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伺候外室?主母逼疯渣男全家!》 第1章 双“喜”临门 第1章 双“喜”临门 “恭喜少夫人,佟姑娘喜得千金!母女平安!” 产婆眉开眼笑地讨赏,良姜悬着的一颗心方才落下。 数月前将军府千金佟昭儿未婚先孕,寄住在阜城方宅养胎,良姜谨慎照料,今日总算瓜熟蒂落。 而且,戍边西凉的夫婿方乘煦今日终于凯旋荣归,可谓双喜临门。 “砰!” 产房的屋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一道高大清俊的身影席卷而入。 良姜被撞了一个趔趄,桌角磕到腰眼儿,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产婆大声叱骂:“哪来的野男人!这妇人的产房哪能随便闯?” 男子却对二人视而不见,阔步而入,径直扑到佟昭儿床前,满是急切。 “阿昭,我回来了!” 佟昭儿疲惫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乘煦,你怎么才回来?快要疼死我了!” 男子紧捉着佟昭儿的手,搁在唇边温柔摩挲:“都是我的错,日后我绝对不会让你与咱们孩子受一点委屈。” 良姜这才认出,眼前这个对佟昭儿信誓旦旦的男子,正是自己许久未见的夫君方乘煦。 瞬间如皑皑白雪覆顶,遍体生凉。 婆婆说,照顾佟昭儿是为了讨好将军府,能让被罢黜的方乘煦早日返京。 良姜无法拒之门外,精心照料数月,对于佟昭儿的娇奢跋扈,颐指气使也不作计较。 但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佟昭儿腹中的孩子,竟然会是自己远在西凉的夫君的! 怎么可能? 寸长的指甲掐进手心里,疼得钻心。 产婆见多了内宅的风流韵事,古怪地望了一眼良姜,识趣地退出去。 方乘煦背身而坐,浑然不觉良姜的存在,泪眼婆娑地说着情话: “阿昭,你为了我众叛亲离,名节尽毁,等我封赏下来,功成名就,我就去将军府提亲,正大光明地迎娶你进府。” 佟昭儿眼梢扫过门口良姜,眸底掠过一抹得意,稍纵即逝。 “那良姜呢?你如今飞黄腾达,她这种贪慕虚荣的女人怎么可能轻易善罢甘休?” “哼,她杨水性,伤风败俗,能留下已经是我方家宽宏仁慈,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方乘煦的每一句话,都似乎藏着锋利的针,无情地戳着良姜的心尖儿。 她紧咬着下唇,咬得泛白。 佟昭儿同样是施舍一般,慷慨地道:“只要她能知情识趣,伏低做小,我也绝对舍不得让你从中为难。” 方乘煦被感动得一塌糊涂:“阿昭,能娶到你,方乘煦我何其有幸。” “只会说哄人的虚话,”佟昭儿娇嗔:“我已经大半日水米未进,精疲力竭,想吃东西。” 方乘煦如得了圣旨一般,立即起身:“想吃什么,我这就吩咐下人去做。” “红雪燕吧,这种精细吃食,下人粗手笨脚做不好,平日里都是良姜亲手炖给我吃的。”佟昭儿别有用心地补了一句。 方乘煦一口应下,转身才认出愣怔在身后的良姜,他立即不自在地低垂下头,尴尬轻咳。 良姜强做平静,努力隐忍:“方乘煦,你是不是应当给我一个交代?” 方乘煦目光躲闪,不敢与她直视:“什么交代?” “佟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方乘煦心虚点头,支支吾吾道:“当初赴京高中武举探,与昭儿在军营一见钟情,情难自禁,就…就……有了肌肤之亲。” “呵呵,难怪你大半年前无缘无故被佟将军罢黜西凉!原来是做了这种龌龊事儿!坏了人家姑娘的清白!” 良姜的嘲讽令方乘煦心头一凛,赤红着面皮儿,喃喃道: “我在边关退敌有功,佟将军已经网开一面,不再计较,说只等阿昭生完孩子,就为我们完婚。” “那你为何要欺瞒我?” 良姜只觉得气血翻涌,半个身子都是麻木的,一种被欺骗与愚弄的强烈愤慨拼力撕扯着自己。 “母亲只是不想你对阿昭心生芥蒂。” “大婚两日,你便进京参加武选,一去不归。被罢黜边关,也只留我一人苦苦支撑这个家,自认从不曾亏待你家人半分。 你们却全都联起手来,唯独将我一人蒙在鼓里。哄着我为你方家当牛做马,骗我鞍前马后地伺候她一个淫奔外室待产。” 面对咄咄质问,方乘煦仅有的愧疚感消失,逐渐理直气壮。 “佟将军位高权重,非但提携我立下赫赫战功,还肯将女儿嫁给我,这是我的机遇。 这次回京,御前请功,我极有可能一跃晋升为四品将军,日后少不得高官厚禄,也是你的造化。你就不要得理不饶人了。” 良姜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哆嗦着嘴唇:“如此我还要感谢你们不成?” “感谢倒是大可不必,阿昭想吃红雪燕,你去给做一盏来。” 良姜冷冷地望着他,平静地道:“没有。” “没有就让人速速去买!各种滋养补品多准备一些。” 良姜指着自己鼻子,淡淡地问:“你这是在命令我?” 方乘煦不悦地道:“母亲说我走了之后,一直都是你在掌家,不找你找谁?” 良姜扶着仍旧隐隐作痛的腰眼儿:“不好意思,从现在开始,这个家谁爱当谁当,我不伺候了。” 方乘煦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伸出手来,不屑轻嗤:“这家又不是非你不可,犯不着以此拿捏我。” 良姜从腰间摘下钥匙,毫不犹豫地丢进他的手心里:“账簿在我院子里,一会儿可以让下人去取。” 方乘煦轻哼:“这可是你自己主动交出来的,到时候可别哭着喊着说我逼你,再费尽心机地夺回去。” 良姜一句废话也没有,转身便走。 刚回到听竹苑,余怒未消,屋门就被砸响了。 良姜似乎早有预料,坐在妆台前头也不回。 “简直岂有此理,钱柜里是空的!”方乘煦直接推门而入,兴师问罪:“府上银子呢?你全都藏到哪里去了?” 良姜依旧慢条斯理地梳理着头发,波澜不惊:“我嫁进方家的第一天,方家就被银庄堵着府门讨债。 那时候,婆母说是为了你我大婚欠下的斡脱钱,我从自己嫁妆里取了两千两银子,替你偿还了所有外债。你觉得,方家能有什么积蓄?” 方乘煦一噎:“那我不在这一年,家中田地商铺里总有收成!” 良姜轻嗤:“方家早就入不敷出,否则怎么会被债主堵上门来?方乘煦,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一年多若非我娘家贴补,方家早就难以为继。 更遑论,你那将军府的大小姐娇奢惯了,每日要上好的锦衣玉食伺候着,佟家不闻不问,可没掏过一粒米。你还好意思跑来质问我,找我要钱?” 方乘煦被驳斥得恼羞成怒。 “我方家乃是将门世家,家中产业在这阜城府都是屈指可数,怎么可能像你所言这样捉襟见肘? 阿昭与母亲说你经常不安于室,厮混于市井街巷,莫不是中饱私囊,在外面养了野男人不成?” (本章完) 第2章 这个穷家,谁爱当谁当 第2章 这个穷家,谁爱当谁当 良姜气得嘴皮子直哆嗦:“方乘煦,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你方家店铺个个经营惨淡,若非我早出晚归地辛苦打理,扭亏为盈,何来收益?” “这不过只是你外出私通的幌子罢了,阿昭向来磊落,还能冤枉你不成?若非她再三为你求情,你以为你能在我方府待到现在?” “捉贼捉赃,拿奸拿双,就凭她佟昭儿红口白牙一张嘴,你竟然就如此污蔑我!” 良姜“啪”的一声将账簿拍在妆台之上:“府上往来账簿就在这里,你尽管去一笔一笔地查,无凭无据地在这里血口喷人,实非君子所为!” “查就查!”方乘煦抄起账簿转身便走:“待我查到证据,看你还有何话说!” “乘煦,这是怎么跟良姜说话呢?” 门外有人不悦呵斥。 方府老夫人一脚踏进门槛,一把夺过方乘煦手里账簿,沉着脸教训道: “你不在阜城这一年,家中里里外外全靠良姜一人操持,你在外面怎么胡闹我管不了,可你不能冤枉良姜。” 方乘煦试图辩解:“是她容不下阿昭,非要拿银子逼我低头……” “本身就是你有负良姜!” 方老太太厉声呵斥:“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你哪里懂得如何掌家?快些向良姜赔礼道歉!” 方乘煦轻哼:“这种水性杨的女人不配!” 方老太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脸苦口婆心地劝说良姜: “乘煦的脾性我了解,一向吃软不吃硬,你与他赌着这口气,硬碰硬,话赶话而已,别放在心上。 你要知道,在母亲的心里,还是偏向于你的,谁也比不上。这家还得你来当,不能便宜了佟昭儿。” 若非已经知道,方老太太对于佟昭儿之事心知肚明,说出这番为自己做主的话,良姜会心存感激。 可现在,只觉得虚伪。 良姜眉目淡然,面上平静无波:“婆母的意思是,你也不承认佟昭儿,不会让她进门是吗?” 方老太太一脸为难地劝说:“如今木已成舟,乘煦若是始乱终弃,佟家人怎么能饶得了方家呢? 良姜,你一向深明大义,贤惠良善,总不会眼睁睁地瞧着乘煦他自毁前程,还惹上官司吧?” “所以,这个妾,方乘煦是非纳不可了?” “阿昭怎么可能屈居为妾?”方乘煦认真纠正:“我是要明媒正娶的。” 良姜冷笑:“所以,你们要将我置于何地?贬妻为妾吗?” 方乘煦一噎:“你原本就不愿嫁我,如今不过如了你的心意。” 方老太太捉着良姜的手,将账簿往她手里塞,信誓旦旦: “此事有母亲为你做主!你要知道,名分不重要,重要的是将这掌家的权势攥在你自己手心里,那你在方家的地位,谁也动摇不了。” 这话,良姜听明白了,方老夫人只是哄着自己继续为方家当牛做马而已。 她一脸为难地道:“既然母亲这样偏爱,我便也与您实话实说吧。并非是我与乘煦赌气,而是府上银钱实在捉襟见肘,已经拿不出分文来了。” 方乘煦嗤之以鼻:“我知道你有钱,我一回来你就哭穷,莫不是耍手段惦记我的银子?” 良姜微微一笑道:“挣钱养家难道不是你应当应份的吗?我再有银子,凭什么就要一直贴补方家?” 方老太太用眼色制止住方乘煦,满脸堆笑地哄道: “朝廷的赏银这不是还未发放么?府中暂时是有些拮据,你看你能不能先凑点银子出来,回头等赏银到手,乘煦还能少的了你的?” 良姜微微蹙眉:“我何尝不想呢?可是我母亲给我的嫁妆除了替方家还债,这一年早就贴补了七七八八,这几月佟姑娘销又高,哪里还有一文剩余?” 方老太太犹豫了片刻,腆着脸道:“你母亲手中宽裕,你看你能不能再去你母亲那里……”良姜正色道:“我怎么跟我阿娘开口?说我借银子是为了替夫君纳妾养孩子?” 方老太太一脸愁容:“乘煦的大好前途就在佟将军手里攥着呢,若是太过于轻慢,惹得佟家不悦,我们怕是就永无翻身之日了。” 良姜心里冷笑,面上却一片和煦:“婆母真是多虑了,方乘煦与佟姑娘情比金坚,佟将军怎么舍得亏待自家女婿? 再不济,婆母便如当初迎娶我那般,找钱庄多借点高利斡脱钱,等佟姑娘进门掌家,自有那丰厚的嫁妆填窟窿。” 一句话堵得方老太太面红耳赤。 方乘煦也恼羞成怒:“母亲与她废话什么,阿昭出身高贵,才不像她这般蝇营狗苟地算计,我们走!” 良姜依旧不急不恼:“慢走,不送!” 方老太太盘算落空,还有些不甘,被方乘煦生拉硬拽出了听竹苑,顿时卸下伪装,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数落道: “良姜跟前,你就不能哄着点吗?如今你与佟昭儿要成亲,里里外外都需要银子,惹恼了良姜,看你怎么办?” 方乘煦难以置信地向着她求证:“府上的境况真的如此艰难吗?” “你父亲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家道中落,打肿脸充胖子,否则,母亲当初怎么会做主让你求娶一介医女之后?不就是她们孤儿寡母的,又是外来户,家底儿富足,能为你买个前程吗?” 一番话立即浇灭了方乘煦心里最后一丝希望。 “难怪她这么有恃无恐,你与阿昭书信里所说的,她夜不归宿,红杏出墙之事都是真的吗?” 方老太太一口咬定:“母亲还能骗你不成?你妹妹亲眼所见。” 方乘煦紧了紧牙根:“她还有脸对我不依不饶!原本佟将军逼我以正妻之礼迎娶阿昭,我还觉得愧疚,不肯答应。如今是留不得了。 只是我无凭无据,若是直接休妻,名声暂且不说,万一被那御史朝堂弹劾,只怕前途也没了。” “母亲早有妙计,让良姜与她那寡居的娘乖乖就范,求着咱们,言听计从。” 方乘煦顿时面上一喜:“什么妙计?” 方老太太眸中精光闪烁:“你若是听为娘的,今夜就宿在良姜的院子里,千方百计哄着她,破了她的身子。” 方乘煦想也不想,一口就拒绝了:“这种淫贱妇人,我嫌脏,更不屑于用这种床上的讨好手段。” 方老太太眉心微皱,从袖子里摸出两方一模一样的白色帕子塞进方乘煦的手中。 “让你行房就是个幌子!真正的手段在这里!” 方乘煦一脸的莫名其妙:“这是什么意思?” 方老太太得意挑眉:“你可知道,当初你进京之前,母亲为何没让良姜跟你圆房?” 方乘煦摇头:“不是您操劳孩儿婚事,犯了旧疾,需要良姜亲身侍奉吗?” “当然不是,”方老太太沾沾自喜道:“母亲是怕她良姜万一尝到其中甜头,日后守不住空房。 还有,就是深谋远虑,为了今日你能降得住她。” 方乘煦愈加疑惑:“母亲是想让我以此试探她是否失贞?” (本章完) 第3章 良宵苦短,早点休息 第3章 良宵苦短,早点休息 方老太太瞅瞅四下无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今夜里你俩亲热之时,你将其中一块元帕垫在良姜身下。 若是没有落红,自然便坐实了佟昭儿的话。若是有,你便趁着她不备,将这帕子偷偷调换成另一块干净的……” 方乘煦顿时恍然大悟:“然后,她不守妇道的证据便有了。” 方老太太一拍巴掌:“对!到时候她就有把柄在你手上,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还不是任由你揉圆捏扁? 别说让她良夫人出点血贴补咱府上,就是将她良姜休回娘家,她屁都不敢放一个!” 方乘煦一口拒绝:“母亲此计好是好,就是手段太龌龊了一些。” “这种女人你讲什么仁义!” “可阿昭那里,她毕竟今日刚生了孩子,我不好冷落……” 方老太太不满轻嗤: “阿昭阿昭!不过生了个丫头片子,瞧把你宝贝的?女人不能太宠着,就得让她俩平分秋色,才会上赶着争宠。” 如此这般,苦口婆心地巧舌劝说。 方乘煦纠结半天,终于一咬牙,应承下来。 听竹苑里,良姜已经洗漱完毕,斜靠在床榻之上,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手里小账本。 瞅着自己这一年里贴补方家的银两,心里实在窝火。 于妈在一旁暗自垂泪,替良姜愤愤不平: “嘁,一个小小的佟将军,就让这家人如此殚精竭虑地巴结,想当初也不过是为老爷牵马坠蹬的小厮而已。真是有眼无珠……” “于妈,此事日后不要再提,被人听到。”良姜忙打断她的话:“这两年,母亲好不容易才从悲痛与流言蜚语之中走出来。” 于妈抹抹眼角:“那小姐您日后打算怎么办?万不该冒失地将这掌家的权势交出去,一旦落到那个女人手里,您在这方家更举步维艰了。” 良姜苦笑:“没有利益当前,如何能看清一家人的真面目呢?我就是要将自己置于山穷水尽之地,看看他方乘煦,还有他的家人会怎样待我。 你将我在府中的细软、银票保管仔细,不论谁旁敲侧击地向你打听,都说没有,更不要一时赌气泄露我的其他身份。” 于妈正要再骂,院外踟蹰半晌的方乘煦终于鼓足勇气,推门而入。 良姜顿时沉下脸来,低头翻看账簿,不做搭理。 方乘煦挨了冷脸,自顾屏退于妈,然后一撩衣摆,在良姜身侧坐下来,面上装着些许歉意。 “母亲适才教训过我,是我听信阿昭的挑拨,错怪了你,很是对不住。这一年多来,你辛苦了。” 良姜警惕地坐直了身子,将敞开的领口拢了拢:“你知道就好。” 方乘煦试图去捉她的手:“你放心,日后这方府都有你一席之地,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好耳熟的话。 良姜心底里冷笑,不动声色地挣脱开他的手。 “可我现在已经委屈了。长安律法有写,庶人四十以上无所出者,方可纳妾,违者笞四十。 你非但纵容妾室先诞下子嗣,还颠倒纲常,宠妾灭妻,就连最基本的体面都不给我留了。” “阿昭已经是我的人了,还为方家生下长孙女,脱离将军府,名分都是她应得的。 更何况许多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佟将军拿前程与权势压我,我不敢不听。” “身不由己?你与佟昭儿苟合莫非也是被逼的?”方乘煦已经有些不耐烦:“我已经说了,这些都是我的不对。今夜我便留在你房里,给你赔罪。” 说完便上前试探着搂抱亲热。 良姜被吓了一跳,顿时向帐子里瑟缩,恼怒呵斥:“别碰我!” 方乘煦的手再次落空,直接欺身而上:“你我乃是夫妻,久别重逢,行周公之礼乃是天经地义。你若心里还有气,一会儿床榻之上,你打我骂我,哪怕咬下我一块肉来都行。” 今日见他与佟昭儿互诉衷肠,良姜还以为两人是真的情真意切。没想到转身方乘煦竟然就对着自己欲行不轨,说出这种无耻肉麻的话。 这个男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卑劣,不由心生厌恶。 “方乘煦,当初大婚之时我尚在孝期,提前有约定,婚事不大办,暂时不圆房的。” 方乘煦得寸进尺:“这守孝都是做给外人看的,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我抛下阿昭,这般低声下气地哄你,你就不要端着架子了。春宵苦短,你我早点休息。” “滚!”良姜愈加恼怒,袖子里的手已经蓄势待发:“别让我看不起你!” 方乘煦并不将她的怒火放在眼里,解开腰带,一把扯下外袍,丢到帐外,直接上前搂抱住了良姜不盈一握的纤腰。 良姜没想到,他竟然会对着自己动粗,被他一把扑倒,双双摔落在床帐之中。 “放开我!” 良姜奋力挣扎,方乘煦非但不听,手还愈加放肆。这令良姜不由怒火中烧,手指一拂,直接点了方乘煦颈后的睡穴。 方乘煦顿时就眼前一黑,软绵绵地晕倒在了床榻之上。 良姜吃力地一把推开他,方乘煦仰天朝天,手里攥着的元帕掉落。 良姜捡起帕子,见非绸非缎,雪白无瑕,只道是他擦汗的帕子,漫不经心地丢在一旁,一时间倒是有些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总不能,直接丢出院子去。 罢了,将他拽到床尾,自己去于妈房间里凑活一夜得了。 这一通撕扯,又有一角一模一样的元帕从腰间掉落出来。 良姜不由心中一动。 今日方乘煦绝非真心悔过,前来向着自己道歉,而是带着极强的目的性。 他为何这么急着与自己圆房?想哄着自己心甘情愿地拿银子出来,给他纳妾? 定是方老太太的意思吧?那这两块一模一样的帕子又是什么用途? 正疑惑之时,就听门外有杂沓的脚步声响,屋门被敲响。 “良姜啊,乘煦是不是歇在你这里?” 是方老太太,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 良姜上前开门,门口立着的,还有府上几个婆子。这阵仗,似乎有点大啊。 方老太太侧脸看一眼地上凌乱的外袍:“乘煦呢?这么早就歇下了?” 良姜只能“嗯”了一声。 方老太太是亲眼见到儿子进了听竹苑,只是方乘煦心里纠结,院里踟蹰半晌才进。她掐算时辰,觉得两人的好事儿八成已然成了。 不由分说上前,一把撩开床帐,方乘煦四仰八叉的,仍旧还在昏睡之中,一块元帕就丢在手边。 (本章完) 第4章 两块一模一样的元帕 第4章 两块一模一样的元帕 方老太太拿起元帕,瞧了两眼,见上面洁白无瑕,并无落红,再看床上,也干干净净,推推方乘煦,想问个清楚,也好发难。 良姜将老太太的神色尽收眼底,唇角讥讽一笑,就知道方乘煦今日的反常与她逃不脱干系。 但是并未挑明,而是沉住气解释道:“他应当是接连数日行军奔波,太累了。” 方老太太又不死心地推了推方乘煦的胳膊,方乘煦口中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还是没醒。 心疼儿子疲累,老太太有心罢休,又觉得机不可失。 于是转身委婉地问良姜:“假如我没有记错,乘煦进京前你们俩人还没有同房吧?” 良姜点头。 老太太转身拿着元帕理直气壮地质问良姜:“那这元帕之上如何没有落红!” 良姜心底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原来这是元帕,此事还是方乘煦醒了,解释给母亲听吧。” 方老太太以为她心虚,阴阳怪气道:“你出嫁之前,良夫人应当教导过你,这新婚落红代表的究竟是什么含义吧?此事你自己心知肚明,哪里有脸问乘煦?” 良姜一脸的好整以暇:“所以呢?” 方老太太更加笃信,一拍大腿,怒声道:“你可是我方家三媒六聘,风风光光地抬进门的。此事必须要请良夫人前来,咱鼓对鼓,锣对锣地把话说清楚。” 良姜见她如此沉不住气,早早地露出狐狸尾巴来,可见有多迫不及待。 “天色已经这么晚了,我娘又有眼疾,不好惊动她。母亲有什么话,只管对我说好了,我做得自己的主。” “你不想张扬得人尽皆知,我方家也觉得颜面扫地。可我们银子娶的是贤良淑德的良家女子,不是什么伤风败俗的破落户。 所以现在有两条路让你选:其一,就是休妻,你现在立即滚出方家,一根针都别想带走; 其二,就是你良家退还当初聘礼,你良姜自甘为妾。 我念在你伺候我这一年的份上,可以劝说乘煦放下芥蒂,让你留在方府,此事日后也不在人前提起,周全你的名节。” 良姜笑眯眯地问:“还有吗?” 方老太太一愣:“暂时没有了。至于怎么选,相信你是个聪明人。” 良姜的笑其实有些僵硬,心里更是冷得抽搐。 她已经隐约猜出了方老太太与方乘煦二人之间的阴谋与目的。 这就是自己全心全意,掏心掏肺对待的家人啊,权势利益当前,竟然对自己使出这样卑劣无耻的手段,逼迫自己乖乖就范,一辈子忍气吞声不说,还要永远活在不贞不洁的耻辱里。 这一瞬间,她就连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良姜冷冷地望向方老太太:“被休之前,我还想问问,你是凭什么认为我不贞的?就这块帕子吗?” “这还不够吗?”方老太太的嗓门更加大,恨不能吵嚷得整个方家人尽皆知:“新婚初夜竟然没有落红!我方家的脸都丢尽了!” 守在门口的丫鬟婆子顿时交头接耳,一阵议论纷纷。 “什么?竟有此事?少夫人平日里看起来很规矩啊。” “这可说不好,少夫人天仙一般的人物,当初进门的时候还带来那么多的嫁妆贴补府中家用,任劳任怨,大度包容,怕就是有短处。” 佟昭儿跟前伺候的婆子赵妈也混在人群之中,讥讽道:“别人家的新妇全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家少夫人老是神出鬼没的往府外跑,谁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良姜听着门口的嘲讽议论,并未辩解,而是两步上前,朝着方乘煦的脸不轻不重地拍了两巴掌。 另一只手则暗中解了他的睡穴。 “别睡了,起来!” 方乘煦迷迷瞪瞪睁眼,望着床帐跟前的良姜,还有方老太太,一时间精神恍惚。 “母亲,你怎么来了?” 方老太太皱眉,话里有话地提醒他:“我还想问你呢,你今日与良姜小别新婚,第一次圆房,元帕上如何没有落红?” 方乘煦费劲儿地想了想,记起方老太太的叮嘱,违心咬牙道:“家丑不可外扬,母亲小点声音,别被人传扬出去,日后良姜还如何做人?” 良姜实在没想到,方乘煦竟然睁眼说瞎话,“呵呵”冷笑:“你进来我房间便倒头大睡,我们什么时候圆房了?方乘煦,你就这样血口喷人吗?” 方老太太一拍巴掌:“早就听府上下人风言风语,说你品行不端,与人有染,我还不信! 如今证据就摆在这里,你还嘴硬不认,非要我儿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适才的经过详细讲述一遍吗?” 良姜没想到,这母子二人竟然如此无耻,气得血涌上头。 方乘煦凉薄也好,滥情也罢,男人的共性而已,但是他的人品如此卑劣,是她始料未及的。 “为了能让我给佟昭儿挪地儿,你们还真是不择手段啊!我倒是真想问问方老夫人你,如何一眼就认出这是一块元帕?换做别人,也只会当做一块普通汗巾吧?” 方老太太得意道:“这元帕是我给他的,自然认识。” 良姜上前,从方乘煦怀里抽出另一块一模一样的元帕,直接丢在方老太太的脸上。 “那请问,方乘煦带着两块帕子前来,又有何用意?今日漫说我们并未有夫妻之实,哪怕我已经与他行过周公之礼,只怕留给我的,也是一块干干净净的帕子吧?” 面对良姜的质问,方老太太不慌不忙:“丑事败露,这是恼羞成怒了!你说你与乘煦并未圆房,有本事找人验身!当众证明你还是赤子之身!” 良姜冷笑:“我凭什么自证,受你们这样的羞辱?” “那就是不敢了?” “是你们不配!” 于妈被方乘煦调虎离山,回到院子目睹了适才的一切,怒火中烧地上前。 “有你们方家这样欺负人的吗?我家小姐清清白白的一个女儿家,就凭你们一句诬赖的话,就找人验身,传扬出去,就是奇耻大辱,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院外围拢的下人已经越来越多。夫妻之间的床笫之事,总是更容易勾起大家一探究竟的好奇心。 佟昭儿跟前的赵妈更是一脸的兴奋。 “老夫人说得极是,赵妈我懂得这验身之道,只消瞧一眼,方夫人究竟是不是完璧之身就一清二楚了。” (本章完) 第5章 要么被休,要么自贬为妾 第5章 要么被休,要么自贬为妾 方老太太拍着大腿:“对呀!就只怕她心虚啊,万一验出来不是,可是要跟奸夫一起浸猪笼的。” 于妈破口大骂:“简直放屁!要验,也应当先验他方乘煦!他拢共在我家小姐房间里待了也不到盏茶的功夫,与老夫人你前后脚,便叫嚷着我家姑娘不贞,分明是他不行吧!” 院子里一阵哄笑。方乘煦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良姜眸色微寒,嗤笑一声道:“见过往自己身上揽功的,没见过自己给自己上赶着戴绿帽子的。 方乘煦,你们母子二人宠妾灭妻,血口喷人,可有胆量在此立下毒誓?假如我良姜敢自证清白,你们敢不敢用项上人头来赌?” 方乘煦顿时一僵,方老太太强词夺理:“好一个毒妇,有胆做,没胆让人说吗?竟敢诅咒婆婆与丈夫!” 良姜冷笑,向前一步,眸中迸射出冰刃一般的寒光,骤然间,浑身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威压。 “这一年来,我床前侍疾,精心为你调理身体,厚待小姑方鸢,将小叔方乘昊送去上京最好的骊山学院,掏心掏肺。 如今你却为了攀附将军府,讨好佟昭儿,便如此不择手段污我清白!你若是不心虚,如何没有胆量赌?” 方老太太被诘问得哑口无言。 方乘煦不悦蹙眉:“母亲只是随口一提罢了。” “随口一提?女子名节大如天,是可以信口开河的吗?” 良姜清冷掀唇,一字一顿:“你们有胆便赌,若是没胆量,就给我滚出去!” 母子二人不约而同地后退两步,心生畏怯。 院外下人大概看出来了眉目。 尤其是今日佟昭儿生产,她与方乘煦之间未婚先孕的奸情正传扬得沸沸扬扬,方家母子贼喊捉贼的意图不言而喻。 于是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 方乘煦顿时恼羞成怒:“好了,都散了!有什么好看的?此事到此为止,谁也不得传扬出去,污损少夫人的清誉。” 然后扭脸对良姜道:“无风不起浪,你自己行为不检点,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闹腾得人尽皆知。 我们给你留最后的体面,不与你较真,盘查那奸夫是谁,已经是仁至义尽。你若识相,最好敢作敢当,好聚好散,免得大家都不好看。” 不等下人散开,已然承受不住良姜浑身迸发的威慑,带着方老太太落荒而逃。 “这方家人也忒不要脸了!如此龌龊的手段竟然都能使得出来!夫人心怀慈悲,心性纯善,竟被这方家人的伪善蒙蔽了眼睛,要死要活地将这么好的姑娘嫁进这虎狼之窝里。” 于妈一边说,一边心疼得眼泪扑簌簌落下来。 良姜也一时间愣怔。 方乘煦的所作所为终于令她彻底地死心。她紧紧地咬着下唇,下定决心:“于妈,将我的嫁妆册子拿过来,我们合计合计吧。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于妈吓了一跳:“小姐您该不会是想要……” “否则呢?委曲求全地验身,向着诬赖我的人自证清白?甚至伏低做小?或者告诉他方乘煦我良姜在长安有泼天的财富?让他方家继续吸我的血? 还是告诉方乘煦我的真实身份,让佟昭儿跪在我膝下,以此挽回方家人对我的须臾逢迎?” “佟将军若是知道是您,肯定会有转机。” “我也并非没有与佟昭儿抗衡的资格,只是他方乘煦不配!这样薄情寡义,卑鄙龌龊的狗男人,我不稀罕。” 于妈也不再多劝,世道艰难,离了夫家的女子更难,但也好过留在这虎狼之窝里。 更何况,自家小姐是谁?金枝玉叶!他方家原本就配不上一根脚趾头!从腰间拿出钥匙,打开箱子,取出当初的嫁妆册子,递给良姜。 “陪嫁的物件除了被方家小姐讨要走的首饰绸缎,大都还在。就是这银子已经了七七八八,所剩不多。” 良姜苦笑:“多亏当时婚事准备得仓促,母亲只陪嫁了这几千两银子,如今山穷水尽,否则,我即便想走,方家人只怕也不肯罢休。” “真真便宜了他们!您要自请和离的话,这出去的银子未必能讨要得回来。” “我若主动自请和离,岂不成全了他方家的好名声?我非但要讨回这一切,还要让他方家倾家荡产,声名扫地。” 于妈一脸的忧心忡忡。 她自然相信自家小姐的本事。只是宁惹君子不犯小人,就怕方家再使出什么卑劣手段。 翌日。 方府烹肉沽酒,一片喜气洋洋。 方乘煦立功凯旋的消息传开,陆续有乡邻登门贺喜。 方家开始筹备宴席,广发请柬,宴请乡绅亲友,为方乘煦接风洗尘。 佟昭儿生子的消息暂时并未张扬出去,毕竟,她现如今身份尴尬,无名无分,就连个妾室都算不上。 府里下人却是全都心知肚明,有人替良姜委屈,有人却收了佟昭儿的赏银,各种巴结逢迎。 接连两日,良姜闭门不出。 赵妈拿着赏银荷包,故意从听竹苑门口一遍遍走过,眉开眼笑地招呼于妈:“于妈快来,我家小姐赏了喜钱,大家见者有份儿!” 于妈端着一盆水,“哗啦”一下子,泼在听竹苑门口,冷冷地道:“不必了,我不差那几文钱。” 赵妈跳着躲开溅起的泥水,不急不恼:“我家小姐特意叮嘱,她养身子的时候,于妈你最劳苦功高,没少帮着照顾,所以你的赏银是最高的,足足二两银子呢。” 于妈将脸盆夹在胯骨上,嗤笑道:“佟姑娘出手还真大方呢。” “那是,府里上上下下全都赏过了,谁不说我家姑娘慷慨?最主要的,还是要沾沾喜气不是?毕竟,不是谁都能有这个福气的。” 于妈扭脸看一眼廊檐下正逗弄画眉鸟的良姜,讥讽道:“也是,佟姑娘藏着掖着辛苦了这么久,今儿终于见了亮光,不容易啊,的确可喜可贺。” 赵妈掂量着手里银锞子:“我听着咋这么酸呢?真是不知好歹,送上门的赏银都不要。” 于妈立即反唇相讥:“您来不就是想听点酸的吗?要想听那些恭维逢迎的话,你可走错了地方,我们听竹苑最瞧不上的,就是那些主动送上门的。” “这老奴才指桑骂槐的,是在说谁呢?给我掌嘴!” 身后冷不丁有人怒声呵斥。 只见一位打扮得雍容华贵,面沉似水的夫人,在方老太太与方乘煦的簇拥之下,径直朝着听竹苑走过来。 身后还跟着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 赵妈立即面上一喜,福身行礼:“给夫人请安,我家小姐可把您盼来了。” 廊檐下的良姜不由一愣,立即明白过来此人的身份。 佟昭儿的母亲,佟守良的夫人。 终于还是见面了。 (本章完) 第6章 劝你知难而退 第6章 劝你知难而退 佟夫人一声令下,身后两个人高马大的婆子立即就要上前掌嘴。 良姜自然不能瞧着于妈受辱,出声喝道:“住手!” 佟夫人只觉得眼前骤然一亮,一位身着淡紫软烟罗罗裙,眉目淡然,气韵雅致不凡的女子从院中走出来,冲着她盈盈一礼。 “不知道我的人说错了什么话,令夫人您如此大动干戈?” 难道,佟昭儿她不是主动送上门来的吗? 佟夫人一噎,抬手屏退两个婆子,上下打量良姜,隐约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你是何人?本夫人管教下人规矩,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夫人管教下人我不管,可您要打的,是我的人,这也是我的院子。”良姜不卑不亢。 方老太太不甚自在地轻咳一声,低声道:“她就是乘煦去年新娶的妇人,姓良。” “什么?”佟夫人佯装大吃一惊,而后勃然大怒:“方乘煦已经有家室了?既然如此,还来招惹我家女儿作甚?难不成让我家昭儿伏低做小不成? 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就依了我家将军,告你方乘煦一个诱拐良家妇女之罪!也不让昭儿受这委屈!” 方乘煦被训斥得垂头不语,方老太太也一脸尴尬。 良姜见佟夫人如此装模作样,知道是在试探自己的态度。 而且,她似乎也并未认出自己。 毕竟,佟守良这几年刚飞黄腾达,将家里人接进上京团聚。自己又一直待在玉华山,极少回京。 就连佟守良,自己上次见他,似乎也是五六年前了。若是冷不丁在阜城见到,他一时间只怕也不敢相认。 于是放下心来,诧异地眨眨眸子,望向方乘煦:“你与昭儿姑娘相识的时候,难道没有如实告知她你已有妻子?” 方乘煦看一眼佟夫人,没敢据实回答。 佟夫人轻哼一声:“若是说了,我堂堂将军府千金岂肯委身于他?” 良姜火上浇油:“那属实属于是骗婚了,只是不知道,在军营里私相授受并且骗婚,按照军法应当怎么处置?” 方老太太一听就急了:“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恶毒,巴不得乘煦他受责罚,永无出头之日,你也好一辈子窝窝囊囊地守着他是不?” 良姜淡然一笑:“无媒苟合的是他们,我不过就事论事,怎么反倒成了我害他?” 方乘煦正色道:“你这话说得未免太难听!我当初娶你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得不从,与阿昭才是真正的情投意合。” 良姜反讽:“怎么,当初有人将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着你娶我不成?聘则为妻,奔则为妾,你们不是苟合是什么?” 良姜口齿伶俐,驳斥得方乘煦哑口无言。 佟夫人见她不卑不亢,对自己没有半分敬畏谄媚之心,顿时不悦,面沉似水。 “如今方乘煦的确崭露头角,看似前程似锦,有人死缠烂打心有不甘也是情理之中。 可你怕是不知道,若非我家将军提携栽培,方乘煦哪有今日荣耀?他的去留靠的可都是将军府。想做寒门妇,还是贵门妾,也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佟夫人是在以我夫君的前程要挟我自请下堂吗?换做我是您佟夫人的女儿,您怎么选?” 良姜将问题丢还给佟夫人。 佟夫人冷哼:“你也要有那个福气!不怕告诉你,日后乘煦在京为官,与昭儿琴瑟和鸣,你也只能独自一人留在这穷乡僻壤里一辈子独守空房,何苦置气呢? 要么,守住这小妾的名分,跟着方乘煦进京享福,要么,拿一笔银子,主动离开,都强过你死皮赖脸地留在方家不走。”一旁一直沉默不言的方老太太立即附和道: “佟夫人所言甚是,与其守着这名存实亡的名分,孤独终老,倒是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大家皆大欢喜。将军府自然也不会亏待你。” 否则乘煦一纸休书便直接将你打发了,声名狼藉,德行有亏,你想改嫁都无人敢娶。” “想休妻?”良姜面无波澜:“还请请来族中长老,媒人,禀明是七出还是义绝,我良姜所犯何错,当众写下放妻书,我绝无二话。” “你以为我们不敢吗?”方老太太似乎是胸有成竹:“明日府上设宴,我们可不仅宴请了阜城德高望重的诸位乡绅,就连大名鼎鼎的阜城城主也一并下了请柬。 到时候宾客云集,若真当众写下休书,你可就追悔莫及了。” 良姜轻嗤:“你们能请来阜城城主?还真大言不惭。” 方老太太得意挑眉:“怎么,不信?当初你们大婚,那城主大人虽未亲临,可也命人送上贺仪,这就是交情。 她虽说坐拥半个阜城,德高望重,跺一脚,阜城颤三颤。可如今我儿立功凯旋,前途无量,日后这门楣也不是谁都高攀得起的。” 不过一个小小四品武将,也口出狂言,真是小人得志。 良姜心里愈加鄙夷:“那你只怕是要失望了。整个阜城都没人一睹过城主的真容,她会答应你的宴请?” 方老太太有意在佟夫人面前炫耀:“你也太小看我们方家在阜城的地位,城主已经应下邀请,明日会准时赴宴。 要知道,这位城主她若是要来,多少人争相巴结,一睹真容,你的那些丑事可就满城皆知了。” 良姜诧异地望了于妈一眼,于妈摇头,表示并不知情,一时间满是狐疑。 主仆二人的神色方老太太尽收眼底,认定她们肯定是怕了。 愈加张扬地道:“你若识趣,知难而退,我念在这一年婆媳情分上,或许还周全你的名节,不做张扬,日后你也好改嫁。” 良姜缓缓吐唇:“可惜,我不是那个知情识趣的,有什么手段,你们尽管使出来就是。我倒是要恭候这位城主大驾,正好求着她给我做主呢。” 言罢招呼着于妈转身便走,给几人吃了一个闭门羹,不再多费唇舌。 和离自然是我求之不得,但是让我忍气吞声主动提出,周全你方家与将军府的名声,做梦! 佟夫人皱眉狐疑问:“这妇人如此牙尖嘴利,就连奴才都这样嚣张跋扈,可见我家昭儿这几月间,是如何忍气吞声,被她欺辱! 她究竟是什么来头?看她言谈举止可不像是寻常乡野村妇。” 方老太太不屑地道:“她们母女二人乃是外来户,两年前刚刚来阜城定居,买田置地,家境看起来很丰裕。” “家里没有男人?” “没有,据说男人意外离世,良夫人才背井离乡,来此暂居,免得触景生情。” 佟夫人皱眉:“方家好歹也是将门世家,怎么会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进门?” 方老太太自然不能说自己贪图母女产业,违心扯谎:“这良夫人凑巧医治好了我的顽疾,就挟恩图报,非要将女儿嫁给乘煦。我也是没奈何,如今又轻易休不得。” “良夫人?懂医术?”佟夫人猛然间醍醐灌顶一般醒悟过来:“难怪瞧着她那般眼熟!” “佟夫人您识得她?”方老太太询问。 佟夫人又立即否定了猜测:“眉眼与一位逝去的故人有几分相似罢了,不可能,不可能是她们。” (本章完) 第7章 休妻的借口 第7章 休妻的借口 倚香园。 佟夫人似乎是有什么心事一般,来看过佟昭儿与孩子,便匆匆回京去了。 临走的时候,也只撂下一句话:“最多给你方家三日时间,与那良姜彻底一刀两断,你方乘煦既得封赏,又得娇儿良妻,三喜临门;若是不能,嗯哼,大理寺牢里见!” 方乘煦送走佟夫人,守着佟昭儿,愁眉紧锁:“阿昭,你是知道的,我心里只有你,迫不及待想要将那个女人赶出门去。 可是我三番两次也没能抓到她的把柄,总不能无缘无故让她下堂,惹人诟病。” 佟昭儿半靠床榻,正在把玩着佟夫人刚送给孩子的长命锁,头也不抬。 “夜半爬墙,初夜没有元红,拿夫家的银子养野男人,哪一个理由不够?我看你是舍不得吧?” “此事我已经与你解释过了,我与良姜压根就是清白的,无凭无据。” 佟昭儿轻嗤:“这种事情要什么凭据?只要传扬出去,三人成虎,众议成林,良姜声名狼藉,休妻顺理成章。” 方乘煦狐疑地望着她:“你与母亲全都言之凿凿,说良姜不安于室,轻浮放荡,可奸夫究竟是谁却又都说不出个所以然,逼着我耍这种令人不齿的龌龊手段。莫不是捕风捉影的吧?” 佟昭儿的手一顿,心虚地怒声道:“你信不过我也就罢了,自家母亲小妹也信不过吗?良姜夜半偷偷外出乃是方鸢亲眼所见! 府上风言风语的多了,我都羞于出口,你若是不信,只管去问你那表哥李胜!” 她一发火,方乘煦的疑惑顿时偃旗息鼓。 自己的确私下里向着远房表哥李胜求证过,他就在府里负责采买,一提及良姜,就啧啧摇头,满是一言难尽的样子。 所以方乘煦想,无风不起浪,总不会这么多人都冤枉她良姜吧? “你家里催得急,我只是着急。”他轻声细语地哄着佟昭儿:“母亲又在良姜面前放下大话,明日宴席之上要当众休妻。若是没有凭证,岂不打脸?” “原来是这事儿,”佟昭儿笑道:“你母亲既然敢说,那就是胸有成竹。她有个计策,定能让你如愿,抓到她良姜的把柄。” 方乘煦皱眉:“什么计策?” “此事究竟如何行事还要问你母亲,都是你母亲一手安排的。说是能当众揪出那良姜奸夫,然后趁机当众休妻。” 方乘煦将信将疑:“此事是否稳妥?我可一并请了贺副将前来赴宴,可别到时候弄巧成拙,当着许多人的面,颜面尽失。” “就那个良国公跟前最得力的贺副将?你请他来做什么?” “在西凉关里,多亏他得了岳父托付,对我多有照顾,这战功其实有他大半。这次他与我一同回京领赏,我就连他一同请了。 席间若是有何差池,我在同僚跟前可就失了颜面。” 佟昭儿摇头,推脱得干净:“你是知道的,我不谙这些内宅的勾心斗角,也不愿参与,都是你母亲与妹妹设计的。 同为女人,其实只要良姜肯退让一步,接纳我的存在,我也不想让她身败名裂。” 方乘煦十分感动,握着她的手:“你这般良善磊落,良姜心胸狭隘,无容人之量,不及你万分之一。你放心,这次,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听竹苑。 闭上屋门,良姜立即诧异地问于妈:“怎么回事儿?谁自作主张应下的后日宴请?” 于妈也是一头雾水:“我这里并未收到凤姑娘的消息,怕不是那方老夫人当着佟夫人的面在说大话?” 良姜狐疑摇头:“看她言之凿凿的,不像是乱说。” “那就是有人假冒!毕竟整个阜城也无人见过城主真容,莫不是打着您的旗号招摇撞骗不成?要不要派人去问问凤姑娘?” “不必来回折腾了,反正明日就能见到分晓。” 良姜淡淡地道,一脸的若有所思。于妈忧心忡忡地问:“方家宴请这些人,该不会真是要借机休妻吧?” 良姜缓缓点头:“方乘煦绝对不会打无准备的仗,应当是想出了什么休妻把柄。你去找人打听一下,是不是佟夫人来此,说了什么?老夫人与方乘煦这两天又都做了什么,见过什么人?” “您能有什么把柄,除非他方家无中生有。老奴这就去问问,府中下人全都很不耻方家忘恩负义的做派,让我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 领命出去,过了两炷香的时间才折返回来:“佟夫人一出一进,看过佟昭儿便走了。 听说走的时候也只留下一句话,让方家三日之内给她一个交代,要么升官发财,要么,就要状告方家一个诱拐良家妇女之罪,将方乘煦送进大理寺大牢。” “如此说来,方家明日一定是孤注一掷了。方乘煦在做什么?” “姑爷今日送走了佟夫人之后,与方管事一直忙碌着发请柬。” “老夫人呢?” “老夫人去过一趟厨房,交代了明日宴席之事,然后将负责采买的李胜叫走了。” “假如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李胜是她娘家的一房子侄吧?” “可不,要不他屡屡贪墨府上银子还赌债,老夫人那般吝啬的人,还都能一再纵容偏袒。” “老夫人找李胜做什么?” “我问了,听说昨日又有赌坊的人来府上追债,提着刀子,杀气腾腾地在府门外转悠半晌,扬言只给他最后一日期限。 今日老夫人将他叫过去,怕是又赏了银子替他还债。反正李胜从老夫人那里出来之后,就美滋滋地径直出府去了。” “那些讨债的人就在府外守着,李胜避之不及,这样明目张胆地出去,肯定是有银子傍身。 可老夫人现在正为银子发愁,怎么可能那么大方,主动替李胜还债?事情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更何况,自己两次揭发李胜贪墨之事,小惩大诫,他对自己肯定怀恨在心。老夫人找他,这蹊跷应当就在李胜身上。 良姜看一眼外面天色:“我悄悄出府一趟,假如府上有人找,你帮我应付着。” 于妈不放心地问:“天都黑了,您去哪儿?” “赌坊。”良姜淡淡地道:“明日可能会是我与方家的背水一战,我要清楚方乘煦的底牌是什么,也好釜底抽薪。” 于妈欲言又止,极想劝阻。 因为,这两日自家小姐闭门不出,并不知道,这两日随着方乘煦凯旋回京的消息,传遍阜城大街小巷的,还有许多关于她的风言风语。 夜间爬墙外出,初夜没有元红,败光方家的银子贴补野男人,各种不堪入耳。 众议成林,方家人推波助澜,令那些捕风捉影的流言,越传越逼真。 小姐即便真能自证清白,也难堵悠悠之口,徒添笑料。 她若是独自出去,难免会被这些污言秽语脏了耳朵。 一片真心喂了狗,她心里该有多难受啊。 明天,方家一定会使出比这更龌龊的手段。 (本章完) 第8章 我要清楚方家底牌 第8章 我要清楚方家底牌 第二日。 方府府门大开,方乘煦在方家族人与众位乡绅的恭维声里,早早地便在府门口翘首以盼。 城主即将大驾光临,谁也不敢怠慢,全部聚在门口争相一睹城主真容。 接到请柬的贺副将远远地勒住马缰,对并辔同行的年轻男子恭敬道:“三爷,前面就是方府了,立于门首那年轻人便是末将跟您提起的方乘煦。” 马上男子身着乌黑如墨的织锦长衫,腰间镶金丝带,缀着一块麒麟墨玉,身姿修长,清贵轩昂。 他淡淡地看了被众星捧月的方乘煦一眼,修长入鬓的剑眉几不可见地皱了皱,一双冷似寒冰,精芒内敛的眸子里略带了失望之色,清冷掀唇: “好大的迎宾阵仗,看来这位传闻之中的城主在阜城的确深得人心。” “阜城作为名将故里,有两位名人,一位是我家国公爷,另一位,就是您今日想见的这位坐拥半座阜城的神秘城主。” “本王听闻,五年前黄河以北旱灾,饿殍遍野,民不聊生,是这位城主率人挖渠引流,施粥放粮,抵抗流匪,救了整座阜城百姓。 两年前连降暴雨,也是这位城主提前几日便洞察天机,命人固堤防汛,帮百姓抢收夏粮,避免了一场天灾洪涝。这应当都不是夸大其词的传言吧?” “岂止如此,这位城主修桥铺路,扶危济困的善举简直数不胜数,百姓们都说,只要有她在,阜城就在,百姓就能安居乐业,因此才赢得百姓的尊重与拥护。 只是她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想到,方家竟然能请得到她赴宴,好大的面子。” “忧国忧民,心怀百姓,正所谓贫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这才是本王想结识此人的原因。一会儿问起,你就说我是你的同乡。” 贺副将点头,这位爷今日刻意贴了络腮胡子,丑化了原本的清朗眉目,冠玉容貌,阜城想来无人识得他。只是这一身寒霜冷雪的凛冽气度,却依旧令人不敢直视。 二人翻身下马,方乘煦立即上前相迎,贺副将轻描淡写地将男子介绍给他: “一位同乡好友,姓顾行三,人称顾三爷。听闻方小兄弟年少英雄,有意结识,一并前来叨扰。” 方乘煦客套地寒暄两句,吩咐下人带着二人入内吃茶,自己仍旧率领众乡绅与宾客留在府外恭候城主大驾。 二人在下人引领之下进府,坐于凉亭之中纳凉吃茶,旁无其他宾客,暂时倒也清净自在。 被称作顾三爷的男子环顾左右,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方家这宅院,雕梁画栋,错落有致,可堪比京城一品大员的府邸。” 贺副将附和道:“方乘煦好歹也是出身将门世家,也有几分真本领在身上。只是佟将军为何这样煞费苦心地栽培他,末将委实费解,不明其中缘由。” “佟守良德不配位,镇不住那些对良国公忠心耿耿的将领,自然是想私下里培养自己的心腹。方乘煦勉强也能算是后起之秀。” 贺副将轻哼:“若非是为了追查当年真相,末将等人何苦留下,出生入死地为他攒功劳?” 顾三爷漫不经心地举目四顾,突然目光一凝,见前面高翘的廊檐之上,竟有人影,就如一道烟一般,两个兔起鹘落,眨眼就消失不见。 这身手迅如鬼魅,落地静悄无声,若非恰巧登高望远,这人影又是一身招摇醒目的赤红色,否则绝对不能觉察。 顾三爷唇角微勾:“这阜城果真不愧为名将故里,卧虎藏龙,本王求贤若渴,待追上去一探究竟。”言罢招呼也不打一个,足尖一点,“噌”的一声也飞身而起,宛如惊鸿,稳稳当当地落于屋檐之上,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府上不断有下人穿梭往来,竟没有一人觉察。 贺副将见顾三爷所去,乃是方府内宅女眷住所,自己不便入内,只能原地等候。 顾三爷隐匿在屋脊之上,瞧见那身影分明是一位赤红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轻车熟路地直接翻窗进了一处独院。 他静悄上前,一个倒挂金钩,从后窗处向着屋内瞥了一眼。 透过澹白窗纱,一窈窕纤细,雪肤容的女子,身着淡紫软烟罗,单手支额,慵懒地靠着贵妃锦榻,如瀑的浓密秀发蜿蜒铺展在绣靠垫之上。 另一只手里则捧着一本密密麻麻的账簿,秀眉微蹙,浓密纤长的睫毛如扇倒影,遮掩了明眸剪瞳里的潋滟水光之色。 见到翻窗而入的红衣男子,她不过微微侧脸,并无丝毫惊讶,将目光重新放回账簿之上。 “昨日听说城主大人要驾临寒舍,我便纳闷,凤歌怎么自作主张,原来是你捣乱。你来方家做什么?” 红衣男子掸掸衣袖,自顾在桌旁坐下,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然后斜着眼睛,幸灾乐祸地道:“我听说方乘煦从西凉给你带回来一位好姐妹,便过来瞧瞧,他若有眼无珠休了你,我或许还有机会白捡一媳妇儿。” 顾三爷顿时便大失所望,认为这男子是在觊觎他人妻室,翻墙私会,身手虽好,但人品堪忧。 正想离开,榻上的女子突然发了火,纤手一挥,手中账簿裹夹着凌厉的劲风,直接朝着红衣男子面门而去。 “滚!有多远滚多远!” 红衣男子吓得一个激灵,屁股没动,“呲溜”一声,将椅子单脚支地转了一个圈,然后抬手抄住账簿,嬉皮笑脸地道: “戳到肺管子了?发这么大的脾气,你可不要告诉我,你是真吃那方乘煦的醋了。” “我吃个屁醋!”良姜咬牙道:“就是老娘一腔真心喂了狗,心里窝火。” “看来,外面那些闲言碎语你是知道了。” 红衣男子漫不经心地翻了翻手中账簿,“啧啧”叹道: “咱阿娘这次是真的看走了眼,又是装病,又是苦肉计,逼着你嫁了这么一户腌臜人家。 你这一年来,看样子贴补了不少的银子,换谁也憋屈。我今日就是来给你出气的。” “呸!”良姜唾了他一口:“谁是你阿娘?别自己给自己长辈儿!还有,也别打着城主的旗号招摇撞骗,毁坏这城主清誉。我自己的事儿自己处理。” (本章完) 第9章 这个城主是假的 第9章 这个城主是假的 红衣男子嬉皮笑脸道:“不就是佟家的女儿吗?拿出你当年在玉华山欺负我们这帮弱小的手段来,也不至于自己在这里憋闷气。” 良姜翻了一个白眼:“我总要给母亲一个交代,日后她就不用逼着我嫁人,拦着我去做我想做的事情了。” 红衣男子将胸脯拍得“啪啪”响:“那这指尖染血的恶名包在我身上,一会儿宴席上,小爷我绝对让他方乘煦身败名裂。” “一个大男人家假冒女人的名号,也不害臊。” 顾溪知多瞧了那红衣男子两眼,见他男生女相,色如桃,风流不羁,似乎有些眼熟。 那这位色如春晓,淡若桃李的女子应当就是方乘煦的妻子了。 没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看她出手,武功竟然不在方乘煦之下,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正要再听,前院脚步声响,屋门被人叩响,忙隐藏了身形,返回前院。 来的是方府下人,隔着屋门回禀道:“夫人,府上客人到得差不多了,老夫人请您到前院招呼一下几位女眷。” 良姜淡淡地应着,懒洋洋起身,低声警告那红衣男子:“陆星战,你要是没事儿赶紧给我滚远点,一会儿宴席上别让我见到你。” 陆星战嬉皮笑脸:“真不识好歹,我不就是借了你的城主威名吗?我不揍他就是,咱君子动口不动手。” 顾三爷回到前院,贺副将还侯在凉亭之中,与一位乡绅模样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见到他立即毕恭毕敬地起身迎上前。 顾三爷淡淡地道:“本王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逗留了,先行一步。” “您不是想见见那位传说中的城主吗?” “这个城主是假的,冒名顶替而已,不见也罢。” “假的?” “不错,真正的阜城城主应当是位女子。” 贺副将也不敢追问,他适才去了何处,又是从何得知:“那末将跟您一起走。” 顾三爷摇头:“来都来了,你倒是可以留下,看一出好戏。” “什么好戏?” “方乘煦要休妻另娶,今日这宴席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贺副将并不意外:“我听闻,这方乘煦的妻子这一年里不甘寂寞,早就红杏出墙,还假借主持中馈的便利,拿银子养着外面的野男人。 方乘煦征战归来,两人初次圆房却并无落红,因此闹腾得整个阜城人尽皆知。任是哪个男人都咽不下这口气,休妻是肯定的。” 顾三爷对于这些家宅里的阴暗之事并不感兴趣,适才还又亲眼目睹了“奸夫”真容,淡淡地道:“夫妻二人五十步笑百步而已,一个不安于室,一个想停妻另娶,另攀权贵。” “另攀权贵?” “对,方乘煦要迎娶佟守良的女儿。” “啊?”贺副将瞬间恍然大悟,自言自语道:“难怪佟将军会莫名其妙地对方乘煦刮目相看,原来竟是如此。” 顾三爷回想起适才那个春梅绽雪一般的女子:“你可知道,这方乘煦的原配妻子是什么来头?” “回乡之后倒是听拙荆说起过,是从外乡来阜城的一对母女,母亲有眼疾,深居简出。家产也颇丰,但不知道什么来历,也未见过。” “我听着似乎是来自于玉华山。” “玉华山?可是二位文武圣人隐居的玉华山?” 顾三爷颔首。 贺副将顿时有些激动:“能进得去玉华山的人,无论资质,家世,人品都是整个长安首屈一指的,这位素未谋面的方夫人竟然深藏不露! 若是一会儿能见到,末将倒是想向这位方夫人打听打听,她可知道我家小郡主与夫人的下落。”“贺副将有心,我一时间倒是忘了,良夫人与小郡主全都学艺玉华山。只是她们不是两年前就惨遭西凉人毒手了吗?” 贺副将面露凄然:“末将一直难以置信,当年那两具面目全非的尸首真是夫人与郡主的,仍旧心存妄想。” 顾三爷安慰道:“你为了良国公,这两年屈居西凉关,也是有情有义。罢了,此事不提,我先行一步。” “末将送您。” 二人正要出府,迎面恰好与方乘煦等人走了一个对面。 被众人众星捧月一般,簇拥在中央的,正是适才那红衣男子陆星战。 果真敢假冒城主名头到方家吆五喝六,还如此从容不迫,这男子倒是胆量不小。 顾三爷心底里冷笑,却并未拆穿。上前与方乘煦道别,就要先行离开。 谁知道,还未转身,就被那红衣男子冷不丁叫住了。 “这位兄台留步。” 顾三爷脚下一顿:“有事儿?” 陆星战上下打量他,面露狐疑之色:“这位兄台瞧着好生面熟,似乎是哪里见过。” 顾三爷淡淡地道:“是吗?我是第一次来阜城,你怕是认错了人。” 陆星战桃眸中骤然一亮,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上前自来熟地就要与顾三爷勾肩搭背。 “相逢即是有缘,既来之则安之,一起吃杯水酒不就熟了?” 顾三爷脚下微动,不动声色地避开了陆星战的胳膊:“今日有事,恕不奉陪。” 陆星战胳膊落空,丝毫不以为意,挑着眼角戏谑道:“你贵人多忘事,或许不识得我,我对您可仰慕已久。怎么不肯赏脸吗?” 一旁方乘煦忙殷勤介绍:“这位贵客乃是我阜城鼎鼎大名的城主。” 你可别不识抬举。 顾三爷狐疑地打量陆星战一眼,愈发觉得有些面善,心念微动:“那就请吧。” 陆星战摆手示意,错后一步,与顾三爷一前一后进了宴客厅。 方乘煦压低声音问贺副将:“你这位同乡好似大有来头,城主对他也颇为客气。” 贺副将避重就轻:“顾三爷相交满天下,朋友四海皆是。” 方乘煦见他不想多言,也不再追问,殷勤地张罗着酒席饭菜,唯恐怠慢了陆星战。 陆星战与顾三爷谦让两句之后,便毫不客气地侧身坐于上首,贺副将与顾三爷位于主宾席位。众位乡绅与方、良二家长老下首作陪,极尽恭维。 内室另设宴席,良姜与方老太太陪着几位族中女眷,表面平和,实则暗流涌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酒意微醺。 陆星战与顾三爷两人频频举杯,各自怀揣心思,却又全都心照不宣,静待好戏上演。 果然,方家一会儿便沉不住气,院子里有吵嚷之声,甚是喧闹。 “都说了多少遍,不是我偷的,谁若不信只管去问少夫人!” (本章完) 第10章 方大人的帽子真绿啊 第10章 方大人的帽子真绿啊 方乘煦不悦吩咐:“速去瞧瞧,贵宾在此,何人滋事?” 下人飞奔前去查看,一会儿回来:“无人滋事,是府上李胜偷盗了一包金银首饰,被门房捉个正着。他甚是不服气,口口声声辩解,乃是少夫人私下馈赠,叫嚷得热闹。” “胡说八道!”方乘煦顿时沉下脸来:“少夫人与他又不沾亲带故的,怎么会将体己的首饰簪环赠予他?直接扭送衙门,不要在此丢人现眼!” 下人站着没动地儿:“那李胜口不择言,老夫人说家丑不可外扬,自己妥善处理即可。” 陆星战斜睨着一唱一和的主仆二人,一脸的兴味盎然:“破案我陆某人最为在行了,直接请贵府少夫人前来当面对质,不就水落石出了吗?” 方乘煦正有此意,立即大手一挥:“去请少夫人前来。” 不多时,李胜与良姜便一前一后,来到宴客厅。 李胜跪在地上,一包袱黄白之物就散乱地堆在方乘煦的跟前,战战兢兢,满是害怕。 良姜迈进门槛,第一眼便看到了端坐主位的陆星战,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有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在这,方家今日怕是要倒了大霉。 正暗自腹诽,只听“啪”的一声,贺副将手中酒杯滑落在盘盏之上,咕噜噜地转了几圈,酒水溅了一身。 贺副将更是满脸激动地紧盯着良姜,嘴唇嗫嚅,却迟迟蹦不出一个字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竟然还活着,真的还活着! 老天有眼! 良姜此时也认出了宾客之中的贺副将,故人相见,眸光一暖,瞬间眼角有些泛红。 想起他当年追随父亲战场之上浴血奋战的英勇身影,还有自己调皮捣蛋被责罚时,护在自己跟前的宽厚背影,一别,已然是两年。 一旁顾溪知将二人神色尽收眼底,心有诧异,轻咳一声,提醒失态的贺副将。 良姜也猛然惊醒,瞬间敛了思绪,并未上前相认,只装作不识,目光从贺副将身上跳跃过去,却不期然落在一旁的顾溪知意味深长的眸子里。 目光相对,她的心怦然间漏跳了一拍,敏锐地觉察到,这男子身上刻意内敛的一股杀伐之气,眼角眉梢,似乎还有三分清冷讥诮。 良姜没想到,今日竟然会在方府遇到父亲旧部,又被这双灼灼眸子探究直视,一时间乱了方寸。 陆星战也有所觉察,阴阳怪气地揶揄了一句:“哟,方大人,这位就是贵府少夫人啊,打扮得这么寒酸,一瞧就是手细吝啬的主儿,怎么可能对下人出手那么大方呢?” 良姜玉簪绾发,只斜着簪了两朵白玉雕琢的双生栀子,乌黑如鸦的发髻上白绿相间,晶莹剔透。 身上曳地襦裙是浅淡的豆沙绿色,白色笼纱裙袄,周身上下虽没有穿金戴银,但高雅如素雨梨,无暇美玉,令人亲近而不敢亵渎。 良姜心里的波涛汹涌逐渐平静,暗骂着陆星战没良心,挣着自己的银子,还嫌弃自己吝啬。 面上却装得生疏。 “这位公子倒是比我夫君更了解我,妇人我一向雁过拔毛,怎么可能私下赏他这多财物?直接报官就是,何必废话!” 李胜一听,顿时抬脸喊冤:“少夫人,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客气了。这些金银首饰可都是你刚刚送给我的,怎么翻脸不认啊?”“我刚刚送你的?”良姜挑眉:“我刚才有见过你吗?” “不是你约我今日去你房间私会的吗?你说公子回府,我们的事情怕是纸包不住火,需要早做打算,让我将首饰拿去典当了,换成现银,改日与我远走高飞。” 此言一出,举座哗然。 几位乡绅顿时幸灾乐祸,议论得眉飞色舞。 “方大人这一去就是一年未归,又因为被罢黜,前途难测,方夫人独守空房,这日子的确煎熬。” “这两日整个阜城都是关于方夫人的闲言碎语,我还当是有人乱嚼舌根,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她果真与人有染,而且还拿方家的银子贴补下人。” “早先听闻方夫人贤良能干,以一己之力将方家打理得井井有条,没想到,行将踏错,千不该万不该迈出这一步,日后方家的荣华怕是与她无关了。” “方夫人姿容秀美,君子好逑,出入间难免招蜂引蝶,被人惦记。这仆人又一脸风流之相,巧言令色,最会勾引良家妇人,哄人钱财。” …… 李胜继续雪上加霜,膝行上前,抱住方乘煦的大腿:“公子,是我对不住你!我有罪,我也不想对不起你的。 是她千方百计地勾引我,后来又主动拿出银子替我偿还赌债。我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才做下这对不起你的事情来。” 方乘煦一脸碧绿,一脚踢开痛哭流涕的李胜,怒声呵斥:“良姜,你还有何话说?简直太令为夫失望了!” 良姜一脸从容,还未开口,一旁陆星战便忍俊不禁,“噗嗤”笑出声来。 “像,演得真像!” 方乘煦微微蹙眉:“家门不幸,让城主见笑了。” 陆星战挑眉:“这恶仆一派胡言,方大人竟然也信?” “城主何以见得?” 陆星战不慌不忙,一语惊人:“适才,我一直与贵夫人在一起,她是怎么分身,与这恶仆私会的?” 这话更是一语惊起千层浪,众位乡绅顿时挺直了脊梁,兴奋得两眼放光。 天呐!太劲爆了! 神秘的阜城城主竟然与方家新妇有一腿! 大家全都守在大门口翘首迎接,他老人家姗姗来迟,竟是直接翻墙越脊,偷偷跑去给人家戴绿帽子去了? 方大人的帽子真暖和啊,一层又一层,油绿油绿的。 今日果真不虚此行。 方乘煦的脸色更是变了又变,将信将疑地问了一句:“城主这是在开玩笑吧?” 陆星战摇头,一本正经:“在下从不打诳语,方夫人适才穿了一身紫色软烟罗,即便换了衣裳我也能认出来。” 良姜:陆星战,我谢谢您呐! (本章完) 第11章 罪犯七出,我要休妻 第11章 罪犯七出,我要休妻 面对众人兴奋莫名的探究目光,良姜不慌不忙:“适才这位贵客迷路擅闯内宅,被我赶了出来。” 真是撒谎不打草稿。 顾溪知心底轻嗤一声,低声问一旁贺副将:“你识得这位方夫人?” 贺副将见良姜望向自己一脸漠然,又因为多年未见,女大十八变,一时间竟然不确定起来。 犹疑片刻,仍旧激动地道:“长得极像,您适才说,她也来自于玉华山是吗?” 顾溪知点头:“听着是与玉华山有渊源,是否是两位圣人名下门徒就不得而知了。” 贺副将顿时又激动起来,头上都开始冒汗,脸冒红光。 那就一定是了!苍天有眼,她果真是活着的。只是不方便与自己在此相认罢了。 陆星战则揉揉鼻子,坦然承认:“方府太大,刚才不小心走错了门儿,恰好见到尊夫人,挨了好一通训斥。否则,尊夫人被这下人诬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众人打着哈哈,心照不宣。 阜城城主是谁啊,家大业大的,能在小小的方府迷路?骗鬼呢! 不过,有城主出面作证,其中莫非真有冤情? 方乘煦的脸比刚才被绿还要难看,但是又不敢发作,也不敢追根究底。 转脸叱骂李胜:“竟敢无中生有毁坏主母名节,大胆李胜,你该当何罪!” 李胜一脸不以为然,有恃无恐地辩解道:“奴才不敢有半句假话,有一件事情少爷您也是知道的,就是少夫人右肩之上,有一块赤红的祥云胎记。这没错吧?” “少夫人如此隐秘之事,你是从何得知?” 这话问出口,方乘煦似乎才觉察到自己这话说得白痴,顿时一脸羞恼。 席间众位乡绅此时对于李胜的话已经是信了八九分。 若非主仆二人真的有肌肤之亲,妇人家的隐私,仆人如何知道? 贺副将更是一时气恼,直接腾地起身,冲上前攥住李胜的衣领,提起拳头,朝着他那张流里流气的脸就是一拳。 “我让你胡说八道!” 这种事情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吗? 雨点似的拳头招呼在李胜的身上,李胜鬼哭狼嚎地惨叫。 他的举动令大家始料不及,全都惊住了。 最为吃惊的,当然是方乘煦,在他印象里,贺副将久经沙场,泰山崩于前而不形于色,从不是这种暴躁脾气。 今日怎么莫名其妙的?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陆星战更是抻长了脖子,幸灾乐祸。 “这位兄台真是真性情,这般嫉恶如仇,就不怕方大人误会你与方夫人有什么交情吗?可别像我似的,惹一身骚。” 你陆星战本来就比谁都骚! 良姜也没有想到,方家人竟然如此卑鄙,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倒也罢了,竟然还当着许多人的面,揭穿自己的隐私。 她按捺下怒火,上前轻描淡写地接住了贺副将钵盂似的拳头,淡淡地道:“你打死他也没用。” 贺副将恨铁不成钢地望向良姜,还以为她袒护情夫呢,忿忿地推搡开李胜,把脸扭到一旁,红了眼圈。 她乃是国公府郡主啊,怎么能如此糟践自己? 良姜松开手,转身面向方乘煦,波澜不惊地问:“还有什么新招数,尽数使出来吧。趁着今日两家族长等人都在,也好做个见证。” 方乘煦怒道:“我为了这个家在边关出生入死,你竟然做下这等龌龊事儿,还有脸质问我?” “此事我好像的确百口莫辩。毕竟,这些首饰都是我送给小姑的,她若与你们沆瀣一气,一口咬定我在撒谎,我也没有办法。” “你竟然还嘴硬?你肩上的胎记就连我都不知道!” “对啊,你我从未圆房,你自然不知道,不过小姑素日与我亲近,经常留宿在我的房间,她是知道的。”“依你言中之意,莫非我们全家陷害你不成?” “我可以与你共患难,在你被罢黜,旁人落井下石之计,不离不弃地帮你照顾母亲,抚养弟妹,支撑这个摇摇欲坠的方家。 可你富贵之日却未必肯接纳我这糟糠之妻吧?为了能将我赶出方家,你还有什么手段是使不出来的?” “哼,不知悔改,反而倒打一耙,此为口舌,淫佚。几位长辈在此,方家新妇良姜罪犯七出,有辱门风,我方乘煦忍无可忍,今日休妻,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还请大家给做一个见证。” 众人纷纷点头:“是可忍孰不可忍,的确应当休弃出府,免得玷污方家一门的清白。” “对,方家好歹也是将门世家,祖上满门英烈,岂容这妇人无耻淫乱?必须休!” 众人义愤填膺,说不出的愤慨,好像方乘煦这顶绿帽,大家全都见者有份一般。 良家的族长更是颜面无光,一声不吭。虽说她们母女二人乃是外来户,但也是良姓人。 陆星战见良姜一脸淡然,料定她胸有成竹,必有后手。于是也跟着添油加醋: “就是,就这李胜流里流气的,獐头鼠目,方夫人究竟瞧上他什么了?还不及我陆某人一根头发丝,你哪怕跟了我也比他强上百倍。” 这话说得真欠揍,若非打着城主的名号,众人都想往他风骚的脸上挖一把了。 顾溪知则一直沉默不言,眸中兴味更浓。 笔墨纸砚都流水一般捧了上来。 方乘煦得意提笔,马上就能心想事成。 良姜一把握住他手中的笔杆,认真地望着他:“你若果真休了我,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去何处容身?靠什么过活?” “自然是回你娘家去!” “这一年来,方家入不敷出,我娘家一直在贴补母亲的药费,我的嫁妆也销殆尽,我若两手空空回去,娘家只怕也不容我。” 方乘煦看她这话说得可怜,又紧抓狼毫不放,以为良姜是要撒泼耍赖,低声下气央求自己。 不屑地讥笑:“区区几两银子,你也企图以此拿捏我?尽数还你就是。” 这话一出,一旁躲着藏着的方老太太顿时按捺不住了,知道儿子刚回,压根不知道这一年来,良姜往方家贴补了多少银子,立即“噌”地出来阻止。 “你是被休!你问问在座诸位,哪有拿回嫁妆的道理?” 宾客纷纷点头,表示古往今来的确如此。 “如此说来,嫁妆是不退了?” “对!”方老太太理直气壮,得意地道:“你罪犯七出,休弃出府,不是和离。想要嫁妆,没门儿!” “那我便与方乘煦和离。”良姜轻描淡写。 方乘煦鄙夷轻嗤:“哪怕你符合三不去,犯下淫佚之事,你就没有这个和离的资格。” 良姜冷冷一笑:“想休我?你方乘煦也要有这个资格!” “我是你夫君,你说我有没有资格?” 良姜轻叹一口气:“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请大家见一个人吧,让他说我有没有这个资格。于妈,把人带上来!” (本章完) 第12章 自请和离 第12章 自请和离 话音刚落,于妈便带着一孔武有力的彪悍男子,分开院子里瞧热闹的下人,走进宴客厅来。 跪在地上的李胜脱口而出:“齐老板,怎么是你?” 良姜笑吟吟地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乃是阜城赌坊的老板,李胜的债主,姓齐,他有些话想跟大家说。” 齐老板上前,冲着良姜恭敬地拱手行礼,然后从怀里摸出几锭银子,呈现给大家看。 这才开口:“上个月,府上李胜欠了我赌坊五十两银子,一直拖延未还。 昨日是最后限定期限,我找到他,讨要了这五十两银子,并一同吃酒到夜深。 酒后小人问他从哪里发的财,他说是替府上老夫人做事,老夫人赏的。” 方乘煦心里升起一点不好的预感,眉眼间带了厉色,冷声质问:“那又如何?我母亲待下人一向亲厚。” 齐老板对于他的疾言厉色并没有丝毫怯意:“小人纳闷,听闻府上银两拮据,刚典当了十几亩地,老夫人虽与李胜沾亲带故,但也从未这般阔绰。 李胜十分不以为然,说今日事成之后,老夫人还会有一笔赏赐,多的是首饰珠宝,少不得要来我赌坊过瘾。” 这话,信息量可不小。 李胜顿时恼羞成怒:“你竟然阴我!就说你怎么好心请我吃酒,拿话激我,究竟收了这妇人多少好处?” 齐老板冷哼:“我就是见不得你们这些唯利是图,昧着良心做事的人!这银子究竟是谁赏的,底部铸有铭文,一比对就知道了。” 谁让你眼瞎,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呐。 良姜挥手,命齐老板退下。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在阜城,谁不卖自己三分薄面? 自己先下手为强,找到这赌场齐老板,告诉他李胜发了小财,要账需趁早。 后面的事情自然就简单多了。 良姜望向方乘煦,平静质问:“当初你要进京谋生,放心不下顽疾缠身的婆婆,我尚在孝期嫁入方家,提前有约定,三年孝期之内夫妻不同房。所以你我并未有任何夫妻之举。 前几日回乡,你便身藏两块元帕,企图偷梁换柱,污我清白,逼我自请下堂。 奸计未遂之后,你母子二人各种无事生非,造谣于我。今日还故技重施,买通李胜,诬赖我不守妇道,停妻再娶。 方乘煦,夫妻一场,你尚且如此薄情寡义,无耻龌龊,可见品行卑劣,你断然配不上我良家妇!” 方乘煦怎肯承认? “简直血口喷人,一派胡言!你以为银子买通那赌坊老板,就能颠倒黑白,洗清你与他人淫乱之事?” 一旁陆星战幽幽地插了一句嘴:“这话说的,好似方夫人未卜先知,知道这恶奴今日要陷害她似的。” 又是一针见血,众人眸光闪烁,全都心知肚明,却不好意思点破。 良姜又是一声冷笑:“方乘煦,我还是那句话,我良姜坦坦荡荡,敢验身自证清白,你敢拿命来赌吗?” 方乘煦顿时哑然。 贺副将听清来龙去脉,顿时也怒从心起,上前又一把攥住了李胜的衣领,像提溜小鸡崽子似的,将他拎起来,好一通胖揍。 “好一个无耻刁奴,爷我差点就信了你的鬼话!真是狼心狗肺,畜生不如。” 这话分明是指桑骂槐,方乘煦被骂得面红耳赤,又不敢上前拦着。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今日宴请的这些宾客,怎么一个个的,如此偏心她良姜,甚至不惜与自己反目,就差指着鼻子破口大骂了。 而李胜哪里禁得住贺副将的铁拳?一时间被揍得眼冒金星,牙齿都被打掉了几颗,吞进肚子里。 一时间什么也顾不得了,拼命嚎叫:“大人饶命啊,这都是我家老夫人指使的,话也是她教我说的,我再也不敢了!” 此话一出,方乘煦顿时一震,难以置信地望向一旁方老太太。席间宾客纷纷唾骂:“不过是立了军功,还未得朝廷封赏,竟然就忘恩负义,抛弃糟糠之妻,还不比那陈世美!” 良家族长顿时扬眉吐气:“虽说良姜是阜城外来乡民,可她母亲济世救人,也造福了一方百姓。如今女儿竟然在方家受此委屈,作为良家族长,我心中有愧!” “好意前来恭贺升迁之喜,没成想却是赴了一场鸿门宴,差点被人当枪使。” “就是,今日你我若是人云亦云,见证他写下休书,岂不也成了罪人?” …… 众人纷纷谴责方家母子,方乘煦没成想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反令自己颜面扫地,声名狼藉。 陆星战恰到好处地落井下石,阴阳道:“果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今日我陆某人也是大开眼见。这种人竟然也能入朝为官,唉,对待妻子尚且如此,对待百姓……” 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旁顾溪知一眼。 顾溪知出声制止了怒不可遏的贺副将,单手把玩着手中酒杯,依旧默不作声。 良姜则上前,拿起桌上狼毫,在宣纸之上龙飞凤舞,一气呵成。 “方乘煦,我知道,你们如此处心积虑,就是为了逼我自请下堂另攀权贵。 今日已经撕破脸,我也不敢再与你有任何瓜葛。今日你还我嫁妆,我便签下这和离书,还你自由身,自此两不相欠!” 方乘煦自然是求之不得,一口应下:“好,一言为定。” 良姜微微一笑,让于妈拿来自己的嫁妆单子与账簿,展开在方乘煦的跟前: “我的嫁妆里,珠宝首饰,绫罗绸缎,送于小姑与婆母的便罢了,零零碎碎的物件我也不在乎。 唯独这陪嫁的银子,一共是八千两。这一年多贴补方家,再加上为方家还债,共计销七千八百五十二两,账簿之上都有详细记载,你只需还我这银子即可。” 方乘煦一愣,方才知道自己大话说得太早了。 方老太太再也忍不住,又厚着脸皮跳出来:“好你个良姜,简直太有城府了,竟然将账记得这么清楚!” 良姜眨眨眸子:“这账簿不是母亲手把手教我的吗?你七天一查账,每一笔收支都心知肚明,怎么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那又如何?你是方家人,为方家人银子天经地义!你自己吃喝拉撒难道不算?岂有收回的道理? 大家全都评评理,哪有这样为人儿媳的!” 方家族长“啪”地一拍桌子:“前十年看婆,后十年看媳,你不仁在前,就不能怪人家不义!还有脸吞人家嫁妆?” “他叔公,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咱才是一家子!” “偏理不偏亲,这事儿就是你们娘俩做的不光彩!适才也是你亲口所言,夫妻和离,嫁妆当还,岂能出尔反尔? 乘煦,你但凡还要一点颜面,就赶紧应下,别再继续丢人现眼了。” 方乘煦讪讪地道:“我不是不应,只是这数千两白银可不是小数目。府上现如今……” 方家族长见他一脸窘迫,顿时领会,转向良姜: “乘煦刚回京,手上许是不凑巧。你若信得过叔公我,就让乘煦给你写一张借据,待封赏下来,慢慢偿还,你俩意下如何?” 良姜并不将这点银子放在眼里,更何况,方家的确是一穷二白,只能点头道: “叔公德高望重,清正公平,良姜只看您的面子,信不过他方家。还有,这还钱总要有个期限。” 方老太太满心不服,还想辱骂,被方乘煦拉住了。 压低声音道:“等我日后飞黄腾达,又有将军府倚靠,区区几千两银子算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应下就是。” 于是也不甘心地点头应下,在双方族长见证之下,与良姜签下和离书与借据。 方家族长出面求情,约定两月之内还清这七千多两银子。 刚刚签字画押,摁下手印,良姜得了自由,佟昭儿身边的赵妈慌里慌张地闯进宴客厅,一脸惊慌:“老夫人,方公子,不好了!” (本章完) 第13章 郡主,您怎么会在这里? 第13章 郡主,您怎么会在这里? 方乘煦自始至终,在人前对于佟昭儿之事绝口不提。 见到赵妈,怕她雪上加霜,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来。立即出声叱骂:“没见这么多客人吗?有什么事情一会儿再说!” 赵妈明显是乱了方寸,急得变了脸色,顾不得什么分寸,在方乘煦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话。 方乘煦顿时也大惊失色:“什么?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众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陆星战支棱着耳朵,瞪圆了桃眼: “什么?府上孙小姐病了?厉害不?赶紧请郎中啊,都还愣着做什么?” 方乘煦也关心则乱,并未深想,赵妈声音压得那么低,陆星战又隔了那么远,究竟是怎么听到的。 只一迭声地吩咐:“对对!请郎中,快些出府去请郎中。” 陆星战又后知后觉地“咦”了一声:“不对呀,方公子适才不是说并未与贵夫人圆房吗?哪来的孙小姐,我莫不是听差了?” 良姜差点没乐出声来。 就说这陆星战今日是来替自己撑腰来了,怎么可能轻易善罢甘休? 感情是挖了坑在这等着方乘煦呢。 对于佟昭儿一事,良姜适才的确有所顾忌,不愿在今日这样的场合节外生枝,逼得方家人狗急跳墙,不能痛快和离。 纸包不住火,这事儿被捅开也是迟早的事儿。 就是陆星战这厮,做事儿向来亦正亦邪,这孩子突然有事儿,该不会是他暗中做了什么手脚吧? 他也下得去手。 非但是他这样想,顾溪知也蹙眉冷冷地看了陆星战一眼,似乎起了疑心。 方乘煦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辩解。 陆星战又满是同情地望了良姜一眼,轻叹一口气:“唉,可怜的方夫人啊。都被逼到这个地步了,还……” 众人立即心知肚明。 “难怪,方夫人贤良持家,方家却如此迫不及待地要将她休了,原来是方乘煦另有新欢,孩子都有了。” “方乘煦离京半年有余,那孩子就是在他离京之前就有了,那时候好像刚刚考中武进士,探及第,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方夫人竟然如此大度,适才还对此事绝口不提,替方乘煦留最后的体面,真是难得的贤良淑德。” …… 方乘煦又窘又羞,恨不能扒开一道地缝钻进去。 顾溪知率先起身,淡淡地道:“贺副将,时辰不早,我们先行一步吧?” 其余人也识趣地站起身来:“那我们也告辞了。” 方乘煦求之不得,干巴巴地客套:“招待不周,让大家见笑。” 陆星战立即嘴欠地补了一句:“招待得很好,精彩纷呈,比那皮影戏都热闹。” 良姜双肩抖动,使劲儿憋笑:“孙小姐身体重要,方公子尽管去忙,我帮你送送诸位贵客,表示感谢。” 陆星战附和道:“对,方公子就别送了,免得大家都尴尬。我也正好与贵夫人套套近乎,请她帮我做媒,也寻一位如她一般百里挑一的妻子。” 他原本只是为了气方乘煦,谁料此话一出,反倒给他自己惹火上身。 财大气粗的阜城城主竟然还未婚配,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谁家没个三姑六婆,侄女表亲的?虽说这个城主吊儿郎当的,瞧着不怎么靠谱,可人家办的都是靠谱事儿。 今日一来就看出方乘煦这小子不地道了,处处偏向方夫人,慧眼如炬啊。 于是出了宴客厅的门,就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陆星战,七嘴八舌,热情非凡。 陆星战哪里还有与良姜叙旧的功夫? 方乘煦与方老太太也没脸送客,灰头土脸地留下,气得脸色铁青,那目光简直杀了良姜的心都有了。 良姜落落大方地送众位乡绅出门,感谢大家今日仗义执言。 陆星战临上马之前,也终于有了与良姜道别的机会,凑到她跟前,压低了声音:“晚上等着我,我来找你。” 声如蚊蚋,并不大,良姜凶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立即贱兮兮地翻身上马,冲着良姜自认潇洒地撩了撩额前刘海,一抖马缰,疾驰而去。 良姜无奈一笑,看在顾溪知的眼中,愈加鄙夷。 他的听力好,适才陆星战那句暧昧的情话被他听了一个清清楚楚。 方家夫妻二人开两朵,老鸹落在猪腚上而已,半斤八两。 见贺副将磨磨蹭蹭,似乎是故意落后数步,想起他适才的失态,应当是有话要与良姜说,冷声道:“我去前面等你。” 说完便大踏步离开。 良姜送走诸位乡绅,扭脸见到贺副将,脸上便忍不住真情流露,声音都哽咽起来。 “贺叔叔,我们借一步说话。” 一声贺叔叔,令贺副将也顿时湿了眼眶。 两人到一旁僻静之地,贺副将就要跪下行礼,被良姜一把搀扶住了。 她的手纤细如绵,不过漫不经心地托住贺副将的手腕,贺副将便觉得,似乎有一道蓬勃的力道托举,令他下身不得。 贺副将心中甚慰,果真虎父无犬子,将门多虎女,自家国公爷后继有人。 良姜沉声道:“附近人多眼杂,贺叔叔不必拘礼。” 贺副将平身,眸泛泪光:“郡主,您怎么会在这里,末将还以为你跟夫人已经……” 良姜轻轻地咬了咬下唇:“当年得知父亲阵亡消息,我便从玉华山返回上京。 母亲她忧思过度,双目几乎失明,再加上当时流言蜚语传播得沸沸扬扬,还有刺客虎视眈眈,母亲不愿留在国公府,我便与她回了父亲的乡里,赎回祖产,隐姓埋名。” “可末将听闻说你与夫人被西凉仇家追杀,已经遭遇不幸。” “当时我母亲身体不好,需要我寸步不离地照顾,所以此事我也不太清楚其中缘由。应当只是误会。” “真是老天有眼,夫人如今可好?” 良姜苦笑:“我母亲眼疾正在逐渐痊愈,在家中种点药草,过得还算平静。只是今日,我怕是让她操心了。” “这方家人委实龌龊,有眼不识金镶玉,下嫁给他,郡主已经是委屈至极。” 良姜耸耸肩:“我一直想等母亲病愈之后,去西凉追查我父亲当年阵亡真相,母亲不愿我以身涉险,便巴不得我早日嫁人生子,也好安稳下来。” 旧事重提,贺副将面有隐忍之色:“末将这些年一直镇守西凉边陲,就是希望能有机会与那西凉呼延将领当面对质,查明国公爷通敌真相。” (本章完) 第14章 方乘煦的战功很可疑 第14章 方乘煦的战功很可疑 良姜一阵激动:“贺叔叔你也相信我父亲是清白的吗?” “当然!”贺副将声音铿锵有力:“末将追随国公爷这么多年,一起并肩杀敌,出生入死,还能不相信国公爷吗?当年周写小儿举报国公与西凉通风报信一事,绝对有诈。” “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良姜急切追问。 “当年两军对阵,我军粮草被焚。国公不得不铤而走险,想亲自以身为饵,引诱西凉主帅呼延朝前往大裂谷。再由佟守良与末将率兵在此地埋伏,将其呼延亲锐部队一举歼灭,活捉主帅。 行动那日,国公爷突然得到消息,西凉想要再次派刺客背后突袭,烧毁平西王救援我军的粮草,于是派遣末将率兵前去支援,佟守良负责率兵埋伏。 结果,佟守良出发半路之上,国公爷的信使周写突然浑身是血地手持一封书信闯到军前,揭发国公已经叛敌西凉,此次大裂谷诱敌之计,正是国公与呼延朝勾结,将计就计,全歼长安军队。 当时周写手中那封书信,就是呼延朝写给国公爷,让他里应外合,先烧毁我军粮草,再诱敌深入,一举全歼的阴谋。被他无意截获,为此遭遇了国公爷亲信的追杀,拼死逃生。 周写说完这些话,便当场吐血而亡。佟守良自然不敢冒险率兵前往,不顾众将质疑,临时改变了作战计划。 可怜国公爷带着先锋军在大裂谷没有等来长安援军的埋伏,以少敌多,身中三十六枪,当场阵亡,浑身体无完肤。 而佟守良则将计就计,在西凉回营之路上设伏,利用地势,重创西凉单于夜的一万精锐之师,反败为胜,立下战功,取而代之,一路飞黄腾达。” 饶是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年,贺副将提及之时,仍旧忍不住铁拳紧握,虎目之中热泪盈眶。 良姜也悲从心来,泪珠子像是断了线一般,扑簌簌滚落。 父亲阵亡,母亲悲痛欲绝,国公府更是蒙受骂名,千夫所指,不堪回首。 贺副将深吸一口气:“国公爷牺牲得壮烈,显然西凉人对他恨之入骨,怎么会通敌叛国? 末将一直坚信不疑,周写又死无对证,于是自请戍边,苦等两年,终于有了一点线索。” 良姜眸中一亮:“什么线索?” “你可知道,你的夫君方乘煦这次西凉戍边,是怎么立下的战功?” “我倒是听佟夫人提起一句,说是多亏了佟将军的帮助。” “是佟将军亲笔书信,让我提拔他方乘煦不假。但是在与西凉来敌对阵之时,我发现了细微破绽,觉得那西凉守将似乎是在有意落败,成全方乘煦的战功。” “啊?”良姜一惊:“方乘煦与西凉?怎么可能?” “方乘煦刚到边关,自然是不太可能与西凉有什么勾结,可是佟守良可以!” 良姜如被打了一闷棍:“你的意思是说,佟将军勾结西凉人,布局成全方乘煦,助他立下战功?这样说有何凭据?” 前面顾溪知已经等得有些不耐,出声催促。 贺副将只能长话短说:“此事说来话长,末将只是深谙西凉人的作战能力与风格,有这样的怀疑。 所以在边关之时,故意与方乘煦深交,想通过他查探一点蛛丝马迹。只可惜他格外谨慎,守口如瓶,没有打探到任何线索。” 良姜颤抖着声音:“假如,你所说的都是真的,佟守良与西凉早有勾结,是不是可以说明,当年我父亲阵亡之事,他佟守良难逃干系?” 贺副将笃定点头:“末将正是此意。包括当年末将被调虎离山,周写揭发国公爷,这都是阴谋。最大的获利者就是幕后真凶。” 良姜的心被狠狠击中,这两年里拼命压抑的为父报仇的冲动再次翻涌出来。 当年承受的流言蜚语,唾弃辱骂,也一遍遍在脑海里萦绕。 当初佟昭儿刚到方家,自己心存芥蒂,曾与母亲谈及当年之事。 母亲说,当初佟将军的选择乃是顾全大局,不得已而为之,无可厚非。 可自己万万没想到,他可能会是主谋。 自己这大半年里,却是在煞费苦心地伺候仇人之女,一个夺走自己丈夫的外室。 简直笑话。 父亲的旧部都能为此牺牲前程,忍受西凉戍边的艰苦,自己哪里还能苟且在阜城这方寸之地,任世人继续辱骂九泉之下的父亲? 良姜对着贺副将深施一礼:“良姜感谢贺叔叔这两年为我父亲所做的一切,我也一定会查明真相,为父报仇,也还我父亲一个公道。” 贺副将哪里敢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知道夫人现住何处?我想去拜访她。” 良姜看一眼不远处已经翻身上马的顾溪知,颔首道:“明日我也要回一趟母亲那里,禀明情况。贺叔叔若是有空,明日在前面路口等候,一同前往。” 两人约定好时间,良姜最后叮嘱道:“暂时间,我的身份还请贺叔叔帮我严格保密,暂时不宜透露。” 贺副将应下,转身告辞,回到顾溪知的跟前,一言不发地上了马背。 顾溪知漫不经心地问道:“果真是遇到故人了吧?” 贺副将犹豫了一下,“嗯”了一声:“一位故友的女儿,没想到今日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唉,只可惜所嫁非人,实在令人唏嘘。” “难怪你适才那般失态。” 顾溪知一抖马缰,率先冲了出去,声音远远地飘过来:“你这位侄女手段可厉害的很,用不着你操心。” 方府。 良姜目送着贺副将离开,一时间心里似有火焰烧灼,义愤填膺。 她按捺住冲动,默默转身,却在府门口恰好遇到赵妈与刚请来的郎中。 赵妈走得急,上台阶的时候,故意用胳膊肘将良姜顶到了一旁。 良姜正心不在焉,没有提防,一个踉跄,差点脚下一滑,摔下台阶去。 身后郎中识得良姜,一把搀扶住她:“方夫人小心。” 赵妈扭脸,不屑轻嗤:“什么方夫人,如今不过是个被休了没人要的二手货罢了,还这么抬举她。” 郎中讪讪的,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化解这尴尬。 良姜本来心里火气就旺,赵妈还如此放肆,哪里能忍得住? 抬手“啪”就是一巴掌,直接将赵妈扇得滚下台阶去。 “姑奶奶面前,还轮不到你一个狗奴才放肆。” 赵妈这一跤摔得不轻,龇牙咧嘴地站起来,“呸”地吐出一粒后槽牙,一手扶腰,一手指着良姜的鼻子。 “简直无法无天了,我将军府的人你都敢打?我让我家将军抄了你的家!杀了你全家!” 她不说这句话还好,此言一出,无疑就像是一根针狠狠地扎在良姜的心上。 “啪!” 又是一个耳光。 “你抄一个试试?” 她这一身腾腾杀气,直接将郎中都给吓得愣住了。 赵妈捂着腮帮子,情不自禁地后退两步,话却更加恶毒。 “我倒是忘了,你良家本来就快死绝了,当娘的是寡妇,女儿被休。你拿什么跟我们将军府斗?宰了你们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轻而易举。” 良姜顿时又有了杀人的冲动。缓缓地转动着手腕,目光骤然狠厉起来,犹如冰刃。 赵妈的声音越来越小,身子也开始发抖,扯着嗓门颤声喊:“良姜要杀人啦,大家伙快来瞧啊! 府里下人纷纷上前,好言相劝。 “夫人消消火,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就是,我们都知道夫人您委屈,可人家背后倚仗的是将军府,自古民不与官斗,咱只有忍气吞声的份儿。” “日后想开些吧,方家不值得。” 良姜紧了紧牙根,是啊,如今的佟守良已经踩着父亲还有那么多无辜将士的鲜血,手握重权,耀武扬威。 他的女儿仗势欺人,自己也要忍着? 你们不是欺我孤儿寡母,无权无势,无依无靠吗? 我良姜就让你方家,还有佟昭儿瞧瞧,我这个国公府郡主即便被你们拉下了泥潭,一样可以让你们倾家荡产,鸡飞蛋打! (本章完) 第15章 我暂时不能离开方家 第15章 我暂时不能离开方家 赵妈捂着脸,灰头土脸地跑去倚香园告状。 婴儿已经恢复如常,安静地睡着了。 方老太太嫌弃佟昭儿大惊小怪,惹得自己与方乘煦在许多人面前丢尽了颜面,正在絮絮叨叨地数落刚请来的奶娘,指桑骂槐。 “婴儿哭闹不是饿了就是拉了!别人不知道,你是当过母亲的人了,怎么还沉不住气?大呼小叫地跑去人前,让我们脸面全都丢尽了。” 奶娘委屈:“适才孙小姐瞧着的确是不对劲儿,非但啼哭不止,还憋得小脸发紫,身子直打颤。” 佟昭儿也被婴儿的哭闹不休吵得心里烦躁,听方老太太含沙射影,立即不悦地道: “既然方老夫人嫌弃我们大惊小怪,不会带孩子,日后这孩子就送去你跟前,劳烦你多操心吧。” “我一直有心疾!累不得,也生不得气!” 方老太太立即推脱。 “那就合该我们受累,还遭埋怨?”佟昭儿立即反唇相讥。 方乘煦正要劝,外面下人回禀,说是郎中请来了。 方老太太立即挥手:“孙小姐已经没事儿了,让他回去吧。” 下人站着没动地儿:“那这诊金呢?” 按照规矩,大夫即便没有出诊,车马费也是要付的。 佟昭儿看一眼襁褓中的孩子,有点不放心:“让大夫给瞧瞧吧。” 郎中走进屋来,搁下药箱,走到熟睡的婴儿跟前坐下,将一指搭在她细嫩的小胳膊上,就闭上了眼睛。 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原本漫不经心的方老太太等人也逐渐紧张起来,着急催促:“大夫,怎么样啊?” 郎中收起手指,仔细端详婴儿面色,方才轻叹一口气,站起身来。 “回禀老夫人,孙小姐的脉象细小如线,微弱虚浮,看起来可不太好。” “什么意思?”佟昭儿顿时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郎中又迟疑了一下:“婴儿初生,乃稚阳体,脏腑清虚,脉象单一,老夫学艺不精,不敢定论。老夫人最好是去京城请位小儿名医,来为孙小姐诊断。” 方老太太舍不得钱,不以为然:“孩子刚出生三四日,脉象自然不似成人那般强劲充沛,属实是危言耸听,何必浪费那诊金?” 郎中不再坚持,领了车马费,摇摇头走了。 佟昭儿放心不下,方乘煦也没了适才追根究底的心思,承诺明日一早便驾车去上京城请位名医过府,为孩子看诊。 赵妈对上京比较熟悉,佟昭儿叫赵妈进来,赵妈低垂着头,磨磨蹭蹭地撩起帘子。 “小姐,老奴如今这幅模样实在没脸出去见人,您还是让别人跟着姑爷去吧。” 佟昭儿一眼就看到了赵妈脸上的红肿,大吃一惊:“你这是怎么了?谁打的?” 赵妈顿时就哭出声来:“老奴活这大的年纪,也没吃过这种亏,姑爷,您可要为老奴做主啊!” 添油加醋地将适才良姜打人一事说了。 佟昭儿大怒:“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这分明是不将我们将军府放在眼里!我找她去!” 方乘煦忙拦着:“你正坐月子呢,千万不要跟她一个野蛮村妇一般见识。” 佟昭儿破口大骂:“如今你们既然已经和离,当立即将她扫地出门,岂能留她在方家胡作非为?”方乘煦也正有此意,如今良姜的存在无疑就是他的耻辱,每次见到,就觉得心里像是生了刺,于是立即前往听竹苑。 听竹苑里,于妈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小姐,依照您的吩咐,细软已经收拾好了,老奴这就叫人备车,我们回家吧?” 回家两字,对于良姜而言,具有难以抵抗的诱惑力。 她摇摇头:“不急,我们暂时再住两日。” 于妈一愣:“您不是早就想念夫人了吗?” 良姜轻轻地咬了咬下唇:“方乘煦身上,可能有我父亲当年阵亡的线索,我若一走了之,再想接近他可就难了。” 将适才贺副将对自己所说的话,一五一十地跟于妈说了。 “于副将戍边两年,都没有与西凉人交过几次手。而方乘煦却能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里,屡屡好运,立下赫赫战功,得以升迁封赏,的确可疑。 兴许,真如贺副将所怀疑的那般,佟将军与西凉人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要想办法打听清楚。” 于妈适才宴席之上也见到了于副将,只是碍于良姜身份,同样是没敢上前相认。 听闻此事,顿时也怒火中烧:“这佟守良得国公一手提携,恩重如山,为表忠心,甚至将名讳都改了。 后来借西凉一战,他功成名就,我们也只愤慨他屯兵不发,并临时改变作战计划,对国公见死不救,但谁也不曾怀疑过,这其中有什么阴谋!”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丫鬟恭声请安,方乘煦来了! 方乘煦径直推门而入,见到良姜端坐中堂,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他微微蹙眉:“东西都收拾好了吧?我可以叫府上人套车送你。” 于妈望向良姜,良姜面无表情道:“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可我暂时不想走了。” 方乘煦一怔:“你想反悔?” 良姜轻轻摇头:“我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来,总不能这样赤手空拳灰溜溜地回去,等我拿回嫁妆,不用你赶,自然一刻都不多待。” “我方家家大业大,你还怕我抵赖不成?” “你在京为官,迟早会举家搬迁进京。若是房屋田产一卖,我去哪里找你们去?” “哼,你想得我方乘煦未免太无耻!” 呵呵,你更无耻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还差这一样? 良姜一改这两日的毒舌,并未针锋相对,只是平和道:“你若瞧我不顺眼,便早点拿银子打发我,否则多说无益。 你也放心,我虽说住在这里,吃穿用度不会占你方家一点便宜。” 方乘煦眨眨眼睛:“良姜,你寻一个这么拙劣的借口,赖在我方府不走,该不会对我还恋恋不舍,想破镜重圆吧?劝你死了这条心!” 良姜一时间哑然失笑:“是我做错了什么,以至于让你产生这样自大的想法?” 今日还不够狠辣干脆是不? 方乘煦想反驳,又觉得无话可说。 “方家房屋多的是,你要住可以,但是警告你,没事儿不要在我跟前晃,更不要死皮赖脸的,企图挑拨我和阿昭的感情。我对你这个女人,没有丝毫的兴趣,更不可能回心转意。” 良姜身上一阵恶寒,甚至有点恶心。 “这个方公子尽管放心,你在我的眼里,同样分文不值。我感兴趣的,只有那几千两银子而已。” (本章完) 第16章 快去救救孩子 第16章 快去救救孩子 入夜。 陆星战如约而至。 于妈识相地退出去,在院子里望风。 陆星战一见面,就神秘兮兮地问良姜:“你猜,今日席上坐我身边的那个男人是谁?” “贺副将啊,他是我父亲的旧部。”良姜漫不经心。 “不是,坐在我跟贺副将中间,那个一身草菅人命气度,板着棺材脸的男人。” 良姜一愣,想起席间那张笼霜罩雪的脸,还有那双似乎凝聚着杀气的凛冽眸子。 “跟着贺副将一起来的,贺副将似乎对他挺尊重。” “当然尊重,你若是知道此人来头,担保你大吃一惊。今天我都以为眼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就不要兜圈子了,你知道这些年我父亲母亲老是南征北战的,我也极少回京,识得的权贵并不多。不如你见多识广。” 这话陆星战极是受用,一脸神秘兮兮地道:“说到此人,对你还算是有恩呢。两年前国公殉国,朝中有小人谗言,皇上原本是想追究国公府的连带之罪的。” 良姜心里一动:“后来听说是平西王与怀远侯等人在朝堂之上据理力争,为我们求情,皇上方才作罢,没有查封国公府,收回爵位。” “所以,你知道那人是谁了吧?” 良姜失声脱口而出:“平西王顾溪知!” 陆星战一拍巴掌:“知道我为什么要留下他瞧这场热闹了吧?他方乘煦以为,丢脸就丢在阜城,回头他拍拍屁股回京就一了百了了?敢欺负我师姑,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豪言壮语刚说完,门“砰”的一声打开。 于妈惊慌地探进脑袋来:“不好了,方公子又来了!” 陆星战一脸坏笑:“这么晚了还往你这跑,莫非想吃回头草?毕竟,那佟昭儿现在还在月子里呢。” “滚!”良姜毫不客气:“一会儿被他瞧见,还要费唇舌。” 陆星战不乐意:“你现在跟他已经一刀两断了,他管得着吗?整得我跟那做贼心虚的奸夫似的。” 门口的于妈这叫一个着急:“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方家人的嘴又碎,小祖宗可别给我家姑娘惹麻烦了。” 陆星战大老远地跑过来,屁股还没坐热呢,不过知道轻重,听着院子里已经响起脚步声,“嗖”的一声,躲在了床帐后面。 方乘煦老远就见到于妈慌里慌张地转身进来报信,却并没有心情计较什么,而是上前一把捉住了良姜的手腕。 “快跟我走!” 良姜想也不想,一把就将他甩开了,面罩寒霜:“你要干什么?” 方乘煦一脸的焦灼:“孩子突然脸色发青,好像喘不上气来,哭声也很微弱。母亲说你也懂得医术,快些去看看,晚了,晚了只怕就来不及了!” 良姜一愣:“你们白天没请郎中来吗?” “来过了,郎中也说脉象不好,只是说不出所以然。” 良姜心里一沉,难不成是陆星战今日下手没轻没重的,伤到了孩子? 罪不及婴儿,这事儿自己不能见死不救。 方乘煦见她沉吟不语,还以为她是心有芥蒂,不愿出手相救,言辞恳切道: “我承认,你我之间的确是有过节,但是孩子是无辜的,也是阿昭的心头肉!相信你不会趁人之危,见死不救吧?” 良姜听出他话里的激将之意,冷冷地道:“不要用你小人之心来揣测我良姜,你先走,我准备一下便来。” 方乘煦不放心地叮嘱一句:“那你快点。” 自己急匆匆地走了。 救人如救火,良姜并未耽搁,一脸严肃地质问陆星战:“今日是不是你在孩子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陆星战也坦然承认:“我偷偷吩咐人在孩子襁褓里加了一丁点刺激皮肤的粉而已,或许会令她脸色发红、哭闹,放屁的功夫就没事儿了。 但是我也瞧过那孩子,他分明是先天不足,有心悸胸痹之症,养不活的,你也不用白费功夫了。” 良姜想起佟夫人来那日,自己瞧过这婴儿一眼,的确是先天不足瘦弱之相。 若是心疾,那更危险。 从箱子里拿出一粒给方老太太预备的救心丸,以及针包,急忙赶向倚香园。倚香园里,大家已经乱作一团。 方鸢也刚刚闻讯赶了过来,与良姜走了一个对面。 她两步上前,毫不客气地推了良姜一把:“你来做什么?我大嫂可不想见到你!” 几日未见,良姜没想到,方鸢对自己竟然是这种态度。 这一年里,她可没少往听竹苑跑,巧言甜嘴地哄着良姜,从她这里顺走不少的钗环首饰。姑嫂二人的关系,还是蛮融洽的。 没成想,也是白眼狼一个。 换做往常,良姜早就扭脸就走,绝不伺候。可今日这孩子病发,与自己多少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关系,因此将怒火压了压。 “若非你大哥求我,你以为我稀罕来?” “呸!少往你自己脸上贴金,我大哥怎么会求你?都被休了,还死皮赖脸地住在夫家不走,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出来的?” 良姜不想争辩:“你确定,要在这时候与我争吵?你的侄女可等着我救命呢。” 方鸢拦住门不让良姜入内:“我知道你粗略懂点医术,想靠这个讨好我大哥,企图破旧重圆。只要有我在,你休想进去膈应我大嫂。” 一口一个大嫂,叫得好生亲切。 你们不急,我也不急。 良姜冷笑着打量她一眼:“你这周身上下,包括首饰簪环,还都是从我哪里顺来的,可见佟昭儿也没给你什么甜头,不知道她是怎么收买你的。” “嘁,你这点小恩小惠收买人心的手段人家大嫂可不屑于。” 良姜伸手:“那你便全都还给我。” 方鸢一脸的骨气:“等我跟着大哥大嫂进京,每日吃不完的宴请,你这些廉价玩意儿自然是上不得台面的。 到时候,大嫂帮我随便在京中权贵子弟中一划拉,便是豪门望族,我会稀罕你这点东西?” 良姜哑然失笑:“原来佟昭儿给你画了好大一锅饼啊,两块骨头都舍不得赏你,你就这般死心塌地。” 方鸢一噎,随即便怒从心起:“你敢骂我是狗?” 良姜淡淡一笑:“还是一只看门狗。” “我撕烂你的嘴!” 高高扬起巴掌,却被一只大手一把捉住了:“方鸢,你要做什么?” 方鸢抬脸一看,原来是自家大哥,立即恶人先告状:“这个女人跑来瞧热闹,被我拦在外面,她恼羞成怒骂我是狗!” “是我叫她来的,难怪半天都不见人!” 方乘煦一把拽开方鸢,急火火地对良姜道:“孩子气息很微弱,你快点去给瞧瞧吧!” 良姜一听,立即入内,方鸢气急败坏地跺跺脚,也跟了进去。 孩子的情况的确不太好,也正如陆星战所言,这个孩子不好养。 良姜立即取出救心丸,掰下一丁点,用温水化开,要给婴儿灌进口中。 方鸢拽着方乘煦的袖子,提出质疑:“我承认,她母亲医术的确不错,但我从未见她有什么本事。你就真的放心将侄女交给她?” 方乘煦此时心急如焚,那是病急乱投医。 毕竟阜城不比上京,深更半夜的,自己去哪里找厉害郎中啊? 瞧着良姜从容淡定,似乎胸有成竹,无端的,竟然心安了些许。 “这是什么药?” “救心丸。” “救心丸?对症吗?” 良姜清冷揶揄:“你若质疑我的医术,心急火燎地叫我来做什么?” 方乘煦顿时没话说了。 (本章完) 第17章 你怎么知道我是假的? 第17章 你怎么知道我是假的? 药灌下去,婴儿脸上的青紫之色逐渐消退。 转危为安了。 方乘煦立即担心地问:“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先天不足,胸痹心悸。日后尽量少让孩子啼哭,疲累,受惊,冷热交替,感染风寒。” 这话就像是狠狠地打了方乘煦一闷棍,方老太太就是这个毛病,所以他知道此病的厉害。 磕磕巴巴地问:“那,那能治好吗?”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方乘煦脸色顿时一白,听出了弦外之音。 身后“砰”的一声,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佟昭儿身子一个趔趄,打翻了身后桌上的茶盏,浑身轻颤。 良姜已经收拾好针包,转身回去睡觉。 方鸢在身后叫嚷:“大嫂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她就是故意危言耸听,好逼着咱们去求她,以此拿捏我大哥而已。” 方乘煦也劝说:“明日我便进京,寻最好的郎中来,孩子这么可爱,怎么会有事呢?” 然后佟昭儿失声痛哭:“就是她,就是良姜!她让我一直提心吊胆的,我瞧见她就生气,孩子才会受影响生病。” 良姜脚下一顿,果真好人不能当啊,这叫什么事儿,咋啥都往自己身上赖? 你们自己做下这种见不得光的勾当,做贼心虚,不想让自己知道,千方百计算计,反倒怪我? 第二日一早,方乘煦果真驾车去了上京城请名医前来诊断。 良姜用过早饭,到了与贺副将约定的时间,便带着于妈出了方府,一同回家。 良夫人居住的地方距离方家并不远,就在阜城府往西,一个不起眼的小镇上。 独门独户,院外还种了许多不知名的药草。 最重要的是,这院子正是自己父亲年幼时的故居。多年前被家中二叔低价变卖,新主人拆了重建,又被良姜了三倍的银子赎回来。 良姜赶到的时候,良夫人与陆星战正在门口的合欢树下说话。合欢树绽放得热闹,如丝如缕的落英飘落在石桌上。 良夫人见到良姜的马车,就立即起身,红了眼圈。 良姜就知道,陆星战定是已经将昨日在方府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母亲。 如此也好,自己一直哄骗母亲,在方家过得极好,如今伤疤被揭,露出丑陋的伤口来,母亲一定很内疚吧? 良姜从马车上跳下来,指着一旁马背之上的贺副将,欢快地道:“阿娘,你看我带谁来了?” 良夫人抹去盈眶眼泪,眯着眼睛,仰脸吃力地辨认马背之上的人。 贺副将逆着阳光,翻身下马,单膝跪地,艰涩地叫了一声:“夫人!” 良夫人这才认出他,激动地上前搀扶:“适才星儿与我提及你,我便在想,若是能见一面就好了。” “原来夫人已经知道了。末将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夫人您一面。” 陆星战嬉皮笑脸地插嘴:“久别重逢,怎么都整得生离死别一般,哭哭啼啼的。” 贺副将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阜城城主,不对,假冒城主的那个家伙,一脸恍然: “喔,你昨日冒充阜城城主,跑去方家,就是替我家小姐撑腰去了是不?” 陆星战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是假的?” 贺副将不想出卖顾溪知:“猜到的。” 良姜玩笑:“就你这幅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德行,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陆星战揉揉鼻子:“我还以为贺副将是认出了我。” 贺副将纳闷地问:“我们以前认识?” 良姜笑着调侃:“贺叔叔难道忘了,那年我从玉华山回到上京,在宫宴之上,被我揍得当众嚎啕大哭的小胖子?” 贺副将一脸瞠目地指着陆星战:“你该不会就是伯爵府上的二公子吧?那次你在宫宴上用蛇吓得一个御前宫女失态受罚,然后我家小姐骑在你身上将你揍得吱哇乱叫。 后来你听说我家小姐是在玉华山学的功夫,就哭着闹着非去玉华山不可!” 陆星战被提及当年糗事,讪讪地挠挠头发:“我纯粹就是找虐,在上京被她欺负还不够,上赶着跑去玉华山,不仅要受她的气,还平白低了辈分。” 良姜抿着嘴儿笑:“我文师公说他身上正气不足,邪气有余,是个闯祸的主儿,不肯收他。 他贿赂了我一只会说话的鹦哥,我就求着大师兄收他做了徒弟。所以他要叫我师姑。” 陆星战有点不服气,哼了哼。 良夫人早就见惯了二人嬉笑打闹,将贺副将请进宅子里说话,良姜没有跟着。 路上良姜已经跟贺副将说好,让他帮着自己宽慰母亲,并且劝说母亲不要再限制自己,让自己放开手脚,调查父亲阵亡真相。 陆星战摘了两枚青杏,丢给良姜:“日后打算怎么办?” 良姜被青杏酸得龇牙咧嘴,将自己的打算跟陆星战说了。 陆星战点头:“适才我也劝说过咱娘,她对于方家一事,极是愧疚自责,日后应当不会再过多干涉你的自由。 只是方家人太过于无耻,用不用我调派几人过来听你使唤?” 良姜点头:“假如我父亲的死真跟佟家有关系,我的确需要几个得力帮手。从风影阁调派几人过来吧,归凤歌调派。” 陆星战点头:“好不容易回一趟上京,我也好歹回伯爵府瞧一眼,有事儿你让凤歌找我。你若是回国公府,也一定跟我说一声。” “我阿娘不让我回去。” “为什么?时隔两年,京中百姓已经不再像当初那般激愤,更何况,当初传言你与夫人惨死在西凉刺客刀下,对于国公通敌一事,百姓也觉得内有蹊跷,否则西凉人不会这样赶尽杀绝。” 良姜纳闷地道:“此事我一直觉得蹊跷,我阿娘的确曾被刺客追杀,被我救了下来,那刺客就是酒囊饭袋而已,怎么就认定是西凉刺客呢?被乱刀砍杀的那两人又是谁?” “谁知道呢?反正你二叔指认,那两人就是你们母女错不了。皇上也觉得惋惜,为此非但没有收回国公爵位,还答应等你二叔家的儿子及冠之后,便可以承袭国公之位。” “哼,一个虚名,倒是显得他这皇帝仁慈,爱臣如子。” 两人无话不谈,臭味相投,絮叨半晌,又与良夫人撒娇卖痴地宽慰她一番,一起用过午食,便各自分开,返回方家。 方家现如今正是一片愁云惨雾。 京城里请来的名医圣手诊断过孩子病情之后,也只撂下一句话:“若是当年良国公夫人尚在人世,用她的救心丸滋养着,这孩子兴许还能多活两年。 现如今也只能自求多福了,孩子这么小,药方子开了也无甚大用途,日常注意些就行。” 这话无疑就是晴天霹雳,令方家人全都陷入难以置信的悲痛之中。 方乘煦有些愣怔,救心丸三字听着好生熟悉。 佟昭儿哆嗦着嘴唇:“不可能,昨日孩子病情发作,那般严重,她良姜不过是随手化了一点药丸灌下去,孩子立刻就转危为安了。怎么会无药可医呢?” (本章完) 第18章 这可是你们自己送上门来的 第18章 这可是你们自己送上门来的 郎中极是笃定地反驳:“不是药方不管用,而是压根无法根治,随时会发作,每次发作都可能致命。而且药效甚慢,无法救急。” “说白了,只是医术不精罢了,找这么多的托词。”佟昭儿口不择言。 郎中在京中享有盛名,极是受人尊重,哪里受得了这揶揄? 怒声道:“谁的药丸厉害,你只管找谁去医治!我还就不信,真有这种立竿见影的药!” 佟昭儿也是自幼刁蛮,目中无人,翻出昨夜良姜用剩的大半丸药,“啪”地拍在郎中跟前。 “就这个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话别说得太绝对!” 郎中怒火如炽,拿起那药丸,搁在鼻端轻嗅,不由就是一愣,掐了米粒大小一点,搁进嘴里细细咂摸,然后一脸的难以置信,惊呼出声。 “救心丸!此药从何而来?” 佟昭儿略带不屑道:“不过就是寻常可见的药丸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郎中却将手中药丸视若珍宝:“你说这是寻常药丸?这就是我刚才跟你们提及的救心丸!良国公夫人亲手研制的心疾良药! 此药心悸发作之时,只需舌下含服,就可以立即起效,具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自从国公夫人遇难之后,这药丸已经是千金难求。昨夜这孩子真是福大命大!” 这话令方乘煦等人全都面面相觑。 “你说的,可是真的?” 郎中激动道:“请问此药您是从何得来?可否如实告知?我愿出一千两银子求药。” 一听说这药如此值钱,方老太太立即一把夺了过来:“发财了,要发财了!乘煦,你去找那女人多讨要几粒来,我们就发财了。” 佟昭儿鄙夷地撇撇嘴:“一千两银子就让你得意忘形了!这是我孩子的救命药,你却要拿来换钱吗?” 方老太太按捺不住的激动:“我不过是说说而已,自然是先紧着我大孙女。” 顿时对于良姜望眼欲穿一般盼望,送走郎中,打发了小厮,等良姜一回府,立即过去禀报。 良姜刚下马车,还没进方家大门呢,方老太太就迎上来了。 满脸堆笑,甚至于有些谄媚。 “良姜啊,从娘家回来了?亲家母她还好吧?” 她这屁股撅得这么热情,尾巴摇得这么欢,良姜顿时就心生警惕。 “不是太好,听闻我如今处境,气愤难当,食不下咽,十分愧疚自责。” 方老太太面色一僵:“你与乘煦虽说和离了,那是没有缘分,在母亲眼里,还是将你当亲闺女看待的。” 这话听在耳里,说不出的讽刺。 良姜直接往里走:“方老夫人找我,怕是有事相求吧,你直说就好。” 反正我也未必答应。 方老太太跟在良姜身后,屁颠屁颠的:“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昨夜孩子的事儿,惊得我一夜没睡好,今日这胸口隐隐作痛不舒坦。 于是将你昨日拿给孩子的药吃了,谁知道立竿见影,立即就不揪扯了。 你那药是从哪里得来的,我也去买一点。”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有也不能给你。 良姜一时间作难:“实不相瞒,我知道方老夫人你身体不好,这药是我费重金所求,一直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外面是买不到的。” 方老太太失望地喔了一声:“那你那里还有多少,能不能匀我一点?”良姜摊手:“没有了。” “一粒都没有了?” 良姜点头:“没有。” 方老太太不死心,继续追问:“那你知道哪里能买得到不?” “不知道。” 方老太太失望地垂头丧气:“我知道,因为佟昭儿一事,你心里对我记恨,不肯跟我说实话,巴不得我没药吃,早点埋了。” 一边说,一边哭天抹泪,眼梢余光偷偷往良姜脸上瞟。 这是她的老把戏,良姜以往最吃这一套。 果真,良姜好像心软了:“我回头打听打听吧,瞧瞧看能不能买得到。” 方老太太一听有门儿,立即大喜过望:“多多益善,有多少我要多少。” 她这样大的口气,良姜怎么可能不生疑?像她这样吝啬的主儿,恨不能药渣子都熬三遍,其中定有文章。 于是故作为难道:“这药可不便宜,挺贵的。” “贵我也要!”方老太太不假思索,说完又怕良姜起疑,补充了一句:“毕竟这可是救命的药,再多银子也值得。” 良姜一口应下。等送走方老太太,立即吩咐于妈:“于妈,去找人打听打听,今日我们不在府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方乘煦请来的郎中说了什么?” 于妈应下,从带回来的糕饼里取出一包绿豆糕,一会儿便打听清楚,一五一十地回禀了良姜知道。 良姜屈指轻叩椅子扶手,勾唇一笑:“这可是她们自己送上门来的,倾家荡产可怪不得我。” 倚香园。 方老太太一进院子,就听到佟昭儿与方乘煦起了争执。 “她良姜不是回娘家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这是要一辈子赖在方家不走了?” 方乘煦为难道:“银子还不上,她就说什么都不肯离开,我也没有办法。反正咱府上房间多的是,空着也是空着,她愿意住就住呗。” “说得轻巧,我又不是那小肚鸡肠吝啬的人,只是怕她万一居心不良,对你还有那不该有的心思!千防夜防,家贼难防!” “你还信不过我吗?我但凡对她良姜还有一丝好感,也不至于这么绝情寡义。我待阿昭之心,堪比明月昭昭。” 佟昭儿轻哼:“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你能禁得住她的勾引与手段?你若狠不下心,一会儿我亲自去与她理论!” 方老太太现如今将良姜当做自己的财神,哪里舍得将她扫地出门? 推门进去,苦口婆心地劝说道:“你不体恤乘煦,总该为孩子考虑。良姜纵然有千不好,万不好,她好歹懂得一点医术,关键时候能救命。 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看不到就行了。等你出了月子,与乘煦成了亲,回到京城,她良姜自然也就识趣离开了。” 佟昭儿一听,似乎是有那么一点道理。 “让她留下可以,只是乘煦与她不得单独见面!” 方乘煦一口应下:“我要忙碌你我大婚之事,哪里有那闲情逸致去找她?” 说起大婚一事,方老太太上前,亲昵地拉着佟昭儿的手。 “如今乘煦已经休了那女人,你看佟将军与佟夫人什么时候来商议你们大婚之事?咱一块坐下来,好好谈谈。” (本章完) 第19章 佟家的聘礼 第19章 佟家的聘礼 佟昭儿有点不乐意:“此事应当是你们男方找了媒人主动上门,而不是让我父母一趟趟往阜城跑吧?” “我这只是为了周全你们两人的名声,想着一切从简,就不铺张大办了。 日后回京,就说你们早就在阜城成亲了。免得太过招摇,传得沸沸扬扬的,被人戳脊梁骨。” 佟昭儿一听就不干了:“女人一辈子就嫁这一次人,哪能敷衍了事?否则跟纳妾有何两样?我乃是将门千金,当初良姜是怎么进门的,只能更好,不能差分毫。” 方老太太话里有话道:“当初良姜成亲,因为乘煦要进京,也是一切从简的。而且,人家也没要什么聘礼,反而陪送了那么多抬嫁妆与银子。” 佟昭儿又不傻,岂能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 绵里藏针道:“就是因为良姜家里赔钱嫁女儿,所以过门之后才被婆家轻贱。轻易得来的东西总是不被珍惜。这是前车之鉴,我不能不吸取教训。” 她寸步不让,噎得方老太太直翻白眼。 女儿尚且如此难缠,佟夫人那里更不用说了。 一个填房而已,孩子都生了,还拿自己当黄闺女呢。等你嫁进门来,我再给你好生立规矩。 两日后,方老夫人与方乘煦收拾得焕然一新,带上各色茶礼,去了一趟将军府。 天色未亮就启程出门,直到繁星满天才回来。 方乘煦垂头丧气,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方老太太则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回府就回到自己院子躺下了,长吁短叹的,就连晚饭都没吃。 于妈揣了一捧干果出去,一会儿回来,一脸的兴奋。关上门就神秘兮兮地问良姜:“你可知道,佟家狮子大开口,要了多少聘礼?” 良姜已经洗漱完毕,正靠在榻上翻账簿。 听到于妈的话,头也不抬,漫不经心地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于妈拔下头上簪子,帮她将烛心挑起,又倒了一盏茶递过来,方才竖起一根手指头,痛快地道: “佟家直接给了方老夫人一张聘礼清单,聘金八千两,绸缎二百匹,金饰银器四箱,翡翠如意两柄,这还不算其他杂七杂八的糕饼三牲,茶叶帖盒!” 于妈说得夸张,良姜微眯着眸子,也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多吗?” “不多,在上京哪个富贵人家娶妻也不比这少,更遑论是将军府。”于妈咽下唾沫:“可足够方家喝一壶的。” 良姜笑笑:“人家方家自己乐意。更何况,到时候将军府的陪嫁一定也是不少的。” “话是这么说的,老夫人自己也知道,空手套白狼是不成了,正愁得唉声叹气呢。” 良姜合拢了账簿:“那她应该很快就来找我了。” 果真如良姜所料,第二天一早,刚用过早膳,方老太太就登门了。 她昨夜一夜翻来覆去地没睡好,精神有些恹恹的。 良姜对她挺客气,将她请进屋里:“方老夫人的面色瞧着不太好,可是哪里不舒服?” 方老太太对于佟昭儿聘礼一事绝口不提,不想被她笑话,只是捂着心口道:“昨日跑了一趟上京,来回颠簸,回来就累得心口疼。” “我母亲给您配的药可吃了?” “吃了,这次怎么就不怎么见效呢?上次我跟你说的那种药你可帮我问了?” 良姜点头:“昨日我出门跑了一天,总算是有点眉目了。只是,听说也只有十粒而已,价格高的令人咋舌,我一口就拒绝了。” 方老夫人一听,顿时就来了精神:“再贵总要有个价儿吧?” 良姜冲着她晃了晃巴掌:“说出来能吓您一跳,五百两银子一粒呢!他怎么不去抢钱呢?我当时从他手里买的时候,也只八十两银子一粒。” 方老太太的确吓了一跳:“这么贵?金子做的吗?”“那人说这药出自于名家之手,又是失传秘方,现在有价无市,只怕世间也仅存这几粒了。 就这价格他还舍不得全都出手,要留一半关键时候敲人竹杠呢。 我算了算,五颗药丸的话就是两千五百两,依照方府现如今的境况,也是吃不起的,就一口回绝了。” 方老太太心里合计,一粒药丸五百,那京城神医以千两回收,自己一转手就净赚一半。若是十粒药丸全部买下,净赚五千两,佟昭儿的聘礼基本就有着落了。 她装作一脸为难,犹豫片刻,对良姜道:“谁让我指望着这药救命呢!也只能听凭人家拿捏,你帮我再问问,若是我要两粒的话,还能不能便宜一点?” 良姜一愣:“一千两啊?人家要现银的。” “实在不行,我就再卖几亩地。”方老太太咬牙跺脚,完全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良姜点头:“看在老夫人你以前对我还算亲厚的份上,我就再跑一趟,你在府上等我消息吧。” 方老太太笑得十分慈蔼:“老夫人长老夫人短的,我听着格外心酸,还是喜欢你叫我母亲。” 良姜低垂了头冷笑:“我如今已经不是方乘煦的妻子了,再这样叫不合适。” 方老太太猛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一个新的想法冒出头来,在心里酝酿。 她笑眯眯地拍着良姜的手:“我总觉得,咱娘俩的缘分还没有尽呢。不说了,你先忙去,我等你消息。” 良姜应着,吩咐于妈:“备车,我要出去一趟。” 主仆二人简单收拾收拾,便出了方府。 却没有注意到,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跟在马车后面,如影随形。 仁和堂。 钱掌柜客客气气地送走了良姜,美滋滋地摸摸胡子,转身正要回去,被人叫住了。 “掌柜留步。” 钱掌柜扭脸,见一位面皮儿白净的老太太在下人搀扶之下,从一旁马车上下来,径直冲着仁和堂走过来。 掌柜瞧着老太太眼生,楞了一下:“这位老夫人是要抓药吗?” 老太太点头:“想跟掌柜寻一味药,不知道仁和堂可有?” 掌柜得意道:“老夫人您是来对了地方,整个阜城,从南到北,就我们仁和堂药材最全。” 老太太“呵呵”一笑:“我说的这味药丸,漫说阜城了,只怕上京都不好找,叫救心丸。” 掌柜一怔,上下打量老太太:“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这里有救心丸?” 老太太得意道:“阜城方家。” 掌柜恍然大悟:“原来是方老夫人,巧了,您儿媳妇刚走,她已经给您定了两粒儿,让我千万给您留着。” 方老太太点头:“我听说这药可不便宜,这孩子真舍得给我银子啊。” “可不是!”掌柜附和:“四百两银子一粒呢。” 方老太太鼻端轻哼,就知道,这女人嘴甜心毒,不会放过这次剥皮的机会,一粒药还赚自己一百两差价,多亏自己留了一个心眼。 (本章完) 第20章 我只认银子不认人 第20章 我只认银子不认人 方老太太客气道:“掌柜,咱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掌柜和气生财,立即将方老太太请进内堂,命伙计上茶。 方老太太这才开口:“良姜这孩子孝顺,可我不能让她为我费这么多银子。这药钱我从自己私房里出了。” “婆慈子孝,您婆媳二人还真是阜城表率。我这就命人去给您拿药。” “不着急,”方老太太劝阻刚欲起身的掌柜:“不知道掌柜这里可还有多的,我一并都要了。” 钱掌柜一愣怔:“药我这里倒是的确还有几粒,不过您怕是有所不知,这药如今仅我一家有售,价位上我可是寸步不让。” 方老太太听他说得笃定,也没过多讨价还价:“谁让这药是我的救命药呢,即便贵点也没关系,我方家还不差这点银子。您有多少,我尽数要了。” 钱掌柜往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不瞒您说,这药我手里还有十五粒,得来不易,我需要留几粒救济,可以匀给你十粒。” “十三粒,你留两粒。” 钱掌柜故作一脸为难。 方老太太趁热打铁:“若是行,两天后我就把银子送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钱掌柜又犹豫片刻,终于咬牙跺脚:“成,一言为定,那您儿媳那里我就回绝了。您说话算话不?” “开玩笑,我方家什么人家?将军府!我儿子现如今也马上就要受封四品将军了,还能差你几千两银子? 这样,我今日带的银子不够,先给你四百两,你卖我一粒,我也好验证一下,是不是真的有效。” 钱掌柜勉为其难地点头:“行吧,丑话说在前面,我只给你留两天时间,还有,药物不同于其他货品,售出概不退换。方老夫人您三思而后行。” 方老太太如今是财迷心窍,哪里听得进其他话?只做梦这药丸一转手,自己就能赚个盆满钵满。 立即痛快地掏出银子,取走一粒救心丸,回到方府,迫不及待地去找方乘煦。 方乘煦因为聘礼一事,如今也是焦头烂额,满怀希望地跑去跟佟昭儿商量,佟昭儿非但寸步不让,还满腹委屈,让方乘煦满上京去打听,自己要的这聘礼多还是不多。 方老太太将儿子叫到一旁,神秘兮兮地取出救心丸,交到方乘煦的手中: “你速速快马去一趟京城,问问你上次找的那个郎中,他说他可以一千两银子一粒收购这救心丸,如今说话还算数不?” 方乘煦疑惑地问:“你这是哪来的?” “你就不要问了,只管去打听,但是不要卖。最好多问几个药铺,也好有备无患。” 方乘煦还挺孝顺:“这药郎中不是说关键时候能救命吗?您老还是自己留着吧,聘礼的事情我自己想办法。” 方老太太没有实话实说:“这些你都不要操心了,只管去问,也不要告诉那佟昭儿。若非我年纪大了,颠簸不得,绝对亲自跑这一趟的。” 方乘煦得了母命,立即快马进京,来回路上奔波一天,几乎夜半方回。 将自己打听来的结果告知方老太太。 “我拿着药丸去问过那郎中了,他说一千两银子一粒,他有急用。至少需要三五粒。 然后我又去其他几个药铺问过,听说我有救心丸,立即便围上来,出价也全都不低,一张口就是八九百两,估计还能抬价。 看来那郎中所言是真的了,这么一粒小药丸,竟然这么抢手。” 方老太太一颗心顿时落在了肚子里。 “如此就好!真是谢天谢地,天无绝人之路啊。” 方乘煦听得纳闷,立即追根究底地问,方老太太唯恐他嘴巴不严,再被佟昭儿听了去,抢自己财路,便故作神秘。 “此事你就不用操心了,等我事情办成,你的聘礼差不多就有着落了。” 心底里暗自窃喜,第二天一早悄悄拿了家里所有的田契,以及几家店铺的契约,跑去当铺,一番讨教还价之后,典当了五千两银子。再加上自己的一些金银首饰,几乎所有的家产都抵押活当了,只等卖了救心丸,就可以加价赎回。 然后跑去仁和堂,从钱掌柜手里将另外十二粒救心丸买了下来。 银货两讫,约定不得反悔。 方老太太揣着救心丸,美滋滋地回到方家, 有人在门房已经等候多时。 一身青衣布衫短打扮,带着一顶油渍渍的斗笠,手里拎着马鞭,见到方老太太的马车立即起身迎了上来,满脸堆笑。 门房介绍道:“这位小哥今儿您刚走便来了,在这里等了半晌,说有要事求见您或者少爷。” 方老太太并不识得此人,以为是乡里来打秋风的穷亲戚,都不拿正眼瞧他。 “什么事儿啊?” 来人赔笑道:“昨儿听有人说,贵府大公子手里有一粒救心丸。我家府上老夫人这些时日缠绵病榻,就等着这药救命呢。所以特来相求,不知道贵府能否忍痛割爱?” 方老太太一听,顿时心里暗喜,这药丸果真抢手,不用往上京跑,风声一出去,买主立即就主动登门了。 “你是从京城来的?” “是的。” “那你可知道这药丸的行情?” 来人一愣:“来得匆忙,并未打听清楚。不过,只要您肯割爱,贵点也没关系。” 方老太太更加得意:“药丸我的确有,昨日小儿也去上京问过,各个药店都能出到一千两银子一粒。” 来人顿时面露难色:“一千两!竟然这么贵吗?我身上带的银子不够啊。” “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送客!” 来人拦在方老太太跟前:“救人如救火,我家老夫人情况危急,一千就一千! 只是我身上现如今只有三百两银票,恳请老夫人能先将救心丸给我回去救人。 我将我的剑抵押在此,待我回京取了银子,再给您补齐。” 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摸出一柄灰扑扑的匕首,递到方老太太跟前。 方老太太鄙夷道:“一把破匕首就想糊弄我老太婆,当我没见过世面么? 一千两银子,一两都不能少,否则一切免谈。” 一把推开来人,径直回了方府。 来人心有不甘,跟在后面继续央求,被下人挡在了府外。 “我们老夫人就等着这救心丸救命呢,我若回去取银子,一来一回,城门都关了。求老夫人您大发慈悲,我府上双倍酬金!三倍也行!” 方老太太的声音远远地飘过来:“三倍酬金,好大的口气,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打扮,一听就是骗子!我只认银子不认人!” 来人有所求,敢怒不敢言,懊恼地捶了自己脑袋一把。 良姜带着于妈恰好从外面回来,听到这人的话,不由顿住了脚步,扭脸询问:“你想要救心丸?” (本章完) 第21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第21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那人看良姜一身气度,装扮虽简单,却雅致贵气,或许是这府上主子,心里顿时又升腾起一丝希望。 “都怪我,考虑不周,我家老夫人原本一直吃着这救心丸的,良夫人也只象征性的收取一点本金。 没想到如今良夫人去了,救心丸竟然卖到了一千两。我来得匆忙,也未打听清楚,带的银子不够,买不到药,万一老夫人有什么闪失,都是我的责任。” 一边说,一边急得又捶了自己脑袋两拳。 良姜一想,既然对方一直吃着自家母亲的药,想必与国公府也有渊源。 便慷慨道:“我这里有药,你先拿了回去救人。” 来人一听,顿时喜出望外:“真的?” 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银票:“我这里有三百两,剩下的明日一定送过来。” “不必了,这药是我送的。”门口人多眼杂,良姜忙低声阻止:“此事不要张扬,让别人知道,一会儿拿了药直接走就行。” 来人愣住了,磕磕巴巴地问:“不要银子?这药可贵着呢。” 良姜只微微一笑:“明日就不贵了。” “啊?”来人一头雾水,觉得这话有点莫名其妙:“那,那我怎么感谢您呢?” “不过一粒药丸而已,日后老夫人若是需要,便去京城仁和堂拿就行,那里会有售,还像以前一样,只收本金。” 说完便吩咐于妈:“取一粒救心丸过来,交给这位小哥。” 于妈应着,主仆二人回府,良姜直接去了方老太太的院子,于妈则取了药丸,交给来人。 来人千恩万谢,收下药丸,立即不做逗留,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刚出阜城,进入官道,见对面有枣红骏马风驰电掣一般,迎面疾驰而至,到了跟前,勒住马缰。 “观棋!” 此人早就认出了这匹枣红骏马,翻身下马,单膝跪地:“王爷,您怎么亲自来了?” 马背之上的,正是平西王顾溪知。 他居高临下,一抬马鞭,示意平身:“我外祖母心口闷得厉害。我想你昨夜就拿着腰牌出城,来了阜城方家,却半晌都没有回去,定是不顺。 我不放心就来瞧瞧,好歹我与那方乘煦有一面之缘,向着他求药,这份面子或许能给。” 观棋从怀里摸出药丸,将求药经过简单说了。 “若非那位夫人慷慨赠药,卑职情急之下,只怕就进府硬闯,拿着怀远侯府的名头压她方家了。” 顾溪知微眯了眸子:“一千两银子一粒的药丸竟然不收分文,你可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 观棋懊恼地道:“当时只顾着激动,一时间忘了问了。喔,对了,那位夫人还说,日后老夫人若是还需要用救心丸,到仁和堂就有售,还只收我们本金。” 顾溪知愈加纳闷,听观棋先前描述,此人倒是有几分像是方乘煦的原配夫人。不过她不是已经与方乘煦和离了吗?应当早就离开了方家才对。 因为救人心切,顾不得多想,与观棋一同回京去了。方府。 良姜主动找到方老太太:“老夫人,我已经找了您好几趟了,下人都说您不在府上。” 即将发财的方老太太立即财大气粗,说话都有了底气:“你找我做什么?” “就前日您让我问的事情,我去问过了,掌柜说,这药奇货可居,一文钱都不能让,五百两银子一粒。我先给您定了两粒。” “不要了!这药我可吃不起。”方老太太冷声道:“我还要省钱还你嫁妆银子呢。” 良姜面有难色:“可是我已经跟人家说好了,不守诚信不太好吧?” “你告诉我,你从谁那儿定的药,我亲自去跟他说。这不是坑人吗?当我们银子是大风刮来的?” 良姜只能退让一步:“我自己去说吧,不敢劳烦老夫人你。” “哟,你这是心虚呢吧?”方老太太提高了嗓门:“怕我知道你从中赚银子?” 良姜委屈道:“老夫人您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方老太太有意嚷得人尽皆知:“那药丸掌柜开价不过四百两银子,你左手转右手却要我五百两!救命的银子你都赚啊,你还有没有良心?” “不可能,掌柜分明说的就是五百两。”良姜辩解:“你这是听信了谁的谗言?” 方老太太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药盒:“药我都买来了,十三粒,还能有假?四百两一粒!” “随行就市,或许是这药降价了也未可知。否则掌柜怎么舍得一下子出手这么多?我软磨硬泡,好话说尽,也只答应给我两粒而已。” “继续装!”方老太太说话毫不留情:“真是无利不起早,雁过拔毛,黑了心肝。” 良姜被骂,试图劝解:“这药掌柜无缘无故降价,其中只怕是有什么原因,老夫人可要打听清楚了。” 老夫人得意地呵呵一笑:“看我买到这么多救心丸,你是不是眼馋了?没想到吧,我会直接釜底抽薪,没让你从中赚到银子。” 径直越过良姜,脚下生风,回自己房间去了。 瞧热闹的下人纷纷议论指点:“救命的银子也赚,她这次做的,的确有点过了。” “就是啊,十三粒药丸,跑跑腿儿就净赚一千多两银子。姜还是老的辣,她怎么斗得过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夫人。” “不过话说回来了,五千多两银子买药,说明老夫人手里还是有钱。” “对,有一说一,手里有银子,却拖着人家良姑娘的嫁妆不肯还。这事儿也不地道。” “老夫人历来燕口夺泥,佛像剥金,她吞进肚子里的银子能吐出来?良姑娘母女孤儿寡母的,想要回这几千两银子,门儿都没有。” 下人们当着良姜的面,肆无忌惮地议论。反正良姜如今已经不是当家主母,也就没有什么好忌惮的。 良姜眸光闪烁,压抑不住的兴奋,好戏就要鸣锣开场了呢! 你现在笑得越得意,明日就让你哭得越伤心,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 方家要热闹了。 (本章完) 第22章 一个丫头哪有这金贵? 第22章 一个丫头哪有这金贵? 方老太太费巨资购买了十三粒救心丸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佟昭儿与方乘煦的耳中。 佟昭儿听闻之后,立即质问方乘煦:“你口口声声说方家日子拮据,拿不出我的聘礼,如今却豪掷千金,跑去买几粒药丸。说白了,就是觉得,我如今孩子已经生了,好拿捏呗。” 方乘煦隐约已经猜度出来老太太的用意,心里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阜城距离上京城并不远,快马加鞭一天跑个来回绰绰有余,假如这药真的这么值钱,人家药房掌柜都是人精,能让你赚这个差价? 银子又是从哪里来的? 想到这里,也没心情与佟昭儿争辩:“我去问问。” 佟昭儿牢骚归牢骚,还是要说正事儿:“记得跟你娘讨要几粒药丸备着,咱孩子救命用得着。” 方乘煦漫不经心地应着,去找自家老娘。 方老太太一见方乘煦,立即眉开眼笑,将药丸献宝一般拿出来。 “明日一早,你就跑一趟上京,将这些药丸卖了。” 方乘煦吃惊地问:“阿昭说的竟然是真的,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我把咱家田地店铺全都当了活契,等你银子拿回来,就可以立即赎回。” 方乘煦顿时心里一沉,忍不住埋怨:“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都不跟我商量商量,万一有什么意外,咱家岂不倾家荡产了!” “我不是都让你打听清楚了吗?这买卖咱们稳赚不赔!否则我哪敢孤注一掷? 你可知道,你昨日去了一趟京城,今日求药的人就堵上了家门口,还说要出两千两银子!我还愁卖不出去吗?明日你得把价格再抬高一点。” 药都已经买了,着急也没用,方乘煦应道:“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还是连夜跑一趟上京,赶紧出手换成银子才心安。” 然后又提出佟昭儿的要求。 “昭儿说,这药对孩子灵验,到时候留几粒出来。” “一千两银子一粒啊,我都舍不得吃,一个丫头片子而已,哪有这金贵的福气?” “母亲您这话说的,这孩子好歹也是我俩的骨肉。” “没银子人家佟昭儿还肯嫁给你吗?她若想要,就用这药丸抵聘礼,我倒是可以答应。” 方乘煦夹在中间,一时间左右为难。回到佟昭儿那里,竟然又原原本本的,将老太太的话复述了一遍。 佟昭儿一听,顿时也恼了。 “这是人说的话吗?好像这孩子不是她亲孙女似的。一粒药丸都要斤斤计较,跟我们讲条件。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竟然就相中了你!贫贱夫妻百事哀!” 方乘煦偏向着老太太说了一句话:“我母亲这般吝啬,那还不是为了给你攒聘礼?否则何至于冒这么大的险?” 佟昭儿一时间又气又怒:“你方家穷酸,拿不出银子,竟然怨到我头上来了!告诉你方乘煦,我可不是那忍气吞声,拿嫁妆贴补夫家的良姜,该我得的,我绝对不让,你们方家自己看着办。” 方老太太与佟昭儿谁也不相让,方乘煦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知道留还是不留,上京也就不想去了。 一时间心烦意乱,也不愿在倚香园待,气哼哼地出来消气儿。 转悠一圈,不知不觉地,竟然就走到了听竹苑。 刚刚发了一笔横财的良姜正在院子里生炭烤肉。 她守着炭火,小脸被炙烤得通红,鼻尖都冒着亮晶晶的细密汗珠,一双眸子纯净透亮。 初见时,她身上的气质与风华丝毫未减,没有被方家的琐碎事情磋磨殆尽,依旧清雅如脱水芙蓉,素雨梨蕊, 方府的几个下人竟然也在,毫不避讳地与良姜于妈说笑。 方乘煦裹足不前,望着院子里这欢快祥和的一幕,想起倚香园的鸡飞狗跳,抬手捏了捏眉心,心里酸丢丢的。 院子里的人见到他,笑声戛然而止,气氛里多了一丝尴尬,显得他格格不入。 方乘煦忍不住有些恼,冷冷嘲讽:“跟一群下人厮混,医女就是医女,自甘下贱,永远都不会像阿昭那般高贵。” 良姜翻转着手里羊腿,羊腿被烤得表皮儿金黄,吱吱冒油,滴在炭火上,顿时爆炸一般,迸发出焦香味。“攀上个将军府,你该不会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吧?她们不偷不抢,勤恳谋生,总比有些人不择手段地图谋别人家的钱财来得高贵。” “我方家不过一时拮据而已!”方乘煦怒声道:“如今多少人争相巴结我,若想挣银子,不费吹灰之力。” “这么厉害?”良姜心底讥笑,面上却并没有不屑之色。 “人要往前看,不能只顾眼前的苟且。我方乘煦娶你的时候就说过,总有一日我会得遂凌云志。 只可惜,你有眼无珠,水性杨,日后我的富贵,你是无缘了。” 良姜轻巧讥笑:“你这般无脑愚蠢的人,竟然能在西凉战场上立功。西凉如今无人可用了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 良姜提着鼻子闻了闻烤羊腿的香气:“我若真有奸夫,你娘那么抠门,还用得着银子雇李胜来陷害我?你的脑袋莫不是丢在战场上,别了个球回来?” 身后下人憋不住,嗤嗤地笑。 方乘煦恼羞成怒:“你们都无事可做了吗?领着我方家的月银,跑这里偷懒。” 下人们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有人忍不住:“公子,良姑娘在方家这一年,如何辛苦我们下人都是瞧在眼里的。 她既要打理生意,人情往来,又要侍奉老夫人,操心二公子与小姐,分身乏术,哪里会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勾当?” “就是啊,您怎么能听信李胜那家伙满嘴喷粪,不分青红皂白冤枉良姑娘呢?” 下人们七嘴八舌,说得方乘煦哑口无言。 有些事情他并非看不清,他只是想在心里,为自己忘恩负义的行径寻一个正大光明的借口而已。 所以,他不断地自欺欺人。 他涩声质问良姜:“吃人嘴短,是你让他们说的吧?” 良姜点头:“对,都是我教的。” 不与傻子争短长,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啊。 方乘煦心里果真舒坦了不少:“说到底,你还是舍不得方家。” 真倒人胃口,手里的羊腿都感觉不香了。 良姜抬脸,一本正经:“把我的银子还我,我用实际行动告诉你,我究竟是怎么想的。” 方乘煦一噎:“除了钱,你的眼里还能有别的吗?明日,我就让你看看,区区几千两银子,对我方家而言,不过举手之劳。” 良姜淡淡地回了一句:“是吗?” 方乘煦觉得这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分明是在羞辱与质疑自己。 恼怒地拂袖而去。 第二天一早,忐忑不安的方乘煦便带着救心丸,在方老太太的千叮万嘱之下,启程去了上京城。 方鸢去参加相熟的姐妹及笄礼,精心打扮一番之后,带着丫鬟出门去了。 方老太太望眼欲穿地盼着方乘煦回来,心底里盘算着,这一来一回净赚七千八百两银子,佟昭儿的聘礼是有了。 到时候将阜城的宅子一卖,跟着方乘煦到京城享福,方鸢与方乘昊的婚事就更不用说了,不用操心,自然有媒婆踏破了门槛。 没成想,及笄礼上的方鸢竟然给她惹出了祸事。 (本章完) 第23章 我用房契抵押 第23章 我用房契抵押 阜城府拢共就巴掌大点的地儿,谁家有个三长两短,很快就能传得人尽皆知。 方乘煦停妻再娶的风言风语,也如一阵龙卷风一般,刮过阜城的大街小巷。 很多人都知道,方家有个亲戚住在方宅养胎,这位亲戚的身份,自然就成了众人猜疑的对象。 几位乡绅家的千金聚在一起,忍不住对着方鸢出言嘲讽试探。 小姑娘家说话没有个轻重,不藏着掖着,难免不中听。一来二去,方鸢气不过,就动起手来。 她好歹也是出身武将世家,虽说没有在马步拳脚之上下功夫,但也强过这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一通厮打下来,抓了一个小姑娘的脸,还踢疼了一人的肚子,蜷缩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一堆人扯着方鸢的袖子,浩浩荡荡地去方家找方老太太算账。 方老太太也是蛮不讲理的主儿,面对着一群人的兴师问罪,非但没有丝毫理亏,还先发制人。 “好几个人合起来欺负我家方鸢,倒是还恶人先告状,找我讨说法,今儿若非我家方鸢懂些拳脚功夫,还不知道受多大欺负。” “是你女儿先动手打的人!” 方鸢委屈诉苦:“她们嚼我大哥的舌头,说我大哥忘恩负义,见异思迁,是陈世美!” 对方也毫不相让:“孩子们说得有错吗?野孩子都藏着掖着生了,立即逼着正妻下堂,这是正经人家能干出来的缺德事儿?今儿把我家孩子伤成这样,要么赔礼道歉,要么见官!” 方老太太气得脸色铁青,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 “简直欺人太甚,以为我方家人好欺负是不?我们乘煦马上就要当将军了!即将进门的新妇乃是威武大将军府上千金嫡女。 日后谁若是背后乱嚼舌头,我们乡里乡亲的倒是好说话,万一佟将军知道了……” 话里的要挟之意很明显。 闹腾着要算账的几人顿时偃旗息鼓,难怪方家迫不及待地休了原配儿媳,原来竟然是攀上了手握重权的将军府! 轻咳一声,讪讪地道: “我们也不是得理不饶人,方鸢打人这是事实,姑娘家家的这样蛮不讲理,还又粗鲁,传扬出去,总是不好听吧。” 这话直接戳中方老太太心窝子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方鸢已经及笄,正在议嫁,这个时候声名不能有污点。 “不就是要钱吗?人是我们打的,药费我们出就是。” 一番唇枪舌战,方老太太不情不愿地应下来,给几位挨打的姑娘,一共赔五百两银子。 “银子在我儿子手里,等他一会儿回来,派人给你们送去。” 有人质疑:“这是推脱之词吧?我怎么听说,你们方家如今已经是山穷水尽,以前全都是靠前儿媳娘家贴补过活呢。” 方鸢嘴硬:“胡说八道!区区五百两银子而已,还不够我新嫂嫂买一盒脂粉的。” “既然如此,那就现在拿银子,我们就在这里等,别想一句话就打发了我们。” 一群人从下午等到天色傍黑,方乘煦还没有回来。 于是全都不耐烦,各种难听的讥讽话都说出来了。 堂堂方家,竟然就连五百两现银都拿不出来,可见有些传言不是空穴来风。 方老太太好脸面,手里分文没有,只能去求佟昭儿。 佟昭儿记恨她昨日对自己女儿的薄情与吝啬,如今轮到她的女儿出事,幸灾乐祸还来不及呢。 一口回绝道:“我因为方乘煦身无分文地被赶出将军府,哪里来的银子给你用?方家就连这点银子都要朝着别人伸手了吗?”方老太太心里怒火腾腾地冒,并未发作:“我只是临时借用,一会儿乘煦回来,如数还给你。” “呵呵,你但凡给我女儿留一粒丸药,这五百两银子,我也眉尖不皱一下。” 这话令方老太太一噎,知道她记恨自己昨日的话,扭脸就走。 可出了倚香园,方老太太又犯难,自己若是就连这五百两银子都拿不出,在阜城,方家就真的名誉扫地了。 一咬牙,去了良姜院子,期期艾艾地将来意说了。 于妈在一旁,气得呼哧呼哧喘气,这方家人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怎么就好意思登门伸手? 良姜却是一脸平静,望着方老太太:“银子我自然是有的,可是你方家欠我那几千两还没有着落呢,旧账不清,再添新账,我哪有那么傻?” “乘煦进京一直没回来,那群人等得着急,非要拉着方鸢去见官呢,那她的名誉岂不就毁了。 你借我这五百两,一会儿乘煦回来,就如数奉还。” “可假如还不上呢?我听说,你可是将方家的产业几乎都抵押上了。” “怎么可能还不上?”方老太太胸有成竹:“再不济,我方家还有这一片宅子,还你的账绰绰有余。” “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后从子,你说的话管用?” “房契在谁的手里谁说话管用。” “空口无凭,请恕我信不过。”良姜轻描淡写道。 方老太太一时着急,五百两不是什么大数目,又对那救心丸有绝对信心: “我把方府的房契押在你这,一会儿乘煦回来了就来赎回!如此你可放心了?” 良姜痛快应下:“成交。” 方老太太立即转身回去取房契。 于妈愤愤不平地道:“方家的房契乃是红契,在府衙登记备案过的,与白契完全不同,您拿在手里也没用,平白却又搭进去五百两银子,何苦呢?” 良姜淡淡一笑:“你想,方乘煦此去必然竹篮打水一场空,那方家若想迎娶佟昭儿,除了抵押变卖房产还有其他办法吗?红契在方家人手里,一旦被悄悄变卖,我那几千两银子岂不也打了水漂?” 于妈一想,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儿。 “还是小姐您考虑得周到,如此说来,方家这五百两银子,即便砸锅卖铁也是会还的。” “欲要取之,必先予之,我们要变被动为主动,不能被欠债的牵着鼻子走。” 于妈顿时释然,一会儿方老太太取来方家房契,立即痛快地将五百两银子递到她的手里。 方老太太亲眼瞧着,于妈从一沓银票里轻描淡写地抽出一张,就像打发叫子一般,随手递给自己,眼睛都直了。 还以为,良姜的嫁妆银子已经挥霍得差不多了,如今才知道,不过是九牛一毛啊。 自己当初怎么就犯傻,将这财神爷给扫地出门了呢?哪怕留下来当个妾也好。 不过,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佟昭儿家里有权有势,只要儿子出息,还愁日后没银子? 安慰着自己,去前面院子,将五百两银子给了对方,不忘打肿脸充胖子: “这点银子,也就你们这群乡巴佬斤斤计较,咄咄逼人,我们将军府还不将它放在眼里。” 众人心里憋气,拿了银子,也不想跟她胡搅蛮缠,扭脸就走。 刚拐过影壁,走到门洞,方乘煦回来了。 (本章完) 第24章 这药压根没人要 第24章 这药压根没人要 方乘煦满脸灰败地翻身下马,就跟斗败的公鸡似的,垂头耷拉脑,见家里突然涌出这么多人,还都是阜城有头有脸的人家。 一愣之后,招呼也不打,灰溜溜地低垂下脑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有人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不是方大公子吗?终于回来了,让我们好等啊。” 方乘煦努力挤出一点笑意,咧咧嘴。 “回来了。” “听说你去京城发财去了。” “哪里哪里。” 方乘煦逃一般地往里钻。 方老太太听说方乘煦终于回来了,忙不迭地迎出来,也有意在这群狗眼看人低的乡邻中炫耀,立即扯着嗓门扬声问:“那货可都出手了?卖了多少银子?一定很抢手吧?” 众人极好奇,纷纷顿足,扭脸听热闹。 方乘煦烦躁地道:“回府再说。” 方老太太继续美滋滋地道:“定是累坏了吧?这一来一回净赚八九千两银子,肯定极劳神费力的。” 八九千两?还是净赚,好家伙,自己没听错吧? 有人好奇地问:“方公子这是做的什么生意?竟然这么大的利润?” 方乘煦讪讪地道:“哪有哪有?我母亲开玩笑的。” “方公子还真是财不外露啊,这么谦虚低调。”众人满脸艳羡。 方鸢也一改适才做错事的颓丧,雀跃着上前翻他肩上的包袱:“这是给我带的脂粉首饰吧?这么多?” 方乘煦的脸色极难看,朝着方鸢的手拍了一巴掌:“别动。” 他的手劲大,又极不耐烦,方鸢有点委屈:“我又不要你的银子,看看而已,你着什么急?” 定是给那佟昭儿夹带了好玩意儿,于是不甘心地又拉扯了一把。 包袱散开一个角,方鸢诧异地“咦”了一声:“怎么是药?这药没卖吗?” 经她提醒,方老太太也望过来,见方乘煦肩上的包袱里露出救心丸的盒子来。 她也上前,扯开方乘煦的包袱,一看就怔住了。 “怎么一盒没卖?我不是说过,只要给一千两一粒就可以出手,不用太贪心吗?” 方乘煦闷声道:“我说了,回家再说。” 方老太太着急,急不可待地追问:“是不是有啥事儿耽搁了?还是她佟昭儿不让你卖,留着自己用? 你这个软耳朵啊,她说什么你都听,一个小丫头片子也配吃这么好的药?这是要吃得我方家倾家荡产吗?” 方乘煦早就心烦意乱,又被喋喋不休地数落,终于不耐烦:“这药压根没人要!” “什么?!” 方老太太大吃一惊:“怎么可能?前日你亲自去问过,不是还很抢手吗?昨日还有人跑来出到三千两银子一粒呢。” “那你怎么不卖呢?”方乘煦低声吼道:“若是昨日出手,或许还能卖到一千两,今日十两都没人要了。” “为什么啊?”方老太太的心肝一颤,紧紧地揪着方乘煦的袖子:“怎么一夜之间就变了呢?”方乘煦呼哧呼哧喘了两口气:“这救心丸之所以被哄抬到一千两银子一粒,那是因为京城怀远侯府放出风声要重金求购!药铺有利可图。” “那你直接去怀远侯府啊,直接卖给他们不就行了,还省得被赚了差价。” “你以为我没想到吗?可怀远侯府的人说,如今仁和堂就有救心丸出售,一粒才五两银子,谁还会一千两买咱的啊!” 方老太太紧紧地揪着自己的心口,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只能干瞪眼。 方乘煦与方鸢急忙上前,又是揉心口,又是顺气儿。 众人瞧了半天热闹,隐约明白过来,究竟是怎样的来龙去脉。 幸灾乐祸的同时,有人提醒方乘煦:“方老夫人这是心疾犯了吧?你们不是有救心丸吗?赶紧给她吃一粒,听说这药神效!” 方乘煦得了提醒,立即取出药来,给方老太太往嘴里塞。 方老太太虽说危在旦夕,还是心疼她那四百两银子,紧闭着嘴不肯张。 方乘煦急赤白咧地喊了一嗓子:“这药如今不值钱,留着也是白扔!” 方老太太一想,的确如此,自己不吃,还不是便宜了孙女,立即乖乖地张开了嘴。 不得不说,这药药效的确快,方老太太服下后一会儿,喘气就匀了,心口也不绞痛了。 拍着大腿放声嚎啕大哭:“我那五千两银子啊,我的田地啊!挨千刀的,我怎么就这么背啊!” 这一哭闹,围观的人就越来越多,方乘煦只能好说歹说,劝说着将方老太太搀扶进府,瞧热闹的自然也就议论纷纷地散了。 方老太太躺在床上,半晌方才缓过这口气儿,立即捉住方乘煦的手,急切地道:“快去仁和堂,找他们掌柜,想办法让他将药收回去,三百两银子一粒都行。” 方乘煦一句话就打破了她的幻想:“如今这救心丸就是仁和堂在卖,人家掌柜怎么可能不知道? 早就说,有这种好事儿药铺怎么可能让你从中盈利,怕是他早就知道救心丸会大量进货,所以才急着脱手。” 方老太太哭天抹泪:“不论怎么讲,药是从仁和堂买的,他要是不给退,我就吊死在他药铺门口。” “何苦呢?”方乘煦没好气地道:“自古以来,这药售出就没有退钱的道理。你胆子也太大,怎么就自作主张,砸进去这么多银子?” 方老太太想为自己开脱,挖空心思地想:“是良姜!一定是良姜串通那药店掌柜,一起坑我!” 方乘煦无奈道:“昨日这救心丸的确价值千金,我若昨日去了,兴许就出手了。可你与阿昭争执不休,互不相让,因此耽搁着没去,是咱没有这个财运罢了。 怎么能赖良姜坑你呢?再说此事你早就将良姜撇到一旁,人家压根也没插手啊。” 几句话将方老太太怼得哑口无言:“所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财迷心窍,我不该冒险孤注一掷,我做这一切,还不都是被你们逼的?不都是为了凑聘礼啊?” 方乘煦愧疚地低垂下头:“我跟阿昭好好说说,她善解人意,不是那种贪财之人。” “她不贪财?”方老太太嗤之以鼻:“你妹妹要被扭送官府,我找她借五百两银子应急,她都不借!” “怎么回事儿?” 方鸢也气恼佟昭儿的绝情,添油加醋地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说了。 “她害我被姐妹耻笑,我是为了捍卫她的清誉才忍不住动手的,她竟然见死不救!换做良姜,别说五百两银子了,也一定不会让我受这窝囊气。” 母女二人的话,令方乘煦一时间窝火:“我去问问阿昭!” 她这是完全不把自己家人放在眼里么? (本章完) 第25章 我不想成为第二个良姜 第25章 我不想成为第二个良姜 方老太太一把拽住他:“如今咱们什么都没有了,你若是将她惹急了,再反悔不嫁,咱们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今日我为了从良姜那里借银子,承诺今日肯定还上的。你找佟昭,跟她好好说,看看能不能先借五百两出来,还了人家良姜。” 方老太太没敢告诉方乘煦,自己抵押房契一事,害怕再被埋怨。 方乘煦闷闷地说了一声:“我知道了。” 转身出了院子,直奔倚香园。 倚香园。 佟昭儿已经听说了方老太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情,非但不急,反而也有点幸灾乐祸。 毕竟权贵人家出身的千金小姐,几千两银子她看不到眼里。 方乘煦垂头丧气地回来,佟昭儿眉开眼笑地道:“回来了?” 方乘煦一言不发地坐在孩子摇篮跟前。 佟昭儿调侃:“这就叫乘兴而去,败兴而归,瞧你这幅灰头土脸的样子,不就是几千两银子吗,卖不了就给咱女儿留着。” “你是不是巴不得这药丸卖不出去?”方乘煦冷硬地问。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是你娘自作聪明,跟我又没有关系,你冲我发什么火?” “怎么能说没关系呢?我母亲都是为了咱们!”方乘煦尽量压抑着怒火,一脸平和:“如今她急火攻心病倒了,你我都有责任。” “哼,”佟昭儿冷哼:“要怪也是怪你方府穷!跟我有什么责任?以前我竟然不知道,偌大一个方府,都是靠良姜帮衬的。早知如此……” “早知如此又怎样?后悔嫁给我方乘煦了?” 佟昭儿见他眸子里似乎淬了寒冰,说话也冷冷的,立即反唇相讥。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不顾一切,众叛亲离跟着你,还能是图你的钱财?我将军府出来的女儿还不至于没见过世面!” 方乘煦想起佟昭儿为自己承受的委屈,心里顿时一软。 “如今方家的确是捉襟见肘,我只是内疚,不能给你你想要的,只怕还要求你帮衬暂时度过这一关。” 佟昭儿一口便回绝了:“假如是你手中拮据,我二话不说,可以倾囊相助。但是让我像良姜那般,帮衬你这一大家子,是不可能的。” 方乘煦继续好言相求:“我知道让你委屈了,可事有轻重缓急,就如今日方鸢之事,你好歹也是嫂嫂,不肯解囊,最终还是良姜不计前嫌……” “你不用拿良姜绑架我,”佟昭儿打断他的话:“别以为我不知道她良姜安的什么心思,她就是想以此讨好你们,刻意将我比下去! 你若是觉得她好,你就回头找她去。反正我不会傻兮兮的,成为第二个良姜!” 佟昭儿毫不留情面,一通数落,方乘煦脸面上挂不住,转身就走。 佟昭儿在身后气急败坏:“这么晚了,你要做什么去?” 方乘煦头也不回,只留下一句话:“母亲身体不适,床前侍疾,这是为人儿媳的责任!” 佟昭儿轻哼:“做个月子都不清净,又装模作样,拿对付良姜那一套来拿捏我。这几个月我瞧着她生龙活虎的,身体好的很!” 一旁赵妈将熟睡的孩子轻轻放下,忍不住劝说道:“小姐,您这性子未免也太强硬了一些,怎么还将姑爷往外推啊?” “难不成你让我借这银子?有一就有二,方家就是个无底洞。” 赵妈轻轻叹气:“姑爷今日心情正是低落的时候,你若借了他未必记得你的好。可你若是不借,他兴许就会记恨你一辈子。 再说就算是不借,你也要说清楚自己的苦衷与顾虑,让他体谅,而不是一口回绝。” 佟昭儿想了想,自己适才好像的确是强势了一些,心生悔意,吩咐赵妈道: “他奔波一天刚刚回来,定是饿着肚子的。你去厨房把刚给我炖好的汤给他送过去。” 赵妈应着,立即去办。 方乘煦出了倚香园,肚子真的饿了,尤其是闻到良姜院子里飘出来的饭菜香气,就像是钩子一般,吸引着他。听说良姜自己在院子里开小灶之后,每日的伙食变着样地做,与方府的饭菜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对比。 良姜又擅长收买人心,府上的丫鬟婆子还经常往听竹苑凑,跟着打牙祭。 方府应该很快就要到缩减伙食的地步了。 方乘煦想,良姜能够不计前嫌,慷慨解囊帮衬方家,自己总应当亲自去道一声谢。 他一进院子,里面的欢声笑语立即戛然而止,于妈几人全都扭脸,用满是警惕与戒备的眼神望着他。 良姜坐在秋千架上,慢悠悠地晃:“方公子,有事吗?” 方乘煦有点尴尬地搓搓手:“我来,是来向你道谢的。” “不必了,”良姜清冷地道:“我受用不起。” 当着下人的面,方乘煦服软的话说不出口,一时沉默。 于妈有眼力地带着几人退了下去。 方乘煦这才道:“只是这银子,我今日还不了你。顶多再过三四日,朝廷的封赏总应该下来了。” “好。”良姜只淡淡地说了一个字,惜字如金。 方乘煦心生感激:“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没想到你非但没有落井下石,反而还……” 良姜的声音更加冷:“你别误会,我从来没有原谅你们一家对我的所作所为。 我今日愿意帮你方家,也只是我一向敬佩保家卫国,披肝沥胆的将士。方家,好歹也是忠良之后。” “我还以为,你看不起我们耍刀弄棒的武生。” “你的眼神一向不好。” “不是,”方乘煦犹豫了一下:“我进京参加武举之前,良夫人曾试着劝阻过我。我以为,这是你的意思,毕竟,当初你不想嫁给我。” 良姜并不知道此事,有些诧异。她知道自家母亲不想再与上京有任何牵扯,但是不至于干涉方乘煦的前程吧? “一将功成万骨枯,她只是担心你的安危,不想让我步入她的后尘。” “你……” “我父亲就是在战场上牺牲的,母亲才为此哭坏了眼睛。” 方乘煦的心软了软,有些愧疚感:“对不起,我不知道。” 良姜耸耸肩:“我自幼就钦佩父亲,希望能像他那般,铁马银枪,驰骋沙场,想想都热血沸腾。” 方乘煦苦笑:“战场残酷,哪像你想象的这般快意?” 良姜歪着脑袋:“我当然知道,打仗么,靠的不仅仅只是马上功夫,还要熟读兵书,三十六计。但是,也总好过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党同伐异。” 方乘煦见她说得天真,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脱口而出道:“其实军营里也一样,有权势的地方就有勾心斗角。” 良姜“噗嗤”一笑:“我才不信呢,我听说,军营里就是能者居上,谁杀敌多,谁就是将领。” 她这一笑,简直如春初绽,妩媚明艳,方乘煦一时间竟然看得愣怔,似乎失了魂魄。 傻愣愣地道:“也不全是,就比如当初良国公跟前最得力的那个贺副将,一生战功无数,如今却只能做个边关守将,你可知道为什么?” 良姜心里一动:“为什么?” 方乘煦还未回答,突然听到身后有人怒声质问:“方乘煦,这就是你说的床前侍疾?打着孝顺的旗号,跑到这里与这贱人私会!” (本章完) 第26章 挑拨离间 第26章 挑拨离间 良姜抬脸,哟嚯,佟昭儿,而且是正在坐月子的佟昭儿,竟然亲自出动,跑来捉奸来了。 不对,呀呸,怎么把自己都骂进去了? 佟昭儿怒气冲冲地闯进来,于妈担心良姜吃亏,立即从下人房里出来。 方乘煦也顿时如梦初醒一般,慌忙解释:“你怎么出来了?你现在还在月子里,母亲说不能吹凉风的,会落下一辈子的病根。我只是向着良姜道声谢,马上就回了。” 佟昭儿冷笑:“道谢?你以为她真是好心?她就是为了勾引你!你果真就上了钩了!” 良姜一脸委屈:“阿昭姑娘信不过我,也总应当信任方公子的人品吧?他对你那么好,为你牺牲了那么多,你怎么可以怀疑他?” 这话说完,良姜自己都觉得一阵恶寒,浑身起鸡皮疙瘩,简直太违心了。 佟昭儿果真中计:“笑话,这是他跟你说的?他为我牺牲什么了?自始至终,付出的都是我!” 良姜微蹙眉尖:“方公子为了你在边关出生入死,浴血奋战,不就是为了今日能功成名就,给你想要的生活吗? 他一回京又为了你抛弃结发妻子,承受世人骂名,甚至有可能为此惹人诟病与弹劾,搭上自己的前程。 你这几个月或许真的受了委屈,但是却锦衣玉食,无忧无虑,与他所承受的一切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你却一句话就轻描淡写地抹杀了?” 这一番话,可谓是说到了方乘煦的心坎里。 佟昭儿高高在上施舍一般的态度,还有成日挂在嘴边上的委屈,令他心存芥蒂,时常觉得有些苦闷,却说不出所以然来。 没想到,良姜竟然如此善解人意,一语点醒梦中人。 佟昭儿更是怒火如炽:“这一切,不正是他应当感恩我的吗?若非是我,他能有这立功的机会?” 赵妈在她身后轻轻地拽了拽她的衣角,出声提醒:“小姐,你中了这个女人的离间计。” “就是,我们夫妻两人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你现在已经不是方家人,但凡要一点脸面,也不会赖在这里不走,还处心积虑地勾引别人的相公。” “勾引别人相公,佟姑娘是在贼喊捉贼吗?”良姜悠悠地道,不紧不慢。 佟昭儿一噎:“此一时彼一时,既然你们已经和离,就请你自重一点,立即滚出方家去。” “佟姑娘是以什么身份赶我走呢?你是方家的什么人?貌似没有这个资格吧?” 佟昭儿一时间被怼得哑口无言:“方乘煦,你就看着她跟我顶嘴无动于衷吗?” 方乘煦拧眉:“我说过,银子还清之前,良姜会一直住在这里。” “可你也答应我,不能单独见她!” 方乘煦今日本来就累,心情也糟糕,佟昭儿接二连三地争吵,令他终于丧失最后一点耐心。 “我只是与她说了几句话而已,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今日就无理取闹了!反正这方家有她良姜就没有我佟昭儿,有我佟昭儿就没有她良姜!” 良姜轻叹一口气,冲着佟昭儿伸出手来:“佟姑娘这话说得硬气!银子还我,我现在就走。”“银子是方家欠你的,与我何干?” “可你不要忘了,当初这银子,也没少在你的身上。我为了给你养胎,人参燕窝乌鸡,各种昂贵的补品从未断过。 你说下人暴殄天物,让我亲力亲为,帮你做膳食,提前为孩子准备襁褓衣裳。算下来,你的确欠我的。” “那是你替方家赎罪!你自己愿意!” 良姜看了方乘煦一眼,委屈道:“那方家欠我的,谁来赎罪呢?” 这话令方乘煦更加无地自容,上前一把牵起佟昭儿的手:“闹够了没有?我送你回去。” 佟昭儿使劲儿挣扎:“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我闹够了没有?你还看不出来吗?这个女人绝对居心不良!她太阴险了!” 方乘煦铁青着脸,连拖带拽,将不依不饶的佟昭儿带走了。 于妈早就出来,一直守在良姜身后,望着二人背影眨眨眼睛:“小姐今日怎么这么乖顺?这佟昭儿老奴瞧着都想扇两巴掌。” 良姜耸耸肩:“我若打了,方乘煦必然心疼死了,心肝宝贝一般哄着,那我岂不是做了一件善事?” 于妈想了想:“说的也是,小姐您适才云淡风轻,不急不恼,倒是显得她佟昭儿无理取闹,跟咬人疯狗似的。” 良姜撇撇嘴:“这佟昭儿性子急躁,倒是个好对付的。而且对于西凉之事,她似乎也知道一点什么内情。” 于妈点头:“听佟昭儿言外之意,那方乘煦前往西凉戍边,看起来是被罢黜,实则大有文章,是佟将军有意让他前往西凉立功的。贺副将的怀疑不无道理。” 良姜轻轻点头,俏皮地挑了挑眉梢:“你说我若是再对着那方乘煦使点美人计,是不是有点太卑鄙了?” 于妈摇头:“小姐只是以牙还牙罢了,一点也不卑鄙,只是委屈。难为你对着方家这群无耻的嘴脸,还能如此心平气和地演戏斡旋。” “这两年,母亲一直让我忍,先是忍受世人对父亲的冤枉与诋毁,再是让我忍受方老夫人的刁难,如今,火气没了,所幸,血性还是在的。” 于妈更加心疼:“于妈什么忙也帮不上,也只能帮小姐你跑腿传话。” 良姜经她提醒,想起一件事情来:“你不说我倒是忘记了,明日一早,记得让人给陆星战传一个话。” “什么话?” “让他寻个算命先生,到将军府递个话,让方乘煦与佟昭儿这个月就把婚事办了,免得再祸害别人。” 于妈不解:“小姐你怎么还撮合起二人来了?而且还这么着急。” “因为我迫不及待想让方家倾家荡产,鸡飞蛋打。” 于妈眼前一亮:“就是啊,趁着那封赏未下,趁热打铁,老奴明儿一早就去。” 消息传出去,陆星战办事就跟刀拍黄瓜似的干蹦脆,不过三日,佟家便来人了。 因为提前并未来信儿,方家人压根不知道,提前也没有个准备,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本章完) 第27章 只能变卖祖宅了 第27章 只能变卖祖宅了 方老太太身体仍旧不适,即便服下了救心丸,心口仍旧还是闷闷的,一揪一揪地疼。 这一年里,良姜的母亲常来府上探望,帮她调理得已经很好了。 可是这一场打击,令她的病情立即现出了原形。 可是她也不好意思再让人去找良姜,只能硬撑着。 这几日最累的,自然就是方乘煦。 方鸢被惯坏了,家中里里外外的事情什么都不懂,在方老太太跟前多守一会儿便觉得闷,夜里更是不用说,天黑便回自己房间。 并且振振有词:“以前母亲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良姜在伺候,我什么都不懂,留下也没用。” 方乘煦在外屋榻上凑活了几夜。 长榻有点窄,翻来覆去的硌得慌。 里屋方老太太也睡不好,辗转反侧,唉声叹气,老是折腾起守夜的婆子来,却又不需要什么。 方乘煦就时常想,白日经管着方府,处理那些焦头烂额的琐事,夜里还要伺候自家母亲,良姜这一年来,一定很辛苦吧? 不过短短三日,他刚回上京时,眸子里的意气风发与昂扬就逐渐黯淡了下来,胡子拉碴,显得憔悴了许多。 下人飞奔通报,佟夫人突然驾临,方乘煦很吃惊,立即手忙脚乱地命人更衣,出府迎接自然也就怠慢了。 佟夫人得知方老太太生病,也就不好挑理儿,跟着方乘煦先来探望方老太太。 寒暄之后,直接禀明来意。 “昨日我去护国寺里捐灯油,出来时门口有个算命的先生说我将军府里这个月只怕是要出人。” “出人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家里要少人。” 方老太太劝慰道:“怕是术士见佟夫人您一身富贵,下钩子想要招摇撞骗吧?他们一贯就是这样的套路,哄着你心甘情愿地掏银子做道场或者法事,破解灾厄。不必放在心上。” 佟夫人摇头:“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当时就问了,可有破解之法。 先生说那些自称能逆天改命的都是江湖骗子,天意注定的事情怎么可能更改呢? 除非,家中有女出嫁,随了夫家的姓,也算是出人,应验了此话,可以化解灾厄。” 方老太太立即就明白了佟夫人突然到访的来意。 “贵府莫非是要在月底前将婚事办了?” 佟夫人点头:“正有此意。” “可今日距离月底满打满算也只有十几天了。时间也太仓促了些。” “我来的时候也请先生看过两孩子的八字,这月廿六,或者廿八,就是黄道吉日,宜嫁娶。” 方老太太也怕拖得时间久了,夜长梦多,心里赞同,面上却十分为难。 “我们自然是想昭儿能早点进门,可是如今我生病,昭儿又在坐月子,里里外外就靠乘煦一人张罗。许多事情来不及准备,有些仓促。” “将军府这边就不大张旗鼓地操办了,一切从简。方家这边,按照正常流程走就行,如此就省却许多麻烦。十来日时间足够筹备婚事,张罗宴席。” 方老太太巴不得能省银子:“那聘礼……” “零零碎碎的小物件也不用张罗了,聘金是绝对不能少的。” 一提起聘金,方老太太又开始心慌难受,哎哟哎哟地叫唤。下人进来服侍吃药,半天不顺气儿。 佟昭儿听闻自家母亲来了,立即派赵妈来请。 见到佟夫人将这两日方家发生的一切都如实说了。 “我才知道,如今方家除了这个空架子,什么都没了,还倒欠了良姜几千两银子,哪里还有银子拿聘礼?母亲您看,这聘礼能不能少点?” 佟夫人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有意拽着女儿立即回将军府,可孩子都生了,方家又将风声放出去了。 若是嫁吧,又实在憋屈。 佟夫人也不再埋怨,咬牙道:“傻丫头,方家越是没钱,这聘礼越非要不可!他家家业是兄弟二人的,聘礼将来却是你自己的,母亲全都给你压箱底儿。 就算是逼着他方乘煦把房子卖了,这聘礼也不能少。” 佟昭儿委屈地问:“卖了祖宅,我们住哪儿啊?” “有母亲在,还能让你流落街头?我跟你父亲早就说好了,将西街的那片宅子给你做嫁妆。 你们俩人大婚之后就搬去宅子里住,到时候你就是真正的女主人,离这一家人远远的,管他们怎么活呢?” 这么一盘算,佟昭儿立即眉开眼笑。 佟夫人将方乘煦叫到一旁,就将这话说了。 “聘金是非要不可的,这是老理儿,否则白来的媳妇儿婆家没人会珍惜。 但我将军府也不稀罕这点银子,将来如数给昭儿压箱底带回方家,而且,给昭儿在京城陪嫁一座宅子。 我们已经是做出最后的让步了,你方家若是再推三阻四的,也就太不识好歹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方乘煦的确没脸拒绝,一番作难,佟夫人最终又做出让步,聘金可以再少两千两。 她临走的时候,给两人定下了大婚的日子,还有一些具体细节流程,又给佟昭儿留下了几个服侍的下人,一是撑腰,二是帮着佟家筹备婚事。 方乘煦与方老太太将佟夫人的话讲述了一遍,方老太太愁眉苦脸地问:“将军府咱是得罪不起的,人家狮子大开口咱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可方家如今已经是山穷水尽,咱去哪里整这么多银子啊?” 方乘煦咬牙:“镇上如今流言蜚语厉害,说话特别难听,怕是借不到一两银子。 这两日府上日常开支还有您生病吃药的银子,都是我寻当初一同中举的同窗借的。 这聘金,除了变卖祖产,只怕别无他法。” 方老太太吓了一跳,一旁方鸢更是不干了:“什么!卖房卖地就为了给你娶个媳妇儿!大哥,你怎么这么自私啊?” “这银子还是会还回来的。到时候我哄着阿昭,再赎回不就行了。” “五百两银子她都抠门的很,会舍得拿几千两出来?她佟昭儿这是要正大光明地将方家的所有产业装自己兜里!大哥,你怎么比我还幼稚?” 方乘煦吭哧吭哧道:“我的封赏我也已经打听过,按照惯例,朝廷至少也能赏我四五千两白银,绫罗绸缎或者府邸等。到时候我再想办法筹集一点银子,总可以解燃眉之急。” 方鸢更加不忿:“盘算的挺好,可一切皆有变数,万一这宅子打了水漂呢? 原本以为你高攀上将军府,日后光宗耀祖,我们也能跟着沾点光。如今却是要倾家荡产娶回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早知如此,倒是还不如良姜掌家的时候,虽说没有大富大贵,我也锦衣玉食,日子过得安稳。” 方鸢噼里啪啦一通数落,方乘煦面色赤红,一声不吭。 (本章完) 第28章 我就要方家倾家荡产 第28章 我就要方家倾家荡产 最终,还是方老太太一锤定音。 如今的方家田地商铺都没了,一文钱收入都没有,偌大一家子坐吃山空,卖宅子只怕也是迟早的事情。 唯一的出路,就在方乘煦身上。 “事到如今,我们也没有退路了。总要为你前程考虑,只要你飞黄腾达,反正我们也不必留在这阜城。容我再考虑考虑,若是实在别无他法,宅子就抵押了吧。” 方鸢着急跺脚:“娘!” “别说了,一切都由你大哥拿主意。” 方乘煦低低地“嗯”了一声:“阜城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银子购置住宅的人可不多,我还要赶紧让人打听着。否则短时间内,也无法出手。” 方老太太想起自己搁在良姜那里的房契,吩咐方鸢:“将你从良姜那里得来的金银首饰拿些过来,交给你大哥,还有府上还有什么值钱的古玩屏风什么的,一并全都典当了去。” 方鸢一听,竟然还要打自己首饰的主意,自然不肯,又气又恼,气急败坏地跑出去。 左思右想,越来越气,直接跑去了倚香园。 一进门就问佟昭儿:“我大哥要抵押宅子娶你,你就真的忍心让我们方家倾家荡产吗?” 佟昭儿理直气壮:“我娘家赔钱给我置办嫁妆,你方家可是占了大便宜,你怎么还跑到我这里卖起乖来了?” “我们占便宜?这银子都进了你的腰包,所谓陪嫁的宅邸也是你将军府的,我们赔钱赚吆喝,还要感激你不成?” 佟昭儿故技重施,给方鸢画大饼:“你方家自然是要感激我,若非我将军府提携,你大哥能出人头地?你将来能有机会嫁到上京城?目光短浅,只能看到眼前的蝇头小利。” 方鸢经过上次之事,看清了佟昭儿,正如良姜所言,她给自己画了满纸的大饼,实际上连粒芝麻都舍不得丢给自己。 因此丝毫不为所动:“你不贪图蝇头小利,倒是别要聘礼啊!” “我凭什么不要?” “孩子都生了,又不是黄大闺女,你也配?” 这话无疑激怒了佟昭儿:“我生了孩子怎么了?那我也是将军府千金小姐!也比你们这些乡村野妇金贵!嫁给你哥已经是他高攀!” “呸!分明是你倒贴勾引她,以将军府权势威逼他不成,便处心积虑地栽赃良姜有他人有染,挑拨他们关系,才得偿所愿……”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方乘煦闻讯前来劝架,进门便恰好听到方鸢的话,颤着声音质问:“你们竟然全都联合起来骗我?” 方鸢心虚地缩着脖子:“这没我什么事,都是她造谣。” 不等方乘煦反应过来,脚底抹油溜了。 方乘煦愤怒地瞪着佟昭儿:“我一直以为,你与那些内宅里捕风捉影嚼舌根的女子不一样!” “谁让你对良姜旧情难忘,一直优柔寡断,不肯休了她!难不成,你还真想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你不觉得,这手段太龌龊吗?” 佟昭儿轻嗤,用指尖指点着方乘煦的胸口。 “我不过就是给了你一个可以心安理得变心的借口而已。你这里,比我更龌龊。” 方乘煦顿时哑口无言。 是的,自始至终,他对于这些谎言都是心存怀疑的。但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他假装相信。 并且在被戳穿之后,瞬间恼羞成怒。 听竹苑。 陆星战美滋滋地抿着杯中酒,啧啧连声:“吵得真热闹啊。当初方乘煦刚回方家时,还与佟昭儿情比金坚,感天动地的,怎么我就离开这么几天,就闹腾得惊天动地的了。” 良姜慵懒地窝在榻上,几杯酒下肚,双颊酡红,眸中也水光潋滟。 “贫贱夫妻百事哀,两人原本就有门第差距,更何况还有婆婆与小姑子从中掺和。”佟昭儿以己为鉴,银钱上寸步不让,方老太太与佟昭儿吃不到大饼,饿极了能不咬人? 陆星战有点心疼:“当初你刚嫁进方家的时候也不好过吧?趁着这个机会,拿着方家的房契与欠条,去府衙告状,将他方家的宅子也一并拿下来吧?” 良姜摇头:“最开始我的确是这么打算的,但是现在我反悔了。我要撮合佟昭儿与方乘煦,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陆星战诧异地挑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良了?” “破锅自有破锅盖,渣男自有渣女爱。我就要让佟昭儿与方乘煦日后相爱相杀,相互折磨。让佟昭儿看看,容易变心的男人深情比草贱。” “可方家若是将宅子卖了,欠你的银子怎么还?” 良姜眨眨眸子:“长安律法规定,负债违契不偿,又无财产抵押清偿者,可役身折酬,或者鞭笞杖责。相比较起区区几千两银子,我更喜欢这个。 所以我就要方家倾家荡产,让方乘煦被银钱压得透不过气,低人一等。” “真狠啊,你这个女人,果真是我招惹不起的。” 两人相视一笑,半斤八两罢了,端起酒杯,全都一饮而尽。 陆星战打了一个酒嗝:“然后呢?教训了方家人,你还继续留在阜城吗?要不要跟我一起回玉华山?那两个怪老头老是在我跟前念叨你。” 提起两位师公,年纪加起来将近二百岁的老头了,当年最为得意的爱徒阵亡,又蒙受叛国骂名,他们心里一定也很难过吧? 良姜心中有愧:“过些日子再说吧。” “你是不是觉得,因为国公爷的事情,令师门蒙羞,所以你和良夫人没脸回去,销声匿迹这么久?” 良姜没吭声,无疑就是默认了。 “玉华山从上到下所有人,哪怕是负责扫地的雪伯,没有一人相信国公爷会叛敌,你多想了。” 两人一阵沉默,于妈推门进来:“方乘煦来了。” 良姜望向陆星战,陆星战识相起身:“偷偷摸摸,搞得我跟奸夫似的。”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甘心地起身翻窗走了。 方乘煦进门,就见到良姜单手托腮,慵懒地靠在雕榻上,一手漫不经心地把玩手里的酒杯。 桌上两副筷箸,搁着松小肚,酒糟鱼,桂糯米藕等几碟小菜。 于妈忙不迭地搁下手中酒杯起身:“方公子来了。” 方乘煦低低地“嗯”了一声,并未起疑,在良姜对面坐下。 良姜清冷地问:“有何贵干?” 方乘煦从怀里摸出两张银票,搁在良姜跟前:“我母亲上次从你这里拿了五百两银子。” 良姜只瞧了一眼:“这次倒是守信。” 方乘煦讪讪地道:“佟家让尽快迎娶阿昭进门,聘礼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暂时间,只怕还不上欠你的银子。” 良姜缓缓启唇:“恭喜恭喜了。” “你不生气吗?”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们好聚好散,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我没想到你一女子的心胸这么大,令我汗颜。阿昭也是比不得你的。” 良姜轻嗤:“少恭维我,我知道你是在担心什么。不就是害怕我攥着你方家的房契不放么?于妈,将房契还给方公子。” 于妈站着没动地儿,一脸不情愿:“小姐,这房契若是拿出去,方家将宅子卖了,拿什么还您银子啊。您不能再傻了!” (本章完) 第29章 方乘煦在西凉有眼线 第29章 方乘煦在西凉有眼线 良姜正色道:“方家现如今正处于困境,他们可以无情,我们不能无义。” 方乘煦脸上火烧火燎:“实在对不起,我刚才才知道,是阿昭她们联合起来骗我,说你不安于室,我才会做出那么绝情的事情。 我不在上京的这一年,你为了方家付出这么多。我却一再冤枉羞辱你,心中有愧,这银子肯定是要还给你的。” 良姜淡淡地道:“可以理解你的选择,毕竟,正如佟夫人所言,你能立下战功,全靠佟家帮衬。” 方乘煦原本就强烈的自尊心一再被佟家人践踏,想起佟昭儿与方鸢争执之时那番轻贱自己的话,恼怒道: “的确是佟将军给了我这次机遇不假,但这战功也都是我真刀实枪拿命拼来的!” “我听说西凉人彪悍,个个英勇善战,擅于骑射,你能在短短大半年的时间里,脱颖而出,出奇制胜,击退西凉入侵我边关大军,退敌数百里,定是有过人之处。” 方乘煦顿生自豪感,与良姜说起自己在西凉作战的英勇事迹。 良姜很认真地听,于妈有眼力地给方乘煦也拿来一个干净酒杯,并且悄悄点燃了一旁的熏香。 方乘煦连干数杯,酒意微醺,面对着对他一脸崇拜的良姜,顿时感到似乎找到了知己,在佟昭儿面前被打压的自尊与虚荣油然而生。 良姜托着腮,眸子亮晶晶的,透着少女的烂漫天真。脑中却对方乘煦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抽丝剥茧,寻找有用的线索。 他对于自己战功的描述,多少带了夸大其词的成分,与贺副将所说略有细微差异。 但是不可否认,他在战场之上,的确英勇无畏,运筹帷幄,是块不错的璞玉,也难怪佟将军会赏识他。 “你会神机妙算吗?”良姜瞪圆了眼睛,表达自己的惊讶:“你怎么就能算准这个西凉先锋军是虚晃一枪,真实意图是想掩护西凉小将潜入城内,里应外合呢?” 方乘煦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只觉得脑中晕晕乎乎,宛如置身云端一般,一时间忘形:“你猜?” 良姜与于妈对视一眼,于妈将铜鹤香炉里的熏香悄悄地熄了。 “我猜,那位贺副将久经沙场,定然慧目如炬,是他提醒你的,是不是?” “贺副将?他只懂带兵打仗,一身蛮力,要不当初他与佟将军同在良国公手下,佟将军能后来者居上,而他竟然只能戍守边关两年,仍旧没有任何建树。” 良姜佯装思忖片刻:“战场打仗,那不就是实打实地拼实力吗?” 方乘煦得意勾唇,压低了声音:“错!战场之上,重在谋略。我在西凉军内部有耳目细作,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自然百战百胜。” 良姜心里一阵激动,却不动声色地轻嗤:“谁信呢?你刚去边关,怎么可能有眼线?说白了,还是佟将军助你吧?” 方乘煦似乎又被戳了心窝子,闷头喝了一杯酒。 良姜又转而恭维佟将军:“佟将军果真名不虚传,虽说远在上京,一样能运筹帷幄,将手伸进西凉内部。 而且,这细作在西凉的地位也举足轻重,否则怎么能顺利传递出这么重要的情报?” 方乘煦低低地“嗯”了一声:“我猜测,此人应当最低也是个将领。” “就连你也不知道对方身份吗?那你怎么跟他联络?” 方乘煦身子前倾,往良姜跟前凑了凑,神秘兮兮地道:“这是机密!” 良姜轻哼:“不说就算,有什么了不起?我又不是没有听说过,不外乎就是飞鸽传书,或者是用风筝竹筒送信。猜也能猜得到。” 方乘煦煞有其事地摇头:“你说的这些未免也太蠢笨,若是这样,那卧底身份早就被发现了,还能潜伏这么久?”良姜一脸疑惑:“那我可就实在想不出来了,毕竟两军对阵,城门紧闭,除了那天上飞的,还有什么办法能将消息送进城里来呢?” “你怎么对这件事情这么感兴趣?” 方乘煦突然冷不丁地问,双目灼灼,一改适才的醉眼惺忪。 良姜一惊,没想到他警惕心竟然这么高,自己的熏香都没能令他彻底迷醉。 她托腮直视方乘煦,目光坦然:“我在想,我廊檐下养着的那对画眉鸟,若是好好驯养,是不是也可以用来传递消息。” 方乘煦一口否认:“画眉鸟颜色艳丽,太过于招眼,不适合传递情报。不及八哥,最不济也是鹦哥,会巧言学舌。” 话说到一半,便及时止住,并且转移了话题。 良姜也不好追根究底地打听,引起他的怀疑,旁敲侧击又说了一会儿话,见实在问不出什么,便借口疲累,直接下了逐客令。 方乘煦揉揉太阳穴,虽有些恋恋不舍,但是忌惮着佟昭儿,拿着房契,起身走了。 良姜屁股都未抬一下,抬手拧着眉心,吩咐于妈:“拿笔墨纸砚来。” 于妈依言照做。 良姜略一沉吟,提笔一挥而就,用信封装了,交给于妈:“明日找个可靠的人,将这信亲自交到贺副将的手里。” 于妈接在手中:“听方乘煦适才所言,应当是不假。那贺副将的怀疑是不是多虑了?” “不知道。”良姜如实道:“佟将军虽有意栽培方乘煦,但肯定不能完全信任他,有些事情,方乘煦也未必知情,所以才敢在我跟前说起。” “您还要继续留在方家查下去吗?我看方乘煦警惕心蛮高的。” 良姜屈指轻叩着桌面,微微眯了眸子:“他这里肯定还是要继续查问的。只不过,我还有另外一个大胆的推测。” “什么推测?” “西凉关守军里另外还潜伏着佟将军的眼线与心腹,此人才是负责与西凉那边互通消息的人。” “何以见得?” “其一,就如我适才所言,佟将军暂时信不过方乘煦;其二,他们相互传递情报,八成靠的是会学舌的鸟类,这不是朝夕几日就能训练得出来的。 所以此人轻易不会离开西凉关,精通训鸟之法,而且还有机会接触方乘煦。” “所以您是想让贺副将也从西凉着手调查?” 良姜点头:“此人比方乘煦更重要。贺副将对边关了如指掌,心中应当有可疑人选。一旦确定此人身份,我就没有留在方家的必要了。” 于妈点头:“等方乘煦的差事下来,他应当就会与佟昭儿搬去上京了,所以我们时间不多。喔,对了,刚才赵妈来着。” 良姜轻嗤:“回去添油加醋地跟佟昭儿一说,佟昭儿估计要气个半死,方乘煦回去要有的受了。” “哼,气死才好,让她也尝尝,自家夫婿被人抢的滋味。” 听起来,似乎不错。 (本章完) 第30章 不怕挨打的尽管来 第30章 不怕挨打的尽管来 方府。 今日一早,方乘煦便出门去了。 他想寻几位往日交情不错的兄弟,看看能否暂借点银两度过这个难关。 只可惜,他停妻再娶的事情在阜城传扬得沸沸扬扬,几乎无人不晓,往日弟兄多不耻他的这一行径,都推脱说家中拮据,并不凑巧。 更何况,这么多的银子,的确也没有几人能随手拿得出来。 四处碰壁之后,他只能再次打起了祖宅的主意。 阜城能一口气吃下方家老宅的人家并不多,方乘煦寻了好几个牙子,也多一条路。 毕竟,将军府给的期限太紧张了。 府上已经开始收拾筹备两人大婚之事。 佟夫人留在方府的几个人手令佟昭儿愈加有了指手画脚的底气,反客为主,指挥着府上的布置与各种安排。 良姜用过早膳,刚想出门,迎面就碰到了佟昭儿跟前的赵妈。 赵妈身后带着几个五大三粗的士兵,径直朝着听竹苑走过来,冲着良姜盈盈一礼。 “良姑娘,您在可正好了。” 俗话说,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尤其是赵妈身后这么大的阵仗,绝对没好事儿。 “赵妈啊,有事吗?” “是这样的,我家小姐与方公子不是马上就要成亲了吗,府上这几日一直在忙着布置新房。 我家小姐与老夫人商量过了,日后,我家小姐就是这方府的女主人,哪有住客房的理儿,您说是不?” 良姜顿时明白过来赵妈的意思:“你们想让我腾地儿?” 赵妈一脸的皮笑肉不笑:“您现如今不再是方家的当家主母,继续住在方家的主院已经不合适。您要是非要留下来呢,我们也没办法,但得麻烦您搬到别的院子。” 方家的院子多,良姜觉得自己住在哪里无所谓。更何况这主院就挨着前院,出出进进是府上的必经之路,压根不清净。 良姜点头,一口答应下来:“可以,一会儿等我回来就搬。” 赵妈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痛快,一时间后面跟着的几位“英雄”倒是无用武之地了。 她“嘿嘿”一笑:“此事良姑娘就不必操心了,我带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这些气力活就交给他们来做。来人呐,去帮良姑娘搬东西!” “慢着!”良姜呵斥:“我这里好歹也是女人家的房间,一群大老爷们就这样闯进去,成何体统?好歹等我们将东西收捡齐整了。再说究竟要搬去何处,也得提前清理干净有个安排吧?” 赵妈得意地晃了晃脑袋:“东厢柴房里面空空荡荡,一个房顶四个旮旯,没啥好收拾的。” “柴房?”良姜冷笑:“这是谁的意思?” “我家小姐与老夫人的意思。你能有个地方住就不错了,有啥好挑剔的?” 良姜的指尖漫不经心地勾缠着胸前一溜发梢,目光骤然间便沉了下来。 “假如,我不搬呢?” “这只怕是由不得你了。到时候物件磕了碰了摔了碎了的,可别后悔。” 几个士兵越过良姜,立即不由分说就要往里闯。 廊檐前面的架被直接掀翻在地,盆里的吊兰“砰”的一声摔得四分五裂。 青瓷鱼缸里的两条锦鲤骤然受惊,翻搅起水。 然后,为首的两个士兵抬起腿来,就要踹门。 就听“砰砰”两声。士兵就如破布包袱一般,被人直接丢了出来,摔倒在地上,“哎哟哎哟”地直叫唤。于妈拍拍手,云淡风轻地立在门口:“不怕挨打的尽管来。” 后面的下人一瞧,竟然碰到了硬茬儿,顿时摩拳擦掌,直接抄起手边的家伙,甚至腰间短刀。 一片刀光剑影闪过,刀剑哐啷落地,一个士兵直接被于妈踹飞,砸在赵妈的身上。 良姜笑眯眯地看着于妈舒展手脚,心里情不自禁地赞叹一声:风采不减当年啊。 当年的国公府,哪怕是马厩里负责喂马的小厮,也能赤手空拳横扫这几个酒囊饭袋。 更何况是于妈,当年跟在母亲身边负责贴身保护,也是久经沙场。后来跟着自己远赴玉华山,功夫更上一层楼,这几个草包还不够塞牙缝的。 赵妈老胳膊老腿的,被砸倒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唤半晌,才被搀扶起来。 “就连将军府的人都敢打,你这是造反!” 良姜冷冷一笑:“食君禄分军忧,你们作为士兵,职责是保家卫国,而不是为虎作伥。再敢到我听竹苑打砸滋事,就不会这么客气了。还不给我滚!” 士兵面面相觑,然后望向赵妈。 赵妈以为,佟夫人走的时候,留下几个士兵供佟昭儿使唤,主仆二人足可以在方家横行无阻。 可没想到,出师不利,竟然完全不是对手。 色厉内荏地说了两句硬气话:“你给我等着!我请我家小姐去!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在佟家人面前班门弄斧!” 良姜笑得风轻云淡:“听闻你家小姐深得佟将军真传,擅于骑射之术,马上枪法,可惜没能一睹风采,正深感遗憾。” 赵妈跳脚叫嚣:“有胆量就等着!让你见识见识我们的佟家枪!” 立即回去,一番添油加醋,将月子里的佟昭儿给请出来了。 一指于妈:“小姐,适才就是这个恶奴,打伤了咱们的人!” 佟昭儿是赤手空拳来的,她谨记佟夫人的叮嘱,不想闪跃腾挪的,大动真气伤了筋骨,落下一辈子的病根。 她冲着正在逗鱼的良姜抬抬下巴:“良姜,咱俩好好谈谈吧?” 良姜点头:“可以。”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佟昭儿环顾四周一眼,然后在中堂椅子上坐下,一副反客为主,颐指气使的架势。 “我知道,昨天方乘煦来找过你,还与你一起吃了酒,待到二更天才走。” 良姜坦然承认:“是的。” “你们两人已经和离了!就不应当继续藕断丝连。” “是方乘煦来找的我,不是我找他,所以我觉得,你应当管好他,而不是找我的麻烦。” “苍蝇不叮无缝蛋,若非你故意勾引他,他怎么会来找你?” 良姜冷冷一笑:“依照佟姑娘所言,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当初你与方乘煦在一起,也是你蓄意勾引?” 佟昭儿一噎:“我们两人是两情相悦,你有资格比?” “对,你们两人是无媒苟合,我与你们的确不能相提并论。” 佟昭儿使劲儿压下怒火:“无论怎么说,你们都已经是过去了。” “可你与他也未必就是将来,你有什么资格说教?” “果真是伶牙俐齿,还在乘煦跟前装得那么弱小无辜,你就别白费心机了,乘煦不会喜欢你!” 良姜淡淡勾唇:“那也未必。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而我如今,已经不是他的妻,而是,求不得!” (本章完) 第31章 我爹来了,你怕不怕? 第31章 我爹来了,你怕不怕? “痴心妄想!方乘煦说,他会对我一辈子好,只喜欢我一个人。” “巧了,这话他也跟我说过。”良姜轻巧地四两拨千斤。 “他若真的喜欢你,就不会对我一见钟情,嘘寒问暖,体贴备至。 你可知道,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是怎么说你的吗?他说你了然无趣,木讷呆板,而我能带给他不一样的怦然心动与激情澎湃。” 佟昭儿紧盯着良姜,希望能从她的脸上看到愤慨,激动,逐渐丧失理智,甚至歇斯底里。 可良姜的神色依旧淡淡的,似乎无关痛痒,甚至还带了一抹讥诮,然后一针见血。 “你所谓的怦然与激情,男人钱在妓院里都能买到,所以你就不要为此沾沾自喜了。 他真正看上你的,也不过就是你背后的将军府罢了。” 佟昭儿只觉得一股无名火气直冲脑门,眸中也喷出火来,恼声道: “那又如何?反正,我能给他的,你永远也给不了。没有我,他也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 “你父亲也只是给了他机遇,他有今日,靠的都是自己的智计无双,深谋远虑,佟将军就算是再手眼通天,也鞭长莫及,不能助他一臂之力吧? 你却一直口口声声说他全都是仰仗你佟家,抹杀他自己的所有功劳,未免太过分。” “哼,你一个乡野村妇懂得带兵打仗吗?我父亲远在上京又如何?一样能在西凉边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而且,这原本是我立功的机会,如今却让给了他,这都是他欠我的,他永远都不敢背叛我,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免得将来自取其辱!” 良姜疑惑挑眉:“你的立功机会?难道战事还能操控不成?” “少见多怪!这战场之上……” 佟昭儿刚开口,就听到门外有人一声呵斥:“昭儿,休得胡言乱语!” 声音如若洪钟一般,气势浑厚,带着呵斥。 佟昭儿立即惊喜起身:“爹!你终于来看我了!” 良姜一怔,方才反应过来,来人竟然是佟昭儿的父亲,佟守良! 那他会不会认出自己,并且怀疑自己的动机? 顿时心里有些慌乱。 因为是女子内宅,佟守良不方便直接入内。 佟昭儿许久未见他,心里激动,立即起身往外相迎。 良姜一把揪住她的袖子,紧张地问:“来的可是佟将军?” 佟昭儿有人撑腰,气焰更盛:“正是当今一品威武大将军,我父亲!怕了吧?” 抬手一甩,直接甩开了良姜的手。 良姜身子一个趔趄,手恰好就扶到了一旁的砚台之上,染了一手的墨汁。 佟昭儿轻嗤一声,径直开门迎了出去。 良姜装作战战兢兢,低垂着头跟在身后,冲着一旁的于妈悄悄摆手,示意她暂时回避。佟守良肯定是认得她的。 于妈心领神会,趁着无人注意,悄悄躲进一旁的房间里。 佟昭儿欢喜上前,抱着佟守良的胳膊撒娇:“爹爹,你怎么来了?也不让人提前给送个信儿,乘煦今日恰好不在府上。” 佟将军绷着脸,却难掩宠溺:“我若是提前打好招呼,他们合起来做戏,我怎么知道你过得究竟好不好?在门口恰好遇到府上的人,就带我直接进来了。” 佟昭儿委屈道:“父亲来得正好,女儿可被人欺负惨了。” 佟将军环顾一眼地上散乱的泥土与盆,不悦轻哼:“父亲苦心栽培你这么多年,教你刀枪剑戟,杀敌功夫,竟然被一个乡村野妇骑在头上,还好意思找我诉苦?”佟昭儿娇蛮道:“身为堂堂威武大将军,却有人不将你放在眼里,欺负你的女儿,你不管谁管?” “哼,谁这么大的胆子,本将军倒是真想见识见识。” 佟昭儿抬手一指良姜:“就是她,乘煦都已经将她休了,她还赖在这里不走,还处心积虑地勾引乘煦。” 佟将军冷声道:“既然已经被休,自然没有继续留下来的道理,否则就是私闯民宅,侵吞他人房产。直接送官就是,何必废话。” 良姜低垂着头:“方家如今尚欠我白银七千多两,只要如数归还,我便立即搬离方家,绝无二话。” 此事佟守良已经听佟夫人说起,乃是有备而来:“方家欠你的银子,可约定什么时候归还?” “两月之内。” “两月期限未到,不算违契不偿。否则若是都如你这般,那债主岂不都可以住到欠债人家里去?” 良姜装作胆战心惊地擦汗,将手上的墨汁擦到脸上。又手忙脚乱地抹,谁知越抹越热闹。 “最后还款期限的确不到,可是方家如今正打算将这宅子抵押或者变卖,我若是离开,方家人远走高飞,我去哪里要回我的银子?” “笑话,方乘煦好歹也是我将军府的女婿,会差你这点银子?” “若是不差,又怎么至于变卖祖宅?” 佟将军没想到,眼前这个妇人口齿这么伶俐,而且看起来慌乱胆怯,实际上条理清晰,胆子大得很。 “他们变卖祖宅,自然是有钱的去处。” 良姜深吸一口气:“那民妇想请教佟将军,方家欠我银子在先,按照长安律例,变卖祖宅所得,是不是应当优先偿还我的银子?” 佟将军不得不承认:“按例是该如此。” “那佟将军还是将我送官吧,我正好状告方家企图转移家产,违契不偿。请求官府查封方家祖宅,清偿欠我的债务。” 佟将军万万没有想到,今日竟然会在一个村妇跟前吃了瘪,被怼得哑口无言。 恰好,方乘煦就在这个时候回府,听闻佟将军莅临,立即慌里慌张地赶来拜见。 佟昭儿马上委屈地恶人先告状。 佟将军不悦冷哼,质问道:“此妇人这般有恃无恐,必有依仗,方乘煦,你的确应当反省一下自己了。” 佟昭儿诉苦:“他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对这狐狸精念念不忘,哪里觉得自己有错?” 佟将军跟前,方乘煦哪里还敢与良姜有任何瓜葛?立即一口撇清: “阿昭实属多心,当初我也只是母命难为,才迫不得已娶了她。如今已经恩断义绝,有你在,又怎么瞧得上她这蒲柳之姿?” “那你还让她继续住在方家,藕断丝连?你敢说,她不是想趁机勾引你,想与你旧情复燃?” “昨夜我也只是奉了母命前去讨要房契,她再三挽留,拽着我诉苦央求,我挣脱不开,一时间又心有不忍,或许多耽搁了一会儿,日后我会注意。” 此言一出,围在四周的下人顿时议论纷纷,望向良姜的目光都变得古怪起来。 佟昭儿破口骂道:“你这妇人真是不知廉耻,当初那么有骨气和离,怎么如今反倒死皮赖脸不走了?” 良姜心底里冷笑:“我求你?求你让我再给你方家继续当牛做马,求着你们我的银子,一遍遍算计我吗?只要银钱两讫,我绝不逗留一步!” 佟昭儿强词夺理:“少拿那几千两银子要挟我们!那都是你良姜自己心甘情愿的,没人逼着你,如今乘煦不要你了,就翻脸不认人,找后账……” 一旁佟将军眸子骤然一紧,抬手打断佟昭儿的话,眸光顿时狠厉起来,低沉着声音:“你姓良?哪个良?” (本章完) 第32章 这良姜究竟什么来历? 第32章 这良姜究竟什么来历? 良姜不慌不忙:“就良国公的良。” “抬起头来!” 良姜抬脸,坦然无畏。 佟守良眸光锁定在她的脸上,似乎是想在她的眉眼之间捕捉什么。 然后冷不丁地问:“你认识良国公?” “当然,良国公就是我们阜城人,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按照家中族谱论,他是我长辈。” “难怪你适才与昭儿侃侃而谈,似乎对战场上的事情很好奇。” “阜城乃是名将故里,我虽与方乘煦已经恩断义绝,但我仍旧敬佩方家一门忠勇。 所以对于贵千金吹嘘佟将军,恶意抹杀方乘煦功劳的话颇不以为然。” 佟将军蹙眉瞪了佟昭儿一眼:“你果真到处这般胡说八道?” 佟昭儿低垂下头,喃喃道:“我就是想气她,让她知难而退。” “简直胡闹!西凉一战,乃是乘煦自己出生入死运筹帷幄换来的功劳,你怎么可以本末倒置呢?活该被教训!” 佟昭儿不服气,但是也不敢犟嘴。 佟将军沉声对良姜道:“良国公乃是我生平最为敬重之人,对我恩同再造,看在你与他乃是同族的份上,今日之事我便不与你计较了。 昭儿,为父与你多日不见,有话要说。” 佟昭儿不明白,自己父亲为何这么轻而易举地饶过了良姜,并且偏向她。 “这阜城一大半的人家都姓良,前些年都说与良国公沾亲带故。她不过是个外来户,跟良国公八竿子打不着。” “好了!人家方家的恩怨过节为父不方便插手,走吧!” 率先转身离开听竹苑。 回到倚香园,看过外孙,屏退下人,屋里只剩了父女二人。 方乘煦前去备下酒席。 佟将军立即神色一敛,正色呵斥佟昭儿。 “为父是怎么叮嘱你的,你怎么就口无遮掩,敢在外人跟前满口胡说八道?祸从口出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佟昭儿仍旧不服气:“那良姜不过一个乡野村妇而已,什么都不懂,有什么好怕的?” “乡野村妇?你以为她真是一个普通的乡野妇人?你也太小瞧了她!” 佟昭儿一愣:“父亲你莫非知道她什么来历?” “有所怀疑,但并不十分确定。” 佟昭儿松了一口气:“看你适才突然饶过她,我还以为她真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 佟将军蹙眉:“她虽然故意装作战战兢兢的样子,但是气魄不凡,思维敏锐,绝非没有见识的乡村野妇。而且,她长得有点像一个人。” “谁啊?” “眉眼与良国公夫人有几分相似。” “父亲该不会真以为她与良国公有什么渊源吧?” 佟守良微眯了眸子,面有疑惑:“假如,当初鹤雅小郡主没有死,应当与她差不多的年岁。” “你说国公府的那个小郡主啊?当年良国公出事后不久,她们母女二人不是死在西凉刺客剑下了吗?她二叔替她们亲自收的尸。” “当初母女二人死状凄惨,面目全非,良家二爷也只是凭借服饰簪环勉强认领的尸首,万一,其中另有隐情呢?” 佟昭儿安慰道:“我知道父亲对良国公当年的死心有愧疚,一直想弥补他的遗孀。可是这其中能有什么隐情呢?皇上已经对良国公的叛变既往不咎,还让国公府继续传承爵位,难不成还有人放着荣华富贵不享,诈死跑来这穷乡僻壤受苦?” “那她适才脸上的墨迹是怎么回事儿?是不是故意在我面前遮掩容貌?” 佟昭儿摇头:“我俩争执的时候,她被我推搡了一把,正好手扶在砚台上而已。” “上次你母亲回去便与我随口说起此事,我并未放在心上,以为她是多疑了。今日一见,也觉得像极了。 只不过假如真是她的话,适才见到为父,应当立即相认才是。待我回京,找那良家二爷探探口风,他兴许是知情之人。” 佟昭儿不明白自家父亲如何这么谨慎:“是不是你直接找那良姜询问清楚不就行了,何必这样大费周折?” “父亲会派人求证。”佟将军沉声警告道:“无论是与不是,你不可在她跟前打草惊蛇,也不得挑明对方身份。” “为什么啊?” “因为,国公府的夫人与郡主已经死了!” 佟昭儿属实疑惑,自家父亲这样说似乎自相矛盾,但也不敢继续追根究底。 “那以后我岂不更让她骑在头上了?” “你与她怎么斗为父不管,只警告你一句,今日那种话不要再在她面前说起。而且,方乘煦也不得再在她面前说起任何关于战场上的事情。” 佟昭儿低低地道:“我知道了。一会儿乘煦回来我就跟他说。” 佟将军又想了想:“今日我跟你说的关于这个妇人的话也不要告诉方乘煦。可记住了?” “记住了。” “暂且忍耐几日,乘煦的封赏马上就下来了。 他的四品将军封号是稳了,为父打算举荐他到护卫军任四品副参领,过几日就要走马上任,你们自然就甩脱了这里。” 佟昭儿顿时大喜过望:“真的?” 佟守良点头:“能进护卫军,御前当差,为父再加以运作,乘煦前途无量,让他好生珍惜。” 佟昭儿激动得眉飞色舞:“有爹爹您一句话,胜过乘煦埋头苦干几十年。我代乘煦谢过父亲。” 果真背靠大树好乘凉,自己有父亲这座靠山,还发愁不能拿捏方家吗? 听竹苑。 众人散去。 于妈立即闪身出来,忧心忡忡地问:“佟守良好像是对小姐您起疑了。” 良姜点头:“应当是认出来了,不过无所谓,我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我只是觉得,暂时隐匿身份比较好。” “好生奇怪,佟守良适才既然起疑,为何不追根究底,而是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走了?” “那是因为,他心里有鬼。” 良姜淡淡地道:“问心无愧的人,会像贺副将那般,直接与我相认,而不是暗中揣摩与打探。” “用不用老奴去跟前打探风声?” “佟守良内功深厚,不要冒这个险,顺其自然吧。只是此事要告知母亲一声,我怕佟守良会找到她那里。” “要不请夫人到凤宅小住几日,让王妈日常扮作夫人的样子,来一招瞒天过海吧? 只是现如今若是佟将军插手,方乘煦他们有了警惕之心,再想从他这里查探消息,那就难上加难了。” 良姜却并不颓丧,因为,佟守良今日的态度,足以说明,他心里有鬼!父亲阵亡一事,他绝对逃不掉干系。 (本章完) 第33章 求王爷关照她 第33章 求王爷关照她 佟将军走后,佟昭儿召集方家人,当众宣布了今日父亲来此所说的话。 一家人顿时欢欣鼓舞,纷纷道喜。 前几日刚刚反目的小姑子方鸢,终于得了一丁点甜头,也谄媚逢迎,好话说尽。 方乘煦心里的石头落地,对未来满是憧憬。 他相信,自己未来的岳丈手眼通天,让自己在护卫军里立个功,脱颖而出那是小菜一碟。 日后不用上战场出生入死,高官厚禄,富贵荣华,指日可待。 这几日里对佟昭儿的怨气顿时烟消云散。 方老太太也坚定了,要抵押或者变卖祖产,迎娶佟昭儿的决心。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只是因为急用银子,这祖宅又不是寻常人家能买得起的,因此一时间不好脱手,在价格上,方家没有太大的主动权。 一家人坐在一起商议半晌,最终还是方乘煦想了个主意,效仿朝廷官卖,将所有有意收购方宅的人聚集在一处,在低价的基础上,由买家阶梯加价,最终价高者得。 如此一来,竞争的人多了,能更好地刺激这些买家抬高价格,而且现场变现,不会再生枝节。 唯一的弊端,就是失了颜面,或许会成为整个阜城的笑柄。 为了顺利迎娶佟昭儿,还要什么脸面呢? 于是方乘煦立即将消息放出去,四处张贴告示,广而告之。 果真,方家为了迎娶新妇,倾家荡产的消息不胫而走,迅速传遍整个阜城。 百姓们议论纷纷,有艳羡的,有鄙夷不耻的,有幸灾乐祸的。 当然,更有那想趁火打劫的,比如陆星战,摩拳擦掌,说什么都要掺和一脚。 上京。 贺副将收到良姜的信件之后,便直接秘密联络了顾溪知。 二人相约在一处僻静茶馆见面。 贺副将并未隐瞒,将良姜从方乘煦那里打探来的消息如实告知了顾溪知。 “末将的猜测没有错,这个方乘煦获胜,果真内有隐情。” 顾溪知疑惑地问:“你这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如此机密之事,方乘煦怎么可能轻易告诉别人呢?” 贺副将碍于良姜的叮嘱,略微犹豫了一下:“此人绝对可信,这些话也是方乘煦酒后失言。” 顾溪知并未追根究底,略一沉吟:“西凉军营里如此机密的情报都能打探得到。佟将军在对方营地里的眼线身份可不寻常啊。” “正是,所以末将也觉得,这条线索很重要,那个负责联络西凉细作的人此时也应当还在边关,而且我已经有了几个怀疑的人选。我想要继续追查下去。” “你想回边关?” “是!还请王爷您从中周旋。” “你此次立功,进京受奖,我皇兄应当是有意将你留任升迁的。你若是回去,下次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末将不在乎,我只想找出其中真相。” “良国公能有你这样忠心耿耿的部下,在天英灵也当欣慰。” “王爷您当初大殿之上不惜忤逆圣上,力保我家夫人与郡主,这两年也从未放弃追查我家国公爷阵亡真相,末将感激不尽。” 顾溪知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良国公对我有救命之恩,亦师亦友,更何况,他精忠卫国,披肝沥胆,原本就是被奸人所害。 我会安排让你尽快回西凉边陲,希望你也能一切顺利。” 贺副将数次欲言又止。 “末将还有一个不情之请。”顾溪知挑眉:“有话直说无妨。” 贺副将这才缓缓吐唇:“上次我在方府遇到的那位故交之女,身世可怜,方乘煦又喜新厌旧,高攀上将军府。 世人皆捧高踩低,只怕她母女二人孤儿寡母的,处境会更凄凉。末将想求王爷您,能在合适的时机以您的名义给她送一张请柬。 您放心,她不是那种阿谀逢迎之辈,绝对不会趁机纠缠王爷您。末将只是想让方家人知道,她也不是孤苦无依,任人欺负的。” “她还住在方家?” “是。” 顾溪知不以为然地勾起唇角:“你这位故交之女城府可不浅,一人对付整个方家都绰绰有余,还与那位假冒的城主大人如此熟稔,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贺副将试探着问道:“王爷以前也曾见过她的,您难道想不起来了吗?” 顾溪知一愣:“我见过?你说的是那个假冒城主的浪荡男子吧?本王识得他?” 贺副将将错就错:“他也是京城世家子弟,宴席之上一定是见过王爷您的。” 顾溪知蹙眉想了想,脑中灵光一闪:“世家子弟,又是在玉华山上学艺的,该不会是伯爵府上那位吧?” 贺副将点头:“正是。” “他去了玉华山之后,伯爵府倒是觉得面上有光,时常在人前提起,但是多年没有见过了。上次倒是被他一眼认了出来。” 也难怪,那位方夫人一个乡村野妇,竟然不知足于方家这样的将门世家,而是与外男有染。 这位陆家二公子听说生性风流,亦正亦邪的,一张油嘴儿惯会哄着女人欢喜。他若相中了谁,没几个能逃得掉他的魔掌。 更遑论是丈夫戍边一载未归,独守空闺的妇人? 这贺副将还不知道,他的故交之女水性杨,与这位陆二公子相交颇深,哪里用得着自己照顾? 但贺副将轻易不求人,既然开口,顾溪知也给他三分面子。 然后转移话题,两人就方乘煦的事情讨论了一会儿,贺副将便拱手告辞而去。 顾溪知这才想起一件被自己忽略的问题,方夫人曾在玉华山待过,又与伯爵府二公子有染,那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贺副将在方乘煦身边的内线该不会就是她吧? 她已经与方乘煦和离,反目成仇,又是怎么从方乘煦那里探听来的情报? 这些疑问在他脑海之中也只是一闪而逝,并未往心里去,而是又想起一个新的问题。 方夫人与当初的国公夫人同样出身玉华山,传承一脉。而国公夫人失传已久的救心丸又在方家重现,该不会,这救心丸就出自于方夫人之手吧? 起身叫过观棋,询问道:“你那日去方家,赠你救心丸的那个妇人是什么形容,你细细说来。” 观棋不假思索:“好看。” 顾溪知瞪了他一眼:“早就说让你多读些书。” 观棋这才又补充道:“属下就从来没见过这般令人赏心悦目的夫人,长得吧,也不像表小姐那般明艳夺目,但是很素雅,就像一块温润白玉,令人越看越亲近,哪哪都舒坦。” 是她吗? 那日自己见到的方夫人,虽说秀雅淡然,可是又似乎带着锋芒一般,可凌厉的很。 他想了想:“赠药的应当就是她了,她好歹也算是救了我外祖母一命,咱们不能心安理得的没有表示。” “浮白表少爷已经备下谢仪,说是要亲自登门感谢。” “你如实告诉他了?” 观棋摇头:“那位夫人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告诉别人。所以表少爷问起,我只说是从方家寻来的,具体来龙去脉没说。” 顾溪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这人情倒是让方家捡了大便宜。罢了,就依贺副将所言,改日你以本王名义,给方夫人送去一份谢仪,最好是张扬一些。” “这倒是好说,属下听闻方乘煦大婚在即,小人就在他大婚那日前往,这阜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岂不给她长脸?” (本章完) 第34章 趁火打劫 第34章 趁火打劫 转眼就到了方宅拍卖的日子。 一早,府门大开。 方乘煦命人在庭院设下桌椅板凳,香茗瓜果。 来客云集,热闹不凡。 女眷回避,闭门留在自己的房间内,以免来客四处转悠,查看宅子情况的时候再冲撞到。 这种热闹,良姜自然是要留在府上,看看最终方宅落谁家。更何况,自己还给方家准备了一份薄礼,不成敬意。 于妈从前面匆匆回来,良姜正在鼓捣几个罐子与竹篓,里面沙沙作响,不知道装的什么活物。 “小姐,您猜谁来了?” “谁啊?”良姜漫不经心:“总不会是佟家又来人了吧?” 于妈摇头:“是陆公子,他正在前院呢,说是相中了方宅。” 这厮跑来凑什么热闹?这宅子他买来又没有什么用途,莫不是搅局的? 毕竟他陆星战现在打的是阜城城主的旗号,阜城人谁不知道城主财大气粗。城主相中的宅子啊,旁人想虎口夺食,那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方乘煦此时估计还沾沾自喜,以为来了大主顾呢。 “今日来得人多吗?” “人来得倒是不少,但是老奴瞧着,多是来瞧热闹的,没几个有实力,真心实意买宅子的。” 良姜盖上眼前竹篓:“那这些宝贝今儿应当是用不上了。” 走回屋里提笔唰唰写下几行小字,交给于妈:“想个办法,将这字条私下交给陆星战。” 于妈瞟了一眼,自家小姐在上面题写的,乃是方家老宅当初建造之时的总销,以及急需修缮的院落需要进一步搭进去的银子。 这是要让陆公子拼命压价啊。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陆星战这张损嘴一掺和,方家甭想卖高价了。 于妈依言而行。 过了没一会儿的功夫,方乘煦提前命人进来报信,后宅女眷回避,他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进入内宅,转悠一圈,大概查看过宅内情况,便出去前院,开始拍卖。 良姜站在影壁之后,听到方乘煦直接报出了八千两银子的心理预期价位。 众人顿时一阵议论纷纷,然后齐刷刷地望向陆星战,等着他发话。 陆星战今日打着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适才在宅子里游览的时候,便显露出极大的兴趣,不住问东问西,甚至将来自己娶了媳妇儿住哪儿,孩子住哪儿都规划好了。 此时反倒沉得住气,翘着兰指慢慢把玩着手中的杯盏,一言不发。 终于有人先开口,对方乘煦提出质疑:“你这宅子当年在阜城的确可以说是首屈一指,又是将军府邸。可是毕竟年代已久,八千两银子未免有点太高了。” 第一人开腔,随后附和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纷纷提出质疑。 “就是,许多地方都要进行修缮,我刚才粗略估算了一下,单纯修缮就需要搭进去一两千两银子。” 八千两银子足够我重新置办宅基,请顶级工匠按照自己喜好新起一座宅子了。” “我提前请风水师瞧过这宅子建造风水,似乎不太旺子孙,所以我有点犹豫。” “也是,你看方家住进来之后,就一直在走下坡路,这刚多少年啊,家业就败光了。两千两给我我都要考虑考虑。” …… 众人一顿议论纷纷,把一旁偷看的方老太太气得脸色铁青,恨不能冲出去对着众人破口大骂。 “简直胡说八道!这些人压根就不是来买宅子的,而是趁火打劫的土匪!” 良姜心里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她也瞧出来了,这里面闹腾得最凶的那几个人,分明是陆星战请来压价的托儿。 如此看来,自己办事儿,比这厮善良多了。 方乘煦也没想到,一开场就吃了瘪,脸色也很难看。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往陆星战那里瞟,希望他财大气粗,能爽快点给个价儿。 陆星战愈发沉得住气。 方乘煦尴尬开口:“虽说褒贬是买家,但是诸位这话未免也太偏激了。 当初我祖父建造这座宅子时就费了八千两银子,又是自家的宅基。 如今银子已经越发不值钱,当初一两银子的米,现如今至少需要费一千五百文。 如此折算,除去折旧,我这宅子至少能值一万多两银子。” “可我怎么听说,当初你这宅子建造的时候,只费了不足五千两呢?你就说你这架梁用的檩条吧,竟然贪便宜用的松木,这种木材不耐久,容易受潮发霉。后期修整可是大工程。” 后面又有人附和,全都一针见血,十分内行,令方乘煦无法辩驳。 眼见就连个开价的人都没有,即便有,也是起哄者多。 族中人不齿方家这种变卖祖业,抛弃糟糠,攀权附势的行径,非但没人帮腔,反而还有人落井下石。 方乘煦对于这种事情没有经验,一时间乱了方寸。 极其诚恳道:“我方家的确是遇到了难处,这才忍痛割爱,变卖祖产。大家却将这宅子贬得一文不值,怕不是诚心来此捣乱的吧?谁若是有诚意,就给开个价。” 有人直接开出两千两的价位,气得方老太太差点吐血。 大家将目光纷纷望向陆星战。 陆星战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舍得搁下手里盘亮的茶盏,冲着方乘煦伸出四个手指头。 方乘煦磕磕巴巴:“四千两?城主莫非是在开玩笑吧?” 陆星战懒洋洋地道:“广厦三千不过卧榻三尺,我孤家寡人一个,偌大的宅子,又要银子修缮,又要多请仆人打理,其实不太稀罕。 所以,这个价位是否接受,看方公子你们自己的实际情况。当然,若是有人财大气粗,愿意出更高的价位,我也没有意见。” 众人纷纷谦让:“若论财力,整个阜城谁敢跟您相提并论?这宅子也就您的福气能镇得住。” “就是,我们福薄,可不敢夺爱。” 方乘煦心中一沉。 阜城城主相中的宅子,整个阜城谁还敢虎口夺食啊? 今日只怕没人再出高价。 后面的方老太太更是怒火中烧,再也忍不住,直接气势汹汹地闯了出去。 “你们这是来趁火打劫的吧?我这么大的宅子,若是在京城里,少说翻一番,谁若是买了去,那是捡了大便宜。你们非但不知足,还贬得一文不值。我们不卖了,哪里有便宜的,你们去哪里买好了。” 陆星战不急不缓起身:“我们有银子,还发愁买不到称心如意的宅子吗?告辞!” 他一起身,众人也纷纷离席:“就是,你方家心急用银子,求着我们来买,还以为奇货可居吗?” 瞬间就散了一个精光。 良姜在影壁后面,差点就笑出声来。 方家一门期望能卖个高价,除了迎娶佟昭儿,还能购置一座小宅院,如今却被陆星战搅了局,这哑巴亏吃定了。 (本章完) 第35章 这城主身份有猫腻 第35章 这城主身份有猫腻 方乘煦忍不住埋怨:“漫天要价,坐地还钱,这不是很正常啊?你这把人都赶走了,你说这银子怎么办?” 方老太太还在气头上,不管不顾:“那也不能任由他们这样欺负!” “唉,乱世黄金,盛世田产,如今连年征战,民不安生,这宅子原本就不好出手。” 折腾几日,空忙碌一场。 一家人大眼瞪小眼,犹豫了一夜, 第二日,好消息传来,方乘煦的任职下来了,受封四品安西将军,也果真如佟将军所言,到护卫军报道,担任四品副参领。 同时,赏赐也下来了,三千两白银,绫罗绸缎二十匹。 赏赐比方乘煦心理预期的少了很多,远远不够下聘。而且,方乘煦几日后就要进京赴任。 在此之前,他想要将所有事情处置妥当。 那佟昭儿又在方乘煦跟前吹了半晌的枕头风。第二天,娘俩儿一合计,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四千就四千吧! 方乘煦拉下脸来,跑去凤宅,没想扑了一个空,只能留下口信儿,请陆星战府上一叙。 陆星战如约而至,双方一锤定音,一手交钱,一手交房契,请衙门里来人做过公正,这宅子就正式易主,换了新的主人。 只是双方提前有约定,要给方家人留二十天的时间,等二人大婚,佟昭儿出了月子,再腾空搬离。 陆星战欣然应允。 方乘煦知道吃了这位城主的亏,被他将宅子的价格压到这么低,可是又要仰仗着人家援手,敢怒不敢言,客客气气地将陆星战送到门口。 恰好,就遇到了前来登门道谢的怀远侯府世子谢浮白。 谢浮白狐疑地望着陆星战离开的背影,看了半晌,方才上前拱手与方乘煦打招呼。 “敢问这位就是方乘煦方参领吗?” 方乘煦打量来人一眼,眉眼陌生并不识得。 “在下正是,请问这位兄台找我有何贵干?” 谢浮白并未直白地表明身份:“在下姓谢,来自于上京。前几日家中祖母旧疾缠身,幸得贵府赠送救心丸一粒,还未收分文,祖母如今病体已然无恙,特此前来致谢。” 方乘煦一愣:“赠药?我怎么并不知道此事?” “府上下人说是贵府所赠,或许并未放在心上,与方公子提及。” 方乘煦愈加疑惑,佟昭儿现如今正在月子里,闭门不出,不可能是她。 倒是自己母亲曾经提及,有人前来求药,可所有的救心丸都在自己这里啊。 莫非是良姜?她手里怎么还有救心丸?而且那么贵的药,竟然直接慷慨送人。 此事,好像有蹊跷。 他低头不语,谢浮白哪里知道这其中门道?转身命人将自己备下的谢仪交由方府下人。 方乘煦一时间摸不清头脑,索性不再去猜:“不过就是举手之劳而已,谢公子不必客气,请入内吃杯茶水。” 谢浮白摆手:“既然已经见到方公子,我就不多打扰了,改日方公子进了护卫军,我们还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方乘煦刚将祖宅低价卖了,心里正乱糟糟的,不是滋味,一时间也没有心情招待客人,因此也不勉强。 “些许小事,还劳烦你专程跑一趟,实在客气。那就慢走不送,改日再请谢兄小坐。” 谢浮白转身,又顺口问了一句:“适才贵府上那位客人,来头可不小。” “那位乃是我们阜城的城主,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谢兄竟然也识得吗?” “阜城城主?”谢浮白不假思索:“他怎么可能是传说中的阜城城主呢?方公子可别被骗了。” 方乘煦一愣:“谢兄识得这人?” “识得,与他家乃是世交。只不过他鲜少回京,所以也不常来往。他可没有这阜城城主的财力与魄力。” 方乘煦心里顿时也开始敲鼓。 那日宴请,此人自称是城主,自己压根就没有怀疑,只不过席间看他吊儿郎当,并且还与良姜眉来眼去的,怎么看都不像。 莫非,真是假的? 送走谢浮白,方乘煦一个人将这些日子所有的事情梳理了一遍,将那刚签的契约书展开,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 印章不对! 自己虽然从未与这位城主打过交道,但是听闻,阜城城主所签文书,都只有一枚特制印章,从无签名。所以这位城主究竟姓甚名谁,是男是女,一直都是一个谜。 而这位陆公子却是龙飞凤舞签的名字,并未加盖印章。 其中怕是真有猫腻。 立即招手叫过府上下人,让他想方设法的,去凤宅打听打听这个陆星战的来历。 而他则转身去了良姜的院子。 他想知道,救心丸一事,与良姜是不是真的有关联。 听竹苑。 陆星战将刚得来的房契拍到良姜跟前。 “送给你的。” 良姜淡淡地看了一眼:“我还以为,你只是想要气他方乘煦,没想到竟然真的买了下来。” “我听于妈说,她佟昭儿竟然想把你从这宅子里赶出去,小爷我哪里忍得住这气? 正所谓冲冠一怒为红颜,我一掷千金就搏你一笑,怎么样,感动不?” “这么大的宅子,出个门都恨不能让人抬着,住着太空旷。” “这还不简单,多嫁几个男人,大房二房三房四房的,再生一窝的崽子,一年一个,用不了多久就填满了。” 一旁于妈笑得双肩直抖。她最喜欢陆二公子来找自家小姐了,多会哄人开心。 良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宅子你还是自己留着金屋藏娇吧,也能物尽其用。” “得,费这么大功夫拍马屁,结果拍马蹄子上了。果真,你不喜欢的人,就连喘气儿都是错的。” “少来这一套,让别人听到,会以为咱俩有啥奸情呢。” “难道没有吗?咱俩可是一块滚过草地的交情,你也没少对我动手动脚。 当初你嫁给方乘煦,我可是独自伤心了很久,差点一蹶不振。我就纳了闷儿了,在良夫人的眼里,我还不如方乘煦这个渣渣?” “你能不能别老提他?坏我胃口。” “能!”陆星战立即改口:“这宅子就当我孝敬我未来丈母娘的。收着吧!” 话音刚落,就听屋门“咚”的一声响。 面色铁青的方乘煦立在门口,愤怒地瞪着屋里两人,对良姜冷冷一笑: “良姜,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还是,你们两人其实早有勾结?” (本章完) 第36章 是你害我倾家荡产 第36章 是你害我倾家荡产 良姜一愣,只顾着听陆星战聒噪了,被突如其来地吓了一跳。 往日陆星战一来,于妈会自觉地守在院子里放哨,今日大家伙都太得意了,再加上方乘煦原本就是习武之人,进了院子大家竟然都没有觉察。 面对方乘煦的质问,她讥诮道:“与你有关系吗?” “我们刚和离!” “你过两日不是就要成亲了吗?不对,孩子都快满月了。我还是望尘莫及啊。” 方乘煦一噎:“我好歹堂堂正正,不像你们这样藏着掖着!” 良姜似乎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你堂堂正正,对,你堂而皇之地将佟昭儿接进方家,还让我嘘寒问暖地伺候着,你都丝毫不愧疚心虚,只能说你方乘煦太没有廉耻!” “你都把奸夫召进家里来了,还跟我讲礼义廉耻?” 一旁陆星战旁观二人唇枪舌战正过瘾,听方乘煦提起自己,轻咳一声,认真纠正:“我暂时还算不上奸夫,正在努力。” 良姜白了他一眼:“我与谁来往,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方乘煦,与你没有关系。” “可这是我家!好歹你也避讳一点吧?” “不对,”陆星战又来凑热闹,朝着桌上房契努努嘴:“现在是我家,我在自己的房子里,有问题吗?” 方乘煦恼怒地瞪着桌上的房契,额头青筋直冒。 “你们勾结起来,图谋我的家产!” “话说得这么难听,”陆星战伸手掏掏耳朵:“我只是瞧着你们方家欺人太甚,所以把这宅子拍下来,讨好她而已。你这点家产,我可不放在眼里。” “你们早就勾结在一起了是不是?所以救心丸一事,也是你良姜提前布下的局!” 良姜诧异地眨眨眸子:“这件事情跟我有关系吗?还是我手眼通天,能操控这么多人一块帮我骗你方家?” “可是你手里为什么还会有救心丸?并且可以随便送人?” “这救心丸你们能买,我就不能买吗?几百两银子对于你方家而言,要砸锅卖铁,对我来说也不过就是一顿茶资而已。 只不过,我没有你们那样灵通的消息渠道,否则,我就全都买光了,一粒不留。还有,那日用来救你孩子的那一粒,说什么都要收银子。” 简单两句,驳斥得方乘煦哑口无言,即便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与良姜有关,他也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 “那今日之事,肯定也是你从中作梗对不对?否则那些人怎么会对我方家的宅子了如指掌?” 良姜轻嗤:“我手里有你的欠条,若是有心想算计你的祖宅,何须再搭进去四千两?直接让你抵债不就行了? 退一步讲,即便是我算计你,那又如何?我可有强买强卖?是不是你自愿而为?我解了你燃眉之急,你是不是应当感激我才对?” 方乘煦又是一噎。 “可我如今倾家荡产这是事实。” “你倾家荡产?那是因为我吗?是你方家贪婪,攀权附势,是你为了娶佟昭儿。” “对,小牛拉大车!叭拉狗咬月亮,屎壳郎拱山,你太不自量力了。”陆星战赞同地附和一句。 “闭嘴,若非你们从中算计,我怎么会落得这般田地?” 良姜冷笑:“若不是我这一年里照顾你的家人,莫说倾家荡产,你母亲的身体都未必熬到今日!你好意思说出这种话?” 陆星战也啧啧连声:“若是早知道你方乘煦这么忘恩负义,我是说什么都不愿意慷慨解囊,买你这破破烂烂的宅子的。良姜又不稀罕,唉,自作多情了。”方乘煦气得眼睛都红了,感觉前所未有的憋屈,有苦难言。 他这才发现,对面的女人太高明了。 分明是她幕后策划这一切,让自己心甘情愿地钻进圈套里,一步步倾家荡产,偏生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还要对她感恩戴德,感激她的宽容大度,感激她出手相助。 更可笑的是,前几日她不过是对着自己褪去了脸上寒霜,自己就欣欣然地,向她道歉赔罪,想哄她,想亲近她,有了能旧情复燃的错觉。 就好像,良姜不过冲着自己施舍般勾了勾手指头,自己就像只摇尾乞欢的狗,各种大献殷勤。 又羞又恼,方乘煦顿时情绪失控。 陆星战的幸灾乐祸,令他更加火冒三丈。 他将所有的火气全都撒在陆星战的身上:“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你跟着掺和什么? 就算你真是城主又如何?不过就是有几个臭钱的商人罢了!淫人妻子,你就不怕身败名裂吗?” 陆星战夸张地打了一个哆嗦:“我好害怕啊!自古民不与官斗,我真的害怕方公子会利用将军府来针对我啊!” 方乘煦听出他话里的讥讽:“我们可以走着瞧!我倒是要看看你能笑到什么时候!” 陆星战可怜兮兮地望向良姜:“看来日后我得求你罩着我了。” 良姜嗤笑:“得罪将军府啊,你完了,我也保护不了你。” “你这女人真绝情啊。其实吧,方公子,我还真不是她奸夫啊,我这是吃不到羊肉惹一身骚。算了,我走了,你俩继续玩。” 陆星战走到门口,又扭脸劝架: “你俩也都消消火气,又不是小孩子了,还吵架拌嘴,有啥事儿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两巴掌不就解决了?是不?” 说完直接晃着膀子走了。 真扫兴啊。 良姜直接下逐客令:“于妈,我累了,送客。” 于妈上前:“方公子,请吧。” 方乘煦脚下纹丝不动,紧盯着良姜,沉声问道:“良姜,我只想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很恨我?所以,才会这样处心积虑报复我?” 良姜起身,淡淡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非要这么绝情,赶尽杀绝吗?” 良姜冷笑:“我赶尽杀绝?方乘煦,假如我良姜没有自保的本事,如今沦为弃妇,还被你方家污蔑了清白,现如今的我,才是真正的被赶尽杀绝。你还有脸质问我?” “可你前几日还曾与我把酒言欢。” “又是谁到处扬言,是我良姜对你死缠烂打,乞求你的可怜?假如我对你的和颜悦色令你误会了什么,我道歉。请回吧!” 良姜再次下逐客令,方乘煦如同被迎头泼了冰水,满怀颓丧地走出听竹苑。 被派去打听城主消息的下人已经回来,正在到处找他,见到他立即回禀道: “大少爷,消息打听到了。” 方乘煦勉强打起精神:“打听到什么了?” (本章完) 第37章 一石二鸟之计 第37章 一石二鸟之计 “凤宅的人口风都很严,也很警惕,什么也不肯说。 小的没招,就在街上找了个暗娼,给她点脂粉银子,让她帮忙,到凤宅门口,说是怀了城主的孩子,要见城主。 那凤宅门口的下人哄堂大笑,说她定是遇到了骗子,因为他们城主乃是位货真价实的姑娘。” “姑娘?”恹恹的方乘煦顿时一惊:“这该不会是那些人故意推诿的话吧?” 下人摇头:“那些人异口同声,不像是推诿。他们还说城主已经有些时日没有回过凤宅了,在不在阜城都是一说。” 方乘煦顿时明白过来,自己真的被骗了。 这个所谓的陆公子真的是个骗子。 他与良姜勾结,假借城主的名头,直接吓退了所有想要购买方宅的人,让自己不得不低价卖给他。 将错就错咽不下这口气。 反悔吧,自己的银子又没有着落。 要不,找阿昭商量商量?只要她的聘礼有转圜的余地,自己就可以将这位假冒城主告到府衙,毁掉契约。 他立即找到佟昭儿,将陆星战与良姜勾结一事说了。 “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想把他告到府衙,可没啥证据,又怕契约作废,让我退还银子。即便再卖,也不可能高于这个价儿了。” 快要到手的银子,佟昭儿舍不得吐出来,眉尖一皱:“当初他第一次来方府,就那么偏袒良姜,我就觉得这其中有猫腻。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咱们没有确凿证据,不能冒失行事。 反正我们还有大半月的时间,索性就先装作不知道,暗中打听,寻找证据。 等我们成亲之后,他来收房的时候,当众揭穿他的身份,还有与良姜勾结一事,押送到衙门里去。 到时候我们给衙门里打声招呼,告他一个招摇撞骗的罪名,在大牢里关他几年,甚至一辈子,这宅子我们不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继续住着? 良姜若想救他,必须来央求我们,到时候,你就让她将借条撕了,把账消了,如此一来,岂不一石二鸟?” 方乘煦一听,这法子听起来也行。 这些时日,他对于良姜的情愫十分的复杂。 由厌恶到愧疚,欣赏,后来心思有些蠢蠢欲动,再到今日,被迎头泼了一盆的冰水,幻想破灭,便生出恼羞成怒。 只要良姜与那男人能跪在自己脚下,央求自己,想一想都觉得酣畅淋漓。 而另一方面,他心里还有一点隐隐的期待,万一,良姜也是被陆星战欺骗了感情呢? 等自己揭发了陆星战的身份,良姜会不会懊悔不已,痛哭流涕地乞求自己的原谅? 自己该不该心软呢? 而且,他也发现,自己自始至终都错看了佟昭儿。 在内宅这些蝇营狗苟的手段上,佟昭儿丝毫也不逊色,而且,她比良姜还要狠。 他违心夸赞道:“还是你有法子。” 佟昭儿并未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今日刚知道我的好么?前几日刚被那个女人迷得五迷三道的,对我恶声恶气。”方乘煦不悦道:“我为了能摆脱她,背上几千两银子的外债,为了娶你,又倾家荡产,你还不信我?” 佟昭儿轻哼:“说的好听,你的心还不是没在我这里?女儿都出生这么多天了,连个名字也不给起,在你方家这么受轻贱。” “名字我母亲已经给起好了,凌云乘志,她从‘志’字辈儿,就叫方志娴。” “真难听,”佟昭儿嫌弃道:“女孩子家从什么志字辈儿?方鸢不是一样改了名儿?我给她起了名字,叫无忧,百岁无忧的意思。” 在佟昭儿跟前,方乘煦并没有太多的话语权,大事如此,小事也如此。 人呢,有得必有失,鱼与熊掌不能兼得,这是自己的选择。 于是暂时隐忍不发,命人四处打探与搜集关于这个城主的资料,从中抽丝剥茧,寻找可以证明陆星战假冒身份的证据,到时候,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另一方面,方乘煦备下聘金,以及些许茶果,大雁,绸缎等,前往将军府下聘,交换庚帖。 然后就开始筹备宴席之事,与佟昭儿尽快完婚。 因为宅子已经易主,方家也只挂了些彩灯与红绸,换了新的喜帐,并未大张旗鼓地张罗。 佟昭儿对于良姜的存在有一千一万个不放心,她提心吊胆着,唯恐良姜再在自己成亲当日,背地里做出什么手脚,破坏自己与方乘煦的好事。 因此这几日也安安生生地备嫁,不敢去招惹她。 恰好这几日仁和堂来了一笔大生意,良姜早出晚归,将方家的事情暂时搁置,不再搭理。 转眼就是二人大婚之日。 因为佟昭儿的娘家距离阜城太远,她又还没有出月子,一路颠簸,身子只怕落下什么病根儿。 再加上她未婚先孕一事,总是不光彩,所以最后两家决定,让佟昭儿直接从阜城出嫁。 将军府权势滔天,想要巴结的人不知多少,所以只是佟守良一句话的事情,阜城知府就痛快地答应下来,按照嫁女儿的规矩,让佟昭儿从知府府上出嫁。 这一决定,令方老太太顿时脸上有了光彩,广发请柬,但凡阜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全都收到了邀请。 她之所以肯下这么大的血本,自然是有自己的盘算。 这些人想要巴结将军府,礼金自然是少不了,稳赚不赔的,甚至能捞上一笔。 她精力不济,这宴席一事,只能交代给府上管事,还有方乘煦自己多操心。 方乘煦则听信了李胜的引荐,从醉香楼里请了两个大厨,所需食材仍旧交由李胜来置办。 上次陷害良姜一事弄巧成拙,白挨了贺副将一通打,幸好良姜并未追究报官,李胜赖在方家没走。 李胜是奢钱如命的人,雁过拔毛,这次方乘煦账目上看的紧,他就想着以次充好,从中多捞一点油水。 再加上天气热,鸡鸭鱼肉里,多有不新鲜的,勾结着厨子,联起手来瞒天过海,用各种香味料遮掩住腥臭味道,一通煎炒烹炸,散发出来的香味倒是令人垂涎欲滴。 再次给方家埋下祸根。 (本章完) 第38章 方乘煦大婚 第38章 方乘煦大婚 到了这一日,吉日良辰,宾客盈门,车水马龙,贺喜的礼盒堆得琳琅满目。 方老太太人逢喜事精神爽,身子也养精蓄锐,好了很多,出来进去地招呼宾客。 佟昭儿的嫁妆先一路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地抬进了方府。 将军府的媒婆当着众宾客的面,打开嫁妆册子,高声唱喝,铺子几间,良田多少顷,压箱底的银子几千两,珠宝几箱,绫罗绸缎多少匹,喜帐几床,被褥几铺几盖,再加上杂七杂八的零碎物件,说得媒婆口干舌燥。 宾客们听得纷纷咋舌,惊叹将军府财大气粗,方乘煦娶进家里一位财神爷。 最后,媒婆大喘气,环顾四周一眼,又抛出令大家顿时哗然的一句话:“将军府陪嫁上京三出三进府邸一套,丫鬟婆子各六名,杂役十人。” “天呐,都说方家为了这门亲事倾家荡产,如今看来是抛下鱼饵钓大鱼,稳赚不赔的买卖。” “可不,非但如此,方家攀上了将军府,日后必然飞黄腾达,平步青云。” “难怪方乘煦要休掉原配,这么大的诱惑,换做谁也得掂量掂量。” “唉,那原配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没有一个这么厉害的爹。” 听着四周众人充满艳羡的议论声,方老太太顿时就觉得,自己腰杆硬了起来。 这世间本来就如此,笑贫不笑娼,你富贵发达了,自然有人上赶着巴结,谁会在乎你是靠什么手段得来的? 倒是也有那聪明人,见方老太太得意忘形,背地里轻嗤一声,满是不屑: “将军府这嫁妆册子听着金贵,但都在新妇手里攥着。若是个好说话的,免不了像良家那女儿一般,有填不满的窟窿。 若是不好说话的,哼,有她方老夫人哭的时候。” 这话颇有道理,自然有人附和:“对,你瞧这媒婆说得天乱坠,可抬进方府的嫁妆拢共也没有多少,听说是直接抬进了上京的府邸,压根没往阜城送。” “日后方乘煦是要进京为官的,必然不住在阜城,直接在上京安家置业也无可厚非。 就是不知道,这阜城的祖业全都变卖干净,日后这方老太太进京投奔儿子,佟家这千金小姐能否容得下她?” “这可说不准,我听说这方老夫人精于算计,脾气也古怪,当初这原配夫人进门,她可没少刁难立规矩,不好相处。” “如今这方乘煦吃住都靠将军府,府上下人也都是人家佟家的,就跟入赘没啥两样,去瞧人家脸色,日子怕是不好过。” 大家议论纷纷,难免有只言片语传进方老太太耳朵里。 方老太太其实心里也明镜似的。可是只要方乘煦发达,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日后方乘昊的前程,还有方鸢的终身大事都能借将军府的东风。自己是赶鸭子上架,不应也得应。 反正方家也没啥出路了,不拼一把也是要没落。 这些人,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咸吃萝卜淡操心。 一会儿,迎亲的队伍回来,轿临门,方乘煦与佟昭儿三拜天地,这夫妻之礼就算是成了。 新娘送进洞房,前院美酒佳肴如流水一般送上来,宾客推杯换盏,也算是吃的尽兴,盆干碗净。 陆续,有宾客离席。 阜城知府今日乃是贵宾,坐于首席之上,方乘煦亲自作陪,频频举杯,一直吃到黄昏,除了还有几桌贪杯的客人,其他的宾客几乎都散了。 一切顺利,方乘煦心里却有些失落。 自己大喜,她良姜心里必然不是滋味吧?听说她一早便出门,不在府上,应当是躲在哪里暗自垂泪,还是借酒浇愁?一面怕她生事,搅了自己的婚事,另一方面,又矛盾地希望她能做些什么。 她哪怕回来,哀怨地看自己一眼,最好是哭哭啼啼地求着自己原谅,至少能证明,她后悔了,心里是有自己的。 正酸丢丢地想着,席间突然有人捂着肚子,蜷缩起身子来。 “不好意思,府上茅厕在哪儿,我去登个东。” 府上下人已经累极,指了指方向。 谁知道又有人迫不及待地起身:“我也内急,失陪!” 两人就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一般,席间宾客们全都捂着肚子,眉头紧皱。 有人嚷着肚子疼,有人恶心作呕。就连那知府大人,今日忙碌大半日,也觉得腹中饥肠辘辘,忍不住多吃了几口席上荤腥。 只是还顾着官员的威严与体面,强忍不发,最终忍不住,差点在席间就一泻千里。 方府茅厕哪里够用?于是那桌上汤盆或者鱼盘,全都做了污秽的便盆,府上顿时满是污秽之气。 方乘煦心里顿时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来,怕是要出事儿。 果真,紧接着府外就闯进一群前来兴师问罪的人,大都是今日赴宴的宾客家属。 这些人吃完席回府之后就上吐下泻,找郎中看过,说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于是,家里人便来方家讨要说法,在府外遇到,相互间一打听,更加笃定,就是方家今日的宴席有问题。 没多大功夫,这方府里又围满了人。 方乘煦顿时就有些慌,尝试辩解,推卸责任。 “今日宴席,都是府上提前一日采买,醉香楼的大厨提前烹制的,我这就叫过厨子问问。” 厨子置办好宴席,已经领了赏银走人,立即差李胜去找。 而方家这边,宾客们走马灯一般往茅厕跑,人都快虚脱了。 方家总不能干瞧着,立即又差人去请郎中,开方抓药。 李胜知道东窗事发,哪敢真的将人找回来? 这两个厨子,其实压根就不是人家醉香楼的人,而是他从外面低价请来的二把刀。只不过是打着醉香楼的名头,多要了不少的赏银,大半都是落进了他的腰包。 也正是因为此,这宴客的食材不新鲜,两个厨子谁也没敢吱声,告诉主家,而是选择助纣为孽。 若是将两人找来,将自己中饱私囊,以次充好之事抖落出来,那不就完了? 李胜找到两个厨子,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如实说了,将胸脯拍得咣咣响。 “此事一人做事一人当,虽说你们也收了我的好处,帮我隐瞒,但我不能出卖你们两个,否则日后哪个酒楼还敢用你俩? 这样,你们先去别处避避风头,我一力承担下来,等风平浪静了再回来。” 这番义薄云天的话令二人挺感动,反正此事的确也不怪自己,于是果真听李胜的话,离开家暂时去了别处。 (本章完) 第39章 分明是城主投毒 第39章 分明是城主投毒 李胜这里,回到方府,将所有事情全都一推三六五,赖到两个厨子身上。 “这两个厨子怕是心里有鬼,我去找他们二人,才知道两人已经逃之夭夭,不在阜城了。 都怪我,定是我见他们准备宴席的时候偷工减料,想夹带出府,就当场揭发了他们,让他们怀恨在心了。这饭菜里,怕是被他们下了不干净的东西。” 大家伙一听,厨子都畏罪潜逃了,那此事八九不离十,就是厨子搞的鬼。 毕竟,这样大喜的日子,哪个主家也不愿意出这种事情。 可这事儿总要有人负责,别的不说,医药费总是要赔的。 于是有人出声:“厨子是你们方家找的,方家得管。” “既然这厨子来自于醉香楼,那醉香楼也难辞其咎,这事儿他们也不能袖手不管。” “醉香楼的厨子?你们可知道这醉香楼是谁的?” “谁的?” “我听说是城主名下的生意。” 这话一出,大家犹豫了片刻。 “就算是城主的,那也要有个说法。只是我们是在方府吃坏的肚子,这事儿还是方家出面比较好。” “就是啊,不管这其中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追根究底,是你方家的责任。这银子你们要赔,至于你们再追究谁的责任,我们可就不管了。” 俗话说,两害相较取其轻,城主与方家谁也不想惹。可方家背景再厉害,人家马上就要搬迁去上京了,城主可还是阜城的“现管”。 再说了,此事原本就是这个道理。 大家异口同声,而郎中也姗姗来迟,立即上前查看情况,开出止泻止吐的药方,让方家立即统计一个数字,去抓药回来煎水服下。 抓药,就要银子。 这么多药,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方乘煦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命下人去找方老太太从礼金里拿些银子出来。 方老太太又惦记佟昭儿手里的嫁妆,想给自己留一手。 于是跑去新房找佟昭儿要银子。 佟昭儿已经从赵妈这里得知前面发生的事情,纳闷地问:“今日贺喜宾客随的礼金想必不少,这么点银子,难道都拿不出来,要到我这里打秋风。” 方老太太自然早有说辞:“这宴席费的银子都是乘煦从他旧日好友那里借来的,与礼金正好持平,明日就要归还。 如今我们已经是一家人,儿媳妇儿怎么还这么生分,要分你我?” “今日之事与我毫不相干,你们哪怕是找她良姜算账,那都说得过去,我当什么冤大头?” 方老太太一愣:“这事儿跟良姜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关系可大了去了。你瞧着挺精明,却只会算计我手里这点银子,今日瞧我的。” 将头上龙凤盖巾一撩,带着赵妈直接去了前院。 前院里,众人正在纷纷催促方乘煦:“府上拿个银子都这么难吗?我们在这里疼得死去活来的,你们这样磨磨唧唧,压根不把我们当一回事儿是不?” 方乘煦一个劲儿地赔笑脸,命人到后院催促。 佟昭儿一身凤冠霞帔出现在前院,扬声道:“这银子,就不该我们方家出!” 宾客里顿时炸了锅:“凭什么?你方家不管谁管?” “就是,将军府再厉害,也要讲理不是?” 佟昭儿手拿药方,环顾四周,朗声道:“此事的确怪方乘煦,竟然没有打听清楚,若是早知道这醉香楼乃是他城主的产业,说什么也不会去醉香楼里请厨子,给他可乘之机,加害于我们。此事要负责的,就该是他城主。” 此话一出,大家顿时纳闷:“听闻上次贵府还曾请到城主来府上做客,怎么私下里还有什么过节不成?” 方乘煦一愣,先是不解何意,随后立即明白过来,佟昭儿的用意。 他刚知道,醉香楼乃是阜城城主的产业,心里早就恨不能立即甩锅给陆星战了。 否则,此事怕是棘手,自己又要赔出去一大笔银子。 于是一唱一和:“阿昭,别说了,家丑不可外扬!” 佟昭儿则一脸的义愤填膺:“为什么不说?让大家全都误会你薄情寡义,让大家全都觉得,她佟昭儿是贞洁烈女,受了你方家多大的委屈? 这些都算了,他们如今联合起来,栽赃我们,这口气绝对不能忍!” “啊?怎么回事儿?”众人纷纷询问。 方乘煦叹气,低垂下头,一脸的羞愤不已:“让大家见笑了。我那原配夫人与这位城主早有私情,背地里偷偷来往不知多久了。 如今更是明目张胆地相互勾结,逐渐侵吞了我方家的所有家产,我一直敢怒不敢言。 今日见我与将军府千金成亲,他们竟然还不放过我,在我宴席上做手脚。 都是我不好,连累众位乡亲,这药钱,我方家就算砸锅卖铁,也得赔。” 大家伙听了方乘煦这番话,有人将信将疑,有人鄙夷唾骂。 “城主跟方家的原配夫人有染?不可能吧?虽说传闻这良家妇不安于室,可那城主英俊多金,想要啥样的女人没有?” “那是你没见过这位原配方夫人,生得那叫一个沉鱼落雁,冰肌玉骨。再说,我听说,她与方乘煦虽然成亲,却并未洞房,八成是看不上方家。” “这良家母女不知道什么来头,也不知道什么营生,有何产业,平日出手却十分阔绰,嫁进方家一年就贴补八千两银子,这钱来路不明。” “难怪方家要休妻另娶,哪个血性男儿也忍不了这种屈辱。娶这种妇人进门,简直就是家族不幸。” …… “你们胡说八道!我大嫂绝对不是这种人。” 人群之后,终于有人忍无可忍,挺身而出。 正是方家二公子方乘昊。 因为大哥大婚,他接到消息,昨日刚从骊山书院赶回方府。 良姜嫁进方府时间虽说不长,但是方乘昊对她十分敬重。 方家作为武将世家,自幼他便要练习骑射与马上功夫,被寄予厚望。 而方乘昊自小身体便不是很好,气力不济,蹲一会儿马步就觉得胸口憋闷,身体乏力。 而方老爷就觉得他是想要偷懒故意寻的借口,经常非打即骂,说他朽木不可雕。 方乘昊就是在家人的打压之下长大的,觉得自己处处不及大哥,十分颓废,甚至破罐子破摔。 良姜嫁到方家之后,才替他平冤昭雪。通过诊脉发现他的确先天中气不足,肾气亏虚,没有习武的禀赋。 紧接着,良姜又发现了他在读书方面的资质,说服方老太太,将他送去了梦寐以求的骊山书院读书。 他底子薄,基础差,但是比谁都能吃苦,短短的不到一年时间,就得到夫子的认可与赞赏,令他重新恢复了自信,整个人都开朗起来。 所以,良姜就是他的恩人,比大哥都亲。 良姜曾经劝告过他,不要因为她与佟昭儿起争执,免得日后他在方家不好过。 但是佟昭儿这样血口喷人,污蔑良姜,方乘昊哪里能忍? (本章完) 第40章 抓药的银子谁出? 第40章 抓药的银子谁出? 佟昭儿不悦地面色一沉:“二弟,你一直不在家里,许多事情你压根不知情,就不要跟着掺和了。” “此事无论是什么原因,原本就是方家的责任,你们无凭无据,就凭借毫无根据的猜疑就一口咬定是我大嫂所为,诋毁她的名节,简直太欺负人了。” 佟昭儿瞪向方乘煦,方乘煦立即上前,不悦呵斥:“张口闭口大嫂,枉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却一点规矩都不懂,还不退下!” 方乘昊害怕大哥,只能颇不情愿地闭了嘴。 阜城知府今日差点当众丢了脸面,听了佟昭儿所言,恨得咬牙切齿,一拳捶在桌上: “此事本官不能不管,来人呐,速去凤宅,让她们城主来一趟方家。 哪怕她对我阜城百姓有恩,也不能如此为非作歹。” 衙役听令,立即直奔凤宅,请陆星战。 城主的责任要追究,可众人的病情不能等。 大家纷纷让方乘煦立即拿银子抓药治病,佟昭儿却是不肯:“我哪里有银子?你们找错了人,应当去找这良姜要。” 这般推卸责任,令大家心里十分窝火。毕竟刚才那媒婆拿着她的嫁妆册子大肆宣扬的时候,大家伙听得清清楚楚。 她手里攥着几千两银子,却是一毛不拔,推三阻四,大家能不生气? 若非知府在此,这佟昭儿又是将军府千金,早就一哄而上,将这方府都砸了。 正吵嚷得热闹,外面有人低呼:“良家妇人回来了。” 众人扭脸,见正是良姜,与一风流俊美的男子,并肩走进方府。 人群里有人识得那男子,抬手一指:“这位就是阜城城主,上次来方家赴宴我曾见过。” 此言一出,众人立即将二人包围在了中央。 “城主是吧?那醉香楼可是你的产业?” “今日方家之事,与你可有关系?是你指使那两个厨子下毒的吗?” “适才方乘煦说你们二人有染,我还不信,现在看你们公然出双入对,看来是真的了?枉我还一直替你不平,觉得方家对不住你。” …… 陆星战与良姜刚刚处理完生意上的事情,将她送回方府,在门口就听百姓议论纷纷,说起此事。 因此陆星战并未直接离开,而是跟着良姜一起来了方家。 面对众人质问,陆星战顿时怒从火起。 “我总算是明白,什么叫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现在漫说究竟是谁的责任还说不好,即便真是醉香楼那两个厨子从中做了什么手脚,人都没审,方乘煦你怎么就认定,此事是我指使的? 老子压根都没把你方乘煦放在眼里,你这上蹿下跳的,没事儿老是跟老子攀扯什么?” 良姜却一句话也没有争辩,而是直接上前,查看其中一位宾客的脉象与瞳孔。 然后扭脸对陆星战道:“先别跟他们废话,救人要紧。借我你银针一用。” 佟昭儿轻嗤:“不过就是吃坏了肚子而已,你这一本正经地危言耸听,该不会真是下了毒吧?” 良姜并未搭理她的冷嘲热讽。 倒是陆星战看了那宾客一眼,也立即面色一凛。从胸前摸出针包,打开递给良姜一支。 这才回怼佟昭儿:“吃坏了东西的确不可怕,可严重腹泻,会令身体迅速虚脱,严重可导致心跳失常,同样有性命之危。” 这宾客年纪原本就大了,今日又喝多了酒,这一番折腾,就觉得头晕眼,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椅子上,迷迷瞪瞪的几乎失去意识。 周围人只顾着吵嚷,谁也没有注意他。 良姜一针下去,他方才“哎哟”一声,缓过这口气儿,逐渐恢复清明。陆星战命人取过一盏茶水,递给他,让他多少饮用一些。 良姜蹙眉质问:“没人请郎中吗?怎么还不赶紧服药?” 郎中上前:“老夫就是,药方也已经开了,只是这抓药的银子无人出啊。” “药方呢?” 郎中从佟昭儿手里取过药方,递给良姜。 众人趁机道:“方家人说此事乃是你与城主下毒所致,迟迟不肯拿银子救人。你们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良姜只扫了药方一眼,吩咐身后于妈:“于妈,让人拿着药方去一趟仁和堂,让掌柜速速配好药方送过来。” 于妈领命下去。 陆星战有点不乐意:“这事儿跟咱又没关系,你管他做什么?” 良姜淡淡地道:“救人要紧,至于是谁的责任,那又逃不掉,一会儿再说。总不能因为他方家跟疯狗似的乱咬人,咱就见死不救。” 佟昭儿怒声道:“你自己做贼心虚,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此事本来就是你勾结外人下毒栽赃我们,难不成我们就要老老实实地吃亏上当?” 良姜轻蔑一笑:“漫说此事子虚乌有,即便真是有人故意害你们,宾客是在你方家出事,你方家就有义不容辞的责任,应当先救人后追究,而不是一味推卸责任,拒绝救治。” 良姜的声音不大,却引得四周一片喝彩:“说得太对了。今日之事无论因何而起,人家这位前夫人就比新娘子做事敞亮,有担当!” “对,瞧着竟然还懂得医术,医手仁心,颇有大家风范。” 也有人表示质疑:“此事要是真与她无关,她怎么舍得这多银子救人?就不怕方家抵赖,银子打了水漂?” 陆星战一听这话就恼火,窜上前,合起手中折扇,朝着那人头顶狠狠地敲了一记。 “说的这是什么屁话?人家着银子给你治病,你不感恩倒也罢了,还反咬一口。长安百姓若是都像你这样心思龌龊,那日后谁还敢发善心?” 那人脖子一缩,还有点不服气:“我说的有没有道理,一会儿就知道了。” 知府暗中拽了拽方乘煦,指着陆星战:“你说此人就是城主?” 方乘煦犹豫了一下,点头道:“上次府上宴请,给凤宅送去请柬,的确就是此人前来赴宴,自称城主。至于真假,我也不太清楚。” 知府狐疑道:“我与这位城主两年前因为灾情一事通过几封书信,见那字迹娟秀,还以为是位女子。” 方乘煦心中一动:“那书信您可还保存着?” 知府摇头:“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那内容您可还记得?” “记忆犹新。” 方乘煦顿时就兴奋起来:“简直太好了。” “好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起这位城主也是曾为阜城百姓鞠躬尽瘁,做过善事的人。没想到竟被私怨蒙蔽,做出这种卑鄙之事。” (本章完) 第41章 厨子压根不是醉香楼的 第41章 厨子压根不是醉香楼的 知府正色道:“你尽管放心,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今日之事,即便是牵扯到了城主,本官同样会秉公而断,绝不徇私。” 然后沉声对陆星战道:“陆公子,本官乃是阜城父母官。你们能如此痛快地承担起救治责任,本官甚是欣慰。 只不过,此案的确与你相关,本官必须要据实而断,严查其中缘由。” 陆星战点头:“必须啊,此事就算是你不管,我也要管到底。说吧,方家是凭什么如此血口喷人,可有凭据?” “方公子说,府上筹备宴席所请的两位厨子,皆是来自于醉香楼,可有此事?” 陆星战望向良姜。 良姜自己也毫不知情,因此摇摇头。 陆星战道:“此事我并不知情,是与不是将那厨子叫过来一问便知。” “厨子早就畏罪潜逃了。”佟昭儿得意道。 “逃了就抓啊,抓回来一审不就知道了。” 佟昭儿轻嗤:“天下那么大,城主说得好生轻巧,似乎探囊取物似的。还是你知道他们的行踪,所以有恃无恐啊?” “不就是两个厨子吗?还能插上翅膀飞了不成?叫府衙画师过来,画上通缉画像,小爷我叫人找。” “嘁,他们乃是受你们指使,即便你真将两人找来,事先串通好,给了银子买替罪羊,他们还能供认出你们不成?” 陆星战瞧着佟昭儿那副得意的样子,气得呼呼的,一时手痒,真恨不能上前去扇她两个耳光。 “真是狗进粪坑,开口就是造啊,红口白牙你这造谣的话说得还真轻巧。 如今究竟是不是这两个厨子的责任还不一定呢,你就诬赖到小爷身上。等事情查明了,我非告你方家一个诬陷之罪。” 佟昭儿一口咬定:“此事已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情了。” “未必吧,”良姜认真查看过桌上的残羹剩饭,扭脸淡淡地道:“你这宴席我适才已经看过了,宾客上吐下泻的原因,只是吃了腐烂变质的肉类。” 她将盘子里的鱼头给大家看:“你们可以看看这,鱼肉已经吃完了,所幸鱼头还未动,里面都已经发黑发臭,可见这鱼极不新鲜。还有这菜里剩余的肉也是如此。” 大家抻着脖子瞧,表示赞同。 佟昭儿冷哼:“那又如何,反正这菜是醉香楼厨子做的,就是厨子的责任。” 良姜“呵呵”一笑:“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更纳闷儿了。别的我不敢说,醉香楼开业这么多年,每日宾客如云,可出现过一次这种事情? 醉香楼的厨子对食材把控都极为严格,不新鲜的食材绝对不会使用,更遑论是这种砸招牌的行径?” 佟昭儿皱眉:“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很怀疑,这两个厨子是不是醉香楼的。” 方乘煦“呵呵”一笑:“李胜与那醉香楼的厨子相识,人就是李胜找来的。还能有假?” 一说是李胜,良姜都懒得与他争论,对陆星战道:“差人将掌柜叫过来问问吧。” “不见棺材不落泪。”佟昭儿对知府道:“为了防止她们提前串通口供,大人,还是您派人前往比较好。” 知府觉得言之有理,立即派遣衙役前往醉香楼。 恰好下人从仁和堂抓药回来,立即寻个大锅,一锅煮了,给众人服下。 大家谁也不肯走,要留下来等一个结果。 不多时,醉香楼掌柜也来了,跑得满头大汗。 方乘煦指着陆星战问掌柜:“你可识得此人?”掌柜纳闷摇头:“从未见过。” 方乘煦话里有话:“你竟然就连自己东家都不认识了?这位可就是大名鼎鼎的阜城城主。” 掌柜有点吃惊,打量陆星战一眼,有点不确定:“平日负责酒楼生意的乃是凤歌姑娘,我只认她一人。” 良姜觉得这方乘煦废话太多,直接开门见山询问:“方家说,今日他们办喜宴,是从醉仙楼请了两个厨子,可有此事?” 掌柜一愣:“此事我怎么不知道?” 众人不由就是一愣,纷纷望向方乘煦。 方乘煦也愣住了:“人就是从你醉香楼请的,是不是有人提前跟你串通了消息?” 掌柜不悦道:“我不否认,醉香楼招牌硬,或许会有厨子私下里出来接私活,但是置办这些宴席,两个厨子带着府上厨娘,至少也要忙碌两天的时间。 醉香楼生意那么好,六个掌勺的厨子尚且忙得不可开交,我怎么可能同时允许两个厨子歇工! 今日厨子都在,无人歇工,都忙碌了大半天了,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醉香楼随便找个人问。” 掌柜言之凿凿,不容置疑,大家全都听在耳中,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方家莫非是故意栽赃给城主吧?就说城主仁义磊落,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这厨子假冒醉仙楼的招牌挣银子,如今眼见东窗事发,可不逃之夭夭么。” …… 佟昭儿顿时觉得颜面无光,仍旧强词夺理:“即便厨子不是你醉仙楼的,你良姜绝对有从中下毒的动机。” 这话,简直把良姜都给气笑了。 她一把拽过醉香楼掌柜:“掌柜,你瞧着今日这新娘子好看不?” 掌柜今日莫名其妙被方家卷进这场纷争里,心里有气,轻哼道:“好看是好看,就是有些蛮不讲理。” 良姜笑眯眯地继续问:“那你说,寻常男子见了这如似玉的新娘子,是不是都有一亲芳泽的冲动?” 掌柜不满地瞪了良姜一眼:“你这姑娘,怎么拿我一个大老头子开涮?” 众人哄笑,有人凑趣:“美人谁不喜欢?可也要有那个胆量。” 良姜嬉笑道:“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凡是男人见了佟姑娘全都有作案动机,并且有作案工具,那么,就一定有作案事实了?哎呀,佟姑娘岂不早就清白不保?” 一旁方乘煦怒道:“这是说的什么浑话?” 陆星战瞧他敢跟良姜发火,立即阴阳怪气道:“话糙理不糙,只许你新娘子强词夺理赖我们,不许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吗?” “我今日大婚,她良姜原本就心生嫉妒,绝对有这可能!” “简直笑话,今日良姜与小爷我谈了一天的生意,谁有那闲情逸致管你这条随便f情的公狗?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有这功夫,倒是不如叫过你府上那个叫李胜的,问清什么情况,给大家一个交代。” 陆星战说的话很粗俗,引得大家一阵哄笑。 听说这方乘煦不过进京短短两个月就跟将军府千金勾搭上,未婚先孕,可不就是随便留情的公狗吗? (本章完) 第42章 这个城主是假的 第42章 这个城主是假的 方乘煦恼羞成怒:“打着谈生意的借口私会,当我不知道吗?” 陆星战嗤之以鼻:“我俩一场生意谈下来,轻轻松松几万两银子到手。还真没有那个闲情逸致谈情说爱。” 举众哗然! “什么生意,一次能赚几万两?” “咱是没见过这个世面而已,人家城主多大的家业,赈灾随便出手就是几万两银子,没什么好奇怪的。” “那良夫人还会做生意呢?深藏不露啊。” 佟昭儿嗤之以鼻:“真会吹牛啊,我还日进斗金呢。也要有人信。” “夏虫不可语冰,别用你那点见识挑战小爷我牙缝里的零用钱。” 这话说得相当狂妄,尤其他看不起的还是将军府千金,人们心里不由悄悄地嘀咕,这位城主究竟是什么来头? 寻常商人谁敢招惹官家啊? 佟昭儿与方乘煦一口咬定二人有私,避重就轻,就听身后有人怒声呵斥:“还想跑,给我过去!” “砰”的一声,李胜被人狠狠一脚,直接踹进了人群之中!狼狈摔倒在地! 李胜身后,方乘昊拨开人群走了进来,掐腰往人群跟前一站。 “大哥,我刚才已经去找府上厨娘杂役询问清楚,这一切都是李胜搞的鬼!” 方乘煦一直在努力替方府推卸责任,没成想被方乘昊一句话给揭穿了。 他仍旧试图掩饰:“胡闹,这宴席又不是李胜做的,他顶多就是识人不清,引狼入室。” “不是!”方乘昊耿直道:“是李胜贪墨府上银子,以次充好,采购了许多不新鲜的食材回来。又威胁厨娘们谁也不许说出去,否则就要告诉咱母亲,将人辞了。 对了,那两个厨子也不是醉香楼的,是他从外面找的厨子,跟他一伙儿的。他刚才见事情败露想逃,幸好被我发现,捉了回来。” 方乘煦哑口无言,审都不想审。毕竟这李胜究竟是什么德行,他其实比谁都了解。只是没想到,为了私吞银子,他竟然毁了自己的喜事。 陆星战笑着调侃他:“你还真应当感谢你二弟,及时将这罪魁祸首捉了回来。 否则你故意从我的酒楼找厨子来筹备宴席,又在事发之后立即将所有责任推到我的身上,我说什么都要告你一个故意栽赃之罪。” 这话是陆星战存了善心,唯恐方乘昊偏向良姜,回头肯定要被方家人叱骂责怪。 方乘煦嘴唇嗫嚅了两下,实在不知道如何反驳。 周围宾客也一点没留情面,纷纷唾骂:“整了半天,是方家自己用人不善,害我们上吐下泻的,几乎拉没了半条命。” “这事儿倒也没啥,可方家人出事儿之后,一味地推卸责任,诬赖她人,此事做的实在不够磊落。” “就是,细节之处见人品,方乘煦此人不可交。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忘恩负义抛弃结发妻子倒也罢了,还一直赶尽杀绝,不想给人家留活路。” “人家现如今已经和离,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即便真的跟城主郎有情妾有意,那又怎样?” “这良家女子处事大方磊落,心地也良善,就是曾经嫁过人,名誉又不太好,配不上城主。” 佟昭儿与方乘煦被数落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恨不能扒个地缝钻进去。 最得意的,还是陆星战,冲着良姜挤挤眼睛:“瞧,大家都说咱俩很般配。” 良姜认真纠正:“不,大家都说我配不上你。” 一旁阜城知府也觉得很没有脸面,毕竟,今儿自己是佟昭儿的送嫁,勉强算是娘家人。不悦地沉声道:“既然事情已经查明,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今日之事都是你们方家监管不严,用人不善造成的,想公了还是私了?” 方乘煦不假思索:“对不住大家,给大家赔罪了,今日之事我们理当赔偿。” “那本官就一手托两家,做个中间人。你方家先结清今日药费,再由受害人推举两位代表,与方家商谈相关赔偿事宜。” 方乘煦望向佟昭儿。佟昭儿也不糊涂,旁人的面子可以不给,知府发话,自己不能拂了他的脸。 只能命赵妈先从自己的压箱底嫁妆里取了银子过来,结清药费。 知府就想稀里糊涂地将此事略过。 陆星战可不干。 “等等,他们不计较了,可我跟良姜也是受害人呐,他方家是不是也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知府谁也不想得罪:“方乘煦,还不赶紧给城主赔罪!” 方乘煦今日人前丢尽了面子,现在又要当着这么多人给陆星战赔罪,心里又羞又恼,实在沉不住气,一字一顿道: “让我赔罪可以,只要他能向着大人您复述一遍,他写给您的书信上面是什么内容。我可以跪在地上负荆请罪。” 知府不解何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乘煦心一沉,笃定地道:“因为我怀疑,这位自称城主的陆公子乃是冒牌的,并非真正的城主。” 大家的胃口顿时又被吊起来了。今日真是一波三折啊。 有些人喝了药之后,腹泻暂时还止不住,哪怕肚子疼得如刀绞,也舍不得离开,错过任何一场好戏。一边咬牙一边跺脚,恨不能就地方便了。 陆星战与良姜对视一眼,然后“噗嗤”一笑:“我是与不是,跟今天的事情有关系吗?难道我若是一介布衣,你就不道歉了?” “假如你不是城主,那你冒充城主做什么?有什么阴谋?” 陆星战又忍不住瞧瞧良姜:“你瞧我哪里不像城主了?” “据我所知,”方乘煦得意道:“真正的城主应当是位女子。” “喔?谁见过?” “两年前城主曾与知府大人通过书信,城主应当还记得当初书信内容吧?你若说得出来,我便承认你是城主,否则,你就是假冒城主,诈骗我方家祖宅,理当追究。” 这事儿,陆星战真不知道啊。 他揉揉鼻子:“看来,你已经调查我很久了。” 方乘煦冷哼:“阜城人谁不知道城主普施恩德,高风亮节?岂会如你这般,觊觎他人妻子美色,冒名图谋他人财产。” 陆星战摩挲着下巴:“多谢夸赞,城主这个人其实真没有你说的这么好,我很凶,很小气,很蛮不讲理,睚眦必报……” 数落到一半,瞧见良姜正凶巴巴地瞪着他,立即咽下了后半句话。 (本章完) 第43章 被逼的道歉比草贱 第43章 被逼的道歉比草贱 方乘煦冷冷地望着陆星战,见他与良姜不住眉来眼去,以为定是阴谋暴露觉得心虚,呵斥道: “少在这里败坏城主名声,你这种四处招摇撞骗的骗子我见得多了,以为城主身份神秘,无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就可以冒充了是吗?良姜,你被他骗了!” 良姜不说话,只瞧热闹,看陆星战怎么戏弄方乘煦。 陆星战当然要把她一块拉下水,揉揉鼻子问道:“良姜,假如我真是冒牌城主,你还会相信我,把我当朋友吗?” 良姜淡淡地道:“不会。我讨厌别人骗我。” “那我是不是要吃官司蹲大牢?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会。你要是有什么遗言可以提前交代。” 方乘煦更加胸有成竹:“你这是认罪了?知府大人,此人胆大包天,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 陆星战见他急赤白脸的,也不继续逗他了,抬手一指良姜: “当时给大人写的书信,乃是我口述,良姜代笔的,所以大人想知道什么,她会告诉你。” 良姜瞪了陆星战一眼,这厮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拽自己下水的机会。 她只能开口道:“那书信的确是我代笔,就是提前预警灾害,请大人提前做好防汛之事,并且详细列举了我阜城几处堤坝隐患。大人若是不信,可以验证笔迹。” 知府一拍手:“的确如此,丝毫不差,看来这位陆公子就是城主无疑了。本官竟然不知道,您与方夫人,不,这位良姑娘两年前就认识,有这么深的交情。” 陆星战感慨:“可不是,小爷我在阜城的产业一大半都是她挣来的。当初我就说方家配不上她,有眼无珠,她非不信,唉……” 一个“唉”字道尽所有心酸,还有良姜在方家所受的委屈。 方乘煦一脸的难以置信,事情的发展为何与自己所想象的完全不同呢? 陆星战竟然真是城主? 良姜竟然这么有钱? 自己为何从来不知道? 一旁的方老太太更是后悔得拍大腿。早知道良姜这么有钱,自己说什么也不能赶走这尊财神爷啊。 她都恨不能上前抱住良姜的大腿,痛哭流涕地央求原谅了。 方家人沉默不言装孙子,陆星战乘胜追击:“怎么,方公子,男子汉大丈夫言而有信,应当没有忘了适才许下的大话吧?” 众人纷纷望向方乘煦,兴奋期待加激动,再加上幸灾乐祸。 自家看家的阿黄找屎的本领都没他强,招惹到了城主不说,还自己上赶着找打脸。 活该! 方乘煦一张脸火辣辣的,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走到陆星战跟前,就要下跪。 陆星战却身形一闪,将良姜一把拽了过来,一改平日吊儿郎当,正色道: “你最对不起的,是良姜,辜负她对你方家的一片赤诚之心,狼心狗肺,忘恩负义,这头你应当给她磕。” 方乘煦袖子里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然后又蜷缩起来,一咬牙在良姜跟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闷声道:“良姜,我错了。” 良姜神色淡淡的,既没有得意,也没有欢喜,面对着方乘煦,完全就像是面对一个陌生人。 “被逼无奈的道歉比草贱,我不稀罕。” 然后转身回了自己的听竹苑。 陆星战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也转身大摇大摆地走了。 二人一走,这热闹也就没有什么好瞧的了。只是今日所见所闻,令众人已经足够回味一夜,从中咂摸一些不一样的讯息。 还有人不解气,往方乘煦心窝子里捅刀子。 “方公子,你说你前夫人与城主有染,这事儿是你亲眼所见,还是你猜的?良姑娘是否有改嫁的打算?我家犬子与她年纪相仿,甚是般配。” “我听说你方家的宅子已经以四千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城主,现在宅子的真正主人该不会是良姑娘吧?” “谁若是能娶到良姑娘,日后可就衣食无忧了。” 佟昭儿气得面色铁青:“哼,说破天,也不过是个低贱的商人而已,值得这般吹捧。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这话原本是她心底里不忿,过一把嘴瘾的。被旁边人听到,你传我,我传你,更加激起众怒。 此事原本不大,大家又都是乡邻,没想不依不饶地咄咄逼人,可方家的做法实在令人不耻。你高尚,不是乡巴佬,那就赔吧! 最终瞧热闹的人群散尽,宾客推举了代表去找方家人商谈赔偿事宜。 人群里,手提马鞭的观棋看一眼手里的请柬,想了想,并未进门,而是转身回京去了。 这几日杂事太多,他竟然将顾溪知交代给他的差事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中午,听别人说起将军府上好像有喜事,他才冷不丁地想起来。 立即向着顾溪知禀报一声,拿了请柬,快马加鞭直奔阜城。 等抵达方家,那些吃坏了肚子的宾客家属正一股脑地冲进方府,他站在一旁,从头到尾瞧了一个大热闹。 眼见天色已黑,他才意犹未尽地转身上马,披星戴月一路疾驰,凭借腰牌,喊开城门,返回王府去了。 顾溪知在上京的平西王府,还是他当初做皇子之时,先皇赏赐。 先皇驾崩之后,按照先帝遗旨,给他在长安渭西划分了一块封地,没有宣召,他就极少回京了。 上一次回京,还是替良国公扶柩还乡。 这一次,是因为一个多月之后乃是太后寿诞,皇帝宣召他进京贺寿。 他会在上京逗留一段时间。 观棋回到平西王府,已然交更,顾溪知书房里的灯还亮着,没有休息。 观棋轻叩房门,顾溪知搁下手里的书信,拧了拧眉心,沉声道:“进。” 观棋推门而入:“王爷。” “事情办妥了?” 观棋摇头:“没有。” 顾溪知折叠信纸的手一顿,没有说话,只微微挑眉。 观棋便晃了晃手里的请柬:“小人觉得,这请柬那位良姜姑娘压根用不上,所以就自作主张带回来了。” 顾溪知眉尖又皱了皱。 观棋立即会意,继续道:“今日小人在方家瞧了一场大戏,这位良姜姑娘哪里用得着我们撑腰,她没有对方家赶尽杀绝已经是她仁慈了。” (本章完) 第44章 再送请柬 第44章 再送请柬 顾溪知顿时便来了兴趣,搁下手中信纸,倚靠在雕椅背之上。 “说。” 观棋便眉飞色舞地将今日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跟顾溪知说了,并且说得绘声绘色,格外精彩。 顾溪知微微合拢了眸子,似乎是在闭目养神,唇角却微微地逐渐上扬。 观棋说得口干舌燥,仍旧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我那日前往方府求药,赠我药的就是这位良姜姑娘! 就说她出手怎么那么大方,一千两银子一粒的药丸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就送给我了。原来她竟然这么财大气粗,深藏不露。” 话说完,顾溪知并未搭腔,只是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观棋又忍不住提出心中疑问:“您说那位伯爵府的陆二公子是假冒的阜城城主,可他怎么就知道那书信的内容呢?” 顾溪知缓缓撩起眼皮,眸中清澈,在烛火映照下水光潋滟。 “那是因为,真正的城主就在他跟前。” 观棋一怔:“啊?谁啊?” 顾溪知意味深长地一笑:“就是你口口声声夸赞的那位良姜姑娘。” 这下,观棋更是愣住了:“怎么可能?她不过就是个年轻姑娘。” “城主原本就是位女子。” 顾溪知笃定地道:“那日她第一眼见到陆星战,就拆穿他假冒城主之事。因为城主真正身份阜城无人知晓,所以本王就认定,他们两人是狼狈为奸。却没有想到,她才是隐藏的城主本尊。” 有如此魄力与气概的女子,不同于内宅里的井底之蛙,是在天空翱翔过的苍鹰,怎么会嫁给方乘煦这种虚伪小人,又怎么可能随便与其他男子苟合?自己终究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 观棋仍旧还有点不相信:“虽说,那书信的内容的确是她对着知府说出来的,但是她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本事差遣陆二公子?” “她似乎也出身于玉华山,那这交情应当就是从玉华山结下的。 二位圣人开创玉华山,因为出了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所以玉华山收徒之时要求甚严。陆二虽说出身伯爵府,当初也曾被拒之门外。 这良姜的来头应当也不小,年纪轻轻有这点财力并不稀罕。更何况,你忘了,玉华山文圣人门下什么样的奇人异士没有?” “说的也是,这个方乘煦这一次可是踢到了铁板,饶是背靠将军府,在良姑娘这里只怕也占不到丝毫便宜。今日我这请柬,倒是自作多情了。” 顾溪知淡淡地看了他手中请柬一眼:“明日你再跑一趟,将这请柬亲自送到那位良姑娘的手里,不必让外人知道。” 观棋不解:“为什么啊,我觉得人家不稀罕咱这锦上添。” 顾溪知瞥了他一眼:“本王就不能真的邀请这位良姑娘见上一面吗?” “啊?” “地点就在醉香楼吧,提前预定一个上等雅厢。” “啊?” 观棋还没反应过来。自家主子竟然要主动邀请姑娘,这可是破天荒第一次。若是被老太妃知道了,肯定要月老跟前长跪不起了。 不对,这良姑娘就算再厉害,也是个弃妇,自家王爷怎么可能瞧得上? 王爷只是爱才而已。 顾溪知有点不满:“闭上嘴!” 观棋将大张的嘴闭上,欢喜地连声应着:“小人明日一早就前往阜城,保证将请柬亲自交到这位良姑娘的手里。” 顾溪知将手中书信整整齐齐地折叠好,然后重新塞进信封里。 观棋识得,这书信分明是三百里加急,从西凉边关送来的。 算算日子,贺副将应当已经抵达西凉了吧? 阜城方府。 方老太太又病倒了。因为劳累,再加上急火攻心,躺在床榻上半死不活的。 方乘煦喂她吃救心丸,她看到救心丸,就想起那几千两银子,心疼得连脑袋瓜子都开始疼。 方乘煦脑袋也疼。 昨日的事情令方家颜面扫地不说,还又赔出去一大笔银子。 这银子,方老太太一毛不拔,佟昭儿也满心怨气。 他作为现在的一家之主,手里却连一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夹在中间,最不是滋味儿。 求完方老太太,又求佟昭儿。反正这银子若是不拿,自己就要吃官司。 婆媳二人心里明镜一般,只是相互较着劲儿,想玩一场拉锯战,看看谁率先做出让步。 最终,姜还是老的辣,方老太太捂着心口晕倒,干脆装傻充愣。 佟昭儿只能不情不愿地,又从嫁妆里拿出银子来,赔偿宾客,平息了此事。 好好的洞房烛夜,夫妻二人背对背,哪里还有新婚夫妻的如胶似漆? 第二日一早,佟昭儿就催促方乘煦,什么时候回京,这个方家,既有碍眼的良姜,又有精于算计的婆婆,自己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方乘煦也感到窒息与压抑,恨不能早日逃离,可方家为了自己娶妻倾家荡产,自己怎么能一走了之? 方老太太是跟着自己进京享福,还是自己再给母亲寻一处落脚之地,这令他十分犯愁。 眼见没几日,自己就要腾空房子,将方宅拱手易主了。 不甘与愤怒,令他寝食不安。 整个方宅乌烟瘴气,只有听竹苑里满是欢声笑语。 于妈今日奉命,从醉香楼里买了酒菜回来,拎着食盒刚下马车,一旁突然闪出一个人来。 “于妈,咱们又见面了。” 于妈诧异地上下打量来人,终于想了起来:“小哥原来是你啊,贵府老夫人如今身子可好了?” 来人正是观棋。 观棋冲着于妈拱了拱手:“托您家夫人的福,我家老太君用药之后,身子已经大好。而且得夫人指点,如今已经在仁和堂里买到了救心丸。” “那就好,”于妈高兴道:“你这是……” 观棋将请柬拿出来,双手递到于妈跟前:“我家主子特地让我前来,请良姑娘赏脸,明日到醉香楼一叙。” 于妈迟疑着没有接:“请问府上是……” “良姑娘见到这请柬就知道了。” 于妈不敢自作主张:“那请小哥在此稍后片刻,我需要进去请示我家姑娘,看她明日是否有空暇。” 接过观棋手中请柬入内,见到良姜,将适才之事说了。 良姜将请柬接在手中打开,瞄了一眼末端署名,不由就是一愣。 “你说这送请柬的人,就是那日前来府上求药的那位小哥?” 于妈点头:“的确是他,应当是他家主子特意请小姐您赴宴,亲自当面致谢的。” 良姜很是意外:“你可知道,他的主子是谁?” 于妈摇头:“他不肯明说,说小姐您一定是知道的。” 良姜点头,缓缓吐唇:“平西王顾溪知。” (本章完) 第45章 她若做你二嫂如何? 第45章 她若做你二嫂如何? 于妈顿时也吃了一惊:“是他!老太妃不是没在上京吗?” 良姜想了想:“我隐约记得,当初在上京的时候,怀远侯府的老太君有心疾,一直是在吃着我母亲的汤药调理。假如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位老太君就是太妃的娘家母亲吧?” “您这么一说,老奴也想起来了,那就一定是了。这位平西王还蛮客气,竟然专程给您下了请柬。” 良姜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日自己与方乘煦和离之时,见到的那个一身草菅人命的肃杀之气的男子。 这种人太危险,还是少招惹为妙。 将请柬合拢,还到于妈手中:“我母亲万千叮嘱过,让我们日后不要与上京有任何瓜葛,所以这请柬你帮我回了吧。” 于妈一时间有点为难,对方可是堂堂王爷啊,自家小姐未免也太不给面子了。 良姜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你就说心意我领了,只不过我现如今一身是非,正闭门不出。” 于妈也只能转身出府,委婉回绝了观棋。 观棋更吃惊,没想到,自家主子第一次邀约姑娘,竟然还被拒绝了。 他不确定地重复了一句:“我家主子曾与良姑娘有一面之缘,良姑娘莫非是不记得了?” 于妈歉意道:“贵人赏脸,我家姑娘受宠若惊。改日若有机会,再由我家姑娘做东。” 这就是知道自家主子的身份,并且嫌弃了。 观棋灰溜溜地回京,向着顾溪知禀报。 顾溪知听闻之后不过微微一笑,似乎早有预料一般。 “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那明日,本王就亲自登门拜访。” 观棋十分纳闷,自家主子怎么就突然对这位良姑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就因为她是那位了不得的城主吗? 还是自家王爷遭到拒绝,激发起征服欲了? 阜城方宅。 方乘昊因为母亲生病,暂时没有返回学堂。在院子里一边打着蒲扇给方老太太煎药,一边捧着书本苦读。 方鸢端了两碗酒酿圆子进来,径直撩帘进了方老太太的房间。 “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吃圆子吗?说吃了心沉,怎么还叫厨房专门做了这个,并且往里面加了我讨厌的桂酱。” “不是我吃,良姜最喜欢这一口。” 方鸢眉眼一挑:“咋?你还给她良姜做饭?” 方老太太点头:“对,叫你二哥进来吃一碗,另一碗让他端给良姜去吃。” “凭啥啊?”方鸢顿时就恼了:“让我伺候她,她也要配!该不会你想讨好她,让她过几日手下留情,好让咱们继续留在方宅吧?” 方老太太并未直面回答,而是问方鸢:“你说,这个良姜对你怎么样?” 方鸢不情愿地道:“平心而论,比佟昭儿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可谁让她没有个厉害爹呢?” “可她有钱啊,”方老太太感慨道:“有了她,咱方家就衣食无忧了。” “您就别想美事儿了,佟昭儿绝对容不下她。她若留下,府上那不成日鸡飞狗跳的?” 方老太太仰面朝天靠在床榻上,似乎是自言自语道:“她跟你大哥没有缘分呐,可若是当你二嫂呢?” 方鸢惊得直接从绣墩儿上跳了起来,指着方老太太磕磕巴巴地道:“你,你莫非是想……”方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点头:“假如,你二哥能娶了她,那咱方家的宅子,还有银子,转了一圈,不是又回来了吗?” “可小叔子娶嫂子,你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简直太荒唐了!” 方老太太轻叹一口气:“你以为我愿意向着她良姜低头?可这佟昭儿你也见到了,一毛不拔,你还指望她真能慷慨地善待我们?以前不过是言巧语地哄着咱们替她对付良姜罢了。 过几日,咱宅子被收,她拍拍屁股回上京了,咱们娘俩儿没准真要露宿街头。 还有你二哥,你也见到了,那日从书院回来,背着个书箱,我的门都没进,就先去了良姜的院子,听说还给良姜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说替你大哥赔罪。 我也瞧出来了,你二哥是打从心底里喜欢并且尊敬这个大嫂,你大嫂对他,也是一如既往的好。所以,这是咱们最后的机会了。” “可良姜也不可能答应。” “所以说,要使点手段啊,我已经准备好了,你把你二哥叫进来,成败就在此一举。” 方鸢顿时心领神会:“我这就去叫二哥。” 听竹苑。 方乘昊端着一碗酒酿圆子,得到良姜回应之后,推门而入。 “大嫂,明日早起我就要回书院了,特意来向你辞行。” 良姜搁下手中账簿:“这么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多住几日?” 方乘昊摇头:“再有几个月就到秋闱的时间了,我比起其他同窗底子较薄弱,所以要更加刻苦才行。更何况,家里的事情都有母亲与大哥做主,我留下来也没用。” 良姜指指旁边椅子,示意他坐下:“也好,科举入仕是你最好的出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方乘昊坐下,将手里的汤碗往良姜跟前推了推:“酒酿圆子,记得大嫂你最喜欢吃这个了。” 良姜闻着扑鼻而来的米酒的香甜味道,十分欢喜:“难为你竟然还记得。” “我能去骊山书院读书,多亏了大嫂,我一直都很感激你。”然后低垂下头:“所以我也不愿意留下来,到时候让大嫂你为难。” 良姜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过几天,方家就要搬离方宅,双方彻底撕破脸,到时侯方乘昊夹在中间,必然左右为难。 “我只是帮你指条路而已,举手之劳,日后怎么走还是要靠你自己。” “我一定要争这口气!”方乘昊斩钉截铁:“长嫂如母,待我功成名就,假如大嫂不弃,我愿奉养您一辈子,替大哥赎罪。” 良姜差点“噗嗤”笑出声来,这个实在孩子。 “你大哥是你大哥,你是你,日后若是再见,也别叫我大嫂了,叫声姐姐就行。” “可我们方家就是对不起你。”方乘昊闷声道。 良姜没吭声,拿了调羹,缓缓搅动碗里甜汤。 米酒,蛋,圆子,桂酱,还切了一点新鲜的甜瓜粒,都是自己喜欢的口味。 她没有急着吃,似乎自言自语一般,说了一句话:“记得你母亲不喜欢吃圆子,方鸢也讨厌桂酱的香甜,所以府上厨子极少做这个甜汤。” 方乘昊点头:“母亲跟三妹都没吃,所以富裕了两碗。” 良姜眼帘低垂:“那你吃了吗?” “来的时候我吃过了,有点甜腻,大嫂你尝尝合口不?” (本章完) 第46章 不速之客 第46章 不速之客 良姜没有急着吃,而是起身,从一旁倒了一盏酸梅汤,推到方乘昊的跟前:“于妈让人从外面买的酸梅汤,挺解腻的,你来一盏吧。” 方乘昊点头,接过酸梅汤一饮而尽。 “今儿天气燥热,我正好觉得口干舌燥。” 良姜看一眼他微微透着红晕的脸,直白地问:“你到我这里来,你母亲知道吗?” 方乘昊点头:“知道。其实我母亲挺喜欢大嫂你的,也让我与你多走动。 我觉得,母亲可能也是实在无可奈何。毕竟大哥犯错在先,将军府以权压人,她为了保住大哥,也只能对不起你了。” 良姜没有反驳:“那你经常来我这里,你母亲难道不好奇,我们平日在聊些什么吗?” “问过,但我什么也没说。”他看一眼良姜手里的甜汤:“大嫂你怎么不吃啊?一会儿太凉了,圆子口感就差了。” 良姜仍旧在用调羹缓缓搅动着甜汤:“我就是突然想起,有次我从外面买了一碗酒酿甜汤回来解馋,方鸢见到了,就讨了过去吃。 结果勉强吃了几口,便受不得这酒酿里桂酱的味道全都糟蹋了。” 方乘昊手扶着额头,使劲儿甩了甩,有些昏昏欲睡,仍旧强撑着道:“她只是喜欢眼气别人……” 嘟嘟囔囔地说完,就靠在椅背上,不再动弹了。 一张脸通红,还沁着细密的汗珠。 良姜轻嗤,心里明镜一般,她们母女二人不喜欢吃的东西,就算是扔了,也不会留给自己。 怎么会让府上厨子这么用心地按照自己的口味煮了,再让方乘昊给端过来。 她上前将指尖搭在方乘昊的脉搏上,略一沉吟,面色微变,恨恨地唾了一口:“果然,这一家子,真是黑心烂肝,就连廉耻都不要了。” 扬声喊“于妈!” 于妈应声,推门进来,看到方乘昊,不由就是一愣:“二公子这是……” “应当是昨夜读书太累,靠在这里就睡着了。叫两人将他抬去厢房休息一会儿,记着,不要声张。” 于妈奇怪,自家小姐若是为了避嫌,直接将二公子喊醒,让他回去睡不就得了? 何必费这个劲儿? 再说了,一个大活人,睡得再沉,也禁不得这番折腾吧? 莫非,另有隐情? 于妈聪明,不多询问,出去喊了两个小厮,合力将方乘昊抬去了一旁厢房。 方乘昊也只迷迷瞪瞪地嘟哝了两句,并没有醒来。而且脸色赤红,就如喝醉了一般。 三人全都心知肚明,必有缘由,只是谁也不问。 良姜送走三人,关闭屋门,转身回来,差点吓了一跳。 自己原本坐着的位置上,此时多了一个人。若非陆星战老是玩神出鬼没的这一套,她几乎惊呼出声。 此人一身墨色祥云暗纹锦袍,金冠束发,面色清俊,眉眼如精雕细琢,细笔白描,容光潋滟。 他伸出一只骨节匀称修长的手,像良姜适才那般,缓缓搅动着手边的甜汤,眼帘低垂,一身清贵之气。 良姜自认并不识得此人,只暗中惊叹,此人好高深莫测的身手,自己不过只是一个转身的功夫,他便悄无声息地潜入自己的房间,自己全然未知。 良姜已经全身戒备,警惕地望着他:“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来人抬起眼帘,一双深邃灼灼的眸子望向良姜,缓缓勾起唇角。 “怎么,不认得了?” 看到他这双充满了危险气息的眸子,良姜心里一震,想起一个人来。 “平西王?”顾溪知抬手摩挲了一下下巴。上次来方府,自己贴满了络腮胡子,又是混在宾客中间,一言不发。良姜竟然还能一眼认出自己来,可见眼力好的很。 “我让观棋给你递了两次请柬,都未能请得动你的大驾,只能亲自来请。” 今日一早,于妈的确又来请示过自己一次,自己想也不想,仍旧一口拒绝了。 平西王如此穷追猛打,她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面对顾溪知的揶揄,良姜耸肩:“适才你应当也看到了,我的门前是非多,你应当避之不及才对。” “陆二公子几乎踢破了你的门槛,你都不怕,本王更没有什么好怕的。是吧,城主?” 良姜心中一凛,他果然是知道了什么。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在一旁方乘昊坐过的位置坐下。 “王爷您远在上京,可真是耳聪目明,阜城的风吹草动想来也没有瞒过您?” “前日,恰好观棋来府上给你送请柬,瞧了一出好戏。” “那王爷为何会认定,我是城主,而不是陆星战?” “因为我知道,陆星战是假冒的,但是你却知道城主写给阜城知府的书信内容,不是你又是谁呢?” “听起来似乎有一点道理。可我仍旧好奇,王爷又是从何得知,陆星战是假冒的?方府那么大,你又怎么知道,我住在听竹苑?” 她的接连提问,顺利占据了主动。 顾溪知当然不能说,自己曾经爬过人家窗户,答非所问:“贺副将回西凉之前,托付我关照你。” 良姜身上的敌意这才消退了些许:“多谢王爷,可我现在很好,就不劳您费心了。” 顾溪知身子微微前倾:“昨日,贺副将来信了。” 良姜心中一动:“他说什么?” “有关方乘煦在西凉的一些事情,是你打探的,是不是?” 良姜坦然承认不讳:“是。” “所以说,我们可以合作。” 良姜狐疑地望着他:“你知道些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此事。” “所有你知道的,本王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本王也知道。本王与贺副将也是一样的目的,所以,日后你有什么关于良国公的事情可以直接找本王。” 良姜默了默:“我知道,当初良国公去世之后,是你与怀远侯在朝堂之上坚持己见,力保了国公府。我很感谢,但是此事,你不应当参与。” “没有什么应当不应当,本王自己乐意。”顾溪知冷冷地道:“我今日来此,就是想问问你,你从方乘煦口中打探得来的这些情报,你还告诉了谁?” 良姜一愣:“你这话什么意思?” “此事走漏了风声,最大的可能,就是你这里。” “不可能!”良姜十分笃定地反驳。 此事除了自己,知道的人就是于妈,于妈是绝对不可能背叛自己的。 (本章完) 第47章 这甜汤有毒! 第47章 这甜汤有毒! 顾溪知紧盯着她的脸,从袖子里摸出一封书信,搁在桌上,淡淡地道: “你自己可以看,那个负责与西凉联络的士兵在边关操练之时出了意外。或者说,极有可能是被人杀人灭口了。” 良姜心里一震:“佟将军安插在边关的眼线贺副将已经找到了?” 顾溪知点头:“此人精通训鸟之术,在方乘煦抵达边关之后,就经常与方乘煦私下联络,所以是贺副将首先怀疑的对象。认为就是此人蛰伏在边关,一直在暗中与西凉那边的眼线保持着联络。 他抵达边关之后,就立即对此人暗中展开了调查。谁知道,事情还未明朗,此人就被灭口了。” “兴许是贺副将的调查引起了旁人的怀疑。”良姜猜测。 “不排除对方多疑,有这样的可能。所以我先来问问你,可曾泄露什么?” 良姜拆开贺副将的密信,逐字逐句地看。 贺副将信中所言与顾溪知的话没有太大出入。 贺副将向着顾溪知请示,下一步,他应当怎么办? 良姜觉得很是颓丧,自己给了方乘煦那么灿烂的好脸,才好不容易得来的情报啊,就这么断了。 如今自己与方家已经彻底撕破了脸,再想从方乘煦与佟昭儿这里获得什么情报,可谓难上加难。 想起佟昭儿,良姜猛然想起那日佟守良的突然造访。 该不会是自己对佟昭儿的试探,引起了他的怀疑? 再加上贺副将突然返回边关,为了保险起见,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人灭口? 那自己的怀疑与身份究竟有没有暴露? 良姜一时间皱眉苦思,再抬起脸来的时候,发现顾溪知竟然在慢条斯理地品尝他手边那碗甜汤。 她不由吓了一大跳:“不许喝!” 然后起身就去夺那碗汤。 顾溪知更加眼疾手快,一个闪身便躲开了良姜的魔爪,挑衅一般,又吃了一勺圆子。 “至于这般小气么?不过一碗甜汤而已。” 若非本王骑了半日的马,口干舌燥,你当我稀罕这种甜腻的女人家玩意儿? 良姜直接变了脸色,可是又不好明言。 “这甜汤有毒!” 顾溪知鼻端轻嗤:“当本王我没看到么?你的毒是下在了酸梅汤里。方家二公子只喝了一盏,便被你药翻了,人事不省。” 良姜几乎是气急败坏:“像你这么笨的人,还好意思找我合作!劝你赶紧离开我这里,自求多福吧。” 顾溪知被她这一本正经的样子镇住了,端着剩下的半碗甜汤,没有继续再吃。 院外,传来小姑子方鸢的声音,还有于妈的阻拦声。 “三小姐,我家小姐正在休息,您且容我通禀一声。” 方鸢脚下不停:“我找我二哥呢,有什么好通禀的?于妈,你今日在心虚什么?” “今时不同往日,三小姐请止步。” 方鸢一把推开于妈,不由分说就往里面闯。 良姜心底里冷笑,果真如自己所料啊。捉奸的来了。 她看一眼顾溪知:“王爷,您还不走,等着惹火上身吗?” 顾溪知丝毫不以为意:“本王磊落光明,用不着遮遮掩掩。” 话刚说完,他突然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太对劲儿。 似乎,好像,大概,也许,这甜汤里真有……毒? 他抬脸震惊地望向良姜,一时间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甜汤里有毒,刚才那个方家二公子下的? 那良姜为何不当场拆穿他,而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用迷药药翻了他? 这甜汤自己但凡再多吃两口,只怕就真顶替方乘昊,成了名副其实的奸夫了。 那外面来人来势汹汹的,分明来者不善,又是来做什么的?捉奸? 一个小小的方家,似乎蕴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 愣神的功夫,屋门被方鸢从外面推开了。“二哥!” 她立即环顾四周一眼,然后一愣:“咦,我二哥呢?” 良姜心里叫苦不迭,虽说方乘昊没在自己这里,可是别的男人在啊。就方家人的秉性,一肚子男盗女娼,自己又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一扭脸,这才发现,适才还站在自己身边的顾溪知已经不见了踪影。 剩下的半碗甜汤,就搁在桌上。 算你识相。 她这才多少放下心来,质问方鸢:“谁告诉你乘昊在我这里?” “我亲眼见他端着甜汤来了你的院子!” 方鸢笃定地道,一眼就看到那半碗甜汤,只道良姜肯定也吃了。那她绝对逃不掉。 良姜淡淡地道:“他送下甜汤就走了。” “不可能!我一直瞧着的,他压根没有走。” 良姜向前一步,望着方鸢,一字一顿:“你这是在监视你二哥,还是我?” 方鸢不承认,眼珠子咕噜噜地转,看到良姜里屋低垂的床帐,不动声色地往里挪。 “我只是在等着我二哥,有事情找他。” 趁着良姜不注意,像一尾泥鳅似的,就往屋里闯。 良姜害怕是顾溪知躲进了里屋,哪里敢让方鸢闯进去? 她眼疾手快,一把拽住方鸢的手腕,然后挥手,“啪”就是一个耳光! 直接将她扇了出来。 方鸢被打蒙了,捂着脸,一脸的难以置信:“你竟然敢打我?” 良姜冷哼:“我打的就是你!” 方鸢更加认定她是心虚,扯着嗓门就喊:“你是屋里藏了奸夫吧?所以怕我看到,就恼羞成怒了……” 良姜不想将事情闹大,反手“啪”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方鸢直接被她一巴掌打倒在了地上,后面的话也咽了回去。 良姜半蹲下身子,一把揪住方鸢的衣领,紧盯着她的脸,一字一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做什么?只是让你失望了,你二哥的确不在我这里。 他说太累,去一旁厢房休息去了。你若不信,可以去找,但是不要在我的房间里放肆。” 方鸢好歹也是会些拳绣腿的,不将良姜放在眼里。可是此时,良姜眸光狠厉,手也像铁钳一般,令她压根挣脱不开。 她一时间心虚,再加上害怕,竟然不敢反抗。 “我,我就是来找我二哥。你这么凶做什么?” 良姜笑得更加冷:“你应当庆幸,你二哥在我这里,还有两分情面。今日为了他的仕途考虑,我尚且留了一线,否则,今日我必将让你后悔离开了娘胎!” 方鸢吓得身子直颤,仍旧嘴硬抵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良姜缓缓松开手,并且替她体贴地掸了掸领口的褶皱,眸中杀意逐渐褪去:“那你还不赶紧给我滚!” 方鸢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就逃了出去。 (本章完) 第48章 王爷跟良姑娘有故事 第48章 王爷跟良姑娘有故事 良姜胸口起伏,怒火噌噌地往上冒。 方家一而再再而三,背地里行这种卑鄙龌龊的手段,简直欺人太甚! 后天就是陆星战与方家约定的最后期限了,哪怕天上下刀子,你方家也休想留在这方宅里。 顾溪知还并未远去,从床帐后面闪身出来。 “你怎么知道那碗甜汤里有药?米酒味道那么浓,又加了桂酱,本王一点都没有品尝出来。” 良姜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你自己门前雪还没扫干净呢,还有这闲情逸致问东问西。” 顾溪知只觉得脸红心跳,口中也有一点燥热。尤其是美人当前,对于自己而言,的确是挑战。 “看来,方家背地里用这种龌龊手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上次,好像是方乘煦,这次又换了兄弟。” 良姜眉尖微皱,有点羞恼:“您一个堂堂王爷,也这么喜欢窥探别人的闲事?” “贺副将托我照顾你。” “不用,”良姜一本正经地拒绝:“我自己会处理。” “是,你有陆星战陆二公子照拂,足够。” 良姜怕他生事,降罪方乘昊,没好气地道:“乘昊与方家其他人不一样,此事我不想让他知道,日后见面尴尬。” 再说女人就一定要男人照顾吗?我自己玩不行? 顾溪知方才理解,适才良姜的举动究竟是何用意。 没想到,方家人对她赶尽杀绝,她竟然还能恩怨分明,在心底里为方家二公子留一方清净之地。 玉华山出来的人果真不一样,都是圣人呐。 他伸出手:“那你能不能也赏我一杯适才的酸梅汤?” 良姜古怪地望了他一眼:“出了方府右拐直行不足一里地,就有一家玲珑阁,听陆星战说,里面姑娘千娇百媚,还不错。” 顾溪知俊颜一沉,瞬间黑了脸:“本王不是陆星战那种寻问柳之辈。” 良姜耸肩:“那您请便吧,这事儿我可管不了。” 顾溪知咬着牙:“我是喝了你的甜汤!你懂医术,肯定有解药的吧?” 良姜又古怪地瞧了他一眼:“这种药谁会傻乎乎的研究解药啊?吃了不就是图一个乐呵吗?” 顾溪知被怼得哑口无言。 自己好歹也是王爷啊,这位贺副将口中的孤女对自己咋就一点不客气? 良姜见他沉着脸不肯走,从袖子里摸出一张银票,塞进他的手里。 “大不了,这个银子我请了,在阜城,一百两银子足够你包下好几个姐儿伺候,也算是仁至义尽,请吧?” 顾溪知的脸更加沉。 本王像是差这一百两银子的人吗? 他接过银票,气哼哼地转身便走了。 观棋在方宅府外眼巴巴地蹲了半晌,好不容易盼到了顾溪知。 顾溪知一张如玉俊颜此时略带潮红,一双清冷的眸子里也水光潋滟,分明是动情的样子。 他紧绷着眉眼,从方宅出来之后就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观棋找到二人的马,牵着跟在他身边,不时拿眼瞟一眼,再瞟一眼,目光里带了不怀好意。 有故事,自家主子跟这位良姑娘之间绝对发生了什么,但是又什么都没有发生。 观棋哪敢直白发问?只是小心翼翼地问:“王爷您这是去哪儿啊?” 顾溪知满心烦躁:“渴了!”观棋立即殷勤道:“从这往前走不远,有一家玲珑阁,门口有一家卖凉茶的,喝着特别解渴。” 玲珑阁? 顾溪知面色一黑,顿住脚步,一把从观棋手里拽过马缰,翻身上马。 “不喝了。” 观棋莫名其妙:“可属下瞧着王爷你似乎有点热,要不我去……” 顾溪知居高临下,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口:“知道本王为什么给你起名叫观棋不?” 观棋顿时缄口不说话了。 观棋不语真君子,王爷又嫌自己多嘴了。 他识相地也翻身上了马,跟着顾溪知打马离开。 两天后便是陆星战与方乘煦约定的,搬离方宅的最后期限。 自始至终,方家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细软也不收拾,箱笼也没人规整,风平浪静的,就像压根就没有这回事儿。 于妈有点提心吊胆:“看方家人这样,似乎是有恃无恐,该不会有什么后招吧?” 良姜心里也有点担心。 她不怕方家人犯浑,唯一担心的,是将军府会参与进来,从中耍什么手段。那就有些棘手了。 对于那日顾溪知的话,良姜是往心里去了的,并且专门派了于妈回家一趟,向着自家阿娘打听,这几日里家中可有什么异常。 阿娘说家里前两日的确曾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在家附近转悠,不时地朝着院子里张望。 阿娘大都闭门不出,让下人换了自己的装束在院子里出入。 这两日,已经太平了。 要是说佟守良心里没鬼,良姜是不信的。 等收回宅子与欠银,良姜决定,自己要进一趟京城,寻当年追随在自己父亲身边的几位将领,看看能不能发现其他的线索。 方家这里,方老太太并没有什么动作。 除了昨日方乘昊返回书院,她出了屋子,其他时候都在自己房间里,似乎真的病了。 而方乘煦则在大婚之后便进京入职,接连两三日没有回过方府了。 上午陆星战带人过来交接,方家除了卧病在床的方老太太,就是抱着孩子的佟昭儿,一副老弱病孕残的凄凉模样。 陆星战知道此事良姜不方便出面,让她暂时先按兵不动,自己先礼后兵,客气地请方老太太腾空宅子。 方老太太只赖在她的床上不肯动弹,隔着窗子耍赖。 “这宅子乃是方家祖上留下来的,方乘煦这个败家子儿,没经过我的同意就将宅子卖了,我不认!我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方宅,绝对不会离开半步。” 陆星战早就料到方家人会耍赖,今日来的时候,特意多带了几人,闻言不过是冷冷一笑: “当初这宅子出售的时候可是在方家大张旗鼓地进行拍卖的,你也在场,阜城父老乡亲可以作证。就算是到衙门里,你也是说不通的。” 佟昭儿有恃无恐,立即反唇相讥:“那就报官吧,让衙门替我们这可怜的乡民做主。” 方老太太附和:“反正我不同意卖,你总不能让我们孤儿寡母的睡大街吧?你可是城主啊,满口的仁义道德,不能干这缺德事儿。” 陆星战退让一步:“我在阜城北街有五间宅院,足够你与方鸢暂住。小爷我仁至义尽,所以请你们现在立刻就搬离此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佟昭儿不以为然地嗤笑:“不客气,你想怎么不客气?” 陆星战挥手:“来人,将方老夫人抬走!” (本章完) 第49章 撒泼耍赖 第49章 撒泼耍赖 “谁敢!”佟昭儿厉声道:“简直无法无天了!” 方老太太捂着心口:“难受啊!不行了,哎哟哎哟,出人命了!” 方鸢也扯着嗓门喊:“我母亲可是有病,谁若是将她气出个好歹,我跟你们拼命!” 摆明就是要撒泼耍赖,谁要是敢动硬的,那就赖上了。 陆星战一时间还真有点头疼。此事良姜不想惊动官府,自己即便报官,官府官官相护,也未必会主持公道。 遇到这种胡搅蛮缠的老太太,还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正犯难呢,忽然听到一阵悠扬的笛音破空而至。 笛音先抑后扬,直拔云霄。 陆星战听到这声音,面上却是一喜。 一山更比一山高,若是论犯邪,自己这个混不吝,还是不及师姑厉害啊。 伴随着笛音,随即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似乎是蝴蝶煽动翅膀,又像是长了很多只脚的虫子在地上急速地爬行,同时,空气里似乎还裹夹了不太好闻的味道。 大家随即也觉得不对劲儿起来,四周张望。 突然,有下人哆嗦着声音喊:“好多的蛇!” 顿时惊呼声此起彼伏:“还有蝎子!” “啊,哪里来的癞蛤蟆?好恶心人呐!” “啊,老夫人,您的帐子上,床顶有好多的蜈蚣啊!” 方老夫人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逃出院子,跳着脚大骂: “好你个姓陆的,真卑鄙啊,你竟然找来这么多的毒虫逼我们。我就是不走,有本事你让毒蛇咬死我!” 陆星战抱肩在一旁瞧热闹,这些毒虫是上次方家拍卖祖宅之时,良姜命人找来,打算那日里惊吓来客,压低价格的。 因为自己的出现,这些毒虫没派上用场,今日倒是没浪费。 “方老夫人你口口声声说是我找来的,说话要有证据,不能血口喷人啊!” “除了你还能有谁?”方老太太气得身子都哆嗦:“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拿火烧啊,把这些虫子全都烧死!” 下人不敢不听,点燃火把,想要将虫子逼退。 笛声突然尖利起来,两条尾指粗细的赤红小蛇竟浑然不畏,身子一弓,直接从地上弹跳而起,咬中两个下人的手腕。 伤口迅速红肿,一看就知道有毒。伤者捂着伤口,吓得脸色铁青,不敢动弹。 其他下人吓得立即丢了火把,四散而逃。 这些虫子似乎长了眼睛一般,直接朝着方老太太与佟昭儿等人包围过去。 佟昭儿一瞧,陆星战竟然玩真格的,她可不愿意为了一座破宅子把命搭上,第一个带着赵妈,抱着孩子落荒而逃。 方鸢也吓得面如土色,拉住仍旧死乞白赖不肯走的方老太太,连拖带拽,往外逃。 这些蛇虫一直将几人追出方宅,方才罢休。 方老太太一屁股跌坐在方宅门口,拍着大腿就是一通哭嚎: “乡亲们,大家快来瞧瞧啊,这就是大家口中道貌岸然,大仁大义的城主啊,今日竟然要赶尽杀绝,将我们一家老小赶出家门,让我们无家可归,没活路了啊。” 这事儿,陆星战早有准备,提前银子请了口齿伶俐的大婶大妈前来备战,走了方老太太的路。 就在一群百姓还未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开口谴责陆星战之前,这群大妈已经开始战神附体,还原整件事情来龙去脉。“不是说你已经将这宅子卖给了城主吗?人家已经给了你们准备搬离的期限,将你们扫地出门没毛病啊。总不能还让你们赖在这里不走吧?” “就是,这事儿不是说谁弱谁有理。你们没地方去那是你们自己败家。更何况,你家新娶的儿媳妇嫁妆那么多,足够买几个新宅子了。” …… 方老太太一听,顿时声泪俱下:“这宅子我们不想卖,是他姓陆的,勾结那姓良的妇人,用卑鄙手段霸占的。他们俩人早就勾搭在一块了。” 大妈说话相当给力:“只许你家儿子外面招惹草,逼着人家自请下堂。不能让人家另谋高嫁啊?” “分明是你方家为了高攀将军府,打肿脸充胖子,变卖祖宅下聘。心甘情愿卖的,怎么还赖在人家身上了?” 陆星战背地里冲着二人挑了挑大拇指,这嘴皮子,赏银必须要加啊,省了自己多少口水。 方老太太面对众人谴责,丝毫占不到便宜,往地上一躺,再次故技重施。 “你们串通起来欺负我一个老太婆,我活不了了啊!” 方鸢愤怒地指着围观众人:“你们一群人人云亦云,胡说八道,我母亲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 围观之人顿时缄口不言,谁也不想招惹这种没必要的麻烦。 陆星战不着急,良姜说了,老太太经过良夫人这一年的调理,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一时半会儿的,绝对死不了。 只是让这几人守在门口闹腾,也不是个事儿啊。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正僵持之时,就听到远处马蹄声疾,有人扬声呵斥:“是谁敢在我方府滋事?” 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只见一匹马从远处一阵风一般疾驰而至,马上之人,一身锦衣,手持红缨,十分的威风凛凛。 地上打滚的方老太太一听,顿时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欣喜:“儿子啊,你可算是回来了,娘快被这姓陆的欺负死了。” 原来正是方乘煦,从上京赶回阜城。 这番威风架势,令围观的那些百姓更是一缩脖子,谁也不敢吱声了。 方乘煦骑在马上,居高临下望着陆星战,满脸不屑。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假冒城主,四处招摇撞骗的骗子。” 陆星战不慌不忙:“上次当着知府的面,你可是亲自验证过我的身份,怎么?当时被打脸打得不爽?” 方乘煦“呵呵”一笑,语气里带着嘲讽。 “我很好奇,那日你是如何得知那封信的内容的。但是我更确定,真正的城主是位女子,而绝非你。” 陆星战挑眉:“证据说话。” 方乘煦挥手:“请知府大人。” 人群再次分开,阜城知府带着三班衙役上前,径直走到陆星战跟前。 “本官昨日接到有百姓举报,说你的醉香楼私自宰杀耕牛。为了还你一个清白,本官特意差人前往醉香楼寻掌柜的调查。结果,从醉香楼的来往账簿中发现了这个。” 知府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摸出一个账簿,递给陆星战。 (本章完) 第50章 我才是真正的城主 第50章 我才是真正的城主 陆星战只觉得莫名其妙,打开看了一眼,就是一本普通的年终账簿。待翻到最后一页,见上面用朱笔对账簿进行了批注,尾端则加盖一枚小巧印章。 这印章,他认识,是良姜的。 知府笃定地道:“衙役询问过掌柜,掌柜可以肯定,这账簿之上朱笔批注乃是城主亲笔题写,但是,并非你的笔迹。 而且,方大人也找到两位曾经得过城主恩施的证人,证实真正的阜城城主,乃是一位年轻女子。 所以,陆公子,你能不能给本官一个解释?” 陆星战咂摸咂摸嘴:“所以呢,即便我不是城主,与今日之事有关系吗?” “有!”知府笃定地道:“方大人控告你利用城主虚假身份,恶意压低方宅价位,据为己有。本官不能不管。” 陆星战懒得与他们动嘴皮子,揉揉鼻子:“假如我是受城主之托呢?” “那就请你将真正的城主请出来。只要她不追究,并且表示是她委托你所为,自然是合情合理合法。” “那这宅子呢?方家是不是应当立即搬离?” 方乘煦冷哼:“只要契约有效,我们自然守约。” 陆星战撇撇嘴:“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希望你能言而有信。我说那个谁啊,你就别一边瞧热闹了,我都要被衙门捉走了。” 众人左右张望,不知道陆星战究竟是在跟谁说话。 只听方宅里,有人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谁敢捉你啊,他的乌纱帽不想要了么?” 听到这声音,马上的方乘煦,还有方老太太等人全都瞪圆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佟昭儿更是惊呼出声:“良姜?!” 良姜从方宅里悠闲地走出来,冲着知府微微一笑:“大人,需要核对笔迹吗?” 知府一愣:“你,你是……” “乡亲们抬举,称呼我一声城主。其实,三年前,赈灾之时,我们也曾有过一面之缘。只是我跟在凤歌身边,并未与大人交谈而已。”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方乘煦一口否认:“你怎么可能是城主?” 周围百姓同样也是难以置信:“城主怎么可能是这么年轻的女子?更何况,她们母女二人不是两年前才来阜城定居的吗?” “笑话!城主大概是在五年前就开始在阜城置办商铺田地,那时候她应当也不过只是个胎毛未褪的黄口小儿。” 良姜不做辩解,从脖子上摘下一个用红绳系着的坠子,递给知府:“这是我的私人印章,大人可以鉴定。” 知府将信将疑地接在手里,哈一口气,盖在手背之上,然后与账簿之上的印章比对。 一模一样。 “如何?大人现如今可信了?” 知府望向方乘煦,方乘煦仍旧一口咬定:“绝对不可能是她!她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神通?” 良姜要回印章,重新戴在脖子上,仍旧不做辩解:“如今我身份已然证实,我就想知道方大人你什么时候带走你的家人?” “你这印章定是偷来的。” 方老太太气急败坏,不愿相信这个残忍的现实。 良姜轻嗤:“需不需要我将凤歌叫过来,证实我的身份?” 方老太太开始胡搅蛮缠:“就算你是城主又如何?你好歹也曾是方家人,不能赶尽杀绝,这是大不孝!” 良姜冷冷一笑:“我不孝?自从我嫁进方家,孝敬于你,厚待弟妹,贴补生计,何曾有过半分差错?可方乘煦见异思迁,与佟昭儿未婚先孕,一家人欺瞒着我,让我亲自照顾她佟昭儿十月怀胎。 然后你方家人为了逼我自请下堂,屡次加害于我,诋毁我的清誉,暗中做了多少龌龊勾当,需要我今日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吗? 若非我福大命大,如今只怕被你方家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你们不仁不义,还想用孝道绑架我?也配?” 一番话,慷慨激昂,满怀激愤。 阜城城主对于阜城百姓而言,原本就有恩,因此自然而然,方家人的行径激起了民愤。 众人纷纷谴责,若非忌惮将军府,只怕就将口水唾到方家人脸上了。 方老太太急火攻心,一翻白眼,“呃”的一声就背过气儿去。 方鸢与她配合得天衣无缝:“逼死人了!良姜你好狠的心啊。” 知府也一脸为难:“良姑娘,此事不是本官不管,而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良姜心知肚明,这知府不是管不了,而是不想得罪方乘煦,或者说将军府。 方老太太想回方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正要说话,大道之上又是一阵马蹄声疾。 原本堵得水泄不通的百姓纷纷往两边避让。 只见二十余匹战马,还有一辆朱漆马车辘辘而至,在方乘煦跟前停下,然后马上之人翻身下马。 “方大人,我等奉将军之命,前来接我家小姐回京。” 佟昭儿识得为首之人,顿时喜出望外:“于千总,我在这里。你们终于来了。” 于千总向着佟昭儿拱手行礼:“佟将军说,上京的宅子已经收拾好,小姐您今日就可以与方大人搬过去。” 佟昭儿终于有了撑腰的人,不肯就这样离开。抬手一指良姜与陆星战: “这两人刚才竟敢放毒蛇毒虫咬我,于千总,我命你好好地教训教训他们二人,也让他们知道,我将军府的人不是好欺负的。” 于千总一听,自家小姐竟然被两个刁民给欺负了,简直岂有此理,顿时精神一震,拔出佩剑,怒指陆星战。 然后……身子一僵,佩剑也抖了抖。 将信将疑地问出声:“陆二少爷?” 陆星战呲牙一乐:“你小子记性还真不错,我都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你了。” 于千总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之后,立即将佩剑入鞘,冲着他恭敬地行礼。 “二公子您贵人多忘事,去年贵府伯爵寿宴,小人曾跟随我家将军前往伯爵府贺寿。所以识得公子您。” 陆星战懒得与他应酬:“那你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于千总立即领会他话中之意:“小人前来接我家小姐回京,就不打扰陆二公子您了。” 然后扭脸对佟昭儿道:“小姐,请上车。” 佟昭儿还不服气,质问于千总:“看在你认识他的份上,我就不与他计较,但是道歉还是必须的。” 于千总压低了声音回禀:“小姐,这位乃是伯爵府二公子。” 声音不大,但是不仅佟昭儿,方乘煦也听到了。 今日良姜的身份已经令二人颇为震撼与忌惮,没想到,这陆星战的来头更大,竟然是伯爵府的人! (本章完) 第51章 无家可归 第51章 无家可归 伯爵府好歹也是有爵位的,而且朝中关联千丝万缕。 佟昭儿只能忍下一肚子气,吩咐赵妈:“赵妈,咱们走。” 赵妈早就在方家待够了,听说终于可以回京,立即抱着孩子,叫上奶娘,就要上车。 至于孩子所用的物件,将军府什么没有,不稀罕方家这破衣烂蛋的。 佟昭儿还未上车,就被方鸢一把拽住了。 “大嫂,你走了,那我跟娘呢?” 佟昭儿一脸的皮笑肉不笑:“我父亲只说接我回京,母亲生病,颠簸不得,你还要在母亲跟前尽孝,哪能离得开?” 装晕的方老太太早在于千总等人到来的时候,就撩起了眼皮。见佟昭儿要走,也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 “我歇了一会儿就好了,完全经得住。你且等我们一会儿,方鸢,快去收拾咱们的东西。” 佟昭儿满心厌弃,但是当着这么多百姓,还有方乘煦的面,不能流露出来。 “宅子虽说保不住了,但是宅子里的金银细软,以及值钱的东西那么多,总不能便宜了他们去。 我即便留下来也帮不了什么忙,更何况里面那么多虫蚁毒蛇,为了孩子安全考虑,我就先走一步了。你们慢慢收拾。” 说完掰开方鸢拽着她的手,带领赵妈上了马车。 方鸢见求她不管用,又去求方乘煦:“大哥,当初大嫂可是答应我,说她与你成亲之后,就将我接去上京,带我去见见世面。如今我与娘已经无家可归了,你不能不管。” 方乘煦哪里做得了佟昭儿的主:“等你大嫂先进京安顿好再说。你与母亲暂时先留在阜城。” 方老太太终于忍不住:“当初若非是将军府承诺,在上京城陪嫁一套宅子,我们怎么会卖了方宅,倾家荡产地将她娶进门? 如今我们即将要被扫地出门,这宅子里一定是要有我们一席之地的。” 方乘煦扭脸望向佟昭儿,一脸的为难。 佟昭儿已经是不耐烦:“你们卖宅子是因为你们穷,没了家业是她自己作,少赖在我的头上。更何况,我的嫁妆大婚之日就贴补了进去小半,这笔账我还没算呢。 母亲与三妹都在乡下住习惯了,去了上京怕是适应不了。你瞧瞧她们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样子,去了不怕给你丢了颜面。” 方老太太顿时有些着急:“谁给谁丢脸了?狗不嫌家贫,子不嫌母丑!我方家好歹也是将门世家!” 佟昭儿不屑撇嘴,不愿意听方老太太继续唠叨,吩咐车夫走人。 方鸢也只能眼瞧着佟昭儿的马车与将军府的人绝尘而去,气恼地跺跺脚:“当初甜言蜜语哄着我,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现在翻脸就不认人。我呸!” 方老太太更是气得捶胸顿足:“这就是你方乘煦倾家荡产娶回来的好媳妇啊,大难临头各自飞,就连娘都不要了。” 简直大快人心,真是恶人还需恶人磨啊,方老太太这是受到现世报了。 方乘煦只能低声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就不要说这些话让人笑话了。阿昭通情达理,怎么可能容不下你?待我回头与她好好说。” “回头?那现在我们怎么办?露宿街头吗?” 方乘煦望向良姜,嘴唇嗫嚅两下,只能拉下脸来开口相求:“良姜,你看能不能……” “不能!”良姜一口回绝:“适才陆星战还曾提出,假如你们实在无家可归,可以将他的宅院借于你们暂住,是你们一直咄咄逼人。 所以现在,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收拾东西。过时不候。” 方乘煦气得脸色涨红:“做人留一线!你不能将事情做得太绝!” 良姜呵呵一笑:“那你要先去问问你母亲与妹妹前日对我做了什么,对方乘昊做过什么,然后反省一下,是否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们做了什么?” “她们有脸做,我却没脸说!”良姜转身回府:“还有,你可不要忘了,我手里那张借据,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到期了。” 方乘煦扭脸,望向方鸢。 方鸢哪敢承认,怯怯后退:“大哥你休要听她胡说八道,我能对她做什么?” 方乘煦看她一副心虚的样子,就知道定不是什么见得光的好事儿。 方家三番四次算盘打空,周围百姓又纷纷唾骂不已。自己在阜城可以说是声名狼藉,即便留下,也没脸见人了。 只能灰溜溜地叫上方鸢入府,收拾行李。 方家这些年没落,良姜进门之前,值钱的东西已经变卖个七七八八。 将一些金银细软,还有随身衣物,能变卖钱财的古玩玉器,绫罗绸缎等,统统装上马车。 方老太太一边哭一边骂一边收拾,破家值万贯,哪一样都舍不得丢掉。还有祖宗牌位,也都是要一并带走。 府里下人有些是签了卖身契的,不得不跟着方乘煦走。 而一些长工则直接解约。 只是方老太太一口咬定,自己没有银子发放欠下的月银,让大家瞧着什么值钱便带走好了。 如此下来,整个府上几乎被洗劫一空。 那些带不走的瓶瓶罐罐,方老太太即便是砸了摔了,也不愿留给良姜。 良姜不管不问,任凭他们折腾,只是不能毁坏宅子。 一个时辰之后,方老太太才一把鼻涕一把泪,三步一回头地离开方宅。 先是骂良姜绝情,又骂佟昭儿狠心,最后再数落方乘煦窝囊。 方乘煦的确窝囊,做不得佟昭儿的主,但是也不能丢下自家老娘不管,只能赶着府里马车,拉着方老太太与方鸢,一行人逃难一般,浩浩荡荡地直奔上京。 方宅一片兵荒马乱。 下人里有那几个聪明的,此时明白方家大势已去,不等良姜发话,倒是自觉地替良姜做事,清理起一片脏乱的院子。 相比较起方家的薄情寡义,良姑娘强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新主人还是京城伯爵府的公子,这棵大树难道不比方家厉害?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是机会。 良姜疲惫地躺在听竹苑的软榻之上,终于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 事情总算暂时告一段落。方家,终于败了。 陆星战处理完前面的事情,回到听竹苑,于妈立即有眼力地递上井水镇着的酸梅汤。 陆星战忍不住发牢骚:“你倒是悠闲。” 良姜闭着眸子:“宅子是你的,我总不好越殂代疱,把自己整得跟女主人似的,让人瞧着误会。” 陆星战撇嘴:“你是谁啊,堂堂阜城城主,谁也不会认为你是金屋里藏的娇娇。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本章完) 第52章 二嫂,你们真的还活着! 第52章 二嫂,你们真的还活着! 良姜轻叹一口气:“佟将军八成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我想让母亲暂时搬去凤宅住几日,我要去一趟京城。” “其实,皇上当初并未给国公爷定案,也没有牵连你们,这身份没有什么需要顾虑的。” 良姜摇头:“我也不明白我阿娘究竟在顾虑什么,当初忍受不了百姓唾骂,或者触景生情,躲避仇家,带我离开上京我可以理解。 但是,这两年里,她隐姓埋名,不许我跟上京那边有任何联络。偌大的家业全都便宜了我那二叔一家,看来是不打算要回了。” 陆星战也有些不忿:“家产倒是罢了,两年前,你们假死,皇上为了彰显他的大度,还要让你二叔家的长子及冠之后承继国公之位。 虽说只是虚名,但良国公用命换来的荣誉岂容得他们糟蹋?真是小人得志。” 良姜心里听着,也十分不是滋味。她虽说不常回国公府,但是老一辈的恩怨却是听于妈说过不少。 自己二叔这一家,原本就是贪得无厌的吸血虫,父母征战沙场,出生入死,他们留在上京,安享着父母用命换来的富贵,不知道划拉走多少银钱。 她甚至都怀疑,母亲带着自己离开上京,就是被他们逼走的。 否则,整个国公府里都是母亲与父亲的回忆啊,父亲用过的佩剑她都视如珍宝一般,怎么舍得背井离乡呢? 可惜母亲一再三令五申,不许自己回京,不许回国公府,不许再与上京有任何瓜葛。 良姜不敢惹母亲生气。 可二叔,却很快就寻上了门来。 上京。 方乘煦一行人从阜城赶到上京,被关在城门外露宿一宿,等到城门一开,便浩浩荡荡地进城。 一路寻到佟昭儿陪嫁的宅子跟前,却没想到,直接吃了闭门羹。 宅门紧闭,久叩不开。 方乘煦无奈寻到将军府,当着佟夫人的面,向着佟昭儿低声下气地说了半天好话,佟夫人方才开恩,派人暂时将方老太太一行人安顿在佟昭儿的新宅厢房。 方老太太初尝寄人篱下的滋味,心里说不出来的憋屈。可方家如今已经是山穷水尽,自己又能怎么办呢?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悔不当初。 而佟将军从方乘煦口中得知良姜的城主身份之后,面色便变得凝重起来。 立即去了兵部。 国公府的良二爷良镇平现就在兵部当差,位居员外郎,主司车驾。 此人并没有什么真才实学,性子又贪婪,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纯粹就是沾了当初良国公的光。 良国公阵亡之后,流言四起,墙倒众人推,大家都以为,他的仕途也就戛然而止了。 可谁知道,峰回路转,良姜母女的惨死令皇帝动了恻隐之心。 良二爷非但没被连累,还捡了大漏。 见到佟将军,良二爷笑脸相迎,热情配合着他办理完所有的手续。 佟将军临走的时候,突然转过身,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 “良二爷,听说当初良夫人与小郡主遇害,是你前去认领的尸首?” 良二爷一愣:“的确是的,佟将军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我就是挺好奇,当时二人全都面目全非,良二爷你是怎么认出来的?当时会不会是关心则乱,你认错了人?” “怎么可能呢?二人虽说面目不清,但是服饰穿戴,身高胖瘦等我与内子全都确定无疑。佟将军这么说,可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佟将军略一犹豫:“假如我没有记错的话,良二爷故籍是在阜城府?” 良二爷点头:“正是,良将故里阜城。” “实不相瞒,我那女婿方乘煦也是阜城人氏,我曾去过一趟阜城,在那里见到一人,眉眼气度等与小郡主极像,也姓良,名良姜。”“你说什么?良姜?”良二爷惊呼出声。 “对,叫良姜。”佟将军留心他的面部反应:“母女二人精于医术,就住在国公爷当年故居。” 佟将军的话令良二爷心里升腾起一阵焦虑不安,辗转一夜,第二天立即打马前往阜城,直奔旧宅。 良夫人不愿搬离旧宅,送良姜出门的时候,就恰好遇到了良二爷。 良二爷一眼就认出母女二人。犹豫片刻,提着马鞭上前,叫住了良夫人,声音里有些哽咽:“大嫂!” 听到这个声音,良夫人不由就是一愣,使劲儿眯了眯眼睛。 然后缓缓出声:“二弟!” 良二爷上前,翻身跪倒在地:“大嫂,竟然真的是你们,你们果真还活着!佟将军跟我说的时候,我还有点不相信。” 良夫人慌忙俯身搀扶:“二弟何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 良二爷起身,垂头抹了抹眼角:“我一直以为你们已经葬身西凉人剑下!却没想到你们竟然回了阜城!你们怎么不回京啊?”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二弟请跟我回家一叙。” 然后扭脸对良姜嗔怪道:“良姜,还不见过你二叔?” 良姜一直冷冷地看着良二爷做戏,听到良夫人的话,便乖巧地叫了一声:“二叔。” “我记得良姜是她的乳名吧?” 良夫人笑着道:“可不是,当初她阵前出生,便立即被送到玉华山。她两位师公从她襁褓里发现一味良姜,就误以为是我给她取的名字,希望她长大后也能像她父亲那般,成为一员良将,就一直唤着了。” 良夫人将良二爷请进家中,然后奉茶,命下人准备饭食。 良姜一直守着良夫人,寸步不离,听自家母亲问候过家里人现况,这才插嘴:“二叔说你是听佟将军提起我们二人?” 良二爷点头:“佟将军说在方家见过你,觉得你与你母亲眉眼相似,便特意来兵部找我打听当年的事情。 当初你们离开上京,我找了你们很久,后面见到那两具尸体,与你们往日穿戴一模一样,便错认了下来并安葬,没想到你们竟然还活着。” 良姜又纳闷地问:“这件案子我也有所耳闻,后来难道就没有苦主前来认领尸首吗?” 良二爷摇头:“没有,也没听说哪里有人口失踪,报到衙门。” “那衙门又是因何认定,凶手就是西凉人呢?” “是衙门根据凶手遗留在现场的兵器,还有目击证人的供词下的定论。 记得你刚听闻你父亲噩耗,回到上京那日,就恰好遇到有刺客刺杀你母亲,还是你出手赶走了那些刺客。 当时大嫂不就说刺客应该是西凉人吗?那就没错了。” 良二爷所言倒是事实。 当初良姜得知噩耗,急匆匆地打马回京,父亲已经下葬,母亲在父亲墓地就遭遇了刺客追杀。 绝境之时,母亲曾质问过那些蒙面刺客身份,刺客或许是觉得,母亲绝对难逃一死,于是便自报家门,说是西凉派来的奸细,为那些阵亡战场的士兵们报仇来了。 结果危急时刻,良姜赶到,那些刺客见势不妙并未恋战,立即四散而逃。 良姜着急母亲伤势,并未追赶。 她继续刨根究底询问道:“当时那两个女子遇害的时候,还有人亲眼目睹?” (本章完) 第53章 夜探京兆府 第53章 夜探京兆府 良二爷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道:“那人被吓破了胆子,哪敢上前查看?他蜷缩在柴堆里,方才侥幸保住性命,只是远远的,听到那些刺客叫嚣,敢与西凉作对,国公府就是下场。” “这倒是奇怪了,谁会特意装扮成我们去送死呢?” “我也曾心存侥幸,想过是不是你与大嫂为了躲避西凉人刺杀,故意寻了两人李代桃僵,制作假死之像,也好隐姓埋名呢。 所以,虽说我对那二人身份曾有怀疑,但是也一直藏在心里,不曾对外人说起。” 良夫人点头:“二弟你这样做是对的,无论其中是何缘由,我们的确不想再回国公府。 日后若是再有人问起,你就仍旧咬定,我们母女已经死于西凉人剑下。” “可是佟将军似乎认出了良姜,等我回去他问起,我也不能说吗?而且……” 良二爷欲言又止。 良夫人追问:“而且什么?” 良二爷略一犹豫:“许是我多疑,我觉得,佟将军若是真的怀疑你们的身份,为何不直接询问,而是拐弯抹角地跑去我跟前求证?我有点担心他居心不良。” 良夫人不以为然:“我们与他又没有什么利益纠葛,现如今良姜与方家也已经断得一干二净,不会再有什么牵扯。他能有什么居心?” “这个我也说不好,就是担心你们两人孤儿寡母的,留在这里不安全。不如就跟着我回京去吧?” 良夫人摇头:“我待在这里挺好的,不想回去。” 良二爷不再劝,只是叹了一口气:“我也能理解大嫂你。如今大哥已经不在了,回去日日触景生情,心里也难受。 要不这样,我在西南云城有一过命之交,他名下有数处庄园,养了许多护院。 大嫂与侄女干脆就搬去云城小住两年,我托这位故交照拂你们,也好放心。” 这次不等良夫人说话,良姜一口拒绝了:“多谢二叔好意,这里好歹也是我父亲故里,我母亲喜欢住在这里,不想离开。” 良二爷见母女二人不肯走,就不再多言。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相劝,日后你们若是有什么困难,便回京城找我。咱们好歹也是一家人,二叔虽力量微薄,但是一定会倾力相助。” 良夫人感激点头。 良二爷在方宅简单用过膳食,时辰已经不早,便依依不舍地告别母女二人,翻身上马,回城去了。 良夫人不放心地叮嘱,让他回京之后切记不要对第二人说起今日之事。 良姜不以为然地笑笑:“阿娘你真是想多了,二叔才不会将我们的行踪四处言说,他巴不得大家都认为我们死了。” 良夫人轻声嗔怪:“你这是怎么说话的?” 良姜耸肩:“你还看不出来么?二叔今日来,可不是放心不下你我,而是对我们不放心。” “这有什么不一样?” “自然不一样,他害怕我们身份暴露,回到上京,对他是一种威胁。” “胡说,你二叔适才还担心我们安危,劝说我们回去。” 良姜哭笑不得:“这是以退为进,你怎么就看不到,他想将我们打发得远远的,远离上京呢?” “你呀,你二叔的确是贪财,但打断骨头连着筋,他好歹是你父亲的亲弟弟。”良姜十分无奈:“难怪我师公老是说你,一直长在玉华山,只一门心思学医,妙手仁心,不知人间险恶。 这世间,别说是江山皇位了,为了二斗米兄弟反目的都多得是。他若真的担心你我,适才怎么对于我们国公府的家产与收益绝口不提?不是虚情假意是什么?” 一提起“不知人间险恶”几字,良夫人想起自己将良姜错嫁方乘煦,顿时便不说话了。 “不管怎样,你二叔好也罢坏也罢,那与我们都没有太大关系。反正日后也不相见。 你二叔还要替你父亲膝前尽孝,侍奉你祖母,咱们就别指望那点家业了。” 良姜小小年纪,眉目间倒是多了老成,苦口婆心地劝说良夫人。 “我不是计较那点家产,只是让母亲知道,有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再说祖母,当年你阵前分娩,伤了身子,自此不能再生育。祖母便处处瞧不上你,偏心二叔一家子,想想就觉得,真心错付,替你不值。” “好了!”良夫人眸光一暗,不想多言:“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良姜十分不服气,更不明白,母亲为何一提起上京,就是如避蛇蝎猛兽的表情? 她不想回,可自己还是要偷偷去的。 父亲的案子,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不了了之。 只可惜,目前毫无头绪,都不知道究竟从哪里插手开始调查。 上次那个顾溪知因为误食了被下药的水,箭在弦上,所以有些疑问也没来得及询问,便不得不将他打发走了。 自己要不要找他打探一下口风,看他是否知道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还有,也不知道,那两位女子被害的案子,与父亲的死有没有关系。 自古以来,战场杀敌,祸不及妻女,西凉人竟然如此穷追不舍,跑到长安来杀人,未免有些太猖狂了吧? 这其中有点耐人寻味。 最终,她决定,要夜探京兆府! 翻阅当年卷宗,看看是否有被自己忽略的疑点。 首先安排好方府的事情,又让凤歌派人保护好母亲。阜城这边也就没有什么挂牵,她便开始行动。 有道是艺高人胆大,良姜压根就不将京兆府的守卫放在眼里。 日暮时分进京,吃饱喝足,等到夜深,便把脸一遮,迅如狸猫一般,翻进了京兆府,直奔存放卷宗及物证的保管库。 府衙里守卫并不严,毕竟没人闲着没事儿跑这里来转悠。 良姜进了保管库,从怀里摸出一粒夜明珠,环顾四周一眼,有点脑袋大。 四周架子上都是堆得满满当当的卷宗,堪比玉华山文圣师公阁中藏书。 早知道就叫上陆星战一起来了,好歹多一双眼睛。 良姜在库中踅摸半天,方才得到要领,按照编号提示,慢慢翻找,终于找到了当年“自己”遇害的卷宗。 虽说时隔两年,但是良姜发现,卷宗上面并没有什么灰尘,明显刚有人翻阅过。 佟守良? 他暗中调查过当年自己遇害一事? 动机是什么?总不会是验证自己是否还在人世吧? 正如二叔所言,他若是真的对自己身份起疑,何不光明正大地询问自己,而是躲在暗处悄悄地偷窥? 而且,他调取这个卷宗,是对自己“遇害”之事并不知情,还是心虚,想要掩盖什么? 良姜怀着复杂的思绪翻开卷宗,走马观一般,看过整个案件的记录,然后直接翻到证人证言处。 (本章完) 第54章 单挑黑风观 第54章 单挑黑风观 证人名叫严七,是案发现场附近的村民。 证词挺简单,两位女子被刺客追杀的时候,严七正牵着一只羊打此路过。 他以为遇到了山匪,吓得立即钻进柴垛里,羊都不要了。 当然,严七也并未亲眼目睹整件事情经过,只是听到那些刺客嚣张至极的威胁声: “敢跟我西凉作对,残杀我西凉将士,这就是下场。” 然后两个女人惨叫,直接将瑟瑟发抖的严七吓得尿了。 好不容易熬到刺客离开,他战战兢兢地从柴垛里出来,第一个亲眼目睹了被砍得面目全非的两个女子。 然后惊悚尖叫,引来村民围观,报案。 严七描述刺客的样貌,什么都说不上来,只记得全都一身黑,手里拎着雪亮的弯刀。 至于那两个女子,满身狼狈,跑得跌跌撞撞,月色不明,他压根就没有看清。 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末了,有证人的名字,手印,家住何处。 不过证词下面的一行小字,引起了良姜的注意。 刺客离开时,牵走了严七的那只羊。 良姜想了想,觉得十分不解。 其一,既然有羊,说明附近一定有人。但凡刺客应当都接受过极其严格的训练,应当找到目击者杀人灭口才对。 其二,身为西凉刺客,竟然会贪图这点便宜,一只羊都不放过? 有没有可能,刺客是故意留下的活口? 包括现场遗留的弯刀,刺客面对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不至于就连手中兵器都保不住吧? 若是果真如此,那对方究竟是不是西凉人可就有待商榷了。 父亲一生征战,也曾剿灭无数的土匪流寇,或许就有往日仇家,趁机报复,然后栽赃到西凉刺客的身上。 若是找到这个证人,能不能从他的供词之中找到破绽呢? 良姜默默地记下来严七所住的村落,将卷宗重新放回原位。出了京兆府,天都快要亮了。 随便寻个客栈,补了一觉,吃过东西,良姜便按照昨日卷宗所记载的地址,寻到了严七。 是个约莫四五十岁的光棍汉,浑身邋遢,袖口蹭得油光锃亮,眼里却透着精明。 听说良姜找他,光棍汉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笑得甚至有点猥琐。 良姜不想跟他废话,直接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在他跟前晃了晃:“两年前你亲眼目睹的那场凶杀案,你一字不落地跟我说一遍,这个银子就归你。” 严七瞧得眼睛都直了。这银子,足够他买一群羊,有了羊,就有了媳妇儿。 因此立即将那日所见原原本本又说了一遍。 这番话,他在屯子里不知道已经向着旁人吹嘘了多少遍,因此说起来几乎不假思索。 良姜却并未将银子给他,而是一本正经道:“我想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严七搜肠刮肚,终于眼前一亮:“我知道那些刺客住哪儿!” 良姜顿时精神一震:“住哪儿?” “住山上。” 良姜皱眉:“哪座山?” “没说。”光棍汉理直气壮。 良姜耐着性子:“那你又怎么知道他们住在山上?” “他们杀人之后,其中一人顺手牵走了我的羊,说回山上烤着吃。” “还有说别的吗?”“没有了。” “难道就没人发现你?” 严七想了想:“我是傻人有傻福,当时我就窝在柴垛下面,他们只顾着牵羊,却没看到我。” “那这事儿你在衙门为何不说?” “我只说了一半,让他们若是找到凶手,记得要回我的羊。可他们让我少废话,跟案情没有关系的不要啰嗦。” 良姜再问,却得不到其他有用的线索,便将银子抛给他,转身要走。 严七得了银子,使劲儿咬了一口,确定自己不是做梦,顿时眉飞色舞起来。 “喂!”他喊住良姜:“你要是再给我一块银子,我就告诉你他们在哪座山上。” 良姜脚下一顿,狐疑转身:“你知道?” “八九不离十。”严七胸有成竹。 良姜立即从怀里又摸出一块更大的银子:“说!” 严七眼睛都直了,一脸的垂涎。迫不及待道:“就在这往西三四十里地,有一座黑风山,他们应该就是这座山上的一伙道士。” “道士?你怎么知道?你不是说他们什么都没说吗?” 光棍汉“嘿嘿”一笑:“那只羊是我养了娶媳妇儿的,被这伙人牵走,我有点不甘心,就一直四处打听,看附近哪座山上住着劫匪。 结果就真的打听到了,有人亲眼见到,有几个男人扛着一只羊,上了黑风山。 那黑风山上有座黑风观,一直就住着一伙会飞檐走壁的道士。观里没有田产,也荒废多年,没人捐香火。 听山下屯子里的乡亲说,其实他们就是用道士做幌子,实际上昼伏夜出,做的都是打家劫舍的勾当。” “你没报官?” “不提还好,说起来我便生气。当时我想着自己绝对招惹不起,于是就跑去国公府,找那被害死的母女家人,想用这线索换点赏银,顺便假借国公府,宰了这几个土匪。 谁知道,我当即就被那家良二爷给赶了出来,还挨了两棍子,说我若是再到处胡说八道,诋毁道家,就将我送去边关修城墙。 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就自认倒霉呗。谁让当今皇上最推崇道教呢。” 如此重要的线索,二叔非但置之不理,反而还威胁恐吓。可见,他所说的什么担忧焦急不过是虚情假意。 继续追问,也仅此而已。 良姜痛快地给了银子,并且叮嘱道:“今日我来过之事,你也要严格保密,谁也不能说。否则……” 没等良姜说完,严七便一叠声地应着:“我懂,我懂!” 良姜问清楚黑风山所在的方向,便单枪匹马,直奔黑风山。 严七摇头啧啧惋惜:“这么好看的小娘子,主动送到那土匪窝里去,不是羊入虎口是什么?还不如给我当媳妇儿。” 良姜艺高人胆大,压根就没将这黑风山的几个劫匪放在心上。 赶到山脚下,向着附近村民打听清楚进山的路,还有关于这几个劫匪的情况,大白天的就摸上了山,将几个劫匪堵在了山神庙。 这几个劫匪盘踞此山已经有几个年头,正如那严七所言,几人以道士伪装身份,实际上暗中做的就是杀人越货,打家劫舍的勾当。 而且,各个武功高强,身手极好。 打听清楚情况,良姜下手的时候一点也没有留情,三下五除二,便将几个穷凶极恶的土匪解决了,只留了两个活口。 两个土匪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招惹了这个活阎王,跪在良姜脚下战战兢兢。 “姑奶奶,你好歹也让我们死个明白,小的实在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得罪了您?” (本章完) 第55章 究竟是谁指使你们的? 第55章 究竟是谁指使你们的? 良姜缓缓擦拭着手中染血的短剑:“两年前,你们刺杀良国公夫人的时候,我们交过手。只可惜,被你们逃了。” 两个土匪一听,对视一眼,顿时大惊失色:“你,你是国公府的鹤雅郡主!” “果真是明白人!” 良姜冷冷一笑,自己只不过是诈他一诈,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道破了自己的身份,而且明显是知道自己并未遇害。 可见,刺杀母亲与杀害两位身份不明的女子的凶手就是他们无疑了。 “说吧,究竟是谁指使你们的?” 一个土匪矢口否认:“我们就是见她孤身一人,瞧着又是富贵人家,想绑架了换点银子……” 话未说完,良姜直接将手中刚擦拭干净的短剑送进了那土匪胸膛,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 另一个土匪也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可是今日瞧着良姜的狠辣干脆,竟然也被吓得魂飞魄散。 “我说,我全都说,还请女侠,不,郡主,留我一条狗命。” 良姜重新擦拭短剑,在倒地气绝的土匪身上抹净血迹:“说吧。” “是一个男人,他找上黑风山,给我们五百两银票,让我们想办法杀了国公夫人。” “这男人是何模样?” “他头上戴着斗笠,遮得严严实实的,瞧不出样貌。听声音吧,不像是年轻人,似乎有四五十岁,个头也不矮。” “会武功?” “肯定会,否则他也不敢孤身一人闯黑风山。” “他有没有交代其他的?比如,让你们栽赃西凉?” “有!”土匪忙不迭点头:“郡主您真是神机妙算,他就是这么交代的。说若是国公夫人问起我们身份,就说是西凉派来的刺客。” 良姜冷冷道:“你们还真是要钱不要命,国公府的人也敢杀。” “我们想着不过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良国公又通敌卖国,人人得而诛之。这买卖能干,就接了。谁知道竟然遇到郡主您,直接折损了两名弟兄。” “那你们还敢做第二次?” 土匪叫苦不迭:“我们这买卖没做成,银子挣不到手里不说,还反被对方要挟,说我们若是不继续做这单生意,他就到国公府揭发我们。 再说了,第二次不过就是演了一出戏,我们压根也没敢再动夫人和郡主您啊。” “死的两人是谁?” “就是我们绑架到山上来,结果没人拿银子赎回的肉票。” 难怪事发之后,官府没有接到失踪人口报案。 “一切也都是那人指使的?” “对,就连我们故意丢弃在现场的兵器都是那人给我们的。为了能顺利撇清干系,我们还特意挑选有人在现场的时候下手,就是为了应对方要求,栽赃西凉。” 这一切,果真与自己所猜测的没有什么太大出入。 现在主要问题就是,这个银子买通劫匪的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明显,不是佟将军,他若是真的想要自己与母亲的命,压根用不着这样大费周折。 良姜问:“那人可曾告诉你们,这样做有什么目的?” 土匪摇头:“他就说,只要让百姓都认为,国公夫人与郡主是葬生在西凉刺客手中,而且下手越狠,现场越凄惨越好。” “还有呢?” “还有就是让我们守口如瓶,不能走漏一丁点风声。” “没有别的了?比如对方有什么明显特征?” 土匪认真地想了想:“当时我们也猜测过,毕竟他敢要挟我们,我们总要有备无患,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然后呢?” “然后我们猜,他可能就是国公府的人。” 良姜呼吸一窒:“何以见得?”“因为他对国公府的事情了如指掌。比如国公夫人的行踪,她会用什么毒防身,她的眼睛见风流泪,视物模糊等等。 还有,那夜你突然出现,救下国公夫人,我们没等跟他禀报,他就已经知道了,一清二楚。” 良姜的心一沉,一个人的轮廓在眼前浮现。 她甚至有些不愿相信。 但除了他,应当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毕竟,自己与母亲“遇害”,他是最大的受益人。 最开始第一次刺杀,他想要的,就是母亲性命。趁着母亲眼睛不好,勾结土匪,只要计划得逞,国公府所有的财产理所应当地就落在他的手里。 结果,母亲被自己营救,计划落空。 母亲或许是为了躲避刺杀,立即带着自己离开了国公府。 按理说,他应当也算是得偿所愿。 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更何况,当时百姓激愤,他作为自己二叔,随时都有可能丢了差事,然后守不住这家业。 他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着自己与母亲“失踪”,便让这伙人演出了一出苦肉计。 自己与母亲“惨死”在西凉人手里,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能证明父亲清白的方法吗? 后来,顺理成章,皇帝非但没有怪罪,还将这富贵转移到了二叔的身上。 所以,最为可疑的人,就是自己二叔!他身在兵部,想寻几件西凉兵器轻而易举。 自己只知道,他贪婪,自私,但是绝对没有想到,他会为了霸占国公府,而动这种歪心思,意图刺杀母亲,残害无辜。 良姜望着那土匪:“假如,你现在能再见到那男人,能否认得出来?” 土匪一听,知道自己性命定是保住了。 立即连声应和:“能,听他的声音我就能听得出来。” 实际上,都已经过了两年了,即便是见面,都不一定能想起来。 但是为了活命,必须要应着。 良姜又让他仔细描述那人身高特征等,都与二叔吻合。 今儿她独自一人行动,也没带个帮手,如今留个活口,带下山进城也是麻烦。 只能迷晕土匪,结结实实地绑在柱子上,留下一张字条,放出信号,交由手下负责善后。 出了道观,观察地势地貌,见附近空旷,于是又转身回去,在字条里叮嘱手下看管好这个劫匪,走时在观里放一把火。 如此一来,后面假如有什么麻烦,也有自己不在现场的证据。 然后才回了上京。 忙碌一日,终于有了眉目,水落石出,良姜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毕竟,这指使者不是外人,极有可能是自己的亲二叔,父亲的手足兄弟啊。 自己总不能就这样持剑闯进国公府,将剑抵在他的脖子上逼问,或者直接给他一个透心凉吧? 踟蹰半晌,见日落西山,乌鸦归巢,心里烦闷,找酒铺买了一坛酒,径直去了父亲墓地。 以前,每每有心烦意乱难以决断之事,自己都会到父亲墓前,与他诉说一番。 良国公墓。 守墓的人是良国公曾经的手下,后来战场负伤,跛了一条腿,不能再上战场,只能留在府上,帮忙打理府上事务。 良姜一直叫他陈伯。 良国公阵亡之后,陈伯便主动提出,来此为他守墓。 今日天黑之后,墓地来了一位贵客祭奠良国公,陈伯识得,乃是平西王顾溪知。 (本章完) 第56章 飞叶伤人 第56章 飞叶伤人 陈伯喝退狂吠的黑虎,诚惶诚恐地将顾溪知请进自己的茅屋。 屋里的寒酸令他多少有点窘迫,慌乱地用袖子擦拭着屋里唯一的一把椅子,将油灯捻亮。 观棋去置办香烛供果,还没有赶过来,墓地里蚊子又多,顾溪知只能进屋稍等。 顾溪知皱眉问:“良国公刚刚下葬两年,他的墓地怎么破败成这个样子?” 四处都是断石,墓前的守墓神兽竟然也被生生砍成两截。 陈伯叹了一口气:“我家国公爷的案子稀里糊涂地了结,终究是背负了通敌卖国的骂名。有些老百姓会将怒气发泄到我家国公的坟冢之上。 小人腿脚不利落,追也追不上,前脚修好,后脚就又被破坏了。” 顾溪知的眉头锁得更紧:“你没告诉良二爷吗?好歹在四周加个围栏也好过如此。” 陈伯摇摇头,苦笑道:“二爷说府上拮据。” 简简单单几个字,带着讥讽之意。 良国公生前战功赫赫,皇帝屡有赏赐,这些年积攒下的家业丰厚,岂能连个修缮墓园的银子都拿不出来?推托之词而已。 顾溪知略一犹豫:“此事我不方便亲自出面,回头你看看哪里需要修缮,我找个人过来。” “多谢王爷一片好意,暂时先不用了,外面虽说破败一些,但是里面我家国公的坟冢有黑虎守着,完好无损。” 顾溪知也不勉强:“既然如此,那就不大兴土木,惊扰国公了。” 然后从怀里摸出两锭银子,交给陈伯:“辛苦你了,我不常在上京,逢年过节,帮我给国公沽酒。” 陈伯瞧着那赏银足有五六十两,受宠若惊,忙跪地谢恩。 两人说话的功夫,原本趴在地上的黑虎突然“噌”地跳起来,欢快地摇着尾巴,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径直向着墓地方向,转眼就没影了。 顾溪知起身:“应当是观棋来了。” 陈伯摇头:“是那人来了,烦请王爷您在此稍坐片刻,不要惊动了她。” 顾溪知随口问道:“谁?” “小人也不知道是谁。她经常来祭拜我家国公爷,每次都是夜里来,带一坛酒,与国公对饮,喝完就走。她不想让我知道,我便索性装作不知。” “你都没见,怎么知道是她?” “我猜,她应当就是黑虎原来的主人。是她将黑虎送过来,替国公爷守墓的。有了黑虎,那些人才不敢放肆。” 顾溪知想起黑虎适才的反应,分明就是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与见到自己时那副凶狠的样子截然不同。 既然如此,自己就不打扰了。 他留在茅屋里与陈伯说了一会儿话,忽然又听到一阵猛烈犬吠,然后有人惊呼:“哪来的狗啊!” 是观棋! 定是他随后赶来,直接去墓地了。 观棋能跟在顾溪知左右,身手自然也是不赖的。 果真,随之而来的,就是黑虎的一声惨叫。 顾溪知担心观棋不明缘由,再掌毙了黑虎,急忙出了茅屋。 墓园里,影影绰绰的,里面一狗两人,正打得热闹。 准确来说,正中是有两人交手,挨打的是观棋,另一人,身形娇小,分明是个女子。 这女子一手抱着酒坛,两只脚连环进攻,无论观棋怎么左右躲闪,都精准无误地踢在他的胸口。 而刚才挨打的黑虎则狗仗人势,跟在女子身后,吠叫助威。 看来,她就是陈伯适才所说的,那位黑虎的原主人了。观棋不小心伤了黑虎,这女人护犊子,替黑虎出气呢。 顾溪知忙出声喝止:“观棋,住手!” 观棋想哭,自己除了挨打,压根都没有还手的机会,怎么住手? 更何况还有一只随时跃跃欲试,扑上来咬屁股的狗! 而女子听到顾溪知的声音,明显就是一怔,朝着他这里望了一眼,鼻端一声轻哼,立即收回招式,足尖一点,瞬间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这不屑轻哼,很明显,所表达的就一个意思:今儿暂时就饶过你。 观棋好不容易有了喘气的机会,立即灰头土脸地骂道:“哪里来的疯婆子?我不过就是踹了那狗头一脚,她就连着踢了我七八脚!” 最可气的,是自己竟然就连她长啥样都没看清,在主子跟前丢尽了脸。 话还未骂完,就听“嗖嗖”两声,观棋倒吸一口凉气,一摸脖子,惊呼出声:“飞叶伤人!这女人是人是鬼啊?” 突然想到这女人耳朵肯定长,都跑这么远了,听见自己骂她,还要杀个回马枪,自己还是别骂了。 而顾溪知听到“飞叶伤人”四字,却突然精神一震,不假思索地径直腾空而起,几个兔起鹘落,向着那女子消失的方向追去。 观棋只觉得感动,关键时刻还得是自家王爷护着自己啊。 肯定是见自己受了欺负,追上去给自己讨要公道去了。 良姜从国公墓地出来,一阵疾奔之后,“呸”了一声。 顾溪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莫非是来祭拜自己父亲的? 适才墓地昏暗,黑虎突然冷不丁地窜出去吠叫,结果挨了观棋一脚。 良姜还以为,又是有人前来破坏墓地,还敢打自己的狗!当时怒从心起,上前朝着观棋啪啪就是好几脚,一点也没留情。 哪曾想到,大水冲了龙王庙呢。 原本此次进京,自己就想找顾溪知,询问一些事情,可今夜偶遇实在不是时候。 若是被他知道,自己前来祭奠父亲,肯定会生疑。 良姜一个唿哨。 一匹红鬃马一阵风似的跑到跟前,良姜翻身上马,将坛中酒猛灌了一大口,然后丢弃,一抖马缰,径直回了城。 刚交一更,良姜想了想,打算偷偷回一趟国公府瞧瞧。 府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只是二叔夫妻二人如今搬进了自家父母曾经住过的院子,已经堂而皇之地,正式成为了国公府的主人。 而堂妹良苏则住进了自己曾经居住的小院。 祖母良文氏,仍旧住在她原本的住所,还保留着睡前一盏燕窝的习惯。 良二爷将燕窝亲自递到良文氏的手里。 然后向着良文氏请示:“今儿将军府送来了请柬,说两天后是佟家大小姐的回门之喜,专程在府上设宴。 儿子命人准备了三色礼盒,还请母亲过目,您瞧瞧可拿得出手?” 良文氏将礼单接在手里,瞄了一眼,嘴上却说道:“府上的事情你自己做主掂量即可,反正这国公府迟早都是你们夫妻二人的。” 良二爷轻叹一口气:“假如有一天,我那苦命的大嫂与侄女回来,这国公府还是要还给人家母女二人的。” 良文氏轻巧地“嗤”了一声,极其笃定道:“她们不会回来的,除非,活腻歪了。” (本章完) 第57章 你想对国公府下手了? 第57章 你想对国公府下手了? “为什么?”良二爷诧异地问:“孩儿一直都在好奇,两年前大嫂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离开国公府。” 良姜顿时支棱起耳朵来,这也是她一直以来十分疑惑的。 良文氏得意冷哼:“她走自然有走的理由,你无需多问。” 良二爷又道:“佟将军此次给我下请柬,估计也是想趁机再打听她们母女之事。 既然佟将军已经起疑,良姜母女又不肯离开阜城,没准儿哪天就暴露了。” 良文氏胸有成竹:“你就将心放进肚子里,即便她们真回来,这家产也是你们的。一文钱都落不到那个赔钱货手里。 女人迟早都是要嫁人的,我那孙儿才是能为咱良家传宗接代的根儿。家业怎么能落到外姓人手里呢?” “话是这么说的,也是这样的道理。大嫂好说话,可我瞧着,那个良姜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儿。 你瞧,方家现如今被她害得倾家荡产,一家人逃难似的,举家搬迁进京里来。” “一个嫁出去被休的女儿,更没有回来争家产的资格!”良文氏再次笃定地道:“在良家,我说了算!” 良二爷顿时像是吃了定心丸。 “母亲所言甚是,那儿子就放心了。日后定然叫良栋好好孝敬您。” 屋顶之上的良姜,简直就像是吃了只苍蝇一般恶心。 虽说早就知道祖母重男轻女,从来都不待见自己,这国公府的家产自己也不想争,但是亲耳听到良文氏这番话,还是觉得心寒不已。 若非是自己在玉华山的时候,扯着几位师兄妹和师叔,将生意做遍了长安,如今自己跟母亲,离开家门,被剥夺家产,岂不要流落街头行乞? 要知道,祖母偏心二叔,在祖父去世之后,就将整个家业趁着父亲不在,偷偷转移到了二叔手里,甚至与父亲一度断绝了母子关系。 后来父亲一路平步青云,而二叔却将家业尽数挥霍一空,就带着祖母逃难一般找上父亲。 父亲与母亲常年征战,不在府上,二叔在府上作威作福,完全就是将自己当成了主子。甚至假借父亲国公的名头为自己在兵部谋了一份差事。 所以说,国公府与二叔完全没有关系。 而祖母却在父亲牺牲之后,如此偏袒纵容二叔,甚至,刺客一事也有可能是她指使的。 自己拿他们当亲人,可他们呢?就连一丝良知都没有。 良二爷离开,良姜眼看已经交了三更,便起身离开国公府,解了枣红马,随便寻一处客栈,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醒来也不知道接下来应当怎么办,打发客栈小二跑一趟伯爵府,给陆星战送了个便条,请他到摘星楼喝酒。 自己先去了国公府对面的摘星楼。 这摘星楼也是她的名下产业,当初就为了回国公府后吃饭方便,就把酒楼开到了家门口。 饭菜上齐,酒都喝了三盏,陆星战方才磨磨蹭蹭地姗姗来迟。 良姜有点不悦:“看来,我是打扰了陆二公子的春梦,请你吃个酒都这么不情愿。” 陆星战一滩烂泥似的,往良姜跟前一坐:“别提了,还不是我三叔,书读得太多了,满口的之乎者也,礼义廉耻。 以为我又要出来找女人,将我拦住好一通训诫,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良姜揶揄:“你不就是出来找女人的吗?” “此找非彼找,你虽说也是女人,可找你又不银子。” “滚!狗嘴吐不出象牙。” 陆星战挑起眼皮瞅她一眼:“咋了?瞧你今儿气不太顺啊,跟大肚子蛤蟆似的。” 良姜白了他一眼,恹恹的没吱声。 见她无精打采的,陆星战觉得麻烦大了。将身子往前凑了凑:“有啥烦心事儿,说出来让我乐呵乐呵。该不会是方乘煦与佟昭儿宴请宾客一事吧?酸了?”良姜垂头丧气地摇摇头:“陆星战,假如说你三叔对伯爵府图谋不轨,暗中加害你,你怎么办?” 陆星战不假思索地摇头:“我三叔满肚子仁义道德,才不会干这缺德事儿。” “我是说假如!”良姜不耐烦道:“假如!” “这么暴躁,一看就是正与邪正在你心里较量呢。我就说,两位师公不能一块教你吧? 一位武圣,崇尚快意恩仇,一位文圣,见天把得饶人处且饶人挂在嘴边上。 国公爷得武圣亲传,叱咤战场,杀伐果断;良伯母被文圣熏陶,妙手仁心,慈悲宽容,两人倒是互补。 可瞅瞅把你教得,半阴半阳,这点小事儿值得纠结?” “你不纠结,倒是给我一个干脆的答案啊?” 陆星战瞅瞅对面的国公府,心里若有所思:“怎么,你想对着国公府下手了?你二叔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你?” 良姜悠悠地道:“还记得两年前我母亲遇刺之事吧?还有惨死的那对母女,很有可能就是我二叔买通杀手所为。” “什么?” 陆星战一惊而起:“他,他这么做为了啥?” 也不过就是略一思忖,陆星战就自己领会过来,瞪大了眼睛:“谋财害命?” 良姜点头。 “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前天就来上京了,先去了京兆府,然后顺藤摸瓜,找到了那几个刺客藏身之地,然后把他们窝端了。 那刺客说,买命之人极有可能就是国公府的。而我母亲遇刺之事,府上也没几个人知道,所以我猜,大概就是我二叔了。” 陆星战惊诧地眨眨眸子:“昨天下午单挑黑风观的女人该不会是你吧?” 良姜懒洋洋地撩起眼皮:“你怎么知道此事?” “还我怎么知道?你该不会是刚睡醒吧?此事今儿一大早就传得沸沸扬扬的了。你可知道,配合京兆府侦破此案的人是谁?” “我认识吗?” “废话,你前相公,一家子,你说认识不?” “你说方乘煦负责此案?他不是护卫军吗?怎么还掺和进这案子里来了?” “当今皇帝推崇道教,迷信观星占卜风水之术,现如今的钦天监就是个牛鼻子老道。 你一人挑了黑风观,杀了那么多道士,还烧了道观,简直罪大恶极。皇上能轻易饶了你吗?当即就下令,让护卫军协同京兆尹追查真凶。” “坏了,”良姜咂摸咂摸嘴:“我上山之前,曾寻山下村民打听黑风观的情况,方乘煦该不会猜到是我吧?” “就算猜到,他估计也不会信。瞧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儿,能有这本事?” 良姜点头:“对啊,我不会武功,手无缚鸡之力啊。再说,我也有不在现场的证据。黑风观起火的时候,我在酒肆沽酒。” 说的跟真的似的。 果然漂亮的女人会说谎。 陆星战还没来得及揶揄呢,雅厢外有细碎的脚步声,还有莺声燕语。 雅厢的门就在这个时候被敲响了,有女人娇滴滴地问:“二爷是在这里吗?” (本章完) 第58章 王爷好像开窍了 第58章 王爷好像开窍了 良姜微微蹙眉:“你怎么把你的桃债带到这里来了?” 陆星战一愣:“我没带人啊?” 说话的功夫,门外的人已经不请自来,轻轻推开了雅厢的门。 是两位容月貌的美人儿。 身笼轻纱,黛眉樱口,满头绢,一身的风尘之气。 见到陆星战,便娇嗔一声,扭着细软的腰肢,如风拂柳一般,飘了进来。 顿时,屋里充斥了廉价的脂粉香气。 良姜愈加不悦,沉下脸来。 多好的酒菜啊,全都被污染了,真坏人胃口。 陆星战则一脸的莫名其妙,不明白哪里来的风尘女子。 “大姐,你们是不是走错了门儿?” 两位美人儿一左一右,便向着陆星战偎了过去,一个拽胳膊,一个搂脖子,极尽媚态。 “二爷您真是,奴家穿上衣服你就认不出来了?昨夜是谁还夸赞奴家温柔解意的?” “就是啊二爷,难道我们姐妹二人昨夜伺候得您不舒服?” 面对这飞来的艳福,陆星战满脸莫名其妙。虽说自己喜欢寻问柳,但也不至于提上裤子就不认人。这俩女人自己真的不认识。 良姜端着酒杯,却没有了适才的胃口,无聊起身。 “你们继续喝吧,我就不打扰了。记着,悠着点,小心吃不消。” 陆星战有口难辩,追在良姜身后:“不是,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认识她们俩。” 两个美人儿娇滴滴地嗔怪:“这位姑娘该不会是二爷您的意中人吧?瞧把你吓成这样,男人家嘛,哪个不是朝三暮四,处处留情呢?” 陆星战一脸正气:“究竟是谁派你们来陷害我的?良姜,你可千万不能误会啊。” 良姜轻嗤:“别人银子找美人陷害你?我怎么没遇到过这好事儿呢?玩去吧,别跟着我了。” 直接甩门走了。 这让谁看到,那都是醋意大发,要一刀两断的架势啊。 陆星战揉揉鼻子,得,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谁让自己平日里就好这一口呢。 只是,这两个美人究竟是谁给自己找来的啊? 要不要,自己身体力行地对她们进行一番拷打? 旁边的雅厢,门被人从里面轻轻地闭上了。 观棋向着背身而立的顾溪知回禀:“王爷,陆二公子带着那两个女人也离开了。” 顾溪知眺望着良姜逐渐远去的背影,似乎是自言自语道:“竟然没有发火,看来,她与陆二之间也只是君子之交。” 观棋不解道:“王爷您让我特意找来这两个女妓,让她们找上陆二公子,莫非就是为了试探良姑娘与陆二公子之间的关系?” “本王只是为了提醒良姜姑娘,她遇人不淑。” 顾溪知目送良姜离开,大抵是觉得自己这借口有点拙劣,又补充了一句:“贺副将苦心托付,本王总不能置之不理。” 观棋暗中撇了撇嘴,觉得自家王爷最近越来越幼稚了。 分明耍诈,挑拨人家良姜姑娘跟陆星战生隙,他还冠冕堂皇地给自己找借口。 贺副将是托付您照顾良姑娘不假,可没让你啥闲事儿都管啊。 人家谈情说爱,跟你有关系吗? 陆二公子这么好的家世,若是都入不了您老的眼,良姜姑娘这一辈子,都甭想改嫁了。 看破不说破,观棋问:“王爷您今日特意来这摘星楼,莫非就是为了等良姜姑娘?”顾溪知瞪了他一眼,带着不满:“你很好奇?” 观棋“嘿嘿”一笑:“属下只好奇,昨夜您追赶那泼辣女子,究竟追到了哪里,有没有替属下解气。” 顾溪知看一眼对面的国公府,声音寡淡:“就追到这里。翻进国公府就不见了踪影。本王也不好翻墙入室。” “啊?”观棋一愣:“那人是国公府的人?” “大概是的,”顾溪知意味深长地道:“两年前,也正是国公府阖府守孝的时候。” 观棋不解:“两年前?什么意思?王爷您莫非两年前就见过这女疯子?” 顾溪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观棋就知道,自己又多嘴了。 顾溪知朝着国公府瞧了半晌,用指尖轻叩桌面,扭脸问观棋:“你说,这个国公府里,有哪个女子能有这摘叶伤人的本事?” 原来,他还在纠结昨夜的那个女人。该不会,他今日特意跑到这摘星楼来吃饭,是想找到昨夜那个疯女人吧? 观棋不假思索地摇头:“没人。国公府原本倒是能人辈出,可良国公牺牲之后,府里的老人听说都散了七七八八。” “兴许,是谁深藏不露呢。”顾溪知沉声道。 “可国公府的人要祭奠良国公,大可以正大光明地去,何必深更半夜,偷偷摸摸的?” 顾溪知索然无味地搁下手中茶杯:“你问我,我问谁去?兴许是怕良二爷不乐意。” 观棋讪讪地道:“其实昨夜也是我鲁莽,怕那狗扑上来咬我,就先动了手。这事儿就算了吧,属下不用您这么上心的,受点委屈没啥,不值得您放在心上。” 还堵着人家门口,守了一中午,真教属下感动啊。 顾溪知古怪地望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起身,走了。 这眼神,又令观棋瞬间觉得,自己似乎是自作多情了。 王爷单纯只是对那个飞叶伤人的女子感兴趣罢了。 先是良姑娘,又是这个凶婆娘,王爷最近好像真的开窍,一发不可收拾了。 黑风山。 方乘煦一上任,就得了这个能在皇上跟前立功露脸的好差事儿。 而且,他没想到,调兵的时候,在护卫军里竟然遇到了熟人。 护卫军的参领竟然就是那个专程前往方宅道谢的姓谢的男子。 这时候,他才知道,这位姓谢的男子来头可不小,乃是怀远侯府的世子。 谢浮白一见到他便十分热情,再次道谢。 方乘煦虽说明知道,当初施药的人并非是自己母亲,但是为了能结交谢世子,仍旧还是违心地默认了。 于是,谢浮白对他也十分关照,遇到这立功的机会,第一个想到了他。 他与京兆尹一同赶来黑风观,详细勘察现场,走访附近山民,根据得来的线索,还有山民讲述,画师最终完成了嫌疑人的画像。 据山民讲述,这个女子曾经向他打听过进山的路,还有山上的情况。所以她有最大的嫌疑。 方乘煦握着手中女子画像,愣愣地盯了半晌。 村民形容得含糊不清,画师尽了最大的努力,可画出来的女子,方乘煦怎么看都觉得,像自己的原配妻子。 可是她远在阜城,又手无缚鸡之力,不可能有单挑黑风观的本事吧? (本章完) 第59章 佟府喜宴 第59章 佟府喜宴 京兆尹审问完附近村民,凑到跟前来,说话十分客气。 “方大人,经过本官仔细摸排,如今基本可以确定,遇害的这几个道士是假的。 据附近村民交代,这黑风观已经荒废日久,这几人占据黑风观,扮作道士,实际上打家劫舍,无恶不作。” 方乘煦明白京兆尹这话的意思,皇上限期破案,对于二人而言那绝对是有压力的。 假如这几个道士是劫匪,这个案子到时候就可以不了了之。 谁也不愿意没事给自己找事儿啊,这是后路。 于是顺着京兆尹的意思道:“如此说来,几人被杀,简直大快人心,凶手乃是除暴安良,行侠仗义之举。” “对,江湖门派打打杀杀的,要想追查可不容易,一般官府也不愿意插手。” 方乘煦将画像叠好,顺手塞进胸前:“大人日理万机,区区几个劫匪,就不用劳烦大人你了。我带人在附近盘查盘查,圣上跟前也好交差。” 京兆尹自然也是求之不得。 客套两句打道回府。 可方乘煦,心里却藏着疑团,回京之后将陆星战堵在了伯爵府门口。 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陆星战一脸吊儿郎当,心里却警惕起来。 方乘煦十分客气地对着陆星战拱手行礼:“没想到竟然在上京遇到陆二公子,我一直以为您还在阜城。” 陆星战懒洋洋地打个呵欠:“哟,这不是方大人吗?几日不见,眼瞧着就威风了不少啊。” 对于他的冷嘲热讽,方乘煦只装作没听懂。 “良姜是不是也跟着陆公子您来了上京?” 陆星战眨眨桃眼:“捉奸捉到我伯爵府来了?” “有人见到她曾在上京出现。” “是吗?”陆星战不以为然地“喔”了一声:“什么时候看到的?” “昨日下午大概申时到酉时。” 陆星战摸摸下巴:“你竟然派人偷窥本公子?” 方乘煦一愣:“什么意思?” “昨日这个时辰,良姜特意去城外烧锅酒坊买了一坛子烧刀子,然后与我一起吃酒到天黑,不是有人偷窥是什么?” “你俩在一块?”方乘煦面色一沉:“她不在阜城,来上京做什么?” “自然是想我。” 方乘煦忍住怒火:“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觉得合适吗?” “你俩都和离了,这事儿你管得着吗?” 方乘煦妒火中烧,冷冷讥讽道:“一个弃妇而已,也就陆公子将她当成宝贝。” “错!”陆星战一本正经:“当初是她主动提出和离,所以,你才是被弃的那一个。你想把她当宝贝,也要人家稀罕你。” 方乘煦被噎得脸红脖子粗:“哼,刚与我和离,就立即转投别的男人怀抱,这种水性杨的女人,我不屑。” 陆星战懒得与他做口舌之争,若非担心他公报私仇,找良姜的麻烦,自己一个字儿都不想跟他废话。 “好好好,你不屑,你清高,反正我拿她当宝儿,谁若是再敢找她麻烦,那就是跟我陆某人过不去。” 转身直接回了伯爵府。 方乘煦气得脑袋瓜子疼。就这种见异思迁攀附权贵的女人,自己怎么会以为她是这个单挑黑风观的女子呢? 她或许依仗着陆星战,有几个臭钱,可她不可能有这本事。 第二日。 便是将军府宴请宾客的日子。嫁女,再加上方乘煦升迁,可谓是双喜临门。 佟将军广而告之,宴请了朝堂之上近大半的官员。主要也是为了替方乘煦铺路,多交结几位权贵。 这对于方乘煦而言很重要,乃是难得的机会。 方鸢与方老太太刚到上京,也迫不及待想要融入到这个权贵圈子里,多长一些见识。 尤其是方鸢,将军府的宾客里,随便扒拉一个青年才俊出来,那都是能在长安呼风唤雨的家世。 方老太太也盼着,自家女儿能有机会在宴席之上抛头露面,假借将军府的威风。 可佟昭儿显然并没有邀请二人前往赴宴的打算。 方乘煦虽说出类拔萃,又是将门世家,但是自家这个婆婆与小姑却是上不得台面的,见识浅薄,满腹算计,带出去只会令自己颜面全无。 佟昭儿将孩子托付给方老太太,十分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无忧这两天有些着凉,人多的地方不能去。我与乘煦今日没有闲暇,你们留在府上,务必照顾好孩子。” 方鸢讨好地搂着佟昭儿的胳膊:“大嫂,我还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种场面呢,你就带我一起去吧。我小侄儿母亲就能照顾好。” 方老太太虽说不悦,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就是,方鸢来京之后还没出过门呢,是该带着她长点见识。” 佟昭儿一口就回绝了:“女孩子家抛头露面的成何体统?当这里是阜城乡下呢?” 然后吩咐孩子乳娘:“你留下来,务必帮着老夫人照顾好孙小姐。” 乳娘心领神会,寸步不离地守着母女二人。 可方老太太与方鸢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呢? 瞧着将近中午,时辰已到,就按捺不住,不顾乳娘的阻拦,抱着孩子直接去了将军府。 将军府,宾客盈门。 方乘煦一袭绛红色锦服,器宇轩昂,意气风发,接人待物始终保持着谦逊微笑,举止得体,言行有度,获得宾客们的一致夸赞。 对于他与佟昭儿的婚事,佟将军自有一套说辞。 一年前,他欣赏方乘煦年少有为,一眼便相中了这个乘龙快婿,女儿也与他一见钟情。 后来西凉人蠢蠢欲动,佟将军敏锐感觉或许将有战事,于是派遣方乘煦前往边关,接受磨练。 因为时间仓促,两人只在方乘煦老家拜了天地。佟昭儿留在阜城侍奉公婆,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方乘煦不负所望,立功归来。 佟将军如此慧眼识英雄,不拘一格用人才,立即收获众人的连声称赞。 对于良姜一事佟家自然绝口不提,孩子也尽量闭口不谈。 毕竟二人的婚事原本就有流言蜚语,若是大家知道孩子的事情,再推算时间,自家女儿未婚先孕的事情只怕瞒不住,要遭人揣测议论。 等过了这个风口浪尖,随便寻个借口就是。 宾客到得差不多,佟将军与方乘煦回府张罗开席。 方老太太与方鸢就在这个时候,抱着孩子赶过来,被将军府的士兵拦在了门外。 方老太太被乳娘一路苦劝,早就不耐烦,如今几个小卒竟然敢狗眼看人低,拦着自己,顿时就有点着急上火,说话十分不客气,甚至嚣张。 “简直瞎了你们的狗眼,我你们都敢拦着,我是方乘煦的娘!” 方鸢附和:“方乘煦是我哥哥。” 士兵不敢拦,可也不敢放进去。 客气地请二人稍等,派人入内回禀。 府里已经开席,府上下人点燃门口挂着的鞭炮。 顿时,炮仗噼里啪啦地炸响。 方老太太被吓了一跳,怀里的婴儿也立即受惊,“哇哇”啼哭不止。 (本章完) 第60章 你竟然还带着良姜的画像 第60章 你竟然还带着良姜的画像 鞭炮声响太大,将孩子的啼哭声都掩盖了。 方乘煦正跟在佟将军身后向着众宾客敬酒,下人不敢上前打扰,就回禀给了佟昭儿。 佟昭儿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真是厌恶什么来什么,今日宾客来来往往,两人堵在大门口,叫人看了笑话。 因此不得不亲自出去打发二人。等赶到门口,孩子已经哭得面色发青。 方老太太与方鸢还在耀武扬威地与门口侍卫争执不休。 炮仗爆炸弥漫的烟,呛得方老太太都直咳嗽。 佟昭儿见孩子这幅模样,立即满是心疼,上前接过孩子,朝着方老太太与方鸢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 “跟你们说了,今日将军府人多,孩子又感染了风寒,不要带着孩子过来,你们怎么就不听?” “这怨我吗?还不是将军府的人不长眼,突然点燃炮仗惊吓到了孩子?”方老太太立即撇清责任。 佟昭儿脑袋都快要炸了:“大夫说过,孩子身体不好,不能受凉,也不能受惊!更不能惹她啼哭不止!你们就是故意想害她是不是?” 方鸢立即反驳:“大嫂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若非你府上人狗仗人势,不让我们进,怎么会……” 话还没说完,又气又急的佟昭儿直接抡起胳膊,就给了她一耳光! “还敢犟嘴,谁让你们来的?想见世面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跟跳梁小丑一般,老拿自己当瓣蒜,谁拿你们炝锅啊?” 方老太太一看,佟昭儿竟然动手打自家女儿,还说得这么难听,顿时就不干了。 “我们再不济,也是方乘煦的娘和妹妹!他娶媳妇儿宴客,哪有亲娘不在的道理? 你们将军府办事儿不周到,瞧不上我们,我们不巴结就是!可你怎么能打人啊,还下得去这么狠的手! 大家伙全都来评评理,有这样办事儿的吗?她们在这里吃香喝辣,让我在家里带着病看孩子。” 她这样一番闹腾,顿时就有围观者驻足,纷纷猜度着方老太太的身份。 佟昭儿气得火冒三丈,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推了她一把:“要闹回你方家去闹,别在我将军府丢人现眼!” 方老太太没提防,被佟昭儿直接推了一个趔趄,就势摔倒在地上。顿时就不干了,扯着嗓门呼天抢地地喊。 “我们做错了什么了啊?我好歹也是你的婆婆,一把年纪,却在这里受你羞辱,被你推搡,乘煦啊,你娘和你妹妹挨打啦!” 老太太嗓门大,不少候在府外吃茶的车夫小厮围上来瞧热闹,议论纷纷。 方老太太今日登门原本就是故意来找茬儿的。这几日寄人篱下,仰人鼻息,忍了佟昭儿很久了。 今日就要当着她将军府众宾客的面,让大家伙评评理,看她们以后还敢狗眼看人低不? 于是长一声短一声地数落,眼泪汪汪。 “我也是孩子的亲奶奶啊,孩子有事儿,我能不心疼吗?你这二话不说,就直接又打又骂,谁家是这样当人儿媳妇儿的?” 有宾客交头接耳。 “他们竟然早有孩子了?适才并未提及啊。” “这还用说么?算日子,孩子是在姑爷去西凉之前就有了,奉子成婚吧?” “难怪二人大婚之事一点风声都没有,孩子也藏着掖着,可想而知,其中必然有见不得光的勾当。” 佟夫人闻声出来查看情况,上前命人将方老太太搀扶起来,正色呵斥:“孩子要紧,有什么事情一会儿再说!” 方老太太见好就收,闭了嘴。佟夫人扭脸对佟昭儿道:“孩子这样哭闹也不是办法,恰好今日也邀请了太医院张院正来府上吃酒,让他帮忙给孩子瞧瞧。” 佟昭儿又气又恼,怀里孩子眼瞧着哭声见弱,身子也开始抽搐,急得六神无主。 听方夫人一说,哪里还顾得什么颜面?转身就往府里跑。 大老远,见到方乘煦,眼泪就急得噼里啪啦落下来。 带着哭腔道:“乘煦,快点救救孩子。” 方乘煦手里还端着酒杯,慌忙迎上前查看:“孩子这是怎么了?” “你母亲与妹妹非要将她带到府里来,被炮仗吓到,啼哭不止,身子都开始抽搐了。我母亲说,太医院张院正就在这里是不是?” 张院正立即闻声上前,查看过孩子情况,面有难色。 “令千金这种情况有些棘手,听说仁和堂现在有救心丸在卖,对她的病情或许有效。” 跟在后面的方老太太这才如梦初醒:“对啊,当初良姜就是用救心丸救过孩子一次。方鸢,快快回府去取。” 经院正提醒,方乘煦也猛然想起,对佟昭儿道:“良姜就在上京,我去找她来,兴许有办法。” 刚想转身,被佟昭儿一把拽住了。 佟昭儿愤怒地瞪着他,压低了声音质问:“你怎么知道良姜在上京?” 方乘煦心里着急:“等一会儿回来,我再跟你解释。” “太医院院正就在这里,那良姜的医术难不成还能比院正大人厉害?究竟你是急着救孩子,还是去见那良姜?” 方乘煦皱眉:“简直莫名其妙,孩子如今有危险,你竟然还有闲心无理取闹!” “谁无理取闹了?”佟昭儿努力压低了声音:“你与那良姜还在藕断丝连,当我不知道吗?” 当着许多宾客,方乘煦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按捺着性子哄:“我从离开上京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你是听谁胡说八道?” 佟夫人也忙劝说:“昭儿,不要疑神疑鬼的,当着这么多宾客,成何体统?” 佟昭儿被气得几乎失去理智,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愤恨地摔在方乘煦的脸上。 终于控制不住情绪:“这是我从他昨日换下的衣服里找到的,他压根就没有忘了那个女人,竟然还随身带着她的画像。 我就是不想他丢脸,没有立即发作,可他竟然变本加厉。孩子都病得这么厉害了,他还不忘去找那个女人!” 她的发作顿时令席间宾客闻声瞧向这里。 佟夫人不解地捡起那张纸,打开瞧了一眼,然后也质问方乘煦:“你好像的确应当给昭儿一个交代。” 泥人尚有三分气性,佟昭儿今日当着这么多宾客,竟然往自己脸上摔打,方乘煦的火也“噌噌”地往上冒。 “这画像上压根就不是良姜。” “不是她是谁?我瞧着极像!” (本章完) 第61章 各怀鬼胎 第61章 各怀鬼胎 方乘煦只能解释道:“这女人是前两日单枪匹马血挑黑风观的凶手,衙门画师临摹出来的。我顺手就塞进了怀里。” 佟昭儿自然不信:“胡说呢,这分明就是良姜!她能有这个本事?” “我瞧着也有点像,专程找人求证过,所以才知道,良姜如今就在上京。你若不信,可以问京兆尹大人。他也见过这画像。” 京兆尹也在宴席之上,被请过来瞧了一眼,便点头道:“方大人所言是实。” 其他宾客也纷纷好奇,这位单枪匹马血挑黑风观的女子是谁,于是纷纷抻着脖子瞧。 有人狐疑地道:“此人瞧着怎么这么眼熟。” “我也好似见过一般。你们说,这画中女子像不像当年的良国公夫人?” “听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国公府那位遇害的鹤雅郡主,两年前回京我见过,与这画中女子倒是有几分相似。” 然后有人招呼人群后面的良二爷:“良大人,你瞧着像不像?” 良二爷讪讪地点头,敷衍道:“有两分相似。” 心里却如惊涛骇浪一般,胆战心惊。 黑风观被挑一事,他自然是早就知道,心里还长舒了一口气,觉得日后可以高枕无忧了。 谁知道,良姜画像的出现,令他一颗心顿时就又悬了起来。 他几乎可以确定,画像上面的女子就是良姜无疑,虽说,画师技艺拙劣,也只画了几分像。 良姜怎么会找到黑风观呢?她究竟知道了什么? 知道此事的,除了自己,并没有别人啊。不对! 他猛然惊出一身汗,当初此案的目击证人严七曾经找上国公府,提及黑风观。 而那日前往阜城,自己又一时失言,在良姜跟前提及了目击证人。 都怪自己当初不够心狠手辣,没有直接灭了严七的口! 慌乱之下,他瞥了一眼佟将军。 佟将军看到那副画像的第一眼,也是一脸的若有所思,然后立即上前,将画像收了起来。 良二爷可以确定,佟守良一定是知道些什么,而且有所忌惮。 他心里一定是有鬼的!他早就知道良姜的身份,只是与自己一样,不愿意将她们母女二人的身份公诸与众而已。 那他特意找到自己,该不会是想假借自己的手阻止她们回京吧? 那自己的心思岂不也被他看穿了? 一时间惊疑不定。 佟将军收起画像,低声训斥佟昭儿:“都是做母亲的人了,任性也不挑个时候。今日乃是你们喜宴,你却当着这么多宾客拈酸吃醋,被人笑话!还不快点带着孩子到后宅里去?” 佟昭儿知道自己误会了方乘煦,也有些惭愧。 于是忙抱着孩子离开,等方鸢取来救心丸。 佟将军招呼众宾客继续吃酒:“孩子没事儿,就是气性大,一哭起来就浑身抽搐。让大家见笑了。” 宾客们纷纷道喜,佟将军一脸尴尬,强颜欢笑。 然后将张院正叫到一旁,低声问:“敢问张大人,我这外孙女究竟是什么情况?” 张院正轻叹一口气:“我就跟佟将军你实话实说了,这孩子先天不足,即便是逃过此劫,如履薄冰一般精细地养着,日后怕是也……” 后面的话不用明言,佟将军也知道是什么含义了。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 张院正笃定摇头:“即便是当年的良夫人还在,只怕也只能保孩子几年寿命,难以长成。”佟将军的面色变了又变,眸中骤然闪过一抹狠厉,稍纵即逝。 他谢过张院正,方鸢已经一溜小跑,取来救心丸,张院正帮孩子喂药,小心推拿,孩子面色逐渐和缓,不再抽搐,暂时脱离了危险。 众人这才长舒一口气。 宴席继续,佟将军与众宾客推杯换盏,一切如常。 待到宾客逐渐散去,佟将军送良二爷等最后几人出府。 两人各怀鬼胎,自然有了单独说话的机会。 良二爷主动开口:“佟将军,我能再看一眼适才那位单挑黑风观女子的画像吗?” 佟将军笑得意味深长:“怎么,良二爷是不是也觉得,这画像中的女子极像你侄女鹤雅郡主?” 良二爷坦然承认不讳:“适才离得远瞄了一眼,觉得的确有点像。” 佟将军将画像从袖中摸出来,展开递给良二爷。 良二爷连连颔首:“像,尤其是眉眼!” “良二爷可曾去过阜城?” 良二爷略一犹豫:“我便跟佟将军你实话实说吧,下官的确去过,也见到了她们母女。” 佟将军似乎早就了然,挑眉询问:“如何?” 良二爷笃定地道:“的确就是我那可怜的嫂嫂与侄女。两年前的事情只是一场误会。” “那良二爷回京之后,为何不如实向着衙门禀报,重新彻查此案呢?” 良二爷叹气:“我那侄女执意不肯回国公府,求我替她们隐瞒此事,不想被人知道。谁知道她背地里竟然就闯下如此滔天大祸。” 佟将军诧异地问:“你能确定这黑风观一案就是鹤雅郡主所为?这几个劫匪与鹤雅郡主有什么仇怨?” “应当就是她,前两日见她,她就说她这两年一直隐姓埋名,卧薪尝胆,其实一直都在暗中行事。秘密调查当年我大哥阵亡真相,已经略有眉目,必要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佟将军心里一颤,面上却不动声色:“你这样说,两年前遇害的那两位女子,该不会就是她们想迷惑仇家的金蝉脱壳之计吧?” 良二爷一怔:“这些事情我也说不好,真怕她为了报仇,不择手段,残害无辜啊。还请佟将军看在两家的交情上,黑风观一案能帮着周旋一二。” 佟将军一脸的皮笑肉不笑:“此案已经惊动圣上,即便本将军想要徇私,只怕也瞒不过去。一切就要看圣上如何裁断了。” 良二爷见目的达成,不再逗留,一脸忧心忡忡地告辞离开。 佟将军送走宾客,找到方乘煦,将怀里的画像摸出来,递还给他: “昭儿让我们惯得有些任性,你别放在心上。这画像小心收好,别撕坏了。” 方乘煦接过画像:“没关系的,这案子原本也是个无头案,死者又都是罪大恶极的劫匪,估计最后也不了了之。” “这个凶手该不会就是良姜吧?你可调查过她?” 方乘煦笃定道:“我已经找那个陆星战打听过,良姜的确是来了上京,但是案发之时一直跟他在一起。再说了,良姜应该没有作案的动机,更没有这个本事。” “他们二人原本便有勾结,怕不是故意包庇吧?” (本章完) 第62章 单挑黑风观的人是不是你? 第62章 单挑黑风观的人是不是你? 方乘煦摇头:“我特意前往陆星战所说的酒坊调查过,有人作证,良姜的确在那日酉时末到酒坊买过一坛烧酒。可以证明,良姜这个时辰并未在黑风观。” 佟将军淡淡地“喔”了一声,面色晦暗不明:“良姜的医术应当师承良夫人吧?” 方乘煦颔首:“应当是,我母亲也有心疾,吃着良夫人的方子,一直以来,都是良姜在给调理。适才我也是病急乱投医,就突然想起她来了。 我跟她之间,确实已经一刀两断……” 佟将军摆手,制止了他的解释。 “事关孩子性命,这点个人的恩怨算什么?我就是觉得,既然这位方夫人医术更高明,你为什么不请良夫人给孩子诊断诊断呢?” 方乘煦面有难色:“我有点愧对她们母女,这件事情实在难以启齿。” “你有点多虑了,医者仁心,岂会因为大人的恩怨而迁怒孩子袖手不管? 正好,良姜现在上京,你派人去一趟阜城,将良夫人接到你府上,替孩子瞧瞧。” 佟将军的开明令方乘煦十分感激:“可是昭儿她不喜欢我与良姜有任何瓜葛。” 佟将军拍拍他的肩膀:“昭儿那里自然有我,明日你就放心地去,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方乘煦一口应下。跟军中提前打好招呼,等第二日一早,便从佟宅套上马车,亲自回了阜城。 良姜接到凤歌的飞鸽传书时,已经晚了。 上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将军府昨日宴席之上发生的事情多多少少还是传进了良姜的耳朵里。 良姜没有想到,自己刻意躲避着,结果一幅画像就将将军府折腾得鸡飞狗跳,还让佟昭儿当场失态,失了方寸。 大家伙全都在议论方乘煦与佟昭儿的事情,掰着手指头计算,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什么时候珠胎暗结,又是什么时候成亲,从中捕捉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 很多事情其实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只是阜城距离上京,好歹有那么远的距离,很多风言风语没有传过来。 好事不背人,背人没好事。佟昭儿跑去乡下待产,足以说明一切。 而且那个令佟昭儿醋意大发的叫良姜的女子究竟是谁,再加上黑风观一事的热度正盛,委实引起了众人的好奇,议论纷纷。 良姜听着大家的精彩推理,等接到飞鸽传书,已经是傍晚时分。 凤歌说方乘煦回来阜城,打着她的旗号,接走了良夫人。 良姜心里立即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因为不想让母亲因为方乘煦的事情内疚,良姜并未将自己在方家所承受的各种委屈告诉良夫人。 依照自家母亲的脾性,得知方乘煦的孩子有性命之危,她一定不会袖手不管的。 即便,她一直不想进京,更不想与将军府有什么牵扯,被佟将军识出身份。 良姜并不担心自家阿娘会有什么危险,她担心的是,方家会不会用什么龌龊手段算计阿娘。 得到消息之后,她立即搁下手中的事情,快马赶往佟宅,不顾拦阻,横冲直撞地冲了进去。 可惜仍旧还是迟了一步。 良夫人已经给孩子看诊过,开了应急方子,留下药丸,正在跟方乘煦和赵妈交代具体的服用方法。因为不想身份暴露,她头上戴着帷帽,遮掩了容貌。 方老太太与佟昭儿等人竟然全都避而不见,没在跟前。 良姜上前,一把将药方揉做一团,把药丸抄在手里,恼怒地质问方乘煦。“当初你我和离之时,可说得清楚明白,自此一刀两断,谁也不许招惹谁。你将我母亲从阜城接过来做什么?” 方乘煦慌忙解释:“孩子昨日受到惊吓,情况不太好,我想请良夫人帮忙诊断一下。” “呵呵,你还真是看得起我们。将军府神通广大,大可以请宫里的御医来。你特意跑去阜城接我母亲,就不怕你那些丑事被人知道吗?” 良夫人呵斥:“姜儿,何必得理不饶人?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孩子是无辜的。” 良姜满腹委屈:“阿娘,你的善良不能没有底线!方家人恩将仇报,不值得你这样对待。谁知道他们请你来,有没有什么不良居心?” 方乘煦歉意道:“良姜,以前的事情的确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良夫人。但是这次,我是实在没有办法,孩子这么小,太可怜了。” 良姜冷冷地望着他,不想与他过多废话纠缠,拉着良夫人:“阿娘,咱们走。” 良夫人知道良姜的脾气,无奈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孩子状况的确不好,这药就给留下吧,暂时帮孩子度过难关。阿娘这是最后一次,日后不会再管。” 良姜执拗道:“天下间不是只有你一个大夫。” 良夫人蹙眉:“你师公难道没有教过你,冤有头债有主,得饶人处且饶人吗?” 从良姜手里拿过药丸,搁在桌上,然后拉着良姜离开。 方乘煦跟在身后:“我送你们回去。” “不必了!” 良姜一口回绝,声音如淬寒冰:“日后相见,就当做从不认识。” 方乘煦叫住她:“良姜!我还有最后一句话问你!” 良姜头也不回,径直往前走。 方乘煦紧走两步追上前:“前两日单挑黑风观,杀了那几个劫匪的人是不是你?” 良姜冷声问:“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杀人是要偿命的。” “呵呵,”良姜再次冷笑:“你是想要挟我吗?先拿证据来。” “我没有这个意思,”方乘煦立即一口否认:“即便真的是你,我也不会追究什么。我可以帮你周旋过去,弥补过去对你的亏欠。” “方大人还真重情重义啊,”良姜讥讽:“你特意跑去伯爵府追查我的行踪,如此处心积虑找我麻烦,就为了替我周旋?” 方乘煦一噎:“我只是不相信是你。我一直以为,你手无缚鸡之力,只是个弱女子。” 良姜不再搭理他,挽着良夫人的手,直接出了佟宅。 方乘煦伫立在门口,目送母女二人身影消失,一脸黯然地轻叹了一口气。 府里下人突然跌跌撞撞地飞奔出来,一边跑一边喊: “大人!快,快去看看小姐!她快要不行了!” (本章完) 第63章 你们吃上官司了 第63章 你们吃上官司了 已经是夜幕降临。 良姜问:“既然已经来了,就不急着回阜城了吧?可以在上京多待两日。” 良夫人淡淡地道:“没有什么好待的,城门未闭,你跟我一同回去吧?” “这么远,到家都深更半夜了!”良姜试探着问:“再说你就不想回国公府瞧瞧吗?” “不去。”良夫人一口回绝:“你也不许回去。” “为什么啊?”良姜有些不解:“那好歹也是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在阜城。”良夫人认真纠正。 良姜一时间有些沉默,不知道怎么跟母亲说起自己的怀疑。 良夫人扭脸问道:“适才我听方乘煦说,你一个人单挑了什么黑风观?” 良姜点头承认:“是。” “为什么?你瞒着我来上京,就是为了此事?” 良姜如实道:“那几个劫匪就是两年前刺杀你的刺客。” 良夫人一愣:“你是怎么知道的?” 良姜略一犹豫:“阿娘,假如说,那些刺客并非是西凉细作,而是有人钱雇来的,想致你死地。这个仇,咱们报不报?” “不报。”良夫人不假思索。 “为什么?”良姜实在搞不懂了:“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良夫人一字一顿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良姜,你平安最好。” “可你以前不是这么教导我的。我从小被你们丢在玉华山不管不问,你与我父亲常年征战,你说人活于世,绝不是为了苟且。 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保家卫国,青史留名,难道都是借口托词不成?” 良夫人沉默片刻:“那时候我还没有尝到失去的滋味而已。” “那你就任凭我父亲遭世人唾骂,任凭那些害你的人逍遥快活,将我囚禁在阜城,胆小懦弱地苟活一辈子?” “这就足够了。”良夫人平静地道:“时辰不早,回去吧。” “好,”良姜深吸一口气:“阿娘,我饿了,你陪我去吃点东西再走好不好?很快的。” 良夫人看一眼天色,勉强答应:“吃快一些,应该赶得及。” 良姜带着良夫人,在街边随便寻了一处茶摊包子铺。 包子铺的生意很好,吃肉包子免费喝大碗茶,另外银子还有凉拌小菜与汤羹,丰俭由己。此时华灯初上,正是热闹的时候。 两人坐下,良夫人摘下帷帽。伙计立即端上来油渍渍,热腾腾的包子。良姜也只要了一壶茶。 周围的食客正眉飞色舞,议论得热闹。 今日阜城最热门的话题,自然就是昨日将军府宴席之上发生的插曲。 “你们听说了没有,就前两日单枪匹马挑了黑风观的那个女英雄,有人说,与国公府的鹤雅郡主长得极像。” “呸!一个私通敌国的卖国贼之女,提起她都脏了我的嘴。” “此事朝廷不是没下定论吗?我倒是觉得,他通敌一事有待商榷。” “没盖棺定论那是朝中有人求情,皇上仁慈。对待这种祸国之辈,五马分尸千刀万剐都不解气!妻女遇害那都是他的报应,活该。” ……食客纷纷唾骂,各种难听的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良姜瞧着良夫人的脸色,见她一直神色淡淡的,没有激动,也没有愤慨,似乎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 毕竟,父亲叛变的消息刚刚传回上京那会儿,比这更难听的污言秽语,甚至臭鸡蛋,烂菜叶,母亲都独自经历过。哀莫大于身死,大概,母亲已经麻木了吧? 包子还没有吃完,街上突然喧哗起来,有士兵潮水一般迅速涌过来,沿着大街,挨家挨户地搜查。 大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边瞧一边议论。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竟然惊动了护卫军当街搜查?” “谁知道呢,看样子不是寻常鸡鸣狗盗的罪犯。” “刚听人说,城门都已经封锁了。” …… 议论的功夫,搜查的士兵已经闯进了包子店,只朝着店内逡巡一圈,就定睛在了良姜母女的身上。 眼前一亮,然后径直上前,手持一副画像,对比了两眼,询问良夫人:“你们是从阜城来的吧?” 良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点点头:“正是。” “姓良?” 良夫人莫名其妙地看了良姜一眼,又点了点头:“是。” “那就没错了!就是她!来人,带走!” 良姜一惊,起身护在良夫人跟前:“是谁派你们来的?凭什么抓她?” “凭什么?就凭她犯下了人命官司!需要跟着我们去衙门过堂!” “你们怕是弄错了吧?我跟我阿娘自始至终全都在一起,怎么会招惹什么官司?” “你们是不是刚从佟宅出来?并且给她家的孙小姐看过病?” 良姜的心里一沉,仍旧还是点了点头:“是。” “那就对了,有人状告你们为了泄恨,害死了方家的孙小姐。请跟我前往京兆尹衙门。” 良夫人大惊失色:“怎么可能?好端端的,我加害一个刚满月的婴儿做什么?” “你跟我们说了没用,到我家大人跟前解释去吧。上枷锁!” 为首之人一挥手,后边护卫军立即上前,就要将沉甸甸的枷锁往良夫人头上套。 良姜仍旧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她可以肯定,这就是方乘煦设下的一个圈套。 趁着自己不在阜城,以自己的名义将母亲骗过来给孩子看病,否则绝对不可能这么凑巧。 只是她想不通,这世间难道还有人这么心狠,不惜牺牲自己孩子的性命用来栽赃加害别人吗? 那也太狠毒了。 他方乘煦还是人吗? 她当然不能让自家母亲独自面对这一切,一把挡开士兵的枷锁。 “此事还未定论,其中必有冤情。我们跟你们去衙门就是,不用这么大的阵仗吧?” 士兵见她母女娇娇弱弱,也不放在心上,一挥手,命士兵闪开,押送着母女二人直接去了京兆尹。 一进府衙,良姜就看到了搀扶着方老太太的方鸢,四人走了一个对面。 一看到良姜,母女二人立即直接冲上前来。 方老太太怒目圆瞪,张牙舞爪地扑向良姜:“你们两个歹毒妇人,还我孙女命来!” 衙役无人阻拦。 良姜才不会惯着她,一把握住方老太太行凶的手,只听“咔吧”一声,方老太太立即一声惨叫,捂着手腕,疼得龇牙咧嘴。 (本章完) 第64章 我要亲自查验死因 第64章 我要亲自查验死因 方鸢见自家母亲挨打,袖子一撸,便欺身而上。 良姜压根不将她那点拳绣腿放在眼里,抬起一脚,直接命中方鸢胸口,将她整个人踹飞出去。 “我们来此是为了配合调查此案,不代表我们就是凶手。你们若是再敢动手行凶,我们绝对不客气。” 方鸢挨这一脚,可比方老太太厉害多了,躺在地上“哎哟”几声,竟然都站不起来。 方老太太跺脚大骂:“简直岂有此理,你们害死我孙女反倒有理了?竟然敢在衙门里行凶。大家快来看看啊,就是这个女人,害死了我孙女。” 本身护卫军当街抓人,闹腾出来的动静就不小,此时她一番哭闹,顿时就吸引了一堆的百姓驻足,纷纷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情。 良夫人拉开良姜上前:“你先不要着急,这其中只怕是有什么误会。我与孩子又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害她?” 方老太太一把拽住良夫人:“你当然不会承认了!可我孩子好好的,就是吃了你留下的药丸,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行了。就连找大夫的时间都来不及。” 良姜冷笑:“这话说得可笑,你的孙女若是好好的,何必驾车这么远将我母亲从阜城接到上京? 孩子原本就先天不足,有胸痹之症,昨日又受到惊吓,导致病发,此事半个上京的人都知道。 大夫是救死扶伤,药度有缘人,但不是起死回生的菩萨,不能说孩子出事就赖到我母亲身上。那哪个郎中还敢治病救人?” “你们母女二人分明是怀恨在心,故意报复,迁怒于我的女儿,竟然还能说出这种风凉话!良姜,我跟你拼了!” 佟昭儿在方乘煦的搀扶下,跨进府衙,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佟昭儿立即就疯了一般,向着良姜扑了过来。 良姜管她是什么千金小姐,手中蓄势待发,就要迎战。 良夫人已经猜度出佟昭儿的身份,拽住良姜:“错在于我,不要伤人!” 傻阿娘啊,也就你会将过错归咎到自己身上。 不过佟昭儿痛失爱女伤心欲绝也是真的,良姜没有与她计较,只是护着母亲轻巧躲避开了佟昭儿的进攻。 所幸方乘煦尚有三分理智,拉住佟昭儿:“阿昭,衙门会为我们主持公道的,你不要激动。” 佟昭儿已经哭得不能自已,一击不中,脚下虚浮,歪在方乘煦的怀里。 “都是我的错,我怎么会相信她良姜有这种好心?她肯定恨死无忧了,早就想害死她。” 方乘煦辩白道:“此事良姜并不知情,与她没有什么关系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护着这个贱人!今日我一定要让她给无忧偿命!” 方老太太也扯着嗓门哭嚎:“我那可怜的孙女啊,你死得好冤啊!” 京兆尹府邸就在衙门内宅,听闻凶手已经被缉拿归案,原告又是方乘煦。 两人也算是有交情了,立即整顿衣冠,命人将原告被告全都带到大堂之上,衙役位列两侧,灯烛高挑,要连夜审案。 方乘煦与良夫人对簿公堂,方老太太与众百姓被允许旁听。 方乘煦身有功名在身,可以不跪。 良姜为了能参与此案,与良夫人一同作为被告,跪在大堂之上。 惊堂木一拍,先由方乘煦陈明案情。说辞与适才方老太太所言,并无什么出入。 “……我亲自送良夫人出府,回到后院,家母已经将良夫人留下来的药丸喂给孩子服用。 谁知道孩子服下之后,便突然变得呼吸困难,面色发紫,哭不出声音。 我们见情况不妙,立即抱着孩子去找郎中,谁知道还没有赶到,孩子就,就没了!” 京兆尹询问良夫人:“被告,你可有什么话说?” 良夫人点头承认:“我今日的确被方家请来给孩子看诊,并且留下了药物。 那药乃是用多种名贵药材所制,即便不能对症,也绝对不会致死。所以我怀疑其中肯定另有原因,希望能查看一下孩子的尸体,辨别死因。” “我已经问过郎中,郎中说孩子尚幼,这药药效却猛,孩子兴许承受不住。” 良夫人胸有成竹道:“我自己研制的药丸,药效与不良作用我自己清楚,不可能是这个原因。” 方老太太插嘴:“所以说,你本来就是故意的!就因为我儿子休了你女儿,你就怀恨在心,药死我孙女。” “孩子先天不足,压根无法养大。我母亲若是真有此心,只需袖手不管即可!何须多此一举?”良姜反唇相讥。 “你这毒妇,小贱人!竟然还在这里诅咒我孙女!”方老太太跳着脚骂。 京兆尹不耐烦地喝止:“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方老太太立即闭嘴。 京兆尹沉声问道:“既然孩子的确是服用药丸之后致死,那么被告难逃干系!饶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良姜冷眼看着京兆尹,案子不审不辩,孩子死因不查,就直接给自己母亲定了罪。可见官官相护,显而易见的偏袒。 她挺直了脊梁,不卑不亢道:“大人,孩子兴许是服用了我母亲的药不假,但是这药是否是致死原因,至今不明。您定案之前,是否应当先验尸?给我们一个明确的依据?” “孩子的死因,衙门仵作已经瞧过,并没有中毒等其他迹象,除了因为药物致死,查不出其他原因。” “查不出不代表没有,我请求亲自查验。” “我不答应!”佟昭儿一口反对:“孩子都已经死了,你还想怎样?” 方老太太也在一旁煽风点火:“这女人被休之后,得知我儿子升官,从阜城一路追到上京,对我儿子死缠烂打。 我们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心肠这么歹毒,对一个孩子下手啊。” 轻描淡写几句话,立即蛊惑了围观百姓,一片义愤填膺。 “事实俱在,还有什么好狡辩的?这种女人,不斩首示众都便宜她了。” “就是啊,大人有什么恩怨,祸不及孩子,这么点的婴儿多无辜啊。” 大家众口一词,良夫人是百口莫辩。 (本章完) 第65章 我怀疑,孩子是窒息而亡 第65章 我怀疑,孩子是窒息而亡 京兆尹一拍惊堂木,众衙役齐声唱堂威,大堂之上顿时就安静下来。 “两位被告好不识抬举,本官原本念在你们或许是医术不精,造成孩子意外死亡,想网开一面的。 可你们若是一再推脱,不肯认罪,那本官可就要大刑伺候了。” 良姜的小脾气顿时就上来了,“噌”地起身:“孩子的死本来就与我们无关,我们凭什么要认罪? 一个死因不明,就将这莫须有的罪名赖在我们身上!要屈打成招!” “大胆,无礼,竟敢咆哮公堂,蔑视本官。来人!给本官大刑伺候!” 良夫人心里一惊,慌忙拽住良姜,良姜却是不服:“如此不明不白,糊涂断案,我良姜不服!” 京兆尹压根不将她放在眼里,吩咐衙役:“先杖责三十!给本官狠狠地打!” 衙役就要一拥而上。 良姜毫不畏惧,正要动手,突然听到大堂外有人扬声道: “按照我长安律法规定,验尸之时,要求涉案人,关系人,亲属等在场,百姓可围观,关于尸伤,尸状的观察能够公同一干人众,质对明白。所以,被告的要求合情合理,大人当应允。” 京兆尹面色一沉:“又是何人喧哗,给本官赶出去。” 人群分开,一身着长袍,头戴方巾,书生模样的人双手作拱,高举头顶,低垂着头跪倒堂前。 “回大人话,小人乃是良姜姑娘刚请的讼师,姓宋名律。” 良姜不由一愣,自己什么时候请讼师了? 莫非是陆星战得知自己出事,他又不方便亲自出面,于是请了讼师前来,助自己一臂之力? 想当初玉华山文师公藏书中多的是有关长安律法方面的书籍,只可惜自己沉不下心,专喜欢舞刀弄棒,虽有涉猎,却样样都通,样样稀松。 如今大堂之上,空有满腹冤屈,却巧舌难辩。 她扭脸朝着堂外看一眼,因为已经入夜,看热闹的百姓又将堂前挤得水泄不通,压根瞧不到陆星战的身影。 京兆尹面露不悦:“原告已经写下拦词,拒绝验尸。” 宋律又恭声道:“按照律法,原告假如写下拦词,拒绝验尸,原告就不得再提起诉状,状告加害人。” 这些简单的道理,京兆尹岂能不知? 他悄悄地看了方乘煦这里一眼。 方乘煦心一横,咬牙道:“验就验,她们若是说不出什么子丑寅卯,是不是就能乖乖认罪?” 良姜冷哼:“假如你们乃是诬告,又当如何?” 堂外讼师怕她意气用事,忙出声周旋:“是非公道自有律法惩戒,出了人命更不能私和。” 方乘煦十分笃定,女儿的死必然与良夫人有关,怒声道:“我们也绝不私和,必让凶手血债血偿。” 良姜更是十分笃定,方乘煦特意请母亲前来看诊,必有阴谋。所以,孩子肯定另有死因。 也怒声道:“假如你方家乃是诬告陷害,我们也绝不接受和解!” 双方互不相让,京兆尹一声令下,方府下人将死去的婴儿抱上公堂,仵作上前,解开襁褓,再次仔细查看。 佟昭儿一见孩子,立即哭得撕心裂肺,几乎瘫软在地,令闻者落泪。 良夫人也上前,举灯查看孩子面色,瞳孔,口腔,甚至孩子手足指甲等,一丝不苟。 孩子既无外伤,也没有任何中毒迹象。 仵作连连摇头。 良姜望向良夫人,良夫人低声道:“从外表的确查看不出什么异样。若是说可疑,便是这孩子面色,不似心疾发作之时的苍白,而是青紫。再有就是她的眼睛里有出血点。”“这代表什么?” “代表孩子夭折或许是因为心疾,也有可能是窒息。” 良姜心里一动。 一旁方老太太见二人低声私语,一边煽动旁边围观百姓,一边阴阳怪气。 “看她这次还有什么好争辩的!我孙女就是被她们药死的,还想推卸责任!” 良姜扭脸,冷冷地望向她:“你说我的药有问题,我还说你们给孩子喂药的水有毒呢。” 方老太太立即一口否认:“孩子压根就没喝水!” 良夫人面色一沉:“我留药的时候便交代过,孩子还小,这药不能含服,必须用水化开,一点一点喂她服用。你们没用水,怎么用的药?” 方老太太立即一噎,慌乱地看了佟昭儿身边的赵妈一眼。 磕磕巴巴道:“是,是我刚喝了一半的茶水,既然我相安无事,那水肯定也是没问题的。” 良姜沉声道:“方老夫人说话前后矛盾,孩子死因可疑,很有可能是因为窒息而亡。” 一旁方乘煦听得清楚,冷声道:“仵作还未下定论,你们又能懂什么?在这里造谣惑众。” 宋律插言:“作为被告,若是针对案情提出质疑,官府不能忽视。” 仵作也笃定道:“孩子的确有窒息的死亡特征,但她脖颈还有脸上都没有任何外伤淤痕,有些人心疾病发,也会引起肺部衰竭,无法喘气,所以你们这话未免太武断。” 良夫人反驳道:“我今日刚给孩子看诊过,她呼吸匀称,肺部良好,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衰竭而亡。所以一定有其他原因引起她的窒息,比如呛咳。” “胡说八道!”方老太太立即一口否认:“为了推卸责任你还真的会找借口啊。孩子压根就没有咳嗽,不信你们问赵妈,她也在场。” 京兆尹命人将方老太太与赵妈一并带上前来。 赵妈自然一口否认:“我们老夫人所言是实,我们的确是用老夫人喝过的茶水喂了孙小姐,孩子并未有任何呛咳。” “那你们为何一开始矢口否认孩子喝过水?”良姜步步紧逼。 “那是,那是因为我怕年纪大了不干不净的被嫌弃!” 良姜瞧着方老太太脸上的慌乱,还有频频望向赵妈的目光,心里已然疑窦丛生。 “我怀疑,孩子是在方老夫人喂药的时候操作不当,将药丸直接给孩子服用,以至于药丸滑进孩子气道之内,引起的窒息。” 方老太太愈加慌乱:“你胡说八道!你在推卸责任!” 良姜抬手一指孩子:“只要仵作切开孩子气道,或者想办法能吸出孩子气道里的东西,肯定就会有所发现,证明我所言是真是假。” “我不答应,绝对不答应!”佟昭儿几乎失去理智一般:“谁若是敢动她一根头发,我跟她同归于尽。” 一时间,大堂外面也是众说纷纭,就像滚开了一锅水一般。 京兆尹此时也略有为难,良姜的要求也合情合理,人家讼师在这里,自己不能驳回。 可将军府自己又得罪不起。 正热闹之时,猛然听到大堂外又有人高声呵斥:“让本将军瞧瞧,究竟是谁害死了我外孙女!我要让她血债血偿!” (本章完) 第66章 可我不答应! 第66章 可我不答应! 一听这声音,良姜也知道是谁来了。 佟守良。 良夫人也是身子一振,袖子里的手慢慢地蜷缩起来。 佟将军大步入内,京兆尹已经闻声起身:“佟将军大驾光临,下官正在审案,请恕不能迎接。” 佟将军环顾大堂一周,怒声道:“我佟守良战场之上出生入死几十年,保家卫国,护长安安宁,竟然保护不了我那可怜的外孙女!让她死了都不得安宁,还请大人秉公而断。” 京兆尹朝着仵作瞧了一眼,仵作立即上前,信誓旦旦地道:“回禀大人,被害的孙小姐身上并无任何窒息而亡的特征,被告所言乃是无稽之谈,完全没有继续验尸的必要。” 适才还巧舌善辩的讼师被佟将军的气势一时间镇住,磕磕巴巴道: “按照律例,原被告要求检验的尸体必须查验,不得推诿。 为了防止有误差或者遗漏,应设置初检和复检,两次验尸的仵作不能为同一人,彼此之间不得见面往来,互通信息。验完之后递交验尸文书。 所以,断案不能凭借一个仵作所言,就拒绝我被告的请求。” 良姜心里暗自赞叹一声,也寸步不让:“如此明显的窒息特征,你身为仵作,竟然昧着良心说瞎话!” 仵作冷冷讥讽:“老朽做仵作这行当已经数十年,验尸无数,难道经验还不比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奶娃子?你有什么资格质疑老夫?” 良夫人冷声道:“不知道我玉华山文圣人亲传弟子,有没有资格质疑你?” 仵作上下打量她一眼,满是鄙夷:“你可别告诉老夫,说你是来自于玉华山。” 堂外佟将军狐疑地望向良夫人,突然身子一震,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大步跨进大堂之上,单膝跪倒在地。 “夫人,真的是你吗?” 他的举止如此突兀,令大堂上下众人全都惊诧莫名。 “这,这妇人什么身份?竟然能让堂堂一品大员给她跪地行礼?” “能让佟将军如此敬重的人,满长安应当也没有几个。” …… 良姜冷冷地看着佟将军近乎于天衣无缝的表演,心里默默地揣度着他的目的。 良夫人在佟将军出现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绝对隐瞒不下去了。 两人迟早都有对簿公堂,面对面的时候。 她上前搀扶佟将军:“佟将军快快请起,你的大礼我可受不起。” 佟将军激动得热泪盈眶:“夫人对我佟某人有救命之恩,佟某人常心怀愧疚,觉得您的大恩大德此生怕是无以为报,更愧对国公爷对我的赏识之恩。 今日竟然能在此见到夫人您,知道您仍在人世,佟某人欣喜若狂。” 此言一出,堂外更是一片震惊。 “此人莫非就是两年前遇害的良国公夫人不成?怎么会死而复生呢?” “我就说两年前被害的不一定是她们母女二人,估计就是她们的金蝉脱壳之计。摆脱国公府的恶名,跑到外地去逍遥快活。” “良国公夫人医术高超,难怪方家会专门跑去阜城将她请来,给孩子治病。” “哎呀,一个是救命之恩,一个是杀子之恨,佟将军不知道会如何解决?” …… 众人议论不休,方乘煦与方老太太更是目瞪口呆。方老太太难以置信地问身边方鸢:“他们说这良姜乃是国公府郡主?我没有听错吧?” 方鸢也傻愣愣的,如遭闷棍:“好像是的。” “就那个一生战功无数,结果叛敌西凉的良国公?” “除了他还能有谁呢?良姜也姓良!” 方乘煦磕磕巴巴地问:“岳父大人,这,这良姜……” 佟将军低声呵斥:“那是国公府鹤雅郡主,皇上御笔亲封的。” 天呐,自己错过了什么? 方乘煦嘴巴半张,吃惊不已。 佟昭儿则指着良姜:“我不管她是什么郡主,她害死我的女儿,我就要让她偿命!” “住口!”佟将军皱眉呵斥:“良夫人是我的救命恩人,当初我战场负伤,奄奄一息,就是良夫人将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恩同再造。 我若是知道,她与方家竟然有这种关系,我是绝对不会同意,让你嫁进方家的,也就不会有今日这样的事情。” 佟昭儿哪里能善罢甘休:“我不能因为她对你有恩,就抹杀她加害我孩子的事实。我孩子刚满月啊!死得这么可怜。” “好了!”佟将军打断她的话:“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此事父亲做主,就不再追究了,孩子只是福薄而已。贤婿,还请给我一个薄面。” 方乘煦一言不发,望着佟昭儿。 佟将军又为难地望向方老太太:“方老夫人,此事你看……” 方老夫人点头:“既然如此,我们也不想佟将军从中为难,那就算了。” 佟将军望向京兆尹:“大人,本官认为,良夫人妙手仁心,不会故意加害一个刚满月的婴儿,其中肯定是有其他原因。 所以,我们撤回诉状,不再追究此事。” 佟昭儿泣声道:“父亲你可以强迫我们不追究,但我绝对无法饶恕她们!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佟将军愧疚低头。 堂外百姓赞叹之声一片:“佟将军果真是重情重义的血性汉子。这么大的仇恨啊,换成谁能谅解?” “就是,两年前还有很多人谴责佟将军西凉战场之上,对良国公见死不救。可若非是他一人承担这个骂名,将有多少将士中计,全军覆灭啊。” “对一个叛贼妻女,佟将军这样宽容,甚至委屈自己女儿,简直不值。”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她们不能挟恩图报,抵消今日犯下的罪行。” …… 堂下众人一边倒地对佟将军赞不绝口。 良夫人有些过意不去:“佟将军,此事……” “夫人别说了,”佟将军言辞恳切道:“我相信您,此事就此了结,绝不反悔。谁也不敢不答应。” “可我不答应!”良姜突然冷不丁出声。 佟将军一愣:“什么意思?” 良姜一字一顿:“你的心意我们领了,可丁是丁卯是卯,人命关天,是非黑白原本就应当搞清楚! 你们虽说不追究,但是如此含糊其辞,我母亲却要一直背负这个害人的骂名。所以,这个案子必须要水落石出。” (本章完) 第67章 还我女儿命来 第67章 还我女儿命来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骂声一片。 “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人家将军府都不告了,她倒是得了便宜卖乖。” “该告,让她心服口服,得到教训,不能让她逍遥法外。” “我倒是觉得,她说的话有道理。事情不了了之,既要知人家人情,一辈子有愧,还要继续背负这杀人罪名。假如真的问心无愧,就是要查。” 佟将军面色有点不好看:“我说过,孩子或许是另有死因。” 良夫人扯扯良姜的袖子:“良姜,佟将军都已经这么说了。” 良姜执拗道:“此事我们本来就问心无愧,只要查验过尸体,就能一清二楚。” 佟将军有些生气:“此事我就是念在夫人对我的恩情上,还有不想孩子死了还要被你折腾,这才打算息事宁人。 你若执意而为,那便公事公办吧。夫人,对不住了。” 良夫人将良姜拽到一旁,压低了声音:“药丸在气管内时间久了也会溶化,如今孩子死亡已经将近一个时辰,万一已经完全溶化了呢?我们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良夫人的顾虑不无道理,佟昭儿是绝对不可能答应将孩子气管切开进行尸检的。 假如良姜执意而为,公然验尸,再检测不出婴儿死因,势必无法收场。 可让良姜忍气吞声,就这样任阿娘背负害人嫌疑,对佟昭儿心存愧疚,日后自己还有何脸面与佟守良对簿公堂? 从方老太太的反应来看,这件事情绝对不简单。 她望着良夫人,一字一顿:“阿娘,我听师公说过,人在刚死的时候,肚子里是残留有一口气的,对不对?” 良夫人一愣:“你要做什么?” “我要赌,赌药丸略微溶解之后,会不会更容易排出体外。” 话音刚落,她便一步上前,抱起了旁边桌上的婴儿,将婴儿翻转,面部向下,腹部横在手臂之上挤压,另一只手则施展特殊手法,蓄积内力,将澎湃真气传入婴儿背部。 孩子,真的对不住了! 她的突然举动,令所有人大吃一惊。 京兆尹大声喝止:“放肆!” 佟昭儿飞扑而上:“还我孩子!” 方乘煦与佟将军更是毫不犹豫地同时向着良姜出手,佟将军后发而先至,排山倒海一般,直冲良姜。 “给我住手!” 良夫人虽然不赞成良姜较真,但是绝对不允许别人伤害自己女儿。 她距离佟昭儿最近,立即奋不顾身上前,拦住发疯的佟昭儿。 而良姜将所有精力放在婴儿身上,势必难逃佟将军进攻。 危急之下,一块墨玉玉佩裹夹着凌厉劲风,直奔佟将军面门之处。佟将军不得不暂时撤回手掌,墨玉擦着他的鬓边飞过,击中石柱,四分五裂。 佟将军扭脸,朝着外面人群看了一眼,乌泱泱的,哪里能分得清是谁? 就是争取了这么须臾功夫,婴儿的喉咙中竟然发出轻微的“咯”的一声,一股气体冲出,一粒绿豆大小的东西掉了出来。 与此同时,方乘煦的手也到了,一手抢过婴儿,另一手则朝着良姜就是狠厉一掌。 良姜不躲不避,生生受了他这一掌,痛呼一声,整个人都飞了出去,“砰”的一声落在地上。 良夫人飞扑过来:“姜儿,你没事吧?” 良姜紧捂心口,恨不能再吐出一口血来,才能展示方乘煦这一掌的狠厉。 她暗中捏了捏良夫人的手,告诉她自己没事儿,挣扎着上前,用帕子从地上捡起一粒半融的黑色药丸,然后艰难抬起胳膊。“咳咳,阿娘,药丸还没有完全溶化,孩子果真就是被药丸咳呛而死的。” 事情转折有点快,众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片刻之后,方才一片惊讶。 “好像真是那婴儿口中吐出来的,适才我瞧得清楚。” “那孩子祖母适才不是还说,药丸是化水之后喂进孩子口中的吗?” “她这话原本就是临时改了口供,一开始还坚持说孩子没喝水呢。看来这方家老夫人对于孩子死因心知肚明,不过是想借此讹诈。” “要不她家人坚决不同意验尸呢,不就是怕死因暴露吗?若非郡主铤而走险,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事儿我原本就不信,即便药丸不管用,也不至于眨眼的功夫就要了人命,砒霜都没有这么毒。更何况,她可是良国公夫人啊。” 方老太太矢口否认:“不可能,这一定是她使了障眼法。人都死了,怎么可能还吐出东西来呢?都是骗人的!” 良姜在良夫人的搀扶下,“艰难”起身,走到方老太太跟前。 “我有几个问题请教方老夫人你。” 不等方老太太说话,她便正色问道: “你口口声声说我恨你们,那么京中名医云集,将军府与太医院院正也有交情,你方家为何今日特意跑回阜城请我阿娘来给孩子诊病? 今日这一切,你们是不是有预谋的?” 方老太太厉声反驳:“你这是问的什么话?难不成我会以我孙女性命栽赃你?” 良姜冷笑:“据我所知,先后曾有包括院正在内,三位大夫给孩子诊断过病情,这孩子情况并不乐观,这是事实吧?” “那又如何?” “我记得,当初佟昭儿向你讨要一粒救心丸给孩子治病,你尚且舍不得,要留着卖钱。如今为了给孩子治病,银子如流水,想必你一定是很心疼吧?” 方老太太一听,顿时就急了:“你血口喷人!这孩子是我亲孙女,我能因为心疼一点银子就害她吗?” “你不是故意的?” “当然不是!我哪里知道这么几粒小药丸能呛死人呐!” 方老太太话刚说出口,便惊觉不对,可是已经无法收回了。 良夫人则是一惊:“几粒?你一次喂孩子吃了多少药丸?我不是叮嘱过,一次只吃一到两粒吗?多了同样会害死人的。” 方老太太支支吾吾辩解:“我哪里知道?你又没有亲口告诉我。” 一旁佟昭儿接连遭受刺激,早就已经歇斯底里,听她这么说,立即朝着她就扑了过来。 “你还我女儿命来!” 方乘煦立即上前阻拦,拦腰抱住她。 佟昭儿手脚酸软,浑身连点气力都没有,一身武功竟然施展不出来,只像个泼妇一般,撕扯着方老太太的头发不放,生生撕扯下一绺头发,并且在她脸上抓了一道血肉模糊的血印子。 “从一开始,你就重男轻女,瞧不上这个孙女,对她不闻不问。可你怎么就能这么狠心啊!” 方鸢愣怔在一旁,不知道如何劝架。 (本章完) 第68章 诬陷夫人,该当何罪? 第68章 诬陷夫人,该当何罪? 方老太太杀猪一般惨叫:“这事儿不怪我啊,是赵妈告诉我直接喂到孩子嘴里就行,入口就化了。谁知道孩子突然啼哭,就被呛住了,我一时间慌了手脚,用手抠了半天也没抠出来啊。” 赵妈在一旁,急忙撇清责任:“老夫人您怎么胡乱攀赖别人啊,自始至终我也没说过这话。我就转身倒水的功夫,你就一下子喂孩子吃了三四粒儿。你还要挟我,不让我告诉我家小姐。” “放屁!分明是你让我不要声张,直接赖到良家人身上,说如此一来,欠她良姜的银子就一笔勾销了。” 两人相互推诿,互不相让。 佟昭儿厮打了一会儿,便两眼一翻,悲伤过度晕倒了过去。 方老太太跌坐在地上,四周百姓纷纷唾骂。 “自己害死孙女,反倒栽赃别人,意图赖账,世上怎么有这种歹毒无耻之人?” 各种难听的骂声不绝于耳。 方乘煦刚刚承受丧女之痛,又当着许多百姓的面颜面尽失,实在没脸在此久留。 他硬着头皮上前,对良姜道:“今日之事是我对不住你,我撤回状纸,改日再亲自登门道歉。” “慢着!” 良姜又是一阵轻咳,转向一旁的讼师: “她方老夫人是故意谋杀,还是过失杀人我不管,但她故意隐瞒事实,栽赃诬陷当朝国公夫人,该当何罪?” 讼师不假思索:“按长安律,敢以诽谤诬告者,当以告者罪罪之。适才郡主被判什么刑罚,她亦当承受。” 良姜又继续问:“那适才方乘煦公堂行凶,将我打成重伤,又当何罪?” 讼师又毫不留情道:“两罪并罚取其重,敢对郡主不敬并重伤,重则斩首,轻则杖责流放。” 良姜冷笑:“那就一切按照律法来吧,宋讼师,这个案子就继续委托给你了。谁若是再敢官官相护,偏袒纵容,就请讼师帮我写一纸御状。” 这话分明就是说给京兆尹听的。 京兆尹在高悬明镜之下,已经汗流浃背。 虽说国公府已然没落,她这郡主也仅剩了一个虚名,还被千夫所指。但是今日之事,众目睽睽,自己的确是对她们母女二人步步相逼没留情。 方老太太一听,自己会吃官司,立即一骨碌爬起来。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狠心,得理不饶人啊!一夜夫妻百夜恩,你跟乘煦好歹也夫妻一场,怎么能赶尽杀绝呢?” 啊?又是一道惊人的消息。 将军府的乘龙快婿竟然娶过国公府郡主? 联想起今日京中传闻,说这方乘煦心中另有意中人,并且一直念念不忘,可不就是这位郡主吗? 两家究竟有什么恩怨,至于对簿公堂啊? 大家全都不说话,也不议论了,全都支棱起耳朵,凝神倾听。 良姜冷笑:“你们适才仗势欺人,要将我与母亲置于死地的时候,怎么不说情分呢? 当初另攀权贵,要停妻再娶,逼我自请下堂的时候怎么不讲情分? 还要我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将你们对我良姜使过的那些龌龊手段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吗?” 佟将军可不想佟昭儿与方乘煦之事闹腾得人尽皆知。 方家可以不要脸,将军府不能不要。 他立即向着京兆尹使了一个眼色。 京兆尹正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决定暂时先收监,看看风向再决定如何结案。 于是一拍惊堂木:“今日已经夜深,暂将诬告伤害郡主大人的两位人犯押解起来,择日审理之后必当严惩不贷!退堂!” 案情已经明了,京兆尹却压着不判,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这是给方家留了喘息的机会。 方老太太却不知好歹地立即叫嚷起来:“我们才是苦主啊,凭什么抓我?”佟将军已经不耐烦,挥挥手,衙役暂时将她母子二人押了下去。 他这才对着良夫人赔罪道:“我也实在没有想到,方乘煦的母亲竟然如此卑鄙,为了推卸责任,竟然栽赃你们。适才若非我心怀感恩,差点就酿成大错了。” 良夫人忙道:“此事乃是方老夫人一人所为,与佟将军无关,适才还要感谢你对我们的信任与关照。” “承蒙夫人您不怪,明日我再亲自登门请罪,不知夫人您现在住在何处?是在国公府吗?” “今日来京就是为了来方家治病,原本想连夜返回阜城的,因为此事耽搁了。一会儿去良姜客栈暂时休息一晚,明日就回去了。” 良姜还记得适才出手相助之人,目光扫视一周,从地上捡起半块未摔碎的墨玉玉佩,偷偷塞进袖子里。 然后询问垂首立于一旁的讼师:“适才多谢你仗义执言。” 讼师恭敬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应当的。” “可你就不怕惹恼了佟家吗?” “怕极了,可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良姜询问:“是谁请你前来的?”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瞧样子应当是谁家府上的下人,给了我二十两银子,简单说明情况,让我立即赶到府衙来。” “他没告诉你他的身份?” 讼师摇头:“没有。” 良姜想了想,应当是陆星战了。这小子的功夫什么时候进步了? 她略一思忖:“你做讼师多久了?” 宋律不好意思道:“不怕郡主您笑话,小的接连参加三次科举,接连落第。无奈之下这才做了讼师,专门钻研律法,替人写状纸,做这行当已经五年了。” “收入可还好?” 宋律又羞赧道:“一日不过几十文润笔费,勉强果腹罢了。” “那你日后便跟着我吧,替我打官司。” “啊?”宋律一愣:“郡主您有很多官司要打吗?” 良姜觉得好笑,古往今来,作为郡主,大都呼风唤雨,谁敢招惹啊?估计也就自己这么可怜吧? “平日里没有官司要打的时候,你就在家里安心攻读我长安律例,或者自顾忙你原本的营生。 我日后若是有纠纷官司,你来帮我打,我每月给你五两银子俸银,每打赢一场官司,就奖你十两银子,如何?” 宋律一听,自然是巴不得。每月白得这么多银子,自己就不用在街上风吹日晒,低声下气了。 就是这个郡主,莫非银子多了没地儿?每月费这么多银子养一个讼师,怕是开天辟地第一人。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应下,给良姜留了自己的住址,觉得,自己肯定是遇到了今生最大的贵人。 良姜上前催促良夫人,与佟将军告别,回了下榻之处。 衙门周围围观百姓见没有热闹可瞧,逐渐散去。 佟守良略一沉吟,转身进了京兆尹府衙。 (本章完) 第69章 闭门羹 第69章 闭门羹 顾溪知眼瞅着佟守良进了内衙,冷冷一笑,转身回府。 观棋追在后面,一边走,一边絮叨。 “这二十两银子得也算值,这讼师嘴皮子挺利索,而且面对强权,能临危不惧。” “可惜了您那块玉佩,可是太妃娘娘为您精挑细选的,如今摔了个粉碎。您还做了好事儿不留名,好歹让良姜姑娘知道,是您帮了她啊。” 顾溪知心不在焉,并未搭理他的话茬儿。 观棋继续絮叨:“这位良姑娘还真是深藏不露沉得住气啊,她这个城主的秘密就已经足够让我吃惊上好几天了,谁知道竟然还藏着个郡主的身份。 瞧方家人适才那吃了大粪的表情,我站在堂外都笑得快抽筋了。千挑万选,百般算计,谁知道自己招惹的,竟然会是国公府的郡主。 王爷,您是不是神机妙算,早就猜到了?所以一直以来,才会暗中帮助这位良姑娘?” 顾溪知脚下猛然一顿。 这厮难不成是明知故问吗? 自己若是早就知道,适才得知良姜真实身份的时候,就不会跟他一样,惊得目瞪口呆了。 其实,自己早就应当猜到的,来自玉华山,与陆星战交情颇好,贺副将又为了她破天荒第一次求自己关照。 自己一直以为她们母女真的已经遇害,从未怀疑过! 别说他方乘煦有眼无珠了,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扭脸询问观棋:“你说,有没有可能,那夜在良国公墓地,袭击你的人,就是她?” 观棋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摇头:“肯定不是。” “为什么?应当也只有她才会偷偷祭奠良国公。” “适才方乘煦与她交手的时候,属下瞧得十分清楚。方乘煦那一掌招式并不高明,她非但躲避不开,还被打得几乎吐血。 您不知道,那日在良国公墓地行凶的那个女人,出手就如鬼魅一般,别说方乘煦了,就连佟将军都未必是她的对手。” 顾溪知狐疑道:“假如单挑黑风观的女子真的是她,她的武功应当不至于这么差劲,或许适才只是她故意伪装,也好降罪方乘煦。” “据说黑风观是在戌时初起火,那时候她应当还在黑风观,不可能在同一时间出现在良国公墓啊。” 观棋的分析很有道理。 黑风观距离良国公墓不近,她即便是骑马,也没有这样快的脚程。 他微微蹙眉,有些失望。 观棋好奇追问:“王爷您好像对那个袭击我的女子很感兴趣?” 顾溪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让你派人去打听国公府的情况,却一直没有结果,本王还不能自己查?” 观棋抓抓头发:“良国公牺牲之后,这府上老人已经散了七七八八,仅剩的年轻女子中,压根就没有几个会拳脚的,更何况是那样惊人的身手。 矬子里面挑将军,倒是传闻那位国公府二小姐非但精于绣描红,幼时习武曾得国公爷亲自指点。要不,咱将她约出来,略一试探不就清楚了?” 顾溪知哼了哼:“本王与她素未谋面,刻意邀约,你不觉得太冒昧吗?” 观棋眼前一亮:“这个简单,太后娘娘不是素来最喜欢柳大娘子的绣品吗?我听说这个国公府二小姐良苏一直就自称师承柳大娘子。 您就拜访良二爷,说想向二小姐求一幅柳大娘子绣作,送给太后娘娘做寿礼。这不就名正言顺了吗?” 顾溪知明显有些被打动,略一犹豫:“正好,我也有公事找良二爷,你帮我给国公府下一封拜帖。明日巳时,本王亲自登门拜会。” 翌日,国公府。 良姜从马车上跳下来,看一眼国公府紧闭的大门,转身去搀扶良夫人。 时隔两年,两人终于重回国公府,立在威严的大门之外,心里颇多感慨。 既然昨夜的事情闹腾得那般热闹,身份隐瞒不住,良夫人说,不回来给良家老夫人请安,于理不合。良姜上前,轻轻叩响府上门环。 里面有人哑着声音询问:“谁啊?” 良姜听出了是谁的声音:“哑伯,是我,良姜,我跟母亲回来了。” “谁?”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夫人,是你回来了吗?” 良夫人上前:“是我们,回家来看看。” 门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哆嗦着手去抬门栓。声音里满是激动。 “你们果然还活着,他们说的是真的!昨夜在府衙的人真的是夫人您!” 门栓刚刚抬起,却又被重重地落了下来,有人厉声呵斥: “老哑头,老夫人跟二爷早起刚交代的事情你忘了不成?谁让你开门的?” 哑伯在门内颤抖着声音:“秦管家,是夫人和小郡主,是她们回来了!” “谁回来也不行!”秦管家耀武扬威地训斥:“今儿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让进!再多嘴,给我收拾包袱滚蛋!” 良姜和良夫人已然听出了弦外之音。 老夫人与良二爷针对的不是别人,正是良姜母女二人。 大门紧闭,就是算准了良夫人会来请安,所以拒之门外。 良夫人眸光一暗,良姜却气冲上头。 这国公府给他们住久了,他们这是理所应当地认为,国公府就应当是他们的了。 鸠占鹊巢,反倒将真正的主人挡在了门外。 良姜怒声斥责道:“哪里来的狗奴才,哑伯乃是有功之人,国公府就是他的家,还轮不到你在这里耀武扬威地做主。” 秦管家轻嗤:“我是这国公府的管事,良二爷委以重任,这府上的奴才们去留就由我来定。外人指手画脚的才不合适。” 良姜暴脾气上来,一拎裙摆,就想上前踹门而入,给他一个教训。 良夫人一把拽住她:“姜儿,别冲动。” 她上前沉声道:“秦管事是吧,麻烦你帮我们通禀老夫人一声,就说……” “老夫人提前有交代,”秦管事不等良夫人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今日明日后日身体都不舒坦,谁也不见。你们来的不是时候,请回吧,日后也不要再来了。” 良夫人抿了抿唇,吩咐良姜:“姜儿,我们走。” “阿娘,凭什么啊?” 这口气怎么咽得下?简直太憋屈了。 良夫人淡淡地道:“是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话音刚落,就听里面环佩叮咚,秦管事的声音立即变得谄媚。 “二小姐,您这是要出门?” “对,开门。”是二房里良苏的声音。 秦管事小心翼翼:“您稍等片刻,一会儿外面清净了,我立即给您开门。” “昨晚平西王给我父亲下了拜帖,今日巳时要亲自登门。你跟我去对面摘星楼定一桌上等席面,晚了就怕那燕翅之类的菜肴准备不及。” (本章完) 第70章 平西王驾到 第70章 平西王驾到 “平西王?”门内秦管家故作惊讶:“这位王爷可了不得,我听闻他十五岁便出奇制胜,退敌有功,年少封王。只是性子一向清冷,不喜结交,更不近女色。想不到二爷竟然与这位王爷还有私交。” “怎么,不信?送信儿的人可特意交代,王爷指名说要见我。” “信,当然信,小姐您这般容月貌,将来公子又是长安的国公爷,论尊贵,满长安也没有几人能跟您相提并论。” 良苏傲慢地嗤了一声:“那还愣着做什么?快开门啊!” 秦管事小声地嘀咕了两句什么,良姜猜,应当是在说自己与母亲。 果真,门里良苏“喔”了一声:“她们若是赖在门口不走,我还不能出门不成?管她们做什么?开门!” 秦管事训斥哑伯:“没个眼力劲儿,没听到二小姐吩咐吗?开门!” 门栓抬起,笨重的府门打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良苏带着丫鬟趾高气扬地迈出门槛,府门立即又重新闭合了。 良夫人扭脸,眯着眼睛打量良苏,面上浮起一抹笑意。 “良苏都这么大了,我离开的时候好像刚及笄吧?” 良苏勾起唇角讥诮一笑,看也不看良姜一眼,径直从良夫人身边擦肩而过。 头上金灿灿的簪环在阳光之下有些灼目。 良姜冷声道:“站住!” 良苏脚下一顿,傲慢地转过身来:“你在叫我?” 良姜指指良夫人:“长辈跟你说话,你就这态度?” 良苏眨眨眸子:“长辈?谁是我长辈?那要看我认不认!” 良姜“呵呵”一笑:“两年未见,你莫非是绣绣得瞎了眼睛?当初伯母长伯母短,嘴巴抹了蜜。现在国公府是拮据到吃屎的地步了吗?说话这么臭!” “我大伯母早就死了,你是哪里来的贱人,跑到我国公府放肆!” 良姜觉得手在痒。 知女莫若母,良夫人知道自家女儿沾火就着的脾性。一把捉住了她的手。 “姜儿,休得放肆!” “阿娘!他们简直欺人太甚!” 良苏见良夫人拦着良姜,愈加得意:“还是你娘比较识相,当年国公府有难,千夫所指的时候,你们害怕被连累,一走了之。 如今得知皇上并未降罪我们,就想回来享福是不是?你们也有脸见我们良家的列祖列宗?” “你他妈放屁!”良姜简直暴跳如雷:“谁跟你这样说的?” 良夫人的面色也有点苍白,眼尾泛红,却死死拽着良姜的手不肯放,身子都在轻颤。 “姜儿,算了,我们走!” “我不走!”良姜简直气疯了:“父亲含冤不白,你也被人诟病贪生怕死,我再也不要像缩头乌龟一般躲在阜城!我绝不走!” “姐姐的样子好可怕啊,你是要打我吗?” 良苏突然转身回来,凑到跟前,脸上满是挑衅。 良姜怒声道:“我打你又如何?” 良苏压低了声音:“这么凶,难怪刚成亲一年,方家就另结新欢,把你休了。活该!” 手腕被良夫人拽住,良姜不敢使劲儿挣脱,抬起脚来,朝着良苏就是一脚。 一句废话都没有。 良苏不躲不避,故意受了她这一脚,然后一声娇呼,踉跄后退,容失色地倒向后面锦衣男子的怀里。 男子面对美人的投怀送抱,并未伸手,脚下微动,侧身躲避,堪堪擦着良苏的身子避让到一旁。良苏自然收势不住,“砰”地摔倒在男子脚下。 男子面上也带着诧异之色。 事情跟观棋所说的好像有点不一样。这位二小姐的身手怎么如此笨拙,不过这么轻描淡写的一脚,她躲避不开也就罢了,还摔得这么狼狈。 那夜飞叶伤人的女子压根不是她! 他身后的观棋更是直接捂上了眼睛。 自家王爷啊,面对美人主动投怀送抱竟然如此不解风情,他单身这么多年是有原因的。 良苏其实早就看到了顾溪知,毕竟像他这般气度卓绝的男子,走在街上,就如鹤立鸡群一般,压根不需要再看第二眼。 他比预计的时间早到了大半个时辰。 良苏故意使了一点小心眼,转身回来故意挑衅良姜,可没想到这楚楚可怜的一摔,非但没能得到平西王的英雄救美,反倒在王爷跟前丢了丑。 她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一脸的泫然欲泣:“大姐,我是说错了什么话吗?惹你这么生气,对不起!” 良姜眨眨眸子,有点惊住了,满腔的火气竟然悄悄地熄了。 她这是演给谁看啊? 然后一抬脸……顾溪知? 喔,对了,良苏今日打扮这么骚,就是去对面摘星楼,满怀憧憬地筹备他平西王的宴请的。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适才良苏对自己的指责,自己张牙舞爪要跟良苏拼命的架势他应当都看到了吧? 自己每次遇到他总是没好事儿。 而良夫人也一眼就认出了顾溪知,忙上前跪地见礼。 顾溪知眼疾手快,一把搀扶住她:“良夫人切莫客气。” 良夫人垂首道:“两年前王爷亲自为我丈夫扶柩还乡,又在大殿之上力保我国公府,妇人一直没有机会跪谢。姜儿,还不过来叩谢平西王爷大恩大德?” 让我给他磕头? 良姜心里不乐意,但是母亲所言也是事实。只能不情愿地上前,敷衍着作势磕头,盼着顾溪知说一声免了,自己就不客气了。 谁知道顾溪知压根就没跟她客气,竟然真的瞧着她双膝着地,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免了。” 早一点说会累死你吗? 良姜心底里哼了哼,慢腾腾起身。 三人这里寒暄说话,趴在地上的良苏既没人关心,又没人搀扶,只能讪讪地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也向着顾溪知袅娜行礼。 “原来您就是平西王爷,小女子良苏有礼。” 顾溪知这才看清这个良苏的相貌。 显然她是用心装扮过的,粉颊桃腮,杏目瑶鼻,虽与良姜眉眼间有两分相似,但给人一种弱柳扶风一般的娇弱感,与良姜截然不同。 淡淡道:“二小姐不需多礼,你没事吧?” 他的关心令良苏顿时委屈得泪盈于眶,轻咬下唇,低声道:“多谢王爷关心,让您见笑了,良苏的伤无甚大碍。您千万不要怪罪我姐姐。” 顾溪知试探:“国公府将门虎女,据闻二小姐也是巾帼女英,身手不凡,自然不会像别家千金那般娇气。” 良苏听他这般夸赞,也不否认:“自幼习得一点拳脚功夫,只是,面对自家亲人,我是下不得狠手的。我也没有想到,姐姐她会突然发怒,一时间措手不及。” 顾溪知望了良姜一眼,悠悠道:“她的脾气一向不好,本王早有领教。” 相比起上次她教训她小姑子,大耳刮扇得啪啪响,对你已经是脚下留情。 (本章完) 第71章 这个堂妹不简单 第71章 这个堂妹不简单 良苏十分惊诧:“王爷竟然早就识得姐姐吗?” 这话,良夫人同样想问。 良姜还在惊诧于良苏变脸的速度,从适才的不可一世,傲慢刻薄,突然就楚楚可怜,小鸟依人,在顾溪知面前扭捏作态,怕不是瞧上了他吧? 不过,你愿意怎么勾引他是你的事情,踩我干嘛?用我的粗鲁野蛮,映衬你的贤良淑德? 她灿然一笑:“当然,王爷一向很了解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十八般武器,样样喜欢,可最看不得别人在我面前耍贱。” “我做什么了,让姐姐你这么骂我?”良苏无辜道:“我只是问你,当初国公府有难,你与伯母为何一走了之? 留下伤心重病的祖母,还有这个风雨飘摇的家不管不顾。你可知道,我父亲这两年有多艰难。” 这事儿,良姜至今也不清楚。 阿娘给出的理由,是触景生情,躲避刺客。 所以良姜也无法回答。 良夫人抿了抿唇:“当初离开也是迫不得已。” “那你们现在回来做什么?得知国公府没受到牵连,所以回来享荣华?” 良夫人还要解释,良姜冷声道:“就算是又如何?国公府是我的家,我还不能回了?” 良苏怯生生地回答:“当然回得,这个家,谁敢跟姐姐说一个‘不’字?就算你将我们与祖母赶出这国公府,独占家产,我们也不敢有二话。” 良姜才发现,自家这个堂妹,手腕厉害的很,难怪二叔等人闭门不出,当缩头乌龟,却放心让她一个姑娘家出来,独当一面。自己以往真的是小觑她了。 当着顾溪知这一番诉苦,自己完全就成了恃强凌弱,无恶不作的恶霸,而她们,则是被欺负的可怜弱小。 自己若是敢收回国公府的财产,无疑坐实了此事,她们完全有手段让自己受百姓唾骂与指责。 就连顾溪知身后的观棋,此时望着良苏的目光里都充满了同情,谴责地瞪着良姜。 良夫人抢先表明心迹:“良苏你误会了,我们此次回来,只是想给你祖母磕个头,并没有回国公府的打算。” 良苏能屈能伸,向着良夫人深施一礼:“大伯母恕罪,或许是良苏适才情绪激动,说的话不够得体,这才惹怒了大姐。” 良夫人不想在此久留,拉着良姜:“既然你祖母闭门不见,那我们就走了,代我向你祖母请安。” 母女二人转身正要离开,身后“吱呦”一声,国公府的大门敞开,良二爷急匆匆地迎了出来,带着激动。 “大嫂!你终于肯回来了!” 闭门半晌,装聋作哑,听到母亲的话,终于坐不住了。 良姜面对自家二叔的假仁假义,心底里冷笑。 假如自己所料不差,他应当在府门后面扒着门缝瞧了半晌了。如今平西王顾溪知突然莅临,令他无法再继续装傻充愣。 良夫人对于适才遭遇的刁难无礼似乎并未放在心上,对良二爷微微颔首:“过来给母亲请安。” “母亲若是见到你们,定然很高兴,快快随我进府。” 然后扭脸,似乎刚看到顾溪知一般,慌忙翻身跪倒在地。 “王爷驾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顾溪知虚扶:“良二爷不必客气。本王今日登门,原是有事相求,麻烦贵府二小姐。既然府上有客,不便打扰,改日再来。” 良二爷起身:“我大嫂不是外人,假如王爷不嫌弃,还请一同进府,吃杯热茶。” “不必。”顾溪知一口回绝。 “那王爷有事但请吩咐,小女能为您效劳,不胜荣幸。” 顾溪知便如实道:“太后寿辰将近,本王想向良二小姐求一幅柳大娘子绣的观音图,作为寿仪献给太后。” 柳大娘子?良姜立即抬脸,看了良苏一眼,又看一眼自己手里团得皱巴巴的帕子,她怎么识得柳大娘子? 就连良二爷也是一愣,面有难色:“这位柳大娘子乃是我长安苏绣第一人,针法可谓出神入化,精妙绝伦,无人能望其项背。 只可惜她对自己向来严苛,整幅绣作必须完美无可挑剔,但凡有一针一线出现偏差,便立即将数月,甚至一年的心血付之一炬。 所以她的绣品堪称绝世之作,价值连城,千金难求啊。” 顾溪知点头:“本王听闻良二小姐刺绣绝技师承柳大娘子,不知道能否代为相求?” 良二爷还未婉拒,一旁良苏已经迫不及待道:“王爷放心,我若相求,我师父一定不会拒绝的。” 良二爷轻咳一声,似乎是在有意提醒。 良苏不做理会,反倒胸有成竹道:“就是我师父她老人家远离上京,不知道这时间上是否来得及。” 一旁良姜突兀插嘴:“听说柳大娘子现在就住在耀州,派人快马加鞭,一来一回也就四五天时间而已,完全来得及。” 良苏一愣,讪讪地道:“姐姐怎么知道柳大娘子住在耀州?” “这事儿又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慕名前往耀州学艺,你作为柳大娘子的弟子,竟然不知道吗?” “当然知道,”良苏忙道:“只是我师父不喜欢张扬,更不喜欢有人打扰,我以为外人不知道她的住所呢。” 外人或许不知道,但我不是外人啊。 我竟然从来不知道,柳姐姐什么时候收了良苏做徒弟。 顾溪知等人哪里知道良姜的小心思,见良苏一口应承下来,便致谢道: “有劳良二小姐费心了,十分感谢。观棋,将定银交给良二小姐。” 良苏摆手回绝:“王爷太客气了,我师父一向疼爱我,这点情面还是有的。再说了,您想要观音绣像,现在临时赶工肯定是来不及,我师父那里未必有合适的成品。” 顾溪知坚持道:“太后娘娘珍藏的绣品不少,除非十分出彩,精妙绝伦的,否则大都看不上眼。 她老人家又一向心善慈悲,所以本王才想送一幅观音绣像。假如没有,那就罢了,若是有,本王就立即命人将银子送到府上来。” 良苏一口应承下:“王爷放心,小女亲自相求,一定不负所托。” “今日本王来的的确不是时候,改日再设宴酬谢。告辞。” 良苏满是恋恋不舍:“那,那一有消息,我便去告诉王爷。” 顾溪知再次谢过,深深地望了良姜一眼,便带着观棋告辞离开。 观棋终于忍不住问:“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果真如此,今日见良家二位小姐争论,我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谁是谁非了。” 顾溪知瞥了他一眼:“脑子是个好东西。” 可惜你没有。 观棋十分不服气:“良苏小姐说的的确在理啊,既然良夫人抛下国公府离开,就真的不该回来。” 顾溪知同情地望着他:“良夫人走的时候可带走国公府一针一线?” 观棋摇头:“听说没有,就是人凭空消失了。” “那身为阜城城主,会稀罕国公府这点家业?” 观棋抓抓头发:“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顾溪知懒得跟他再费唇舌了,朽木不可雕也,转身便走。 观棋不服气:“这良家二小姐娇娇怯怯的,必然不是那夜的凶婆子。我瞧着,十有八九就是那个鹤雅郡主没错了。改日见到她,我一定要问问。” (本章完) 第72章 偏心的祖母 第72章 偏心的祖母 国公府。 良二爷将良夫人与良姜迎进府内,直接带着母女二人去了良老夫人文氏的院子。 良文氏正在榻上逗猫,一只狸猫懒洋洋地趴在她的膝盖上,高冷的眼神里充满了傲气。 良二爷的侍妾乔娘正在给良文氏捶腿,见到良夫人,面上难掩的激动,却不敢表露出来。 她应当是二房里唯一欢迎自己与母亲回府的人了。 请安之后,良文氏沉着脸,有些不悦地让母女二人起身。 第一句话就是:“既然走了,就不该回来。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万一节外生枝呢?” 她说的是指继承爵位之事,担心皇帝收回成命,二房的算盘落空。 良夫人解释道:“我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出这样的事情,闹腾得这么大。” 良文氏问:“昨日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良夫人看一眼良姜:“此事就按照律法来,我们没有什么要求。” “冤家宜解不宜结,更何况,对方跟将军府还有牵扯,佟将军的面子你好歹也是要给的吧?我听说最初人家佟将军可是二话不说,就表示不追究的。” 良夫人低垂着头,良姜轻咳一声道:“我母亲昨日若是认罪,方家不依不饶,可不是一顿板子就能解决的事情。 轮到方家身上,我们就要既往不咎了么?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方老夫人双目一瞪:“你倒是还好意思犟嘴。一个女儿家,嫁进婆家一年就被休出府去,与夫家反目成仇,也不知道你母亲平日里是怎么教养你的?就说不能让你留在那个什么山,野惯了桀骜难驯!” 良姜轻嗤:“此事乃是方家人高攀权势,忘恩负义,我若是不给自己安个罪名,还对不起他方家怎么滴?” “放肆!”良文氏怒声道:“我这个当祖母的都说教不得了?如今满上京都在议论此事,国公府的颜面都被你丢光了!我若是你,一根绳子吊死在房梁上,也没有颜面四处招摇过市!” 良姜就知道,祖母断然不会给自己什么好脸色,刚才,自己就不该给她磕那个头。 良夫人使劲儿扯着良姜的袖子,不让她继续顶撞。 一旁良苏上前,轻轻地替良文氏顺气儿。 “祖母,我堂姐向来性子野,不服管教,您是知道的,何必自己找气生?万一气坏了身子,苏苏我能侍奉您,可是却代替不了您难受啊。” 良文氏轻拍良苏的手:“还是我的苏苏乖巧。祖母没白疼你,日后就全指望你了,能给我结一个好亲家。” 良二爷插嘴:“您老怕是还不知道,今日平西王特意送来拜帖,就是来找苏苏,请她帮忙给太后娘娘准备寿礼呢。” 良老夫人面上顿时一喜:“这个平西王祖母是见过的,当初你大伯还在的时候,常来向你大伯讨教功夫与兵法,真正的人中龙凤。 如今又有自己的封地,一方霸主,还未婚配。他竟然主动寻你帮忙,莫非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良苏娇羞嗔怪:“祖母,你就会打趣我。人家只是想求一幅绣品而已。” “这位平西王真有眼力啊,知道我儿精于女红,绣活极好。你的绣品若是能递呈到太后跟前,此事可就十有八九了。 我早就说,女儿家嘛,就应当在家安心学些女红绣活,琴棋书画,舞刀弄棒的成何体统?” 良苏羞红了脸,沾沾自喜,对于柳大娘子一事却绝口不提,却不忘煽风点火。 “拳脚功夫好自然还是有好处的,我若是用心一些,今日就不至于在姐姐跟前没有还手之力了。” “什么?她打你了?”良文氏怒声质问。 良苏抚着心口:“是苏苏我不会说话,惹怒了姐姐。祖母你千万不要责怪她。” 良姜“呵呵”一笑:“妹妹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啊,知错就改,我不会计较。” 良夫人不等良文氏发难,起身拽着良姜:“母亲身子硬朗,生活顺遂,我们便放心了。您多加保重,我们告辞了。” “走可以,”良文氏冷硬地吩咐道:“走之前,写一份谅解文书,方家之事就此作罢。”良夫人握着良姜的手紧了紧:“方家欺我儿太甚,的确应当吃点教训。” “你们拍拍屁股走人了,万一将军府日后针对国公府怎么办?你们不能逞一时之快,让你二叔难做。” 良姜“呵呵”一笑:“将军府究竟给了祖母多少好处,令你这般不遗余力地护着?我受的委屈就不是委屈,我不是你孙女是不是?” “今日你若是不听我的话,那就不是我孙女!国公府没有你这么忤逆的子孙!日后不得再踏进国公府一步!” “我可以不是你的孙女,但良国公永远是我父亲,国公府是我的家,回不回,我自己说了算!” 良文氏一拍桌子,指着良夫人的鼻子训斥:“这就是你的好女儿!你就看着不说话是不是?” 良夫人紧了紧牙根:“您让我们离开国公府可以,但是方家一事,最受委屈的是良姜,我作为母亲,做不到如此大度,以德报怨。母亲,对不住了。” 带着良姜直接出了国公府。 气得良文氏在身后破口大骂。 出了国公府,母女二人上了马车,驶离国公府。 良夫人背转身,装作看向车外,却在偷偷地抹眼泪,肩膀控制不住在抖。 良姜没有多说什么,既然她选择了一味隐忍,就要承受。 下午,良姜准备了祭品,陪着良夫人一同去祭奠良国公。 良夫人坐在良国公墓前,用脸贴着墓碑,说了很久的话。 守墓的陈伯守着良姜也激动得红了眼睛。 只有黑虎,领略不到人间的悲欢,撒欢一般,在墓地里疯跑,冲着良姜摇晃着尾巴。 墓碑上刻着的,是良国公与良夫人的名讳。 良夫人抚摸着二人的名字,无声啜泣。 良姜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墓地里安葬的,只有我父亲一个人。” 良夫人一愣:“她们没有合葬吗?” 她指的是那个无辜遇害,顶替她被杀的女子。按照规矩,夫妻二人自然是要合葬在一起。 良姜摇头:“两年前我听到风声,便求着陆星战帮忙,在下葬之前,将那女子的遗体偷偷运走安葬了。我不想父亲跟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埋葬在一起。” 良夫人这两年来的心结顿时打开:“你从未跟我说起过。” “你不让我回京,更不让我回国公府,我怕你生气。” 良夫人欣慰道:“我的姜儿真的很厉害,阿娘还一直将你当成孩子。” 良姜终于忍不住:“阿娘,当初离开国公府,是不是祖母和二叔逼你的?” 良夫人的身影一僵,然后涩声道:“怎么会呢?” “你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 良夫人抹干了眼泪:“你想多了。” 良姜凝望着良国公的墓:“刚才,在国公府,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阿娘你跟随父亲南征百战,常年与西凉人打交道,假如,有人冒充西凉人,你或许是认得出来的是吧?” (本章完) 第73章 柳姐姐该清理门户了 第73章 柳姐姐该清理门户了 良夫人知道良姜话里的意思,没有反驳。 “所以,两年前,黑风观的劫匪冒充西凉刺客刺杀你,其实你早就知道是假的,甚至猜到了幕后指使者,所以才会主动带着我离开吧?” 良夫人不愿意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姜儿,国公府里住着的,都是你父亲至亲之人,有些事情既然过去了,就不要较真了。” “可是他们并未将我们当成亲人!”良姜执拗道: “父亲在上,请您原谅女儿忤逆!我不能任由您继续背负这个卖国骂名,不能让阿娘任由他们欺负,绝不再忍气吞声苟活。 阿娘,这一次,我心意已决,是不会跟你一起回阜城的。” 良夫人愣了愣:“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我坚决不后悔!” “假如未来有些事情,不是你所能掌控得了的呢?” “那又如何?尽人事听天命,只要我努力过,最起码,没有遗憾。” 良夫人将额头顶在墓碑上,用指尖慢慢地摩挲,嘴唇翕动,不知道自言自语说了些什么。 夕阳西下,良姜看到母亲微弯起唇角,似乎有一抹温柔而又坚定的笑意浮现在脸上。 她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微笑了,还是那样美,美的令人心醉。 最终,良夫人疲惫地轻叹一口气:“良哥,我要走了,你要保佑我们的女儿,她能查出当年你牺牲的真相,还你清白英名。 你也要保佑女儿,让她此生喜乐安平,万事顺遂。” 从国公墓出来,良夫人还是坚持回了阜城,默许良姜自己留在上京。 良姜回到下榻客栈,陆星战已经等了她半晌了。 一见到她,就立即大呼小叫:“我就睡了一觉的功夫,醒来就听到关于你的事情传遍了上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都不通知我一声呢?有没有拿我当兄弟?” 良姜累极了,歪倒在榻上,听到陆星战的埋怨,懒洋洋地撩起了眼皮。 “你不知道?那个讼师难道不是你帮我请来的?” “讼师?”陆星战莫名其妙:“这事儿我要是知道,还给你请什么讼师?说什么我都要亲自到公堂上闹腾一番,好生教训教训方乘煦。” 说的也是,这才是陆星战的行事风格啊。 良姜再次确认:“你真没来啊?那个出手帮我击退佟将军偷袭的也不是你?” 陆星战顿时就来了兴趣:“竟然还有人暗中英雄救美?是谁?” 良姜从袖子里摸了摸,掏出一块皱巴巴的帕子,将里面裹着的半块墨玉玉佩拿给陆星战瞧。 “这玉佩质地极好,对方应当非富即贵。” 陆星战“咦”了一声:“这玉佩瞧着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哪儿?” 陆星战苦思半晌,摇摇头:“不记得了。反正就刚见过不久,是个男人的。” “废话。” 良姜夺过玉佩,重新用帕子裹好。 “就知道不能指望你。” “这话说得真没有良心,我若是知道,能轮得到别人献殷勤?” 良姜懒得斗嘴,瞅着手中帕子上面的刺绣,突然想起良苏的事情来,探过身子,问陆星战:“你师娘给你收了个小师妹,你知道不?” 柳大娘子乃是良姜大师兄的妻子,陆星战按照辈分,就得叫师娘。 “谁啊?” 良姜一脸坏笑:“良苏,我堂妹。” “不可能。”陆星战一口否认。 “今儿刚听她亲口说的,不对,这事儿上京应当人尽皆知吧?否则平西王怎么专程找她求绣品?” 将今日顾溪知专程前往国公府的事情说了:“我都不知道我柳姐姐竟然认识良苏。” 陆星战认真地想了想:“两年前你遇害的消息刚传扬出去,我师娘曾专程进京找过我,打听情况。 恰好咱们上京绣坊那阵子生意不景气,我想着不能让她白跑一趟,就让她在绣坊多待了几日。 风声传出去,慕名前来求师的人不少,或许是那个时候收的徒弟? 不过,我师娘收徒,条件可苛刻的很,就跟她对待自己绣品一样。你那堂妹未必有这资格吧?”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反正过几日,良苏总要对平西王有个交代吧?” 陆星战轻哼:“不行,我要给我师娘送个信儿,问问究竟是什么情况。她这收徒的眼光可真不咋样。” 的确,良苏或许手艺不错,但是人品真不咋滴。柳姐姐该清理清理门户了,免得被败坏了名声。 两人又谈论了几句关于方家的事情,天色不早,陆星战告辞回伯爵府。 良姜躺在榻上,才有空闲再次回想整件事情。翻来覆去,猛然想起方老太太与赵妈在大堂之上的争论,从床上坐起身来。 方老太太指证赵妈的几句话,良姜记得清清楚楚。 有道是虎毒不食子,方老太太的确是重男轻女不假,对这个孩子也漫不经心,可母亲与她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至于故意加害,以此栽赃吧? 可若不是故意栽赃,方乘煦特意将母亲从阜城接到上京,这么明显的目的性又说不通。 母亲留药之时,赵妈也在场。 赵妈为什么没有将药丸的服用方法如实告知方老太太?事后又为什么刻意隐瞒此事,撺掇方老太太栽赃于母亲?她一个奴才,这样做毫无理由。 其中莫不是另有隐情。 与其凭空猜测怀疑,不如前去亲自查探一番。 推窗瞧瞧外面,夜色已深,换一身夜行衣,径直去了方乘煦在上京的宅子。 新宅。 赵妈从佟昭儿的房间里出来,手里端着一碗放凉的云吞。 佟将军正立在院子里,上前关心地问:“怎么样?吃东西没有?” 赵妈摇摇头,有些心疼:“醒了就是哭,默默地流眼泪,手里攥着孩子的小衣服不放。已经一天水米不粘牙了。” “没有为难你吧?” 赵妈低垂着头:“问过老奴当时情况,老奴将责任全都推到了方老夫人身上。小姐应当并未怀疑老奴。” 佟将军微微颔首:“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你家小姐日后情感深厚了再失去这个孩子,低声下气地求着那良夫人救命,倒是还不如现在忍痛割爱。我也是无奈为之。” 赵妈抹一把眼泪:“老奴理解将军您的苦心,更何况,此事原本就是那方老夫人早有此心,将孙小姐当做累赘。” 佟将军颔首:“你尽管放心,即便小姐真的怨你,将军府也不会亏待你。下去吧。” 赵妈默默地退下去。 (本章完) 第74章 良姜要杀人灭口 第74章 良姜要杀人灭口 佟将军轻轻地敲了敲门,然后走进屋里。 佟昭儿还在暗自垂泪。 佟将军在她面前的绣墩上坐下,劝慰道:“孩子与你没有缘分,你要保重自己的身子,一切向前看。” 佟昭儿木木的:“我忘不了,一闭眼就会想起她。这一辈子我都无法原谅方乘煦的母亲。” 佟将军轻叹一口气:“此事父亲也有责任,若非让良姜母亲前来给孩子看病,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与父亲无关,是那老妖婆一直觉得孩子累赘,她就是故意的!” 佟昭儿的银牙咬了咬:“从今以后,方乘煦的面前,有我没她,有她没我,我们水火不容。” “唉,等方乘煦回来,父亲为你做主,将她母女二人全都送回阜城去。方乘煦对你心怀愧疚,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佟昭儿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爹爹,我后悔了,我当初不该任性,不听你和母亲的劝,执意要跟着他方乘煦的。 良姜那般委曲求全,尚且能令方家人如此对待,她们又怎么会真心实意对待我呢?” 佟将军正想再劝,突然听到房顶之上有细微响动,不由警惕起来,沉声喝问:“谁?!” 一跃而出,翻身上了屋顶,四周寂然,月朗星稀。 一只野猫,立于屋脊之上,警惕地盯着他,然后,“嗖”的一声,便没了踪影。 佟将军方才释然,自己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了。 长安,只怕也没有几人能有如此快的身手! 良姜一口气跑回客栈,惊魂稍定。 她虽说早有猜疑,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一切,竟然都是佟将军在幕后指使。 他并非是想置自己与母亲于死地,而是要让这上京城的人都知道,他佟守良对国公府是何等重情重义,何等义薄云天。 要让母亲愧疚,让她声名狼藉,在上京无法立足,让自己无法向着父亲旧部追查当年的真相。 否则,自己就是恩将仇报,阴险寡义。 自己虽说证明了母亲清白,但是,他佟守良依旧在人前博得了赞誉。 呵呵。 若非做贼心虚,何须如此费尽心机? 自己要不要揭穿他的阴谋,让他们父女反目? 如此一来,必然打草惊蛇。 或者…… 借刀杀人? 第三天。 衙门派人送来信儿,再审方家的案子。 看来,方家一定是找到新的突破口了。 良姜提前命人通知宋律,按时赶到京兆府,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闻讯而来的百姓。 良姜一到,立即有人认出她来。 “就是她,那个卖国贼的女儿。” “她怎么还有脸回来?” “还用说吗,肯定是觉得事情已经平息了,回来可以相安无事,继续做她的郡主大小姐。” “两年前顶替她们母女葬身刺客剑下的那两个女人岂不有冤情?” “此事与她们八成逃不掉干系。你想啊,当初都说杀人的乃是西凉刺客,很多人都在为良国公开脱,说良国公叛敌一事肯定另有隐情,否则西凉人不会这样赶尽杀绝。 她们玩这一手多高明啊,一举两得。”“要不是方家这事儿,咱们还都被蒙在鼓里呢。” 一路行来,百姓戳着她的脊梁骨,纷纷唾骂不止,满脸激愤。 良姜饶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心里仍旧还是一阵抽痛。 她多想替父亲辩解,让他们全都知道,自己父亲是冤枉的。可是,她却不能辩解一个字。 在有足够充足的证据,能够证明父亲清白,将幕后的指使者绳之以法之前,她什么都不能说,说了也没用。 这就是他们新的手段吗?想利用舆论压垮自己? 良姜轻蔑一笑,不过尔尔。 京兆尹升堂,唱过堂威,带方乘煦与方老太太,询问两人还有何话说。 方乘煦痛快道:“大人英明,对于诬告一案,方某甘愿受罚,只是在受罚之前,我还有话要说。” “说!” 方乘煦抬手指向良姜:“两年前那两位顶替国公夫人无辜遇害女子,我怀疑乃是良姜指使刺客冒充西凉人所为。” “喔?”京兆尹挑眉:“此话怎么说?” 方乘煦胸有成竹地一字一顿道:“因为,前几日奉旨调查黑风观血案,略有眉目。当年杀害那两位女子的凶手就是黑风观的劫匪。而良姜,就是血洗黑风观,进行杀人灭口的那个神秘女子。” 此言一出,堂外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良姜同样也是一惊,血洗黑风观的凶手方乘煦或许能猜得到是自己。可是他是怎么知道,那几个劫匪就是凶手的? 这两日他被关押大牢,按照常理而言,除非他先知道这几个劫匪的凶手身份,否则不可能还有闲情逸致在这上面下功夫追查。然后以此来将住自己。 京兆尹沉声问道:“你可有证据?” “有,”方乘煦笃定道:“方某不辱使命,悬赏查找征集线索,当年的目击证人严七主动找到我,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 黑风观被血洗当日,良姜曾找到严七打探口风。 严七贪图银子,告诉她当年的凶手应当就是黑风观的劫匪。 她当时便起了杀心,立即打听清楚黑风观的位置,一人单枪匹马去了黑风观。 证人现在就在堂外,可传唤入内。” 京兆尹扬声吩咐:“传人证!” 良姜转身,见果真就是那日“卖”给自己线索的那个光棍汉严七。 严七早就在堂外等得心焦,听到传唤入内,立即指着良姜,将那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第二天,小人得知黑风观被血洗,立即就猜到与这个女人有关。因此就主动找到方大人,揭发此人。” 方乘煦得意地道:“良姜定是有意回京,害怕当年事情败露,所以就迫不及待地杀了观中劫匪。如此一来,她指使劫匪,残杀无辜的事情都无人知晓了。” 京兆尹望向良姜:“良姜,此事你还有何话说?” 良姜坦然承认:“不错,黑风观的劫匪的确是我杀的。而那对无辜的母女也的确是丧生在劫匪剑下。只不过,指使者并不是我,我也只是为了替那对无辜母女报仇。” “说得好生义正言辞,既然你知道此事,为何不报官?” “因为我不想暴露身份,而且想暗中追查幕后指使者究竟是何人。” “笑话,除了你,还有谁能有你们母女二人的簪环首饰与衣裳?也没有人有布置这一切的动机。”方乘煦咄咄逼人道。 良姜笑笑:“方大人将此案调查得很清楚啊。” “职责所在,定当一丝不苟,绝不偏袒。” “那你怎么没有查一查,那黑风观里究竟有多少劫匪?” (本章完) 第75章 三大板子 第75章 三大板子 “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劫匪里还有人生还。我特意留了一个活口,用来指证幕后指使人。” 方乘煦顿时一怔。 案发之后,他的确想过这个问题,也问过附近山民。 可大家对于这观中具体情况也都不是很了解。毕竟这群山匪杀人越货,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是常有之事。 顿时哑口无言。 京兆尹追问:“那此人现在何处?” “暂时不在京城,被我安顿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假如案情需要,可随时传唤前来,就可以证明我话里真假。” “那你可查清指使之人是谁?” “暂时还不知道。劫匪交代,那男子每次见面都头戴斗笠,看不清相貌。” “死者什么身份?” “乃是被黑风观劫匪绑架的人质,因为对方家中不愿舍弃钱财捞人,劫匪便恼羞成怒,直接撕票。” 京兆尹看了方乘煦一眼。 方乘煦轻哼:“这些都是她的一面之词,旁人何必这样大费周折,直接杀了她们母女二人灭口岂不干脆?” “这些劫匪的确刺杀过我母亲!” 良姜沉声一字一顿道:“适才有人辱骂我与母亲,说我们当初国公府危难之时离开上京,不仁不义; 如今事情平息,又想返回国公府安享荣华,贪慕权势。 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们,我们离开上京乃是一直被人追杀,被逼走投无路! 至于这位想要我们母女性命的人究竟是谁,我这次回来,就是要调查个清楚,绝对不会让他逍遥法外。” 她一番慷慨陈词,令堂外一些百姓顿时哑口无言。 良姜又转身面向京兆尹:“这些劫匪作恶多端,杀人无数,人人得而诛之。我血洗黑风观不过是行侠仗义。 这个劫匪我会尽快命人送往府衙,证明我话里真假。也请大人能明察秋毫,严查背后之人。” 京兆尹义正言辞:“这是本官分内之事,自然要严加审问,绝不纵容。” “此事我已经解释完毕,后面若是需要我配合调查,或者皇上要降罪,我会全力配合。 那么,诬告一案,方家是不是应当给我一个交代了?” 京兆尹一拍惊堂木:“方李氏,方乘煦,你们可还有话要说?” 方老太太心有不甘:“孙女夭折,我作为祖母一时间悲痛欲绝,失了理智,不想误会了良夫人,愿意认罪。” 良姜冷笑:“误会?你明知道孩子因为呛咳而亡,却将责任全都推到我们身上,这是误会吗?就是诬告!有上次审案供词为证,请不要混淆概念。” “供词我母亲并未签字画押,不能作为证据。”方乘煦分辩。 京兆尹一拍惊堂木:“既然方老夫人只是误会,既没有捏造事实,也没有伪造证据,情节轻微,并未造成严重后果。按照长安律例,可处以罚金或者杖刑,以儆效尤。” 好生讽刺。 良姜没想到,京兆尹会这样明目张胆地偏袒方乘煦。这就是所谓的官官相护吗? 一旁方乘煦一口应下:“我母亲年事已高,身体虚弱,此事也是因为我娶妻不贤引起,她的刑罚我愿意一力承担。” 方老太太一唱一和:“此事乃是母亲识人不清,竟然逼着你娶了卖国贼的女儿,成为方家的耻辱。 后来她被休之后怀恨在心,非但不依不饶地败光了我方家的家业,还追到上京对你不依不饶,这都是母亲的罪过啊。” 二人这般扭曲事实,诋毁良姜,堂外百姓却是深信不疑,对着良姜又是一通唾骂。 有道是众口成烁,三人成虎,良姜一时间完全处于被动,百口莫辩。 堂外突然有人朗声道:“方乘煦见异思迁,与将军府佟昭儿有染,诞下私生子。然后不择手段逼我儿自请下堂,竟然还歪曲事实,如此诋毁于她,真当我良家无人了吗?” 良姜顿时一喜,脱口而出:“母亲!” 堂外人群分开,良夫人进入大堂,身后跟着的,乃是阜城良家一族的族长。 “母亲,叔公,你们怎么来了?” “傻丫头,既然你决定留下来,母亲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孤军作战,承受这一切?” 良夫人轻轻地捏了捏良姜的手,作为安慰,然后扭脸对着大堂外面的百姓沉声道: “方家为了逼我女儿下堂,侵吞她的嫁妆,不择手段,甚至雇佣下人污我女儿清白。当时我良家族长,还有阜城诸位乡绅都在,可以作证!” 方老太太理直气壮道:“卖国贼的女儿,就算你们身份再显贵,我们也不愿与你们做亲家。我方家好歹也是名将之后,忠良世家!” 她这般无耻的话,竟然引来有些百姓附和:“对,休得好!” 良家族长气得脸色涨红:“呸,你方家攀权附势,宠妾灭妻,一而再再而三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如今在阜城早就人尽皆知,声名狼藉。 如今来了上京,竟然颠倒是非黑白,还诬陷人家,以怨报德,真是无耻至极……” 方乘煦被数落得面色赤红,一言不发。 京兆尹一拍惊堂木,打断族长的话:“此事与本案案情无关,尔等休要公堂喧闹。既然方大人愿意代母受过,本官便成全你,诬告与伤人两罪并罚,杖刑三十,原告被告可有异议?” 此案京兆尹显而易见在偏袒方家,利用百姓舆论试图息事宁人。不对,就连这百姓舆论都是他们一手推波助澜并且煽动的。 三十大板就想息事宁人?想得美。 良姜冷冷一笑:“方乘煦想代母受过可以,但我要代为行刑。” 京兆尹一愣:“代为行刑?” “不错,不劳几位差爷,这三十大板不如就由本郡主亲自代劳好了。我只打三板,解了气便不再追究,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京兆尹望向方乘煦,方乘煦自然是求之不得。一个妇人能有多大力道?不过就是解痒罢了。 京兆尹点头:“本官准了。” 良姜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那就开始吧。” 不打得你方乘煦哭爹喊娘,半月下不来床,都对不起你方乘煦对我所做的这一切。 (本章完) 第76章 三大板 第76章 三大板 方乘煦早有准备:“昨日圣上有旨,护卫军后日有重要任务,参领命我明日协助他率兵前往。我恳请这三杖刑能暂且记着,待我剿匪之后,再来领罪。” 京兆尹连连颔首:“既然圣上有令,本官……” “大人!” 良姜不等他说完,便立即打断了他的话。 “我虽说不懂律法,但我也知道,公是公,过是过,赏罚分明,功过不相抵。否则,还要律法做什么? 更遑论,圣上之命,乃是着令护卫军,可曾指名道姓让他方乘煦前往?护卫军一万余人,难道除了他,参领手下就无人可用了?如此包庇手下,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宋讼师,不知大人这样判决可有依据?” “没有!” 宋律上前一口否定,然后一番引经据典,侃侃而谈。 堂外百姓虽说听不懂,但是知道,他所言都是律法所写,必然就是对的。于是连连点头附和。 区区三板子而已,这位武将难道都承受不住?简直笑话。 京兆尹被怼得哑口无言。一咬牙:“打!即刻行刑!” 良姜操起水火棍,冲着方乘煦微微一笑:“方大人就这样站着受刑吗?” 方乘煦不屑一顾:“你尽管打就是,皱皱眉我方乘煦不是男人。” “好啊。” 良姜单手持棍,立于方乘煦身侧,微眯了眸子:“这第一棍,我打你方乘煦背信弃义,宠妾灭妻,毁我清誉,逼我下堂,夫妻情分恩断义绝。” 话说得狠,水火棍落在方乘煦的身上却似蜻蜓点水,不痛不痒。 方乘煦一怔,心里颇不是滋味:我对她这般无情,她却仍旧手下留情,可见对我还是有情分在的。 良姜紧握水火棍:“这第二棍,打你心胸狭隘,卑鄙龌龊。你我既然已经和离,各自安好,你不该还要设计陷害我们母女,赶尽杀绝!” 又是第二棍轻描淡写地落在身上。 方老太太心里轻嗤,算她良姜还是识相的,给她八个胆子她也不敢得罪我儿。 良姜深吸一口气,话里冷意森然:“这第三棍,便是警示,你方家若是再敢如今日这般,颠倒黑白,诋毁我良姜一个字,这就是教训!” 手里水火棍顿时如蛟龙腾海一般,带着呼啸之声,朝着方乘煦的身上招呼过去。 方乘煦顿时感到有一股排山倒海一般的力道,推着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疼,钻心地疼,疼得他一个大男人,瞬间就飞出了泪,闷哼出声。 整个下肢就好像瞬间失去了知觉,压根动弹不得,只有腰骶部位,好像骨头都碎了。 他紧咬牙关,豆大的汗珠瞬间滚落下来。 心中也是大骇。 良姜也是出身将门,更何况学艺玉华山,绝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娇女! 自己怎么就小看了她? 早知如此,不该答应。 谁都知道,这衙役打人有讲究,有的看似手下留情,却是闷棍,皮肉完好,筋骨皆伤。 有的棍子抡得高,落得慢,看着使了咬牙切齿的大劲儿,打得受刑人皮开肉绽,实则都是面子功夫,养几日便好了。 这些衙役谁敢对自己动狠手? 良姜一把丢了水火棍,拍拍手,京兆尹下令退堂。 方老太太与方鸢扑过来,关心方乘煦。 围观百姓仍旧意犹未尽,议论纷纷。 良姜在堂外拦住了严七,冲着他伸出手来:“我们都有言在先,我去找你之事不得告诉别人,如今你出尔反尔,那赏银你是不是应当归还给我?”严七一把捂住胸口:“这银子已经完了,哪有收回的道理?” 良姜冲着他阴涔涔一笑,揉着手腕,话里带着要挟之意:“那你就不怕我……” 严七想起她血洗黑风观一事,哪能不怕? 满脸堆笑:“女侠饶命啊,黑风观被挑,此事我担心受牵连,压根就没跟别人说起一个字,是有人找到我,逼着我来作证。” 果真如此。 良姜冷笑:“那你告诉我,是谁让你来的,他又是怎么知道的,我就不追究此事了。” 严七不假思索:“我也不认识这人,前天他找上我,说是官府的人,向我打听关于当年的事情,问我有没有人来找过我。 我当时是一口否认了的,可他主动提及黑风观,我说话不小心露出了破绽,就不得不实话实说了。 他就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让我主动到府衙里来,揭发此事。” “这人是什么样貌?” “大概四十多岁年纪,不高不胖,国字方脸,八字胡须,说话的时候盛气凌人的,还略微有点外地口音。” 秦管事? 上次自己回国公府,对着哑伯耀武扬威的管家! 此事究竟是谁指使的,真相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二叔担心自己调查到他的头上,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假借方家的手,将当年之事直接栽赃到自己头上。 若非那日自己留了一个活口,此时百口莫辩,今日怕是就出不了这衙门的门了。 严七见她蹙眉苦思,趁机便如泥鳅一般,钻进人堆里不见了。 方乘煦被搀扶着出来,从良姜的跟前过。疼得牙根紧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方老太太尾随在后面,哭哭啼啼,扯着嗓门嚎,骂良姜赶尽杀绝,薄情寡义。 “哼,卖国贼的女儿,还真当自己是什么郡主吗?”方老太太鄙夷地唾骂:“丧门星!败家妇!我咒你一辈子嫁不出去!” 方鸢也愤恨地瞪着她:“良姜,没想到你是真狠啊,竟然对我哥哥下这么狠的手,咱们走着瞧。” 良姜轻描淡写:“你们有这闲情逸致骂我,倒是还不如想想,谁是杀死孩子的真正凶手吧?” 方老太太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良姜冲着她招招手:“我问你,当时是不是赵妈让你整粒药喂孩子吃的?孩子又为什么会呛到?” “是又如何?” “难道你就不怀疑,赵妈这是故意的?我母亲分明当着她的面叮嘱过药丸的服用方法。而且,京城里卧虎藏龙,佟昭儿又对我们避之不及,她们为什么要刻意请我母亲前来?” “哼,你少来挑唆我们关系。” 良姜“呵呵”一笑:“你们的关系还用得着我们挑唆吗?你放心,佟昭儿绝对不会再让你踏进家门一步的。” “这只是误会,我会解释。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良姜“啧啧”摇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爱信不信。反正自己好好想想吧,到头来,好人都让别人当了,恶名反倒让你背了,还落个扫地出门。” 方老太太嘴硬轻哼:“你这个毒妇就不要白费心机了,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良姜不过意味深长地一笑,转身径直出了衙门。 与方乘煦佟昭儿之间的恩怨,良姜已经释然。下一步,便是回国公府了。 既然二叔不肯放过自己与母亲,一再加害,那么,就再也没有什么情面可言。 自己要回国公府,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哪怕,他是自己的亲二叔也没有用。 (本章完) 第77章 杀回国公府 第77章 杀回国公府 国公府。 打探消息的下人回来,良二爷听闻之后,顿觉心神不宁。 立即来了良文氏的房间。 良苏正陪在良文氏跟前,给她亲手做了一盘绿豆糕,哄得良文氏十分开心。 良二爷敲门进来,眉头微皱:“你那日冒失应下了平西王的请求,又让你哥哥专程跑去耀州,你倒是一点也不着急。 你虽说曾得柳大娘子亲自指导,这两年也通过书信,可她的绣作,哪有那么好求?” “可女儿也不能一口回绝啊,断了这么好的机会。”良苏不慌不忙,似乎胸有成竹:“此事父亲不必操心,女儿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 “记得两年前见到柳大娘子时,她听说我来自于国公府,便将我单独请进屋内,问起国公府近况,让我代她向祖母请安,可见对祖母十分敬重。 所以这次哥哥前往耀州,是以我祖母的名义开口相求。 假如柳大娘子不给这个面子,那也好说,反正平西王点名只要观音像。 我就告诉他,柳大娘子手中没有观音像,如此不就又得了人情,还又搪塞过去了。” 良二爷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假如柳大娘子真的肯慷慨相赠,这就是你的造化。 不仅平西王跟前,太后那里你脸上也有光彩。你下去吧,我有话跟你祖母说。” 良苏应声,退出门外。 良二爷这才开口道:“方家的官司方家败了,方乘煦被杖责,良姜无罪释放。” 良文氏眉梢一挑:“这个丫头片子竟然这么能耐?” “她暗地里留了一手,黑风观的劫匪还有一个活口,能替她开脱。” 良文氏一惊:“留了活口?那劫匪该不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母亲只管放心,他们绝对不知道我的身份。我每次见他们都是蒙了面,改了声音,再说已经过去了两年,压根无法查证。” 良文氏沉着脸:“这个丧门星女人,克死了我儿子不说,还要搅得我国公府鸡犬不宁吗?” “孩儿怕的就是这个,良姜当众扬言,说这次回京就是为了追查当年的事情。 只怕,她会带着我大嫂回国公府来,许多事情不肯善罢甘休。” 良老夫人笃定地道:“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你就将心放在肚子里吧。”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下人回禀:“老夫人,二爷,大夫人与郡主回来了。” 良二爷一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良文氏却是丝毫不以为然:“请她们进来吧。” 良二爷急得连连跺脚:“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一次只怕就送不走了。” 良文氏不屑轻嗤:“你大哥都已经没了,她们孤儿寡母的,能翻起什么风浪?” “母亲怕是有所不知,这个良姜如今可了不得,她离开国公府这两年,就在阜城闯荡出一片天地来,说她腰缠万贯都不为过。” “这么有钱?” “半个阜城都是她的。” “呵呵,父母在,子女无私财,她一个女儿家,即便挣再多的家产,只要文栋顺利承继国公府,那就应当是咱文栋的!属于她良姜的,就只有一份嫁妆。” 良二爷顿时恍然。自己只惦记着国公府里这点财产,担心被良姜母女分走,怎么就没有想过,把良姜手里的家产一并夺过来呢? 他由衷地钦佩道:“还是母亲深谋远虑,想得周到啊。我怎么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呢?”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假如她们不识相,非要赖在国公府不走,那就留下吧。母亲自有办法,让她们后悔都来不及。” 说话的功夫,良姜母女二人跟着下人入内,宋律与良家族长留在门外。 良二爷努力挤出一脸的笑意,叫了一声“大嫂”。 良文氏开门见山地问:“你们又回来做什么?” 良姜一改上次回来时候的不忿态度,冲着良文氏眉开眼笑,十分乖巧。 “自然是回家啊。” 良文氏轻哼:“你不是已经嫁人了吗?” “嫁了,又和离了,所以我回来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岂有收回的道理?国公府已经不是你的家了。” “可这里还是我阿娘的家啊,我是我阿娘的女儿,回不回我阿娘说了算。” 良文氏一拍桌子:“你们已经离开国公府了。” “离开又不是改嫁。就算是改嫁,这国公府也是我父亲母亲两人一生戎马,无数军功换来的。” 良姜的伶牙俐齿令良文氏顿时火冲上头:“父母在,无私财,我儿子已经没了,这个家与你们完全没有关系,哪有女人继承家产的份儿!” 良姜耸耸肩,转身将候在屋外的良家族长请了进来:“祖母,你可还识得我叔公?” 良文氏一愣,顿时面色一沉,满脸不悦:“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将他从阜城请来做什么?” “当年我祖父去世,家产两分,我二叔趁我父亲从军,不在阜城,造谣我父亲已经死在战场之上,变卖了祖父留给父亲的所有财产,据为己有。 我父亲回乡,因为替乡民出头得罪了当时的阜城知府,祖母你害怕我父亲牵连你们,与我父亲彻底断绝母子关系,并且请了我叔公作证,立下文书,可有此事?” 良老夫人没想到良姜竟然翻腾出这件事情来说事儿,顿时有些恼。 “我们老一辈儿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管。说破天,我也是你祖母,你父亲的娘!” “后来我父亲战功赫赫,得朝廷封赏,二叔败光阜城所有家产,你们全都来到上京投奔。我父亲母亲可以不计前嫌收留你们,不代表,当初立下的契约作废。 此事自然有我叔公为证。所以,这国公府跟你们才没有任何关系。” “哟,这是翅膀硬了,要来跟我理论夺家产了?”良文氏怒声道:“你有什么资格?” 良姜又招呼身后宋律:“宋律,你来跟我祖母讲讲咱长安律法。” 宋律上前一步,冲着良老夫人深深一揖,然后开始侃侃而谈: “按照长安《户令》,妇人夫亡无子守志者,合承夫份。良国公阵亡之后,良夫人立志守节不再嫁,因此拥有国公府的承继与执掌权利。 而《户绝资产门》之中也另有规定,无子者为户绝,户绝之家,资产归在室女所有。 鹤雅郡主虽已出嫁,现和离回家,为归宗女,享有与在室女同等的权利。 所以,现在的国公府,良夫人与鹤雅郡主都有掌家之权。” 宋律一番话侃侃而谈,令良文氏更加恼羞成怒:“你又是什么人?我国公府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本章完) 第78章 来找良姜算账 第78章 来找良姜算账 良姜嬉笑:“这位乃是我请来的讼师,日后祖母若是有关于律法方面不懂的,可以向着宋讼师请教,免得信口开河,误导了别人。” 良文氏冷哼:“我还轮不到你一个小辈教训。” “祖母千万息怒,我这可不是教训,而是摆事实讲道理,就是宋律咬文嚼字的,或许您听得不是很明白。 我再跟您重新说一遍,他啰嗦半天,其实就一个意思:这国公府,按理儿还是我和母亲的。” 良文氏指着她的鼻子:“我良家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不孝的丫头!你就不怕遭人唾骂!” 良姜不急不恼,掰着手指头数:“我现在是卖国贼的女儿,被方家休弃的妻子,还有杀人凶手,这罪名数不胜数,也不差不孝这一顶帽子,最不屑的,也是名声。所以祖母甭想用这个绑架我。” “姓冯的,你就在一旁瞧着不管吗?”良文氏呵斥良姜的母亲。 良姜笑着道:“我母亲眼睛不太好,操心不得,所以日后这国公府有什么事情,祖母尽管跟我说,别为难我母亲。” 良文氏紧咬着牙根:“也就是说,你们这次回来,就是想要霸占国公府,将我们扫地出门的?” “祖母这话言重了,您好歹也是我祖母不是,只要您愿意在国公府住着,我作为晚辈,就要替父亲膝前尽孝,不会如此薄情寡义。日后我会好好孝敬您的。” 良文氏气得脑袋瓜子嗡嗡响,心口发闷,噎得直翻白眼。 良二爷慌忙上前,又是捶背又是抚心口,好言劝说:“母亲您千万别生气,再气坏了身子。 不论怎么说,良姜也是我大哥的亲骨肉,如今她无处可去,回到国公府来这是好事儿。咱还是一家子。” 良文氏“哎哟哎哟”叫唤了两声,见良姜与良夫人依旧站在原地无动于衷,索性也就不再继续装。 “她是我嫡亲的孙女啊,我也心疼,巴不得她能像良苏那般留在身边。 可是你瞧瞧,她这一回来就跟我兴师问罪的,好像咱们都欠了她的似的,我能有个好气儿吗?” 良二爷从中打圆场:“她们娘俩儿好不容易回来,肯定也累了,我这就让人去安排住处。日后,就在咱国公府住下,咱还是一家子。” 良文氏叹气:“还是你深明大义,侄女不懂事,日后你要多担待了。” 母子二人一唱一和,良二爷便下令让下人去给母女二人准备住处。 良姜装作不知情:“二叔不用麻烦,我和母亲都住我们原来的院子就行。” 良二爷面上一僵:“你的院子,我想空着也是空着,于是就让良苏住了进去。” “喔,堂妹住就住了,这都好说,唯独我母亲的院子,她与我父亲居住多年,感情颇深,还请二叔能尽快让人给清理干净,恢复原样。良姜在这里谢过了。” 说完深深一揖。 良二爷胸口起伏,使劲儿压下怒火,依旧赔笑:“这是应当的,你们暂且在客房委屈几日,我会命人好好收拾。” 良姜与良夫人见他做出让步,不再计较,转身出了良文氏的房间。 院子里,围了不少的人,见两人出来,便立即纷纷散开。 有国公府的下人,还有良苏与二夫人,以及侍妾乔娘。 良苏见二人出来,转身就走,二夫人一脸皮笑肉不笑地与良夫人打了一声招呼,便直接进屋去了。 只有乔娘,是真心实意地盼着两人回来,冲着良夫人与良姜行了大礼拜见。 起身时泪眼婆娑。 宋律自觉告辞离开。良姜对着良氏族长再次深施一礼表示感谢:“劳烦叔公这么远奔波前来为我作证,良姜不知怎么感谢。” 良家族长叹气道:“良国公是我们良家一族的骄傲,你这些年里也为阜城百姓做过不少善事,我作为族长自然不能袖手不管。 这两年,叔公不知道你们母女二人乃是良国公遗属,未能多加关照,心里也有愧。希望你们日后能善有善报,顺风顺水。有空闲了多回阜城瞧瞧。” 良姜颔首,命人将族长送回阜城。 府上秦管事得了良二爷授意,给母女二人在府上暂时安顿下住处,并且安排了丫鬟婆子伺候。 自从良夫人离开国公府之后,陈伯自请去给国公守墓,府上换了新的管事,二夫人娘家表兄弟秦贵。 秦贵变着手腕地刻薄府上老人,所以,短短两年时间,府上老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秦贵那副耀武扬威的小人嘴脸良姜见过,自己若想夺回在国公府的主动权,此人肯定是不能留。 接回陈伯,除掉秦贵,这就是自己要走的第一步棋。 只是自己母亲不食人间烟火,这么多年,国公府都是靠祖母与二叔夫妇操持,她对于国公府的内外事务几乎都是一窍不通。 良姜不能冒失出手,要先摸清情况,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母女二人刚安顿好,府上就来了访客,乃是怀远侯府的老太君。 两家原本交情就不错,老太君身子骨不太好,一直是良姜的母亲在给她调理身体。 前些日子病发,又是多亏及时买到了救心丸,方才安然度过这一劫。 听闻良夫人回京,侯府立即命人递上拜帖,请良夫人为老太君诊脉开方。 跟随老太君一起来的,乃是侯爷夫人,还有世子谢浮白。 国公府危难之时,怀远侯府挺身而出,这是恩情,良夫人自然尽心尽力,将老太君请进内宅,共叙别情。 谢浮白刚从护卫军回来,穿着一身银甲,听说要来国公府,立即自告奋勇,充当了车夫的角色。 其实心里有自己的一番小九九。他来国公府,是要找良姜算账。 良姜不在府上,哑伯说出去买东西了,一会儿就回来。 他不方便进内宅,干脆留在府外,怀里抱着马鞭,坐在马车上,守株待兔。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良姜从外面采买回来,看门的哑伯上前迎着,接过她手里东西:“郡主回来了?” 正昏昏欲睡的谢浮白立即精神起来,从马车上一跃而下,直接拦住了良姜的去路。 “你就是鹤雅郡主?” 良姜上下打量来人,自己并不认识,还以为是哪个府上的侍卫呢,竟然如此无礼。 不悦地蹙了蹙眉:“你是谁?” 谢浮白不答反问:“就是你,打了方乘煦三个板子?” 此人真是莫名其妙,而且傲慢无礼。 (本章完) 第79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第79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良姜冷声道:“是又如何?” “原本,他明日就要跟我一同奉旨剿匪的。” “然后呢?” “然后?!”谢浮白冷哼:“你一板子打得他骨头差点都碎了!他现在站都站不起来,还有什么然后?” “所以,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谢浮白坦然承认:“对,我听说,你在大堂之上目中无人,说我们护卫军无人,嘲笑我们无能。” 良姜轻嗤:“难道不是吗?为了帮方乘煦脱罪,你们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你哪怕说,方乘煦要御前护驾,我都要咽下这口气了。 让他去剿匪?这是护卫军的职责所在吗?除了方乘煦,难道护卫军就没有别的将领可用了?” 良姜一番诘问,毫不客气,谢浮白冷哼:“你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此次剿匪非同寻常,稍有差池,整个护卫军怕是都要吃罪。 所以此次行动,只从护卫军中挑选了一百精锐,方乘煦武功高强,乃是我们的主力! 你因为一己私怨,将他打伤,误了大事也就罢了,竟然还口出狂言,诋毁我们护卫军。鹤雅郡主,我要代表兄弟们,向你要一个道歉。” 良姜眨眨眸子:“我没有听错吧?护卫军据说都是军中精锐,竟然如此抬举几个小小劫匪?你要是不承认官官相护,我是不信的。” 谢浮白轻嗤:“你以为这群土匪,像黑风观那几个饭桶一般吗?他们可都是飞檐走壁,杀人如麻的江湖草莽!像你这般的拳绣腿,怕是都无法近身。” 此人简直不可理喻,一瞧就是受了方乘煦的煽动,一身正气地帮他出气来了。 良姜懒得搭理他,转身就走。 谢浮白一个闪身,再次挡在了她的面前:“好男不跟女斗,我无意为难你,但是你必须认错。” 良姜讥讽:“若是我不认呢?” “我就……” “你就如何?想打人?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谢浮白气得呼哧呼哧喘了两口气:“方乘煦如此磊落光明的一个人,怎么娶了一个你这般刁蛮不讲理的妇人?难怪被休!” 良姜冷冷地瞪着他:“我数到三,收回你刚才说的话,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谢浮白满是不屑:“嗤,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一!” 谢浮白仍旧不知死活:“说了你这么一句,你就恼羞成怒了?” “二!” 声音里透着寒气,谢浮白只觉得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威压,令他心里发憷,声音都不自觉地低了一度。 他还没有开口,就听身后国公府里有人焦灼呵斥:“姜儿,不得无礼!” 两人在这里剑拔弩张,于妈瞧着事情不太对劲儿,立即一路小跑,入内回禀良夫人知道。 恰好良夫人送客出来,担心良姜冲撞了贵客,慌忙三步并作两步冲出来,大老远的,就先喝止良姜。 侯爷夫人也丢下老太君,赶到跟前,嗔怪谢浮白:“你这孩子,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这是你鹤雅妹妹,小时候见过的,怎么不认识了?” 谢浮白不服气地轻哼一声:“若非她是鹤雅郡主,早就挨揍了。” 侯爷夫人暗中使劲儿拧了他一把:“说的什么混账话?”老太君在嬷嬷的搀扶之下,走出国公府,瞧见良姜,立即笑得合不拢嘴。 “这就是姜儿啊,几年未见,就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这么好的相貌,真是个美人坯子。快些让我老太婆稀罕稀罕。” 良夫人无奈道:“这孩子在玉华山被我师父师兄他们都惯坏了,没个女孩子的样子,让您见笑了。姜儿,快些见过侯府老太君和夫人。” 良姜乖巧行礼,却是甜甜地叫了一声“奶奶”,又朝着侯爷夫人叫了一声“伯母”。 一声奶奶,将老太君叫得心怒放。 “我的乖乖啊,真是女大十八变,咋就这么讨人稀罕呢?娇娇软软糯糯的,比我府上那帮臭小子不知道乖巧多少倍!” 谢浮白轻哼:“那是你没见到她那副伶牙俐齿的嚣张样子。” 侯爷夫人又偷偷地拧了他一把。 良夫人只当做没有看到:“这位是……” 侯爷夫人也无奈地道:“我家那只皮猴子。” 良夫人恍然大悟:“浮白啊,这般威风,我都认不出来了,果真英雄出少年。” 一句夸赞,令谢浮白也不好意思起来,一本正经地冲着良夫人行礼。 良姜这才知道对面这愣头青的身份,趁着三人都未注意,冲着他提起鼻子扮了一个鬼脸。 谢浮白正行礼起身,恼怒地将脸扭到一边。 老太君与侯爷夫人相视一笑,对于两人适才的别扭绝口不提,热情地邀请良姜改日到侯府做客,然后上了马车离开。 良夫人这才问良姜:“你怎么跟谢世子吵起来了?” 良姜轻嗤:“他眼睛有病,受了那方乘煦的挑拨,特意堵在门口找我麻烦。” “适才倒是听侯爷夫人提起过,谢世子现在护卫军担任护军参领,恰好就是方乘煦的顶头上司。” “哼,果然,借口军务替方乘煦开脱杖刑的就是他。” “也不全是替方乘煦开脱。我听说明日护卫军的确有大行动,此行面对的是一群杀人如麻的江湖魔头,十分危险。 侯爷夫人她们急着今日来国公府,也是为了顺便向我求一点上好的金疮药,给他备着,以防万一。” 良姜“喔”了一声,有点懊恼:“早知道这么危险,就不打方乘煦那三板子,直接让他送死去了。” 良夫人无奈地摇摇头:“你呀,这嘴巴一向不饶人。瞧着适才谢世子怕是被你气得不轻。日后别动不动就打人,这京城可不比玉华山,谁都惯着你。” “我知道,我已经在努力隐忍了,是他太气人。我哪里知道护卫军竟然还管这种闲事。” “适才我也好奇,多嘴问了一句,原本,这事儿的确不归护卫军,可这其中好像是牵扯到了皇上给太后准备的寿礼,皇上特意下旨让浮白负责护送。” 良姜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反正护卫军是成是败,跟自己也没有关系。 还是有点懊悔,让方乘煦这次因祸得福,完美规避了这次送死的好机会。 却不成想,这事儿,跟她还真有关系,谢浮白很快就又求上门来。 (本章完) 第80章 百鸟穿花双面绣 第80章 百鸟穿双面绣 母女二人正要转身回府,见两骑绝尘,径直到国公府门口停下,马上人翻身下马,将马丢给身边小厮,便兴冲冲地往府里闯。 良姜一眼便认出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良家现如今唯一的独苗,良二爷房中嫡子良文栋。 听说他这两日出了远门,并不在国公府,看这一身风尘仆仆的,应当是刚刚回京。 良文栋也看到了立于门首的良夫人与良姜,面上一怔,脚下微顿,诧异地叫了一声“伯母”。 然后直白地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良夫人应着:“我与你大姐昨日便搬回了国公府。” 良文栋面色瞬间一沉,干巴巴地扯了扯唇角:“果然。” 语气里带着一丝讥讽,意思显而易见。 良夫人并未计较:“听说你这几日出了远门,这是刚回来吧?定是累了,快些回家。” 良文栋有些得意:“是的,奉祖母之命,跑了一趟耀州。” 良姜挑眉:“你去找柳大娘子去了?” “正是,”良文栋再次得意地冲着良姜晃了晃捆在胸前的包袱:“幸不辱命,得了柳大娘子馈赠,听说可价值千金。” 良姜没想到,自家柳姐姐竟然真识得良苏,并且愿意将自己绣作相赠。 点头道:“的确,柳大娘子的绣作可是千金难求。” 正说着话,良苏闻听良文栋回府,立即迫不及待地迎出来,惊喜地抢过良文栋肩上包袱,激动得手都在颤。 “太好了,我就知道,柳大娘子一定会给我这个面子的,是观音绣像吗?” 良文栋摇头:“柳大娘子说她从不绣观音,但是仍旧赠了一幅百鸟穿图。” 良苏略微有点失望:“可平西王点名只要观音图。” 良文栋自豪地道:“你有所不知,这幅百鸟穿乃是罕见的双面绣,针法精妙,栩栩如生,相信平西王爷若是见了,也定会对你刮目相看。” 府里人闻讯围拢上来,二夫人催促着良苏:“快些打开,让我们也都开开眼。” 良苏手心激动得冒汗,用帕子擦了又擦,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袱,拿出绣作,当着众人的面打开。 绣图双面,皆是各式各样的飞鸟,只是双侧绣样截然不同。两面合在一处,正是百鸟穿。 金丝银线,纤毫毕现,活灵活现。 尤其是色彩的搭配,线条的勾勒,无一处不彰显着绣娘深厚的针法功底。 众人立即赞不绝口。 二夫人更是抚掌称妙:“百鸟穿,有百鸟朝凤,长命百岁的寓意,用来做一架炕屏,给太后娘娘贺寿再好不过。” 良姜瞥了一眼,整幅绣图竟然用了不下二十多种针法,数十种绣线,果真是自家柳姐姐绣坊的作品。 毕竟,自己自小穿的衣服,用的帕子,荷包,香囊等多是出自于柳姐姐绣坊,再熟悉不过了。 瞧她们如此大惊小怪的样子,自己下次再也不拿柳姐姐送的帕子擦鼻涕了。 良苏瞥一眼良姜,见她竟也瞧得认真,便酸溜溜地问:“大姐竟然也懂得刺绣吗?我以为你只喜欢打架摔跤,不拿针线呢。” 良姜自嘲道:“没吃过猪肉,总是见过猪跑,绣的好与坏总是能勉强分得清。” 良苏视作珍宝一般将绣作收起来:“嘁,柳大娘子何许人也,也轮得到你点评么?” 良姜好奇地问:“柳大娘子真是你师父啊?” “当然,她老人家可轻易不收徒的。”良姜淡淡地“喔”了一声。 “你喔什么?”良苏质问。 “自然是羡慕啊。” 二夫人自豪地道:“柳大娘子收徒极严苛,一般的人可入不得她的眼。我家良苏自幼就有这样的天分。” “她羡慕的才不是我的手艺。”良苏阴阳怪气道:“她所羡慕的,只是我能凭借这绣作得到平西王青睐罢了。” 二夫人眉开眼笑:“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你伯母还在这里,岂不让她颜面无光。” 良夫人淡淡地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良苏的刺绣功夫的确极有长进,我家良姜没有这天分。良姜,回去吧。” 良姜点头,母女二人进府,二婶还在得意洋洋地嗔怪良苏:“你瞧你,日后多少要收敛一些锋芒,不然将你大姐比得一无是处的,多尴尬啊。” 然后良文栋问二夫人:“母亲,她们母女二人真要在国公府住着不走了吗?” 二夫人压低了声音,不知道说了什么。 良姜不过付之一笑。 一幅绣作,似乎给国公府注入了生气。 二房里一整天都欢天喜地,大家都在称赞良苏,心灵手巧,兰心蕙质。 然后,良二爷带着精心装扮的良苏去给平西王府下了拜帖,可惜平西王府上有客,并未召见,说改日再亲自来府上拜会。 平西王的拒而不见令良苏心里多少有些失落,觉得,这幅绣作在顾溪知的眼里,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 自己是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 但她仍将那幅绣作当宝贝一般,闭了屋门,废寝忘食地盯着,研究其中针法与配色。 左瞧右看,一时技痒,精心挑选了十几样配色,在一处空白之地,模仿着整幅绣图的风格,绣下了一只画眉,反面则绣了一朵牡丹。 叫来二夫人欣赏,二夫人自然是赞不绝口,夸赞良苏的绣法几乎可以乱真,与柳大娘子媲美。 良苏更加沾沾自喜,眼巴巴地盼着,顾溪知会亲自登门。 她却不知道,如今的怀远侯府正是一片兵荒马乱。而顾溪知,也压根没有空暇搭理这绣作之事。 因为,怀远侯府的世子谢浮白第二天便挨了板子,脑袋可能也要保不住了。 关于谢浮白的事情,良姜最初也不知道,还是陆星战晚上过来找她,跟她说起的。 陆星战跟她说话从不拐弯抹角,先是说起黑风观之事。 劫匪被良姜移交到京兆尹衙门,一番审讯之后,对于以往所犯下的恶行承认不讳。 但那劫匪对于刺杀一案幕后指使者,却是一问三不知,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京兆尹早朝之时,将此案如实回禀给了皇帝知道。 皇帝听闻良夫人与良姜仍旧还在人世,表示甚是欣慰。 再加上这些劫匪的确罪行累累,因此开恩,表示不予追究。 这个案子也就了结了。 陆星战又说起上次良姜托付之事:“我派去我师娘那里的人回来了。你这个堂妹啊,果真就是个冒牌的。” (本章完) 第81章 谢浮白摊上事儿了 第81章 谢浮白摊上事儿了 良姜顿时来了兴趣:“怎么说?” “我师娘压根就没有收她当徒弟。当年她打着国公府的旗号前去拜师,我师娘是看在良国公的面子上,教授了她几日针法。 谁知道她就拿着鸡毛当令箭,四处宣讲她师承柳大娘子,如今在上京还小有名气。” 良姜好奇追问:“那我柳姐姐的确送了绣作给她。” “你堂妹打着你祖母的名义,找我师娘讨要,我师娘不好推拒,就送了一幅。” 良姜撇嘴,轻嗤一声:“那么好的一幅百鸟穿图,可惜了。” 陆星战狡黠地眨眨眸子:“连你都没看出来吗?那绣作并不是我师娘一人绣成的。” “啊?”良姜挑眉。 “那绣作并不是叫百鸟穿,而是百鸟朝凤。良苏手里的这幅,乃是我师娘的几个徒弟在她亲自指导下,各展所长所绣,几乎可以乱真。” “可绣像上并没有凤凰啊?” “那是因为,只有凤凰才是真正出自于我师娘之手。” 陆星战笑嘻嘻地从怀里摸出一幅绣作,往良姜跟前一拍:“凤凰在这里。” 良姜漫不经心地打开,眼前乍然一亮,就觉得金光闪烁,似乎有一只涅槃凤凰浴火重生,瞬间从绣布之上腾云而起。。 “啪”地又合上了:“真是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那幅百鸟穿与它一比,立即相形见绌了。针法虽像,但是没有神韵,只有其形,不备其骨。” “那是,这绣作我师娘从亲自抽丝,染色,到刺绣,可耗费了她几乎两年的时光。” “如此完美的一副绣作,她定爱若珍宝一般,竟然舍得送你?” “不是送我的,是给你的。”陆星战撇嘴:“我这个不肖徒弟在她跟前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给我?”良姜一愣:“给我做什么?暴殄天物。” 陆星战白了她一眼:“这还不懂吗?让你拿着这个去讨好太后娘娘,日后你在上京不就站稳脚跟了吗?” 良姜顿时一默,心中五味杂陈,眼眶都觉得湿了。 “帮我谢过我柳姐姐的好意。只不过君子不夺人所爱,用这绣作来跟良苏赌一口气,才是暴殄天物。” 陆星战撇嘴:“我师娘可是将你当做女儿来养的,听说哪怕你小时候一块尿布,她都恨不能给你绣上。 费许多心血给你绣的衣服,帕子,鞋子,人人艳羡,你什么时候宝贝过?还好意思说浪费,给你你就收着就是。” 良姜拒不肯收:“你先拿着吧,假如我真用得着,我再朝你要。再说太后寿宴,我阿娘并不想去。” “我听说皇帝今年为了给太后贺寿,可谓大张旗鼓,各地官员全都煞费苦心地搜罗奇珍异宝进贡,你若不去,可是可惜了。 还有,不知道你听说没有,扬城太守专门用纯金与翡翠打造了一尊老寿星,押送进京贺寿。不过可惜,半道上被人劫了。” 良姜成功被陆星战的话吸引了注意力:“谁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劫给太后娘娘准备的寿礼?” 陆星战顿时打开了话匣子:“劫寿礼的人听说乃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几位草莽剑客。 在早几日就有风声传出来,说有不少亡命之徒盯上了这尊老寿星。 于是皇上专门派了护卫军前去亲自接迎,结果还是铩羽而归,半路上中了算计,被那些人略施小计得了手。” 原来,谢浮白所说的机密任务就是这件事情。 良姜淡淡地“喔”了一声:“就护卫军那些酒囊饭袋,不失手才怪。” “听说皇上雷霆大怒,着令护卫军在太后寿辰之前,务必找回寿礼,否则,领头的怕是要掉脑袋。” “怀远侯府的谢浮白?” “你怎么知道?” 良姜便将那日他登门问罪一事简单说了。陆星战“啧啧”两声:“这次行动他属实惨,回来之后就被皇帝先赏了三十板子,皮开肉绽的不说,还要担心肩上的脑袋不保。” 良姜哼了哼:“我还当他有多大的本事,说话那样猖狂。” “我们这些世家子弟有几斤几两,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谢浮白已经是属于其中佼佼者,如今的官职一半靠侯府,另一半靠的是他自己。” 良姜多少有点幸灾乐祸:“还是侯府老太君有先见之明,提前从我母亲这里讨要了一点金疮药,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这事儿啊,就凭他那点本事是解决不了了。听说,怀远侯去求平西王了,他昨日便率领十几个侍卫离开了上京。有他出马,应该能拿回这金寿星。” 对于顾溪知的本事,良姜虽未亲自领教过,但是耳朵里却早就磨出了茧子。 他十五岁进入军营之中便以三尺青锋,力挫群将,统帅三军,屡建奇功。 他对付几个江湖草莽,应当不费吹灰之力。 怀远侯府。 顾溪知回京。 谢浮白正趴在床上养伤,屁股上的伤口已经止血,只是一动弹,有些地方的伤口就会开裂,钻心地疼。 谢浮白顾不得与他客气,着急询问:“案子怎么样了?那些劫匪可捉到了?” 顾溪知微微蹙眉,一脸凝重:“事情有些棘手,我是空手而归。” 谢浮白心里顿感不妙,龇牙咧嘴地催促: “表哥你就不要吊我胃口了,快些说吧。我这两日都要急死了。” 怀远侯命人赶紧上茶,然后屏退。 顾溪知润了润嗓子,方才沉声道:“几个劫匪我是捉到了,但是寿礼怕是不好追回。” “为啥啊?”谢浮白着急地问。 顾溪知一字一顿:“因为,他们劫了寿仪之后,就将它转手送给了武林中人人闻风丧胆的魔尊。” 谢浮白一愣:“魔尊?哪个魔尊?” 顾溪知苦笑:“还能有哪个?” 怀远侯磕磕巴巴地问:“就那个十多年前凭借一把降魔杵杀遍整个武林黑道的魔尊百里守约?” 顾溪知点头。 怀远侯颓丧地跌坐在椅子上,似乎是自言自语一般:“完了,那肯定是要不回来了。听闻降魔杵一出,无与争锋,就连当年的良国公都不是他的对手。” 谢浮白这一着急,觉得自己屁股都不疼了:“那我若是亲自登门,与他讲明事由,他总不能皇帝的脸面都不给吧?” “会!”怀远侯斩钉截铁:“此人喜怒无常,亦正亦邪,十分古怪。当年先帝听闻他的威名,也曾有过招安封将的想法,特意让大皇子,也就是当今皇上亲自前往三顾茅庐。 结果,非但没有如愿,反而还受了一番捉弄。此事皇上现在只怕还心存芥蒂呢。只是现如今魔尊几乎统掌整个武林,皇上轻易也不能奈何他。” 顾溪知无奈地道:“此事我也略知一二,此人乃是百年难遇的习武奇才,的确不能小觑。与他硬碰硬自然是不行的,所以我便直接带人打道回京,并未前去碰壁。” 谢浮白紧咬着牙根:“那我岂不只能认命了?” 怀远侯也唉声叹气,急得如热锅蚂蚁。 顾溪知沉声道:“如今唯一的办法,也只有去求一个人了,看看她是否给怀远侯府这个情面。我心急赶回上京,就是为此。” 怀远侯与谢浮白顿时升腾起希望来:“求谁?” 顾溪知一字一顿:“国公府良夫人。” (本章完) 第82章 随我前往国公府请罪 第82章 随我前往国公府请罪 谢浮白与怀远侯对视一眼:“那魔尊与良夫人还有什么渊源不成?” “你们可知道,魔尊这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是跟谁学的?” 怀远侯第一个反应过来:“莫非是玉华山武圣人?” 顾溪知点头:“这魔尊身负血海深仇,为了报仇这才上了玉华山,在雪地里跪了三天三夜。 武圣人见他天赋异禀,出于爱才之心,将他收在门下,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这魔尊玉华山学艺短短五六年,便突飞猛进,学了一身炉火纯青的功夫,然后偷偷下山,以牙还牙,灭了仇人满门,共三十六条性命。 因此武林里对他下了追杀令,黑白两道折羽无数,死在他的降魔杵下。 两位圣人得知此事,勃然大怒,视为奇耻大辱,将他逐出玉华山,从此之后不得再踏入玉华山一步。 而且从此之后两位圣人不再收徒,门下徒子徒孙收徒也必须经过两位圣人的考核,否则一律不算正式门徒。 包括像伯爵府的陆二公子,也仅仅只是记名弟子而已。而良夫人自幼拜于文圣人门下,与这位魔尊算是同门师姐弟。 我想魔尊念在同门情义上,兴许能给这个面子,将寿仪拱手相让。” 听顾溪知一说,怀远侯心里顿时升腾起希望来:“我侯府与良夫人私下里倒是有点情谊,这就亲自登门相求。” “完了,良夫人未必会答应啊。” 谢浮白全神贯注地听顾溪知说完,懊恼地一捶床板,顿时屁股一阵撕裂痛,“嗷”了一嗓子。 “又怎么了?”怀远侯问。 谢浮白咧着嘴,一脸的懊丧:“上次去国公府,我把那鹤雅郡主得罪得透透的了。” “怎么回事儿?”顾溪知问。 谢浮白沮丧道:“还不是因为方乘煦一事?她在公堂之上公然挑衅,说我护卫军无人可用,我一时间气不过,上次陪着祖母去国公府求医,就教训了那鹤雅郡主几句。” “你教训她?” 顾溪知表示不信。自己见过这女人几次,可从未见她嘴巴上吃过亏。 谢浮白扶着腰,只能实话实说:“那女人牙尖嘴利,我俩在国公府门口差点没打起来。” 对于良姜与方乘煦的这场官司,这几日上京里吵嚷得沸沸扬扬,几乎人尽皆知。 观棋自然也将后来发生的事情夸大其词地告诉了顾溪知知道。 顾溪知淡淡地问:“你是听了那方乘煦的挑拨离间吧?良姜并未在大堂上说什么过分的话。” 谢浮白诧异地眨眨眼睛:“表哥你怎么还偏向着那个女人说话?” 顾溪知觉得这话不中听:“什么叫那个女人?方乘煦此人薄情寡性,品行卑劣,绝非可交之人。” “可你别忘了,上次我祖母犯病,还是人家方家慷慨赠药,帮我祖母度过这个难关,这人情,我们要还。” 顾溪知抬手扶额:“难怪你明里暗里的会帮方乘煦,我还以为你自己能反应得过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救心丸你应当知道出自谁手。” “良夫人啊。”谢浮白不假思索。 “那这粒救心丸是谁赠我们的,你还想不明白?”谢浮白一时半会儿的,脑子转悠不过来:“可观棋不是说,药是方家人给的吗?” “良姜原本就是方家人啊,她与方乘煦和离之后,并未立即离开方家。 那日观棋前去求药,钱带的不够,任他怎么相求,方家老夫人仍旧一口回绝了,说只认银子不认人。 后来良姜恰好从外面回来,就直接送了观棋一粒。” 如此说来,自己竟然是错将鱼目当珍珠了?而且数次提起,方乘煦竟然都选择了默认,可见此人的确不咋滴! 一时间,心里说不出的懊悔。 “这个观棋,平日里废话那么多,怎么该说的反倒不说清楚?” “此事她似乎是有什么苦衷,再三交代观棋,不要将她赠药之事声张出去,也并未跟观棋透露她的身份。一开始,我也曾误会这药乃是她人所赠。” 谢浮白懊恼地道:“那我怎么办?完了完了,那天我说话挺重的,就她那么凶巴巴的,当时都要揍我,肯定不会让良夫人帮我。” 怀远侯也轻叹一口气:“无论帮不帮,只要有办法,总是要豁出这老脸去试一试。你个逆子,跟我一起去负荆请罪!” 谢浮白一脸的不情愿,但是事关自己项上人头,不去也得去。 顾溪知想起良姜对待方乘昊一事的仁义:“这鹤雅郡主并非小肚鸡肠之人,想必不会与表弟计较。正好,我也要去一趟国公府,就与舅父一起前往。” 怀远侯想,有平西王跟着一起也好,希望良夫人能念在当年的情分上,出手相助。 于是两人也不耽搁,立即命人抬着半死不活的谢浮白,出了怀远侯府,乘车直奔国公府。 国公府。 良夫人正在与乔娘说话。 良姜在廊檐下漫不经心地逗弄着笼子里的画眉鸟,却支棱着耳朵听乔娘闲聊府上的事情。 乔娘是良二爷从外面银子买回来的妾,十来年前曾经怀过一个儿子,却在即将临盆的时候,被刚刚六七岁的良苏一把从台阶上推下来,磕到了肚子。 那日恰好良二爷外出收租,不在府上,二夫人吩咐府门紧闭,谁也不许去请郎中。 乔娘一个外乡人,在国公府里无亲无故的,也没有一个真心相交的人,死去活来地疼了大半天,奄奄一息,几乎没了性命。 多亏良夫人及时从府外回来,听闻此事,将她救了回来,孩子却没有保住。乔娘也因此伤了身子,日后再也不能有孕。 良二爷回来,听闻此事,也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没福气。” 因为是二房的事情,良夫人除了命人好生照料她,自然不方便插手。良文氏也袖手不管。 对于始作俑者良苏,因为年纪还小,事发之后不论谁问话,就吓得一直哭,最终也没人追究,不了了之。 乔娘始终认为,良苏是受了二夫人的指使,害了自己的儿子。可是她孤家寡人一个,在国公府比下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又能怎样呢? 二夫人容不下,又毫无助力,乔娘只能努力讨好良文氏,方才能在国公府求一个容身的夹缝。 乔娘时常就在想,等良文氏一走,自己又年老色衰,这国公府肯定是容不下自己的。 可良夫人不一样,妙手仁心,对待下人尚且有情有义,将来也一定能善待自己。 所以,良姜母女一来,她就表现出来了足够的诚意与热情。 她跟在良文氏身边,府里的大小事情,每个人的底细,都十分了解。 正愁不知道从何处下手夺回家业的良姜,终于从乔娘的话里抽丝剥茧,找到了突破口。 (本章完) 第83章 他脑袋长屁股上了吧? 第83章 他脑袋长屁股上了吧? 管家秦贵的妻女等人也都在国公府里做事,妻子掌管库房,一个小女儿,就跟在良苏身边。 然后!秦贵在府外还养着一房千娇百媚的外室,给她在距离国公府不远的胡同里买了一处不小的宅院,买了好几个丫鬟婆子伺候着。 他白天在国公府里当总管,晚上就找各种借口,跑去宅子里过足主子的瘾。 这事儿,国公府里知道的人不少,但是秦贵的媳妇儿与女儿却被蒙在鼓里。 良姜觉得,机会来了。 拔出萝卜带出泥,秦贵就是这颗萝卜。 心里暗自盘算,从何下手,就听到外面挺热闹。 良二爷一路小跑着往外走,扭脸兴冲冲地吩咐下人:“快去通知二夫人一声,速速让人准备上好的茶点,府上有贵客!” “你,快去知会二小姐一声,就说平西王爷驾临,让她快些做好准备,等我消息。” “李三,你去找公子,让他放下手边的事情,更衣之后到前院里来,与我一同招待贵客。” 府上下人被指使得手忙脚乱,这阵势,宛如天神降临一般。 良姜心底里轻嗤一声,顾溪知固然尊贵,但二叔也不至于这样诚惶诚恐地逢迎吧? 看样子,二叔是真的想要高攀平西王,让良苏嫁进平西王府。 单从门第来讲,他有点异想天开了。 不过,王八瞪绿豆,许多事情也说不好,万一人家平西王就好这一口呢。 良二爷着急忙慌地迎出国公府,见到顾溪知与怀远侯一行人,不由就是一愣。 怎么这么大的阵仗?尤其还有一位是脸朝下,被抬着来的。 下人通禀的时候,可只说是平西王驾到。 良二爷跪地行礼,怀远侯挺客气,忙上前将他搀扶起来。 “良大人不必客气,本侯今日登门,乃是有事相求,多有打扰。” 良二爷起身:“侯爷有事尽管吩咐,何来打扰一说?” 当着良二爷的面,怀远侯并未实话实说:“犬子前两日受了一点皮外伤,知道良夫人最是擅长于医治外伤,所以特来相求。” “侯爷客气,这于我大嫂而言不过举手之劳而已,您快请进。” 忙让开道路,请顾溪知一行人入内。 到了前厅落座,茶果奉上,良二爷命人去请良夫人。 下人传话也说不清楚,只说侯爷抬了一个受伤的男子来求医,良姜一听,肯定是谢浮白没跑了。 刚挨了板子,就那一两瓶的刀疮药肯定不够用啊。 这么好的幸灾乐祸的机会,自己不能错过,因此央求着良夫人:“阿娘,让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帮你打下手。” “不行,你一个女孩子家抛头露面的做什么?他伤的地方能是你一个女儿家瞧的吗?” 良姜娇憨地“嘿嘿”一笑:“可他那狼狈的模样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好阿娘了!” 良夫人岂能不知道自家女儿的小心思?抿着嘴儿笑:“你呀你,人家谢世子不过是说了你两句,便这么记仇。” 乔娘有眼力地提出告辞,良姜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良夫人身后,直接去了前院。 良苏已经梳妆完毕,换了一身海棠粉绣落英的百褶罗裙,怀里抱着那幅绣像,急匆匆地出来,与良姜走了一个对面。 她用充满了敌意的目光审视着良姜:“伯母,我听说今日前院来了贵客,你和大姐若是这个时候出去怕是不方便呢。” 良夫人由衷地夸赞了她一句:“良苏今日装扮得好生悦目。那你这是要去哪儿?” 良苏得意地抚了抚鬓角:“平西王特意前来见我,我自然是去前院。” 良姜咂摸咂摸嘴:“真巧呢,我们也是去前院。”良苏不信:“平西王爷也请了大姐你吗?” 良姜摇头:“没有啊。” “上次见面,王爷似乎对大姐你印象不是很好呢。大姐你这样冒冒失失地过去,不太好吧?” “的确是不太好。”良姜点头。 良苏径直超过她,得意地走在前面:“不请自到,也不怕尴尬。” 良姜冲着她摇曳生姿的背影撇了撇嘴,没吭声。 谁让人家借着国公府的名头搭上了柳大娘子呢? 来到前院,良苏还是知道分寸的。良二爷没有派人来请,自己不好冒失进去,显得自己太不矜持,因此也只远远地候着。 良姜却跟在良夫人身后,直接大摇大摆地进了正厅。 顾溪知居中正襟而坐,怀远侯坐于旁侧,良二爷在一旁垂手侍立。 可怜的谢浮白站在一旁,单膝跪在椅子上,尽量减轻屁股上的伤痛,撅臀弓背的样子有些狼狈。 良夫人带着良姜上前,给顾溪知磕头请安。 顾溪知抬手虚扶,怀远侯则忙起身相迎:“良夫人,又给您添麻烦来了。” 良夫人客气两句,就望向了一旁的谢浮白。 谢浮白龇牙咧嘴地给她见礼。 良姜在一旁瞧着,甭提多痛快了。就是当着一本正经的顾溪知,还有怀远侯,自己也不好出言揶揄,只能使劲儿收敛脸上的幸灾乐祸。 怀远侯叹气:“犬子的伤有些羞于出口,良二爷,不知道可否方便与良夫人单独说几句话?” 良二爷立即有眼力地告退,守在外面。 良姜来这里,就是幸灾乐祸的,不是来瞧谢浮白的屁股的,于是放下手里药箱,也要退出去。 怀远侯忙出声制止:“郡主留步。本侯此次特意带着犬子前来,就是来向着郡主您负荆请罪的。” “喔?” 这个可以有。 良姜顿时顿住了脚步,假意客气道:“侯爷您言重了,谢世子年轻气盛,我怎么能跟他一个孩子计较?” 良夫人暗中瞪了她一眼。 怀远侯则暗中给谢浮白使眼色,谢浮白一张脸憋得通红,解释道: “前两日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对郡主多有误会。主要是前些日子我祖母生病,得方府赠药,我一直误会是方家所赠,心怀感激之情,难免对方乘煦有些袒护。” 原来竟是因为此事。这娃儿怕是不灵光吧,自己与母亲身份暴露之前,他误会也就误会了,后来还能将这恩情算到方家身上。 他脑子莫不是长屁股上了,然后被打坏了?什么浮白,纯粹就是白痴。 良姜眼珠子一转,十分热情地道:“原来竟是因为这件事情啊,原本我的确有点生气的,但是看到谢世子你现如今这幅样子,我顿时觉得你那日教训得极对。 我简直太过分了,不识大体,不懂大局,你说方乘煦的确有罪,但是什么事情不能等他立了功再说呢?非要打他三十板子,将功赎罪都没有机会了,我真不该啊。” 傻子才听不出她话里指桑骂槐的揶揄之意。 谢浮白若是反驳,那就是在质疑皇帝对他的责罚。 (本章完) 第84章 你还真会吹牛 第84章 你还真会吹牛 顾溪知在一旁,唇角抽了抽,愈发觉得,她以前对自己还算是嘴下留情了。 自己对她的印象,如今还停留在那个看起来软软糯糯,像香甜汤圆的小丫头身上。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还是那次在宫里,她骑在陆星战身上,将他揍得鬼哭狼嚎的英雄壮举。 那次她可是一战成名,谁都知道国公府的小郡主就是只火爆小辣椒。 谢浮白的脖子都憋红了。 良夫人嗔怪道:“你这张嘴啊,得理不饶人。人家谢世子都专程来给你赔不是了,不能小心眼。” 良姜暗中撇嘴,道个歉哪能这么大的阵仗与殷勤?分明是无事不登门。 怀远侯轻咳道:“鹤雅郡主教训得极是,犬子的确应当引以为戒,看他下次还敢这么逞能不,如今小命都要不保了。” 良夫人宽慰:“一点皮外伤而已,侯爷过虑了。” 怀远侯这才叹气道:“良夫人,实不相瞒,此次登门,我们不是求医,而是有事相求。如今只怕只有您出手,能救小儿一命了。” 良姜一脸的果不其然。 良夫人诧异地问:“侯爷有话但请直言。” 怀远侯望向顾溪知,顾溪知便将其中来龙去脉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若想从魔尊手里抢回这金寿星,实属不易,更何况,我皇兄还有限期。 求到良夫人这里,我们也是实属无奈。希望魔尊能看在这同门的情义之上,主动归还此物,不胜感激。” 良夫人听完顾溪知的话,沉默了片刻,这才缓缓启唇:“此事并非我不肯帮忙,而是有心无力。因为这个魔尊虽与我师出同门,按照辈分,还要叫我一声师姐。 但是实际上,他入门之时,我与国公都不在玉华山,说我们素未谋面都不过分。这个情面,他只怕不会给。” 这一点,顾溪知并未想到,听了良夫人的话,默默合计,魔尊出道与学艺时间,可不良夫人恰好不在玉华山嘛。 怀远侯的心也顿时沉了下来:“如此说来,这寿仪岂不压根无法追回?小儿这罪过可是要吃定了。” 谢浮白也一脸的懊恼:“实在没有办法,左右都是一个死,我就只能拼了这条命,去找那魔尊理论,希望还能有一线转机。” 良夫人也十分为难:“没能帮上你们,真遗憾。” 顾溪知道:“是本王冒昧了,我们另外想办法,多有打扰。” 起身提出告辞。 良夫人在后面相送,良姜忍不住好奇,压低了声音问:“这魔尊竟然也是来自于玉华山吗?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良夫人轻叹一口气:“在你两位师公面前,你可千万不要提起他,他是你师公的关门弟子。” “你说的,就是那个看起来文绉绉,一身书生气的小师叔啊,他竟然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尊?我竟然从来都不知道,他的武功竟然这么好。” 谢浮白一手扶腰,一瘸一拐地走在最后面,听到良姜说的话,立即扭过脸来:“你见过魔尊?” 前面的顾溪知与怀远侯顿时也顿住了脚步。良姜点头:“当然,他每年都会去玉华山给我送好东西。” 谢浮白“噗嗤”一笑:“你还真会吹牛。” 良姜的脸顿时就垮下来:“爱信不信,谁求着你信了?” 谢浮白轻嗤:“你怕是认错了人吧?这魔尊是何许人也,会千里迢迢地跑去玉华山给你一个小丫头送礼?再说我听闻这魔尊可是满脸凶煞,穷凶极恶,怎么可能是个弱书生呢?” 良姜轻哼一声,懒得解释。 顾溪知心里却是一动:“魔尊在玉华山学艺的时候,你好像还小,有些事情记得并不真切。” “他说他认识我,看到我第一眼就叫出了我名字,可我的确想不起来,问师兄师伯们,他们又都不肯说。” 良夫人问:“那他给你送什么礼?” “就是各种好吃的好玩的,有时候是什么长生丸,火云丹,有时候是些丑不拉几的兵器,还给我送过一只圆滚滚的小猫,结果越养越大,后来长成了一只威风凛凛的大老虎。” 没有人注意她的大老虎,而是不约而同地注意到了她所说的火云丹,长生丸。 举世罕见的好玩意儿! 要知道当年魔尊家被仇人灭了满门,就是因为怀璧其罪,被人觊觎这个火云丹的炼制方法。 良夫人更是满脸诧异:“难怪那两年你父亲说你功夫突飞猛进,有些蹊跷,你竟然吃过火云丹?还有长生丸!” 大家已经开始相信良姜口中的牛皮了。 除了魔尊百里守约,还能谁能得到习武人梦寐以求的上乘药丹? 即便文圣人医术高明,这长生丸与火云丹所需要的稀缺药材可遇而不可求,价值连城。 良姜却有些轻描淡写:“那么难吃的药,吃了之后热得我跟着火了似的,连着滚了半个月的雪窝子,后来都忘了跟他算账。” 良夫人摇头:“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可知道你因为早产,先天不足,并非练武之材,若非长生丸,助你重洗筋骨,火云丹助你内力暴增,你哪能有今日的成就? 而且炼制这火云丹所用的金线赤蛇只有炽热的地火之地才有,若想寻得此蛇,要承受近乎于烈焰焚身之难,还可遇而不可求。” 顾溪知也觉得怀疑:“如此珍贵之物,魔尊为什么要送给你?” 良姜看了良夫人一眼,似乎有所忌惮:“我吹牛的。” 怀远侯暗中掐了谢浮白一把。忘了他屁股上有伤,疼得谢浮白直接蹦了起来,然后惨叫了一嗓子。 “鹤雅郡主怎么能是吹牛呢?是我初生牛犊,有眼不识泰山。” 良夫人也劝道:“你若是真与他有什么交情,就帮一帮谢世子,人命关天,不是好玩的。” 良姜耸肩:“可我真是在吹牛啊,他的确不是给我送的礼,是给师公的。师公不肯要,也不许他上玉华山,更不许师伯师兄们理他,于是就都便宜了我。” 顾溪知失望地看了怀远侯一眼。 怀远侯强颜欢笑:“只可惜玉华山距离上京千里迢迢,一来一回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本章完) 第85章 这事儿你必须要帮 第85章 这事儿你必须要帮 几人失望地打开厅门往外走。 外面等待的良二爷立即迎了上来,殷勤道:“下官已经命人备下宴席,还请王爷与侯爷赏脸,小饮几杯。” 顾溪知拒绝道:“对不住了,良大人,侯府上还有事情,不便久留。” 良二爷跟在身后:“前两日下官曾与小女登门求见,恰好王爷您不太方便。” “有事吗?”顾溪知淡淡地问,脚下不停。 “就上次王爷您托小女向着柳大娘子求一幅绣作一事,小女幸不辱使命。 只可惜柳大娘子手里并没有观音绣像,只求了一幅百鸟穿的双面绣,想亲自交给王爷您过目。” 顾溪知脚下一顿:“有劳良大人与二小姐了,只不过本王有言在先,只想求一幅观音绣像。这百鸟穿未必合她老人家心意。” “这幅百鸟穿图惊艳绝伦,也绝非凡品。小女就候在前院,要不我这就将她叫过来,把绣图拿给王爷您过目?” “不必,”顾溪知一口回绝:“劳烦你们辛苦这一趟,本王也过意不去,需要多少银两,良大人但说无妨。” 良二爷有点失望,殷勤道:“能帮王爷分忧,下官荣幸之至,怎么能要王爷您的银子呢?只是这绣图小女说绝对是巅峰之作,王爷您好歹亲自瞧一眼,万一合您心意呢?” 顾溪知多少有点不耐烦。 侯府的事情火烧眉毛,自己接连奔波了两三日,几乎精疲力尽,实在没有心情关心这些琐碎。 可这位良二爷似乎有点没眼力,啰里啰嗦地纠缠不休。 他摆摆手:“请良大人代我谢过二小姐,这心意本王领了,银子回头命人送来府上,至于绣图,二小姐若是喜欢便留下吧。” 与怀远侯等人辞别良夫人,直接出了国公府。 良苏藏在不远的廊柱后面苦等半晌,见一行人竟然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满腹打算落空,出于矜持又不便露面,见到良二爷送客回来,就迎上前禁不住埋怨。 “父亲难道没有跟王爷提及这绣作之事吗?” “自然是说了,王爷没兴趣。” 良苏急得想跺脚:“我千辛万苦地寻了来,他面都不见一个,就一句话打发了么?” 良姜从跟前路过,觉得好笑,但是不敢笑。 难道堂堂王爷还要给你磕个头,亲自表示感谢么? 人家都有言在先,非观音图不可,你却非要上赶着,给人家送一窝鸟。 良二爷叹气:“罢了罢了,一幅绣图而已,你若喜欢便留下。” “这是一幅绣图的事儿吗?”良苏跺脚:“这次太后寿宴,听说另有深意,父亲难道不知道吗?” 太后寿宴,难道还有别的什么目的?与良苏又有什么关系? 良姜没有继续听下去,提着药箱,与良夫人返回后院。 良夫人轻叹一口气:“希望侯府这次能逢凶化吉,否则白发人送黑发人,可要了侯爷夫人的半条命。” 良姜劝慰:“母亲实在多虑了,此事的确是谢世子大意疏忽,致使寿仪被劫。但皇上怎么可能因为这么些微小事,就真的要了他的项上人头?平西王也不可能坐视不管。” 良夫人叹气:“那是你不了解当今皇帝的心思。罢了,只求侯府能化险为夷吧,为娘也实在帮不上忙。” 然后对着良姜微微嗔怪道:“你也是不懂事,那些长生丸与火云丹定是你百里师叔送于你师公的,你怎么贪嘴吃了?” 被一言说中,良姜有点不好意思。 “可小师叔说,只要我高兴,我师公也高兴;只要师公高兴,他的礼送得就值。 他每年都要在师公寿辰的时候前往玉华山,在山下跪一个时辰,冲着山上磕几个头。可师公命人紧闭山门,谁也不许搭理他,更不许收他的礼。丢了也是浪费。” 良姜委屈解释。 良夫人无奈道:“这百里守约虽说杀人如麻,恶贯满盈,但却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我也觉得他人挺好的。所以师兄师伯他们都不理他,只有我敢偷偷跑下山去跟他说话。 他每年送给师公的寿礼都送给我了,说跟送给师公是一样的。” “他知道你两位师公疼你。”良夫人心里一动:“再过一两个月好像就是你两位师公的寿辰了,他要这金佛,该不会就是要送给你师公吧?” 良姜歪着脑袋想了想:“不是吧,一尊金寿星,听起来蛮无趣的。” “他能送一只小老虎上山,说明那些东西原本就是送给你的。如今你又不在山上了……” 良夫人话说到一半,突然盯着良姜瞧。 良姜被瞧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适才怀远侯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也没人问啊,有什么好说的?” 良夫人正色道:“假如你与你百里师叔真的有这份交情,那么你就有必要亲自去一趟,帮侯府过这一关。” 良姜十分不情愿:“我才不想管,自己还一堆烂摊子没收拾完呢。” “这些人劫了寿仪之后,却将寿仪转手就赠给了你百里师叔,而且这么快就将风声送到平西王这里,分明就是居心不良,想要栽赃嫁祸,让你百里师叔惹祸上身。” “他敢要,那就是不怕。”良姜脱口而出。 “可他万一真的将这份寿仪送上玉华山,岂不是陷你师公不仁不义?而且,谢世子会因此获罪。 姜儿,当年你父亲还是无名小卒之时,替乡人出头,遭阜城知府陷害,还是多亏了老侯爷相救。我们要知恩必报。 所以阿娘希望你能亲自跑一趟,哪怕帮不上忙,也应当尽一份心力。” 良姜想了想,就冲着那位百里师叔那些年里送自己的好玩意儿,自己也应当跑这一趟。 不能让这些人使阴招,害了小师叔。 一时为难道:“可我哪里知道他在哪儿啊?” “既然这些人想借此事除掉你百里师叔,那么一定会将他的行踪暴露在怀远侯府或者平西王跟前。你去找平西王,肯定能找到他。” 良姜有点不放心她:“可我们刚回国公府,我若是离开,留你自己在家,我怕他们趁机会刁难你。” 良夫人笑着道:“若是有什么难事,不是还有星战吗?” 良姜知道事不宜迟,反正来回可能也不过几日时间,于是立即从上京风影阁调度了身怀绝技,聪慧机敏的四个丫头,分别是玉覃,玉琪,玉漱,玉婳。 她安排玉覃玉琪,还有于妈,留下来照顾良夫人,负责保护良夫人的安危。 跟良文氏等人借口要回一趟阜城,带着玉漱玉婳,直接骑马去了平西王府。 (本章完) 第86章 姑奶奶 第86章 姑奶奶 平西王府。 府门紧闭,侍卫罗列。 玉漱下马上前:“麻烦通禀平西王爷一声,我家郡主有事求见。” 侍卫扭脸,淡淡地看了马上的良姜一眼:“哪位郡主?” “良国公府。” 侍卫对视一眼,语气里带了不屑:“就那个卖国求荣的良国公?” 玉漱担心自家主子听到,心里难受,并未发作:“有要紧急事,烦请通禀一声。” 侍卫轻嗤:“你们怕不是走错了地方吧?前两日府上良二爷也曾带着位千金小姐登门求见,在这等了半天,我家王爷不是拒绝了吗?你们就不要枉费心机了。” 良姜距离这里不远,侍卫的话其实听了一个清清楚楚,只是不愿意与他计较而已。 见他愈加轻慢无礼,冷声道:“我二叔是我二叔,我是我,今日来此乃是有要紧公事。你若不肯通禀,贻误时机,出了人命,到时候可怪不得我。” 侍卫压根不将她放在眼里。 人人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他们一向狗仗人势习惯了,更何况,良国公之事,世人皆非议。 因此良姜这个郡主,名头虽大,没有人将她放在眼里。 面对良姜的威胁,也不过懒散一笑:“真不巧了,我家王爷不在,若是误了公事,也与小的无关。” 良姜忍怒:“他去哪儿了?怀远侯府?” “不知道,无可奉告。” 然后小声嘀咕了一句:“不是什么人都能狗皮膏药一般,纠缠我家王爷的。” 良姜一抖手中马鞭,“啪”的一声,侍卫头盔上的红缨便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 良姜怒声道:“说人话,否则下次打开的,就是你的天灵盖!” 侍卫一瞧,竟然有人胆敢在平西王府撒野,非但没有收敛,反倒气焰更加嚣张起来。 其余几人瞬间就将良姜围住了,一抖手中红缨。 “我家王爷的确不在府上,郡主何必难为我们,还出手伤人?” 良姜挽起马鞭:“我再问一句,你们王爷究竟去了何处?” “王爷的行踪素来是机密,哪里是我们知道的?” “那就叫知道的人出来!” “都不在。郡主请回!” 手中红缨枪尖挑起,带着威胁之意。 良姜身后两个婢女见他们如此轻慢无礼,也飞身而起,落于良姜马前,手里马鞭蓄势待发。 正剑拔弩张之时,身后有马蹄声疾,侍卫面上一喜:“队长回来了!” 骏马还未停下,马上之人便沉声呵斥:“何人敢在王府门口撒野?” 官不大,威风还不小。 良姜头也不用回,就听出了来人是谁,淡淡地道:“是我。” “你又是谁?” 马上人翻身下马,良姜扭过脸来:“不认识了么?” 来人正是观棋,见到良姜,立即眉开眼笑地上前跪地行礼:“原来是鹤雅郡主大驾光临,观棋有礼。” 良姜问道:“你家王爷呢?” 观棋知道顾溪知与侯府求助良夫人一事,如实道:“王爷带人去找魔尊去了,不在上京。” “怎么这么着急?” “刚得到了魔尊的行踪消息,王爷不敢耽搁。” “那你可知道他去了哪?” 观棋疑惑地看一眼良姜:“郡主您这是……”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去助他一臂之力。” 观棋面上表情有点微妙:“魔尊杀人不眨眼,这可不是小孩过家家。”您这二两肉,都不够魔尊塞牙缝的。 良姜自然知道观棋的小心思:“我又不是去跟他打架,不过是叙叙旧而已。” 观棋面上顿时一喜:“郡主竟然识得那大魔头?” 良姜白了他一眼:“什么大魔头,那是我小师叔。” 观棋乐得一蹦三尺高:“您要是真的帮我家王爷讨回这寿仪,我给你磕三个响头。” 对于观棋的反应,良姜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魔尊果真是令人闻风丧胆啊,就连顾溪知都不好招惹,否则观棋不至于这么激动。 她扭脸用马鞭一指适才那个出言不逊的家伙:“你观棋大人的头便免了,我若帮你家王爷寻回寿仪,让他给我跪在地上叫一声姑奶奶就行。” 话音刚落,四个侍卫齐刷刷地跪在地上,响亮地叫了一声:“姑奶奶。” 良姜一愣,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自己也不过就那么随口一说,带点赌气的味道,他们咋就这么实诚呢? 得,这寿仪自己若是寻不回来,倒是对不起人家这一声姑奶奶了。 良姜轻咳:“开个玩笑而已,观棋,找人给我带个路吧。” “小人刚将几个俘虏押送去大牢,可亲自为郡主带路。” 良姜一抖马缰:“那就别废话了。” 观棋激动地翻身上马,带着良姜三人,直接出城追顾溪知去了。 顾溪知一行人的脚程挺快,观棋三人追了一天,竟然都没有追上。 休息的时候,观棋凑到良姜跟前,一边啃烙饼,一边好奇地试探:“我听说,玉华山里出来的人武功都很厉害。” “也不尽然,我文师公门下门徒大都不习武,比如我母亲。” “那您呢?您是学文还是习武?” “我?样样都通,样样稀松。” 提起这事就悲催啊,两位师公因为自己学文学武一直闹得不可开交,差点把自己劈成两半儿。 所以哪样都不是个中翘楚。 观棋抻着脖子咽下烙饼:“那你会摘叶伤人不?” 嗯?敢情这小子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良姜“嘿嘿”一笑:“你瞧我有那个本事不?” “也像也不像。” “哪里像?” “这股一言不合就打人的泼辣劲儿像。” 良姜逗他:“哪里不像呢?” 观棋看一眼她捧着水壶的手:“手就不像,连个茧子都没有,不对,好像连骨头都没有,不像我们习武之人。” 良姜低头,这两年,自己的小手养得的确白嫩,就跟剥了皮儿的春葱一般。 于是轻嗤一声:“眼睛倒是尖的很。” 观棋脱口而出:“这是我家王爷跟我说的。” 良姜面上一阵烧热:“你家王爷看起来一本正经的,没想到骨子里也挺……” 下一个字儿没好意思说出来。 怎么形容呢,就是闷闷的挺骚的,没事儿注意人家女人的手做什么? 观棋不太服气:“我家王爷本来就很正经,但我也不知道,他这次为啥就对那个摘叶伤人的女人这么感兴趣。” 良姜塞好瓶塞,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漫不经心揶揄了一句:“春天嘛,不论早晚,总是会来的。继续赶路!” 这女人,赶了这么久的路,怎么精力还这么充沛呢? 观棋也起身,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一直策马跑了半天,才恍然反应过来。 自己可从未在她跟前提起过那夜在国公墓发生的事情,咋郡主听到自己说起那个摘叶伤人的女人,一点也不好奇呢? 不对劲儿,很不对劲儿。 (本章完) 第87章 高手过招 第87章 高手过招 一行人循着标记,一路抵达青州。 真正的人困马乏。 良姜几人寻个茶摊吃茶歇脚,茶摊上,食客们正满脸激愤地议论纷纷。 “简直太惨了,一家七口,无一幸免,就连三岁的孩子都没有放过,全都葬身那魔头的降魔杵之下。” “想当年他一出江湖,便一夜之间灭了仇家满门,三十六口性命。这些年里,死在他降魔杵下的人不计其数,人命于他而言不过是蝼蚁。” “这魔尊如此心狠手辣,草菅人命,官府难道坐视不管吗?” “我听说朝廷已经派了人来调查,今日十几人勘察过现场痕迹之后,骑着快马径直往南追去了。” “这魔尊功夫出神入化,非常人可比。朝廷那帮酒囊饭袋岂是他的对手?” …… 良姜与观棋对视一眼,不等吩咐,观棋端着一叠包子上前,自来熟地坐到那群人中间,打听起情况来。 “我们一进青州,就听到沿途百姓都在议论此事。是谁杀人了?” 几人打量观棋一眼,再看一眼他身后的马,有人率先开口:“听说过魔尊不?” 观棋点头:“当然,我们那两岁的奶娃子一听这两个字都吓得不敢哭。” “两天前,这个大魔头路过青州,还犯下一桩血案。” “杀人了?” “岂止是杀人了?”包子铺老板也忍不住插嘴:“酒馆老板一家七口啊,没有一人幸免,全都被杀了。” “为啥啊,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什么仇恨都没有,就那魔尊吃酒不给银子,酒馆老板不知死活骂了他两句,夜里就被灭门了。真是畜生!” 良姜咽下嘴里最后一口包子,也忍不住问出声:“官府根据什么确定,行凶的就是魔尊本人?毕竟,见过他并且还活着的人应当并不多。” “那人与酒馆老板起冲突的时候,自己说的,而且杀人凶器就是降魔杵。” “此人什么相貌?” “自然是与传闻之中一模一样,一身杀气,面目狰狞,凶神恶煞。” 良姜轻嗤:“这是有人假借魔尊的名头杀人行凶而已,降魔杵从不杀无辜之人。” 铺子里的人顿时扭脸朝着良姜望过来:“你怎么知道?他魔尊杀害的无辜还少吗?” 良姜不做争辩:“我猜的。” 大家便都轻嗤一声,不屑地扭过脸去,继续谈论自己道听途说来的消息。 观棋空着手回来:“打听清楚了,我家王爷今日带人去过当地衙门,勘察过现场,然后查验过尸体之后,就直接离开青州,往南去了。 我们再加把劲儿,应当很快就能追上他们。” 良姜将杯中的凉茶一饮而尽:“魔尊在青州杀人,你家王爷怎么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他的消息渠道很广吗?” “郡主您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你家王爷在一日时间里竟然就能寻到劫宝的几个劫匪,而青州灭门惨案发生之后,你家王爷又能在第一时间里得到消息,赶到青州,可见他的耳目众多,消息通灵。” “我家王爷这两年一直在渭西,上京这里哪有什么消息渠道?是护卫军有自己的消息网。” “谢浮白收到的消息?” “算是吧,护卫军的探马不归谢世子统辖,因为这个案子刚借调过来。” 良姜起身:“果真与我母亲所料一样,走!” 观棋三人不解何意,但是见良姜一脸凝重,也知道怕是不妙,立即丢下银子,翻身上马,沿着顾溪知一行人的去路策马狂奔,直接进了山。追赶了约莫大半个时辰的功夫,路边可见明显的打斗痕迹,枝残叶落,还有碎石挡路。 前方山路崎岖,已经不容马匹通过。 四人精神一振,观棋放出信号,遥遥得到回应,立即弃马前往,直到一处悬崖峭壁,前方已经没有任何去路。 几个银甲侍卫立于峭壁边缘,正捶胸顿足,急不可耐。 见到观棋,立即向前一指:“快,快救王爷!” 观棋也只抬脸瞧了一眼,瞬间就傻眼了。 几人所在的地方倒是开阔,只是前面不远处,便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 而此时悬崖对面的一处山峰之上,高手过招,正打斗得激烈。 其中一人正是平西王顾溪知。 而另一人,应当就是令武林中人闻风丧胆的魔尊了。 远远看去,观棋立即明白,为何良姜如此笃定,是有人假冒魔尊之名,杀人栽赃了。 因为与传闻之中有所不同,百里守约并非传闻之中凶神恶煞,面目狰狞之辈,而是白净面皮儿,温文儒雅,一袭白衫,衣袂飘然,分明是个人畜无害的瘦弱书生。 高手过招,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般山崩地裂,飞沙走石,只是身影飘忽,翩若惊鸿,瞬间便过了十几招,疾如闪电,令人眼缭乱。 很明显,顾溪知已经落于下风,被魔尊逼得接连后退,万一踩空,不堪设想。 众人立足之处这道悬崖距离山峰十余丈,除非轻功登峰造极的高手,谁也无法逾越。更何况,对面山峰陡峭,万一落脚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观棋也急得捶胸顿足,却压根毫无办法。 即便率领众人从崖底攀上去,黄瓜菜都凉了。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要不咱一块喊吧?让他们千万别冲动,有话好好说,犯不着拼命啊。” 良姜淡淡地瞥了观棋一眼,这孩子是不是傻? “你见过谁打架听劝的?” “那如何是好?” “自然是到跟前拦架啊。” “还用得着您说吗?我要是有翅膀,早就飞过去了。” “真笨。” “你行你上!” 观棋急得说话毫不客气,话音未落,身边人已经“嗖”的一声不见了。 只见良姜一身青衣,宛如一缕青烟一般,腾空而起,只一眨眼的功夫,便稳稳当当地落于对面山峰之上。 观棋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有点难以置信。 直到身后众侍卫齐声喝彩叫好,他才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有点吓人呐。 良姑娘竟然有这么好的身手? 那她当初干嘛还受方家那窝囊气?收拾方乘煦还不就跟拎小鸡崽子似的? 不对,观棋懊恼地一拍大腿,还用怀疑啥啊,那夜里飞叶伤人的神秘女子,除了她还能有谁? 难怪一瞧见自家王爷,她比兔子溜得都快。 (本章完) 第88章 趁人之危 第88章 趁人之危 良姜脚下刚站稳,恰好魔尊百里守约向着顾溪知胸口轻描淡写地拍出一掌。 顾溪知身子腾空,脚下没有着力点,若想移形换位,躲避这一掌,有点难。 良姜急忙喝止:“小师叔,手下留情!” 百里守约眼梢扫到良姜,手下一顿,撤回了几分力道。 而顾溪知右脚尖点在左脚面之上,轻巧借力,急速躲避,仍旧被百里守约的掌风扫到衣角,身形一歪,堪堪落脚一处凸起的岩石之上,身形晃了两晃。 百里守约也一个金鸡独立,站稳身形,扭脸冲着良姜微勾起一侧唇角,又惊又喜:“小丫头,怎么是你?好久不见啊。” 良姜点头:“两年多啦。” “我去了玉华山两趟,都没能等到你。” 良姜低低地“嗯”了一声:“家里出了一点事情。” “我知道,”百里守约沉声道:“所以我一直都在等你来找我。” 良姜眨眨眸子:“找你做什么?” “找我替你报仇啊。我说过,谁若是欺负了你,让你来找我。原来,你没把我真的当朋友,只是将我当你的小师叔。” 良姜的鼻子都忍不住有点酸:“假如我打不过那些人的话,我会让你帮我撑腰。” “这就对了,”百里守约看一眼顾溪知:“当官的人都狡猾奸诈,没一个好东西,你若是与他们打交道,要千万小心,不要被他们的甜言蜜语迷惑了。 你且一旁稍等,等我打发了这个狗王爷,咱们再寻个酒馆,好好叙旧。” 良姜讪讪的,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如何与百里守约开口,提及今日来意。 “小师叔,我今日就是为了此事而来。” 百里守约指指顾溪知,面色一沉:“你想帮他?你与他交情很好吗?” 良姜看一眼顾溪知,违心点头:“他于我家有旧日恩情。” 百里守约鼻端轻哼:“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与他计较,留他性命。但是这金寿星,本魔尊瞧上了。” 良姜直接开门见山道:“金寿星一事,只怕是有人故意要害你。” 百里守约一愣:“此话从何而来。” “我母亲说,这些人故意劫走贡品交于你,就是为了嫁祸给你。假借朝廷的手除掉你。” 百里守约看一眼顾溪知,然后又望向良姜:“我若是怕,就不敢接了。这寿星我喜欢,又都是搜刮的民脂民膏,该劫。” “您是不是想将它送给我师公?” “不错。” “可您若是将它送去玉华山,岂不是给师公带去麻烦吗?”良姜着急地道:“我师公会生气的!” 百里守约看了身上的包袱一眼,有点犹豫:“那就罢了,我就信你一次。但是,这寿星我不会交给这个狗王爷,让他拿回去领功。” 百里守约从背后解下包袱,冲着良姜直接扔了过来:“老规矩,从现在开始,它是你的了。你愿意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 良姜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爽快地将金寿星交给自己,慌忙伸手去接。 就在这个时候,变故发生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顾溪知趁着百里守约分神之际,突然从背后偷袭,朝着百里守约的后背就是猛烈一掌。 这一掌,掌风凛冽,将旁边的山石都震得直接飞了起来。 良姜大惊失色,惊呼出声:“小心!” 仍旧还是晚了,百里守约被顾溪知一掌击中,闷哼一声,整个人就如断线风筝一般,直接飞了起来,然后朝着悬崖下面直接坠落下去。良姜接住金寿星,也奋不顾身地一跃,朝着百里守约飞过来。 悬崖一侧,观棋等人齐声惊呼。 顾溪知见她如此拼命,也飞身而起,一手持剑,一手捉住良姜拎着包袱的手腕,急叱一声:“上去!” 直接将良姜甩回悬崖之上。 而他自己则将手中长剑插入石缝之中,然后借力弹回落脚之地。 山风呼啸,悬崖下方情况不明,百里守约生死不知。 良姜瞬间红了眸子,朝着顾溪知凶狠地扑了过去。 “无耻!还他命来!” 逼近顾溪知,接连就是数招,招招致命。 顾溪知没有想到,良姜竟然深藏不露,这么锋利的身手。他接连后退:“你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良姜就如愤怒的小老虎:“他都已经交出了金寿星,你为什么要对他下杀手?背后偷袭,无耻卑鄙!” 假如两人决斗,生死公平,即便百里守约死于他之手,良姜不会这么激愤。 她气愤的是,顾溪知此举,无耻卑劣,而且无疑将自己置于不仁不义。 两人身处陡峭的悬崖峭壁,良姜好像丧失了理智一般,稍有不慎,粉身碎骨。 顾溪知不得不虚晃一招,逼退她两步,然后纵身跃回平台之上。 良姜如影随形,一把夺过婢女手中长剑,向着顾溪知当胸刺去。 “拿命来!” 两个婢女大惊失色,对方可是王爷啊,自家主子若是真的伤了他,岂不要吃罪? 慌忙上前阻拦。 而观棋等人自然也不能眼睁睁瞧着自家王爷挨揍,忙围拢上来保护。 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 顾溪知怒声呵斥:“放肆!一个杀人如麻的魔头,人人得而诛之,你若再变本加厉,不知收敛,本王可不客气了。” 良姜此时满怀内疚,早知如此,自己就不该来! 真如百里守约所言,朝廷里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她红着眼睛仍旧不管不顾:“青州那些人都不是他杀的,他告诉过我,降魔杵不杀无辜之人!” “那又如何?他一出道便残杀三十六条人命,后来死在他手里的人更是不计其数。本王替天行道,他死有余辜!” “放屁!你只知道他杀了三十六人,那你可知道,这些道貌岸然的正义之士为了得到百里家的不传秘方,是怎么虐杀他满门的? 他眼睁睁瞧着至亲至爱之人,一个个倒在自己面前,血流成河!换做是你,你能无动于衷吗? 那些自诩为武林除害的人都是打着幌子,实则行卑鄙无耻贪婪之事。 就连你!看起来道貌岸然,竟然也为了立功,背后偷袭,你跟这些人有什么两样!” 一边骂,一边手下毫不留情,对着顾溪知步步紧逼。 (本章完) 第89章 过继 第89章 过继 良姜手中长剑就如一道白练,上下翻飞,令人眼缭乱。凌厉杀气迸射,几个银甲侍卫都不知道如何插手。 顾溪知处处避让,并不还手,一个躲闪不及,长剑直接刺中他左肩,顿时鲜血飞溅。 时间瞬间静止。 观棋一声惊呼:“王爷!” 良姜直冲脑门的热血逐渐冷却下来,知道自己惹下了什么祸事。 他毕竟贵为王爷。 顾溪知只是淡淡地看了血流不止的伤口一眼,缓缓吐唇,心平气和地问:“解气了?” 良姜的手一颤,手中长剑哐啷落地。 侍卫们瞬间群拥而上,被顾溪知喝止了:“缉拿魔尊要紧,去给本王搜!” 一语惊醒梦中人,良姜心里也隐约升腾起希望来。 兴许,他能大难不死呢? 立即转身,带着两个丫头,寻找下山捷径。 观棋焦灼上前:“王爷,您的伤……” 顾溪知摆手:“一点皮外伤而已,你不用管我,赶紧去悬崖下面,看看魔尊如何了。” 观棋站着没动地儿:“已经那么多人去了。” 顾溪知压低了声音:“咱们带来的人里有别人眼线,相信不得。你亲自下去,若是魔尊受伤,你一定想办法帮他安然离开此地。但是不要被人看出破绽。” 观棋一愣:“您这是……” “不要问了,本王自有计较。” 观棋点头,也立即转身,尾随着大家想办法深入崖底。 良姜第一个抵达悬崖下面。 慌乱地四周搜找。 众侍卫自始至终全都距离良姜远远的,谁也不敢靠近。这位良姑娘发起火来简直太可怕了,玩命的那种,谁敢招惹啊? 经过半日搜寻,观棋等人也没有发现百里守约的尸体。只在悬崖下面,发现一滩新鲜的血迹。 看样子,他一定是受了很重的伤。但是应当并无性命之忧。 良姜满心愧疚,多少放下一点心来。 观棋没好气地揶揄道:“我家王爷对你好歹也有救命之恩,就为了一个大魔头,就伤了我家王爷,真没良心。” 良姜蹙眉:“你家王爷什么时候救过我?” “救命之恩都能忘,白眼狼。” 良姜一噎:“我与他也不过几面之缘而已,你倒是说清楚,他什么时候救过我?” 观棋赌气:“自己猜去吧。帮你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吊人胃口,真不地道。 良姜撇嘴,前思后想,观棋话中所指,大概也就是顾溪知为国公府殿前求情一事。 别别扭扭地原路返回,见顾溪知已经给自己包扎过伤口,也不知道从哪里撕扯下来的白布条子,乱七八糟地捆了两圈,已经有血迹渗出。 顾溪知奔波这两日,大抵也是累了,正靠着一棵树,闭目养神。 听到几人的脚步声,撩起眼皮瞧了一眼,便依旧合拢了。 只淡淡地问:“如何?” 观棋回禀道:“命大的很,应当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跌落悬崖之后被他逃了。” 顾溪知低低地嗯了一声:“回京。” 对于良姜刺伤他的事情绝口不提,似乎是并不怪罪。 良姜依旧在生他的气,从怀里摸出一瓶刀疮药,丢到观棋怀里,一言不发地带着玉漱二人离开。她并没有急着回京,命玉漱立即传递出消息,四处搜寻百里守约的行踪,并且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的安危。 毕竟,他在武林之中仇家甚多,若是得知他身负重伤,一定会大肆追杀。 在青州耽搁了两日,一无所获,没有关于百里守约的任何消息。 太后寿辰将至,良姜也只能作罢,返回上京。 回城路上依旧是骑马,顾溪知等人紧随其后,几乎是寸步不离。 因为肩上有伤,不方便骑马,观棋给他寻了一辆马车,一行人护送着金寿星返回上京,直到上京城门。 良姜勒住马缰,解下背上金寿星,看也不看,一把丢进顾溪知的马车里。 “拿去领赏去吧!” 顾溪知抬手接住包袱,撩开车帘,望了马背之上的良姜一眼。 “寻回金寿星,你功不可没,我会帮你请功的。” “大可不必。”良姜冷哼:“后会无期。” 一抖马缰,径直进城回国公府去了。 顾溪知无奈地摇了摇头:“惹不起,惹不起。” 观棋心疼自家王爷肩上的伤,不忿道:“那是王爷您大人大量,没有与她计较。她下手也忒狠了点。” 顾溪知蹙眉道:“本王受伤之事不要声张。” 观棋不情不愿地应下:“那咱们现在先去侯府?” 顾溪知放下车帘:“不,直接进宫吧。” 国公府。 良姜刚进门,哑伯便径直迎了上来:“郡主,您可回来了。” 良姜心不在焉地应下:“嗯,回来了。” “您快去祠堂吧!” 良姜脚下一顿:“怎么了?” 哑伯左右看了两眼,这才回禀道:“二老爷非要将公子过继到国公房里,这不……” 哑伯话都没说完,良姜已经风风火火地直奔祠堂而去。 趁着自己不在国公府,二叔的算盘珠子都快要崩到自己脸上了。 将良文栋过继到自己父亲名下,非但可以顺利承继国公之位,还能名正言顺地霸占国公府。 真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就连儿子都不要了。 良家祠堂。 往日紧闭的木门大开,檀香袅袅。 良文氏,良夫人,良二爷等人齐聚祠堂。 过继文书已经写好,良文氏不耐烦地催促良夫人:“国公府不能后继无人,你若是过继了良栋,日后良栋就能为你养老送终不是?母亲也是为你着想。” 良夫人冷笑:“二弟也只有文栋一个儿子,他为我养老送终,那谁来管他们啊?我哪能夺人所爱?更何况,我有良姜这个女儿就足够了。” 良二爷不悦地道:“良姜一个丫头,她能床前尽孝,但是不能替你与大哥传宗接代。没有文栋,这国公府就完了。我大哥在天之灵,只怕也不能瞑目。” “你大哥生前,你便三番两次提及此事,他全都一口拒绝了。如今他在天有灵,想必也不答应!” “过继之事事关良家香火!”良文氏怒声道:“你说了不算。” 良夫人淡淡地道:“既然我说了不算,那你们逼我签这过继文书做什么?” 良文氏冷哼:“怎么,我说的话都不顶用了吗?你忘了,两年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了?如今你出尔反尔,我这已经是两全之策!” (本章完) 第90章 查账 第90章 查账 “我为什么回来,你们自己心知肚明。非要我现在挑明吗?这文书我是不会签的。” 良文氏一噎:“敬酒不吃吃罚酒!文栋,把文书递给你大伯母,让她签了!” 良文栋应声,手持过继文书,秦管家则上前抓过良夫人的手,沾上印泥,直接往文书上按。 良夫人使劲儿挣扎,气得脸色涨红:“放肆!你们好大的胆子!” 眼见良夫人气力不及,指尖上的印泥就要摁在文书上,一道白光突至,良栋手里的过继文书瞬间变成粉碎,纷纷扬扬地落了一地。 而秦管家则整个人如同破布包袱一般,被直接丢出祠堂之外,伴随一声惨叫,“噗通”落地。 良姜收起长剑,环顾四周,一声轻蔑冷笑:“我还真是第一次见,竟然有人如此上赶着给人当儿子。为了霸占国公府,你们是连最后的脸面都不要了是吗?” 她一身凛冽寒气,比她手中长剑更有威慑,吓得良二爷等人顿时噤若寒蝉。 良文氏被吓了一跳,色厉内荏地训斥:“说的这是什么话?这祠堂里岂是你一个女儿家能造次的地方?来人呐,将郡主拉出去。” 良姜脚下纹丝不动:“我看谁敢?!” 良二婶小心赔笑:“你这孩子,良栋过继给你父母,这是好事儿啊。日后就没人敢欺你孤儿寡母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儿子你们自己都不想要,非要送人,我们也不稀罕。” “你……” 良文氏呵斥:“她们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竟敢如此出言不逊。” 良姜倒背长剑:“我乃是皇上亲封的鹤雅郡主,我母亲乃是一品诰命,她们又算是什么东西?” “反了,真的是反了!” 良姜心情正不好,继续下去,她只怕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 一把拉起良夫人的手:“阿娘,我们走!” 径直扬长而去。 于妈上前,小心请罪:“小姐恕罪,适才老夫人说良家祠堂不许闲杂人等入内,我们几个没能保护好夫人。” 良姜紧了紧牙根,一身怒气:“派人将陈伯接回来吧。这国公府也是时候易主了。” 自己迟迟未动手,他们倒先按捺不住了。是时候给他们一点教训。 于妈点头:“我这就吩咐下去。” “然后,让人将秦贵在府外养外室的事情告诉他妻子知道,重点是要让她妻子知道,秦贵给外室了很多银子。” 于妈应下。 良姜又想了想:“再调两个帐房先生来,让宋律明日上午来国公府一趟。” “好的,小姐还有别的吩咐吗?” 良姜摇头:“暂时没有了。” 良夫人望着一身杀气腾腾的良姜,几次欲言又止,似乎心有忌惮一般。 最终也只是掸了掸她肩上的一片纸屑。 第二日一早。 晨光微熹,良姜因为连日奔波,还浑身酸痛,赖在床上不起的时候,府里就已经热闹起来了。 秦贵在外面宅子里养外室,被妻子提着刀打上门去,堵在了被窝里。 秦贵惊慌失措地裹着被子逃得飞快,妻子非但将外室一通羞辱,还将秦贵这些年里给外室攒下的金银首饰,送她的田产银子等,尽数抄了。 府里传得沸沸扬扬,除了幸灾乐祸地讲述外室的狼狈不堪,大家都在咋舌惊叹,秦贵给外室置办下的这份家业。 秦贵怕老婆,每月的月例银子,尽数都被媳妇儿把控着,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所以他养外室的销从何而来,也就可想而知。秦贵的媳妇跑到二夫人跟前,哭哭啼啼地数落秦贵没良心。 良二爷则将秦贵叫到跟前,劝他赶紧去跟媳妇儿道歉赔不是,将外室远远地打发了,别被人瞧了笑话。 良姜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起来,就着热闹吃饱喝足之后,帐房与宋律全都到了,便带着四个丫头径直去了帐房。 秦管事不在,帐房见她来者不善,慌忙迎上前。 良姜直接开门见山:“将国公府这两年的账簿拿出来,本郡主要查账。” 帐房一脸的皮笑肉不笑,指指旁边的柜子:“以前的账簿都让秦管事锁着呢,您若想看,得去找秦管事或者二爷。” 良姜冷笑:“何须这样费劲儿?” 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两步上前,“啪”的一声就把锁子撬开了。 扭脸吩咐身后玉漱几人:“查!” 帐房慌忙上前阻拦:“郡主您这可真是难为小人了,让二爷知道,小人的饭碗要丢了。” 良姜并不与他废话,吩咐玉覃玉琪:“架出去。” 两个娇娇弱弱的丫头上前,架起帐房的胳膊,直接就将他拎小鸡儿一般丢了出去。 然后帐房的门从里面插上了。 良姜吩咐两个先生:“给我查,仔细查。” 先生一人抱着一个算盘,从柜子里将账簿取出来,分门别类,然后进行核算。 将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地几乎拨出火星子来。 国公府账房一瞅形势不妙,立即转身跑去良二爷院子里告状去了。 良二爷一听,顿时大吃一惊,这时候方才回味过来,良姜开始发难了。 秦贵养外室之事暴露,并非偶然,而是良姜清查府里账目的一个顺理成章的切入点。 府里所有的账目全都在帐房里锁着,良姜一旦掌握了所有的账目,那么这两年,国公府所有的收支全都瞒不过她。 举一反三,这些年国公府的收益,良姜也能一目了然,摸查一个大概。 没想到,竟然被她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良二爷与秦管家立即着急忙慌地赶到前院,只见帐房的门紧闭,玉漱玉婳两个丫头立在门口,就跟门神一般。 他刚往跟前一凑,玉漱玉婳两人便横剑当胸,挡住了去路。 “二爷,我家主子正在清查账目,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扰。有什么事情还请稍后再说。” 良二爷怒声呵斥:“哪里来的野丫头,敢在国公府撒野,让开。” 玉漱二人脚下纹丝不动,锋利的剑刃寸步不让:“我们二人乃是鹤雅郡主的奴才,奉我家郡主的命令。” 良二爷扬声大喊:“良姜,你少在里面装聋作哑,给我将门打开。你凭什么查我的账?” 良姜在帐房里自然早就听到了门外二人的争执:“秦贵巨额财产来源不明,我怀疑乃是贪墨了府上银子,盘查账目有何不可?” “这两年秦贵在府上兢兢业业,他的人品我相信,这些账目我也心里有数,全都一清二楚。” 良姜的声音淡淡的:“二叔真的全都清楚?” “当然。” “那假如侄女我查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是不是可以说明,二叔是在包庇他,同流合污呢?” (本章完) 第91章 纵火 第91章 纵火 “你这话什么意思?” 良二爷怒气冲冲地道:“莫非你是在怀疑我?” “假如我说是呢?” 良二爷一噎:“我是你二叔!你长辈!这些年里,为了整个国公府我操了多少心?这国公府的家业有大半都是我攒下来的,你凭什么质疑?” 良姜的声音不急不躁:“国公府的田地与店铺,还有这府邸都是圣上所赐,人尽皆知。 店铺的收益或许有二叔的苦劳,但是不代表,他是你的。所以这账簿,我有权质疑。 二叔若是觉得委屈,可以到衙门里告状。咱们当面锣对面鼓把话说清楚。我不介意。” 良二爷气得直跺脚:“简直岂有此理,我良家怎么会生出这种目无尊长,忤逆长辈的女儿? 你可以不介意,但是我还要脸呢!同根相煎,一家人对簿公堂,丢人不?” “衙门是说理的地方,对簿公堂不丢人,做了亏心事才丢人。二叔既然问心无愧,又何必怕我盘查账目?” 良姜说话毫不留情,夹枪带棒。 良文氏也闻讯赶来,扯着嗓门开骂。 良姜只闭门算账,并不搭理。 良文氏与良二爷气急败坏,命府上下人上前动硬,玉漱与玉婳二人压根都不将这些饭桶放在眼里。 只三招两式,便令所有人不敢上前。 良文氏与良二爷也没有办法。 这女人浑身带刺,软硬不吃,国公府里,谁的颜面也不给。 别的女人爱惜自己的名誉,会忌惮外面的流言蜚语,别人的指责谩骂。而良姜,早已经是破罐子破摔,百毒不侵。 秦贵更是吓得冷汗直流,小心翼翼地凑到良二爷跟前。 “二爷,实在不行的话,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把火将这帐房烧了。” 良二爷身子一转,一个巴掌狠狠地扇过来。 “天干物燥的,你是想一把火烧了整个国公府不成?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你给我老实交代,这两年里,你究竟贪墨了府上多少银子?” 秦贵被这一巴掌扇得眼冒金星,但是仍旧敢怒不敢言。 “二爷,这事儿可明摆着,她良姜是冲着你来的,我贪这仨瓜两枣的,她能瞧在眼里?至于这么兴师动众?” 良二爷紧了紧牙关:“她查便查,反正我问心无愧,回去休息去了。 你自己留在这里,一会儿与她对质吧,反正此事我是管不了了。” 言罢叫上良文氏几人,回后院合计对策。 秦贵立即心领神会,良二爷这是有意避开,自己愿意如何行事便如何行事,反正与他没有关系。 秦贵一咬牙,吩咐身后帐房:“给我点火!” 帐房顿时吓了一跳:“这可使不得,这帐房与库房什么的都连着呢,万一火势控制不住,兴许就烧一片。” 秦贵冷冷一笑:“你们就不能提前准备好水,万一起火,就立即破窗而入,把火浇灭吗?” 帐房脑子一时间转不过弯来:“那咱们还放火做什么?” 秦贵朝着那帐房先生脖颈子就是一巴掌:“水火无情,不论是水还是火,反正能给我毁了那些账簿就行!” 帐房这才领会过来秦贵的意思,纵火只是一个幌子,用水将账簿全都浇湿才是目的。 这两年,秦贵没少在府里账目上动手脚,平日也少不得赏他个仨瓜俩枣的,两人一起同流合污。所以,良姜若是查出什么实据,自己这帐房也干不长久了。 反正,天塌下来有秦贵顶着呢。 帐房立即叫了两个秦贵心腹,趁着玉漱玉婳二人不备,偷偷往后窗子上泼了油,然后一个火折子,直接引燃了窗子。 火舌席卷,立即窜到屋顶。 帐房大呼小叫:“走水了,快来救火啊!” 端盆提桶,拎着提前准备好的水,就要朝着窗户泼。 屋里的桌子紧靠后窗根,良姜等人就围在桌子跟前,账簿堆了一桌子。 谁也想不到,秦贵为了毁灭证据,竟然会如此孤注一掷。 府里下人见情况不妙,也慌忙上前救火。 这几桶水泼下来,账簿烧不坏,也要被淋个透湿。 良姜一声冷叱:“真是狗急跳墙!” 脚尖一勾,整个八仙桌便直接飞到一侧屋角,然后掌心集中内力,朝着后窗拍出一掌。 只听“砰”的一声,整个燃烧的窗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飞出来,带着火焰,直接扑向前来救火的几人。 帐房顿时慌乱躲避,水盆木桶倾倒,水流一地。 飞溅的火星落在衣服上,头发上,立即燃烧起来。 秦贵气急败坏,上前抄起一桶水,还未往前冲呢,窗子里飞出一粒石子,直接击中他的膝盖,令他顿时扑倒在地,摔了一个狗吃屎。 桶里的水泼了自己一身。 玉漱玉婳二人飞身而起,熄灭余火。 良姜冷冷地吩咐:“将适才纵火的人捉起来,送去衙门,依法治罪。” 两个下人顿时被吓得跪地不起,冲着良姜连连磕头:“是秦管家与帐房吩咐我们做的。” “好,那你们几个把秦贵绑起来,若是让他跑了,你们顶罪。” 几人知道这鹤雅郡主一向说到做到,发起疯来六亲不认。只能道一声“得罪”,大义灭亲地将秦贵五大绑起来。 秦贵骂骂咧咧,满心不服。 良姜请来的几个先生都是一把好手,不过半天的时间,就将所有账簿核查完毕,将秦贵贪墨府银的罪证握在了手里,将国公府每年的收益查了清清楚楚。 良姜看了一眼结果,很是意外。 按照账簿所示,国公府这两年里的收益并不是很理想。 除了药行,米铺生意尚可,其他店铺经营都有些惨淡,销巨大。 还好府上田地不少,这两年里收成也不错,勉强维系国公府的日常销。 而秦贵一人,有据可查的,便足足贪墨了一万多,将近两万两银子,简直触目惊心。 如此贪得无厌之人,二叔会不知道?他怎么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秦贵如此疯狂吸血敛财呢? 除非,两人是同流合污。 良姜略一沉吟,命人将秦贵押进帐房,罪证往他跟前一拍。 “贪墨公中银子,做假账,克扣下人月银,中饱私囊,罪证都在这里了。秦贵,你还有何话说?” (本章完) 第92章 圣旨到 第92章 圣旨到 秦贵满心不服,看也不看那账簿一眼,梗着脖子:“我是二爷请来的,我只对二爷一人,你没有资格审问我。” 良姜漫不经心地翻着手里账簿:“我没有资格,衙门总有吧?宋律,按照他贪墨的数额,会判什么刑罚?” 宋律不假思索:“没收所有贪墨银两,处以杖刑,监禁或者充军流放。若是再加上国公府纵火,兴许就能掉脑袋。” 良姜摆摆手:“原本还想念在半拉亲戚的份上,私了得了。既然如此,那就将他送去衙门,让衙门审问吧。” 秦贵一听,竟然还有转圜的余地,慌忙告饶:“有话好好说,我承认,我的确是贪墨了府上一点银子,都在我外室那里存放着。我愿意全都交出来,向着郡主赎罪。” “一点?”良姜冷笑:“一两万两巨款,你竟然说是一点,好大的口气啊。” 秦贵一愣:“你血口喷人!我充其量也只是克扣一点月银,勒索供货商一点好处,所有的家当都在我外室那里搁着呢!” “所以说,这么多的银子去哪儿了?被谁吃了?” 秦贵眼睛一转:“你想让我栽赃给二爷?那怕是要让郡主你失望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说?” “是没有!你少拿律法吓唬我,也少危言耸听。我抠搜这点银子顶多就是挨几板子。” 良姜微微一笑:“除了贪墨,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做过别的,对不起本郡主我的事情?” “没有,绝对没有!”秦贵一口否认:“我跟郡主您无冤无仇的,怎么可能害你呢?” “确定没有?” “确定!” “好,”良姜起身,挥挥手:“送去衙门里,让他好好反思几日,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再让宋讼师转告我。” 玉覃玉琪二人听令。 秦贵依旧嘴硬:“我该招的可全都招了,没有的事情打死我我也不会承认,更不会背信弃义,诬赖二爷,你死了这条心吧!” 良姜搁下手里账簿:“我知道,秦管家一定以为,我一个孤女,无依无靠的,衙门的大牢或许关不住你。所以,你不肯对我实话实说。 我也只能用事实来说话,等你在衙门大牢里多住几日,相信就能说实话了。” 玉覃玉琪将秦贵带下去,良二爷自然不答应,带人堵在院子里,怒声责骂良姜。 “秦贵是我的人,即便真的犯了什么错事,是否追究也是我说了算。我倒要看看,今日谁能将他从府里带走。” 秦贵的妻子此时也不计较他养外室之事了,拽着秦贵坐在地上,寸步不让。 “今日谁要是敢将他带走,除非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有了靠山,秦贵顿时也嚣张起来:“我的银子那都是二爷私下里赏我的,你凭什么要将我送官?真是冤枉啊!” 良姜知道,能否在国公府立威,将掌家的权利攥在手里,此事绝对是关键。 环顾四周,沉声一字一顿道:“我是国公府的主子,你贪墨的乃是我的银子,我就有权追究。今日谁若是阻拦,便是同谋。” 二夫人怒声道:“你要抓,就把我们全都抓起来好了!这些年,国公府可是多亏了我们给你支撑着。你一回来,就要卸磨杀驴,赶尽杀绝啊。 当我们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吗?忘恩负义,见利忘义,就连亲情都不顾了啊。” 府里所有下人全都围拢在跟前,议论纷纷,对良姜自然颇多指责。正僵持之时,下人慌里慌张地跑进来,磕磕巴巴地回禀:“二,二爷,宫里来人了!” 话音刚落,就听有人诧异地询问:“这是干嘛呢?怎么这么热闹?” 众人纷纷扭脸,来人一身圆领青衣,头戴纱帽,一手高举黄绫圣旨,一手怀抱拂尘,踱着方步,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 良二爷忙不迭上前,满脸陪笑:“林公公,这是哪阵香风,竟然将您吹来了?” 来人正是皇帝跟前最得力的太监总管,寻常传旨跑腿儿这种小事儿,都是打发底下小太监出宫,自己很少亲自出马了。 林公公环顾四周一眼,细声道:“奉圣上旨意,前来传旨。” 顿时,所有人全都“呼啦啦”地跪了一地。 良二爷更是满心忐忑:“臣良守成接旨。” 林公公将目光锁定在良姜的身上。 这人乌泱泱的虽多,但是适才良姜立于人群之中,气质清雅脱俗,就如鹤立鸡群。 林公公阅尽千帆,见的人多了,几乎一眼就认定,她就是良姜无疑了。 “哪位是鹤雅郡主?还请鹤雅郡主上前接旨。” 良姜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圣旨竟然是给自己的。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慌忙上前,重新跪倒在地:“臣女良姜接旨。” 林公公正色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召良国公之女鹤雅郡主三日后进宫,贺太后甲之寿,钦此。” 良姜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谢恩接旨。 众人平身,良二爷殷勤地请林公公入内吃茶。 林公公看一眼被五大绑的秦贵:“看样子府上似乎有事情需要处理。” 良二爷讪讪赔笑:“下人做错了一点事情而已,鹤雅郡主执意要送官。 我良家一向讲究宽厚待人,我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不起了一点争执,让林公公见笑了。” 林公公看一眼良姜,不悦地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实属不容易。良二爷能有此等胸襟,实属不易。” 良二爷面上一喜:“多谢公公您夸赞。” “不过!”林公公话锋一转:“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假如有那刁奴阳奉阴违,仗势欺主,也当严惩不贷,杀一儆百。不知道他所犯何罪啊?” 良姜抬手一指被火烧毁的窗子:“此人在国公府做管事这两年里,借职位之便,贪污银两,克扣下人与店铺伙计月银,全都有账簿为证。 他为了销毁罪证,适才竟然趁着我们核算账簿时,带人纵火,想将我们一并烧死在帐房之内。” 林公公顿时沉下脸来:“贪墨是小,故意伤害郡主此乃谋逆大罪,岂能私了? 良二爷什么时候这么糊涂了?竟然纵容偏袒底下奴才对郡主如此不敬?其他下人若是争相效仿,鹤雅郡主在国公府里如何立足?” (本章完) 第93章 请良姑娘跟我去见一个人 第93章 请良姑娘跟我去见一个人 良二爷没想到,这林公公竟然如此明显地偏向良姜,自己无疑就是讨了一个没趣,顿时讪讪的,只能点头附和:“是我妇人之仁了。” “知道就好,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每个人都要清楚自己的位置,可不能做出僭越犯上之事。 当年良国公的案子,圣上并未下定论,也并未迁怒国公府,说明鹤雅郡主仍旧还是皇上亲封的郡主。您说是不?” 这一番敲打,令良二爷顿时汗流浃背,连连颔首称是,哪敢说一个不字? 良姜将林公公亲自送出国公府。 “适才多谢林公公为良姜仗义执言,良姜感激不尽。” 林公公笑得眉眼弯弯:“受人之托,鹤雅郡主不必客气。” 良姜狐疑地问:“不知道是何人拜托公公您关照的?” 林公公故弄玄虚:“一位多年未见的故人。” 良姜一愣,自己在宫里也没有什么熟人啊,于是纳闷地追问:“哪位?” “太后娘娘跟前的薛姑娘。” 良姜挠挠头,更加不解,自己总共也只进过两次宫,怎么不记得什么薛姑娘? 再三谢过,亲自送林公公上了马车回宫。 有了林公公发话,秦贵之事良二爷等人自然不敢再阻拦,玉覃玉琪将秦贵送去衙门,后续事宜自然有宋律负责。 宋律总算是明白,当初良姜为何要雇佣自己了,这位郡主要打的官司还真不少。 秦贵送走之后,他赠予外室的所有房产,金银首饰,银两等自然全部充公。 良姜将银子拿出来,如数贴补给那些曾被秦贵无故克扣的下人与店铺伙计。 此举自然令不少人对她心怀感激,纷纷夸赞。 因此秦贵被治,在国公府倒成了令人拍手称快的好事儿。 陈伯从墓地返回国公府,重新接掌了府上的事务,将秦贵的几个心腹逐出国公府,迎回府里老人。 良姜与良夫人算是在国公府重新站稳了脚跟。 良文氏院子。 良二爷垂头丧气地从衙门里回来,二夫人立即上前,一脸急切地询问:“怎么样?衙门可说什么时候放人了?” 良二爷叹气:“别提了,我在衙门等了一上午,人都没有见到。” “什么?”二夫人不信:“你好歹也是兵部员外,他京兆尹就连这点薄面都不给?” “这上京城里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算什么?我就连参加太后寿宴的资格都没有。从大哥阵亡之后,我在兵部就战战兢兢,夹着尾巴做人,谁拿我当盘菜啊。” “你就算是再不济,还能比不过她一个小丫头?这大牢里多受罪啊……” “好了,”良二爷有点不耐烦:“他自己不争气,被人家抓住把柄,这事儿能赖谁?” “良姜针对的是咱们,我表哥只是被牵连,你不管谁管?” “你以为我不着急吗?秦贵在大牢里待的久了,谁知道会不会胡说八道乱咬人?” 良文氏不悦地打断了两人的话:“好了,一点小事儿而已,有什么好吵的?” 二夫人立即噤声,不再说话。 良文氏略一思忖:“柳大娘子送的那幅绣图听说平西王并没有看在眼里?” 良二爷叹气:“平西王一开始就说了,他只要观音绣像。昨日曾打发人送来银子,儿子哪里能收?” “这幅双面绣如此精妙,也只有太后她老人家有福享。后天太后寿辰,我亲自进宫将它献给太后吧。” 良二爷夫妇对视一眼:“娘,您要进宫赴宴?可礼部宴请名单上似乎并没有国公府。” 良文氏蹙眉:“为娘好歹也是有四品诰命在身的,凡是宫中圣节或者亲蚕礼都有资格进宫。只是这两年里不得不回避罢了。 你想办法与礼部疏通,就说我们要为太后献宝,希望能凭借这幅百鸟穿,讨到太后她老人家的欢心。然后趁机参她良姜一个目无尊长,大逆不道的罪名,好生杀一杀她的锐气。”良夫人顿时大喜:“那让文栋陪您一起去吧,也该让他见识见识世面了。” 良文氏不假思索地摇头:“文栋现在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行,还是不要另生枝节了。 更何况,我听说此次太后寿宴,太后与皇上有意在四品以上官员府上选拔一位贵女,册封平西王妃。 所以,还是让良苏跟我一同前往吧,万一能凭借这幅绣图入了太后的眼,也是她的造化。” 良二爷夫妇顿时振作起精神来。 太后娘娘可是同样痴迷于刺绣,尤其欣赏柳大娘子的绣作。 良苏恰好投其所好。 于是立即费重金给良苏置办首饰头面,就盼着良苏能在皇宴之上崭露头角,势必要压过良苏的风头。 而良姜这两日里也一点都没有闲着。 她几乎是以雷霆之势,盘查过府上账簿之后,又调派人手,命人开始清查国公府在上京的田产与铺子。 现如今,这些店铺的掌柜与庄子里的管事几乎都是良二爷的心腹,对于良姜的盘查,自然拒不配合。 他们众口一词,只认契约不认人。 国公府所有的店铺契约,还有地契、银库钥匙等,都在良文氏的手里攥着。 按照律法而言,良文氏已经与良国公断绝母子关系,夺回家产顺理成章。 可是,按照人情来说,良姜若是直接讨要,无疑就是不孝,大逆不道。 这就是二房一直以来,有恃无恐的依仗。 若是夺不回契约,就掌控不了国公府的银子,更无法真正当得了国公府的家。 马上就是太后寿辰。 良文氏顺利拿到了进宫的请柬。 这令良姜瞬间有了一些危机感,觉得良文氏兴许是借着献宝的时机,在暗中酝酿着什么目的。 此事自己懈怠不得,需要用心应对。 她在上京城各个古玩店转悠一圈,好不容易寻了一尊洁白无瑕的白玉观音,无论是玉质还是雕工都是上上之作。她打算作为太后寿宴的寿仪,即精致而又不张扬。 从古玩店里出来,天色已黑,良姜往回走的时候,便觉察到了不对劲儿。 身后分明有人在不远不近地跟着自己。 莫非自己费重金购买这尊白玉观音,被人盯上了不成? 良姜将白玉观音交给玉漱,与她在十字路口分道扬镳,想来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结果有点出乎意料,那人的目标竟然不是那尊价值不菲的白玉观音,而是自己。 那人脚下从容,行迹坦荡,没有一点鬼鬼祟祟的心虚感。 待行到人迹稀少之处,良姜方才顿住脚步,转过身来:“说吧,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那人左右瞧瞧无人,这才一把掀开了头上的斗笠:“良姑娘,是我,观棋。” 良姜见到他便没有好气:“你跟着我作甚?” 观棋“嘻嘻”一笑:“来请良姑娘去见一个人。” 良姜转身便走:“不去。” 观棋在她身后穷追不舍:“您也真没良心,就冲着我家王爷上次出手救你,你也不能这么绝情吧?” (本章完) 第94章 我与王爷演了一出戏 第94章 我与王爷演了一出戏 良姜脚下一顿:“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他究竟什么时候救过我?” “上次大堂之上,若非我家王爷差我给你请讼师,你能赢吗?佟将军那一掌打在你的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块玉佩是平西王的?” “我家王爷最喜欢的玉佩啊,拿来救你,你却恩将仇报,刺了他一剑还不听他的解释。”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亲眼所见!” “有时候您亲眼见到的,未必就是真的,您跟着小人走,小人带您去见一个人。您就知道了。” 良姜略一沉吟:“去就去!” 跟在观棋身后,径直去了一处茶楼。观棋推开一处临街雅厢,侧过身来:“良姑娘您请!” 良姜站在雅厢门口,里面的两个男子扭过脸来。 良姜顿时就愣住了,又惊又喜:“小师叔!你没事啊?” 其中一人正是前些时日坠落悬崖的百里守约,而另一人,则是顾溪知。 两人如今端坐在一处,一个吃茶,一个饮酒,再也没有那日的剑拔弩张,反而像是多年未见的默契好友一般。 观棋有眼力地在外面关上了雅厢的门。 百里守约冲着她扯扯唇角:“我若是真的有事,你该不会拿把剑去挑了平西王府吧?” 良姜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顾溪知一眼:“我那天就是在气头上,一时鲁莽了。” “难怪顾溪知不敢亲自去找你解释,而是让我大老远的,往这跑一趟。以前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大的脾气。” 良姜见到二人坐在一处,就知道,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 讪讪地道:“我见他打了你那么狠厉的一掌,以为你掉落悬崖,必定无法生还了。” 顾溪知指指椅子,淡淡地道:“坐。” 良姜在二人跟前坐定。一时间不好意思,想问候一下顾溪知肩上的伤,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百里守约将酒坛提起搁在良姜跟前,并且递给她一个茶杯:“陪我喝两碗,一人喝酒太没劲儿。” 顾溪知提起茶壶,单手给良姜倒了一杯茶水,然后轻轻地推到良姜跟前。 “你让一个姑娘家陪你喝这么烈的酒,合适吗?” 百里守约轻哼:“江湖儿女一向快意恩仇,大碗吃酒,不拘小节。哪像你们朝堂之人,成日勾心斗角,就怕多吃一口酒,这心眼转得比别人慢半拍。” “这是上京,不是玉华山。”顾溪知反驳。 “老子就瞧不上你这磨磨唧唧,谨小慎微的样儿。”百里守约不屑轻嗤:“小丫头,听小师叔我的,不会喝酒的男人不能深交,这种人往往精于算计,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顾溪知淡淡地道:“喝酒喝的是寂寞,喝茶喝的是修行。酗酒的男人更不能交,太危险。” 良姜没想到,两个大男人竟然会因为喝酒还是喝茶斗起嘴皮子,可别一言不合再打起来。 不得不打断两人的话:“你们是想再打一架吗?” 顾溪知摇头:“本王就连你都打不过,哪里还敢跟他挑衅?岂不自讨没趣?” 良姜面上一红。 “那日是我鲁莽了,你的伤还好吧?” 顾溪知眉目淡然:“还好,略有不便而已。今日特意请你前来,便是想向你解释一下那日的误会。” 百里守约道:“三王爷说,他即便费尽唇舌,你也一定不会相信他的话,所以就让我来解释一下,那天的事情吧。 那天我坠崖,其实是我与王爷演了一出戏。” “演戏?” 百里守约继续道:“最初王爷找到我,想要讨回金寿星,我是不屑一顾的,让他凭本事来拿。 于是我俩一路交手,甩开那些侍卫,上了悬崖。王爷这才与我实话实说,告诉我有人想要嫁祸于我,故意假借朝廷的手铲除我。他让我配合他演戏,借以引出幕后的指使者。” 良姜隐约明白过来:“所以,他就故意重创于你,其实,那一掌,并未伤到你?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百里守约点头:“不错,只要我受了重伤,那人得到消息,一定不会放过我,而是趁机要我性命。” 原来如此。 良姜捧起面前茶杯,向着顾溪知歉意道:“的确是我太冲动了,我以茶代酒,向着王爷你赔罪。” 顾溪知淡淡地看了一眼肩上的伤,端起手边茶杯:“当时我带的侍卫里有对方耳目,所以无法与你解释。你生气也是应当,而且会令对方更加深信不疑。本王受这一剑,值得,心甘情愿。” “原来你早就洞察了这一切,知道我小师叔是被算计的。” “对方一直在想方设法地牵着我的鼻子走,因为时间仓促,线索来得太容易。难免不令人怀疑。” “所以你才会想到回京寻我母亲出面,就是想能和平地化解此事。结果反而被我坏了事情。” 顾溪知摇头:“不,魔尊最初并不相信我的话,也不屑于与我联手。多亏你赶到,来得刚刚好。 否则,就冲本王这三脚猫的功夫,想要将魔尊打落悬崖,而又不引起别人怀疑,有很大难度。” “可你为此却要落个趁人之危的骂名。” 顾溪知抿了一口杯中茶:“无妨,本王不在乎。” “那,”良姜望向百里守约:“查出加害你的人来了吗?” 百里守约看了顾溪知一眼:“让王爷告诉你吧。” 顾溪知搁下手里茶杯,缓缓吐唇:“佟守良。” “什么?”良姜有些咋舌:“佟守良与我小师叔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加害他?” “可能,佟守良的目标并不是你小师叔,而是我。” “什么意思?” “谢浮白错失寿仪,我皇兄降罪,不良于行,我不可能袖手不管,必然出手。 而我与魔尊交手,无论我俩谁输谁赢,最终他都可以获利。” “你与佟守良有过节?” 顾溪知摇头:“没有。” “那他为什么要设计害你?” “对于有些人而言,害人压根不需要理由。就像当年佟守良加害你父亲一样。” 良姜一默:“我到现在还只是猜疑,没有丝毫的凭据能够证明,佟守良与我父亲的死有关。” 顾溪知正色道:“假如我能证明呢?” 良姜一愣:“你有证据?” 顾溪知摇头:“没有,但是我知道,当年大裂谷一战的真相。” 良姜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是佟守良勾结了西凉人是不是?” “是。”顾溪知十分肯定地道:“但是我还没有找到证据。” “那你如何确定?” “两年前,大裂谷一战,抛开过程看结果,长安与西凉双方,有两人受益,其中一人是佟守良。 他当机立断,拒绝发兵援助良国公,并且将计就计,守在大裂谷回西凉的必经之路,歼灭了西凉的一万精锐之师。顺利地取而代之,接掌了你父亲的兵权。” “另一人呢?” (本章完) 第95章 良国公阵亡真相 第95章 良国公阵亡真相 “另一人就是西凉主将呼延朝。” “我记得当年此战是以西凉撤兵结束,呼延朝如何受益?” “这一万精锐之师的首领姓单于,单名一个夜字,乃是西凉单于世家的嫡长子,年少英雄。 他与呼延朝私下不睦,而且,听闻西凉王有意在二人之中挑选一人,迎娶西凉长公主。相较之下,单于夜胜算更大。” 良姜猛然醒悟:“莫非这单于夜退兵所行路线,乃是呼延朝故意泄露给了佟守良?” 顾溪知点头:“佟守良杀人灭口之后,贺副将无处着手,本王便派人前往西凉,并且暗中联络上了单于夜的家人。 据单于夜家人所言,当年西凉埋伏击杀良国公之时,呼延朝负伤,所以便提前返回西凉,留下单于夜清理战场。 结果半路之上就遭遇了佟守良的埋伏,全军覆没。而斩杀良国公的军功,自然而然也就落在了呼延朝一人的身上。所以,单于夜的父亲也早有怀疑,呼延朝是在借刀杀人。” “王爷是要与单于夜家人联手,共同彻查当年的大裂谷一战!” “方乘煦这次令西凉损兵折将,既然是在西凉有内应里应外合,此人身份又不一般,调查起来更简单一些。 单于夜的家人根据你提供的线索,还有贺副将调查的疑点,将计就计,查出了佟守良在西凉的内应,就是呼延朝安排在边关的亲信。 所以基本可以肯定,当年大裂谷一战,其实就是佟守良与呼延朝相互勾结,联手布下的局。 周写那封陷害良国公的书信,的确就是出自于呼延朝之手,佟守良以此为借口,屯兵不发,导致良国公惨死大裂谷,成全了呼延朝的军功。 而呼延朝作为回礼,则将单于夜以及他麾下的一万精锐之师拱手让给了佟守良。” 良姜双拳紧握,她早就知道,父亲叛国之事肯定是被冤枉的,但是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佟守良的阴谋。 “多谢王爷能如实相告,家父终于能沉冤得雪。” 良姜起身:“请王爷受良姜一拜。” 顾溪知抬手,便搀扶住了良姜的手:“这谢字有点太早。” 良姜一怔:“王爷此言何意?” “我虽说知道了当初大裂谷一战的真相,可是现在还没有证据。” “西凉……”良姜话说出口,便猛然醒悟过来:“皇上不会相信西凉人的证词是不是?” 而且,万一佟守良反咬一口,顾溪知还会有勾结西凉,党同伐异,觊觎兵权的嫌疑。 此乃大忌。 顾溪知苦笑:“单于夜死了之后,家族已经逐渐没落,压根没有与呼延朝抗衡的实力。呼延朝不倒,这供词如何可信?” 百里守约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闻言冷冷一笑:“何须这般费劲儿,等入夜之后,我潜入那将军府,直接宰了他佟守良,为我师兄报仇。” 顾溪知摇头:“我们要的,不仅是佟守良的性命,更是要为良国公正名,这才是最重要的。” 良姜感激地望了顾溪知一眼,不仅感激他为自己父亲所做的这一切,更感激,他如此明白自己的心思。 百里守约轻哼:“不过一个虚名而已。” 顾溪知认真纠正:“不,这不是虚名,是荣誉。” 百里守约嗤笑:“多亏当初我没有答应你那皇兄招安,被虚名所累。” 良姜咬了咬牙:“那我能做点什么,还请王爷明示。” “等。” “等什么?” “等西凉的消息。单于夜家里人一定不会放过呼延朝,我们只需要等待两虎相争的结果。只要西凉王认定呼延朝的罪名,还当年大裂谷一战真相,佟守良自然也难逃制裁。 西凉那边一有消息,本王会立即告诉你知道,为良国公正名,为无辜枉死的将士们报仇。” 良姜点头:“可太后寿宴之后,王爷是不是就要返回渭西封地了?” 顾溪知微微颔首:“不错,应该不会逗留太久。所以西凉那边,本王会尽量推波助澜,早日见分晓。” “那王爷请再受良姜一拜,谢过王爷援手之恩。明日再见,请恕良姜就不便相认了。” 言罢盈盈拜倒在地。 顾溪知明白她话中之意,她在避嫌,不想让国公府的事情牵连到自己,想让自己置身事外。 她顾虑事情太过于周全。 良姜又以酒敬过百里守约,感激他愿意为自己两肋插刀。 父亲的冤情有了眉目,又与百里守约久别重逢,心里激动,两人一边叙旧,一边吃了几杯酒。 顾溪知滴酒不沾,也没有离开,坐在一旁,以茶代酒,一直吃到月上柳稍。 良姜喝多了酒有些兴奋,喜欢说话,尤其是在百里守约面前,提及当初在玉华山的日子,叽叽喳喳的,眉飞色舞。 顾溪知微微侧身,压低了声音问百里守约:“她在玉华山的时候这么聒噪吗?” 百里守约漫不经心:“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啊。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顾溪知默了默:“大不一样。” 自己印象里,她就像是一只刺猬,随时都浑身警戒着,警惕着来自于外面世界给她的伤害。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没心没肺的,好像……一只不停咕咕叫的小母鸡。 百里守约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里是一个能把好人逼疯的地方,她哪里敢像在玉华山那般放肆?” 良姜耳朵尖:“你们是不是在说我的坏话?” 百里守约点头:“想起你在玉华山,两位师父疼你,几乎对你言听计从。 还记得那些师侄们,千方百计地讨好你,每次下山都给你带一堆好吃的,就盼着在犯错受罚的时候,你能看在那些吃食的份上,帮着求一句情。” 良姜有些不悦:“小师叔你这话真是伤人,我一直以为,我是讨人喜欢,他们才会对我那么好的。所以我才不忍心师公责罚他们。因果颠倒,怎么就不中听呢?” 百里守约“呵呵”一笑:“我在山上时从来没有给你买过吃的,甚至对你很不耐烦,有点凶,你为什么还要帮我向我师父求情呢?” 良姜以手托腮:“我怎么完全不记得曾替你求过情呢?” 百里守约勾起唇角:“你那时候还小,当时所有人都觉得我罪有应得,死有余辜,只有你替我求情。否则师父应当会杀了我,为民除害。” 良姜认真地想了又想,仍旧还是想不起来,自己当时为什么要替他求情。 “所以,你后来才会每年上山,给我送那些好东西?” 百里守约耸肩:“我说过,只要你开心,我师父就会开心,送给你也是一样的。” 顾溪知总算明白,百里守约为何会这么给良姜面子,因为她的一句话,便可以心甘情愿地将金寿星拱手相让,原来也是有救命之情的。 他可以想象得到,在国公府出现变故之前,良姜是何等的明媚欢快,多少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着的明珠。 后来生活的磨难,还有方家的磋磨,才会令她褪去这份放肆不羁的洒脱,浑身都长出刺来吧? 假如,两人早一点遇到,不对,应当是没有擦肩错过,或许,一切都会不同。 (本章完) 第96章 白玉观音被盗 第96章 白玉观音被盗 尽兴之后,百里守约返回下榻之处,顾溪知负责将良姜送回国公府。 路上行人稀疏,观棋将马车赶得飞快。 顾溪知微微蹙眉,明显有些不悦。 良姜看在眼里,以为马车颠簸,他肩上的伤不适,不好意思地问了一句:“你的伤真的无碍吗?是不是有点疼?” 顾溪知摇头:“你的药很管用。” “你是不是因为受伤,所以不敢饮酒?” 顾溪知盯着她瞅了很久,然后一本正经地道:“戒了两年了。” “为什么?” “因为,我怕我万一喝多,再钻进别人的衣柜里去。” 良姜忍不住“噗嗤”一笑:“这有什么?我也钻过。” “什么时候?”顾溪知立即迫不及待地追问。 良姜歪着脑袋很认真地想了想:“我在玉华山的时候,有一次闯祸之后害怕被武师公责罚,就躲进了文师公的书箱里,结果睡着了。 然后我文师公一改往日里的斯文,冲着我武师公大发雷霆。整个玉华山灯火通明,所有人一晚上都没睡觉,到处找我。” “除了这一次呢?比如回上京之后?” 良姜很认真地想了想:“有啊。” 顾溪知的心一紧:“什么时候?” 马车突然停住了,观棋撩开车帘,邀功一般:“良姑娘,国公府到了。” 良姜因为惯性,脑袋磕在车厢上,发出“咚”的一声,甚至有点想吐。 她揉揉被磕疼的脑袋,躬身钻出马车,一跃而下,凉风一吹,顿感好了许多。 已经是交更,繁星满天。 国公府的门打开一道缝,有人从里面探出脑袋来,向外张望。 良姜立即忘了适才的话茬儿,冲着观棋与顾溪知摆摆手:“那我先回去了,你们慢行。 观棋立即一扬马鞭离开了,等马车走了半天,方才忍不住好奇,扭脸问顾溪知:“王爷,您也钻过别人的衣柜吗?” 顾溪知撂下车帘,只淡淡地回了一个字:“滚!” 观棋不敢再问,但是仍旧很纳闷,自家王爷为啥那么关心人家良姑娘有没有钻过衣柜? 他好奇的角度为何总是这么刁钻? 总不能,两人能钻到一个柜子里去吧? 第二日,太后寿宴。 于妈一大早便起来给良姜张罗。 良姜揉揉因为宿醉有些疼的脑袋瓜,接过于妈递过来的酸辣汤吃了几口,精神这才好了一些。 良夫人蹙眉望着她:“你昨夜究竟去哪里了,一个女孩子家深更半夜一身酒气地回来,成何体统!” 良姜低声认错:“以后不会了。” 良夫人又问:“我听说昨夜是辆马车送你回来的,是谁?” 良姜敷衍:“就是一位早就相熟的朋友,等我回来再跟阿娘解释。” 良夫人紧盯着她,正色道:“阿娘知道你现如今有出息,结交的人也多。但是有句话,阿娘必须要提前叮嘱你知道。” 良姜坐直身子,一脸认真地聆听。 良夫人这才道:“其一,上京不比玉华山,你必须要谨言慎行,做事不能像以前那般任性冲动。” 良姜乖巧点头:“女儿知道了。”“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交友谨慎,尤其是与皇家的男子,不可深交,不得有任何牵扯。” 良姜一愣:“为什么?” 母亲不是一向很感激平西王与怀远侯府吗?还主动让自己帮顾溪知寻回金寿星,如何又让自己敬而远之呢? “母亲如何说,你就记在心里!”良夫人的语气十分强硬,毋庸置疑。 良姜有些心虚地应下:“女儿知道了。” 良夫人这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吩咐于妈:“给小姐收拾收拾。” 良姜起身洗漱,于妈给她换了一身素净的月白色曳地罗裙,外笼烟绿色罩纱,秀发绾成飞仙髻,斜簪一朵浅绿透白的玉雕栀子,垂下两条流苏,末端皆是含苞待放的小骨朵,走起路来,偶尔轻撞,发出叮铃的清脆悦耳的声音。 装扮素简而又雅致,虽然不张扬,但是配着良姜的气质,仍旧有一种出尘脱俗的韵味,飘逸而又端庄。 车夫已经备好马车,主仆二人带着玉观音出来,恰好就与良苏走了一个对面。 良苏今日装扮得十分用心,一张精致的小脸,薄施脂粉,眉如翠山,唇若含丹,双颊脂粉晕染,有一种娇娇怯怯的美。 尤其是一袭樱粉束腰罗裙,将杨柳细腰束得不盈一握,走起路来如弱柳扶风,令人我见犹怜。 良苏将良姜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一番,然后瞄了于妈手里捧着的雕盒子一眼,便径直越过她,走到前面去了。 良姜不以为意,带着于妈与良夫人打过招呼,再出府门的时候,良苏与良文氏的马车还停在府门口,没有离开。 于妈先将寿礼搁进马车,再转身取了凳子,搀扶良姜上车。 良姜撩起繁琐衣摆,刚要上车,从一旁突然冲出两个人来,一左一右拽住了她的裙子。 “郡主,我家老爷他冤枉啊。” “我爹已经知错了,还请您看在亲戚的份上,就饶了我爹吧?” 良姜定睛一瞧,不是别人,正是秦贵的妻子与女儿。 两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揪着良姜裙摆不放,哀声央求。 于妈与车夫立即去搀扶:“有什么事情等郡主回来再说,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被人瞧着不好看。” 秦贵妻子干脆坐在地上不起:“我家男人命都快要没有了,我管他好看不好看?郡主若是不答应,今日我们娘俩就跪在这里不起。” 良姜冷声道:“既然你们不怕丢人,那好说,于妈,回府里叫几个人出来,跟这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乡亲们好好说说,秦贵究竟做了什么错事,该不该追究?” 秦贵妻子仍旧坐地不起:“郡主你是真狠的心啊!捉了我男人不说,你还想逼得我们走投无路吗?我不活了!” 又是哭闹又是撒泼,扯着嗓门哭嚎,诉说委屈。 于妈果真听令,转身回府叫人。 一会儿便带了几个婆子出来,往秦贵妻子跟前一站,没等开口呢,母女二人一骨碌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灰溜溜地逃了。 良姜有些狐疑,不甚明白,她们母女二人此举究竟是什么用意。 你说她是来求自己的吧,又完全没有个求人的态度。 你说是来骂自己解气的吧,又跪在地上,只撒了半天疯。 良姜狐疑地看了前面良文氏的马车一眼,车窗上的帘子荡漾了一下,然后车夫扬鞭离开了。 良姜一头雾水地带着于妈坐上马车,越想越觉得秦贵妻女行为蹊跷,此举似乎别有目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礼盒时,心里一动。 她拿过礼盒打开,不由吃了一惊。 礼盒里面的白玉观音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块石头。 于妈顿时瞠目结舌:“这,这礼盒我在出府之前刚查看过,怎么会变成石头了呢?” (本章完) 第97章 国公府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第97章 国公府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良姜“啪”的一声将盒子盖上:“适才有人趁着秦贵妻女转移我们注意力,将东西调换走了。” “秦贵妻女,谅她们也没有这个胆量吧?” 良姜屈指轻叩着盒子:“那就是有人指使呗。” “您说的是二小姐?” 于妈也不由想起,良苏望向自己怀里盒子时,眼睛里的光。 良姜微微点头:“八九不离十。” 于妈一身冷汗:“简直岂有此理,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二小姐何必呢? 多亏小姐您机警,否则一会儿到了大殿之上,将一块石头送给太后娘娘,这可是不小的罪过。” 良姜略微犹豫了片刻,吩咐车夫:“调头。” “去哪儿啊?” “重新给太后准备一份大礼。” 于妈有点担心:“不知道时间上是否还来得及。要不您先进宫,我去药铺子里瞧瞧,有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人参灵芝,给您想办法送过去?” 良姜略一犹豫:“良苏既然出手,如此息事宁人如何对得起她的煞费苦心?我还是亲自跑一趟吧,你另外有要紧事情要去办,必须确保万无一失,就别跟我进宫了。” 附在于妈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于妈点头:“我知道了,小姐您尽管放心。” 立即下了马车,匆匆离开,返回国公府。 车夫问良姜:“郡主,我们去哪儿?” “伯爵府。” 良姜不假思索。 皇宫。 良姜布置好一切,急匆匆地赶到大殿之时,时辰已经不早,文武百官,凡是四品以上官员,几乎都已经到齐了。 大家按照官职尊卑,携带家眷井然有序地侍立两侧,正在恭候皇帝与太后驾到。 良姜打算静悄地混进人堆里,谁料一脚刚踏进大殿的门,殿外守着的侍卫便将她拦住了。 “留步,这位姑娘瞧着眼生,请问是哪位大人府上,可有请柬?” 良姜从袖子里摸出圣旨:“良国公府,奉陛下旨意前来为太后娘娘拜寿。” “原来是国公府鹤雅郡主,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请进。” 侍卫的声音刻意提高了一些,立即吸引殿内许多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向着良姜这里望过来。 良姜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侍卫分明就是故意的。 她想要蒙混过关的算盘落空,只能硬着头皮进入大殿。 侍卫又别有用心地补了一句:“鹤雅郡主您慢点,小心脚下。” 于是,良姜便成为了举众瞩目的焦点。 这些时日,有关于她的各种传言,如火如荼一般,沸腾了整个上京。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再加上有人的故意渲染,与良国公叛敌一事,令她一时间声名狼藉,各种不堪入耳。 当良姜一袭曳地罗裙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她的身上,眸子里全都带了诧异之色。眼前的女子并非明艳不可方物的人间绝色,但是浑身上下,清丽脱俗,淡雅逸尘的气度,宛如拂面的三月清风,六月的山间清泉,令人不觉而生好感。 惊艳之后,便不自觉地,在心里将她与佟昭儿比较,再与良苏做对比。 佟昭儿略显粗糙,不够女儿家精致;良苏装扮过于精致,以至于艳俗。 良姜美得心旷神怡,恰到好处,而且带着尊贵清雅大家之气。 女人家难免心里酸丢丢的,略有妒意。 有人轻嗤:“太后娘娘的寿宴竟然都敢迟到,她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就是啊,良国公叛国投敌,罪证确凿,她们怎么还有脸进宫,给太后娘娘拜寿?” “这鹤雅郡主倒是生得好相貌,比那将军府千金强了不是一星半点。若是方家提前知道她的身份,断然是不会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吧?” “嘁,国公府的荣耀都已经是过去了,如今将军府颇得圣恩,如日中天,聪明人都会选择做将军府的乘龙快婿。一副好皮囊有什么用处?妇人之见。” 众人压低了声音议论纷纷。 良苏悄悄上前,拽了拽她的袖子,声音不高不低:“姐姐怎么来得这么迟?莫不是昨夜的酒劲儿还未消?酒大不仅伤身,还误事,日后可不能如此贪杯。” 良姜眨眨眸子,毫不客气地揶揄:“二妹今日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关心?冷不丁的,我竟然有些受宠若惊呢。” 良苏面色一僵:“我只是好心奉劝姐姐,担心你深更半夜的,一个女孩子家跟别的男人喝那么多酒,万一传扬出去,岂不坏了名声?” 良姜冷笑:“你刻意在大庭广众之下提及此事,究竟是怕别人知道,还是怕别人不知道呢?” 一句话怼得良苏哑口无言。 良文氏上前,不悦地呵斥:“你自己行为不端,半夜三更与男子厮混,这会让人说咱国公府没有家教! 苏苏好心劝说你两句,你竟然如此桀骜难驯,不知悔改!国公府的名声都让你败坏了!” 这些年里,良姜是第一次抛头露面,参加这种宴席。 因为父亲的冤情,还有方家之事,良姜料定,少不得被人背地里指手画脚戳脊梁骨。 也或者会有人当面为难自己,说些绵里藏针的难听话。 但是她没有想到,难为自己的,竟然会是自己名义上的亲人。 良姜“呵呵”讥笑:“祖母莫非是亲眼见到我与男子厮混了?” “下人说有男子驾车送你回府,与你在府外告别,难道还能有假?” “就因为有男子送我回府,祖母便一口咬定孙女我与人厮混。究竟是我败坏了国公府的名声?还是祖母你在败坏孙女我的名声?”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自己若是像苏苏那般,行得正坐得端,别人如何诟病你?你不安于室,失踪数日不知行踪,谁知道去了何处,又与何人厮混?” 良姜寸步不让:“若是有人瞧着孙女不顺眼,总是能无事生非,鸡蛋里挑出骨头来。” 三人唇枪舌战,殿内众人望着良姜的目光自然多了一层鄙夷与不屑。 端庄守礼的女儿家爱惜名誉甚于性命,足不出户,绝对不会如她这般,私下与外男见面宴饮,夜深方归。 更何况是数日不知影踪? 这鹤雅郡主果真如有些传闻那般,不是省油的灯,安分的主儿! 殿内议论得正热闹,就听外面有太监高声唱和:“太后娘娘驾到,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众人慌忙住口,跪伏在地,恭迎太后与皇帝。 (本章完) 第98章 连太后都敢糊弄 第98章 连太后都敢糊弄 良姜后退了数步,跪在夹道两侧,见明黄的龙袍在自己眼前一漾,一双黑底绣金龙的靴子在面前微微一顿,然后与太后走了过去。 后面相跟着,香风阵阵,金银线刺绣的曳地凤袍滑过擦得锃亮的青石地,缀着各色宝石珍珠的绣鞋步步生莲。 再后面,良姜已经分辨不清楚身份。 大概是有各个殿里的小公主与小皇子,还有宫人太监。 直到,太后等人在最前面金龙案落座,皇帝方才开恩,让众人免礼平身。 良姜起身,依旧低垂着头。 太后突然发问:“适才殿内吵得这般热闹,不知道在争论什么呢?” 原来适才良姜与良苏唇枪舌战,殿外的侍卫与太监也抻着脖子瞧,皇帝与太后等人都走到了殿外,竟然还没有通报。 良文氏上前,恶人先告状:“臣妇国公府良文氏,是我在训斥我那不懂事的孙女,惊扰了太后娘娘,恳请太后娘娘恕罪。” “良国公府?”太后想了想:“你说的可是鹤雅郡主?哀家听闻她们娘俩回京了,安然无恙。” 良姜立即上前,跪地请安:“谢太后娘娘您惦记,良姜给您磕头,恭祝太后娘娘福寿无疆。” 太后招手:“到哀家跟前来,让哀家瞅瞅。” 良姜起身,上前几步,微微抬脸。 太后眉开眼笑:“瞧这乖巧的小模样,浑身上下只怕都没二两骨头,不知道犯了什么错事,你祖母咋舍得训斥你。” 良文氏一脸正色道:“她昨日与男子吃酒,交更才回,今日来给您贺寿竟然都敢怠慢,姗姗来迟,臣妇自然要教她一些规矩。” 太后不悦皱眉,望向良姜:“当真?” 良姜低垂着头:“臣女昨日的确是与人吃了点酒,但是今日进宫误了时辰,是府里临时出了点麻烦事情,脱身不得,绝非故意轻慢。” 太后训诫道:“哀家听闻,你离开上京这两年曾婚配,如今和离归宗,更当谨言慎行,洁身自好,做好妇人表率。 你祖母训斥你,也是为了你清誉着想,免得雪上加霜,声名狼藉,日后想改嫁都难。” 良姜不再争辩,恭声应是。 良文氏得了太后撑腰,愈加得意:“太后娘娘训诫得极是,良姜她自幼缺乏管教,行为放纵,不够检点,臣妇回府之后定当严加管教。” “良老夫人此言差矣!” 宾客之中缓缓走出一人,手拄福禄寿拐杖,满头银发,一脸威仪,正是怀远侯府老太君。 老太君在一旁,将这一切全都看在眼里,终于忍不住,迈出人群,沉声道: “鹤雅郡主不过是与我孙儿一起吃了几杯酒,又何必一再地借题发挥,数落不停,甚至牵扯到了德行之上?难道你没听说过堂前不训子的道理?更何况,这还是太后娘娘寿宴!” 众人齐齐一愣。 良文氏更是惊诧:“昨夜与她吃酒的,竟然是贵府公子?” “不错!”老太君掷地有声:“前几日我孙儿办事不力,遗失寿仪金寿星,多亏了鹤雅郡主两肋插刀,不辞辛苦,奔波数日,将寿仪寻回。 我怀远侯府阖府上下不胜感激,让浮白亲自面谢,请鹤雅郡主吃了几杯酒,并亲自送回国公府。不想顾虑不周,竟然被下人捕风捉影,给鹤雅郡主造成这么大的困扰。” 此言一出,大殿里顿时一片低低议论之声。 “那寿仪竟然是鹤雅郡主给寻回的?我听说,抢走寿仪的几个贼人可都不简单。一百多护卫军精锐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可不是,鹤雅郡主竟然有这能耐?看来真是将门虎女啊。” 皇帝端坐上首,一直沉默不言,听了老太君的话,立即将目光转向良姜,诧异地望了她一眼,眸光暗沉。 “看来,鹤雅郡主竟然深藏不露啊。朕的一百精锐竟然还不及你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娃娃。” 良姜没想到,怀远侯府老太君会主动站出来,替自己周全。 偷偷抬脸,一眼便看到端坐长案之后的顾溪知,正低垂着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一串玉珠。似乎对这一切都漠不关心。 剑眉入鬓,侧颜如玉,一袭墨袍尽显沉稳内敛,尊贵霸气。 冷不丁听到皇帝毫不吝啬地夸赞自己,良姜慌忙收回目光,低垂了头:“皇上过奖,良姜哪有这样本事,不过是假借师门威名,向别人讨了一个人情而已。” “你不说,朕倒是差点忘了,你自幼好像是在玉华山上长大的是吧?” 良姜恭声道:“是的。” 皇帝微微颔首:“文武两位圣人亲自教导出来的弟子,品行与本事,自然是不会差。也难怪能一人血洗黑风观,为民除害,颇有良国公当年的风采啊。说吧,想要什么奖赏?” 良姜压抑住差点脱口而出的,想要为父鸣冤的冲动。 “臣女不敢居功,今日进宫是为了给太后娘娘贺寿,精心备下贺礼一份。假如太后娘娘喜欢的话,还请太后娘娘赏赐臣女寿桃一枚,赐福添寿,臣女已经受宠若惊。” 皇帝紧绷的脸上渗透一抹笑意:“这张嘴儿倒是乖巧伶俐,拍马屁这一点上良国公夫妇二人都不及你。” 这话语调轻松,带着调侃,众人就都跟着凑趣地哄笑。 太后也一改适才的不悦之色:“你给哀家准备的什么寿仪?快些呈上来给哀家瞧瞧。” 良姜抿嘴儿一笑,从于妈手里取过盒子,恭敬呈上:“听闻太后娘娘喜欢柳大娘子的绣作,臣女特意给您求了一幅百鸟朝凤,恭祝太后娘娘凤体安康,百岁无忧。” 太后一听,顿时便来了兴趣。 “难为你如此有心,来人呐,快些呈上来,让哀家瞧瞧。” 宫女上前,从良姜手里接过礼盒,转身恭敬地递呈太后面前,然后打开。 太后一愣:“这,这怎么是空的?绣作呢?” 皇帝微微侧身,瞧了一眼,也满脸诧异:“鹤雅郡主,你可知道,你这可是欺君之罪。” 良姜一脸疑惑,不解何意,直到宫女将空空如也的盒子展示给她瞧,顿时瞠目结舌。 大殿之内,一片议论纷纷。 “盒子里是空的!怎么回事儿?她竟然拿个空盒子敷衍太后娘娘。” “早就听说这鹤雅郡主胆子极大,没想到,竟然连太后娘娘都敢糊弄,其罪可诛!” 一旁良文氏见时机到了,立即上前,跪倒在地:“太后息怒,皇上恕罪,臣妇也没想到,良姜竟然如此目无尊长,无法无天,是臣妇管教不严,臣妇有罪。” 良姜一头雾水:“怎么会是空的呢?我亲手搁在这礼盒里的。莫非是被人偷了!” “好了,别在太后娘娘跟前胡说八道了!柳大娘子的绣作岂是你能求得来的?”良文氏呵斥。 (本章完) 第99章 百鸟朝凤 第99章 百鸟朝凤 “我没有说谎,”良姜一脸的百口莫辩:“我这百鸟朝凤的确是柳大娘子最为得意之作,我一直搁在这盒子里的。” 良文氏冷冷地道:“我知道,你妹妹向着柳大娘子求了一副百鸟穿图,你气不过,想压她一头。你该不会是想告诉太后娘娘,这幅百鸟穿图是你不翼而飞的这一幅吧?” 言罢叫过良苏,当众打开那幅百鸟穿图,顿时引起一片啧啧称赞。 太后也十分欢喜,对绣作赞不绝口。 良文氏得意地道:“你妹妹良苏乃是柳大娘子的亲传弟子,方才有面子求来这幅绣图。她如何从来不知道,你与柳大娘子认识?简直是无中生有。” 良姜缓缓摇头:“你这绣作的确是出自于柳大娘子的绣坊不假,与我那幅凤凰于飞同为百鸟朝凤系列。 而那幅凤凰于飞才是真正出自于柳大娘子之手,针法精妙绝伦,绣作美轮美奂,远不可相提并论。” 太后立即被良姜引起了兴趣:“你说的可是真的?” 良姜指向良苏:“千真万确,我堂妹自称是柳大娘子的弟子,一定见识过她师父最为得意的压箱之作,可以为我作证。” 良苏一噎,只能含糊其辞:“我是有所耳闻,可我大姐究竟什么时候向着我师父求了这幅绣图我压根毫不知情。” 殿内有人仔细端详那幅百鸟穿,听了良姜的话,也从其中挑剔出毛病来。 “鹤雅郡主所言似乎有道理,太后娘娘您瞧这里。” 有人指点着绣作之上,良苏画蛇添足绣的那只画眉鸟,笃定地道:“其他的地方臣妇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是这只画眉鸟,却是显而易见,针法略显拙劣,绝非柳大娘子的绣作。” 经他提醒,大家也认真辨别。 有道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立即有人附和:“果真如此,按照柳大娘子对绣作的严苛态度,绣成这样,肯定早就将它付之一炬,绝对不会赠予她人。” 良苏被大家议论得满脸通红,她一向自傲,觉得自己绣工了得,可以与柳大娘子相提并论。 谁料竟然被人一眼瞧了出来,而且,整幅绣作自然也被质疑真假。 相比较起欺瞒太后的罪过,良苏权衡利弊,只能跪在地上,承认自己自作聪明,画蛇添足。 “太后娘娘恕罪,这绣作的确是我师父所赠,是臣女一时技痒,不自量力,在上面绣了这只画眉鸟。” 太后立即面沉似水:“好好的一幅绣作就被你毁在了手里。你可知道,随意修改她人的作品这是对原主人的不敬?你未经柳大娘子同意,自作主张,此乃目无尊长,欺师灭祖,这就是你良家的家教?” 良苏被吓了一哆嗦:“臣女知错了,臣女再也不敢了。” 良姜在一旁火上浇油:“柳大娘子收徒严苛,门规也甚严,画蛇添足更是大忌,妹妹如何明知故犯?该不会,拜师一事有待商榷,不过是沽名钓誉吧?” 良苏心里恨极:“柳大娘子亲自教过我针法,这绣作也的确是她亲自所赠。总好过大姐你无中生有,欺瞒太后娘娘。” “什么叫无中生有?我这凤凰于飞真是柳大娘子馈赠。” 太后也沉声质问良姜:“那这绣作究竟去哪儿了?” 良姜猛然醍醐灌顶一般:“我想起来了,我今日出府的时候,遇到府上前管事妻女上前纠缠不休,拽住我不放,定是故意转移我的视线,有人趁机偷走了。” 良文氏立即趁机告状:“秦管事不过犯了一丁点过错,你就赶尽杀绝,不依不饶。人家苦苦哀求也是实在走投无路,你这是小人之心。” 太后一脸不耐烦:“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良文氏添油加醋:“良姜回到国公府便迫不及待想要夺走国公府的所有产业,故意寻个借口治了管事的贪污罪名,送官查办。 如此刻薄冷酷,不懂体恤下人,臣妇怎么放心将国公府交给她打理呢?说什么故意转移视线更是无稽之谈。” 良姜跪在地上,不卑不亢道:“究竟是我多心,还是事实,太后娘娘可以派人前去查问。” 一旁顾溪知出声道:“今日乃是母后寿辰,何须为了些许小事扰了心情。不如此事便交给儿臣,儿臣命人跑一趟国公府,一问便知。” 皇帝也已经满心不耐烦,这些宅子里女人间的争斗他最是厌烦,于是便挥手下令:“有劳三弟,你们暂且退下。” 良姜与良文氏等人退至一旁。良姜感激地看了顾溪知一眼。心里暗道侥幸。 适才多亏他没有站出来,承认与自己饮酒之事,否则现在就不得不避嫌,不能插手此事了。 希望,于妈在府上已经安排好一切。 顾溪知转身叫过观棋,低声吩咐了几句。 观棋立即会意,狡黠地瞧了良姜这里一眼,带人径直出宫去了。 寿宴继续。 文武百官按照品阶为太后磕头拜寿,逐一献上寿仪。 果真如陆二所言,全都是各种奇珍异宝,千金难求的珍稀药材等。 只是太后被良姜所说的绣图勾着,心里一直痒痒的,翘首盼着观棋回来。 良文氏心中忐忑,总觉得似乎要有不太好的事情发生。 良姜的寿仪的确是良苏自作主张,命人掉包的。就是为了让良姜在殿前百口莫辩。 自己再添油加醋告上一状,只要太后发话,良姜想夺走国公府,门都没有。 可良姜为何说她盒子里装的,乃是什么凤凰于飞绣图?分明不是! 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而且,平西王竟然会相信良姜的话,主动提出插手此事,这令她心里十分不安。 希望千万不要节外生枝。 寿仪进献完毕,寿宴即将开始,顾溪知派往国公府的观棋回来了。 观棋上前,向着太后回禀。 “启禀太后,小人前往国公府,在良二小姐的闺房之中,找到了鹤雅郡主所说的那妻女二人,并且当场搜出了鹤雅郡主遗失的寿仪。 一番盘查之后,二人承认,她们的确是受了良二小姐指使,前去央求鹤雅郡主,故意纠缠不休,转移她的注意力,趁机偷盗寿仪。” 言罢双手高举过顶,恭敬呈上搜来的赃物。 宫女上前,从他手中取过一布卷,在金龙案前打开。 流光溢彩,璀璨耀目,凤凰纤毫毕现,栩栩如生,似乎腾空而起。 顿时大殿之内鸦雀无声,众人不约而同词穷,不知如何赞誉。 太后年轻时也痴迷于刺绣手艺,顿时惊讶地站起身来:“快,快拿到哀家跟前来,让哀家好好欣赏欣赏。” 宫人依言而行。 皇帝“呵呵”一笑:“恭喜母后,喜得称心佳作。” 太后激动地摩挲着眼前绣作,赞不绝口:“好一幅百鸟朝凤,今生有幸能欣赏到柳大娘子的得意之作,于愿已足!果真名不虚传!” 众人此时方才缓过神来,而良文氏与良苏则完全慌了神。 二人双膝一软,便跪倒在地。 “太后娘娘明察,此事我们压根不知情啊,定是良姜栽赃我们!” (本章完) 第100章 国公府的确该换个人当家了 第100章 国公府的确该换个人当家了 良姜委屈道:“妹妹这话毫无道理,那秦贵乃是你舅父,因为他贪墨一事,一家人对我恨之入骨,难不成他妻女会听我的指使,栽赃你们不成? 此事多亏了皇上明察秋毫,平西王爷明断是非,否则今日我拿一空盒进献太后娘娘,实属大不敬,哪里吃罪得起?何须多此一举?” 皇帝冷哼:“偷盗太后寿仪,陷害家人,如今人赃俱获,人证物证俱在,还不肯认罪吗?” 良苏顿时就慌了:“臣女冤枉,这真是良姜陷害臣女啊。” 良姜蹙眉道:“我知道,妹妹你也一向喜欢收藏各种精美绣作,对于你师父的这幅凤凰于飞垂涎已久。可是,你将百鸟穿进贡太后娘娘,却将这图私藏起来,实在不妥。” “你胡说八道!”良苏焦急辩解: “我有证据,证明这是良姜的圈套。她给太后娘娘准备的寿礼其实是一尊白玉观音!现在就藏在臣女的衣箱之中。” 良姜反问:“若是我的寿仪,如何会在你的衣箱之中?” 良苏顿时哑口无言。 良文氏指责道:“柳大娘子送了良苏百鸟穿,你立即就求了这幅凤凰于飞图来,不就是早有预谋,想盖过良苏的风头吗?” 良姜淡淡地道:“我堂妹既然是柳大娘子爱徒,岂能不知道,这百鸟图与凤凰于飞乃是百鸟朝凤一系列? 祖母作为国公府现如今的一家之主,您觉得将百鸟图进献太后合适吗?” 怀远侯老太君上前一步:“臣妇早就听闻,这些年良国公夫妻二人在边关出生入死,而皇上嘉奖的所有田土等全都在良二爷的手里。 良国公阵亡之后,良夫人孤儿寡母的,更是被逼背井离乡。如今回了国公府,惩治恶奴,重兴家业,也是理所应当。良老夫人,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不能太偏心了。” 良文氏憋得满脸通红,知道是吃了哑巴亏。 太后得了心仪的绣作,对良姜满意得不得了。 不悦地道:“你们祖孙二人心术不正,还有脸在这里指责别人?良老夫人你偌大年岁,倒是不如人家一个小姑娘活得通透。 这国公府的确是应当换个人来当家了。鹤雅郡主!” 良姜跪地:“臣女在。” “你帮哀家寻回金寿星,又费心为哀家求来这幅凤凰于飞,孝心可鉴。哀家赏你进宫腰牌一块。” 良姜心中一喜,有进宫腰牌,就意味着,自己可以随时进宫面见太后。 换句话说,太后这就是为自己撑腰,告诉大家伙,日后少欺负自己。 她忙跪谢恩典,心底里却是十分出乎意料。 自己声名如此狼藉,父亲又有叛国之名,太后应当不会因为区区两件寿礼,便对自己刮目相看吧? 寿宴开始,歌舞升平。 良文氏与良苏哪里还有脸面留在这里,在众人的议论嘲讽之中,灰溜溜地出宫去了。 怀远侯府老太君拽着良姜的手坐在一处。 良姜向着老太君道谢,感谢她及时为自己解围。 老太君神秘兮兮地一笑:“我还担心我自作主张,将你与我那不成器的孙儿绑做一处,你会生气呢。” 良姜客气道:“怎么会呢?谢世子耿直义气,英雄少年,良姜与有荣焉。” “你真这么想的?” “侯爷清正英武,老太君您又仁爱宽厚,有此家风熏陶出来的子弟,定是我等表率。”老太君笑得眯了眼睛:“你母亲还真是好福气啊,能有你这样能干的女儿,让我这个老太婆瞧着眼热,恨不能揽到自己家里去。” “老太君您若是不嫌弃我聒噪,良姜一定常去您那里讨茶喝。我可听母亲说,怀远侯府的厨子最会做点心了。” “好好!”老太君欢喜应着,然后压低了声音道:“有些事情,并非平西王袖手不管,而是实在不方便出面,你可懂?” 良姜看了顾溪知一眼,他端坐上首,一身墨色锦衣,更加映衬得他面容如玉一般,温润中透着清冷。 他不苟言笑,面对眼前的美味珍馐似乎并不怎么感兴趣,只尝了两口便放下手中玉箸,端起一旁的茶盏漱口。 他面前的席案之上并没有酒。 良姜点点头,表示理解,也正是自己之意。 酒过三巡,太后便有些疲累,提出提前离席。 太后一走,立即有宫人走到皇帝跟前,将一个册子递呈到皇帝面前的金龙案上。 皇帝打开册子瞄了两眼,然后微微颔首,转手递给了一旁的皇后。 宴席之上许多人眼巴巴地盯着那册子瞧,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名堂。 皇后接过册子,环顾四周一眼,读出一串女子的名字来。 凡是听到名字的女眷,都喜形于色,上前跪倒在地。 良姜瞅着那名册上的女子,多是身居要职的官宦之家,而且姿容秀美,正当妙龄。 宫女端着托盘上前,揭开上面红布,托盘上整齐摆放的,竟然是几朵用绢纱做的簪。 跪着的女子逐个取一朵簪,捧在手里。 良姜纳闷,莫非是在替皇帝选秀不成? 有意问问老太君,见她眉尖微皱,面色微沉,似乎是有些不太乐意。于是将话又咽了回去。 绢如数发出去之后,这些美人便在宫女带领之下,出了大殿,不知道去哪儿了。 良姜正抻着脖子好奇呢,又有一个略微年纪大些的宫女过来,径直走到面前,手里捧着托盘,托盘上面盖着一块红布。 宫女冲着她盈盈下拜:“鹤雅郡主,这是太后娘娘赏赐您的。” 许多人朝着她这里望过来,窃窃议论:“太后该不会给她也赏了吧?” “不应该,她是嫁过人的,和离归宗女,哪里有这资格做平西王妃?” 良姜拽着红布的手一顿,顿时明白了皇后赏赐簪的缘由。并非是为了给皇帝选妃,而是给顾溪知选王妃! 顾溪知比自己还要大好几岁,别的亲王在这个年纪,早就儿女成群了。可他的王妃人选却迟迟未立,上京多少权贵之家都在眼巴巴地盯着这个位置呢。 他虽说如今只是个闲散王爷,手中并无什么实权,但是有先帝赏赐的渭西封地,在他的治理之下,百姓安居富足,无疑就是个土皇帝。 再加上顾溪知文能安邦,武能定国,乃是少有的人中龙凤,良将之才,当年凯旋回京,打马长安街,意气风发,清贵俊逸的风姿迷倒多少上京少女。 老大不小的,是该娶媳妇儿了。但太后是绝对不可能赐给自己簪的,她怎么可能让顾溪知册封一个通敌卖国的将领之女呢? (本章完) 第101章 我笑,方夫人可怜 第101章 我笑,方夫人可怜 良姜揭开托盘上面的红布,果真如自己所料,并非簪,而是一块黄铜腰牌。 凭借此腰牌可以进宫给太后请安。 她恭敬地接在手里,冲着宫女道谢:“有劳姐姐了。” 宫女抿着嘴儿笑:“郡主莫非是不记得奴婢了?” 良姜一愣,打量跟前宫女,似乎有点眼熟,却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 宫女见她满脸疑惑,笑着道:“郡主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几年前您进宫赴宴,为了奴婢一战成名,得罪了伯爵府陆二公子……” 宫女话还没有说完,良姜立即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啊,你竟然还没有出宫吗?” 宫女摇头:“奴婢有幸得太后娘娘赏识,在宫外如今也无亲无故,便留在了宫里。” 良姜隐约明白了一点什么,原来她就是林公公口中所说的故人,所以林公公那日才会帮自己出面主持公道。 “难怪太后娘娘今日对我如此宽容,定是姐姐在太后娘娘跟前为我美言了吧?” “举手之劳而已。当年若非郡主替我做主,我殿前失态,惊声尖叫,只怕当场就已经被杖毙了。 郡主您心地良善,日后定当苦尽甘来。” 良姜也没想到,自己幼时的荒唐之举,竟然为自己结下这段善缘。 包括今日大殿之上发生的事情,自己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在赌,若非有她提前在太后跟前美言,哪能如此顺利? 再三谢过,感激不已。 宴罢出宫,在宫门处,冤家路窄,恰好遇到方乘煦与佟昭儿。 方乘煦被良姜三板子打得,在床上休养了十来日,方才能回护卫军当差。 谁知道回到护卫军里,竟然处处遭人冷脸,与受伤前截然不同。 与谢浮白说话,谢浮白竟然也一直话中有话,绵里藏针。 他知道定是自己无意间得罪了谁,今日寿宴之上,听到老太君处处维护良姜,心里便明镜一般,自己冒领人情的事情怕是被揭穿了。 见到良姜,又羞又愧,又有一种想要毁灭了她的恨意,拽着佟昭儿紧走几步,拽了她一个趔趄。 佟昭儿一把甩开他的手:“你跑什么啊?见了她良姜便这么魂不守舍的。” 她的声音不小,方乘煦见宫门口人来人往的,忙低声劝:“小些声音,你不嫌丢人么?” “我丢什么人?”佟昭儿理直气壮地拔高了声音:“某些人被休之后,又是跟伯爵府的公子厮混,又是跟怀远侯府的世子宿醉,朝三暮四,水性杨,丢人的是她吧?” 周围的人谁听不出来佟昭儿指桑骂槐,说的是谁? 适才在寿宴之上,当着太后的面,谁也不敢放肆。如今出了皇宫,嘴巴上把门的就撤了。 对着良姜指指点点,肆意议论。 良姜面对佟昭儿的讥讽,并未反唇相讥,路过二人跟前,微微一笑:“方公子的伤看来是大好了,不知道老夫人近日可好?还在上京府上吗?” 方乘煦看了佟昭儿一眼,佟昭儿讥讽道:“笑话,好不好轮得着你献殷勤吗?” “方夫人怕是误会了,方家欠我的银子算算马上就到期了。我只是担心到时候方老夫人又借口心疾复发,不肯还银子,所以提前问个平安。” 良姜一句话便顺利地变被动为主动,令佟昭儿一噎。方乘煦心虚地支吾道:“我的情况你是了解的,刚到护卫军不久,这银子一时半会儿的只怕是筹集不到。” 良姜诧异地问:“府上日子已经这么艰难了吗?当初迎娶佟姑娘的时候,我记得可是光聘金就六千两呢。” “方家愿意出这么多聘金,那是因为我佟昭儿值得。不像某些人,倒贴方家银子,人家还不稀罕。” 良姜不急不恼:“我的聘礼虽少,好歹是明媒正娶;方夫人却是先尝后买,买一送一,究竟谁值得,谁不值得,还不一定呢。” “你……”佟昭儿气得面色铁青。 论毒舌,良姜从来没有输过。 她依旧笑盈盈地道:“方家倾家荡产高攀将军府,想必一定能一路扶摇直上,财路亨通,区区几千两银子不会赖账不还吧? 方公子刚挨了三板子,若是再因为赖账吃上官司,受那杖刑,不知道又要养多久呢?” 佟昭儿铁青着脸:“小人得志,不过依仗着良国公卖国换来的昧良心银子罢了!也敢在这里耀武扬威!” 一提及父亲,良姜心里又是一阵抽痛。卖国贼三个字,别人可以说,唯独你佟家人没有资格! 害我父亲,夺我夫婿,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污我清誉,耀武扬威。 今日,不往你佟昭儿心窝里捅一刀子,就不是我良姜。 良姜面上笑意顿时消失,阴沉下来,紧盯着佟昭儿,一字一顿:“关于我父亲通敌之事,陛下都未定案,你再敢胡说八道辱骂我父亲,我必不客气。” 佟昭儿见戳到了良姜痛处,愈加得意:“你怎么不客气啊?有本事你告我啊,让衙门里也打我几板子,看看大家是信你,还是信我?” 这话引得周围众人讥笑:“良国公通敌之事已经是罪证确凿,皇上未定案,不过是心慈宽容,留她母女一条生路而已。却被她拿着鸡毛当令箭。” “慎言啊,你可别忘了,人家刚刚借着一幅百鸟朝凤,骗取了太后的偏爱。” …… 方乘煦拽了拽佟昭儿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得理不饶人,被佟昭儿狠狠地甩开。 “你还看不明白吗?当初我父亲揭穿良国公通敌之事,她对我们家恨之入骨,我就算是忍气吞声,她也会不依不饶的。” 良姜袖子里的手握起松开,又重新紧握,望着佟昭儿,突然裂开嘴,笑了。 这一笑,有一抹诡异,瞧得佟昭儿一时间竟然心惊胆战,有点发毛。 “你笑什么?” 良姜上前两步,往佟昭儿的跟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我笑,方夫人可怜。” 佟昭儿一愣:“我可怜?良姜,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乃是将军府嫡女,我的夫君乃是四品副参领,前途不可限量,反倒是你,不过是个过街老鼠,没人要的弃妇,你拿什么可怜我?” 良姜勾着唇角:“可怜你井底之蛙,一辈子没吃过细糠,我良姜不稀罕的男人你却当成宝; 可怜你除了将军府嫡女的头衔,一无是处,离开了你父亲,你什么都不是。” 佟昭儿不屑讥笑:“你不过就是碰巧,帮着侯府寻回了被抢的寿仪,该不会就觉得,自己多了不得吧? 我佟昭儿当年也是铁马银枪,百步穿杨,假如没有嫁人,战场杀敌,建功立业,此时好歹也是个女将军。就像你良姜这三脚猫的功夫,与我而言,就像碾死一只蚂蚁。” (本章完) 第102章 往心窝子里捅刀子 第102章 往心窝子里捅刀子 “是吗?真是失敬了。”良姜讥笑:“我提前预祝方夫人能得偿所愿,一鸣惊人,希望能早日喝到你的庆功酒。” 说完转身便走。 她的傲慢无疑激怒了佟昭儿,见良姜转身要走,不肯善罢甘休,抢步上前,直接出招,一把扣住了良姜的肩膀。 “你给我……” 话刚说了一半,良姜头也不回,手上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精准地拿捏住了她的手腕,然后一阵剧痛传来,佟昭儿似乎被一股千钧之力压制着,膝盖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 痛得眼泪都飞了出来。 良姜下手一点都没有客气。 既然自己已经在佟守良的耳目跟前暴露了身手,就没有必要继续藏着掖着,韬光隐晦。是时候让你佟昭儿有自知之明了。 也是时候,让那些欺负她国公府孤儿寡母的人,收敛一二了。 “方夫人实在客气,不必行此大礼,愧不敢当。” 佟昭儿咬牙挣扎,却如蚍蜉撼树一般,浑身的气力都被压制,无法施展。又是当着许多人的面,又羞又恼。 方乘煦见佟昭儿吃亏,立即上前,朝着良姜的后背偷袭:“松手!” 良姜的手松开了,脚尖一拧,一个转身,月白的曳地裙摆令方乘煦眼前一,然后胸前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踉跄后退三步,方才站稳。 围观的官员以及女眷齐齐一声惊呼。 大家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佟昭儿乃是将门之女,得佟将军亲自指点,在军营里也曾崭露头角。 方乘煦更不必多言,去年一路过关斩将选拔出来的武举人,又在西凉战场上立下战功,身手自然了得。 可他们夫妻二人竟然从良姜手底下一招都没过! 可见,她协助怀远侯府从那些绿林高手手里夺回金寿星,那是凭借的实力,所谓的关系不过是谦让之词。 更不用说单挑黑风观了,就凭这身手,压根不费吹灰之力。 最为吃惊的,还是方乘煦。 外人看来,两人交手,自己的失利似乎是大意或者让了良姜几分。 只有他心底里清楚明白,良姜这看似轻描淡写,十分随意的一招,其中蕴藏着什么玄妙。 他试过躲避,却压根就躲不过!所以,不是自己大意轻敌,更不是侥幸巧合,是真正的技不如人。 自己若是不依不饶地继续进攻,完全没有取胜的可能,无疑就是自取其辱。 所以他站在原地,一脸懵懂,没有继续不依不饶。 和离之前,他压根都不知道良姜会功夫。 他以为,良姜不过就是个懂得识文断字的村妇,顶多就是家境较好罢了。 可良姜层层蜕变,一次比一次令他惊讶。 阜城城主,国公府郡主,名闻天下的玉华山弟子,身怀绝技的高手,接下来,她还会带给自己什么样的惊喜? 佟昭儿一击不中,反倒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颜面,见方乘煦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望着良姜,目不转睛,眸子里满是不可思议的惊艳与诧异,顿时恼羞成怒。 一跃而起,再次不自量力地向着良姜发起进攻。 良姜双手背后,并不还手,只是脚下微错,便巧妙地躲避开佟昭儿的每一次进攻,令她每一招式都气急败坏地打在空气中,连个衣角都扫不到。佟昭儿越打越狠,越是击不中,越显得她像是个被戏弄的小丑,于是越来越疯狂。 接连出了二十多招,良姜愈加气定神闲,佟昭儿反倒累得气喘吁吁,被方乘煦拦住了。 “算了,我们不是对手。” “放屁!”佟昭儿歇斯底里一般:“我怎么可能不是她的对手?她算是什么玩意儿?你放开我,我一定要将她踩在脚底下!” 她绝对不肯承认,自己不如良姜,尤其,武功还是她最引以为傲的,也是方乘煦最为欣赏的。 良姜双手背后,拒不还手,这是不屑,是对自己最大的羞辱!这是当众打自己的耳光,往心窝子里捅刀子! 绝不认输! 良姜轻蔑一笑,上前两步,用只有三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又毫不留情地捅了第二刀: “强者平静如水,弱者易怒如虎,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猫。 自己女儿被人害死,你却不能为她报仇,就连真正的凶手是谁,都不知道。却只会针对你眼中的弱者,迁怒到我的身上。佟昭儿,你不可怜谁可怜?” 佟昭儿一怔:“你想说什么?你又知道什么?” 良姜唇角的笑意缓缓绽开,呲牙一乐:“从方乘煦特意前往阜城将我母亲接来上京,我就知道,这是有人故意布下的局。 大堂之上,我才十分笃定,你女儿的死,绝非意外,其中必有蹊跷,所以我不和解,不原谅,敢冒着极大的风险赌一把。结果,我赌赢了。” 佟昭儿眸光一厉:“你胡说八道!” 方乘煦也怒声道:“我母亲怎么可能故意害死自己的孙女?良姜,你不要欺人太甚!” 良姜轻嗤,对着方乘煦低声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是方老夫人害死的你女儿?代人受过,她可真冤枉啊。” 方乘煦一把捉住良姜的手腕:“你把话说清楚!你这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良姜只手腕一抖,便顺利挣脱了方乘煦的钳制,一脸的意味深长。 “自己有脑子难道不会想?这局究竟是谁一手布置的,必有蛛丝马迹。还是你为了前途,压根就不敢想,不愿意承认?一个男人,活成这样,真悲哀。” 言罢转身就走。 脚步欢快,带着得意。 周围众人还沉浸在她适才鬼神莫测一般敏捷的身手之中。 将门无犬子,玉华山上武圣人亲传的弟子,果真名不虚传!这样的鹤雅郡主,一般人招惹不起。 适才还肆无忌惮指点议论辱骂的人顿时噤声,心有忌惮,再也不敢当面放肆。 佟昭儿整个人则呆若木鸡一般,愣怔在原地,并没有追上去。 她宛如被泼了一瓢的凉水,透骨生凉。 方老太太那日从衙门里回府,她铁了心地要将方老太太与方鸢送回阜城。 方老太太扯着赵妈,在院子里厮打,说赵妈故意害她,是赵妈让她直接将药丸喂给孩子,是赵妈故意将孩子掐哭,让孩子呛到。 孩子被呛住之后,又是赵妈抱着孩子,千方百计地阻挠她施救。 是赵妈故意借刀杀人,害死了她孙女,想借机将她赶回阜城。 生龙活虎地撒泼打滚,涕泪横流,言之凿凿地让方乘煦替她主持公道,哪怕告官都可以! (本章完) 第103章 审问赵妈 第103章 审问赵妈 面对方老太太的控诉,赵妈只一口否认,说方老太太为了推脱责任无所不用其极。 佟昭儿早就见识过方老太太颠倒黑白,胡搅蛮缠的本事,更笃定赵妈不会背叛将军府,无缘无故地加害自己女儿。 但是良姜今日的质疑,令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当初方乘煦要接良夫人进京看诊,她是一百个不乐意的,是自家父亲一力劝说。 父亲第一次在方家见到良姜,就已经知道良姜的身份,却讳莫如深,似乎有所忌惮。 后来,在衙门里,父亲第一眼看到良夫人,一脸的惊讶,很夸张。 许多的细节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佟昭儿难以置信。 假如,方老太太所言都是真的,赵妈故意诱导方老太太害了自己女儿,是完全没有理由的。 她的指尖冰凉,身子都在轻颤。 方乘煦觉察到了她的异样:“你怎么了?” 佟昭儿使劲握住他的手,张了张嘴,却也只干巴巴地吐出两个字:“回家!” 方乘煦自然是求之不得。 今日宫门口冲着良姜发难,两人没有占到丝毫便宜,颜面扫地。传扬出去,自己如何在护卫军里立足? 他忙分开围观的众人,搀扶着佟昭儿,上了回府的马车。 回到佟宅,佟昭儿便借口头疼,支开了方乘煦,然后将赵妈叫到跟前。 今日赵妈并未跟着佟昭儿进宫,因为她前两日又与方老太太因为口角,大打出手,脸上被方老太太挖了三道血印子,不好见人。 佟昭儿歪着身子靠在榻上,一言不发地紧盯着赵妈看。 赵妈被她瞅得心里发毛,小心翼翼地问:“小姐,您叫老奴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佟昭儿冷不丁呵斥:“跪下!” 赵妈心里一颤,跪倒在地。 佟昭儿沉声道:“抬起你的右手,高举过顶。” 赵妈全都莫名其妙地依言照做。 佟昭儿紧盯着她:“我说一句,你跟着学一句。” 赵妈心里已经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佟昭儿缓缓吐唇,一字一顿:“我赵妈在此发誓,以下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不敢欺瞒小姐。” 赵妈心里直敲鼓,小心赔笑:“小姐您怎么突然这么疾言厉色的?老奴什么时候敢欺瞒您啊?” “照做!”佟昭儿厉声道。 赵妈只能鹦鹉学舌。、 佟昭儿深吸一口气:“现在,你将那日无忧的事情跟我重新讲一遍,不得有一句假话。” 赵妈的声音都有些轻颤:“一定是方老夫人又在您的跟前说老奴的坏话了是不是?她的话你怎么能信呢? 我对小姐您一向忠心耿耿,完全没有理由加害无忧小姐啊。” “快说!”佟昭儿怒声呵斥。 “这,这老奴不是跟小姐您说了好几遍了吗?” 佟昭儿心里疑虑更重:“你一直顾左右而言他,是心虚了吗?究竟是谁让你加害无忧的!” 赵妈一口否认:“冤枉,真的跟老奴无关啊!也没人指使老奴!” “你敢对天发誓?” 赵妈一咬牙,只能违心起誓:“老奴发誓!无忧小姐的死真的跟老奴没有关系……” “那跟谁有关系?”佟昭儿咄咄逼人:“敢说一个假字,小心报应!” 赵妈支支吾吾,有些不知所措。 院外有匆匆的脚步声,丫鬟请安,是佟将军来了。 赵妈顿时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佟将军门也未敲,一把推开屋门,看到跪在地上的赵妈,面色微变。 “昭儿,你这是做什么?” 佟昭儿见到自己父亲的那一刻,心便顿时一沉。她不动声色地道:“赵妈犯了些错,女儿在教训她,父亲你怎么来了?” 佟将军面上带笑:“刚从宫里回来,听说你跟良姜今日在宫门口交手了,不放心来瞧瞧你。” 然后冲着赵妈挥挥手:“你下去吧,我有话要跟你家小姐说。” 赵妈终于卸下千钧重担,默默地退下去。 佟将军这才开口道:“若是下人用着不顺手,换了就是,犯不着自己动气。这些日子,你眼见的消瘦了许多。” 佟昭儿压抑住内心的猜疑:“没有,些许小事而已,小惩大诫。” 佟将军便立即转移了话题:“我听御林军说,良姜的身手很厉害。” 佟昭儿心有不服:“女儿一时轻敌,被她侥幸得手罢了。若非乘煦拦着我,岂能善罢甘休?” “那她跟你说什么了?竟然令你那么生气。” 佟昭儿摇头:“这女人牙尖嘴利,当众嗤笑女儿,戳我的心窝子,女儿着了她的道。” 佟将军拍拍她的肩:“你自己想开些就好,不要太在意那些风言风语。既然你没事,父亲就走了,你自己好生养着。” 佟昭儿起身:“我送父亲。” “不用,你且歇着。” 佟将军转身出门,并且体贴地替佟昭儿关闭了身后的屋门。 鬼使神差一般,佟昭儿上前,透过门缝,朝着外面张望。 她看到,佟将军走到院子门口,抵唇轻咳一声,然后背着手出了院子。 紧跟着,赵妈也扭脸看一眼佟昭儿的房门,鬼鬼祟祟地跟了上去。 佟昭儿的心顿时如针扎一般,痛得几乎窒息。 然后,沿着门板,无力地瘫软了下去。 眼前,有许多的画面,如同走马灯一般,旋转着飞舞。 她的精神也变得恍惚起来。 直到过了不知道多久,方乘煦推门进来,佟昭儿已经回到床榻上坐着了。 她拧着身子,低垂着头,轻轻地拍打着什么,嘴里还在哼唱着愉悦的小调。 天色见黑,屋子里也没有掌灯,昏黑里,这个场景没来由的,令方乘煦头皮发麻。 “阿昭?” 方乘煦试探着喊了一声。 佟昭儿并没有搭理他,仍旧在全神贯注地哼唱着小调。 方乘煦壮起胆子上前,见她正一脸慈蔼地望着的,竟然是一个被襁褓包裹的枕头。 “阿昭,你在做什么?” 方乘煦的声音有点发颤,轻轻地推了佟昭儿一把。 佟昭儿顿时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望着方乘煦:“你回来了?” 方乘煦见她恢复清明,这才缓了一口气:“岳父刚走,我们在前院说了一会儿话。” 佟昭儿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走了好。”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 方乘煦并未放在心上,侧身坐在床沿上:“以为你在休息,就一直没有打扰你。喔对了,刚才赵妈给我们倒茶的时候,不小心将茶壶从炉子上翻了下来,烫伤了手。” 佟昭儿“喔”了一声:“烫得好。” 方乘煦又是一愣,以为她还在生气,继续道:“烫伤挺厉害的,赵妈说怕是不方便伺候你了,想暂时回乡下住几天。” 佟昭儿一愣。 “你今天怎么了?看起来似乎不对劲儿。”方乘煦关心地问。 (本章完) 第104章 夺回家产 第104章 夺回家产 佟昭儿摇头:“我没事儿啊,她想走就让她走吧,走得远远的,走了就不要回来。” “那我一会儿给她结算月银,让她回去养着。”方乘煦试探着道:“她走了,家里估计也能消停几日。” 佟昭儿脸上的神色淡淡的,并没有像往常那般,一提起方老太太就浑身炸毛,一副势不两立的姿态。 而且,今日佟将军也没有继续为难他,说要将方老太太与方鸢送回阜城。 方乘煦多少舒了一口气。 这个家,带给他的窒息感,令他觉得快要疯了。 来自于将军府高高在上的威压,不可调和的婆媳关系,还有佟昭儿自从丧女之后,没完没了的哀伤与怨恨。 每个人都似乎卡在了濒临崩溃的边缘。 今日,良姜意有所指的话,令他更是如坠深渊。 这些日子,方老太太执拗地向他一遍又一遍自证清白,他其实也早有怀疑,只是正如良姜所言,不愿意深想,不敢置信罢了。 良姜残忍地揭露这一切,令他不得不直面现实,但是又不敢完全面对。 他没有这个资本。 正是应了良姜那“可怜”二字,自己笼罩在佟家的权威之下,活得卑微而又窝囊,不敢替死去的女儿报仇,不敢替自己母亲伸张正义。 这就是自己当初抛弃良姜,梦寐以求的飞黄腾达啊。 国公府。 良文氏正在府上破口大骂,骂良姜阴险,不择手段,令自己大庭广众之下,颜面尽失。又骂良夫人教女无方。 良夫人在一旁一言不发。 良苏今日宴席之上丢了大颜面,站在良文氏身边,委屈得哭天抹泪。 经过今日之事,漫说与平西王妃彻底无缘,日后自己议亲,只怕都要被人诟病,难以高嫁。 想想今日大殿之上,偷鸡不成蚀把米,非但没有赢得顾溪知的青睐,恰恰相反,顾溪知竟然还帮着良姜出头,揭露自己的龌蹉,瞬间满腹委屈,哭得梨带雨。 良姜一脚踏进国公府,良文氏顿时一噎,然后又有恃无恐地继续数落:“就连自己家里人你都算计,果真就是养了个白眼狼!小娼妇!” 良姜一个字都不多言,冷冷一笑,冲着四个丫头一摆手:“来人!” 玉覃四人齐声应是:“属下在!” 良姜抬手一指良夫人:“我不在国公府的时候,你们要负责保护我母亲的安危。谁若是敢欺负她,哪怕骂一个脏字,该掌嘴就掌嘴,该杀就杀,任何后果我一力承担。” “遵命!” 这架势,顿时将良文氏等人吓了一跳。 良文氏再也不似适才那般中气十足,色厉内荏道:“简直放肆!这里乃是国公府!” 良姜轻哼:“不错,这是国公府,我的家,我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 还有,祖母应当还记得吧,太后娘娘有令,从今日起,这国公府该易主了。太后娘娘的命令,您该不会不听吧?” 良文氏气得面色铁青,可是又无可奈何:“交给你,你也要有这个本事。这些年里,这些店铺田地可多亏了你二叔打理。你一个丫头片子,能懂什么?” “这就不劳祖母你操心了。” “自古以来,男主外女主内,国公府我可以交给你们娘俩儿打理,可这生意场上的事情还是要有男人来做。离了你二叔,生意万一黄了,整个国公府喝西北风不成?”良二爷在一旁附和:“做生意可不是过家家,你可懂进货渠道?可懂这买卖风向?可懂这衙门里的各种应酬? 你什么都不知道,单凭一腔热血,到时候赔个精光,这店铺里的伙计掌柜也要养家的。” 良姜依旧按捺着脾气:“不会我可以学。” 良二爷一声冷哼,发了狠:“既然你意已决,二叔也无话可说,到时候可别哭着喊着回来求我帮你就成。” “二叔操持国公府这些年,如此辛苦,该好好歇着享福了,不敢劳烦你。” 良二爷似乎胸有成竹:“好,那二叔可就拭目以待了,倒是要瞧瞧,这国公府是如何败落在你的手里。” “那只怕是要让二叔你失望了。”良姜微微一笑:“我父亲用性命挣来的家业,我怎么可能让它败落在别人手里呢?祖母,二叔,请交出钥匙吧?” 良文氏见她油盐不进,也无可奈何,毕竟这是太后的懿旨,只能摘下腰间钥匙,愤愤地丢在脚下: “国公府迟早败在你这个贱蹄子手里。” 良姜冷冷上前,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 “我知道,我母亲或许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让你如此有恃无恐。 但是,千万别惹恼了我。否则就冲我这种混不吝的性子,我就连鱼死网破的机会都不会给你。” 她的声音极低,却字字锋利,冰冷刺骨。 良文氏被吓得噤若寒蝉,却仍旧嘴硬:“反了,简直反了啊!儿啊,你在天有灵,赶紧收了这个大逆不道的女儿吧!” 良苏在一旁装腔作势地劝解:“祖母您千万别生气,这些店铺都是我父亲的心血,她能懂得什么经营之道?迟早会回来求您的。” 良文氏哭嚎着不忘指桑骂槐:“还是我苏儿乖巧懂事,只可惜摊上她这样的姐姐,我国公府的名声都被她祸害了,连累你日后议亲,找个好婆家啊。” 一说这话,良苏又觉得委屈至极。 “孙女不嫁了,日后守着祖母孝敬您一辈子。” 良姜不搭理良苏的惺惺作态,环顾四周瞧热闹的下人一眼:“太后娘娘有令,从今日起,我母亲正式重新接掌国公府。日后所有大小事务,一律由我母亲决断。 我国公府一向厚待下人,只要你们日后继续好好做事,自然不会亏待。可谁若是再像秦贵妻女这般,胆敢欺上瞒下,卖主求荣,哼……” 轻描淡写地一挥手,一丈开外的架突然从中折断,上面盆应声落地,摔得四分五裂。 这动静令下人们顿时一阵心惊肉跳,双膝一软,便跪在地上。 “奴才不敢!” 良文氏也吓得噤声不语。 良姜将府上钥匙交给良夫人,盘点地契房契等,清点核查银库。将府上事情,以及人情往来等尽数托付给陈伯,自己专心接手生意上的事情。 陈伯打理国公府十几载,又召回几个老人,对于府上的事情驾轻就熟,将府上打理得井井有条。 良二爷也遵守承诺,骂骂咧咧地搬出主院,陈伯命人重新修缮,计划恢复成原来的模样,给良夫人居住。 至于良姜的院子,她并未计较,毕竟她以前也极少回京,在府上住的时间不长,并没有什么感情。 她要尽快接手生意,不给良文氏喘息的机会,免得良二爷再从中作梗,生出是非。 (本章完) 第105章 我们要散伙 第105章 我们要散伙 良姜第一个要接手的,乃是国公府的药材行。 这是国公府最大的生意,同时也是良姜母亲多年的心血。 不同于仁和堂,这个药行乃是主要经营药材批发类的生意,从药农手中低价收购药材,然后批发给各个药铺类零售商家,从中赚取差价。 这个药行的兴起,原本是因为良夫人在军营里需要大量的药材,用以医治士兵们的外伤。 药材需求量大,时间紧,经常会出现供不应求,以次充好的情况。于是良夫人便命人联络了几个大面积种植药材的药农,适当囤积药材,解燃眉之急。 一来二去,便发展成了药行。 良夫人离京之后,药行生意大不如前,良二爷投机取巧,拉了另外两位略有背景的掌柜入股,借用职务便利,垄断部分军中药材供应,倒也能从中赚得盆满钵满。 良姜想收回药行,良二爷怎么可能拱手相让? 所以良姜一进药材行,另外两位合伙人与良二爷已经在药行里候着了。 一位姓赵,一位姓刘。 良姜不打没有准备的仗,早就提前摸查清楚两位掌柜的底细与秉性。 赵掌柜负责上京药材行运作事宜,在上京人脉广,与各个药铺的掌柜都略有交情,熟悉各种药材的行情,为人圆滑势利。 另一位刘掌柜则负责药材的收购,深谙各种药材的产地,成色鉴别,能根据当年的各种药材产量与需求量,做出较为精准的收购计划。 良姜经营仁和堂,手底下不缺赵掌柜这样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人手,但是,若能得刘掌柜助力,将极大化地降低仁和堂的进货成本,大有裨益。 良姜极客气地向着二人打招呼。 两人敷衍地向着良姜行礼,然后开门见山。 “我们两人想与郡主商谈一下撤股事宜,停止与贵府的一切合作。” 三人就在药行正堂,人来人往的大庭广众之下,药行里的伙计全都停下手里忙碌的事情,聚作三三两两,支棱着耳朵听。 这分明是要当众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若是处理不当,非但药行受损,其他店铺的掌柜与伙计也全都会以样学样。 良姜在三人跟前坐定:“二人掌柜与我们药行已经合作了两年时间,不知道为何突然做出这样决定?” “明人不说暗话,我们选择与药行合伙,实话实说,就是冲着良二爷能拿下军中药材的供应渠道,这是药行盈利的主要来源。 如今听闻良二爷要退出药行的经营运转,我们二人商议过,对不住了,我们要撤股,与二爷共进退,另起炉灶。 就连这药行里的伙计嘛,有些都是跟着我们风里雨里多少年的,到时候只怕也要一同离开。所以郡主要早作打算。” 良姜挑眉环顾四周一眼,心底里冷笑,还真是釜底抽薪啊,非但要撤走股份,就连人都一并带走,直接给自己丢一个空架子。 良二爷在一旁翘着二郎腿吃茶,脸上满是胜券在握的得意之色。 我倒是要看看,你良姜离了我,能做成什么事情? 你虽然能在阜城混得风生水起,但这是上京!这里看的是权势与人脉! 良姜一脸的云淡风轻,轻描淡写问:“就因为这么点小事儿?” 赵掌柜斜着眼睛,满是不屑地阴阳怪气道:“郡主好大的口气,难道你也有这样的门路?” 良姜老老实实摇头:“没有。”“不能向着朝廷供货,就意味着药行要失去大部分的订单,也就无利可图。我们完全没有继续合作的必要。” 良姜诚恳地问:“那我需要怎么做,两位掌柜才肯继续合作呢?” 赵掌柜微抬下巴:“这要看二爷怎么说话了,我们一向都尊重二爷。” 良二爷慢条斯理地喝茶,端着架子,虚伪地客套:“两位兄弟高抬,咱有货源,有门路,兵部那里不过就是我一句话的事情,何愁没有银子赚? 大不了就是换个招牌,不费吹灰之力,何必留在这里,瞧别人眼色?” “二爷所言甚是,鹤雅郡主,对不住了。今日你我将这药行的账目一清,你将我兄弟二人垫入的银子还了我们,咱就一拍两散吧。” 良二爷咂摸咂摸牙子,做出一脸为难的样子:“散伙容易,可你让我大侄女一下子拿出那么多的银子来,只怕有点强人所难啊。” “我可听闻鹤雅郡主乃是大名鼎鼎的阜城城主,区区两三万的银子,对于她而言,应当不过九牛一毛吧?”刘掌柜在一旁一唱一和。 “可是你们二位贤弟一走,这药行岂不散了,她可就亏大了。所以聪明人都会求着两位贤弟留下。” 良二爷用话点拨良姜。 良姜心知肚明,二叔这是逼着自己求他呢。 求着他留下来,继续经营药行。另起炉灶,谈何容易?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不时拿眼角的余光瞥一眼良姜。 良姜面上依旧淡淡的,并没有什么波澜。 待到三人底牌交代得差不多,煽动得伙计们都人心惶惶的时候,良姜方才悠悠出声。 “将鸡蛋全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并非什么明智的选择。同样,一门生意全都寄托在唯一的渠道,受制于人,更是愚蠢。” 良二爷轻嗤:“果真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人家这是看不起咱们呢。” 良姜环顾药行一眼,十分直白地道:“两位掌柜都是经营药行的一把手,良姜久仰,也很有与二位合作的诚意。 对于药行以往的生意往来我也略知一二,药行主要是依靠三七等医治外伤的药物盈利,这两年刘掌柜也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等进行这几样药品的采购与种植。 但是,大的药铺因为需求量大,会自己寻找一手的进货渠道,小的药铺如鸡肋,订单量寥寥。 因此我们药行的生意就处于尴尬地步,除了军中所需,还有仁和堂帮衬,别处订单寥寥无几。 那你们可知道,真正能掌控药行是否盈利的人是谁?” 刘掌柜不假思索:“自然是兵部。” 良姜微微一笑:“大错特错。” 刘掌柜说话还蛮客气:“愿闻其详。” “药行的生意是否盈利,并非取决于兵部,而是战事。这些年战事劳民伤财,长安与西凉都要休养生息,暂时休战。 那么,军中药材的需求量定然下降,我们药行必须要另外开辟新的市场,转变经营范畴,否则,不出一年,必然亏损。 你们要与我二叔继续合作,另立门户,无疑就是自寻死路。” 良二爷不屑轻嗤:“危言耸听。就凭借我在朝堂之上的人脉关系,药材何愁销量?你拿什么与我比?” (本章完) 第106章 半月之约 第106章 半月之约 良姜不屑一顾:“人脉?朝堂之上的官员总不能拿药材当饭吃吧?你将自己生意的需求对象局限于这么小的群体范围之内,难怪路越走越窄。 假如整个长安,乃是天下的百姓,都是我们的顾客,何愁没有生意?” 良二爷不屑:“说得轻巧,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我别的不懂,但我懂得一点医术啊。” “那侄女你可看清楚了,咱这是药行,不是药铺,那些小打小闹的小买卖,我们不屑于做。难不成你是想请我大嫂亲自坐诊卖药不成?” 良姜并不反驳他的话:“二叔提起我阿娘,自然应当还记得,军营里为何每年都要采购这几样药材吧?” 良二爷顿时无话可说。 他当然知道,军营里每年大批量采购这些药材,其实都是得益于当年良夫人留下的方子。 利用这个方子制成金疮药,可快速止血,令伤口愈合,减少感染,而且易于携带。 所以即便良夫人不在上京,军营里每年还一直按照原来的方子制药。这几味原材料就是药行的主营药材。 良姜一针见血:“假如我阿娘现如今有更好的,制作成本更低的制药方子,所需要的药材不是这几种,那刘掌柜,你囤积的这些药材可就全都作废了。” 刘掌柜的心顿时就提了起来。 良姜这话并非吹嘘,良夫人在处理外伤方面的医术,整个上京几乎无人可比。她在军营里有这样的影响力。让自己今年血本无归,不过就是人家一句话的事情。 良二爷冷嘲热讽:“我大嫂的方子即便再好,成本再低,用与不用,那不是你们说了算,毕竟这其中的利益牵扯,水深的很,你是不懂的。 还有,你觉得,就冲着你与佟将军的过节,军中会采纳你的新方子吗?” 良姜从腰间摸出太后赏赐的腰牌,往桌上一拍:“阎王好见小鬼难搪,那我直接去找正主不好吗? 假如我直接将这些药材制作成成药,再去除被兵部层层加价吸血的部分利润,送到太后跟前,低于原方子近三四成价位,你说,太后会不会答应?” 三人顿时一阵沉默。 良姜此举,无疑便是要切断良二爷的财路!让三人无路可走。 适才还摩拳擦掌,想与三人一同离开药行,另谋高就的伙计们,已经识相地开始继续做事,不过仍旧还在远远观望事情发展。 良二爷一脸的皮笑肉不笑:“水至清则无鱼,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就凭你一个人,敢与整个兵部为敌,你觉得,你能走多远?” “二叔也别忘了,我良姜凭借一己之力,如今已经坐拥半个阜城。你可以拿下兵部的渠道,凭借的是国公府,我堂堂郡主难道就无计可施了吗?” 良姜又沉声道:“赵掌柜、刘掌柜,散伙一事,还请你们三思而行,毕竟,有的时候,给别人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同时也是给自己一个发财的机会,可不能失之交臂啊。” 赵掌柜与刘掌柜对视一眼:“可你适才也说了,长安近年之内或许要休养生息,不再发动征战,那你即便真能顺利地取而代之,未必就能盈利啊。” 良姜微微一笑:“我刚才也说了,要把眼光放长远,宽阔,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 良二爷没想到,自己费了半天的唇舌,方才说动两位合伙人,撤掉股份架空药行,良姜竟然三言两语就说服二人,动摇了二人的决心。 他急忙插嘴:“说大话吹嘘谁不会?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才行。”赵掌柜点头:“就是,郡主有什么样的规划,也与我们透漏一二,我们也好核算核算,是否有利可图。” 良姜缓缓吐唇:“穷则思变,转型。” “转型是什么意思?” “就是转变经营类型。”良姜笃定地道:“建造药坊,用我母亲的方子与神医招牌,将我们囤积的药材制作成平民百姓受益的药丸,略微低于零售的价格,批量进货给各个药铺。” “就如救心丸那般?” 良姜点头:“我母亲手里治疗伤寒,腹泻,消渴,心疾,头风等症的方子很多,制作成中成药丸,携带与服用方便,定有销路。” 良二爷不屑一顾:“治病请脉,千人千方,岂能一概而论,一粒药丸包治百病?简直笑话。” 赵掌柜也斩钉截铁:“良二爷所言极是,药行转变经营并非朝夕可为,需要长远打算与投入,请恕我无法看好郡主的计划。” 良姜望向刘掌柜:“刘掌柜觉得如何?” 刘掌柜有点犹豫。 他对于良夫人的医术自然是深信不疑,而且良姜又握住了他的命脉,担心良夫人真的出手,自己种植的那么多药材岂不砸在手里,竹篮打水一场空? 再者,他提前打听过良姜的底细,得知她竟然就是那个在阜城跺一脚,都能令阜城颤三颤的城主,对于良姜的人品还是很敬畏的。 于是吞吞吐吐道:“郡主的想法是好的,但正如赵掌柜所言,短期内不能回本,我怕投入太大我顶不住。” 良姜胸有成竹道:“刘掌柜假如信我,制药作坊盈利之前,药行会有充足的订单,维持药行的基本运转。” 刘掌柜心里权衡利弊,一咬牙:“假如郡主在一个月内,能争取到足够的订单,我愿意赌一把。” 良姜十分笃定:“何须一月?半月即可。” 赵掌柜“噌”地起身:“老刘,你傻了还是疯了?竟然相信这个女人的话?你这是要跟我俩分道扬镳不成?” “赵兄言重了,我是觉得郡主所言颇有道理,我们何不给她半月时间,半月之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良二爷也轻哼着站起身来:“果真是疾风知劲草,关键时刻见人心啊。有些人就是见利忘义,多年的兄弟情分都不顾了,赵掌柜何须与他多言?” 赵掌柜附和:“你想继续留在药行我不反对,但是丑话可说在前面,我与良二爷要另立门户,开设药行。 那么这药行原本的客户我可要全都带走,包括仁和堂,他们掌柜与我乃是八拜之交,是我银子维系的交情,所以这两年里才会这么照顾咱们生意,高价从药行进货。 我要一走,药行就连个生意都没有,药材囤积着卖不出去,你们跟着喝西北风吧! 到时候你若是后悔了,再来找我俩合作,我们若是一口回绝了,你可别怪我们不讲情分。” 良姜眸色一紧:“仁和堂的掌柜,我恰好也与他有点渊源,所以这生意,赵掌柜你只怕是带不走!” (本章完) 第107章 仁和堂是我开的 第107章 仁和堂是我开的 “渊源?”赵掌柜呵呵讥讽:“郡主怕是不知道,我与那仁和堂丁掌柜的交情。 不是我吹牛,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我们药行卖不出去的药,只消我一句话,仁和堂立即会高价收走,我说多少银子就多少银子。” 良姜诧异地“喔”了一声:“仁和堂的人又不不傻,竟然会赔本赚吆喝?” “嘁,丁掌柜是赚是亏,那银子又不是他的。他们背后的头家就是个冤大头,长安举国上下,开设的仁和堂不计其数,哪有闲情逸致管这些琐碎事宜?更何况,她从未在上京的仁和堂露过面。” 冤大头良姜抓抓头发:“即便如此,那也不可能任你狮子大开口吧?毕竟,这账簿都有人专门负责监察的。” “郡主果真天真。这价格上自然不好入账,但是分量上还不是下面人说了算?三百斤的药材,我打一千斤的幌子,账簿上你能看得出来?掺点假,喷点水,出库的时候秤头上动点手脚可谓轻而易举。” 良姜的面色一沉,顿时带了凉意。 “这不就是欺上瞒下,中饱私囊吗?” “是,”赵掌柜大大方方地承认:“不怕郡主知道,仁和堂的路子就是我银子铺的。这药行离了我,与仁和堂的合作,也就黄了。刘老弟,如何抉择,你可要慎重考虑啊。” 刘掌柜仍旧尝试着不得罪二人:“我们都是生意人,和气生财,即便良二爷不打理这药行了,药行还仍旧是国公府的产业不是……” 良二爷不等他将话说完,就立即打断了他的话。 “你想左右逢源装好人,我偏不吃你这一套。今日我话就撂在这里了,这药行离了我跟赵掌柜,铁定要黄! 你若是执意留下,从今儿起,咱就没啥瓜葛了,到时候走投无路了,你可别哭着喊着去求我。” 刘掌柜左右为难。 良姜不以为然地笑笑:“那我今日这话也撂在这里了,仁和堂的订单我要定了,军中的供货权也绝对不会落到你的手里。 你们今日离开这药行的门,日后若是反悔,求到我的面前,我也会记得二叔今日这番决绝的话。” “好!”良二爷一拍桌子:“现在便一拍两散,将赵掌柜的股份清算清楚,咱立下契约,绝不反悔。” “好啊。” 良姜答应得挺痛快,立即命人取来账簿与笔墨纸砚,因为药行一直都在盈利之中,不需要过多扯皮,将股份拆分出去,立下文书,痛快地将赵掌柜打发了。 刘掌柜见她胸有成竹,一万多两的银票丢出去,眼皮子都不眨,可见的确有实力,权衡利弊之后,一咬牙:“我愿意相信鹤雅郡主。” 赵掌柜讥笑:“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这就命人去知会仁和堂丁掌柜一声,从今儿起,停止与药行的一切合作。” 双方痛快地签字画押。 良姜收了文书:“既然你要去报信儿,索性便让丁掌柜来药行一趟,有些话我得当面交代他一声,免得我还要让人跑腿儿。” 赵掌柜好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交代?郡主这么大的口气,不知道与丁掌柜是什么不菲的交情?” “他不认识我,”良姜淡淡地道:“不过伯爵府陆二公子跟他比较熟。” 赵掌柜嗤笑:“啧啧,原来郡主并不识得丁掌柜,而是攀亲托熟,刘老弟啊,你这宝可押错了地方喽。” 刘掌柜心里暗恼,自己非但搭进去身家,还得罪了赵掌柜与良二爷,该不会就是一场笑话吧? 赵掌柜得意地打发伙计前往仁和堂。 没等几人这里交割完毕,伙计便带着丁掌柜来了。丁掌柜大模大样地进了药行,赵掌柜立即迎上去,十分热络地拱手: “丁掌柜,辛苦你百忙之中跑这一趟了。只因有人自称与你甚是相熟,打着你的旗号四处招摇,所以才不得不请你亲自前来。” 丁掌柜漫不经心:“这上京城里认识我的人可多了去了。让我瞧瞧谁呀。” 赵掌柜故意夸大其词:“这人来头可不小,乃是国公府的鹤雅郡主,药行以后的新主人。” 丁掌柜一愣:“新主人?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药行易主,我与良二爷日后要另立门户了,到时候,还请丁掌柜继续关照啊。” 丁掌柜也是人精,一听就听出来了他的弦外之音。 “那是自然,就凭借你我之间的交情,绝无二话。” 言罢上前给良姜行礼:“请恕小人眼拙,一时间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见过郡主您?” 良姜摇头:“从未见过。只是刚接手药行,日后想与丁掌柜继续合作。” 丁掌柜一脸果不其然的了然之色:“早就听闻郡主大名,今日得见,不胜荣幸。只是对不住,在下与赵掌柜素有交情,合作多年,这背信弃义,攀权附势的事情传出去,怕被同行嗤笑。” 良姜轻笑:“丁掌柜不是怕背信弃义,而是怕我给的好处不够多吧?你只要继续与我合作,赵掌柜给你三成好处,我给你五成,只会多不会少,如何?” 丁掌柜不悦地面色微沉,看了一旁赵掌柜一眼。赵掌柜目光躲闪,有点讪讪的。 丁掌柜说话虽客气,但是却掩饰不住的傲慢之色:“那咱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我的确是收了他赵掌柜的银子不假,但是我俩合作,更多的是因为交情,与其他无关。” 良姜眉宇间骤然冷厉:“交情?有交情你就可以吃里扒外,肆意损坏仁和堂的利益,高价收购他人积压药材,哄抬斤数,掺假售卖,从中牟利?” 她突然问责,声色俱厉,丁掌柜不由一愣:“我……不是,鹤雅郡主您这话说的,您虽说贵为郡主,可我们仁和堂内部的事情,好像也轮不到您向着我兴师问罪吧? 我给头家卖命,不过捞点油水而已,只要店铺盈利,我们头家都不会问责我一句。” 良姜微眯了眸子:“如此说来,赵掌柜所言,句句是真?” “是真的又如何?小人这样做不犯法吧?” “承认了就好,至于犯不犯法,等你去了衙门就知道了。” 丁掌柜一脸的皮笑肉不笑:“郡主这是要以此事要挟我?强扭的瓜不甜,强逼的合作也不会愉快。 更何况,咱适才所说的话,哪说哪了,出了我的嘴,入了您的耳,一旦离了这个门,小人也不会承认。无凭无据的,衙门也管不着不是?” “我知道就可以了,用不着证据。你这个掌柜也干到头了,回去将仁和堂的所有事情交接完毕,将你这几年里贪墨的银子如数吐出来,否则就等着吃官司好了。” 丁掌柜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然后“噗嗤”笑出声来。 “郡主金枝玉叶,按说小人不该在您面前放肆。可这衙门不是您开的是不?您在京兆尹衙门说话好使不?” “衙门不是我开的,但是仁和堂可以是。明日我会让陆二与宋律前去仁和堂,我能不能管,你就知道了。” (本章完) 第108章 她这么年轻,不可能啊 第108章 她这么年轻,不可能啊 “陆二?”丁掌柜一惊:“您说的,莫非是伯爵府的二公子?” 良姜点头:“他说的话,应当管用吧?” “陆二公子与我们头家乃是过命的交情,这,这仁和堂与您……” “刚才我说了,仁和堂可以是我开的。” “这怎么可能呢?您就别跟我开玩笑了。”丁掌柜心里虚的很,笑得干巴巴的:“我们仁和堂三十多年老字号了,比郡主您都大。” “过两日你便信了。” 丁掌柜见她说得笃定,顿时愣怔住了,急忙否认:“适才我只是与郡主您开个玩笑,赵掌柜也是胡说八道。这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啊,那银子都进了赵掌柜自己的腰包,我不过是跟着混个肚圆而已。” 良姜不再多言,站起身来:“我还要去一趟毛皮作坊,不能久留,有什么事情明日你与我的讼师说好了。 刘掌柜!” 刘掌柜同样是一脸震惊,还没有回过神来。听到良姜叫他,傻愣愣地应了一声:“我在这。” “这药行暂时就交给你了。有愿意跟赵掌柜另谋高就的伙计只管放行,不必强留,留下的伙计日后与仁和堂伙计相同待遇。 等明日仁和堂的内务处理完毕,最迟三日,会有新的掌柜前来,与你洽谈接下来的合作事宜,公事公办就好,不必有什么弯门邪道。 你若是觉得忙不过来,我会另外安排一位有经验的新掌柜前来药行协助你,进行新药坊的建立与筹备。药行日后就有劳你了。” 丁掌柜一口应下,不假思索。 良姜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拍拍屁股带着人走了。 伙计们一改适才的懒散与懈怠,笑脸相送。 毕竟,仁和堂的伙计不论是月银与节礼,在同行里是出了名的好待遇,谁会跟银子过不去? 丁掌柜指着良姜的背影瞠目结舌:“不是,这……赵掌柜,这郡主究竟是什么来头?她跟陆二公子又是什么交情?这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咋心里发毛呢?” 赵掌柜不屑一顾:“她又一直不在上京,能有什么背景?不过就是与那个伯爵府二公子认识,吓唬你而已吧?怕她作甚?” 良二爷自始至终躲在一旁沉默不言,冷不丁地一拍大腿,满脸懊恼:“坏了!” 赵掌柜莫名其妙:“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当初方家老太太曾经因为救心丸一事,活活亏了数千两银子,就是亏给了仁和堂。 这原本就是良姜故意设下的局,可是足以说明,她与仁和堂之间,真的有渊源。” 赵掌柜听良二爷一说,更加瞠目:“此事我曾亲自经手,陆二公子找到我,说是我们仁和堂头家下的命令,在堂中售卖救心丸。还叮嘱我,务必要让上京各个药铺全都得到消息。 这鹤雅郡主该不会真的就是我们头家吧?可她未免也太年轻,压根不可能啊……” 他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赵掌柜也傻眼了:“如此说来,这合作之事……” “这还用说吗?”丁掌柜怒声道:“你听她刚才说话,成竹在握,还合作,我这差事八成也保不住了!你适才与她究竟胡说了什么?” “我,我就是想以你我之间的合作吓唬吓唬她而已,然后一时间话赶话的,口不择言。” 丁掌柜心知不妙:“我真是交友不慎,前程只怕要毁在你的手里!” 言罢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急忙赶回仁和堂。 刘掌柜这才反应过来:“如此说来,适才她交代我的事情,并非空口白话?日后仁和堂与药行的合作岂不稳了?” 赵掌柜恼羞成怒:“你我三人可都有言在先,势头若是不妙,你便假意逢迎她,留在药行,见机行事,暗中拆台。你我三人,齐心协力,务必要让二爷重新执掌药行。”刘掌柜正色道:“你也说了,我是要见机行事。良禽择木而栖,适才听完鹤雅郡主所言,我是真心实意地想要跟她合作的。” 良二爷冷声道:“依你所言,你是真的要抛开我们二人,跟她良姜单干了?” 刘掌柜惋惜道:“刚刚我便劝说过二位,可你们执意不肯听我所言,我也没有办法。” “你……”良二爷指着刘掌柜的鼻子:“你可别忘了,兵部我说话还是管用的。” 刘掌柜也不争辩:“是,您良二爷可是堂堂五品员外郎呢。” 话里带着讥讽,良二爷气得火冒三丈:“鼠目寸光,咱走着瞧!赵掌柜,咱们走!” 赵掌柜脚下没动,他也有点后悔了,适才不该如此决绝坚定地签下文书,与良姜一拍两散。 他觉得,鼠目寸光的人正是他自己。 他想求刘掌柜,看看还有没有回到药行的机会。 但是当着良二爷的面,他一时间无法开口,只能跺跺脚,跟着良二爷气急败坏地扬长而去。 适才还满是忐忑难安的刘掌柜,顿时就觉得扬眉吐气,亮着嗓门喊一声:“赵掌柜,适才仁和堂刘掌柜说银子都进了你的腰包,这话是真是假啊?” 赵掌柜头也不回地走了,只愤愤不平地骂了一句什么。 从药行出来,良姜去了皮货铺子与作坊。 账目上,作坊一直处于亏损。 良姜找作坊几位老师傅了解基本情况,让他们全都畅所欲言,还有日后对作坊有什么期望与要求。 老师傅们对她虽然满是敬畏,但是说话却毫不客气。 他们认为作坊同酬不同工,分配不合理,直接向着良姜提出辞呈,说别处有人给出了更高的月银。 良姜对作坊的情况也有初步了解,知道里面有人凭借关系,浑水摸鱼,不会做事却拿着比其他师傅高上许多的月银。 说白了,就是钱养闲人,时日一久,其他人自然有意见,消极怠工。 而这几人个个都有背景,还不好得罪。 良姜不过是略一沉吟,当场就重新改了规矩。 日后整个作坊分组协作,月银基础上按劳计酬,计件拿钱,多劳多得,凭本事吃饭,优胜劣汰。 制作出不合格的成品,则要从月银里扣除。 如此一来,那些关系户挣不到银子,不用良姜开口辞退,自己也就主动请辞了。 留下来的,积极性必然能得到提高。 如此见招拆招,大刀阔斧地变革,不过几日时间,便顺利接掌了国公府名下所有产业,并且逐渐步入正轨运营。 很快,良姜与方乘煦约定的还款日期到了。 良姜这两日忙着处理生意上的事情,盘查旧日账目,并未亲自出面,而是派了宋律手持欠条,去了一趟佟宅,要求方乘煦立即归还欠自己的银子。 (本章完) 第109章 我要吊死在你家门口 第109章 我要吊死在你家门口 整个方家如今都是佟昭儿当家,方乘煦囊中羞涩,哪里有银子归还? 宋律接连去了两三趟,方乘煦全都避而不见,只有方老太太出面。 面对宋律,方老太太哭天抹泪,诉说这些时日里的艰难,诉说方乘煦处境不易,拿不出分文的银子。 宋律虽然伶牙俐齿,但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面对胡搅蛮缠的方老太太,接连铩羽而归,这全部在良姜的预料之内。 她原本就不指望宋律能讨要回来这笔欠银,不过是虚张声势,先礼后兵而已。 她有心亲自登门,但是店铺里的事情,令她一时间分身乏术。 因为,几家店铺易主之后,供货商们唯恐以前的账目良姜不认,立即找上门来,手持欠条清账。 生意往来,或者银货两讫,或者月结,也或者一批压一批结账,这都是正常的。 只要是经过核查,都是正经生意往来的欠条,良姜自然要认。 但是,她却从这些欠条里,觉察到了不对劲儿。 并非是这些欠条有什么猫腻,而是收支不平衡。 打个比方,按照欠条所示进货量,绸缎庄的月销售量,远远不止自己那日在账簿上所看到的数目。 也就是说,自己那日在帐房里所看到的账簿,极有可能是假的。 二叔知道自己要回国公府,提前做了一笔假账,隐瞒了商铺的部分利润,甚至做出亏空假象,中饱私囊。 国公府每年的收益,远超账簿上所记录的银子。 这些银子,毫无疑问,都进了二叔的腰包。所以他才有底气,痛快交出这些店铺,然后自立门户。 若非良姜精于商道,对于数字又有天生的敏感度,账簿之上每一个店铺的收支大概情况都有印象,还不会发现这其中的猫腻。 所以,她正紧锣密鼓地重新核查店铺账簿,只要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就可以找二叔兴师问罪。 方家想赖账,良姜无暇分心,那就只能一纸诉状对簿公堂了。 反正自己动动嘴儿,宋律跑断腿儿,他也乐得打赢官司多拿银子。 状纸刚刚递到衙门,方老太太便亲自登门,拿着一根粗麻绳,来了国公府。 到了国公府门口,看门的哑伯将她拦在门外,方老太太二话不说,就从腰间解下粗麻绳,要往国公府的门框上套。 哑伯一看,知道她是来故意找茬的,一边拼力拦着,一边叫人立即入内通知良夫人与陈伯。 良姜不在府上,良夫人闻讯立即赶出来,哭哭啼啼的方老太太已经吸引了一片瞧热闹的百姓驻足。 良夫人蹙眉:“方老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方老太太哭天抹泪:“你们国公府逼得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我被你女儿骗得倾家荡产,还不上你的银子,就以死谢罪,吊死在你国公府门口吧!” 良夫人还不曾见过方老太太这副蛮不讲理的模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七千多两银子原本就是你方家欠我们的,我们已经给了你方家两月的时间归还,方老夫人这是要赖账吗?” 方老太太熟知良夫人的脾性,比较软弱良善,拽着上吊绳,一边哭一边数落: “你女儿联合外人骗走了我方家所有的产业,将我们扫地出门,我都没有追究,更没有报官,顶多就算是扯平了。谁知道你们不依不饶,竟然还报官,要把我们乘煦往死路上逼啊。夫妻一场,你们就这么狠心,非要置我们于死地不可吗?” 良夫人一着急,满腹的委屈与道理一个字都讲不出来。自家女儿当初在方家,究竟忍受了多少的委屈啊。 “既然已经报官,衙门里就是说理的地方,我们到衙门里讲理。你在这里寻死觅活的是何道理?” 方老太太瞪圆了眼睛:“你家女儿不要脸面,可我方家要!我儿子乃是堂堂四品武将,你让他对簿公堂,传扬出去多难听? 你国公府财大气粗,就差这几千两银子吗?你们分明就是想借机逼死我啊!我这就吊死在你门口!烦请诸位乡亲回头去佟宅报个丧,让我儿来国公府替我收尸!” 方老太太要把脑袋往绳套里钻,下人慌忙拦着。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良文氏与良苏闻讯从国公府里出来,良苏上前劝解方老太太: “我堂姐一向得理不饶人,若是有得罪您老之处,我代她向您赔个不是。您老千万不可犯傻,做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 方老太太听她说话,就立即知道了她的身份,借坡下驴,瘫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 “我是被她良姜逼得实在走投无路了啊,良姜但凡有姑娘你一半的良善,我们也不至于闹到现如今这样的地步。” 良苏叹气:“我都了解,毕竟我堂姐为了钱财,都能在大殿之上对着自己亲祖母下手,至亲之人都不放过,更遑论是您了。不过我现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寄人篱下如履薄冰一般,帮不上您。”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个一把鼻涕一把泪,一个红着眼圈,把周围的百姓全都煽动得群情激奋。 “这鹤雅郡主的确是唯利是图,就连人情味儿都没有了。” “就是啊,一夜夫妻百夜恩,她腰缠万贯,几千两银子对于她而言或许不痛不痒,至于这样赶尽杀绝吗?” …… 良夫人听着周围不明真相的众人议论,气得红了眼圈,颤抖着声音: “你方家始乱终弃,一家人联合起来,欺负我女儿,哄着她拿嫁妆银子替他方乘煦养外室,然后倾家荡产高攀将军府。 如今却到我国公府来颠倒黑白,诋毁我女儿,简直欺人太甚。来人呐,给我赶走!” 分明是她们欺负人,这些百姓怎么就人云亦云,谴责起受害之人来了呢? 哑伯等人上前,轰赶方老太太。 方老太太目的未达成,怎肯离开? 撒泼打滚,呼天抢地。 “杀人啦,国公府杀人啦!这世道还有天理没有啊!” 良文氏铁青着脸,质问良夫人:“你是不是还觉得国公府不够丢脸啊?你瞧瞧,你瞧瞧你闺女干的这是什么事儿?让原来的婆家追到家里来闹,满上京只怕也是独一份儿!” 良苏也附和道:“区区几千两银子而已,大伯母,难道银子比人命还要重要吗?您什么时候这么冷血了?” 话音刚落,就听人群之外,有人冷声道:“既然良苏你这么善良,那这八千两银子你替她方家出好了。” (本章完) 第110章 她的钱全都来历不明 第110章 她的钱全都来历不明 人群分开,正是良姜,带着玉覃玉漱两个丫头,得到消息之后从铺子里急匆匆地回来,怀里还抱着一摞的账簿。 良苏轻嗤:“这银子是方家欠你的,跟我又没有关系,我凭什么替她出?” “对啊,跟你又没有关系,你凭什么拿你所谓的善心绑架我?” 良苏一噎:“我只是不想你为富不仁,为了几千两银子闹出人命来!都是为了你好。区区几千两对于你而言,不过九牛一毛吧?” “我银子多就合该别人欠钱不还?你还真会慷他人之慨。” 良苏被怼得哑口无言,扭脸转向良文氏,委屈告状:“祖母!” 良文氏拿良姜也没招儿,这女人可不像良夫人那般容易拿捏,她就是蒸不熟煮不烂的铜豌豆。 自己说再多也是白搭。 良姜怼完良苏,又扭脸转向方老太太。 “我能问问,您老今日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究竟什么目的吗?” 方老太太一晃脑袋:“没有目的,我就是被你逼得没法活了。” “你方家想赖账?” “我方家的家业如今都被你良姜独吞了,逼得我一把年纪,就连安身之地都没有,如今寄人篱下,何等凄凉?” 良姜冷笑,我等的就是你这一句,不将佟家与方家绑在一处,佟家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往外掏银子? “方老夫人这话真可笑,阜城人尽皆知,你方家变卖祖宅,那是为了迎娶佟昭儿,所得银子如数做了佟昭儿的聘礼。 如今你方家的银子在她手里,你畏惧将军府权势,不敢去讨要,反倒欺负我国公府孤儿寡母,不肯归还我的嫁妆。这世道,不是谁穷谁就有道理!” “你伙同仁和堂,骗走我那么多银子,你敢说与你无关?” 良姜笑眯眯地问:“那你说说,我是怎么骗的?当初你背了我,高价从阜城仁和堂收购救心丸牟利,可曾告知我一声?” “可我刚听说,这仁和堂跟你良姜有关系,你能不知道?” 消息好灵通啊,若是说没人通风报信,从中挑拨,良姜是不信的。借刀杀人,也正是二房里最为擅长的伎俩。 那么,方老太太必有后招。 良姜无奈摊手:“那又如何呢?当初救心丸的确是一粒千金啊,你半价收购并不吃亏。” “可我卖不出去就赖你!” 良姜一脸无辜:“方老夫人这话说得好生没道理,你买走救心丸之后,人家怀远侯府专程登门千金求药,是你自己唯利是图,拒之门外。” 方老太太又是一噎,强词夺理道:“若非你从中作梗,救心丸怎么可能降价?” 良姜轻嗤:“你为了赚钱,任凭人家好话说尽都见死不救,难道我也袖手不管吗?别的货物可以囤积居奇,哄抬高价,这救命的药不能!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百姓得知前因后果,有人唾骂:“如此看来,方家的确是唯利是图,所以才会做出为攀权贵,抛弃糟糠之妻的行径。 财运贵人,仁者以财发身,不仁者以身发财,人家鹤雅郡主合该有这运道,得侯府庇护。”方老太太被数落得没脸:“狗屁的财运贵人!谁知道她良姜的银子从哪里来的?你们怕是不知道,她可就是大名鼎鼎的阜城城主,坐拥我们阜城近乎一半的田产与商铺。 她们母女二人又没有任何营生,这钱财全都来路不明,必然是不义之财。我凭什么还?” 如此厚颜无耻的话,没想到竟然引起不少人附和与猜疑。 “鹤雅郡主竟然是阜城城主?!我可听闻,当初阜城受灾,城主凭借一己之力,施粥放粮,就救了整个阜城!” “她小小年纪,哪来的银子?该不会是良国公当年……” “对,估计是良国公早些年便将卖国求荣得来的钱财秘密给了女儿,打着做生意的幌子罢了。” “要不两年前,她们母女怎么会莫名消失呢?不就是拿着这银子,跑去阜城逍遥自在吗?如今身份败露,不得不回来吧?” “此事该查,若是属实,应当抄家!把不义之财全部充进国库。” “对!这钱该是大家伙的。” …… 方老太太见自己胡搅蛮缠的一句话,竟然能引起众人这多猜测,更加得意。 “难怪当初你嫁进方家,一不肯明言身份,二不敢露财,原来是做贼心虚啊! 我儿子为了保家卫国出生入死,在西凉边关立下赫赫战功,如今却被你一个卖国贼的女儿逼得走投无路,这是什么世道啊?你们说,这银子我该不该还?” “不还,等她交代清楚所有银子的来历再还!”有几人添油加醋。 “还有国公府名下的产业也要查!” 良文氏急忙撇清关系:“此事我们压根都不知情啊,她良姜母女二人在外做了什么,有多少财产,我们全都不知情,跟国公府无关。” 良苏也在一旁冷嘲热讽地落井下石:“好心劝说姐姐得饶人处且饶人,姐姐非但不领情,还将我好一通数落。 我大伯父有愧长安,咱们自当谦虚谨慎做人赎罪,你如此高调张扬,咄咄逼人,如今可好,别说这几千两银子了,只怕多的都要交出去。” 良夫人怒火中烧,怒目质问:“简直胡说八道,你伯父他精忠报国,这些年浴血奋战,九死一生,身上刀伤不计其数!从未做过任何有损长安,有负百姓的事情,卖国通敌之事更是荒唐至极。 此事外人不明就里,人云亦云也就罢了,你享受着他用命,披肝沥胆换来的富贵,竟然也如此诋毁他的名誉!” 良夫人向来软弱,这是她第一次声色俱厉地当众训斥小辈。 良苏非但并不知错,反而大义凛然道:“公是公,私是私,我就算是再敬重大伯,家国大义面前,我也懂得廉耻礼仪,明辨是非黑白。” 良姜也没有想到,二房竟然会与方老太太联起手来,在此事上做文章。真是狗急跳墙,无所不用其极。 眸光愈加狠厉。 “既然你如此清高,贫者不受嗟来之食,志者不饮盗泉之水,你还留在国公府做什么?” “我留下来,只是为了孝敬祖母。”良苏讨好地挽着良文氏的手臂:“再说了,我大伯父那些不义之财不是都在你的手里吗? 大家伙又都不傻,你是时候全都交出来了。否则万一被言官一纸诉状告到皇上那里,被抄了国公府,最后的体面都没有了。” (本章完) 第111章 同仇敌忾 第111章 同仇敌忾 二房里还真是豁出去了啊。 良姜明白,自己顺利接掌国公府家产,见招拆招,使得二房想重新执掌国公府的计划落空。 自己又在盘查旧日账簿,极有可能令二叔竹篮打水一场空,重回一穷二白的局面。 于是二房彻底恼羞成怒了,无计可施之下,甚至不惜玉石俱焚,就为了能毁了自己。 这样,最起码,良二爷还能保住他贪墨的那一笔银子。 若是再略施手段的话,自己落魄,国公府的产业还能重回二房手里。 难怪方老太太今日登门滋事,良文氏与良苏一直在一旁添油加醋,想必也是早有准备,提前串通好的。 还真是就连喘气的功夫都不给自己啊。 良姜冷冷地望向良苏与方老太太:“你们口口声声说我这是不义之财,可有证据?否则便是诬陷栽赃,当初方乘煦为此挨了我三板子,你们应当还记得吧?” “这都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 方老太太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阜城城主当初在阜城买房置地的时候,你还是个胎毛未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哪来的银子?你倒是说出个一二三来啊。” 良姜不屑道:“我六七岁的时候便跟着我三师伯学习生意经,十岁的时候作为考核,接手了三师伯送给我的仁和堂。 在同门师伯师姐的帮助下,我用了六七年的时间将它发扬光大,做遍长安,倒腾这点银子,在我三师伯眼里,不过就是小孩子过家家而已,不值一提,也值得你们大惊小怪。” “你说这仁和堂现如今是你的?” 良姜点头:“不错,我正是仁和堂现如今的头家。” 围观百姓面面相觑,无不感到震惊。 一个小小的女娃子,不过十岁,竟然就能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药铺,做大做强,短短几年的时间遍布长安! 难怪她能有这经济实力,在阜城购置那么多的田地与商铺,这都是可以不断盈利与扩张的买卖。 有人接着抛出了第二个令人哗然的真相。 “三师伯,玉华山文武圣人门下的三弟子,不就是关山爷吗?” “你说的是,咱长安首屈一指的皇商关山爷?” “除了他还能有谁?人家腰缠万贯,富可敌国。当年有一次良国公出征,粮草不济,关山爷大手一挥,就直接调拨了八万将士两个月的粮草啊!” “玉华山能人辈出,这关山爷可是经商奇才,鹤雅郡主跟着他做生意,可不顺风顺水,呼风唤雨?” “如此说来,郡主所言非虚。” “我家兄弟在国公府的毛皮作坊做事,我听他说起,这位郡主做生意的确有一套,精明干练,手腕强悍,是个行家。” 方老太太没想到,舆论反转得竟然这么快。 她的肠子都在后悔得打转。 这些日子寄人篱下,她比谁都明白,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苦处。 因此她对金钱的渴望也前所未有的高涨。 良姜这么大一尊财神,都踏进家门了,竟然又被自己猪油蒙心,赶了出去。 都怪佟昭儿,勾引自家儿子,甜言蜜语地哄着自己,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得罪了良姜。 否则,自己现在还是那个能在方家颐指气使,养尊处优的方老夫人。 何至于现在受制于人,被逼得焦头烂额,腆着脸跑到国公府来寻死觅活? 良姜瞄了一眼瞠目结舌的方老太太,眸光愈加狠厉。 “你方家欠我良姜的七千多两银子,那都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却被你们蒙骗着,帮他方乘煦养外室与私生子,被你方家吸血!拿去迎娶外室,攀附将军府。 所以不争银子争口气,我寸步都不会让。谁若是能帮着国公府讨要回这笔欠银,国公府会抽取一成作为酬金答谢。 剩下的,将全部捐献给军营,作为在战争中阵亡的将士遗属生活所用。国公府不留分文。 众位乡亲作证,我良姜言而有信!”此言一出,举众哗然。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谁不想白得这七百多两银子呢? 一夜暴富,后半辈子都衣食无忧。 良姜此举无疑就是将自己的债务轻巧转移给了全上京百姓。 大家顿时同仇敌忾,将自己代入到了债主的位置,一时间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毫无疑问,众口一词,一个可怜方老太太的人都没有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人家郡主已经给了你方家两个月的通融时间,你们欠债不还,怎么还这样理直气壮?” “就是,这风气都被你方家带坏了。若是人人效仿,日后谁还敢借钱给别人?一腔真心喂狗,天理何在?” “还钱!你家新娶的妇人分明有银子,为何不还?” “国公府的银子你方家可以欠,但是抚恤阵亡将士家属的银子,谁若是欠着不给,那就是丧心病狂。” “他们若是不还,咱们也全都拿着绳子,去她佟家门口上吊去!以牙还牙!” …… 群情激昂,义愤填膺。 就连一直替方老太太说话的良苏都被大家口诛笔伐。 “适才这位国公府的二小姐胳膊肘往外拐,上蹿下跳地指责郡主,看起来与方家交情不错。你如此善心,是不是愿意出银子替方家度过这一难关啊?” 良苏与良文氏见形势急转而下,哪里还有脸留在这里? “此事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就是看不下去说句公道话而已。” 两人灰溜溜地回府去了。 方老太太也想逃,迈下两步台阶,又想起那根麻绳,转身拽下来,挤开人群,落荒而逃。 这绳子,她还有用! 这一切,都是拜佟昭儿所赐,她若是攥着银子不管,自己就到她门前上吊去。 人群一哄而散,不依不饶地追在方老太太身后,大声嚷嚷着“还钱”,一路追去佟宅,这阵仗几乎轰动了半座上京城。 嬉皮笑脸的观棋被人堆挤出来,冲良姜笑得格外灿烂。 适才人多,良姜还真的没有注意到他。 观棋并未上前说话,而是朝着国公府对面的醉香楼指了指。 良姜抬脸,二楼临街窗帘低垂,清风不燥,扬起窗纱,不期然,正好对上一道清冷的幽深目光。 顾溪知在二楼临窗而坐,手里端着白瓷茶盏,冲着良姜微微抬手示意。 阳光肆意泼洒,跳跃在他的发梢上,指尖上,还有丰神俊朗的侧颜之上。 大抵是因为阳光灼目,他微眯着眸子,眼梢挑起,清贵之中平添了一份慵懒与悠闲。 良姜微微一怔。 他原来还在上京。 还以为,选秀之后,他会立即返回渭西封地。没想到还有闲情逸致留在这里吃茶。 那么适才国公府门口这场闹剧,他岂不全都看在眼里? 刻意让观棋前来,莫非有事? (本章完) 第112章 姑奶奶 第112章 姑奶奶 良姜望向观棋,观棋见她望过来,冲着她张嘴,无声示意:“有请!” 良姜颔首,表示知道了,观棋便立即转身,先行回去。 良姜打发玉漱二人回国公府继续查账,处理完府上事情,与良夫人知会一声,便转身去了醉香楼。 观棋就在二楼走廊候着,见到良姜,立即冲着她竖起大拇指:“姑奶奶威武!” 良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有那么老吗?” 观棋贫嘴:“我们男子汉大丈夫,要言而有信,您帮我们王爷寻回寿仪,日后我们平西王府所有的侍卫都尊称您姑奶奶。” 良姜挑眉:“那你上次见我,怎么不这么叫?” 观棋“嘿嘿”一笑:“上次您不是还在气头上吗?我要是贫嘴,怕被你一通连环脚踹飞了。” 良姜咂摸咂摸味儿,觉得姑奶奶这个称呼也不赖。 就是不知道,一群大老爷们儿异口同声叫自己姑奶奶,会不会太尴尬? 提起连环脚,她揉揉鼻子,不好意思:“看来被你猜到了。” 观棋依旧嬉皮笑脸:“不打不相识,相比较起别人,良姑娘那夜对我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好歹,您用的是脚,没用嘴,您这张嘴的杀伤力可比您的拳脚厉害多了。以一敌三,临危不乱,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我是一时赌气,被逼得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得,您是损失了几千两银子不假,可这方家日后在上京可就彻底抬不起头来了。 方乘煦除非自断前程,否则哪怕是去借斡脱钱,去求将军府,也不敢欠这银子,否则日后在军营里也寸步难行。” 良姜抿嘴儿一笑,这小子油嘴滑舌的,倒是挺会揣摩他人心思。 不过,他只说对了一半儿。 千金难买我乐意,只要能让他方家过不舒坦,成为众矢之的,区区八千两银子而已,值了。 最重要的是,这银子能替自己在兵部铺一条财路。 从方乘煦打了胜仗,朝廷给他的封赏也不难看出,现在朝廷国库因为连年征战,并不富裕。 听闻这次西凉关战役,许多牺牲将士的孤老就连布帛,米谷都没有补偿,只象征性免除了夏秋二税,遗属多有怨言,兵部负责之人也焦头烂额。 自己这几千两银子不多,但是却能替他们暂解燃眉之急。与二叔之间的订单竞争,自然也就有把握略胜一筹。 在商言商,无利不起早啊。观棋肯定猜不到自己这噼里啪啦的小算盘。 观棋将她带到雅厢门口,雅厢的门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竟然是怀远侯府世子谢浮白。 他冲着良姜拱手一揖:“姑奶奶里边请。” 良姜“噗嗤”笑出声来:“观棋胡说八道耍贫嘴也就罢了,你也跟着瞎胡闹。这不是折煞我吗?” 谢浮白侧身让开,将良姜请进去。 “你救谢某一命,恩同再造,谢某不胜感激,漫说叫一声姑奶奶了,就算跪下磕个头,也是应当的。” “谢世子客气,良姜不敢居功,此事全都是三王爷的功劳。” “所以今日特意设宴,专门酬谢你与我表哥,并且为他践行。” 良姜冲着门内顾溪知微微颔首:“有劳谢世子破费,王爷要回渭西了吗?” 顾溪知低低地“嗯”了一声:“这次已经耽搁了许多时日,过几日应当就会启程。”良姜想起上次在宫里,太后为他选秀之事,这些时日自己只顾忙碌生意上的事情,并未听到有关风声,也不知道最后究竟落谁家了。 可是又不好意思主动开口询问,只附和着“喔”了一声。 谢浮白请她落座:“这醉香楼有几道特色菜,做得十分不错,一会儿叫小二上来,为郡主介绍介绍。” 良姜客气:“不必如此麻烦,谢世子安排就好。” 顾溪知慢条斯理地烫过茶杯,将茶水搁在她的手边:“这醉香楼的菜,良姑娘都能如数家珍,哪里用得着小二介绍?” 谢浮白一拍脑门儿:“也是,这酒楼就在国公府的大门口,良姑娘怕是都吃腻了吧?” 顾溪知意味深长地瞧了良姜一眼:“吃腻倒是未必,这银子肯定是赚腻了。” 良姜抬眸,与他犀利的目光相撞,心中骤乱,小鹿乱撞。 这厮怕不是知道些什么吧?自己哪里露出马脚了吗? 谢浮白并未听懂顾溪知的言外之音,而是吃惊道:“没想到,良姑娘真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适才听闻你竟然就是仁和堂大名鼎鼎的神秘头家,我嘴巴都快合不上了。 我谢浮白比你尚且痴长几岁,偌大年纪却一事无成,只在护卫军里承蒙祖荫,混口饭吃。与你和表哥相比,说来真是惭愧。” 良姜谦逊道:“我何尝不是依仗同门之谊,大家帮衬?谢世子不必客气,日后直接叫我良姜即可。” 谢浮白欢喜点头:“良姜,这不是一味药材吗?主治什么?” 一旁顾溪知慢悠悠地道:“主治不服。” 良姜刚吃了一口热茶,被他冷不丁一句话呛得咳了起来。 谢浮白慌忙起身,想帮良姜拍背,又觉得于理不合,手拘谨地放了下来。 良姜笑咳道:“王爷还是将水土二字加上吧,水土不服倒是对症的。” 顾溪知这个始作俑者唇角压抑不住地勾起,促狭的笑意涟漪一般缓缓漾开,雅厢里客气而又疏离的气氛瞬间轻松欢快起来。 良姜与谢浮白原本就都不是矫揉造作的性子,一笑泯恩仇,相视一笑。 酒菜上齐,顾溪知依旧是滴酒不沾,只吃茶水。 因为下午还有账簿要查,良姜也婉拒了谢浮白递过来的酒杯。 谢浮白打趣:“这可是我表哥的喜酒,好歹也要赏脸吃一杯吧?” 良姜不由望向顾溪知,他的面色沉了沉,抿着嘴儿道:“你还有心情调侃我?” “表哥这桃运可是别人羡慕不来的,礼部尚书府上这位千金熟读诗书,满肚子的学问,可是上京城首屈一指的才女。日后定能与表哥你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谢浮白笑得似乎没心没肺,但是良姜总感觉,有点牵强。这话里也带着酸丢丢的味道。 顾溪知入鬓剑眉微蹙,欲言又止,终究是将话咽了回去。 良姜便明白了,那日脱颖而出被选中的原来是礼部尚书的嫡孙女,姓简,名舒颜。 良姜从不与上京这些莺莺燕燕娇滴滴的贵女们打交道,也从未参加过她们的赏宴,诗会等林林总总,各种名目的宴会,但对于这位简舒颜的才名还是略知一二的。 腹有诗书,气质高雅,嘉德懿行,兰心蕙质,几乎所有的溢美之词都堆积在了她的身上。京中心仪她的男子多如过江之鲫。 良姜扯了扯唇角,从谢浮白手里接过酒杯:“如此说来,是应当道一声恭喜。” 顾溪知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淡淡地望了良姜这里一眼,缓缓启唇,清冷地说了一句:“没有什么好恭喜的。” (本章完) 第113章 病美人 第113章 病美人 话里的清冷令良姜瞬间觉得,似乎是说错了话。 毕竟,简舒颜虽好,但两人并没有什么实打实的感情,如今却被撮合在一处,心底里应当是有点不情愿吧? 更何况,皇帝赐婚,多少还是别有用心的。 渭西远离上京,皇帝应当需要一双时刻盯紧了顾溪知的眼睛。 而这位简舒颜书读得好,学问高,自然也比别人聪慧。 她讪讪地,有点局促地握着酒杯,一时间竟不知道究竟该不该喝了。 谢浮白并未觉察她的尴尬,继续揶揄道:“简舒颜心高气傲,眼高于顶,寻常庸俗男子看不在眼里,皇上赐婚,好歹也应当是个正妃吧?” 顾溪知垂眸,望着手里的茶杯,淡淡地道:“圣旨未下,一切皆有变数。” 谢浮白又扯了扯唇角,故作轻松:“这次只怕是板上钉钉了,绾儿再怎么闹腾也没有用。” 绾儿又是谁?良姜顿时支棱起耳朵来。 青梅竹马,还是金屋藏娇?顾溪知早有心仪之人了吗? 顾溪知不悦沉声:“你知道,此事我避之不及。” 谢浮白面上掩饰不住的苦涩:“这世间事情往往就是这般,有心栽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只是可怜了绾儿,若是听到这个消息,只怕又要犯病。” 顾溪知伸出指尖拧了拧眉心,略有无奈与不耐烦:“绾儿去了渭西之后,身体养得好了,但是哭起来还是抽搐,口吐白沫,嘴歪眼斜,十分危险。 你姑母又宠着她,凡事必须顺她心意,免得惹她发病。皇上多少也是顾忌此事,虽说早有人选,但迟迟未下旨意。所以还有转机。” 谢浮白叹气:“落有意流水无情,此事都是绾儿一厢情愿,总不能一直因为她的任性,你便一辈子不娶。 简舒颜是个难得的好姑娘,与表哥你正是金玉良缘,天作之合,若是错过,必将遗憾一生。 绾儿那里有我,我会好好开导她,将她接回侯府来,不给你们添麻烦。” 良姜通过二人谈话,冷不丁地想起一个人来。 怀远侯府小郡主谢绾儿。 听说她倾慕顾溪知,早就扬言非他不嫁。自幼便十分抵触其他女子接近顾溪知,否则非哭即闹。 这次回京,并未听到关于她的消息,原来竟是跟随着她的姑母太妃,跑去渭西了吗? 难怪那日皇帝为顾溪知选秀,侯府老太君面沉似水,十分不悦。 而且谢浮白今日说话也一直故作轻松,笑得却十分牵强。莫非,就是在担心谢绾儿? 一哭便抽,还口吐白沫,嘴歪眼斜,想想都有抽羊角风的画面感了。 凡是见识过这吓人场面的,估计都不敢娶回家吧? 否则见天捧着哄着,稍有不乐意,或者争风吃醋啥的,就直接抽给你瞧,这比自己这个姑奶奶还难伺候呢。 良姜的唇角抽了抽,不由自主的,有点可怜顾溪知了。 难怪老大不小的,还娶不上媳妇儿,原来是被人赖上了。如今一趟上京,终于抱得美人归,还要提心吊胆,唯恐难过这一美人关。 自己恭喜的,是不是真的早了? 一时间脸上竟然带了幸灾乐祸,冷不丁听到谢浮白叫自己。 “良姑娘想必会有好办法。” 良姜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啊?什么好办法?” 谢浮白道:“我小妹这病有没有办法治?” 良姜一时为难:“病症好治,心病难医,我也不好说。”顾溪知一跟女人走动得近便犯病,像极了方老太太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故意装的。 可话又说回来了,美人装病也得像西施捧心那般,我见犹怜才对,犯不着如此自毁形象啊。 所以,这病,病因不明,不好治。 “表哥这次若是带了简小姐回去,绾儿她只怕想不开。” 良姜脑子一抽,不假思索:“这个好办,王爷多带几个美人一同回渭西就好了。” 谢浮白一愣:“这不是雪上加霜吗?” “错,王爷若是只带简小姐一人回渭西,绾儿郡主才会更伤心。” 谢浮白不懂:“为什么?” 顾溪知淡淡地道:“一人乃是钟情,多人乃是滥情。钟情令人执拗,滥情令人失望,或许绾儿就会心灰意冷,返回上京了。良姑娘是否是这个意思?” 良姜点头:“正是。” 谢浮白不悦地打断:“我不答应!” 良姜一愣:“为什么?” 谢浮白觉察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一声:“这对简小姐不公平。” 良姜没想到,谢浮白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竟然能站在女子的立场上看待问题,这一点倒是令人敬佩。 端起酒杯由衷道:“谢世子竟然也是性情中人,我敬你。”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许是适才被呛咳的原因,一杯烈酒入喉,竟又忍不住咳了两声,呛得红了脸。 她往袖子里摸了摸,想起那皱巴巴的帕子上今日查账时沾染了少许墨汁,便又塞了回去。 顾溪知瞧在眼里,探手进怀:“这酒太烈,不适合姑娘家喝,不如让小二煮点姜丝或者话梅酒来。” 谢浮白便立即起身:“此事我需亲自去交代一声,选那陈年女儿红一坛,方才有滋味。” 言罢开门走出雅厢,只剩二人。 顾溪知掏出一方折叠得齐齐整整的帕子,刚要递过来,竟从中掉落出一朵绢纱做的白色蔷薇,轻盈地飘落在良姜脚下。 顾溪知俯身想捡,良姜已经先一步捡起来,递还给他,漫不经心。 顾溪知迟疑地伸出手,意味深长地望一眼良姜,眸子里略带了一点失望。然后从她指尖拈起那朵,夹进帕子中央,重新塞回了怀里。 他视若珍宝一般的小心令良姜情不自禁地多瞧了那白一眼,层层叠叠的绢纱,制作十分简陋,瓣边缘略微有一点泛黄,不知道是时间久了,还是时常被拿在手里。 这应当是女子之物吧? 能让他如此珍惜,并且随身携带,想必定然有很重要的意义。 良姜暗自想着,娶简舒颜他不情愿,谢绾儿也非心中所爱,莫不是心里早就被这朵小白占据了一席之地? 好乱,短短这么一顿饭的功夫,自己就亲自见证了与顾溪知有情感纠葛的三位女子,彻底打碎了他清冷矜贵不近女色的传闻印象。 难怪母亲说,皇家的男子碰不得,多情而又绝情。 只不过,这白,瞧着怎么有那么一丁点眼熟呢?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 (本章完) 第114章 我要去西凉 第114章 我要去西凉 顾溪知眸光微沉:“在想什么?” 良姜脱口而出:“在想这绢王爷如此宝贝,不知道是何人所赠。” 顾溪知刚端在手中的茶盏轻轻碰撞,声音略带暗哑:“瞧着不眼熟么?” 良姜迟疑了一下:“是好似在哪里见过,眼熟的很。” 顾溪知眸色骤然亮了起来,似乎有星辉闪耀,溢出满满的欢快,活蹦乱跳的,跳跃到良姜的脸上。 唇角也抑制不住地扬起,与眼角眉梢的愉悦明媚融合在了一起,满是得意。 良姜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肆意而又张扬的笑,毫不掩饰。 就好像,偷吃到小母鸡的老狐狸。 良姜傻愣愣的:“笑什么?” “笑你记性太差。” “这人我莫非识得?绾儿郡主,还是简舒颜简小姐?” 良姜一边劝自己不能多嘴,不该问的坚决不能问,一边又按捺不住好奇心,试探了一句。 顾溪知不答反问:“本王被赐婚,看得出来,你有些幸灾乐祸。” “我有吗?”良姜摸摸脸,表示很无辜。 顾溪知眼梢微挑,掠过她的脸:“你就差把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我只是替王爷你开心。就连谢世子都对这位简小姐赞不绝口,她定是位才貌双全的妙人。” 顾溪知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可知道浮白他为何一直未婚配?” 良姜摇头。 “定是缘分未到。” 顾溪知一扬脖子,便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启唇吐出两个字:“愚钝。” 良姜撇嘴,最讨厌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的人了,咒你上茅厕也不痛快,尿一半,憋回去一半。 我又一直不在上京,他谢浮白娶不娶媳妇儿关我屁事儿?跟我故弄玄虚地打太极,半天没有一句痛快话。 “不说就算,是我多嘴。” 顾溪知轻笑,却并未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看了一眼雅厢的门,压低了声音道:“今日借浮白名义请你前来,是贺副将来消息了。” 良姜顿时精神一振,忘了适才的话茬儿,又迫不及待追问:“如何了?那呼延朝有没有被绳之于法?” 顾溪知摇头:“没有。” 良姜顿时有些失望:“那可找到他与佟守良相互勾结的证据?” 顾溪知点头又摇头:“单于夜的父亲单于北雄从呼延朝亲信口中审问出来真相,立即进入王宫弹劾呼延朝,揭穿了当年大裂谷一战的阴谋。 可惜,那证人还未来得及亲口作证,就被呼延朝当着西凉王的面一剑穿了透心凉,血溅当场。” “这么猖狂?”良姜有些难以置信:“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可同样是死无对证。”“那西凉王就这样不了了之?” “呼延朝这两年在西凉也同样是权势滔天,而且党同伐异,嫉贤妒能,以至于西凉可用将才不多。西凉王对他颇多依仗与忌惮,非但轻易不敢动他,还要拉拢安抚他。 单于北雄非但没能替自己儿子伸冤,还被呼延朝反将一军,被西凉王下令,杖责四十。” “也就是说,不仅没能将呼延朝绳之以法,反倒打草惊蛇了?” 顾溪知点头。 “此事若是传到佟守良耳中,他必将铲除所有隐藏的隐患,杀人灭口,想要找到罪证肯定更难了。” “这佟守良多疑,做事原本就谨小慎微,不漏痕迹。我暗中调查了两年,也寻不到丝毫有用的线索。 而呼延朝相较之下,力大无穷,勇猛有余,智谋不足,所以我才会将重点放到西凉。谁知道天不遂人愿。” 良姜略一沉吟,抬脸坚定道: “既然我现在不能手刃佟守良为我父亲报仇,倒是不如亲自去一趟西凉,找他呼延朝。” 顾溪知一怔:“这可不是玩笑。你可知道,西凉无疑就是龙潭虎穴。” 良姜正色道:“我也不是玩笑。正如王爷所言,佟守良这里,要想找到铁证难如登天。可西凉不一样,既然单于夜家人已经找到了突破口,就有希望。 更何况,呼延朝就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我早就想有机会亲自提枪上阵,亲手血刃他,为父报仇。” “不行,本王不答应。”顾溪知一口拒绝:“两国交恶,关系紧张,牵一发而动全身。更何况呼延朝乃是西凉第一猛将,力大无穷,骁勇善战,还手握重兵,你绝不是他的对手,去了就是自投罗网。”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拼一把,怎么就知道不行。” “你行事太过于冲动,并非每一次赌,都能赌赢。” “可我若是不赌,永远都不可能赢。” 顾溪知无奈道:“或许会有更周全的办法呢。赌可以,但是不到走投无路,山穷水尽,就绝对不要让自己置于险境。” 良姜默了默:“适才,就在国公府门口,方乘煦的母亲,还有许多不明真相的百姓,甚至于我堂妹,她们还在异口同声地诋毁讨伐我父亲,并且大做文章,质疑我银钱来源不白。 我每天行走于街市之间,人群之中,都要被人指点辱骂。还要眼睁睁瞧着,害死我父亲的凶手逍遥法外,她的女儿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我可以忍,我不怕别人的非议,但是我忍受不了,我父亲一腔热血,为国捐躯之后,还要蒙受这不白之冤。每每想起,便心如油煎。 我宁愿,手持长剑红缨,用性命赌一个真相,也不愿,继续这样窝窝囊囊地做缩头乌龟。” 良姜的声音很平静,这些苦难她已经承受太久,过了义愤填膺激动的时候。 但仍旧说得鼻子一酸,眼尾泛红,眸中泪意莹润,紧咬了牙关强忍住,不愿在顾溪知的面前示弱,被他看不起。 顾溪知也不觉动容,低垂了眼帘略一合计,艰涩道:“再给我几日时间,佟守良现在应当也已经得到了西凉那边的消息,仓惶之下,必然要有所行动。 我已经命人盯紧了佟守良的一行一动,看看能否从他这里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另外,我也需要时间摸清西凉王有没有整肃朝堂,铲除呼延朝的想法,命人想办法准备几块西凉通关令牌,否则,你连西凉王城都进不去。” 良姜见他应下,立即胸中激情澎湃:“那就一言为定,正好我也需要时间处理一下府上乱七八糟的事务,好放心离开。” (本章完) 第115章 一块发疯好了 第115章 一块发疯好了 佟宅。 佟昭儿从将军府回来,已经是夜幕降临。 一下马车就被一群蜂拥而来的人堵住了去路。 “瞧,方家就是为了娶她,霸占着人家国公府的嫁妆银子不给,用来做了聘礼。如今银子都被她攥在手里,不肯还人家国公府。” “我还听说,这一年里,她吃住在方家,每天上好的山珍海味养着,的都是人家鹤雅郡主的银子,还抢了人家的丈夫。全家都只瞒着鹤雅郡主一个人。” “不止如此,我还听阜城那边的亲戚说,为了让人家鹤雅郡主自请下堂,他方家各种无耻龌龊的手段都使出来,诬陷人家失节。多亏鹤雅郡主与他成婚之后并未圆房,否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找她要,她既然是方家人,这银子就该出!” 佟昭儿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听着周围百姓义愤填膺的议论指点,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 身边的婆子尽职尽责地护在她的跟前,就跟一只护着小鸡仔的老母鸡似的。 “哪来的一群刁民,在这里胡说八道!” 佟宅大门紧闭,方老太太躲在宅里闭门不出。 这些人已经在府外等了蛮久,疯了一般往跟前挤。 “欠人家鹤雅郡主的银子你们方家究竟打算什么时候还?” 原来是来讨债的。 佟昭儿不再慌乱,颐指气使地问:“是良姜雇你们来的吧?她究竟给了你们多少银子,你们竟敢到将军府跟前闹事?” 有道是法不责众,众人并未退缩:“就算你是将军府千金,欠债也要还钱。” “谁欠你们的你们找谁讨要去,找我做什么?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方家的银子都在你的手里,你当家,你不给谁给?” “就是,还钱!堂堂将军府千金给人当外室,未婚先孕,又仗势欺人,让方家休了原配娶你进门。如此卑鄙下作的事情也能做得出来,简直太过分了。” 佟昭儿什么时候被一群人指着鼻子骂过? 顿时勃然大怒,吩咐车夫:“回将军府叫人去,将这群寻衅滋事的刁民全都抓进大牢里。” 讨债的人毫不畏惧:“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奉公守法,一不私闯民宅,二未伤人恐吓,何罪之有?” “就是,法不责众,你可以把我们抓起来,但是堵不住整个上京百姓的悠悠之口。还钱!” 佟昭儿被围堵,脱身不得,面对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身手也不好施展,对方的唾沫星子都喷到了她的脸上。 僵持之时,多亏府里下人从门缝里窥探到,立即入内回禀,方乘煦闻讯,开门出来,凭借身手,三下五除二,赶走要账的人,将佟昭儿接回府上。 佟昭儿一进门便立即大发雷霆:“方乘煦,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这些人怎么会堵到家门口来?你娘今儿去国公府之前,不是拍着胸脯说,一定能让她良姜老老实实的吗?” 方乘煦垂头丧气,将今日良姜一时气愤,把欠款尽数捐赠给阵亡将士遗属之事,讲述了一遍。 “如今良姜意气用事,将八千两银子尽数捐赠,我若是不还,日后在军中压根无法立足,要被所有属下孤立与辱骂。” 佟昭儿恨得咬牙切齿:“早就说良姜不吃你娘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伎俩,那二房里的人也没一个好东西,还要上赶着给人家当枪使,如今可好,惹恼了人家,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现在立即马上给我调人过来,将这群滋事的泼皮无赖赶走!”“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前来讨债的人势必络绎不绝,赶走一拨还有一拨,更何况,我也不能无缘无故抓人啊。”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让我每天都闭门不出吧?” 方乘煦期期艾艾地央告:“你看你能不能拿点银子出来……” “想都别想!”佟昭儿不假思索地打断他的话:“又想打我手里这点银子的算盘,更何况,这银子已经所剩无几了。” “岳父那里……” “呵呵,想让我爹娘贴补你们,当我是良姜呢?你自己想办法,这事儿没有商量的余地!” 说完便怒气冲冲地返回自己的院子。 心不在焉地推开屋门,迎面之处,有人披头散发地踩在一绣墩之上,从屋顶垂下一根绳套,正要往脖颈上套。 天色已黑,屋里东西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佟昭儿因为生气,走得又急,差点就一头撞在那人身上。 佟昭儿原本是习武之人,胆子比寻常女子大,但是刚与方乘煦吵架,心不在焉,冷不丁地看到眼前吊了个人,吓得魂飞魄散,一声尖叫,瞪圆了眼睛,踉跄后退两步,被门槛绊倒在地上。 正装模作样要上吊的方老太太被她这一嗓子吓得一个激灵,脚下一滑,直接就将脚下的绣墩给蹬开了。 绳套还套在脖颈上,立即手脚乱蹬,真的给吊在了房梁之上。 佟昭儿吓得手脚瘫软,双目紧闭,捂着脑袋不敢瞧,压根就不知道,这房梁上吊着的,究竟是人是鬼。 幸好,惊叫声将方乘煦引了过来,飞身而起,解下方老太太,又是揉心口,又是掐人中。 方老太太“呃”的一声还了魂,缓缓睁开眼睛,就心有余悸地叫了一句:“吓死我了。” 方乘煦急得一个脑袋两个大:“你说你这是干什么啊?” 方老太太哪好意思说自己是弄巧成拙,哭哭啼啼地道:“为娘我是实在活不下去了啊,当初为了替你娶媳妇儿,把整个方家都卖了,欠下一屁股债。 如今你被人追债,我却什么都帮不上,一文钱都拿不出来,还是你的累赘,让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如死了算了。” 佟昭儿也悠悠地回过神来,明白是方老太太跑到自己这里作妖,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要寻死,就死得远一些,跑到我的屋子里寻死觅活的做什么?是要死给谁看?” 方乘煦厉声打断她的话:“你这是怎么跟我母亲说话呢?她被吊在梁上,你竟然都能见死不救,心肠怎么这么硬?” 佟昭儿见自己被吓得魂不守舍,方乘煦不管不顾,只顾着方老太太倒也罢了,竟然还反过来指责自己不是,一时间心灰意冷。 “当我不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思吗?你们娘俩联合起来,不就是想逼着我出银子?凭什么?不就是寻死吗?不就是发疯吗?大家伙一块发疯好了!” 从地上起身,如疯了一般,上前抄起桌上的瓶,杯盏,一股脑地就往地上摔。 瓷器落地开,碎瓷迸溅得到处都是。 方老太太心疼:“快,快拦着她,这都是钱啊!哪能这样糟践?真的是疯了,疯了!” 下人也拦,方乘煦也拦,佟昭儿憋闷了许久的一口气,统统发泄出来。 她原本就是习武之人,下人哪里拦得住? 方乘煦死死地抱住她:“佟昭儿,你够了!” (本章完) 第116章 这银子,将军府还 第116章 这银子,将军府还 佟昭儿几乎歇斯底里,“哈哈”大笑不止。 “这都是我佟昭儿的,我愿意砸就砸,砸得开心,我乐意!总比给良姜那个歹毒的小贱人要好!来啊,一起砸啊!” 方乘煦见她近乎于癫狂一般,似乎鬼迷了心窍,抬起手,朝着她脸上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直接将佟昭儿打得懵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方乘煦:“我骂良姜你心疼了?你为了她打我?方乘煦,你还有没有良心?” 方乘煦打完她这一巴掌也立即后悔了:“我,我不是……” 方老太太在一旁幸灾乐祸:“打她又怎么了?这女人不听话就是欠打!她就是不如良姜孝顺,比不上一根手指头……” 话还未说完,已经丧失理智的佟昭儿再也忍不住,一把抄起桌上的一方镇尺,“啪”的打在方老太太的脑门上。 院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随即响起方老太太杀猪一般的惨叫:“杀人啦!” 方家,乱了。 佟昭儿刚刚痛失爱女,疑神疑鬼,每日都在濒临崩溃的边缘,夜不安枕,食不下咽,烦躁不堪,郁郁寡欢。 又被方老太太这一吓,显而易见的,变得狂躁起来,脾气喜怒无常。 整个宅子里,每天都凝聚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戾气与躁郁。下人小心翼翼,喘气的声音都不敢大了。 方老太太与方鸢不敢再作,甚至不敢在佟昭儿的面前出现,唯恐她见到自己,便突然大发雷霆,摔东西骂人。 方乘煦更是好不到哪里去。 佟昭儿莫名其妙的变化并没有引起他的重视,他以为,佟昭儿原本就刁蛮任性,如今失去女儿,伤心过度,发泄出来就好多了。 他选择了逃避,尽量留在护卫军里,甚至夜不归宿。 可良姜捐赠银两一事,无疑就是将这笔债务转移到了三军将士与全城百姓的身上,让所有人都成为方家的债主。 面对那些讨债之人层出不穷的手段,方乘煦又一穷二白,无计可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护卫军里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就连佟将军在军营里,背地也受到了指点议论。 他这几日已经得到了西凉呼延朝命人送来的密信,一时间焦头烂额,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周围的风向,心惊胆战地警惕着国公府里的动静,没有心情处理这种小事。 可是没想到,事情发酵得越来越厉害,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他不能让些许小事儿毁了方乘煦的前程,还有自己在军营里的威仪。 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就不叫事情。 他来到佟昭儿的宅子里。 讨债的人可不敢对着他造次。 下人打开宅子的门,见到他,就好像见到了救星一般:“大人,您可来了!” 内宅里,吵嚷得正热闹,尖利的声音穿透屋脊围墙,鼓噪着耳膜。 是佟昭儿的声音。 佟将军三步并作两步入内。 佟昭儿正揪着方老太太的头发,歇斯底里地发作:“我让你去拿药,给我家无忧拿药!你舍不得是不是?你想留着卖银子,拿钱给良姜是不是?做梦!” 方老太太的头皮被她扯得生疼,一哭二闹的把戏在佟昭儿面前又毫无用途,恼怒地道: “无忧已经没了!再多的药也救不回来了!”“你瞎说!你这个恶毒的老太婆,竟敢诅咒我女儿!我掐死你!” 方老太太压根不是她的对手,杀猪一般惨叫,方鸢在一旁束手无策。 佟将军看得震惊住了。 不过短短几日未见,自己千娇百宠,那个在马背之上意气风发的女儿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佟将军忙呵斥下人上前,分开两人。 得救的方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苦。 “我们这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我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天天被非打即骂,迟早要死在你家闺女手里。” 佟将军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有因才有果,我还想问问你们,我好好的一个女儿,嫁进你们方家还不到两个月啊,你们是怎么对她的,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方老太太一噎:“我方家可都是当菩萨一样供着她啊,孩子的死也跟我没有丝毫的关系,是赵妈那个挨千刀的作孽……” 当她看到佟将军如刀一般凌厉的眼神时,还未出口的话顿时戛然而止。 缩缩脖子退一边去了。 佟昭儿见到佟将军,略带涣散的目光逐渐凝聚,恢复清明,整理一下凌乱的头发,叫一声“爹”,就委屈得湿了眼眶。 佟将军心疼女儿,心里颇不是滋味:“别老是闷在家里,有空多出去走走。凡事想开一些。” 佟昭儿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委屈什么,但就是想哭,直接哭出声来。 “我一出去,那些人就在我背后指指点点地议论,还有人想要害我。我不敢出去。” 佟守良紧了紧牙根:“你放心,有爹在,没事的,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欺负我佟守良的女儿。” “良姜敢!爹,良姜一直骑在女儿的头上,让我活在她的阴影里。就连这佟宅,也到处都是她的影子!” 佟将军瞅着眼前面色苍白,满是惶恐的女儿,心如刀割一般,满是愧疚。 他沉声吩咐下人:“去,将方乘煦给我叫回来。” 方乘煦得到消息,立即不敢耽搁,回了家。 佟将军劈头盖脸地质问:“我家昭儿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们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方乘煦这几日被折腾得精神萎靡,面对佟将军的质问,狠劲儿抓了抓头发,一脸愁苦。 “孩子没了之后,阿昭最初也只是闷闷不乐,夜里睡不好觉。可自从赵妈离开之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老是自言自语,傻愣愣地坐着,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我觉得她不太对劲儿,请了郎中来看诊,郎中说她是生完孩子之后气血亏虚,心不养血,肝气郁结,情志不畅,给开了汤药。 吃了之后还是时好时坏,平日里跟正常人一样,只是偶尔发作。这几日大概是被人围堵了宅子,出不去门,憋在家里,以至于心情又有些反常。” 方乘煦一席话,说得佟将军心里懊悔不已。 虽说孩子先天不足养不大,但若是给佟昭儿一点缓冲的时间,有心理准备,她应当不会承受这么大的打击吧? 自己非但没能借此制约住良姜母女,还赔了夫人又折兵,害了外孙女,更害了女儿。 这都是自己一念之差,酿成的苦果。 他愧疚地望着佟昭儿:“不就是八千两银子吗,将军府还!” (本章完) 第117章 你还恨我吗? 第117章 你还恨我吗? 大牢。 秦贵接连吃了几天的馊饭之后,都快要崩溃了。 他一直眼巴巴地盼着良二爷将自己从牢里救出去,觉得这对于良二爷而言,应当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却一直没有等来转机。 当他听狱卒喊“秦贵”两个字,说有人探监的时候,顿时激动极了,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栏杆跟前,一脸的兴奋与期待。 可来人竟然是良姜。 他顿时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去。 良姜走到大牢跟前,望着一身狼狈的秦贵,“啧啧”连声:“这牢里条件竟然这么艰苦,我二叔都没有知会狱卒关照秦管家吗?” 秦贵轻哼:“你是来幸灾乐祸的吧?” 良姜一本正经地摇头:“我不做那么幼稚的事情,我是来跟秦管家你谈合作的。” 秦贵轻嗤:“合作?我跟你?” 良姜点头:“难道你还指望我二叔来救你出去吗?别想了,他把你送进来,就不会管你的死活。” “你什么意思?” 良姜摸出一本账簿递给他:“你自己看。” 秦贵狐疑地接在手里,翻看两眼,面色有些微妙:“我不懂你这是想要表达什么。” “这账簿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 “根据这个账簿核算得出的结论,你在这几年里,贪墨了国公府至少两万两白银。假如说是真的,你这一辈子都休想迈出这大牢一步了。” 秦贵矢口否认:“简直胡说八道!我承认,我的确沾了一点小便宜,满打满算也只有三四千两而已,都在我的外宅那搁着。有些你二叔也是心知肚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你说这账簿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秦贵一愣,抬脸望向良姜,良姜正意味深长地望着他。 假如说是真的,两万多两银子的亏空啊,自己堵不上这个窟窿,就要被发配充军,或者将牢底坐穿。 他磕磕巴巴地问:“这真是府上的账簿?” “准确来说,是我二叔提前伪造的账簿,他将这几年店铺收益纳入囊中,部分在收益账目方面动了手脚,另一部分栽赃给了你,让你当替罪羊。” 秦贵不信,一笔一笔翻看账簿,越看越心惊。 自己非但全然不知,还为了毁坏这些账簿,落实了火烧国公府的罪名。 利益当前,秦贵再也顾不得什么亲戚情分,“啪”地合拢了账簿: “这是假的!国公府名下的店铺除了皮子作坊因为经营不善,略有亏损,其他的店铺都在盈利,而且收益绝非只有这一点。全都进了良二爷的腰包,搁在地下银庄里放份子钱。” “此事我祖母还有二婶是否知道?” “不知道!良老夫人虽说对于府上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都一一过问,但是她足不出户,对于店铺的经营情况并不甚是了解。” “真的账簿你可知道在哪儿?” 秦贵摇头:“他什么时候调换了账簿我压根都不知道!更没有想到,他竟然跟我玩这一套。” 良姜继续问道:“那我再问你,我回国公府的前两日,你是不是去找过严七,让他到衙门里告发我?” 秦贵很是惊诧:“你怎么知道?” “是我二叔让你去的吧?此事你还知道什么?” 秦贵点头:“他说你们母女二人心狠手辣,为了能金蝉脱壳,不惜杀害两个无辜女子李代桃僵,若是回了国公府,肯定首先就会拿我开刀。所以先下手为强,让我找到严七,询问他曾与谁透露过黑风观之事,让严七到衙门告发你。” 良姜微微颔首:“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来你是个聪明人。” 秦贵讨好道:“他所有的底细我几乎都知道,我全都告诉你,你就饶了我吧!” 良姜痛快答应:“只要,你能按照我所说的去做,我非但可以饶了你,还可以给你一笔银子,作为你日后安身立命所用。” 秦贵几乎是不假思索:“他不仁,就不能怪我不义。日后秦贵定当唯郡主您马首是瞻。” 良姜很满意。 这些年里,国公府所有生意都由二叔打理,假如,没有黑风观一事,良姜愿意将国公府拱手相让,最不济,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计较这点钱财。 但是,良二爷先是谋财害命,后面又一再刁难自己,所以,她不介意,赶尽杀绝。 不过,对付自家二叔,与方家不同,对付方家可以步步为营,一步一步将方家逼近死胡同。 对付二叔,她要沉住气,一击必中,让他绝无翻身之地。 从大牢回到国公府,刚下马车,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她:“良姜。” 良姜扭脸,方乘煦牵着一匹枣红马,从阴凉处走出来,望着她的目光灼灼生辉。 但是他的脸上却满是颓废,瘦了一些,眼眶也陷下去,刚刚刮过的胡子,带着青青的胡茬。 见良姜望过来,他咧开嘴,暗哑着嗓音:“我等了你很久了。” 良姜有点吃惊,情不自禁地想起,他刚从西凉回到阜城,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闯进佟昭儿产房的样子。 那时候虽说风尘仆仆,整个人也瘦得棱角分明,但眸子是热烫的,整个人意气风发,充满着鲜活的气息。 现在的他,整个人就像是个没有一丝生气的老者。垮着肩,浑身都是颓丧。 她惊愕地立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淡淡地问了一句:“有事?” 方乘煦走到跟前,低垂着头:“我是来还债的。” 还债,而非还账。 他的态度极谦卑,甚至于有点低声下气,良姜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过分的话。 “我的借据没带在身上,里面坐吧。” 方乘煦摇头:“我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就在这里说吧。” 他从怀里摸出银票,递到良姜的手里:“拖延了这么久,真不好意思,你清点一下。” 良姜将银票交给身后于妈:“将借据拿来。” 于妈翻看了银票两眼,确定无误,便转身回府,将当初签下的借据拿出来。 良姜并未多说什么,将借据还给方乘煦:“那我们现在就两清了。” 方乘煦抬起脸,涩声问:“既然是两清,那你还恨我吗?” 良姜摇头:“恨不至于,只不过敬而远之罢了。” 方乘煦握着马缰的手骨节紧了紧:“以前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你能不恨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他浑身上下透露与散发的,都只有可怜两字。 (本章完) 第118章 与谢浮白的流言 第118章 与谢浮白的流言 良姜不知道,方乘煦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有道是小人无错,君子常过。 她甚至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有点赶尽杀绝,对他太残忍了。 可转念又想起,前几日方老太太堵在这国公府门口,用那么恶毒的话来咒骂自己父亲,质疑自己,心里又释然。 “假如方老夫人,还有佟昭儿,但凡如你这般,有一丝愧疚之心的话,我们也不会闹到今日地步。 既然已经两清,只要她们不再对我赶尽杀绝,日后,我也愿网开一面。” “阿昭她,”方乘煦欲言又止:“她只是失去孩子之后,性格变得有些古怪,待人刻薄了一些。 大夫说她是因为产后血虚,以至于精神上不太好,经常恍惚,所以才会做出一些比较反常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 方乘煦的话说得很委婉,但是良姜听懂了。难怪方乘煦憔悴成这幅模样,想必不好过。 她默了默:“现在好点了吗?” 方乘煦低垂下眼帘:“暂时搬去了将军府,希望换个环境能好一些。” 然后又吞吞吐吐地问:“不知道,像她这种情况,吃那些疏肝解郁的方子调理是否有效?” 良姜一句话断了他的念想:“前车之鉴,我无法给你任何建议。” 转身便回了国公府。 方乘煦望着她的背影,呆愣了片刻,手下使力,将借据撕成碎片,随着风丢了。 不怪良姜,谁让自己当初将活路全都堵死了呢?如今想求良夫人为佟昭儿诊治,换做谁也不会答应。 良姜终于追回了方家欠银,也信守承诺,凑做一万两银子,亲自送到兵部,捐赠给阵亡将士遗属。 或许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兵部官员对于良姜十分客气,良姜离开兵部的时候,亲自将她送到门口。 “郡主您捐赠的这些白银,待下官回禀圣上之后,就会立即换成粮米,发放给阵亡将士遗属。到时候会请郡主您亲自前来监督。” 良姜客气道:“有劳大人了,辛苦您安排就好,我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郡主您太客气了,今日您可是帮我们解了燃眉之急,下官代表那些阵亡将士感激郡主援手之恩。” “痛失亲人,本郡主感同身受,不过是尽我所能,略尽绵薄之力而已。如今我药坊正在筹建之中,我母亲最新研制了一种止血药,可外敷也可内服,比原来的方子止血效果更好,成本更低。 到时候第一批止血药也会先捐赠给各位将士,少不得还要麻烦大人。” 这些官员浸淫官场多年,都是人精,立即明白过来良姜话里的含义。 “良夫人的方子都是灵丹妙药,假如贵药坊能直接制成成药,倒是省了许多程序,不用像现在这般麻烦。下官很期待,届时郡主直接找下官即可。” 良姜又客气几句:“大人如此照顾,不知如何感谢。” 官员玩笑道:“到时候郡主大喜,记得请下官吃一杯喜酒即可。” 良姜有点尴尬,觉得这官员真是莫名其妙,干巴巴地道:“大人真会玩笑,那就不多打扰了,您忙。” 离开兵部,到几个店铺转悠一圈,处理一些琐事。 店里伙计见到她全都眸光闪烁,悄悄传递着什么讯息,良姜总觉得,他们笑得有点不怀好意。 该不会,二叔又在背后使什么手段了吧? 良姜莫名其妙地回到国公府,哑伯立即迎上来:“郡主,夫人说您若是回来了,立即去一趟前厅。” 良姜漫不经心地应下,径直去了前院。 还未进客厅,就听到里面传来良文氏的声音:“自从你们娘俩回上京之后,她就一刻都没有消停过,不停地惹祸,折腾得满城风雨。”良苏的声音一如往常一般娇娇弱弱,但是话里满是尖酸刻薄。 “大伯母每日足不出户,自然是不知道,现在外面百姓们说得多难听。侯府世子妃是这上京多少名门闺秀梦寐以求的身份,可大姐总要有自知之明,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就是啊,大嫂。”二婶附和:“人家侯府多高的门楣?虽说咱是国公府郡主不假,当年我大哥还在的时候,侯府世子那是高攀。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国公府就只剩了一个空壳子,徒有虚名,没人看得起。更何况,良姜嫁过一次,现如今声名狼藉。 侯府怎么可能接纳她呢?谢世子也不过是一时新鲜,玩玩而已,最终吃亏的还是咱良姜。” 良姜听得莫名其妙,站在院外,不明白她们这你一言我一语的,究竟是什么意思?自己跟侯府怎么牵扯上了? 谢浮白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良夫人的声音有些不悦:“我不许你们这样诋毁良姜!她与谢世子不过是君子之交,此事老太君也是知道的。” “我的好大嫂啊,如今满上京几乎都传遍了,良姜她与谢世子就在咱家对面的醉香楼雅厢私会。孤男寡女的,就在一个屋里,一待就是半天。 我们也是好心提醒你,侯府是绝对不可能娶良姜做世子妃的,她还是早点死了这条心,免得最后被始乱终弃,哭都没地方哭!” 良文氏也怒声道:“她声名狼藉倒也罢了,可她是国公府的郡主,坏的是国公府的名誉,良苏与文栋正在议亲呢!要受连累的。” 良姜总算是明白了,原来自己与谢浮白在醉香楼吃酒一事,又被有心之人利用,大做文章。 难怪今日在兵部,那官员会对自己说出那番莫名其妙的话。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她行走江湖,与人酒桌之上谈天论地,洽谈生意,视作寻常之事,没想到,回了上京,竟然就是超出纲常礼规,令人非议之举。 她心里冷哼,跨进屋子,里面几人顿时噤声,齐刷刷地朝着她望过来。 谁都知道,良夫人好欺负,说话可以肆无忌惮,良姜不能。 于是二婶说话都客气了许多:“良姜回来了?” 良姜点头应声,接过玉琪递过来的帕子,擦擦手,在几人跟前坐下。 玉琪立即将凉茶递到她的手里。 良姜不紧不慢地吃茶,良文氏三人就都不说话,眼巴巴地瞅着她。 “说话啊,怎么不说了?我刚才在外面听着还挺热闹呢。” 良姜催促。 二婶一脸的皮笑肉不笑:“我们也是好意,知道你自幼长在玉华山,不懂上京乱七八糟的规矩,怕你吃亏。” 良夫人微微蹙眉,正色问:“你前几日真的与谢世子在酒楼私会着?” 良姜点头:“不错啊。一起吃了几杯酒。” “我就说吧,”良苏得意道:“大姐与谢世子交情匪浅啊。” 良姜继续点头:“还行。” “那谢世子可曾说何时迎娶大姐?” 良姜摇头:“从不曾。” (本章完) 第119章 送瘟神 第119章 送瘟神 良苏便一脸果不其然的表情:“大伯母,你看!我就说大姐要被骗吧?这谢世子早就有心仪之人,并且为了她一直未娶,跟大姐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排解心中郁闷罢了,不会有结果的。” 谢浮白竟然已经有意中人了? 自己一直不在上京,还真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琐事。 她们三人一同前来,想必不是来嚼舌根,瞧自己热闹的,必有原因。 良姜沉住气,并没有辩解:“我竟然不知道谢世子早有心上人了。” “谢世子的心上人温婉良善,知书达理,文采斐然,乃是上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才女,大姐你可不能跟人家相提并论。只可惜啊,有缘无分,被棒打鸳鸯喽。” 良姜心里一动,正要继续追问,外边哑伯入内回禀:“夫人,怀远侯府有人求见。” 良文氏问:“来的是谁?” 哑伯回答:“是侯府管事,亲自前来,说是奉了老太君的命令,来送请柬的,请郡主与夫人赏脸,明日前往侯府赴宴。” 几人面面相觑。 怀远侯府想必也听到了关于两人的闲言碎语,这个时候,避嫌还来不及呢,怎么还让人来送请柬? 良夫人吩咐:“有请。” 过了片刻,哑伯便带着来人入内,跪地磕头,将请柬恭恭敬敬地递到良夫人的手里。 “我家老太君得了一幅绣屏,据闻乃是柳大娘子的绣作,想有劳夫人与郡主明日过府,帮着一辨真假。” 良夫人知道,辨认什么绣屏不过是个托词而已,接过请柬,询问道:“只请了我们吗?” 管事摇头:“我家夫人还请了工部右侍郎,以及太傅大人府上两位夫人以及千金,一同鉴赏。” 良夫人愈加疑惑,侯府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打发走管事,转身正色询问良姜: “谢世子可曾与你提及明日宴请之事?” 良姜摇头:“这两日我又不曾见他。” 一旁良二婶幸灾乐祸:“侯府宴请的这两位贵女可都是知书识礼,正当妙龄,此事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情。肯定是给谢世子挑选世子妃,让良姜知难而退。” 良苏也刻薄道:“大姐明日还是不要去的好,免得到时候被人羞辱,无地自容。” 良文氏沉了脸:“这就是谢世子的不对了,他欺骗你在先,如今闹腾得满城风雨,惹得百姓对你颇多议论。他却要这样张扬地另行择妻,分明是不把国公府放在眼里。” 良二婶附和,带着讥讽:“国公府现在的确是今非昔比,良姜又是曾经嫁过人的,难怪被人轻贱。 但咱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儿,岂容他怀远侯府这样欺负?就算不能当世子妃,做个侧夫人总是可以的吧?” 良夫人一愣,一口否定:“让我女儿做妾?不可能!” 良二婶又话里有话地揶揄:“我知道大嫂你与怀远侯府有交情,拉不下脸面来。这事儿我可以出面,让怀远侯府给一个交代! 只不过,咱要有自知之明,不能太贪心了。良姜嫁过去,做个侧夫人也是好的。无论是身家地位还是人品,总比你千挑万选的那个方乘煦要出息吧?” 良夫人气得面色涨红:“嫁进方家是我眼瞎,但我的女儿再不好,她也是圣上亲封的郡主,岂能做妾?弟妹这不是羞辱人么?” 良文氏怒道:“你说得倒是振振有词,有本事你倒是把她嫁出去。就算是贩夫走卒我也认了。免得一天天见不到个人影,万一做出什么有辱门风的丑事儿,再管教就来不及了。” 良苏插嘴:“是想嫁进侯府做侧夫人,还是嫁给贩夫走卒做妻,这总要听听我大姐自己的想法。兴许人家早就已经有意中人呢,大姐,您说是不?” 几人齐刷刷地向着良姜这里望过来。 良姜旁听半晌,也终于明白了良文氏三人的用意。 嚼舌根子只是个引子,重要的是,想要把自己赶紧嫁出去。无论嫁给谁,哪怕是做妾,反正能一份嫁妆,把自己名正言顺地踢出国公府。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国公府的所有事情自己也就不方便插手了。良文栋承继国公府也顺理成章。 那么,自己与谢浮白在醉香楼吃酒的事情,该不会也是二房故意散播出去的吧? 面对着良苏的挑衅,良姜掀唇讥笑:“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嫁了?” “不嫁你跟谢世子走动那么亲密做什么?当初在大殿之上,老太君就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亲口承认你与谢世子一同宴饮。 这次你们二人酒楼私会更是闹腾得沸沸扬扬,若是不成婚,那不就是私通苟合,自甘下贱吗?国公府的脸都快被你丢光了!” 良文氏说话毫不留情,十分难听。 良姜呵呵冷笑:“你们若是嫌我丢脸,怕我影响了良苏的婚事,便如当初对我父亲那般,与我签一份脱离关系的断亲书,公诸与众,岂不省心?祖母意下如何?” 良文氏一噎。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可祖母你不是苟杳,我也不是吕洞宾,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良姜毫不客气回怼。 良文氏一拍桌子起身:“此事只怕容不得你,明日我便放出风声,找媒婆给你赶紧说媒,到时候让你婆家好好管教你。” “好啊,”良姜笑眯眯的:“谁答应谁嫁,多个祖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孙女给您出嫁妆。” 这话把良文氏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指着良姜颤抖着手,捶胸顿足,却骂不出话来。 不怕厉害的,不怕犯浑的,就怕发疯的。 良姜纯粹就是个疯子。 骂声中,良姜拍拍屁股走了。与其自己憋一肚子气,不如稳定发疯气全家,这不,肝气立即就顺了? 良夫人急于知道良姜与谢浮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也跟在后面回了后院。 良文氏气得咬牙切齿:“有爹生没娘教的玩意儿!我良家怎么生出这么个孽障!能嫁得出去才怪!” 良苏眼珠子转了转:“祖母,这事儿咱们可不能依着我大姐瞎胡闹。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良二婶也撺掇道:“咱不如就借着这流言的势头,将错就错,讹上侯府,究竟是妻是妾,好歹给个名分,咱国公府不仅清净,还能与侯府结亲,将来对文栋也是助力。” 良文氏努力按捺下火气:“这还用你们说?可她说什么也不肯嫁,我有什么办法?” “事在人为啊,咱们明日也去侯府,当着大家伙的面,闹腾一场,侯府要面子,又碍于两家交情,肯定答应,大姐得偿所愿,就不会嘴硬了。” “就是啊,娘,良姜这几日一直在鼓捣府上以前的账簿,也不知道又在憋着什么坏呢。这国公府都被她搅和得乌烟瘴气的,早点将这瘟神送走,咱就清净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成功打动了良文氏。 “好,明日良苏你陪着祖母前往侯府,找老太君讨要一个说法。” 良苏心里顿时一喜,一口应下。 你良姜还痴心妄想做世子妃?想得美!只要我先一步向侯府提出,让你做侧夫人,你就别想再高抬身价! 我就是要让你落在泥泞里,同是良家女儿,你凭什么能高我一头? (本章完) 第120章 皇帝不急太监急 第120章 皇帝不急太监急 醉香楼。 良姜与良夫人解释清楚与谢浮白之事,心里禁不住纳闷,此事究竟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那日在酒楼,自己与顾溪知商定完西凉之事,吃了几杯酒便先行离开,并未过多逗留。 离开之时酒楼里也没有几个食客。如何短短两日时间,就闹腾得人尽皆知?必有背后推手! 最大的可能就是二房里的人。 她心里略一合计,立即转身出了国公府,直奔对面醉香楼。 醉香楼的掌柜知道她的身份,将她请到一旁雅厢说话。 良姜便直接开门见山:“前两日我曾与怀远侯府谢世子在二楼雅厢吃酒,国公府里有没有人来过这里,向着你们打听什么?” 掌柜摇头:“没有,假如是国公府的人,小人是全都识得的。” “那就奇怪了,自始至终并没有什么人注意我的行踪,是谁散播出去的谣言?” “郡主您稍等,容小人去找伙计们问问。” 良姜点头,掌柜出去一会儿便回来,对着良姜回禀道:“打听清楚了,伙计说礼部尚书府上的管家那日恰好也在酒楼大厅吃酒,遇到谢世子到柜台选酒。 他就向着伙计打听,谢世子是在与谁一同宴饮。伙计并不识得与谢世子同行那位公子是何身份,就说是在与您一处。 那管家还曾一个人到二楼鬼鬼祟祟地踅摸了一圈,遇到店里伙计,支吾说是有相熟之人在二楼,他是来敬酒的,便下楼去了。” 良姜有点意外,她以为,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二房,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礼部尚书府。 也就是那个被选为平西王妃的简舒颜家。 此事跟她有关系? 她这样做又是什么用意?自己跟她陌不相识,也没仇没怨啊。 吃顾溪知的醋?没道理啊。 她一头雾水,不明所以:“我与简家一向没有什么往来啊。” 掌柜犹豫了一下:“郡主您怕是还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 “怀远侯府的谢世子一向心仪礼部尚书府的嫡孙女简舒颜,两人素有来往,大家私下里其实早就认定,这简舒颜就是未来的世子妃人选。” 良姜彻底愣住了。 她想起,那日谢浮白强装笑颜调侃顾溪知的样子,自己还以为是因为谢绾儿不能得偿所愿的原因。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皇帝与太后乱点鸳鸯谱,一手拆散了人家这对有情人,还将简舒颜许配给了顾溪知。 这不纯粹就是要让兄弟二人因为一个女人反目吗? 不过话也说回来了,那简舒颜既然心仪于谢浮白,又为何要去参加选秀?侯府世子妃的富贵她还瞧不上? 良姜微皱眉尖:“可她现如今已经是未来的平西王妃人选,就应当与谢世子断了瓜葛,为什么要散播我俩谣言?” “这不是明摆的事情吗?简家小姐入选,许多人背地里都在议论,说她另攀权贵,抛弃旧爱,这有损她那高高在上的清誉。 可谢世子若是与您有什么不清不楚的,那就是谢世子负心在先,她自然而然就变得无辜。” 这解释倒也勉强合理。 良姜略一思忖:“你再教人打听打听,看看这谣言究竟是不是从简家传出来的。我可不想冤枉谁。” 既然那简府管事曾经到二楼亲自探查过,应当知道,当时席间另有他人,再故意散播这话,那肯定就是故意而为。 无论目的是什么,可见这简舒颜简小姐,城府不一般。 掌柜应下,又出声道:“还有一事,需要回禀郡主您知道。” “说。” “昨日,佟将军与良二爷私下里见过面。” 良姜挑眉:“在哪儿?” “就在醉香楼。但是因为佟将军十分警惕,小人不敢过于靠近,所以并不知道二人在密谋什么。”良姜微眯了眸子,看来,两人背地里已经在联手,应当在琢磨怎么对付自己吧? 形势越来越难了。 再问,掌柜也说不出什么来。 吩咐道:“这几日国公府里或许会不太平,我从风影阁里多调度几人过来,平日也好多加留意我二叔他们的一行一动。” 掌柜点头应下,良姜便回了国公府。 第二日,平西王府,顾溪知书房。 谢浮白不耐烦地打发走了侯府下人,气咻咻地往顾溪知跟前一坐。 顾溪知正在奋笔疾书,头也不抬:“怎么了?发这么大脾气?不就是让你立即回府待客吗?” 谢浮白恼怒道:“待什么客?分明是我祖母乱点鸳鸯谱,要给我选世子妃。” 顾溪知握笔的手一顿,在砚台里重新蘸饱了墨汁,继续低头书写。 “其实,你也可以试着去接受。” 谢浮白扭脸:“你昨日还不是这样劝说我的!你说一切皆有变数,你绝对不会迎娶舒颜,让我沉下心来再等等,你会想到办法推脱这门亲事。” 顾溪知笔走游龙,声音淡淡的:“其一,我皇兄决心已定,已经拟好了旨意,我实在无法抗旨。 其二,这简舒颜与你并不是很合适,世间女子比她优秀的多如过江之鲫,只要你沉下心来,试着接受,相信会有更好的。” 谢浮白眸子里的光逐渐黯淡下来,将信将疑地问:“表哥你是不是也喜欢上她了?毕竟像她这般温婉贤淑的女子,有谁不爱呢?” 顾溪知不假思索地一口否认:“没兴趣。” “只要你喜欢她,我心甘情愿退出,立即回家接受祖母安排,迎娶鹤雅郡主,绝对不会对你有任何怨言。只要你以后对舒颜好就行。” 顾溪知的手一颤,笔尖重重地顿在信纸之上,留下一团墨迹。 他终于抬起脸来,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你迎娶谁?” “良姜啊,我祖母上次在国公府见到她,就十分喜欢,一直赞不绝口,说她乖巧聪慧。 这次不知道是谁,四处散播我与良姜在醉香楼私会之事,我祖母得知之后,乐得合不拢嘴,说我终于开窍,眼神好了一回。 我怎么解释都没有用,她说干脆就将错就错,成了这亲事。今日更是自作主张,将人家请到府上来。我这才躲到你这里来,免得与良姜见面尴尬。” “我舅舅与舅母都同意?” “我母亲自然是不情愿,说良姜已经是嫁过一次的人了,这世子妃又是侯府的门面,可是又拗不过我祖母。” 顾溪知一把丢了手里的毛笔:“外婆这次可看走眼了。那良姜看起来乖巧,实则桀骜难驯,性子凶悍,你若是娶了她,只怕被她一天凶八次。” “我祖母说我行事鲁莽,头脑简单,良姜与我正好互补,能管束得了我。” “可你喜欢的,不是像简舒颜这样温柔似水的女子吗?” 谢浮白有些不解:“表哥刚不是还在劝我,说我俩不合适吗?” 顾溪知一噎:“我只是觉得良姜更不适合你。你与林乘煦在一起做事,若是真的娶了良姜,岂不尴尬?” 谢浮白点头:“说的有道理,那我更不应该回家了。今日就待在表哥这里不走了。” “那不行,你若是不回去,外婆擅自给你定了这婚事怎么办?” “那我回去?” “当然要回去!”顾溪知起身:“本王陪你一起。” 谢浮白心里感激:“还是表哥对我最好。” 话还没说完,顾溪知已经起身离座,出了书房的门。 竟然比自己还着急。 谢浮白想,这是不是就是人们常说的,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本章完) 第121章 不请自来 第121章 不请自来 怀远侯府。 良夫人命于妈将带来的礼品交给侯府总管。 侯府谢夫人已经闻讯满脸含笑地亲自迎了出来,见到良姜,立即上前握住她的手,十分亲昵。 “让良夫人、鹤雅郡主辛苦跑一趟,受累了。” 良姜很不习惯与长辈这般亲昵,但是也不好挣脱,只能任由侯爷夫人握着。 “谢伯母您客气,良姜荣幸之至,只不过对于这绣艺并不擅长,班门弄斧的,只怕有负所望。” 谢夫人压低了声音:“不怕跟你们说实话,我家老太君请良姜前来鉴赏绣图不过是个托词,其实另有所求。” 良夫人与良姜对视一眼,疑惑出声:“谢夫人客气,有何吩咐直说就是。” 谢夫人笑得十分热情:“我听说良姜与浮白交情不错,想必与他投缘。所以请良姜来,想让她做个参谋。” “什么参谋?”良姜有点不解。 “老太君想为浮白挑选一个世子妃,可浮白这孩子脸皮薄,不好意思。所以请你们前来,帮着给参谋参谋,从中挑选一个。” 良姜与良夫人立即就听出了侯爷夫人的弦外之音。 谢浮白要选媳妇儿,但是这个媳妇儿人选不会是良姜。 良姜一时间有些尴尬,甚至有点生气。 侯府这事儿做的实在欠妥。 自己与谢浮白之间的传闻闹腾得正热闹,这个时候让自己出面,帮着谢浮白选媳妇儿,说的好听,是交情,说的不好听,这不是打脸吗? 悦人不如悦己,良姜再也不会委屈自己,取悦他人。 她不动声色,说话顿时不客气起来:“谢伯母高抬,我们可不敢越殂代疱,胡乱指点。再而言之,谢世子早有心仪之人,我们乱点鸳鸯谱,岂不惹他厌憎?阿娘,我们走吧。” 良夫人尚且顾虑两家交情,有些话不好意思说出口。 但是她更不愿意女儿留下来,受人指点,承受委屈,因此冲着谢夫人歉意道:“谢夫人留步,请恕我们帮不了这个忙。” 谢夫人讪讪的,作势挽留:“既然已经来了,入内吃杯茶再走。” 良姜拽着良夫人,正要一口回绝,又有一辆马车在侯府门口停下。 良姜还在想,这马车怎么瞧着眼熟,车帘已经撩开,来者竟然是良文氏与良苏。 良夫人与良姜顿时一愣,不知道她们二人为何不请自来,而且,准没有好事儿。 谢夫人也有些诧异,望向良姜母女,见二人也面面相觑,知道定是良文氏自作主张,来意不明。 她心底里其实蛮欣赏良姜,可她毕竟是嫁过一次人的,因此心底里觉得瞧不上。这才故意拿话点明,让良姜母女二人知道自己的立场,有自知之明。 眼见母女二人要走,却又旁生枝节,谢夫人顿时面色微沉,十分不悦。 良苏已经搀扶着良文氏下了马车。 谢夫人只能迎上前:“良老夫人大驾光临,荣幸之至啊。” 良苏冲着谢夫人见过礼,良文氏口中说着打扰。 良姜毫不客气地问:“你们来做什么?” 良苏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是我求着祖母带我来,见识见识老太君新得的绣屏,给老太君请安。” 谢夫人不知两人来意,但也不能拒之门外,客气地请二人一同入内。 良姜肯定不能走了,自己若是不在,谁知道良文氏与良苏会在侯府做什么妖?一同进了侯府,被请进宴客的厅。 谢夫人拜托府上二夫人帮忙招待着来客,自己进入内宅请老太君,对于自己适才对良姜母女二人所说的话只字不提。 老太君顿时面露不悦:“这祖孙二人我在宫里见过,尤其是那二房里的女儿,一瞧就是个心术不正的,而且瞧不得良姜母女好。 这次来,肯定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八成是来搅和这婚事的。” “就是呢,良姜一见到她们二人,脸色都变了,一脸戒备。” 老太君有些不满地看了谢夫人一眼:“我让你只宴请几位世家夫人前来,到时候若是两个孩子的亲事定下来,也好有个见证,彰显咱侯府的诚意。 你怎么张罗得这么热闹,听说还请了几位千金?这教人家良夫人瞧着,岂不误会?再说万一亲事不成,面子上也不好看。” “此事的确是儿媳顾虑不周,没理解母亲的意思。我也是操之过急了,想着尽快将浮白的亲事定下来,忘了那简家小姐。多个人,总多个选择。 否则,表兄弟二人万一因为一个女人生隙反目,岂不坏了两家的情分。” 老太君轻叹一口气:“皇上这一招真狠啊,即便他们兄弟二人不会因为简家小姐反目,绾儿那里,只怕也不依不饶的,闹腾出什么动静来。 罢了,先过了浮白这一关吧,既然他喜欢良姜,两人也是门当户对。再说,良姜比那简家小姐强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谢夫人心里却是一百一千个不情愿。 自家儿子英俊风流,年轻有为,岂是一个弃妇能配得上的? 老太君年纪大了,真是糊涂。自己费尽唇舌劝了半天,却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认定了良姜。 这丫头性子有点疯,哪有简家小姐饱读诗书,知书识礼的好? 只可惜,简小姐跟浮白有缘无分啊。 谢夫人欲言又止:“要不,儿媳先去试探试探那良家人的意思,若是对方有意结亲,您老再出面?” 老太君点点头:“浮白呢?派人去找了没有?还没回来?” “派人去找了,说是躲去王府,不肯回来。我猜,他是不喜欢这桩婚事。” 老太君撩起眼皮瞧了谢夫人一眼,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那就再派人去叫,告诉他,他若是不回来,我就擅自定下来了。” 谢夫人应着退出内宅,直接去了厅。 这事儿,自己还要背着老太君点小心思,绝对不能让它成。 既然这良文氏与良家母女不对付,那就从良文氏这里下手,先去试探试探她们祖孙的来意。 宴客厅里,宾客已经来了七七八八。 大家全都认识,围坐在一起聊点不咸不淡的家常话。 姑娘家也聚在一处,怀揣着不同的心思,一边夸赞着对方的首饰簪环,一边暗中较着劲儿。 良姜与她们并不相熟,也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更何况,今日的她,还是众人口中窃窃议论的众矢之的。 她陪在良夫人身边,听着良夫人与其他夫人叙旧,暗自揣测良文氏的来意。 良苏的出身比不得这几位贵女,心底里就相形见绌。她亭亭玉立地站在厅正门处,老太君新得的绣屏跟前,瞧得全神贯注。 谢夫人一进门,见到的就是她。 “听闻二小姐深得柳大娘子真传,想必一眼就能鉴别出这绣屏的真假。” (本章完) 第122章 只要愿嫁,我们就娶 第122章 只要愿嫁,我们就娶 良苏忙敛衽见礼:“不敢班门弄斧,这绣屏无论出自于谁手,绣工如何,就凭这幅《春江月夜》的雅量高致,也绝非凡品,足见侯府品位清贵高雅。” 谢夫人顿时赞不绝口:“二小姐果真不俗,今日宾客众多,你才是真正的识货之人啊。而且言谈举止温婉得体,与你大姐截然不同。” 良苏立即敏锐地觉察到了谢夫人对良姜是有些许不喜的。 “我大姐一向不拘小节,所以才会招惹来一些不太好的流言,闹腾得人尽皆知。让夫人您见笑了。” 侯爷夫人淡淡挑眉:“就是啊,两个府上素有交情往来,你大姐与世子走动得也亲近,不过就是在一起吃个饭而已,也不知道是谁胡说八道,将二人捆绑到一处。你说,这人是什么居心啊?” 谢夫人话中有话,显然是不想良姜进门。 良苏心中一喜,不愿冒犯顶撞谢夫人,看了屏风后的良文氏一眼。 良文氏正在屏风后不远,支棱着耳朵听二人说话。见谢夫人打探良苏口风,立即上前同样意有所指地道: “谢夫人说的极是,这不是败坏我家孙女的名声吗?日后让我孙女还怎么嫁人?” 谢夫人从良文氏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立即一语双关:“幸好我儿行事磊落光明,否则万一遇到个蛮不讲理的人家,或许就赖上我们侯府了。” 良文氏顿时拔高了声音:“我家孙女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郡主,金枝玉叶,用赖上两个字不合适吧? 再而言之,不管两个孩子之间是否清白,三人成虎,此事也是因谢世子而起,谢世子若是一推三六五,未免太没有担当。” 声音不小,厅里坐着的众人顿时就全都扭过脸来,瞧着二人。 姑娘家离得良姜远,一通窃窃议论。 “怎么回事儿?国公府今日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听说谢世子与鹤雅郡主酒楼私会,我还不信,看样子是真的。” “可我听这意思,侯府不想认啊。” “这还用说吗?鹤雅郡主嫁过人了,名声也不甚好听,换成谁也不乐意。更遑论谢世子一表人才,家世显贵,这世子妃之位,多少人梦寐以求?” “我还听说,谢世子心仪简家小姐多年,简舒颜容月貌,七步成诗,极得谢夫人青睐。这鹤雅郡主难望其项背,自然是比不得的。” “就是,虽说样貌秀雅,气度不凡,但日日抛头露面做生意,还舞刀弄棒,成日与一群男子厮混。终究有悖女子德行,像侯府这样的清贵世家,哪里瞧得上?” …… 良姜耳朵尖,这些议论肆无忌惮地钻进她的耳朵里。但是无心计较。 她两步上前:“祖母,我已经再三解释过,我与谢世子之间不过是君子之交,并无瓜葛,也无男女之情。请你不要再以此大做文章,胡言乱语,失了我国公府的颜面,贻笑大方。” 良苏不满出声:“大姐你自己惹下祸事,祖母替你出头,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可以这样跟祖母说话?” “捕风捉影的事情,你们却如此大肆宣扬,并且到侯府当众滋事,这是为我好?你们就这样迫不及待地将我赶出国公府?” 良文氏一听就不乐意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是被方家休了不假,但是你还年轻,总不能一辈子赖在国公府不嫁。他谢世子三番两次坏了你的名声,就必须要娶,就算当不成世子妃,做个侧妃也总好过被始乱终弃。 我是你祖母,就有这个权利做主你的终身大事。” 一旁谢夫人终于听明白了良文氏的来意。 她不是来搅黄这桩亲事的,恰恰相反,是要不依不饶地赖上侯府,让侯府负责。 不过,她们若是愿意低嫁,让良姜给自家儿子做个世子侧妃也不是不行。因此并未插嘴反驳。 良姜被气得简直冒烟,脑袋瓜子嗡嗡响。 她们在家里作也就罢了,今日竟然跑到侯府里来对自己的终身大事指手画脚,妄图主导自己的人生,实在无法容忍。 一个“孝”字便制约着自己一言一行,多少人因为良文氏与良二爷的片面之言,背地里指责自己大逆不道。 今日是时候,与她良文氏划清界限了。免得日后自己对二叔出手狠了,别人不明情况,戳着脊梁骨骂。 良姜冷笑:“祖母怕不是忘了,多年以前,我父亲为乡亲打抱不平,得罪了阜城知府,你害怕受我父亲连累,早就与我父亲脱离母子关系了? 因为你是我祖母,当年我二叔败光祖父留下的家产,走投无路之时,我们愿意您留在国公府养老,但是不代表,你可以做主我的终身大事。 嫁与不嫁,我良姜自己说了算。我荣华也好,贫贱也罢,一切与你们无关,你们也用不着提心吊胆,将来会受我连累,嫁不出去!咱压根就不是一家人! 即便我嫁了,国公府的家产,也与你们没有丝毫关系,落不到你们的手中。你们就别白费心机了。” 此言一出,厅里众人面面相觑。 良国公在的时候,夫妻二人阵前出生入死,良文氏与二房一家在上京尽享富贵,一家和乐。谁也不知道,竟然还有这一档子事儿。 难怪人家良姜母女要返回国公府,夺回家产。 既然已经脱离关系,国公府的一切就跟她良文氏,还有良二爷毫无关系,你们就不该惦记。 尤其是良姜最后一句话,更是画龙点睛。 良文氏急着将孙女嫁出去,不是为了别的,就为了帮二房侵占人家国公府,说不好听一点,叫吃寡妇。 良文氏被当众戳穿,恼羞成怒:“我来帮你讨回公道还有错了?你不嫁你别勾引人家谢世子啊,过了这个村,像你这样的,谁家乐意娶?还在这里装清高,埋怨起我们来了。” 良苏也附和道:“就是啊大姐,你刻意让人散播你与谢世子的谣言,不就是为了如愿嫁进侯府吗?能做个侧妃就不错了,做人不能贪得无厌,侯府是不可能让你做世子妃的。” “谁说不会?” 宴客厅外有人坚定反驳。 “只要良姜愿意嫁,我侯府就愿意娶。” (本章完) 第123章 本王说得出,做得到 第123章 本王说得出,做得到 众人一愣,扭脸望向待客厅外。 一身威仪的侯府老太君在下人的搀扶之下,拄着御赐龙头拐杖,拐过屏风。 “鹤雅郡主心底良善,心怀大义,聪慧能干,老婆子我一直都很喜欢。不过,我更尊重孩子们的意见,只要孩子们自己真心喜欢,这侯府世子妃的位置,就是鹤雅郡主你的。” 老太君这一番话,既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对良姜的看重,又暗中谴责良文氏越殂代疱,不顾良姜自己的意愿。 同时,也给双方全都留了后路。 这桩婚事成与不成,还要尊重良姜与谢浮白自己。 良文氏与谢夫人面色都有些沉。 良夫人知道,谢夫人对于这桩亲事并不赞同,可又不好当众驳了老太君的面子。 感激道:“姜儿能得老太君看重与喜欢,真是她三世修来的福气。 老太君所言甚是,当初我不懂得尊重孩子的心意,才会令姜儿所嫁非人,成为她一直被人诟病的短处。 所以,各入各眼,这事儿还是看孩子们自己的眼缘。” 良文氏轻咳,讪讪道:“良姜还真的是好福气啊,难得能遇到像老太君这么开明的长辈,竟然能接受你以前的过往与不堪。毕竟,这世上可不是谁都能像老太君这般包容的。” 老太君十分护犊子的道:“良姜过往怎么不堪了?不就是所嫁非人吗?她嫁人之后孝敬婆婆,善待小姑与小叔,尽心尽力操持贴补方家,试问有几人能做到像她这样? 更何况,她与那方乘煦大婚之后并未圆房,还是完璧之身。良老夫人就算是再谦逊,也不应当如此妄自菲薄,贬低孩子吧?” 老太君一席话,说得良姜心里暖意涌动。 分明是方乘煦负了自己,为什么每一个人,包括自己家人,都拿这件事情来鄙视自己呢? 一时间眼尾微微泛红,嗓子眼也涩涩的,怕人瞧见,低垂了头。 良文氏一噎:“我只是爱之深,责之切,毕竟良姜声名狼藉,人人避之不及。 老太君您的抬爱我也懂,可谢世子只怕是满心嫌弃,逢场作戏而已。您看,他若是真有此意,今日为何避而不见?” 老太君瞧了谢夫人一眼,谢夫人低垂下头,躲避着目光,心里只盼着老太君不要太自专,擅自替儿子定下这亲事。 良文氏见她们婆媳二人无话可说,便多了一丝得意,训诫一旁良夫人。 “人家侯府不过是与咱客气客气,你还真以为,人家能娶良姜当世子妃呢?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如今能将她嫁出去就已经不容易了,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还挑挑拣拣。” 良苏也在一旁帮腔:“谢世子的态度就已经说明一切,大姐,见好就收吧。” 良夫人也被气红了眼睛:“嫁不出去我养她一辈子!也不让她受你们这般轻贱。” “谁说她嫁不出去?”屏风后有人朗声道:“本世子在此恭候郡主已久了。” 大家纷纷扭脸,婆子入内回禀:“老太君,世子爷与三王爷来了,就在厅外。” 老太君沉声道:“这里也没有外人,请世子与三王爷。” 婆子出去通传,清冷矜贵的顾溪知与谢浮白二人并肩信步而入。 两人全都锦衣华服,一身器宇轩昂,丰神俊朗,任谁见了都忍不住眼前一亮,目光在二人身上不住逡巡与逗留。良苏更是心中一颤,如小鹿乱撞一般,心猿意马。 顾溪知固然是人中龙凤,高贵不凡,但如空中皓月,高不可攀,而且如今已然有了内定的世子妃人选,自己又出身卑微,已经是不敢肖想。 谢浮白与顾溪知站在一处,虽说不及顾溪知沉稳矜贵,但是也如临风玉树,出类拔萃。 她良姜怎么就这么好命?除了她曾经有一个叱咤风云的国公父亲,哪里比得上自己一丝一毫?如何能有什么资格做世子妃? 她一时间因为嫉恨,胸膛起伏,眸子定定地望着谢浮白二人,目不转睛。 顾溪知一进门,就看到了良姜眼梢的微红,想起适才在厅外听到的,良文氏一番略带羞辱的话,认定是良姜受了天大的委屈。 眸光骤寒,冷冷地望向良文氏。 目光并不狠厉,也不锋锐,只是带着沉沉的威压,似乎是暴雨欲来,乌云沉沉,令人感到窒息与压抑的天空。 好像,随时都会有一道狰狞的张牙舞爪的闪电撕裂黑沉的乌云,迸发出震耳欲聋的雷电。 这种眸光更加令人心生惊惧,不敢直视。 良苏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这一刻,她便知道,眼前这个看似不动声色的男子并不是自己能够招惹的,慌乱地低垂了头,跟着众人一起跪地请安,然后起身。 谢浮白在良老夫人与她前面站定。 “良老夫人如此自降身价,伏低嫁女,还真是少见。” 良文氏同样是被顾溪知的气势震慑住,缩缩脖子,鼓足勇气: “你与我孙女的传言外面沸沸扬扬,三人成虎,她已经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作为祖母,爱孙心切,总要给她讨要一个名分。哪怕是做妾也好,总比被始乱终弃要好。” 一句“做妾”令身后顾溪知的眸光更冷。看一眼被轻贱而默不作声的良姜,顾溪知薄唇抿了抿。 谢浮白嗤笑:“始乱终弃,逢场作戏,本世子还真要多谢良老夫人你的抬爱。如我这般不堪的人,你还迫不急待地将良姜嫁给我,并且主动屈尊为妾,你对她还真是爱孙心切啊。” 良文氏面对讥笑毫不慌乱:“我知道世子您在顾及我们国公府的颜面,可我们自己得知情识趣。再说了,谢世子原本就有心仪的姑娘,怎么可能答应娶我家良姜呢?” 顾溪知冷声道:“看来良老夫人你也不糊涂啊,知道谢世子心有所属,那你如何还轻信那些人别有用心的流言,跑来侯府生事? 假如本王命人造谣,说贵府二小姐与哪个有妇之夫私通,老太君是否也舍得将她拱手让人做妾?” 良文氏一愣:“这怎么能一样?王爷您也说了,是造谣。” “你也说了,三人成虎。” 良苏顿时心惊:“小女一向洁身自好,足不出户,从不与外男有任何瓜葛。没有人会信。” “信不信,试一试才知道,本王一向说得出,做得到。” 顾溪知的话,令良苏膝盖一软,便跪倒在地:“王爷手下留情,良苏若是有什么得罪王爷之处,还请您大人大量。” 谢浮白望着顾溪知,脸上是大写的“服”。 良文氏胡搅蛮缠,一堆人费尽唇舌,她反而更加得寸进尺,一再出言羞辱良姜。 自家表哥不过轻描淡写一句话,就令这个令人生厌的女人乖乖跪地求饶,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本章完) 第124章 我是不会娶她的 第124章 我是不会娶她的 良文氏顿时也不敢放肆,低声嗫嚅道:“适才不是谢世子一进门就说要娶良姜嘛,老身以为,你们两人是真的郎有情妾有意,否则哪敢造次?” 谢浮白不假思索:“我应下,只是要告诉你,无论我娶或者不娶,良姜有做我侯府世子妃的资格,容不得你们这样轻贱她。” 良文氏声如蚊蚋:“说一千道一万,您还是不娶呗。” 老太君见谢浮白如此袒护良姜,心里甚是欢喜:“浮白,今日当着你几位伯母的面,你与良姜若是真的有意,祖母为你俩做主,进宫请求皇上册封!你不必有任何顾虑。” 良夫人也望向良姜,满眼期待。 谢浮白的家世与人品是没话说的,他对良姜也有情有义,假如良姜愿嫁,她也不反对。 谢夫人更是一脸紧张,深怕自家儿子脑子一热,真的答应下来。 谢浮白与良姜对视一眼,不知道这澄清与拒绝的话究竟该谁先说出口为好。 无论话怎么委婉,良姜先说就是不识抬举;谢浮白先说,就会被良文氏曲解,说他嫌弃。 两人正在酝酿的时候,一旁顾溪知又冷不丁开口了。 “外祖母这话若是提前几日提起,必将成就一段金玉良缘,可现在问,已经是晚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向着顾溪知望过来。 顾溪知面无表情,不咸不淡。 “怎么说?”老太君问。 顾溪知看一眼良姜二人,冷不丁语出惊人:“因为,上次醉香楼吃酒,两人不打不成交,觉得脾气相投,已经在本王的见证之下,义结金兰之交。” 呃? 良姜与谢浮白齐齐地惊讶扭脸。 自己啥时候拜把子了?您咋说谎不眨眼,顺口就来? 顾溪知不动声色,甚至眼神都没有飘忽一下,似乎就是在陈诉事实。 谁能不信? 老太君望着他眸光微闪,若有所思。 作为外祖母,她并不是很了解自己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外孙。 这孩子喜怒不形于色,心中所思令人捉摸不透。 但是,老太君却比谁都知道,顾溪知性子清冷,对于身边事物,尤其是姑娘,全都漠不关心,从来不会放在心上。 唯一能令他出面维护的女子,也只有自己的嫡亲孙女谢绾儿。 可上次在宫中寿宴之上,顾溪知为了维护良姜名誉,便求她出面相护。 今日,他更是破天荒第一次,跑到这妇人们的宴会之上,一而再再而三地替良姜说话。 现在,更是不惜当众撒谎,看似替浮白良姜二人周全,实际上,却彻底断了二人的姻缘。 毕竟,昨日老太君已经亲自问过谢浮白,假如两人结拜,谢浮白早就推出来当挡箭牌了,何必借着他人之口说出? 自家这个外孙子,莫非是对良姜动了什么心思? 她望向谢浮白,谢浮白愣怔之后,傻乎乎地点头:“对,我已经认良姜做了干妹妹,怎么能谈婚论嫁呢?” 良姜也点头:“我也十分敬重谢世子,以后他就是我哥哥。” 谢浮白附和:“日后谁若是敢欺负良姜,就是欺负我谢浮白。” 谢夫人心中一喜,瞬间暗中舒了一口气,喜形于色:“我十分喜欢良姜这个丫头,虽然做不成我的儿媳妇儿,但我又多了一个女儿,也是一样的。” 老太君心里惋惜,也只能将错就错:“今日正好几位夫人在,为两个孩子做个见证,日后侯府与国公府就是干亲家。” 几位夫人连连道贺,自然是巴不得。 良文氏与良苏谋划并未得逞,还得罪了侯府与平西王,又是懊恼,又是恨极。 谢夫人一扫郁闷,与良夫人吃了良姜与谢浮白敬的茶,送了二人改口礼,热情地张罗几位夫人入席,格外轻快。 老太君对着良文氏直接没好脸地下了逐客令:“良老夫人还有什么想问的,就赶紧问。一会儿我们可要开席了。”良文氏知情识趣地住嘴,不再自讨没趣。 尴尬道:“没,没啥好问的,有王爷为证,流言不攻自破,皆大欢喜。突然想起府上还有事情,就不多打扰了。” 没人挽留。 两人便灰溜溜地告辞离去。 谢浮白与顾溪知自然不好与一群妇人同席,提出告辞。 谢夫人叫过谢浮白,与几位夫人见面,并且十分殷切地将她们的女儿介绍给谢浮白。 姑娘家环肥燕瘦,姣若春,对着谢浮白笑意盈盈。谢浮白只敷衍着,客气两句,便与顾溪知离开。 大概是因为了这个“干妹妹”身份的原因,几位千金小姐对良姜不再像适才那般冷漠而又疏离,主动上前与良姜说话,十分友好。 宴席在融洽的气氛之中结束。 众人告辞离开。 小厮一溜烟地跑去书房报信儿。 良姜母女走的时候,就恰好遇到谢浮白送顾溪知出来。 谢夫人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又拉着谢浮白与几位夫人说话,希望他能与谁家的千金一见钟情,也不枉费自己今日的一片苦心。 大家的注意力几乎全都放在谢浮白的身上。 走在前面的顾溪知刻意放缓了脚步,与良姜一前一后。 “今日之事是不是你祖母暗中推波助澜?你若是不方便出手,本王不介意给她们一个教训。” 良姜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道:“造谣生事的不是她们,而是另有其人。” “你知道是谁?” “我让人专门求证过,”良姜缓缓吐唇:“是从简家放出来的消息。” 顾溪知脚下一顿,却并不意外:“本王倒是小瞧她了。” “别人说简家是想将变心的过错推给谢世子,可我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可我又不知道,她这样做,究竟是什么用意。” 良姜压低了声音,向着顾溪知问出心中疑惑。 她直觉这简舒颜不简单,他与谢浮白应当知情,也免得谢浮白被蒙蔽,爱得要死要活的,一叶障目,别的女子谁也瞧不上。 顾溪知侧着脸,勾起一侧唇角,一语双关道:“跟她要嫁给本王一个理由。” 良姜愈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简舒颜嫁给顾溪知,不就是为了高攀权势吗? 谢浮白也没有对她死缠烂打,犯不着耍什么招阴他啊。 一行人已经走到侯府大门口,马上就要上车离开。 顾溪知低垂了头,以拳抵唇:“放心,不过白费心机,我是不会娶她的。” 这话更莫名其妙,“放心”二字更令良姜多心。 该不会,自己在他跟前告简舒颜的状,令顾溪知心里有些误会自己的动机吧? 良姜瞬间也有点后悔,适才过于嘴快,好像有点挑拨人家两人关系的目的。 想解释,可又不是时候,只能住嘴。直到离开侯府,仍旧不能释怀。 良夫人又对良姜与谢浮白之事问东问西,问良姜是不是与顾溪知很熟。 并且劝她日后要离顾溪知远一些,不要走动太过于密切。 良姜心里就愈发烦躁。 不明白自己一向洒脱,今日为何如此纠结顾溪知漫不经心说出来的一句话。 他娶与不娶,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本章完) 第125章 沙场点兵 第125章 沙场点兵 国公府。 兵部一早便派了人前来求见。 其一是良姜捐赠给兵部的一万两白银已经如数分发给阵亡将士的遗属。 其二,邀请她两日后前往沙场参观点兵,一同领略那种令人慷慨激昂,踌躇满志的热血场景。 良姜有点不明所以,拿银子打发了送信的小卒,良文栋恰好从外面参加宴请回来,喝得醉眼惺忪,浑身都是酒气。 见到良姜,摇摇晃晃地走到跟前,打着酒嗝,说话都含糊不清。 “听说兵部刚来人给大姐送请柬了?恭喜大姐啊。” 良姜后退一步,淡淡地道:“这有什么好恭喜的?” 良文栋讥诮一笑:“自然是恭喜大姐你将成为兵部重点表彰的楷模,兵部将会号召所有的商贾向你学习,以你为榜样。” 良姜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良文栋一把打开手中折扇,摇了两下,顿时一股发酵过的酒气向着良姜这里扑过来。 他用折扇遮住半张脸,神秘兮兮地道:“因为,这次练兵,乃是一场鸿门宴。可不是请了你一人,而是全上京有头有脸的富商世家,以及常年与兵部有生意往来的商贾。” 兵部请这么多人做什么? 良姜略一沉吟,猛然抬起脸来:“兵部莫非是想筹集募捐?” 良文栋用折扇一拍手心:“大姐不愧是大姐,就是聪明,一点就透。 你可知道,国库拮据,拨款不足,阵亡将士遗属的安抚问题,还有众将士的日常经费短缺,一直困扰兵部已久。 你捐款的义举可是给兵部的官员打开了一条筹集粮款的门路。 积沙成塔,积水成溪,若是能多几人如大姐这般慷慨解囊,那军费不足的难题将迎刃而解。 所以,兵部与佟将军联手,组织了这场沙场点兵,实则就是想让这些肥的流油的富商,仗义疏财,捐赠银两。” 良姜顿时恍然大悟,良文栋话里的意思。 谁也不愿意从自己腰包里掏冤枉银子,但是不出血的话,兵部尚书就无法到皇帝跟前邀功,回头自己的生意就不好做,很可能被取而代之。 所以,谁也不情愿去,可又不得不去,这银子或多或少,也都得掏。 而此事,自己捐赠那一万两银子就是导火索。难免被众人当做出头鸟,众矢之的,遭受排挤。 日后自己要想在上京生意场上立足,的确是要费点周折。 良姜又冷不丁地想起,前几日醉香楼掌柜跟自己说的话。 她微眯了眸子:“这事儿,怕不是我二叔向着兵部尚书进献的计谋吧?” 良文栋很是意外,笑意在脸上僵了僵,然后笑得张扬,冲着她一挑大拇指。 “大姐果然神机妙算,不服不行。此事若是成了,我父亲没准儿就能官升一级呢。到时候我们全家都要好好感谢大姐。” 果真,良姜心中一沉。 既然此事乃是二叔背后运作,他又与佟守良暗中联手,那么这背后的阴谋,或许就不止是让自己掏银子这么简单了。 良姜干巴巴地一笑:“二叔还真是好算计呢。看来,这验兵我是不去不行了,最起码,可以让大家全都知道,这背后的始作俑者是谁,免得骂错了人。” 良文栋丝毫不以为意:“我父亲乃是兵部员外郎,手握实权,掌车驾之事,多少人巴结不及,谁敢骂? 反倒是大姐你,一个女人家,不好好相夫教子,非要逞能做什么生意。 怀远侯府世子侧妃你都不知足,难不成还想进宫陪王伴驾?也或者是觊觎平西王妃的位置?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今儿皇上刚刚下旨,册封简舒颜为平西王妃了。” 良姜一怔:“圣旨下了?”良文栋见良姜面色微变,更加得意。 “你还不知道?皇上册封简舒颜为平西王妃,择日为二人在上京行册封之礼,然后一同返回渭西封地。是不是很失落?” 良姜很意外。 毕竟,两天前,顾溪知还在十分笃定地告诉自己,他绝对不会迎娶简舒颜。 皇帝的命令,又有谁敢违抗呢?即便谢绾儿倾慕顾溪知多年,这次只怕也无计可施。 她一时间怔忪不语。 良文栋又“唰”地打开手中折扇,斜睨着她:“现如今,谢世子与简家小姐失之交臂,应当也正黯然神伤。你与他同为天涯沦落人,或许还有机会,能趁虚而入。 总好过,你天天为了这几两碎银,抛头露面,汲汲营营,处处受人刁难不是?” 大摇大摆地摇着扇子走了。 良姜心里没来由的,有些烦躁与失落。 两日后的鸿门宴,去,还是不去? 她犹豫了片刻,但是又好似没得选择。 自己若是去,或许事情还有转机;若是不去,佟守良与二叔密谋已久,还不知道会耍什么手段。 到时候自己将更加被动。 更何况,参与练兵的将领,很多都是父亲的老部下。他们有些人对父亲仍旧忠心耿耿,哪怕父亲蒙冤受难,他们也如贺副将那般,从未动摇过对父亲的信任。 自己不能做缩头乌龟,被他们轻看。 第三日,良姜一早便起来,换下繁琐罗裙与绣鞋,卸掉簪环步摇,穿一身利落的大红色短打扮,脚蹬羊皮小靴子,将及腰长发一半散开,一半用火红水晶冠束起在头顶,英姿飒爽,烈而不灼。 玉漱已经准备好两匹雪白马,主仆二人翻身上马,直奔军营而去。 军营戒备森严,被请来的各位商贾是不允许进入军营的,抵达之后就被专门的士兵引领前往点兵场。 点兵场一侧已经搭起凉棚,备好凉茶与座椅。 大家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议论着今日之事。 这些人多多少少都与兵部打交道,发了多年的战争财,暗中也没少打点贿赂兵部官员。 今日兵部又打着募捐的幌子,堂而皇之地伸手要钱,他们满腹牢骚,可谁也是敢怒不敢言。 良姜在士兵的引领之下赶到练兵场。 还未近前,冷不丁的,一只茶盏便裹夹着疾风朝着她面门之处旋转着飞了过来。 良姜没有任何提防,见那茶盏来势汹汹,若是被一击而中,只怕要头破血流。 她不躲不避,轻描淡写地一挥手,同样是一股内力蓬勃而出,凝聚成一柄锋利的刃,与那茶盏在半空之中正面交锋。 只听“砰”的一声响,水杯四分五裂,凉茶四溅。 走在前面带路的士兵被溅了一脸的茶。 良姜身上却滴水未沾。 她冷冷抬眼四顾:“是谁在此撒野?站出来!” (本章完) 第126章 他是不是冲着你来的? 第126章 他是不是冲着你来的? 凉棚里众商贾纷纷扭脸,望向身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有男子幽幽地道:“这刚多久没见,你这身上的火气见旺啊。请你喝杯凉茶而已,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把杯子都打碎了。小心一会儿被佟将军讹你一万两银子赔偿。” 得,不用看,一听这吊儿郎当的声音也知道是谁了。 良姜哼了哼:“回京之后也不去找我,没良心。” “我哪敢啊?听说你现在跟外男一起吃个酒,都要被讹上,传得满城风雨。我要是去国公府找你,被人瞧见,可就清誉不保了。” 良姜径直朝着凉棚走过去:“你陆二公子能有什么清誉?我不嫌弃你声名狼藉,就已经不错了。” 众位商贾这才知道,眼前这个一袭红衣,面容姣好,飒爽风华的女子,竟然就是国公府鹤雅郡主,也是适才一群人纷纷唾骂的出头鸟,害群之马。 而身后这个穿戴不怎么起眼,一直缩在角落里听大家责骂非议良姜,偶尔还出言附和,添油加醋的男子,则是伯爵府二公子陆星战。 听闻二人素来交情甚好,可这一见面,噼里啪啦的,各自露了一手,着实给大家来了一个下马威。 就凭着鹤雅郡主隔空碎石的这一掌,在座有一个说一个,群起而攻,还不够人家轻描淡写的一指头。 顿时,大家伙都老实了。还在心里暗骂陆星战这厮太损,刚才属他拱火最热闹,转身还不知道怎么告状呢。 良姜秉承着礼多人不怪的原则,不管认不认识,拱手向着大家问好。 大家对视一眼,忙跪地行礼,起身之后对她各种恭维,赞不绝口。 良姜也不动声色,保持着谦虚好学的姿态,听众人谈天论地,谈论生意上的门道,当前长安的形势,还有哪些行当适合现如今入手。 陆星战压低了声音:“这都是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啊。刚才将你骂得一无是处,见面就如此热情,判若两人,将两面三刀表现得如此淋漓尽致。” 良姜一脸了然:“可能,这就是和气生财的真谛,见多识广之后,格局便都不一样了,不会形于色,露于相,更不会将所思所想趾高气昂地表现出来。” 陆星战一挑大拇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回京后开口也深奥起来了,一套一套的。” 良姜瞪他:“今儿这鸿门宴别人都避之不及呢,你来凑什么热闹?” 陆星战从怀里摸出一封请柬:“替别人来的。” “谁?” “三师公。” 也是,兵部怎么可能放过三师伯这尊大财神呢? 三师伯不用亲至,但是多少也要出点血。 良姜往他跟前凑了凑:“三师伯给了你多少银子的权限?让我也提前有个准备。” 陆星战摇头:“想得美,他那么抠门儿,一文钱都没给。” “那你一会儿多没面子?” 陆星战神秘兮兮地道:“但是三师公教会我一招发财之道,叫空手套白狼。保证够我今日露脸的。” 良姜顿时来了兴趣:“快说说看,我最近手头也紧得很。” 陆星战轻嗤:“天机不可泄露,说出来就不灵了。” 良姜撇嘴:“我三师伯竟然有偏向,看我哪日见到我文师公不告他一状。” “嘁,三师公若非是怕你今日吃亏,才不会打发我来凑这个热闹。他就是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的。你别得了便宜卖乖。”良姜“嘿嘿”一笑:“那今日这人情我就记在三师伯身上了。” 陆星战离京打理生意,两人多日未见,别人畅谈生意经,她俩谈笑风生,插科打诨地开玩笑,浑然未将今日捐赠之事放在心上。 众位商贾揣摩着,这位鹤雅郡主高深莫测,也不知道究竟有多深厚的财力,竟然如散财童子一般,视钱财如粪土。 很快,点兵场上有了动静,一队队参加练兵的将士井然有序地进入练兵场。 乌泱泱的,四处都是人,却没有拥挤与喧哗,只能听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还有盔甲相撞,偶尔兵器磕碰的交鸣声。 大家就都不再说话,全都站起身来,欣赏这难得一见的震撼场景。 然后将领发号施令,重新整改队形,声音抑扬顿挫,偶尔夹杂着士兵声彻云霄的应和。 很快全部到位,烈阳之下,士兵手里的银枪钢刀闪烁着灼目的光彩。 士兵齐声恭迎此次练兵主将。 良二爷等一众官员,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兵部尚书,佟守良二人,从军营里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过来,龙行虎步,威风凛凛。 良姜多年以前,曾有幸亲眼见证过,父亲母亲的出征仪式。 当时便如这般威风,甚至于还多了一丝大义凛然,慷慨悲壮的从容。 当时的佟守良就如自家二叔这般,鞍前马后地追随在父亲的身后,一转眼,就已经物是人非。 她眨眨眸子,收敛了思绪,定睛再看,竟然从众位官员中看到了顾溪知。 顾溪知走在最前面,依旧是一袭墨色锦衣,织锦玉带,胸前金线刺绣一只脚踏祥云的金麒麟,墨发用金冠束起,整个人浑身充斥着矜贵肃杀之气,看似闲庭信步,却生生走出了率领千军万马的刚毅与坚实。 他目不斜视,昂首阔步,在走到凉棚跟前的时候,方才脚下微顿,目光径直越过众人,向着良姜这里望过来。 良姜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他,不知道为何,脸颊竟然有些微微烧热,慌乱地低垂着头,跟着众人一起跪地,给顾溪知请安。 “免。”顾溪知淡淡地道:“本王今日恰好路过,有幸受邀,只是个旁客,众位不必拘礼。” 良姜起身,依旧低垂着头,陆星战捅捅她的腰眼,压低了声音:“是不是冲着你来的?” 良姜低低地“呸”了一声:“胡说八道什么?乱弹琴!” “别以为我没听到风声,”陆星战几乎将嘴巴凑近良姜的耳边:“适才众人跪地的时候,我瞧见他偷瞧你了,那目光黏黏糊糊的。” 良姜抬脚,不动声色地碾了碾他的脚尖。 陆星战吃痛,龇牙咧嘴地倒吸一口凉气,引得好几人朝着他望过来。 顾溪知有些意外:“陆二公子竟然也在?莫非也是来仗义疏财的?” 陆星战一指良姜:“我俩一家子,我跟着她来的。她的银子就是我的银子。” 良姜剜了他一眼,没说话。他是瞧不得自己名声好吧?当众说这么暧昧的话。 (本章完) 第127章 佟昭儿崭露头角 第127章 佟昭儿崭露头角 顾溪知挑眉:“本王差点忘了,陆二公子乃是鹤雅郡主的师侄。” 陆二吊儿郎当道:“王爷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平白让我人前低了一头。” 众人便了解了二人之间的关联,跟着凑趣取笑。 佟守良上前,请众位商贾前往点兵台。 他虽然位高权重,但是并不狂傲,目中无人。相反,就算是在良姜面前,他也始终保持着谦卑有礼的姿态。 他向着良姜这个徒有虚名的郡主问安,外人看来,他是对于当年的良国公心怀感恩,重情重义的。 良姜也不动声色,陪着演戏。 很快,众人登上点兵台。 演练开始。 大家虽说各怀心思,对于今日之事颇多腹诽与抵触,但也很快被气氛渲染。 望着烈日之下,奋勇厮杀的将士们,胸腔之中激情澎湃,犹如置身残酷,而又热血沸腾的战场,心生敬意,甚至有人热泪盈眶。 操练完毕,还要进行第二场对阵操练演习,兵分甲乙两队,各率领三千士兵,正面交锋,攻入对方阵地,拔下旗帜为胜。 靠近点兵台一方为甲方,将领良姜识得,乃是自家父亲的旧部,以前与贺副将经常出入国公府,同父亲商议战事。姓赵名魏,良姜叫他赵伯伯。 父亲走后,他与贺副将一样,在军营里深受佟家人排挤,但是威望还是在的。 与他对阵,一决胜负,对方想必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 号令一下,金鼓齐鸣,乙方在主将指挥之下,顿时猛虎出笼一般,向着点兵台这里发起进攻。 赵巍淡定指挥着手下士兵奋力抵抗,众位商贾与官员纷纷退后,以免被流箭射伤。 只有顾溪知与佟守良二人仍旧屹立于墙头,面不改色,脚下纹丝不动,也有折了箭头的流箭插着二人身边呼啸而过,二人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大有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的从容镇定。 大家面对点兵台下乙方士兵势如破竹一般凶猛的攻势,第一次身临其境地体验“国之将破”的危机感,全都暗自替这甲方将士捏着一把汗,紧张得冒汗。 饶是赵巍指挥有度,奋不顾身,可对方的士兵明显更加勇猛,配合默契,在乙方将领的指挥下,声东击西,出其不意,很快生擒了独木难支的赵巍,攻入这边阵地。 乙方将领迈上点兵台,向着佟守良单膝跪地,拱手行礼: “属下佟昭儿不负将军所托,俘虏敌方将领三人,士兵三千。请将军示下。” 良姜这才看清,乙方的将领,竟然真是佟昭儿。 军营里的佟昭儿,一身银甲,头戴红缨,虽说皮肤被晒得有点黑,有点粗糙,但是眉眼飞扬,格外意气风发,哪里还有当初歇斯底里的样子? 也或者说,这才是她原本的模样,不过是被方家磋磨得,失了颜色。 方乘煦说她如今有些魔怔了,然后被佟将军接回了将军府,看来,离了内宅的佟昭儿,重回军营,找回当初的自己,病情就已经好了大半。 至于今日成败么,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甲乙双方士兵的实力相差就很悬殊,甲方还有士兵不服从赵巍指挥,有故意落败的迹象。 就是难为了赵巍,与父亲一同征战沙场多年,在军中素有威望,更有虎将威名,今日却不得不自甘拉低自己的水平,让佟昭儿展露锋芒,一鸣惊人。 佟守良不置可否,望向一旁顾溪知:“王爷一向用兵如神,百战不殆,还请您不吝赐教,指点一二。” 顾溪知收回远眺的目光:“假如本王没有认错,甲方将领乃是赵巍吧?”佟守良点头:“正是。” 顾溪知赞赏着微微颔首:“贵千金临危不乱,指挥有度,应对有方,竟然能胜过赵巍这员虎将,果真是虎父无犬子。” 赵巍惭愧低头,带着不忿。这一战,对于他而言,无疑就是耻辱,颜面扫地。 佟守良一脸受宠若惊:“多谢王爷谬赞,小女跟随末将在军营摸爬滚打多年,这是第一次带兵,多有不足之处,尚需锻炼。” 商贾中立即有人赞不绝口:“没想到,这员猛将竟然是贵府千金,如此神勇,丝毫不输佟将军当年英姿。” 其他人也装作大吃一惊:“这位竟然就是佟将军府上千金?佟将军竟然舍得让她吃这苦头?” “就是啊,别家娇娘都在绣楼之中描红抚琴,描黛点绛,佟姑娘却巾帼不让须眉,日日操练,风吹雨淋,让我等汗颜。” 佟守良正色道:“家国兴亡,匹夫有责,每一个人都有义不容辞的责任与义务。 在场儿郎谁都是父母的掌中宝,谁也想与家人承欢膝下,尽享天伦,谁也不愿意冲锋陷阵,出生入死。 可我佟守良的女儿,生来就流淌着保家卫国的血脉,是马背上的将士,战场上的勇士,岂能像别的女人那般,只懂得内宅的蝇营狗苟,争名夺利? 今日拼命练得杀敌本事,他日方能捍卫长安领地,吃这点苦算什么?” 一番慷慨陈词,大义凛然,众人听闻皆动容。 立即有人出言逢迎:“佟将军舍小家为大家,这等气节委实令我等敬佩。 我等能在上京安享太平和乐,就是这些将士在沙场披肝沥胆,浴血奋战,用命换来的。 我不能如佟小姐这般舍己为人,唯有竭尽所能,捐赠白银万两!帮将士改善艰苦生活,安抚阵亡将士孤儿寡母。” 话音刚落,他的义举立即引来点兵台下众位将士的欢声雷动。 得了,捐吧,咬牙跺脚也得掏银子。 紧跟着,第二人,第三人,捐赠的银子越来越多,气氛直接哄抬到了最高点。 很快只剩下了良姜与陆星战。 台下数以万计的眼睛望着她。 陆二装傻充愣不吭声。 兵部周尚书率先开言:“前几日,鹤雅郡主已经解囊相助,捐赠了万两白银,本官代表众将士感谢鹤雅郡主一掷千金。 所以请郡主大人前来,只为感谢,捐赠随意。” 不待良姜开口,台下冷不丁有人出声:“据闻阜城逢灾,鹤雅郡主都能仗义疏财,以一己之力救活满城百姓,费不下数万两,可见财大气粗,不可估量。 捐赠这万两白银不过九牛一毛,更何况是慷他人之慨。这次,鹤雅郡主想必也不会吝啬吧?” 这是什么狗屁话? 姑奶奶我自己挣的银子,爱给谁给谁,怎么还兴绑架的? 摆明了,这就是佟守良与二叔故意找茬儿激将吧? 莫不是想让自己倾家荡产,打肿脸充胖子? 姑奶奶我是那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吗? (本章完) 第128章 请求出战 第128章 请求出战 良姜居高临下,逡巡一眼,正色道:“今日在座诸位都是我的前辈,我初出茅庐,不敢托大。 我之所以愿意阜城赈灾施粮,向军营捐赠白银,也并非我良姜钱多人傻,而是秉承父母教诲,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倾尽自己所能,回报阜城乡亲,军营兄弟。 至于这位将士所言,更是无稽之谈。这银子是我良姜辛辛苦苦挣来的,何来的慷他人之慨?” 那人十分不屑道:“说得这般正义凛然,不过是沽名钓誉,钱赎罪罢了。 当初大裂谷一战,良国公通敌卖国,致使那么多将士埋骨他乡,家中父母妻儿孤苦无依。区区万两白银不过杯水车薪,更买不回将士们的性命。” 有人恶意煽动,自然也就有人附和。 附和的人多了,振臂齐声,响彻云霄。 他们哪是求着自己掏银子,分明是像土匪一般,让自己倾家荡产啊? 今日再多的银子也填不满这个窟窿。 而且,佟守良又旧事重提,拿当年父亲的冤案激起大家众怒,自己但凡是知道西凉呼延朝之事,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会忍不住脱口而出吧。 他是想以此试探自己吗? 望着点兵台下,那些曾经与父亲一同出生入死的将士,如今却被佟守良蒙蔽与煽动,对自己怀揣着满满的恶意,聚集在一起,刁难自己,良姜心里委屈翻涌,宛如刀割。 好不容易,众人此起彼伏的谴责与谩骂声逐渐平息。 良姜使劲儿压抑住怒火,气沉丹田,朗声质问: “我父亲十几岁从军,一生征战无数,数次死里逃生,歼敌无数,立下多少赫赫战功? 西凉对我父亲恨之入骨,曾经悬赏万两白银求我父亲项上人头,我父亲又怎么可能叛敌卖国? 论权势,他已经是尊贵的国公爷,手握重兵;论财富,父亲鼓励我仗义疏财,救死扶危,并非爱财之人,他还求什么?” 一句诘问,问得那人哑口无言。 “无论动机如何,他通敌卖国,害死这么多弟兄这是事实!” “是,当年大裂谷一战,我父亲以身为饵,诱敌大裂谷,致使先锋军全军覆没。 所以谁也不知道,当初大裂谷一战究竟有多惨烈,发生了什么。 我只知道,我父亲阵亡之后,身中三十六枪,体无完肤,可见西凉人对我父亲有多么恨之入骨! 难道你们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当初拿着呼延朝书信揭发我父亲的那人,才是真正的西凉奸细?” “笑话,当年若非周写揭发,还不知道多少弟兄会去送死。反正周写已死,你认定了他死无对证是不是?” 无数人附和,声讨,良姜的辩解显得苍白而又无力。 一浪高过一浪的声讨声中,突然冷不丁地传来一道十分笃定而慷慨激昂的声音:“我相信国公爷!” 众人全都循声望过去。 正是适才被佟昭儿活捉的将领赵巍。 他看一眼良姜,沉声道:“我跟着良国公出生入死十几年,杀敌无数,我相信良国公肯定不会叛国投敌!” 他的话立即引来一阵嗤笑:“凡事都要讲求证据,而不是感情用事。” “对,你对良国公忠心,可是良国公给了你什么好处?” 赵巍咬着牙关信誓旦旦:“良国公只教过我们保家卫国的杀敌本事,还有精忠报国,舍身成义的决心!” “呵呵,败军之将,何足言勇?佟小姐第一次带兵,都将你打得落流水,你还好意思在此大义凛然地慷慨陈词?” 赵巍看一眼佟守良,又扫过顾溪知,面有愧色,却欲言又止。顾溪知淡淡地道:“成败兵家事不期,卷土重来未可知,一次的败绩算得了什么?” 佟守良也出声道:“王爷所言极是,赵副将南征北战,何等骁勇,小女今日取胜不过是承蒙赵副将高抬贵手,侥幸而已。” 台下人不服道:“佟小姐虽说初出茅庐不假,但她的确乃是天生将才,适才攻城出其不意,我等全都自愧不如。 赵副将当愿赌服输,承认技不如人,良家军不过徒有虚名而已,否则反倒被人笑话没度量。” 这人的话立即引来旁人反驳:“适才攻城之战我们全都看在眼里,佟小姐的确指挥有度,但是赵副将率领的三千士兵战斗力分明略逊一筹,或者说有意相让。” 一时间双方起了争执,不可开交。 良姜早就听贺副将说过,现在佟守良虽说手握重权,但是威严不足以镇住军营里的将士。尤其是父亲当年一手带过的士兵,更是对他颇多意见。 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佟守良面色阴沉,可是当着顾溪知的面,却发作不得。 佟昭儿见双方争执得不可开交,怒声道:“我佟昭儿今日得胜,凭借的是真实本领,赵副将若是不服,尽管率领着你的良家军放马过来,我等重新比试一番,让你们心服口服。” 赵巍默然不语。 有人打抱不平:“佟小姐今日所率领的士兵,全都是从各个营里挑选出来的精锐之师,双方战斗力相差悬殊,自然是有必胜把握。” 紧接着佟家军反驳:“战场本来就瞬息万变,从来没有旗鼓相当的战争,你不能因为对方强势便投降不战,而是应当想办法提升自己的战斗力。” 佟昭儿也胸有成竹:“既然,你们说不公平,那我便给赵副将一个机会,你可以从今日参加练兵的士兵里另外挑选三千人助你,你我两军重新一决胜负。” 她的话音一顿,然后抬手指向良姜,勾起唇角,笑得放肆:“也包括她——鹤雅郡主。” 佟守良劝阻:“鹤雅郡主师出玉华山,得名师指点,武功高强,昭儿你不自量力了。” 佟昭儿不屑道:“武功好有什么用?一个好的将领不仅要马上杀敌,还要精于调兵遣将,这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鹤雅郡主若是怕了,可以不参加,毕竟,这不是纸上谈兵,而是实战练习,刀枪无眼。” 良姜站出来,神色淡淡的,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袖:“论上阵杀敌,我良家儿郎何曾惧过?” 佟将军还装出一脸为难之色:“这……” 顾溪知眸子里掩藏不住的惊艳与欣赏,唇角也压抑不住,微微地勾了勾。 “军营备有人才出,我等拭目以待。” 赵巍听到顾溪知表态,脸上便一扫犹豫之色,昂首挺胸,冲着良姜拱手:“能与郡主并肩作战,末将荣幸之至。” 良姜径直走上前,胸中热血沸腾:“愿以我血,洗父亲所蒙之冤屈。” 佟昭儿也一脸意气风发:“可别说我欺负你们,选人吧。” 赵巍踱步上前,沉声询问:“诸位兄弟里,有谁愿意与鹤雅郡主并肩作战,帮我良家军一雪前耻吗?” 话音一落,便有数十道坚定的应和之声:“我们愿意!” 紧接着,又有无数人毛遂自荐:“我们也请求出战!” 声音此起彼伏,铿锵有力,犹如潮涌。 (本章完) 第129章 下赌注 第129章 下赌注 越来越多的应和之声,令赵巍原本的担忧一扫而空,面上焕发出异样的光彩来。 他将脊梁挺直,自信地高扬着头,声若洪钟一般:“有愿意出战者向前一步,出列!” 一道又一道坚定的身影从士兵队伍里走出来,在赵巍跟前站定,个个挺拔如松。 都是跟着良国公浴血奋战多年的老人。 佟守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良姜眸中的热泪越凝聚越多,最终承受不住,簌簌而下。 贺副将所说的,是真的啊,他们并没有忘记父亲,也没有质疑过父亲。用这种方式表达着对父亲的信任与敬重。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演习,而是为了父亲,为了良家军的名誉而战,要让所有人都看看,良国公带出来的兵,绝对不言败! 人越来越多,赵巍再张口,原本洪亮的声音里就多了一点沙哑。 “我赵巍谢过众位弟兄,三千人足矣,其他人回归原位。” 然后转身,向着良姜这里走过来,向着良姜汇报情况。 良姜忙擦拭了眼泪,使劲儿咬着牙关,逼退眸中泪意,重重点头:“所有人听我号令,列队。” 士兵们后退,在练兵场上留出一片空旷之地。 两军对阵,开战在即。 良姜问陆星战:“你可随我一同下场,过一把瘾?” 陆星战不假思索:“我才不去呢,人家可是军中精锐之师,万一输了,我多没有面子。” 良姜轻哼:“就知道你今儿来了也是白来,不中用。” 陆星战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不白来,我指点指点你啊,佟昭儿的弱点在于一个变字。” “变?” “对,她毕竟毫无实战经验,指挥之时顾头不顾腚,不懂统掌全局,所以你随时应变,乱她方寸,她必露破绽。你就有可乘之机。” 良姜狐疑地打量他一眼:“你什么时候长这出息了,竟然懂得带兵打仗?” 陆星战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我有啥本事你还不知道吗?是别人让我转告你的。” 别人? 懂得带兵,还又不方便直接出面帮自己,良姜望向顾溪知。 陆星战一脸不怀好意的笑:“还不承认你俩有猫腻,我一说你怎么就猜到是他了?就说你们两人眉来眼去的,有点不清不楚。” 良姜瞪了他一眼,知道他嘴欠,并没有辩解,直接下了战场。 陆星战等她一走,立即像一尾泥鳅似的,钻进了后面商贾堆里。 薅住一个有点交情的富商,询问道:“你猜,谁会赢?” 佟将军正在点兵场上,谆谆告诫佟昭儿,一会儿要戒骄戒躁,从容应对,并不在跟前。 所以大家说话便随意许多。 “那还用说吗?我听说,佟小姐率领的三千将士都是军营里千挑万选出来的精锐之师,至少以一敌十,所以必赢无疑。” “可刚才鹤雅郡主所选的,也都是跟随良国公出生入死多年的士兵,作战经验丰富,也不一般。” 旁边有人凑过来:“可人家佟小姐的兵马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岂是刚挑选出来的这些士兵可比?他们无异于就是一群散兵游勇,毫无胜算。” 陆星战听着不乐意:“可鹤雅郡主武功高强。” “双拳难敌四手,她能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不成?” 陆星战满心不服:“我敢担保,鹤雅郡主必胜!”旁人呵呵笑他:“你以什么担保?” 陆星战探手入怀摸了摸,一脸义愤道:“今日我三叔公交给我的两万两银子我全都押上!若是我输了,这银子赢家拿去吃茶。谁敢赌?” 他的盲目信任惹得大家嗤笑,但是如此巨大金额的赌注也是一种诱惑。 有人凑到近前:“那我赌一千两银子,就赌她良姜必败无疑。” “我赌两千两。” “我加三注!” 争先恐后。 陆星战气得脸红脖子粗,一一记录下来,按下手印:“一会儿就让你们全都瞧瞧,什么叫忠良之后,天生将星!输得你们底儿掉!” 众人更加觉得不屑,不过是付之一笑,转而扭脸关注点兵场上的形势。 陆星战溜到顾溪知身边,“嘿嘿”一笑:“王爷您要不要也下个注?” 顾溪知负手临风而立,看也不看他一眼:“你确定让本王也加注吗?” “您要是加注,我心里就更有底儿了不是?” “你不信她?” “不是不信她,而是有佟守良从中掺和,谁知道会有什么变数?更何况,这三千士兵从实力来讲,本来就比不上佟守良的精锐之师。” 顾溪知扭脸,淡淡地看他一眼:“既然如此,你还下这么大的赌注?” “我三师公交代的。” “关山爷?他如何知道今日良姜会与佟昭儿比试?” “他说良姜能吃苦,唯独不会吃亏,更忍受不了别人羞辱良国公。所以今日必有两虎相争。军营里嘛,解决问题的方法,一般也只有一个。” “那关山爷为什么会认定良姜赢?良姜行事冲动,喜欢冒险,他就对良姜这么信任?” 陆星战抓抓头发:“那我就不知道了。” 顾溪知微微沉吟:“莫非,关山爷还有后手不成?” 陆星战瞅了他一眼,没吭声。难道我三叔公指望的人不是你吗? 顾溪知望向练兵场,从千军万马之中,第一眼就看到了那道红色的身影。 她骑在一匹雪白马的马背之上,向着旁边士兵讨要了一杆红缨银枪,一手握着马缰,一手倒提银枪,脊梁笔挺如杨。 她与一旁的赵巍低声说着什么,不时抬脸看一眼对面的精锐军。 战鼓擂响,比试正式开始。 良姜提着银枪,一马当先,向着佟昭儿直接冲了过去,大有擒贼擒王的意图。 佟昭儿立即调集精锐军阻挡良姜势如破竹一般的攻势。 精锐军全都是训练有素,骁勇善战的士兵,而且作战之时配合得几乎天衣无缝,良家军的老部下虽说全都悍然无畏,久经沙场,但是一时间也被打得人仰马翻,却步不前。 只有良姜一人,如同一朵红云一般,从精锐军中席卷而起,一杆银枪上下翻飞,宛如腾海蛟龙,将精锐军撕裂一道口子。 良家军趁虚而入。 佟昭儿早就技痒,想与良姜一决上下,一雪前耻,让大家全都知道,谁才是最强的那一个! 可比试之前,佟将军就特意叮嘱她,精锐军里有他安排的隐藏高手,负责阻挡良姜的攻势,保卫她的安全,她只需要负责指挥手下即可,让她务必不要与良姜正面交锋。 因此,她虽说跃跃欲试,但暂时也沉得住气。 (本章完) 第130章 去死吧,良姜! 第130章 去死吧,良姜! 但她见良姜凭借一己之力,在精锐军中游刃有余,一招一式,精彩绝伦,引得四周士兵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心里的妒火便燃烧得厉害。 全都是华而不实的架子而已,若是换做自己,定将她打落马下。 良姜风头出尽,挑衅一般,冲着佟昭儿轻蔑地吐出几个字:“精锐军不过如此。” 佟昭儿眸光狠厉,抬手吩咐:“四大护卫,给我上!” 话音一落,她身边四条身影便腾空而起,踩着底下士兵的肩膀,施展燕子点水,人与剑几乎同时而至,直奔良姜。 这才是佟昭儿故意隐藏的实力。 良姜脚尖蹬着马蹬,轻轻一点,整个人已经起身立于马鞍之上,任凭马背颠簸,却仍旧屹立不倒,如脚下生根,长在了马鞍上一般。 与此同时,四大护卫已经凌空而至,相互配合着,同时向着良姜发动进攻。 顾溪知等人立于墙头之上,居高临下,只见一团红色身影在四大护卫雪亮的剑尖之间来回穿梭,不由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身边各商贾也停止了议论赞叹之声,心悬在嗓子眼,紧张地盯着那团燃烧的火焰。 大家虽说都买了佟昭儿赢,但是良姜适才的表现,令他们情不自禁地,将自己代入,期待着她更加突出的表现。 良姜也没有让大家失望,一声力若千钧的呵斥“破!”,瞬时间,四柄长剑同时脱手而出,缠绕在她的枪尖之上,旋转两周之后,剑尖倒转,裹夹着疾风飞了回去,却与四大护卫近在咫尺的时候,便停顿下来,欻拉落地。 良姜手下留情,而且内力掌控得不差分毫。 按照规则,四大护卫落败。 四周在片刻的死寂之后,瞬间爆发出欢声雷动。 无关立场,这是对强者的赞叹与敬重。 尤其是良家军,更是从良姜这惊天一招里,看到了良国公当年的风采,浑身热血沸腾,顿时斗志昂扬。 佟守良更是面色微变,眸光凛冽。 良姜一直都在刻意地隐瞒她的身手,金寿星一事之后,他就知道了。 但他从来不知道,她的武功竟然厉害如斯。 早知如此,应该杀人灭口,不留后患。今日被她风头出尽,自己再下手,只怕惹人怀疑。 良姜英姿飒爽地立于马背之上,冲着佟昭儿轻蔑一笑:“怕了吧?” 佟昭儿顿时被激怒,一抖马缰,向着良姜冲了过来,缠斗在一起。 良姜压根就不将佟昭儿放在眼里。 但是面对着佟昭儿,她却一改适才的样百出,招式精简起来,只不过,她却并没有急于求胜。 而是一边轻描淡写地应付佟昭儿的缠斗,一边出言不逊,故意激怒佟昭儿。 佟昭儿满心满眼都是良姜,恨不能将她立即毙于剑下,哪里还有心思顾全大局? 而另一边,良家军在赵巍的指挥之下,已经暗中凝聚成两股,一条沿着良姜开辟的杀路深入敌腹,另一条包抄,形成闭环,然后收缩包围圈,采取各个击破的方式,对精锐军左翼进行消灭。 良家军虽说已经被佟守良分解,很久不曾并肩作战,但是有些默契却是刻在骨子里的,很快就被唤醒。 而佟昭儿只顾与良姜缠斗,气急败坏,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周围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 群龙无首,乃是兵家大忌。 没有将领指挥的兵,就是一盘散沙。 原本溃败的良家军很快就反败为胜,掌控了大局。良姜便不再与佟昭儿纠缠,轻而易举地将她打落马下,枪尖直指她的咽喉。 这对于佟昭儿而言,无异就是奇耻大辱。她刚刚回到军营建立起来的自信张扬瞬间轰然倒塌。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良姜的枪尖,胸膛起伏,瞬间红了眼睛。 按照演练规则,佟昭儿已经算是阵亡。 良姜冲着她微微一笑,缓缓吐出一句刺痛她心窝子的话。 “你又败了。” 然后收起银枪,继续加入到厮杀之中。 良家军如虎添翼。 佟昭儿急促地喘着气,觉得胸口憋闷,被良姜压得窒息。 她似乎看到周围人的嗤笑,指点,议论,辱骂。 骂她不择手段抢了良姜的夫婿,骂她不如良姜漂亮,孝顺,良善,能干。 甚至于,她最引以为傲的叱咤沙场的身手,如今也落败在良姜的枪下。 她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望着良姜意气风发的背影,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小巧的弓弩,然后瞄准了良姜。 狞笑从她唇畔绽开,她咬牙切齿,眸中喷火:“去死吧!良姜!” 三道弓弩同时从箭匣里射出,朝向良姜的后背! 观战的人群里,发出一阵惊呼! 顾溪知与陆星战目力过人,也看在眼里,但是点兵台与良姜这里距离较远,两人即便出手相救,也压根来不及了。 陆星战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早知道,自己应当跟着良姜一起的! 佟守良在一旁观战,也是大惊失色,他没有想到,女儿气急败坏之下,竟然违反规则,暗箭伤人。 良姜无论是否中箭,自家女儿此举也令人唾弃。 自己刚有心栽培她,希望她能在军营里有一席之地,她怎么就自毁前程呢? 千钧一发,空中突然响起一道十分尖利的哨音。 哨音猛然拔高,直冲云霄,就好像一把十分锋利的剑刃,突然刺破了大家的耳膜,然后钻进大家的脑子里,狠狠地扎了下去。 一时间,头痛欲裂,令人不由自主地,停顿了手里的动作,捂住脑袋。 就是恍惚的这么一瞬,大家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三支弓弩已经凭空消失不见了。 良姜仍旧端坐马背之上,安然无恙。 而暗中向着良姜下手的佟昭儿,双手捂着脑袋,似乎承受了极大的痛苦,然后猛然爆发出一声更加尖利的惨叫:“啊!” 大家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声音从何而来,为何会有这样大的杀伤力? 良姜先是一愣,继而脸上带了惊喜,左右四顾张望,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人。 可惜四面八方,一片乌泱泱的,除了人,还是人,几乎一样的打扮,哪里能找得到? (本章完) 第131章 老地方 第131章 老地方 片刻的寂然之后,良家军反应过来,继续奋勇作战,很快就攻入了对方的阵地。 赵巍拔下对方阵地上插着的旗子,高举过头,激动得无以言表。 大家振臂欢呼,将良姜簇拥在中央,一时间欢声雷动。 佟守良已经抢步上前,一把扶住佟昭儿。 佟昭儿浑身瘫软如泥,虚脱得似乎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就连说话都断断续续。 “疼,头疼!” 佟守良明白,适才那道尖利的哨音可不寻常。 分明是内功深厚的高手,将凝聚在丹田之中的内力,从口中喷薄而出,瞬间随着声音爆发,造成极大的杀伤力。 佟昭儿那三道弓弩,就是被这混合着强大内力的声音振飞。 而佟昭儿更是被内力震伤了脑袋。 这世间能有这样恐怖的内力的人不多。 佟守良想到了一个人,瞬间苍白了脸色。 只是在这人山人海之中,想要将此人找出来,实属不易,更何况,还有顾溪知在此。 他慌忙命人叫军医,让人将佟昭儿搀扶下去。 精锐军落败,佟昭儿又违反规则,暗箭伤人,佟家军顿时无精打采,潮水一般,灰溜溜地退出练兵场。 点兵台上,陆星战得意洋洋地将赢来的银票尽数纳入怀中,不忘嘴欠地向着众位富贾表示感谢。 大家输了这场赌博,但是并没有什么懊恼之色。 恰恰相反,亲眼目睹这一场精彩的对阵,全都热血沸腾,对良姜赞不绝口。 “良家军的风采如故!” “良国公后继有人!” “这才是真正的虎门无犬子!我长安卧虎藏龙,她若是也能上阵杀敌,又能多一员良将。” “良姜,良将,这应当就是良国公对郡主的期望啊。” 有人调侃陆星战:“陆二公子你今日赚得盆满钵满,打算捐赠多少银子?” 陆星战眉开眼笑:“你们捐多少,我就捐多少,我来的时候,我三师公就叮嘱我,不能当出头鸟,否则会挨骂。” 那人便讪讪的,知道陆星战是在拐着弯骂人,将他们适才骂良姜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过来。 “陆二公子说笑了,今日我们身临其境,方才感同身受,觉得鹤雅郡主这银子捐赠得好!家国兴亡,匹夫有责,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责任。 适才是我等胡言乱语,还请陆二公子也鹤雅郡主不要放在心上,日后这生意场上,还得仰仗关山爷多多提携。” 顾溪知站在一旁,听着众人对良姜的夸赞,双眉微蹙,却又多了一抹忧心忡忡。 陆星战凑到跟前:“王爷适才没有下注,这会儿可是后悔,下手迟了?” 顾溪知望了他一眼,一语双关:“的确是下手迟了。” 陆星战问:“适才危急之时,那哨音响起,我们全都一时间精神恍惚,自顾不暇。王爷您内力深厚,可知道那三支弓弩为何会突然消失?是不是你出手相助?” 顾溪知挑眉:“你不知道是谁?” 陆星战一脸莫名其妙:“我应该知道吗?” 顾溪知看一眼被良家军簇拥在练兵场的良姜,反问道:“想知道?” 这不是废话吗? 陆星战又不敢无礼,只能老老实实点头:“因为距离遥远,若是以暗器相助,必然来不及,而且还会很容易暴露身份。 将内力蕴藏在声音里则不同,瞬间就可抵达,而且还有一定杀伤力。可见此人非但功夫了得,应变更是敏捷。现场除了您,我实在不知道还能有谁有这石破天惊的本事。” 顾溪知抬手,一指台下良姜:“告诉她,我在老地方等她,到时候你就知道是谁了。” 言罢转身便下了点兵台。 陆星战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地方”三个字,令他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丝什么。就说他瞧着良姜的眼神不对劲儿,黏黏糊糊快要拉丝了。两人果真有奸情,还有了约会的老地方。 自己刚离开上京几天啊,守护了这么久的白菜,就又被野猪给拱了。 不对,顾溪知不是野猪,他这只猪如今已经有主儿了,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陆星战立即“噔噔噔”地迈步下了点兵台,直接冲到良姜跟前,将她一把拽到一边。 “良姜!” 叫完了又觉得,称呼两个字的名字,不足以彰显自己内心的愤怒,没有丝毫的气势。 于是一本正经地质问:“良大姜!” 良姜一愣:“吃错药啦?” 叫得这么难听。 陆星战气哼哼地道:“有人让我转告你,说在老地方等你!” 良姜漫不经心:“谁啊?” “还能有谁?”陆星战不悦地质问:“我不过离开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你,你竟然就另结新欢了!他可是已经有新王妃了!” 良姜淡淡地“喔”了一声:“他不说我也会去找他的。” 这话令陆星战简直心碎了八瓣,咬着牙道:“咱俩,今日,友尽!” 转身便走。 良姜慢悠悠地道:“那可别怪我没有给你机会啊,是你自己不去的?” 陆星战顿时脚下一顿:“什么机会?” 良姜笑吟吟地吐唇:“你不是一直都想见识见识杀疯了整个长安武林的百里魔尊吗?” 陆星战顿时眼前一亮,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不确定地问:“你说的是魔尊百里守约?” 然后瞬间恍然大悟:“刚才出手救你的难道是他?” 良姜点头:“八九不离十。” “他在哪儿?快,帮我引荐引荐!适才那一招,简直可以杀人于无形,简直太厉害了。” 良姜轻松拿捏了他的心思,眨眨眼睛:“老地方。” 老地方。 良姜轻快上楼,顾溪知与百里守约已经先一步赶到。 她急匆匆地推门而入,惊喜地叫了一声:“小师叔!” 老规矩,一杯茶,一碗酒,一左一右,搁在她的跟前。 顾溪知望了一眼她的身后:“你自己?” “陆二负责善后,一会儿会来。” “捐了多少银子?” “他代表我三师伯捐了一万两,替我又捐了三千两给良家军。” 顾溪知算了算:“那他手里尚有不少剩余,我们可以再加几个菜。” 百里守约揶揄道:“堂堂平西王,竟然这般寒酸,还要让我玉华山的弟子请。” 顾溪知淡淡地道:“今日若非我们,他怕是要赔个倾家荡产,请顿酒而已,难道不应该么?更何况,你是他小师公,初次见面,孝敬你也是应当。” 良姜一愣:“什么意思?” 顾溪知忍笑:“他拿你打赌赢得盆满钵满,你还不知道么?” 良姜一愣,瞬间明白过来,三师伯所说的空手套白狼,原来竟是这么个意思。 咬着牙解气道:“点,好酒好菜使劲儿点!” 谁也没意见。 (本章完) 第132章 我要去西凉 第132章 我要去西凉 好酒好菜上桌。 陆星战急匆匆地赶到,终于得偿所愿,见到敬慕已久的百里守约,不由就是一愣。 他在玉华山是曾经见过百里守约一次的。师祖大寿,良姜带着他偷溜下山,他见到百里守约笔直地跪在玉华山脚下,头发眉毛上都落满了皑皑白雪。 良姜凑上前去,将从寿宴上顺的酒从怀里掏出来,递给百里守约暖身子。 他知道,百里守约是犯下过错,被驱逐出山门的玉华山弟子,因此只瞧了一眼,并未理会。 后来,良姜每年都偷溜下山给百里守约送酒,他从未去过。 今日得知他的身份,陆星战十分懊恼自己过去的轻慢,废话顿时便少了。 良姜谢过百里守约今日出手相救,然后问出心中疑惑:“上次吃完酒小师叔你便离开上京,说要去了却一点私人恩怨,怎么竟然跑去军营里去了?” 百里守约干了碗中酒:“上次来京,只是受王爷之邀,前来帮他澄清与你之间的误会。那几个送我金寿星,意图挑起我们之间争斗的人,尚有漏网之鱼,账还未清算。 离开上京,我打探这漏网之鱼的下落,谁知道他属实狡猾,三番两次被他逃了。我跟踪着一路又返回了上京,进了军营。 我想着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并宰了那佟守良,于是潜伏在军营里暂时没有离开。谁知道还没有机会下手,反倒恰好遇到今日练兵。 现如今身份暴露,明日我就会离开上京。” “怎么这么着急?” “佟守良派那人昨日去了西凉。我现在追,还来得及,取他性命。” 良姜与顾溪知全都一愣:“去西凉做什么?” “好像是去给呼延朝送信。” 良姜顿时就激动起来:“我若是截获了这封信,岂不就有了佟守良通敌的罪证?” 百里守约摇头:“若是果真如此,我岂能让他安然离开上京?一出军营便直接将他绑了送给你。 可惜佟守良多疑,哪会轻易授人以柄,他让那人带走的,是一只鸟。” “鸟儿?” “对,佟守良并未向那人交代,需要给呼延朝传递什么消息。只让他将一只八哥带给呼延朝即可。” “莫非他是想借八哥之口传递消息?”良姜懊恼地道:“我听说有些人训练八哥学舌之前,他们会用特定的食物或者暗语,作为让八哥开口学舌的关键,所以八哥轻易不会泄露。” 顾溪知也有些失望:“这佟守良果真谨慎,即便我们能截住此人,他对于佟守良与呼延朝之间的勾当应当也一无所知。更遑论是一只鸟了,就算能让它开口学舌,也不能成为证据。” 良姜沉吟片刻,斩钉截铁地道:“那我便亲自去一趟西凉,就不信找不到他们两人通敌的罪证。” “你决定了?”顾溪知问。 “当然,”良姜不假思索:“以呼延朝之血祭奠我父亲亡灵,我已经等了很久了。只要能想方设法将他绳之以法,坐实他的罪名,他与佟守良的阴谋自然也就大白于天下。” 百里守约朗声大笑:“好丫头,果真不愧是咱玉华山弟子。与其守在上京一筹莫展,倒是不如深入虎穴,险中取胜。小师叔我正好陪你走这一遭。” 良姜笑眯眯地一口应下:“好啊。有小师叔相助,良姜此行无忧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良姜想了想:“国公府上还有一些琐碎事情,我要处理完毕之后,才能启程。最起码,还要给我两天时间吧。” 百里守约微微颔首:“我是光棍一条,无亲无故,随时都能离开。那我们就约好,两日之后,城西十里亭,不见不散。” “好,不见不散!” 两人痛快定下约定。 陆星战也迫不及待:“我跟你一起去!”良姜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绝了:“我刚刚接手国公府的生意,一切尚未稳定。我二叔还在一旁虎视眈眈,暗中使些龌龊手段。此时离京,我实在不放心生意,还有我阿娘。就将她托付给你了。” 陆星战老大不乐意:“伯母不是还有谢浮白这个干儿子吗?” 这厮消息倒是灵通。 良姜“嘿嘿”一笑道:“可你是我阿娘的半拉亲儿子啊,使唤起来更顺手一些。” “半拉儿子那是女婿,我可不占你这个便宜。”陆星战嫌弃道:“反正我只管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就甩手不管了。说得出做得到。” 反正,你自己一定要平安回来,别觉得全都托付给我,你就可以义无反顾,不惜冒险。 良姜一口应下:“好!一个月之后我绝对回来。否则我辛辛苦苦打下的这份江山岂不全都便宜了你?” 然后又转向顾溪知:“就是可惜,来不及回来吃王爷的喜酒了,今日提前敬王爷一杯,预祝你们白首偕老。” 顾溪知在一旁,摩挲着手里茶杯,一直一言不发。 听到良姜的话,也没有解释什么,端起茶杯,淡淡地道了一声“谢谢。” 良姜笑着将杯中酒干了。 这酒好涩,一点也不好喝。 回到国公府,天色已黑,良姜便抱着枕头去了良夫人的房间。 借着酒劲儿,撒娇耍赖要与良夫人一起睡。 良夫人无奈,也只能依了她。 良姜窝在良夫人的怀里,跟她讲今日在练兵场上发生的事情,讲自己打败佟昭儿之后,良家军是怎样簇拥着自己,激动欢呼,热泪盈眶的。 讲有一天,若是父亲能沉冤得雪,自己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日后每天都可以留在府上陪着阿娘。 讲陆二已经回来了。 讲自己与陆二这些年做生意,赚得银子已经足够阿娘后半辈子余生无忧。 良夫人总觉得自家女儿今日说话怪怪的,以为是吃多了酒,便低声嗔怪她,日后要爱惜自己身体,女孩子家,不要吃酒,也不要让自己太辛苦。 说着说着,良姜已经窝在她的身边睡着了, 纤长的睫毛遮掩了眸底的疲惫,脸蛋红扑扑的。 她心里愧意涌动,轻柔地替她盖好了凉被。 翌日一早,国公府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陆星战心急火燎地闯进来,说生意上出了纰漏,急需良姜去一趟。 良姜也装出很着急的样子,将良夫人还有生意上的事情托付给陆星战,请他帮忙照顾。 一切事情处理妥当,良姜便一骑快马绝尘,离了上京,直奔西凉。 玉漱玉婳两个婢女负责联络风影阁,随后前往西凉边关会合。 快马刚出上京,良姜便在官道长亭遇到了顾溪知与观棋。 两匹马正在路边悠闲吃草,主仆二人坐在树荫之下,显然已经等了蛮久了。 见到良姜的马,观棋立即跳起身来,远远地冲着良姜招手。 “良姑娘!姑奶奶,我在这儿!” (本章完) 第133章 两次试探 第133章 两次试探 良姜诧异地勒住马缰:“观棋,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观棋上前:“我跟王爷在这里等了你半天了。” 良姜翻身下马,走到顾溪知跟前:“王爷怎么知道,我今日就会启程?” 顾溪知站起身来:“因为我知道,你不想让百里守约跟你一同前往,再加上佟守良已经派了亲信前往西凉,事不宜迟,你一定会提前离京。” “那你又怎么猜到,我不愿小师叔陪我一同前往呢?” 顾溪知淡淡地道:“你人前刻意撇清与本王的关系,就是不想让他人牵连进此事来。同理,你虽然很需要魔尊相助,但你同样也不愿他与你一同赴险。” 良姜愕然地看了顾溪知一眼,恰好他也正好望过来,两人目光相对,良姜不由一阵脸红心跳。 对方的眸子太过于幽深,似乎旋涡一般,能紧紧地撅住人心,令人不由自主地怦然一动。 这男人,莫非会读心术不成? 良姜慌乱地低垂下头:“王爷神机妙算,还亲自相送,良姜不胜感激。” “顺路而已,没什么好谢的。” 良姜诧异地抬脸:“啊?” 她这才发现,观棋的马背之上,挂着两个包袱,还有水囊与干粮。 “王爷您这是……” “回渭西。”顾溪知淡淡地道。 “可您跟简小姐不是马上就要大婚了吗?” 顾溪知点头:“我派人往渭西送了信儿,我母妃执意要入京,参加我的册封王妃仪式。我向皇兄请旨,前往渭西接我母妃进京。你我正好顺路。” 良姜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低垂着头闷闷地说了两个字:“挺好。” 顾溪知反问:“有什么好的?” 良姜一噎,觉得这顾溪知是真的不会聊天啊。 自己也不过是客气客气而已,怎么还较真起来了? 她用脚尖碾着脚下的青草:“这是喜事啊。” “本王说过,我不会娶她。” 那你还答应?良姜差点脱口而出,幸亏及时止住了,毕竟皇命难违啊。 这个话题真的挺不愉快,怎么聊都尴尬。 顾溪知看着她的脸,沉声道:“那日太后寿宴,在宫里的时候,皇兄让我从几位秀女之中挑选一人,赐给我做王妃。 那时候我就知道,简舒颜是浮白心仪已久的女子,两人私下里也有了约定。 我想,她来参加选秀,一定是被家里人强迫的,于是我给了她一次机会。 我说我五行属木,凡是八字与名字里带火的人一律回避。她站在秀女里一动也未动。” “简舒颜五行属火?” “她的名字原本是写作‘书炎’二字的,及笄之后才改作现在的书写方式。此事知道的人不多,恰好浮白总是喜欢跟我絮叨起她。” 假如简舒颜真是被逼无奈前来参加选秀的,那么这无疑是最好的退出借口。 她不动,就说明,她想做平西王妃。 “后来,皇上就将简舒颜指给了你?” “不,我又给了她第二次机会。我出了一道难题考那几位秀女,结果,只有她一人答了出来。她分明可以装作不会的。” 顾溪知的两次试探,足以说明,这个简舒颜参加选秀,完全就是自愿。她但凡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或者说顾及与谢浮白的感情,也不会如此出风头。 “此事,谢世子他知道吗?” “不知道。”顾溪知道:“简舒颜在他心里,是完美无瑕的。简舒颜一直告诉他,她是被逼无奈,家里人以死相逼,无奈去参加选秀的。她也没有办法。原本,我是想推了这门亲事,成全她与谢浮白。可她简家竟然造谣你,无论与简舒颜有没有关系,都可以说明,简家,配不上谢浮白。那本王还对她客气什么?” 真是又相当婊子,又想立贞节牌坊。 良姜对这个简舒颜的印象真的是糟糕透了。显而易见,顾溪知心底里也是十分不情愿的。 “那你为何还要应下这桩亲事?” 顾溪知看了她一眼,并未实话实说:“应下,又不代表一定会娶。她与我八字不合,不合适。” 良姜这才想起这个茬儿来。 适才顾溪知说得轻描淡写,良姜只以为,他所说的五行只是为了试探简舒颜。原来,还留了后手。 皇帝迷信道家占卜之术,若是两人五行犯冲,的确不合适。 “那太妃娘娘千里迢迢地进京,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我母妃不进京,我哪里有瞒天过海离京的机会?” “瞒天过海?王爷莫非是另有机密之事要去处理?” 顾溪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盯了片刻,只不怎么乐意地哼了哼:“蠢笨。” 倒背着手,直接走了。 走到马前,解开马缰,翻身上马,这才扭脸催促良姜:“还不启程吗?” 良姜皱皱鼻子,心里暗自腹诽一声,回的话里带着火气:“走!” 哼!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哪里知道你要去做什么? 三人翻身上马,直奔西凉。 第二日。 百里守约如约而至,在十里长亭等了大半个时辰,并未等到良姜,而是见到了陆星战。 陆星战冲着他规矩行礼,转达了良姜的意思。 百里守约望着陆星战冷冷一笑:“此去西凉,危机重重,你竟然让她一个女子,孤身一人前往。” 陆星战也十分无奈:“我倒是想陪她同去,可良姜将良伯母,还有上京的事情托付于我,我……” “谁说你了?你跟着也是添头。”百里守约不屑:“我是说,你竟然跟她一起瞒着我!” 陆星战心里有点发毛。 这位小师公虽说看起来柔柔弱弱,好像个白面书生,可自己在他跟前,没来由的,就是有些紧张。 说话也磕磕巴巴:“你不了解良姜,她向来不喜欢麻烦别人,更何况,还是这种要出生入死的事情。” 百里守约冷哼,转身就要走。 陆星战将他叫住了:“小师公您可是要去西凉?” 百里守约头也不回:“废话。” “那能不能劳烦你帮我给我师父带一封信?” “你师父?玉华山?” 陆星战点头:“国公爷的冤情,也是我玉华山的名誉,我相信我师父他们若是知道,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所以我想请您帮忙给带一封信。” 百里守约略一犹豫,伸出手来:“信。” 陆星战顿时大喜,从怀里摸出书信,恭敬地递到百里守约的手里。 “有劳了。” 再抬脸,百里守约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轻叹一口气,希望,大家都能一切顺遂,平安归来。 (本章完) 第134章 本王陪你一起 第134章 本王陪你一起 渭西。 是顾溪知的封地。 三人凭借顾溪知的腰牌,一路畅通无阻。沿路多加打听,也没有佟守良派去西凉的亲信消息。 不知道,是三人脚程慢,还是走了不同的路。 沿路之上,顾溪知将西凉现如今朝堂之上的形势一点点分析给良姜知道。 两人一同抽丝剥茧,寻找可以插手的契机。 昼行夜宿,抵达渭西。 良姜心里竟然生了依依不舍。 “多谢王爷一路关照,良姜就此别过。若是能如愿大仇得报,找到佟守良叛国投敌的罪证,良姜必要亲自前往渭西,答谢王爷援手之恩。” 顾溪知勒住马缰,望着西凉方向:“你一个女子,孤身一人,闯龙潭虎穴,难道真的不怕?” “怕!”良姜十分坦诚。 顾溪知轻笑:“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良姜自嘲道:“在玉华山的时候,我师伯师兄们也老是说我胆大包天,喜欢闯祸,其实,我是吃准了他们都宠我,所以才会恃宠而骄,养成这冲动鲁莽,不计后果的性子。 实际上我胆子小的很,怕黑,怕夜里天上的云,还怕雨天的雷,怕的事情有很多。 这次去西凉,别说危机重重,我心底里惧怕,就连这去西凉的路,我都怕会走丢了。硬着头皮逞能罢了。” 顾溪知淡淡地道:“那本王陪你一起去。” 良姜一愣:“您不是与我玩笑吧?此去西凉,可不是玩笑。” “你一个女人家都敢孤身冒险,本王有什么好怕的?”顾溪知强调道:“国公对我也有恩。” 可我怕啊!您可是堂堂王爷! “近二十多年来,长安与西凉征战不停,死亡将士无数,西凉百姓肯定对长安恨之入骨。您曾与西凉兵将数次交手,只怕有人识破您的身份,太凶险了。” “那就当还你一命。” 良姜又是一怔:“你又不欠我。” 顾溪知侧脸,一脸玩味:“你不记得了?” 良姜狐疑蹙眉:“记得什么?我曾救过你吗?” 顾溪知微微一笑:“猜。” “猜不着。” “你救过很多人吗?” 良姜歪着脑袋:“救过的人算不算多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若是救过你,我一定是记得的。毕竟,像王爷这般龙章凤姿的人并不多见。” 顾溪知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你慢慢想。” 自己一抖手里马缰,超了过去。 良姜仍旧不死心,拍马追赶:“可你不是要回渭西接太妃回京吗?回头怎么跟皇上交代?” “家国大事,难道不比儿女私情更重要吗?我皇兄非但不会怪罪我,还要嘉奖。”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本王心意已决。观棋,回去给太妃送个口信儿,免得她们惦记。” 观棋应声,调转马头,从良姜跟前过的时候,也压低声音吐出两个字:“愚笨。” “嘿……”良姜想找观棋算账,突然冷不丁地想起,顾溪知这样说自己的时候,自己问他的问题。 瞒天过海…… 王爷您莫非有什么机密事情需要处理? 良姜瞬间恍然大悟,像被人敲了一棍子似的,愣怔在原地。 莫非顾溪知从一开始,就是想要陪着自己去西凉? 也就是说,他请太妃进京也只是为了有个名正言顺的借口。 再往前大胆推算,该不会,他不早不晚,偏生就在这时候应下简舒颜的亲事,也是为了能有离京的借口? 上次自己提出,要亲自前往西凉,他让自己等,寻了好几个借口。总不会,最主要的原因,是让自己等他吧? 自己是不是有点……自作多情了? 她甚至于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幼稚想法吓了一跳。 顾溪知只是念及父亲当年在军营里对他的帮扶之谊,所以略尽一份心力而已,自己心猿意马地胡思乱想些什么? 分明知道,顾溪知今日与自己同赴西凉,乃是他煞费苦心争取来的,但是她又不敢问,怕他笑话自己。 接下来的路程,只剩了两个人。 因为少女情窦初开的羞涩,良姜不再像观棋在的时候那般叽叽喳喳地说笑。 两人之间,似乎就因为了观棋漫不经心的两个字,而多了一种莫名的情愫隔阂在中间。 顾溪知面对良姜的时候,也有了一丝不易令人觉察的不自在。 时常二人目光偶尔相对的时候,就全都不约而同地扭过脸去,怦然心跳。 疯了,简直是疯了啊。 良姜暗自在心里骂自己,莫非是忘了自己什么处境吗?竟然会对这个天上皓月一般高不可攀的男人生出不该有的想法。 从渭西到西凉关,并不是很远。 因为二人此行机密,怕被佟守良安排在西凉关的眼线觉察,顾溪知并未暴露身份。 良姜也女扮男装,二人统统换成商人装扮,打听了贺副将所在的衙署,已经将近正午时分。 衙署防卫重重,想要见到贺副将不容易。 两人并未冒失登门,而是在衙署不远的茶摊上先填饱肚子,喝了点茶。 不时向着衙署口来来往往的人张望。 一壶茶还没有喝完,两人就被几个士兵包围了。 茶摊老板指着二人,十分笃定地道:“就是他们俩人,一直盯着衙署的门瞅,还提及贺将军,形迹可疑,定是西凉派来的探子。” 领头的士兵上下打量着气定神闲的两人,盘查道:“哪里来的?” 良姜与顾溪知对视一眼,没想到,这边关的百姓警惕性还蛮高。 顾溪知不紧不慢:“渭西。” “做什么的?” “皮毛生意。” “想收什么皮子?” 顾溪知望向良姜。 良姜不紧不慢:“想收几张上佳的雪狼皮。” “空着手来的?” “带了点茶叶,还没到这儿呢,就出手了。” “凭条?” 顾溪知摇头:“没有。” “没有?”士兵顿时警惕起来:“你这一路之上都没人查验凭条吗?” 良姜道:“半路丢了,我与你们贺将军乃是阜城老乡,就是想等他出来,请他帮忙重新开具。” 士兵头领一挥手:“没有凭条,形迹可疑,先拿下大牢,等贺将军回来审问之后再处置。” 后面士兵立即一拥而上。 顾溪知与良姜对视一眼,并未反抗。 良姜摸出一锭银锞子悄悄递给那头领:“等贺将军回来,烦请您立即通禀一声,就说有阜城故人前来,有事相求。” 头领差事清苦,见到这银子,立即也不刁难二人了,吩咐身后士兵:“好生看守。” 士兵领命。 良姜与顾溪知被囚禁大牢之中,一直捱到天色昏黑,方才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本章完) 第135章 你有什么资格对抗? 第135章 你有什么资格对抗? 贺副将沉声询问看守士兵:“今日刚捉来的两个西凉奸细被关押在何处?” 良姜顿时激动地跳起来,扒着栏杆往外瞅:“贺叔叔,我在这里!” 贺副将听到她的声音,不由就是一愣,紧走两步,就着大牢昏黄的灯光,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郡,郡……” 良姜急忙打断他的话:“贺叔叔,你怕是不认得我了吧?咱两家还有亲戚呢,您上次回阜城我见过您。” 贺副将顿时会意,自己身边不少佟守良的眼线,郡主定是不想暴露身份。 他随机应变:“喔,我想起你来了,你怎么跑到西凉关来了?” 一边说一边走,一歪头,就看到了良姜身后灯影里的清隽身影,吓得差点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顾溪知冲着他微微一笑:“贺副将,别来无恙。” 贺副将一个脑袋两个大了,自己手下还真是能干,一出手,就捉了两条大鱼啊。 他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命人将牢门打开,将二人请进自己的房间,然后紧闭了房门。 这才敢跪倒在地赔罪:“末将不知王爷郡主驾到,多有得罪,还请王爷恕罪。” 良姜急忙上前搀扶,将自己与顾溪知想要前往西凉的意图说了。 贺副将一听,立即反驳:“王爷您当年也曾在西凉战场上与那呼延朝交过手,他定是认识你的。此行凶险,您金贵之躯,万万不可亲自前往涉险。 若是有必要,末将愿随郡主一同前往。” “无妨,”顾溪知淡淡地道:“本王谨慎一些,不与他们正面交锋就是。你留在西凉,后面陆续会有人前往西凉去接应我们。你需要帮忙打点通关令牌,隐藏他们的身份,也至关重要。” 贺副将苦劝再三,见二人心意已决,就不再反对。 “末将派遣前往西凉的人现如今就在邺城,能够联络得上单于北雄。假如王爷和郡主别无他法,也可以试着与单于家族联手。” 顾溪知点头:“我们去了邺城会见机行事。对了,佟守良派了一名亲信前往西凉跟呼延朝联络。 此人身形不高,体型偏瘦,右眼角有一颗黑痣,最重要的一点是,他随身带着一只八哥。 他比我们提前一日从上京出发,我们一路之上并未发现此人行踪。你派人暗中留意,一旦发现,务必将他还有那只鸟拿下。以免他识出我们二人。” 贺副将一口应下,深感自己责任重大,不敢懈怠,将提前准备好的西凉通关令牌交给二人。 略作休整,第二日一早,二人乔装改扮之后,悄悄潜入了西凉,直奔西凉都城邺城。 抵达邺城,寻一处不起眼的客栈住下,想方设法联络上贺副将安插在西凉的眼线,打听清楚了现如今西凉朝堂之上的形势。 一番权衡之后,两人决定,就按照贺副将所言,与单于夜的父亲单于北雄联手。 大裂谷一战,单于夜率领的一万精锐遭到佟守良的伏击,全军覆没。 其父亲单于北雄为了能有朝一日为儿子报仇,并未解甲归田,仍旧在军营里担任要职。 他在调查清楚当年大裂谷一战真相之后,因为丧子心切,并未权衡形势,立即一纸诉状将呼延朝告到了西凉王的面前。 原本以为,西凉王会秉公而断,为单于夜报仇。 可是谁想到,呼延朝竟敢当着西凉王的面,杀人灭口,将那人证毙于剑下。西凉王忌惮呼延朝现如今的权势,不得不驳回了单于北雄的诉状,还以证据不足诬告为由,命人将单于北雄施以杖刑。 西凉王的做法令单于北雄心灰意冷,再加上风湿旧疾发作,便以养伤为理由,暂时在城外小住。 所以想见他,二人并没有费太大的周折。 良姜扮作郎中,化名武鸣,在贺副将的人引荐之下,见到单于北雄,利用针灸之术,帮他及时止住了关节疼痛。 这才换来了与单于北雄私下里说话的机会。 为了彰显自己合作的诚心,良姜也没有隐瞒,立即向着他直接坦白了自己的身份,然后道明来意。 而顾溪知则依旧戴了络腮胡须,扮作良姜的贴身侍卫,化名武宸。 “按照情理而言,贵公子于我,可以说是有杀父之仇。可是为了能手刃佟守良,为我父亲报仇,我可以放下仇恨,与单于将军你合作。” 单于北雄紧盯着眼前的良姜,满脸的不屑一顾:“鹤雅郡主能有这勇气独闯西凉,本将十分敬佩。 只是你在长安,尚且不能扳倒他佟守良,在我西凉,你一个女人家,无权无势,能做什么?就凭你,有什么资格与手握重兵的呼延朝对抗?” 良姜老老实实地摇头:“的确,我在西凉或许如鹰折双翼,蛇制七寸,无任何用武之地。 但是我愿效仿苏秦游说六国,与单于将军一起,积微成著,同仇敌忾,合力对抗强权。” “幼稚,”单于北雄轻蔑冷笑:“一看你便不谙世事,他呼延朝如今劳苦功高,就连我们西凉王都要将最喜欢的穆敏公主嫁给他,借以笼络人心。 即便他真有什么罪过,哪怕杀人如麻,王上也绝对不会除掉他。” 一旁一直静默不言的顾溪知冷不丁出声:“我听闻呼延朝孔武有力,却面相极为丑陋,凶神恶煞,妇孺皆避之而不及,公主真的心甘情愿地嫁给他?” “无论是否情愿,这都是王上的意思,不可以违抗。”单于北雄嗤笑:“也就你们这些年轻人才会有此顾虑。” 顾溪知微微一笑:“不,假如这位公主真如将军所言,极得王上宠爱。 那么,他若是强迫公主下嫁,那就说明,也是情非得已。呼延朝的存在已经对王上产生了威胁。 只不过,王上有所忌惮,或者说,呼延朝并未触及他的底线,所以,才相安无事。为了制衡,也不得不委屈将军,对你施以杖刑,让呼延朝安心。” 单于北雄一时默然,仔细思索顾溪知所言,觉得这个侍卫洞察朝堂之上的事情,揣摩人心竟然如此敏锐,似乎不无道理。 难道,王上真的也有除掉呼延朝的心思?只不过,有所忌惮,不得不暂时稳住他而已。 如此说来,为自己儿子报仇还有希望!只是暂时时机未到罢了。 思忖片刻之后,斩钉截铁道:“穆敏公主的确不愿嫁给他呼延朝,否则就不会拖延两年时间了。” 顾溪知与良姜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有了统一的决定。 “不知道单于将军有没有办法,让我们与这位穆敏公主见上一面?” (本章完) 第136章 比武选驸马 第136章 比武选驸马 单于北雄想也不想,摇头道:“虽说我们西凉民风开化,公主也不似你长安公主那般足不出户,但是你们两人想见到她,并且有机会单独说话,只能说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 更何况,公主势单力薄,哪有与呼延朝对抗的权势?” 良姜却十分执着:“这位公主能够将婚事拖延两年之久,可见在西凉王跟前的确有一席之地。 她一定也是极为厌恶这个呼延朝,若是能得她相助,在西凉王跟前说得上话,事半功倍。” 单于北雄见二人态度坚决,并且心思敏锐,略一犹豫,便一口答应下来。 “明日我便回邺城,发动身边所有关系与门路,能否成功就看你们造化了。” 黄口小儿,初生牛犊不怕虎,还真是幼稚。 不过,良姜为报父仇,竟敢孤身犯险,远赴西凉,这份胆识,单于北雄却十分喜欢,也感同身受。 只要不触犯西凉的利益,自己这也算不上私通外敌吧? 第二日,单于北雄返回邺城,良姜与顾溪知也没有闲着,熟悉邺城地形,了解形势,探查有关于呼延朝的各种线索,寻找其他的契机。 接连数日,单于北雄都没能找到可以接近穆敏公主的方法。 不过,却带来了一个有关于穆敏公主的消息。 穆敏公主性子极烈,见抗拒无望,父王执意要将自己下嫁呼延朝,不惜以死相逼,要悬梁自尽。 所幸宫女发现得及时,救回一条性命。 西凉王也实在心疼女儿,再三宽慰之下,与公主约法三章。 九日之后,他要在王宫门前的广场之上为穆敏公主举行公开择婿。 不问出生贫富贵贱,有无官职,凡是尚未婚配,文武兼备者皆可以报名,先通过朝廷的文试,再层层比试选拔。 最终跻身前十六名者,可以在穆敏公主的亲眼见证之下,进行最后的比试,谁能拔得头筹,谁就是穆敏公主的乘龙快婿。 只要有呼延朝在,放眼整个西凉,能有几人与他一较高下? 这只是变相地,让长公主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罢了。 饶是如此,报名的人仍旧摩肩接踵,川流不息。 西凉乃是马背民族,重武轻文,不为了争夺这驸马爷的尊贵,皇帝求贤若渴,万一能在他面前一展所长,有步入鸿途,报效西凉的机会呢? 良姜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即先斩后奏,不假思索地前去报了名。 顾溪知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大的胆量。 “那呼延朝膂力过人,力拔千钧,西凉第一猛将的名头不是浪得虚名。 你这般瘦弱,他打你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般没有什么两样。” 良姜满不在乎:“我又不是真的去争什么驸马,只是想找个与长公主说话的机会而已。 只要能联络上长公主,我就随便卖个破绽,败下阵来就行了。” 顾溪知十分无奈:“可就你这瘦小的身段,即便女扮男装,也跟未长成的孩子一般。只怕到时候露馅,治你一个欺君之罪。实在不行,就让本王来好了。” “那不行,”良姜一口否定:“万一那长公主真的一眼就瞧上你,要死要活地非嫁不可呢?” 她挺直身子,微微踮起一点脚尖,望着比自己高半个头,气势压人的顾溪知,有点懊恼:“再说我也不矮,是你长得太高大而已。” 顾溪知闷笑,摸摸自己满是络腮胡子的脸:“本王现在这副模样,只怕与那呼延朝不相上下。长公主怎么可能瞧得上?” 良姜脱口而出:“你就算是胡子邋遢也比别人好看。”话说出口,便想抽自己的嘴巴。 自己就是礼貌地客气一下,他应当不会多想吧?再说自己说的也是实话。 羞窘地偷瞧顾溪知一眼,顾溪知面皮儿微红,眸子里水光潋滟分明,不自然地轻咳一声。 “我就当你说的是心里话。” 良姜慌乱地转移话题:“贺副将说,你曾经与那呼延朝正面交锋过,所以你尽量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我想我自己足够可以应付。” “你不是他的对手。”顾溪知笃定地道:“他这西凉第一猛将绝非浪得虚名,在气力之上,你就占了下风。” “放心,演武场上,我会尽量回避与他交手,假如,无法避免,我也不会逞能。不到万不得已,你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顾溪知微微一笑:“即便,本王身份暴露,西凉也不敢动本王一根手指头。所以,危难之时,本王的身份就是你最后的保护。你不必有太多顾虑。否则,本王陪你来西凉一趟,毫无意义。” 良姜终于忍不住:“为了替我父亲洗清冤屈,王爷千里迢迢地陪我远赴西凉,九死一生,良姜委实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假如,你真的有任何闪失,良姜唯有以死谢罪。” 顾溪知眸光一沉,抿了抿薄唇,似乎隐约有些怒气。 “以死谢罪?那你告诉本王,我不辞辛苦,陪你一同出生入死,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你能平安无事吗? “为了替我父亲伸冤啊。”良姜理所当然地道。 顾溪知瞪着她,瞪了半天,终于败下阵来。 “蠢笨!朽木不可雕!” 赌气转身回自己客栈房间去了。 良姜又无端挨骂,回想一遍,也没有想明白,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话? 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这男人,真的无趣,就像一截木头。 三日后,报名结束,测试开始。 文试难度并不大,不是八股文章,作诗赋词,只是一些简单的布阵之法,与计谋良策。 这些都难不倒良姜,好歹出身武将之家,又是自幼在玉华山长大,基本都能信手拈来。 只是她可不想太出风头,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关注这场比试的,不仅有皇帝与穆敏公主,还有呼延朝。 听闻呼延朝党同伐异,打压其他优秀武将,才会令西凉现如今武将凋零,青黄不接。 而对于良姜易如反掌的事情,对于别人却并不简单。 读书识字原本就不是贫寒子弟能够奢求的,更何况还是行兵布阵,兵法策略? 可是文试结果出来,良姜去看榜,却名落孙山,直接被淘汰了。 这令她一时间十分诧异,西凉竟然如此藏龙卧虎,人才辈出吗? 这是考武试啊,不是考状元,自己这水平竟然也在淘汰之列? 还是自己太自负了? 良姜失望转身,看来,只能另外再想办法了。 还未离开,就听到身后一阵喧哗,有人一把撕扯了刚刚贴出的公告。 “简直荒唐,这是什么荒唐文试?有才能者被淘汰,大字不识几个,胡编乱造,狗屁不通的反倒榜上有名!叫主考官出来!” (本章完) 第137章 其中有内幕 第137章 其中有内幕 这话立即得到许多人异口同声地附和:“就是,我混迹军营这多年,胜仗无数,好歹也专门读过几本兵书,竟然还不及我那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的镖师兄弟。” “定是有人受贿,其中有内幕。” “将考卷拿出来,让大家伙全都评评理,也让我们输得心服口服。” 一时间群情愤慨,瞬间如滚开的水一般。 良姜瞧那带头闹事的人,身形高挑纤细,八字胡须,一脸英气,瞧那穿戴应当也是富贵人家,难怪如此胆量,敢与朝廷公开叫板。 门里有士兵涌出来,凶神恶煞地驱赶不服气的参试者。 “散了散了,是谁敢在这里带头滋事,活腻歪了是不?” 那小胡子却毫无畏惧之色:“我们要求公开被录取人的试卷!我们不服气!” 士兵们轻嗤:“我们是在给长公主挑选驸马,我们长官说谁及格谁就及格,没有标准。” “那你们还如此兴师动众搞这文试做什么?长公主想要的,不就是文武双全之才吗?你们这是欺上瞒下!” 良姜也隐约明白过来,并非是自己答题不够优秀,而是这些人恶意刷掉出类拔萃者,故意挑些歪瓜裂枣,以此讨好呼延朝而已。 她顿住脚步,不再急着离开,但是也不敢出头,只冷眼旁观。 士兵直接上前驱赶生事之人,许多人如良姜这般,开始退缩,不敢对抗。 只有那小胡子,仍旧不惧强权,据理力争,被士兵们包围起来。 “既然你想找死,那我们就成全你!” 小胡子负手而立,似乎是有恃无恐地一声冷哼:“简直岂有此理,把陆远道那个狗官给我叫出来!” 士兵们自然不屑一顾:“大胆,我们大人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兄弟们给我上!别让这几个刁民打扰了大人。” 士兵蜂拥而上。小胡子嘴皮子挺厉害,气势也足,但是身手却笨拙。 左躲右闪,险象环生。 良姜都不明白,此人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就这三脚猫的功夫,竟然还敢来参试,呼延朝一巴掌就把他呼到墙上,揭都揭不下来。 眼见他不敌吃亏,而适才那几个义愤填膺,跟着煽风点火的人却全都躲得远远的,唯恐惹祸上身。 良姜从怀里摸出帕子,把脸一蒙,直接飞身跃入圈中,三拳两脚便将那些士兵打得七零八落,然后一把拽住那小胡子的手:“赶紧跟我走!” 这一牵手,两人不约而同的,全都一愣,低头瞧了对方的手一眼。 这小胡子的手触手温润如绵,柔弱无骨,哪里是男子的手,分明与自己一样,乃是女扮男装。 她又是想搞哪样?专门来捣乱的? 没有时间深思了。 良姜牵着小胡子的手,一口气儿跑出老远,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摆脱了身后追兵。 小胡子嘴唇上的胡须翘起一边,一喘气便飞起来。 良姜蒙脸的帕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飞了。 小胡子手扶着膝盖,似乎跑丢了半条命:“你怎么跑这么快啊,他们还能吃了咱俩不成?” 良姜倒是还好,就是俏脸有点通红:“自古民不与官斗,跟他们较真,能不吃亏吗?” 小胡子轻哼:“你怕什么,给他们三个胆子,他也不敢对我怎样。” “真能吹牛,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我若是再晚一步,他们的刀剑只怕就招呼到你的身上了。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跑来凑什么热闹?咱不过就不过呗。” “你也没过?” 良姜摇头。“这包在我身上。” 小胡子得意道:“我就知道那呼延朝一定会从中作梗,我就是来揪他小辫子的。等我回去,就告他一状,重查所有考卷。你叫什么名字,我让人给你走后门。” 这也能行?这女子什么来头,竟然有这样的能耐。 良姜“呵呵”一笑:“你又吹牛了,你若有这本事,直接将我打包送到公主面前得了。省了后面的麻烦。” 小胡子望着她眨眨眸子:“你也是女人吧?你为什么要参加选驸马?” 良姜也没有想到,出师不利,第一轮竟然就被人窥破。 随便寻了个借口:“我就是想看看,自己刻苦学艺这么多年,在西凉能属于什么水平。反正我也选不上。” “你武功看起来很好。”小胡子真诚赞赏道:“反正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厉害的身手。你若是个男子,兴许真能夺魁。” “那呼延朝乃是西凉第一猛将,我哪里是他的对手?我若真的侥幸有机会与他交手,即便败了,也是光荣,够我回家跟家里兄弟们吹嘘半天。” 小胡子微眯了眸子:“你若是想赢,也不是不可以的。” 良姜装作被吓了一跳:“开什么玩笑?你也太高看我了。” 小胡子“嘻嘻”一笑:“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给你创造这个机会。” 良姜将信将疑:“你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你究竟是谁?” “这你就不要问了,反正最迟后天,我们就又见面了。快说快说,你叫什么?住在哪里?” 良姜想了想:“我叫武鸣。就住在悦来客栈天字一号房。” “你不是邺城人?” 良姜点头:“我家很远,是来邺城拜访故友的。” 小胡子俏皮地眨眨眼睛:“我记住你了。我还要去跟那些人算账,咱们后会有期。” 冲着良姜得意地摆摆手,便转身急匆匆地走了。 良姜一直目送着她离开,心里可以确定,这个女子身份必然不简单。 没有深厚的家世与依仗,适才面对强权之时,断然不会那样从容不迫,并且笃定地说出这样一番信心十足的话来。 她一时间摸不清头绪,眼见天色已晚,路上行人行色匆匆,屋顶炊烟袅袅。 屋檐下,红色的灯笼次第挑起,迤逦着,宛如一条长龙。 自己与那小胡子一口气跑了好几条街,人生地疏的,转个身就迷了方向。 找人打听了路,循着那人稀里糊涂所指的方向,良姜走了蛮久,才发现,那客栈与自己所住的地方有一字之差,已经越行越远。 再往回走,饥肠辘辘,腿都酸了。 圆月高升,映照着周围的云彩,层层叠叠,如峰峦叠嶂压在头顶。 良姜从小就怕这样的天气。 总感觉这些云上住着会吃人的狰狞妖怪,随时会从云端飞下来吃人,而自己压根无所遁形,闷得喘不过气。 走几步,忍不住抬头看看头顶的云,哪怕四周灯火辉煌,有行人来往,却无法驱散这份压抑,莫名一股委屈涌上来。 正恼得慌,眼前突然出现一道熟悉的清俊身影,良姜顿时顿住了脚步,眨眨眼睛。 是顾溪知。 他匆匆地走在街上,焦急地左右张望,逢人便拦住,向着对方连说带比划地打听着什么。 (本章完) 第138章 你爹真疼你 第138章 你爹真疼你 月色皎皎之下,顾溪知的脸上满是焦灼,眉尖紧皱,薄唇一张一合,十分急促地向着对方描述着什么。 直到,被问的人摇摇头,不耐烦地离开。 他的脸上,就写满了失望与忧心忡忡。 良姜张张嘴,出口的声音却有些沙哑:“王……顾……” 然后,才是他在西凉的化名:“武宸!” 顾溪知听到这个名字,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良姜叫的是他,走了数步,方才愕然地向着良姜这里望过来。 脸上的焦灼顿时消散,眉尖舒展,显而易见地舒了一口气。 良姜吸吸鼻子,像一只鸟儿一般,张开翅膀,朝着顾溪知这里飞奔过来,跑到跟前,又生生顿住了脚步。 那种感觉,真的比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还要激动。 顾溪知张开两只手期待着她的奋不顾身,见她克制住身形,停顿在自己跟前,僵了片刻,然后蜷缩起手,一甩袖子,做出发怒的样子。 “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四处乱跑,难道你不知道,你身边会有危险吗?” 良姜见他那么着急地四处寻找自己,满心感动,原本真想扑进他的怀里,将自己眼泪鼻涕擦在他的衣襟上。 听他对自己发火,只想擤一把鼻涕,甩在他的脚下。 她瘪瘪嘴:“我只是迷路了。” “这么多年,还是没有长进。”顾溪知没好气地道:“路痴一个。” 良姜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我不认路?” 顾溪知轻咳:“跟你一起赶了这么久的路,你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还用说吗?” 良姜更加委屈:“适才只顾着逃命,我没来得及分辨方向而已。” “我已经听说,考试院里出了乱子,有人大闹考试院,猜着应当是你,便立即出来四处找你。早知道,就该跟你一起去看榜的。” 良姜忙分辩:“闹事的不是我。” 将今日小胡子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顾溪知。 顾溪知忧心道:“这主考官竟然敢冒着欺上瞒下的风险从中作梗,由此可见,这呼延朝在西凉真是权势滔天。 这个女子不知道是何背景,竟然敢与呼延朝公然作对?估计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口出狂言而已。” “究竟是吹牛,还是真有背景,武斗之前应当就能见分晓。假如她真能逆转局面,此人或许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 顾溪知点头:“既然你文试未过,想见公主我们也只能另外想办法。明日我们再去找单于北雄看看。先回去吧?” 良姜点头,与顾溪知并肩往回走。 走了这么久的路,男人的鞋子又不合脚,前端塞了一团,走得久了,脚上磨出了水泡,走起路来有点疼。 所以她走得慢吞吞的,尽量掩饰。 顾溪知走了几步,觉察到她被落在了后面,就停下来等她。 “累了?” “有点。”然后又逞能地解释了一句:“是鞋子不合脚。” “也饿了吧?” “嗯,饿得没有气力。” 顾溪知半蹲下身子:“我背你。” 良姜被吓了一跳:“这若是在上京,我高低是要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求你恕罪的。” 顾溪知仍旧半蹲着身子:“这是在西凉。” “被你一吓,我瞬间觉得不累了。”良姜一边说,一边紧张地挺直了身子。 顾溪知直起身来,望着她一脸玩味:“你很怕本王吗?” “偶尔会。” “为什么?”顾溪知闷笑:“还记得在阜城,你对本王可丝毫也不客气。”良姜也说不上来其中缘由。原本,自己在面对他的时候很洒脱,哪怕早就知道他是王爷,也丝毫并未有任何忌惮之处。 如今两人相处得久了,朝夕相对,自己反倒没有那么自在了。 似乎,总是不由自主地在乎起他的想法,说话时就不再像以前那般肆无忌惮,很怕稍微不注意,就会说错了话,患得患失。 她犹豫了一下:“我怕自己太聒噪,王爷你会嫌烦。以前在玉华山,我大师伯就嫌我吵,说我成天叽叽喳喳的,像一群麻雀……” 话还没有说完,对面的顾溪知突然就冷不丁捉住了她的手,然后一个转身,半蹲在她的跟前,双脚突然悬空,被他背了起来。 良姜一声惊呼:“王爷,你……” 顾溪知的声音闷闷的:“现在都骑在我的身上了,还怕我吗?” 良姜趴在他宽厚的后背上,吓得身子都僵了,一动也不敢动,却仍旧嘴硬道:“不,不怕了。” 顾溪知低哑轻笑:“你说话的声音都变了。我又不是洪水猛兽,还能吃了你不成?” 良姜老老实实承认:“的确是怕你等回去了再跟我算旧账,万一吃了我呢?”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顾溪知道:“现在我需要将你养胖一些,免得到时候咯牙。” 良姜“呸”了一声:“我又不好吃。” 声音软软糯糯,带着少女的娇嗔,就在顾溪知的耳畔,说话时的热气钻进耳朵里,似乎带着爪子,挠得心里痒痒的。 顾溪知的大掌还包裹着良姜的一只手,软软的,柔嫩而又细腻,似乎没有骨头,应当挺好吃。 于是他脱口而出:“好不好吃,要尝了才知道。” 良姜觉得,他偶尔也不是那么冷冰冰的,像一块棺材板。 于是放松了许多,往上蹭了蹭,将另一只胳膊搭在他的肩上:“我师伯师兄们都说我皮厚,比城墙还厚,压根啃不动。” 话说完,顿时觉得有点暧昧,像烫到了舌头似的,懊恼地将脸埋在他的后背上,火烧火燎。 顾溪知闷笑,后背都一颤一颤的。 好想现在就尝一尝啊。 良姜又羞又窘:“不许笑!” “好,不笑,不笑。”顾溪知一叠声地应着:“被你说得有些饿了,想吃什么?” “蜜枣甑糕!”良姜吸吸鼻子:“我已经闻到味道了。” 顾溪知应声,背着她循着香甜的味道,径直走到摊主的推车跟前,买了一份蜜枣甑糕。 顾溪知不喜欢吃甜食。 摊主老伯诧异地打量二人一眼,用荷叶包好甑糕,麻绳捆好,递到良姜手里,还笑眯眯地说了一句:“你爹真疼你。” 这么大的孩子了还背着。 大胡子的顾溪知后背一僵。 良姜抿着嘴儿忍笑,依旧伏在顾溪知的后背上,接过甑糕,然后一本正经地道:“他不是我爹,这是我叔,亲叔。” 顾溪知一愣,惩罚似的,在她腿上轻轻地拧了一把。 良姜“啊”了一声,像猴子似的,往顾溪知的背上蹭了蹭。 摊主信以为真:“你叔一瞧就还没娶媳妇儿。” “老伯您怎么知道?” 摊主上下打量顾溪知:“你叔一表人才,就是这胡子邋遢了一点,也显得凶悍,一看就是没有婆娘拾掇。 不过话说回来,你叔若是娶了婆姨,肯定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疼你了。” 良姜“咯咯”地笑:“那我就不许他娶婆娘了,只让他对我一个人好。” 摊主玩笑,像是逗孩子:“你又不能给他暖床生娃。” 良姜得意的笑顿时就僵在了脸上。 (本章完) 第139章 有贵人提点你 第139章 有贵人提点你 这次换做了顾溪知得意,低声闷笑,肩膀一颤一颤的。 良姜一张脸羞窘得火烧火燎,咬着牙催促他快走。 顾溪知占了便宜,背着她走得脚步轻快。 甑糕的香气扑鼻。 良姜饥肠辘辘,忍不住解开荷叶一角,咬了一口,软软糯糯,带着蜜枣的香甜,芸豆的沙糯,好满足。 她将甑糕递到顾溪知唇边:“很好吃,尝尝。” 顾溪知愣了一下,然后歪过脑袋,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入口的滋味很独特,像极了背上的这个丫头。 “怎么样?没骗你吧?” 顾溪知的眸子亮晶晶的:“我咬过的地方,你还怎么吃?” 良姜没想这么多。 她自幼在玉华山上,从来不吃独食儿,更何况,还有陆星战这个跟屁虫,哪怕是块白糕饼,都恨不能掰下一块来尝尝。 所以不似其他女子那般细腻敏感。 她满不在乎道:“咱俩一人吃一角,再说了,你是我叔啊,我不嫌你老人家脏。” 顾溪知很是懊恼地问:“本王看起来很老吗?” 良姜嬉笑:“你胡子贴满了半张脸,若是天色再黑一点,别人兴许误会咱俩是爷孙呢。” 顾溪知正色道:“我也只比你大六岁五个月而已。” “你怎么知道我生辰?”良姜歪着脑袋问。 “因为,”顾溪知顿了顿:“因为我熟悉良国公打过的每一场胜仗,而你出生的时候,是最艰难的一场战役。良国公因此一直都觉得对妻女心中有愧。” 提起父亲,良姜默了默。 顾溪知似乎觉察到了她的低落,忙转移话题。 “可惜后来,我也经常在外征战,不常回京,这多年,竟然也只在你小的时候见过一两次而已。再见,你长大了,我竟然就老了,被人当做你的老父亲。” 良姜“噗嗤”一笑:“你若是成亲早一些,这时候早就做了老父亲了。你为什么一直没有成亲啊?想嫁给你的女子一定多如过江之鲫吧?” “最初是忙着打仗,后来是没有喜欢的女子,再后来,是找不到那个心动的女子。” “找不到的意思是你想找可没有,还是有,可惜找不到了?” 顾溪知的声音有些悠远:“我在皇宫里,曾经遇到过一个姑娘,令我有过短暂的怦然心动的瞬间。” 良姜的心沉了沉,咬一口甑糕,一本正经劝诫:“宫里的女人,的确不合适,别找了。” 她腿上很快又挨了一把。 “你这个脑袋瓜子成天想什么呢?” 在想你喜欢皇上的女人,这是乱伦啊。否则你直接请皇帝给你赐婚不就行了,多么简单的事情。 良姜的身子扭了扭,从顾溪知的背上溜下来,气鼓鼓的:“这么一会儿就被你掐了两把了,不用你背,我自己走。” 顾溪知有点无辜:“我没有使劲儿的,很轻。” 然后又补了一句:“再说你不是说你皮厚吗?” “你才皮厚呢。” 良姜转身自己走,翻脸不认人。 顾溪知第一次见良姜孩子气的一面,忍笑跟在她身后:“客栈到了,就过河拆桥是不?不对,是卸磨杀驴。” 良姜抬脸,远远地看到前方的客栈招牌,原来真是已经到了。 她笑眯着眼睛,一字一顿:“驴才不会像你这般,动不动就尥蹶子掐人。” 顾溪知想捉住她,给她一个教训。 她转身兔子一样跳开了,一口气跑到客栈门口。 客栈小二见到她,立即高兴地朝着她抬手一指:“就是他!”良姜脚下一顿,嬉笑顿时就卡在嗓子眼,立即双手后背,示意后面的顾溪知暂避。 客栈里,两个官差模样,手提弯刀的人站起身,径直朝着她走过来。 官差上下打量她一眼:“请问你就是武鸣武公子?” 良姜忐忑点头:“我就是。” 官差对视一眼,大概有些诧异,然后其中一人出声道:“你今日是不是报名参加了朝廷选婿文试?” 良姜莫名其妙:“正是。” “恭喜武公子,你已经顺利通过文试,请于后日上午卯时到西校场,参加第二轮武试。” 这次换做良姜惊讶:“我不是没通过吗?” “你很幸运,有贵人看过你的答卷之后,专门提点你。” 良姜立即明白,应当就是那个小胡子了。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有这本事。 “只有我一个人吗?还是全都重新选拔的?” “这位贵人提点了十几人,已经张出榜文,但是只有你,是交代我们必须亲自通知到的。” 良姜摸出银子道谢:“那我能多嘴问一句,这位贵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吗?” 官差齐齐摇头:“不知道,我们只管送信。信送到,我们就走了。” 良姜送走官差,顾溪知方才从后面闪身出来。 二人并未多言,转身回了楼上客房。 等到关闭了屋门,顾溪知方才出声:“看来,你所说的这个小胡子来头真的不简单。” 良姜也很意外:“这西凉朝堂上,胆敢跟呼延朝明目张胆对着来的人应当不多。尤其还是一个女子,应当是家里背景比较厉害。” “现在麻烦的是,她这样直白地提拔你,只怕呼延朝会注意到你的存在。” “那接下来怎么行事?” “鉴于前车之鉴,就怕他呼延朝在武斗之时也暗中做什么手脚,你武试之时不要锋芒毕露,只要能进入榜单即可,到时候最终决赛之时也好全身而退。” 良姜点头:“好,我知道了。” 第二日,西校场。 良姜并未见到小胡子。一路过关斩将,顺利进入最终的选拔。 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 就看后日的决赛,是否能够如愿,见到长公主,并且有机会与她说话了。 下午的时候,玉漱玉婳与观棋也一同赶到邺城,与良姜顾溪知会合。 三人各自调集了几位绝顶高手,乔装改扮,潜伏进入西凉,随时听从召唤。 毕竟,这不是在长安,人在于精,而不在于多,否则万一引起西凉方面的警惕,就不好了。 观棋同时还带来了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 佟守良派往西凉的那个亲信,被贺副将在边关秘密捉捕了。 那人虽然比良姜早出发一两日,但是没有通关令牌,要受城门限制,抵达边关竟然还迟了一日。 只可惜,一番审问,那亲信咬死了牙关,什么都不肯招认。也有可能,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那只八哥,贺副将即便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撬开它的嘴,反而还挨了一只鸟的骂。 观棋等人又急着赶来西凉与顾溪知二人会合,不能再等,就将那只八哥一并带来了邺城。 这令良姜与顾溪知顿时精神一震,觉得这是一个好消息。 立即追问观棋,那只八哥现在何处。 (本章完) 第140章 我想让你做驸马 第140章 我想让你做驸马 观棋抓抓头发,看一眼玉漱,愧疚地道:“那只八哥快要抵达邺城的时候,突然死了。” 良姜一愣:“为什么?” 观棋十分懊恼地道:“可能,是被我给撑死的。” 顾溪知面色一凛:“你知不知道,这只八哥对于我们而言很重要?” 观棋跪倒在地:“王爷恕罪。” 良姜劝道:“算了,这也怪不得观棋,养鸟本来就是门学问。更何况,带着一只鸟奔波这么远,气候,受惊,水土不服,可能是很多原因导致的。” 观棋感激地看了良姜一眼,觉得自己这姑奶奶没白叫。 顾溪知正要再问,隔壁客房的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隔壁是良姜的房间,大家正聚集在顾溪知的客房里。 来人脚步极轻,似乎是刻意踮着脚走路一般。 众人相互对视。 良姜起身,从后窗轻巧地翻回自己客房之内,走到门口:“谁?” 外面的人压低了声音:“武鸣,是我,快开门。” 口音有些熟悉,良姜恍然大悟,来人好像是那日在文试会场认识的小胡子。 她来做什么? 良姜打开屋门,果真如自己所料,来人正是女扮男装的小胡子。 小胡子低声问良姜:“我可以进去吗?” 良姜略一犹豫:“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小胡子一把拉住良姜的手,还未开口,声音里就带了哭腔:“我这几日胃口不好,恶心想吐,好像是有了,可怎么办啊?” 良姜被吓了一跳,毕竟,前两日自己刚拽着她一路飞奔,动作那么粗鲁,该不会是动了胎气吧?因此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声音:“你有身孕了,怎么不早说呢?” 小胡子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左右张望:“你小点声音,别被人听到!我们进去再说行不行?” 良姜不明白,她怀孕了,找到自己这里做什么,又不是自己干的。但还是点头,闪身让开。 小胡子立即侧身进了良姜的客房。 良姜朝着左右机警地张望一眼,见走廊尽头处,有黑影一闪,便消失了。 她不动声色地回屋关闭房门,问小胡子:“你是自己一人来的吗?” 小胡子摇头:“我带了人来,在客栈外面等着。怎么了?” “适才外面有人,一晃就没了人影,许是我多疑了。” 良姜冲着她伸出手来:“你真的有孕了?我给你看看。” 小胡子没有伸手:“你还会诊脉?” “会。” “那太好了!”小胡子高兴地道:“我真是找对了人。” “你找我做什么?打胎这事儿我不会。” 小胡子摸了摸肚子:“我没怀孕,适才是骗你玩儿的。” 良姜蹙眉:“这个玩笑好玩吗?” “好吧,我承认,刚才的确有人跟踪我,我是故意说给那人听的。他若是敢回去胡说八道,我正好抓他把柄,反将他一军。” “你来我这儿,就为了设这个套?” “当然不是,我找你是为了别的事情。听说你今日顺利晋级明日选拔了。” “还未感谢你施以援手,让我能有机会参加今日的比试。幸不负所望。” “你的答卷我已经看过,你能过关这是理所应当。你能顺利晋级明日选拔,也是我预料之中。 不过明日参加武试的人可不少,我听说里面有几个出身名门,得过名师指点的高手。你可有把握最终与呼延朝交手?” 她竟然还能看到答卷?果然来头不简单。 “我来就是为了切磋武艺,胜败无所谓。”“不行,你必须要赢!”小胡子的话里带着一丝央求:“你一定要全力以赴,赢了明日的比试。” 良姜诧异地问:“为什么啊?” “因为,这些参加武试的人里,我瞧着你最好了。你来做西凉驸马最合适不过。” 良姜哑然失笑,压低了声音:“你莫非忘了,我跟你一样,乃是女儿身了吗?再说,我也打不过那个呼延朝啊。”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反正你听我的,我让你赢就行了。” 良姜连连摆手:“开什么玩笑?你这不是害我吗?到时候皇上万一真的相中了,让我娶公主,再加官进爵,我怎么收场?是要掉脑袋的。” “我保你能全身而退!”小胡子笃定道:“到时候我另外再给你五千两银子,如何?” 良姜疑惑地问:“你怎么这么关心此事啊?” 小胡子颓丧道:“那呼延朝功高盖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非要迎娶穆敏长公主。我可不想让他得逞。” 良姜心里一动:“你跟公主很熟吗?” “当然,”小胡子不假思索:“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我俩不分你我。只要能让她不嫁给呼延朝,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就一定答应。” “我不要银子,只想让呼延朝替那战死的一万精锐军偿命,你能答应吗?” 小胡子一愣:“你说什么?” 良姜一字一顿:“我听有人说,呼延朝是靠出卖三军将士,换来的今日富贵,假如我想要他的罪己状,告慰一万精锐军的在天之灵,你能做到吗?” 小胡子摇头:“呼延朝功高盖主,就连皇上都对他十分忌惮,我办不到。” “那你如何保证,我最终能赢了他?我不是自取其辱吗?” 小胡子从怀里摸出一方小盒子,在良姜面前晃了晃。 “既然你有心想要呼延朝那狗官的性命,我也不瞒着你。我这里有一粒药丸,无色无味,听说服用之后,可以令人手脚酸软,浑身气力尽失。那么你赢他岂不易如反掌?” “你能有机会给他下毒?” “我没有,但是公主可以。” “明日决赛公主也会参加?” 小胡子点头:“我与公主交情可好了,明日我介绍你们认识。” 良姜伸手:“我能瞧瞧你的药吗?” 小胡子还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打开盒子,递给良姜。 良姜面色有点凝重:“你这药丸是从哪里来的?” 小胡子得意道:“了三千两银子求来的。” 良姜无奈道:“你上当了,这药丸并非是什么软骨散,而且有毒。” 小胡子顿时气冲斗牛:“简直岂有此理!这些狗奴才,连我都敢骗。等我回去,要了他的脑袋。” “你的奴才敢如此糊弄你,你要做的,不是找他算账,而是反思反思,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跟他说了什么。” 小胡子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指使,想借刀杀人不成?” “或许是借刀杀人,也或许,只是为了陷害你呢?” 小胡子皱着眉头想了半晌,紧了紧牙根道:“那现在可怎么办?那呼延朝岂不赢定了?” 良姜略一沉吟:“你这药虽然是假的,但是我恰好有另一种药。” 小胡子脸上猛然升腾起希望来:“什么药?” “无色无味无毒,但却能令人出现幻觉,精神狂躁。” 小胡子狐疑地望向良姜:“你该不会是想……” 良姜点头:“要想赢了他,这是唯一的办法。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我有什么好怕的?”小胡子一丝犹豫都没有,咬牙道:“不惜一切代价,反正我绝对不会让呼延朝赢了这场比试。” (本章完) 第141章 骑驴找驴 第141章 骑驴找驴 客栈厢房。 观棋立在顾溪知跟前,回禀着关于渭西的事情。 “绾儿郡主得知您要迎娶简家的姑娘,当时并没有说什么,就说要跟着太妃一同返回上京。 太妃担心她犯病,一直在跟前守着,好言开导,绾儿姑娘膳食什么的跟平日也没有什么两样。 可是她越是平静,太妃就越害怕,一直提心吊胆呢。” 顾溪知面上却丝毫不以为意:“绾儿不会有事,她要回上京便回去吧。一直老是在渭西待着时间久了也不好,难免会有闲言碎语。” 观棋“嗯”了一声:“太妃说,她回去上京早了,那些人情往来什么的也糟心。就掐算着日子,尽量跟咱们前后脚回去。” 顾溪知问:“简家的事情,太妃有说什么吗?” “太妃说,皇上赐婚,谁家的姑娘都得应着,这简家的姑娘冰雪聪慧,知书识礼,她很满意。 更何况,简小姐跟浮白表少爷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算不上是横刀夺爱。让王爷您不必有任何顾虑。” 顾溪知轻叩着桌面:“如此看来,我母妃对这个简舒颜还挺满意了。” “您一直不肯册封王妃,又不肯娶绾儿郡主,太妃是无计可施,皇上只要给您指的是个黄大姑娘,她估计都满意。” 顾溪知挑眉:“她说的?” 观棋一摊双手:“别人不信,您还能不知道吗?这几年太妃娘娘想抱孙子都快要想疯了。” “那就好。”顾溪知唇畔含笑,显然很是满意。 观棋有点琢磨不透,这有啥好的?您不是一直厌烦太妃催婚,避之不及么? 顾溪知又问:“那只八哥是怎么回事儿?究竟是为什么死的?” 观棋惭愧道:“属下也不知道,觉得应该是撑死了。” “应该?” 观棋只能如实道:“休息的时候,玉漱玉婳姑娘逗它说话,多喂它吃了一点蛋黄与小米儿。” “你说是玉漱她俩喂的?” 观棋点头:“她们也是想早点破解佟守良的秘密,而且不知道我已经喂过了。” “你们怎么会会合在一处?” “原本,玉漱与玉婳二人比我早到了边关一天,贺副将得您叮嘱,接应了她们,暂住衙署。 得知佟守良派往西凉的人被抓获,因为要审讯,她们二人就在边关逗留了一天。” 顾溪知低垂着眼帘,眸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之后,方才吩咐观棋道:“今日本王问你的话,不要跟别人提及。包括玉漱玉婳二人,平日多留意她们的一举一动。” 观棋一口应下。 虽说不明白究竟为什么,但是服从向来是第一位的。 第二日,最后的比试。 地点就在西凉王宫的正门演武场。 四周军队把守,戒备森严。 经过层层选拔出来的十六人被带上前,良姜在这里第一次见到呼延朝。 果真如传闻之中所说的一样,此人身形魁梧,孔武有力,目似铜铃,狮鼻阔口,再加上一脸的络腮胡子,看起来,真的凶神恶煞,一身的杀气。 就连远处围观的人群里有小孩子哭闹,在呼延朝出场的那一霎那,也立即停止了啼哭,蜷缩在大人的胳膊下,不敢出声。 呼延朝趾高气昂地从十六人跟前走过去,目光在良姜的身上逡巡一圈,微微顿了顿脚步,鼻端发出不屑的一声轻嗤。 良姜的心一颤,这一声轻哼分明别有深意。 莫非自己已经引起了呼延朝的注意不成? 她低垂着眼帘,只盯着自己的脚尖瞅。 呼延朝径直越过她,架着膀子在举众瞩目之下径直朝着一旁临时搭建的遮阳棚下面走过去。 “请皇上与穆敏公主!” 话一声声传下去,不多时,皇帝与穆敏公主的銮驾便出了皇宫。众人纷纷跪地参拜。 良姜悄悄抬起脸,偷窥了一眼。公主的銮驾恰好从她跟前路过,珠帘荡漾,良姜也只能看到穆敏公主精致的下巴,还有戴在头上随风轻扬的帷幔。 良姜又扭脸看了一眼场外。 顾溪知等人就候在场外,随时等候自己的信号。 小胡子并未出现在演武场,不知道她答应自己的事情,能不能做得到?假如没有她的引荐,自己若想接近长公主,并且有单独说话的机会,只怕很难。 良姜心不在焉,并未注意到,皇帝说了什么。 皇帝与穆敏公主全都进入凉棚之中落座,纱幔垂下,然后就开始抽签,决定上场顺序。 十六晋四,四进二,二选一,然后与呼延朝进行最终比试。 结局其实是显而易见的,并没有任何的悬念,所以大家的热情似乎并不是很高。 良姜并未关注场中的比试,而是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凉棚之中。 邺城风沙大,凉棚前垂着的纱幔不时被风撩起一角,皇帝与穆敏长公主端坐的身影偶尔会显露出来。 呼延朝一个外臣,竟然也端坐在凉棚之中,一边吃茶,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比试场。 良姜有些忐忑,不知道小胡子能不能进入凉棚,有没有下毒的机会。 万一下毒不成功,自己又应当如何行事? 眼见轮到她上场,她急忙收敛了思绪。 毕竟,能够坚持到最后的,基本都是高手,自己不能掉以轻心。 两轮比试之后,场中也仅剩下良姜在内的四个人。良姜不确定,自己是否能脱颖而出。 呼延朝不耐烦地起身,撩开纱幔,招呼四人上前。 四人跪倒凉棚跟前,自报家门。 西凉王沉声道:“你们几人能一路过关斩将,进入到最终决选,无论是否能够夺魁,都是我西凉的栋梁之才。 长公主爱才,想亲自敬你们一人一碗酒,以助豪气。” 四人谢恩。 西凉王命人取来酒坛与酒碗,斟倒四碗酒,纱幔撩开,一袭华服的穆敏长公主便亭亭玉立地从纱幔之后走了出来。 亲手将酒端给跪地的四人。 良姜最后。 良姜双手高举,接过酒碗,长公主的指尖在她手背上不漏痕迹地挠了挠。 良姜一愣抬头,手里的酒碗吓得一哆嗦,美酒都洒了出来。 头顶长公主冲着她俏皮地挤了挤眼睛,然后直起腰来,依旧是一脸的一本正经。 原来,她就是穆敏公主,长公主就是那个小胡子! 自己这不是骑驴找驴吗? 早知如此,何必如此处心积虑地挤进这决赛圈子里? 良姜使劲儿按捺住心里的激动,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穆敏公主转身,又倒了一碗酒,端着径直走到呼延朝的面前。 “本公主也敬将军一杯。” 呼延朝低头,看一眼她有些轻颤的指尖,彰显着她心里的紧张。 他一脸玩味地接过酒碗,搁在唇边,正要喝,瞥见穆敏公主正眼巴巴地盯着那酒碗,突然咧嘴一笑。 “末将怕吃了这杯酒,到时候再控制不住满腔的豪情,手底下没个轻重,伤了这四人。” 然后,径直走到良姜跟前,将酒碗递给了她:“这碗酒,本将军就赏给你了。” (本章完) 第142章 并肩作战 第142章 并肩作战 良姜与穆敏公主齐齐一愣,迟疑着没有接。 “怎么?不识抬举?”呼延朝冷笑。 此时良姜基本可以确定,呼延朝一定是掌控了长公主的行踪,那日鬼鬼祟祟跟踪穆敏公主前往客栈的人,应当就是呼延朝派去的。 果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啊,难怪穆敏公主想除之而后快。 她战战兢兢道:“小人不胜酒力。” 穆敏公主因为害怕,声音都有些轻颤:“本宫敬你的酒,你不吃倒掉就罢了,何必强人所难。” 呼延朝阴冷一笑:“倒了岂不辜负公主你的一片美意?怎么?你不敢吃,莫非是怕穆敏公主在这酒里下了什么毒药不成?” “大胆!”穆敏公主面色微变:“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 呼延朝意味深长地看了酒碗一眼:“公主害怕什么?我不过就是玩笑而已。” 良姜一咬牙:“我吃!” 从呼延朝手里接过酒碗,慷慨地一饮而尽。 多亏自己酒经考验,出来混,没点酒量不行啊。 呼延朝仰天哈哈大笑:“小兄弟好酒量。” 然后又转身,凑到穆敏长公主跟前,深吸一口气,轻浮道:“长公主身上的香气很独特,不愧是我呼延朝喜欢的女人。 等我一会儿打发了这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就请王上为我们赐婚。” 穆敏公主面色一沉。 呼延朝心满意足地活动活动手脚,径直走到场地当中,脸上带着不屑一顾。 “王上时间宝贵,你们四个便一起上吧!别浪费时间了,我们速战速决。” 四人你瞧我,我瞧你,多少还是有点不情愿的。 假如四人比试,能夺魁者,好歹还有个在西凉王跟前露脸的机会。 有人上前一步:“将军威武,小人虽然明知道是在班门弄斧,但是仍旧想请将军您不吝赐教一二,便获益匪浅。得罪了!” 四人立即一拥而上,各展手脚。 这一交手,良姜心里便叫苦不迭,呼延朝这第一猛将的名头果真名不虚传。 一招一式稳扎稳打,力若千钧,蒲扇似的一掌下去,便飞沙走石,能碎石开碑,更何况是血肉之躯? 另外三人也全都身手极佳,迅如疾风,招式千变万化,内藏乾坤。 但是四人联手,各自为营,不懂合作,在呼延朝跟前,似乎也讨不到大便宜。 良姜闪跃腾挪,小心躲避着他的进攻,尽量减少正面交锋。十几招过后,便不漏痕迹地故意卖个破绽,摔落在地,败下阵来。 其他三人也不是对手,勉力苦撑,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胜败似乎已成定局。 呼延朝整个人似乎身体里蕴藏着一把火,朝着四人步步紧逼,铁掌不断。 场外百姓一声又一声惊呼,不忍再看。 最先出手那人甚至跪地认输求饶,呼延朝都没有停手的意思,反而一掌将那人直接拍飞出去,打得他口吐鲜血。 而且,呼延朝发现,那个备受穆敏公主关注的小白脸身上似乎有点东西。 她在交手之时,虽说屡次落败,看在行外人眼里,似乎最是狼狈,但是自己自始至终也并没有重创于她。 她是装的! 于是呼延朝将所有的精力全都对准了良姜,步步紧逼。 穆敏公主眼见接下来会出人命,立即奋不顾身地冲入场中,拦在良姜面前。 “住手!呼延朝,校场比试,点到为止,你非要赶尽杀绝吗?” 呼延朝瞪着穆敏公主,眸子里都是猩红之色:“你要护着这个小白脸?你不愿嫁我,莫非就是因为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他比起那人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你胡说八道什么?他们都是国之栋梁,可堪大用,你非要赶尽杀绝吗?” “让开!”呼延朝暴怒,像一只困兽。穆敏公主虽然害怕得身子发抖,但是脚下纹丝不动。 “本公主绝对不允许你滥杀无辜!” 呼延朝面露狰狞,朝着穆敏长公主一步一步靠近,大手直接朝着穆敏公主胸前抓去。 西凉王最是疼爱这个女儿,岂能坐视不管? 他一惊而起:“来人!快点拦住呼延将军,不要让他伤到长公主!” 场外侍卫一拥而入,上前保护穆敏公主。 “呼延朝,朕命令你,立即住手!” 而呼延朝并没有善罢甘休,他一人面对黑压压的侍卫,不过轻蔑一笑,一掌一个,将众侍卫打得落流水。 然后不管不顾地朝着良姜就是雷霆一掌。 良姜搂着穆敏公主,腾空而起,轻巧躲避。 呼延朝狞笑:“终于肯露出真功夫了,好!本将很久没有遇到对手,能在本将手下连过十几招不落败的了!” 于是下手愈加狠厉。 哪怕穆敏公主此时就在良姜身边,也毫不留情。 西凉王忌惮呼延朝,但是不代表就要忍气吞声。 他敢对自己宝贝女儿下手,下一次,肯定也不会将自己放在眼里。 再一次,西凉王对呼延朝下了杀心。 “大胆呼延朝,简直太放肆了!今日无论是谁,只要将他捉拿起来!朕有重重有赏!高官厚禄!”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不仅场外侍卫,就连今日前来参加比试的参赛者也全都一拥而上,将呼延朝包围起来。 呼延朝毫无畏惧之色,左冲右突,招招狠辣,紧盯着良姜与穆敏公主不放。 良姜要保护穆敏公主,自然不能全力以赴地与呼延朝交手。 正危急之时,有蒙面人跃入场中,接下呼延朝的进攻,将良姜护在了身后。 良姜自然知道来者身份,正是顾溪知。 但是他的身份是绝对不能暴露的,尤其是不能让呼延朝看到他的真实面目。 她立即让侍卫将穆敏公主转移到安全的地方,然后自己一跃而上,与顾溪知共同对付呼延朝。 片刻之后,呼延朝逐渐气力不及,浑身都冒出虚汗来,脚下虚浮。 火候到了。 顾溪知与良姜对视一眼,两人默契配合,左右夹攻,一掌重击呼延朝当胸。 呼延朝整个人踉跄后退倒地,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就连提掌的气力似乎都被剥离。 侍卫一拥而上,将呼延朝捆绑起来。 顾溪知不敢逗留,立即足尖一点,跃出场外,消失得无影无踪。 西凉王见呼延朝被擒,这才上前,居高临下望着他,痛心疾首道:“朕如此重用你,你竟然敢对长公主起杀心,如此大逆不道。朕若是继续纵容下去,你是不是连朕都敢杀了?” 呼延朝此时浑身大汗淋漓,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但是眼神却清明了不少。 “王上恕罪,是有人给末将下了毒,末将中了算计!这才控制不住自己,实非我所愿!” 西凉王冷哼:“你说有人给你下毒,证据呢?” 呼延朝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凶狠地瞪向长公主:“是长公主,她曾向御医索要毒药,妄图毒杀末将。” (本章完) 第143章 金刀驸马 第143章 金刀驸马 穆敏公主一脸无辜:“是哪个狗奴才跟你胡说八道,栽赃本公主?” “宫里沈御医,王上若是不信,可以传唤他来问话。” 西凉王自然不信,但是为了让呼延朝心服口服,仍旧还是让人去传唤了沈御医。 沈御医慌里慌张地出宫,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供认:“回王上,前几日长公主的确曾找过下官,问下官要一点无色无味有毒的药粉,说有重要用途。” “你给了?”西凉王喜怒难辨。 沈御医喊冤:“公主的命令,下官不敢不听。但是怕她酿成大错,因此给的药只是微毒,并无性命之忧。” 穆敏公主恍然大悟:“原来竟是你这个狗奴才在背后挑唆,才令呼延将军误会我。我可有跟你说那药粉的用途?” 御医摇头:“虽未明言,但是毒药定是用来害人的。” “那你说说看,我是怎么给呼延将军下的毒?酒里?可是将军没喝啊。这位小英雄被逼着喝了之后也安然无恙,并无任何不适。” 呼延朝轻哼:“那就是毒并未下在酒里。” “那将军属实是高看了我,自始至终,我都未与你近身相处,更遑论是接触你的吃食,如何给你下毒?” 呼延朝强辩:“我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下的毒,但是我确确实实就是中了算计!” 穆敏公主委屈地道:“父王,女儿的确是向着沈御医讨要过毒药不假,那是因为我宫殿里进了耗子。 拿到药后,又怕被哪个馋嘴的奴才误食,所以未曾使用,还在女儿这里。 谁知道这个狗奴才竟然居心叵测,恶意挑拨我与呼延将军之间的关系,其心可诛。” 言罢叫过一旁侍立的贴身宫女,从宫女手中拿过药包,丢给沈御医。 “你自己看吧,原封未动!” 沈御医早就被吓得魂儿都丢了。 西凉王看也不看那沈御医一眼,挥手怒声吩咐:“带下去,剁了!” 吃里扒外,勾结外臣,这种奴才必须杀一儆百。 穆敏公主委屈道:“多谢父王为我做主,也多亏呼延将军适才拒绝女儿敬的酒,否则他刺杀我不成,反而赖在我身上,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呼延朝也一直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并未接受长公主的酒,她又是怎么下毒的? 他不死心地辩解:“王上明察,末将对西凉,对王上一向忠心耿耿,死而后已,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以下犯上之事,适才末将却一直无法控制自己,完全失去了理智,肯定有问题。” 这一年来,呼延朝依仗军功,有些居功自傲,甚至明知道穆敏公主不愿下嫁,还两次三番向着西凉王求娶。西凉王心里早就生出不满来。 他面沉似水地呵斥道:“你今日嗜血残暴,意图加害公主,此举究竟是出于本心,还是中了算计,朕自然会严查不怠。来人呐,将呼延将军押下去。” 呼延朝左右挣扎:“末将想起来了,是长公主身上的香气,一定是她身上的香味有问题,末将闻了之后就觉得不对劲儿。” “荒唐!”皇帝一口否认:“朕今日一直就在公主身边,还有他们四人也曾接近公主,怎么我们全都安然无恙?借口,托词!” “是真的!”呼延朝仍旧尝试辩解:“长公主与那个叫武鸣的男子早就有勾结!定是他们设下的圈套。” 长公主闻言跪倒在地:“父王明察,女儿的确与这位武公子认识。那是因为,呼延将军勾结文试主考官,恶意刷掉文试中出类拔萃的参试者,破坏选拔。 女儿提出不服,结果就被他们追杀,幸好得这位武公子出手相救。父王若是不信,可以问在场的参试者,大家全都有目共睹。” 她的话立即得到场外众人回应:“确有此事。” “多亏公主仗义执言,否则小人今日绝对没有机会站在这演武场上。” 穆敏公主又从怀里摸出几张纸,递给西凉王:“这是包括武鸣在内,几位被淘汰的参试者答卷,全都出类拔萃。 父王可亲自过目,并且当场考核,看看女儿所言是不是真的。呼延将军为了一己私欲,勾结朝臣,阻碍朝廷选拔良才,导致我西凉武将匮乏,有损我西凉社稷,其心可诛。” 这句话,正好就戳中了西凉王的心窝。 他一直如此纵容呼延朝,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西凉能够对抗长安的武将不多。 可呼延朝为了军功,勾结长安,不择手段地铲除单于夜与朝廷一万精锐。如今又暗中做鬼,致使西凉这么多的可用之才被埋没。 他简直就是西凉的毒瘤,若是不除,国将不振,于是再下杀心。 怒声吩咐侍卫:“押下去,严加审讯。” 呼延朝虽满心冤枉,但是也不敢违抗皇命。只能任由侍卫将他押入大牢之中。 从良姜跟前过的时候,他突然顿住脚步,狐疑地看了良姜一眼:“你的剑法好生熟悉,我们以前交过手?” 良姜心中一惊,自己与父亲所学剑法师承一脉,他又与父亲不止交过一次手,该不会认了出来吧? 她并未说话,呼延朝便被带了下去。 皇帝余怒未消,沉声询问在场官员:“你们谁愿毛遂自荐,审查此案?” 官员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愿自惹麻烦。 毕竟,呼延朝现如今在西凉朝堂之上根深叶茂,万一,回头咸鱼翻身,自己不就是惹祸上身吗? 众人正缄默不言,人群里走出一个人来,语气铿锵地毛遂自荐:“微臣愿意。” 西凉王定睛一瞧,不是别人,正是刚被自己打了板子的单于北雄。 他若审理,非但不会徇私枉法,偏袒呼延朝,只怕还会落井下石。 西凉王略一犹豫:“朕就将这个案子交给你来审理,最迟三日,给朕一个答复。” 然后又将目光转向了良姜。 “适才与你一同并肩作战的黑衣人你可认识?” 良姜摇头:“不认识,从未见过。” “你能两次舍命保护长公主,朕心甚慰。今日比试,你这魁首可以说当之无愧。朕言而有信,就封你为四品英武将军,并金刀驸马,意下如何?” 良姜吓了一跳,慌忙又跪地推辞:“多谢王上恩典,武鸣出身卑微贫寒,配不上长公主金枝玉叶。还请王上收回成命。” 西凉王虎目一瞪:“既然你参加驸马选拔,就说明你有此意,朕如了你的心意,你竟然还敢推三阻四?不识抬举!” 良姜抬脸望向一旁穆敏长公主求助。 这个时候,您该出来说句话了。 长公主不得不出声:“父王,前几日她救下女儿时,女儿正是女扮男装,今日冷不丁地女装示人,她应当一时半会儿的转不过弯来。您再给她几日时间缓缓。” 西凉王今日也属实没有什么心情,摆手道:“就暂且依你。过两日等呼延将军的案子查清,尘埃落定再议此事不迟。” 良姜这才长舒一口气。 比试散去,皇帝与长公主回宫。 周围官员纷纷上前,向着良姜道喜。 良姜干巴巴地赔笑,灰头土脸地狼狈逃离比试场。 这西凉,看来不能待了!跑吧! (本章完) 第144章 这一切都是圈套 第144章 这一切都是圈套 回到客栈,顾溪知等人已经在客栈里等候了半天,见到良姜,观棋嬉笑着上前:“恭喜驸马爷。” 良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若是羡慕,让给你好了。” 观棋一缩脖子:“我可没有良姑娘你这本事。我以前只知道你功夫挺好,可没想到,你竟然能打遍西凉无敌手。” “西凉同样是卧虎藏龙,我只不过是投机取巧而已。呼延朝攻击我的时候,体力与反应已经因为药物作用而大不如前。看在外人眼里,我似乎略胜一筹。” 顾溪知蹙眉问道:“那毒真是长公主下的?” 良姜点头:“她袖子里有小机关,毒药就藏在里面,只要闻到,就能令人心生烦躁,闻得久了,则会乱了神智,狂躁嗜杀。 呼延朝一直坐在半封闭的凉棚内,又离着穆敏公主那么近,早就躁动不安,急不可待了。穆敏公主敬酒之时又特意抖动袖子,给他下了猛药。” “可西凉王,还有你们同样离得那么近,闻不到吗?”观棋纳闷地问。 “当然闻得到,所以即便长公主想方设法让西凉王服了解药,他多少还是受些影响,十分不耐烦。” “其他人呢?”观棋继续追问。 顾溪知微微一笑:“假如我没猜错的话,解药就在那几碗酒里吧?” “猜对了。穆敏公主料定了呼延朝断然不会喝她给的酒。” “好算计。 良姜嘻笑点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这个小胡子竟然就是长公主。我还以为,今日或许会有一场混战呢。” 顾溪知浅笑着给她倒了一杯茶:“事情顺利是好事,也是坏事。” “什么意思?” “这穆敏公主可不简单。” 良姜轻轻地“嗯”了一声:“在面对呼延朝的时候,她凛然无畏,临危不乱,而且头脑清晰,有条不紊,甚至令我有了危机感。” “不错,”顾溪知微蹙了眉尖:“我们一直觉得,自己是在利用她,实际上,是她在利用我们,她步步为营,极有城府。” 良姜一怔:“你的意思是说,这场比试其实是她一手设计的?” 顾溪知点头:“不错,从第一场文试开始,其实就是她与单于北雄设下的圈套。而咱们,一步一步,浑然不知地钻进她的圈套之中,被她利用。” “何以见得?” “就冲着她利用那沈御医,让呼延朝诬告不成,弄巧成拙。就说明,她极有可能知道你懂得医术。而西凉知道此事的,只有单于北雄一人。” 良姜恍然大悟:“那穆敏公主早就知道沈御医乃是呼延朝的人,所以就故意向着他讨要毒药。 而沈御医自然会将她的这一反常行为告诉呼延朝。呼延朝将所有的戒备全都放在食物之上,就不会警惕其他下毒渠道,这才会令她轻而易举地得手。” 顾溪知点头:“在呼延朝得知自己中毒之后,自然也会立即当着西凉王的面揭发此事。 而穆敏公主早有准备,他的指控肯定不成立,他再反应过来,也就迟了,西凉王不会再怀疑穆敏公主。” 顾溪知将整件事情一一分析给良姜,良姜听后,默然半晌不语。都说江湖险恶,这朝堂之上,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呼延朝已经被囚禁,此时收手的话,只怕要前功尽弃。” “如今我们第一步已经完成,现在,需要的就是呼延朝的一纸供状,或者说给他定罪了,肯定不能就此罢休。” 良姜愁眉苦脸地道:“今日交手,呼延朝似乎对我的剑法起疑了,而且西凉王若是果真让我做了驸马爷,再想跑,可就不容易了。” 观棋幸灾乐祸:“那公主我瞧着不错,良姑娘你就干脆自我牺牲一次,娶了这公主,直接两国和平就靠你了。” 顾溪知不悦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劝说良姜:“此地的确不宜久留,既然呼延朝已经被囚禁,你便带着玉漱二人离开西凉,我留下来善后。 否则万一他通过你的剑法,猜测出你的身份,事情就棘手了。” 良姜摇头:“只要能将呼延朝正法,我的身份即便真的暴露也无妨。毕竟,我只是一介女流。反倒是你,才最危险。” 两人谁也不肯离开,突然听到窗外大街之上有喧哗之声,玉漱急促敲门,侧身进来,一脸凝重地道:“不好了,客栈被官兵包围了。 啊? 众人全都大吃一惊,良姜出门探查情况,见客栈小二正在逐个房间驱赶住客,不住点头哈腰地赔礼道歉。 良姜惊讶询问:“小二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二满脸堆笑地冲着良姜行礼:“门外官爷刚刚下令,让小店务必要将一些来历不明的住客全都驱逐出去,确保未来驸马爷的安危。” 良姜不由心中一沉,自己即便想走,怕是也走不成了。 她站在楼梯口向下瞧了一眼,一楼处,佩刀官兵来来往往,已经将出入通道全部把守。 她立即返回客房,当机立断:“现在还有机会离开客栈,观棋,你们赶紧走,迟了就来不及了。” 观棋望向顾溪知。 顾溪知默了默:“今日之事虽说触怒了西凉王,但是西凉王冷静之后,轻易不会铲除呼延朝,我们若是就此离开,功亏一篑。 时间紧迫,胜败在此一举,即便是穆敏公主设下的圈套,我们也必须孤注一掷,与她继续合作赌一把了。” 然后叫过观棋,压低声音对他交代了几句话。 观棋连连颔首。 顾溪知这才挥挥手:“你们全都立即离开此地,本王一人留下保护郡主即可。“ “王爷,你……” “一切听从本王指挥,”顾溪知笃定道:“不出两日,务必让呼延朝认罪伏法。我们就可以离开西凉,返回长安。你们出去之后,命我们的人提前做好撤退计划,等我命令。” 观棋不敢不听,带着玉漱二人立即离开客栈,按令行事。 然后,他借口打探情况,按照顾溪知的吩咐,独自一人去了单于北雄的府邸。 自家王爷要孤注一掷,与虎谋皮。 (本章完) 第145章 拼了这条命反了 第145章 拼了这条命反了 西凉关。 百里守约绕道将书信送去玉华山,然后便打马直奔西凉。 出关要有凭条,而且需要经过严格的盘查。 百里守约在镇上休息一日,养足了精神,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离开客栈,打算翻越城门,潜入西凉。 赶到城门,寻一处看守薄弱的地方,从包袱里取出一副龙爪钩,用布将钩子包好,一甩手,钩子便直接飞了上去,稳稳当当地抓住城墙边沿,发出“叮”的一声轻微响动。 并未惊动城墙之上的守卫。 他拽了拽绳子,确定安全,便足尖一点,扯着绳子直接飞身而起,足尖点着城墙,稳稳当当地落在城墙之上。 所有动作干脆利落,静悄无声。 他收回龙爪钩,夜深人静,有低低的说话声顺着风声远远地飘过来。 是两个守城的士兵背靠着护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你说贺将军驻守这西凉关已经两年了,前几个月又刚立战功,并未犯下任何过错,好好的怎么就被撤了职,还被拿下大牢?” “这还用说吗?贺将军乃是良国公旧部,一朝天子一朝臣,佟将军肯定是要让自己人取而代之啊。” “唉,你这话是说到点子上了。今日衙署里剑拔弩张的,咱们有心想帮,可也无能为力啊,眼睁睁地瞧着贺将军被他们羞辱,心里蛮不是滋味的。” “就是啊,这群人又没有圣旨,单凭佟将军的一纸公文,竟然就撤了贺将军的职,取而代之,凭什么?当时若是贺将军吆呵一嗓子,有人带头反抗,我也就冲上去了,揍他个狗娘养的。” 百里守约刚想放下龙爪钩,跃下城墙,听到二人议论,又慢慢地收了回去。 他在上京的时候,听良姜与顾溪知提起过贺副将,知道他与良姜之间的关系。 这一次良姜前往西凉,贺副将镇守这西凉关,也是一个接应。 假如守将易主,万一西凉方面有什么变故,所有的消息都会被拦截在这里,并且封锁住。 退一步讲,良姜想返回长安,都要受制于佟守良。 看来,佟守良已经得到消息,并且出手了。 自己不能袖手不管。最起码,要见到贺副将,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又悄无声息地顺着绳子溜了回去。连夜前往衙署,直奔一处灯火通明的房间,倒挂金钩,捅破窗户纸往里瞧。 坐在房间里的,共有三人,正在吃酒。 其中一人,百里守约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奉佟守良之命前往西凉送信的亲信。 三人此时已经醉意微醺,席间称兄道弟,正在劲头之上。 “多亏了你们俩人及时赶到,将我从牢里放出来,否则,等我回京都无法交差。” “兄弟不必跟我们客气,这是上头吩咐下来的命令,暂时间我们哥俩就镇守在这西凉关了,等你从西凉回来,再给你接风。” “虽说我不慎落在贺副将的手里,但我咬紧了牙关可是一个字儿都没说。我若是赶到邺城,揭穿她良姜与顾溪知的身份,想必也能将功补过。” “我们提前预祝兄弟你旗开得胜。你放心,我们也会严防死守,她良姜想活着回西凉,首先要先过我们这一关。” 百里守约不由暗自庆幸,自己今日去而复返,否则若是让此人赶往邺城,岂不坏了良姜的大事? 另外,顾溪知竟然也与良姜结伴,去了西凉,这令他有些始料未及。 但也不再那么焦虑良姜的安危。 他暂时并未轻举妄动,知道这官场不比武林,需要先找到贺副将,一同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眼瞧着里面三人喝得歪歪斜斜,说话都含糊不清。百里守约在衙署里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一会儿便寻到了关押贺副将的牢房所在。牢房门口有士兵把守,此时已经是昏昏欲睡。 百里守约上前,点了那两个士兵穴道,从他腰间取出钥匙,打开牢房的门。 他从未见过贺副将,幸好这里只是暂时关押之地,不过关押了三五人而已。 贺副将辗转反侧,还未能安睡。想到良姜与顾溪知将这么重要的责任交给自己,自己竟然没办好,满心愧疚。 听到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分明是内力深厚的高手。 他以为定是佟守良的人前来杀人灭口,立即一个鹞子翻身,从干草堆里起来,全身进入戒备状态。 百里守约怕他惊动外面的人,压低了声音:“贺副将吗?” 贺副将冷声问:“是他们派你来的吧?” 百里守约只一眼,就认定了,这个一脸正气的汉子必是贺副将无疑了。 “我是来救你的,有什么话等出去再说。” 拿钥匙去开牢房的门,连试三次全都没能打开,便不耐烦,手上略微使力,锁头便应声落地。 贺副将看他这单手开锁的技术,便知道自己定然不是对手了,他狐疑地打量百里守约:“你是什么人?” “你不认识我,但我知道你。”百里守约打开牢门:“我原本是想去西凉接应良姜的,听闻你出事,便来救你。废话少说,赶紧走!” 贺副将脚下未动:“我走容易,可郡主她们怎么办?佟守良这是要断她们退路。” 百里守约也知道其中利弊:“那你说怎么办?” 贺副将斩钉截铁:“我早就想好了,只可惜我孤掌难鸣,不知道你带了多少人手?” “我自己。” 贺副将顿时便有些失望:“一个人能做什么?对方有数十人,全都是个顶个的高手。” 百里守约不耐烦地道:“几十人,还不够我降魔杵开光的。” “降魔杵?你,你是魔尊!” 贺副将顿时瞠目结舌。 谁人不知道降魔杵乃是魔尊百里守约的兵器? 可眼前这个清瘦的白面书生,会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百里守约用一副少见多怪的眼神瞧着他:“我是良姜的小师叔,我来帮她难道不应当?” “应当,应当!”贺副将顿感柳暗明:“有您在,一人可抵千军万马,我便敢拼了这条性命,反了!” 这次轮到百里守约吃惊:“你要造反?” 贺副将点头:“不造反,怎么夺权?你若是怕,现在就可以离开,我自己去找几个往日弟兄,再从长计议。” “少给老子激将。”百里守约轻嗤:“当今皇帝的面子老子都敢当面驳了,我有什么怕的?今夜老子就大开杀戒。” 贺副将见他义薄云天,豪爽无畏,顿生好感,拱手道了一句:“失敬。” “废话少说,那佟守良亲信明日一早就会启程前往西凉,宜早不宜迟,我们要趁其不备。” 贺副将一语双关:“他们哪里是什么佟守良的亲信?分明是西凉细作冒充的。我们师出有名。” 百里守约敬佩眼前这贺副将是个汉子,为了良姜竟然甘愿冒着造反的风险,不计个人得失,由衷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你指谁我杀谁。” “好!”贺副将激动道:“这些人原本便没有圣上旨意,只凭佟守良一纸文书,夺我兵权名不正言不顺,只要我一声令下,相信定能一呼百应。如今再得魔尊相助,必能反败为胜,逆转乾坤。” (本章完) 第146章 武鸣乃是长安细作 第146章 武鸣乃是长安细作 西凉,邺城。 呼延朝被拿下大牢,自然不会乖乖配合单于北雄的审问。 他原本就是铁骨铮铮的硬汉子,漫说单于北雄无法严刑逼供,即便用刑,对于他而言,也压根没有多大的作用。 而且,呼延朝被下入大牢,此事在朝中也引起了轩然大波。 呼延朝一党东奔西走,在想方设法地替他开脱。 自然也有仇家落井下石,趁机想要将他置于死地。 双方交锋,就看谁能更高一筹。 呼延朝勾结长安,以一万精锐军换取自己军功的消息迅速被散播开。 死者家属群情愤慨,写下万民请愿书,纷纷要求严惩呼延朝,还逝者一个公道。 牢里的呼延朝得到消息顿时便有点慌了。从最开始笃定,西凉王断然不会取自己的性命,到后来变得惴惴不安。 自己的生与死,或许就在西凉王的一念之间。 逃,还是留? 夜半,牢里一片死寂。 呼延朝忽然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动静,似乎有人在蹑手蹑脚地向着自己这里靠近。 他顿时便警觉起来,支棱起耳朵。 果真,脚步声在牢房外面停住了,牢房的锁“啪嗒”一声,轻巧地打开。 门也被悄无声息地推开。门外的人蹑手蹑脚地靠近,呼延朝已经握起拳头,准备等那人靠近自己,欲行不轨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那人在他木床跟前停住,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声如蚊蚋:“呼延将军!” 呼延朝猛然翻身,一手猝不及防地卡住了对方的咽喉。对方一身黑衣,黑巾蒙面,只露着一双深邃的眼睛。 “什么人?” 来人被他吓了一跳,慌忙压低了声音艰难分辩:“将军莫慌,自己人。” 呼延朝略微迟疑片刻,手指松了一点力道。 “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低声道:“我是奉佟将军之命,前来给呼延将军送信的,得知你身陷囹圄,立即前来相救。” “是单于老匹夫派你来的吧?”呼延朝冷笑:“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我今日若是踏出这牢房一步,即便没有罪过,也坐实了罪名。” “你不信我?” “我凭什么信你?” 黑衣人为难道:“小人临行之时,我家将军曾交给小人一只黑色八哥,说让我将这八哥交给你,你就会相信我的身份。” 呼延朝听到八哥两字,手慢慢松开:“八哥呢?” 黑衣人懊恼地道:“小人照顾不周,那八哥在临近邺城的时候竟然死了。” “死了?” 黑衣人点头:“不知道是受了惊吓,还是被我喂撑了。” 呼延朝这才对他放下了戒备之心。 “那你还冒险来此做什么?” “自然是救你离开。怕你严刑之下再供认出我家将军,将当年大裂谷一战真相公诸与众。” “哼,本将军不会走的。我若想走,你以为这牢房困得住我?” 黑衣人一愣:“呼延将军莫非不知道吗?单于北雄已经集结精锐军家属,写下请愿书,并且联合长安,要将你置于死地,你若不走,只怕性命难保。” 呼延朝一怔:“你莫非知道些什么?”“将军难道还想不明白,你那日为何会突然发狂?” “长公主给我下了毒。” “不错,那你可知道,长公主的毒从何而来?” 呼延朝摇头:“莫非,是单于北雄?” 黑衣人点头:“准确来说,是长安人给她的。” 呼延朝一愣:“谁?” “就那个武鸣。” “武鸣是长安人?” 黑衣人有点着急,简单道:“单于北雄早就对当年的大裂谷一战心存怀疑,这两年一直在暗中调查,并且悄悄派人去了长安!叛变西凉! 这个武鸣就是长安派来西凉的探子,通过单于北雄勾搭上了长公主,两人早有奸情,并且珠胎暗结,怎么可能答应下嫁于你? 这次选拔驸马,也是他们一手策划的,就是为了能让武鸣顺理成章地成为西凉驸马,并且联手将你置于死地。”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呼延朝质问。 “那日比试我就一直在场外,但是因为武鸣识得小人,所以一直没能找到与将军说话的时机。 比试之后,我就一直尾随着她,偷听到了她与单于北雄的话。” 此人一番话,简明扼要,令呼延朝一时间真假难辨。 穆敏公主大闹文试院,并且重新补录了十几个参赛者后,他就唯恐再生枝节,派人盯紧了长公主。 然后,派去的人回禀自己,穆敏公主再次女扮男装,偷偷溜出王宫,与一个叫武鸣的男子在客栈私会。 穆敏公主还曾亲口对那男子说出“有孕”二字,问他怎么办。 两人门窗紧闭,在房间里待了两炷香的时间,方才偷偷摸摸地出来。 临别之时,穆敏公主摸着小腹,与那男子依依惜别,好不亲热。 于是,他立即命人暗中调查过良姜的身份,可惜一无所获。只知道,她与单于北雄暗中有来往。 原来,她竟是长安人。 由此可见,这个黑衣人所言,应当是事实,而且他是佟守良派来的人无疑了,否则怎么可能知道自己与佟守良联络的方式。 呼延朝这才对他彻底放下戒备之心。 黑衣人有些着急:“外面的守卫中了我的迷药,药效持续不了多久,将军速速随我离开此地。一旦被人发现,可就麻烦了。” 呼延朝谨慎而又多疑,自然不敢冒失踏出这牢房。 斩钉截铁地道:“要走你自己走吧,本将军对西凉忠心耿耿,劳苦功高,西凉王会还我公道的。” 黑衣人逐渐不耐烦,频频向着外面张望:“西凉王受人蒙蔽,马上就要下旨册封武鸣为西凉驸马,到时候,他们再火上浇油,将军定然凶多吉少,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可我若走,无疑将会坐实我的罪名。” “你当真不走?” “不走。我呼延朝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黑衣人眸光骤然狠厉起来:“你若不愿离开,那就对不住了。万一你供认出当年大裂谷一战真相,诬陷良国公通敌一事败露,我们将军岂不被你拖累?” 从腰间抽出一柄长剑,直直地朝着呼延朝当胸便刺了过去。 他要杀人灭口! (本章完) 第147章 越狱 第147章 越狱 呼延朝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一个转身,堪堪避开剑锋。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黑衣人第二剑又如影而至,步步紧逼。 “你与我家将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岂能留你性命?!” 牢房地方狭窄,呼延朝手腕脚腕上都带着铁链,躲闪之时行动不便,但黑衣人仍旧不是他的对手。被他轻而易举地便夺了长剑,并且一掌击倒在地。 呼延朝也要杀人灭口! 正危急之时,这里的动静惊动了狱卒:“来人呐,有人劫狱!快来拿刺客!” 一声高呼,无数士兵从外面潮水一般涌了进来,将牢房包围。 黑衣人劫后余生,转身想逃,左冲右突,难以突破重围,最后被官差生擒,还结结实实地挨了两棍子。 单于北雄与牢头二人负手从士兵身后走出来。 “天牢都敢闯,呼延将军,此人为了救你还真是英雄虎胆啊。” 呼延朝怒声道:“此人乃是长安派来刺杀本将军的刺客!” 单于夜冷哼:“刺客?是营救不成而反目吧?适才本将军就在你旁边这牢房里,你俩的对话我们可听得清清楚楚。他分明就是佟守良派来与你勾结的奸细!” 呼延朝心里一沉,知道是中了单于北雄的计谋。自己一行一动都在他的监控之中,这黑衣人乃是他故意放进大牢。 “就算他是佟守良的人又如何,这能说明什么?” 单于北雄满脸义愤填膺: “足以说明两年前大裂谷一战,呼延朝你果真勾结长安,以一万精锐军,还有我儿性命,换你军功。” “呵呵,”呼延朝不屑:“这只是你自己凭空猜测而已。” “人证已被缉拿,待我审问过后,就立即进宫回禀王上,看你还有何话说!来人,将这刺客绑起来,本将军要亲自严刑逼供。看看是他的嘴巴硬,还是本将军手里的刀硬!” 黑衣刺客一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我招,我全都招!大人饶命!” 呼延朝心里暗道不妙,顿时有些忐忑,不知道此人究竟知道多少关于自己与佟守良的秘密,会不会如数全都供认出来。 一不做二不休。 相比较起将他救出这座大牢,灭口可能会更容易一些。 他果断拔下自己头上簪子,屈指一弹,风驰电掣一般刺向黑衣人的咽喉。 单于北雄似乎早有准备,飞出一枚飞镖,将簪子从半空中打落。 黑衣人一梗脖子:“好死不如赖活着,我犯不着嘴硬丢了性命。我招,是长安佟守良佟将军派我来的,佟将军跟他两年前暗中就有勾结。 当年大裂谷一战,就是他按照与我家将军商定的计划,将单于夜率领的精锐军引进包围圈,被我家将军全部歼灭。我有证据。” 牢里的呼延朝心里快速权衡利弊。 此人无疑将会坐实自己的罪名,大牢也已经被单于北雄掌控,自己就连一个向着西凉王争辩的机会都没有。 若是能逃离此地,只要自己向着西凉王揭穿良姜身份,还有与单于北雄,联手欺瞒穆敏公主,陷害自己的阴谋就可以换自己一条生路。 他不过是略一犹豫,便立即当机立断,与其继续留在这里,受制于人,倒是还不如搏一搏。 冲动之下,来不及细想,双臂一振,生生拽断了手上铁链。 “我看你是想找死!” 以手腕上的铁链为武器,从狱卒中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呼延朝要越狱,他想造反!来人,射箭!将他拿下!” 单于北雄一声令下,一时间箭雨如蝗。 呼延朝见形势不利,也不恋战,直接从牢中跃出,杀出一条生路。出了牢房,更是鱼入大海,几个起跃便没有了踪影。士兵在身后穷追不舍,四处搜捕。 终于等到四周士兵散尽,单于北雄这才搀扶起那黑衣刺客,歉意道:“手下人没个轻重,观棋小兄弟,真是委屈你了。” 黑衣人一把扯下面巾,揉着脖子上的淤青,仍旧心有余悸:“无妨,只要能让他呼延朝伏法认罪,能为枉死的将士们报仇,这点危险算什么?” 单于北雄道:“呼延朝逃走之后,一定会千方百计地潜入皇宫之中。事不宜迟,我们马上进行下一步行动。” 观棋将一身黑衣全都脱下,丢在脚下:“那善后事宜就有劳单于将军了。我要赶紧去给我家郡主送信,让她也好有个准备。” 单于北雄点头:“希望这一次,能将那呼延朝一举歼灭,以免夜长梦多。” 皇宫。 歌舞升平。 西凉王设宫宴,良姜也在被宴请之列。 明知道,此行凶险,良姜却不能不来。 杀掉呼延朝,势在必行。 良姜跪在地上,听着女官宣读圣旨,满怀忐忑。 这是西凉王册封她为西凉金刀驸马的圣旨,十天之后就为二人完婚。 自己若是不接,就是抗旨不遵。 可若是接,就是欺君之罪。 她跪在地上,一时间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推脱。 穆敏长公主立于西凉王身边,巧笑倩兮,心满意足,没有丝毫的想要拒绝的意思。 头顶之上,宣旨的宦官再次催促:“驸马爷,还不快点领旨谢恩?” 良姜一咬牙,为今之计,只能先领圣旨,敷衍过去。等到呼延朝被正法,自己立即想办法,金蝉脱壳,离开西凉。 反正,自己跟穆敏公主谁也不吃亏。 良姜看一眼公主,低垂下头,双手高举:“武鸣接旨,谢主隆恩。” 周围一片恭贺之声。 宦官道完恭喜,正要将圣旨交给良姜,殿外厮杀声一片,有人惊呼有刺客。 良姜瞬间精神一振,来了!果然如顾溪知所料! 马上,御林军一拥而入,团团围拢在西凉王与他的妃嫔跟前,严阵以待。 “回禀王上,呼延朝杀死狱卒,从大牢里逃出来,径直杀进王宫里来了!请王上暂时回避。” 西凉王瞬间大怒: “大胆呼延朝,他是要造反不成?朕今日就留在此地,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胆量。放他进来!” 一声令下,御林军放弃抵抗,一身是血的呼延朝手提染血长剑,大步入内。 西凉王怒声呵斥:“好一个呼延朝,竟敢杀人越狱,私闯王宫,意欲何为?” 呼延朝环顾四周一眼,直接剑指良姜:“王上,你上当了!此人乃是长安皇帝派来的奸细。” 西凉王一愣,御林军则直接将良姜包围起来,以防不测。 良姜早有心理准备,强装淡定,云淡风轻地掸了掸衣摆上的土:“呼延将军何出此言?” 呼延朝怒声道:“你勾结单于北雄,联合长公主,在比试场上给我下毒,致使我丧失理智,狂性大发,意图将我置于死地,然后也好顺利取而代之,成为西凉驸马,其心可诛!” (本章完) 第148章 破釜沉舟 第148章 破釜沉舟 良姜呵呵一笑:“这都是谁跟你胡说八道呢?看来呼延将军你虽然被关押在大牢里,戒备如此森严,消息却很灵通呢。” 呼延朝自然不能说,是听佟守良派来的人说的。 “你不用顾左右而言他,你就说是不是?” “是或者不是,难道不应当是将军你拿出证据来吗?” 穆敏公主面上也露出慌乱之色:“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能乱说。” 呼延朝冷笑:“公主莫非也心虚了?武试前一夜,你偷偷溜出王宫,在客栈私会这个武鸣,乃是我的人亲眼所见。 你可不要给这个长安人蒙蔽了眼睛,他跟你说几句甜言蜜语,在床榻之上哄得你高兴,你就忘了祖宗,做出背叛西凉的蠢事。” 穆敏长公主面色骤变:“胡说八道!呼延朝,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心胸狭隘之人,做不成西凉驸马就恼羞成怒,如此诋毁本公主的清誉。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过?” 呼延朝鼻端轻嗤:“怕了吧?王上,长公主与这个长安人早就已经有染,珠胎暗结,前两日之事,真的是他们联手陷害微臣。您若不信,叫来太医,一诊便知。” 西凉王面上阴晴不定,看一眼呼延朝,再看一眼良姜,沉默片刻。 穆敏公主咬牙切齿道:“简直荒唐,假如我可以证明,我与武鸣的清白,你杀人越狱,杀入王宫,惊扰圣驾,污蔑公主,又待如何?” “听凭王上处置!”呼延朝斩钉截铁。 “好!不用叫太医,这么麻烦了!”穆敏公主抬手一指良姜:“她本来就是女儿之身,请问我与她如何有染?如何珠胎暗结?” 此言一出,大家全都不约而同地一愣,纷纷将狐疑的目光投向良姜。 良姜没想到,穆敏公主竟然会当场戳穿自己女扮男装的身份,面色有些灰败,苦笑着跪倒在地:“王上恕罪,正如长公主所言,我确确实实乃是女子之身。我与长公主有染,绝对是无稽之谈。” “大胆!”西凉王顿时勃然大怒:“竟敢女扮男装,欺骗于朕,你该当何罪?” 穆敏公主也一提裙摆,跪倒在西凉王面前:“父王,此事全都是女儿的主意。 女儿深知这呼延朝狼子野心,假如女儿嫁他,终身幸福是小,万一滋长了他的野心,觊觎这西凉江山,必将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文试之后,女儿被武鸣所救,见她武功高强,身手不凡,女儿内心也十分羡慕,宁嫁女娇娘,不嫁野心狼,这才斗胆求她相助。 他呼延朝见风是雨,凭空诬赖女儿与他人珠胎暗结,简直荒唐至极。” 良姜心里叫苦不迭,幸好,这公主并未有意刁难自己,否则此时将所有事情一股脑地推到自己身上,她可以独善其身,而自己,则罪责难逃。 西凉王狐疑地看一眼呼延朝,再看向良姜,一时间不知如何决断。 正犹豫时,殿外侍卫入内回禀:“单于将军求见。” 西凉王面上喜怒难辨,沉声道:“请。” 单于北雄听宣入内,跪倒在地请罪:“微臣救驾来迟,请王上恕罪。昨夜有长安细作闯入天牢,意图营救呼延将军,被生擒之后,对于呼延朝与长安佟守良相互勾结一事供认不讳。口供在此,请王上过目。”呼延朝不由一惊。 宫人已经上前,取过证词,递呈西凉王。 西凉王展开,不过是扫了一眼,便勃然色变,将供词一把丢到了地上。 “呼延朝,你竟然果真勾结长安,害我西凉一万精兵,如今有多人供词为证,你该当何罪!” 呼延朝看也不看,便一口否定:“不可能!这是有人故意设下的圈套,这供词全都是假的,事实绝非如此。” “你与此人在牢中密谋,我与看守的士兵在隔壁牢房亲耳听到,这证词岂能有假?”单于北雄沉声道。 呼延朝一噎,想起穆敏公主有孕一事,顿时后知后觉地惊出一身冷汗:“那刺客是你派来的是不是?是你指使人假冒佟守良的人,引诱我杀人越狱。” 单于北雄紧蹙白眉:“就算那刺客是我派人假冒,呼延将军为何会对他的话如此深信不疑呢?甚至不惜杀人闯宫,大逆不道,其中原因委实令人费解。” “本将军只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担心王上被长安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是吗?”长公主怒声道:“是你胆大妄为,出卖军中一万精锐良兵,置换军功,将我与我父王全都玩弄于鼓掌之间吧?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父王,不杀呼延朝,难息民愤,难定军心,请父王秉公而断,替阵亡将士报仇!” 西凉王原本心有忌惮,还想留呼延朝一条性命,谁料他竟敢如此目无王法,杀人闯宫,目无圣上,今日若是继续纵容,下一步兴许就会造反。 于是壮士断腕,沉声吩咐:“来人,捉拿呼延朝,若敢反抗,直接就地正法。” 御林军一拥而上,呼延朝情知今日怕是在劫难逃,索性破釜沉舟,对着西凉王质问。 “我为西凉出生入死,杀敌无数,你竟然因为些许小事便要我性命。不就一万精兵吗?用来换他良国公一条性命,还有他率领的长安先锋,已然是值了!” “畜生!”穆敏长公主怒声呵斥:“那是一万条鲜活的性命,与你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背后一万个破碎的家庭,无数的孤儿寡母,你竟然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呼延朝狞笑:“我明白了,你还在对单于夜念念不忘,所以一直不肯嫁给我,与这些人勾结起来加害我! 两年前若非是你选择了单于夜,他时常在我面前炫耀你们的恩爱,我怎么可能对他起杀心?说白了,你也是刽子手!” 穆敏长公主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哆嗦着嘴唇:“你终于承认了。” “对!我敢作敢当,当初大裂谷一战,的确就是我与佟守良相互勾结,各取所需。 我帮他除掉他的绊脚石,除掉我西凉的心腹大患良国公,作为回报,我将单于夜与一万精锐送到他的埋伏圈里,助他立下战功。 一将功成万骨枯,哪个将士不是踩着累累白骨成就的不朽功绩?他良国公战场之上杀了我西凉多少将士,我能除掉他那是我的本领。” (本章完) 第149章 杀出西凉 第149章 杀出西凉 一旁单于北雄气得浑身发抖:“卑鄙,我要杀了你,为我儿报仇!” 赤手空拳便向着呼延朝扑了过去。 殿中一片厮杀。 西凉王与穆敏长公主在侍卫的掩护之下,离开大殿。 良姜望着眼前的杀父仇人,顿时红了眼睛,虽说明知道,今日被宣召入宫,乃是穆敏公主有意而为,就是要假借自己之手,与呼延朝对抗。 可这样的机会,同样也是自己梦寐以求的。怎么可能袖手不管,放任那呼延朝再逍遥法外? 于是从旁边捡起一支银枪,也腾身而上。 双拳难敌四手,呼延朝就算身手再好,面对潮水一般不断涌上来的侍卫,也有精疲力尽的时候。 更何况,宫里侍卫不缺高手。 良姜一柄银枪上下翻飞,神出鬼没,迫得呼延朝连连后退,应接不暇。 他突然冷不丁出声:“良家枪!你究竟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会良家枪?” 良姜不说话,只咬着牙招招致命,直刺他的要害之处。 父亲在战场之上,多次与呼延朝交手,一柄银枪令敌军闻风丧胆。 自己与父亲又师承一脉,武功路数自然相同,呼延朝能认出来也不稀罕。 此时离开,是最为明智之举。 但是良姜怎么可能放过这个能亲自为父亲报仇的机会?一旦离开,呼延朝就还有翻身的可能! 呼延朝见自己不是对手,发疯一般逼退良姜的进攻,纵身一跃,便跃上大殿。 “有胆量便上来,你我见个生死!” 良姜自然不肯放过他,跟在他身后穷追不舍。呼延朝且战且退,意图逃离王宫。 单于夜冷冷地望向苦战中的二人,吩咐侍卫:“射箭!” 一时间箭如飞蝗,向着二人纷纷射来,谁也没有留情。 良姜与他联手对付呼延朝,如今计划成功,便是敌非友了。宁肯错杀,也不能让呼延朝逃离。 侍卫如潮水一般,紧追不舍,手下箭雨一时间令人手忙脚乱。 而呼延朝对于西凉王宫的守卫可以说是了如指掌,知道哪里可以掩身,哪里是死角,几个腾跃,就将良姜甩在了后面。 千钧一发,一道黑影腾空而起,截住了呼延朝的去路,并且与他在宫殿屋顶之上交起手来。 良姜精神一震,看身形就知道,是顾溪知来了。 西凉王宫无疑就是龙潭虎穴,而顾溪知竟然为了自己,冒着性命之危,闯了进来。 她手提银枪,暗中蕴集内力,将枪尖在空中虚空旋转,密集箭雨尽数被收纳做一处,然后调转方向,向着下面的侍卫激射而出。 良姜也趁机纵身,远远地将侍卫抛在身后,追赶上呼延朝。 三人顺利逃离了王宫的埋伏圈。 观棋与玉漱三人率领手下赶到,守在王宫之外,负责截住身后追兵。 两人联手,呼延朝自然远不是对手,顾溪知虚晃一招,吸引了呼延朝的全副注意力,良姜则趁虚而入,一枪刺中呼延朝小腹。 呼延朝剧痛之下,又遭遇顾溪知一掌重创,顿时血涌如注,跪在地上,再无招架之力。 他抬脸望向良姜,口吐鲜血:“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良姜冷冷一笑:“良国公之女,良姜。” “果真!”呼延朝额头青筋直冒:“竟敢跑到西凉来寻我报仇,果真是将门之后!好胆量!能死在你的手里,我也算是不冤了。但你以为,你真能逃得出西凉吗?”良姜银枪直指呼延朝:“只要杀了你,即便我埋骨西凉也是值了!” “不如我们做一个交易,留我一命,我可以掩护你安全返回长安。” 良姜不过冷冷一笑,毫不留情地将银枪送进呼延朝的心口之内。 “一个贪生怕死,不择手段的无耻之徒,我凭什么信你?” 呼延朝身子晃了一晃,便再也支撑不住,砰然倒地。 良姜收起染血银枪,顾溪知一声唿哨,众人谁也不敢恋战,且杀且退,闯出邺城,城外早已有人接应,骑上骏马,一路马不停蹄地逃离西凉。 多亏两人提前早有谋划,沿途之上都有人手接应,一路不断乔装改扮。而单于北雄虚张声势,似乎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 一行人顺利抵达西凉边陲。 只要顺利通过此关,便是长安地界,一行人便安全了。 关口。 城门紧闭,战马嘶鸣。 单于北雄高居马背,望着良姜一行人,已经等候多时。风吹战袍,猎猎作响。 良姜与顾溪知一行人勒住马缰,望着眼前的阵仗,知道前方已经没有了路。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要想回到长安,就要从这千军万马之中,厮杀出一条血路。 良姜望向单于北雄,毫无惧色。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单于将军有些太客气了,竟然一路送出了西凉。” 单于北雄“呵呵”一笑:“鹤雅郡主助我西凉除掉叛徒呼延朝,为我儿单于夜报仇雪恨,本将军岂能不尽地主之谊?” 良姜歪着脑袋:“可是这么大的阵仗,还真令我有点受宠若惊啊。” 单于北雄从怀里摸出一封书信,在良姜面前晃了晃: “本将军这里有我们王上写给贵国皇帝的一封信,信里揭露了呼延朝勾结佟守良,谋害栽赃良国公的真相。特意前来送给鹤雅郡主,算是我们长公主的一片心意。” 这一片心意,也不过是假借良姜之手,除掉佟守良罢了。 如此两个国家各自折损一员猛将,方才能够维持暂时的和平。 “唉,就算是没有这封信,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佟守良的。你们公主还真是谨慎,她自始至终都知道我的身份是不是?” 单于北雄点头:“不错。” “所以,自始至终,这一切都在长公主的掌控之中,一个女子,能做到这般运筹帷幄,难怪西凉王如此看重她。” “长公主说,她也很欣赏鹤雅郡主你有勇有谋。若非不是要假借你的手,除掉佟守良,她还真不想让你返回长安。” 良姜耸肩:“多谢长公主如此看得起。等我日后有机会再来看她。劳烦单于将军你打开城门吧?” 单于北雄“呵呵”一笑:“鹤雅郡主走可以,只不过,只能你自己离开。” “什么意思?” 单于北雄抬手一指一旁沉默不言的顾溪知:“他要留下。” 良姜的心漏跳了一拍:“你们长公主莫非瞧上了我的侍卫?” 单于北雄“哈哈”一笑:“鹤雅郡主这侍卫来头可不小啊。竟然能让堂堂平西王鞍前马后。” 良姜的脑袋“哄”一声炸响,就知道,顾溪知的身份已经隐瞒不住了。 (本章完) 第150章 要生同生,要死同死! 第150章 要生同生,要死同死! 顾溪知出声问道:“你们是从何得知的?” 单于北雄并未回答:“无可奉告。” 顾溪知无奈地笑了笑:“本王自认并未露出什么破绽。” “的确,我们若是晚知晓半日,你们也就安然逃离西凉了。现在,很不好意思,我们西凉王想留平西王你多住几日。” 顾溪知不假思索:“好,打开城门,送她们离开,本王跟你回邺城。” “不行!”良姜斩钉截铁:“你为我两肋插刀,我良姜岂能背信弃义,弃你一人而去?今日你我便死生与共,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顾溪知冲着她微微一笑:“那咱岂不亏了?” “万一,能一起离开,那不就赚了?反正他们也舍不得杀我,不拼一把才是亏大了。” 顾溪知想了想:“也是,万一有百分之一的机会呢?” 然后扭脸吩咐观棋:“放信号。” 观棋立即领会,从怀里摸出信号筒点燃,丢入云霄之中,在空中炸响。 这是他们离开边关之时,与贺副将提前约定好的信号。希望长安收到信号之后,能立即发兵,前来救援。 单于北雄眼瞧着观棋放出信号,却不慌不乱,也没有阻拦的意思。 “你们就不要指望长安出兵接应你们了。佟守良已经派人掌控了贺副将,边关已然易主,绝对不会让你们活着回去长安。” 良姜与顾溪知不由一惊,面面相觑。 既然佟守良知道自己来了西凉,一定会千方百计阻挠自己返回长安,极有可能真的对贺副将下手,断了二人生路。 那么,就凭自己这些人,想攻破这个城池,简直难如登天。 单于北雄意气风发地沉声询问:“奉劝你们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吧,何必搭上你身后这些人的性命呢?” 良姜正要反驳,顾溪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轻叹一口气:“单于将军言之有理。大家何必非要兵戎相见呢?我送你出关。” 然后脚踩马镫,直立而起,一声急斥:“走!” 良姜整个人便如离弦之箭一般,直接腾空而起,直接向着马背之上的单于北雄飞了过去! 擒贼先擒王,只有捉住单于北雄,才有一线希望。 士兵大惊,立即持剑抵抗。 顾溪知送出良姜之后,自己也一抖手中长剑,犹如一把利刃,冲入西凉大军里,迅速撕裂一个口子。 厮杀开始。 城门一片混乱。 良姜身手敏捷,红缨枪上下翻飞,枪尖划过的光犹如一道白练,所向披靡,挑飞一个又一个的西凉士兵,令人眼缭乱。朝着单于北雄步步紧逼。 而顾溪知内力深厚,稳扎稳打,所到之处,同样是人仰马翻,率领众人艰难地杀出一条血路。 几人虽说各个武功高强,但是哪里敌得过西凉成千上万的兵马?士兵前仆后继,如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城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即便几人真能冲出这西凉关,没有人接应,也难逃此劫。 似乎并没有什么希望,但是谁也没有灰心丧气。大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多杀一个人,就能往城门前进一步,兴许就多一分希望。 单于北雄心底里也不愿与二人兵戎相见。 只是各为其主,谁让立场不同呢? 良姜一支银枪已经杀到了跟前,士兵们奋不顾身地上前阻拦,单于北雄识破了她的目的,节节后退,不愿与良姜正面交锋。 突然,城门上的士兵大惊失色地回禀:“将军,不好了,长安有大军突袭,距离我们不足二十里地。” 单于北雄一惊:“多少人?” “目测大概有一万有余。” “主将是谁?” “暂时不明。” “传我命令,速速准备滚石檑木弓箭,调集兵马,务必守住城门。” 士兵领命,下去传令。已经厮杀得几乎精疲力竭的良姜等人顿时精神一震。 就知道,贺副将怎么会让自己失望呢? 单于北雄清楚,对方人数虽然不多,但到时候腹背受敌,两面夹攻,稍不注意会有意外。 而且,良姜的坚韧与所向披靡,令单于北雄眯紧眸子,生了杀意。 此人也不能留,否则一旦放虎归山,必留后患。来日若是战场相见,将是劲敌。 于是命人加强进攻,将良姜与顾溪知包围在中央,架起弓箭,就要速战速决。 双方各有伤亡。 战马也被勾镰绊倒。 良姜几人浑身是血,手都有些不受控制地轻颤,精疲力竭,大口大口地喘气。 顾溪知与她肩背相抵,紧紧地握住她的一只手,紧贴手心:“救兵还远,看来,这次赌博咱俩要输了。” 良姜努力握紧手中长枪:“我还是拖累了你,真不该让你跟着我冒险的。” “我说过,就当还你一条性命。” “你何曾欠过我?” 顾溪知低哑道:“忘了?” 话音刚落,箭雨已经疾射而至。 顾溪知一把将良姜拽到自己身后,手里长剑磕飞无数箭羽。 观棋与玉漱玉婳全都负伤,体力难支,其他幸存者更是寥寥无几。 顾溪知与良姜并肩抵抗箭雨冲击,沉声劝告:“西凉要留的是我,你犯不着也搭一条性命。一会儿本王若是被擒,听本王命令,带着他们离开此地!不要犹豫!” 良姜浑身血污,狼狈不堪,手脚累得直抖,手里银枪都力若千钧。 紧咬着牙关,笃定道:“我不走!” 顾溪知也大口喘息,一把握住了良姜的手,然后松开。 良姜只觉得,手心里好像多了什么,低头仓促瞄了一眼,竟然是一朵绢纱做成的白。 她曾经在酒楼里见过,顾溪知一直将它裹在帕子里,塞在胸前。 而此时,这朵绢已经染了鲜红的血,不知道是顾溪知的,还是别人的。 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他将这送给自己做什么? 就跟交托遗言似的。 良姜顾不上问,将绢塞进自己胸前,望了他一眼。 顾溪知冲着她微微一笑:“还你了,后会有期。” 他要做什么? 是要孤注一掷吗? 良姜心里有些不太好的感觉。 嘶哑着嗓子问:“你想做什么?!我说过,要生同生,要死同死!绝不苟且偷生!” 顾溪知一言不发,眸光却十分坚定与凛然。今日即便拼了自己性命,也要护送她安然返回长安! 正千钧一发,一道尖利的哨音响起,如蝗箭雨竟然好似遭遇了无形屏障,在半空之中就失去了原本的力道,即便射到身上,也造不成什么有效杀伤力。 几乎与此同时,城门之上的守城士兵阵阵惨叫,从城墙之上跌落下来。 那些手持长弓的士兵也似乎被一道排山倒海一般的力道席卷着,飞起来,再跌落到地上。 如此惊世骇俗的内功,令良姜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个人来。 她失声惊呼:“小师叔,小师叔,是不是你来了?” 城墙之上,有人不悦出声:“在你心里,就只有小师叔一人吗?将我们忘到哪里去了?” (本章完) 第151章 久别重逢 第151章 久别重逢 紧接着,一道又一道矫捷而又敏健的身影从城门之上一跃而下,个个手持利刃,如蛟龙出海一般,西凉士兵惨叫连连,形势瞬间发生了逆转。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良姜难以置信地眨眨眸子,瞬间泪盈于眶,鼻子发酸。 眼前的人,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也是她这两年里,无比思念与想见的人。 师伯,师叔,师兄,师姐……全都是玉华山的弟子,武圣人的门下。 第一个率先跃下城门,直冲单于北雄的,就是小师叔,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尊百里守约。 他一袭白衫,墨发飘飘,如出尘不染的谪仙,手里的降魔杵却染满了鲜血,所到之处,如地狱阎罗驾临。 见到亲人,良姜几乎哭出声来。 要知道,当初母亲在阵前生下早产的自己,因为战事吃紧,粮草不济,将士多有伤亡,母亲压根无暇照顾自己,就让于妈将自己带去了玉华山。 那时候的她,瘦弱的就像是一只小赖猫,就连哭起来都是哼哼唧唧的。 两位师公心疼得不行,连夜召集玉华山所有弟子,一定要想办法将自己这条小命留住。 从此之后,自己就成为了整座玉华山上最得宠的弟子。 两位师公为了将自己养活大,可以说是煞费苦心,搜罗了无数的珍稀药材。 山上的师叔师伯,也将自己视若己出,那些师兄师姐们,谁若是敢惹自己哭鼻子,都要遭受一通责罚加棍棒。 哪怕,后来的自己,恃宠而骄,经常在山上惹祸,折腾得鸡飞狗跳,师叔师伯们也宠着惯着,舍不得对自己疾言厉色。 父母那里缺失的关爱,他们统统弥补给了自己。 玉华山才是自己真正的家。而国公府,从祖母到二叔,还有堂弟堂妹,全都很陌生。 后来,父亲出事,自己连夜下了玉华山,返回上京,因为了父亲叛国一事,良姜与母亲无颜回玉华山面对同门,便隐居在了阜城。 有陆二在,大家都知道,她们母女二人相安无事,但是却也有两年多未见了。 如今危难之时,同门师伯师兄们,就如天神一般,从天而降,救她于危难,她能不动容吗? 良姜喉尖哽咽,眼前都被眼泪朦胧了视线。 西凉士兵的剑刺向自己,都似乎浑然不觉,只傻乎乎地咧着嘴哭。 大师兄陆正岂一剑将那士兵挑飞,嫌弃地看了她一眼:“瞧你这点出息。” 良姜瘪瘪嘴:“大师兄,你们怎么来了?” 大师兄没好气地道:“你不将我们当亲人,我们还是认你这个小师妹的。谁让咱玉华山只有你这一个宝贝疙瘩呢?” 良姜连哭带笑:“是小师叔跟你们说的吗?” “一半是,”大师兄一边杀敌一边解释:“是陆星战拜托小师叔给我送的信儿。我向着你武师公辞行,他们一听是你有难,就全都回禀师公知道,跟着一起来了。 小师叔把书信撂下,就一个人直接来了边关,不过抵达边关之时,恰好遇到佟守良派来的人,囚禁了贺副将,就耽搁了两日行程,与我们恰好遇到。” “贺副将没事吧?” “没事,有小师叔力挽狂澜,贺副将在边关威望又高,几乎一呼百应,自然没让对方得逞。 如今那些人已经被贺副将全都囚禁起来,只等佟守良认罪伏法之后,便可以给他们定罪。他带领的人马一会儿应当就到了,坚持住!” 良姜满心激动,身上似乎又重新恢复了力量,加入厮杀之中。 贺副将率领的人马果真很快就赶到,向着西凉发起强势进攻。单于北雄不得不分开部分兵力应对贺副将的进攻。 百里守约看准机会,杀到他的跟前,单于北雄岂能是他的对手? 不过三招两式,就被百里守约制约住,不敢轻举妄动。 主将被擒,群龙无首,西凉士兵顿时就有些慌乱。 顾溪知在大师伯等人掩护之下,打开城门,贺副将立即率兵冲进了西凉城池。 大捷。 单于北雄被掳。 要知道,守城容易攻城难,长安以少胜多,凭借区区万人竟然就能攻破西凉城池,这是前所未有的胜利。 长安士兵士气大振,欢呼雀跃。 玉华山的弟子更是围拢了良姜,知道她这两年受了许多的委屈,你一言我一语,如当初在玉华山那般,又是心疼又是调侃,惹得良姜又哭又笑,鼻头都是红彤彤的。 “你可知道,咱师门弟子为了能来西凉关助你一臂之力,差点没大打出手。” “师公点兵可是犯了老难,留下谁守山都不乐意。平日里那些尊师重教的徒儿徒孙见到你师公大气都不敢喘,这次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恨不能翻脸,各种手段全都使上了。” “最后你师公实在没办法,只能让我们抓阄,谁抓到谁下山。各凭运气,愿赌服输,这才平息一场风波。” “谁知道,你二师兄几人落选之后,还是不服气,竟然偷偷下山,跟着一起来了。等回去玉华山,肯定少不了挨罚。” 二师兄嘴硬:“挨罚就挨罚,能与你们并肩作战,回去了即便挨罚也光荣,别人只怕还羡慕加后悔没来呢。再说此事我们几个是不谋而合,是在山下遇到的,要罚一起罚。” 大家说得欢腾,良姜越听越想哭。 “今日多亏大家及时赶来,否则真的再也见不到我了。” “我们可不仅是来救你,而是捍卫咱玉华山的名誉与尊严。这两年,我师弟蒙冤,整个玉华山的人全都憋了一口气,收到陆二这小子的书信,大家都愤慨极了,终于能扬眉吐气!” “就是,这佟守良简直太无耻,真想立即杀去上京,宰了他祭奠我良师叔。” “小师妹你真是好样的,竟敢一人独闯西凉,如此虎胆雄威,值得我玉华山引以为傲,我那些不成器的徒儿也当以你为榜样!” “若把我们当家人,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非是我们得了百里送来的书信,你有个三长两短,岂不要了你师公半条命?” 提及百里守约,良姜左右逡巡,四处寻找着他的踪影。 一道苍凉的埙声传来,声音不大,却能穿透激动欢呼的声浪,醇厚而凝重,深邃而悠远,如泣如诉地萦绕着大家,久久不散。 良姜循声望过去,只见关外草原,战火狼藉之外,一人一马,一袭白衣,已经渐行渐远。 众人皆寂。 良姜把手拢在唇边,嘶哑着嗓子:“小师叔!” 百里守约似乎有所感应,转过身来,两人目光交汇。 他抬起手,冲着良姜挥挥手。 良姜心里不舍,但也明白,他绝对不会留下,于是也踮着脚,冲着百里守约挥手,不约而同地展颜一笑,所有的感激就都蕴藏在这会心一笑里了。 大师伯几人也都没有说话,安静地目送他渐行渐远。百里守约的背影孤傲而清冷,那是一种独属于强者的桀骜与洒脱。 江湖路远,山高水长,相信日后还会再见的。 (本章完) 第152章 身边有奸细 第152章 身边有奸细 西凉鸣锣收兵,退兵城外,派了使臣前来和谈。 贺副将询问,单于北雄如何处置。 良姜与顾溪知走到单于北雄跟前,冲着单于北雄深深一揖。 “你我各为其主,你与穆敏公主联手,借我的手除掉呼延朝,我们也算是殊途同归。所以,对于单于将军的追杀,我可以不追究。”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良姜点头:“穆敏公主深谋远虑,良姜十分敬佩。” “公主也说,假如两国不再挑起征战,和平相处,她很想与鹤雅郡主你交个朋友。” 顾溪知道:“两国连年征战,百姓不堪重负,我们也很希望两国能和平相处,互通有无,互不侵犯。所以,我们愿意现在就无条件地释放单于将军你。 只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单于北雄有些意外,顾溪知二人竟然如此痛快:“什么条件,王爷但说无妨。” 顾溪知望着他,正色询问:“本王只想知道,究竟是谁揭穿的本王身份?” 单于北雄不假思索:“是你们离开邺城之后,有个叫子送了一封书信到本将府上。说是前一天,有人给了他银子,让他那个时间送到本将军府。” “书信?写的什么?” “信里只揭发了平西王的真实身份,别的什么都没写。” “给他书信的人是什么模样?” 单于北雄摇头:“叫子是个瞎子。他说听声音似乎是个年轻人,而是并非邺城本地人士。” “将军可还有其他线索?” “没有,”单于北雄摇头:“原本公主并不想赶尽杀绝,示意我可以放你们出西凉,返回长安。得到书信,也是将信将疑。 但是为了稳妥起见,我们只能回禀王上,来到这必经关隘守株待兔,并未深查此事。” 良姜顿时心中一沉,如此说来,自己内部莫不是有了内奸? 所以故意留下书信,诱使西凉对自己进行追杀。 她惊讶地望向顾溪知,顾溪知面色却淡淡的,并无任何讶异之色。 他如此警惕,特意询问单于将军此事,莫非是早就在预料之中? 顾溪知继续追问:“那书信不知道将军是否带在身上?是不是女子笔迹?” 单于北雄摇头:“书信并不在我这里,而且那字迹歪歪扭扭,似乎是左手所写,刻意改变了字迹。” “多谢将军相告。希望下次再见,我们能握手言和,在一起把酒言欢。” 然后吩咐身后贺副将:“送单于将军。” 贺副将依言而行,立即释放单于北雄。 单于北雄谢过二人,转身上马,返回西凉去了。 良姜这才开口,询问顾溪知:“你知道是谁是吗?” 顾溪知低低地“嗯”了一声:“有所怀疑,但是没有证据,所以也不确定。” “谁?” “你的丫鬟玉漱或者玉婳。” “她俩?怎么可能呢?她们以前都不在我身边,刚刚派来上京。平日里我竟然没有发现她有任何的疑点。” “想要让一个人叛变,可能不过是一夜之间的事情。她前一天可能还会对你忠心耿耿,第二天,就已经居心叵测。” “她是佟守良的人?” “极有可能。所以她抵达边关之时,恰好遇到佟守良的亲信被抓,便选择了留下来。 后来半路之上,又想方设法地喂死了那只会说话的八哥。 当时我就对她们身份有了一些怀疑,但是因为并无证据,无法提醒你。只是后来你我再商议如何行事之时,我都刻意地避开了她们。” 良姜恨声道:“我就是担心上京城牵扯太多,所以故意从别处调集来的人手,没想到,还是给了他人可乘之机。我这就去找她俩问个清楚。” 顾溪知一把拉住她:“无凭无据,她怎可能承认?不可冲动!” 良姜气怒道:“今日多亏王爷安然无恙,否则良姜我难辞其咎,岂能轻易饶她?”顾溪知见她就如炸毛的野猫一般,忙出声安抚:“我不是让你饶她,是让你暂时按兵不动。此事交给我来办。” 良姜略一犹豫,感激地点点头。 她一向独立,行事果决,从不依附男人。 在这一刻,竟然觉得,身边有个男人,尤其是比自己厉害,可以让自己依靠的男人,这种感觉真的很松弛。 两人不动声色回到贺副将的衙署,众人简单休整。 良姜等人全都一身血腥,包括脸上,头发上都黏黏腻腻的。 贺副将命人准备下洗漱用水,与简单的换洗衣物。 良姜痛痛快快地洗个热水澡,换好干净衣物,散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捡起地上染血的衣物,打开屋门走出去,打算找地儿丢弃了。 刚走没几步,一朵染血的绢,从衣服里掉落,轻盈地落在青石地上。 是顾溪知最后紧要关头塞进自己手心里的。 良姜俯身,捡起绢,不由自主地想起,适才危急之时,顾溪知奋不顾身,将自己护在身后的场景。 那时候,他应当已经做好了,自我牺牲,保护自己安平的决定。 一时间心里暖流涌动。 只不过,他将这绢交给自己究竟是什么用意,这绢对他而言,有什么重要意义吗? 良姜仔细瞧那绢,似乎是女子鬓间所戴。不过这颜色么,除非女子家中有孝,否则多不吉利。 有孝? 良姜越瞧越眼熟,突然冷不丁地想起,两年前父亲阵亡,自己返回上京,为父亲守孝的时候,头上就曾戴过这样的绢,还是于妈亲手做的,一共有三朵。 后来离开上京,前往阜城,所有的行礼包袱都是于妈收拾的,那些绢去了何处,自己也没有留心。 怎么会跑到顾溪知的手里? 她在脑海里努力搜索,然后瞬间身子一僵,愣怔住了。 自己曾丢过一朵绢,还是在皇宫。此事有些羞耻,自己都快要忘了。 他,他,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就是这朵绢的主人? 那夜,他也在宫里? 他在哪儿?衣柜里? 他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良姜的脸顿时就火烧火燎的,那朵绢纱白也似乎就是一团炭火,烫得手疼。 那是两年前自己刚得知父亲死讯,回到上京。 对于父亲阵亡之事,她心存疑虑,四处追查真相。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皇帝在宫里设宴,为佟守良庆功,良姜换上一身夜行衣,趁乱混进皇宫,想偷溜进御书房,翻找边关情报,从中寻找线索。 因为她对皇宫的布局并不太熟悉,又是路痴一个,夜黑风高的,一来二去迷了路。 眼瞅着一群太监急匆匆地朝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情急之下,便躲藏进了一个陌生的宫殿。 进来之后才发现,这好像是皇帝某位妃子的寝殿。 妃子已经就寝,睡得正香甜,一截光裸的藕臂从锦帐里伸出来。 殿里还有一股淡淡的酒气,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妃子吃醉了酒。 良姜屏息躲在门后,那些太监好巧不巧,就朝着这个寝殿直接走了过来,停顿在门口。 “确定人真的进去了?” “确定,亲眼瞧见的,两人都在屋里,这时候应当衣服都脱了,好事儿也成了。” “那就绝对没跑了。你们几个留在外面,别让他从窗户飞了。” 声音压得极低,透过门缝钻进良姜的耳朵里。 良姜不由一愣,望向低垂的床帐。 莫非,床上还有奸夫不成? (本章完) 第153章 藏在柜子里的男人 第153章 藏在柜子里的男人 良姜见势不妙,四处扫望一眼,看到一旁靠墙的柜子,无路可逃之下,只能打开柜子,不假思索地钻了进去。 衣柜里黑漆漆的,良姜压根来不及细看,等到一屁股坐进柜子,她的惊呼声差点就逸出嗓子,被一只大手一把捂住了。 这个柜子里竟然还藏了一个人,而且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良姜慌不择路,恰好就躲在了男子的怀里,后背抵着他温热的胸膛。 他口中呼出淡淡的酒气,就萦绕在良姜的耳畔。 出于本能,良姜就要从男人的怀里跳出去。 而门外众人的脚步声已经到了寝殿门口。 男子用另一只手圈住她的腰,将她拽回怀里,然后关闭柜门。 柜子里,恢复了一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良姜想反抗,男子似乎生了眼睛,一把攥住她的手,在她耳畔压低了声音: “不要命了吗?” 寝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此时若是从柜子里出去,自己也必然会暴露身份。 良姜只能暂时作罢。 她背对着男人,压根不知道对方是谁,是何样貌。只能感受到对方的胸膛宽厚,衣衫也是敞开的,滚烫的肌肤就紧贴着她,心跳有力而又快速,应当是个年轻男子。 再联合上床榻里似乎在沉睡的妃子,还有适才小太监所说的话,这男人该不会是胆大包天给皇帝戴了绿帽子吧? 所以适才听到自己的推门声,就吓得立即躲进了衣柜之中,形成现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阵势。 良姜一动也不敢动,只是因为衣柜里地方过于狭窄,上下空间也小,所以两人只能贴得极近,呼吸可闻。 男子的手臂无处安放,依旧圈着良姜,良姜窝在对方的怀里,对方两条劲瘦的长腿夹着她的腰,姿势说不出的暧昧。 良姜试图分开,轻轻地挣扎,柜子的门原本就没有关牢,她一动弹,竟然轻轻地开了一道小缝。 男子捂着她的嘴更加紧,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良姜停止挣扎,又觉得自己被男子轻薄,占了便宜,于是不安分地又动了动指尖。 自己的手被他的大掌裹在手心里,他的手心里带着薄茧,坚实而有力,而且掌心滚烫,应当是个练家子。 男子觉察到她指尖的抗议,慢慢松开大手,不再禁锢着她,而是支棱起耳朵,留心着外面的动静。 良姜想,他若是敢趁机对自己不轨,自己就立即不假思索地向后,给他的腰子来上一剑。 所幸,男子并没有什么过分的动作. 两人也谁都不敢出声,屏住呼吸。 狭窄的空间里,心跳声,呼吸声,身后男子艰难吞咽时,喉结滑动的声音,全都充满了暧昧,令良姜心慌意乱。 身后男子也不安分地动了动,却并没有地方可以躲,良姜敏锐地觉察到了对方的蠢蠢欲动,如烙铁一般烧灼。 她的身子顿时一僵,就连呼吸都是一滞,然后变得小心翼翼。 流氓,色狼! 等姑奶奶从这里出去,一剑阉了你! 她心里气急败坏,却不敢轻举妄动,咬紧了牙根。 小太监们提着灯笼,直接就朝着妃子床榻过去,一把撩开了床帐。 然后齐刷刷一愣:“人呢?” 妃子被惊醒,吓得惊呼一声,立即惊坐而起,颤抖着声音:“你们要做什么?谁派你们来的?” 锦被滑落一点,妃子分明是光裸的,并未穿衣服。 小太监不慌不忙,只是一脸愕然:“回歆嫔娘娘的话,适才有奴才亲眼见到,有刺客进入您的宫殿。” “胡说!我一直睡得好好的,哪里来的刺客?” 小太监眼睛一直没闲着,四处扫望,看到了衣柜:“兴许是那贼人进来之后,没有惊动歆嫔你呢?这时候,可能就藏在你的房间里。”歆嫔怒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是说我这里藏了男人不成?” “有没有,搜一下不就知道了?” “大胆!谁给你们的胆量?这是我的寝殿,有没有刺客我还能不知道? 我明白了!难怪我平日那么好的酒量,今日只吃了几杯酒,就觉得头脑晕沉,酒力不支,是有人要害我!究竟谁指使你们的?” 面对歆嫔质问,小太监不以为然:“事关宫里各位主子的安危,奴才们不敢怠慢。绝不能让刺客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了,给我搜!” 给身后的人使了一个眼色,身后的人立即会意,慢慢地朝着衣柜一点点走近。 歆嫔没穿衣服,裹着被子气得身子直抖:“今日你们若是搜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一定要去皇上跟前求皇上严查,治你们的罪过!” 而良姜躲在衣柜里,也吓得屏住呼吸,心里暗叫倒霉。 不早不晚,好巧不巧,自己怎么就撞进这对野鸳鸯的房间里? 如今自己跟奸夫共处一柜,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没辙,逃吧。 身后的奸夫似乎也已经蓄势待发,将手从良姜的嘴上挪开,似乎是在腰间摸索着什么。 鼻端空气重新恢复自由流通,虽说隔着面巾,良姜仍旧嗅到了男子口中喷出的气息里混合着酒味儿。 果真是酒后乱性啊。 这男子与外面的妃子无疑都喝了不少的酒,然后酒壮怂人胆,两人就没控制住,齐心协力给皇帝戴了绿帽子。 结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两人苟合被人瞧个正着, 然后,正忘情的时候,前来捉奸的小太监们突然登场了。也或许,是自己的误打误撞,惊了这对野鸳鸯。 男子觉察到危险,又逃不出去,于是就躲在柜子里,企图蒙混过关。 只要搜出这个男子,无论两人是否是清白的,那都难逃一死。 良姜无法同情这对狗男女,有胆子偷腥,你就别躲着藏着啊。 害得姑奶奶我躲在这里,还要被你个登徒子占便宜。 衣柜打开的一瞬间,良姜藏在手里的药粉天女散一般撒了出去。 小太监立即被迷了眼睛,捂着蹲下身子。 良姜则趁机从柜子里跳了出来。柜子门则反弹之后又虚掩上了。 里面的人并没有出来。 小太监们应当也没有想到这个狭窄的衣柜里竟然藏了两个人,所以谁也没有再上前查看。 为首的太监看到良姜一身夜行衣,身材纤细,明显有些意外,愣怔之后一声冷哼:“果真有奸夫!别藏着掖着了,摘下面巾,露出你的真面目吧。” 良姜知道不可恋战,若是惊动了外面的御林军,自己想离开皇宫,只怕不容易。 没等对方说完,便突然出手,向着几个小太监发起进攻。 几个小太监,本来也没有什么身手,不可能是良姜的对手。 不过弹指之间,便放倒了几个人。 为首之人想逃,也被良姜制住,浑身动弹不得。 床帐里的歆嫔大吃一惊,失声惊叫:“来人……” (本章完) 第154章 他不会杀人灭口吧? 第154章 他不会杀人灭口吧? 良姜心里暗自恼怒,这女人怎么如此不识好歹,她若是惊动了宫中守卫,就不怕柜子里的情郎被捉,她小命不保吗? 因为距离那妃子有些距离,良姜一把摘下头上戴着的白,屈指一弹,向着那妃子疾射而出。 同时冷叱一声:“闭嘴!” 白竟然冲破床帐,擦着妃子的耳畔呼啸而过,割下她的一绺秀发。 妃子立即噤声,捂着脸,吓得瑟瑟发抖。 良姜气不过,拍拍那个被点了哑穴的太监首领肩膀,戏谑道:“你要捉的奸夫还藏在那柜子里呢。你拿错了人!” 说完夺门而出,一个起跃,便跃上了屋顶。 直到飞出蛮远,才听到身后那个妃子颤抖而又尖利的叫喊声:“救命啊,有刺客!” 她冷哼一声:“蠢货,怕别人不知道你们的奸情不是?” 不过算算时间,那男人应该已经从柜子里逃出来了吧? 幸好,自己蒙着面巾,他不知道自己身份,否则,与妃子私通,这么大的罪过,这男人怕不是要杀了自己灭口。 唉,平白被他占了自己便宜,自己也同样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心里惦记着此事,到了第二日,良姜还曾留心打听昨日宫里的情况,却没有任何的风声传出来。 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这种事情,事关皇家颜面,捅到皇帝那里,皇帝也一定是秘密处置,该灭口就灭口吧? 想到这里,良姜又突然醒悟过来一件事情,假如,当时躲在柜子里的男子真的是顾溪知,那么,他跟那个叫什么歆嫔的,岂不…… 叔嫂乱伦? 难怪他会说,那个令他心动的女子在宫里。 天呐,自己这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会不会被灭口啊? 他将这绢给自己,又一再出言试探,莫非他早就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想要求证自己是不是那个知情人? 承认,还是不承认? 正纠结的时候,身后冷不丁有人问:“想什么呢?” 良姜正全神贯注,冷不丁被吓了一跳,猛然回头,手一哆嗦,那朵绢便掉在了地上。 说曹操曹操到,身后的人,正是顾溪知。 顾溪知也刚刚沐浴过,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衫,头发同样是湿漉漉的,还在滴水。 他的眸光定格在地上的那朵绢上,俯身捡了起来。 良姜傻愣愣地瞧着,一言不发。 顾溪知挑眉,目光里带着戏谑:“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良姜紧张地咽下口水:“你,你这是哪里来的?” “捡来的。”顾溪知意味深长地望着她:“有人曾用它施展摘叶伤人的手法。” 良姜几乎可以笃定,柜子里的男人就是他了。 自己那夜摘叶飞,好像是给那个妃子毁了容。莫非,他记仇? 她干巴巴地道:“蛮厉害的啊。” “是啊,本王一直在找此人,可惜两年多了,一直没找到。” “您找这人做什么?她跟您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本王的确是被她坑了一把,差点丢了性命。” 良姜心虚,暗戳戳地道了一句侥幸。 幸亏自己没承认啊,这厮摆明了,就是小心眼记仇啊。 顾溪知浅笑盈盈地望着她:“你是不是觉得,这很眼熟?” 良姜忙不迭地摇头,一口否认:“没见过,没见过。” 顾溪知眸子里顿时有些失望之色,狐疑蹙眉:“不是你的?”良姜笑得更假:“怎么可能是我的呢?这摘叶飞又不是什么独门绝技,会的人多了不是?再说了,我以前也从来没有见过王爷您。” 她的避之不及有些过于地刻意。 顾溪知脸上多了促狭之意:“可本王却记得,两年前,咱们见过,就在宫里。” “王爷您是记错了。那时候我正在为父守孝,从不曾进过皇宫,我也不敢对王爷您不敬不是?” 良姜害怕他继续追根究底,自己再露出马脚,慌忙转移话题:“时辰不早,贺副将他们还在等着咱们呢,赶紧过去吧。” 不等顾溪知说话,转身落荒而逃,留下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的一阵香气。 顾溪知揉揉鼻子,微勾起唇角的笑意,分明是一种面对猎物的戏谑与胸有成竹。 衙署书房里,众人商议接下来的去处。 西凉暂时应该是不会再挑起战争。 贺副将自然要留下来,负责善后。 良姜这才知道,贺副将为了能守卫好自己与顾溪知的退路,究竟冒了多大的风险。 他率领西凉关众将士直接揭竿而起,将佟守良派来的人全都以西凉细作的名义囚禁起来,甚至还直接杀了他们的头目。 假如,自己能顺利扳倒佟守良,贺副将或许还能将功抵过。 假如,自己败了,或者没能从西凉活着回来,贺副将别说前程了,性命都保不住。 这份恩情,足够良姜记心里一辈子。 因为佟守良已经知道良姜奔赴西凉之事,在上京肯定有所准备。 良姜返回上京,迫在眉睫,不能在此逗留。 与玉华山同门,虽说久别重缝,还未来得及叙旧,就要立即离开。 最终,大家商议之后一致决定,让大师兄一路护送良姜返回上京。 万一需要与佟守良兵戎相见,也好有个帮手。顺路,大师兄也可以去岳父母家中接柳大娘子回玉华山。 一行人立即依依惜别,星夜兼程,返回长安。 临行之前,良姜偷偷地找到玉漱。 “回去的路上,只怕不会太平。” 玉漱点头:“佟守良肯定不会让您安然无恙回京,最后即便拼个鱼死网破,也会有所行动,郡主考虑得极是,不得不防。” 良姜点头:“所以我决定,你与玉婳二人乔装改扮一下,与我们分开行动。” 玉漱有些惊诧:“郡主您现如今正面临危机,是用人之际,奴婢怎么可能离开?我们即便拼得粉身碎骨,也一定要保护您的周全。” 良姜摆手打断她的话:“假如佟守良狗急跳墙,你俩留下来也于事无补。倒是不如,离开我们,你俩兵分两路,另行改道回京。更何况,我还有很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做。” 玉漱正色询问:“郡主有何差遣,玉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良姜从怀里摸出那卷西凉王的密旨,递到玉漱跟前:“佟守良若是有所行动,最主要的目标应当是我。 为了以防万一,现在我将这密旨托付给你,无论我是否能够安然无恙地返回上京,你一定要帮我将这密旨交给皇上,替我父亲伸冤。” 玉漱一时间为难:“郡主还是将这密旨交给玉婳吧,奴婢想留在郡主您身边,保护你。” “此事千万不要让玉婳知道。”良姜沉声道:“你做事比玉婳稳重,武功也比她好,交给你,我更加放心一些。你要记住,这密旨比我的性命还要重要,人在,密旨在,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玉漱接过良姜手中密旨,犹豫再三:“好,奴婢向着郡主您起誓,一定会竭尽全力,护得密旨周全。” 良姜点头:“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我们在上京十里亭会见。” (本章完) 第155章 指使者另有其人 第155章 指使者另有其人 玉漱与玉婳二人得了良姜授命,一骑绝尘,分别向着两个分岔路口,不同的方向绕道回京。 良姜与顾溪知,大师兄陆正岂,观棋四人昼行夜宿,直奔上京,沿路之上,果真接连遭遇了好几次伏击。 幸好四人全都身手矫健,良姜又精通医毒之术,全都有惊无险,顺利抵达上京十里亭。 良姜不由暗自舒了一口气。 绢纱白的事情顾溪知不再提起,可这一路之上,他带给良姜的威压是无处不在的。 她甚至于不敢看顾溪知的眼睛,害怕被他看出自己的心虚。 偶尔骑马落在顾溪知的后面,望着顾溪知马背之上矫健挺拔的背影,良姜的脑袋瓜子天马行空,还会冒出一些荒唐的想法。 如此出类拔萃的人中龙凤,为人又如此侠义,他为什么会喜欢上皇帝的女人?是皇帝横刀夺爱,还是他风流成性? 那个歆嫔现如今怎么样了?应该不在宫里了吧?否则他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一直找不到。 关于歆嫔,自己仓促间虽说没看清什么样貌,但是印象里,似乎并没有多么惊艳,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能令平西王念念不忘,就连谢绾儿与简舒颜这般优秀的女子都瞧不上。 孽缘啊。 赶到十里亭,玉漱与玉婳已经先后赶到。她们沿路并未遭遇什么截杀,相安无事,见到良姜平安归来,全都不胜欢喜。 良姜先后从二人手中拿回密旨,出乎她意料之外,这两道伪造的密旨,全都完好无损,也没有任何开启的痕迹。 良姜与顾溪知避开众人,与他如实说了。 “密旨全都没被动过手脚,莫非,内奸另有其人,并不是她们其中一人?还是被她们看穿了我们的试探?” 顾溪知一脸凝重:“也或者,可能有第三个原因。” “什么原因。” “这道密旨对于她的幕后之人而言,并不重要。” “这密旨可以直接定佟守良的生死,难道不重要吗?” “对于佟守良来说,或许重要。可她的幕后指使人未必就是佟守良。” 良姜一愣:“何以见得。” 顾溪知问良姜:“这两个丫头是什么时候知道,本王跟你同赴西凉的?” “应该是跟观棋来到西凉……不对,或许在边关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 “那么,她有很多的机会告发本王身份,让我们全都回不去长安,或者,直接让我们败在呼延朝的手上,岂不更好?为何非要等我们离开的时候才下手呢?” 这个问题,良姜没有想过。 经过顾溪知的提醒,她将信将疑地问:“莫非对方也想假借我们的手,除掉呼延朝?” 顾溪知赞赏点头:“不仅是呼延朝,还有本王。他针对的人是我,不是你。” “佟守良想借刀杀人?也不对啊,肯定不是他!他明知道,这样做太冒险,会有暴露当初阴谋的可能。” “所以,我才说,幕后指使者或许另有其人。” 顾溪知一句话,二人全都沉默了。 良姜心里冒出一个很大胆的想法,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就被她立即摁了回去。 这不是自己该有的想法。 朝堂之上形势错综复杂,自己一个局外人,何必非要去纠结呢? 她没有继续刨根究底地追问,而是问顾溪知:“那玉漱玉婳两人怎么办?我全都一起打发了?” 顾溪知一脸凝重地摇头:“你即便是打发了二人,还会有第三人。更加防不胜防。 暂时间,此人对你并没有十分的恶意,不如暂时便装作不知道好了。行事小心提防些,日后或许还有可以利用的时候。” 他的想法与良姜倒是不谋而合。 点头道:“如此也好,我也想知道,究竟是谁,竟然将手伸到了我的身边。” 话刚说完,就听到路边有窸窸窣窣的响动。顾溪知立即机警地扭脸,低叱一声:“又来了,大家小心。” 只听“唰唰”数声,一道又一道青色的身影从路边草丛之中腾跃而出。 四人全都明白,这是必然的事情,佟守良怎么可能坐以待毙呢? 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一定要阻止良姜回京的。 对方全都一身青衣,脸戴狰狞脸谱,手持利刃,拦截在六人面前。一句废话也没有,直接一拥而上,招招致命。 六人毫无惧色,各自施展手脚,从容应对。 陆正岂扬声对良姜道:“城门已开,这里有我,小师妹你与王爷可以放心离开。” 良姜丝毫不以为意:“几个宵小之徒,待我们一起解决了他们。” 顾溪知也催促道:“这里距离上京城不过几里地,只要进了京城就安全了。我掩护你,立即骑马离开,也好打他佟守良一个措手不及。” 良姜想了想,这些刺客的目标在于自己,假如自己离开,他们自然也就撤了。 因此不再纠结:“好,你们自己一切小心。” 顾溪知手中长剑从青衣人中间席卷而过,不放心地叮嘱道:“此次进宫,你手里有西凉王的密旨,佟守良必将伏法。 只是你千万记住四个字:适可而止,凡事千万不要较真。” “为什么?”良姜一边且战且退,一边追问:“为什么要适可而止?” 顾溪知与她背部相对:“没什么,就是知道你喜欢较真,又冲动,不顾一切的性子,怕你吃亏。” 良姜自嘲道:“我又不是斗鸡。” 她的形容真的蛮贴切。 顾溪知不由莞尔一笑:“那你现在准备好战斗了吗?” 良姜挺直了脊梁,笃定点头:“准备好了!” “好,那就走吧。” 顾溪知转身,长剑划过一道耀目白光,凌厉的剑气逼退步步紧逼的青衣人,掩护着良姜翻身上马。 大师兄从怀里摸出两颗黑溜溜的铁疙瘩,丢进她的怀里:“我从玉华山带来的掌心霹雳雷,给你防身。” 良姜毫不客气地接着,在顾溪知等人的掩护之下,一抖马缰,立即飞奔而去。 也正如她所料,青衣人见她离开,也不恋战,立即随后追赶。 一行人且战且行,很快,良姜便抵达了上京城。 眼前城门高耸。 旭日初升,冲破东方云海,刹那间金光四射,给城门镀上一层金色的阳光。 良姜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脚尖,上面还有残留的几点血点,已经干枯了。 伸出手,被太阳晒得有点黑,也显而易见的,变粗糙了。 身上似乎还有一点汗臭。 自己与顾溪知相处的日子,从去找魔尊讨回金寿星,再到西凉一行,全都风风火火的,从来没有像别的女子那般从容淡雅,娴静安宁。 就连今日回京,竟然也如此狼狈。 幸好,平安归来了。 父亲沉冤终于即将得血,佟守良,我良姜回来了,必将让你血债血偿。 深吸一口气,一抖马缰,良姜径直进了上京城,直奔皇宫。 (本章完) 第156章 擂响登闻鼓告御状 第156章 擂响登闻鼓告御状 皇宫。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百官刚刚散朝,悠闲地踱着方步,三三两两地议论着今日的朝政,从大殿之内出来。 一派祥和。 突然,一阵急促而又有力的鼓点,穿透高耸的宫墙,还有折射着金光的琉璃瓦,传入大殿之内。 所有人全都顿住了脚步,诧异地面面相觑,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人终于第一个开口:“是登闻鼓!有人擂响登闻鼓!” 这句话顿时提醒了大家:“真的是宫外登闻鼓,有人要告御状!” “谁?是谁这么大胆?这登闻鼓有多少年没有人敢碰了?莫不是有紧急情报?” 登闻鼓擂响,要么有紧急军情,要么,就是有天大的冤情。 就算是深更半夜,皇帝也要爬起来上朝。 与此同时,有御林军一路飞奔而入,径直朝着大殿的方向。 有官员忍不住出声询问:“怎么回事儿?谁敲的登闻鼓?” 御林军脚下不停,声音远远地传过来:“鹤雅郡主!” 国公府鹤雅郡主? 这一下,顿时就炸锅了。 前些时日,这鹤雅郡主可将这上京城折腾得挺热闹,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几乎就没断过,给大家茶余饭后贡献了不少的谈资。 这阵子,听闻她离开了上京,不在国公府,谁也不知道她去了何处。 怎么一回来,就直接进宫,闹腾出这么大的动静? 她要告谁? 莫非是良二爷? 那也不能惊动圣上啊,大理寺就可以审理。毕竟登闻鼓可不是玩笑,审问之前先得挨三十板子。 众人谁也不走了,要好好瞧一瞧这热闹。 御林军一会儿便出来,宣召良姜入内觐见。 看来,刚散朝的皇帝已经去而复返。 在大家期盼的目光中,一身风尘仆仆的良姜疾步而入。 她一脸的凝重,昂首挺胸,目不斜视,似乎是肩负了什么重大的使命,令人不敢亵渎。 她的皮肤带着历经风吹日晒的痕迹,嘴唇干燥起皮,发丝凌乱,分明是赶了很久的路,心急火燎地赶回来。 看来,不是国公府的家务事,而是出了大事。 径直进入大殿,跪倒尘埃,拜见皇帝。 皇帝端坐龙椅,面沉似水。 “鹤雅郡主,听说适才是你擂响了登闻鼓,有冤情要奏?” 良姜因为激动,声音都带着些微颤抖,却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回禀皇上,臣女良姜要状告威武大将军佟守良,两年前西凉大裂谷一战,勾结西凉将领呼延朝,栽赃我父亲通敌叛国,屯兵不发,致使我父亲与数千先锋军将士惨死大裂谷,以身殉国。” 此言一出,殿外一片惊呼出声,继而很快归于平静。 皇帝立即紧皱浓眉,沉声喝问:“大胆,你可知道,若是诬告朝廷一品大员,这是什么罪过?” 良姜高扬着头,浑然无畏:“臣女知道。所以臣女前些日子亲自去了一趟西凉,找当初西凉将领呼延朝求证两年前的真相。 呼延朝对于当年大裂谷一战,与佟守良相互勾结的阴谋供认不讳,已经被西凉王下令,毙于当场。 臣女这里有西凉王写给皇上您的密信,已经陈明当年一战真相,请皇上过目。” 良姜双手高举过顶,林公公上前,颤抖着手接过密信,转身郑重地递呈皇帝。 皇帝撕开火漆封住的信封,取出密信,打开来看了两眼。诧异地上下打量良姜,一脸的难以置信。“真有此事?” “臣女所言,字字是真。呼延朝也曾当着臣女的面,亲口承认。” “为了替良国公平反,你竟然孤身前往西凉,并且亲自手刃了西凉第一猛将呼延朝?” 良姜点头,承认不讳:“回皇上,是的。” 皇帝的面色更加沉,怒气就在他的脸上席卷而过,汇集在眸子里,然后骤然迸发出来。 “勾结西凉,杀我国公,以此换取军功,他佟守良简直好大的胆子!来人,将佟守良捉拿进宫!朕要亲自审问!” 一声令下,立即有人出去传旨。 殿外百官顿时就炸了,一片议论纷纷。 “当年勾结西凉的竟然是佟将军?!怎么可能呢?” “鹤雅郡主证据都有了,此事八九不离十。这两年对于良国公究竟是否叛国,就一直颇多争议,很多将士都说其中有猫腻,今日终于真相大白。” “别听风就是雨,勾结西凉,对佟将军有什么好处?” “还用说吗?良国公神勇,只要有良国公在,他佟守良就绝无出头之日。你看自从良国公阵亡之后,他不就一路扶云之上,如今重权在握,谁不忌惮三分?” 这话极有说服力,一群事后诸葛言之凿凿,还未审问,似乎就已经给良国公翻了案。 “难怪这些日子不见鹤雅郡主,原来她离开上京,竟然是去了西凉?” “此去西凉,千里迢迢,穷山恶水,危机重重,一个弱女子,竟然有如此胆识,可想而知,这一路究竟历尽多少艰难。” “她竟然能凭借一己之力,在敌国手刃西凉第一猛将,果真长江后浪推前浪,不输当年良国公。” “非但如此,她还能换来西凉王的认可,亲笔书写密信为她作证,这位鹤雅郡主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 良姜跪在大殿之上,听着殿外百官议论,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 皇帝抿抿凌厉薄唇,望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单薄身影,眸光又沉了沉,声音却平和许多。 “鹤雅郡主,此次西凉一行,想必凶险万分吧?你一介女流,如何能在西凉呼风唤雨,介入对方朝堂之上,令西凉王心甘情愿地写下这封密旨,替良国公证明清白呢?” 良姜并未隐瞒:“回皇上,此事并非良姜力所能及,是平西王暗中相助。” “喔?朕的臣弟竟然也去了西凉?”皇帝一脸讶然:“他不是回渭西接谢太妃回京了吗?” 良姜按照先前二人商定说辞:“臣女前往西凉途中偶遇王爷,王爷得知当年大裂谷一战真相之后,便立即当机立断,改道西凉,与臣女一同前往。” “那他现在人呢?” “我们在城外十里亭再次遭遇埋伏,臣女是在王爷掩护之下,先行脱险进宫。” “连堂堂亲王都敢刺杀,佟守良简直太猖狂了!” 皇帝立即派出护卫军前去接应,然后询问良姜:“你又是怎么知道当年真相的?” “是西凉当年阵亡将领单于夜的父亲单于将军率先查明真相,只可惜证人被呼延朝当场灭口,因此无可奈何。于是暗中命人给臣女传递来消息,希望臣女手中能有什么凭证。 臣女没有证据,不敢声张,只能自己先行去了西凉,探查情况。” 良姜不慌不忙,从容应对。按照顾溪知的叮嘱,收敛锋芒,并未透露太多。 皇帝连连颔首:“那你在西凉,能够将呼延朝绳之以法,想必也是得了这个单于北雄的帮助?” 良姜承认不讳:“是的。一切皆是单于北雄谋划,良姜不过从旁相助。” 皇帝挥挥手:“你一个女儿家,竟然敢孤身犯险,历尽千辛万苦,为父洗冤,就冲着你这份胆识,擂响登闻鼓的杖责朕便给你暂时免了起身吧。” 良姜起身。 皇帝又问起她在西凉手刃呼延朝的经过,良姜全都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不敢吹嘘。 (本章完) 第157章 奉旨捉拿佟守良 第157章 奉旨捉拿佟守良 过了没多久,外面便有御林军入内通传:“启禀皇上,佟将军并不在将军府!府上人都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大家全都有些吃惊。 莫非,畏罪潜逃了不成? 良姜笃定道:“臣女在进城之前,刚刚遭受了他派来的人追杀,所以佟将军肯定还在上京。” 皇帝冷哼:“军营里呢?可派人前去缉拿?” 御林军摇头:“没有。” “那还不快去?多调派人手,传朕命令,谁若敢拒捕与窝藏,直接杀无赦!” “遵命!” 良姜上前两步,单膝跪地,主动请缨道:“皇上,臣女请旨,能一同前去抓捕佟守良,与他殿前对质。” 皇帝没有犹豫:“朕可以准,不过鹤雅郡主刚从西凉回京,一路辛劳,再让你以身犯险,朕于心何忍?” “只要能抓捕到佟守良,还我父亲清白,臣女万死不辞,不怕危险。” 皇帝立即爽快恩准:“那朕调派五百护卫军给你,听你指挥。只要将他抓捕归案,一经核实,朕一定严惩不贷,为你主持公道,为良国公正名!” “臣女叩谢皇上恩典。” 言罢起身,后退三步,方才转身,精神抖擞地走出大殿。在殿外文武百官诧异而又敬佩的目光里,昂首挺胸,坚定地一步步迈下台阶。 微风扬起她的发丝,阳光洒在她骄傲笔挺,坚韧不拔的脊梁之上,大家全都微眯了眼睛,一路目送着她离开。 宫门之外,谢浮白一接到皇上旨意,立即亲自清点了五百护卫军,等候着良姜的调遣。 一见到良姜,谢浮白立即上前,看到她被风沙磨砺得有些粗糙的脸,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略有惭愧。 “刚刚我表哥来过,他们几人全都安然无恙,还捉拿了几个刺客,正在审讯。他让我转告于你,让你一切放心,只管放手去做。 良姜,真是好样的,义兄我为你自豪,也因为你自惭形秽!我堂堂七尺男儿,与义妹你相比,单就胆识而言都望尘莫及。” 良姜咧咧嘴:“义兄何必妄自菲薄,良姜也不过是形势所迫,又有贵人相助而已。” 谢浮白一抬手:“这五百护卫军听从义妹你的指挥,义兄我预祝你旗开得胜,早点将佟守良擒拿归案,一雪前耻!” 良姜点头:“多谢义兄。” 谢浮白又压低了声音:“刚刚方乘煦已经得知你殿前状告佟守良一事,匆匆离开护卫军,不知道是不是通风报信去了,用不用我派人将他也暂时看管起来?” 良姜摇头:“多谢义兄好意,不过此事方乘煦应当并不知情,一切还要等皇上圣裁。” “好!”谢浮白沉声道:“若有任何用得着义兄的地方,尽管开口,不要客气。” 良姜翻身上马:“义兄只管安心等我的好消息。” 威风凛凛地挥手:“出发!” 护卫军立即也翻身上马,跟着良姜出城,直奔军营。 沿路之上,百姓看到这阵仗,纷纷避让,然后立在道路两边,纷纷猜测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马背之上威风凛凛的女将又是什么人?良姜目不斜视,率领护卫军轰轰烈烈地抵达军营,立即被士兵拦住了去路。 “来者何人?军营重地,不得擅入!” 良姜打马上前:“良国公府鹤雅郡主,奉皇上之命,前来缉拿佟守良佟将军进宫!” 士兵一愣:“缉拿佟将军?” “不错,佟守良现在何处,让他速速前来,随同我等回京。” 士兵仍旧将信将疑:“佟将军不在军营。” “不在?”良姜不肯轻信:“那就请赵巍将军前来。” 不用她说,五百护卫军,这么大的阵仗,远远的马蹄声就惊动了军营里的人。 出来瞧个究竟的,不仅有赵巍,还有佟昭儿。 赵巍上前,向着良姜行礼:“郡主,佟将军今日的确不在军营,他已经有两日没有来了。” 良姜狐疑道:“他不在府上,也不在军营,莫非真的是畏罪潜逃了不成?” 这话立即惹恼了一旁佟昭儿,上前指着良姜,怒声质问:“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畏罪潜逃?我父亲犯了什么罪?你这般趾高气昂,好大的威风。” 良姜仍旧骑在马上,居高临下望着她:“想知道佟守良犯了什么罪吗?” “呸!我父亲的名讳也是你叫的?” 良姜不屑轻嗤:“名讳?佟昭儿,你父亲原本可不叫佟守良,守良二字乃是他自己改的,就是为了向我父亲表忠心,这两个字,我说出来都觉得讽刺。” 佟昭儿鄙夷道:“良国公卖国求荣,给我爹提鞋都不配。” 良姜冷笑,高扬着头,一字一顿:“佟守良勾结西凉呼延朝,栽赃我父亲投敌叛国,拒不发兵,致使我长安先锋军数千兄弟葬身大裂谷,如今已经罪证确凿,佟昭儿,你还好意思叫嚣此事?” 佟昭儿一愣,随即破口大骂:“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蛊惑军心!谁会信你?” “我刚从西凉归来,已经将西凉的呼延朝伏法,他如实招认了与你父亲相互勾结的事实。西凉王也给皇上亲笔写了一道密信,证明此事。你可以不信,但是别人都会信的。” 此言一出,后面军营里的将士们顿时就炸锅了。 议论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 赵巍等良国公旧部更是激动得不能自已,连声询问良姜:“这是真的吗?” 良姜笃定点头:“当年栽赃我父亲通敌的书信的确是呼延朝在佟守良的授意下写的,周写早就叛变。 佟守良以我父亲还有先锋军的性命换取了西凉单于夜率领的一万精锐军,两人各取所需,都在那一战里,立下功劳,平步青云。” 佟昭儿顿时如遭当头棒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妖言惑众,想要动摇军心!等我父亲来了,让他教训你!” 良姜将手里圣旨朝着佟昭儿晃了晃:“缉拿佟守良的圣旨就在这里,我倒是希望,他能站在这里,与我当面对质!” “一定是你勾结西凉,意图栽赃我父亲!这些都是你捏造的,老卖国贼的女儿也是小卖国贼。” 良姜冷笑,毫不留情地揭穿道:“佟昭儿,事到如今,你还想不明白,当初你身怀有孕,佟守良为何要让方乘煦远赴西凉边关吗?” (本章完) 第158章 良姜,我跟你拼了 第158章 良姜,我跟你拼了 “方乘煦乃是犯错被贬!” “犯错被贬?不过是个幌子而已!实际上是因为佟守良与西凉勾结,可以帮助方乘煦立下功劳,顺理成章地平步青云啊。 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这原本应当是你的军功,让给了方乘煦,你自己应当也有所知情吧?就不要自欺欺人了。” 良姜的话令佟昭儿顿时如遭雷劈。 她说的话全都是事实啊! 父亲是那么笃定,方乘煦在西凉可以立下战功,一切全都运筹帷幄。 自己一直觉得,是方乘煦文武兼备,乃是天生将才,父亲对他有信心。 可父亲一副恨铁不成钢地说:“这原本是你出人头地的机会,如今平白便宜了方家那小子。” 她努力地欺骗自己,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听信良姜的挑拨。 她浑身发颤,几乎疯了一般,朝着良姜直接扑了过去:“让你诋毁我父亲,我跟你拼了。” 良姜坐在马背之上纹丝不动,睥睨地望着她,不过轻描淡写的三招两式,便将几乎丧失了理智的佟昭儿击退。 “认清现实吧,佟昭儿,你的自负,和你的骄傲,那都是你父亲,还有那些惯会谄媚的人捧出来的。你的身手,在这藏龙卧虎的军营里,不过尔尔。 而你自以为是的优越感,也不过是从我良姜这里偷取的。” 良姜不再继续与她纠缠,一挥手:“撤!” 护卫军又一阵疾风一般,散了。 佟昭儿浑身气力似乎被抽离了一般,颓丧地跌坐在地上。 军营里,则像是瞬间炸了锅,大家纷纷奔走相告,扬眉吐气。 往日里被众星捧月一般,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大家谄媚与逢迎的佟昭儿,此时一个人孤零零地瘫软在地上,人人避之不及。 不可能!这一切都是假的! 她爬起身,跌跌撞撞地去马厩里解开自己的战马,一甩马鞭,也径直回京去了。 上京城里,四处已经张贴出来缉拿告示。护卫军沿着大街小巷四处搜捕佟守良的行踪。 就连将军府,也被护卫军包围。 自己父亲真的从上京消失了。 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何处。 佟夫人哭哭啼啼,感觉天都塌了。 方乘煦双目猩红,也六神无主地走来走去,烦躁的好像热锅蚂蚁。 府上下人议论纷纷,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 佟昭儿这才相信,原来良姜所说的都是真的。 将军府真的要大势已去。 良姜曾经承受过的一切苦难,如今全都要双倍返还给自己。 自己跌落泥泞,而良姜,则步入云端,万人仰望。 一切如她所想,佟守良栽赃良国公,勾结西凉的罪行真相,如飓风一般,迅速在大街小巷蔓延开来。 一如两年前,百姓们震惊,愤怒,不可思议。 而良姜为父报仇,远赴西凉,手刃西凉第一猛将呼延朝的传奇,也被百姓添加了神话的色彩,夸大其词地口耳相传。在这场传奇之中,顾溪知主动地隐藏了自己的功劳,作为陪衬,低调地行走在街巷之间,搜查佟守良的行踪。 他不需要张扬,不需要扬名立万,这对于他而言,不是锦上添,而是火上浇油。 良姜率领护卫军,搜捕了一天,一无所获。便只能暂时作罢,带着大师兄回去国公府。 国公府里,这个消息同样一石激起千层浪,震惊了所有人。 良文氏与二房只知道良姜外出处理生意场上的事情,一出去便这么久没有音讯。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正在对着良夫人嘲讽挖苦,讥笑她家教不严,良姜没有规矩,野性难驯。 一个女人家,每天不安于室,在外抛头露面,迟早要出事,让国公府被人戳脊梁骨。 良夫人这些时日总是觉得心惊肉跳,担心良姜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如何多日没有音讯,也没有回京。 再联想起她临走那日的反常,更是忐忑。 面对良文氏的数落,还有二房里对良苏引以为傲的炫耀,良夫人正色道: “你们可以说我不会教养孩子,但是不能说良姜。她的秉性我清楚,一向洁身自好,不是这种人。” 良文氏冷哼:“等出了事情就晚了,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 良苏叹气:“前日我与几个要好姐妹一同小聚,席间她们提及我大姐,各种难听话都有。大伯母你是每日足不出户,所以自欺欺人罢了。” 良夫人急得面红耳赤,却生来软弱,一着急便不知道如何反驳。 看门的哑伯第一个得到消息,亲眼见到护卫军骑着马从国公府跟前呼啸而过,立即跌跌撞撞地入内回禀,将自己刚刚听来的消息告诉良夫人。 几人全都吃惊地站起身来,难以置信地相互对视。 良夫人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颤抖着嘴唇:“你说,姜儿她是一人去了西凉?” “是!郡主不仅查明了当年国公爷的冤案,还杀了西凉主将为国公爷报仇,现在正率领御林军,满城搜捕佟守良!” 良夫人“噗通”一声,便跪坐在了地上。 于妈慌忙上前搀扶。 良夫人心慌手抖,紧握着于妈的手,终于肆无忌惮地哭出声来。 “苍天有眼,我夫沉冤终于得雪!” 于妈知道,这两年自家夫人心里憋屈与隐忍,而且这也是自家小姐的心结,顿时也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后面的良文氏吃惊之后终于反应过来,一拍大腿:“哭啥呀,这是喜事!国公府终于要平反了!” 滴溜溜地转了三圈,一改适才的态度,第一次对良姜赞不绝口。 “良姜这丫头,还真是想不到,竟然有这样的本事!我没白疼她啊!真给国公府争气。” 二房良苏母女对视一眼,心里也激动。毕竟良二爷在兵部里,这两年被打压,被指点议论戳脊梁骨,也憋屈。 良国公平反,她们也能水涨船高,跟着沾光,扬眉吐气。 可是与此同时,母女二人心里也都升腾起一阵危机感。 良姜能在异国他乡,凭借一己之力,扳倒西凉第一猛将,那她若是发起狠来,自己又能算得了什么? 府上人心思各异,良文氏却是发自于内心的激动,立即张罗着,命人准备三牲祭品,香烛灯油,她要开宗祠祭祖,告慰先人在天之灵。 直到夜幕降临,良姜方才终于拖着一身疲惫,衣锦荣归。 (本章完) 第159章 这位就是你师爹 第159章 这位就是你师爹 良姜带着陆正岂回到国公府,府里下人立即一拥而上,惊喜地迎着,七嘴八舌:“郡主,您可算回来了。” 哑伯瞧见她一身的风尘仆仆,又有点心疼:“瘦了,瘦了这么多,受累了。” 话说出口,嗓子眼便哽咽,有良国公终于沉冤得雪的扬眉吐气,也有对自家郡主的欣慰。 良姜咧着嘴笑:“回来了,知会厨房一声,晚上要做点好吃的,大家同贺。” 众人欢呼,奔走相告。 良姜将马鞭递给哑伯,几乎是雀跃着往里冲,一路大呼小叫。 “阿娘,阿娘,快看看谁来了!” 良夫人跌跌撞撞地跑出来。 良姜扑进她的怀里,她顿时便泪眼婆娑:“你这孩子,去西凉为什么不跟阿娘说一声?你万一若是回不来,让阿娘往后还怎么活?” 良姜没心没肺地笑:“阿娘先别哭鼻子,你快瞧瞧,我把谁拐回来了?” 良夫人抬起婆娑泪眼,陆正岂冲着良夫人跪倒在地:“正岂见过师姑。” 一声久违的师姑,令良夫人怔忪片刻,方才辨认出眼前的男子,乃是自己大师兄门下首席弟子。 立即抹去眼泪,欢喜地上前寒暄,问候同门众位师兄弟近况。 二房里的人,还有良文氏也早就得到消息,听闻良姜回府,一起迎出门来。 良文氏一把捉住良姜的手:“良姜,祖母听说,你爹叛国是被人冤枉的是不是?” 二婶一拍巴掌:“两年前我就说,我大哥他不能做出这种糊涂事儿!” 良苏迫不及待:“皇上可有说,什么时候为国公府平反?” 良二爷一脸的皮笑肉不笑:“此事究竟是真是假?可别是一场误会,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得罪了将军府。” 良二爷这阴阳怪气的一句话,顿时就惹怒了良姜。 “二叔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知道你与佟守良私交甚好,如今我为国公府平反,看来二叔心里很不痛快。” 良二婶忙出言打圆场:“怎么可能呢?你二叔因为你父亲的事情在兵部一直抬不起头来。如今你父亲若是沉冤得雪,我们全都跟着扬眉吐气不是?” 良文氏这次也是发自于内心地赞赏良姜:“就是啊,国公府这两年过得多憋屈,没想到竟然是被佟守良这个狼心狗肺的狗贼害的。 还是我大孙女火眼金睛,若是真能平反,国公府便能恢复往日荣光。” 良文氏对良姜的夸赞令良苏心里十分不快,斜着眼睛看一眼陆正岂。 “是呢,还是姐姐每天在外面抛头露面好,丽质天生这就是资本,结交了那么多的厉害人物,到处都是贵人。 若是换成我,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没人帮衬,肯定独木难支,成就不了这般惊天动地的大事。” 良姜岂能听不出她话里的讥讽之意?并未反驳,而是附和道:“你说的极是,毕竟结交朋友那是要看人品的。人品不好,人人避之不及,谁会交心?更遑论是过命了。” 良苏一噎:“我生来便不如姐姐,你是郡主,我不过寄人篱下罢了,谁愿意巴结我呢?” 旁边的陆正岂岂会听不出她指桑骂槐的言外之意?面色微沉,有些不悦。 良姜依旧笑吟吟地道:“没人巴结你,你可以主动巴结别人啊。就比如柳大娘子,你这大腿抱得不是挺紧吗?”“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柳大娘子名头即便再大,也不过只是个绣娘罢了,我堂堂国公府的二小姐,用得着巴结她?当初是她见我极有天赋,又是国公府的人,主动提出收我为徒。” “是吗?”良姜忍笑,看一眼一旁的陆正岂:“大师兄,柳姐姐什么时候收徒门槛这么低了?” 陆正岂一脸莫名其妙:“此事我怎么不知道?从未听她提起过。” 良苏一愣:“这种事情还需要广而告之不成?” 良姜笑道:“的确不用广而告之,但是这拜师茶总是要吃,好歹也要给你师父还有师爹磕个头吧?” “师爹?什么师爹?” 良姜狡黠道:“你不是一直老是问我,怎么会识得柳大娘子,那幅百鸟朝凤的绣图是哪里来的吗?” 良苏扭脸望向陆正岂,心里升起不太好的预感。 良姜指着陆正岂道:“这位就是柳大娘子的相公,我的大师兄,按照辈分,你应当叫他师爹,然后叫我师姑。” 陆正岂正色道:“拙荆收徒严苛,不是谁都能拜在她的门下的。所以这声师爹我当不起。二小姐日后也请自重,不要打着拙荆的名头外出招摇,拙荆最是厌烦这种人。” 良苏顿时无地自容,低声嗫嚅着辩解:“那年柳大娘子进京,我的确曾得到柳大娘子指点,一直在心里尊称她一声师父的。” 陆正岂冷声道:“罢了,你乃是堂堂国公府二小姐,拙荆一个绣娘而已,不敢当。” 良苏想起适才自己折辱柳大娘子的话,顿时恼羞成怒,指着良姜:“适才是她故意激我,我才一时失言。” 良二婶见自家女儿尴尬,也忙上前打圆场:“原来良姜你竟然跟柳大娘子还有这层渊源。如此说来,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一家人啊。 请贵客里面请,今日府上喜事临门,该好好贺贺。” 良文氏也欢喜道:“就是,我们国公府终于要扬眉吐气了,可喜可贺。晚上设宴,为良姜与这位贵客接风洗尘。” 良姜还是第一次见到良文氏对自己这般热情,因此并未与良苏继续计较,请陆正岂入内,吩咐府上厨子立即准备宴席。 陆星战都不用良姜派人去请,闻着味儿便来了国公府,见到自家师父,也十分激动,非要将陆正岂接回伯爵府,让自己好好孝敬孝敬,差点没跟良姜打起来。 宴罢,安顿好陆正岂,良姜母女二人终于有了独处的时间。 良夫人正色询问良姜:“你给阿娘老实说,平西王为什么会跟你一起前往西凉?” 良姜见她一脸严肃,老老实实地道:“平西王这两年一直都在暗中调查当年大裂谷一战真相,其实西凉方面的消息,都是平西王告诉我的。” “你们私下里走动得很近?” “没有!”良姜心虚否认:“我们见面都是为了父亲冤案,并没有什么交情。” “那就好,”良夫人语重心长道:“平西王重情重义,侠肝义胆,又与我家有恩。正因为如此,你日后一定要远离他,更不能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为什么?”良姜诧异地问。 “门第差距,尊卑有别,你千万不要有任何痴心妄想,免得最后求而不得,心中难过。” 良姜想起自己与方乘煦那段短暂的姻缘,心中失落,打断她的话:“女儿知道,母亲不必多言。” 良夫人低垂了眼帘,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却又咽了下去,脸上的愧疚之色更重。 (本章完) 第160章 限时投案自首 第160章 限时投案自首 皇宫。 顾溪知进宫,一五一十地向着皇帝与太后陈明西凉一行的经过。 太后毫不掩饰对良姜的赞赏:“有勇有谋,胆识过人,这丫头真的令哀家刮目相看,国公府后继有人,实乃世间女子表率。” 皇帝也微微颔首:“上次您老人家寿宴之上,儿臣还以为,她不过是个只懂内宅蝇营狗苟的妇人。 昨日金殿之上,她虽说一身狼狈,但是却不卑不亢,从容坚定,面对朕也能做到宠辱不惊,有她父亲当年坚韧风骨,也有她母亲的淡然傲视的风姿。 朕想不明白,他方乘煦当初为何会钟情于佟昭儿,舍得舍弃这般优秀的女子。” “此事臣弟倒是略有耳闻,不外乎就是为了权势罢了。那时候良姜母女隐姓埋名,方家人觉得配不上已经功成名就的方乘煦。 再加上方乘煦与佟昭儿早有私情,将军府一再施压,便不择手段地逼着良姜和离。” 皇帝状似玩笑一般,对顾溪知打趣道:“关于良姜的事情,三弟倒是了如指掌,莫非与她朝夕相处,生死与共,早就暗生情愫了吧? 你若喜欢,皇兄可以为你做主,让她与简家小姐一同进门。” 顾溪知不假思索道:“皇兄是觉得,臣弟这一烂摊子还不够热闹吗?我胃口不大,可吃不消。” 皇帝朗笑,明白他意中所指:“绾儿快要抵京了吧?” “最迟两日。” “她在渭西养了两年,那老毛病还没有见好?” “臣弟阖府上下谁也不敢招惹她,所以这两年,倒是不见犯病了。” “唉,这丫头对三弟也是真的一往情深,只可惜落有意流水无情,而且她也太刁蛮了。朕若是下旨将良姜与简舒颜同时指给你,她怕是敢闹到朕的金銮殿上来。” 太后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闻言蹙眉道:“皇上真是荒唐,良姜已经嫁过一次人了,岂能再进咱皇家的门? 再说她良姜如今举众瞩目,一言一行满长安的女子都盯着她呢,三年守孝期嫁人也就罢了,再行改嫁的话,有失气节,就怕其他人争相效仿,那不乱套了? 要么,就安分守己地留在国公府,守一辈子,要么,皇上你就替她做主,让她回去方家。让那佟家的丫头知难而退。” 顾溪知的心一颤,袖子里的手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尽量装作云淡风轻: “回母后,这和离乃是良姜自己提出的,与方乘煦早就恩断义绝。 至于孝期大婚,只是为了替方乘煦照顾家中病弱的母亲与弟妹。两人提前有约,只拜天地,不行周公之礼,为了尽孝,也不算是有悖礼法。” 皇帝面色微动,眸色一亮:“方乘煦喜新厌旧,抛弃糟糠之妻,良姜未必肯原谅。再说现如今的良姜,他方乘煦也高攀不起。 以儿臣之见,不如等良姜三年孝期过后,再另择良婿,彰显我皇家皇恩浩荡。” “这两年也的确是让她们母女二人吃了不少的苦,如今良国公沉冤得雪,哀家是要给她一个好归宿的。过几日宣召良姜进宫,好好问问她自己是什么心思。” 皇帝颔首:“儿臣也正有此意。过两日,等佟守良伏法,朕打算将她宣召进宫,好好嘉奖。 顺便,儿臣现如今求贤若渴,还想让良姜与三弟再辛苦去一趟玉华山,请文武圣人门下弟子能下山入庙,发挥所学,造福长安黎民百姓。朕必将许以高官厚禄。” 顾溪知略有些为难道:“当初父皇在位之时,曾经亲自三顾茅庐,请文武圣人下山,许以太师太傅之位。二人圣人丝毫不为所动,臣弟只怕没有这样大的面子。” 皇帝状似开玩笑道:“朕瞧着,这鹤雅郡主面子倒是大得很啊,可以一呼百应。就连那魔尊百里守约,他连朕的面子都不给,却可以为了良姜奔赴西凉。” 顾溪知字斟句酌道:“良国公夫妇二人忠义,为了长安出生入死,却含冤莫白。大家都是为了良国公,也为了玉华山的声誉尽一份心力罢了。” 皇帝微微颔首:“如此说来,缉拿佟守良一事,朕不能懈怠。必须要给国公府,还有玉华山一个交代,也免得寒了大家的心。 传朕命令,颁布告示,限佟守良三日之内投案自首,否则,直接定罪抄家!妻女同罪!朕就不信,他佟守良铁石心肠,能见死不救。” 顾溪知接旨,立即下令,包围将军府,任何人不得出入。 包括佟昭儿,虽说她是出嫁女,如今算作方家人,但就是因为她与方乘煦的府邸上悬挂的,乃是“佟府”的牌匾,也受到牵连,被监控起来。方乘煦这个佟家的女婿,亦被暂停了差事,不得不赋闲家中。 只等三日一过,立即定罪抄家。 佟宅里。 已经是鸡飞狗跳。 佟宅马上就要易主。 自己将无家可归。 方老太太压抑了这么久的一口气,终于肆无忌惮地爆发出来。 她堵在佟昭儿的门口,骂她灾星,骂她卖国贼,不要脸的娼妇,骂她毁了自己儿子,毁了整个方家。 佟昭儿遭逢巨变,蜷缩在房间里,抱着头一声也不吭,任凭方老太太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争先恐后地往脑子里钻。 方老太太骂得累了,又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暗恼地数落。 若是没有她佟昭儿,如今良姜还是自己的儿媳,国公府的郡主,方家现如今多少人争相巴结,光宗耀祖。 方鸢也哭天抹泪,原本想着进京巴结了将军府,能水涨船高,寻一户权贵门户,如今便宜没占到,反倒受了将军府的拖累。 两天后,佟守良肯定是不会回来了,将军府,包括佟宅要被抄家,方乘煦又身败名裂,官职不保,一家人到哪里安身啊? 就连阜城乡下,自己都回不去了。 方乘煦大口大口地灌着酒,喝得酩酊大醉。 粗哑着嗓子吼了方老太太一声:“够了!你们有完没完?” 方老太太惊愕地望向方乘煦:“事到如今,你还护着她……” “这一切不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吗?当初不是你们写信告诉我,良姜不守妇道,红杏出墙,让我休了她高攀将军府吗?” 方老太太一噎:“那还不是因为佟昭儿装得像,许诺给我们许多好处?这都是她的主意!” 方乘煦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向外轰赶着母女二人:“你们终于肯承认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出去,让我静静!” 方老太太骂骂咧咧地往外走:“自从这个女人进门,我是一天的舒心日子都没有过过。” 方乘煦手扶着额头,“砰”地摔了手里酒坛,冲着下人发火:“全都滚,全都给我滚出去!” 所有人全都默默地退出院子。 院子里安静下来。 方乘煦摇晃着往里走,眼前一,突然就多了一道身影。 他吓了一跳,立即酒意醒了大半:“谁?” 话刚说出口,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窝囊废!懦夫,我当初真是错看了你!” 方乘煦已经听出了来人的身份,他揉揉惺忪醉眼,愣怔在原地,磕磕巴巴地道:“岳父,岳父大人!” (本章完) 161.第161章 舍车保帅 第161章 舍车保帅 佟守良摘下蒙面的面巾,冷冷地望着方乘煦:“这么一点小挫折,你就一蹶不振,如此放纵自己,能有什么出息?” 方乘煦的酒全都醒了。 他瞬间冒出一身的汗,紧张地左右张望:“宅子外面都是护卫军!他们正在等着你自投罗网。” 佟守良不屑道:“几个虾兵蟹将,本将军还不放在眼里。你怕什么?” 方乘煦犹豫了一下:“我听说当年大裂谷一战……” “是真的,”佟守良不耐烦地打断方乘煦的问话:“你还想问什么?” 方乘煦心底里仅存的一丝希望落空,在佟守良的余威之下,不敢多言。 “没,没有了。” 佟守良冷哼:“带我去看昭儿。” 一边说,一边自己推开房门,进入了佟昭儿的房间。 佟昭儿头发蓬乱,蜷缩在床角,双臂环住,将脸埋在双膝之间,看起来似乎了无生气,如一尊雕塑。 佟守良一步步上前,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佟昭儿似乎受惊一般,身子猛然弹起,向着床里瑟缩着后退,眸子里也满是惊恐。 佟守良心疼得皱了皱眉,轻声哄道:“阿昭别怕,是爹爹,爹爹回来了。” 佟昭儿涣散的眸光逐渐聚拢,待到看清佟守良的脸,立即“哇”的哭出声来,膝行上前,一把搂住了佟守良。 “爹!你终于来看女儿了!” 方乘煦在一旁小声提醒:“小点声音,不要被人听到了。” “听到又如何?”佟守良轻拍佟昭儿后背:“我既然来,就不怕被人知道。” 方乘煦顿时噤声,默默地退到一旁,警惕着院子里的动静。 佟守良低声劝慰佟昭儿,过了良久,方才将方乘煦叫了过去。 “以后,我就将昭儿托付给你了。” 方乘煦低垂着头:“您要去哪儿?” “我要你将我送去大牢!” 方乘煦大惊:“我?!岳父您……” 佟守良沉声道:“我要你大义灭亲,将我拿下,用我去换你的前程。” 方乘煦立即一口拒绝了:“我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出卖亲人,谋求富贵的勾当。” “妇人之见!”佟守良呵斥道:“假如我不能认罪伏法,皇帝一定会将怒火迁怒你们,给国公府,还有天下人一个交代。你俩还有昭儿她母亲下场有多凄惨,你可以预见。 更何况,我也未必就能逃得掉这天罗地网。 既然如此,倒是还不如舍车保帅。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要能保住你,凭借我在朝里的关系,你还可以飞黄腾达,前途无量!” 方乘煦的心有点动摇。犹如绝境逢生,生出新的希望来。 佟守良继续道:“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岳父您说。” “就是将来昭儿无论变成什么样子,你必须要对昭儿好,一辈子不离不弃,不许任何人欺负她!” “这自然是应当。” “我要你发誓!” 方乘煦不假思索地抬起右手,高举过头:“我方乘煦发誓,这一辈子对阿昭不离不弃,善待她,照顾她!” 佟昭儿紧攥着佟守良的袖子:“爹,我不要,我只要爹爹。” 佟守良此刻心里也颇不是滋味。 原本,觉察到形势可能要对自己不利的时候,他就在考虑退路,甚至想在最短的时间里,栽培出佟昭儿。可当危机真正来临之后,他才发现,唯一的出路只能在方乘煦身上。 尤其是佟昭儿如今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了。她若大义灭亲,也承受不住世人的议论指点。 否则,他断然不放心,将佟昭儿托付给方乘煦。 见方乘煦不假思索地起誓,佟守良从怀里掏出一枚印章,递给佟昭儿: “出事之前,我在恒通银庄里存了一笔银子,够你们日后销与打点,这是信物。 我希望,方乘煦你能在阜城购买一座宅子,将你母亲与妹妹送回乡下,我不希望她们再出现在昭儿的面前。” 方乘煦又一口应下。 “你要记得自己的誓言,善待昭儿和她母亲,否则,即便我死了,方乘煦,要你的性命也易如反掌。记住没有?” 方乘煦点头:“记着了。岳父您尽管放心,我会将岳母接过来,当做亲生母亲奉养。” “如此我就放心了。”佟守良起身,摸摸佟昭儿的头,语重心长:“父亲对不住你,昭儿,如今父亲以自己一命,换你余生安平,希望你能不再记恨为父。一切全都想开点,不要再郁郁寡欢。” 佟昭儿泣不成声:“我不怪您,您走吧,走得远远的,不要被良姜找到。” 父女二人依依难舍,生离死别。 宅子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喧哗之声。 方乘煦大吃一惊,就要外出查看情况,被佟守良拦住了。 “不用看了,定是良姜得到我的行踪,带人追过来了,比我预计的要快很多。” 佟守良十分从容地看了窗外一眼,抱着女儿,在她耳畔嘴唇微动,低低地说了一句什么。 佟昭儿一愣:“当真?” 佟守良笑了笑:“为父什么时候骗过你?” 话音刚落,以掌为刀,砍在佟昭儿的颈后。 佟昭儿眼前一黑,便软绵绵地晕了过去。 佟守良苦笑着直起身,对方乘煦淡淡地道:“事不宜迟,行动吧。” 犹豫的片刻功夫,良姜率领的护卫军,已经包围了整座宅子。 还未下令破门而入,佟宅的门从里面打开了。 方乘煦用剑抵着佟守良的脖子,一步一步地走出佟宅。 良姜满脸的惊诧,有些出乎意料。 方乘煦握剑的手都在轻颤:“佟守良勾结西凉,陷害良国公,残杀将士,罪大恶极。 我方乘煦身为长安子民,名将之后,绝不窝藏罪犯,同流合污。现捉拿佟贼归案,交由郡主。” 良姜翻身下马,警惕地望着佟、方二人,担心两人会有什么阴谋。 然后挥手,命身后护卫军拿着铁链上前:“拿下!” 护卫军上前,顺利地将佟守良用铁链锁起来。 佟守良并未反抗:“没想到,我佟守良风光一世,竟然败在你一个黄毛丫头的手上。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心慈手软,早点斩草除根!” 良姜冷冷地望着他:“佟将军现在说这样的狠话,是在提醒我,应当以你为鉴,斩草除根,寸草不留吗?” 佟守良一愣,俄而大笑:“你不会!就冲着你良姜乃是玉华山文圣人的门徒,你也不会杀害无辜。否则会像百里守约那般,被逐出师门。” 良姜讥笑:“我不会,但是不代表我小师叔不会,你可别忘了,前些日子,你是怎么煞费苦心地陷害他的。” 佟守良目中骤然流露出一抹骇然之色,抿了抿唇:“谁说是我陷害他?” 他可以毫不畏惧良姜,但是不能不忌惮百里守约。 此人心狠手辣,对待仇家向来睚眦必报,绝不手软。 (本章完) 第162章 割耳为戒 第162章 割耳为戒 良姜揭穿道:“你命人里应外合,从谢世子手中截取太后寿仪,赠予我小师叔。不就是想借朝廷之手,除掉我小师叔吗?” “我跟他百里守约素未谋面,无冤无仇。” 良姜微眯了眸子:“你的意思是说,此事与你无关?可那煽动此事之人,不就是你佟守良的亲信吗?我小师叔跟踪着他,进了你的军营,亲耳听到你派遣他前往西凉,给呼延朝送信。” “你说,此事是他一手挑起的?” 良姜看他满脸讶然之色,不似假装,满心狐疑:“事到如今,你的罪状多一样不多,少一样不少,你就没必要推脱了吧?若非你授意,他一个小卒,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偷盗寿仪,陷害魔尊?” 佟守良冷笑:“你说是便是吧,不过祸不及妻女,我一个人敢作敢当,与昭儿母女无关。” “你佟守良也有怕的时候!我父亲还有数千先锋军将士在大裂谷孤立无援,任人宰割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他的妻儿们怎么办?” 佟守良再也不说话。 “成王败寇,今日落在你的手里,本将军无话可说。” 良姜虽说不知道,在自己来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方乘煦又怎么可能会是佟守良的对手,将他制住。但是,这是事实。 她对方乘煦道:“方大人竟然能够大义灭亲,为民除害,真乃大义。良姜佩服。” 方乘煦主动解释:“是他自己自投罗网,跑到我们这里来看望佟昭儿。我也是趁其不备,侥幸得手。很荣幸,能为良国公尽一份心力。” “待我回宫复命,为方大人请功。” “方某能将功补过,便倍感欣慰,不敢居功。” 良姜转身正要离开,一道凄厉的哭声从宅子里传来。 “爹!” 佟昭儿从眩晕之中清醒,挣脱开下人,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被门槛绊倒在地。 方乘煦忙上前搀扶,被佟昭儿一把甩开:“滚开!我父亲对你可不薄,你竟然设计抓了他讨好这个女人,方乘煦,你就是个畜生!” 方乘煦一言不发。 佟昭儿挣扎着爬起来,就要往前扑:“你们放了我爹!” 护卫军上前阻拦,方乘煦将她一把抱住:“阿昭,你冷静一些,这是皇上的旨意!” 佟昭儿几乎是歇斯底里,挣扎着,转身朝着方乘煦的脸上抓了一把,将他的脸抓出好几道血印儿。 歇斯底里地破口大骂。 方老太太与方鸢也追出来,见到她撒泼,抡起胳膊,毫不客气地朝着她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你还当自己是将军府大小姐呢?还嫌乘煦被你将军府拖累得不够是吗?你爹有今日那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这一巴掌直接激怒了佟守良,区区锁链哪能锁得住他疼女儿的心? 他一个手刀砍向身边护卫军的手腕,护卫军只觉得一麻,手里的剑便脱手而出。 下一刻,佟守良脚尖一勾,那剑便直接朝着方老太太飞了过去。 方乘煦大吃一惊,怎奈正与佟昭儿纠缠,压根腾不出手,只能眼睁睁地瞧着,那长剑贴着自家母亲鬓边飞过去。 瞬间血光飞溅。剑的速度很快,也很锋利。方老太太甚至没怎么感觉到疼痛,一摸鬓边,一把的血,半只耳朵已经不翼而飞。 她这才惊恐尖叫出声:“啊!杀人啦!” 佟守良笑得张狂,眸光狠厉:“我佟守良果真是瞎了眼睛,竟然将千娇百宠的女儿嫁进你方家。得意显贵之时,你们一家人摇尾谄媚,如狗一般。如今我佟家蒙难,你们就背信弃义,畜生不如! 今日割耳为戒,他日若敢欺我女儿,定斩不饶!” 方老太太气急败坏,倒是激发出前所未有的胆量,指着佟守良破口大骂: “你现如今已经是阶下囚,挨千刀的卖国贼,竟然还敢这样狂妄!我让乘煦现在就休了你女儿,让郡主现在就砍你的脑袋!” 她还想再骂,方乘煦只觉得丢人,呵斥道:“我是不会休了昭儿的,你说的这是什么浑话,还不赶紧回去请郎中!” 良姜瞅着眼前闹剧,只觉得讽刺,还有脱离苦海的侥幸,转身上马要走。 方鸢上前,一把揪住她的马缰:“大嫂,我母亲受伤了,您不是懂医术吗?您不能见死不救!” 良姜冷然道:“方鸢姑娘叫错了人了。” “方鸢自始至终只认你一人做大嫂!她佟昭儿算什么?当初我们都受了她的蒙蔽,才会做出对不起大嫂你的事情。对不起,我赔罪……” 良姜愈加鄙夷,用马鞭拨开她的手:“不是所有的对不起都能换来没关系,方姑娘,大可不必!” 良姜冷笑一声,直接打马离开,率领护卫军,押送佟守良一路进宫。 身后,方老太太长一声短一声地喊疼,用十分恶毒的话诅咒佟守良与佟昭儿。 方鸢怒声叱骂下人没眼力,不知道去请郎中。 佟昭儿哭得伤心欲绝,跌跌撞撞地追出了挺远,才被方乘煦劝住,带了回去。 良姜头也不回。 宫门口,御林军入内禀报。 一会儿出来,对良姜歉意道:“鹤雅郡主,皇上今日龙体欠安,正在休息,我们不敢打扰,您看您是稍等一会儿,还是先回去?” 眼看天色已经见黑,宫门马上就要关闭。 良姜道:“既然皇上正在休息,那就不打扰了,回头烦请回禀皇上一声,就说佟守良已经缉拿归案,我先将他押送到大理寺天牢。” 御林军一口应下。 良姜亲自将佟守良押送到天牢之中。 事情这么顺利,良姜反倒有些不安起来。总觉得佟守良过于地安静与顺从,自始至终也没有反抗,有点不正常。 她守在关押佟守良的天牢跟前,不放心地询问牢头:“不知道这里的防守可安排妥当?” 牢头十分笃定地道:“郡主您尽管放心,我们大人也再三交代过,重重把守,就连一只鸟都别想飞出去。天色已经不早,郡主请回吧。” 良姜点头,前后巡视了几遍,确定防守森严,便转身出了大牢。 只等皇帝宣召,殿前对质,就可以给佟守良定罪。 (本章完) 第163章 佟守良自杀了 第163章 佟守良自杀了 第二日一早,大师兄便向着良姜母女二人提出辞呈。 良姜再三挽留,大师兄心有牵挂,急着启程前往柳大娘子家乡,便谢绝了母女二人好意。 良姜钻进库房,给大师兄备下一马车的礼物,托他带给柳大娘子,还有玉华山众人。 她万般不舍道:“等我这里琐事处理完毕,就立即回玉华山,拜见两位师公。你替我向大家问好。” 大师兄点头,正色对良姜道:“临行之时,文师公叮嘱我一句话,让我务必转告于你一声。” 他这般严肃,良姜也立即收敛起嬉笑:“师公有什么教诲?” “文师公让你小心提防一个人,尽量回避与他打交道。” “谁呀?” 大师兄看一眼一旁的良夫人,一字一顿道:“钦天监监正李道长。” 对于此人,满长安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因为,他是皇帝跟前最为得宠的人。 皇帝迷信道家之术,在长安大兴土木,建造道观,修道长生,这是举国上下全都知道的事情。 这位李道长原本就是一个游方道士,机缘巧合之下,见到皇帝,自诩已经有百岁高龄,乃是不死之身,懂得观天象,看风水,占卜国运,看相辨忠奸。 皇帝对他深信不疑,但凡国有大事,举棋不定的,必先由这位李道长进行占卜,一言定乾坤。 因此,朝堂上下,谁都可以得罪,唯独这位李道长,大家全都小心逢迎,唯恐不小心惹了他,再给自己招惹杀身之祸。 良姜进京之时,他已经离京,四处游历去了,因此从未见过。 而良夫人听到陆正岂的话,面上却显而易见地紧张起来。 “我文师父怎么突然想起来此事?我听闻李道长外出游历,并不在上京。” 陆正岂正色道:“师姑可知道,他此次游历,去了哪里?” 良夫人摇头。 “渭西。”陆正岂缓缓吐唇。 良夫人的脸色更不好看。 陆正岂又道:“师姑尽管放心,文师公让我转告您,李道长并没能破解文师公布下的阵法。只不过,我小师妹这里,就怕会引起他的注意。 佟守良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最好能尽快回一趟玉华山,而且越快越好,文师公会给小师妹想办法。” 良姜在一旁,听得云山雾罩,莫名其妙。 “什么阵法?我又怎么了?” 大师兄看一眼良夫人,良夫人轻轻摇头。 大师兄语重心长地拍拍良姜的肩膀:“等你回玉华山吧,文师公应该会告诉你这个秘密。 在你回去之前,记住文师公的话,尽量回避与那李道长见面。此事事关整个国公府,并且关乎你的未来,甚至很多人的性命,不是儿戏,你必须慎重对待。” 大师兄的话,令良姜更加好奇。 “现在我不能知道吗?那李道长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只不过你的命格比较奇特而已。”良夫人敷衍道:“这李道长又一向居心叵测,所以我们必须敬而远之。” 良姜似懂非懂,还想刨根问底。 良夫人对陆正岂道:“请你回去转告我文师父一声,过些时日,我会与良姜一同回去。” 陆正岂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尽早,千万不要耽搁,那人好像马上就回来了。” 良夫人一脸凝重。 良姜不解何意,她知道,师公与阿娘之间,似乎有什么秘密在瞒着自己。这个秘密,跟自己好像有关系。 而阿娘与大师兄口中所说的“那人”,也就是李道长,就是自己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待在玉华山,极少回京的原因。 父亲并非一直忙于战事,太平无事的时候,他与阿娘会去玉华山看自己,在山上小住十天半月。 自己自小到大,回京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便回京,也极少跟着阿娘四处走动。 师公与阿爹阿娘,似乎一直在小心翼翼地回避着,不让自己与“那人”一同出现在上京。 自己的命格真有什么奇特吗? 渭西又隐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李道长要去渭西?阿娘听到这句话为何会面色大变? 送走大师兄,良姜追着良夫人询问,良夫人只是三缄其口,并不回答。 临近中午的时候,观棋就急匆匆地登门了。 观棋面上带着些许焦急之色,询问哑伯:“请问郡主在不在?” 哑伯点头:“在,在。” “烦请您帮着回禀一声,就说佟守良在牢里出事了。” 哑伯一听,也顿时大惊失色,立即慌里慌张地入内回禀。 过了没一会儿,正在沐浴的良姜便被薅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将蓬乱的头发理顺,用一根簪子固定。 见到观棋,她立即出声询问:“怎么回事儿?佟守良越狱了?” “没有,”观棋一脸凝重:“刚得到消息,佟守良在牢里自杀了。” 正在整理发髻的手一僵,良姜也愣住了:“自杀?” “对,早起狱卒巡逻的时候,见他一动不动地坐了一夜,觉得不对劲儿,喊了几声,见没有反应,才发现他已经气绝多时,身体都僵了。” “怎么死的?” “说是自己一掌击碎了天灵盖。” “我竟然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消息封锁得很严,王爷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就立即让我来找你了。” 良姜十分懊恼:“他昨日一声不吭,也不反抗,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还以为他是在寻找越狱的时机,特意查看过防守才回来。没想到,他竟然是存了寻死的心思。那他一死,这个案子如何定案?” “我们王爷说,大裂谷一战几乎就是铁案,证据确凿,他完全没有了翻身的可能,他的死不影响定案,就看皇上如何发落了。” 良姜恨声道:“他死有余辜,如此反倒便宜了他。我还以为今日或许会有一番唇枪舌战呢。” “郡主还怕他不认罪吗?” “昨日我问起他加害我小师叔的阴谋,他就不肯承认,狡辩说与我小师叔无冤无仇,又素未相识,断然不会害他。” “后来呢?” “后来许是觉得,左右也是一个死,便认下了。” “此事我家王爷也说起过,对于佟守良加害魔尊一事的动机有所怀疑。” “那关于佟守良自杀一事,你家王爷怎么说?” “我家王爷心里有些疑惑,觉得佟守良好歹也是一代枭雄,如此不明不白地在狱中自尽,此事蹊跷,不知道是否另有隐情。 只是他实在不方便出面调查此事。所以打发属下来问问郡主,您要不要去大牢里瞧一眼?” 良姜不假思索:“我这就去一趟大牢,不亲眼见到佟守良的尸体,我心里不安。” (本章完) 第164章 查验尸体 第164章 查验尸体 良姜打马直奔大牢。 狱卒一见到她立即迎了上来,给她行礼。 良姜脚下不停,朝着里面走:“不必多礼,带我去关押佟守良的大牢。” “佟守良的尸体已经装车,正要运往义庄,不在这里。” 良姜脚下一顿:“怎么这么着急?” “这大热的天,他已经死了好几个时辰才被人发现,再放下去只怕就胀了。正好昨儿午门刚砍了两个土匪,有车往义庄去,就顺路带走。” “案子未结,仵作还未查验,怎么就草率地处理尸体呢?” “他的大牢锁得严严实实的,又有几个侍卫寸步不离地专门把守,一只老鼠都进不去。除了自杀,不可能有别的原因,所以也没啥查验的必要。” 良姜仍旧有些不甘心:“马车走了多久?哪个方向?” “马车前脚刚走,但郡主您就别费这功夫了,一具尸体有啥好看的?脑浆子糊了一脸,白的黄的,我一个大老爷们儿瞅着都瘆得慌。” 良姜立即转身,翻身上马,一抖马缰,直接追那运尸的马车去了。 幸好,运尸车刚走不远,良姜在路口截停了车。 车上除了义庄的人,还有一名狱卒,专门负责押送。 良姜勒住马缰,横在车前,表明身份,然后指着车上并排的三具尸体问:“哪一具是佟守良?” 狱卒抬手一指:“中间那个。” 马车是辆板车,上面搭了篷布遮阳,前后有挡板,三具尸体并排,头朝里,脚朝外,周围并没有落脚的空隙。 要想查验中间的尸体,良姜需要从车尾跳到马车上,十分小心翼翼地,手脚并用地挪到前面去。 另外两具尸体是昨日便处置了的,因为天气热,气味不太友好。 身下铺着的油布上还布满了干涸的血迹。 狱卒笃定,这位香喷喷娇滴滴的郡主,定然是不敢钻进去查看的。 良姜也微微皱眉,略一犹豫便用帕子蒙住脸,踮起脚尖真的爬了上去。 狱卒在一旁大惊小怪:“郡主,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您可要小心啊,万一沾染了尸气,不仅要犯病,还要倒霉啊。” 良姜小心翼翼地往前挤,车突然往前颠簸了一下。 她本来就踮着脚尖,无处立足,这一颠簸,身形不稳,一手伏在佟守良的尸体之上,差一点就扑倒,来一个亲密接触。 她急忙抬手,恶心地甩了甩,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狱卒一把勒住突然躁动的马,拖长了尾音:“吁!”,然后向着良姜请罪:“郡主恕罪,这马太野,一时没看住。” 良姜勉强稳住身形,恼怒地叮嘱一句:“稳住些!” 然后用马鞭挑开中间那具尸体脸上的盖尸布,只瞧了一眼,差点没吐出来。 真的就像先前那个狱卒所说的,佟守良天灵处凹陷,脸上也面目全非,被几乎干涸的黄绿色污渍覆盖,压根看不清容貌。 还有几只挥之不去的绿头苍蝇,就萦绕在他的头顶。 她强忍住不适,扯下蒙脸的帕子,用匕首撕扯成四块,想要擦拭干净佟守良伤口上面秽物,查看一下伤口。 那狱卒一手勒住马缰,扭脸紧张地盯着她手底下的动作,几次欲言又止。 刚擦拭几下,就听到不远处有马蹄声疾,有人远远地便扯着嗓门问:“鹤雅郡主可在?” 狱卒立即迫不及待地回应:“在,在这呢。” “皇上有旨,鹤雅郡主接旨!” 良姜一听,不敢怠慢,略一思忖,从佟守良的尸体之上割下一溜头发,用布包裹着,塞进袖子里,然后小心倒回去,跳下马车。来人是宫里的御林军。 良姜跪地:“良姜接旨。” 御林军翻身下马:“传皇上口谕,宣召鹤雅郡主速速进宫,不得有误。” 良姜接旨,无奈地看一眼旁边运尸马车,只能暂时作罢,跟随来人直接进宫。 早朝已散,大理寺与刑部等几位官员被留了下来,在皇帝的乾和殿内议事。 良姜赶到乾和殿,皇帝正在用膳。 膳食很简单,与良姜所想像的山珍海味,奢靡至极的帝王生活大相径庭。 两道点心,一碗白米,一盅清汤,还有三道可口小菜。甚至于还不及良文氏每天的膳食讲究。 殿内除了墨香,还萦绕着饭菜的香味。 已经是午膳时间,几位官员天不亮就来上朝,站了一上午,此时也都饥肠辘辘,但是全都低垂着头立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殿内低气压笼罩,有一种乌云蔽日的压抑感。 良姜跪在皇帝龙案跟前,皇帝的脸上看不出喜怒,让她平身,然后淡淡地道: “鹤雅郡主应当还没用膳吧?尝尝这蟹黄烧麦,鸡汤调馅儿,里面加了虾仁与蟹黄,刚刚出锅,正香的时候。” 他身后的林公公立即有眼力地端过那一盘烧麦,递到良姜跟前来。 这是恩宠,拒绝不得,良姜接着烧麦,谢过皇帝恩典,被烧麦的香气勾得的确有点饿。 “吃吧,不用客气。”皇帝慢条斯理而又优雅地喝汤,吩咐林公公:“给鹤雅郡主赐座。” 良姜顿时都有点受宠若惊了,侧身坐下,依旧是端着那盘烧麦,没有下口。 自己刚验完尸,还没洗手。想想适才结结实实地摁在佟守良的尸体上那一巴掌,就顿时没了胃口。 更何况这烧麦,外皮儿晶莹剔透,包裹的肉馅里有黄的蟹黄,绿的小葱,黄黄绿绿,像极了佟守良那一脸的颜料铺。 呕,实在难以下咽。 皇帝拿着调羹的手顿住了:“怎么不吃?” 良姜不知道该如何委婉表达自己此时的联想,只能敷衍道:“还不是很饿。” “是不是不喜欢吃?想吃什么,朕让御膳房重新给你做。” “不必了,”良姜忙不迭地婉拒:“我很喜欢吃烧麦。” 见皇帝一直望着她,她只能硬着头皮,用两个指尖捏住一个烧麦,迅速丢进嘴里。 刚出锅的烧麦,表皮儿看起来已经不烫了。 一口咬下去,“噗嗤”一声,热烫的油汤溅进口腔里,舌头都烫麻了。 真的很想吐出来啊。 良姜不敢殿前失礼,抬起一只袖子遮着脸,张开嘴巴,嘶嘶哈哈地吸凉气,烫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皇帝突然爽朗大笑:“还说不饿,这么狼吞虎咽的,怕是烫到了吧?” 良姜也不再逞强:“臣女失仪,皇上恕罪。” 皇帝搁下手里调羹,用帕子擦拭唇角:“你何罪之有?有罪的是这个厨子。林公公,去问问御膳房,这道烧麦是谁做的,责三十大板。” 这就要挨打? 人人都说,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我。 这皇帝瞧着和颜悦色,怎么竟然如此冷酷残忍,心狠手辣? (本章完) 第165章 赏赐 第165章 赏赐 良姜慌忙求情:“臣女没有被烫到,是这烧麦太香了,狼吞虎咽的噎了一下。” 皇帝挑眉:“当真?” 良姜此时心里满是忐忑不安。 今日的皇帝,对自己看似恩宠,但是却令良姜感到有点畏惧。 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什么叫君王之怒,浮尸百里,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这哪里是恩赐,分明是下马威。 她愈加谨慎,低垂着头:“臣女感激皇上恩赐,不敢说谎?” 皇帝立即命人给良姜上茶。 这才道:“因为朕一时失察,没有看出他佟守良的狼子野心,致使你受了两年的委屈,朕属实愧疚,不知如何弥补,一屉烧麦算得了什么恩赐?” 良姜慌忙恭声道:“皇上仁慈,一直并未降罪国公府,良姜只感激皇恩浩荡,从不曾觉得有什么委屈。” 皇帝见她口齿伶俐,说的话极合自己心意,说话的语气又和煦许多。 “朕一直坚信良国公忠君爱国,更何况他曾为长安立下不世之功。你作为将门之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朕心甚慰。” 然后话锋一转:“只可惜,大理寺卿监管不力,佟守良竟然在牢中负罪自杀,尚未接受朕的审判。” 大理寺卿立即惊慌跪倒在地,向着他请罪。 皇帝并未搭理他,只任由他继续跪在地上。 然后继续道:“但是佟守良通敌卖国一事,已经罪证确凿。朕明日便昭告天下,为良国公洗清冤屈。” 良姜也跪倒在地,叩谢皇恩。 “说吧,你想要什么奖赏?朕都会满足你。” 良姜摇头:“能为我父亲洗冤正名,良姜于愿已足。” 皇帝屈指轻叩着龙案:“你现如今已经贵为郡主,而且听闻你富甲一方,腰缠万贯,朕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别的封赏。 要不这样,朕将你父亲当年的旧部佟家军全都交给你,由你来统帅,封你做我长安第一位一品女将军!” 良姜愕然抬脸,只见皇帝正浅笑盈盈地望着她,一双入鬓剑眉微挑,略带戏谑之色。 眼光一转,立在皇帝身后的林公公望着她眉心微蹙,不易令人觉察地摇了摇头。 良姜立即收回目光,诚惶诚恐地微颤着身子:“臣女不敢!臣女虽说曾习得一点马上杀敌功夫,但也仅仅只是为了防身,不懂带兵打仗,更不懂什么兵法布阵,惹人嗤笑是小,耽误家国大事,我就是千古罪人了。” 皇帝却是不以为意:“不会带兵可以学,谁也不是天生就会。当初良国公何尝不是从小卒做起,磨练了多年? 朕还听说,你在西凉亲自手刃西凉第一猛将呼延朝,还被西凉王慧眼识英雄,下旨封你做了金刀驸马。朕岂能让你被埋没在内宅的脂粉堆里?” “手刃呼延朝,只是我一时侥幸,在许多人的协助之下方才得手。 而且良姜胸无大志,只要能留在母亲身边,并且为长安略尽微薄之力,便于愿已足。” 皇帝失望地“喔”了一声:“那佟将军已死,军营里现如今群龙无首,无可用之才啊。你觉得,方乘煦可堪大用吗?” 良姜摇头:“臣女不清楚。” “你俩好歹也曾是夫妻。” “一载夫妻,相处不过两日,臣女不了解。” “假如,你对方乘煦仍旧旧情难忘,朕可以下令,让你们破镜重圆,将佟昭儿贬低为妾,也算作朕对你的补偿,如何?” 良姜忙不迭地婉拒:“多谢皇上恩典,臣女与方乘煦已经恩断义绝,绝无重归于好的可能。” 皇帝叹气:“朕给你的赏,你这也不稀罕,那也不稀罕,倒是让朕为难了。” 良姜略一思忖:“我父亲的墓地这两年被风吹雨淋,多有损毁,墓碑之上也被不明真相的百姓刀削斧砍,刻下许多辱骂之言。臣女想为父亲重新修缮墓地,再立墓碑。皇上若是要赏,恳请皇上赏赐我父亲一块新的墓碑吧。” “就这些?” 良姜点头:“皇上赏赐的墓碑,是对我父亲最高的赞誉与肯定,臣女感激不尽。” 皇帝欣然应允:“好,朕答应你。林公公!” 林公公应声:“老奴在。” “传朕旨意,威武大将军佟守良勾结西凉,诬陷国公,换取军功,现如今已经以死谢罪,为儆效尤,抄没将军府。男丁发配流放,女眷官卖。” “遵命。” “良国公之女鹤雅郡主为父报仇,远赴西凉,手刃西凉大将军呼延朝,此乃不世之功,朕心甚慰,封从二品尊郡主,免赋税五年。为良国公立功德碑一块,着令礼部与工部亲自督办。” 良姜跪地谢恩。 “你二叔朕记得是在兵部任职是吧?” “是的。” “他虽说能力并不突出,但是做事也算是尽职尽责。你那堂弟迟早也是要继承国公府的,理当栽培。就让他也去兵部,接受一下磨练。” 良姜的心沉了沉,对于良栋继承爵位一事,她心里是有一些非议的,但是皇帝金口玉言,应诺的事情轻易不会收回成命。 一想起自己奔波劳碌,到头来,有可能还是落在二房的手里,良姜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皇帝又略一思忖:“安西将军方乘煦虽说军功由来有所争议,但是他敢于大义灭亲,可见忠君爱国之心,可既往不咎,官升一级,做个卫指挥使同知吧。” 方乘煦非但没有受到牵连,反而还能绝地逢生,因祸得福。这是大家全都始料未及的。 皇帝决议之后,终于开恩,命众人退下。 众官员终于暗自舒了一口气。 良姜谢恩,正要转身告退,又被皇帝单独叫住了:“既然你这么喜欢吃这个烧麦,朕让御膳房给你再做两屉,一会儿带回国公府去吃。” 良姜不敢拒绝。 于是林公公下去传达皇帝的旨意。 皇帝面上不再像适才那般威严,平和了许多:“你很怕朕吗?” 这个问题,顾溪知也曾经问过自己。 良姜低垂着头:“皇上霸气天成,臣女心存敬畏。” 皇帝轻笑逸出喉间:“喔?大家都说,平西王南征北战,身上杀气浑然天成,你更怕谁?” “杀气如剑气,令人心惊而远避;而帝王霸气则如泰山,令人不敢仰视。” “朕倒是忘了,你帮平西王追回太后寿仪,免了与魔尊的生死一战;他与你同赴西凉,同生共死,你们患难见真情,应当是不怕他的。” “王爷他礼贤下士,嫉恶如仇,臣女十分感激,也十分敬重。” “那你觉得,威武大将军由平西王来做怎么样?” 良姜的手轻轻地颤了颤,从皇帝的话里听出了试探之意。 这简直就是送命题啊。 历代君王,有几人能放心将一个国家的兵权交给自己的兄弟?更何况,两人还不是一母同胞。 (本章完) 第166章 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第166章 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良姜在心里字斟句酌,若是否认,会显得自己对皇帝颇多提防与猜忌,乃是自作聪明。 若是说是,或许会给顾溪知招惹麻烦。 “皇上适才刚教诲过臣女,不会可以学。平西王以前就立过战功,他的身手也不凡,应当可以胜任。” 皇帝淡淡地“喔”了一声,喜怒不辨:“朕这臣弟这几年闲散习惯了,假如朕将此重任委任于他,你说他会答应吗?” “假如国家有难,臣女相信,王爷一定会不假思索地挺身而出。至于其他的,臣女不敢妄言,皇上需要去问王爷。” “朕那臣弟这两日正忙于筹备大婚之事,就连朕这里都极少来了。” 良姜没说话。 皇帝暗中打量着她的面色,见她不说话,对自己颇多戒备之色。 轻笑着问:“瞧朕把你吓得,怎么头上都冒汗了?朕还能吃了你不成?” 良姜忙不迭抬手擦汗,又猛然想起这手不干净,慌忙用袖子去抹。 幸好林公公拎着食盒过来,烧麦做好了。 皇帝这才开恩,冲着她挥挥手:“下去吧,朕还有公务要忙。” 良姜这才如释重负,从林公公手里接过食盒,退出大殿。 出宫路过一处假山,山下有流水潺潺,水波清凉,锦鲤游弋其中。 良姜顿时心里一喜,紧走两步上前,打算将手清洗干净。 刚走到近前,就听到假山后面“啪”的一声响,似乎是谁挨了巴掌。 有人恶声恶气地呵斥:“这石榴也是你配戴的吗?今日竟然还点了唇脂。喔,我知道了,你专门守在这里,莫不是想等皇上出来,也好勾引圣上不成?还做你的春秋大梦呢?” 尖声细气,明显是个太监。 被训斥的,应当是个小宫女,一身青衣,鬓发间光秃秃的,只插着一朵石榴。 宫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良姜放弃洗手的打算,就要提着食盒离开。 那宫女大抵是悲从中来,捂着脸抽泣了两声:“当初我风光之时,对公公你可不薄,现如今你又何必处处刁难我?我虽落魄,总不至于一朵石榴都戴不得了。” “你也说了那是当初,此一时彼一时,你已经不再是主子了。 如今皇上降你位份,罚你在这扫地,你就摆正自己的位置,安分守己的,就别想着有朝一日能重新复宠。也不想想自己犯的什么错,还不快点把脸上的脂粉洗了!” 太监粗鲁地一把扯下宫女鬓间石榴,丢在地上,用脚尖碾成泥。 良姜这才知道,这女子并非什么宫女,而是皇帝跟前犯错被罚的嫔妃。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良姜替那女子委屈,可这是在皇宫里,自己也无能为力,即便今日阻止了这个太监刁难她,等自己出宫,还不是变本加厉? 那女子敢怒不敢言,蹲在水边,撩水洗脸。 太监等得不耐烦,挽起袖子,一把摁住女子的头,就将她摁进了水里。 “磨磨蹭蹭的,不给你个教训,你是不长记性。回头若是让皇上跟前的林公公瞧见了,少不得要训斥我一通。” 女子半个身子都被摁进水里,太监粗鲁地抓着她的发髻,令她丝毫挣脱不得。 女子最初还使劲儿挣扎,后来干脆放弃了反抗,任凭那太监如何折腾,都像一滩烂泥似的。 太监许是觉得没意思,松手恶狠狠地推搡了她一把:“以后给杂家安分一点,别给我找不自在。” 转身趾高气扬地离开。女子低垂着头,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红着眼睛自言自语道:“你们都不给我活路,我还活着做什么?。” 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爬起身来,后退数步,一言不发地卯足了劲儿,往那假山之上扑了过去。 她要自寻短见! 猛然醒悟过来的良姜不能见死不救,她立即当机立断,用脚尖勾起水边一粒碎石,朝着那女子膝弯处踢了过去。 碎石击中女子膝盖,女子顿感一阵剧痛,“噗通”一声跪倒在浅水之中。 良姜从假山后面站出来,出声劝说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必因一时之辱而想不开?” 女子跌坐在水中,崩溃地掩面大哭:“我父亲好歹也是朝廷四品官员,我也是家里千娇百宠的嫡女。 如今却沦落到一个奴才都敢欺辱的地步!而且这种日子已经两年多了,我完全看不到希望,没有尽头!就连一朵娇艳的石榴我都不配戴,我还活着做什么?你又何必救我?” 良姜能理解这种巨大落差给人带来的绝望。就好比,一个人若是家徒四壁,她能安于贫困,对未来充满希望。 可假如让一个腰缠万贯的富豪,突然一无所有,他很可能会从此一蹶不振,甚至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一朵被碾成泥的石榴,大概就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好言劝说道:“世事无常,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没有希望了,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一辈子都被钉在耻辱柱上,我歆嫔永世翻不了身了,可我也是受人迫害,身不由己啊。” 良姜心里一动:“歆嫔?你是歆嫔娘娘?” “你识得我?”女子抬脸,打量她一眼:“我从不记得见过你。” 她的眼尾处,有一道极浅的粉色印痕,不注意看压根就看不出来。 这世界真小啊。 良姜已经想起了这个女人的身份,正是两年前自己夜闯皇宫,那个与顾溪知不清不楚的妃子! 那道印痕,就是自己用摘叶飞的手法留下的。 只是当时自己躲在柜子里,殿内光线又暗,当时并未看清她的样貌。 她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顾溪知一直以来想要找的那个人是不是她? 良姜摇头:“我只是听说过,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听说过?”歆嫔苦笑:“果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虽说皇上三令五申不得下面人嚼舌根,我与平西王之间的事情怕是整个宫里都传遍了吧?” 良姜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坦然地提及此事。 她带着试探:“你与平西王之间……” “是我自己一时糊涂,以至于铸成大错,落得今日下场。怨不得别人如此看不起我。” 这话无疑就是印证了良姜的猜想。 看来,她被罚做扫地宮婢,是因为那夜的事情暴露了。 她与顾溪知共处一室,一个赤身露体,一个衣衫不整。皇帝怎么可能忍得了? 可能,这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本章完) 167.第167章 佟守良的头发 第167章 佟守良的头发 良姜默了默,忍不住询问:“你在这里每日承受这种欺辱,他知道吗?” 良姜所指的他,便是指顾溪知。 虽说歆嫔是一时糊涂,与他私通,可落得今日下场,也是因他而起,顾溪知真的忍心不管不问? 歆嫔苦笑,却误会了良姜所指的意思:“最是无情帝王家,他连一句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我,我还奢望他回心转意饶恕我吗?” 她挣扎着起来,抹去眼泪:“无论怎么说,还是要谢过你今日的救命之恩。 我对不起平西王。虽说我当时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如今我已经自食苦果,也算是赎罪吧。” 良姜听了这话,只觉得痴情女子负心汉,她在宫里,日日受这样欺凌,却反过来还要对顾溪知说对不起。 她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故事?歆嫔做过对不起顾溪知的事情? 目送着歆嫔失魂落魄地离开,良姜心里像是结结实实地堵住了什么东西。 对于顾溪知,生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 第二天,皇帝对良姜的赏赐便下来了,是林公公亲自前来的。 阖府上下在国公府门口设案焚香,恭迎圣旨。 除了封赏,还有皇帝的一份罪己诏。 皇帝在罪己诏中,反省与检讨自己在国公冤案上不够明察秋毫,还重用佟守良,以至于令良国公以及妻女蒙冤不白两年。 这一份罪己诏,令周围百姓山呼万岁圣明,试问历代君王,没有人能够这样勇敢而又坦然地承认自己的疏忽与过失。 更何况,当年皇帝仁政,并未罪及国公府。 良姜也心生感动,虔诚叩谢皇恩浩荡。良夫人更是感激涕零。 给良姜的封赏里,还有一食盒十分精致的点心。 马蹄酥,芙蓉糯米糕,荔枝甘露饼,贵妃红,甜雪,以及两屉烧麦。 林公公说,都是皇帝亲自点名,由御膳房晨起所做,带来给良姜解馋。 良姜很感激昨日进宫,林公公对自己的指点之恩,知道他在皇帝跟前伺候,最不缺的就是别人的孝敬,手底下也不缺好东西。 见他说话之时,偶有气喘,便命人取了点上好的滋补佳品。 林公公欣然接受。 整个国公府自上到下全都喜气洋洋。 尤其是二房。 良文栋即日起奉旨前往兵部武选清吏司任职。 虽说暂时只是个小吏,但武选清吏司主管武职官员的品级与选补,升调,承袭,封赠等,是个实实在在的肥差。 只要不出什么大差错,日后有国公府的背景,定能稳步升迁。 最重要的是,皇帝竟然还能记得良文栋,并且亲自提携,说明他日后承爵一事十拿九稳了。 二房里,全都欢天喜地,激动不已。 良文栋也觉得扬眉吐气,十分得意。 良文氏欢喜地张罗着:“文栋,你能有今日,你大姐功不可没,还不谢过你大姐?” 良文栋听良文氏的话,冲着良姜深深一揖:“文栋谢过大姐。” 自从良姜从西凉回来之后,良文氏对她的态度便和缓了许多,不再像最初那般横眉立目,说话刻薄。 伸手不打笑脸人,良姜淡淡地道:“不用客气。” 良文氏甚是满意:“家和万事兴,日后一家人在一处,就应当这般团结一心,当姐的提携弟弟,日后兄弟也是你的依仗。咱国公府何愁不兴盛繁荣?”良姜没有说什么。 她知道,这暂时的祥和只是表象。 自己远赴西凉这段时间,二叔紧锣密鼓,与赵掌柜重新筹备了一个新的药行。 赵掌柜利用以前的关系,将药行里许多老客户全都挖了过去。自己药行生意一落千丈,一日不如一日。 非但如此,二叔还趁着自己不在,将秦贵从大牢里救了出来,如今秦贵就在他的药行里做事。 他们卯足了劲儿,是在等待机会,给自己迎头一击。 包括良苏,眼瞅着良文氏对良姜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妒火中烧,几乎咬碎了银牙。 她瞅着皇帝赏赐良姜的点心,酸丢丢地讥讽一笑:“姐姐立下这么大的功劳,皇上就只赏了你一食盒点心?我没看错吧?” 良姜淡淡地道:“我没有什么好缺的。” 随口的一句话,却令良苏牙根又紧了紧,心里十分酸涩。 是啊,她已经贵为从二品尊郡主,要权有权,要钱有钱,如今就连名声都有了。 满城百姓谁不夸赞国公府郡主忠孝仁义,夸她什么智计无双,什么武功盖世,还听说她就去西凉玩玩,就混了一个金刀驸马。 她怎么命就这么好? 还有平西王陪她一同出生入死。 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撇撇嘴道:“你可以求着皇上给你赐婚啊,趁着如今风头正盛,嫁个好人家。切莫错过这次良机啊。” 良姜呵呵一笑:“只有想嫁而嫁不出去的人才会这样想吧?” 良苏讥讽道:“难道姐姐不是吗?” “你先将你自己嫁出去,再来操心我的婚事吧。” “哼,国公府现如今正春风得意,我父亲前程无量,良栋又是未来的国公爷,我若想嫁,满上京的好儿郎可着挑,我着什么急?反倒是姐姐你,啧啧,将来依靠的,也只能是我们。” 实话实说,皇帝对二房的赏赐,的确令良姜心里有点膈应。不明白皇帝的用意。 或许,这就是帝王的制衡之术吧? 她冷声道:“你所憧憬的,都是我凭本事换来的,我能换来国公府的荣光,就能换来自己的荣耀。你有的,我可以有,相反,我有的,你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 转身便走。 良苏在背后嗤之以鼻,良姜只当做没有听到,父亲之事终于尘埃落定,皇帝御赐的墓碑工部能工巧匠正在抓紧赶工。 自己要抓紧时间,将父亲的墓地重新修葺,告慰父亲在天之灵。 与良夫人一说,良夫人也早有此意。 第二日找好工匠,备好原材料,洽谈好具体事宜 第三日,母女二人便备下金银纸铂与贡品烈酒,叫上工匠,乘车前往墓地,初步议定修缮之事,约定明日开工。 等打发走工匠,母女二人方才点起香烛祭奠,良姜从怀里摸出用帕子包裹的那绺头发,然后打开。 良夫人问:“这是什么?” “佟守良的头发,我割下一绺,以发代首,祭奠父亲在天之灵。” 良夫人颤抖着手接过头发,瞧了两眼,蹙眉问:“这真是佟守良的头发?” (本章完) 第168章 佟守良会不会没有死? 第168章 佟守良会不会没有死? 良姜点头:“是的,我亲手从佟守良的首级上割的,怎么,不对吗?” 良夫人摇头:“没有,我就是见这头发乌黑,就连一根白发都没有。不似母亲这般,头发已经白了将近一小半了。” 良姜看一眼身边母亲,这两年,因为父亲的骤然离世,她的头发的确比起别人来,白的要多一些。 而佟守良的头发,也的确如母亲所言,色泽乌黑,一根白发也没有。 她的心里不由升起一丝狐疑。 佟守良成亲比较晚,实际上岁数比母亲要大几岁,或许这两年的养尊处优,会令他白头发比同龄之人少一些,但也不会一根都没有吧? 她“噌”地起身:“阿娘,我突然想起有些事情要办,一会儿让于妈和玉覃送你回府,我离开一下。”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良姜并未实话实说:“事情倒是不急,就是需要出城,怕迟了回不来了。” 良夫人不再继续追问:“正好,我想在这里多陪陪你父亲,晚点回国公府。你有事只管去忙,自己多加小心。” 良姜也不多做耽搁,立即出了墓园,翻身上马,直接出城,奔向义庄。 适才良夫人的话,令她想起那日佟守良的反常,突然有了一种大胆而又奇怪的想法。 有没有这种可能,死在牢里的那个人压根就不是佟守良? 哪怕,只是自己多心,哪怕,只有一丁点的可能,自己也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必须要亲自前去验证。 所以,她立即直奔义庄。只可惜,仍旧还是晚了一步。 当她抵达义庄,问起佟守良的尸体,义庄的人告诉她,案子已下定论,尸体昨日便由佟守良的亲属认领了回去。 来的人正是方乘煦与佟昭儿,直接入殓进棺,拉回了上京。 看守义庄的人,是一个老眼昏的老伯。 他见良姜一身孝服,问良姜与死者是什么关系。 良姜不想多言,只淡淡地道:“就是想来送他最后一程,见一面。” 老伯摇摇头:“若是亲人,还是不见的好,小姑娘家家的,看到了要噩梦的。 你是不知道,他死得有多惨,脑门都被大榔头敲碎了,就连他女儿见到尸体,都不忍多看,也未整理遗容,直接入殓,寿衣都没换,直接盖在尸体上盖棺的。” 良姜心里一动:“你说,他头骨是被榔头敲碎的?” “可不,我一辈子见到的尸体多了去了,一眼就能瞧出来,他头骨是被重物击碎的。我活这么大年纪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对自己这么狠的人。” 良姜分明记得,观棋说佟守良是用掌击碎了自己天灵盖。自己第一眼见到伤口狼藉,还感慨佟守良内力深厚呢。 凶器藏在何处?佟守良进牢之前是彻底搜过身的,不可能藏匿下一把榔头。 于是追问:“老伯你可替他清理过遗容?那人长得什么样子?” 老伯摇头:“虽说一送过来,我们就立即用石灰做了处理,但现在天气这么热,放上一天,人就没法看了。那脸上血肉模糊的又惨不忍睹,我哪里看得清长什么样儿?” 良姜心里十分沮丧,的确啊,佟守良已经死了三天,尸体早就面目全非了吧? “那他头发呢,你瞧着有白头发吗?” 老伯摇头:“头发都糊成一团了,压根分不清。” 她失望地向着老伯提出告辞。 老伯提醒道:“那尸体家属昨日刚认领走,你若是还想见最后一面,现在去还来得及,应当并未下葬的。” 良姜道了谢,见天色已经不早,怕回去城门关闭,立即打马离开,直接回京。 刚出义庄,拐过山路,进入官道,就听到前面不远有喊打喊杀,与兵器交鸣之声。 莫非是有土匪劫路?或者江湖血拼? 此时天色已经昏黑,官道之上行人寥寥无几。但这里好歹也是上京城外,天子脚下,谁人这么大胆? 良姜立即一抖马缰,向着声音来源处奔去。 等到离得近了,见前方果真如自己所料,十几个手持钢刀的青衣人,正在行凶。 大道中间停着一辆朱漆马车,车帘低垂,车厢上插着无数支羽箭,也不知道车里坐的是什么人。 马车外的空地上,已经横七竖八躺了几具尸体。 青衣人逐渐向着马车逼近。 马车跟前,只有一位车夫模样的人,背靠马车,警惕地望着面前的青衣人,还在做最后的抵抗。 他一手提着马鞭,一手捂着左腹,那里血流如注,中了一箭,明显已经是强弩之末。 车夫怒目圆瞪,质问面前青衣人:“究竟是谁派你们来的?” 青衣人冷笑:“你们要财不要命,可怪不得我们心狠手辣。原本,我们只是想要点银子而已,不想让你们把命搭上。” 车夫大口喘气:“劫财?你们可知道我们是谁?就不怕抄了你们的九族!” “我管你是谁呢?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老子也一样敢劫!兄弟们,别跟他废话,咱们一起上!” 头领一声吆喝,十几把钢刀就不由分说朝着车夫身上砍过去! 良姜岂能见死不救? 情急之下,先是大声呵斥一声:“住手!” 然后手里马鞭脱手而出,径直向着那为首之人,一把打落了他手里钢刀。 与此同时,她也一抖马缰,整个人疾风一般,直接冲向那群青衣人。 二话不说,抬脚一勾,夺了其中一人的钢刀,便如快刀斩乱麻一般,逼退了青衣人的第一波进攻。 车夫死里逃生,他眼瞅着良姜简直如天神一般从天而降,三招五式便救了自己。 顿时大喜过望:“多谢姑娘出手相救,这些人身手都很厉害,你千万要小心。” 良姜看了一眼他腹部的伤,知道并不乐观。 “你上马车先走,这里交给我。” 车夫略一犹豫:“我怎么能弃恩人你于不顾?” “这些虾兵蟹将我还不放在眼里,可以轻易脱身,你留下来也没用,快走!” 车夫心里略一权衡,觉得良姜所言不无道理。 自己留下来,的确帮不了什么忙,而且还是个累赘。 一咬牙道:“姑娘自己保重,我去前面搬救兵。” 良姜手里钢刀翻飞,掩护着车夫跳上马车,扬鞭绝尘而去。 正如车夫所言,这十几个青衣人身手果真不错,而且进攻起来似乎训练有素,配合得十分默契。 这令良姜有点生疑,不知道是哪座山上的土匪,竟然有这样厉害的本事。 她有心生擒一人,审问一番。 但是那些青衣人眼见马车离开,也不恋战,一声唿哨,便迅速撤离了一个干净。 良姜担心他们再不肯善罢甘休,再对那马车上的人下手,也并未逗留,打马直接追赶上去。 (本章完) 第169章 太妃遇刺 第169章 太妃遇刺 良姜沿着回京官道,逢人便问,追了大概盏茶的功夫,不见马车,但是却在官道边上,见到了倒在血泊之中,昏迷不醒的马车车夫。 有两个过路村民从此路过,发现了他,但是却束手无策,不知道如何救治。 良姜翻身下马,查看他的情况,除了左腹部所中的箭,胸口处竟然又多了一处剑伤,因为失血过多,整个人已经奄奄一息。 看来,他从包围圈中逃离出来之后,又遭遇了那些土匪。 马车不知所踪,也不知道马车上是什么人,有没有性命危险。 但是这个车夫自己若是不管,肯定就会没命。 良姜立即撕扯了衣服,先帮车夫简单处理伤口,止住血,一时犯难。 依照他现如今的情况,已经不适合移动。 她起身询问那两位村民:“他现在不太适合移动,不知道这附近可有客栈?” 两个村民对视一眼:“要找客栈,最起码要到城门口了。要不这样,我们家就在附近,暂时就让他到我家中养伤好了。” 这样安排是再好不过。 良姜点头,从怀里摸出银子:“他们适才遭遇劫匪,同行之人只怕也有危险,我要立即赶上前查看。 此人就麻烦你们二位,帮他找个好点的大夫救治。等明日城门一开,我就派人来将他接走。” 两人接过银子,倒也是个热心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姑娘你能拔刀相助,我们也不过就是举手之劳而已。若非家里拮据,这银子也不能要你的。” 良姜问清二人住处,叮嘱二人不要走露风声,免得这群劫匪再回来寻仇。 二人一口应下,背着车夫离开。 良姜也不耽搁,立即上马,沿路迎面遇到行人便问,得知马车已经安然进城,并未遭遇不测,这才放下心来。 抵达城门之时,城门已经关闭。 良姜虽说贵为郡主,但一没有腰牌,二没人识得自己,要想进城,没那么简单。 正暗自思虑办法,城内马蹄声疾,城门就在这个时候从里面缓缓打开了。 一群骑马的侍卫从城门里一涌而出。 良姜便立即上前,向着守城士兵表明自己身份,希望对方能通融一二,让自己进去。 士兵上下打量她一眼,见她一身白色孝衣,头上还带着白,哪里肯轻信? “对不住了,请恕我眼拙,从未见过什么鹤雅郡主,不能擅自放你入内,明日请早。” 良姜知道这怪不得人家,都是按照规矩办事:“那你们门丞可在?” “不在,”士兵不耐烦挥手:“快些让开,别挡在这里,耽误公务。” 良姜满心失望,正要再开口,冷不丁听到骑马侍卫里有人将信将疑地喊了一声:“姑奶奶?” 良姜愣了愣,这称呼怎么有点熟悉? 循声望过去,一个侍卫已经出了城门,又调转马头,转身回来,下马对着良姜翻身拜倒在地:“小的见过郡主。” 良姜瞅着他有点眼熟,冷不丁想起来,此人可不就是平西王府的侍卫么? 那次自己去平西王府找顾溪知,他可是跟自己立下赌约,自己若是能协助顾溪知找回金寿星,他就叫自己姑奶奶,还要恭恭敬敬地磕响头的。 此时能遇到熟人,那是再好不过了。 “你来得正好,我今日出城回来得有点晚,你帮我跟他们说一声,让我进去。” 侍卫一口应下,对着守城士兵说明良姜身份。士兵不敢怠慢,忙连声道歉说好话,放良姜进城。 良姜谢过那侍卫,正要询问他们如此风风火火的,是要去做什么,侍卫已经翻身上马,追赶前面队伍去了。 莫非平西王府出了什么事情? 良姜忍不住询问守城士兵,士兵摇头:“只说是有要紧公务,我等不敢多问。” 良姜也只能作罢,径直返回国公府。 平西王府。 顾溪知听完侍卫的回禀,眉尖越蹙越紧,眸中冷意席卷。 “自从黑风观里的劫匪被鹤雅郡主尽数歼灭之后,还未听闻哪里有打家劫舍的土匪作恶,更遑论是这么厉害。 就连太妃都敢劫,王府侍卫也不是他们的对手,确定是打家劫舍的劫匪,而不是刺客?” “幸存的兄弟说,那些劫匪早就有埋伏,马车行到跟前,就遭遇了冷箭,他们一时间没有提防,又无处隐身,所以才会损失这么大。” “哼,早有埋伏,明显是有预谋。这伙劫匪是什么样子?可有线索?” “他只记得那些劫匪全都一身青衣,青巾蒙面,手持钢刀,身手利落,下手极狠。” “只有他一人幸存吗?” “车夫老钱下落不明。” “他们几人里老钱功夫最好,而且对太妃忠心耿耿,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弃之不顾,自己逃生,定是也出了什么差错。命人扩大寻找范围。” 侍卫领命退下。 大夫从屋里出来,向着顾溪知回禀:“王爷,太妃她已经没事了,只是受到一点惊吓,再加上头磕到了车厢,这才导致短暂昏迷,没有什么大碍。” 顾溪知点头,转身入内。 屋子里,谢太妃早已经醒来,斜靠在床头,握着面前黄衣女子的手,满脸感激。 “今日真是多亏了你,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救了本宫,本宫就回不来了。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我让我儿亲自送你回府,并且致谢。” 女子羞涩地低垂下头,巧笑嫣然:“太妃您不必客气,这都是舒颜作为晚辈应当做的,也是您吉人天相。” 谢太妃有些惊讶:“你叫舒颜?你姓什么?” “回太妃您的话,晚辈姓简,父亲乃是当朝礼部尚书。” 谢太妃一愣:“你竟然就是简舒颜?我家溪知未过门的王妃?” 简舒颜低垂着头,不胜羞涩:“舒颜初见太妃,见您气度不凡,富贵雍容,便知不是寻常人家,但万万没想到,您竟然会是太妃娘娘,真是巧了。” 谢太妃面上难掩喜悦之色,亲昵地捉住简舒颜的手: “难怪适才我儿一见到我的救命恩人是你,便愣怔住了,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咱原本就是一家人啊。 我素来听闻你才气过人,温婉得体,在渭西得知皇上给你与我儿赐婚,我心里便十分欢喜。今日一见,蕙质兰心,如明珠生晕,无瑕美玉,与我儿甚是般配。” 简舒颜被夸赞得面染红晕:“多谢太妃娘娘夸赞,既然您安然无恙,那舒颜便放心了。 时辰不早,舒颜要赶紧回府去了,免得母亲父亲担忧。” 谢太妃眉开眼笑:“今日的确有点太晚了,我就不多挽留。让溪知亲自送你回府,改日本宫再请你来府上做客。” (本章完) 第170章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第170章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简舒颜慌忙推辞:“太妃您今日受惊,还是让王爷留在府上照顾您吧。舒颜带了下人,自己回去就行。” 谢太妃执拗不肯,吩咐身边下人:“快去请王爷来,让他送简小姐回尚书府。” 下人立即领命,出去传信儿。恰好顾溪知送走郎中回来。 简舒颜红着脸,向着谢太妃告辞:“太妃娘娘保重凤体,舒颜改日再来请安。” 转身退出房间。 顾溪知再次道谢:“今日我母妃遇险,多亏了简小姐出手相救,不胜感激。” 简舒颜客气道:“举手之劳,王爷客气。” “简小姐可见到那些劫匪?” 简舒颜摇头:“当时我上香回来,半路之上遇到太妃马车受惊,朝着我们一路狂奔而来。当时我也吓了一跳,立即命令下人想办法截停了太妃的马车。 当时好像的确有几人在马车后面穷追不舍,提着刀凶神恶煞的,但是见到我身边随从多,并没有上前,悻悻地撤退走了。 我只顾着关心太妃的情况,并未注意到他们去了何处,也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些劫匪没有抓到吗?” 顾溪知摇头:“刚派人出城去了,那些劫匪早已经逃之夭夭,没了踪影。车夫也不知所踪。” “我们截停太妃马车之时,车上并没有车夫,只有一位中箭身亡的嬷嬷挡在马车前面。太妃娘娘昏迷不醒。 因为城门马上就要关闭,不敢耽搁,我就想先带太妃娘娘回尚书府的。其他事情一概不知。” “所幸有惊无险,多亏了简小姐。” “是太妃娘娘吉人天相,自有神助。没想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些劫匪简直也太大胆了,竟然敢在平西王府头上动土。” 二人一边说,一边出了平西王府。 迎面处,有人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与简舒颜差点就撞个满怀。 多亏顾溪知眼疾手快,一把搀扶住了简舒颜。然后抬脸有些不悦地嗔怪:“绾儿,你怎么总是这么风风火火的?一点女孩子家的样子都没有。” 来者正是怀远侯府的小郡主谢绾儿。 谢绾儿见到顾溪知,立即焦急询问:“我刚听侍卫说姑母遭遇了劫匪,她没事吧?” 顾溪知轻哼:“受了些惊吓,无甚大碍,只是那些侍卫非死即伤,遭遇了毒手。” 谢绾儿愧疚地低垂下头:“对不起,我也没想到,马上都要到上京了,竟然还会有劫匪行凶。” 顾溪知十分无奈地道:“你倒是任性,骑着马跑得痛快。我母妃担心你一个姑娘家不安全,派了大半的侍卫追在你身后保护你,这才给了劫匪可乘之机。” 谢绾儿噘着嘴,低垂下头:“我就是很久没回来了,有点激动。姑母又连日颠簸,身子乏累,那马车就跟老牛车似的一样慢。我实在等不及,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情。” “那你回京之后,可以派人来王府报个信儿,本王也好派人去迎着。” 谢绾儿拽着他的袖子撒娇,仰脸盯着顾溪知紧绷的脸,讨好而又谄媚地笑:“我错了,知道错了,下次一定改。表哥就不要生气了。” 一旁简舒颜求情:“此事就是意外,绾儿郡主想必也没有想到,天子脚下,会有悍匪行凶。” 谢绾儿的手骤停,扭过脸来瞅着简舒颜,问顾溪知:“她是谁?她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顾溪知无奈道:“这位是尚书府简小姐,你可知道今日若非简小姐恰好路过,救了我母妃,只怕要遭遇不测。” 谢绾儿上下打量简舒颜,顿时面色一沉。有道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适才还娇嗔软语的她顿时就充满了敌意。 “你就是那个皇上指的平西王妃啊?”简舒颜冲着谢绾儿规规矩矩行礼:“正是,舒颜见过小郡主。” 谢绾儿皮笑肉不笑:“真是好巧啊。” 简舒颜依旧满脸微笑:“绾儿郡主此言何意?”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无巧不成书啊。简小姐这么晚回来,是去做什么去了?” “上香还愿。” 谢绾儿一脸的烂漫天真:“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去月老庙了,对不对?” 一句话说得简舒颜面红耳赤,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如何反驳。 顾溪知不悦地呵斥道:“你姑母就在府里,你还不快进去,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有胡说啊,她得偿所愿许给了表哥你肯定要还愿,而且月老庙距离上京有点远,所以简小姐才会回来得迟了,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简舒颜求助地瞧了顾溪知一眼,不自在地低垂下头,声如蚊蚋:“是。” 谢绾儿“嘿嘿”一笑,一副果不其然的样子,然后转身往府里钻,一脚迈过门槛,又扭过脸来:“那表哥你呢?要去做什么?” “本王要送简小姐回府。” 谢绾儿迈出去的一条腿又缩了回来:“知道姑母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表哥你那么忙,就让我送简小姐回去吧?” 简舒颜欲言又止。 顾溪知想了想:“也好,本王还要追查今日劫匪一事,你就代本王跑一趟吧,向着简尚书说明今日情况,本王明日再备下谢仪,登门致谢。” 谢绾儿十分痛快地应下:“简小姐,咱们走吧。” 简舒颜脚下未动:“我带了随从,就不劳烦绾儿郡主了。” 谢绾儿一把挽住她的胳膊:“你跟我客气什么?这么晚了,男女有别,让我表哥送你回去,若是碰到那嚼舌根的,只怕对你声誉有损。” 不由分说地推着简舒颜,上了她的马车。 顾溪知目送着二人离开,淡淡地吩咐一旁观棋:“明日派个人去一趟月老庙,调查一下,这简舒颜是不是真的去过,又是什么时辰离开的。” 观棋领命:“王爷您莫非是在怀疑简小姐?” 顾溪知微眯了眸子:“绾儿有句话说的很对,无巧不成书。” 观棋心中腹诽,果真,看不顺眼的人,就连呼吸都是错的。 人家简小姐刚救了太妃啊,你竟然会怀疑人家居心叵测? 王爷您的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吧?简直过分。 第二日一早,良姜惦记那个车夫的伤势,命玉覃带人出城,按照昨日那两个村民所说的地址,找了过去。 车夫身受重伤,村子里的郎中又不擅长于外伤医治,玉覃赶到的时候,车夫仍旧还在昏迷之中,而且还有些烧热,随时都有性命之危。 玉覃只能按照良姜的交代,将车夫带回上京,送去仁和堂。然后禀明良姜情况,请了良夫人前往,为他处理伤口,调理身体。 良夫人最为擅长的,就是外伤的医治,有她亲自出手,那车夫方才转危为安,脱离了性命危险。 只是因为伤势过重,一时半会儿的,还没有恢复清醒。 (本章完) 第171章 夜探方家 第171章 夜探方家 车夫转危为安,良姜心里则惦记昨日里发现的疑点,急于追查,立即去了天牢。 她想找那夜负责看守天牢的狱卒问问,其中是否有什么别的疑点。 牢头见了她,十分热情而又恭敬,对于良姜的询问,也十分尽心尽力,帮她叫过两个狱卒。 面对良姜的询问,两个狱卒不假思索,将当夜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当天夜里,相安无事,几人守在佟守良的大牢外面,寸步不离,也十分警醒。 但是并没有任何异常的动静,也没有外人出入。 第二天交班的时候,才发现,佟守良已经自尽于大牢之中。 询问半晌,良姜一无所获,败兴而归。 最终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入夜之后悄悄去一趟佟宅。 假如,事情真的如自己所想象的那般,佟守良的死另有蹊跷,唯一知情的人,应当就是方乘煦与佟昭儿。 包括方乘煦大义灭亲,以剑挟持佟守良,这也是阴谋的一部分。 自己若是假借吊咽的名义前往,无疑就是自讨没趣,少不得要被佟昭儿一通辱骂,大起干戈。 所以,她决定入夜之后,夜探佟宅。 佟宅,已经撤下原来的牌匾,正式更名为方宅。 方乘煦认领回了佟守良的尸体,并未大肆操办,宅门紧闭,谢绝了他人的吊咽。 当然,人走茶凉,佟守良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朝堂上下,也无人敢冒着风险前来吊咽。 因此,宅里很是安静,只有门口挂上了白纸灯笼,竖着安魂幡。 灵棚则搭在院子里,正中一口硕大的黑漆棺材,还有供桌火盆。 佟昭儿守在棺木跟前,木然地朝着火盆里投着纸钱。火舌席卷,火光映照着佟昭儿面无表情的脸。 方乘煦蹲在一旁劝解:“阿昭,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听我的话,回房间里休息一会儿,这里有我守着。” 佟昭儿摇头,默不作声。 “我知道,我出卖岳父,你心底里恨我。但现如今是最好的结果。你即便不顾虑你自己,难道你忍心看着岳母后半生无依无靠受苦吗?” 佟昭儿面上动容,抬起脸来:“我娘呢?” “你放心,我已经钱打点过了,岳母她没事儿,不会受一点苦,等这阵子风头过去,我就会将岳母接过来,好好孝敬她。” 佟昭儿将脸埋进膝弯处,终于忍不住啜泣起来。 “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了。你若是对我不好,可对不起我爹的在天之灵和一片苦心。” 方乘煦将她搂进怀里,心疼地拍拍她的背:“我在阜城已经买好了宅子,等过几日,岳父下葬之后,我就听你的,将我母亲与小妹送回阜城。到时候,你就清净了。” 佟昭儿点头。 冷不丁的,灵棚外有人不悦地嘲讽:“我就说我哥这两日怎么一直在劝说我与母亲回阜城,果真就是你这个女人在挑拨离间。” 是方鸢。 方鸢一把撩开灵棚,探进半个身子:“你如今已经不是将军府千金了,你爹是卖国贼,你是我家的灾星!没休了你就是好的。”方乘煦呵斥:“胡说八道什么?” “我说的有错吗?将自己亲娘与妹妹赶到乡下,还要将岳母接过来奉养,这不是笑话么?我跟娘绝对不会走的,要走也是这个女人走,她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佟昭儿起身,冷冷地望着方鸢:“这个宅子是将军府的,就连给你们在阜城买的宅子也是我佟家的,你说我有没有资格?” “嘁,你将军府都被抄了,你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方鸢不屑一顾:“就连你母亲,现如今也是奴籍的贱人!若非我哥娶了你,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烟柳巷被人睡呢。” 话音刚落,佟昭儿便颤抖着手,狠狠地给了方鸢一巴掌。 “我将军府现如今是没落了,但是不代表我佟昭儿好欺负!” 方鸢哪里肯受这气,就要上去与佟昭儿厮打,被方乘煦从中拦住。 “你若是再无理取闹,现在就给我离开这里,滚回阜城去。” 方鸢一脸的难以置信:“大哥你竟然为了这个女人吼我?娘,娘啊,你快来啊!佟昭儿打我!” 方老太太闻声从内宅里出来,方鸢立即添油加醋地给佟昭儿与方乘煦告状。 方老太太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指着方乘煦:“我算是白养你了,你竟然为了这个女人要将我们娘俩赶走,六亲不认。 你莫非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她的手里?天下间可不是只有她佟昭儿一个女人!听母亲的话,休了她,我再给你寻一位知书识礼还又孝顺的贵家千金做妻子。” 方乘煦一脸不耐烦地打断方老太太的话:“我只要阿昭一个妻子!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更何况,佟将军现如今尸骨未寒,你当着他的面说这些话不合适!” 方老太太一巴掌拍在佟守良的棺材上:“他尸骨未寒怎么了?他不是威风吗?不是割掉我半个耳朵吗?有本事他就诈尸起来,把我另外半只耳朵割了。 他活着我不怕,死了我怕他作甚!我不掀了他的棺材板儿已经是手下留情!” 佟昭儿被气得浑身发抖,一时间口不择言:“方乘煦,你就看着她们这样羞辱我父亲吗?你难道忘了,在我父亲面前许下的保证?” 方乘煦见方老太太越说越过分,连忙上前,连推带搡。 方老太太冷哼,拽着方鸢骂骂咧咧地扬长而去。 佟昭儿紧咬牙关,眯起眸子冷冷一笑,重新坐在地上,往火盆里漫不经心地丢了几张纸钱,唇角勾起一抹讥笑。 屋脊之上的良姜默默地蜷缩回去了身子。 这场闹剧,看似只是方老太太与佟昭儿之间的婆媳之争,但是良姜却从方乘煦对待佟昭儿的态度里看出了端倪。 方乘煦并非是什么长情之人,如今将军府被抄没,他竟然如此有担当,有责任,对佟昭儿一往情深,必有利益牵扯。 方乘煦没钱,甚至可以说一穷二白,如今却能钱替佟夫人上下打点,并且给方老太太在阜城购置宅子,从佟昭儿的话里不难听出,的都是将军府的钱。 看得出来,佟守良早有计划,就连被方乘煦擒拿住,也是早就计划好的。 这一发现,令良姜更加笃定,佟守良后来的自杀,肯定有猫腻。 虽说佟昭儿表现得似乎痛不欲生,但是那冷冷的讥讽一笑,隐藏了太多的讯息。 所以,良姜决定,一定要开棺验尸!印证自己的猜测。 (本章完) 第172章 你被人跟踪了 第172章 你被人跟踪了 好不容易等到夜深人静。 佟昭儿在方乘煦的劝说之下回了屋子,留下两个下人在此看守。 府上人已经全都入睡,寂然无声。 良姜便开始行动。 她利用迷药,迷晕了两个负责守灵的下人。 然后摸出刚从铁铺寻来的一根铁钎,费力地撬动棺材板。 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容易。 这副棺木乃是上好的楠木,极其笨重,棺材钉钉得十分牢固。良姜工具不趁手,又怕惊动了宅子里的人,累得满头大汗,也只撬得松动了一点。 真恨不能一巴掌劈下去,直接将这棺木劈成两半。 正全神贯注之时,忽然听到暗器破空,刺破布帛发出的轻“嗤”声。 良姜一惊,扭脸的同时,身体已经做出迅速反应,敏捷闪至一旁。 一支飞镖凌空而至,“笃”的一声,钉在棺材之上,入木三分。 有人暗算自己。 良姜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自己的行踪被方乘煦发现了。 此地不宜久留,否则被方乘煦发现是自己,那就太尴尬了。 可她还未来得及抽身离开,一柄长剑划开灵棚,径直朝着她面门之处刺了过来。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从破口处一跃而入。 剑法凌厉,又快又准又狠。 良姜惊出一身冷汗,不敢轻敌,以手中铁钎为兵器,化解对方的攻势。 原本睡在地上守灵的两人,受到惊吓,一激灵,揉揉眼睛,也醒了过来。 良姜心里暗自叫苦不迭,因为这黑衣人的剑法太过于凌厉,宛如一道白练,将她结结实实地笼罩在内,令她一时间压根脱身不得。 等方乘煦与佟昭儿赶过来,自己更是插翅难逃。 正千钧一发,原本搭建得稳稳当当的灵棚好似被飓风连根拔起一般,突然倒塌下来,砸向四人。 黑衣人与良姜都不得不暂时撤回攻势,转为自保。 良姜只觉得头顶处光线一暗,然后“唰”的一声,顶棚被一双大手撕开一道裂缝,继而捉住良姜高高举起的手。 “走!” 良姜瞬间就被一股力道拉着,整个人腾空而起。她心里明白,自己这是有贵人相助,因此并未反抗,提气纵身。 与此同时,持剑的黑衣人也已经用手中长剑划开灵棚,直冲而起。 良姜毫不犹豫地将手中铁钎朝着黑衣人扔了过去,阻止他的攻势。 黑衣人挥剑抵挡,良姜就趁机跃上了屋顶。 借着朦胧月色,良姜看清了救自己的人,竟然是顾溪知,很是意外。 这里的动静已经惊动了方乘煦,与佟昭儿一起赶到前院,望着眼前倒塌的灵棚,还有持剑的黑衣人,不由就是一愣,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什么人?你想要做什么?” 黑衣人并没有说话,一拧身子,跃上了对面的屋顶,连续两个兔起鹘落,立即消失在夜幕之中。 顾溪知拽着良姜的手:“还不走?” 良姜迅速反应过来,二人拔足狂奔,一口气跑出去老远。 等到确定身后没有人追过来,两人方才顿住身形。良姜不甚自在地往回抽了抽手。 顾溪知忙松开了。 “王爷你怎么会在这里?”良姜忍不住出声询问。 “你来做什么,我自然也是来做什么。” “那王爷又如何知道我来此的目的?” “我听人说你今日去了大牢,调查那夜里发生的事情,料定你一定是有什么发现。 晚上想去国公府找你,恰好见你从铁铺里出来,身后有人鬼鬼祟祟地尾随。于是便没有惊动你,跟着你们来了此地。” “适才想要杀我的那个黑衣人一直在跟踪我?”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出国公府?还是适才离开方家的时候?也或者是在铁匠铺? 是有人在监视自己?还是偶遇?那他岂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顾溪知点头:“不错,就是他。他一直跟在你身后,见你进了方宅,有所行动,就突然对你出手,快得我压根来不及阻止。” “是我太疏忽大意了,竟然完全没有觉察,王爷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顾溪知摇头:“单从身形与身法来看,此人武功绝对不在你我之下。” 良姜狐疑道:“他若是想要杀我,适才在铁匠铺直接动手就好了,为什么非要等到现在才下手?而且,他也不似方乘煦的人,否则就不用立即逃走了。” “或许,他是想看看,你究竟是想要做什么。”顾溪知猜测:“当你的行为印证了她的猜想之后,他就打算立即杀人灭口。” 良姜略一犹豫,决定如实相告:“我想开棺验尸。” 顾溪知心里一动,抬起脸来:“为什么?” “我昨天去了一趟义庄。” “你去义庄做什么?发现了什么线索?” 良姜便将昨日与母亲前往墓地祭奠父亲,母亲发现疑点一事说了。 “或许是我多疑,于是专程去了一趟义庄,听那义庄老伯所言,我更觉得疑窦丛生。” “你莫非是怀疑,那佟守良的死有诈,死的那人并非是佟守良?” 良姜点头:“我觉得极有可能,佟守良被捉捕之前,就已经谋划好了一切,勾结大牢里的人,李代桃僵,以死尸冒充他,他就可以金蝉脱壳,继续逍遥法外。” 顾溪知略一沉吟:“观棋说你得到佟守良自杀的消息之后,立即就去了大牢。你当时没有看到佟守良的尸体?” 良姜摇头:“我赶到之时,他们就已经将佟守良的尸体搬运到马车上,运往义庄。我半路拦截,他的尸体满脸狼藉,压根就看不清相貌。正想仔细查验,结果皇上的口谕恰好就到了。 而且,我听义庄老伯说,佟昭儿替佟守良入殓之时,都没有替他清理污秽,直接封棺。我怀疑佟昭儿也是知情之人。” 顾溪知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他佟守良再厉害,也没有这样手眼通天的本事吧?谁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在朝廷的大牢里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别人替他去死。” 良姜无奈道:“我也仅仅只是怀疑,又毫无头绪。思前想后只能冒险夜探佟宅。结果棺材板都没撬开,就遇到了此人。” 顾溪知心里略一合计:“你若信得过本王,就不要继续冒这个险了。” “为什么?”良姜狐疑地问:“现在我若不查,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即便你能确定,死的并非是佟守良,又能如何呢?” “自然是要继续追查,而且还要追究他大理寺的责任。” 顾溪知望着她,正色道:“你觉得牢里的人真的有这个胆量吗?” 用别人尸体冒充死刑犯李代桃僵,这种事情在大牢里并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佟守良乃是钦定要犯,谁若是敢在他身上做手脚,的确是有点胆大包天。 (本章完) 第173章 你就痛快地娶了她吧 第173章 你就痛快地娶了她吧 面对顾溪知的反问,良姜一愣:“可事实或许就是如此。” “即便真的如此,替佟守良收尸的人乃是佟昭儿与方乘煦,他俩其中一人必然知情。你撬开棺木,岂不打草惊蛇?” “可错过这次机会,就再也无法证实了。” “这件事情你必须假装不知道!”顾溪知沉声道:“我知道,你或许不愿接受,可你必须听我的。或者,你已经打草惊蛇,被人盯上了。” “那佟守良是生是死难以决断,我这仇报的岂不不清不楚,稀里糊涂?” “可当你在明,敌人在暗,你以一己之力压根无法对付敌人的时候,适当的装傻充愣,用以麻痹敌人,让对方掉以轻心,这也是策略。 更何况,若是佟守良真的活着,我们可以想办法直接引出他来,又何必非要求证他是生是死呢?” 良姜沮丧地道:“方乘煦这里我也只能暂时作罢,但是我绝对不会放弃这件事情的追查,更不会善罢甘休。 今日谢过王爷出手相救,此事王爷若是不方便插手,便不要出面了。再见。” 冲着顾溪知一拱手,便要告辞离开。 顾溪知能明显感觉得到,她对自己态度上的疏离与冷漠。 愣怔了一下,还是出声道:“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良姜一口回绝,头也不回:“不敢有劳王爷。” 顾溪知也只能眼睁睁地瞧着良姜纵身一跃,消失在自己面前。 他紧蹙了剑眉,心上浮起一抹失落。 果真女人心海底针啊,自己适才莫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可是,很多事情,真的并不是她所看到的这么简单,自己是否应当坦诚相告呢? 平西王府。 谢太妃用过早膳,用帕子擦拭了嘴角,对顾溪知嗔怪道。 “昨日我命人准备好了谢仪,不是让你亲自去一趟尚书府,向着人家简小姐道谢吗。你怎么让观棋去的?” 顾溪知淡淡地道:“我没空。” “能有什么要紧事情,让你深更半夜地出去,一晚上不着家?观棋能代表得了你吗?” 顾溪知无奈道:“我在追查那些劫匪。” “有线索吗?” “没有。或者说,那些人可能压根就不是劫匪。” “不是劫匪是什么?” “刺客。” “我在上京又跟人无冤无仇的,谁会刺杀我?” “劫匪都是为了劫财,没人愿意一上来就闹出人命,把事情闹大。可这些劫匪一上来就放冷箭,射杀了众侍卫。” “可他们张口就是要银子啊。”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这是有预谋的刺杀,背后有指使者。” “老钱可有消息了?” 顾溪知点头:“附近有两个村民救过一个身负重伤的人,通过描述,好像就是老钱。” “那他人呢?” “被一位姑娘派人来带走了。” “姑娘?” “对,那两个村民说,老钱就是这个姑娘给救的,当时老钱不方便移动,就暂时托付给了他们。第二日就派人来接走了。” “那老钱没事吧?”“伤势很重,村民说情况好像不太乐观,只怕是不报什么希望了。儿臣知道,老钱跟了母妃这么多年,主仆情分非同一般,无论生死,一定会找到他。” 谢太妃叹气:“这些年连年征战,百姓有点民不聊生,四处盗匪四起。没想到,上京竟然也这么乱。” 顾溪知搁下手里调羹:“这里乃是上京,不是渭西,母妃日后说话要小心一些。” 谢太妃点头:“母妃知道,这几年你处处如履薄冰,需谨小慎微。所以,此次皇帝赐婚,你便痛快地将简舒颜娶了吧,别再另生枝节。” 顾溪知也用帕子擦了擦手:“母妃也改变主意了?可是昨日进宫给太后请安,太后与你说了什么?” “原本,母妃是真的想让你娶绾儿,此次跟绾儿一同进京,也是希望还能柳暗明,你对绾儿的态度有所转机。 可前日见到那简家小姐,觉得她温婉贤淑,瞧着又知书识礼,是个知大体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心地良善。 其实,绾儿的性子我最了解不过,聪慧狡黠,古灵精怪,但是又有点任性刁蛮,若是选王妃,这个简舒颜比她更合适一些。 所以,昨日进宫,太后说要将你俩的大婚之日就定在这个月,母妃也一口应下了。只等你们婚后一起回渭西,离开这是非之地。” 谢太妃一番苦口婆心,顾溪知明显生出一些不耐:“母妃你刚到上京,一切还不了解,不急着下决断,顺其自然吧。大婚之事暂缓。” 谢太妃笑眯眯地道:“好,顺其自然,你今日若是没空去简家,母妃便邀请那舒颜一同去听戏,正好试探一下她的心思。” 顾溪知不置可否,送走谢太妃,立即叫过观棋:“前日让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观棋道:“派人去月老庙查过,那主持说,的确是有位大家小姐前去烧过香,还捐献了灯油,直到过了午后酷热,方才动身启程返回。描述的样貌衣着与昨日简小姐是一样的。” 顾溪知点头:“那看来的确是本王多疑了。” 您就是多疑啊,观棋心里嘀咕。 顾溪知拧了拧眉心:“天牢里派人去问了吗?” 适才还嬉笑着的观棋面上一肃,正色道:“问了,什么也问不出来,全都众口一词,说出来的话都是一样的。” “一样?” “对啊,全都几乎一字不差。天牢里戒备森严,佟守良应当没有那么厉害的本事,能偷梁换柱吧?” 顾溪知眸光微沉,抬手一指头顶:“用一句话来描述一下今天的天气。” 观棋不明所以,老老实实道:“天空碧色如洗,万里无云。” 顾溪知又扭脸问另一个侍卫:“你来说说看。” 侍卫也一脸懵:“日头挺大的,晃眼睛。” 顾溪知似乎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又问第三人:“你说呢?” 那人同样一头雾水,挠挠头发,卖弄道:“天秋日正中,水碧无尘埃。” 顾溪知从观棋跟前擦肩而过,抬手叩了叩观棋脑门:“懂了没?” 观棋忽闪着眼睛,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颠儿颠儿地追着顾溪知:“王爷明示,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啊?这案子跟天空有啥关系?” 顾溪知脚下一顿,望着观棋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同样一件东西,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都是不一样的。而佟守良自杀这件事情,所有的知情者全都众口一词,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观棋顿时恍然:“王爷您的意思是说,这是他们提前串通好了说辞?” 顾溪知给了观棋一个“废话”的眼神,这孩子简直太难带了,自己要不要考虑换一个? 他只能无奈地吩咐道:“去查查,那两天牢里有没有突然消失或者释放的囚犯?” 观棋这才醒悟,领命一溜烟地跑了。 真的不怪自己笨啊,是自家王爷的心思太敏锐。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本章完) 第174章 何首乌之争 第174章 何首乌之争 国公府。 良姜一早便与良夫人去了仁和堂。 良夫人不太放心那个车夫的伤势,查看之下,果真不太乐观。 他仍旧还是昏迷不醒,而且又烧热起来,伤口似乎有点恶化。 良夫人只能重新调整药方,有些忧心忡忡。 “他脏腑受伤,而且延误了最佳的伤口处理时机,能否挺过去,只能看他的造化。” 良姜对此也无可奈何,自家母亲在战场上积累了比谁都丰富的外伤医治经验,她都束手无策的伤情,那就只能听天由命。 良夫人手里提着的笔踟蹰着没有落下:“若是能寻到百年人形地精入药做引,他这伤或许有救。” 一旁的魏掌柜略一沉吟:“城西的济世堂听闻有一株人形地精,说是至少有百年之久,不知真假。” 良姜不假思索:“那就差人去买了来。” 魏掌柜有点犹豫:“这地精我听闻对方狮子大开口,要的价钱可不低。” “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人命关天的事情,多费点银子也无妨,去吧。” 良夫人不放心地叮嘱:“找个懂行的伙计去,寻常地精药效是不行的。” 良姜想了想:“我正好想要去一趟京兆府,我顺路跑一趟吧。” “你去京兆府做什么?”良夫人立即关切地问。 良姜指了指昏迷不醒的车夫:“我就是想着,那天那么大的动静,主家肯定是要到官府报案的。我去打听打听,是否能找到他家人。” 良夫人点头:“你说的极是,他随时都有可能有性命之危,还是早点找到他的家人为好。” 良姜也不耽搁,立即带着玉覃去了城西。 路过济世堂,良姜翻身下马,径直入内。 掌柜一听说她要买人形地精,立即十分殷勤地请她到一旁坐下,亲自将人形地精捧到她的跟前,请她过目。 良姜确定这地精就是母亲所说的药引,询问掌柜卖多少银子。 掌柜见她装扮简单,但是却贵气,头上一支玉簪便价值不菲,立即狮子大开口,要出高价。 良姜乃是行家,岂会不懂行情?一番讨价还价之后,痛快成交。 掌柜命小二立即将地精装好,良姜拿出银票递给掌柜。 就这个时候,药铺外面又走进两个人来。 一位容月貌,聘聘婷婷的千金小姐,一个眉目清秀机灵的丫鬟。 两人进门,丫鬟便直接询问伙计:“听说你们这里有一支百年人形何首乌,可以定惊安神,还能令人白发转乌,返老还童?” 伙计正在打包的手一顿:“有是有,不过不好意思,这位小姐,这只首乌刚刚卖出去。” 那千金也一眼就看到了柜台上搁着的地精,不悦地道:“这不就是人形首乌吗?怎么,上门的生意还要往外推?” 伙计瞧了一眼掌柜,掌柜见这女子一脸的盛气凌人,知道定是惹不起的主儿,立即上前,小心赔笑:“这首乌的确是卖出去了,就是这位姑娘买的,比您早到一步。” 那千金扭脸看了良姜一眼,明显一怔,眸光微闪,扭脸对着身边的小丫鬟悄悄地嘀咕了一句什么。 小丫鬟立即会意,转身走了出去。然后她径直走到良姜跟前,盛气凌人地道:“这首乌我要了。” 良姜望着眼前的人,觉得有点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到过,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这首乌关系着那车夫的性命,岂能轻易拱手让人: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凡事有个先来后到。这首乌我已经买下了,银子也付了,请恕我不能让给你。” 千金愈加傲慢:“你可知道,这首乌是给谁用的?宫里的贵人!” “谁也不可以。”良姜斩钉截铁:“这首乌我要拿来救人。” 千金扭脸看一眼掌柜:“那要看掌柜是否愿意卖给你了,你说是不是?” 掌柜一听,立即心里敲鼓,哪里还敢卖?立即将手里的银票就要还给良姜。 “这位姑娘,对不住了,这首乌我们不卖了,您到别处找找看。” 千金立即挑衅一般,望向良姜,满脸得意。 良姜起身:“俗话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如今银子我都已经付了,这首乌就是我的,谁说都没用。” 直接上前,拿了柜台上的盒子,吩咐一旁玉覃:“我们走!” 千金在身后追问:“宫里贵人的面子你都不给?” 良姜头也不回:“谁来都不给。” 话音刚落,迎面进来两个人。 一人头戴黄金镶嵌翡翠的五尾凤钗,一身川锦绫罗,雍容华贵,肤白如脂,体态丰满,约莫五十来岁年纪。 另一人就是适才出去的小丫鬟。 那妇人望着良姜怀里的盒子,面沉似水:“好狂妄的刁民!就是你非要抢本宫的首乌?” 良姜知道,她应当就是适才那千金口中所说的宫中贵人了。 只是心里狐疑,她这年纪,又是出现在宫外,会是哪位主子呢? 良姜冲着对方福身行礼,不卑不亢:“这首乌我已经付过银子,而且急需它救人性命,请恕我无法拱手相让。 您若只是想买来用以安神定惊,我府上不乏此类药材,可以命人送到贵人处,不收分文。” 良姜这样说,已经是做出了最大的让步。 毕竟此事原本就是那位千金无理在先。 那妇人脸色立即有所和缓。 谁料那位千金倒是无理搅三分,恶人先告状,冲着妇人道:“这百年人形首乌有定惊安神,返老还童之效,岂是那些寻常药材能比? 更何况,人家掌柜都说了,不愿意将这个首乌卖给她,是她强买强卖,撂下银子就要取走。” 妇人瞧了药铺掌柜一眼,掌柜哪敢反驳,只能干巴巴地笑着点了点头。 妇人便教训道:“这就是你这位姑娘的不是了。就算你救人心切,可东西卖给谁,要人家掌柜说了算。” 良姜深吸一口气:“掌柜不敢卖,那是你们以权势压人,我们分明已经银货两讫。更何况,我适才已经说过,这首乌我是拿来救命的。” “在你的心里,谁的命能有太妃娘娘高贵?”千金反唇相讥。 太妃?良姜心里一动,哪位太妃? 莫非是谢太妃?她已经回京了? (本章完) 第175章 谢绾儿犯病了 第175章 谢绾儿犯病了 良姜不确定对方身份,也不敢多嘴,跪在地上请安:“良姜见过太妃娘娘。” 谢太妃也是一愣:“良姜?哪个良姜?” 良姜如实道:“臣女是良国公之女。” “原来你就是鹤雅郡主。”谢太妃面色微沉:“你的大名本宫可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难怪能不将本宫放在眼里。” 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讥讽之意,良姜能听得出来,谢太妃对自己的不喜。 大抵是顾溪知陪着自己远赴西凉,九死一生,她作为母亲,会心疼吧。 良姜低垂着头:“太妃娘娘恕罪,并非良姜固执,而是人命攸关,所以这首乌臣女不敢拱手让人” 一旁千金听了良姜自报家门,同样是一脸诧异:“原来你就是良姜郡主,对不住了,请恕我眼拙,适才并未认出来。言辞之间若有得罪之处,还请你不要介意。” 然后上前跟谢太妃商量:“太妃娘娘,既然她是鹤雅郡主,那这首乌我们便让给她吧?回头舒颜一定再给您寻更好的。” 谢太妃望着她,一改适才的冷厉,和颜悦色道:“还是舒颜你宽宏大度,不与这种没教养的人斤斤计较。这首乌我用不用都无妨的,你就不要再费心了。” 简舒颜挽着谢太妃,满脸歉意:“是舒颜的不是,应当将这首乌买到手里,再孝敬太妃您的,也免得大话说了出去,却让您空欢喜一场。” 谢太妃愈加心怒放,喜欢面前的娇媚少女:“她人扫兴,跟你有什么关系?区区一根首乌,本宫还不放在眼里,走,咱们听戏去。” 两人转身走了,将良姜晾在了原地。 玉覃上前搀扶良姜,愤愤不平:“原来这位就是未来的平西王妃,一瞧就是个会来事儿的,只是蛮不讲理。” 良姜这个时候也已经反应过来,自己与她在宫里的时候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 那时候,在太后寿宴之上, 自己托良文氏的光,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就不信她简舒颜没有认出自己。 而简舒颜与几位参加选秀的千金小姐站在一处,自己也曾瞥了一眼,因此只觉得眼熟,并没有想起是她。 适才她见到自己第一眼,就将身边的丫鬟打发出去,将太妃请了进来。 然后又故意盛气凌人地以话相激,会不会是故意的?就为了让自己在太妃跟前无礼跋扈,彻底留下不好的印象。 人生处处是陷阱啊,这简家小姐真是好心机。不过还好,保住了这颗首乌,希望那车夫能转危为安。 良姜与玉覃从济世堂出来,又去了京兆尹衙门。 这种小事,原本不需要她亲自出马,随便打发个人来问一声就行。 可良姜又怕许多事情问不清楚,漏掉线索,便自己跑了一趟。 谁知道府衙里竟然空荡荡的,几乎所有衙役全都倾巢出动,说是出去查案去了,只留了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吏看家。 两人不识得良姜,对于她的问话一概一问三不知。 良姜也只能作罢,叮嘱玉覃明日早些过来,帮自己打听打听。 首乌入药,良姜命人精心照顾。可良夫人仍旧不放心,第二日一早便又去查看那车夫伤势。 车夫服用了新的方子之后,烧热减退,再次转危为安。 良夫人每日待在国公府里,觉得枯燥,如今来了仁和堂,指点指点店铺里的伙计,帮着病人诊脉开方,反倒充实许多。 良姜去找了仁和堂的掌柜。 新来的掌柜姓魏,跟着良姜已经有五六年了,原来的掌柜被撤,良姜知道自己与二叔有一场硬仗要打,就点名将他叫了过来,负责上京的事务。 而自己与二叔之间的恩怨争斗,良姜也没有瞒着他。魏掌柜向着她详细汇报了良二爷新开药行的动静。 良姜一边听,一边不住颔首,在心里默默地合计。 魏掌柜有些奇怪:“我有一事不明,想请郡主您明示。” “掌柜有话直说。” “您分明能提前预知对手生意上的所有往来,清楚对方的动向,为何不先发制人,直接抢了对方的生意?如此岂不轻而易举?” 良姜摇头:“放长线钓大鱼,他的这点生意我看不在眼里。” “那您为何还如此关心对方的生意?” 良姜笑笑:“我只是想算算,他往这药行投入了多少资金,还有多少,然后再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一击致命。” 魏掌柜有点不懂。 他知道,良姜在良二爷的药行里有自己的眼线,将对方的举动了如指掌,良二爷也不是她的对手,良姜想击垮对方,不费吹灰之力。 那她在等什么时机? 他不敢多问:“那接下来,我们还是什么都不做吗?” 良姜心里略一合计:“这些日子,你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就叫上刘掌柜,找兵部的几个官员吃个酒,所有费全部由公中出。” “那我们谈什么呢?” “除了国事,其他都可以谈,只要能联络感情就行。” 魏掌柜虽说不明白良姜这样做的目的,但是知道,必有深远用意。 良姜交代好一切,返回国公府,在门口就遇到了风风火火的谢浮白,见到她,就跟见到救星一般。 “你回来就简直太好了,正要去找你呢。” “找我做什么?” “我小妹又犯病了,母亲让我来请你与义母,帮着瞧瞧。谁知道你们都不在,我正六神无主呢。” 良姜愣了愣,脑子方才转过弯来:“你说的是绾儿郡主?” “可不!”谢浮白叹气:“家丑不可外扬,但你也不是外人,应当知道为啥吧。” 良姜缓缓吐唇:“因为王爷册封王妃之事?” “可不,今日我姑母来侯府,十分委婉地告诉她,平西王府正在筹备我表哥与简家小姐的婚事,让她想开一些。 她当时什么也没说,谁知道转眼就一个人去了简家找人家舒颜麻烦。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在简家就犯了病。 当时简家人就吓坏了,立即给侯府来信儿,另一方面,又进宫去请御医去了。” 谢太妃竟然也认可了简舒颜这个儿媳妇儿,并且还一反常态,反过来劝说谢绾儿。可见这简舒颜是真的好手段啊。 谢绾儿能是她的对手吗? 看来是败在了简舒颜的手里,一时间急火攻心,就犯病了。 这顾溪知的风流债可不是一般的多啊。 (本章完) 第176章 果真是装的 第176章 果真是装的 良姜不想跟着掺和,卷入其中。更何况,自己昨日刚见过那简舒颜,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委实令人喜欢不起来。 “既然简家已经去请了御医,那我便不用去了吧?” “以前绾儿犯病,宫里御医都请过的,全都束手无策,见了她都躲着走。所以母亲才让我来请义母辛苦跑一趟。” 一时间,良姜有点犯难:“绾儿郡主这病,我只怕是看不了。若是不着急,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我阿娘找回来,让她去一趟。” 谢浮白急得跺脚:“怎么能不着急呢,你是不知道,绾儿的病发作起来多厉害。” “那……”良姜犹豫了一下:“你们没有去找平西王吗?或许他劝说两句会有用。” “自然是找了。”谢浮白苦恼地道:“可我表哥说,他能劝得了一时,劝不了一世。他若是来,再次给了绾儿希望,后面难免又会失望。”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感情的事情不能拖泥带水。 “那我跟你跑一趟吧,至于能不能治,到时候再说。” 谢浮白对于她还蛮有信心:“你只要去了,我就吃了定心丸。” 良姜跟哑伯打一声招呼,取了蜂鸣针带在身上,就跟着谢浮白直接去了简家。 简家,此时仍旧是一片兵荒马乱。 谢绾儿犯病,又是翻白眼,又是抽搐,那样子真的吓人极了。 几个丫鬟婆子摁着她,她挣扎得大汗淋漓,等御医心急火燎地赶到,她已经昏死过去。 御医也一筹莫展,坐在床榻跟前,诊了半天脉,看不出所以然,只能瞎猫碰个死耗子,起身开药方。 谢绾儿昏迷中又开始胡言乱语,一会哭一会笑,一会儿又对简舒颜破口大骂,把谢夫人给急得,如热锅蚂蚁。 无论事情起因为何,这侯府的小郡主万一在简家有个三长两短,简家也吃罪不起。 当着谢夫人的面,简尚书将简舒颜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斥:“郡主金枝玉叶,日后你嫁去平西王府,做了平西王妃,就是郡主的表嫂,有什么事情不能让着她一些?” 简舒颜跪在地上,捂着手,委屈得泪光盈盈。 “郡主一来,便向着女儿宣示主权,说平西王是她的,让女儿不要不自量力纠缠王爷。还说我费尽心机讨好太妃,骗得了别人骗不了她。 女儿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毕竟这婚事乃是皇上所赐,不是女儿能改变得了的。 我就说了几句,她便哭哭啼啼的,不依不饶。女儿实在没办法,让她自己进宫去见皇上,让皇上收回成命。谁知道她就犯病了。 女儿扶着她的时候,还被她咬伤了手,差点没撕扯下一块肉来。” 简尚书留心一旁谢夫人的脸色,仍旧装模作样地道:“郡主还小,就是个孩子,你好话哄着不就行了?” 谢夫人如今是一个脑袋两个大,出声道:“此事也怪不得简小姐,是绾儿刁蛮任性,简大人就不要怪罪她了。” 简尚书呵斥简舒颜:“多亏侯爷夫人大度,不怪罪你,还不快点谢过侯爷夫人?” 简舒颜满腹委屈,可怜兮兮地起身上前,给谢夫人赔罪。 谢浮白带着良姜,不用府上人通禀,直接入内。 侯府下人便顿时如释重负一般,欢喜地入内通禀:“郡主来了!鹤雅郡主来了!” 谢夫人立即从里面迎出来,一把捉住良姜的手:“哎呀丫头,你可来了。” 谢夫人把自己当成了救星活菩萨,良姜一时间有点受宠若惊了。“我母亲不在府上,我先跟着谢世子来瞧瞧。郡主她怎样了?” 谢夫人抹眼泪儿:“已经不抽了,还在昏迷呢。这次犯病比以往都厉害。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那我进去瞧瞧,您也别太着急。” 谢夫人带着良姜入内。谢浮白身份不便,留在门外候着。 简尚书带着简舒颜向着良姜请安。 良姜瞥一眼简舒颜,外人面前,她显得十分乖巧柔顺,眉眼如画,好似美玉莹光,眉眼间自带一股书卷清气,举手投足,高雅如菊。与昨日在济世堂所见的那副刻薄嘴脸简直判若两人。 难怪谢浮白对她一往情深,喜欢这么久,而念念不忘,真会演戏啊。 良姜并未多言,客气地向着简尚书还礼,上前查看谢绾儿的情况。 这位郡主比自己也小不了两岁,但是却生了一副娇小玲珑的身材,略带丰满,脸蛋上也带着婴儿肥。肌肤又白皙如雪,细腻如瓷,睫毛濡湿,弯弯翘翘,就好像那瓷娃娃一般。 就这样汤圆一般软软糯糯的女孩子,浑身都透着天真烂漫,即便是犯了错,谁舍得苛责一句? 良姜在一旁坐下,给她诊断过情况,同样也是一头雾水,并未发现任何问题。 更遑论是用药了。 她略微沉吟,还是简舒颜忍不住率先开口询问:“绾儿郡主她怎样了?应该没事吧?” 良姜指尖仍旧搭在脉上:“这抽搐之症要想查明病因,最好是在发作的时候才能诊断出来。如今郡主正在昏迷之中,脉搏一切正常,不好判断。” “就连鹤雅郡主都看不出病因吗?” 良姜淡淡地道:“我不过略通医理而已,简小姐何必将我捧得这么高?” 简舒颜话中有话:“鹤雅郡主师从玉华山,今日请来的御医也是杏林翘首,您二位若是都不能诊断出病因,绾儿姑娘这病未免太蹊跷了吧,又是抽搐又是咬人,简直太吓人了。” 良姜扒开谢绾儿的眼皮儿,查看她的瞳孔,不忘回了一句嘴: “大夫是人,不是神,学无止境,所知不过沧海一粟,九牛一毛,未解的疑难杂症多了去了。” 没办法,过节在前,她良姜对着简小姐实在喜欢不起来。 更何况,这谢绾儿好歹也算是自己的干妹妹,偏向谁良姜心里还是有数的。 简舒颜顿时一噎,讪讪的不再说话。 而良姜的指尖一直扒拉着谢绾儿的眼皮儿,又凑近了距离,呼吸可闻。 大抵是有热气冲到了谢绾儿的眼睛,良姜敏感地感觉到,她的眼皮儿一阵抽动。 她心里一动,仔细观察谢绾儿的脸,然后将指尖搭在她的脉搏上,吓唬道:“简大人,麻烦你让人帮我拿一把锋利一点的刀子。” 简尚书问:“做什么用的?” “放血,绾儿郡主应当是有气郁结,我用刀子将她十指指尖上全都划开一道口子,挤出黑血来,应当就醒了。” 简尚书立即转身吩咐身后下人。 谢绾儿的脉搏果真就跳得快了一些,分明是紧张了。 良姜心里了然,这丫头果真是装的,也或者,早就醒了,不愿醒过来而已。 (本章完) 第177章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第177章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谢绾儿莫非是想用这种方法逼着简家知难而退? 她就不想想,这一次,与以往不同,简家乃是皇帝赐婚,名正言顺,即便闹到金銮殿上,人家也不会吃罪。 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能有什么用? 简尚书很快命人取过刀子,良姜一手捏着她的指尖,虚张声势地让人取过碗来接血。 谢绾儿再也装不下去,“哎哟”一声,悠悠地醒转过来,忽闪着一双无辜而又迷茫的大眼睛。 “我这是在哪儿?怎么这么多人?” 谢夫人立即欢喜上前,一把握住谢绾儿的手:“你可醒了,可吓死母亲了。” 良姜有眼力地退后两步,并不戳穿她。 谢绾儿一脸懵懂地环顾四周,目光从良姜的脸上一顿,然后跳跃过去,落在简舒颜的身上。 “我想起来了,这是在简府。”谢绾儿指着简舒颜,向着谢夫人告状:“娘,她欺负我!” 简舒颜一愣:“我没有,我哪敢对郡主您不敬?” “她骂我死皮赖脸纠缠我表哥,骂我不检点,骂我什么都不会,不及她聪慧,配不上表哥,骂得可难听了。” 简舒颜百口莫辩:“我真的没有,我什么都没说。谢夫人,请你相信我!” 谢绾儿不要钱的泪珠子就跟断了线似的,扑簌簌地往下落,一边哭一边抽噎。 “一直以来,我都是将她当做嫂嫂来敬重的,她以前紧着巴结咱怀远侯府,讨好我哥,对我也客气。如今另攀高枝,身份显贵,怎么就立即变脸,这般羞辱我,将我贬得一无是处?” 谢浮白虽说留在门外,但是却一直都在留心屋子里的动静,听到谢绾儿的指控,终于忍不住,呵斥道: “绾儿,不要胡说八道,简小姐从来不是这种攀权附势,尖酸刻薄的人。” “你还向着她说话!”谢绾儿不服气地撅着嘴:“就知道你偏心她,她说什么都是对的,你压根就不信我。 你可知道,当初你与她认识,那都是她精心设计好的。她为了接近你,银子买通了你跟前的小厮,早就将你的喜好与行踪打听得清清楚楚。 这般处心积虑,与你勾勾缠缠,却在得知我表哥要选王妃时,与你撇得一干二净。你还将她当做什么圣洁仙女。” 谢绾儿的嘴巴很厉害,噼里啪啦自顾说个不停,别人想插话都插不进去。 简舒颜也被数落得简直无地自容:“究竟是谁在背后无中生有地乱嚼舌根,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绾儿郡主对我竟然误会这么深!我简直冤枉死了!” 谢浮白怒声斥责:“绾儿,不许你再胡说八道,诋毁简小姐!我们俩人不过是君子之交,从未有过暧昧之举,你怎么可以人云亦云,捕风捉影?” 良姜在一旁悠闲看戏,瞅瞅这个,瞧瞧那个,难免幸灾乐祸,替谢绾儿暗自加油。 不过心里也暗自纳闷,这谢绾儿这么久不在上京,怎么对这些事情如此了如指掌? 依照她对简舒颜的初步了解,谢绾儿所说的话,完全有可能。 就冲着简家恶意宣扬自己与谢浮白的流言,就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可怜谢浮白,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还在一心一意地维护着她。 谢绾儿愈加委屈:“你若不信,只管回去问你身边那个叫阮二的小厮,看我是不是捕风捉影。 你连你亲妹妹都不信,呜呜,我就不该回侯府,还是我姑母和表哥疼我,她们才不会偏向着别人说话。” 话音也就是刚落,就听到外面下人跪地请安的声音。门口谢浮白诧异地问:“表哥,你怎么来了?” “我想了想,还是不怎么放心绾儿身体,正好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了,就来瞧一眼。” “你来得正好,绾儿若是见到你,肯定不药自愈了。” 谢绾儿一听顾溪知来了,顿时泪盈于眶,哭得更委屈。 “表哥快来,他们都欺负我,你快来带着绾儿回渭西吧,我不想在这里待了。” 顾溪知一脚踏进房间里来,众人全都跪地请安。 顾溪知目光逡巡一圈,一眼就看到了躲在角落里的良姜,定格片刻,便跳跃到了谢绾儿的身上。 他抬手命众人平身,不悦地沉声问:“是谁在欺负绾儿?” 谢绾儿抬手一指简舒颜:“是她,她骂我骂得可难听了,还不承认。” 简舒颜低垂着头,冲着顾溪知福了福身:“舒颜不敢,舒颜知道自己的身份,断然不敢冲撞郡主。” “你这般推诿,是说我是在冤枉你了?”谢绾儿抬手捂着心口:“我表哥知道,我从来不撒谎的,是不是,表哥?” 顾溪知竟然不假思索地点头:“是的,绾儿是我看着长大的,从不会胡说八道。” 顾溪知的袒护,令良姜有些出乎意料。 她以为,谢绾儿对顾溪知苦苦纠缠,甚至不惜千里迢迢跑去渭西,顾溪知应当是不胜其烦才对。 怎么顾溪知竟然这样宠着谢绾儿? 简舒颜也明显一愣,眼圈顿时也红了。 “分明是绾儿郡主你今日来府上找我,出言羞辱于我,劝我知难而退,离开王爷,怎么还恶人先告状呢? 而且我也一直忍气吞声,并未说一句重话。郡主你便躺在地上,又是抽搐,又是撕咬,吓得我几乎魂飞魄散,手也被你咬得鲜血直流。 我知道我不及郡主你尊贵,可你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话。” 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来,将纤纤素手上的伤给顾溪知瞧。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两个争风吃醋的女人各执一词,向着对方告状。 顾溪知不过淡淡地瞥了一眼,便皱眉看向谢绾儿,带着嗔怪之意。 谢绾儿缩缩脖子,目光游离,有点心虚地不敢与他对视。 谢夫人也嗔怪道:“她好歹也是你未来的表嫂,你怎么可以如此无礼?” 谢绾儿恢复理直气壮:“我犯病之时压根就不清醒,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全都不知道,她说是什么便是什么了。 可她想当我表嫂,我是不会答应的,也不认!” 简舒颜又望向顾溪知,哀怨地咬了咬下唇:“我这平西王妃乃是皇上选的,太妃娘娘也认可。” 轮不到你一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表妹认与不认。 谢绾儿轻哼道:“这事儿你能骗得了我哥,可是骗不了我!分明是你自己上赶着想要嫁给我表哥,所以选秀之时故意出风头。” 简舒颜一口否认:“我没有,我知道郡主你不喜欢别人嫁给王爷,可皇上旨意已下,我与王爷不日就要完婚,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你何必如此羞辱我?” (本章完) 第178章 当场揭穿 第178章 当场揭穿 顾溪知不得不道:“无凭无据的事情不要乱说,更何况,简小姐还是我母妃的救命恩人,不看僧面看佛面。” 谢浮白在一旁也实在忍不住:“绾儿,你若是有什么委屈,我们回府再说,休要在这里撒野。” 谢绾儿直接反驳道:“她骗得了你,骗不了我!这上京圈子里,我要好的手帕之交多着呢,一回来就什么都听说了。 选秀之时,她卖弄才学,故意出风头也就罢了。我还听说,我表哥选秀之时,明确表态,说他与五行属火之人犯冲,凡是五行或者名字里有火的人需要回避。 她简舒颜分明名字里是带两个火字的,却不肯退出选秀,不就是处心积虑地想要嫁给我表哥吗?” 此言一出,简舒颜顿时一张俏脸通红。 谢浮白则愣怔住了,情不自禁地扭脸望向简舒颜,压根就不信。 简舒颜说过,她是身不由己,她是被家人逼迫,她会想方设法落选,她不想嫁入平西王府。 自己怜惜她,同情她,理解她,将所有责任全都揽在自己身上,不许任何人借此事说她一个“不”字。 可绾儿所言假如是真,一切便都耐人寻味,成为了笑话。 良姜也很是意外,此事顾溪知并未张扬,谢绾儿回京短短两日,竟然就知道了? 她看一眼谢绾儿,再看一眼顾溪知,心中若有所思。 谢绾儿这哪里是无心之言,怕就是顾溪知授意,借她的嘴巴说出真相吧? 顾溪知也一脸惊讶,望向简舒颜:“简小姐,绾儿所言可是真的?” 简舒颜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简尚书忙上前解释道:“小女幼时的确曾用过炎字做名讳,不过早就更改了,以前的名讳不作数的。” 顾溪知冷哼:“简大人说不作数便不作数了吗?选秀之时,本王特意申明此事,令千金为何对此只字不提?” 简尚书被反驳得哑口无言,与简舒颜跪倒在地请罪。 顾溪知面沉似水:“谁都知道,我皇兄最是信服道家五行之说,本王与王妃的八字五行是否契合,也会影响我长安的气运。 你们竟敢欺瞒本王,若非绾儿揭穿,几日之后我们大婚,不是欺君是什么?” 简舒颜低垂着头:“王爷恕罪,舒颜当初更名,也是得高人的指引,改名即改命,五行运数都改了的。以前的名字便作废了。 假如王爷介意,舒颜这就进宫,求皇上收回旨意。” “罢了,”顾溪知冷声道:“念在简小姐于我母妃有恩的份上,此事本王不会计较。但本王会亲自禀明皇上,请皇上定夺。” 简舒颜的面色微白,手足无措。 顾溪知扭脸问谢绾儿:“绾儿,你可感觉好些了?” 谢绾儿点头:“已经好了很多。” “那就回侯府养着吧,不要打扰简大人他们了。” 谢绾儿点头,十分乖巧道:“我听表哥的。” 侯府下人忙上前,将谢绾儿搀扶起来。 谢夫人则忧心忡忡地看一眼谢浮白:“浮白,我们回府吧?” 谢浮白一直紧盯着简舒颜的方向,眸子里有复杂的情愫翻涌,满脸受伤,就连谢夫人催促的话都没有听到。顾溪知叹气,拍拍他的肩:“浮白,走吧。” 谢浮白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深深地望了简舒颜一眼,哑声道:“走。” 简舒颜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这次谢绾儿乃是有备而来,自己措手不及,败了,但是不代表,没有翻身的机会。 大家各怀心思,走的时候谁都没有注意良姜。 顾溪知默默地看她一眼,转身第一个走了出去。 谢绾儿此时心里欢快,哪里还有适才病怏怏的模样,几乎是活蹦乱跳地跟在顾溪知的身后,出了简府。 良姜默不作声地出门,谢浮白这才缓过神来,扭脸挤出一抹笑意:“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义兄何必跟我客气?都是自家小妹。” 谢夫人也握着良姜的手,心里十分感慨。 上次见,良姜还是罪臣之女,自己满心瞧不上她的身世。 如今,短短时日未见,她已经悄悄地打了一个翻身仗,非但替良国公洗清冤屈,还一鸣惊人,受到了皇帝的嘉奖。 不由想起,那日良姜离开侯府,老太君曾经幽幽叹气,说了一句话:“可惜啊,错过了这一次,未来的她,咱浮白未必能高攀得上。” 当时她颇不以为然,心里还在惦念着简舒颜的温婉贤淑,知书识礼。 今日,谢绾儿毫不留情地揭穿了简舒颜的野心与虚伪,简舒颜以前的好全都成了笑话。 再看良姜,除了曾经嫁过人,简直大放异彩,哪哪都好。 叹口气感慨道:“绾儿若是能有你一半懂事,义母我心里也欣慰了。” 然后叫过走在最前面的谢绾儿:“绾儿,还不快点过来见过你良姐姐。” 谢绾儿顿住脚步,扭过脸来,满是敌意地打量良姜:“我哪来的良姐姐?” 谢浮白道:“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国公府的鹤雅郡主,我刚结拜的义妹。” “鹤雅郡主?就刚刚要用刀子给我放血的那个人吧?” 良姜冲着她微微点头:“正是。郡主叫我良姜就好。” 谢绾儿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她一眼:“前些日子,我表哥就是跟着你一起去了西凉?” 良姜再次点头:“是的。” 谢绾儿面上带着恼意:“我表哥为了陪你去西凉,竟然不管我与姑姑,让我们自己进京。假如不是你,姑母半路上就不会出事,也就没有她简舒颜什么事情了。” 良姜纳闷,谢太妃出了什么事情,与简舒颜又有什么关系?什么时候有了救命的恩情呢? 谢浮白一脸尴尬:“这是怎么跟郡主说话呢?再说表哥那是为了国事!” 谢绾儿被训斥,眼泪又在眸子里聚集:“我表哥此次进京,久久不回,我在渭西就提心吊胆,特意写信叮嘱你们帮我守着他。 谁知道,不仅有个简舒颜,如今又来了个良姜。刚才还要用刀子扎我,分明就是借机欺负我。” 良姜笑眯眯地问:“原来,郡主什么都知道啊。你若晚醒来一会儿,我这刀子可就真的扎下去了。保证药到病除,郡主日后都无病无灾。” (本章完) 第179章 她不是也喜欢我表哥吗? 第179章 她不是也喜欢我表哥吗? 谢绾儿被揭穿,丝毫也不羞恼:“表哥你听,她就是故意的。心肠多歹毒啊!” 顾溪知一本正经地道:“鹤雅郡主师承玉华山,医术的确高明。这次,你可是遇到了神医,兴许真能彻底治好你的病。” 谢绾儿瞪着顾溪知,因为身形比较娇小,不得不仰着脸:“你确定真要让她给我治病?” 顾溪知点头:“你放心,鹤雅郡主与你哥好歹也是结拜兄妹,一定会尽力的。” “我要是好了,你不后悔?” “你若是能康复,本王求之不得。” 谢绾儿抬手,狠狠地朝着顾溪知胳膊上掐了一把:“好啊你,过河拆桥!明儿我就告诉姑姑去。” 顾溪知吃痛,倒吸了一口凉气,却并未发火,只是笑着揶揄:“越大脾气越不好。” 谢夫人大吃一惊,忙不迭请罪:“绾儿大胆,还不快点向着王爷请罪?” “请罪?”谢绾儿皱皱鼻子:“想得美。” 直接气哼哼地转身上了停在路边的马车:“娘,咱们走!” 谢夫人问良姜:“我送你一程?” 良姜摇头:“多谢义母,我自己骑马来的,就不麻烦你了。” 谢夫人也不勉强,吩咐谢浮白:“记得将良姜送回国公府。” 谢浮白心不在焉地应下。 马车上的谢绾儿又扒着马车车窗,探出脑袋来,一本正经地对谢浮白道: “适才,那简舒颜的确没有骂我,但是那个女人什么温婉贤淑,什么善解人意,那都是装的。其实尖酸刻薄,爱慕虚荣的很,她压根配不上表哥和你,你千万不要被她的假象给骗了。” 谢浮白心里烦躁:“你又胡说八道什么?我与简小姐是清白的。” “呸,她最初的时候想利用你扬名,就千方百计地接近你,利用你融进这上京权贵子弟的圈子,四处吹嘘你多倾慕她,若即若离地吊着你。 如今妄想当平西王妃,又不想背负负心的骂名,就故意四处散播你和良姜的谣言,这种两面三刀的女人,也就你将她当成宝儿。” 谢浮白的面色变得冷沉,怒火也压抑不住:“我不许你这样诋毁她,她好歹也是咱们未来的表嫂。” “马上就不是了!”谢绾儿笃定地道:“她若是当了平西王妃,我一天跟她吵八回!” 谢浮白心里烦躁,口不择言:“你怕是忘了,自己刚刚理亏,吵不过人家,气得发病了吧? 瞧着不顺眼便不要去招惹,免得到时候,惹了一肚子的火,跟自己过不去,一身本事耍在自家人身上。” 谢绾儿不服气:“我哪里想到,那简舒颜嘴皮子竟然那么厉害。回头等我找了帮手,一定要去骂回去。让她知道我的厉害。” 谢浮白愈加不耐烦:“小祖宗,你就安安分分地待在府上,别糟践自己,我们就阿弥陀佛了。” 谢绾儿扒着车窗,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一圈,落在良姜的身上。 “我瞧你嘴皮子便利落的很,功夫又厉害,还是尊郡主,不如你帮我,到时候我让我表哥娶你做侧妃。” 马车里,谢夫人嗔怪:“绾儿,休要胡说八道!” “谁胡说八道了,她不是也喜欢我表哥吗?” 谢绾儿扭脸,别有深意地打量良姜。 空气瞬间凝固,安静极了。 顾溪知与谢浮白的目光全都齐刷刷地望向良姜。 良姜一张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红到耳朵根。 然后才磕磕巴巴地问:“绾儿郡主这是听谁胡说八道呢?”谢绾儿轻哼:“我表哥这么好的男子,谁会不喜欢?更何况,你们孤男寡女的,一同往返西凉,怕是早就偷偷的在喜欢。你瞧,她耳朵都红了,分明是被我戳中了心事怕羞。” 顾溪知偷偷去瞧良姜的耳朵,见她耳根处果真浮上一抹海棠红,这抹红晕悄悄晕染,就连耳朵都红的晶莹剔透。 他的唇角压抑不住地微微翘起,眸光微慌,不太自然地低垂下头。 良姜有点恼羞成怒,正色道:“我今日来是给郡主看病,不是来被你取笑调侃的,好没道理。” 说完转身就走,几乎是落荒而逃。 身后谢浮白斥责谢绾儿:“口无遮拦,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谢绾儿瞅着良姜的反应,都一愣一愣的。 “跑了?就这点本事?我还指望她跟我一块去找那简舒颜算账呢,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她也不过如此,哪有传闻之中那么厉害。” 谢浮白无奈地直拍脑门:“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发疯啊?发完疯有我们跟在你身后擦屁股。 良姜她一个人,背后拖着整个国公府,行事如履薄冰,岂会跟你一起胡闹?” 谢绾儿眨眨眸子,沮丧道:“没劲儿,指望不上,娘,咱们走!” 马车驶离,直接返回侯府。 谢浮白与顾溪知无奈对视,顾溪知看一眼良姜的方向,淡淡地道:“我还有事,先走了。绾儿有些话,说得挺有道理,你自己想一下。” 谢浮白吞吞吐吐:“表哥,绾儿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顾溪知点头:“句句是真。” “你早就知道?所以才会临时改变主意,应下了这桩亲事,彻底断了我的念想,是不是?” “一半一半。当时是形势所迫,我也不得不应。” 谢浮白苦笑:“兴许,她也的确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还请表兄你口下留情,别降罪于她。” 顾溪知无奈地拍拍他的肩膀:“她好歹也是我母妃的救命恩人,我岂能恩将仇报?我只求能退了这门亲事,你自己好自为之。” 言罢转身,牵着马,与观棋径直离开,朝着良姜消失的方向。 追出两条街,才看到了良姜的身影。 已经是夜幕降临,四周灯笼次第亮起,她骑在马上,清丽的背影纤细,周身镀着一层暗橘色的光,乌黑的秀发随着夜风轻轻扬起,每一根发丝似乎都在闪亮。 观棋喊了一嗓子:“良姑娘!” 良姜并没有回头,似乎没有听到,也似乎是听到了,一抖马缰,加快了速度。 顾溪知这一次,明显感觉到,良姜在故意躲避着自己! 不仅是他,就连观棋也觉察到了。 “王爷,你是不是得罪良姑娘了?” 顾溪知有些烦躁:“我怎么知道?” “刚才你们从简府出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良姑娘走路离了你八丈远,瞧也不瞧你一眼。” 顾溪知想了半晌,也想不通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良姜,莫不是因为佟守良的事情? 观棋又补了一句话:“不过话说回来,良姑娘这样做也是对的。现如今绾儿郡主与简小姐正为了你争得头破血流,但凡识相的一点的,都不愿意吃不到羊肉惹一身骚。” 说完又觉得这话说得有点讨打,忙不迭地讨好道:“我不是说王爷您骚啊,就是打个比方,良姑娘也兴许是吃醋了。” (本章完) 第180章 王爷竟然喜欢上了姑奶奶 第180章 王爷竟然喜欢上了姑奶奶 正焦头烂额、一头雾水的顾溪知闻言一愣,努力压抑着忍不住上翘的唇角,饶有兴趣地问: “你哪里看出来她是吃醋了?” 观棋不过是顺嘴这么一说,没想到顾溪知竟然较了真,搜肠刮肚地找借口,冷不丁地眼前一亮: “是表少爷说的。” “他说什么了?” “他说今儿良姑娘脾气不好,对简小姐和绾儿郡主似乎都不怎么友善。你说,这不就像是在吃醋吗?” 这一句话,就像是拨云见日,令浮躁了两日的顾溪知顿时寻怒放。 由衷地夸赞了观棋一句:“别人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是反着来,一箩筐的废话里,终于挑出一句人话。” 跟在身后的观棋不知道自己这是挨损呢,还是挨夸呢,咂摸这话里的意思。 自家王爷似乎挺乐呵啊。 该不会…… 他的眼睛越瞪越大,终于发现,自己发现了一样十分了不得的事情,简直如醍醐灌顶。 天呐! 铁树开啦! 王爷他竟然喜欢上了良姑娘!自己姑奶奶! 难怪,他对于国公府的事情那么上心。 难怪,他那般挖空心思,陪着人家良姑娘远赴西凉,出生入死。 难怪,他今日一听说表少爷去国公府请良夫人与良姑娘了,他立即颠儿颠儿地跑到简家来。 自己还一直以为,他是义薄云天,在报答人家良国公当年的指点之恩。 没想到啊,他早就惦记上了人家闺女。 这事儿有点麻烦啊。 皇帝给指了简舒颜,太妃喜欢谢绾儿,自家王爷唯独相中了良姑娘。 这不是三足鼎立吗? 三人要是打起来,自己站谁的队? 论背景,半斤八两,姑奶奶虽说身份最尊贵,但缺少助力,似乎略占下风。 论战斗实力,简小姐跟绾儿郡主似乎都不是自家姑奶奶的对手。 神仙打架啊,观棋搓搓手,暗戳戳地,竟然有点兴奋与期待了。 平西王府。 谢绾儿一边啃着西瓜,一边愤愤不平地向着谢太妃告状。 “……当初我哥觉得我还小,不懂事,所以与简舒颜见面的时候从来不会避讳我的。 她们俩人在一块说话我听得清清楚楚,那简舒颜一直拿话勾着我哥呢。 只是她的态度一直暧昧不清,既不拒绝,也不答应我哥,还经常主动邀约,背地里说些暧昧的话。 我哥送她的东西她是来者不拒,还四处张扬我哥心仪她,让大家全都误以为,是我哥一厢情愿。” 谢太妃听得有点不太高兴:“说到底,你哥与人家简小姐也没有婚约,如今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两人缘分尽了,你就不要一直挂在嘴边上,免得坏了他们表兄弟的情分。” 谢绾儿有点着急:“我这样说可不是想让她当我亲嫂子,而是告诉姑母,简舒颜这个人人品太差,她压根配不上我表哥。” “我知道了,”谢太妃敷衍着道:“你们两人之间兴许是有点误会。一会儿啊,姑母请她来,你俩好好聊聊。这个姑娘姑母瞧着不错。” 谢绾儿顿时丢了手里西瓜皮:“姑母你竟然请了她来?难怪准备下这么多好吃的。你已经开始偏心了。” “姑母什么时候也是偏心你,你是姑母的心肝宝贝。可你与溪知这不是有缘无分吗?姑母在你俩这亲事上费了多少心思你自己是知道的。”说话间,外面下人回禀,简舒颜来了。 谢太妃立即命人将她请进府内。 简舒颜见到太妃与谢绾儿,立即敛衽盈盈拜倒在地。 谢太妃立即上前搀扶:“咱马上都是一家人了,何必这么客气?快些起来。” 简舒颜跪地不起,低垂着头:“舒颜有负太妃厚爱,今日来此,其实是来向着太妃您请罪的。” 谢太妃一愣:“请什么罪?你何罪之有?” 简舒颜愧疚地道:“回太妃娘娘的话,舒颜对您和王爷有所隐瞒,其实我以前曾经改过一次名字。” 谢太妃丝毫不以为然:“这算是什么隐瞒?” “可舒颜原本的‘颜’字是写作双火‘炎’,后来得高人指点,说有烈焰焚书之意,对命格不好,就改成了现在的舒颜二字。” 谢太妃一脸不解:“这不是寻常之事吗?” 一旁谢绾儿鼻端轻哼道:“可我表哥五行属木,她这名字里带着两把火,那不是克我表哥吗?” 简舒颜的眼睛有些红:“所以舒颜没有这个福气,日后不能做太妃您的儿媳了。请太妃恕罪。” 这话说得谢太妃不由就是一愣:“就因为这个?这是谁在挑刺儿?” 简舒颜看一眼谢绾儿,欲言又止。 谢太妃立即明白过来谢绾儿的小心思:“绾儿,你这是听谁说的?” 谢绾儿理直气壮:“姑母你竟然不知道吗?当初皇上为我表哥选秀之时,我表哥就明确说起此事,可这简舒颜为了能当上平西王妃,故意隐瞒不说。很多人都在议论此事呢。” 谢太妃对此事压根全然不知,听了谢绾儿的话,将简舒颜从地上搀扶起来: “皇上金口玉言,可不是儿戏。究竟成或者不成,也要皇上定夺才行。本宫是不信这些子虚乌有,牵强附会之说的。” 简舒颜轻轻摇头,满脸委屈:“绾儿郡主所言极有道理,我若是与王爷五行相克,是断然不能嫁给王爷的。” 谢绾儿讥讽道:“既然你决心已下,怎么不进宫求皇上收回成命,反倒哭哭啼啼地跑到我姑母跟前来做什么?” 谢太妃不悦斥责道:“绾儿你越来越刁蛮任性了,退一步讲,即便简小姐不是你表嫂,那还是姑母我的救命恩人呢,岂能这样无礼?” 谢绾儿顿时瘪瘪嘴,无话可说。 没办法,救命之恩大于天,谁让人家运气那么好,碰巧就救了自家姑母呢。 谁都拿这个救命之恩压着自己,简直太气人了。 谢太妃拽着简舒颜的手,在一旁坐下,轻声细语地说话,问起简舒颜读过什么书,喜欢诗词还是歌赋。 简舒颜对答如流,而且妙语连珠,谢绾儿在一旁听得都有些自惭形秽了。 想想自己在渭西的时候,只知道带着下人们爬树掏鸟窝,斗鸡养蛐蛐,多么的不学无术啊。 若非谢太妃是自己亲姑妈,估计早就烦的不行了。 正暗自懊恼,外面下人进来禀报,说是国公府的鹤雅郡主来了,原本想找顾溪知的,顾溪知不在府上,就让下人通禀,想求见谢太妃。 这令谢绾儿的嘴巴噘得更高,一个简舒颜不够,又来一个。 谢太妃立即想起那日在济世堂,良姜与简舒颜争夺何首乌一事。 她面上笑容顿敛:“她来找王爷做什么?” “说是听闻太妃回京路上遇刺,特来请安。” 谢太妃不悦道:“此事不是让不要声张吗?官府都叮嘱过的,她怎么知道?” 一旁简舒颜察言观色,见太妃对于良姜似乎不喜,便插嘴道:“鹤雅郡主与王爷交情非同一般,关于王爷的事情一向放在心上。这么大的事情哪能瞒得住她?” (本章完) 第181章 你是想冒领功劳吧? 第181章 你是想冒领功劳吧? 这话令谢太妃更加不乐意:“看来,她在王府里眼线不少啊,如此费心思。” “王爷陪她远赴西凉,九死一生,帮她成就名震长安的功业,在人前只字不提自己为了良国公一案付出的代价,把所有功劳全都堆砌在她的身上。 如此恩情,鹤雅郡主应当会感动得以身相许吧?在王爷身上多费一点心思也是人之常情。” 一旁谢绾儿悄悄地白了简舒颜一眼,这女人手腕还真是不简单啊,每一字每一句都没有说对手一个“不”字,甚至还像是在替良姜说情,但是却又将良姜贬损得一无是处。 相比较起自己适才告状,那样直白,真是小巫见大巫。 谢太妃一声冷哼:“若非溪知陪她去了西凉,亲自迎接本宫进京,本宫也就不会遭遇这场不测了。她还好意思来。” “王爷一向清冷孤傲,最不喜欢被女子纠缠。而王爷又一向孝顺您,所以,谁不想千方百计地讨好您呐?” 谢太妃愈加面沉似水:“一个女人家风头出尽,而且每天抛头露面,对着男人死缠烂打,成何体统,就不怕坏了名声。” 简舒颜瞧了一旁谢绾儿一眼:“鹤雅郡主乃是江湖儿女,一向洒脱不羁,不在意世俗说教。 否则,就冲着她被方家休弃一事,闹腾得整个阜城,乃至上京都人尽皆知,换做我们,也无颜见人了。您说是不,绾儿郡主?” 还想拖自己下水,谢绾儿又不傻,毫不客气道:“我姑母一向教导我,背后嚼人舌根子不好,尤其是有些捕风捉影的话,不要人云亦云。 毕竟,上次良姜与我哥的传言就是前车之鉴,谁知道这说闲话的人是什么目的呢?您说是不,简小姐?” 简舒颜想与谢绾儿结盟,一同对付良姜,谁想讨了一个没趣,讪讪地道:“我也只是欣赏鹤雅郡主,自愧不如而已。” 谢太妃却因为她的一席话,对良姜愈加厌恶,冷哼一声,冲着侍卫挥手:“告诉那鹤雅郡主,就说本太妃身子不适,不便见客,让她回去。” 侍卫领命,转身出去复命。 简舒颜与谢绾儿话不投机,留着尴尬,立即起身:“太妃也该歇着了,舒颜就不打扰,改日再来请安。” 谢太妃并没有挽留:“日后没事儿便来府上陪我说话,你与溪知也好增进一点感情。” 简舒颜应下,后退三步,转身出府。 良姜还没有离开,正与侍卫在门口说话,侍卫已经将谢太妃的话一一转告。 良姜哪里想到,谢太妃已经被简舒颜挑拨得对自己厌恶至极,有点失望。 她仍旧不死心地询问侍卫:“我听闻谢太妃回京路上遇刺,此事可是真的?” 侍卫想起适才太妃不悦的话,不敢多嘴,反问良姜:“郡主您这是听谁说的?” “我适才派人去衙门打听来的。不知道当时有没有伤亡?或者有人失踪。” 侍卫还未回答,简舒颜已经从府内出来,正好将良姜的话听在耳里。 “鹤雅郡主怎么这么关心平西王府的事情?竟然还专程派人去衙门打听。” 良姜见到她,有些诧异。一愣之后方才明白,谢太妃的身体不适不过是个托辞而已,人家正跟简舒颜热乎呢,压根不想见自己。 她抿了抿唇:“前日出城,曾偶遇一人,被劫匪所伤,伤势十分严重,不知道是不是王府的人,特来询问。” 一旁侍卫顿时有些激动,刚要开口,就被简舒颜打断了。 “只怕要让郡主你失望了,前两天太妃回京之时,的确遭遇了危险,不过身边带了那么多侍卫,有惊无险,全都平安归来。” 不是?良姜顿时有些失望。 今日玉覃从衙门里回来,告诉自己打听来的消息,说谢太妃回京之时曾遭遇劫匪,自己当时还有点纳闷,太妃身边怎么就带了那么几个侍卫? 而且不是说,太妃是与谢绾儿一同回京吗?当时也没见谢绾儿的踪影啊。 但是好不容易有了线索,自己还是亲自问一声的好,这才来了王府。 现在从简舒颜这里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她也就不再久留。 “如此说来是我误会了,我再去别处打听打听。” 简舒颜娇笑:“鹤雅郡主该不会是听闻我救了太妃,令她另眼看待,觉得眼热,也来冒领功劳吧?” 良姜蹙眉:“简小姐何出此言?” “你所救之人究竟是不是王府的侍卫,一问便知,何必这样大费周折,跑来找王爷打听?很难不让人怀疑,你是有所图谋。” 良姜冷哼:“若非那人重伤,昏迷不醒,不明身份,我何必如此费心?简小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未免也太狭隘。” 转身上马,就要离开。 简舒颜迈下台阶,仰脸望着她:“别急着走啊,太妃还让我转告郡主你一句话,我差点忘了。” “什么话?” “太妃娘娘说,还请鹤雅郡主日后自重,不要再纠缠王爷,给他一再招惹麻烦。您身上的是非太多了。” 这话有点太伤人。 良姜握着马缰的手一紧,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多说无益,一抖马缰,直接绝尘而去。 府内。 谢太妃打发走了简舒颜,顿时面色一沉,质问一旁谢绾儿:“你老老实实告诉我,这个所谓的五行相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谢绾儿一脸懵懂:“什么怎么回事儿?就是我刚才说的那般啊。” 谢太妃轻哼:“溪知从来不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怎么会在选秀之时刻意强调此事?” 谢绾儿耸肩:“这还不简单吗?我表哥知道简小姐与我哥哥交好,所以故意给她寻了一个可以脱身落选的借口。谁知道,这简舒颜并未领情,反而还在选秀之时大出风头。” 谢太妃瞪着她:“这是溪知告诉你的吧?你俩串通好了,故意去简家闹事装病,惊动了宫里,再借着御医的嘴,传进皇帝的耳朵里。” 谢绾儿一脸冤枉:“姑母你怎么这样说啊?” 谢太妃轻哼:“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俩人的小把戏吗?你心里压根就不想嫁给溪知。” 谢绾儿讪讪地挤出一丝笑容:“姑母这是听谁说的?绾儿从小就喜欢表哥,非他不嫁。” “哼!你们这把戏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姑母只是觉得,你与你表哥若是真能日久生情,成为一家人挺好,所以将错就错,没有拆穿你俩而已。” 谢绾儿见瞒不过去,“嘿嘿”一笑:“姑母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每次你一听说要给溪知说亲,便又哭又闹,甚至发病,演得那么逼真,甚至骗过了你母亲。 可你俩在渭西,你成日遛鸟斗鸡,哪里像其他女孩子那般,对着溪知痴缠不休?这究竟是你俩谁的主意?” (本章完) 第182章 皇帝想削藩? 第182章 皇帝想削藩? 谢绾儿讨好地道:“我俩一个不想娶,一个不想嫁,一拍即合,都有此意。只不过,我伪装起来比较辛苦,还坏了自己名声,付出的代价比较大,我表哥还应允了我许多好东西。” “简直胡闹!你这样折腾,日后哪个好人家还愿意娶你?” “我就压根不想嫁!人人避之不及才好。” 谢太妃无奈而又宠溺地摇摇头:“如今皇帝给你表哥指婚,这舒颜丫头,姑母瞧着也不错,你就不要从中捣乱了。难不成,你要瞧着你表哥打一辈子光棍不成?” 谢绾儿十分不服气:“若是个好的,我自然不反对。可这简舒颜,我打心底里瞧不上。” “浮白都已经放下了,你还不依不饶的。” “不单是因为这个,”谢绾儿一本正经:“这个简舒颜真的不像她表现得这么简单,特别虚伪。” “好了,不要说了。”谢太妃不悦:“你若是再捣乱,我可将实情告诉你父亲,让你父亲也抓紧时间给你寻一个好人家嫁了。” 谢绾儿立即缩缩脖子,不敢再说话了。 表哥,你自求多福吧。 皇宫。 皇帝与顾溪知对面而坐,各执一棋,黑白相杀。 “谢太妃遇刺一案,可有眉目?”皇帝询问。 顾溪知摇头:“我母妃这几年久居渭西,在上京与人无冤无仇,所以臣弟实在想不通,这些刺客究竟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来头。” “京兆尹那群酒囊饭袋,抓个小偷小摸的还行,这种案子,他们只怕是力有不逮。 朕有时候就想,假如三弟你愿意留在上京,也能好生治理治理这帮狂妄之徒,朕也就不用这样日夜忧思了。” 顾溪知捏着棋子的手一缓,低垂的眸子也不由微闪。 当年皇帝继位,立即按照先皇遗旨,将自己迫不及待地送离上京,前往渭西封地,并且没有宣召,不得回京。 今日他这般感慨,是真有此意,想让自己回京?还是意图削藩,收回渭西封地?或者是为了试探自己? 顾溪知漫不经心地落下一子:“皇兄还不知道我么?打打杀杀的我倒是在行,若是让我治理这京畿重地,只怕一阵大刀阔斧,没有几个官员能在我手底下幸存。” “皇兄就是瞻前顾后,缺乏你身上这魄力啊。你看这些年里,你将渭西一片贫瘠荒蛮之地,治理得百姓安居,富饶安平,人人交口称赞。” “掌家容易治国难,岂可同日而语?更何况,臣弟自己这点家事都焦头烂额,跑到宫里来躲清静,还要让皇兄你费心。” 皇帝头也不抬:“谢绾儿大闹简家的事情御医回宫都跟朕回禀过了。这丫头的确顽劣,让人头疼。如今你所顾虑的,可是简小姐与你五行相克之说?” “正是。” 皇帝摩挲着手中棋子,漫不经心:“此事简尚书已经上过请罪折子,他说当初给简舒颜取此名,正是因为她五行缺火,以此相补,所以并不存在与你相克之说。 恰恰相反,你属木命,四柱喜火,木生火起,与简舒颜五行正好相辅相生,乃是天作之合。” 顾溪知淡淡地道:“臣弟也不懂这五行之说,往日也不信,只是听一位得道高人如此批注,说我属相与五行忌火,否则有短命之兆。所以那日选秀,才特意强调此事。” 皇帝“啪”地落下一子:“关乎三弟你的命数,有道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这样说,朕倒是要慎重了。 不过这江湖之上,招摇撞骗,冒充高人的骗子也多,有些不过是信口开河,无中生有。 朕昨日接到书信,李道长这几日便能回京。他乃是长安精于占卜命理,五行观星第一人,到时候请他帮三弟与简小姐占卜一卦,便知玄机真假。”李道长与礼部尚书私下里颇有交情,到时候成与不成还不是他一句话? 但是顾溪知却也反驳不得。 “如此也好。” 他低垂眼帘,专心琢磨棋局,犹豫着落下棋子,随口问道:“李道长这次出去云游,时日不短,可有收获仙缘?” 皇帝摇头:“云游不过只是个幌子,你可知道,朕派他离京是去做什么?” 顾溪知摇头。 皇帝缓缓启唇:“数月之前,凤女星重现。” “凤女星?”顾溪知惊讶抬脸:“可是传闻之中,所说的‘得凤女星者得天下’所指的凤女星?” 皇帝点头:“正是。李道长说,上次见到凤女星还是在二十多年以前。此次出现,依旧是在西南方向天际之中。” 顾溪知心里一惊,西南,正是自己渭西所在方位。 “传说凤女星的使命乃是守护龙脉,凤女星重现,是不是说明,龙脉灵气也要显现?” “李道长也认为这是一个难得的机缘。启禀朕之后,立即启程,前往西南方向寻找龙脉。只可惜,游历数月,却依旧一无所获,无功而返。” “或许,这也只是一个子虚乌有的民间传闻罢了。” “当初父皇在世之时,就曾经执着于此事,费巨大的人力财力,四处寻找这得天独厚的灵气聚集之地,我也觉得荒诞。 可如今凤女星两次重现,就说明,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只是龙脉有凤族守护,哪有那么容易找到?” “假如李道长都找不到龙脉所在,其他人肉眼凡胎更难以辨别。” 皇帝忧心忡忡地叹了一口气:“可世间不止有一个李道长啊,万一被那狼子野心的人窥破龙脉所在,断了我长安气运,朕岂不成了亡国之君,千古罪人?每次想起,都寝食难安。” 他推了棋盘,站起身来:“父皇在世之时,曾经说过,创业容易守业难,朕绝对不允许,长安的江山气运断送在朕的手里。所以,这龙脉朕必须要找到。三弟,你我兄弟,任重而道远啊。” 顾溪知已经大概听出了皇帝的弦外之音。 李道长离京寻找龙脉这样机密的事情,他毫不避讳地告诉自己,哪里是信任? 而是试探! 假如自己没有猜错,李道长这段时间,应该就是去了渭西,探寻龙脉。 自己若是执意要回渭西,皇帝肯定生疑,担心自己有野心,意图霸占龙脉,夺他江山。 所以,暂时间,无论真假,无论渭西是不是龙脉所在之地,自己只怕是回不去了。 这一招真狠啊,比推恩令还要绝,这是逼着自己避嫌,主动拱手相让。 自己历经数年,呕心沥血打造的世外桃源,难道就这样放弃? 面对皇帝的试探,顾溪知也只能正色道:“假如皇兄有需要臣弟相助之处,臣弟定然责无旁贷。” 皇帝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膀:“有你这句话,朕便放心了。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我长安必能千秋稳固。至于你与简小姐的婚事,朕也会尊重你的选择。” (本章完) 第183章 瞒天过海 第183章 瞒天过海 国公府。 随着良姜的封赏下来,国公府的访客这些时日便一直络绎不绝。 有人登门拜访,有人递上请柬,邀请良姜过府参宴。 良姜忙于佟守良一案,分身乏术。但她明白上京里人情往来的重要性,叮嘱了管事,若是婚丧嫁娶之类的宴请,自己虽然不能参加,礼数也是一定要到的。 二房里,终于扬眉吐气,对于这上京权贵圈子里的邀请却是乐此不疲。 尤其是良苏与良栋都正是要议亲的年纪。 可有些事情往往事与愿违。 良苏心比天高,一心想要嫁入权贵世家,而真正的世家大族,又看不上她的家世。 如此高不成低不就也就罢了,最让良苏心里难受的是,良姜这个和离归宗女,竟然一时间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 那些最是珍惜家族声誉的高门望族,他们相中了良姜能在生意场上运筹帷幄的手段,能跑去西凉搅弄风云的本事,还有她国公之女的身份,以及玉华山的背景,竟然丝毫也不介意她曾经嫁过人的曾经,希望能将她娶进家门,振兴家族。 他们一改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姿态,托了人或委婉或直接地打探,希望能与国公府结亲。 最初的时候,二房心底里再次萌生了,将良姜嫁出去的打算。再三撺掇良文氏,却在良姜跟前三番两次碰壁。 这些良苏高攀不上的门第,良姜却看也不看一眼,就一口回绝了。 良文氏如今也摸清了良姜的脾气,不再强求,而且好言好语地哄着。 “你若执意不想嫁,祖母也不勉强你。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与你商量。” 良姜这两日心情没来由的十分低落,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事情?” “如今文栋已经去了兵部任职,有意多结交几位京中世家子弟,日后在仕途之上也有个人脉。 所以想在国公府里举行一场以诗会友的宴请,请几位年纪相仿的世家公子前来,你觉得如何?” 良姜并未反对:“应当的,祖母看着安排就好。” 良文氏一拍巴掌:“就说我家大孙女知书达理,顾全大局。后天中午你若有空,也可以留在府上,给你兄弟长个脸。” 良姜摇头:“都是些世家子弟,我不方便露面,就不参与了,再说我生意上还有事情要打理,后天不在府上。” “唉,真是辛苦你了。那我这就命府上开始筹备,诗会就定在后天中午。” 良姜丝毫也不放在心上,起身回自己院子。 良文氏等她一走,立即就兴奋起来,两手一拍巴掌:“你不留在府上才好,否则我们还如何瞒天过海?” 立即命人通知二房,以良文栋的名义,发出以诗会友的请柬,被邀请的对象,几乎全都是上京城有头脸的世家大族未婚子弟。其中也不乏有意与良姜结亲的人家。 于是,这场诗会,自然而然被人衍生出各种各样的猜测。 大家私底下都心照不宣,国公府的这场宴请,名为以诗会友,实则就是在为良姜选婿。 因此,有些人虽说不屑于与良文栋结交,但醉翁之意不在酒,竟然也一口应承了下来,想要在宴会之上一睹鹤雅郡主的真容。 唯一当场婉拒了国公府宴请的,只有太师府的褚修丞。 这褚修丞可绝非寻常人物,贵为当今太师之子,嫡姐乃是当今皇后,自幼又是太子伴读,才高八斗,七步成诗,上次春闱一举成名,得了个榜眼,如今在翰林院任编修。前途无量,身世显贵,正是上京多少闺中少女梦寐以求想嫁的良人之选。 只是他一向闭门不出,埋头苦读圣贤书,是个名副其实的书呆子,极少参加这些宴会。 因此,国公府的请柬送到太师府,褚修丞看也不看,一口便拒绝了。 良姜忙于调查佟守良一案,还要打理生意,对于这些坊间揣测,压根就毫不知情。 等到一日之后,还有意避开,并不在府上。良夫人也带着于妈去了仁和堂。 而二房里,自晨起就开始忙碌,指挥着府上下人,洒扫布置。并且从对面的醉香楼里预定了许多的精致糕点。 醉香楼掌柜不敢怠慢,命人加班加点地将点心制作出来,亲自带人送来国公府。 府中已经是宾客盈门,十几位青年才俊端坐一处,高谈阔论,谈古论今,各抒己见,不时有精妙绝伦之言,引起大家的连声赞叹。 掌柜指挥着小二将各式点心从食盒里取出,交给府上下人。 良文栋极尽谦逊有礼之态。 待到大家谈天论地的热情稍减,便提出建议,如此枯坐高谈十分无趣,不如玩点小游戏,比如行酒令或者投壶,添点乐子,也好下酒。 这提议立即得到大家的赞同。 良文栋便命人取来投壶,屏风之后设古琴,作为主人与司射,立下游戏规矩。 投壶自然要有曲乐伴奏,屏风后有人抚琴,投壶者若是猜不出曲子则罚一杯,投壶不中者再罚一杯,若是能七步之内以曲牌名即兴吟诗一首,则所有人需陪一杯。 定好规则,良文栋便吩咐下人:“请我大姐出来,为大家尽兴。” 大家顿时精神一振,眸中兴奋闪耀,翘首以待。 有人玩笑:“素来听闻鹤雅郡主武功不凡,还又精于杏林之术,商贾之道,第一次听说,她竟然还会抚琴弹曲。果然只有我们想不到,没有她做不到啊。” “就是,郡主一向高傲,我等虽说都在一个上京城里住着,却一直无缘得见。今日郡主竟然肯放下架子,为我等助兴,不胜荣幸。” “上次宫宴之上,倒是有幸见过郡主一面,至今记忆犹新。” 一旁良文栋只忙着张罗投壶之事,对于大家的议论似乎是充耳不闻。 醉香楼掌柜送下点心,刚想离开,顿时身形一顿。 依照他对鹤雅郡主的了解,绝对不可能在这种场合抚琴弹曲,取悦一堆孟浪子弟。 于是他磨磨蹭蹭的,躲在一旁查看。 过了盏茶功夫,就见一位身着轻纱白衣,飘然若仙的纤细女子,从内宅袅娜而至。 虽说这女子脸上带着面纱,只露出如画眉眼,掌柜也能从气度与身形之上辨认出,绝非是郡主。 那良文栋打着良姜的旗号是要做什么? 那轻纱曼妙的女子莲步轻移,径直走到屏风之后坐下,便挑起纤纤素手,拨动琴弦。顿时琴音叮咚,清脆悦耳。 于是席间众人纷纷叫好称妙,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地上前比试。 (本章完) 第184章 以诗会友不过是个幌子 第184章 以诗会友不过是个幌子 席间或许有人曾在宫宴之上见过良姜一眼,但是这女子轻纱覆面,螓首低垂,竟无人分辨得出。全都将她当做良姜,极尽赞美之词。 屏风后面的白衣女子琴艺倒是也娴熟,指尖轻拢慢捻,各个调子或如溪水潺潺,或者如泣如诉,或者慷慨激昂。 众位公子也各展所长,各种卖弄,更有人赋词之时,借诗抒情,表达自己对屏风后女子的爱慕之情。 偶有那家世好,又一表人才的公子,屏风后的女子还会与他攀谈两句。 这一出声,如莺声燕语,娇滴滴的掺着,掌柜就愈加肯定,对方绝对不是良姜。 他也不好在此久留,一旁看了两眼,便满腹狐疑地离开,想寻陈伯问个究竟,才知道陈伯并不在府上,而是去了良国公的墓地。 他问哑伯:“今日怎么不见鹤雅郡主?” 哑伯并不知道他与良姜的渊源:“我家郡主从西凉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忙,一个女娃娃家,每天早出晚归的,压根就没空歇着。” 掌柜又问:“那今日府上在宴会上弹琴的那位姑娘是哪位?” 哑伯摇头:“我哪里知道?不过若是说弹琴,估计是二小姐。” 掌柜愈加觉得莫名其妙,不明白她们姐弟二人假借着良姜的名头,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莫不是,又想私下里替良姜选婿,迫不及待地将她嫁出去? 改日见到郡主,要提醒一声的好,谁知道二房又在耍什么手段? 平西王府。 顾溪知一筹莫展。 皇帝给他出了两个难题。 其一,就是简舒颜,皇帝并不打算放弃赐婚之事。 谢太妃又瞧着简舒颜千好万好,揭穿了他与谢绾儿之间的把戏,催促他早日迎娶简舒颜。 其二,便是渭西之事。 自己手里有先皇遗旨,渭西作为自己的封地,皇帝是没有理由主动收回的。 他许给自己高官厚禄,并且想要以简舒颜的婚事,逼着自己主动提出放弃。 深思熟虑之后,顾溪知当然不能轻易妥协! 渭西乃是自己的根据地与基石,自己的退路。 自己可以暂时不回,但是绝对不能拱手相让。 他绞尽脑汁地思虑,应当如何应对。 外面侍卫禀报,小国舅褚修丞求见。 这位国舅爷褚修丞当初做太子伴读的时候,在宫里与顾溪知私下有些交情。 他贸然登门,想必是有事情。 顾溪知命人将他请进待客厅奉茶。 二人见面,寒暄几句之后,褚修丞便直接表明来意。 “前日府上收到国公府良文栋良公子的请柬,邀请我昨日前往国公府,以诗会友。” 顾溪知漫不经心:“这良文栋才疏学浅,竟然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你应下了?” 褚修丞笑道:“国公府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以诗会友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顾溪知丝毫不以为意:“自然,他们的目的只是想要结交如修丞你这般的权贵。” “非也,或者说,一半一半。”褚修丞摇头:“国公府此次宴请,的确是以良文栋的名义不假,但是实际上,却是要为鹤雅郡主择婿。” 顾溪知刚端起的茶盏一颤,发出“叮咚”的脆响。他掩藏失态,挑眉询问:“何以见得?” “此事大家全都心知肚明,因为国公府所邀请的全都是门当户对,而又并未婚娶的世家子弟。 而且,诗会之上,鹤雅郡主还亲自现身,与众人一同抚琴投壶,吟诗作对,可见多才才艺,文采斐然。 最后离开之时,则给大家出了一个上联,承诺凡是能对出下联者,就可以与她七夕夜一同放灯游湖,不是选婿是什么?” 顾溪知心里莫名升腾起烦躁:“那你去了?” “你猜?”褚修丞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顾溪知酸丢丢地道:“肯定是去了,否则你今日就不会来找我了。而且以你的才学,对个对子,不过是信手拈来。说吧,所为何事?” 褚修丞神秘兮兮地问:“听说你与这鹤雅郡主交情不错,我想问问你,此人是否真如外界传言那般厉害?是否适合婚配?” 顾溪知袖子里的手紧了紧,挤出一丝干巴巴的笑意:“你该不会是对她一见钟情了吧? 褚家可是簪缨世家,褚太师又一向家风廉正而严苛,他不可能同意吧?” 褚修丞“呵呵”一笑:“家父一向敬重良国公,对鹤雅郡主的忠孝义举赞不绝口,应当不会反对。” 顾溪知一脸为难道:“可是这良姜脾气火爆,性子泼辣,与你不甚相配,望慎重考虑。而且据我所知……” “如何?” “她自幼长在玉华山,似乎并不喜欢文人雅士。还有,谁若是娶了她,断然不能让她受丁点委屈,否则她玉华山上那些师兄师伯,我可早有见识。就连杀人不眨眼的魔尊百里守约,那都与她交情匪浅。” 这一番话说得褚修丞瞠目咋舌,不再打听,与顾溪知闲聊几句之后便告辞离开。 顾溪知的心里就像猫抓一般,有心向着褚修丞多打听打听,当日诗会之上的情况,可是又怕被人窥破自己的心思。 靠在椅背之上,心情莫名烦躁起来。 难怪,这两次见面,她对自己那般清冷疏远,拒人千里。 有心想要去国公府找良姜问个究竟,又师出无名,只窝了一肚子邪火,暗自生闷气,瞧谁都不顺眼。 侍卫们全都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唯恐受到波及。 大家全都知道,自家王爷刚刚与太妃起了争执,心情很不好。 作为一群光棍汉,几个侍卫表示很不理解自家王爷的固执。 这几日简小姐登门,大家全都有目共睹,这位简小姐可谓国色天香,沉鱼落雁。 自己若是能娶到这样的媳妇儿,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王爷怎么就耷拉着个苦瓜脸,还笼罩着一层寒霜,这么不乐意? 观棋出了书房的门,就唉声叹气。 旁边侍卫幸灾乐祸地问:“你也挨骂了?” 观棋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还好意思说,上京城拢共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就让你们找个人,你们都找不到,我能不挨骂吗?” 侍卫漫不经心:“不是都说了,老钱是让一位姑娘给救了吗,等伤好了,自然也就回来了。” 观棋叹气:“王爷那是心急老钱的下落吗?那是嫌咱办事不力。说我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中。” 旁边有侍卫冷不丁开口:“今儿鹤雅郡主来府上找过王爷,好像说她前几日救过什么人。” 观棋一听,顿时就精神起来:“你说良姑娘今日来过?” (本章完) 第185章 有刺客 第185章 有刺客 侍卫点头:“良姑娘问太妃遭遇劫匪,咱们的人有没有人受伤什么的。” “然后呢?”观棋心急地问。 “然后简小姐说没人受伤,鹤雅郡主就没说啥了。” “你刚才不是还说,她救了什么人吗?” “好像是说过这么一句。” 旁边又有人忍不住了:“那日太妃出事儿,咱们奉命出城,我就在城门口遇到郡主了。她说她有事儿回城晚了,进不来城门。算算时间点,可不就是那个时辰嘛!” 观棋一听,顿时就急了,两人一人头顶给了一巴掌:“你们早点咋不说呢?” 两个侍卫有点冤:“您不是教导我们,主子的事情不能多嘴吗?” 观棋指着两人,气得干瞪眼,然后一个转身,小旋风似的,卷回了顾溪知的书房。 “王爷,有消息了!好消息!”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不明白观棋咋突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车夫老钱在他们的心目中真的就这么重要吗? 几人还没张嘴讨论两句呢,就见书房的门大开,顾溪知已经昂首阔步地从书房里冲了出来。 观棋屁颠屁颠地跟在顾溪知的身后,也一改适才的垂头丧气,有了底气。 侍卫一把拽住观棋,压低了声音:“这么晚了,王爷是要去哪儿?” 观棋嘿嘿一笑:“还能去哪儿?去找老钱!” 挣脱开侍卫的手,一溜烟地走了。 侍卫们觉得,自家王爷对待下属是真的重情重义,听闻老钱的消息,他是显而易见的激动与迫不及待啊。 国公府。 良姜刚沐浴完,准备休息。关于老钱的事情,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只要他清醒过来,自然而然也就找到他的家人了,犯不着着急。 她还有一堆焦头烂额的事情需要处理。 比如,佟守良的案子,生意上的事情,还有父亲墓地的修缮事宜。 虽说有人分忧,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亲力亲为的。 玉漱通传,顾溪知来了。 这么晚了,必有要事。 良姜披散着一头湿漉漉的秀发出来,刚刚沐浴之后的脸蛋被热气氤氲得,白里透红。 她的皮肤底子好,从西凉回来,用上好的脂粉滋养了几日,虽说仍旧不如先前白皙,吹弹可破,但是已经明显细腻起来。 见到顾溪知,她上前客气行礼问安。 顾溪知有点心急,立即伸手搀扶。 他的手刚接触到良姜的手腕,良姜立即起身,不动声色地避让开了。 “王爷深夜来此,可是有什么要事?” 面对良姜,顾溪知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这么晚了,自己迫不及待地跑到国公府来,打扰她休息,就为了一个车夫老钱,是不是明显太心急了? 他轻咳一声,不太自在地问:“我刚听府上侍卫说,你前几日救了一个人。” 良姜点头:“我有点误会了,还以为是太妃娘娘身边的人,所以那日才冒昧登门。” “我母妃回京之时遇到劫匪,车夫失踪了,侍卫全都以身殉职。” 良姜一愣:“可是我那天询问简小姐,她说不是啊。” “我母妃遇险,多亏了她出手相救。或许,她并不知情。” “喔,如此说来,当时我救下的那个车夫,的确就是贵府的人没错了。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正被一群青衣劫匪围攻,已经身受重伤,还在誓死护卫着身后的马车。”当着顾溪知的面,将当时的情况简要叙说了一遍。 顾溪知面色微寒:“这些人绝对不可能是劫匪,目的就是想刺杀我母妃无疑了。” “还没有线索吗?” 顾溪知摇头:“还没有。我母妃以前久居深宫,后来又跟我去了渭西,在上京与人并没有仇怨。不知这些劫匪来历与目的。” “车夫那里或许能有什么线索。等他醒来,王爷可以问问他。” “他现在如何?” “已经暂时脱离危险,但是仍旧还在昏迷之中。王爷若是着急,我可以带您去看他。” 顾溪知也没有跟她客气:“老钱现如今是唯一的知情者,本王见到他,心里才能踏实,有劳你了。” 事有轻重缓急,两人也不多言,直接坐上马车,直奔仁和堂。 时辰不早,城中已经宵禁,马车行得飞快,一会儿便抵达仁和堂。 车夫就在仁和堂后院里养伤。 药铺已经打烊,门板却只上了一半,店门紧闭,窗户半开,里面还亮着灯光,守门的伙计应该还没有休息。 马车停下,二人上前,良姜正要抬手叩门,被顾溪知一把拦住了。 他一脸凝重:“不对,好像有血腥味儿!” 只听“咣”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砰然倒地。 良姜惊讶地看了身后的顾溪知一眼。 顾溪知立即不假思索地飞起一脚,店门应声而倒。 映入眼帘的,药柜翻倒,一片狼藉。 两个守店伙计倒在血泊之中,手捂伤口,咬牙闷哼。 出事了! 良姜第一反应,便是直接冲向后院。 车夫老钱养伤的地方,就在后院。 后院是一排仓库,里面囤积了许多的药材。 还有几个空着的房间,住着仁和堂的伙计。 老钱就住在其中一个房间。 魏掌柜家不在上京,暂时就住在店里,与伙计们同吃同睡。 良姜与顾溪知赶到的时候,一青衣人手持利剑,正抵在魏掌柜的心口,逼问他车夫藏在何处。 听到身后良姜二人动静,青衣人立即机警地扭脸,良姜已经摘叶飞,将随手摸来的一截黄芪击中他的手腕。 魏掌柜趁机一把掀起身边架子上晾晒药材的簸箩,打飞了青衣人手中的剑。 青衣人见势不妙,转身想逃,却一头撞到旁边的药架之上,乱七八糟的东西落了一地。 顾溪知岂能让他离开,足尖一点,飞身而起,一掌便击中那青衣人的后心。 然后用脚尖挑起地上长剑,抵在那青衣人的脖颈之上。 而良姜也立即推开老钱的房间门,见老钱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 顾溪知沉声逼问:“说,是谁派你来的?” 青衣人一动也不敢动,双眼紧闭,一言不发。 魏掌柜点起灯,良姜这才看清,刺客的双眼红肿,一直在流泪。 难怪他适才逃走之时,会慌不择路,撞到架子上。 (本章完) 第186章 究竟是谁泄露了消息 第186章 究竟是谁泄露了消息 良姜问魏掌柜:“怎么回事儿?” 魏掌柜一脸的心有余悸:“我跟伙计正在收摊,这人就持剑闯进药堂里来,用剑抵着我,问我郡主救来的那个人藏身何处,让我立即带他去。 我情知不妙,不敢硬碰硬,多亏有个伙计机警,与我暗使眼色。我当时会意,路过柜台之时,假装脚下一绊,向着伙计那边扑倒。 这刺客自然扭脸,伙计悄悄抓了一把药粉,趁着他不注意,迎面撒进他的眼里。 他眼睛吃痛,无法视物,我们就想趁机拿下他。 谁知道他听觉却十分灵敏,我们三人都不是他的对手,那两个伙计全都中了他一剑,我也重新被他挟持。迫不得已带着他来了后院。 若非您及时赶到,今日我们只怕就全都惨遭毒手。” 良姜立即去查看那两个中剑的伙计。幸亏那青衣人目不能视,并未伤及二人要害,立即命人替二人包扎伤口。 顾溪知则继续审问那青衣人:“究竟是谁派你来灭口的?你们为什么要刺杀谢太妃,有何目的?” 青衣人不知道他与良姜的身份,一脸的凛然无畏:“你若识相,就立即放了我,也不要再问,否则,对你自己没有好处。” 顾溪知冷笑:“好大的口气,究竟是什么样的背景,能令你这样猖狂?倒是说来听听。” 青衣人轻哼:“自然是能一言定你生死的人。” 顾溪知轻嗤:“这世间能一言定本王生死的人可不多。” 青衣人面色瞬间骤变:“你是谁?” “顾三。” 青衣人失声惊呼,脱口而出:“平西王!” 能听到顾三两字,立即联想到平西王,哪里能是寻常贼寇? 顾溪知冷声道:“看来,你们主子是朝堂之上的人无疑了。你们有胆量刺杀谢太妃,想必也不将本王放在眼里。说吧,你主子是谁?” 青衣人瞬间面如死灰。 “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那本王就看看究竟是你的嘴硬,还是这把剑硬,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那青衣人一把捉住长剑的剑尖,整个人朝着那剑扑了过去。 顾溪知情知不妙,立即想要抽回长剑,已经迟了。 长剑锋利的剑刃划过青衣人的咽喉,青衣人喉咙里“咯”的一声,便倒在了地上,鲜血喷涌。 顾溪知没想到,他适才还一脸傲然,不屑一顾,听闻自己身份之后,竟然就立即果决地自寻短见。 搜遍他全身,也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只在他手臂之上,看到一个被烫的印记符号。 仔细辨认,原来是一个“宗”字。 一切线索全都断了。 如今仅剩的线索,便全都集中在了老钱的身上。 他一定是知道对方的什么秘密,否则对方不至于专门派人来灭口。 观棋带人负责善后,良姜带着顾溪知入内,确认过她所救的车夫,的确就是老钱。 良姜纳闷地道:“这些人怎么会找到我这里的?有人跟踪我?” 顾溪知狐疑地问:“你有没有跟别人说起过?” 良姜仔细回忆:“我阿娘还有玉覃她们都知道,但是并不知道他的身份。除了她们,那就是你府上那个侍卫,还有简舒颜知道了。可他们又不知道老钱藏身在仁和堂。再说了,他们跟老钱又无仇无怨的。” 顾溪知面色一凛,抿着唇并未说话。 良姜略微一顿,又猜测道:“今日你刚来国公府,对方立即派了人杀人灭口。这是巧合,还是真有国公府的人在通风报信?” “玉漱与玉婳呢?” “此事不是什么机密,她们两人或许也知道,但我让于妈一直在派人留心她们的一举一动,这两日她们二人甚至都没有出过王府的门。” 顾溪知眸子微眯:“事情未查明之前,一切皆有可能。不过实话实说,是玉漱玉婳的可能性不大。” 良姜十分懊恼自责地道:“可除了她俩,还能有谁呢?都怪我,既然已经有所怀疑,就不该懈怠,应当立即揭穿,查个一清二楚的。 这几日,我总是心存侥幸,想着万一她们真是佟守良派来的人,只要佟守良没死,就一定会重新联系她,所以才一直拖延着,留在身边。 今日多亏对方没有得逞,否则我难辞其咎。” 顾溪知十分笃定地道:“你的怀疑是真的,佟守良可能真的是金蝉脱壳。假如换成我,我也不会贸然揭穿玉漱。” 良姜一愣:“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顾溪知点头:“我命观棋暗中调查过,你应当还记得那日跟佟守良一块运往义庄的,另外还有两具被斩首的尸体。” 良姜点头:“说是劫匪。” “不错,只不过,被抓捕的劫匪不止这两人,而是三人。另一人身形高大威猛,与佟守良有几分相似。 而且,佟守良自杀那晚,那个劫匪被连夜无罪释放了。” “无罪释放?” “对,三人同样罪大恶极,两人被斩首示众,此人却得以无罪释放。 另外,观棋还打听到,你那日离开天牢之后,佟守良与那劫匪在同一时间内,曾经被大理寺卿单独提审,而佟守良返回大牢之时,则是被狱卒拖回去的。”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那个时候的‘佟守良’就已经死了,然后被人用重物敲击脑袋,伪装成自杀假象,同时也遮掩了面部,令人真假难辨。” 顾溪知点头:“不错。” 良姜心里瞬间就激动起来:“这是不是就能说明,大理寺卿与佟守良相互勾结,暗箱操作?” “不能,”顾溪知笃定地摇头:“你可以质疑,但是证明不了什么。” 良姜的心沉下去,又飞起来,又跌落谷底,大起大落。 是啊,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自己若想翻案,无疑难如登天啊。 “不管怎么说,王爷能相信良姜的话,并且帮着我从天牢里调查出这么多的线索,定是费了很大的心力。良姜感激不尽。” 顾溪知望着她,眸光暗沉:“知道我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告诉你这件事情吗?” 良姜摇头:“不知道。” “本王只是想让你知道,朝堂之上错综复杂,你觉得,你要对付的是一个人,其实,抗衡的可能是半个朝堂。 佟守良一案,我母妃遇刺之事,也看似毫无瓜葛,但一个玉漱的出现,可能就能说明,两个案子背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有时候沉住气是必要的,假如冒失与冲动,只会令事情变得更糟糕。 更何况,今日之事是否与玉漱有关还未可知,你又何必先自责内疚呢?” (本章完) 第187章 一场误会 第187章 一场误会 良姜平复了心里的愧疚,冷静下来:“对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或许还会下手。” “那老钱就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我想把他带回王府。” 良姜点头:“王府里自然是安全,但王爷你是否信得过我?” 顾溪知笑笑:“我若不信你,还能信谁呢?” 良姜环顾四周,冲着顾溪知踮起脚尖,身子前倾,招了招手:“麻烦王爷你附耳过来。” 顾溪知向着她跟前凑了凑,两人近在咫尺,良姜凑在他的耳边,压低了声音,吐气如兰,说了两句话。 他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气息从自己耳朵,直直地钻进心里,顿时一阵脸红心跳,就连良姜说了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 良姜问:“怎么样?” “啊?”顾溪知不甚自在地轻咳:“刚才没听清。” 良姜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又凑近他的耳边,低低地说了两句话。 顾溪知聚精会神地听,方才领会过来良姜话里的意思:“你想试探玉漱和玉婳?” 良姜点头:“如何?” “一切都听你的。” “只是此事需要严格保密,不能泄露丝毫风声。还请王爷叮嘱太妃娘娘一声,就算是简小姐跟前,也要演一出戏。” “我陈明其中利害,相信我母妃会知道轻重。” 两人商议一定,顾溪知立即命观棋,另外叫来马车,连夜将老钱带回平西王府安置。 又留下银子,作为对仁和堂伙计与掌柜的补偿与感谢。 良姜并未拒绝。 出了仁和堂的门,良姜便提出告辞。 “良姜!” 顾溪知叫住她。 良姜脚下一顿:“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顾溪知走到她的面前站下,低头望着她:“谢谢你,救了老钱,还有我母妃。” “路见不平,这都是应当的,王爷何必与我客气?” “我听说,”顾溪知犹豫了一下:“你昨日见过褚修丞了?” 良姜一脸莫名其妙:“谁叫褚修丞?” 她的疑惑令顾溪知心里暗喜:“你不记得他?太师之子,当今国舅,翰林编修。相信以他的一表人才,在那些士族子弟之中也能鹤立鸡群。” 良姜愈加疑惑:“此人我早有耳闻,只不过昨日忙了一天的生意,不知道你所说的这人什么时候见过我?” 这话令顾溪知也是一怔:“昨日国公府举办诗会,你没在?” “你说那诗会啊,是文栋举办的。我并不在府上。” “可是,褚修丞跟我说,他在国公府见过你,你还与那群世家子弟一同抚琴投壶,吟诗作赋。” 良姜“噗嗤”一笑:“暂且不说我会不会吟诗作赋,若是让我与那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世家子弟玩投壶,不让他们烂醉如泥,抬着出国公府,那都是我手下留情。” 顾溪知想想也是,自己只顾着心里别扭生闷气,怎么就忘了这个茬儿? 她的确不是那种文绉绉地咬文嚼字的人呐。顾溪知吞吞吐吐地问:“那,不知道良文栋怎么突然想起来举办诗会呢?” “我祖母说他刚进兵部,想多结交一点朋友,日后对他也有帮助。怎么,王爷你对此事好像挺感兴趣?” 这其中定是有误会了。 自己还有点不地道,在褚修丞跟前说了良姜的许多坏话。 轻咳一声,讪讪地道:“没有,本王就是,就是随口一问。你没在就好,就好。” 良姜只觉得诧异,往日的顾溪知行事向来有条不紊,今日说话怎么吞吞吐吐,还语无伦次的? 国公府。 二房。 良二爷回府,得知了昨日府上宴请之事,有些不悦,将良苏与良文栋叫到跟前,一通数落。 “良苏你一向聪慧,今日怎么这样荒唐?若要嫁人,便堂堂正正,寻那门当户对情投意合的,找媒人去说合。怎么还假冒了她良姜的名头?纸是包不住火的,到最后被人说我们国公府骗婚。” 良苏低垂着头,用指尖搅着裙带,一言不发。 一旁良二婶轻哼:“你以为我们愿意这样做?可就家世而言,咱家苏儿的确是不如她良姜,更何况,上次太后寿宴,苏儿被那良姜害得,挨了太后训斥,在寿宴之上失了颜面。 你也不瞧瞧,那些媒人登门,给咱苏儿说的都是些什么小门小户,没有一个能配得上咱苏儿的。” “那就缓缓,等文栋承继了国公府,自然水涨船高。” “说得轻巧,”良二婶数落道:“如今良姜风头正盛,前来说媒的媒人也络绎不绝,都是咱良苏踮着脚都高攀不上的门第。可良姜一再回绝了,这说明什么?她压根不甘心将国公府拱手相让! 这死丫头手腕厉害,背后如今又有平西王府和怀远侯府撑腰,文栋承继之事还有变数。” 良二婶的一番分析,令良二爷哑口无言。 “那也不至于假冒她良姜的名头。” “那你觉得,就凭良苏的条件,能嫁到当今太师府做国舅夫人吗?” “太师府?”良二爷一愣:“你说的,莫非是上次春闱的榜眼,翰林编修褚修丞?” 良二婶得意点头:“不错,簪缨世家,权贵门第,就连公主都想下嫁的良人。怎么轮也轮不到良苏吧?” 良二爷不信:“这位褚公子恃才傲物,从不与京中那些纨绔子弟同流合污,他竟然也会参加这种诗会?” “他今日的确是没有来。”良二婶得意道:“最初的时候,我们良苏也很失望,觉得席间那些公子哥全都才疏学浅,徒有其名,家世门第也十分一般,配不上她。可结果,事情就出现了转机。” “什么转机?” “良苏在离开之时,给他们出了一个对子,许诺凡是能对得上下联者,就可以七夕夜一同放灯游湖。当时这对子就难倒了当场所有人。没有一人能答得上来。” “后来呢?” 良二婶望向良苏:“良苏,你自己说。” 良苏抬起脸来,也有几分得意之色:“后来宴会都已经散了,那褚家公子不知道从谁那里听到了此事,竟然命人送来了下联。” “以褚修丞的才学,对一幅对联,肯定是信手拈来,轻而易举。或许这只是他一时技痒,有心与良苏你一较高下,并无其他意思。” “可他应下了七夕夜,与女儿一同放灯游湖。” “当真?” “这还能有假吗?请柬在此。” (本章完) 第188章 答谢宴 第188章 答谢宴 良苏从怀里摸出一封桃信笺,递给良二爷。 良二爷半信半疑地展开信笺,见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一幅对联: 上联是:寄寓客家,牢守寒窗空寂寞; 下联是:迷途遥远,退还莲迳返逍遥。 (对联源自网络,非原创) 心里暗自赞叹了一声好对子,知道这就是自家女儿那日所出的对联了。 这褚修丞也果真好才华,对仗工整。 桃信笺下面,同样写了一行小字:七夕乞巧,月上柳梢,城西荷畔凉亭遥侯佳人芳踪。 最重要的是,信笺下方果真盖着褚修丞的私人印章,印泥鲜红。 良二爷方才也信了。 叹口气道:“若是真能获得国舅青睐,嫁入太师府,这真是上辈子修来的造化。只是何苦冒着她良姜的名头?” 良苏红着脸:“女儿自幼苦读诗书,勤练女红,自认比那良姜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只可惜,不及那良姜运气好。若是再不搏一搏,只怕永远被她踩在脚下了。” 良二爷无奈道:“可到最后谈婚论嫁,那褚家肯定是要求着皇后赐婚的,到时候不就露馅了?” 良苏道:“女儿早就想好了,我相信,以女儿的才情,定能让褚公子心悦于我。只要日久生情,相信他就不会在意这些世俗门第。 到时候只要他提及婚嫁之事,我便如实相告。以我的家世,虽说是高攀不假,但也不至于让褚太师棒打鸳鸯。” 良二爷一听,似乎还真有那么点道理。 与其什么也不做,倒是还不如赌一把,万一能成呢? 略一沉吟之后,也不再反对,只是不放心地叮嘱道:“话虽如此,但是你要记住,千万不可动了真心思,免得到最后,吃亏的是自己。” 良苏点头:“父亲只管放心,女儿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假如我能嫁入太师府,您想,咱与太师府就休戚与共,文栋承继一事不就十拿九稳了吗?” 良苏这样一说,令良二爷更加心动。 一改适才的担忧,对着良苏赞不绝口。 “果然不愧是我的女儿,高瞻远瞩,奇谋妙计。文栋,此事你要从中多使点气力,努力撮合了你二姐与那褚公子,咱二房能否翻身,就看你俩了。” 良文栋一口应下:“父亲只管放心,此事包在我的身上。” “还有一点,在有定论之前,千万不可走露风声,传到良姜的耳朵里,让她坏了好事。” 良文栋笃定道:“诗会上,我将那些有二心的下人全都支开了,只留了两个自己人在跟前,就连府上也无人知道。” 良二爷这才放下心来。 一家人齐心协力地,想要撮合成这段好姻缘,只瞒着良姜母女二人。 而良姜正忙碌于老钱之事,对于府里的风吹草动并未过问,自然而然的,也就给了二房可乘之机。 平西王府。 简舒颜不请自来。 她亲手给谢太妃做了两样点心,煮了消暑的酸梅汤,婆子拎着,跟在身后,分拂柳,聘聘婷婷地走进来。 府上侍卫都认得她,也不阻拦。 郎中拎着药箱,从老钱养伤的房间里出来,垂手立在下首,向着谢太妃回禀自己的诊断。“病人还真是福大命大,受了这么厉害的伤竟然还能捡回来一条命。可见这大夫医术高明,而且极其用心。就按照他原来的方子继续服用,巩固疗效即可。” 简舒颜上前,将食盒搁下,看一眼郎中,给谢太妃请安,关切询问:“太妃您可是哪里不适?” 谢太妃也不隐瞒:“本宫身子没事儿,是那日遇刺失踪的车夫被国公府鹤雅郡主所救,如今就在府上。郎中是来给老钱看诊的。” 简舒颜惊讶地眨眨眸子:“竟然是被鹤雅郡主救了?好巧啊。” “可不是,她那日恰好出城晚归,骑马路过,遇到劫匪行凶,以一己之力抵挡住劫匪,也算是救了本宫一次。” “一己之力?”简舒颜诧异地问:“那她一个人又是怎么将车夫救回来的?” “我听溪知说,好像是暂时将老钱寄养在了附近的村民家里。” “难怪,那日鹤雅郡主登门,对于太妃您遇刺之事那么好奇,向着府上侍卫刨根问底儿。 我当时还多心,不知道她是存了什么心思,告诉她太妃您有侍卫保护,一切安好。她该不会误会我是故意的吧?” “你这样说是应当的,此事本宫不愿对外张扬,到时候那些逢迎巴结的人又接踵而至,一点清净时间都没有。” “太妃您不怪罪我就行。那车夫已经没事了吧?” 谢太妃摇头:“暂时没有性命之危,而且适才郎中也说了,他的脉象平和而有力,应当最迟明日一早就能清醒过来。” 简舒颜干巴巴地笑了笑:“那他还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 “可不,听说昨夜他还遭遇了刺客,多亏溪知及时赶到,才幸免于难。” 简舒颜惊讶地张嘴:“刺客竟然还不肯放过他,那他一定是知道什么极其重要的线索或者秘密,妨碍了某些人的利益。” “我们也是这样猜测的,所以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他,并且确保他能早日醒来。” 简舒颜重重点头:“对,此事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您也不要太担心了。” 谢太妃拍拍心口:“如今有了老钱的下落,我这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今日让溪知请了人家良夫人与鹤雅郡主前来,设宴款待,作为感谢。一会儿你也留下一起。” 简舒颜有点不好意思:“那日在济世堂里,我与鹤雅郡主之间有点不愉快,一会儿见了面,只怕是尴尬。” “都是误会,那日鹤雅郡主执意要买那棵何首乌,也是为了救老钱性命,我们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你日后是要嫁给溪知,执掌平西王府的,冤家宜解不宜结,一会儿宴席之上,将误会说开不就好了?” 简舒颜点头,笑得十分牵强:“我都听太妃您的。” 将近正午,良姜与良夫人便应邀而至。 谢太妃对良姜表达了感激之情,一阵寒暄之后,主宾落座。 提前准备好的各种茶点,美味佳肴鱼贯而入,琳琅满目地摆满了桌子。 席间前嫌尽释,谈笑风生,十分融洽。 等酒席快要结束,观棋慌慌张张地入内,一脸凝重地向着几人回禀:“太妃,王爷,大事不好了,老钱他不行了!” (本章完) 第189章 究竟是谁指使你的? 第189章 究竟是谁指使你的? “什么?” 众人齐齐大吃一惊,良姜更是直接站起身来:“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观棋哭丧着脸:“就刚刚,喂他吃完了药,他就突然有了反应,身子抽搐着,吐出一口黑血来,立即不行了。” 良夫人一脸震惊:“怎么可能?他一直都是吃的这个方子啊!” 顾溪知与良姜不敢耽搁,立即起身,跑去老钱的房间查看,然后沉着脸出来,拦住了要进去查看的谢太妃。 “人已经没了,没救了。” 良夫人难以置信地询问:“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不是方子的问题,”良姜十分笃定地道:“是有人在药里下了毒!” “下毒?”良夫人大吃一惊:“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谢太妃也勃然大怒:“简直岂有此理!竟然将手伸进我平西王府里来了!” 说着便忍不住红了眼:“老钱风里雨里地跟了本宫这么久,对我忠心耿耿,没想到竟然遭此毒手。给本宫查,我就不信,找不出这个下毒的人,本宫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简舒颜在一旁轻声细语地劝慰:“太妃娘娘您不要太伤心了,相信王爷一定能找出凶手,为他报仇的。” 顾溪知立即下令,将所有有关人员全都叫到跟前来。用过的药碗,牛角漏,还有药锅,甚至于煮药的水,都逐一查验。 药是被下在了药碗里。 药锅里剩余的药渣是无毒的。 负责熬药的小厮战战兢兢:“这药是奴才亲手熬的,寸步不离地守着,熬好之后就亲自送了过来。” 照顾老钱的婢女跪在地上,也矢口否认:“冤枉,汤药端过来之后,我就立即用牛角漏喂给了老钱,自始至终药碗也没有离开过视线。奴婢更不会毒害他。” 顾溪知冷声质问:“本王早有交代,让你们务必尽心尽力,不得疏忽懈怠,给别人可乘之机。你们确定,别人自始至终都没有下药的机会? 若是老老实实地坦白,顶多也就是疏忽之责,可等本王查出来,那可就是包庇凶手,一样的罪责了。” 小厮顿时有些害怕,目光躲闪,不敢直视。 顾溪知径直走到小厮面前停下,微微俯身,用只有他们俩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小厮明显一愣,神色慌张。 顾溪知直起身来,慢条斯理地掸掸袖子:“还不交代?” 小厮吓得立即痛快招供:“我招,我招,我当时把药渣过滤出来之后,听到院外有咚的一声,冷不丁抬脸,看到不知道是谁遗落了两个银锭子。 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怕给别人抢先捡了去,于是就搁下汤药,一路小跑着过去,将那两个银锭子捡在手里,这才回来。总共也就离开了这么一小会儿。” “那你当时就没有看到有可疑之人吗?” 小厮犹豫了一下,然后抬起脸来,径直指向了玉漱:“我捡了银子怕被人瞧见,就惊慌地四周张望了一眼,见到有身影一闪,匆忙离开,好像是这位姑娘。” 良姜望向玉漱:“你适才去哪里了?可有话说?” 玉漱的面色一白,支支吾吾地道:“奴婢的确是去过一趟厨房,从跟前路过,但是,奴婢自始至终都没有接近过药碗,不是奴婢。” 良姜微眯了眸子:“是谁指使你的?” 玉漱仍旧尝试辩解:“我与他又无冤无仇,我加害他做什么?” 良姜面色突然一厉,拔高了声音:“究竟是谁指使你的?” “没有。” 简舒颜劝道:“老钱乃是太妃娘娘跟前最得力的人,你若老老实实招认了,太妃娘娘兴许还能饶你一命。” 玉漱犹豫着,抬起手来,指向良姜。 众人全都将诧异的目光投向良姜。良姜眸光一紧,格外意味深长。 玉漱张张口,却什么都没有说,又把手放了下来。 顾溪知与良姜对视一眼,挥挥手,良夫人与谢太妃等人退了出去。良姜这才冷笑一声,开口道:“那人想让你下毒之后,栽赃给我,是不是?” 玉漱依旧沉默不语。 “算你还有最后一丝良知。虽然,你即便是说了,也没有人会信。 你可知道,适才王爷对那煮药的小厮说了一句什么,令他这么痛快就招认了?” 玉漱摇头:“奴婢只知道,那小厮是在胡说八道。王爷莫非是在吓唬他?” 良姜冷冷地道:“王爷只是告诉他,老钱的房间里埋伏了两个高手守株待兔,婢女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监视之中,她不会在别人眼皮子底下下毒。 所以,毒药只能是小厮半路之上下的。” “原来,郡主早有准备。” “不错,我原本想试探,泄露老钱行踪的人是不是你,但没想到,你会选择用这样的方法灭口。” 玉漱的面色更加难看:“郡主早就在怀疑我是不是?” “是。”良姜坦然承认。 玉漱苦笑:“从西凉回来,我就知道,自己暴露了,郡主处处都在堤防我。” “你倒是警觉。”良姜讥讽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玉漱轻轻地咬了咬下唇:“有句话叫做做贼心虚,自从背叛了您之后,我每天都提心吊胆,对于您的每一个眼神都变得敏感。 从西凉回来之后,我就感觉到,你不再像以前那般信任我。为了试探,我坦白告诉玉婳关于西凉王密旨一事,玉婳便跟我说了实话。 你将密旨分别交给我们两人,只有两个理由,一个是借我俩转移佟守良视线,第二便是在试探我。” 良姜坦然点头:“不错。” “是我留下了那封揭发平西王的密信,引起了你的怀疑?” “更早一点,你故意撑死了佟守良带给呼延朝的那只八哥,王爷就已经起了疑心。” “王爷好机警。” “为什么要选择在我们离开西凉之后才揭发呢?” “因为,我不想背叛你。想让你安然离开西凉。” 良姜轻笑:“都已经到了现在,你还这般惺惺作态的做什么?这一切只不过都是你背后主子指使你罢了。他想借助我的手除掉呼延朝,对不对?” 玉漱默然不语。 无疑就是印证了良姜的猜测。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背叛我的?” “来上京之后。” “为了钱?” 玉漱摇头。 “他要挟你?” 玉漱还是摇头。 “不为名利,不受胁迫,那就单纯是为了报复本郡主?” 玉漱紧咬下唇:“我这条命都是郡主给的。是您把奴婢从死人堆里背出来的。您对我恩重如山。” “那你为什么背叛我?”良姜质问。 玉漱抬起脸来:“奴婢不会背叛郡主,他曾答应我,绝对不会伤害郡主的。” (本章完) 第190章 郡主该好好反思了 第190章 郡主该好好反思了 “所以,究竟是谁指使你的?是佟守良吗?” 玉漱摇头:“郡主别问了,奴婢不会说的。” “那今日呢?杀了老钱灭口,是谁指使的?” 玉漱低垂下头,缓缓吐唇:“我自作主张。” “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出过国公府的门了,你毒药哪里来的?” “我真不能说。” 良姜深吸一口气:“我自认,对你不薄吧?我从不挟恩图报,但是就冲着这份恩情,难道还不够你跟我说一句实话吗?” 玉漱合拢了眸子,眼泪控制不住夺眶而出:“奴婢对不起郡主,唯有以死谢罪。郡主您杀了奴婢吧!” 良姜轻嗤:“卖主求荣,背信弃义,你这条命我要来何用?事到如今,你但凡还有一点良知,也不该继续替那人隐瞒!” 玉漱跪在地上,冲着良姜深深地拜下去,大半个身子几乎都趴在地上。 “玉漱对不起郡主,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郡主您的恩情。郡主您自己一定要多保重。” 良姜心里浮起一丝不妙的预感,立即弯腰,一把握住玉漱的胳膊:“你想做什么?” 玉漱的身子极沉。 良姜一松手,便怦然倒地,从口鼻处渗出乌黑的血来。 良姜没想到,玉漱竟然就这样寻了短见,一时间愣怔在当地,有点手足无措。 顾溪知上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沉声吩咐:“来人!” 侍卫从外面进来。 顾溪知挥挥手:“将人拖下去。” 侍卫领命,上前将玉漱的尸体拖了下去。 良姜一时间有些心乱如麻。 玉漱背叛自己,她早有心理准备。可她想不通,玉漱为什么要助纣为虐? 她的背后指使人又是谁?这人三番两次地加害顾溪知,如今又派人刺杀谢太妃,究竟有什么目的? 谢太妃眼瞧着玉漱的尸体被抬走,也是一脸疑惑:“真的是这个丫头下的毒?她与老钱有什么仇怨啊?” 简舒颜也蹙眉疑惑道:“就是呢,良姜郡主怎么都没有审问清楚,就直接将人处置了吗? 一个丫头,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平西王府投毒,除非是有人指使。如今她一死,刺杀太妃您的凶手究竟是谁,线索可就断了。” 良姜与顾溪知走过来,向着太妃请罪。 太妃不悦地道:“郡主可查问清楚,究竟是谁指使的她?” 良姜摇头:“她什么都不肯说,服毒自尽了。” “那些刺杀太妃的人,还有昨夜里想要杀了老钱灭口的人,也都是她的同党吧?”简舒颜问。 良姜点头:“是的,我没想到,内奸竟然就在我的身边,一时间疏忽大意,竟然被她有可乘之机。” “这些刺客为什么要安排人潜伏在郡主身边啊?难道你之前就一点也没有觉察到吗?”简舒颜咄咄逼人地问。 良姜摇头:“她什么都不肯说。” 简舒颜又追问道:“那我能多嘴问一句吗?郡主今日带着这个丫头来平西王府,应当是临时决定的吧?”良姜点头:“自然,我是今日刚接到太妃邀请,自然也是临时决定,带着她来平西王府。简小姐这样问是什么意思?” “郡主多心了,我就是想提醒郡主一声,她若只是别人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线,是不会自作主张毒害老钱的。所以这指使人,应当就在郡主身边。王爷,我这样分析,可有道理?” 顾溪知点头:“有道理。” 良姜蹙眉:“简小姐这样说,可是有怀疑的对象?” 简舒颜摇头:“我与郡主刚刚认识,对您身边的人都不了解,不敢胡乱猜疑。 但是,郡主您可以从头到尾好好想想,包括那日您说您救了太妃,这其中是不是也有什么巧合?” 良姜立即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简小姐该不会是在怀疑我吧?” “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郡主您真是太多心了。”简舒颜一脸的委屈:“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您看您那天恰好就出现在刺杀现场,恰好救了老钱。 恰好呢,王爷得到消息,跟你一起去见老钱的时候,老钱就遇到了刺客。这都是细思极恐的疑点啊。万一是有人在幕后操控的呢?” 谢太妃微微颔首:“简小姐说的极有道理,这一切,没准儿就是一个巨大的阴谋呢,你的确该反思一下。” 良姜有点恼:“我救了老钱与太妃的确是凑巧,那简小姐难道就不是吗?” “我好心提醒你,你怎么还恼上了?”简舒颜立即委屈道:“你与王爷走动得如此密切,我很是担心,你身边的人鱼龙混杂,或许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真正想对付的人是王爷与太妃呢。 今日的确是舒颜多嘴了,因为担忧太妃安危,有些话或许欠妥,郡主千万不要怪罪。” 谢太妃护着她:“你也只是就事论事,何错之有? 忠言逆耳,良药苦口,老钱如今命都没了,这不是儿戏,鹤雅郡主你的确应当好好反省。 在此案彻底水落石出之前,你就不要踏进我平西王府的门了,也不要再与溪知接触,免得真给我们带来危险。” 良姜一时间竟然无话可说:“良姜遵命。” 谢太妃直接下了逐客令,良姜与良夫人告辞离开,不欢而散。 顾溪知一直沉默不言,并没有替良姜辩解。 等良姜一走,他便立即扭脸询问简舒颜:“简小姐适才说的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简舒颜低垂着头:“王爷恕罪,适才的确是舒颜有点多嘴,得罪了良姑娘。” 谢太妃冷哼:“就事论事,还说不得么?舒颜,本宫恕你无罪,有什么话你尽管直说。” 简舒颜略一犹豫:“事关太妃安危,那舒颜就斗胆了。原本,良姑娘救了太妃与车夫老钱,舒颜从未有过质疑。 可我当时便说过,玉漱毒害车夫老钱,此事分明受人指使,是有预谋的,否则,她不可能随身携带毒药。 可是适才我们审问玉漱的时候,舒颜看到,她一直在悄悄地看良姑娘眼色行事。 我们问她究竟是谁指使她,她当时鼓足了勇气,抬手指向了良姑娘,结果良姑娘不过是眉眼一厉,她就因为害怕,又犹豫着缩回了手。 这一点,就令我不得不怀疑起良姑娘,与此事怕是有什么关联。” (本章完) 191.第191章 玉漱难道是简舒颜的人? 第191章 玉漱难道是简舒颜的人? 谢太妃狐疑地问:“你的意思是说,是良姜指使玉漱杀害老钱灭口?可老钱是被她所救啊?” “老钱重伤昏迷,您当时也是在昏迷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咱们所知道的,只是良姜郡主拼凑出来的一面之词。” “你怀疑她在说谎?” “太妃遇刺之事,她专程派了人前往衙门打探,又来王府打听细枝末节,这一点本身就令人生疑。我怀疑,她是见太妃对舒颜另眼相看,于是也借着老钱之事冒领功劳。可是她又害怕老钱醒来,揭穿她的谎言,所以才两次对着老钱下手。” 谢太妃颔首:“你说的话似乎很有道理。如今老钱一死,真是死无对证。” 简舒颜抿抿唇:“这一切也都是舒颜的妄自猜测,我知道王爷与鹤雅郡主一向交好,您若是觉得舒颜在胡说八道,还请您恕罪。” 顾溪知摇头:“本王怎么会怪罪你呢,还要多谢简小姐提醒本王,本王日后会多加留心的。” 简舒颜福身行礼:“那舒颜就不打扰太妃与王爷休息了,舒颜告辞。” 带着身边婆子,告退回府。 顾溪知这才勾起唇角,露出一脸玩味:“母妃现在可看清了?这简舒颜真有你所说的那么简单吗?” 谢太妃也抿了抿唇:“舒颜她也只是关心本宫,关心你,不过是想多了而已。毕竟,此事事发突然,难免令人胡思乱想。” 顾溪知意味深长地道:“可今日之事,若非良姜早有准备,此时,在简舒颜的一番挑拨之下,她岂不百口莫辩?” “可事实上,意图毒杀老钱的,的确就是良姜身边的人。本宫一开始,还在配合着你们,对简小姐也设防。” “这只能说明,背后之人不择手段。在此之前,我还觉得良姜多虑,我堂堂王府,固若金汤,不会给对方什么可乘之机。” “此事完全就是她良姜引狼入室,与王府有什么关系?” “母妃难道不好奇,玉漱用来毒害老钱的毒药究竟从何而来吗?” “你知道?” 顾溪知摇头:“我问过良姜,玉漱是坐上马车之后,才知道要来王府,她不可能早有准备。 所以,那毒药,应当是到了王府之后,有人交给她,并且指使她的。而老钱回到王府,这个风声又是早起刚散播出去的,王府的人可能性也不是很大。” 谢太妃不以为然:“兴许是如简小姐所言,良姜身边还有奸细同党呢?所以暂时间,你不要与那个良姜走动得太密切。 母妃现如今就盼着你与简小姐赶紧成亲,咱们立即回渭西,离开这是非之地。” 顾溪知欲言又止,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有时候,对一个人的印象容易先入为主,而根深蒂固。 自己解释再多,往往都不如一个真相。 相信用不了两天,良姜就能还原一个事实。 国公府。 良姜平静洗漱,然后靠在床上闭目养神。 玉婳与玉覃玉琪三人敲门,轻轻地进来,跪在良姜面前。 良姜不解何意:“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玉婳三人交换了目光,玉婳先开口:“我们是来请罪的。” 良姜坐起身来:“你们请什么罪?” “我们三人与玉漱一起,几乎形影不离,却丝毫没有觉察到她的叛变。我们对不起郡主。” 玉覃道:“玉漱昨日是从我这里打听的关于车夫消息,是我不够警惕,泄露了车夫在仁和堂养伤的事情。还请郡主责罚。”良姜挥挥手:“罢了,此事也怪不得你们。只不过你们也要以此为戒,日后要提高警惕之心,不可过于疏忽。” 然后略一沉吟,询问玉覃:“你说玉漱是昨日刚从你这打听的消息?” 玉覃点头:“是的。” “她是怎么问的?” “奴婢刚跟您从仁和堂回来,她直接开门见山地问我,那个车夫伤势如何,是否醒了。 我便以为此事并非是什么机密,大家全都知道,便如实说了。” 良姜略一沉吟,自己救回车夫已经有七八日,玉漱昨日刚出言试探,那是不是可以说明,她是刚刚得知这个情报? 这个时间点,分明有情况。 前天或者大前天,良姜蹙眉思索,这才猛然想起,自己就是那个时候,刚知道谢太妃遇刺,然后去了平西王府。 知道此事的人,有平西王府的侍卫,还有,简舒颜! 简舒颜并不是那种锋芒毕露,逞口舌之快的人。她却在那日对自己咄咄逼人,以话相激。 自己丝毫不以为意,在她面前暴露了车夫老钱重伤昏迷的事情。 这一发现,令她顿时警醒起来。 尤其是今日简舒颜得知杀害老钱灭口的人乃是玉漱之后,就立即对着自己发难,将所有疑点全都推到自己身上。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全都条理清晰,似乎早有准备似的。 良姜沉住气,不动声色地询问玉婳:“你今日跟着我一同去的平西王府,你可见到玉漱她曾接触过谁?有什么可疑之处?” 玉婳很认真地想了想:“当时您与夫人在宴席之上,王府也没有亏待我们下人,给我们备了茶点,我们就待在一处吃了点东西,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举止。” “那玉漱可有与别人单独接触的机会?尤其是简舒颜身边的下人。” 经良姜提醒,玉婳十分笃定地道:“有,中间简小姐身边的婆子孙妈,她吃芝麻圆子的时候不小心将黑芝麻馅料溅到了我身上,我跟着王府下人进屋清理污渍,离开过大概盏茶时间。 回来的时候,玉漱正与孙妈说话,当时她的眼睛有点红,面色很不好看,只是奴婢当时没有放在心上。” “后来呢?玉漱是什么时候离开你跟前的?” “宴席进行到一半,我们也吃好了,玉漱帮着王府婢女一起收捡跟前的碗碟茶杯,送去厨房。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她给车夫下了毒。” 简舒颜跟前的婆子,孙妈。 跟此案有关系吗? 或者说,有关系的,乃是简舒颜? 若是按照这样推断,玉漱岂不成了简舒颜派来的人? 简舒颜竟然那么早就开始关注自己,而且煞费苦心地往自己身边安插人了? 可是毫无道理啊,她或许对会自己充满了敌意,但是不会加害顾溪知,更不会指使玉漱,在西凉的时候揭穿顾溪知的身份。 这个推断似乎并不成立。 可是又不能忽视。 自己不能放过任何的疑点。 (本章完) 192.第192章 多亏还有一张底牌 第192章 多亏还有一张底牌 翌日一早。 府上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良姜早已经起身,正在院子里练剑。 冷不丁的,听到有人叫好喝彩,还有狗吠。 良姜眼梢余光瞥见来人,也有点意外。 是怀远侯府的谢绾儿,手里还牵了一条凶神恶煞的狗,此时正龇牙咧嘴,绷紧了身子,似乎想要与良姜一较高下。 府上下人跟在她身边,一脸的为难,却又不敢靠近。 良姜收起长剑,倒背身后,下人立即解释:“郡主,这位姑娘非要闯进来找您,奴才拦不住。” 良姜挥挥手:“这位乃是怀远侯府的绾儿郡主,日后她再来,不必拦着。” 下人吓得忙不迭磕头赔罪, 谢绾儿冲着良姜呲牙一乐:“你的功夫真不错,也就比我差那么一丁点。” 良姜冲着那只对自己跃跃欲试的大黄狗一跺脚,黄狗竟然被吓得“嗷”一嗓子,然后就趴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再也不敢狂妄。 良姜淡淡地道:“可你养的这条狗,可比我养的胆子小多了。” 谢绾儿使劲儿拽绳子,那只狗趴在地上,夹着尾巴,两只耳朵后拢,似乎被吓破了胆。 不由觉得极没有面子,仍旧不服气地嘴硬:“吹什么牛?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改天让你家的见识见识我家黄虎将军的厉害。” 良姜应下:“好啊,一言为定。等我下次回玉华山,我把它骑回来。” “骑回来?”谢绾儿噗嗤一笑:“我娘说,骑狗破裤裆。” 良姜也噗嗤一笑:“谁告诉你,我养的是只狗?” “那是什么?” “老虎。” “什么?” “老虎啊。”良姜耸肩:“一只白虎,名叫小猫。” “你们怎么都这么喜欢吹牛?”谢绾儿哈哈大笑:“昨天我在琳琅阁里遇到一纨绔子弟,他也说他养了一只大老虎,也是白的。你俩倒是可以切磋切磋。” 爱信不信? 等等! 良姜眨眨眸子:“你竟然去琳琅阁?我没听错吧?” “去琳琅阁怎么了?再说了,我是去查案。” “你会查什么案?” 谢绾儿左右瞧了一眼,这才压低了声音对良姜神秘兮兮地道:“简舒颜!” 良姜顿时一愣:“什么意思?” “我表哥交给我的任务,让我暗中调查简舒颜身边的人,尤其是那日救了我姑母时,身边跟着的那几个下人。我昨日跟着其中一人去了琳琅阁,略施小计,就套出了一点线索。” 良姜精神一震:“什么线索?” 谢绾儿却是卖了个关子,并不急着回答:“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你今日一大早就跑来我这里,不就是想告诉我这些吗?” “你这人真没趣,你不是应该问我,有什么条件吗?” 良姜点头:“好,你有什么条件?” 谢绾儿眼珠子转了一圈,得意地道:“这次我帮你对付简舒颜,下次我与别人打架的时候,你也要帮我。” “不对啊,”良姜打断她的话:“什么叫你帮我对付简舒颜?你俩才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好不?”“我压根就没想过嫁给我表哥,我俩演戏给别人瞧而已。”谢绾儿不服气地道。 果真如此。 良姜笑笑:“你表哥不想娶,你不想嫁?” “我表哥竟然连这件事情都告诉你了?”谢绾儿有些诧异:“不对,有情况,我表哥这不正常。” “我自己猜出来的而已,”良姜轻哼:“上次给你瞧病,一瞧就知道你是装的。” 谢绾儿冲着她一挑大拇指:“你这么厉害,竟然都败在简舒颜的手底下,可见这个女人多狡猾。” “谁说我败了?”良姜归剑入鞘,用帕子扇了扇风:“你表哥难道没有告诉你,我们手里还握着一张最大的底牌吗?” 谢绾儿顿时就来了兴趣:“什么底牌?快说!” “你先说。”良姜寸步不让。 谢绾儿气哼哼地瞪了她一眼,不得不让步:“好吧,我说,据简舒颜身边跟着的那个下人交代,当天简舒颜从庙里上香回来,半路之上就假装晕车呕吐,在事发的地方附近休息过大半个时辰。” “然后呢?”良姜立即警醒起来。 “等了一会儿之后,车上带的水喝完了,她身边婆子说去附近给她找点水,离开了两炷香的时间,后来两手空空地回来,一行人就急匆匆地启程回京,刚动身行了一里地就救了我姑母。” 真是巧上加巧了。 “你说的这个婆子,是不是孙妈?” “你怎么知道?” 良姜在院中石凳之上坐下,将自己昨日问来的线索,以及对简舒颜的怀疑,如实与谢绾儿说了。 “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太妃遇刺之事,乃是简舒颜一手策划的?” “我表哥也是这么说。” “她提前派遣杀手埋伏在太妃必经之路,安排刺杀,然后再挺身而出,营救太妃。如此一来,太妃念及救命之情,就会改变原本的态度与立场,赞成她与王爷的亲事,并且对她深信不疑。”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被你恰好遇到。她们就不得不改变了原本的计划。 所以那日你去平西王府,简舒颜一再挑拨,让我姑母对你生厌,拒而不见。 她则立即跟出去,希望你能知难而退。结果却从你的口中得知,车夫没有死,仍旧还活着。”谢绾儿分析道。 “当时她立即想方设法打消我的疑虑,然后调查车夫下落,派人杀人灭口。 幸好我与王爷及时赶到,救下了车夫老钱,并且将老钱转移回了王府。 她害怕老钱清醒过来,会揭穿她的计谋,于是不得不再次铤而走险,意图毒杀老钱。 结果我那日为了试探玉漱玉婳二人,带着她们二人赴宴。 玉漱自知身份已经暴露,引起了我的怀疑,简舒颜便舍车保帅,命玉漱负责下手,给老钱的药碗里下了毒。” 谢绾儿连连点头:“我表哥还说,昨日你走了之后,简舒颜便将此事栽赃到了你的头上,说这一切都是你谋划好的,老钱与玉漱都是被你杀人灭口的。” 良姜苦笑:“多亏了那日我提前留了最后一手底牌,否则,在太妃跟前,我是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谢绾儿弯着眼睛:“所以,你跟我表哥的底牌究竟是什么?” 良姜瞅瞅四下无人,凑近了谢绾儿,微微一笑:“老钱啊。” 谢绾儿诧异地眨眨眸子:“老钱没死?” “那天被你表哥带回王府的人压根就不是老钱,是仁和堂一个受伤的伙计。 我们也在房间周围布置好了人手,准备守株待兔。谁知道对方直接玩阴的,竟然在药里下毒。 当然,伙计肯定不会喝那碗药。后来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我们将计就计,演戏而已。” (本章完) 193.第193章 谢绾儿闯祸了 第193章 谢绾儿闯祸了 “你们那时候就怀疑简舒颜了?”谢绾儿诧异地问。 良姜摇头:“没有,是她自作聪明,后来表现得有点太反常,我就觉得不对劲儿。 原本想自己暗中调查的,没想到你表哥与我竟然不谋而合。” 谢绾儿兴奋地一拍巴掌。激动得眸子里都亮晶晶的:“说吧,咱们怎么揭穿她?这女人我早就瞧着不顺眼了。” 良姜并不着急:“等啊。” “可老钱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都已经这么久了。” “不知道。”良姜耸肩:“我们对外说的是,老钱这一两日就能清醒过来,只是想让对方狗急跳墙,早点露出马脚而已。实际上,他究竟什么时候醒过来,谁也不知道。” “那……”谢绾儿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一圈:“我要是想办法绑了简舒颜身边那个孙妈,你说行不?” “不行,”良姜一口否定:“简舒颜能调动那些青衣人,又能指使玉漱,说明她身边的人,绝对不简单,不是寻常贪生怕死的人。你若是问不出什么,将会很被动,无法收场。” “你怎么与我表哥一样扫兴?”谢绾儿有点不高兴:“打起架来可以不要命,做事却老是瞻前顾后。再拖延下去,我表哥跟那个简舒颜都成亲了,老钱也未必醒得过来!” 这事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自己做事瞻前顾后,自己在西凉的时候,分明还是拼命三郎啊。 她没有辩解。 但凡还有其他出路,她都不会鲁莽。 瞧着谢绾儿眸光微闪,分明是在打着什么小主意,不放心地叮嘱了两句,让她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免得到时候过于被动。 可谁知道,谢绾儿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转眼就将她的叮嘱忘到脑后,立即闯出祸来。 两日后。 就是七夕,一年一度的乞巧节。 长安习俗,乞巧节这一日,有设案焚香跪拜织女乞巧,逛庙会放河灯,吃巧果,喜蛛应巧等活动,大街小巷,悬挂巧灯,都很是热闹。 良夫人说,好歹也是过节,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团圆饭吧。 良姜今日就回来得早了一些。 知道自家阿娘喜欢吃醉香楼的醋松鼠鱼,良姜打理完生意回府的时候,打发玉婳去醉香楼点了几道菜。 一下马车,迎面恰好就遇到了正要外出的良苏与良文栋。 良苏一袭出尘脱俗的白衣,外披浅绿轻纱,乌黑浓密的秀发绾成精致灵动的灵蛇髻,斜簪两串铃兰琉璃步摇,手里拎着一象牙仕女图宫灯,走起路来,香风阵阵,铃兰相撞,发出叮咚脆响。 这一身装扮,极其淡雅素简,毫不张扬奢华,但是却又处处透着用心。 尤其是淡绿色面纱外露出的远山眉黛与剪水秋波,仔仔细细地描画过,眉心还贴了一点梨钿,就如那凌波仙女一般,良姜一个女人都瞧得痴了。 良苏与良文栋二人一边走一边说笑,迎面看到良姜,立即噤声,相互对视一眼,眸光闪烁着心虚。 良文栋讪讪地先开口:“大姐回来了?” 良姜点头:“你们这是要出去?不吃晚饭了吗?” 良文栋摇头:“我们要去放灯,只怕去的晚了,河边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良姜点头,没有成亲的少男少女啊,对于这样的节日总是满怀憧憬与希望的。 良文栋与良苏立即与她擦着肩膀过去,上了停在外面的马车。 随后跟过来的玉婳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听乔姨娘说二小姐七夕夜与褚公子有约,我还不信呢。今日看着二小姐的打扮,应该是真的了。” 良姜漫不经心地问:“哪个褚公子?” “郡主您莫非还不知道?上次诗会,太师府的褚修丞褚公子对上了二小姐的对子,两人似乎是郎有情妾有意,约了今夜放灯游湖呢。” 良姜有些意外:“上次诗会,太师府也来人了?” “下了请柬,但是人家褚公子压根没来,是后来递的帖子。”良姜笑笑:“二房里做事一向挺张扬的,这次倒是低调,没有透出一点风声来。我竟然不知道。” 毕竟,太师府啊,清贵门第,权贵之家,皇亲国戚,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如意良人。 而良苏,虽说是有国公府的名头,但良二爷充其量也不过就是区区六品芝麻官。 就算是良文栋将来真能承继国公府,良苏这也是高攀。 若是换做以前,良苏早就迫不及待地向着自己炫耀了吧? 记得当初顾溪知一封拜帖,可就令良苏自作多情,浮想联翩地生出多少憧憬来,在自己面前一再张扬。 回到府上,简单沐浴。 醉香楼的饭菜就送了过来。 而且是醉香楼的掌柜亲自送过来的。 见到良姜,掌柜将这些时日监控到的良二爷的行踪简单汇报了几句。 然后想起上次自己来国公府,良苏假冒良姜,出现在诗会之上的事情,与良姜说了。 良姜顿时就是一愣,良苏假冒自己的名头做什么?想要败坏自己名声吗? 难怪上次顾溪知会说出那番莫名其妙的话。 事出反常必有妖。 打发走醉香楼掌柜,良姜立即吩咐玉婳,去找乔娘打听那日诗会上的事情。 玉婳前脚刚出门,又回来了。 “郡主,平西王府来人了。” “谁?” “就王爷跟前的那位常随。” 观棋? 良姜不得不起身,刚出了后宅的门,就瞧见了热锅蚂蚁一般,急得团团乱转的观棋。 她心里不由就是一凛,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良姜立即上前:“观棋,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 观棋见到她,就像是见到救星一般,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郡主,出事儿了。我家王爷打发我来问问您,老钱清醒了没有?” “还没有呢,”良姜好奇地问:“出了什么事情?” 观棋跺脚:“唉,这个老钱,都已经这么久了,怎么还不醒,这不是耽误事儿吗?” “我母亲说他脉象平和,按理早就应当醒了。怕是那日脑袋也受了伤。究竟怎么了?” “还不是绾儿郡主瞎胡闹,如今被人家尚书府反将一军,要到宫里找皇上告御状。” 良姜大吃一惊:“她该不会真去找简舒颜身边的孙妈去了吧?” “可不是!”观棋无奈地道:“她瞧着那婆子干巴巴,唯唯诺诺的,以为是个好对付的,于是派了两人使个计策,将人家给绑架了。 谁知道那婆子狡猾,当时沉住气,也不反抗,装得瑟瑟发抖,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于是绾儿郡主派去的那两人轻敌,直接就逼问婆子,那日谢太妃遇刺之事。 婆子不肯说,两人还要动刑,结果就被人家三招两式给反杀,捆成个粽子。” 良姜大概明白了事情经过:“然后,孙妈逼问二人是谁指使的,两人将绾儿郡主给供认出来了?” (本章完) 194.第194章 兴师问罪 第194章 兴师问罪 “可不是,就使了一点手段,两人就鬼哭狼嚎地扛不住,将郡主麻利供认出来了。 然后人家尚书府哪里肯干?立即押着这两个饭桶,找上怀远侯府,让侯爷给个说法,否则明日早朝之上,就要弹劾怀远侯纵女行凶,栽赃简小姐。” 那事情的确是有点棘手了。 自己还担心谢绾儿意气用事,再三叮嘱过,反被她讥讽自己胆小怕事,活该她吃这个亏。 良姜轻哼道:“绾儿郡主不是很多厉害手段么?再不济,就装作犯病,吓唬吓唬人家呗。” “姑奶奶您就别幸灾乐祸了。” 观棋这声姑奶奶越叫越顺口了: “现在,怀远侯府正热闹着呢,那孙妈一口咬定,绾儿郡主是要严刑拷打,逼着她屈打成招,栽赃简小姐。 而简小姐也又气又怒,寻死觅活的。这节骨眼上,就算是绾儿郡主抽死,也没人管了。”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简舒颜这是走了谢绾儿的路,让谢绾儿无路可走了。 更何况,告到皇帝那里,这一哭二闹的把戏,自然就没有用了。除了亲人,谁会在乎你的死活? 良姜也深表同情,可是爱莫能助啊。 “那谢太妃呢?她没有出面?” “她到了侯府还没张嘴儿呢,那简舒颜就先发制人,哭哭啼啼地一通诉苦,她哪里还好意思说话?” 那想要替谢绾儿扳回一局,别无他法,唯一的钥匙就在老钱身上了。 良姜想了想:“你先别着急,我去问问我阿娘,她是否有办法让老钱早点醒过来。” 观棋一听,顿时升腾起希望来:“那郡主您快些,我家主子正作难呢。” 良姜立即入内,找到良夫人,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 良夫人不过是略一沉吟:“办法不是没有,利用蜂鸣针刺激他的脑部经络,用内力打通他的脉络,令他体内血液循环加速,或许能促使他受刺激之后醒过来。只是成与不成,我不敢打包票。” 不论能不能成,那都要试一试。 饭也顾不得吃了,良姜立即知会观棋一声,带着良夫人马不停蹄地去了老钱现在养伤的地方。 两人一个利用蜂鸣针刺激老钱头部神经,另一人负责使用内力疏通体内脉络。 只盼着,老钱能赶紧清醒过来,谢绾儿才能反败为胜。 怀远侯府。 谢绾儿深吸一口气,踏进了怀远侯府的门。 顾溪知暗中派人通知她,让她暂时寻个去处躲避,千万不要回府。 只要她不露面,侯府就可以拖延住时间。 可谢绾儿却不愿意让家里人为此犯难。一人做事一人当,更何况,理亏的不是自己。 她在心里将派去绑架婆子的两个人骂了个通透。 两人饭桶也就罢了,还是个怂包,竟然这么轻易就出卖了自己。 她做好了迎接暴风雨的准备,昂首挺胸地进了怀远侯府。 府里,顾溪知已经喝了大半壶的茶水。 简舒颜不再哭哭啼啼,守在谢太妃身边,低垂着头,仍旧泪光盈盈。怀远侯焦急地来回踱步,装模作样地冲着府上下人发火:“找不到郡主,那就再多派点人手,继续找!务必要将这个逆子给本侯找回来!” 简尚书屈指轻叩着椅子扶手,冷冷地道:“绾儿郡主该不会知道自己惹了祸,无颜回府,畏罪潜逃了吧?” “绝对不会,今日七夕,绾儿或许只是贪玩而已。” 谢浮白斩钉截铁:“在我小妹亲口承认之前,此事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呢。刺杀太妃这是株连家人的罪过,她怎么可能这样荒唐,栽赃舒……简小姐?其中定有误会。” “误会?”简尚书轻哼:“人证就在这里,适才你们也都审问过了,还能有假? 往日里她对小女有什么意见,百般刁难,甚至装痴卖傻地咬伤了小女,我们位卑不敢追究,只能忍气吞声。 可这件事情不是女儿家的摩擦,而是会令我尚书府万劫不复的杀头大罪! 就算,您贵为侯爷,就算咱两家有交情,可也不能不了了之。 我再等一炷香,假如绾儿郡主还是没有回来,那就不好意思了,咱们直接明日朝堂之上见。” 话音刚落,谢绾儿便一步踏进了待客厅:“简大人是要找皇上主持公道吗?我们现在就可以去。” 顾溪知无奈地搁下手里茶盏,用指尖拧了拧眉心,深感疲惫。 观棋说,良姜与良夫人已经在想方设法地让老钱尽快醒过来。 自己也在尽量拖延时间。 谢绾儿怎么就不听劝,这个时候逞个人英雄? 简尚书立即站起身来:“绾儿郡主敢回来,就说明敢作敢当,是个英雄。那么此事你应当也不会推脱吧?” 谢绾儿抬起下巴,不假思索:“这俩人就是我派去的,我承认。” 怀远侯也咬了咬牙,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真是让自己宠坏了,做事天不怕地不怕,就不想想,这事儿,谁能给她收场啊? 顾溪知清清喉咙,面无表情:“这种玩笑可不是随便开的。” “我没有开玩笑!”谢绾儿抬手一指简舒颜:“派人刺杀我姑母的就是这个女人!” 此言一出,场中除了顾溪知,其他人全都急了。 怀远侯:“混账!胡说八道!” 谢太妃:“绾儿,休得胡闹!” 简舒颜:“我知道绾儿郡主因为爱而不得,十分不喜欢我。可你也不能血口喷人啊。我一个足不出户的女子,怎么可能有这样手眼通天的本事?” 谢浮白:“简小姐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诬告可是要坐牢的!” 简尚书:“绾儿郡主最好是有证据,否则,本官明日一早,便要告到皇上面前,求皇上主持公道……” 谢绾儿一脸的胸有成竹,对于几人的话全都充耳不闻。 “我既然敢说,那就是有证据,也有证人!” 简尚书冷声道:“证人在哪?” “等明日朝堂之上,他自然会为我作证。” “绾儿郡主这是想虚张声势吓唬我们?我们从没有做过的事情,问心无愧,岂会怕你危言耸听?” 谢绾儿毫不畏惧:“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你们以为杀人灭口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简直笑话,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的道理都不懂吗?就算是你们不告到皇上面前,我也会去!” (本章完) 195.第195章 虚张声势 第195章 虚张声势 简舒颜气得脸色涨红:“告就告,我岂会怕你无中生有,在这里挑拨我与太妃娘娘之间的关系?真是人心险恶,我真没有想到,太妃娘娘的厚爱竟然会引来这么多人的嫉妒!不择手段!” “我嫉妒你?”谢绾儿轻嗤:“你知道我姑母喜欢我,想要让我嫁给我表哥。为了能顺利讨到我姑母喜欢,就煞费苦心,策划了这起刺杀案。 那日你提前打听好了我姑母行程,从月老庙回来,借口身体不适,在案发之地附近停车休息,久等不见消息,然后你就打发孙妈借口找水离开了两炷香的时间,就是去查看事情进展。 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你的计划被良姜突然出现打乱,车夫老钱驾车逃离,你们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老钱,伪造惊马。 然后你再趁机冒领救命之恩,也好顺利嫁入平西王府。这种不择手段换来的厚爱,我鄙视还来不及。” 简舒颜紧咬下唇,眼泪汪汪地无辜申辩:“太妃娘娘,我没有啊,那日不过是一路颠簸,有点中暑,所以半路休息了片刻。 绾儿郡主你就无中生有,这般猜疑我。假如真是我,得知老钱还活着,早就第一时间杀人灭口了。” “你以为,你指使玉漱毒杀老钱,就能将所有疑点全都转移到良姜身上是不?她早就预料到了,那日不过是引蛇出洞而已。” 简舒颜泣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哪里有这种手眼通天的本事,能让鹤雅郡主跟前忠心耿耿的婢女替我做事?我们压根都没有见过。” “你没见过,可孙妈见过啊。玉漱所用的毒药不正是孙妈给她的吗?” “我又不是鹤雅郡主,能通医理,精于此道。我来看望太妃娘娘,随身带着毒药做什么?绾儿郡主有什么证据?” “自然是有人亲眼瞧见的,那日玉漱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下,看得清清楚楚。” “既然如此笃定,前日里鹤雅郡主自己为何不当场揭穿?而是要撺掇绾儿郡主你来做这个恶人?” 谢绾儿被反问得哑口无言。 谢太妃也沉声道:“绾儿,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能乱讲,也不要听信别人别有用心的挑拨谗言,被人当了枪使而不自知。还不快点向着简小姐赔罪道歉?” “对不住了,太妃娘娘,这道歉我们无法接受,绾儿郡主实在欺人太甚!”简尚书义正言辞道:“明日就算是拼了这官不当,下官也要告御状。” “那你就告好了!”谢绾儿理直气壮:“有句话说的好,人算不如天算,百密总有一疏,到时候,我自然有证人证明我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刺杀太妃,你们就等着被砍头吧!” 简尚书冷哼:“既然如此,那本官就无话可说了,我们朝堂之上见!侯爷,对不住,得罪了,舒颜,我们走!” 简舒颜抹一把眼泪,悄悄地看了顾溪知一眼,见顾溪知唇角微勾,一脸玩味儿,丝毫没有开口求情的意思,立即低垂了眼帘。 “爹,这……” “傻女儿,人家都这么欺负你了,你还顾虑什么?走!” 简舒颜跟在简尚书身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谢绾儿拍拍心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妈呀,这么凶,吓死我了。” 谢浮白问:“绾儿,你刚说的都是真的?你真有证据?” 顾溪知轻叹:“她要是有证据,哪里沉得住气,刚才就直接拿出来了。” 谢绾儿吐吐舌头:“还是表哥神机妙算,咱输人不能输气势,我刚才那架势装得还行吧?没破绽吧?” 这话一出,吓得怀远侯府一哆嗦:“你没有证据?那明日朝堂之上,皇上审问起来,你岂不要吃罪?我怎么生了你这个惹祸的混账东西!” 谢绾儿呲溜一下就钻到了顾溪知的身后:“表哥救我,这都是良姜教我这么干的。” “胡说,人家鹤雅郡主行事向来稳重,岂会跟着你胡闹?” 谢绾儿仍旧嬉皮笑脸:“我承认,绑架那个婆子的确是我自作主张,没听良姜的劝告。可我刚才无处可去,就去找她了。她让我回来,与简舒颜亲自对质,还让我一定要装得像一点,最好能唬住她们。” “老钱醒了?”顾溪知问。 谢绾儿摇头:“没有,有反应,但是就是醒不过来。良夫人说,最迟一两天,应该可以清醒。” 顾溪知隐约明白过来良姜的用意。 “她是赌简尚书不敢与你对簿朝堂,所以让你虚张声势拖延时间。” 谢绾儿点头:“好像就是这么个意思。” 谢太妃怒声道:“无凭无据,你就凭着胡猜便定了人家简小姐的罪过,万一这只是一个误会呢?你简直太让姑母失望了!” 谢浮白也不悦蹙眉:“就是啊,你们这样笃定,我还以为有了确凿的证据。如今闹得这么大,看你最后怎么收场?” 谢绾儿心里委屈:“你们宁肯相信那个简舒颜,也不信我?” “我只信证据!”谢太妃失望道:“溪知你还跟着她们一块胡闹,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绾儿就是强词夺理,自己凭空猜测的!这良姜啊,我瞅着也心术不正,绾儿心思单纯,被她挑拨了。” “我没有……” 谢太妃不再听谢绾儿解释:“你的事情姑母我是不管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不让你吃个教训,你永远这么任性!” 起身怒气冲冲地走了。 怀远侯与谢浮白也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简尚书明日朝堂弹劾,我们也护不住你。” 谢绾儿的心情顿时一落千丈。 她知道自己这次闯了祸,不该不听良姜的劝告。 可大家竟然全都不相信自己,觉得自己是在栽赃简舒颜,这令她心里说不出的委屈。 顾溪知轻轻摇头:“罢了,明日早朝,本王亲自出面,找简尚书替你求个情吧。” “表哥你也不信我?” 顾溪知无奈道:“我们总要给简家人一个台阶下啊。简家人的目的是让你低头,而不是将事情闹大,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好处。 你这番虚张声势,假如一切真如你所说的这样,相信简尚书会见好就收,不敢告到朝堂之上。” 谢绾儿不情愿地点头认错:“表哥,我错了。以后不会这么鲁莽任性。” 顾溪知劝了两句,便离开侯府,去追谢太妃的马车去了。 平西王府。 谢太妃一下马车,就见到了在王府门口等候的简舒颜。 简舒颜坐在门口台阶上,双手抱膝,把脸埋进腿间,显得孤零零的,充满了委屈。 谢太妃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轻轻地走上前,唤了一声“舒颜。” (本章完) 196.第196章 你上当了! 第196章 你上当了! 简舒颜听到脚步声,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来,见是谢太妃,立即起身,敛衽行礼。 谢太妃搀扶起她:“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去?” 简舒颜低垂着头:“舒颜来,是来向着太妃娘娘道歉的。我知道您心疼绾儿郡主,将她当做女儿一般看待。可舒颜却让您失望了,明日或许就要与绾儿郡主对簿公堂。” 她的话令谢太妃心里更不是滋味:“绾儿那丫头让我们惯坏了,行事任性,让你受委屈了。” 简舒颜摇头:“就冲着太妃您对舒颜这么好,我也不应当与绾儿郡主计较的。可刺杀太妃这罪过我实在担当不起。 所以,舒颜辜负了太妃您的厚爱,明日我父亲会一并上奏陛下,恳请取消我与王爷的婚事。日后,还请太妃您多保重凤体,舒颜没有这个福气侍奉您了,就此拜别。” 谢太妃越瞧这个简舒颜,越觉得她懂事。如此乖巧柔顺而又识大体的姑娘,怎么可能与那些穷凶极恶的青衣人是一伙的呢? 她拽着简舒颜的手:“绾儿是绾儿,溪知是溪知,怎么能因为这件事情影响你跟溪知的婚事呢?本宫不答应。” 简舒颜已经委屈地哭出声来:“我也没想到,绾儿郡主对我竟然有这么深的敌意,我不能让太妃您因为舒颜,坏了与侯府的情分。太妃娘娘,对不住了。” 挣脱开谢太妃的手,抹一把眼泪,扭脸走了。 谢太妃轻叹一口气,也无可奈何。 一面是自己中意的儿媳妇儿,一面是自己娘家兄长,若是非要取舍的话,那就顺其自然吧。 顾溪知骑马随后赶过来,见谢太妃愣怔在门口,眼瞅着简舒颜离开的背影,心里顿时升腾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简舒颜来做什么?” 谢太妃悠悠叹气:“还能做什么?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是来向着母妃辞别的。这么好的女孩子,可惜啊,让绾儿与那个良姜从中一搅和,你俩怕是有缘无分。” “辞别?”顾溪知咂摸咂摸这其中的玄机:“母妃你是怎么跟她说的?” “母妃自然是舍不得,希望能留住她。” “坏了!”顾溪知心里一惊:“你上当了。她果真好心机。” 谢太妃心里原本就不舒坦,见顾溪知竟然也如此猜忌简舒颜,顿时十分不悦:“你也被那个良姜洗了脑子是不是?舒颜她才是你未婚妻!” 顾溪知并不争辩,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就要走。 谢太妃追问:“你要去哪儿?” 顾溪知头也不回,只留下了一句:“国公府!” 谢太妃不忿地道:“一个女人搅得家宅不宁!简直岂有此理!” 简府。 简舒颜回到尚书府,便一改适才的满脸隐忍与委屈,眸光都变得狠厉果决起来,走路裙带生风。 见到简尚书,二人关闭了屋门,简尚书立即焦急地问:“怎么样?” 简舒颜冷声道:“谢太妃对我态度一如从前,甚至还想让我当她的儿媳妇,这足以说明,谢绾儿完全就是虚张声势,她压根就没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那些刺客是我派去的。” “那明日怎么办?告还是不告?” 简舒颜眸光一厉,斩钉截铁道:“告!” 简尚书有些犹豫:“那你可要深思熟虑,毕竟,你擅自行事,刺杀太妃,上头已经大为震怒,降下罪来。假如明日再弄巧成拙,可是生死攸关之事。为父还是希望能退让一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简舒颜咬了咬牙根:“刺杀太妃那是我自作主张吗?顾溪知肯为了良姜出生入死,又暗中护她周全,两人分明早就两情相悦,他怎么可能真的甘心娶我? 谢太妃又一直在努力撮合谢绾儿,此次来京,必然还是心存侥幸,想要挽回的。 上方却要求我务必嫁入平西王府,尽快取得太妃与顾溪知的信任,日后监视平西王府的一举一动,里应外合。 思前想后,除了救命之恩,我还有什么办法?我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 如今我已经骑虎难下,别无选择,只能赌这一把。假如我赢了,怀远侯府势必被降罪,我也勉强算是将功赎罪了。”简尚书叹气:“你若是已经想好了,那为父明日一早,可就递上折子了。若是撕破脸,太妃对你要心存芥蒂,这平西王府怕是就嫁不成了。” 简舒颜面上一时动容:“父亲你难道不觉得,女儿若是真的嫁入平西王府,才是真正的不得善终吗?如今能保住性命就好,取消婚事女儿求之不得。唯一愧疚的,就是对不起谢世子。” “假如怀远侯府因此而被降罪,谢世子未尝不是因祸得福。急流勇退,总比日后受牵连的好。” 简舒颜低垂了头,眼睫微湿。 简尚书明白自家女儿的心思,心疼地望着她,却又什么都没有说。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假如,当初她没有出尽风头,被上面看中,也就不会辜负谢浮白,将自己置于这样危险的境地吧? 只希望,老天垂怜自己女儿,这场风波能息事宁人。 她哪怕嫁一个贩夫走卒,只要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就行了。 国公府。 将近过了二更天。 良苏方才兴尽回府。 良文氏与良二婶全都没有休息,翘首以待。 见到良苏,立即上前询问,褚公子可按时赴约,两人约会进展可顺利,是否成了? 良苏吃了酒,脸颊通红,带着些微的酒气。 “第一次见面,不过就是闲谈一些诗词歌赋而已,你们心急什么?” 跟在身后进来的良文栋笑着打趣:“这有什么好害羞的?那褚公子一见到她,眼睛都直了,说话磕磕巴巴的都不利落。哪有一点国舅的风度?” 良苏嗔道:“那你说,国舅应当是什么样子的?我倒觉得他出口成章,公子如玉,与传闻之中所言并无什么太大出入。” 良文栋在一旁坐下,继续揶揄:“这就叫王八瞪绿豆,看对眼了。两人乘坐画舫,湖中泛舟,又一起去放灯,才子佳人,卿卿我我,我就是多余跟着。下次我是不去了。” 良苏拿眼瞪他:“谁求你跟着了?” “过河拆桥。” 良二婶瞧着二人斗嘴,笑得也合不拢嘴:“你妹与褚公子若是成了,这国公爷的位置就非你莫属,你出一份心力也是应当的。” 良苏皱眉:“那褚公子心中十分仰慕她良姜,今日再三问起我远赴西凉之事,满口溢美之词。 他若是知道我假冒了良姜的名,怕是要恼。” “那就暂且不要坦白。”良文氏出主意:“你们多交往交往,等你勾住了他的魂儿,自然就不怕了。” “临别之时,他约了我三天后在老地方见面。我可要怎么办?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时日久了,只怕是要露馅儿。” “那就使点女人家的手段,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他对你又有意思,那不是手拿把掐。” 祖孙几人取笑调侃,一时得意,并未注意到,门外乔娘默默地从窗户根底下走开,望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人,眸中闪过一抹狠厉。 原本,她乔娘也可以承欢膝下,终身有靠的,都是良苏,害得自己小产,至今孤苦伶仃。 隐忍这么久,今日,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 你害死我的孩子,我也绝对不能让你好过。 她要让良苏彻底身败名裂,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这个局,自己要好好地布置。 (本章完) 197.第197章 老钱终于醒了 第197章 老钱终于醒了 翌日,早朝刚散。 简尚书上书弹劾。 怀远侯纵女行凶,绑架尚书府下人孙妈,严刑逼供,意图栽赃未来的平西王妃。 皇帝命人传唤怀远侯与谢绾儿进宫,接受审讯。 谢绾儿与简舒颜大殿对质,自然拿不出什么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她对简舒颜的控诉。 皇帝端坐龙椅,居高临下望着唇枪舌战,互不相让的二人,眸光晦暗不明,面上阴晴不定,谁也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简舒颜从容应对谢绾儿的质疑,有理有据地反驳,尤其是车夫老钱被玉漱毒杀之事,更是被她成功地将嫌疑转移到了良姜的身上。 最终,谢绾儿在简舒颜一番慷慨陈词之下败下阵来。 皇帝眸子里已经有怒火在席卷与压抑,怀远侯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等待着皇帝的雷霆震怒。 “来人呐!” 殿外侍卫应声入内。 “怀远侯府郡主谢绾儿无凭无据栽赃她人,并且意图屈打成招,此行恶劣,无法饶恕。 怀远侯纵女行凶,理当同罪,将二人拖下去,着令……” “皇兄!” 一旁一直沉默不言的顾溪知突然出声:“臣弟有话回禀。” 皇帝不悦:“你要为谢绾儿求情?” 顾溪知抿抿薄唇,上前两步。 他今日专门为了谢绾儿一事进宫,果真如他所料,并没能抑制事情的发展。 眼见两人就要被皇帝治罪,一旦圣旨一出,就无法挽回,如今只能破釜沉舟。 “启禀皇兄,车夫老钱其实并没有死,现如今就被鹤雅郡主藏在一处安全的地方养伤。只要老钱清醒过来,就能证明谢绾儿与简小姐孰真孰假。” 皇帝蹙眉:“你适才为何不说?” “老钱的情况不太好,不知道是否能清醒过来,而且,老钱屡次遭受追杀,对方不择手段,臣弟轻易不敢泄露此事。” 皇帝早就没有了耐心,挥手下令:“那就先将二人押入大牢,暂不发落,朕只给你们两日时间,假如老钱还没有清醒过来,那就按照长安律例发落。” 这已经是开恩。 御林军立即一拥而上,拖着谢绾儿就走。 怀远侯一言不发,垂头丧气地被带下去。 皇帝气怒拂袖:“都散了吧。” 刚起身,就见一御林军飞奔入内,向着林公公低声回禀了一句什么。 林公公略微犹豫了一下,然后低垂着头,走到皇帝龙案跟前,压低了声音:“皇上,鹤雅郡主求见,就在宫外。” 皇帝撩起眼帘:“她自己?” “还跟着一人,鹤雅郡主说是谢太妃遇刺一案的证人,太妃娘娘的车夫。” 老钱终于醒了!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神色各异。 简舒颜与简尚书面上显而易见的慌乱,谢绾儿则精神一震,立即昂首挺胸,激动兴奋不已。 皇帝不动声色地瞧了简舒颜一眼,挥挥手:“宣。” 林公公传令下去。一会儿,良姜便搀扶着一位身形消瘦,一脸病容的男子缓步入内。 两人一起跪倒在大殿之上,叩见皇帝。 皇帝最后的耐心几乎都耗尽了,沉声喝问:“你就是那个大难不死的车夫?” 老钱昏迷了这么久,刚刚苏醒过来,就被良姜架着,一路进了宫。 此时浑身虚弱,没有什么气力,就连嗓子都是哑的,说话很吃力:“回禀万岁,正是。” “那你究竟知道些什么?那天谢太妃回京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且如实讲述一遍。” 老钱低垂着头,不敢抬脸,一字一句地讲述那日回京途中所发生的事情。 “那日临近上京城,绾儿郡主归乡情切,抢了侍卫的马,先行回京。 太妃娘娘唯恐她有什么闪失,就命令侍卫们赶紧追上去保护。只余奴才还有六七个侍卫护送着太妃慢行。 谁知行至半路,突然遭遇冷箭,大家全都措手不及,又无处掩身,死伤大半,老奴也中了一箭。而太妃娘娘因为马匹受惊,头部受到撞击,也当场晕了过去。 幸好,危急之时,鹤雅郡主及时赶到,替老奴挡住那些追杀的青衣刺客,让老奴赶着马车先离开。”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车夫有点气喘,略作歇息,这才继续说道: “老奴驾着马车逃离现场,谁知道又再次遭遇了那些青衣刺客的追杀,一时不慎,又中了一剑,当即就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听到有妇人呵斥那些青衣人办事不力,说她家小姐已经在前面等了半天了,怎么几个小小的侍卫都对付不了。 然后有青衣刺客简单解释发生了什么事情,向着那人请示,太妃晕倒了,接下来怎么办? 那妇人就说:‘小姐就在前面路口等着呢,你们等我离开之后,就伪造成惊马,待小姐救下太妃之后,你们只虚张声势地晃悠一圈,便立即撤退。’” “胡说!”简舒颜面色煞白,当即反驳:“是不是良姜告诉你,让你这么说的?你当时正在昏迷,怎么可能听到别人说话?” 老钱艰难地吞咽下一口唾沫:“老奴当时虽说中了两箭,失血有点多,脑子晕沉,但是并未伤及要害之处,又一心惦念太妃安危,因此脑子是清醒的。 当我听到他们要让马受惊,便立即挣扎着起来,不自量力地想要阻止。 谁知道,还没能爬起来,就被对方那妇人看到,朝着老奴头部重重击了一掌。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老奴就真不知道了。 或许是老奴当时闭过气去,对方以为我死了,也或许是命大,有行人接近,这才侥幸逃过一劫,被随后赶来的鹤雅郡主所救。” 一番话出口,事实已经很明显。 摆明了就是简舒颜早有预谋,派人刺杀太妃,然后冒领功劳。 也难怪老钱一而再地遇险,他见过孙妈,又听到了对方的计划,怎么可能留他性命? 简舒颜仍旧尝试着做最后一搏。 “皇上明察,这老钱分明就是受人指使,与鹤雅郡主串供诬陷我。我已经是皇上钦定的平西王妃人选,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做这样的事情啊。” 顾溪知淡淡地道:“老钱有没有说谎,只需要将孙妈叫进来,当场指认就可见分晓。” 孙妈就候在宫外,随时听候传唤为简舒颜作证。 良姜带着老钱进宫,她就知道,事情怕是瞒不住了。 忐忑不安地被传唤进大殿,与其他几位身形相仿的嬷嬷站在一处,由老钱指认。 老钱只瞧了一眼,立即不假思索地抬手朝着她一指:“就是她!” 事情已经显而易见。 简舒颜顿时面如白纸,如惊弓之鸟,颤着声音试图辩解:“皇上,臣女……” (本章完) 198.第198章 有人想害你 第198章 有人想害你 皇帝压根就没有听她的争辩,直接不耐烦地挥手:“竟敢刺杀太妃,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把简舒颜带下去,赐毒酒一杯。” 简尚书一听,顿时被吓得心神俱裂:“皇上恕罪啊,小女从未想过要对太妃娘娘不利。她只是想让太妃娘娘认可她而已。” 皇帝冷哼:“那些侍卫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如此草菅人命,心狠手辣,你这个做父亲的也责无旁贷,枉为礼部尚书。自今日起,到西城门处,做一个掌管城门的小吏去吧。” 皇帝不动声色地直接罢了简尚书的官,眉头都不皱一下。 其他人也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朝夕祸福,在这风云诡谲的朝堂之上,谁也无法预料,第二天会发生什么。 荣与辱,生与死,也不过就是皇帝上嘴唇一碰下嘴唇的事情。 简尚书跪在地上,拼命地磕头,磕得额头都破了,血流了一脸。 “皇上饶命啊,求皇上饶恕小女一条性命吧,求皇上饶命啊。” 简舒颜则瘫软在地上,泪如泉涌,不再哀求。 皇帝丝毫也没有动容之色,冷冷地下令,立即有御林军上前,将父女二人拖了下去。 良姜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或许,这就是朝堂,不争的话,你就注定要被人欺负,争,手上就要沾染血腥。 一个容月貌的少女,就因为一念之差,也或者说,就为了能讨得未来婆婆的欢喜,竟然就为此赔上了一条性命,还有家族的荣耀。何苦呢? 简舒颜一言不发地被御林军拖下去,面如死灰。 皇帝开恩,给了她与家人见最后一面的机会。 最后给她亲手端来毒酒的,是谢浮白。 一身锦衣的谢浮白脚下踟蹰,满脸悲戚与隐忍不舍,端着酒杯的手都在轻轻地发抖。 简舒颜抬起哭得红肿的眼睛,傻愣愣地望了他很久,然后颤抖着,向着谢浮白伸出手。 谢浮白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将酒杯握得很紧,以至于酒液都洒了出来。 简舒颜咧咧嘴,声音艰涩:“下辈子再见了。” 谢浮白鼻子一酸,眼圈顿时就红了。 “这酒里的毒很厉害,你不会难受。” “谢谢你亲自来送我。”简舒颜很客气。 谢浮白就再也忍不住,从眼角扑簌簌地滚落下两行热泪来。 简舒颜去拿他手里的酒杯,他没有松手。 简舒颜沾着眼泪的指尖就与他迸着青筋的手纠缠在一起。 “真傻。”简舒颜缓缓吐唇:“我那样伤害你,还差点害得侯爷与郡主吃官司,你都不恨我吗?” 谢浮白想说点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摇头。 “别人都觉得我是罪有应得,是个笑话,只有你会可怜我吧?你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谢浮白欲言又止,依旧还是摇头。 “既然无话可说,那就松手吧,让我走得痛快一些,不要有任何留恋。” 谢浮白缓缓地松开了手。 简舒颜将酒接过来,十分决绝地一饮而尽,然后被呛得一阵轻咳。 谢浮白不由自主地伸手,想拍拍她的背。 简舒颜顺势就倒在了他的怀里。 谢浮白身子一僵,单膝跪在地上,没有松开。 他知道简舒颜快死了,这酒真的很毒,几乎见血封喉。 简舒颜的头慢慢地靠在他的肩上,唇凑近他的耳畔,压低了声音:“你要小心,有人想害你,还有平西王。” 谢浮白搂着简舒颜的手一紧,低头去看她,她的唇角已经溢出殷红的血来。她却笑得很灿烂,眉眼弯弯。 “舒颜,舒颜!” 简舒颜剧烈地咳嗽,又一大口血涌出来。 她神智已经开始涣散,逐渐变得不那么清醒。 谢浮白突然又开始后悔了:“我有话想跟你说,我还有很多话想要告诉你的,你听得到吗?” 简舒颜努力望向谢浮白,吃力地,一字一顿:“对不起。” 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谢浮白心里顿时懊悔翻涌,为什么,为什么要给她这么毒的酒? 自己还未来得及说一句原谅。 他额头的青筋暴起,努力地隐忍着,哆嗦着手,轻轻地阖拢了简舒颜的眼睛。 简家的人上前替简舒颜收尸。 他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默默走开。 顾溪知与良姜从大殿里出来,怀远侯向着良姜再三道谢。 今日若非有良姜,他与谢绾儿即便能暂时免去责罚,也免不了一场牢狱之灾。 良姜已经不是第一次挽救侯府于危难,她就是侯府的救星。 谢绾儿挽着良姜的胳膊,良姐姐长良姐姐短,叫得十分亲热,变脸比翻书还要快。 顾溪知轻哼:“吃一堑长一智,今日折腾得这么多人为你提心吊胆,良姜为了能让老钱早点醒过来,昨日更是几乎一夜未眠。若是不让你吃个教训,只怕不长记性。” 怀远侯道:“等回了侯府,便去祠堂里面壁思过去。” 谢绾儿顿时垮下脸来,晃着良姜的手:“好良姐姐,我叫你一声嫂嫂,你替我求个情嘛。” 良姜顿时面皮儿赤红:“又口无遮拦地胡说八道,原本想替你求情的,还是罢了,义父回了府上,还是先将她的嘴儿缝上。” 顾溪知唇角微弯:“是有点聒噪,该治一治。” 几人正说笑间,见谢浮白一人失魂落魄地走在前面,顿时戛然无声。 谢绾儿悄悄地捅了捅顾溪知。 顾溪知上前,轻轻地拍了拍谢浮白的肩。 谢浮白顿足,失神地望向前方折射着刺目阳光的琉璃瓦,阳光灼目,他的眼眶里就有了眼泪。 顾溪知嘴唇嗫嚅,也只说出“节哀”两字。 “她真不是攀权附势的女子,我相信,她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谢浮白似乎是自言自语道:“她临死的时候告诉我,有人想害你,害怀远侯府,让我们小心。” 顾溪知的眸子紧了紧:“或许,你说的是对的。” “可我明白得太晚,很多话我都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她就决绝地走了,毫无留恋。可能这会成为我毕生的遗憾。” 谢浮白抬步,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 良姜几人上前,谁也没有了说笑的心情,沉默着出了宫门。 谢绾儿与怀远侯先行告辞,返回侯府报平安。 良姜安排自己车夫将老钱送回平西王府。 顾溪知似乎是有什么心事,一直缄默不语。 有马车从两人跟前经过,马车上的帘子掀开,露出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冲着顾溪知展颜一笑: “王爷,好巧啊。是不是要回府,用不用载你一程?” 顾溪知抬脸,见是褚修丞:“不劳褚兄,走几步也就到了。” 褚修丞这才看到他身边的良姜,有些诧异地上下打量她一眼,笑着打趣:“难怪难怪,是修丞今日多事了。” 良姜听到他自称“修丞”,顿时心里一动,问一旁的顾溪知:“这位便是太师府褚公子?” (本章完) 199.第199章 正大光明占便宜 第199章 正大光明占便宜 顾溪知点头:“正是。” 良姜眨眨眸子,主动对着马车上的褚修丞道:“久闻褚公子大名,良姜如雷贯耳,幸会幸会。” 良姜二字,她咬得十分清楚,然后留心观察着这位褚公子面上的表情。 一抹惊艳从褚修丞的面上一闪而过,他撩开车帘,从马车之上一跃而下,冲着良姜深深一礼。 “原来您就是鼎鼎大名的鹤雅郡主,今日得见,属实三生有幸。” 褚修丞的反应,良姜有点诧异。 根据自己所知道的情况,良苏假冒自己名义,结识了太师府的褚修丞,而且还在七夕夜里,两人湖边相会。 可这褚修丞怎么就毫无反应?莫非,自己多心了不成?良苏并未假冒自己身份? 她继续试探道:“瞧着褚公子有些面善,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褚修丞疑惑摇头:“郡主这般风华绝代,超凡脱俗的姿容,小生若是见过,岂能不记得? 上次府上诗会,可惜我琐事缠身,未能赴约,今日一见郡主,深感遗憾。” 这马屁拍得,谁说读书人都是书呆子? 良姜继续试探:“那褚公子与舍妹可认识?” 褚修丞摇头,一口否认:“从未见过,郡主为何这样发问?” 那就奇了怪了,他既不认识良苏,又对自己鹤雅郡主的身份毫不怀疑,那良苏是以什么身份在跟他交往? 也或者说,跟良苏约会的,并非是褚修丞,而是另有其人。 虽说这问题问起来有些冒昧,但是良姜为了澄清这个误会,仍旧忍不住问出声。 “可我听舍妹说,她识得褚公子你,而且七夕那日,还刚刚见过。” 褚修丞并未惊讶:“七夕那夜,曾被同窗拉去参加曲水流觞的七夕宴,当日参宴的女子不少,兴许是在那里偶然见过,只是记不得了。” 嗯,也有可能。 落有意流水无情。 良苏为此沾沾自喜,甚至自作多情,满怀憧憬,而这位褚公子对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感。 不对啊,不是说,他还专门递帖子,对上了良苏的对子吗?怎么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或许是我冒昧了。我是听舍妹说褚公子七步成诗,才思敏捷,还以为你们曾一起切磋。” “令妹过奖,”褚修丞客气道:“我也听闻郡主你非但胆识过人,武功高强,在诗词方面的造诣也非比寻常,改日想再与郡主讨教一二,不知可否方便?” 方便是方便,就是这造诣嘛,这叫哪壶不开提哪壶。 一时间有点讪讪的。 正要婉拒,一旁顾溪知听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顿时不乐意了。 他第一次见良姜如此主动地向着年轻男子搭讪,似乎很感兴趣。 而且,褚修丞当着自己的面,竟然就公然勾搭良姜,自己若是再不出声,良姜是不是就一口应下了? 他立即不悦出声道:“这两日郡主与我还有要事要办,暂时不得闲。” 褚修丞略有一点失望,他知道良姜出师玉华山,而玉华山的文圣人乃是天下读书人都敬仰不已的奇人。 今日一见良姜,气质淡雅,谈吐也不似顾溪知所说的那般粗鲁刁蛮,因此这才生了想与良姜切磋一番的心思。 “那不知道郡主什么时候能有时间?” “我……” 顾溪知不等良姜开口,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她的话:“这几日都没有时间,我们挺着急的,暂且告辞了。” 不等褚修丞说话,便一把拽住良姜的手:“走吧。”川流不息的大街之上,手冷不丁地被顾溪知握住,良姜一时间有点懵。 他就不怕被人瞧见,生出误会,明日传出什么难听的风言风语吗? 她挣扎了两下,谁知道顾溪知攥得更加紧,将她整只手都包裹在手心里,似乎要把骨头都捏碎了。 就当着瞠目结舌的褚修丞,傲娇地拖着她走过去。 记得,王爷对这位鹤雅郡主的评价似乎不是很好。 说她粗鲁,脾气坏。 还说她背靠整个玉华山,招惹不得。 那他现在是在做什么? 良姜也觉得莫名其妙,尤其是,自己还有疑惑没有解开呢:“王爷,你这是做什么,我跟褚公子还有话要说呢……” 冷不丁地抬脸,见顾溪知紧抿薄唇,紧绷着下颌线,阴沉着脸,自顾往前走,看也不看她一眼,似乎……是在生气? 生什么气? 刚才从宫里出来不是还好好的吗? 非议的话咽了回去。 转为小声商量:“你先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做不好。” 顾溪知并没有理会她的抗议,拽着她一路疾走,追上了前面牵马的观棋。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马前,终于松开了良姜的手。 良姜刚要不忿地牢骚,顾溪知突然就弯下腰来,一把将她打横,抱在了怀里。 良姜没有提防,被吓得惊呼出声:“你干嘛?” 下一刻,她就被顾溪知托着,高举在了马背之上。惹得周围百姓纷纷扭脸,朝着二人这里侧目。 顾溪知则一言不发,一手拽着马鞍,足尖一点,就飞身而起,稳稳当当地落在了良姜身后,然后双臂圈着她,拽住了马缰。 良姜自然而然地,就落进了顾溪知的怀里,紧密贴合。 四周都是人,良姜都不敢大声骂,怕惹得更多人注意。 她面红耳赤地叱道:“你究竟要做什么?放我下去!” 顾溪知依旧紧绷着脸,只是美人在怀,眉眼间不再那般凌厉,而是多了一丝戏谑。 “想跟你吟诗作赋,探讨探讨学问。” “我不会!”良姜不假思索。 “我会!” 一抖马缰,直接绝尘而去。 马尾扫过一旁观棋的脸,抽得有点疼。他揉揉脸,被自家主子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看愣了。 这不是有两匹马吗? 大热天的,两个人非要挤在一匹马上,这不是正大光明地沾自家姑奶奶便宜吗? 姑奶奶咋也没生气?若是换做别的男人这样占她便宜,她早就一个耳刮子扇过去了吧? 不对,自家主子那是王爷啊,扇不得。 那俩人要去干啥背人的勾当? 自己是追,还是不追? 顾溪知两人直接骑马出城,行至行人稀少的地方,顾溪知便一路风驰电掣,放开了马缰。 初秋的凉风扬起良姜的头发,放肆拍打着顾溪知的脸,有点痒。 他不得不往前探了探身子,在良姜的耳畔蹭了蹭脸。 良姜的心里慌极了,隐隐约约的,她有了一种十分微妙的预感。 今天的顾溪知好像疯了,他敢在闹市如此放肆地对待自己,一会儿出了城,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本章完) 200.第200章 你与歆嫔究竟有什么瓜葛 第200章 你与歆嫔究竟有什么瓜葛 骏马疾驰,峰回路转,有清凉而又潮湿的风迎面扑来,良姜眼前不由一亮。 面前竟是一处荷塘。 正是荷繁盛的时候,碧波之上,荷叶挤挤挨挨,荷影摇曳,清风送香。 湖中心,竟然设了一座浮桥,浮桥蜿蜒,尽头处一座朱漆凉亭,凉亭中设有石桌石凳。 荷叶之下锦鲤戏水,岸边垂柳依依,知了噪鸣,好一幅远离人间烟火的清净之所。 荷塘不远处,有稀疏茅舍数间,茅檐之下,挑着几盏红灯笼,烟囱里炊烟袅袅,有鲜香的饭菜香味压过荷塘的潮气。 顾溪知翻身下马,朝着良姜伸出手去。 良姜满怀戒备地望着他:“到这里来做什么?” 顾溪知没有回答,见她骑在马背之上纹丝不动,便挑眉问道:“抱你下来?” 良姜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忙不迭地翻身下马,一时心慌,踩空了马镫。 顾溪知的大手立即掐住了她不盈一握的腰,举着她,就像栽树似的,往地上一戳。 良姜的脸又烧热起来。 今天的顾溪知,怎么处处撩拨自己,好像吃错了药。 茅舍老板见来了客人,立即迎上来,似乎是见过顾溪知的,十分热情地打招呼:“见过公子,这位想必就是贵夫人吧?” 顾溪知竟然点头:“不错,我带拙荆来尝尝老板的手艺。按照老规矩,刚钓上来的肥鱼,一半麻辣,一半炖豆腐。 还有,我家娘子喜欢吃甜的,老板切点桂糯米藕,上一碟荷糕,再采几支莲蓬当零嘴儿。” 老板痛快应着,指指凉亭:“您二位先坐,话梅酒与苦荞茶这就来。” 顾溪知点头,良姜躲在身后悄悄掐他腰眼:“信口胡诌,谁是你娘子了?” 顾溪知吃痛,倒吸一口凉气:“不叫娘子,只怕被人误会是来偷情的。” “呸,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就是要请我吃饭?” “否则呢?你觉得本王还能做什么?” 良姜呸了一声:“那你就不能直说?非要,非要……” 一时间词穷,不知道如何形容。 顾溪知促狭地接道:“强抢民女是不?” “就是!” 顾溪知轻笑:“主意不错,抢来做压寨夫人。” 他竟然在调戏自己! 良姜没好气地道:“你今天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我大半夜未睡,累的很,你还拿我来开涮。” 顾溪知今日心情很好,脸上一成不变的清冷褪尽,眉眼十分鲜活而又生动。 他甚至于咧着嘴,露出一排齐齐整整的牙齿,率先踏上浮桥。 “今日本王有些话等不及想跟你说,请你吃完饭,就立即送你回国公府休息。” 不得不说,这凉亭里,四下无人,真是个说话的好去处。 良姜也跟着进了凉亭,老板将酒菜上齐,便退了下去。 顾溪知端起酒壶斟酒,将面前两个杯子倒满。 良姜诧异地问:“你不是不会喝酒吗?” 顾溪知认真纠正:“不是不会喝,是不想喝而已。这家的话梅酒很不错。” 良姜端杯尝了一口,酒劲儿不小。 这里店家做的鱼也好吃,麻麻辣辣,嘴皮子都直跳,忍不住多饮了两杯酒,身上倦怠也一扫而空。 这才开口问:“你今日带我到这里来,是有什么话想说吧?” 顾溪知夹了糯米藕给她:“憋了好几日了,心里窝火。我想知道,你这几天为什么不肯理我?”“没有啊,”良姜掩饰:“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我哪敢没大没小?” 顾溪知只撩起眼皮瞧了她一眼,腰眼被她掐得还疼呢。 良姜自己便笑嘻嘻地改了口:“你与简小姐就要成亲了,我总要与王爷有点边界感。” 顾溪知挑眉:“仅此而已?” 良姜略一犹豫:“佟守良自杀那天,我被皇上宣召进宫了。” “知道,我皇兄还赏了你御膳房的点心。” 他倒是消息灵通,什么都知道。 “我从皇上那里出来之后,救了一个人。” “谁?” “她说她以前是皇上宫里的,封号是歆嫔。” 然后偷偷地抬脸,顾溪知的面色瞬间就变得很微妙。 “她犯了错,被我皇兄褫夺了封号,如今只是个负责扫地的宫女。” 原来他是知道此事的。 良姜又试探道:“她看起来很可怜,不知道犯了什么过错。” “你不知道?”顾溪知的尾音上扬,也带着探究。 良姜干巴巴地道:“我又不识得她,哪里知道?” “她寝殿里进了刺客,她当时正衣衫不整,所以有些风言风语。我皇兄自然是要顾及皇家颜面。” 果然是因为那夜之事。 心虚的良姜犹豫着是否应该继续问,一时沉默不言。 顾溪知挑眉问道:“你对于她的事情似乎很感兴趣。” “有吗?”良姜抬脸:“我只是替她不平。” 顾溪知面上表情淡淡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自己自食苦果而已。” 良姜也坦然地望着他:“她说,她是一时糊涂,方才铸成的大错。我也很好奇,她与王爷你,究竟有什么纠葛?” 顾溪知面上冷冷的,缓缓吐唇:“那日她惊叫刺客,惊动了宫里人。然后,她告诉我皇兄,那夜里闯进她房间里,想对她不轨的男人是本王。” 良姜的手一颤,手边的酒杯倾倒,话梅酒洒了一片。 她手忙脚乱地扶起酒杯,用帕子擦拭酒,心里却满是疑惑。 那夜里,闯进歆嫔房间里的男人的确就是顾溪知啊。 歆嫔为什么要揭发他?这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这其中,似乎有什么阴谋的味道。 良姜追问:“后来呢?” “她言辞凿凿,指证我醉酒无状,对她图谋不轨,多亏宫人听到她的呼救之声赶到,我才仓皇逃窜,没能得逞。 而我当时因为醉酒,的确曾离开宴席,以至于,没有人可以为我作证。” “那你当时在哪儿呢?”良姜脱口而出,带着试探。 顾溪知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当时,我的确就在她的寝殿之中。” “那你们……” 话还未说完,就被顾溪知屈指轻叩了一下脑门。 “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良姜犹豫了一下:“那你说我在想什么?” (本章完) 201.第201章 歆嫔一事真相 第201章 歆嫔一事真相 顾溪知低低地笑,摩挲着手中酒杯,不答反问:“你可知本王为何戒酒?” “因为此事?” 他的笑里带着一点苦涩:“那次我差一点就丢了性命。” 顾溪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搁下酒杯,吐出一口浊气:“那次宫宴之上,有人往我的酒里加了迷情药。” “啊?”良姜一惊:“谁这样大的胆子。” 顾溪知并未正面回答,低垂下头,苦笑道:“宫宴之上,你说有几人有这样的胆子?” 她猛然想起,当时歆嫔的确是曾说了一句话,说她平日里好酒量,那夜吃了几杯酒便头脑晕沉,是有人要害她。 原来他们是被人暗算,一时间情难自禁。 那,那几个捉奸的小太监,莫非也是早就埋伏在寝殿周围,早有预谋? 她斟酌了一下,问道:“然后呢?” 顾溪知闷声道:“然后我被人引着,去了我皇兄妃子的寝殿,就是你刚刚提起的歆嫔。” 饶是良姜早有猜测,闻言心仍旧还是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是有人想要利用她害你?” 顾溪知点头:“她也被人算计了,醉酒之后不省人事。” 良姜傻乎乎地“喔”了一声。 “所以你从此之后,就不再喝酒了?” 顾溪知望着她,一脸玩味儿:“你怎么都不继续问我,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后来的事情我方便问吗?” 顾溪知不满地瞪了她一眼:“我们是清白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老人家衣服都脱了一半了,歆嫔那副活色生色,半遮半掩的画面,你竟然还能刹得住车? 真爷们儿! 良姜嘀咕道:“看来,这药不咋滴。” 顾溪知觉得自己被气饱了。早知道她现在这样揶揄自己,当时在柜子里,温香软玉满怀,就不应当坐怀不乱了。 他一字一顿道:“药效好不好,别人或许不清楚,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良姜的脸腾地就红了,磕磕巴巴地强作镇定:“我,我哪里会知道?” “还要继续装吗?”顾溪知紧盯着她的脸:“那夜与本王一起藏身在衣柜之中的人不就是你吗?” 良姜瞬间卸下防线:“我就是想进宫查证我父亲阵亡真相,结果迷了路,误打误撞闯了进去。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日我从国公墓一路跟踪你进了国公府,便命观棋去调查,最初以为可能会是你堂妹良苏,接触之后发现她不过徒有虚名。” 良姜咋舌:“那时候你便知道了?” “步步求证,一直半信半疑。” 良姜讪讪一笑:“你一再试探,我还以为你要杀人灭口。” 顾溪知刚饮了一杯酒,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烧灼得难受。 “本王做了什么,会让你有这样的想法?” “一朵白你竟然都随身带了两年,不是要揪出我来灭口是什么?” 这话,顾溪知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总不能告诉她,自己经常会不时想起那夜的事情,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里回味她蜷缩在自己怀里,温香软玉的滋味吧?当时,自己每一个毛孔全都苏醒了,身体感知异常敏感,清晰而深刻地记得,她纤细不盈一握的腰,柔弱无骨的手,单薄瘦弱的肩。 甚至于,自己的手捂住她的唇,她紧张呼吸之时,自己掌心间那种酥麻的感触,仍旧记忆犹新。 以至于,找到她,竟然成为了自己的一道执念。 他反问道:“本王的确是想找到你不假,可好端端的,我灭口做什么?” 良姜不好意思道:“我以为你与那歆嫔孤男寡女,衣衫不整的,定有那种见不得光的……咳咳……” 顾溪知哑然:“难怪你临走的时候,还不忘阴我一道。那歆嫔又是个没脑子的,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后来怎么了?” “你逃走之后,本王也及时得以脱身,可歆嫔大喊大叫,惊动了太后与皇上。 当我皇兄审问她时,她便一口咬定,潜入她寝殿的刺客就是我。我想对她欲行不轨,她大声呼救,我才并未得逞。” 与皇帝妃嫔私通,这可不是小罪。即便皇帝顾及兄弟之情,不做追究,那顾溪知也彻底名誉扫地,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没有哪个女人心甘情愿地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定是背后之人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势必要将顾溪知置于死地。 良姜继续追问:“那你后来是怎么澄清的?” 顾溪知笑着道:“自然是多亏了有你。你的出现令那几个小太监的证词漏洞百出,最后被我各个击破。 本王这才得以洗脱罪名。而歆嫔,虽然洗清了与人通奸的嫌疑,但是却也因为诬陷本王,而被皇上治罪。她能留了一条性命,已经是我既往不咎。” 顾溪知平静地讲述完整件事情来龙去脉,很多经过只是一言蔽之,但良姜也能感受到当时的惊心动魄。 毕竟,稍有差池,万劫不复。 歆嫔虽然同是受害之人,但事发之后,选择诬陷顾溪知而自保,的确是咎由自取。 “后来,你就回了西凉吗?” 顾溪知点头:“是的,后来我也曾暗中查询过你的身份,只可惜,压根没有任何的线索,就不得不回了西凉。 此次进京,我就想着,万一有缘的话,兴许我们能重新遇到,于是就将这朵白一并带在了身上。” 良姜轻轻地咬了咬下唇:“那究竟是谁指使歆嫔陷害你,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吗?” 顾溪知摩挲着手里的酒杯:“其实,你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是不是?” 良姜没敢将自己心里所想的答案说出来。 后宫的妃嫔为了争宠,或许会不择手段,这样陷害歆嫔。 但是失败之后,歆嫔非但不喊冤,求皇上还自己清白与公道,反而冒着性命危险指认顾溪知,后宫里,没有任何一个妃子有这样通天的本事。 只有两人,一个是皇帝,还有一人,是太后。 目的,不是歆嫔,而是顾溪知。 良姜默了默:“那时候,好像正是王爷为我父亲扶柩还乡,而且与侯爷在朝堂之上为我国公府据理力争,保我母女二人。是不是因此而惹怒了皇上?” “与国公无关,你不必多虑。” 顾溪知虽说这样安慰她,但是良姜仍旧觉得,这可能就是一个诱因。 顾溪知与怀远侯的求情,或许就令皇帝意识到了,他们对自己的威胁,进而,想给顾溪知一个警告吧? 与妃子私通,即便皇帝不降罪于他,顾溪知日后在朝堂之上,百官之中的威望,也彻底荡然无存,一败涂地。 自古以来,帝王之家,手足相残的事情,屡见不鲜啊。 (本章完) 202.第202章 嫁给我! 第202章 嫁给我! 顾溪知又问道:“你还记得太后寿仪之事吗?” 良姜点头:“当然。” “那你有没有怀疑过,佟守良为何要假借朝廷的手,除掉百里守约?” 良姜一愣:“这个问题我一直心中存疑,也专门问过佟守良,他当时也一口否认,说他与我小师叔无冤无仇,不过后来,又一口承认了。至于原因,我着实费解。” “那是因为,这背后指使之人,或许并非佟守良,也或者说,佟守良只是奉命行事。” “何以见得?” “寿仪被盗,针对的并不只是百里守约一人,对方是想一箭双雕,一举除掉百里守约与我。” 良姜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 适才还在与自己玩笑,一副不羁孟浪的顾溪知已经敛了眉眼间的玩笑,变得一本正经。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从一开始,谢浮白接了这个护送寿仪的任务,就是陷阱的开始。 谢浮白率领的护卫军里早就安插了对方的奸细,所以才会在护送途中,令对方轻而易举地得手。 然后,谢浮白被降罪,甚至杖刑,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于是,我势必要面对与百里守约的一场厮杀决斗。 我俩无论谁输谁赢,或者两败俱伤,对方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你那时候早就参透了对方的阴谋,所以我还没有赶到的时候,你其实早就有了计划,是不是?” 顾溪知摇头:“我哪里有你所说的这般神通?我当时只是觉得,对方是想假借朝廷的手除掉百里守约,所以劝说他能退让一步。 可百里守约恃才傲物,压根不将朝廷放在眼里,多亏了你及时赶到,对方的阴谋才没有得逞。” “可后来,我小师叔跟踪那人,他分明是进了军营,乃是佟守良的心腹。” “佟守良与呼延朝同为位高权重的将军,但是两人的地位却是天差地别,最根本的区别就是在于,佟守良压根就没有自己的势力,自始至终,他都在被人操控着。 所以,那人看似是佟守良的心腹,而实际上,却可能只是别人安插在他身边的一颗棋子。” 良姜的心一紧,猛然间醍醐灌顶一般,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这人可以让佟守良生,也可以让他死,也可以在大理寺天牢里呼风唤雨,将佟守良救出去。” 顾溪知望着她,一脸凝重地点头:“对。” 良姜的手都在轻颤:“所以,你一直劝说我,不要继续追查下去,就是因为,佟守良身后的这个人,我也惹不起?” 顾溪知抿了抿唇,然后不得不点头:“是的,他已经在你身边安插了眼线,你若执意要追查,真正有危险的那个人是你。” 良姜心中一凛:“你说的,是玉漱?” 玉漱对自己的背叛,不是因为利益,不是被胁迫,还能因为什么呢? 因为对方乃是一国之君,长安的王。 她不得不忠心于他,甚至于背叛自己。 所以说,玉漱背后的指使人,不是佟守良,而是皇帝啊。 只有皇帝,才会权衡利弊,一方面想保住佟守良这个左膀右臂,另一面,又想除掉呼延朝这个敌国将领,还想,将顾溪知埋骨西凉,不再踏足长安。 她再次向着顾溪知求证:“玉漱乃是皇上策反,安插在我身边的,是不是?”顾溪知也不敢说得绝对:“我有过怀疑,所以才会觉得,你即便能除掉玉漱,他还会在你身边神不知鬼不觉地另外安排其他的眼线。还不如,就留下玉漱,小心提防着就好。” “如此说来,简舒颜也是他的人。所以简舒颜才能指挥玉漱,让她做替死鬼。” 顾溪知叹气:“或许,简舒颜对待浮白是真心的,皇帝棒打鸳鸯;也或许,她接近浮白,原本就也是皇帝授意的。 临死之时,良心发现,暗中提醒谢浮白小心,也恰恰证实了我心里的猜想。” 话题越来越沉重。 垂柳上,蝉鸣声歇斯底里地穿透耳膜,有一种拼尽了全力,想要一鸣惊人,惊艳初秋的力量。 清凉的风摇曳着婀娜垂柳,还有湖心里亭亭玉立的粉荷。 一切都是安宁而又美好的。 可良姜的心顿时一凉,手紧紧地攥了起来,甚至指甲都嵌入手心之内:“我不信,我历经千辛万苦,九死一生,最后都换不来一个公道吗?” 难怪,佟守良死后,方乘煦非但无罪,还能假借功劳,官升一级。 如此一来,方乘煦还能暗中紧紧抓住属于佟守良的这部分势力,不会被分割,可以与自己制衡。 强权之下,自己拼了性命所做的一切努力,就像是个笑话,而自己,也不过就是别人手心里的跳梁小丑而已。 顾溪知伸出手去,将良姜的手包在手心里,一根根掰开她有些不受控制的手指,然后与自己手心相贴,紧紧相握。 “你还有我!” 顾溪知沉声道:“原本,我不想跟你说这些,更不想让你被牵扯进来。可是良国公的仇,你是一定要报的,这些事情你就必须要知道,你也不可能置身事外了。” 良姜的指尖有点凉,饶是这样的天气,她觉得从心底,到身体,每个毛孔,都在向外冒着寒气。 只有顾溪知的掌心,是温热而又厚实的,向自己传递着源源不断的温度。 从一开始,他就坚定地站在自己身后,在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默默地,向着自己伸出手来,陪着自己出生入死,更帮着自己驱散迷雾与阴霾,还自己光明。 良姜闷声道:“你是不是也被我拖累了?” 顾溪知摇头:“从一开始,我就告诉你了,我一直都是那人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 而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其一,就是明哲保身,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装作不知道。” 良姜不假思索,没有丝毫的犹豫:“我说过,父仇不报,誓不为人。这一点,我做不到,我选第二个。” 顾溪知握着她的手更加有力了一些:“第二,就是你嫁给我。” “啊?” 正满怀悲愤的良姜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顾溪知一双深邃的眸子灼灼地望着她,一字一顿:“我说,嫁给我,做我顾溪知的平西王妃。” (本章完) 203.第203章 得凤女者掌天下 第203章 得凤女者掌天下 良姜一把甩开顾溪知的手,“噌”地起身:“王爷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 顾溪知也站起身,走到良姜的面前,低头望着怒火如炽的良姜,认真地道: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既然我们逃避没有用,那就只能让自己强大起来,让对方忌惮,不敢再对我们下手。” “这与我嫁你有什么关系?” “有,趁着现如今佟守良见不得光,对方羽翼未丰,没有人有资格统掌兵权,你我联手,依靠你的背景,本王在军中的威望,拿回良家军的掌控权。 只有掌控了兵权,才有足够的实力说话。” 良姜愣怔了片刻,她虽然要强,但总归只是个闺中女子,从来不懂这些朝堂之上的权势之争。 顾溪知的话,似乎有些道理,但是能不能做到,还是未知数。 她犹豫着问:“对方对我们有所忌惮,兵权怎么可能轻易拱手相让?而且,他可能也不会答应让我嫁给你。” 顾溪知道:“只要你愿意,其他的我来努力。大不了,舍弃我渭西封地,拱手让他。” “封地!”良姜愈加吃惊:“渭西那是你的心血,你安身立命之地,假如拱手相让,你会失去最后的屏障,也会更加孤立无援。” 顾溪知如实道:“这次太后寿辰,我皇兄提前近两月宣召我进京,其实就是有目的的,想要削藩,拿回渭西。” 良姜疑惑:“渭西现如今在王爷的治理之下,的确富庶,百姓安居乐业,但我听说也年年纳贡,收回渭西,怕是有别的原因?” “几个月前,钦天监监正观星象,说凤女星重现西南,于是立即启程离京,去了渭西。皇帝则下旨,将我调回上京,方便他行事。” 良姜纳闷:“凤女星?什么意思?李道长去渭西做什么?” “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凤族的传说?” 良姜摇头:“没有。” “传说中,凤族乃是负责守护龙脉的一个古老部落,她们的凤女拥有一种异于常人的灵力,可以封印龙脉,令常人无法觉察到龙脉所在。 谁若是能找到龙脉,将先祖葬于此地,就可以稳坐江山,一统天下。所以民间素有得凤女者掌天下的传说。” 良姜不信这些风水之说:“能否坐稳江山,靠的是君德民心,却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一块坟地之上。简直荒诞。” “可我皇兄信,而且是深信不疑,所以才会那般信任李道长。李道长这次去渭西,不知道发现了什么线索,一直逗留了这么久,都不曾回京。 而我皇兄也曾出言试探过,假如,龙脉果真是在渭西一带,他肯定不会让我再返回渭西。 他给我与简舒颜赐婚,一大半原因就是想要拖延时间,等待李道长的一个结果罢了。” 良姜有些瞠目,她没有想到,这看似寻常简单的一些事情,背后竟然还都隐藏着这么多的玄机。 而这位李道长,良姜也记得,自己大师兄返回玉华山之前,好像也叮嘱过自己,一定要小心提防此人,尽量不要与他打交道。 “假如,所谓的龙脉果真是在渭西,那皇帝肯定势在必得了。” 顾溪知点头:“对,可我手里有先帝遗旨,他要想收回,没有那么容易,肯定会不择手段。假如,他不同意给你我赐婚,我可以以封地交换。” “这么大的代价,你觉得值吗?” “留在渭西,或许我能偏安一隅,但我只能被动。壮士断腕,有舍有得,只要你我联手,将兵权掌控在手里,就可以变为主动。所以,于我而言,你比渭西更重要。” 良姜一时间有点慌乱:“可,可非要成亲吗?我们一样可以合作的啊?” 顾溪知正色道:“假如只是合作,很轻易就能被各个击破。只有成亲,你我才是一体,一加一而大于二。”良姜仍旧有些犹豫。 虽说,顾溪知的话很有道理。 但是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当初的遇人不淑,令良姜对男人有些失望,这一辈子不想再嫁人,只想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闯荡出一片天地,支撑起国公府。 即便真要嫁人,她也希望,是两情相悦,举案齐眉,是发自于内心的喜欢。而不是出自于利益的捆绑与牵扯。 对面的男子,自己是仰慕的,在心底里,有些小小的喜欢。 但是他对于自己,会不会,只有利用?将来会不会三妻四妾,会不会两看生厌? 还有,阿娘曾经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过自己,告诫自己一定要远离皇家的男子,包括顾溪知。 母亲定是不想让自己嫁给他的啊。 她心有顾虑,垂眸默然不语。 顾溪知不懂她女儿家的小心思,一颗心悬在嗓子眼,满怀忐忑,手心里都冒出津津热汗。 他紧张地道: “你不要急着给我下决定,你需要冷静与思考。毕竟,你若是明哲保身,将来,可以继续现如今平安富足的日子。 一旦定下,你就没有退路了。甚至于,可能一败涂地,失去现有的一切。” 良姜笃定摇头,斩钉截铁:“不用考虑,我只要一个公道与真相。但是,王爷所提之事,我需要斟酌考虑,只怕,不能答应你。” 顾溪知整个人有些愣住了,眸子里的光,一点一点地消散,黯淡下来。 飞扬入鬓的剑眉,眼梢,唇角,也都不再鲜活与生动,失去了原有的生气,薄唇紧抿,挺阔的肩也耷拉下来。 “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你就这么急着决定,就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良姜心里有些不忍:“或许,我们还能有其他更好的办法解决,不用这样大费周折地去赌。” “我明白了。” 顾溪知艰涩地扯了扯唇角,慢慢地,一点一点松开锁在良姜身上的眸光。 绷着脸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可一开口,艰涩无比的声音却直接出卖了他的情绪。 “今日是我冒昧了。” 他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心,一时间似乎不知道说点什么。 “果真好久不喝酒,吃一点就醉了,脑子发热。我一旁缓缓再送你回去。” 他转过身去,不让良姜看到自己脸上的落寞。 良姜愣怔在原地,望着他的背,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心中就像是吃了莲心一般。 “王爷!” 她突然开口叫住转身想走的顾溪知:“我还有一句话想问问你。” 顾溪知脚下一顿:“你说。” (本章完) 204.第204章 我把命都给了你 第204章 我把命都给了你 良姜抬脸,带着期待反问:“假如,我只是寻常官家千金,对于王爷而言,没有丝毫的价值,王爷又是否愿意娶我?” 顾溪知背着她,并未回头:“你说呢?” 良姜低垂下眼帘,声音怯怯的,毫无底气:“我不知道。” 顾溪知的语气有些沉,有些隐忍:“我把命都给了你,你却在质疑我愿不愿意娶你?或者,你觉得,我今日求娶你,只是为了算计?” 良姜语缄,一时间却又心猿意马,小鹿乱撞,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确曾经把命给过自己。 想当初,西凉关,他一把长剑,护住自己,无数次尝试着,牺牲他一人性命,将自己救出西凉。 顾溪知继续道:“有些话,早就想说,不是没有机会,而是因为简舒颜的事情,我没有资格。怕你误会我的三心二意,用情不专。 原本我想,等你报了父仇,我退了简家的婚事,我便向着良夫人求娶你,带你回渭西,从此可以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可是皇帝的步步紧逼,令我一时间乱了方寸,我退却了,每夜辗转反侧,不知道是否应当向着你表白自己的心意,会不会牵连你。 今日简舒颜死在谢浮白的怀里,浮白的话令我想起,那日在西凉,生死攸关,而我什么都来不及对你表白的那种遗憾与恐慌。 当时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那朵鬓塞进你的手心里,让你明白我的心思。 我不想再给自己留遗憾,所以今日才会对你和盘托出。即便,你不喜欢,你拒绝,我也没有遗憾了吧。” 良姜背靠着凉亭的柱子,风扬起一缕发丝,扫过她的脸,有点痒。 她小声地问:“那你日后……” 顾溪知默了默,抬脸看一眼远处的山,苦笑道:“我想过,假如,你选择放弃报仇,我绝对不愿拖累于你。或许会坚守渭西,从此不再踏足上京,偏安一隅。你我天各一方,不再相见。” 良姜眨眨眸子:“你这样说,就说明,回渭西这才是你最明智的决定。留在上京,无疑就是一场冒着性命危险的豪赌,代价这样大,就为了与我在一起,你也不后悔吗?” 顾溪知不假思索:“只要你不退出,有你陪我一起,就像在西凉关那一刻,并肩而立,十指相握,心意相通,死生与共,有什么好后悔的?” 良姜一时感动,脱口而出道:“你不后悔就好,免得日后两看生厌了,觉得拿命来娶我,是一件荒唐的决定。” “谁若是后悔谁是……” 顾溪知话说到一半,就是一愣,然后猛然转身,望着眸中水光潋滟,柔情缱绻的良姜,难以置信地问:“你这是答应我了?” 良姜抿着嘴儿:“你说谁后悔谁是什么?” 顾溪知猛地冲过来,抓住良姜的肩,一改平日里的淡然,手因为一时的激动有些使力,令良姜有点吃痛。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说出口的话,是不能收回的。” 良姜蹙眉:“我没答应你,你听我说。” 顾溪知连连点头,眸中殷切。 良姜也有点紧张:“喜欢,是两个人的事情,可是成亲不是,我一个人是不能决定的。你要给我时间,让我问过母亲,我母亲一向反对我与皇家人走动过密。” 顾溪知咧着嘴,胸膛激动起伏,握着良姜肩膀的手有些僵:“只要你心里有我,这就足够了,其他的我不在乎。” “疼!” 他立即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慌忙松手,然后一把搂住良姜的腰,将她抱起来,原地转了数圈,抵在凉亭的栏杆之上。 两人近在咫尺,呼吸可闻。良姜望着眼前,这张似乎精雕细琢的脸,棱角分明,清冷矜贵,温凉如玉,几乎完美的不可挑剔。 尤其是他的眼睛,望着自己的时候,敛了寒光,温柔缱绻,如火如荼,烧灼得自己就像是被融化了一般。 这个当年鲜衣怒马,运筹帷幄,战功赫赫的男子,对自己又一往情深,母亲应当不会阻拦吧? 自己一时冲动,如此放纵自己的心,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良姜低垂了眼帘,浓密纤长的睫毛遮掩住眸子里的紧张与羞涩。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她细腻白皙的脸上似乎晕染着胭脂,如雨后的海棠,清透莹润,细密的茸毛都变得清晰可见。 顾溪知的喉结上下滚动,鼻端呼出的热气带着滚烫的热度。 搂着良姜纤腰的手往怀里紧了紧。 于是两人的身子便紧密贴合在了一起。 一个柔韧如柳,一个坚硬如石。 一个是玉骨冰肌,如水如绵,一个钢筋铁骨,傲骨铮铮。 坚实的手臂缠绕着藤腰,柔媚的腰身被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棱角分明的唇,被诱惑着,吸引着,轻轻地落在良姜受惊轻颤的眼帘上。 突然,“噗通”一声轻响。 一只害羞的青蛙,跃进湖里,在静悄的湖面上荡起一层层的涟漪。 良姜却心里一惊,一把将顾溪知推开,一张脸火烧火燎一般,心跳如擂鼓。 顾溪知低哑轻笑,餍足地圈着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上,在她耳畔,声音轻如羽毛一般。 “能抱着你,我就觉得,自己已经拥有了全天下。” 他甚至都不敢,更贪心,索取更多。 两人在荷塘凉亭里交颈而坐,良姜靠在顾溪知的肩上,闭着眼睛听着顾溪知说话,清凉而潮湿的微风拂面,草丛里秋虫唧唧弹唱,青蛙求偶,午后的时光静谧安然。 后来便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直到秋阳西下,彩霞满天,良姜方才从顾溪知的怀里醒来,一同骑马返回上京。 刚回国公府,就遇到了专门等候她的乔娘。 乔娘见到良姜,立即将她知道的关于良苏的事情坦诚相告。 良姜丝毫不以为意:“我今日在宫外刚刚见过褚修丞褚公子,也亲口问过。褚公子对良苏压根毫无印象,只怕是良苏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乔娘十分诧异:“怎么会?良文栋说良苏与褚公子一同湖上泛舟,相谈甚欢。褚公子对她赞不绝口,还与她约定两日后见面呢。” 良姜顿时也觉得诧异:“可褚公子说,他七夕节的时候受邀去参加曲水流觞宴会,怎么可能分身呢?你确定,她说的是太师府的褚修丞?” 乔娘一愣:“那此事可就蹊跷了,这褚公子怕是有古怪吧?” 良姜并未放在心上,只要良苏没有冒着自己的名头作妖,她愿意怎么作死,那是她自己的事情。 十分笃定地道:“褚修丞眼高于顶,良苏肚子里那点墨水,人家只怕看不在眼里。” (本章完) 205.第205章 湖畔私会 第205章 湖畔私会 国公府。 乔娘在厨房里挥汗如雨,将刚刚做好的点心装在白玉盘子里,然后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这几道点心都是她最为拿手的,非但样子精致,口感也层次丰富,软糯香甜。 然后,她将蒸锅里蒸着的汤盅端出来,与点心在托盘里挤得满满当当的。 她没有急着走,端起一旁提前准备好的凤仙汁,用筷子蘸取一点,点在点心中央。 旁边厨娘笑着打趣:“今日姨娘怎么有这闲情逸致,做得这般精细?我这点心跟你的一比,显得太敷衍了。” 乔娘有点不好意思:“是老夫人吩咐的,二老爷这几日又要忙着衙门的事情,又要打理生意,委实太辛苦,让我给做几道点心,带在身边充饥。就是样子瞧着哨,肯定不及你那点心可口。” 厨娘牢骚:“可二小姐要的就是好看啊,昨儿就打发丫鬟过来叮嘱过,让我务必做得精致一些。 我每天这么多的活计,连个喘气的功夫都没有,她还要求这要求那的,怎么不干脆去醉香楼点几样得了。” 正发着牢骚,突然噤声:“说曹操曹操到,来了。” 说着话,良苏竟然带着丫鬟亲自来了厨房,丫鬟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 厨娘立即换上笑脸:“二小姐,您怎么亲自来了?” “你们做事本小姐不太放心,要亲自瞧一眼才行。今儿让你做的点心呢?” 厨娘殷勤地将点心端过来:“都在这里了。一共三样点心,还有四碟小菜。” 良苏微皱着眉尖,有点不悦:“不是叮嘱过你,这点心一定要精致一些,最好带点样吗?怎么还是这老一套?” 身后丫鬟悄悄地拽了拽良苏的袖子,朝着乔娘这里指了指。 良苏顿时眼前一亮,径直朝着乔娘走了过去。 乔娘停下手里的事情,冲着良苏行礼。 良苏看也不看她一眼,指挥丫鬟:“就这、这,还有这一盘,全都装走。” 乔娘一愣:“二小姐,这点心我是做给老爷的。” 良苏一瞪眼:“你不能再做一份?” “可,可这个点心你不能吃。” “我爹能吃,就我不能吃?” 乔娘吞吞吐吐:“我往这点心馅料里加了很多名贵的药材。” 良苏有些不耐烦:“你怎么这么啰嗦?不就是拿你两碟点心吗?能值几个钱?拿走!” 丫鬟上前,将点心装进食盒里。 “不是,”乔娘仍旧试图阻拦:“我不是说舍不得,而是这点心你们女儿家真的不能吃。你要是想要,我一会儿再重新给您做一份。” 良苏不耐烦地一把将乔娘推开:“怎么给你脸不要脸?我吃你两盘点心,那是瞧得起你。你若是再啰嗦,可别怪我不客气!” 乔娘被推得踉跄后退,手直接扶在热烫的锅沿之上,被烫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二小姐,您听我说……” 良苏一瞪眼,怒声呵斥“有完没完了?滚!” 乔娘一向忍气吞声习惯了,被良苏呵斥,不敢再多嘴。 良苏与丫鬟取了点心与小菜,一同趾高气扬地走了。 回到自己房间,精心打扮之后,便带着丫鬟一同出了国公府,直接去赴褚公子的约会去了。 两人依旧约在湖畔,人迹稀少之处。良苏到的时候,她的褚公子已经在画舫上等着了。 一袭白衣,身形高挑略瘦,相貌清秀,浑身都带着书卷清气。除了有些瘦弱,缺乏顾溪知身上的矜贵与刚毅,其他的地方,良苏还是挺满意的。 褚公子见到良苏,立即从画舫上起身,走到船头,冲着她们主仆二人伸出手来。 良苏略微犹豫了一下,将手伸过去,搁在褚公子的掌心里,借力上了画舫。 丫鬟拎着食盒,紧随其后。将点心从食盒里取出来,摆放在画舫里的桌上。 良苏红着脸:“我亲手做了几道小点心,带来给公子尝尝。” 褚公子望着桌上几道点心,眸子里全都是赞赏:“郡主每次都能给我不一样的惊喜。没想到,你除了武功高强,还会抚琴作诗,精于厨艺。” “我一直都觉得,能亲手给家里人洗手作羹汤,是一件很幸福而又满足的事情。 习武,并非是我心底里所愿,但凡我能有个依靠,也不愿意抛头露面,舞刀弄棒啊。” 褚公子愈加欣赏:“郡主所言甚是,你武能安邦定国,经商可富甲天下,若是为人妻子,想必也温柔解语,体贴入微。” 良苏嗔怪地瞥他一眼:“我这点心你还没吃呢,嘴巴怎么就这么甜?” 褚公子朗笑,将她请进船舱之中,命船家开船。 画舫划开波光粼粼的湖面,黄昏的晚风袭来,带着初秋的凉意,十分惬意。 画舫的轻纱荡漾,两人坐在画舫之中,一人抚琴,一人吹箫,琴箫相合,曲调缠绵,如泣如诉。 累了,便相对而坐,就着小菜点心,饮酒作赋,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夜色渐浓,星月交相辉映,洒落湖中,如碎银荡漾。 夜风也愈加地凉。 船舱里的温度,却在逐渐地升腾。 褚公子只觉得浑身火烧火燎,一种难以言喻的紧窒感令他呼吸都觉得急促起来。 透过画舫灯笼不断摇曳的柔光,对面的美人眸子里也火辣起来,螓首低垂,含羞带怯,娇滴滴,美艳艳,比那月下仙子还要勾人魂魄。 褚公子喉结滚动,使劲儿吞咽,口水连同不断涌上来的渴望一并咽下肚子里,然后又像一团火似的,升腾起来,不断撩拨着他。 “郡主,我,我……” 他说话结结巴巴的:“你可觉得风凉?” 良苏望一眼随着夜风轻撩的纱幔,低低地嗯了一声。 褚公子推开怀里的琴,走过去,将纱幔后那层厚重的帘子放了下来。 画舫上挂着的红灯笼,就被帘子挡在了外面。 画舫里顿时就昏暗了一些,充满了暧昧。 良苏有些心慌意乱,站起身来:“这样有点太闷了,也看不到外面的景儿。” 谁知道起得急了,被自己的裙带绊了一脚,身子一歪。 褚公子顺势就将她搂进了自己怀里,温香软玉抱了满怀。 良苏能感受到对方的手臂就硌着自己纤细的腰肢,搂着她使劲儿贴合对方的胸膛。 一种独属于男人的味道,混合着酒香,充斥着鼻端,而男人的怀抱,也厚实而又宽广,充满了野蛮的力道。 她顿时心跳如擂鼓,慌乱地挣扎:“褚公子,别这样。” (本章完) 206.第206章 西厢记 第206章 西厢记 话刚出口,樱唇便被结结实实地堵住了,褚公子的手急切地在她的身上逡巡,如火一般灼热,令她浑身的血液都急速地沸腾起来。 她知道,这样做不对,两人不过是第二次见面,发展得这般迅速,会令对方认为自己是个轻浮随便的女人。 她尝试着推拒,对方看着瘦弱,气力却很大,将她牢牢禁锢,在她耳畔说着腻人的情话。 “我喜欢你,自打第一眼看到,就心动不已,迫不及待想要将你娶回太师府。” 这样的情话太动人,良苏抗拒的气力小了一些。 她的脑中还残留着最后一丝理智,声音颤颤巍巍:“你喜欢的,不过是关于良姜的传说罢了,并不是真正的我。我觉得我们应该再多了解了解。” “不,”褚公子斩钉截铁:“我喜欢的是你,这一辈子,我非你不娶,我会一生一世对你好,心疼你,呵护你一生一世。” “假如有一天,我不是国公府郡主了呢?” “那又如何,你还是你,我又不稀罕什么国公府的权势,我太师府还不够显贵吗?” 热气钻进耳朵里,褚公子轻轻地咬着她的耳垂,她浑身一个激灵,整个人都似乎被抽离了气力。 裙带解开,衣衫凌乱。 她被心仪的褚公子压在船舱里,整个人都迷醉在对方炽热而又猛烈的进攻里,彻底放弃了反抗。 船舱外,丫鬟见画舫里帘幕低垂,里面琴箫声全都停了。 就连两人说笑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画舫似乎在轻轻地摇晃,在湖面上荡漾着,荡起一层层的涟漪。 见多识广的船家停止了摇浆的“哗哗”水声,远处有丝竹声隐隐约约地传过来,显得湖面更加寂静。 丫鬟听到,有令人脸红心跳的破碎的声音从画舫里传出来,她顿时就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惊讶地瞪圆了眼睛,惊叹于自家小姐的胆量。 两人不过两次见面,她竟然就投怀送抱,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 而且,还是在船上,店家就在跟前,就不怕传扬出去,坏了名声吗? 不对,小姐是不怕坏名声的,因为,她冒充的是郡主的名头啊。 褚公子口口声声地叫她郡主,船家早就听在耳里,此时肯定在心里猜测着小姐的身份吧? 船舱里。 风收雨歇。 良苏鬓乱钗斜,嘤嘤而泣:“还以为褚公子你是什么规规矩矩的谦谦公子,谁料竟然如此孟浪。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就这样被你夺了清白身子,日后还怎么见人啊?” 褚公子揽着她的肩,温声软语地哄:“并非我孟浪,而是郡主容月貌,实在令人心动,难以把持。 郡主您放心,等我回去,就立即回禀家中父母,只要我父亲答应,就立即三媒六聘,到国公府提亲。” 褚公子的承诺令良苏顿时心安不少,可是想起自己现如今乃是冒充了良姜的身份,顿时就又心虚起来。 现在就坦白这一切,会不会早了一点? 她再三犹豫,还是没能鼓足勇气,满怀忐忑地道:“我怕太师会不喜欢我,坦白之事要不暂且缓两天,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褚公子也一口答应:“好,那我等你两日时间。两日后,郡主若是允了,就托人给我送个信儿。不,送信不妥,咱们还是在这里见面,当面商议的好。” 良苏摇头:“今日你我做下这种事情,那船家只怕四处胡说八道,背地里不知道怎么唾弃我。还是不要在这里见面了。” “可城中我相熟之人太多,若是与你私会,更瞒不住众人耳目。只怕对郡主清誉不好。”良苏也有此顾忌,一是怕传出风言风语,二是担心遇到熟识之人,被人当众揭穿。 “那就不要见面的好,免得你又这样那样,羞人答答的。” “两日不见,我怕是煎熬得受不住,想你的紧。” 褚公子搂着她,甜言蜜语地哄着:“要不我直接去国公府里找你。反正国公府你当家做主,经常抛头露面,平日里少不得要与外男打交道。 我只需要找个常来常往的借口,偶尔出入一下,正大光明的,也没人会疑心什么。” 良苏哪敢? 她被吓了一跳:“家里家教甚严,可不敢如此。” 褚公子再三纠缠,她头脑一热,最终一咬牙: “我那闺房就在国公府西墙之处,两日之后,等天色昏黑,我想方设法要了后门钥匙,你只需要在西墙处学几声猫叫,我便开门将你放进来,如此可好?” 褚公子自然是求之不得:“这样是再好不过,你我就学那西厢记里的张生与崔莺莺,墙头私会,将来做了夫妻,也是一段佳话。” 良苏当时被歪缠得厉害,又怕他真会堂而皇之地去找良姜,竟然就一口应下。 等过后回了国公府,冷静下来,就觉得自己实在胆大包天,怎么竟然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妄为之事。 只不过两人情到浓处,私会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各自晾上两日,就心里想得紧,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礼义廉耻,什么脸面名声,统统抛到脑后。 一听到猫叫,就像是猫爪挠心一般,坐立不安,终于壮着胆子,打开了后门。 自此也就一发不可收拾。 国公府。 良姜犹豫了两日,方才终于鼓足勇气,试探良夫人对她与顾溪知一事的态度。 她装作漫不经心地提及简舒颜刺杀谢太妃之事。 良夫人忍不住感慨道:“早就听说这内宅里的争斗残酷,宫里尤甚。没想到,就为了一个平西王妃,竟然就能如此煞费苦心,甚至草菅人命。” 良姜试探:“这是不是说明,这平西王妃就是世间女子梦寐以求的良缘,所以才会如此勾心斗角。” 良夫人赞赏地道:“这平西王乃是先皇三位皇子中最为出类拔萃之人,文武双全,风光霁月,最重要的是人品端正,仁义无双。 当初你父亲在世之时,就对他赞不绝口,说先帝十分器重于他,他极有可能盖过太子风头,成为下一任帝王之选。 结果先帝突然驾崩,太子继位,他远赴渭西,励精图治,又将渭西治理得路不拾遗,被百姓称道。 假如能嫁给他,哪怕是背井离乡,可是却能成为渭西霸主,富甲一方,岂不强过其他的姻缘千百倍?” 良夫人所说的话,每一个字都说到了良姜的心里,眉眼间压抑不住的欢喜。 “依照母亲这样说,岂不是十全十美了?” 良夫人摇头感慨:“重情重义,侠肝义胆的男人未必就适合做终身伴侣。 有些男人可以对全世界的人好,唯独会委屈自己的女人。有人十恶不赦,却唯独可能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那阿娘说,平西王他是哪一种?是否值得托付终生?” (本章完) 207.第207章 太后有疾 第207章 太后有疾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要对皇家的男子抱有任何幻想。女人对于他们,可以是棋子,可以是弃子,但唯独不可能是妻子。 更何况,他们三妻四妾,朝三暮四,哪有什么真心?即便平西王不是那种薄情寡性之人,也禁不住皇帝往他身边塞人啊。” 说完之后便有些狐疑,望着良姜:“你今日怎么对这个话题这么感兴趣?可是有了心仪的人选?” 良姜犹豫着,该如何开口,指尖紧张地勾缠着裙带。 良夫人心里逐渐有了不太好的预感:“你可不要告诉母亲,你喜欢的是平西王?” 良姜索性鼓足了勇气点头。 “平西王一路西凉护我周全,为我舍生忘死,女儿……” “不行!”不等良姜说完,良夫人就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的话:“你想嫁给谁,哪怕只是个船夫铁匠,只要喜欢,母亲也不会过多干预,唯独平西王不行。” “为什么?”良姜的心都沉了沉:“为什么就唯独不能是他?” 良夫人一脸凝重:“因为,你若是嫁给他,无疑会害了他。阿娘是为了你好,别的话你可以不听,这个必须要记在心里。” 良夫人的态度很坚决,毫无可以商量的余地。 良姜愈加疑惑:“我为什么要害他?阿娘总是要说出一个理由来吧?” 良夫人深吸一口气:“等你父亲的墓地修缮完毕,你便立即回一趟玉华山吧,到时候你师公会告诉你为什么。” 言罢便立即起身走了。 留下良姜一个人懊恼地呆坐在原地,一头雾水。 数日后。 良国公的墓地修缮完毕。 皇帝赏赐给良国公的汉白玉墓碑也雕琢完成。 钦天监选了黄道吉日,进行竖碑仪式。皇帝下旨命礼部负责仪仗声乐,以示皇恩。 一切忙碌完毕,良姜与良夫人进宫叩谢皇恩。 其实这也只是个形势流程,皇帝日理万机,哪有功夫接见自己? 一般就是在宫门外磕个头,礼数到了就成了。 御林军入内通传,一会儿便一路小跑飞奔而出,气喘吁吁地道:“皇上说良夫人与鹤雅郡主来得正好,请您二人立即随小人去慈安宫。” 良夫人与良姜对视一眼,有些诧异。 慈安宫乃是太后的寝殿,让自己前往慈安宫做什么? 良夫人打听道:“皇上在慈安宫吗?” 御林军点头:“今日皇上下了早朝就直接去了慈安宫,太后娘娘的头疾犯了。” “什么头疾?” “这个具体的小人也不太清楚,只听说,近日太后的头疾会时常发作,宣了御医诊脉,开了好几个方子,全都收效甚微,每次发作起来,都觉得头疼。 今日皇上也正一筹莫展呢,一听说您来了,立即愁眉大展。所以说您二位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什么谢恩也不及为皇上排忧解难来得好。” 御林军带着二人进了内宫,便转由宫人带路,直接去了慈安宫。 皇帝见到二人,免了繁文缛节,立即让良夫人上前,给太后看诊。 太后有气无力地靠在凤榻之上,听到良夫人来了,也只是撩起眼皮瞅了一眼,便依旧眉尖紧锁,满脸倦容。 旁边,还搁着一碗已经晾凉的汤药。 良夫人低声询问病症,一旁的宫女替她回了。 “这些时日一直睡不着觉,睡着了也时常梦魇惊醒,白日里就心烦意乱,时常头疼。” “饮食如何?”“食量大不如前,经常没什么胃口。” 良夫人点头,一番望闻问切,诊断完毕,便宽慰道: “太后的头疾应是因为脑络瘀阻引起的,我开点行气活络,疏肝的方子,再给您运针活血,应该就可以止住头疼。” 太后病恹恹地道:“若是什么活血方子,那就不要白费功夫了,哀家实在吃得厌了,毫无作用不说,还吃得我嘴巴里上火,疼得很。” 良夫人看一眼旁边的汤药,向着宫女讨要过御医开的药方,真如太后所言,方子是大同小异的。 只不过,这个方子又没有什么滋补药材,怎么会上火呢? 良夫人问:“臣妇能看看太后娘娘您的舌苔与口腔吗?” 太后十分不情愿地张开嘴。 良夫人仔细瞧了,她的嘴巴里,明显出现了两处溃疡面,舌尖泛红,牙龈肿胀。 她重新给太后切脉,面色有点不好看。 皇帝有些等不及:“可是有哪里不对吗?” 良夫人还未开口,就听宫人入内回禀:“皇上,李道长宫外候见。” 皇帝顿时便又惊又喜:“李道长终于回京了,快快有请。” 太后也睁开了眼睛:“可是钦天监的李道长?” 皇帝点头:“可不正是,李道长的仙丹妙药可比这御医的方子强上百倍。还是母后有福气。” 良夫人立即从绣凳之上站起身来,冲着皇帝恭敬道:“既然李道长来了,那臣妇就不班门弄斧了。这就告退。” 太后不耐烦地驱赶:“走吧!” 皇帝看了一眼守在一旁的良姜,出声道:“良国公立碑,李道长回来得正好,可以为国公做一场水陆道场。你们稍等片刻。” 良夫人诚惶诚恐道:“李道长旅途劳顿,不敢有劳,臣妇谢皇恩。” “此乃朕对良国公的一片心意,良夫人不必推拒。” 良夫人不敢再坚持,退至一旁,站在良姜面前,努力减少母女二人的存在感,心里却是叫苦不迭。 而良姜在听到李道长三字的时候,便立即警醒起来。 不仅仅只是当初大师兄对自己的告诫,还有前两日,顾溪知对自己所说的话,令她对这个自诩能夜观天象,探查龙脉的道士,起了好奇之心。 他真有这么神通吗? 一会儿的功夫,李道长便来了慈安宫。 他对于宫里似乎已经是轻车熟路,压根不用宫人带路,径直长驱直入,见到皇帝与太后,跪地行叩首礼。 太后挣扎起身:“近日哀家夜里睡不安枕,时常噩梦惊醒,白日里头脑晕沉,经常头痛欲裂,你快些给哀家瞧瞧。” 李道长上前,查看过太后病情,微微沉吟:“御医如何说?” 皇帝道:“适才国公府的良夫人给瞧过,说是有淤堵。” 李道长一扭脸,就看到了一身朝服的良夫人,拱手算作见面行礼。 良夫人微笑颔首,手却背在身后拽着良姜,严严实实地遮挡着她的身形。 李道长转过身来,脸色就变得有点凝重。 (本章完) 208.第208章 八字相克 第208章 八字相克 “太后娘娘这些时日,是不是偶尔还会感到眼皮子抽搐?手指也会轻颤。” 太后睁大了眼睛:“李道长怎么知道?” 李道长轻叹一口气:“那就是了。太后娘娘您这是虚病。” 太后与皇帝顿时就都是一惊:“什么?虚病?这里可是皇宫,怎么可能有污秽之物?” “皇上您先别着急,听微臣说。”李道长不紧不慢:“冲撞太后的并非是什么邪祟,而是有人与太后八字不合。” 皇帝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那这怎么办?” “先容微臣找出此人,自有破解之法。” “那如何找?” 李道长单手掐诀,闭目一阵故弄玄虚:“此人现如今应该就在宫内,庚寅年生人,五行属金,乃是金虎之命,而且是凌晨时分出生。” 皇帝立即传令下去,将所有这个时辰出生之人,叫至慈安宫外。 而良姜则不由一愣,不解地望向良夫人。 良夫人冲着她轻轻摇头,低垂着头,上前两步:“臣妇斗胆,觉得太后这头疾利用蜂鸣针可以暂时缓解疼痛。李道长找出此人尚需时间,臣妇恳请,能先为太后娘娘诊断。” 李道长立即不悦地道:“良夫人怕是不知道什么叫虚病吧?此病你们寻常医药郎中是治不了的,否则太医院人才济济,怎么全都束手无策呢?” 良夫人不急不慌:“李道长怕是忘了,我出师玉华山,师父乃是当今文圣人,同样精通这玄术。他老人家亲传的蜂鸣针不仅可诊寸关尺,同样通三清,断鬼脉。” 皇帝恍然,对太后道:“她不提醒朕倒是忘了,文武圣人历经五朝,百岁长生,可铁口直断,观星看相,乃是我长安第一人。” 太后正被头疼折磨得苦不堪言,闻言立即痛快地道:“成不成,一试便知。” 良夫人便命人取来蜂鸣针,给太后针灸医治。 良姜不用良夫人提醒,直接趁着取蜂鸣针的借口,走出慈安宫外候着,避开李道长。 上次给良姜送黄铜腰牌的宫女,悄悄走到良姜跟前,压低了声音道: “这位李道长并非气量宽宏之人,良夫人若是能医治好太后娘娘还好,若是失手,他只怕会落井下石。郡主您日后少招惹此人为妙。” 对于这个李道长的睚眦必报,良姜是早有耳闻。朝堂之上的官员对他全都忌惮三分,就是怕他凭借这张嘴,背地里使绊子。 自家阿娘一向谨小慎微,从不喜欢人前出风头,更何况今日避之不及? 良姜也不明白,阿娘为何突然挺身而出,抢李道长的功劳。 她对宫女谢道:“多谢姐姐提醒,一会儿若有机会,我会说与我阿娘知道。” 宫女点头:“太后这病来得蹊跷,脾气也变得喜怒无常,只信李道长的丹药,太医们也束手无策。希望良夫人能药到病除。” “这李道长还会炼丹啊?” “可不,说是能延年益寿,强身健体,最初吃着她老人家的确精神头见好,人都年轻了,十分神奇。” 难怪,太后这般深信不疑。 良姜再次感激地点头:“不知道姐姐怎么称呼?” “不敢当,我姓林,太后赐名玉珠。” “谢过玉珠姐姐。” “郡主不必客气。” 说话的功夫,殿内良夫人拔下蜂鸣针,询问太后:“太后娘娘觉得如何?”太后摇晃摇晃脑袋:“还蛮神奇的,已经好多了呢,人也精神了,不像适才似的,头重脚轻,眼皮子都撩不起来。” 皇帝见太后见好,心情也舒畅:“良夫人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李道长干巴巴地笑:“只可惜,治标不治本啊,日后还是要犯。” 良夫人竟然毫不示弱地道:“李道长所言极是,从太后娘娘的脉象看来,若是想彻底治好这头疾,还需要口服一些汤药,才能巩固。” “呵呵,太后此症若是吃药能好,那就不用等到贫道回京了。” “巧了呢,我也是今日刚刚进宫。太后娘娘这病,我也恰好能治。” 两人互不相让,大有争强好胜之意。 太后道:“这有什么好争的,你们俩人一个开方抓药,一个施展神通,又不会相冲。” 李道长道:“良夫人立功心切贫道可以理解,也并非讳疾忌医。只不过这八字相冲之人就在宫里,假如贫道坐视不管,太后娘娘的气运也要受影响。这才是贫道坚持的原因。” 太后颔首:“言之有理。去查问的人呢,还没有回来?” 皇帝命人下去催促,一会儿林公公身后便浩浩荡荡地跟了一堆人来了慈安宫,候在殿外。 李道长迈着八字步,走出殿外,逐个盘问,捏指掐算,然后一一摇头。 等他转身回大殿的时候,突然就看到了一旁的良姜,身形一顿。 良姜心里一紧,低垂下头。 李道长狐疑地上下打量她,问一旁林公公:“这位姑娘瞧着眼生。” 林公公介绍道:“这位乃是国公府鹤雅郡主,今日跟随良夫人一起进宫来谢恩的。” 李道长仍旧目不转睛:“郡主这面相瞧着好生清奇,敢问生辰八字?” 良姜道:“我并非这皇宫之人,也会对太后娘娘有什么影响吗?” “会!”李道长十分笃定地道:“凡是能有机会接近太后娘娘的,都有可能。” 良姜笑眯眯地道:“那就巧了,我正是李道长所说的金虎之命,凌晨出生,三月初四。” 李道长低垂了眼帘略一沉吟,便猛然睁开眸子,精光四射,十分笃定地道:“郡主,不好意思,得罪了。” “噔噔噔”入内,向着皇帝回禀道:“陛下,适才微臣已经查问出来,与太后娘娘八字相克的,正是国公府鹤雅郡主。” 此言一出,皇帝与太后都有些惊讶。 皇帝沉声重复了一句:“你确定?” 李道长斩钉截铁:“确定,太后娘娘凤体有恙正是因为鹤雅郡主与她八字相克所致。” 皇帝瞧了良夫人一眼:“那怎么办?” 李道长沉声道:“只有一个方法可以化解,就是郡主皈依道经师三宝,永脱轮回,得闻正法,不落邪见,如此就可以消减八字过硬带来的煞气,自己也能累积福报。” 一旁良夫人冷声道:“简直荒唐,我女儿的八字文师父早就给批注过,我怎么从来不知道,竟然还有过硬之说?” (本章完) 209.第209章 太后是中毒 第209章 太后是中毒 李道长故弄玄虚:“忠言逆耳,良药苦口,良国公战场阵亡,就是因为被鹤雅郡主所克,她克完太后娘娘,下一个,只怕就轮到夫人你了。” 良夫人被气得手抖:“一派胡言!太后娘娘的头疾分明乃是实症,身体原因,你却非要无中生有,诋毁我女儿,究竟是何居心?” 李道长反唇相讥:“良夫人此言差矣,我与贵千金无冤无仇,能有什么居心?更何况,我怎么知道贵千金生辰八字?” “我女儿乃是阵前所生,她的生辰又不是什么秘密,众所周知。什么所谓的相冲相克,还不是你一己之言? 假如如你所说,满长安与我女儿相同时辰出生的人怕是多了,难不成都要去做了道姑不成?” 两人互不相让,各执一词。 一旁皇帝沉声道:“良夫人爱女心切朕可以理解,假如,你觉得李道长是无中生有,那你可有信心医治好太后的头疾?” 良夫人胸有成竹:“太后娘娘的病,妾身有信心医治,彻底治愈,永不复发。” 太后十分不耐烦:“哀家给你三日时间,假如不能见好,那就要依照李道长所言,让鹤雅郡主皈依三宝,不得有违。” 良夫人点头:“妾身这就为太后娘娘开方煮药,配合以针灸之术,三日即可见效,七日症状可完全消失,但要想痊愈,还需要巩固。” 太后挥挥手,良夫人便退下去。 良姜一直守在殿外,殿内发生的事情她全都瞧得一清二楚。 隐约间,也明白了,良夫人今日一反常态,强出头的原因。 从李道士说出所谓的金虎之命的那一刻,她就觉察到了李道士的阴谋,知道李道士是有备而来,要针对自己。 皇帝对李道士又深信不疑,要想打破李道士的妄言,唯一的办法就是医治好太后的病。 所以,她才会挺身而出,替太后诊治。 也万幸,她用蜂鸣针止住了太后的头疼,否则,此时哪里有反驳李道士的资格? 良姜上前,还未开口,良夫人立即关切地问:“适才李道长没有对你说什么吧?” 良姜摇头:“只说我是好面相,然后问我八字。” 良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 宫人拿来笔墨纸砚。 良夫人略一沉吟,开好药方,玉珠打发宫女前去御药房里抓药。 母女二人有了短暂的说话机会。 “阿娘,这个李道士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命硬?”良姜诧异地问。 良夫人沉声道:“什么八字犯冲,这都是他故意害你,你休听他胡说八道,放在心上。” “我跟他无冤无仇的,甚至从未见过。” 良夫人瞅着四下无人,这才低声道:“外人所知道的关于你的生辰乃是假的。他却一口咬定你命硬,不是故意针对你是什么?别胡思乱想。” “那母亲何必这么费事儿,适才直接对皇上实话实说,揭穿他的把戏不就行了?” “不行,”良夫人郑重其事地摇头:“你真实的生辰八字不能让外人知道。” 良姜纳闷:“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折啊?”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回府阿娘再告诉你实情。当务之急,阿娘会尽力治好太后的病,李道长的谎言自然不攻自破。” “太后的病是什么引起的?” 良夫人蹙眉:“我怀疑,太后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中毒?”良姜差点惊呼出声,紧张地四处张望一眼。 良夫人点头:“她失眠多梦,头疼,牙龈肿痛,眼睑抽搐等症状,很像是一种东西中毒。 我可以给她解毒,但若是不能阻断中毒根源,那么压根就没有用。” “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给太后娘娘下毒?您适才为何也没有对太后明言?” 良夫人摇头:“刚才不是说话的时候,我需要能与太后娘娘单独说话的机会,才能如实相告。” “那究竟是什么中毒?” “假如我没有猜错的话,应当是砂汞。究竟是不是,还要问过太后娘娘日常饮食等,才能确定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中毒的。” “砂汞?”良姜疑惑地道:“我好像听说过。” “我们平日所用的有些药材里,或多或少的,会含有这种微量毒性。比如朱砂,可以安神定惊,但服用多了,就有可能造成中毒。这就是是药三分毒的道理。” 良姜想起适才玉珠所说的话:“玉珠说,太后经常服用李道士的什么丹药,该不会,他的丹药里有这个砂汞吧?” “丹药?”良夫人微微沉吟:“以前你文师公曾经告诉我,很多江湖术士所炼制的丹药里,都含有朱砂,炼成的药丸才会赤红如血,品相极好。你所说的,不无可能。” “可太后与皇上都那么笃信李道士的延年益寿的鬼话,即便我们说了,太后娘娘只怕也不会信。” 良夫人问:“这个玉珠是谁?” 良姜便将自己与玉珠之间的渊源说了。 良夫人犹豫片刻后道:“若是太后不断此药,即便阿娘的药方能解毒,那也无济于事。可今日李道长在此,不是揭发他的时候。 阿娘想试试看能否留在宫里,求这位玉珠姑娘帮衬着,断了太后的丹药。然后再寻找合适的机会,向太后禀明实情。” 良姜十分不放心,一口反对。 良夫人心意已决:“阿娘自己会谨慎行事,你先回国公府吧,没事儿不要进宫。” 良姜也别无他法。 良夫人亲自给太后煮好汤药,入内请示,得到太后应允,良姜便乖乖听话,出宫去了。 皇帝将李道长叫到偏殿里,在椅子上坐下,并赐座,屏退伺候的宫人。 这才开口询问:“李道长是什么时候回的上京?” “回皇上,今日上午刚刚抵京,沐浴更衣之后,便立即前来拜见皇上。” “你应当是走的西城门吧?可见到简尚书了?” 李道士顿时就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威压,老老实实地道:“见到了。” 皇帝微微颔首,却并未继续再问什么,而是直接转移了话题:“此行可有什么收获?” “臣基本可以确定,龙脉就在渭西。” “找不到具体位置?” “渭西臣几乎是亲自丈量了每一寸土地,就连山中都探查过了,能感受到龙脉形成的风水之气,但是唯独寻不到宝地所在。” 皇帝屈指轻叩桌面:“怕是学艺不精,眼光还不够毒辣吧?” (本章完) 210.第210章 可以收网了 第210章 可以收网了 李道长立即惶恐辩解:“龙脉有凤族负责守护,凤女灵力会改变龙脉附近形成的风水走向,搅乱罗盘磁力,微臣已经尽力。” “那你真的能确定,龙脉就在渭西吗?那里原本就是一片贫瘠之地,怎么可能是龙脉所在?” 李道士犹豫道:“微臣在渭西能感受得到那种风水凝聚的气运。” “感觉?你也知道,渭西乃是先皇赐给平西王的封地,假如朕不择手段地将渭西收回来,结果龙脉却并不在渭西,岂不是笑话?” 李道士一咬牙:“臣可以担保。” “你此次前往渭西数月,却一无所获。那朕若是收回渭西,你可有什么办法,探寻到龙脉?” 李道士此时心里也七上八下,他在渭西辗转日久,却毫无头绪,这才不得不无功而返。 所以能否探寻得到,他是没有信心的。 因此犹豫了片刻,没有回话。 皇帝不悦地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承认技不如人并不难。夜郎自大只会故步自封,只有虚怀若谷,才能令人进步。你可明白朕说这话的意思?” 李道士不敢再在椅子上坐着,站起身来,低垂着头:“臣多谢皇上教诲。” 皇帝轻叹:“玉华山文圣人博览群书,精通玄术,就连朕都有所耳闻。 而渭西距离玉华山并不远,你在渭西这么久,都没有想过去拜会他老人家,虚心请教一番吗?” 李道士头上汗珠涔涔而下,心里顿生危机感。 别说皇帝,就连先帝对于玉华山两位圣人都十分敬重,希望玉华山弟子能下山入庙,报效朝廷。 可文圣人若是下山,这长安第一宠臣,也就没有自己什么事情了。 他斟酌之后,方才回话:“玉华山一向遗世独立,并不喜外界打扰。两位圣人这两年更是闭关修行,不见外客了。” “可若想找到龙脉所在,只怕必须要让他老人家出山了。” 皇帝语重心长:“你是否知道,这位鹤雅郡主乃是文武圣人的眼珠子?” 李道士一怔:“微臣不知。” “既然不知道,那朕也就不怪罪你了。龙脉之事,朕打算让鹤雅郡主辛苦跑一趟玉华山,请文圣人指点迷津。” 李道士顿时明白过来皇帝为什么会问自己是否已经见过简尚书。 自己与简尚书之间的私交,瞒不过皇帝。 他已经窥破了自己今日的心思,知道是借题发挥,故意刁难良姜,替简尚书出气。 良姜得罪不得,否则,坏了帝王的大事,自己吃罪不起。 李道士诚惶诚恐道:“微臣知罪了。” 国公府。 良姜今日忙完药坊的事情,一回到自己院子里,陆星战已经等了她挺久。 翻墙进来的,正在美滋滋地喝着于妈端上来的酸梅汤。 良姜已经见怪不怪。 见到良姜,陆星战就立即兴奋地道:“时机到了,你可以收网了。” 良姜入座,先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酸梅汤润嗓子,这才出声:“我二叔上当了?”陆星战点头:“他与兵部的合约已经签了,按照咱们药坊金创散一模一样的标准与配方,一个月之后交首批货,逾期不能交付的话,除了双倍货款赔偿,还要吃官司。” 良姜冷笑:“看样子,没少银子打点啊。” “可不,刘掌柜谈了大半个月的订单,请兵部那些人吃喝玩乐,销不菲,竟然就被你二叔轻而易举截胡了。除了关系,这银子没少贿赂打点。” “他藏在地下银庄里的银子呢?” “这么大的一笔订单,自然是全都抽了出来,用来订购药材。” “全都押上了?” 陆星战兴奋点头:“几乎全都押上了,用来支付定金,等制成了成药,交付兵部,拿到货款之后,再支付余款。” 良姜顿时精神一振,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这笔银子二叔将它存在地下银庄,除了想方设法让他主动取出来,自己还真没办法顺利收回。 自己前往西凉,二叔立即开设新药坊,背地里跑到自家药行挖人,对着自己成药方子虎视眈眈,良姜就知道,机会来了。 既然他觊觎自己的方子,也想抢自己的生意,那就索性成全他,放长线钓大鱼。 如今鱼儿终于上钩了。 “咱们先不急着收网,也配合着演出戏,让他毫无戒备地扩大规模,加大投资,替咱们把万事具备,我们再捡现成的就行。” “你也真是沉得住气,就瞪眼瞧着他挖咱的人,抢咱的生意,也大张旗鼓地开设药坊,我都气不过。” 良姜气定神闲道:“我二叔得来的方子是假的,有什么好怕的?依照那个方子制作出来的药,压根不能用。” 陆星战纳闷地问:“那又是怎么瞒得过你二叔的?你二叔肯定要先验证过方子,确定能制作出合格的金创散,才会截我们的订单啊。” “他的确先让制药师傅试做过两次,但他需要的只是一个结果,不看重过程。只要最后制作出来的药与我们的成药一模一样不就可以了? 而制药的流程中,我的人随时都能暗中做手脚。再不济,直接将成药偷梁换柱就可以了。” 陆星战点头:“他接连制作成功我们的金创散,早就跃跃欲试,憋着一股劲儿想要将我们取而代之。 你就故意让魏掌柜和刘掌柜频繁地宴请兵部官员。让他好奇打探。 所以当他知道兵部即将要与你药行签署订单的消息之后,就立即坐不住了。背地里发动关系,率先一步抢了咱的单子。 可后面在限定的交货日期里,他肯定制作不出来一模一样的药,那他这场官司可就吃定了,只能来求你。” 良姜运筹帷幄:“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这一次,他就要把这些年里吞吃的国公府的银子,全都给我吐出来。” “活该,他假如本本分分做生意,不想着投机取巧,也就不会有今日之事。” 良姜叹气:“想想见到他,就要忍气吞声地演戏,还要看我二叔得意忘形地挖苦我,我就愁啊。” 陆星战鄙夷地望着她:“得了便宜卖乖。” 良姜嬉笑:“抓紧时间啊,正好我阿娘这几日不在府上,趁着这时候,我要让我二叔彻底无法翻身。否则他们假惺惺地向着我阿娘说几句好话,我阿娘就又心软了。” 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热闹,就听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于妈在窗户根底下回禀:“郡主,二小姐出事儿了。” (本章完) 211.第211章 东窗事发 第211章 东窗事发 良苏的闺房。 褚公子趁着夜色,从后门静悄而入。 在丫鬟的掩护下,直接踅摸进了良苏的暖帐。 正渐渐入巷,恰到好处,就听到外面院子有脚步声,守在外面望风的小丫鬟慌忙上前拦着。 “二夫人,小姐已经歇下了。” 良二婶看一眼黑灯瞎火的卧房:“这刚天黑,怎么就睡了?” 小丫鬟吞吞吐吐:“小姐说身子有点不舒坦。” 良二婶立即担忧地问:“白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小姐怎么了?” 小丫鬟老实,撒谎时因为紧张,说话磕磕巴巴的,表情十分不自然。 “好像是,是肚子疼……” “我去瞧瞧,叫人给她煮点热汤什么的吃,顺便取后门钥匙。” 小丫鬟忙不迭地上前拦着:“小姐说,小姐说,不让人打扰。奴婢知道后门钥匙放在何处,奴婢去取。” 良二婶顿时心里生疑:“你老是拦着我做什么?起来!” 屋子里的二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有那闲情逸致? 褚公子从良苏身子上滚下来,手忙脚乱地穿衣裳,黑灯瞎火的,一脚踩空,“噗通”一声被绊倒在地上。 良苏也吓得面如土色,手足无措。 屋里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良二婶。 良二婶侧着耳朵:“什么动静?谁在你家小姐房间里?” 一把拽开丫鬟,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猛然推开了房门。 迎面就是衣衫不整,慌不择路地想要翻窗而逃的褚公子。 良二婶一瞧,顿时魂儿都要飞了,心里叫苦不迭。 这哪里是进了贼人?分明是采贼。 再看一眼床帐,虽说屋里黑灯瞎火的没点灯,良夫人也瞧见了帐子里白的一片。 是来不及穿衣服的良苏。 天都要塌了。 她上前一把薅住那男人的脖领子,就给拽住,朝着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抓。 “你个挨千刀的,竟然敢欺负到我国公府来了!我跟你拼了!” 褚公子不知道对方什么身份,一手抱着衣裳遮丑,另一只胳膊挡住脸,用胳膊肘给了良二婶心窝子一下子。 良苏见是自家母亲,顾不得害羞,裹着东西从床帐里滚出来,跪在地上,拦住了她。 “娘,手下留情,他是褚公子啊。” 良二婶顿时一愣。她知道自家女儿在与褚家人来往,但是没想到,竟然这样胆大包天,将人带进府里来私会,做下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 她恨铁不成钢地指着良苏,一脸懊恼:“你,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啊!让你爹知道了,怕是要打断你的腿!” 褚太师一向迂腐,若是得知两人无媒苟合,必然认定良苏是个随随便便,不懂自爱的女子。日后她即便嫁进太师府,也会受人冷眼与轻贱啊。良苏小声啜泣:“母亲息怒,褚公子与我已经私定终身,他说过几日就会派人来府上议亲。他不会始乱终弃的。求您先不要告诉我爹。” “你爹?”一旁的褚公子听到良苏的话,诧异地问:“你不是鹤雅郡主吗?” 良国公不是早就阵亡了吗?哪里又冒出来一个爹? 良苏知道,今日之事怕是瞒不住了,索性坦白道:“我,我叫良苏,乃是国公府的二小姐,不是什么鹤雅郡主。” “什么?你竟然骗我?”褚公子大吃一惊:“我一直以为你是鹤雅郡主!” 良苏愧疚低头:“可公子你不是也说了吗,你喜欢的是我这个人,喜欢我的才情与性子,良姜她压根不通文墨,岂能配得上公子的才情?” “可我想娶的人乃是鹤雅郡主!”褚公子几乎是气急败坏:“你就算是有状元之才,那又有什么用? 你能像良姜那般,腰缠万贯,又相交满天下吗?你能当得起当家主母,振兴家族吗?你能带给我荣华富贵与显赫,助我出人头地吗? 百无一用是书生,女人家会念几句酸腐诗词,有个屁用!” 褚公子将良苏贬低得一无是处,良苏顿时着恼。 “说了那么多的海誓山盟,说白了,你还是相中了良姜的家世,瞧不起我!” “是又如何?”褚公子理直气壮地反唇相讥:“假冒鹤雅郡主,不择手段,你这是骗婚!” 他的话顿时就惹恼了良二婶:“无论如何,你与小女现在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你就要负责,给小女一个名分。否则,我家老爷一定要找到太师,让他给我们一个说法。” 褚公子轻哼:“告吧,那我也要让大家都评评理,谁家好女儿会与男人私下约会,并且给人往吃食里下迷情药,上赶着倒贴。我还没告你毁了我的清白呢。” “你胡说八道!”面对着对方竟然如此无耻地反咬一口,良苏顿时委屈得眼圈泛红:“谁给你下药了?” 褚公子争论:“你我那日湖上泛舟,好端端的,我就觉得面红耳赤,浑身燥热,把持不住。 当时我就知道不对劲儿,临走的时候,趁你不注意,带走了两块糕点,请郎中给瞧过,说是点心里加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可能!”良苏反唇相讥:“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不负责任倒也罢了,竟然还倒打一耙。” 良二婶也顿时觉得受到了羞辱:“褚太师一向高风亮节,没想到褚公子品行竟然如此卑劣。” 褚公子道:“当时那点心你也是吃过的,我就不信你没有反应。” 一句话将良苏说得哑口无言。 她自幼受良文氏教导,女子名节大如天的道理她也是懂得的,岂会如此轻易地与男子苟合,还是在船上。 当时却头脑发烧,半推半就,如今想来,的确是有原因的。 她面色微变,冲着良二婶道:“那些点心,都是乔娘亲手做的。定是她故意害我!” 良二婶此时却没有心情计较此事孰是孰非,她在乎的是,褚修丞能不能娶自己女儿。 她深吸一口气:“无论此事是怎么回事儿,如今木已成舟,我家女儿的名节尽毁。 褚公子,这婚你是结也要结,不结也要结了。咱们现在就去找褚太师,向他讨要一个说法。” 褚公子一听,顿时就有些慌。 “我没说不娶贵千金,就是她假冒良姜欺骗我之事,令我一时间无法接受罢了。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既然我们已经木已成舟,我也原意信守承诺。 但是请二夫人给我两日时间,待我回去向着家父家母禀明来龙去脉,一定亲自上门求娶。” (本章完) 212.第212章 老鸹落在猪腚上 第212章 老鸹落在猪腚上 这番话说得倒是有道理。再加上此事良苏本来就是欺骗在先。 良二婶不得不颔首道:“既然褚公子有这诚心,那我们就给你两日时间,两日之后,还请贵府给我一个说法。否则,我们会登门亲自问太师给小女要一个名分。” 褚公子见终于稳住了母女二人,这才舒了一口气,从容淡定地将衣裳穿好。 “那晚辈就告辞了,请良夫人与良苏小姐安心等我的消息。” 良二婶心里有事儿,冲着他挥挥手,褚公子便立即打开屋门,当着外面瞧热闹的下人的面,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走了。 良二婶瞪眼瞧着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气冲上头,扭脸指着良苏,恨铁不成钢地好一通数落。 良苏也没想到,自己与褚公子私会,竟然被自家母亲捉个正着,心里也是又急又恼,面对良二婶的指责,她将所有责任全都推到乔娘的身上。 “这一切都是乔娘故意加害女儿,女儿若非着了她的道,岂能这点廉耻心都没有?” 良二婶怒声吩咐门外下人:“去将乔姨娘给我叫过来。” 下人领命,没一会儿,乔娘便忐忑不安地来到良苏的院子。 良二婶直接开门见山地质问:“良苏说,她那日出门游湖所带的点心是你亲手做的?” 乔娘想了想:“二小姐说的,莫非是那日在厨房里,从我手里抢走的点心?” 良二婶蹙眉:“抢走?怎么回事儿?” 乔娘辩解道:“那日老夫人说老爷忙着生意上的事情,每天就连饭都顾不上吃,还总说腰酸膝软,身子乏累,让我给他做几道药膳补补。 妾身精心挑选了上等的药材,加入馅料之中,给老爷做了几盘点心,炖了一盅补汤。 谁知道刚做好,二小姐就去了厨房,不由分说将点心全都端走了。” “你往点心里加了什么药?” 乔娘面皮一红:“我也不懂医理,也不好意思请教大夫人,反正就是一些补肾壮阳的药,一股脑地全都加了进去。” 良二婶一听,顿时一股邪火直冲脑门:“狐狸精!就说这些时日老爷怎么老是往你的房里钻,原来你为了勾引老爷,竟然这么不择手段。贱人,看我今日不撕烂你的脸!” 她完全忘了自己叫乔娘来的本意,一把拽住她的头发,就要厮打。 乔娘一向忍气吞声,不敢与良二婶硬碰硬,今日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将她一把推开。 “这都是老夫人的意思,为二爷身体着想,你若是要怪,就去怪老夫人好了。” 良二婶不肯善罢甘休,一旁良苏也不甘示弱,母女二人一同上阵,又是掐又是打,乔娘扯着喉咙凄厉惨叫。 小院里顿时热闹极了,里三层外三层围拢了闻声而来的下人。 大家都替乔娘憋屈,可是又没人敢出声打抱不平。 恰好良二爷从外面吃酒回来,一嗓子,就镇住了撒泼的良二婶。 乔娘衣衫凌乱,鬓歪钗斜,脸上也被良二婶抓了几道血檩子,瘫坐在地上,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跟良二爷诉苦。 “我三番两次阻拦解释,二小姐说我不识抬举,想要讨打,我不敢再多嘴,将我辛苦做好的点心全都抢了去吃,一块都没给二爷您留。 今日又将我叫来这里,劈头盖脸一通打骂,乔娘每日做牛做马,忍气吞声地如履薄冰,不知道究竟犯了什么过错。” 良苏知道理屈,仍旧无理搅三分:“她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给我们下药。” 乔娘一脸无辜:“二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给谁下药?您将那点心给谁吃了?”良苏吭哧吭哧地道:“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难道你不知道?你就是想让我身败名裂。” “天地良心!当时你话都不让我说一句,我还被你一把推搡开,烫伤了手。你要问罪,好歹也要让我知道为什么啊?” 良苏被噎住了。 这事儿实在难以启齿。 良二婶知道事情瞒不住,悄悄地与良二爷说了。 良二爷这才知道,良苏与褚公子在府上私会一事,气得牙根紧咬,无奈地挥挥手,让下人搀扶着乔娘退下。 然后抄起一旁桌上镇尺就要打。 良二婶替女儿求情,笃定地道:“此事真是女儿受了那乔娘算计,否则绝对不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情。 而且,就连今夜也是乔娘从中使坏,哄着我来取后门钥匙,故意让我撞破此事。” 良二爷心烦意乱地挥挥手:“点心之事怪不得人家乔娘,只是巧合罢了。反倒是你这个做母亲的,对良苏不够上心。 我就这两天忙于生意往来,没有过问良苏的事情,你就纵容她闯下这祸来。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只盼着褚太师他能答应这桩婚事,早点将苏苏嫁进太师府,也算是圆满。” 良二婶还有些不服:“我瞧着这位褚公子,不是那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品实在卑劣,又无赖又没有担当。” 这话令良二爷顿时又火冒三丈:“当初是谁口口声声地让良苏假冒良姜名头,勾引人家的?如今已经木已成舟,还说这些有个屁用?就算是个棒槌,也得嫁了。” 良二婶与良苏顿时不敢做声。 二房里这一番闹腾,自然是瞒不过良姜。 听闻此事,她十分惊诧。 惊讶于良苏口口声声的礼义廉耻,她自己竟然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与对方不过是一面之缘,竟然就彻底地将自己交付出去。 这其中,应该是乔娘功不可没。 还有,这位胆敢到国公府里与良苏私会的男子又是谁? 骗子遇到骗子,真是老鸹落在猪腚上,谁也别嫌对方黑了。 两人真般配,不凑到一起都是浪费。 就是良苏一向心高气傲,想要攀个高枝,若是得知自己被骗,怕是天都要塌了。 那就先给二叔这迎头一棒吧,乱了他的阵脚。 隔天,二房里已经开始给良苏筹备嫁妆。 只等着太师府登门提亲。 良姜从府外回来,找到正在美滋滋吃酒的良二爷,质问他为何抢了原本属于自己药坊的订单。 良二爷终于在与良姜的搏击之中赢了一次,为自己运筹帷幄,即将扳回败局而洋洋得意。 他屈指轻叩着面前的酒桌,还不忘往嘴里丢了一粒生米,美滋滋地咀嚼。 “生意场嘛,亲兄弟明算账,能者居上。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早就跟你说过,这生意场不是你们小孩子过家家。兵部那是我们爷俩的天下,你想从兵部抢我的饭碗,还是太嫩了一点。” (本章完) 213.第213章 上门讨要说法 第213章 上门讨要说法 良姜深吸一口气:“你抢了我的订单我认,那是各凭本事。可你凭什么到我的药坊里挖人?” 良二爷轻嗤:“什么叫挖人?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自己给的待遇太差,留不住人,你不能怨人家弃暗投明。” “可这金创散的药方那是我的,是我仁和堂的招牌。” “你这句话可就更可笑了,治病的方子翻来覆去不是就那么几个吗?合着你们母女开过的方子,别的郎中就都不能使了?” 良姜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你重金收买我的伙计,盗窃我的方子,抢我的订单,还说得这样理直气壮。就不怕我去衙门告你吗?” 良二爷丝毫不以为意:“你想告只管去告,看看衙门是否愿意多管这闲事。 二叔奉劝你一句,就不要自讨没趣了。你如今是二品尊郡主不假,就连我见了你都要下跪。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不过就是个名头,县官不如现管,我能轻而易举地截了你的订单,这就足以说明我的本事。” 良文氏在一旁也听清楚了两人之间的恩怨,劝说良姜:“家和万事兴,这银子谁赚不是一样的?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 良苏亦是得意道:“就是啊,这国公府迟早都是我哥的,何必斤斤计较呢?你求着我们,日后啊,我还能帮衬帮衬你。” 良二婶炫耀:“良姜你怕是还不知道吧?苏苏现如今正在与太师府议亲,过两日,就是国舅夫人了。太师乃是当今天子的授业恩师,谁不给几分薄面?” 良姜淡淡挑眉:“国舅夫人?我与那褚公子前两日恰好还真有一面之缘,怎么都没有听说此事?” 良苏轻嗤:“褚公子已经答应我,这两日就来府上提亲,这还能有假吗?” 良姜笑道:“事情或许是真的,但是人是不是真的可就说不准了。毕竟,这位褚公子一向眼高于顶,寻常庸脂俗粉他可不会放在眼里。良苏你可别被人骗财骗色而不自知啊。” 良苏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承认别人优秀有那么难吗?你就这样嫉妒我,见不得我好是不是?” 良姜“呵呵”一笑:“那咱们就拭目以待,走着瞧吧!药坊之事,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会让宋律经手此事,讨回公道。” 良姜的态度,令良二爷愈加的得意。 她的气急败坏,恰好就说明,对于此事,她是束手无策的,否则良姜绝对不会跑到自己这里来兴师问罪,逞口舌之快。 他一面催促着秦贵,大批量采购制药所用的原材料,扩大规模,准备开始制作生产; 另一面,他又在期待着,太师府的消息。 可又是两天过后,太师府里没有丝毫的动静,也没人登门,向着良苏提亲。 良苏期盼了一天,希望落空,开始满心忐忑,胡思乱想。 良姜那日提醒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里回荡。 她突然发现,对于这个褚公子,自己所知甚少。 他说他是褚修丞,自己就信了。 该不会,这其中真有什么猫腻吧? 良二爷也不拖泥带水,他知道褚太师早朝之后的必经之路,在回太师府的前一个路口等候了很久,方才看到褚太师的轿子,颤颤悠悠地打此路过。 良二爷立即上前,拦住褚太师的轿子,请褚太师一旁的酒楼里吃茶。 褚太师很是不悦,自己与这位良二爷并不相熟,他如此冒昧地拦在此地,怕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求自己。 他不悦地沉下脸来:“本官还有要务缠身,没有功夫,良大人请自便。”良二爷一脸的耐人寻味:“太师大人有什么要事,就连孩子们的终身大事都不管不问了?” 褚太师一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良二爷开门见山:“下官今日特意候在这里,就是想跟太师商议商议,贵府公子与小女的亲事。” “谁?你家千金?” 也配? 良二爷点头:“正是,三天前贵府公子承诺迎娶小女进府,两人已经私定终身,他没有跟太师你说吗?” 褚太师轻嗤:“良大人这是在说胡话吧?小儿一向恪守孔孟之道,知书守礼,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无媒苟合之事?你若是再继续这样胡搅蛮缠,休怪本官不客气。” 良二爷一听,顿时就心里冒火:“太师大人这是不承认了?” “子虚乌有的事情,本官怎么可能承认?” 良二爷立即从怀里摸出褚公子给良苏的帖子,打开递到褚太师的跟前:“那太师大人自己请看,这是不是贵公子的笔迹,是不是贵公子的印章,这对联也是贵公子对上的。” 太师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顿时愣怔住了:“你从何处得来的?” “笑话,自然是贵公子写给小女的。没想到,褚公子竟然敢做不敢当,实乃懦夫所为。” 太师心底里略一沉吟,莫非真是儿子背着自己,惹下了这个风流债? 他一时间心里没底儿:“此事其中怕是有误会,本官这就回府询问犬子,假如真有此事,也定然不会委屈了令千金。” 良二爷紧追不休:“此事贵公子一拖再拖,言而无信,太师回去问他,他也未必承认。干脆下官就随着太师一同前往,与他当面对质。” 太师也憋了一肚子气,恨不能拿着戒尺,狠狠地给褚修丞几下子,对于良二爷的请求,并未拒绝。 “你若愿意跟着,就一起去吧。” 良二爷跟在褚太师身后,直接去了太师府。 太师面沉似水,对他视若无睹一般,直接坐在中堂之上,吩咐下人将褚修丞叫到跟前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褚修丞便到了前院。 良二爷这是第一次近处细细打量他,见他眉清目秀,一身气度温润如玉,好似玉树临风一般风流倜傥,磊落光明,心底里甚是满意,暗自夸赞自己女儿好眼光。 褚修丞对着太师见过礼,太师面沉似水,将那封帖子直接怒气冲冲地丢进他的怀里:“你今日最好给为父一个解释。” 褚修丞见太师发怒,不知缘由,将怀里帖子打开,瞧了一眼,愈加莫名其妙:“这不是当初国公府鹤雅郡主出的对联吗?” “这下联可是你对上的?” 褚修丞点头:“确实是,但是对仗虽工整,意境却差强人意,不甚满意。” 太师抬手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研究这对联是否工整呢?” (本章完) 214.第214章 骗子遇到骗子 第214章 骗子遇到骗子 “孩儿不明白父亲说的是什么意思?这对联有什么不对吗?” “啪”的一声,太师将手边的茶盏直接摔到了褚修丞的脚下。 “为父往日里是如何教导你的?对对联可以,但你万万不该,借着对联接近人家姑娘,坏了人家清白!” 褚修丞一听,整个人都呆若木鸡一般:“我接近谁了?又坏了谁的清白?” “你还装?”太师怒声呵斥:“人家良大人都找上门来了,说你与国公府的二小姐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要谈婚论嫁!” 褚修丞被吓得手一抖,帖子差点就掉了:“冤枉!这是谁背后无中生有,胡说八道?孩儿与那鹤雅郡主仅有过一面之缘,从不曾识得什么二小姐。这不是子虚乌有吗?” 良二爷一听,顿时就有点着急:“你这是想抵赖推脱?” “我从不曾做过的事情,为何要承认?贵府小姐这般诬赖我的清誉,究竟是何居心?” “你,你不承认也就罢了,竟然还如此羞辱我女儿,简直太过分了。” 褚修丞对太师笃定道:“父亲,孩儿的秉性您最是了解,我一向潜心学问,从不在外拈惹草,不是滥交之人。良大人这番话简直莫名其妙。” 褚太师听自己儿子一说,也深信不疑:“不错,良大人,此事怕是有误会。你要不回府好好问问你女儿,她莫不是被人骗了?” “可褚公子印鉴在此,你怎么解释?分明是你拿这帖子约了我女儿七夕夜湖上泛舟,共度良宵。” 褚修丞心里一动,冷不丁想起良姜那日试探自己的话,心里顿生疑虑,翻开帖子,这才看到后面的一行小字: “这不是我写的,只是模仿的我的笔迹。而且七夕那夜,我被一同僚生拉硬拽去参加了曲水流觞宴请,有他可以作证。” 褚修丞十分笃定,良二爷心里顿时也“咯噔”一声,心里犯了嘀咕。 自家女儿与儿子从不曾见过这位褚公子,可别真是被人骗了色去。 他急赤白咧地质问:“你说不是你,可这印章是你的,做不得假,对联也是你对上的,无论如何,你都逃不掉干系。” 褚太师冷眼旁观,也大概明白了一些缘由:“良大人不必着急,不知道骗你女儿清白的歹人是什么相貌?” 良二爷也不知道啊。 “犬子与小女亲眼见过,若是见到,必定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而褚修丞望着手里请柬,心里也有了怀疑的人选,对着太师低声道: “父亲,这对联一事,乃是修文跟孩儿说起的,也只有他能模仿孩儿的笔迹,拿到孩儿的印章。” 太师面色骤变,不过是略一沉吟,便吩咐道:“命人将这个畜生给我叫过来!” 褚修丞传令下去,一会儿的功夫,褚修文便畏畏缩缩地进了中堂,只探头朝着里面瞅了一眼,瞧见良二爷,顿时就缩回了脖子,转身想逃。 褚太师已经一眼瞧见了他,怒斥一声:“你想去哪儿?还不给我滚进来!” 褚修文见逃不掉,只能转身回来:“父亲您叫我有什么事儿?” 这一声父亲,令良二爷顿时一愣,他以前也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说褚太师一次醉酒之后,曾与府上一个丫鬟春风一度。 褚太师好脸面,没担当。此事发生之后,跟别人说丫鬟故意勾引她,非但没有给丫鬟一个名分,反而还将她赶出了太师府,下嫁给一个更夫。 丫鬟嫁人后没几个月就难产死了。 更夫也不愿意替别人养儿子,就将这个孩子送来了太师府。太师害怕这件事情传扬出去,影响自己的形象,非但没有认下这个孩子,还将他送去庄子里,养大到八九岁,方才接回府上,给嫡出的褚修丞做了个陪读的小厮。 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兄弟二人每天吃住在一处,又跟着同一个师父学习。可褚修丞潜心学问,也有建树。这孩子自幼在庄子里野惯了,又底子薄弱,哪里跟得上? 后来便索性破罐子破摔,不学无术,处处惹人厌。 俗话说,纸里包不住火,后来是这个丫鬟的娘家兄长闹到太师府,让褚太师给可怜的小外甥一个名分,就将此事捅出来,得见天日。 但是也只传了几日,就被压下来,息事宁人。 如此看来,太师是认下了这个私生子,让他认祖归宗了。 此人与褚修丞身形相仿,五官也有形似之处,但一身小家子气,与褚修丞站在一处,一言难尽。 不过,对方脖子上的一道抓痕,令良二爷心里咯噔一声,顿时一股热血冲上了脑门。 他记得,媳妇儿跟自己说起过,在与那位褚公子厮打过程中,抓破了对方的脖子。 他脑袋瓜子都开始嗡嗡作响,浑身如坠冰窟,难以置信。 莫非,与自己女儿有肌肤之亲的人并不是褚修丞,而是这个私生子?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褚太师沉声叱道:“跪下!” 褚修文乖乖地跪下。 “我问你,七夕那天夜里,你夜半方回,是去了何处?” 褚修文悄悄地瞥了良二爷这里一眼,小声道:“就出去四处逛逛。” 褚太师“啪”的一拍桌子:“还不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假冒你哥哥的名义,跑去跟人家国公府的二小姐私会?” 褚修文还想辩解,一旁的良二爷已经反应过来,猛地起身,走到褚修文跟前,朝着他胸口就是狠狠一脚。 “原来是你骗我女儿!我打死你这个畜生!” 褚修文挨了打,丝毫也不怕,反而理直气壮起来:“你打死我吧,打死了我,看看还有谁愿意娶你的女儿。” 良二爷是终生打雁,没想到被雁啄瞎了眼睛。 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女儿这一辈子都毁在了你这骗子的手里。我打死你也死不足惜。” 褚修文咧咧嘴:“你女儿不是一样假冒了人家鹤雅郡主的名头骗婚吗?我们不过是棋逢对手,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良二爷还要上前动手,被褚修丞拦住了:“良大人息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褚修文懊恼地道:“我本来是敬慕鹤雅郡主,见我大哥对上了鹤雅郡主的对联,于是就想借机与鹤雅郡主认识,所以就假冒我大哥的名义,给鹤雅郡主送了一封帖子,约她见面。 可没想到,鹤雅郡主竟然真的赴约,并且与我相谈甚欢。于是我就没有坦诚相告,想要假冒大哥的名义与她继续交往。 谁知道,这鹤雅郡主竟然跟我一样是冒牌的,为了嫁给我,往糕点里下了迷情药,让我一时间无法把持,与她发生了那种事情。然后赖上我,逼着我娶她。” (本章完) 215.第215章 咱们上当了 第215章 咱们上当了 褚修文这一席话,令良二爷哑口无言。 良苏假冒良姜的名义是真,没想到金龟婿没有钓到,反倒被一个不学无术的二流子有了可乘之机。 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褚太师气得火冒三丈:“真是畜生!人家鹤雅郡主是谁?岂是你能高攀得起的?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褚修文理直气壮:“这鹤雅郡主能文能武能经商,我若是有幸娶到了她,岂不就可以一飞冲天,彻底翻身?也就用不着处处被人瞧不起,在太师府里都活得像只老鼠。” 褚太师怒骂:“那你也不能坏了人家二小姐清白!” 褚修丞劝解:“事情已经发生,还是看看怎么办吧。” “还能怎么办?大不了我认栽,娶了就是。”褚修文说得轻描淡写。 良二爷咬牙切齿:“娶了就是?你也不看看你能不能配得上?” 褚修文压根不怕:“那你说怎么办?要不你就去报官,你女儿骗婚在前,下药在后,我也是受害者,否则你以为我愿意娶她?” 一句话怼得良二爷哑口无言,火冒三丈,可是又发作不出来。 自己真的没法报官啊。 将女儿嫁给他自己又不甘心。 可不嫁又能怎么样呢?就算打死他也没用啊。 一旁褚太师也不吱声了。 良二爷乃是自作自受,竟然还有脸来找自己兴师问罪。 他怕是要求着自己,让修文娶他女儿才对。 良二爷最后是灰溜溜地出了太师府,颜面无光,无地自容。 唉声叹气地回到国公府,良二婶自然上前,迫不及待地追问,事情究竟如何。 良二爷气得直接掀了桌子,发泄完了怒火,才将事情真相一五一十地说了。 所有人全都傻眼了。 片刻之后,良二婶方才反应过来,嚎叫了一嗓子:“这个天杀的骗子,我那日就该直接掐死他!” 良文氏也长叹一声:“我可怜的孙女啊。” 良苏一向心高气傲,满怀的憧憬破灭,整个人傻了一般,愣怔良久,方才声嘶力竭地叫了一嗓子:“我宰了他!” “腾”地起身,奋不顾身地往外跑,整个人几乎歇斯底里,良文栋与良二婶两人都阻拦不住。 一家人闹腾成一团。最终,良苏精疲力尽,整个人瘫软在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骂归骂,闹归闹,事情总是要解决。 嫁与不嫁,一家人坐在一处,无可奈何,还又心有不甘。 最终还是良二爷咬牙拍板:嫁! 不论好歹,这褚修文也是太师的儿子,虽说人品不佳,但好歹家世显贵,将来能给良文栋带来助力。 焦头烂额的良二爷刚安抚好良苏,麻烦又接踵而来。 赵掌柜气喘吁吁地来到国公府,向着良二爷捶胸顿足,一脸的焦灼。 “出事儿了!你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待在府上啊?” 良二爷有气无力地问:“出什么事儿了,竟然让你急成这个样子?” 赵掌柜跺跺脚,气急败坏:“就秦贵从对方药行里挖过来的那几个师父,压根就不懂得制药的配方,制作出来的第一批药全都废了。” “什么?”良二爷顿时一惊而起,头也不疼了。 “他们不是当着咱们的面制成功过吗?咱们也认真比对过,确定没有什么区别啊?” “那是因为,两次交给你比对的成药,都是从人家仁和堂里买来的。你上当了!” “不可能!”良二爷仍旧有些难以置信:“你听谁说的?” “还用听谁说吗?这是明摆着的事情,咱们上了良姜那丫头的当,这就是人家设下的圈套。” 良二爷顿时呆若木鸡:“怎么可能?有没有让他们再试一次?或许只是偶然失败呢?” “你还不信呢?人家都给撂摊子了,说他们的方子压根不全,完整的方子一直都是魏掌柜攥在手里,负责最后一步的配比。 你还是先想想,等日子到了,咱制作不出来合适的药,兵部那里咱们怎么交差吧!咱这可是延误军机!” 良二爷手都开始哆嗦,这真的不是玩笑啊,自己将全部身家全都投入进来,全部购买了方子里的药材。 而且因为银子不够,也只付了部分定银,假如制不出合格的药来交付,压根就没有能力支付剩余的款项。 自己也要吃官司。 他顾不得发愁良苏的事情,亲自跑去药坊,自己高出两三倍的月银挖来的师父们,已经人去楼空,拍拍屁股不知所踪了。 他颓丧地跌坐在地上,发疯一般发了半天的火,这才爬起身,回国公府找良姜算账。 风水轮流转,面对着良二爷的气急败坏,良姜却是气定神闲。 “人是你从我这里挖走的,订单是你从我手里不择手段抢走的,与我有什么关系?二叔你跑来向我兴师问罪,似乎有点不讲理吧?” 良二叔指控:“这分明是你设下的圈套!” 良姜笑道:“兵部乃是你们爷俩的天下,我这郡主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个虚名,哪能有这本事给二叔你挖坑?” “可那些制药伙计与师父,不就是你授意的吗?” “二叔挖我的人可曾与我打过招呼?” 一句话问得良二爷哑口无言。 他只能败下阵来,软了态度:“你二叔我现如今制不出这药,兵部那里没法交差啊。大侄女,看在叔侄一场的份上,你看你能不能将那药方卖给二叔,二叔我给银子。” 良姜嗤笑:“合着二叔要打我耳光,侄女还要把脸伸过去让你打。看在叔侄一场的份上,你看你要不将订单转给我?侄女我可以代劳。 你要是不情愿也没关系,明日我就约兵部您几位同僚坐一块,谈谈这事儿。反正咱都是一家人,这银子谁赚不是赚啊。” 良姜将那日的话悉数全都怼了回去,怼得良二爷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差点翻白眼。 自家这个侄女就是个混不吝,从她身上拔毛是不可能的。 良夫人现如今又在宫里陪伴太后,漫说压根见不到,即便见到了,她也劝说不动良姜。 更糟糕的是,药坊停产的事儿也不知道被谁抖落出去,那些药材供货商听闻这笔订单怕是要黄,立即群拥而至,向着他追讨剩余的欠款。 良二爷如过街老鼠一般,东躲西藏几日后,最终决定,铤而走险,绑架魏掌柜。 魏掌柜是除了良姜母女之外,唯一知道这个制药方子的人。 只要能绑架了他,逼问出方子,一切全都迎刃而解。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魏掌柜很快就被绑架到了他的跟前。 绑架魏掌柜的,乃是秦贵,带了两个心腹。 他将头上蒙着头套的魏掌柜一把丢在地上:“打了一闷棍,又下了蒙汗药,一时半会儿的应该醒不了。人交给你了。” (本章完) 216.第216章 你敢背叛我! 第216章 你敢背叛我! 良二爷踢了一脚,地上的魏掌柜纹丝不动,看样子的确是不省人事。 良二爷弯腰,就要取掉魏掌柜头上蒙着的头套。 秦贵拦着,并且冲着他伸出手来:“此事若是被良姜知道了,我只怕是要遭殃。如今人我已经给你绑了来,按照咱俩事先约定,你把银子给我,我带着妻女离开上京,再也不跟着你冒这个险了。” 良二爷轻哼:“只要我拿到方子,就能反败为胜,你跟着吃香喝辣不好吗?” 秦贵摇头:“绑架可不是小事,招惹的又是郡主,闹不好是要吃官司的,牢里的日子我是不想再过了。更何况我还有妻女要养活,不敢跟你同流合污。” 良二爷望一眼倒在地上的魏掌柜:“你可别忘了,你当初被良姜拿进大牢,是我钱把你救出来的。你想独善其身,也要问问我是否答应。” 秦贵一愣:“你在要挟我?” “咱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见我落难,你就想跑路,没门。” 秦贵“呵呵”一笑:“你也别忘了,你的把柄都在我的手里攥着呢,你就不怕,我去良姜跟前告发你?” “我有什么好怕的?”良二爷丝毫不以为然:“如今我光脚不怕穿鞋的,已经是要鱼死网破了。” 秦贵笑得意味深长:“你贪墨国公府银子的事情或许不怕良姜知道,可是你雇佣黑风观劫匪追杀良夫人的事情,你应当不愿意让良姜知道吧?” “胡说八道!”良二爷斥责:“此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秦贵冷笑:“你以为,这件事情你真的做得天衣无缝?俗话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日你乔装改扮去见黑风观劫匪,就没有留心,身后是否有人跟着? 放了我,给我一笔银子,我会远走高飞,将这个秘密一辈子烂在肚子里。” 良二爷冷哼:“你少使诈,我从未做过的事情,还怕你无中生有?” “那要不要我将那日你们见面之后究竟说了什么,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编排。” 秦贵微眯了眼睛:“那日你见到黑风观的土匪,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真是一群废物,这么多人竟然就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都对付不了。’ 然后那土匪道:‘这妇人虽说不懂功夫,但是她的毒术实在厉害,我们两个兄弟都折在了她的手里。更何况,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你给这点银子,我们亏大了。’ ……” 秦贵一句一句地复述,良二爷的面色越来越难看,眸光也越来越紧。 他说的竟然分毫不差! 难道,真的是被他跟踪了不成?这小子心眼一向刁钻。 “原本,还不想要了你的命的,今日一看,你是留不得了。” 秦贵不屑一顾:“怎么,你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良二爷探手就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拿在手里掂了掂:“谁让你知道那么多呢?只有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秦贵害怕地后退两步,面如土色:“你这种人,为了霸占侵吞国公府,杀害自家大嫂不成,又杀害两条无辜性命,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呢。 是我太过于大意了,竟然没有提防。” 良二爷狞笑:“等我杀了你,再审问出制药的方子,我会帮你俩伪造成相互残杀的假象,那样我就可以置身事外了。拿命来吧!” 话不多说,直接动刀,将匕首朝着秦贵的咽喉处划了过去。 他自认好歹习过几日武功,像秦贵这种四肢不勤的主儿,杀他不过是手到擒来,并未放在眼里。 谁知道,这一刀刺下去,并未刺中。 而且地上原本昏迷不醒的“魏掌柜”竟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把撩开头上罩着的头套,踢中了他手里的匕首,。不是魏掌柜!而是陆星战! 良二爷顿时一愣,有些难以置信。 自己上当了! 陆星战就趁着他愣怔的功夫,双腿连环,直接将他踢倒在地,摔了一个狗啃屎。 然后,麻利上前摁住他,秦贵寻了一条绳子,就将他五大绑了起来。 良二爷破口大骂:“秦贵,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跟着我这些年,我可没亏待你,你竟然串通了他们一起来害我!” 秦贵捆绑他的气力又大了一些:“对不住了,良二爷,若非是你做假账,让我背黑锅,在牢里吃那么多的苦,我说什么都不会背叛你的。”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我利用你又如何,你贪了我那么多银子,替我卖命都是应该的。” “现在,郡主给了我更多的银子,所以我在为她卖命,那也无可厚非吧?” 一句话堵得良二爷哑口无言。 陆星战冷声道:“就你这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还有脸指责别人,跟我去衙门说话去吧。” 良二爷扯着嗓门喊:“良姜,我知道你就在这里,你给我出来,放了我,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良姜从外面走进来:“杀人未遂,绑架勒索,再加上你两年前雇凶杀害那两位无辜女子,二叔,你已经是罪无可恕,还有什么话说吗?” 良二爷愤怒地瞪着她,眸中喷火:“我明白了,秦贵压根就没有跟踪过我,刚才他是故意套我的话。” “不错,”良姜坦然承认:“我早就知道幕后凶手是你,不过苦于没有证据,那黑风观劫匪凭借声音也无法指证。还好,我这里有劫匪的口供,了解你与他们见面的每一个细节,可以将计就计。” “好你个良姜,你是真损啊,竟然挖了这么多的坑等着我。小小年纪,心机竟然如此深沉。” 良姜微微一笑:“我不过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而已。我这人一向睚眦必报,还喜欢记仇。 你贪墨的国公府的银子我要讨要回来,你想要杀害我母亲,侵占国公府的这笔账,我更要算。” “你娘离开国公府,可并非是因为我。杀了那母女二人,我还不是为了国公府?要不是我苦苦支撑,这国公府就完了。” “那又如何?你草菅人命这是事实,就该认罪伏法。” “所以你是要赶尽杀绝是不是?” “难道不应该吗?” 良二爷理直气壮:“这国公府的家业都是我费心经营赚来的。若是没有我,就没有国公府的今天。凭什么便宜你们母女二人?” 良姜讥笑:“你们当初可是与我父亲断了血亲的,从阜城进京投奔我父亲的时候,一穷二白,还欠了一屁股的账。国公府这一切都是我父亲母亲用命换来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有没有关系,你先去问问你母亲!她肯定不会同意让你将我送去官府的。我是你亲二叔啊!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你但凡顾忌一点亲情,你也不会有今日。” 还有脸跟我谈亲情。 良姜冷冷地道:“带走,送官!” 良二爷顿时破口大骂:“你会后悔的,良姜,我告诉你,我给你三天时间,将我放了,否则让你们母女二人吃不了兜着走!” 良姜不以为意:“那我们就走着瞧好了。” (本章完) 217.第217章 本王可以起誓 第217章 本王可以起誓 第二天。 良二爷被打入大牢,良姜状告他草菅人命,雇凶杀人,侵吞国公府财产的消息便不胫而走,在上京瞬间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当年良夫人被刺杀一案,在良姜血洗黑风观之事时,就已经闹腾得人尽皆知。 如今真凶浮出水面,一时间众说纷纭。 国公府里则直接炸了锅。 良姜忙着处理良二爷药坊的事情,并未回来。 二夫人呼天抢地地哭,破口大骂,骂良姜六亲不认,绝情如斯。 良苏知道,此案一旦定案,父亲被定罪,良文栋承继国公府将成为泡影。 自己原本就觉得憋屈的婚事,没准儿也要告吹。 那自己这一辈子无疑就完了。 她瞬间如坠冰窟,将良姜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将她食肉啖骨。 最为冷静的,就是良文氏。 得知此事之后,她一不哭,二不闹,也没有如良苏那般破口大骂。 而是从箱底里翻出她的一身诰命朝服,郑重其事地穿在身上,径直去了皇宫。 皇宫。 这几日,太后经过良夫人的细心调理,身子已经好了大半。脑子不再晕晕沉沉的,夜里也睡得香甜。 良夫人非但医术高明,性子也温婉娴淑,尤其是见识广博。 她常与太后说起当年在军中所见所闻,令太后对于军中将士的艰难,以及为了保家卫国,披肝沥胆,舍生忘死的决心,不止一次动容,潸然泪下。 太后最为感兴趣的,还是玉华山上文武两位圣人的长生之道。 两位老人一百多岁,还能身轻如燕,鹤发童颜,谁人不羡慕呢? 良夫人就将自己两位师父的养生方法告诉太后,教她五禽戏等强身健体的活动。 太后在她的调理之下,身体一日比一日好,精神也逐渐抖擞起来,面色红润,夜间睡得香甜。 而且有了良夫人作伴,她平日里也不那么闷,因此多留了几日,不愿让良夫人返回国公府。 今日良文氏进宫,被御林军挡在宫外。 良文氏早有准备,从袖子里摸出银子,交给御林军,拜托他们想办法将口信带给良夫人,请她速速回府,府里出了大事。 有钱能使鬼推磨,几经辗转,良夫人得到消息,立即入内辞别太后。 太后虽有不舍,但也爽快地恩准了。 良夫人略一犹豫,向着太后据实相告:“太后娘娘,您的病情臣妇一直并未如实相告,其实,您的头疾另有隐情,真正的致病原因乃是中毒。” 太后一惊:“中毒?” 良夫人点头:“太后娘娘您经常服用的丹药里含有大量的朱砂,朱砂少量服用可以定惊安神,但是服用过量就会造成中毒。 这些所谓的丹药长生之术多是江湖术士骗人钱财的伎俩。可臣妇不敢妄言李道长是非,所以才主动请求留下来,给您的药方里加了解毒的方剂,并且以药材相冲的原因,请您暂时停了那丹药。 太后娘娘若是能相信臣妇,还请日后断了这有害无益的丹药,好生保重凤体。” 太后这几日里身子一日比一日好,神清气爽,对那长生药丸也暂时没有了执念。 良夫人方才出了皇宫。 良文氏已经等不及离开。 侯在宫门处的,是顾溪知。 良姜得知良文氏换了朝服,就知道她的用意。可是又怕自己进宫再遇到李道长,因此有些顾虑。顾溪知自告奋勇,前来接良夫人回府。 良夫人见到顾溪知从马车上走下来,径直朝着自己这里走过来,不躲不避,上前行礼。 顾溪知抿抿薄唇:“良夫人请上车吧,良姜托我前来接您回府。” 良夫人略一犹豫,并未拒绝,直接上了马车,与顾溪知同乘。 马车辘辘前行。 良夫人先是忍不住,询问顾溪知,国公府里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顾溪知便如实相告。 “现在良大人就被关押在大理寺的大牢之中,人证物证俱全。只不过良大人还未认罪,在等待着良伯母你救他于水火。” 良夫人面有焦灼之色:“再三劝告姜儿不要轻举妄动,她怎么就不听我的话。我刚进宫几日而已,她就招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顾溪知蹙眉:“良夫人您这是要谅解良二爷所做的恶事?您可知道,良姜费了多少周折,才为你讨回公道?” 良夫人正色道:“这是我们国公府的家务事,我自有决断。” 顾溪知亦一本正经道:“可良姜会是我顾某人未来的平西王妃,我不想她受任何的委屈。” “那良姜应当也告诉王爷了,臣妇不答应你们的婚事。” “我想知道原因。若是晚辈哪里做的不好,我愿意改正。” 良夫人摇头:“你与姜儿不合适。” 顾溪知极其认真地道:“我知道,良夫人向来开明,此举必有缘由。” 良夫人抬脸:“我问王爷三个问题,还请王爷据实回答。” 顾溪知点头:“伯母请说。” 良夫人蹙眉:“假如娶了姜儿,会令王爷你为此丢了性命,你还敢娶她吗?” 顾溪知不假思索:“当初伯母嫁给国公爷的时候,应当也知道,他为了保家卫国随时有可能马革裹尸,你非但嫁了,还心甘情愿陪着他出生入死。” 他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是已经给了良夫人答案。 “那你娶了姜儿之后,会不会三妻四妾,喜新厌旧?” 顾溪知一手高举,不假思索:“我生于皇家,或许会有许多的身不由己,我从不敢轻易许下承诺。 但我顾溪知可以在良伯母您面前发誓,此生此世,只爱姜儿一人,终生忠诚于她,善待于她。如有违背,五雷轰顶,五马分尸。” 他的言辞恳切,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而且,身为堂堂王爷,竟然如此放低姿态,不惜以性命起誓,足见诚意。 良夫人默了默,低着头一时出神,神色明显有些动摇。 顾溪知提醒:“还有第三个问题呢?” “第三个问题,”良夫人抬起脸来,眸中骤然掠过一抹杀气:“假如有一天,皇上想要良姜的性命,你愿不愿意跟着一起死?” 顾溪知愣住了。 良夫人紧盯着他的眼睛,面上表情很认真,不似玩笑。 顾溪知并没有犹豫多久,便冲着良夫人十分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会!” (本章完) 218.第218章 启程玉华山 第218章 启程玉华山 国公府。 良夫人一回到府上,便立即去了良文氏的房间。 而顾溪知,则直接返回,进了皇宫。 直到午膳时分,良夫人方才从良文氏的房间里出来,忧心忡忡地回到良姜的院子,屏退左右。 “今日平西王已经进宫,向着皇帝求娶你为平西王妃。最迟明日,皇帝的圣旨应该就会下来。你收拾一下行礼,明日就与平西王一同启程,前往玉华山。” 良姜不由就是一愣:“阿娘你不是一直反对我嫁给平西王吗?” “平西王今日送阿娘回来,已经将所有的事情全都跟阿娘说了。有些话,他说得很对,很多事情,并非我们一味隐忍与逃避就能解决的。我赞成你俩的决定。” 良姜心里顿时一喜:“那我们这么着急去玉华山做什么?” “这是皇帝的意思。阿娘在宫里这些时日,皇帝曾找过阿娘。他希望你能劝说你文师公出山,为他指点迷津,找到龙脉之所在。” “文师公他不会答应的。”良姜笃定地道。 “阿娘知道,可是皇帝对于寻找龙脉所在一直都很执着,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即便你不去,他也会想方设法地逼迫你文师公出山。你小师叔百里守约的事情你忘了吗?” 良姜当然记得,皇帝不仅想挑拨小师叔与顾溪知两败俱伤,还曾派人做下许多恶事,栽赃小师叔。 假如那一战,顾溪知命丧小师叔之手…… 良姜猛然警醒,皇帝不仅要杀百里守约,肯定还要牵扯玉华山啊。 “可是我去了玉华山,又能怎么办呢?” 良夫人沉声道:“你只需要告诉你文师公,舍车保帅,配合皇帝,找出龙脉所在,你文师公会明白的。” 良姜一愣:“我师公知道龙脉方位?” “知道,”良夫人笃定道:“如今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良姜有点懵,不太懂,甚至于有些疑惑。 传说中,龙脉乃是凤族在守护,母亲怎么如此笃定文师公知道? 而且她为什么突然下这个决定,与李道士的归来有没有关系? 顾溪知又如此仓促地进宫,向着皇帝求娶自己为平西王妃,两人莫非是有什么计划? 她狐疑询问道:“怎么这么着急呢?母亲你不与我一同回玉华山吗?文师公他们想必也很想你。” 良夫人摇头,笑得有点勉强:“太后的身体还没有痊愈,母亲暂时离不开。你帮我向着你两位师公磕头请安。 到时候,你所有想知道的,关于你身世的秘密,你两位师公都会告诉你。你就会明白这一切了。” 良姜心里总觉得有些隐约的不安。 “就不能暂缓几日吗?非要这么着急。” 良夫人面色一厉:“你还放不下这点恩怨,非要将你二叔置于死地吗?” 良姜辩解:“不是,我就只是放心不下……” “都过去的事情了,你还睚眦必报,不肯宽恕。毕竟我们都是一家人,你怎么心胸如此狭小,简直太令为娘失望了。 明日,圣旨一到,你与平西王就立即离开这里,你二叔的事情为娘自会处理妥当,用不着你操心。” 良夫人极少这般疾言厉色地训斥良姜。 良姜心底里觉得委屈不已,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赌气道:“走就走,国公府的事情我也不管了,母亲你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转身便走。 良夫人恋恋不舍地望着她的背影,情不自禁地抬手,揪着心口,一股撕裂感涌上来,也湿了眼眶。事发突然,为今之计,也只有这一条路了。 走了,就不要回头,也不要再回来了。 黄昏的时候,真如良夫人所言,皇帝赐婚的圣旨便到了,册封良姜为平西王妃。 顾溪知的承诺则是交出渭西封地,并且护送良姜前往玉华山,请文圣人下山相助。 满朝皆惊。 有人惊讶,良姜一个弃妇,竟然能绝境逆袭,步步高升,成为尊贵的平西王妃; 有人惊讶,平西王顾溪知一向性子清冷,不喜女色,今日居然以渭西封地作为聘礼,向着皇帝求娶一个女人,如此大的代价,这是疯了吗? 平西王府里更是炸开了锅。 谢太妃被气得火冒三丈,第一次失了仪态,疯了一般,要打上国公府,找良姜算账。 多亏了怀远侯与谢浮白拦着,谢太妃气急败坏地跺脚大骂,各种不堪入耳。 一直骂得喉咙嘶哑,说不出一个字,方才消停下来,病倒在床上,拒不见客。 而顾溪知与良姜,第二天就奉旨踏上了前往渭西的路。 同行的人,有方乘煦与佟昭儿率领的军队,还有李道士。 方乘煦与佟昭儿负责从顾溪知手中接掌并且驻扎渭西,李道士与良姜奔赴玉华山,请文圣人下山。 良姜没想到,朝廷竟然会派出方乘煦与自己同行,而且,一个地方新老交替,最是容易有动荡不安的因素,方乘煦虽说率领着军队,但是毕竟只是新人,容易经验不足,德不配位。 皇帝的用意,真是高深莫测,令人不可捉摸。 良姜因此愈加担心起良夫人。 她一人留在这虎狼之窝里,是否能独善其身?自己一走,良文氏她们会不会难为母亲? 临行之前,良夫人并没有出来送她,似乎还在生她的气。 良姜无可奈何地将良夫人托付给于妈与玉婳,告诉她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到怀远侯府与陆星战那里求救。 他们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帮衬。 顾溪知拍拍她的肩,低声道:“你放心好了,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良夫人绝对不是你所想的这般柔弱。她会照顾好自己的。” 良姜惴惴不安地上马,与顾溪知,李道士几人头前开路,方乘煦佟昭儿则率领着军队,随后慢行。 一行人风餐露宿,很快抵达渭西交界。 因为方乘煦率领的大军乃是步行行军,脚程太慢,还要过几日才能抵达。顾溪知等人并未停留,直接先随着良姜去了玉华山。 玉华山山脚下乱石堆砌,看似杂乱无章,却是文圣人布下的八卦阵,寻常人破解不了阵法的话,兜兜转转压根无法上山。 良姜命玉漱观棋等人山下等候,头前带路,三人穿过八卦阵,沿着仅容一人通过的石阶拾级而上,过索桥,攀悬崖,行至半山腰,气温骤降,山路愈加崎岖难行,地势险峻,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李道士紧咬着牙关跟在二人身后,几乎累丢了半条命。 良姜却愈发兴致勃勃,沿路叽叽喳喳地向着顾溪知介绍自己当年生活在玉华山上的趣事,脚步欢快,不时学两声鸟叫,哨音穿透云层。 突然,一阵腥风刮过,猛然听到虎啸之声,李道士抬眼,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一只体型凶猛的吊睛老虎从山上直扑而下,迅如疾风。 (本章完) 219.第219章 良姜的身世 第219章 良姜的身世 李道士被良姜二人落在最后面,眼瞧着那只老虎张开血盆大口,直直地朝着良姜扑过去,他立即转身拔腿就跑,头也不回。 这个时候,即便跑不过老虎,只要能比良姜二人逃得快,也能保住一条老命。 身后传来良姜的惊呼之声,李道士吓得,双腿发软,脚下一滑,就从山上直接滚落下去,撞到脑袋,不省人事。 良姜一个翻身,竟然就直接骑到了老虎的身上,搂着老虎的脖子,一脸嬉笑:“还是我家小猫有良心,知道下山来接我。” 话音刚落,就听头顶处,有人不悦地揶揄:“两年多不回,音讯全无,一回来还好意思发牢骚,我们是不是要全都下山跪迎郡主你大驾啊?” 良姜直接从老虎身上蹦下来,连蹦带跳地往上冲:“七师叔!我想死你啦!” 她这疯疯癫癫的样子,直接把一旁的顾溪知都看愣了。 若非跟着一起来了玉华山,他都不知道,良姜竟然也会像只窜天猴似的,直接窜到别人的身上去,活脱脱就是一只摇尾巴的小奶狗。 她很快就被前来迎着她的玉华山众人围拢起来,七嘴八舌地打趣,然后簇拥着,欢天喜地地往山上走。 顾溪知与昏迷不醒的李道士全都被晾在了一旁。 还是大师兄周到,上前迎着顾溪知,命人给李道士脑门上又结结实实地补了一下子,然后拖死狗一般,抬上玉华山。 如此一来,他就能多昏迷几日。 一直闭关的文武圣人在两日前就已经收到了良夫人的亲笔书信,今日出关。 良姜给两位师祖规规矩矩地磕了头,又哭又笑地叙过别后情,玉华山门徒有眼力地退下去,杀鸡烹羊,欢迎良姜回家。 房间里只留下了良姜的大师伯,还有顾溪知。 武圣人这才开口,询问顾溪知:“王爷,你可已经将姜儿的身世如实相告?” 顾溪知摇头:“良夫人叮嘱我,不到玉华山,不可以泄露半个字。” 良姜顿时一愣:“什么意思?我阿娘跟你说了什么?” 文武圣人对视一眼,文圣人开口道:“姜儿,你可听说过,有关于凤族的这个传说?” 良姜有点懵:“我曾听王爷说过,他说凤族守护着神秘的龙脉,谁若是能找到凤族所在,寻到凤女,就能一统天下。” 文圣人一脸凝重地望着她,郑重其事道:“你就是这个传说中的凤女。” “啊?”良姜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文圣人又笃定地重复了一句:“你就是凤族百年一遇的凤女。” 良姜笑不出来了:“我不是姓良吗?我不是我父亲的女儿吗?” 难不成是捡来的? 文圣人正色道:“你母亲是凤族的人。凤族其实就在渭西与玉华山交界之处,隐于深山天堑之中。与世隔绝,不与外人通婚。 凤族族长与师公我素有交情,将你母亲送来玉华山学习医术,希望学成之后能造福凤族。 结果,你母亲在玉华山上与你父亲日久生情,定下白首盟约,违反了凤族族规,自此断绝关系,再不回凤族。直到你出生。” 良姜没说话,一脸震惊地听着文圣人讲述当年的往事。 “你出生之时,身上便显露异像,啼哭时眉心处有赤焰胎记,这是凤族亲传凤女的标记。 当时皇帝就已经在命人暗中寻找凤族的踪影,你母亲担心你身世暴露,就刻意隐瞒了你真实的出生时辰,并且立即让于妈将你送来玉华山。 我与你文师公一见到你眉心胎记,就立即明白了一切,将你留在玉华山上,帮你设法隐去胎记,掩护你的身份。” “上次大师兄离京之时叮嘱我尽快返回玉华山,并且让我尽量避着李道士,就是怕我的胎记会显现出来吧?” 文师公点头。“那我的族人知道我的存在吗?” “知道,他们在几年前专门找上国公府,与你娘商量,想要将你带回凤族,你娘没有答应。谁知道,却被你祖母无意中将这个秘密听了去。” 良姜一惊:“所以,这些年里,我祖母一直在用这个秘密要挟我娘。甚至于,二叔想要害她,她明知道真相,却不得不惹气吞声,带我离开了国公府?” 所以,二叔一直以来都那么有恃无恐。 所以,自己想要将二叔绳之以法,祖母立即进宫寻母亲回来。 母亲为了凤族,为了自己,再大的仇恨都要原谅,再大的委屈都要忍着啊。 谁让,知道这个秘密的,不是别人,是父亲的亲生母亲呢? 即便再寡情,母亲也做不出大逆不道,杀人灭口的事情啊,只能自己一再退让。 文圣人点头:“你父亲去世,上京没有你娘留恋之处,她又觉得无颜回玉华山面对同门。而凤族,你娘当初也立誓不再踏足一步。 她为了你们母女不会分开,只能选择离开上京,隐姓埋名。 谁知道造化弄人,你们非但回来上京,你还一鸣惊人,重振国公府。而且,还喜欢上了平西王。” 良姜顿时如同醍醐灌顶一般:“阿娘不让我与平西王在一起,就是因为我的身世?” 文圣人蹙眉:“假如你的身世隐瞒不住,一旦被宫里那位知道了,他原本就心胸狭窄而又多疑,你觉得,因为这个传说,他会留平西王的性命吗?” 绝对不会! 别说顾溪知了,只怕是方乘煦,他只怕都心存疑忌,除之而后快。 良姜看一眼一旁的顾溪知,顾溪知微微一笑,眸光坚定而又执着。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世?” 顾溪知摇头:“那日接良伯母回国公府,路上我们聊了很多。她见我心意已决,或许是感受到了我的诚意,于是就如实相告了,希望我能知难而退。” “那你还要进宫请旨?” “假如我不先下手为强,我皇兄一旦从你祖母那里得知你的身世,会立即宣召你进宫,你会答应吗?” 当然不会! “可,可你就不怕我的身世牵连到你,令你兄弟二人反目?” “不怕,”顾溪知不假思索:“再说这个传说本来就是假的。” “假的?” 良姜这才舒了一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我真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影响天下大势呢。” “你的确有这么大的本事。” 文圣人再次语出惊人:“所以你母亲才会这样急切地将你送离上京。” 良姜又是一愣,不过是一转念,便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顿时浑身如坠冰窟一般。 “我将我二叔送去衙门,我阿娘怕祖母气急败坏之下告发身世,所以就立即骗我回玉华山!” 顾溪知与文圣人都没有说话,沉默就像是答案。 良姜想起自己临走前一日,良夫人故意对自己说的那两句凶巴巴的话,顿时就鼻子一酸。 “可我阿娘还在上京啊,万一我祖母真的告发了她,她岂不也危险?她为什么不与我一同离开呢?” (本章完) 220.第220章 关于凤女的消息 第220章 关于凤女的消息 顾溪知愧疚道:“良夫人假如与你一同离开,事情万一出现变数,将无法掌控。她执意要留下,先稳住你祖母与二叔,确保你安全回到玉华山。” 良姜顿时就通红了眼圈。 “可事情还有别的解决方法啊,并不是只有这一条路。人只要恶起来,自私一点,不过是堵住一张嘴而已,有什么难的?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若是知道,一定不会丢下我阿娘一个人在上京。” 不就是大逆不道吗?不就是骨肉相残吗?不就是有悖天伦吗? 他们无情无义,六亲不认,自己为什么要一味退让? 武圣人见她情绪激动,忙上前拍拍她的肩:“你母亲一直没有告诉你真相,就是因为你的性格,不想让你意气用事,做出被世人诟病的错事。 还有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关于凤族的这个秘密。你为父报仇心切,这两年一直在暗中筹谋,壮大风影阁,她全都心知肚明。 所以怕你知道关于凤族的秘密之后,再动其他心思,一发不可收拾。” 顾溪知也劝慰道:“事情或许没有这么糟糕,毕竟告发你,对于你祖母与二叔而言,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良伯母送你回玉华山,也是权衡利弊之后,未雨绸缪,做出的最佳决定。只要你按照她所说的去做,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就是我母亲说的舍车保帅吗?” 文师公点头道:“皇帝对龙脉势在必得,今日之事不过是早晚而已,凤族只能舍弃这里,迁徙到别处居住。而凤族的龙脉只有你能打开。” “我拿什么开?” “血。” “血?” “只有凤女的血,才能打开凤族的封印机关,取出埋藏在龙脉之中的宝藏。” “龙脉里有宝藏?” “对,这才是龙脉里真正隐藏的秘密。这批宝藏乃是曾经的古王朝遗留下来的数之不尽的金银财宝,神兵利器,兵书。凤族守护的,就是这笔宝藏。 若是有野心者,能得到这笔财富,招兵买马,再得以武传世的凤族相助,自然就拥有了与朝廷抗衡,争夺天下的资本。这才是得凤女者掌天下这一传言的真实含义。” “所以,母亲让我打开龙脉封印,转移宝藏与族人,如此一来,皇帝得到的不过就是一片子虚乌有的风水宝地。” “对,只要我皇兄得偿所愿,即便你们凤族身世暴露,皇兄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国公府与平西王府才能相安无事。” 良姜这才明白自己母亲的真正用意。 返回玉华山,寻到族人,再加上顾溪知在渭西的势力,进可攻退可守,强过留在上京坐以待毙。 李道士恰好昏迷不醒,正是自己行事的最好时机。 等一切全部安排妥当,文师公再协助李道士寻到龙脉,皇帝悬着的心彻底放下,凤族对于他而言,也就没有什么价值。 如今就盼望着,良文氏与二叔不会狗急跳墙,给自己一点充裕的时间。 上京。 良夫人忐忑难安,局势已经逐渐不受她的掌控。 她从宫里回来,就立即派人软禁了良文氏,除了自己之外,不许任何人见她,以免她将良姜身世的秘密泄露出去。 良文氏心底里也明白,事已至此,若是揭发了良姜的身世,无疑就是两败俱伤,对谁也没有好处。 她向着良夫人提出诸多的条件,比如确保良二爷安然无恙,给二房足够的银子等等,良夫人为了稳住局势,全都一口应下。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良文氏竟然没有遵守几年前在良国公面前许下的约定,将良姜身世的秘密提前就告诉给了良二爷。 狱中的良二爷是她鞭长莫及的。 虽说她对于良二爷以往所犯下的罪行表示既往不咎,可是他雇凶杀人之事也是罪证确凿。 他立即被罢免了兵部的职位,也要为此而受到相应的制裁,不能私了。 良文栋作为罪臣之子,承继国公府一事,也将化为泡影。甚至于兵部刚得的差事,也岌岌可危。 随着良二爷的案子铁板钉钉,太师府对于良苏与褚修文的亲事,也明确了态度。良苏可以嫁进太师府,但是并非正妻,而是妾室。 这令良二婶火冒三丈,大骂褚修文不是东西,要打到太师府去理论。 面对她的撒泼,褚修文丝毫不以为意。 良苏假冒良姜的名头,以及往点心里下药,这样龌龊的手段若是传扬出去,良苏势必无颜见人。 他吃准了良家人不敢声张,而且,良苏如今不过是个毫无依仗与背景,寄人篱下的落魄千金。因此格外肆无忌惮。 良二婶没有了男人依靠,拿不定主意,除了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什么办法都没有。 良文氏苦心栽培良苏,没想到竟然落得给一个没名没分的庶子做妾,一口气咽不下,直接病倒了。 尤其是当良二爷的判决下来那一日,良夫人就知道,这局势已经稳不住了。 狗急跳墙,就容易孤注一掷。 皇宫。 皇帝正在拆阅来自于渭西的密信。 龙颜大悦。 信中李道长回禀了渭西一行的进展。 他与良姜一行人已经抵达玉华山,因为半路遭遇猛虎,昏迷了两日初醒。 文圣人身体有恙,不便远行。但是与李道长在玉华山顶夜观星象,经过一番探讨切磋之后,李道长如醍醐灌顶,基本确定了龙脉方位。 现在方乘煦已经率兵抵达渭西,三人离开玉华山,李道士率领部分兵马前往龙脉之地驻扎,而顾溪知与良姜则与方乘煦正在完成渭西政权的交接。 新军入驻,原来的士兵则需要陆续撤离渭西。 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今日终于有了龙脉的消息,皇帝满怀激动。 只要找到龙脉,按照传说中所说的那般,将皇陵迁至此地,自己的江山就可以千秋永固,高枕无忧了。 至于顾溪知,没有了封地,兵马也要被充编与削减,也就不足为虑。 林公公从殿外进来,打断了他的思绪:“皇上,大理寺卿求见。” 皇帝头也不抬:“什么事儿?” “说是有关于凤族的重要线索回禀。” 皇帝诧异地抬起脸来:“凤族?” “是的。” 真是天意啊,自己刚刚得到龙脉的消息,竟然又有了关于凤族的线索。 皇帝心情大好:“宣!” 林公公退下,一会儿的功夫,大理寺卿进入大殿,跪倒尘埃,觐见皇帝。 皇帝有点迫不及待:“你说你有关于凤族的线索?” 大理寺卿低垂着头:“回皇上,是刚被贬官入狱的兵部前员外郎良大人,他说他知道谁是天选凤女。” “喔?谁?” 大理寺卿面露难色:“良大人不肯告诉下官,他说他要亲自面见皇上,才能据实相告,希望能将功赎罪。” 皇帝此时什么也不计较:“人呢?那还不快宣?” (本章完) 221.第221章 拖下去,斩了 第221章 拖下去,斩了 良二爷就候在大殿之外,听到皇帝宣召,低头入内,跪地高呼万岁。 皇帝沉声吩咐:“到朕近前来。” “罪臣不敢。” 皇帝知道他的心思:“你若是真的知道凤女在哪,朕可以赦免你无罪,而且官复原职。” 良二爷顿时大喜过望,迫不及待地招认:“回皇上,这凤女不是别人,正是罪臣的侄女良姜,鹤雅郡主。” 皇帝眸子骤紧:“你说什么?” “良姜的母亲乃是凤族人,而她就是百年一遇的凤女之身。” 皇帝的眸色顿时一厉:“你听谁说的?” “罪臣的母亲,几年前凤族的人曾经找上国公府,与罪臣大嫂说话的时候,我母亲无意间听到的。” 皇帝微勾起唇角:“也就是说,这件事情你们早就知道,却一直在瞒着朕?” 良二爷一愣:“罪臣也是刚刚才知道,先前并不知情。” “哼,你是见性命不保,所以才不得不说出这个秘密,用来换你的性命吧?” 皇帝的声音极沉,带着无形的威压。 良二爷大惊失色:“不是,真的不是,是罪臣的母亲刚告诉罪臣知道的。” “啪”的一声,龙案上的奏折被皇帝直接砸在良二爷的头上。 他一言不发地紧盯着良二爷,怒火在胸腔里燃烧。 良姜竟然会是凤女! 自己刚给她与顾溪知赐婚! 得凤女者掌天下! 自己身为一国之君,岂能言而无信,收回圣命? 而且,最为棘手的是,现在良姜与顾溪知都在渭西。 他们如此仓促离京,前往玉华山,自己最初并未起疑,如今看来,其中必有蹊跷! 假如,李道长寻到龙脉,顾溪知再从中作梗,会不会威胁到自己的江山? 假如,自己能早些时日得到这个消息,一切就都不一样。 他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气急败坏地挤出几个字:“拖下去,砍了!” 命令一下,大理寺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一怔。 良二爷更是呆若木鸡,片刻反应过来,大声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罪臣真的事先并不知情。罪臣对皇上您忠心耿耿啊。” 皇帝冷笑,接着又下了第二道命令:“良府老夫人教子无方,知情不报,收回诰命,连同妻女,一并送去皇庵,负责清扫庵门。” 大理寺卿也被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更不敢给良二爷求情,只求自己不受牵连,汗如雨下。 当今皇帝喜怒无常,狠厉残暴,臣子生死不过就是他的喜恶。 不断哀告的良二爷被侍卫捂住嘴拖下去。 皇帝冲着大理寺卿下令:“你亲自去一趟国公府宣旨,将良夫人速速宣召进宫。” 大理寺卿这才如释重负,立即逃一般退出大殿。 国公府。 噩耗临门。 良文氏悔不当初。 没想到自己自作聪明的结果,竟然是弄巧成拙,将二房推到了更不堪的境地。 皇庵那是什么地方?里面大多是宫里的主子,一家人去了皇庵,说白了,就是个供人差事的奴婢,而且一辈子都没有翻身之地。 立即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二房一片哀嚎。 良夫人也知道,自己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 自己千方百计,仍旧还是没能隐瞒住这个秘密。 唯一庆幸的就是,良姜与顾溪知已经不在上京,抵达玉华山。 她被直接带去皇宫,跪在皇帝面前。皇帝不疾不徐道:“你应当已经知道,朕宣召你进宫所为何事了。” 良夫人点头。 “良姜真是凤族凤女?” “是。”良夫人老老实实地道。 林公公捧上笔墨,将一副地图铺展在她的面前。 皇帝用指尖拧了拧眉心:“将凤族与龙脉所在,在地图上标记出来,朕恕你无罪。” 良夫人提笔:“我虽然是凤族人不假,但我自幼便上了玉华山学艺,后来因为执意要嫁给我丈夫,与我族人从此断了关系与往来。 我只记得龙脉大概方位,至于我的族人是否还隐居在这深山之中,我也不太清楚。” 皇帝睁开眸子:“那你让良姜与顾溪知奔赴渭西,有什么目的?” “这难道不是皇上您的意思吗?臣妇答应,也不过是爱女心切,想让她远离是非,保全性命罢了。” “她对于她自己的身世并不知情?” “她若是知道,肯定是不会离开,留下妇人一人的。” “那顾溪知呢,他宁肯舍弃渭西,也要求娶良姜,分明是早就有所预谋吧?” 良夫人再次摇头:“龙脉是假的,关于凤族的传说也都是假的,子虚乌有,没有什么好谋划的。” “你说是假的?”皇帝挑眉:“那什么是真的?” “凤族不过是在战乱之中,避世而居的流民罢了,所谓的龙脉,也不过只是山水外像,不会因为谁葬于此地而改变天下大势。 所谓的得凤女者掌天下更是无稽之谈,这本来就是凤族的仇家别有用心,故意散布的谣言。” 皇帝“呵呵”一笑:“假如龙脉之事子虚乌有,你就用不着如此着急,将良姜送去渭西了。是与不是,等朕寻到龙脉所在,李道长就能窥破天机。” “臣妇言尽于此,愿意将龙脉所在据实相告。还请皇上能放过我家良姜自由。” 提笔将龙脉所在之处勾画出来。 林公公收回地图,递呈皇帝。 皇帝垂眸看了一眼,与李道士信中所说方位比对,一模一样,略一沉吟。 “林公公,传令下去,太后娘娘要亲自前往渭西西巡,体察民情。着令一千护卫军护送太后凤驾。” 林公公低垂着头,额头的青筋跳了跳。 “太后凤体微恙,还未痊愈,不知道什么时候启程?” 皇帝看一眼良夫人:“明日辰时启程,良夫人医术不错,可同往。对了,差人去一趟平西王府,宣召谢太妃,请她入宫常住。” 林公公领命,后退数步,走出殿外,愣了一会儿神,这才前去传旨。 良夫人也被带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工夫,林公公疾步入内,向着皇帝回禀:“皇上,奴才刚派人去了平西王府,谢太妃不在府上。” 皇帝一愣:“不在?她不是称病在府上休养吗?去了何处?” 林公公摇头:“留在平西王府的,乃是个丫鬟假扮的。谢太妃好像已经不在上京了。” “什么?” 皇帝微眯了眸子,一拳捶在龙案之上:“跟朕玩金蝉脱壳,果然早有预谋。朕一时间掉以轻心,竟然被他抢占了先机。” 皇帝挥手屏退林公公,闭目养神片刻,方才坐正身子,铺展信纸,笔走游龙。写完之后加盖印玺,立即装入信封之中,轻咳一声:“暗影何在?” “小人在此。”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大殿之中,浑身黑衣笼罩。、 皇帝将信封丢入暗影手中:“速速快马前往渭西,将这封信务必亲手交到方乘煦的手中。命他按照信中朕的指示行事,绝对不可心慈手软。” 暗影领命,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殿。 (本章完) 222.第222章 送你回玉华山 第222章 送你回玉华山 渭西。 李道士一得到龙脉的消息,就立即迫不及待地启程,离开了玉华山。 凤族的事情良姜也在暗中进行处理。 只不过,她并不方便亲自出面,只能由两位师公暗中派遣玉华山弟子协助进行转移。 良姜担忧远在上京的良夫人,但也知道,自己现在冒失地返回上京,无疑就是羊入虎口,并非明智之举。 她只能派遣影阁高手,速速前往上京,希望能将良夫人安全带离那是非之地。 安排好一切,她跟随顾溪知下了玉华山,前往渭西,与方乘煦交接公务。 两人就住在顾溪知的府邸。 因为顾溪知离开渭西数月,需要紧急处理与梳理的公务比较多。交接事宜便只能适当延迟。 约定的交接日子很快到来,顾溪知收到来自于上京的消息。 良二爷揭秘被斩首示众,二房尽数被贬至皇庵。良夫人随着太后凤驾,一同来了渭西,不日即将抵达。 没想到,自己这般紧赶慢赶,仍旧还是迟了一步。 上京肯定是不能回了,皇帝的圣旨应该马上就要到渭西,或者说,方乘煦可能已经接到了皇帝的密旨,只不过按兵未动罢了。 事情一再生变,完全脱离了二人原本的计划。 而且,他们要面临一个生死抉择:假如,皇帝要对良姜,以及凤族不利,他们是要顺从,还是反抗。 对此,顾溪知一点犹豫都没有。 他告诉良姜,当初在马车里,良夫人就曾经问过他这个问题:假如皇帝要良姜的性命,他会不会跟着一同赴死。 当时顾溪知是不假思索地否定了。 他给的答案是:不会,为了良姜,他会反抗,哪怕造反。 正是这句话,轻而易举地打动了良夫人,放心将关于良姜身世的秘密告诉他。 所以,顾溪知立即开始未雨绸缪,调兵遣将,如果皇帝不肯放过良姜母女,以及凤族,他会毫不犹豫地与方乘煦殊死一搏。 当然,他暂时也不会将渭西乖乖地拱手让人。 这些年里,他励精图治,将驻扎在渭西的将士们训练得全都好似锋利长剑,可以以一敌十。 但是皇帝的态度明朗之前,两人也不能师出无名,率先出手。 唯一庆幸的是,良夫人来了渭西,若是能将她营救出来,一家人团聚在一处,哪怕是再也不能回国公府,浪迹天涯,也值了。 不过,顾溪知还有一个疑虑。 龙脉被发现,他以为,皇帝或许会御驾亲征,前来查勘。 可万万想不到,皇帝会让太后离京前来渭西,主持大局。 尤其是太后这些时日身子还不太好,却千里迢迢地一路颠簸,来此必有要事。 他与良姜百思不得其解,差人密切关注太后一行的消息。 最终决定在太后与李道士会合之前,先下手为强,救出良夫人。 太后一行人很快抵达渭西,驻扎在距离渭西府城五十里地的驿站,休整一夜之后,就会启程,前往龙脉之地。 顾溪知与良姜白日养精蓄锐,打算夜间前往驿站,开展行动。 夜幕很快降临,两人正要乔装改扮动身,突然有小吏风风火火地来报,城西有大批村民上吐下泻,疑似中毒,有性命之危。 郎中查看不出究竟中的什么毒,也看不出中毒原因,而中毒村民还在陆续增加。 这令良姜一时间有些为难。 见死不救于心不忍,更何况若是找不出中毒原因,会造成更多的人受害。可今夜又是营救自己母亲最好的机会,一旦太后与李道士会合,戒备会更加森严。 还是顾溪知当机立断:“时辰尚早,我先带着观棋前往驿站打探虚实,你去瞧瞧具体情况,若是解决得快,便去接应我们,否则就安心留在府上等我消息。” 为今之计,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 良姜也不过多耽搁,立即骑马跟随小吏前往城西,希望能速战速决,不耽搁今夜的行动。 她因为心急,一马当先,骑得有点快。 刚出城不到半里地,座下骏马突然一声嘶鸣,向前一头栽了下去。 良姜大吃一惊,有埋伏!怕是中了绊马绳。 因为惯性,她整个人也向着前面直直地倒了下去,一个鹞子翻身,正要起身,旁边突然伸出一柄雪亮的长剑,抵在她的咽喉处。 动作极快,良姜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顿时身子一僵。 缓缓抬脸,站在她面前的,赫然正是方乘煦。 所谓的村民中毒,应当只是他的引蛇出洞之计,目的就是要引诱自己前来,自投罗网进入他的包围圈。 月色下的方乘煦一手持剑,居高临下望着她,淡淡地下令:“绑了。” 旁边暗黑的草丛里出来两人,手持绳索,就要上前捆绑。 良姜冷冷地瞪着他:“是谁指使你的?” 方乘煦淡淡地道:“你就不要问了,我派人将你送去玉华山,到了那里自然就会放了你。所以也希望你能乖乖配合我,不要耍什么样。”、 良姜一愣,微眯了眸子:“送我回玉华山?” 方乘煦抿抿唇:“对,山下是非太多,你日后安心待在玉华山,就不要下山了。相信,两位圣人能保住你的性命。” 良姜一愣,心里顿时升腾起一阵不好的预感:“为什么要将我送走?” 方乘煦不再说话,只沉声吩咐:“绑!” 两人上前,正要动手,突然全都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良姜已经突然发难,一个旱地拔葱,徒手夺取长剑,身形如电。 方乘煦大吃一惊,慌忙还手,却并不是良姜的对手,被她用夺来的长剑抵住了胸口。 “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方乘煦没想到,良姜今日因为要夜探军营,身上提前备了迷药,轻易反败为胜。 他颓然道:“相信我这一次,我只是想救你。渭西不是久留之地,赶紧离开,更不要去驿站。” 良姜眸子一紧:“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驿站?” 然后心中一惊:“驿站里莫非有埋伏?” “不错,驿站已经四面埋伏,有人想要你们的性命,就等着你们自投罗网。” 方乘煦老老实实承认:“我不希望你跟着以身犯险,所以,赶紧离开此地,否则,必有性命之忧。” 可是,顾溪知他已经去了。 良姜立即收回长剑,足尖一点,翻身上马。 方乘煦一把拽住马缰:“你这是去送死!” 良姜坚定道:“方乘煦,今日你的一番好意我记住了。但对我来说,很多东西都比性命重要。” 一剑挑断马缰,调转马头,直奔驿站。 (本章完) 223.第223章 驿站纵火 第223章 驿站纵火 驿站。 良姜仓促赶到,按照提前约定好的暗号,只见到了留在外面接应的观棋。 观棋说顾溪知已经悄悄潜入了驿站之中。 良姜心里“咯噔”一声,知道阻拦已经来不及了,简单交代观棋一声,自己也避开驻扎在驿站外面的护卫军,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驿站之中。 刚隐匿好身形,就突然听到前方一片冲天的喊杀之声,从四面八方突然涌出一群的护卫军,将其中一个小院严严实实地包围起来。 有火把燃起,将中央场地映照得亮如白昼。 有两道人影在院中激烈交手,一个是顾溪知,另一个人身形魁梧,连带狰狞的青铜面具,手中长剑对着顾溪知步步紧逼,招数变化莫测,身形迅如疾风。 显然,顾溪知的行踪已经败露,或者说,他一进驿站,就落入了对方的圈套之中。 四周士兵手中弓箭对准了顾溪知。 面具男子虚晃一招,退出圈外,冷笑吩咐:“刺客闯入驿站,意图刺杀太后,放箭,杀无赦!” 一声令下,顿时箭雨如蝗,向着顾溪知射了过来。 顾溪知慌忙抬剑抵挡,被箭雨压得,压根无法脱身。 只能迅速寻找掩体护身,一面全神贯注地应对,一面暗自思忖退路。 良姜一时间也束手无策。 自己此时即便一跃而下,面对这些乌泱泱的护卫军,凭借一己之力,也只是飞蛾扑火。 要想救顾溪知,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找到太后。 她目光所及,驿站大大小小的房间几十有余,更何况,对方早有准备,太后未必就藏身在驿站之中。 事情紧急,顾不得多想,只能铤而走险。 她决定驿站纵火,这些护卫军必须要保护太后安全,蜂拥而去,太后的行踪自然也就泄露。 一方面,可以调虎离山,减轻顾溪知的危险,他可以伺机而逃; 另一方面,若是迫不得已,自己就出其不意,想方设法挟持了太后再说,管他什么大逆不道呢。 反正撕破脸只是迟早之事。 她还未行动,就见不远处另一个院子里突然腾窜起冲天火焰,火光映照中,一道娇小的身影迅速逃离。 这是谁竟与自己不谋而合了? 随着火焰腾空,有人大声惊呼:“走水了!快点救火啊!” 然后那道逃窜的身影被护卫军发现,大呼小叫着抓刺客。 “有刺客,太后娘娘有危险!” 良姜隐蔽于高处屋顶之上,瞧得十分清楚,那道身影身手并不敏捷,甚至于有些笨拙,径直向着自己的方向慌里慌张地逃窜过来。 身后有两个护卫军紧追不舍。 良姜不能不管,足尖一点,几个兔起鹘落,一个腾空,就将两个护卫军打晕,落在了纵火人跟前。 跳跃的火光里,双方全都大吃一惊,脱口而出。 “良姜!你也来了?” “绾儿郡主?你怎么在这里?” 适才纵火的人,正是谢绾儿。她一身护卫军打扮,唇上还贴了两撇小胡子,但良姜仍旧一眼就认出了她。 应当是她混进了护卫军里,发现顾溪知有危险,便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情况危急,不是叙旧的时候,良姜急声问:“顾溪知有危险,你可知道太后藏身在何处?” 谢绾儿抬手一指:“就我放火那院子就是。” 良姜一挑大拇指:“你厉害!” 我只想求着人家太后救人的,你直接想一把火烧死人家啊。这要是被逮着了,侯府都得跟着你陪葬。 可是……良姜纳闷。 太后这里又是失火,又是有刺客,如此危急,那些包围顾溪知的护卫军们却压根没反应啊! 竟然都没人来营救太后!救火之人寥寥无几。 她甚至怀疑,谢绾儿所说的是不是真的? 于是重复了一句:“你确定太后真在这里?” 谢绾儿笃定点头:“我亲眼瞧见的,火势一起来,良夫人就立即奋不顾身地将她救了出来。” 良姜立即不假思索地冲着着火的院子冲了过去,不忘叮嘱一句:“隐藏好你自己!” 火势随风,越来越大。 包围顾溪知的护卫军一时间有些乱了阵脚。 面具男子却丝毫不以为意:“慌什么?给我继续!” “可是太后娘娘会有危险……”有人提出质疑。 面具男子冷冷地打断那人的话:“别忘了,现在我才是总指挥使!” “可见死不救,太后娘娘若是有什么闪失,不是你一人能承担得起的!所有兄弟都要跟着你陪葬!兄弟们,听我的,快去救太后!” 话音还未落,面具男子手中长剑就脱手而出,直接刺中了那人的后心。 那人难以置信地扑倒在地。 面具男冷声道:“圣上有命,我乃是西巡总指挥使,尔等必须听我军令,谁若是敢违背我的命令,就是这样的下场。给我继续杀!” 再也无人敢反驳。 顾溪知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丝毫不顾及太后的安危。 而且如此果断,而又心狠手辣。 苦苦思索朝中可有这样的厉害人物。 士兵纷纷将箭瞄准了顾溪知,再次放箭。 正危急关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沉声喝止:“都给哀家住手!” 太后娘娘驾到。 士兵们纷纷放下手中弓箭,扭脸望向太后的方向。 只见太后娘娘在良姜的挟持之下,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良姜手里的匕首,此时正抵在太后的脖颈之上,满脸警惕着周围的护卫军。 顾溪知顿时大吃一惊,挟持太后,这可是死罪!良姜这股狠劲儿上来,真是不顾一切。 或许,她能劫持太后救了自己性命,可她就不想想,如何收场? 他扯落面巾,上前跪倒在地,向着太后请安。 太后被挟持,面上依旧十分从容淡定,并无丝毫慌乱。 她阴沉着脸:“平西王,你来觐见哀家,正大光明让人通禀即可,这般鬼鬼祟祟,究竟有何图谋?” 顾溪知听出了太后明显的开脱之意:“儿臣知错,请母后恕罪。” 太后冷声道:“若有下次,哀家定不饶你。还不快些退下?” 顾溪知起身,面具男子上前一步:“太后娘娘,平西王夜半潜入驿站,又指使鹤雅郡主纵火行凶,不能轻饶。此事还是交给微臣来处理吧。” 太后轻哼:“怎么?哀家的话都不听了?他乃是堂堂王爷,即便要治罪,还轮不到你说了算。” 面具男子毫不退让:“微臣受命于天子,有责任保护太后娘娘的安危,对于别有用心之辈,绝对不能姑息纵容,否则后患无穷。” 太后望着面具男子,眸光微沉:“哀家现如今已经被鹤雅郡主劫持,人不放不行,你怎么决断?” (本章完) 224.第224章 劫持太后 第224章 劫持太后 脸戴面具的总指挥使冷冷地看了良姜一眼:“胆敢劫持太后,罪同谋逆,一律格杀勿论。” “所以说,哀家是生是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定要将平西王与鹤雅郡主置于死地,是吗?” 面具男子十分笃定地道:“微臣自然会尽最大的努力,确保太后万无一失。” “好一个尽力!”太后冷笑:“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皇帝授命?” 面具男子略一犹豫,只能沉声道:“皇上有令,不惜一切代价,肃清奸贼,确保长安太平。” “谁是奸贼?!”太后怒声道:“平西王所犯何罪?” “纵火与劫持太后,这就是死罪。” 此人丝毫也不畏惧太后威仪,竟敢以下犯上,这般有恃无恐,很是反常。 而且,对方一直在有意改变声音,似乎是担心别人听出什么异常之处。 莫非,是自己相熟之人? 顾溪知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他出声试探道:“真正死罪的人应当是你吧,你勾结西凉,陷害良国公,致使数千将士埋骨西凉。大理寺金蝉脱壳,逃避国法惩处,今日又假传圣旨,忤逆太后,佟守良,你还不认罪伏法?” 此言一出,士兵们纷纷一脸震惊,好像炸了锅一般。 “佟将军?怎么可能?” “就是,佟将军不是已经自毙于天牢之中吗?” “皇上怎么可能重用一个通敌卖国的奸贼?绝不可能!” …… 太后更是惊讶地望向面具男子,难以置信。 面对顾溪知的指认,总指挥使不慌不忙:“你少在此危言耸听,蛊惑军心,本官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手里有皇上密旨!御赐尚方宝剑,乃是奉命行事。” 顾溪知抬手一指:“你若是有胆量,便揭了脸上的面具示人,一个私通外国的朝廷要犯,皇上怎么可能委以重任,让你在此发号施令。你这圣旨与宝剑,怕不是抢来的吧?” 他的话令士兵们顿时也生起疑虑。 太后厉声呵斥:“你若真是佟守良,即便圣旨在手,你也没有资格在此发号施令。揭下你的面具,让哀家瞧瞧你的真面目。” 总指挥使毫不退让:“下官奉命行事,有尚方宝剑为证!平西王故意声东击西,挑拨离间而已,太后娘娘切莫上他的当。 今日若是放走平西王,在渭西,他爪牙众多,无疑就是放虎归山,再想绳之以法,只怕就难了。 所以还请太后娘娘体谅微臣的难处,士兵们听令,给本官拿下平西王,谁若是敢反抗,格杀勿论。” “我看谁敢?”良姜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你们谁若是敢轻举妄动,我绝不手软。” 两人一个要杀,一个要放。 一个手持皇帝圣旨与尚方宝剑,一个挟持当朝太后。 太后的性命现如今就在鹤雅郡主手里,士兵但凡有个轻举妄动,太后有什么闪失,这不是罪过吗? 护卫军面面相觑,一时间呆若木鸡,不知道该如何行事。 总指挥使轻蔑冷笑:“我赌你良姜不敢!虚张声势而已,绝对不敢对太后不敬!而且你以为你挟持太后娘娘,就能逃得出此地?” 良姜摇头:“我压根就没想逃。你们不就是想要让我帮你们找到并开启龙脉吗?一命换一命,放了平西王,我跟着你们一同前往。” “良姜!”顾溪知急忙出声劝阻。 良姜摇头,眸光出奇坚定,催促道:“别管我,快走!”总指挥使寸步不让,手持尚方宝剑拦住顾溪知的退路。 太后怒斥:“你眼瞎了吗?没看到哀家脖子上的刀吗?谁若是敢阻拦,罪同谋反!” 无人敢上前,面具男子也略一犹豫。 顾溪知明白,自己若是执意要带走良姜,这面具男子真会毫不顾忌太后的安危,下令将二人一同射杀。 自己若能逃离此地,才有营救她们母女二人的机会。 他一咬牙,直接腾身而起,两个起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良姜这才慢慢地放下了手中匕首。 面具男子气急败坏地沉声吩咐:“将鹤雅郡主拿下!” 士兵一拥而上,将良姜捆绑起来。 良姜并未反抗。 太后不悦轻哼:“竟敢挟持哀家,逼着哀家释放平西王,鹤雅郡主,你也真是活腻歪了。你以为,你是凤女,哀家就不能将你怎么样,所以有恃无恐是不是?” 良姜跪在地上:“太后娘娘恕罪,良姜绝无谋逆犯上之心,只不过事情危急,实属无奈之举。” “无奈就能以下犯上?”太后冷声吩咐:“将鹤雅郡主押到哀家房间,哀家要亲自审问,看看她与平西王究竟有什么阴谋。” 护卫军领命,上前押解良姜。 面具男子试图阻拦:“太后娘娘,这良姜武功高强,诡计多谋,为了您的安全考虑,还是由下官负责审讯吧?” 太后冷冷地看了那总指挥使一眼:“良夫人现如今就在我们的手里,你还怕她耍什么样?哀家要亲自审讯!走!” 不顾面具男子的阻拦,带着良姜直接回了她的房间。 良夫人正跪在院子里,见到太后,立即匍匐在地,向着太后惶恐请罪,求她饶恕良姜的罪过。 太后看也不看她一眼,怒气冲冲地径直进屋,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胸膛起伏,大口地喘气。 玉珠慌忙拿来药丸与热茶,给太后服用。 太后深吸一口气,这才勉强平稳了呼吸,望向跪在自己面前的良姜,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然后声色俱厉地质问:“挟持哀家,将刀架在哀家的脖子上,鹤雅郡主,你最好能给哀家一个理由,否则,哀家现在就下令,砍了你的脑袋!” 良姜抬脸,十分认真地道:“臣女冒死劫持太后,一是为了救平西王脱险,第二是为了太后娘娘您啊。” “嘁,为了哀家?你还真是大言不惭。” “良姜斗胆,想问皇上为何要让太后娘娘您亲自前来渭西?” “自然是让哀家监管龙脉。如此重要的事情,岂能放心让外人经手?” “既然如此,皇上又为何要派遣一个指挥使暗中行事,还不将太后您的话放在眼里?” “大胆!”太后怒斥:“你想挑拨哀家与皇帝的关系?” “臣女万万不敢。可是适才驿站起火,有刺客闯入,士兵们却无人前来营救太后娘娘您,还是我母亲奋不顾身,将您救出屋外。 我挟持您,以性命要挟他们放走平西王,那位将领竟然敢对太后您的安危不管不顾,甚至以下犯上,太后娘娘难道不觉得,他们太过于怠慢了吗?” (本章完) 225.第225章 殉葬 第225章 殉葬 “那又如何?”太后不以为意:“哀家查明之后,自然会治他们的罪过。” “只怕,太后娘娘您已经被架空了,您的命令他们未必听从。” 太后微眯了眸子,神色一厉:“早就听闻你诡计多端,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你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也好有可乘之机是不是?” 良姜正色道:“臣女不敢,可事实您适才也全都看到了。这位指挥使大人对您的安危不管不顾,并未将太后您放在眼里。 臣女不信这是皇上授意的,难道您就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个指挥使的身份与动机?” “你也怀疑这个人是佟守良?” “佟守良压根就没有死,死在大牢里的乃是一名死刑劫匪。” 良姜十分笃定地道:“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极有可能就是佟守良!他在冒充钦差身份,想以皇上之名,挑拨皇上与平西王之间的关系,进而意图侵占龙脉,对我长安江山不利。” “圣旨与尚方宝剑就在他的手里,岂能有假?” “那臣女想问太后娘娘,皇上与平西王乃是手足,他有何理由要将平西王不由分说置于死地?不是假传圣旨是什么?” 太后一噎。 良姜又继续道:“佟守良原本就私通西凉,皇上又怎么可能将龙脉这么重要的事情放心交给他?就不怕西凉人插手,颠覆我长安江山吗? 太后娘娘,您不得不防啊?最起码,你要先验证一下此人身份吧?” “所以说,你挟持哀家就是想让哀家看清这个人?” “太后英明,洞察秋毫,只有您不被奸人蒙蔽,掌控了局势,我与母亲方才能有一线生机,良姜即便冒这风险也值了。” 太后“呵呵”一笑:“好一副伶牙俐齿,挟持哀家的滔天罪行竟然被你粉饰成了良苦用心,哀家差点都要被你蛊惑了。” “臣女是否是蛊惑太后,您只需要揭开那指挥使的面具就可知真假。” “是真是假哀家心里有数,任你再言巧语,都改变不了今日你忤逆的事实。” “良姜生死是小,长安江山社稷为重,还请太后娘娘谨慎行事。” “说得这般大义凛然,劝你就不要白费心机了。龙脉开启之前,哀家暂时不会要你的性命,但哀家也不会上你的当。” 言罢不耐烦地叫进来玉珠,将良姜带下去,与良夫人关押在一处,严加看管。 第二日,一行人直接开拔,在李道士派来的人接引下,直奔龙脉所在之地。 一路之上,太后思虑重重。 良姜的话,她虽说不信,但心里也生了疑虑。 她命玉珠暗中打听那日失火之事,立即了解了其中的来龙去脉。 尤其是得知,当时的护卫军队长,不听指挥使的命令,要率人前来营救自己之时,指挥使竟然当众杀了他震慑众人。 这令太后顿时感到震惊。 很明显,这个皇帝暗中授命的指挥使并未将自己的性命放在眼里,自己的生死对于他而言,无关紧要。 一个指挥使哪有这样的胆量,要么,真如良姜所言,他心怀不轨;要么,还有一个更恐怖的可能,就是皇帝的意思! 再联合良姜的话,太后的心底里寒气直冒。 再加上这一路崎岖山路颠簸,早就疲累不堪,太后病倒了。 继续前行,就要进山,马车必须要弃了。 可是太后病得压根抬不起头来,一起身就觉得天晕地转。 总指挥使心急如焚,守在马车外面连声催促。玉珠怒声道:“太后她老人家原本身体就不好,这一路颠簸,水土不服,都是咬着牙硬撑。再加上那日夜里受惊,凤体违和,多休息一日再行军又怎么了? 指挥使大人若是着急,您就自己进山好了,反正您有皇上密旨,一切都可以自己做主。” 总指挥使并不理会她的无礼,沉声对太后道:“龙脉之事,皇上再三交代,必须要谨慎,由太后娘娘您亲自查看比较好。微臣不敢擅作主张。为了长安社稷,还请太后娘娘再忍耐忍耐。 微臣已经命人准备好了肩辇,由护卫军抬着您进山。” 马车里,太后的声音有气无力:“哀家现如今就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即便到了龙脉跟前,也压根没有气力查看。 要么,指挥使你全权做主,要么,就等两日,等良夫人给哀家调理好身子,我们再继续前进。” “不行!”总指挥使寸步不让:“平西王一直都在觊觎龙脉,若是被他提前寻到所在,只怕是要坏了我长安的江山社稷。” 太后冷笑:“笑话,平西王与皇上乃是一个祖宗,他能对龙脉下什么手?难道要毁了自己祖宗的风水?” “可是谢太妃如今也金蝉脱壳离了上京,一切皆有变数。” “指挥使这话什么意思?龙脉跟谢太妃有什么关系?” 指挥使一噎,似乎是警醒了什么,慌忙改口:“微臣的意思是说,谢太妃使诈离京,可见平西王居心叵测,怕有谋逆之心。” 太后轻叹一口气:“可哀家现如今,是真的坚持不了。你若实在不放心,就先行一步。容哀家略微好转,就立即进山。” 指挥使略一思忖,眸光微闪:“那微臣就先一步进山,留良夫人在此,为太后诊治。还请太后娘娘以江山社稷为重,早一点启程。” 太后一口应下:“这还用你叮嘱吗?这江山是我儿子的,我难道不比你心焦?” 指挥使唯恐前方再生变数,凭借李道士一人,压根就不是顾溪知的对手。 于是当机立断,留下心腹与部分护卫军,保护太后。自己则先行进山与李道士会合。 良夫人与良姜被带到太后马车跟前,为太后诊脉,以针灸治疗。 玉珠守在跟前,周围侍卫重重,严加把守。 马车车帘放下,太后立即一改适才有气无力地样子,一把捉住了良姜的手。 压低声音,询问道:“你可有办法离开此地,联络上平西王?” 良姜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摇头道:“没有,我也不知道平西王现在何处。” 太后顿时满脸的失望与颓丧。 “莫非天要亡我?” 良夫人有些莫名其妙:“太后娘娘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太后紧了紧牙根:“哀家我自作孽不可活,如今怕是要遭报应。” 良夫人愈加一头雾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您身子不好?” 太后摇头,面色有点灰败:“哀家怀疑,皇帝让我前来,是想让我殉葬!” “什么?!”良夫人与良姜全都大吃一惊。 太后慌忙示意她二人噤声。 良夫人瞠目结舌:“怎么可能呢?您可是皇上的生身母亲啊?” (本章完) 226.第226章 这皇位原本就是平西王的 第226章 这皇位原本就是平西王的 良姜也磕磕巴巴地道:“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太后苦笑:“其实,那日你挟持哀家的时候,哀家也在怀疑,这个总指挥使乃是佟守良。但他并非是假冒的,的的确确乃是皇帝授意。” 良姜又是一愣。 “所以那日多亏了你的提醒,哀家进山之前,慎重起见,我想试探一下。可是指挥使的态度,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若是对龙脉心怀不轨,自然是巴不得丢下哀家,带着鹤雅郡主进山才是。可他最终选择一人前往,分明就对这龙脉并无图谋。 这也就说明,这一切全都是皇上授意的。 谢太妃金蝉脱壳离开上京,应该就是跟随平西王回来了渭西。皇帝担心平西王抢占龙脉,于是就让我亲自前来。” 良夫人一时间还想不通:“不是只需要将皇陵迁至此处就可以了吗?为什么非要让您殉葬呢?” “你还不明白吗?皇帝就是在提防平西王啊。假如皇陵迁至此处,福荫同样可以庇佑平西王。而哀家葬于此就不一样了,可以保佑他的江山千秋永固。” “或许,这只是您的猜疑罢了。” 太后摇头:“我自己的儿子我了解,为了野心为了权势,可以不择手段。假如平西王要与他争夺龙脉,哀家就是他第一个牺牲的对象。” 太后解释明白其中缘由,良夫人与良姜仍旧呆若木鸡。 她们委实难以置信,这世间竟然会有人为了自己的野心,活活埋葬自己的亲生母亲! 皇帝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而且愚昧。 良姜一脸震惊,磕磕巴巴地道:“平西王从来没有什么野心,也没有想过觊觎皇位,皇帝竟然如此多疑,屡次对平西王下手,怎能不令人心寒?” 太后颓然道:“平西王自幼聪慧,长大后又屡立战功,自始至终都是皇帝心里最强劲的竞争对手。 更何况……” 她犹豫了一下,这才毅然决然地吐唇:“皇帝当年驾崩,原本就是想传位于平西王。” 良夫人又是一愣怔。当年良国公在世之时,也曾说过,平西王有可能继承大统,但是皇帝驾崩之时,并未留下遗旨,于是身为太子的皇帝就顺理成章继承了皇位。 太后沉声道:“当年先帝驾崩之前,曾提前拟好传位圣旨,他要将皇位传于平西王,圣旨就藏于他的寝殿之中。 临终之时,命李道长与礼部尚书取出圣旨,宣召平西王进宫。 哀家当时鬼迷心窍,听了皇帝的央求,从李道长与简尚书手中截获圣旨,藏了起来。于是,皇帝才能在先帝驾崩之后,顺理成章地继承了皇位。” 良夫人母女二人听闻这宫廷秘闻,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难怪太后要说自己自作孽不可活,她将自己儿子一手推上了皇位,如今却要被自己儿子活埋在这荒山之中。 太后继续道:“皇帝就是因为此事,一直对平西王心存芥蒂,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后来坐稳江山,羽翼丰满之后,就在想方设法削减平西王的势力。而良国公之事,其实皇帝心知肚明,知道良国公是被冤枉的。 因为,佟守良一直都是他的人。是他暗中滋生了佟守良除掉良国公的野心,对于佟守良的罪行,他完全就是乐见其成的。” 良夫人一时间,脑袋瓜子就像是要炸开了一般。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夫君为了保住这昏君的江山九死一生,披肝沥胆,这昏君却在他背后捅了一刀子。 自己还因为他没有罪及妻儿心存感激,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她咬牙恨声:“如此昏君,上对不起先帝,下对不起臣民,压根就不配为君。” 太后悔恨道:“你说的对,他残暴多疑,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配为君王,只会毁了这祖宗基业,大好江山。千错万错,都是哀家的错,我死不足惜。但我不想因为我的过错,使得万民遭殃,祸害千年,只想尽量弥补这一切。” 她望着良姜,一字一顿:“假如,你能联络得上平西王,那就请你转告他,反了这昏君,保住祖宗基业。” 良姜犹豫着,默不作声。 太后颤抖着手,费力撕扯着衣服的衣角,从里面取出一缎面黄绫,郑重其事地交给良姜。 “我知道,皇帝一直都在暗中寻找这先帝遗旨,并且对我有所提防猜疑。所以西巡之前,我将这传位遗旨带在了身上。 今日我哪怕拼得一死,也要助你逃离此地,一定要将这圣旨交给平西王。” 良姜接在手中,打开看了一眼,果真如太后所言,是先帝传位于顾溪知的圣旨。 太后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也是真心悔过。 于是缓缓吐唇道:“太后您不必忧心,臣女自有办法联络上平西王。” 太后眸中骤然焕发出光彩来:“真的?” 良姜点头:“护卫军离京的时候,绾儿郡主贪玩,在谢世子的帮助之下,混进了护卫军,跟着一路来了渭西,如今就在这护卫军里。” 太后一愣,瞬间明白过来:“难怪,那日平西王夜闯驿站,你竟然那么顺利就找到了哀家的寝殿。” “是的,那日正是绾儿郡主暗中相助。”良姜如实道:“绾儿她应该可以担此重任,逃出此地,想方设法联络上平西王。” 太后顿时大喜:“天不亡长安。” 三人秘密合计片刻,良夫人挑帘走下马车,对佟守良留下的心腹道:“太后的病很严重,我虽然施以针灸之术,但收效甚微,还需要口服些汤药。” “那就开方子吧。” 良夫人道:“行军所带药材有限,照方抓药怕是不行,我需要按药开方,或者说,我们亲自抓药煮药。” 她的话很有道理,心腹挥手命人:“带良夫人去抓药。” 立即有护卫军上前,带着良姜去了装药的马车。 良姜因为需要给太后熬药,有了短暂的自由,也给了藏匿在护卫军里的谢绾儿接近她的机会。 谢绾儿此次随军前来渭西,原本的确是因为贪玩。 她想见识见识良姜养的那只老虎,究竟是不是像她所说的那般威风凛凛。 听闻护卫军要护送太后前来渭西,就动了心思。 谢浮白并未劝阻,反而还帮着她掩护,请护卫军里的弟兄们多关照,所以,一路行来,谢绾儿并没有暴露身份。 谢浮白这样做,也不是纵容她任性,而是侯爷明白,上京如今也是是非之地,侯府没准儿也要被牵连其中,倒是不如放谢绾儿离京,万一真有什么变故,谢绾儿还能留一条性命。 谢绾儿乐在其中,并没有意识到其中危机,直到那日亲眼目睹佟守良设下埋伏,顾溪知中计。 聪慧的她立即偷偷溜去找太后纵火,偶遇良姜。 这时候她才知道,形势有多严峻。 为了日后能里应外合,她并未暴露身份,仍旧藏匿在护卫军里。 (本章完) 227.第227章 临危受命 第227章 临危受命 良姜在玉珠的掩护之下,终于能有机会与谢绾儿单独说话。 她简明扼要地将太后的话告知谢绾儿,并且将这份事关天下形势的密旨郑重其事地交给了谢绾儿。请她一定要想方设法离开护卫军,找到顾溪知,将密旨与太后的话转达给他。 谢绾儿不过是略一犹豫,便一口回绝了。 “我可以伺机离开护卫军,但是就我这三脚猫的功夫,中途万一有什么变故,我压根无法应对。更何况这密旨,至关重要,万一落在别人手中,就满盘皆输了。太后的托付,我压根担当不起。” 良姜也无可奈何:“事到如今,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孤注一掷,冒险一试。” 谢绾儿咧嘴一笑:“谁说没有别的办法啊?不是还有你吗?” “我?”良姜蹙眉:“我若是能离开此地,自然不需要你跟着冒险。” “你也就比我身形高挑这么一点,咱俩把衣服一换,你扮成我的模样,拿着我的腰牌,让太后的人掩护着,不就能离开了?” “不行,”良姜再次一口拒绝:“我对于他们而言,尚有利用价值,没有性命之忧,可你不一样。” “都什么时候了,还婆婆妈妈的。”谢绾儿沉着小脸:“再说我这样做,又不是为了救你,是为了我表哥,为了长安江山社稷。你能者多劳,别啰嗦了,快点换衣服。” 良姜没想到,谢绾儿平日里瞧着古灵精怪,刁蛮任性,遇到大事竟然如此沉着机智,胆识过人。 玉珠在一旁,也附和道:“这位姑娘说的极有道理,郡主你对这渭西一带比较熟悉,只要离开此地,还能联络上帮手助您一臂之力,您就冒险一试吧?” 事急从权,良姜权衡之下,也觉得可行。 只要离开此地,自己就能联络上风影阁与玉华山的同门,非但可以保住圣旨,还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顾溪知。 自己的确比谢绾儿更有优势。 因此一狠心就答应下来:“绾儿郡主,那就只能委屈你了。” 玉珠悄悄回禀太后,安排好一切。两人立即在玉珠的掩护之下,调换装束。 谢绾儿用帕子蒙着脸,低头拿扇子扇风煮药。 良姜则几经周折,终于有了离开护卫军驻地的机会。 谁知道查验过后,刚刚被放行,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竟然是佟守良。 眼瞅着无数的士兵从四面八方涌上来,将自己包围在中央,良姜知道,佟守良的离开不过是虚晃一枪。 自己一直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就是不知道,太后交给自己密旨的事情他是否知道。 良姜全身戒备:“原来你没走?” 佟守良嗤笑:“就知道,太后突然病倒,必有蹊跷,我肯定不能离开。说吧,太后派你去做什么?” 良姜怀揣圣旨,心里慌极了,太后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可别坏在自己身上啊。 她强装镇定:“我自然不能留在这里束手待毙,要想方设法离开。” 佟守良吩咐身后护卫军:“搜身。” 护卫军立即上前。 良姜眸色一厉:“我乃是皇上亲封的二品尊郡主,我看你们谁敢无礼?” 佟守良轻蔑勾唇:“事到如今,竟然还敢如此嚣张。是不是以为,顾溪知还会来救你?他都自身难保了。” 良姜面色骤慌。顾溪知是绝对不可能将自己弃之不顾,可这一路行来,他已经错过了最佳的营救机会,这就说明,他也遇到了十分棘手的麻烦,自顾不暇。 良姜的心沉了沉:“你这话什么意思?” “还用说么?方乘煦此次来渭西,带了那么多的兵马,可并非是吃素的。 他早就已经率兵掌控了渭西军。顾溪知想调遣兵马营救你们,那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他就算是驰骋沙场多年,所向披靡,可是双拳难敌四手,现如今就被围困之中,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能赶来救你?奉劝你一声,不要再跟我耍样,老老实实地配合我。不要以为你是凤女,我不能杀你。 李道长已经找到龙脉所在,并且命人挖好了地宫。你这个凤女,已经可有可无,若是再如此诡计多端,休怪我心狠手辣。” 良姜耸肩:“看样子,我是没有什么挣扎的必要了。但我有句话想要问你。” “说。” 良姜微眯了眸子:“地宫修建,可是一项大工程,需要经年累月。李道长这么仓促草率地准备地宫,究竟是给谁准备的?” “你猜?” “我如何知道?” 佟守良语气更冷:“不用装了,你们应该早就猜到了吧?今日我不慎失言,太后岂能不生疑心?不过你们知道了也没有什么,相信太后娘娘会顾全大局,做出这自我牺牲的。” 从佟守良这里得到印证,良姜骨头缝里都觉得冒寒气,对于皇帝的卑劣与狠辣感到心寒。 她冲着佟守良身后突然道:“太后娘娘,您听到了吧?” 佟守良惊诧扭脸,良姜突然向着他出手,射出一尾回旋镖。 佟守良似乎早有防备,瞧也未瞧她一眼,只一歪脑袋,就轻而易举地躲过暗器。然后一抖手里长剑,就要动手。 “跟我耍样!受降吧!” 而那枚飞走的回旋镖竟然又带着疾风折返回来,回到良姜的手里。 良姜冲着他邪魅一笑,佟守良心底里顿时警铃大作,暗道一声不妙。 说时迟那时快,良姜握镖的手一缩,佟守良才发现,这镖的尾部竟然有一道细如蛛丝的长线。 适才回旋镖围着他旋转一圈,他虽然轻易避过,那细丝却也围绕着他脖颈处,绕了一圈。 良姜猛然一收,力道若是大了,这细丝或许就会割断他的喉咙。 他慌忙缩头,举剑一气呵成。细线虽然并未伤到他,但是却将他脸上的面具挂住,一把掀了下来,露出他的真容。 周围顿时一片惊呼。 良姜恨声道:“你果然就是佟守良!” 佟守良被揭穿身份,丝毫并不慌张,冷声道:“是又如何?既然你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一抖长剑就要杀人灭口。 良姜毫不畏惧,欺身而上,与他瞬间打斗在了一处。 高手过招,你来我往,瞬间就是十几招。 一旁护卫军压根无法插手。 良姜心里也叫苦不迭,自己是断然不能失手的,密旨一旦落到他的手中,他肯定会第一时间销毁。 但若想离开,一个人孤掌难鸣,也非易事。 这里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太后与良夫人,一行人慌里慌张地前来,太后怒声呵斥:“住手!” 佟守良压根不将太后放在眼里:“太后娘娘,此事您就不要插手了。” 太后一把挣脱良夫人,奋不顾身上前,挡在良姜跟前:“哀家岂容你在我面前,假冒朝廷命官,发号施令?” 佟守良剑指太后,毫不手怯:“假如您执意要阻拦微臣,破坏皇上大事,就休怪臣无礼了。来人,请太后娘娘先行进山,容微臣善后。” (本章完) 228.第228章 阵前传旨 第228章 阵前传旨 护卫军杵着,面面相觑,没人上前。 佟守良的罪行板上钉钉,这是大家全都知道的事情。因此对他现如今的总指挥使身份有些存疑。 太后面对佟守良的剑,凛然无畏。 “佟守良,你好大的胆子。良姜,你现在就走,哀家倒是要瞧瞧,他佟守良是否真敢刺伤哀家。” 良姜转身真要离开。 佟守良自然不能不管,剑尖微偏,想要躲过太后,制止她。 谁知道太后竟然生了决心,不躲不避,反而迎上了他的剑尖。 顿时,锋利的剑刃刺破凤袍,血流如注。 大家全都大惊失色,齐呼太后! 太后一手捂住伤口,一手指向佟守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皇上怎么可能任命你一个私通敌国的罪臣担任总指挥使?他一定是假冒的,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哀家将这逆贼拿下!” 护卫军立即“呼啦啦”地将佟守良围住。 良姜知道机不可失,立即纵身而起,逃离此地。 佟守良气急败坏地大骂:“我有尚方宝剑,如皇上亲临,谁若是敢质疑阻拦本官,格杀勿论。” 挥动手里尚方宝剑,就要从护卫军里杀出一条血路,阻止良姜离开。 “你们给我拦住她良姜!否则按军规处置!” 护卫军中有人保护太后,自然也有佟守良的亲信,唯他马首是瞻,试图拦截良姜去路。 良姜无比庆幸,自己与谢绾儿交换身份。 否则就凭谢绾儿的身手,今日她休想逃离此地. 趁着佟守良被困,她奋不顾身地杀出一条血路。然后马不停蹄地调集风影阁杀手,联络玉华山同门,营救顾溪知。 渭西府城。 顾溪知已经被方乘煦大军围困了一天一夜。 他率领渭西军且战且退,最终被大军包围在一座荒山之上。这才凭借居高临下的险峻地势,与方乘煦的大军抵抗了一天一夜。 但是随着时间流逝,弓箭用尽,士兵们的体力也在逐渐流逝,若是不能突出重围,饿也要饿得失去抵抗能力,彻底落败。 而且,良夫人与良姜还在等着他前去营救。 顾溪知决定,破釜沉舟,擒贼擒王。 在方乘煦指挥士兵进行下一轮进攻的时候,顾溪知便命人利用准备好的巨大滚石开路,掩护着大家从箭雨之中杀出一条血路。 一场更加惨烈的厮杀开始。 将士们明白,要想活命,就只有拼命这一条路可行。 面对比自己更加强大的敌人,都悍不畏死。 顾溪知一把长剑更是所向披靡,锐不可挡。 连续的作战,以及饥饿,大家已经全都体力不支,死伤无数。 正生死紧要关头,听到一片喊杀之声,马蹄声疾,一匹枣红色骏马遥遥当先,马上女子倒背红缨银枪,双腿蹬直,身子前倾,紧绷如弓,向着方乘煦大军瞬间席卷而来。 她的身后,跟着无数道矫健身影,虽说装束各异,手中武器也稀奇古怪,但是看那腾跃的身姿,也知道都是身手不凡的高手。 马背之上原本势在必得的方乘煦身子一僵,眸色微沉。 而一身浴血的顾溪知则一剑将面前敌人挑飞,冲着那女子绽放出一抹惊喜笑意。 就知道啊,良姜不是寻常柔弱女子,她从来不会束手无策地坐以待毙。她不仅自己从一千护卫军里逃离出来,竟然还给了自己这么大的惊喜。 他的精神瞬间一震:“兄弟们,救兵到了,大家随我杀敌突围!” 方乘煦身侧的佟昭儿见到良姜那一刻,顿时也红了眼睛。 一抖马缰,不顾方乘煦的阻拦,朝着良姜打马冲了过去。 “良姜,没想到你竟然还敢自投罗网,今日你我之间的账,是应该算一算了!” 方乘煦大吃一惊,知道她远远不是良姜的对手,也立即打马上前相助。 良姜策马踏血,手里银枪上下翻飞,如入海蛟龙一般,不过是须臾之间,便杀入阵中。 身后跟着的人也各个如猛虎下山,奋勇争先。 方乘煦拦住情绪激动的佟昭儿,喊话良姜:“良姜,不要一错再错了,敢与朝廷大军作对,这是谋反。” 良姜横扫一片,枪挑一线,悍然不畏,见到不自量力的佟昭儿,她更是轻蔑一笑。 “我良姜若是怕死,今日就不会来了!” 良姜轻嗤,一身盛气凌人的霸气,倨傲得好似公主: “皇帝无道,嫉贤妒能,纵容他佟守良勾结西凉,害我父亲良国公与数千先锋军将士埋骨西凉。 真相被揭露之后,又指使大理寺卿,暗中偷梁换柱,释放佟守良。这种无道昏君,有什么好怕的?” 她这般口出狂言,大逆不道,尤其还是在这么多的将士跟前,方乘煦大吃一惊:“良姜,你疯了吗?竟敢对皇上不敬!” “狗屁皇上!” 良姜就是要当众揭穿皇帝的阴谋,一枪挑了面前的士兵,一边朗声道: “皇帝无道,藏匿先帝遗旨,篡夺平西王皇位,如今又要对平西王赶尽杀绝。你们还要替这个无道昏君卖命吗?” 佟昭儿厉声打断她的话:“大家不要听这个疯女人胡说八道,蛊惑军心。” 良姜的下一句话,更加令将士们大吃一惊:“先帝传位遗旨就在我手中!太后娘娘命我前来传旨!” 言罢探手入怀,摸出圣旨,高举过顶。 方乘煦立即抬手,下令鸣锣,暂时休战。 整个战场之上,瞬间鸦雀无声。大家全都仰望着马背之上的良姜,面面相觑。 良姜收回手中银枪,冲着众将士展开圣旨:“先帝亲手所书,加盖传国玉玺,太后娘娘亲手所授,平西王接旨!” 一身浴血的顾溪知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良姜,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该不会,她为了力挽狂澜,营救自己假传圣旨吧?可千万别弄巧成拙了。 他抬步穿过同样瞠目结舌的士兵,走到良姜跟前,配合地跪在地上:“平西王顾溪知接旨。” 良姜内力蕴集在声音之中,直接穿透云层,响彻阵前众人,沉声宣读先帝传位遗旨。 观棋跟在顾溪知屁股后面,听着良姜一本正经,郑重其事地宣读圣旨,还在暗自赞叹,这位良姜郡主一板一眼的演得真像啊。这圣旨伪造得也像是那么回事儿,咬文嚼字不说,还有腔调。 不过,她也太胆大包天了吧?顶多伪造一张治罪方乘煦的圣旨不就好了,竟然敢把皇帝的皇位都惦记上了。 果真,鹤雅郡主若是狠起来,就连皇帝都不当一回事儿。 (本章完) 229.第229章 这江山,反了也罢! 第229章 这江山,反了也罢! 圣旨宣读完毕,顾溪知也极度配合着,恭敬接旨。 在场所有人都在质疑这圣旨的真假。 包括顾溪知,都没有勇气打开手中圣旨瞄一眼,害怕露出破绽。 佟昭儿第一个提出质疑:“这圣旨肯定是假的!太后娘娘怎么可能会将这么荒唐的圣旨交给你?” 良姜并不理会她的气急败坏,而是径直走向方乘煦: “我知道,佟守良是跟着你一起来的渭西,皇帝要对平西王赶尽杀绝的密旨你应当也知情。 你乃是出身武将世家,我也相信你良心未泯,究竟谁是谁非在你的心里应当是有一杆秤的。所以,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方乘煦抿唇:“你说。” 良姜认真道:“你可知道,太后娘娘为何要将这先帝圣旨交给我?” 方乘煦摇头。 良姜一字一顿:“因为,皇帝让太后不远千里奔赴渭西,真正的目的是想让太后娘娘殉葬。” “什么?” 听到这句话的人全都震惊得如若木鸡。 包括方乘煦,也是瞠目结舌。 “怎,怎么可能?” 良姜反问:“当年太后娘娘心存私心,在先帝病危之时截留下来这道圣旨。假如不是对皇帝已经心灰意冷,她又怎么可能主动交出这圣旨? 这样的昏君,你们还要继续为他卖命吗?” 方乘煦犹豫不决。 佟昭儿厉声反驳:“一派胡言!假的,都是假的,有本事打开圣旨让我们看看。” 良姜冷冷地望向她:“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以什么身份?你在军中可有军衔与官职?” “就凭借我爹现在乃是总指挥使,手持尚方宝剑!可以先斩后奏!” 良姜冷笑:“皇帝虽说是假的,名不正言不顺,但佟守良私通敌国,害死那么多的弟兄却是真的。诸位,这种出卖兄弟性命换取军功与前途的将领你们服不服?” 这些士兵不同于护卫军,他们都是战场之上出生入死的将士,佟守良的行径令他们不耻,立即振臂齐呼:“不服!” “这种谋朝篡位,手足相残,纵容奸臣当道,要将母亲殉葬换取皇权的皇帝就连亲情都置之不顾,你还指望他能善待黎民百姓,天下苍生吗?你们还要以性命与热血捍卫吗?” 士兵们的声音参差不齐:“不值!” 佟昭儿气急败坏:“你良姜是要造反吗?你们也要跟着造反?” 良姜抬手一指顾溪知:“先帝传位,民之所向的真龙天子在这里!何来造反一说?” 顾溪知一直沉默不言,跟观棋都在心里替良姜捏了一把汗,真怕她将事情越闹越大,无法收场啊。 良姜此言一出,摆明就是要让他造反,反了皇帝的暴政,将他架在了虎背之上。 观棋瞠目。 顾溪知却毫不犹豫,挺身而出:“良国公一生忠君爱国,为保卫长安披肝沥胆,出生入死,最终却落得被奸人所害。 前车之鉴,我,平西王,顾溪知,决定不再任人宰割,今日要揭竿而起,救太后,反昏君,为屈死的将士们讨要一个公道!” 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兄弟们是愿随我同往,还是继续助纣为虐,你们自己决定!” 他身后渭西将士自然振臂齐呼:“救太后,反帝王,讨要公道!” 顾溪知原本就从军营起家,军中将士知道他仁义,对他十分敬重。今日两军对阵,也是听命行事。如今得知真相,有人带头挺身而出,其他人自然也纷纷附和。 场面一时间群情激昂,完全脱离了方乘煦的掌控。 良姜望向方乘煦。 方乘煦明白大势已去,咬牙道:“方乘煦愿降!” 佟昭儿困兽犹斗,气急败坏地呵斥:“方乘煦,你们这些软骨头!若非是我爹,诈死保你,你能有今日……” 话还未说完,一颗石头“啪”地砸在她的额头之上。 士兵叱骂:“卖国贼的女儿,还有脸在这里指手画脚?” “对,杀了卖国贼的女儿祭旗!” 其他人也纷纷唾骂,从地上捡起石头,无论大小,全都朝着她的身上招呼。 一时间头破血流,狼狈如狗。还对着士兵们破口大骂,各种污言秽语,泼辣癫狂。 方乘煦阻拦不及,也被乱石砸得抱住脑袋,咬牙忍耐。佟昭儿被一块鹅蛋大小的石头砸中后脑勺,倒在地上,血流不止,昏迷不醒。 方乘煦忙对着顾溪知央告:“阿昭她现如今头脑已经不太清醒,求王爷饶过她的性命,我愿交出兵权,任凭王爷差遣。” 顾溪知抬手,众人方才解气,丢了手里石头。 方乘煦交出虎符,吃力地抱起地上的佟昭儿,惭愧地最后看一眼良姜,在众人鄙夷的目光里,一瘸一拐地狼狈离开。 观棋立即命人清理战场,重新整顿队伍。 良姜对顾溪知道:“我已经命人前往玉华山送信求援,相信我的同门,还有我的凤族族人都不会独善其身。我也已经将所有风影阁的杀手尽数调遣前来,愿全都听从王爷你差遣。” “玉华山,凤族,还有风影阁,良姜,你还有多少身份是我不知道的?” 良姜抬眼望他,眉眼缱绻:“有,平西王妃,或者皇后,也或者乱臣贼子,王爷你来定!” 顾溪知心有忐忑:“谋反可不是小事,你真想好了?” “不是谋反!”良姜认真纠正:“王爷只是拿回属于你自己的皇位,为了长安百姓一战。” 顾溪知诧异地低声问:“你这是假戏真做了。” “王爷该不会是不相信我,觉得我是演戏吧?你何不打开手中圣旨看一眼?” 顾溪知诧异地打开手中圣旨,只瞄了一眼,就顿时愣住了。 鲜红的玺印,还有自己父皇生前的笔迹,都再熟悉不过。 他一脸难以置信:“你说的都是真的?” 良姜点头,将事情来龙去脉对他说了一遍。 顾溪知双拳紧握:“真没想到,我皇兄他为了皇位,竟然真能绝情如斯,不择手段。这江山,反了也罢!” 良姜掷地有声:“我陪你,出生入死也好,颠沛流离也罢,一生一世荣辱与共!颠覆这暴君江山,还长安朗朗乾坤。” 顾溪知伸手,与她十指交叉紧握,语气也前所未有的坚定:“你以命豪赌,我怎么舍得让你输?最迟半年,等我打下这片锦绣江山,便作为聘礼,迎娶你为长安唯一的皇后。” 猎猎山风里,二人站在高处,面对乌泱泱的大军,并肩而立,振臂高呼: “如今太后危难,命在旦夕,众将领听令,随我一同前往龙脉,营救太后,铲除逆贼。” 一呼百应,刚整顿好的队伍,顾不得休整,立即开拔,奔赴山中龙脉。 (本章完) 230.第230章 地宫塌了 第230章 地宫塌了 山中龙脉。 太后被佟守良押送至李道士提前命人挖掘的地宫之中。 据说,这个位置就是龙脉所有灵气凝聚所在。 埋葬在这里的第一人,后代就能执掌江山,千秋万代。 他们刚刚已经收到了顾溪知与良姜谋反的消息,得知二人已经率领大军向着此地进军。 所以,佟守良没有了犹豫的时间,他要按照皇帝的吩咐,尽快将太后安葬于此。 太后自始至终都很平静。望着眼前高悬的断龙石,只要这千钧巨石落下,便与外面彻底隔绝,自己这一生就将画上遗憾的句号。 佟守良道一句得罪:“太后娘娘,为了长安的江山千秋万代,只能委屈您了。 皇上有旨,感念您对长安所做的贡献,您走之后,会为您建庙立碑,更会善待您的族人。” 太后立于地宫之中,望着外面阴沉而又雾蒙蒙的天空,不过冷冷一笑: “哀家自十八岁入宫侍奉先帝,母仪天下,和睦六宫,问心无愧于顾家的列祖列宗。 最为后悔之事,就是心存私念与野心,亲小人,远忠臣,助皇帝藏匿先帝圣旨,篡夺皇位,以至于长安百姓这些年里承受战乱与赋税之苦。 哀家死不足惜,唯一遗憾就是没能亲眼见到,平西王他……” 佟守良害怕她动摇军心,顾不得许多,忙不迭地打断她的话: “太后娘娘追念先帝,哀思成疾,今日自知大限将近,自请安葬于此。臣奉命行事,不敢有违,愿太后娘娘早成正果,荣登仙班,庇佑我长安风调雨顺,繁荣昌盛。 来人呐,放下断龙石!” 一旁护卫军得到命令,立即将手里刀斧高举,要砍断五根悬吊断龙石的绳索。 突然听闻有喊杀声震天,在山中回声阵阵,令人心惊胆战。 有人高声惊呼:“平西王造反了,带着军队打过来了!” 佟守良早有准备,沉声下令:“慌什么?将良夫人与谢绾儿带过来,立于断龙石下,他顾溪知与良姜若是敢靠近一步,立即放下断龙石,将她砸成肉酱。” 护卫军虽说心有不忍,但也只能依命行事。 转眼良夫人与谢绾儿便被押送过来,跪在断龙石下。 太后被困地宫,不能自由行动,只能怒声呵斥:“佟守良,别再做孽了!此事与她们有何关系?放下断龙石,哀家一人殉葬于此,别再牵连别人了!” 佟守良充耳不闻。 转眼功夫,顾溪知率领的军队已经进攻到跟前。只不过山路狭窄,大军无法顺利包围此地,更不好进攻。 面对这种情况,他与良姜全都束手无策,一时间僵持不下,也无法上前。 佟守良冷冷下令:“我数到三,立即放下手中兵器投降,否则,我立即砍断断龙石……哼!”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良夫人冷不丁出声:“我也劝佟将军你一声,立即弃械投降,否则,你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你想吓唬我?”佟守良丝毫不以为意。 “断龙石一旦放下,山脉就会被震毁,龙身断开,你我将全部葬身于此。你若不信,大可以一试。” “那咱就走着瞧瞧,顾溪知,速速退兵,否则,就让她们二人立即血溅当场!一!” 良夫人对着良姜大声道:“退兵!快退出此地!” 良姜进退不得,心如拉锯,左右两难。 “二!”佟守良继续下令。 良夫人几乎是大声嘶喊:“快退啊!别管我们!断龙石下,地宫要塌!” 良姜心中一动,压低了声音:“听我师公说,龙脉之下就是藏宝地宫。这断龙石一下,地宫只怕承受不住要塌。到时候山摇地动,恐有大伤亡!” 良姜与顾溪知不得不命士兵撤退。 佟守良冷笑,命人将良夫人与谢绾儿带离断龙石下,以刀剑挟持,一会儿好顺利脱离顾溪知的包围圈。 然后下令:“砍!” 良夫人仍旧试图劝阻:“断龙石下,山体必塌!你们这是自取灭亡!”护卫军犹豫不决,手中刀斧迟迟不敢落下。 佟守良担心迟则生变,立即上前,夺过刀斧,一个千斤坠,扎根立于绳索跟前,手起斧落,就接连砍断三根绳索。 断龙石已经摇摇欲坠。 山体跟着轻颤,断龙石旁出现一道裂缝,有山石簌簌滚落,直接砸伤了佟守良身边的几个护卫军。 众人大惊失色,才信良夫人所言是实。 “山要塌了!快逃啊!” 护卫军惊慌失措大喊,纷纷抱头而逃。 而良姜与顾溪知则早有准备,奋不顾身地腾空而起,营救良夫人与谢绾儿。 接下来,突然听到地下似乎有滚雷似的一声闷响,地动山摇一般,整座山都震颤起来,挟持良夫人与谢绾儿的护卫军脚下不稳,趔趔趄趄以刀剑拄地。 机不可失! 良夫人起身,一拽身边的谢绾儿:“快走!” 谢绾儿也踉跄起身。 佟守良岂肯让二人逃走?哪怕同归于尽。 高高扬起手中刀斧,就要向着二人下手。 危急紧要之时,突然听到山间响起一阵似乎是龙吟虎啸之声,在群山之中回响阵阵,十分嘹亮尖锐。 佟守良手里的斧头似乎抓握不住,丝毫不受他的掌控,身子也开始控制不住地轻颤。 良姜顿时大喜:“我师叔他们赶来了!” 与百里守约的笛声一般,众人齐心,以内力蕴集于哨音,控制佟守良的心神。 果真,须臾之后,一道又一道的身影从山间闪现。 一只斑斓猛虎更是纵身一跃,从山腰直扑佟守良,张开血盆大口,将他扑倒在地。 佟守良苦苦招架,险象环生。 良姜与顾溪知已经抢先上前,一人捉住良夫人的手腕,一人拽住激动不已的谢绾儿,良姜还不忘一剑先解决了妖言惑众,给自己家人带来无妄之灾的李道士,令他立即血溅当场。 顾溪知焦急地冲着地宫之中大喊:“太后,快走!山要塌了!” 太后被困,压根动弹不得,只能急声嘶喊道:“你们快走,不要管哀家!我要以死谢罪,警醒天下!” 顾溪知不忍弃之不顾,想冲入地宫之内营救。 此时被猛虎扑倒在地上奋力撕扯的佟守良,竟然不甘心地捡起掉落刀斧,拼尽最后一丝气力,砍在第四根绳索之上。 剩余一根,独木难支,也立即断裂。 断龙石轰然落下。 山真的马上就要塌了。 良姜与顾溪知慌忙带着良夫人与谢绾儿飞身而起,逃离这生死之地。 “小猫,快走!” 猛虎觉察到危险,跟在良姜身后,纵身起跃,迅如疾风。 断龙石下,龙脉尽毁。 太后葬身山腹之中,一时间巨石滚落,险象环生。 护卫军多有死伤。佟守良与李道士也罪有应得,葬身山腹。 树倒猢狲散,余者尽降。 (本章完) 231.第231章 大结局 第231章 大结局 顾溪知正式由渭西起兵。 师出有名,得道多助。 渭西百姓凡青壮年者,人人皆兵,忙时下田,闲来操练。 如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投身军营,个个奋勇作战,毫不逊色。 于副将也跟着揭竿而起,调兵遣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凤族献出守护数百年的珍宝与神兵利器,招兵买马,队伍迅速壮大。 再得玉华山同门相助,能人异士倍出,简直如虎添翼。 渭西军一路攻城略地,打入上京。 良姜手持红缨银枪,以斑斓猛虎开路,玉华山同门为先锋军,所到之处,势如破竹,无不令人闻风丧胆。 沿路官员与驻军听闻太后殉葬,皇帝不义不忠不孝,纷纷开城投降。 一路摧枯拉朽,不到两月,就顺利攻入上京。 京中驻军多是良国公旧部,怎么可能心甘情愿为皇帝卖命。 危急关头,倒戈相向,协同渭西军一起攻入皇城之中。 兵败如山倒,一击即溃。 皇帝没有想到,即便自己煞费苦心地将母亲葬入龙脉之中,自己还是没能保住这座下的锦绣江山。 眼见顾溪知率领的义军以势不可挡的架势攻入皇宫,解救被囚禁的谢浮白,策反护卫军,大势已去。 他仍旧将最后的希望寄托于巫蛊之术,命人制作了一大堆的木偶,写上顾溪知的生辰八字,承受万箭攒心,油锅炮烙等酷刑。 顾溪知与良姜攻进皇宫之时,皇帝正在最高处的云鼎炼丹房中,手提长剑,气急败坏地将那些玩弄旁门左道的道士毙于剑下,血溅当场。 “废物,一群废物,折腾这么久,他顾溪知怎么还没有死?朕养你们何用?” 望着眼前烟雾缭绕,如人间炼狱一般的惨烈场景,顾溪知与良姜十分震惊。 皇帝披头散发,望着顾溪知,目光里仍旧还带着恨意。 “果真是得凤女者掌天下,朕就不应当给你们赐婚的!若非你以渭西交换,朕说什么都不会答应!” 顾溪知剑眉紧蹙:“皇兄,事到如今,你竟然还如此愚昧,相信这所谓的迷信吗?” “难道不是吗?朕若是先下手为强,将良姜纳入后宫之中,这天下哪里有你的份儿?良姜是朕的,天下也是朕的!” “臣弟承认,良姜于我,重若泰山,若是没有她,臣弟或许真的不会站到这里,与你为敌。 可是,造成今日局面的根本原因,是你自己!民能载舟亦能覆舟,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是父皇当年耳提面命教诲我们的最基本的道理!” “少说得这样冠冕堂皇!是你,得到了凤女,毁坏了龙脉!否则,绝不可能!我才是命定的真龙天子!” 良姜怒声道:“现在,太后娘娘就被活活埋葬在龙脉之中,她说希望能以她自己的死警醒你,警醒天下,你竟然还执迷不悟!” 她指着眼前的炼丹炉:“还有这些长生不老的丹药,都是害人的毒药罢了!它会摧毁你的神智与身体,令你癫狂,像太后娘娘那般头疼欲裂! 你听信这些术士的话,重用奸佞,残害了多少忠臣?就连自己的亲人,手足都不放过!” 皇帝仰天大笑:“你们懂什么?朕才是真龙天子,才是民之所向!父皇却非要逆天而行,将皇位传于你顾溪知。我不过是顺应天意而已!” 顾溪知轻哼:“你还不明白吗?所谓的真龙天子之说,不过是李道士得太后娘娘授意,编造来为你笼络人心罢了。”“胡说,朕不信!”皇帝手持长剑,拼命刺向那些顾溪知的人偶,近乎癫狂:“朕不会让你得逞的!就算你真能夺了朕的江山又如何?你中了朕厌胜之术的诅咒,活不久长的!” 然后又从那炼丹炉中取出丹药,大把大把地塞进嘴里:“朕乃天子,长生不老,你杀不死朕的,朕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溪知轻叹一口气,挥手下令:“封了这殿门,就让他一直活在这幻想之中吧。” 殿门重重地被封闭,将炼丹房里的烟气关在了里面。 顾溪知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突然觉得肩上的压力很大,很怕自己会做不好这个帝王,愧对于长安子民的拥护与爱戴。” 良姜抿嘴:“你能将渭西治理得路不拾遗,百姓安居,我相信,你也能做一个勤政爱民,明德惟馨,励精图治的好皇帝。” “你怎么也学会用这些阿谀话恭维我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顾溪知轻笑,一本正经:“良姜,日后我若是刚愎自用,如皇兄这般,被奸臣蒙蔽而不自知,你一定不要留情,用最狠的话将我骂醒。千万不要让我犯与皇兄一样的错误。” 良姜轻哼:“忠言逆耳,怕就怕,到时候两看相厌,你嫌弃我河东狮吼,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亲近那些会哄你开心,会夸赞逢迎你的人。” 顾溪知主动伸出手去,握着她的手惩罚一般紧了紧。 “贤妻扶我凌云志,我还贤妻万两金,如今得遂凌霄志,必待贤妻如初心。” 良姜轻轻地啐了一口:“你也学会了言巧语,还一套一套的。” “亏妻者百财不入,爱妻者风生水起。更何况,得凤女者掌天下,我宁肯失了这天下,也绝不愿亏了你。我是你的,这天下也是你的,我以江山为聘。天下百姓都可为证。” 良姜抬脸,望着眼前高耸的红墙,明晃晃的鎏金殿宇,还有头顶一望无垠的蓝天,笑意,直达眸底。 “你若说得这般一本正经,我可就真的当真了。” 顾溪知也轻笑:“君子重诺,言出必行。更何况,我大舅哥那么多,个个神勇广大,日后将是我长安的中流砥柱,擎天巨石,我哪里敢招惹你一分一毫?” “那你还敢娶不?” “不敢。” “嗯?” “日后我要捧着你,供着你才是。别忘了,你可是我平西王府的姑奶奶。” “呸,我有那么老吗?” “日后你就是陪我顾溪知一辈子的老伴儿,还不老吗?” 二人牵手,沿着台阶,一层一层步下去,再沿着长长的甬道,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十日之后,新帝顺承天意,登基为帝,年号为良,史称良帝。 登基当日,良帝册封良国公府郡主良姜为后,谢太妃尊为明贤太后,良夫人册封一品国公夫人。 各将士论功行赏,任人唯贤。 帝后携手,铲除奸佞,任贤革新,广开言路,休战养息,励精图治,开创一片太平明章之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