己的友人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人欺负。” “稻妻还有人能欺负你？” “稻妻自然没有，但提瓦特可不止有稻妻。” “……发生了什么？” 影眼睛微眯，神情严肃起来。 “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就连你让我保管的神之心也被人抢走了。” 八重神子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可你却一直不肯出来，我迫不得已之下，才去璃月引狼入室的。” 很好，她就说神子就算再胡闹，也不会仅仅因为喊她出来，就采取这般极端的做法！果然另有隐情！ 影面色隐含怒气，紫眸中有着细小雷光闪过：“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告诉我。” 无论是谁，都绝无欺负了稻妻、欺负了神子后，一走了之，就全然不用付出代价这么简单的事情！ …… “天枫，你说她们在聊些什么？” 荧向会客厅方向望了眼，显然很是好奇。 尤其是见到神里绫华匆匆离开后，这份好奇便更加旺盛。 “大概是狐狸小姐在费尽心思地忽悠自家神明吧。” 陈天枫想了想，道：“不对，也不能说忽悠，应该是尽力转移自家神明的注意？” 要知道可是八重神子邀请他来的稻妻，给影送了个天大的惊喜。即使现在的局面没有影初见他时想的那么糟糕，但这份让神明记忆尤深的“惊喜”，每每想起，影对八重神子的怨气就会增厚一分。 指不定哪天两人翻旧账时忽然想起来，影会恼火的再斩神子一刀。 所以八重神子要做的就是尽力描述自己的不容易和无路可走，让影因恼火而提起的薙刀，又因为心软和内疚而放下。 陈天枫小声向荧和派蒙解释一遍，随后将目光投向绯樱满枝头的神樱树，手指动了动，很想趁着这个机会和神樱树“交流交流”。 “天枫大人，不可以的。” “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陈天枫嘴角扯了扯，瞄向时刻跟着他的散里：“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 散里微笑着不说话，一切却尽在不言中。 荧和派蒙在一旁小声偷笑，影和八重神子离开前，特意叮嘱散里，让她看好陈天枫，不要让鸣神大社的草树木伤到他。 嗯，真是委婉又不委婉的说法。 “行吧行吧，我不碰神樱树总可以吧？” 陈天枫无奈，却也不急于一时。他才来稻妻没几天，大家彼此间还不够了解，就算他一直表示自己不会损害神樱，影她们也不会相信，更不会轻易同意他接触神樱树。 但不要紧，正所谓日久见人心。在稻妻多待一段时间，增进彼此间的了解，相信总有一天影会同意的。 陈天枫如此想着，便见到影和八重神子一同走来。前者面无表情，心情似乎不太好，后者……后者无法从表情上得到有用信息。 影在陈天枫身前停下脚步：“天枫，我想请伱帮個忙……不，是两个忙。” “你说。” “你的火焰，或者更厉害的污染物，能给我一份吗？我可以用刀法来换。” 影神情格外认真，道：“至冬与稻妻邦交甚好，我想送冰之女皇一件礼物。” 陈天枫：“……啊？” (本章完) 第259章 微缩核弹 第259章 微缩核弹 火焰？他的火焰？或者更厉害的污染物？ 且先不提为什么他的火焰是污染物……好吧，的确是污染物来着，但影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给至冬送礼？ 冰之女皇和那些愚人众做了什么，才把影气的和他同流合污……呸，是和他统一战线啊？ “污染物我没有，火焰离开太久就成了无根之源，烧不了多少年，威力也小了些。” 陈天枫捏着下巴，先是否定了影“污染物”这种说法，随即补充道：“不过我倒是有些特性稳固的家乡特产，你想送什么类型礼物，我可以帮你挑个合适的。” “效果明显，最好不会向外扩散蔓延的。” 影想了想，虽然至冬方面做的过分了些，但要是就这么让天枫送去个“毁灭倒计时”，还是太过分了些。 ——也担心万一至冬变得无法生存，冰之女皇会领着她的子民跑稻妻来抢地盘。 “有点难。”陈天枫摇摇头：“我身上符合【不会向外扩散】这一点的就一个。” “是什么？” 影不由得好奇，没想到陈天枫身上真的有这种不会扩散的污染物。荧和散里等人也同样投来好奇的目光，唯有小派蒙茫然抓抓头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学着荧的动作，扭头盯着陈天枫。 “当然是我自己喽。” 陈天枫咧嘴一笑，竖起大拇指，指向自己，旋即两手一摊：“但总不能让我再躲在棺材里，打包送到至冬吧？” “……的确不能。” 影艰难点头，没敢说她其实非常想这么做，要是陈天枫见到至冬雪国风景绝美，打算在那里定居就更好了。 八重神子和散里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遗憾。前者低头沉思几秒，不动声色地瞄了荧一眼，决定在陈天枫和荧接下来的稻妻之行中，给荧多介绍些至冬的绝美风光。 “不过倒是可以取个巧，不扩散的污染物……我是说家乡特产，这個虽然没有，但我们可以给它加个封印。” “封印？” 影怔了怔，眉梢微蹙：“什么封印可以封住你的死亡？” 要是真有这种封印的话，提瓦特诸神也不用这么头疼陈天枫了。在祂降临之初，恐怕就会有魔神从天而降，直接将祂封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地进行初次接触。 “当然有，而且近在眼前。”陈天枫再次指指自己，微笑道：“我就是【封印】。” 只要他“活着”，只要他的意识未曾消散，就会牢牢封锁并控制着圣灵世界的死亡，让其听从指挥，不露分毫。 而一旦他放弃封锁，或者意识消散，那骇人的死亡才会汹涌而出，将提瓦特尽数吞食，并带着它的残骸去寻找下一个充满生机的可口世界。 影思考半天，先是觉得陈天枫说得很对，接着又觉得他在说废话。他的确是封印，但又不能把他打包送到至冬——只要是他不愿意，那这封印又有什么用？ 还是说他想通了，也认为至冬是个宜居之地，喜欢上那里的极光了？ 影眼睛微亮，满怀期待：“所以……” “所以做个盒子出来就好。” 陈天枫从神之眼中拿出块却砂木，想了想，又换成星银铁，正要动手，又觉得还是不合适，抬眸看向影：“拿些稻妻特产来。” “嗯？” “我这里有。” 影还未反应过来，八重神子便上前一步，自储物法器中拿出块紫色方方正正，色泽温润的玉钢来，将其递给陈天枫，笑吟吟道：“由祟神力量炼制的玉钢，打造礼品盒的话，没有比它更合适的了。” “的确。” 陈天枫深表赞同，接过玉钢上下翻了翻，接着双手虚握，指尖有着十数道灰白丝线一闪而逝。 “呼。” 陈天枫吹口气，手中玉钢便“簌簌~”掉落众多细小碎屑，从光滑的玉钢原材料，变作雕有古朴纹和雷之三重巴印的紫色实心匣子。 他打开匣子，先是内部实心简单挖出并捏了个底座，接着拇指指甲在食指上轻轻一划，三两滴殷红血液滴出，飞速将匣子内部浸染。匣子内的温润紫色眨眼间变作猩红，又迅速成了灰白。 陈天枫满意点头，身旁漆黑裂缝张开，圣灵世界显露一角。他左手拿着玉钢匣子，右手探入裂缝摸索几下，再收回时手中便多了枚灰白硬币。 硬币正面印着尊巨蛇神像，背面则印着数字“1”，边缘围着一行小字：圣灵帝国人民银行。 陈天枫将硬币放进匣子，固定在底座上，关上匣子：“好了，这就完成……你们躲这么远做什么？” 他满头黑线，看着主动退出他三米外的影、神子和散里，以及被神子和散里拽着一同后退的荧和派蒙，嘴角扯了扯。 “这……咳，璃月有句古话，叫做‘站的远，看得清’。” 八重神子轻咳一声，开始胡扯。 陈天枫想了半天，一瞪眼：“那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神他妈站的远，看得清！ “都差不多，差不多，我们主要是怕干扰到你。”八重神子丝毫不感到尴尬，隔着老远看着陈天枫手中的匣子，小心询问道：“它现在没危险了吧？” “没了，安全的很，只要不打开就没事。” 陈天枫抛了抛匣子，让影、散里三人一阵心惊肉跳。 “那要是打开了……会怎么样？”散里盯着匣子，魂体有些紧绷。 “大概会死。”陈天枫快速估计一下，补充道：“至少非魔神级存在打开盒子，是死定了。” 而魔神级的存在，提瓦特的魔神太多，陈天枫就吃了一个，不太好判断。只能大致确定，如果是奥赛尔这种级别的魔神打开这枚微缩核弹，就算不死也要炸个半残。 “哇……” 众人连声惊叹。 影、散里和八重神子相互看看，不知用眼神交流了些什么，最终八重神子面色稍显僵硬的走出，接过匣子。 然后一口气加了十数种自己能想到并擅长的封印，还觉得不放心，又掏出鸣神大社封印邪祟的专用符箓，把匣子包裹的严严实实，这才松了口气。 (本章完) 第260章 我的祭司 第260章 我的祭司 陈天枫瞥了眼被打包的看着就不像好东西的匣子，遗憾摇摇头，觉得八重神子有些太过小题大做，埋没了他精湛的雕刻手艺。 却也并不在意，送礼物的是稻妻，收礼物的是至冬，和他这位“工匠”没什么关系，礼物做出来就好，至于怎么打包怎么送，都是稻妻该考虑的事情。 荧看着八重神子小心翼翼的收起匣子，忽的想到什么，看向陈天枫，眉头微皱：“天枫，我记得你说过至冬有个疯了的科研人员，你用血液作为封印，会不会不太好？” “不要紧，这是一次性的。” 陈天枫笑笑，解释道：“盒子被打开后，会携带着它吞食的力量传送回我身边，不会被人研究或利用的。” 至于传送的时候会不会被人拦截……应该没谁会这么想不开。 “那就好。” 荧好看的眉毛舒展。 在星海游历许多年，最厌烦也最难缠的就是遇到疯了的科学家，尤其是生命领域的。要是一不小心让这些家伙拿到自己的身体组织，说不定下次遇到，就会看见成千上万个被复制的自己。 单是想想就让人感觉浑身不自在。 “第二个忙是什么？” 陈天枫看向影，没提报酬的事，也不需要提报酬的事。 一来是坑一手至冬，对他而言也是乐的如此的事情；二来，他在稻妻的目的，也就剩下个触碰探查神樱树了。 既然影找他帮忙，自然清楚他想要的是什么，也不可能想着白嫖他，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这么亲近。 除非像方才一样，用刀法换污染，否则若是等下要帮的忙太过麻烦，影拿不出等值物，就只能用触碰神樱树的机会当做报酬了。 两位神明对此都心知肚明，默契十足。 “我想请你帮忙平息海祇岛叛乱。” 影也不犹豫，行事言语如同武人干脆利索：“由你扮演魔神奥罗巴斯，完成海祇岛融入稻妻的最后一步。” “魔神奥罗巴斯……”陈天枫眼睛微眯，点点头：“有剧本么，说来听听。” “我来吧。” 八重神子向影点下头，斟酌着语言，缓声道：“如今珊瑚宫之民大多数都确信奥罗巴斯会死而复生，重新归来，若是一味强压，让时间去冲淡这一切，稻妻往后的重建工作便更加艰难，且始终有着隐患。” “所以我们想，不如让奥罗巴斯‘复活’，和将军大人战上几场，说出海祇岛诉求，顺势进行谈判，最后带领珊瑚宫之民归顺稻妻。让海祇岛，让珊瑚宫真正成为稻妻的一部分，而非如今裂土自居的国中国。” “我和影会返回稻妻城，肃清毒瘤，重整三奉行，宣布废除眼狩令。陈先生等我们做好准备后，再现身海祇岛，统率珊瑚宫之民，帮助稻妻演好这场戏剧。” 八重神子轻声笑着，眸中却有着寒光闪过：“珊瑚宫有不少借助迂腐固执之名隐藏的野心家，巴不得稻妻始终动荡，战争永不停歇。这次我们以神明的名义完成归顺，这些家伙若还敢从中作梗……呵。” 这群狼子野心之人，原先打着奥罗巴斯这位海祇大御神的名义，喊着传承、喊着仇恨、喊着规矩，一直阻挠着海祇岛真正融入稻妻的进程，好从中获利。而这一次，当“海祇大御神”出现，带领珊瑚宫归属，他们的依仗也便被断了根本。 若是还执迷不悟、利欲熏心……在提瓦特，被神明遗弃之人，可向来没什么好结局！ “可以是可以，但有個问题……” 陈天枫想了想，没觉得假扮其他神明有什么不好的，毕竟在圣灵世界干过不少次，算是轻车熟路。 但统率子民，治理国度这种事，说实话，他只擅长前者……陈天枫稍显尴尬：“我不太会治理国家，圣灵帝国的政务都是我的大祭司在处理……所以该怎么去收拢珊瑚宫大权？” 圣灵帝国唯一神明回忆起自己最初管理国度时的跳脱之举，以及坚定跟随自己，最后一起撞南墙一起灰头土脸才回头的子民，觉得还是谨慎些好。 毕竟太久没管理过国度，最初那几百年积攒的经验虽说还记得，但显然不太适用于海祇岛。要是一不小心玩脱了，稻妻也就不用想着怎么和平接受海祇岛了——说不定他们自己就弃暗投明了。 不过……这样似乎也可以？ 陈天枫表情古怪一瞬，随即将这种想法丢出脑外。 八重神子愣住，千算万算也没想到陈天枫竟然也是个不擅长治理国度的神明，她瞥了影一眼，心中无奈又好笑，思索片刻，道：“那就只能冒一下险了。” “怎么冒？”陈天枫做认真倾听状。 “把珊瑚宫心海拉入伙，她是海祇岛的现人神巫女，也是海祇岛的领袖。据我所知，珊瑚宫心海一直有着让海祇岛真正并入稻妻的想法，只是岛中各种阻挠太甚，有心而无力。可以让她负责海祇岛民间之事。” 八重神子说到这里，忍不住叹息道：“稻妻的可用之才太少了。” 要是人手充足，又何必让珊瑚宫心海知道事情真相？ 毕竟是让异界神明假冒海祇岛神明的事情，说不好珊瑚宫心海会心生反感，拒不配合的同时戳穿计划——虽然她不会有戳穿的机会就是了。 影同样叹息一声，心中亦有少许羞愧。稻妻人才凋零，虽说有部分是五百年前漆黑灾厄的缘故，但也和她这位执政者脱不开关系。 荧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转，举了举手：“要不，让我试试？” 少女迎着众人或疑惑或好奇的目光，微微一笑，谦虚道：“治理一个像璃月那么大的国度我大概不行，但治理海祇岛这么大的地方，我还是绰绰有余的。” 作为游历星海的旅行者，自然要什么都会一些才行。 “我觉得可以。” 八重神子眼睛一亮，相比起和珊瑚宫心海合作，她自然更倾向于让荧来帮忙：“那就辛苦小家伙了，呵呵，感激不尽。” “不客气。”荧轻轻颔首，笑容温柔，随即目光流转，看向陈天枫，金眸澄澈动人：“天枫，我要以什么身份收拢大权？” “自然是我的祭司！”陈天枫毫不犹豫。 (本章完) 第261章 圣灵改造所 第261章 圣灵改造所 祭司，凡人国度中与神明关系最亲近的存在，在某些国度也可以称之为教皇，甚至在部分文明传说中，祭司就是神明的妻子。 ——但圣灵帝国不搞这一套。 毕竟圣灵国度就没出现过女祭司，且祭司大都武德充沛，在国度战争乃至神明战争中，往往能看到圣灵祭司冲杀在第一线。蛇杖舞得虎虎生风，能正面敲开敌人脑壳，也能悄摸在背后给敌神来一棍子。 直到圣灵帝国家大业大，且大祭司拎着蛇杖颤颤巍巍敲死的敌人，是三五个高级战士联手都解决不了的家伙，委实有些打击年轻人的信心。 所以神明和大祭司一合计，除了神战外，干脆都转成文职人员，总要让年轻人奋斗表现一下不是？ 陈天枫把圣灵帝国祭司即位仪式大体讲述一遍，在影，八重神子，散里和派蒙的见证下，同荧缔结契约，认可了她作为圣灵帝国第八任大祭司唯一候选人的身份。 至于为何是候选人……当然是因为圣灵帝国的大祭司虽然死了，但只死了一半，有着揭棺而起的可能，不能就这么把他罢免了。 仪式很快结束，在神樱树下，几人详细商讨着后续计划，八重神子甚至拿出几只锦囊，说是危急关头可以打开，必能有所助益。 被陈天枫一阵嫌弃，让她有话直说，搞这些弯弯绕绕的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狐狸小姐气恼——虽然多半是装的——收回大多数锦囊，只留下一枚，说里面装的是珊瑚宫高层实权人员的名册，表示要是受不了弯弯绕绕，大可以选择最直接的方式。 陈天枫颇为意动，只是瞥了眼身旁的金发少女，收了心思，决定让荧先试试，实在不行他再掀棋盘，把海祇岛珊瑚宫打碎重建。 都说治大国如烹小鲜，但烹小鲜哪里有在一片白地肆意作画来的痛快。圣灵帝国吞食敌对国度，也不会把战败国的官员尽数接收，更不会让他们保持原有的自主统治。 圣灵世界太乱也太危险，没时间和这些少数养尊处优的官员贵族空耗。 该砍头砍头，该改造改造，一切迅疾如风，将被吞食国度的权利网撕碎。确保就是有逃走隐藏在民间的漏网之鱼，等三五个月，就算他们想搞事也没能力搞事，只能老老实实融入帝国，成为光荣的圣灵子民。 或者找棵歪脖子树了结此生。 至于逃出圣灵帝国，在荒野间流浪，或者在其他国度隐姓埋名……呵，在圣灵世界，没有神明庇护的国度最为脆弱，往往挣扎几年就没了音讯。 而没有国度的流浪者，则如同蜉蝣般朝生暮死——指早上还活着，晚上就不明不白的死了，或者被保留着奴隶制的国度抓去做了奴隶。 还不如老老实实留在圣灵，最多被人检举，进改造所改造些时间，出来后就是位合格优秀且信仰坚定的圣灵子民了。 陈天枫每次睡醒，都会悄悄留意改造所的动静，听那些改造所讲师语气隐含狂热地歌颂圣灵神的功绩，且每次都有扩充和美化。有时祂甚至茫然疑惑于自己一时兴起做的事，到底是怎么和那些深远目的联系到一起的。 每每听到，总会有些微妙的尴尬和羞愧。 大祭司则拄着被强化升级了不知多少次的蛇杖，挺着胸膛满脸骄傲的表示，其余神明费尽心思才想出的计划，在他们圣灵神明这里，只需心念一动，便妙手偶得之，是何等的大气运巴拉巴拉…… 然后陈天枫就知道那些讲师是谁的徒弟了。 陈天枫回过神，想给荧也做一柄蛇杖出来，随后意识到海祇岛神明文化中可能并没有蛇杖这个祭司象征，只好遗憾作罢。 “那么，剩下的就是报酬了。” 影深吸口气，看向陈天枫，张张嘴，犹豫半响，才咬牙下定决心：“天枫，你不会伤害神樱树的，对吧？” 语气很是认真，甚至隐约有着丝丝恳求。 影很清楚，陈天枫完全可以不在乎稻妻看法，强行接触探查神樱树，毕竟她们也没有阻止的办法。 直接动用武力肯定不行，打赢打输稻妻都会元气大伤，要是打出真火气真仇怨，说不得稻妻都会从提瓦特消失。 至于言语威胁，比如用他的朋友说事……这简直比直接动手还要愚蠢。 陈天枫有很多选择，即使是强抢，稻妻也只能咬牙忍下。 讲真的，要是陈天枫表示他相中了稻妻这块地盘，想要收入麾下，并表示拿下稻妻后就不再离开，会安心待在这个孤悬海外的国度……恐怕所有腾得出手的魔神，都会急忙赶来，把稻妻变成陈天枫想要的样子。 但陈天枫在这种情况下依旧尊重稻妻的意愿，不私自动手，而是选择等价交换并予以承诺——这已是极大的诚意了。 所以稻妻也要展现与之对等的诚意才行。 影紧张地看着陈天枫，等待着他的回答。 “放心，我保证。” 陈天枫认真起来，竖起三根手指，郑重道：“若是我的原因让神樱受到损伤，我可以留在稻妻吞食污秽，直到神樱复原。” “呃……这個就不用了。” 影表情微妙，目光从陈天枫脸上挪开，轻咳一声：“不能耽误你的旅行，要是神樱树真受了损，地脉污秽积攒太多，你临时回来一趟就好，不必久待。” 陈天枫：“……哦。” 被嫌弃的圣灵神明面无表情，一旁的祭司唯一候选人掩唇偷笑。 “那……请吧。” 影侧开一步，同散里、八重神子站在一旁，让出了通往神樱树的道路。八重神子悄悄握住友人的手掌，试图缓解她的紧张，也缓解自己的紧张。 神樱树对稻妻太过重要，虽说她们愿意让陈天枫尝试，但想到陈天枫的本质，该紧张和担忧的，一点都少不了。 “不用等事情办完后？”陈天枫挑眉，有些惊讶于影的果决。 “不了，都一样的。” 影摇摇头，没说还有个原因是她们此时都在这里，要是真出了问题，也可以及时尝试挽救。 另外，反正都是要给的，倒不如痛快些，也省的多担忧一段时间。 (本章完) 第262章 不是时候 第262章 不是时候 “多谢。” 陈天枫向影、八重神子三人抱了抱拳，旋即不再犹豫，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上台阶，伸出手，灰白薄膜覆盖其上，轻轻按在神樱树躯干上。 他闭上眼，心念微动，做了伪装的力量与感知便自指尖蔓延，想要借助神樱树同地脉的关系，真正‘看一眼’提瓦特的地脉。 “咦？” 陈天枫睁开眼，目光讶然，收回手，看看灰白薄膜，又看看神樱树，沉吟几秒，再次将手掌按在神樱树上。 但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陈天枫紧紧注视着神樱树的变化，黑色眼眸也变成了灰白蛇瞳。 影察觉到陈天枫的变化，握着八重神子的手掌不觉间紧了一分。 散里注意到影的紧张，想了想，悄悄牵起影的另一只手，小声安抚道：“放心，神樱树目前很正常，没有受伤。” 散里自地脉和神樱树根系而生，哪怕如今成了新生的幽魂，也能稍稍感知神樱树的状态。 影心中稍安，回眸向散里点点头，散里回以微笑。 果然是这样么……陈天枫眼神微眯，灰白蛇瞳盯着手掌与树干的接触处。在灰白薄膜的刺激下，神樱树竟隐约呈现出虚幻感来。 就好像神樱树并不存在一样。 更准确的说法，是它并不存在于【此刻】，并不完整与真实。它于【未来】被种下，在【过去】萌发，直到那个关键节点到来前，神樱树与现世都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 “啧，又是时间的小把戏，最烦这种东西了……” 陈天枫微不可查地嘟囔一声，收回手掌甩了甩，转身看向或紧张或好奇或茫然盯着他的众人，摊摊手：“不行，来的不是时候，被拒绝了。” 其实倒也不是不行，强行插手，而非方才的温和手段，那么管它时间不时间的，死亡面前一切平等，谁也无法阻止他让神樱树成为跳板，去窥探地脉的秘密。 但这样一来，神樱树就死定了，在它还未被种下前，死亡便狞笑而来。 不仅违背了陈天枫的承诺，带来的连锁反应也着实太大了些，陈天枫也只好无奈放弃。 “来的不是时候？”派蒙抓抓头发，眼中有着清澈的茫然：“这是什么意思啊？” “解释起来有点困难……”陈天枫想了想，道：“嗯，你可以理解为现在这棵神樱树并非真实的存在，而是过去时空的倒影，当它在未来被种下后，才会由虚返实。” “啊？” 小吉祥物眼中的茫然愈发清澈。 荧若有所思，看向神樱树的目光稍显讶然。 散里和八重神子皱着眉，在她们看来，神樱树分明是真实存在的，又怎么会是“过去的倒影”，而“在未来被种下”就更是不可思议。 神樱在未来被种下……影神情忽然怔住，人偶平稳的心跳在这一刻也急促起来，她蓦然想起什么，目光从散里和陈天枫身上扫过又收回，眼神变幻，似乎在为了什么而纠结挣扎。 不能急，一点点来，假如、假如真的存在转机，存在希望，也要先整顿好稻妻，不能让她失望……影抿着唇，终于平复下来，轻轻吐出口气。 陈天枫走下台阶，来到影身前站定，咳嗽一声：“咳，影，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要先听哪一个？” “……”影沉默几秒，试探道：“好消息是？” “神樱树没有受损，看，它现在健康的很。也就是说，哪怕我再来一次，它也不会出现问题，这可是实践后的事实。” 影眼神逐渐错愕：“……再来一次？” “这就是坏消息了……我还要再尝试一次，在神樱树被种下之后。” 陈天枫努力让表情尽可能的诚恳，黑眸望着紫发女子：“我继续保证，神樱树不会因为我出现任何问题。” “……” 影再次沉默，和陈天枫对视着，清晰看出那双黑眸中的少许尴尬。她眨眨眼，忽然笑起来，点点头：“我同意了。” 正好，若是她预想的没错，未来的确需要陈天枫触碰神樱。 一举两得。 …… 稻妻城， 神里绫华回到府邸，让托马找神里绫人回府，说是已从鸣神大社得到重要消息，但兹事体大，自己拿不定主意。 “宫司大人说了什么？” 神里绫人正坐在妹妹对面，扫了眼屏退家仆侍者，跪坐在不远处的托马，眉毛微挑：“你们闯祸了？” 而且看样子闯的祸还不小，不然绫华不会是这种极为内疚的表情，托马也不会这么严肃。 神里绫人有所猜测，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自家妹妹的头发，温声道：“说说吧，闯了多大的祸，看看兄长能不能帮你担下来。” “兄长……” 神里绫华心中猛然一酸，连忙低头，将快要溢出的眼泪收回去，低声道：“我在鸣神大社见到了大御所大人。” 神里绫人眼神微动，悄悄松了口气。大御所大人重新出现，想来稻妻的乱局很快就会结束，三奉行也必然会迎来清算，但这与安分守己的神里家无关。 这明明是好消息，但绫华为什么会是这副模样？ 神里绫人疑惑，心中蓦然蹦出些许猜测，又逐一否决。 “大御所大人和宫司大人一同召见了我。” 神里绫华低着头，不敢去看兄长的眼睛：“宫司大人说，让兄长将这段时间神里家都做了什么一一写出，待大御所大人回稻妻城后呈上。” “神里家都做了什么……” 神里绫人皱眉思索着，看绫华的样子，宫司大人要的很可能并不是神里家做了什么，而是绫华做了什么……可她能做什么？ 他忽然想起前不久他们兄妹间有关海祇岛反抗军的对话，灵光一闪，心脏猛地一跳，看着面前低着头的妹妹，语气有些干涩：“绫华，你……该不会还和海祇岛有着联系，甚至提供了帮助？” 神里绫人很了解自家妹妹，她性子软心又善，偏偏脾气也倔，有时认定的事情即使旁人劝说也没用，明着不做，私下里也会偷偷尝试。 所以她真的可能看海祇岛可怜，就暗中帮他们一把。 而这其中肯定有人顺着她的意思，为她出谋划策，排除万难。 神里绫人瞪了托马一眼，视线转回神里绫华，深吸口气：“你们都做了什么，一点点一件件详细说出来，不许有任何隐瞒！” 他停顿一下，补充道：“还有大御所大人和宫司大人都对你说了什么，也详细说出来，最好连语气也模仿出来。” 向海祇岛反抗军提供援助，这和背叛稻妻、背叛将军大人没什么区别，但绫华能活着回来，甚至带回宫司大人的传话，就代表神里家仍有一线生机！ 神里家的存亡，就看他能否捕获这缕宫司大人给予的生机了！ (本章完) 第263章 幕后推手 第263章 幕后推手 “确定是这些，没有遗漏了吗？” “确定。” “还好，还有挽救的机会。” 神里绫人松了口气，如今这种情况，妹妹不可能对他撒谎或隐瞒，她是心善又不是蠢笨。 那么情况就明了了，与先前预料的略有不同，神里家并非只有一线生机，恰恰相反，宫司大人为神里家争取来的是一条平坦生路。 只是……神里绫人看了眼妹妹，叹息道：“绫华，从现在开始，你要断绝和海祇岛的一切联系，在家中闭门思过，什么时候宫司大人允许你外出，你才算解除禁闭。懂了么？” “……我明白，兄长。” 神里绫华点点头，随后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些什么，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有话就说，至少在兄长面前，你不用顾忌太多。” 神里绫人说完，沉吟一下，转头看向一直沉默跪坐的托马：“托马，麻烦你去拿些纸笔来……多拿些，去吧。” “……是，家主大人。” 托马行了一礼，起身离去，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帮着小姐做事自然没错，但没有将事情告知家主就是错了，尤其是这种同造反无异的事情。 如今家主大人对他有所疏远也是应该的。 托马摇摇头，不去思考这些让人神伤的事情，吹了声口哨，向存放纸墨笔砚的库房走去。 神里绫华看着托马离去，收回目光，看向神里绫人，抿唇道：“兄长，是我让托马瞒着你的，是我的过错。” “我猜到了。”神里绫人表情平静。 “那兄长……” “但这不代表他没错。” “？” “绫华，这些年你主持诸多内务，代表神里家出席各种社交场合，应对那些贵族小姐都未曾有过疏漏，凭一己之力撑起神里家形象，殊为不易。” 神里绫人看着自己的妹妹，眸中有着赞许，随即语气一转：“但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上——你是神里家的大小姐。” 神里家，稻妻家族甚多，但若是从中选出最为尊贵的几个，那神里家必然位于其中。尽管由于某些缘故，神里家在神里兄妹父辈那一代遭逢巨变，势力衰弱，更是被将军大人问责。 但只要将军大人没有撤掉神里家社奉行之职，没有收回或否定【神里】这个姓氏的荣耀，那么在稻妻，无论是谁，都必须承认【神里】的尊贵之位。 因为这是将军大人的允诺，是神明的恩赐。 “绫华，伱应该明白，你能在各种社交场所游刃有余，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你姓【神里】。倘若你只是【绫华】，那么最多也不过一位实力强大的神之眼拥有者。而神之眼拥有者，眼狩令期间，面对整个国家的力量，他们能做得了什么？” “因为姓【神里】，所以从始至今，你都未曾真正见过那些黑暗与不公。也因此，你有着一颗极为珍贵的冰洁之心，天真善良，是再完美不过的白鹭公主。” 神里绫人抬手止住想要辩驳的妹妹：“听我说完。而托马不同，他自蒙德漂泊而来，因受神里家恩惠而留下，做的工作是和各形各色的人打交道。他早已见证过世间的不公，却仍积极面对，很了不起。” “所以，你会因为一时心软而看不清现实，做些糊涂善事，但托马绝不可能看不出，更知晓此事暴露的后果。那么，托马为什么会瞒着我？” “我从未怀疑过托马的忠义，他在神里家最为艰难的时期都未曾背叛，就更不会在此时背叛。” 神里绫人叹了口气，看着妹妹的眼睛：“他是为了你，为了不让你那颗冰洁之心受损。” 倘若让绫华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明明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去阻止或延缓悲剧，却用冰冷又现实的道理禁锢她，那么纯洁无瑕的白鹭公主也就被世间的污秽侵蚀了。 但谁能想到将军大人会突然劈碎天守阁后失踪，谁又能想到谣言瞬间爆开，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一系列突如其来的变故下，事情才变成了今天这個样子。 可无论如何，神里家都有着罪责，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我明白了，兄长。” 神里绫华低着头，尽管觉得兄长哪里说的有些微不对，但此时此刻还是不要反驳的好——毕竟她真的做错了，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你刚刚想说什么？” 神里绫人从袖中空间袋中掏出杯奶茶，喝一口润润嗓子，同时也为了足够的分摄入，用来供给大脑消耗。 神里绫华抿抿唇，道：“兄长，宫司大人给神里家的生路是什么？” “戴罪之身，留看后效。” 神里绫人收起奶茶，眼眸微垂：“从今往后，在做出值得称颂的功绩前，神里家再无犯错的机会，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 神里绫华怔住，嘴唇动了动，满含歉意和内疚：“抱歉，兄长，我……” “无妨，总比九条家和柊家要强。”神里绫人想了想，补充道：“要强得多。” 将军大人回归后，九条家和柊家能否继续存在都不好说，和他们比起来，神里家的结果自然强得多。 神里绫人摇摇头，忽然想到什么，眉头微皱：“对了，绫华，你是怎么推动谣言的？” “我没有推动谣言。”神里绫华抬起头，道：“但在谣言出现之初，我拖延了社奉行掐灭谣言速度，这才给了谣言可乘之机，一发而不可收拾。” “…你没有推动？” 神里绫人身形微顿，眼睛眯起：“若是无人推动，谣言不可能这么迅速的传遍整个稻妻。” “兄长的意思是……” 神里绫华不是蠢人，在恢复冷静后，自然迅速明白兄长的意思，手掌攥紧：“谣言爆发，幕后另有其人？可会是谁？” “还能是谁？谣言一出，除了九条孝行那蠢货，最高兴的自然是海祇岛的人。”神里绫人面色微冷。 怪不得宫司大人会着重指出让他们写下神里家都做了什么，原来神里家也帮人顶了黑锅。 “可与我联络的是珊瑚宫心海，她不会做出…” “她不做，不代表其他珊瑚宫之民也不做，海祇岛可不是铁板一块。” 神里绫人深吸口气，望向海祇岛方向，眼神冰寒。 (本章完) 第264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第264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影向山，鸣神大社。 派蒙一手一个新鲜现做的绯樱饼，觉得来稻妻的这些日子实在幸福的让人感动——没有风餐露宿，也不用东跑西跑的做委托。只需要听一些听不太懂的计划，就有吃不完的好吃的。 真想在这里停下来啊……小吉祥物想着，颇为遗憾地瞥了陈天枫一眼。 可惜，能有这么好的待遇，都是因为天枫的缘故，他又不愿意留在稻妻，荧肯定会和他一起走，自己当然也要跟着荧。 要是天枫愿意留下就好了。 派蒙颇为不舍地看着手中的绯樱饼，离开了稻妻，她去哪里吃这么好吃还不要摩拉的美食？ “慢些吃，稻妻的美食有很多，厨房正在做，吃太急会很快吃饱，到时候吃不下了，岂不是很可惜？” 八重神子笑着将一杯果汁推给小吉祥物，全然不知道她心中刚刚有着怎样“恶毒”的想法。 “……唔哈！有道理。” 派蒙三两下将绯樱饼塞进肚子里，又喝一大口果汁，拍拍肚子：“那就让派蒙先休息一会儿！” 八重神子揉了揉派蒙的头发，愈发觉得这个白色小家伙可爱。 荧和陈天枫抽了御神签，将御神签递给八重神子请她解签，同时有些好奇：“神子，你什么时候出发去稻妻城吗？” 说好了影和八重神子会一起返回稻妻城，但神子却迟迟不出发，也不知在等待什么。 “不急，我在等人。” 八重神子看完两份御神签签文，不知真假的惊讶道：“真是难得，你们两个抽出的都是大吉，且签文间更是有着联系，是最难得的好兆头，恭喜恭喜！” “好兆头？”陈天枫眉梢微挑：“详细说说。” “签文的意思是，两位必将在下次的旅途中收获难以想象的美好成果，彼此间的关系也会更进一步。但要及时启程，方能不误时机。”八重神子一本正经道。 很好，可以确定她的惊讶是装的了……陈天枫嘴角扯了扯，上下扫了扫八重神子，捏着下巴道：“你是胡乱解读，还是提前把签筒里的签都换了？” “自然是胡乱解读。” 八重神子眨眨眼，很是坦然，晃了晃手中纸签：“两份签文，一份大吉，一份大凶，陈先生要不要猜猜哪份是你的？” 陈天枫：“……” 你都这个表情了，我还猜個锤子！ “没错，就是大凶。” 八重神子颔首，没在意陈天枫没有回答的事情：“若是普通人抽到大凶，神社巫女都会让他把签文结在【御签挂】上，可以逢凶化吉。但陈先生就不用了，任何大凶对陈先生而言，都不值一提。” 狐狸小姐微笑着，似乎在说，什么【大凶】和陈天枫相比，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儿，祂才是最大、最可怖的凶物。 陈天枫假装自己听不懂八重神子的潜台词，接过大凶御神签翻了翻：“那这签文原本的意思是什么？让我不要乱跑，安心等待？” “……” 八重神子笑容微滞，余光注意到有人靠近，当即起身，笑容热切：“呀，阿忍，你可算来了。” 来人戴着鬼面铠，绿色长发用注连绳扎起，像风旋一样散开在脑后。鬼面铠黑面獠牙，状若鬼神，分外吓人，可那双露出的紫色大眼睛又清澈漂亮，使得鬼面煞气减弱好几分。 久岐忍停下脚步，向八重神子行礼：“宫司大人，按照约定，我来了。” “呵呵，不用这么严肃。” 八重神子笑吟吟上前，手掌自久岐忍耳边拂过，让后者身躯微微一僵，想躲开又不敢躲开，随即便察觉到自己的鬼面铠被摘了下去。 “嗯，还是这样瞧着顺眼。” 八重神子掂了掂鬼面铠，点点头，笑意更甚：“阿忍，好不容易才来一次，要不要穿穿巫女服？我做了些许改动，你穿起来一定很漂亮。” “不、不用了，宫司大人。” 久岐忍面色窘然，庆幸自己拒绝了那几个吵闹家伙提出的同行想法，不然被他们瞧见了这一幕……果然会忍不住下重手打到他们不敢哄笑吧。 “宫司大人，您要的东西我给您带来了。” 见八重神子还要再说些什么的样子，久岐忍连忙面色一正，进入正题，担心再聊下去，八重神子就会开出她无法拒绝的条件，让她当次“一日巫女”。 她拿出本小册子，双手递上：“海祇岛这些年在幕府埋下的暗线名单都在这里，请您查阅。” “嗯，辛苦你了。真的不穿穿试试？” “宫司大人，荒泷派还有工作要忙，我先告辞了。” “好吧好吧，唉，阿忍离开神社后，总觉得和我疏远了好多。” 八重神子故作叹息，见久岐忍面色染上一抹羞红后才不再逗她，将鬼面铠还给了她，叮嘱道：“虽说伱辞了巫女工作，但鸣神大社永远是你的家，有时间多回来看看，遇到困难也尽管开口，我会帮你的。” “是，多谢宫司大人。” “嗯？” “……多谢神子姐姐。” “呵呵，这才对嘛~” “……” 久岐忍落荒而逃。 八重神子转过身，注意到身旁几人好奇的眼神，先是解释了久岐忍的身份，随后扬了扬册子：“这就是我要等的东西。” “珊瑚宫的整体实力要远弱于幕府吧？”陈天枫有些匪夷所思：“这么长的时间，幕府没全面接收珊瑚宫就算了，还能被人插了眼线？” “……稻妻自有国情在此，而且我一直有盯着这些眼线的。” 八重神子底气稍显不足，又很快振作：“总之，这一次事情结束，稻妻一定会重获新生！” “这些人做了什么？”陈天枫好奇。 “一部分是珊瑚宫心海的人，他们什么都没做，只是收集消息，传回海祇岛。而另一部分，就是一直阻挠海祇岛归顺的家伙的人，他们在暗中推动谣言，又正好赶上神里家小姑娘犯蠢，唉。” 八重神子摇摇头，道：“希望经过此事，那小姑娘能成熟起来。稻妻的人才实在太少，影身边也太缺帮手了。” 在察觉这部分人的动作后，又恰巧碰见久岐忍求援，说是荒泷派老大跑到天领奉行，大声嚷着让九条天狗出来，再打一场，输了就还回他的神之眼之类的。 结果幕府武士们不讲武德，以多欺少，一拥而上，将他押进了大牢。 八重神子便给了久岐忍信物，让久岐忍从牢中捞回荒泷派老大，顺便帮她跑个腿，拿份名册——主要是久岐忍这倔孩子不愿平白接受帮助。 八重神子收回思绪，将名册收起，笑道：“三位，想来影快要等着急了，我先走了。等下次见，一定为你们准备最豪华的送别宴。” 陈天枫不想理她，请他来的是她，急着送他走的也是她。 呵，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 (本章完) 第265章 神罚 第265章 神罚 “天枫，你觉得影她们会采用什么方式拨乱反正？” 荧坐在神社后方崖边的绯樱树下，简洁而不失精美的长方形野餐布铺在柔软的草地上，派蒙正抱着荧的长腿酣睡，偶尔咂咂嘴，似乎在梦中也享用着吃不完的美食。 “不清楚，但我猜，应该会很符合将军的身份和影的武人风采。” 陈天枫捏着下巴，道：“稻妻数百年没有见过神明之威了，尽管八酝岛的无想刃狭间一直都在，但不可否认的是，稻妻子民受种种限制，眼界一直很浅，看不长远也记不长久。” 没有足够的土地，又孤悬海外，身为群岛之国的稻妻，自然不能指望他们能有多广阔的心胸。加之稻妻三奉行又是家族传承制，平民几乎没有上升通道，执政的神明还逃避了五百年，稻妻不出问题才是真的奇怪。 问题出现却没人解决，日积月累了几百年，现在的稻妻早就病入膏肓，是重症，必须下猛药。任何怀柔的处理方法，都只是让这个病态的国家苟延残喘，强行延伸一段寿命罢了。 不过提瓦特是有神明存在的国度，就算稻妻凡人的部分烂透了，只要神明安然无恙，稻妻也就安然无恙——病变的细胞也算是细胞嘛。 陈天枫笑笑：“乱世用重典，沉疴用猛药。这个道理就算影不懂，神子也一定是懂的，所以接下来的事情想来足以载入稻妻史册，且被大书特书。” 伟大的御建鸣神主尊大御所大人，在稻妻最黑暗之际以雷霆之威诛灭宵小，还稻妻朗朗青天之类的。 “那要是影她们用怀柔的方法呢？”荧想了想，道：“毕竟都是她的子民，而且严格意义上讲，九条家和柊家对将军大人都很忠诚。” “他们忠诚的是自己心里的雷电将军，而不是影，这里面区别很大的。” 陈天枫摇摇头，道：“不过，如果影真的采用怀柔手段……” 他停顿一下，耸耸肩：“那也和咱们没关系，这毕竟是稻妻的家务事，咱们干完活儿拿了报酬离开就好。” 没人能正常叫醒装睡的人，也不会有人平白无故的扭转白痴的看法。他又不是只有善良的蠢货，何必去做什么费力不讨好的事？ 也就是圣灵子民不在提瓦特，要是他们和祂是一同降临又急缺领土，那么像稻妻这种国度，恐怕会被圣灵帝国选做最初的落脚点。 至于稻妻原本的子民……呵，要么融入圣灵，要么离开圣灵领土，要么……就化作春泥吧。 圣灵帝国能在圣灵世界打下最大的地盘，强迫其他国度和神明承认这个世界就叫做【圣灵世界】，靠的可不是什么狗屁怀柔。 在末日降临的征兆还未出现前，圣灵世界的其余国度有着高度统一的认识：圣灵国度从神明到子民，全都是一群狂热不讲道理或只讲自己的道理的疯子。 虽然这个疯狂国度从上到下都认为自己爱好和平，喜欢种田，不愿战争之类的。 陈天枫打了個哈欠，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原本应该有一根常人看不见的雷光细绳，影在散里复活后就主动散去了细绳：“比起这些，我更好奇另一件事。荧，你说影会送我什么礼物？” “礼物？” 荧当即捕捉到关键词，抬眸望他：“影为什么要送你礼物？” “我向她要的。” 陈天枫没察觉到不对，抬手晃晃长刀，又指了指神之眼：“诺，刀是钟离先生送的，神之眼是温迪送的。我带着这两件东西，他们也能多放心些。” 荧眉梢微挑，很快反应过来：“是为了……定位？” 陈天枫点点头，道：“嗯，祂们担心我在祂们的国度停留太久，会对环境产生不可逆的影响，又担心我在外面平白无故死了，让整个世界陪葬。” ——主要是感觉自己的国度，甚至自己，就这不明不白的给陈天枫陪葬实在太憋屈。 “所以你主动向影要礼物？”荧明白过来，旋即有些惊讶：“天枫，你很看好影？” 先前天枫对“影采用怀柔做法”猜想的回应，是同稻妻撇清关系的意思。而他向影索要“礼物”，则代表他认同了影盟友的身份。 “影很纯粹，即使会由于某些时代认知缘故，稻妻依然保持三奉行家族传承制，但那时的稻妻必然已脱胎换骨，焕然一新。” 陈天枫笑笑，道：“再说了，有影这位永恒神明在，就算是家族传承制，稻妻这个国度也不会被制度的缺陷影响太大——只要影不再躲回她的一心净土。” 荧若有所思的点头，随后想起什么，眼睛眨了眨：“天枫，圣灵国度有贵族吗？” “最初一两百年是有的，后来就没了。” “为什么？” “都是我的子民，在有了稳固地盘，抢来的人口占比不再那么大，又完成了基础教育后，贵族制度也就渐渐退出圣灵舞台了。圣灵帝国没有皇帝，除了神明和绝对忠于神明的祭司外，一切子民只有工作职业不同，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不可思议！这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只要愿意，神明便能知晓国度内的一切。同样的，只要愿意，国度一定会变成神明理想中的模样。” 陈天枫先是一本正经解说，最后眼睛转了转，挺起胸膛，笑道：“当然，更重要的是我这位神明有着足够的神格魅力，这才在没费什么精力的情况下，让圣灵帝国上下一心，欣欣向荣。” 他正半是胡扯半是实话的和荧闲聊着，忽的眉梢一挑，转头向某个方向看去，神情稍显惊愕：“好家伙，搞这么大？” 影这纯粹的武夫也太纯粹了吧！ “嗯，怎么……？” 荧顺着陈天枫的目光看去，话还未说完，便听到“轰隆！”一声炸响，漂亮的金眸当即瞪大。 那是稻妻城方向，漆黑浓重的云层将整座城市笼罩，狰狞雷霆游走，向稻妻生灵宣告神明忿火的降临。 神罚已至！ (本章完) 第266章 战争 第266章 战争 “呜哇——！” 小吉祥物被雷声惊醒，下意识蹦起，躲在荧怀中，惊慌四顾：“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是友军。” 陈天枫解释一句，眼中有着笑意：“准备一下，很快就该咱们上场了。” 他起身活动下手腕，目光跨越山海，落向八酝岛，看到正在紧张对峙的幕府军与反抗军，以及双方头顶逐渐汇聚的阴云。 “真是大手笔，不愧是武者出身的神明，下手就是干净果决。” 陈天枫感慨着，同荧并肩而立，等待着和影约好的信号出现。 …… 八酝岛， 九条裟罗面若寒霜，盯着远处兵马齐聚，看样子是要发起总攻的反抗军，心中竟出奇的没有愤怒，而是一片平静与漠然。 自谣言爆发以来，反抗军气焰便愈发凶猛，高呼着奥罗巴斯之名，将毫不掩饰的恶意投向幕府，投向这片本该和平的土地。 九条裟罗心神稍稍恍惚，竟有种时空错乱，仿佛回到过去的感觉。那时海祇岛之人便是在魔神奥罗巴斯的带领下，悍然入侵稻妻，造下累累血债。 而今日，这群不知感恩的东西，竟再次拾起入侵者的嘴脸！ 九条裟罗不再抑制心底翻涌的杀意，暗金色眼眸冰寒凌冽。她抬起手掌，身后沉默的幕府武士和幕府士兵便举起武器，齐齐怒吼。 “袍泽们！” “在！” “珊瑚宫叛逆说，将军大人被魔神奥罗巴斯突袭，无暇顾及稻妻……呵，这种愚蠢的谣言，也只有这群蠢货能编造得出！莫说奥罗巴斯已经死了，就算祂还活着，也挡不住将军大人一刀！将军大人一定在注视着我们，这是神明对我们的考验！” 九条裟罗紧握缰绳，怒吼道：“如今珊瑚宫亡稻妻之心不死，犯上作乱，罪无可恕！诸将士！随我一起，碾碎他们！” “常道恢宏，鸣神永恒！” “常道恢宏，鸣神永恒！！” “常道恢宏，鸣神永恒！！！” 仿若无尽的怒吼声中，披甲执锐的幕府军带着凌冽杀气，悍不畏死的向反抗军发起总攻！ 今日，他们誓要将这群叛军击溃剿灭，以鲜血和生命捍卫神明赐予的荣光！ … … 幕府军军帐中，某位谋士模样的中年男子看向首位那身着甲胄的壮硕汉子：“九条大人，咱们不去拦下他们吗？” “拦什么拦，他们都是裟罗的死忠，现在这个情况，无论谁出现在他们面前阻拦，都会被毫不留情地撕碎。” 九条政仁瞥他一眼，道：“更何况，我觉得裟罗没做错什么。” “这……” 中年谋士神情稍显尴尬，连忙道：“大人，您也知道，如今稻妻局势复杂，九条家必须确保兵权稳固，不能出现不必要的损失……这是我来时家主大人交代的。” 九条政仁眼睛微眯：“家父现在还昏迷着，你想拿他压我？” “不敢不敢！” 中年谋士连忙摇头，心中有些发苦。也不知九条裟罗回军营后和九条政仁聊了什么，现在后者竟然开始质疑或者说反对九条家主大人的决策了。 “哼！等家父醒了，我自然会当面问他，这段时间他都做了些什么！” 九条政仁冷哼一声，九条家世代信仰将军大人，他们这一代更是清楚九条家的权势从何而来。 若裟罗没有说谎，那么他的父亲，可能就是导致将军大人失踪的罪魁祸首，甚至早早便暗中背叛了将军大人！身为人子，他自然不该无端怀疑自己的父亲，可这段时间以来，父亲就像被蒙蔽了心智一样，各种举动令人费解，让他不得不怀疑。 九条政仁心中烦乱，手掌按在刀柄上，气势凶煞，让人不敢打扰。 正此时，幕府武士进入军帐，向九条政仁行礼：“大人！我等已集结完毕！” 九条政仁当即起身：“好！随我一起从侧翼进攻，助裟罗一臂之力！” “是！” 幕府武士应声行礼。 “等等！等等！” 中年谋士瞪大眼睛，急忙拦下九条政仁：“九条大人！家主大人说……” “锵！” 九条政仁抽出长刀，架在中年谋士脖颈间：“你大可回去告状！但若是今日再胆敢阻拦，就休怪我无情了！” 海祇岛叛军欺负到家门口了，要是他依旧龟缩于此，甚至看着裟罗孤军奋战，那他还算什么军人！又怎么对得起九条这个姓氏！ 更重要的是，若将军大人归来，知道这件事，那九条家的荣耀将彻底成为历史！甚至被后世人唾弃！ 父亲老了，糊涂了，甚至被邪魔蒙蔽了心智，但九条家绝不能就此灭亡！ 至于九条裟罗……即使他再认可裟罗，也改变不了她是养女的事实。若九条家仅有裟罗一人，那九条家和血脉断绝有什么区别！ 九条政仁目露凶光，吓得中年谋士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再不敢阻拦。 “哼！” 九条政仁冷哼一声，长刀归鞘，大步向外走去。 “幕府将士们！为了将军大人，为了稻妻！今日我等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常道恢宏，鸣神永恒！” “常道恢宏，鸣神永恒！！” 战争甫一开始，便进入最惨烈的白热化。无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利器切割穿刺肉体的声音，战马奔腾声和轰然倒地声……众多声音混在一起，和鲜血一同填满整个战场。 而与以往不同的是，反抗军惊恐的发现眼前的幕府军像换了一副模样，他们不再畏缩求存，不再珍惜生命，试图保存实力，总是想着用最小的代价收获最大成果，然后无果而返，甚至得不偿失。 他们不知为何变得悍不畏死，眼中燃烧着汹涌怒火，即使身躯被长枪和箭矢穿刺，也要怒吼着向前！向前！ 如同地狱中爬出的恶鬼，誓要让眼前的敌人被死亡吞食！ “疯了！幕府军都疯了！！” “跑！快跑啊！幕府军中邪了！” “稳住！都不许乱！” “你们这群懦夫！拿出你们的勇气！难道珊瑚宫之民就怕死吗！？” “轰——！” 不知何时，战场上方的天空被浓厚黑云笼罩，当雷霆炸响之时，下方交战双方同时一寂，旋即有着截然不同的反应。 “是雷之神！雷之神没有死！！快跑啊！！！” 反抗军神情惊恐，不管不顾地疯狂逃离，不再在乎什么反抗军大将和督战队，拼了命地逃窜，像是看到什么极端恐怖的存在。 “是将军大人！将军大人回来了！” 幕府军兴奋地大声嘶吼，像是要把这些天积攒的惶恐和郁气尽数吐出，接着将凶恶的目光投向溃逃的反抗军。 “杀光他们！” “为了将军大人！” “常道恢宏，鸣神永恒！” (本章完) 第267章 珊瑚宫心海 第267章 珊瑚宫心海 海祇岛，珊瑚宫。 海祇岛位于稻妻西部，与八酝岛相邻，植物景观十分特殊，地形高耸，瀑布众多，环绕着岛中心的一座被大片珊瑚拥簇着的美丽宫殿——珊瑚宫。 珊瑚宫内，珊瑚宫心海看着各方汇总的情报，面色微沉，疲惫叹息一声。 如今珊瑚宫和幕府的关系愈发恶劣，八酝岛战事也愈发惨烈，双方不再保持着应有的默契和克制，而是真的把对面视为生死仇敌——尤其是幕府军。 当那道谣言不可挽回地爆发，珊瑚宫和幕府之间的关系便宣布彻底破灭。 如果原先反抗军的存在还能以“小人乱政”“清君侧”的名义存在，那么现在的反抗军，不，应该说现在的海祇岛珊瑚宫之民，在幕府眼中就是彻头彻尾的异端死敌！ 当珊瑚宫之民喊出海祇大御神的名讳，当他们以海祇大御神的名义反抗，海祇岛便彻底站在了稻妻的对立面！ 到底是谁这么痛恨海祇岛，痛恨珊瑚宫，非要置他们于死地？ 珊瑚宫心海抬手揉着太阳穴，目光落到另一份报告上：那些因为眼狩令而加入反抗军的稻妻人纷纷离开，甚至和原先战友爆发冲突，已经出现了伤亡。 这样的结果很正常，也是可以预料的。 加入反抗军的稻妻人要反抗的可不是他们的将军大人，一旦反抗军将矛头指向雷之神，这些人就一定会走。哪怕反抗军待遇优渥，哪怕回到幕府会被收走神之眼，他们也依然不会留下。 没有当即将刀剑指向曾经的战友，就已经是很顾忌战友情的体现了。 “好狠毒的计策……好愚蠢的队友！” 珊瑚宫心海咬了咬牙，聪慧如她，又怎么可能看不出这谣言的爆发有着己方势力的推波助澜？ 乐呵呵的出财出力，和敌人一起打造出最坚固的行刑台，再主动把脑袋伸进绞索！明明在自寻死路，还得意洋洋，认为自己会迎来光明的未来！ 雷电将军只是失踪，而海祇大御神可是真的逝去了！ 如果这个时刻将军大人回归，向海祇岛、向八酝岛瞥一眼，那么海祇岛会迎来怎么样的结局？ 珊瑚宫心海疲惫闭上眼，思索着破局之法。 “珊瑚宫大人，石仓大人求见，您……” “哼！我自己进去，用不着你来通报！” 一阵嘈杂声响起，珊瑚宫心海睁开眼，看到一位衣着华贵的老人闯入，眉毛倒竖，满脸怒意：“珊瑚宫心海！我问你，为何还不开启……” 珊瑚宫心海平静瞥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却让老人的话堵在喉间。 众多听到动静的侍卫赶来，在外界面无表情的按着刀柄，森寒的目光落到老人身上。他们不会在意老人有什么身份，只要珊瑚宫心海一声令下，便会毫不犹豫的将他砍成肉泥。 老人僵着脸，面色涨红，最后深吸口气，向珊瑚宫心海行礼：“珊瑚宫大人，您为何还不开启渊下宫？” “我为何要开启渊下宫？” 珊瑚宫心海没有起身，更没有给老人赐座的意思，连语气都分外冷漠：“海祇御灵祭可还没到开始的时候。” 老人心中惊愕又恼火，显然是第一次见到珊瑚宫心海这般强势的模样。 石仓裕志抑制住心中恼火，再次行礼，苦口婆心道：“珊瑚宫大人！现在海祇御灵祭不重要，只要我们战胜了幕府，拿回属于我们的土地。就再也不用守着海祇岛，再也不用担心海祇岛土地因为【圣土化】而逐渐贫瘠，资源紧缺的问题了。” “你认为反抗军能战胜幕府？”珊瑚宫心海似乎想笑，“为什么？” 海祇岛反抗军，大多数方面都要弱于幕府军，可用也只有团结一心，以及等着幕府继续犯错，吸纳更多逃亡之人，等待时机。而如今这些的优势荡然无存，反抗军能否守住八酝岛战场都不好说，更遑论战胜幕府了。 “自然是因为他们的神明离去，而我们的神明即将归来！” 石仓裕志语气铿锵，分外自信：“数百年来，稻妻人一直仗着他们的神明欺压珊瑚宫之民，如今，在海祇大御神的带领下，我们必将夺回属于我们的荣光！” “石仓裕志。” 珊瑚宫心海平静说出他的名字，渐变色粉瞳看不出情绪：“是谁告诉你，海祇大御神会归来的？” “？” 石仓裕志怔了怔，旋即再也忍不住心间怒火似的，瞪眼和珊瑚宫心海对视：“我自然有我的情报来源！珊瑚宫大人只需要开启渊下宫，点亮大日御舆，为神明回归指明方向就好！” 渊下宫、大日御舆……这些家伙的谎言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甚至连自己也骗了去……珊瑚宫心海满心疲惫：“石仓裕志，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什么？”石仓裕志皱眉。 珊瑚宫心海看着他：“要是回归的不是海祇大御神，而是将军大人，海祇岛该如何自处？” “珊瑚宫大人原来是担心这个。” 石仓裕志大笑几声，道：“稻妻天守阁都倒塌了，雷电将军到如今也没出现，必然是被海祇大御神重创，即便不死，也再无力庇护稻妻人！”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珊瑚宫大人！还请立即开启渊下宫，点亮大日御舆，错过今日，我们可能就再无机会收复稻妻了啊！” 收复……稻妻人……这个家伙已经不认可自己稻妻人的身份了。 珊瑚宫心海心中一片悲哀，在如今的局面下，第一次有了杀人的欲望。 “珊瑚宫大人，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要成为海祇岛的罪人不成！” 似乎察觉到什么，石仓裕志后退一步，又因为这一步而恼火，指着珊瑚宫心海怒斥。 “锵！！” 刀剑出鞘声响起，石仓裕志面色一僵，恨恨的扫了眼面无表情盯着他的众侍卫，冷哼一声，面色难看地甩袖离去。 “嘭！” “啊！” 他刚出门，便被人迎面撞到，当即惨呼一声，惊恐地看向撞倒他的人，下意识怀疑珊瑚宫心海要痛下杀手，却发现撞他的人未曾停留，连看他一眼都欠奉。那人跨入门中，仅让石仓裕志看到一条染血的黄色尾巴。 石仓裕志松了口气，当即想要理论或怒斥几句，又察觉到四周逐渐不善的目光，只好闭上嘴，在心中怒骂一声。 珊瑚海心海真是养了条好狗！ 等着吧，等神明回归，他必然会执掌海祇岛大权，到时候再让这一人一狗好看！ 石仓裕志站起身，捂着脑袋，在一众侍卫冷漠的目光中离去。 (本章完) 第268章 收兵与封锁 第268章 收兵与封锁 “五郎？你怎么回来了？” 珊瑚宫心海看到身上染着血的五郎，当即焦急起身：“你怎么伤成这样？是前线出了问题？” “啊？我没受伤……没受重伤，过几天就好了。” 五郎尾巴甩了甩，先是解释一句，旋即耳朵耷拉着：“珊瑚宫大人，前线……前线溃败了，兄弟们死伤惨重，八酝岛的地盘也丢光了。” “……” 珊瑚宫心海身躯微僵，沉默许久才轻吸口气，挥手让侍卫退下，在门槛上坐下，又在身旁拍了拍：“坐，慢慢说……是将军大人出现了，对吗？” “嗯。” 五郎闷声点头，同珊瑚宫心海隔了些距离，同样坐在门槛上。他身上穿着的甲胄上有着刀痕，左胳膊缠着绷带，原本毛茸茸漂亮的尾巴上也有了焦痕——显然经历过一番苦战。 “军中请战呼声太高，我就打算进行一次常规对峙，双方各自派人骂一骂，小规模交手，尽量不出现伤亡。这样的对峙，在反抗军和幕府军之间出现过多次，有着默契。” 五郎低着头，茫然不解又悲痛愤怒：“可这次……” 可这次幕府军不知怎么的，忽然发起总攻，如同疯魔一般，且丝毫不顾惜性命，一上来就是搏命的打法。 反抗军失了先机，被打个措手不及，但好在他很快控制住局面，哪怕不敌，也能且战且退，损失无法避免，但至少不会输的太惨。 可谁想到就在这时，雷电将军出现了。 这位神明什么都没做，只是彰显了自己的到来，反抗军便士气大跌，失去战斗的勇气。或跪下祈祷，忏悔自己的过错，或亡命奔逃，丢盔弃甲，如同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而幕府军则怒吼着挥舞刀剑，在那位天狗大将的带领下，展开了对反抗军的追逐和杀戮。 “我们一路奔逃，好不容易才收拢了部队，乘着战船撤出八酝岛。” 五郎抹了把眼睛：“八酝岛防线全面崩溃，如今反抗军只能龟缩在无明砦以西的众多小岛上布防……珊瑚宫大人，我对不起你！” “人还活着就好，神明的力量本就不是凡人能企及的，这不怪你。”珊瑚宫心海安慰道，心中甚至有几分坦然。 神明已然回归，并且直接出现在战场上，那么海祇岛的结局便已注定。 要么灭亡，要么彻底臣服……不，这一次或许连臣服的机会都没有了。 珊瑚宫心海轻声叹息着，望着珊瑚宫外的景象，神情怔然。 “将军大人没有出手，祂只是出现在战场，我们就战败了。”五郎神情低落。 “当然，那可是神明啊。如果祂出手的话，你不可能回到海祇岛的，我们此时会在另一处地方相聚。” 珊瑚宫心海笑着摇头，突然愣住，心间蓦然出现一丝灵光，却怎么也抓不住，满是疑惑地低喃：“将军大人……为什么不出手？” 甚至坐视反抗军残部逃离！ 如果神明有意覆灭海祇岛，有意剿灭叛逆，反抗军根本不可能逃出任何一人！更不必说在群岛重新布防了！ 她快速将这段时期发生的事情回忆一遍，试图将那缕灵光抓住，却总是差一点点。 “祂是神明，也许是不屑于对凡人出手？”五郎猜测道。 “不，不对，不全是……五郎！”珊瑚宫心海想到什么，看向五郎的眼睛：“你刚刚说，你们是乘着战船撤出八酝岛的？” “是，怎么了，珊瑚宫大人？” “你们在离开八酝岛时，有烧毁其余船只吗？” “没有，当时情况紧急，只想着撤退了。” “所以渡口还有其他船只……甚至是我们遗留的战船？” “没错。” “伱们撤出八酝岛后，有遭遇幕府军的追杀吗？” “没有。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敢在新防线布设完成后回来。” 五郎抓抓头发，“珊瑚宫大人，有哪里不对吗？” “当然不对！” 珊瑚宫心海深吸口气，眼眸重新焕发生机：“反抗军乃至整个海祇岛，如今已被幕府视作死敌，这种大胜情况下，他们怎么可能不追击？” 一定有什么事情阻止了他们……难道，将军大人仍然视珊瑚宫之民为稻妻子民？ 珊瑚宫心海猜测着，心间却忽的冒出另一个荒谬的想法。 难道……不，怎么可能，海祇大御神早就逝去了……她摇摇头，将这个想法丢出脑外。 可若不是海祇大御神，又是什么挡住了将军大人？ …… 八酝岛， 幕府军一路追击，直到残余反抗军乘船仓皇而逃才稍稍停歇，接着振奋精神，就要一鼓作气，将海祇岛有能力反抗的军队尽数剿灭。 就在此时，神明的声音在每一個幕府军脑海中响起。 “停下。” 幕府军应声而至，虽不知神明为何让他们停下，但听从神明的命令本就没有为什么。 九条裟罗召集通讯兵，安排他们传令各部打扫战场，治疗伤兵，收拢俘虏。 天空阴云消散，雷霆消泯，神明自天空落下。 “将军大人！” 九条裟罗面色肃然，当即单膝跪地行礼。 影垂眸看着她，注意到她战袍沾染的血迹和稍显散乱的发丝，目光难得温和少许，轻轻颔首：“做的不错。” “一切为了将军大人！” “起来吧。” “是。” 九条裟罗起身，跟在影侧后方，随她一同在战场中漫步。 影扫视着这片堪称惨烈的战场，眸中有着怀念也有着怅然。她走上一处小山坡，望着反抗军逃跑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将军大人。” 九条裟罗顺着影的视线望去，暗金色眸子闪过冷光，请愿道：“属下愿率军前往海祇岛，剿灭贼军，讨伐不臣。愿为将军大人毁其宗庙断其苗裔！” “不必了。” 影语气平静，望着那轮逐渐西沉的红日：“收兵，我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是，将军大人！” 九条裟罗神情振奋，再次行礼。她看着影的背影，心中油然生出踏实的安全感来。 只要将军大人在，那么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至于海祇岛……” 影目光跨过山海，稍作沉吟，手指轻轻点出。 “轰隆——！” 滚滚雷暴声连绵，无数稻妻人走出家门，虽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但莫名觉得这暴烈的雷声听起来竟让人有些安心。 就仿佛缺失了五百年的依靠终于回归。 “这是……” 九条裟罗眼睛睁大，极目远眺，望向海祇岛的方向。 在神明的意志下，无尽雷暴轰鸣，彰显着神明不容侵犯的威严，如同囚笼般将整个海祇岛笼罩！ 影收回手，转身不再投注丝毫关注，紫眸看着逐渐黑暗蚕食的天光。 “是时候结束稻妻的黑暗了。” (本章完) 上一章已修改 上一章已修改 糊涂了，上一章发的是老版本，已更改，抱歉抱歉。 (本章完) 第269章 柊家覆灭 第269章 柊家覆灭 在锁国令期间，原则上讲，若想真正踏上鸣神的领土，就必须先通过离岛这道关卡。离岛由勘定奉行管辖，凡进出离岛者必须持有各类凭证才可出入此地，而这些凭证往往需要复杂的手续和一些特殊的关系才能办下。 当然，要是没有关系，又不想体验办理繁琐且必然不可能成功的手续过程，也可以选择用大笔摩拉或珍稀财物，临时结交位有关系的朋友。勘定奉行乐得见到这种情况出现，并且愿意和慷慨的旅客成为朋友。 如果既无关系又无钱财，那么便不能顺利拿到凭证，只能在离岛短暂驻足，与滞留此地的其他外人一起，略观红枫青瓦与萧条渔村的一景了。 除去办理出入凭证，勘定奉行亦掌管着稻妻的税收，尽管对本地大富豪、大家族产业畏畏缩缩，但对外来商人和小商小贩却是重拳出击，从不手软。虽然外国商贩的日子愈发艰难，但勘定奉行——至少柊家的日子是愈发富裕了。 可前不久，不知怎么的，勘定奉行忽的转换策略，税收的制定，从丧心病狂的杀鸡取卵，变成温水煮青蛙似的可持续性竭泽而渔。 尽管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后者好在给了商人们一口喘息之机，若是努努力，说不定这青蛙也就从锅中跳出去了。 一时间众多异国商人议论纷纷，猜测着勘定奉行在打什么主意。 有说见到商人凄惨穷困，想养一养再割韭菜的；有说其他两奉行见不得勘定奉行吃独食，联合施压，现在稻妻三奉行正在就怎么彻底吞没他们的财产儿谈判的；也有的说是自家神明终于注意到祂的子民，向鸣神施压的。 猜什么的都有，唯独没人想过会是勘定奉行、是柊家改邪归正洗心革面善心发作……勘定奉行在柊家的管理下，早就是群只认钱财、心中流着污浊黑水的家伙了，又怎么可能有什么善心？ 与其相信这个，倒不如相信两日前响彻鸣神岛的雷霆，是雷电将军发觉天领奉行九条家有叛逆之心，故而一道雷把九条府劈成废墟呢。 “外面都是这么传的？” “是，家主大人。” 侍者躬身低头，不敢去看首位上的柊慎介，只是从他的声音中轻易听出了他隐藏的怒火。 和一丝丝无法忽略的恐惧。 天守阁倒塌，将军大人失踪时家主大人都未曾有过恐惧，而如今，将军大人回归，一道雷霆将九条家化作废墟后，家主大人却怕成这个样子，难道…… 侍者心中一惊，连忙收敛思绪，不露分毫。 只是脑中难免冒出各种猜测，并下意识寻找着自己的退路。 “社奉行呢？他们主管民生，就没有处理谣言吗？” 柊慎介心中烦躁：“派去神里家的人回来了吗？有什么消息？” “这……”侍者欲言又止。 “说！” 柊慎介目光微寒。 “是、是！” 侍者打了个激灵，连忙道：“神里大人说，神里一族半数之人被宫司大人下了禁令，严禁出门，所以……所以……让柊家自求多福。” “半数之人？他神里家就他们兄妹两人！他跟我讲半数之人？！” “嘭！啪！” 柊慎介气得摔了茶杯，脸色难看极了。 就因为自己的妹妹被禁了足，神里绫人这混账东西竟然弃他们的约定于不顾！ 不对，这混账先前和他达成的约定也是在敷衍他！ 柊慎介反应过来，气得又砸了个杯子，这才稍稍冷静，注意到某些违和的地方。 禁令……为什么是宫司大人下的禁令？ 八重神子就算是神明眷属，也没有直接插手三奉行的权利，除非…… 柊慎介怔住，后背有着冷汗浸出。 除非是神明应允！ 所以这是将军大人对神里家的处罚，可为什么这么轻松？ 九条家府邸成了废墟，九条孝行身死，其子九条镰治重伤，九条家附庸一哄而散，就连【九条】这個姓氏，在民众口中也逐渐成了背叛神明的罪人家族。 凭什么他神里家面临的是这么轻松的审判？！ 柊慎介心中嫉妒的扭曲，只恨自己没能像神里家一样抱紧八重神子的大腿。他面色变幻，时而恐惧柊家迎来九条家的结局，时而幻想柊家也被轻轻放过，或者重罚也无妨——被重罚，那代表神明还愿意给柊家改过的机会。 九条家可是连被重罚的机会都没有了！ 柊慎介深吸口气，极力平缓心中的惶恐与恐惧，看向下方半跪低着头的侍者，摆摆手：“下去吧。” “是，家主大人。” 衣摆有着茶渍迸溅痕迹的侍者松了口气，连忙起身行礼，就要退下。 “等等。” 柊慎介喊住他，眉头皱着：“千里在做什么？” …… 柊家大小姐柊千里，柊慎介的独女，也是柊家下任家主的唯一继承人。 这样一位身份尊贵的大小姐，在常人看来，即使并非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言行举止也应该皆贵不可言，让人挑不出毛病。 但这样一位贵小姐，却背着包裹，正打算悄悄从柊府后门溜走。 “千里。” 身后有声音传来。 柊千里身形微僵，转过身，努力且笨拙的将包裹藏在身后，看向身后板着脸的柊慎介，露出笑容：“父亲大人，您怎么来了？” “你要去做什么？” 柊慎介显然不吃这一套，挥挥手，听命于柊家的武士便上前一步，向柊千里行礼后，示意柊千里将身后的包裹交给他。 “……” 柊千里抿抿唇，没有强撑拒绝，将包裹递给武士后，看向柊慎介：“父亲，我只是想出门走一走……您不能总是把我关在家里的。” “出门走走？是打算走到天领奉行吗？” 柊慎介接过包裹掂了掂，瞪了柊千里一眼：“跟我过来！” 柊千里叹了口气，瞄了眼近在咫尺的大门，又瞄了眼一旁没太多表情的武士，放弃离家出走计划，跟在柊慎介身后。 两人一路前行，在庭院长亭停下，柊慎介将包裹放到石桌上，看向自己这还不知是什么情况的女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知道。” 柊千里点头。 “知道？你知道个……知道个什么！” 柊慎介看到柊千里的样子，火气一下子涌上，强忍着没骂出口，指着包裹：“稻妻如今是个什么局势，柊家接下来要面对什么，这些你知道吗？你心里难道只有那个九条家的小子？！” 稻妻三奉行中，只剩下勘定奉行还未迎来神明的审判，谁都无法预料将军大人要怎么惩处他们。可偏偏这个节骨眼，他的女儿柊千里，柊家大小姐和唯一继承人，要跑到九条家看望重伤的罪人九条镰治！ 这件事一旦被有心人知晓，必然会给柊家扣上一顶，不满神明判决的大不敬帽子！ 那柊家就真的没有任何活路可言了！ 柊慎介看着沉默低着头，咬着嘴唇不发一言的女儿，既恨铁不成钢又满心疲惫的叹了口气：“千里啊，那九条家的小子到底有什么好，值得让你这么付出？” “他很爱我，也很尊重我，关心我。与他在一起，我才能感受到真正属于自己的未来，而不是现在这样一眼望到头的生活。” 柊千里深吸口气，抬头看着父亲的眼睛，眸中有着悲伤和疑惑：“父亲，您为什么一定要阻止我和镰治？” “尊重？关心？阻止？” 柊慎介似乎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他闭上眼睛，很快睁开：“你应该和九条镰治一直有着书信往来，他有在信中告诉你，我和九条孝行为什么阻止伱们吗？”“有的。” “……说出来。” “镰治说，我是柊家独女，未来必定会继承家主之位。而他只是九条家次子，没有继承权，所以您才会阻止我们。” 柊千里复述完，眼中有着水汽：“父亲，身份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就因为她和镰治的身份不对等，他们之间的爱情就没有意义吗？ 柊慎介看着她，似乎在一瞬间苍老许多，再次闭上眼睛：“……是我错了。” “父亲？” 柊千里神情错愕，第一次见到父亲这般模样，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 “是我错了。” 柊慎介重复一遍，睁开眼睛：“错在这些年把你保护的太好，以至于让你变成这种、这种心中只有小儿女情爱的废物！” “……” 柊千里愣在原地，茫然无措。 “来人！” “在！” “把小姐送回房间，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去！” 柊慎介袖袍一甩，不再去看柊千里，就要离去。 “……父亲？” 柊千里回过神，焦急茫然又愤怒：“父亲！为什么父亲！我究竟哪里做错了！？” “哪里错了？好！我告诉你！” 柊慎介停下脚步，正要开口，却忽的听到一阵骚乱声，当即看向骚乱传来的方向，怒斥道：“怎么回事？！你们在做什么？！” “嘭！！” 回应他的是倒飞砸入庭院的家族武士，以及身着甲胄、有着暗金色眼眸，领着众多幕府军进入，神情漠然的九条裟罗。 “九条家的养女？” 柊慎介眼睛微眯，扫了眼九条裟罗及其身后的幕府军，冷声道：“你想要做什么？难不成因为九条家灭亡，想发疯带上所有人一起毁灭不成！” 他看向手持兵刃的幕府军，呵斥道：“你们也疯了不成！胆敢和九条家的罪人一起闯进柊家，闯进最忠于将军大人的家族！你们不怕将军大人的神罚么！” 然而幕府军未有丝毫反应，依旧站在九条裟罗身后，浑身散发着惊人的血腥煞气，显然都是在战场中见过血，身经百战的悍勇老兵。 九条裟罗扫了他一眼，并不理会他的问题和呵斥，随后看了眼他身后因这一份变故而恐惧的柊千里。 九条裟罗颔首，抬起手掌：“奉将军大人神谕，捉拿叛逆柊家一族，胆敢反抗者，尽数当场诛灭！” “是！！” 幕府军齐声回应，旋即沉默上前，目光隐含兴奋与嗜血地盯着那些柊家武士，似乎很是期待他们有勇气反抗。 “九条大人！”有武士深吸口气，大声喊道：“真的是将军大人的旨意吗？” 九条裟罗抬起手，手中有着枚紫色神之眼，郑重道：“鸣神正注视着祂的子民。” 武士们对视一眼，又注意到幕府军开始加速的步伐，当即不再迟疑，飞快放下武器，高举双手，急声高呼：“我等必将遵循将军大人的旨意！” 虽然他们曾立下誓言，要向柊家献上忠诚，但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上：柊家不会背叛将军大人、不会背叛稻妻。 现在柊家被将军大人定义为叛逆之族，那他们也没必要再为柊家卖命了。 幕府军士卒显然很是遗憾，一部分动作稍显迟缓的收缴武士们的武器，故意给他们夺刀反杀的机会；一部分快速将柊家父女拿下，用早就准备好的绳索捆了个结实。 武士们目不斜视，分外配合，恨不得自己用幕府军的绳索把自己捆上。 柊千里面色惨白，如同被吓傻了的小兽，只强撑着没昏过去，却不知该做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 柊慎介试图挣扎却没有半点成效，他咬着牙，看向九条裟罗：“柊家是被冤枉的！我要见将军大人！柊家没有叛逆！柊家没有背叛！” “将军大人不会见你的。” 九条裟罗瞥他一眼，暗金色眼眸平静，转身离开：“带走。” “是！” 幕府军士卒齐声应和。 “等等！等一下！裟罗！九条大人！” 柊慎介竭力挣扎，却被不耐的士卒一拳打在腹部，当即身躯佝偻，眼中有着血丝，痛苦咳嗽着。 “父亲！” 柊千里神情慌乱，想要跑到柊慎介身旁，却被面无表情的幕府军士卒阻拦。 九条裟罗停下脚步，扫了眼动手的幕府军士卒，让其面色一变，连忙单膝跪地，有着冷汗冒出。 “回去后，自己领罚。” “是，九条大人！” 九条裟罗收回目光，看向柊慎介：“你想说什么？” “咳咳……九条……九条大人……” 柊慎介咳嗽着，顾不上自己的狼狈，目光哀求：“千里，千里她什么都不知道，至少她是无辜的。还请，还请九条大人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救一救她……九条大人，求您了……” “父亲……” 柊千里流泪满面，极力挣扎起来：“放开我！放开！” “……” 九条裟罗看着这对父女，沉默几秒，缓缓摇头：“是否有罪，是否无辜，将军大人自会定夺。” 她停顿一下，转过身：“不过，若柊千里真的无辜，我会向将军大人进言的。” “多谢九条大人！多谢九条大人！” 柊慎介冲着九条裟罗的方向，脑袋磕在地面上，行以大礼。 (本章完) 第270章 细雨湿人衣 第270章 细雨湿人衣 九条裟罗将柊家父女送入天领奉行大牢，扫了眼不远处隔了几个牢房中的九条镰治以及九条政仁，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的离开大牢。 “你不要怪她。” 九条政仁目送九条裟罗离开，转头看向九条镰治，想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又注意到他身上的伤，便停了动作，道：“父亲做的那些事，足够咱们九条家死上数百回了，如果没有裟罗，九条家才是真完了。” 直到回了稻妻城，全面了解一切后，九条政仁才知道自己的父亲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勾结愚人众，试图蒙蔽将军大人，枉顾神明信赖，假借神明权柄谋取私利…… 一桩桩一件件，常人犯了一件，结局也就注定了。 可他的父亲却犯了个遍，是无可争辩的罪无可恕。 九条政仁在知道这一切后，当即交出兵权，主动进入天领奉行大牢，等候神明处罚。 ——同时也是为了照顾自己大难不死的弟弟。 而九条裟罗同样想这样做时，宫司大人却阻止了她，直言说将军大人认可她的忠诚，且在此次稻妻动荡中有着大功，无需如此。 【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这是将军大人对九条裟罗的评语，这样的恩宠与信任，足以让任何稻妻人羡慕。 再接着，八重宫司大人传达将军大人的赏赐。 九条当代族人辱没了【九条】这一姓氏的荣光，若裟罗愿意，可以舍弃【九条】，由将军大人赐予她新的姓氏，成为另一个全新的荣耀家族。 九条裟罗拒绝了神明的恩赐，并表示要凭借自己的努力，用功绩清洗【九条】之名上的污点。 “我明白，咳咳。” 九条镰治咳嗽两声，勉强笑着：“如果裟罗没有坚持【九条】之名，那么等待九条家的，必然是彻底的覆灭，和永恒的耻辱。” 背叛神明的家族……背负这样的罪名，即使九条家仍有血脉残留，等待他们的也是千万年的唾骂和鄙夷。 兄弟两人沉默下来。 过了片刻， 九条政仁叹了口气：“谁能想到父亲会做这种事……算了，不提他了。” 他转过视线，在九条镰治身上扫了扫，咧咧嘴：“你还好吗？嘿，你小子命不错，够硬。” “哪里是命硬，是将军大人本就不打算杀我。” 九条镰治摇摇头，道：“我虽然不清楚父亲都做了什么，但我在他身旁，也察觉到许多不对的地方……知而不报，无动于衷，这便是我的罪责。” 在那道雷霆中活下来的不止他一个，更有少数三两個人毫发无伤，显然神明并非随手给予神罚，而是公正的给予每个人应有的惩罚。 “没死就好，雷罚中不死，就说明将军大人认为你罪不至死，咱们九条家就还有希望。” 九条政仁停顿一下，在心中长叹一声。 只是九条家主之位，他们兄弟两个是没可能坐上去了——九条家未来的家主只能是九条裟罗。 现如今，在神明眼中，失去九条家的九条裟罗依旧是祂忠诚的松柏，而失去九条裟罗的九条家，就是毫无意义的罪人家族。 至少人还活着，即使他们兄弟不能成为家主，至少他们的后代还有着继承家主之位的资格与机会……九条政仁收回思绪，看向九条镰治：“休息吧，镰治。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总不能真的只让裟罗一人，去洗刷【九条】的污点吧。” …… 九条裟罗走出大牢，深吸口气，转身向天守阁方向走去，暗金色眼眸中满是坚定。 天守阁曾在神明的威光下坍塌，成为废墟，而当神明归来时，天守阁便在神明的奇迹下复原。 ——虽然动手的是八重宫司大人，但她是神明眷属，她制造的奇迹自然就是神明的奇迹。 九条裟罗进入天守阁，看到坐于首位的神明和在一旁侍立的神明眷属，她单膝跪下行礼：“将军大人，柊家叛逆已尽数捉拿，押入大狱，等候将军大人惩处。” “做的不错。” 八重神子眼神赞许，旋即注意到九条裟罗眼中一闪而过的犹豫，挑眉轻笑道：“怎么，我们的【松柏大将】遇到什么困难了？” 九条裟罗面色难得窘迫一瞬，旋即便是满满的骄傲自豪与感动。 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松柏大将。 这是她的神明对她的认可！ 八重神子看出九条裟罗的骄傲，心中的恶趣味瞬间减半。她想要看到的可不是这副神情，而是这位天狗小姐的窘迫和羞涩。 “起来吧，裟罗。还有，说说你在犹豫什么？” “是，宫司大人。” 九条裟罗起身，斟酌几秒，道：“柊家柊千里，我认为她并不知晓其父柊慎介的所作所为，是无辜之人。” “柊千里……哦，想起来了。” 八重神子想了想，颔首道：“是个天真的小姑娘，的确有可能是无辜的。” 九条裟罗没有说话，等着八重宫司大人的“但是”。 “但是，柊慎介以权敛财，所获的好处，若说柊千里没有收益，也是不可能的。她的确无辜，却也不可能真的撇清关系。” 八重神子摇摇头，道：“更何况，这么天真的人，即使放了她，也不可能和裟罗你一样，成为家主，接手奉行之职。她不合适，也没有这一份才能。” 她说完，目光转向影：“将军大人，您认为呢？” 影思索几秒，平静道：“褫夺柊家奉行之职，收没财产，让她做个普通的稻妻子民吧。” “是，裟罗明白。” 九条裟罗松了口气，家产没了也就没了，人活着就好。 “裟罗，接下来还要再辛苦你跑一跑。” 八重神子手指一引，桌案上一份名册便飞向九条裟罗，在她面前悬浮：“名单上的人，皆是叛逆之徒，尽数抓了，送进大牢，听候发落。” “是，裟罗领命！” 九条裟罗接过名册，面色严肃，哪怕按照这份名册抓下去，稻妻官场商场会空上一小半，但只要是神明的旨意，她便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她向神明行了一礼，正要告辞，神明却忽然开口。 “裟罗。” “我在，将军大人！” “你认为眼狩令如何？” “将军大人的旨意绝无错误，是某些执行者肆意妄为，才使得眼狩令成了这副模样。”九条裟罗斩钉截铁道。 “……” 影似乎笑了笑，看着下方的天狗小姐：“裟罗，去昭告所有人，从今日起，眼狩令废除。” “……将军大人？”九条裟罗眼神愕然，随即又有些惊喜。 以及，刚刚她好像看到将军大人的笑容了！ “去吧。” 影终于露出微笑，颔首道：“另外，别忘了做好筛查，将无罪之人被收缴的神之眼还回去。” “是，将军大人！” 九条裟罗当即大声应和，向神明行礼后转身离开，步伐虎虎生风。 “真是可靠又可爱的孩子呢。” 八重神子掩唇笑着，目送九条裟罗离开，感慨道：“还好还有裟罗在……不过伱是怎么想出松柏那个评价的？” 她话音一转，看向影，满是好奇。 “天枫无意间提到过，我觉得很适合裟罗。” 影解释一句，随即岔开话题：“待这最后一批人抓完，稻妻管理层的空缺，也该处理了。” “是啊，总要有人做事的。” 八重神子顺着她的意思，没有细问，思衬道：“但好在天领奉行和社奉行顶柱未折，唯一的麻烦在勘定奉行。” 倘若天领奉行九条孝行是疯狂扭曲的犯下罪行，那么勘定奉行柊慎介便是清醒的以权谋私了。且在柊慎介的影响下，勘定奉行的大小官员，不说全部同流合污，也至少一多半犯下罪孽。 烂到骨髓的勘定奉行在这次清洗中，已然不成样子，急需大量人才填充，可稻妻偏偏没有那么多人才填补。 八重神子叹了口气，道：“所以收复海祇岛的方式才不能太过严厉，毕竟稻妻有本事还没污点的人，实在太少了些。” “但这不是全部。” 影抬眸看她，眼神若有所思：“你还有着其他目的，对吗？” 她明明是在询问，语气却分外笃定。 八重神子似乎有些惊讶，笑吟吟道：“影，你变聪明了呢。” “只是对你很了解而已。” 影平静回应，随后眉毛皱了皱，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 她是不是把自己“变聪明”这一点给否定了？以及……神子是不是在暗中说她不聪明？ 影反应过来，瞪了八重神子一眼。 “哎呀，真是让人感动。” 八重神子眨眨眼，只当没看到影的眼神，想了想，道：“我的确有着其他目的……和陈天枫有关的目的。” “你要算计他？”影眉头皱着：“神子，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若是被天枫发觉，稻妻与这位神明间的关系很可能会瞬间滑落冰点。以天枫的性子，到时候稻妻就别想有一天安生日子可过了！ “不是算计，我可不敢算计他。” 八重神子连忙否认，随后又有些迟疑，不确定道：“应该不是算计……吧？” “先前时间有限，来不及细谈。现在，把你的计划和目的都说出来吧，神子。”影抿抿唇：“若有不合适之处，还来得及更改。” “嗯。” 八重神子颔首，斟酌着话语，尽可能将自己的计划和目的详细讲出。 “就像我们在鸣神大社约好的那样，我会让潜藏在稻妻城中的海祇岛暗线吃些苦头，再让旅行者适时出现，以神里绫华的名义提供帮助，随后一起得到奥罗巴斯有机会复苏的消息。” “这部分海祇岛暗线归属于珊瑚宫心海，很是忠诚，也知道心海和绫华的关系，只要绫华配合，是不会被看出异样的。” “这些暗线收到消息，必定会想办法返回海祇岛，可海祇岛被雷暴封锁，常人无法进出。而在蒙德平息龙灾与魔潮的旅行者自然不是常人，有着出入雷暴本领。她会成为暗线们唯一的希望。” “再之后，察觉到消息泄露的稻妻高层派出幕府军，在暗线逃离途中追杀。一番辛苦的逃亡之旅后，仅有少数一两人随旅行者抵达海祇岛，带回神明复苏的消息和方法。” “届时，恐慌中的珊瑚宫之民会紧紧抓住着唯一的生机，派出精锐小队，和旅行者一同前往八酝岛魔神陨落之地，尝试唤醒魔神。”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为他们增加难度，让他们费尽千辛万苦，用鲜血和牺牲夺回神明棺椁，最后返回海祇岛，以信仰之力唤醒神明。” 八重神子说到这里笑了笑：“凡人总是会怀疑太过轻易获取的事物的真实性，却不会认为自己辛苦收获的成果是虚假的。” “当一切完成后，陈天枫便顺理成章的拥有海祇大御神的身份，成为海祇岛的神明——这便是我想要的。” 八重神子轻吸口气，看着影的眼睛，道：“你说过，陈天枫很在意祂的子民，可祂的子民不知所踪。所以，我想让珊瑚宫之民成为祂的子民，哪怕只是很短暂的一段时间，也足以让陈天枫稍稍在意他们一些。” “再之后，我会一步步把珊瑚宫之民拆散、移居，让他们彻底融入稻妻。这样一来，稻妻子民在陈天枫心中的分量或许会增加一丝。可即使是一丝，也足以让这位珍视子民的神明，在远离稻妻的同时照看稻妻。” 八重神子道：“这就是我的目的。” 她说完，有些底气不足，心虚道：“这应该不算……呃，这种程度的算计，陈天枫不会生气吧？” “我不知道，但……应该不会？” 影也不太确定。 神明和神明眷属对视着，一时间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影思索片刻，语气犹豫：“要不，等荧和天枫分开后，我们问问……” “问陈天枫本人？这不合适吧？”八重神子错愕。 “我是说问问荧。” 影瞥她一眼，道：“她和天枫的关系最亲近，也最了解他，应该能给出答案。” “似乎可以……”八重神子颔首，旋即又觉得哪里不对：“可是，旅行者不会把这件事告诉陈天枫吗？” 他们两个关系这么亲密，旅行者又怎么可能会帮着她们瞒着陈天枫？ 影：“……” 于是又一阵沉默后，两人齐刷刷叹了口气。 提瓦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陈天枫这样不合常理的存在？ 影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道：“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告诉也就告诉了。天枫同意了自然好，如果不同意，就武力镇压，收复海祇岛。” 至于知道了这计划会不会没了效果……只能说，有些事情的发展与结果，是不会被个人意志更改的。 最是细雨湿人衣。 “说起来，他们现在到哪里了？” “八酝岛，蛇神之首。” (本章完) 第271章 大舅哥，鬼火安否？ 第271章 大舅哥，鬼火安否？ 八酝岛，蛇神之首。 千年前，魔神奥罗巴斯因种种缘故下，选择率领珊瑚宫之民，悍然东侵鸣神国土，主动挑起战争，致使鸣神爱将天狗笹百合陨落于此。 后，大蛇为大御所殿下斩杀，薨于八酝岛。 庞大的大蛇遗骸近乎将八酝岛占去一半，即使千百年过去，若站于高处俯瞰，森然白骨仍清晰入目。那道近乎将八酝岛斩断、使得海水涌入的刀痕——无想刃狭间静静躺着，除却少许奇异植物能够存活，仍旧是人们口中的生灵禁区。 如今，大蛇遗骸同八酝岛融为一体，风蚀石化的蛇首张着巨口，獠牙被青苔覆盖，也依旧能看出它生前的狰狞。 荧仰着脑袋，和派蒙一起惊叹大蛇骸骨的震撼。 “好大啊……” 派蒙脑袋不停后仰，成功让自己在空中来了半次后空翻，随后干脆趴在空气上，好似空气是张又大又松软的床：“这么大的蛇神，影竟然能一刀砍死祂！” 她感慨惊叹着，忽的想到什么，目光转向陈天枫，小脸上满是认真：“天枫，你要小心影，最好离她远一些……唔，总之一定不能惹她生气！” “啊？为什么？” 陈天枫一时间没搞懂小吉祥物想到了什么。 “你看，你是蛇神，奥罗巴斯也是蛇神，而且奥罗巴斯比你要大。”派蒙有理有据：“可奥罗巴斯还是挡不住影一刀，所以你一定要小心！” “啊？不是，奥罗巴斯怎么可能比我……” 陈天枫下意识反驳，又急忙停住，瞪了派蒙一眼，余光注意到荧稍稍睁大、满含笑意的眼睛，嘴角扯了扯：“总之，我比奥罗巴斯厉害的多，应该是影小心不要惹我生气才对。” “可是……” 派蒙抓抓头发，似乎还要就此问题讨论下去。 “没什么可是的。” 陈天枫当即打断，从神之眼中拿出一份甜甜酿鸡塞给派蒙：“出来这么久，小派蒙已经很长时间没吃东西了，肯定饿了吧，来来来，别客气。” “啊？哦。” 两个小时前才吃下一整份松鼠鱼的派蒙接过甜甜酿鸡，小鼻子动了动，露出笑容：“谢谢天枫~” “噗嗤~” 荧忍不住笑出声，又很快收敛，悄悄瞄了眼难得有丝丝窘迫的陈天枫，抿唇看向派蒙：“说起来，小派蒙在最近的旅途中，吃了好多好吃的呢。” 尤其是接受八重神子的邀请前往稻妻后，派蒙就一直在不停地吃吃吃。 她想了想，好奇道：“嗯……如果发胖了，小派蒙会飞不起来吗？” 派蒙一边和甜甜酿鸡作战，一边得意道：“哼哼，才不会！我是吃不胖的类型！” “嗯……” “所以我还要吃更多好吃的！” 荧捏着圆润的下巴，若有所思：“光吃不长肉，从应急食品的角度来看，已经不合格了吧。” “！” 派蒙捕捉到重要信号，顾不得诱惑她的甜甜酿鸡，当即抬头看向荧，目光惊愕，就好像看到自家铲屎官偷偷用上好猫条喂小野猫一样：“喂——难道你在外面还有其他合格的应急食品吗？” 荧：“欸？” 这次轮到陈天枫笑出声。 一番笑闹后，三人开始忙活正事。 先是在蛇神之首选了个风水宝地——即祟神污染最浓郁的地方，随后将风水宝地修修整整，仿着提瓦特遗迹的模样造了个足以骗过凡人的“古老大门”。 陈天枫闭上眼，再睁开时，深邃黑眸便化作冰冷的灰白蛇瞳。祂伸出手掌虚按，感知在瞬间将奥罗巴斯遗骸覆盖，仿若无尽的细小光点自手掌溢出，钻入苍白蛇骨，一点点悄无声息地展开吞食。 荧和派蒙默默后退一步，再一步，同陈天枫拉开距离。 并非是担心被陈天枫误伤，而是祂此时的气息太过特殊，让生者不由自主的产生畏惧感。 八酝岛中弥漫的祟神气息开始向蛇神之首汇聚，浓度不断下降，直到抵达某个关键节点后方才停下。 陈天枫感知在大蛇遗骸中扫了几遍，确认没有遗漏后，才收回感知，手掌一翻，八酝岛大半祟神力量在掌心汇聚、凝结，变成一枚拳头大小、闪烁着五彩光芒的漂亮水晶。 “八心八箭，精工细作，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陈天枫转过身，黑眸望向后退了好几步的荧和派蒙，笑容得意：“在圣灵国度，不知多少人希望我能出手帮他们削枚宝石，说是要当做传家宝。” “唔……” 荧靠近两步，瞅瞅陈天枫手心中那不规则的水晶，眨眨眼，语气稍有些疑惑：“天枫，你确定这是……嗯，圣灵世界的八心八箭，和其他世界——至少我知道的世界，它们不是同一個概念？” 如果她没记错，八心八箭指的应该是种宝石切工设计。它使得从宝石正上方切面俯视，可以看到大小一致、光芒璀璨且对称的八支箭；从宝石的正下方则呈现出完美对称、饱满的八颗心。 可眼前这枚水晶，嗯……它的切面和棱边都很自由。 “咳，你猜的不错。” 陈天枫轻咳一声，心念微动，水晶便悄然熔融，化作一团无定型的紫色液体：“其实我不怎么擅长切割宝石，都是子民爱戴……那什么，荧，那枚鳞片给我，我改造一下。” 荧拿出贴身存放的鳞片，递给陈天枫，并善解人意的不去提起八心八箭的事情。 “先前我们一起猜影会送个什么样的定位器，虽然没得出结果，但这让我想到另一件事。” 陈天枫接过鳞片，将其变作合适大小，随即引来紫色液体，又拿出些许富含元素力的材料融入其中。接着手指上下翻飞，液体便迅速丝化，在他的双手下将某种事物编织成型。 “什么事？” 荧有些好奇，同时盯着陈天枫如蝴蝶般舞动的双手，眼睛眨也不眨。 “咱们在璃月时走的太匆忙，很多好东西都没来得及拿，就比如钟离先生很擅长洞天之法，可以制造出一盏容纳一方小天地的茶壶，能让旅途更加安逸。虽然可以再回去一趟，但这段时间也不能将就不是？” “恰好，我在空间一道上也有些许造诣，就想着自己动手，免得劳烦钟离先生。”陈天枫停下动作，伸出手掌，笑道：“诺，做好了。” 一枚漂亮又精致的掐丝手镯躺在他手心，约莫指甲大小、宝石似的莹白鳞片镶嵌其中，偶尔闪过五色彩光。 荧小嘴微张，看看掐丝手镯，又看看陈天枫，最后抿唇一笑，抬手露出手腕，目光流转：“我很喜欢……帮我戴上吧。” 似乎自己还没送过天枫什么像样的礼物……唔，这可不行。好好想想，送些什么比较合适？ 少女心中思索着，一时间有些不同寻常的苦恼。 “果然很合适，我的手艺果然没退步。”陈天枫牵着荧的手，仔细打量着光洁手腕与手镯的相配程度，满意点头：“镯子空间不算大，但其中环境可以根据伱的心意改变，倒也还算方便。” 荧精神力探出，和镯子建立连接，感知到其中似乎广袤无边的原野，以及天空中温和明亮的太阳，眨眨眼：“这还不大吗？” “勉强够用，毕竟材料质量有限。” 陈天枫一脸认真，道：“但不要紧，这镯子最重要的功能不是随身小洞天。” 他指了指莹白鳞片：“这可是我的鳞片，和我关系密切，所以……” “所以这是你送我的定位器？” 荧想了想，脑袋微歪，唇角有着笑意：“天枫，你可不要跟着提瓦特的魔神们学坏了啊。” “什么定位器，虽然它确实有定位功能，但那是升级前的事。” “所以现在没有了？” “那不是，还有，而且加强了——现在是个定位通讯器。” “哇，居然承认了。” “这不显得我诚实么。” 陈天枫不好意思笑笑，道：“扯远了，最重要的功能是，有了它，你就可以短暂借用我的力量——看不顺眼的全给它烧了。” 荧终于瞪大眼睛，下意识想收回手仔细打量手镯，却没成功。她愣了下，看向被陈天枫捉住的手腕，抿抿唇，目光撇到一旁：“天枫，手……” “啊？哦。” 陈天枫反应过来，松开手，又想了想，觉得这种越解释越乱的事情还是不要解释的好。总不能说是因为手感很好，所以忘记放开了吧？ 他趁着荧打量手镯的功夫，在神之心眼中掏出偷渡稻妻时躺的青铜棺材开始做旧，不多时便将金灿灿的棺材变成铜绿色，看上去像在岁月中独自漂流千年一般。 “时间差不多了，按照计划，荧你去稻妻城找八重神子，我留在这里整出个一次性秘境来。” 陈天枫敲了敲棺材板，笑道：“我会把它放在秘境最中心，等着你过来，可不要找错了。” “嗯，放心。” 荧点点头，认真记下棺材做旧后的模样。 “还有……” “你说。” “我总觉得八重神子让我假扮奥罗巴斯另有目的，不只是为了海祇岛。毕竟对神明而言，尤其是像影这样切实拥有力量的神明，她有很多种方法收复海祇岛，没必要一定要我帮忙，还是以这种形式帮忙。” 陈天枫皱着眉，道：“你到稻妻城见到八重神子后，试着暗示一下，看她会不会全盘托出。” “嗯，我记下了。” 荧颔首，随即有些好奇：“天枫，要是她选择装傻，我们要怎么做？” “那就没必要按照她们的剧本来了。” 陈天枫语气平静且随意：“我只答应过影，会假扮奥罗巴斯，但死而复生的奥罗巴斯性情大变，在海祇岛上演一出邪神归来的戏码也很合理不是。” 他脑子又没坏掉，没道理被算计了还要乐呵呵的提供帮助。 “我明白了。” 荧再次点头，正要转身离开，忽然想到什么，漂亮的金眸瞥向陈天枫：“天枫，我还有个问题。” “嗯？你说。”陈天枫看着那双金眸，心中忽然泛起些许微妙的危险感来，表情当即严肃郑重起来：“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刚刚说，手艺还没退步……”金发少女盯着他，举起手腕晃了晃，似笑非笑：“你还给谁做过这种礼物？” 陈天枫：“……” 派蒙忽然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屏声敛气悄悄后退。 “这……我是神明来着，总会给子民赐福的，对吧？” 陈天枫明明问心无愧，可被那金眸盯着，竟莫名有几分心虚，抓抓头发，道：“久而久之，才有了一手不错的锻造手艺。” “真的？” 荧靠近一步，垫着脚尖，使得两人间的距离越发狭小。 “绝无虚假。” 陈天枫表情诚恳，同时不着痕迹地扫了眼某个方向，在心中嘟囔了句什么。 “好吧，我相信你。” 荧顺势抬手按在陈天枫肩膀上，点点头，又十分自然的为他整了整衣领，这才后退一步，双手背在身后，眼角弯弯笑意盈盈：“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记下了吗？” “是是是，记下了。” 陈天枫不自觉笑起来，挥挥手，目送荧离开。 一秒、两秒、三秒…… 直到确认荧走远了，陈天枫才叹了口气，看向某个方向，嘴角扯了扯：“大舅哥，看了这么久，出来聊聊？” “……” 蛇神之首某处空气扭曲一瞬，裂开一道泛着紫黑色烟气的空间裂缝，面色稍显漆黑的空从中走出，来到陈天枫身前七步开外的地方站定，瞪着这个横刀夺妹的混蛋：“谁是你大舅哥？” 后悔，总之就是后悔。 他为什么会听了温迪的鬼话，让陈天枫成了妹妹的旅伴？ 现在荧是安全了，提瓦特没谁会在有能力对付陈天枫前试图威胁荧——这和自寻死路没什么区别。但荧在安全的同时，他妹妹就不怎么“安全”了。 空心情复杂，瞪着陈天枫，忽然想起在星海游历时，在某颗星球上的见闻。 于是幻觉般看到陈天枫的头发变成黄色，穿的流里流气，胳膊上有着浮夸纹身，旁边还停着辆改造后的悬浮摩托，咧嘴露牙张狂笑着：“喂，大舅哥，我鬼火停在你家门口安全不？” 硬了，拳头硬了。 高了，血压高了。 (本章完) 第272章 礼物选材 第272章 礼物选材 “影，在想些什么？” 八重神子放下文书，看了眼影微皱的眉头，眼睛转了转，来到她身后，纤手按在影肩膀上，轻轻揉捏：“裟罗办事果决，如今稻妻乱象已平，剩下的就只是修生养息和海祇岛了，你怎么还是一副忧愁的样子？” “天枫是你从璃月请来的。” 影抓住她揉着揉着就不知向哪里探去的手掌，叹了口气：“而在此之前，他的第一站是风之国蒙德。” “嗯，有什么问题？” 八重神子反手握住影的手掌，眉梢微挑：“稻妻贫瘠，没什么值得他留下的，等神樱树被种下，真正出现，他就会启程前往下一个国度了。不过倒也真是奇妙。” “奇妙什么？” “神樱树。按照陈天枫的说法，神樱会在未来的某一刻被种下……这可涉及到【时间】了啊。” “……神子，你还记得……嗯？” 影轻吸口气，脑袋后仰想看向八重神子，却忽的感觉后脑陷入柔软之中，先是愣了下，旋即身躯不由得一僵。 “还记得什么？” 八重神子双臂环住影修长白皙的脖颈，嘴巴凑到影耳旁，紫眸中满是狡黠笑意：“和神樱树有关的事？” “你先放开。” 影无奈，感觉到八重神子柔顺的发丝在自己颈肩滑过，痒痒的，很舒服。 “好吧好吧，唉，五百年不见，影都和人家生分了~” 八重神子语气哀怨，站直身子：“总不能我变回狐狸模样，影才肯和我亲近吧？” 影神情愈发无奈，最后想了想，道：“那你变吧。” “……嗯？” 八重神子眨眨眼：“什么？” 影微笑着：“变回狐狸模样啊，正好我许久没见到过了，倒是有些想念了。” “……呵，想得美哦~” 八重神子轻笑一声，挪动脚步，回到原处，一本正经道：“影，你是察觉到神樱树有什么问题了吗？这可是大事，耽误不得，快详细说说。” “你啊……” 影笑着摇摇头，随后笑容收敛，认真起来：“对我而言，神樱并非一直存在，而是突然出现的……神子，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这些吗？” “当然记得，伱还向我证明神樱树和真有关，结果失败了。” 八重神子颔首，紫眸若有所思：“你觉得，数百年前那次失败，是因为神樱树并未被种下？” “不错。如果神樱树还未被种下，如果它此时并不真实、并不完整，那么我上次的失败便情有可原了。” “而在我的观感中，神樱树是一直存在的，由狐狸一族悉心照料。” 八重神子摇摇头，眼神微眯：“而且，神樱树在未来被种下……这种事情，只靠真的力量，或许……” 她没有说完，影却知晓她的意思，点头道：“有着更高层次的力量参与其中。” “但你却没有受到这股力量的干扰。” “也许是因为我和真是双生魔神，假若神樱树因她而生，那么我的认知不被干扰也很合理。” “的确合理，但还有更合适的推测——神樱树是你种下的，影。” 八重神子看着她的眼睛，稍感疑惑与好奇：“你不会想不到这一点，影，你在拒绝这种可能，为什么？” “……” 影沉默很久，看向八酝岛的方向，轻声道：“陈天枫是【死亡】的见证者，凡他见证的死亡，都会拥有重获新生的机会。” “当真？！” 八重神子瞳孔猛然一缩，甚至心脏都在这一瞬停滞下来，旋即轻吸口气，竭力保持冷静，追问道：“复活的代价是什么？” 凡事皆有代价，更何况是死而复生这种不可思议之事。 若陈天枫真有这种能力，那么她们最该担心的，就是稻妻能否付得起复活的代价了。 “与复活者同一等级的能量，以及被他见证过的死亡，会只剩下被他亲手复活的可能。” “……没了？就这些？” 八重神子看着影，在得到肯定答复后，表情仍有些不敢置信：“只是这样，就能让人复活？” 倘若真是如此，那也未免太过轻易了吧？ 按理说，就算复活代价不是“一命偿一命”或者“大量生命与鲜血献祭”，也应该会将想要复活亲友之人的全部榨取干净吧？ 八重神子脑子有些混乱，又想到什么：“影，你说的‘与复活者同一等级的能量’，需要的数量是不是很庞大？” 她下意识怀疑这其中有问题，至于被陈天枫见证的死亡只剩下唯一的复活方式之类的，根本无需考虑——没有陈天枫，她们连这唯一的机会都没有。 稻妻如今唯一值得称赞的是鸣神的武力，而除了武力，稻妻一无所有。 身处绝望中的人，是不会也没资格担忧突然出现的希望，是否会断绝未来有可能出现的希望的。 “只要有就可以……甚至没有也可能不要紧。” 影摇摇头，道：“具体原理我不清楚，也不可能清楚。这是属于天枫的奇迹，是他由死而生时诞生的权柄。” “……真是了不起。” 八重神子轻轻“嘶”了一声，拍拍胸膛，看向影：“我明白你为什么不想接受‘你亲手种下神樱树’这种可能了。你是担心，如果是这种未来，你就无法见到真最后一面，只找到一枚树种，陈天枫也无法见证真的死亡？” “嗯。” “哎呀呀，我果然猜对了。”八重神子笑叹一声，手指点了点影的额头：“你啊你，真是傻得可爱。” “……嗯？” 影眼神茫然，不理解八重神子为什么这么说。 “只找到一枚树种，且不说真会不会放心就这么让你一无所知的得到树种，而不借助【时间】的力量出现，亲自讲解，做最后的道别。就算未来真的是这样，难道我们就没有办法了吗？” 八重神子笑吟吟的，眼眸微闪：“影，不要忘了，世界树中可记载着提瓦特的一切。” 她看着影的眼睛，豪情万丈：“大不了打进须弥，为陈天枫创造接触世界树的机会！” 借助神樱树看一眼地脉？地脉也只是世界树的根系罢了！ 要看就看个彻底！ 只要陈天枫愿意复活真，愿意复活狐斋宫，愿意复活她们那些本不该离去的亲人朋友，那么就算倾尽全力，为陈天枫这位极端危险的存在，打开通往世界树的通道又如何！ 狐狸小姐开始思考帮着陈天枫偷渡须弥、接近世界树的计划，以及被草之神发现，遭受阻拦时该如何反制，又该如何达成目的。 岩神和风神失去的友人也不在少数，陈天枫在祂们的国度旅行过，祂们很有可能也知道陈天枫的权柄。但祂们有的选，可能也不确定陈天枫是否真的能复活魔神，故而拿不定主意。 但稻妻没得选，唯有孤注一掷。 或许可以主动表示愿意为那两位古老神明探路，以此为由，获取岩神和风神的帮助。 八重神子越想越觉得可行，最后攥紧白生生的拳头挥了挥，眼眸中似有火光闪烁：“影，不要管什么海祇岛了。现今小吉祥草王特殊，权势衰弱力量不足，正是咱们和陈天枫一起打入须弥的好时机啊！” 影：“……啊？” 鸣神表情错愕，并觉得祂的眷属有些过于极端了。 “神子，你冷静一下……其他尘世执政不会坐视稻妻进攻须弥，天空岛和天理更不会允许这种局面出现。”“不要紧，我们有陈天枫。” 狐狸小姐抿唇微笑，声音掷地有力：“谁敢阻止我们，大家就一起拥抱死亡吧！” 影揉揉眉心，对八重神子的表现颇为头疼，叹息道：“可你有没有想过，天枫为什么要帮咱们？” 八重神子笑容微滞，气势衰弱下来。 是啊，陈天枫为什么要帮助稻妻？凭什么帮助稻妻？ 稻妻和陈天枫之间的关系，还远没有到可以让他做到那种地步的程度。 “一点点来吧。” 影见到她终于冷静下来，才松了口气，道：“不如先帮我想想，该送天枫什么礼物比较好。” “礼物？” 狐狸小姐耳朵动了动，敏锐捕捉到关键词，目光灼灼：“你为什么突然要送陈天枫礼物？” 难道影打算和荧竞争？哎呀，这可了不得！ 八重神子目光在影身上扫了扫，最后在某个丰满圆润之处停留几秒，点点头。 嗯，影还是有很大的优势的。 “我觉得的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不太干净的东西。”影面色微僵，盯着八重神子，很想再砍她一刀。 “怎么会，你误会了，影。” 八重神子忍不住笑起来，将脑海中那些玩笑般的想法丢掉，仔细琢磨，恍然道：“这份礼物，就像陈天枫的长刀和神之眼？” “没错，长刀是岩神所赠，神之眼出自风神之手，都有着……一点本职之外的功能。”影想了想，采用比较委婉的说法：“所以我该送什么样的礼物比较合适？” 本职之外的功能……八重神子忍着笑意，让影这般委婉的形容真是辛苦了。她捏着下巴，思索道：“武器和神之眼都有了，要不咱们送个防具？” “他的臂铠也出自风神之手。” “风神竟然多占一個位置，真是狡诈！” “……” 影也是这般觉得，只是不太好明着赞同，转移话题道：“还有，那两位神明送的礼物，所选用的材料都很特殊，稻妻也不能落于其后。” 不然两相对比之下，会显得稻妻很没诚意。 “祂们用的都是什么材料？”八重神子好奇。 影瞥了她一眼，唇角微翘：“天枫的神之眼上坠着几根羽毛，你有注意到吗？” “嗯，看到了。”八重神子点头：“羽毛和风很是相宜，轻盈自由，风神这样设计，可能也有着这方面的考量。” “那羽毛是风神眷属，东风之龙的翎羽。” “！！！” 八重神子瞬间和影拉开距离，警惕的看着她：“你想做什么，该不会想要用我的尾巴毛织一条围巾送给他吧？” “……你想多了，当然不是。” “其他部位的也不可以！” “……我没有打你的主意。” “真的？” “真的。” “那你发誓立字据！” “……” 影无奈又好笑，最后在狐狸小姐的监督下，立了份在普通人看来一头雾水的字据。 “那你打算送什么，有想法了吗？” 狐狸小姐收起字据，回到原位。 “没有。” 影摇摇头，为难道：“我想了很多东西，但总觉得不太合适。” “都有什么？我帮你参考参考。” “最初我想的是送他把匕首，当做副武器，然后又觉得应该送张强弓，或者送杆长枪……” “呃，为什么都是武器？” “武器不好吗？” “好是好，但武器前两位神明已经送过了。” 八重神子摊摊手：“稻妻总该送些不一样，更要投其所好才行。陈天枫喜欢什么？” “喜欢……做饭？”影语气有些不确定。 “那我们也不能送他口锅啊！” 八重神子哭笑不得。 要是真送了口锅，往后提起来，风神赠予臂铠与神之眼，愿友谊长存；岩神打造长刀，愿契约稳固；雷神……雷神送了一口大铁锅，愿陈天枫做饭更上一层楼？ 稻妻的颜面会被丢尽的！ “罢了，交给我来想，你负责制作就好。” 八重神子摆摆手，接下这份差事。 “嗯，辛苦你了，神子。” 影点点头，正要再说些什么，忽的看向某个方向，紫眸亮起又熄灭，神情若有所思。 “怎么了？”八重神子眉梢微挑。 “深渊的气息……是找天枫的，应该是他的朋友。” 影解释一句，没有细究：“荧快要到稻妻城了。神子，你准备下，和荧讲清目的后，就开始处理海祇岛的事情吧。” “交给我吧。” …… 荧和派蒙一路急行，未曾有丝毫耽搁，终于在太阳落山前抵达稻妻城。 “终于到了，好累啊。” 派蒙趴在荧肩膀上，表情颇为可怜：“派蒙已经有好~长时间没吃东西了，荧，我们先找家食肆歇一歇好不好？” (本章完) 第273章 年轻男女 第273章 年轻男女 “老板，两份兽骨拉面。” “好嘞，客人稍等，马上就好。” 志村勘兵卫看向进入志村屋的客人，目光在那只白色漂浮小家伙身上多停留两秒，似乎愣了下，却没说什么，只乐呵呵点头招呼。 这段时间稻妻城一直在抓人，大街小巷总能看到忙碌的幕府军和神情惨然面色苍白的达官贵人，倒是让不少稻妻人涨了见识。 曾经的官老爷们成群成群、像是抓小羊崽子似的被抓进大牢，这种景象别说他们，就是他们父辈的父辈都不曾见过。 可还别说，这人抓的越多，稻妻反而越平静安稳，就像是天上那层厚厚的乌云被整个抹掉，阳光终于出现似的。 这不，要是前段时间，志村屋怎么可能这么安稳的营业？更不用说见到这种模样奇怪的异乡人了。 志村勘兵卫心中感慨着，手下动作却不停。面团在擀面杖下延展，“哒哒哒”菜刀碰撞砧板的声响下，长且宽的面坯变作一条条粗条，他捏着首尾，一抻一拽一甩，在砧板上“砰”一声，粗条便细长许多。 如此往复几次，拉面便成了型。 “哇——好厉害！” 派蒙看着志村勘兵卫行云流水般的手法，发自内心地称赞着。 志村勘兵卫面色不显，心中却止不住的高兴起来，打起精神，拿出十二分功力制作那两碗兽骨拉面，并不动声色地稳健炫技。 赢得小吉祥物阵阵惊叹。 荧在一旁含笑不语，注意到从派蒙赞叹夸奖并认真观看后，志村勘兵卫眼角那抹就没有平缓的笑意。 真心实意的赞美总会使人心情舒畅，尤其是这赞美还是从一位分外可爱的小家伙口中说出的，双重加持下，没谁能抵挡住自心间滋生的喜悦。 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 荧瞄了眼志村勘兵卫的白发和皱纹，正感慨着，忽的想到什么，面色不由得有些微妙。 但从年龄来论，似乎……荧及时将这种危险想法丢出脑外，又在心中低念了几遍“永远十七岁”。 不过说起来，天枫似乎也和自己一样年轻呢。 嗯，这样就很好。 荧眼角弯了弯，随后感知到什么，向志村屋大门看去。 某个粉红身影推门而入。 “哎呀，可算找到你们了。” 八重神子挑眉笑着，抬手和荧打了声招呼，款步来到开放式厨房前，等志村勘兵卫忙完手中工作，才敲敲柜台：“一份狐狸乌冬，谢谢。” “宫司大人太客气了，稍等，马上就好。” 志村勘兵卫手掌在围裙上擦了擦，微微行礼，到没有太过拘谨。也是志村屋的福气，宫司大人并非第一次光顾他这小店，有次身边还跟着个咋咋呼呼的高大汉子，似乎是个鬼族。 “狐狸乌冬？” 荧扫了眼志村屋挂出的餐单，没有找到狐狸乌冬的名字，目光转向八重神子，若有所思道：“特权？” “……” 八重神子神情错愕一瞬，随即笑吟吟点头，大大方方承认下来：“不错，就是特权，而且是鸣神大社巫女们的专属特权哦。怎么样，要不要加入鸣神大社？” 真是标志又漂亮的美人呢，穿上她改良后的巫女服一定会更漂亮吧？好像看一看啊……狐狸小姐笑着，目光在荧身上扫了扫：“待遇一切从优哦~” “我倒是很愿意，可我担心神子你会反悔。” “怎么可能，八重宫司大人向来一言九鼎。” “即使我携带旅伴？” “你是说小派蒙？当然可以。” “……” “……你是说小派蒙，对吧？” 八重神子笑容微滞，荧笑而不语。 “好吧好吧，不加入就不加入，真是，用祂来吓唬人，好过分啊~” 八重神子故作委屈，同时悄悄瞄了眼荧，见她毫无反应后又利索的收敛，像是方才的话题从未出现过一样：“荧，你们怎么没去天守阁？” 在鸣神大社时，她们约好荧和陈天枫做好准备后，就天守阁碰面，开始下一步计划。 “派蒙饿了。” 荧给出无懈可击的理由。 八重神子眨眨眼，回忆起小吉祥物在鸣神大社时一刻也不停地吃法，紫眸中闪过一抹同情：“你们的伙食开销一定很大吧，真是辛苦了。” “……还好吧。” 荧嘴角扯了扯，叹了口气。 从蒙德到璃月，她们不知接了多少委托，收获不菲，可即使这样也只是刚好养活派蒙的程度，存不下多少摩拉。 派蒙有個惊人的特质，能准确根据她们手中的摩拉数控制吃喝销。多时一个月三十万摩拉，少时在野外风餐露宿，不半分钱，也能开开心心活力满满地跟着她。 “两位客人，兽骨拉面好喽~” 志村勘兵卫端着托盘，仍旧乐呵呵的：“还有宫司大人，您的狐狸乌冬，请慢用。” “谢谢。” “呵呵，客人太客气了，请慢用。” 志村勘兵卫放下托盘，自觉同三人拉开距离，确保自己听不到她们的小声交流。不听不看不问，像他这样的普通人，这么做才能活得安全又长久。 “这就是狐狸乌冬？” “没错，呵呵，其实就是加了油豆腐的乌冬啦。怎么样，油豆腐加乌冬，看上去是不是很好吃？” “的确不错。” 荧认真打量几秒，点点头，丝毫没有敷衍的意味。 八重神子眼中的笑意更甚，拾起筷子夹住一块油豆腐，随意道：“等下和我一起去木漏茶室，在那里商谈下一步计划。” “木漏茶室？”荧稍感疑惑：“那是哪里？” “稻妻城的高档茶室，只接待【值得招待的客人】，呵，营业方式倒是哨。” 八重神子笑笑，语气一转，道：“但实际上，它是社奉行神里家的【安全屋】，有些不方便他人知晓的事情，神里家兄妹就会将其放在木漏茶室商讨。” “……”荧动作稍顿，不确定道：“这种安全屋，应该不会让旁人知晓的吧？” 狐狸小姐笑容玩味，向荧眨了下眼睛：“当然，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打探到的。” …… 神里府， 神里绫华看着紧闭的院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自从和兄长一起写完神里家报告文书后，她就一直待在这处偏院，未曾踏出院门一步。 所幸兄长每日都会将稻妻发生的事情汇总，让人送到她手中，日子虽说寂寞了些，但各类信息并未落后，也有了充分思考的时间。 八酝岛幕府军与反抗军的决战，海祇岛被雷暴封锁，于九条府落下的雷罚，被幕府军抄家的柊府，以及被毫不留情地带走、押入大牢的官员富商……听说天领奉行的大牢都快被装满了。最后，眼狩令也被废除了。 当将军大人终于向稻妻投下目光，这片国度中一切黑暗污秽便无处遁形，统统在雷霆下消泯，连灰烬都不曾剩下。 神里绫华咬着嘴唇，很清楚当稻妻黑暗清扫完成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是对海祇岛的清算。 海祇岛推倒鸣神分社，高举海祇大御神的旗帜，对稻妻、对将军大人来说，都是不能容忍的背叛，自然不可能轻轻放过。 “吱呀——” 木门开合声响起， 神里绫人看向在院中静坐思索的妹妹，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想了想：“合页有些锈了，让托马有时间换一个吧。” “没事，我蛮喜欢这种声音的。” 神里绫华摇摇头，眼中有着笑意：“兄长怎么来了？” “社奉行部分事务被宫司大人接手，我也难得清闲片刻，过来看看。” 神里绫人解释一句，在“吱呀”声中将门关上，转过身，眉头微皱：“绫华，你没有故意在合页上浇水吧？” “……兄长，我又不是小孩子。”神里绫华笑容无奈。 “也是，妹妹长大了。” 神里绫人笑笑，与神里绫华隔桌对坐，瞅了眼桌上的棋盘，眉梢微挑：“要来一局吗？” “好啊。” 神里绫华欣然应允。 兄妹两人一起动手，将棋盘棋子复位。 “说起来，咱们两个好像很久都没有像这样一起下棋了。” “是啊，自从我赢过兄长后，兄长就很少再和我下棋了。” “是事务繁忙，不是觉得下不过。” “兄长，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呵呵，是我急躁了。” 神里绫人思考几秒，才走出下一步：“这些天在这里还习惯吗？” “最初不太习惯，但慢慢也就习惯了。独居清净不少，也更有利于思考。”神里绫华回答道，她挪动棋子，看向神里绫人：“兄长最近如何？” “还好，稻妻高层的清洗对神里家影响不大。” 神里绫人眉头微皱，看着棋盘，思索下一步棋该如何走。 “兄长刚刚说，宫司大人接手了部分社奉行事务。”神里绫华眼眸微垂。 “嗯，哦，不是你想的那样。” 神里绫人挪动棋子，暂且防守：“不止社奉行，稻妻三奉行的权利，宫司大人都有接手。稻妻清洗即将结束，接下来要处理的就是海祇岛之事，颇为重要，我猜宫司大人应是打算全盘负责此事。” “兄长知道宫司大人准备如何处理海祇岛吗？” 神里绫华收敛棋盘攻势，为下一次进攻做铺垫。 “不知晓，也不想知晓。既然宫司大人全盘负责，神里家便只需听命行事就好。”神里绫人看出她的意图，却没有无伤破局的办法，稍作思索，决定以攻替防，先行打断她的蓄势：“若我猜的不错，宫司大人很快就会让伱去见她。” “见我？” 神里绫华动作微顿。 “不错，虽然不清楚具体是要你做什么，但想来应该是借用你原先和海祇岛的联络渠道，向海祇岛传递些消息。” 神里绫人语气如常，等了几秒，不见神里绫华动子，抬眸看她：“下一步你要怎么走，绫华。” 神里绫华回过神，看着棋盘，发现以当前局势，如果自己想着后退逃避，暂避锋芒以待来时，便会失了先机，只能看着自己的优势被一点点蚕食，直到无可挽回。 她睫毛颤了颤，不再迟疑，以攻对攻：“正如兄长所说，神里家如今要做的，便是全力配合宫司大人。” 在海祇岛之事上，神里家没有思考的资格。 若用最冰冷的说法形容，那么在将军大人目光投下前，稻妻三奉行可以将自己视作棋手，而当神明的目光落下，三奉行是也只能是祂手中的棋子。 较为习惯、较为好用的三枚棋子。 而棋子是不需要，也不能有自主思考能力的。 将军大人以往对三奉行太过温和，以至于让三奉行之人产生不少不该有的想法——其中自然也包括她。 社奉行神里家大小姐也好，稻妻的白鹭公主也罢，如今的她没有是没有任性的资格的。 “你理解就好。” 神里绫人笑笑，瞄了眼棋盘，摇摇头：“绫华的棋力愈发深厚了。” “兄长不下了吗？” “不了，再下下去就要输了，倒不如就此停下。嗯……算平局如何？或者算作只输一半？” “这是哪里的道理？” 神里绫华失笑，随即正襟危坐，眼神认真：“棋局一旦开始，就没有中途停下的道理，而且兄长好不容易才有闲暇，绫华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好胜心也太强了吧，绫华。” 神里绫人笑叹一声，眉梢挑起：“不过我的确有闲暇，可绫华你却没有。” “嗯？” 神里绫华疑惑。 “准备下吧，绫华，宫司大人正在等你。” 神里绫人起身，想了想，拿出留影机将棋盘拍下：“让我研究研究，有时间再续上。” “若是没研究出胜法，兄长可以选择重来一局，不必纠结有没有时间。” 神里绫华瞥他一眼，轻易看穿他的想法，旋即忍不住笑笑，挪开目光：“宫司大人已经到府中了？” “不，她在另一处地方等你。” “嗯？哪里？” “木漏茶室。” “……” 神里绫华神情微怔，许久才回过神，轻轻点头：“……啊，我知道了。” (本章完) 第274章 时间与命运 第274章 时间与命运 木漏茶室。 八重神子打开茶叶罐，瞥一眼，满意点头，接着在木漏茶室看板娘梢的注视下，随意捏了撮茶叶丢进茶壶，又拎起烧开的水壶，更加随意的注水。 梢额角跳了跳，眼睁睁看着八重神子糟蹋茶室的好茶叶，心痛得不能自已。 糟蹋茶叶不要紧，但在她面前糟蹋，着实有些让人苦恼。 却偏偏不能开口制止，连提醒都不可以——宫司大人如此自有她的道理，她不能也没资格多说什么。 “消息送出去了？” 八重神子瞥了眼这位看板娘，眼含笑意，停下动作，不再逗弄她。 虽然看漂亮的女孩子露出苦恼的表情，是件很有乐趣的事，但现在还是正事要紧。 “回宫司大人，已经派人送往社奉行所，交给神里大人了。” 梢连忙回应。 “嗯，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们。” 八重神子摆摆手，暂且放过了她。 “是，宫司大人。” 梢松了口气，向八重神子行了一礼，脚步稍显急促地离开。 “神子，你是故意的？” 荧看了眼被随意对待的茶叶，又看看八重神子的表情，语气稍显不确定：“恶趣味？” “当然不是，我自然有自己的理由。” “什么理由？” “嗯，还没想好，想好了再告诉你。” 八重神子笑笑，将故意搞成一团糟的茶具清理干净，认真且用心的沏一壶茶。 “哇，这个人的性格好恶劣。” 派蒙凑在荧身旁，小声叮嘱：“荧，要小心，可千万不能被她骗了。” 荧回给派蒙一个安心的眼神，右手手指自然在左手腕上的掐丝手镯拂过，莹白蛇鳞微亮，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请。” 八重神子斟两杯茶，将其推向荧和派蒙：“虽说我并不精通茶道，但也还算涉猎。” “谢谢。” 荧道了声谢，拾起茶杯轻抿一口，旋即放下：“神子，关于接下来的计划，你有什么遗漏之处要补充吗？” “遗漏之处……我想想，嗯，应该没有。” 八重神子四指持着杯盏，稍作思索后将其放下，同时不动声色地瞄了眼荧的神情，轻咳一声：“不过，倒有些需要解释和坦白的地方。” 解释和坦白……荧神情不变，只静静看她，等她开口解释和坦白。 小吉祥物捧着茶杯喝上一口，立即瞪大眼睛，却不是因为茶汤好喝，而是因为太烫，嘴里直吸气。一点茶汤在嘴巴里被吹得转了不知多少圈，想吐掉，又察觉到此刻荧和八重神子正进行某种隐晦交锋，不想让荧跌了气势。 “咕！” 终于咽下，小吉祥物小脸皱了皱，将手中这杯又烫又苦的茶放下，且推远了些。 她小口小口吸着气，正要和荧一起同八重神子对视，便见到荧从手镯中取出冰镇果饮放到她身前桌案上。 小吉祥物感动极了，一边抱着果饮喝着，一边努力用没什么威力的眼神盯着八重神子。 真是可爱的小家伙……八重神子忍不住笑笑，目光却在荧手腕处的手镯上停留少许。她很清楚的记得，在来稻妻前，或者说在上一次分别前，荧手上还没有这枚漂亮镯子。 所以是陈天枫送的？ 那么这镯子的功能，很可能不止是用于储物这么简单。 八重神子猜测着，看向荧的眼睛，微笑道：“我向影提议，请陈先生假扮奥罗巴斯，除了想尽可能平稳解决海祇岛之事，还有着其他小心思，所以要解释和坦白。” “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和天枫坦白？”荧询问道。 “很简单。”八重神子微微一笑，分外坦诚：“因为我不敢。” “……嗯？” 荧眼睛眨了眨，没搞懂八重神子是个什么逻辑。 不敢？既然不敢，那为什么要算计天枫？又为什么要向她坦白？ “荧，你和陈先生是旅伴，是绝对的友方，未来的关系还可能更进一步，自然不用小心翼翼地和陈先生相处。” 八重神子叹息着摇头，“可稻妻不同。稻妻太过弱小，所以和陈先生的相处中，必须小心再小心，既不能什么都不做，又担心多做、错做。” 她语气哀婉，神情真挚，似乎在说些肺腑之言。 荧想了想，认真道：“神子，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 “好吧好吧，不开玩笑了。” 八重神子哀婉之态瞬间收敛。 小吉祥物看得一愣一愣的——她刚刚差点真的相信八重神子是迫不得已了！ 真是可恶！ 派蒙气鼓鼓的，用大眼睛瞪她。 “言归正传，请陈先生假扮奥罗巴斯，除了解决海祇岛之事外，我的另一个目的，就是希望陈先生心中能对稻妻子民多些好感，哪怕只多一丝。” 八重神子只当自己没看到派蒙的眼神，斟酌着话语，将自己的目的一点点清晰的讲出。 “这就是我隐瞒的所有其他小心思。” “原来如此，我大致明白了。” 荧颔首，和派蒙对视一眼，寻了個借口暂时离开茶室包间。 八重神子像是没察觉这是借口一般，微笑送她们出了包间门，随后气势垮下来，抬手拍拍胸膛，舒了口气：“好险好险，他们果然有察觉不对……还好没想着隐瞒。” “不过，那枚手镯果然有着通讯功能啊……” … … “天枫，你都听到了吧？” “嗯，听到了。” “有什么想法？” “呃……就，莫名其妙的。” 莹白蛇鳞中传来陈天枫的声音，满是疑惑和不解：“她们为什么觉得，我用了奥罗巴斯的身份，就会把珊瑚宫之民视为自己的子民？” 祂的子民从始至终都是也只会是圣灵人，祂和圣灵人一路艰辛前行，相互扶持，才有了足以傲视天下的圣灵帝国。若是这么轻易的就将珊瑚宫之民视为子民，用的还是奥罗巴斯的身份，那么这无论是对祂、对圣灵人，还是对奥罗巴斯、对珊瑚宫之民，都是一种亵渎。 陈天枫想不明白影和八重神子为什么会有这般……奇妙的脑回路。 “也许她们并不是想让你视珊瑚宫之民为子民，而是想让伱在假扮途中，对这些在未来注定会融入稻妻的鸣神子民多一些好感？”荧说着稍显绕口的猜测。 “有可能……哦，稍等。” 鳞片中陈天枫的声音变得模糊，隐约能听到“对，是荧”、“不可能，放弃吧”之类的话语，听不真切。 随后就是一阵嘈杂噪音，好半会儿才恢复正常。 荧眨眨眼，总觉得陈天枫那边发生了什么很热闹的事情。 “咳，我问过了。提瓦特魔神似乎都有这么一条底层逻辑：神爱世人。” 陈天枫的声音响起：“所以她们下意识认为所有神明都是【爱人】的，巧的是，魔神奥罗巴斯原本不是珊瑚宫之民的神明，是因为种种意外，才阴差阳错的成了他们的神。” “有了这么个例子在，所以影和神子才认为这谋划可行。” 陈天枫有些哭笑不得：“亏我还琢磨半天，还以为她们有什么了不得的算计，结果到头来就这。” 不过也是辛苦她们了，如果他是一款攻略游戏的话，此时的影和神子做的，就是想方设法的提高他对稻妻的好感度。 ——就是方法笨了些。 也不知道向风神和岩神学学，这两位神明，一个以身入局，真心换真心；一个出手阔绰，魔神奥赛尔和璃月信仰之力说送就送。 陈天枫心中吐槽，觉得稻妻神明的能力有待提高。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荧询问道。 “按计划来就好。啊，对了，还有一点。” 陈天枫语含笑意：“咱们只答应要帮稻妻收复海祇岛，只要这一点能完成，其余的都不重要。所以没必要太辛苦自己，荧，可以玩的开心些。” “嗯，我记下了。” 荧眼角弯了弯，还要再说些什么，就听到蛇鳞中似乎响起某道颇为熟悉的声音，接着陈天枫便急匆匆道别，将通讯挂断。 “天枫那边怎么？”派蒙抓抓头发，疑惑道：“怎么感觉好像有另一个人，他们还起了争执？” “不清楚，但……”荧有些不确定：“那另一个人，好像是哥哥？” 两人面面相觑，眼中尽是茫然与好奇。 …… “停停停，已经结束了，再动手就不礼貌了啊。” 陈天枫咧咧嘴，不能理解：“我说大舅哥，你不想现在和荧聊天就算了，怎么还不让我聊？” 刚刚他把“电话”给空，结果这位深渊王子不肯接，说什么还不是时候，可他收回来自己聊的时候，这家伙又瞪着眼想阻拦。 啧，无法理解。 “……” 空面色微黑，不想搭理他。 实在想不通，陈天枫有哪里好，妹妹怎么就看上他了？ 他想来想去，最后把这笔账记在了某个吟游诗人头上。 空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心情平复下来，表情严肃：“我这次来找你，是有其他事情——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 陈天枫同样认真起来，能让空特地来找他，就绝不可能是小事情。 “深渊教团在我的主导下，这些年一直在执行一个名为【命运的织机】的计划。你不需要了解它具体是什么，只需要知道，当计划完成，教团便有了编织提瓦特命运的可能。” 空眉头皱着，道：“为此教团做了很多准备，包括去蒙德寻找坎瑞亚制造的，世界上第一台【耕地机】的眼睛，虽然暂时还没找到。” 陈天枫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耕地机就是在荒野上游荡的遗迹守卫，虽然名字是耕地机，却是种大型自动机械兵器。这种命名方式源自坎瑞亚的理念：土地不是用农具去犁的，而是用铁与血去争夺的。 “可在前段时间，准确的说，是你抵达稻妻后不久，提瓦特的命运便出现了剧烈变化。” 空眼中有着疑惑：“虽说命运本就时刻变化，即使最顶尖的预言家，也只能从众多未来中挑选出可能性最大的未来，可这一次不一样。” 这一次命运动荡的程度，就连一般厉害的预言家，都能清晰感知到命运长河泛起的剧烈波涛。 “所以我想知道，你做了什么？” 空看着陈天枫：“命运动荡的起始点位于稻妻，这里除了你，我想不出还有谁有能力影响命运。” “可我什么都没做。” 陈天枫同样皱着眉，心中闪过种种猜测：“我很确信，从进入稻妻到现在，没做什么能影响命运的事……” 他忽然停顿下来，心中灵光一闪，抬眸目光和空撞在一起，异口同声道： “是【未来】！” 命运与时间，这两者向来是难以琢磨的东西，且息息相关。 倘若命运真的因陈天枫而掀起波澜，而他在【过去】与【现在】又都安分守己，那么就只剩下唯一一种可能了。 “所以我在未来做了什么？” 陈天枫咧咧嘴，叹了口气：“时间和命运这两个东西最让人厌烦了，之前我就烦这种类型的神明。空，你小心些，你那什么【命运织机】的计划，别一不小心把自己赔进去了。” “还计划什么，命运已经被你影响了。” 空摇摇头，犹豫片刻，手掌一翻，拿出枚萦绕着紫黑色烟气，看起来不祥又邪异的晶石：“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陈天枫眉梢微挑，接过晶石，上下打量一番，感知到和地脉相似的气息，心中隐隐有所猜测。 “地脉源石，【命运的织机】计划的副产物，能短暂加强你和地脉间的联系。”空解释一句，道：“我不知道你未来会做什么，但应该与地脉有关，这东西或许能在那个时刻帮你一把。” “好东西，多谢大舅哥。” 陈天枫收下地脉源石，冲空拱拱手，标准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别叫我大舅哥。” 空面色一黑，很想把东西再收回来：“荧还没明确认可你呢。” 陈天枫笑笑，并未反驳，也没轻浮的保证什么。 “我要说的就这些，下次再见了，陈天枫。希望下次见到你，你能是个完整的活人，嗯，活神。” “承你吉言喽。” “还有……” 深渊王子张张嘴，叹息道：“照顾好荧，别让她受伤，也别受欺负……就是这样，走了！” (本章完) 第275章 白鹭公主 第275章 白鹭公主 “哗——” 伴随着滑轨木门开启声响，荧和派蒙进入木漏茶室包厢，小吉祥物挥舞着小手臂：“我们回来啦~” “欢迎回来。” 八重神子笑着招呼，稍稍放松几分，既然荧选择回来，而不是一走了之，就说明还有的谈。 这样就很好。世间很多事情，最让人无可奈何的不是谈不拢，而是连谈的机会都没有。 “我让人买了些当下时兴的小吃，快来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哇——谢谢神子！” 小吉祥物眼睛当即亮起来，迫不及待地扑向各类美食小吃。 荧手掌微抬，似乎想抓住派蒙，可刚有动作便停下，无奈中又有着几分宠溺的笑笑。 算了，派蒙开心就好，反正接下来也不需要像刚才那样，费心费力地试探来试探去。 荧与八重神子隔桌对坐，抬手揉了揉派蒙的头发，看向对面的狐狸小姐：“天枫说，按计划行事就好。” 她没有隐瞒自己能和天枫通讯的事情，事实上也隐瞒不了。在上一轮交谈中，神子目光不止一次“不经意”地扫过手镯，且言语坦诚的不像是给她这位中间人解释，反倒更像给天枫亲自解释似的。 “当真？” 八重神子眼中有着惊喜之色，旋即有些迟疑：“荧，陈先生没说什么吗？” 就这样简简单单的答应，着实让人感觉有些不真实了。 “有的。”荧点点头。 “请讲。” 八重神子神情认真起来，同时做好准备，全面且透彻的分析陈天枫所说的每一个字。 “天枫说，祂不是提瓦特的魔神，没有【神爱世人】的本能。” “……” 八重神子怔住，旋即紫眸微凝，心中恍然。 没有【神爱世人】的本能……原来如此，她和影真是闹了个大笑话，堪比用几百摩拉就打算买下摩拉克斯的岩神之位。 罢了，如今的结果就已经很好了，至少稻妻和陈天枫间的关系，要比祂和至冬间的关系好太多了。 八重神子眼眸流转，轻声笑起来，美眸望向荧，颔首道：“我明白了，谢谢你，荧。” “我什么都没做。” 荧摇摇头，将这个话题略过，询问道：“绫华还没来吗？” “应该快了，总要给他们兄妹些谈心交流的时间。” 八重神子大致估算下时间，眉毛微挑，看向门口：“他们来了。” 滑轨木门的声响再次响起，神里兄妹二人一前一后进入。神里绫人注意到与八重神子对坐的荧，以及在一旁胡吃海喝的派蒙，眼中有着一闪而逝的惊讶。 “社奉行神里家，神里绫华，见过宫司大人。” “神里绫人，见过宫司大人。” “……” 八重神子目光一同行礼的兄妹二人身上转了转，最后落到神里绫人身上：“你怎么也来了？怎么，难道还担心我对小绫华做些什么不成？” “宫司大人误会了，家妹年纪尚小，处事难免会有不足之处。我身为兄长，便想着和她一起，也能弥补缺漏。”神里绫人再次行礼。 “呵，有心了。” 八重神子明白这是神里绫人领着神里绫华主动认错的说法，毕竟至今为止，除去让这兄妹二人写汇报文书，这还是第一次召见他们。 “坐吧。” “多谢宫司大人。” 神里兄妹在下席位入座，一举一动像是排练过成百上千遍似的，优雅极了。 荧看着脑袋微低，温柔平静中又有丝丝拘谨和紧张的神里绫华，笑着打个招呼：“好久不见，绫华。” 神里绫华抬眸，嘴唇嚅嗫两下，最终神情恭敬起来，向荧微微行礼：“好久不见，旅行者大人。” 荧：“……” 生分了好多啊……按照天枫的说法，她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壁障了。 “欸？” 派蒙抬起头，也被“旅行者大人”这种称呼惊了下，想了想，没想明白神里绫华为什么会这么称呼，便索性不去想。 她寻找两秒，眼睛一亮，端着盛有绯樱饼的盘子，飞了個弧线绕开桌案来到神里绫华身边，双手举着：“绫华，上次你请我吃好吃的……唔，好吧，是派蒙自己拿的，嘿嘿。” 小吉祥物不好意思地笑笑，圆润小脸分外可爱：“但没关系，这次派蒙请你吃好吃的！” 神里绫华怔住，看看绯樱瓣点缀的绯樱饼，感受到那抹香甜钻入鼻腔，又看看仰着脸，可爱软糯的小吉祥物，以及她似有星尘闪烁的真诚眼眸，心间便仿佛有一瓢温水浇过，暖暖的，很舒服。 “嗯，谢谢小派蒙。” 白鹭公主终于笑起来，以往的优雅温柔中多了几分近日增添的、恰到好处的我见犹怜，一时间竟似乎让周边景色都失了色彩。 她接过绯樱饼，神情中那丝拘谨和紧张散去，拿出手帕，为派蒙拭去嘴角残留的点心碎屑，漂亮的银灰色眼眸中有着温柔笑意。 与此同时，在无人看到的地方，神里绫华后腰处系着的冰属性神之眼微微亮起，似乎发生了某种正向的微妙变化。 真是好运的小姑娘……八重神子半是讶然半是感慨，最后化作一声轻笑，瞥向神里绫人，嘴唇微动，声音便直接钻入后者耳中：“绫人，现在你可以不用担心你这【年纪尚小】的妹妹了。” 若非豁然明悟，心绪开朗，绝无可能出现这般景象。 很显然，稻妻的白鹭公主，在这一次稻妻动荡中，有了独属于自己的收获和成长。 神里绫人摇摇头，心中满是欣慰和感激。 欣慰自然是因为妹妹的成长，而感激，则是因为宫司大人的言语，有着对绫华既往不咎的隐语。 “几位。” 八重神子屈指敲敲桌案，笑吟吟道：“时间有限，容不得我们过多耽搁，开始商讨正事吧。” “是，宫司大人。” “明白。” 几人应和一声，目光齐齐转向八重神子。 八重神子看向神里绫华：“绫华，你负责重启海祇岛暗线，向他们传递出【魔神奥罗巴斯具备复活可能】的情报，具体内容荧会告诉你。” “明白，绫华必然不负所托。”神里绫华点点头。 八重神子目光转向荧，说法客气许多：“荧，麻烦伱同海祇岛暗线接触，借用绫华的关系取得暗线们的信任，穿过雷暴，返回海祇岛。” “嗯，交给我吧。” 荧颔首，一旁的派蒙挥挥小胳膊：“还有我！派蒙也会帮忙的！” 八重神子笑吟吟给予肯定：“呵呵，没错，还有派蒙，真是帮大忙了。” “嘿嘿……”派蒙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 “至于绫人……” 八重神子思索两秒，道：“社奉行终末番，最近可有任务？” “待命人员充足，可供宫司大人调遣。”神里绫人道。 “不错。终末番听候命令，在海祇岛暗线返回海祇岛时，配合幕府军进行围堵，抓捕暗线，务必保证返回的暗线数量，最多不过两人。” 八重神子停顿一下，悄悄瞄了眼荧，嘴唇微动，向神里绫人传音道：“让终末番演戏演的像些，不能让人对荧产生怀疑，也不能真的伤到她——这一点必须牢记，懂吗？” 即使终末番执行任务的人尽数死绝，也不能让荧有半点损伤……八重神子想了想，没有将这句话直接说出，绫人应该会明白她的意思。 神里绫人心中惊讶更甚，在刚刚进入时，他便察觉到宫司大人和这位旅行者的相处方式很是平等，甚至宫司大人隐隐低旅行者一头，简直不可思议。 但即使这样，他也没想到宫司大人竟然如此在意旅行者。 这位究竟是什么身份？ 以神里家的情报能力，神里绫人自然知道荧在蒙德降服魔龙、剿灭魔灾的事情，但只是如此，可远远不能让八重宫司大人这般对待。 而宫司大人的要求，不能让海祇岛暗线怀疑旅行者，又不能伤到她……神里绫人轻吸口气，在心中思索着该如何完成这个颇有些难度的条件。 “那个……” 荧在此时敲敲桌子，轻咳一声，道：“不用在意我，正常行动就好，不用担心我会受伤——我其实蛮强的。” 八重神子：“……” 神里绫人：“……” 小吉祥物抓抓头发，眼神茫然，没搞懂发生了什么。明明没人说话，荧这是在回答谁？ 神里绫华眨眨眼，注意到宫司大人和自家兄长微滞的表情，恍然猜到什么，心间惊讶的同时，唇角不由得微翘。 “……荧，你能听到啊？” 狐狸小姐表情尴尬一瞬，随后满是好奇：“怎么做到的？” “原本是做不到的。” 荧抬起手腕，露出掐丝手镯，笑意柔和：“但有了它，就可以做到了。” 真是不讲道理的能力……八重神子在心中嘟囔几句，向神里绫人使了个眼色，颔首道：“那就正常行动，绫人，你来安排就好。” “绫人明白。” 神里绫人点点头，回了个眼神，示意自己是真的明白。 荧无奈，又不好多说什么。 几人商讨些细节后，便一同出了木漏茶室，各自告别。 “荧。” 神里绫华喊住荧，神里绫人和八重神子对视一眼，默契拉开些距离，为两人创造独处空间。 “嗯？我在。” 荧停下脚步，转身看她，眼角弯了弯：“怎么，这次不叫我【旅行者大人】了？” “我……抱歉，我最近有些钻牛角尖了，做了些蠢事。” 神里绫华半是忐忑半是期待，漂亮的大眼睛小心翼翼望着荧：“那个，荧，原谅我好不好？” “当然是不原谅咯。”荧笑笑，挑眉道：“毕竟又没有生气，怎么原谅？” “噗嗤——” 神里绫华忍不住笑出来，又飞快停下，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投来目光，才松了口气，拍拍胸口：“那……荧，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当然，咱们现在不就已经是朋友了吗？” 荧笑盈盈的。 眼前的女孩高洁优雅又漂亮，有着难得的冰洁善心，即使猝然遭逢世间的真实，也没有自暴自弃，反而更加努力的维持自己的善良——她很难不对这样的女孩子心生好感。 神里绫华怔了怔，旋即用力点头：“嗯！” “还有，我想送你一句话。” 荧看着她，笑容温柔：“愿你在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热爱自己的家人。” 神里绫华看着她，银灰色眸中万千动容，怦然而生。 …… “热爱生活，热爱家人……啧，这是在哪儿学的说法？” 陈天枫咂咂嘴，听着荧那边的动静，颇为不自在地动动身子，犹豫片刻，通过那枚莹白鳞片，小声同荧交流：“荧，通讯不用一直开着。” 不然他总觉得自己像个偷听的变态，出去解释自证清白都没人信的那种。 “不要，接下来就要开始行动了，保持良好的通讯才能万无一失。” 荧的声音在陈天枫耳边响起。 “好吧好吧，听你的。” 陈天枫无奈，搞不懂这是什么爱好。 他起身看看自己设计的秘境，仔细检查一遍，觉得没什么遗漏后才收回目光，盘坐在青铜棺上，把玩着紫黑色的地脉源石。 时间和命运啊……有意思。 他闭上眼，感知蔓延而出，试图捕获地脉跃动规律，为未来那一刻的到来，做着提前准备。 与此同时，天领奉行大牢。 九条裟罗缓步进入，在一处牢房前停下脚步，隔着栏杆看向牢中的人：“镰治，你的伤，好些了吗？” 九条镰治在九条政仁的搀扶下起身，乐观道：“好多了，已经能起身行走，想来再过些时日便能痊愈了。” 九条政仁拍拍九条镰治的肩膀，看向九条裟罗，笑道：“放心吧，我和镰治在这里过得很好。倒是你，九条家的担子如今全压在你身上，凡事都要多思量几遍，莫要让人骗了。” “我记下了。” 九条裟罗颔首，旋即神情似乎有些犹豫。 “发生什么了吗？” 九条政仁察觉到她的异样，稍稍思索几秒，面色严肃起来：“可是我的惩处结果出来了？” “不，并非惩处，而是戴罪立功的机会。” 九条裟罗摇摇头：“但镰治的伤势……” “他的伤势不要紧！” 九条政仁眼睛发亮，甚至想让九条镰治当场走两步，来证明他没什么事：“裟罗，是什么机会？不！不管是什么机会，我都一定要去！” 九条镰治在一旁快速点头，若非实在无能为力，他恨不得当场跳起来耍几下把势，来证明自己好得很，不用九条政仁来照顾他。 九条裟罗看着他们，轻吸口气，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会替你们向将军大人请愿。” (本章完) 第276章 贼人休走！ 第276章 贼人休走！ “快走！” “别让他们跑了！” “追！” “我来断后！” “啊！” 八酝岛西侧，与无明砦遥遥相望的海岸，两伙人一追一逃，皆拼尽全力。 前方逃的人衣着打扮多样，有头发白，看着像账房先生的，有头系汗巾，像某家食肆小二，也有表情木讷，只闷着头跑的青年。 后方追的人男女皆有，穿黑衣蒙着脸，衣袍某处不起眼的地方上却有着社奉行神里家的徽印，好似怕人认出来，又怕人认不出来。 “站、站住！呼呼——” 黑衣人中有个分外娇小的人影，拖着条明显的大尾巴，一边喊一边努力追赶，只是声音细弱，听着不仅毫无威胁，甚至让人有几分轻视。 可逃亡的人并不这么想，听到这细弱的小姑娘呼喊，不少人面色微变，竭力让脚下步伐再快一分。 那黑衣小姑娘看上去像个不中用的，可她却有着神之眼，动起手来厉害的惊人，且掌握着一种让人意想不到的赶路方式：将身体一团，借着风元素变作一道风轮。 风轮每每呼啸，他们在路上好不容易布置的碎石、横木之类的阻碍便失了效果，碎石飞溅，横木也被这小姑娘甩着大剑劈成两段。 所幸他们中有人能挡住这不讲道理的风轮女孩，也幸好这些追兵打的是将他们活捉的主意，不然他们不可能一路逃到八酝岛，早在白狐之野便被一网打尽了。 中年账房喘着气，回头望了眼有着再次化身风轮的小姑娘，咬咬牙，目光转向一路护持着他们的金色身影：“旅行者大人！拜托你们了！” 他喊了一声，就要停下脚步，转身向快要成型的风轮扑去——那小姑娘似乎不愿伤了他们，这般搏命的方法，多少能阻碍追兵些许脚步。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实现心中所想，便看到一旁木讷青年一言不发的停步转身，猛地向风轮扑去。 “走！” 木讷青年大喊一声，径直撞向风轮。 早柚连忙散去风轮，大尾巴顺势一甩，抽在木讷青年脸上。 “砰！” 木讷青年被抽飞出去，在地上翻滚两圈，安安静静地昏了过去。 “呼——” 早柚因为这一撞脚步停滞身形摇晃，好不容易才稳下来，黑面巾下小脸发苦：“唉，这工作好麻烦啊，早柚好想睡觉！” 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是睡眠不足，以后不长个了怎么办？ 小姑娘又叹了口气，转而看向利索上前，掏出绳索，将木讷青年捆了个结实的，可就是不去追击的同伴，小脸愈发苦闷：“你们为什么也要停下？” 这样追追停停的，什么时候才能把人抓完啊？ 黑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讪讪一笑，某個人站出来小声解释：“这不是……我们都打不过旅行者大人，只有早柚你能拦下她吗？” “我哪里拦得下？” 早柚听到这话顿时瞪起眼睛，碎碎念着，语气中有几分委屈：“家主大人还说，让我小心些不要伤到了旅行者大人，可我根本打不过她……应该是小心不要在她手上受伤才对。” 其他黑衣人尴尬笑笑，没一个吭声的。 终末番奉命捉拿海祇岛贼人，原本以为十拿九稳，即使这命令古怪了些，可也应当难不住他们才对。 可实际执行起来，才知道这任务不仅命令古怪，执行难度也大的很。 家主大人嘱咐，不能伤了旅行者大人，可他们这些人加在一起全力以赴也打不过她，更不用说如今的畏首畏尾了。 但好在旅行者大人身边累赘众多，早柚虽说不敌，却也能拖住旅行者大人片刻，能让他们放开手脚对付那些海祇岛贼人。 但他们也不敢让早柚拖太久，只三两分钟便匆匆后撤，不然时间一长，旅行者大人解决了早柚，他们更是扛不住几下，任务也就失败了。 只好一直追着，持续骚扰，如同追逐狮群的鬣狗，趁着狮王不备，对那些幼狮下手。当狮王停下脚步，准备对付他们时便一哄而散，躲避锋芒的同时继续针对幼狮。 手段是低劣了些，但好在终末番干的脏活不少，早就习惯了。 “海祇岛贼人还剩多少？” 早柚搓搓脸颊，安排人带着木讷青年返回，随后打起精神，领着一众终末番成员继续追赶。 “还有七个，家主大人说，最多不能超过两个。” “海岸边埋伏的人到了吗？” “已经到了，也都提前安排过，等见到旅行者大人一行后，再装作刚到的模样，将准备好的船只毁去，只余下一条能容纳三四人的小船。” “走，赶紧完成任务，我要好好睡一觉！” …… “贼人休走！” “快把船烧了！拦住他们，援军马上就到！” “住手！” 吵闹喝骂声此起彼伏，接着便是拳拳到肉的搏击声和痛呼声。 海祇岛暗线们勉力支撑，终末番普通成员同样勉力支撑。 前者是被后者压制，挨了一顿好打；后者则被荧压制，同样被揍的鼻青脸肿。 小吉祥物紧挨着荧，努力用眼睛瞪这些“伏兵”，口中还时不时为荧加油鼓气，或者喊着“吃我一拳”“石头砸你”之类的话语试图威胁。 终末番成员有苦难言，索性分出几人去破坏船只后，其余的都闷着头只管对海祇岛暗线动手，要是被荧放倒，就当是任务完成，提前退场了。 “他们要破坏船只！旅行者大人，快保护船只！” 食肆小二挨揍之余向船只停靠处看了一眼，顿时大惊，慌忙呼喊：“不用管我们，我们撑得……唔！” 话还未说完，便被终末番成员瞅准机会，一拳头打在脸上，发出一声闷哼。 “你们坚持住！” 荧一脚将拦在身前的终末番成员踹倒，扫了眼局势，当即不再犹豫，脚尖一点，驾驭着风元素腾空而起，飞速向船只掠去，发出猎猎风声。 放了火并努力用刀剑凿船的终末番成员听到动静，也不抬头，只默默加快的手中动作，终于在荧到来、一剑鞘将他们抽晕前，完成了最终任务。 这些家伙哪里来的，怎么这么拼啊……荧眼角跳了跳，引导风元素形成风旋，先是抽取海中水汽，接着用这些湿润的风吹灭了火焰。 此时，原本安稳停靠的众多船只，只剩下一条有着灼痕的小船，看上去勉强能供三人乘坐。 荧叹了口气，转身提着剑，身形腾挪间，长剑如灵蛇般探出，准确抽击在一众终末番成员的脑袋上，不一会儿便将他们尽数送入梦乡。“他们在那里！” “上！” “别让他们跑了！” 个个带伤的海祈岛暗线还未松口气，便听到喊声，举目望去，那风轮女孩正领着人朝他们冲来。 “快走！” “登了船他们就追不上了！” “坏了！船被毁了！” “还有一条能用！” 海祇岛暗线们相互看了眼，没激烈交流浪费时间，其中六人默契后退一步，面对着荧，背对终末番追兵。 “旅行者大人。” 食肆小二脸上有着青淤拳印，向荧郑重行礼：“请您带着平川叔返回海祇岛，将消息告知珊瑚宫大人，我等感激不尽！” 其余五人一同行礼，沉声道：“我等感激不尽！” 中年账房——也即是食肆小二口中的平川叔慌了神，两只手摆着：“你们！伱们这是做什么啊！” “平川叔，咱们这些人里面你资历最深，知道的也最多、最清楚，你跟着旅行者大人回去最合适。” 食肆小二笑笑，不给平川拒绝的机会：“我们会为你们再争取一点时间，不多，别嫌弃。兄弟们，走了！” 他话音落下，六个人一同转身，或是拾起倒地终末番成员的武器，或者捡了块石头，大喊着向追来的终末番成员冲去。 “我们走吧，别辜负他们的付出。” 荧抿抿唇，叹了口气，劝了平川一句。 她倒是不怎么担心这些暗线，幕府或者说影想要的是收服海祇岛，这些人都是那位珊瑚宫心海麾下的人才，没做过什么恶事，也不是海祇岛的偏激主战分子。稻妻如今人才紧缺，自然不会害了他们。 至于如何收服……等海祇岛回归，珊瑚宫心海入职幕府，他们自然也就是幕府之人了。 “砰！” 早柚拍晕了最后一位暗线，站在岸边，踮着脚看向驶离的船只，想了想，安排其余人放了十数只仅能碰到船尾的箭矢，这才目送船只走远。 “呼，终于结束了。” 早柚长长出了口气，看着海祇岛暗线们尽数被捆好带走，才转过目光，看向海岸不远处有着稀疏树木的灌木丛：“家主大人，接下来还有任务吗？” “呵，果然瞒不过小早柚。” 神里绫人丛灌木丛走出，掸了掸衣袖，看着嘴上问“还有没有任务”，实际上快要把“我不想工作”几个字明晃晃挂在脸上的早柚，温和道：“做的不错，辛苦了。嗯，接下来终末番可以休息几天了。” “好耶！” 早柚欢呼一声。 开心的模样很有感染力，让神里绫人也不由得笑笑。随后看着倒地昏迷的终末番，笑容收敛，叹息道：“这位大人竟然真的这么强。” 这些人虽说没有神之眼，但也都是个中好手，却轻易间被旅行者大人放倒，连基本的反抗都做不到。 “是啊，很强的。” 早柚认真点头，“我能感觉到，她发现我是追兵中唯一有神之眼的人后，特意控制着力道，没一下把我打倒……我们才能维持这种追击方式。” 在绝对的实力下，无论是鬣狗战术还是别的什么，都不可能有什么作用。 “真是了不得。” 神里绫人感慨一声，旋即摇摇头。 原本叮嘱终末番，叫他们万万不可伤到旅行者大人，现在看来，却是要感谢旅行者大人没下重手了。 …… “终于逃出来了。” 平川擦擦额头汗珠，没理会船尾扎着的箭矢，一屁股坐在船舱中，神情茫然悲伤又愤怒：“我们之中一定出了内鬼！不然幕府没道理知道我们所有人的信息！” 他们这些暗线在鸣神岛潜伏已久，从没出过什么大纰漏，也没有被大范围揪出的经历。而这一次，幕府这些人像是早就知道他们所有人的位置一样，快速出手，大部分兄弟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更不用提逃出来的事情了。 所以一定是有内鬼出卖了他们！ 而且这内鬼地位一定不低！ 平川咬着牙，在心中骂了那内鬼不止八百遍。 “也不一定是内鬼。” 荧摇摇头，在平川疑惑的目光中，抬手向上指了指，道：“这里是稻妻，如果神明愿意，没什么能瞒得住祂的目光。” 要是再让他想下去，说不定怀疑目标就直接锁定在绫华身上了。荧想着，索性抛出个更惊人的猜测，打断平川的思绪。 “这、这……” 平川果然受到惊吓，面色煞白，好半晌才想起来，要是神明直接出手，他别说逃跑，早就没了性命才对，这才松了口气，面色复杂无比。 “神明啊……” 他叹了口气，旋即振作起来，一遍又一遍在心中默念着自己一行人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消息——也正是得到这消息，才引来幕府不竭余力的追杀。 但也因祸得福，得到消息的他们立刻动身，恰好躲过幕府精准的定点围剿。 只要将消息带回去，海祇岛的神明就有机会回来了！ 平川神情振奋，看向一旁同伙伴——好像叫派蒙——小声交流的荧，不顾伤势，挣扎起身向荧郑重跪拜行礼：“感谢旅行者大人伸以援手！我必将如实禀报珊瑚宫大人，海祇岛绝不会忘记您的恩情！” 荧连忙侧身躲开：“这…不用这么客气，平川先生快起来。” “您救了我，救了海祇岛，是我们的大恩人，当得起！” 平川执着行完礼，正欲说些什么，船外便响起几道颇为紧张地喊声。 “你们是什么人！快、快出来！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 平川愣了下，立即附身贴近船窗，握紧匕首，紧张地向外看去，随即松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站起身向荧拱拱手：“旅行者大人，是我们反抗军的人。我出去打个招呼，表明身份就好。” 反抗军？这里还有反抗军？ 荧眉梢微挑，没多说什么，向平川点点头。 平川走出船舱，扶着乌篷在船尾站稳身体，看向乘船而来的反抗军中那道熟悉的身影，笑骂道：“哲平！是我，平川！你个臭小子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本章完) 第277章 呼声 第277章 呼声 “你是……平川叔？！” 哲平又惊又喜，当即便想着让出位置，领着平川回他们的临时驻地，可随即瞳孔一缩，注意到平川身上的伤势：“平川叔，你是怎么过来的？可是幕府军要总攻了？” 周遭三两只小船上的反抗军士兵闻言都有些畏缩，面含恐惧地向平川来的方向望一眼，见远处海面上没有排列整齐、威势可怖的幕府战船，天上也没有那道凡人不敢直视的身影，这才松了半口气。 平川看到他们这副模样，心中不免阵阵悲哀。 这些反抗军的心气士气都散了个干净，如今还在这里驻守，很大程度并非勇武之故，而是惧怕幕府、惧怕神明，海祇岛又偏偏被雷暴封锁，陷入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去的尴尬窘境。 可这也怨不得这些兵士，神明之威，又哪里是凡人能抗衡的？ 听闻千年前，璃月千岩军结成军阵，便能对抗魔神，于魔神战场上彰显赫赫凶威。初听闻时虽然惊叹，却也没过多震撼，毕竟魔神有强有弱，更有些许不善争斗的魔神存在。 也许千岩军对抗的，就是这种弱小魔神罢了。说不定稻妻军队瞅着机会，也能闯出相似的名号来。 可如今看来，是他们看低了千岩军，也高看了自己，更轻视了魔神。 先前那场战役中，鸣神只是出现，海祇岛军队便被夺了心智，溃不成军。 有时候，即使魔神不善争斗，可只要祂们出现在子民身旁，在信念加持下，狂热且虔诚的子民自然会为他们的神明撕碎一切阻碍，直至身死方休。 平川叹了口气，目光在这些反抗军身上转了转，张张嘴：“我们是逃出来的，没有总攻，一时间说不清，先……” 他停顿下来，注意到这些兵士的神情变化，再次叹了口气：“是这样的……” 平川斟酌着用语，一点点将他们遭遇了什么尽数说出，只隐瞒了自己等暗线好不容易才得来的绝密消息——在见到珊瑚宫大人前，他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平川叔，你说的可是真的？！” 哲平表情激动，声音不受控的放高，又看了眼船舱，连忙将声音压低：“平川叔，我们……真的能穿过雷暴，回海祇岛去？” 其余反抗军同样表情激动，竟有种绝望间忽逢光明的感觉。 那日八酝岛战役，反抗军全面溃败，狼狈奔逃。五郎大将费了好大功夫，才勉强找回旧部，成了建制，一边撤退一边收拢溃兵，最后夺了战船撤到无明砦，打算借着地形抵抗幕府军。 然而幕府军追兵始终未至，五郎大将忧心前线消息传回后，海祇岛发生变故，便安排副将驻守无明砦，自己领着十几个亲卫回了海祇岛。 然而五郎大将离开不久，海祇岛便被雷暴封锁，导致他们这些残军被困无明砦。 平川郑重点头，哲平等反抗军皆是大喜，知晓平川的为人，也清楚如今的局势，平川没必要骗他们。于是一个个控船让出道路，邀请平川去反抗军的临时营地，并隐隐将平川乘坐的小船围在中间，小心护航。 哲平更是舍了自己的船只，来到小船上，殷勤拾起船桨。 不多时，几条船在一处稍大的岛上停靠，岛上有着坍塌石柱和只剩底座的建筑残桓，看模样是個废弃了不知多少年的遗迹。 荧和派蒙下了船，在一众反抗军或尊敬或好奇或感激的目光中，大致扫了眼周围，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照理说，既然这里是反抗军的据点，哪怕是临时的，也不该这么冷清才对。 甚至连值岗守卫的士卒都没有。 看来是发生了什么，也是，如此困境危机下，有变故也正常……荧若有所思。 哲平领着三人在遗迹残垣中穿行，时不时看到或躺或坐的伤兵，军医模样的人正挨着挨为他们处理伤势。只是手法过于粗糙，也无甚药品，只能说聊胜于无。伤兵们或小声呻吟，或紧闭着唇，咬牙一声不吭。 一行人没有停留，不一会儿，便到了一处借着断墙搭起的营帐前。 哲平低声请三人稍等，进入帐中通报。 营帐中响起几声惊呼，接着脚步声响起，一道看着并不壮硕，左胳膊上还缠着绷带的青年出了营帐，目光在荧三人身上一扫，当即锁定在荧身上。 他虽控制着表情，可眼中依旧有着难掩的激动之色，上前一步，因为胳膊受伤，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见过旅行者大人！大人，您、您真的有把握能带着我们穿过雷暴？” 哲平跟在青年身后，做着介绍：“旅行者大人，这是我们反抗军的副将久田大人。” “当然，我从不说谎。” 荧点点头，一脸真诚。却忽然想到陈天枫，想到他每次诚恳的说自己不说谎，结果转眼便更诚恳的说着谎话。 “太好了！太好了！” 久田神情振奋，一连说了好几个“太好了”，许久才冷静下来，注意到荧、派蒙和平川三人看他的眼神，不由得尴尬道：“让几位见笑了……实在是反抗军已然到了绝境，遽然得知喜讯，这才失了分寸。” “久田，现在反抗军是什么情况？” 平川一路上也注意到这处据点的异常，迟疑道：“还有，这里的人，怎么这么少？” “唉。” 久田叹了口气，“平川叔，进来说……罢了，还是在外面找个地方细说吧，好歹空气新鲜些。” 他自嘲笑笑，领着众人来到一旁较宽敞的地方，这里摆放着些许大石块，勉强能充当凳子。 “旅行者大人，平川叔，无明砦的反抗军……如今就剩你们看到的这些了。” 久田揉揉脸颊，涩声道：“无明砦环境有异，岛屿近海域连鱼虾都不肯靠近，想要捕鱼裹腹就要往远处走。可如今雷暴围了稻妻，又围了海祇岛，四顾之下，只剩下八酝岛这一个方向。” 反抗军惨败，幕府军虎视眈眈，以反抗军的身份前往八酝岛附近海域捕鱼，和主动寻死无异。 “五郎大将说，等他处理完岛内事务，就会带着下一批粮草等物资回来。可谁想到……唉。”哲平叹了口气，表情愁苦。 “于是有人提了个主意，说可以脱去军装，假扮海盗去捕鱼。稻妻海盗都是些胆大不知死活的，只要有利可图，不会在意八酝岛战役和驻扎的幕府军。” 久田面色有些难看，咬着牙：“我觉得是个好主意，就同意了他们的主意。可没想到，他们竟然一去不返！”“他们……” 平川心中咯噔一声，隐约有所猜测，却还是抱着侥幸：“是被幕府军识破了？” “不。”久田摇摇头，恨声道：“这群叛徒，竟然真的去做了海盗！还靠着偷袭，杀了好几个不肯和他们同流合污的兄弟！若不是有兄弟侥幸逃回来，谁也不敢想这些人敢做出这种事！” 荧瞥了他一眼，倒没觉得太奇怪。 很多时候，没有足够的觉悟和信念，没有严明的纪律和正确的理念导向，兵与匪的转换只在一瞬间。 更何况当影出现在战场后，反抗军士卒能看到的未来只有死亡一种。 生死压迫，再加之物资短缺，没有当场哗变，而是找借口逃走转变身份，已经是种较温和的做法了。 “这件事情发生后，军营中的气氛就变了。” 久田又叹了口气，表情半是麻木半是悲哀。 大多数人若有的选，都不愿意就这么死了。于是当天夜里，几伙人凑在一起，悄悄跑到船只停泊处，打算偷了船逃走。 “我带人拦下他们，可看到他们的表情，我就知道我拦不住他们。人心散了，士气也早就崩了，反抗军……至少我们这些反抗军，已经名存实亡了。” “于是我留下几条船，告诉所有人，想走的都走吧，去当个普通渔民，或者去找幕府军投降……只要不做海盗，都可以。哈，也不知道离开的人还愿不愿听我的，但万一有一个听的，也能少个该死的海盗不是？” 久田咧咧嘴：“所以现在岛上就剩我们这些不愿意走的家伙了，反抗军名存实亡，但也还有个名。我实在不想往后稻妻人提起我们，提起反抗军，第一个想起的是那些该死的海盗。” 他回忆着这些天的经历，心中羞愧，觉得对不起五郎大将的信任，颇为自责，好半会儿才回过神，慌忙擦擦眼角，看向荧：“没留神说的多了，实在抱歉……旅行者大人，穿过雷暴可有什么要提前准备的？您尽管吩咐就好！” 荧想了想，问到：“你们的船只够吗？” “够的够的，能把所有人包括伤员一起带走。” 久田连忙点头，旋即有些迟疑：“旅行者大人，穿过雷暴会不会受伤？有的兄弟伤势太重，我担心他们撑不住。” “放心，只要他们能扛得住旅途奔波就没问题。” 荧抬头望了眼天色，道：“抓紧时间，安排人员登船，我们尽快出发。” “是！是！多谢旅行者大人！” 久田连忙起身，谢了又谢，叫上哲平一起，去安排反抗军残军登船。 临时据点没什么好收拾的，最不舍得放弃的也就是那些大大小小的船只了。 反抗军很快集结，先将伤员抬上船，安排好相应的的照护人员，其余人才依次登上剩余或大或小的船只。 船只并不多，哪怕算上小渔船，拢共也没超过十只。 荧在久田的坚持下，没有选择原先的小船，而是登上航行在最前方的、最大的一艘战船。 船队离开无明砦，向海祇岛方向驶去。 当太阳西斜时，站在甲板上便能看到那声势骇人的雷暴，深紫色雷霆如长蛇般游走，又好似扎根天地间的根系。 可怖的雷光照在船队上，压的人喘不过气。 反抗军皆忍不住屏气凝神，有些人更是闭上眼睛，似乎在虔诚的向神明祈祷。祈祷之人有的于心中默念，有的则小声祷告。 有人听着祷告声便忍不住叹气，刚想一同祷告，又猛然察觉什么，瞪着一旁小声祷告之人，神情紧张且惊恐：“停下！快停下！你他妈在向谁祈祷？！” “啊？当然是将军大人……嘶！” 祈祷之人反应过来，面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身边的人飞快散开，看他的目光如同在看瘟神。 且不说将军大人很可能不再庇护他们，就说现在这情况——他们在旅行者大人的带领下，试图偷渡将军大人降下的雷暴，这个时候向将军大人祈祷，是嫌自己活太久了么！ “我……我习惯了啊！我信仰的就是将军大人啊！” 那人突然有些崩溃，哭喊道：“我们为什么要和将军大人作对啊！珊瑚宫之民凭什么不是稻妻人啊！” 四周一片寂静，没人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海祇大御神陨落千年，海祇岛成为稻妻治下也有千年，自然有着珊瑚宫之民转换信仰，认为自己是鸣神子民，并认为珊瑚宫之民也是稻妻人。 这类人不在少数。 他们即使加入反抗军，最初的目的也只是反抗幕府，而不是反抗将军大人。可以说，当反抗军、当海祇岛被有心人推动的潮流裹挟，喊出海祇大御神的名号时，最茫然也最痛苦的就是这些人了。 反抗军士卒沉默着，直到某一刻，有人察觉到环境变换，抬头一看，那骇人的雷暴竟被他们甩在身后，顿时惊喜大喊：“雷暴！我们穿过雷暴了！旅行者大人真的带着我们穿过雷暴了！” 众士卒寂静一瞬，旋即便是似要响彻天地的欢呼呐喊！ 那崩溃哭喊之人愣了愣，呆傻茫然地望着逐渐后退的雷暴，眼中蓦然有着极大的惊喜迸发，他又哭又笑，向着鸣神岛方向叩首，声嘶力竭：“将军大人没有放弃我！将军大人没有放弃我！！” 他的喊声很大，可惜被更激烈的呼声淹没，竟显得有些渺小，以至于无法听清。 (本章完) 第278章 盗匪与犬大将 第278章 盗匪与犬大将 “珊瑚宫大人！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谁回来了？不要急，五郎，慢慢说。” “驻守在无明砦的反抗军！” 五郎神情激动，身后尾巴摇得飞快：“无明砦物资稀缺，所处位置又艰难，我原以为他们回不来了！可他们回来了！太好了！” “无明砦？” 珊瑚宫心海同样感到惊喜。 自海祇岛被雷暴封锁以来，无明砦反抗军回归，这可是为数不多，又极为难得的好消息了。 她稳稳心神，追问道：“他们是怎么穿过雷暴的？现在到了哪里？” “据说是在一位金发旅行者的帮助下穿过的雷暴，现在在望泷村修整。” 五郎回答道，他眉眼舒展，多日积攒的愧疚和自责终于散去一些：“久田安顿好士卒，正和那位金发旅行者一起向珊瑚宫赶来，还有平川叔，他也来了。” “平川？” 珊瑚宫心海面色微变：“不对，平川一直在稻妻城潜伏，这次突然回来，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五郎，他们多久能到？” “今天一早出发的，按照正常脚程，傍晚前能到！” “早上出发，傍晚到……还好，还来得及！” 珊瑚宫心海松了口气，看着墙上挂着的时钟默默计算片刻，有了决定：“五郎，你即刻出发，带上人去望泷村和珊瑚宫的必经之路，务必确保他们的安全。” “还有……” 珊瑚宫心海想了想，悄悄叮嘱了五郎几句：“记下了吗？” “记下了。” “那就出发吧，我在珊瑚宫等你的好消息。” “是，我这就出发！” 五郎应了一声，当即转身离去，步伐狗狗生风。 五郎虽然不理解珊瑚宫心海为什么要安排他这么做，但不要紧，反正她的安排在揭晓前，自己一向看不明白，照做就是了。 珊瑚宫心海目送他离开，目光闪烁。 自海祇岛封锁后，岛内便不再安稳，石仓裕志那些人若是知道旅行者和平川的消息，很可能暗中出手，试图探听隐秘。而这些人，是不会在意用什么方法问出情报的。 这些人添的乱已经够多了，不能再让他们继续下去了。 珊瑚宫心海抿着唇，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眼眸坚定起来。 …… “旅行者大人，过了前面那座桥，咱们就离珊瑚宫不远了。” 平川乐呵呵介绍着，抬手指着某个方向：“大人您看，那一大片粉色珊瑚！珊瑚宫就在珊瑚下面，风景好的很！” 荧闻声抬眸看去，果然看到一大片高大秀丽的珊瑚，许是珊瑚宫位置神异，那珊瑚周身还有着“绸带”环绕。再仔细一看，才发觉那不是绸带，而是众多闪着彩光的水气泡，汇聚成缕，煞是好看。 “的确不错。” 荧颔首，若是提瓦特或者稻妻整体处于和平状态，民风再开放些，说不定海祇岛珊瑚宫还能成为稻妻最著名的景点之一，吸引万千游客观光打卡。 即使不卖门票，仅凭着售卖些小吃、特产、纪念品，也能创造不少营收。 荧胡乱想着，看到小吉祥物满脸惊叹的瞅着那巨大珊瑚，想了想，唇角微翘，小声道：“派蒙，我好像见过这种大型，不，这种巨型珊瑚。” “欸？是你在其他世界旅行时见到的？” 派蒙惊奇，觉得星海果然奇妙，再神奇瑰丽、独一无二的景观，在星海的尺度下，总有机会找到相似或一模一样。 “没错，而且要是我没记错，这种珊瑚有个非常神奇的特点！” “什么特点？” “在珊瑚的最高处，每天被第一缕阳光照到的地方，会在晨曦作用下变得可以食用，晨曦一过，就会变回原样。它被叫做【珊瑚胶】，是世间罕有的美食！” 荧表情诚恳，言之凿凿：“只要和星际接轨的星球都知道它，听说只有星海中的大人物，才能在千年一度的盛大宴席上品尝到这种美味。” “真的吗？！” 派蒙顿时眼睛都要亮起来，完全没想过这会不会又是荧在逗弄她。她努力瞅着巨型珊瑚的顶端，猜想着珊瑚胶的位置，也幻想着珊瑚胶绝妙的味道，垂涎欲滴。 “唔！” 小吉祥物擦擦口水，一咬牙：“我决定了，一定要在珊瑚宫多住几天，早早起床，爬珊瑚，吃珊瑚胶！” “早起很辛苦的，尤其还要留下攀爬的时间，派蒙可能要天不亮就起床哦。” 荧忍着笑意，假意劝着：“只是个星海罕有的美食，要不然算了吧，派蒙。” “不行！我一定要吃到它！” “可是早起……” “派蒙能克服！” “它还很高……” “派蒙用飞的！还可以用工具！” “派蒙真了不起。” “哼哼，为了美食，派蒙可是认真的！” 小吉祥物双手抱怀，小脸骄傲仰起，旋即想到什么，眼睛一转，抱住荧的胳膊：“那个，荧~” “嗯？怎么了派蒙？” 荧疑惑，同时心中忽的生出些不妙感来。 “那個……那个……我起不来，你提前叫我起床吗？” 小吉祥物期期艾艾道：“还有，适合我用的登山工具，也麻烦你打造一套。还有还有，珊瑚胶的食谱你有吗？总不能直接下嘴咬吧?” 直接下嘴咬，咬对了没什么，但要是咬错了，一口咬在珊瑚上……唔！她的牙齿一定受不了的吧？ 派蒙想到那份场景，小舌头不由得舔了舔牙齿，做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大眼睛看着荧：“帮帮我好不好~荧~求你了~” 荧：“……” 她一点都不想天不亮就起床，只为了爬到巨型珊瑚顶上看日出。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荧飞快思索着，很快有了主意，小声道：“派蒙，这巨型珊瑚很可能在海祇岛有着神圣意义，是不允许外人攀爬甚至靠近的，说不定会被视作亵渎之人！” “欸？唔，你说的很有道理。”派蒙皱着眉思考着，小手比了个“八”字托着小下巴，脑袋飞快运转，终于灵光一闪，欣喜喊道：“有了！唔！” 小吉祥物反应过来，向闻声看来的久田和平川不好意思笑笑，示意自己没事，随后趴在荧肩膀上，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可以请天枫帮忙！他……他再过不久，在海祇岛的地位会很高很高，让他帮忙找一定没问题！” “……派蒙真聪明！” 荧险些笑出声，给派蒙比了个大拇指，极力夸赞。 “嘿嘿，也没有那么聪明啦。” 小吉祥物很是谦虚。 也不知道天枫现在是什么表情……荧悄悄看了眼手腕上的镯子，金眸中满是盈盈笑意。她唇角翘起，忽的感知到什么，抬头向前看去，眉梢顿时一挑。 只见前方桥头旁，一群盗宝团打扮、蒙着脸的人手持刀剑堵在那里，不怀好意的看着己方几人。 “珊瑚宫旁边还有盗宝团？” 荧颇为惊讶，心中冒出陈天枫闲聊时说过的几个词汇，分别是“灯下黑”“灵山脚下多妖魔”“越光明越黑暗”。 平川沉着脸，他许多年没回海祇岛，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此时只感觉荒谬和丢人——他一路上在旅行者大人面前不知说了珊瑚宫多少好话，结果现在在珊瑚宫门前跳出一起盗宝团？ 久田的脸先是一红，接着转为漆黑，额头青筋跳了跳。他上前一步，左胳膊仍缠着绷带，右手按在刀柄上，战场杀出的煞气显露，恶虎般盯着这些盗宝团：“混账东西！伱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盗宝团丝毫不惧，瞪视回去，“锵”的一声抽出长刀，冷笑道：“哥几个办了宴席，却没什么人来，想着遇到就是有缘，还请几位跟我走一趟！最好别反抗，不然见了血，可就不吉利了！” “海祇岛的盗宝团绑架打劫的说法都和其他地方不一样，真是厉害。” 荧小声感慨着，淡定非常。 这些盗宝团自然不会真的是盗宝团，多半是海祇岛某个势力假扮的，为的是劫走他们这些“外来之人”，或是为了夺取隐秘，也或是为了穿越雷暴的方法。 这情况很正常，海祇岛被封锁这么久，自然不可能齐心一片，各类潜藏的蛇虫……呃，潜藏的妖魔鬼怪都会蹦出来，争相添乱。 想来那位现人神巫女，珊瑚宫心海早已疲惫不已了吧？ “呵，竟然还有心情说笑，看来你就是那个了不得的旅行者了。” 贼首冷声一笑，手掌抬起，正要下令齐上，先杀了那当兵的，再把那老少小三人一同抓走。 “簌——！” 箭矢破空声突兀响起。 贼首面色微变，当即转身，一脚踹开挡在身前的手下，手中长刀翻转，狠狠向下斩去。 “喝！” “砰！” 长刀不差分毫地磕在箭矢上，将其磕飞出去，斜抛着落到地上。其余匪徒这才看到箭矢上裹着层明黄晶体，正逐渐散去。 “我当是谁，原来是珊瑚宫心海养的好狗。” 贼首竹岛吐了口吐沫，冷笑看着手持长弓站在桥上的五郎，出言嘲讽。 “藏头露尾的东西，可敢表明身份！” 五郎不理会他的激将，一挥手，带来的那一支反抗军小队或刀剑出鞘，或长枪锋刃斜指，试图将这些“盗宝团”包围，整个吃下。 “有何不敢！” 竹岛大喝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把雷火珠，狠狠掷向冲来的反抗军。 “轰轰轰！” 在一阵雷声大雨点小烟雾也浓的爆炸声中，竹岛转身就跑，麾下众人也相当熟练，在竹岛大喝之时就做好了逃跑准备，竟是一个也没落下。 表明身份？天真！ 真要表明身份的话，他这身伪装不就白做了吗？ 竹岛心中嗤笑，不知怎么忽然回头望了眼，恰好和那位旅行者的金眸对上，心中不知为何有些不安，就好像自己的伪装被她看穿了一样。 荧瞥了逃跑的竹岛一眼，想了想，觉得以后还会碰到，且多少有些值得利用的地方，便没有出手，暂时放过了这些“盗宝团”。 “咳咳！真是狡诈的敌人！” 五郎咳嗽两声，想用尾巴转圈的方式驱散烟雾，又碍于大将颜面，只好忍住。可他鼻子对气味的敏感程度要数倍于常人，这烟雾又呛鼻难闻，让他颇为难受，连忙屏住呼吸，快走两步出了烟雾，来到荧几人面前，才悄悄松了口气。 “久田，平川叔！” 他先向两位熟人打了招呼，接着面色一正，向荧郑重行礼：“感谢您愿意在海祇岛危难之时伸出援手，不辞辛苦，送反抗军众将士回家！我谨代表海祇岛全体人员，向您表示感谢，旅行者大人！” 五郎表情严肃，看着似乎是个不拘言笑的将军，只是他头顶轻甩的兽耳和身后摇晃的尾巴出卖了他。 荧捏着下巴，瞅着眼前的犬大将，不知为何总感觉这话不像是他能想出来的——本意表达没变，但感谢词应该不是他的。 “许多年不见，五郎，你真是变了好多！” 平川啧啧称奇，左右打量他一番，点头称赞道：“不错，不错！五郎，你成长了。” 久田神情稍显古怪，犹豫几秒：“五郎老大，这话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当然是珊瑚宫大人教我的！” 五郎回答的毫不犹豫，甩甩兽耳，看向荧，拍着胸膛道：“旅行者，要是你在海祇岛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我肯定拼尽全力帮你解决！” “谢谢。” 荧礼貌颔首，觉得这种感谢和承诺才和这位犬大将外表相符。 “久田，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五郎拍拍久田的胳膊，愧疚道：“我不该回来的，或者应该带着兄弟们一起回来，这样你们也不用在外面受苦了。” “五郎老大……” 久田眼眶一红，心中满是自责，就要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一讲来。 “不用急，路上再说。” 五郎抬手拦下他，道：“珊瑚宫大人正在珊瑚宫等着咱们，还是快些出发，不要耽搁了。” 另一边， 竹岛向石仓裕志汇报了情况。 “五郎，又是这个五郎！” 石仓裕志面色难看，左右踱了几步，猛地停下：“不行！平川一定带回了很重要的情报，不能让珊瑚宫心海独吞了！” 他面色变了又变，终于下定决心，看向竹岛：“联系其他几家，一同去珊瑚宫，向珊瑚宫心海施压！” “是！” (本章完) 第279章 主战派与主和派 第279章 主战派与主和派 珊瑚宫， 荧和派蒙走入这座海祇岛政治权利中心，见到了八重神子提过多遍的现人神巫女，珊瑚宫心海。 许是受陈天枫影响，荧见到巫女小姐的第一瞬间，便自然望向她的眼睛。渐变粉色，眸光柔和恬静，似乎柔弱而无害，如同海洋中一尾漂亮游鱼。但仔细看去，便会察觉这抹柔和恬静下的深邃。 但也正常，任何将珊瑚宫心海视作无害观赏鱼的人，都会在某一刻落入巫女小姐的圈套，丢盔弃甲，损失惨重。 此前稻妻即使幕府腐败，三奉行各有算计，互扯后腿，可稻妻幕府的体量仍数倍于海祇岛珊瑚宫。能在这种形势下，领导海祇岛同幕府勉强达成“势均力敌”的局面，足以见得，这位现人神巫女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荧微笑着向珊瑚宫心海颔首，目光上挑，注意到巫女小姐粉色长发上那一对紫蓝色的“鳍”，不由得想起某个璃月姑娘。 也不知道她这对“鳍”，会不会也是“发饰”……荧猜测着，不免有些好奇。 珊瑚宫心海在荧的目光下，莫名有些不自在，就好像这双金色眼眸能看穿阻碍。无论自己做了多少或真或假的伪装，都没什么作用，在她眼中皆是一丝不挂，毫无秘密似的。 好奇怪的感觉……珊瑚宫心海在心中嘀咕几句，表面丝毫不显，在一番礼貌客气但无甚作用的问候寒暄后，众人各自落座，开始进入正题。 平川左右看了看，在确认闲杂人等都离去，今日之话仅有在场六人知晓后，才吸了口气，缓缓开口：“珊瑚宫大人，我们在稻妻城得到一个极为重要的消息。珊瑚宫之民的神明，我们的海祇大御神，有着复活的可能！” 他神情颇为郑重，却发现珊瑚宫心海和五郎的表情，没有他想的那样震动或激动，反而有些奇怪的平静。尤其是五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平川稍作思索，恍然，强调道：“并非前段时日稻妻疯传的谣言，而是真的隐秘消息！” 他不等珊瑚宫心海和五郎回答，事无巨细地将自己等暗线经历的一切一点点讲出，包括他们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消息。 魔神奥罗巴斯，海祇岛的海祇大御神，的确有着复活的希望。 千年前，奥罗巴斯为鸣神所斩，于八酝岛陨落。但世人不知晓的是，奥罗巴斯仍有一份意识残留，依附在某处神骸上。对魔神而言，有着残缺的意识，便有着复活的机会。 只要海祇岛找回这份神骸，并举行祭典，为神骸提供信仰之力，就可以让海祇大御神重新归来，庇护海祇岛，庇护珊瑚宫之民！ 如今，这份具备残余意识的神骸正于蛇神之首的秘境中藏匿，等待着珊瑚宫之民。 “和传闻不同，那位八重宫司自海外带回的不是真的神骸，而是一份耗时百年才打造而成的神骸仿品，唯一的作用便是探寻真正神骸的位置。在八重宫司看来，幕府与珊瑚宫战争的真正原因，是我们海祇岛的神明还未真正死去。” “所以，她精心准备了百年，为的就是将海祇大御神的生机彻底抹去！在百年中，很可能被制造出的不止有神骸仿品，还有能真正抹除神明意识的东西。” “珊瑚宫大人，我们虽然做了伪装，但八重宫司随时可能识破迷惑，察觉计划泄露的事情，届时幕府必然会提前出手，试图破坏神骸。珊瑚宫大人，我们一定要抢在他们前面，把海祇大御神的神骸带回海祇岛，不能让幕府得逞！” 平川言辞恳切，神情严肃，果断抬手起誓：“海祇大御神在上，今珊瑚宫之民，平川，于此立誓：我方才所讲述的皆为亲身经历，绝无虚假。若有违背，就让我这一身血肉圣土化，尽数变成珊瑚！” 久田被平川说的消息震撼，正愣着神，听到平川的誓言，被吓了一跳，嘴唇动了动，没有开口。 无他，在场的六人中唯有他是凑数旁听的，没什么发言权。 “平川叔！” 五郎也被吓了一跳，连忙道：“我们肯定不会怀疑你的，这誓言太重了，快收回去！” “发出的誓言哪有收回的道理。虽然我不是璃月人，也不是向岩之神发誓，不用讲什么【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却也明白誓言不可轻改、违背的道理。” 平川摇摇头，表情坚决。他看向珊瑚宫心海，沉声道：“珊瑚宫大人，如今海祇岛身处困境，唯有复活海祇大御神，我们才会有生存下去的资本。” 在提瓦特，没有神明庇护的国度，倘若无事还好，可一旦被风暴席卷，这些无神之国很快就会被撕个粉碎。 珊瑚宫心海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揉着眉心，迟迟不肯做出决定。 海祇岛被雷暴封锁，即将在鸣神怒火下覆灭。而这时突然出现海祇大御神复活的方法突然出现，随之而来的，还有位能带人穿越雷暴的旅行者……这如何不让人不怀疑？ 一切都太巧了，就好像跌落悬崖，在一支脆弱树枝上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动作的人，眼前突然出现一条貌似坚固牢靠的藤蔓一样。 谁也不知道抓住藤蔓，顺势攀爬的结局会是怎样的。 也许藤蔓并不想看上去那么结实，还未爬到一半就断开，让人彻底跌入深渊；也许藤蔓是被有意放出，只等海祇岛爬上去，落入布设多时的陷阱之中；也许藤蔓并无问题，可当海祇岛全力爬上悬崖，谁又能肯定，天上不会突降雷霆，将海祇岛、藤蔓和悬崖一起劈個粉碎？ 珊瑚宫心海手掌默默攥起，抬头看了荧一眼，见她微笑颔首，便同样笑着回应，只是心中又叹息一声。 可除了这根突然出现的藤蔓，海祇岛珊瑚宫剩下的，就只有默默等死这一条路了。 海祇岛没得选。 “我……” 珊瑚宫心海正要开口，外面便忽然传来嘈杂声。她眉毛微挑，向五郎使了个眼色。 五郎点点头，起身推门而出，尽管自背影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尾巴的表现上，也能猜出此刻这位犬大将的神情有多严肃。 不多时，五郎返回，向珊瑚宫心海拱拱手：“珊瑚宫大人，是石仓裕志他们。” “石仓裕志……他们来做什么？” 珊瑚宫心海眼神微眯，扫了平川一眼，若有所思道：“是为了平川？” “没错。” 五郎点点头，道：“那几家都来了，喊着什么他们有权利知道外界的情况之类的东西，被我的亲卫堵在外面。珊瑚岛大人，要把他们都赶走吗？” “你们说的石仓裕志是谁？” 荧忽然出声，打断两人的交流，似乎有些好奇：“还有‘那几家’，他们怎么了？” “……” 珊瑚宫心海抿抿唇，循着直觉，没有隐瞒：“石仓裕志他们……算是主战派。一直以来，这些隐约以石仓裕志为首家族或小势力，都坚持不肯融入稻妻，呼吁民众不要忘记海祇岛同稻妻的仇恨，时刻想着用战争进行所谓的复仇。” “主战派啊……”荧颔首，想到什么，看向珊瑚宫心海，笑道：“所以，心海小姐算是主和派？” 珊瑚宫心海迟疑两秒，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那他们说的也有些道理，主战派加上主和派才是一个完整的势力，他们自然有着知晓情报的权利。” 荧笑容不变，淡然又优雅：“心海小姐觉得呢？” 珊瑚宫心海神情微顿，脑海中诸多念头飞快冒出，又飞速消泯，只觉得有一丝灵光近在咫尺，却抓不住它。她深深看了眼荧，吸口气，笑容恬静：“您说的对，他们有知晓真相的权利。” 她将目光转向五郎，颔首道：“五郎，请石仓先生进来吧。” “珊瑚宫大人？”五郎表情错愕。 “去吧。” “……是。” 久田和平川对视一眼，虽然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接下来的事情，很显然不是他们能参合的。两人踌躇几秒，又对视一眼，同时起身，向珊瑚宫心海请求告退离去。 珊瑚宫心海没有挽留，目送两人离开后，才将目光转向荧和派蒙，语气轻柔而不妖，甚是好听：“不瞒两位，我也有过离开稻妻游历世界的想法，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连出发都做不到。” 她说着叹了口气，渐变色眸子有着向往之色，又轻声笑道：“但幸好提瓦特有许多和您一样了不起的人，他们游览大陆并记录游记。一直以来，我都是通过看这些游记，去见识诸多美景的。” “这样啊……”荧想了想，道：“我在旅途中拍了不少照片，都是些很美的自然景色，虽然和亲自去看有些差别，但也许比文字描述准确些。”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手镯中取出十数张照片，递向珊瑚宫心海，笑盈盈道：“送给你了。” “谢谢！” 珊瑚宫心海眼中欣喜不似作假，接过照片翻了翻，状似无意道：“这里好像没有稻妻的景色？” “我想着稻妻的景色珊瑚宫小姐应该都见过，就没有拿。” “原来如此。对了，两位来稻妻后，可有见到什么难忘的景色？” “有的，而且不少。” 荧看着转着圈、努力套话的珊瑚宫心海，想起八重神子对她的描述和评价，笑容自然：“比如幽静神秘的镇守之森，高大威严的千手百眼像，以及鸣神大社中那株开不败的神樱，都让人印象深刻。” 千手百眼，鸣神大社，神樱树……珊瑚宫心海垂下眼帘，将这几个词汇无声重复一遍，心中那道灵光似乎清晰一分，却还是看不真切，只有三两个模糊的念头。 “珊瑚宫大人，他来了。” 五郎领着石仓裕志返回，向珊瑚宫心海行礼。他扫了一眼，没看到平川和久田，心中稍感疑惑，但什么都没问。 荧瞥了眼跟着五郎一起来的老人，似乎在思考什么。 “珊瑚宫大人！” 石仓裕志简单到潦草的行了一礼，目光在场内转了转，眉头皱起：“平川呢？” 怎么只剩下位金发旅行者？ “石仓先生找平川做什么？” 珊瑚宫心海语气平静，五郎没有入座，在一旁站着，腰侧不知何时挂了把刀，面无表情地盯着石仓裕志。 这条可恶的疯狗……石仓裕志面皮抽了抽，既愤恨又羡慕，态度却不再随意，心中如何想暂且不提，但表面终于尊敬起来。 “珊瑚宫大人，您不是同意让我知晓真相吗？”他有些紧张：“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说不定不仅反悔，还想着让这条只听她的话的疯狗咬死他——海祇岛局势愈发紧迫，谁也不敢肯定珊瑚宫心海不会发疯。 石仓裕志有些后悔，刚才应该多拉几个人一起来的。 “当然没有，但知晓真相，也并非需要平川在场。” 珊瑚宫心海摇摇头，看向荧：“这位是在蒙德平息龙灾、镇压魔潮的旅行者大人……以及她的伙伴，派蒙。” 注意到派蒙的眼神，珊瑚宫心海停顿一下，将派蒙的介绍补上，转回视线，道：“她们身份尊贵，品行高洁，且也知道一切。有这两位大人在，石仓先生不用担心我会骗你。” “……我信得过珊瑚宫大人。” 石仓裕志拱拱手，眼睛一转：“不过，我和平川先生许久未见，颇为想念……珊瑚宫大人不会阻止我们私下闲聊吧？” “随你，我没理由阻止石仓先生正常的邀请和闲谈。”珊瑚宫心海意有所指。 “珊瑚宫大人放心。” 石仓裕志听出隐意，放松几分，露出笑容：“平川先生带回的消息，以及他们是如何穿过雷暴的，还请珊瑚宫大人告知。” 既然珊瑚宫心海不阻止他找平川，那就代表她是真打算把消息告诉她……真是奇怪，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方了？ 石仓裕志思索着，暗自警惕起来，决定无论珊瑚宫心海说的是什么，都去找平川验证验证。 至于平川会不会配合……呵，平川是老实人，性子又急，即使不肯配合，试探几句，消息真假也就出来了。 (本章完) 第280章 绯木村 第280章 绯木村 珊瑚宫。 珊瑚宫心海一边暗自留意荧的表情，一边未曾隐瞒地将平川带来的情报精简归纳，用两三句话说了清楚。 石仓裕志明显卡顿几秒，先是迷茫随即转为震撼，既不敢相信，又迫切想要相信，一双老眼瞪的极大，嘴唇都在抖着，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这这这……我我……嗬嗬……咳！” 他手足有些无措，端起一旁的茶杯，颤颤巍巍递到嘴旁，想要喝口水压一压心神，却没发现茶杯竟是空的，喝了两口空气后才反应过来，猛地咳嗽一声，将茶杯放下。 真是见了鬼了，珊瑚宫这群不知礼数的，竟然连杯茶都不给。 石仓裕志心中骂了一句，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下意识开始思索自己该如何从这件事中收获最大利益。 海祇大御神是一定要迎回海祇岛的，这点无需多想，只有他们也有神明，才会有和稻妻对抗的资格。 但如何迎回海祇大御神，谁去迎回，以及唤醒海祇大御神的仪式由谁主持，神明苏醒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谁等诸多事宜，就值得他全力争夺主办权了。 还有海祇岛这该死的巫女执政制度，哼！等神明回归，他一定要向神明进言，废除这项陋习！ 巫女做好巫女的本职工作就好，其他事务还是不要操心太多的好。 石仓裕志收敛思绪，看向一旁被他忽视的荧，含笑点头，分外和善。这位能带着人穿越雷暴的旅行者，毫无疑问是神明复活的关键，不能怠慢。 和那几家商量商量，凑些礼物，看看能不能将这位旅行者拉拢到他们这边……石仓裕志收回目光，看向珊瑚宫心海，试探道：“珊瑚宫大人，您有何打算？” “自然是派人前往蛇神之首，最好赶在幕府反应过来之前，将神骸迎回海祇岛。” 珊瑚宫心海语气平稳，尽可能放慢语速的同时，不让人察觉异样，让自己有着斟酌思考的时间。她看向荧，颔首道：“此次行动，还要仰仗旅行者出手相助，海祇岛珊瑚宫感激不尽。” “好说，报酬足够就行。” 荧笑着回应。 珊瑚宫心海点点头：“放心，不会让您失望的。” “除了珊瑚宫，我和海祇岛的其他几个老兄弟也不会小气，绝对会给您一份满意的报酬！”石仓裕志立刻接话。 报酬……要报酬好啊，比什么都不要，只喊着正义、梦想什么的好太多了……石仓裕志眼睛转了转，询问道：“珊瑚宫大人打算派谁去？” “由五郎率领十数位反抗军精锐前往。” “不妥不妥，反抗军接连战败，士气低迷，且这次虽说是迎回海祇大御神，可终究是同鸣神为敌……嗯，我没有说反抗军没有同神明为敌的勇气，只是觉得反抗军太过疲倦，近期可能不适合执行任务。” 石仓裕志特意解释一句，道：“可事情紧急，又容不得我们耽搁，实在没时间等反抗军休整完毕再出发……唉，真是让人为难。” 他叹口气，悄悄瞥了眼珊瑚宫心海，见她依旧波澜不惊，索性不再维持这拙劣的演技，咳嗽一声：“不瞒珊瑚宫大人，我倒是有个主意。” “石仓先生请讲。” “反抗军累日疲惫，实在让人不忍驱使，合该让他们好好歇息一阵。” 石仓裕志假惺惺说了句场面话，道：“所以这次行动，就由我出面，和我那几个老伙计商量商量，出人出力，在旅行者的帮助下，把神骸迎回来。” “这怎么行，石仓先生养兵不易，不好冒险。” “欸，都是为了海祇岛。” 两人交流扯皮半响，一個看上去大公无私，说着为海祇岛牺牲，义不容辞；一个耐心劝阻，说着家族发展不易，希望谨慎考虑。 荧在一旁听着看着，觉得有趣极了。 无论在那个世界，文明发展是个什么程度，除去某些如虫族、智械之类的种族，总少不了勾心斗角的权力斗争。 仿佛智慧种族的天性一样。 她笑笑，眼神逐渐放空，不知想到了什么。 派蒙抓抓头发，没搞懂这两个人在争执些什么，又不忍打扰正发呆的荧。于是左右看看，发现对面的五郎也一脸懵然，心中莫名踏实许多。 还好还好，不是只有她一个人糊涂。 石仓裕志咬咬牙，明白不付出些真东西，仅凭言语是无法分一杯羹的。至于拉拢旅行者，撇开珊瑚宫独自行动——他们目前还没有这么大的能量。 他思索着用什么换取门票，忽的眼睛一亮，拱手道：“珊瑚宫大人，为了能让反抗军将士们更好休息，我愿意拿出一批粮食，还希望珊瑚宫大人不要拒绝。” “……” 珊瑚宫心海深深看他一眼，海祇岛被雷暴封锁前，因战争原因各类物资就已经捉襟见肘，颇为艰难，就更不用说封锁后了。 尤其是粮食方面。 海祇岛虽不以耕种为主要粮食来源，但耕种的粮食产出也占据总粮食的不小份额。受土地圣土化影响，这段时间田中产出本就不足，再加上雷暴，使得渔民无法远航捕捞，粮食问题更是严重。 可以说，哪怕将军大人什么都不做，仅以雷暴封锁，珊瑚宫之民也会因饥饿动乱而锐减。 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人手中竟然还有能用于交换的富裕粮食。 也对，普通珊瑚宫民众死亡与否，本就不是他们在意的事情。 珊瑚宫心海眼眸微垂，没有再次拒绝石仓裕志的提议，也没有全盘接受，而是折中为双方一同行动。 石仓裕志没有讨价还价，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随即又开始就此次任务的首领人选开始商讨。 于是又是一番扯皮。最后，两人一同将目光投向在一旁不知何时回过神，已经无聊到打呵欠的荧。 “嗯？” 荧动作微顿，指指自己：“我来？” “您最为合适，有劳了。” “请放心，我们和珊瑚宫不一样，没有那么多顾虑，报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荧想了想，没有拒绝，欣然同意下来。 翌日傍晚， 几只小船悄悄驶离海祇岛，在夜色降临时抵达无明砦，又借着夜色遮掩，小心绕过幕府军封锁，划了个大圈，最后在晨光熹微时，于绯木村西侧海岸登陆。 绯木村位于蛇神之首西北方，两者紧挨着，绯木村又靠着海，选择这里作为临时据点，无论行动、接应还是撤退都很方便。 且早些时间，绯木村不知遇到什么变故，早已是个空村，也不必担心被人发现，向幕府军举报的事情。 一行人藏好小船，从小路进入村子，选了个还算可以的房屋驻扎。 “现在再确定下计划。” 荧展开地图，指着蛇神之首，目光在两位“小队长”身上扫过。 主和派反抗军大将五郎，以及主战派家族武士竹岛——也即是那日扮作盗宝团拦路的贼首。 这支拼凑而成的队伍，虽然明面上她是队长，但实际上，这两位才是真正的话事人，各自手下的士卒也只听他们的命令。 对此，荧毫不在意，一路上两位小队长的明争暗斗也只当没看见。 “我们兵分两路，一队留在这里接应，一队随我一起去蛇神之首，进入秘境，找到并将神骸带回。” “我去蛇神之首！” “他负责接应！” 五郎和竹岛同时出声，同时停下，谁也不肯退让的瞪着对方。 “接应任务最为重要，不能出现一点纰漏，反抗军这两年同幕府军交战，想来早就积攒了丰富的撤退经验。”竹岛暗搓搓嘲讽：“接应任务交给五郎大将，最合适不过。” 石仓裕志说了，神骸有着海祇大御神意识留存，很可能会记住第一批出现在祂面前的人类。所以无论是为了石仓的计划，还是为了自己，都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要说逃跑，有谁比得过你这种藏头露尾的家伙？” 五郎眼含怒气，回应道：“只是这次的任务是迎回海祇大御神的神骸，要是碰到了幕府军，你扔几个雷火弹掉头就跑的本事，就没什么作用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相互骂着，同时抑制着怒气，没有真的动手，不然若是因此导致任务失败，他们回去后都无法交差。 “他们又吵起来了。” 派蒙摊摊手，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是啊，又吵起来了。” 荧手指自手镯蛇鳞上划过，敲了敲桌子，金眸平静：“老办法，抛硬币决定。” 她拿出枚摩拉，“叮”的一声弹起，在空中飞速旋转上升，又被她抓住，攥在手心：“选吧。” “我选数字那面。” “凭什么？我要选数字那面！” “出去吵，两分钟后给我答案。” 五郎和竹岛同时一静，听出了荧语气中的不耐，对视一眼，前者闷声道：“那我选纹那面好了。” 荧打开手掌，金灿灿的摩拉躺在手心，正是数字面朝上。 “各自准备去吧，十分钟后出发。” 荧瞥了一眼结果，没给两人反悔的机会。 “嘿嘿，多谢五郎大将成全！” 竹岛笑容得意，冲五郎拱拱手，转身向外走去，召集他的手下。 五郎耷拉着尾巴，头顶的兽耳也有几分低落的模样，强打起精神，向荧行了礼，也转身离开。 目送两人离开后，荧轻声笑笑，随手抛了抛摩拉，将其收回手镯中。 真是年轻又好骗的家伙啊。 其实无论两人怎么选，最后的结果都会是竹岛进入蛇神之首，使得海祇岛主战派的力量被消耗。 至于抛硬币…… 从她手中抛出的硬币，想要什么结果，自然是她说的算。 (本章完) 第281章 进入 第281章 进入 蛇神之首， 陈天枫盘坐在棺材上，打量着自己亲手打造的，真·鬼斧神工——陈天枫是神，又死了一半，算半个鬼——的一次性秘境，思索着还有没有需要增添完善的地方。 然后想着想着，一摆手，在棺材板上躺下，并打了个哈欠。 想着这么多作甚，反正他就是扮个活过来的死神，把海祇岛那些奥罗巴斯的死忠和又蠢又坏的贼子聚一聚，找个理由，送他们去陪奥罗巴斯说说话就好。 怎么简单怎么来就好，何必自己给自己加戏。 要是温迪在就好了，这种事他做起来方便又顺手。 陈天枫又打了個哈欠，摸出地脉源石放眼前瞅了瞅，颇有一种睡前再翻手机看一眼的感觉。 可惜，就像是手机不会有新消息一样，地脉源石也没有因为这一份临睡前的关怀，而出现陈天枫想要的变化。 陈天枫盯着地脉源石，好半响才放弃了将其咬碎吞食的想法，随手收起，眼不见心不烦。 机会只有一次，要是就这么草草使用了，大舅哥可不会再跑来给自己补一份。 他翻身换了个躺姿，睁着眼睛望着秘境悬顶，那里绘制着众多让人眼缭乱目眩神迷的复杂几何图案，仿佛藏匿着整个世界的秘密。但其实只是某个无聊的神明随手画的，想到什么画什么，等回过神大功告成，就有了这么一副祂自己也看不懂的神秘穹顶。 但盯着看久了，也会恍然想起，祂在画这几个交错在一起的三角和方块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清爽的夏日啤酒和小烧烤。 陈天枫枕着胳膊，眉梢一挑，看向秘境入口。 终于来了……这些天干等着可是无聊透了，不能睡也睡不了的，唯一急切做的接触地脉又没什么结果…… 他咧嘴笑笑，起身下了棺材，推开滑盖，翻身躺进去，心念微动，棺材便自动合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于此同时，秘境穹顶复杂图案上每一个线条交点都亮起苍白光芒，仿若有焰火于穹顶之上流动一般。 “吱呀——砰！” 荧打开秘境大门，像旋涡又像星辰点缀的幕布在门后展开。 “旅行者大人！” 竹岛看着打开的大门，脑子一转，连忙拦下荧，道：“里面可能有危险，说不定稻妻人就在里面布好了陷阱，让我们来探路吧。” 他话说的极有诚意，就好像他真的是这么想一样，眼中有着努力挤出的诚恳。 “嗯，那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兄弟们，跟紧咯！” 竹岛吆喝一声，手掌按着刀柄，先行一步踏入秘境。 有些无聊了……荧摇摇头，等所有人都进入后，才抬手牵着派蒙一同走入星辰幕布中。 在进入前，她回头向某个方向瞥了一眼。 秘境大门依旧开着，四周一片寂静，连丝风都没有，稀疏低矮的草木散着幽蓝淡光，平添一份静谧。 一秒、两秒、三秒……这份静谧仅维持数秒，便被交谈声打破。 “……她发现我们了？” “也许，海祇岛也是有能人的，不能小看了。” “可是，大人，她看起来不像海祇岛人，也不像是稻妻人。”“那就是海祇岛请来的外援，能请来援军，也是种本事。” 九条政仁缓步走出，身后跟着约莫五十个幕府军穿着的兵卒，皆着制式甲胄，腰间配着长刀。 “留下二十个在等着，盯仔细点，要是出来的不是咱们的人，最好统统都砍了！剩下的跟我一起，进这里面把人赶出来。” 九条政仁简单安排两句，沉声道：“兄弟们应该都清楚，咱们是为什么来到这里的。机会只有一次，都打起精神，豁出命去做！死了不可怕，至少能保住家族，可要是没完成目标……都清楚后果吧？” “我等明白！” 一众兵卒齐声回应。 他们都是戴罪之身，前不久稻妻清洗，神明问罪于各个家族，九条裟罗领兵执行神意，短短几天内，大大小小不知多少家族被连根拔起，褫夺荣耀，尽数被押入大牢。 听闻有些家族罪行铁证如山，又恰巧赶上牢房满额，九条裟罗大人在请示后，给这些家族准备了专门的快速通道，好让他们早日卸下罪孽，若有来世，再做鸣神子民。 而他们这些都是些罪不至死，又不能轻饶的家族的人，大多都是被家人牵连。按照原本安排，他们应该在牢中再待段时间，认罪领罚，运气好点一家人还能团圆，安心做个稻妻普通人家。 若是运气不好，比如家中某些混账东西，偷摸做了些其他人不知晓的混账事……那他们也能一家“团圆”。 只是这“团圆”不被大多数人喜欢罢了。 所以，当九条政仁找到他们，说是有个戴罪立功的机会，问他们愿不愿意拼一把时，这群人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跟着九条政仁领了刀剑甲胄，一路奔到蛇神之首，打算用刀剑为自己和家族搏一份未来。 “好！” 九条政仁拿出捆绳子，抓着一头，将其甩开：“都抓好了，宫司大人说了，这秘境邪门的很，要是直接进去，就会被随机扔到不同的地方，危险重重，每个人最多只能待两个小时。都记着时间，小心行事。” 身后众人连连点头，紧紧抓着绳子，有不放心的更是用绳子在手腕上缠了两圈，身旁有人有样学样。 这伙人做好了准备，相互对视一眼，不再停留，径直走入秘境。 余下留守的二十人开始布设陷阱，都刀不离身，不忘警惕关注着秘境大门。 …… 荧闭着眼，同时捂着派蒙的眼睛，直到眼前突起的强光消失后，才慢慢睁眼，收回手掌。 “哇，这是天枫建造的秘境？感觉变了个样子，好漂亮！” 小吉祥物瞪大眼睛，满是惊叹。 秘境并不像想象中残败破旧，比如昏暗光芒下一片明显废弃的建筑群，有满载沧桑岁月的宫殿庙宇，也有围绕庙宇而立的古老民居。一般而言，这种风格的秘境，才是提瓦特大陆的常态。 可眼前这秘境却光线明亮，四周有着形态各异的漂亮五彩珊瑚，也有着含着硕大珍珠的洁白贝壳，空气清新带有丝丝湿意……就仿佛这里不是地上遗迹，而是水中龙宫一样。 “派蒙可不要被表象骗了，这里很危险的。” 荧左右扫了一眼，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提醒，捡起枚石子丢向不远处的珊瑚。 “噌——！” 一声异响，珊瑚突然“长”出众多冰刺，密密麻麻如同刺猬一般，散发着寒气也闪烁着锋芒。 (本章完) 第282章 死亦同穴 第282章 死亦同穴 “噫！” 小吉祥物惊叫一声，当即躲进荧怀中，小心翼翼看向变成仙人掌的珊瑚。 只见珊瑚冰刺飞速融化，三两秒就变回原先人畜无害的漂亮模样。 “天枫在秘境里放这些可怕的东西做什么？” 派蒙咽了口口水，忽的想到什么，小心翼翼道：“荧，我没有做过什么惹天枫生气的事吧？” “应该没有，放心，就算有他也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荧忍不住笑笑，捏了捏小吉祥物的脸蛋：“走吧，我们去找天枫。” 她循着莹白鳞片所指的方位，辨认方向，绕过某人全凭心意随手布置的陷阱，园散步般向秘境中心走去。 派蒙紧紧跟在她身旁，坚决不去触碰秘境中任何事物。 秘境大多时间很是安静，偶尔响起的争执怒喝与厮杀惨叫声便分外清晰。海祇岛等人进入秘境便分散开来，各自作战，骤然遇见成群结队的幕府军，自然没有还手的可能。 一方全力追堵，以多打少，战绩斐然；一方拼命逃亡，试图聚集，损失惨重。 安静的秘境也因此热闹起来。 荧没有理会这场混战，带着小吉祥物登上秘境中心的祭坛，祭坛中正放着一口铜绿色的青铜棺材。 “咚咚。” 荧曲起手指敲了敲棺材板，含笑道：“请问有人在家吗？”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棺材中传来回答，许是在棺材中的缘故，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闷。 “大概是有的，但很可能不是活的，请问你介意吗？” “嗯，那你能活过来吗？” “也许？” “那就没问题了。” “……” 陈天枫推开棺材，坐直身子，黑眸对上那双隔了好几个“三秋”的金眸：“你这是怎么了？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按照原本的计划，荧不该敲响他的棺材，而是在一番“艰苦努力”后，“侥幸”得到青铜棺，逃出秘境，冲出幕府包围圈，带领反抗军返回海祇岛才对。 “没什么，就是……有些无聊。” 荧想了想，扶着棺材探身向里面看了一眼，好奇道：“天枫，躺在棺材里是什么感觉？” “很安静，有种万籁皆静，世界与我唯一的错觉……要不要试一试？” “好啊。” 荧颔首，随即在陈天枫稍显错愕的目光中，在他离开棺材前翻了进去，在他身旁躺下，顺便拍了拍他的胳膊：“神子准备的棺材还蛮大的，能躺下两个人呢。” “……啊，是挺大的。” 陈天枫有些怔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现在是个什么发展。 与之相对的，是更加怔神的派蒙。小吉祥物瞪大眼睛，脑子卡壳一瞬，下意识想要也飞进棺材，躺在荧怀中，可又觉得哪里不对。 就是说！有谁家朋友相逢是一起躺板板的啊！ “唔，天枫。” 荧向一旁挪了挪，示意陈天枫一同躺下：“我有个问题。” “你说。” 陈天枫眨眨眼，虽然没搞懂荧这是怎么了，却没拘谨羞涩什么，坦然在少女身旁躺下。他鼻尖嗅到清雅幽香，下意识想要吸气，又急忙停住。 “我们现在算不算【死亦同穴】？” 少女转过头，用亮晶晶的眸子看他。 “应该不算吧？你看，你是活生生的好人，我虽然死了一半，但到底只是一半不是？” 陈天枫想了想，看着秘境穹顶：“所以应该不算。还有，比起这個，我更好奇你遇到了什么。伱先前说无聊……是海祇岛的事？” “嗯。” “怎么突然这么觉得？”“不知道。” 荧摇摇头，目光转向秘境穹顶，沉默几秒：“天枫，如果我不想让你假扮奥罗巴斯，不想让你管什么海祇岛的事情，你要怎么做？” “那就不管了呗。” 陈天枫耸耸肩，语气轻松：“我说过，管他什么计划，玩得开心最重要。既然你现在一点都不开心，我们管那些计划做什么。” “可你都答应……” “我可以反悔，也很擅长反悔。” “……好无耻哦。” “我说荧，这可是为了你，这么说不合适吧？” “嗯……好无耻，但我很喜欢？” “勉强合格。” 两人同时笑起来，小吉祥物坐在推开一半的棺材盖上，小手托着腮，看着下方的两人叹了口气。 ——活像个看父母秀恩爱的无奈孩子。 “所以现在可以说说是怎么了吗？” 陈天枫只当自己没看到派蒙，也没听到那声叹息，猜测道：“是这几天和海祇岛的人友好接触，却要把他们送去往生，所以心里过意不去？” “我还没这么脆弱，我是担心你。”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是神明啊，送子民去死这种事，应该会难受的吧？” “……啊？” “……难道不是？” “这，你听真话还是假话？” “先听听假话。” “很伤心，自责的整夜整夜睡不着。就和神子设想的一样，对海祇岛珊瑚宫之民有了因愧疚而生的关照之心，或者因为羞愧掩面而去，从此远离稻妻，老死不相往来。” “呃，那真话呢？” 荧眨眨眼，忽然觉得自己对陈天枫的了解还是有些少。 “真话就是……我管他们是死是活，又不是我的子民。” 陈天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道：“什么都要管，什么都要顾及……那活得也太累了些。” 人也好，神也罢，能力总是有限的，不可能将一切都大包大揽，还做的完美无缺，让所以生灵都满意。做自己该做的，无愧于心就好。 “如果你不想再参合海祇岛的事，咱们反悔就是。影和神子请咱们帮忙的主要目的就两个，一是清理海祇岛潜藏的危险分子，二是和咱们一起共事，拉进关系。第二点要大于第一点，而且第一点她们自己也能轻松做到。” “真的？” “当然，我什么时候……呃，至少现在没说谎。” “噗嗤——” 荧笑出声，侧头看他，美目流转：“既然这样，那我胡来也是可以的喽？” “如果让你胡来的话，你会开心吗？” “当然。” “那我有报酬吗？” “唔，也许？” “伤心了啊，这个时候应该肯定一些的。” 陈天枫笑笑，对上少女近在咫尺的金色眼眸：“放手去做吧，玩得开心就好。” (本章完) 第283章 火雨 第283章 火雨 “杀！” “幕府走狗！” “无神无国之人，也敢狂吠？！” 厮杀喝骂声嘈杂响起，刀刃划破衣服，切割血肉，斩在骨头上，发出不知沉闷还是清脆的声响。 “喝啊——！” 竹岛如野兽般吼了声，没功夫也没心思拭去额头血液，任由它流入眼眶，将视野染成红色。 幕府军果然出现了，但和设想中不同，这些幕府军对这个秘境很是了解。他们不仅规避了进入秘境时的随机传送，不至于分散，且小心谨慎的不去触碰秘境中或漂亮或奇怪的珊瑚贝壳。 这些珊瑚、贝壳极其危险，有不少兄弟就在这上面着了道，死的凄惨。他还算好，只是受了伤，至少性命暂时无虞。 而这些幕府军就像是早有准备一样，就仿佛这不是你死我活的突发遭遇战，而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埋伏，是一个陷阱。 竹岛咬着牙，挥刀横扫，橘红色火焰自刀刃喷涌，将围来的幕府军逼退。 不行，必须想办法突围，哪怕有神之眼，也没可能在这种受了伤的情况，挡住这些幕府军的围剿，即使他们看上去不像历战老卒，反倒像是家族子弟。 可这些家族子弟悍不畏死的模样，竟比老卒还要难缠。 尤其是那一位……竹岛和两位手下边战边退，瞥了眼在战场边缘游走，如饿狼般寻找机会，试图一击必杀的九条政仁。 那家伙应该也有神之眼，不行，必须逃出去！他还没活够，还没爬到最高处，怎么能就这么死了……竹岛眼神一厉，当即不再犹豫，从怀中摸出几枚雷火弹，同时腰间佩戴的火系神之眼亮起。 “去！” 竹岛将大量压缩后的火元素尽数灌入雷火弹中，同时腿部发力，狠狠踹在两个手下腰间，将两人踹得横飞而起，砸向紧追不舍的幕府军。接着手臂一甩，数枚散发着危险气息且极端不稳定的雷火弹飞出，闪着红芒撞入幕府军之中。 “啊！！” “竹岛！你不得好死！！” “轰！！！” 竹岛看也不看，在爆炸声响起前，便借着用两位手下创造的机会，小心且快速地在秘境珊瑚中穿行，没了踪迹。 “哼，倒是个冷血的。” 九条政仁挡下大部分爆炸伤害，闷哼一声，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扫了眼己方伤亡情况，面色微沉：“没受伤的留下一個，护着他们离开秘境。其余人打起精神，同我一起，继续杀贼！” “是！九条大人！” …… “咳咳……” 竹岛左臂软绵绵垂着，显然断了骨头，他咳口血，抬起右胳膊用衣袖随意擦了擦，见那些幕府军没有追上来，这才松了口气。 “妈的，真是晦气！” 竹岛骂了一声，没在意惨死的两个手下。在他看来，反正那两人都是要死的，倒不如死的有价值些，让他逃出来，也算没白活。 他喘了口气，不敢多做停留，挥刀割下衣袍，勉强撕成布条，稍稍处理下左臂的伤势，尽量减少这条没什么作用的手臂对他的拖累后，辨认了下方向，提着刀向秘境中心处赶去。“咔嚓——” 一声脆响， 竹岛停下脚步，莫名心中阵阵惶恐，就好像有什么极端恐怖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咔嚓——咔嚓——” 响声接连出现，就好像春日湖河冰层碎裂一般。 竹岛额头沁出冷汗，猛地抬头，终于看到异响源头。 那有着复杂玄奥图案的秘境穹顶竟出现道道裂纹，仿佛下一刻就会塌陷砸落一样！ 秘境要塌了！ 逃！快逃！ 竹岛还未来得及行动，瞳孔猛然一缩。只见秘境穹顶那无数线条交织点亮起，光芒飘落，连绵不绝，像是下了一场灰白色奇异的雨。 不，那不是雨。 秘境中仰着头的人终于看清了飘落的光点——那是一片摇曳的灰白火光。 九条政仁皱着眉，抽出匕首，用尽全力向上掷去。 在破空声中，迅疾的匕首同缓慢飘落的细小火光相撞。 并未有撞击声响起，大多数灰白火光也没有因此改变轨迹，依旧缓慢飘落。而同匕首相撞的火光直接穿透匕首，留下一个个细密空洞，像是被什么细小虫豸啃食一般。 当匕首耗尽力量，终于停下时，已然灰白一片，失去生机，最后“蓬”的一声，化作细小砂砾，再无痕迹。 九条政仁面色瞬间苍白，身躯微颤，眼神惊恐，用尽全力暴喝道：“快走！离开秘境！” 竹岛听到远处传来的惊恐喊声，仰头看着飘落的灰白火雨惨笑。 太晚了，他太过深入，就算没有人阻拦，也没可能在火雨落下前逃出秘境。更何况，若他是幕府军，就必然会守在秘境出口，阻拦敌人逃离火雨。 没想到他会就这样死在这里……不过就算死，这秘境里的人也都别想好过！ 他面色扭曲，眼中有着阴鸷的光，就要拼尽全力大范围激活秘境内的珊瑚陷阱，好阻拦其他人逃跑的脚步，多拉几个人陪葬。 “砰！” 竹岛正要行动，身后忽的传来声响，他警惕着扭头看去，只见自秘境中心处泛起一道水蓝色波纹。波纹四散开来，在众多珊瑚、贝壳上扫过，这些秘境陷阱便立刻爆开，化作点点蓝光迅速升起，和火雨撞在一起，一同消散。 “这……！” 竹岛来不及躲闪，便被波纹穿过身躯，当即瞪大眼睛，心中满是惊骇，可随即却发现自己似乎没事，眼神茫然一瞬，下意识看向秘境中心。 在珊瑚爆开后，一座祭坛便出现在视线中，祭坛上还有着一口似乎满载时光的青铜棺材。 “这是！！” 竹岛想到什么，眼神闪烁几下，咬着牙冲向祭坛，在祭坛前跪下，脑袋磕在地面上，声嘶力竭：“神明啊！我是海祇岛珊瑚宫之民！请您救救我们！” 吱呀—— 青铜棺材棺盖打开一条缝隙，大量水蓝色奇异雾气喷涌而出，在空中变幻凝结，变作几条蓝色触手，瞬间蔓延至秘境全境，将所有海祇岛之人卷起。 “轰——！” 青铜棺飞起，卷着仅存的几个珊瑚宫之民，径直撞破秘境离去！ (本章完) 第284章 青铜邪神 第284章 青铜邪神 稻妻城，天守阁。 影站在天守阁高处观景台，眺望着蛇神之首的方向，八重神子在她身旁，手中还拿着盘水果奶油蛋糕。 “这个时间，旅行者应该进入秘境了吧？” “应该，接下来就是带着那口棺材返回海祇岛了。裟罗领兵去了绯木村，在合适的时机为他们增添些恰到好处的麻烦，想来现在也已经到了。” 八重神子用小叉子叉起块蛋糕，笑吟吟递到影唇边：“一切都在按计划发展，不会有什么意外的。张嘴，啊~” 影瞥她一眼，很是无奈，却还是接受了她的投喂：“我还是放心不下。” “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八重神子叉了块蛋糕送入口中，悄悄观察影的神情，遗憾发现这木头似乎没有“间接接吻”的概念。 “你不了解天枫……” “哦？难道你很了解？” “……好吧，我也不算太了解。” 影叹了口气，道：“但天枫给我的感觉，唔……怎么说呢，和那位神明有几分相似。” “哪位神明？”狐狸小姐有些好奇。 “风神巴巴托斯。” “……我大概明白你为什么放心不下了。” 八重神子抿着叉子，眼神微眯。 那位风神的行事作风，可是让提瓦特的神明和神明眷属印象深刻得很。 简而言之，就是和风一样“自由”，让人琢磨不透。 “可我怎么没有这种感觉？” 八重神子松开叉子，又叉起块蛋糕——特意选了奶油丰厚的地方——向影唇边递去：“我觉得陈天枫还蛮靠谱的，就算祂真的和风神一样，身边不还有位旅行者可以劝阻祂吗？” “轰——！！！” “昂——！！！” 远方忽然传来剧烈爆鸣声，随即一道似蛇非蛇的嘶吼响彻天际。 八重神子被吓了一跳，手掌一抖，奶油蛋糕便掉落于奶香之间。 八重神子：“……” 影：“……” “那个……如果影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清理干净。” 狐狸小姐眼睛眨了眨，看了眼似乎变得更加可口的奶油蛋糕，笑吟吟诚恳提议，同时舌头悄悄舔了舔嘴唇。 影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面色先是一红，随后一黑。 “砰！” “哎呦！疼疼疼！” 影快速处理了奶油蛋糕，板着脸，不理会某个捂着脑袋，看着可怜兮兮的狐狸，向爆鸣声和嘶吼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是蛇神之首。 影很快确定了声音源头，没太意外，反而有种石头终于落地的踏实感。 这才对，先前正常的太过不正常，如今不正常的情况才是正常展开。 就是不知道天枫做了什么……影一边想着，一边向蛇神之首投下目光。 然后就看到一口肆意飞翔的青铜棺材。 棺材盖还打开条小缝，从中伸出数条蓝色触手，卷着几个人类，看样子应该是海祇岛的人。 影：“……” 这玩意儿是什么品种的邪神？她自然看得出，棺材和触手都是假象，真实情况是，天枫、旅行者，还有那只小吉祥物藏在青铜棺材里，前两者一同操控着触手，看样子很是开心。 只是，天枫不是答应了要假扮奥罗巴斯吗？这個模样和那位海祇大御神差得有点多吧？ 海祇岛的人除非失心疯了，不然怎么可能会认可这邪神是奥罗巴斯？ 天枫要做什么？ 鸣神心中一连冒出一大堆问题，却没个答案。 但有一件事还是很明显的，天枫和旅行者拒绝了她们的计划，打算用自己的方式实现海祇岛归顺这件事。 随他们去吧，反正稻妻又没办法阻止……影叹了口气，正要收回目光，便看到率领幕府军，在绯木村驻扎设伏的九条裟罗。 可以看得出，这位天领奉行大将同样有些茫然。 她盯着天空中挥舞触手的棺材邪神，又看看海祇岛反抗军的临时驻地，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就在这时，神明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 “计划有变，回来吧，裟罗。” “是，将军大人！” 九条裟罗面色一正，当即打了个手势，领着埋伏好的幕府军悄然撤退。 临时据点中反抗军一行人未曾察觉到幕府军的到来与离开。 五郎仰着头，警惕万分地看着天空中挥舞触手的青铜棺邪神，头顶犬耳竖起，尾巴垂下，浑身肌肉紧绷，喉咙间响起“呜呜”声。 好恐怖的东西，上面被祂触手卷着的好像是竹岛？ 希望祂不要注意到……遭了！！ 五郎瞪大眼睛，手掌一握，长弓瞬时出现在手中，他毫不犹豫张弓搭箭，同时放声大喊：“祂发现我们了！快跑！” “噌！” 萦绕着明黄色光芒的箭矢暴掠而出。 青铜棺材的缝隙似乎大了一丝，又是十数条蓝色触手生成，齐刷刷向下方反抗军临时据点探去。 明黄箭矢射在触手上，只一瞬便爆裂开来，化作齑粉。 “嘭！” 房屋倒塌，蓝色触手准确卷起每一位反抗军，热情邀请他们加入空中摇摆阵容。 ‘完了……珊瑚宫大人，我对不起你……’ 五郎心中闪过这个念头，眼前便猛地一黑，昏迷过去。 下一刻， 挥舞着触手的青铜棺材左右转转，似乎在辨认方向，随即“一棺当先”，拖着二十多条触手，向海祇岛方向飞去。 全程目睹这一切的影：“……” 算了，他们玩的开心就好，说不定回忆起这些开心时光，能对稻妻生出些爱屋及乌的好感，会比原先设想的结果还要好。 影收回目光，再次叹息一声。 “怎么了？” “没什么……” 迎着八重神子疑惑好奇的目光，影摇摇头，道：“天枫和旅行者换了个计划……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 “换了个计划……”八重神子低声重复一遍，颇为无奈：“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等。” 影转身离开观景台：“天枫答应过，会帮我们解决海祇岛一事，既然他没有亲自过来说他反悔，就代表他只是想换个方式达成目标。所以，我们等着就好。” 八重神子低声嘟囔句什么，跟上影：“就只等着？” “不，可以开始着手准备接收海祇岛了。” “你对陈天枫也太放心些了吧？” “当然，虽然不多，但我多少还是了解他一些的。” (本章完) 第285章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第285章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影和神子想要清理的，到底是哪一部分珊瑚宫之民。始终铭记信仰魔神奥罗巴斯的信徒？还是假借奥罗巴斯之名，试图满足私欲的阴谋家？” 青铜棺材中，金发少女眼眸明亮：“普通民众，真的会在神明死去千年，仍然记得他们的神明吗？” 陈天枫捏着下巴：“嗯，这个应该……” “你和你的子民是特例，不能拿来做参考。” 荧猜到他想说什么，及时打了个补丁：“而且稻妻情况特殊，珊瑚宫之民失去神明后，在影的庇护下生存千年，凡人寿命短暂，一代又一代延续后，还有多少人会真的记得和信仰奥罗巴斯？” “所以，你认为后面有小人作祟？” 陈天枫很是配合的接话。 “当然，稻妻海祇岛存在异神信仰是雷神善良的缘故，但海祇岛掌权者只要不蠢，就该明白这份善良有着限度。” 将自身的存亡寄托于他人的善念之上，如果这个人并不是自己绝对信任、或者绝对了解的人，而是個陌生人或无法预测的存在……那这是多愚蠢的人才会做出的事情？ 海祇岛想要存在，珊瑚宫之民想要活下去，就应该主动放弃奥罗巴斯的信仰——至少是明面上的信仰。一点点、潜移默化的将自己转变为鸣神子民，如若不然，鸣神凭什么要庇护这群异神信徒？ 就算提瓦特的神明有着【神爱世人】的底层逻辑，可这份【爱】，也不会泛滥到每个提瓦特人类身上吧？ 千年时间，海祇岛融入稻妻，本该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现在，海祇岛不仅没有融入，反而在眼狩令推行时期，公然组建反抗军，举起反抗的旗帜。 若说这其中没什么猫腻，恐怕连派蒙……恐怕连三岁孩子都不会相信。 荧说着自己的猜测，最后挑眉笑道：“但幕府养寇自重也好，海祇岛叛逆深藏也罢，和我们都没什么关系——我们又不是稻妻或海祇岛的神明，没道理替他们处处考虑，规划未来。”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陈天枫好奇。 荧微微一笑，圆润下巴轻抬，吐字清晰：“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啊？” 这是什么标准的渣男发言？陈天枫愕然。 “我们就在棺材里不出去，不主动承认自己是魔神奥罗巴斯，但要是有人非要说我们是奥罗巴斯的话，也不用否认。” 荧笑容狡黠，恍惚间竟有几分金毛小狐狸的感觉：“同理，等这些喊咱们奥罗巴斯的人聚集，想让咱们带领他们反攻稻妻……嘿嘿，那这些人肯定都是野心家，把他们都砍了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奥罗巴斯可是条大蛇，就算死而复生，也不会变成个挥舞触手的青铜棺材。可即使这样，还有人非要把他们当成奥罗巴斯，并借此搞事…… 那这伙人的心思也就不用多猜了。 全部砍了了事，海祇岛也会少了隐患，影接手时能轻松不少。 “当然，我们要适当给他们些好处和支持，让他们产生误解，然后信心满满的去白送。” “……荧。” “嗯，我在，怎么了？” “你怎么这么熟练啊？” “这个……咳，这个是美少女的秘密，就不要多问啦。”…… 海祇岛。 这两日，海祇岛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是一口舞动着蓝色触手的青铜棺材自八酝岛方向飞来，将封锁海祇岛的雷暴撞出一道口子，触手上还卷着二十多个人类。仔细一看，反抗军大将五郎赫然身处其中。 第二件，是几个在海祇岛颇具影响力的家族族长出面，说这口和邪神似的青铜触手棺，就是海祇岛死而复生的海祇大御神。并且决定举行一场盛大的仪式，以此庆贺神明的归来。 他们言之凿凿道，海祇大御神死而复生，有些奇异变化也是理所当然的。 珊瑚宫方面表示强烈反对，并警告这些家主不可妄言。 可后面不知怎地，珊瑚宫和珊瑚宫心海大人竟沉默下来，不再反驳几位家主的说法，甚至默许他们在珊瑚宫祭祀场所为青铜触手棺举行仪式。 据说珊瑚宫沉默的前一天，有人见到珊瑚宫上方，蓝色触手漫天狂舞，遮天蔽日，一派邪神降临的可怕景象。也有人说，舞动的不是触手，而是一片片轻盈的蓝色丝带，其上星光闪烁，简直漂亮极了。 但无论那天发生的是邪神降临还是星辰闪烁，有一点都是不变的：海祇岛的话语权，有了自珊瑚宫向几大家族偏移的倾向。 “珊瑚宫大人，我还是想不明白。” 五郎望着远处热闹非凡的仪式现场，以及静悄悄躺在祭坛之上的青铜棺材，忍了忍，最后没忍住：“这几家手中的兵力不多，虽然麻烦了点，但我有把握在两个月内，把他们统统击败……可我们为什么要让步啊？” “五郎，你觉得海祇岛反抗军除去兵力不足的缘故外，为什么会打不过幕府军？”珊瑚宫心海笑容恬静。 “唔……因为将军大人？” 五郎抓抓头发。 “是啊，因为将军大人，或者说，是因为神明。在提瓦特，没有神明庇护的势力便如同夜风中的篝火，看着热烈，但不知何时就会被一阵风、一场雨给熄灭了。” 珊瑚宫心海颔首：“没有神明的势力，注定敌不过有神明庇护的势力。而现在，那几个家族有神明了。” 邪神也好，或者真的是复活的海祇大御神也罢，祂们都是神明。如今的海祈岛，经不起一场神明激化下的内战了。 “可那个神，我觉得祂不像是在明确庇护他们。就像，就像……”五郎皱着眉，思索半天，终于有了何时的形容：“就像在看一件绒球玩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厌倦了。” “看来五郎有个还没厌倦的绒球玩具？” 珊瑚宫心海挑眉笑着，看到五郎窘迫的表情后满意收回目光，笑容收敛，叹道：“可祂也没有明确拒绝不是？” 在局势明朗前，凡人要做的，就是不要以自己的智慧，去揣摩神明的意图。 她看着远处那场即将开始的庆典，渐变色粉瞳中有着疑惑。 旅行者去哪里了？ 她原以为，旅行者是八重宫司大人的合作伙伴，所谓的“有着复活希望的、奥罗巴斯意识残留的神骸”是一场安排好的戏剧，目的是为了以神明的名义钓出心怀不轨者。 可现在看来，似乎哪里出了问题，要么是她误会了，要么……眼前这一幕就是计划正常进行的样子。 所以，要赌一把吗？ 珊瑚宫心海眼眸微垂，随即无奈笑笑。 赌或是不赌，她和海祇岛早就没有选择的权力了。当神明选好角色，安排一出戏剧后，凡人就没有了拒绝的可能。 (本章完) 第286章 抬棺出战 第286章 抬棺出战 “珊瑚宫心海也猜到原本的计划了？” “嗯，她很聪明，咱们的计划又简单粗暴，那些被贪欲蒙了眼，和对神明不够了解的人会被骗，但她这位现人神巫女一定能察觉出不对来。” “但她没有拆穿，反而有配合的意图。” “是啊，她很聪明。” 荧再次肯定一遍。 很聪明，不单指珊瑚宫心海察觉到问题，更是指她预料到拆穿后的后果。 神明主动布局，只诛首恶，搭了个台阶让珊瑚宫之民付出不算伤筋动骨的代价，就可以既往不咎，重新获得融入稻妻的机会。 如果她选择拆穿，就表示海祇岛拒绝了这个机会。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不想要“怀柔”，鸣神自然会让海祇岛知道此世最为殊胜恐怖的雷霆劈到头上，是个什么滋味。 “神子还说什么让珊瑚宫心海知道，是种冒险什么的。” 荧脸颊鼓了鼓，道：“现在看来，分明就是在骗我们。” “可以理解，咱们两个都是麻烦，他们自然想要咱们合成一個麻烦，也好应付些，不至于疲于奔命。”陈天枫笑笑。 “也是……不对！” 荧不满，漂亮眸子看着他：“天枫你是麻烦可以理解，可我怎么也是麻烦了？” 陈天枫笑而不语。 要是没有他，眼前这个游历星海的金发少女才是提瓦特最大的变数，身具极其深厚的因果，去哪个国度哪个国度出现变故，怎么就不是“麻烦”了？ 只是他的出现，让她显得人畜无害罢了。 毕竟和摆在眼前的“死亡”比起来，区区“旅行变故”也就不值一提了。 但这话肯定不能明说，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刻，更是不能明说。 棺材就这么大，要是荧听了之后恼羞成怒，扑上来咬他一口，或者想对他做些别的什么事情，那可连躲的地方都没有，只能任她宰割，为所欲为。 陈天枫瞥了眼熟睡中的小吉祥物，犹豫片刻，觉得那样的确不太好。 “仪式快开始了。” 陈天枫遗憾转移话题，感知到汇聚成型，如同无头苍蝇般原地乱转的信仰之力：“海祇岛对奥罗巴斯的信仰果然不纯，这些信仰之力杂乱浅薄，和风神、岩神的没法比。” 荧瞄了眼派蒙，小声道：“那要吃掉这些信仰之力吗？” “当然，白送的为什么不要？” 陈天枫没有丝毫犹豫，至于会不会出现“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的情况……呵，我接受礼物不代表我同意。 不等式秒了，轻轻松松。 …… “海祇大御神啊，请您庇护您的子民，请您引领我们，战胜压迫珊瑚宫之民的鸣神，带领我们攻占稻妻，收获足够的土地和渔场，从此摆脱饥饿和贫瘠。” 石仓裕志高声祈祷着，他身后跟着几位同样头发白的老人，他们向青铜棺行跪拜大礼，无论心中如何想，表面都分外虔诚。 竹岛左臂缠着绷带，单膝跪地，眼中有着几分不知真假的狂热。 尽管神明大人没有赐予他力量，或者治好他的伤势，但在方才仪式开始前，神明大人的一条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可是谁都没有的待遇！是神明大人的认可！ 就算不是，在神明大人亲口否认前，它都可以是。 竹岛心中念头翻涌，表情愈发虔诚。 “诸位！我等珊瑚宫之民受稻妻压迫已久，今日神明归来，正是我们掀翻幕府，为正义而抗争的第一步！” 石仓裕志转过身，看着下方大多疑惑茫然，只有少许和他同样激动的珊瑚宫之民，高举右臂，大声喝道：“为了生存！为了海祇岛！反抗！”“……” 下方的回应稀稀拉拉，只有一小部分人迟疑着举起手，喊着海祇岛和反抗。 石仓裕志面色不变，背在身后的手掌悄悄打了个手势，再次高呼：“为了生存！为了海祇岛！反抗！” 竹岛收到信号，快速让下方早已等待多时的“托”行动，同时心中嗤笑一声。这老东西还想尝试不用“托”烘托气氛，试试自己有多少号召力，真是越老越糊涂的家伙。 “为了生存！为了海祇岛！反抗！” “为了生存！为了海祇岛！反抗！” 得到指示，下方呼声顿时高涨不少，连带着不少茫然之人也不自主的跟随大流，一同高呼起来。 一时间竟真有些众志成城，上下一心的错觉。 石仓裕志满意颔首，接着手臂一挥，一支身着黑甲、卖相十足的军队分开人群，于祭坛前停下，单膝跪地，右拳砸在胸膛，发出“嘭”的声响。 竹岛来到黑甲军队前方，同样单膝跪下，右拳抵着胸膛，像是在等待神明的指示。 “今日，我们将真正迈出反抗的第一步！” 石仓裕志高声呼喊，同时不忘强调他们做的才是真的反抗，珊瑚宫反抗军的反抗只是徒有虚表的玩闹：“从今往后，稻妻的人和神都不能再对海祇岛、对奥罗巴斯的子民实行压迫之举！” 他表情严肃，眉眼间满是虔诚，转过身，向青铜棺材叩首：“请您见证！” “昂——！” 似蛇非蛇的奇异嘶吼声响起，十数条蓝色触手挥舞，像是在回应行礼者打的期待。 “天枫，你刚刚是真的在回答，还是胡乱喊喊？” “当然是在回答——我很认真的告诉他们，我不是奥罗巴斯，他们拜错神了。” “哇……” 石仓裕志自然听不到青铜棺中的交流和赞叹，只把这些异象当做神明的认可和回应，腰板不由得挺得更直，骄傲且激动的起身：“海祇大御神已然应允！奥罗巴斯的子民们！是时候让狂妄的稻妻人付出代价了！出发！反抗！” “反抗！” “为了海祇岛！” 沸腾的高呼声中，黑甲军起身，竹岛走在最前方，领着他们离开祭祀区域，向早已准备好的战船走去。 与此同时，青铜棺也挥舞着触手飞起，始终飞在黑甲军上空，像是守护，也像是指引。 但更多的却像是等待收割生命的死神。 珊瑚宫心海看着那些“抬棺出战”的黑甲军，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 “五郎，暂时解散反抗军，让我们的人来珊瑚宫集合。还有……”她停顿一下，道：“叮嘱所有人，如果看到幕府军登岛，不要反抗，听从安排。” “珊瑚宫大人？” 五郎神情惊愕。 “海祇岛的天就要变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拿出诚恳的态度，这样珊瑚宫之民才有活下去的希望才会更多一分。” 珊瑚宫心海摇摇头，道：“去做吧。” 在暂时的混乱后，新的秩序就会到来。 值得庆幸的是，制定秩序的神明已然醒来，不会再出现“眼狩令”之类的事情。 (本章完) 第287章 接收方案 第287章 接收方案 抬棺黑甲军登上战船，穿过雷暴缺口，直奔八酝岛。 他们雄心壮志，信心满满，畅想着一举击溃幕府军，造就辉煌功绩；他们野心勃勃，满心饥渴，迫不及待高举屠刀，想要大肆侵占稻妻人的财产和生命。 石仓裕志和那几位家主承诺过，每攻下一处土地，都可以让他们放肆享受一把。 竹岛手掌摩挲着刀柄，眺望着八酝岛海岸，心中激动难以抑制。 今日过后，他就不再是石仓裕志那老东西手下的卒子，而是统率海祇岛所有军队的大将，任谁都要给予他足够的尊敬和重视。 他畅想着，嘴角有着难以抚平的弧度。 “荧，还记得【风萧萧兮易水寒】的下一句是什么吗？” “谁？！谁在说话？！” 竹岛悚然一惊，下意识寻找声音传来的方向，最后身体一僵，不敢置信的抬头。 青铜棺材正悬于战船头顶，清脆好听的女声从中传出：“我记得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没错，一去兮不复还。” 清爽男声随之响起，满是笑意。 竹岛瞪大眼睛，看到无数触手自青铜棺中伸出，缠绕汇聚，变作一只巨大无比的手掌，其上有着灰白火焰萦绕——和那秘境中灰白火雨一样的灰白火焰！ 这是场骗局！ 竹岛目眦欲裂，终于反应过来，可还不等他有什么动作，巨大火焰手掌便落下，他眼前一黑，万籁皆寂。 火焰手掌直直向战船按下，两者触碰时并未有任何声响传出，战船所属的一切在巨掌下迅速失去色彩，悄然崩裂，无声无息间便消散于海面上，一丝涟漪都未泛起。 “搞定，收工。” 陈天枫走出棺材，招招手，收回火焰巨掌和海面上沾染的死亡，瞥了眼抱着派蒙的荧，稍感遗憾。 多好的机会啊，可惜……不过大舅哥应该不会认为这段时间什么都没发生。 陈天枫咧咧嘴，决定下次再感知到空靠近后，要有些警惕和防备，虽然不会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但这位大舅哥很可能会提着剑给他些“惊喜”。 “唔……这是到哪儿了？” 小吉祥物揉了揉眼睛，声音软糯中带着困意和刚睡醒的茫然：“荧，棺材里怎么有太阳了？” “不是棺材里有太阳，是我们出来了。” 荧笑着捏捏派蒙的脸蛋，笑盈盈问道：“事情都办完了，接下来派蒙想要去哪里？” “办完了？” 派蒙眨眨眼，总算清醒过来，又不舍得离开荧软乎乎的温暖怀抱，小脸在她怀中蹭了蹭，道：“去鸣神大社怎么样？” 神子会准备好多好吃的！而且不限量供应，简直就是天堂！ “神子现在不在鸣神大社。” 荧自然看出了小家伙的想法，道：“她应该和影一起在天守阁，派蒙要去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稻妻城的方向，唇角勾起，像是偷吃成功的小狐狸一样，眼中有着愉悦笑意。 “要去要去！我们快出发吧！” 小吉祥物用力点头，同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睡了这么久，她早就饿了，正好找神子大吃一顿！ …… 稻妻城，天守阁。 “真是简单粗暴的方法。” 影摇摇头，收回目光，看到八重神子端着奶油蛋糕，一副随时投喂、意外失手的模样，眼角抽了抽，默默同这只狐狸拉开距离。五百年不见，神子变得奇怪许多，虽说不讨厌，但总有些不适应。 “的确简单粗暴，不过很有用，也很有趣。” 八重神子遗憾将蛋糕放下，眸中有着笑意：“真想看一看，那些家伙信心满满派出军队，结果却发现军队音讯全无后的表情。” 那些做着美梦的家伙，一觉醒来，发现不仅自己好不容才攒出的军队没了消息，刚刚认下的神明也不见踪迹，海祇岛更是被幕府军接管……哎呀，想想这副画面就觉得精彩。 “先前还不确定，但现在看来，这应该是旅行者的主意。” 狐狸小姐摇摇头，半是无奈半是感慨道：“真是记仇啊。” “记仇？谁？” 影疑惑，没明白八重神子在说什么。 “旅行者啊，我们不是想让陈天枫假扮奥罗巴斯，并由此对稻妻多在意些吗？”八重神子笑叹一声：“所以她才会和陈天枫商量着更改计划，用这样简单有效的方法处理海祇岛，快速抽身。” 陈天枫没有扮演奥罗巴斯，也没有以神明的身份接管海祇岛大权，一切都只是海祇岛一厢情愿——有荧陪着，陈天枫甚至不会注意到这一厢情愿。 或者就算注意到，也不会在意。 最大程度断绝了珊瑚宫之民对陈天枫的影响，虽然原本珊瑚宫之民就无法影响到陈天枫。 但毫无疑问，这么做，至少旅行者的心情会好很多。 同时也表达出某种含义：想要让陈天枫和稻妻扯上关系？想要用这种方法让陈天枫在意稻妻？ 呵，想的真美。 狐狸小姐猜测着，心中颇为感慨。 “神子，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影眉头微皱，又舒展开：“如果荧反对，直接提出来就好，用不着这么做吧？” “也许是我多想了。” 八重神子笑笑，转开话题：“接下来就是让裟罗领兵去海祇岛了。影，你想好怎么安排珊瑚宫那些人了吗？” 自然是拆除海祇大御神庙宇，废除稻妻异神信仰，剿灭野心家，其余倒是可以照旧……影想了想，道：“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 八重神子捏着下巴，依旧笑吟吟的，眼中却没多少温度：“海祇岛公然举起叛旗，罪无可恕，应当取缔珊瑚宫和反抗军，由幕府三奉行和幕府军接管海祇岛军、政、财等大权。” “安排前段时间戴罪立功的家族迁入海祇岛，暂代领管理职位。若是表现的好，可以将‘暂代’两字去掉；若是不好，就老老实实做个普通百姓吧。” “同时，奥罗巴斯于千年前入侵稻妻，使稻妻遭受重大损失，但念其是为了珊瑚宫子民方才如此，鸣神特许奥罗巴斯得享牲醴。然而珊瑚宫之民不知感恩，捏造奥罗巴斯复活谣言，再行侵略之事。” “如此卑劣行径，不配再为奥罗巴斯之子民，应当废去海祇岛所有奥罗巴斯神庙，迁其书籍史料、文物遗产于鸣神大社，确保海祇大御神声名不被堕落的珊瑚宫之民玷污。” “海祇岛普通民众多被蒙蔽，情有可原，特免其罪。” “但珊瑚宫高层不可简单脱罪赦免，且为了避免这些高层心怀不满，也为了给他们赎罪的机会，我认为应该让他们连同家人一起离开海祇岛，在稻妻城定居。并按照才能进行划分，填补勘定奉行之空缺。” “另外，珊瑚宫心海在平定海祇岛动乱一事中居功甚伟，特许其勘定奉行之职，愿她再接再厉，不要辜负了将军大人的期许。这一点要大肆宣扬，可以让社奉行负责。” “至于反抗军，罢免军官，打散编制，编入幕府军，选位军官领着，清剿稻妻的海盗、魔物和流浪武士去吧。嗯，我觉得九条政仁很合适。” “差不多就是这些。” 八重神子停下讲述，抿口茶润润喉咙，挑眉笑着望向有些呆愣的影：“你觉得怎么样，影？” (本章完) 第288章 代价与冬夜 第288章 代价与冬夜 影表情呆愣愣的，像是第一次认知自己这位友人一样。 她努力思考着神子这番安排的用意，想到什么，眉头微皱：“那些海祇岛家族……也要迁入稻妻城，编入勘定奉行？” “什么海祇岛家族？” 八重神子放下茶杯，抿唇微笑：“海祇岛从没有什么心怀不轨的家族，叛乱也好，谎言也罢，都是珊瑚宫一手主导的。” 影：“……” 影深深看她一眼，自然明白八重神子的意思不是放过那几个海祇岛家族，而是打算将这些家族全族诛杀，以绝后患。 但这没什么不好的，这段时间稻妻不止一个家族享受过这种待遇，没道理海祇岛这些罪魁祸首可以幸免。 “怎么这么看我？” 八重神子依旧笑吟吟的。 影摇摇头：“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天枫说的很有道理。” “他说了什么？”八重神子好奇。 “没必要勉强自己去做不擅长的事，在适当情况下，可以多麻烦麻烦自己信任的帮手。神子，我知道该怎么治理稻妻了。” 影轻轻拍了拍八重神子的肩膀，笑容放松：“那就是政务都交给你处理，我负责魔神层次的战斗就好。” “嗯？” 八重神子眨眨眼，似乎没反应过来。过了两三秒才瞪大眼睛，立刻摇头拒绝：“不可能，想都不要想，单一个鸣神大社的宫司就够累的了，别想让我加班。” 更何况狐斋宫那女人骗她做宫司时，还许诺了“吃不完的油豆腐”等好处，影却想着白嫖她，让她打白工。 不行，这肯定不行。 除非…… 狐狸小姐眼睛转了转，嘴角噙笑：“除非，影你愿意付出一点点代价。” 她手指比划着，食指和拇指间留有一道小缝隙，表示真的是一点点小代价。 “你说。” 影做倾听状。 “首先，我都处理政务了，将军的位置是不是也该让我坐两天？” “你要将军的位置做什么？” “在稻妻，将军可以掌控一切，命令一切。要是我做了将军，第一个命令，就是让你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去本将军的卧房，给本将军暖床！” 八重神子伸手挑起影的下巴，笑吟吟道：“本宫司，不，是本将军要对你为所欲为。” 影：“……” “砰！” “哎呦！怎么突然就动手呀！” “砰！” “洗的干干净净？” “欸欸，我开玩笑的！” “砰！” “暖床？还为所欲为？” “我错了，错了，影~” 一番打闹后， 终于老实下来的八重神子正襟危坐，不再去挑逗自己那可爱却能打的友人，郑重道：“我可以帮你一小段时间，最多两百年，这些段时间你要努力去学，争取两百年一过，就不再时刻需要我帮助。毕竟伱才是稻妻的将军大人。” “嗯。”影点点头，颇为感动：“谢谢你，神子。” “客气什么，下次不要突然动手就好。” 八重神子摆摆手，见影没有答应的意思，小小“嘁”了一声，又想到什么，道：“对了，算算时间，那份礼物应该送到了。” “礼物？”影眉梢一挑，反应过来：“送去至冬的礼物？” “没错，呵，真想亲眼看一看至冬那些人打开礼物时的表现，可惜了。” …… 至冬， 由“尘世七执政”中的冰神“冰之女皇”统治的国度。位于提瓦特大陆北境，是一個常年被冰雪所覆盖的国度，寒冷无比。 冰之女皇端坐于至冬宫之上，其麾下愚人众分布于提瓦特大陆各地，在愚人众执行官的带领下，为神明的宏伟计划添砖增瓦。 此刻，神明沉默着，目光一直在一枚紫色晶石匣子上停留。 这是稻妻雷之魔神送来的礼物，在送来时，匣子上还缠绕着一层又一层稻妻符箓，加持着一道又一道封印。 但冰之神很轻易便看出，这些符箓和封印没有一丝一毫的作用，最多不过是心理安慰。真正使匣子内那恐怖污染安稳的，是匣子自带的特殊封印。 “唉……” 祂长长叹息一声，对现在的情况既无奈又头痛。 那个怪物……提瓦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那种可怕的怪物？ 那怪物的出现，几乎扰乱了所有存在的计划，将棋盘搅得一团糟，可偏偏没谁能限制祂，也没谁能对付祂。 “唉……” 神明再次叹息，看着匣子陷入长久的沉默。 也许一两个小时，也许三两分钟，过于空寂寒冷的殿堂阻碍了生命对时间的感知。 冰之女皇终于有了决断。 “来人，把这枚匣子送到多托雷手中，让他亲自打开。” “是，女皇陛下。” 与此同时， 愚人众全部执行官罕见相聚。 距离上一次召集全部的愚人众执行官，已不知过去多久。 在执行官【少女】哥伦比娅空灵的歌声中，众执行官在昏暗大殿中沉默静立着，自大殿上空倾泻的光柱洒在有着冰雪印记的石棺上，制造出模糊光影。 “今日我们相聚于此，是为了纪念我们的好同伴。她的牺牲对于整个至冬而言，值得足足半日的停工缅怀。” 执行官【公鸡】普契涅拉手杖顿地，他身形矮小，有着明显异于人类的长耳朵和长鼻子，带着蓝色高帽和圆框眼镜，一双金色眼睛看不出明显情感。 “呵，仅仅半日……” 执行官【富人】，北国银行创立者潘塔罗涅嗤笑一声，语气温和却满怀讥讽：“都说北国银行周转的是血泪与哀嚎，可市长先生您的价值观比我这银行家还要扭曲啊。” 他戴着眼镜，眼睛似乎闭着，身着大氅，面容清秀。倘若不说，没谁会觉得他是北国银行背后的黑心老板，反而觉得他是个邻家知心大哥哥。 “罗莎琳在蒙德陨落，而我们连复仇的念头都不敢有……” 执行官【仆人】阿蕾奇诺面无表情地瞥了眼【富人】和【公鸡】，有着血红色x印记的黑色眼眸闪过伤感之色：“对于你们这些既缺少同理心，又只会找借口龟缩在至冬的富商政要来说，应该无法想象吧。” “既然如此，就好好把嘴闭上。” 她抬起头，眼中已满是冷漠：“不然，孩子们会哭的。” “复仇？呵，面对那样的怪物，至冬拿什么去复仇？” 多托雷摇头笑笑，他也在璃月损失了一具切片，不也没提什么复仇的事？ 当力量强大到一定程度，就不会再被常理束缚，因为祂就是道理。 “喂喂，就连我都觉得，这儿可不是适合【争斗】的场合。” 达达利亚倚着大殿梁柱，有别于其他执行官的大红围巾让他分外亮眼。 “呵。” 多托雷晃了晃手中封存着蓝色不明液体的玻璃试管，显然不想搭理某个好运到，什么都没做就拿回两枚神之心的家伙。 他想到接下来不得不去做的事，面具下的表情更加沉重。 (本章完) 请假条 请假条作者的姐姐明天过生日，我们姐弟因为隔得远，已经很久没见了。 这次正巧有点时间，就想着请假两天，过去看看。 19号恢复更新，感谢各位兄弟姐妹了。 (本章完) 第289章 停工缅怀的计算方法 第289章 停工缅怀的计算方法 【仆人】阿蕾奇诺扫了多托雷一眼，眼眸微垂，不知在想什么：“说起来，那位……还在稻妻？” 她说的“那位”，指的自然是陈天枫。可以说，如今的愚人众，不，是任何想要改变、颠覆提瓦特格局的势力，除去自己原本的计划，都要关注一项至关重要的情报——陈天枫的位置。 并根据这位存在的位置和意愿，对自己的计划进行必要的调整。 毕竟没人想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还在。” 多托雷颔首，停下手中晃动的玻璃试管，似笑非笑：“怎么，你真打算找祂，去为罗莎琳复仇？” “我从不畏惧死亡。”阿蕾奇诺语气平静，停顿一下：“但也不想主动提前拥抱死亡。” 她有着未竟之事，在完成所有的愿景前，绝不想白白被死亡吞食。 枫丹预言还未解决，孩子们还没长大，她现在还不能死……阿蕾奇诺看向多托雷，神情冷淡：“不过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得知那位的位置，才在祂到来前，和斯卡拉姆齐一起骗走了稻妻的神之心。” “怎么能说是骗？这可是开诚布公的公平交易。” 多托雷含笑摇头，道：“至于如何知晓祂的位置，很简单。假如将世界看做一处平静湖面，祂便如同一块巨石轰然砸落，浪激荡，波涛汹涌。因为某些缘故，至冬无法准确定位巨石位置，却可以通过对浪和波涛的观测，大致判断祂的所在。” 这无疑是种取巧的方式，倘若那位忽的心血来潮，选择隐藏踪迹，收敛气息，随意潜入某个国度……那么在惊涛掀起前，至冬都无法推测祂的大致所在。 一步错，步步错。 谁能想到提瓦特忽然出现这么一位不讲道理的怪物。 多托雷抬手按压太阳穴，又在心中叹了口气。 “骗取也好，交易也罢，这些并不重要。” 【队长】卡皮塔诺身着脖领处有着黑长绒的愚人众执行官标配大氅，面具颇为奇特，面具漆黑空洞看不清面容，仅有两条银白色锁链自眉眼处延伸而出，悬坠于太阳穴处：“倒是多托雷，斯卡拉姆齐和稻妻的神之心呢？” “在一场必须的计划和名为【亵渎】的实验之中，放心，一切都尽在掌握。”多托雷放下手，唇角含笑。 “这话听着耳熟，喂，多托雷，你在璃月时是不是也这么说过？” 达达利亚微微皱眉：“然后没两天你就死了个切片，这次该不会也一样吧？” 多托雷：“……” 多托雷不想理这个愚蠢且好运的武夫，目光干脆略过他，转向【队长】，思索着要不要再详细解释一番。 正此时，至冬宫女皇近卫捧着一个小匣子小步走入大殿。 “嗯？” 愚人众统括官【丑角】皮耶罗看向近卫，尤其是那個小匣子，未被面具遮挡的半张苍老面容微僵，眼角跳了跳：“女皇陛下有何吩咐？” “回禀大人，女皇陛下让我将这匣子送到【博士】大人手中，看他亲自打开。”近卫行了一礼，双手捧着匣子齐眉举着。 “给我的？” 多托雷面具下眉梢微挑，目光在【丑角】、近卫以及匣子间流转，心中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想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想了想，询问道：“这匣子……女皇有说过它装的是什么么？” “回大人，属下不知。” “那它的来源呢？” “回大人，属下不知。” “呵……” 多托雷瞥了眼近卫，没有同他计较、为难的想法，他接过匣子，正要打开，却发现【丑角】似乎拉开了和他之间的距离。 “你认识这匣子？它有什么不对？” 多托雷停下动作，看向皮耶罗，眼睛微眯。 “不，我也是第一次见。” 【丑角】皮耶罗摇摇头，头发胡须眉毛皆尽苍白，语气苍老而平缓：“但，这是女皇陛下赐予你的礼物，即使是我，也没有资格染指。” 多托雷面具下的眉毛皱起，愈发觉得不对。 与此同时，其余大多执行官以及将匣子送来的近卫，都默默同他拉开距离。虽然不知道匣子里装的是什么，但从【丑角】的表现来看，还是离此刻的多托雷远些比较好。 达达利亚愣了下，没明白其他人在做什么，他抓抓头发，索性不去思考，学着其他愚人众的样子后退几步。 别的不说，他这几位同事可都是极为擅长趋利避害的，警觉性十足，在战斗以外的情况下学他们做事，十之八九不会出错。 多托雷沉默几秒，打量着手中匣子，认出来它的材质和印记。 雷之三重巴印，稻妻的紫晶……所以是稻妻送来的么……他眼眸微闪，心有着模糊猜测，沉下气，力量运转间做好防御准备，接着缓缓打开匣子。没有强烈的闪光，没有剧烈的轰鸣，甚至没有丝毫异象。匣子打开后静悄悄的，灰白底座托着枚硬币，其上有着“圣灵帝国人民银行”八个小字。 多托雷心中松了口气，一手托着匣子，转身向众同事看去，唇角微翘：“真是大惊小怪，这只是个普通的警告而已，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达达利亚，你那是什么表情？” 他有些疑惑，看着达达利亚一副瞪大双眼震惊异常的表情，眉头不由得微皱。 不对，不止是达达利亚，【公鸡】、【少女】、【仆人】、【木偶】……【队长】以及【丑角】，看他的目光都不太对劲。 “你伱你……多托雷，你没觉得哪里不对吗？” 达达利亚咽了口唾液，和一众愚人众执行官一起又后退几步，抬手指着多托雷，语气震惊：“你在褪色啊！” 褪色？ 多托雷愣了下，低头向身躯看去，面色巨变。 他的双腿、胳膊、躯干乃至衣物，都飞速苍白，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污染源在狞笑着侵蚀他一样。 “不好！我……” 多托雷察觉到什么，可来不及开口，整个人便彻底化作灰白，伴随着“咔咔”声响，碎成一地苍白无力的尘埃。 那枚硬币悬浮着，表面有光芒闪过，唤起一阵风，将灰白尘埃卷起，如同有张无形大口般将其吞食，随后静静在原地停留，似乎等着场中谁人对它出手。 “……” 【丑角】皮耶罗抬手示意众人不得轻举妄动，咳嗽一声，向硬币微微行礼：“冕下，您的告诫至冬已然收到，我们会牢记您的教诲，愿至冬同您友谊长存。” 硬币停顿一下，围着【丑角】转了转，像是记下了他的气息和样貌，旋即腾空而起，打碎窗户不知飞往何方。 【丑角】皮耶罗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像是并不在意先前发生的事情一样，只是大氅下手掌忍不住攥紧，暴露了他心绪的不平静。 “刚刚那是什么？” 达达利亚看了眼破碎的窗户，收回目光，转向【丑角】皮耶罗，不确信地猜测道：“是陈天枫的手段？” “不错，是他。” 殿外有声音传来，达达利亚闻声望去，眉梢微挑：“多托雷？这是你另一个切片？” “嗯。” 多托雷点点头，面色低沉，没有详细解释的心情。 他刚刚发现，在被【死亡】侵蚀而亡的瞬间，他的生命状态就被“停滞”了。仔细解释的话，就是从今往后，他的切片只能因死亡而减少，却无法增添。 除非他能够在切片尽数死亡前，将位格提升至超越陈天枫的程度，或者直接将陈天枫击杀，这样才能解除“停滞”。 ——可这种事不是概率渺茫，而是根本毫无可能。 “多托雷，接下来的事，你有把握吗？” 【丑角】皮耶罗瞥向他，苍老语气平静而无情：“若是失败，我会禀奏女皇陛下，为了至冬，将你彻底逐出愚人众。” “呵，真是冷漠。” 多托雷似乎笑了笑，可唇角却无丝毫弧度：“我会尽力去做，放心，即使失败，我也不会成为女皇陛下大业之路的阻碍。” 达达利亚眨眨眼，听得一脸茫然，脚步微动，靠近阿蕾奇诺，小声道：“喂，阿蕾奇诺，你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吗？” 阿蕾奇诺扫他一眼，懒得回答。 【丑角】皮耶罗注意到两人间的“交流”，目光投向这位“最年幼”的同事：“达达利亚，你似乎有什么疑问？” “啊，我是在想……” 达达利亚正要说出疑惑，却注意到【公鸡】普契涅拉奇妙的眼神，停顿一下，决定暂时将疑惑压下，话音一转：“市长先生说，罗莎琳的死亡，值得半日的停工缅怀，那多托雷切片的死亡，是不是可以多停工半日的半日？” 【公鸡】普契涅拉：“……” 【丑角】皮耶罗：“……” 【博士】多托雷：“……” 一众执行官或轻笑，或面色微黑，或神情不变，只当做没听到——也或者是习惯。 “你的计算有问题，达达利亚先生。” 【仆人】阿蕾奇诺表情认真：“按照市长先生一位执行官价值半日停工缅怀的算法，多托雷死去一个切片，停工缅怀的时间，应当是漫长的半小时或一小时才对。” 多托雷：“……” (本章完) 感冒加重 感冒加重 医院，请假一天 (本章完) 第290章 白狐面具 第290章 白狐面具 高空之上，云海如同团团般安逸聚拢，形成一片看上去极为柔软的“大地”，几处高耸的山峰自云海之下探出额头，阳光洒落，气氛一片安然。 “簌——” 破空声响起，一枚银白色硬币尾部拖曳着气流穿行于云海之上，在掠过几座山峰后，径直一头向下钻入云层。 硬币斜向坠落，速度起先飞快，伴随急促而高昂的鸣声，随后逐渐减缓，在临近大地，靠近某个恢宏宫殿时，已然如樱飘落般轻柔舒缓了。 陈天枫抬起手，接住硬币，闭上眼似乎在感知什么，随后睁开，目光转向正好奇地看着他的众人，笑道：“送给至冬的礼物他们已经收到了，目前来看，成效不错。” “那就好那就好，也算让我出了口心头恶气。” 八重神子顿时露出满意笑容，起身拾起茶杯，为陈天枫添茶倒水，一副恭敬的模样：“多谢陈先生仗义援手，本宫司感激不尽。” “客气客气。” 有荧在身旁，陈天枫自然不能说些“只嘴上说说”等容易让人误会的话，安然自若地接下杯子，轻轻颔首以作回应。 也没问报酬之类的话，因为先前影已经给出承诺，在神樱树情况稳固后，会让他触碰探查。 “既然是【感激不尽】，总不能只是嘴上说说吧？” 荧看着八重神子，金眸半是认真半是玩笑，伸出手掌：“好处呢，快拿出来。” “对的对的，快把好处拿出来。”小吉祥物在一旁附和着，也伸出小手：“要实际好用的，不要光口头感谢呀，神子。” 陈天枫拿着茶杯的手掌微顿，抿一口茶，将茶杯放下，唇角有着抹难掩的笑意。 实不相瞒，他真是越发喜欢如今的三人组合了。 八重神子眨眨眼，眼神在三人身上流转一圈，心中嘀咕声什么，笑吟吟道：“放心放心，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八重宫司大人早就准备好了。瞧瞧这个怎么样？” 她说着，拿出个小木箱，打开，将其中物品向陈天枫三人展示。 “这是……面具？” 荧有些意外，看着放在箱中柔软布料上的白狐面具：“它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当然，这可是我和影费了好大功夫才做出的好东西，是稻妻和陈先生之间友谊的象征。”八重神子点点头，同时悄悄在暗中戳了戳一旁的影。 “神子说的没错，这也是我的礼物。” 影反应过来，似乎有些犹豫，看向陈天枫：“它的功能有些……呃，特殊，希望你能喜欢。” “特殊？” 陈天枫来了兴致，拿起白狐面具打量一番。面具做工精致，显然制作者是用了心的。狐狸面具眉眼的雕刻以及上色都十分巧妙，轻柔而不妖，一眼看去，竟没有多少狐狸的狡诈妖娆，反倒有些圣洁不可亵渎的感觉。 “有了它，以后你再想潜入……呃，我是说，低调进入某个国度，就不必再躺进棺材里了。” 影停顿一下，及时更改了说法，并补充道：“这是神子的主意，要是天枫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帮你修改。” “不用改，这功能挺好的，我很喜欢。”陈天枫当即拒绝，拿着白狐面具，颇为爱不释手。 这功能好啊，虽然他不排斥躺棺材里，但也不能总是躺棺材里不是？ 不过就是不知道这么個面具，有没有影说的这么有用……嗯，等下可以试一试。 “喜欢就好。” 影松了口气，同时看向陈天枫的目光不免有了丝丝古怪。她想起不久前，她和神子终于确定下礼物模样，开始商讨这礼物该有什么功能时的对话。 神子说，如今有能力有资格的存在，都在注视着陈天枫的一举一动，会提前布局，好应对他的到来。但这样实在无趣，也没了和陈天枫猝然相逢的惊喜，不如从这方面入手，做一个能帮他遮掩气息的功能。 影认为神子是觉得只稻妻体验了“陈天枫潜入”太过单调，坏心思一上来，觉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变着法儿也要为其他国度创造惊喜。 陈天枫将白狐面具递给一旁满是好奇的荧和派蒙，看看影，又看看八重神子，笑道：“影，看来你学会怎么做一位合格的神明了。” “嗯？怎么突然这么说？” “近些天稻妻有着明显的变化，该清除的蛀虫一个不漏，该纠正的弊政也都狠下心处理了，这其中相当一部分都是神子的功劳吧？” 陈天枫竖起大拇指，认可道：“这就对了，神明要做的事很多，像管理国家这样的事情，交给信任又有能力的人处理就好。” 影点点头，深有同感，同时有些遗憾地瞄了八重神子一眼。可惜她这位友人，不肯多帮帮她，只肯协助她处理短短二百年的政务。 “……” 八重神子注意到影的目光，微笑一滞，旋即瞪了陈天枫一眼：“原来你把我的神明教坏的！” “你的神明？” 陈天枫眉梢微挑，连一旁研究面具的荧都闻声看去，金眸中八卦之火熊熊燃起。 “神子！” 影莫名有些脸红。 “我是鸣神眷属，也是稻妻子民，说影是我的神明很合理的。” 八重神子面不改色地解释一句，旋即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咳，说起来多亏了三位相助，稻妻才能拨乱反正，重回正轨。如今诸事平息，不知三位下一站要去哪里？” “下一站？” 陈天枫看着八重神子，眉头微皱，目光转向影，狐疑道：“你们这是准备过河拆桥了？” 神樱树的事情还没完成，稻妻之行就不会结束，更何况，就算神樱树一事结束，稻妻还有那么多好景色未看，怎么能就这么匆匆离去？ “神子的意思是，等天枫伱完成了在稻妻的目标，之后想去哪里。”影先是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连忙道：“稻妻绝对没有催促你离开的意思，恰恰相反，只要天枫你愿意，想在稻妻停留多久就停留多久。” (本章完) 第291章 下一站预定 第291章 下一站预定 影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又不好当场收回，只好微笑着，希望陈天枫不要当真。偶尔来一两次稻妻还行，可要一直久待……还是饶了稻妻吧。 稻妻毕竟是个孤悬海外的小国寡民，实在承担不起陈天枫这么重大的“因果”。 陈天枫看着她：“真心话？” “真心话。” 影沉重点头。 八重神子在一旁无声叹气，只怪自己一时心急，只想着转移话题，却不小心把真心话说了出来。 陈天枫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不用猜也能知道这两人在想些什么，心情不由得既好笑又无奈，道：“算了吧，我还没有在哪个国家定居的想法。下一站的话，还不确定，大概会是须弥？” “天枫，如果没想好的话，不如咱们去璃月怎么样？” 荧放下面具插话，眼眸亮晶晶的：“再不久，就是璃月逐月节了，听说很热闹。要是来得及，咱们就一起去璃月，可以吗？” “逐月节……可以啊，听说每年逐月节，璃月都会举办许多有趣活动，到时候一起去看看。”陈天枫没多犹豫，当即答应下来。 影和八重神子同时放松不少，对视一眼，同时为那位贵金之神默哀。 虽说最近有传言，说贵金之神陨落了，但影和八重神子自然不会被迷惑，毕竟那岩神之位还存在着，且神座之上的神明气息一直未更改过。这种情况下，璃月的神明又怎么可能出什么事。 派蒙抱着白狐面具，将其送到陈天枫手中，大眼睛中满是好奇和期待：“逐月节一定有很多好吃的吧？” “嗯，不少，听说还有节日里才会制作的美食。” 陈天枫接过白狐面具，下意识要将面具装进神之眼，却意外发觉神之眼传来无能为力的信号。 他眉梢微挑，看了眼白狐面具，轻声笑笑，心中对白狐面具功能的真实性相信一分。至少从位格上，这副面具是合格的——温迪严选，值得信赖。 陈天枫将白狐面具和神之眼一同挂在腰间，看向影和八重神子，真诚道：“有心了，多谢。” 影眼神茫然，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眨眨眼：“不、不客气？” 八重神子则注意到陈天枫先前的动作，知道他是试着把面具收入神之眼失败后，才突兀冒出这一句感谢。 影说过，陈天枫的神之眼是风神所赠，虽然不知道具体功效，但有三点是肯定的： 一是位格极高，原料皆不是凡物，就连神之眼下坠的羽毛都是东风之翎，其他材料可想而知必然同样或更加珍贵；二是有着储物之能，其中空间之大，说不定可以让陈天枫装下半个蒙德；最后一点就是定位了，毕竟这点才应该是神明最关注的地方。 如此一来，稻妻赠送的礼物就决不能有所怠慢。 不仅是担心送的礼物差了，得不到好感，还会让稻妻丢了颜面。更因为这礼物相当于一份契约，就如她先前所说，是稻妻和陈天枫友谊的见证，要是见证之物差了，那这友谊又能有几分真实？ 当然，影没思考这么多，自家这位神明只单纯想尽己所能，做份最好的礼物送给陈天枫……八重神子瞥了影一眼，若非知道影的心思，她都要为此吃陈天枫的醋了。 如今看来，这神之眼倒是有第四种特点：只收纳位格低于它的物品。 这倒是解释了陈天枫腰间为何总是挎一把长刀……不，或许神之眼还有筛选屏蔽功能，就像自己想着帮陈天枫遮掩气息一样，那位风神会不会有同样的想法？如果其他神明给出的礼物不够格，就干脆屏蔽定位什么的？ 八重神子心思电转，觉得这一猜想非常可能，很像是那位风神能做出的事。 还好影坚持了【要做就做最好的礼物】的想法……狐狸小姐眼睛转了转，笑吟吟道：“陈先生可是稻妻的大恩人，我和影自然不会怠慢。”“这话听起来真假。” 陈天枫咧咧嘴，看向小吉祥物：“派蒙，吃好了吗？要不要去稻妻其他地方逛逛，找些别的美食尝尝？” “唔，哈~” 小吉祥物将最后一口绯樱饼吞下，连连点头，忽的想到什么，眼睛亮起：“天枫天枫，我们去海祇岛珊瑚宫吧！” 珊瑚宫大珊瑚上的珊瑚胶她还没来得及吃呢！ “珊瑚宫？去那里做什么？” 陈天枫疑惑，荧则想起什么，在一旁偷笑。 “去了再告诉你，快走啦快走啦~” 小家伙难得向陈天枫撒娇，拽着他的胳膊，声音又软又糯。 “行吧行吧，答应你就是。影，神子，我们先走了。” “嗯，下次见。” 影和八重神子起身送陈天枫三人离开，又小声交流几句，便各自忙碌去了。 八重神子坐镇天守阁，处理三奉行重建、海祇岛改造归顺，以及反抗军收编剿匪等式，看模样颇为轻松写意，但狐狸小姐每做出一项安排前，念头在胸中转了多少回，就只有她自己知晓了。 影则安心做起甩手掌柜，在稻妻诸事告一段落后，再次走入民间巷陌。 长野原烟店。 影驻足抬眸，望了眼店铺招牌，抿抿唇，走入其中。 “客人您好，欢迎光临长野原！有什么想要的……将军大人！” 橙金色头发的少女注意到来人，转身回眸笑着，只是话语说到一半，便紧急停住，手掌捂着嘴唇，小声惊呼，惊喜难掩：“您怎么来了？” “随便转转。” 影扫了眼长野原店内各类烟，转向面前这位活泼可爱，且喜爱烟这种转身即逝的美好的少女，睫毛抖了抖：“此地并非天守阁，我亦是以私人身份外出巡游，所以……叫我【影】就好。” “欸，这……” 这不好吧？ 宵宫犹豫着，忽的注意到影的神情，不知是否错觉，她竟然觉得神明因为她的拒绝而伤心失望一瞬，鬼使神差地改了口：“嗯，我明白了，影。” 她话一出口便反应过来，却又不知该如何补救，心中一乱，下意识道：“影，你也可以直接叫我宵宫啦。” 哇！我都在说什么啊！这可是将军大人啊！ 少女心中忐忑，一抬头，却看到神明微笑着，似乎很是开心。 “嗯，我记下了，宵宫。” (本章完) 第292章 报平安与团子牛奶 第292章 报平安与团子牛奶 “很好，就是这里了！” 派蒙拽着荧脖颈后的飘带，探着身子，努力向崖边挪了挪，向下瞄了眼蒙蒙薄雾中的珊瑚顶端，眉眼间满是期待：“等天快亮的时候，我们就偷偷去珊瑚顶上，小心一些，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了！” “这是什么隐藏的潜行彩蛋吗？” 陈天枫看了眼远处逐渐暗淡的红霞，转回目光，颇为不解：“派蒙，你去珊瑚顶上做什么？” 欣赏日出？ 嗯，这倒是个好主意。 当晨曦穿透云翳，将第一缕金辉洒落大地，站在粉色的珊瑚顶端，目光透过如纱般的薄雾，将携带暖意的熹微晨光尽收眼底…… 陈天枫捏着下巴，瞥了眼小吉祥物，干净利索地否定这一猜测。 很简单，日出虽美，可对派蒙而言，用这种景色诱使她早起、甚至熬夜通宵等待日出，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还不如谎称早起在珊瑚上能找到好吃的有用。 “去找珊瑚胶！” 小吉祥物眼睛亮晶晶的，小手一边比划，一边向陈天枫讲述着荧告诉她的，有关珊瑚胶的“星际常识”。 陈天枫先是愕然，随后有些好笑，控制着表情，向荧抛了个眼神。 ‘这么骗小家伙，你不觉得羞愧吗？’ 荧貌似羞愧低头，随后抬起，回了个眼神： ‘可是很有趣啊，不是吗？’ ‘太恶劣了，怎么能骗小朋友？派蒙知道了一定会很气恼的。’ ——倒是没反驳有趣这一点。 两人眼神交流一阵，谁都没有当场解释的意思，反倒兴致勃勃的搭建好营地，捡了些枯枝柴木，在夜色将临时燃起篝火。 同时不忘在小吉祥物耳边说些“这可都是为了派蒙能吃上好吃的”“苦一点累一点不要紧，派蒙开心最重要”等话，成功使得派蒙愧疚难当，主动干起拾柴点火烧水的杂活。 荧享受着派蒙的揉肩捶背服务，“满心愧疚”的觉得自己真是个罪孽深重的旅行者。 陈天枫看着这一幕，觉得颇为好笑，并好奇小吉祥物得知真相后，荧要怎么哄好气鼓鼓的小家伙。 不过这是天亮后的事了，现在要验证的是另一件事，也可以说是两件事。 陈天枫目光微敛，将手中树枝丢入篝火中，拍了拍手：“荧，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嗯？什么事？” 荧抬眸望来，篝火暖洋洋的橘光映在她脸上，分外娇俏可人。 “在这里等我，看影或者神子会不会来找你。” 陈天枫一边说着，一边卸下长刀，摘下神之眼，想了想，将左臂上的臂铠也解下，把这三样神器递给荧：“稻妻神樱树一直没结果，我觉得原因是出在我身上，所以我想暂时离开稻妻试试。” 他拿着白狐面具，将它侧戴在脑袋上，笑道：“也正好试试这面具好不好使。” 记得在原剧情中，是影发生转变，对【永恒】有了新认知，而人偶将军的认知则未曾变化，两者便有了冲突，使得影不得不进入神樱树根系下，前任雷神雷电真留下的意识空间中解决这一问题。 也正是在这一过程中，影才唤醒了真封存的最后意识，并在真的指引下，亲手种下神樱树种。 而现在，明明影的认知转变了，却没有后续剧情，人偶将军安安分分，陈天枫觉得这种异常很可能是因为他的到来，让人偶将军的判定程序卡死造成的。 人偶将军的底层逻辑是保护稻妻，他踏足稻妻的土地，对稻妻而言就是种致命威胁，按逻辑，人偶将军需一刀斩了他，或者强行将他驱逐出境才行。 可问题是，他是個脏弹，不仅杀不得，就连伤也伤不得。 陈天枫说着自己的猜想，不漏分毫。“原来如此。” 荧点点头，抱着臂铠、长刀和神之眼，想了想，又把它们放在身旁，举了举手：“我有个问题。” “请说。” “既然影手中那柄叫做【梦想一心】的长刀，是感应到她的决心才激活雷电真留下的后手，那为什么一定要让人偶将军恢复正常？” 直接告诉影不可以吗？ 还是说必须要在当事人不知晓的情况下，自然而然的心境变化，才能达成激活条件？ 陈天枫怔了怔，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下意识就想复刻原剧情了——毕竟这样最省脑子。 荧看到陈天枫的表情，就知道他根本没往这方面想过，眨眨眼：“所以，天枫你还要暂时离开吗？” “……要的，这样应该方便些，而且……” 陈天枫咳嗽一声，挪开视线瞅瞅篝火又挪回，看着荧的眼睛，声音诚恳：“挺久没见钟离先生和温迪了，想来他们也很想念我，正好去报个平安。” “你是觉得有趣，想吓吓他们吧。” “嘿嘿。” …… 稻妻城，见坂。 橘金色头发的少女元气满满，时而凑到某家恢复营业的小礼品铺子同摊主打招呼，兴致勃勃地挑选一两个好玩又漂亮的小玩意儿买下；时而来到某个新开新奇摊位旁，伸手戳一戳新奇物品，同时好奇地向摊主询问，偶尔还会给出建议。 比如见坂或者稻妻城，那个地方售卖这些东西更受欢迎。 少女一路行来，像是活水之源，让见坂这处商业街更加热闹。 在逛街的同时，少女也不忘为自己的同行者介绍，只是这位同行者神情始终平淡，唯有经过某些小吃摊时，紫色眼眸中才会出现丝丝波动。 “影，这里有新式小吃欸！要尝一尝吗？” 宵宫捕捉到影的细小波动，颇为“僭越”地拉起影的手掌，笑盈盈牵着她在一处小吃摊停下：“老板老板，这是什么？” “是宵宫小姐啊，欢迎光临！” 摊主招呼一声，同时看了眼宵宫的同伴，只觉得这位很是眼熟，可脑子像被蒙上一层纱，想起不起她是谁，不过却没在意，只当做是没记住的、有一面之缘的客人。 “这是【团子牛奶】，是我新开发出的甜品小吃，两位要试一试吗？” 摊主热情介绍着：“团子被做成很粘稠的状态，和牛奶混合得很好。主打的不只是味道，口感也很新奇。” 新奇……甜品……影目光扫过装有团子牛奶的瓶子，轻轻颔首：“来两份。” “好嘞！” 两女接过团子牛奶，打开，浅尝一口。 “唔，味道果然很新奇，不过会不会太甜了些？” 宵宫说着看法，看向影，却发现她面色不对，顿时有些紧张：“影，你怎么了？” 该不会团子牛奶并不合将军大人的口味，甚至觉得它很难喝吧？ “我没事，不，是突然有些事。” 影深吸口气，强行压下异状，看向宵宫，勉强微笑：“抱歉，宵宫，今天的逛街可能要提前结束了，等下次有时间，我再来找你。” 她停顿一下，想起什么似的，认真道：“还有，团子牛奶的甜度刚好，不必修改。” (本章完) 第293章 惊喜加倍 第293章 惊喜加倍 蒙德城，某处二层小楼。 醉醺醺的吟游诗人拎着瓶晨曦酒庄特产佳酿，哼着不知名曲调，从怀中摸出钥匙，失误两三次才将其插入锁孔，打开大门。 砰。 他关上门，吨吨吨灌下一大口酒液，脸上有着愉悦笑容。 “哈~不愧是晨曦酒庄的蒲公英酒，味道真好！哎呀，可惜小天枫不在这里，嘿嘿，还好小天枫不在这里。” 温迪将钥匙挂在墙壁挂钩上，摇摇晃晃地爬上二楼，推开卧室门，随手将酒瓶放在桌子上，双臂张开，满脸幸福的倒在床上。在倒下的瞬间，他的衣物便换成了舒适的睡衣，两条麻辫也随之散开。 “啊，又是快乐的一天。不行不行，温迪，你不能这么颓废，明天一定要多唱几首歌谣，不能总是偷偷拿小天枫神之眼里的摩拉买酒喝。” “嗯，明天一定！” 吟游诗人再一次做下决定，一翻身，抱着枕头深深吸了口气。 现在的日子真是美好，蒙德一片祥和，提瓦特大陆最大的两个变数去了稻妻，没什么需要操心的地方。 而且小天枫神之眼里总是不定时刷新大量摩拉，让他吃喝不愁——甚至有余钱去打赏其他吟游诗人。 至于小天枫会不会发现……嘿嘿，他每次只拿一点点……偶尔拿的多一些，但不要紧，小天枫正沉迷在和旅行者一起的旅行中，就算发现了，也是不可能突然跑回蒙德的。 再说了，就算他要回来，自己送他的神之眼和臂铠也会提前预警的。即使小天枫暂时不拿着它们，他那显眼到刺目的气息，也没法无声无息回到蒙德的。 温迪抱着枕头，脑袋蹭了蹭，解开的发丝一部分盖在脸上，稍稍遮掩熟睡恬静的眉眼。 不知过了多久，温迪迷迷糊糊地醒来，努力掀开薄被，手掌四下探了探，带着醉酒夜醒时的朦胧茫然咕哝：“水……水在哪里？” 啪。 开关声响起，房间内的灯亮起。 温迪眼睛微眯，不太适应突然亮起的灯光，在大脑舒适的晕眩中，他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走来。 那人似乎皱着眉，拿着杯温水，递到他手中：“真是，你怎么每次喝酒都要往醉了喝？” “嘿嘿，喝酒不喝醉有什么意思？” 温迪接过水杯，双手捧着，咕隆喝下一口，含糊不清道：“谢谢小天枫，有你真好。” 等等！ 小天枫？！ 温迪瞪大眼睛，终于从这熟悉的场景中回过神，恢复清醒——一半是被吓得——猛然抬头，震惊万分：“小天枫？！你你你——你怎么回来了？！” 还没声没息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温迪下意识感应起臂铠和神之眼的位置，发现它们还在稻妻，随后注意到陈天枫侧戴着的白狐面具，瞬息间明白过来。 一时间竟有些咬牙切齿。 稻妻！一定是稻妻神明干的！ 不过如今的鸣神是个纯粹的武夫，应该想不出这么可恶的主意，所以……是那只狐狸雷神眷属提的主意？ “鸣神送的礼物，我蛮喜欢的，所以第一时间就来找你分享这份喜悦。” 陈天枫抬手指了指白狐面具，面露微笑：“怎么样，温迪，开不开心？感不感动？” “……开心极了。” 温迪笑容有些僵硬，一副言不由衷的模样，大眼睛骨碌碌转了转：“这可是好东西！小天枫，伱离开这么久，老爷子肯定想你了！要不要去璃月看望看望？” 陈天枫瞥他一眼，双手抱怀，咧嘴一笑：“巧了，钟离先生刚刚也是这么说的。”温迪：“……” 可恶！竟然晚了一步！ 也对，小天枫从稻妻返回，的确会途经璃月，不过…… 温迪表情严肃起来，捧着水杯，认真道：“小天枫，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尽管说就好，我会帮你的。” “暂时没有，只是忽然想回来看看。放心，真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不会客气的。” 陈天枫挑眉笑笑，看了眼窗外夜色，想起什么，忽的伸手抓住温迪手腕：“夜色正好，走走走，去风起地赏月去！” “欸？！这么突然？” “突然就对了，人生中本就满是突然——神生也一样！” “不要突然说些歪理啊！” “歪理也是理！” “等一等！等一等！让我换个衣服！至少把水杯放下啊！” 温迪穿着风之精灵模样的宽松连帽睡衣，一手拿着水杯，被陈天枫抓着手腕，跟在他身后小跑着，穿过门扉，自窗台一跃而下。 呼—— 夜风忽起，承载着两人飞上天际，向风起地大树飞去。 于此同时， 璃月港， 某位往生堂客卿在某处小院久久伫立，仰望着星空，不知过了多久才长长叹了口气。 稻妻……什么时候也成了这种一言不合就掀桌子的地方？ 钟离按压着眉心，分外疲惫。 良久才转过身，将桌上那壶冷掉的茶倒掉，沏一壶新茶，慢慢品着，从某人突然出现的惊愕中缓过神来。 不对，那副白狐面具是鸣神赠送的，也就是说，当陈天枫用面具遮掩气息时，鸣神依旧知晓着陈天枫的位置……真是好心思。 钟离眼睑微垂，盯着杯中红褐色茶汤，很快有了主意。 很好，既然如此，倒不如把那白狐面具稍稍改造一番，加个开关，让陈天枫可以选择把稻妻的定位一同屏蔽。 既然稻妻鸣神想要“惊喜”，那就让这“惊喜”更彻底一些。 钟离放下茶杯，站起身，犹豫几秒，招招手，一坛美酒便自树下破土而出。他拎着酒坛，袖袍轻甩，身形便消失不见。 树下酒坛破土而出的痕迹悄然复原，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 稻妻城，天守阁。 影急匆匆回到这里，在八重神子稍显错愕的眼神中盘膝打坐，这才松了口气。 “发生什么事了？” 八重神子神情严肃，颇为紧张。 “陈天枫离开了……若我没感知错，他现在应该在蒙德。” 影轻吸口气，道：“他一走，将军便开始抵制我继续使用这副躯体。” “……啊？” 八重神子眨眨眼，显然没听懂这是为什么。 (本章完) 第294章 神明与眷属 第294章 神明与眷属 八重神子眼睛眨了眨，有些不太理解，什么叫做“陈天枫离开了稻妻，将军就不愿意影继续使用躯体”。 难不成人偶将军和陈天枫之间有一……有一点旁人不知晓的渊源？ “呃，影，这……” “嗯？” 影疑惑抬眸，见八重神子表情微妙，凭借对友人的了解，加之脑子第一次转的飞快，立刻猜出了这只狐狸脑子里在想些什么，面色不由得一黑：“你都在胡乱想些什么！神子！” “欸？我还没说……” “那就不用说了！” “好吧好吧，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八重神子轻咳一声，将那些跳脱且不可能的想法丢出脑外，表情重新认真起来。 “在制造将军之时，我的目的除了想让她守护稻妻，协助我抵御磨损，也有着另一种设定：在我无可避免的遭受磨损之际，能及时纠正我。” 影没有同她计较，同体内另一股意志对抗着，解释道：“如今我以这副身躯游历世间，对子民和永恒有了新的理解，认为自己比以往更正确也更坚强。但将军不这么认为，祂认为这是我遭受磨损的表现。” “所以将军开始拒绝你使用这副永恒之躯，因为祂认为你如今做的，都是被磨损后的结果，而不是永恒之神真正的意愿？” 八重神子明白过来，扶额叹息一声：“影，你当初为何要为将军设定下这么苛刻决绝的底层逻辑？这不是自讨苦吃吗？难道你没考虑过自己会……” 八重神子说到一半忽然停住，恍然明白过来，有些无奈又心疼：“你认为【未来出现的变化】，也是一种磨损。” “不错，我为永恒之神，倘若在践行永恒之路上便留下更改变化的余地，又怎么能称之为【不移不变的永恒】。” 影面色平静，摇摇头：“只是现在看来，我当初坚信的永恒，并不像我认为的那么完美——它有着名为【偏执】的缺陷。” 但这并不是件坏事，真正糟糕的情况，应该是自己发现错误，可更改之后，才惊愕发觉将军并没有错，而是自己真的遭受了磨损。 八重神子似乎猜到影在想些什么，伸手抓住她的手掌，看着她的眼睛：“不说这些了，既然是将军的问题，那有什么解决方案吗？” 影怔了下，美眸看着两人紧握的手掌，唇角似乎出现一抹笑意：“有的，有两个。” “哪两个？” “我最初制造将军、为祂设定底层逻辑之时，【守卫稻妻】的优先度要高于【清除磨损】，所以第一种方法……就是请天枫回来，在稻妻定居。” 如此一来，将军便会进入无止境的死机之中，对她的影响自然不复存在。 “很好的方案。” 八重神子点点头，一脸认真：“我们选第二种吧。” 影瞥她一眼：“我还没说第二种是什么呢。” “没关系，我相信这份未知。” 八重神子面不改色。 无论第二种方案是什么，都一定比“陈天枫定居稻妻”来的轻松——狐狸小姐如此坚信。 “第二种……神子，你还记得影向山神樱树根系下的那个秘境吗？” 影轻吸口气，握着八重神子手掌的手不自觉用力一分：“我亲自封印的，真的意识空间。” “真的意识空间……”八重神子稍一思量，点头道：“在意识空间中，你可以脱离这副躯体，暂时和将军分离，变作两个個体。伱准备面对面修理将军？”“并非修理，而是向祂证明我的意志，证明我如今的改变并非是受磨损影响，而是真正的成长。” “怎么证明？” “我们都是武人，战斗便是最好的交流方式。” “……这不还是修理吗？” “……” 影想了想，没想出怎么反驳，索性当做没听见：“神子，我需要你再跑一趟，把陈天枫找回来，越快越好。” 不等八重神子疑惑发问，影便补充道：“将军正与我争夺躯体掌控权，我必须全力应对，无法分心他顾，否则一旦掌控权被将军拿去，祂很可能会推翻我们此前所做的大多数努力和改变。” “而且……” 影抿着唇，眼帘微垂：“我并没有足够的信心战胜将军，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我失败了，有天枫在，至少稻妻，至少我，就还有着重来的机会。” “……” 八重神子看着她，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笑容难得温柔：“真是，不会说谎就不要说嘛。” 什么没有足够的信心，什么重来的机会，都不过是影为自己找的，想要说服自己的借口罢了。 她真正想要的，是和陈天枫一起进入真的意识空间。 稻妻境内能和神樱树种、和前代雷神真都有着联系的地方不多，真留下的意识空间便是其中之一，也是最重要的那个。 真或许在意识空间留下了什么，或许是神樱树种，也可能是她彻底的消亡，想要让陈天枫见证真的死亡，这无疑是成功几率最大的地方。 而这个意识空间又如同泡泡般脆弱，也许下次进入就是它破碎之刻。同时，谁都无法预测陈天枫进入其中，会对意识空间带来什么影响。 也许这脆弱的空间无法承载恐怖的死亡，什么都来不及展现便彻底崩碎。 ——这无疑是一种赌博。 影必须找到更多的理由，去支撑自己走出这冒险的一步。 “没关系的，影，没关系的。” 八重神子小声安抚着，摸摸影的脸颊，轻轻捏了捏：“放手去做就好，即使失败了，我们也可以攻入须弥，把世界树献给永恒的死亡。” 她松开手，作势揽住影的肩膀，在影怔然的目光中越靠越近，最后额头贴着额头，轻声道：“别担心，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所以对我不必有任何隐瞒，名为【八重神子】的鸣神眷属，会一直一直，同她的神明站在一起。 “神子……哼！” 影身躯微僵，又很快放松，犹豫着，试探着，一点点抬起手，想要揽住八重神子的柔软的躯体，却突然闷哼一声。 “影？！” “没事……是将军在反攻。” (本章完) 第295章 愤怒 第295章 愤怒 蒙德，风起地。 清凉的夜风使得树叶沙沙作响，皎洁月光下，三位神明围坐，品饮着不知多少年份的璃月佳酿。 “可以了，今后小友戴着面具，无论出入任何国度，都不会被神明察觉。” “包括璃月？” “自然，这是稻妻鸣神赠予小友的礼物，如此改造已是极限，再多，便不合适了。” “嘿嘿，老爷子果然大气！不过这面具能让我看看吗？放心！只是看看！我肯定不会多加什么功能的，信我，小天枫。” 风神拍着胸膛，极力保证着，可惜另外两位嗤之以鼻，连半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钟离忽略徒劳聒噪的温迪，放下酒杯：“还未曾过问，小友的稻妻之行如何？” “蛮开心的，稻妻鸣神热情好客，感觉再过些日子，她都要开口留我常住稻妻了。”陈天枫笑笑。 “啊？鸣神脑子坏掉了？” 温迪“下意识”脱口而出，瞄了眼陈天枫手边的白狐面具，又点点头，一副“我理解”的表情，小声嘀咕：“也对，毕竟能送出这样的礼物。” 陈天枫嘴角抽了抽，目光转向温迪，满脸和善：“说起来，我近来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我放在神之眼里的摩拉总是莫名其妙的减少……呵，温迪，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吃他的喝他的，还敢用这么粗浅的方法嘲讽他！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欸嘿~” 温迪果断装傻，稍稍转身不和陈天枫对视，捏着酒杯小口小口抿着。同时心中感慨，老爷子带来的这坛酒，少说在地下窖藏了百年，滋味果然绝佳。 唔……要不要找个时间，悄悄去璃月“捡”几坛回来？ “欸嘿个鬼啊！” 陈天枫很想翻个白眼。 钟离笑着摇摇头，眼前这一幕竟让他有些恍惚，千百年前，他也曾在某個月夜下，叫上三五好友，品着新酒，说着往事，任时光在欢声笑语间流逝。 他回过神，不见有何动作，三只酒杯便悄然添满酒液，酒坛中液面也随之下降少许：“看来小友收获颇丰……有想好下一站吗？” 陈天枫颔首：“嗯，想回璃月港过逐月节。” “哈哈哈！” 温迪忽然笑起来，眼角弧度愉悦。 钟离面色微僵，拿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很想一拳打在那聒噪的风神脑袋上，好让他闭嘴：“小友……不妨再想想？既然是旅途，总要去些新地方见些新风景才对。嗯，须弥如何？说起来再过不久，就是须弥神诞祭，颇为热闹。” “钟离先生说的在理。” “所以……” “但荧对逐月节更感兴趣。” 陈天枫一脸真诚：“我不好拂了她的兴致，真不是有意如此。” “哈哈哈哈哈！” 温迪的笑声愈发响亮，许是醉意上头，他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揽住钟离，挤眉弄眼道：“认了吧老爷子，嘿嘿，谁让璃月要比须弥繁华祥和的多呢？” “嘭！” “哎呦！” 钟离面不改色地收回手，不去理会某个抱着脑袋，一脸幽怨的屑风神，叹了口气：“我知晓了，璃月时刻欢迎小友和旅行者结伴游览……别突然来访就好。” “钟离先生放心，我一定……咦？” 陈天枫拱拱手，正要说些承诺，忽的眉毛一挑，唇角扬起，小声给某人回复几句：“果然来了，嗯，我这就回去。” 他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起身向两位神明告辞：“稻妻还余些末尾之事待处理，我先走一步，咱们下次再聚。” “嗯，正事要紧。”钟离颔首，表示理解。 “去吧去吧，下次见。” 温迪挥挥手，不忘叮嘱提醒：“神之眼里多放些摩拉，最近存钱的次数都少了，要努力啊小天枫。”“是是是，你这家伙。” 陈天枫哭笑不得，随手一挥，激活提前布设好的传送法阵，转瞬消失不见：“下次见，两位。” 温迪目送陈天枫离开，仰头喝尽杯中酒液，觉得小酒杯实在不过瘾，索性抱起酒坛，摸出根长吸管吨吨吨痛饮。 钟离瞥他一眼，也没在意。 在来蒙德前就预料到，这坛美酒大半会进入这屑风神的肚子，不值得奇怪。 “哈~真是好酒！” 温迪长出口气，扭头看向钟离，宝石般的眸子转了转：“老爷子，你一般喜欢把酒埋在哪里？” 钟离懒得理他。 “唉，小天枫也不容易啊。” 没得到回答温迪也不在意，张开双臂向后仰倒，躺在草地上，将明月繁星收入眼底：“老爷子，你说要是……你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钟离自顾自拿出壶热茶，满上一杯：“陈天枫会怎么做才是关键。” “时间太短啦，小天枫来提瓦特才几年，在神明漫长的一生中，这点时间实在不足以改变什么。” “这条路是你选的，也是你第一个选择加速与投注……难不成如今后悔了？” “怎么会，我始终相信小天枫。” 温迪搓了搓脸颊，深吸口气，笑道：“还好小天枫的子民都离开了，那只是个死亡的世界。” 钟离没有回答，只静静饮茶。 …… 稻妻城，天守阁。 陈天枫和荧、派蒙、八重神子四人推开门，见到盘膝而坐，身后有着一道紫色威严光轮的神明，祂闭着眼，眉头蹙着，似乎陷入某种艰难抗争之中。 陈天枫向三人比了个手势，示意她们后退几步，随后伸手摘下白狐面具。 下一瞬， 神明猛然睁开双眼，虚空雷霆炸响，威严无情的眼眸直接锁定陈天枫。 “怪物！” 祂怒喝一声，手掌虚握，薙刀便出现在手中，仿佛下一瞬就会暴起，拼尽全力给眼前这还逗留在稻妻的怪物一刀，可随即身躯却一僵。 “呼……” 影呼了口气，收起薙刀，起身向几人走去：“你们终于回来了。” 陈天枫眉头微皱，上下打量着影，疑惑道：“伱怎么还真的差点被将军鸠占鹊巢了？” 以影的灵魂强度，按理说这种事不该发生才对。 就算如今这副躯体的主人是人偶将军，但影和将军的对抗，也应该稳胜一头或者不分伯仲才对，怎么反倒被将军变成东风压倒了西风？ “……鸠占鹊巢可以用在这里吗？” 影迟疑两秒，摇摇头，叹息道：“将军她……很愤怒，攻势很是猛烈。” “愤怒？为什么？因为你磨损了？” 陈天枫好奇。 “……不，是因为我让神子请你回稻妻。” 影表情微妙，挪开视线，避开陈天枫的目光：“祂认为我不仅磨损，还因此背叛了稻妻。” 陈天枫：“……” (本章完) 第296章 前奏 第296章 前奏 陈天枫表情有些尴尬，想反驳将军的说法，可仔细想想，又觉得祂说的没错，怀疑有理有据的。换做其他任何一个旁观者，只知晓将军知晓的情报，从将军的视角观看，恐怕都会得出这么个结论： 稻妻鸣神在磨损的影响下，被死亡邪魔乘机而入，终至腐化堕落，不复永恒之名……标准的【神が堕落する】。 “咳，先说正事吧。” 陈天枫咳嗽一声，果断绕开这个话题：“大体情况我已经知道了，说说你的想法吧，影。” “嗯。” 影点点头，也没有继续刚刚那个让人让神心情复杂的话题，轻吸口气，道：“与将军的交流不可避免，越早处理越好。天枫，我想请你和我一起，进入姐姐留下的意识空间。” 陈天枫自然没什么意见，荧眉毛却微皱，目光在陈天枫和影身上转了转，询问道：“只你们两個？” 她原以为是大家一起去，要是影一时不敌，还可以大家一起上，完成对将军的修理。可现在看来影并不打算这么做？ “嗯，与将军的交流只能我一个人来做，不然只会让将军觉得这是我被腐化的证明。而且意识空间很脆弱，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变数……” 影停顿一下，瞄了陈天枫一眼，什么都没说，却好似已经说了什么。 意识空间能否承载陈天枫的进入都还是未知数，在这种情况下，实在不允许再多些同伴了。 “那就这样，我和影一起去意识空间，荧和神子在外界留守。正好稻妻现在正值关键时期，有你们在，遇到突发情况也能及时处理。” 陈天枫拍板决定下来，众人即刻开始准备——也没多少可准备的。 影给了八重神子些不知有何功能的小玩意，八重神子则回给影一个拥抱，荧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瞄陈天枫一眼，貌似有些蠢蠢欲动。 陈天枫想了想，摘下神之眼、臂铠、长刀等神器，将其全部交给荧保管。意识空间过于脆弱，这些神器牵扯太广，放在外面或许才是正确选择。 荧接过数件神器，有些担忧：“那你呢？没有这些，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其实我还是个法师来着。” 陈天枫活动着手腕，挑眉笑笑，随即有些迟疑，不知该不该向一旁某对神明和眷属学习——她们抱到现在还没分开，搞得和生离死别似的。 还是算了吧……陈天枫感觉时机不太对，舒了口气，正要说些什么，便愕然看到眼前金发少女稍稍张开双臂，亮晶晶的眸子盯着他，面颊微红：“要、要抱抱吗？” “……” 陈天枫忽然笑起来，不再迟疑，上前一步，软香入怀。 派蒙眨眨眼，看着在场两两捉对相拥的男女和女女，一时间竟然有种“我是不是有些多余”的感觉。她抓抓头发，飞快扑向荧：“派蒙也要抱抱！” 不知是否错觉，鸣神岛某处阴影凝滞一瞬，像是见到自家白菜主动拱了猪的老兄长一样。 陈天枫和影一同离开天守阁。 留守的荧和八重神子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认可，同时展颜一笑。 小吉祥物一脸茫然，不懂两人怎么突然就“惺惺相惜”了。 另一边， 影和陈天枫在解除一系列封印禁制后，进入存放意识空间的山洞。 “啧，我总觉得被拿捏了，你觉得呢？”“什么拿捏？” “没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坏事，不知道也挺好的。” 陈天枫捏着下巴，打量周遭。 许是意识空间或封印能量逸散的影响，山洞中有着众多散发萤光的特殊植株和蕴含力量的紫色矿石。幽静的光亮将山洞填满，浅潭水波微漾，并无蚊虫，是个绝佳的避暑好去处。 “就是这里了。” 影停下脚步，怔怔望着山洞深处稍显残旧的鸟居，深吸口气，抬起手，指尖轻点。 嗡~ 奇异开启声响起，山体震颤间，鸟居飞速亮起，蒙上一层深紫色幕布，其间点点星辉流转，三两秒间便化作一道有着迟缓漩涡的门户。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犹豫或交流些什么，一前一后进入其中。 在两人进入的瞬间，世界仿佛寂静一瞬，某些未知的变化悄然发生。 山巅鸣神大社中神樱树忽的震颤起来，与此同时，遍布稻妻每一处的神樱根系也都有着轻微颤栗。 在这一刻，无论是苍翠或嫩绿的叶，还是樱色的，又或者深埋于地下的深褐色的根系，神樱树的每一处都突然多出一抹灰白。它闪烁着，存在又不存在，像在与某种规则对抗，又像在侵蚀污染某种规则。 稻妻地脉记录下这一变化，却在记录之时，无可避免的被灰白沾染，在将记录沿着地脉网络传回世界树时，这一抹闪烁的灰白也随之进入。 在这一抹灰白进入时，某个在世界树中沉睡的残存意识忽然惊醒，心中满是惶恐，下意识对世界树进行检索，却因为自身的残缺，和那抹灰白此时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缘故，一时间竟不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只能任由心中的惶恐和不安一点点变得更加强烈。 …… 蒙德，风起地。 风神巴巴托斯猛然睁开双眸，高大橡树下狂风忽起，又急速收敛，仅将一片树叶轻柔落在另一位神明肩上。 “醒了？” 钟离掸去落叶，瞥了眼躺在草地上的温迪，背负双手，望着稻妻的方向：“已经开始了，动静果然不小。” “稻妻神樱算什么开始，只是前奏而已……或许连前奏都算不上。” 温迪揉揉脸颊，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注意到身上的落叶，眉头皱起，开始无理取闹：“老爷子，你为什么要用叶子把我埋起来？” 钟离懒得理他，转身拂袖，向璃月方向迈步：“走了，该做些准备了。你也是，少喝些酒，免得误事。” “明白明白，放心放心。” 温迪打了个哈欠，眼角有泪珠浸出，他揉揉眼睛：“相信我就好，至少在大事上，我可从没出过什么疏漏。” (本章完) 第297章 变化 第297章 变化 强烈的眩晕和失重感突然袭来，陈天枫睁大双眼，发现自己正在一处圆形隧道中坠落，四周光彩斑驳，仔细看去，竟是些破碎变幻的细小画面，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耳旁有着声音响起，同样模糊不清，仿佛是将男女老少等模糊梦呓糅杂在一起，和部分非人之音混合，再丢入粉碎机搅成不可名状的模样，最后塞入他的耳朵中。 好在这声音很是微弱，和破碎变幻的光影一样，污染并不强烈。更准确的说法是，和祂比起来，这些污染显得很是柔弱。 陈天枫稳住身形，在尝试停止下坠时，却发现光影隧道在他的举动下，竟隐隐有着崩溃迹象。 他想了想，停下尝试，任由那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他下坠，同时寻找着影的踪迹。 在进入意识空间前，可没人告诉他会有这种经历……陈天枫皱着眉，觉得影多半是完成下坠，已经到了目的地，或许正在和人偶将军对峙，也或者已经打了起来。 至于他，也许是光影隧道中的力量对他而言过于微弱，所以下坠过程要长上一些。 陈天枫猜测着，手指掐了个法印，不去对抗牵引力，而是试图加强它。 光影隧道停滞一瞬，再次出现崩溃迹象。 行吧行吧，希望不要太久……陈天枫嘴角扯了扯，散去法印，安心等待起来。 “你在等什么？” 人偶将军面色冷峻，满是威严的紫眸中隐有丝丝怒火。祂抬起薙刀，萦绕细小雷光的刀刃指向影：“难道是在等那怪物出现？何等荒谬！” “他不是怪物。” 影摇摇头，握紧名为【梦想一心】的紫色长刀，神情淡然：“更何况，这是我们间的事，我无需也没必要让天枫牵涉其中。” “哼！这些被腐蚀的话，你还是留着骗自己吧！” 人偶将军冷哼一声。 不是怪物，不牵涉其中……眼前之神果然被腐化堕落到无可救药的程度了。 且不提那承载着纯粹死亡、凭借一具活死人之躯在世间行走的存在是不是怪物，倘若她真不愿那怪物牵涉其中，又何必特意请祂回来？ 甚至让祂也进入这片意识空间！ 明明，那怪物已经离开了稻妻！ 人偶将军的目光愈发冰冷，语气冷漠：“此身，象征无上威严，被授予统领一国之权，凝聚了【雷电将军】的一切。我是你的过去，我是万世不变的法则，我是【永恒】的守护者。” “如今你深受磨损侵蚀，又遭受邪魔蛊惑，已然堕落。” 人偶将军身后有着紫色光轮浮现，狂暴雷霆炸响，此世最殊胜恐怖的雷霆显露出祂狰狞可怖的一面：“就此伏诛，还有着悔改的机会，亦不负永恒之名，否则……我将彻底纠正你的错误！” 影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不见丝毫动摇，她长刀斜指，语气平静：“我会向你证明，我没有磨损，更未因蛊惑而堕落——以武人的方式。” 为了对抗磨损，人偶将军继承了她的一切，除去武艺、权利，自然也有着前行时不断失去的痛苦，以及，想要抵达永恒的决心。 决心，勇气，爱慕、仇恨……都会在时间长河中变质扭曲，唯有法则永恒不变。 这是影制造人偶将军时的想法，祂即是最偏执也最坚定的自己，是她如今不得不跨越的高墙。 倘若连将军都无法战胜，她又如何能说自己是成长，是比过往更强大更坚定的自己？ 影眼眸亮起，手中长刀高举，无尽威严显露而出。 两位近乎一模一样的神明在这片奇特的意识空间中厮杀，一招一式皆凌厉而满是杀意，毫不留手。 狂暴雷霆肆虐，地面雷击所造成的漆黑焦痕消散又出现。轰鸣声中，巨大可怖的紫色刀芒相互泯灭，将地面撕裂，掀起阵阵气浪，拂动神明衣摆。 意识空间化作魔神战场，在破碎和复原中轮转。而在两位神明未曾注意到的地方，一抹闪烁的灰白逐渐蔓延，并一点点向意识空间的核心处延伸。 在某一刻，闪烁的灰白终于抵达意识空间的核心处，如同针尖芒刺般轻轻刺了一下。 下一瞬， 意识空间猛然震颤两下，和闪烁的灰白一同安静下来，只是某种变化已悄然发生。 影眉头猛然皱起，一刀逼退人偶将军，下意识打量起这处意识空间。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处空间有什么地方有了不知是什么，也不知好坏的变化。 这份清晰的未知让她心中忐忑，加之陈天枫一直未出现，更让她怀疑是否自己的冒险已经失败，意识空间果然无法承受陈天枫的进入。 “还敢分心他顾！” 人偶将军愈发愤怒，薙刀携带着有如实质的雷霆，骤然向影光洁的脖颈横扫而去。 影挥刀挡下横斩，有意使对战变作角力，以获得对话之机：“有变化发生了！先停下！等我们……” 将军打断她，紫眸怒火燃烧，语气却漠然而冰冷：“【永恒】不需要变化！你这堕落的怯懦者！” 影：“……” “我当时一定是脑子坏掉了。” 影无奈又头痛，手臂用力，雷霆奔涌间同人偶将军短暂分开，又化作雷光，狠狠撞在一起，轰鸣声中传出道情绪复杂的话语：“才把你设定成这副，偏执又死倔的模样！” “轰轰轰轰轰——！！！” 这场神战不知过了多久，意识空间逐渐被狂暴的雷霆填满，化作一片危险的雷霆之海。 某一刻。 “呼，终于结束……欸！卧槽！” 深紫色的雷霆海洋中，一道身影忽然出现，毫不意外地被雷光糊了一脸。 陈天枫急忙手掐法印，力量涌动间，撑开一道灰白色透明护盾，将他笼罩其中，隔绝雷霆。 他捋捋头发，见涌来的雷霆撞在灰白护盾上，瞬息间被灰白侵染，悄然消散后才松了口气。 陈天枫眯着眼望向雷霆海洋深处，不出意外地看到两位死战中的神明，想了想，扯着嗓子喊了声：“影！我到了！要帮忙吗？” 雷海停滞一瞬，接着两道“温和”的雷光同时抵达，凭借着深厚的底蕴，在被灰白死气彻底侵蚀前，将陈天枫送到战场边缘。 同时，交战神明默契的控制战场范围，确保这场神战不会成为点燃核弹的导火索。 “不必了。”影的声音响起，将军也没趁着她分心之际进攻：“天枫，伱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过来！相信我，很快就结束了！” “哼！不错，我很快就会结束你堕落后错误的一生！” 将军的声音随之响起。 (本章完) 第298章 加速 第298章 加速 陈天枫没有逞强，如今他的实力，在不耍赖动用【死亡】的情况下，打打普通魔神还可以，但像影这种老牌魔神，且最擅长攻伐的老牌魔神，很显然是还打不过的。 除非能再“吃”些魔神，或者其他什么特殊且位格够高的能量。 或者真正活过来。 他攥了攥拳，有些怀念全盛时期的自己。 不过还好，现在的实力也够用，还有着讲道理和不讲道理两种模式。 讲道理时，他的战力要比提瓦特普通魔神水准高一些，但不多，要比钟离、影这些老牌魔神差一些；不讲道理时……呵，提瓦特魔神也好，龙王也罢，没一个能打的。 ——就算能打也不敢和祂打，更不会和祂打。 陈天枫收回思绪，瞄了眼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的影和将军，想了想，干脆原地盘膝坐下，拿出地脉源石，试着在这处奇特空间内感知地脉。 果然空白一片，仿佛这片空间独立于提瓦特之外，不会被地脉记录一样。 不对……似乎有种特殊的波动，像是……某种将生的萌芽？ 陈天枫来了兴致，闭上眼，一手拿着地脉源石，一手按在地面上，感知如水银般倾泻蔓延，全力探查着这处空间的特异之处。 一秒、两秒……一小时、两小时……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三五小时，也许三五日。 陈天枫终于睁开双眼，瞥了眼依旧全力死战、声势惊人的两位雷神，收回手，捏着下巴，在心中道了声有趣。 又是时间的小把戏，如今稻妻存在的基石竟然建立在未曾确定的时间戏法之上，真是好大胆的选择。 把一切都交给未来，倘若未来不负所望，自然毫无后患，甚至十分完美，可一旦未来出了什么问题，一系列连带反应下，过去和现在也会随之崩塌。 稻妻两代雷神应该没有时间类权柄，所以为稻妻提供帮助的那位存在，也只是给了稻妻一次赌博的机会——赌稻妻的未来是否如神所愿。 手段自然是极好的……但这类时间戏法未曾闭环前，对一些存在而言，就是可以肆意揉捏修改的鱼肉罢了。 而且即使时间闭环了，若是闭环者位格不够，也只是徒劳而已。 就好像面对持刀拿剑的凶恶匪徒，所能依仗的只有一扇腐朽得不成样子的木门一样，装饰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要不要想办法加强一下……陈天枫思索着，左手下意识如盘核桃般盘着地脉源石。 良久，他停下动作，有了决定。 许久没见到过时间戏法，有些手痒，再加上影多少也能算是他的朋友，力所能及且没什么损失的情况下，帮一把也就帮一把。 陈天枫收起地脉源石，站起身，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做剑指状，在左手手腕处轻轻划过。 鲜血涌出，在无形之力的牵引下，于空中凝聚成团。 陈天枫抑制住血液中躁动的死气，使血液呈现正常的红色，而非看着就一副不祥之物的灰白。接着以血为墨，在地面一点点耐心细致地绘制出一道繁琐炫目的无名阵图。不多时，阵图绘制一半，陈天枫瞅着阵图，眉头微皱，收回些许血液，将阵图出错的地方改正。 好久没画，手都有些生了……陈天枫嘀咕一声。 这阵图没有名字，是祂在圣灵世界为数不多的神明好友——真好友，而非能吃好吃的朋友——教给祂的，很适合用来对付时间戏法。 无论是加强、削弱还是打破时间环，都能轻松做到。 毕竟那家伙可是圣灵世界所有神明中，在时间一道走到顶点的存在。 陈天枫想起那只朱雀神鸟，眼眸中有着笑意浮现，可很快暗淡下去，抿抿唇，只轻轻叹了口气。 “搞定。” 陈天枫拍拍手，再三检查确定没有错误后，心神下沉，掐了个法印。 鲜红阵图开始运转，逐渐褪色，最终变作隐隐有少许灰白掺杂的透明胶状，无形波动以阵图为中心扩散。阵图光芒流转，十数个纹路交织点亮起强光，在空中凝结成一条透明的灰白小蛇，它静悄悄盘踞着，蛇信吞吐。 “去。” 陈天枫法印变换，操控着灰白小蛇钻入阵图刚刚展开的深紫色传送门中，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此刻陈天枫的眼眸已然化作灰白蛇瞳，邪异又冰冷。 灰白小蛇甩动尾巴，自【此刻】撕开混乱的时间甬道，不理会四周错乱异常的历史光影，径直向那最特殊，也是【时间】开始之刻游去。 无数灰白星光自小蛇身躯逸出，它们随着小蛇的游动飞速扩散着，钻入一个又一個细小破损的光影之中，让无数色彩各异的光影碎片尽数变作灰白。 当小蛇游动之时，陈天枫便自然而然地知晓这段时间甬道的长度——五百年。 五百年，果然……祂想到什么，唇角翘起，轻闭双眼，手中法印再度变换，无声吐出两个字：加速。 加速！再加速！ 雷霆之海边界，两位魔神战场的边缘，陈天枫的身躯忽然开始闪烁。 他仿佛跳出时间，又仿佛化身千万，平等的置身于这长达五百年的每一片历史光影之中，无论大小，无论内容。 倘若此时有人能有幸见到意识空间的魔神战争，又幸运的不受意识空间内混乱的时间干扰，而是某种“正常的时间感知”去观测。便会发现，在陈天枫闭上双眼的那一瞬起，空间如同被按下倍速播放键一样。 不正常的时间以不正常的方式飞速流逝。 一天，两天……一年，两年……一百年，两百年…… 五百年时光匆匆而逝！ “这场对决，甚是让人怀念。仿佛回到了永恒法则刚刚订立之时。” 人偶将军手持薙刀，看着不远处长刀斜指地面的影，眼眸怀念中亦有着丝丝回味。 有多久没像这样酣畅淋漓的战斗了？ 祂深深吸了口气，长达数百年的战斗，且变相将那个怪物困在意识空间，使其无法荼毒稻妻，两者叠加起来，让人偶将军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 (本章完) 第299章 雷电真 第299章 雷电真 “我认可你的意志了，你的确没有【磨损】。” 人偶将军放下薙刀，不再用刀刃指着影，想了想，补充道：“但我仍无法确定，你此前所做的真的是出自内心，而非邪魔蛊惑。” “天枫没有蛊惑我，我也不会被蛊惑。” 影摇摇头，语气平静：“你既然认可了我的意志，就该明白这一点才对。” “自然。” 人偶将军颔首。 影的意志依旧坚韧，时光与磨损并未损伤她的灵魂，她仍是那个【许臣民一梦】的雷电影。 在这数百年的战斗中，人偶将军很清楚她的意志和自己不分伯仲，不，应该说，相对于自己这“曾经的影”，如今的她的意志更为强大——她的确如同她所说的那样，是成长而非磨损。 而拥有这种意志的存在是不可能被轻易腐化的。 怀疑拥有如此意志的影会被腐化，会显得自己承载【永恒法则】的意志很可笑。 人偶将军气势稍稍收敛，坦然道：“我只是单纯厌恶……” “轰——！” 祂还未说完，远处陈天枫的方向便忽然响起剧烈轰鸣。 两位神明心中一紧，还未来得及有何动作，意识空间内便响起一道极为熟悉的温婉女声。 “陌生的异界神明，不知您可否停下？” 女声温婉，即使还未谋面，也能猜出声音的主人定然是位温柔又漂亮的女子。 只是此时，这声音中除去温婉，还有着清晰的茫然和焦急，以及些许被隐藏起的忐忑和惊惧。 仿佛这位温柔漂亮的大姐姐自梦中醒来，一睁眼，却看到床边不知何时站了位极其恐怖的灰白之影，正一点点向其逼近似的。 影和人偶将军身躯同时僵住，眼睛瞪大，显然认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雷电真，稻妻前任雷神，也是祂们的姐姐。 “咳咳……意外意外，好久没搞过这种事儿，手有点生了。” 陈天枫的声音响起，似乎有些尴尬：“不过还好，只是动静大了点……咳，已经停下了，请放心，我没恶意的。” “……” 温婉女声沉默着，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影和人偶将军对视一眼，连手中兵刃都忘记收起，挥手驱散雷霆，飞速抵达陈天枫身旁。 “你们来了。” 陈天枫挥挥手，笑着打了个招呼，同时不动声色地将脚下炸了一半的阵图毁尸灭迹。 方才一边加速一边向源头追溯的时候，没控制好力道，导致在抵达这个特殊时间节点时速度失控，险些没停下来。 迫不得已之下，陈天枫只好用些激烈手段——把阵图炸了。 假如将这长达五百年的时间戏法看做一条甬道，那么雷电真要做的，就是将这甬道头尾相连，形成一个时间环，从而将这五百年的历史确定下来，实现稻妻“未来拯救过去”的计划。 陈天枫做的则是从头到尾跑一遍甬道，将其加固，杜绝其余存在插手这段历史的可能。而刚刚……车速太猛，要是他不会一手爆破停车的技术，甬道就会被直接撞碎，时间的闭环和历史的定性都将无从谈起。 陈天枫咳嗽一声，目光左右扫了扫，最后停在影手持的长刀上：“出来聊一聊？” 影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梦想一心】，脑中灵光一闪，猛然明白什么，声音不由得有些发颤：“姐……姐姐？” “……是我，影。” 梦想一心忽然亮起，光芒流淌，如丝如缕，片片绯樱瓣随之而生又于空中汇聚，梦幻般的紫色光团便在瓣中浮现。 “你们好啊，影，还有陌生的异界神明……唔，还不知您的名字是？” “陈天枫，影的朋友，自己人。” “……啊。” 雷电真语气颇为迟疑，显然不太相信。 “是真的，姐姐。” 影适时开口，颔首道：“天枫是我，也是稻妻的朋友。” 人偶将军收了薙草之稻光，瞥了陈天枫和影一眼，微不可查的“哼”了一声，随即双手抱怀，沉默着不说话。 “……看来影勇敢了很多呢。” 雷电真如此评价，旋即沉默片刻，继续道：“抱歉，影，这些年，你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我一直觉得很愧疚，突然就将稻妻托付给了你。我本该在伱身边，一点点循序渐进的给予你必要的指导，帮你成长，最终不再执着于【无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要面对如此多的困难和危险……” 雷电真语气内疚自责又悲伤，接着变得骄傲起来：“可我很开心，在无人帮助的情况下，影你依然没有堕落，而是勘破执念，获得真正的成长……我为你骄傲，影。” “没你说的这么好，其实也走了点弯路……”影似乎有些羞愧，抽了抽鼻子，想起什么：“真，你一直在梦想一心中看着我吗？” “没有。” 雷电真语气莫名有些微妙：“我只是在梦想一心中留下了些许微弱的意识，原本在你发挥出它所有力量的那一刻，我也会被释放出来。” “原本？”影眨眨眼。 “嗯，原本是这样的……啊，并不是说你没有发挥出它的所有力量，只是……只是我在即将苏醒的那一刻，被陈天枫先生吓了一跳，所以不太确定自己也算不算是被吓醒的。” “……” 场间气氛忽的有些尴尬。 陈天枫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又觉得实在没什么可辩解的，只好悻悻然和人偶将军一起保持沉默。 影想了想，觉得还是跳过这個话题比较好，稍作思索，道：“真，你那时就感知到坎瑞亚即将发生的事情了吗？” “嗯，多少有点吧。无论是对哪位尘世执政而言，【那边】都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但现在看来，和某位存在比起来，【那边】也并非最紧要就是了。 自己究竟死去了多久，提瓦特又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种怪物……雷电真心中叹息，道：“现在的我已经无法感知到时间了。我不知道我们阔别多久才重逢，也不知道在此期间稻妻经历了什么。” “但我知道，你一定走过了极其艰难的路，一定有许多次想要落泪，对吧？” (本章完) 第300章 请您见证 第300章 请您见证 “我考虑到这种可能性，特地为你留下一份礼物，以缓解稻妻的痛苦。” 雷电真的声音响起，满是温柔和期许：“来吧，在我最后的意识消逝前，收下它。不过，最重要的一步还是要由你亲手……” 她话语方落，不时有绯樱飘落又消散的紫色光团骤然凝结，一枚光芒闪烁的树种自光团而生，落入影的手心。 这是……神樱树种？ 影静静躺在看着手心的种子，心中恍然明悟。 漆黑灾厄爆发，危急关头，正是突然出现的神樱树庇护了稻妻，这才使得稻妻不至于国破人亡。而天枫说，神樱树还未被种下……果然是这个时候么。 神樱根系遍布整个稻妻，和地脉紧密相连，是姐姐留下的最重要的礼物……影看着神樱树种，眼眸闪烁。 “庇佑万民的奇迹之木，此刻仍然是无人所见的陌生存在，它于何时落地，又在何处发芽，都取决于令它降生之人的心与梦。赐它生命吧，影。” “永恒令时间无限延展，梦想使每一个刻度都熠熠生辉，两者交相辉映，神樱终将……” “姐姐。” 影忽然出声打断雷电真的话语，她低着头，目光在神樱树种上停留，心中蓦然冒出众多过往画面。 五百年前……，不，对她而言，如今应是千年前才对。 漆黑灾厄突然爆发，稻妻内外交困，国破人亡仅在旦夕，而姐姐却因天理和坎瑞亚的缘故，不得不独自出发，亲赴最为险恶的战场。 甚至连她也一同瞒着。 当她终于发现时，残酷的选择已然摆在她面前：是不顾一切去救姐姐，还是放弃姐姐，死守稻妻？ 可无论选哪一种，对她而言都是无法接受的结果。 稻妻是她和姐姐、和众多友人的家，是她们拼死也要守护的地方，可姐姐也是她最重要的人。如果可以，她更希望用自己的死亡，换取姐姐和稻妻的平安，而不是在两者中做什么选择。 狐斋宫正因为看出她的犹豫，才站出来，用生命换取她前往坎瑞亚的机会。 “放心去吧，去把真带回来，稻妻有我，无需担忧。” 她是这么说的，可自己却辜负了她的期待。 影闭上眼睛，狐斋宫最后的笑颜在心中浮现，狐斋宫是那么相信她，相信她能带回真，相信她在得到喘息之机后，可以完美处理一切。 可是我什么都没做到。 狐斋宫死了，御舆千代死了，姐姐也死了，稻妻被灾厄席卷，元气大伤。 而灾难结束后，自己又做了什么？ 打造人偶，把自己关在一心净土，懦夫一般拼尽全力对稻妻不闻不问，以至于酿成诸多祸事。数百年来，稻妻在神子的支撑下艰难维持，却因为没有神明坐镇，被卑劣的愚人众执行官欺压。 影想起自己因陈天枫而惊醒，终于再次将目光投向稻妻时的惊愕。 稻妻几乎变了个模样，三奉行瞒上欺下，海祇岛高举反叛之旗，国度之内海乱鬼和流浪武士泛滥，海盗成群……一派民不聊生的国度将亡之景！ 我其实，什么都做不到。 我什么都做不到，所以，姐姐必须回来，无论是谁阻拦在自己身前，都是我，也是稻妻的敌人！哪怕，用最偏激、最疯狂的方法！ 影轻轻吐出口气，睁开双眼，紫眸中竟有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影？” 雷电真有些困惑，不理解影为什么会打断她，可心中却有种事态即将超出掌控的预感。“天枫。” 影没有回答，而是转过身，看向陈天枫，眼眸认真：“你可以复活魔神吗？” 陈天枫眉梢微挑，在一瞬间思考了许多，也猜到了影的想法，于是表情难得郑重起来，斟酌片刻，坦然道：“可以，但现在还不行。当我进一步复活，或者吞食更多高位格能量，使实力更进一步，才能做到复活魔神这一级别的存在。” “这样么……我明白了。” 影点点头，将梦想一心倒插于地面之上，随即深吸口气，上前一步，紫眸映着陈天枫的身影，眼中万千情绪翻涌，最终凝结为一抹偏执的坚定。 她看着陈天枫的眼睛，看着他难得认真慎重的神情，唇角似乎翘了翘，接着无比肃然，单膝跪下，双手捧着神樱树种，举至头顶。 “魔神巴尔泽布于此恳求圆曦治世天尊！请您怜悯稻妻生灵，请您投下目光，请您见证我等的牺牲与死亡！” “请您见证！” “……” 人偶将军沉默看着这一幕，自然明白影为何要这么做，也明白这是当下最好的赌博，可碍于“底层逻辑”，祂无法和影一样，去恳求那怪……恳求陈天枫的见证，于是闭上双眼，仿佛一具真的没有生息、不会动弹的人偶。 “……” 雷电真残存的意识分外茫然，通过方才的对话，她自然猜出了影的想法，可影的举动着实让她吃惊，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 陈天枫被影突然的举动搞得有些发怔，好在很快回过神，黑眸深邃：“你想好了吗？你要明白，一旦我接过这枚树种，你和稻妻都不会再有退路可言。” 神樱树是稻妻命脉所在，也是稻妻存在的基石，而一旦是由他种下树种，那么稻妻自漆黑灾厄以来的历史都会受到影响。 陈天枫忽的恍然，原来大舅哥说的动荡是这個？ 的确，若神樱是他种下的，的确会直接影响到提瓦特的时间与命运。 “请您见证！” 影低着头，语气坚决。 神樱树种下之时，就是姐姐最后的意识消散之际，再没有什么比让天枫亲手种下神樱树，还要更好的的见证方法了。更关键的是，就算这种方法仍然不可行，天枫也可以借着种下神樱的机会，以此为跳板，去勾连地脉，甚至直接窥探世界树。 影相信陈天枫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她捧着树种，低垂的眼眸中满是决绝。 “请您见证！” “……” 陈天枫轻闭双眼，再睁开，深邃黑眸已然变作灰白蛇瞳，祂接过树种，语气平静且郑重： “我见证了。” (本章完) 第301章 灰白神樱 第301章 灰白神樱 神樱树种落下，意识空间的地面如水面般泛起波澜，星星点点煞是好看。 下一瞬，自树种落下处，神樱树钻出地面，向上生长，身躯逐渐粗壮。 陈天枫拿出地脉源石，轻闭双眼，地脉源石忽然化作水液，在祂的牵引下，一点点融入新生的神樱树中，与之一同融入的，还有丝丝缕缕的灰白火焰。 轰——！ 无形波动瞬间炸开，灰白的火焰如幻影浮现，在祂身边的空气中汇聚成型，以祂为中心，向四周蔓延、燃烧，在短短几秒内将整个意识空间填满。 影和将军站在一起，并不在意将她包围的恐怖火焰，只紧紧盯着陈天枫，眼中再无他物。 人偶将军在一片灰白火海中睁开眼，眼角不由得抽了抽，在确定这火焰绕开她们后，眼不见心不烦亦或者自暴自弃的再次闭上双眼。 空气中响起一声幽幽叹息，雷电真以绯樱瓣勉强凝聚出上半身，来到影身旁，手掌抚上她的脸颊。 她想说些什么，比如这样做实在太过冒险，比如不用这么执着于她的生死，比如……她有太多太多话想说，想要劝一劝她这个似乎更加偏执的妹妹。 可当看到影的眼睛后，她张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影……” 雷电真轻叹一声，张开双臂，将自家这让人心疼的妹妹抱入怀中。 绯樱四散，香遗留，雷电真最后的意识彻底消散。 “……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的，姐姐。” 影轻轻抽了下鼻子，伸手想要接一片樱，可这樱却如冬日雪般，无法在手心长留，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再见了，姐姐……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灰白火海中，神樱茁长成长，当其枝繁叶茂之刻，叶片、瓣以及枝干上皆出现一抹灰白。 灰白如蛇，漠然的目光自【过去】延伸，将五百年后的【现在】锁定。 稻妻漆黑灾厄席卷之际，沾染灰白死气的神樱于影向山突然降临，它肆意蔓延着根系，占尽稻妻每一寸土地。它勾连地脉，半是强迫半是蛊惑地接管稻妻地脉之职，记录历史，见证死亡。 漆黑灾厄狰狞，无情抹杀一切它们所能见到的生命。 正当它们肆意挥洒恶意之时，无数灰白树根自地下钻出，如贪婪恶鬼般将漆黑灾厄裹挟，毫不掩饰自己的狰狞与饥渴。 灾厄哀嚎着，像猎食者遇到更为恐怖的怪物，它们挣扎着，拼尽全力撕咬着，不知咬断了多少灰白树根，却只是徒劳。那树根仿佛无穷无尽一般，无论扯碎多少，下一瞬都会有新的树根钻出。 灰白树根无声嘶吼，将漆黑灾厄尽数贯穿、包裹，拖入地底，在无数惊恐的目光中将灾厄化作废料，滋养众多有着灰白纹路的枝叶和瓣。 不过半日，恐怖的漆黑灾厄便被更为恐怖的神樱树吞吃殆尽。 狐斋宫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切，忽然打了个哆嗦。 然而还不待她回过神，便看到缩回地面的灰白根系再次探出，向她暴掠而来。 “噫！！” 狐斋宫惊叫一声，下意识躲避，见毫无效果后又竭力反抗，可依旧没有任何成效。同时余光注意到，不仅是她突然被灰白根系攻击，其他对稻妻至关重要的高层也被灰白根系追赶着。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狐斋宫心中刚冒出数个猜测，便被灰白根系抓住机会，缠住脚踝并顺势而上。 “噫！！！”她再次惊叫一声，还未来得及反抗，眼前便是一黑，失去了意识。 灰白树根将狐斋宫层层包裹，形成一枚灰白色的“茧”，沉入地底，终于恢复平静。 呼，好险，差点就把好不容易才成型的时间环搞碎了……暂时寄宿在神樱树中的陈天枫意识松了口气。 普通人没什么，可像狐斋宫这样一举一动都能影响整個稻妻的存在，若是这么简单就在历史中复活，造成的影响着实太大了些，还是让她沉睡五百年吧。 反正也不长，一睁眼就到了。 陈天枫做好安排，在神樱树中蛰伏，任由时间一点点向五百年后的【现在】推进。 祂见证着一切。 漆黑灾厄结束后第三日，影自坎瑞亚归来，她抱着雷电真的遗体，踏入满是伤痕的稻妻，眼神茫然又悲伤。 八重神子接过鸣神大社宫司一位，将悲伤压在心底，开始着手收拾稻妻残局。只是和原本的历史不同，狐狸小姐在照看神樱树时，心中从未放下对神樱的警惕与提防。 陈天枫见证着一切。 匆匆百年，影制作出人偶将军，让祂执掌稻妻大权，自己躲入一心净土。 八重神子数次前往天守阁，试图劝说影放弃人偶计划，以及毁掉她做出的第一具失败的人偶，却没能得到回应，不欢而散。 又是十数年，那具失败的人偶机缘巧合下离开秘境，于踏鞴砂被人收养，取名【倾奇者】。 数年后，踏鞴砂御影炉心祟神力量泄露，倾奇者被【博士】多托雷蛊惑，悍然反叛稻妻，并以【国崩】自称。 当人偶【国崩】再次踏上稻妻土地时，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愤怒支使，对稻妻雷电五传进行所谓的复仇，展开屠杀，欲使雷电五传断绝传承。 只是每每在即将得手之际，地下总会冒出灰白树根将其卷起，丢垃圾似的将其丢出。 人偶【国崩】惊疑不定，只得放弃屠杀，转而采用各类卑劣手段，以达成自己的计划。 神里家因保护雷电五传传承不力，受将军责罚，所幸得八重宫司求情，加之雷电五传依旧存在，神里家未伤根本，神里夫妇依旧健在。 陈天枫见证着一切。 人偶将军颁布锁国令，降下雷暴，封锁稻妻海域。 次年，眼狩令颁布，勘定奉行与天领奉行倒行逆施，民怨沸腾，海祇岛珊瑚宫抓住机会，高举反抗大旗，军队换名反抗军，并招揽众多逃难者。 社奉行神里家严守鸣神大社八重宫司之命，尽全力对抗其余两奉行，同时暗中打压海祇岛反抗军，使得反抗军处境较原本历史更为艰难。 同年，恐怖的雷鸣自稻妻城天守阁轰然响起，惊怒交加的神明挥刀斩向承载世界死亡的异界神明，又在刀锋即将触碰到异界神明时调转方向。 鸣神同异界神明于稻妻游历，终于明悟本心，并在八重宫司的建议下，邀请异界神明共同处理海祇岛叛乱一事。 陈天枫见证着一切。 终于，祂睁开双眼，在时间抵达【现在】的这一瞬，抓住机会，调动神樱树灰白根系，成功迷惑地脉，将一缕灰白火焰送入地脉之中。 (本章完) 推本好友的书 推本好友的书 书名：《从璃月七星开始与人为乐》作者：你好像有什么 简介： “钟离，你说【璃月人不骗璃月人】” “小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没事，你先说。” “小友，我突然想起还有要事，就先行一步了。” 既然来到提瓦特大陆了，那就要给这片世界带来美好，献上那本不属于它的祝福。 ———— 好友写的书，轻松无敌脑洞流，质量有保证，兄弟姐妹们可以放心开宰。 (本章完) 第302章 本源法则 第302章 本源法则 灰白火焰潜入地脉，在近乎无尽的信息中穿行，漫无目的却在每一处经过的地方留下痕迹。 那是一道灰白的线，看上去并不清晰，甚至部分地方呈断点状，可这些痕迹却如同附骨之疽般紧紧攀附于地脉之上，任由地脉开启怎样的排查排斥和清洗系统，都无法将之驱离。 陈天枫在地脉中探寻着灵魂复活的秘密，也寻找着雷电真死亡的证据，如今他强行见证了稻妻五百年的历史，将一切死亡收于掌中，以其他的方式重塑并加固了时间环，可仍未找到前两者的痕迹。 到底在哪里？ 明明感觉只差一点，可这一点灵光到底怎么做才能顺利出现？ 陈天枫皱着眉，不做丝毫保留，感知全面蔓延而出，沿着灰白火焰开拓出的道路，不再佯装温和，而是毫不客气地向地脉展现出异世神明的狰狞一面。 ——已经把地脉这“无知少女”骗出来灌醉了，还装什么正人君子？ 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于是无数灰白火焰迅猛燃烧，隐隐凝出一条又一条蛇影，不再温和或顾虑什么，在地脉中狂暴肆虐开来。 大量【记忆】与【历史】被灰白火焰吞食，无数地脉根系出现灰白之色。 终于在某一刻，灰白火焰停顿下来。 陈天枫终于在地脉记录中找到雷电真身死的证明，祂看到她气息断绝，生机消泯，看到她身躯失去温度，灵魂回归天地，一切安安静静，似乎和其他世界的生灵生命结束时一模一样，安静且祥和。 陈天枫眉头紧蹙。 这很不对。 提瓦特的魔神无疑是特殊的，尽管祂们也是世界生灵之一，可祂们的死亡绝不该这么平静才对，哪怕这是在地脉之中。 祂将这段记录截取，反复观看，终于找出那一抹细微的异常：当雷电真的灵魂回归消泯时，有什么东西从灵魂中分离了出去。 陈天枫眼神微眯，抓紧这一抹细微异常，顺着联系，感知飞速下潜，来到那分离之物抵达的地方。祂感知着这处特殊之处，稍作犹豫后，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随机吞食了几团分离之物。 这是……！ 陈天枫豁然瞪大双眼，“看”这眼前密密麻麻堆积地如同浩瀚海洋一般的分离之物，终于搞清了它们是些什么——记忆！ 这些竟然都是一个又一个生灵死亡后具象化的记忆！ 可为什么会是记忆？ 记忆为何会从死去的灵魂中分离？ 陈天枫目光闪烁，不再去管这片记忆之海，灰白火焰爆发，猛然向海洋最深处钻去。 记忆之海下一定还藏着什么，或许那就是自己需要的东西！ 祂如陨石般下坠，狠狠撞入记忆之海，掀起数十米高的“浪”。 一秒、两秒……一小时，两小时…… 不知过了多久，死亡的神明破开阻碍，萦绕着灰白火焰的手掌自记忆之海中探出，撕出一道狰狞缝隙。 在阵阵强烈眩晕感中，陈天枫走出裂缝，回眸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记忆之海。 向下即是向上，又或者上下本就颠倒……这片记忆海洋竟然是倒悬之海。 祂收回目光，“抬头向上看”，灰白蛇瞳蓦然紧缩，随后便是无尽笑意。 “啊，我看到你了。” 祂感慨着，紧紧盯着那一株无法用凡人语言描述，无法用凡人常理概括的奇异之树，它散发着奇异辉光，透过那光芒，似乎能看到一道又一道世界法则。 提瓦特世界的本源法则第一次毫不掩饰地，仿佛娇羞少女任君采撷般，在祂面前坦诚暴露着。 “世界树……躯壳，灵魂，记忆，愿望……原来如此。” 异界神明轰然消散，仅留下一缕灰白火苗，化作一条小蛇，悄无声息间钻入世界树中，就此蛰伏下来。…… 稻妻，天守阁。 八重神子批改完三奉行呈交的文书，瞄了眼一旁趴在桌案上睡得正香的派蒙，轻轻将笔放下，向荧递了个眼色，一同起身走到露台。 “嗯~” “哈~” 两人同时伸了个懒腰，自鼻腔中发出舒爽嘤咛。 前者清爽少女感满满，后者则满是成熟大姐姐的韵味。 “处理政务真的好麻烦，唉，我已经开始后悔答应影帮她两百年了。” 狐狸小姐苦恼叹息着，倚着栏杆，手掌托腮，看向神樱树的方向：“等影回来了，一定要和她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少一百年，五十年也行。” 荧想了想，摇摇头：“不太现实，说不定等她回来了，还会再多加两百年。” 至于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影现在是和天枫一起行动的。倒不是说天枫会蛊惑她什么的，而是这位稻妻鸣神很可能会不由自主的学习天枫的“治国经验”。 “唉……” 八重神子再次叹了口气，小声嘟囔：“要是真能回来就好了。” 她怔怔望着神樱树，许久才收回目光，在心中为影祝福一声后，稍稍活动下手腕，就要返回室内，再次投入【案牍之劳形】中。 下一刻，八重神子忽然恍惚一瞬，身形有些摇晃，下意识向栏杆抓去，想要站稳身体，却抓了個空。 “神子？你怎么了？” 荧察觉到异样，连忙扶住她。 “嘶……头好痛，不对，脑子里好像多出来很多东西……” 八重神子一手抓住荧的胳膊，一手按压太阳穴，试图一点点将脑海中突然冒出的记忆捋顺，却忽的怔住，抬起头，看向荧，眼神茫然中夹杂几分惊慌：“荧，你！你还记得神樱树的瓣是什么颜色吗？！” 神樱瓣的颜色？ 荧愣了下，不明白八重神子为什么要问这个，却还是立刻回答道：“是樱粉色，神子，你到底怎么了？” “樱粉色……樱粉色……” 八重神子松开荧的胳膊，踉跄后退两步：“没错，应该是樱粉色才对，我的记忆出了问……” 她话还未说完，眼睛蓦然瞪大，目光死死盯着飘扬落至露台的绯樱瓣，一口气堵在喉间，好半响才发出声音：“樱……粉色？” 那飘落的绯樱瓣，赫然有一半是灰白色的！ (本章完) 第303章 代价 第303章 代价 “就在刚才，我脑子里突然多了很多记忆，很真实，也很矛盾。它告诉我，神樱树庇护稻妻，可神樱并非善类，而是需要警惕的邪魔，稻妻始终生存于这株邪神樱树的威胁之下，不知何时就会被它吞食覆灭。” “稻妻雷电五传并未遭受重创，神里兄妹的父母还活着。神里百墨这些年也只是退居幕后，将权力循序渐进的交给神里绫人。甚至在前不久他亲自来到鸣神大社，向我询问神里家在稻妻动乱中该如何自处。” “海祇岛珊瑚宫组建的反抗军，因为社奉行的干预和打压，一直处于物资窘迫状态，在你和陈天枫来稻妻前，近半珊瑚宫之民就已对珊瑚宫失去信心。” “……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这些突然多出的记忆，每一件都和我原本记忆中不同。” 八重神子深吸口气，指着托盘中堆放的一半灰白一半樱粉的瓣：“我原本觉得是我的记忆出了问题，可现在……荧，派蒙，稻妻，或者说提瓦特这个世界，恐怕出大问题了。” “肯定出大问题了！而且是了不得的大问题！” 派蒙用力点头，一只手紧紧抓着荧的衣摆，小脸上满是惊慌：“稻妻竟然没有绯樱饼这道点心了！这简直太可怕了！” 荧摸摸派蒙的脑袋，为小吉祥物提供些许安心感。 不只是绯樱饼，稻妻一切与绯樱瓣有关的食物，都在神子恍惚的那一瞬间消失不见。 毕竟圣洁的瓣成了邪神的延展，除非情况极端恶劣，否则没人会轻易尝试食用这种很可能会丢掉性命的食物。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荧皱着眉，手掌从小吉祥物的脑袋上收回，“还有，为什么我和派蒙都没有这份突然多出来的记忆？” “我不知道，但我感觉……” 八重神子犹豫两秒，道：“这很可能和陈……陈天枫大人有关。” 她默默换了称呼，不再简单以“陈天枫”称呼某位神明，而是拘谨的加上“大人”这一敬称。 “和天枫有关？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荧，难道你不觉得，绯樱瓣上的灰白色很眼熟吗？” “……” 荧怔了怔，忽然觉得神子说的很有道理，她想了想，伸出手腕，露出那枚掐丝手镯，缓缓靠近被灰白侵蚀的绯樱瓣。 毫不意外，甚至十分迅速的，两者间产生微弱但坚定的共鸣。 八重神子&荧&派蒙：“……” 很好，罪魁祸首是谁确定了。 三人同时松了口气——至少荧和派蒙是真的松了口气。 “既然是天枫做的，那就不用这么担心了，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坏处的。” 荧笑容轻松起来，同时不忘安慰表情复杂的八重神子。 “唉……” 八重神子今日不知第几次叹气，同时满心困惑：“可陈天枫大人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为了稻妻。” 殿外有声音传来，三人连忙看去，看到影推门而入。 “影！你终于回来了！”八重神子惊喜的同时真正放松下来，“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事情还顺利吗？” “放心，我没事，事情很顺利。” 影温柔笑笑，注意到托盘中的瓣，了然颔首：“看来你们已经发现稻妻的变化了。” “你果然知道，太好了。”八重神子拍拍胸膛，好奇道：“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影看了荧一眼，稍作思索，没有隐瞒：“和我们先前猜测的一样，真的意识和神樱树种一同出现，她让我在五百年前的过去种下神樱，为稻妻提供庇护。” “神樱树种……”八重神子想到什么，瞪大眼睛，惊诧道：“你把树种……伱让陈天枫种下的神樱树？！” 如果是这样的话，神樱树突然变成这副模样就情有可原了，怪不得漆黑灾厄爆发时，神樱突然探出无数恐怖的灰白根系……嗯？ 八重神子愣住，终于明白什么，眼中不可思议之色更甚：“陈天枫……陈天枫大人因此改变了历史？！” 一旁的荧和派蒙同样瞪大双眼。 “嗯，历史被改变了，以一种……呃，很奇特的方式。” 影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含糊道：“改变来的很突然，会有一些矛盾的地方，尤其是稻妻中和天枫有过接触的人，他们多多少少会保留部分原本的记忆。” “至于为什么会有矛盾……人们常说，玩弄时间与命运的人，终会被时间和命运玩弄。死亡也是一样。”稻妻神明慨叹一声，道：“【时间】布了局，【死亡】欣然前往，两者原本同为世间最本源的法则，可这一次赴约的【死亡】更为纯粹，位格更高。试图玩弄【死亡】的【时间】，便在惊愕中被【死亡】玩弄，扭曲成世人无法理解的模样——也是【死亡】想要的模样。” 虽然【时间】原本没有打算请【死亡】入局，是【死亡】主动选择闯入的。 “……” 狐狸小姐、旅行者和应急食品面面相觑，虽然没听太明白，却感觉影说的应该是什么很了不得的东西。 影注意到她们的表情，第一次在某种角度产生莫名的优越感，随即轻咳一声：“咳，总之只需要知道稻妻的历史被改变，收获了巨大好处这件事就好。” “那代价呢？”八重神子看着影，“代价是什么？” “没有代价。” 影摇摇头，神情平静。 事实上自然不可能没有代价，尤其是这种让神明也为之震撼的奇迹。 可对影而言，那些所谓的代价实在不值一提。 当她把神樱树种交给陈天枫的那一刻起，稻妻便有五百年的历史和死亡归于陈天枫的掌控，而可以预见的，未来稻妻被陈天枫掌控的时间会越来越多。 可以说，如今稻妻的存亡皆在陈天枫一念之间。 倘若将提瓦特视作牌桌，天理、神明、龙王、深渊等存在，各自手持或多或少的筹码，为了自己的目的，去投注或被投注的话。 当陈天枫突然出现，如陨石般将牌桌近乎砸碎，有资格参与棋局的存在自然会在慎重的考量后，选择是否在陈天枫身上压下筹码。 风神巴巴托斯以身入局，投下友谊和真诚，并亲手加速陈天枫的苏醒；岩神摩拉克斯豪掷千金，以海量信仰之力和各类或明或暗的帮助，与陈天枫维持善意，缔结契约。 而她，稻妻的鸣神，许以臣民一梦的雷电影，坐于雷神神位的魔神巴尔泽布…… 选择把连同她在内的、所有稻妻的一切，都作为筹码，尽数交到陈天枫手中。 “没有任何代价。” 影笑了笑，轻声重复一遍。 “……” 八重神子看着她，沉默良久，忽的叹了口气：“没有就没有吧，你是稻妻的神明，你说了算。” “谢谢你，神子。” “客气什么，如果真的要感谢的话，不如把我们那个两百年的约定变成五十年？” “想都不要想，你答应过的，不能反悔。” “好吧好吧，我不反悔就是了。” 神明和神明眷属对视着，齐齐露出笑容。 荧和派蒙在一旁默契保持着沉默，直到此刻才开口，疑惑道：“影，天枫怎么没回来？” “啊，天枫说自己有了什么收获，正在整理，很快就回来。” 影回答道，忽的想起什么，看向八重神子：“对了，神子，你等下去神里家一趟。” “神里家？” “嗯，神里绫华和天枫接触过，虽然接触的不多，但依然会记得自己父母已经亡故的事情，可现在……” “……现在她的父母回来了。” 八重神子明白过来，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我现在就去，希望绫华那小丫头不要被吓得太狠。” 与此同时，世界树中。 某道被惊醒的残存意识正满心惊慌，耳边仿佛回荡着那恐怖怪物的低喃声，层层叠叠，带着极大的恶意。 祂说：“啊，我看到你了。” 噫！！！ (本章完) 第304章 纳西妲 第304章 纳西妲 “纳西妲，快醒一醒……” “纳西妲，快醒一醒……” 谁在说话？ 小草神纳西妲睁开眼，茫然望着须弥大贤者集须弥之力，专门为她打造的“鸟笼”——她已经在净善宫的鸟笼中待了五百年了。 大慈树王离去，新任草神【小吉祥草王】纳西妲登上须弥神明之位，被须弥大贤者迎入净善宫，享须弥民众供奉信仰……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事情。 然而多数普通人不清楚的是，小草神纳西妲并未执掌须弥大权，反而被五百年前的大贤者囚禁，神之心亦被拿走，用以供给须弥虚空的运转。 虚空为大慈树王留下的工具，须弥人可通过虚空终端连接虚空网络，用以获取知识，交流信息。 五百年来，须弥历任大贤者皆选择了这一做法。 崇尚智慧的国度，理应辅佐神明的贤者，却因为种种原因，亲手将智慧之神囚禁。 纳西妲目光穿过鸟笼缝隙，四下寻找着声音来源，却一无所获。 没有人，这也正常，有谁会跑到净善宫，来看望她这位快要被遗忘的、不合格的神明呢？ 也许是幻听吧……纳西妲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正打算将意识重新潜入虚空网络，并借此观看须弥民众生活时，那声音再次在耳旁响起。 这一次的声音很清晰，也很熟悉，就好像她和声音的主人关系十分密切一样。 “纳西妲，快醒醒……” 快醒醒？可是我已经醒了啊……纳西妲满心疑惑，不知所以之际，忽的灵光一闪，将意识潜入另一处地方——世界树。 须弥草神同提瓦特世界树之间有着斩不断的紧密联系，无论是她还是前任草神大慈树王，都有着意识直接连接世界树的能力。 纳西妲“睁开眼”，终于看到了声音的主人——一道模糊的光影，从轮廓上很轻易便能分辨出是位女性，浑身散发着温暖柔和的萤光。 “你是……” 纳西妲迟疑着，不知为何，在看到这光影时，她心中莫名悸动，就像是孤单多年的孩子终于见到疼惜自己的亲人一般。一句话还未说完，便已有了鼻音，开始哽咽起来：“……你是……你……” 她想说出那个日思夜想、时刻挂在嘴边的名字，却怎么也说不出，眼泪止不住地落下，五百年来的心酸和苦楚在这一刻爆发，瞬间将其淹没。 “辛苦你了，纳西妲。” 大慈树王飘至纳西妲身前，抬手揉揉她的头发，将泣不成声的小女孩揽入怀中：“辛苦你了，纳西妲。” “哇……大慈树王……大慈树王……” “是我，是我。乖，不哭，我就在你身旁。” “哇……” “……” 良久，世界树中回荡的哭声逐渐停歇。 纳西妲揉着眼睛，仍一抽一抽有些哽咽，却不再像方才那样毫无防备的显露软弱。 “你果然还活着，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死去的。” 纳西妲深吸口气，紧紧抓着大慈树王的手：“大慈树王，伱是要回来了吗？我能做些什么？我想帮你……” “不，我的确算是死了，纳西妲。如今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个寄宿在世界树中，没有任何实体的残存意识而已，是没办法活过来的。” 大慈树王温柔打断她的话语，看着她先是呆愣，旋即变得急切的表情，轻吸口气，道：“听我说，纳西妲，比起我的状态，有更紧急的事需要你去应对。” “更紧急的事情？” “没错，更紧急的事情。” 大慈树王颔首，光影模糊的神情似乎变得严肃起来，甚至隐含丝丝惊惧：“提瓦特出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怪物，祂玩弄时间，篡改命运，吞食地脉……做出令无数生灵胆寒的恶事！而现在，祂已经盯上了世界树，盯上了须弥！” “我能感觉到，祂对世界树抱有极为纯粹的恶意，不，哪怕没有恶意，世界树也无法承受与祂接触的代价。纳西妲，为了须弥，为了提瓦特，我们必须要阻止祂。”那是比禁忌知识还要恐怖的存在，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世界树被禁忌知识侵蚀，也不愿世界树落入那怪物手中。 但即使她放弃对禁忌知识的抵抗，想以此阻止那怪物，最后的结果也只会是禁忌知识和世界树一同落入怪物的魔爪之中。 “怪物？”纳西妲神情呆愣：“祂长什么模样？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知道祂的具体模样，只模糊看到，祂在人间的化身，是一具仅有肉体而无灵魂的活尸，满载着死亡的本质，让神明都感到惊恐。” 大慈树王摇摇头，道：“至于祂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是饿了，或许是感到有趣，也或许是死亡本质所带来的毁灭欲望——正常生灵是无法理解怪物的想法的。” “这太荒谬了。” 纳西妲空出的小手攥紧拳头，抿着唇，看向大慈树王的眼睛：“我要怎么才能打败祂？” “……” 大慈树王眼神复杂，很想告诉纳西妲，至少在提瓦特，至少在她所知道的存在中，没谁能打败那个恐怖的怪物。即使能，也不会有谁愿意在那怪物彻底展现出毁灭欲望前，去尝试用武力阻止祂。 祂是万物乃至世界的死亡，任何挡在祂身前的事物，都将被灰白的死亡吞食。 她们能做的，只是在祂进入须弥后，竭尽全力去保护世界树，去尽可能减少损失罢了。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 大慈树王收敛思绪，看向纳西妲纯粹的眼眸：“纳西妲，你现在要做的，是打破禁锢，走出净善宫，拿回神之心，真正坐上草神之位——没有神明坐镇的须弥，对那怪物而言，实在太过脆弱了。” “可是……可是我还不知道怎么去当一個合格的神明，打开净善宫禁锢的密语也只有历任大贤者才知道，我……” 纳西妲有些无措，下意识低下头：“我只有学会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神明之后，大贤者才会放我出来。” “没时间了，纳西妲！你，我，须弥，乃至整个提瓦特，都没有时间了！” 大慈树王神情严肃，“抬起头，纳西妲！你是神明，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做出这副样子！” 纳西妲身躯一颤，抬起头，眼神茫然：“我……可是……” “没有可是，纳西妲，你必须站出来，这是你身为神明的职责。” 大慈树王伸手拭去纳西妲眼角的泪痕，“纳西妲，没时间让你学习和成长了，你必须走出净善宫，哪怕对自己的子民动用梦境权柄，也必须重回神位。” 她看着神情仍有些犹豫和纠结的纳西妲，想到那即将到来的怪物，心中对纳西妲说了声抱歉，随即深吸口气，轻声道： “除非，你准备亲眼看着须弥民众尽数死亡，准备让他们因为你的怯懦和逃避，而白白丢失生命。” …… “我还有多久才能登上神位？” “呵，这么心急做什么，计划和工程进度一切正常，等合适的契机到来，你自然能得偿所愿。” “希望如此。” 散兵瞥了多托雷一眼，眉头皱着。不知为何，他最近总会莫名感到心慌，就仿佛在不觉间踏入某个恐怖存在的陷阱中一样。 这种感觉并非第一次出现，当年他潜入稻妻，试图对雷电五传进行屠杀，却被那该死的灰白树根阻止时就有过。 难道是稻妻出了什么变故……散兵眼神闪烁，看向前方就要彻底完工的巨大机甲，眸中有着一抹火热和阴狠掠过。 无论是什么变故，只要他登上神位，成为魔神，就都不再是问题！ 届时，他会让稻妻、让巴尔泽布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魔神怒火！ 多托雷同样仰望着巨型机甲，捏着下巴，不着痕迹地扫了眼沉浸在魔神美梦中的散兵，唇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又很快收敛。 真是头疼，要怎么做，才能合情合理不突兀的，让那位有兴致来须弥呢？ 也不知自己准备的礼物，能否让祂满意。 (本章完) 第305章 蛇神大社 第305章 蛇神大社 稻妻，鸣神大社。 荧穿过鸟居山路，偶尔同神社中抱着文件、匆忙奔走的巫女颔首示意，算是打了招呼。 自从八重神子实质上接过稻妻将军工作后，鸣神大社的巫女们也随之忙碌起来。用狐狸小姐的话说，虽然三奉行能干的人不少，但还是鸣神大社的这些原班人马用起来更为顺手。 当然，大家都知道这只是借口，至少有一半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在对海祇岛的处理中，珊瑚宫心海得神明“认可”，许其勘定奉行之位。明面上是赞许她的付出，以及给予她应有的报酬，实则是为了让她和海祇岛之人离心离德。 可珊瑚宫心海是个聪明人，哪怕自海祇岛珊瑚宫来到勘定奉行这毫无根基之地，也有不小的可能搞出变故，八重神子自然要留个心眼，多“帮一帮”她。 另一半的原因，则是稻妻锁国太久，近乎把其他国度的商人得罪了个干净，如今稻妻将要解封，自然要想办法挽回被稻妻亲手砸碎的信任。 荧想起八重神子每每想到这些繁重困难的工作时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忍不住抿唇笑着，狐狸小姐不知向她的神明抱怨了多少回，每次都变着法儿的讨要奖励……啧，若是用天枫的话形容，就是“八重神子之心路人皆知了”。 不过这对神明和眷属并无意见，皆乐在其中，旁人自然不能说些什么。 “荧，你在想什么？” 派蒙注意到荧的表情，围着她飞了一圈，分外好奇。 “再想神明和眷属的关系，要是细究下来，该划分到哪种关系里。” 荧想了想，说着稍显绕口的话。 之前听天枫讲过，神明和其眷属之间有着某种特殊联系，可以让两者间隔千万里感知彼此的方位，也能进行即时通讯——至少圣灵世界是这个样子。 而天枫和其子民更为特殊，几乎每一個子民都是祂的眷属。只可惜天枫如今和祂的子民分隔在不知距离多远的两个世界，甚至三个、四个、十数个世界中，神明和眷属间的联系即使还存在，也被茫茫星海削弱得不成样子，失了作用。 “唔……关系该，呃，哪种关系？”派蒙抓抓头发，理直气壮：“派蒙听不懂，但应该是很好很好的关系！比好朋友还要好上一点的那种！” “有道理，派蒙竟然这么聪明，平时完全看不出来欸。” “嘿嘿，是吧……不对！你是不是在说我平时很蠢？” “怎么会，派蒙想多了，你这么聪明，一定不会误解我吧？” “唔……” 两人说笑着，来到神樱树下，仰头望着像是褪色了一半的瓣与树干，皆有些感叹。 “荧，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小吉祥物瞅着神樱树，似乎有些迟疑：“咱们上次见到的神樱树，不是这个样子的吧？” “天枫的能力太霸道，瓣褪色很正常的。” 荧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樱：“而且你看，天枫已经很努力地在调整了。现在的瓣不再是突兀的有着一大块灰白区域，而是变成了灰白色的脉络。” “的确是有调整……”派蒙点点头，随即伸手指向神樱：“可这调整也太大了吧？神樱树的狐狸造型变成巨蛇了呀！” 荧顺着派蒙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神樱树主干上原本被某位宫司大人特意设计出的狐狸造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眼眸灰白的威严蛇首。 荧沉默几秒：“……天枫的能力太霸道，会出现这种变化很合理的。” “这也合理的吗？” 派蒙摊摊手，叹了口气：“希望神子知道后不要生气。”“神子不会生气的，而且这里可是鸣神大社，神樱树的变化，她肯定要比我们知道的早。” “欸？不会生气？为什么？” “原因很复杂，可能要讲好几个小时，还很无聊，派蒙要听吗？” “唔，还是算了吧。” 小吉祥物想了想，果断放弃。对她而言，生活简简单单才最快乐，动脑子之类的事情交给荧就好。 “对了，影不是说天枫在神社吗？怎么没看到他？” 派蒙原地转了个圈，四下寻找，却没看到陈天枫的身影。 “我在这儿。” 声音自上方传来，两人抬头看去，便见到陈天枫从神樱树粗大枝干上跳下来，拍了拍手，挑眉笑着：“怎么样，我的园艺手艺还不错吧？” “很棒。” 荧毫不吝啬的比了个大拇指，真诚夸赞。 抛开其他不谈，神樱树上的威严蛇首栩栩如生，简直是不可多得的艺术品。 但若是不抛开其他……这蛇首也着实有些吓人了。 神社中往来的巫女们，在路过神樱树时都低着头，不自觉加快脚步，直到离开这一区域才明显放松下来。 很难想象她们半夜出来，一抬头见到被巨蛇占据的神樱树是个什么心情。 总之有一种鸣神大社被邪神强占，成了蛇神大社的美。 陈天枫瞥她一眼，从荧生动的小表情和闪烁的金眸中读出她的想法，嘴角咧了咧，只当自己没看懂：“稻妻事务告一段落，咱们是时候收拾行李，去璃月过节了，正好能赶上逐月节。” “是啊，事情结束，咱们也该继续启程了。” 荧点点头，旋即脑袋微扬，看着陈天枫的眼睛，粲然一笑：“不过我们要去的地方不是璃月，而是须弥。” “我听影说，你在种下神樱树时有了很重要的收获，我猜不出是什么收获，但我想它一定和须弥、和世界树，以及和你的复活有关，对不对？” 陈天枫难得有些怔神，看着面前巧笑嫣然的金发少女：“荧，你……” “节日什么时候都可以过，错过了这次还有下一次，我不想因为这些事耽误伱的计划。” 荧看着他，认真道：“因为对我来说，你比节日重要的多。所以，天枫，我们去须弥，好不好？” 陈天枫忽然有种“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的奇妙感，尽管他和荧还没有成亲，且大舅哥一直持反对意见。 他忽然笑起来，将金发少女揽入怀中，用力抱了抱，旋即松开：“好！就去须弥！不过去之前要做些准备，和影她们告个别，顺便送些惊喜。” (本章完) 第306章 灵魂三分 第306章 灵魂三分 任何事物的运转都有着属于它自己的底层逻辑，世界也是一样，无论这底层逻辑是否符合常理，是否疯狂扭曲，它都必然存在。 用另一种通俗的解释，便是世界有着其本源法则，在同一个宇宙中，这些法则自然是具备普适性的，并不会出现一颗星球和另一颗星球上的本源法则存在差异的情况。 而若将视角再次拉伸，不再只着眼于同一宇宙，而是将两个或多个宇宙一同对比，就会发现这些宇宙的法则或许有着细微，或称得上截然不同的差别。 陈天枫站在影向山后崖上，眺望着远处云海，神情若有所思。 和圣灵世界不同，提瓦特所属的这片宇宙，生灵并非由灵魂和肉体组成，而是在此基础上，将灵魂细分成了【魂体】、【愿望】和【记忆】。 也即是说，每一个提瓦特生灵都可以拆成等价的四部分：魂体，记忆，愿望，肉体。这四者合一，才是完整的生灵。 可能这也是为什么他和圣灵世界化身死寂后，会来到提瓦特的原因。 在这里，他可以绕开一些法则限制，甚至借助一些限制，达成真正的复活。 无论在哪個世界，从无到有诞生一个新生的灵魂都不困难，可从无到有去复活一个已逝的灵魂，便是难上加难，希望渺茫，甚至绝无可能了。 这和他见证他人的死亡后进行的复活不一样，见证与复活遵循的是被死亡异变后的圣灵世界的法则，而这一法则对他本身无效——他无法见证自己的死亡。 但若是并非从无到有，而是本就有些许基础，那复活也就有了希望。 依旧很难，却不再是绝无可能了。 以圣灵世界的法则来看，陈天枫毫无疑问已经死去，灵魂消散，是个空有躯壳的活尸，所谓的灵魂复活更是无稽之谈；而以提瓦特的法则来看，这具活尸体内，却有着【灵魂】细分后的残余——记忆和愿望。 有了【记忆】，便有了复刻的模板；有了【愿望】，就有了存在的意义。 两者叠加之下，便可借助世界树的力量，以取巧的手段实现真正的复活。 陈天枫抿着唇，轻吸口气，挥挥手，地下便有着灰白根系钻出，它们托着两枚“茧”，一左一右，将其呈于陈天枫身前。 左边的“茧”中，是鸣神大社上一任宫司，狐斋宫，已经沉睡了五百年。右边的“茧”中则是一道闪烁不定，仿佛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新生灵魂，正是散里。 陈天枫手掌探出，在左边的灰白树根茧上一按一抽，一道被复制的记忆便被抽离而出。旋即他闭上双眼，在稻妻五百余年的历史中挑了个合适的节点，手臂一甩，将这道复制记忆丢给节点中的神樱树，最后强行塞入地脉之中。 狐斋宫既然未死，散里的存在便没了根基，但所幸在陈天枫知晓提瓦特世界的灵魂法则后，为后者重新塑造存在之基就算不上什么难事。 ——比他自己复活要简单得多。 陈天枫手指点向灰白树根茧，正打算将狐斋宫唤醒放出，又忽的停下，想了想，觉得这种机会还是让给影和八重神子比较合适。 绝不是担心狐斋宫醒过来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认为自己落入邪魔手中，心若死灰的打算和他同归于尽，或干净利索的求死免受非人折磨之类的。 陈天枫心念一动，将两枚灰白树根茧变作灰白棺材，满意点点头，觉得棺材果然要比茧顺眼得多。 不多时，荧、派蒙、影和八重神子一同到来，看到两口棺材后都愣了下。“这……天枫，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影略显迟疑，不太理解送棺材是个什么惊喜。难道天枫想表达的是，稻妻清晰表达站队后，她和神子就会受到死亡眷顾？ “这是狐斋宫，这是散里。” 陈天枫注意到众人错愕的眼神，轻咳一声，指着两口棺材简单介绍一声，稍作停顿，补充道：“都还活着，也没什么后患……我是说后遗症，都很健康。” 提瓦特人的审美果然有待提高，像棺材这种简洁大方又沉稳，能埋葬敌人也能埋葬自己的好东西，竟然对它们抱有偏见。 陈天枫心中感慨一声，看向影，直入正题：“稻妻有什么和祟神一样有害的能量吗？过两天我和荧就要离开了，正好帮着处理了。” 这些能量虽说位格可能低了些，但只要量大管饱，也就没必要嫌弃，说不定吃多了能来点量变引发质变什么的。 “……啊？啊！有的有的！” 影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用力点头：“我带你去！” 她看上去有些激动和如释重负，也不知是因为稻妻潜在威胁即将被清除、民众的生存环境即将改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影，等下……呃，这么着急？” 八重神子放下刚抬起的手臂，看着影抓着陈天枫的胳膊，火急火燎的奔向稻妻有害能量聚集地，想了想，又觉得理应如此。 她摇摇头，扫了眼灰白棺材，嘴角扯了扯，实在不理解陈天枫喜欢棺材是个什么爱好。狐狸小姐手掌按在棺材上，抬眸看向荧，含笑道：“荧，要来一起开棺吗？” “不了，你来就好。” 荧无法理解八重神子这种邀人一起开棺的做法是个什么爱好，摇摇头，和派蒙一起后退两步，为她留下足够空间。 八重神子也不在意，屈起手指敲了敲棺材盖：“两位，该起床了，赖床可不是好孩子哦。” 她停顿一下，紫眸中有着笑意，清了清嗓子：“或者，我去请陈天枫大人回来？” 咔嚓—— 话音刚落，两口棺材便同时传来异响，八重神子稍稍拉开距离，双手抱怀，笑吟吟看着两位友人揭棺而起。 “你怎么知道我们醒了？” 狐斋宫跳出棺材，在看清棺材材质后，默默同它拉开距离，看向八重神子，上下打量着，感慨道：“小狐狸长大了啊，明明昨天还那么小一只。” 她伸手比划一下，忍不住笑起来，最后上前一步，将八重神子拥入怀中，声音难得温柔：“好久不见，还有……这些年辛苦你了，神子。” (本章完) 第307章 什么关系 第307章 什么关系 “我有个问题，神子。” “嗯，你说。” “从你的视角来看，我是今天才复活的，对吧？” “没错，怎么了？” “所以我们是久别重逢，没错吧？” “当然。” “那按照稻妻妖怪的传统，你不该为我举办篝火晚宴，准备酒水美食，尽情庆祝一番后，再一同观看绚丽烟吗？” 狐斋宫跪坐桌前，伸手指着八重神子摞在桌子上、几乎要把她淹没的各类文件，一脸错愕地瞅着狐狸小姐：“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才刚复活——虽然在她看来，是刚被邪神同伙放出来——就丢给她这么多的工作，是不是有些太不人道了？ “这是稻妻的新传统，作为将军的属下，我们要以认真工作为荣。” 八重神子忍着笑意，强板着脸，贴心的取来笔墨推向狐斋宫：“快些做吧，处理完这些，还有鸣神大社的工作等着你呢。” “……” 狐斋宫沉默几秒，看看堆积如山的桌案和虽然板着脸，可眼中狡黠笑意怎么也掩不住的狐狸小姐，想了想，当即一拍桌子，站起身，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我这就去找天枫大人，让祂再送我副棺材躺着去！” 八重神子自然听得出她在说笑，故意板着的表情瞬间变作讨好的笑，配合地拦住她，将软话、好话说尽，再装作可怜巴巴的模样，试图唤醒前代宫司大人对小狐狸的怜爱之情。 散里和荧在一旁欣赏着这两位的表演，眼中都带着笑，小吉祥物则对着面前夹杂着灰白色的绯樱饼发呆，看上去颇为犹豫。 这是稻妻厨师根据派蒙的描述，用如今的绯樱瓣尽力还原的稻妻美食。 “真是不可思议，没想到我还有看到你长大的这一天。” 狐斋宫感慨着，美眸看向八重神子，笑意绵绵：“就是太聪明了些，哎呀，谁能想到如今的八重宫司大人，是被我用油豆腐收买，才肯成为宫司的呢？” “那是本宫司愿意配合你罢了，难道你以为我真的那么好骗？” 八重神子还她一记白眼，这咋咋呼呼不会带孩子的女人，却总是喜欢用这种语气感慨些什么，真是让人受不了……哼，还好她是狐狸。 狐斋宫笑着摇摇头，接着想到什么，正欲开口，又瞄了眼一旁的荧和派蒙，似乎有几分犹豫，最后抿着唇选择向神子单独传音：“神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 八重神子听到传音，注意到狐斋宫眼神的流转，眉梢一挑，嘴唇微动正欲传音，忽的顿住，不着痕迹地扫了眼荧的手腕，轻咳一声：“咳，荧和天枫大人关系非凡，稻妻没有需要对天枫大人隐瞒的事，自然也无需对荧隐瞒。” 神子为什么……难道荧有……是了，所以神子有意提醒，在传音隐秘性丧失的情况下，的确不如直接说，而且两者间不能间隔太久，否则会让荧觉得她有意更改了交流内容，因此误会些什么……狐斋宫眼睛转了转，瞬间反应过来，当即坦然道： “天枫大人真的掌控了稻妻近五百年的历史，可以在五百年的尺度内，任意修改历史，复活死者？” “当然不是，死而复生之事怎么可能这么容易。” 八重神子摇摇头，停顿一下，在狐斋宫“理应如此，是自己贪心了”的表情中，唇角微翘，补充道：“不过，对天枫大人而言，只要不使时间因果产生明显错乱，死而复生也不是不可复制的奇迹。” 或者干脆不走修改历史的复活路线，以见证死亡的方式去复活死者，较之前者还要轻松几分。狐斋宫眼睛亮起，呼吸稍显急促：“那千代、灵善坊和光代她们……” “都有机会的。” 八重神子颔首，没有再卖关子尝试逗弄狐斋宫，道：“但死而复生这种事，即使对天枫大人而言并非难事，稻妻也不可肆意妄为，须得仔细考虑，再三斟酌，最后将名单呈交给天枫大人。”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而且就算影将稻妻尽数交到天枫大人手中，她们也不能想当然的认为天枫大人一定会复活她们的友人，或者不用说就知道她们想请求祂帮忙复活哪位友人。 祂没有义务必须要帮她们，也没道理去猜、去想或主动去了解她们的友人都有哪些。 更何况如今是稻妻需要天枫大人，而非天枫大人需要稻妻，主次关系必须分清，否则只能徒惹人厌烦。 能有切实可行的复活手段，以及看得到、摸得着的复活希望，就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狐斋宫眉眼间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又想到什么，看向散里，恍然道：“天枫大人能记得我，想来多半是散里的缘故，多谢啦~” “没、没什么……” 散里看着这位在她记忆中分外深刻清晰的身影，不知为何忽然红了脸，偏过脑袋不敢看她，声如蚊讷：“……狐、狐斋宫大人。” 咦？狐斋宫眉梢一挑，像是发现什么极为有趣的事物，美眸跃跃欲试，上前一步，拉近两者间的距离：“在想什么？难道和我有关，嗯~？” “没、没什么……” 散里连忙后退一步，言语含糊目光躲闪。 这下连派蒙都发现不对，不再去理会只咬一口的灰白绯樱饼，和众女一起将好奇的目光投向散里。 “我只是想到一些……一些不知该怎么说的事……” 散里见避不开众人的目光，深吸口气，努力鼓起勇气，看向狐斋宫：“我是因您的记忆而生的，所以……所以，您是不是就是我的【母亲】？” “欸？” “啊？” “咦？” “哇！” 几人表情各异，没想到散里想的竟然是这些，心中皆有些微妙，同时觉得她说的似乎有那么点道理，细看下又觉得其实是歪理。 突然“喜当妈”的狐斋宫哭笑不得，摇头笑叹：“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照你这個说法，那天枫大人岂不就成了……” 她忽然停住，及时住口，同时莫名有些心虚的看向荧。 荧微笑着，什么都没说，又好像说了什么。 与此同时， 和影一起站在海祇岛高空的陈天枫忽然打了个喷嚏，满心疑惑。 “奇怪，谁在想我不成？” (本章完) 第308章 不例外 第308章 不例外 “怎么了天枫？” 影眼神关切，挥手驱散了两人周边的云雾：“是太高着凉了，还是刚刚吃坏了肚子？” “怎么可能着凉……估计是谁在背后念叨我。” 陈天枫哭笑不得，摇摇头，俯瞰着整个海祇岛：“海祇岛的有害能量，是渊下宫的黑暗，还是导致海祇岛土地【圣土化】的东西？” 他和影一路走来，先后去了清籁岛、鹤观、神无冢和八酝岛，分别处理雷暴、迷雾，瑟瑟发抖的无相之火以及某人出力过猛导致的“核废水”。 雷暴口感酥脆，和香辣薯片颇为相似；迷雾入口绵软，回味悠长，就是略微有些苦味，像是加了苦瓜汁的。 无相之火主动献出大半能量，化作一枚看着像、吃起来也像苹果的红色球形晶体，自身则进入深层次的沉眠，想来没有个百年，连醒来的力气都不会用。 这三者陈天枫都很满意，但让他记忆深刻的还是无想刃狭间的“核废水”。 吃起来如同风干了至少百年的咸鱼干，着实难以下咽，好在神樱树没味觉也不嫌弃，陈天枫便将这些全丢给了神樱。 而海祇岛便是两人的最后一站。 “都是。” 影轻轻颔首，没提醒陈天枫那两者很能是同一种有害能量，道：“珊瑚宫能延续千年，原因之一便是海祇岛土地存在【圣土化】问题。” 【圣土化】会使土地贫瘠，耕种面积减少，让海祇岛民众生存压力大增。而千年以来，能有效遏制逆转【圣土化】的，只有珊瑚宫巫女，更准确的说，是当代现人神巫女亲自主持【海祇御灵祭】。 所以影才会说，珊瑚宫能延续至今，【圣土化】有着很重大的功劳。 而这次之所以这么干净利索的将珊瑚宫拆分，自然也是因为知晓陈天枫能吞食一切【活着】的事物。如果陈天枫没有主动表示帮稻妻清理隐患的想法，在他们离开前，影和神子也会开口请求他出手帮助。 “明白了，交给我就好。” 陈天枫手掌探出，向下虚按。 下一瞬， 无尽灰白树根或探出身躯，如狂蛇般舞动，或径直下潜，视封印禁锢如无物，将整个海祇岛占据，贪婪的找寻每一处“异常能量”。 藏身于某处山洞的无相之水身躯僵硬一瞬，随即竟有些“终于来了”的如释重负感，当即毫不犹豫和无相之火一样，献出大半能量，凝成一团果冻状深蓝色凝胶，带着殷勤讨好之意将其献给灰白树根，旋即钻入地下，陷入沉眠。 早在五百年前，第一次感知到灰白树根的存在后，两位无相系列的魔物便做好了割舍能量，换取存活的准备。倒也不是没想过逃跑，可当它们感知到灰白树根时，灰白树根也感知到了它们，并做了标记，俨然一副等待收获的模样。 让两位无相系列的魔物在放弃逃跑的同时，也暗中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将它们彻底吞食干净，只是要些能量，将它们当做特殊的、可循环采摘的植株也没什么，毕竟还活着不是？ 约莫半刻钟后，灰白树根重新潜伏于地下。 “结束了。” 陈天枫收回手，咬了口深蓝色果冻，眼睛亮起。 不愧是无相系列的产出，无论味道还是口感，都毫无瑕疵，这果冻清甜爽口，可要比某个胸口拔刀的女人……女神砍出的咸鱼干好吃多了。 陈天枫瞟了影一眼，暗自腹诽两句，将最后一口果冻咽下，拍拍手：“渊下宫以后的黑暗都是正常黑暗了，没有侵蚀也没有危险，海祇岛的【圣土化】也不会有了。”他没说渊下宫那群龙蜥的结果，影也不在乎，一群敌视人类的非人怪物，死了也就死了，她是人的神明，自然对它们没什么同情怜悯之心。 “幸好有你在。” 影松了口气，没说什么感谢的话，也没提报酬的事——如今包括她在内，稻妻的一切都是陈天枫的，还说什么报酬？ 她唇角微翘，向下看去，忽的一愣，迟疑道：“海祇岛……怎么感觉少了什么？” 长久以来，海祇岛都归于珊瑚宫的治下，而珊瑚宫这一名称的由来，自然是因为海祇岛上有着众多珊瑚，其中最为瞩目的，便是珊瑚宫后的那一株巨型珊瑚。 而现在…… 影眨眨眼，确认自己没看错后，愕然道：“海祇岛的珊瑚呢？” 怎么一株珊瑚都没了？甚至珊瑚宫后的巨型珊瑚也没了踪迹！ “咳，我吃掉了。” 陈天枫咳嗽一声，在影愈发愕然的“你怎么连珊瑚都吃”的目光中解释道：“不是我非要吃它，而是海祇岛盘踞的能量很顽固，和珊瑚隐约有着绑定关系，把珊瑚吃了，才能杜绝它卷土重来的可能。” “……原来如此。” 影勉强点点头，想了想，忽然觉得海祇岛珊瑚被吃干净也是件好事。能更快更彻底的让海祇岛民众归顺，彻底遗忘珊瑚宫的存在。 若是数百年后，有人闲来无事想考察珊瑚宫的历史，在费尽千辛万苦找到残存典籍后，看到“珊瑚宫背靠巨大珊瑚，是其名称的由来，也是神明认可的证明”之类的记载，再想到海祇岛的“真实模样”，自然而然便会怀疑典籍的真实性。 毕竟海祇岛是没有珊瑚的，又怎么可能有什么珊瑚宫？ 珊瑚宫之后还有神明就更荒谬了——稻妻从始至终，都只有雷电将军一位神明存在。 影收回思绪，觉得后续应该和八重神子以及狐斋宫商量下，看看能不能把刚刚的设想变成现实。像这种可能动辄绵延百年的计划，还是她们两個更擅长。 “天枫，你准备什么时候去须弥？” “越快越好。” 陈天枫稍作思索，眼神微眯：“世界树毕竟是提瓦特世界的根基，说不定到时有很多存在会出面阻止。所以越快，越让他们措手不及，对我越有利。” “我和你一起去。” 影没有丝毫犹豫，杀意凌然：“我的薙刀会为你斩开一切阻碍！” “不至于，不至于，现在还没几个存在知道我盯上了世界树，我自己去，初期应该不会有谁跳出来。要是你和我一起去，紧张起来的人就太多了。” 陈天枫摇头拒绝，打趣道：“再说了，须弥之行说不定连天理都会被惊醒，稻妻才刚恢复元气，修生养息才对，还是不要和我一起冒险了。” “我明白——这个‘明白’，是回答你的第一句话，而后一句……” 影点点头，随后表情严肃，眼神分外认真：“天枫，我说了，我的薙刀会为你斩开一切阻碍——即使天理也不例外！” (本章完) 第309章 神明罐装知识 第309章 神明罐装知识 七月一十三日，布埃诺似乎病了，说自己浑身没力气。我们没太在意，嬉笑着认为他是被这几天日夜颠倒的任务折腾累了，让他自己留下休息，其他兄弟们继续去做雇主老爷安排的任务。 老大说，等干完这一票，我们也可以在须弥城附近买个大大的庄园，过上那些老爷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 七月一十七日，布埃诺的病情不知为何严重了，胳膊和小腿上开始出现鳞片模样的疮痂，身上也有了多处溃殇。 七月一十九日，老大找来了医师，医师说，布埃诺得的是须弥人才会得的一种病症，叫做【魔鳞病】，目前还没有医治的方法。 兄弟们都为布埃诺可惜，美好日子近在眼前，他却遇到这种事情。按照璃月人的说法，这似乎叫做“天意弄人”？ 没想到须弥人会有得这种可怕的病的风险，简直如同诅咒一样。布埃诺还是个混血，可仍然没有逃出魔鳞病的魔爪。 七月二十三日，布埃诺病状越来越严重，也越来越糊涂了，一直在叽里咕噜的念叨些什么，和鳞片一样的疮痂几乎蔓延全身，时不时抽搐几下，好像上了岸渴水的鱼。 兄弟们都有些看不下去，加之任务即将结束，只剩下些收尾工作，便凑到布埃诺身旁，问他还有什么遗愿，能帮的我们尽力帮一把，也好早日让他脱离苦海，省的受这种折磨。 布埃诺似乎说了什么，又是树又是草什么的，听不太清，但看模样像是在向神明祈祷。真是虔诚的信徒啊，可惜，他信仰的神救不了他。 魔鳞病真是可怕，短短十天时间，一个高大壮实的汉子就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凄惨模样。 七月二十七日，团里大多数兄弟们竟然都得了魔鳞病，这是怎么回事？！还有，他们为什么要攻击我？这次任务的报酬明明能让每个人都成为富豪，他们竟然还贪心不足吗！？ 反抗！必须反抗！我要活下去！ 七月二十九日，我把抓着老大的脖子，红着眼质问他为什么要联合兄弟们一起害我。 老大的表情很奇怪，似乎有些悲痛，也有些悲哀，他咳嗽着，血液止不住的从口中溢出。老大似乎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说，他捂着胸口衣物口袋，像是在保护什么极为重要的宝物，同时狠狠瞪着我。 哼！我倒要看看你到死都要保护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用指甲划破口袋，拿出里面的东西——竟然是一张写着小字的丝绸，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它展开，努力辨认着上面的文字。 教令院【神明罐装知识】遗失，在遗失前，该物不知为何出现极强的侵蚀性，会将持有它的人慢慢转化为人形魔物，前期表现与魔鳞病极为相似。 人形魔物？ 我呆立当场，视线不自觉下移，看到了自己满是鳞片的手臂和漆黑锋锐的爪子，终于明白这些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 … “老大，这东西怎么越看越瘆人？” 钱三忍不住搓了搓胳膊，心里有些发毛，和其他兄弟一起，和山洞中那具蜥蜴人模样的魔物尸体拉开更远的距离。也不知道须弥怎么突然出现这种可怕的玩意儿，明明前几年来这里执行间谍…呃，进行些须弥人不清楚的友好交流任务时，除了沙漠雨林的矛盾、佣兵团荒野乱斗劫掠外，气氛还是很和谐的。 “还有更瘆人的，要看看吗？” 夜兰合上手中的日记，这日记开始时字迹还算清晰，越往后越是混乱，甚至需要解密一般用联想的方式才能勉强看懂。 她瞥了钱三一眼，递出日记，看着他疑惑不解的表情，提醒道：“看看这日记的主人是谁。” “日记主人？” 钱三仔细找了找，在扉页上看到几個还算工整的小字，他眯着眼睛，一边腹诽须弥的基础教育实在差劲，这人写个名字都难认的很，一边读出来：“阿奇普·布埃诺……嘶——布埃诺！？” 钱三吸了口凉气，又面色一变，连忙“呸呸”两声，看着手中的日记觉得膈应极了，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最后像吃了苍蝇一样忍下来，隔着老远伸手指着那“蜥蜴人”的尸体：“老大，那鬼东西就是布埃诺，也是日记的主人？” 它怎么做到的？难道最后几篇日记是它拿爪子划拉的？ 钱三脑海中闪过几段画面：阴冷潮湿的洞穴中，心智出现严重问题的蜥蜴人一边恐惧着未知怪物，一边无意识的屠杀自己的同伴，甚至这一段屠杀场景在他眼中也是扭曲的。 夜兰没有理会钱三的废话，她看着远处蜥蜴人的尸体，心思微动，抬手打出一道水箭，将蜥蜴人左侧的碎石堆炸开。 一枚散发着猩红色光芒的【罐装知识】出现在众人眼中。 夜兰表情微变，当即挥手，示意其余人撤出更远距离，同时一连甩出十数道封印，见那枚猩红罐装知识没有异变，这才稍松口气，倒退着离开。 如果没有猜错，这东西应该就是日记中提到的【神明罐装知识】，也是导致布埃诺所属佣兵团全灭的元凶。在没有万全把握，且知晓它的功能，并可以安全利用它之前，夜兰不准备亲自接触这种邪物，更不会把它带回璃月。 也许应该毁了它，这里是须弥，就算出了什么变故，也不会直接威胁到璃月，而若是这东西被有心人拿来对付璃月，那可就麻烦了……夜兰退出洞穴，目光闪烁着，却忽的察觉不对，猛然转头看向距山洞不远的密林。 太安静了，即使是璃月野外的普通树林也不可能这么安静，更不用说须弥的雨林了。 钱三等人同样察觉到异样，手掌或摸上刀柄或拿着几个雷火弹、毒气弹等能给敌人制造些小惊喜的武器，皆屏气凝神，部分人警惕的注视着密林，部分人留意其他方向，以免敌人声东击西。 至于趁这个机会赶紧撤退……并非他们不想，而是既然敌人能这般摸到他们周围，就绝不可能只在一处布设陷阱和埋伏，贸然撤退，很可能正中敌人下怀。 (本章完) 第310章 挑战者 第310章 挑战者 夜兰扫了眼周遭，一边判断着该从何处突围、怎么突围，一边飞快思索着密林中的是哪方势力。为了对付他们，竟然整出这么大的阵仗，说不定已山洞四周，都已被严严实实包围了。 是至冬愚人众还是须弥三十人团？ 有能力在须弥做到这种事的势力没有几个，倒是很好排除……这些人出现的悄无声息，而且从刚才到现在，她极力自密林中听到的呼吸声频率竟然惊人的一致，一般训练课达不到这种效果…… 夜兰眼帘微垂，已然明白自己等人是落入了谁的圈套，她上前一步，悄悄在背后打了个手势，看向密林：“准备了这么隆重的欢迎仪式，却不准备现身吗？至冬愚人众执行官第二席，【博士】多托雷？” “啪！啪！啪！” 鼓掌声响起，密林中走出位佣兵打扮的男子，他噙着笑，在距夜兰等人十· 数步外停下脚步，赞叹道：“不愧是璃月的暗夜女王，我这点小伎俩果然瞒不住你。 果然是他……夜兰心中愈发警惕，面上却不露分毫，依旧一副有恃无恐淡然自若的模样：“我很好奇，你是如何知道我们的行踪，又是怎么布设的陷阱。” “很简单，须弥如今正处于关键时刻，又因为某些原因，我很关注在这个时期来须弥的异国人，这才侥幸发现贵方存在的痕迹。至于如何知道行踪……这就更是巧合了。” 多托雷解释着，甚至看不出丝毫敌意：“【神明罐装知识】的丢失是现今最大的风波，尽管教令院极力遮掩，但这种行为本就是暴露他们重视此事的愚行。我想，既然贵方来须弥，自然不会不打探教令院拼命想要遮掩的秘密。” “你早就知道【神明罐装知识】的所在？” 夜兰眉梢微挑，同时对多托雷表现的态度有些疑惑，不知是否错觉，她总觉得多托雷对他们，或者说对她，有些过分尊敬了——就好像自己手中有着能随时致他于死地的底牌似的。 所以会是什么？ 夜兰目光闪烁，在心中思索着。 “不错，不仅如此，我还知晓是什么导致【神明罐装知识】成了这副模样，只是很抱歉，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多托雷颔首，看着夜兰，心中掠过众多和这位暗夜女王有关的情报，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她在陈天枫心中的地位，极有可能和那位金发旅行者相等。 璃月之事后，他便明白自己犯下的最大错误，就是制造出一具和陈天枫友人极为相似的傀儡，并试图用这傀儡引诱他走入陷阱。 ——这无疑是种亵渎和挑衅，也是他此后种种遭遇的根本原因。 因此无论如何，他都不可以让旧事重演，否则送到至冬、送到他面前的，就不再只是一件一次性炸弹之类的“小教训”了。 “教令院一直在追查【神明罐装知识】的位置，在我的引导下，早在三天前，这些‘伏兵’就已到了这里。而剩下的，也就只是等待了。” “我不认为我的人在搜查周遭时，会大意到忽视伏兵存在的痕迹，尤其是在他们潜伏了三天的情况下。” “因为在你们到来前，‘伏兵’都处于休眠状态，近乎和石头无异，没有发现也实属正常。” “休眠……” 夜兰低声重复一遍，细细打量一番十数步外站着的佣兵男子，恍然道：“这不是你的本体？” 甚至连切片都不是……不过这位把自己“切”成十几份的执行官，真的有“本体”、“切片”之分吗？ “夜兰小姐慧眼如炬。”多托雷点点头，没有辩驳否认。 正此时，方才看到夜兰手势便悄然离去的钱三返回，向夜兰摇摇头，神情有些疑惑，但更多的却是轻松。 情况和他们猜想的大不一样，除去密林中因为“休眠”三天而倍显虚弱的佣兵外，其余地方竟再无伏兵。也就是说，他们才是想走走想留留，占据主动权的那一方。 夜兰眉毛挑起，目光重新转回多托雷：“说出你的目的吧，多托雷。” 这位执行官第二席费了这么多的心思，所为的自然不可能只是和他们这些人见一面，就是不知道他的目的会是什么，胃口又有多大了。 “我想请夜兰小姐帮一个忙，不难，也不违背本心，对夜兰小姐来说，是件轻易便可完成的事情。至于报酬……” 多托雷想了想，道：“夜兰小姐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诿。” “哦？绝不推诿？”夜兰似乎笑了笑，语气随意：“那假如我想要北国银行在璃月的所有资产，或者至冬在璃月安插的全部间谍名单也可以？” 多托雷稍作沉吟，郑重点头：“可以。” 夜兰闻言怔了怔，身后钱三等人更是瞪大双眼，一副“这人是不是疯了”的表情。 “你确定？” “我可向女皇陛下和岩王帝君起誓。” “……” 夜兰心中警惕更甚，能轻松答应这么重大的报酬，多托雷的图谋一定更为惊人，绝不可能像他说的那般轻松：“伱想做什么？” “只是为了弥补一件自己做下的蠢事。” 多托雷叹息一声，自怀中取出信封，手指一引，将其送到夜兰两步远的位置，道：“再过不久，可能两天，或者三天，陈天枫先生就会抵达须弥，而我想要的，就是夜兰小姐能帮我将这封信转交给他。” 在未确定陈天枫的动向前，他想的是如何邀请这位大人移步须弥，而终于确定这位大人的踪迹，又无奈发现祂来的太早了些——他准备的礼物还未成熟，实在有些措手不及。 他是为了天枫？他在惧怕天枫？ 所以，他这番恭敬态度，是担心我向天枫告状？ 夜兰明悟的同时又有些茫然，天枫……有这么可怕？ 也可能其中有诈，多托雷如此表现，可能为的是借她的手，做些对天枫不利的事情。 “我会调动所有能调动的人，当陈天枫先生抵达须弥，我会第一时间将消息传达给贵方。”多托雷操控着佣兵男子的身体行礼，“夜兰小姐还有什么疑问吗？” “当然有。”夜兰指着两步外的信封，眼眸微眯，试图从多托雷脸上找到异常：“这封信我可以看吗？” 多托雷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以夜兰小姐和陈先生的关系，自然可以随意观看。” “你是如何得知天枫的动向的？” “近期须弥魔鳞病忽然出现爆发态势，说明某位存在很可能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挑战，已经连魔鳞病都顾不上了。” 多托雷慨叹一声，道：“而陈天枫大人，就是那让神明也必须全力对待的挑战。” (本章完) 第311章 暗流涌动 第311章 暗流涌动 须弥，智慧宫。 矗立在教令院中心的巨大图书馆。在久远的过去，因为其无所不包的丰富馆藏而被誉为汇聚地上一切知识的宝库，不过现在其地位已被【虚空】所取代。 尽管如此，这座古老的图书馆如今依旧是须弥作为【智慧之国】的象征。 不过既然是象征，就表示多数人会选择在闲暇空余之际来此，毕竟知识可以直接自【虚空】中获取，来智慧宫看书也只是为了忆古思今，慨叹前人获取知识时的艰难不便了。 早在百年前，智慧宫的本质便从“图书馆”变做“博物馆”了。 但即使是博物馆，即使须弥是智慧的国度，教令院中的多数学者更是一心钻研，不肯让俗物夺去时间，每日来智慧宫的人也不会太少。 更不会像这几日一般，近乎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 书记官艾尔海森合上书皮略微发黄的典籍，眉头皱起，扫了眼空荡荡的智慧宫。 教令院又出了什么事……是魔鳞病扩散恶化的原因找到了，还是十几天前丢失的【神明罐装知识】有了线索？ 他思索着，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须弥魔鳞病早已存在数百年，学者们对病症由来的猜想有上百种之多，可对如何治愈魔鳞病，却一直没有可观的进展。 魔鳞病仿佛是一道由神明降下的诅咒，或是一道始终悬于国度之上的阴影，无论须弥人如何努力，都无法将其摆脱。 被魔鳞病这诅咒或阴影缠上的不幸之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恶化，无论普通人家还是贵族富豪，在确诊的那一刻，生命便已进入飞速消减的倒计时。 数百年都未能得到答案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在这时突然有了结果，哪怕如今魔鳞病有了新的变化，对须弥人的逼迫也更甚几分。 所以只能是【神明罐装知识】了……艾尔海森稍作思索，起身走入一排排书架之中，将手中典籍归于原处。他向智慧宫藏书处的更深处走去，目光随意在一本本书脊上掠过，状似漫不经心地寻找能引起自己兴趣的书名。 自从【虚空】问世后，多数须弥人获取知识的方式便和其他国度不同，存储知识的方式也有着差异：须弥有着一种能和【虚空】及【虚空终端】连接的容器，可以将知识存储。 被存储的知识，也可以借助虚空终端，直接被人吸收掌握，而不必耗费精力去学习。 而神明罐装知识……顾名思义，自然是装有和神明相关，或者神明方能涉足的领域的知识。 倘若凡人能吸收这些知识，或许就能知晓唯有神明方能知晓的秘密，或直接掌握神明的力量，亦或者有了踏上登神之路的资格。 但很显然，这些只是传言，真实性没有丝毫保证。 简单来说，假如【神明罐装知识】中有着神明才有资格掌握的秘密，那么试图借此成神的凡人，在接触并试图吸收这些知识时，更可能面临的结局是就此暴毙，而非一步登天。 所以【神明罐装知识】必然是一场骗局，只是不知道教令院或者大贤者想要达成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针对的又是哪方势力。 但可以肯定的是，被针对的这方势力已经做出回应，【神明罐装知识】丢失一事，很大可能就是这方势力的手笔。 也许是为了打断教令院的谋划，也许是两方狼狈为奸，最终图谋和【神明罐装知识】息息相关，所以主动出手，提前“验货”，又或者是想过河拆桥…… 艾尔海森停下脚步，眼神闪烁。 如今须弥的局势错综复杂，就像是被蒙上一层厚厚的纱，如波涛般涌动，却让人看不真切。 大贤者想要做什么，他的合作者是谁，除去这两方已确定的势力，还有多少势力在潜伏着，等待时机的同时不忘为其他势力添乱。 这些统统都是未知。艾尔海森轻吸口气，打开随身听，在舒缓的乐声中抬手揉了揉眉心，正要转身离开，目光忽的扫到书架的某个角落，眉梢微抬。 那里有一本分外老旧的书，书皮破损的不成样子，整体成棕褐色，给人一种它已经风化到稍稍触碰，就会彻底破碎的感觉。 有趣……艾尔海森唇角略微翘起。 他很确定，此前智慧宫中从未收录过这本书，它是新出现的，而且放在这种只有他这位书记官才可能看到的角落……所以，这是某人或某个势力送给他的书。 只是不清楚，这本书代表的究竟是邀请函，还是挑衅了。 …… “大人，【神明罐装知识】的位置已经确认，的确在降魔诸山的那处山洞中。” “嗯，让三十人团派出一支精锐小队，带上心智防护器，即刻前往降魔诸山，把【神明罐装知识】带回来。记住，除了告诉他们任务是要取回某个污染性极强的危险物外，其他消息一律不许外露。” “是，属下明白！” “去吧。” 大贤者阿扎尔摆摆手，自高处俯视着下方气氛祥和热闹的须弥城，表情平静，丝毫看不出心中在想些什么。 “【神明罐装知识】终于找到了，看来我们很快就可以完成最后一步……斯卡拉姆齐等的可都有些急了。” 有声音自背后传来，阿扎尔没回头，依旧看着下方，语气冷漠：“一件兵器而已，他的态度不值得在意。” “呵，他可是我的同僚，就这样在我面前诋毁他，不合适吧？” 多托雷轻声笑着，来到阿扎尔身侧，向下方瞥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 “同僚……”阿扎尔转身看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语：“难道你很在意这位‘同僚’？” “当然，在最终结果出来前，他将是我最在意的同僚。” 多托雷颔首，没有在意阿扎尔的嗤笑：“等东西找回来，你准备在何时进行最后一步？” “自然是【神诞祭】，神明诞生的日子，无论是从寓意还是神秘学角度，又或者从信仰方面考虑，都没有比它更好的时机了。” 阿扎尔收回目光，重新望着须弥城：“再加上节日庆典能使人类精神活跃，而这份活跃，也能让成功的可能更多几分。” “不错的选择。” 多托雷点点头，同样向下方繁华的城市望去：“在来之前，我可没想到你有这么大的魄力，竟然直接将须弥城划做实验场地……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这么选。” 须弥城或许不是须弥最繁华的地方，但一定是须弥最重要的城市，就这样直接将须弥城置身于成败未知且风险度极高的实验中，实在令人费解。 (本章完) 第312章 贤者与神明 第312章 贤者与神明 为何要选择须弥城作为实验场所？ 阿扎尔本没有回答的意愿，甚至不想理会这个曾经被教令院驱逐，结果不知怎的抱上冰之神大腿，成为愚人众执行官第二席，又返回须弥“衣锦还乡”的【博士】。 但考虑到多托雷毕竟是此次实验中，教令院的重要合作伙伴，且提供了重要的、不可复制的实验材料——无心人偶和稻妻神之心。 对合作方，且是如此慷慨的合作方，表面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阿扎尔沉吟片刻，给出回答：“因为须弥城最为合适。” “哦？” 多托雷来了兴致，面具下眉梢微抬，等着大贤者后续的解释。 结果等了好几秒都没等到后续。 “嗯？为何合适？” “……” 阿扎尔瞥他一眼，眉头皱了皱，似乎对多托雷没有敷衍他的敷衍，反而继续问下去感到不满。但毕竟是只求实验数据，不要实验成果的合作伙伴，也不好真的太过敷衍。 “实验最重要的一步，是以须弥虚空神明级算力，补全人偶和神之心融合的最后拼图。而虚空算力的主要来源，是所有佩戴虚空终端的人类。因此，计划想要成功，被选中的算力提供者就不能太过孱弱，所以须弥城最为合适。” 长久以来，须弥城的居民都享受着须弥最好的待遇，无论教育、医疗、饮食乃至娱乐，其水平都要高于须弥其他城市的居民，能与之相比的也只有奥摩斯港这个繁华的港口商业城市。 但既然是商业城市，各国商人涌入下，必然鱼龙混杂。且教令院大本营位于须弥城，单以掌控力而言，选择须弥城，能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增添几分成功的可能。 良好甚至优渥的生活条件，会使居民的身体素质得到保证。即使并非所有居住在须弥城的须弥人都能享受这种待遇，但这些并未享受待遇却仍然要留在须弥城的人，不论身体素质如何，至少精神是足够坚韧的。 再加上须弥城有着众多高官富商，也有着许多以贵族自居的家族，他们从不吝啬于对家族子弟的培养，正是此次实验中最良好的薪柴。 最后，教令院就在须弥城。若论精神坚韧、思维活跃，能提供优质算力，又有谁能比得过教令院中的年轻学者？ 这便是阿扎尔最终决定选择须弥城的原因，但这些原因没必要和多托雷说这么清楚。阿扎尔想了想，总结道：“须弥城居民身体素质最好，只要实验顺利，即使被抽取算力，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所以最为合适。” “的确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但被当做薪柴抽取算力，即使是在睡梦中，也不是件好受的事……呵。” 多托雷摇头笑笑，没再说些什么，更没有出言嘲讽。 眼前这个老家伙虽然傲慢自大，偏执到愚蠢，自以为能掌控一切，偏听偏信，连神明都不放在眼中……但有一点还是值得肯定的：这老家伙的家人子女也居住在须弥城，且直到此刻，都没有逃离试验场的表现。 并非他们不想，而是眼前这个傲慢到冷漠的老家伙，根本没有给他们选择的权利。 多托雷不开口，阿扎尔自然不会主动挑起什么话题，他仍然沉默地看着下方繁荣热闹的城市，看街道间如同蚂蚁渺小的人类，始终面无表情。多可悲啊，生不知为何，死亦不知何故。 凡人短暂的一生对部分神明而言，只不过是一次发呆、或者一次打盹，无论凡人再如何努力，都无法涉足神明的领域。也许历经千辛万苦搭建的通天塔，在神明眼中不过蝼蚁用砂砾堆起的、一触即溃的脆弱沙塔。 在提瓦特，没有神明的国度注定要低人一头。而即使国度存在神明，但若是神明太过懦弱无用，或者昏聩无能，那么和没有神明便无太大区别，甚至更为糟糕。 数千年前的魔神战争中，因此而覆灭的国度数不胜数。 而须弥如今便处于这种情况：最初的智慧之神离去，须弥人敬仰爱戴、能真正引导须弥人的大慈树王逝世，接过草神之位的小吉祥草王却全无神明该有的模样。 祂善良纯真，对世界全无恶意，单纯的和祂的外形一样，好似個无知的年幼孩童。 小吉祥草王或许是个单纯的好孩子，但祂绝不是位能为子民遮风挡雨，提供庇护的好神明。 最初找到这位神明的大贤者在察觉到这一点后，犹豫痛苦良久，最终选择将新生的草神送入净善宫，而非交出须弥大权，让小吉祥草王指引须弥前进。 一个只知道善良和退让的领袖，在任何时候都是一个势力的灾难，无论这领袖是人类亦或神明。 但最初的大贤者并未封禁小吉祥草王联通虚空的权限，或者说，身为凡人的他们，本就没有能力封禁神明的权限。 可整整五百年过去，小吉祥草王除却增长知识，竟然还这么单纯善良，祂竟然还这么单纯善良！ 甚至没有丝毫责怪历任大贤者的想法，而是认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是自己不称职，就这样简简单单原谅了囚禁祂的凡人！ 不，祂甚至未曾怪罪！ 倘若让这样善良的神明接过须弥大权，在如今局势多变、大陆动荡的时代，祂面对野心勃勃的至冬，面对贪婪狡诈的璃月，面对狂悖傲慢的稻妻……面对其他国度的压迫，祂会做出何等选择？ 善良是无可摘指的美好品质，但若只有善良，若对任何人都善良，那它还是善良吗？ 倘若犯罪者被轻易原谅，那么受害者的悲痛又该找谁诉说？ 倘若一再向他国退让，那么本国子民的苦难又该如何消解？ 蒙德龙灾魔潮、璃月神明之殇、稻妻雷暴锁国……这些事无疑表明了提瓦特正陷入一场莫名的风暴之中，任何国家都无法幸免。 因此，须弥必须要掌握神明级的力量，哪怕这力量有着反噬的可能。 大贤者轻轻吐出口气，转过身，看到站在一旁的多托雷，眉头微皱：“你怎么还在？” 多托雷：“……？” (本章完) 第313章 风之诗再现 第313章 风之诗再现 须弥，奥摩斯港。 一支来自稻妻的船队在港口停下，数十位旅客或商人走下船，各自前往自己的目的地。 “哇！好繁华的港口！” 某只白色小吉祥物高高飞起，转着圈打量着热闹的港口景象，小脸上满是惊叹。 奥摩斯港作为须弥最大的港口，虽然比不过璃月港，但每日的吞吐量也相当可观，来往商人络绎不绝。 和璃月港相同，奥摩斯港也有着港口集市，不同的是，奥摩斯港的港口集市中的摊位并不像璃月港那般百齐放，能找到各个国度的特产。在这里，售卖最多的商品是各类香料。 须弥雨林丰饶，香料产出丰富，是众多商人最喜欢的货物之一，即使商人们来须弥的目的不是为了香料，但只要船舱有着空余，都不会拒绝再进购一批香料返回售卖。 派蒙过足眼瘾，在下方人群中找到荧，飞到她身旁，左右看了看，疑惑道：“天枫怎么不见了？他没和我们一起下船吗？” “他有其他事要做，不适合直接露面，不然一定会被人盯上的。” 荧小声解释道：“我们约好了在须弥城汇合，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尽量合理的张扬一些，迷惑那些有心人。” 虽然被盯上可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这次须弥之行对天枫而言至关重要，能少一点麻烦自然要少一点麻烦才好。 “欸？你们什么时候约好的？” 派蒙睁大眼睛，一脸“你们竟然背着我说偷偷话”的表情。 “在你晕船睡着的时候。” 荧无奈又好笑，伸手捏了捏派蒙的脸颊：“我记得咱们去稻妻的时候也是乘船，那时候也没见你晕船啊，所以是怎么回事？” “呃，这个……这个……” 派蒙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脑袋一偏，不好意思道：“荧，你还记得在天守阁，我让神子找人帮忙做的绯樱饼吗？就是用灰白樱做的那个。” “嗯，记得。神子劝了你好久，说灰白樱已经不适合食用，甚至很可能对人有害，结果你一直坚持。” 荧点点头，反应过来，看向派蒙，眼神愕然：“派蒙，你该不会还在吃那东西吧？” “绯樱饼的味道真的很好嘛，而且我在天守阁吃过一口，也没出什么事，所以……” 派蒙叹了口气，小脸可怜兮兮的：“谁知道只再多吃一点，脑子就变得晕乎乎的，睡了好久才缓过来。” “可这也不对吧，伱明明晕了好几次……” 荧忽然停下，想到什么，看向小吉祥物的眼神愈发惊愕。 “浪费食物是不好的嘛……嘿嘿。” 派蒙抓抓头发，傻乎乎地笑，小胸膛挺着，骄傲道：“虽然晕了好几次，但派蒙可是一点食物都没浪费，全部吃完了的！” “我觉得那东西应该不能被叫做食物。” 荧嘴角扯了扯，天枫修改历史后，灰白神樱在稻妻便出现了至少五百年，可为什么五百年来都没有出现哪怕一种加入灰白樱的料理？ 除了这东西是“邪魔之物”，也是因为这东西真的不能吃啊。 当然，与之相应的，稻妻倒是出现了不少以灰白樱为主材料的毒药。 荧揉了揉派蒙的头发，忽的察觉到什么，目光装作不经意地朝某個方向瞥了一眼，压低声音：“天枫猜的果然没错——我们才下船，就有人盯上来了。” 派蒙同样压低声音：“我们要怎么做？”“看我的就好。” 荧四下看了看，眼睛一亮，领着派蒙来到一处空地，同小吉祥物小声交流几句，便从手镯中拿出各类物品，快速布设好现场。 她看向好奇聚拢的人群，金眸中有着笑意，向众人颔首示意。接着在一旁摆好的折凳上坐下，戴上墨镜，手持二胡，给须弥奥摩斯港一点小小的异国震撼。 小吉祥物同样进入状态，卖力摇晃着沙锤。 两人身旁摆放着一块小黑板，写着几行飘逸的字：风之诗乐团须弥巡演会，演奏者：卡芙卡。 …… “旅行者在奥摩斯港开巡演会拉二胡，用的还是我的名字？” “呃，老大，严格来说，她用的只是你的一个假名……” “假名字也是名字！更何况……” 夜兰深吸口气，将剩余话语咽下，眼中难得有些恼火。 这是一定挑衅！是明晃晃的宣战！ 很好，只是一起去了趟稻妻，就让荧有了对她宣战的勇气了吗？ 可别高兴的太早！ 这一次天枫的须弥之旅，绝不会再那么轻易的让给她了！ 夜兰暗中咬了咬牙，将这事牢牢记在心中，看向钱三，眉头微皱：“现场只有她一人？天枫不在？” “嗯，愚人众传来的情报里，的确只有旅行者一人。” 钱三点点头，道：“他们猜测陈兄弟应该不在奥摩斯港，而是和旅行者一明一暗，分头行动。可又不敢确定，更不敢将奥摩斯港的人撤走，反倒是派出了更多的人手去盯梢。” “正常，万一天枫反其道行之，他们的打算就会全然落空，由不得他们不谨慎。”夜兰颔首。 “的确，他们顾虑的很。”钱三表示认可，旋即有些好奇：“对了，老大，你说愚人众为什么这么害怕陈兄弟啊？” “天枫有魔神级战力，等于一位不受控制，在世间自由行走的神明。愚人众这些年四处行动，到处布局，盘子铺得太大，自然担心天枫搅局，而且是这种必然成功的搅局……我原本是这么想的。” 夜兰摇摇头，道：“但前些天【博士】的表现，实在太过异常，让我有些不确定。或许只有等我见到天枫，才能知道愚人众恐惧的是什么了。” “只是陈兄弟现在会在哪儿？”钱三抓了抓头发，道：“无论是咱们还是愚人众，都只能确定他应该是到了须弥，可具体行踪一点都不清楚。” “……” 夜兰眯着眼睛思索，手指一下下敲打着手臂，忽的一顿：“该不会……天枫已经到须弥城了吧？” …… 陈天枫停下脚步，仰头看向前方巍峨广阔的城市，它仿佛建立在一株巨大的古树上，像是树的延伸，又像是树的新生。 “真是壮观啊……” 陈天枫感慨，旋即轻闭双眼，感受着风的流动。 “温迪。” “我在。” “帮我。” “放心交给我吧。” (本章完) 第314章 遗忘 第314章 遗忘 “荧，我有预感，这次……很可能与以往都不同。” 谁在说话？听起来好熟悉…… 荧半梦半醒间皱着眉，有种自高空忽然落下又突兀升起的眩晕感，心脏不由得一悸。 她挣扎着想要醒来，耳边模糊朦胧的声音便又响起，于是好奇之下暂时放缓了挣扎，仔细倾听。 “不同？为什么？” “我也说不明白，你把它当做一种预感就好。” “预感……那我们该做些什么？” 荧心中古怪感更甚，这声音显然是两人间的对话，而其中一人的声音竟然与她的声音别无二致，另一位的声音也极为熟悉！ 可这声音的主人是谁？我为什么不记得和人有过这么一段对话……荧心中微懵，下意识想向声音来源处靠近，哪怕只靠近一分，听得再清晰一分也好。 却只能原地踏步，丝毫不得寸进。 那道熟悉的声音似乎说了什么，模模糊糊，听不真切。接着便是自己的声音，自信满满且含着笑意： “嗯，交给我吧，不会让你失望的。” 荧努力挣扎着，试图醒来也试图奔向声音响起处。 “荧？你怎么了？快醒一醒呀！” “！！！” 荧猛然睁开双眼，自床上坐起，散下的金发搭在肩上，宽松的睡衣露出半个肩头，白嫩诱人。她喘了口气，对上派蒙担忧的眼神，勉强笑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大概是噩梦。” “噩梦？” 派蒙想了想，主动捧着荧的手掌，将圆乎乎的小脸凑上去蹭了蹭，小猫一样安慰着她：“不怕不怕，噩梦都飞走啦~” 荧眼中不自觉露出笑来，金眸分外柔和：“谢谢派蒙。” 过了片刻，荧舒了口气，终于缓过来，这才察觉到身体似乎有些异样，抬手一摸，光洁额头上竟湿漉漉一片，显然是刚刚噩梦的成果。 “哗啦~” 水波声响起。 荧屈膝坐在浴缸中，神情颇为惬意。 今日一时兴起，在港口集市拉了几首二胡后，她和派蒙二人便在奥摩斯港寻了个口碑颇好的旅馆落脚。虽说这旅馆价格贵了些，但各项设施一应俱全，老板还请了枫丹工程师专门打造了一套热水系统，使客人能随时在房间浴室里洗上热水澡。 单此一点，就为这家旅馆招揽了不少客商居住——在十数日甚至数十日的乘船旅途后，只要钱包允许，没谁会拒绝痛痛快快的洗个热水澡。 派蒙坐在浴缸的另一头，手指戳着水面上漂浮的黄皮鸭子，眼中满是清澈单纯的笑意。 荧一边分心留意着派蒙，免得她一时不察滑落浴缸中呛水，一边思索着刚刚那個奇怪的梦境和分外熟悉的声音。 那人说有什么东西和以往不同，她又似乎答应了什么事情，总之奇奇怪怪的。 荧双手环着膝盖，只露出一个脑袋在水面上，眉头微蹙。 “你在想什么？” 派蒙注意到荧的表现，不再理会黄皮鸭子玩具，小胳膊腿在水下划了划，抓住一旁的浴缸沿，稳住身形：“是刚刚的噩梦吗？” 荧点点头：“嗯，很奇怪的一个梦。” “都梦到了什么？”派蒙好奇。 荧松开双膝，稍稍坐起，水珠自颈肩锁骨滑落，部分金发也聚在一起，向下滴着水。她没有隐瞒，将梦的内容一字不差的告诉派蒙。“唔，的确是好奇怪的一个梦。” 派蒙捏着下巴，努力思考片刻，随即选择放弃：“只是个梦啦，也许是咱们在船上待的太久，所以才会在陆上的睡的第一晚做这种奇怪的梦？” “有可能。” 荧想了想，也觉得这种莫名其妙的梦，或许真的只是个莫名其妙的梦。她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出浴缸，抬手一招，悬挂的浴巾便飞到手中，擦干水珠遮掩娇躯。 “时间很晚了，哈啊~再睡一觉吧。” 荧换回睡衣，打了个哈欠，和派蒙一起返回卧房，倒在柔软大床上，语气不自觉地带上几分慵懒：“明天我们还要……” 荧忽然停住，才涌现的睡意霎时消散，当即翻身坐起，皱着眉，看向派蒙，语气迟疑：“派蒙，你还记得我们来须弥是为了做什么吗？” “嗯？” 派蒙愣了下，下意识抓抓头发：“好像……是找你的哥哥？” “哥哥？不对，肯定不是找哥哥，我记得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才对，可……” 荧眼神稍显茫然：“可为什么我想不起是什么事了？” …… “大贤者大人，三十人团已经成功取回【神明罐装知识】，存放在净琉璃工坊之中，由专人看护。” “做的不错，有查清【神明罐装知识】出现异变的原因了吗？” “还没有，不过有学者认为，异变很可能与魔鳞病和死域有关，这三者的出现，很可能是同一个原因。” “这种看一眼就知道的情报，是哪个蠢货专门上报的？” 阿扎尔转过身，表情看不出喜怒：“还是说，他们只是想将异变归于魔鳞病之因头上，好顺理成章地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 大贤者直属下属连忙行礼，不敢出言为学者们辩解。 “告诉那些家伙，其他事出了差错都不重要，但唯有两件事，若是有任何意外，我们都会是须弥的罪人。第一，确认【神明罐装知识】异变后，是否还具备原有的效果；第二，务必确保教令院有着对实验品的绝对控制权。” 阿扎尔挥挥手，没有将怒火怨气随意施加在他人头上的意愿——那是愚蠢又无能的表现，绝非贤者所为。 “下去吧。” “是，大贤者大人。” “等等。” 阿扎尔忽然出声，在下属疑惑的目光中皱起眉：“多托雷在做什么？” …… “虚空终端果然方便，只可惜这样的东西却落在教令院这群古板又顽固家伙手中，真是可惜。” 多托雷放下工具，将改装后的虚空终端佩戴在耳朵上，心念一动，顺利创建出一个无法查询姓名、位置等信息，且不会留下痕迹的空白账号。 账号界面简洁，并无太多功能，甚至联系人也仅有一个。 多托雷唇角微翘，向仅有的联系人发送消息： “我的礼物你应该收到了，有何感想，书记官先生？” (本章完) 第315章 大锅烩 第315章 大锅烩 须弥城，智慧宫。 艾尔海森看着桌上摆放的古老书卷，眼帘垂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本有心人送来的书，里面并未记载太多信息，却字字重若千钧——假如书中的确字字属实的话。 按照书中的说法，须弥魔鳞病的根源是一道自世界之外而来的【禁忌知识】，恐怖邪异，污染性极强。初始降临，便搅得须弥不得安宁，损失惨重。 数千年前，草龙王阿佩普对人类及神明心怀怨愤，又无力报复，便同深渊勾结，一起接引来一道【禁忌知识】，想以此增强力量，再完成覆灭须弥的计划。 可祂未曾想到，【禁忌知识】的力量太过霸道，哪怕以祂的位格也无法直接承受，便故意放纵【禁忌知识】在须弥肆虐，使得生灵涂炭。 赤王阿蒙与大慈树王不忍见子民被灾厄吞噬，一同出手，以赤王陨落，树王重伤的代价，才将草龙王重创，将【禁忌知识】封印。 但千百年来【禁忌知识】从未放弃过对封印的侵蚀，须弥的魔鳞病便是【禁忌知识】的一丝力量泄露所引起的。 五百年前，趁着坎瑞亚灾变之际，草龙王卷土重来，悍然破开封印，将部分【禁忌知识】吞食后，于沙漠中蛰伏。阿佩普忍受【禁忌知识】的侵蚀，试图强行消化或同化【禁忌知识】，全然不顾因为缺失而愈发疯狂的【禁忌知识】，会给须弥带来何等灾难。 仓促之间，大慈树王仅留下一位懵懂无知的继承者，便决然牺牲自己，与疯狂的【禁忌知识】同归于尽，这才换来了须弥五百年的和平时间。 而如今须弥魔鳞病之所以徒然猛增，就是因为吞食【禁忌知识】的草龙王即将苏醒，祂那满是恶意的眼眸已然投向须弥。 世界动乱，禁忌入侵，神明陨落，龙王蛰伏……这便是书中的全部内容，倘若这些都是真的……倘若事情的真相便是如此…… 艾尔海森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神情平静，没有因为这些突来的恐怖消息而惊慌失措。 一来，惊慌对解决问题没有丝毫帮助，是最无用的情绪之一。假如真的有一位恐怖的草龙王对须弥虎视眈眈，难道惊慌恐惧害怕就能让祂心生怜悯？ 二来，像这种来历不明的信息，这种别有用心之人传递的东西，能有三成为真，就已是很诚恳的礼物了。 更不用说，藏在暗处之人，很可能会将真相调转顺序或稍作增删，以达到误导的效果。 艾尔海森思索着，忽的眉梢一挑，唤出虚空终端面板，看到那条“未知好友”发来的消息。 终于出现了么……艾尔海森并不意外，双臂抱怀，靠坐在椅背上，回复道：“感想……呵，我向来和藏头露尾之人没什么好说的。” “必要的隐藏对你我都有好处，更何况，关心这些，对目前的须弥局势可没有丝毫帮助，书记官先生。” “我可没看出这对我有什么好处，不过你这鼠辈说的有几分道理。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鼠辈，呵，有趣的称呼。” 多托雷看着艾尔海森传回的消息，忍不住笑了笑。 这是在试图激怒他，好获得更多情报，并获得主动权吗？看来这位书记官先生果然隐藏颇深，若非他厌恶政治俗事，只求清闲，说不定过个十几年，须弥下一任大贤者就是他了。 不对，也许用不了十几年，毕竟须弥大劫将至，总要有人站出来，为须弥人撑一片天。 清闲，呵，世间多的是身不由己，清闲自由最难求。多托雷摇摇头，收敛笑意，稍作思考，抬手发出最后一道讯息，随即将空白账号注销，抹除痕迹。 “阿佩普即将苏醒，须弥大劫将至，唯有神明方能抵抗此次危急。书记官先生，你难道不好奇教令院最近在忙些什么，小吉祥草王又是什么处境吗？” “你知道这些？” “回答我。” “你这白痴，你还没说我下次该怎么联系你！” “……” 艾尔海森面无表情，一连发了数条消息，皆石沉大海。 可惜，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就能凭借虚空终端，大致获取一点这人的信息……跑的真快……他轻叹口气，停下对终端信号的追踪，闭着眼，手指一下下在古旧书籍上敲击着。 教令院，愚人众，草龙王，禁忌知识，未知鼠辈……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 须弥何德何能，竟成了这些“大人物们”争相斗争的场所？ 艾尔海森停下手指，睁开双眼，起身将古旧书籍收起，走出智慧宫大门。 无论那未知鼠辈说的是真是假，须弥近期暗潮涌动风雨欲来的氛围总不会错，先去查探下教令院在做什么吧……唯有神明方能抵抗，难道，大贤者他们打算创造一位新神？ 艾尔海森忽然停下脚步，轻轻吸了口气，发出“嘶”的声响。 不，这个猜测可能性不大，须弥并非没有神明。大慈树王可以做到事情，即使祂的继任者做不到完美复刻，也应该差的不多才对。 除非…… 艾尔海森眼眸闪烁，脚步一转，向净善宫的方向走去。 …… “真是有趣，呵，他会做出什么选择呢？” 多托雷轻声笑着，他提供给艾尔海森的消息自然半真半假。 禁忌知识是真的，赤王陨落是真的，大慈树王拼死封印禁忌知识、草龙王阿佩普试图吞食或同化禁忌知识也是真的——其中有部分更是女皇陛下亲口告诉他的隐秘。 同样，须弥即将面临大劫是真的，但这大劫却不是草龙王掀起的。阿佩普是否被大劫波及，是否能逃得性命，还要看祂自己的选择。 而他要做的，便是将局面搅乱，将更多魔神级存在拉下水，尤其是那些可能与至冬为敌的魔神级存在——既能让那位吃得开心，也能提前缓解至冬压力，何乐而不为？ 多托雷目光瞥向窗外，看到树叶飘落，摇头笑笑：“秋天了啊……也不知这个秋天后，须弥还存不存在。” “哦？伱不如关心一下，树叶落地前，你还存不存在，如何？” 某个对多托雷而言极为深刻的声音突兀响起，他身躯一僵，艰难转身，看到陈天枫正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灰白色蛇瞳中满是冰冷与漠然。 (本章完) 第316章 猎物 第316章 猎物 多托雷身躯僵硬，唇角那丝一切尽在掌握的笑意霎时消散。他不明白陈天枫为何突然出现，更不知道祂是如何做到像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的！ 在祂开口前，他甚至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只短短几个月，祂的实力竟然又变强了么……不，应该说是又恢复了不少……多托雷心思转动，想起女皇陛下告知他的秘辛，神情便不由得郑重起来，躬身向陈天枫行了一礼：“见过异神冕下。” 陈天枫眉毛一挑，意外于他的态度，旋即想到什么：“冰之神和你说了什么？” “女皇陛下斥责我的莽撞与不敬，命我反思己身，诚恳道歉，换取冕下原谅。”多托雷恭恭敬敬。 “我不觉得你会这么轻易听从什么命令，哪怕是你的神明。” 陈天枫仔细打量着他，摇摇头：“同样，我也不认为你是个怕死的，所以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你变成这样？” 多托雷心中稍松了口气，既然这位没有一见面就毒死他，那就表示还有的谈，而世间许多事，只要可以谈，便有了转机。 他思索着，轻叹道：“女皇陛下告诉我，若是惹得冕下盛怒，整个至冬或许都将不复存在。而我如今所有成就，皆依赖于至冬子民的供养，为了他们，只是向冕下服软道歉，诚恳请罪又算得了什么？” 多托雷这一番话说的诚恳无比，就仿佛他真的是这般想的一样：就算对异国之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但对至冬子民却仍是一颗拳拳赤子之心。 陈天枫瞥他一眼，显然不会蠢到相信他的鬼话，也继续刨根问底的念头。就算问了，多托雷也不会说，多半编出另一套说法，何必白费功夫。 再说了，他有什么想法又不重要。 陈天枫目光转向窗外，看到那一枚飘然下落的树叶已经躺在谁家的房顶上，眼眸垂下，手指微动。 多托雷同样注意到那片树叶，也察觉到陈天枫的微小动作，明白这位仍然没放下杀心，心中一凛，毫不迟疑道：“冕下，我为您准备了一份礼物！” “哦？” 陈天枫手指一顿，似乎来了兴致，目光一扫，随意拉开把椅子坐下：“说来听听。” “稻妻的神之心在斯卡拉姆齐手中，最多半月，他便会登上神位。” 多托雷停顿一下，抑制着心中的别扭感，道：“届时，祂将成为须弥的新生之神，最为……鲜美可口。” 提瓦特世界中，神明已是让无数生灵仰望的存在，而对眼前这位异界神明而言，提瓦特的神明却仅仅只是食物而已。无法想象，要是提瓦特的普通人知道这种骇人之事，是会觉得信仰崩塌，还是骇到肝胆俱裂？ 更荒谬的是，早在十数年前，自己便有着帮助斯卡拉姆齐登上神位，借此窥探神明的隐秘。可谁想到即使成了神，也只是一道鲜美可口的食物，他助斯卡拉姆齐成神，竟然把自己助成了厨子。 “斯卡拉姆齐……散兵？” 陈天枫翻开茶杯，倒了杯茶：“有趣，你打算怎么做？” “斯卡拉姆齐成神一事，是愚人众与教令院的共同谋划，教令院提供虚空算力、须弥神位以及工坊建造等，愚人众则提供无心人偶和神之心。我同大贤者阿扎尔约好，愚人众只要实验数据，而实验成果尽数归于教令院所有。” “所以教令院必然会试图掌控新生的神明，若我猜的不错，他们会选择在【神明罐装知识】中布设禁制，好以此达成目的。此前在我的干预下，【神明罐装知识】短暂脱离过教令院的控制，而趁此机会，我也在其中埋了后手。”“等斯卡拉姆齐成神，只需冕下一声令下，我便会发动后手，将斯卡拉姆齐献上。” 多托雷说到这里，忽然笑了笑，道：“在帮助教令院找回【神明罐装知识】的时候，我意外碰到了夜兰小姐，请她帮忙向冕下送一封信。现在看来，却是我小瞧冕下了。” 竟然直接锁定了他的位置，在他毫无察觉间便出现在身旁。 多托雷想了想，要是陈天枫懒得与他交谈，在发现他的那一刻，就甩来一滴血液，那自己此时在其余国度的切片，就要茫然于自己为何又突然死了。 “夜兰……” 陈天枫神情恍惚一瞬，旋即恢复清明，从神之眼中拿出一封拆口信封：“倒也不是，我前两天在须弥城见到她了，也是通过这封信才找到的你。” “献上一个新生的神明，不愧是愚人众执行官第二席，手笔惊人。不过，你算错了一件事。” 陈天枫手指敲了敲信封，看向多托雷，咧嘴笑着：“他本就是我的猎物，伱却准备用我的猎物，当做送我的礼物？” “……”多托雷沉默几秒，没有与他争辩，道：“至少能让冕下少一分力气，用餐更为轻松。” “你会不会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陈天枫笑容不减，很容易便猜出他的想法，轻轻抿一口茶，淡然道：“多托雷，你这具切片，曾去过稻妻吧？” “的确去过，不知冕下此言……” 多托雷还未说完，面色徒然一变，立刻察觉到身躯之中传来的异样。他闭上双眼，感知沉于身躯，“看”到了在经脉游走、隐隐牵扯灵魂的灰白小蛇。 这是什么时候？！ 多托雷心中惊骇，尝试聚集力量驱逐灰白小蛇，却像是送菜上门，不仅没有丝毫效果，反倒让小蛇隐约壮大一分，正懒洋洋打着哈欠，蛇瞳似乎有着嘲讽之色。 多托雷睁开眼，看向陈天枫，心中缓缓吸了口气，再次感受到了这异界神明的恐怖之处。 “如何，知道我为什么说，散兵是我的猎物了吗？” 陈天枫放下杯子，没在意多托雷的神情变化。 稻妻五百余年的历史尽在他手，想要做些什么易如反掌。早在散兵试图屠杀雷电五传之时，就已被他打上标记，等待“成熟”了。 (本章完) 第317章 皓月与萤火 第317章 皓月与萤火 多托雷沉默许久，没有继续尝试驱逐体内蛰伏的灰白小蛇，这种邪异的能量入侵，即使是神明也同样感到棘手，使用位格不如它的能量驱逐，不会有任何正面效果。 他抬眸看向陈天枫，见他自顾自饮茶，似乎没有当即发动后手抹杀他的意思，心中微动，恍然明白过来。 祂在等着自己开价，开出一个足够让祂心动，可以选择原谅他的价码，而且自己有且仅有一次机会……多托雷认真起来，开始思考着。 陈天枫并不催促，他也很好奇多托雷会开出什么条件。 说实话，现在陈天枫的心态就像是年三十打个兔子，至于这兔子打没打到，打到了是该红烧还是干锅，都是不怎么在意的。 说到底，多托雷——至少眼前这个切片，他的生死是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又恰好自己有时间有心情，也就给他个机会，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有意思的玩意儿。 陈天枫再次倒一杯茶，不去理会深思中的多托雷，将目光瞥向窗外。 一晃眼，他来提瓦特世界已经这么久了，若是将稻妻多出来的时间也算上，便是五百余年了，回忆起来倒还真有几分感慨。 两人都未注意到，桌上放着的信封忽的闪烁两下，接着消失不见，就像是从不存在似的。 良久， 多托雷有了想法，斟酌道：“冕下，您对龙王感兴趣吗？” “草龙王阿佩普，在沙漠趴着的那個？” 陈天枫转回视线，上下打量一眼多托雷，饶有趣味道：“怎么，你有能力把祂也变成礼物？” 并非他看不起多托雷，虽说这位执行官第二席有着魔神级实力，但有句话说的好，魔神和魔神间的差距，有时比魔神和人类间的差距还要大。 现在的阿佩普可不是剧情中因为禁忌知识被清除，导致实力大受影响的状态。若是猜的没错，此时的阿佩普应该已经掌握或同化大半的禁忌知识，脑子好不好使不清楚，但实力应该没什么说的。 “我没有，但须弥有。” 多托雷摇摇头，神情已然恢复自信。显然，他给出的条件正是这位异界神明感兴趣的，那么只要将这件事完成，以后再躲着些，以往的欠债也就一笔勾销了。 幸好自己原本的计划还未展开，就被风神扭曲了想法，不然不等陈天枫动手，女皇陛下就要亲自清理门户了。 如此想想，虽说风神斩了他一具切片，却给了他更多切片活命的计划，也不知是该怨还是该谢了。 应该是要感谢的，毕竟怨也没用，说不定还要再丢条命……多托雷心中叹息，想了想，对上陈天枫的眼睛：“冕下，我想知道，倘若阿佩普吞下您的血液，是否会变成您餐桌上一道可口的甜点？” “自然可以。” 陈天枫眉毛一挑，瞬间明白了多托雷的意思，一挥手，桌旁另一把椅子便自动拉出：“坐，说说你的想法。” “……” 这未免有些太现实了……多托雷面具下眼眸闪烁，这样的表现往往代表一件事：这位异界神明是完全没什么强者风范或强者骄傲的，对祂而言，俗世的规则和道德观恐怕并不重要，为了达成目的，也不会在意什么手段。 “如今须弥局势表面来看的确错综复杂，但仔细分辨，参与其中的势力和其目的也不难猜出。” 多托雷并未拘谨，坦然落座：“斯卡拉姆齐只为成神，认为登上神位便可为所欲为高枕无忧，呵，这人偶无心也没有脑子，不值得在意。”陈天枫颔首表示认同，提瓦特世界水这么深，区区一位新生的魔神就想搅动局势，实在天真傲慢的过头。 “教令院以大贤者为首，他们注意到这两年大陆各国变化，察觉风暴将至，迫切需要一位能庇护须弥的神明，更希望这位神明能永远处于他们的操控之中。” “简而言之，他们的目的，是在风暴来之前，让须弥拥有一件神明战争兵器，借此保全自身和须弥，为此不惜与我合作，做与虎谋皮之事。” 陈天枫瞥多托雷一眼，见他神情如常，不见丝毫异样。 显然，这位执行官清楚自己的风评，也清楚自己都做了什么恶事，但并未有什么遮掩的意思，坏的坦荡。 “沙漠子民皆尽一片散沙，成事不足，败事也不足，翻不起什么浪。” “草龙王阿佩普蛰伏至今，若无外人打扰，恐怕直到须弥风浪平息，也不会有任何动作。” “至于大慈树王和小吉祥草王……” 多托雷停顿一下，道：“近来须弥魔鳞病患者激增，病情恶化加速，想来是那位树王在凝聚力量，好应对冕下的到来吧。” 陈天枫笑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和稻妻神樱树不同，他想要接近世界树，想要用世界树完成复活，先天便站在了大慈树王和小吉祥草王的对立面，这两位“老幼病残”的草神试图阻止也是应该的。 “除此之外，须弥还有许多零星势力，嗯，从某种角度而言，这些都是须弥的有识之士。倘若在某个契机下，以某个共同目标为纽带，让他们聚在一起，或许教令院都要吃个大亏。” 多托雷说到这里，指了指桌上被改造的虚空终端：“而我想做的，就是引导这些零星势力中的‘智囊’，在得知部分‘真相’后，去接触小吉祥草王，接触草龙王阿佩普。” 陈天枫若有所思，点点头：“继续。” “您可将您的血液……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交给我，由我送到‘智囊’手中，当他和小吉祥草王一同见到阿佩普，当他看到小吉祥草王选择‘原谅’阿佩普时，我相信他能做出正确选择。” “等等，原谅？”陈天枫眉头微皱，“什么原谅？” “我给那位智囊——教令院书记官艾尔海森——一份有关魔鳞病、禁忌知识和草龙王的资料。” 多托雷将资料中的内容原原本本说出，道：“艾尔海森是聪明人，所以会用聪明人的方式验证这份资料，但草龙王阿佩普的傲慢会让这份资料变得真实。” “所以艾尔海森必然对阿佩普心怀敌意。” 陈天枫捏着下巴，“但你为什么说，小吉祥草王会原谅祂？” “因为她善。” 多托雷笑叹一声，道：“我曾问过阿扎尔，教令院既然察觉到风暴将近，为何不去拥护现存的神明，而是选择去赌，教令院能控制一位新生的神明？” “他沉默很久，说，当人们见过皓月的光辉，就会发现萤火的光芒是那么暗淡。大慈树王对须弥人而言，是无法替代的神明……更何况如今这位新生草神，还是个连善良都不知如何善良的稚子。” (本章完) 第318章 选择 第318章 选择 须弥城顶部，净善宫。 这处被林木半环绕的宫殿自须弥建国以来，便是神明居所，大慈树王经常在净善宫中冥想，并为此打造了一套能够隔绝外物的装置。 后来大慈树王陨落，小吉祥草王成为须弥新的神明，也一直深居于净善宫中。 数百年来，小吉祥草王一直深居简出，不问世事，仿佛丝毫不在意须弥子民一般。同样，在须弥人心中，这位草神也很少被人提及。每每提到草神，提到智慧之神，人们第一时间想起的，永远是大慈树王。 但现在看来，小吉祥草王一直深居简出，恐怕另有原因。 艾尔海森站在阴影处，向净善宫望去。 净善宫周围有着守卫，但只有少数几个，且态度散漫，并不重视。不说其他，智慧宫的守卫看着都要比这里的守卫要多，要负责。 难道猜错了……艾尔海森眉头微皱，他原本猜测，小吉祥草王深居的原因是教令院与大贤者的恣意妄为，做出囚禁神明这等大不敬之事。 但现在看来，倘若大贤者真的囚禁神明的话，净善宫的守卫又怎么会这般……松弛？ 他稍作思索，看了眼天色，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先去调查教令院如今在做些什么，等到了晚上，再试着潜入净善宫。 艾尔海森最后看了眼净善宫，转身正要离开，却忽的看见不远处有位白发小女孩，发尾有着明显的绿色渐变色，右耳侧还有着一片翠嫩绿叶。 小孩子……净善宫周围怎么会有小孩子……艾尔海森下意识警觉起来，目光注意到这孩子明显异于人类的双耳，心中戒备便更深一分。 那女孩似乎对他笑了笑，挥挥手，在原地留下了什么，随即消失不见。 不见了，这又是哪方势力……须弥真是越来越乱了……艾尔海森眼神凝重，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来到小女孩消失的地方，看清她留下的是什么。 一枚树叶。 新嫩的，还隐约沾染丝丝雾气的叶片，像是今早才从树上摘下，并以特殊手段保存到现在一样。 艾尔海森没搞懂这枚树叶可能藏匿的隐喻，他想了想，半蹲下身子，伸手向树叶探去。 树叶并未直接落在地上，而是在某种未知力量下漂浮着，隐隐散发着荧光。 艾尔海森的手掌与树叶触碰时却并未传来任何感觉，他皱着眉，看向自己径直“穿透”树叶的手掌——树叶仿佛只是一个虚影，没有任何实体。 这又是什么谜题，元素力还是…… 艾尔海森还未想出答案，那枚树叶便突然化作一道绿芒，在他猝不及防间，留下一道残影，撞入他佩戴的虚空终端之中。 与此同时，一道稚嫩的女声在他脑中响起。 “我的子民，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是……” 艾尔海森想到什么，瞳孔一缩：“小吉祥草王大人？” “是我，智慧之神，布耶尔。” …… “若是这么做，布耶尔的遭遇，怕是有些可怜了。” 陈天枫想了想，面对他的到来，纳西妲并非没有可能和阿佩普暂时结盟，共同抵御他的侵蚀。 而在艾尔海森和纳西妲没有完整交流情报的情况下，前者的确有可能无法接受在须弥犯下累累血债的草龙王摇身一变，就成了须弥的救世主。 可以理解，但无法接受。 不是谁都能忍下仇恨，和仇敌握手言欢的，更何况草神布耶尔给出的理由，还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恐怖强敌”。魔鳞病爆发、草龙王敌视、教令院造神……这些都可眼见为实，但“恐怖强敌”……他虽然已经到了须弥，但可还从未出过手啊。 “但艾尔海森也可能不像你想的那样，将我的污染物送过阿佩普，就算他愿意，也可能根本就碰不到那条草龙。” 陈天枫正欲再说些什么，注意到多托雷似乎有些发怔：“怎么？” “不，没什么。” 多托雷摇摇头，犹豫两秒，半是感慨半是古怪：“只是没想到，冕下您会，嗯，这么形容您的……礼物。” “你说污染物？” 陈天枫眉毛一挑，神情坦然：“我本就是这世间最大的污染源，能量、血液，乃至呼吸，只要我愿意，都可以是提瓦特世界无法承受的污染物——又有什么可避讳隐瞒的？” 难道避讳隐瞒了，他的存在对提瓦特就无害了？ 难道用其他词汇去美化自身，就真的能变成美化后的模样？ 开什么玩笑！ 即使他彻底复活，也只是从【承载死亡的活尸】，变成【承载死亡的人形怪物】。 既然如此，又何必自欺？ “您豁达。” 多托雷发自内心称赞一声，将话题转了回来：“您放心，我可以设计让艾尔海森成功送出礼物。艾尔海森是聪明人，阿佩普很骄傲，而恰好，我很擅长应对这两类存在。” “有信心？” “若事成，便请冕下收下我的歉意；若事不成，我愿意成为冕下的餐前甜点。” “算了吧，我一般不吃人。” 陈天枫摆摆手，瞥了他一眼。若是多托雷还是原先那副样子，或者不像现在开口就是“您”、“冕下”的毕恭毕敬的模样，倒是没什么犹豫的。 可现在他这一副诚心道歉、认打认罚的样子，还真不好下口……下手。 罢了，还是等事情忙完，再碰见了，随意挑些毛病，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一口吞了……或者借着他切片间的联系，彻底掌控他的生死。 我果然还是心软，是个好人。 陈天枫暗自点头。 “冕下。” “嗯？” “您先前说，布耶尔的遭遇会有些可怜……那我们需要稍作修改吗？” “没必要，可怜而已，又不是死了。” 陈天枫眼帘微垂，“更何况，布耶尔会遭遇什么，都是由祂自己的选择决定的，怨不得他人。” 在未波及到他之前，他没理由，也没必要为陌生人的愚蠢买单。而若是陌生人的愚蠢影响了他的事，他有的也是一刀将其砍死的理由。 若他没记错，纳西妲一直在学习怎么做一個合格的神明，那正好，让他来教她一个至关重要也最浅显易懂的道理： 任何存在，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 (本章完) 第319章 罪人 第319章 罪人 须弥，净琉璃工坊。 大贤者阿扎尔仰头看了眼工坊中心处被悬吊的、身躯上有着数根管道的巨型机甲，旋即低下头，看着工坊中众多忙碌的学者，沉默片刻后挥挥手，身旁之人便心领神会，转身将造神计划总负责人找来。 “大贤者大人。” 负责人穿着白大褂，身躯佝偻，苍白头发下是满载风霜的面容，可眼睛却极为有神。他向阿扎尔行了一礼，其余跟随人员各自散去，将空间留给两位老人。 “进度如何？” “目前一切顺利，机体数据达到预期水准，实验体状况良好，只等半个月后的神诞祭了。” 阿扎尔点点头，目光转向巨型机甲，忽然道：“如果不选择神诞祭作为成神节点，计划还有多少可能性？” “不选择神诞祭？” 负责人愣了下，眉头不由得皱起，额头皱纹更深：“大贤者大人，您应该知道，即使在我们的计划中，将一切有利条件尽数利用，计划的成功率也不足九成。如果贸然更改时间节点的话，恐怕成功率就只剩下八成了。” 创造神明，这种惊世骇俗的计划，哪怕有九成九的几率成功，也仍然是不稳妥的冒险行为。教令院自造神计划开始以来，一直在想方设法的提高成功率，怎么临到关头，大贤者却要自毁根基了？ 负责人不理解，也没有掩盖自己的疑惑：“大贤者大人，是须弥出了什么事吗？” “现在还没有。”阿扎尔摇摇头，转回目光，道：“这几日我总有些心神不宁……也许是我想多了，还是按原计划……不，我们做两手准备。” 阿扎尔沉吟几秒，向负责人说了自己的想法。 负责人眼神愕然，迟疑片刻，点点头表示明白，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大贤者大人……” “说。” “这样做万一……我是说万一，造神计划失败了，带来的连锁反应必然惊人，须弥城肯定会受到影响，损失惨重，到那时，我们可都成了须弥的罪人啊！” 负责人咬牙说着，却看到阿扎尔表情有些奇怪，不由得愣了愣：“大贤者大人？” “在我看来，造神计划的成功率并不可靠，因为我们要创造的是神，而我们只是凡人，神明的诞生与否，又怎么可能被凡人的数据所左右？” 阿扎尔摇摇头，背负双手，表情平静：“至于罪人……当我们选择造神计划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是须弥的罪人了。” 忤逆并囚禁神明，默许异国势力插手须弥内政，利用虚空强迫须弥城居民贡献算力，为了打压异己而囚禁其余派系的贤者，迫使教令院多数学者选择站队……一桩桩一件件，他们这些人早就是须弥的罪人了。 但罪人又如何？ 他清楚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罪，也不打算用什么说辞为自己开脱，但同样，只要计划成功，他的功绩也无人能够抹黑。 负责人怔神良久，长长叹了口气，面容似乎更苍老一分：“……是啊，我们已经是罪人了。” “罪人又如何，手段偏激又怎样，只要须弥还存在，我们所做的就仍有意义。”大贤者瞥他一眼，说给他，也说给自己听。 “是，我明白。” 负责人点点头。 “神明控制程序完成了吗？” 阿扎尔没再劝说什么，彼此都活了许久，一时间的心态失衡可以理解，但无法及时调整的人，是不会被他选中，担任造神计划总负责人这种重要岗位的。“完成了，已经录入到【神明罐装知识】之中。” 负责人道：“只是我们都不清楚有多少把握能够成功，毕竟是控制神明。” “新生的神明而已。” 阿扎尔摇摇头，没有说出后半句：对此须弥并非没有经验。 须弥很可能是提瓦特七国中，唯一有着囚禁神明的经验的国度。 “不一样，那位从头到尾都没有反抗的意愿。” 负责人自然明白阿扎尔隐藏的意思，不由得想起典籍上有关五百年前，小吉祥草王于须弥诞生，被那时的大贤者找到的记载。 那位大贤者并非在找到小吉祥草王后，就立即将祂关在净善宫中，而是真的将神明送上神位，将须弥大权交还。 可神明什么都不懂，祂并未拨开迷雾指引须弥前进，反而给学者们带来无尽的茫然和疑惑。 ——当智慧之神缺少智慧，祂真的还是智慧之神吗？ 在种种考量下，那位大贤者才选择将小吉祥草王送入净善宫。或许在那一刻，他仍期望着这位须弥新生的神明，能在远超人类的寿命中快速学习，快速成长，成为真正的智慧之神。 “是啊，直到现在，祂都没有反抗的意愿。” 阿扎尔叹息着，和负责人一起沉默下来。 良久， 阿扎尔回过神，想到什么，道：“既然无法保证控制程序一定生效，就在机甲中安插些备用设施。实验体和神之心连接在一起，才是完整的神明，若是这新生的神不听话，就断绝祂和神之心间的联系，让他退下神位。” 须弥要的是一位可控魔神，若是祂不可控，又何必让他做神。 “或许可行！我这就让人去设计……不！我亲自去设计！” 负责人思考着，神情振奋起来，当即转身离开，甚至忘记和大贤者告辞。 阿扎尔也不在意，学者就是这样，一旦兴致来了，就会沉入自己的精神世界，任凭外界如何打扰也不为所动。 他最后看了眼巨型机甲，转身离开工坊，回了教令院大贤者办公室。 仅仅离开半日，办公桌上等待处理的文件便多了七八份，堆叠在一起，让阿扎尔这位上了年纪的老人不由得叹了口气。 沙漠部落开启混战，雨林死域现象扩张，大巴扎祖拜尔剧场对限制演出一事表达不满，三十人团…… 这都是什么，为什么一个剧场的抗议书也能送到他的办公桌上？ 阿扎尔皱着眉，将其中一份文件挑出来，正要将其打回，忽的停下，想起自己前几日确实安排过，让属下将须弥城内有关演出的事宜直接汇报到他这里。 真是年纪大了……阿扎尔摇摇头，看着手中的文件，仔细读了两遍，眉毛一挑：“神之舞……有趣。” 他提笔写下批示，责令教令院不得干扰祖拜尔剧场演出，并在适当的地方提供支持，帮助剧场扩大节日氛围。 既然想要节日，想要庆贺，自然不能草草了之，至少这一次的神诞祭，可以允许这些无用的戏子开心一些。 (本章完) 第320章 大贤者遇刺 第320章 大贤者遇刺 阿扎尔放下笔，正要处理其他文件，大脑却忽的一阵眩晕。他猛地伸手按住桌沿，深口呼吸，却只有些微好转。 这是……精神入侵？！ 阿扎尔瞬间反应过来，面色一寒，当即取出数件维持心智的宝物，同时调用虚空之力，维护自身精神体的同时，追寻攻击者的方位。 须弥作为智慧之国，六大派系除了自身的研究，最擅长的便是精神一类的防御与攻击。 无论是谁，敢在教令院用精神系攻击对付须弥大贤者，都是对教令院、对须弥的侮辱和挑衅！ 阿扎尔强行将怒火压于心底，缓缓坐直身子，将先前因突来袭击而显露的狼狈尽数收起，苍老的眼眸中满是冰冷。 他发出讯息，唤来守卫看护肉体，防备敌人不止有精神系攻击，同时安排人手对教令院可疑人员进行搜查。 能对他进行精神入侵的，除非神明，否则即使灵魂再强大，也一定在他附近不远处才能达到这种效果。 至于是否真的是神明出的手……呵，若真的是神明，他又怎么可能抵御下来？早就成了神明的提线木偶了。 教令院先是出现喧闹，旋即安静下来，只能偶尔听到教令院守卫的呼喝声。 “注意防备，小心声东击西。” 阿扎尔叮嘱一声，见守卫用力点头，这才闭上双眼，循着方才探查到的痕迹，意识溯流而上，直奔袭击者所在。 …… “呀！失败了！” “怎么回事？” “现在阿扎尔的虚空权限最高，整个须弥所有佩戴虚空终端的人，他们逸散的精神力，都成了阿扎尔的精神屏障……我打不碎它！” “不要紧，屏障吸收的只是逸散的精神力，而且无法存储，最多两次就会失效。纳西妲，稳住心神，再来一次。” “明白！等等！他追过来了，还要打吗？” 纳西妲点点头，正要再来一次，却察觉到阿扎尔的意识沿着她进攻的轨迹，以一种颇为精妙的方法追击而来。 “出一半力就好，打断他的追踪，我们离开这里。” 大慈树王思索着，既然阿扎尔追过来，就说明教令院内部已经紧张调动起来，她们的目的也就完成一半，没必要继续冒进。 阿扎尔不要紧，但要是在对战中泄露气息，将那怪物引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明白！” 纳西妲点点头，小手一抬，翠绿色光芒汇聚，凝成一枚四叶草叶片，倏然飞出，向阿扎尔追来的方向砸去。 旋即两位草神也不看结果如何，一转身，便从这处精神战场撤离，消失不见。 “啊——！混账！” 阿扎尔的意识体捂着脑袋，看着这片空荡荡的战场，面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来。 他紧赶慢赶，结果还是没抓到袭击他的贼人，甚至又被敌人袭击一回。 简直欺人太甚！ 到底会是谁做的，又有什么目的……精神类攻击，难道是多托雷这杂碎？ 阿扎尔心中满是警惕和疑惑，他忽的想到什么，松开捂着脑袋的右手，深吸口气，强行将脑袋上某道消散了一半的印记凝固，双手结了个极为复杂的法印，硬生生将这痕迹剥离保存下来。“嘶——” 阿扎尔吸了口冷气，忍过短暂却剧烈的不适感，看向手中残存的印记，瞳孔猛然紧缩。 这是…… 阿扎尔闭上眼，再睁开时，意识便回归躯壳，他挥挥手，示意守卫离开，独自一人沉默良久。 终于，阿扎尔摊开手心，盯着那枚残存的四叶草印记，神情极为复杂。 小吉祥草王……大人么…… …… 当阿扎尔遇袭，教令院短暂混乱之际。 艾尔海森激活虚空终端中神明给予的印记，从认知层面隐藏身形，趁着混乱，悄悄溜进唯有贤者才能进入的机密书库之中。 虽说须弥的知识大多储存在虚空之中，但仍有些机要文件会以纸张承载。 比如贤者间不想让后世贤者知晓的谋划，又或者其他什么隐秘，而他要做的，就是从这些“不愿被他人知晓的秘密”中，找到教令院想要做什么。 他心中默数着时间，同时留意外界动静，戴着手套飞速翻看着纸质文件。 终于，在某一刻，艾尔海森停下动作，眯着眼，看着手中机要文件的记录，低声喃喃：“造神……计划？” 教令院的打算，竟然是要创造一位新生神明？！ 艾尔海森目光闪烁，快速将造神计划的内容记下，随即将现场恢复原样，趁着无人发现之际，快速离开，折返自己原本的位置。 此刻教令院护卫还未巡查到这里，艾尔海森解除印记，显露身形，优哉游哉地拿起倒扣在桌面的书籍，一副认真阅读，沉浸其中的模样。 不多时，守卫敲开房门，在艾尔海森不满的目光中完成搜查后离去。 艾尔海森并未放松，而是继续沉浸书本，直到太阳西斜，教令院骚乱彻底结束，才放下书。他闭上双眼，通过虚空终端中设置好的程序，顺利链接到某个据说是依托于世界树而存在的意识空间。 意识空间并不大，内部布设也很简洁，而在凡人看不到的空间外部，则有着一层厚厚的屏障，像是在隐藏自己，躲避某个怪物的搜寻。 艾尔海森进入空间，便看到空间内那一大一小两位神明，祂们似乎在交流些神明领域的知识。 “你的力量还不稳固，梦境权柄不是只靠学习就能掌握的。嗯，更准确的说，任何知识或能力，都不可能仅靠学习就能掌握，实践也是很重要的。” 大慈树王帮纳西妲做着战后总结：“就像阿扎尔的护盾，它是由须弥子民逸散的精神力形成的，而精神、梦境和信仰，这三者向来密切相关。你执掌权柄，又是须弥的神，应该很轻易就能取过那护盾的掌控权才对。” “我……”纳西妲抿抿唇，低下脑袋不说话。 “我明白，你是担心这么做，会控制不好力道，一不小心让阿扎尔变成白痴，对不对？” 大慈树王温柔叹息一声，揉了揉纳西妲的头发：“纳西妲，善良是好事，但太过善良，就是软弱了。你要勇敢一些，再勇敢一些，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 纳西妲用力点头，将大慈树王的教诲记在心中。 (本章完) 第321章 假消息 第321章 假消息 “大慈树王大人，小吉祥草王大人。” 艾尔海森耐心等到两位神明停止交流后，才走上前，向祂们行了一礼。 “嗯，辛苦了。”大慈树王颔首，“教令院的意图查清了吗？” “情况已经查明，教令院的目的是……” 艾尔海森停顿一下，看了眼纳西妲，眼眸微敛，道：“造神计划，教令院和愚人众合谋，意图创造一位可掌控的新生神明。” “造神……计划……？” 纳西妲整个愣住，表情有些茫然和无措，很想认为是自己听错了，又清晰的知道自己没听错。 教令院想要创造一位新的神明，须弥想要一位新的神明。 那自己呢？ 他们……不需要智慧之神了吗？须弥……不需要我了吗？ 纳西妲紧紧抿着唇，努力抑制着悲伤，像个被人欺负却强忍着不肯哭出来的小女孩，只是眼眶有些泛红，倔强又可怜。 这种表现……小吉祥草王大人真的是神明么……艾尔海森眉头微皱，又很快舒缓，想到了比较合理的解释：对神明而言，五百年的神生显然算不得什么，所以小吉祥草王大人如今还处于幼年期，脆弱幼稚天真一点也实属正常。 就是有些不似神明。 艾尔海森目光微闪，看向大慈树王。 如果大慈树王能回来就好了，也许祂亲自教导小吉祥草王数百年，如今的智慧之神便不负【智慧】之名了。 “想要创造新神，需要的人力物力和各类条件都相当苛刻，教令院和愚人众打算如何实现？”大慈树王注意到艾尔海森的眼神，轻巧接过话题。 祂自然看得出艾尔海森的想法，但若非形势所迫，在祂原本的设想中，是直到纳西妲亲手将祂从世界树中“删除”，祂们才会有一次极为短暂的相遇。 而不是现在这样……大慈树王在心中轻叹，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臂。原本由纯净光华凝聚的躯体被猩红沾染，隐约有着鳞片纹路浮现，而每当鳞片出现之际，邪异混乱的呢喃便会随着阵阵灼心之痛一起出现。 禁忌知识一直在侵蚀祂的身躯和心智，祂的时间已然不多，只能寄希望于纳西妲能在这短暂时间中成长起来。或者在祂真正死亡前，有机会直面那恐怖的存在，达成交易也好，自我牺牲也罢，至少能减缓须弥、减缓纳西妲的压力。 “愚人众拿出一具无心人偶，以及稻妻的神之心。而教令院则以虚空算力为薪柴，助人偶登上神位。” 艾尔海森一字不差的复述了自己收集的情报，眼中有着不解：“大慈树王大人，教令院是准备如何燃烧虚空算力的？” “……以须弥子民的大脑为矿场，挖掘能源，如此才能保证新神诞生时所需的庞大算力。” 大慈树王轻吸口气，神情郑重起来：“无论新神是否诞生，须弥子女都将受到伤害。纳西妲，艾尔海森，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是。” 艾尔海森神情肃然。 “我明白。” 纳西妲揉了下眼睛，声音隐约间有着丝丝鼻音。 “除了阻止教令院的造神计划，还有一件事急需处理。” 大慈树王忍着侵蚀灼心之痛，面上不显露丝毫：“须弥若想渡过难关，就不能再受其他干扰。纳西妲，你要尽快从净善宫脱身，去沙漠走一遭。” “沙漠？”纳西妲微怔，艾尔海森迟疑两秒，试探道：“大慈树王大人，您说的急事是指……草龙王阿佩普？” “不错，正是祂。” 大慈树王稍显意外地看他一眼：“我还以为须弥中已经没有知晓阿佩普的人类了，你是从哪里得知阿佩普的消息的？” 艾尔海森没什么犹豫，将残旧古书、神秘通讯、刻意引导等事尽数讲出。 若只有小吉祥草王一个，他或许还要犹豫下，毕竟看小吉祥草王的模样，就让人觉得有些事说了祂也没什么解决方法，只是多一个担忧的人罢了。 但大慈树王就不一样了，在祂面前，须弥子民没什么需要保留的。 大慈树王最开始还点着头，随后眼睛越睁越大，眸中有着明显的错愕和惊讶，接着便是慎重和若有所思。待艾尔海森讲完，祂轻吐口气，道：“那人在误导你，禁忌知识、赤王以及阿佩普间的真相并非如此。” 祂斟酌着语言，将当年的真相一一道来。 …… 教令院，室罗婆耽学院。 “真是不知所谓的小子……” 知论派贤者卡瓦贾放下手中信函，忍不住摇头嘀咕一句。 再次拒绝了，那個叫做提纳里的学者，生论派贤者纳菲斯的学生，果然这对师徒都是一根筋的倔脾气，怎么劝说都没作用。 拒绝就拒绝吧，工程早已渡过最困难的关隘，生论派贤者是否参与已经不重要了。 卡瓦贾摘下眼镜，抬手捏了捏眼角，便听见敲门声响起。 “请进。” 卡瓦贾喊了一声，戴上眼镜，看清进来的人后，尽白的眉毛一挑，稀罕道：“阿扎尔？你怎么有时间到我这儿来了？” 无论造神计划这样的大工程，还是民间演出统筹这样的小工程，都需要阿扎尔这位大贤者经手处理，日程表排的满满的。按理说，他这些时日应该没时间来他这知论派贤者的办公室才对。 “你来的巧，再过半小时，我就要去给我的学生们开会，听他们这一月来的收获和总结了。” 卡瓦贾从办公桌后走出，来到茶桌旁翻开杯子，给阿扎尔倒了杯热水：“坐，我这里没什么好咖啡，委屈你凑合凑合了。” “那也应该是咖啡吧？卡瓦贾，你也太敷衍了。” 阿扎尔瞟了眼热水，摇摇头：“旁人看见了，还以为我削减了你们知论派的日常资金。” “没削减也是可以加的，至少……” “呵，做梦。” 一番友好亲切的寒暄后，卡瓦贾捧着秘书送来的咖啡，眯着眼睛，目光穿过杯子升腾的淡淡水汽看向阿扎尔：“发生什么事了？伱没事可不会主动来这里。” “大约一小时前，我遇到一场袭击。” 阿扎尔没有碰桌上的热水，也没碰新送来的咖啡，沉默两秒，语气复杂道：“袭击者是……小吉祥草王大人。” (本章完) 第322章 邻国与预言 第322章 邻国与预言 卡瓦贾当即瞪大眼睛，刚想说些什么，又急忙停下，甚至顾不得贤者的优雅与从容，以最快的方式将门关上，布设隔音屏障，这才不可思议地瞪着阿扎尔：“你说谁？！小吉祥草王大人？！” 教令院每一位贤者都知道，小吉祥草王一直被关在净善宫，深居不出，须弥大权旁落于众贤者手中，此等情况已有五百余年。 而现在……小吉祥草王竟然出手袭击了当代大贤者？ 卡瓦贾深吸口气，心中竟有些忐忑：“小吉祥草王大人，祂……离开净善宫了？” “不确定，但我认为还没有。” 阿扎尔摇摇头，道：“那攻击很迅猛，但远远没有达到神明应有水准——即使是新生的神明。所以，更大可能是，小吉祥草王大人在净善宫封印之中，隔空向我打出一击。” 卡瓦贾皱着眉：“你没去净善宫确认？” “我为什么要去自投罗网？” 阿扎尔看着他，似乎在疑惑于他突来的愚蠢：“小吉祥草王大人在净善宫降下的神罚，我都险些没接住，若是去净善宫确认……须弥大贤者就要换人了。” “……也是。” 卡瓦贾表情有些尴尬，认可了阿扎尔的说法。 若袭击者真的是小吉祥草王大人，那阿扎尔此刻去净善宫，和送货上门自寻死路的确没什么区别。 他下意识拿起咖啡抿上一口，缓解紧张的心绪，随后吐出口气：“阿扎尔，你觉得，小吉祥草王大人……祂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知道。” “你可是大贤者，你怎么能不知道？” “囚禁、篡权、造神……我们做的这些事情，每一件都足以让神明降下神罚，我又怎么知道具体是哪一件。” 阿扎尔面色平静，就好像刚刚领受神罚的不是他一样。 “……” 卡瓦贾噎了一下，不得不承认阿扎尔说的对。且不说其他，单是教令院囚禁神明五百年，就足以让小吉祥草王给教令院六大学派来一场声势浩荡的大清洗了。 “好吧，那你觉得，小吉祥草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 阿扎尔再次摇头，随后瞥了眼似乎又急起来的卡瓦贾，平静道：“但我有些猜测，也许正确。” “……那就说说你的猜测。” 卡瓦贾再次抿了口咖啡，同时暗自调整呼吸，不至于太过急躁而被眼前这做了许久心理准备的老东西笑话。 “提瓦特大陆将面临一场风暴，谁也无法幸免的风暴。小吉祥草王此时的变化，很可能是因为这场风暴即将临近而导致的。” “风暴……我记得你在竞选大贤者时，就曾说过这个。” “不，伱记错了，我当时说的是须弥必须发展自己的力量，以应对未来可能降临的危急。” “不一样吗？” “不一样。那时的我认为，须弥的危急来自于璃月，或枫丹这样足够强盛且危险的邻国。” 阿扎尔眼帘低垂：“卡瓦贾，你清楚须弥内部的真实情况，在这片智慧的国度，我们其实没有什么能够抗衡魔神的手段。一旦我们的邻国看上了这片土地，悍然入侵，教令院拿什么去守护国度，反抗侵略？” 虽说在七执政体系下，尘世七国几乎不可能相互攻伐，但明面上不行，难道暗中行动也不行吗？ 只要须弥名义上还是草神的国度，其下真正的治理者，是教令院、枫丹廷，或者璃月七星，又有什么区别吗？ 狡诈贪婪的璃月人和自诩正义的枫丹人，难道会在意一片被自己实际掌控的土地上，它名义上的主人到底是谁吗？ 显然不会！而一旦璃月千岩军，或者枫丹自律机关军队进攻，仅靠三十人团维持国度治安的须弥，真的能挡住他们吗？ 更何况，国与国之间的征战，最终决定结果的只能是神明级存在。 祂们的意志才是这世间公理，没有神明的国度注定没有尊严。 “可是璃月……”卡瓦贾迟疑几秒，“他们的神明也不在了啊。” “他们还有仙人，还有足以和魔神正面交手的千岩军，而须弥什么都没有。” 阿扎尔停顿一下，道：“更何况，那位岩神真的仙逝了么？” 教令院多年以来对神明并非毫无研究，不然也不可能开展造神计划，所以清楚的知道，每一位魔神的死亡——哪怕再弱小的魔神——都会给周边环境带来与祂权柄相关的巨大变化。 而岩神“死去”时，出现的竟然是一阵笼罩整个国度的风。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风神在璃月陨落了。 “不过，璃月人虽说贪婪狡诈，以商业攫取大陆各国的财富，但他们的侵略性和对他国土地的占有欲并不强。比起璃月，更让我担心的，其实是枫丹。” “枫丹？你是说，他们的预言？” 卡瓦贾回忆着，道：“【枫丹会被水淹没，所有人都会溶解在海中，直到那时，枫丹人的罪孽才会被彻底洗净】，说真的，我第一次听到这预言时，以为是枫丹民间吓唬小孩子的不靠谱传说。” 不说别的，就以水之国枫丹的地理位置，要是它被水淹了，其他国度一个都别想跑——除非这水并不是普通的水，而且以圆球状把枫丹包裹其中。 “几乎每一个枫丹人都对这预言深信不疑，那这预言究竟是真是假也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随着预言临近，面临灭国危机的枫丹人，会不会选择迁徙，以武力在邻国夺取落脚之地。” 阿扎尔自嘲道：“而纵观枫丹邻国，还有哪個比须弥更合适，更好欺负的吗？” 卡瓦贾沉默下来，虽然在枫丹人看来，智慧之国须弥没有那么软弱不堪，但须弥绝不能去赌他们看不出，也不能指望那些穷途末路的枫丹人还有什么理智。 毕竟正义之国枫丹，在他看来，都是一些自诩正义的虚伪疯子。 包括他们的神明在内，就没一个正常的。 ——谁家神明在自己的国度中和明星一样，还狂妄的喊着什么审判诸神啊？ “你想做什么？” 卡瓦贾摇摇头，收回思绪，看向阿扎尔：“你来我这里应该不是单纯聊天，说吧，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 “我想做的很简单。” 阿扎尔闭上眼，又睁开，沉声道：“我想试一试，小吉祥草王大人，是真的有所改变，还是依旧和之前一样的……善良。” 倘若小吉祥草王大人真的有所改变，一改这五百年来的善良到软弱的脾性，真的成为一位真正的神明，那么须弥无需创造新神，也能在风暴中保全自身。 但若是……阿扎尔眼角动了动，回忆起一小时前的袭击。 小吉祥草王大人，您，没有因心软而留手吧？ 若依旧因心软而留手……这样软弱的神明，又怎能于风暴中保全国度！ (本章完) 第323章 盛宴预备 第323章 盛宴预备 “还是没回消息？” “……没有。” “看来你的谎言被识破了，书记官先生不仅抛弃了对你的信任，甚至连反过来算计你的事都懒得做。” “他对我本就没有信任，我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信任小吉祥草王。” “艾尔海森信任的可不是小吉祥草王，他信任的是大慈树王。你设计让他和小吉祥草王取得联系，却没想过大慈树王也会暂时放弃抵御禁忌知识，出面引导小吉祥草王吗？” “……” “看来是真的没想过。” 陈天枫似笑非笑地瞥多托雷一眼，语气轻松：“真是可惜，多托雷先生，你好像没用了。” “……” 多托雷沉默着，虽说早有预料这位行事作风很现实，但这样没用当即就扔，也未免太现实了些。 “不，冕下，我……” “你想说你还有用？” 陈天枫打断他，手掌搭在刀柄上，笑容一点点收敛，逐至平静：“多托雷，仓促间构思什么极为精妙的计划，并将其完美实施——这种急智不是说都能有的。很显然，你更擅长长远布局，所以伱这次的失败，我可以理解。” “多谢冕下。” 多托雷松了半口气，学着璃月江湖人的做法，向陈天枫拱手行礼。 至于为何是半口气，自然是因为面前这位若做些出尔反尔、笑里藏刀之类的事，实在再正常不过。 更何况……多托雷不着痕迹地扫了眼陈天枫按刀的手掌，明白也许下一刻这刀就会出鞘，一刀砍下自己的脑袋，却没有任何反抗的念头。 他的切片还有很多，若是死几个切片就能将以往债务一笔勾销，对他和至冬而言，还是赚了的。 “但理解归理解，能否接受，又是另一件事了。” 陈天枫摩挲着刀柄，停顿片刻，道：“我很意外你的表现，坦白来说，如果你继续保持璃月时的态度，我就没必要为难。” 一刀砍了了事，随后顺理成章的去找至冬的麻烦。 “我做了错事，此行前来须弥，只想赎罪，祈求冕下谅解。” 多托雷将姿态低到泥土中，心中异常平静，没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至于尊严、骨气、面子……这些东西，在某些情况下实在一文不值。 而一文不值的东西，又何必在乎。 陈天枫左手手指屈起，轻轻叩击桌面，发出“笃笃”地声响。 气氛沉默下来。 陈天枫思索着如何处理多托雷比较合适，最好能让他这具切片在死亡前，创造出最大价值。 多托雷则等待着自己的审判，在愈发冰寒的沉默中，错觉般看到一条巨大无比的苍白巨蛇，祂垂眸看着自己，漠然无情，如同在衡量一件易碎商品的价值。 “最后一次机会，把这份礼物送给阿佩普。” 陈天枫拿出一枚由灰白水晶封住的硬币，抛向多托雷：“随意你怎么做，我只要结果。” “我明白。” 多托雷接住硬币，向陈天枫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陈天枫随意摆摆手，看向窗外。 须弥城位于雨林，气候环境极为适合植株生长，须弥城绿化出色，树木繁茂，生机盎然，落叶自然也多。陈天枫伸手，本应于窗口划过的落叶便转了个弯儿，落到他的手心。 “大慈树王……小吉祥草王……草龙王……呵，三王相会，有趣。” 落叶在触及手掌的瞬间便开始褪色，直到完全灰白，化作齑粉，被陈天枫随手丢出，窗外清风一卷，再无痕迹。 …… 依托于世界树的意识空间中，纳西妲和艾尔海森商议着如何设计，使大贤者阿扎尔主动踏入净善宫，又该如何得到解开净善宫封印的密匙，好让纳西妲重获自由。 大慈树王在一旁静静听着，眼眸中有着柔和笑意和一抹隐藏极深的担忧，祂默不作声地将身躯上越来越多的猩红痕迹遮掩，强忍着痛楚，在心中叹了口气。 时间还是太紧了…… …… 净琉璃工坊， 散兵从名为【正机之神】或【七叶寂照秘密主】的大型机甲驾驶舱中走出，面无表情看着众多学者上前，将他围住。 有的手持奇模怪样和扳手有两分相似的工具，哼哧哧拆卸着他身后与正机之神连接的黑色线管；有的拿着检测仪器在他身上扫着，口中不停报着数据，一旁有专人记录；还有的在他的手臂上敲敲打打，一脸惊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散兵忍着怒火，等着检测和记录数据的学者完成工作，毫不客气的将其余学者驱散。 “这样的测试还要多久？” 散兵冷着脸，看向一旁的总负责人：“到底还有什么要测试的，或者说，你们究竟又发现了什么问题？” “只是一点因为疏忽引起的小问题，已经解决了，无需担心。” 负责人没在意散兵的表情，道：“另外，散兵先生，这是最后的测试了，请你在这几天内维持好状态，等待最后的时机到来。” “哼，不用你来提醒。” 散兵冷哼一声，转过身，看向巨大的正机之神。 很快就要结束了，他期待的日子终于要到来！当他成神之时，便是那些旧神时代颠覆之日！ …… 大贤者阿扎尔站在教令院高处，俯视着忙碌奔走的众学者。 教令院的气氛无疑是紧促的，虚空收拢知识，供给学者，每一日每一时，都有智慧的火在这里出现、绽放。每一位学者都有着承载过去开拓未来的职责，他们自先辈智慧中汲取营养，并将自己的智慧留给后人。 为了智慧，为了须弥，也为了他们自己，每一位学者都不愿被时代遗弃，只眼睁睁看着他人在智慧之路上前进，而自己却驻足不前。 对于学者而言，可能没什么比这更痛苦的了。 阿扎尔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便只余平静。 …… 喀万驿， 多托雷仰头看了眼巍峨雄壮，仿佛由沧桑树皮形成的防沙壁，轻轻吐出口气，收回视线。 “先生，您是要去沙漠探险吗？需要向导吗？” “不，谢谢，我来过几次，对沙漠还算熟悉。” 多托雷笑笑，拒绝毛遂自荐的沙漠佣兵，迈步走入漫天黄沙之中。 最后一次机会啊，果然要再死一次么…… (本章完) 第324章 智慧一击 第324章 智慧一击 各方势力皆在暗中加快了动作，须弥城暗潮涌动，连带着城中气氛都似乎有了一分异样的紧张。 但这一分紧张又被逐渐浓郁的节日氛围笼罩，除了少数明眼人，大部分须弥城居民都不曾察觉异样。 他们更关心的还是这次的神诞日。 神诞日，最早是神祝诞的意思。 传说，在许久以前，大慈树王某次生日，祂的朋友们举办了宴席为祂祝寿。 宴席上，几位神明都饮醉，其中一位便乘兴弹奏起了乐器。大慈树王欣喜歌唱，神随乐起舞。 在神起舞时，祂踏过的草地上，长出了无数美丽的帕蒂沙兰。 这是个很古老的节日，最早是为大慈树王祝寿的。 树王逝去后它被沿用下来，时间就改到了小吉祥草王的生日。 教令院这些年不注重节日庆典，使得以往节日中须弥城也和平常一样，着实少了很多乐趣。而这一次，也不知怎的，教令院这群贤者学者竟然放开了对节日的管控，甚至默许大操大办。 于是，节日还未到来，城中街道上便已然有了节日氛围。一时间不知多少须弥人被调动起兴致，摩拳擦掌，打算好好庆祝、享受即将到来的神诞日。 一晃七八日过去，当须弥城居民沉浸在节日氛围中时，大贤者孤身离开教令院，没有引起任何学者的注意。 卡瓦贾在教令院大门前目送他离开，什么都没说，直到阿扎尔的身影消失，才转身回了教令院中，暂时接过大贤者之位。 净善宫外。 大贤者阿扎尔停下脚步，仰头望着这座神明宫殿，眼中有着复杂之色一闪而逝。 须弥人都是受过大慈树王眷顾的子民，即便不是他亲眼所见，祖祖辈辈的学者也曾经见识过【真正的智慧】。和大慈树王的时代相比，小吉祥草王身居神位，只会给学者们带来迷茫。 自大慈树王逝去后，须弥学者便陷入在意识与智慧的无边黑暗的摸索之中，漫无目的，身心疲倦却再无光芒指引。 而现在，这束光或许要回来了。也许它很弱小，很脆弱，只是一点先兆，但在无边黑暗中，任何一点光亮都是弥足珍贵的。 阿扎尔不再犹豫，先是让净善宫守卫尽数撤离，随后打开宫殿大门，缓步迈入其中。 净善宫内各类装饰依旧，环境整洁，并无浮尘。 除了净善宫门窗常年封锁的缘故之外，更多还是因为这里居住的是一位神明。 哪怕是新生的神明，哪怕祂没有刻意关注，祂的居所也会自然而然的排斥外邪侵扰，更不用说什么灰尘了。 阿扎尔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向空中“鸟笼”般的封印。 须弥的神明正在封印之中，祂闭着眼，似乎没有察觉到有人到来，又或者不在意有人到来。 “我知道您是醒着的。” 阿扎尔轻轻吸了口气，“那日突然的精神袭击，也是您做的吧？” 神明仍然闭目不言，似乎没有听见。 阿扎尔沉默几秒，摇摇头：“否认没有意义，小吉祥草王，我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沉默对峙和浪费时间的。”神明依旧不为所动。 阿扎尔眉头皱起，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猜测有误。就在这时，他忽的察觉到身后似乎有什么动静，像是尽力敛声急速靠近的脚步，又像是手持宽厚之物挥舞而制造的风声。 是谁跟过来了？！ 阿扎尔心中一惊，刚要转身，便看到沉默的神明终于睁开双眼，绿色眼眸中有着四叶草印记，正遽然亮起。 阿扎尔大脑忽的眩晕一瞬，随即便像是被人拎着锤子重重来了一下，彻底晕了过去。 “嘭！” 艾尔海森掂了掂手中厚重的书本，看向被他用“智慧的力量”砸晕的大贤者，语气平静：“除了头脑，强健的体魄对学者而言同样重要，看来您不知晓这个道理，真是遗憾。” “呼……阿扎尔为什么会突然过来？” 纳西妲舒了口气，紧接着疑惑起来：“难道是因为造神计划？” “不知道，但没关系，等下问问他就好。他自己过来，倒是省了许多功夫。” 艾尔海森收起书本，将阿扎尔身上的虚空终端，以及一切能提供防护与力量的可疑物品统统扒下，连他的帽子和单片眼镜，甚至最外层的大贤者长袍都没有放过。 接着拿出椅子和绳子，将阿扎尔牢牢捆住，确保这位大贤者处于无害状态。 做完这些后，艾尔海森才以较温和的方式将阿扎尔唤醒。 “嘶……” 阿扎尔悠悠醒转，第一时间感受到后脑的疼痛，下意识想伸手，却察觉到自己的胳膊似乎被限制住，动弹不得。 他愣了下，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处境——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成了俘虏。 阿扎尔抬起头，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在封印中低头俯视他的神明，随后才是身材健硕，比起学者，更像健美先生的艾尔海森。 “我早该想到的，真是，早该想到的。神明身边怎么会没有信徒呢？” 阿扎尔低声嘟囔一句，抬起头：“小吉祥草王大人，您是选择艾尔海森，作为您归来的第一枚棋子吗？” “艾尔海森不是棋子，他是我的子民。”纳西妲摇摇头，分外认真。 艾尔海森表情没什么变化，心中却有些暖意。小吉祥草王大人不会说谎，祂的认可自然更能打动人心。 “都一样，都一样。” 阿扎尔咳嗽两声，后脑传来的阵阵钝痛让他不禁皱眉：“艾尔海森虽说性格古怪、为人惫懒了些，但学识和智慧都颇为优秀，您选择让他辅佐，再合适不过。” 纳西妲没有回答，而是和艾尔海森一起沉默且疑惑的看着被绑在椅子上的阿扎尔，不知是否错觉，他们总觉得哪里不对。 阿扎尔…为什么看着像一个临终前叮嘱后辈的温和老者？ 他应该狂妄，傲慢，认为自己即使不如神明般强大且无所不知，也是无比接近神明，是抵达人智最高点的存在才对。 他不该是这副模样。 (本章完) 第325章 造神开始 第325章 造神开始 纳西妲眉头皱着，下意识觉得其中有什么阴谋，可思索许久，也没能想出阿扎尔想要做什么。他这样毫无防备的走入净善宫，总不能是因为心生愧疚，故而交代遗言，打算以死谢罪吧？ 艾尔海森同样警惕着，若非他确定阿扎尔的确是孤身一人来此，此刻就要怀疑这位大贤者是否在故意拖延时间，好让三十人团包围净善宫了。 “不用紧张，我只是想和您聊一聊，小吉祥草王大人。” 阿扎尔神情放松，动了动身子，瞥向艾尔海森：“解开绳子吧，我不会跑的，你们大可放心。” “放弃已有优势而选择冒险，这不是学者所为。” 艾尔海森摇头，丝毫不为所动。 阿扎尔身为须弥大贤者，也不知道他是否还有其他后手，行事小心些总归是好的。 “不是学者所为……” 阿扎尔感知着隐隐作痛的后脑，目光在艾尔海森健硕的身形上扫了扫，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小吉祥草王的目光同样在某个书记官身上转了转，心中稍有迟疑，以祂在虚空网络中了解的信息来看，艾尔海森的确和常规意义上的学者不太一样。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纳西妲将这些无关的思绪收起，看向阿扎尔：“你想聊什么？” “前几日，对我以精神攻击进行袭击的，是您吧？” 阿扎尔不再理会某个在教令院众多学者中都可以称为“特立独行”或者“怪胎”的书记官，仰着脑袋看向纳西妲：“我想知道，您那时的攻击，留手了吗？” “……” 纳西妲抿抿唇，没有直接回答：“你是须弥人，也是我的子民。” “果然是这样……” 阿扎尔似乎叹了口气，随即眼神变得锐利而冷漠，仿佛刚才那个“和蔼”的老人只是错觉：“你还真是没一点长进，小吉祥草王。” “你……” 纳西妲愕然看着突然变脸的阿扎尔，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留手放他一马，却让他有了如此大的恶意。 “小吉祥草王，你在虚空网络中学习了五百年，我想知道，你明白什么才是须弥人需要的神明了吗？” 阿扎尔语气平静，“治理风沙、安抚民众、编写那些不知所谓的童话故事……这五百年来，你做的只有这些，甚至有些事收效甚微。” “小吉祥草王，难道伱以为你做了这些，就是须弥的神明了吗？仔细看看吧！你所做的事，有哪一件是教令院的学者无法完成的？难道教令院中的人，就都是神明了吗？” “神明应当理性大于感性，应当有着高远视角和冷静心态，应当有着镇压一切异端杂声的力量！如此才能给予须弥人指引，如此才能拨开无边黑暗，让贤者得见光明。” “可你都做了什么？可你都会什么？” “五百年，整整五百年，虚空中的一切知识皆对你开放，可是你为何还是这样一副软弱稚子的模样？” 阿扎尔看着“鸟笼”中的纳西妲，看她紧紧攥着衣角，嘴唇抿着，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不由得更为失望：“只是说几句就要掉眼泪……可是眼泪又有什么用？小吉祥草王，你辜负了……” “闭嘴！” 艾尔海森冷喝一声，打断了阿扎尔的话语，目光隐含担忧地看向纳西妲。 “……我没有哭，只是有些失落。” 纳西妲轻轻吸了口气，摇摇头：“我知道我有很多地方做的还不够好，还远远算不上一位真正的神明，但我可以学……”“你已经学了五百年，送走了一代又一代大贤者，可你都学到了什么？” 阿扎尔目露嘲讽之色：“陪睡不着的小孩子聊天，给他们讲童话故事吗？” “我说了，闭嘴！” 艾尔海森面色微沉，很想一拳将阿扎尔的污蔑之言打回腹中，但也只是想想，学者的骄傲不允许他这么做。他想反驳，可相较于大慈树王、相较于其他国度的神明，小吉祥草王降下的神迹，的确如阿扎尔所说的单纯和幼稚。 “……任何事物在初始诞生时的进展都是极为缓慢的，就像一枚种子，它需要准备很久，才能破土而出，长成一株小小的芽。可一旦长成了芽，那么距离它成为大树，也就不远了。” 纳西妲很认真的解释：“我的确有没做好的地方，但我一直在学习，一直在进步。我相信，我可以成为大树，这也是大慈树王选择我时的期望。” “没时间了，小吉祥草王，你没时间去安稳成长了。须弥也没能力再拿出五百年时间，去赌你能成为大树。” 阿扎尔摇摇头，像是想起什么，看向艾尔海森：“我进入净善宫时是傍晚，现在，天应该已经彻底黑了吧？” “你要做什么？” 艾尔海森眼睛微眯，心中蓦然浮现浓厚的不妙感来。 咔嚓—— 虚空中似乎有什么破碎声响起，一股无形的波动瞬间扫过整个须弥城。 艾尔海森眼睛瞬间瞪大，当即察觉异样，手掌一握，长刀霎时浮现，毫不犹豫便要向阿扎尔扑去。 虽说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一定和阿扎尔脱不了干系，先把他彻底控制住绝不会错。 只是艾尔海森刚有所动作，一股突如其来的眩晕感忽然占据大脑，他满是遗憾地望了眼近在咫尺的阿扎尔，勉力调整刀口朝向，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嘭。” “嘶……年轻人还是太过急躁。” 阿扎尔吸了口凉气，心念一动，被艾尔海森收缴的物品堆中，便飞来一柄镶嵌着翠绿宝石的匕首。他操控匕首割断绳子，双手获得解脱后，又小心将昏倒的艾尔海森推开，一点点拔出后者最后刺来的长刀。 长刀原本是照着心脏去的，可惜特殊情况使它准头偏了太多，力气也小了不少。最后只刺中大腿，未伤到筋骨。 还好小吉祥草王选中的是书记官艾尔海森，而不是大风纪官赛诺……阿扎尔心中嘀咕一声，不免有些后怕。 “你做了什么？” 纳西妲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搞得有些茫然，稍显紧张地盯着脱困的阿扎尔。 “没什么。” 阿扎尔将长刀丢在地上，没去理会腿部冒血的伤口，平静道：“造神计划，它的最后一步，已经开始了。” “造神计划……最后一步？” 纳西妲怔怔的看着他，像是没能理解他的意思，也像是理解了，却不愿意相信一样。 “在我来净善宫前，就和卡瓦贾约定好，如果天黑前，我没有从净善宫中走出，就由他来主持，开启造神计划的最后一步。” 阿扎尔咳嗽两声，看着纳西妲：“你看，我说过，时间永远都是不够的。须弥没能力再给你五百年的时间去成长，所以我们选择了另一种更高效的方式。” (本章完) 第326章 大贤者之死 第326章 大贤者之死 创造一位新的神明，祂有着神明的力量，纵然无法保证新生的神明一定有着远超人类的智慧，但祂至少可以保证须弥的安全，为智慧发展提供安全可靠的环境。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纳西妲手掌攥拳，满是温柔善良的眼眸中，终于有了一丝愤怒：“你口口声声是为了须弥，可在你眼中，那些因为造神计划而被抽取算力的须弥人，他们难道就不重要吗？” “当然重要，他们是新神诞生的薪柴，须弥和教令院不会忘记他们的付出。” “你！无耻！” “你是在生气吗？小吉祥草王？” 阿扎尔坐在椅子上，似乎在笑：“教令院囚禁你足足五百年，你都没有生气。我还以为伱不会愤怒，是个只会任人欺凌的怯懦蠢货，原来你也会愤怒啊。” “这不一样！教令院的囚禁，是因为我的确不是位合格的神明，这没有错。而你……” “不！错了！” 阿扎尔打断纳西妲的话，苍老的目光紧紧盯着她：“你是神明！无论何种缘由，凡人胆敢囚禁你，便是最大的错误！是不可饶恕的渎神之举！你应该愤怒，应该降下神罚，应该彻底清洗教令院！” “一位神明，祂可以温柔，但决不能只有温柔！数千年前的魔神战争，因为神明过度善良、过度软弱而灭亡的国度难道还少吗？” “布耶尔，你是神明，你不是人类！” 阿扎尔言语难得有些激动：“你应该高高在上，你应该有着无上权威，你应该摒弃善良、心软等无用情感，只有这样，你才能成为合格的神明！” “我……” 纳西妲有些茫然无措。 “如今须弥城所有居民都成了新神降临的薪柴，被烈火燃烧，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懦弱，因为你胆怯，因为你只知道自哀自艾，却不敢向罪人降下神罚。你要记住，须弥子民现在所遭受的苦难，都是因为你！” 阿扎尔看着似乎紧紧咬着牙的纳西妲，眼神闪烁，放缓了语气：“不过，现在还有补救的机会。” “……什么机会？”纳西妲下意识开口。 “须弥需要的是一位能保护国度的须弥神明，而不在乎这神明是人造的，还是天然的。你既然不想须弥城居民被抽取算力，就亲自出去，在新神降临前阻止祂就好。” “你准备打开封印？” “没错，但不是我来打开，而是你自己亲手打开封印。这些天除了造神计划，我还改了一些东西，就比如净善宫封印密匙和……打开封印的方式。” 阿扎尔似乎在笑，开口道：“只需要杀了我，封印就会解开。” 他抬起手，点了点眉心：“用精神攻击，在我的意志和灵魂破碎的瞬间，密匙就会激活，你将迎来自由，以及……拯救须弥子民的机会。” “什、什么……你？” 纳西妲愣住，不可思议地看着阿扎尔，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扎尔放开了所有精神防御，她能轻易感知到，这位大贤者没有撒谎：杀了他，的确是破开封印的方法。 她的脑袋有些混沌，往日灵光的大脑像生了锈一样。 “怎么，我可是导致须弥城所有居民被压榨算力的罪魁祸首，也是囚禁神明的罪人，难道你连我都不敢杀？” 阿扎尔看着她，满是失望和唾弃：“你果然是个懦弱无能的神，连敌人都不敢下手，又怎么可能保护得了须弥子民。布耶尔，你是个懦夫，理应被子民抛弃。” “你！我不是！我能保护须弥子民！” “那你动手啊，你在犹豫什么？你在害怕什么？你就是懦夫！” “我不是！不是！” “呵，你听到须弥子民的哀嚎了吗？他们如今被无情的压榨，造神计划会榨干他们最后一丝算力，再如同垃圾般丢开，生不如死。这都是因为你，怯懦的布耶尔。”“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看啊，你又选择了逃避，就像五百年前那样。其实不是教令院把你关了起来，而是你自己主动进入封印的吧？你害怕自己做不到，所以干脆把自己关起来，对不对？” “闭嘴！闭嘴啊！” “懦夫，继续回到你的笼子里去吧。闭上眼睛，堵上耳朵，只要不看不听，须弥子民就会好好活在你的保护之中，安居乐业。” “啊！！！” 纳西妲大声嘶喊，汹涌的力量席卷而出，如洪水般向阿扎尔袭去：“去死！！！” 砰——！ 阿扎尔脑袋猛地后仰，连带着椅子一起摔倒在地。他眼睛瞪大而无神，显然在神明的愤怒一击中丢了性命，只是不知为何，他嘴角竟有着一抹笑意。 净善宫内运转了五百年的封印于此刻解开，纳西妲自高空落下，小脸上满是茫然和无措。她犹豫着向阿扎尔的方向走两步，又很快停下，眼神异常复杂。 她杀了人，她杀了她的子民，尽管这子民罪无可恕，甘愿求死，可在她的认知中，也不该由她亲手结束他的生命。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纳西妲用力抹了抹眼睛，声音略有些颤抖，语气沙哑。 直到现在，她都不明白阿扎尔为什么突然寻死，但她心中却有种莫名的感觉，就好像某道无形的枷锁蓦然破碎，以往的认知在这一刻破碎，又飞快重组。 就在此时，阿扎尔的身躯忽然亮起温和光芒，一道虚幻的、遍布裂纹的魂体自尸体之上脱离，飘在空中，并缓缓睁开眼睛。 大贤者眼神茫然一瞬，很快便恢复清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你……？” 纳西妲睁大眼睛，她很确信自己刚刚那一击击碎了阿扎尔的灵魂，可他为什么还能出现，甚至将灵魂拼接？ “不必惊讶，小吉祥草王大人。” 大贤者似乎察觉到她的惊诧，抬起头：“教令院中也是有着灵魂方面的研究的，这便成果之一，能让我死后，以这种形式短暂和您交流。” “……你到底想做什么？” 纳西妲咬着牙。 “做一场实验。” 大贤者笑了笑，道：“很抱歉，刚刚我欺骗了您。您即使获得自由，也无法阻止造神计划的最后一步——除非您愿意牺牲须弥城中，至少三分之一的居民的性命。” “你说什么？！” “教令院随机挑选了三分之一的居民，将他们和造神计划进行深度绑定。想要阻止计划，就必须打破由这三分之一居民意识组成的护盾。而护盾破碎的结果，想来不用我过多解释。” “你怎么敢！” “威胁和愤怒没有意义，小吉祥草王大人。您现在要做的，是调整状态，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神战。” 大贤者笑着，魂体之上的裂纹逐渐扩大，些许灵魂碎屑掉落，消失不见：“我编写了新生神明收到的第一条命令：杀死谋害大贤者阿扎尔的存在。” “我很好奇，究竟是您诛杀新神，拨乱反正，还是新神获胜，成为须弥第一个，也是提瓦特第一個，被凡人掌控的神明。” “你这家伙！你这家伙！” 纳西妲眼中怒火喷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须弥。”大贤者魂体彻底崩碎，只留下最后一道话语：“无论如何，须弥都要有一位足够强大的神明，唯有神明，才能抵御临近的风暴。” (本章完) 第327章 抵抗与删除 第327章 抵抗与删除 纳西妲下意识伸出手，似乎想要将大贤者消散的灵魂强行抓回禁锢，想将事情问个清楚明白。 他是怎么知道风暴将临的？他观测到的风暴和大慈树王说的风暴是否是同一种？为什么他、为什么教令院对她就不能多一点信任？ 她明明，也很努力的在准备对抗风暴啊！ 可灵魂一旦破碎消散，又哪里是那么容易抓回的？ 纳西妲怔怔伸着手，许久都没回过神。 “纳西妲。” 耳旁忽然响起微弱呼喊，纳西妲立刻惊醒，闭上眼，意识进入依附于世界树的意识空间中。 “大慈树王，你怎么样？” 纳西妲刚一进入，便连忙来到空间中那一道虚弱到接近消失的光影旁，正是大慈树王。 早在两天前，大慈树王的情况便急速恶化，原本绿莹莹满是生机的柔光被猩红沾染，整个神变得虚弱无比，像是在艰难抵抗着什么。 “我还好，还能撑一段时间，只是没法继续陪你一起了。” 大慈树王声音微弱，“听我说，纳西妲。我能感受到，那怪物已经抵达须弥了，祂潜藏在暗处，如一条恐怖的毒蛇，正寻找着下口撕咬的最好时机。” “我已经自由了，大慈树王，我已经走出封印了！” 纳西妲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嗓音，努力让声音显得正常平和、显得可靠：“我可以阻止祂的，我一定可以的！” “祂的目的是世界树，你要做的，就是以自身权柄，结合须弥子民之力，为祂编造一个能够以假乱真的梦境……那怪物唯一的弱点在于灵魂，这是你、是须弥唯一能利用的地方。” 大慈树王停歇几秒，继续开口：“你要记得，那怪物发觉自己受骗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重返须弥。所以你一刻也不能放松，要以梦境为须弥构建最牢靠的屏障。” “祂可以输无数次，可须弥只要输一次，就再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嗯！我记住了！” 纳西妲用力点头，可心中却不知为何，蓦然响起大贤者的话语：神明应当有着无上权威，应当摒弃善良、软弱等无用情感，应当镇压一切异端…… 神明，也许就该像大贤者说的那样，心智坚毅、杀伐果决？ 纳西妲神情恍惚，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觉得没什么不对。 她迷茫间将目光投向大慈树王，却忽的瞪大双眼。 在她眼中，竟没有大慈树王虚弱的光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棵被齐根截断的大树，断口处崎岖不平，像是被某种凶兽咬断一样。 “呀！大慈树王！” 纳西妲满心惊恐，可一眨眼，断裂树影又消失不见，大慈树王的虚影重新出现在眼前，就好像刚刚的只是瞬间的幻觉一样。 “怎么了？纳西妲？” 大慈树王疑惑。 “没、没什么……” 纳西妲用力摇头，犹豫几秒，没有将刚刚看到的景象说出，而是认为是自己刚杀了人，心情动荡间产生的幻觉：“没什么……” 大慈树王不疑有他，再次提起力气，道：“原本我的计划是，当你恢复自由，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我删除，彻底解决禁忌知识造成的灾祸。可如今怪物已然到来，删除我和禁忌知识，会给你、给阿佩普造成影响，会带来更多的意外。” 她停顿两秒，道：“所以，纳西妲，在伱成功抵御怪物的第一次进攻后，一定要尽快将和怪物有关的信息备份，做好准备后，再将我和禁忌知识彻底删除，这样才能真正拯救须弥。” 而她，也能在亲眼看到纳西妲有能力守护须弥后离去，算得上死而无憾。 “将你……删除？”纳西妲眼神愣愣的，巨大的悲伤涌上心头，她摇着头，声音中有着难以掩藏的哭腔和哀求：“我们还有别的方法对不对？我们一定还有别的方法，对不对？” “……” 大慈树王没有说话，只叹了口气，抬起手掌，温柔地摸了摸纳西妲的头发。 “……我，我不想你离开，大慈树王……” 纳西妲低着头，声音哽咽，她抬起手擦着眼睛，可怎么也擦不净眼泪。 “我知道，我知道的。我也舍不得你，纳西妲。” 大慈树王伸手将纳西妲揽入怀中，眼神慈爱，如同在看自家不得不长大、去独自面对生活的女儿似的：“可世界上许多事，都不会因为我们的意志而改变，即使我们是神明也一样。这已经是最好的做法了，纳西妲。” “……” 纳西妲将自己埋在大慈树王怀中，死死咬着牙，压抑着，不肯让自己哭出声：“可是……可是……” 可是我们才重逢，可是我们还没有一起创造更多、更美好的回忆，可是我真的好舍不得你……纳西妲很想这样说，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句也说不出。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不要哭，纳西妲。” 大慈树王手掌在她柔顺的头发上扶了扶，“至少我们有好好道别，至少须弥会安然无恙，至少……我们没有辜负彼此的期待。” 她话音落下，光影便倏然化作光点消散，仅在原地留下一枚有着猩红纹路的苍翠树种，落到纳西妲手中。 “我要睡了，纳西妲。我会尽力为你拖延禁忌知识侵蚀的时间，等着你唤醒我，告诉我成功的好消息。” “我会的，我一定会的！” 纳西妲攥着树种，用力擦掉眼泪，深吸口气，向自己也向大慈树王保证：“我一定！一定不会辜负期待！” 一定能击败怪物，保护好世界树，保护好所有须弥子民！ 她收好树种，转身离开意识空间，回到净善宫的躯壳之中。 净善宫内的景象没有丝毫变化，大贤者冰冷的尸体倒在地上，没有半点生息。一旁身材健硕的书记官艾尔海森同样安详躺着，起伏的胸膛有力证明了他只是陷入深层次的睡眠，而不是和大贤者一样一睡不起。 纳西妲来到艾尔海森身旁，伸手点在他的眉心，试图将书记官唤醒，却发现他此刻似乎正处于某个人的梦境之中，若不找到那個关键之人，就无法唤醒他。 可找到关键之人，又无法单独唤醒他。 “果然是这样……” 纳西妲起身看向大贤者，犹豫片刻，还是来到他身旁，俯身伸手帮他合上眼睛。 “我会成为真正的神明，我会守护好须弥，无论现在还是未来，无论你说的风暴是什么，我都会做好神明应做的事。” 纳西妲起身，轻吸口气，又缓缓吐出，眼眸坚定：“但是，你和你的那些同党，我也同样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他们会和你一样，得到应有的审判和惩处。” 她说完，转身将目光投向沙漠方向。 怪物已经到来，新神即将诞生，时间紧迫，她趁着这短暂间隙，和那位草龙王聊一聊。 (本章完) 第328章 好菜不怕晚 第328章 好菜不怕晚 “去了沙漠啊，是要去找那条草龙？” 陈天枫看着那道自天际划过的绿芒，似乎笑了笑，收回视线，稍稍收拾了下这间居住多日的旅店房间。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平日里大多东西都在神之眼中放着，神之眼和长刀又总是不离身，余下也就只有三两常用闲物。 陈天枫离开房间，仔细锁好了门，拿着钥匙下楼，将钥匙和摩拉一起放在旅店前台的柜台上，又探身拿过前台登记册，给自己做了退房登记。 ——用的名字是“温迪”，身份是璃月商人。 前台小姐趴在柜台上睡着，对陈天枫的举动没有丝毫反应。 陈天枫离开旅店，走入这座陷入沉睡的寂静城市，心中难免有几分古怪。 无他，这种状况，实在像极了某种颜色作品中的场景。比如什么时间静止系列，催眠都市系列，又或者别的什么。 主打一个主角为所欲为，声色犬马。 “啧，要是被其他提瓦特魔神见了，说不定会第一时间怀疑这是我做的。” 陈天枫咧咧嘴，辨认了方向，感知着某个被标记的猎物方位，不紧不慢的向猎物靠近。 在这座沉睡的城市中，某个存在的气息正飞速壮大，强悍、威严，仿佛手握无上权威，见证世事浮沉……着实让祂垂涎欲滴。 算算时间，祂已经好几个月没吃过神明了，实在让蛇想念。 陈天枫舔舔嘴唇，视净琉璃工坊种种防护为无物，径直走进工坊深处，抬起头，灰白蛇瞳中倒映着那座散发着香甜气息的巨型机甲。 这次的食物还是带壳的……产自稻妻，算是海鲜？ 祂心中嘀咕两句，停下脚步，随意找了個地方盘膝坐下，长刀横放在腿上，闭上双眼，开始耐心等待食物成熟的那一刻。 好饭不怕晚，说的正是此刻。 灰白火焰以祂为中心四散开来，在瞬间将工坊铺满，又飞速收敛，只留下星星点点、毫不起眼的灰白火星。 正机之神驾驶舱内，紧闭双眼，全身心都投入成神仪式之中的散兵忽的皱起眉。不知为何，他心中没由来的浮现阵阵惊恐感，就好像他不是在成神，而是一步步主动踏入某个恐怖怪物的狰狞巨口中一样。 他急忙稳住心神，心中越是恐慌，越是全力汲取虚空传来的力量，全力汲取空气中弥散的微小浅薄的信仰，在成神之路上全速奔跑。 只要成为神明！只要成为神明！ 就算真的有什么恐怖怪物，他也有能力反抗，甚至将那怪物反杀！ 另一边， 纳西妲顺利找到草龙王阿佩普的藏身之地，深吸口气，“敲响”了草龙王的家门。 飘扬风沙似乎凝滞一瞬，随即—— 轰——！ “昂——！！！” 苍茫龙影自漫天黄沙中浮现，祂眼眸猩红，满是愤怒与恶意：“该死的东西！你还敢……咦？” 凶恶嘶吼忽的停下，龙影低下脑袋，看清了黄沙中那一道小小的人影。 “你是……呵，真是难得，这几日来的恶客可真不少。” 阿佩普冷笑，猩红龙目盯着纳西妲：“须弥可怜又弱小的神明，你来我这里，是要做什么？” 恶客？还有其他人来找过阿佩普？ 纳西妲将心中疑惑暂时压下，抬头和祂对视：“阿佩普，你应该知道须弥如今的状况吧？” “状况？什么状况？” 阿佩普巨大的龙首又向下压了压，近到好像一张嘴，就能将眼前这小小的神明一口吞下，给予纳西妲充足的压迫：“你是说那怪物？” “没错，祂已经到了须弥。”纳西妲仰头看着巨龙，丝毫不惧，颔首道：“值此特殊之时，我希望你能暂时收敛敌意，控制住……” “布耶尔，我想你误会了一件事。” 阿佩普打断她，语气嘲弄：“那怪物的目的很明确，祂盯上的是须弥，是那天上的威光种下的巨树，也是你和大慈树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伱知道祂的目的？” 纳西妲眉头微皱，有些惊讶。 “很意外？呵，那怪物可从未掩饰过自己的目的，祂一踏入须弥，便直奔……” 阿佩普忽然停下，大脑恍惚一瞬，巨大龙目中有着疑惑和茫然，祂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却又想不起是忘了什么。索性摇摇头，将这疑惑和茫然抛开，看向纳西妲，冷笑道：“总之，祂的目标不是我，我又何必主动招惹祂？” 没人想和一枚随时会爆炸，且一定能炸死自己的炸弹决斗——龙也一样。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世界树被损毁，受到影响的不止有须弥，整个提瓦特都会面临危机。” 纳西妲没在意阿佩普的态度，人类、神明和龙王本就是死敌，阿佩普没有立刻出手，就已是非常好的交流态度了。 这说明祂也不确定那怪物会不会真的不找祂麻烦，会不会完成目的，或目的进展受阻之时，转身咬祂一口。 毕竟那怪物极为饥渴贪婪，魔神、地脉、深渊……没有祂不能吃的，也没有祂没吃过的。 “我知道，你一直想完成复仇，夺回原本属于龙类的世界。但你也不想，最后夺回的世界，是一片满目疮痍的废墟吧？” “废墟又怎样？龙族从不缺少在废墟之上重建家园的决心！” 阿佩普语气坚定，但心中不免有着其他想法，祂看着纳西妲，等待着她的下一个更为合适的理由。 必须要有一个足够合适的理由，能够将阿佩普和须弥的利益相连接的理由……纳西妲思考着，忽然想起大慈树王说过的有关阿佩普的情报，眼睛一亮： “怪物的目的是世界树，而世界树中留存着禁忌知识的记录。阿佩普，如果世界树被毁，禁忌知识必然会一同消失，到那时，与禁忌知识深度同化的你，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 阿佩普龙目微眯，不得不说，在有着更恐怖的外部威胁下，这个理由足够让祂暂时放下仇恨，和神明达成合作。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我同意暂时和你一同对敌了。” 阿佩普龙首微抬，鼻腔喷出的气息卷着黄沙：“但不要忘记，等此事一过，我随时会将你和须弥尽数毁灭！” “未来的事情，交给未来就好。” 纳西妲松了口气，旋即想到什么：“你误会了，阿佩普。你只需要好好待在沙漠，不要干扰我对抗……” “我信不过你。” 阿佩普打断她，冷声道：“更何况，难道你认为，我会把命运押注在神明主导的战争中，自己却躲起来吗？” 纳西妲想了想，觉得阿佩普说的对，而且己方多一位龙王助力，也是一件好事。她点点头，打算同意下来，却忽然瞥到阿佩普庞大的龙躯之上似乎有一道狰狞伤口，不禁一怔：“你受伤了？谁做的？” “一个戴面具的家伙。” 阿佩普身体扭动一下，猩红龙目中满是厌恶：“前几天突然找到我，说了些不知所谓的话，然后疯了一样向我攻击。” “面具？难道是愚人众执行官？竟然能伤到你？” 纳西妲惊讶，阿佩普是远古存活下来的草龙王，实力强悍，很多魔神都打不过祂，那个戴面具的家伙竟然能伤到祂？ “愚人众执行官？嗯，他似乎说过，应该是他们。我那时刚睡醒，一时不察，被那家伙打中，他的攻击很奇怪，有神明气息，这才偷袭得手。” 阿佩普满脸晦气，着重强调了【刚睡醒】、【一时不察】和【偷袭】等字，恼火道：“虽然我吃了他，可我能感知到，那家伙只是一具分身，他的本体不在须弥，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哼！下次遇到了，一定要把他彻底诛杀！” 分身……难道是第二席的【博士】多托雷？ 愚人众执行官前三席，似乎每一位都有着魔神级战力，以后遇到了要小心应对才是。 纳西妲若有所思。 一神一龙未多做交谈，草龙王阿佩普稍作准备，便和纳西妲一同出发，向雨林须弥城赶去。 (本章完) 第329章 疯神与钓鱼 第329章 疯神与钓鱼 提瓦特七国中，有着【智慧之国】之称的须弥，除了沙漠和雨林这两个几乎相对立的自然环境，以及存储、交流知识的虚空外，还有另一个最大也最特殊的地方：须弥人不会做梦。 字面意义上的，不会做梦。 须弥人每日夜晚，当他们闭上眼睛，不会被缤彩纷呈的奇幻梦境打扰，而是陷入无法感知时间的黑暗，再睁眼时，仿佛只一瞬，夜晚便已然过去。 究其原因，便是因为须弥人夜晚做梦的能力，成了虚空运转的能源。 因此，当造神计划完美收官，部分须弥城居民第一次从梦中醒来，所感受到的并非喜悦，而是笼罩在心间的巨大阴影与惊恐。 突如其来的梦，无论入梦前是否躺在床上，是否闭上双眼，都无法抵抗、无法拒绝的被这诡异的梦拉入其中，开始几乎无尽的循环。 部分人没有察觉到循环，他们有的惊讶于自己竟然会突然做梦，有的惊恐于自己突然失去意识，有的自梦中醒来，疲惫难耐之际，还有去处理因突然入梦而造成的乱局。 部分人在梦中惊醒，清晰明白自己进入循环的梦境，却无力阻止，被梦境无形的惯性推搡着前进，心智几乎崩溃；部分人的理智被梦境循环一点点削减，直至疯狂，做下了平日里想也不敢想的恶事。 只有极少数人在循环中保持自我，坚守本心，一边试着寻找同样在梦中清醒的同伴，一边尝试着打破梦境，打破循环。 前者成果斐然，数位志同道合者聚在一起，不知在梦境中阻止了多少恶事，又拯救了多少人；后者不见丝毫希望，他们如飞雀般四处乱撞，却怎么也撞不破循环梦境的围栏。 直到一声状若癫狂的哀嚎响起。 人们从梦中醒来，或茫然或惊诧或恐惧，却都在同一时间，下意识般将目光投向某个方向。 似乎有什么存在自梦境孵化，那声哀嚎便是祂降临世间的第一声啼哭。 祂很痛苦，哀嚎声充斥着令人癫狂的混乱，仿佛古神的呓语，让人闻之心惊胆战。 纳西妲和阿佩普抵达须弥城之时，恰好是哀嚎声响起之刻。 一神一龙面色瞬变，区别在于，神明满目担忧，而龙王满心震撼。 “新神诞生出问题了……” “你们须弥竟然敢尝试人造神明？！” “祂似乎疯了，这是怎么回事？” “还是个疯的？！” “……这個等下再说，现在重要的是赶快解决那个诞生失败的疯神。” “来之前你可没说过须弥还有这烂摊子！” “没时间说这些了！阿佩普，你也不想在对抗怪物的时候，有一位疯神添乱吧？” “混账！你的智慧是全用来胁迫我站队了吗？！” 阿佩普怒骂一声，却没有停下的意思，而是紧跟着纳西妲，向净琉璃工坊急速赶去。 尽管阿佩普很想出手摁死这个诞生才五百年的弱小草神，却不得不承认祂说的对，怪物威胁在前，祂们的确无法无视一位疯神的威胁。 可当化作人形的阿佩普和纳西妲进入净琉璃工坊，看到其中景象后，却不由得愣住。 工坊内，不知何故而疯癫的正机之神正和某个人型存在交手，从那人型存在只躲闪不还手的模样看，似乎后者还落入了下风。 “啊！！死死死死死！！！” 正机之神驾驶舱内，散兵双目猩红，眼眸中满是混乱不见丝毫理智，若仔细去看，还能看到猩红之下潜藏的那一抹灰白。 在教令院和愚人众合作的造神计划中，有几样最主要也最不可缺少的实验素材，分别是：无心人偶，神之心，虚空终端，以及神明罐装知识。造成如今这个局面的，正是神明罐装知识。 它早已被禁忌知识污染，又被教令院塞了无数私货，最终在某道灰白火焰的跃动间，在登神的瞬间，将新生的正机之神侵蚀。 教令院清除新神神志，以达成控制神明的计划取得成功，却只成功了一半。 新神的神志的确受到影响，可并未变成空白，而是将原本的意志和记忆搅碎，又掺杂些其他被搅碎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勉强捏个模样，塞入名为“正机之神”亦或“散兵”的躯壳中。 祂成了神，祂失了控，祂发了疯。 陈天枫信步闪过正机之神挥来的手臂，正要结束这场无聊的狩猎，却忽的感知到向净琉璃工坊赶来的两道气息，眉梢一挑，认出了气息的主人。 小草神纳西妲，草龙王阿佩普。 陈天枫心思微动，按压下工坊各处灰白火焰的躁动，装出一副在正机之神进攻下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勉强闪避的模样。 他很好奇，在经历亲手杀死大贤者，无力看着大慈树王沉睡后，这位被关了五百年、遽然接过须弥大权，直面须弥建国以来最艰难挑战的智慧之神布耶尔，见到这一幕后会如何选择。 出手相助？袖手旁观？还是……把握良机？ “他是谁？” 纳西妲很快回过神，没有贸然出手，正机之神就算疯了，也是实打实的攻伐类魔神。那人能在魔神的攻击下顽抗，即使模样狼狈，实力也不容小觑。 须弥什么时候出了这样厉害的人？ 纳西妲疑惑着，转头一看，却发现阿佩普满脸紧张和戒备，正如临大敌般盯着在正机之神攻击下躲闪的人类。 “你认识他？” “嗯！” 阿佩普深吸口气，下意识想和远方战场拉开距离，又想到什么，急忙停住，面色难看：“祂就是那个怪物！” 该死，祂怎么和这疯神打起来了！ 阿佩普眼角狂跳，颇有一种疯子手持按下就能毁灭世界的按钮，正挂着让人厌恶的傻笑，在身旁癫狂跳舞的感觉。 他就是怪物？祂竟然……这么弱？ 纳西妲目光闪烁，心脏砰砰乱跳，耳边隐约又浮现出大贤者的声音，脑海中那个模糊又大胆的念头逐渐清晰。 她手掌不自觉攥起，在漫长又短暂的犹豫中，眼眸终于坚定下来。 “不行，我们必须去帮祂！” “等一下。” “嗯？” 阿佩普停下动作，看了眼自己被抓住的手腕，感知到某条被建立的隐秘交流通道，皱眉对上纳西妲的双眼：“你又怎么了？” “我……突然有个想法……” 纳西妲的声音直接在阿佩普心中响起：“但首先，我有个问题……阿佩普，你的实力，在那怪物之上吗？” “自然在祂之上，但在祂面前，实力没有意义，能否扛得住污染才是……等等，你想做什么？” 阿佩普眼眸微眯，似乎猜到什么，但又不敢确定。 这位草之神，该不会这么大胆吧？ (本章完) 第330章 怪物 第330章 怪物 “祂的污染，只有祂身死的那一刻才会爆发吧？” 纳西妲缓缓吐出口气，抬头和阿佩普对视，轻声道：“如果祂的心智被影响，陷入恍惚迷茫之中，你有多大把握将祂送出须弥？” “……” 阿佩普瞬间沉默下来，看看在正机之神艰难躲闪的陈天枫，又看看神情郑重隐含丝丝紧张的纳西妲，心中竟然也同样紧张起来。祂目光闪烁，沉声问道：“你能控制多久？” “……” 纳西妲快速估算陈天枫的实力，在心中飞快计算，给出答案：“在祂最紧张之时，趁虚而入的话……至少三分钟！” “足够了。” 阿佩普似乎松了口气，看向似乎下一刻就会被正机之神抓住破绽，一击重创的陈天枫：“三分钟，足够我把他送到蒙德去！” 祂停顿一下，补充道：“送祂离开时你要和我一起，我身份特殊，独自闯入其他国度，很可能会被神明袭击。” “我明白。” 纳西妲重重点头，和阿佩普对视一眼，缓缓松开了祂的手腕。 一神一龙屏气凝神，各自积攒着力量，紧张注视着工坊内局势愈发明显的战斗。 终于，在某一刻，陈天枫似乎一时不察，被正机之神操控的混乱元素牵扯住身形，慢了一步，正机之神硕大的机械拳头迎面而来。 “就是现在！” 纳西妲眼瞳和发梢同时亮起，耳畔那枚树叶更加翠嫩，祂死死盯着陈天枫，梦境权能全力爆发，汹涌又奇特的无形之力洪水般向陈天枫砸去，势要将其淹没！ 簌！ 阿佩普瞬间掠出，一手向陈天枫抓去，另一手甩出一道红黄相间的能量斩击，向正机之神砸去。显然打算制住陈天枫的同时，将癫狂的正机之神击飞。 只是能量斩击刚挥出一半，阿佩普瞳孔便猛然紧缩。 那怪物竟然在笑！ 祂竟然在笑！ 阿佩普心中一寒，急忙想收手折返，甚至有了连夜逃出须弥，不再理会这个国度所发生的任何事的想法。 “轰——！！” 巨大轰鸣声响起，风、草、雷、冰、火……各类元素在这一刻疯狂汇聚碰撞，造成一种又一种元素反应，一时间工坊内灰尘与元素反应造成的光芒交杂，让人看不清战场中央的情况。 纳西妲闷哼一声，即使没能第一时间看到结果，也能从权能反噬的结果中推算一二。 祂……那怪物是故意的，祂在故意等祂们出手……纳西妲一颗心止不住下滑，寒意自尾椎骨泛起直达头顶。 可是，为什么？ 纳西妲茫然，向战场中心看去。 烟尘和杂乱光芒散去，其中情形显露而出。 陈天枫一手抵着正机之神的铁拳，一手掐着阿佩普脖颈，神情轻松，哪有半分狼狈不敌的模样。 “你刚刚，对我出手了，对吧？” 陈天枫咧嘴笑着，灰白蛇瞳满是恶意地看着阿佩普，左手随手一挥，如拍苍蝇般将疯癫的正机之神拍落，砸向工坊一角，溅起大片烟尘。 与此同时，灰白火焰自工坊的每一处冒出，瞬间将工坊化作火海。火焰汹涌燃烧，腾空而起，伴随着陈天枫的话语，骤然将阿佩普席卷淹没。“啊啊——！！！” 阿佩普嘶吼声惨烈，祂疯狂挣扎着，却被灰白火焰死死禁锢，纵然拼尽全力，却依然无法挣脱陈天枫的钳制，仿佛祂的挣扎尽是些软绵无力的举动一般。 祂双手死死抓住陈天枫的手掌，勉力在强烈的侵蚀痛楚中寻得一丝清明，眼中凶光闪烁。下一瞬，无尽猩红光芒自祂体内暴涌而出，竟短暂使灰白火焰凝滞一瞬。 “昂——！！” 阿佩普抓住机会，挣脱陈天枫的手掌，仰天嘶吼。无尽猩红之中，人型阿佩普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萦绕着黄沙和猩红雾气的狰狞巨龙！ 咔——轰隆！ 巨龙昂首，轻松顶破净琉璃工坊顶部，使这座藏于地下的造神工坊显露于阳光之下。 纳西妲躲开掉落的大块碎石，阳光将她的身躯笼罩，可她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身躯乃至灵魂，都仿佛坠入万丈冰潭。 她瞪大眼睛，看着那随着阿佩普显露巨龙形态后，也撕去人皮伪装的怪物。 那是一条浑身冒着可怖火焰的灰白巨蛇，体型大到甚至连阿佩普都要稍稍抬头，才能与祂对视。巨蛇眼神漠然冰冷，承载着令一切生灵胆寒的死亡，而在那死亡之中，有着无数虚影闪过——皆是被巨蛇吞食而亡的神明残影！ “怎么会……怎么……” 纳西妲大脑一片空白，无法理解更不敢相信世上竟然有这么恐怖的怪物。即使大慈树王不止一次向她强调，可她仍未想过这怪物竟是这般骇神模样。 “昂！昂……” 龙吟声不觉间微弱停歇，阿佩普脑袋微抬，呆滞地望着近在咫尺的恐怖怪物，望着祂狰狞的毒牙和不加掩饰、满含恶意的灰白蛇瞳，猩红龙目都澄澈几分。 “怎么不喊了？” 巨蛇低下头，看着仅小他一号的巨龙，蛇信舔了舔蛇喙：“那该轮到我了吧？” 巨蛇话音落下，狰狞蛇首抬起，仰天怒吼！ “嘶——！！” 灰白火海沸腾，如同拥有生命般向阿佩普笼罩而来，转眼间便将巨龙三分之二的身躯掩盖。 阿佩普目眦欲裂，正待反抗，却忽的惊恐发现自己体内竟不知何时也出现股股灰白火焰，它们飞速蔓延，侵蚀且吞食着自己的血肉与能量，和外部火海遥相呼应，在一瞬间打乱了祂对身躯和能量的掌控。 是那个面具人！？ 阿佩普终于明白过来，可惜为时已晚，在灰白火焰的攻势下彻底溃败，如同野兽般下意识翻滚，试图将火焰扑灭。 但灰白火焰只是表象，真正侵蚀和吞食祂的，是陈天枫那满载恶意的死亡，又哪里是这么容易就熄灭的？ 纳西妲娇小的身躯止不住的颤抖，眼睁睁看着阿佩普的哀嚎嘶吼声逐渐衰弱，挣扎越发无力，看着那恐怖巨蛇将巨龙压制，大口大口吞食巨龙血肉，连一片鳞甲都不肯放过。 她很想逃，很想重新躲回净善宫，只要能从这怪物身旁逃开，去哪里都可以！ 可她的身躯却在反噬中被那怪物趁机禁锢，根本不听指唤，手脚像灌了铅一般沉重，不说逃跑，就连眨眼都做不到。 “嗬……嗬……” 不知过了多久，纳西妲小口小口喘着气，终于打破禁锢，正要有所动作，忽的察觉不对，一抬头，目光便和巨蛇漠然的灰白蛇瞳相撞。 巨蛇仔细将蛇喙处的血迹舔净，看着仅活了五百年的年幼神明，笑容冰冷狰狞：“你刚刚，对我出手了，对吧？” 纳西妲：“！！！” (本章完) 第331章 实践出真知 第331章 实践出真知 “我没有……我不……对、对不……” 纳西妲惊恐地瞪大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死亡巨蛇，甚至错觉般感觉自己嗅到了巨蛇吐息间夹杂的血腥味儿，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 阿佩普死了，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就这样被一口口撕咬吞食，连反抗都做不到。 她瞪着眼，脑海中一遍又一遍闪过阿佩普哀嚎时的画面，呆愣愣看着巨蛇，看到祂身后浮现的无数死亡神明虚影中，果然有了草龙王的身影。草龙王身旁还有一道颇为眼熟的虚影，状似水蛇，有着好几个脑袋。 似乎是魔神战争中进犯邻国璃月，最后被摩拉克斯暴打封印的漩涡之魔神奥赛尔。 “你是新诞生的神明？” 巨蛇陈天枫低头嗅了嗅，随即稍稍拉开距离，满意颔首：“新生的神明最是鲜嫩可口，汁水充足，入口即化，那味道让神难以忘怀。不像刚刚那条老菜帮子，肉质柴得不像话，难嚼又难吃。” “我……你……” 纳西妲身躯颤了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大慈树王一定是知道这怪物有多恐怖的，但她仍相信自己能抵抗怪物袭击，使用梦境权能编织梦境，骗过怪物，所以这怪物虽然恐怖，但一定不是真的无法抗衡。 没错，一定是这样！冷静下来，冷静下来纳西妲！ 一定还有机会！一定还有机会！ 纳西妲暗中汇聚力量，凭借虚空连接所有佩戴了虚空终端的须弥子民的心智，暂时将子民的信仰和逸散算力化为己用，竭尽全力将梦境权柄激活到最大程度。 在力量汇聚、准备偷袭之际，纳西妲仍半真实半装作害怕恐惧的模样，低着头似乎不敢和巨蛇对视，声音发颤：“我……我不好吃的，我们……也许可以谈一谈……” “不要妄自菲薄啊，布耶尔。在我的故乡，有这么一句话：你的美味，超乎你的想象。” 巨蛇似乎在笑，身躯盘在一起，尾巴尖儿扫了扫下颌：“好不好吃，只有吃过才知道，这叫实践出真知。” “根、根据现有条件进行推测，也能获得真知。” 纳西妲努力拖延着时间，再久一点，再久一点，方才的失败一定是因为自己冒险选择直接攻击的缘故，也许是敌意引发了这怪物下意识的反击，也许是这怪物本就故意演戏，有所提防，所以才会失败。 那么这一次，自己趁祂不备，以非攻击的方式编织梦境……纳西妲心中念头闪烁，却忽的察觉哪里不对——这怪物怎么不说话了？ 纳西妲抬起头，正对上巨蛇似笑非笑的灰白蛇瞳，祂开口道：“怎么，偷袭的能量已经积攒好了？” “！！！” 纳西妲悚然一惊，还未来得及动作，眼角捕捉到一道灰白残影，接着便是短暂的晕眩，再回过神，自己竟已然被蛇尾卷起，彻底落入巨蛇掌控之中。 “唔！” 蛇尾稍稍用力，纳西妲闷哼一声，她辛苦汇聚的诸多能量骤然失控，化作一道凝实的光团，飘入巨蛇口中。 “味道不错，说实话，我都有点儿舍不得就这么吃了你了。” 巨蛇陈天枫咂咂嘴，蛇尾卷着纳西妲，凑到眼前：“有什么遗言吗？” 失败了……还是失败了……纳西妲紧紧抿着唇，尽管早就有所预料，可亲眼看到后，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她努力吸口气，仰头看向巨蛇：“我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失败。” “你耽搁的太久了，久到你还在净善宫封印中时，你们的一举一动就已经在我的监视之下了。当我有了准备，你们的计划就成了无用的独角戏。” 陈天枫耐心回答，随后停顿一下，道：“还有，你刚刚不该冒险联合阿佩普一起出手的。大贤者的死，让你从极端软弱转变成极端勇猛，可你要知道，任何事只要成了【极端】，犯错的可能就会大大增加。” “而只要犯了错，就要付出代价。纳西妲……” “轰！”祂还未说完，工坊某处废墟便忽然传来异响，正机之神掀翻破碎掉落的建筑残骸，猩红混乱的目光投向巨蛇和年幼的神明。 “执行……命令！！死！！！” 祂嘶吼着，手握雷暴，身侧狂风汇聚，炮弹般向巨蛇狠狠撞去。 “嘭！” “死！死！！死！！！” 风暴、雷霆、冰霜……正机之神竭尽全力，对着巨蛇身躯疯狂进攻，可连一片鳞甲都未曾打破。好似稚童挥舞着木刀，却想要击穿将军的甲胄一般。 “这狗东西发什么疯？” 陈天枫神情不耐，纳西妲却怔怔看着癫狂的正机之神。 这是大贤者集全须弥之力制造的神明，祂显然遭遇某些意外，神智全无，成了癫狂疯神，教令院想要达成的操控神明的计划自然也随之落空。 可祂为什么会嘶吼着“命令”？祂要执行什么命令？ 难道是大贤者灵魂消散前告诉她的那条命令？可若是如此，正机之神的目标，不该是自己才对吗？ 纳西妲蓦然回首，紧紧盯着巨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老大，须弥城的气氛不对劲，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废话就不要说了，刚刚的地震和哀嚎声，是个人都不会忽略。” “不是，老大你误会了。” 钱三熟练且隐晦地检查了酒馆伙计送来的食物和茶水，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殷勤的给夜兰和其余几位兄弟姐妹挨个倒茶，随后才坐下，指了指有些魂不守舍的伙计，道：“这些须弥人的精神状态都很差，就像熬了一整晚，没休息就来上班一样。” “还有，刚刚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没多少人跑出来看热闹，这简直违背了人类的天性！” 他言之凿凿，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我刚刚潜进几处房间看了看，好多须弥人竟然都在睡觉——现在怎么着也不可能是睡觉的时间吧？” 此刻临近正午，除了部分善于熬夜的年轻人，和一些作息颠倒的人，的确不该是睡觉的时候。 夜兰捏着茶杯，颔首道：“在刚刚的异变前，须弥城一定有更大的异变发生，才导致这些须弥人变成这副模样——你想说这句废话？” 尽管他们才抵达须弥城，但这种不怎么需要调查就能获取的情报，自然不会瞒过他们的眼睛。 更何况那封信里写了很多和神明、变故相关的事情。 “老大英明，慧眼如炬！” 钱三善于抓住每一个溜须拍马的机会。 夜兰懒得理他，沉吟片刻，做下决定：“钱三，你带着人，通知所有成员，立刻离开须弥城，去奥摩斯港等候消息。若是情况不对，就带着他们，走海路返回璃月。” 她有预感，须弥城，或者说须弥，这个国度的变故远远没有结束，早些将人撤离才能让安全多一分保障。 (本章完) 第332章 温迪一定有问题！ 第332章 温迪一定有问题！ “明白！”钱三点点头，忽的反应过来：“老大，那你呢？” “天枫还没消息，他很可能就在须弥城，很可能正处在异变中心。”夜兰神情凝重：“我留下来，也许能帮上他。” 钱三没有劝说什么，他们这些人都清楚，夜兰老大一旦决定了什么，除非事情有了结果或出现巨大转变，否则不会轻易更改主意。 他抱拳行礼，道了声保重，找酒馆伙计结了账，将菜肴打包装好，这才带着人离开酒馆，开始执行撤离任务。 夜兰将茶杯放下，看着才摆满就被钱三尽数撤空的桌子，沉默几秒，决定等回了璃月，就把那混账的工资奖金扣到明年去。 她起身离开酒馆，随意扫了眼，选了个心仪的方向，缓步在须弥城街道中行走，同时不忘留意街道上须弥城居民的交谈声。 沉睡、梦境、哀嚎……这几个词汇在须弥城居民的交谈中反复出现。 夜兰眼帘低垂，在心中将碎片信息拼凑完整。 一个突如其来、将整个须弥城笼罩的梦境，所有须弥城居民都陷入其中，直到那声哀嚎响起，才从梦中醒来。 能笼罩一整个城市的梦境，这种事也只有神明才能做到。 也许这和信中提到的教令院的造神计划有关，而哀嚎……是计划失败了？ 夜兰思索着，从某个无人的小巷穿过，便悄然换了副装扮和模样，变成一个普通的须弥男子，看不出丝毫破绽。 她脚步一转，正打算混入须弥城居民之中，却忽的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顿时眉梢一挑，向声音来源看去。 一家旅馆，几个人围在那里，看着似乎是前台小姐的女子正讲述着什么。周围人表情都有几分惊奇，而最显眼的，便是那两个一看就知道是异乡人的家伙，正是荧和派蒙。 “你刚刚说，睡醒之后，桌子上就出现了一袋摩拉，前台登记册也有了新的退房记录？” 派蒙一脸惊愕，小手比划着，似乎不这么做不足以表达自己的震惊：“而且登记册上的客人名字是【温迪】，身份还是个璃月商人？！” 温迪这个名字，一听就不是璃月人好吧？还有，风神在蒙德行走时用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须弥旅店的登记册上？ 难不成那句【可以在任何除蒙德以外的地方遇到风神】，竟然是真的不成？ 荧皱着眉，盯着登记册上的字迹，熟悉感油然而生，却怎么也想不起这熟悉感从何而来。仿佛一层薄薄的迷障笼罩心间，真相分明近在咫尺，可咫尺却是天涯。 “没错，突然就出现了！唔，也不能说突然，毕竟我睡着了。” 前台小姐抓抓头发，道：“可那段时间，须弥城的大家应该都睡着了才对！这个叫做温迪的客人却不受影响，我怀疑，他很可能就是这场梦的幕后黑手！就算不是，也一定和他脱不开关系！” 周围的须弥人纷纷附和，都认为这个叫温迪的一定有问题。 “可是……可是……” 派蒙张张嘴，很想替“温迪”辩解，但转念一想，“温迪”不一定就是温迪，也许这个“温迪”就是幕后黑手呢？ 于是小吉祥物点点头，肯定道：“没错，我也觉得这个温迪有问题！” 荧的眉头愈发深皱，越来越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也觉得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 “两位。” 某个须弥人模样的男子靠近，压低着声音，小声道：“我这里有更多和这个神秘人温迪有关的情报，你们感兴趣吗？” 荧闻声看去，目光狐疑地在男子脸上扫了扫，微微一怔，像是发现什么，点点头：“当然感兴趣，这位……先生？我们换个地方聊？” “请跟我来。” 夜兰表情不见丝毫异样，领着稍感疑惑的荧和满心疑惑茫然的派蒙，在须弥城中寻了处僻静之地。 “你是怎么发现的？” 夜兰不再伪装嗓音，目光在荧身上转了转，疑惑道：“难道我哪里做的不好，有什么破绽？”派蒙听到眼前这男子开口就是熟悉的女声，当即瞪大双眼，只可惜惊呼声还未出口，便被提前预判的荧伸手捂了回去。 “没有破绽，你伪装的很像，我差点也以为你就是须弥人。” 荧摇摇头，迎着夜兰更疑惑的眼神，不好意思道：“只是，我记住了你的气息……记得稍微深刻了些，所以你瞒不过我。” “……” 夜兰沉默两秒，深深看了眼荧，不见有什么动作，伪装便在一瞬间祛除，变回原本模样：“真不愧是游历星海的旅行者，手段了得。” “嘿嘿……”荧笑了笑，目光飘忽，显然有些心虚，于是当即转移话题：“对了，夜兰，你怎么会在须弥城？” “我来找天枫，有人托我给他送封信，信里的内容……很出人预料，和教令院、愚人众以及神明有关。” 夜兰回答道，看着荧，目光中难得有几分羡慕或嫉妒——更准确一点，便是醋意：“你应该知道天枫在哪儿，带我去找他吧。” 荧愣在原地，和被捂着嘴的派蒙一样，神情都有些茫然和无措。 “你们怎么了？” 夜兰眉头微皱，不明白两人怎么突然这副表情。 “天枫……” 荧神情茫然，仿佛丢了魂魄般梦呓：“天枫……是谁？” 与此同时，她和派蒙的身躯逐渐虚幻，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一样。 “荧？！” 夜兰心中一惊，察觉到不对，当即抓住荧的胳膊：“你们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天枫……天枫……” 荧低声呢喃着，眼睛忽然动了动，在下一瞬恢复清明：“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我把谁忘了！是天枫！” 荧骤然抬头，看向夜兰，反手抓住她的手腕，掐丝手镯上那枚莹白蛇鳞光芒闪烁。她语气急切：“夜兰，我想起来了！天枫来须弥前，预感此行或有变故，所以他嘱咐我……” 荧还未说完，身形便和派蒙一起彻底消散。 “……所以叮嘱了什么？！你就不能说完再消失吗？！” 夜兰瞪着眼，难得有些气恼，有种想骂人的冲动，却忽的面色一变。她看到自己刚刚被荧抓到的手腕竟然也在一点点虚幻、透明，并飞速向全身蔓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兰惊愕，却来不及应对，身形也随之消散。 另一边， 陈天枫尾巴卷着纳西妲，撑开一层灰白屏障后，流星锤一般将正机之神砸飞，又补了几下，确认祂一时半会站不起来后，才散去屏障，看向稍显狼狈的小草神。 更准确的说，是看向她身上为数不多的、能存放物品的地方。 “看了这么久，不出来聊聊吗？大慈树王。” (本章完) 第333章 触碰媒介 第333章 触碰媒介 巨蛇话音落下，纳西妲身上那枚贴身携带的树种便悄然飞出，散发着猩红与翠绿夹杂的光芒。树种在光芒中解体，化作点点星尘，和光芒一同组成大慈树王的身躯。 “不要怕，纳西妲。” 大慈树王伸手摸了摸纳西妲的脸颊，柔声安抚着，随后抬起头，看向巨蛇冰冷的灰白眼眸。她沉默两秒，神情平静看不出丝毫担忧，可惜背在身后、紧紧攥起的手掌还是出卖了她：“我们可以谈一谈。” “我可没有在进食前和食物交谈的习惯。” 巨蛇似乎在笑，浓厚到让人喘不过气的恶意向两位草神压迫而来：“也不认为，食物有什么和我交谈的资格。” 祂一边说着，一边将蛇尾稍稍收紧。纳西妲闷哼一声，面色愈发苍白。 “您是为世界树而来，您打算通过世界树，短暂获取提瓦特世界本源法则的操控权限，最终达成灵魂复活的目的。” 大慈树王深吸口气，努力控制视线，不去看纳西妲的遭遇，免得心境受扰，丢失最后的机会：“我说的对吗？” “非常正确。” 巨蛇笑意愈发明显，像是猜到大慈树王准备做什么一样：“看起来，你似乎不打算继续反抗了。” 祂来须弥的目的，正如大慈树王说的那样：利用世界树，完成对世界法则的触碰和操控。 虽说世界树仅是个跳板，但利用这个跳板的方式不同，所得到的效果自然也不同。 最差一种，自然是在利用世界树之时，遭受到世界树意识——也即是草神的强烈排斥，虽说也能达成最终目的，但成功率和麻烦程度就实在让人有些不忍直视了。 最好一种，则是草神主动配合，开门揖盗。讲究个你情我愿，自然而然，其中滋味自然要比强迫着世界树配合，要好上不知多少倍。 而中间一种，则是祂强行吞食草神，消化权柄，顶替身份，去赌世界树来不及发现，从而达到目的。 巨蛇陈天枫尾巴卷着纳西妲，蜿蜒而行，蛇躯将大慈树王围起。祂瞅着大慈树王，心中忽的有些古怪：总有种自己抓了她年幼的孩子，借此强迫她献身的感觉。 什么异域邪神与年轻的母亲……巨蛇摇摇脑袋，将这种莫名其妙的杂念丢出脑外：“但你不觉得，现在才放弃反抗，有些晚了么？” “世界树很脆弱，它很可能无法承载您的力量。” 大慈树王没有直接回答，轻声道：“所以，您在触碰世界树时，如果有一个和世界树关系密切的媒介，会让您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而若论关系密切，有谁能比得过可以看做世界树意志的草之神呢？” 她吐出口气，看着陈天枫：“如果您放过纳西妲，我愿意在配合您的同时，充当您接触世界树的媒介。” “不要！大慈树王！不要！” 纳西妲挣扎起来，眼神急切，哀求之色溢于言表：“求求你不要，大慈树王……求求你。” 陈天枫诧异看纳西妲一眼，想到什么，目光转向大慈树王：“成为媒介的代价是什么？” “成为您身后众多虚影的一员。” 大慈树王面色平静。 “有趣。” 陈天枫笑笑，正打算说些什么，一旁废墟中又传来恼人的嘶吼声。正机之神再次爬起，毫无理智的癫狂目光锁定巨蛇，勇猛冲来，凭借魔神本能操控众多元素，向巨蛇发起一次又一次光彩绚丽，却徒劳无功的攻击。 “……可怜的蠢货。” 巨蛇尾巴一甩，将纳西妲砸向大慈树王，接着转身一道吐息，将正机之神整个点燃。灰白火焰如液体般流动，又化作锁链，将疯神轻易禁锢。 “嘭！” 灰白蛇尾抽碎正机之神驾驶舱的护罩，卷起无心人偶，正欲将这藏在铁壳子里的甜品取出，忽的察觉到什么，停下动作。 人偶、机甲、神之心，这三者合一才是正机之神，若是将其拆开，这一团魔神级点心的能级便会急速下滑，成了普通的人偶、机甲和神之心。 巨蛇思索几秒，先是将眼眸被猩红占据的人偶塞回驾驶舱，接着蛇尾暴雨般抽落，在一阵极有节奏感的金属敲击声后，正机之神被砸扁、蹂躏成球形。 巨蛇张口咬住正机之神球，蛇首一甩。 “咕隆。” 正机之神被整个吞下，再不见丝毫痕迹，而巨蛇身后的诸神虚影成功再添一员。 纳西妲身躯颤了颤，却在巨蛇目光扫来之际，抑制着恐惧拦在大慈树王身前，双手张开，一副阻止巨蛇接近大慈树王的模样。 大慈树王怔了下，温柔又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纳西妲的头发。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她们早已失去了拒绝陈天枫的资格和能力。 巨蛇瞥了她们一眼，巨大身形消散，陈天枫缓步来到两神身前。 “你说的对，触碰世界树时有个媒介，的确方便不少。” 陈天枫咧嘴笑着，伸手按在纳西妲脑袋上，清晰感觉到小草神身躯猛然僵硬下来：“但我为何要选择你？纳西妲才是完整的、没有被禁忌知识污染的草神，她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弯下腰，看向纳西妲的眼睛，语气轻柔：“纳西妲，你愿意为了大慈树王去死吗？” 大慈树王面色瞬变，不等纳西妲回答，虚幻的手掌便化作一柄利刃，骤然穿透纳西妲的胸膛。 “我当然……” 纳西妲怔住，低头看向自胸膛穿出的手掌，小小的身躯颤抖起来，眼中满是迷茫：“大慈……树王？” 虚幻的手掌握成拳状，缓缓收回。 纳西妲小脸愈发苍白，很想转过头去看一眼大慈树王，却连扭头的力气都失去了。她胸口不见任何伤势，更没有血液流出，也没有丝毫痛感，有的只是深深的无力感，无力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纳西妲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身躯却一软，向后倒去。 大慈树王接住纳西妲，温柔地将其抱在怀中，仰头看向陈天枫：“现在，能充当媒介的草神，只有我一个了。” (本章完) 第334章 回溯循环 第334章 回溯循环 陈天枫眉梢一挑，低头看着大慈树王和瘫倒在她怀中的纳西妲，说心中没有丝毫触动自然是假的，但也只是触动了。 想要让祂因此心软，放弃计划，转身离开须弥……这些可还远远不够。 在圣灵世界，彼此间互为食粮的神明们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在对敌之时，将所谓的善良、同情丢掉，不然下一个被吃掉的，就很可能是自己。 无论何时，都不可对敌对神明善良——这是圣灵世界神明们的第一守则。 “真是母女情深。” 陈天枫神情平静：“你赢了，我可以放过她……做个告别吧，不要太久。” 说完，他转过身，稍走远两步，将场地留给她们。 “谢谢。” 大慈树王感激道谢，像是松了口气，旋即低下头，轻轻擦去纳西妲脸颊上的眼泪：“不要哭，纳西妲。从今往后，你可以不用再苦恼怎么成为一位合格的神明了，做个普通人吧。” “要照顾好自己，可以离开须弥，也可以留在这里，但最好多交些朋友，不要太孤单了。” “你是我折下的最纯净的枝桠，即使没有神位，也仍是我最骄傲的继承者。” “纳西妲，往后的路，就要靠你一个人去走了，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大慈树王轻轻用额头碰了下纳西妲的额头，将自己最后未受污染的力量传给纳西妲后，大慈树王不再留恋，起身向陈天枫走去。 “大慈……树王……” 纳西妲呢喃着，眼泪止不住落下。 她看着大慈树王一步步走向那怪物，看着她闭上双眼卸下所有防备，看着那怪物伸出手，看着灰白火焰将大慈树王包裹，看着…… 大慈树王再也忍受不住火焰侵蚀的痛楚，唇齿间发出第一丝悲鸣，无法制止地传入纳西妲耳中。 “不要……不要……” 纳西妲身躯颤抖起来，闭上眼，再睁开时，双目已满是猩红。 “给我！住手啊！！！” “轰——！！！” 四周景象如镜面般破碎，随即便是强烈的坠落感。 纳西妲瞪大双眼，看着自己和破碎的镜面一起坠入黑暗深渊，又看着碎裂镜面上的光影逐渐褪色，逐渐灰白，最后连它本身也失去色彩，变作灰白粉末，在似乎无止境的下落中消散。 这是怎么回事？ 纳西妲神情茫然，接着脑袋出现剧烈的疼痛，在一瞬间，海量杂乱的记忆如失控的驮兽群般撞入脑中！它们不讲道理的冲撞着，仿佛要将她的灵魂撕碎！ “嘶——！” 纳西妲忍不住抱着脑袋，吸着冷气试图缓解大脑剧烈的抽痛，可还未见成效，强烈的眩晕感便随之袭来。 “嘭！” 不知过了多久，当纳西妲终于缓过神时，小小的身躯便重重摔在地上。 “啊……好疼……咳咳……” 她咳嗽着，艰难起身，下意识抬头向前看去。 浑身萦绕着灰白火焰的巨蛇正冷漠地盯着她，而在前方不远处，则是一道熟悉到灵魂深处的背影。 “大慈……树王？” 纳西妲缓缓回过神，强撑着一瘸一拐的走到那身影身旁，握紧她的手，抬头看见那熟悉又让人安心的温柔微笑，这才长舒口气，勉力回以同样的微笑。 看来这一次回溯中，选择死亡的是大慈树王……纳西妲心中了然，转过视线，看向那恐怖的巨蛇：“我回来了……让我们继续吧。” “何必挣扎呢？你们还能撑多久？”巨蛇神情漠然，灰白蛇瞳中映着两位草神的身影：“还没发现吗？一次次回溯中，你们发现我的时刻，越来越迟了。” “……” 纳西妲紧紧抿着唇，和大慈树王一同保持沉默。 她们自然发现了这一现象，从最初的巨蛇始一到须弥，就被大慈树王和早已走出囚笼、恢复自由的纳西妲发现，到现在直到巨蛇完成布局，纳西妲却还未走出净善宫。 一次次回溯后，她们的优势正被巨蛇一点点吞食，直到不复存在。 而那时，也许就是最后的结局。 “世界树的结局早已注定，挣扎没有意义。” 巨蛇语气平静，祂看向须弥的神明：“就像你们两位注定有一个要死去一样，哪怕你们将结局藏在梦中，一遍遍回溯循环，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我们知道。” 大慈树王牵着纳西妲的手掌，认真道：“所以，我们只是和您一样，在等待一位援军，一个破局的可能。” “呵……” 巨蛇似乎笑了笑，闭上双眼：“祈祷你们的援军早一些到来吧，不然，死去的草神，就不会只有一位了。” 两位草神没有回答，她们对视一眼，握紧彼此的手掌，同时闭上双眼。 于是，新一轮的回溯循环，就此展开。 …… 夜兰猛然惊醒，在睁开双眼的同时，下意识引导元素，并挥拳向身侧打去。 元素并未响应她的引导，就仿佛充盈在天地间的七种元素一起消失了一样。 但拳头没有辜负她的期待，结结实实的触感传来，随之一起响起的是一声分外熟悉的痛呼声。 “嘭！” “哎呦！” 荧捂着脑袋，金眸泛着泪，从疼痛和茫然中醒来：“谁打我？！” 从惊醒中回过神的夜兰：“……” “荧，你终于醒了。” 夜兰面不改色，站起身，将隐隐发痛的手背在身后，沉声道：“刚刚有敌人突袭，不过不用担心，我已经把他们赶跑了。很抱歉，没保护好你。” “……你这是第一次‘清醒’，进入这层梦境。” 荧捂着脑袋站起来，含着眼泪，咬着银牙瞪向夜兰：“你猜猜我是第几次‘清醒’？” 初始地点有没有敌人，难道她不清楚吗？！ 夜兰：“……对不起。” 果然，知道的信息太少，连谎言都显得脆弱不堪。 夜兰神情难得有些尴尬，再三道歉才取得荧的谅解。 “对了，这里是哪里？” 夜兰环视四周，立刻发觉这里绝不是须弥境内，甚至陌生古怪到不像提瓦特任何一处地方，心中戒备拉到最高：“还有你说的‘清醒’和梦境，都是什么意思？” (本章完) 第335章 各自的信物 第335章 各自的信物 “在稻妻的旅行中，天枫预见他复活的最后也最关键的一步，是在须弥落下，和世界树有关。但这一步很难，若是目的暴露，提瓦特诸多有资格的势力，也许都会出面阻止，平添阻碍。” “所以我们没有耽搁，走海路直达须弥奥摩斯港，并兵分两路——在我和派蒙下船前，天枫就已经进入须弥了。” “按照我们的设想，由我负责吸引注意，掩护天枫顺利潜入，在所有人察觉前，迅速完成复活计划。” “但很显然，这个计划出了些意外。” 荧打开冰箱，拿出两罐饮料，递给夜兰一罐后，“啪”的一声打开，仰头灌了一口：“哈~” 夜兰学着她的样子，也将罐子打开，瞥了眼其中还冒着气泡的红褐色液体，犹豫两秒，浅尝一口。 甜甜的，口感很奇特，不难喝。 “这是什么？” “可乐，年轻宅居者的最爱。” 荧放下可乐罐，笑道：“冰箱里有很多，还有其他零食，不用客气，这里是我在这处梦境的家。” “嗯，谢谢。” 夜兰颔首，再次小饮一口，将其放下。 有些太甜了，不适合她。 方才荧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为由，带着她进入这座高楼遍布的新奇都市，娴熟的拦下一辆不知以何种能源驱动的铁皮四轮车，载着她们在一处高楼前停下。 接着打开楼门密码锁，乘坐电梯，到了现在这个布局摆设颇为温馨的居所中。 夜兰目光客厅扫视，在某个相框上停留片刻，眉梢微挑又落下，扭头看向荧：“所以，现在须弥城是被梦境笼罩了？” “不是须弥城，是须弥。” 荧摇摇头，纠正了她的说法：“如今整个须弥都被那个庞大的表层梦境笼罩，而这里，就是表层梦境下众多深层小梦境中的一个。” “深层小梦境……” 夜兰若有所思，“每一个从表层梦境‘清醒’的人，都会随机进入一个深层小梦境？” “理论上讲是这样的。”荧点点头，道：“但实际上，除非极特殊的情况，否则没谁能从表层梦境‘清醒’。” 她停顿一下，看向夜兰：“所以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清醒’的。” “什么意思？不是你‘唤醒’的我？” 夜兰眉头微皱。 “我没有‘唤醒’他人的能力。”荧摇摇头：“我不止一次尝试过，在‘清醒’而未落入深层梦境的短暂时间，去‘唤醒’派蒙，可都没有结果。” “你有试着‘唤醒’其他人吗？” 夜兰猜测着：“也许派蒙无法被‘唤醒’是因为她太特殊——整个提瓦特都似乎找不出和派蒙相似的生物。” 人型，有智慧，可交流，有进食需求……可以说，除了能浮空飞行，派蒙完全可以看做一个小型人类。 且整个提瓦特仅此一个，再无其他同族。 “试过，也不行。” 荧再次摇头，却没有否认派蒙很特殊这一点。 夜兰想了想，询问道：“那你最初是怎么‘清醒’的？” “因为这个。” 荧拉起衣袖，露出光滑手腕上的手镯，莹白蛇鳞反射着灯光，甚是好看：“这是天枫送给我的，梦境循环往复，而在循环开始或结束前，它都会引领我找回真实清醒的自己。”她是在炫耀么？一定是吧？ 夜兰腹诽，瞅着那只手镯，心中微动。如果天枫给予的礼物，能让人于梦中清醒，那她手中的那份是不是也可以？ 她下意识向腰侧摸去，却摸了个空，不禁哑然。 也对，在这个古怪的梦境里，连元素力都没有，又怎么可能允许空间袋保留下来。 夜兰收回手，目光又一次扫过桌上摆放的相框，接着转向荧，想到那封信中的内容，眼神闪烁：“我有个问题。” “你说。” “这里是谁的梦？” 如果是梦境的话，那么一定有一位或多位做梦者。 “天枫。” 荧轻吸口气，道：“表层梦境也好，深层梦境也罢，或者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核心梦境，这些梦，都是天枫的梦。” 夜兰怔然，许久才回过神，心中灵光一闪，愕然道：“所以，不是须弥草神为了阻止天枫而编织梦境，而是天枫编织梦境困住了须弥草神？” “没错。” 荧颔首，起身来到窗旁，看着下方车水马龙，轻声道：“这里是天枫的梦，是他的故乡……是他，自己困住了自己。” 也许须弥草神最开始的确有过阻止陈天枫的想法，可到了如今，神明便是在巨蛇梦境中艰难求存，等待契机了。 “不可思议。” 夜兰吐了口气，再次扫了眼相框，神情有些古怪：“既然这里是天枫的梦，是他的故乡，你是怎么确定这里是你家的？” “我有这里的钥匙，还知道地址。” 荧转过身，眼神疑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个，耐心解释道：“而且在我初次‘清醒’的时候，脑子里就有了这些记忆。” “那，有没有可能，是你记错了？” 夜兰伸手拿起相框，将其转向荧，认真道：“你看，这照片分明是我和天枫的合照……也就是说，这里是我家才对。” 照片似乎是在某处湖边拍的，一对青年男女站在一起，笑盈盈面向镜头，看上去亲密极了。 “什么照片……这照片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荧瞪大眼睛，蹭蹭两步来到跟前，拿起相框，瞅着这张合照，一副“誓死找出虚假合成痕迹”的模样。 明明之前都没有的！拍得还这么亲密！ 假的！一定是假的！ 荧心中碎碎念着，忽的发现异样，眼眸微亮，拿着相框和夜兰比对：“这照片上的人……” “看着年轻了很多。” 夜兰猜到她要说什么，微微一笑，道：“就好像在这个梦境，我和天枫青梅竹马，是彼此的初恋一样。” 荧：“……” “还有照片里我背的包，也在这里。” 夜兰来到玄关，摘下印有莫名图案的白色单肩布包，沉甸甸的分量让她眉毛一挑。她打开布包，果然看到天枫送自己的礼物——两支冲锋枪。 “原来如此……” 夜兰拿起冲锋枪，心中便多了些许信息，接着看向气鼓鼓的荧，笑吟吟道：“出发吧，在下次循环到来前，找到梦中的天枫。” (本章完) 第336章 “唤醒” 第336章 “唤醒” 两女没有太过纠结这里是谁的家，谁又是谁的初恋或青梅竹马，各自换了衣服，做好准备，出门开始了寻人之旅。 也可以称为寻夫之旅。 夜兰挎着包，瞥了眼一旁轻装上阵，连一把合格的武器都没拿的荧，下意识掂了掂布包，冲锋枪沉甸甸的分量让人分外心安。 尤其是在这种陌生环境中，安心感更厚重几分。 “夜兰。” 荧苦着脸，看着说什么也不肯将两把微型冲锋枪放在家中的夜兰，叹息道：“你这么做，我们是过不了安检的。” 谁家好人带着枪上街啊！ 出于某个未知的原因，天枫将自己和须弥的所有生灵一同拉入梦中，并似乎有着迷失的征兆。而她们两个，在凭借着各自信物‘清醒’后，要做的事就是在梦境中找到天枫，尝试将其唤醒。 只有这样，天枫才会脱困，重新回到她……她们身边。 “为什么要过安检？” 夜兰神情平静，将单肩包向上提了提。 在进入这个梦境且莫名其妙的失去力量后，这两把枪就是她最后的依仗，是绝不可能放在家里的。 谁知道她们离开后，家里会不会进盗贼？ 况且就算没有盗贼，以目前的信息推断，她的枪和荧的手镯，都很有可能是唤醒天枫的关键，她要是放下了，岂不是相当于把天枫拱手送给了荧？ 这种事想都不要想！ “可是，不过安检的话，我们怎么搭乘地铁或者其他更方便的交通工具？” 荧苦口婆心，在出发前，她就已经告诉夜兰这个梦境世界的常识了，倒不必再解释地铁是什么。 “那就不坐地铁。”夜兰不为所动：“坐出租不就好了？” “可是我没钱了啊……” “那就走着去。要是我没猜错，这个梦境里的天枫，应该就在我们约会的那个湖边，离得不远。” “你怎么知道离得不远？还有，你怎么肯定是约会？” 万一是分手时见最后一面呢？前女友什么的也不是没可能……荧心中嘟囔着，脸颊鼓了鼓，满脸的不开心。 “和你知道我家地址的方式一样，突然出现的。” 夜兰没有回答后一个问题。 “那是我家！我家！” “呵，照片上的人是你？” “……” 荧深吸口气，懒得继续和夜兰争执。现在重要的，是赶紧找到天枫，赶紧脱离这个莫名其妙的梦境。 两女沉默着同行一段时间，终于抵达目的地——是一处围绕人工湖建造的绿荫公园。 两人进入公园，沿着湖边行走，寻找陈天枫的踪迹。 “荧，你觉得该怎么唤醒天枫？” 夜兰瞄了眼波光粼粼的湖面，有些犹疑：“要是我们找到他后，他不知道自己在做梦的话。” 毕竟她的信物比较特殊，如果天枫没有在见到她们的瞬间清醒，那么无论是把信物拿出来，还是直接开枪，又或者对天枫开枪，都不是什么太好的选择。 “我也不知道。” 荧犹豫一下，没怂恿夜兰直接开枪试试：“前几次清醒，我都没找到天枫，和你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做。总之，先找到他再说吧。”两人再次沉默下来，可围着人工湖转了好几圈，也没找到陈天枫的踪迹，只得无奈在照片中的位置停下。 奇怪，天枫究竟在哪里……荧皱着眉，目光瞟向湖面，忽的想到什么，语气迟疑：“该不会，是以巨蛇模样，藏在湖里了吧？”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确定。 正当她们犹豫着要不要下水看一看时，远处忽然传来呼喊声，像是在哭嚎喊丧，腔调却颇为古怪，且很是熟悉。 “小天枫啊~你死的好惨啊！” “年纪轻轻连老婆都没讨到，怎么就想不开投湖自尽了啊~” 荧和夜兰面面相觑，急忙赶到呼声源头，看到一个身着白衬衫黑短裤的少年正在铜盆中烧着纸钱，只是那双灵动的双目中没有丝毫悲伤，反倒有着狡黠笑意。 “你是……温迪？” 荧仔细辨认好几遍，才有些语气不确定的开口。 这位风神换了装扮和发型，若非那双绿宝石般的眼睛，和旁人无法模仿的小表情，她也不敢确认这就是温迪，就是蒙德的风神巴巴托斯。 可温迪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该在蒙德吗？难道在旅馆登记册留下姓名的，真的是温迪不成？ 荧看看他，又看看铜盆，眼神古怪：“你在做什么？” “嘘！” 温迪竖起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手势，接着侧耳倾听片刻，看向依旧平静的湖面，眼睛一转，抓起两叠纸钱塞到荧和夜兰手中：“快快快，和我一起哭！小天枫就在湖底下，咱们一起，一定能把他气出来！” 荧张了张嘴，和夜兰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疑惑：为什么一定要把天枫气出来？正常叫他出来不行吗？ “没事，信我准没错！” 温迪似乎看出两人的犹豫，当即拍着胸膛，自信道：“我进好几十个梦境了，都是靠着这一手叫出的小天枫，效果好的很！” 见他这样肯定，荧和夜兰也便不再犹豫，一起往铜盆里丢着纸钱，同时忍着心中的羞耻古怪感，和温迪一起为陈天枫哭丧。 既然她们不清楚怎唤醒，而温迪又经验十足，那么按他说的做，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轰！！” “嘶——！！” 湖面猛然炸开，大量水浪迸溅，产生大片白烟般的水汽。灰白巨蛇嘶鸣着，蛇瞳怒火几乎喷涌而出，不加掩饰的恶意顺着目光，向湖边三人碾压而去。 与此同时，四周空间竟隐隐有着崩裂感，仿佛这个梦境随时会破碎一般。 “出现了，竟然真的有用？” 荧目瞪口呆，接着吸口气，上前一步，露出手腕和手镯。 那接下来，就是唤醒天枫了。 “出来了出来了！快跑快跑！” 温迪在巨蛇出现的瞬间，便飞快抱起铜盆，将其中还未燃尽的纸钱和灰烬一起泼出，接着如同火烧屁股般，连蹦带跳的转身就跑。 “荧！夜兰！快跑啊！还愣着做什么？！” “欸？！” “接下来不是该唤醒天枫吗？” “啊？还能唤醒？不是惹他生气，梦境就破碎了吗？” “……哈？！” “……你这混蛋都做了什么？！” (本章完) 第337章 梦船 第337章 梦船 无数色彩绚丽的梦泡堆积，其间景象或气氛平稳，美好团圆，或风格诡异，色彩暗淡遍布死亡。梦泡汇聚如海，每一刻都有新的梦泡生成，也有旧的梦泡破碎。 破碎的梦泡独自炸开，将周围的梦泡轻柔推开，光影错乱分外奇异的细小缝隙便随之而生。 梦泡之海寂静而瑰丽，却在下一刻被突来的喧闹打破。 “还在追吗？哇！竟然还在追！这个小天枫不讲道理！” 温迪抱着铜盆，回头看了眼锲而不舍的愤怒巨蛇，脚步不由得更快一分，领着荧和夜兰在梦泡缝隙间逃窜穿行。 “梦里的小天枫应该都是梦境产物，是虚假的才对，我去了那么多梦境，叫醒了那么多小天枫，就这个起床气这么大！甚至追到梦泡外面了！” 温迪苦着脸，再次回头望了眼灰白巨蛇，心虚道：“那个，你们说，我要是向他道歉的话，他会原谅我吗？” 夜兰和荧都黑着脸不说话，懒得理他。 从“清醒”到现在，她们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相信温迪是个正常人，相信他有着充足的唤醒经验！ “唉，梦里的小天枫就是小气，一点都不可爱。” 温迪小声抱怨一句，抬眼瞧见前方又个岔路口，心中隐约冒出个猜测，随即将铜盆塞给荧，急声道：“两位，咱们分开跑，等下在前面汇合！” “欸？” 荧愣了下，抱着铜盆，看到温迪头也不回的冲向左侧岔路。 夜兰眼神微寒，手掌当即探入布包摸上冲锋枪，显然是怀疑温迪打算牺牲她们，好甩开巨蛇追捕，独自逃亡。 然而下一刻她就不这么想了。 因为温迪在岔路中竟停了一瞬，左手微弯凑在唇边，右手挥舞，放声大喊：“我在这里啊！小天枫快来！我要去下个梦境叫你起床啦！” “嘶吼——！！！” 灰白巨蛇毫不犹豫，甚至没有看一眼因为惊愕而减慢速度的荧和夜兰，裹挟着汹涌火焰和比火焰还要汹涌的怒火，径直钻入左侧岔道。 某位风神大呼小叫着，和巨蛇一起没了踪迹。 荧和夜兰同时停下，面面相觑，又沉默着看向巨蛇消失的方向。 “这……我们还跑吗？” 荧眨眨眼，其实她更想说的是“那我们还和温迪汇合吗？”，但想到温迪的英勇献身，犹豫一下还是没说出口——尽管这麻烦是温迪自己整出来的。 “我刚刚还误会他是想出卖我们，自己逃跑。” 夜兰没有直接回答荧的问题，而是瞥了眼她怀中的铜盆，摇摇头，感慨道：“以为是这东西让天枫穷追不舍……温迪先生真是舍己为人啊。” “呃……” 荧想了想，没有选择打破此刻温迪短暂的光辉形象，反正也持续不了多久。 “这个盆的用法你知道吗？” 夜兰屈起手指在铜盆上敲了敲，发出“咚咚”的声响，摇摇头：“没有新的记忆出现。” 温迪在刚刚如此紧急的逃跑途中，都死死抱着铜盆不肯放手，而决定自我牺牲时，更是将铜盆郑重交给她们。很显然，这个铜盆一定有很重要的作用，说不定是破局关键所在。 “我也没有。” 荧同样摇摇头，猜测道：“也许这是温迪的信物，就和我的手镯、你的双枪一样，只有他才能读取记忆。” 夜兰点点头，认同荧的看法。 只是两人都有一点很疑惑，那就是为什么温迪的信物会是个……盆？ 而且这盆看着很粗糙，还很薄，就像是被谁随手捏出来的一样。 “空想没有结果，不如……” 夜兰还未说完，便察觉到远处出现异动，立刻和荧一起警觉看去。 “呜哇哇哇哇——！” 梦泡间隙中，一道狼狈人影猛然冲出，一边惊叫着一边拼命似的逃窜。 而在他身后，十数条灰白巨蛇追赶着，蛇瞳中皆有着不加掩饰的怒火，一副势要将前方逃窜者撕碎分食的模样。 荧和夜兰面色一变，不敢犹豫，选了条最近的梦泡缝隙，头也不回的狂奔。“喂！等等我呀！” 温迪连忙追上，身后像是被捅了蛇窝的巨蛇紧随其后。 “温迪！你又做了什么啊！！！” 荧第一次有些失态，尤其是发现她们竟然跑不过温迪时，心中不由得更加灰暗。 难不成这一次回到表层梦境的方式，不是循环到了时限，而是被天枫吃干抹净吗？ “我什么都没做！我是被小天枫针对了！” 温迪大声为自己辩解。 “谁会相信你这混账东西？！” 夜兰恼怒，手掌再次探入布包，眼神闪烁，思考着怎么开枪，才能让这混账东西发挥出最大价值。 温迪仿佛猜到了夜兰的想法，连忙蹿到荧身旁，和夜兰隔开：“有话好好说啊朋友！我回来是有原因的！” 荧好气又好笑，一边跑一边大喊着询问：“什么原因？” 巨蛇追得紧，若是说话音量和平常一样，那同伴还未听清，话语就被落在原地，被巨蛇毫不留情地撞碎了。 “我忘记告诉你们梦船的用法了！” 温迪同样大喊着：“你们滴一滴血在上面，就能和梦船建立连接，可以在梦泡间自由穿行！然后用你们的方法戳破梦泡，唤醒小天枫！梦泡越少，你们抵达最终梦境，找到真正的小天枫的概率才越大！” “只有找到真正的小天枫，梦境才会结束！” “明白！交给我们就好！” 荧大声答应道，不忘询问：“梦船在哪里？” “你怀里抱着就是！” “你说这个盆？！” “它原本是只小船的！哎呦！” 温迪痛呼一声，躲开巨蛇攻击，解释道：“后来我找不着趁手的工具，才把它捏成这样的！” 荧&夜兰：“……” 这混账有如今这个结果，真是罪有应得啊！ “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又一个岔路口，温迪最后喊了一声，接着猛然加速、转向，和荧、夜兰两人分开。 他正准备故技重施，再次吸引仇恨，一回头却看到根本不需要他开口，十数条灰白巨蛇便恶狠狠向他冲来，没有丝毫犹豫，甚至不理会被祂们越过的荧和夜兰。 温迪：“……呜哇！” 温迪打了个哆嗦，头也不回地奋力逃窜，心中腹诽不已。 可恶！一定是他的唤醒方式太过有用，所以被睡着的小天枫潜意识针对了！ 真是不讲道理！ 等小天枫醒了，他一定要……咦？ 温迪怔了下，蓦然抬头向上看去，似乎察觉到什么，面色变幻不定。 祂竟然也来了……也是，自己和小天枫在须弥搞得动静太大，谁来都不奇怪。 风神停下脚步，转身负手，看向气势汹汹的巨蛇：“哎呀，快乐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真是遗憾。小天枫，我要离开梦境了，再见。” “嘶！！” “欸！停下停下！我自己出去！松口松口！呜哇！” (本章完) 第338章 开墓式 第338章 开墓式 温迪和巨蛇们离开后，荧和夜兰吸取教训，默契地没有在原地停留，而是挑了个顺眼的方向开始狂奔，直到估摸着不会再和温迪撞上才停下。 “这位……呼……这位温迪先生，真的是天枫的朋友吗？” 夜兰喘着气，有些无法理解，匪夷所思道：“天枫是怎么受得了他，还和他一起组建乐队的？” 这也太跳脱、太能惹事了吧？ “其实……” 荧张了张嘴，想为温迪辩解两句，但想到自认识温迪后，他做出的种种惊人操作，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至于温迪的真实身份，荧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告诉夜兰的好——不然误会很可能会更深。 夜兰如今是知道天枫能够且喜爱吞食神明的事情的，要是知道温迪是风神，说不定会觉得，温迪是天枫特意留在身边的应急食品。 两人休息一阵，刺破手指，各自向铜盆中滴了一滴血。 血液落入盆中，如雨滴渗入沙土般消失，与此同时，铜盆亮起光芒，在两人惊奇的目光下飞速塌陷缩小，最后变作一只小铜船，金灿灿的，精致又好看。 荧看着铜船，想起星落湖中，自己和陈天枫乘船同游时的景象，金眸有着温柔笑意；夜兰扫了眼铜船，想起自己和陈天枫在船中煮茶品茗的往事，唇角微微翘起。 两女对视一眼，都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事不宜迟，我们开始吧。” 夜兰收回目光，双臂抱怀，视线在身旁的梦泡上扫过，下巴微抬：“这个如何？” 荧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那是个看上去很正常的梦泡，阳光明媚，绿树成荫，模样和她们经历的上一个梦泡颇为相似，应该也是以天枫故乡为蓝本构建的。 荧颔首：“嗯，我同意。” 两人做好准备，对视一眼，皆轻吸口气，缓步走入梦泡之中。 梦泡之海恢复寂静，无数梦泡自然生灭，仿佛永恒之景。 不知过了多久，在某一刻，一枚自然诞生，还远未到破碎之刻的梦泡忽然停滞一瞬，接着其表面有无数细密裂纹浮现。裂纹逐渐加深，扩大，只三五秒，便如同鸿沟，梦泡轰然破碎。 梦泡破碎产生的流光碎影中，两道人影从中显露，未曾停留，径直进入临近梦泡之中。 于是不久后，梦泡再次提前破碎。 荧和夜兰并未留恋，再次进入下一枚梦泡之中。 这一次梦泡破碎的时间更加短暂，两人仿佛找到规律一般，在梦泡之海中化作两道虹光，所过之处，梦泡皆尽破碎，无一例外。 随着时间推移，虹光奔行的速度愈发迅猛，有时刚进入一枚梦泡，下一刻便从中离开，留下遍布裂痕的梦泡独自破碎。 在虹光的影响下，梦泡之海中梦泡的生成速度变得远小于破碎速度，仿若无边无际的梦泡之海也逐渐收缩、干涸，由无边之海变作有界之海。 接着由海成湖，由湖成潭，由潭成池……最后剩下的，便只是一个浅浅水洼。 虹光便在此时停下，不知经历了多少梦境的夜兰和荧屹立于“浅洼”之上，心中皆有所感，抬头向上看去。 那是一颗灰白而无生机的死寂星球，在梦境之海干涸后，终于显露而出。 “终于是最后了。” 夜兰笑了笑，看向荧，眉梢微挑：“荧，我现在也能称一声，游历星海的旅行者了吧？” 梦境世界绮丽又繁多，一路穿行下来，哪怕每一个梦境仅停留片刻，叠加起来也是一次非常了不起的旅行了。 “唔，应该叫做【游历梦海的旅行者】更为合适？” 荧做出认真思考的模样，金眸中满是笑意：“不过星海与梦海差的不多，无论游历哪个，都是很了不起的旅行者。” “说的不错。” 夜兰颔首，缓缓吐出口气，向荧伸出手：“开始吧。”“嗯。” 两人不再停留，手牵着手，一同向那死寂星球冲去。 在进入星球的一定范围内后，两人同时被星球捕获，化作两颗流星，一前一后，砸入大地之中。 “咳咳……荧，你还好吗？” 夜兰咳嗽着起身，拍去灰尘，在陨石坑中找到荧，伸手将她拉起来。 “嘶……咦？怎么不疼？” 荧眨眨眼睛，稍作检查后，愕然发现自己和夜兰从这么高的地方坠落，砸出这么大一个坑，却没有出现丝毫伤势。 不仅如此，两人的衣着装备，也尽数变回入梦前的模样。 不过想到这里是梦境，古怪一点似乎也合理。 两人没再深究，一同爬出陨石坑，向远方看去，却齐齐愣住。 放眼望去，灰白死寂的大地之上，竟矗立着一座又一座墓碑。它们寂静无声，在这个天空、大地和空气都死去的星球上沉默站着，似在缅怀，也似在守望。 “……” “……” 荧和夜兰怔然失神，许久才回过神，同时心中隐隐有所明悟。 “这里是天枫的故乡，他身为神明时的故乡。” 荧轻轻吸了口气，来到一座墓碑旁，抿着唇，果然在墓碑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而这里的每一座坟茔，埋着的都是天枫。” 夜兰叹息着，手指在墓碑上划过，摇摇头：“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天枫重新挖出来？” “应该是了，就是不知道这些坟哪个是真的，哪个是空的。” 荧点点头，向夜兰伸出手，摊开：“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干了，轻车熟路……铁锹给我一把。” “喏，等出去后，别忘了自己也随身带一把。” 夜兰从空间袋中拿出两把铁锹，递给荧一把后，握着铁锹挥向坟茔：“毕竟！天枫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又躺进棺材里了！还要再挖一次！” “有道理。” 荧很赞同夜兰的说法，和她一起挖着，笑道：“天枫真的很喜欢棺材，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这种奇……奇妙爱好。” “你刚刚是想说奇怪吧？” “嘿嘿，都一样。夜兰，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什么？” “在想，我们现在做的，是不是一场迎接天枫归来的，盛大的开墓式？” “……你说的是哪个开幕式？” “当然是开坟掘墓的那个开墓式！” “……” (本章完) 第339章 朱雀天君 第339章 朱雀天君 天空碧蓝如洗，昨夜下了场雨，并不大，淅淅沥沥的，却将夏末最后一缕燥气驱散。金阳爬升，柔和晨辉洒落，草叶在风中轻摇，几滴不知是露还是雨的水珠滑落，浸入泥土中，没了踪迹。 老人拄着蛇杖，眯着眼乐呵呵看着正忙碌的好儿郎：“都稳一些，不要毛毛躁躁的，慢不要紧，但一定不能出错，记住了吗？” “明白！” 众人应和一声，表情都有些欣喜和激动。 数十个少年少女带着朝气凑到老人身旁，压低着声音，不知叽叽喳喳讨论了什么，最后推举出一位身着鹅黄色襦裙，看模样还有几分稚嫩的少女出来。她眼睛亮晶晶的，抬头看向老人：“大祭司，神明今天真的会醒过来吗？” “当然，昨夜秋雨落下时，神明便降下了神谕。” 大祭司看着眼前这群满是年轻朝气的孩子们，额头上的皱纹都慈祥不少：“你们都是在神明沉睡的这段时间中，新诞生的孩子，这次让你们来，就是想让神明看看我圣灵新生代如何。怎么样，紧不紧张？” “不紧张，我们肯定不会让神明失望的！” 少女挺起胸膛，如同只骄傲的小猫，颇为讨喜。 其余的孩子们也同样大声回答着，让老人愈发满意，眼睛笑的几乎快眯成一条缝。他用蛇杖敲敲黑石地板，挥挥袖袍，指向祭坛：“很好！凤君听令！” “在！” 鹅黄色襦裙少女面色一正，恭敬行礼，只是眼中飞扬活跃的神采怎么也掩不住。 “去将圣灵帝国献给神明的礼物带上来。” “凤君领命！” 少女转过身，面向众少年少女，手掌一挥：“列队，出发！” “是！” 一群少年少女迅速排好队列，在凤君的带领下，整整齐齐向某处进发。不多时，一群人便押着两辆巨大的车架归来。 车架呈金红色，由数十种珍贵材料打造，其上铭刻着众多符文，是圣灵帝国最骄傲的智慧结晶之一。 它的作用只有一个，简单纯粹到了极点，那便是囚禁和压制异国神明。 据说这东西最初不是车架模样，但大祭司觉得不方便，苦思良久，最后拍板定下现在这个款式。大祭司的理由是，做成车架模样，以后狩神队在偷袭得手后，可以很方便的转移战利品。 “你们这群疯子！疯子！” 左侧车架上被囚禁的、模样和海蝎子有几分相像的神明破口大骂：“我又没惹你们！我只是看戏！看戏懂吗？！快放了我！不然……唔！唔唔！！” 祂话还未说完，凤君便跳上车架，单手拎起一枚巨大的紫金塞子，将海蝎子的嘴堵上。少女看着祂，表情认真：“你不止是看戏，大祭司说过，你当时见我们的神明有落败迹象后，是有暗中偷袭的。” “唔！唔唔！！” 海蝎子神明瞪着少女，想开口，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想挥动肢体动用权柄，却被金红车架死死禁锢，半分力气都使不出来，心中难免一片悲凉。 想祂堂堂一位神明，被万千人信仰朝拜的存在，却因为被圣灵这群疯子盯上，最后落得这种下场！最可气的是，圣灵那条疯蛇都没出手，祂就被疯蛇的疯子民打败擒拿，甚至自己的国度都被他们吞了个干净！ 海蝎子神明悲从心起，注意到旁边另一辆车架上的难兄难弟——一位白鹿模样的神明——竟十分坦然，像是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结局似的。 海蝎子神明愣了下，没分辨出白鹿神明是看开了，还是心如死灰绝望到只求尽快葬身蛇腹。白鹿神明注意到海蝎子神明的目光，似乎笑了笑，温声道：“潮汐之神，我们虽是神明，但总是要死的。葬身蛇腹或是葬身荒野，并没有什么区别。” 妈的，是个缺心眼的！ 海蝎子神明心中愈发悲凉，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长这么多条腿，而不是多两对翅膀，不然一定不会被这群疯子捉到。 “大祭司，礼物已到！” “很好，送祂们上祭坛吧。” “是，大祭司！” 凤君和同伴一起，将两辆车架送到祭坛之上，随即按着演练多次的步骤，一点点为自家神明装饰餐桌。 “孩子们都长大了啊，再过十几二十年，圣灵就是他们的了。” 大祭司一脸欣慰。 “讲真的，每次我见到这一幕，都觉得其他神明们说的对，圣灵帝国的神明和子民，都是些彻头彻尾的疯子。” 一道无法分辨男女的声音突然响起，大祭司并未惊讶，抬手示意其余人继续工作，转过身，向身后不知何时到来的神明行礼：“朱雀天君，您来了。” “嗯，感觉到大蛇终于要醒了，就过来转转。” 有着一身漂亮的炽红色羽毛的朱雀神鸟点点头，看向祭台上的神明和孩童，眼中满是感慨：“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大祭司自然知道朱雀神明问的是什么，他表情郑重，坦然回答道：“以心换心，仅此而已。” 朱雀闻言低下头，瞅着这小小的，拄着蛇杖的苍老人类，“嘁”了一声，没说信或不信：“大蛇在你们的哪座圣山，我去找祂。” “二十七号圣山。” “二十七号……哦，想起来了。老头，你们没事设立这么多圣山做什么？” “为了安全，朱雀天君。” “……除了大蛇，也没哪个神明会跑到敌对神明的老巢，去偷袭沉睡的神明吧？” “我们担心神明们会进步。” “……” 朱雀无言以对，索性不再回答，一扇翅膀，径直向圣灵帝国境内，第二十七号圣山飞去：“死蛇！起床了没！” 大祭司面皮抽了抽，只当没听到。神明的朋友不多，朱雀天君是便是其中一位，也是最要好、陪伴神明最久的一位朋友。 因此，两位神明之间对彼此有些特殊称呼再正常不过，实在无需在意。当然，更重要的是，即使如今自家神明在圣灵世界众神明中，战力属于最顶尖的那一梯队，但仍然不是朱雀天君的对手。 除去那位不知是否真的存在的第一神明外，朱雀天君便是圣灵世界当之无愧的最强者。 (本章完) 第340章 第一神明 第340章 第一神明 圣灵帝国，二十七号圣山。 圣灵帝国有许多圣山，且数量一直在增多。而每座圣山都有着一座水潭，供神明歇息。水潭旁皆立着一颗巨树，供朱雀天君落脚。 巨蛇睁开眼，打了个略显狰狞的哈欠，爬出水潭，甩甩脑袋，看向落在水潭巨树上的朱雀：“醒了醒了，你怎么又来了？” “怎么，不欢迎？” 朱雀斜觑着祂，谴责道：“亏我还在你沉睡的这段时间，帮你照看国度来着，一睡醒就翻脸不认账了？” “怎么会，认的认的。” 巨蛇又打了个哈欠，身躯盘起，尾巴尖挠了挠下巴：“我这次睡了多久？” “大概二十年？” 朱雀想了想，注意到巨蛇一脸疲惫的模样，不由得惊奇：“你怎么看上去一副越睡越困的样子？” “做了好多稀奇古怪的梦，有点懵。” “什么梦，说来听听。” “有一个梦是，我不知怎么忽然回了原来的世界，还回了学生时代。当时正在上课，突然有两个很漂亮的姑娘踹开教室门，还喊着我的名字。” “这应该是美梦吧？” “接着其中一位金头发的姑娘举着手腕，问我见没见过她戴着的手镯。我当然没见过啊，就老老实实回答了。” “然后呢？” “然后……另一位姑娘就掏出两把冲锋枪，笑吟吟地让我再仔细想想。” “……” 朱雀愣了下，眼神古怪的看向巨蛇：“这梦确实奇怪了些，不过我倒是有个猜想。” “什么猜……算了，我不想听。” 巨蛇反应过来，当即摇头。祂可太明白这位友人了，有时候祂说出的话，比自己的毒液还要毒两分。 “没事，我想说就行。” 朱雀不为所动，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据我推测，大蛇，一定是你单身了数千年，耐不住寂寞，这才做了春梦！” 巨蛇瞪着眼睛：“你管这玩意儿叫春梦？” “欸，别急啊，听我继续说。” 朱雀扇扇翅膀，道：“可你和我一样，原本都是人型的。如今成了蛇，看人也别扭看蛇也别扭，所以就算心思躁动，也没什么办法，这才有了这种奇怪展开的春梦！” “你可够了吧！” 巨蛇恨不得一口吐息把这癫鸟的嘴封上，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想不开，交了这么个朋友。 “唉，实话总是不好听，这就是忠言逆耳啊。” 朱雀摇着头，笑吟吟盯着巨蛇：“有我这么个朋友，你就偷着笑吧。” “要不是打不过你，我早就……” 巨蛇语气一顿，抬头看向朱雀，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这次沉睡醒来，祂可是收获满满，说不定这癫鸟已经不是祂的对手了呢？ “怎么，想较量较量？” 朱雀看出祂的心思，似乎挑了挑眉。 “切磋一下，主要看看我厉害了多少。” 巨蛇咧嘴笑着，毒牙森寒，反射着阳光，颇为狰狞。祂深吸口气，对准朱雀，一发剧毒吐息咆哮而出！ “吼——！” 朱雀振翅而飞，拖着长长的尾羽，姿态优雅慵懒，飞上高空，洒落大片赤红火焰，越飞越高。随即在某一刻，朱雀忽的转向，依旧拖着尾羽，徒然向下俯冲而来。 “唳——” 神鸟啼鸣，清澈空灵，悠远回荡。随即是一声巨响—— “轰隆！” 大祭司收回目光，神情平静，见怪不怪，转身安抚有些惊慌的少年少女：“不必惊慌，是朱雀天君和神明在玩闹罢了。都准备好，等下神明就会过来用餐了，都拿出最好的姿态来！” “是，大祭司！” 凤君踮着脚尖，努力眺望着圣山方向，却只能看到一点模糊的火光。 神明间的玩闹啊，真想亲眼看一看！ 神明大人一定很帅气！ 少女遐想着，漂亮的眼眸中满是好奇与憧憬。 而此刻，她心中帅气的神明大人正拍打着身上的火焰，龇牙咧嘴，好半天才将身上攀附的朱雀神火熄灭。 “你这火焰怎么什么都能烧？也太作弊了吧！” 巨蛇气恼，暗下决心，等祂什么时候有机会洗点重练了，也要整出一种无所不烧的厉害火焰出来。 “我专精火焰一道，厉害些不是应该的吗？” 朱雀落回已然碳化的巨树，语气轻松：“还要再切磋切磋吗？” “不了不了，打不过打不过。” 巨蛇摇摇头，身上被神火灼伤的鳞片迅速恢复，再找不到丝毫痕迹。祂重新盘起身子，下巴搭在尾巴尖儿上：“大鸟，你就是那个神秘的第一神明吧？我还没见过比你能打的神呢。” “我？我当然不是。”朱雀否认道，随后笑了笑：“不过我见过第一神明，也和祂打过。讲真的，我只比祂差一点点，算是第一神明之下的第一神明。” “那不还是老二。” 巨蛇嘀咕一声，趁朱雀瞪眼前转移话题：“那第一神明长什么模样？” “还能是什么模样，总之不是人。” “肯定不可能是人啊。” 巨蛇觉得祂说了句废话，受圣灵世界规则限制，凡神明者皆为兽型，无一例外。就算是第一神明，也不可能违反世界规则限制才对。 “别想了，第一神明太过特殊，还不到你知道祂身份的时候。” 朱雀扭头啄了啄翅膀上的羽毛，瞥了巨蛇一眼：“与其关心这个，你还不如想想怎么解决太阳末日的问题。” 太阳末日，大约三百年前，圣灵世界的太阳便出现了异变：每一日，太阳出现的时间都会减少一分，而黑夜也随之增长一分。 且情况愈演愈烈，每个达到一定层次的神明都有所预感，在不久的将来，太阳将永远落下，而那时，圣灵世界便会迎来永恒的死亡。 巨蛇神情沉重下来，思索良久，叹了口气：“要是能把太阳捉下来揍一顿，再用钉子把它钉在天上就好了。” “对付末日是要用智慧的。”朱雀眼神鄙夷：“算了，你还是别想了，你个莽夫。” “我怎么就莽夫了？”巨蛇不满：“我明明很擅长动脑子的。” “呵，我不认为用身体缠住敌人，再狠狠给祂们一头槌，叫做【善于动脑】。” “……” 巨蛇考虑到朱雀的实力，以及祂没有胡编乱造的事实，只得选择忍气吞声，同时转移话题：“你饿不饿？大祭司准备了两份食粮，要一起吗？” “你自己去吧，我可没有你这么好的胃口。” 朱雀扇扇翅膀，见巨蛇离开后，才幽幽叹了口气。 没想到祂真的做到了，真是稀奇。做到也好，至少说明自己的选择没错。 朱雀抬起头，看向天空中那颗摇摇欲坠的太阳，似乎笑了笑。 “这里果然是梦境啊……那条死蛇，又遇到什么艰难抉择了？” (本章完) 第341章 【圣灵】 第341章 【圣灵】 圣灵世界，诸神议会。 为应对太阳末日，诸神暂时宣布停战，签订盟约，不再相互攻伐，而是组建议会，商讨如何度过末日。 而为了“公平”，议会长便由没有子民和国度的朱雀神明担任。 虽说诸神都清楚，朱雀和那条疯蛇关系匪浅，肯定会对圣灵帝国多加关照。但碍于这一鸟一蛇是最能打的神明，联起手来，能在太阳末日彻底降临前，就掀起一场神明末日，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形势比神强。 更何况，这议会本就是朱雀牵头搞起来的，无论从资历还是实力来看，祂都是最合适的神选。 另外，其实只要不是那条疯蛇担任议会长，执掌大权，其他情况大家都是可以接受的。 “大蛇，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新一轮毫无结果的议会散去，朱雀和几位相熟神明交流几句，看到巨蛇独自离开，便赶忙追了上去：“是在担心末日？” “嗯。” 巨蛇闷声点头，爬上一座山头，习惯性盘起身躯，下巴搭在尾巴尖儿上，看向远方落日：“所有国度里，圣灵帝国子民数量最多，末日一旦降临，他们一点生还的希望都没有。” “不只是他们，若是前些年神明们的感知没出错，你也是要被圣灵子民连累的。”朱雀站在祂身旁，抖了抖羽毛，道：“难道你没发现，有一些神明都在有意识的开始控制子民数量了吗？” “……发现了。” 巨蛇有些烦闷，叼起尾巴甩到一旁：“末日临近，世界屏障会被影响，祂们打算等到屏障最薄弱的时候，就带着子民逃出圣灵世界。” 这样做无可厚非，懦弱是懦弱了些，但无论是谁，都没道理要求一位神明和祂的子民，必须和世界共存亡。 朱雀瞥祂一眼，道：“如果祂们只是削减，自然是和你说的一样，但那些神明可不止是削减，祂们是在交换子民。” “交换？” 巨蛇愣了下，随即想到什么，蛇瞳有着怒火浮现：“祂们打算做什么？！” “还能是做什么，神明想要撕开屏障逃离世界，除了合适的时机，对子民的取舍也很关键。” 朱雀语气随意：“祂们不打算和子民共存亡，也不打算带着一些累赘去冒险，要做的自然是把子民都献祭了。这样不仅能增加逃跑的成功率，还能在离开前吃顿饱饭，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那可都是信仰祂们的子民！” “子民又如何？大蛇，你难道以为所有神明都和你一样，傻乎乎的恨不得给予子民自己所能给予的一切？” 朱雀似乎笑了笑，道：“说到底，在这个世界，这样想的神明可能只有你一个，所以大家才叫你疯蛇。” “我不相信……” “信不信随你。” “那你呢？” 巨蛇沉默片刻，扭头看向朱雀，眼神认真：“你是怎么想的？” “我？我又没有子民。”朱雀眼帘低垂，避开巨蛇目光：“从一开始，我就觉得那群弱的不像话，还叽叽喳喳吵得要死的人类没兴趣。” “可你最初也是人类啊。” “那又如何，我最初是人类，和我成神后讨厌人类有关系吗？” “……” 巨蛇不知道该说什么，闷闷地转过头，看着远处一点点下沉的落日，许久才自鼻腔中发出一道闷声：“哦。” 气氛一时沉默下来，一蛇一鸟看着落日，心中情感各异。 直到最后一丝余晖消泯，朱雀才仿佛回过神，扇扇翅膀，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站着，声音慵懒：“大蛇，最近还在做那种奇怪的梦吗？” “嗯，而且越来越频繁了。” 巨蛇点点头，叹了口气：“出现的人物也越来越多了。” “不只是那两个漂亮姑娘了？”朱雀闻言诧异回头，上下打量巨蛇一番，打趣道：“没想到你这条死蛇还挺心的。”“能好好聊天吗？” 巨蛇面色一黑，很想张嘴一口将这癫鸟吞了，但想到自己还得主动把祂吐出来，舌头说不定也会被烧伤，便悻悻然放弃这个念头。 “行行，那你说说都做了什么梦？” 朱雀从善如流。 “还是那两个姑娘，一个金头发，一个蓝头发……” “知道知道，金发的叫荧，蓝发的叫夜兰，因为你干了亏心事，所以满世界的追杀你——还不止一个世界。能说点新的吗？” “那不叫追杀！那叫……叫……啧，和你说不明白。” 巨蛇甩着尾巴，差点把自己变成响尾蛇：“最近做的梦比较奇怪，好像是我为了什么事，跑到一处地方，然后不知怎么的咬断了一棵树。” “一棵树？你在梦里还喜欢吃素了？” 朱雀惊讶，“我记得你从前讲过一个故事，里面的好像就有条啃树根的爬虫，叫什么来着？” “黑龙尼格霍德，是龙，不是爬虫。”巨蛇表情无奈，纠正道：“还有，祂啃的是世界树，不是树根。” “嗯……不一样吗？” “……我们换个话题吧。” “没问题，说回你梦里啃的那棵树，你为什么要啃树？” “好像是……一个意外？” 巨蛇有些茫然，神情忽然恍惚，梦呓道：“祂们很紧张，来了个搅局者，我们打了起来……” 夜风渐渐停歇，空气凝滞，天地间的一切都像是被冻结一样，下一瞬又如同镜面般破碎。 朱雀眼眸平静，看着天地破碎，一切光彩如同被丢进黑洞般被撕扯，又在下一刻重组，形成一幅新的画卷。 啧，竟然还不醒，这条死蛇真是麻烦……朱雀叹了口气，神识一扫，便知道了这场新梦境所处的时间节点，眼帘不由得垂下来。 “大鸟！大鸟！” 远处烟尘袭来，巨蛇狂奔到朱雀身前，眼神急切，蛇瞳甚至有着一抹猩红：“祂们要跑，祂们真的要把自己的子民全献祭掉，然后逃跑！” “这是祂们的事，大蛇，我们管不着，你应该明白的。”朱雀看向祂，轻声道：“所以，祂们还做了什么？” 太阳末日临近，这是圣灵世界最疯狂最黑暗的时刻，无数神明为了苟活，会毫不犹豫的化身真正的“疯神”。 “祂们……因为子民数量不够，开始劫掠圣灵子民！” 巨蛇眼中猩红更甚，身躯鳞甲有着几处破碎，鲜血溢出，显然刚经历一场苦战：“圣灵帝国太大，我一个拦不住祂们。刚刚我宰了几个，但末日越来越近，祂们很快就会再次动手。帮我！帮我，朱雀！” “我会帮你的，大蛇。”朱雀似乎在笑：“那么，先告诉我，你想要做什么？” “我……”巨蛇低着头，沉默几秒，再抬头时，蛇瞳已满是猩红，如同狰狞恶鬼：“我要吃了祂们！谁敢伤害我的子民，我就吃了谁！” “很好，很好。” 朱雀愉悦极了，祂张开双翅，在巨蛇上方盘旋，大笑道：“让我们一起去把祂们吃干净吧，大蛇！” 末日来临，神将不神。 诸多神明为求苟活，悍然吞食信徒子民，只为多出一分生机。但多数神明即使将子民吞食殆尽，也无法达到预期效果，便将目光投向了圣灵帝国。 疯神治下，有着世界最庞大的帝国，子民质量更是绝佳。 诸神蠢蠢欲动，巨蛇悍然反击。 经此一役，神明十不存一，圣灵帝国更是不知接纳了多少逃亡之人，彻底成为第一国度，世界由此更名【圣灵】。 (本章完) 第342章 三神齐聚 第342章 三神齐聚 璃月，奥藏山。 一株巨大的却砂树下，钟离沉默静立，看向须弥方向，满心疲惫地叹了口气。 虽说见到陈天枫的第一眼，尤其是温迪疯了一样，将筹码押注到陈天枫身上后，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但局势忽然就加速到如今这程度，还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那两个家伙，是不知道什么叫做循序渐进吗？ 钟离再次叹了口气，忽然有些后悔，当他察觉到温迪悄悄跑到须弥后，就该立刻赶过去的。 在他身后，一众仙人接连赶来，相互看了看，眼中都有着疑惑。 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帝君忽的于奥藏山召集群仙，可等他们赶到后，他老人家却不说话，只自顾自的叹气。 “帝君这是怎么了？” 萍姥姥向留云借风真君小声询问着，奥藏山是她的道场，知道的应该比其他仙人多一些。 “本仙也不清楚。” 留云借风真君摇摇头，道：“帝君下达召集令后，就一直站在那里，一句话都没说过。” “你没问问？” “帝君此时明显心情不佳，你怎么不去？” “……” 魈瞥了眼两位相互推诿的仙人，没有丝毫迟疑地上前一步，向钟离行礼道：“帝君，此番唤我等前来，可有要事吩咐？” 留云借风、歌尘浪市、理水叠山等诸位仙人心中暗赞一声，同时表情一肃，等待钟离的回答。 “……” 钟离转过身，看向众仙，先是瞥了眼后方的留云、歌尘等仙人，随后目光才落在魈身上：“金鹏，你认为璃月如今如何？” 魈沉思片刻，道：“七星勤劳聪慧，百姓安居乐业，是盛世之景。” “盛世之景啊……” 钟离慨叹一声，目光再次投向须弥的方向：“那，倘若战争再次来临，璃月有能力守住盛世之景吗？” 魈眉头微皱，对钟离的询问稍感疑惑，却未多想，郑重道：“可以。” 帝君在，众仙也在，如今的璃月子民也争气，他相信无论是何种战争，璃月都能平安度过。 萍姥姥面色微变，想到什么，担忧道：“帝君，可是发生了什么？” 战争，普通的战争对帝君而言，自然是不值一提的。可既然是被帝君亲口提起的战争……难道魔神战争的悲剧又要重演了？ 其他仙人也想到这个可能，神情终于真正凝重起来。 钟离察觉到众仙的忧虑，温声道：“目前只是预兆，不必担忧，也许最坏的情况不会发生。” “帝君，究竟发生了什么？”萍姥姥面上忧虑不减。 “……” 钟离沉默几秒，叹息道：“是陈天枫，他……咬断了世界树。” “什么？！” “谁？！” “咬断了世界树？！” 众仙惊呼起来，都有些不敢相信，同时也明白了帝君为何这副模样。 世界树可以称作提瓦特的根基所在，一旦世界树受损，整个世界都会受到影响！可那位异界神明竟然将世界树咬断了……咬断了…… 萍姥姥眼角狂跳，手掌都有些哆嗦，可很快察觉到不对来：“帝君，世界树被毁，可为什么世界没有丝毫异变？” “世界树断了，却还没死，如今正处于一种奇妙状态……也许还有的救。” 钟离神情复杂，闭上眼，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再睁开时，金眸便满是平静：“众仙听令！” “在！” “自即刻起，璃月进入战争状态，警惕其他国度，尤其是……来自天空岛的袭击！” “明白！” 众仙郑重应诺，同时神情间不免有些忧虑。 “不必太过担忧，战争未必就会出现。” 钟离摇摇头，停顿一下，“我要亲自去须弥一趟，璃月诸多事宜，便交给诸位了。”话音落下，他不等众仙回答，便化作一道虹光，径直落于南天门巨大古树之下。虹光散去，其中人影显露，却不再是身着暗金华服的贵公子，而是身着战袍，手持长枪的绝世战神。 古树之下，沉睡的龙王惊醒，睁开巨大双眸，战神身影映入眼帘，祂眼中有着怀念和悲伤，低喃道：“摩拉克斯……” “老友。” 神明同龙王对视，发出邀请：“可愿随我再战一场？” 钟离在心中暗暗补充一句：为自己，也为璃月，博一个未来。 “哈哈哈哈哈——！！！” 若陀龙王起身，在大地震颤中大笑，因磨损侵蚀的神志在这一刻恢复清明，祂笑着，声音如雷：“有何不可！” …… 须弥， 当世界树断裂产生的波动穿过梦境封锁，自笼罩了整个国度的梦中逃逸，天上的威光便骤然惊醒。祂睁开金色双眸，下一瞬，便抵达须弥高空之上，于瞬息间获取了祂沉睡时，世界发生的一切信息。 异界神明，死亡，巨蛇，神樱……祂面无表情，金眸飞速闪烁，似乎在思考如何处理这让祂也感到棘手的变故。 “哎呀，真是难得，竟然连你也惊动了。” 有风起于青萍，直上九霄，风之神笑吟吟看着祂，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天理。” “巴巴托斯……” 天理眼神漠然：“你要阻我？” “怎么会，我可打不过你。” 温迪连忙否认，随即搓了搓手，挑眉笑着：“只是好奇，你准备怎么处理下面的事情？哎呀呀，要是一个不小心，整个提瓦特都会……欸嘿~” 他双手做了个爆炸手势，意味深长道：“到那时，就算是你，也跑不掉吧？” “……” 天理沉默片刻，金眸神光恢复平稳，看向下方的须弥，忽然道：“那怪物正在侵蚀世界树，这是机会。” “你要做什么？”温迪笑容微滞。 天理平静道：“将世界树剥离，连同须弥一起，用它们包裹那怪物，一起丢出提瓦特。” “这样一来，须弥生灵会尽数死绝，且世界树被剥离，对提瓦特众生更是一场恐怖的灾难。”温迪笑容收敛，低着头：“你知道会死多少人吗？” “知道，但至少大部分世界还在，这便足够了。” 天理停顿一下，看向温迪，再次问道：“巴巴托斯，你要阻止我吗？” “……” 温迪长出口气，抬头和祂对视：“我想试一试，你的伤还没好吧？或许现在的你，还不是我的对手也不一定呢？” “愚蠢。” 天理神情不变，手掌轻握，仿若无尽的黑红色方块在祂手心变幻，恐怖的威压几乎让人喘不过气：“你不是我的对手。” “再加上我呢？” 有声音自远处传来，下一瞬，手持长枪身着战袍的贵金之神便和龙王一同赶至。 “老爷子！你可算来了！” 温迪顿时松了口气，连忙跑到钟离身后，伸手指着天理：“上！老爷子揍祂！祂的伤肯定还没好！” 钟离懒得理他，也没功夫理他，只紧紧盯着天理。 受伤的天理也依然是天理，和祂对战，容不得他有丝毫分心。 “摩拉克斯……你也要阻我？” 天理神情终于有所变化，开始认真起来，看着两位高举叛旗的神明，眼神微眯：“可惜，还不够。” “轰隆！” 雷霆炸响，天空瞬间阴沉下来。 鸣雷之神随着雷光一同降临于此，她紧紧抿着唇，什么都没说，却和在场的另两位神明站在一起，手中薙刀抬起，刀刃指向天理。 (本章完) 第343章 冰神偷家 第343章 冰神偷家 “巴尔泽布……” 天理手掌轻翻，黑红色方块消失，祂目光自三位神明身上扫过，心中莫名有些疑惑，下意识再次将沉睡期间，提瓦特发生的一切浏览一遍——重点浏览和那怪物有关的事情。 那异界神明的权柄，或者说本质，的确是【死亡】。 可为什么眼前这三位神明，看上去为何一副被那怪物【侵蚀】、【魅惑】的模样？ 以至于敢向祂举起刀兵。 天理沉默少许，金眸中首次出现清晰明显的情绪波动，祂注视着三位尘世执政，疑惑道：“你们，为何要阻我？” 哪怕不是神明，只要知晓那怪物的本质，都会明白祂此刻的做法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将那怪物驱逐出去。 虽说须弥众生会因此覆灭，提瓦特也会因世界树的毁灭而遭受重创，但至少世界会摆脱【死亡】的胁迫，幸存的生灵从此往后也不必再时刻担忧那怪物的威胁。 可祂们为何要阻止？ 难道【死亡】还隐藏着祂所不知晓的能力，可以扭曲魔神的心智？ “当然是为了正义！” 温迪躲在钟离身后，悄悄松了口气。 天理向来是果决且理性的，祂不会因为自己三位神明和祂的关系而选择停手，更准确的说，一旦选择拦在祂身前，那么阻拦者就成了祂的敌人，和一定要清除的障碍。 而天理之所以没有立刻出手，原因只有一个：祂现在无法承受，同时与三位尘世执政死战的代价。 无论这代价是祂不敌败退，或者惨胜而伤势加重，还是三位尘世执政的陨落，会让祂辛苦维持的提瓦特七神体系崩溃。 因为无法承受，所以祂才没有即刻动手，而是选择相对柔和的做法。 温迪不动声色地拍拍胸口，刚刚差一点，他真的以为自己、老爷子、老爷子带来的那条龙，以及稻妻那只会打架的憨妹子，要和天理打上一场。 哎呀，要是真打起来，老爷子和憨妹子或许能撑住，可自己这小身板恐怕扛不住天理两巴掌的……嘿嘿。 温迪眼睛转了转，仍然躲在钟离身后，只露出个脑袋，义正言辞道：“须弥人的命也是命，不能因为要驱逐小……驱逐怪物，就把他们也放逐了！” 天理没理会一副“我要成为正义的伙伴”模样的风神，看向钟离和影，等待着祂们的答案。 毕竟风是自由的，且巴巴托斯是比风还自由的风神，祂说的话……呵。 “你口中说的怪物，是我的好友，亦是璃月之盟友。” 钟离手执长枪，没有丝毫放松，语气温和且坚定：“我答应过他，只要璃月还存在一日，只要摩拉克斯未曾逝去，便要守望相助，荣辱与共。” “盟友……”天理似乎笑了笑，眼中有着几分讽刺，目光转向影：“巴尔泽布，你呢？” “为了天枫。”影深吸口气，漂亮的紫眸中有着细小雷光闪烁，毫不犹豫道：“他的意志，便是我，便是稻妻的意志。无论谁想伤害他，都必须先从稻妻的国度与神明的残骸上踏过！” 天理看着祂，金眸中再次浮现出清晰的情绪变化。 钟离、温迪，以及苦苦抵御磨损侵蚀、保证神志勉强清醒的若陀龙王，一同看向稻妻鸣雷之神，眼中的诧异和惊愕丝毫不比天理要少。 温迪吸了口气，悄悄戳了戳钟离，小声道：“老爷子，你们这些擅长打架的，都这么……呃，勇猛决绝吗？” 哪怕是他和老爷子，也没有像这位鸣雷之神一样，直接把全部身家压到小天枫身上。 不，不对，她这不是压上全部身家，她这分明是把自己和稻妻打包送给了小天枫，直接成了小天枫的身家之一。 温迪眼神钦佩，同时心中难免有些嘀咕。小天枫降临后，明明是他第一个下场押注，甚至掀了原有的桌子。可现在，怎么一个个出手都这么“阔绰”？ 钟离没有回答，他想起不久前自稻妻传来的细微波动，心中微动，恍然明白了雷之神为何会这么说。同时不免有些感慨，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武士：一旦做下决定，就不会给自己留下丝毫退路。 天理再次将自己因沉睡而错过的世界信息浏览一遍，且重点关注稻妻变化，终于察觉到异样，面色微沉：“你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吗，巴尔泽布？” 语气竟错觉般的有几分咬牙切齿。 就仿佛半夜惊醒，突然发现家中进贼，正准备赶走贼人的家主人，一回头，愕然发现在自己醒来前，这贼人竟已经运走了不少财物！ 这是这贼人今夜里的第二次偷盗！ 看来在将怪物驱逐后，要立刻对稻妻进行一次全方位的净化了……天理轻吸口气，瞥了眼下方被梦境笼罩的须弥，眼眸微微闪烁。 四位抬手间便能掐死普通魔神的存在对峙着，高天之上的空气都凝滞起来，大部分云层散去，唯有影头顶及身后还有着一小块雷云坚挺。 奇怪，怎么还不来，不应该啊……温迪对峙之余，忍不住看向某个方向，在不见丝毫人影后，嘴唇微动，向钟离传音：“老爷子，你觉得冰神会来吗？” “会。” 钟离同样传音回复，语气笃定：“此役过后，提瓦特的格局将彻底改变，这是冰神，也是至冬最后的机会，祂不会错过的。” 就在此时，空中突然出现一股奇异波动。 天理面色瞬变，扭头看向天空岛的方向，金眸难得浮现惊愕与怒火：“巴纳巴斯！” 温迪，钟离，影三位神明的眼神都有些古怪，显然也察觉到方才的奇异波动，并明白波动产生的原因——冰之女皇正率领部下，向天空岛发起进攻。 好一手釜底抽薪，围魏救赵！ 温迪赞叹一声，和钟离、影对视一眼，打定主意缠住天理。祂返回天空岛，那他们就和冰神汇合，祂舍弃天空岛，他们便折返须弥。 在此期间还可以配合冰神演一演戏，等须弥梦境结束，无论天理再如何不甘，也不得不接受提瓦特出现第二位主宰者的事实。 (本章完) 第344章 芙宁娜 第344章 芙宁娜 “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天理面色终于不再平静，祂面色微沉，金眸怒火压抑，伸手指向须弥：“难道你们以为，我驱逐那怪物，是为了自己的地位么！” 三位神明不为所动。 “倘若此刻不将那怪物驱逐，一旦让祂彻底侵蚀世界树，从而借机掌控世界命脉，你们知道会有何种后果吗？” 天理深吸口气，看向钟离，道：“你认为祂是你的友人，认为祂和璃月结盟，会遵守守望相助荣辱与共的契约，可以祂的位格与本质，这份契约，又哪里有半分限制可言？” “我相信他。” 钟离神情平静，道：“而且，他也从未辜负过我们的期待。” “相信，从未辜负？呵，荒谬！” 天理冷笑，“那怪物才降临多久，你觉得如今祂表现的模样，就是真实的祂了么？” “小天枫向来表里如一，我不认为他会演戏骗我们。” 温迪眉梢一挑，笑吟吟道：“所以不用想着这时候离间我们，没用的。” “表里如一，呵，那祂有告诉过你们，祂背负的世界，仍有着复苏的可能吗？”天理像是听到什么极可笑的话语一般，语气微嘲：“祂有告诉过你们，想要复苏他的世界，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温迪眼神微眯：“你想说什么？” “那怪物所背负的世界非同一般，如今所处的状态也非同一般，就像是有着充足能源，却不知为何而熄灭的炉芯。想要点燃炉芯，需要的，便是一颗来自外部的火星。” 天理手指指向下方，寒声道：“而提瓦特，就是这颗火星！” 一旦那怪物将世界权柄侵蚀窃取，祂便有了将提瓦特点燃的资格。 想重新点燃一个世界的太阳，自然要让另一个世界化作薪柴！而被燃烧的薪柴，连复活的资格都没有！ 在那怪物手中，提瓦特世界，连一丝被燃烬的余灰都不会剩下！ “……小天枫不会这么做的。” 温迪摇摇头，像是说给天理，也像是说给自己：“我相信他，他不会的。” “相信？难道你认为自己很了解祂？” 天理语气冷漠：“别忘了，祂来自死亡的世界！整个世界唯有祂，和祂的子民存活！其他神明和生命无一存活！” “祂是极度自私和冷漠的神明！” “即使如此，你们也要拦在我身前么！” 天上的威光注视着三位尘世的神明，空间仿若凝滞，让人喘不过气：“还是说，你们认为，仅仅数载的陪伴，就能让那怪物放弃自己的世界，选择你们？” 三位神明同时陷入沉默。 与此同时， 当天理与神明在须弥对峙，冰之女皇悍然进攻天空岛之时，远在枫丹的某位存在骤然惊醒，惶恐的目光投向须弥方向。 天理醒了，祂还是醒了，在她的计划尚未完成前。 可祂此时醒来，枫丹该怎么办？ 潜藏在【谕示裁定枢机】中的存在面色变了又变，她环抱着双腿，在谕示机内模拟的海底环境中努力思考着，吐了一个又一个泡泡。 终于，她咬咬牙，神情坚定起来，意念一动，精神便潜入枫丹廷沫芒宫内，水神芙宁娜的居所，并温和驱逐、屏蔽了外界干扰。 “芙宁娜，芙宁娜，快醒一醒！” “唔……”又强撑着扮演一天、分外疲惫的芙宁娜茫然醒来，她撑起身体，下意识进入【扮演状态】，慵懒且优雅的打个哈欠，目光扫向声音来源：“胆敢打扰神明的美梦，你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 咦？怎么没人？ 芙宁娜眨眨眼，却发现室内空无一人，声音来源处只有一面巨大的等身镜。 等身镜……芙宁娜忽的想到什么，连忙跳下床，连鞋子都顾不得穿，飞快跑到等身镜前，果然在镜中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一个除了服饰、神态外，和她一模一样的自己。 “芙……镜子里的我，你怎么来了？” 芙宁娜表情惊喜，手掌忍不住攥起，眸中激动难掩：“是我们的计划要成功了吗？” “……” 镜中人闻言沉默一下，没直接回答，而是温柔的看着她：“芙宁娜，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对吗？” “……嗯。” 芙宁娜迟疑着点头，道：“你是水神芙卡洛斯，而我是被你选中，扮演枫丹神明的人类芙宁娜。” “你果然很聪明啊。”芙卡洛斯上半身从镜面中探出，很想抱一抱她，却中途停下，只摸了摸芙宁娜的头发，柔声道：“这些年辛苦你了，芙宁娜。” “不辛苦的，只要枫丹的大家安然无恙，只要所有人都能活下来，我不辛苦的。” 芙宁娜摇摇头，从芙卡洛斯的举动中察觉异样，她抬头看向芙卡洛斯的眼睛，语气有些微慌乱：“芙卡洛斯，你突然过来，是我们的计划要成功了吗？” “……不，恰恰相反。” 芙卡洛斯回到镜中，轻轻摇头，叹息道：“我们失败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芙宁娜有些慌神，眼中有着水汽汇聚：“是不是我做的不够好？是不是因为我被人看穿了身份，所以……所以才……” “和你没关系，芙宁娜，你做的很好。” “可是……可是，那为什么……” “因为天理醒了。” “天理……醒了？” 芙宁娜愣住，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天理醒了。芙宁娜，你现在应该知道，枫丹的预言是天理对枫丹前任水神厄歌莉娅的惩罚吧？” 芙卡洛斯伸手帮芙宁娜拭去眼泪，道：“而我们的计划最关键的地方，就是在于能否成功瞒过天理。如今提瓦特出现变故，天理被迫提前苏醒，而祂苏醒后，势必会认真查看世界的每一处……我们瞒不过警戒状态的天理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芙宁娜抽抽鼻子，深吸口气，眼眶微红地看向芙卡洛斯：“你一定还有办法对不对？你来找我，一定是还有别的办法，对不对？” “嗯，只是这个办法，需要你克服恐惧，做出牺牲……” “没关系的！我不怕！我要怎么做？” “去须弥，找到那位伪装成人类、给自己取名【陈天枫】的怪物，把祂请到枫丹来。只要祂留在枫丹，天理就不敢让预言真的出现。” (本章完) 第345章 可怜虫 第345章 可怜虫 圣灵世界， 神明之殇结束后，朱雀和巨蛇一同邀请圣灵世界还存活的数十位神明，再次组建诸神议会，商议如何应对迫在眉睫的太阳末日。 只是这次不同的是，议会长不再由朱雀担任，而是吞食了无数神明的巨蛇接过这份重担。 相同的是，再次组建的诸神议会，在面对太阳末日时，仍然没有太好的主意。 当再一次毫无收获的议会结束，诸神准备散去时，朱雀叫住诸神，神情很是复杂：一点犹豫，半分不甘，以及满怀的释然。 “唯有第一神明能够对抗末日。” 祂笑了笑，语气轻松：“我知道祂在哪里，也知道怎么喊祂出来……这件事就交给我和疯蛇吧。末日来临，祂也是时候出现了。” 圣灵帝国，四十三号圣山。 巨蛇泡在水潭中，只露出脑袋，瞅着一旁树上的朱雀，疑惑道：“不是要去找第一神明吗？来这里做什么？” “不急，第一神明又不是那么好找的，这叫磨刀不费砍柴工。” 朱雀扭头啄了啄赤羽，又吐出一口火焰，将尾羽淬炼如新，这才满意点点头，目光转向巨蛇：“大蛇，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的事情吗？” “当然记得。” 巨蛇点点头，道：“我从那头老虎手里救下你，可你却死活不承认，还不讲道理地打了我一顿。” “你那是救了我吗？” 朱雀瞪祂一眼，没好气道：“那老虎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愣头青乐子，刚丢给祂两根骨头，还没等我看到乐子，你这莽蛇就突然从祂的战利品里跳出来，一口咬死了祂！” “我怎么知道你是故意的？”巨蛇仍自嘴硬：“我还没怨你差点坏了我天衣无缝的计划呢。” “你是指装成一条死蛇，然后玩诈尸的小把戏？” 朱雀斜觑着祂，一副“你个蠢蛇懂个屁的天衣无缝”的模样：“还有，装死袭击那头老虎也就算了，怎么一扭头还把我丢个老虎的骨头也吃了？” 巨蛇振振有词，丝毫不显心虚：“上好的神明骨，有着残留权柄的，又是我的战利品，我凭什么吃不得？” “那为什么吃了老虎和骨头，又张着嘴冲我扑过来？” 朱雀冷笑：“你不是说救我的吗？怎么，难道是要救到肚子里去吗？” “这个……”巨蛇挪开视线，有些尴尬，小声嘀咕：“这不是饿急眼了么，而且我还以为你和那老虎是一伙的……” 朱雀瞪着祂，忽的没忍住笑起来，笑声清脆悠扬。祂看了看周围，语气感慨且怀念：“大蛇，我第一次来圣灵帝国，来的也是这座圣山吧？” “那不是，是七号圣山。”巨蛇认真纠正：“那时候就七号圣山水潭旁边有棵树，后来你来的多了，我和大祭司一商量，才在所有圣山水潭旁栽上一棵树。” “……你也没在沉睡时被偷袭过几次吧？真搞不懂你布设这么多圣山做什么。”朱雀好笑又无奈。 “这叫将心比心。”巨蛇一脸严肃。 “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朱雀失笑，旋即沉默下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眯着眼晒着太阳。 巨蛇也不出言打扰，祂很轻易便察觉到朱雀有着心事，可又清楚，这家伙不想说的话，谁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祂现在能做的，就是陪着祂，和祂一起晒着太阳发呆。 这样就很好。 不去想那该死的末日，不去想那躲到现在的第一神明，不去想这世间一切这样或那样的烦心事，什么也不想。 晒着太阳发着呆，让身躯和灵魂享受着片刻的安闲。 这样就很好。 “大蛇，还记得我告诉过你的，关于我的秘密吗？” 不知过了多久，朱雀抖抖羽毛，语气慵懒。 “你成神前，也是人类的事情？”巨蛇回过神，点点头：“怎么会不记得，当时可吓了我一大跳，还以为你又在骗我。” “我可不像你这么喜欢说谎。” 朱雀低下头，看着水潭中的巨蛇：“你知道么，大蛇，整个圣灵世界，只有我们两个神明，在成神前有着自己的‘人生’。” “知道，所以我们才是朋友，就像命中注定一样。” “是啊，命中注定。” 朱雀感慨一声，又沉默片刻，幽幽道：“那如果我告诉你，第一神明，也是一位曾经是人类的神明呢？” “第一神明也是？” 巨蛇愣了下，瞥了眼朱雀，神情振奋起来：“难道……我就是第一神明？是了，怪不得我会莫名其妙来到圣灵世界，莫名其妙成了巨蛇，原来我是救世主？” “你该不会想告诉我这个吧？” 巨蛇说完笑着摇摇头，道：“你说过，只有第一神明才能对付末日，可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怎么可能是什么第一神明？不要开玩笑了，大鸟。” 朱雀微笑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是在开玩笑吧，朱雀？” 巨蛇忽的有些心慌，却不知为何心慌。 “第一神明曾经是人类，这是注定的。世界有且只能有一位第一神明，这也是注定的。”朱雀停顿一下，看着巨蛇的眼睛，轻声道：“而圣灵世界最底层的规则是，神明可以通过彼此吞食，从而获取对方的力量、位格以及权柄。” “……”巨蛇呆愣愣看着祂，过了许久，才艰难开口，倍感荒谬道：“所以，想要第一神明诞生，就必须你我打一场，吞掉对方？” “没错，这就是第一神明诞生的方式。” “那第一神明对抗末日的方法又是什么？” “由第一神明将世界内全部神明吞食，集诸神伟力于一身，才有资格阻拦或击碎末日，但也仅仅是有资格。” 朱雀摇摇头，看向太阳，笑容微嘲：“据我估算，成功率不足两成，甚至还是在完美融合诸神之力的情况下。” “……太荒谬。” 巨蛇沉默着，把脑袋埋在水中，许久才浮出水面，看向朱雀，涩声道：“所以，你打算吃了我吗？” “你打算反抗吗？” 朱雀眼中有着一抹笑意，似乎很好奇祂的回答。 “……” 巨蛇低下头，过了许久，才缓缓吐出口气：“我有些问题想问。” “嗯，你说。” 朱雀颔首，身姿优雅，仿若向阶下骑士垂眸的女王。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第一神明的事情的？” “自我成神的那一刻。” “你知道我曾经也是人类时，是什么心情？” “有趣，惊讶，和一些对宿命的痛恨。” 朱雀语气清冷，有着浓浓的疲倦和厌恶：“这个世界所谓的神明，不过都是一群在末日压迫下，不得不自相残杀的可怜虫。” (本章完) 第346章 结束与延续 第346章 结束与延续 “从相识到现在，你伪装了多少？” “从未，我和你不一样，不干那些笑脸相迎、背后捅刀的事。” “好吧好吧，我无耻，是条不择手段的毒蛇行了吧？” 巨蛇摇摇头，抬起头，看向朱雀赤红色的眼眸，认真道：“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对圣灵，是什么看法？” “一群弱小又吵闹的家伙，还被你这条疯蛇影响得脑子都有点毛病，但……还算有趣。” 朱雀笑了笑，道：“我没有子民，但看着这群家伙，有时候又觉得，也许有些子民也不错。” “那我就放心了。” 巨蛇似乎松了口气，从水潭中爬出，盘起身子，下巴搭在尾巴尖儿上，闭上眼睛：“吃了我吧，朱雀。” “不试着反抗一下？”朱雀稍稍歪了下脑袋：“你吞了那么多神明，说不定我早就不是你的对手了。” “懒得反抗了，你以为我真的喜欢吃那些神？还是生吞活剥的吃法。” 巨蛇浑身放松，卸下所有防备：“我原先可是个人，吃的都是熟食，连生鱼片都没碰过。你知道为了活着，不得不去生吃神明，还一连吃了数千年，是件多恶心的事儿吗？” “我当然知道，我曾经也是人。” 朱雀瞥祂一眼：“但吃了这么久，也早就习惯了吧？你怎么突然矫情起来了？” “还有更矫情的呢，要不要听听？” “你说。” “朱雀，我活了这么久，却没几个朋友。实在是不想，临了临了，还要整一出兄弟离心，捅朋友两刀的事情。” “我觉得没朋友这件事，是因为你总是吃了睡、睡了吃，还总干些口蜜腹剑、两面三刀的缺德事。” “我都要死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巨蛇不满，忽的想起什么，睁开眼睛：“你先等会儿再吃我，我想起来还有些事没干。” “什么事？”朱雀好奇。 “把剩下的那些神骗过来，我找机会把祂们全吞了，省的你再麻烦一趟，也让你少恶心几次——你从一开始，就没吃过神明吧？” “……” 朱雀眼帘低垂：“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巨蛇笑容得意：“我早就注意到了，圣灵世界有那么多神明，可除了你，竟然没有第二个【火神】。所以你从成神起，就一直这么强，包揽了整个世界的火之权柄。” “还猜到什么了？” “还猜到，在我出现前，你就已经是第一神明了，对吧？”巨蛇顿了顿，叹息道：“是我，让你跌落第一神明之位。” “猜的不错，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 “什么话！我一直很聪明，且善于动脑。好了，别说这些了，咱们再召开一次诸神议会，提前布下埋伏，将剩下的神明一网打尽！” 巨蛇思索着：“剩下的那些，毕竟是从动乱中活下来的，不说实力如何，逃跑的本事可都了不得，可不能给祂们机会。” 朱雀看着寻思着怎么一次性坑死所有神明的巨蛇，不禁摇头失笑，开口打断祂的思绪：“有件事你猜错了。” “什么事？”巨蛇抬起头。 “我从没打算吃你。”朱雀仰起头，神采飞扬，满是骄傲：“自我成神的那一刻起，自我知道世界真相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打算吃任何人。” “还有，” 朱雀俯视着祂，眼中有着笑意：“我早就说过，我的胃口没你好，不适合消化神明。” 巨蛇看着祂，不知第几愣住。 “另外，这个世界的神明的确有着败类，但这不代表我们都是贪生怕死的。” 朱雀不待祂回答，扭头看向一旁：“都出来吧。”巨蛇顺着祂的目光看去，只见诸神一个不落的在圣山汇聚，看祂的目光都有着几分古怪。显然都听见了这条疯蛇提议的，将祂们一举坑杀的主意。 “你们……” 巨蛇张了张嘴，看看诸神，又看看朱雀：“……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想要证明，这世界即使再黑暗，也始终有着几点烛火？” 朱雀笑笑，接着郑重起来，向巨蛇行礼：“圣蛇，请吃了我们，然后试着拯救这个被末日扭曲的世界吧。” 其余诸神一同行礼，姿势各异，齐声道：“圣蛇，请吃了我们！” “你们……你们……” 巨蛇蛇信吞吐，蛇瞳逐渐泛红。 下一瞬，空间再次凝滞，与此同时，这一方天地也随之震颤起来。 朱雀抬起头，看了眼随空间一同凝滞的巨蛇，轻声叹了口气。 这应该就是最后了吧，真是条死心眼的蠢蛇，非要把这些事情再经历一遍做什么…… 祂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又想起自己等诸多神明将巨蛇禁锢，然后排着队，一个接一个地在巨蛇口中自杀的景象。 “真是难为祂了。” 朱雀再次叹了口气，接着察觉到什么，倏然抬头，便看到旧梦境破碎后，新梦境呈现的震撼景象： 遍体鳞伤的巨蛇从天而降，祂的悲鸣响彻整个世界，鲜血如雨般洒落，而那轮太阳，却依旧丧失着光与热，冷漠无情地选择落下。 “我们……失败了？” 朱雀瞪大眼睛，怔怔看着这一幕。 “是啊，我们失败了。面对末日，纵然诸神合力，依旧是螳臂当车。” 声音从身后传来，朱雀转身看去，却看到一位陌生又熟悉的男子。 “你是……”朱雀疑惑，随即想到什么，惊讶道：“死蛇？” “是我。” 陈天枫点点头，露出笑来，仰头看了看，飞到朱雀身旁的树枝上坐下，与祂视线齐平，挑眉道：“怎么样，我的人类模样是不是还蛮帅的？” “我看不出来，毕竟我是一只鸟。” 朱雀板着脸，随即也笑起来：“你终于醒了。” “是啊，一不小心闯了好大的祸，但好在都要解决了。” 陈天枫伸了个懒腰，“真是睡了个好觉啊，可惜都是些噩梦。” “你都做了什么？”朱雀好奇。 “说来话长，但好在还有点时间可以耽误。” 陈天枫倚着树枝，神情放松，将自诸神逝去，他对抗末日失败后的事情大致讲述一遍：“就是这样咯，总之，费尽千辛万苦，我的灵魂终于也复活了。” “听起来不错。”朱雀眼含笑意，眸中映着坐在树枝上的小小的人儿：“也交到新朋友了啊，大蛇。” “是啊，一些很好的朋友。” 陈天枫笑着点头。 温迪，钟离，影，荧，夜兰……这些都是帮助过、并始终相信他的朋友。 所以他怎么舍得，用提瓦特世界乃至所有生灵的性命，去换取圣灵世界的复活。 毕竟有的故事结束了，有的故事……却还要延续下去。 (本章完) 第347章 神眷者的另一个称呼 第347章 神眷者的另一个称呼 梦境演化更替，只一瞬，便来到巨蛇强行开启世界屏障，身融天地，将力量和权柄分于子民，以身死换得圣灵存活。 “原来你最后是这么选的。” 朱雀远远瞅着，神情感慨：“我从来都没想过，还有这么条路可以走。” 在圣灵神明眼中，人类无疑是最弱小的一类存在，弱小到没有神明庇护，就会如同阳光曝晒下的泡沫，下一瞬就会破碎。 所以多数神明从未想过，以自己牺牲为代价，去换取子民逃离这个绝望的世界。并非不愿，也并非贪生，而是真心觉得，即使将他们送出去，没有神明的庇佑，其结局也是注定一死罢了。 “你倒是聪明了一回，看来以后不能叫你蠢蛇了。” 朱雀转过头，看向一旁小小的人，好奇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做的？” 借助神明位格，将灵魂和世界意志短暂融合，从而完成拖延末日，撕开并长久支撑世界屏障缝隙，再将力量与权柄分于子民，让他们有了独自生存的资格。 这样的事，总觉得不像是死蛇能想出来的，也不可能是圣灵子民。如果能选的话，那一整个国度的疯子子民，恐怕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牺牲自己，换得他们的神明存活。 所以会是谁？ “是碰巧。真的，没骗你。” 陈天枫看到朱雀狐疑的目光，稍稍有些尴尬，咳嗽一声，道：“咳，我当时没想太多，就想着先给自己办个体面点的葬礼，给子民铺好后路，然后和太阳末日拼了。” “啊？” “说到底，当时我是家也没了，朋友也没了，还要眼瞅着十几亿信仰我的子民活活等死，实在气不过啊。” “所以你就干脆上去和它拼了？可你为什么会想到和世界意志融合？” “上次我集众神之力也没干掉末日，就觉得是自己的武器不行，所以这次就想着和世界绑在一起，我当锁链，世界当锤头，等子民都撤走以后，狠狠给那狗东西一记流星锤。” “啊？哈哈哈哈哈！” 朱雀先是错愕，随即大笑起来，笑声清脆如铃，好半响才停歇。祂揉了揉眼睛，看向陈天枫：“不愧是你啊，你这条莽蛇。” “我可不是蟒蛇，真要按品种的话，我……” “是莽夫的莽，莽蛇。” 朱雀笑着打断他，同时注意到远方梦境记忆终于到了末尾，不由得愣了下，随即半是感慨半是赞叹：“大祭司留下来了啊。” “嗯，真是个固执的老家伙。” 陈天枫目光柔和，看着远处坦然面对末日之景的老人：“他不肯走，也早在七八年前就猜到我要做什么，所以特意培养了个继承人，就留下来陪着我了。” “继承人？”朱雀来了兴致，“谁？” “你见过的，凤君。” “是那个小丫头啊，的确是个好苗子，值得培养。” 朱雀恍然，随即沉默片刻，看着远处的老人，轻声询问：“不去和他打个招呼吗？” “这里是梦，打招呼也没有意义。” 陈天枫摇摇头。 “也对，这里是你的梦……咦？” 朱雀反应过来，眨眨眼：“那我是怎么回事？” 祂原先以为是集众生之力对抗末日的计划成功，大蛇开始着手进行对祂的复活工作，这才有了祂于大蛇之梦中获得清醒的结果。 可现在看来明显不是，那祂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朱雀难得有些茫然，若不是陈天枫还在一旁看着，祂都要低下头，用爪子挠挠翎羽了。 “我也不清楚，但应该和信仰、权柄有关。” 陈天枫笑笑，倚靠在树枝上，姿势肆意悠闲：“大鸟，你知道我发现你不只是我梦中的影像后，想到的第一种可能是什么吗？”“什么？” “圣灵人还活着，甚至还活的很不错。” “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只有圣灵人生活好了，才会想起圣灵帝国除了我，还有你这么位神明。也只有这样，你才有一丝渺茫的可能，从信仰和权柄中复活，又在此刻连接上我的梦。” “有那么点道理……不对，我什么时候成圣灵的神明了？” “在圣灵白吃白喝数千年，你早就是圣灵的第二位神明了。” “真是不讲道理。” 朱雀摇摇头，眼中却满是笑意：“还想过其他可能吗？” “想过，但不想继续想下去了。” 陈天枫坦然点头，接着又摇摇头，道：“我想做个美梦……只想做个美梦。” “那就做个美梦。” 朱雀认可了他的看法，闲聊般转开话题：“接下来有想好要做什么吗？” “先把眼前的麻烦解决了，再送提瓦特世界所有生灵一个惊喜，和一个更大的惊喜。然后……” 陈天枫停顿一下，道：“然后我大概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离开提瓦特这个世界。” “是为了复苏圣灵？”朱雀了然。 “也为了把大祭司喊醒。” 陈天枫没有否认，双手交叉叠放在脑后，扭头看向朱雀：“对了，大鸟，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在我来提瓦特后，也吞食了几个魔神，夺了些权柄，但我总感觉，这些权柄孱弱的可怜，完全不能和圣灵世界相比，这是为什么？” 陈天枫皱着眉：“可对比两个世界获取权柄的难易程度，圣灵世界只要满足非人型、有子民信仰，就可以成神，从而获取权柄——比提瓦特何止简单百倍。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反而提瓦特世界诞生的权柄不如圣灵世界。” “这个啊，呵。” 朱雀笑了笑，看着渐渐有着破碎迹象的梦境，没有直接回答：“大蛇，你有想过太阳末日是什么吗？” 陈天枫疑惑，却还是思索后给出回答：“在我成为第一神明后，隐约感受到，太阳并非陨落消散，更像是一种坍缩。就仿佛有什么东西镶嵌在太阳里，将太阳和世界一起撕扯吞食。” “是啊，坍缩，整个世界在不停地坍缩。” 朱雀轻闭双眼，似乎在回忆什么：“大蛇，圣灵世界原本是很大的。它在一次又一次的坍缩重启后，才成了你见到的这种，世界仅有一颗恒星、一颗行星的扭曲模样。” “我成神之时，世界余辉尚存。它是那么辽阔，那么宏伟，绚丽迷人，几乎可以包容一切可能，无论极端亦或平和。” “在那个时代，生灵都相信这么一句话：所谓不可能之事，只是尚未到来之事。” “然而余辉枯竭，希望消散，一次又一次的末日降临，世界也一次又一次缩小。最终宇宙不再，仅剩下一座狭小的囚笼，一群被扭曲规则影响，不得不相互吞食的可怜虫。” 梦境进一步破碎，朱雀所在的空间亦出现裂纹，祂睁开双眸，轻声道：“神明将力量与权柄分于子民，便有了所谓的神眷者。可是，大蛇，你知道在最初之时，在最初的末日还未降临时，宇宙万灵对神眷者与神明，又有着怎样的称呼吗？” “怎么称呼的？” 陈天枫下意识屏住呼吸，新生的灵魂之躯不知为何有些颤栗，等待着朱雀口中的答案。 梦境如镜面般破碎，碎片之中，朱雀眼眸微动，看向陈天枫，声音仿若梦呓：“称呼祂们为，令使，和……星神。” (本章完) 第348章 梦境结束 第348章 梦境结束 “我感觉就是这个了！下面一定有馅儿！” 荧搓了搓手，一脸期待，抡起铁锹用力向坟茔挥去，一点也看不出半分疲惫的模样。 “还好这里是梦境，不然咱们早就挖不动了。” 夜兰吐了口气，直起身锤了锤腰，回头看了眼身后被打开的，密密麻麻的空坟茔：“荧，你还在数咱们挖了多少坟吗？” “在超过三十万个后就没再数过了。” 荧将铁锹插在地上，摇摇头，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显然这个坟也是空的。 “不过我大概知道这里一共有多少个坟。” “哦？多少？” 夜兰好奇。 “十七亿三千五百四十三万五千七百一十三个。” 荧语气笃定。 “你怎么知道的？” “天枫和我说过，圣灵帝国有十七亿三千五百四十三万五千七百一十三个子民，所以我猜这里应该也会有这么多的坟茔。” “那我们才刚挖了一半啊。” 夜兰闻言叹了口气，抬头望了眼灰白的天空：“荧，你说外面现在过去了多久？” “梦境里的时间是没有意义的，可能我们在梦里待了几十年，外界也只是一瞬。”荧回答道，看向夜兰的目光有些惊奇：“不过我没想到，你居然也在记数，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你记到二十七万个的时候。” 夜兰瞥她一眼，嘴角扯了扯：“要是知道再三万个以后你就放弃了，我也就不记这么久了。” 两人对视着，下一刻同时笑起来。 “选好下一个目标了吗？” 荧拔出铁锹，看向依旧一眼望不到边的坟墓，似乎在挑选更顺眼一些的，可这些坟茔一模一样，分不出任何区别。 “就它吧，我感觉没什么区别，说不定天枫的位置是不停变化的，可能我们挖到最后一个……” 夜兰随意指了个最近的，提着铁锹走到跟前，习惯性向下落去，不抱任何期待。“叮”的一声轻响以及手中传来的清晰反馈，让她后面的话直接咽了回去。 她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坟墓，片刻的怔然和疑惑后，眼眸中终于泛起一丝兴奋、惊喜的涟漪，她扭头看向荧，手中铁锹再次扬起：“荧！荧！这个有馅儿！呸！我挖到天枫了！” 两柄铁锹立刻开始上下翻飞，灰白的泥土没能造成丝毫阻碍，被铁锹干净利索的铲起、丢在一旁，又悄然无声的消散。与此同时，灰白天空逐渐清澈起来，十七亿余座墓碑也随之沙化，在风中消了痕迹，大地褪去灰白，出现山峦、河流与生机。 荧和夜兰谁也没注意到周遭的变化，她们只是飞快的向下挖着，直到一具由某种奇特木材打造的漆黑棺木进入她们的视线。 两女对视一眼，脸上都有着兴奋的笑意，铁锹同时探向棺木，一齐用力，默契地将棺材板翘起掀飞。 “天枫，该起床了！” …… 当朱雀身形消散的那一刻，陈天枫仍瞪着双眼，像是听到什么了不得的惊天秘闻一般，许久才回过神。 原来如此……他轻吐口气，最后看了眼大祭司的方向，缓缓闭上双眼。 再睁开时，便察觉到自己作为人的五感六识在此刻回归——新生的灵魂终于回归新生的躯壳。 还是灵魂肉体俱全的感觉好啊，终于不是半死不活的状态了。 陈天枫感慨着，同时感觉到自己正躺在一个漆黑凉爽的地方，空气并不浑浊，反而很是清新——正是祂咬断世界树后，亲手用世界树躯干打造的棺材。 不愧是用世界树做的，躺着就是舒服。 陈天枫暗赞一声，伸出手，正准备小心将棺材盖打开，便在“嘭”的一声中，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世界树棺材盖被暴力翘起，掀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两道熟悉的声音一同响起：“天枫，该起床了！”“卧槽！我的棺材！” 天光大亮。 陈天枫豁然坐起，下意识翻出棺材，抱起棺材盖，心疼地查看有没有因为暴力开盒，而出现的损伤。 世界树躯干做的棺材啊，全提瓦特独此一份，要是坏了，修都没地方修去。 好在世界树材质足够坚韧，除了某条蛇的牙口外，两把铁锹还不至于伤到它。 陈天枫松了口气，这才回过神，终于想起什么似的，面色微变又飞速恢复正常，看向一旁正瞅着他的两女，露出笑来：“荧，夜兰，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夜兰颔首，看看他，又看看他抱着的棺材盖，目光转向荧，煞有其事道：“你看，我就说身边要常备一把铲子吧？” “嗯，没错。” 荧点点头，赞同道：“说不定再过两天，他就又躺进棺材里，不知把自己埋到哪个角落去了。” “你们……” 陈天枫愣了下，莫名觉得两女之间的关系好了不少，和原先相比，几乎可以用云泥之别来形容，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很合理。 他住了嘴，将棺材盖合上，又将棺材收起，这才扫了眼周围景色，最后停留在一处山峰上，黑眸中有着怀念。 那是圣山，圣灵帝国，第七号圣山。 “这一觉睡得可真舒服，梦也做了不少。” 陈天枫笑了笑，向两女同时伸出手，眉梢微挑：“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了。” 荧和夜兰对视一眼，没有迟疑，一左一右，各自伸手抓住了陈天枫的手掌。 下一刻，三人的身影同时消散。 …… “毫无意义，你们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巨蛇眼眸漠然，垂眸俯视着下方两个小小的神明：“放弃吧，你们期待的转机，不可能出现，你们等待的援军，也不……可……能……” 祂话语突然卡顿起来，在大慈树王和纳西妲紧张地注视下，那双除了冰冷与贪婪外，再无其他情感的眼眸缓缓闭上，再睁开时，便有了温和笑意。 “已经结束了，两位，辛苦了。” “你又想耍什么把戏？” 纳西妲警惕地盯着巨蛇，显然不相信祂的鬼话，更害怕这是这怪物的另一重阴谋。 大慈树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上前一步，仰起头，望着巨蛇：“请您给予证明。” 巨蛇陈天枫，更确切的说，是神明陈天枫轻轻颔首，不着痕迹地扫了眼纳西妲，说出两人约好的暗号：“小草神纳西妲的轮回补课计划。” “您终于回来了。” 大慈树王闻言终于松了口气。 在须弥世界树变故发生后，大慈树王便同陈天枫许下约定，由祂负责拖住陈天枫只残余本能的神明躯壳，待祂灵魂复苏后，再接掌神躯，完成人躯、神躯、灵魂三合一的完全复活，并彻底解决问题。 ——并顺便给纳西妲来一场印象深刻的补课轮回。 “补课计划？等等！这是什么意思？！” 纳西妲瞪大眼睛，她看看巨蛇，又看看大慈树王，表情逐渐委屈，像个只活了五百年的幼小神明。 (本章完) 第349章 真相 第349章 真相 纳西妲一副想哭却强忍着的可怜巴巴的模样，紧紧抿着唇，大眼睛盯着不知怎么就化敌为友的巨蛇和大慈树王，心里既茫然又委屈。 她努力深吸口气，嘴唇抖了抖，语气夹着一丝哭腔：“所以，这些都是假的？” 她所经历的无尽轮回梦境，就真的只是梦境，是一场这两个家伙商量好的，只瞒着她一人的“补习”？ “真与假要辩证来看，不能一言概之。” 陈天枫摇摇头，将身躯盘起，神态慵懒：“更何况，这可是我的梦——是神明之梦，当它诞生的那刻起，就有着不可思议的伟力。是真是假，谁又说的清呢？” 巨蛇停顿一下，垂眸看向幼小神明，笑容“和善”：“就比如，我的确在循环回溯中，吞食了你不止千遍，这种奇特体验，我想你不会轻易忘记吧？” 纳西妲小小身躯颤了颤，被巨蛇生吞的体验，是她自诞生以来经历的最恐怖，也最深刻的体验，怎么可能轻易忘记？ “可我现在还活着，并没有葬身蛇腹……你想说这个？” 纳西妲抬起头，看着巨蛇，憋了半天，才蹦出一句：“真是狡辩。” “哈哈，你这智慧之神倒是有一点【智慧】的模样了，再努力努力，说不定千百年后，就能赶上我了。” 陈天枫面不改色的大言不惭，甩了甩尾巴，注意到远处开始逐渐崩碎的边界：“这个梦境也要结束了，还有什么想问的，就赶紧问吧，过时不候。” “我想知道真相。” 纳西妲没有丝毫犹豫，紧紧盯着巨蛇，小手攥起：“你和大慈树王是什么时候开始合作的，这个梦境的出现又是为了什么？” “这……最开始其实是个意外来着。” 陈天枫想了想，看向大慈树王。后者点点头，上前一步，柔声道：“我来讲述吧。最初，我自世界树中惊醒，察觉到……” 大慈树王察觉到有某个极为恐怖的存在，不知为何竟盯上了世界树，甚至通过某种手段，在世界树的根系中留下污染。 那污染极为隐蔽，若非大慈树王与世界树近乎可以称作“一体同心”，恐怕也无法将其察觉。可即使如此，也只是察觉，而无任何有效的清除手段。 虽说这污染很是安静，只静静潜伏于世界树根系之中，并未其他动作，但大慈树王清楚，只要这污染还存在，那恐怖的怪物迟早有一天会找来。 “我想清理污染，可对世界树而言，携带着禁忌知识的我，同样也是一种污染。且比起陈先生的污染，禁忌知识的污染更为暴烈、明显，受世界树的排斥更为严重。” 大慈树王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若是从世界树的视角来看，当时的情况便是：被大慈树王严令清除封锁的禁忌污染，正明目张胆的在世界树中奔走，并向一份“安全无害”的数据发起进攻。 可偏偏这股禁忌污染中，有着大慈树王的气息。 于是世界树运转机制产生冲突，带来的影响，便是须弥雨林内死域数量增多，魔鳞病患者数量激增，魔鳞病恶化速度增快等。 “但最严重的是，沙漠中沉睡的阿佩普，也因为世界树中禁忌知识的躁动而惊醒，悄悄潜入须弥城，试图查看情况。”大慈树王再次叹了口气。 “阿佩普千百年来，一直在努力消化或者说同化禁忌知识，要我说，这家伙自己的脑子也被禁忌知识污染了。” 陈天枫接过话，沉着脸，语气很是不快：“我原本想着，来须弥后，快速接近世界树，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借世界树完成复活，没想过把世界树彻底占据，更没想过和须弥神明开战。” 世界树毕竟算是提瓦特世界的根基，也是草神的根本所在，他又不是什么无恶不作的强盗，没道理干那种抢饭砸锅还杀人的勾当。 “但陈先生冲来时，阿佩普也恰巧刚赶到。” 大慈树王神情复杂，想哭又想笑，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只叹了口气。 阿佩普刚到须弥城，找到了世界树，还没等祂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一位恐怖到能轻松拉上整个世界一起去死的怪物狂奔而来。身后还跟着个风神，眼睛放着光，一脸的兴奋。 接着一回头，满脸紧张如临大敌，且全副武装的大慈树王从世界树里钻了出来。 阿佩普的第一想法是：完了，这些家伙是冲祂来的。 而且看那怪物的表情，仿佛想好了怎么把祂擒住，再一口一口慢慢啃食似的。 草龙王自然不肯束手就擒，引颈受戮，当即悍然反击。陈天枫以为是草神和草龙联合，一起在世界树这里埋伏他，且迎头挨了草龙一下，也是大怒，准备将草龙和草神打服了再讲道理。 一场稀里糊涂的神战就此爆发，双方——主要是一龙一蛇——越打越恼，最后统统不再留手。连世界树都受到波及：被愤怒的巨蛇一口咬断，叼着世界树就向草龙一顿乱砸，战绩斐然。 一旁的大慈树王和风神完全插不进手，也不敢顶着死亡污染出手，却也因此解开了误会。 战斗最后以草龙王被吞食，世界树断裂且仅剩部分躯干，须弥城化作废墟收尾。 接着才有了后面陈天枫打造棺材，自身一分为三，用巨大无穷且数之不尽的梦境将须弥笼罩重塑的事情。 “当时情况太过惨烈，借着灵魂复活的机会，制造梦境，将须弥笼罩，从而修改历史，是我们当时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陈天枫挠挠下巴，道：“但又因为世界树被打碎，和其他一些缘故，我预感到这次的梦境必然和以往不同——它很可能不受我的主观控制。但好在它毕竟是我的梦，总有对抗解决的方法。” “于是，我们商议后决定，由我进入表层梦境，也即是陈先生的【神明之梦】，负责拖住仅剩本能的巨蛇神明。旅行者进入深层梦境，也即是陈先生的【人躯之梦】，负责找到并尝试唤醒陈先生。” 大慈树王道：“风神则在【人躯之梦】中自由游走，尝试找到并进入陈先生的【灵魂之梦】。毕竟唯有灵魂苏醒，三重梦境才会真正结束。” (本章完) 第350章 死亡标记 第350章 死亡标记 “但因为某些原因，温迪没能找到【灵魂之梦】，情急之下一通胡搞，成功把自己玩出了梦境。” 陈天枫想起温迪在梦境中的种种操作，恨不得这就出去把那家伙捆起来，然后铜盆烧纸哭丧一套安排好。 “本来你是不用入梦的，至少不是以这种方式入梦，而是像须弥生灵一样，什么都察觉不到，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恍惚，世界便悄然有了某些细小变化。对绝大多数生灵而言，这种变化可能一辈子都察觉不到。” 陈天枫低下头，看着纳西妲：“但大慈树王觉得，这么好的一次补课机会不能错过，就把你也强拉进来。在不知真相的情况下，在循环回溯中，一次次面对巨蛇危机。” “危机使人成长——这句话对神明也适用。” “一次次循环回溯中，你会从最初的优势在我，一点点逐渐沦落为身陷囹圄、先机尽失。到最后，哪怕拼尽全力，也逃不过被巨蛇吞食的结局，区别在于，是你被吞食，还是看着大慈树王被吞食。” “如今梦境即将结束，无数循环记忆尽归你心。你亲身体验了毫无希望的绝境，也见证了身为神明，在不同选择下，你的子民会承受何种代价。明白肩负重任，一子落错便是无尽深渊是种怎样的感觉。” 巨蛇眼含笑意，垂眸望着小小的神明：“那么，纳西妲，在这场循环回溯的梦境中，你是否有所成长，又是否找到【何为神明】的答案？” 纳西妲怔怔望着祂，低下头，深吸口气，许久才重新和巨蛇对视，鼓着脸颊：“不要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忘记你在梦里都做了什么。等着吧，等有一天，我的实力超过了你，我也要让你尝尝在梦中死亡千万次的滋味。” 显然，小草神的在梦境成长中，还学会了【记仇】和【报复】。 “随便你，反正你没机会的，况且就算有……” 陈天枫眼睛转了转，语气听不出真假：“我也会用你所有子民的性命威胁你，到时候你不一样要乖乖听话？” “你！你无耻！” 纳西妲气急，瞪着巨蛇，好半天才冷静下来。 此时梦境已然破碎大半，再过片刻，三位神明便会返回现实。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陈天枫颇有耐心，祂扫了眼逐渐靠近的破碎边界，笑道：“要是没了，我可要走了啊。” “有。” 纳西妲点点头，道：“阿佩普，和教令院制造的新神，祂们在现实中，还活着吗？” “自然是都死了。阿佩普本就是我杀的，新神死于战斗余波，我没兴趣复活祂们。另外，你应该注意到了，每一次循环中，祂们结局都是死亡，各种各样的死亡，从无例外。” “果然，那……大贤者，他……” 纳西妲张了张嘴，在犹豫中，忽的瞥到梦境破碎的边界已然临近，急声道：“他的想法，真的和梦境中一样吗？” “这个要问你自己，毕竟是死无对证的事。” 陈天枫看着被破碎边境触碰的纳西妲，笑道：“毕竟你是胜利者，而胜利者有着书写【真相】的权利。所以，你认为他是，他就是；你认为他不是，那他就不是。” 话音落下，须弥两位草神便一同于梦境消散。 巨蛇抬起头，眼眸锁定梦境外的某个方向。现在该轮到他去完成最后一步，去当个胜利者书写一段故事了。 “我看以后还有谁敢明着叫我怪物……” 他咕哝一声，尾巴一甩，就此消失不见。 …… “沉默没有意义。最后一次，让开。” 天理怒容收敛，金色眼眸再次淡漠，看向拦在祂身前的三神一龙。仿佛下一刻，天之威光便会将这四个僭越者尽数撕碎。“继续让那怪物留在提瓦特，只会……” 天理面色倏然一变，赫然察觉到一股无形的波动自须弥出现，在瞬间便席卷了整个世界。 该死，那怪物怎么这么快……还有，祂竟然真的没有选择点燃提瓦特……天理眼眸闪烁，在刹那间便将新的局势分析透彻。祂扫了钟离等神一眼，冷哼一声，眼中的敌意与杀机却尽数散去。 钟离、温迪和影皆松了口气，明白陈天枫已经成功，天理不会继续出手，心神便不由得一松，随即便敏锐察觉到那股波动过后，自身出现的变化。 最先察觉到的是若陀龙王，它瞪着猩红双眸，一边与受磨损影响的混乱神志抗争，一边紧盯着天理，时刻做好牺牲的准备。 天理太过强横，它状态又差，很可能只能为摩拉克斯挡下天理一击。可就算只挡下一击，也能为它的老友争取到生存和反击的宝贵机会。 若陀龙王瞪着天理，在波动扫过后，神志竟越发清明，眼中的红光也飞速散去。它愣了愣，下意识审视自身，不由得心神颤动，惊呼道：“摩拉克斯！磨损！磨损消失了！” 钟离、温迪、影同时一惊，旋即察觉到若陀龙王所言非虚，一时间都有些震动。 折磨了祂们数千年，让众多魔神束手无策的【磨损】，竟然就这么消失了？ “哼，那怪物强行掌控的半个世界，补全规则，让世间一切【死亡】尽入其彀中。”天理表情平静，身后手掌却悄然攥起，道：“如今只是将【磨损】尽数吞食，有什么可惊讶的。” 祂话音方落，有一股莫名波动出现，以比前一道还要快的速度扫过整个星球，并轻易穿过屏障，没入无尽星海之中。 天理面色剧变，下意识想冲入逐渐消散的梦境，可又在下一瞬停住，咬着牙，什么都没做。 这一刻， 无数提瓦特生灵，亦或者并非提瓦特土著，而是自外界而来的生灵，无论其此刻是否还在提瓦特之内，或多或少，都在波动出现后，有了某种异样之感。 绝大多数生灵都只恍惚一瞬，便再无其他。而极少数实力强横、灵感或感知出众的生灵，都在惊悚中察觉到背后似乎睁开了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灰白蛇瞳，冰冷，森寒，涌动着无穷无尽的死亡，满怀恶意。 【死亡】标记了他们。 …… 无尽星海深处， 浑身萦绕着炽红火焰的神鸟自梦中醒来，慵懒地打个哈欠，眸中水汽还未聚集滴落，便被火焰一卷，消失不见。 “朱雀天君，您醒了。” 一旁手持书卷，身着鹅黄色襦裙的女子合上书卷，抬眸看向朱雀，笑容清雅。 “嗯，还做了个梦，梦到那条死蛇对我说……” 朱雀猛然顿住，瞪大眼睛，飞快扭头看向女子，语气急促：“不对！那不是简单的梦！那不是我的梦！” 祂语调越来越高，周身火焰沸腾，眼神狂喜道：“凤君！那死蛇还活着！祂还活着！” 凤君豁然起身，手中书卷在激动之下化作齑粉：“当真？！！” 三个系统时后，宇宙中所有圣灵人皆收到消息，他们欢呼着，狂喜着，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手中事务，或干脆弃之不顾，全力向圣灵帝国跃迁而去。 星海为之震动。 无数势力察觉到这一情况，皆紧急召开会议，看着部分影像中一些圣灵人又哭又笑，疯了一般向圣灵帝国汇聚，不由得陷入沉默，随即警惕起来。 这群圣灵疯子，这是又准备做什么？ (本章完) 第351章 纯真同事 第351章 纯真同事 天空岛， 冰之女皇望着即将被打破的护岛屏障，似乎察觉到什么，神情微动，抬起手掌：“停下。” 一众执行官令行禁止，尽管看着摇摇欲坠，仿佛幼童执锤击打便会破碎的屏障皆有些疑惑，却也知道此刻他们做的事，在大方向上不需要有第二道声音，且女皇陛下更不会无的放矢，便将疑惑暂时压下。 下一刻，排名靠前的执行官面色有些变化，显然察觉到在某个瞬间后，自身出现的变化。 冰之女皇转过身，看向须弥方向，沉默两秒后，唇角似乎翘起，像是察觉到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一般：“撤，回至冬。” “遵命，女皇陛下。” 一众愚人众执行官齐声回应，各自收拢手下，调转阵型，随冰之女皇一起离开天空岛，返回至冬。 “咱们怎么突然就撤了？” 【公子】达达利亚挠挠头发，凑到多托雷身旁，小声道：“我还想着打破那层乌龟壳后，和躲在岛里的家伙较量较量呢。” 多托雷瞥他一眼，原本不想理他，可又觉得不回答他的话，这莽夫同事能在他耳旁聒噪整个返程。于是想了想，耐心提醒道：“我们此行的目标已经达成，自然无需留下和天空岛死磕。” “目的？什么目的？” 达达利亚一愣，眼中有着清澈的茫然和疑惑：“咱们不是来打架的吗？” 多托雷：“……” “哦，不对不对，我想起来了。”达达利亚一锤掌心：“咱们是来造反，来推翻天理的！” 多托雷：“……” 没事，达达利亚是个单纯的蠢货，和蠢货计较什么……多托雷暗自叹了口气，道：“女皇陛下为何要收集七神之心？” “为了打天理。” “那如今我们收集了几枚神之心？” “两枚，都是我收集的，记得很清楚。” “……那为何我们不接着收集了？” “嗯？我们不收集神之心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达达利亚瞪大眼睛，忍不住看向其他执行官，在见到他们都一脸平静，没有丝毫惊讶后，开始怀疑起自己到底还是不是执行官之一。 如果是，那为何这等重要消息自己却一概不知；如果不是，那为何造反攻打天空岛的事自己却没落下？ “……” 多托雷沉默两秒，面具下眼神逐渐古怪，他轻咳一声，转开话题：“说回我们此行的目的吧，很简单，是为了给那位大人争取时间。方才女皇陛下正是感知到那位大人已经成功，天理即将返回，这才让我们撤退。” 总不能说，是女皇和他们都觉得，达达利亚傻人有傻福，说不得与那位大人再遇见后，会再轻松得到几枚神之心，因此才不告诉他的吧？ ——但这也只是个设想，没谁真的抱有希望。 至于为何放弃收集神之心的计划……七神之心齐聚才能达成女皇陛下想要的效果。如今稻妻神之心被变相送给了陈天枫，须弥神之心眼瞅着也要落入祂的手中，至冬还没疯狂到去硬抢祂的东西。 “原来如此。” 达达利亚点头，也不知是否真的懂了，但至少先前的疑问是忘记了。 几秒后，在多托雷认为这位莽夫同事终于安静后，达达利亚又凑了上来：“对了，多托雷，刚才撤退的时候，你们为什么都在打哆嗦啊？” 多托雷：“……” 一旁的【仆人】阿蕾奇诺扫了两人一眼，不动声色地和这两位不知何时关系突飞猛进的同事拉开距离。 似乎是璃月行动结束后。阿蕾奇诺回忆着，除了这两位的关系变化，多托雷的个人变化更是巨大。他自璃月返回，被女皇陛下召见后，就自斩一刀，取缔了近六成的实验。并尝试谋求转型，不再进行那些不人道、满是黑暗与血腥的研究。 为此专门找到她，请她代为安置一大批无家可归的孩童。 而这一切，应该都和那位叫做“陈天枫”的存在有关……阿蕾奇诺眼神微敛，忽然很想见一见祂。 也许从祂那里，可以得到解决枫丹预言危机的方法。 最前方的冰之女皇忽的停下，至冬众人不明所以，却也随之停下。 下一瞬， 金眸中蕴含无尽威严的天理出现在队伍前方，手中隐隐有黑红方块流转，望着冰之女皇，眼神漠然无情。 冰之女皇唇角微翘，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幕，语气清冷：“至冬早已投效天枫大人麾下，风神岩神皆可作证。” “哼。” 天理深深看祂一眼，并未多说什么，身形霎时消失不见。 【丑角】皮耶罗松了口气，目光投向冰之女皇，犹豫几秒，迟疑道：“女皇陛下，我们何时投效于那位大人的？” 冰之女皇望了眼天空岛的方向，收回目光，语气淡然中夹杂一丝笑意：“现在。” 现在？ 皮耶罗一怔，很快反应过来。他看着冰之女皇的背影，不知为何，总有种女皇陛下忽然年轻五百岁的错觉。 …… 须弥城，净善宫。 纳西妲睁开眼，看到早已被打开的囚笼和空无一人的古老宫殿，愣神许久，才迟疑着落下，脚掌轻触地面。 脚踏实地的感觉瞬间自脚尖传来，真实得让她有些恍惚。 她抬起头，怔怔望着不远处紧闭的宫殿大门，紧紧抿着唇，许久才小心翼翼的迈开脚步，手掌按在大门上，轻吸口气，将其缓缓推开。 阳光从缝隙中钻入，洒在身上，使得纳西妲那双有着四叶草印记的眼眸更加晶莹透彻。 纳西妲下意识眯起眼睛，直到适应阳光后才彻底睁开，看到净善宫前圆形平台上热闹的一幕。 风神巴巴托斯，岩神摩拉克斯，雷神巴尔泽布，大慈树王，两位不知名的漂亮少女，一个不知是什么种族的白色飞行生物，以及头上长着一双金黄色龙角的年轻男子。 他们于此相聚，似在闲聊，眉眼间皆有着轻松笑意。有风吹过，轻盈樱如细雨般飘落，煞是好看。 等等，樱？须弥有樱吗？ 纳西妲回过神，伸手接住一片瓣，细细打量，很快便看到淡粉色樱瓣上，隐藏的极好的细小灰白脉络。 这是？！ 纳西妲顿时一惊，猛然抬头，视线中忽然闯入一道身影，祂虽然笑着，却让纳西妲心中本能涌现冰寒。 “哟，终于出来了，这樱怎么样？” “咿呀！！！” (本章完) 第352章 防微杜渐 第352章 防微杜渐 “你是智慧之神，怎么一点智慧的模样都没有？见面是这么打招呼的么！”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被吓到了，下意识就……真的很对不起！” “吓到？我有这么吓人，不对，是吓神吗？” “这个，这个……” 纳西妲目光躲闪，没敢和陈天枫对视，同时在心中肯定回答了这个问题。 没错，吓神，非常吓神。 陈天枫无奈，没多说什么，暂且不计较纳西妲跳起来向自己挥拳的事情。 也许是复活流程出了问题，也许是某个家伙本性暴露，总之，彻底复活的陈天枫，并非如他所想的那样，无论神明状态还是人类状态，身上都不会有明显的【死亡】外露，同时那自动播放的已故神明虚影也会隐藏起来。 可惜，事不遂人愿。 当他强行掌控提瓦特世界，并获得成功后，便和提瓦特的魔神们有了一丝微妙的联系。简而言之，当提瓦特魔神看向他时，看到的不只是一位健康、帅气、生机勃勃的年轻男子，而是身后有灰白巨蛇盘踞的恐怖存在。 再加上……陈天枫咂咂嘴，目光自众神和龙王的身上扫过，摇头叹息一声。 复活以后，饥饿感竟然又出现了，真是难搞。 “摩拉克斯，你有没有觉得，这位陈小兄弟的眼神很可怕？” 若陀龙王被陈天枫扫来的一眼看得有些发怵，默默换了个位置，来到钟离身旁：“就好像他要把我当成小点心一口吞了似的。” “错觉而已，他不会这么做的。” 钟离面色平静，目光转向荧和夜兰，微笑道：“旅者，夜兰，你们二人和天枫小友，接下来有何打算？” “还没想好，钟离先生有什么建议吗？” 荧摇摇头，没说在来须弥前，就计划去璃月过节的想法，装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夜兰神情则有些拘谨，显然知晓了在场诸位的身份。其他神明倒不要紧，但这位往生堂的客卿钟离，竟然是岩王帝君的事，还是让她惊讶不已。 而帝君身旁，那位头长双角的男子，便是典籍中记载的，随帝君征战千年的若陀龙王了。 夜兰毕竟是璃月人，此时此景面对钟离，难免有些……第一次领着对象见老父亲的奇妙感，并且对象还是老父亲的忘年交，心情就更加一言难尽了。 “听闻蒙德风节将近。” 钟离笑容温和，道：“说来你和天枫小友来提瓦特许久，却还未正常度过一个佳节，实在遗憾。此间事了，便去蒙德享受佳节吧。” “胡说！明明是璃月的逐月节更近！” 竖着耳朵偷听的温迪顿时大怒，连忙打断三人的交谈，插话道：“蒙德风节是在春夏之际，现在可是秋天，早就错过了！反倒是逐月节处于秋高月圆之时，这时候去璃月刚刚好！” “无妨，蒙德领土广袤，有众多风景绝佳之处。上次天枫小友走的匆忙，这次刚好补上，等在蒙德转上一圈，风节也就到了。”钟离神情淡然。 “老爷子！你……” 温迪强行忍住，没说出“你缺了大德”的话，眼睛一转，就要撺掇荧和夜兰拉上陈天枫先前璃月再去蒙德，试图和钟离“同归于尽”。 “也可以来稻妻。” 影端庄跪坐，看向荧和夜兰，神情认真不似作假：“无论何时，稻妻都可以是天枫的家，欢迎三位随时来游玩。”她停顿一下，补充道：“虽然和璃月、蒙德相比，稻妻并无太多风景名胜，但只要你们愿意前往，稻妻便保证竭力不让三位失望。” 荧和夜兰同时眨了眨眼睛，看着影，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有些微妙感。 一位神明，还是如此漂亮的神明，她一心只想着天枫，甘愿奉献，不求回报……嘶，有些犯规了吧？ 两女对视一眼，默默在心中否决了前往稻妻的计划。 虽说可能不大，但凡事总怕万一，还是防微杜渐的好。 “呃……” 温迪将涌上口中的赞美之词咽下，打消了夸赞稻妻的想法，同时心中有些哭笑不得。 与他和老爷子不同，影是真的很想让小天枫前往稻妻，甚至愿意让小天枫在稻妻定居的想法，可现在看来，偏偏小天枫定居稻妻的可能最小。 他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事情，转而看向大慈树王：“树王，世界树现在怎么样了？” “世界树很好，禁忌知识如今不再是污染，须弥乃至整个提瓦特的隐患都被解决了。” 大慈树王笑容温柔，扫了眼陈天枫的方向，语气微妙：“只是……” “只是？” 温迪好奇，钟离也投来目光。 “只是，如今的世界树完全归于天枫大人的掌控之中，在祂的意志下，世界树有了些很……奇妙的变化。” 大慈树王伸手接住一枚瓣：“比如，世界树的模样，这些凭空出现的樱，以及我隐约感知到的，世界树中出现的生命气息。” 生命气息？ 温迪和钟离怔了怔，可以说，在他们的认知中，【生命】、【生机】等词汇，向来是和陈天枫无关的。 和祂相称的，应该是【死亡】、【寂灭】、【绝望】才对。 那世界树中出现的生命气息又是什么？ “在聊什么？” 陈天枫和纳西妲融入众人之中，前者自然在荧和夜兰身旁坐下，后者则挨着大慈树王。 “在聊小天枫你究竟对世界树做了什么，才让它体内有了生命气息。” “？？？” 陈天枫一脑门问号，好悬没反应过来，随即瞪了温迪一眼，拿出四枚由世界树枝干雕刻的令牌，递给在场的四位老牌魔神：“一点改造，世界树记载着提瓦特的历史，不拿来用实在可惜。” “拿着令牌，就可以在历史中找到已故的亲人好友，让他们在此刻复活，无论凡人还是魔神。就是复活魔神需要的时间可能会久一点，大概两天？” 说完，他看向影，笑了笑：“在世界树重塑后，我就着手开始复活真了，最迟今天下午，你们姐妹就能相见。” “嗯！” 影攥着令牌，重重点头，漂亮的紫眸中万千光彩流转。 荧和夜兰则在替影高兴的同时，心中也悄然沉重一分。 (本章完) 第353章 芙宁娜的神之眼 第353章 芙宁娜的神之眼 复活雷电真是陈天枫早就想做，且一直记在心中的事。原因并不复杂，影、稻妻，坚定的站在他身旁，即使是面对天理，即使自己一旦失败，稻妻面对的将是无法回转的灭国之灾。 可当天理降临，自己的复活又到了关键时刻之时，影便毫不犹豫的提刀赶来，真正做到了那句“我的薙刀会为你斩开一切阻碍”。 既然如此，影和稻妻便是真正的“自己人”，而对于“自己人”，陈天枫向来是从不吝啬的。 所以当他彻底复活，【死亡】权柄更进一步，有了复活魔神的能力后，第一个想到的复活神选就是雷电真。 “复活没有限制，也没什么苛刻的前置条件。但想来诸位都清楚，生死有序是最基础的天地规则，若非必要，复活这种手段，还是尽量避免滥用的好。” 陈天枫简单提醒一句，没有多少，在场的神明都不是年幼无知的孩童。 该复活谁，要复活谁，又能复活谁，以及复活多少人、仙或神，复活后又该如何安排复活者融入现世，心中自然都有着一杆秤，不用担心出什么问题。 若是连这一点都拎不清，也不可能从魔神战争中胜出，并平稳的坐这么久的神位。 想到这里，陈天枫沉吟两秒，视线转向大慈树王以及下意识攥着大慈树王衣角的纳西妲，半是调侃半是认真道：“平日里要把令牌放好，最好放到幼童碰不到的地方，省的被误触。” “是，我记下了。” 大慈树王忍着笑意，抬手摸摸纳西妲柔顺的头发，点头应是。 纳西妲板着脸，很想反驳或瞪陈天枫一眼，可又不敢，只好闷闷的将这口“恶气”咽下。 幼童幼童幼童！你才是幼童！你这条专门欺负幼童的大蛇！ 小草神低着头，在心中怒斥某蛇的“不当言论”，可又悲哀的发现，在场的神明中，的确是自己的年龄最小，和祂们比起来，的确能被叫做“幼童”。 荧悄悄瞥了眼纳西妲，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当即嘴唇轻抿，没告诉纳西妲，在场的可能除了夜兰和派蒙，其他任意一位的年龄都是她的两倍往上。 但这实在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优势，也就不值得特意点明。 荧收回目光，想了想，道：“天枫，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先在须弥停几天，等树王收拾好乱局，真也复活了，咱们再离开。” 陈天枫笑笑，道：“正好逐月节也快到了，去璃月就好，你不是盼很久了吗？” 荧眨眨眼睛，和在场的多数人一起，将目光挪向了钟离。众人表情各异，又以某位自由之神笑的尤为开心。 岩神笑容微僵，旋即深深吸了口气。 两日后， 在大慈树王的辅佐下，纳西妲第一次在现实中出现在教令院诸多贤者及学者面前——以神明的姿态。她并未多说什么，也没给教令院自我辩驳的机会，而是将重重罪行甩到他们脸上，随即小手一挥，无数屠刀争相扬起复又落下。 短短几日内，教令院高层及须弥权贵的人头不知落下多少，而底层须弥子民却并未对草神的果决做法有什么恐惧之感。 一来，这是神明的决策，在提瓦特大多数情况下，神明便代表着正确和爱民，自然无需质疑和恐惧什么；二来，神明惩处的大多都是上位者，且证据确凿，实在很难让普通大众产生什么同情之心。 三来，就是大多数须弥子民发现，几日的屠刀重罚过后，自己的日子竟还好过了几分，就更不会糊涂得站在神罚者的角度了。 须弥风气为之一清，贤者和学者们戒骄戒躁，回到了他们应行的道路上，而重大变故之下，前大贤者阿扎尔的死讯也便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了。 如今教令院的大贤者，或者说代理大贤者，由书记官艾尔海森担任。据说在神明下达这一任命后，艾尔海森却没有太过欣喜，反而一直在念叨着什么“人才培养”、“早退休早休闲”之类的话语。 与此同时，三十人团也领受神谕，接受改编。从此不再是松散的雇佣军，而是成为了真正的须弥军队，些许恶习被禁止纠正，并准备进军沙漠，着手解决、收编镀金旅团。 据传，小吉祥草王大人还准备开展沙漠绿化工程，完善沙漠子民的教育、医疗、饮水等各类基础建设，让雨林沙漠再无隔阂。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当须弥接受神明审判之时，另一位“神明”也隐藏身份，悄悄溜进了须弥城。 芙宁娜戴着棕色网格猎鹿帽，身着大衣，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精致眼镜，若是再拿个烟斗，就真的与最受认可的侦探形象一般无二了。 “到底该去哪里找那个怪物啊，芙卡洛斯只说祂很恐怖，可以一眼认出来，让我在须弥城多转一转，看谁最可怕谁就是那怪物……这算是什么寻人方案啊？” 芙宁娜在心中碎碎念着，捏着汤匙，在咖啡杯中搅了搅，随即叹了口气。 出发时她还没觉得有问题，到了须弥城才想起不对来——须弥城这么大，有这么多人，只是闲逛的话，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怪物啊？ 更别说寻找方法还那么的……芙宁娜放下汤匙，下意识摸了摸右眼。 在出发前，芙卡洛斯用了某种手段，将她和自己的右眼“交换”，方便她来须弥城后，可以用神明的视角观看、寻找怪物。 且这枚眼睛从某种意义上，是真正的“神之眼”，有了它，便有了些许水神之力，可以确保芙宁娜寻怪之旅上有着足够的自保之力。 同时，在必要情况下，芙宁娜还可以通过这枚“神之眼”和芙卡洛斯建立联系，实时沟通。 可以说，当确定天理苏醒后，芙卡洛斯行事也就不再小心翼翼，生怕暴露了——反正是迟早的事，还不如多给芙宁娜一些帮助，早些把天理都要忌惮的怪物请来枫丹。 (本章完) 第354章 香甜小点心 第354章 香甜小点心 芙宁娜端起杯子抿上一口，小脸当即皱了皱，将杯子放下，往咖啡中加了三两块方，用汤匙搅了搅，再次抿上一口，表情这才舒缓下来。 “芙卡洛斯，芙卡洛斯，你有在听吗？” 芙宁娜放下杯子，视线投向街道，漫无目的地乱瞅着，同时在心中小声呼喊芙卡洛斯。 “在的，在的。”芙卡洛斯的声音在她心中响起：“怎么样，有找到陈天枫吗？” “没有，须弥城好大，我一个人找不过来。” 芙宁娜叹息一声，道：“我派到须弥的情报人员也帮不上忙，他们认不出谁是怪物，而须弥城中根本没有【陈天枫】的活动痕迹。芙卡洛斯，你还有什么办法吗？” “嗯，或许可以试着向草神求助。”芙卡洛斯沉吟两秒，道：“对任何执政而言，当发现陈天枫出现在自己的国度之中，第一反应一定是想方设法采用柔和手段，将这怪物礼送出境。” “所以枫丹邀请陈天枫做客的消息，对须弥来说，就是难得的雪中送炭？” “没错，若非枫丹情况特殊，我也不愿陈天枫在枫丹久待，不，是最好连来都不要来。” “唔，忽然觉得祂有点可怜。” 芙宁娜手掌托着下巴，道：“你看，祂虽然身处提瓦特，可却连一处能久待的居所都没有，所有尘世执政都想着怎么赶走祂……芙卡洛斯，祂真的有这么恐怖吗？” “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恐怖百倍，等你见到祂，你就明白了。” 芙卡洛斯没有过多解释，道：“据我所知，须弥现任草神是小吉祥草王，魔神名为【布耶尔】。你找一处没人的地方，呼唤祂的魔神名，祂应该就会出现了。” “嗯，我这就去。” 芙宁娜起身，离开咖啡店露台，询问道：“对了，你对这位新草神了解多少？” “了解不多，虽然我们都是在五百年前坐上神位，可我也在谕示机中藏了五百年，对这位草神同样很陌生。但祂既然是被大慈树王选中的继任者，肯定也是一位温柔慈爱的神明。” “温柔慈爱么，嗯，那我就放心了。” 芙宁娜稍稍松了口气，毕竟是和异国神明交流，要是草神是位强势又冷酷的神明，她可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进行【神明会谈】了。 她正想着，忽的注意到不远处的街道上，一群士兵模样的须弥人正押着一群面色苍白、甚至不住哭泣的囚犯向某处走去。 芙宁娜好奇地凑到路旁围观群众之中，四下看了看，找了个面善的妇人小声询问：“女士，您好，打扰一下，请问他们是犯了什么罪？” 妇人低头看了看她，心中了然，这位装扮奇怪的漂亮小姐肯定不是须弥人，看样子应该是枫丹来旅游的贵家小姐，回答道：“小姐客气了。这些人都是依附教令院的富商，听说这些年用黑心手段赚了不少害命钱。小吉祥草王大人把他们揪了出来，这是在送他们去接受自己的结局呢。” “这样啊。”芙宁娜点点头，看向一众囚犯，道：“那他们一定会坐很多年牢吧？” “怎么会，别说一年，就是一天牢他们也做不了。” “欸？为什么？他们不是犯了罪吗？” “对啊。” “那他们为什么不用接受惩罚？” “哦，小姐，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他们一天牢也不用坐，最迟今天晚上，就会被处以死刑，下去和为他们提供庇护的教令院高层团聚了。” “欸？死刑？！” “这可是小吉祥草王大人的旨意，也是这些家伙的报应。小姐？您还好吗？您的脸色怎么……” “没事，我没事，谢谢您的解答。” 芙宁娜摇摇头，礼貌道谢后从人群中离开，同时在心中发出满是惊诧的疑问：“芙卡洛斯，你确定这位小吉祥草王，是个温柔慈爱的神明？” 死刑啊，这可是死刑！ 被称作【正义之国】，几乎每日都在审判，界定被质询者罪名的枫丹，五百年内也极少出现“死刑”的审判结果啊！ 可智慧之国须弥，他们的神明竟然审判、处死了这么多人！ “……”芙卡洛斯沉默许久，语气稍显尴尬：“我的确不太了解须弥新任草神……也许是须弥除了什么变故，草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那怪物如今可是在须弥，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陈天枫竟然这么可怕吗？” 芙宁娜有些担忧：“那我们请祂去枫丹，会不会出现预言被阻止，但枫丹被陈天枫毁灭的结果？” “有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 “那……” “可我们别无他选。”芙卡洛斯语气无奈又悲哀：“若是预言降临，枫丹必定会毁灭，只有主动邀请怪物，枫丹才能有几分生还的可能。” “……我明白了。” 芙宁娜点点头，表情沉重，她轻轻呼了口气，眼神坚定：“芙卡洛斯，我记得你无意间说过，有一种更高效的寻找方法，却只说了一句就不肯继续透露……我想，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不行，那种方法太危险了。”芙卡洛斯果断拒绝：“寻找草神帮助更稳妥，也更安全一些。” “我信不过这位小吉祥草王。” 芙宁娜摇摇头，执着道：“告诉我吧，芙卡洛斯。你说过的，我们没的选。” “……” 芙卡洛斯沉默良久，幽幽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了，芙宁娜，按照我说的做，然后稳住心神……那怪物很快就会过来。” 另一边， 陈天枫瞅着面前紫发紫眸的神明，表情无奈：“真，你拿着影的刀做什么，难道你觉得我会把你们姐妹俩认错？” “唔，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你是怎么不认错的。” 雷电真眼中满是好奇，将薙刀还给影后，目光在陈天枫身上转着。 “你们两个的味道有很大区别，我闻一闻就知道谁是谁了。” 陈天枫回答道，他想到什么，抬手丢给真一个淡蓝色光团：“送你个礼物，算是庆祝你复活归来。” “这是什么？” 雷电真接住光团，稍稍感知，好看的眉毛挑起，讶然道：“权柄？” “嗯，吞食奥赛尔得来的残缺海之权柄，我留着没用。” 陈天枫点点头，道：“你拿着它，或许还能在稻妻整些什么填海造陆的工程。” “谢谢。” 雷电真诚恳道谢，她拿着光团，心中对陈天枫能剥离、转赠权柄的能力颇为惊叹。随即目光瞟向一旁的影，眼睛转了转，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了些什么。 影先是茫然，随后脸颊肉眼可见的变红，瞪了自家不着调的姐姐一眼。 陈天枫注意到夜兰和荧投来的隐晦目光，只当自己没听见雷电真的小声嘀咕，轻咳一声，正要说些什么，却忽的看向某个方向，“咦”了一声。 “怎么了？” “突然闻到一股很香甜的味道，那里……离得不远，就在须弥城，似乎出现了一道小点心。” 陈天枫有些惊奇，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天可怜见，复活这么久，他可是“滴水未进”，强烈的饥饿感使得他纵然恢复了睡觉的能力，这几天也都没睡个好觉。 难道，今天终于能吃点好的了？ (本章完) 第355章 不要吃我！ 第355章 不要吃我！ 芙宁娜找了个公园，在长椅上坐着，心中有些紧张。 按着芙卡洛斯的指导，她成功激活了“神之眼”的第二重功能，可却不知道这功能是用来做什么的，激活后也看不到半点变化。 可芙卡洛斯的语气却谨慎紧张起来，让她打起十二分精神，说是那伪装成人类，叫做【陈天枫】的怪物随时可能出现。 寂静的等待中，时间都变得漫长起来。 五百岁的少女摘下眼镜，下意识放缓呼吸，在这一刻似乎听到了自己胸膛传来的有力心跳声。她小小吸了口气，白嫩手掌攥起，因为这份未知等待而紧张地手心微微出汗。 “怎么还不来……太阳都要落下了……” “你是在等人吗？我美味的朋友。” “哇！” 芙宁娜吓了一跳，急忙抬头，发现这悄无声息地来到自己事前的，是位正常人类男子后，才稍稍松了口气。下意识拍拍胸脯，脑袋又抬起一些，对上了来人的眼睛：“是、是啊，我在等人，那个，等下这里很可能有危险，你……” 她忽然停下来，属于神明的右眼清晰映出这人的真实模样，以及祂身后那条灰白巨蛇。 巨蛇狰狞恐怖，巨大的蛇瞳中满是不加掩饰的饥渴与贪婪，祂垂眸盯着自己，虚幻的吐息似乎撞在自己脸上，一副要将自己吞入口中，细细咀嚼，耐心品味，连一根发丝都不肯浪费的吃干净的模样。 巨蛇身后隐约有着无数正在哀嚎的虚影，在神之眼的映照下显露出“同类”的气息，毫无疑问，这些虚影正是一个个在巨蛇口中陨落的神明。祂们悲鸣着，号哭着，似乎拼尽全力向“同类”发出警告：快逃！不要靠近怪物！ “怪……怪物啊！！！” 芙宁娜眼神呆滞，小脸“唰”的一下苍白，小小的身躯颤抖起来，大脑霎时间空白一片，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在晕倒前，那怪物最后的话语钻进她的耳朵：“啧，怎么是个人型的点心，而且看上去……” 不，不要吃我！ 芙宁娜心中悲鸣一声，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怎么看上去好像有点眼熟？嗯？怎么晕过去了？” 陈天枫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干咳一声。 好不容易感知到食物的气息，一时间有些激动，忘记做伪装了。估计眼前这位应该是看到他神明状态旁的虚影，所以才被吓到了。 至于他的神明形态……优雅，帅气又神秘，怎么想也不可能会吓到人的。 ——圣灵人见了，就没有一个不惊喜激动欢呼的。 陈天枫瞅着软倒在长椅上的小点心，伸手摘了她的帽子，捏着下巴左右看了看，终于在记忆中找到了眼熟的原因，认出了她是谁。 这不是水神芙宁娜吗？她怎么来须弥了？ 陈天枫心中疑惑又遗憾，前者无需解释，后者则是因为到嘴边的小点心忽的变成“认识”的人，不好再吃了她。 毕竟没仇没怨的，而且芙宁娜也不是什么劣迹斑斑的恶神，实在不好狠下心张嘴吃了她。 陈天枫叹了口气，拎着芙宁娜后衣领，向前一步，身形瞬间消散。 …… “这位是枫丹的水神？她怎么晕过去了？” “嗯，从气息来看，她的确是水神，但似乎并不完整。” “老爷子说的没错，我也这么觉得。”“若非必要，神明极少离开自己的国度，枫丹水神为何要到须弥来？” “一定是来提前考察的！大贤者说的不错，枫丹果然忍不住开始觊觎须弥的土地了！” “纳西妲，不要被梦境影响太深了。” “哦……” 好吵，都是谁在说话？ 芙宁娜意识朦朦胧胧，眉头微皱，想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连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只好模模糊糊听着对话，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唔……” 芙宁娜费力睁开眼睛，心中有些茫然。 这是哪儿？刚刚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芙卡洛斯告诉了她快速寻找怪物的方法，然后…… 芙宁娜猛然瞪大眼睛，终于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 她见到了那怪物！她看到了那怪物！ 那怪物……芙宁娜打了个哆嗦，察觉到有人来到近旁，下意识抬起头，便看到那怪物低头看她，似乎在笑。 “哟，醒了？” “噫！！！” 芙宁娜失声惊叫，几乎手脚并用的试图远离怪物，却发现自己背靠着墙壁，退无可退，于是下意识将身旁柔软的枕头砸向陈天枫：“走开走开！不要吃我！我一点都不好吃！真的！” 陈天枫：“……” 陈天枫没在意砸偏的枕头，疑惑的自我审视一番，确定自己的确做好了伪装，不由得转身回眸，看向身后诸神，诧异道：“我真有这么吓人？” 风岩雷草等六位神明闻言沉默一瞬，连影都不好意思说出违心的答案。 吓人是肯定不吓人的，但吓神是肯定吓神的。 并非样貌难看或惊悚，而是身为神明的祂们，在见到陈天枫时，心中本能便会出现见到恐怖天敌的惊惧感。 好在相处久了，就能勉强适应或忍耐下来。 “在意这些做什么，走走走，喝酒去，小天枫。” 温迪咳嗽一声，没有正面回答，拉着陈天枫离开房间，走前还瞥了眼惊恐未消的芙宁娜，满是同情。 可怜的孩子，突然和小天枫碰面，还是饥饿状态的小天枫，一定吓得不轻吧？ “等、等等！请等一等！” 芙宁娜紧紧盯着陈天枫的背影，直到他快要出了房门，少女才突然出声喊住他。她闭着眼睛，声音颤抖，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请不要走，怪物先生！” 钟离眉梢微挑，看着强忍着恐惧的芙宁娜，心中一动，忽的想到什么。 这位该不会是……枫丹水神斩出的分身，或者干脆是另一个自己……可祂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预言？ 不错，算算时间，枫丹预言之日的确即将到来，那么这时候水神让另一个她来须弥的原因就是…… 钟离不动声色地瞥了眼陈天枫，暗自为芙卡洛斯的勇气称赞一声，同时打定主意，一定要帮这位同为尘世执政的同事一把。 绝不是因为不想让陈天枫回璃月过逐月节。 (本章完) 第356章 芙宁娜的报酬 第356章 芙宁娜的报酬 怪物先生？这是个什么鬼称呼？ 美女与野兽是吧？ 陈天枫有些好笑，不过还是转身停下，看向芙宁娜：“什么事？” “我，我，我……” 芙宁娜支吾半天，睁开眼，瞄了陈天枫一眼又紧忙挪开，小脸哭丧着，看着委屈又可怜。 “是因为人太多，所以不好说，对吗？” 荧想了想，和众人对视一眼，目光转回芙宁娜，语气柔和道：“那我们先出去，让你和天枫单独聊聊，怎么样？” 这样柔柔弱弱，看上去可怜兮兮的漂亮小姑娘，真的很难不让她喜欢。 “别别别！千万不要！” 芙宁娜顿时吓了一跳，双手在身前摆的飞快：“和人没关系，人多些更好！” 让她和那怪物独处，她真的很担心自己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口吃掉了。 而且那怪物看着就很厉害，自己肯定打不过，要是他来强的，自己连反抗都做不到的！ 芙宁娜咬了咬嘴唇，努力让心绪和呼吸都恢复平稳，手掌一撑便离开床铺站起，目光从屋内众人身上扫过，借助神之眼，对他们的身份隐隐有所猜测。 黑发金眸，让人感到沉稳安心的，应该是岩神摩拉克斯；绿眸澄澈，周身似乎有细小清风环绕的，应该是风神巴巴托斯。 两位长相一模一样的紫发漂亮大姐姐，一个面色清冷，尊贵如高天雷霆，应该是稻妻雷神，一个气质温婉，紫眸清澈仿佛能看透人心……这位该不会也是雷神吧？就像她和芙卡洛斯一样。 芙宁娜猜测着，将目光挪向一旁眸光温柔的白发漂亮大姐姐，清新的草木感让她瞬间便肯定了她的身份——她肯定是须弥草神。 只是草神身旁的小孩子是谁？似乎也是个魔神，只是不知是否错觉，她投来的目光中好像有着少许戒备。 不过须弥草神的确和芙卡洛斯说的一样，看着就知道祂是一位温柔慈爱的神明。 至于另外四位……认不出他们的身份，不过，既然他们能和诸神一同出现，身份应该也不简单。还有，这位金发少女一定是好人！ 芙宁娜瞄了眼荧、派蒙、夜兰和若陀龙王，眨眨眼，暂且将心间的疑惑压下。 她轻吸口气，身姿轻盈，向众人优雅行礼：“我是芙宁娜，芙宁娜·d·枫丹，魔神名为芙卡洛斯，很高兴见到你们。” 众人慢了一拍，也随即向芙宁娜做起自我介绍。 芙宁娜一一微笑颔首回应，只是在听到大慈树王和纳西妲姓名和身份后，眼神稍稍诧异一分，又很快收敛，丝毫不失礼数。 ——尽管她受到两次惊吓，头发稍稍散乱，眼角也似乎有着泪痕。 芙宁娜默默在心中呼唤着芙卡洛斯，却没有回应，于是暗自咬了咬牙，鼓足勇气，向陈天枫靠近两步，努力抑制着紧张和害怕，勉力微笑：“怪、怪物先生，我想请求您的帮助！” “……我叫陈天枫，谢谢。” 陈天枫无奈，可看着芙宁娜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又实在不好和她计较什么，咂咂嘴，道：“说吧，什么帮助。” “啊！对不起对不起！” 芙宁娜连忙道歉，偷偷瞄了眼陈天枫的表情，见他没有生气才松了口气：“我想，我想……想请您去枫丹做客！” 芙宁娜一脸视死如归，让人搞不懂她究竟是请人做客，还是准备英勇就义。 “水之国枫丹的确是个适合生活久居的好地方，那里的人追求艺术与时尚，轻工业极为发达，拥有数不胜数的新鲜事物，让人流连忘返。”钟离适时开口，眼中有着平和笑意：“枫丹历史悠久，不输璃月，无论陆上还是海底，都有着壮丽奇谲的风光。可以说，枫丹每一处瀑布顶端、海都深处，都有着一段深埋于时间中的故事，等待旅人发掘。” 他语调和缓，充满磁性的声音搭配着某些不便明说的小手段，成功将众人——至少是荧、夜兰和派蒙——的目光吸引过来，温声笑道： “且枫丹既是水之国，自然有着提瓦特七国中最广袤的水域，水下风光秀丽，更有着众多陆地上无缘得见的神奇生物，其间体验，可远要比璃月或蒙德的节日来的精彩难忘。” 钟离停顿一下，目光转向温迪：“风神以为如何？” “老爷子说的对！” 温迪一脸笃定，大脑在这一刻转的飞快，查漏补缺般顺着钟离的话，将枫丹又夸了一遍。 溢美之词和连声赞叹不绝于耳，让芙宁娜都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枫丹真的没有这两位老牌神明说的那么出色。 风神和岩神是大大的好心人！不，是好心神！ 芙宁娜感激地看向两位认真赞美枫丹的神明。 影双手抱怀，扫了眼温迪和钟离，自然明白这两位为什么会这副模样，却懒得戳破，只是再次遗憾于陈天枫没答应在稻妻定居的事。 而且不知是否错觉，姐姐知道这件事后，似乎松了口气……嗯，一定是错觉。 影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淡然不惊。 温迪卖力且用心的夸着枫丹，瞟了眼荧和派蒙，眼睛转了转，道：“枫丹水下众多的古老遗迹，一直以来都鲜有人到访，所以其中有着大量没被发现带走的无主宝藏！” “宝藏！” 派蒙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荧也来了兴趣，似乎颇为意动。 “嘿嘿，小派蒙，不只是宝藏，枫丹的美食也很值得期待哦~” “还有美食！” 派蒙的愈发心动，下意识看向荧，一双大眼睛仿佛会说话。 钟离沉吟着，决定再推一把，于是看向夜兰：“除了宝藏，枫丹水下亦藏有众多隐秘，虽说探索之时或有危险相伴，但若是知晓这些隐秘，对璃月的未来发展，也是一份不小的助力。” 于是夜兰的眼睛也亮起来。 陈天枫嘴角抽了抽，自然明白这两个老家伙打的什么主意，可被那三双亮晶晶的眼睛一看，也只好叹了口气，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我有个问题问你，你不要骗我。” 陈天枫想了想，看向芙宁娜，认真道：“你请我去枫丹，是因为预言吗？” 芙宁娜怔住，紧紧抿着唇，许久才开口：“……是、是的。” “那么，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 少女低下头，又沉默许久，才抬头看向他的眼睛，神情坚定：“我不知道枫丹能拿出什么可以打动您的报酬，所以，所以……” “所以如果您真的愿意帮助枫丹的话，就请把我吃掉吧。” 芙宁娜擦擦眼睛，努力笑着：“这是我唯一能给您的了，怪物先生。” (本章完) 第357章 击掌为誓 第357章 击掌为誓 屋内众人沉默下来，看向芙宁娜的眼神多有动容，心中更是升起钦佩、同情和怜爱之意，就连一直隐有戒备的纳西妲，目光也在此时变得柔和起来。 虽然眼前这位“水神”的状态有些奇怪，与其说是神明，倒更像是个有用少许神明之力的人类。但当她愿意为了子民，甘愿献出生命，主动走入巨蛇之口，拥有这份勇气和意志，她便已然是位获得诸神认可的神明了。 来自天理的毁灭预言啊，数百年来，枫丹的神明和子民，无一不在死亡的阴影下存活，心中惶惶直至今日……温迪心中轻叹一声，倘若自己是枫丹的神明，面对这样的危急，恐怕…… 恐怕小天枫刚降临的那一刻，自己就跑到他面前“演戏”，先加深感情，再诉说悲苦，最后带着他直奔天空岛。 不过，水神芙卡洛斯直到如今天理醒来，才匆匆跑来须弥向小天枫求助……难道说祂早就想好了如何解决预言，只是被天理的提前苏醒打乱了计划，不得已才行此险招？ 温迪瞥了芙宁娜一眼，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其余几位神明——除了影和纳西妲——也想到这点，祂们相互对视一眼，轻轻点头，皆默契地保持安静。 以祂们对陈天枫的了解，都明白芙宁娜这般表现后，陈天枫很大概率会向枫丹伸出援手。而届时，很可能就是陈天枫完全复活后，和天理之间爆发的第一场正面冲突。 祂们这些已经表明立场，或者干脆是已经换了阵营的神明，必然不会坐视陈天枫和天理、天空岛争斗，说不定要真刀真枪战上一场，彻底确定提瓦特世界的话语权。 要早做准备了，战争，最终决战，很快就要来了。 钟离默默扫了眼陈天枫，眼神颇为感慨。在陈天枫出现前，他一直认为会是冰之女皇最先向天理举起叛旗，等到祂获得足够的战果后，诸神才会选择性的下注。 这场“叛逆之战”或许在最后时刻会有着极为灿烂的碰撞，但在最终叛逆到来前，它的准备一定是漫长又隐秘的。 天理、天空岛，龙王、龙族，深渊，以及那些只顾自己、分食利益，间接或直接导致坎瑞亚亡国的“超脱之人”。在陈天枫降临前，提瓦特的未来，注定会深陷于这些势力或个人汇聚的旋涡。 而陈天枫降临后，他也从未想过“决战”会以这种形式出现。 钟离眼含笑意，他丝毫不担心陈天枫会失败，因为当陈天枫出现并在温迪的干预下，不讲道理地将牌桌掀翻，又快速成长或者说恢复到如今的程度，所有有资格坐上牌桌的存在，就只剩下两种选择。 要么支持巨蛇，获得一份还算体面的结局；要么直面死亡，灵魂肉体乃至所有的一切，都被巨蛇吞食干净。 也不知道他还会带来怎样的惊喜……钟离很是期待。 “我很少吃人形神明。” 陈天枫顿了顿，总觉得这么说不太对，但又懒得细想，他看向芙宁娜，沉吟几秒，道：“这样，你既然是枫丹的神明，就提前做个主，让我枫丹找些能吃的填填肚子，怎么样？放心，我保证不吃人。” 芙宁娜怔了怔，眨眨眼，下意识好奇道：“怪物先生，您很饿吗？” “嗯，从我诞生到现在，还没吃过一顿饱饭。” 陈天枫点点头，没有丝毫心虚。从某种角度而言，完整复活便是重获新生，自然也能算是一次“诞生”。这样论起来，他何止是没吃过一顿饱饭，根本就是一顿饭都没吃过。 “原来是这样。” 芙宁娜有些吃惊，看向陈天枫的眼神中不自觉的多了几分同情，随即重重点头：“那么说好了，只要怪物先生肯和我一起去枫丹，除了枫丹子民，您想吃什么都可以！” “很好，那么，合作愉快。”陈天枫没有纠正她的称呼问题，像是默许了一般。他微笑着伸出右手，眉梢微挑：“诸神见证，击掌为誓，谁也不许反悔，如何？” “嗯！” 芙宁娜同样抬起手，踮起脚尖，正要击掌却忽的停下，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啊不对不对，怪物先生，我能稍稍修改下契约内容吗？” 她收回手，目露祈求，急声道：“除了枫丹子民，还有美露莘一族，能请您也不要吃掉它们吗？啊还有还有！那维莱特也不是人，还有海薇玛夫人、谢贝蕾妲小姐和乌瑟勋爵它们也不是人类……唔，还有……” 芙宁娜声音越来越小，紧张且担忧的看着陈天枫，像是生怕他不满意，直接反悔了一样：“怪物先生，您可不可以不要吃他们？” “知道了知道了，等到了枫丹，在解决预言前，你就跟在我身边，碰到不能吃的你提醒一声就好。” 陈天枫有些好笑，爽快答应下来。 “非常感谢！怪物先生，您是位大大的好人！” 芙宁娜终于露出笑容，踮着脚和陈天枫击掌，发出“啪”的一声，接着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解决预言？” “嗯，当然要解决预言，我总不能真的在枫丹定居吧？” 陈天枫理所当然道。 一旁的诸神欲言又止，显然很想说一些“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有个稳定居所了”之类的话，又担心他一个恼羞成怒直接赖在自家国度不走，于是只好闭口不言，眼神颇为遗憾。 陈天枫只当自己没看出这些家伙眼神含义。 “唔……有道理。”芙宁娜视线稍稍上移，瞄了眼陈天枫身后的巨蛇虚影，身躯顿时颤了颤，急忙收回视线，连连点头：“怪物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不着急的话，可以过两天再走。” “嗯嗯，不着急的，不……” 芙宁娜还未说完，耳旁便忽然响起芙卡洛斯的声音：“芙宁娜，你那边怎么样，找到那怪物了吗？” 芙宁娜向陈天枫回了个抱歉的眼神，稍稍侧身，无声和芙卡洛斯交流几句，面色微变。 “怪物先生，能请您和我现在就前往枫丹吗？” 芙宁娜面色稍显苍白，道：“天理，天理已经向枫丹投下目光了。” (本章完) 第358章 陨石天降 第358章 陨石天降 枫丹廷，沫芒宫。 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眉头微皱，他看着桌案上等待处理的文件，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无法像往往日一样顺利投入工作之中。 枫丹有什么事发生了，空气中的水汽都变得有些不安和躁动，可无论他怎么感知，都无法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还有芙宁娜，似乎在几日前，芙宁娜的表现便有些异样，隐约间总让他觉得，这几日在欧庇克莱歌剧院观看歌剧和审判的芙宁娜，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少了一丝活泼灵动，多了一丝优雅端庄。 一定发生了什么，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维莱特起身，暂且将工作搁置，来到窗边，试图用和谐平静的城市风景和山间清澈泉水，来缓解心中异样的紧张和不安。 可惜毫无作用。 须弥必然有着重大变故，很可能和那双突然出现的、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睛有关，难道芙宁娜的变化也是因为这双眼睛？ 她是被吓到了？ 那维莱特思索着，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芙宁娜平日里虽说浮夸了些，但在面对正事和重大变故时，却从未让人失望过。 即使她被吓到，也不会像如今这样，毕竟芙宁娜一向很擅长用笑容掩盖内心。 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 那维莱特回到桌前，忽的注意到一份采购报告，他似乎愣了下，将报告拿起，仔细扫视两遍后，手指下意识用力，报告纸张被捏得皱起。 果然……那维莱特轻吸口气，眼神冷下来，将报告放下，径直前往欧庇克莱歌剧院。 …… “唉，还是被发现了吗？” 芙卡洛斯叹了口气，挥挥手，唤来卫兵，吩咐其传达神谕：欧庇克莱歌剧院暂时闭馆，审判与演出尽数推迟，至于何时开馆，静待通知就好。 众多观众在疑惑和不解中离开，部分人很想直接向位于歌剧院高处的神明坐席之上的“芙宁娜”询问。毕竟在枫丹人的印象中，芙宁娜一直是位亲切随和的神明，并不像其他国度的神明那样神秘、尊贵，高不可攀。 她更像一位家喻户晓，受枫丹子民喜爱的大明星。 在歌剧院欣赏演出或审判时，便能见到这位神明，而若是按照程序提交申请，排队等候几个月或几年后，甚至会获得觐见神明的机会。 这在其他国度，是一件无法想象的事情。 可被“芙宁娜”的目光一扫，正打算开口询问的枫丹人却不知怎的，忽然没了开口的勇气，分外乖巧的听从指挥，有序离开歌剧院。 不多时，欧庇克莱歌剧院便空无一人，仅剩下神明独自安坐，看着空荡荡的坐席，目光逐渐发散，似乎在这难得的空暇中发起了呆。 “哒，哒……” 脚步声响起，神明回过神，注视着独自踏入歌剧院中的那维莱特，看他走上歌剧院舞台，仰头和祂对视，声音隐含一丝怒火： “你是谁？芙宁娜在哪里？” 芙卡洛斯没有回答，收回目光，向上看去。 那维莱特发现了，天理也发现了，她的计划真的彻底失败了啊。希望芙宁娜能快一些，再快一些，在天理彻底发动预言前，将那怪物带回枫丹。 “回答我。”那维莱特用文明杖重重敲了下舞台地板，不似人类的双瞳紧紧盯着上方的神明：“你是谁，芙宁娜在哪里？” “我很好奇。” 芙卡洛斯垂下目光，手掌托腮：“你是怎么发现的？” “是我在问你。” “你可以选择不回答，同样，我也可以不回答。” “……” 那维莱特轻吸口气，不知为何，他竟没有从眼前这位存在身上察觉到丝毫敌意或恶意，那目光甚至像在看一位相识多年的老友。 不知不觉间，那维莱特心中的焦躁和怒意也在那目光下溶解，重新平静下来：“因为小蛋糕。”“嗯？”芙卡洛斯难得有些愣神。 “枫丹廷最著名也最受民众喜爱与认可的糕点店，每日仅售卖几份，若非特殊情况，芙宁娜每日都会购买品尝。” 那维莱特停顿一下，道：“而这几日沫芒宫的采购单中，却没有这份蛋糕。” “……哈哈，原来是这里遗漏了。” 芙卡洛斯忍不住笑起来，笑声优雅清脆：“没错，我的确不是芙宁娜。不过无需担心，芙宁娜现在很安全，有一位非常可靠的存在正在她身旁。至于我的身份……” 她换了个坐姿，笑吟吟望着那维莱特：“你心中应该早就有所猜测了吧？” “嗯。” 那维莱特没有否认，他握着手杖的手指因用力而稍稍发白：“你和芙宁娜无论长相或是气息，都十分相似，在你的刻意扮演下，若非熟悉，旁人根本无法察觉异样。而且比起芙宁娜，你更像是一位神明。所以……” 他缓缓吐出口气：“你才是水神芙卡洛斯，对吗？” “不愧是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先生，果然很是聪慧。” 芙卡洛斯没有否认，轻轻颔首：“不错，我就是芙卡洛斯，枫丹的正义之神。” “那芙宁娜是怎么回事，你和芙宁娜又是什么关系？” “别着急，我会告诉你的，那维莱特。但不是现在，再耐心等一段时间吧。” “要等到什么时候？” 那维莱特皱眉。 “谁知道呢？” 芙卡洛斯轻声笑笑，在这一刻更加清晰的察觉到天理的目光。那双漠然无情的金眸，似乎正注视着枫丹，也许下一刻，灭世的灾难便会从天而降。 那维莱特同样面色微变，尽管他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心脏却猛然悸动，仿佛有什么极恐怖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也许等这座歌剧院被天上的威光毁灭，也许等枫丹预言降临……” 芙卡洛斯依然笑着，眼中却有着无尽的悲哀与无力：“也许到了那时，我才会告诉你一切的真相。” “轰——！” 她话音方落，巨大的轰鸣声便突然响起，一道拖曳着尾焰的流光骤然砸落，轰碎了歌剧院的穹顶，溅起大片烟尘。 芙卡洛斯一时间有些茫然，预言中不是说枫丹会毁灭于洪水吗？ 怎么突然变成陨石了？ 她神情微动，听到烟尘中有着声音传出。 “咳咳……怪物先生，我们到哪里了？” “已经到枫丹了，我按着食物气息定位的，正好你看看这两个能不能吃。” “明白，交给我吧，怪物先生！” 在芙卡洛斯逐渐瞪大的双眼中，烟尘飞速散去，两道身影显露而出，其中那位身材娇小的分外熟悉。 正是远赴须弥，开门揖盗的芙宁娜。 于是芙卡洛斯唇角一点点翘起，逐渐上扬，最后笑出声来，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着畅意和愉快。 她抬起头，似乎和天上那双无形的金眸对视，似在嘲讽，亦或挑衅。 (本章完) 第359章 溜鱼 第359章 溜鱼 天空岛， 天理无趣的收回目光，并不像芙卡洛斯想的那般在意，更无什么愤怒之感，无论是对芙卡洛斯最后的挑衅，还是祂布局数百年，编织而出的只为骗过祂的谎言。 统统不在意。 祂投下目光，只是察觉到那怪物突然构建起空间传送阵，想看看祂想去哪里，又要做些什么罢了。 得到了答案，自然也就无需理会芙卡洛斯的“叛逆”，因为这毫无意义。 不过，那怪物竟然是为了枫丹预言而来，祂难道真的很在意提瓦特人类的安危？ 不，还不能下定论，再观察观察吧。 天理眸光微抬，看向不远处支撑着天穹的七根虚幻支柱，不知在想些什么。 …… “呜哇！怪物先生，这个不能吃！不能吃啊！” “放开放开，松手，我没说要吃！” “真的？” “真的，我一般不说谎。” 陈天枫无奈，拽着衣角，想把它从芙宁娜手中抽出来，却又不好太过用力，担心会伤到她，只好先安抚着：“你大可去蒙德和璃月打听打听，我的声誉可都是响当当的。” “唔……” 芙宁娜闻言犹豫着松开手，想了想，转到陈天枫身前，举起白生生的胳膊：“如果怪物先生实在太饿的话，可以先咬我一口，我不怕痛的！” “……你这是什么以身饲魔的剧本？” 陈天枫嘴角扯了扯，自然看得出芙宁娜在试图以这种方式缓和气氛，随手将她的胳膊拍下，看向一旁盯着断成两节的手杖正发呆的那维莱特，费解道：“你们龙王都什么毛病？都这么喜欢直接动手？” 芙宁娜小小的“哎呦”一声，抱着胳膊回到芙卡洛斯身旁，脸上带着傻乎乎的笑。 “我……” 那维莱特回过神，站起身，咳嗽两声，看向陈天枫的目光中有着尴尬，但更多的却是惊悚：“……抱歉，我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方才陈天枫和芙宁娜以特殊方式登场，刚显露身形，那维莱特便本能般向巨蛇发起攻击，接着便被毫不意外的拍了回去，手杖也断做两节。 而事情发生后，在场的人神蛇龙都有些茫然和疑惑。 芙宁娜率先反应过来，连忙拽着陈天枫的衣角，生怕下意识攻击的水龙死在下意识吞食的巨蛇口中。 这才有了刚刚那一幕。 “提瓦特的龙族有着特殊的传承方式，据我推测，很可能每一位死去的龙王，都会以某种特殊的方式为还存活的龙王，留下些经验或警告。” 芙卡洛斯看向陈天枫，语气稍显迟疑和小心翼翼：“陈先生，您是否吞食过提瓦特的龙王？” “吃过，草龙王阿佩普，可惜吃的太急，没尝出味道。” 陈天枫眉梢一挑，算是认可了芙卡洛斯的说法。 世界上的确有着这种，临死前往同族或后代的dna里塞东西的种族。更何况，他刚吃了阿佩普没几天，就这么突然出现在另一位龙王身边，出现应激反应也是应该的。 那维莱特沉默下来，看向陈天枫的目光分外复杂。 “放心吧，那维莱特。” 芙宁娜悄悄来到那维莱特身旁，小声道：“怪物先生说了，他不吃人形食物，你很安全的。” 那维莱特：“……”半成品水龙王心情更加复杂，好在见到芙宁娜平安无事，心中总算放松一些。 他无声叹了口气，不理解芙卡洛斯为什么要把芙宁娜推向陈天枫，很想叮嘱提醒芙宁娜，让她离这怪物远一些，可又不好直接当着陈天枫的面开口。 于是那维莱特心中又沉重了几分，他面色变了又变，终于做下决定，抬眸向陈天枫望去，却无意间和祂的目光碰在一起，顿时愣在原地，毛骨悚然。 这双眼睛！ 这双眼睛很像那突然间在他“背后”睁开的冷漠双眸！ 那维莱特轻轻吸了口气，下意识想拦在芙宁娜身前，却发现后者不知何时又回到陈天枫身旁，正一脸心疼的仰头瞅着破了个大洞的歌剧院穹顶。 “怪物先生，我们不是坐的空间传送阵吗？怎么会和歌剧院产生物理碰撞，还把它砸出这么大一个洞啊？” “咳，这叫人生何处不意外。反正我没钱赔……咦？” 陈天枫轻咦一声，目光似乎穿过阻碍，不受时空影响，投向某个方向，随即唇角微翘：“钱是没有的，不过鱼肉你们要么？” “什么鱼肉？” 芙宁娜一愣，芙卡洛斯则若有所思。 “跟我来就好，芙卡洛斯，要一起去吗？” “嗯，有劳陈先生了。” “客气。” “等一……” 那维莱特放下抬起一半的手掌，抿着唇，注视着三人消失的地方，心绪复杂难言。 也许只有一不小心被忽悠着成了某人“大舅哥”的深渊王子，才能多少理解他几分。 歌剧院外骚乱声响起，十数位武装齐备的卫兵冲进来，皆是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 “那维莱特大人！您怎么样？这里发生了什么？” 为首的卫兵眼神惊愕，同时有些庆幸和钦佩，怪不得芙宁娜大人突然遣散了歌剧院内的观众。现在看来，一定是神明提前预知了灾难，这才向他们下达神谕。 也许歌剧院没有彻底化作废墟，也是因为芙宁娜大人的庇护！ 众卫兵相互看了看，心中皆是振奋。 “无事，只是一些……意外。” 那维莱特读懂了卫兵们的眼神，沉默两秒，道：“芙宁娜女士已处理好一切，无需担心。你们负责警戒，不要让掉落的碎石伤到民众。” “是，那维莱特大人！” …… 仿若梦幻般的奇异海洋中，芙宁娜和芙卡洛斯躲在一枚灰白透明的气泡中，留意小心着不会和气泡产生任何接触，幸而气泡足够大，倒也不必太过拘谨。 芙卡洛斯目光穿过气泡，看向奇异之海中，正在悠闲溜鱼的巨蛇，咽了口口水，视线转向芙宁娜，小声道：“芙宁娜，你是怎么说服祂来枫丹的？” “怪物先生很饿，所以我承诺他可以在枫丹大吃一顿。” 芙宁娜一脸惊奇地望着奇异之海中的巨蛇和鲸鱼，没看到听了她的回答后，芙卡洛斯稍稍发白的脸颊。 (本章完) 第360章 预言 第360章 预言 吃饱？ 在枫丹吃饱？ 以这怪物的胃口，把她、那维莱特、吞星之鲸和这片原始胎海尽数吃掉，才有可能吃饱吧？ 芙卡洛斯心情沉重，看了眼似乎要为巨蛇欢呼打气的芙宁娜，轻轻叹了口气。 不过，如果这样便能让陈天枫在枫丹定居，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芙宁娜会和陈天枫结下深厚友谊，从此以后，无论提瓦特发生什么样的变故或危急，有陈天枫在，芙宁娜和枫丹都会安然无恙，不会受到波及。 “嗯？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 芙宁娜注意到芙卡洛斯的神情，眨眨眼，恍然明白过来，连忙补充道：“我和怪物先生约好了，他发现猎物后，都会先让我看看能不能吃的。” 芙卡洛斯闻言松了口气，忍下瞪芙宁娜一眼的冲动：“下次这种事可以提前说的。” “哦，嘿嘿。” 另一边， 陈天枫再次将试图逃跑的吞星之鲸一尾巴抽回去，同时再一次将禁绝力量的符印打入吞星之鲸体内。如此往复十数次后，吞星之鲸再无反抗之力，它悲鸣一声，如死鱼一般躺在原始胎海中，甚至翻了肚皮。 陈天枫重新变回人形，双手掐印，将吞星之鲸和其周边大量的原始胎海水凝滞、切割，又将其缩小至巴掌大，找了个木桶装了，塞进神之眼中。 “哗~” 四周的原始胎海水涌动，眨眼间便填补了空缺。 “枫丹有什么无人烟的野地吗？海面也行。” “有的，我来指路。” 得到回应后，陈天枫便抓着气泡，在芙卡洛斯的指引下，离开原始胎海，到了一处荒无人烟的野外空地。 陈天枫解开气泡，又将吞星之鲸取出，最后想了想，在两女疑惑的目光中，将白狐面具侧戴在脑袋上。 芙卡洛斯当即瞪大眼睛，她发现，在陈天枫戴上面具之后，气息竟直接从她的感知中消失，即使他就在眼前。 “这是……” 水神芙卡洛斯大为震撼，同时认出了这面具是稻妻款式，一时间不知该赞叹稻妻神明高超的造物技巧，还是该痛斥祂不干神事。 但转念一想，枫丹要的是陈天枫的永久停留，心中那份幽怨便飞快转化成了赞叹——反正与枫丹无关，看戏的最不嫌事大。 但芙卡洛斯不知道的是，她却是误会了影，这副白狐面具早已不是最初的模样。除了风岩两位神明对它的改造与强化，在陈天枫完整复活后，白狐面具的能力也受到影响，被强化了不止一个档次。 “怪物先生，你要做什么？” 芙宁娜好奇。 “这条鱼是个有主人的，我想试着能不能把它的主人钓出来。” 陈天枫解释一句，随后看看四周，打了个响指，帐篷、天幕、露营椅，以及燃烧的篝火和装有泉水的铁锅便忽然出现。 “坐，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时间，聊一聊枫丹预言的事情。”陈天枫在篝火旁坐下，伸着手，一副懒洋洋烤火的模样：“预言和天理有关，出现形式是一场淹没枫丹的大洪水，所有枫丹人都会被溶解……还有其他什么信息吗？” “有的。” 芙卡洛斯点点头，撑着下巴看向火堆，橘黄色火光在其眼中跃动。她皱了皱鼻子，稍稍和篝火拉开些距离。 要是这里是海底就好了，大家一起泡在水里，交谈之余还可以比一比谁吐得泡泡更大更稳定……比现在这样坐在又干又热的火堆旁好了不知多少。 芙卡洛斯有些遗憾于陈天枫不是条水蛇或海蛇，悄悄瞥了他一眼，很快收回思绪，沉吟两秒，道：“预言，是天理对前代水神厄歌莉娅的审判。” 提瓦特世界的水域之中，无论清澈的小溪，还是望不到底的幽潭，都可能有着纯水精灵藏身其中。人类逐水而居，纯水精灵便能轻易了解到众多人类的生活和故事，并由此产生羡慕向往之情——它们想成为人类。 而纯水精灵正是水神厄歌莉娅的眷族，神明听到纯水精灵的心声，出于怜爱或其他原因，窃取了原始胎海之力，将纯水精灵变成了人。 可这种变化并不完整，魔神并无造人权柄，厄歌莉娅也只是借助自古龙权柄中剥离的水神权柄，以取巧的方式，勉强完成了一半的转变：原始胎海流淌于每一个纯水精灵所化人类的血管中，如此才使得纯水精灵维持人形。 这便是枫丹人最初的由来。 然而这种半成品转换并不稳定，一旦枫丹人再次接触原始胎海，血管中的胎海水便会失去控制，自枫丹人体内离开。外在表现便是，枫丹人的“溶解”。 “厄歌莉娅的造人之举触怒了天理，于是祂降下预言，混有原始胎海的洪水将会淹没枫丹，枫丹人将尽数溶解。如此，枫丹的罪孽才会彻底消泯。” 芙卡洛斯指了指一旁在水桶中翻着肚皮，死了似的吞星之鲸：“若是我没猜错，这条鱼就是这次预言中，引起洪水的幕后黑手。” “这次预言？” 陈天枫眉梢微挑，抓住了重点。 “嗯，只要枫丹人还存在，或者说，只要枫丹人体内仍有着胎海水，预言便不会消失。”芙卡洛斯点点头：“没有这条鱼，也许引发洪水的就是一只水母，一个螃蟹，或者一个乌龟。” “可是，天理为什么不允许厄歌莉娅造人啊？” 芙宁娜不理解：“如果创造人类是种罪孽，可按照传说，最初的人类不正是天理创造的吗？” “我也不清楚，厄歌莉娅将神位传给我时没有告诉我原因。” 芙卡洛斯摇摇头，道：“但这些年，我隐隐有个猜测：也许是因为，厄歌莉娅造人时，用的是原始胎海，且枫丹人并不完整。” “因为是纯水精灵所化，所以枫丹人其实并没有生育能力，每一个新胎儿，都是一个携带少许胎海水、懵懂新生的纯水精灵。” “于是，枫丹人越多，原始胎海便越少。而原始胎海是提瓦特世界古老又根本的能量，关乎世界是否稳定，所以天理才会降罪于厄歌莉娅。” “我原本是这样想的。” 芙卡洛斯停下来，看向吞星之鲸，眼神复杂：“可若真是这样，将预言引爆的，又为何是条吞食胎海水的鲸鱼？” 如果胎海水真的这么重要，如果厄歌莉娅和枫丹人的原罪是盗取胎海之水，那这条大肆吞食胎海水，导致枫丹水平面以异样方式上升的鲸鱼，不更是罄竹难书吗？ 可若是胎海水不重要，厄歌莉娅和枫丹人的原罪又是什么？ 难不成真的是天理嫉妒贤能，无法忍受厄歌莉娅触碰造人之权柄？ (本章完) 第361章 古龙大权 第361章 古龙大权 芙卡洛斯想不明白，怔怔盯着篝火，许久才轻吸口气，继续道：“我继任水神后，就一直在思考该如何应对预言。” “听起来你应该有过完整的计划。”陈天枫取了杯热水捧在手中，神情惬意，漫不经心道：“和芙宁娜有关，对吧？” “没错。” 芙卡洛斯点点头，随即似乎想要将计划全盘托出，却又有些犹豫。 “详细说说吧，反正都没用了，说不定还能提供些新思路。” “……” 芙卡洛斯沉默几秒，不得不承认陈天枫说的对，道：“尘世执政无法阻止天理降下的毁灭预言，即使我知道大洪水一定与原始胎海有关，知道只要盯紧原始胎海，及时察觉异动，就有很大概率阻止洪水发生。” “但这不是真的解决预言，只是将预言推迟。” “引爆洪水的并非只能是吞星之鲸，同样，水神也无法每一次都察觉到异样，并有机会阻止。” “预言是规则，是命运，是天理设下的既定未来。无论如何挣扎，枫丹一定会被洪水淹没，血管中流淌着胎海水的枫丹人，也注定会溶解在海水中。” “神明遭受审判，洪水淹没枫丹，血管胎海消散，水神独自哭泣。” 芙卡洛斯手指点出，空中水汽凝结，汇聚成四幅画面：“只有这四种场景在短时间内有序出现，预言才会真正结束。” 她挥手散掉其中三幅画面，道：“而最重要的，就是枫丹人血管中流淌的胎海水。也就是说，只要在预言来临之时，彻底完成厄歌莉娅仅完成一半的造人工作，枫丹人就不会再被胎海水溶解，预言也不会真的毁灭枫丹。” 尽管依旧会有着牺牲与死亡，可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没想过让枫丹人分散着离开枫丹？”陈天枫语气平静，他垂眸看着杯中泛起细小波纹的水面，看不清表情。 “从未想过。” 芙卡洛斯摇摇头，道：“故土难离，若非必要，没谁会愿意离开家园。另外……” 她张了张嘴，叹息道：“每当我心中出现这种想法，便会蓦然生出极大的恐怖感，仿佛我一旦将分散撤离、甚至撤离的计划推行，枫丹便会顷刻间面临真正的毁灭。” 果然……陈天枫眸光微闪，点点头：“说说你的计划吧。” “想要彻底完成造人工作，就需要完整的水系古龙大权，而早在魔神战争以前，古龙阵营便败落于天理和魔神之手。七份古龙大权被拆分剥夺，这才有了七座神位。” 芙卡洛斯抿抿唇，道：“想要拯救枫丹，就必须让古龙大权重归完整。如今水系古龙大权一分为二，其中一份在我手中，另一份，便在新生的水龙王——那维莱特手中。” “那维莱特？” 芙宁娜眨眨眼，似是疑惑，也似是不愿相信心中隐隐的猜测，故作轻松笑道：“在那维莱特手里的话，我们找他去借就好了，用完了再还给他——为了拯救枫丹他肯定不会拒绝的！” “……” 芙卡洛斯没有回答。 芙宁娜的笑容一点点垮下去，心中逐渐有着悲伤之感涌现。 “因为世界规则，七元素龙王不会彻底死亡，只会一代代新生，而祂们所拥有的古龙权柄，也无法彻底剥夺。” 陈天枫代替芙卡洛斯回答：“所以，想要古龙大权恢复完整，就只能将水神神位砸碎，让那维莱特成为完全之龙。这就是你的计划，用自己的死亡，换得枫丹子民的存活。” 芙宁娜心脏猛然悸动，抽抽鼻子，努力抑制着，视线却还是出现模糊。 “没错，只有这样，才能达成所有人都获救结局。”芙卡洛斯轻轻颔首，看向芙宁娜，眸中有着温柔的叹息和歉意：“只有这样，芙宁娜才能结束这漫长、孤单又痛苦的使命，真正以人类的身份，去获得本就属于她的幸福。” “那你呢？你怎么办？” 芙宁娜声音中有着哭腔，她用力摇头，抓紧芙卡洛斯的手：“明明说好了是所有人都会获得拯救，可为什么你不在【所有人】里面？” “这是我的使命，芙宁娜。” 芙卡洛斯语气柔和，却满是坚定。 陈天枫瞄了眼有着相拥而泣趋势的两女，想了想，没提醒她们原计划已经作废，用不着谁去无私牺牲的事。 哭一哭也好，至少这数百年的压力多少能释放些不是？ 他收回视线，起身来到装有吞星之鲸的水桶旁，拿出砧板、菜刀等一系列厨房用品，快速搭建了个简易料理台。 接着捞出恢复了些力气的吞星之鲸，将其放大到与芙宁娜胳膊差不多长后，熟练的一刀背敲在试图挣扎蹦跶的鲸鱼脑袋上，开始剥鳞、掏鳃、开膛、挖内脏等准备工作。 吞星之鲸悲鸣着，渐渐有气无力。陈天枫并未阻止吞星之鲸的鸣叫，甚至主动帮它在某些层面上扩大、传播它或是痛呼或是求救的悲鸣声。 一条鱼可不够吃的，就看看这条鱼能引出多少食物了，希望不要让他失望。 …… “我们还有多久能到枫丹？” 达达利亚站在甲板上，望着似乎没什么变化的海面，有些无趣的叹了口气，扭头看向一旁的同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们切磋一下？” “你太弱了，我没兴趣欺负一个孩子。” 阿蕾奇诺瞥他一眼，平静补充道：“另外，若是切磋中打坏了船只，女皇陛下交给你的任务，可就没办法完成了。” “……哼。” 达达利亚面色微黑，无声劝说自己不要和阿蕾奇诺计较，可忍一时越想越气，正要开口回应时，却忽的感知到什么，心中一动：“那就等到了枫丹再说，我去那边看看，你不要跟过来。” 阿蕾奇诺没理他，仍看着海面，心中有些沉重。 如今天理苏醒，枫丹预言很可能随时会爆发，而这个时候，陈天枫竟不知为何也到了枫丹。虽然女皇告诉她，解决枫丹预言的关键，也许就在陈天枫身上。 可谁知道那怪物是怎么想的，又是否愿意出手相助？ 更何况，此行无论如何，都需要她亲自与那怪物见面交涉…… 阿蕾奇诺抿着唇，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 另一边， 达达利亚寻了个无人之处，静候两秒，转过身，视野内便出现一位长发红眸，面容清冷的女子。 “师父，你怎么突然来了？” “你要前往枫丹？” 丝柯克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向枫丹投出视线，面色凝重道：“立刻返航，那里有个极恐怖的怪物正等着我们，极恶骑一脉绝不能在此时踏足枫丹境内。” (本章完) 第362章 解决方案 第362章 解决方案 “怪物？” 达达利亚怔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挠着后脑勺笑道：“师父放心，我和陈先生关系不错，算是朋友……唔，应该算是朋友？总之，他不会无缘无故就对我出手的。” “那是你根本不知道那怪物的恐怖之处！” 丝柯克冷着脸，眼眸深处有着丝丝不易察觉的恐惧：“祂不被规则限制，甚至能肆意修改规则。如今整个提瓦特，早已变作那怪物的餐桌，所有生灵都成了祂的食粮，不知何时就会被祂吞食！” “极恶骑、魔女会……所有跳出或即将跳出这颗星球的存在，都被那怪物标记，无一例外。” 丝柯克手掌不自觉攥紧，抬眸看向达达利亚，沉声道：“立刻返航，回至冬收拾好物品，找地方躲起来。不久后，我们将联手撕开天理设下的屏障，我会带你一起，离开提瓦特，离开那怪物。” “离开？”达达利亚惊愕：“师父，你们要去哪儿？” “暂时还不清楚，但星海广袤无垠，总有能容纳我们的地方。” 丝柯克表情并无什么变化，平静道：“和星海相比，提瓦特实在太过狭小，若非天理强行禁锢，我们早就离开了。” 而这次正好趁着怪物降临，天理自顾不暇之际，强行突破屏障，彻底跳出提瓦特这令人窒息的小水洼！另外，还能借此机会，逃出那怪物的狩猎场，不必再体验这种随时会死的心惊胆战的日子。 何乐而不为？ 至于天理是否会因此受创，从而失去抵抗怪物的资格与力量，提瓦特生灵涂炭……这些就与他们无关了。 丝柯克收回思绪，看到达达利亚表情，微微一怔，皱眉道：“你不打算离开？” “这里是我的家，我的家人就在这里，我不可能丢下他们，独自离开的，师父。”达达利亚摇摇头，他很清楚，既然师父只提到带他离开，就只会是带他一人离开。 他的弟弟妹妹，他的家人朋友，都不包含其中。 “愚蠢，你留下也做不了什么，只会白白送了性命。” “至少在死前，不会有人能伤到他们。” 达达利亚忽然笑了笑，认真道：“师父，我不想以后回忆时，会一遍又一遍悔恨于自己的独自离开……那是比死亡还要难以忍受的事情。” “……” 丝柯克眼神变了变，没有继续劝说，她垂下眼眸，叹息道：“那就返航吧，至少能多活一段时间，也能多保护你的家人一段时间。” 达达利亚摇摇头：“我不会返航的，师父。” “这又是为什么？” “我是愚人众执行官，肩负着女皇陛下交给我的使命。” 达达利亚眼眸坚定，“无论如何，唯执行官不可辜负女皇陛下的期待。” …… 天空岛， 天理眼眸微动，不再如同雕塑般寂静无声，祂抬起头，看向某个方向，目光似乎跨越了时空。 是这群自诩超脱的跳梁小丑啊……呵，这是想要离开提瓦特？ 祂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缓缓收回目光，注视着七根虚幻的支柱。七根支柱皆尽灰白，其中一道更是裂纹遍布，接近破碎。 提瓦特世界是成了怪物猎场、生灵成了食粮不假，可世界之外，就真的安全了吗？ 尤其是，那怪物复活之时，可是有着波动穿透屏障，奔向星海了啊。 天理最后望了眼虚幻支柱，阖上双眸，再次化作雕塑，不知在等待什么。 …… “哆！哆！哆！”陈天枫将剔去鱼肉的鱼骨斩成相等的小段，菜刀随意砍在菜板上，擦擦手，眉头微皱。 那群叫什么……什么骑的玩意儿竟然真的不打算来看看？ 又没打算吃了他们——如果是人形的话，只是想让他们再找几条鱼或者其他能吃的神奇动物来……啧，这些家伙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宠物的死活吗？ 陈天枫摇摇头，将鱼骨放进放进锅中，简单熬锅鱼骨汤做底，搭配着新鲜时蔬和其他适合涮着吃的肉类，以及新鲜滑嫩的鱼片，将就着吃顿火锅。 “一起？这条鱼虽然小了点，但应该够咱们三个吃的。” “不了不了，我……我不喜欢吃鱼！” “我、我也一样！怪物先生自己吃就好。” 芙卡洛斯和芙宁娜婉拒了陈天枫的邀请，没有丝毫意动的样子。 不同的是，芙卡洛斯知晓眼前的鱼肉是个什么东西，因此不想尝试；而芙宁娜则觉得那么大一条鱼被陈天枫变得这么小，要是她吃下去的时候，鱼肉又突然变大…… 不行不行，这么大，一定会被撑坏的吧？ 芙宁娜悄悄摸摸肚子，坚定了想法。 “行吧。” 陈天枫没有再劝，在两女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风卷残云般将整条鱼吃尽，甚至连汤和鱼骨都没放过。 怪物先生真的很久都没吃饱过了……芙宁娜惊叹着，同时开始思索枫丹境内，还有什么能送给陈天枫当食物的存在。 芙卡洛斯嘴角扯了扯，这也是她拒绝陈天枫的原因之一：万一这位没吃尽兴，顺手把她揪起来塞进嘴里怎么办？ 远离正在进食的猛兽，这可是历史久远的经验之谈！ “呼，总算垫了一点。” 陈天枫擦擦嘴，捧着杯热茶慢慢呷着：“咱们刚刚说到哪儿了？哦，彻底解决预言的方法。” “我现在能想到有两种，一种简单一点，一种难一些。不过都不需要谁付出生命，你们看看喜欢哪个。” 芙卡洛斯和芙宁娜都认真起来，齐齐看向陈天枫，等着他说明方案。 “第一种，我可以剥离出那维莱特身上的古龙权柄，让芙卡洛斯暂时成为完全之龙。虽说时间短暂，但哪怕只有一瞬，也足够你动用权柄，把枫丹人变成真正的人类。” 陈天枫看向芙卡洛斯：“这样做最为简单，那维莱特也不会有事，只是会当几天普通人。缺点是，枫丹还是要出现一场大洪水，让预言‘实现’。” “剥离古龙权柄？”芙卡洛斯眼神愕然：“这种事真的能……” 她还未说完，便瞧见陈天枫摸出一枚翠绿色光团，顿时瞪大眼睛，认出了这是属于草龙王的古龙权柄。 “……陈先生果然厉害。” 芙卡洛斯咽了口口水，很想和陈天枫再拉开些距离，同时心中有些懊悔。早知道陈天枫有能力彻底解决预言危急，她就不夸下海口，邀请祂在枫丹定居了。 不说别的，万一祂半夜饿醒，模模糊糊的就把自己吃了怎么办？ 她可一点反抗的可能都没有！ 芙宁娜没察觉到芙卡洛斯的心情变化，好奇道：“怪物先生，第二方法是什么？” “第二种……” 陈天枫抬起头，唇角微翘：“直接去找预言的源头，和祂讲讲道理，也许预言就被撤回了呢。” (本章完) 第363章 神明间的比较 第363章 神明间的比较 三人商议后，芙卡洛斯最终决定双管齐下，不从陈天枫给出的两个方案中选择一个——她准备全都要。 或者说将两个计划拆一拆，拼成一个新的方案。 先短暂重塑古龙权柄，将枫丹子民彻底转化成人类，再由陈天枫登上天空岛，和天理友善交流预言的事情。同时，枫丹做好准备，当收到信号，或陈天枫太久未归，由此确认谈判失败后，便主动制造一场大洪水，将预言渡过。 这个方案实行的前提有两点，一是陈天枫是否有把握、有能力抗衡天理，甚至略胜一筹；二则是，确保洪水预言解决后，天理不会转头又设下另一道陨石或飓风之类的毁灭预言。 而这两点前提，都和陈天枫有关，更确切的说，如今枫丹的存续皆系于陈天枫一身。 芙卡洛斯感激羞愧之余，又不免有些苦恼：陈天枫帮了枫丹这么多，自己该付出怎样的回报才能勉强还上这份恩情？ 总不能只想着收获，却吝啬的毫不付出吧？ 可枫丹实在太过贫瘠，翻箱倒柜也拿不出多少东西，总不能让那维莱特试着骗来几位龙王，算作送给陈天枫的礼物吧？ 芙卡洛斯忍不住抬手揉揉太阳穴，余光忽的瞥到喊陈天枫“怪物先生”的芙宁娜，愣了愣，连忙摇头，将心中那不靠谱的想法丢出去。 三人歇息一阵，将计划的细节敲定后，便兵分两路，各自忙碌去了。 芙卡洛斯先行回到沫芒宫，准备和那维莱特商议暂时转移权柄的事情，芙宁娜则充当向导，领着陈天枫欣赏枫丹的自然风光，并约好了碰面时间。 “芙卡洛斯对我的误解很深啊。” 陈天枫在一处向阳的山坡上坐下，秋意渐浓，丛生的野草也染上些许枯黄，不再如盛夏时节那般翠绿繁茂。 “为什么这么说？” 芙宁娜坐在他身旁，闻言投来好奇的目光。 “虽然明面上说，是觉得我好不容才来枫丹一趟，若是不四处走走看看，实在可惜，还让你陪我一起。” 陈天枫躺下去，双手交叠置于脑后：“可实际上，是担心我没吃饱，见到那维莱特后，会故意诱导他拒绝转移权柄的提议，然后借机发难，吃了他缓解饥饿。” “欸？” 芙宁娜愣了下，挠挠头发，不确信道：“芙卡洛斯真的会这么想吗？” 她怎么觉得是芙卡洛斯担心和怪物先生一起去找那维莱特，会让那维莱特觉得他面对的不是商议，且权柄也不是短暂剥离？ 而是在怪物先生的威胁蛊惑下，水神芙卡洛斯选择同流合污，并将他送给怪物先生做口粮什么的。 似乎须弥的神明就是这么做的，草龙王阿佩普就是这样成了礼物。 “反正我是这么想的。” 陈天枫瞟了眼准备替芙卡洛斯解释的芙宁娜，补充道：“但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合适，那维莱特不是我的敌人，也没得罪过我，还是个人形龙王，就这么吃了的确不太好。” “唔……” 芙宁娜眨眨眼，终于理解了陈天枫的意思，顿时缩了缩脖子，不敢继续搭话。 处于饥饿状态的怪物先生特别危险，不宜靠近，不然万一他突然兽性爆发，自己是一定跑不掉的。 她犹豫片刻，也学着陈天枫的样子，在柔软的草地上躺下，同时小心翼翼的和陈天枫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陈天枫闭上眼睛，只当没看到她的小动作。又过了许久，久到芙宁娜以为他睡着时，他忽然开口： “芙宁娜。” “……啊，我在。” 芙宁娜迟了一秒，一边回应着，一边扭头向陈天枫看去，看到他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似乎在看天际白云舒展，又似乎只是睁着，什么都没看。 “怪物先生，怎么了？” “你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 “以后？” “嗯，以后。枫丹预言即将结束，压在你肩上数百年的重担也将卸下，你不必再时刻扮演神明，小心翼翼，生怕暴露或出现任何错误。而这些结束后，你有想要做什么吗？” “唔，有想过的，大概三百还是四百年前，我刚开始扮演神明的时候。那时候我每天晚上，在那些只属于我的寂静深夜，都会遐想当自己完成了芙卡洛斯的计划，成功让所有人获得拯救以后，我会去体验怎样的生活。” 芙宁娜收回目光，也似乎在盯着云彩：“歌剧家、舞蹈者、剧本家，或者别的什么和舞台有关的职业，都是我所喜欢的。我经常想，等到了那一天，我一定会开开心心的把神位还给芙卡洛斯。” “或许还要扮个鬼脸，告诉我的朋友们：嘿嘿，其实我不是水神，你们都上当了，我是不是很厉害？” “我想啊想，有时候甚至会忍不住笑出来，但嘴巴一定要闭的严严的，决不能一时失察，把心里话说出来。” “然后一天两天，一年两年，一百年两百年，我都没有等来计划成功的好消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等多久，什么时候才是属于我的解脱。” 芙宁娜表情怔怔的，最后轻轻叹了口气，又忽然笑起来：“怪物先生，你知道吗？当芙卡洛斯再次出现，却告诉我计划失败的时候，我真的好想大哭一场。可是……可是，心里却变得好轻松。” “因为扮演终于要结束了，无论成功还是失败，我都可以解脱了。” “我知道这样想很不对，辜负了芙卡洛斯的期待，也对不起那么多相信我的枫丹子民，可是……可是……” 芙宁娜坐起身，揉揉眼睛，扭头看向陈天枫：“怪物先生，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恰恰相反，你很了不起，芙宁娜。” 陈天枫同样坐起身子，难得认真起来：“在我看来，枫丹能存续至今，很大一部分都是你的功劳。” 一个不是神明的凡人，却通过扮演，紧守着秘密，让枫丹以及其他国度的人类都相信她就是水神，甚至连神明都被骗了过去。 这样功绩足以让任何存在都由心的尊敬芙宁娜。 不说其他，同为“新生神明”，这五百年间，芙宁娜做的可要比纳西妲强了不知多少。 (本章完) 第364章 高仿 第364章 高仿 “走吧，芙卡洛斯应该和那维莱特商量好了。” 陈天枫起身，向芙宁娜伸出手，挑眉笑道：“速战速决，早一点结束，你也能早一些享受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 芙宁娜怔怔看着他，忽的笑颜绽放，她抓住陈天枫的手掌，借力起身，重重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怪物先生。” “可以不用【怪物先生】称呼……算了，你喜欢就好。” 陈天枫摇摇头，没坚持着让芙宁娜更改称呼。虽然他完整复活的时候，说过不再允许任何人冒犯的当面叫他“怪物”，但芙宁娜好歹加了个“先生”不是？ 还是不和这小姑娘一般计较了。 芙宁娜脑袋微低，抿唇笑着，扫了眼两人牵着的手掌，颇为不舍地将其松开。 “咦？” “怎么了，怪物先生？” “看到两个熟人，嗯，应该说是一个。” 陈天枫微眯着眼，眺望海面，那里正有一支船队，为首船只的甲板上站着两位至冬愚人众执行官。 “熟人？” 芙宁娜踮着脚，右手搭在眼睛上，努力沿着陈天枫视线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些模糊船影：“唔，是怪物先生的朋友吗？” “勉强算是。” 陈天枫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想了想，道：“他们应该也是去枫丹廷的，正好搭个便船，怎么样？” “嗯，听怪物先生的。” …… 阿蕾奇诺眺望着枫丹廷港口的方向，神情颇为凝重，似乎距离目的地越近，她的心情便越紧张似的。 “我说，你怎么一直愁眉苦脸的？” 达达利亚双手抱怀，瞥了眼阿蕾奇诺：“女皇陛下不是告诉你解决预言的关键所在了吗？” “问题就在于这【关键所在】。” 阿蕾奇诺吐了口气，搭在甲板栏杆上的手掌不自觉用力。 那位存在，如果有的选，她一点都不想和祂有任何交集。 “陈先生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嗯，至少大部分时间都很好说话。” 达达利亚想起在黄金屋中暴揍他的巨蛇，身上便不由得浮现出幻痛来，旋即轻咳一声：“只要你讲道理，不想着和他切磋较量，一般情况下都没事的。” “……” 阿蕾奇诺扭头看了眼达达利亚，目光有些古怪，在他身上扫了扫，什么都没说。 她是疯了才会想着和那怪物切磋较量。她又不是多托雷，把自己切成了那么多份，死了一个还有一群的。 旋即，阿蕾奇诺想到什么，目光古怪之余又多了几分惊奇，她看着自己这位以“纯真”“好斗”为名的同事：“你和……那位陈先生切磋过？” 那你怎么还活得好好的？ “……不算切磋，只是单纯被打了一顿。” 达达利亚面色微沉，似乎不愿回忆当时的景象，咧咧嘴：“不过还是有收获的，至少璃月和蒙德的神之心拿到了。” 阿蕾奇诺不好评价达达利亚拿到两枚神之心的方式，收回视线，继续看向枫丹廷的方向。 女皇曾向她许诺过，当愚人众获取了枫丹神之心，会让她持有神之心一段时间，尝试通过用神之心解决枫丹预言危机——即使多半不会有什么结果，但好歹有个念想。 而如今预言危机真正的解决关键已经出现，可她却不知该怎么接触那位存在了。直接拜访，表明来意，请求祂出手？ 可祂凭什么要帮助枫丹？自己又能拿出什么报酬？ 间接接触，制造巧合，等时机恰好，水到渠成时，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但那位存在真的有人类的善恶观吗？如果祂认知中的“拯救”，是让所有枫丹人彻底拥抱死亡，到那时，她可是连后悔的机会都没了。 还有芙宁娜……在枫丹预言临近，怪物抵达水国的现在，她又在做什么？ 阿蕾奇诺眼眸微闪，她在很久以前，就怀疑过芙宁娜并非神明的事了，只是一直缺乏必要性的证据。 她轻轻呼出口气，忽的心中一寒，霎时间察觉到不对，当即转身，瞳孔猛然一缩。 在这甲板上，竟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两道身影！ “好熟悉的味道……是深渊？” 陈天枫嗅了嗅，看向阿蕾奇诺，笑容和善：“愚人众执行官第四席，【仆人】阿蕾奇诺……要做个交易吗？” “……什么交易？” 阿蕾奇诺认出了陈天枫，心弦紧绷，连一旁的芙宁娜都下意识忽略。 “我用这个，和你换你身上的诅咒，如何？” 陈天枫抬了抬手，一枚翠绿色棋子便出现在他手中。 “这是……须弥的神之心？！” 阿蕾奇诺心神震动，她咬着牙，面色变了又变，最后艰难长出口气，摇头道：“阿蕾奇诺感谢您的好意，但诅咒亦是力量，我现在还不想放弃。” “可惜。” 陈天枫也不在意，正要随手将棋子收起，又瞧见芙宁娜好奇的目光，便将棋子递了过去：“诺，高仿版神之心，送你了。” “欸？可以吗？谢谢怪物先生！” 芙宁娜欣喜接过，旋即后知后觉的愣了愣：“高仿版……是什么意思？” “就是仿造品，也可以说是假货。” 陈天枫耐心解答，道：“真的神之心在大慈树王手里，毕竟是须弥的东西，我也不好拿走不是？” “……” 芙宁娜眨眨眼，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又觉得似乎哪里很没道理。她悄悄瞄了眼阿蕾奇诺，看到她精彩纷呈的表情，终于没忍住笑出声。 芙宁娜心中因某些事情，而对阿蕾奇诺抱有的丝丝恐惧，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高仿品，假货……阿蕾奇诺面皮一抽，又听到笑声，这才注意到芙宁娜也在，随即便察觉到芙宁娜和陈天枫之间过于亲近的距离，以及“怪物先生”的称呼。 阿蕾奇诺目光闪烁，似乎想到什么，但一时间又不敢确定。 难道，陈天枫之所以会来枫丹，是因为芙宁娜的求援？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芙宁娜必然是神明无疑。只有这样，她才有着和陈天枫平等交流的资格和底气，而且看样子，芙宁娜竟然一点都不害怕…… 难道此前芙宁娜一直在伪装不成？ 阿蕾奇诺陷入沉思之中。 与此同时， 沫芒宫， 换了新手杖的那维莱特一脸郑重的颔首，同意了芙卡洛斯的请求，随后犹豫两秒，担忧道：“那位……陈天枫先生，不会借机，再吃一位龙王吧？” 由不得他不担心，毕竟相较于转移权柄，对陈天枫而言，还是将龙王吞食，再剥离权柄比较容易。 “应该……不会吧？” 芙卡洛斯也没底气，和那维莱特对视着，心中皆有些忐忑。 但即使担忧，他们也只能选择相信陈天枫，只希望祂不会违背诺言。 (本章完) 第365章 报酬与转移 第365章 报酬与转移 枫丹廷港口， 阿蕾奇诺和达达利亚目送陈天枫两人离去。 “接下来你要去做什么？” 阿蕾奇诺收回目光，看向达达利亚。 “回至冬。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但既然陈先生要我尽快将它送到女皇陛下手中，就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达达利亚抱着个小木盒，这是陈天枫下船时给他的，没说是什么东西，只说这是他送给冰之女皇的礼物。 说实话，若不是补充了一句“这是报酬”，他实在不敢将这东西带回至冬，献给女皇陛下——多托雷褪色死亡的前车之鉴不远啊。 阿蕾奇诺看看木盒，又看看达达利亚，忽然叹了口气：“我有些羡慕你了。” “羡慕我？为什么？” 达达利亚疑惑。 阿蕾奇诺没有解释，目光投向枫丹廷。她忽然有些想念壁炉之家的孩子们了，想快点见到他们，然后告诉他们不必再担忧预言的事情。 因为枫丹的神明已经将预言解决了。 “阿蕾奇诺。” “芙宁娜女士，不知有何吩咐？” “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我已经原谅你了，感谢神明的仁慈吧。” “芙宁娜女士，我不理解您的意思。” “不理解也没关系，总之，我现在心情很好，非常好，比吃了十个限量小蛋糕还要好，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请您解惑。” “因为枫丹一直以来担忧的预言即将解决，怎么样，是不是很好？” “……啊，的确很好。” 阿蕾奇诺回想着临别前芙宁娜与她的对话，回想着芙宁娜的表情——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芙宁娜真诚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与平常仿佛戴着一层厚厚的假面不同，也没有半分往日的张扬与高傲，她，芙宁娜，在那一刻好似一位无忧无虑的季少女，浑身洋溢着轻盈与自由的辉光。 枫丹预言解决了，芙宁娜不会在这件事上撒谎，她的模样更不像是虚假的伪装。尽管不知芙宁娜做了什么，付出了什么，又或承诺了什么，总之，枫丹人此后不用再为预言担忧了。 具体的解决方案应该与陈天枫有关，但芙宁娜女士所付出的牺牲绝不可忽视，甚至，她所付出的，就是她自己。 也许是以身饲魔。 不过……阿蕾奇诺瞥了眼达达利亚，眼中若有所思。 从陈天枫和达达利亚的交流来看，祂应当残存着人性，亦有着基础的善恶观，所以很大概率不会吃掉芙宁娜。 阿蕾奇诺眯起眼睛，看着波光粼粼，将阳光弯折拉伸的海面，唇角不自觉勾起，轻声感慨：“是啊，真好。” …… “怪物先生，你送给冰之女皇的礼物是什么？” “一枚令牌，你可以将它当做有次数限制的复活道具，上至魔神下至凡人，都可以用令牌复活。” “哇！听起来好厉害！那怪物先生，为什么要送冰之女皇复活令牌啊？” “感谢祂提供帮助的报酬，我在须弥进行……嗯，重要‘蜕变’时，祂曾出手相助，和钟离先生他们一起帮我阻拦了天理。”陈天枫解释道。 毫无疑问，当时冰之女皇率领愚人众执行官攻打天空岛，是冒了极大风险的，对他的帮助也是不可否认的。既然如此，他就不能心安理得的认为这份付出无需回报。但同时，相较于冰之女皇，温迪、钟离和影，他们才是最初最彻底在他身上押注的神明，所以给予冰之女皇的报酬就不能“一视同仁”。 一枚有次数限制的复活令牌，在他看来是比较合适的。 “原来是这样。” 芙宁娜点点头，稍稍辨认方向，和陈天枫一起向沫芒宫走去。 不多时。 “我们到了，怪物先生。” 芙宁娜正了正衣领，做出最熟悉的神明姿态，小脑袋微仰，领着陈天枫径直进入，来到最高审判官的办公室门前，动作优雅地敲了敲门。 一路上没人也没美露莘阻拦，最多有些奇怪方才明明见到过芙宁娜大人，不见她离开沫芒宫，可一转眼，她竟从沫芒宫外进来。 但芙宁娜大人毕竟是神明，这点奇怪也就不奇怪了。 办公室内并无卫兵或侍者，仅那维莱特与芙卡洛斯两位，前者见到陈天枫进入，眼神不由得有些复杂。 “如何？” 陈天枫自觉关上门，隔绝外界窥探，看向芙卡洛斯，见她表情似乎有些犹豫，不由得眉毛一挑，视线转向那维莱特，稍感惊奇：“你拒绝了？” “没有没有，那维莱特同意了的！” 芙卡洛斯连忙开口，像是生怕陈天枫误会，然后果断一错到底似的。 “那这是……？” “只是有些担心。” 那维莱特抿抿唇，没有丝毫的隐瞒与委婉：“担心陈先生会在剥离权柄时，顺口把我吃了。” “……放心，我还没饿到这种程度。” 陈天枫嘴角扯了扯，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打消那维莱特的疑虑，但转念又一想，反正剥离权柄又不需要那维莱特配合，要是他实在害怕的话，可以先把他打晕过去。 看不到，自然也就不怕了。 “我相信陈先生。” 那维莱特似乎察觉到什么，一脸郑重：“需要我做什么，陈先生尽管安排就好。” 陈天枫有些遗憾，却也不好让那维莱特配合他的物理麻醉，于是上前一步，眼睛刹那间化作灰白蛇瞳：“伸出手就好，芙卡洛斯也一样，把手给我……可能会有些痛，忍着点……行了。” “这就可以了？可是我并没有……” 那维莱特愕然，可是除了刚刚手掌上传来的针扎感，他掌控的权柄并没有什么消失或转移的迹象。他正想询问是否哪里出了错误，却忽的面色一变，闷哼一声。 虚弱感，前所未有的虚弱感瞬间爆发，如海啸般将那维莱特淹没。 他面色苍白，身躯晃了晃，下意识抓住桌沿才站稳，那双龙类眼眸也在此时变成人类模样。 与此同时，芙卡洛斯身躯突然拔高，由青春少女变作成熟大姐姐模样，头发也随之生长，垂至脚踝。所幸她的衣物并非凡物，随她一同变化，依旧完美合身，没出现衣物布帛撕裂的窘态。 一旁芙宁娜的眼睛亮起来，看着成熟大姐姐模样的芙卡洛斯，忽然也很想拥有完整的古龙权柄。 “这个状态大概能持续三小时。” 陈天枫拍拍手，也有些惊奇于古龙大权的“附加效果”，同时不免有些疑惑，既然芙卡洛斯长大，那为何那维莱特没有缩小？ 陈天枫想了想，随即放弃探究，轻咳一声：“芙卡洛斯先熟悉下古龙权柄，我等下去找天理，若是权柄转移结束前半小时我还没回来，你们就按计划引发洪水，解决当下的预言。” (本章完) 第366章 枫丹原罪 第366章 枫丹原罪 天空岛， 天理睁开双眼，没有转身回眸的意愿，金色眼眸中一片平静：“你来了。” “嗯，你似乎在等我……等了很久？” “一次恍惚而已，算不得久。” “这里比我想的要安静，岛上没有人吗？” “我提前让他们避开了。” “那就难怪了。” 陈天枫来到天理近前，站定，望了眼七根虚幻支柱，眉梢微挑，随即收回视线，和天理一样盘膝坐下，长刀横放在腿上。 “要下盘棋吗？” “无意义。” “煮一壶茶？” “无意义。” “斟酒对饮？” “无意义。” “那什么才有意义？” “直奔主题，不浪费时间，便是【有意义】。” 天理依旧望着虚幻支柱，开口道：“异界神明，你此次来天空岛，可是为枫丹预言而来？” “不错。” 陈天枫点点头，坦然承认下来。 他来天空岛的目的没什么好隐瞒的，另外，在掌控半个提瓦特世界之后，他便有着预感：此次来寻找天理，很大概率不会爆发冲突。 “那么，异界神明……” 天理终于转过视线，金眸映着陈天枫的身影，道：“你是为了枫丹人类而来，还是为了那些，伪装成人类的纯水精灵而来？” 伪装成人类的纯水精灵？ 陈天枫眼睛微眯，心中瞬间冒出数个猜测，却都不能肯定：“有何区别？” “若是前者，你我之间便无冲突可言，若是后者……” 天理顿了顿，认真道：“我也只好与你决个胜负，哪怕提瓦特世界会因此破碎。” “那些纯水精灵很快就会彻底成为人类，这两者并无区别。”陈天枫摇摇头。 “不，区别很大。只要那些纯水精灵一日未彻底转化，那么它们便一日是污染，使提瓦特世界的稳定性受到影响。” 天理重新将目光投向虚幻支柱，道：“异界神明，你应该知道我曾主导过一场席卷整个世界的魔神战争，由此选定七位尘世执政……那么，你可知我为何要这么做？” 陈天枫没有回答，只静静听着。天理也不在意他是否回答，默契的没有留给陈天枫开口的时间，继续道：“是为了凝聚信仰，稳固世界。” 在最初时，提瓦特世界虽说脆弱了些，但整体框架完整，无需太过费心修补与支撑。 天理创造众神与人类，于魔神灵魂深处，刻下【神爱世人】的箴言，并命魔神于大地行走，庇护人类，收集信仰。 那时的世界虽也有着纷争，但总体而言是和谐且美好的。若非特殊情况，魔神之间即使有着冲突，也不会爆发不死不休的神战。天理居于高空之上，凭借因诸神而分化，总量、质量、种类各不相同的杂乱信仰之力，便可维持提瓦特世界的正常运转。 可好景不长，在几场规格超出提瓦特世界所能承受的战斗后，世界框架出现残缺，近乎彻底破碎。 往日庞大却分散的信仰再无力支撑世界运转。 天理将战败者的尸骸分做七份，剥离部分古龙权柄，打造七神神座与七枚神之心。所为的，便是将往日纷多杂乱的信仰凝成七股，牺牲数量换取质量，造就七根世界支柱，补全框架，以此延续世界的运转。 于是便有了魔神战争。 于是便有了七神。 神明居于神位，神之心聚拢收集信仰，而神之眼便是在人类中出现天赋出众者时，给予他们的帮助，从而获得更精纯的信仰。同时，这种帮助也并非只为了信仰之力也为了获取神之眼拥有者的【愿望】。 受限于提瓦特世界规则，或者说受限于这片星海宇宙的规则，众生灵魂三分：【魂体】、【记忆】与【愿望】。 信仰与愿望皆自灵魂而生，从某种角度来看，愿望与信仰有着诸多共通之处，亦可以化作支柱，且效果较之信仰更好。 “我所创建的规则仅适用于人类诞生的信仰。纯水精灵若只是纯水精灵，它们的信仰便不会被汇聚，于世界安危无碍；若它们完全成为人类，所收集的信仰之力，同样也只会成为维稳世界的助力。” 天理语气平静：“但厄歌莉娅的造人只成功了一半。” “所以如今的枫丹人既不是纯水精灵，也不是人类，它们的信仰之力会被汇聚，却无法使用，同时会对纯净的信仰之力造成污染，使得世界支柱遭受影响。” 陈天枫感慨一声，叹息道：“这便是厄歌莉娅和枫丹人的【原罪】。” 天理颔首道：“于是我降下预言，让混有原始胎海的洪水淹没枫丹，让一切回归正轨。” 混有原始胎海的洪水可以溶解纯水精灵伪装的人类，却不会让人类死于窒息，能在清除污染的同时，最大程度保证正常人类的存活率。 “不对，有一点说不通。” 陈天枫思考片刻，看向天理：“如果你想要的是让一切回归正轨，那为何不在一开始便直接抹杀所有纯水精灵所化的人类，而是大费周章的设下预言？” 天理绝对有能力在一开始便“拨乱反正”，即使祂连番大战旧伤未愈，也不是纯水精灵可以抵挡的，就算加上厄歌莉娅也不行。 “因为在我决定抹杀它们时，无意间瞥到一眼未来。” 天理神情未有丝毫变化，威严且平静：“我看到若暂时留下它们，第二任水神便会采取某种手段，将一条拥有完整权柄的古龙王拉入人类阵营——这是我乐于见到的。” “但匆匆一瞥，无法让我看清古龙王归顺的具体时刻，而纯水精灵伪装的人类无法通过正常方式繁衍，势必会挤压人类的生存空间。它们越多，人类便越少，与寄生无异。” “于是才有了预言。” 天理看向陈天枫，开口道：“洪水爆发的时间节点并非随意设置，而是当枫丹子民中，由纯水精灵伪装的人类占据半数，预言中的审判才会真正降临。而这，也是我能忍受的极限。” “原来如此。” 陈天枫呼出口气，“很冷漠的决定，但算不上错误——至少你不会认为这是错误。” 他顿了顿，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于是转头看向七根虚幻支柱，目光锁定有着裂纹的那一根：“这就是枫丹水神信仰凝成的支柱吧？竟然已经变成这种模样，你的定力真不错。” 陈天枫夸了一句，没注意到天理金眸中一闪而逝的古怪，继续道：“不过这些支柱为什么都是灰白色的？你没想过让它们和七元素一样呈现不同颜色，好分辨一些吗？” “它们原本的确是七种不同颜色，和七元素相同。” 天理盯着陈天枫，像是在说‘你猜是谁导致它们变成这幅模样？’，面无表情道：“另外，它不是枫丹的支柱，它代表的是稻妻——被你吞食掉神之心的稻妻。” (本章完) 第367章 毁灭 第367章 毁灭 陈天枫表情有些尴尬，这才想起稻妻的神之心被他连同正机之神一起吞了。这样的破坏性行为，自然会引发世界支柱的连锁反应。 “这……还有的救吗？” “没有，即使有，此时也毫无意义。” 天理摇摇头。 “为什么？” 陈天枫疑惑。 天理没有回答，只是沉默。见此，陈天枫也没有坚持询问。如果天理愿意开口，那么无需他再三追问，祂自然会详实告知；同样，若是祂不想解答，即使自己横刀威胁，祂也不会开口。 天理望着虚幻支柱，脑海中浮现出自祂降临提瓦特后，所经历的点点滴滴，唇角有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浮现，又很快消散。 祂想起魔神战争前，大地之上魔神与魔神、魔神与人类和谐共存的光景，想起尘世七执政制度确立后，人类被剥夺自由引导元素的能力，魔神则悲痛坐于神座之上，暗自舔舐伤口的景象。 想起坎瑞亚深渊之变，想起七神听令赶赴战场，参与毁灭无神的人类国度折损，想起七位执政自坎瑞亚返回后的背叛，想起…… 七位尘世执政，如今已有六位明确叛离天空岛，叛离祂，转而投入异界神明的阵营。 竟只余下一位火神……呵，火神。 世间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么？ 天理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满是平静。 “异界神明。” “说。” “你自枫丹而来，芙卡洛斯有告诉你，祂应对预言的方案吗？” “你很好奇？” “嗯。” 天理颔首，没有否认，道：“魔神与龙类彼此敌对，相互之间更有着血海深仇，应当不能共存才对。我想知道，芙卡洛斯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一位龙王转换了阵营。” 陈天枫没有隐瞒，斟酌着用语，将芙卡洛斯的谋划讲出。 “牺牲自己，去赌新生的水龙王会成功融入人类社会，在其重获完整古龙大权后，【赦免】枫丹人的罪孽么。所以……又是所谓的【真心感化】？” 天理沉默片刻，满是威严的金眸中有细小涟漪泛起，似乎想起另一段魔神与龙王的故事。 “那位名叫芙宁娜的纯水精灵的确很了不起，我认可她的勇气与牺牲。但芙卡洛斯……真是天真。” 天理顿了顿，语气漠然地吐出另外几个词汇：“愚蠢。” “幼稚。” “软弱。” “怯懦。” 陈天枫静静听着，等天理结束评价后，沉吟几秒，询问道：“如果是你的话，如果你置身于芙卡洛斯的处境，排除我的干扰，你会做什么？” “枫丹预言危机的根源在于厄歌莉娅的半成品造人，而想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就要完整的水系古龙大权。若我手中有一半的大权，又知晓拥有另一半大权的水龙王位置所在，且那时的祂方才新生，绝不是我的对手。” 天理平静道：“我会趁机抓捕并囚禁新生的水龙王，尝试将祂体内的古龙大权剥离，由我掌控，亲自赦免子民的罪孽。” 而不是去赌生死仇敌会被感化，将国度与子民的安危尽数交于大敌之手。 “古龙大权无法从龙王体内彻底剥夺。” 陈天枫摇摇头。 “可以，你就做到了。”“我是特殊情况，不能当做样例。” “那么如果我说，【古龙大权无法从龙王体内彻底剥夺】这句话并不完整，完整的话语是【古龙大权无法永久从龙王体内彻底剥夺】，你是否会认可我的评价？” “无法永久？”陈天枫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皱眉道：“芙卡洛斯并不知道这个隐秘。” “所以我说祂愚蠢。” 天理说道：“权柄永恒存在，但龙王却会死亡，那么当旧龙王死去，新龙王未诞生之际，权柄又在何方？” “芙卡洛斯想到了水神神位破碎，古龙大权会自动归于龙王之手。那么祂为何不调转思维，想一想若水龙王死去，而水神恰在现场，古龙权柄又是否会出现向水神聚拢的可能？” “祂不需要长久持有完整大权，哪怕只一瞬，也足够祂赦免罪孽，解决预言。” “再退一步讲，即使一定要牺牲自己，可为何不对水龙王加以限制？以禁制而非情感，以契约而非祈求，强制水龙施行【赦免】，再剥离出属于水神的古龙权柄，将其交给自己的继承人——比如那位芙宁娜。” “若是我的话，我不会选择相信敌人，而是竭力做到将伟力归于自身。哪怕只一瞬，哪怕身死，为枫丹留下的，也将是新的水神，和可操控其生死的残缺龙王。” 天理看向陈天枫，金眸中看不出丝毫情感：“如何？” 陈天枫满心感慨，向天理拱拱手，真诚道：“佩服。” 天理唇角微翘，又很快落下，想来很是受用陈天枫这一层次的存在的认同：“若是你的话，异界神明，你又会如何抉择？” 陈天枫想了想，道：“应该和你差不多，我也不擅长相信敌对阵营的人。” “……” 天理似乎笑了笑，收回目光，闭上双眼，道：“在你剥离转移古龙大权时，我便已经将预言撤销的条件设置为：提瓦特世界内，再无任何纯水精灵伪装的人类存在。” “你可以离开了，异界神明。” “多谢。” 陈天枫道了声谢。 如今芙卡洛斯掌控完整水系古龙权柄，只需催动权柄，便可覆盖整颗星球，让所有纯水精灵所化的枫丹人——无论其是否身处枫丹，彻底成为真正的人类。 天理修改预言后，无需洪水，无需审判，也无需水神落泪，预言便可顺利解决。 “你怎么还不走？” 天理依旧闭着眼，如同雕塑：“还有什么事么？” “有。” 陈天枫点点头，手掌不自觉按在刀柄上，看向虚幻支柱，道：“你先前说修复支柱也无意义，我想知道为什么。” “这应当与你无关。”天理语气毫无波澜：“无论提瓦特出现何种变故，你都不会受到影响。” “不，有影响，影响很大。”陈天枫微微摇头：“我的朋友在这里，他们的家在这里。我无家可归，故乡难回，但我不希望我的朋友和我一样。” “朋友……你真的将他们视为朋友？” 天理睁开双眼，金眸映着他的身影，以及祂身后狰狞可怖的巨蛇，眼含探究之色：“还是说，你认知中的【朋友】，其实另有所指？” “在成为神明前，我亦是人类，所以不必怀疑我的认知。” “……我明白了。” 天理看着他，沉默良久，终于缓缓颔首，道：“提瓦特即将迎来外部的毁灭，所以即使内部重归完好，也毫无意义。” (本章完) 第368章 见证 第368章 见证 “外部毁灭？你指的是什么？” 陈天枫眉头紧皱。 “也许是无序的虚数乱流，也许是遮天蔽日的恐怖虫群，也许是生来便与众生万灵敌对的毁灭军团。” 天理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屏障，没入星海之间：“宇宙广袤，谁也无法预知自己会遭遇什么。” “你觉得星海中会出现敌人？” 陈天枫依旧皱着眉，“你看到了什么先兆？” “没有。” “那……？” “我正是为了躲避灾难，才来到提瓦特的。” “……” 陈天枫沉默片刻，眼神有些古怪：“冒昧问一下，你来提瓦特多久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错，彼时我遭遇的危机可能早已成了历史，如今的担忧看上去便显得有些多余。” 天理神情平静，道：“但星海从不安宁，更没有所谓的温柔和浪漫。它冰冷，无情，遵循着最严苛的生存法则，每时每刻都有着数不尽的生灵死去。” “提瓦特是狭小的摇篮不假，可至少这小小的摇篮能给予人类生的可能，让他们不必死于冰冷的星海之中。” 祂站起身，回眸看向陈天枫：“可如今这小小的摇篮也要倾覆了，提瓦特人类将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看着星海扑面而来……异界神明，你认为提瓦特的人类文明，有几分生还的可能？” “人类很弱小，很脆弱，但也很不可思议，也许你可以试着多给予他们一些信任。”陈天枫同样起身，随即摇摇头：“另外，我觉得会有这种情况出现，你有着很大的责任。” 说完，他停顿一下，补充道：“我也一样。” 天理维系世界稳固，编织摇篮，令众生不得奔向星海；而他则在复活时，行强取掠夺之事导致世界支柱破碎，使得提瓦特众生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与星海撞了个满怀。 从这一点来看，祂们都是罪人。 “但我还是不认可星海只有冰冷和危机。” 陈天枫向上看去：“它应当还有着希望与奇迹，有着无数生灵共同创造的温情。提瓦特的未来，也不会是在星海到来的刹那，便被冰冷的灾厄压垮。” “那要打个赌吗？” “赌什么？” “提瓦特的未来。” 天理手掌一翻，一枚奇异的流金光团便出现于手心，倘若细细观察，还能发现这光团并不完整，断裂处有着微小的灰白痕迹：“这是我掌控的星球本源，若屏障破碎之际，提瓦特未被星海毁灭。提瓦特的未来，便由你全权做主。” “若是你输了……” 天理眼帘低垂，在陈天枫讶然的目光中将光团抛给他：“就带着提瓦特的一切离开，在星海中寻找安全之所，再造摇篮……重塑这个世界。” 陈天枫拿着光团，沉默两秒，道：“……这是赌约？” “也可以认为，是一个请求。” 天理道：“你是任何存在都无法抹杀的【死亡】，即使在星海之中，也是最特殊的存在。只要你还存在，只要你还记得，提瓦特人类文明便不会消亡。哪怕提瓦特崩散于星海，但总有一日，我们会在【死亡】的摇篮中归来。” “异界神明，我在此请求您的见证。” 见证世界的繁华与毁灭，见证人类的荣光与牺牲，见证生灵诞生时的第一声啼哭，也见证生命死亡时的最后一声哀叹。见证自由之城中的诗歌与飞鸟，见证繁华商港的契约与山岩，见证永恒国度的愿望与雷樱，见证智慧之国的梦境与林海，见证正义之国的歌剧与水泽，见证凛冬雪国的叛逆与冰霜…… 见证提瓦特的一切。 天理神情肃穆，郑重向陈天枫行礼：“纵使世界毁灭，但人类的文明，我们存在的痕迹，不该就此断绝。” “屏障之外到底有什么？” 陈天枫忍不住轻吸口气，攥着光团：“你看到什么了？” “一支军队，一支……难以想象的，恐怖军队。” …… “怪物先生怎么还没回来？他会不会遇到危险了？” 芙宁娜神情颇为担忧，甚至连桌上的小蛋糕都没心思品尝。她左右转了两圈，猛然停下，看向芙卡洛斯：“要不我们直接联络诸神，一起打上天空岛，营救怪物先生怎么样？” “……别担心，芙宁娜，祂不会出事的。” 芙卡洛斯无奈，很想告诉她，以陈天枫的实力和污染，天理除非疯了，才会在祂找上门时直接打起来。同理，除非诸神疯了，否则也不会贸然闯入陈天枫的战场。 ——因为极有可能被逸散的死亡吞食。 “可是都过去了这么久，怪物先生他……” “才刚过去两个小时，是你关心则乱了，芙宁娜。” “唔……” 芙宁娜低下脑袋，情绪有些低落。 一旁的那维莱特没太过关注两女的对话，而是满心好奇的感受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很脆弱，很无力，也很奇妙。 自诞生以来，他从未有过这种体验——以人类的身躯去感知这个世界。 就仿佛一个脆弱的瓷器人偶，正小心翼翼的探索这个对他而言，似乎充满危机的新奇世界。 心脏脉搏孱弱，仿佛随时会莫名其妙的停下，没有丝毫力量，往日感知中满是亲切的水元素也消失不见。 这样弱小的躯体，应当无法应对任何危机才是。可绝大多数的人类都是这样一副身躯，不，若以正常人类划分，自己现在应当是发育良好的健硕成年男子，身体素质已经要超出很多人了。 但人类却凭借如此弱小的身躯，创造了众多让神明都为之赞叹的辉煌成就。 那维莱特感慨万分。 又二十分钟， 当芙卡洛斯都忍不住担忧时，陈天枫终于推门而入。 “怪物先生！你终于回来了！” 芙宁娜眼睛一亮，连忙跑上前，围着陈天枫转了一圈：“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天理为难你了吗？” “我没事，事情很顺利。” 陈天枫有些诧异于芙宁娜的表现，却没太过在意，看向芙卡洛斯，道：“动用权柄，完成枫丹人成人的最后一步，预言就结束了，不用制造洪水了。” 说完，他停顿一下，抿抿唇：“然后，准备迎接战争吧，提瓦特真正的危机可能就要来了。” (本章完) 第369章 重逢 第369章 重逢 星海深处，圣灵帝国。 往日威严肃穆的议会大厅被激昂的争议声填满，十数位帝国高层面红耳赤，或吹胡子瞪眼，或用力拍击着桌子，大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倘若有旁人见到这一幕，第一反应一定是会嘲笑圣灵帝国的高层没有半分大人物的威仪与姿态，而当他们听清这群人在争吵什么时，便会满心惶恐，恨不得立刻逃离了。 “神明大人独自漂泊那么久，一定吃了不少苦，甚至说不定现在还饿着肚子！身为圣灵子民，我们绝不能接受这种情况！” 一位白发瘦削老者瞪着眼，将儒雅淡然统统喂了狗，如土匪般喊道：“我提议，抓个星神当做久别重逢的礼物，献给神明大人！” “同意！” “我也同意！” “抓哪个星神？我记得神明大人说过，神明所拥有的权柄不同，祂们的味道也会随之不同。所以要抓，就要抓个味道让神明大人满意的！” “同意！” “同意！” “我提议选择克里珀，正好还能把【存护】星神之位腾出来。克里珀就是抡锤子的，祂懂个屁的【存护】！【存护】星神之位应该是神明大人的才对！” “不行不行！克里珀浑身都是石头，你难道想让神明大人刚回家就吃石头么！我提议选择奥博洛斯，勉强算个海鲜，味道应该不会差！” “希佩也不错，【同谐】命途‘以强援弱，以死护生’的理念，神明大人应该会喜欢。” “你在说什么蠢话，神明大人可不喜欢吞食人形神明！” “唉，这方宇宙的神明怎么那么多人形的？” “就是就是，一点都不友好！” 一众帝国高层附和着抱怨几句，旋即继续热火朝天的讨论，该献给神明大人什么礼物为好。 “好了，都消停点儿吧。” 议会大厅首位上的神鸟睁开双眸，俯视着这群太过激动，以至于忘乎所以的帝国高层，训斥道：“那死蛇一出现，你们就都把脑子丢掉了么！大蛇现在需要的是足够充足、足够庞大，能够点燃圣灵世界的物质和能量！不是那些没什么用的星神！” “至于星神之位，当圣灵世界点燃重启，一整个旧宇宙的神位皆在祂一条蛇身上，届时祂必然会成就星神，司掌属于祂的命途，又哪里需要吞食强取？” 一众圣灵帝国高层低着脑袋，老老实实听受训诫，乖巧的像些个活了百千年的孩子。 “咳，朱雀天君息怒，大家也是太过思念神明大人，一时间有些情难自已。” 凤君轻咳一声，好笑的扫了眼难得这般“活泼”的帝国高层，安抚朱雀一句，随即正了正神色，道：“联络天才俱乐部、智识学会和公司，购买能够探测整个星系的生命探测仪，和足够数量的引力拖船。” “能寻到无主且无生命的小型星系最好，如果没有，就找些零散星体，凑一个星系出来，打包压缩后，当做我们献给神明大人的礼物。” “是！” “遵命！” “凤君，天才俱乐部都是些傲慢的家伙，咱们和公司的关系也不太好，要是他们拒绝了怎么办？” 凤君顿时眉毛一挑，毫不犹豫道：“那就接着打！按圣灵的规矩，先打神明，再揍子民！打到他们同意为止！” “好了好了，你也冷静冷静吧。” 朱雀忍不住扶额，险些忘记圣灵这群家伙，在面对和死蛇有关的事情时，一个两个都会变得不正常起来。 “可以联络仙舟联盟，他们算是圣灵的盟友，不会拒绝提供帮助的。” …… 湛蓝星行星轨道，空间站【黑塔】。 空间站现任站长艾丝妲率领一众空间站科研人员，于月台列队等候空间站真正的主人：天才俱乐部第八十三席，黑塔女士。 尽管黑塔女士在空间中一直留有数量不明的，可远程操控的人偶，但这一次不知为何，她却选择亲自来到空间站——当然也可能是更高级的人偶。 “散了散了，在这里傻站着做什么？浪费自己的生命很好玩吗？” 身材娇小——不出所料又是人偶——的黑塔女士摆摆手，驱散了除艾丝妲以外的所有无关人员，和她一同向黑塔办公室走去：“探测结果出来了吗？” “嗯，那道未知波动的源头，就在距离空间站大约三百光年外的一处星域。” 艾丝妲点点头，随即表情有些奇怪，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黑塔抬头瞥她一眼，“那处星域有什么问题？” “问题倒是没有，但……那里似乎是一支毁灭军团的营地，毁灭令使【星啸】就在军团之中。” “【星啸】？” 黑塔停下脚步，眉梢挑起，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真是难得，一群疯子的目标，竟然是另一群疯子的营地。呵，真是让人好奇会出现什么结果。” “您说的是……？” 艾丝妲疑惑。 “圣灵人，那个七个琥珀纪前，突然出现的疯子帝国，他们很看重那道未知波动，说不定已经派遣军队，启程前往了。” 黑塔刷开办公室大门，打开投影光幕，查看最新情报：“果然已经启程了，那道波动到底……等等！那群疯子怎么都过去了！？” 黑塔难得失态，艾丝妲同样有些呆愣，她们看着光幕，心中皆有着惊愕与不解。 自圣灵帝国突然出现后，像这般倾巢而出的情况，仅出现过两次。 一次是这群疯子认为公司骗了他们，趁着他们初来乍到不熟悉宇宙情况之时，以次充好，骗了他们不少珍宝。 于是圣灵人找上门，要求公司赔偿并道歉。 公司自然不会理会这种“无理要求”，态度强硬的将这些圣灵人赶走，且过程中不忘冷嘲热讽，并涉及到了圣灵人信仰的神明。 于是一场轰轰烈烈战争就此展开。 当战争刚开始时，宇宙诸多势力并不在意，可随着战争愈演愈烈，星海众生终于察觉到不对来。 圣灵帝国共计十七亿三千五百四十三万五千七百一十二人，信仰星神未知，只知道神明形体是一条巨蛇。之所以确定圣灵人背后有着星神，是因为他们中存在星神令使。 令使数量：十七亿三千五百四十三万五千七百一十二位。 这哪里是什么圣灵帝国，这分明是令使帝国！ 尽管有强有弱，但这群圣灵人的位格都是实打实的。 一时间星海震动，无数势力开始关注这场因贸易纠纷而引发的战争。 次年，圣灵帝国占据绝对优势，十七亿余人齐聚，击溃公司军队后，做了一个让所有势力惊诧震撼的决定：这群疯子决定宰了公司的神明。 浩浩荡荡的远征帝国启程，并为了解决补给问题，提出了另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计划：捕捉丰饶星神【药师】。 结果还成功了。 据传，当远征军捕获【药师】，继续向【存护】所在之地进发时，欢愉星神【啊哈】赫然身处远征军之中。 同年，星际和平公司诚恳道歉，表示已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一切都是误会，公司向来尊敬圣灵神明，涉事人员是公司临时工，已将其严肃处理，并愿意给予圣灵帝国高额赔偿，希望圣灵帝国平息怒气云云。 很显然，星际和平公司没见过打起仗来，直接向敌对方信仰神明下手的疯子国度。 战争以荒唐的方式结束，圣灵帝国远征军折返。 途中，欢愉星神阿哈离开远征军，并悄悄救走了丰饶星神药师。 第二次则是天才俱乐部的某位成员，好奇圣灵帝国全员令使的秘密，并尝试绑架、拘禁落单的圣灵人，从而开展研究。 该前天才俱乐部成员认为，上次战争中，圣灵帝国能捕获药师，是因为欢愉星神的参与，圣灵人并没有星海传闻的那般强大。 于是圣灵帝国向天才俱乐部及智识星神【博识尊】宣战。 同时，圣灵帝国突然出现一位朱雀星神。 朱雀星神与博识尊对峙，圣灵帝国则在找到并斩杀那位绑架圣灵人的天才后，立刻赶赴星神战场。据传，博识尊经过计算，若彻底与圣灵帝国开战，祂极有可能无法承受战争代价，于是降下神谕，责令天才俱乐部成员不得效仿那位前天才的愚蠢行径。 而现在，是圣灵帝国第三次倾巢而出。 艾丝妲精致的脸蛋上满是不解与担忧：“黑塔女士，圣灵人这是要做什么？” “谁会知道一群疯子打算做什么，最近又没谁想不开去招惹那群疯子。” 黑塔捏着下巴，道：“不过，我现在更好奇，【星啸】是什么心情。” 星啸的心情糟糕透了。 祂选定营地位置，休整军队，正计划着如何毁灭下一颗存在文明的星球，就得到消息，圣灵帝国正在向祂的营地跃迁而来。 一整个圣灵帝国，十七亿余位令使，正在向祂跃迁而来。 祂是哪里得罪这群疯子了吗？！ 星啸斟酌良久——其实也没多久，果断下达军令。 “撤！营地送给那群疯子了！” 两个系统时后， 圣灵帝国于此降临。 “就是这里！就是这里！我能感知到，神明大人就在这里！” 凤君神情激动，身上跃动着赤红色的火焰，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没错，是那条死蛇的气息，终于找到祂了。” 朱雀扇扇翅膀，也想提前庆贺一下，但扫了眼四周，发现自己是这群圣灵疯子中唯一“保持理智”的存在后，沉默几秒，无奈叹了口气。 罢了，暂且忍一忍，等那死蛇回归，祂也就不用再操心圣灵帝国的事情了。 朱雀这样想着，心中却多少有些没底。 大蛇那疯神不在的时候，圣灵人就已经是星海有名的疯子一族，等祂回来后，圣灵人真的会有所收敛吗？ 很可能会疯的更严重吧？ 朱雀再次叹了口气，作为一群疯子中唯一的正常存在，祂的压力真的很大。 “找到了，这里应该隐藏着一颗星球，隐藏手段不错，是个人才。” 凤君锁定了星域中一处空旷地带，犹豫片刻，没选择亲自解开隐藏星球的屏障。 一来，是由内部打开，总要比外部强行打开来的安全。朱雀天君说过，神明大人交到了新朋友，可不能做出任何可能伤害到他们的事情。 二来，这颗星球的隐藏屏障如今摇摇欲坠，即使什么都不做，它也撑不了多久。 “咦？” 凤君眉梢一挑，看到十数位人形存在忽的穿破屏障，表情或紧绷或慌张，好似在逃离什么恐怖的存在。 她想了想，吩咐近卫军将这些人形存在带来，并叮嘱不要吓到他们。 片刻后。 丝柯克表情僵硬，看向前方身着鹅黄色襦裙的女子，完全没想过他们好不容易逃出提瓦特后，竟会遇到这般展开。 襦裙女子以陌生的语言说了什么，见他们一脸茫然，随即又切换了好几种语言，试着与他们沟通。 终于，再三尝试后，襦裙女子说出了他们听得懂的语言：“你们是什么人，遇到了什么？” 丝柯克松了口气，能交流就好，能交流，就能避免很多误会。 一众“超脱者”中，某个魔女打扮的女子上前一步：“这位……” “圣灵帝国祭司，叫我凤君就好。” 凤君笑容柔和淑雅，看得朱雀很想翻个白眼，不过却没说什么。眼前这群人中，说不定有大蛇的朋友，态度自然要和善一些。 “凤君小姐，我们来自提瓦特，就是那颗隐藏的星球。” 魔女心绪稍定，回以笑容，开口道：“星球中出现一个恐怖的怪物，我们被祂盯上，这才不得不外逃求生。” “怪物？什么样的怪物？” “是一条伪装成人类的死亡巨蛇，祂残暴无情，阴险狡诈，在提瓦特大肆破坏，如今更是将提瓦特化作餐桌，以众生为食粮！” “……哦？巨蛇？” 凤君笑容一点点冷下来，目光自每一个“超脱者”身上扫过，眸中怒火汹涌：“你们叫祂……怪物？” 简直不可饶恕！ …… 提瓦特，天空岛。 除火神外，其余尘世执政皆汇聚于此，各自国度也做好了应对战争的准备。 陈天枫和天理站于最前方，看着自提瓦特大陆各个角落逆升而起的流光，看着他们穿过屏障，逃离这个世界。 “跑的可真快啊。” 陈天枫盯着流光，变为灰白蛇瞳的眼眸微微闪烁：“等事情结束，我一定挨个挨找上门去，一个个全吃了！” “他们未必能活下来。” 天理表情平静，看着即将破碎的屏障：“正好让他们探探路，也算物尽其用。” “还是活下一两个吧，不然……” 陈天枫忽然停下，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瞪大眼睛，手掌捂着心口，感受着突然狂跳起来的心脏。 他深吸口气，像是终于猜到什么，却又不敢相信。 “嗯？你怎么了？” “天枫？” “小天枫？” 天理和众神察觉到他的异样，连忙聚来，眼神关切担忧。 “……是他们，是圣灵人，是我的子民！” 陈天枫猛然抬头，死死盯着破碎崩落的屏障，气息都波动起来。 “唳——” 神鸟清澈空灵的啼鸣声响起，身着鹅黄色襦裙的女子与朱雀一同出现，神情激动的圣灵人紧随其后。 他们欢呼着，呐喊着，哭着笑着。 “神明大人！” “神明大人！！” “神明大人！我们终于找到您了！！！” 陈天枫仰着头，灰白蛇瞳忽然有些泛红，用力睁了好几下，抿着唇，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口舌干涩，喉间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什么也说不出。 大祭司，圣灵人还活着，圣灵帝国还在，他们找到我了。 神明于心中默念。 于是，守着死寂故乡的神明，看到祂的子民奔赴而来。 （全书完） (本章完) 完结感言 完结感言 历时半年，作者君终于写完了第一本书。首先要感谢长久以来诸位兄弟姐妹的支持，没有你们的支持，就不会有这本书的出现。 再说一下这本书，完结的比较仓促，从某种意义上讲，算是“烂尾”？ 但烂尾总比太监好不是。 原神同人小说写起来蛮困难的——困难多来自于游戏新老剧情的吃书、背刺与作死，能占困难量的一半以上。 不过好在结束了，可以不用再担心哪天写着写着，突然又蹦出一道平地惊天雷来。 可以先放松放松。 我看到评论中有说，剧情可以转战星铁，毕竟前面有过铺垫，也可以转日常，毕竟还有那么多故事没写，那么多遗憾没弥补，好多东西也没交代清楚，就这么草草完结不好。 的确有想过转战星铁，但后来想想，不太合适。提瓦特的失乡人嘛，转了星铁，既没有提瓦特，也不是失乡人了，有诈骗嫌疑。 至于日常，无敌流日常很难写，我现在笔力不够，贸然尝试写出来的也是一坨。结尾篇没细写也是因为这个，写出来很可能水不拉几的，影响兄弟姐妹的心情，不如不写。 最后，祝兄弟姐妹们身体健康，万事胜意，吃嘛嘛香，干啥啥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财源滚滚，好运连连。 (本章完) 第370章 番外：卡芙卡 黑塔空间站。 来自毁灭的军团突然袭击了这里，军团怪物的嘶鸣声，炮火于空间站宣泄的爆炸声，以及刺耳的警报声交织在一起，共同奏响这篇嘈杂吵闹且毫无旋律可言的乐章。 “银狼，快一些，我们可没有多少时间浪费。” 身着皮衣，拎着微型冲锋枪的紫发女人解决掉眼前的军团杂兵，轻轻打个哈欠，漂亮的紫眸垂下，瞥向同行少女的头顶。 少女身形娇小，银灰色长发梳成马尾，螺旋向下，发带两角翘着，如同一对狼耳。 她似乎有着真实的躯体，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身在此处只是一个无比真实的虚拟投影。 “我觉得你没资格说我，你才是最慢的那个。” 银狼精致的小脸微微一黑，抬头与同伴对视着：“还有，你的眼神真让人不爽——长得高很了不起吗？” “当然不，但，身旁有个可比较的同伴，总是让人心情愉悦，不是吗？” 卡芙卡笑起来，抬手摸摸银狼的头发：“好啦好啦，不开玩笑了。军团虽然来的突然，但以空间站的实力，很快就会反应过来，先办正事吧。” 她抬眸看向眼前银白色的金属墙壁：“天才俱乐部第83位会员，空间站的主人，黑塔。真好奇她的收藏室里都放了什么，会有现在宇宙中最流行的大衣吗？” “这种无聊的事你自己去问她好了，也许她会回答呢？” 银狼伸出手掌，按在银白色墙壁上，似乎在感知些什么：“找到了，不愧是天才俱乐部的天才，收藏室的藏匿系统还真不好搞。” 她松开手，银白色金属墙壁如水面般泛起涟漪，仿佛物质重组一般，它的边缘处变作三角状透明碎片，并飞速向中心延伸。 仅两三秒，原本的墙壁便消失不见，露出藏在身后的通道。 “干得不错，不过你刚刚的称赞，其实是挑衅吧？” 卡芙卡背着双手，优雅地走进通道。 什么“不愧是天才俱乐部的天才”，在轻松打开对方的收藏室后才这样说，怎么想也不会是称赞吧？ “哼~” 银狼下巴微抬，轻哼一声，算是认可了卡芙卡的猜测。 好不容易遇到个“天才”，怎么能不好好打声招呼？ 她故意落后一步，拿出喷绘罐，在通向收藏室的通道墙壁上，留下独属于她的【黑客挑战书】——一个q版银狼半身像。 吹着彩色口香泡泡，向面前的人比出大拇指，只是大拇指是朝下的。 银狼满意点点头，随手丢掉喷绘罐。 不止这里，她还在空间站的许多地方都留下了痕迹，算是给与那位黑塔女士的惊喜。 希望她不要不应战才好，那样的话也太无趣了。 “啊，找到你了。” 卡芙卡停下脚步，看向独立收藏间内被牢牢拘束的藏品——一枚星核，紫眸中有着不加掩饰的惊叹：“竟然能用这样巧妙的手段将宇宙之癌（星核）拘束，该说不愧是被博识尊注视的天才么。” 银狼双手抱怀：“独立的防护系统……看来对黑塔而言，星核不是寻常的藏品呢。” “取得出来么？” “当然，在骇客领域，就算是天才黑塔也不是我的对手。” “好啊，那载体的准备也拜托你了~” 卡芙卡语气轻柔，看着银狼在一旁忙碌，此处的平静和外界的混乱形成鲜明对比，让她很想在此时拉一支小提琴曲。 不过这需要询问同伴的意见，这是礼貌，也是应有的礼仪。 卡芙卡向来很在意这些。 “需要来曲配乐么？” “不了，谢谢。” 银狼的拒绝也很有礼貌，边破解着防护系统边闲聊般问道：“你有想好自己的新名字吗？艾利欧说了，‘卡芙卡’这个名字，很大几率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变故。” “还没想好。”卡芙卡摇摇头，无奈叹息：“如果可以，我一点也不想放弃自己的名字……银狼，你说艾利欧究竟预见了什么？” “谁知道呢，反正艾利欧的建议从没出过错。”骇客少女显然不在意这些。 “意想不到的变故，因为‘卡芙卡’这个名字。” 卡芙卡红唇微翘：“我很好奇，这个变故究竟是什么，能让艾利欧三缄其口，一定很有趣，也很刺激。” “我不建议你这么做，但如果你坚持，我也不会阻止。所以要不要提前留个备份？这样即使真的发生意外，也有补救的可能。” “生命因脆弱而美丽，我更想直面这份意外。” “随便你，到时候别不好意思向我求救就好。” 银狼耸耸肩，手指轻点，完成最后的步骤：“打开了，把星核取下来吧。” 卡芙卡轻声笑笑，上前一步，正欲取下星核，却忽的面色一变，和银狼一起飞速转身向身后看去。 在独立收藏间的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一位老者，他和蔼的笑着，手持蛇杖，看向卡芙卡的目光中夹杂着一丝惊奇。 “竟然真的这么像……这方宇宙真是奇妙。”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们居然没有丝毫察觉。 卡芙卡眼睛微眯，心中警惕拉到最高，却没有立刻显露敌意——面对这样不知深浅的神秘存在，莽撞出手是最差的选择。 她目光瞥向银狼，见对方面色凝重的轻微摇头，就明白连银狼这样的骇客，数据库中也没有眼前这老人的信息。 “老先生，请问您是？” “啊，竟然忘了自我介绍，真是失礼了。” 老人歉然一笑，手中蛇杖轻点地面，独属于圣灵人的波动不加掩饰的显露而出，顷刻间笼罩整个黑塔空间站。 他温声道：“圣灵帝国，大祭司。” 四处肆虐的军团怪物们猛然一僵，接着便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自空间站撤离，像极了野兽遇到恐惧之物时狼狈逃窜的样子。 倘若有人此刻能潜入军团怪物们的内部交流频道，就会发现它们都在传达着同一个信息：此处圣灵疯子出没，军团成员尽快撤离！ 圣灵帝国！？ 那个甫一出现就搅得整个宇宙剧烈动荡的疯子帝国？！ 那个全员令使，并有着两位星神存在的疯子国度？！ 卡芙卡和银狼的眼角同时跳动一下，同时识别出老人身上那疯子帝国的特殊波动，当即意识到眼下就是她们此次行动最危险的时刻。 艾利欧为什么没有预见到这种情况！ 卡芙卡暂时压下疑惑，紧紧盯着大祭司，脑海中念头翻涌。 打是肯定打不过的，就算能打过面前的老人，也打不过他背后的星神——每个圣灵人都不讲道理拥有呼唤星神的能力。 区别在于，有的圣灵人只能在遭受重创时呼唤，有的则随时可以同他们的星神交流。 眼前这位既然是大祭司，说不定甚至可以呼唤他的神明帮他对敌。 ——简直和作弊一样。 “您也是为了这颗星核而来的吗？” 卡芙卡想到最可能的猜测，让出身后的星核：“如果是这样，您可以取走它了，我们不会阻拦。” 宇宙中的星核还有很多，错过这颗还有下一颗，而若是被圣灵这群疯子记恨上，那星核猎手就真的永无宁日了。 鬼知道这群疯子为什么比仙舟联盟和巡海游侠还要像巡猎！ “不，我是为你而来。” 大祭司摇摇头，目光温和：“你的名字是卡芙卡，对吗？” 为我而来……名字……卡芙卡眼角跳了跳，该不会这就是艾利欧说的，意想不到的变故吧？ 可为什么是圣灵帝国？ “我是卡芙卡。” 卡芙卡没有否认，目光警惕中也有些许好奇：“大祭司找我，是为了什么？” “我的神明将我和死寂的故乡一同唤醒，为了庆贺这场重逢，我想为祂准备一份礼物。” 大祭司温声道：“为此，我思考许久，也问了许多人。” 直到无意间听到一个名字，卡芙卡。 神明在提瓦特时便提起过的名字，甚至知道这位“卡芙卡”的容貌，使用的武器，以及其他细节特征。 这一定是神明在意的人——大祭司对此深信不疑。 于是开始寻找，开始在全宇宙范围内搜集“卡芙卡”的情报，没想到这情报出现的意外的轻松。 卡芙卡，星核猎手成员，公司和仙舟给出高额悬赏的通缉犯。 “你想把我当成礼物，献祭给你的神明？” 卡芙卡面色冷下来，不动声色地和银狼对视一眼，做好了战斗和撤退的准备。 至于和这位大祭司一起离开，成为献给星神的祭祀品……她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是送给，不是献祭。” 大祭司纠正了她的说法，正色道：“神明大人从不接受血腥人祭，祂从一开始，就发自内心的认为这种祭祀，是野蛮封建且落后的。” 卡芙卡懒得理会这疯子祭司的话语，瞅准机会，无数紫色丝线凭空出现，如利刃又好似蛛丝般向大祭司束缚而去！ 与此同时，银狼双手快速舞动，在瞬间便打开了通往外界的跃迁通道。 “咚。” 大祭司面色平静，以蛇杖轻击地板。 下一瞬，空间与时间仿佛在此刻定格。 紫色蛛丝，数据洪流般的跃迁通道，以及卡芙卡和银狼两人，都如同被封存在琥珀中的小虫，动弹不得。 大祭司再次以蛇杖轻击地板，空间与时间便恢复正常，只是卡芙卡和银狼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他正要离开，余光却瞥到一件不属于藏品室的东西。 “咦？这是……一具未成型的空壳？” 大祭司来了兴趣，目光在星核与空壳间流转，恍然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们要做的事么？” 他扭头看向一旁，银狼的身影自空中浮现：“以虚拟操控现实，很有趣的能力。” “你做了什么？” 银狼死死盯着他，刚刚她什么都没察觉到，原本的投影便和她断了链接，等链接恢复，卡芙卡就已经不见了踪迹。 “一点小把戏而已。” 时间与空间的小把戏，曾经让神明大人恼火的小把戏，他在神明大人的帮助下研究百千年的小把戏，如今终于在神明的恩赐下，被他彻底掌握。 大祭司抬起手，悬浮的星核便被摄入手中：“你们想要用星核唤醒这个存在的意识，对么？” 银狼紧张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放轻松，小姑娘，我们暂时不是敌人。” 大祭司笑了笑，正欲说些什么，却忽的面色微变，苍老的眼眸中满是虔诚。 “神明大人，是您在呼唤我吗？” “大祭司，你身边的是什么东西，竟然让命运都出现剧烈扰动。” 陈天枫的声音自大祭司心间响起，“开个视野，让我也看看。” “遵从您的旨意，神明大人。” 大祭司闭上眼，再睁开时，左眸便成了苍白蛇瞳。 神明的视线于此降临。 虽然原本用不着这么麻烦，但这很有趣，也能彰显大祭司与神明的亲密关系。在老人的坚持下，陈天枫最终还是保留了这项技能。 “哈，原来是‘主角’啊。” 陈天枫语气玩味，轻声笑道：“大祭司，选择那个女体空壳——没错就是她，把星核塞进空壳，唤醒她。” “怪不得命运出现大幅度波动，‘故事’要开始了，没有‘主角’怎么行？” “行了，我这边还有事，等下圣灵帝国见。” 陈天枫结束联络，看向面前如同自然天体似的漆黑大日，咧嘴一笑，与漆黑大日等大的苍白巨蛇显露身形。 “啊哈那家伙把我引导这里，为的是让咱们俩碰面？” 巨蛇笑容微嘲，“不愧是欢愉，挑事水准真是一流，你怎么看？” 漆黑大日轻轻颤动，无数的声音同时响起，最终汇聚成一句模糊不清的呓语：“无意义……一切毫无意义。” “祂可是等着看好戏呢，说不定还为此拦下来朱雀。” “毫无意义。” “你只会说这一句？” “毫无意义。” “呵，欢愉可是很笃定，我这位【存在】，会吞食你这位【虚无】。” 巨蛇笑着，丝毫没有因算计而恼怒。 【存在】，这便是祂的另一个名字，也可以称之为“命途”。 当世界的【死亡】迎来逆转，所出现的便是包容一切【存在】。 凡存在者皆有意义。 命途概念宽广的离谱，好像能包含宇宙中的一切。可踏上这条命途的条件又苛刻的让大多数宇宙生灵绝望——唯圣灵人方可于此命途行走。 正如【存在】巨蛇一般，祂在意的，始终只有圣灵而已。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提瓦特大多数生灵，也在前不久加入了圣灵帝国。 “ix，你觉得我会吞食你吗？” “……” 漆黑大日凝滞一瞬，终于给出了其他回答：“你会吗？” “当然不会！” 巨蛇大笑起来，“为什么要吞食你？毁灭也好，存护也罢，亦或者智识、同谐、丰饶、记忆、巡猎……宇宙中一切的概念都归属于【存在】。” “我是【存在】，是宇宙，是世界的本质，自然不会拒绝你们的【存在】！” 祂低下头，凝视着漆黑大日，降下宣言：“【虚无】，亦是一种【存在】。” 漆黑大日巨震，群星震荡，无数被祂吞食的星辰在这一刻破碎，重组，绽出耀眼光芒。 ——祂似乎终于在此刻窥见眼前这怪物的本质。 “宇宙终会归于虚无，世界注定不复存在。” 漆黑大日向巨蛇发出疑问：“到那时，你会怎么做？” 巨蛇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了笑：“看啊，新的故事就要开始了。” 宇宙虚无，世界毁灭，听起来的确可怕，可那又如何？ 能阻拦自然很好，挡不住也没关系，不过是一场新的举国迁徙罢了。 圣灵人有着足够的经验。 现在，享受当下就好。 巨蛇忽然来了兴趣，垂下眼眸，隔着万千星海，向借由星核重获新生的生命投去目光，降下神明的注视。 “当有一天，你开始怀疑自己的旅途是否真的存在意义，怀疑自己经历的一切是否早已注定，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抵达那个终点，怀疑自己是否只是存在于故事中、在高维意识操控下的木偶……” “那么就高呼我的名，我将给予你一次跳出一切、拒绝一切的机会。” “去直面真相，去获取答案。” “然后回答我……” “……你是否还愿意走下去，愿意，以身入局。” …… …… “这是送我的礼物？真是有心了，大祭司！” 陈天枫看着大祭司献给祂的、有着细密金色纹路的深紫色棺材，一时间爱不释手：“还是你懂我，好久没睡过棺材了，浑身感觉哪哪都不舒服。” 大祭司笑容矜持，眼中的得意与欣喜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神明喜欢他准备的礼物，这实在是件让人欢喜的事情。 他捋了捋胡须，温声道：“对了，神明大人，棺材中还有一份小惊喜，希望您能喜欢。” “还有惊喜？” 陈天枫眉梢挑起，推开棺材盖，向下看去。 一位紫发紫眸的都市丽人正躺在其中，瞪着眼睛看祂，身上缠着漂亮的荧光丝带，双手和领口处还打着精致的小蝴蝶结。 陈天枫：“……” 这什么情况？！(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