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逼做通房?我转身嫁渣男他爹》 第1章 重生换个男人 第1章 重生换个男人 “你是何人!” 健硕的男子用幽深的目光盯着小女人。 “求、求爷放、放奴婢走吧……” 昏暗烛火摇曳,娇躯颤抖,软绵玉臂捶打着坚实的胸膛,一副被强迫的羞耻感。 这点小拳头的力道,就是瘙痒痒,反惹得男人燃起熊熊烈火。 顾婳知道,自己天生就是做狐媚子的料。 男人,都吃这套。 “胆敢勾引爷,还想走?” 男人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狠狠的含住娇喘的唇,将勾人的呻吟瞬间吞进肚子里。 她只能拼命卷曲身子,想减轻痛觉。 她养就一身媚姿,就算她什么都不做,随便往那一站,男的被勾魂,女的骂她狐狸精。 她那位‘亲娘’亲自料理出来的柔滑肌肤,凹凸身躯让她显得比原本年纪大个两三岁。 从她懂事起,裴姨娘天天训斥她。 说她是卑贱庶女,说她存在的意义,就是为嫡姐固宠。 说她要过好日子,就要事事以嫡姐为尊,哪怕是嫡姐要她死,她也要马上去死! 但凡她稍有反抗,裴姨娘就将她关进潮湿发臭的小黑屋,几天不给吃喝,针扎手指,灌粪便尿液。 光想想就让她颤栗不止。 让她痛不欲生的是,临死前嫡姐告诉她,是裴姨娘调换了夫人同一天诞下的孩子。 是嫡姐偷了她的人生,让本该尊贵的她成了被别人踩在脚底的玩意。 “专心点!” 腰间被人狠狠掐了下,滚烫大掌如铁钳一般越发用力,疼痛将顾婳从回忆拉回现实。 顾婳奋力睁开眼睛。 少女媚态倒影在那双深埋烈火、毫不掩盖畅快淋漓的漆黑瞳孔中。 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她竟敢胆大包天的勾上嫡姐的公爹、渣男的亲爹。 他是手握重兵、杀人如麻、威名远扬的战神雍国公。 两世为人,这是她第一次与雍国公靠近。 她不敢细看他的脸,只觉厉眸覆冰深邃,令人控制不住胆怯颤栗。 随着健硕肌肉溢满汗珠,散发出浓郁的酒气,掺杂着欢~好后散发的独特味道。 每一次都如雄兽昭示着他的力量。 雍国公比姑爷身子强壮好几倍,她实难招架。 他边塞驻守十五年,回汴京雍国公府不足一个月。 昨日刚凯旋归朝,皇帝设下宴席犒赏他和将领,再过十日,又要出征了。 顾婳知道,三个月后,他便战死,英年早逝,而他身边的奴婢皆获自由身。 她没有时间,也没有别的出路。 只求国公爷食髓知味,愿意保住她的小命就好。 整整一夜,顾婳使出浑身解数,随着跌宕起伏的被动承受,染红的眼角,徐徐落下楚楚可怜的泪珠。 她得表现出是被强迫的。 否则,雍国公怀疑被算计,搞不好会直接打死她。 顾婳暗暗庆幸自己成功了一小半。 哪怕是完事后,雍国公不留她,依旧打几十板子,让人牙发卖到其他地方,也起码多一条活路。 总好过被嫡姐为了和妾室争宠,将她送给姑爷。 被色胚姑爷不当人般凌辱,最后为了表示他们夫妻伉俪情深,姑爷亲手将她摁在冰潭中,活活溺死。 真正的亲娘、侯府主母还不知道她的存在…… 她死的不甘心啊! …… 随着一声鸡鸣,五更响起。 身边男人发出深睡的鼾声。 顾婳浑身散了架一般,手脚感受不到一丝力量。 但再不走,天就亮了。 一咬牙,用尽全力爬起来,也不敢看软塌上的男人,拎起掉在地上的衣裙发现竟被撕烂了,无奈抓起国公爷的寐衣将自己裹起来。趁着府中人还没起床,一拐一拐的从书房溜回了嫡姐的锦绣阁。 将雍国公的寐衣藏在床垫下,攧手攧脚打了一盆凉水,迅速将身子擦洗干净。 用胭脂水粉将嘴边脸上脖子上的痕迹掩盖好,待换好衣裙,天已经蒙蒙亮了。 听见正房的房门吱呀一声。 顾婳推开门,嫡姐的贴身侍女银枝正奔过来叫她服侍嫡姐起床。 银枝看到她的脸倏然一愣。 一向清汤寡水、不喜化妆的顾婳脸上竟然涂抹了脂粉,一双媚眼晕染桃色,噙着一抹春色荡漾。 银枝顿怒,指着顾婳的鼻子就开骂:“小骚货贱蹄子,一大早就妖精似的想勾引全府的男人吗?不要脸的东西!” 顾婳忍着气:“姑爷和大姑娘起了吗?” 嫡姐顾宛如有孕后,姑爷许久没有在这留宿,后院莺莺燕燕非常热闹。 五天前,姑爷好不容易宿在了顾宛如这里,两人达成了某种协议。 从那天起,姑爷每天都来,每每看她的眼神都冒着绿光,就像看已到了嘴边的猎物。 顾婳重生回来后,冥思苦想整整两天。 满府的人中,能保住她小命的唯有嫡姐的公爹雍国公。 她将自己所有积蓄换了雍国公回府时辰的消息,鼓足勇气,趁夜劫住酒醉的雍国公,实施勾引计划。 幸好,一次就成功了。 银枝见她不接茬,更是怒火中烧,一把拧住她的耳朵就往外拖。 顾婳双腿动一动都疼,耳朵被扯得撕裂般疼,满腹怒气冲了上来,伸手就抓住银枝的手腕,反手一翻。 银枝没防备她敢动手,手臂竟被顺着力反拐到背后,痛得她哇哇乱叫。 顾婳怕她打人,整个身子死命压在她背上,痛得银枝一时动弹不得。 只能嘴里开骂:“小贱人,你敢和我动手!你找死啊!滚开,快滚开!” 顾婳身为侯府庶女,上辈子竟被一个侍女欺负,而且,银枝还是姑爷杀死自己的帮凶。 这辈子,她绝不让自己再受这种欺负了! 她在银枝的耳朵边冷冷低语:“银枝,我是侯府小姐,我是主你是奴,你敢动我才是找死,知道吗?” 银枝一愣,不敢置信扭头瞪她。 平时柔弱的眼睛,此刻冰寒刺骨,露着浓浓的杀气。 只是半息,银枝就反应过来,暴怒挣扎。 “顾婳,你算个什么东西?你的名字连顾家族谱都进不去,你和我一样就是个奴婢!在我面前充什么主子!赶紧放了我,要不然,我打死你!” 顾婳压不住她了,用尽吃奶的劲将银枝狠狠往外一推。 银枝没料到她还敢推,竟被推倒滚了一圈,重重的撞在石椅上。 顾婳没等她爬起来,快步冲到正屋,刚撩起门帘,差点撞上走出来的姑爷。 她强压恶心,后退一步,低头弯腰。 “见过姑爷。” 黑影落在眼前,下巴被冰凉的手指挑起。 “顾婳,你身上的味道可真好闻。” 这可是裴姨娘了银子找金凤楼买的秘制百精油,给她沐浴滋养出来的。 顾婳扭开脸,直接退出门槛外:“姑爷,奴婢要服侍大姑娘起床。” 姑爷盯着少女婀娜的身姿,目光越发火热。 小丫头的身条可真够勾人的。 忍不住一把搂住软腰,拉入怀中,勾起她的下巴,逼着她面对他。 “顾婳,你欲擒故纵用得挺好的,爷就吃你这套。” 顾婳双肘使劲隔在两人胸膛间:“姑爷,请您放开奴婢,一会大姑娘看到了……” 嫡姐非常警惕她和姑爷靠近,平日里哪怕是衣服碰到一点,嫡姐都会想办法惩罚她。 欢迎宝子们阅读,一起来期待征服之旅叭~ 【女主成长型,扮猪吃老虎】 【男主守男德的闷骚好男人】 ps:先不要直接文庶女为什么自称奴婢,都是有原因的。多看几章再决定喜不喜欢? (本章完) 第2章 爷会好好疼你 第2章 爷会好好疼你 “你家大姑娘已将你送给爷了。” 姑爷俯身下来,在她脸颊摩擦:“爷会好好疼你的,不用怕。” 顾婳忍无可忍,伸出利爪照他的面门狠狠一挠。 “啊!”姑爷痛得松开她,下意识的将人甩开。 顾婳被重重撞在门上,双腿拉筋扯肉,传来撕心裂肺的痛。 不知道是痛还是委屈,还是前世被这个畜生残忍杀害的愤怒,再也忍不住,双眸猩红,眼泪不要钱的掉。 顾婳故作害怕得缩起身子:“姑爷,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错了,您罚奴婢吧。” 美人落泪,娇嗔颤抖,好一幅惹人怜爱的模样。 撕扯间,又惊又怕令她呼吸加快,高耸的柔软被衣襟紧裹,上下起伏,格外诱人。 姑爷眼睛都看直了,恨不得伸手去摸一把,一时间忘了恼怒。 “小贱人,还不赶快进去服侍大姑娘,在这里不要脸的勾引姑爷,成何体统!” 银枝被她狐媚样子气得牙痒痒,一边骂着,习惯性的来拧顾婳耳朵。 顾婳立刻躲到姑爷背后,耸动着香肩,小小声叠呼:“姑爷救奴,奴被打伤了,脸就不好看了。” 姑爷哪里受得了这娇弱的哀求声,本就汇聚的火气没处发泄,反手一把抓住银枝的头发,狠狠的就是两巴掌,抬脚对着她的肚子狠狠一踹。 “贱婢!顾婳乃少夫人的嫡亲妹妹,堂堂侯府小姐,岂容你个贱婢任意打骂!” 银枝被踢飞出去,滚落在青石板上,痛得抱着肚子半晌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哇的哭了起来。 顾婳满脸惊恐:“姑爷,大姑娘知道银枝姐姐受伤了,会打我的。” 姑爷心疼得不行,立刻对银枝凶狠的吼道:“闭嘴,扰了少夫人清静,小爷立刻把你卖了!” 银枝吓得哭声戛然而止。 在屋里面看了半天热闹,见郎君又想伸手要去搂人,顾宛如终于忍不住走了出来,侧身插进郎君和顾婳的中间。 柔声道:“郎君莫生气,贱婢不懂事,就让妾身调教。” 姑爷温柔的回握顾宛如的手,体贴道:“夫人有孕,不能太操劳。这种不懂尊卑的贱婢,发卖了就是,免得让你操心。” 顾宛如很满意郎君的体贴,面上更是一团和气。 “郎君疼爱妾身,但妾身的侍女没管教好,又怎能服侍好郎君呢?郎君放心,妾身保证让郎君满意。” 姑爷笑得开心,眼神落在顾婳身上。 他非常满意。 这小妞比金凤楼来的夭夭还要诱人几分。 她是那种含苞待放的骨朵,身上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惹得人心痒痒的。 顾宛如心里恨得咬牙,贤惠地轻轻推他:“郎君不是要回院子梳洗更衣去衙门吗?再不走就要耽误时辰了。公爹知道了会怪罪妾身的。” 顾婳赶紧走进内屋。 姑爷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曲线玲珑的背影:“就让顾婳给爷在此梳洗。银枝,去我院子取官袍来。” 银枝抱着被踹疼的肚子,闻言一愣,委屈得眼眶红了。 可姑爷的命令她不敢不从。 顾宛如见郎君猴急地跟着顾婳屁股后面,恨得咬牙切齿,目光阴恻恻的。 顾婳如芒在背,知道暂时躲不过,只能硬着头皮在服侍姑爷洗漱。 姑爷接过顾婳递来的毛巾,故意握住她的手,捏了捏。 顾婳惊慌的挣脱,端起铜盆转身,正看到顾宛如使劲拧着帕子,冷冷的盯着她。 “大姑娘,奴婢给您换水。” 顾宛如当即换了笑脸:“你当心些,小心滑倒了。” “是。”顾婳逃也似的出了门。 姑爷笑吟吟的搂过顾宛如略粗的肢,耳鬓厮磨了好一会。 顾宛如娇嗔的推他:“好啦,一会顾婳进来瞧见笑话。” “也得让她好好学学如何服侍为夫不是?” 姑爷搂着顾宛如不放,眼睛又落在端着铜盆进屋的顾婳。 顾婳心里骂声畜生,低头放好铜盆。 顾宛如狠毒了顾婳,把妖精似的她留在身边实属无奈。 她嫁进来时,姑爷后院莺莺燕燕就有十来个,好不容易打发了几个,架不住他又继续纳新。 二个月前,顾宛如刚查出有孕,姑爷就典了一名叫夭夭魁回府,日夜厮混,完全不顾她这个正室的颜面。 夭夭恃宠而骄,压根没将主母顾宛如放在眼里,经常不来请安。就算偶然来一次,也是一幅与姑爷销魂一夜的慵懒媚态,就专门来气顾宛如的。 顾宛如回家哭诉,裴姨娘提出将顾婳当做陪嫁侍女送到国公府。 她说,已将顾婳调教好了,并让她签了奴契,她绝不敢有二心。 待顾宛如诞下子嗣,再将顾婳发卖出去,或寻个理由打死就好。 顾宛如这才同意将她带进府里,留在身边。 果然,顾婳一进府,姑爷隔三差五的就来顾宛如这。 每次来,眼睛都像长在顾婳身上似的。 尤其喜欢盯着顾婳的腰和胸看。 看得顾婳心惊肉跳,恨得顾宛如咬牙切齿。 姑爷一来,顾宛如防贼似的找理由将顾婳支出去,只留下银枝一人服侍。 可就在昨天,夭夭说怀孕了。 顾宛如这才急了。 为了稳住郎君,只能顺水推舟将顾婳送给郎君,好腾出手来料理后院卑贱的小娼妓。 …… 银枝回来了,金葵抱着官袍跟在后面。 银枝指挥金葵服侍姑爷更衣带帽,扭头恶狠狠的盯着顾婳。 姑爷穿戴完毕,满眼深情的拉住顾宛如的手。 “一会下值我就回来看夫人,陪夫人一起用晚膳。” 顾宛如红着脸,低声应着:“好,妾身会安排好的,保郎君满意。” 顾婳浑身一颤。 姑爷看向顾婳,毫不掩饰眼中的火热:“顾婳,好好服侍少夫人,不得惹她生气。晚上准备好美酒佳肴,乖乖等我过来。” 顾婳僵着身子,低声应着:“是。” 按上一世的轨迹,今天雍国公一大早就出了门。 不知道,雍国公会不会来救他? 顾宛如含笑将郎君送出门,一转身,笑容顿消,淡淡的撇了一眼顾婳。 “银枝,国公爷还在府里吧?” “回大姑娘,在的。”银枝恭敬回道。 顾宛如摆出一副贤惠的样子:“嫁进来后就没见过面了,父亲难得回来,我得去敬茶。” 银枝帮顾宛如梳妆,喜道:“大姑娘,您如今已怀上国公府第一位嫡孙,国公爷知道了定会高兴。待您生下大胖小子,国公爷定会请封姑爷为世子。将来啊,您就是尊贵的世子夫人了,咱小少爷啊就是小世孙。” 顾宛如含笑点头:“那是自然,父亲膝下无其他子嗣,看在嫡长孙的面子上,父亲定会给足郎君荣耀的。” 顾婳低头不语。 可惜,长姐注定当不上世子夫人了。 上辈子,到顾婳死的那天,姑爷也没当上世子,而前线传回国公爷战死的消息。 顾宛如睇一眼面无表情的顾婳,吩咐道:“银枝,刚好郎君送我的贡品西域名茶,用那只御赐的雕银壶沏上一壶,让顾婳端着跟我去见国公爷。” 银枝心领神会,这是大姑娘给她报仇的机会呢。 不一会儿,银枝端着梨木茶盘,上面放着一只缠枝雕银壶,壶嘴冒着热气。 上一世没有这事。 顾宛如恨她胆敢拒绝,没有维护她在夫君面前的贤惠形象。 顾婳交握的手微抖。 嫡姐心狠手辣不输她那位假亲娘。 她们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顾婳去接茶盘。 银枝紧捏着茶盘,冷笑。 “这可是贡品,端茶盘能走这么远,茶洒出来你赔得起?” 顾婳咬唇,无奈硬着头皮去端起那滚烫的银壶。 烫得她双手发颤,但不敢撒手。 (本章完) 第3章 嫡姐给公爹敬茶 第3章 嫡姐给公爹敬茶 从锦绣阁到雍国公住的文瀚轩,足足要走两刻钟。 一路上,顾婳的手心被烫得灼热,触碰到银壶的手指边缘都已红肿起泡,可想而知,手心被烫成什么样子。 顾婳死死咬着唇,紧紧端着茶壶,恨不得快点走到。 这只茶壶是御赐的,茶叶是贡品,万一出错,她拿命都赔不起。 顾宛如看着顾婳煞白的脸,笑容越发温和,脚步更慢。 “妹妹辛苦了。我给你准备了一身新衣裙,晚上我送给你。” 顾婳颤着声:“多谢少夫人。” 她被送进府前,裴姨娘就拎着她的耳朵,说她以后就是嫡姐的奴婢、陪嫁侍女,尊卑有序,不准当众再称呼长姐。 顾宛如非常满意顾婳的听话。 “顾婳,你放心,你生得一幅好模样,定是有福气的。一会儿到了文瀚轩门口,你就回去吧。” “是。” 有福气? 夺了她的人生,还要让她去死的福气吗? 她为了能在雍国公面前刷脸,宁愿烫伤手,顾宛如还想让她回去? 抱歉,长姐。 不能如你愿了! 银枝见顾婳痛得额头冒出细密汗珠,恶狠狠的对她啐了一口。 “少夫人就让你端了一壶茶,装什么娇贵?要不是少夫人心善贤惠,你这种狐媚子早该丢到池塘淹死,免得到处祸害人。” 顾婳没说话,死死盯着地面,害怕不小心绊倒。 御赐茶壶加上贡茶,哪一样都能让嫡姐有理由用最阴狠的手段对付她。 雍国公什么态度还不明了,万一他不要她…… 她还有用,嫡姐不会毁她的脸和看得见的地方。 但看不见的软肉,指甲缝扎上十几根绣针,那滋味简直生不如死。 银枝见她又不理自己,还没出的恶气越发暴涨,一巴掌甩在顾婳的后脑勺。 “装什么……啊!” “啊!” 随着两声惊呼,顾婳整个人往前扑去。 同时,手中茶壶脱手而飞,眼见就要砸到前面的顾宛如。 顾婳张开双臂一把抱住顾宛如,两人齐齐朝前扑倒在地。 耳边传来银枝的惨烈的叫声。 金葵也尖叫起来。 顾婳扶着顾宛如起来,一起扭头看过去,齐齐吓了一跳。 银枝的前胸衣襟冒着热气,脖子和手掌被烫得通红,像青蛙似的跳来跳去,发出阵阵惨叫。 金葵也不敢碰她,不知所措。 顾宛如看向顾婳眼神不善。 顾婳一脸惶恐,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少夫人,是奴婢不好。银枝姐姐打奴婢的后脑勺,奴婢被吓了一跳,脚没站稳,眼看银壶朝前飞了出去,奴婢害怕烫到少夫人,就只顾着救少夫人了。” 顾宛如信了。 应该是顾婳将自己扑倒避开了银壶,银枝贴得太近,正好碰上了。 金葵飞快看了一眼顾婳。 她明明看得到顾婳扑向少夫人的瞬间,用手将飞在半空中的银壶朝着银枝方向一拍。 银壶转了方向,正砸在边上的银枝身上。 金葵目光落在顾婳红肿满是水泡的手上,没说话,低着头帮顾宛如清理衣裙上的草和灰。 顾婳紧张的抬头看向文瀚轩:“少夫人,马上就到文瀚轩了,万一文瀚轩人看到我们失仪乱糟糟的样子,瞎传出去就不好了。” 顾宛如深以为然。 可不能误了郎君的大事。顾宛如看看有些木讷的金葵,又看向乖巧得像小白兔的顾婳。 “金葵,你带银枝回去上药。”顾宛如吩咐完,看向顾婳。 “你随我去给公爹敬茶。” “是。” 顾宛如听郎君说过,公爹原配早亡,且与先夫人伉俪情深。 另一个原因就是,一位高僧替他算过命,杀气太重,命硬克妻,加上他一直在边塞领兵打仗,所以不打算娶继室。 郎君乃公爹属下将领的儿子,将领为救公爹战死,公爹就将郎君记在名下成为嫡子。 郎君笃定,国公爵位定会落到他头上,所以,等公爹凯旋,要她多去孝敬公爹,好让公爹早早向皇上给他请封世子。 顾宛如见顾婳将烫坏的双手塞进衣袖里,不想让外人瞧见。 倒是个懂事听话的。 关切的问:“疼吗?” “无妨。”顾婳一脸惶恐。 瞧她唯唯诺诺的样子,顾宛如很满意。 一边走一边笑:“你知道的,银枝自幼就服侍我了,一起长大情分深些。但她是好心,担心给公爹敬茶出纰漏,毕竟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不要怪她。” 顾婳小声应着:“银枝姐姐肯教训奴婢,奴婢求之不得,奴婢是要向银枝姐姐多学学如何服侍人的。” 顾宛如见她一口一个奴婢的,比平日都叫得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但她也想不出哪里不对,总之也习惯了她的自甘卑微。 在侯府时,顾婳只要见到自己,都恭顺的自称奴婢,卑微的样子让家中其他庶女都瞧不起,骂她是贱皮子。 有时候连母亲都看不过眼,说这个庶女生得这般好,怎么就像她姨娘那样,浑身都是一股子奴相,上不得台面。 顾宛如一脸责怪:“你是我嫡亲的妹妹,也就是国公府嫡公子的小姨子,用不着一口一个奴婢的自称,让国公府的人听见了,还以为我苛责你呢。” 顾宛如一向端着着温婉贤淑的形象。 顾婳从善如流:“长姐向来疼我,姨娘也是为了我好。我是庶出,能入国公府为嫡姐效力,已是福分。而且,我已经签了奴籍文书,本就是奴婢。” 顾婳说得自己心口一疼。 这是裴姨娘以让嫡姐安心用她为理由,逼着她签的奴籍文书。 奴籍文书就捏在顾宛如手里。 上辈子,她无法挣脱苦命的身份。 亲娘不知道她的存在,姨娘和这位同一天出生的长姐将她死死踩在脚下,渣爹从来不正眼瞧她。 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顾宛如露出满意的笑容:“其实,我可心疼你了。裴姨娘说送你入府,我还和她吵了一架。我乃正妻,万一你被郎君瞧上,纳为姨娘,岂不是真的永远成了奴婢了?这不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嘛?” 顾婳脚步一顿,一脸惶恐无措:“长、长姐,妹妹只愿终生服侍长姐就心满意足了。妹妹从来不敢肖想丰姿俊朗的姐夫。” 闻言,顾宛如满心妥帖,舒服极了。 顾宛如伸手挽住她:“傻妹妹,长姐岂能害你?裴姨娘将你送进国公府,长姐自然要为你谋个好前程。” 两人第一次像姐妹一样亲热的聊着天,走着走着就到了雍国公住的文瀚轩。 门口好多侍卫进进出出。 顾宛如两人刚进门,就听见国公府大管事周醇宇低声问一小厮。 “都两时辰了,东西还没寻到?肯定是府中侍女偷的,还能跑到哪里去?” 小厮急得满脸是汗:“大管事,小的让嬷嬷们挨个去寻侍女们查了。” 顾婳心头一跳,是找国公爷的寐衣吗? 耳根不由发烫。 下意识的提了提衣襟。 今天她穿了件灰色高领宽松襦衫,将脖子上暧昧的痕迹裹得严严实实,只要不看脸,就显不出特别来。 女主成长型,扮猪吃老虎,会强大起来的,不用担心哈 (本章完) 第4章 男人就吃这套 第4章 男人就吃这套 “大管事,这是想要找什么呀?我能帮上忙吗?” 顾宛如笑吟吟的上前,客气的朝周醇宇点点头。 国公府的中馈还在这位大管事的手上呢,顾宛如眼下对他态度很好。 周醇宇忙行礼,没答她的话:“少夫人是来给主君请安的吧?可真碰巧了,主君今早本来有事要出去的,突发事情没出府。” 周醇宇身边机灵小厮已经小跑进去通报。 顾婳也有些疑惑。 上一世,顾宛如并没有见到雍国公,这一世,是因什么事牵绊住了? 难道是因为她? 顾婳越发谨慎,低眉顺耳的迈着无声小碎步跟着顾宛如。 周醇宇看了一眼顾婳,鼻尖一吸,眼神微闪。 面色如常的陪着顾宛如往里走。 “昨晚圣上设宴为主君接风,想必之后要忙着各种应酬了,基本没时间在府里。” 顾宛如笑道:“是啊,我和郎君想尽尽孝心都没有机会。昨晚郎君告诉我父亲回来了,特意交代我早早过来请安。其实不用郎君交代,做媳妇的当然要来请安啊。” 周醇宇满脸堆笑:“顾家乃清贵世家,少夫人未出阁前素有才女盛名,礼数定是错不了的。谁让国公爷总是不在府中呢,怎么能怪你您呢?” “我可太有福啊,日常不用请安尽孝,中馈有周大管事操心,我就可以躲懒了。” 顾宛如看似笑得开心。 周醇宇淡笑。 真孝心还是假孝心,整个国公府的人都知道。 口口声声说孝心,可少夫人进府后,去探望患有痴呆症的老太君的次数,五个手指都能数得过来。 每次去,门都懒得进,就在外面和管事侍女随便说两句话,丢下在外面买的糕点就走了。 这叫有孝心? 国公爷没功夫管,也不想管罢了。 三人路过雍国公的书房时,顾婳心口狂跳了起来。 书房是雍国公慕君衍回寝室的必经之路。 昨晚,顾婳就是在这提着一盏宫灯等着他。 初秋深夜寒冷。 她故意穿着轻薄的衣裙,被风一吹,浑身打冷颤,心里也跟着打鼓。 慕君衍身居高位,手握重兵,威严冷漠,不怒自威。 而且,满京城都知道,雍国公有克妻之名。 且对先夫人情深似海,故先夫人病故后,他更加不近女色。 在文瀚轩服侍的都是清一色男子。 国公爷身边连一只母蚊子都不让留。 不知为何,京中贵女还是一茬接一茬的绞尽脑汁要嫁给他,那些贵女们正途不行,苦肉计偷爬床下药各种手段也层出不穷,却没有一个成功的。 府里也有不长眼的侍女想爬床的,通通一顿板子,叫人牙子全发卖了。 渐渐地,府里的侍女、京城的贵女全都歇了心思。 昨晚,顾婳也越想越怕,手脚发软,正想打退堂鼓时,就看见雍国公一个人走过来。 顾婳为了壮胆,来时喝了一两陈年女儿红,此刻已带五分醉意。 为了保命,压下心里惧与耻,把心一横,硬着头皮,拎着灯笼,低着头就朝人走去。 雍国公警惕性极高,她刚抬脚就被喝问是何人。 她哪敢开口啊? 她相信,只要发现她是女的,立刻被踹出去。 顾婳一咬牙,不顾一切的飞奔过去,对方竟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那样盯着她。 当时脑海飘出四个字:飞蛾扑火。 乌云密布,月色无影。 借着夜的掩盖,顾婳娇呼一声,假装崴脚,直直朝人怀中撞去。 伎俩拙劣,却够直接。 死就死,总好过被人折辱后再死。 娇嫩小脸撞到石头般坚硬的胸膛,疼得她抽气呲牙。 顾不上疼,一边张开冰凉玉臂胡乱去摸,将香喷喷的身子往人家怀里拱,一边假做惊慌努力要爬起来。 两世为人,付诸于行动的勾引人还是头一遭。 说不怕是假的。 她已将全部的力气全用在给自己打气上了。 酒醉加上身软脚软,羞耻交加,心慌意乱,还真的爬不起来。 十来年没女人敢往他这座南墙上撞了,慕君衍没料到小丫头这么虎,真敢直直撞上来。许是酒喝多的缘故,两人抱着一起摔倒在地。 暗处一人影微动,倏然静立。 月亮露出半颗脑袋,幽蓝月光落下。 慕君衍半眯眼盯着怀中容娇靥,一双水洇洇的眸子殷殷而望,云鬓微乱,一根发丝搭在她眼尾睫羽上,随之颤动,平添几分娇柔凄美。 他被自己气笑。 竟让小丫头片子得逞。 索性伸手勾住那柔软无骨的腰,又问了句:“你是何人?” 那张昳丽的脸,慌乱无措,带着窘迫和羞惧。 急得语调娇嗔,带着真实颤音:“你是何人,快让我起来!男女授受不亲,叫人瞧见就不好了。” 顾婳自顾自的装模作样,根本不敢直视对方的脸。 头顶传来一声冷叱:“小丫头,竟敢勾引爷!吃了熊心豹子胆。” 相比被姑爷和嫡姐蹉跎,比面对慕君衍还要可怕。 她想慕君衍再凶,不也是个男人嘛? 顾婳手脚乱摸的要站起来,却被紧固着腰,就是站不起来。 挣扎间,单薄的衣衫滑落,露出香肩和前胸半片春光。 借着酒意,佯装害怕,娇小身躯颤栗反而尽显媚态。 几个推搡间,人就被扛进书房。 从书台到软塌,顾婳刚开始使出浑身解数,到无力动弹,只能摆烂任人摆布。 回想起来,真让人脸红心跳。 顾婳胡思乱想间,三人已经越过书房,到了雍国公慕君衍平日休闲看书的观山楼前。 刚才通报的小厮站在门口,见她们到了,忙上前行礼。 “少夫人,主君请您进去。” 顾婳头都不敢抬,死死盯着顾宛如的脚后跟,亦步亦趋的跟进去。 她没看见,一道逼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顾宛如行完礼,听到公爹淡漠疏离的声音叫免礼,微微抬头就发现公爹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背后。 顾宛如扭头,看到顾婳的发顶。 心头猛然一跳。 悄然将身子挪了下,正好挡住公爹的视线。 公爹可不能看上这个小贱人,郎君会不高兴的。 顾宛如笑得端庄得体:“父亲,难得您回家,儿媳本备下接风宴,替父亲接风洗尘的,没想到圣上先宣召您进宫了,还请父亲莫要怪罪媳妇未尽孝心。” 慕君衍淡扫她一眼:“无妨。” 对顾宛如,慕君衍很是失望。 他记得五岁的小豆丁很有爱心,待她长大,十里红妆为慕安求娶她,希望她能替自己管好国公府,扶持夫君成才,没想到她长大了变成这个样子。 不说管理国公府了,就连自己夫君后院都管不好,更不敢将国公府管家权交给她。 但木已成舟,无可奈何。 顾宛如殷切道:“不如今晚设家宴,庆贺父亲凯旋可好?” 她要好好露一手,哄得公爹开心,国公府的掌家之权还没给她呢。 “不必虚礼。”慕君衍很敷衍。 顾婳低着头听着他的声音,耳根子又开始发热。 昨晚他粗喘着在她耳边说过几句情话,那语气与今天的完全是两个人。 脑海中回想着他的模样,却只记得那双洞察人心的厉眸。 嗐,她当时都要吓死了,还要顾着演好戏,哪里敢正面看他。 “无事就退下吧。” 顾婳心里咯噔。 这就让走了? 她怎么办? 难道主动说昨晚爬床的就是她…… 那肯定不行! 酒后误闯文瀚轩酒后乱性的小侍女,完事后仓皇逃跑。 这会又蹦出来没脸没皮的承认,岂不是妥妥的说明她在谋算主君? 男人可以被勾引,但不可被算计。 尤其是慕君衍这种权势滔天、杀人如麻的战神。 但是,今晚…… 姑爷会强要她! (本章完) 第5章 趁他醉把他睡 第5章 趁他醉把他睡 看到顾宛如行完告退礼准备走,顾婳把心一横。 疾步跟上,用只有顾宛如能听见的声音低语。 “长姐,敬茶方能体现您对公爷的敬重,若想给国公爷留个好印象,不如敬完茶再走?” 顾宛如本就不甘心,只是一时无法。 经顾婳一提醒,她深表认同。 眼下的确是表现孝心的机会,之后不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公爹了。 顾宛如厚着脸皮,转身福了福:“父亲,媳妇想向您敬茶,以表孝心。要不然,郎君回来会责怪媳妇不懂规矩的。” 顾婳的小动作全都落在慕君衍的眼里。 看着低眉顺耳的小丫头,眼底缓缓漾起波澜。 昨晚胆大包天,今天连抬头看他都不敢了? “好啊。”男人的语调尾音悠长,透着几分意味深长。 “奉茶。”周醇宇吩咐小厮。 顾婳忙道:“奴婢来做吧。” 她低着脑袋,径直走到小厮面前:“请小哥带我去茶室吧。” 顾宛如很满意,这样才显出她对身边奴婢调教有方。 管家之权她势在必得。 小厮看一眼周醇宇,见他点头:“姑娘请随小的来。”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隔壁茶室,小厮悄悄瞄一眼身后,确定无人,方敢低声说:“姑娘不用动手,小的泡好,姑娘端出去就好。” 小厮是服侍雍国公读书的,名叫冬墨。 顾婳就是从他这换取主君昨晚回府的时辰。 她用的借口是少夫人想要知道主君什么时辰回府,想要准备吃食送上敬孝心。 “还是我来吧。” 顾婳柔软入骨的声音,听得冬墨耳朵红得滴血。 冬墨见她伸手过来,慌忙让开,却一眼看到她手心全是红肿的水泡,吓得惊呼。 “你的手怎么了?” 顾婳忙做了个噤声动作:“冬哥不要叫,我受伤的事可不能让人知道了。” 冬墨压低声音,焦急道:“这么重的烫伤,不上药手会坏掉的。” 顾婳杏眼微红:“没关系,我不沏好茶,长姐会罚我的。” 冬墨惊讶地张大嘴:“长姐?你是少夫人的亲妹妹?那你怎么穿着侍女的衣裙,还自称奴婢呢?” 顾婳入府才一个多月,除了周管家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见过她的都以为是少夫人娘家新送来的陪嫁侍女。 顾婳用两条手绢将手掌裹起,语调哽咽:“我是姨娘生的,作为陪嫁入府,不就是奴婢吗?” 冬墨简直不敢相信。 看着她隐忍得让人心生怜惜,就控制不住火气往上窜。 “顾侯府乃清贵世家,就算庶出也是主子小姐啊,怎能这么糟践人呢?” “冬哥千万不要这样说,被长姐听见了,我就没命了。” 小美人儿吓得容失色,任谁都受不住。 冬墨心软得一塌糊涂:“我不会说的。亏你那么努力的帮少夫人打听主君的消息,她对你却这么狠心,太过分了啊!。” 顾婳有些心虚,不敢看他:“长姐今晚……要将我送给姑爷,我不愿意又能如何?她是主,我是奴,没有人能救我。” 冬墨脱口惊呼:“把你送给公子?公子房里七八个通房姨娘闹得不可开交!这不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吗?你可是她亲妹妹啊!” 顾婳拖着哭腔:“哎,都是我的命不好。冬哥,此事千万不可告诉他人,否则,长姐会狠狠罚我的。” 冬墨拧着眉:“嗯,我知晓轻重。” 茶已沏好,顾婳红着眼睛:“冬哥可以帮我端进去吗?我的手这样,若是主君瞧见了,误会长姐虐待奴婢,影响长姐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冬墨无语:“你……都这样了,你还处处替她着想?你也太傻了。” “求你了。” 面对少女楚楚可怜的哀求,冬墨赶紧端起茶盘。 “自然是我端,你快将手绢解开,还没上药,水泡被挤破了就不好了。” 顾婳感激的掏出一锭银子,塞进冬墨的手里。 “这使不得!昨天你给我五两了。” 顾婳红着眼圈:“昨天是长姐给的,今儿这个是我的。一来感谢冬哥替我保密,二来,冬哥是个好心人,能不能帮我寻些好药?” 冬墨眼圈跟着红了。亲妹妹的手烫成这样,还要她沏茶,难道连药都不给吗? 这少夫人的人品可真够差的。 顾婳和冬墨走进正屋,顾宛如端起茶盘上的茶盏,跪下敬茶。 慕君衍接过喝了:“起吧。” 顾宛如满脸殷勤:“父亲,您今晚回府吗?媳妇安排席面,让郎君和您父子好好叙叙话可好?” “再说吧。”慕君衍态度缓和了许多。 “是。”顾宛如开心了。 今晚虽没请到人,但父亲没有完全拒绝啊。 她必须得替郎君办了请封世子的大事,让夫君高看她。 顾婳心头一跳。 如慕君衍今晚不回府,那她岂不难逃厄运? 忍不住飞快抬眸看向上座男人,没想到正对上审视深邃的目光,吓得她赶紧低头。 “还不快走?”顾宛如见她脸色煞白,蹙眉低喝。 等两人离开,周醇宇朝冬墨挥挥手:“下去吧。” 冬墨磨磨叽叽、欲言又止。 周醇宇瞪他:“有屁快放。” 冬墨鼓起勇气:“主君不给少夫人点赏赐什么吗?” 他想给可怜的顾姑娘送药,所以,得有个由头去少夫人院子里。 周醇宇瞪大眼睛:“你个小兔崽子越发胆大了!” 慕君衍若有所思的看着冬墨。 “冬墨提醒得对。顾宛如嫁进来次日我就出征了,今天算是第一次吃她的媳妇茶,是该赏点什么。” 冬墨大喜。 “主君想赏什么?我去库房挑?”周醇宇揣摩着主君的意思。 “冬墨去吧,随便挑。” 冬墨愣住:“小、小的去挑?” “你提的好建议,自然你去。”慕君衍面上瞧不出情绪。 冬墨吓到了。 主君是生气他多嘴了吧? 赶紧求助的看向周醇宇。 周醇宇似乎猜到什么,扯下自己的腰牌递给冬墨:“和库房说主君让你来挑的,快去。” 冬墨心惊胆战的伸出双手,小心翼翼捧着腰牌,眼神空洞地飘了出去。 天爷啊! 这可是掌家腰牌啊。 库房东西任由他挑? 他怎么有种生死不明的恐慌啊? “看他挑了什么。” 慕君衍话音一落,暗处人影闪出,随冬墨而去。 周醇宇瞄一眼主君的脸色,试探问:“您觉得昨晚那个女子就是少夫人身边这个侍女?” 主君说她身上有股与众不同的体香,一双媚眼天生尤物,这种人留在府里就是祸害,定要他给挖出来。 刚才他在门口遇到顾家姐妹,隐约闻到少夫人妹妹身上有种与众不同的香气,绝不是府中侍女会有的。 再看她那张脸,丢到京城顶级贵女堆里都很扛打。 周醇宇当机立断派人去暗查锦绣阁。 以前那些爬床不成的,都要打上三十大板卖出去。 这次趁主君酒醉爬床成功,还敢偷寐衣逃跑,如被找到定要被打死的。 “我的寐衣寻到没有?”慕君衍斜他一眼。 今早醒来,他盯着床单上一块形似梅的血迹,被气笑了。 他这是被人趁他醉把他睡,然后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潇洒走了? 胆大包天的小东西,若敢用寐衣要挟爷,她就该死。 中秋节快乐呀。 新书需要大家投票,点亮五星哇,凡凡给大家鞠躬啦 (本章完) 第6章 主君终于成为正常男人了 第6章 主君终于成为正常男人了 周醇宇忙道:“已让人去锦绣阁去查了,一会就有消息。” 如果爬床的是少夫人的妹妹,不知道主君会不会留条命,毕竟少夫人年幼时对主君有恩。 不一会儿,暗查锦绣阁的人回来了。 “主君,周大管事,寐衣在少夫人的侍女床板下找到了。小的原封不动留在原处了。” 周醇宇拿眼瞄主君,依旧平静得毫无波澜。 “送碗药去?” 毕竟,万一有孕怎么处置呢? 慕君衍脑子盘旋着昨晚小女人的样子,没听见他的话。 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周醇宇见他不说话,心里惊骇不已,主君居然让留种? 又过了一盏茶,一袭黑衣的侍从走了进来。 “主君,冬墨挑选了两匹前年御赐的衣料,另外要了一瓶御赐的雪莲玉容膏,还有一瓶府医调配的烫伤药。” “两年前的衣料?雪莲玉容膏?这是个什么赏赐法?”周醇宇不明白了。 他还以为小兔崽子想巴结少夫人呢,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那丫头手烫伤了。” 慕君衍端茶,拎盖拂去茶沫,语气有点凉。 小丫头真会勾人,连他最贴身服侍的冬墨都被拿捏得妥妥啊。 这是把他当死人了吗! 周醇宇瞪大眼睛。 “手烫伤了?那也不能拿雪莲玉容膏啊,那可是银子都买不来的御赐珍品。” 侍从开口:“烫得很严重,两手心都红肿起泡了,唯有雪莲玉容膏才能让肌肤完好如初。” 侍从叫赤羽,是慕君衍贴身护卫。 负责暗中保护和监视时早将顾婳和冬墨的对话听完了。 “啊?” 一向情绪稳定的周醇宇被惊到了。 周醇宇御下非常严厉,犯错打人毫不手软,但对府里的侍女婆子,只要不是大错,一般不会让人伤到皮肤筋骨。 少夫人看似温婉贤淑,原来这么心狠吗? 赤羽又开口:“少夫人今晚会将她送给慕安公子。” 主君没把人直接丢出去,还将人扛进书房,他也差点惊掉下巴。 他在书房外警戒,直到凌晨天亮前,瞧见小丫头偷跑出来。 没有主君吩咐,他自然不会跟上去。 主君不喜女人是一回事,但主君睡过的女人,再被自家儿子收为通房,事后让主君知道他知情不报,不得卸了他两条腿。 这事,他得说。 “啊!”周醇宇又被呆到了。 不管是卖还是打死,主君染指过的女人肯定不能给公子。 主君一向很疼公子慕安,他这几年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主君也极少过问,下人们更是不敢管了。 但这事关伦理啊,万一…… 怀上了……算谁的? 岂不乱套了! 周醇宇偷瞄主君的脸色,慕君衍的脸略微沉了些。 见慕君衍端着杯子,盯着杯中茶半晌没说话,忍不住开口问:“主君,按惯例办?” 那丫头今晚不处理,万一再被公子染指,主君脑袋上岂不是绿油油的一片? 他不敢往下想了! “你们说,这小丫头是想逃避安儿,还是想攀高枝?” 周醇宇斟酌道:“瞧着……顾家这位小女娘挺单纯的。” 周醇宇之前也没见过顾家二娘子,今天一见,觉得和少夫人完全不同,那双纯净如水的眼睛,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若是他亲眼见过顾婳是怎样生扑主君的,估计不会这么想了。 赤羽抱着剑,冥思苦想。 小女娘撞到主君后,努力要爬起来,还呵斥主君快放了她呢。 是主君不知抽了哪根筋,强硬将人扛进书房给办了。 刚才看小女娘那模样胆小如鼠,都不敢抬头看人,怎敢冒着丢命的风险生扑慕大杀人魔王? 若真是故意勾引,今天又为何不挑明呢? 万一主君不要她,岂不白瞎了清白之身?搞不好,小命都没了。 想不通啊,想不通。 “你怎么看?”慕君衍淡淡看向貌似精明,一脸严肃的侍卫。 赤羽认真道:“……属下觉得,顾姑娘有苦衷。” 那小身板,对上慕大杀人魔王,哪里挣脱得开? 在他看来,主君的意志力开始薄弱了。 哟呵。 还是他的错了?小丫头这就把他身边左膀右臂给蒙蔽了? 慕君衍气得将手中茶盖呯的一合,绷着脸站起来往外走。 周醇宇和赤羽对视一眼,主君有点生气咋的? “今晚安排与他们夫妇一起用晚膳。” 慕君衍抬脚跨出门槛时丢了句。 “是。” 听到这句话,周醇宇松口气,小丫头的命应该保住了。 赤羽眼睛一亮。 哇,主君终于成为正常男人了。 二人欣慰的对视一眼,赤羽赶紧追了出去。 …… 顾婳跟着顾宛如回去的路上,一路脑子乱糟糟的,心里直打鼓,连手心的痛都忽略了。 不知道冬墨会不会将她受伤和今晚要将她送给姑爷慕安的事情说出去。 万一,爬床失败了,今晚她要怎么办? 进了锦绣阁,顾宛如看她一眼:“婳儿,你厨艺好,你去厨房给郎君安排晚饭吧。” “是。”顾婳满怀心事转身。 “婳儿,你的手可还疼?”顾宛如在她背后关心问。 “无妨。”顾婳没回头。 “去包扎起来,免得让郎君见到倒胃口。” “是。” 顾婳向外走,银枝刚好进来,她正憋着满腔怒火,见到她就扬手就狠狠地扇去。 顾婳脑袋一歪,顺便用屁股朝银枝一撞。 啪! 银枝包裹着的双手重重拍在门板上,痛得抖着双手惨叫。 顾宛如赶紧道:“快扶住她。” 金葵赶紧扶住银枝,银枝痛得眼泪直飚。 “大娘子,您要给奴婢做主啊,是顾婳小贱人故意烫伤奴婢的。” “金葵,你去给婳儿手上上点药。”顾宛如吩咐。 她不想让郎君晚上看到顾婳手上的烫伤太严重,免得损害她贤良淑德的好名声。 “是。” 见金葵和顾婳离开,顾宛如在妆匣子选了一根金簪给银枝插上。 “你呀,且忍忍。谁让郎君看上她了呢?待郎君玩腻了,你想怎么着都行。这会子消停点,不能让她身上再有伤了。” 银枝委屈极了:“奴婢是替大娘子委屈。” 顾宛如拍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也心疼你啊。待你和你表哥新婚的时候,我定给你一大笔做添妆。” “今晚你就好好休息,这里有顾婳和金葵服侍就行。” 银枝还要说话,外面传来小厮的声音。 “少夫人在吗?小的送主君给少夫人的赏赐。” 银枝伸头去看,欣喜的站起来:“是主君身边的冬墨。” “快请。”顾宛如很高兴。 “少夫人,这是主君让小的送来的。主君说少夫人入门后第一次正式敬茶,这是给您的见面礼。” 冬墨捧着两匹灰突突的锦缎面料。 顾宛如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勉强笑道:“辛苦你了,且放桌上吧,待明日早上我亲自谢公爹。” 她看一眼银枝。 银枝不情愿的掏出一颗黄豆大的银瓜子递过去:“呐,我们少夫人赏的。” 冬墨没接:“这是小的应该的。” 眼珠子溜了一圈,没见到顾婳,直接将锦缎放在桌上就告辞了。 银枝哼了声,一脸嫌弃:“这都是什么货色啊?型是好几年前的,颜色这么老气,给老夫人穿差不多,怎配得上大娘子啊?” 大宅门内的赏赐有讲究,赏得越贵重越给脸。 顾宛如心里也生气:“你和金葵各分一匹。” 银枝扁了扁嘴:“奴婢都嫌弃呢。主君也太不将您放眼里了。” 顾宛如在窗边软塌坐下:“不用着急。等郎君成了世子,府中中馈到我手上,国公府的东西不都是我的吗?” (本章完) 第7章 我被国公爷看上了 第7章 我被国公爷看上了 冬墨正在院子东张西望,想寻个锦绣阁的人问下,一眼瞧见金葵从西角门走出来,忙迎上去。 “金姐姐,你们顾婳姑娘在哪?” 金葵认得他,对着西角门指了指,“在小厨房呢。” “她手伤成那样了还要她干活?”冬墨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金葵诧异看他:“你知道她手受伤了?” 冬墨猛然想起,顾婳让他不要说来着。 “没有,没有,今天她帮少夫人沏茶时,看到手指有点红。” 金葵没想这么多:“我给她上了点药。” “多谢姐姐,我有点事寻她问问。”冬墨不想再多说,赶紧往小厨房跑。 金葵拧着眉看他背影,顾婳何时与国公爷身边的人这么熟了? 顾婳和厨娘正忙着,不经意抬头就瞧见冬墨从月亮门探出半个身子,朝她招手,把她吓了一跳。 飞快看一眼厨娘,幸好她低着头烧柴没看到。 她快步走出去,低声问:“冬哥,你怎么来这了?” 万一顾宛如发现端倪,她不会放过自己的。 冬墨也不敢久留,飞快将两瓶药膏塞进她手里,压低声音:“白瓷瓶的是宫里的宝贝,你一定要用,能保你肌肤恢复如初。另外一个是烫伤药。” 顾婳一愣:“这么贵重,我不能收啊。” “主君赏你的,尽管用。”冬墨怕厨娘发现她,赶紧跑了。 如果是国公爷赏的,冬墨何必偷偷摸摸? 定是冬墨好心想办法弄来的。 顾婳看看手中的两个药瓶,眼圈一热。 自从进了国公府,还是第一次被人关心。 原来,好人,还是有的。 顾婳忽然想起,提起裙子追了上去,低声喊:“冬哥,冬哥,主君可还在府里?” 冬墨头也没回,摆摆手:“刚才就出府了。” 顾婳心底一凉。 指望不上了? 顾婳没想到还未到晚饭时辰,姑爷慕安就来了。 “金葵,叫婳儿来服侍。”顾宛如含笑吩咐。 不一会儿,顾婳端着一盘点心,跟着金葵走了进来。 二人给两位主子奉茶摆上点心。 慕安的眼睛毫不掩饰的落在顾婳身上,像只苍蝇黏在美味点心上。 顾婳浑身发冷,将点心放进白瓷碟中后,默默后退。 顾宛如面带柔婉笑容,眼底淬满冰渣。 慕安拉起顾宛如的手,深情款款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顾宛如娇羞的窝在慕安的怀里:“能嫁给郎君,是妾的福分。” 看着这对夫妻虚伪的秀恩爱,顾婳差点要吐了。 顾宛如视她为眼中钉,恨不得自己永远消失在她面前,为了固宠,将她摆上砧板,任人宰割。 慕安窥觊美色,满足私欲后又想从夫人身上捞到好处,故杀了她粉饰太平。 没有人在意她愿不愿意,没有在意她和腹中孩儿的生死。 在他们眼里,她就是个物件、是个玩意。 顾宛如,你的一生,都是偷我的。 你忘了吗? 上一世,慕安就在今日晚饭后强暴了她。 这一世,她要如何逃出魔掌? 顾婳脑海里乱糟糟的。 顾宛如和慕安两人温存了好一会,可慕安的眼睛一直黏在立在后面的顾婳身上,满眼饥渴难耐,对怀中妻子开始敷衍,甚至透着不耐烦。 顾宛如也察觉了,强压心里不快,轻轻推开慕安,千柔百顺的轻笑。“用膳还有一会儿,妾身有些乏了。不如郎君去偏室歇息片刻,我们都有了精神头用膳会更香。” 慕安欣喜若狂的在顾宛如的脸颊亲了一口:“夫人真是体贴。” 顾宛如瞪他一眼,娇嗔道:“郎君记得妾身的好就行。” 回头看向顾婳,温和道:“婳儿,你服侍姑爷去歇息吧。” 顾婳浑身一僵。 晚饭还没吃呢! 顾婳僵硬的引着慕安朝偏室走去,感觉到背后那双饿狼般的眼睛,背脊冒出一阵阵寒气。 到了门口,顾婳没有进屋,警惕的往边上一让:“姑爷,请进……啊!” 慕安猛然抱住她,直接往屋里推。 顾婳吓得脸都白了,双手死命扒住门框:“姑爷、姑爷、放开我。” 慕安见她死不松手,索性将她翻转,摁在怀里,嘴直往她脖子脸上拱,上下其手撕扯她的衣裙。 “宝贝儿,从今儿开始,你就是爷的人了,快让爷好好的疼你。” 顾婳绝望的哭喊起来:“姑爷,您快放开我……” 慕安满眼淫欲,见她死死挣扎,不耐烦的将人打横抱起,直奔屋内。 慕安将人丢到软榻上,一边脱衣一边扑上去:“你好好服侍爷,爷会好好疼你的。” 顾婳心急如焚,使劲推着他,把心一横嘶声力竭的大喊:“姑爷,长姐将我送给国公爷了,您不能动我,快放开我!” 慕安怔愣:“你说什么?” 顾婳忙道:“您不信可问长姐。今早长姐带我去见国公爷,我已被国公爷看上了,你不能动我。您不是想请封世子吗?若是动了国公爷的女人,后果您可想过?” 她打定主意,如果他还要用强,就用头上的银簪与他同归于尽罢了! 慕安脸色难看,扭头看向窗外。 正屋就在斜对面,顾宛如一直站在门边,正满腔怒火的盯着这边。 她没想到慕安这么心急,人没进屋就开始动手动脚了,完全没给她这个正室留颜面。 顾婳大喊大叫也听见了,赶紧带着金葵走了过来。 “你休要胡说八道!”顾宛如面上的端庄都挂不住了,满脸怒气。 胆敢挑拨他们夫妻关系! 顾婳趁着慕安手力稍松,推开他跳下软塌,想跑出去,却被慕安横臂压门拦住。 慕安脸色难看:“顾宛如,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顾宛如急了:“郎君,妾身怎么可能将她送给父亲?妾身这不都将人送到你身边了吗?” 她可是未来国公夫人,岂容人破坏她贤良淑德的完美形象。 顾宛如扭头冷冷的看向顾婳:“妹妹,若你不愿意服侍郎君直说便是,做姐姐的还能强迫你不成?再说了,父亲向来不近女色,岂是你能诬陷的?” 慕安回过神来,冷冷看向顾婳:“顾婳,爷瞧上你是你的福气,亦是你长姐大度。怎么?你是瞧不起小爷,想爬我父亲的床!” 顾婳知道慕安最恨的就是雍国公一直没有为他请封世子。 她常常听见慕安和顾宛如在房间里骂雍国公,甚至骂老夫人,说他们母子从未将他当做亲生儿孙。 还说雍国公无后,国公府的一切都是他的,待雍国公老了,也别想他们尽孝。 这也是顾宛如从来不理会患有痴症老夫人的原因。 顾宛如见郎君生顾婳的气了,语气柔和下来:“妹妹,长姐怎么会害你呢?郎君一向怜香惜玉,你看后院那几位姨娘,哪个不是锦衣玉食的?郎君将来继承国公府,还少得了你的荣华富贵? 父亲年纪大了,又向来不喜女色,就算你想服侍他老人家,他也不会要你啊。到头来,你竹篮打水一场空,岂不荒废了你大好年华? 退一万步说,长姐将你送回家里,以你的身份,父亲母亲还不是随意指个人让你嫁了,如何比得上国公府唯一的公子尊贵呢?” 顾宛如这番话戳到慕安肺管子了,小贱人敢拒绝他去攀附父亲。 分明瞧不起他。 气得扬手一巴掌就甩在顾婳脸上,怒骂道:“父亲是你能肖想的吗!贱货!” 顾婳的脸火辣辣的疼,耳朵嗡嗡作响。 慕安目露凶光:“来人,将她绑了,丢到房中。” 外面两个小厮进来,摁住顾婳就要绑人。 婳婳征服守男德的好男人,宝子喜欢吗?求一个票啊。 (本章完) 第8章 姑爷他爹有请 第8章 姑爷他爹有请 顾婳奋力挣脱,扑通跪在顾宛如面前,顾不得手痛,使劲将包裹手的手帕扯开,摊开双掌。 哭道:“长姐,您深爱姑爷,本就不情愿让我服侍姑爷,您让银枝故意将我的手烫伤,还带我去给国公爷敬茶,不是让国公爷心存怜惜看上我吗? 长姐,如今您已如愿,国公爷已经看上我了,我不会再碍您和姑爷的眼了啊。长姐,您劝劝姑爷,放过我吧。” 慕安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盯着那双手,虽涂抹了药,却依旧红肿得厉害,还流着黄色液体。 扭头看向顾宛如:“顾宛如,你让她今晚服侍我,为何要将她的手故意烫成这样?” 顾宛如急了:“我怎会故意烫呢?是银枝泡茶太烫了,顾婳自己不小心被烫到了。我本是带她们三人一起去的,但半路上银枝被她打翻银壶也烫到了,我让金葵陪银枝回来上药,所……” “所以,她和银枝都烫到了,那为何你只带她去见父亲?你是想让她故意来恶心爷是吗?” 慕安目光阴狠。 顾婳低着头嘤嘤嘤的哭着。 她倒要看看,当夫妻心中埋下一根刺,是否还能恩爱如初? 顾宛如第头次见慕安表情如此可怕,吓得脸色一白,顾不上贤良淑德的人设,一把抓住顾婳的头发,逼她仰起头。 “贱人!胆敢挑拨我和郎君的恩爱!你敢攀附父亲!是想找死吗?” 顾婳顾不得头皮撕裂般疼,赶紧从袖子里掏出雪莲玉容膏和烫伤药。 “这是国公爷给我的赏赐。” 顾宛如微怔,松开顾婳的头发,想拿过药瓶看。 慕安一把夺过:“雪莲玉容膏!” “这可是千金难求的西域贡品啊。我知道皇太后赏过父亲一瓶,前日夭夭的手指烫到了,我向周管家讨要,他说父亲要留着自用的。父亲居然舍得给你?” 小娼妇也配! 顾宛如气得差点脱口而出。 满眼狐疑的盯着顾婳:“父亲什么时候赏你的?我怎么不知道?” 顾婳抹着眼泪:“长姐敬茶回来后,吩咐冬墨送来的。” “冬墨?”顾宛如一肚子火,憋着难受。 父亲就赏她两匹破旧锦缎,给小贱人赏西域贡品?而且还特意绕过她? 难道父亲今天一眼就迷上小狐狸精了? 父亲不是不近女色吗? 顾宛如和慕安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迟疑。 事关袭爵,他们不得不谨慎。 顾宛如眼珠子一转:“郎君,父亲赏药,是因她烫伤严重,并非看上她。满京城的贵女都想嫁给父亲呢,父亲谁也没瞧上,又岂能瞧上个姨娘生的奴婢?” 慕安深以为然,盯着跪在地上云鬓散乱的顾婳,冷哼:“今晚爷就要了你,父亲疼我,自然不会和儿子抢女人。” 顾婳大惊,爬起来就要跑,却被慕安一把扯住后衣领。 “想跑?来人,带走。” 顾婳奋力挣扎,嘶声力竭的哭叫:“姑爷、长姐,求你们放过我,我一辈子做牛做马服侍你们。” 顾宛如冷笑:“姑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 一群人正闹得不可开交,一人从院门走了进来,笑呵呵道:“哟,公子也在啊。” “周大管家。” 顾宛如见到来人,心里一惊,可不能让父亲那边的人看见她苛待庶妹,赶紧扯了扯慕安的衣袖。 慕安赶紧松开顾婳的衣领,掩饰着慌乱,扯出一抹勉强笑意:“周大管家可是稀客啊。” 顾婳已经软了腿,直接瘫倒趴在地上。 衣服凌乱,头发乱糟糟,低头抽泣的模样要卑微就有多卑微。 周醇宇视而不见,对慕安夫妻拱手:“主君说难得回府,特命摆下席面,请公子少夫人移步前院用晚膳,一起闲话家常呢。” 顾宛如和慕安大喜,齐齐松口气。 顾宛如趁机邀功:“今日妾身敬茶时就说郎君想尽孝,特意请父亲用晚膳,这不,父亲应允了。” 郎君这下该感谢她了吧? “夫人贤惠。”慕安勾了勾她的下巴,笑道。 顾宛如娇羞撇开脸,对周醇宇客气道:“顾大管家先行一步,待我和郎君更衣立刻过去。”慕安看了一眼跪着的顾婳,温和的吩咐:“你的手受伤了,就回房休息吧。” 顾宛如忙去扶顾婳:“傻妹妹,郎君是为你好,不想你今后受苦受累呢。快起来,回房休息吧。” 顾婳刚想反驳,还未开口…… 周醇宇好似刚看到她:“这位就是少夫人娘家二娘子吧?主君听闻亲家二娘子进府,吩咐一起过去见个面,款待款待呢。” 顾宛如身子一僵。 飞快看一眼慕安,慕安看她的眼神覆了一层寒霜。 顾宛如强颜欢笑:“周大管家,顾婳乃庶出,身份卑微,不配让父亲招待,她就不去了吧?” 周醇宇一脸为难:“少夫人,主君发话,老奴不敢不从,请不到人,老奴要被罚的。要不您自己去回?” 顾宛如摸不透父亲是否真的看上了顾婳,但周管事如此说,她自是不敢不从,顶着慕安阴沉的眼神,硬着头皮道:“父亲给的天大恩赐,岂能不去。妹妹快去梳洗更衣,别失礼了。” 顾婳心头一松。 没有枉费她昨晚……卖力忙活了一宿。 她颤颤悠悠的站起来,步履阑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腿脚不利索,像是双腿过度疲劳后的样子。 周醇宇眼底一闪,面色如常,转身走在前面带路。 顾婳昨晚被折腾一夜,刚才又挣扎撕扯,几乎耗尽体力。 拖着面条一样的双腿,费力的紧跟在他们身后。 席面摆在后园临水的揽月榭。 顾婳看到荷池的瞬间,浑身骤然冰寒。 濒死的窒息感顿时袭来,双腿发抖,迈不动步子,软软靠上柱子,遍体生寒,喘不上气来。 前世,她就是在夜深人静时,被慕安和银枝两人拖到这里,将她死死摁在冰冷刺骨的水里被活活淹死。 裴姨娘因为妒忌夫人,要将她的女儿踩成为最卑贱的人。 偷换了正室的女儿,假嫡女享受着荣华富贵,真嫡女被姨娘欺辱逼为贱婢,将她调教成男人手中的玩意,为亲生女儿铺路。 世间的事竟如此可笑! 她背负奴籍这座大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失了清白,没有亲人,她自怨自艾,只怨上天不公,怨自己命苦,没有出生好、疼爱自己的娘亲。 怨自己胆怯,不敢不顾一切的逃出去。 她只想苟活罢了,他们连这一点奢望都要掐灭。 而那对夫妇,做尽腌臜事,依旧享受荣华富贵,琴瑟和鸣,执手一生。 岂知,她的命苦都是人祸! ……凭什么? 她又恨又不甘心。 顾婳抬头,看向揽月榭内。 威严挺拔的男子一袭黑袍,正襟危坐。 他是她的救命稻草。 可他一眼都不看自己…… 顾婳死死抓住衣襟,苍白的脸颊和淡得几乎没了血色的唇,可见她承受着撕心裂肺的的痛苦。 顾宛如发现顾婳异样,伸手在她腰间掐住一块皮肉,使劲一拧,痛得顾婳抽一口冷气,瞬间清醒过来。 顾宛如恶狠狠的在她耳边低语:“胆敢再耍招,回去打断你的腿,再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说完,抬起头换上满脸温婉的笑容,随着慕安向前,款款朝慕君衍行礼。 “儿子(儿媳)给父亲大人请安。” “免礼,坐吧。”慕君衍抬手,淡淡道。 (本章完) 第9章 才女之名 第9章 才女之名 夫妇二人落座,顾婳和金葵分别立于顾宛如身后。 小厮们端着精致的菜肴鱼贯而入。 周醇宇亲自为三位倒酒。 “听闻你二妹妹到府上了?人呢?”慕君衍漫不经心的问道。 顾宛如心里一喜,父亲都不记得顾婳的脸了,说明没有看上她。 赔笑道:“父亲见谅,庶妹乃姨娘所出,不太懂规矩。” 扭头看向顾婳:“杵着干嘛?还不赶紧向主君行礼啊,可别给顾府丢人。” 慕君衍目光稍抬,看向低着头的顾婳,瞧不见脸,只见头顶乌发。 顾婳稳住情绪,低着头,轻步上前跪下。 用谨慎又清冷的声音道:“顾婳见过国公爷。” 声音与昨晚那声声娇媚勾魂的呻吟完全不一样。 慕君衍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是一个人吗? “起来吧。” 慕君衍目光落在她被手帕包裹的手上。 “药可用了?” 顾婳没想到他会开口问,下意识抬头,正对上那双黝黑深邃的眸子,如一双利刃刺得心口停顿。 吓得低头,颤悠悠回道:“用、用了。多谢主君赐药。” 他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也没有半分亲密欢~好后的暧昧情绪。 他的眼神就像神明俯瞰众生,平淡而疏离。 顾婳心里七上八下的。 顾宛如的笑容僵住。 父亲这是等于承认赐药了啊。 慕安看向顾宛如的眼色又阴了下来。 “都是一家人,坐下。”慕君衍看着顾婳。 顾婳怯怯的小眼神,小心翼翼的看向顾宛如。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资格与长姐一起坐在饭桌上吃饭。 顾宛如恨透了她的一副被拿捏得要死要死的模样,这不是明摆着让父亲觉得自己欺负她了吗? “金葵,搬张方杌过来。” 顾宛如强忍着怒气,递给顾婳一个警惕的眼神:“还不快过来坐。总是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 顾婳听话的上前,弯腰福了福:“多谢国公爷赐座,多谢姐姐姑爷恩赐。” 方杌很矮,顾婳本就娇小,坐下去顿时比顾宛如还矮了半个头。 她没有半点介意,轻轻挨半个屁股,端正坐着,依旧低着脑袋,正好对着面前饭碗。 心里却冷笑。 亲姐姐当着夫家面踩自家妹子,她倒以为赢得面子了? 真是愚蠢。 难怪她拿捏不住自己郎君,只知道塞美人笼络郎君的心。 像慕安这种黑透心肝的男人,多少美人能满足他? 不过是玩几个月就丢开了,再去寻新的刺激的。 长姐这位夫君玩得可了,不知道嫡姐可知晓? 慕君衍不管女人间的小心思,端起酒杯对慕安道:“你新婚第二日我就出征了,这杯算我迟到的祝贺,祝你们百年好合。” 说罢,自己先干了。 慕安和顾宛如赶紧端杯说了句吉祥话,跟着喝了。 顾婳惶恐的端起酒杯,不知道跟好还是不跟好,毕竟人家祝的是夫妻两。 犹豫间就听到慕君衍与慕安夫妇聊起家常。 没人在意她,提着的心稍稍放下,缓缓放下酒杯。 慕君衍不举筷子,她也不敢动,只能低着头呆呆的坐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其他事情。 慕君衍今年方二十八,慕安十八,两人相差才十岁,为何慕君衍要将他记为嫡子呢? 前世,她从没有打听过他们父子的事情。 如今,想要讨慕君衍欢心,就得想办法搞清楚国公府里人跟人的关系,了解慕君衍的喜好。 慕君衍余光不经意的落在顾婳身上。 小姑娘卑微谨慎,木讷得像没见过世面,与昨晚卖力勾引他的女子仿若是另一人。 若不是认得那张脸,还真看不出是她。 装! 顾婳的肚子忽然咕噜咕噜叫了几声,慌乱又尴尬的摁住肚子。长姐没让她吃午饭,刚才又和姑爷撕扯了一会,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慕君衍提起筷子,淡淡道:“吃菜。” 慕安和顾宛如殷勤的为慕君衍夹菜敬酒,说着体积关心的话语。 慕君衍语气平淡,有问必答,简明扼要。 言语间不忘嘱咐顾宛如好好养胎,顾宛如又欣喜又得意,她腹中将是未来的雍国公呢。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唯有顾婳像局外人,满腹心思只夹面前的一碟素炒百合莲子藕片。 “听闻宛如乃京城有名的才女。”慕君衍冷不丁冒出一句。 顾宛如眼神慌乱:“儿媳愚钝,担不得才女之名。” “长姐的诗做得的确好,才女之名自然当得。尤其是皇后娘娘的赏宴上做的三首诗,惊艳了在场的贵人们,长姐因此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赐,因此被众人赞誉称为才女。” 一直当锯嘴葫芦的顾婳忽然开口。 娇柔软糯的声音让在场两个男人齐齐看向她。 顾婳低着头,继续夹雪白的莲子,抿着唇缓缓地嚼着。 好像刚才不是她说话一般。 慕君衍余光落在她未涂口脂,轻轻蠕动的娇唇,泛着天然粉色。 脑海中顿时浮现昨晚被他吸吮至红艳的唇…… 一股燥热从下而上直冲脑门。 赶紧移开目光,端起酒杯闷了一口。 慕君衍有点气恼自己。 他竟生出不该有的、始于本能且必须克制的欲! 顾宛如暗瞪她一眼:“妹妹休得胡说,别让父亲笑话。” 慕安为了让父亲高看顾宛如,笑着接话:“我知道宛如颇具才情,不如就让宛如将三首诗写出来,请父亲指点一二?” 顾宛如脸色一白。 执起手帕掩盖脸色,娇嗔道:“郎君,区区之才,岂敢在父亲面前展示?何况,我们正陪父亲吃饭呢,不如……” “周醇宇,备笔墨。”慕君衍慢悠悠开口。 很快,周醇宇让人抬上来一方小台,摆上笔墨纸砚。 顾宛如狠狠瞪向顾婳。 顾婳放下筷子,看向顾宛如体贴道:“长姐要陪着主君饮酒,不如妹妹替长姐写?长姐的诗妹妹都能背下来。” 顾宛如虽气,眼下只有这个办法:“好啊。” “你会写字?”慕君衍看着她。 顾宛如抢答:“妹妹随我读过两年书肆,会写一些字,但写的不好,请父亲莫笑。” 慕君衍挑眉:“那就请顾二娘子写来瞧瞧。” “是。” 顾婳暗暗给自己打气,走到台边,执笔点墨,从容落笔。 顾宛如死死盯着顾婳,那眼神恨不得将她戳出千百个窟窿眼。 小书台正好在慕君衍身边,侧身便可将顾婳写的字看得一清二楚。 执笔端正,书写丝滑,字体娟秀。 没想到顾府庶出的女儿,竟写得一手漂亮的簪小楷。 慕君衍的目光落在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上。 昨天这只小手很不老实。 眸色暗了暗:“顾二娘子的字不错。” 音调都低哑了几度。 周醇宇眼珠子一转,跟了主君快二十年,从来没有赞过任何女子。 小丫头片子真的让主君瞧上了啊! 他随之笑道:“顾家乃清流世家,顾老太爷任翰林掌院学士,顾家主乃探郎出身,顾家的小姐自然都是有才的。” 慕安的面色不渝。 顾宛如抓筷子的手青筋鼓起,筷子都快被她折断了。 小贱货踩着她出风头! (本章完) 第10章 小姨子尚未婚配? 第10章 小姨子尚未婚配? 顾婳很快将三首诗写完了,周醇宇让小厮将宣纸拎着展开。 慕君衍微微点头:“好诗、好字,顾家果然出才女。” 顾宛如面带羞涩:“父亲谬赞了。” 慕安见夫人得了父亲赞扬,脸色阴转晴,亲热的在顾宛如手上拍了拍:“父亲替儿子求娶的妻子自然是最好的。” 顾宛如娇羞一笑。 瞧着装模作样的长姐,顾婳心里冷笑。 若天下人知道顾宛如的才女之名,全靠她顾婳造出来的,不知道长姐是否能承受? 慕君衍一直注意着顾婳,将她微末小表情尽收眼底,长着一张单纯好骗的脸,闪着光芒的眼睛出卖了她的小心机。 单看脸,柳眉如烟,星眸微嗔,纯洁中透着娇美。 看身材,凹凸玲珑,反比姐姐长得熟了几分。 他脑海中跳出两个字:纯~欲。 昨晚淋漓尽致的销魂感再度袭来。 慕君衍的手摩擦着骨瓷酒杯,细腻柔滑的触觉就像昨晚光洁的身躯。 漫不经心问:“顾二娘子年方几何?” 顾婳心头狂跳,声如蚊嘤:“小女年方十七,比长姐同天出生,仅晚了一个时辰。” 慕君衍似乎松了口气:“已及笄了……尚未婚配?” 顾婳的脸唰的红了,脑袋都快贴到胸口了。 未嫁女哪能直接在外男面前回答这个问题? 顾宛如摸不透父亲的意思,惶恐的看向郎君。 慕安暗暗咬牙,他觉察出父亲对顾婳似乎也有兴趣。 他在桌子底下伸手在顾宛如的腿上拍了拍。 顾宛如一惊,手中筷子掉在桌上。 慕君衍看过来。 顾宛如脑子乱糟糟的,被两双锋利眼神盯着,硬着头皮答道:“姨娘疼惜妹妹,不想她早嫁。不过,母亲已为妹妹寻下门好亲事,送她到儿媳身边是想让她好好学下如何为人妻。” 父亲总不至于抢已有亲事的儿媳娘家妹妹吧? 她谋算只要拖到父亲出发去南疆后,再让郎君将顾婳收房。 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就算父亲真喜欢,也只能作罢。 慕安紧跟点头:“小姨子的未来郎君儿子也见过,一表人才。” 顾宛如又接了句:“母亲为妹妹备了丰厚嫁妆,儿媳也为妹妹备了份添妆,保证小两口日子过得舒适幸福。” 周醇宇挑眉,看看主君,又看看拧着眉的顾姑娘。 这对夫妇撒谎都不带脸红的。 这是怕主君瞧上人吧? 慕君衍听不出情绪的幽幽嗯了声。 这……嗯~ 是啥意思? 顾宛如心跳如鼓。 郎君对顾婳势在必得,若她不能让郎君如愿,郎君定迁怒于她。 顾婳急了,朝着慕君衍飞快瞪了一眼。 明明知道她就是昨晚女子,就是不发话要人。 老男人,要她死就给个痛快话! 慕君衍被小丫头片子一瞪,剑眉齐扬。 胆子不小啊,居然敢瞪他。 那小眼神,星眸点泪,幽幽怨怨。 慕君衍竟气不起来,忽垂眸嗤笑,放下手中骨瓷杯,转了个话题。 “管家。让你寻一名识字的侍女在我书房侍墨,可寻到了?” 主君忽地冒出这一锤子,周醇宇懵了半个呼吸,鬼精鬼精的脑瓜子灵光一闪。 眼睛眨了两下,便端起一脸我可太难了的表情。 “主君请恕罪。您要找的侍女要求太高了。欲能誊抄先夫人的诗作和书稿,必须写得一手漂亮的簪小楷啊。满京城符合您要求的,就只有书香门第的贵女了,她们又怎能入国公府当个侍女呢?您可为难死小的了。” 京城贵女流行写簪小楷,小门小户和做侍女的哪有写这玩意的。 顾婳一双杏眼瞪得溜圆。 这借口…… 谁信? 顾宛如被慕安一瞪,心口又开始噗噗跳。 慕君衍叹口气:“我难得在家,这点想法都不能如愿吗?” 顾婳:“……!” 我啊!会写簪小楷的大活人在你面前啊。 你倒是开口要人啊! 老男人是想逼她自己求他吗? 可她敢吗? 若她主动请缨,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敢算计慕安夫妻俩,待慕君衍一走,长姐和姑爷定会想尽办法弄死她。 周醇宇一脸为难,目光不经意看向顾婳,眼睛一亮。 “顾二娘子准备在府上呆多久啊?” 顾婳心头一跳。 强压激动,面露怯色,看向顾宛如弱弱道:“我听长姐的安排。” 顾宛如刚要张口,周醇宇立刻接话。 “主君在府中时间也不长,顾二娘子若是无事的话,可否替主君分忧呢?少夫人定会准许的,也是替公子和少夫人尽孝啊。” 顾宛如一噎。 这话堵得她都不敢开口。 慕安急道:“父亲,这不妥吧?毕竟顾婳是顾家的小姐,岂能当下人用?” 慕君衍淡淡看他:“我只是借用顾二小姐誊抄你母亲的书籍,并没有将她当下人。难道,你母亲的事不能劳烦你的小姨子?” 慕安是慕君衍副将的儿子,他父亲战死那年他年方八岁。 慕君衍将他带回国公府时,原配已病故,慕君衍将他记在嫡母名下,入了慕氏族谱,他才有了嫡子身份。 父亲搬出嫡母,他哪敢说不行。 慕安心里一慌:“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夫人觉得合适吗?” 皮球踢给了顾宛如。 被架在火上烤的顾宛如硬着头皮点头:“父亲若是需要,哪有不行的。只不过……顾婳不便住进文翰轩吧?若传出去,有辱父亲的名声。” “对对。父亲的文翰轩从不许女人进入的。”慕安给夫人递了个赞扬的眼神。 只要顾婳继续留在锦绣阁,他便有机会要了她。 当年慕君衍的原配夫人嫁进来就病重,一直安置在内院,到死都没踏进过文翰轩一步。 “我只是想请个会写簪小楷的人誊抄亡妻文稿诗集,不需住在文瀚轩。” 顾宛如闻言松口气,忐忑的看向郎君,生怕他生气。 慕安无法。 慕君衍又开口:“自然不能让顾二娘子白帮忙。” 顾婳一双杏眼眨巴。 赏她白银啊? 好啊,跑路是需要银子的。 “周管家,以我的名义给顾府送一份大礼,算是我给顾二娘子出嫁的添妆。” “是,小的一会就去办。” 周醇宇笑道,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顾姑娘。 顾婳一愣,飞快瞟一眼慕君衍。 他这是在为她撑腰吗? 可是,直接给她不好吗? 给侯府,岂不是肉包子打狗。 顾宛如瞪大眼睛,心里的怒火蹭蹭的冒。 国公府除了下聘,还从来没有为她额外送过什么礼到回娘家。 就连她回门带的都是寻常礼物,面子上件数不少,太珍贵的就没有了。 如今,她有孕了,也没有得到不同待遇。 一顿饭吃得各怀心思,食不下咽,满满一桌子菜,除了顾婳面前的素炒百合莲子藕片光了盘,其他的就没吃多少。 顾宛如与慕安起身告辞,顾婳只好跟着行告退礼。 慕君衍忽开口:“顾二娘子且稍留片刻,誊抄文稿的事宜需交代一二。” 顾婳一抬头就对上顾宛如警告的眼神,害怕的低下头。 悬着的心可以稍稍放下,这男人总算有点良心。 但经过两人那般,单独面对他,顾婳羞惧之心让她有些恐慌。 顾婳:老男人,你太坏了! 慕君衍:女孩子不是常说,男人不坏不爱吗? (本章完) 11.第11章 国公爷是负心汉 第11章 国公爷是负心汉 小厮们来回穿梭,脚步生风,却没发出半点声响,很快将揽月榭收拾干净,重新摆上茶台,点了碳炉子,放上茶壶。 没人瞧见顾婳低着头,余光却偷瞄远去的慕安夫妇,又睇了一眼面色如常的国公爷。 周醇宇挥手,所有人瞬间消失个干净。 他也退到十步开外静候。 慕君衍有力的手指在石桌上有节奏的敲着,周遭气温骤降,一双犀利的鹰眸凝视着手足无措的少女。 顾婳感觉到那一眼的力道,仿若千钧,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更不敢抬头,听觉也就格外敏锐。 手指每敲一下就像在顾婳心口捶了一拳,她的心跳就停一拍。 双腿发软,交握在衣袖中的掌心全是汗。 他不会打算提起裤子,再来个秋后算账,打她三十棍再发卖出去吧? 顾婳暗暗给自己打气。 她已做好最坏的打算。 卖出去,总比留在那对狼心狗肺的夫妻身边要好。 “你没话说?” 男人声音冷冽,如同审犯。 顾婳被吓得反而激出一股怒气蹭蹭窜上来。 让她说什么? 难道让她一个女子承认爬床? 你身为男人不该主动挑破的吗? 欺负女人算什么男人?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何况她是个人! ……可她不敢说。 顾婳一双妙目含泪,欲语还休,那眼神就像看负心汉陈世美。 慕君衍:“……” 一弱一强,力量完全不匹配的眼神对峙,他自感欺负人了。 慕君衍语调缓和下来:“昨晚你来过文瀚轩?” 少女的声音细如蚊吟:“来了……” 哈,这么诚实? 慕君衍没想到她回答得这么干脆。 她不会故技重施,假装崴脚又扑过来吧? 慕君衍警惕的沉了脸,厉声喝道:“你可知国公府的规矩?” 敢违反国公府的规矩擅闯文瀚轩,还敢偷他的寐衣! 不是胆大,而是找死。 顾婳一脸茫然:“小女刚进府不久,还不知道呢。” 那张单纯的脸要无辜就有多无辜,杏眼噙泪,可怜巴巴的。 装! 慕君衍被气笑。 抬手就在茶台上狠狠一拍。 啪! 石桌震了震,茶杯跳了两下,一歪,茶水倾泻。 顾婳整个人惊得弹起来,双腿一软,扑通跪下。 扯出丝帕,掩唇嘤嘤的哭了起来:“主君饶命啊。绝非奴婢擅闯,是长姐想尽孝,命奴婢来打听主君行踪的。奴婢害怕,为了壮胆,来之前喝了一两酒,有些犯迷糊了。” 慕君衍拧眉。 她不是故意的? 难道是他喝得昏天地暗,撞见黑灯瞎火、喝醉了慌不择路的小丫头,一时没控制好,趁人醉把人睡? ……那就再给她一次机会。 “爷在书房丢了一件衣服,正在查窃贼,你可瞧见?” 顾婳耳根红了,呐呐呐好久,不知如何回答。 慕君衍生气了:“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 顾婳硬着头皮:“奴婢不知。” 死不承认人是吧! 小丫头片子是顾宛如的妹妹,打不得又骂不得,慕君衍心里憋着一股火气。 他碰过的女人被任何人染指都让他膈应,自然不能放她走。 他也做不出来要了人家清白身子,不负责任的混账事,但又不想身边有女人。 况且,不知道小丫头片子究竟想如何。 慕君衍第一次觉得天下竟有难倒他的事。 斟酌片刻,缓缓开口,“昨晚我喝醉了,有些糊涂……” 顾婳满脸惊恐的哭着打断他:“昨晚主君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奴婢也没遇到任何人。” 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不是故意的,是无意被国公爷酒醉当做泄欲工具的。 她懂事,她给足国公爷颜面。 唯有国公爷心怀愧疚才会真的顾及她的处境。慕君衍微愣。 娇小的身子瑟瑟发抖。 怕成这样?至于吗? 他已经很和气了啊。 何况,他也没说不负责任啊。不是说她有未婚夫吗,总得搞明白小姑娘自己想要如何。 脑海里翻腾着昨晚在他身下极力承受的柔软身子,心里不由软了软。 “起来吧,地上凉。” 顾婳慢慢起身,泪眼婆娑,双腿颤颤悠悠,小模样可怜极了。 “坐。” 慕君衍习惯了下命令,此刻尽力将声调缓和下来,但还是格外生硬。 顾婳小心翼翼坐了半边屁股。 她倒要听听他打算如何安置她。 慕君衍也不想拐弯抹角,严肃道:“若换作他人,你早变成一具尸体丢到乱葬岗了。但你是顾宛如的妹妹,可饶你一命。且你已有未婚夫婿,我可送你一份丰厚嫁妆。若有不该有的心趁早歇了。” 男人都这么狗啊! 顾婳泪眼汪汪,怔怔的看着他。 好半晌,鼓起勇气带着哭腔哀求道:“奴婢……没有未婚夫婿。奴婢不敢奢望,只求主君留奴婢在身边做牛做马做个侍女。” 不承认有未婚夫婿? 那就是想要攀附高枝。 “爷不用女人服侍。”慕君衍直接回绝。 顾婳忙不迭道:“奴婢知道主君与先夫人伉俪情深,所以十年未再娶。” “但,国公爷为国为民征战沙场,好不容易回府,理应好好享受一番。小厮哪有奴婢服侍得仔细,奴婢厨艺甚佳……” 慕君衍冷声打断:“爷无口腹之欲。” 老男人油盐不进啊! 顾婳涨红脸,可怜巴巴的展开包裹的手:“女子与小厮不一样的,服侍您洗个脚、搓个澡,手感……有很大不同。” 说完,脸火辣辣的臊得慌,却勇敢的盯着他。 慕君衍看着她包裹的手掌,微黄的液体浸出,目光上移,便看见手臂一截莹白嫩肉。 那夜,这双柔软小手的确…… 顾婳见他耳根悄然红了。 啧啧啧,这就是男人哈。 装模作样的柳下惠,可眼神和面皮出卖了他。 昨晚……开始时他似乎不太熟练,后来就饿狼一般。 久未碰女子的了吧? “上药了吗?”慕君衍移开视线,端起茶杯掩饰有些亢奋的心绪。 顾婳收回手,轻轻嗯了声。 “你先回吧。” 慕君衍长到二十八岁,从来没和女子绞尽脑汁说了这么多话。 真比打仗还累人。 幸亏他没娶妻,要不没战死,已被烦死。 顾婳站起来,柔声道:“明日一早奴婢就到书房……” “不必。” 慕君衍脱口而出,又被对面那双噙着泪珠的杏眸看得有些焦躁。 只好话音一转:“不必太早,睡足了再来不迟。” 知道慕安对她起了邪念,念在昨晚她的卖力,也该护着她一些。 至于慕安…… 慕君衍眼神微沉。 “对了。” 顾婳转身,亮晶晶的妙目盯着他。 慕君衍拧眉:“你为何一口一个奴婢的称呼自己?就算庶出,也是侯府的千金。何必妄自菲薄。” 顾婳幽幽叹气:“是姨娘将奴婢送进国公府时,说是让长姐安心,逼着签了奴契文书,小女如今乃奴籍。” 要不是因为这个,她早就逃了。 可以帮她逃脱奴籍身份的,唯有慕君衍。 新书求票啊,啥都求 第12章 休想逃出我手掌心 第12章 休想逃出我手掌心 慕君衍眉心都可以夹死蚊子了。 “知道了,去吧。” 顾婳福了福,转身慢慢走了。 慕君衍盯着她的步履蹒跚的背影。 昨晚……被他折腾得狠了些。 伸手摁住太阳穴,使劲揉了揉。 今天见她之前,觉得她胆敢算计他,是想攀高枝。 可再见到她,却觉得是只胆小的小猫。 总是藏着滴溜溜的眼睛,警惕的将自己卷缩在一旁,恨不得都不要注意她。 周醇宇看着顾婳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快步走近慕君衍。 慕君衍抬头:“盯牢慕安,不用给太多银钱,免得过度挥霍,坏了性子。” “是。” 周醇宇忍了半天没忍住:“主君,公子的后院实在不像话,公子还赎了位魁回来,如今有孕了。外面都传得沸沸扬扬,说得很不好听。” 慕君衍微微叹气:“怪我。有这样的儿子,才能让一些人放松警惕。没想到反而害了他。” 他从十岁起就跟随祖父和父亲征战沙场,亲眼看到很多功高盖主的武将出事。 父亲临死前,也对他说过警告的话。 他很清楚,自己只能对圣上忠心耿耿,保家卫国,不能有软肋、不能有爱的女人、更不能有亲生子嗣。 否则,圣上不安心啊。 可现在,出现了个异常……顾婳。 周醇宇很难过:“主君,您年方二十有八啊,亲生孩儿总该留一个。要不然顾家香火如何继承呢?” “如我有儿子,必要随我征战沙场,依旧是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过了今日没明日,生和不生有何区别?如是女儿,必会影响婚嫁。香火传不传承不重要,反正人嘛,有生有亡,何必让孩子再到这世上受苦呢?” 周醇宇使劲抽了抽鼻子,岔开话题:“为顾家小女娘送给顾家的礼,您有何吩咐?” “你斟酌着办吧,同时敲打下顾侯夫妇,免得用她做筏子,想那些有的没的。” 慕君衍微眯眼眸。 “赤羽,让人查下顾婳在府中的情况,另外,他亲娘也要查下,为何如此作践亲生女儿。” “是。” 总得为她做点什么,当做补偿吧。 …… 顾婳推开自己房间门,一个黑影忽然出现,惊得她连连后退。 慕安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就要往屋里拽。 顾婳急得抓住他的手腕狠狠一咬。 “啊!” 慕安痛得甩开她,顾婳急忙跑到院子里,冲着顾宛如的屋子大喊。 “姑爷,你若想要我,又何必急于一时,待我帮主君誊抄完书卷也不迟啊。惹怒主君对你们没有好处啊。” 顾宛如隔着窗户竖起耳朵听:“郎君没走?他躲在顾婳屋子里了?” 银枝恨得牙痒痒:“贱人!就知道勾引姑爷。” 屋外传来顾婳的惨叫声,顾宛如忙穿鞋下地,急急走了出去。 看见慕安抓住顾婳的头发要扇耳光,顾宛如急忙冲过去,架住他的手。 “郎君,不能打脸,让父亲瞧见了不好啊。” 顾宛如见他手腕血淋淋的,吓了一跳,转身怒骂:“贱人,竟敢咬伤郎君!要不是父亲,我定将你立刻打死!” 顾婳豁出去了,挺直腰杆,怒目而视:“你们现在就打死我吧!” 顾宛如一愣,她竟敢还嘴! “就该现在打死!马上打死!贱货!”慕安气急,边说边去抓顾婳。 顾宛如赶紧抱住他的胳膊,柔声劝道:“郎君,不必为贱婢让父亲误会。你放心,我定好好的惩罚她。”扭头对仅披了件外衣跑出来的金葵吩咐:“快扶夫君进屋上药。” 慕安手腕被咬得血淋淋的,指着顾婳的鼻子骂:“贱人,你休想逃出我手掌心!就算父亲真的收了你,他也护不住你!他是将脑袋拴在裤腰带的人,注定短命,待他死了,你跪求爬小爷的床!” 金葵疾步过来要扶,被慕安恶狠狠推开:“滚开,没用的东西!” 看着夫君拂袖而去,顾宛如再也装不住温柔贤良的样子,冷冷吩咐。 “银枝,取针来。” 银枝幸灾乐祸的跑进屋,很快捧着一个绢布包出来。 金葵微拧眉,看看顾婳,没吭声。 顾婳浑身透凉,身子颤抖。 用针刺进她的手脚指,或扎进她身上,这是裴姨娘和顾宛如最喜欢惩罚她的方法。 还真是亲生母女,恶毒的手段都是一模一样。 银枝上前,一把揪住顾婳的衣领,就往房间里拽。 顾婳奋起反抗,使劲掐她受伤的手掌,银枝痛得尖叫松手。 顾婳一把抓住顾宛如的手腕,颤声道:“我帮先夫人誊抄书卷,是为了让主君高兴。若是被主君知道长姐这个时候惩罚我,会误会长姐不满主君让我替先夫人誊抄文稿。您嫁进来半年,应该知道国公府对下人向来不滥用酷刑的。” 顾宛如从未见过这么胆大的顾婳,被她唬了一跳,没反应过来。 顾婳继续道:“长姐,就算我得了姑爷的宠爱,只不过多了个女人和您分宠,又能给您带来什么好处呢?姑爷只是图一时新鲜而已,不用多久姑爷对我失了兴趣,难道长姐要再将顾府其他庶妹也送到姑爷床上吗?你送美人给姑爷,痛在你心里不是吗?” 顾宛如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没想到顾婳也有伶牙俐齿的时候。 须臾,顾宛如反应过来,冷哼一声:“送你一个就行,待我有了嫡子,还怕那群贱人吗?” “那更不能得罪国公爷了。那群妾室如今都敢蹬鼻子上脸,将来待长姐年老色衰时,岂不更加猖獗?长姐就算有了子嗣,其他妾室没有子嗣吗?豪门中宠妾灭妻的事情不是没有。” 顾宛如脸色骤变。 顾婳这话戳到她肺管子了。 顾婳见她变了脸,知道话奏效了,立刻加火添柴。 表情瞬间一转,眼泪掉了下来。 “长姐,您放心,我乃奴籍,国公爷就算真看上我了,最多也只是通房,总越过不您去。您兰姿蕙质,您肯定明白,我当谁的通房对您来说,性价比最高。” “我若真得了国公爷青睐,定会替长姐吹枕头风,助长姐拿到掌家权。您拥有掌家权,谁还能夺走您世子夫人的位置?姑爷院子那些女人,都任您拿捏?您和嫡子也有了依仗啊。” 掌家权,才是顾宛如最想要的东西。 顾婳扑通跪在地上:“长姐,妹妹不想成为长姐心中的刺,不想分长姐夫君的宠爱,妹妹甘愿成为长姐手中一把刀,任您差遣。” 她越发会说话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顾宛如沉着脸:“这一切都是你谋划的吧?今天你主动请缨替我写诗,是为了让父亲看到你的才气。” 顾婳扯住她的衣袖哭了起来。 “长姐冤枉啊。我的奴籍都捏在长姐手里,我岂敢越过长姐?主君问了,难道您不写?您可是担着京城才女之名,可不能叫人发现是假的。我写得好,说明您写得更好啊。您这般有才华之人,将来掌家人自然是您。” 顾宛如好似重新认识顾婳,认真的打量她。 静静看她一会,怒气渐渐消散,语调也缓和下来,伸手扶起她。 “你是个会说话的。” 顾婳一脸卑微:“都是姨娘和长姐调教得好。” 顾宛如挑眉。 她那位出身卑贱的亲娘的确会调教人,不愧是商贾出身。 一个字:贱! 根本不配做自己的亲娘。 (本章完) 第13章 巧言簧舌 第13章 巧言簧舌 顾宛如温婉的笑着,拍拍她的手:“早些休息,明日好好替父亲誊抄文卷。说不定,你是有福之人。” 银枝急了:“大娘子,小贱人巧言簧舌骗您呢。” 顾宛如脸一沉:“我的话也不听了?回屋,睡觉。” 银枝不甘,却只能悻悻跟她回屋。 “大娘子,小贱人满嘴谎言,她若是得了主君的宠您信她会帮您吗?” 银枝一边帮她梳头,一边愤愤道。 顾宛如看着铜镜中那张脸,心里很不平衡。 裴姨娘出身商贾,却长得美艳,带着巨额妆嫁,嫁入侯府。 入府后深得父亲宠爱,生下她却只得个五官端正。 母亲那种出身世家却刻板的人,她的亲女顾婳反而生得一张狐媚子脸。 她甚至怀疑裴姨娘是骗她的,说不定她就是正统嫡女,顾婳就是名副其实的庶出。 裴姨娘一直给她灌输,顾婳是她的垫脚石,为她固宠的玩意。 但今天顾婳的话点醒了她。 垫脚石不一定给夫君,可能还有更大的作用。 她嫁过来大半年了,连府中对牌钥匙的毛都摸不到一根。 慕安整天寻欢作乐,一个女人接一个女人的抬进来,没有半点其他本事,就连他想买个贵重玩意还要找周管家支银子,当不能如愿时,屁也不敢放一个。 指望他夺掌家权,简直妄想。 “大娘子。她今天敢咬姑爷,敢忤逆您,明日就敢上房揭瓦。不给她点教训怎么行?” 银枝说了半天,见她没反应,呆呆的盯着铜镜一声不吭,忍不住轻拍她肩膀。 顾宛如忽然笑了。 “咬得好,该咬。” 她说得咬牙切齿。 慕安伤透了她的心,为了讨好他,她已低三下四讨好他了,就连后院那群贱人,凡是他宠爱的,她都给几分薄面,尽量不招惹。 可是,他又给她正房夫人的体面了吗? 银枝愣住:“大娘子……” 顾宛如回神,站起来往床边走。 语气严肃:“银枝,顾婳毕竟是我庶妹,你不要总是一口一个贱人的叫。让国公府的人听见怎么看我们?还以为我们侯府对下人管束不严,目无尊卑呢。” 银枝第一次因为顾婳被大娘子斥责,委屈得要掉眼泪。 是因大娘子一口一个小贱人叫着,她为了给大娘子助威,才跟着一起叫的啊。 顾宛如上了床,拉过被子盖上大腿,看着委屈想哭的银枝。 她长得俏丽,性格泼辣,对她忠心耿耿,顾婳没有入府之前,本来慕安想收银枝的。 但银枝与表哥两情相悦,早就定了亲,顾宛如不想毁了银枝,所以才听从金银娘的话将顾婳带进府里。 顾宛如语气缓和下来:“你和你表哥的婚事得往后拖一拖了。本想郎君收了顾婳后,稳住郎君,就可以放你出去了。可眼下,事情有变,要委屈多留你些时日,帮帮我。” 银枝抹掉眼泪笑了:“嗯嗯,奴婢可以一辈子不嫁。” 顾宛如拉住她的手:“说傻话呢。我和你一同长大,视你如亲姐妹。我定不会亏待你的,我和母亲说过了,将你认为义女,让你从侯府出嫁。” 银枝激动得忍不住一把抱住顾宛如,哇的一声哭了:“大娘子,您对奴婢太好了。” 顾宛如笑着轻抚她的背:“傻丫头,母亲认你做义女,再还你良籍,你就不再是奴婢了。” 银枝感激涕零,跪下给顾宛如磕了个头:“奴婢甘为大娘子赴汤蹈火。” 顾宛如温婉和蔼的笑道:“好啦,快起来吧,我们早点休息。” 银枝没看见她渐收嘴角的笑。 眼神意味深长…… 顾婳强撑的一口气松懈,身子一软,差点就直接坐在地上,被人从后面扶住。 “你还好吗?” 是金葵。 她一贯是明哲保身的人。前世今生,金葵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欺辱,从来不会为她出声。 顾婳轻轻推开她,淡淡道:“谢谢金姐姐,我无碍。” 进了房间,方察觉后背衣服被汗打湿,想想后怕,浑身冰凉。 上一世的酷刑,她不想再受了。 顾婳脱力般秃然坐在床上,扯过被子抱在怀里。 昨晚一番折腾,加上今天几次撕扯,此刻的她已经没有力气。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 任何一个回忆都会带给她撕心裂肺的疼,那种无药可救的痛苦,她不想了。 心情渐渐平静下来,阖眼喟叹,双手的痛再度袭来,将她的心搅成一团。 总算走出第一步了。 可明日呢? 万一慕安按耐不住强要了她,慕君衍对失贞的她真的会打死吧? 毕竟,儿子和国公府的名声与卑贱之人的命相比,孰轻孰重,连她都明白。 如今,她已经彻底与慕安和顾宛如撕破脸了。 慕君衍便是她唯一的退路。 顾婳害怕慕安闯进来,根本不敢睡。 抱着薄被,卷缩在床头,抱着双膝静静看着窗外。 手里紧紧握着一把从小厨房顺来的小刀。 好不容易挨到天边擦亮,赶紧洗漱梳头,换了一身高领包裹严实干净的襦裙。 顾婳忐忑的到了文瀚轩门口,守门小厮见到她,客气的请她进去。 “顾娘子可知书房的位置?” 顾婳脸莫名烧红,声如蚊哼:“知道的。” “那顾娘子请自去吧,冬墨在书房候着娘子呢。” 顾婳听到冬墨在,松了口气。 “请问小哥,主君不在府中?” 她心里不希望他在,总感觉面对他有些羞惧。 “嗯,主君要上朝,天不亮就走了。” 顾婳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走到书房门口,心口又开始剧烈的跳。 那晚的情景太上头,羞人的场景每每跳进脑海,让她无法克制的慌乱。 “顾娘子来了。” “雪莲玉容膏用了吗?您的手还疼吗?” 冬墨见到她立刻问,称谓也客气了许多。 顾婳拉回思绪,满脸歉意:“雪莲玉容膏被姑爷拿走了。” 冬墨惊讶:“啊,那可是千金难求的东西啊,主君授意给您的,他怎么能随便拿走?” “对不起。”顾婳委委屈屈。 冬墨见她眼眶红了,赶紧哄道:“不是对不起我,是您的手需要,雪莲玉容膏可以修复伤疤,方能让您的手完好如初。” 顾婳哽咽又为难,冬墨跺脚:“算了,我先去叫府医来给您的手上药。” 顾婳急忙道:“冬哥,不用了。你就告诉我先夫人的书稿在哪就行。” “书什么稿啊?手都没治好,怎么誊写?主君说了,让您好好养伤,养好再说。” “可,若是不干活,我……” 冬墨知道她害怕什么:“您就放心吧,每日过来就成。主君交代过了,先治好您的手。” 顾婳心里一暖,冬墨已急忙去找府医了。 (本章完) 第14章 博同情 第14章 博同情 不一会儿,府医跟着冬墨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位手里提着食盒,年若十七八的侍女。 侍女好奇的上下打量顾婳。 爹说她是主君要的人,没见到人之前,她脑子里挂满了妖娆迷人的女人形象。 没想到…… 顾家小娘子五官长得不错,不施粉黛,更显得雪肌剔透。 装扮朴素,头上就一支银簪子,耳琅都没戴,反而衬出细长的玉颈像天鹅一般。 身上穿着灰突突的宽松襦裙,瞧不见身材好不好。 一双眼睛像受惊兔子似的,不敢正眼瞧人。 完全是个单纯的小女娘嘛。 说她勾主君? 哎,真想象不出来那画面。 府医想要解开顾婳包裹手的手帕,却发现水泡破了溢出黄色液体将手帕和肌肤牢牢黏住,手帕也乱糟糟的拧成一团,简直惨不忍睹,府医的眉毛顿时拧成麻。 “怎么搞成这样?” 顾婳低着头不敢出声。 昨晚和慕安撕扯,手掌全被磨破,但她没有解开重新上药,就是想今天让文瀚轩的人看见。 她越惨,长姐和慕安的所作所为越被人诟病。 她越惨,文瀚轩的人才会可怜她。 冬墨抽一口凉气:“昨天不是上了药吗,怎么搞成这样?是不是少夫人又让你干重活了?” “没有,就是我自己不小心擦碰到。” 顾婳眼圈红红的,委委屈屈的样子。 这种伤痛对她来说早就不是事。 冬墨哼了声。 肯定是少夫人和公子又欺负人了。 “娘子忍着点,会很疼。”府医有些不忍。 顾婳深吸口气:“没事,我忍得了。” 府医小心翼翼用药水先打湿已经干结的手绢,一点点将手绢与手心皮肉分离。 小女娘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死咬着唇,强忍着不落泪,在场的三人看得心一揪一揪的。 府医给她上好药,重新包扎完,叮嘱道:“每天换一次药,至少三天不能碰水,手也不能乱动乱碰,免得让伤口再受创。” “多谢大夫。”顾婳含泪福了福。 府医回礼:“对了,要忌口。” “嗯,我晓得了。”顾婳轻声道。 待府医走了,侍女将食盒打开,端出一碗鸡肉糜莲子粥,四个肉包子,一碟小菜。 冬墨笑道:“顾娘子这么早过来,定没有用早膳。快吃吧。” 顾婳猜想是冬墨安排的,感激的向他弯了弯腰:“多谢冬哥。” “谢什么,都是主君吩咐的。” 冬墨指着侍女笑道:“我还有事要做,芷兰陪你呆在书房,你随意看看书休息就行。” 被称作芷兰的侍女笑盈盈的:“我姓周,顾娘子以后叫我周姐姐就行。” 前世,顾婳见过她。 她是大管事周醇宇唯一的亲妹妹。 平日里帮周管事管着中馈银钱往来,并不服侍人,在国公府的地位很高。 “有劳周姐姐。”顾婳可不敢小瞧她。 “客气啥。” 周芷兰想去端粥碗,顾婳忙道:“我自己来就行。” 周大管家的亲妹子,可不是随便能使唤的。 “你的手都伤成这样了,还是我来,你坐着。” 周芷兰指了指软塌,亲自盛好粥递给她,又好奇的盯着她。 顾婳从善如流,接过粥碗,小口小口的吃着,任由她打量。 昨天听爹说起这位公子的小姨子,说她谨慎胆小,现在看起来,的确是。 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风韵。 又不像公子房中那些妖艳货色,干净得像一朵白莲。哎,可能是人长得太好看了,不管做什么动作都好看。 周芷兰就喜欢这样干干净净的美人儿。 顾婳喝完一碗粥,周芷兰还盯着,头皮有些发麻,抬头羞赧道:“周姐姐坐下一起吃吧,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周芷兰摇头:“下人不能和主子坐在一起的。” 顾婳真诚道:“我也是奴籍,姐姐不必客气。若吃不完,岂不浪费了?” 周芷兰瞪大眼睛:“你是奴籍?” “嗯。”顾婳拿了个包子,低头咬了一口,掩饰自己的难过。 周芷兰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她面前,满脸八卦:“我哥说你是顾侯府的庶出小姐,怎会是奴籍?” 顾婳抬起微红的眼睛:“姨娘送我进府前,逼我签了奴契,说是让长姐安心。” 周芷兰瞪圆眼睛:“你亲娘逼你签奴籍?她是你亲娘吗?你莫不是捡来的?” 忽觉说话不妥,赶紧找补:“我不是说你亲娘啊,也可能被侯夫人逼的吧?” 虽然国公府人丁简单,可世家宅门里的弯弯道道她可知道不少。 顾婳拿了个包子塞进她手里,幽幽道:“我娘送我进来,就是准备给姑爷当通房的。不管如何,都一样奴婢。” 周芷兰翻了白眼:“雍国公都快住不下公子院子的那群女人了,他又不缺女人。少夫人也不为你想想,毕竟是亲姐妹。” “长姐有孕了。” 周芷兰知道少夫人怀孕的事情,这会顾婳提起,她立刻就明白了。 妻子有孕,找个信得过的自己人给夫君做通房是世家夫人常用手段。 “少夫人抬个陪嫁侍女就可以了,何必作践亲妹妹呢?她也没面啊。” 周芷兰很是不耻,对着包子啃了一大口,用力嚼着。 顾婳心里冷笑。 这就是顾宛如的愚蠢之处。 自家妹子给夫君做通房,任由人作践,丢的其实是她自己的脸。 有些人啊。 出生骨子里就带着卑微,她们母女将自己放在眼皮子底下使劲踩,才能放心。 不知道,她亲生的母亲知道,会不会为她流泪。 前世,没有人为她流过泪。 也没有人为她撑腰。 周芷兰是个开朗的,很快就将不愉快丢开,一边吃一边问起顾婳的喜好。 顾婳一一作答。 “你还上过私塾?” 周芷兰一脸惊讶,“哦对,我哥说你写得一手漂亮的簪小楷,哥让我拜你为师,向你好好学学呢。不过呢,我就喜欢打算盘,不喜欢看文绉绉的诗书。” 顾婳也笑了:“我可当不起姐姐的老师。” 话音一转:“在私塾里,我得努力学,要不然没法给长姐做功课。先生管得可严了,命题诗写不好,会打手板子的。作业是长姐交的,但先生准替打。” 她还真的感谢长姐懒惰,本来服侍她去读书,反而成就了自己,学得一手好字、做得一手好诗。 “啊?你还帮少夫人做功课?还要替打?”周芷兰眼睛瞪得溜圆。 顾婳眼神微慌,捂住唇,好半晌才道:“就是抄抄书。” 周芷兰拧眉瞪她,见她慌张,怕是不能说,也就不提这个话题了。 两人吃完,周芷兰将碗筷收拾进食盒:“我先回厨房放好这些,一会就回来陪你。你教我写字,要不我哥也要打我手板子。” 少女冲顾婳俏皮的挤了挤眼睛。 顾婳抿嘴一笑:“好的。保证让周大管事竖起大拇指夸你。” “嗯嗯,好嘞,女先生。” 一声女先生叫得顾婳百感交集。 看着少女欢快的背影,又悲又喜。 悲的是,她从来没有这样活泼的心性,没有值得她开怀大笑的事情。 喜的是,她见到了太阳。 这一生,似乎有了一丝希望。 (本章完) 第15章 伉俪情深 第15章 伉俪情深 顾婳环顾书房。 昨晚,书房只点了书台上的一支烛台,光影昏暗。 她是被人扛在肩上进来的,酒醉又意乱情迷,都没有看清书房的样子。 据说雍国公从八岁开始,在外征战二十多年,在汴京雍国公府呆的时间加起来不足两个月。 每次回来,除了睡觉和陪老太君说话,其他时间都呆在书房。 书房很大,清一色黑漆小叶紫檀木家具,低调奢华。 满墙书柜,书籍放得满满当当。 顾婳的视线落在空空的巨大书台上,极致缠绵的画面好似就在眼前。 心头轰的一下炸响,耳根顿时烧红。 赶紧调开视线,目光落在书架边挂着一副女子画像。 好奇的走近细看。 画中女子容貌秀丽,姿态端庄娴静,身材纤细,仿若扶柳。 这就是雍国公的原配了吧? 顾婳心头涌上强烈的羞耻感。 他们竟然当着先夫人的画像…… 她心慌意乱转身,差点失手打翻画像前的瓶。 赶紧小心扶稳瓶刚转身,周芷兰正好推门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颜色鲜艳的水果。 “这位主君的先夫人。不过我也不熟。” 周芷兰没有瞧见顾婳慌乱的神情,顺口一说,笑着将水果篮往软塌上的茶几一放。 顾婳稳了稳情绪。 不禁好奇问:“为何你也不熟?” 周芷兰取了个白瓷盘和剪子,将洗净的葡萄一颗颗剪下。 深紫色葡萄跌落在雪白的骨瓷盘里,很快堆成紫色小山,饶是好看。 她嘴里叨叨:“先夫人嫁进来时就病得不轻,独自住在凝香苑里,服侍她的都是娘家带来的奴婢,他们极少出来。而且,她的病不能受风,几乎足不出户。就连去老太君那的次数,五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啊?她的病一直没好?” “嗯,入府后,国公府用最好的药养着,拖了一年多就病逝了。” 顾婳莫名心里难受:“听闻主君和先夫人伉俪情深,主君一定很伤心吧?” 画像画得如此仔细,想必雍国公是真爱。 周芷兰手停住,歪着脑袋想了想:“大婚当天主君都没回来,先夫人过世后,主君才回来吊唁。我倒是没瞧见主君哭,伉俪情深从何说起?” 顾婳诧异。 这是……没圆房? “伤心未必会哭。尤其是主君这样的男人,就算伤透心恐怕也会压在心头。” 顾婳像是自言自语,回头看向画像。 周芷兰摁着她在软塌上坐下,给她嘴里塞了一颗葡萄。 “主君和先夫人自幼就相识,先夫人倒很喜欢主君。主君常年征战,根本不回来,先夫人就一直蹉跎到二十岁。那年主君驱除鞑虏,大全胜凯旋,先夫人进宫跪求,圣上赐婚,主君才奉旨成了婚。” 虽是奉旨成婚,但,慕君衍不也没续弦吗? 可见是心里忘不掉她。 顾婳缓缓嚼着清甜的葡萄,心生向往:“这种互生爱意真叫人羡慕。” 再羡慕,这辈子她也不想有情爱。 前世,她不敢想。 今世,她不配有。 她也是侯府长大的小姐,虽被姨娘长姐暗中欺负,但明面上没有缺衣少食,还能读书,琴棋书画、歌舞女红都跟着学了。 她知道清白对女孩子来说是无价之宝。 她也知道廉耻礼教。 万一,她主动爬床的事情被传言开来,唾沫都可以淹死她。 如果她找到证据,证明自己与顾宛如被调换。那位出生琅琊王氏、讲究三从四德要面子的亲生母亲会认她吗? 会不会说她不配做百年望族琅琊王氏的女儿? “羡慕?我倒没觉得,娶了个病秧子,主君还不是独来独往?就等于没娶。” 周芷兰满不在乎的话将顾婳的思绪拉了回来。顾婳觉得这八卦聊得有点深,背后议论主君是罪。 她赶紧站起来:“先夫人的稿卷在哪?我先看看。” 周芷兰叉腰,对她一指:“哎呀,都说了手好之前不准动稿卷,你给我坐回去。” 说完,跑到书架前,弯腰从最底层翻出几本书抱着,一手拎起水果篮,指指装满葡萄的白瓷盘。 “你拿着葡萄,我们去隔壁耳房看小话本。” 顾婳:…… 整整一天,两个少女一起靠在窗边的软榻上,晒着初秋暖阳,吃着水果点心,看着小话本,惬意极了。 时不时两人叽叽喳喳讨论着小话本里的故事。 一起为女主愤愤不平,为男女主的爱而不得的爱情唏嘘。 顾婳从来没有过这样慵懒快乐的日子。 这种日子,她喜欢,却又惆怅。 总觉得好不真实。 不知不觉,天色将晚,两人一起用过晚膳,顾婳得回去了。 刚刚还好好的天,忽然就暗沉下来,厚厚的云层间闪过几道光芒,随之传来闷闷的轰轰轰的雷声。 白天还艳阳高照,临到晚上了反而要下雨了? 周芷兰递给她一把油纸伞:“估计马上下雨了。明日你照样来,我让人另外寻些新的小话本进来,咱们继续看。” “嗯。”顾婳冲她笑笑,心情却沉了下去。 顾婳走出文瀚轩,脚步顿时慢了下来,一点不想回锦绣阁。 忽听附近两个婆子嘀嘀咕咕,不由竖起耳朵。 没想到,竟然在说她,两人还冲着她指指点点。 “就是她,勾搭公子不成,就去勾引主君,真够不要脸的。” “听说她娘是商贾出身,下九流可不就贱一窝嘛。” “就是。你看她一走三扭腰,就是个骚货狐狸精。” 顾婳气得浑身发抖。 这种话,自然是顾宛如传出来的。 她进府才一个月,国公府大部分都不认识她,不可能知道裴姨娘是商贾出身,更别说勾搭公子不成这样的话了。 前世也是这样。 她被强成了通房,一边要忍受慕安和长姐的折磨,要应对慕安妾室们的明枪暗箭。 另一边,府里的人不知内情,对她指指点点,甚至当面谩骂。 说她不要脸抢亲姐姐的男人,说她败坏国公府的名声。 顾宛如做了小人还要装好人。 顾婳深吸口气,抬头看天。 晚霞渐消,暮色四合,四周穿梭的侍女小厮,提着托着蜡烛的挑杆,将四周游廊的灯笼点亮。 初秋骤冷,一阵风吹来,突如其来的雨豆子,噼里啪啦的破天而降。 顾婳赶紧打开油纸伞,拢紧衣襟,脚步依旧慢吞吞的走着。 她希望,今晚慕安不要蹲着她。 昨晚逃过一劫,再来一次,不知是否还能逃过。 磨磨蹭蹭回到锦绣阁,天已全黑,雨也更大了。 她小心翼翼的探头进院子,雨声太大,听不清正屋有没有声音。 下这么大的雨,慕安应该不会过来。 顾婳抬脚奔到自己房间门口,门刚打开,正屋的门忽然开了。 她惊跳起来。 下意识身子往屋里缩。 (本章完) 第16章 夺路狂奔 第16章 夺路狂奔 银枝黑着脸,冲她吼:“躲懒死到哪里去了?这么晚才回,大娘子叫你,再不快点滚过来,仔细打断你的腿!” 顾婳只能提着裙子,踩着湿漉漉的地走过去。 谁知刚走到门口,立刻察觉到一股危险气息直逼而来。 门帘一晃,湛蓝袍子就出现在眼前。 慕安! 顾婳心中大骇,吓得转身仓皇就跑。 “贱人,想跑!” 慕安一把扯住她的衣袖,直接往怀里拽。 顾婳尖叫着,不管不顾的将油纸伞照着慕安的身上呼过去。 慕安被油纸伞刮到脸,气急败坏的拍开伞。 见顾婳又跑,一把扯住她的腰带,狠狠一拉。 腰带断裂,襦衫散开,人如秋风落叶,落入饿狼怀中,慕安直接将人打横抱起,狞笑着转身往正屋里走。 顾宛如站在门口,又急又怒。 夫君竟当她的面将小贱人衣服扯得衣不掩体,还要当众在她的正屋和小贱人圆房吗? 他眼里还有她这个正房夫人吗? 顾婳被悬空抱起,顾不上衣不掩体,手脚死命蹬,哭喊着:“长姐,你记得昨天答应我的吗?长姐,救我对你有好处啊!” 慕安闻言,顿时怒火中烧:“今天谁也救不了你,爷现在就办了你,看谁敢和爷抢人!” 顾宛如心里像吃了苍蝇一样,有苦说不出。 用手拦在门口,委屈的大哭:“郎君,万一父亲问责起来怎么办?你不能这样。” 慕安对她大骂:“滚开,没用的臭娘们!再敢拦着爷,爷就休了你!” 顾宛如哭着不情不愿的让开。 顾婳慌乱的摸向自己的头发,银簪不知掉到哪里去了,头发都散了。 她满心恐惧,使劲挣扎,绝望嘶吼着,眼看就要被抱进屋里。 忽然,慕安啊了一声,脚窝一麻,扑通一下,单膝跪在地上,怀中的人被摔了出去。 顾婳就势往外面雨地滚了两滚,鞋都掉了一只,抬眼就见慕安爬起来,吓得她顾不上襦衫滑落,连滚带爬,赤着脚冒雨夺路狂奔。 “轰隆……” 闷重的巨雷瞬间在头顶炸开。 四周游廊的灯笼被吹得摇来晃去,烛火摇曳昏暗。 狂风骤雨噼里啪啦地拍在顾婳裸露的双肩和玉臂上,她被背后紧跟的脚步声,吓得魂不守舍。 饿狼就在后面饿狼穷追不舍,要一口吞了她。 不,是要淹死她! 恐惧笼罩着她,吓得她像一头困兽,没命的朝外狂奔。 赤羽不想其他人发现自己,更不好搀扶衣衫不整的小女娘,只能暗暗的不紧不慢的跟着她。 瞧她的速度,却不由纳闷,小短腿跑得还挺快。 …… 顾宛如泪眼婆娑的看到慕安被银枝搀扶着,她忽然觉得,顾婳说得对。 顾婳不能成为夫君的通房。 不是因为她攀上主君能帮到自己,而是夫君能为她疯狂至此,将来吹吹枕头风,她正房夫人的位置还能保住吗? 宠妾灭妻,顾婳说过这个词。 顾宛如心中大骇,下了决心,稳了稳情绪,柔上前声唤了声:“郎君……” 慕安反手揪住顾宛如的衣襟,满脸戾气,面色狰狞:“是你让小贱人另攀高枝的是不是!你存心和我作对,恶心我是不是!” 顾宛如吓得去扯慕安的手,带着哭腔颤抖:“郎君,您别这样,我怀着咱们的孩子呢,您吓到妾身了。” 银枝顾不上手伤,使劲去掰慕安的手,急着尖叫:“姑爷,姑爷,您快松开大娘子。小贱人是自己勾引主君,和大娘子无关啊。” 慕安赤目发狠,拎起顾宛如往外面雨地上一扔,另一手拽住银枝的胳膊就拖进屋里。 银枝吓坏了,哭喊着:“姑爷,姑爷,放开我……救命啊,大娘子,救救我啊。” 金葵吓了一大跳,慌忙去扯:“姑爷,姑爷,银枝已经婚配了,马上就要出府嫁人了……啊。” 慕安飞起一脚朝金葵狠狠踹进雨地,门口没关,直接拖着银枝丢到顾宛如的大床上。银枝凄厉的哭叫声,衣钵撕裂声,雷声,雨声交织在一起。 顾宛如在雨地上,双膝剧痛,半晌爬不起来,失神的看着发狂的夫君和挣扎的银枝。 金葵这才想起,赶紧搀扶顾宛如起来,哭着道:“大娘子,您快阻止姑爷啊,银枝以后怎么嫁人啊?” 顾宛如死死咬着唇瓣,目露凶光,盯着屋里那张属于她的床上,自己的夫君压着自己的侍女疯狂的抽动。 “大娘子……”金葵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大娘子和姑爷。 顾宛如慢慢的走到房门前,将门关上。 里面传出声声惨叫和男人发泄兽~欲的嘶吼。 顾宛如盯着房门,脸色难看,忽然,咧开嘴笑了。 金葵害怕得不敢吱声。 “扶我去你屋里,你去传府医过来,我肚子不舒服。” 顾宛如扶着肚子,脸色煞白,死死咬着唇,努力不去听正屋传来的声音。 国公府的嫡长孙不能有事。 金葵顾不上银枝了,扶着顾宛如到自己的房间,赶紧冲进雨里去找府医。 …… 风雨交加,府中下人都回屋躲雨,没有人看见仅穿小衣赤脚朝着文瀚轩狂奔的少女。 紧跟在她背后的赤羽朝着空中做了个手势,前方一道道黑影在暗中穿梭,迅速清场。 顾婳看不清前路,朦胧中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朝她奔过来,水帘从四面八方朝着面门扑来…… 她要被淹死了……她太绝望了。 强烈的窒息袭来,她缓缓闭上眼睛,软软的朝着水底沉下去。 顾婳唯一的念想……这一次就不要让她再回来了,死了就让她灰飞烟灭吧。 人间的苦,她受够了。 忽然,隐约中听到有人呼唤她。 “顾婳,呼吸,呼吸,快点呼吸……” 她想呼吸啊。 可她被摁在水中,四处冰寒刺骨的水疯涌而来,灌入口鼻,无法呼吸。 “顾婳,快呼吸,快呼吸,顾婳……” “顾婳,听话,呼气……” 顾婳奋力想呼气,可她呼不上气,使劲张嘴,胸脯起伏,就像被摔上岸的鱼,拼命张开嘴巴,可就是呼不上气。 “女娘,女娘,快醒醒。” 是母亲吗? 母亲,你认女儿了吗? 女儿身子不干净,没有了清白名声,您也认我,是吗? 慕君衍用披风包裹住浑身湿透的少女,卷缩在他怀中小小的一团,小人儿奋力张嘴,就是不肯呼吸。 因窒息,脸色泛了青紫,眼看就要憋过气去。 府医急得满头大汗,给她扎了几针都不管用,拿针的手都抖了。 慌乱的嘟囔:“完了完了,救不了了,是她自己不想活了啊。” 赤羽刚想说掐人中,只见慕君衍忽然俯身低头,直接将唇敷上少女的唇上。 周围瞬间寂静无声。 主君他…… 顾婳:我就是又怂又菜,又要攻略大魔王 慕君衍面色平静,眼底欲求不满:来吧,小乖乖。 【看文小可爱有啥建议留言哈,我会优化剧情的哈】 (本章完) 第17章 雍国公亲了自己? 第17章 雍国公亲了自己? 赤羽愣愣眨了两眼,瞬间回神,赶紧一挥手,低声喝道:“转身!” 所有人顿时清醒,齐刷刷转身,憋着大气都不敢出。 慕君衍没管他们,心无杂念,只顾搂着怀中人儿,认真的、轻轻的给她缓缓渡气。 两息交融间,少女终于深深出了口气,紧接着喘息起来。 慕君衍揪紧的心猛然松开,下意识的将人抱进怀里,轻抚她的后背,低声道:“没事,别怕,有我在。” 顾婳头痛欲裂,嗡嗡的巨响。 感觉到喉间的一阵阵空气流入,顿时让她活了过来。 全身无力地靠在温暖的怀抱,使劲喘息间,茫然睁开眼睛,发现四周没有水。 泪水盈满的双眸呆呆的看向面前的面孔,满眼水波,看不清面孔,只觉他仿若天神降临。 ……是神仙吗? 顾婳的心口忽地塌陷,委屈地将脸埋进神仙的胸膛,死死抓住他的衣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我从不害人,连蚂蚁都不敢踩。我饿了三天三夜,方得半个馒头都给乞丐吃了,我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听姨娘长姐话,任她们作践,可她们为什么一定要毁了我!为什么呀?” 半个馒头? 慕君衍心头一顿,浓眉紧锁。 听着少女嘶声力竭的哭声,衣襟被她的泪水打湿,纵然杀人无数、见惯生离死别,竟然也感到心脏深处,莫名被刺痛,忍不住将小人儿紧紧拥进怀里。 他的心也被她的眼泪泡得一阵阵发酸。 这都是慕安造的孽! 慕君衍黑眸如淬了寒冰。 “不怕。” 周醇宇和周芷兰他们都忍不住眼圈红了。 怀中人儿的哭声戛然而止。 慕君衍低头看,小人儿紧闭双眼,窝在他怀里蜷成小小的一团。 晕过去了。 不及细想,将人打横抱起,直奔进卧房,轻轻放在床上,扯过被子将身子裹住。 所有人都惊愕得瞪大眼睛。 主君的卧房从不准女人踏入。 床,更是不让人随便碰。 慕君衍盯着床上的人,半晌没见府医跟进来,回头喝道:“府医,快。” 府医回神,提着药箱奔过去:“噢噢噢噢,来了。” 周芷兰拉着冬墨转身跑开:“你赶紧让人烧水,一会问府医开泡澡的药,顾姑娘恐染风寒,用药浴泡泡发发汗。” “好。”冬墨忙不迭的去了。 不一会儿,周芷兰抱来一身自己的新衣裙。 府医已经把完脉,还给她扎了几针,人还没清醒。 周芷兰带着一个婆子给顾婳更衣,慕君衍带着众人退出房间。 “顾姑娘是纠结于心,肝火淤堵,过于激动紧张而晕厥。” 慕君衍拧着眉。 这么大的风雨,她穿成这样逃出来…… 他扭头看向赤羽。 赤羽吓得脖子一缩,差点直接跪了。 可是,顾姑娘穿成那样,浑身湿透,他敢去扶下试试…… 他还要手的。 主君的眼神不要那么可怕好不好? “主君。”府医犹豫。 “救人一命,什么事都不怕说。”慕君衍顾不上管赤羽。 府医摇头:“倒不是救命的事。是因昨日给顾姑娘包扎手就发现她指甲不对劲,刚才仔细查了下,她的手指甲内有长年被针扎出来的淤伤,纵横交错的新旧伤,下手恶毒得堪比宫里内狱里的嬷嬷。” 府医曾任太医,这种针对女性的酷刑是见过的。 慕君衍拧眉,谁对她这么狠毒? 慕安对顾婳有歪心思,顾宛如应该不喜。 可她们毕竟是亲姐妹啊! “事情查得如何了?”慕君衍看向赤羽。 赤羽忙道:“还在查。” 周醇宇脑袋有点大,主君吩咐给顾家送礼的事还没办。现在亲家女娘在姐夫家闹出这样的事情,处理不好很麻烦。 慕君衍想了想,对府医道:“听闻你收了一位关门女弟子?可愿进府服侍?待遇你尽管提。” 府医眼睛一亮:“我回去就问问她,她家境贫寒,应该愿意的。不过,就是性格古怪了些。” “会调理身体便可。” 府医点头:“她尤擅药理。” 主君竟然要选专门的医女跟着顾家姑娘? 这待遇除了老夫人还有谁? 周醇宇鬼精的眼睛滴溜一转。 赶紧上前,善解人意的道:“主君,小的在文瀚轩选个清静的地方让顾姑娘搬过来住?她这伤,恐怕得养好一段时间。” 慕君衍斜眼,语气凉凉:“住文瀚轩?” 周醇宇心里咯噔一下。 猜得不对吗? 人都被你抱上你的床了呀。 不就是喜欢了吗? 您要再说什么文瀚轩不让女人随意踏入的话,可就显假了。 慕君衍看到他复杂的面部表情,语气更冷:“国公府这么大,找不到合适安置的地方?” 周醇宇知道马屁拍到马腿上了,赶紧赔笑解释:“当然当然,就是想着顾姑娘要誊抄先夫人的文稿……” “人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想使唤人?” 周醇宇:“……” 嗐。 使唤人的是他吗? 周醇宇不敢顶嘴,瞬间严肃脸,认真思考一瞬。 “那就安排在祥瑞堂边上的雅韵阁,离老夫人近,芷兰也住在附近,正好和府医一起照顾都方便。雅韵阁独门独院,也不会打扰到老夫人。” 主君您老去探望老夫人时,就可以不被人诟病的顺带探望姑娘了。 周醇宇感觉自己越来越体贴主君了。 慕君衍很满意:“就这么办。” 周醇宇赶紧吩咐身边小厮,麻溜的安排人去布置静雅阁,还细细吩咐了搬那张喜鹊缠枝拔步床、妆台要镶贝玉兰的。 慕君衍略微沉思:“锦绣阁那边你去说下。” “是。”周醇宇认真应着。 慕君衍又补充:“就说亲家府中姑娘来府中暂住,老夫人喜欢她,让她暂时作陪。” 啧啧,搬出老太君来护人了。 还敢说心里没人家。 周醇宇一脸我都晓得了但一定不会说破的表情。 他家主君什么时候为了一个女子婆婆妈妈过? 顾家二姑娘是独一份啊。 周芷兰掀帘出来,没听见主君和她哥的对话,一脸复杂的斜着小眼神瞟向主君。 “主君,衣服已经换好了。您的床要重新铺下,都弄湿了。” 今晚留人,起码得换个大红新被褥什么的吧。 慕君衍的衣服也湿了:“我沐浴后去书房。你们将人安顿好。” 瞧着拍拍屁股潇洒走人的男人,周芷兰杏眼瞪得溜圆。 “真的……就这样随便的安顿?不该先给人家一个名分什么的……哎,哥,您扯我袖子作甚。” 周醇宇怕她口快又说出点啥,赶紧一挥手:“把人送到雅韵阁。” 周芷兰讶然:“雅韵阁?你说安排婳儿住在雅韵阁?” “眼下是,以后不知道。” 周醇宇不想多说:“快去吧,我已经安排人去收拾了,你去看看缺啥自己安排补了就是。” “噢噢,好哎。” 周芷兰这才高兴起来,扬手召唤两个小厮抬了一把轿椅。 她和嬷嬷将沉睡的顾婳抬到轿椅上。 幸好,雨停了。 (本章完) 第18章 失声 第18章 失声 不知过了多久,顾婳被暖醒了。 缓缓睁开眼睛,眼前一片云雾袅绕。 身子微动,才察觉自己竟一丝不挂的浸泡在浴桶之中。 低头看,沐浴的水是棕色的,散发着浓浓的草药味,身上依旧软绵无力。 茫然环顾一圈,这是个陌生的浴室,脑子迷迷糊糊的,记忆一片空白。 竟想不起事来。 努力想想,头疼欲裂,她使劲朝脑袋敲了两下。 “咦,醒了。” 周芷兰抱着干净的里衣从绕过屏风进来。 见她要起来,赶紧叫着:“别乱动,小心头晕。” 放下手中衣服,冲着外面喊:“姑娘醒了,你们进来。” 两位年若十五六的小侍女奔进来,左右扶起顾婳,用白布将她裹起来,一边一个将她抱出浴桶。 服侍她换好衣裤,躺在床上盖好被子,两个小侍女退了下去。 周芷兰一屁股坐在床边,笑嘻嘻的瞅着她:“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顾婳眨眨眼。 “这是雅韵阁。以后啊,只要你不离开国公府,你就住这里。” 她忽然附耳低语:“昨晚的事,主君下了禁令,文瀚轩的人嘴严。其他人只知主君请你帮忙,老夫人喜欢你,所以就近安排此处暂住。” 竟想得如此周到。 顾婳愣怔,心里五味杂陈,心口堵得难受。 她这算成功了一点点吗? 周芷兰直起身子,笑得意味深长:“你呀,是咱文瀚轩的小福星。” 顾婳没明白,哽咽张口想说话,竟发现嗓子发不出声来。 “啊,你嗓子哑了?你等着。” 周芷兰瞬间弹起,风风火火的串出去。 顾婳呆呆瞧着屋里,她暂时逃离锦绣阁了? 屋子不算大,但家居摆设都很精致很新,幔帐也是新的,被褥软软的,还有上好的蚕丝被面。 都是她上辈子见过却没资格用的好东西。 渐渐地,她想起自己好像失足掉在水里,然后窒息了,再然后…… ……神仙渡气救了她? 顾婳摸了摸唇瓣,正努力回忆间,周芷兰脆生生的声音传来,后面跟着府医。 “快给婳儿看看,她说不出话了。” 府医给顾婳把脉,再看看喉咙和舌头。 “没事,应该是暂时的。因为惹了风寒,发着高热,嗓子喊伤了,一时失声而已。” 府医安慰道:“姑娘刚泡了药浴,人一定很迷糊,好好睡上一觉就好了。” 府医的话让顾婳和周芷兰松了口气。 送走府医,周芷兰又回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熬好的安神汤。 顾婳靠在床靠上,小口小口喝着,周芷兰就巴拉巴拉的说开了。 “雅韵阁就在老夫人住的祥瑞堂隔壁。我也住附近,平日有空就会来陪老夫人玩。主君让你住这里,也方便我照顾你。 这是独门独院,我给你选了两个听话的二等侍女服侍。你什么都不用想,好好养病就是。” 周芷兰接过空碗,命她躺回被子里,细细的掖了掖被角。 “冬和冬青就在外间。其他的事有我哥哥料理,你别想太多,快点休息。” 顾婳心里暖暖的,挥挥手示意她快回去休息。 难道是慕君衍安排的? 用老夫人的名义,安排在边上住,慕安就算有想法,也不敢乱来,长姐也极少探望老夫人。 如此,她便可以安静一时了。 他想得如此周到,那么…… 他是不是会留下她了呢? 忽然间,她灵光一闪。 不是什么神仙渡气,是慕君衍! 顾婳整个人僵了僵,又摸了摸唇瓣。 雍国公当众亲了自己? 她的脑子要炸了,羞惧和前路未仆的恐惧如杂草一般,塞得脑瓜乱糟糟的。 不能想了,得好好休息。 她还要打起精神,继续努力征服雍国公。 隔着屏风,两个身影在晃动, 顾婳轻轻敲了敲床板,屏风探出两颗小脑袋与床上温婉的眼睛对视一息,两人赶紧走到床边,整齐朝她福了福。 “奴婢冬(冬青)见过姑娘,姑娘有何吩咐?” 胖乎乎的冬很可爱,清秀的冬青很文静。 顾婳指指她们,用手放在脑袋和枕头间,眨了眨眼睛。 冬瞪圆眼睛。冬青轻声道:“姑娘是让奴婢去睡觉?” 顾婳笑着点头,挥挥手。 冬脑袋摇成拨浪鼓:“奴婢守着姑娘,姑娘病着呢。” 冬青知道顾婳为她们着想,忙道:“姑娘放心,奴婢们在外间轮着睡,姑娘想喝茶或去恭房敲敲床板就行。” 顾婳一笑,指了指蜡烛。 “嗯嗯,奴婢去灭蜡烛。” 冬提裙奔过去,提起灯罩,对着烛火呼的一吹。 屋里五个烛台一气呵成,屋内顿时陷入黑暗。 两个小侍女攧手攧脚的去了外间。 兴许是安神汤起效,顾婳眼皮沉重,很快就进入梦乡。 她不知道,这晚,慕安被秘密打了五板子,接着他就回锦绣阁撒气。 锦绣阁鸡飞狗跳一整晚。 …… 待顾婳睡醒,太阳已挂上了枝头。 看样子已近午时。 暖阳穿过格窗散落在屋里,若不是窗外高高的银杏树上,叶子掉得七零八落,真不敢相信昨晚会突如其来一场暴风雨。 顾婳躺在又软又暖的丝绵里,鼻息间缠绕着淡淡的熏香。 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睡个饱觉。 不用天未亮就要起床服侍人,不用寒冬腊月用手在凉水里搓洗长姐小衣,不用担惊受怕…… 第一次感受到人生也许还有点奔头。 “姑娘醒了啊。您饿了吧?”冬胖嘟嘟的小脸探进幔帐。 顾婳灿烂一笑,眨眨眼。 一觉睡到大中午,肚子饿得咕咕叫。 “您等下再起,冬青姐去叫府医了。”冬嬉笑的转身跑了。 不一会儿,一阵脚步声急急由远而近。 “姑娘,周姐姐和府医来了。”冬青打帘。 周芷兰越过府医,直奔床边,将脑袋伸进幔帐,冲她咧嘴笑,“今天瞧着气色好了许多。” 顾婳抿嘴一笑,手穿过被子和幔帐伸出去。 府医给她把了脉:“还有点烧,继续吃两天药就会好的。” 送走府医,冬青服侍她洗漱梳妆,周芷兰就坐在一旁开始兴奋说八卦。 “你不知道,昨晚锦绣阁闹得人仰马翻。公子深更半夜冲去锦绣阁,拉着那个银啥在正屋疯狂,一直折腾到天亮,还叫了三次水。少夫人气得在金葵房中胎动一晚,府医也忙了一宿。啧啧啧,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打得还不够! 周芷兰没敢说,为了给慕安留面子,是赤羽秘密带他到观山楼外被打,主君严令闭嘴。 顾婳盯着铜镜中的自己,眼角微热。 前世她所受的,现在轮到银枝受了。 ……希望银枝能善终。 此刻,姐姐心里比将她送给姑爷还要堵吧? 而她的心情很爽。 原来,人越老实听话就越惨啊。 “今天一大早,公子就亲自找我哥,说要对银枝负责,将银枝抬姨娘,而且要将锦绣阁边上芙蓉楼给银姨娘住。” 顾婳扭头,瞪大眼睛。 慕安胡闹,但很少抬姨娘,因为正式姨娘要向国公爷报备。 “是吧,你也惊奇对吧?公子院子女人虽多,但抬姨娘的就两个,说明公子真喜欢银枝。” 顾婳猜想。 他不是喜欢银枝,是想恶心顾宛如。 周芷兰啧啧摇头:“这下少夫人又有得闹的了,你躲开就对了,要不有你烦的。” 是啊,前世,她被慕安强要后,一直尽力躲着他,努力服侍长姐,以求安稳活下去,待有机会逃离他们。 可是,人家并不想放过她。 慕安刚开始对她还热情似火,强了几次后,就不耐烦骂她僵尸没情趣。 悲剧的是她三个月后怀孕了,她不想生下和她一样苦命的孩子,悄悄配了堕胎药。 喝下药的当晚,慕安知道了,冲进来不顾她正在小产,将她狠狠打了一顿。 至死她都是通房身份。 顾婳不想管他们,拉着周芷兰,用唇语问她:主君? “主君一早就出门了,还没回来呢。” (本章完) 第19章 喜欢就要大声说出来 第19章 喜欢就要大声说出来 正说着,冬提着个大大的食盒吭哧吭哧的刚进门,就亮开嗓门喊:“姑娘,午膳来了。” “你一定饿坏了。” 周芷兰拉她走到外间八仙桌前,将她摁在椅子上。 冬从食盒中端出六菜一汤,两样点心。 菜式清淡而精致,汤是浓浓的药膳鸡汤。 顾婳拉周芷兰让她坐。 她也不客气:“我就是来陪你吃饭的。” 顾婳本想去拜见老夫人,都住在隔壁了,不去打个照面不合适。 而且,慕君衍是大孝子,她讨得老夫人的喜欢,对征服他有好处。 可转念一想,自己带着病气,万一过给老夫人可就不好了。 要不想点法子不用露面还能表示尊敬? 周芷兰用筷子头敲敲桌子:“我说你吃饭的就不要心事重重啦,有啥事,吃饱了才有力气想。” 顾婳展眉,莞尔一笑,听话的专心吃饭。 两人用完午膳,周芷兰变戏法般掏出两本小话本,嬉笑着晃了晃:“新鲜刚出炉的,可带劲了。” 顾婳心情也格外好。 外面阳光正好,雨后的空气格外新鲜,顾婳挽着周芷兰一起坐在小院子的树下,一边喝着百合莲子牛乳羹,一边看着小话本。 暖阳的光芒勾勒出少女婀娜多姿的身姿。 少女低着头,露出弧度优美的天鹅颈,肌肤胜雪。 乌发斜挽,仅用一根筷子挽住,仿若一副清清淡淡的美人水彩画。 一阵微风吹来,半黄绿的银杏叶如雪般洒落,落在白裙少女的头上、肩上、身上,再顺着溜肩徐徐滑落在地。 慕君衍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顾婳察觉强大威压的气息逼近,握着小话本的手指微紧。 腰肢瞬间拔直,强装镇定,继续看书。 周芷兰一抬头,吓得蹦起,心道完蛋。 下意识将手中小话本丢进顾婳的怀里,嬉笑的迎了上去:“主君,您来啦。” 慕君衍斜她一眼:“哪里弄来的书?” “那……那个……是、是顾姑娘觉得闷……” 周芷兰支支吾吾。 主君若知道她寻来的小话本都是狗血情情爱爱的,肯定会斥责她。 顾婳捧着两本书傻傻的站起来,一双妙目可怜又无辜,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脑子里想象着昨晚他给她渡气的样子。 慕君衍缓步走近,看着脸色微白的少女:“嗓子还不能说话?” 顾婳点头,似乎察觉自己失礼,赶紧弯腰福了福。 谁知,人家站得近,她腰一弯,脑袋正卡在对方胸前。 尴尬得赶紧后退一步,小脸涨得通红,小话本紧紧抱在怀里,小脑袋惶恐低下。 慕君衍瞟了一眼她怀中第一本书名。 “……!” 慕君衍脸黑了。 娇软小娘子爱上糙将军? 乱七八糟什么鬼! 这些毒害小姑娘的小话本是她们该看的吗? 周芷兰赶紧嬉笑着,一手抽走顾婳怀里的小话本,一手将顾婳往慕君衍跟前一推。 “顾姑娘刚才寻主君想要道谢呢。” 顾婳娇呼一声,被突如其来一推,脚下不稳,下意识的伸手摁住眼前坚实胸脯,小脸煞白,赶紧缩手。 健硕的男人伟岸得如一座大山,她的脑袋堪堪到人家的胸脯。 仓皇不安的偷瞄男人,倏然对上俯视她的那对冷漠眼神。 吓得她小眼神四处乱飘,都不知道该落在哪里,动都不敢动。 慕君衍见她太紧张,缓和了语气:“你什么都不用想,住在这里,没人敢动你。”顾婳闻言抬头,一扫刚才受惊小兔表情,妙目蕴含敬仰和爱慕,感动含笑点头。 慕君衍竟有一种被敬若神明的异样之感。 她的眼神不同于百姓对他的崇敬。 她是将他当做救星,当做唯一可依靠的人,却又小心翼翼,生怕惹他生气。 可怜的像只受虐小猫。 太可怜了。 慕君衍心底塌了一角。 “好好歇着。” 慕君衍待不下去了,总有一种欺负了人家不想负责的渣男既视感。 顾婳怔怔的凝视着远去的背影,眼泪一直在眼眶打转,失望和伤心溢于言表。 周芷兰凑近看她,再看看主君背影,恍然大悟。 在她耳边低声问:“你喜欢主君?” 顾婳慌忙举起双手和脑袋一起摇成拨浪鼓。 周芷兰瞪眼挑眉:“喜欢就喜欢,喜欢就要大声说出来……” 顾婳都要急哭了,抓住她的手臂使劲摇头。 周芷兰啊了一声:“你还说不了话,没法大声说出来。” 顾婳想哭又不敢哭,委屈也要忍着的表情看得周芷兰心疼得不行。 一把抱住她的肩膀,附耳低语:“你已经是主君的人,主君不会不负责的。” 周芷兰也知道那晚的事情? 那就好办多了。 不愧她努力演绎喜欢又不敢喜欢的样子。 顾婳惊恐万状的瞪大眼睛,慌乱的四下看,冬青和冬都被打发出去了,身边没人。 急忙拉着周芷兰进了屋,铺开宣纸,提笔写下:是我喝醉了,不能怪主君,和主君没有关系,你千万千万不要和主君提这件事,不能让主君为难。 周芷兰无语。 “我给你看了这么多小话本,敢情都白看了?你总是为这个人着想,怕那个人为难,你怎么就不想想自己呢?喜欢就去征服啊!怕什么?” 周芷兰举起手臂,握拳加油,顾婳被她整得差点没控制住表情。 真是个单纯天真的女孩子。 男人是这么好征服的吗? 尤其慕君衍这种心思深沉的人。 顾婳犹豫片刻,又提笔写道:我身份卑微,本就不配主君。所以,那晚的事就当没发生。我们都醉了,皆不是发自真心,又何必绑住谁、牵连谁呢? 周芷兰张大嘴,好半晌才无奈叹气:“你还真看得开,你就不在意……” 清白二字她没好说出口。 顾婳笑着快速提笔:我想给主君做几道菜,感谢主君救我,不知可否用厨房? 周芷兰点头:“当然可以,我带你去。” 两人离开,赤羽悄然进来,将书台上写了字的纸叠起来揣进兜里。 慕君衍坐在书台前,看着赏心悦目的簪小楷,就是内容看得闹心。 若不收她,他就成了万恶的流氓了? 慕君衍烦躁的将宣纸揉成一团,转身就砸向一脸主君是个负心汉表情的侍卫。 赤羽赶紧用手接住。 “烧了!” 小丫头片子倒是看得开,她不该来哭求他收她吗? 也许……小姑娘本就不愿意。 他年纪这么大,的确不合适。 她不是有未婚夫了吗? 那就为她备一份丰厚的嫁妆吧。 慕君衍斜眼:“最近你的效率甚低啊,要不回西北做斥候再练练?” 赤羽心里咯噔,开动八百个心眼子,哪个任务完成得没让主君满意? 听着有力的手指踏踏踏的敲着,赤羽啊了声:“赤焰今晚就有信了。” 慕君衍停止敲手指:“滚。” 赤羽退出书房门口,背脊汗津津。 原来,关于小姑娘鸡毛蒜皮的事情主君如此上心啊。 试水中,求祖宗们追读,求票,求五星。 三无作者君鞠躬 (本章完) 第20章 益肾填精 第20章 益肾填精 顾婳从厨房准备好食材回到屋里,看到书台上空空如也,对冬青招手,指了指书台。 冬青不解:“姑娘想找东西吗?可奴婢刚才进来收拾,台面上没有东西。” 顾婳了然。 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面上淡淡,点头示意知道了。 她知道有人跟着她,又或者说监视她。 慕君衍这样的人,是不会轻易相信她是无辜的。 她要让他怀有愧疚之心,心甘情愿的收了她。 她激动又愉快的带着冬青和冬两人转身又去了厨房。 顾婳打听过了,慕君衍一般过午不食,但会在申末用一些不太甜的点心。 再按照周芷兰打听老夫人的口味,做了三样软糯香甜的点心,请周芷兰送去,如此便妥帖了。 …… 申末,顾婳亲自提着食盒到了观山楼。 冬墨从窗户瞧见她,低声对写着东西的慕君衍道:“主君,顾姑娘给您送吃的来了。” 慕君衍抬头,少女一袭高领淡绿襦裙,腰间用鹅黄色腰带系了个蝴蝶结,长长的两条带子随风飘袂。 淡淡雅雅的立在院子里,一张小脸不施脂粉,艳阳落下光芒,平添几分明媚。 只是,食盒太大了。 小人儿双手吃力的提着,细柳腰都压弯了。 “提进来。” 冬墨赶紧奔出去接过食盒,哎呀了一声,低声道:“这么重?主君这会吃不多的。” 顾婳抿嘴笑笑,双手合十,给了个请求和谢谢的眼神。 冬墨叹口气:“你回去吧,我拿进去。” 顾婳摆手,倔强的站着。 冬墨无奈,指了指树荫下的石凳:“别晒着,去坐着。” 顾婳点头,乖乖走过去,面对窗户规规矩矩的坐着,双手交叠放在双膝上。 那小模样要多乖有多乖,小表情就像求抚摸的小猫咪。 慕君衍低头继续写,可不知为何,忍不住抬头,就看见小猫咪瞪着一双求撸的眼睛瞅着他。 “……” 养个像她这样乖巧女儿好像也不错。 可惜,他这一辈子,不能有亲生的孩子。 慕君衍收回目光,扭头看冬墨从食盒里端出一堆东西,拧眉站起来。 “都是什么?” 冬墨心里暗叫不好,主君的表情好像不喜欢。 “顾姑娘不知道主君口味,所以做多了些,主君喜欢哪个就尝尝。” 哪怕主君只吃了一样,顾婳也会开心。 一碗黄色带着透明颗粒的饭,一叠爆炒什么腰,两个清爽小菜,一碗粥,一叠两样点心。 看饭菜外表,心思很巧。 用了心的。 慕君衍看一眼窗外。 小姑娘伸长天鹅玉颈看进来,却因距离远,隔着窗户纸,屋里较暗,她根本看不见里面。 “叫她进来。” 冬墨大喜,奔到门口冲着顾婳招手:“主君让你进来。” 顾婳走进来,局促的半低头,福了福。 慕君衍指着一桌子的饭菜:“都是什么?” 顾婳羞涩一笑,指了指书台。 慕君衍点头。 她带着一股香气,袅袅婷婷的走到书台前,提笔写字。 慕君衍跟过去,立在她身侧。 顾婳被强大的威压包围,握笔的手有些僵硬。 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道,深吸口气,稳住情绪,稳稳落笔。 “杜仲爆炒羊腰,鱼子酱黄金炒饭,清炒脆藕百合,山药薏米芡实粥,黑芝麻南瓜卷,开口栗子酥。” 整得还挺复杂。小姑娘继续写:这些都是适合男子滋补的食材,有补肾壮腰补血之功,补肺健脾,益肾填精,小小心意,请主君笑纳。 慕君衍:“……”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顾婳半抬头,忐忑的瞟一眼高大的男人。 “你懂药理?”慕君衍语调意味深长。 顾婳提笔:姨娘教过我专为男子滋补的菜式,药理并不懂。 其实她懂一些,都是前世为自己疗伤所学,临死前一碗堕胎药也是自己配的。 但她要藏拙,不能让慕君衍觉得她懂这么多。 更不能让慕君衍知道她故意做这类菜肴,意有所指。 看了那么多小话本,她明白,男人,并不喜欢太聪明的才女。 小话本中霸道男主都喜欢温顺娇弱不能自理的女子。 慕君衍松口气。 原来她并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壮阳食材,也不懂益肾填精代表什么。 这份讨好……还蛮舒服的。 男人语调淡淡:“你的手没好,就不要做这些。” 顾婳乖巧继续写:冬青她们帮我,手没有碰水。 慕君衍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要不是他见过那晚她诱人的样子,领略过她磨人的媚态,还真的以为她是纯洁的小白兔。 “回去吧。” 顾婳见好就收,福了福退了出去。 走到慕君衍看不见她的地方,抿嘴笑了。 不管他吃不吃,她这份讨好他已经收了。 接下来的几天,她不会再出现在慕君衍面前。 这叫欲擒故纵。 冬墨瞅着目光追随着顾婳渐渐消失的背影的主君,轻声问:“主君,吃吗?” 慕君衍坐下,冬墨赶紧递上筷子。 每样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鱼子酱炒饭口味新奇,他不知不觉的吃完了。 黑芝麻南瓜卷,开口栗子酥也各吃了一个,不是很甜,很合他的口味。 看着一桌子菜,想象小姑娘带着手伤,殷勤忙碌的样子,伸筷子继续吃,不知不觉,两盘菜吃光了。 冬墨瞪大眼睛,第一次见主君晚膳吃这么多。 慕君衍吃撑了,提起剑在院子舞动起来。 不知是饭菜的缘故还是回来几天没有骑马射箭的缘故,浑身充满了力量。 甚至……有点欲求不满。 …… 当晚,冬墨送来一瓶雪莲玉容膏。 “是主君进宫专门要来的。” 顾婳笑着接过。 心里不禁欣喜。 接下来三天,顾婳就在厨房给老夫人做点心,托周芷兰送去祥瑞堂。 这份讨好又礼貌,又不刻意。 却再没给慕君衍做任何吃的东西。 剩下的时间就窝在雅韵阁舒舒服服休养了整整三天。 雪莲玉容膏太神奇,手心结痂已经脱落,开始长出新肉。 “公子很宠爱银姨娘啊。一连三天都歇在芙蓉楼,就连那个夭夭都被抛到脑后了,气得她每天叉腰指桑骂槐。少夫人闭门不出,动不动唤府医去给她看胎,府医这几天可惨了。” 周芷兰得了空就会过来陪她说话,说着锦绣阁的八卦。 顾婳腹诽。 就说府医这三天都顶着熊猫眼,没精打采的样子。 继续求票,试水中,死活看祖宗们啦 (本章完) 第21章 母女的谋划 第21章 母女的谋划 周芷兰手里剥着石榴,将嫣红的石榴籽拨到白瓷碗里,再用银勺挖一勺递到顾婳嘴里。 顾婳拿着小话本,张口将石榴籽含进嘴里,细细的嚼着,清甜的汁水令心情格外愉悦。 难怪这几天很清静,原来是顾宛如顾不上她了。 周芷兰拿小眼神瞟她,忽然转了话题。 “哎,主君太忙了,根本管不了府里的事情,府里要是有位女主人就好了。后院弄得乌烟瘴气的。” 顾婳闻言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既然说到话本里的男主了,就该做点什么。 她放下小话本,走到书桌前,提笔:主君是该有位德才兼备高贵的夫人,要不雍国公府坏了名声,也枉费主君辛苦打下江山赢得的民心。 周芷兰歪头:“如果主君有了夫人,你吃醋吗?” 顾婳:我怎会吃醋?我只希望能像姐姐一样,留在主君身边服侍他就心满意足了。 周芷兰指着她:“哈,还说你不喜欢主君。” 顾婳急了,忙写道:主君威武,天下女子都喜欢主君这样的男人。我不是小话本中男女心悦的喜欢,是对英雄的崇拜,是对神明的敬仰。主君在我心目中是器宇轩昂伟岸正义的男人。 “哇,你可太会夸人了。” 周芷兰瞪大眼睛,无比惊叹,伸手就拎起宣纸:“我要拿去给主君看。” 顾婳脸一白,慌忙去抢,嗓子艰难发出嘶哑的不不不的声音。 两个少女你追我赶嬉笑打闹围着院子的银杏树跑。 忽然,一抹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主君! 周芷兰吓得缩回脚,下意识反手将宣纸塞进顾婳怀里。 顾婳吓得杏眼小鹿乱撞,慌乱的将宣纸抓成一团往袖子里塞。 慕君衍将两个小姑娘的小动作和小表情看得真真的。 三天未见,竟发现小姑娘也有活泼的一面。 小姑娘写了什么不想让他看到? 好奇心顿时萌发。 “拿来。” 顾婳盯着伸过来的大手,唇瓣颤抖,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忐忑不安的将手中一坨纸递过去。 慕君衍展开:“……” 心里美滋滋的是怎么回事? 冷眼扫过两个小姑娘,绷着脸不苟言笑:“身体未好,瞎跑什么?” 顾婳低着头,不敢吱声。 慕君衍发觉自己语气太生硬了,声音顿时柔下来:“芷兰平日忙,我另安排人照顾你身体。” 顾婳敏锐的捕捉到他的用词。 这人照顾她,不是服侍她。 又是主君亲自带来,一定不是侍女身份。 顾婳抬头,这才发现慕君衍身后跟着一位面色冷清的小女娘。 小女娘也正冷冷打量她。 顾婳低下头,对慕君衍福了福,用刚刚能发声的嘶哑嗓音轻轻道:“多谢主君。” “勿多说话。” 慕君衍扫一眼她,每次看到她,就有种老牛啃嫩草又不敢承认的自责感? 他是少女心目中器宇轩昂伟岸正义的男人…… 不想再说话,转身拔腿就走。 顾婳听见有力的脚步声远去,这才抬头。 周芷兰兴奋的拉住她,两人正准备说话,冬气喘吁吁的跑进来。 “姑娘。你亲娘来了,唤你去锦绣阁呢。” 裴姨娘怎么进府了? 顾婳双手下意识紧张的交握在一起。 前世,裴姨娘没有踏入过国公府。 一来裴姨娘身份卑微,国公府的大门轻易进不来,二来,顾婳听话,顾宛如嫌弃她,她没必要进来惹白眼。 周芷兰以为她害怕,握住她的手腕:“我陪你去。” “姐姐。”顾婳艰难发出嘶哑声音,摇了摇头。 她不想让对自己最好的周芷兰看见,她面对家人时的不堪, “我陪顾姐姐去。”小女娘走上前,声音清冷:“主君让我照顾顾姐姐。” 顾婳和周芷兰齐齐看向她。 “我叫沈漓,是吴先生的弟子。” “啊,你就是吴府医的关门弟子啊。”周芷兰惊讶。 顾婳一脸茫然。 周芷兰解释道:“上次你晕倒,主君问府医的关门弟子愿不愿意入府看护你,她就是了。” 顾婳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内心有些感动。 周芷兰扯过冬:“冬力气大,谁敢欺负你,就让冬揍一顿。” 冬撸袖子:“奴婢打人还行。” 顾婳没反对,万一有何意外,公国府有个见证人也是好的。 “费事,毒瘫即可。” 冷清的声音突兀的插进来。 所有人呆滞的看向说话的小女娘。 “……!” 这位端着一张生人勿进的面孔,倒是像她能说出来的话。 周芷兰小声提醒:“你是学治病救人的……” “我擅毒。”沈漓目无表情,说话简洁。 顾婳不知道该说什么,赶紧拉了拉冬,冲着沈漓笑笑,三人一起向锦绣阁走去。 沈漓忽然加快脚步赶上顾婳,给她手心倒了一枚绿色的药丸子。 顾婳信任她,含笑吃了。 清甜带点凉凉的感觉,入口即化,还挺好吃。 一股清凉之意从咽喉中串上来,直冲天灵盖。 不一会儿顾婳觉得嗓子舒服了许多,试着开口:“嗯,啊,好了很多。” 顾婳惊喜。 沈漓一脸大惊小怪的表情。 三人到了锦绣阁门口。 顾婳脚步一顿。 重生后第一次面对偷了她一生的罪魁祸首,满心怒火难以控制的往外冒。 深深吸口气,走了进去。 金葵刚好掀帘子出来,见到她立刻退回屋里,不一会她又出来。 “裴姨娘来了,二姑娘进去吧。” 金葵改口叫她二姑娘了,以前都是直呼其名的。 顾婳心里冷了冷。 这位‘亲娘’和假嫡姐不知又要谋划什么。 顾婳随着进门,没等抬头就听见裴姨娘犀利的声音传出来。 “贱人,还不赶快滚进来!” 冬和沈漓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 顾婳缓步走了进去。 顾宛如哭得眼睛红肿,裴姨娘正怒目而视。 面对夺她人生,将她踩在脚下,害她惨死的罪魁祸首,顾婳半点假装都表现不出来。 淡漠的看着屋里两人。 那张妍丽的小脸没有往日卑微听话,而换了一副清冷的表情,裴姨娘眼睛顿时冒火,噌的一下站起来。 顾宛如看到有国公府侍女跟着,立刻拉住她,哽咽道:“姨娘莫要动怒,这是国公府。” 裴姨娘知道不能得罪国公府的人。 忍着气,冷冷道:“不相干的人不要进来,我们母女要说私房话。” (本章完) 第22章 仗势欺人,爽 第22章 仗势欺人,爽 嗐,又想关门欺负她家姑娘是吧? 冬往前一站,腰杆子挺得绷直:“顾二姑娘还病着,嗓子哑了,顾家姨娘若有话当奴婢们的面说便可,奴婢可替嘴。” 裴姨娘被一个奴婢怼,火气蹭的爆发。 一拍桌子,厉声喝道:“国公府的奴婢都这么放肆吗?” 冬嗤笑:“哈,国公府的人当然能放肆啊。你们侯府的规矩才乱呢,姨娘不是奴婢吗?您在这摆什么搭起戏台卖螃蟹呢?货色一般,架势倒是大。” 冬将仗势欺人四个字演得足足的。 顾婳感觉很爽。 忍着笑,赶紧低头。 裴姨娘气得七窍生烟,刚想回骂,被顾宛如拉住,嫌弃的瞪她一眼。 丢人! 顾宛如端起国公府少夫人的姿态,哑着嗓子教训:“姨娘你就不懂规矩了。这可是国公府,你还当是顾家侯府呢?您在侯府耀武扬威就罢了,到这里就要守国公府的规矩。” 裴姨娘的气焰如被戳破的气球,顿时消散。 “大姑娘说的是,大姑娘知书达理,可别和顾婳这种不懂事的贱人计较。” 耶嘿! 冬气坏了,她家姑娘一句话还没说呢,莫名其妙就被拉踩啊。 刚要上前理论,被顾婳一把扯住。 她上前弯弯腰,用嘶哑的声音‘艰难’开口:“女儿见过姨娘,见过长姐。” 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见她依旧乖顺,裴姨娘的掌控感回来了。 “你让跟你来的人出去,我有话和你说。” 裴姨娘正准备摆出亲娘的架势,走到椅子边准备坐下。 冬眼明手快,屁股一撅,对准裴姨娘的屁股一撞,扶着顾婳往椅子上一摁。 “姑娘,您身体不好,快坐下。” 裴姨娘被撞得一个踉跄,气得扬手对冬的脸就要扇去。 忽地,一人影一闪到她眼前,不知那人做了什么,她高举的手臂卡住,传来钻心的疼,张嘴惨叫。 “痛、痛、痛……你给我扎了什么啊!” 顾宛如受惊,扶着肚子气得脸色发白。 沈漓收手,晃了晃手中两寸长细细银针,冷冷道:“嘴再敢脏,变哑巴。” 裴姨娘吓得面如土色,惊惧的看向端坐一声不吭的顾婳。 一向懦弱的顾婳像是变了一个人。 冬冷笑:“在我们国公府里,主子在的地方,姨娘奴婢都没份坐。” 裴姨娘气死:“我是雍国公儿子的丈母娘!” 冬挑眉,夸张的大声道:“我们公子的丈母娘是顾侯夫人,你个姨娘是哪门子的丈母娘啊?你敢说,我们奴婢都不敢听呢,免得坏了尊卑规矩。” 裴姨娘被怼得涨红脸。 顾婳清了清嗓子,低哑开口:“裴姨娘莫要忘了身份,丢顾府的脸,惹父亲不喜。” 嗐,小贱人竟敢用顾侯爷压她? 裴姨娘气得牙痒痒,国公府的人她不敢怎样,顾婳小贱人她还治不了? 见顾宛如身体不适,想速战速决,忍着怒火直奔主题。 “顾婳,你的未婚夫到了京城,为娘接你回去见见人,叙叙旧,顺便商议下婚嫁日子。” 面色淡然的顾婳脸色微变,抬眸看她。 真给她搞出个未婚夫? 顾宛如虚弱的靠在金葵身上,柔声道:“妹妹,姨娘是为了你终身大事来的,你要嫁人了,总不能赖在国公府不回家吧?国公府的人会说我们顾家没有家教的。” 顾家有家教这种东西吗? 顾婳疑惑,顾宛如为何又改变主意了? 她不想让自己攀上国公爷了? 现在出府肯定不行,到时候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顾婳看了一眼冬。 冬脑袋一仰:“主君请顾姑娘为先夫人誊抄文稿,顾姑娘没空回府。” “国公爷也不可能扣着亲家未婚小娘子不放吧?这话若传出去……” 顾婳噌地站起来,弯弯腰:“姨娘慎言!毕竟是长姐应承让我替国公爷的,若要回去,我也得交代一二。” “你必须现在就跟我走。”裴姨娘习惯对顾婳下命令。小贱人妄想攀附国公爷,来个草鸡飞上枝头变凤凰。 休想! 她岂容小贱人逃脱掌控,爬到她的女儿头上。 顾婳睨她一眼:“国公爷怪罪,姨娘可担得起?你可为长姐着想?” 裴姨娘忙看向顾宛如,见她使眼色,用力压了压怒气。 “那我就在这里等你,你速去速回。” 这是铁了心要将她今天就带走? 顾婳垂眸半息,便想到碎了裴姨娘阴谋的点。 顾婳淡笑:“姨娘是擅自出府吧?母亲可同意?国公府可有接姨娘正式拜帖?” 三句话就让裴姨娘脸色大变。 她是看到国公府忽然给侯府送来一箱子礼物,说是因顾婳替国公爷做事,国公爷为顾婳即将嫁人送来一份添妆。 顾侯和夫人都一脸懵,裴姨娘慌了,怕是顾宛如没让姑爷得逞。 今天又收到顾宛如的信,说顾婳失去掌控,姑爷因得不到顾婳与她闹僵了,让她想想办法。 她担心女儿受委屈,冒着风险溜出侯府,然后由金葵悄悄开了国公府的侧门放她进来的。 顾婳瞧她脸色,便知猜对了。 她淡笑:“裴姨娘赶紧哪里来哪里去吧。免得连累了长姐。长姐最近心情不好,与姑爷吵翻了,若再得罪国公爷,你们可想过后果?” 长长一串话说完,顾婳的嗓子眼又开始冒烟,忍不住咳了起来。 沈漓见状,立刻给她两颗绿莹莹的药丸子。 药丸入喉,顿时舒服许多。 心里的愤怒火焰都消散了很多。 顾婳一眼都不想再看她们,转身就走。 裴姨娘气得说不出话来。 “小贱人进了国公府脾气倒是长起来了?” 顾宛如拉住她“金葵你去外面守着。” 见金葵出去并关上门。 顾宛如拧眉,压低声音说:“姨娘小声点,这是国公府。叫人听见了,我不好做人。” 裴姨娘立变慈母脸:“你怀孕了,就不要太操心。小贱人我帮你带出去府好好调教,管保她服服帖帖的回来。” 顾宛如拧眉:“其实,我不知道父亲是否真瞧上她了,但昨晚大管事亲自来说让她单独住雅韵阁呢。万一是真的,难不成我们要先下手为强?惹怒父亲可怎么办?慕安还没当上世子呢。” 裴姨娘摇头:“雍国公我虽没见过,可他的事我可听了十个耳朵。满京城贵女他都瞧不上,会看上顾婳那个贱蹄子?我看啊,是小贱人白日做梦罢了。 国公爷不过是看上她一手字,让她做个抄书的而已。至于住处,不过是方便去抄写罢了。 不是娘说你,你就是太单纯,这么容易被贱蹄子哄了去。你不想想,她若真攀上国公爷,还会对你低声下气的?就算当上姨娘,身份也是你的长辈。 再说了,你夫君那边怎办?他看上的人成了父亲的姨娘,他不气炸了?如今,你最好的心腹也折了,可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后,还丢了夫君的宠爱。” 顾宛如深以为然:“我真被郎君气傻了,信了小贱蹄子的胡话。” 她眼珠子一转:“不如这样,你安排个地方,给她灌点东西,我让郎君过去。只要顺了郎君的心意,郎君便知道我的好。” “这就对了。”裴姨娘得意的拍拍胸脯:“这事包在娘身上,你放心。” 裴姨娘忽地得意一笑:“家里那位也活不长,待你娘我扶正,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回到我名下是正经嫡出了。” 顾宛如脸一黑:“姨娘休要胡言乱语。” 就算母亲死了,姨娘扶正,她也只能是原配嫡母的亲女儿。 正因为这份尊贵,雍国公才会为儿子向她提亲不是? 如果她是姨娘亲生的事情传出去,母女俩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她的脸都要丢光了。 感谢艾菲尔、醉蝶舞打赏。感谢投票评价评分鼓励的小可爱们。 ps:为了不让慕君衍和顾婳年纪差太大,男主的年龄改了下,28岁。女主17岁。 差距11岁……还能接受吧? (本章完) 第23章 步步攻略 第23章 步步攻略 裴姨娘被女儿呵斥,赶紧噤声,红着眼圈拉着她。 “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看不得你委屈一星半点,全都是为你谋划的。” 顾宛如敷衍道:“知道了。你快出去吧,免得被人撞见就麻烦了。顾婳这里我盯着,一旦能出府我让金葵亲自将她送回去。” “好。你千万不要和姑爷置气,一定要抓住男人的心,大宅门里的女人只能靠夫君的宠爱。”裴姨娘不放心。 “行了,知道了,你快走吧。”顾宛如不耐烦的抽出手,用手绢擦擦手。 裴姨娘无奈,只能走了。 金葵送走裴姨娘,返回关上门。 顾宛如问:“金葵,上次让你买通的人可得手了?” 金葵道:“文翰轩的人嘴太严,银子多少都不收。外面粗使的婆子倒是好办,让她们说的话都放出去了,但她们知道的不多。” 顾宛如拧眉:“想想办法,顾婳在那边究竟是什么情景,父亲对她什么态度一定要搞清楚。” “是。” 金葵暗暗叹气。 她怎么想办法? 经过这两天,文翰轩的人开始不待见锦绣阁了。 府里下人都在传大姑娘品行不好,对待自家亲姐妹恶毒残忍,如此凉薄之人怎能当未来世子夫人。 姑爷那边有了银姨娘,对大姑娘置之不理,还整天故意大肆宣扬宠爱银姨娘,妥妥的打大姑娘的脸。 大姑娘都不想办法挽回名声,和裴姨娘一起只想着控制二姑娘。 可她只是个奴婢,只能听话办事。 府里那些传闻她不敢告诉大姑娘,怕她又动了胎气,万一出个啥事,她的小命也玩完了。 顾宛如见金葵低着头,一脸木讷样,气得手帕一甩。 是个没用的,可惜折了银枝。 她本以为将银枝给了慕安,安抚他得不到顾婳的心,凭银枝对自己忠心耿耿,就算做了通房也不会背叛她。 可现在好了,慕安反用银枝来气她,直接抬了姨娘,还给了独住的院子。 在他后院那些女人中是独一份,最宠爱的夭夭这几天闹得天翻地覆。 可慕安依旧我行我素,每天赏赐不断,还每次都要派人知会她。 这不明摆着故意气她吗? 看来,娘说得对,得让夫君得到顾婳才能让他顺气。 大不了,待她诞下国公府长孙,再将小贱人卖到最低贱的窑里,或直接打死罢了。 顾宛如想通了,心情也舒畅了些。 “金葵,在我嫁妆里挑几样我不爱戴的首饰送到银枝那里。让她知道,我是顾念着她的,让她别起了二心。” “是。”金葵应着去了。 …… 顾婳满腹心思的回到雅韵阁,看到周醇宇带着两位穿着华丽的女子,各带一侍女站在她院子里。 两位侍女手里都捧着一只大盒子。 顾婳上前弯弯腰。 周醇宇侧身让过她的礼,笑道:“我见姑娘没带什么衣服和首饰,就擅自做主叫了汴京最好的绣帛坊给姑娘量体裁衣,还请了琳琅楼来配几样适合的首饰。” 顾婳忙摆手:“不用不用。” 慕君衍让给顾婳添置些衣物和首饰,周醇宇当然就要选最好的。 毕竟是主君第一个用了心的女人。 他猜到顾婳会推辞,早就想好了她不能拒绝的说辞。 稳稳一笑:“您要为先夫人誊抄文书,自然要经常进出文翰轩,会时常碰到到访的达官贵人,穿戴妥帖些较好。” 周醇宇的话说得很明白了。 这意思是她的穿着给国公府丢脸了。 顾婳脸红了红。 她最擅长从善如流:“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周大管事。” 绣帛坊派来的是最好的师傅,手脚麻利的量完身,从侍女手中盒子挑出几块冷色调绸缎对着顾婳的脸比了比颜色。 女师傅笑道:“姑娘生得明媚,但年纪尚轻,穿艳色显年岁大。还是冷调更能突出姑娘的气质。” 她看着顾婳眼里发光,就像是看到自己未来的作品。 “周管事,定制衣裙需五六天才能出来。一会就让人送几套适合姑娘的成衣过来,先穿着。” “好,有劳费心。” 琳琅楼是汴京最贵的首饰铺子。 这次是掌柜亲自登门。 绣帛坊的给她量身和比颜色时,掌柜就转身去侍女盒子里挑首饰了。 一套镶嵌蓝水晶的银饰,一套淡绿色玉质首饰。簪、钗、步摇、耳琅、耳环、手镯完整一套。 款式简洁,用料不算特别华贵,但做工精致,造型独特,同材质的寻常首饰没法与之相比。 事毕,周醇宇笑着弯着腰:“姑娘好好歇着,可别累着了。主君今儿有约,恐要到亥正方能回来呢。我先去忙了。” 顾婳耳根微红。 这是告诉她慕君衍行踪的意思? 可是,慕君衍究竟什么意思呢?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叫她过得不踏实啊。 前有慕安财狼虎视眈眈,后有恶虎裴姨娘步步紧逼,难道她要再主动一次? 顾婳愣神间,沈漓开始捣鼓她的手指,待她反应过来,自己十个手指头已经包成萝卜头。 沈漓:“本想拔掉你的指甲盖……” 顾婳脸一白。 紧接着就听沈漓说:“怕疼坏了你,只能保守疗法,活血化瘀,修复指甲盖下的肉。” 顾婳感激对她笑笑。 “脚指甲有没有?”沈漓盯着她的脚。 顾婳下意识的缩脚。 沈漓柳眉一拧:“脚也扎了?” 顾婳摇头:“手扎得多。” 若是脚指甲也包上,她可怎么走路啊? 沈漓二话不说,伸手就开解她的衣服,唬得她抓住衣襟连连后退。 “你、你、你作甚?” “检查身上还有没有伤。” “没有没有。”顾婳叠声道,忙跑开。 沈漓斜她,转身走了。 顾婳呆了呆:“生气了?” 冬半眯小眼睛:“不能吧?” “哎呀,绣帛坊和琳琅楼的人走了?我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 周芷兰清脆的说笑声传来。 不一会儿,珠帘叮当,少女一身水红襦裙,欢快的走了进来。 看到妆台上摆着两套首饰,忙走过去拿起来细看:“秋掌柜出手就不是凡品,这两套首饰不奢华却精巧别致,胜在款式独一无二。” 拿起一支簪子在顾婳发髻上比划:“非常适合你。” 顾婳也觉得。 “我哥用了主君的名帖才请得动琳琅楼的女东家兼掌柜亲自给你配首饰呢。” 顾婳注意力在女东家兼掌柜五个字上。 “女的……也可以当东家掌柜吗?” “怎么不可以?琳琅楼老东家唯有一女,招婿入赘,老东家过世后,女儿就接了生意,亲自坐镇当掌柜。她可厉害了,将琳琅楼做得比她爹在的时候大了两倍。” 顾婳满眼崇拜。 人家也是女人,为何就能做生意,能将日子过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呢? 这辈子,她也想试试。 以前,她为了活得好点,也想办法赚银子,抄个诗词书籍,绣个换银子,但都是小打小闹。 周芷兰拉着顾婳关切问:“她们没为难你吧?” 顾婳摇头。 想到裴姨娘母女,又心烦意乱起来。 裴姨娘若是搬动侯府公然来接她回府,国公府也没有留人的道理。 她也不能躲在国公府一辈子。 自己势单力薄,想要做成事,唯有借国公府的力量。 慕君衍对她态度模棱两可,就算她挑起男人对美人那点原始兴趣,也不足以让他出手支持自己做这些事。 她谨慎的步步攻略慕君衍,要的不仅仅是身体的征服,还要心里有那么点地位,愿意为她出手。 如今,她没有时间了。 想要打听慕君衍的态度,唯有问他最信得过的人。 顾婳示意冬出去。 “妹妹有话想问,请姐姐务必如实告知。” 顾婳话没说完,脸就红了。 周芷兰一屁股坐在床上:“尽管问。我这人最擅长说实话。” (本章完) 第24章 壮胆勾引 第24章 壮胆勾引 顾婳话还没说,脸就红了。 硬着头皮问:“你和周大管事对我那么好,是因为我和主君……那晚的事吗?” 周芷兰狡黠一笑:“是,也不是。” “怎么说?”顾婳好奇。 周芷兰神秘兮兮道:“你是我和哥哥,哦不,应该是文瀚轩的人眼中的宝贝疙瘩。” 顾婳茫然眨巴眼睛。 周芷兰压低声音:“因为你帮主君变成了正常男人啊。” 顾婳顿时脖子根都红了。 与人当面讨论此事,她还是会难为情。 但想要摸清楚慕君衍的想法,只能向周芷兰侧面打听。 顾婳做贼心虚的压低声音:“那……那晚的事,文瀚轩的人都、都知道了?” 她忽然有种想挖坑立刻埋了自己的感觉。 “不不不,只有我和哥哥、还有赤羽知道。” 顾婳松口气,又奇怪问:“赤羽是谁?” 印象中没见过这个人啊。 “他是……” 周芷兰差点吐噜嘴,赶紧刹住。 赤羽是主君身边最得力的暗卫,他一向神出鬼没,极少出现在人前,自然不能随便说。 “总之,你放心,我们三个都是锯嘴葫芦,保证不会有其他人知道,除非……” 周芷兰嘿嘿一笑:“主君或你想让人知道。” 顾婳忙摇头:“我不敢说的。” 周芝兰见顾婳又紧张又羞涩的样子,忙收了笑,拉起她的手。 一脸认真:“你不知道,老国公爷嫡脉这支的儿郎,如今就剩下主君一人,其他人全都战死沙场。主君心系疆土百姓,常年征战,每天都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他除了与将领们议事就是率兵打仗,常年见不到他的笑容。我们都盼着他早日娶妻生子,好有个温暖的家,过上正常生活,可主君死活不愿意。 当我和哥哥知道那晚的事后,都希望主君能留下你,不管你是不是故意接近主君的。起码,能让主君成为真男人的唯有你。” 一向爽朗的周芷兰,此刻眼角微红,语气更真挚:“如果主君身边有你这样一位温柔小意的女孩儿,主君每日辛苦征战后回家,有口热汤喝,有人洗衣叠被,他就不用再孤独一人了。 所以,我和哥哥想让你感受到国公府的关怀和温暖。想让你知道,主君是个面冷心热的好男人,想让你真心实意的愿意留在主君身边。” 顾婳怔愣。 她完全没想到是这样的。 原本她以为是慕君衍命他们照顾自己,没想到是他们自己因慕君衍而自愿对她好。 可她不过是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旦脱困,她想要自由高飞…… 顾婳喃喃:“……可他自己不愿意娶妻啊。” 慕君衍身边也不是她说想留就能留的啊。 “哪有男人不愿意娶妻的?主君不想连累他人而已。”周芝兰叹口气。 顾婳更惊讶了。 她还以为慕君衍是因为深爱前妻呢,看来他还是个会替人着想的。 周芷兰压低声音:“文瀚轩的人没有一个是奴籍。我哥哥本是主君的副将,受重伤后留在国公府做事。其他的有些是伤兵,或是战死军士们的后代,想继续跟随主君的,包括我也是。主君随时都准备为国捐躯,早早的将后事都安排好了。若主君哪一日为国战死,我们每人分一大笔安家费自由离开。你说主君是不是天底下最有担当、心地最好的男人?” 周芷兰的声音都哽咽了。 顾婳闻言被震撼到了。 这样的男子,她有点不忍心欺骗了。 万一……这以后她怎么飞? 周芷兰看到顾婳满脸震惊,心里咯噔一下。 完蛋,哪个如似玉的姑娘喜欢跟着随时掉脑袋的老男人啊? 周芷兰懊恼的抓了抓头发。 看来,她不是做媒婆料啊。 顾婳还没回神,就看见周芷兰忽地站起来:“其实……这几天我和你处下来,我是真喜欢你了。你是个善良的好姑娘,我们不强求你,你自己拿主意。” 没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跑没影了。 这…… 顾婳纠结了。 可眼下,她需要解燃眉之急,否则,她还是死路一条。顾婳深吸口气,把心一横。 打开衣橱,取出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交领寐衣。 翻叠在上面的袖口上绣了一朵白色的云纹。 寐衣是冬帮她去锦绣阁拿自己衣服时,让她一起拿过来的。 她用布包住系紧,冬并不知道里面是雍国公的寐衣。 这两天夜里,等冬她们睡了,她就拿出来偷偷做刺绣。 之前她太慌张,不敢承认拿了寐衣,现在要还,总得找个借口。 顾婳早早打发冬和冬青去睡觉,她就坐在漆黑的房间里,呆呆的透过木格窗,看着皓月。 亥正更鼓敲响。 当当当,就像敲在顾婳的心里。 顾婳给自己鼓气,只穿一条雪白丝绸里衣,抱住装着寐衣的锦盒,裹上紫色披风,攧手攧脚的走出雅韵阁朝文瀚轩走去。 忐忑不安的顾婳一边走一边四处看,心里盘算着如果撞到人要怎么解释。 她没发现,早有人在暗中为她扫清障碍,让她能畅通无阻的走到观山楼前。 顾婳庆幸的轻拍胸脯,刚松口气,忽然看到窗户倒影出一抹伟岸的身影,刚下去的一口气又提到嗓子眼。 伸手想推门,却百般纠结。 周芷兰的话在她耳边盘旋。 慕君衍这样顶天立地的男人,她不该如此算计。 可,她身后就是万丈深渊。 无路可退。 顾婳死死盯着门,没注意到边上的窗户有一条缝,一双深幽的瞳孔正在注视她。 赤焰竟查出了顾侯惊天秘密,但人证还未查清,也不便插手顾府的家事,究竟要不要告诉顾婳,他还没想好。 她想投靠自己,借力挣脱悲苦的命运,是个又怂又想干也有想法的女子。 慕君衍说不清自己是期待她胆大继续往前冲,还是因自己多了一份怜惜不忍拒绝她。 可她此刻纠结什么? 慕君衍忽生恼怒,转身离开窗边,不再看她的怂样。 顾婳深吸两口气轻轻推开门。 人一进去,迅速转身关门,心猛的狂跳,不敢转身,竖起耳朵听,背后却无一丝动静。 硬着头皮转身,倏然看到书桌,男人着一袭未系腰带的暗黑长袍,就这样金刀阔马的坐在软榻边。 单手撑在一侧膝盖上,略歪头,深邃的眸瞳正幽幽的盯着她。 她脑海闪过三个字:狩猎者。 顾婳吓得一激灵,下意识转身就想跑。 背后传来冷喝:“站住。” 慕君衍没好气的瞪她。 怎么每次都兔子见老鹰似的? 他又没凶她。 顾婳站住,小口小口的呼吸,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咽一口唾沫,僵硬的转身。 将披风攥得严严实实,僵直的屈了屈腿,干巴巴的张嘴:“我、我、我……” 慕君衍半眯眼眸,目光落在她披风里面隆起一坨,看到一个尖角,应该是个盒子。 第一次是崴脚,第二次送点心,这次给他送宵夜? 勾引人的借口如此拙劣,不知道其他女子都用过了,都没成功吗? 没点新意。 实在瞧不上她受惊的样子,搞得好像是他强了她,不由开口问:“拿的是什么?” 顾婳鼓足勇气轻声道:“是主君您的寐衣。” 慕君衍倒是忘了这茬,挑眉等她下文。 顾婳心里乱糟糟的,想到自己被逼到不顾廉耻的份上,忍不住眼角就湿润了。 她低着头,走到软塌的茶几前,手拿着盒子伸出披风,放在茶几上,打开盒子。 雪白的寐衣叠得整整齐齐,袖口的刺绣正入眼帘。 (本章完) 第25章 今日,妾没吃酒 第25章 今日,妾没吃酒 顾婳后退一步,又将披风攥得严丝合缝。 她哑着声:“之前,不敢承认拿了主君的寐衣,是因衣裙……破了,只能拿了您的袍子裹身离开。不小心在路上被树枝划破了衣袖,就、就绣了个修补下。” 慕君衍盯着寐衣一言不发。 顾婳急忙道:“如果主君不满意,我可以赔您一件。” “赔?” 慕君衍懒懒抬眸,一幅你拿什么赔的表情。 顾婳声如蚊嘤:“现在赔不起,我没银子,我、我可以……” 声音越来越小,脸越来越红,委屈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慕君衍:“……” 他做了什么吗? 怎么搞得好像他欺负了她似的。 慕君衍心火蹭蹭直冒,直接站起来,朝门走去:“绣工还不错,不用赔了。” 顾婳暗骂自己怂包,哭什么。 赶紧抹了眼泪跟上去:“我女红还不错,可以为主君做衣裳,主君喜欢什么……啊!” 她一头撞在坚实的胸脯上。 这人干嘛忽然转身啊! 顾婳后退一步,揉着额头有点愤愤,抬头看他。 没想到慕君衍拉开房门,侧过身看着门外:“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损你的清誉,回去吧。” 顾婳愣了一瞬,鼻尖一酸。 他不仅是顶天立地的男人,而且还是位正人君子啊。 她不该算计他的。 慕君衍半晌没见动静,扭头看她美眸含泪,期期艾艾可怜巴巴。 终是不忍,缓声道:“没事,一切都会好的。” 他的声音难得温柔,顾婳满腔委屈化作眼泪无声掉下。 慕君衍不忍再逼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有需要就开口。其他的,随真心便好。” 他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让顾婳内疚又纠结。 怎么办? ……裴姨娘的算计,顾宛如夫妇自私狠毒,她死后,她们夫妻举案齐眉,坐享国公府的荣华富贵。 他们凭什么! 她只是为了活下去而抗争而已。 顾婳猛然放开披风,张开双臂扑进慕君衍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的腰,一声不吭,眼泪掉得更凶。 两人都隔着单薄的衣裳,一凉一热的躯体迅速传递着彼此的温度。 慕君衍僵了僵,胸前衣襟很快被打湿,微叹,缓缓将门关上。 抬起顾婳的下巴,逼她仰头正对自己,看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像只可怜的小猫,竟生出几分不忍。 明知她伤心至极,慕君衍自然不会生出其他心思。 拉着她的手,走到软塌前。 顾婳的眼泪被惊了回去。 他们在软塌上翻云覆雨依然历历在目。 这是要直奔主题了? 顾婳羞涩之心涌了上来,猛然扭头看向书架边。 先夫人的画像不见了。 暗暗松口气。 慕君衍松开她的手,指了指茶几上的茶壶:“喝杯安神茶,冷静下。我有话和你说。” 顾婳听话的倒了一杯茶,双手递给慕君衍,一脸乖巧:“主君,请用茶。” 慕君衍:“……” 装模作样讨好他,没点真心。 他挥了挥手,自己在软榻上坐下。 距离拉开,压迫感和紧张感消失了些,顾婳看他一眼,举杯一口喝干,心情顿时平静下来。 这一步,她必须走。 他若肯帮她,她会在这十几天里尽力服侍他。 仅此而已。 待他再次北上,他们之间不会再见。 慕君衍看她情绪似乎稳定了,慢悠悠问:“你真想跟我?” 背对着烛火的顾婳,被泪水洗刷过的眸瞳却亮得惊人,觉得眼中有一股火焰跳跃。 少女解开披风系带,紫色披风滑落,向前一步,触碰到他的膝盖,毫不犹豫的点头。 眼前一片雪白。 慕君衍这才发现,顾婳披风下仅穿了一件小衣和寐裤,烛火下,单薄的雪白丝绸明显的透出肉色线条…… 他周身的血液顿时沸腾起来,神色未变,淡漠的眼神一寸寸的扫过,从她的玉颈、裸露的香肩,到玲珑柔峰,盈盈一握小腰。 胆子大了? 顾婳被他这样审视,顿时觉得羞赧,刚想用手挡住,却被他一把拽住手腕拉开。 他的声音顿时低沉而嘶哑:“你想跟我,是想让我庇护你?”顾婳眼睛不敢看他,老老实实点头。 在这种精明能干的男人面前,掩饰说谎反而没用。 慕君衍刚燃起的火焰灭了点。 果然,勾引他只是求个庇护。 慕君衍松开她的手,语气变淡:“我不纳妾,不娶妻。也不会无缘无故庇护一个女人。何况,你是我儿的小姨子。” 小姨子三个字刺痛了顾婳。 臊得慌。 顾婳沉默一瞬。 缓缓在他脚边跪下,一双柔软无骨的玉手放在他膝盖上,殷切崇敬的眸瞳闪烁着光芒。 “妾只求跟在爷身边,做奴婢侍女都行。” 称呼都变了。 少女乌发红唇,眼眸纯净如水,却偏偏让人无法控制欲望爆发,欲罢不能。 这样的女子,天下男人都难拒绝吧? 慕君衍声音愈发低哑:“做通房?” 顾婳缓缓点头:“可以。” “通房都不可以呢?”慕君衍眸色深幽。 没名没分跟着他,那就是个玩意而已。 顾婳僵了僵,控制不住泪水又覆上眼眶,用力吸鼻子,努力不让眼泪落下。 那可怜却故作坚强样子实在可怜。 慕君衍鬼使神差的伸手抚去她眼角的泪珠,缓和了声音:“因为你和顾宛如的关系,你待在我身边,只能是顾家二小姐。你懂吗?” 若是将她纳了,她将来如何在顾宛如面前自处? 女孩子无媒苟合,终身都抬不起头来。 就算他护着她,她自己承受得了世人的目光和恶毒的唾沫星吗? 慕君衍于心不忍。 顾婳当然明白。 慕君衍若是公开收了儿媳妇的庶妹,舆论都会淹没他们,更会影响慕君衍的名声。 身为大梁国第一国公,慕君衍自然爱惜羽毛。 名分这种东西对她没有任何意义。 她要的是活下去。 做慕安的通房,没有出头之日,唯有日日被人践踏。 做慕君衍的女人,起码文瀚轩的人、周芷兰和周大管事对她发自真心的好。 起码,慕安和长姐会有所顾忌。 她没有任何砝码交换,唯有身子。 顾婳点头,声音轻柔:“懂的。妾不要名分,只求爷怜惜。” 少女听话的样子越发惹人怜惜。 慕君衍微蹙眉。 她真的懂是为她好? “你回去吧,想明白再……” “今日,妾没吃酒。” 顾婳大胆覆上他的大掌,低哑的声音透着诱惑。 慕君衍眸色暗了暗。 男人原始的欲望又该死的涌上来。 他见过形形色色的女人,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为何偏偏看到她,总是克制不住? 难道是因为,是她打开了自己男人蓬勃感官的阀门。 他是压制太久,厚积薄发? 她并不像很有心机的女子,从那晚欲生欲死,到后来的她像只纯洁小兔子,能抛弃女人最看重的清白和廉耻,便是走投无路了。 被人调换身份,十七岁间,本该是金枝玉叶的她挨饿受冻,遭受暗刑,可怜她自己还不知道。 母女日日相见不相?认,想想都让他这个大男人觉得难受。 一个弱小女子是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 但她勤奋好学,写得一手好字,学得极好的女红。 平日,她还与汴京一个小书肆合作,抄写书生们爱看却买不起的书籍,同时做女红换点银钱。 她还会偷偷抓药给自己疗伤。 这样受尽苦难还努力活着的女孩子,用清白之身,只求不做慕安的通房,而来勾搭他? 此事,还是不通。 她想得到的应该不止这个,如野心太大,他不可能答应。 慕君衍:“你只是想让我庇护你,没有他求?” 顾婳点头。 他不信,小丫头没说实话。 (本章完) 第26章 徐徐图之 第26章 徐徐图之 慕君衍俯下身子,钳住她尖尖的下巴。 “你做我儿子或做我的通房有何区别?我儿年轻有未来,你却来勾引我这位大叔,你图的是什么?” 顾婳心里嘀咕,要是告诉你还另有所图,你会帮我吗? 像慕君衍这种男人最讨厌女人耍心机利用。 所以,当然啦,她只能是爱慕国公爷,心甘情愿的服侍他。 一点点征服后,再徐徐图之。 顾婳轻声道:“说起来您可能不信。我虽出身不好,不敢奢望嫁个良人。但也不想与长姐同服侍一个男人。但我又逃不开她和姨娘的掌控。我进府前被逼签下奴籍,我逃到哪儿,都是逃奴。 我想光明正大的活着,不想像地沟老鼠那般委屈的苟且。 我虽为小小女儿身,也知道献身也要献得物有所值。爷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我跟着爷,爷为国征战,我与有荣焉。 爷回家后,有妾小意温柔服侍您,帮您卸去一天的疲惫,这非妾一人所愿,妾是替国公府的所有人、替您用命相护的天下百姓而服侍您。妾一想到此,便不在乎其他了。” 慕君衍:“……。” 这小嘴可太会说了。 顾婳察觉到他眼神微漾,便大胆抬手,在慕君衍的的大腿上轻轻划过。 慕君衍没说话,喉结轻微上下一滑。 一把摁住她不老实的小手。 那晚虽醉,但抚摸过她每寸柔滑肌肤的感觉依旧缠绕于指腹间。 顾婳有点受不了他的眼神,索性将脸贴在他大掌中。 慕君衍看着少女红透的耳根,感受到一股热流沸腾呼啸冲过血管,直冲腿间。 柔软脸颊的触碰,瞬间点燃男人熊熊心火。 慕家乃簪缨世家,乃三朝元老,第一武将世家。 慕君衍自幼家教极严,骨子里认为女子当善良端庄,所以那些主动的女子,他从来不看一眼。 而且,常年征战,其他端庄的女子他也没机会见几个。 但奇怪的是,当顾婳大胆主动时,他竟不觉得小姑娘行为冒犯,更不觉得她浪荡。 反而莫名激起他的兴趣。 他很想看看,她在清醒的时候,面对拥有凶名而清醒的雍国公能做到哪一步。 小姑娘毕竟年轻,勾引得含蓄,欲说还休。 慕君衍伸手轻轻划过她裸露的玉颈,灼热的手指顺着颈椎向下划去。 “你还小。我已经二十八,你会很辛苦。” 这话,意有所指。 顾婳被他的手指撩拨得浑身一颤,脸红透了,眼梢泛起诱人的涟漪。 “嗯,妾会慢慢习惯的。爷这般年纪,也该有个女人服侍了。” 少女声音略微嘶哑,轻柔得如羽毛拂过心尖尖,顿时挑起慕君衍的心火。 慕君衍挑眉:“嫌我老?” 顾婳忙摇头:“不是不是。” 咬了咬唇,一脸纠结:“不是嫌爷老,是因爷……很、很强壮,妾会有点辛苦。” 慕君衍喉结了滚:“那怎么办?” 顾婳耳根通红,一双媚眼欲说还休:“妾多来书、书房几次,便、便习惯了。” 少女声音轻飘飘,却三言两语挑起了慕君衍的火。 半眯眼眸,手指在她白嫩小脸划过,指腹停在她滋润水红的唇上,轻轻摩擦。 另一手将她发簪一拔,乌发瞬间散落。 “来吧。” 低沉嘶哑的声音,强压着勃发的原始欲望。 顾婳心口一麻,乖巧的攀着他的腿缓缓往上爬。 书台上的烛火没有吹灭,慕君衍看着灯下美人,朦朦胧胧,明艳可人。 偏偏又乖得不得了,怯生生又勇敢的可怜小模样。 慕君衍喉间不由一紧。 长臂一勾,将人整个儿抱上软塌,热吻落下,直吻得她头晕眼喘不过气来方被松开。 今夜的男人,没有喝酒。 顾婳这才知道,什么叫做羊入虎口,什么叫做强悍健壮。 初秋的深夜,寒风已起,屋内却热气升腾,汗珠摩擦在滚烫肌肤间。 整整一夜,顾婳一动不想动,疲惫得眼皮子都睁不开了,迷迷糊糊间睡着了。慕君衍披着袍子走出门,候在外面的周芷兰端着铜盆赶紧进去。 周芷兰点了一支蜡烛,倏然看到少女裸露着雪白的背朝软塌里面斜卧,手臂上暧昧的痕迹让她面红耳赤。 纵然有思想准备,也没想到主君这么折腾人。 人家小姑娘身娇肉贵的受得了吗? 门外。 赤羽走近,低声道:“主君,顾侯府今晚给少夫人送来了帖子,要少夫人将顾二姑娘今天明日带出府。” 慕君衍:“带回府?” “非也。是带去怡春院。” 慕君衍猛然扭头,瞪着赤羽,周身骤寒:“卖了她?” 赤羽犹豫一瞬:“不是,是送给公子。” 慕君衍脸一沉。 周芷兰端着铜盆走出来,低声问:“主君,要不要把姑娘送回雅韵阁?” “备汤药。”慕君衍转身进了房间。 周芷兰张了张嘴,看了一眼赤羽。 赤羽转身。 他可管不了。 周芷兰轻叹一声,只好去弄汤药了。 顾婳满脸通红,依旧保持面对着墙的姿势。 她没想到慕君衍叫周芷兰来给她擦洗,臊得她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只好装睡,任由周芷兰动作。 听见沉重有力的脚步声靠近,睫羽颤颤,继续假寐。 慕君衍看着她身上的痕迹,眸色微暗。 下次得轻点。 小丫头皮肤太嫩了,一碰就红。 见她背脊微动,肩甲姿势有些僵硬。 装睡。 慕君衍俯身而上,半撑一臂,另一臂从后背环过去,挑起她的下巴,往外轻一掰,在她耳垂上一咬。 “啊!”顾婳轻呼,扭头瞪他。 属狗的吗? “敢瞪爷!”慕君衍唇瓣微勾,竟露出一丝笑意。 小丫头片子第二次瞪他了。 乖乖猫也有利爪啊。 顾婳被他的笑闪了闪眼睛,呆怔的盯着他。 他可真好看啊。 一双剑眉如锋刃,斜插入鬓。双眸如深潭寒水,幽邃而明亮,一眼能洞悉人心。悬梁鼻笔挺如山脊,带有一股凌云之气。 平日里他威压太甚,让人忽略了他真实长相。 “爷很好看?” 慕君衍莫名就很满意少丫头眼里的惊慕之色。 顾婳红着脸抿嘴一笑,翻过身子,伸出玉臂勾住他的脖子。 “嗯,天下男儿没有一个比爷好看。” 慕君衍又笑了,拧住她的俏鼻摇了摇:“又是你那姨娘教你哄男人的手段?” 顾婳笑容一僵,脸色微变,松开勾着他脖子的手。 慕君衍知道她不愿意提起裴姨娘。 毕竟在她心目中是亲娘。 亲娘亲手毁了她,她能不怨恨吗? “爷,让妾起来。”顾婳推他。 “你想让顾宛如知道吗?”慕君衍忽然问。 顾婳一愣,看着慕君衍的表情,像是真在问她意见。 金姨娘改了个姓:裴。 (本章完) 27.第27章 庶妹从书房出来 第27章 庶妹从书房出来 顾婳小小声:“妾想让她和裴姨娘知道,免得她们再动歪心思。但……求爷不要让太多人知道吗?毕竟,我在爷身边的身份,只能是顾家二小姐。” 慕君衍摸了摸她的头:“好。” “主君,汤药来了。”外面传来周芷兰的声音。 慕君衍看着她:“避子汤。” 顾婳乖巧点头:“嗯,妾去喝。” 慕君衍让开身子,靠在软靠上,看着她拎着断了一根带子的小衣,羞得满脸通红。 “汤药放门口,你下去吧。”慕君衍道。 “是。” 周芷兰应着,随着脚步声远去。 顾婳松了一口气,用披风裹着身子,走到门口,轻轻拉开一条门缝,看到汤药放在门口地上,蹲下伸出手将药碗拿进来。 毫不犹豫的一口喝尽。 再转身,看到慕君衍凝视着她,顾婳脸微红,碎步走近:“爷不回寝室去歇息?” 慕君衍伸手扯掉她身上的披风,伸手一捞,将人揽入怀中。 “陪你睡” 顾婳小心肝砰砰跳,听话的窝在宽阔温暖的怀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一动不敢动。 实在太累的她,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 翌日,卯正。 顾宛如捏着顾侯府昨晚送来的帖:“你确认昨晚父亲回府了?” 金葵点头:“是的。不过,主君昨晚进了书房好像没再出来。不知道这会还在不在。” 顾宛如大喜:“父亲辛苦熬夜,我正好请安再送补汤,到时候顺嘴提一句侯府让顾婳回府的事情,父亲不会过问。” 金葵看看窗外:“是否太早了?天还没亮呢。” “父亲熬了一夜,这个时辰最累了。再晚点,父亲又要上朝了。小厨房不是给我炖了现成的鸡汤吗?你去盛出一碗,快点去。” 顾宛如去衣橱找了一套端庄得体的襦裙。 准备停当后带着金葵匆匆往观山楼赶。 因为太早,文瀚轩的大门没开,顾宛如绕了一圈,发现游廊上靠近书房观山楼的小门没关,没多想,直接走了进去。 四处静悄悄的,没有看见其他下人。 顾宛如心里大喜,这下没人拦住她去尽孝了吧。 疾走几步,眼看到了观山楼门前,忽然闪出一抹背影,拦住她的去路。 “少夫人请回。” 森冷的声音吓了顾宛如一跳。 怎么像幽灵似的。 但此人认识她,守在父亲身边的近侍,顾宛如自然态度要好。 她稳了稳神,笑道:“我是给父亲送补汤来的。父亲劳累了一晚,一会又要上朝,喝碗鸡汤暖暖身子,精神会好些。” 赤羽:“……” 主君是劳累了一晚。 可也不能喝你的鸡汤啊。 赤羽冷漠:“少夫人请回。” 顾宛如生气了,区区小侍从也敢拦她。 但她一贯表现大度好脾气,只好忍着气:“不如你先去禀报一声,父亲若不愿意见我,我再回去也不迟。” 挡路的人如一座铁塔,无动于衷,连话都懒得和她说了。 顾宛如强压怒气:“鸡汤炖了一整晚,是特意给父亲炖的,父亲喝不喝,该由父亲来决定,你进去问下。” 赤羽也生气了:“少夫人听不懂人话?” 顾宛如怒火压不住了,她已让银枝给慕安透了枕头风,安排好慕安今天出府,说必会让他满意。 所以,她今天必须要将顾婳弄出府去。 她就不信侍卫敢动堂堂少夫人。 顾宛如提着裙子就往里走,挡着她的侍从一转身,冷着一张脸倏然拔出佩剑。明晃晃的寒光吓得顾宛如脚步一顿。 屋内忽然传出一阵奇怪的声音。 向来不准女子进入的书房,忽传出一声娇弱的女声。 “爷……妾没力了,饶了妾吧。天快亮了啊。” 一道低压的声音打断她:“转过去,爷来。” 顾宛如如雷轰顶,整个人呆住。 紧跟着她的金葵差点将食盒摔了,双手死死抓住食盒把子,赶紧后退两步。 听不得! 赤羽脸一黑。 若断了主君兴致,主君会剁了他吧? 他横着出鞘的剑逼近,压低声音,毫不客气:“少夫人,请回。” 顾宛如吓得往后退,一时忘了脚下是台阶,一脚踩空,整个人滚了下去。 金葵惊呼,忙放下食盒,冲过去扶住她。 谁知,一着急,脚下踢翻了食盒。 倾斜的食盒,将熬制了一整晚的热腾腾鸡汤,洒了一地,溅到顾宛如的鞋上,精致的绣鞋冒着热烟。 被烫了半个脚的顾宛如完全没有痛觉,一脸如见鬼,一把抓住金葵。 “刚才那个女人的声音是不是顾婳?” 傻子才承认呢。 金葵一脸茫然:“奴婢没听见女人的声音啊,屋里什么声音都没有。” 顾宛如摇头,不对,听得真真的。 肯定不是幻听。 “明明就……” “少夫人,你听到了什么也要闭嘴,否则,你永远不用开口了。” 顾宛如抬头,就对上赤羽森冷的目光,看她就像看死人。 不由打了个寒颤,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就算是父亲和顾婳成了好事,也不能由她说出去,否则,父亲不会放过她。 金葵将她扶起来,两人刚想离开,忽听房门嘎吱一响。 顾宛如不由自主的停住脚。 却见门内踏出一只白色绣鞋,一女人白衣飘飘,披着紫色披风,款款而出。 顾宛如一怔。 再看清楚出来的身影时,顾宛如顿时双目圆瞪…… 果然! 她那位被她踩在脚下的庶妹顾婳,云鬓微散,媚眼如丝,从那间从不让女人轻易进入的书房出来。 少女身如杨柳,娇娇弱弱的缓步走近。 轻声细语,问:“长姐,您是来向国公爷尽孝的吗?” 顾宛如全身僵硬,纵然猜想到她勾引父亲,或父亲对美人有意,但她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 怎么办? 她如何向夫君交代? 顾婳看她一眼,故意将裹在披风里的手伸出来,拢了拢落发。 顾宛如看清她穿的竟然是男子的里衣。 而她白皙柔嫩的手上、脖子上都是暧昧留下的淤痕。 顾宛如大脑一片空白。 顾婳一脸认真劝道:“长姐快回去吧,这里本就不该你来的。既然看到了,你就当什么都没看见。若您想好好的在国公府做少夫人,就要记住,我,在书房替国公爷先夫人誊抄文稿,我永远是你的庶妹、顾府二姑娘。 今日之事若从长姐和金葵的嘴里透出半点风声,恐怕,国公府,您就待不了了。侯府,也回不去。而金葵,则小命难保。” 金葵吓得脸一白。 手里的蝼蚁忽然敢呲牙,顾宛如回神。 原来,前两日她装模作样哄自己,背着她勾引父亲,还骗她说什么帮她在父亲耳边吹枕头风。 原来是小贱人的缓兵之计。 第28章 休书 第28章 休书 顾宛如怒极,指着顾婳的鼻子就骂。 “贱人,不顾廉耻做出自荐枕席的下贱之事,就该自己上吊去死。你还想让我替你隐瞒?我必须禀报父亲母亲,你马上跟我回府,向父亲母亲请罪!” 顾婳并不理会她的谩骂,只轻飘飘道:“长姐,我回不回侯府,得听国公爷的。” 顾宛如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一早就谋划了是不是?你竟敢骗我!” 顾婳微微一笑,敬称也不用了:“你骗我的还少吗?您让我进国公府时怎么说的?说在你身边学习,说以国公府的名义可以替我寻到更好的人家。 你只是想让我做你的垫脚石。你和公子践踏我,何尝不是将我当做最卑贱的玩意儿?怎么?你手中的玩意不能不听话吗?不能反抗吗?长姐,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我不是玩意,是人。是人就有选择活法的权利。” 枉她和娘以为将顾婳当做垫脚石,替她固宠,没想到,竟然引狼入室啊! 顾宛如气得冲上来,扬起巴掌就要扇下去。 隐身一旁的赤羽刚想动,就看到一道光影闪出来。 顾宛如没看清来人,只听咔嚓,手腕骨一折,惨叫一声,抓住手臂浑身冒冷汗。 倏然抬头,正对上慕君衍凛然而立。 惊惧得将哭声噎了回去,强忍着剧痛,满脸惊愕:“父、父亲,你、你们怎能如此,叫儿媳的脸往哪里搁?” 慕君衍睥睨跌坐在地上的顾宛如,浑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气。 “在国公府里,绝不准许仗势欺人,恃强凌弱的行为存在。你身为慕安正室,本该好好的相夫教子,却纵容慕安欺辱其他女子,若不是看在你腹中孩儿的份上,就该给你一纸休书!” 顾宛如脸色煞白。 顾不上手疼,双膝跪在地上,哭喊着拍打着青石板。 “父亲,您被贱人蛊惑了啊。她进府就是为了攀高枝,做夫君通房的。可她见到您后,就想攀更高的枝。父亲,我是慕家儿媳,自当为慕家着想,断不能容自家妹妹辱没慕家门楣啊。” 顾婳看着一向自诩高贵的顾宛如癫狂的样子,想到自己前世受的苦。 她语气平和,慢吞吞道:“长姐从小就喜欢颠倒是非黑白,总是将所有的错都推到我身上。难道,你记忆被狗吃了? 明明是你拢不住姑爷的心,明明是你管不住姑爷的女人们,你却为稳住国公府少夫人的位置,和姨娘一起骗我进府,逼我签下奴籍文书,强硬将我送给姑爷。 走到今天这一步,难道不是裴姨娘为了你所谓的前途造成的吗?我的手指脚趾身上的每寸肌肤,被你们扎了几千几万针。我过着饥寒交迫,喝尿吃粪的日子,难道不是你们给我的吗!你们不把我当人看,可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人。我凭什么要任你们宰割!” 顾婳一字一句,字字泣血。 前世的苦难,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面上带笑,双眸溢血。 慕君衍浓眉紧蹙。 她若知道自己被调换的身世,会不会更加伤心欲绝? 他轻轻握了握她微抖的双肩,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 转身,将她挡在身后,淡漠的看着顾宛如。 “顾婳今天会回顾府。你管好自己的嘴,否则,你唯剩一纸休书。” 顾婳讶然,看着将自己护住的高大背影,鼻尖一酸。 顾宛如抖着唇,半晌说不话来。 公爹居然因为贱人要休儿媳! 她绝对不能被休! 顾宛如挣扎着向前跪了两步:“父亲,您忘了您为何要为夫君求娶儿媳吗?您在顾府对我父亲和母亲许下的承诺不算数了吗? 儿媳让顾婳做夫君的通房,还不是为了让您的儿子开心吗?我错在哪里要被休啊?顾婳是因怨恨裴姨娘对她不好,而迁怒于我。 以她卑贱的出身,最多就嫁个寒门子弟,或商户人家。她跟着儿媳,就能成为国公府唯一公子、未来世子的通房,将来有福的话再提为姨娘,这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儿媳哪里害她了? 这个贱人分明是故意攀附父亲,利用父亲,来报复我的。父亲,您要看清楚她恶毒的用心啊!” 顾婳怒极反笑。 原来,人家迫害自己,都是为她好啊。 她站到慕君衍的身侧,轻睨跪在地上的顾宛如:“是。我是故意攀上国公爷,因为我要活命啊。长姐,你要不要告诉我,分明我才是裴姨娘的亲女儿,为何她宁愿用我的命换你的荣华富贵?”顾宛如哭声戛然而止,满脸惊惧。 她难道知道了什么? 顾婳死死的盯着她,看到她的表情,便笃定她也知道真相。 母亲将她如珠如宝的疼爱,她反而来迫害母亲的亲生女儿! 顾宛如声音顿时小了:“是、是因为裴姨娘想讨好我。她出身低贱商户,没文化见识短,做事上不得台面。” 不知道裴姨娘听到亲生女儿说亲娘出身低贱,会是什么感想? 顾婳轻笑。 “讨好?便要舍了我的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裴姨娘的亲生的呢。” 顾宛如不想和顾婳再扯这个,生怕将事情暴露出来。 她朝慕君衍哭着哀求:“父亲,儿媳没有犯七出之条,您不能休我。顾婳是顾家的女儿,难道您要为了她为难亲家吗? 顾家虽为侯爵,但也是几朝老臣、百年清贵世家,顾家也不会同意父子要了我们姐妹的。事情若传出去,我们顾家的颜面尽毁不说,您的威名也将荡然无存,御史台言官也会弹劾您的。父亲,您要三思啊。” 顾婳不乐意了,从慕君衍背后伸出脑袋:“爷的威名是征战沙场,立下战功赫赫、保护天下百姓换来的,就凭你我两个小女子也想毁了爷的威名吗?长姐,你想多了吧?” 慕君衍伸手将脑袋摁回背后,面色更冷,语气淡淡:“顾婳今日会自行回府。你回去闭门思过吧。” 顾宛如愣住。 顾婳自己回顾府,她要被禁足? 可是,午初,夫君还在怡春院等着顾婳呢。 如夫君发现他看上的女人跟了父亲,他定会怨恨她。 “父亲,我要和她一起回府。”顾宛如尖叫着。 慕君衍沉声道:“带下去。” 一直不敢吭声的金葵赶紧扶住她:“少夫人,走吧。” “不,我要带她回府……” 她绝对不能让小贱人得逞,绝不能让贱人骑到自己头上去! 赤羽一个掌刀,顾宛如软软倒在金葵怀里。 金葵吓得浑身发抖,根本没有办法扶起失去知觉软的顾宛如。 赤羽撇了撇脸,不知从哪冒出两人,将顾宛如拎上条凳,像抬死猪似的抬起就走。 金葵抖着唇,爬起来,踉踉跄跄的跟着。 慕君衍转身看着顾婳:“准备下,一会回府吧。” 顾婳一愣:“我……” “我让人陪着你一起回去,不用担心。” 慕君衍替她系紧披风,拢了拢领子:“回来后,我有话问你。” 顾婳听话点头:“好。” 他有什么话问自己呢? 莫不是又要确认她还有什么企图? 顾婳脑子乱糟糟的,刚才说了两世最硬气的话,都是为了故意气顾宛如。 抬头看了看天,迎面吹来一阵初秋微凉的风,将她刚才的畅快吹散。 逼她堕入深渊死无葬身之地的母家啊…… 她也想回去见见亲生母亲。 但想到此心痛如绞,又烦乱不安。 (本章完) 第29章 撑腰 第29章 撑腰 顾婳回到雅韵阁,冬和冬青的态度变得更加恭敬。 两人手脚麻利的服侍她沐浴更衣。 沈漓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放下碗,直接将顾婳的手腕拿过来,仔细把脉。 蹙眉:“你身体还未好,就瞎折腾。白瞎了这几天给你用的好药。” 顾婳脸一红:“辛苦你了。” “喝了。”沈漓将汤药推过来。 顾婳乖乖的端起一口气喝了。 沈漓蹙眉:“不苦?” 她放了很重的剂量,药熬得很浓,她自己闻了都会觉得想吐。 顾婳微微一笑:“习惯了。” 沈漓瞪她一眼:“自己都不爱护身体,谁会替你爱护?” 说罢,拎着药碗气呼呼的走了。 顾婳笑着笑着眼底泛起泪。 真好,身边都是爱护她的人。 正在梳头时,周芷兰来了。 顾婳有些不好意思面对她,红着脸低着头没说话。 周芷兰假装没看到她的尴尬,径直去衣橱给她选了一套吉祥斋刚送来的青绿白配色的上襦下裙,再拿了一条天青色披风。 “穿这套,刚好配琳琅楼那套银镶玉质的首饰。” 顾婳抬眸,眼角绯红:“会不会太贵重了。” 这套襦裙没有太多华贵的刺绣和镶嵌,但下裙用的是千金难求的七彩琉璃纱压制百褶,薄如羽翼,不动时是泛着贝壳般光芒的白色,动一动便如七彩湖面,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上襦用的是青绿色上品素面真丝缎,也没有任何刺绣,披帛是与裙同料。 银色腰带,垂吊上襦同色裙带。 再配上同样用料上乘,款式简单的银镶玉手饰。 一套下来,简单清爽,华贵非凡。 果然简单的才是最高级的。 顾婳自然是喜欢的。 她没说话,乖乖的任由周芷兰亲自给她更衣,系紧披风,正好将昨夜的暧昧痕迹挡住。 冬青擅长梳头上妆,给她梳了个未嫁女能梳的多鬟髻,化了个檀晕妆,再配上服饰,简直就是仙女下凡。 周芷兰满眼惊艳的看着她,好半晌才轻叹一声:“也不知道这样对你好不好,我有点后悔了。” 顾婳心里感动,眼圈泛红,轻声道:“挺好的。” 上一世,她都不敢奢望有这样的一天。 哪怕是昙一现,短短的十几日,她也是开心的。 周芷兰也红了眼圈,都是女孩,怎会不懂。 顾婳冲着周芷兰嫣然一笑。 周芷兰也笑了,低声在她耳边低语:“你放心,主君是个好男人。” 顾婳有些慌,拿眼睛看收拾东西的两个小侍女。 周芷兰牵着她的手往外走,低声道:“放心吧。近身服侍的都是信得过的,她们的嘴都严着呢。少夫人那里,你也放心,有主君发话,一个字都透不出去。” 顾婳心安定了些。 她需要时间做准备。 她想到了什么,忙拉了拉周芷兰的手,低声道:“我想让沈漓跟我一起回府,我有个弟弟,身体非常弱,想让她给看看。” “冬青,你去叫沈漓到门口候着。” 周芷兰挽着顾婳走到大门口,看到一辆钴蓝色华贵的大马车停在门下,周醇宇立于门口,沈漓背着一个布包站在一边。 见到她们出来,周醇宇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顾姑娘,上马车吧。” 顾婳一呆:“这不好吧?” 这也太招摇了。“有什么不好的,如今你可是雍国公聘请的誊抄先国公夫人文稿的女公子,身份贵重着呢。这是老夫人以前用的马车,来吧。” 周芷兰拉着她上了马车。 跟着来的冬和沈漓也随后上来。 顾婳撩开窗帘,看到周醇宇飞身上马,不由诧异:“周大管家也去?” 周芷兰点头,脑袋一抬,骄傲道:“我就说主君是个好男人吧?为了给你撑面子,国公府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管家和女管事都亲自陪着顾姑娘回府呢。” 顾婳被她逗笑,心里震惊,却有些欣喜。 她没想到慕君衍会为她撑腰。 …… 慕君衍阴沉着脸,看着慕安。 “五板子打少了是吗?” 慕安低着头不敢吭声。 “慕安,你后院的事情,为父本不该过问,但多少双眼睛盯着雍国公,您不知道吗?你越来越浑了!” 慕安不服:“父亲,你说过,雍国公府的荣华富贵都是我的。我后院多个女人怎么了?” 慕君衍眼底强压怒气:“好好的纳娶自然可以,但勾栏瓦舍你也要,还要强迫妻妹,你还敢说怎么了!” 慕安眼底怒气顿起:“顾婳是顾宛如自己献给我的,我为何不能要?夭夭对我情深义重,还为国公府怀了孙子,我若不纳进府岂不是无情无义?父亲,您的怒气究竟是因为儿子做的过分了,还是因为您觊觎顾婳?想要与儿子争夺女人?” 啪! 慕君衍掌下的茶几顿时裂开,茶杯茶壶碎了一地。 慕安眼神颤了颤,依旧梗着脖子:“父亲,当年您带我回府时,说过您的都是我的。如今,我只是想要个女人,父亲都要和我抢吗?” 慕君衍噌的站起来,寒意四起,指着他沉声道:“当年,你爹英雄战死,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你要像父亲一样一腔热血撒黄土,一身忠骨埋沙土而无怨无悔!你自己忘了吗?” 慕安腰杆子一挺:“可是您说我爹为救您而亡,您说您和我爹比亲兄弟还亲,您说欠我爹的一条命,您说不想断了安家的根,所以,您让我弃武从文。您还说,国公府将来会是我的,如今您要反悔了吗?” 慕君衍盯着他,戾气暴涨,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本已经安排好一切,待他战死,除了安置跟随他的一众,会将雍国公府的大部分财产全部留给慕安,并帮他重立安府。 可慕安如今变成这样,他如何放心? 他恨自己养坏了兄弟的孩子,替他娶错了妻子。 慕君衍一步跨到慕安面前,一把揪起他的衣襟,冷声道:“慕安,给你取安为名,就是要你保留安家之名,你爹是我父亲麾下最勇猛的将军,你们安家几代人都是铮铮铁骨的男子汉,他们的名字都刻在南疆那块永垂不朽的石碑上。 而你,打算烂下去,还是爬起来,扛起你安家门楣,你自己好好想想!” 慕安眼底燃起怒气。 他现在说安家门楣是什么意思? 是打算将他扫地出门?是说雍国公府的都和他无关了吗? 原来,他压根没打算将雍国公府的一切留给他! 慕君衍倏然松开他:“你滚去祠堂,在你爹的灵牌跪着思过!” 慕安负气转身就走。 赤羽静悄悄走进来,瞧着主君气得不轻的脸,没敢吭声。 “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慕君衍揉着眉心。 赤羽想了想:“公子还小。” 慕君衍目光沉沉:“他爹十三岁起就领着我一起征战沙场,我视他如师如兄,他英勇无双杀敌无数。他为了救我而亡,我以为,给慕安最好的就是对他好。可慕安如今已经十八岁了,文不成武不就,我把他养成了这样,愧对他爹啊。” 赤羽:“其实,安将军并非……” 慕君衍一记冷光,赤羽赶紧换了个话题:“少夫人也不太行,管不住公子……” 赤羽发觉自己又说错话,赶紧刹住,偷偷瞄一眼主君。 当年,主君可是用十八台聘礼,亲自登顾府的门为慕安公子求娶顾家嫡长女。 他亲自挑的儿媳妇竟然是这样的,主君心里也不好受吧? 慕君衍目光深邃。 “尽快查出证据。” “是。”赤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本章完) 第30章 母女 第30章 母女 雍国公的马车停在文昌侯府门前。 门房看到豪华气派的马车前悬挂着雕刻一个‘雍’字木牌,吓了一大跳,赶紧颠颠的小跑过来,恭敬行礼。 “是大姑娘回府了吗?” 周醇宇翻身下马:“是顾府二姑娘回府。” 门房一愣:“二姑娘?” 冬和沈漓率先下了马车,周芷兰扶着顾婳走出来,冬伸手接住顾婳,周芷兰护着她,小心翼翼的护着她下马车。 顾婳抬头看着门匾,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文昌侯府。 文昌侯爵已传袭五代,牌匾乃大梁先祖皇帝亲赐的牌匾。 顾老侯爷乃翰林掌院学士,曾为先帝老师。再往上,顾氏祖上出过一位太师、枢密院使,两位辅宰。 顾家祖宗乃文豪大家,文官清流之首。 顾家一向以礼法规矩森严著称。 可到了父亲这辈,顾府除了父亲中过探郎外,其他叔辈和晚辈没有一个成才的,个个都是享受着顾府祖辈的荫封。 因顾氏族人坐吃山空,原本就以清贵著称的顾府,内里早就千疮百孔,入不敷出。 按照大梁律法,她父亲便是侯爵袭爵最后一代,除非父亲或后代做出丰功伟绩。 所以,顾家的清贵之风到她父亲这辈便换了画风。 没有银子打点各方,父亲就娶了江陵皇商裴氏之女为妾,任由她在侯府作威作福。 将家中女儿当做砝码,嫁给能帮他巩固地位的豪门望族。 顾婳越看越觉得讽刺。 若世人知道顾家内里腌臜事情,会如何想? 她那位出生琅琊王氏的亲生母亲,为了撑住衰败的琅琊王氏、为了保住侯府夫人地位,也要隐忍父亲宠爱妾室,也要隐忍因裴姨娘带来丰厚嫁妆,而在侯府耀武扬威的屈辱。 门房看得一愣一愣的,这位美若天仙的贵女瞧着眼熟。 难道真是那位顾府最不受宠的二姑娘吗? “侯府让顾二姑娘回府,怎还不去通报?”周醇宇冷喝。 门房回神,赶紧吩咐人进去通传。 不一会儿,裴姨娘急匆匆的奔了出来,见到顾婳从头到脚全新装扮,再看看豪华的马车及随从回来的一干人等,脸色顿沉。 她的如儿回门时乘坐的是一般的马车,顾婳小贱人竟敢比如儿还要摆谱? 不是说好将她弄回来,一会就送到娇春园给姑爷吗? 为何如儿没有一起回来? 也没有收到她任何信息,难道事情有变? 当着国公府的人不好发作,语气不善,质问道:“你姐姐呢?你怎么一人回来了?” 顾婳看她一眼,没理她,直接走向大门。 裴姨娘见她在侯府也敢甩脸,顿时大怒,上前就要扯她,手腕倏然被人牢牢抓住,回头看是个十七八岁的侍女。 小小婢女也敢在侯府门前撒野! 裴姨娘脸一冷:“这是侯府!我教训自己女儿轮到你一个婢子管吗?” 周芷兰将她一推,疾步跟上顾婳,扶住她的手往里走。 裴姨娘气坏了,提裙就要追上去,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国公府的贱婢太没规矩了,简直丢国公府的脸!” 冬粗壮的手臂朝她肩膀一推:“放肆!周姑娘是国公府女管事,轮到你一个侯府婢妾说道?” 裴姨娘被推得一个踉跄,耳边听到国公府女管事,顿时闭嘴,看看不对劲,赶紧跟在后面。 侯府里面得到了消息,侯府夫人王氏闻询有些诧异。 “侯府叫她回来的?我怎不知?” 周嬷嬷:“想必是裴姨娘以侯爷的名义叫的。”王氏身子有点犯懒,她们母女的事情,她并不想管,淡淡道:“回就回吧,让她自回裴氏屋里就是了。” “是。” 周嬷嬷转身出去,谁知走到院门口,远远就看到一位美人儿被一群人簇拥着款款走来。 不由一愣,心里嘀咕,不是说二姑娘回来吗? 怎么是大姑娘回来了? 忽转念,说不定大姑娘一起回来了,立刻欣喜的对身边侍女道:“快去告诉夫人,大姑娘回来了。” 她亲自迎了过去,待到走近,看到那张明艳的脸一怔。 这……是二姑娘? 顾婳见到母亲的陪嫁嬷嬷,恭敬的弯了弯腰:“周嬷嬷。” 周嬷嬷回神,常在侯门侍候的她顿时明白眼前所见,似有不寻常。 先不说顾婳身上穿戴,就说跟着两位一男一女,穿着不比侯府主子差,自带一股上位者的气度,一看就知道身份非同寻常。 后面还跟着一位小厮,两位侍女。 这阵仗,比大姑娘回门时还要豪华。 她赶紧端起笑脸:“原来是二姑娘回来了。夫人这会身体不适,特命奴婢告诉二姑娘免了请安,让您直接回安祥院和姨娘说说话呢。” 亲生母亲不想见她。 顾婳心里微痛。 不能怪她,母亲还不知道亲生女儿就是她。 但她非常渴望见到亲生母亲,哪怕不能相认。 顾婳故作讶然:“长姐说顾府递了帖子让我回家,难道母亲不知情?” 周嬷嬷慌忙梭了一眼后面两位,说是唤小姐回来主母都不知情,那这位主母恐怕没什么呢地位了。 她赶紧换了个说法:“倒不是,唤姑娘回来,自然是得了夫人准许。夫人是体贴姑娘和姨娘,想必你们有话说,就让姑娘先去安祥院。” 顾婳:“女儿回府哪有先见姨娘的道理,自然要来拜见母亲。何况我非外嫁女,正常回家,当先向母亲请安。” 周嬷嬷无奈:“那请姑娘稍后,奴婢去通传一声。” “有劳嬷嬷。”顾婳客气道。 周醇宇对顾婳道:“顾二姑娘,在下去拜见侯爷。” “好的。”顾婳点头。 “见我?”王氏揉着眉心,“我实在身体乏得很,打发了吧。” 府里庶出姑娘好几位,独这位二姑娘性子懦弱,除了一张脸和身材不错外,总是带着满身奴相,唯唯诺诺,上不得台面。 她一向没有太好的印象,平日里也懒得管。 周嬷嬷为难:“夫人,跟着来了五个国公府的人,其中两人身份瞧着不低。二姑娘还是未嫁身,住在国公府一个多月,忽然这样回来了,恐有内因。裴姨娘一向诡计多端,您得提防点。” 王氏一惊,敏锐听出周嬷嬷的提醒:“你的意思是,裴氏想让顾婳霸占如儿的位置?” 周嬷嬷点头:“奴婢是这样猜。” 她靠近些,压低声音:“奴婢听闻,裴姨娘将二姑娘送进国公府,就没安好心,好像想让她做大姑爷的通房呢。您看看裴姨娘将二姑娘养成那般诱人的模样,她野心大得很呢。 裴姨娘整天向大姑娘表忠心,不知安的什么心。偏偏大姑娘总是听她的,以为她真的为她好呢,万一着了裴姨娘的道,害了大姑娘可怎么好?” 事关自己的女儿、侯府唯一的嫡小姐的未来,王氏顿时不敢掉以轻心。 强打精神吩咐:“替我更衣。” (本章完) 第31章 奴籍 第31章 奴籍 顾婳进了门,急不可待的抬眸寻找亲生母亲。 一眼就看到日夜思念的亲生母亲、王氏一身暗棕色襦裙端坐在椅子上,面色微白,瞧着气色真是不好。 顾婳心里一酸,怕她看出端倪,低下头缓步上前,径直在她跟前青石板上跪下。 周嬷嬷和王氏皆愣。 用得着行这么大的礼吗? 又不是出嫁女回府,不过是庶出女平日见礼罢了。 所以,周嬷嬷连蒲团都没想着放。 顾婳满脑子塞满了前世惨死前顾宛如对她说的话。 裴姨娘母女作的恶,让她们母女两世相见不相认。 顿时悲痛欲绝,眼泪汪汪的郑重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 周芷兰蹙眉,她看出侯府主母对顾婳的态度很淡漠,就算她行这么大的礼,也无动于衷。 “女儿顾婳,拜见母亲,母亲福寿安康。”顾婳含泪的声音哽咽。 这声母亲发自肺腑,真情实感的动情。 王氏忽然感觉心底被狠狠一扎。 这孩子是受了什么大委屈吗?哭成这样。 眼神顿时柔和起来:“好孩子,快起来。” 顾婳被周芷兰扶起来,抬起泪眸,看到王氏那张慈祥和蔼的脸,整颗心都纠缠成一团。 母亲,我是您亲生的女儿啊! 可,她没有证据,就算说出来,没人会信。 王氏看到顾婳与平日里不同的神态,莫名有些心酸,心道这孩子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吧? 她看一眼跟着她的三位侍女,扶着她的侍女一看就是管事的,她身上的服饰比侯府的小姐还要好,再看顾婳的穿戴,比顾宛如在府中的还要好几倍。 门外站着两男子,其中一个她见过,是国公府的周大管事。 出动大管事跟随…… 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她和周嬷嬷的猜想是真的。 她得了大姑爷的宠爱? 看这架势,恐怕这宠爱超过了她的如儿。 刚生出的一点怜惜顿时消散。 脸上恢复平日不苟言笑的表情:“你随着长姐住在国公府,要注意举止言行,莫要做错事,丢了顾府的颜面。” 顾婳心里揪痛。 克制情绪,听话的回道:“是。母亲请放心。” 王氏看她那张纯若白莲,眉眼带魅,身姿妖娆的样子,心里莫名有点堵。 她完全不理解为何如儿要将这样一个妹妹放在身边,难道如周嬷嬷所说,是裴姨娘哄骗了如儿,想让顾婳诱惑姑爷,夺了国公府少夫人的位置? 想到此,顿时警惕起来,语气越发严厉。 “你未嫁女,穿成这样实在不妥。你不要忘记,你的一言一行皆影响侯府,你自己若自甘堕落,不顾清白名声,也莫要坏了你嫡姐的声誉。若你敢肆意妄为,我也是不答应的!” 顾婳愕然抬头,泪眸凝视她心心念念想见的亲生母亲,她说出这样的话,如万箭穿心,扎得她几乎呼吸不上来。 周芷兰蹙眉,实在忍不住,上前一步,福了福:“奴婢周芷兰见过侯夫人。” 王氏看向她,毕竟如儿在国公府,不好得罪有身份地位的下人,她的语气缓和了些。 “免礼。今日辛苦你们送她回来。” 她看向周嬷嬷:“赏。” 周嬷嬷刚想取红包,周芷兰一摆手:“不必。今日奴婢们陪顾二姑娘回府是主君吩咐奴婢将一件事需要禀明。” 顾婳奇怪扭头看向周芷兰。 她并不知道慕君衍吩咐周芷兰他们做什么。 王氏和周嬷嬷面色微变。 “请说。”王氏淡淡道。 “因顾二姑娘写得一手好字,主君特请顾二姑娘留在国公府,替主君誊抄先国公夫人的文稿。故,顾二姑娘这段时间都需要留在国公府。” 王氏和周嬷嬷讶然,这是万万没想到的。 周芷兰一笑,话音一转:“因顾二姑娘需要时常在主君书房相伴左右,时常会遇到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疼,故需要穿戴得宜。之前顾二姑娘在国公府一直穿侍女的服饰,实在不妥。知道的说顾二姑娘善良,顾及嫡姐的威严,嫡姐让她变成奴婢,她就乖乖听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堂堂文昌侯府践踏虐待庶出姑娘,将堂堂小姐贬低为奴婢。 所以,顾二姑娘在国公府期间的一应用度都由国公府负责,她的穿戴也是国公府提供的。” 周芷兰的一番话说得王氏脸色大变。 这等于怼了王氏刚才就顾婳穿戴的斥责,打了王氏的脸。 顾婳心里一酸。 但她不知该说什么。 王氏瞪着顾婳,无比震惊的问:“如儿让你穿奴婢的服饰?她怎能如此?你为何不回来禀明我?你嫡姐向来待人温和,定是有人唆使她。” 顾婳闻言心里有点安慰,原来母亲不知道。 裴姨娘母女在侯府一手遮天,母亲也被顾宛如温婉的假象哄得团团转。 周芷兰冷笑:“不仅如此,主君得知顾二姑娘进府时,被侯府逼签了奴籍,主君实在不解。 主君说,文昌侯府乃百年清贵世家,夫人出身闻名天下的琅琊王氏,是最重礼教规矩的人家,怎会做出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 主君着奴婢前来问问夫人,此事是否是属实?夫人和侯爷是否知道此事?还是说别有用心之人有意而为之?” 王氏脸色大变:“怎么可能?” 小姐就算庶出也是主子,怎么可能变成自家的奴婢? 若事情传出去,顾侯府的脸都丢光了,定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顾婳心里震惊,看着周芷兰呆怔住。 主君让她替自己出头? 周芷兰扭头冲她笑笑,给她一个得意的眼神。 奴籍文书岂是其他人随便签的? 王氏想了想,自是不信,脸一沉:“顾婳,你怎么回事?怎会让外人胡乱猜测?这会影响你嫡姐的声誉。” 顾婳抬眸。 这种事的确难以让人置信。 都怪前世自己胆怯又愚蠢,见到主母印玺不敢违抗。 这是最佳机会夺回良民身份,她自然不会辜负慕君衍的安排和周芷兰努力。 提裙跪下:“母亲,是真的。是裴姨娘拿来的文书,文书是盖过您的印玺的。” 王氏震惊,扭头看向周嬷嬷:“你可知道此事?” 事关侯府和她的名声,王氏不敢轻视,赶紧问身边最得力的管事嬷嬷。 她的私印一向是周嬷嬷保管着。 周嬷嬷蹙眉:“奴婢不知此事,私印都是锁着的,若是有人动了,奴婢肯定知道。要不问下裴姨娘?” 王氏不想让国公府的人看笑话,稳稳心神。 没看跪着的顾婳,对周芷兰道:“周姑娘,此事定是误会了。侯府的小姐怎会变成奴籍? 我不同意,侯爷更是不会同意。但此事牵涉我侯府内务,待我问清楚后,自会妥善处置。” 意思是,让国公府不要插手。 周芷兰可不是好打发的。 她又恭敬的福了福:“还请夫人先问清楚,如有人背主,还请侯夫人拨乱反正,以免侮了侯府的名声。 毕竟,为国公夫人誊抄问卷的顾二小姐背着奴籍,也是对先夫人的不敬。” 王氏气噎。 那你不能换个人抄? 看架势,国公府倒是一定要顾婳了。 如果此事是真的,那就是家丑。 家丑不可外扬,可人家盯着…… 无奈,吩咐:“周嬷嬷,去叫裴姨娘来。” 喜欢的小可爱可以投个票支持下吗?没票很惨的哇。 求五星评价啊,没有十位小可爱的评分,评分都不显示,香菇难受哇。 (本章完) 第32章 立威 第32章 立威 顾婳低头跪着。 王氏也忘了叫起。 周芷兰看不过去:“夫人,顾二姑娘这几日身体不好,可否让她先起来?” 王氏看了一眼跪着的少女,瞧着脸色的确不太好,可刚才对她的怜惜消散了不少。 虽然她从不苛责庶出的孩子,但自家府里庶出的女儿事情总让外人来干涉,心里也不高兴就是打她这个当家主母的脸嘛。 但当着国公府的人面,不好说什么,免得影响如儿。 语气淡淡:“你起来吧。” 顾婳谢过,被周芷兰搀扶着起来。 她的双腿是真的无力,还未从昨夜折腾中恢复过来。 顾婳轻声道:“母亲,看您脸色不大好,沈漓姑娘精通医术,让她给您把脉看看可好?” 王氏看一眼跟在她身后年轻面色冷清的姑娘,小丫头能有什么医术? 心里本就烦闷,也没有心情应付她。 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不必,我身体自有府医料理。” 顾婳还想说话,却见裴姨娘急匆匆进来。 见到顾婳立在一旁,裴姨娘心里就直冒火。 小贱人胆敢越过她先来见王氏,简直不把她放在眼里。 敷衍的向王氏行礼,不等王氏发话,转身就对顾婳呵斥:“一点规矩都不懂,回府也不回自家院子,跑到这里打扰夫人休息作甚?” 当着外人的面,姨娘敢落主母的面子,王氏脸色难看,冷声道:“裴姨娘,我有事问你。” 裴姨娘毫不在意主母的话,甚至不看王氏一眼,只死死盯着顾婳。 “夫人有话晚点问,妾寻顾婳有要紧事。妾带顾婳先离开,一会妾自当回来请罚。” 说罢,上前就要拽顾婳。 周芷兰瞪大眼睛,裴姨娘真是太放肆了,当她们国公府的人吃素的吗? 她上前一步,护住顾婳。 冬想都没想,同时上前,两人一左一右将顾婳拦在身后。 王氏的脸一沉,平日里裴姨娘仗着侯爷的宠爱和掌家权在手,向来不把她放在眼里。 可今天当着国公府的人面,事关如儿的颜面,她必须撑起当家主母的威严来。 她厉声喝道:“放肆!跪下!” 裴姨娘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王氏:“夫人,您让我跪下?” 王氏一向温吞,对她的威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天吃错药了? 周嬷嬷见自家主子发威了,立刻上前,摁住裴姨娘的肩膀,抬脚就朝着她膝盖窝踢了一脚。 裴姨娘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痛得嗷嗷叫。 周嬷嬷早就对她不满了,呵斥道:“目无尊卑的东西!敢夫人面前称我?” 裴姨娘满脸惊愕,很快反应过来,不忿道:“夫人,奴婢做错了什么,要当众罚跪?奴婢如今执掌中馈,丢了颜面,如何让下人们信服?”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打得裴姨娘两眼冒金星。 一屋子人都呆怔住,静谧一瞬。 顾婳不知何时径直走到裴姨娘的面前,打完就后退一步。周芷兰对顾婳竖起大拇指。 顾婳甩着发麻的手,慢吞吞道:“裴姨娘,此话差矣。中馈之权乃母亲身体不适,让你暂且替管,您倒是敢以此在母亲面前拿乔了。姨娘掌家久了,忘了自己几斤几两,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吧?” “小贱人!你敢打亲娘!”裴姨娘气得声调都变了。 顾婳语调平和:“姨娘又说错话了。母亲在上,姨娘岂敢自称侯府小姐的娘?” 裴姨娘像见鬼似的瞪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王氏和周嬷嬷愣了好半晌没反应过来。 顾婳像是变了一人。 以前,她从来不亲近夫人,只听裴姨娘的话,平日里难得见到也是唯唯诺诺的样子。 今天怎会替夫人出手打自己的亲娘? 裴姨娘气疯了,刚想爬起来打人,被周嬷嬷一脚踹过去。 “老实跪下!夫人还未问话呢。二姑娘是个懂规矩的,你要好好学学。” 裴姨娘气得七窍生烟,可偏偏主母要立威,她还不敢怎样。 王氏被闹得头疼,只想快点问完:“你请求让婳姐儿进国公府时,说是让她跟着如儿学掌家,但婳姐儿说你让她签了奴籍文书,还盖了我的私印,是怎么回事?我的私印你是从哪来得到的?” 裴姨娘脸色一变。 这事若是揭穿就事大了。 王氏见她这幅表情,猜想是真的,脸色大变:“你怎敢!” 裴姨娘眼珠子一转:“夫人容禀,是顾婳羡慕大姑娘嫁得好夫婿,求奴婢替她想办法,她宁愿做大姑爷的通房。奴婢心疼女儿,也希望她有个好归属,奴婢便一时糊涂,答应她荒唐的清求,哀求夫人和大姑娘允许,她以陪嫁侍女的身份进了国公府,没用啥私印。” 顾婳知道她无耻,没想到会无耻到敢当面说谎。 气红了眼圈,指着她:“裴姨娘你说谎!我被你关起来整整三天不吃不喝,逼我签的奴籍文书!我从未说过要做姐夫的通房!你们让我进国公府,说是让我跟着长姐学管家,好帮我寻一门好亲事的。奴籍文书上的私印乃我亲眼所见。” 这是她拿回良民身份最好的机会,她不想放过。 王氏震惊:“关起来三天不吃不喝?裴氏,婳姐儿是侯府小姐,也是你亲生的,你怎敢如此对她?” 周芷兰哈了声,嘲笑道:“没想到自诩清贵世家的顾府,金玉其表,败絮其中。任由一个妾室上蹿下跳,尊卑不分,竟能让妾室私自将小姐变成奴婢,真是闻所未闻。不知道御史们听闻后,会如何看待顾侯治家的。” 王氏脸一沉:“周姑娘慎言!这是顾府家务事,外人不可插嘴。何况你只是国公府的下人。” 言下之意,你只是个奴婢。 周芷兰挑眉:“国公府的下人也比你们侯府主子拎得清……” “谁敢在侯府嚣张放肆!”一声男子厉喝,打断周芷兰的话。 循声,两个男人大步走了进来。 她们看去,是文昌侯顾渊和周醇宇。 他们正好将周芷兰的话听了一半。 顾侯脸色阴沉可怕,冷冷的看了一眼周芷兰,蹙眉扫了一眼顾婳。 二女儿是他一嫡三庶出的女儿中生得最好的,但却总是一股子奴像,小家子气,又不愿意出来见人,很不得他喜欢。 周醇宇刚才拜见他,说请顾婳的事情,他将信将疑,所以跟着周醇宇到夫人这里,问问顾婳怎么回事。 但顾渊极护颜面,就算想攀附雍国公,但也不许奴婢踩在他头上撒野。 “周管家,你不是说雍国公命你们为了请我二女儿誊抄文卷特来送礼吗?怎么,国公府的下人跑到我侯府指手画脚,意欲何为啊?” (本章完) 第33章 藏拙 第33章 藏拙 不问青红皂白就指责她们? 顾家还真没有一个人讲理的。 周芷兰杏眼圆瞪,刚想说话就被周醇宇的眼神制止。 周醇宇笑道:“事关先国公夫人事宜,我家主君格外上心。今日带来的礼物是当做给顾二姑娘的谢礼的。 芷兰岂敢在侯府指手画脚,刚才说的是顾二姑娘奴籍的事情,我等也是为了此事,奉命前来询问。” 本来慕君衍说给顾婳添妆,可经过昨晚,关系变了,便改为聘请的谢礼。 王氏一愣:“谢礼?” 周醇宇示意跟着他的小厮上前,小厮手里捧着一个木匣子。 “区区一千两,还请侯爷和夫人笑纳。” 出手就是一千两。 国公爷还真给面子。 顾渊的脸色顿时阴转晴。 语气透着客气。 “不就是誊抄个文稿嘛,被雍国公瞧得起是婳儿的福分,怎要给这么多银子啊。” 裴姨娘急了。 “婳儿根本不会写几个字,平日里只是陪着大姑娘读书时,随便认得一些。定是婳儿欺瞒哄骗了国公爷。” 周醇宇似笑非笑:“这位姨娘是在置喙国公爷的判断?当咱们主君眼瞎不成?” 顾渊脸上挂不住了,瞪向裴姨娘:“这里轮到你说话吗?闭嘴!” 裴姨娘哪会死心。 若是让小贱人勾上如儿的公爹,定会成为如儿的绊脚石。 她豁出去也绝对不能让小贱人得逞! 裴姨娘拉住顾渊的衣袖。 带着哭腔娇声道:“侯爷,婳儿几斤几两,您心里有数。可不能让婳儿毁了我们侯府的名声。 侯爷不是说让她回府吗?她已经回来了,以后奴婢定严加管教。” 顾渊想起昨晚裴姨娘在床上说顾婳做了出格的事情,影响了顾宛如在国公府的声誉,要将她叫回来。 意乱情迷间,顾渊也没听清楚她说的究竟是什么事,就应允她用自己的私印给国公府下帖子。 顾渊一直不赞成顾婳送进国公府,未嫁女万一弄出点什么事,他的脸都没了。 想了想个中可能性,顾渊心里一惊。 斟酌着对周醇宇道:“顾婳的确不会几个字,而且,长期留在国公府的确不妥,正好她今日回府了,就留在家里好好听教。” 周醇宇笑意深深:“裴姨娘可真能信口开河。顾二小姐的确写得一手好字,不仅国公爷亲眼所见,我等也都是见证人。 恰好,顾二姑娘与先夫人写的同是簪小楷,又因两家是姻亲,顾二姑娘最合适帮这个忙。 若是顾侯听信妾室一面之词,一味贬低自己女儿,不想给国公爷这个面子,那小的也没什么好说的。小的这就回府禀报国公爷。” 说罢,招呼周芷兰:“顾二姑娘就留在家里,我们回府吧。” 顾婳很淡定。 她了解父亲,是个里子面子都想要的贪婪之人。 顾渊脸色微变,有些焦躁。 周芷兰忽然想到,顾婳对她说过,读书写字都是她替顾宛如的。 周芷兰眼珠子一转。 “顾二姑娘写得一手好字,那少夫人应该写得更加好。既然顾府不放二姑娘帮这个忙,那就让少夫人誊抄也是一样的。 反正是向亡故的婆母尽孝,主君只是想带走一套文稿睹物思人罢了。” 裴姨娘脸色一变。 顾宛如的字,她最清楚,断断比不上顾婳。 若真是让顾宛如抄……那她的才女之名就破了。 顾渊闻言心里痛快了些,至少不会得罪国公爷了。 他点头:“如儿被誉为才女,她替婆母誊抄问卷自然比婳儿更合适。那就劳周管家替我们向国公爷禀明缘由。” 裴姨娘急得脱口而出:“如儿有孕,身体不便,不能太过劳累了。” “如儿怀孕了?” 王氏瞪大眼睛:“我怎不知?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万万没想到女儿竟然和裴姨娘走得如此近,这么大的事情,亲娘都没通知,姨娘就知道了。 顾婳看裴姨娘一眼,她脸一白。 最好她继续着急,越发体现她比母亲更疼顾宛如就好了。 裴姨娘支吾:“是、是大姑娘身边银枝说的……”周芷兰脆生生道:“不是啊,裴姨娘深夜亲自去了国公府,知道少夫人有孕的,当时裴姨娘就要将顾二姑娘带走。” 她指着冬:“冬陪着顾二姑娘去见的裴姨娘。” 王氏脸色难看起来:“你竟敢私自去国公府?” “奴、奴婢……”裴姨娘哀求的看向顾渊。 顾渊气她做事没有分寸,但当着外人面,他肯定不能说自己人。 眉毛拧成川字:“好了,其他的事先不说。” 他看向顾婳:“你能抄写文稿?” 文昌侯府可是文官之首,可别给顾家丢脸。 顾婳对父亲福了福:“回父亲,女儿可以。女儿识得的字不比长姐少。” 顾渊松口气,如此也不是不可以。 裴姨娘见顾渊的脸色松了下来,急了:“不可以。婳姐儿乃未嫁身,整天跟着国公爷……外人知晓,岂不清白都没有了?” 顾渊又想起昨晚的枕头风了。 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是有些不妥啊。” 周醇宇平稳道:“顾侯是在质疑我们主君的人品?主君都不怕被人说,顾侯倒是被姨娘左右。姨娘没见识,顾侯不会也如此吧?” 这话说得…… 谁也不敢说质疑啊。 顾渊被怼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顾婳忍着笑。 不愧为雍国公府第一大管家,一把嘴简简单单就自戳要害。 裴姨娘一口气堵着上下不得,又怕侯爷反悔。 王氏瞧出来了,雍国公这是认定顾婳誊抄文稿了,说不定顾婳的字是真的好看呢? 她不想夫君难堪,赶紧道:“周管事说笑了,夫君只是担心顾婳写不好,耽误了亲家公的事。我们的确不知婳姐儿的字如何,要不婳姐儿现在写几个字让父亲瞧瞧?” 顾婳闻言,正中下怀。 “女儿遵命。” 裴姨娘浑身一凉:“她的字很丑……” 王氏真的怒了:“放肆!你懂什么?簪小楷,你会写吗?” 裴姨娘倒是识字,可哪里会贵女们才会的簪小楷? 顾渊觉得好:“写吧。若是字好,替长姐分忧,向婆母尽孝倒是一桩好事。” 顾婳心里大喜。 周嬷嬷赶紧去准备笔墨纸砚。 顾婳走到书台前,毫不犹豫执笔落下,动作干净利落,笔尖丝滑。 顾渊和王氏忍不住走过去,一左一右看着。 亲生母亲在旁,顾婳更有劲了。 前世,她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让父母看到她的好。 没想到,重生后有这样一个机会。 她为了藏拙,没写自己的诗词,而是将平日里经常抄写赚银子的书稿写了一段。 顾渊眼睛越瞪越大,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最瞧不上眼的二女儿的一手字是所有女儿中最好的。 不,甚至比儿子们还要好。 王氏也惊讶了,不敢相信的看了看低头认真写字的小姑娘。 飞翘的睫羽下,清澈眸瞳透着自信的光芒,娇俏的鼻梁笔直,粉唇紧抿。 她竟然小瞧了这位庶出二姑娘。 忽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之感,让她心底某个地方生出一阵阵刺痛。 她不明白为什么有这种感觉,倒是觉得有些内疚。 对这个庶女太不关注了。 她本想夫君偏宠裴姨娘,也因府中大部分开支都要靠裴姨娘的嫁妆和裴家供奉,她想争也无从争。 为了保住自己主母的位置,不给琅琊王氏抹黑,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他们。 也顺带对裴姨娘这个亲生女儿忽视了。 没想到,整个侯府,所有的小姐,论写字顾婳才是最出色的。 求票,求评分,呜呜呜 (本章完) 第34章 母爱 第34章 母爱 顾婳感受着亲生母亲在身边的气息,闻着她身上散发的淡香,激动得一气呵成,下笔飞快的写了快三百字。 最后一笔提起,眼眶包含的热泪忍不住落下一滴,湿了最后一个字。 顾婳赶紧深吸一口气,将眼泪逼了回去。 “怎么还哭了?”王氏语气极为温柔。 顾婳鼻尖一酸,眼泪差点没控制住。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亲生母亲对她透着关切。 王氏心疼的拉住顾婳的手,忽然大惊,翻开她的手掌,看到烫伤后结痂红色的肉块,满脸惊惧。 “手怎么伤成这样?这样怎么抄写文稿?” 顾婳的手被亲生母亲握着,看着她紧张的表情,眼泪又不争气的哗哗落下,落在自己手掌和王氏手掌中。 王氏心痛得不行:“这有多痛啊?” 她转头朝周醇宇道:“婳儿在国公府受了伤,抄书是不能了,婳儿得回府好好养着。” 顾婳心被塞得满满的,原来母亲是心疼她的,是会护着她的。 可,眼下不是回府的时候。 她要利用慕君衍的力量查出换子的证据,待她拥有对抗的力量,再回来与母亲相认。 “母亲……” 顾婳刚开口就哽咽了,这声母亲叫得王氏有种异样的感觉。 真是比如儿叫她母亲还要亲。 毕竟都是顾家的女孩,身为主母还是会替她着想的。 王氏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好孩子,有委屈一定要回家说,顾家会替你做主的。” 顾家会替她做主? 是不可能的。 顾婳深吸口气,恭敬的朝王氏屈膝:“女儿多谢母亲疼爱。多亏国公爷从宫里拿了上好的药给女儿疗伤,这才几天就结痂了。女儿想替长姐向亡故的婆母尽孝,以此感谢这一个多月来,长姐对婳儿的教导和照顾。” 在王氏心目中,顾宛如是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珠宝。 顾婳不忍让她知道顾宛如的恶毒。 待她用亲生女儿身份回到母亲身边时,再揭穿裴姨娘母女做下的恶。 母亲,您一定要好好的养着身体,等着女儿归来。 顾渊和王氏各自心情复杂,都没有再说话。 事实摆在眼前,若是再拦着不让人去国公府,恐怕就要得罪雍国公了。 毕竟,雍国公对先夫人的深情,京都人豪门中人皆知。 侯府的小姐能圆雍国公对先夫人的念想心愿,倒是一桩好事,以后雍国公多承了文昌侯府一份情,两家会更加亲厚。 顾渊手指摩擦着,要不过几日,趁着雍国公还未返回南疆,登门拜访,请他出面和圣上透个话,让他立个世子? 只要世子一立,侯爵再袭一代的可能性就高了。 顾渊心里正在盘算,一边的裴姨娘心急如焚。 如儿派人告诉她,午初,要将顾婳送到娇春园,眼看时辰要过了。 万一大姑爷怪罪起来,迁怒如儿,该如何是好? 而且,小贱人这次得逞,耀武扬威的返回国公府,恐怕以后更难控制了。 真勾上国公爷,得了欢心,那才叫麻烦呢。 她趁大家都没注意她,悄悄站起来,走到顾渊身边,低声道:“侯爷,要不让婳姐儿在府里住一日,明日再送去国公府吧?奴婢想和她说说话,一个月未见了,奴婢想得紧。” 顾渊看到她哀求的眼神,有些不忍,看向周醇宇商量道:“她们娘俩的确一个多月未见了,不如就让婳儿住一晚,明日再回可好?” 周醇宇看向顾婳:“顾二姑娘决定吧。” 顾婳撇了一眼裴姨娘,她和顾宛如硬要她回家究竟憋着什么坏? 但若她坚持今天回国公府,定会引起顾渊和母亲的怀疑。 也想借机在府里查下,看是否有当年换子的蛛丝马迹。 再者,她带沈璃来是有目的的。 “女儿听父亲的话。” 顾渊见她一如既往的乖巧,自是欣慰:“那就这样了。”他笑对周醇宇点头:“礼金就不用了,太见外了,不过是抄抄文稿而已。” 周醇宇亲自将放着银票的匣子拿过来,双手递给周嬷嬷。 “必须的。国公爷交代了,若是侯爷不收银票,就算给顾二姑娘的添妆,请夫人替收着。” 王氏替顾婳开心,欣喜道:“那我就替婳儿谢过国公爷了。” 孙嬷嬷双手接过。 顾渊很是心梗。 嗐,到嘴的飞鸭就在眼皮子底下飞了! 周芷兰补刀:“那日裴姨娘来国公府,说是夫人为顾二姑娘选了一位夫婿,已在谈婚论嫁了呢,添妆正好。” 裴姨娘脸一白。 王氏和顾渊同时看向一脸慌张的裴姨娘,齐齐变脸。 当着夫君的面,王氏故意道:“裴氏,侯府姑娘们的婚嫁由你做主吗?” 裴姨娘赶紧跪下:“奴婢不敢。是……奴婢怕婳儿起了不该起的心思,故意说的。奴婢只是提醒她恪守妇道,不要想不该想的。” 顾婳诧异:“那晚裴姨娘去国公府时,亲口说母亲为我相看了一位良配,难道,母亲不知道吗?” 王氏脸一沉,冷笑道:“侯爷,侯府的中馈裴氏把控着,侯府姑娘的婚嫁,也是她做主,这侯府没我什么事了对吗?” 顾渊心里偏心,表面一定会端得笔直。 语气顿时不好了,喝道:“裴氏,你胡闹什么?就算是你亲生的,那也是夫人做主,何时轮到你插手府里姑娘的婚嫁了?” 裴姨娘欲哭无泪:“奴婢怎敢?奴婢就是为母心切罢了。” 顾婳可不想裴姨娘这么容易就蒙混过关。 她暗暗扯了扯周芷兰的衣袖,对她眨了眨眼睛。 周芷兰福至心灵,马上领会她想说什么。 “周管事,我和冬、沈璃留在侯府陪顾二姑娘。麻烦您明日让人将少夫人手上顾二姑娘的奴籍文书拿过来,请顾侯和侯夫人辨认下主母私印是怎么回事?若是假的……” 她故意撇了一眼面色死灰的裴姨娘,慢悠悠道:“妾室偷主母私印可是大罪。” 顾渊蹙眉:“真有这个文书?” 顾婳委屈得泪眼盈盈:“女儿还以为是父亲和母亲的意思,自然不敢违抗,就签字画押了。” 顾渊怒了:“胡闹!再怎么你都是侯府小姐,怎会让你变成奴籍,我顾家半年清誉的脸还要不要了!” 王氏严肃附和:“自然要查清楚的。若是真的,再传出去,我们顾府要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 裴姨娘脚一软,差点跪下去。 顾婳松口气。 上一世都怪自己太怯懦,没有想到可能是裴姨娘蒙骗作假这一层。 生生给她们机会害死自己。 周醇宇走了,顾渊不耐烦管女人们的鸡零狗碎,看了一眼顾婳:“夫人,你处理吧。我有事先走了。” “好的。” 王氏恭敬的行了送礼,回头看一眼裴姨娘和顾婳。 “裴氏,你院子不大,婳儿原来的房间太简陋,今晚就安排她们在客院住吧。” 裴姨娘没办法拒绝,打起精神:“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说完,看了一眼顾婳,示意她跟她走。 顾婳装作没看见。 王氏察觉到:“你快去,待你将客院弄好了,差人来说声。今日午膳我和婳儿在我院子里吃。” 裴姨娘无奈,只好先走。 月底双倍月票,谢谢投出宝贵月票的小可爱,还有投推荐票的小可爱。 祝大家国庆玩得愉快,看文更愉快啊。 (本章完) 第35章 中毒 第35章 中毒 顾婳抬眸,凝视着母亲的眼睛又湿润起来。 王氏吩咐:“周嬷嬷,通知膳房多做几道好菜。另安排周姑娘三位一起用膳。” 周嬷嬷应着亲自去膳房吩咐了。 王氏拉着顾婳的手:“好孩子,坐下说话。” “来人,给三位姑娘看座” 侍女忙端上绣墩子,给周芷兰她们三人坐下。 王氏第一次对她如此温柔,顾婳好想扑进母亲的怀抱里大哭一场。 怕吓到母亲,她强忍着,硬生生将眼泪硬咽了回去。 王氏亲切的和她说着话,问得最多的还是顾宛如的情况,日常起居好不好,心情好不好,姑爷对她好不好…… 顾婳心里不好受。 母亲若知道自己养大的女儿做的那些事,她该多难受? 她捡好听的说,比如长姐怀孕了,吃得好睡得好,说金葵和银枝服侍得很周到。 说大姑爷经常来与长姐用膳,也常过夜,国公府的人对长姐都很尊敬。 王氏闻言很是欣慰,越发觉得顾婳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 “如儿在府里的时候,最喜欢去找你玩耍。她读书也指名让你陪读。 我以前还奇怪,你不爱说话,如儿为何如此喜欢你,没想到你是个好的。母亲以前对你关心不够,你莫要怪母亲。” 顾婳鼻尖一酸,哽咽道:“女儿怎会怪母亲?母亲总是爱孩儿们的。” 她的话意有所指。 可王氏是听不懂的。 “那是自然,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自然是爱的。” 顾婳微敛眼。 顾宛如不是喜欢找她玩。 而是喜欢和亲娘裴姨娘在一起,然后这对恶毒母女一起商量如何欺负她。 顾婳稳了稳神。 抬眸,真诚道:“母亲。沈璃乃曾为太医的孙先生关门弟子,她的医术非常高。女儿瞧您气色不好,可否让她给您看看?” 顾婳再提此事,王氏心情也好了,不忍驳了庶女孝敬的面子。 便点头:“那就有劳了。” 顾婳看向沈璃。 沈璃从布袋掏出脉枕,王氏将手放在脉枕上。 沈璃搭脉仔细辨认,柳眉越来越紧,看得顾婳心惊。 “请夫人换一只手。” 王氏换了一只手,沈璃搭脉一瞬,心中有数:“好了。” 王氏收起手,觉得小姑娘最多得出府医差不多的结论,湿气过重,思多郁结,导致身子犯懒。 笑道:“我是犯懒些,昨夜又没睡好,故今日脸色有些差。小毛病了,无妨的。” “夫人中毒了。” 沈璃一边收脉枕,一边清风云淡低声道。 这声音,只能让围坐着的几人听到,立在门边等候吩咐的侍女听不见。 一句话,惊得几个人张大嘴,却不敢轻易发声。 “中毒?”王氏压低声音问,吓得变了声调。 顾婳心口扑通的跳。 裴姨娘她们干的,一定是! 难怪……前世,母亲一向身体康健,她死前听闻母亲已重病卧床…… 王氏还要问,顾婳忙按住她的手,朝着边上的侍女看了一眼。 王氏立刻明白:“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让人进来。” 待侍女出去关了门,屋里气氛顿时凝重。 沈璃挑眉:“我最喜欢研究毒物。中毒对我来说,是最寻常的事情,我的诊断不会错。” 顾婳握住母亲的手,颤着声问沈漓:“能解吗?” “当然,不是什么高深稀罕的毒。扎几针,两副药就清了。” 王氏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确定是毒?我只是困乏而已。” 沈璃低头从布兜掏出一个布包,将她坐的秀墩儿踢到王氏脚边,径直坐下。 打开布包,是整整齐齐长不一的银针。 沈璃抽出一根,在布包里翻出一个小药瓶,倒在针尖上,示意王氏给她手。 王氏莫名就信她了,听话的将手伸过去。 沈璃执一根两寸长针,按了按她的虎口,认真道:“我将针扎进去,拔出来若针头是黑色的,便证明,夫人中毒了。” 王氏紧张得手心冒汗。顾婳手用了点力:“母亲,莫怕。沈姑娘的针术极好,一点不疼。” 王氏点头。 她不是怕疼,是怕真中毒了,有点心慌。 几个女孩屏住气息,瞪大眼睛,齐齐看着那根银针从虎口朝手腕方向深深扎进去,直至没入全部针。 看着抽出银针,齐刷刷的看向针尖,又齐齐低声惊呼。 “黑了!” 王氏和顾婳的脸都白了。 针尖呈过渡黑色。 王氏不得不信了,哪有银针无缘无故变黑的道理。 沈璃将针尖放在鼻下仔细闻了闻,再认真观察下颜色深浅。 “幸好,中毒不久。下毒之人怕露出马脚,下毒也轻。恐怕是想让您不知不觉的慢慢被毒死。” 王氏倒抽一口气。 门外响起周嬷嬷的声音:“夫人,客院那边来人说已经收拾好了。” 王氏已浑身冰凉:“周嬷嬷,你一个人进来。” 周嬷嬷推门进来,看到几个人的脸色一愣。 猜到发生了什么事,赶紧关上门,疾步走近,一眼看到沈璃正在将一根银针用布仔细包起来。 “怎么了?夫人身体怎么了?”她声调透着焦急。 周嬷嬷是王氏陪嫁嬷嬷,是跟随她外祖母多年的掌事侍女,王氏最信任她,也像对母亲一般依赖她。 王氏拉住她,满心委屈,带着哭腔:“嬷嬷,有人给我下毒。” “啊!” 周嬷嬷大惊失色:“竟然有人敢下毒!” 王氏眼底含泪:“我们的院子恐怕不干净。” 周嬷嬷自然懂得。 她可是琅琊王氏出身的掌事侍女。 眼神一狠:“夫人放心,奴婢马上细细查,定会揪出下毒之人!” 沈璃递过来一瓶药:“夫人,这瓶药你先吃,暂且护住心肺,待我回去仔细查查是何毒。但夫人必须谨慎吃的用的,不可再沾毒。” 周嬷嬷感激涕零,双手接过:“好的,姑娘,太感谢您了。” 顾婳忽然道:“不知三弟弟何时下学?我记得三弟弟也时常精神不济。” 顾婳的话让王氏和周嬷嬷一僵。 可以对王氏下毒,也可以对嫡出公子下毒。 “周嬷嬷,赶紧去将瑞哥儿接回来。”王氏嘴唇都吓白了。 周嬷嬷点头:“好好,奴婢亲自去。” 顾婳暗暗松口气。 她带沈璃回来,没想到会查出下毒的事情。 亲生弟弟、侯府的嫡长子顾瑞文身子骨一向不好。 父亲一心想请封侯爵世子,但总是对顾瑞文的身子不满,还为此和王氏发过火,说王氏不会养儿子。 但,可笑的是。 裴姨娘的儿子,顾府二公子顾锦文身子也偶尔不好。 顾婳自然知道,是裴姨娘为了固宠时不时给顾锦文下药,让顾锦文偶尔有个头痛脑热,甚至昏睡一两日。 有一段时间,父亲和母亲的关系忽然好了起来,一连几日都宿在母亲这里,裴姨娘气得直接掰断了亲生儿子的一只手腕,将父亲从母亲床上给叫了过去。 顾婳非常可怜看着他长大的小弟弟,在他哭得不行的时候,时常陪着他哄着他。 两人有时候有点相依为命的感觉。 裴姨娘罪该万死,但孩子无罪,锦文也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 因常年被无缘无故下药,导致顾锦文身体很弱。 顾婳本想让沈璃替顾锦文瞧瞧身子,看能否暗中给弟弟调下身体。 意外发现王氏被下毒后,她忽然想到,她的亲弟弟说不定也会被下毒。 只有三弟弟死了,裴姨娘的亲生儿子、顾锦文才有可能成为侯府世子。 裴姨娘为了上位,可谓不计手段。 等了半个时辰,周嬷嬷带着顾瑞文回来了。 每日一求票啊。推荐期,靠小可爱们养养啊。 (本章完) 第36章 抢人 第36章 抢人 十三岁的孩子,身姿端正,文质彬彬的样子,是个让人瞧着就喜欢的孩子。 他诧异的看着难得一见的二姐姐,朝母亲恭恭敬敬行了礼。 再转向顾婳,同样拱手:“二姐姐。” 顾婳眼泪水止不住要落下,赶紧抹掉眼泪,看向沈漓。 “沈姑娘,劳烦了。” 沈璃掏出脉枕。 王氏对沈璃已深信不疑,拉着一脸茫然的儿子走过来:“乖,将手放在这里,让沈姐姐给你把脉。” 顾瑞文听话的将手腕放上去。 沈璃很快下了结论:“与夫人一样,不用针试了。毒量差不多,但,公子年纪小,中毒深些。” 王氏的心都凉了,身子一晃,差点晕倒。 “一样?母亲也中毒了?是谁下毒?” 小小的孩儿满脸震惊,表面努力镇定,抓住王氏的手有些颤抖,暴露了他的紧张。 顾婳的心也提了起来。 “沈姑娘,药够我们娘俩吗?” “够你们两吃两日。” 王氏面无血色。 沈璃轻松道:“我得查下这是什么毒,针对性配解药,两日就够,不用慌。” 顾婳稳住心神:“母亲,您暂时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包括……父亲。” 王氏含泪点头:“我知道的。” 夫君对裴姨娘偏宠不是一两年了,尤其是近一年侯府入不敷出,需要裴家供给,夫君更是纵容裴姨娘。 若无真凭实据,夫君肯定不信,反而打草惊蛇。 又或许…… 夫君纵然知道真相也不会将裴姨娘如何,毕竟,银子和侯府前程比他们娘俩的命更重要。 大家都没有心情吃饭,食不知味的用完午膳,周嬷嬷吩咐侍女带顾婳她们去客院歇息。 顾婳斟酌一瞬,向王氏屈膝:“母亲,锦哥儿身体也不好,女儿想给锦哥儿也查下,但女儿不想让裴姨娘知道,还请母亲帮下女儿。” 王氏血色褪尽,侯府的两个哥儿都出事,她这个主母也不用当了。 忙点头:“好。一会我让人去接锦哥儿下学,直接带去客院。” “多谢母亲。” 顾婳依依不舍行告退礼,却不能表露太多。 谁知,顾婳一进客院,就看到裴姨娘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老婆子等着。 她恶狠狠的瞪一眼顾婳,很快,换了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你们带三位姑娘去她们房间歇息,我和婳姐儿说下体己话。” 周芷兰多聪明啊。 见到这阵仗,顿时警惕起来。 往顾婳身边一站:“我们奉命跟着顾二姑娘,姑娘在哪我们在哪。” 裴姨娘冷哼:“她是我生的,她的主我还是可以做的!” 她对几个强壮的婆子使个眼色,几个婆子一拥而上就要抓人。 顾婳脸色一变,急急后退。 周芷兰唰的一下,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直逼几个冲过来的婆子。 厉声喝道:“我看谁敢向前一步!” 冬顺手一捞,一把扫帚到了手里,扫帚一横:“姑奶奶也好久没打架了!来啊!” 沈璃慢吞吞的抽出一把银针。 婆子没见过这阵仗,吓得停住。 裴姨娘没想到除了拿银针的小疯子外,另两个小姑娘一个比一个横。 抖着手指着顾婳:“反了反了!翅膀硬了啊!胳膊肘往外拐,联合外人欺负你亲娘了!” 顾婳自然不能跟她走,谁知道她要使什么坏!她淡淡道:“裴姨娘,今时不同往日了,我劝你消停点。” 裴姨娘狠狠瞪她一眼,气哼哼带着几个婆子走了。 顾婳松口气,看向周芷兰和冬,满眼羡慕:“你们都会武?” 周芷兰将匕首插回腰间挂着的匕首皮套,笑道:“你忘了,雍国公府可是武将世家,我们这群人怎么都有两下子。只是太久没打架了,胳膊腿有点僵硬。” 顾婳抱着周芷兰的胳膊,化身小迷妹:“周姐姐有空教我两下吧。” 必要时可以防身啊。 “行啊!你教我写字,我教你剑术。” “嗯嗯嗯。”顾婳太高兴了。 几人在客院用过晚膳,王氏的侍女带着刚下学的顾锦文来了。 顾锦文比顾瑞文小一岁,可个头比顾瑞文矮了半个头,瘦瘦小小,看上去像八岁左右的孩童。 他一看到顾婳,下意识的想奔过去,倏然发现三双陌生的眼睛齐齐看着他。 紧张得脚步一收,红着眼圈,呢喃唤道:“二姐姐……回来了?” 顾婳心疼,上前摸了摸他的头:“用过膳吗?” 他点头:“刚用过了。” 顾婳柔声道:“让沈姐姐给把个脉。” 顾锦文都不敢直视沈漓,听话的将手放在脉诊上。 沈漓看着他手腕上的伤痕,柳眉紧蹙:“怎么搞成这样?” 顾婳心酸,也不好说什么。 顾锦文脸一红想缩手,被沈漓摁住脉搏:“缩什么缩,老实呆着。” 过了好一会,继续命令:“换只手。” 待两只手都把完脉,平淡道:“虽没什么大事,但需要费点劲调理。” 顾锦文很惶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漓蹙眉看着怯怯的少年:“小子,你要每天跑五千步。否则,你很短命。” “五千步?”顾锦文吓得一哆嗦。 “他一跑步就气喘得厉害,因为力气小,平时也很少锻炼。”顾婳忙解释。 “所以才要跑。开始时慢跑,待扛得住后开始加速。长这么矮,以后娶不到媳妇。” 顾婳瞧着顾锦文涨红着脸,忍不住笑了。 轻声道:“姐姐给你带了好吃的,你跟着冬姐姐去吃好吗?” 顾锦文听话的乖乖跟在冬后面,一步一回头看着二姐姐。 顾婳忍住没看他,对门下一婆子道:“杜嬷嬷,你进来,我有话问你。” 杜嬷嬷是顾锦文的奶嬷嬷,从顾锦文出生就跟着服侍。 杜嬷嬷恭敬的行礼:“奴婢见过二姑娘。” 顾婳笑吟吟的递给她一个锦囊:“你照顾二弟弟辛苦了。” 杜嬷嬷暗暗掂了掂,起码有一两银子,这可是她半年的月例银子啊。 一张脸顿时笑成一朵:“照顾二公子是奴婢的本分,当不起二姑娘的赏啊。” 顾婳话音一转:“二弟身子弱,若是出了什么问题,首当其冲受罚的就是你,杜嬷嬷,你说是吗?” 杜嬷嬷忙点头:“是啊,二公子食量小,总不长个子。” “哼,是乱七八糟的药吃多了吧?” 沈漓冷声插话。 杜嬷嬷脸色微变:“二公子体弱多病,是药吃得多了点。” “是吃错的药多。”沈漓纠正。 杜嬷嬷脸色一白。 辛苦可爱到宝贝们帮忙追读一下,让数据好些。若看到不合适或错字的地方,帮忙提点下,我会改正并会优化不合适的地方,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拜托拜托 (本章完) 第37章 毁掉 第37章 毁掉 顾婳微微一笑:“杜嬷嬷,明人不说暗话,若二公子在你手上出了事,你的命恐怕保不住。” 杜嬷嬷吓得脸一白:“二姑娘啊,您是知道的啊,都是裴姨娘她……奴婢怎敢拦啊?” 顾婳笑容一收,严肃道:“给二弟乱吃药,断过的手腕,身上和手上的疤痕,都是你服侍不利的证据。一旦出事,裴姨娘定会赖在你头上。到时候,就算侯府不管,我却不会饶了你,定告上衙门,给你定个虐主的罪名!” 杜嬷嬷吓到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二姑娘,饶命啊!” “我饶不饶你,待看你将来如何做。” “奴婢一定听二姑娘的话,好好照顾二公子的。”杜嬷嬷使劲磕头。 顾婳扶住她,语气缓和下来:“起来吧。只要你尽心服侍二弟,如裴姨娘再虐待二弟,你可报于母亲和父亲知道。只要二弟好好的,以后每个月我额外给你多一份月例银子。” 杜嬷嬷眼底滑过欣喜之色:“奴婢一定听从二姑娘的吩咐。” 她进来时就看出来了,这位二姑娘貌似飞黄腾达了。 虽不知发生何事,但看她穿戴和随她来的人的气派,就知道了不得。 顾婳话音一转:“杜嬷嬷,你原是裴府的陪嫁侍女,一直在我娘身边服侍,当知道替我接生的嬷嬷是哪位吧?” “奴婢当然……” 杜嬷嬷忽然刹住嘴,眼里闪过一丝震惊。 眼珠子一转,立刻改口:“二姑娘出生那年,奴婢刚好嫁人,没在姨娘身边服侍。” 顾婳早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杜嬷嬷是知情的! 但眼下,她没办法让杜嬷嬷说实话。 顾婳岔开话题:“我给二弟带了些点心和养身体的药,你带他回去吧。” “是,那奴婢领哥儿回前院了。” “去吧。” 杜嬷嬷带着大包小包领着顾锦文出去,顾婳看着弟弟依依不舍的目光,心如针扎,脸上笑容渐收。 周芷兰靠近她,低声问:“莫不是接生婆动了手脚,让你身体也不好吗?” 顾婳不敢将自己身份被换的事直接说出来,只能含糊道:“嗯,我年幼时身体不好。不过,现在好多了。” 周芷兰皱眉:“你家怎么都是这样的人?” 顾婳怅然若失。 眼下看,暂时查不到什么了。 …… “你说姑爷没去娇春园?”裴姨娘脸色难看。 “是啊,大姑娘包下的房间空着,娇春园的人说没有见到大姑爷。” 回话的是裴姨娘最信任的管事陆嬷嬷。 裴姨娘一脸阴森:“定是小贱人搞的鬼!” 她必须阻止小贱人骑到如儿的头上。 陆嬷嬷也是一脸焦虑:“现在怎么办?大姑爷会不会埋怨大姑娘?” 裴姨娘沉着脸在屋里打转:“为何如儿计划有变没有让人传信回来呢?莫不是,国公府有什么变动?” 陆嬷嬷也一筹莫展。 裴姨娘忽然脚步一顿,心生恶意,拉过陆嬷嬷附耳低语:“你去……” 陆嬷嬷听着听着,脸色微变,压低声音:“姨娘,万一被人发现,可不好向侯爷和夫人交代。” 裴姨娘鄙夷:“小贱人破了身子不敢声张的。” 陆嬷嬷犹豫:“可是……跟着她的三个丫头辣手啊。” 都是国公府的人,其中一个还是周大管事的亲妹子…… “她们不是分开住的吗?往顾婳屋里吹点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的。别磨蹭,快去。” 陆嬷嬷一咬牙:“是,奴婢这就去。” 夜深人静。 客院的人都已歇息。 忽然,院门被轻轻推开,钻进来一个黑影,熟门熟路的摸向正屋。 黑影附耳在窗前听了听,确定里面没有动静了,掏出一根细细的竹筒,用唾沫沾湿一个洞,将竹筒伸进去,对着里面一吹。 黑影猫在墙根下一盏茶时间,便轻轻打开窗户,攧手攧脚的爬了进去。 屋内伸手不见五指,黑影小心翼翼的摸索着朝床边走去。 “啊!” 一声惨叫划破夜空。 房间忽然间灯火通明。 冬举着一个木棒,地上躺着一个男人,捂着流血的脑袋,惊恐的看着一屋子四位女孩。顾婳拿着一个烛台,立于门边冷冷的看着他。 此人是替裴姨娘赶车的车夫,叫老六,是个鳏夫,一张脸黑黢黢的。 沈漓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支冒着烟的香。 周芷兰满脸戾气,拔出匕首,刚要上前,被顾婳拉住。 “来人。” 门外被惊醒的两个侍女急忙进来,见状都吓了一跳。 “去禀报父亲和母亲,说我这里进贼了。” “是。”侍女不敢耽搁,赶紧分头去通报。 老六急了,就地爬起来,死命撞开冬,夺门就想跑,前脚刚跨出去…… 沈漓动作神速,手起针落,快狠准,一针没入老六的脊梁骨。 老六全身像泄了气的皮球,啪嗒扑在门槛上动弹不得。 只剩下嘴巴叫唤:“二姑娘,饶命啊,二姑娘,奴才是进错了房间啊。” 顾婳不想听他鬼叫:“冬,堵嘴。” 冬顺手抓了一块不知什么布,塞进老六嘴里。 沈漓走过去,蹲下,手捏着十根三寸长银针,在他眼前晃。 “往屋里吹迷药,妄图侮辱顾二姑娘,你好好想明白了,一会怎么回话。否则,一根针便可以叫你生不如死。” 老六吓得白眼一翻。 一盏茶时间,王氏被周嬷嬷搀扶着,带着一群人急匆匆赶来,见状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顾婳红着眼眶,楚楚可怜的朝着王氏屈膝,哽咽着:“母亲……” 王氏瞧着她心疼,拉住她的手,感觉到顾婳小手冰凉,知道她受大委屈了。 扭头对周嬷嬷冷声吩咐:“瞧瞧是哪个孽障。” 周嬷嬷上前看了眼,转回王氏身边低声道:“是老六,裴姨娘的马车夫。” 王氏脸色难看,气得有些哆嗦,半晌说不出话来。 事关裴姨娘,她不能冒然处置。 但事关侯府小姐的名声,她又不得不快点处理。 “绑了,拖到一边。” 周嬷嬷带着两个壮婆子,将人五大绑拖到一边,脊梁骨的银针一动就痛得老六使劲梗着脖子,青筋暴跳。 王氏拉着顾婳进屋,低声问:“没伤到?” 顾婳摇头:“恰巧沈姑娘点的香,和迷香相冲给解了。” “迷香?”王氏的声调都变了。 琅琊王氏出生的她,嫁入京都文官之首文昌侯府二十多年,什么内宅手段她都知道。 可也没见过外院贱奴胆敢摸进内院,对千金小姐下迷药的。 简直太荒谬了。 可是,若是裴姨娘做的,可她为什么呢? 顾婳可是她的亲女儿啊,毁了女儿对裴姨娘有什么好处呢? 虎毒尚不食子呢。 王氏倒是很快有了决断:“若事情闹开了,有损你的清誉。索性打死,也让你出气了。” 顾婳摇头。 “母亲,定要严惩罪魁祸首,否则,以后侯府的姑娘们岂不危险?若是再有下个,没有这么好运,侯府的名声可就完了。” 她怎能轻易放过裴姨娘。 今晚,幸好她怀疑裴姨娘会有动作,更怀疑裴姨娘和顾宛如硬要她出府的动机,将疑惑和周芷兰她们三个说了。 四人一合计,周芷兰和冬两人暗中守着,沈漓跟顾婳在屋里等着。 沈漓闻到药味,立刻点了解药香。 否则…… 小可爱们,国庆快乐啊。 作者君不休息,努力码文啦。 疯狂玩耍的同时,不要忘了来看文,抬起你们高贵的小手手,给个票和五星评分吧。 (本章完) 第38章 渣爹 第38章 渣爹 王氏闻言心惊。 顾婳说得没错。 但牵涉到裴姨娘,只有让顾渊来处置。 顾婳知道她的顾虑,低声道:“母亲,趁机拨乱反正。您该出手清理下侯府内宅了。” 王氏明白这是个好机会。 她不想夺回主母的威严吗? 但,明日,就是裴氏去取裴家给供给银两的日子。 每个月接近这个日子,裴姨娘就更为得宠,整天耀武扬威。 顾婳见她犹豫,顿时垂泪:“母亲,若今晚女儿出事,明日国公府女儿也去不了了,周姑娘她们三人也是见证人,侯府也是瞒不住此事的。” 王氏脸色一变。 “周嬷嬷,快去看看侯爷来了没有?” 周嬷嬷刚出门就听见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 顾渊和裴姨娘一同进院子。 “又闹什么?” 深更半夜从床上被叫醒,顾渊满心怒气。 裴姨娘一眼就看到被五大绑在一旁的老六,立刻冲过去指着他鼻子就骂。 “你这孽畜!我原叫你准备马车,明日我要带婳姐儿一同去取裴府送来的银子,你竟敢猪油蒙了心,敢侮辱我婳姐儿!我要将你煎炸抽筋扒皮!” 老六原见裴姨娘来了,如见救星,睁大眼睛发出呜呜呜呜。 谁知被她一顿劈头盖脸,懵了一瞬,顿时知道她要过河拆桥,杀人灭口了。 他奋力要挣扎着,要往裴姨娘身边爬过去。 裴姨娘迅速后退一步,一挥手,两个小厮上前,左右架起人就往外拖。 顾婳眼眸一沉。 对顾渊屈膝,满脸委屈,语速飞快:“父亲,侯府通常亥正落锁,他只不过是外院马夫,如何能进来?客院一般不住人,偶尔来越是贵客,他又如何得知住的是我而不是侯府贵客?侯府的奴婢,又怎敢冒犯侯府的贵客?条条都是死路,难不成他不怕死?” 顾渊怒火被挑起。 他来就是想大事化小。 不过一个庶女,外加国公府几个下人,用得着惊动他堂堂侯爷出面,还要逼他上纲上线? 事情闹大了,侯府的颜面都丢了,对谁有好处? 顾渊拧着眉看她:“你想说什么?” 王氏鼓起勇气道:“侯爷,婳姐儿说得对,若不严查,万一有人再起歹心,侯府还有两位未嫁姑娘呢。” 顾渊严肃的瞪了一眼王氏。 王氏郁气堵心。 知道他不喜将内宅丑事摊开让外人看见。 见王氏退让,顾婳无言。 对上父亲的眼睛,读懂了他此刻心里所想。 她这位父亲,一如既往的自私和将她忽略。 在他心里,相比裴姨娘带给他的财力支持,她这个女儿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有用便关注下,没用便抛弃。 顾婳忽的轻嗤一笑。 既然如此,便换个思路。 若有一日,顾渊亲自抛弃裴姨娘,不知,裴姨娘又该作何想? 顾婳故作委屈低头:“但凭父亲做主。” 顾渊拧着的眉顿时松开,这才像话。 声调缓和下来:“放心,父亲定为你出气。” 扭头对着裴姨娘冷声吩咐:“就地杖杀,丢到乱葬岗喂狗!” 果然,顾渊半点不会对裴姨娘做什么。 顾婳飞快看一眼王氏,替亲生母亲惋惜,她本该是人上人当家主母,却被夫君忽视,被姨娘压制。 她的日子很难过吧? 顾婳心里难过,小手攥紧手帕。 “是,侯爷。” 裴姨娘难掩得意,对陆嬷嬷挥帕子,陆嬷嬷转身去办。 顾婳轻声问:“裴姨娘刚才说明日要带我去见裴家表哥?” “是啊。” 裴姨娘扭头看她,亲热的拉住她的手:“外祖父外祖母常念叨你,让表哥带了好些东西给你呢。待你们见过面,你再回国公府也不迟。” “好的。” 裴姨娘挑眉,她这么听话? “好好休息。”顾渊懒得再费神,转身走了。 裴姨娘紧跟着去了。 王氏满怀歉意:“婳儿……” 顾婳心疼她,安慰道:“母亲,女儿没事,早点休息吧。” 看着一大堆人呼啦离开,周芷兰愤愤不平:“太欺负人了!你为何要妥协?” 顾婳眸色暗淡。 “父母都不想替我做主,我一个人抗争不会有结果的。” “奴婢欺凌小姐啊,就这么算了?”冬将撸起袖子的手臂挥了挥拳头。刚才她的拳头痒痒,真的好想一拳过去,揍扁那个所谓的爹! “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 周芷兰看向语调忽然变得幽冷的顾婳。 少女迎着微弱的烛火,肤若凝脂,五官精致,本来娇嫩得不像话的少女,此刻眼神坚定,仿若换了一个人。 忽然觉得,顾婳并不是像表面那样柔弱可怜。 翌日。 顾婳正在用早膳,陆嬷嬷就来了。 “二姑娘,马车已经侯在外面了,您收拾好了就随奴婢走吧。” 顾婳轻撇她一眼:“姨娘真的让我去见裴家表哥?” “当然啦。这还有假?”陆嬷嬷笑眯眯。 裴家表哥? 裴姨娘一向防贼似的防着她,尤其是裴家表哥,从来不许她多接近,生怕裴家未来掌舵人、裴家嫡长子被她给迷惑了。 顾婳微微一笑:“我用完早膳就过去。” “姨娘给二姑娘备了吃食,二姑娘还是赶紧跟奴婢走吧。” 吃食? 不知道是不是加了料呢。 顾婳笑容一收:“怎么,我的话你听不懂?” 陆嬷嬷见她忽然变脸,惊讶一瞬,随即赔笑:“奴婢知道了。” 裴姨娘说不要打草惊蛇,只要哄着她上马车就行。 “又玩什么样?没完没了?”周芷兰不高兴了。 顾婳低头喝粥。 裴姨娘不择手段的想毁了她,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就不想她回国公府祸害她的亲生女儿。 刚用完膳,王氏身边的周嬷嬷来了。 递给她一个小木匣子:“夫人说,这银票本就是国公府给您的礼金,给您自个儿收着。” 顾婳看着装着一千两银票的匣子,又心痛又开心。 “周嬷嬷,这银票就当女儿孝敬母亲的,请她多保重。” 顾婳退了回去。 她知道母亲过得艰难,有这笔银子傍身,也许会好过些。 周嬷嬷看着懂事又体贴夫人的庶女,简直不知该说什么。 大姑娘都没有二姑娘这样孝顺夫人,二姑娘要是夫人亲生的就好了。 周嬷嬷欲言又止,最终叹口气,便走了。 不一会儿,陆嬷嬷又来催了。 “姨娘催得这样紧,是怕周管事来吧?” 顾婳的话让陆嬷嬷脸色微变:“姨娘是好心,想让你见见裴家大公子。” 她会有什么好心? 这时,顾渊身边的长随急匆匆过来。 “二姑娘,侯爷请您过前厅去。” 顾婳起身:“好。” 她正等着周醇宇来。 果然,到了前厅,周醇宇带了她想要的东西……顾宛如手中奴籍文书。 强压心里激动,上前朝端坐上首的父亲和王氏行礼。 裴姨娘跪在地上,正在哭。 “女儿见过父亲,母亲。” 顾渊脸黑成锅底,板着脸不想说话。 王氏温和道:“起来吧。坐下说话。” 顾婳听话的坐下。 王氏看一眼顾渊:“侯爷,此事如何处置?私造主母印玺,捏造奴籍文书,此事太……” “自家人的事情,你打算闹成哪样?当家主母,连姨娘都管束不好,传出去你这个主母的名声好听?别人还是戳你的脊梁骨。” 顾渊迅速打断王氏的话。 王氏气噎,脸色很难看。 顾婳感同身受,眼圈红了。 顾渊狠狠地瞪了一眼裴姨娘:“裴氏做事糊涂,罚俸半年,滚去祠堂跪上半日思过。” 顾婳冷眼看向父亲。 原来,她被人欺骗强差点失去清白、还被欺骗逼为奴籍,就这轻飘飘的一句吗? 将她害死的罪魁祸首就这样当什么都没发生吗? 小可爱们过节玩得快乐同时,不要忘了回来追读哇。 数了数,q阅还差2位小可爱评分就可以看到评分了。 (本章完) 第39章 外室 第39章 外室 裴姨娘嘤嘤的哭:“奴婢也是为了大姑娘好啊,免得婳姐儿做错事,毁了大姑娘名声,才出此下策。都是奴婢愚蠢,奴婢再也不敢了。” 王氏见她还敢说为自己女儿好,气得浑身发抖。 顾不得夫君不喜,怒斥:“你这是为如儿好吗?事情传出去,首先被人戳脊梁骨的就是如儿! 如儿乃侯府嫡出,温柔贤淑,待人温和,对妹妹一向极好,岂会枉顾妹妹的一生,弄虚作假造出假奴籍文书! 是你心思不正,怂恿她或你根本就是欺骗她,才做出这等骇人听闻的事,你还敢狡辩!” 裴姨娘期期艾艾的抹着眼泪:“奴婢知错了,奴婢是好心办蠢事。夫人不喜奴婢和大姑娘亲近,可您平时对大姑娘冷口冷面,大姑娘害怕您,才喜欢与奴婢多说些心里话。大姑娘在国公府日子不好过,奴婢瞧着心疼啊。” 王氏被气得一口血堵在心口,用力咳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嬷嬷轻抚她的背,也气得不行。 顾婳怒火中烧,心头滴血。 她母女二人被裴氏和顾宛如欺负如此,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不能等,她必须尽快拨乱反正! 顾渊烦躁,冷喝:“王氏,够了!” 王氏咳得直不起腰来,几乎喘息不过来,周嬷嬷急得要哭了。 “侯爷,夫人被人下……” 王氏忙摁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努力止住咳嗽,喘着粗气:“侯爷,妾身身体不适,先告退。” “去吧。” 顾渊毫不掩盖眼中的嫌弃,挥挥手,就像赶走苍蝇。 顾婳目眦尽裂。 唯有拿回嫡女的身份,将名字记入族谱,才能助母亲争取公平。 裴姨娘娇滴滴道:“侯爷莫怪夫人了,还请侯爷准奴婢带婳姐儿取裴家给的银票,再回来罚跪。” 裴家每月供奉的银票就是裴姨娘的依仗。 这才是顾渊的心头大事。 马上就是吏部的年终评价了,他还要去打点上下,哪有时间和精力管内宅的破事。 顾渊想也不想便点了头。 “好。” 顾婳对顾渊屈膝:“父亲,请将造假的奴籍文书给女儿。” “不能给她!”裴姨娘急忙叫道。 顾渊:“烧了,此事便罢。” 顾婳看着人将那张要了她命的奴籍文书化成灰烬。 薄唇微颤,心头一股郁火熊熊燃烧。 她的清白、她的命,便如这一堆轻飘飘的灰烬,没人在乎,没有任何价值! …… 顾婳随着裴姨娘到了大门口,门下停着裴姨娘专属马车。 裴姨娘撇她一眼:“马车小,坐不了这么多人,你就一个人随我去就行。” 顾婳没反驳。 “周姐姐,你和沈姑娘与周管事回府吧,冬跟着我就行。” “我陪你去。”周芷兰不放心。 顾婳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低声道:“和裴家表哥见面是在闹市的酒楼中,她不敢做什么的。” 周芷兰还是不安,沈漓将一个药瓶子塞进顾婳手里。 “撒出去,就可毒死十个壮汉。” 这份情,她很感动。 顾婳想笑,鼻尖一酸,眼角噙着一抹绯红。 “还请沈姑娘帮配解药。” “放心。” 顾婳朝她们两点头:“完事后,我就马上回去给先夫人抄文稿。” “万一有事就想办法闹出声响来,附近都有官兵巡逻的。”周芷兰不放心的叮嘱。 “嗯。”顾婳点头。“快点,免得误了时辰,耽误你表哥的事情不说,耽误拿银票回府,你父亲定不饶你。” 裴姨娘不耐烦的在马车上叫。 顾婳上了马车,冬本想跟上来,被陆嬷嬷一把拽住。 “奴婢怎能上主子的马车?没点规矩。” 冬想怼回去,看到顾婳对她暗暗摇头,忍着气跟着陆嬷嬷一起走路。 马车走得快,很快将冬和陆嬷嬷甩到后面,冬急了,拔腿就追,不让马车离开她的视线。 陆嬷嬷可没有她的腿脚厉害,追得气喘吁吁,嘴里骂着:“死丫头,跑得比兔子还快。” 马车上。 裴姨娘一改平日对她严词厉色,摆出慈母微笑:“婳儿,你对娘误会太深了。” 顾婳神色淡淡。 见她没反应,裴姨娘笑笑:“之前,娘说给你寻了门好亲事,是真的,没骗你。” 顾婳平静看着她,等着她下文。 “娘是心疼你,想帮您寻个好前景,所以才求着大姑娘带你进府,如你被大姑爷瞧上,以后不就飞黄腾达了吗?那个奴籍文书本就是假的,就是骗骗大姑娘,让她放心好好待你罢了。” 顾婳眼睛移向窗外,免得自己忍不住给她一耳光。 裴姨娘见她还是那副死样子,心里的怒气快压不住了。 “既然你不愿意留在国公府,娘自然不会逼你。你也知道的,裴家大表哥一直喜欢你,你姨母也曾提过此事。娘想啊,你嫁到裴家,便是亲上加亲,裴家待你自然不会差。”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顾婳回头:“之前,姨娘不喜女儿与裴家大表哥接近的。” 裴姨娘毫不掩饰的翻个白眼。 以前,她自然不想顾婳嫁回她娘家。 她岂容骑在她头上的王氏女儿成为裴家未来家主的正妻? “娘不是心疼你嘛,你不愿意嫁给大姑爷,最好的归属便是你大表哥了。他也喜欢你嘛,自然会待你好的。” 顾婳心里冷笑,诧异问:“大表哥不是才成婚吗?听闻表嫂出身汴京官宦世家,大表哥娶她时立誓不纳妾的。当时可是敲锣打鼓,十八抬聘礼送去,闹得全汴京都知道。” 那位表嫂她也没见过,只是听顾宛如闲话了几句。 “所以,你先做个外室,待有孕生米煮成熟饭了,你表嫂就不得不接受了。为娘都替你打算好了,放心吧。” 哈。 就这样打算好了吗? 顾婳忍不住笑了。 不能逼她为奴,就要哄她成为更为卑贱的外室是吧? 裴家绞尽脑汁与官宦人家搭上关系,想让裴家血统渐渐成为官宦人家,裴氏嫡女嫁给汴京文昌侯为妾,大表哥娶汴京官宦女儿为正妻。 裴家削尖脑袋,一门心思抬高裴氏门楣,与官宦人家血脉相连,希望永保江陵裴家的辉煌。 裴姨娘非常清楚,那位大表嫂厉害得很,若发现她这个外室,定会狠狠磋磨她。 正室不容外室,直接打死官府都不会追究。 顾婳忽然正色:“姨娘。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便听你以后的安排。” 贱蹄子,还敢和她讲条件。 “你问。” 反正她逃不出她的五指山。 “纪哥哥……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顾婳提到这个名字,心口依旧会抽痛。 三年了,无声无息,再没见过那位上辈子唯一对她充满善意的少年。 (本章完) 第40章 表哥 第40章 表哥 裴姨娘挑眉:“你还记得那个穷酸小子?” 顾婳紧紧攥着手帕,平静道:“我只想知道他是死是活。” “当年他敢挑唆你私奔,敢肖想侯府小姐,当然得死。” “死了?”顾婳失声。 “本想抓回来就地打死,谁知,他自个人掉下悬崖摔死了。” 裴姨娘说得轻松。 顾婳心口撕裂般疼。 是她害死唯一对自己好的纪哥哥。 裴姨娘睨她一眼:“你嫁给姑爷或你大表哥,哪个不比那穷酸青梅竹马强?没点出息。” 明明外面艳阳高照,顾婳却遍体生寒。 她从出生开始,周围都是裴氏阴谋织就的网,将她牢牢的困住,直至困死。 哪怕一点阳光和希望,她都会掐灭。 顾婳强压着悲痛,面色平静:“哪来的青梅竹马,不过是读书的同窗罢了。娘说得对,穷酸之人配不上侯府小姐。” 裴姨娘笑笑。 没毛的麻雀,还想飞到枝头变凤凰? 休想! 马车停在喧哗楼下。 这是裴氏一族在京城的产业。 裴姨娘下了车,门口小二见是她,殷勤的迎了过来。 “大姑奶奶来了,大公子在二楼雅间已经候着您了。” 顾婳随着裴氏下了马车,一前一后进了楼。 冬满身大汗追赶上来,刚想跟进去,便被小二拦住。 “我是顾二姑娘的侍女。”冬瞪眼。 小二见惯达官贵人,见她装扮衣着比顾侯府侍女华贵,自是不敢怠慢。 “请姑娘在一楼侯着,小的给你沏杯茶。” 冬还想闯,陆嬷嬷也赶到了,一把扯住她。 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主、主子们说话,奴、奴婢不要跟进去。” 冬焦急看向上了二楼的顾婳,顾婳回头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姑娘,有事大声喊。” 冬才不管一群人瞧着,扯着嗓门大喊。 在小二惊愕的注视下,冬撸起衣袖,拉张椅子,金刀跨马横坐在楼梯口。 摆出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小二瞪大眼睛看看陆嬷嬷,陆嬷嬷也不敢管。 这丫头凶得很,国公府的人又打不得。 喧哗楼地处汴京商业中心最热闹的街区,此时楼中都是饮茶吃点心的人,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顾婳也正因如此,才放胆跟上来。 她的目标就是裴氏如今掌门人,裴氏大公子,裴毅。 他是裴姨娘最大的依仗和靠山。 进了雅间,顾婳见到一抹修长身影,立于窗边,正朝外看。 听到动静,男子转身,看到顾婳的一瞬满眼惊艳。 顾婳率先福了福,娇声唤道:“大表哥。” 裴毅收起眼神,耳根微红,笑着拱手行礼掩饰尴尬。 “大姑母,二表妹,你们来了。” 裴姨娘捕捉到裴毅的小心思,含笑道:“你久等了。今日婳儿闲来无事,我就带她一起来了。” 裴毅调整情绪,一笑:“婳儿表妹好久没见了,又长大了不少。” “可不是,好几年了。” 顾婳灿然一笑,直叫裴毅心口砰砰跳,面红耳赤。第一次见到顾婳,是裴毅第一次亲自将银票送到侯府,小顾婳年方十岁。 那张小脸尚未长开,精致得像个瓷娃娃,仿若一碰就会碎。 怯生生的偷看他的小眼神,仿若一只小心翼翼的小猫。 那年裴毅年方十七,第一次进汴京城,并不负众望一举高中进士第五十八名,成为裴家第一位入仕的儿郎。 同年,裴氏一族靠着顾侯爷的引荐,找到汴京的中间人寻到最好的地段,开了第一家酒楼。 第二次见她,是五年后,裴姨娘带着她去裴氏新开的成衣铺选衣裙。 正好时任户部任从八品令使的裴毅也在。 他耽误到二十二岁尚未婚配,皆因裴氏一族对他的婚事要求极高。 裴毅已在京城游走五年,见过很多形形色色官宦小姐,也有官宦人家想要提亲,但裴氏一族一般官宦人家瞧不上,商户人家绝对不娶,而他也隐约心有所属。 那日遇见,十五岁的顾婳已经长得亭亭玉立,宛若一朵含苞待放、隐约呈现出绝世美人儿的样子。 但他确定自己对这位表妹心动了,立刻修书回家让母亲出面与大姑母说亲。 谁知,过了几日,大姑母亲自来找他。 说她堂堂江陵首富的嫡女嫁进京做人妾室,为裴氏牺牲了幸福,就是为裴氏在京城谋得一席之地,巩固皇商地位。 而身为裴氏嫡长子的他,集全族之力进京赶考高中并入仕,唯娶京城官宦世家的嫡女才算真正的踏入官宦之道,方能助裴氏飞黄腾达。 裴毅还承担着裴氏子弟们入仕的重任。 从那天起,他三年都没有机会再见顾婳表妹。 没想到,大姑母今天忽然带她来了。 想到两次相见,小表妹留在心底的烙印,裴毅心底莫名一痛。 如今他已有妻室,与表妹仙女一般的人儿,隔了万重山,注定无缘。 裴毅取出装银子的匣子,双手递给裴姨娘:“姑母,本月分红是八百两,另外孝敬一千两。” 裴姨娘笑着收下:“比上个月多了啊。” 裴毅强忍不看顾婳:“是的,生意越来越好了。今日难得见到二表妹,表哥得给一份见面礼,请姑母二表妹稍坐,我这就去取。” 顾婳看着他转身出去时脚步踉跄一下,差点在门框绊倒,唇角微勾。 多谢裴姨娘将她调养得如此勾人。 她可什么都没做,只是站着,礼貌的笑笑。 裴姨娘恨得牙痒痒。 骚狐狸! 但,眼下唯有将顾婳给裴毅,才能保证控制住她。 如果裴毅不收,那她就将顾婳弄到娘家老家,嫁给当地官府老爷,让她成为裴家的垫脚石! 总之,不能让她成为如儿的绊脚石。 顾婳第一次来喧哗楼。 她知道这是裴氏一族在汴京城收益最高的产业。 因得了顾渊的帮助方开启,所以,侯府一分钱不出便占了三成红利。 她好奇的走到窗边四处张望,观察周围。 楼下便是汴京最热闹的街市,四周有各种买卖营生,就连琳琅楼和吉祥斋也在不远处。 上一世,顾婳没有机会看到更广阔的世界,更不敢想与裴氏抗衡。 这辈子,她想试一试。 不管走到哪一步,总比任人宰割要好。 看到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做买卖的走街串巷,酒楼中人来人往。 都是赚银子的营生。 她如果想彻底打趴裴姨娘,必先断了裴氏对裴姨娘的供给。 她不经意抬头,发现正对面,有一栋精致的小楼,二楼的大窗悬挂着竹编窗帘,从她这看不见屋内情景。 楼下大门紧闭,不像是店铺,反而像是私人宅子。 顾婳诧异,怎会将私人宅子置于闹市之中? 一会下楼去瞧瞧门牌。 怪好奇的。 (本章完) 第41章 赐婚 第41章 赐婚 “婳儿,你一会好好和你表哥说说话。我也会帮你说话说的。你表哥喜欢你,但毕竟刚娶妻,热乎劲还未过,自然不会太主动,你主动点抓住机会。” 裴姨娘满脸关切,好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 顾婳懒得应付她,随意嗯了声,继续趴在窗台上,观察外面。 裴姨娘冷冷的看着她窈窕的身姿,瞧小贱人兴奋得东张西望的样子,得到这样的机会欣喜若狂了吧? 裴毅一表人才,又坐拥万贯家财。 当他的外室,小贱人巴不得呢,总好过服侍雍国公那个一年不着几日家的老男人。 至于裴毅,男人嘛…… 她知道裴毅对骄横跋扈的正妻不喜,若主动将顾婳给他,美人在侧,红袖添香,哪个男人不心动。 待顾婳成为裴毅的外室,她就立刻将事情宣扬出去。 顾婳定会被人戳脊梁骨,雍国公自然不会惦记这种水性杨的女人。 若是大姑爷还没放下,寻机会送给大姑爷玩上一两次,让大姑爷心满意足后,再将小贱人卖到远远的。 届时,裴毅也看清小贱人的真面目,自然也会将她丢到脑后。 裴姨娘觉得自己这个谋划实在太妙了。 脸上笑意都快盛不下了。 王氏那个贱人,着她裴家的银子,骑在她头上风光当主母,不把她和她的亲生女儿踩扁,她不甘心。 待王氏快被毒死时,小贱人已经烂透了,再告诉她真相,活活气死她! 裴姨娘越想越高兴。 顾婳不知道裴姨娘脑补已飞到九霄云外。 更不知道的是,她看不见对面房间里面,但对面看外面倒是清清楚楚。 屋内,慕君衍端杯喝茶。 对面一位绯袍玉面公子哥,正嬉笑的和身边的另一位蓝袍公子说话。 忽然,绯袍玉面公子眼睛一顿,身子倏然往前伸,透过竹帘往对面看。 “你们瞧,对面的小娘子那身段可真是妖娆可人。” 慕君衍向来对小娘子三个字没有反应,却鬼使神差的放下茶盏,微微侧目。 倏然,眸瞳一紧。 顾婳? 她怎么跑出来了? 少女一袭鹅黄襦裙,半个身子正倚在窗台上,探出身子,歪着头好奇的张望。 窗台低,恰好露出一截杨柳细腰,往上瞧,与柔峰的比例简直不要太玲珑。 微风吹起,拂面落发飘逸,阳光落在巴掌大的小脸上,勾勒精致轮廓。 看到有趣之处,少女灿然一笑,仿若绽放出一道璀璨光芒。 另一位蓝袍公子也凑过去看了看。 “咦,哪家的美娇娘,没印象啊。” “京城美人儿我见过七七八八,的确没见过这位。” 绯袍公子深以为然。 慕君衍眸色幽幽。 她身边风韵犹存的女子是裴姨娘? 她不是痛恨裴姨娘吗? 为何此刻满脸喜色? 不一会儿,一位身长玉立的男子进了房间,好似唤了一声少女。 少女身姿轻盈转身,很欢快的朝着男子走了过去。 慕君衍不自觉的身子前倾,目光幽暗的盯着少女的一举一动。 男子递给她一件什么东西,少女兴高采烈的抱着东西瞧。 慕君衍拧眉。 她不是苦大仇深吗? 怎么和裴姨娘这般好了? 这个男子又是谁? 不是说了要依附于他吗? 怎敢公然与其他男人这般亲近? 小骗子!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绯袍公子扭头,就看到某位黑着脸,阴测测的盯着对面。 他好奇的又扭回去,看对面屋子。 “你认识?” 慕君衍倏然收回目光,捏着茶杯的手松了松:“不认识。” “真的?”绯袍公子一脸狐疑。 慕君衍冷冷睨了一眼。 “也是,这种女人你怎会认识。”绯袍公子嬉笑岔开话题:“哎,对了。皇祖母宣你明日进宫,是要给你指婚啊,母后可和我说了,皇祖母一心惦记着给你指婚呢。” 慕君衍上一段赐婚就是皇太后死活要皇帝赐下的,谁让那头是皇太后的娘家姜家呢。 绯袍公子便是皇后的嫡出第二子,深受帝后宠爱的六皇子,赵宇文。 宫里各种大臣贵女间赐婚,他最清楚不过。 慕君衍睨他一眼:“八卦。” “嘿。你的八卦必须听啊。” 赵宇文身子前倾:“别人就算了,你那小姨子对你也一往深情,这可是真的大八卦。人长得比你先夫人还美上几分,你真不心动?人家如今被皇太后封为县主呢,身份也配得上你啊。” 蓝袍公子也凑近打趣:“啊?姐妹都爱上你?姐姐过世了,妹妹县主顶上,还真是一段值得颂扬的佳话。” 他是赵宇文的亲表哥,皇后母家的敬国公孙家嫡长子、孙重阳。 慕君衍脸一沉:“吃饱了撑的?让人拎你们挂树上晒晒,去去湿气?” 赵宇文才不怕他,嬉皮笑脸:“你也别谈虎色变。女人有时候啊,是一道润滑剂,男人绷得太久,对身体不好。大表哥,你说是不是?” 被称为大表哥的孙重阳深以为然:“本世子虽不贪念女色,但端庄正妻,美颜小妾还是要有的。 男女那点事虽小,但美人在下的感觉,啧啧啧。你只要试过一次,定叫你体会销魂美妙之感,日日忍不住想做……” 见某人的脸彻底黑了,孙重阳赶紧闭嘴。 平时开开玩笑可以,过了头,这位真会翻脸的。 慕君衍手指摩挲着骨瓷茶杯,身下女人柔嫩的肌肤,比这手感好得太多。 试过一次,便知其美妙…… 不知是不是,但他脑海莫名其妙的就有时候飘出旖旎场景。 他倏然收回心思。 如今,发现柔弱求保护装腔作势的小女人,面对其他男人笑得如此灿烂,他还能美妙吗? 慕君衍黑着脸忍不住眼睛瞥过去。 那女人和男人似乎相谈甚欢。 装可怜求他庇护是假,攀高枝才是真的! 顾婳完全不知道对面发生的事情。 裴姨娘不是想让她成为裴毅的外室嘛,那就让裴毅自己心里放不下她好了。 顾婳看着精致的木匣子躺着一根全透明的玉簪子,满脸欣喜。 “太漂亮了。但是,这太贵重了,我可不敢收。” “只有二表妹配得上这只簪子。” 裴毅盯着顾婳,心跳飞快,脱口而出。 这只簪子出自琳琅楼,是他陪夫人逛街的时候她一眼看中的,裴毅答应在她生辰时送给她。 今天刚从琳琅楼取回,可他一眼看到顾婳,雪白肌肤染上一层绯红,就觉得唯有她才配得上这样的玉簪。 至于夫人…… 大不了撒谎说玉簪被人抢先一步买了,再换一支就行了。 “你及笄的时候,表哥没有给你贺礼,这是补的。你若不收,就是瞧不上表哥的礼物了。” 顾婳闻言,甜甜一笑:“既然是及笄的礼物,那就却之不恭了,多谢大表哥。” 裴姨娘皮笑肉不笑,道:“既然是及笄礼,毅儿不如亲自给婳儿簪上。这可是大表哥对你的疼爱。” 顾婳羞红了脸:“那怎么可以?” 裴毅也觉得不妥,可裴姨娘都这样说了,他的心又蠢蠢欲动。 嘴上说,“的确不好。” “有什么不好,这里又没有别人,都是自家人。”裴姨娘加把火。 顾婳娇羞得粉面绯红,低着头没吭声。 裴毅内心涌出一股冲动,伸手取了玉簪,走近一步,一阵侵入心肺的香气扑鼻而来。 一时间,竟有点意乱情迷。 见表妹没有拒绝,他握着玉簪的手微颤,深吸一口香气,将玉簪插入云鬓。 立刻后退一步,欣喜的看着她,忍不住赞道:“真好看。” 裴姨娘笑得勉强。 还真是贱坯子,见到裴毅这样好又想勾人了。 裴毅也是个没有定力的,就一会儿就没魂了。 等成了事,她就得赶紧处置掉小贱人,免得真让裴毅放不下,可就麻烦了。 特别感谢投票的小可爱们,真是太有爱心啦 (本章完) 第42章 吃瓜 第42章 吃瓜 “哎呀,可惜了,美人儿名有主了啊。” 孙世子眼睛一直盯着对面,见状不由叫起来。 六皇子赵宇文赶紧看过去,正好看到俊男为小娘子簪发的场景。 嗐了声。 “可惜了。还簪了啊,应该是她的未来夫婿。” 慕君衍心头一股怒火莫名燃起,眼睛飞快瞥了一眼。 还真当他冤大头! 求他庇护爬了床,转头就对其他男子笑得如此灿烂,还让人当众簪! 顾婳端起茶杯,忽然手一抖,茶水飞溅出去,刚好洒在裴姨娘衣襟上。 “你!” “姨娘,对不起,我一时慌了神。” 顾婳又慌又羞,一双妙目朝裴毅求助的望去。 “大表哥,你这可有为客人准备的新衣?让姨娘换身衣服?” “有的,有的。” 裴毅忙对门外喊:“来人。” 侍女掀帘进来。 “快带大姑母去换身衣服。” 顾婳垂眸。 裴姨娘瞥了一眼顾婳。 看来小贱人也看上了裴毅,想单独相处啊。 她原本怕裴毅为了颜面不肯养外室,看样子小骚货一勾引就动心。 男人嘛,都是吃腥的猫。 见裴姨娘出去,顾婳后退两步,拉开与裴毅的距离,端正坐下。 她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内疚感,不是对裴毅,而是对慕君衍。 “大表哥,请坐。” 裴毅忍着心中激动,在她对面坐下。 顾婳得摸清裴毅现在的情况,方能谋划一二。 “大表哥如今在哪任职?” 裴毅有些不好意思,声音都低了些:“哎,区区户部令使,让二表妹见笑了。” 面对侯府小姐,裴毅总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顾婳对官场不甚懂,笑笑:“大表哥一表人才,定能步步高升。只是,听闻,户部不好升迁。” 就算她不懂,也知道户部是肥缺,裴毅在区区职位这么多年,和她那位狗爹一样。 说明,的确不好升迁。 裴毅面对星辰一般的少女,心思荡漾:“大姑母说,大姑父正准备向他上司举荐我。” 顾婳心里冷笑。 顾渊自身难保,还举荐他? 她一脸惊讶:“父亲?他自己任那闲职,还愁着如何升个实权呢,他怎举荐表哥?” 裴毅表情愕然。 顾婳猜到裴姨娘定不会说出真相,免得裴家不愿意给供奉了。 她一脸担忧,叹道:“我很担心姨娘。她将您每月给的银子全补贴了侯府家用和嫡长姐在国公府的销,她还想让我成为姐夫的通房,帮她固宠。 姨娘满心都是侯府和嫡长姐,就怕裴家给的银子打水漂了。” 裴毅瞪大眼睛:“什么?通房?你可是侯府小姐,大姑母的亲女儿啊!就算庶出,也可以嫁入门户稍逊些的做当家主母,何必委屈自己?” 他心疼的看着面前骨朵般的小表妹,想不通为何大姑母要这么做。 顾婳哀叹:“大表哥,您不知道,侯府如今不成器啊。父亲今年的评优尤恐过不了。他的在朝中的闲职都难保。 两位弟弟年幼,身体都不好,学业也跟不上,眼看我们侯府就要没落了,父亲就指望着裴府的月银了。” 裴毅讶然。 侯府没落了,那如何支撑裴氏一族成为京城一级皇商呢? 顾婳瞧他神情,知道听进去了。 继续加把火:“姨娘将银票大部分给了嫡姐,就是想嫡姐在国公府能说上话。可嫡姐是主母的亲生女儿,又怎会为裴家着想?嫡姐不知给姨娘灌了什么迷魂汤,反而我不像她亲女儿似的。” 裴毅的脸色有些不好了。 裴氏一族的荣耀都系于他一身。不管是谁,只要对家族有利,他都会重视。 他深知大姑母野心勃勃,心机颇深,面前的小表妹天真纯洁,说话更值得人相信。 “你是说大姑母担心侯府帮不到裴家,所以想托大表妹帮忙说项?” “我想是吧。我被姨娘送进国公府跟着嫡姐已经一个月了。这段时间我也看出来了,大姑爷没有实权,后院通房妾室七八位,还特别宠爱青楼来的夭夭,就连长姐最得力的侍女银枝都收了房,提了姨娘。 长姐没脸还不受宠,至今连掌家之权都没有拿到。我不知道姨娘是怎么想的,还要将我往火坑里推。 再说了,裴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丢进水里能听到声响,喂狗能听到汪汪两声谢,给了顾府和长姐,他们可帮到裴家?咱侯府就是无底洞。” 顾婳是知道一件事。 裴家虽为皇商,但地处江陵,被京城总一级皇商剥了好几道皮。 裴氏一族想挤进京城成为一级皇商。 可是,裴氏一族在京城七年经营,生意做得不错,可惜一级皇商却不好进。 没有很深的关系,压根边都摸不着,只能是皇商中的末流。 眼下,裴氏正有一事在争取。 布和生意,皇家正在征集提供样品,可裴氏连这个门路都摸不到。 裴毅就算任职户部,也是芝麻绿豆大点官。 文昌侯府的朝中其他势力也不强硬,自身难保。 顾婳可以利用这件事,哄骗裴毅的信任。 孤立裴姨娘。 断了裴姨娘的依仗。 但顾婳从来没有插手过这类事情,只能摸索着、试探着,看下从哪里下手比较合适。 就算没把握,也可以先骗骗裴毅,见招拆招。 裴毅沉默了。 除了姑母刚嫁入顾府为妾,顾侯引荐了一位中间人,选了这块好地,但也价格不菲。 裴家为了在汴京站住脚跟,忍痛了好大价钱方拿下这块地。 裴家一直供奉文昌侯府,是因侯府是裴家够得着的地位最高的权贵。 转头细想,有钱难道拿不到好地? 后来,顾府基本没有帮到裴氏,都是靠他和裴家一手打拼出来的。 裴毅看着幽怨的顾婳,很是疼惜:“你想离开雍国公府吗?” 顾婳惨然一笑:“我离不离开,得听姨娘的。不过,如今我在雍国公面前,尚可说上一两句话。” “雍国公?”裴毅眼睛一亮。 这可是裴氏一族努力跳都够不着的主。 “也是我幸运。雍国公爱妻早亡,一直想寻一位与他亡妻同样写簪小楷的贵女帮亡妻誊抄文稿,正好我会。 如今,我每日都在雍国公书房抄书,经常能见到雍国公。 我那位长姐,想见雍国公一眼都难呢。若是表哥有什么想和雍国公说的,我可以试试说下。” 裴毅心思活泛起来。 他一直想趁着冬季即将来临,能与冬季军需购买方接上关系。 雍国公不仅掌控五十万兵马,还兼任兵部尚书一职。 若是他开口,冬季军需的单子完全可以拿下。 裴毅沉思片刻:“小表妹,不知表哥是否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顾婳顿时来了精神,挺直腰杆:“大表哥,您尽管说,就算看在您送我的昂贵的及笄礼上,也得努力帮您。” …… 慕君衍忽然打了个喷嚏。 揉了揉鼻子,怎么回事? 他强壮的身子从来没有病过,怎就伤风了吗? 下意识的眼睛看向对面,猛然身子坐直,直勾勾的盯着。 裴姨娘什么时候不见了? 就剩下他们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看来相谈甚欢啊! (本章完) 第43章 八卦 第43章 八卦 赵宇文和孙重阳被慕君衍忽然黑脸吓了一跳,齐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哟呵,这女孩子怎么不避嫌啊。” “说不定就是未婚夫妻……” 赵宇文脱口而出,可瞄了一眼慕君衍的脸色。 这厮……莫不是认识对面女娃娃?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 这个八卦,必须深挖。 “来人。”赵宇文莫名兴奋。 一位内侍出现。 “去问下,二楼这两位是什么关系。” “是。” 慕君衍察觉自己失态,迅速收回目光,却没反对赵宇文让人去问,只装作与他无关。 …… 裴毅刚想说话,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 顾婳缓缓举杯喝茶。 善于察言观色的裴毅觉得顾婳似乎并不喜裴姨娘,不想让裴姨娘知道什么。 此刻,他也不好说,也端起茶杯喝茶。 裴姨娘进屋就瞧见两人相敬如宾的对坐喝茶,气氛不像她想象中生出暧昧。 她坐下,对顾婳淡淡吩咐:“你先回马车上,我和你大表哥有话要说。” “是。” 裴毅看着顾婳纤细的背影,有种孤单只影的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 总感觉小表妹过得很不开心。 “毅儿。”裴姨娘笑吟吟的。 “姑母。”裴毅回神,热情的给她斟茶。 “你可还喜欢婳儿?”裴姨娘直来直去。 今天必须敲定此事,她便可公开告诉国公府,顾婳有婚约了。 裴毅一惊:“姑母此话何意?” “之前你爹娘和大姑母棒打鸳鸯是为了你的前途着想,如今你也成婚了,婳儿也十七了,我是婳儿亲娘,总想替她寻个良配。可是左看右看,唯有你最合适。” 裴毅瞪大眼睛,半晌不知如何作答。 “大姑母知道,你求娶夫人时发誓不纳妾。婳儿可与你做外室,待有了子嗣,再与你那夫人说,你夫人不会不顾你孩儿的。” 裴毅噌的站起身,不可置信的看她。 “大姑母,你怎可如此待婳表妹?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想让她一辈子抬不起头吗?” 一会通房,一会外室,他简直不敢置信。 此刻,他相信顾婳说的,大姑母对侯府嫡出小姐比对她亲,简直不拿顾婳当亲生的。 裴姨娘暗暗翻个白眼,居然是个傻的。 “是婳儿央求我来和你说的,否则,我自己亲生的,怎舍得让她做外室?” 裴毅怔怔的看着她,一脸不信。 裴姨娘笑着开导。 “女人嘛,求得不多。就算外室,你宠她多一点,让她衣食无忧,她自会开心。否则,她身为庶女,婚姻由主母做主,那王氏恨透了我和裴家,会给婳儿寻什么好亲事?万一嫁个混不吝,以她软绵性子,岂不被人欺负死?你可忍心?” 裴姨娘见他动容,便不再多说,站起来准备走。 男人嘛。 吊吊胃口,才知道着急。 “你考虑考虑,若愿意,寻个小院安置她,你们便可举案齐眉。你身边多个娇人儿红袖添香多幸福啊。” 裴毅满脑子乱糟糟的,喜欢的女孩想跟他? 简直是天大的幸福当头砸下来。 可,外室? 太委屈婳表妹了。 送姑母下楼,裴毅刻意送到马车边,想见见顾婳。 顾婳并没有上车,站在一旁大树下。 微风拂来,金黄的树叶纷纷落下。 树下少女亭亭而立,笑如璀璨明珠。 裴毅晃了眼,怔愣一瞬。 美人如画,谁不想拥有? 对面二楼。 慕君衍立在窗边,冷冷的看着楼下门前。 又来个深情对望啊。 莫名心梗。 赵宇文凑过来,顺着视线看下去:“咦,不是刚才二楼的女子?”他回头:“让打听事儿的人呢?” 孙重阳也凑过来看,慕君衍已转身离开窗边。 “来了来了。”侍从急匆匆的奔进来。 “乌龟王八,这么慢!”赵宇文抬脚就踹了一屁股。 侍从顾不上屁股,赶紧回道:“男的是文昌侯府亲家裴氏的大公子,名裴毅。少女是他表妹,顾家二姑娘。” 赵宇文讶然,扭头看慕君衍,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原来是你儿女亲家的小女娘啊……” 这身份,不大好发生什么吧? “所以,没有八卦。” 慕君衍冷冷道,继续落座,执壶倒茶。 儿媳妇的庶妹…… 真没有八卦? 可总感觉空气中弥漫着阵阵醋味。 赵宇文和孙重来贼兮兮的对视一眼。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 顾婳当着裴毅的面对裴姨娘道:“姨娘,我需要去买些合适的毛笔,好为国公爷亡妻誊抄文稿,卖完我自回国公府。” 裴姨娘拧眉,一脸不信:“国公府还没有好的笔墨纸砚?还需要你自个儿寻?” “女儿写的是簪小楷,需要用极细的笔,国公爷喜欢行书,他用的笔都不合适。何况,国公府也没人会选适合我的毛笔。” 裴毅的脸色逐渐惊愕。 原来顾婳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她真的在雍国公书房誊抄文稿,真的因为簪小楷被雍国公看重。 裴姨娘不懂这些,看到裴毅直勾勾的盯着小贱人,又高兴又不舒服。 高兴自己谋划定能成功。 不舒服的是眼下让小贱人暂时祸害她裴家好儿郎。 “去吧。”裴姨娘慢悠悠道。 顾婳对裴姨娘和裴毅屈膝行了礼:“姨娘,大表哥,那婳儿先行一步。” 顾婳带着冬走了。 裴毅还在怔怔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毅儿?” “大姑母。” 裴毅被叫回了神,对上大姑母的笑容,脸顿时红了。 裴姨娘笑意更深:“宅子置于西市,偏远些好,免得不小心撞见你府中贵人。金屋藏娇嘛,有点距离是好的。” “毅儿听姑母的。”裴毅耳根都红了。 裴姨娘见他答应了,满心欢喜:“你准备好了就着人告诉我,我这就回府向侯爷禀报,并给国公府去帖子,说顾婳有人家了,接她出府等着你。” 裴姨娘上了马车,马车徐徐驶离。 裴毅脑子还是嗡嗡的,一时弄不清身处幻觉还是真实。 心心念念的二表妹就要成了他的女人了? 他忽转头对最信任的长随道:“上次西市有一处二进院子想要出手,你立刻去买下来,好好修缮装饰,尽快。” 长随是裴家家生子,虽然惊愕这种做法,但大公子吩咐无有不从。 裴毅心里顿觉被装得满满的。 忽然想起二表妹说可以帮忙的话,那是否这两日想办法再见见二表妹,好好谈谈此事? 顾婳不知道背后两人自说自话达成了一致,她急着去书海斋。 她需要赚银子。 很多事,没有银子寸步难行。 顾婳走了两步,忽然顿步,回头看了一眼对面小楼的门牌。 云香院。 她立刻明白是什么地方了。 这类名字的精致小楼,又地处最繁华的街市之中,定是哪位当红魁之类,自赎后又继续接客的私家宅院。 至于她为何知道,当然是姑爷慕安的夭夭就有这样的一处落脚地。 接待达官贵人的温柔乡,干净不到哪里去。 到这里的男人,和慕安也差不多,皆是好色之徒。 顾婳收回眼神,加快脚步朝着前方五十步的一处巷子走去。 走了两步,恰好路过琳琅楼。 本是路过,没想到忽然一辆豪华马车停在门口,挡住了她的去路。 顾婳并不在意,准备绕过去。 忽闻有人提到慕君衍,她脚步一顿,回头看过去。 求票,求追读 感谢每天投票的小可爱,有你们幼小的文才能长成大树哇 (本章完) 第44章 大瓜 第44章 大瓜 一位侍女扶着一袭嫣红色华丽襦裙的贵女款款下车,两人一边走,一边嬉笑说着话。 “明日入宫,姑娘就要见到雍国公了,姑娘开心吧?” 贵女娇嗔:“胡说什么?皇姑母只是想见见我罢了。” “姑娘想见谁倒是不知了。”侍女咯咯笑。 “闭嘴吧。没点矜持。” “奴婢是欢喜姑娘很快就成为国公夫人了。” “八字没一撇呢,别瞎嚷嚷。” “皇太后娘娘都说了,姐妹同嫁,是大好事。” 贵女一脸娇羞:“可以替长姐照顾姐夫,慰藉长姐在天之灵,我也是愿意的。” “姑娘就是心善。听闻雍国公十日后便又要启程,皇太后娘娘说要抓紧嘛。明日定会赐婚了,最好国公爷出发前就大婚。” 贵女羞涩:“哎呀,叽叽喳喳像麻雀似的,聒噪。” 两人说着笑着,琳琅楼的人就迎了出来。 “县主来了,快请进,东家正候着您呢。” 几人的说话声渐远。 顾婳歪头。 雍国公夫人? 姜县主? 姐夫? 上一世,没听说慕君衍又娶妻了啊。 若是皇太后赐婚,慕君衍定不能抗旨啊。 冬也听到了,一脸好奇:“皇太后娘娘又给咱主君赐婚姜家姑娘啊?” 忽然天降主母,那顾家二姑娘怎么办啊? 冬担心的看着顾婳。 顾婳捉住她的关键词,又赐婚姜家。 “先夫人是姜家的?” “嗯。”冬压低声音:“姑娘可能不知,先夫人是皇太后娘娘嫡亲妹妹的孙女。” 事关未来主母,她这位通房不通房、妾室不妾室的国公爷身边的女人,是得好好关心下。 她还没来得及让自己拥有对抗裴氏的力量,暂时还得依靠慕君衍。 万一新夫人不容她呢? 顾婳心里千回百转间,和冬对视一眼,都看懂了对方的八卦心。 好大的瓜,得吃。 两人默契的转身,跟着走向琳琅楼。 前面二掌柜热情洋溢的亲自接待贵女,直接请进后院雅间。 店内侍女见顾婳她们自己进门来。 瞧着面生,却一眼看出贵女头上戴的首饰正出自秋老板之手,便猜到来人身份不低。 赶紧迎上来:“贵客临门,有失远迎。” 顾婳笑笑:“我想看看秋掌柜最近可出了什么精美首饰。” 侍女不敢怠慢:“请问您府上贵姓?” 顾婳直接道:“雍国公慕府。” 侍女瞪大眼睛,原来是雍国公府啊,正好与刚来的姜小姐是亲家。 语气更为恭敬热情:“您稍等,刚才姜县主刚进去,奴婢去请秋掌柜出来。” “好,有劳。”顾婳颔首。 顾婳慢慢环顾一圈,观赏着琳琅满目的首饰。 另有侍女奉茶水点心:“姑娘,请您稍坐,用些茶点。” “多谢。” 顾婳透过窗看向内院,见二掌柜捧出一盒盒的首饰让姜小姐挑选,不一会儿,见秋掌柜也出来了。 刚进去通传的侍女和她说了句,秋掌柜立刻走了出来。 “顾二姑娘。” 秋掌柜依旧没有太多笑容,但唤顾婳的声音透着一丝欣喜。 她看到顾婳头上戴的玉簪,眼神微变:“这枚玉簪是……” 这不是裴夫人看中,被她夫君买下说是给夫人做生辰礼的吗?为何会在顾婳头上? 顾婳摸了摸头上的玉簪:“这是我大表哥补送我的及笄礼。我和表哥多年不见,姨娘带我去见他,他出手就很大方。我瞧见玉簪刻着您的名号,便知也是出自您之手。” 原来京城这几年暴富的裴氏是顾家二姑娘的表亲。 秋掌柜眼神一闪,自然不好说破:“的确是我设计的,果然很配您。姑娘来得巧,正好我刚出了一套适合你的首饰,我们去雅间看看。” 顾婳正中下怀:“我真有眼福,秋掌柜设计的首饰真令我爱不释手。” 秋掌柜淡笑,亲自带路。 进了雅间,正在看首饰的姜若曦抬头,目光停在顾婳身上一瞬,便毫不在意的移开视线。 她的侍女反而不满:“我家县主在此,怎能同时接待别人?” 二掌柜赶紧看向秋掌柜。 秋掌柜没理她,带顾婳穿过雅间厅房进了东阁。 姜若曦挑眉。 少女看着面生,不是京中贵女,但看秋掌柜的态度,定不是一般人。 她的侍女生气了,刚想责问,姜若曦拦住。 态度温和的问:“二掌柜,刚才秋掌柜带进去的是何人?模样长得可太好了,我却不认识,难道是外地进京的世家贵女?” 刚才进来通报的侍女刚好还在,县主问话,自然要答。 “回县主。刚才那位是雍国公慕府的女眷。” 姜若曦一愣:“雍国公慕府的女眷?” 那女子分明梳着未嫁女的发髻…… 雍国公身边向来不准女人接近的啊? 她侍女一脸惊愕:“雍国公哪来的女眷?我家姑娘才是雍国公未来的唯一女眷。” 传话侍女闻言吓了一跳。 她也不知道细节啊。 可人家姑娘直接报了雍国公的名讳,头上带着的也是秋掌柜的首饰,京城中能带秋掌柜亲自做的首饰的女眷十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有这么个妖精在慕君衍身边,太危险了。 姜若曦警惕起来。 她看一眼身边侍女,侍女点头,转身就朝东阁走去。 二掌柜和店内侍女见状知道不好,对视一眼,侍女赶紧抢先冲进东阁。 “东家,姜……” 姜家侍女推开她,径直走到顾婳面前,一脸傲气:“请问这位姑娘是雍国公什么人?” 顾婳眨了眨眼睛,反问:“你又是何人?” 冬不乐意了:“你哪家出来的?如此无礼的来质问我家姑娘。” 姜家侍女脑袋瓜一抬:“我乃姜县主的近身侍女。我家县主马上就要嫁给雍国公了,你胆敢冒充雍国公的女眷,难道我问不得?” 顾婳无语了。 这位姜县主脑子好像不太好。 侍女也跟着有点蠢。 若真奉旨娶这么个贵女回家,慕君衍岂不是太委屈了? 冬眼睛瞪得铜锣一般大,声调都变了:“你说谁要嫁给我们主君?” 姜家侍女蹙眉睨她:“你是什么身份敢这样质问我?” 侍女和侍女身份可不一样。 不知哪里来的女人的侍女,能和她这样的姜县主身边一等侍女比? 冬不乐意了:“哟呵,你不是奴婢吗?和我一样身份,你还高我一等了?” 眼看两方要吵起来,秋掌柜冷眼旁观,没吭声。 顾婳不想莫名得罪姜家县主,万一这一世发生了变化,人家真的成为国公府主母呢? 那可是她头顶的一座大山。 伸伸手指头,就能把她压死。 她拉了拉冬,歉意道:“姑娘误会了。我是国公府公子夫人的妹妹顾婳。这几日暂住国公府而已。” 侍女面色好了些,语气依然不屑:“哦,原来是少夫人的妹妹,那就是一家人了。” 这就一家人了? 顾婳有点想笑。 (本章完) 第45章 县主 第45章 县主 姜家侍女傲气冲天:“我家县主乃雍国公先夫人的亲妹妹。” 顾婳颔首:“原来是姐夫母亲的妹妹,晚辈有幸。” 姜家侍女听着感觉不对味,看她一眼,回去复命。 顾婳没再理会,对秋掌柜笑笑:“秋掌柜,我很想看看您说的首饰呢?” 秋掌柜示意侍女捧出一个木铺了丝绒的盒子,里面是一套银镶紫水晶的首饰,雅致又特别。 顾婳满眼惊艳:“真是太漂亮了。” 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东西。 “上次周管事说还要给您配两套首饰,这套专门为您准备的。” 顾婳讶然。 但这是周管事安排的,她不便推辞。 本就是为了顾全国公府颜面,并不属于她的,将来若是离开雍国公府,不带走就是了。 秋掌柜对身边侍女吩咐:“包起来,送去雍国公府。” 顾婳想明白了。 坦然接受,并没推辞。 “慢着。”脆生生的女声传来。 三人循声望去,姜若曦傲慢的走了进来,淡漠的扫了一眼顾婳。 对她莫名不喜。 虽说是雍国公的晚辈,但长得也太妖娆了些,没有半点贵女该有的矜持。 身为雍国公的夫人、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对某些怀揣奢望的女人就要扼杀在摇篮中。 碍于身份高低,顾婳颔首弯腰:“见过姜县主。” 姜若曦压根不看她,毫不客气指着紫水晶首饰:“这套首饰我要了。” 秋掌柜蹙眉:“抱歉,这套首饰是顾二姑娘的。” 姜若曦一笑:“这套首饰多少银子?我给双倍就是,三倍也行。” 顾婳挑眉。 这样的性子,慕君衍会喜欢? 不知道先夫人的性子又是怎样的。 秋掌柜脸色淡淡:“不是银子的事,这套首饰并不贵,款式简单,更适合顾二姑娘。姜县主若是喜欢,选更适合的就是。” 顾婳诧异的看着秋掌柜。 好刚的性子,完全不怕得罪太后娘家姜氏。 被怼的姜若曦脸色难看。 二掌柜见状慌忙赔笑,哄着:“秋掌柜的意思是姜县主身份贵重,适合更华贵的首饰。这套紫水晶瞧着颜色稀罕,配的皆是银饰,的确不贵。” 二掌柜对身边的侍女使眼色,侍女赶紧去取更华贵的首饰。 姜若曦是琳琅楼的老客户,知道秋掌柜有个坏脾气,就是若是首饰买家带着不合适,给多少银子她都坚决不卖。 秋掌柜的客户非富即贵,她也不想得罪。 睨了顾婳一眼,越看越不喜。 明日进宫一定要让慕君衍将这位少夫人的庶妹赶出国公府。 留这么个祸害在府里,容易惹出非议。 姜若曦端着贵女应有的气势,高扬着脑袋,傲睨顾婳:“秋掌柜说得对,身份当配适合的首饰。不是你的就不要胡乱肖想,免得丢自己的脸。” 顾婳含笑:“姜县主说得极是,晚辈领教了。” 一声晚辈,姜若曦听得难受。 她不过年方十八,怎么感觉被她一句晚辈叫老了好几岁。 冬读书不多,可也听出了姜若曦针对顾二姑娘。 周姑娘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保护好顾二姑娘,这气不能受。 她往前一站,行了个标准的下礼。 “姜县主,奴婢乃国公府的人,顾二姑娘乃我家主君亲自聘请的女先生。琳琅楼的首饰都是国公爷吩咐替姑娘置办的,的确不是什么人都能肖想的。” 当众被一个奴婢怼,姜若曦脸色顿时一沉。 “你叫什么名字?” 冬脑袋瓜一抬:“奴婢名冬。” “冬是吧,我记住了。” 姜若曦冷笑一声,转身走了。 待她嫁入国公府,第一个就将这个不知尊卑的贱婢杖毙! 顾婳无语的看着姜若曦的背影。又看看冬,低声道:“你不怕她真成为主君的夫人?” “就她?可能吗?”冬瞪大眼睛。 顾婳想笑:“怎么不能?你没听见皇太后赐婚吗?” “主君不喜之人,谁也摁不住主君去娶。”冬信心满满。 “你怎知主君不喜?先夫人不也是赐婚的吗?她们是姐妹,说不定主君爱屋及乌。” “先夫人不一样,她喜欢主君很多年,性情温婉娴静,知书达理,嫁入国公府对下人都是极好的。这位是什么性子,别说主君了,就咱们国公府的奴婢们都瞧不上。” 两人一边低声嘀咕,一边走出琳琅楼。 顾婳心里有底了。 冬随着顾婳拐进一条巷子,不远处就是一间不大的书肆。 门前挂着牌匾:古青书肆。 “你在外面等一会,我去拿几本练字用的本子。” “好的。”冬守在门口。 顾婳迈入门槛,正在整理书架上书籍的掌柜闻声回头。 “哎呀,顾姑娘,您可一个多月没来了。我还打算让人悄悄去问顾府您怎么了。” 掌柜吩咐小厮去斟茶。 顾婳弯了弯腰:“掌柜有心。最近我随长姐进了雍国公府,一时没时间出来。” “原来如此。您抄写的书稿最受欢迎,学子们都说您的字迹清秀,誊抄认真,看得清楚,又无错字,个个都想买你的誊抄本呢。” 顾婳脸微红:“抄就要抄得认真。” “你是不是来拿空白本的?” “正是。” “这次拿多少?” “十本吧。再给我两支毛笔。” 顾婳蜷着手指。 以前抄一本书赚十文,抄三本可换一斗精米。 抄书的事她做了一年半,堪堪赚了五两多银子,几乎全用在打探慕君衍行踪上了。 她很清楚,依附慕君衍是暂时的。 总有一日,她会离开,会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 俗话说,没钱寸步难行,有钱能使鬼推磨。 银子,是必须赚的。 小厮端茶上来,掌柜吩咐去取十本空白本。 这种本子表面是正常蓝皮书页,内里誊抄哪本书,书页上就写书名。 小厮将十本空白本用兰布包好,两支毛笔用油纸卷起,一起递给顾婳。 “掌柜,我想问下,若是世面难求的古籍、孤本,价格是多少?” 掌柜眼睛一亮:“那要看是哪些古籍孤本了,若是文人们苦寻而不得的,价格比你之前誊抄的高出十倍。” 顾婳心里激动。 雍国公的书房就有很多珍稀古籍,还有千金难求的孤本。 她一直盘算此事,幸好今日有机会来问下。 她默默算了下,若是誊抄一本赚一百文,只需要十本就是一两银子。 只要她借着誊抄国公先夫人文稿的同时,努力誊抄多几本古籍孤本。 抄上三个月,待慕君衍战死时,她起码有银子逃离裴氏魔掌。 “请掌柜写下您想要的古籍孤本的书名,若我能寻到,就抄写一两本给您先试试,可好?” “好好好。” 掌柜马上提笔写了几本书名,递给顾婳。 顾婳小心翼翼折起收好:“那我先走了。” 冬见她提着一个大包,赶紧上去接过来:“这么重,都是练字本吗?” 顾婳含糊点头。 抄书的事,她不想国公府的人知道。 (本章完) 第46章 报恩 第46章 报恩 顾婳回到国公府,刚用完午膳,周芷兰就跑来了。 “没事吧?”周芷兰一脸紧张。 顾婳笑着摇头:“没事。” “我让马车去接你了,喧哗楼说你已经走了,瞧不见你的人,把我急死了。” 顾婳瞧她真急,心里感动。 “我去买了两支毛笔。”顾婳将毛笔拿给周芷兰看。 “这种事你说一声就好,自有府中帮你置办,岂用你亲自去?” “笔要我用顺手的,字才能写好呢。主君在府里吗?我想开始替夫人誊抄书稿了。” 想着书肆掌柜给她的书单,她急着想找找看有没有。 指不定,这一世慕君衍真的娶个继室回来,她可就又没有好日子过了。 “你呀,就是闲不住。主君没回来,我带你去书房将先夫人的文稿拿出来。” “谢谢好姐姐。” 两人亲亲热热的一起去了观山楼。 周芷兰从书架最底下抽出一个藤筐,拍了拍上面的灰:“这都是。但主君想要誊抄哪些,你得问他。” 慕君衍居然将先夫人的书稿藏在不轻易让人进来的书房。 谁说他们没有真情的? “好,我先看看。” 顾婳和周芷兰一起将藤筐搬到书台上,一本一本的诗集翻出来看,一共有五十多本,有些是读书的读后感。 诗词做得中规中矩,没有想象中那么惊艳,字也没有她写得好。 顾婳自嘲,难道是自己有点胜负欲? 人家可是皇亲国戚出生的嫡女。 思至于此,顾婳赶紧调整心态,认真的选了一本觉得不错的诗集,准备先抄这本。 书案上摆着一摞裁好的微黄宣纸,慕君衍应该喜欢的纸,便用这种誊抄吧。 “你知道吗,昨晚锦绣阁又闹腾了。”周芷兰凑近低声道。 顾婳精神一震:“怎么了?” 顾宛如的情况她想知道的。 “不知为何,公子跪了一天祠堂,然后又找少夫人去吵了一架,说少夫人骗他什么事没让他满意,又说少夫人故意让父亲知道了罚他。总之,少夫人气得又胎动了,孙府医都把沈漓拉去了,又是忙了一天一宿。” 顾婳猛然明白。 顾宛如和裴姨娘卯了劲让她出府,想要控制她,难道是想让慕安在外面糟蹋她? 顾婳浑身骤寒,蜷起手指,指甲深深抠进手掌心,却不觉伤口疼。 太恶毒了! 所以,她破坏了她们两的谋划,裴姨娘就找个老六来侮辱她,妄图毁了她的清白,逼她离开国公府? “长姐还在禁足吗?”顾婳故作平静问。 “嗯,主君有令,她和银枝、金葵不得迈出自己住的院子。” 周芷兰看她一眼,补充道:“主君不想她们出去乱嚼舌根子。” 顾婳心思复杂:“嗯。我要抓紧誊抄文稿,赶在主君出征时能带几本走。” 她是有恩必报的性子。 “好,那我先去忙。” 周芷兰去忙了,顾婳趁着没人,赶紧在书架上翻找古籍和孤本。 没想到竟然真的找到一本书单上的古籍,而且是孤本。 欣喜若狂的将孤本放在书案上,再将先夫人的诗集放在上面盖住,等再晚点就开始抄。 样子总要做做的。 顾婳拉过椅子在书案后坐下,研磨,摊开纸,开始抄写姜氏的诗集。 不知不觉,夕阳斜落。 冬过来叫她用晚膳。 顾婳一直惦记着抄写古籍,沐浴更衣后,天已黑。 闲着没事,趁着精神头好,就和冬和冬青交代一声,带着一本空本独自去了观山楼。将书案上一对云鹤对灯,烛火明亮,让漆黑的屋里突兀的亮起。 顾婳翻开古籍,开始抄写。 手心的痂掉得差不多了,新肉长出,有些痒,一边挠,一边写。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书房中弥漫着慕君衍身上的味道,有点心神不宁。 尤其是这张偌大的书案上,他们曾经在上面极致缠绵…… 顾婳骨子里不耻自己用身体讨好献媚男人。 不齿与难堪,却又不得不如此,这几日,她常常陷入自我纠结中。 每每深陷回忆中,弄得她夜不能寐。 如今,奴籍问题已解决。 但身为庶女,无法将名字记入族谱,将来想自立女户更是难上加难。 她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又想与母亲相认,恢复侯府嫡女的身份,助母亲拨乱反正,将裴氏彻底打垮。 太多的奢望…… 她的前方还有太多艰难险阻,想不了这么远,唯有一边保命,一边尽快赚到银子。 她没时间伤感过去,暗暗劝自己,接受自己暂时不要脸举动。 顾婳深吸口气,凝神落笔写字。 不知不觉,写了许久,四周静寂无声。 顾婳放下笔,蜷动手指,缓解手心未痊愈的伤带来的疼痛。 初秋的夜风从窗缝吹进来,带来丝丝缕缕的寒气。 顾婳缩了缩肩膀,有些冷。 伸了个懒腰,动了动腰骨,走到茶台前,执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水是冷的,她握着杯子半晌没有喝。 低头看着杯中的水,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感觉身边有股压迫感无法驱散。 刚才写字时就有这种感觉,她以为是今天勾引裴毅时,心里的紧张及对欺骗慕君衍的内疚感导致的情绪延续…… 可是…… 顾婳下意识的慢慢转头,顺着感觉朝着书房中间,隔着半幅屏风的软塌上看去。 月色斜落几道银光,正好映出半边伟岸身影。 慕君衍! 他正板正的坐在软塌边,黑黢黢的眸瞳正直直的望着她。 顾婳整个人呆住。 他怎么在书房里? 顾婳的心慌了,难道她进来时,他就已经在里面了? 可是,黑漆漆的,为何不点烛火? 顾婳并不知道,她在书台前写了多久,慕君衍就隔着屏风看了她多久。 书案上的烛火将她纤细挺拔的身影投影在屏风上,孤傲挺拔,完全不像会爬床时的讨好的人。 顾婳怔怔的看着半边黑的慕君衍,双脚发颤。 她该进去行礼还是该默默退出去? 两双眼睛,在幽暗的烛火中对视,尴尬的气氛让顾婳撑不住了。 “主、主君、您、您……怎、怎么……” 她嘶哑的声音不成调。 对了,他说她回府后,有话问她的。 所以,就在暗中盯着她,等着她? 暗中的人影起身,化成高大的黑影一步步的朝她逼近。 老男人吃醋,问题很严重 顾婳:求票保佑 (本章完) 第47章 责问 第47章 责问 强大的威压逼得顾婳不由自主的步步后退,紧握茶杯的手轻颤。 直到她背撞到墙壁,退无可退,惊惧的盯着靠得越来越近的高大身影。 慕君衍逼近,低头俯视她,沉声:“你不是不怕我吗?” 前两日的胆大妄为去哪了? 是背着他与表哥开心相会心虚了? 顾婳心头一跳。 感觉到他生气了。 她紧握茶杯的手更抖了,整整一杯冷茶水全都撒在自己胸口衣襟上。 不由自主低声惊呼,顾婳努力压制慌乱,将茶杯放在窗台上,可杯子没稳,清脆的一声,杯子在窗下裂开。 吓得她差点跳起来,想拔腿逃出去,脚还没抬起。 慕君衍再迈进一步,几乎紧贴着她,将顾婳挤得恨不得贴到墙上。 娇小的她被笼罩在黑影中。 顾婳一动不敢动,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幸好没人。 狭窄空间的逼迫感令顾婳下意识伸手推他的胸脯。 可他的胸膛坚硬如磐石,她那点软绵之力等于挠痒痒,人家纹丝不动。 慕君衍似乎不喜她推他的动作,倏然伸出一手抓住她的紧张交织在一起的双腕,向上一推高举过头,固定在墙上。 另一只手插入她细腰后面,将娇软无骨的身子狠狠往怀里一摁。 两人本就紧靠,这下顾婳被迫呈后弓形,几乎嵌入他的怀中。 他高大伟岸的身躯将玲珑的顾婳完全罩住,烛火和月光通通被被隔绝,整个人落在一片黑暗中。 顾婳什么都看不清,却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慌张、羞涩、窃喜,各种情绪混杂成一锅粥。 顾婳想将脑袋撇开,想避开鼻息间满满的雄壮男人的味道,可脑袋刚动就擦过人家胸脯,人家感觉有空隙,又逼近了点。 这下好了。 她的脸紧紧贴着滚烫的胸膛,隔着薄衫听到强有力的心跳声,与她小鹿乱撞的心跳混合在一起。 吓得胸口起伏轻喘,柔峰又蹭碰到对方坚实胸膛。 顾婳快哭了。 第一次她醉得半梦半醒,第二次,为达成目标厚着脸皮上,可现在,她恨不得就地晕倒。 手腕被紧箍,疼痛感传来,顾婳鼻尖一酸,满腹委屈。 她干什么了? 惹怒了这位魔王。 可魔王就这样威压着她,又不吭声,黑漆漆间,她都能感受到他那双骇人的目光像猛兽一般盯着自己。 她都快站不住了,双腿软成面条,再继续下去,她就要滑下去了。 无奈,只好抬头,语气带着几分哀求:“主君……” 男人嘶哑的声音低沉道:“你不是慕府的奴婢,不必称主君。” 顾婳:“……” 这是重点吗? 既然我不是你国公府的人,你把一个别家姑娘家压在墙上,像话吗? 顾婳只好改口:“国公爷,求您……” 慕君衍忽低笑:“国公爷?或许你更愿意随你长姐称我一声公爹,或父亲?” 顾婳浑身一僵。 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 没有? 裴毅和她见面后,马上买下一座院子,还将房间按闺房布置又是为何? 裴毅刚娶妻不久,以重金聘礼并发誓不纳妾才娶到恩师、顶头上司户部钱侍郎的庶女、钱佩竹。 这样的未婚夫,又能将她置于何地? 外置宅院,难道做外室不成? 她是觉得做外室比在他身边要好是吧? 也对,他并非良人! 男儿慢悠悠的沉声道:“外有未婚夫、内窥视姐夫。为了高攀,不顾伦理爬床长辈。顾婳,你可真让爷刮目相看。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再给你一个机会。你告诉爷,我儿子,你未婚夫,你究竟更想嫁谁?又或许,你有更满意的目标。爷,可以成全你。你不必自甘堕落,不管阿猫阿狗都引诱一二,平白毁了名节。” 一向语言简练的男人忽然说了这么一长串话。 还字字句句戳她心窝子。 他在责问自己。 顾婳惊愕瞪大眼睛。 他是这样看她? 忽然,后腰被禁锢的力道微松,慕君衍后退半小步,好像真的要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但手仍未放开。 银月淡蓝光线刚好落在她被溅湿的衣襟上。 他抬起手,拂过那块湿处,动作粗鲁,在敏感之处来回擦蹭,弄得他的手也沾了水。 心更乱了。 慕君衍也不知道自己的怒气从哪里而来。 定是气自己竟然失了定力,又或许只是可怜她,气她不自重。 顾婳眼圈红了。 “国公爷……我、我对姑爷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小姑娘的嘴唇颤悠,软软糯糯、抽抽搭搭。 “我被姨娘逼签奴籍,她说我天生贱命,就是为长姐固宠而生。但我进府一个月,见到公子就绕道走。可是,长姐不知为何觉得我要逃离她的掌控,和裴姨娘一起捏造了一个未婚夫……” 不承认? 慕君衍带水的手掐住她尖尖的下巴,逼着她抬高头,直面他。 “捏造?你私会陌生男人,孤男寡女,笑语晏晏。让他为你簪,难道你在陌生男子面前也不顾礼义廉耻。” 想想也是,和他睡,他不也是陌生男子。 慕君衍的脸更阴沉了。 他的话太伤人,说得太难听。 哪跟哪啊? 顾婳忽然明白……簪? 难道……他看见自己裴毅相见了? 那,她该怎么解释? 她的确是故意接近裴毅,可仅此而已。 簪的行为的确不合适,两人单独相处时,她刻意拉开距离了。 顾婳小脸血色散尽,但辩解都成了掩饰。 她那么努力的活下去,甚至不顾廉耻爬上慕君衍的床,两辈子都要被打上不知羞耻的烙印,才能获得喘息的机会。 为什么老天对她那么不公平呀? 顾婳满腹委屈无处诉,眼泪禁不住掉下来,刚好掉在慕君衍擦拭她衣襟的手背上。 慕君衍盯着她,看着她眼眶的泪水越积越多,一颗颗的从眼角滚落,滴滴都刺痛他。 他又欺负她了吗? “不准哭!” 慕君衍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心烦意乱。 小姑娘期期艾艾的抬头,努力不让盛在眼眶里的泪水不掉落。 声音微弱,颤悠悠的辨了一句:“我没那般不要脸……” 可这话说完,她自己都不信。 胸前染湿的茶水,被初秋深夜的寒气侵入,浑身冰寒得颤抖起来。 可近在咫尺的火热胸膛,让她有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 慕君衍盯着她努力撑起颜面,实则柔弱的样子,柳眉紧蹙,娇唇微颤。 那晚,她承欢身下时雪肌娇嫩的模样历历在目。 骤然,全身爆发一股热流,直冲向腿间。 慕君衍一惊,他又要控制不住了。 要下推了,也不知过关没有,忐忑不安 小可爱们给点助力哈,爱你们 (本章完) 第48章 旧事 第48章 旧事 慕君衍握住她的手慢慢松开,后退一步,给她喘息的空间。 顾婳被迫高举头顶的手僵了,缓缓放下来时,肩胛骨感觉要裂开。 他的目光落在她雪白的柔夷上被握出一道淤青。 那晚,他带着厚茧的大掌掐住她细腰时,腰间就被磨出一片红痕。 小姑娘真是太娇气了些。 慕君衍堵了大半天的郁结之气,反而更堵了。 书台上的一双云鹤对灯的烛火将要燃尽,烛光摇曳得厉害,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书案。 尴尬气氛顿时凝结。 顾婳恨不得想挖个地洞让她钻进去。 幸好,烛火很快燃尽了。 屋内陷入黑暗。 月光也被云层盖住,顾婳松了口气,黑暗能掩去她的狼狈和羞惧。 屋里只听见一重一轻的呼吸声。 “你在写什么?” 慕君衍岔开话题,缓解尴尬。 因为看不见,听觉尤为敏感,他自称改为了我,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顾婳提到嗓子眼的心悄悄放下一点。 她的声音细声细气:“我……在抄写古籍。” 她不敢撒谎。 “为何?” 听得出语气更软了点。 “……喜欢看。” “送你就是,不必抄。” 顾婳抬头,看不清对方的脸,却能感觉到他说的是真的。 古籍孤本啊,就这样送她了? 她可不能表现出贪心。 “多谢国公爷,但太贵重了,我无功不受禄。” 他似乎带着呼气脱口而出:“就当两晚的辛苦。” 顾婳僵住。 慕君衍:“……” 他怎能如此说? 太伤人。 慕君衍抬腿走向书案,在云鹤对灯上插了新的蜡烛,重新点上。 顺手翻了翻她抄写的古籍。 原来是老太师送他的孤本,在文人眼里,这本书简直就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这么生涩的文字,她居然喜欢? 对了,她好像在誊抄书籍换银子。 慕君衍似乎明白了,手指点了点书:“没别的意思,它在这只能躺在书架上吃灰,有人让它发挥价值是好事。” 顾婳不敢相信,这可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孤本啊! 简直就是会生金子的金饭碗。 就连天下名士文豪都想将之收藏呢。 真送给她了? 可是,若是其他理由送她倒是可以接受。 顾婳咬唇,仅存可怜的一点骄傲焦灼心智。 挺直倔强的腰肢,对他福了福。 “国公爷,那晚……纯属意外,酒后乱性,您不必介怀。第二……次,是妾想求国公爷庇护,是妾欠您的。这样贵重的赏赐,妾不敢受,也不能收。” 说罢,没再说话,转身逃也似的走向门口。 慕君衍:“……” 怎么有种伤害小女孩的不耻感? “站住,我有话问你。” 顾婳已经跨出门槛,停住脚,没回头。 轻声道:“国公爷请问。” 慕君衍走到她背后,盯着她乌发顶:“十二年前,你可给过一名乞丐半个馒头?” 顾婳一惊,倏然回头。 为何他会忽然问这个? 那个受伤的乞丐送给她一枚玉佩,让她绝对不能说见过他。 她年纪尚小,懵懂无知,半个馒头换了人家一枚玉佩,自然不能说半个字。 后来,她长大懂事了,才发现玉佩玉质极好,猜想乞丐身份不一般,更不敢向任何人透露。 再后来,那枚玉佩忽然不见了,找了很久都没有踪影。 “不记得了。” 顾婳不想在他面前撒谎,但也要信守承诺。慕君语盯着她,一双妙目眼神飘忽。 她在说谎。 不想再逼她,事情总会查清楚的。 目光落在她发髻中一枚泛着淡绿色通体透明的凤头钗玉簪。 剑眉微蹙,思考一瞬:“你喜欢什么?” 怎么忽然问这个? 顾婳顺口说:“白玉兰。” “嗯。” 望着慕君衍唇瓣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似笑非笑,背脊生寒。 她心口呯呯跳着,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微抖的腿悄咪咪挪动后退。 慕君衍终于迈开脚步,踏出门槛,丢下一句:“不要抄太晚。” 顾婳敏锐的感觉到,他转身的刹那,表面的笑都瞬间散去。 高大的身影就算是离去,身上的威压依旧久久不能散去。 顾婳忽然想起,赶紧追出去两步:“国公爷,先夫人的文稿您想抄哪一卷?” “你随便选一两本。” 顾婳怔怔的看着消失的高大背影。 她随便选一两本? 可能,先夫人的文稿不管哪本对他都是慰藉吧。 顾婳想了想,又转回到书案前,看了看孤本,毅然合上,取了姜氏的诗集打开。 慕君衍离开时日无多了,她至少要抄完两本诗集,让慕君衍能带在身上远赴南疆,总能在寂寞之夜可慰藉一二。 不知不觉抄到子时更鼓敲响。 冬提着灯笼寻来:“我的姑奶奶,怎么还在抄?我们都以为你直接睡这了。” 顾婳晃动手腕,看着抄了一半的书稿很是高兴。 “明日便可抄完一本。” 冬催促:“赶紧回去休息。” 顾婳将誊抄的文稿整齐的放好,收拾完书案,随着冬回去。 冬青端了一碗煨在炭炉上的安神汤:“这是沈姑娘给您熬的,吩咐您睡前喝。” 顾婳接过一口气喝完,一股暖意顺流,顿觉舒坦。 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时又是日上三竿。 赶紧爬起来:“你们怎么不叫我起床?” “您又没有安要请,昨晚抄得那么晚,睡晚点没人说的。” 冬笑嘻嘻卷起幔帐。 冬青端着盛着热水的铜盘进来,两人服侍她洗漱。 吃着早膳,顾婳道:“我想做点点心亲自送去给老夫人吃,得给老夫人请个安了。” 她得了慕君衍的庇护,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总得做点正事报答下。 天下人都知道慕君衍不娶妻,但是个大孝子,若得老夫人喜欢,她就多一分留在国公府的保障。 “啊?”冬瞪眼。 顾婳扭头看她:“我不能去?” “倒不是,只是老夫人有痴症,不太认得人,有时候还会打人。” 顾婳惊讶:“打人?” 冬青给她梳好头,安慰她:“一般不打。就是少夫人和公子第一次来拜见时,打了少夫人一巴掌。” “啊?”顾婳惊讶了。 长姐被打过? “可能就因为这样,少夫人之后再没有给老夫人请过安,府里的下人都觉得少夫人不孝呢……” 冬颇为不满,可想到少夫人是婳姑娘的亲姐姐,赶紧刹住话头。 “长姐为何被打?”顾婳赶紧问。 免得自己也被打。 冬歪着头想了想:“好像是少夫人行礼时不够规矩。” 顾婳松口气。 行礼标准她很熟练的,绝对不会出错。 “我给老夫人做过两次点心,不知道老夫人喜不喜欢。”顾婳还是有点忐忑。 老太君年轻时是大梁第一位女将、先帝亲封太君,就算有痴症,威严摆在那里,她还是得谨慎。 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讨她欢心。 “宜娘说老夫人喜欢呢,老夫人就喜欢吃甜食,尤其喜欢吃桂馅的。” “那就好,走,我们去厨房做点心。” 顾婳来了精神,领着冬和冬青直奔厨房。 (本章完) 第49章 表哥 第49章 表哥 慕君衍被皇太后宣召进了宫,不过一个时辰,黑着一张脸回到书房,看到书案上整齐摆着一叠炒好的文稿,整整十张。 这是抄了一整晚啊? 也不顾手伤还未好,一点不知道爱惜自己! 就像为了摆脱慕安,就不惜牺牲自己的清白…… 慕君衍的认知里,小丫头不像表面一样软绵,骨子里是个有主意的倔丫头。 他拾起一张细看,字迹娟秀,就像小丫头安静时候的样子。 脑海中又浮现她在身下娇喘辗转的摸样,不知道她还有几张面孔。 慕君衍胡思乱想间,不知不觉的将从宫里带出来的郁结之气消散了不少。 再看看台面,那本说送她的古籍孤本还在,下面放着一本空白本,翻开一看抄了两页。 “主君。”冬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拜帖。 “顾二姑娘的表哥想见顾二姑娘,主君可准?” 慕君衍的手一紧,宣纸戳出一个窟窿。 竟敢找到国公府来! “见她何事?” “说是有家事相商。” 谈婚论嫁的家事? 就算他有资格,也轮不到男人直接找小姑娘相商! 何况,他已没有资格! “请他去揽月榭。” “是。” 冬墨不甚明白,小心翼翼看着主君:“要请顾二姑娘来吗?” 慕君衍眸色冷冷。 冬墨一缩脖子,赶紧跑开。 揽月榭。 气氛有点紧张。 “你叫裴毅?” 慕君衍有力的手指在台面有节奏的瞧着对面模样清秀、气质文质彬彬的男子。 裴毅身在官场五年,虽为底层,但也耳濡目染养出一副官气。 何况,在商界摸爬滚打几十年,高官贵胄也时常见,只是没有雍国公这么高。 虽心怀忐忑,却也能保持表面的镇定。 他思考了一整晚,还是鼓起勇气亲自来找顾婳。 有些事,他很想问明白。 事关顾婳一辈子,也事关裴氏未来。 但万万没想到雍国公亲自来见他,又惊惧又欣喜。 能亲面雍国公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但,此刻,他满心都是顾婳。 他很担心她。 裴毅让自己保持平静,站着恭敬拱手:“在下裴毅,见过雍国公。” “在何处任职?” “回国公爷,在下于户部任令使。” “区区从八品。” 慕君衍慢悠悠的话很是伤人。 生意人出生,什么脸色没见过? 裴毅脸色未变,依旧态度恭敬:“是在下无能。” 慕君衍看他一眼,态度还行:“你虽官职不高,但并不影响裴家这几年在汴京暴富。” 似有讽刺之意。 裴毅这下端不住了,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来何事?” 裴毅再傻都能感受到雍国公不善的眼神和语气。 顾婳那样的软绵性子,在这样的府里住着,若真被他儿子收了妾,日子还怎么过? 他来之前还在犹豫,担心坏了顾婳的名声,可现在决心坚定了。 鼓起勇气:“在下……打算接顾婳表妹出府。” 裴毅的话刚出口,顿觉四周空气凝结,寒气从四面八方袭来。 对面金刀阔马坐着的慕君衍,手摩挲着茶杯,眼神如刀剑出鞘时寒光逼人。 声音却淡淡:“她正在为我誊抄亡妻文稿,不便出府。” 裴毅不死心:“可否出府抄?” 慕君衍一双豹眸,缓缓挑起眼皮:“亡妻的物件不可移动。” 裴毅:“……” 大姑母昨天的态度像是急着将表妹接出来,不惜让她做外室,难道表妹被人控制住,活得不自由? 裴毅把心一横:“国公爷是否能让表妹自己做抉择呢?” 堂堂雍国公总不能公然禁锢未嫁女孩在府里吧? 顾婳刚把三样点心做好,正准备亲自送祥瑞堂,冬墨就来叫她。 听到裴毅来了,还被慕君衍拦下来,整个人顿时不好了。 昨晚的威压再度袭来。只能硬着头皮跟去。 …… 祥瑞堂。 宜娘带着侍女端着几碟小点心进来。 笑盈盈道:“老夫人,用点点心吧。” 闭目靠在太师椅上晒着太阳的老夫人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浑浊,眼神呆滞,但依旧难掩周身带着曾经女将威武气质。 老夫人嘟嘴摇头:“我要吃。” 宜娘笑吟吟的哄道:“这个比还甜呢,是住在隔壁的顾家那位小娘子亲自做的。上次您不也吃过说好吗?” 老夫人眼睛一亮,使劲点头:“好吃,好吃,要吃。” 宜娘挑了一枚芙蓉朵茶果子递给老夫人:“您看,又好看,又好吃。” “好看,好看,不舍得吃。”老夫人小心翼翼捧着,左右看看,欣喜得像个孩子。 “吃了还有。”宜娘笑嘻嘻哄着。 “小姑娘本想亲自给您送来,再给您请安的,被主君叫到前院见客了。” 老夫人似乎没听见,吃了一小口,兴奋的举着茶果子:“哇,桂馅的,好甜。” “嗯嗯,老夫人最喜欢吃桂馅的了。”宜娘抿嘴一笑。 顾家小娘子也有心了,每次送点心来都会让冬青来打听老夫人更喜欢哪款。 “我要见小娘子。”老夫人撒娇。 宜娘给她擦了擦嘴角残留的渍:“好,一会主君让她回来就让她来。” 老夫人高兴的咧嘴笑。 宜娘心疼的看着她。 只有主君回府,老夫人才有如此开心的笑容。 …… 顾婳忐忑的进了揽月榭。 进门就看见裴毅局促不安的站着,氛围不太对,心里一惊。 慕君衍昨晚还问她未婚夫、簪呢,今天他就来了。 这可怎么解释? 赶紧悄咪咪瞄一眼慕君衍的脸色,面无表情,瞧不出情绪。 只好稳了稳心神,顶着头顶两道犀利的目光,规矩行礼:“顾婳见过国公爷。” 慕君衍低头没看她,嗯了声。 顾婳只好转向裴毅,声音立刻柔和下来:“表哥,您怎么来了?” 哈,和他说话就冷冰冰。 和什么鬼表哥说话就温柔似水! 慕君衍垂眸看着摩擦瓷杯的手指一用力,恨不得擦掉瓷杯一层皮。 好似掐着某人细腰。 裴毅目光仔细打量她,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顾婳微微歪头,眨了眨眼睛。 表哥倒是说话啊。 两人相视而立,男才女貌,真的挺般配。 慕君衍忍不住抬眸,正好瞧见这一幕。 还敢当着他的面眉目传情? 当他死人? 呯。 茶杯重重拍在茶几上。 惊得两人齐齐看过来,脸也一起白了。 慕君衍阴测测道:“顾二姑娘,你虽是我儿媳的妹妹,国公府也不能限制你自由,去留你做个抉择。” 顾婳皮一紧,慌忙看向裴毅:“我既应了国公爷誊抄先夫人文稿,当然要留在国公府完成任务。” 裴毅不顾慕君衍如刀眼神,急道:“表妹,你未嫁之身,留在国公府多有不便。若要抄,可以每日进府抄便是。” “裴大人是觉得国公府是虎狼窝?我儿媳的妹妹在这里住不得?” “……不敢。” 他确定表妹昨天说的是真的,她的日子真的很难。 这比虎狼窝还可怕。 公子好色,老爹霸道。 表妹这只白羊羔就只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裴毅很揪心。 老男人:敢窥视我的小丫头,找死 【评分这么低?作者君已经哭晕在厕所。求不喜欢小可爱手下留情。】 (本章完) 第50章 心机 第50章 心机 慕君衍站起来,低头扯了扯袍子,走近顾婳,强大的威压笼罩着她。 顾婳努力控制想逃跑的两腿,然后听见意味深长轻飘飘的五个字。 “你自己决定。” 看他离开,顾婳和裴毅齐齐松了口气。 “表哥,我没事。国公爷就在汴京十来天,我赶在这十来天抄两本先夫人诗集便好。如今我住在老夫人隔壁,你不用担心。” 她自然不会傻到去做裴毅的外室,但裴毅她要稳住。 裴毅闻言稍稍放心,压低声音:“这里说话可方便?” 顾婳可不敢带他在府里再走动。 何况,揽月榭四面通透,白纱幔都卷了起来,哪里都能看进来,可谓一览无余。 隔墙有耳才好,有人将看到的都告诉慕君衍,免得他又觉得自己乱勾搭人。 她很怕慕君衍发火。 男人,都是要面子的。 哪怕他并没对她动真心。 顾婳轻声道:“无妨。表哥今日来是否还有其他事?” 裴毅不知道裴姨娘的打算她知不知道。 但面对这样仙女般圣洁的表妹,他觉得大姑母的做法就是亵渎她。 昨晚他想了整整一夜,打定主意了,只想护着她,并不想让她做外室。 他已经不配了。 “表妹,大姑母提议让我置办一处院子,让你搬出顾府住进去。” 顾婳定定的看着他,那幽怨的眼神,让裴毅羞愧得要挖个地洞钻进去。 他急急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难道表哥也要欺我?”顾婳眸瞳泛起水光。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 看到她要哭,裴毅心都揪起来了。 “我是想问你,你在国公府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我也听说了,你姐夫对你……“ 见她屈辱得眼泪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赶紧掐断这个话头。 “若你回顾家过得也不开心,大姑父和主母对你不好,我可以帮你离开顾家。对外,暂时委屈你一阵子,实际上我们就是表兄妹的干净关系。之后,再寻个合适的机会,将你送到江陵裴家,寻一个你喜欢的人送你风风光光出嫁。” 顾婳万万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更没想到他是个正经人。 不由认真的看他一眼。 “表哥……没想将我收为外室?” 裴毅脸顿时红了,赶紧摇头:“怎会?表妹圣洁如莲,我实不配。” 顾婳诧异。 “表哥,谢谢你。现在我因国公爷聘请我抄文稿,暂时姑爷不敢动我,嫡姐也左右不了我。” 裴毅闻言松口气:“那不如待国公爷出征,咱再做打算?” “好。” 尴尬的话说开,两人坦然了许多。 裴毅忽然想起重要事情,低低哀怨了一声:“本想托表妹和雍国公说下,看裴氏是否能参加军需库冬季采买提交样品。可刚才……似乎惹雍国公生气了。” “我来想办法。” 裴毅听到她这样说,忙说:“别太为难。” “无妨,雍国公很欣赏我的字,他们夫妻伉俪情深,看在先夫人的面子上,他总会帮我一二的。” 顾婳心里没底,但要让裴毅知道她才能帮他。 裴毅暗暗松口气,如果此事能成,裴家就会一跃成为一级皇商,不用再看那些榨了他们一层的人。 “表哥想见见长姐吗?”顾婳问。 裴毅点头。 他也想看看被大姑母用裴家银子捧着的顾府嫡出小姐是什么脾性。 “我带你去锦绣阁。她……被国公爷禁足。” 裴毅惊讶:“禁足?” “嗯。”顾婳一脸不愿多说的表情。 裴毅更加确信顾婳说的话了,这位嫡长女在国公府的地位不太高,压根不可能帮到裴家。 锦绣阁。 顾宛如涂抹着厚厚的胭脂,但也遮盖不住她难看的脸色和疲倦的神色。 顾婳行礼,顾宛如没想到顾婳会来,更没想到裴表哥会来。 她端着国公府少夫人的架子,好似没看见顾婳行礼,对裴毅傲慢的随意指了指椅子。 “坐。”裴毅飞快打量一眼顾宛如。 见她满头珠翠,身穿华贵襦裙,和一身朴素淡雅的顾婳简直天差地别。 这段日子,因为小贱人,郎君对她非常不好。 顾宛如看见顾婳就气得咬牙,偏偏当着裴毅的面不便发作。 她盯着顾婳发髻插着唯一的一根玉簪,一眼便看出玉质乃极品。 身上衣裙虽素,但材质比她所有的衣裙料子都要好。 妒忌得不行,阴阳怪气的问:“妹妹这根簪子是国公爷给的吧?妹妹身上的衣裙也是新的啊,如今,穿得比我这个嫡姐还贵重了。” 她没看见裴毅微蹙眉。 顾婳表情不自然的摸了摸玉簪,呐呐道:“这簪子出自玲珑阁,衣裙是周管事给我的,是否贵重妹妹不知。” “哼。” 顾宛如冷笑:“妹妹一根簪子就抵得上裴姨娘给我的所有首饰。你倒是有面,吃穿用度都不需要我这个姐姐操心了,国公爷都给你考虑到了。还是妹妹有手段啊。” 顾宛如本想让裴毅知道她这个妹妹不要脸勾人了,谁知,裴毅闻言便信了昨天顾婳所说。 顾婳被亲姐姐轻贱,委屈得眸瞳噙泪。 “姐姐,您误会我了。身为少夫人的妹妹,总不能总穿奴婢衣服,万一在书房抄书时,遇到贵客丢了国公府,也丢顾府的脸。” 顾宛如脸一黑,怒道:“顾府的脸有我这个少夫人,何时轮到你来撑?低等商户所出的庶出女儿,以为自己的脸有多大?” “长姐,您骂我打我都行,可裴表哥在呢,求您留几分面。” 顾婳几乎要哭了。 裴毅气得脸都黑了。 原来顾家嫡女这样欺负他表妹,大姑母还总把好的给她,还着裴家的银子供她,简直瞎了眼。 心里倏然冒出一股怒气,不想和她多说话,起身告辞。 顾宛如压根不想让这些商户人家沾身。 骨子里,她早把自己当做正统嫡出小姐。 顾婳红着眼圈,默默的陪着裴毅出府。 但她非常开心,也看出来裴毅不知道顾宛如和她调换身份的事情。 那就好办了。 裴毅阴着脸,也一路无语。 两人到了大门口,顾婳对他福了福,哽咽道:“表哥,让您受委屈了。” 裴毅忙回礼,想了想:“表妹,裴氏一族与大姑母和表妹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裴氏兴旺,大姑母和表妹就有依靠。” 顾婳点头:“我晓得,所以我想尽力帮表哥,一家人就得互相帮助。” 又哀叹一声:“我在顾府的处境艰难,亲娘不疼我,父亲只当我是工具,我只能得替自己打算。” 裴毅看着她好半晌:“你放心,有我。” 顾婳眼圈微红:“表哥,你是好人。 裴毅心一揪。 忽然往她怀里塞了个什么,没等顾婳反应过来,转身上了马车。 顾婳怔愣的看着马车,车窗忽掀开,裴毅飞快的说了句:“不够就差人来喧哗楼说声。” 待马车渐渐走远,顾婳神色恢复正常,低头看着手中一张银票。 一千两。 对裴家来说,这是九牛一毛,对顾婳来说,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很好。 初见成效。 顾婳觉得自己原来并不笨。 其实,关于冬季军需单子,她知道一些事情,也许,不需要慕君衍帮忙就能帮到裴毅。 而且,能给嫡姐夫妇来个釜底抽薪。 让他们自己神仙打架,打得越热闹越好。 只是…… 另外一件事还得求慕君衍,因她实在想不出法子来。 那不是……还得勾他一次? 顾婳脸皮一热,赶紧一拍脑瓜子,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四下看看,确定无人,将银票飞快塞进衣袖中,施施然转身进府。 墙头,露出一颗脑袋,看得目瞪口呆。 原来这位少夫人庶妹……这么有心机。 动动嘴皮子就捞了一千两? (本章完) 第51章 聘礼 第51章 聘礼 顾婳回到雅韵阁,便带着冬两个赶紧去了祥瑞堂。 门外侍女见她来,对里面通报一声,听到里面道有请。 侍女撩起竹帘引她们入内。 顾婳进门绕过八宝玉兰喜鹊屏风,就瞧见一位面容和蔼慈祥的老太太盘腿坐在靠窗的软塌上,瞧不出半点有痴症的样子。 冬问侍女要了个蒲团放在地上。 顾婳轻步上前,规矩跪下,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磕头大礼。 “顾婳见过老夫人。祝老夫人福寿安康。” 少女声音甜美,叫人听得舒服。 宜娘诧异。 很多人来拜见时,都因老夫人患痴症觉得她无意识,只是做给主君看的。 就连少夫人第一次来敬茶都敷衍了事,所以被老夫人打了一巴掌。 没想到少夫人的庶妹会认真行大礼。 老夫人乐呵呵的:“快起来,哪儿来的面粉捏成的仙女人儿,快过来让老婆子瞧瞧。” 顾婳嫣然一笑,站起来,小碎步上前,乖巧的立在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拉起她的手,捏捏手心,摸摸皮肤,稀罕得不行。 顾婳也在打量老夫人。 传闻中飒爽英姿的女将军,如今一张满是皱纹的脸洋溢天真的笑容,略微浑浊的眸瞳透着渴望。 她是经历了什么才变成这样? 顾婳从小就没有得到过温暖,祖母常年礼佛,足不出户,也不准小辈们去请安,唯有逢年过节见上一面。 她这种被裴姨娘刻意藏起来的小透明,根本入不了祖母的眼。 小手被老人温暖的手揉捏着,一种亲切的暖意流入心间。 “我的天啊,这小手又嫩又软,这模样比仙女儿还水灵。孩子啊,你婚配了吗?你要是没婚配,就考虑下我衍儿吧。” 没想到老夫人这样说,顾婳红了脸,一时不知所措。 宜娘乐了:“老夫人,婳儿姑娘是您孙儿媳妇的亲妹子。” 老夫人忽然脸一变,啪一拍桌子,吓得顾婳慌乱的看向宜娘。 宜娘冲她笑笑,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老夫人板了脸:“什么狗屁孙儿!我儿还未娶媳妇,哪来的孙儿?上次那个冒充我孙儿媳妇的,我都打回去了。” 顾婳惊讶。 原来长姐是这样被打的啊? 老夫人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顾婳:“你要是见过他,一定会喜欢他的。” 顾婳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宜娘忙笑道:“婳姑娘别往心里去,老夫人和孩子一样心性。” “你见到我儿,一定会喜欢他的。” 老夫人固执得拉着顾婳的手,越看越欣喜。 顾婳心中一动,蹲下来,仰着娇俏小脸,笑盈盈道:“老夫人,国公爷英姿勃发,侠肝义胆,皎如玉树临风,郎艳独绝,世间无其二,很多女娘都喜欢他呢。” 老夫人顿时眉开眼笑,兴奋抚掌:“宜娘,你看看,我就说我衍儿不可能娶不上媳妇,他那么好。” 宜娘顺从点头:“老夫人说得对。” “明日就举行婚礼,你们快、、 生下胖孙子。” 老夫人拉起顾婳,顺手就将手腕上的玉镯褪下,直接套在顾婳手腕上。 “这是皇太后赏赐给我老婆子的,就当我衍儿的聘礼啦。” 顾婳唬得赶紧往下撸镯子:“老夫人使不得。” “你敢脱老婆子生气啦。”老夫人板了脸。 宜娘也不解,老夫人怎么会对婳姑娘这么好。 不过小丫头模样的确讨喜。 顾婳正不知所措时,一声“娘”打破了僵局。 “衍儿,你快让小仙女收下聘礼,要不她飞了。” 老夫人一手抓着顾婳,另一只手朝着慕君衍伸去,急得眼圈都红了。 顾婳赶紧站起来,想要让开,可手还被老夫人拽着,姿势很尴尬。 慕君衍走近,笑道:“母亲,聘礼可不能乱给的。” “你不听话!”老夫人生气、了,手还不放。 慕君衍看一眼顾婳:“老夫人送的就收下。” 顾婳整张脸都憋红了,喃喃:“不合适……”聘礼啊,她怎敢收? “你刚才还称赞我儿皎如玉树临风,郎艳独绝,世间无其二。你还说你喜欢他呢。” 顾婳瞪大眼睛。 这记忆,这曲解话意的本事,痴症? 谁信? 顾婳涨红了脸,声如蚊嘤:“我是说很多女娘都喜欢国公爷。” 慕君衍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顾婳。 “老夫人难得高兴,以后婳姑娘有空来多陪陪老夫人便好。” 顾婳还能说什么,只好应着。 知道他们母子有话说,顾婳行了告退礼,退出门外,抬起手腕看了看。 手镯是紫翡色的稀有玉质。 太贵重,感觉很烫手。 冬嬉笑的脑袋凑过来:“老夫人是真喜欢婳姑娘呢,以前老夫人一向对陌生人很排斥的。” 顾婳叹气,压低声音:“老夫人糊涂呢,明日你悄悄给宜娘收好。” “啊?老夫人知道了会不高兴。” “老夫人不是有痴症吗?过一会就忘了。这么贵重的物件,哪天想起来寻就不好了。” 顾婳和冬一边走,一边低低的说着话。 “你可知道老夫人如何得痴症的吗?” 顾婳很疑惑,凭慕君衍的身份什么好大夫寻不来? 冬还没说话眼圈就红了:“府里严令不准提的。” 那就是有原由的。 既不让提,她自然不好再问。 …… 祥瑞堂。 宜娘将门关上,立在门外五步开外守着。 屋内仅留下慕君衍和老夫人。 “母亲。”慕君衍轻叹一声,“苦了您。” 老夫人一扫老孩童表情,坐直身子,淡淡一笑:“习惯了。” 目光落在慕君衍还未换下来的朝服身上:“她又要塞姜家女人给你?” 慕君衍想着就烦:“她不死心。” 老夫人眸色一沉,噙着一股怒气:“你我都退让成这样了!她还不放过你!” “只要军权在儿子手中,皇太后就会盯着我。谁让他们母子离心呢?朝中如今主和派势力越来越大,圣上也摇摆不定。皇太后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老夫人冷哼:“你爹、你兄弟们为了护他们的江山全都战死。他们倒好,为了皇权,还要利用你!连你的婚姻都不放过。塞了个姜若云还不够,还要塞个妹妹! 姜家是什么东西?一辈子做缩头乌龟,只管享受荣华富贵。主和派若不是姜氏一族撑腰,岂敢在圣上面前进谗言。姜氏女儿不配做我的儿媳妇!” “母亲莫怒,儿子自有办法解决,没有人能强迫儿子娶任何人。” 老夫人看他的眼神满是心痛,好半晌方放缓声调:“女孩不错,你身边有个可心人,母亲也放心些。” 慕君衍难得耳根一红:“您听谁嚼舌根子?她是您孙媳妇的庶妹。” 老夫人撇他一眼。 “你真以为我痴傻老眼昏了?你就别提慕安和他那夫人了,国公府被他们弄得乌烟瘴气。你无暇管后院,我装痴不能管,难道你就任由他们败坏你的名声不成?” 慕君衍没说话。 “你身边该有个女人了。寻个机会,让姜老婆子看看她手上戴的镯子,她就不敢再让姜家女儿来烦你了。若她再啰嗦,我就执先帝御赐的龙头拐杖进宫打她几棍再说!” 慕君衍瓮声瓮气:“她不配戴那镯子。” 小丫头不过是有求于他,又不是真心心悦他。 慕家老太君送的聘礼? 她担不起。 啪。 老夫人重重在他手臂上拍了一巴掌:“这女娃娃眼睛干净,善良懂礼,怎就不配你?我为了让赵氏一族安心,装疯卖傻十几年,我不求你给我留个孙,起码别让我为你担心!” 慕君衍有些难过:“儿子不孝。” 老夫人一双血眸瞪他:“你爹被砍掉头颅悬于城墙上,我单枪匹马夺回你爹尸骨,斩杀他们五位将领头颅。 从那日开始,我便明白,武将不该只为赵家江山牺牲,要为天下百姓、为是你爹和千万战死的将士们完成未了心愿! 你不要一心想着战死方休,你要好好活着,方能牢牢掌握五十万兵权。南疆不平,兵权不放!” “母亲放心,儿子会牢牢握住兵权的。” 母子二人对视一眼,相对无言,却胜过千言万语。 (本章完) 第52章 她有心上人 第52章 她有心上人 慕君衍站起准备走,眼睛不经意的落在茶几的点心上。 老夫人嘴角微弯:“小丫头做的,我不爱吃,你拿去吃。” 慕君衍不客气,掀开帘子:“宜娘,你让冬墨来将点心拿到我房……书房。” 宜娘应着去院外叫冬墨。 顾婳被慕君衍一吓,回到雅韵阁不敢出去。 草草用过午膳,顾婳等了一个时辰,猜想祥瑞堂那边午休也起了。 便小心翼翼的将玉镯放进绣荷包。 “冬,你悄悄去给宜娘,莫要让老夫人知晓,免得她老人家不高兴。” “姑娘,老夫人是真心给您的。” “老夫人自己做什么都不知道呢,把我瞧作其他女子也未必,我们可不能一起瞎掺和,快去。” 冬哦了一声,紧紧抱着荷包,小心翼翼的去了。 顾婳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发呆。 千头万绪,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她刚才赞扬慕君衍的话好像是脱口而出,仔细想想,他的确就是自己说的样子。 他虽然有时候很吓人,手掌的老茧也很硬,但,他的确是女孩子都会仰慕的男人。 睡了他……一点不亏。 顾婳摸了摸发烫的脸,骂自己一声,不知羞。 两辈子都当不成清白少女,这辈子总之不能亏待自己。 “发痴了?” 周芷兰清脆的声音传来,裙摆一动,人就俏生生的站在顾婳面前。 弯着腰,歪着头盯着她绯红的腮,含情的眸。 顾婳被吓了一跳,猛往后一仰。 咯咯咯,周芷兰瞧她的样子乐不可支。 一屁股坐在她对面,再扭头看看外面金灿灿的落叶,又扭头回来冲她呲牙。 “你一定不是思秋,而是思春。” 顾婳气恼的伸出小拳头在她手臂一锤。 “姐姐,胡说什么呢。” 周芷兰双手撑着高茶几,笑嘻嘻看着她:“听说你未婚夫来了?” 顾婳血色顿褪:“哪来的什么未婚夫,你听谁嚼舌根子?” “我哥啊,他说你府上给你定的未婚夫来了,主君还亲自见了。下人见了都说一表人才呢。” “他是我姨娘家的表哥。不是什么未婚夫。” “哦。”周芷兰意味深长。 顾婳斜她一眼:“姐姐什么意思?” 周芷兰收了笑,换了正经脸。 顾婳心头一紧。 上次周芷兰正经和她说话是慕君衍的话题。 “妹妹,你真心告诉姐姐,你心目中有没有心悦的男儿郎?” 果然。 顾婳面对周芷兰,无法开口说谎。 见她面露难色,周芷兰心里咯噔一下。 哥哥吩咐她一定要摸底,免得辜负了主君,以后还让主君不快。 老夫人也暗中传话给她,要她仔细甄别顾婳的目的。 毕竟,顾婳生得实在美貌,自带一种诱人的风韵,任何一个男人见到她都会忍不住看上一眼。 顾家底细摸得差不多了,要不是裴姨娘一直压住她,不让她出现在大众面前,恐怕上门提亲的不会少。 周芷兰深感承担主君未来的幸福责任,亚历山大。 顾婳思考一瞬,细声细气道:“曾经……” 顾婳抬眸就看见周芷兰紧张的盯着她,吓得话头又缩了回去。“我没有心悦的男子。从懂事开始,姨娘就不让我见男子,哪怕是小厮。只是长姐十岁上族学,姨娘让我服侍长姐读书。 那时候……族学先生的儿子亦是长姐同窗,因我从未念过书,所以时常听不懂先生所教,长姐命我帮做功课,如果做不好姨娘就用针扎我。他见我可怜,悄悄教我读书。” 顾婳眼圈红了,声音透着难过:“他……是个好人。” 周芷兰心里更紧张了。 完了,她有心上人。 “后来呢?” 顾婳眼眶噙不住泪水,潸然泪下:“他因我……死了。” “啊!”周芷兰瞪大眼睛,又惊讶又松了口气。 死了好啊。 周芷兰追问:“怎么死的?” “我、我不知道。”顾婳又忍不住哭了。 周芷兰慌了,忙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掏出手绢给她擦眼泪。 顾婳使劲吸了两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那时我还小,我不懂心悦男儿郎,但纪哥哥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真心对我好的人。 长姐读了两年族学后,家中便请了先生在府中给几位姐妹授课。最后一天在族学上课,纪哥哥知道了,悄悄来寻我,说可以帮我逃离顾家。” “之后……我再没有他的消息。昨日,我问姨娘,她说他掉下悬崖死了。” 顾婳握着手绢死死捂住嘴,将哭声压成阵阵呜咽。 周芷兰看着她心疼极了,轻揽住她的窄肩拥进怀里。 “没事,以后心疼你的多了。我、我哥哥、老夫人……” 她想说主君,又怕吓到她,又怕主君骂她。 毕竟,主君也没有交付真心,只不过府中最亲近的人替他着急。 周芷兰两边都心疼,但最心疼的还是顾婳。 男人和女人想得不同,哥哥说顾婳能跟着主君是她的福气,名分不重要,反正国公府会养着她。 但她身为女人,最清楚女孩子没了清白,很可能就毁掉一生。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只能希望两人真的两情相悦,而不是仅仅为了疏解主君的欢愉。 周芷兰哄着她:“你以后谁也不能想了,听闻老夫人给你聘礼了?老夫人可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哪家小娘子,你是第一个,所以,你注定就是主君的人了。” 顾婳悲痛还未散去,被她这番话弄得又担心,又紧张。 赶紧压低声音:“手镯我已经让冬送回去给宜娘了。让她悄悄收着,万一哪天老夫人想起来找,再给她拿出来。” 周芷兰好笑:“算了吧,一会冬就又给你拿回来了。” “不会……” 珠帘一响,冬出现。 两人目光齐齐落在她手里的绣荷包。 冬嘿嘿笑笑:“宜娘说,老夫人送出去的东西,她不敢收,何况还是聘礼。她说如果姑娘硬不收,让姑娘亲自去还给老夫人。” 顾婳:“……” 她不敢。 周芷兰乐了,“你看,我说的是吧?你以为老夫人不知道自己做啥吗?少夫人给她敬茶磕头,只得到一巴掌。老夫人有痴症,不代表一直痴。” 顾婳听得更紧张了。 这……她以后怎么离开? 冬将荷包放下:“周姐姐,您在这里一起用晚膳吗?” “嗯。”周芷兰点头。 对着顾婳笑着抽出两本小话本:“最新的。” 顾婳笑了。 两人一起爬上软塌,嗮着太阳,看着小话本。 肉~~马上就来 慕君衍:要肉可以,票有吗? (本章完) 第53章 一碗汤 第53章 一碗汤 慕君衍坐在书房里查看兵部递来的卷宗。 冬墨在一旁侍候,发现主君快两刻钟都没有翻一页,想必是很重要的一页。 轻手轻脚的倒了杯热茶:“主君,先喝杯茶歇歇?” 慕君衍放下卷宗,端起茶,瞥过茶几上的三碟点心。 一碟莲子酥,一碟桃酿,还有一碟栩栩如生的碧绿型茶果。 慕君衍微眯眼睛。 顾婳那晚坐在他怀里,仰着一张带笑的脸,对他娇滴滴道:“主君,以后我日日给你做点心。” ……第二天,就冒出来个未婚夫表哥寻她。 一出手就给了一千两。 他的点心呢? 没影儿。 慕君衍心口有点堵,喝了口热茶,拿起一块桃酿尝一口。 不太甜,却又沁香荡漾。 就像她不笑的时候,清清冷冷如独傲雪莲。 再尝一块莲子酥。 莲瓣绽放,如她笑时的潋滟柔美。 又拿起一枚样的碧绿茶点。 皮软馅甜,入口极化,慕君衍竟然尝出一点她身上的细嫩柔滑。 慢吞吞道:“还可以,就是多了。” 懂得孝敬讨好老夫人,就忘了对他的承诺。 收买人心的小狐狸! 冬墨眼珠子一转:“主君,小的去提晚膳。” “嗯。” 冬墨先直奔前院管事房,和周醇宇嘀咕两句,便去了膳房。 周醇宇转身就去了雅韵阁。 周芷兰见哥哥来了,赶紧走出来,诧异问:“哥哥,你怎么来了?” 周醇宇和她嘀咕两句,便走了。 顾婳看着忍着笑的周芷兰,好奇问:“有什么开心的事情?” 周芷兰抿嘴一笑:“哥哥说军中清苦,吃不上什么好东西,难得主君爱吃你做的点心,他让你受累,有空也给主君做些点心吃。老夫人爱甜食,主君要稍微清淡点,少些就行。” 顾婳讶然。 慕君衍是在老夫人那里吃了她做的点心? 他想吃就让冬墨直接来说好了,还拐弯抹角等人帮他开口,让她做点心给他? 顾婳忽然想起…… 那天在他怀里是说要做点心给他吃来着。 心里微漾,脸一红。 这是个好兆头。 “嗯,一会用完晚膳就去厨房给主君做一两样宵夜点心。” “好啊。”周芷兰笑得神秘兮兮。 顾婳的脸又红了。 她盘算着。 今晚……寻个机会提下裴姨娘换子的事情,请国公爷派个人帮她一下。 …… 冬墨去厨房的时候,刚好看到银枝带着一名侍女也在,银枝正将一碗炖盅放进顾宛如的食盒里。 “银姨娘,您怎么亲自来拿晚膳?” 冬墨很好奇。 自从她成了姨娘后,就很少露面。 银枝看他一眼,表情有些不自然:“没有,少夫人给主君公子和顾……二姑娘炖了碗补品,我过来看看。你替主君端膳吗?正好,你拿这碗。” 银枝指了一个炖盅。 “是啊。” 冬墨看着台子上放着三盅炖品,不由奇怪。 少夫人给自己和公子炖补品时,一般都会给主君也加上一碗。 至于主君吃不吃,就看主君心情。 但少夫人从来没有给婳姑娘炖过。这是……变好心了? “不一样的料?”冬墨好奇凑近掀开另外一碗的盖子。 银枝慌忙摁住:“全是少夫人自己银子买的补气血的精贵药材,用乳鸽一起炖,配方都是一样的。这碗你放进食盒里,别拿错了。” 都是一样的怎么会拿错? “哦。” 冬墨觉得她的表情古怪,但没细想。 “冬墨,这是主君的食盒。再拿一碗炖盅放进去就行了。” 厨房管事亲自将主君的晚膳食盒装好递过来。 “咦,这么巧,冬墨也在。” 冬脆生生的声音传来。 冬墨刚想取银枝指给他的炖盅,闻言回头嘻嘻一笑。 “哟,今儿可真齐全啊,银姨娘也在呢。” 因为顾婳的缘故,冬对银姨娘和少夫人不喜,看到她礼都不行,哟呵一声。 “银姨娘金娇肉贵的身份,怎么做起奴婢们的事情来了?莫不是还忘不了自己奴婢身份呢?” 银枝脸色难看,却忍着没说话。 冬奇怪了,银枝一向眼睛长在脑瓜顶上,恨不得做少夫人的嘴替。 如今爬上公子的床了,怎么变了性格了? 冬想起自家姑娘吃过的亏,忍不住继续讽刺:“哦,对了,你如今还是奴婢。” 银枝向来自诩身份比一般奴婢要高,欺负惯了顾婳,如今被顾婳的侍女当众下面子,立刻就忍不住了。 “那你也得尊称我一声姨娘,我身份也比你高!今天,我就替你主子教你什么叫尊卑!” 说完一步冲上前,扬手就要给冬扇个巴掌。 冬一甩脸避开,谁知,巴掌落在站在一旁正劝架的冬青脸上。 一声脆响,冬青的左脸立刻红肿起来。 冬见姐妹被打,顿时火冒三丈,撸袖子准备干架。 银枝一巴掌没打到冬,再次扬起手,却被人紧紧抓住手腕。 “冬墨,你敢对我动手!” 银枝怒目而视,脸色铁青。 冬墨毫不客气甩开她:“银枝,你别太过分了,这可是厨房,万一毁了主子们的膳食,误了主子们用膳,你担当得起吗?” 银枝气得胸脯起伏,满心愤怒。 整个国公府都不将少夫人和她放在眼里,她还被迫替代贱人成了慕安的妾室,她心爱的表哥不知要如何痛苦。 可她连府门都迈步不出去,想见表哥一面都难,这些天痛苦的郁结之气,疯涌而来。 银枝忍无可忍,抓起一个空碟子就朝着冬头上砸过去。 冬也不是吃素的,挥臂挡开,盘子呯的一下,在地上摔得粉碎。 “哎呀,你们这群兔崽子跑到我这撒混!这碟子三百文啊,你们谁赔!要打架出去打,砸了我的厨房,我就去主君那边告你们,全部发卖出去。” 厨房管事急疯了,跳脚开骂。 “赶紧提着主子们的食盒滚!” 银枝狠狠的扫了他们一眼。 扭头一看,跟她来的侍女已经将食盒装好。 银枝脸色微变,走过来低声问:“没拿错吧?” “没错,按姨娘说的装的。” 银枝松口气,不想节外生枝,急急道:“顾婳的让她们拿,我们走。” 银枝提着慕安的食盒,侍女提着顾宛如的食盒走了。 侍女是顾家来的二等侍女,银枝提了姨娘后,她被分配服侍银枝。 银枝脾气大,整天摆出正经主子的谱,她本就不乐意,更不尽心。 银枝亲自放了一碗进顾宛如的食盒,并将另两个炖盅摆在一起,让她将一碗放进公子的食盒,另一碗让她回头给顾婳送去。 银枝打人时,侍女一转头才发现给公子的那碗被厨房管事放进了主君的食盒。 她想反正是一样的食材,就没在意,取了本该给主君的那碗放进了公子的食盒。 冬看着银枝的背影:“呸!什么玩意。” 冬墨提着主君的食盒,板着脸:“好了,赶紧送膳,免得凉了。这是给婳姑娘炖的,不拿白不拿,你拿走吧。” 冬也知道不该在厨房打架,爬厨房管事找她赔钱,赶紧和冬青提上顾婳和周芷兰的食盒跟在冬墨身后。 小可爱期待的就来,作者君期待什么,小可爱知晓? 嘿嘿~~ (本章完) 第54章 喝完了 第54章 喝完了 听闻冬青和冬将晚膳从厨房拎了回来。 顾婳和周芷兰两人嘀嘀咕咕说着小话本的情节,一起走到外厅。 “你这是怎么了?” 顾婳一眼瞧见冬青肿起的脸,急忙上去查看。 “没事。”冬青笑笑。 冬气不过,巴拉巴拉将刚才的事情说了。 顾婳蹙眉:“银枝凭什么打你们?” 打狗还要看主人,冬她们是国公府的家生子,银枝提了姨娘变得更嚣张了,还是变蠢了? 周芷兰拉住顾婳:“没事,我有办法教训她。我们吃饭。” 吃完饭,赶紧盯着她去给主君做点心。 要趁热打铁打。 周芷兰吩咐冬:“冬,你给冬青消消肿,这里有我服侍姑娘用膳。” “好的,有劳周姐姐了。” 周芷兰将食盒打开:“还别说,这汤好香啊。” 打开盖子,浓郁的黄色浓汤,冒着香气。 顾婳狐疑,长姐炖补汤给姑爷和慕君衍很正常,给她炖就很奇怪? 她不是害怕自己勾到慕君衍,爬到她头上吗? 这是向她示好,还是别有所图? 周芷兰也奇怪,冲着偏房高声问了声:“让沈漓姑娘看过吗?” 冬青应着:“嗯。姑娘的饮食沈漓姑娘都亲自看过的。” 周芷兰这才放心,用勺子舀起里面的东西:“还真都是好东西。难为她好心一次。你是得好好补一补。” 既然沈漓看过,顾婳也就放心了。 中午心思重,没好好吃饭,这会饿了。 一碗热汤,正好先暖暖胃。 …… 观山楼。 待冬墨在偏厅摆下膳食,请了慕君衍过来坐下。 “这是什么?” 慕君衍看着冬墨打开炖盅的盖子,漂浮一层厚厚的油,有些不喜。 他向来不喜口腹之欲,更不喜太浓烈的食物。 “是少夫人给您炖的补汤。” 冬墨又补充一句:“给婳姑娘也送了一碗一模一样的。” 主君操劳,可总不好好吃饭,冬墨想这碗汤与婳姑娘一样,主君会喝吧? 慕君衍蹙眉。 顾宛如每次送来的补品,他都一眼不看,直接让人倒掉。 但听到顾婳也有,一贯的敏锐让他警惕了起来。 打开盖子闻了闻,并没有太浓郁的草药味道,却有种异样的感觉。 顾宛如真会好心? “让孙府医来看下。” 冬墨脸色微变,少夫人敢在主君的饮食上动手脚吗? 主君一向敏锐,冬墨吓得赶紧去找孙府医。 不一会儿,孙府医来了。 闻了闻,尝了下,点头笃定:“加了。” 冬墨的小白脸血色褪尽:“加了啥?” 慕君衍的脸色阴沉:“冬墨,速去叫顾婳莫要服用。” 冬墨的魂都飞了,立刻化成一道风刮了出去。 慕君衍的额头青筋突突的跳。 按时辰和距离,那碗汤应该先一步到了顾婳手上。 万一,没有阻止成功。 孙府医惊愕,压低声音问:“我去配药?” 慕君衍拧眉:“和以往的那些一样吗?” 以往也有人曾经给他下过各种催情药,他也中过一两次,但他身强力壮,意志力强,对他来说不过吃错药一般。 次数多了,他便知道一二。 所以,莫名食物和炖汤,他一律不喝。 孙府医摇头:“像是怡春院自配的那种烈药,我不一定能解。如果服用超过一刻钟,恐怕……” 怡春院那个叫夭夭原来呆的地方? “沈漓可能查出?” 孙府医为难:“她……没学过这类。高端的药都是经过多次炼制,极难分辨用的什么药,这汤又炖得如此浓,恐怕一时半会验不出来。” 慕君衍有些头痛。 看看天色。 雅韵阁离厨房最近…… 若是她喝完了,又过了一刻钟,对顾婳那样的身板却是难以抵挡的。 慕君衍摩擦着手指。 “你且去准备些汤药,我去看看。” 他没等孙府医说话,大步走进夜幕。 …… 顾婳喝完汤,和周芷兰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没多久,就觉得浑身发热,身上和脸上都冒出细细密密的汗。 一张俏脸热得红扑扑的。周芷兰发现她的异样:“你这么热吗?” 顾婳用手绢扇风:“可能这汤太补了,平日里我极少喝这么浓的汤。” 一阵燥热传来,让她无心吃其他的东西了。 后背薄汗已经湿透了里衣,湿哒哒的贴着背,很不舒服。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明白为何这么热。 而且,心里像是点了一堆邪火,越来越热,那股热简直烧得她挠心挠肺。 喉咙都有些发炎,干咳难耐。 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两次和慕君衍一起的旖旎场景。 难道是自己今晚想勾搭下,现在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不对,你一定病了。我去叫沈漓。” 周芷兰看出不对劲,赶紧站起来往外走。 谁知,一出门就看到冬墨跑得气喘吁吁的冲来。 他看到周芷兰,扯开嗓子喊:“那汤,姑娘可喝了?” 周芷兰不明所以:“汤?” “那汤不能喝。”冬墨顾不上避嫌,跨过门槛就进去。 顾婳正懒懒的倚靠在软靠上,执着手绢软软给自己散风,柔软的衣料领口散开,慵懒得迷人。 吓得冬墨赶紧退出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对周芷兰说:“那汤有问题。” “啊!” 周芷兰跺脚,“不早说。我正要去寻沈漓。” “我去,你看好婳姑娘。”冬墨没等她说话,拔腿就跑。 谁知,跑到院门口,就看到慕君衍闷着头大步而来,吓得脸一白,完蛋,没有阻止婳姑娘喝汤。 眼睁睁的看着慕君衍进了院子,赶紧屁颠屁颠的跟进来。 “主君?” 周芷兰正要进屋,听到脚步声转身。 慕君衍看她:“她吃过饭了?” “吃了一半,好像病了,整个人发热得厉害。” “汤喝了多少?” 见主君直接问汤,周芷兰懵了一瞬,只当主君是关心,便如实答道:“喝完了。” “喝完?” “嗯。” 周芷兰见他变了脸,不知何因。 “婳姑娘最近精神不济,汤是鸽子炖……” 话没说完,就见慕君衍风一样的进了屋。 慕君衍知道周芷兰和顾婳差不多年龄,又常年在国公府中,对外面的恶毒手段不慎了解。 周芷兰扭头看原地打转的冬墨,听到他口中喃喃,完了完了完了。 周芷兰脸一白。 难道汤有毒? “你赶紧去找孙府医和沈漓。” 周芷兰急得叫,自己转身跟进屋。 冬墨嗷了一嗓子,赶紧冲出院子。 周芷兰刚绕过屏风,就看见屋内光景,立刻明白,那汤了添加了什么东西。 心头一紧,赶紧退出来跑到偏室,看到发愣的冬青和冬。 知道她们听见了。 周芷兰立刻吩咐:“别愣着,准备热水,汤浴也准备上。” “哎。”冬回神,拉着冬青动作迅速,脚步无声的去了。 周芷兰说不出是个什么心情。 又为主君高兴,又为顾婳担心。 反正已经这样了,唯有尽力让事情变得更好。 周芷兰朝着空中看了一眼,一抹黑影立在墙头,心里稍安。 赤羽自会让暗卫们警戒,方圆十丈,自不会再有无关人靠近。 …… 顾婳渴极了,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伸手在矮茶几胡乱拿了个杯子,朝着口中就倒。 轻薄衣袖滑落,露出雪白玉臂。 双眸含雾,两腮樱红。 被她扯开散热的衣襟系带一松,单肩滑落,露出一溜香肩和汗湿透的小衣。 慕君衍绕过屏风就看到这一幕。 脚步一顿。 每次她靠近就燃起的一股热流冲了上来。 慕君衍中过这种药,知道现在的她难受得紧。 若是汤药不对症,只能轻微缓解,那她会更加难受。 那般滋味,她这样爱哭的人,哪里受得了? 慕君衍:没票,迈不动步子哇 (本章完) 第55章 这是谁勾谁? 第55章 这是谁勾谁? 顾婳身上的汗越流越多。 水杯只有半盏水,根本不够她喝。 她蹙眉,口中呢喃:“水……冬,水……” 慕君衍不愿意其他人瞧见她这幅模样,自不想叫冬她们进来服侍。 无奈,走近,给她倒了一杯水。 顾婳双手接过,咕噜一口喝干,手臂晃动,目光散乱。 娇嗔:“不够,还要……” 衣衫滑落,湿透的小衣下柔软微颤。 初秋,天气渐凉。 慕君衍拧眉,一把将人打横抱起,直接走向内室。 将她放在床上,准备出去叫周芷兰去取冰块,谁知,手被一双柔软的小手握住。 接着手臂传来莫名的温热,柔软滑腻如蛇一般的感觉触碰上来。 慕君衍浑身一僵。 原来,顾婳的手拉他手腕,发现手腕很凉,顺着手臂就伸进他的衣袖,察觉手臂也很凉快。 索性将小脸放在他的手臂上来回磨蹭,用来降温。 少女云鬓散乱,眸色迷离,姣好的面孔泛着桃红。 眯着眼睛享受着他手臂的凉意,加上胸前一抹雪白,刺激着他的感官。 画面冲击力太强,慕君衍极力克制,手臂青筋暴起。 很想将人揉入怀中。 可她此刻人事不省,感觉像是欺负了她。 慕君衍去推那颗烦人的小脑袋,谁知,小女人似乎找到了另一根冰凉的来源,将两只胳膊都抱在一起。 整个人攀了上来,脑袋瓜子贴着胳膊伸进他宽大的衣袖里。 慕君衍强忍着痒意,要将手臂抽出来。 顾婳感觉冰棍要滑走,很不满,使劲拉开眼睛,模糊中好像看到……慕君衍。 他的脸……好黑。 对他天生的恐惧,吓得顾婳松了手。 慕君衍刚才还嫌弃得不行的触觉忽然消失,有种刚得到又失去的空落落感觉。 无语的看着小女人使劲晃脑袋。 感觉都听到她脑瓜里哐当哐当的水声了。 顾婳把自己晃得更晕了,眼前视线更加模糊了。 她这是在书房? 对了,好像……今晚想要勾他的。 勾他干什么来着? 完蛋,想不起来了。 好热…… 那就勾吧。 顾婳努力让自己尽职尽责的攀爬上去,死死抱住他的手臂,娇唇如桃,软软的印在他的手臂上。 触觉再回来,慕君衍忍着没动。 他知道,这孩子已经烧糊涂了。 一旦妄念燃起,纵然修身慎行的他,也难以控制烈火燎原,焚烧灼心。 欲望越是克制,一旦开启,将愈发强烈。 就像是决堤的河水,奔腾而下,无法阻挡,一发不可收拾。 前两次,慕君衍以为只是他克制太久,也太久没有女人敢强硬投怀送抱,导致他一时意志力薄弱。 但今天,他忽然发现,骨子里,竟然想要她。 不,他只是适应了女人,她正好适合而已。 再看使劲往他怀里钻的女人,眸色含秋,水光潋滟,只轻轻一瞥,便能让人心神荡漾。 如菟丝一般,想与他深深纠缠。 扯不掉,拽不开。 可这样缠人的她,他恨不得私藏起来。 什么表哥,什么其他男人,都不喜他们靠近。 慕君衍眸色幽深。 属于男人的占有欲忽然像荒芜的野草,疯狂生长。 她不省人事又如何? 这不是她想要的吗? 慕君衍深吸口气, 顾婳抬头看着一动不动,像座高山的他,寒意再度袭来。顿时有了片刻清醒。 这是她的雅韵阁。 慕君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身上…… 不对。 顾婳察觉到了自己不对劲,心里咯噔一下。 前世,她因不愿意服侍慕安被顾宛如下过药,虽然没有这么激烈,但也感受过这种折磨。 如果她此刻靠近慕君衍,势必不会让他觉得自己天性就yin~~荡。 他和普通男人不同。 意志力坚强,又胸怀坦荡,是不会喜欢太过轻佻的女人的。 前两次能得逞,是因为他的善良。 再次诱惑,她应该用更多真心,让他觉得自己是真的心悦他,而不是利用他。 理智尚存的她,奋力让自己离开他,狠命用指甲掐了下手心,痛得低吟。 一丝清醒让她挣扎着坐直。 “国公爷……请叫冬她们来。” “你想要什么,告诉我就行。” 慕君衍反而在床沿坐下,定定的盯着她。 理智叫他出去让侍女拿冰鉴进来给她降温,等孙府医和沈漓来给她解药。 另一个声音叫他不要管道德伦理,要她就护她帮她。 顾婳感觉到理智快散没了,颤着声哀求:“您公务繁忙,不用劳烦您,您先回去吧。” “今晚事不多。” 慕君衍声音低沉,落在顾婳耳里,就像催命符。 顾婳总觉得他是故意的。 他应该知道自己着了道。 但,他是君子坦荡荡,又怎会趁人之危。 慕君衍看出她努力克制,心里冒出一丝逗弄之意。 若她有几分真心呢? 今日正好试试。 慕君衍伸手撩起她鬓边落发,手指不经意滑过她潮热的脸颊。 “没事,一会就好。” 手指的冰凉让她无法克制想要靠近。 就算慕君衍什么都不做,只站在她面前,因药物驱使,顾婳就会忍不住靠上去。 他的手上因常年握剑,起了厚厚的茧,身上散发着清冽如青松的气息,手臂结实的肌肉。 每一样都向她不断叫嚣。 她整个人都要化成一滩水,恨不得软在他怀里。 那张俊朗的脸靠近,哑声问她:“你还好吗?” 顾婳感觉体内瞬间燃烧。 看到他,她就像快渴死的枯草,忽然被浇了一勺水,而这水偏偏是滚烫的热水,还没感受水的滋润,就被热死,被烤焦融化。 顾婳身处两难状态,想用眼前人解渴,又不敢肆意妄为。 挣扎中,她难受到极点。 忍不住抱着他的手臂,压抑的嘤嘤哭了起来。 下巴被冰凉又坚硬的手指挑起:“难受?要我帮你吗?” 慕君衍嗓音是温柔嘶哑的,落在顾婳耳里就像搅动她本就沸腾的血液。 顾婳一边哭,一边气。 气她不争气,意志力不够坚强。 气他太坏,明知自己不行了,还要故意靠近,又不动她。 气急了,一把抱住勾着下巴的手,低头就是狠狠一口。 一口血腥之气直冲口腔,顾婳吓醒了,赶紧松口,怯怯的望着他。 慕君衍痛得倒抽一口气,看着虎口整齐的溢血牙印,又气又好笑。 一手摁住她的脑袋,一手钳住她的下巴颌。 “想继续咬,还是想亲?嗯?” (本章完) 第56章 帮我 第56章 帮我 顾婳被迫仰着头,脑子越来越糊涂。 满心气恼,为何要问她? 他不帮,她还有什么办法吗? 为何人人都要逼她,欺负她? 她已经感觉自己要死了,完全克制不住自己。 柔软娇糯的声音比理智要快,脱口而出:“要亲……要你……求……” 顾婳脑子嗡嗡,但很清楚听到自己说出的话,悔意又开始折磨她。 她这样不要脸,想让慕君衍将她放进心里是不可能了。 “好。” 慕君衍语调似乎透着愉悦,低压又充满磁性。 对顾婳来说,仿若饮了一大杯甘泉,清凉又香甜。 慕君衍忽然俯下身子,她紧张得闭上眼睛,樱红娇唇微启,准备迎接暴风骤雨。 猛然,指尖传来一阵刺痛。 熟悉的痛感让她猛睁眼,看到染血的指尖,浑身寒颤。 “不……不要刺我的指甲,好疼、我、我听话……求你……” 顾婳泪盈满面,娇弱的身躯颤抖,使劲要缩回被扎的手。 眼前晃动裴姨娘和顾宛如狰狞的面孔,她们一根一根细长的针扎入她的指甲,扎得血肉模糊,她们还不肯放过自己,将她的两只手掌都绑在椅子扶手上,直到十根手指头扎满针。 她们不管什么针,细小的绣针、略粗的缝衣针、缝被子的粗针。 针用完了,就用发簪…… 她们母女娘看着她凄惨的哭叫,高兴的哈哈大笑。 慕君衍没想到她挣扎得如此厉害,想起她受过的苦,知道她糊涂了,以为又在受刑。 孙府医和沈漓还没弄出解药前,他只能用这种方式,帮她放血散热。 索性,坐上床,将她打横抱在大腿上,双臂从后面将她整个人拥进怀里。 放柔声音哄着:“不是扎你,是放血。没有扎你指甲,是指尖的穴位,放点血你就会舒服了。” 顾婳被温暖包裹着,顿时有了安全感。 心安下来,透过水雾,看向自己流血的手指。 他果然是正人君子。 没有趁人之危欺负她。 慕君衍感受到怀中小女人安静下来,在她耳边低语:“能忍吗?” 顾婳像只受惊小猫卷缩在他怀,乖乖点头,细如蚊嘤:“嗯,能的。” 慕君衍好想好想在她红润的腮帮上亲一口。 强压欲望,集中精力,握住顾婳的指腹,轻轻转动针尖刺破指尖,扎出血珠。 怀中人儿低嗯一声,倒吸口气。 慕君衍尽量轻点,可太轻又挤不出血,失去效果。 迅速换了一只手,硬着心肠继续扎进去,见到血珠子往外流,抽出来,继续扎。 每扎一下,就像是刺中慕君衍自己,跟着小女人吸气。 慕君衍杀人无数,从来没有眨过眼,没想到给小女人扎个手指头,自己却小心翼翼,扎一下心疼一下。 他都要笑自己矫情了。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又听到周芷兰的说话声。 慕君衍松了口气,侧目看着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的顾婳,低声道:“孙府医和沈漓来了,他们定有办法。” 顾婳松口气,微扭脸,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心乱如麻。 慕君衍将顾婳放进被子里,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让他们进来。” 周芷兰闻声回头,一脸讶异。 咦,穿戴这么整齐……难道,没发生什么? 孙府医背着药箱急匆匆进来,沈漓提着一个食盒,放下食盒便去了浴房,给顾婳调配药浴。 顾婳已经感觉好多了,孙府医给她把脉一会,便取银针在几个穴位上扎了一针。 然后从食盒中取出一碗药:“姑娘将药喝了,再药浴半个时辰便好了。” 顾婳听话的接过碗,苦涩的怪味扑鼻,微蹙眉,红着眼圈小口小口喝尽。 沈漓带着冬和冬青两人进来。 “师傅,药汤好了。” “你们扶姑娘去吧。你盯着水温,不可过凉。” “是。” 冬和冬青扶起顾婳,见她浑身都湿透了,小衣和裤子都黏在身子上。 孙府医赶紧低头出去。 慕君衍也转身跟着孙府医出去,低声和他说着话。 “确定是怡春院的?”“是。” 孙府医看他一眼,低声道:“夭姨娘也承认了,说是银姨娘问她要的,其他的没说。” 慕君衍脸一黑。 竟敢在国公府里弄这些腌臜手段! “去查清楚。”慕君衍扭头吩咐。 暗处的赤羽一闪身消失。 “芷兰,去叫你哥哥一起过去。” 周芷兰应着去了。 顾婳沐浴出来,浑身没劲,娇软无力的被冬和冬青搀扶着走出浴房。 抬头就看到慕君衍立在院中银杏树下,仰着头看着满树黄叶。 身量提拔,傲然屹立。 闻声转头,少女满头青丝湿漉漉,倾泻而下,将刚换的白色里衣又染湿。 单薄的里衣透出玲珑身姿,惹人注目。 “快进屋,免得着凉。” 顾婳满心话语,却说不出来。 红着脸低着头进了屋,钻进被子,忍不住看向窗外。 慕君衍身边多了个位身条瘦高的男子。 赤羽? 顾婳好像没有正面见过他。 慕君衍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看了过来。 顾婳赶紧低头。 刚才她一定很失态,真是丢死人了。 听到沉稳的脚步声离开,顾婳才又抬头,慕君衍和赤羽已经走了。 顾婳心绪不宁,总觉得欠人家的。 “我去厨房。”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冬和冬青唬得赶紧摁住她。 “姑娘刚遭了大罪,要好好休息。” 顾婳脸一红,那叫什么遭罪? 都是自己贪嘴才着了道。 “没事,又不是生病,现在已经无恙了。”顾婳固执下床。 两个侍女无奈,只好扶着她给她更衣。 沈漓端着一碗汤药进来,见状蹙眉:“你干什么?” “我去做点心,今天应了周管事给主君做点心宵夜的。” 顾婳像做错事的孩子,怯怯的看着冷着脸的沈漓。 沈漓定定的看着她,忽然叹口气,柔和下来:“都怪我,医术不精,没有验出问题。” 顾婳赶紧接过她手上的汤药,一口饮尽。 赶紧哄她:“没事,这种腌臜东西,你也没见过。” 沈漓瞥她一眼:“傻子。” 顾婳拉住她的手,哀求道:“好沈大夫,药到病除,我没事啦,让我去做点心好不好?” 沈漓咦惹一声,拂开她的手:“去去去去。” 顾婳喜笑颜开的提裙子想快步走,谁知道脚没力,差点跪地上。 冬眼明手快,一把捞起来。 顾婳朝沈漓尴尬笑笑:“我慢慢走。” 沈漓一脸嫌弃:“不知道咋想的,一点不爱惜自己。” 顾婳在厨房里忙活,周芷兰急匆匆的奔来。 拉着她走出厨房,附耳低语。 顾婳脸色讶异:“银枝说是她自己想讨好公子,问夭夭要的?” “嗯。主君要将罚银枝,少夫人正在哭求。” 顾婳想了想,点心已经都捏好,就等着蒸烤。 “你等下我。” 顾婳回厨房请厨娘帮她蒸烤,厨娘知道这位顾二姑娘在府中地位日渐增长,笑着应下。 顾婳拉着周芷兰:“我们去看看。” 本以为这章能吃到肉的~~作者君顶着锅盖爬走 (本章完) 第57章 家法 第57章 家法 前院。 银枝被绑在条凳上,面如死灰。 顾宛如跪在地上干嚎:“父亲,银枝一心为了郎君啊,而且是顾婳的侍女拿错了汤碗,不能怪银枝啊。” 顾婳和周芷兰正好听了个全,两人站住脚,躲在一旁看着。 顾婳很疑惑,若是拿错汤碗,那这个汤原是给谁的? 顾婳看到一位穿着水红襦裙的美艳女子也跪在顾宛如身边。 是夭夭。 上一世,她被迫成了通房后,她经常带着慕安后院的女人们孤立和欺负她。 果然,唯有她才会有那样肮脏的东西。 慕安低着头立在慕君衍身后。 慕君衍一身玄袍坐在椅子上,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椅把。 眉眼冷冽,无声的威压,让在场的人不敢喘息。 低沉的声音慢吞吞的道:“先祖皇帝敕封祖父为雍国公时,祖父就特制了这把铁鞭,专行慕家家法。慕家军一向军纪严明,国公府亦然。 这鞭子从未打过女人,但若谁胆敢违反慕家家规,家法不容!这一鞭下去入肌半寸,勾出皮肉拉出筋,不死必废。教人深刻体会何为生不如死,再不敢胡作非为。” 赤羽手持带刺的铁鞭,在银枝面前晃晃。 那一根根锋利的铁刺,凝结黑黢黢的陈旧血迹,银枝差点吓晕过去。 顾宛如吓得哭声噎了回去,呆呆的看着那把铁鞭。 慕安的脸都白了。 他进府时慕君衍让他背过慕家家规。 而他爹在世时,也耳提命面让他背过慕家军规。 这条慕家家法铁鞭则供奉在祠堂之上,他在慕家这么多年,慕君衍也从未动过家法。 周醇宇蹙眉:“银姨娘,你还是说实话吧,国公爷向来说一不二。军法家法一样严明。” 银枝抖着唇,看向顾宛如。 顾宛如给她一记威胁的眼神,忽然脸色大变,捂着肚子哭了起来。 “我肚子疼,父亲,求您让媳妇先退下,媳妇肚里怀着您的长孙啊。” 孙府医不知从哪串了出来,抓住她的手探了探脉搏。 随即站起来,对慕君衍弯腰:“胎儿无碍。” 顾宛如哭不下去了。 “打。” 慕君衍淡淡一个字,赤羽扬鞭一抽。 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铁鞭飞扬在天空飞溅鲜血,条条倒刺上挂出一条条肉块。 顾婳的脸一白,捂着嘴一阵反胃。 这一鞭没有往深里打,伤不到肺腑,但整条背血肉模糊。 银枝痛得晕死过去。 顾宛如一屁股坐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 “给她喝碗参汤。” 慕君衍话音刚落,周醇宇就示意身边端着一碗参汤的嬷嬷上前,掐住顾宛如的下巴颌,逼她张开口,直接灌了进去。 银枝越清醒,痛觉越敏锐,一鞭就让她生不如死了。 慕君衍扭头看向慕安。 初秋夜寒。 可慕安的背脊早就被汗湿透。 被父亲如刀目光一扫,吓得扑通跪地。 “父亲,不关儿子事啊。是银枝这个贱人做的孽啊。” 慕君衍气笑:“一个小小姨娘,胆敢给我和顾二姑娘下药?” 谁信! 顾宛如泪眼婆娑,掩去眼底滑过的一抹恨意。 慕安眼珠一转:“是银枝想成全您和小姨子。” 慕君衍噌的站起来,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在他的胸上,脸色铁青,胸脯起伏。 这就是他养大的孩子! “不是这样的。” 一直没说话的夭夭忽然开口。 所有人都看向她。 她像是没事人似的,说话娇声娇气:“银枝说少夫人命她找奴婢要点能让男女亲近的玩意。奴婢本不敢乱给,那种东西可轻可重。奴婢问究竟要给谁,若只是怡情,一点就够了。 可银枝说是少夫人要给顾二姑娘用,必要浓烈些才能让郎君尽兴。少夫人之命,奴婢不敢不从。但也特意交代了,顾二姑娘身子娇弱,要下少些。” “你胡说!” 顾宛如气疯了,不顾有孕,跳起来指着夭夭鼻子就骂。 “你这个淫贱浪荡的下贱胚子,将这等腌臜东西带进国公府,还敢污蔑攀扯本夫人!分明是你和银枝串通,要将我那可怜的妹妹送上郎君的床。 是银枝取汤时弄乱了,将本该送给郎君的汤错送到了父亲那里,才被父亲识破你们的诡计!” 被参汤灌得异常清醒的银枝看了顾宛如一眼,含泪垂头,再无生念。顾婳浑身冰寒。 慕安居然还不死心。 周芷兰气得想亲自上前给银枝一鞭子。 简直太可恶了。 “你们几个贱人闹出来的事情,敢来攀扯本公子!本公子根本不知道此事,什么汤本公子也没喝过!顾宛如你这个贱人,想要害死本公子!” 慕安也急了,冲上去就要打顾宛如,被周醇宇一把抓住手腕。 “公子,少夫人有孕,万一有个好歹,您也难过不是?” 慕安愤愤收手:“这种无德之妇不配诞下我国公府的嫡长孙!父亲,我要休妻!” “夫君,你怎敢休我!” 顾宛如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慕安会说出这种话。 慕君衍转头,正看到一手撑着假山,死死咬唇忍着不哭的顾婳。 心顿时一沉。 “按家法处置。”他落下话站起来,大步走向顾婳。 顾婳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慕君衍握住她的手腕低声道:“不要看。” 说罢,拉住她就走。 顾婳也不想再看了,被慕君衍拉着疾步离开。 可背后凄厉的哭喊声一阵阵的响起,而且,每次惨叫到极致就戛然而止,接着就是泼水声、周醇宇叫人灌参汤的声音…… 如此循环,惨叫声越来越弱。 顾婳脸都白了,脚越发无力,难以跟上慕君衍的步伐。 忽脚下踉跄,忍不住娇呼一声,往前扑倒。 高大身影一转,上臂一展,将人打横抱起。 投入温暖宽大的怀抱,顾婳也不想挣扎,窝进他怀里,无声的哭了起来。 慕君衍沉着脸,将她一路抱进雅韵阁,放在床上,塞进被子里。 “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觉。” 给她掖好被子,转身走了。 顾婳心头一梗。 感觉他很不开心。 他和慕安之间的事情,她并不清楚,但慕安不管能不能袭爵,都享受着国公府的荣华富贵,说明慕君衍真心将他当做儿子。 可慕安呢? 刚才当众下他的面子,实在太伤他的心。 顾婳爬起来,抱着被子坐了一会,感觉到心情平复了,身体也无恙,便下地穿上鞋。 冬和冬青等慕君衍走了才敢进来,见她起来了,赶紧上前扶她。 “我去看看点心好了没有。” “可是……” “我答应要给国公爷做点心当宵夜的。” 她不能只利用他,能帮他舒缓下心情也是好的。 冬和冬青只好陪着她去了厨房。 观山楼。 书房内没有点灯。 顾婳提着食盒走到门口,看到里面黑漆漆的,有些失望。 刚想转身,就听见里面传出嘶哑的声音:“进来。” 顾婳吸口气,轻手轻脚的推门进去。 依稀可见,慕君衍坐在黑暗里,却一动不动。 “何事?” 语调平静毫无波澜,但顾婳听出了沉重。 顾婳细声细气道:“我给国公爷做了两样点心当宵夜。” 暗夜中,静谧无声。 可顾婳却感受到来自慕君衍强大的威压,害怕想逃的感觉又来了。 忽然,火光一闪。 慕君衍点亮了书案上一盏云鹤灯。 顾婳提起来的心稍放下,见他没反对,提着食盒走近书案。 拉开食盒,端出一碟小巧精致的蝴蝶酥,一碟咸口的水晶包。 慕君衍眸色微深,忽然伸手,将人一捞。 顾婳低低轻呼,手中食盒哐当掉地,人已经落在他的大腿上。 作者君发誓,必须满足小可爱~~ (本章完) 第58章 小产 第58章 小产 下巴被勾起,对上他幽冷的目光。 “食盒掉了。”小姑娘眼睛乱飘,说话细声细气。 “看着我。” 顾婳只能硬着头皮顶住眼神,直对上那双瞧不出情绪起伏的眼睛。 “有事求我?” 盯着小姑娘,慕君衍有一丝愧疚。 要不是慕安,不会将她逼成这样。 她自毁清白,抛弃廉耻,希望得到他的庇护,可今日,还要让她受尽委屈。 慕君衍忽然想成全她。 顾婳老老实实摇头又点头。 慕君衍等着她下文。 真诚向来是最有用的攻略。 顾婳尽量坐直身子,与他的身子拉开距离,低着脑袋,像个犯错的孩子。 “妾本就准备了点心给国公爷当宵夜,刚才的事让国公爷寒心了,知道您心情不好,想着尽点心,希望能让国公爷开怀些。” “嗯,这倒是实话。” 慕君衍微颔首,“想求何事?” 顾婳偷偷撩起眼皮,飞快看他一眼,面色如常。 迅速低垂眼帘,声音变成了小气音:“想求国公爷给妾一个厉害的人,妾想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很乖,自称妾了。 顾婳背脊一僵,那只滚烫的大手在她后腰抚摸。 “准了。” 大手稍微用力,顾婳懂了,顺势依偎进他的怀抱,正准备伸手臂环上他的脖子,却被他摁住手。 “喝了这碗汤。” 顾婳这才注意到书案上有一碗汤。 刚从虎狼汤中挣脱出来,下意识的对汤有些发憷。怯怯问:“是……什么汤?” “让人欢愉的大补汤。” 顾婳脸顿时煞白,脑子嗡的一下炸了。 “为、为什么要喝这种东西?” “你不是给我做了一桌子益肾填精的菜吗,你既然想要,爷便投桃报李啊。” 顾婳苦着脸,卑微哀求:“不用这汤,妾定好好服侍爷。” 慕君衍神色淡淡:“这汤与之前那碗意义不一样。不是你要为爷舒缓心情,不是你要求爷办事吗?喝了这汤,你会表现得更好。否则,你说的都是虚情假意,都是谎言。” 哪里不一样了? 顾婳满脸幽怨,妙目忍不住瞪了瞪。 慕君衍低哑的声音充满诱惑:“只用了一点点量,让你胆子更大些而已。” 顾婳实在害怕,被燃烧的痛苦和不受控制的自己,想起来就一阵心颤。 她若是喝了这汤表现得太过放~~荡,他会怎么看她? 当做玩意吗? 顾婳心里有些受伤。 原来,她以为慕君衍是坦荡君子,其实,不过还是普通男人。 手心紧攥,死就死吧。 他应该是守约之人,若有他的人帮助,就可以查到裴姨娘换亲的证据。 顾婳把心一横,端起大碗,看着满满的汤,心有余悸。 强忍着恶心,慢慢的一小口一小口喝干。 最后一口喝完,顾婳端着空碗给他看。 老老实实道:“国公爷,妾喝完了。” 慕君衍眸色深幽,伸手在她唇边抚去残留的汤渍。 如刀薄唇微启,低哑地夸了句:“乖。” …… 顾宛如跪在地上,呆呆的看着血肉模糊的银枝被拖走,慌得不知所措。 金葵哭着拉着她:“大姑娘,求您救救银枝,她这样被丢出去肯定没命了呀。”顾宛如回神,急忙拉住慕安的衣袖:“郎君,妾身没有要害您啊。妾身是想让您满意啊。” 她虽然在意国公府少夫人的位置,但她更渴望得到慕安的真心爱慕。 在这个国公府里,她越来越被孤立,唯有紧紧抓住。 她府中怀着国公府嫡长孙,但依靠孩子维护摇摇欲坠的国公少夫人身份并不牢靠。 慕安厌恶的甩开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你何用。” 夭夭甩着帕子走近,娇滴滴道:“少夫人,您身娇玉贵,何必用此等下三滥的手段固宠呢?” 顾宛如怒瞪她:“是你从中作梗,要不郎君早就得偿所愿了!药是你给的,下三滥的是你!” 夭夭哼了声,挽住慕安,姿态亲密:“药是您逼奴婢给的,和奴婢有什么关系?你那妹妹又不是天仙,郎君岂是非她不可?你这个亲姐姐也是奇怪,整天要将自己亲妹妹送上男人的床当妾,可见你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顾宛如气疯了,指着她的手抖了半晌,硬是说不出什么话来怼她。 夭夭亦是媚态天成,将香喷喷手帕抚上慕安的脸。 娇滴滴道:“郎君,奴家那里刚取回来十年桃酿,您要不要去小酌两杯?” 顾宛如刚想站起来,小腹传来一阵刺痛,吓得她脸色一白,抱着肚子,哭了起来。 “夫君,妾的肚子疼。” 慕安翻了个白眼:“刚才孙府医说你装,这会又开始装?走,我们喝桃酿去。” 夭夭挽着慕安走了两步,回头看着脸色难堪的顾宛如,挑眉挑衅地嫣然一笑。 顾宛如气得浑身发抖,肚子的刺痛感再度传来,吓得使劲推金葵:“快去叫孙府医。” 金葵目光死死盯着银枝被拖走留下一道血印子,被顾宛如一推方回神。 “是。” 金葵看了一圈,孙府医不知道何时不在了。 就连其他下人也都眨眼走光。 “大姑娘是先回锦绣阁,还是就坐在地上,等奴婢去叫孙府医。” 顾宛如气得不行:“蠢货!让我这样坐在地上岂不染上寒气。” 金葵低眉顺耳将她扶起来,眼神一顿:“大姑娘……流血了。” 顾宛如也感到双腿间一股热流控制不住的涌出,低头一看,两腿全是鲜血。 “怎、怎么办?” 顾宛如嘶声力竭的尖叫:“来人啊,救命啊!” 金葵脸色也变了,用力抱住要滑下地的顾宛如,扯着嗓门也大喊起来:“快来人啊,少夫人小产了!” …… 周芷兰闻讯赶到锦绣阁,见府里会接生的嬷嬷来回穿梭,端着的铜盆全是血水。 孙府医焦急的在外面走来走去。 她走进周醇宇:“哥,怎么回事?” 周醇宇倒是平静:“可能小产了。” 周芷兰瞪大眼睛:“这都六个多月了,孩子保不住了吧?” “可能。” 周芷兰歪头看好整以暇的哥哥,忽地轻笑。 没了才好呢,免得生出来又是个祸害。 “要不要禀报主君?” 周醇宇低头看她:“主君不正在忙吗?” 周芷兰被他看得脸微红,移开视线:“当然在忙。” “所以,不用惊扰主君了。” “通知公子了吗?” 周芷兰四周看一圈,没看到慕安的身影。 “嗯,公子更忙。”周醇宇阴阳怪气的。 周芷兰默了。 这忙和忙不太一样啊。 那啥,汤来了,票有吗? (本章完) 59.第59章 肆意沉沦 第59章 肆意沉沦 慕君衍并没有顾婳想象的那样,很快强势的释放激情。 而是一只大掌缓缓在她后背抚摸,一只手碾过她的唇,又顺着鬓发向后托住她的后脑。 顾婳年纪比他小许多,又自幼没有父爱,倒不反感他的这种触碰,反倒是像得到了安慰,像只乖巧的小猫卷缩在主人怀里,心情安定下来。 她觉得慕君衍今晚被慕安狠狠刺痛,心情很沉重,又有些复杂的她理解不了的情绪。 反而,她心焦的是那碗补汤,害怕不知何时发作。 他的手从后脑再度滑回脸颊,略微粗糙的指腹在她脸庞轮廓滑过,大拇指再次停在她的唇瓣上。 微颤的唇瓣被他温热的指腹摩擦,好像被点着了干柴,一股灼热感袭来。 完了。 那感觉来了。 顾婳紧张起来。 初秋的夜本带寒意,她却感受到浑身燥热上浮。 她低着的头微微扬起,带着哀求的眼神看着神色未明的男人。 他想干什么啊! 慕君衍瞧她鼻尖冒汗,不由轻笑:“很热?” 顾婳有些火气了,低下头闷哼一声。 轻薄衣裙隔着他单薄袍子,都能感觉到肌肤像是两堆火,正在互相燃烧。 下巴被人勾起,逼着她面对那双深幽的眸子。 她浑身的燥热感越发浓郁,而他还优哉游哉的打量自己,怎么有种逗猫的感觉? 妙目冒火,很想咬他一口。 可她不敢,只能强忍着,等待着主人发出命令。 交叉在胸前的手蜷缩更紧,小手攥紧,像是戒备着随时要撒腿逃跑的小兽。 慕君衍瞧着她这幅炸毛又怂的模样,心里微动。 给她喝的那碗是参汤,言语戏弄不过是想逗弄下她。 可眼下,似乎变味了。 小姑娘的单薄衣衫被薄汗浸湿,紧裹胸前玲珑,偏偏一双玉臂交织紧压下,从他的视线看到正是最旖旎的玉带。 他也开始有燥热感。 小丫头樱唇紧抿,眼睫孱颤,像是有点怕他,又像是忍着火气。 慕君衍虎口的牙龈传来微微痛感,忍不住勾唇轻笑。 是个又怂又有脾气的猫咪。 听到笑声,满脑子都在努力压制体热的顾婳抬眸。 还笑! 她气得嘟起小嘴,心里发狠,忽然张开双臂勾住他的脖子,一张俏脸直怼过去。 男人不就吃这套吗? 既然以色侍人,她还矜持什么。 正要嘟着嘴攀上去,就听到低哑的声音:“补汤好喝吗?” 顾婳浑身一僵,进退不得。 脾气再也憋不住,索性就继续勾着脖子,小脑袋一偏,不理他。 那别扭的模样是慕君衍没见过的,平添几分生气勃勃。 慕君衍被慕安气到的心底郁结忽然就散开,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将头转过来。 盯着她娇艳红唇,慕君衍喉结滑动。 孙世子说女人是一种调剂。 忍耐了几十年的他,今日才感觉到女人的甜美。 但他面对其他女人,哪怕是极致妖娆的,他都心如寒铁,为何独独面对这个小丫头,定力就如此差。 他很不解。 既然无解,索性就不管了。 有时候肆意沉沦也是一番享受。 “张嘴。” 顾婳一脸茫然,却乖乖的启唇。 眼前一黑。 灼热的唇瓣传来温柔的触碰,背后的大掌使劲一缩,脑袋被稳稳的托住。 顾婳此刻整个脑袋后仰,娇弱的玉颈完全没有支撑能力,只能被动的感受着厚重的吻。 而这次的吻和前两次都不一样。 他像是在欣赏、在探索。 可她火急火燎的心难以抑制。 完蛋了,药物要发作了。 她是该疯狂回攻,还是强忍等着男人蓄势待发? 脑子乱糟糟的,越想越难受,勾着人家脖子的玉臂越来越紧,直至唇齿相交,娇嗔和厚重的呼吸交织,相互交融缠绵,难舍难分。 锦绣阁闹腾了一夜。顾宛如的孩子没保住。 当她看到那已经成型的男胎儿,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赤红着眼睛嘶声力竭的哭喊:“顾婳,你这个贱人,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站在院子里的周芝兰脸色一沉:“她敢动婳妹妹试试看!” 周醇宇依旧语气平和:“自作孽不可活。我们走吧。” 两人都懒得再看这个恶毒的疯婆子,转身走了。 除了锦绣阁的下人外,其他人都跟着走了。 沈漓更是不想留下,看了一眼师傅:“师傅,还要候着吗?” 孙府医摇头:“我们候着也没用,我们去配药,一会让锦绣阁的人拿来煎了就成。” 两人也走了。 金葵站在顾宛如的床边,表情木讷的看着她。 顾宛如嘶吼了一阵子,没人回应。 木头人立在面前,就像没长耳朵,气得她一阵晕眩,差点晕死过去。 她狠狠咬唇,痛意让她清醒。 孩子没了,孩子没了,孩子没了…… 她满脑子乱糟糟的,怎么办? 有孩子时,慕安还能给她几分薄面,毕竟是国公府的长孙,父亲会重视,慕安为了爵位也会重视。 可如今,最重要的砝码没了。 她还能保住国公府少夫人的位置吗? 都是顾婳那个贱人害的。 她要振作起来! “杵着干什么?” 金葵眼珠子动了动:“大姑娘有何吩咐?” “什么大姑娘!我是少夫人!” 顾宛如怒火中烧,很想抓起茶杯砸过去,将这个榆木脑袋砸开。 可她没有力气,只有喘息的份。 金葵面无表情:“少夫人有何吩咐?” “去拿药给我喝!你怎么这么蠢笨!” 顾宛如满心怒气没处发,打人又打不动,只能骂人。 金葵没说话,转身就走。 平日里,姑爷不来,大姑娘就拿她们下人发火,尤其是找顾婳的茬。 以前,有顾婳这个受气包在,顾宛如所有的火气都是冲着她发的。 后来顾婳被国公府护着,银枝被提姨娘,顾宛如就冲着银枝发。 偏偏银枝忠心耿耿,明知道每次过来服侍她就是受气的,可她却甘之若饴。 银枝还对金葵说,大姑娘是被顾婳小贱人气的,若是不让大姑娘将气发出来,大姑娘就会郁结于心生病的。 所以银枝说甘愿大姑娘打她,骂她,都不想让大姑娘憋着。 金葵一转身就眼含泪水。 银枝,这就是当狗一样衷心服侍的大姑娘。 她看着银枝被打得生死不明,为她考虑过一丁点吗? 没有。 大姑娘只顾姑爷在不在意她,姑爷会不会原谅她。 金葵满心悲哀。 银枝是和她都是家生子,银枝的母亲就是顾宛如的奶娘,被奶过的小主子一般都会视奶娘如第二个娘,她的奶娘得了重病,不能服侍大姑娘,就将自己亲生女儿送到她身边。 银枝和金葵是府中一同长大,从七岁起,两人就一起服侍大姑娘。 她和银枝虽然性格不同,但也是相互关照的好姐妹。 眼睁睁看着好姐妹因为背大姑娘的黑锅被打得血肉模糊,金葵一向秉承自保的心裂开了。 自保又能保住自己的命吗? 金葵端了药回屋,拿着勺子准备给顾宛如喂药,因为汤药刚熬出来,太烫了,她对着勺子里的药轻轻吹着。 顾宛如正怒火中烧没处发,死死盯着低着头没有表情的金葵,忽然一挥手,将滚烫的汤药整个泼向金葵的脸。 金葵低声惨叫,捂着脸一瞬又放下双手,顶着一张被烫得通红可怕脸,定定的看着疯婆子似的顾宛如。 “大姑娘,银枝被你死了,您身边就剩下奴婢一个,奴婢被您烫伤了,您还有人服侍吗?” 顾宛如被噎得一口血顶在喉间。 看着金葵冷冷的目光,忽然,她有点害怕了。 她努力平复心情:“再去端一碗药来。” 金葵一声不吭,走了。 顾宛如气得想杀人! 想杀顾婳那个贱人! 60章被卡审了。呜呜,正在努力想办法。 上汤啦 求票呀 (本章完) 60.第60章 孩子没保住 第60章 孩子没保住 顾婳的唇被紧紧封住,几乎喘不过气来,可没等她换口气,人就被抱起来,放在软塌上。 直到她快窒息了,肿胀的唇才被放过。 来回几轮,按上两次经验,她早该手指尖都软掉了,可今晚不知为何她力气甚好。 她看向案台上的那只碗,忽然想起那股和之前那碗稍微不同的气味…… 啊,参汤? 难怪她到现在还有力气。 “累了?”身上的人将她的脸拨过来,好似对她心不在焉不满。 顾婳怔怔地瞪着他,小声怯怯问:“刚才是什么汤?” 慕君衍轻笑,俯身一口含住她如珠耳垂,害得她忍不住呻吟。 “参汤。” 低哑蛊惑的声音入耳,顾婳忍不住颤栗。 太可恨了! 居然骗她。 耳垂传来一阵刺痛,那人用力一咬。 耳朵痛得她忍不住嘶了声,就去推他。 眼看外面更鼓二更响了,他还要…… 老天爷,她怎受得了? “爷,二更天了。” 顾婳慌得使劲推他,身子一扭想逃。 谁知刚探出大半个身子,便被抓住脚踝拖了回去…… 这一夜,裴姨娘教授的手段完全不用施展了。 慕君衍仿若打通任通二脉,将她如一道美味佳肴在热锅上翻滚似的,直至筋疲力尽,瘫软着任由他任意妄为。 静谧夜晚、秋风轻拂,银杏叶沙沙作响,纷纷落下。 顾婳已软化为一汪水,汗津津的被人紧紧揽在怀里,人家呼呼大睡,她费劲的挑起眼皮,看着窗外月色如洗。 她的脑子竟格外的清醒。 亲眼看到害死她的银枝被打得惨不忍睹,不知道她死了吗? 亲耳听到顾宛如叫着肚子痛,不知道她腹中孩儿还在否? 她感受到背后紧贴着他的男人对她的态度似乎改变了,她应该欣喜,却又高兴不起来。 听到均匀沉稳的呼吸声,顾婳忍不住微微扭头,只能看到他坚挺如峰的鼻梁。 小心翼翼伸出手指,在他的鼻梁下滑过,落在他刚才肆意掠夺的唇上。 如刀锋一般锐利,却微凉。 这样的男人…… 是挺好的。 忽然,一阵温热从指尖传来。 她的手指被人含住,刺痛传来,痛的她要缩手,男人却咬得更紧。 顾婳又羞又怒,赌气哼了声,小气音嘀咕:“属狗的啊。” 脾气大了,胆子也大了。 可他怎么感觉,还怪可爱的。 慕君衍松开她的手指,轻笑着将人翻转过来。 被吵醒的眸瞳更加深邃,如饿狼一般盯着她,声音嘶哑得让她害怕。 “怎么?不够?还要?” “没有。” 顾婳吓得声调都飞了。 听到一声轻笑。 慕君衍在她微肿的樱唇上一啄,贴着她滑嫩小脸低声哄道:“来日方长。你明日有事要办,我们好好睡一觉。” 她有事要办? 她怎么不知道? 他这话说得……好像真是她想要似的,难道不是他如狼似虎吗? 顾婳心里愤愤不平一瞬。 但他肯放过自己,她又立刻开心了。 嫣然一笑,反在他脸上用力一啄:“爷真好。” 慕君衍大掌将人柳腰一推,身子紧贴,认真的盯着她:“真心话?” 面对俊脸,顾婳咽了咽口水:“当然是真心话,天底下还有比爷更好的男人吗?” 这话太假。 慕君衍看她一瞬,神色恢复淡漠,松开手:“睡吧。” 顾婳心里嘀咕,阴晴不定的大叔,还真不好勾搭。 慕君衍答应给她厉害的人帮她做事,不知道他会不会信守承诺,明日给她安排人呢? 不能再拖了。 再过不久,慕君衍就要领兵去南疆了,到时候,国公府纵然有周芷兰和周醇宇肯护着她,但也不可能调动人帮她查顾府的事情。 何况,换子事情重大,没有证据前,越少人知道越好。 免得走漏风声,打草惊蛇。 脑子胡思乱想间,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待醒过来,天已大亮。 完蛋,大白天的还睡在书房。顾婳赶紧回头,身后已经没人。 她赶紧起来,悄咪咪的看向外面,院外没人,刚下地准备穿衣服,屏风外出现人影。 “冬?” “哎。姑娘起了?”冬笑眯眯的探头。 顾婳脸一红:“嗯。” “您是想在这里沐浴还是回雅韵阁?” 冬帮她穿衣裙。 顾婳羞死了,细声道:“回雅韵阁。” 穿戴整齐后,两人出门,冬领着她走了一条文翰轩通往锦绣阁的小路,完全避开了有人的地方。 进了锦绣阁就看见冬青一直守在小门。 看见她赶紧迎上来:“姑娘是先沐浴还是先用早膳。” 劳累到三更,提起早膳顾婳肚子饿得咕咕叫。 “先用膳。” 两个侍女动作麻利,分工合作,冬去准备沐浴水,冬青服侍她用膳。 顾婳吃饱喝足,参汤劲头早过了,疲倦感袭来。 泡在浴桶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冬和冬青轻手轻脚的给她擦洗,看到她身上的痕迹,两人对视一眼,脸都红了。 没想到一向沉稳冷冽的国公爷竟也有如此荒唐的一面。 顾婳被擦得醒了些,想睁眼,却觉得眼皮千斤重。 冬见她动了:“姑娘,我们扶您回去睡一会。” 顾婳眯着眼懒懒应着:“嗯。” 两人将人从浴桶架出来,给她擦拭干净换上里衣,塞进被子里。 眨眼间,顾婳又沉沉睡去。 赤羽立在慕君衍的寝室门口,皱眉冥思苦想。 主君从来不会大白天睡觉,一早从书房回到卧房就开始睡。 昨晚太累了? 可人家小姑娘更累吧? 昨晚他隐约听到几次小姑娘低低抽泣求他放过来着吗,没想到主君除了管兵杀敌霸道,就连那啥也霸道。 慕君衍不知道他的侍卫脑补诋毁他。 这一觉的确睡得太舒服。 记忆中,他统领慕家军后就没睡过一次安稳觉。 哪怕回了京城,每天与朝堂的人周旋也但是殚精竭虑。 这一觉睡得也不长,半个多时辰就醒来。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脸上放着光彩,看着赤羽的表情也亲和了许多。 赤羽觉得,好像这样也挺好。 慕君衍一边穿衣,一边叫赤羽进来,和他说了两句,赤羽瞪大眼睛。 “真要派赤焰跟着顾姑娘?他可是侍卫里面打探消息最强的。” 慕君衍凉凉看他:“你有意见?” “属下不敢。”赤羽赶紧低头,“属下就去唤他过来。” “银枝怎样?” 刚转身的赤羽转回来:“人已经安顿好了,孙府医已经给她上药了,估计得昏迷一两日。” “嗯。” 金葵焦急的侯在外面,见赤羽出来忙上前福了福:“主君可在?” 就算她恨顾宛如冷酷无情,但毕竟是自己的主子,出了大事,最先遭殃的就是奴婢。 “何事?” “少夫人……的孩子没保住。” 赤羽一愣,立刻转身回房禀报。 慕君衍系着腰带,闻言脸上没有任何波澜:“让周醇宇按例处置。” “是。” 赤羽出来,面无表情道:“你去向周管事禀报。” 金葵心头一堵,主君压根不管,也不在意。 无奈,只好去找周醇宇。 今天一大早,她就满府找孙府医,人人都说不知道。 厚着脸皮找沈漓,人家压根不搭理。 顾宛如小产,身子需要调理…… 银枝不知是死是活,若是死了是不是被丢到乱葬岗。 金葵边走边抹眼泪。 只能满足到这个程度了,其他靠小可爱开动想象。 继续求票。 (本章完) 61.第61章 暗查身世 第61章 暗查身世 “孙府医家中有事,这几日回家了。” 周醇宇正和各位管事交代事情,随意回了一句。 金葵哭得眼泪哗啦:“少夫人小产了,得吃药调理身子。” 周醇宇埋头看账:“嗯,知道了,你回去吧,一会叫个外面的大夫来看看。” 金葵抹着眼泪,硬着头皮上前,低声问:“周管事,请问……银枝如何了?” 周醇宇这才抬头:“还能如何?” 金葵心里塌陷了,忍不住大哭起来。 满院子人看着她,却无人露出同情之色。 正好周芷兰过来,见状蹙眉:“你们都干什么呢?还不赶快把金葵拉下去,免得影响周管事办正事。” 一边的年长妈妈就过来拉金葵。 金葵无奈,只好哭着回了锦绣阁。 躺在床上脸色煞白的顾宛如见状,气得就骂:“哭丧呢!你娘死了还是你爹死了!哭哭哭,把霉运都哭来了。” 金葵赶紧止住哭,呐呐道:“大姑娘,孙府医家中有事回府了,周管事说在外面给你请个大夫来。” “什么!他敢……”顾宛如气得要坐起来,小腹痛得抽筋,只好又躺回去。痛得眼泪水直流。 凭什么,这群卑贱的下人凭什么这样待她? 她可是堂堂正正从正门抬进来的少夫人。 哭了好一会,觉得哭也没有用,恨恨瞪一眼笨笨的金葵。 “想办法让裴姨娘进府一趟。” 这个时候,唯有亲娘能帮她了。 她不能就这样认输。 “您还在禁足,裴姨娘进不来。”金葵瓮声瓮气道。 “想办法啊,猪脑子!”顾宛如咆哮,肚子又开始钻心的痛。 捂着肚子一边呻吟一边骂人。 金葵哦了一声,转身走了。 顾宛如简直要气爆了。 …… “过两日就是老夫人的生辰了,以往都是府中做几个好菜给老夫人吃,主君既然回来了,要不要为老夫人大办一场?” 周醇宇立在书案前,看着神采奕奕的主君,不由有些好奇。 这么神奇的吗? 男人有女人后会焕发青春? 慕君衍放下手中的笔:“我就是赶回来给母亲过寿的。但不用大办,自家人一桌就行。” “那……二房、三房那边要送帖吗?” 慕君衍想了想:“送吧。说下,愿意来就来,不来没关系。” 周醇宇更好奇了。 慕家二房和三房在主君袭爵那年闹了分家,他们恨主君冷酷无情,将他们赶出国公府,从此极少往来。 主君这是转性了,人都变温柔了。 “你把这个叫人送去给琳琅楼的秋掌柜,用最好的暖玉。” 周醇宇接过慕君衍刚才画的东西一看。 原来是白玉兰的簪子。 天神唉,主君居然会给女人画簪子。 顾婳姑娘有大福啊。 周醇宇小心翼翼的收好画,一脸高深莫测的走了。 一路上,满脑子都在想,要不要悄咪咪的准备大喜的物料了呢? …… 顾婳睡醒,眼底满是潋滟水色。 冬和冬青瞧着心里也欢喜。 服侍她用过午膳,周芷兰来了,还带来一位身量高大的英俊男子。 顾婳正趴着,眯着眼睛晒背,听到声音抬起身子,见到陌生男子立在院外,唬得她赶紧爬起来,浑身一抽,痛得呲牙。 昨晚喝了参汤没感觉,睡了一觉浑身像是散了架。 顾婳心里暗暗埋怨慕君衍。 周芷兰瞧着她嘿嘿笑,顾婳脸红了,瞪她一眼娇嗔:“看什么。” “看你越来越漂亮了。”周芷兰一屁股坐在她身边。 顾婳耳根都红了。 “好了,不逗你。主君让我带赤焰过来,说让你有事就直接吩咐。” 顾婳看向窗外的男子,低声问:“是国公爷身边的侍卫?” “嗯,不过他常不在府里,平时见不到人,主要在外面办事。” 周芷兰神秘一笑,附耳低语:“主君看重你啊,他可是主君最得力的人。” 顾婳脸又热起来,赶紧站起来亲自出去迎人。 被周芷兰拉住:“我叫他去正厅,你可是主子。”顾婳心头一酸。 她是主子? 在自己家里,她从来未被人尊为主子,在国公府她居然成为主子。 “你叫赤焰?”顾婳仰着头看着个头和慕君衍差不多的男人,努力带出一点主子的气势。 这样的人若是不打心眼里服她,是不会尽心办事的。 “是,请吩咐。” 赤焰眼睛看着地上,沉声回道。 顾婳看向周芷兰,她立刻道:“我还有事忙,你们聊。” 顾婳眼睛微热,亲自将周芷兰送到门口。 周芷兰低声道:“你不用怕,只管吩咐他,一定会尽力的。” “嗯。” 顾婳深吸口气,挺胸抬头转身回屋,对男子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坐。” 赤焰拱手:“在下不敢,请姑娘吩咐。” 顾婳也不勉强,默默组织下语言,道:“我有件隐秘的事情想要查清楚,劳烦你帮我暗查。” 赤焰没说话,等她下文。 顾婳也是第一次用这么厉害的人,心里有点发憷。 攥着手绢的手有点发抖,深吸好几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些。 “我……怀疑自幼被姨娘调换,我的亲生母亲应该是顾府主母。” 赤焰本来低着头听着听着,听到小姑娘声音发颤,带着哭腔,不由悄悄抬眼。 小姑娘微低着头,可看得出眼角绯红,真像是要哭了。 可怜的样子让赤焰很是不适。 他极少与女子打交道,主君吩咐他过来,他知道她的身份,但没想到竟是个娇软可怜的小女娘。 这样的女孩子是怎么在恶人手里活到十七岁的? 他忍不住脱口而出:“此事在下知晓。” 顾婳闻言猛然抬头,惊讶得差点站起来:“你、你知晓?为何你知晓?” 赤焰:“……” 难道他说是主君派他调查她的底细? 顾婳看他半天不搭话,心里嘀咕,她从来没有对谁说过这件事啊。 可他那张嘴就像是被缝死,感觉她没本事撬开。 想了想,算了,反正要求他帮查,他也必定知道。 他既然知晓,那就是查到什么了。 顾婳有些小激动:“你查到什么了吗?” “顾宛如的乳娘……” 顾婳噌的一下站起来,激动得音调都变了:“你见过她?” “是。” 顾婳顾不得避讳,疾步上前,站在赤焰面前:“你查到什么告诉我好吗?我……我……” 一张如娇靥倏然出现在眼前,那双水洇洇的眸子看得他心头一跳。 赶紧后退两步。 难怪赤羽说她是妖精,一眼就能勾人魂啊。 顾婳急了刚想追上一步,就见门口一抹高大的身影疾步而来,倏然横在她和赤焰中间。 “国、国公爷……您怎么来了?” 顾婳被那张黑脸吓得结巴了。 慕君衍凉凉的回头看一眼赤焰。 赤焰脑门飘过一团乌云。 他……好像没干啥啊。 小丫头靠近他还后退两步。 慕君衍伸手拉住顾婳的手,牵着她走到软塌上,自己坐下,又拉了拉发呆的她。 顾婳赶紧坐下。 眼珠子瞟瞟他又瞟瞟赤焰。 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事了。 顾婳知道刚才失仪,怕国公爷误会赤焰,忙站起来屈膝盖。 “是我太心急了。” 既然国公爷来了,就是真心帮她,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我想求国公爷帮我查的事,事关我的身世。” 一瞬间,她想到如何解释她知道被换之事的理由。 (本章完) 62.第62章 真相大白 第62章 真相大白 顾婳定了定神。 “十岁时,有一次隐约听到长姐的乳母和裴姨娘说什么小姐被调换的事情,因为年纪小,不太懂。 渐渐的,我越来越觉得裴姨娘和长姐对我有敌意,才想起那年偷听到的话。 长姐的乳母是裴姨娘的陪嫁侍女、银枝的亲娘,亲爹是顾家的外院管事。 银枝爹前年去世,乳母去年也病了,裴姨娘说送乳娘一处宅院让她安养晚年,好让银枝安心服侍长姐,并答应给银枝丰厚陪嫁,送她嫁给自己青梅竹马表哥。” “坐下说。” 慕君衍看她一眼。 再看向赤焰淡淡吩咐:“把你查到的据实说。” “是。” 赤焰语速极快。 “乳母囚于裴姨娘陪嫁的农庄,已病入膏肓,无人照拂。据她所供,王氏生产时,她灌醉接生婆,顺势代为接生。抱婴儿沐浴时,将藏于浴室刚诞下一个时辰的女婴调换,并将王氏女儿抱与她男人送给裴姨娘。” 顾婳猜到过程,可亲耳听到时还是难以接受。 眼眶瞬间充满泪水,死死咬住唇,极力控制自己情绪,完全忘了昨晚被人吸吮微肿的唇皮很薄,贝齿间被咬破,溢出鲜血,却不知疼。 慕君衍蹙眉:“松口。” 顾婳充耳不闻,死死盯住赤焰,等他继续说。 慕君衍伸手钳住她下巴,逼迫她松开牙齿。 赤焰忙低下头。 她茫然看过来,不知他为何忽然动粗。 “出血了。” 慕君衍一脸嫌弃,直接用指腹抹去她唇瓣上的鲜血,再用自己的手帕擦掉。 顾婳紧绷的劲一松,眼泪吧嗒往下掉。 慕君衍倒了杯水递给她:“喝了。” 顾婳使劲想要将泪水憋回去,接过茶杯放在唇边,眼泪不争气的滴落在茶杯中。 一口郁气堵在喉咙,心如撕裂般疼。 慕君衍看她无声哭泣,白皙小脸涨得通红。 “出去候着。” 赤焰转身就跑。 顾婳握着茶杯的手颤抖,鼻翼孱颤,憋着一口气都快窒息了。 忽然间,眼前一黑,手中茶杯被拿开,一只大掌将她摁入温热的胸口。 他语气温柔的哄着:“哭出来,不要忍着,哭出来就好了。” 顾婳的头埋入他的胸膛,听见他难得轻柔的声音,两辈子的委屈加上濒死前的绝望,心中的悲痛如汹涌的潮水般无法遏制。 她猛然抱住他的腰,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得肝肠寸断。 慕君衍心如刀割。 门外的赤焰纵然练就铁石心肠,但小姑娘的哭声能让人想象到她经历了什么。 慕君衍一掌轻摁她的头,一掌轻抚她的背。 他终于体会到,若非她察觉危险,鼓起勇气抛弃清白寻他庇护,她可能活不长。 此刻,在慕君衍的怀里,顾婳感受到了温暖。 他轻轻哄着她、让她哭出来的话令她感动又悲伤。 哭了快一刻钟,顾婳情绪发泄得淋漓尽致,听着他有力而规律的心跳,她渐渐平复下来。 上一世,她不知道痛哭了多少次,哀求、顺从、卑微都救不了她的命。 流的眼泪太多了,这一世,她几乎没有再痛哭过。 她知道,哭,没有用。 唯有独立自强,努力挣扎出一条生路,让那些害她的人自食其果。 慕君衍看她不哭了,递给她手帕。 顾婳接过擦掉眼泪,忽然目光一顿…… 慕君衍小腹鼻涕眼泪湿了一大片。 她尴尬的抬头,瓮声瓮气道:“您的衣服湿了,妾给您更衣吧?” 慕君衍揉揉她的额间发。 “无妨,正事要紧。” 将滴入眼泪的茶倒掉,又给她倒了一杯:“喝。” 顾婳接过小口小口的喝着,心里乱如麻。 慕君衍待她太好了,好得她有点害怕。 怕自己不舍得离开他。 怕离开会让他生气。 “进来。” 赤焰麻溜进来,眼角余光看到小姑娘眼睛红肿,可怜兮兮的。 察觉主君目光扫过来,赶紧低头,盯着鞋尖。 慕君衍坐下:“继续说。” “属下本想将人带出来,翌日却发现乳娘死了。” 顾婳猛然抬头:“你说长姐的乳母死了?” “对。自缢而死。” “意外还是人为?” 慕君衍说出了顾婳的疑惑。“的确是自缢。” 赤焰从袖中抽出一封信:“不过,她留下这封信给女儿。” 顾婳急忙站起来去接,信没有封口,抽出来竟是一封血书,只有歪歪斜斜六个字。 “为爹和娘报仇。” 顾婳倏然明白:“难道银枝的爹娘都是裴姨娘害死的?” “搜查了现场,尚无证据。”赤焰老老实实道。 “杀人灭口。” 顾婳扭头看向慕君衍:“您说裴姨娘杀人灭口?” “恐怕知道当年事情的都已经被她处理了。留下乳母是为了牵制银枝,让她成为顾宛如的左膀右臂。” 慕君衍的话让顾婳呆住。 没有人证物证能证明她是母亲的女儿了? 顾婳眼圈红了。 慕君衍转换话题:“另一事查得如何?” 顾婳注意力被分散,茫然的看向赤焰。 还查了与她有关的什么事吗? 赤焰:“回主君。当年主君回京遇刺,躲在城郊西南破庙中,遇到的应是婳姑娘,而非少夫人。” 顾婳一脸懵:“遇刺?” 猛然,她瞪大眼睛看向慕君衍,脱口而出:“当年在城郊西南破庙中是国公爷?您是遇刺才躲进去的?” 慕君衍早就知道答案,就是等她自己承认。 神色淡淡:“那你为何一个人在破庙出现?” 顾婳低声道:“裴姨娘说我不听话,把我丢在那惩罚我。” 慕君衍蹙眉。 “半个馒头哪里来的?” 顾婳有些迟疑,不敢看他,眼珠漂浮。 呐呐道:“是……从一条狗嘴里抢的。” 慕君衍:“……” 好嘛。 他吃了狗食。 “你才多大,敢抢狗食?” 慕君衍满脸不信。 顾婳脸微红,细声细气说:“我小时候胆子还行……用、用石头砸跑的。” 五岁小豆丁的胆子的确还行。 比她现在好多了。 顾婳被慕君衍看得手足无措,怯怯的看着他:“国公爷、您的玉、玉佩不见了……” 慕君衍当然知道谁拿了。 否则,顾宛如根本不可能嫁入慕府。 不过,想来也是好事。 要不然他替慕安求娶的就是小丫头了。 想到有这个可能,慕君衍心底猛然一跳,生出几分庆幸。 他故意脸色一沉:“那是我家祖传之物,你弄丢了?” 顾婳惶恐的站起来:“那、那、那妾赔您银子吧……就不知道多少银子?” 脑袋越来越低,声音越来越小,细如蚊哼。 慕君衍强压要翘起的唇角:“一千两。” “啊!” 顾婳妙目圆瞪,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一千两? 裴毅给的一千两刚够赔啊。 呜呜呜,她的一千两。 她一脸欲哭无泪:“妾、妾赔。” 慕君衍毫不客气的嗯了声。 顾婳心里在滴血。 “还有人证,可证明你被换之事,待看你如何用了。”慕君衍的话让顾婳瞬间忘了银票。 “谁?” “银枝。” “她没死?”顾婳惊讶。 “专门留给你的。不过,得等几天,她尚未恢复,无法说话。” 慕君衍一贯深邃冷漠的眸色,有一抹亲切的光芒。 他喜欢看小姑娘雀跃的模样。 顾婳忽然有种满心被填满的激动。 他竟想得如此周到。 顾婳郑重的跪下,行了个规规矩矩的大礼:“顾婳叩谢国公爷大恩大德。” 慕君衍眼底的柔意瞬间消失。 这么客气。 63.第63章 有人疼 第63章 有人疼 赤焰离开,屋里就剩下慕君衍和顾婳二人。 顾婳低着头,脑子里胡思乱想。 她后知后觉的才发现,慕君衍早就派人查她的底细,并已经知道她自幼被换的事情。 那么…… 昨晚她这觉岂不白睡了? 慕君衍看着她蔫蔫的,也难怪,昨晚被折腾狠了,身体疲惫。 今日又知道自己凄苦的人生竟是被人算计的结果,换做他也难以接受,何况这么柔弱的小丫头。 “过来。” 顾婳茫然抬头。 见他看着自己,顾婳只好乖乖站起来走到他身前:“国公爷有何吩咐?” 又是这种客气的语气,慕君衍眸色微沉,拉住她的手一拽,手臂一勾,将人圈进怀里,打横坐在大腿上。 顾婳浑身一僵。 这……青天白日的宣淫,不好吧? 何况,她就算对着一具充满力量的俊美男人,也没这个心情。 慕君衍大掌感受到她腰肢僵硬,浑身都在抗拒他的触碰,剑眉微蹙。 难道只有有求于他的时候,她才会顺从乖巧吗? 女人自愿献身和被动献身给男人感觉是否不一样? 回想下,这三次,她都是被动的。 感觉他就像嫖客……这感觉很不好。 顾婳腰间猛的被人掐了一把,痛得她嘶了一声,扭头去看他,满眼幽怨,敢怒不敢言。 一双红彤彤的双眸像只可怜的小白兔。 慕君衍刚上来的火气顿时倾泻散尽。 小丫头的精神刚刚深受创伤,他不该计较的。 掐她肉肉的手松开,换成在她腰背轻抚,像极了给炸毛的猫顺毛。 慕君衍忽然笑了。 顾婳更气了。 当她玩意是吗? 先前对他的好感和感激淡了些。 也对,他和她不过是一场交易。 “你无聊嘛?”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顾婳没反应过来。 慕君衍不等她回答,继续道:“你若无聊就帮周芷兰管管内宅庶务。你也该学些东西了。免得以后嫁人一无是处。” 生活充实有事做,就会有安全感,免得有空到处沾惹草,给他添麻烦。 顾婳直愣愣的看着他。 他准自己嫁人? “嗯。每月按慕安的月例银子给你,你可满意?” 小丫头缺钱,给她点银钱免得看到人家给银票就眼睛发光。 果然…… 顾婳眼睛一亮。 嗯? 什么? 还有月例银子? 顾婳来了精神,糯声糯气的问:“让妾跟着周姐姐学管家,为何还要给我月例银子?” “你付出劳动嘛,当然要给回报。” 这话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顾婳怎么感觉拿得有点不稳当。 “那……姑爷的月例银子是多少?”顾婳忍不住问。 “五十两吧。” “五十两!” 那可是她抄好几个月的书才能挣到的。 顾婳眼睛瞪得溜圆。 像极了饿了冲主人喵喵叫然后吃上肉兴奋的猫。 的确有点可爱哈。 慕君衍忍不住刮了刮她的俏鼻。 “嫌多了?” 慕君衍又起了逗弄之心。 “……有点多。” 顾婳违心道,心里有点气愤。 哪有嫌弃银子多了的? 想想也对,她还给他抄先夫人的书稿呢,她给他做点心、做菜吃呢。 拿点银子也应该哈。 要不然,拿一千两赔了玉佩钱,她就成穷光蛋了。 还有好多事需要银子呢。 重点是,她的确没有学过管家,将来若是能回到母亲身边,就可以帮母亲分担压力了。母亲一定喜欢会管家,像大家闺秀的女儿吧? 顾婳想起母亲就泛起一阵甜蜜。 很快,她就是有母亲疼爱的人了。 瞧着她妍丽的小脸浮现出一丝笑意,慕君衍抿嘴一笑。 原来,哄小女孩这么容易啊,满足她小小愿望能看到她的笑容。 慕君衍伸手摸了摸她的鬓发:“小丫头,你还有什么愿望?” 顾婳秋波流转。 她的愿望是获得自由,成为秋掌柜那样有用的人。 但男人问你有什么愿望,是想帮你实现嘛? 当然不是。 他是想知道你有什么野心。 顾婳星眸微嗔:“我想好好活着。吃得饱穿得暖,有人疼。” 瞧,这么点点的愿望,说明她没有野心。 没有野心的女人,放在身边才安全。 慕君衍看着容娇靥的小丫头。 还真怪可怜。 “只要我在,我就会满足你。” 顾婳心里一顿,水洇洇的眸子凝视他。 可是,三个月后他就要死了。 悲从心来,忍不住趴进他的怀里,翁声翁气道:“国公爷一定要长命百岁。” “傻孩子。” 慕君衍被她哄得心底一软,摸了摸她的脸庞,指腹缓缓落在她的唇上。 两人皆是骤然发热。 顾婳赶紧站起来,红着脸低声道:“国公爷要不要吃点心?” 慕君衍笑着看她:“天黑了,要用晚膳了,用完晚膳我们好好歇息。” 顾婳脸更红了。 今晚……还来? 想想就头皮发麻,浑身的疼痛感再度传来。 “那……那我回屋用晚膳去了。今晚……国公爷早些休息。” 见她要跑,慕君衍一把拉住,恢复了认真:“顾宛如,你希望她如何?” 顾婳回头,想也不想:“我不想她轻易逃脱惩罚,休妻,让她回到顾府继续作威作福,实在太便宜她了。” 慕君衍挑眉:“瞧不出你是个心狠的。” 她杀自己的时候更心狠。 顾婳低头:“不是我心狠,自作孽不可活。” 慕君衍眼眸微眯:“过来,让爷瞧瞧你对爷是否也如此狠心凉薄。” “国公爷,要用晚膳了。” 顾婳手被烫到一般,奋力挣脱提着裙子踩着小碎步逃得比兔子还快。 慕君衍:“……” 他又不是色狼。 相比他的年纪,小丫头的确小了些,而且…… 他握拳,摸了摸手臂鼓起肌肉。 常年征战,肌肉早练成钢铁一般硬,不上战场,浑身的力量无处发泄。 小丫头身娇肉嫩,的确会吃不消。 哎,养大点? 慕君衍很快就打消这个念头,自嘲笑笑。 他自己能活到哪一天都不知道。 顾婳用完晚膳,心烦意乱的担心慕君衍找她,脑子又想着今天得知的惊人消息,还有裴毅冬装军需的事情,被搅和成一团乱麻,沉重的脑袋一碰到枕头,反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而且睡得特别香。 翌日,被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 “冬?” “哎。” 冬应声进来,跟进来的还有周芷兰。 “哎哟,从今天起,你可不能再睡懒觉了。” 周芷兰笑眯眯的一边说,一边亲自跑到衣橱给她挑选一套中规中矩的襦裙。 “主君吩咐了,打今儿起,你可就是府里第二位女大管事啦。” 顾婳瞪大眼睛:“不不不,我是跟着姐姐学习的。” 周芷兰将她拉起来:“一样一样。起来洗漱,用完早膳后我带你各处巡视下。还有一件重要任务,我们两要承办老夫人五十大寿的寿席。” 冬和冬青笑着端进来一堆洗漱用品,顾婳呆呆的任由她们摆布。 这么容易她就在国公府学管事了? 她简直不敢置信。 感谢玮祺小可爱打赏。感谢每日投票的小可爱,文文很弱小,需要大家浇灌 64.第64章 救命稻草 第64章 救命稻草 周醇宇管着慕府的外面生意及慕府对外往来一切事宜。 而周芷兰则管着府内的庶务,但重大事情会请老夫人身边的宜娘定夺,老夫人掌管庶务时,宜娘便是她的得力助手。 顾婳跟着周芷兰转了一圈,被慕府内部管理得井井有条而震惊,而且规矩严明,若说和军纪不相上下也不为过。 以前她跟在顾宛如身边,直到她被害死顾宛如也没能当家。 慕安胡作非为,生活奢靡,但压根触碰不到慕家的根基。 顾婳自然也没有机会深入到国公府内部了解实情,她还以为国公府如慕安一样糜烂,让人无望。 此刻,她眼前仿若打开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只是,为何独独对慕安放任自流? 很是费解。 周芷兰平日里性格开朗,喜笑颜开,可管起事来有条不紊,干练利落。 她不仅带顾婳一起见府内各处管事婆子,还当着众人的面正式宣布主君之命,众人看顾婳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文翰轩和祥瑞堂的人倒没有太大反应,皆是慕府心腹,对顾婳身份个个都心照不宣。 而且嘴严,至今府里没有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其他院子和外院的婆子管事不知内情,却惊讶得不行。 一时间,满府都知道了少夫人的亲妹子成了女管家二把手。 事情传到锦绣阁已晌午。 睡了一觉起来的顾宛如听到金葵来报,气得砸了一套名贵的官窑陶瓷茶具。 “凭什么!我辛辛劳劳为国公府操劳,反当那死贱人的垫脚石?”顾宛如恨得咬牙切齿。 金葵低眉顺耳不吭声。 “你去将陈婆子叫来。” 顾宛如面对金葵就像拳头打在上,愤怒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陈婆子是随裴姨娘过来的裴家人,被裴姨娘送来给她做管事嬷嬷,管着顾宛如对外的事情和顾宛如的陪嫁铺子营生。 顾宛如平日最讨厌裴氏的商贾气,一直不准裴氏直系的人多接近自己,只等着每月交银子便好。 不一会儿,陈婆子来了。 “大姑娘,您身体可好了些?” 陈婆子被大姑娘接见,欣喜若狂,瞧着大姑娘脸色不好,一脸心疼的问候。 难得听到人关心她,又见不到亲娘,顾宛如忽然像是找到主心骨,抱住陈婆子的腰就哭了起来。 “好姑娘,您哭得奴婢的心都要碎了。” “陈嬷嬷,我该怎么办呀?我是不是要被休了啊!”顾宛如崩溃极了。 陈嬷嬷抱着她,轻轻的抚摸,低声安慰着:“您放心,嬷嬷这就带好消息给您了。此事办成了,国公府绝对不会休了您,还要将您捧着供着呢。” 顾宛如闻言立刻收了眼泪:“你快说是何事?” 陈嬷嬷看一眼金葵:“你出去守着门。” 金葵点头出去了。 陈嬷嬷给顾宛如倒了杯温水,看着她喝了,给她细心擦拭嘴角。 “裴姨娘要奴婢好好看顾您。奴婢定会好好护着您的。” “你快说,是何好消息?”顾宛如急道。 “姑爷最看重您的什么?”陈嬷嬷故作神秘,笑问。 顾宛如蹙眉。 他能看中她什么? 论容貌,顾婳在前。 论掌家,她到现在都得不到父亲的认可,自然拿不到掌家权。 “银子。” 陈嬷嬷见她沉着脸半晌不说话,便提醒道。 顾宛如猛然醒悟:“你是说郎君是看中我每个月给的银子?” “对啊。您可知道姑爷每月月例银子只有五十两。他的每一笔销都要被周大管事控制着。尤其是养后院那些妖精,周大管事都是按规矩支银子,纵然有时想买贵点的哄那群妖精,姑爷都要看周大管事的脸色呢。” 顾宛如讶然,这点她倒是不知道。 慕安整天在她面前摆出国公府唯一贵公子架势,问她要银钱是说与官场宴请用。 陈嬷嬷因管着嫁妆的营生,与外院各管事都有接触,自然知道些。 之前放出诋毁顾婳的传言都是经她手放出去的。 “那你觉得我若给郎君更多的银子,他就会看重我?不会再起休我之心?” “爷们嘛,都需要银子打点上下。出个门请个客,穿戴讲究都是场面。” 顾宛如拧眉:“可姨娘每月给我的一千两银子,我都给郎君了啊。嫁妆铺子的收入也都大半给了他,我哪里还有更多的银子给他?”“这就是奴婢说的好机会。”陈嬷嬷神秘兮兮的。 “你快说吧。” 顾宛如急道,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陈嬷嬷不再卖关子。 “裴家想成为皇城一级皇商,眼下有个机会,只要姑爷肯帮忙,让裴家的冬装和布样品递进去参选,裴家便愿奉送十万两银子。若是军需订单能成,再奉送五十万两。” 顾宛如瞪大眼睛:“那就是六十万两?” 陈嬷嬷笑笑:“这对裴家来说是小意思。” “郎君能办到吗?” 顾宛如知道这是个绝佳机会。 如果成事,别说慕安,就连父亲都会高看她一眼。 到那时候,国公府的管家权不愁不到她手里。 “当然能。姑爷最近交好之人乃入内内侍省都都知的干儿子。” 顾宛如顿悟:“原来如此。那可是入内内侍省的第一人啊。” “只要姑爷向他干儿子递个话,事情就很容易成。” 顾宛如的心活络起来,一句话的事情,应该不难。 何况只是递个样品入宫就能得到十万,慕安不会不心动。 郎君还没和她闹脾气之前曾说过,想十万两买一处城外的温泉园,好让他们夫妻有时间就去过几日温馨的二人世界。 那时候,她手头已经没有银子了。 “好,我想办法和郎君说。” 陈嬷嬷心里高兴。 这是她出去办事时,被裴姨娘叫住,她最近不好出府,更进不来,就让她带话进来。 虽然陈嬷嬷不知道为何裴姨娘对大姑娘像亲闺女一般好,但是裴姨娘说了事成之后,给她一百两银子。 她出身裴家,只认银子,才不管裴姨娘对谁好呢。 陈嬷嬷走后,顾宛如唤金葵给她梳妆打扮。 金葵拧眉:“大姑娘,您还在月子里呢,孙府医说了您不易下床走动。” 提到月子她就满腔怒火涌上来,开口就骂:“我让你做就做!蠢笨如猪什么都不会,就知道来气我!” 金葵闭嘴,按照她的吩咐给她装扮。 顾宛如低估了自己的身体情况,盛装打扮完人已经没了力气,走一步下体都痛得钻心。 无奈,只好忍着气,语气平静的吩咐:“你去和郎君说我有重要事情,请他来一趟。” 金葵呐呐:“姑爷……不会来的。” “让你去就去!” 顾宛如忍不住脾气了,伸手就在金葵手臂上狠狠的掐了几下。 金葵痛得不敢哭,赶紧拔腿跑了。 顾婳正与周芷兰走到慕安的醉墨轩门外,两人停住脚。 周芷兰知道她不愿意进去,便站在外面和她细说。 “公子院子里有六位近身侍女,有三位是他的通房,另外三位姨娘住在后院锦绣阁附近。其他奴仆共计十五人。管事的是公子一等侍女碧玉,也是公子乳母的女儿,也是自幼陪着公子一起长大的。” 顾婳点头。 这个前世她就知道。 这位碧玉是慕安通房之一,仗着与公子自幼长大的情分,心高气傲,一心想做慕安的正室夫人,看慕安房里人都不顺眼。 前世,慕安与顾宛如伉俪情深,她的下场也很惨,死得比顾婳还早。 而且,她的死事与顾宛如有关。 但这一世,慕安与顾宛如翻脸,不知道她的命运是否会改变。 “公子房中的事情你不想理会就不用管。” 周芷兰体贴的轻声道。 “嗯。谢谢姐姐。”顾婳感激的对她一笑。 但,醉墨轩她不是不想理会,而是需要想办法插手。 事关裴家的军需单子。 或许,碧玉就是突破口。 作者君摆摊继续营业:求票啦 65.第65章 收复 第65章 收复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转身去别处,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哭着走出来。 两人回头。 “金葵?” 金葵脚步一顿,见是顾婳和周芷兰,赶紧抹了眼泪,屈膝见礼:“奴婢见过二姑娘、周姑娘。” 顾婳上前一步,关切的拉住她的手:“你这是怎么了?” 金葵痛得倒抽一口冷气。 顾婳低头,发现手腕上有瘀伤,赶紧将衣袖推上去,看到整条手臂都是深深浅浅的血瘀块。 周芷兰也大吃一惊。 “姑爷弄的?” 金葵赶紧缩回手,将衣袖放下,“没有,奴婢自己碰伤的。” 顾婳清楚,慕安要打人不会只拧隐蔽的地方,肯定是顾宛如干的。 她一向面慈心毒,整天端着一副贤惠端庄大家闺秀的模样,实际心里和裴姨娘一样狠毒。 以前有银枝在前服侍,有顾婳这个受气包让顾宛如出气,金葵再迟钝也不会被责难。 如今她和银枝都走了,金葵便是唯一出气筒了。 顾婳:“你去找姑爷何事?” 金葵低着头:“大姑娘让奴婢去找姑爷有事相商。” 顾婳看了一眼醉墨轩:“姑爷正在气头上,恐怕不会去的。” 所以,金葵被骂出来了。 可不找姑爷被打,找不来也会被打,金葵的眼泪止不住掉,一脸无措。 顾婳特别理解金葵现在的心境,正如上一世的她。 每天被欺负,困在四方墙内不见天日,完全没有活路。 顾婳拍拍她的手:“你有难处尽管来寻我。我们一起服侍长姐也一个多月了,我也心疼你。” 金葵眼圈一热,哽咽着:“二姑娘,奴婢以前……” 顾婳温柔道:“不说以前。谁都有难处。” 金葵没想到顾婳不计较她以前不帮她,想到自己将来的日子,顿时悲从心来。 顾婳看一眼周芷兰,两人心有灵犀。 “我还有事,你们先聊。” 周芷兰找个借口走了。 “走,去我那里喝杯茶,有何难处,我帮你想想办法。” 金葵无计可施,叫不来姑爷,大姑娘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和顾婳不同。 顾婳在时,大姑娘想让她固宠,欺负人都不在明面上,而还要保持少夫人的温婉形象。 可如今,都撕破脸了,大姑娘也不顾上装模作样了,尤其小产后脾气更加暴躁,打起人来不管不顾,劈头盖脸的,可她偏偏不能躲。 金葵随顾婳进了雅韵阁。 冬和冬青殷勤的端茶递水摆点心,完全将顾婳当做正经主子,金葵心里唏嘘。 顾婳拉着金葵坐下。 金葵不敢,被顾婳硬摁着坐在软塌上。 “你是顾府来的,和我是一家人。到我这就像回家一般,不必虚礼。” 顾婳笑吟吟的给她拿了一块点心:“这是国公府最好吃的点心,又酥又脆,你快尝尝。” 冬见过金葵,知道姑娘被欺负时,她从不帮忙,也不是什么好鸟。 虽没有给她摆脸色,但也忍不住要刺一嘴。 “这可不是一般的点心,里面有南疆山珍松茸和火腿,食材千金难得,一年也就这个季节能做上一些。府里唯有老夫人和婳姑娘有份吃呢。” 金葵正将点心送入口中,刚想咬,闻言吓得赶紧拿开。 “快吃,没事。”顾婳和蔼道。 冬挑眉:“你都拿了,难不成还让我们姑娘吃吗?” 顾婳瞪一眼冬:“好啦。金葵姐姐以前也很看护我的。” 冬立刻变了一张般笑脸:“啊,这样啊,那金葵姐姐一定得多吃。金葵姐姐您等着,我马上去厨房再取几样好吃的点心来。” 说完拉着冬青就跑了。 金葵愣愣的,只道冬对顾婳忠心耿耿。 顾婳抿嘴一笑。 冬看着大大咧咧,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拉拢金葵,故意帮她来着。金葵很尴尬。 “吃吧,她们避开就是让你放心吃。” 金葵心里一酸,这才小口小口吃着,眼睛默默打量屋子。 顾宛如和她都没有进来过。 整个院子没有锦绣阁大,但样样都很精致,用料皆上乘,而且成色都很新。 心里暗暗咂舌,如此受重视,难道二姑娘真的成了国公爷的女人? 可是,国公爷没有娶她,甚至也没纳她啊。 连名分都没有的女人,为何国公府的人对她都如此好? 金葵百思不得其解。 “金葵姐姐这段时间受苦了。” 金葵回神,嘴里塞满了点心,说不了话。 “我不在,姐姐没有了出气筒。银枝姐姐也不在了,再没人替你挡着。自然只有你一人受气了。你一定受了不少委屈。” 顾婳的话正戳中金葵的心窝。 眼泪控制不住又掉了下来。 顾婳叹口气,给她倒了杯茶递过去。 “银枝姐姐真的太可怜了,她对长姐忠心耿耿,却落得如此下场,真叫人心寒。” “银枝……她真的死了吗?”金葵忍不住哭了。 “当日行刑的是国公爷的护卫,个个都是狠手。银枝姐姐虽是奴婢,可也是金娇玉贵养着的,重活都没做过,那样娇嫩的身子哪里受得住铁鞭子啊。当时我都不敢看,只觉得她已成了血人。” 金葵用手捂着脸痛哭起来。 顾婳继续说:“我看到她被拖走时还有气,一双眼睛绝望的看着长姐。若是长姐出面护下她,国公爷定会给儿媳妇面子的。” “奴婢嘛,命虽贱,那也是命。国公府对下人一向仁慈,极少动刑,犯错要罚,也不至于非要一条命的。” 顾婳句句话都说在金葵的心坎上。 这几天,她心中的哀凉和怨恨越发强烈。 银枝比任何人对大姑娘都忠心,哪怕被迫成了姑爷的通房,姑爷还故意宠她气大姑娘,可她一有机会就会偷偷跑到锦绣阁,尽心尽力服侍大姑娘。 大姑娘见到她就生气,非打即骂,可银枝从无怨言,还总对她说,是她对不起大姑娘,还叮嘱她要好好服侍大姑娘。 可银枝死得值得吗? 金葵越想越恨,也越来越怕。 忽然,她站起来朝顾婳跪下,哭着磕头。 “二姑娘,求您救救奴婢。再这样下去,奴婢肯定会被大姑娘打死的。奴婢死了没关系,可奴婢的娘和弟弟也没活路了啊。” 顾婳急忙扶起她:“快起来,我还叫你声姐姐呢,别对我行这么大的礼。” 金葵不肯起,死死抓住顾婳的袖子,就像抓住救命稻草。 “二姑娘,奴婢以前对不起您,您受难的时候,奴婢视而不见,奴婢该死,奴婢……” 顾婳被她拽着自己都差点摔倒。 “当时你又能如何?你先起来。” “奴婢有苦难言,奴婢的亲娘病重,弟弟只有五岁,爹早年病亡,家中贫寒,奴婢这点月银根本不够。全靠裴姨娘每月让裴家药铺赊药,要不然我娘就活不成了。” 金葵哭着将自己的事情都兜了出来。 顾婳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顾婳心里一沉。 原来裴姨娘将每个人的软肋都拿捏着。 “我们一起来想办法。” 金葵泪眼婆娑的站起来,看着顾婳就像看济世菩萨。 顾婳扯出手绢替她抹去眼泪:“金葵姐姐年十八了吧?是得好好的替自己打算了。眼下,你遇到什么困境,和我说说,我们一起想办法。” 金葵浑身一抖。 十八了。 幸好她容貌平平,否则…… 金葵再无隐瞒,将她偷听到的陈嬷嬷和顾宛如的对话托盘而出。 “奴婢知道大姑娘想让姑爷做这件事,但她不肯说实话,奴婢也不能直说,姑爷肯定不会去见大姑娘。一会奴婢回去定是一顿打。” 金葵说着又哭了起来。 顾婳沉思片刻。 果然,关于军需冬衣订单的事情在她记忆中就是这几天发生的。 小婳婳开始崛起啦 那啥,这么不好看吗?为啥评分这么低 66.第66章 姐妹情深 第66章 姐妹情深 顾宛如与慕安都是自私之人。 只顾着自己的利益。 上一世,顾宛如和慕安琴瑟和鸣,但其实上,他们各有各的小算盘。 顾宛如想得到裴家更多供奉,答应裴姨娘为裴家牵线,求到慕安面前。 而慕安为了获得更大的利益,暗中偷龙转凤,让裴家栽了大跟头。 为此,顾宛如与慕安发生了第一次激烈争吵。 后因顾宛如向裴姨娘哭诉,裴家主动奉上一笔大额银子,还替慕安买下他想要的院子。 慕安觉得裴家来银子快又听话,转头就与顾宛如和好,外人看起来两人蜜里调油,实则互相利用。 之后,慕安的确帮了裴毅牵线见到了入内内侍省都都知的干儿子。 可那晚,亦是顾婳的噩梦。 过了那晚,裴家的军需单子做成了,也成功挤入京城一级皇商。 但,并非顾宛如与慕安的功劳。 而是顾婳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顾婳浑身一颤,随即甩开脑海中过往种种。 潋滟翦眸压着一抹恶意,微微勾唇。 今世,她会让这场戏演得更热闹些。 “你把你娘和弟弟的住处给我,我定期让大夫去给你娘看病,往后,你娘的药我负责。每月再给他们留点生活费。” 金葵惊愕的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置信。 “……这怎么使得?” “我帮国公爷亡妻誊抄文稿,国公府每月会给我月例银子,孙府医我也是使唤得动的。” 金葵噗通一下再次跪下:“二姑娘,您是奴婢的救命菩萨啊。” 顾婳将她扯起来,意味深长道:“你的命要自救。若一味只知道害怕,恶人便会加倍欺负你。只有你自己寻找出路,才能看到一线生机。你可明白?” 金葵愣愣的看着顾婳,好像不认识她了。 好一会,方想明白。 “奴婢明白了。二姑娘,奴婢的命就是您的。” 顾婳笑了:“我要你的命作甚?你我,都好好活着。” 金葵又内疚又激动:“但凡有任何差遣,奴婢拼了命也要为您做到” 顾婳等的就是这句话。 顾婳拍拍她的手:“你以后听到什么,尽量告诉我,我们一起寻个机会,替你脱籍。” “脱籍?怎么可能?” 金葵瞪大眼睛。 帮她脱奴籍吗? 但她莫名就相信顾婳。 顾婳被裴姨娘逼着进了国公府,还让她签了奴籍,银枝这才敢公开骂她。 可她一转身就被国公爷保护起来,国公府出面帮她撕毁了奴籍文书。 这事银枝愤愤不平的和她说时,她也惊奇一向软弱的二小姐忽然有了能耐。 “没什么不可能的,人总是要有梦想的,万一实现了呢?” 顾婳最后这番话,一直盘旋在金葵的脑海中。 她回锦绣阁的路上,脑子里一直在盘旋顾婳交代的话。 进了锦绣阁,顾宛如见慕安没来,脸色顿时难看,待再要骂人时,金葵赶紧将顾婳教她的话说了。 “姑爷最近缺五万两银子?” 顾宛如蹙眉。 “是的。姑爷说最近忙着找银子,没有时间过来。” 金葵说谎有点慌张,磕磕巴巴的。 顾宛如没有怀疑她的话。 金葵一向这鬼样子,蠢笨胆小。 可她手上没有银子了,否则,这段时间不可能过得如此憋屈。 金葵见状,立刻道:“要不奴婢想办法出府,向裴姨娘求助下?” “你想到办法出去了?” 陈嬷嬷倒是可以出去,但她不想让她知道太多。 “奴婢倒是没有,可二姑娘有啊。” 顾宛如怒火顿时冲上头:“你让我求顾婳那个贱人!” 金葵赶紧跪下:“大姑娘,二姑娘如今跟周姑娘一起管着国公府的庶务,有很多便利,也方便出府。您与她乃亲姐妹,您有急事她怎会不帮?毕竟她是顾家的姑娘,将来婚嫁她也得靠夫人不是?” 顾宛如情绪稳定下来,金葵讲的有道理。 细想起来,顾婳没理由对她有深仇大恨。 那个小贱人只是不喜欢慕安,所以另攀高枝。 但慕君衍是公开不娶妻的,如今也没有纳她为妾的迹象,那顾婳就会丢了清白还沦为笑柄。 她肯定得为自己后路着想,得罪嫡女对她没有好处。 如今,顾宛如被禁足,慕安不理他,国公府她也指挥不动,倒是唯有利用顾婳……“你叫顾婳过来一起用晚膳。” 金葵闻言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暗暗给二姑娘点个赞,她真的料事如神,大姑娘竟然真的想和她和好。 “是。” 听完金葵将经过详细讲了一遍。 顾婳笑笑:“好,你回禀长姐,我亲自去厨房吩咐做几个好菜,晚上我过去陪她用膳。” 顾宛如听金葵说顾婳要亲自吩咐厨房安排好菜,得意的冷哼。 贱骨头就是贱骨头。 顾婳特意穿了一身明艳的鹅黄襦裙,带了两件新首饰。 领着冬和冬青提着两大食盒朝锦绣阁走去。 暮色四合,夕阳的金黄色余晖落在红砖白墙上,为精美的雕梁画栋披上一层璀璨的光芒。 顾婳腰杆子越发笔直。 她第一次感觉到命运把握在自己手中的快意。 不破不立。 面对本来的必死之局,反其道而行之。 这一世,鹿死谁手还尚未知。 锦绣阁。 顾婳扫了一眼。 冷清了许多。 以前,纵然国公府少夫人还未掌家,但也是国公府唯一的少夫人。 不管是顾府下人还是国公府下人,都会认为少夫人势必是未来国公府第一女主人。 各院或各处的内宅女管事们都时常都会来献下殷勤,露个脸。 可如今, 哈。 顾婳心情很好,进了正屋就看见顾宛如穿上最华丽的襦裙,坐在饭桌前等着她。 “长姐。” 顾婳规矩屈膝。 顾宛如难掩满眼憎恨,却努力扬起笑脸:“妹妹来了,快坐,姐姐身体不适,就不起身了。” 顾婳从善如流,在她身边坐下:“姐姐刚小产,本该在床上好好养着,为何要折腾自己啊?” 顾宛如气得笑脸都快挂不住了,皮笑肉不笑道:“许久未见你,想的紧。” 当然想的紧,恨不得掐死她吧? 顾婳温柔笑笑:“妹妹也想着姐姐呢。” 顾宛如盯着她越发绚丽的面容,还有发髻上别致的首饰,满腔怒火熊熊燃烧。 深吸口气,强压情绪,握住顾婳的手。 “妹妹,之前我们都是误会,是姐姐误会你的意思,以为你喜欢郎君,而郎君亦喜欢你,所以姐姐想撮合你们。 姐姐想着,我们姐妹二人一起服侍郎君,互相也有个照应。没想到你不喜郎君,早知如此,你应该和姐姐说清楚才是。” 顾婳淡笑:“姐姐说的是。妹妹该和姐姐说清楚才是。” 顾宛如实在难以装下去,松开手,拿起筷子夹了鸡翅膀放进顾婳碗里。 “这顿饭就当姐姐给你赔不是了。” “谢谢姐姐。” 顾婳轻声道,盯着碗里的鸡翅。 这是说她翅膀硬了,还是想祝贺她高飞啊? 她们第一次像姐妹一样亲热吃饭聊天,好一幅一幅姊妹情深的样子。 金葵看着都暗暗佩服二姑娘情绪稳定。 “姐姐,您若有难处尽管说,如今我帮着周姑娘管着内宅,您想吃什么、用什么尽管告诉妹妹。妹妹定想办法满足您。” 她的吃穿用度还需要依靠小贱人了? 顾宛如看着笑靥如的顾婳,差点气破防。 笑容和心里的怒火纠集在一起,脸上僵成一坨一坨的。 “姐姐嫁进来也带了十里红妆,嫁妆铺子都好几个,哪里需要国公府给吃给穿?” 顾婳脸微红:“是妹妹看到姐姐脸色不好,担心姐姐没调养好,多想了。” 顾宛如忍了忍,不想继续扯身子问题:“我身子不好,不便出府,金葵又是个蠢笨的,妹妹如今进出自由,不知可否替我向你姨娘递个话?” 顾婳冷笑。 亲女儿求亲娘,也要求到她这个假女儿吗? 真是世道轮回转。 “没问题啊。姐姐有何所求?我娘定会帮姐姐的。” 顾婳一脸真诚。 等着骄傲孔雀顾宛如,自己跳进她挖的坑。 小婳婳崛起啦。 小可爱们,给小婳婳赏个票好吗? 67.第67章 国公爷颇为愉悦 第67章 国公爷颇为愉悦 “我急需要五万两银子。”顾宛如顾不得体面了。 事关她在国公府的地位,挽回慕安是她最重要的事情。 顾婳假意脸一变:“这么多?我娘怎么可能有?我娘的嫁妆都贴补顾府了。要不让人和母亲说下?母亲心疼亲闺女,定会帮你想办法的。” 裴姨娘自己没有定会问娘家要啊! 顾宛如被气得肚子一抽一抽的疼,不得不努力维持和蔼表情。 “母亲不管府中中馈,你娘才能支配府中银子。何况,我不想让母亲担心我。” 哈,不让假母担心,想让让真娘担心是吧? 行啊,那她帮添多几把火,让你们这对真母女好好的互相担心吧! 顾婳乖顺点头:“妹妹一定将话带到。” 顾宛如的怒火散去许多。 “那就有劳妹妹了。” 顾宛如不想再看见她,直接道:“天要黑了,妹妹辛苦一天,赶紧回去歇息吧。” 顾婳也一刻都不想待在这,从善如流站起来告退。 转身的一瞬,顾婳脸上的笑容凝成冰霜。 屋外冷风拂面。 面对顾宛如这个恶人心里郁结的恶气,顿时散了许多。 顾婳的心头越发清明。 上一世,这对恶母女,为了达到各自目的,用尽手段。 抢夺、欺骗、欺压、酷刑…… 今世,就让她们母女通通都受一遍吧。 …… 忙碌了一天,顾婳心情也好,见天色还早,询问冬墨,他说主君今日有客,要很晚才能回府。 顾婳心里高兴,趁着他不在,准备去书房抄书。 先夫人的那本诗集还有一大半,至少还要抄两天才能抄完。 每月给月银五十两呢,怎么都得给人家做点事才能安心。 何况,想要自由进出国公府,不也得让主人家开心才行嘛? 古籍也要开始抄了,赚银子对她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她取出裴毅给的那张一千两银票,依依不舍的看了看,折好塞进衣袖里。 准备拿去书房给慕君衍,赔那那块玉佩。 话说出去了,一定得做到。 她想,慕君衍是个顶天立地又善良的男人,哪能真要她这样可怜巴巴女孩子的银票? 顾婳想到这个可能,开心的笑了。 是她太狭隘了。 顾婳正抄写得正入神,没察觉到身后出现一抹高大的黑影。 待到黑影笼罩在她的眼前,倏然回头,人被从后面抱住。 顾婳一僵。 慕君衍双臂将她拥在怀里,脸紧贴着她的脸庞,温润的呼吸拂过她的汗毛,弄得她浑身痒痒,背脊不由自主的挺得笔直,不敢更深的陷入他的怀抱。 她第一次被男人这样抱着,又尴尬,又温暖。 还有一种结结实实的安全感。 顾婳一手提着毛笔,一手摁住宣纸,一时间不知道该放下笔还是就这样继续写。 后面的人再无进一步的动作,也没说话,好似只是……抱着她看她写字。 随着他身体传来温热将她紧紧包裹,她竟有一种舒服和被保护的感觉。 渐渐的顾婳也放松下来。 为了打破尴尬,轻笑问:“爷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不是说有客相邀,要晚回的吗?” “嗯?你对爷的行踪如此关注?” 男人的声音悦耳又低沉,可话说出来,似乎带着一点威胁? 顾婳心里微惊。 第一次用银子换取了冬墨的消息,他会不会有怀疑自己一直窥视他的行踪? 顾婳乖巧浅笑:“妾当然关心爷啊。” “嗯。” 男子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愉悦。 顾婳暗暗松口气。 可拥抱并没有松开的迹象,顾婳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慕君衍本只是想逗弄下,香软入怀时,他自己反而被小女子身上自带的诱人香气弄得意乱情迷。想撤,又不甘。 想进一步,天还没黑,有点放不下架子。 再说了,他又不是禽兽,她娇柔的身体还未恢复,又动她就太欺负人了。 看一眼她写的字,剑眉微挑,和以前写的有点不一样了。 笔锋多了分洒脱和肆意。 慕君衍的左手揽住她的纤腰,右手将她的小手和笔一起握住。 “你写的是簪小楷,可落笔却带着一股不甘心。其实,这种字不适合你,太压抑,无个性。” 顾婳一愣。 他居然从字中看出了她的心情变化。 “换张大纸。” 顾婳右手被他握着,只能用左手换了一张大的宣纸。 慕君衍握着她的手点墨,落笔。 来个龙飞凤舞四字草书:浩气长存。 最后一笔两人默契收笔,都觉得畅快淋漓,顾婳扭头,两人不禁相视一笑。 顾婳俏皮眨眨眼:“爷不是喜欢先夫人的簪小楷吗?怎么想让妾写草书了?” 慕君衍将人翻转,改成双手揽住她的小腰,这下她整个人都在他怀里,身子贴得……更加尴尬了。 顾婳脸顿时红了,耳珠子都红透了,羞涩的低下头,不去看他,手里提着笔的手横在两人胸前。 实则是毫无意义的抗议…… 慕君衍瞧着她绯红的小脸蛋,目光落在她的耳珠上,含在嘴里的感觉实在美妙。 哎,好想咬一口。 他一向严谨,很诧异自己会一而再再而三克制不住的时候。 他压了压情绪,轻笑道:“爷什么时候说了喜欢簪小楷?” 顾婳抬眸,满眼诧异。 那为何要她抄呢? 只一瞬,她就明白了。 不是因为喜欢字,而是喜欢写字的人。 顾婳莫名有种酸溜溜的感觉,低着头盯着笔尖。 细声细气道:“妾的字当然比不上先夫人的字,简直就是东施效颦。妾还是不抄罢了。” 小身子一扭,挣脱开他的怀抱,转过一边,不再看他,将毛笔放在洗笔盅里仔细的涮洗。 慕君衍盯着小丫头别扭的侧影。 哟呵,长脾气了? “姜若云的的东西你不用抄了,我也不会看。” 不过是帮她的借口而已,人已经护着了,自然不用真的抄。 慕君衍的话让顾婳一愣,扭头看他。 真嫌弃她的字不好,他连看都不想看了? 见他双手貌若珍惜的将姜若云的诗集合上,再放进专门放姜若云书稿的藤编箱子里,又放回原来的位置。 看吧。 还说他心里没有姜若云,她的东西怎么放的,放在哪里都是固定的,正如她在他心里的位置吧? 而她,又算什么? 顾婳娇唇一扁,委屈极了。 慕君衍将箱子随手塞进原来的书架最底层,回头一看,小姑娘低垂眼帘,身子软软的靠在书案上,一幅没精打采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 “没精神了?要不要再喝碗参汤提提神?” 慕君衍好心的一句话如点着了百响大爆仗,顾婳瞬间浑身发麻,妙目瞪得溜圆,双手紧张交握,就像炸毛的猫。 她就是个玩意是吧? 可她不敢质问大金主。 顾婳抖着声音,弱弱的问:“爷……又要妾喝昨晚的汤?” 慕君衍瞧她紧张的样子,想起来前晚的汤起了什么作用。 她定是怕了那晚的自己,赶紧用拳头抵住臣唇,干咳两声。 “我没其他意思。” 顾婳不信,悄咪咪打量他的脸色和眼神。 好像……没有欲求不满的眼神。 虽然还是不苟言笑,但表情比往日都和蔼可亲多了 今晚安全? 顾婳狐疑又忐忑。 68.第68章 大金主坏得很 第68章 大金主坏得很 慕君衍微蹙眉。 她打心里在抗拒自己。 尤其是那碗参汤,让她觉得自己贡献身体,让他得到欢愉是一种交换。 可偏偏少女又紧张又羞涩的双腮染上绯色。 尤其是娇唇红得像熟透的樱桃,若是轻轻一吻,就会破皮一般。 慕君衍本是说笑,缓和下她的紧张情绪,谁知道,一来二去,反而勾起了自己的火。 而这把火,又烧出不好的感觉来。 怀着目的交换的欢愉,沉沦时不觉得,过后却让他无比烦躁。 究竟是谁在折磨谁? 慕君衍低头转动手指的扳指,收了脸上的浅笑,眼底冷了三分。 要不换种方式,再试试,看下是自己单纯对女人起了念,还是对顾婳这个人有了兴趣? “会下棋吗?” 顾婳正在揣摩为何慕君衍忽然变了脸,猛然听到问,下意识回答:“会的。” 慕君衍诧异抬眸:“你学过?” 顾婳是学过一两次,是纪哥哥教她的,纪哥哥的棋艺非常好。 可惜,没机会再跟着纪哥哥学了。 后来自己用纪哥哥送给她的棋谱,想自己钻研,不想让纪哥哥的心血白费。 可她太笨,又没有人和她对练,一直没有长进。 顾婳眼底一热,赶紧低头,低声道:“在宗学里学了最简单的,也不算会。” “我的棋艺不错,可以教你。” 顾婳闻言雀跃,甜腻腻的道:“真的?爷真好。” 慕君衍压不住勾起的唇瓣。 瞧,小猫咪讨好人的模样又来了。 他竟然很喜欢。 “啊,对了。” 顾婳忽然提裙奔过来,从袖子中抽出银票,双手递过去。 “爷,赔您的玉佩。” 慕君衍扬眉,还真给啊。 他毫不客气的接过,收起。 顾婳:“……” 抬头就看到小丫头瞪着眼睛,小嘴又扁了。 贪财鬼。 就知道她实际上舍不得。 慕君衍假装没看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走到书架前,在抽屉中取出一套棋子和棋盘。 盘腿坐在软榻上,将棋盘摆好:“过来,选个颜色。” 顾婳正在生闷气,腹诽国公爷小气。 整整一千两,就这样没了。 她还真不是狭隘! 其实怪她吗? 如果当时她知道救的是堂堂雍国公世子爷,打死她也不敢弄丢玉佩啊,肯定整天都戴着,护眼珠子似的护着。 忍不住斜眼瞪了他一下。 长得俊美也消不掉她心头的火气。 “杵着干什么?赶紧过来。” 慕君衍对她生气视而不见。 顾婳深吸口气,默默安慰自己。 也好,教会她下棋就不会辜负纪哥哥了。 想到纪哥哥,顾婳收敛小脾气,乖乖爬上软榻,在他对面跪坐着,指了指白子。 慕君衍将黑棋奁拿到自己面前:“你先。” 顾婳有些慌。 “妾真的只会皮毛,爷有没有棋谱?” 纪哥哥送给她的棋谱她都没看懂呢。 慕君衍回答干脆:“不用,直接对弈,你才能学到下棋的精髓。” 顾婳打起十二分精神,努力回想纪哥哥送她的棋谱中的第一步,小心翼翼的将白子放在正中心。 她觉得堂堂雍国公与她这样一个初学者,理应手下留情。 她只要按照棋谱中规中矩的下,不懂的地方就问下。 谁知,第一局,不到半盏茶功夫,她就被人家毫不留情的杀得片甲不留。 气得她的小脸涨红。 她对不起纪哥哥的教导了,给他丢脸了。 不行。 要像纪哥哥说的那样,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 顾婳咬着唇,端正坐姿,深吸口气,再次放下白子。 慕君衍瞧她不甘心的小模样,心道是个有进取心的小丫头。 顾婳万万没想到,一连三盘,慕君衍依旧丝毫不让,把她杀懵了。 “继续。”慕君衍面不改色。顾婳:“……!” 亏她感觉他是个顶天立地善良的男子。 他哪里善良了? 两盏茶时间过去…… “你眼睛怎么红红的?”慕君衍歪头看她。 顾婳闷闷的嗯了声,不愿和他多说。 什么人嘛! 一连七盘,输个底朝天。 慕君衍抬手伸向对面,挑起她的下巴:“说话,怎么了?” 顾婳只得找个借口,满眼委屈:“昨晚……没休息好。” “哦?怎么会没休息好?昨晚你不是自己睡的?”慕君衍诧异。 顾婳瞪过去。 你不知道为什么嘛? 自己身强力壮,还要喂她参汤,简直是吸血鬼抽干她还不够,还要碾碎她的骨头,到现在浑身动一动都疼。 今天一大早就被周姐姐拉着学习管家。 虽然挺开心的,但,身体经不起啊,这会都天黑了,这人还拉着她下棋。 下棋就算了,都说了她只会皮毛,他还说教人。 却一点也不让着她,一口气连杀她八盘。 将她因纪哥哥而对下棋的一点兴趣全给浇灭了。 纪哥哥每次和她下棋都让着她,还教她如何下赢他,让她偶尔赢上一两局,她就开心得飞起。 可他呢? 没有一点男人该有的风度,这点和纪哥哥就没法比。 再说了,难道是她不想好好休息的吗? 这不完全取决于这位主君大人喜好吗? 他还明知故问。 坏得很! 可她纵然有满腹怨气,在国公大人面前也没胆子质问,只能带着一丝恼意,闷闷胡乱嗯了声。 慕君衍捏着黑子,目光落在自己虎口的咬痕上,心情忽就愉悦了。 越看小丫头就越觉得她像一只猫。 想求他的时候,就像饿急的猫,乖巧的将脑袋瓜子蹭上来,百般讨好。 一旦发怒,也会小小的炸毛。 嗯,还会咬人。 “那你回去休息吧。” 顾婳哀怨的表情瞬间一扫而光,赶忙整理棋子放进棋奁,爬下软榻,冲着慕君衍屈膝。 “妾先告退,国公爷今晚好好休息。” “把这套棋子拿走,好好研习。” 刚想转身的顾婳一顿,看了一眼棋子,和紫檀木棋盘。 借给她还是送给她? 慕君衍看她眼珠子乱转,不知又在想啥。 “送你了。” 顾婳惊讶的啊了声,又觉自己太不端庄,赶紧站好,小心翼翼打量他。 “爷送我了?这副棋好像很贵的样子。” 慕君衍风轻云淡的嗯了声。 “我祖父送的。亦是我砍掉第一位敌军头颅的奖赏。白棋是清一色的和田玉,清透无暇,如此至纯至净的和田玉棋子,天下也只有这一副。黑色乃帝王玉,亦是极品。” 顾婳呆住。 这么贵重,还是第一代国公爷送给他的,她不敢拿啊。 门外暗处忍不住听墙根的赤羽震惊极了。 这幅棋,主君与人下棋都不舍得拿出来,现在竟送给对棋艺一窍不通的婳姑娘。 恐怕,主君对她真上心了。 “怎么?这就不敢拿了?” 慕君衍看着她。 顾婳想起那一千两银票。 雍国公果然家底深厚,都不怕慕安狂造。 与其留给慕安,好不如给她。 顾婳赶紧将棋子棋盘紧紧抱住,扬起自认为最甜美的笑容:“妾谢过国公爷。” “下次,你若是再这样输得一塌糊涂,我就要收回来。” 顾婳抱得更紧了:“妾一定好好学习。” 这可是一千两换来的。 美滋滋的抱着大宝贝的顾婳,只顾着狂奔回雅韵阁。 国公爷好像很开心,明天她出府,想必不会生气啦。 只顾着明日想出府的顾婳,完全察觉不到慕君衍对她的特殊性。 听说,推荐期结束就会成绩下滑 好害怕~呜呜呜 69.第69章 再次回府 第69章 再次回府 顾婳回了雅韵阁,找出纪哥哥给的棋谱,想放进白色棋子棋奁里。 想了想,翻开棋谱,看着纪哥哥给她写的注解,忽然间原来看不懂的地方就能懂了。 刚被慕君衍杀得昏头昏脑的,本来被杀灭的兴趣,一下再度起来。 一边翻看棋谱,一边回想着刚才慕君衍下的几盘棋路,飞快在脑海里串了起来。 越看越有味道,竟有一种要与慕君衍再战的跃跃欲试感。 “姑娘看什么这么入迷?”冬青端着热气腾腾的碗进来。 “棋谱。” 顾婳抬头,合上棋谱,放进棋奁里,再放进漆红斗柜里。 “端的什么?” “是沈漓姑娘给您熬的补药啊。”冬青放下木托盘,还有一个小碟,放着两三样蜜饯。 顾婳也不多问,端起来就喝。 沈漓每天早晚都会给她炖补药,尤其是和慕君衍一起的那几天,回来后就马上送来一碗。 她明白,那味道就是避子汤。 其他的的确是补药。 她和慕君衍现在的关系很微妙。 全京城都知道慕君衍不娶妻,何况还有顾宛如这层关系,她若有孕,丢了国公府的颜面,更有损慕君衍的颜面。 反正,委屈她受多了。 现在这个她一点不觉得委屈,何况有月银、有古籍、还有价值不菲的衣裙首饰和棋。 顾婳吃着酸甜口的蜜饯,猛然,想到一个问题。 慕君衍已回来快十天了,他好像是二十五日返回战场。 扳手指算了算,还有六天! 顾婳一惊。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冬青,你去和周姐姐说一声,明日我回家一趟。” 毕竟自己这个身份,进出府还是得告知一声才妥当。 “哎,好的。” 不到一刻钟,冬青便回来了。 “周姐姐说您尽管去,有什么需求就和她说一声。” 顾婳嗯了一声,洗漱睡觉。 人家客气,她还真敢去要求什么? 哪怕是车马,周姐姐若帮安排就最好,若没有,她走回去也可以。 翌日,顾婳起了个大早。 刻意装扮,化了个精致的妆,簪上裴毅送的玉簪,正准备带着冬冬青出门。 “哎呀,差点错过了。” 周芷兰笑嘻嘻的进来,看到她的一瞬满眼惊艳。 “哟,今天这么漂亮。” 顾婳脸一红,娇嗔:“我回家可不能丢国公府的脸。” “那是。” 周芷兰挽住她的手,牵着往外走,在她耳边低语:“国公府是你的婆家呢,也要让你风风光光回府才行啊。” 顾婳吓得差点被门槛绊倒。 急得眼珠子一阵乱扫,确认其他人听不见,忙将周芷兰使劲往怀里一拉。 “周姐姐,此话不能乱说。” 周芷兰知道她面皮薄,毕竟主君还没给她名分。若是让太多人知道了,难免有人乱嚼舌根子,平白毁了婳妹妹的清白。 她昨晚向主君禀报顾婳今日要回家的事,主君就吩咐她备下礼物,还亲点了随从跟随。 这架势,就像新娘回门嘛。 她告诉哥哥安排随从后,哥哥也忍不住啧啧,连声说婳姑娘有后福。 顾婳跟着周芷兰从边门出了府,看到另外一辆马车停在门口。 车边站着冬墨和另外两名小厮。 冬墨笑着上前:“主君吩咐奴带着两人随姑娘一同回府。” 顾婳讶然。 冬墨可是慕君衍身边近侍,怎么能让他来跟自己呢? “不妥。你要服侍国公爷。”顾婳立刻反对。 “主君的吩咐,谁敢不从?你若是不让他们跟着,回头主君罚他们可怎么好?” 周芷兰将她推上马车,回头吩咐冬青冬。 “车上放着给顾府主子们的礼物,匣子上都写着身份,你们不要弄错了。” 冬青冬忙应着。 顾婳没听到她们说话,坐进马车看到大包小包的一愣。随即冬和冬青也上来了,见她表情赶紧解释。 “这是周姐姐给您安排给顾家主子们的礼物,家中小姐和公子们都有。奴婢们先查看下。” 顾婳看她们两认真一个个盒子查看,还叽叽喳喳的低声讨论按主子身份顺序摆好。 她却不好说什么。 退肯定是退不回去的。 她心里说不出的感动,又多生一丝负疚感。 “这是谁的马车?” 顾婳闻到一股属于慕君衍的熟悉味道,心里有些紧张。 冬头也不抬:“主君的。” 顾婳莫名脸一烧。 堂堂国公爷是为她长脸吗? 心仪她? 自然不可能。 顾婳想了一路没想明白,马车已到文昌侯府门前。 门房见顾二小姐又是浩浩荡荡的回来了,这次他可不敢怠慢了,一边请了姑娘进府,一边吩咐小厮飞奔进内院通报。 庶女回府,自然要先拜见主母。 王氏今日精神比上次好多了,见到顾婳鲜亮的模样,和蔼的会心一笑。 顾婳吩咐冬青奉上礼物。 冬青和冬一人捧了一个大盒子,周嬷嬷和侍女接过,当场打开,见惯好东西的周嬷嬷也禁不住惊呼一声。 顾婳好奇伸头去看。 一个盒子里有三格,每个格子放了一种名贵药材。 人参、灵芝、鹿茸、冬虫夏草、雪莲、燕窝。 她对药材颇有研究,一看便知全是极品。 顾婳又惊又喜,这正是王氏需要的补品。 周姐姐对她真好,知道王氏是她的心病,特意安排了最适合最贵重的礼物。 王氏非常感动,这个庶女比亲女儿还要贴心,对自己以前不关注她,没爱护她而心生愧疚。 眼圈微红,拉住她的手打量:“不错,气色好多了,小脸也长了点肉。” 顾婳心里暖暖的,虽没有了第一次见亲生母亲那样激动和紧张,可想到即将真相大白,心里的复杂情绪还是让眼圈红了。 “母亲身体好好些?” “嗯,对亏你,如今渐好了。”王氏和蔼的拍了拍她的手。 两人心照不宣的笑笑。 顾婳想象着真相揭开那一刻,她就能肆无忌惮的窝在亲生母亲怀里撒娇,那样的情景是她两世渴望的。 周嬷嬷对顾婳的态度更好了,低声道:“咱院子里外都清理干净了。上次沈漓大夫留下的方子都是老身亲自熬煎,夫人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好了。” 顾婳噙泪点头,哑声道:“那就好。” “你回府可是有事?还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你姐姐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王氏有些担心。 周嬷嬷知道她心急一直没消息的闺女,忙笑道:“大姑娘有孕,自然不便走动。” 原来,府里不知道顾宛如小产的事情。 顾婳有些奇怪,顾宛如身边有负责外事的陈嬷嬷,为何没有将消息传递进来? 还是说,她不愿意让母亲知道? 不愿意让侯府觉得她没用? 顾婳不想母亲担心,抹掉眼泪:“姐姐每日要按时喝补品。她托女儿带话,让女儿代为问候您。” 其实,顾宛如连一句问候王氏的话都没有。 母亲养了一头吃人的白眼狼。 她有些担心,母亲被人暗中下毒,身体和精神不济,万一她接受不了呢? 顾婳看着王氏温婉的面孔想,换亲的事要压一压,等母亲身体康复了再说不迟。 “母亲,女儿想去见见裴姨娘。” 王氏不知道为何,对这位以前不喜的庶女莫名生出一丝亲切之情。 两次回来,小姑娘满眼孺慕之情令她十分感动, 有些不舍,但还是松开她的手:“快去吧。” 顾婳不想见父亲,也不想见府里的姐妹们,两个弟弟在族学都没有回来,便将礼物交给周嬷嬷,托她分他们。 父亲的礼物交给王氏转交。 顾婳也不知道周芷兰都给他们准备了什么。 反正,她不关心。 不要太贵重就好。 顾婳进了裴姨娘的祥澜苑。 裴姨娘已经收到风声,穿戴整齐端坐在正位上,摆出一副和当家主母一般的架势。 70.第70章 正面较量 第70章 正面较量 顾婳微微弯腰:“娘。” 裴姨娘蹙眉。 她一向要顾婳按女儿拜见主母的礼向她行礼,可她现在只行了晚辈见姨娘的礼。 刚要发作,顾婳吩咐冬青将礼物奉上。 陆嬷嬷接过打开,不过是一条老参,虽然贵重,但对一方首富的裴家嫡女来说,这就很不够看了。 裴姨娘忍着不快,开口就问:“你嫡姐如何?胎儿可还好?” 换做平时,顾婳肯定心里不舒服,亲娘只关心非亲生嫡女。 可现在,顾婳就等着她问。 顾婳故作惊讶:“陈嬷嬷没有告诉娘吗?出大事了。” 裴姨娘一惊,顾不上摆谱,身子前倾一把抓住顾婳的手:“怎么了?你快说。” 顾婳委屈得眼圈都红:“娘,你抓疼女儿了。” 裴姨娘回神,松开手,瞪她一眼:“矫情,快点说。” 顾婳叹口气:“长姐小产了,孩子没了。” “什么!” 裴姨娘噌的跳起来,张开双臂就朝着顾婳的脖子掐去。 冬一闪而上,抬掌狠狠一推:“放肆!你要干什么!” 裴姨娘被推得一个踉跄,幸好陆嬷嬷一把扶住。 “你……” 裴姨娘气得脸色铁青,可看到凶巴巴的死丫头,又不敢乱动。 顾婳从冬身后探出颗脑袋,委屈道:“姨娘这就要掐死我?不想听姐姐托我带的话,那我就走好了。” 说着拉着冬招呼冬青就走。 裴姨娘急吼吼的叫:“站住,你快站住,如儿带话给我了?” 顾婳扭头:“那姨娘要不要与我好好说话?” 她满心焦急,小贱人好像故意在气她,直气得肝疼。 “好好,我绝不动手,你坐下说。” 冬将椅子拖开,离裴姨娘远点:“姑娘请坐,奴婢隔着,她敢再动,奴婢也不客气。” 说着,撸起袖子叉腰,凶狠的瞪过去。 裴姨娘差点气晕。 陆嬷嬷见状赶紧赔笑:“二姑娘,您误会姨娘了。姨娘一直牵挂着您呢。大姑娘出事就护不住您了不是?” 顾婳幽怨道:“不知道的还以为长姐才是姨娘的亲女儿呢。” 裴姨娘和陆嬷嬷齐齐变了脸。 此事绝对不能公开。 “二姑娘,笑话也不能乱说呢。” 陆嬷嬷赶紧道:“老奴给二姑娘沏茶去。” 冬青伸手拦住:“我们姑娘喝茶讲究,我们带了贡品雪顶含翠。” 陆嬷嬷脸色一僵,看着冬青走出去,从小厮手里提溜了一个提篮进来,在茶几上摆开煮茶器皿。 一套剔透的官窑白瓷茶具,冬青动作熟练的煮茶壶,煮茶水。 她一边煮茶一边解释:“这是今年我们国公府里桃园采集的雪水。” 裴姨娘瞪大一双死鱼眼。 小贱人的小日子活得比她还滋润,她可怜的如儿反而小产了? 顾婳也没想到冬青她们弄出这些个东西。 呆了一瞬,随即回神,猜想是周姐姐教她们的。 便也配合着端起架子,接过冬青递来的茶盏,优雅的抿了一口,再慢悠悠的放下。 “长姐给我和国公爷下药,事发后姑爷与长姐大吵一架,银枝被当场打得血肉模糊,拖出府时生死不明,长姐又急又怒导致不慎小产。府医说长姐这段时间忧思过甚,胎儿本就不安,长得不好,便没保住。” 顾婳一脸可惜:“那是个成型的男胎啊。” 裴姨娘哀嚎一声,手摁住生疼的心口,心痛如绞。 国公府的嫡长孙啊,有了这个孩子,她的如儿将来定能成为最尊贵的国公夫人。 顾婳冷冷的看着她。 心疼了是吗? 还不够呢。 顾婳继续补刀:“长姐犯下大错,国公爷震怒,将长姐禁足。姑爷还说了休妻的话来。” “长姐孩子没了,但夭姨娘有孕,姑爷倒是不太悲痛。姨娘,长姐的国公府少夫人位置岌岌可危啊。” 裴姨娘脸上血色褪尽,仿若心口被狠狠插了几刀,痛得一时说不出话来。陆嬷嬷面如土色。 给国公爷下药,姑爷休妻,那还了得? 大姑娘这辈子可就完了。 顾婳温柔的声音宛如毒药:“长姐走投无路,托我给姨娘带话,救她一命。” 裴姨娘抬起含泪血眸,咬牙切齿:“快说。” “姑爷最近有难处,长姐让姨娘想办法,姑爷定会念长姐的好,夫妻和好指日可待。” 裴姨娘顿时直起身子:“什么难处?你快说。” “姑爷缺五万两银子。” “五万?”裴姨娘脸一变。 这不是笔小数目,何况裴毅刚给她这个月的银子,再开口要就不太好。 她的银子只要有结余都给了如儿,自己一下子根本拿不出五万两。 “女儿也知道姨娘为难,要不告诉母亲?她毕竟是长姐亲娘,一定会会帮她想办法的。” “不用!”裴姨娘断然拒绝。 陆嬷嬷怕顾婳怀疑,赶紧补充:“二姑娘,大姑娘求到咱们这了,若是告诉夫人,让夫人误会大姑娘离心就不好了。” “嬷嬷说得极是。”顾婳从善如流。 她才不想用这些糟心事让母亲难过呢。 就让这对真母女互相折磨吧。 顾婳看着悲痛交加又犯愁的裴姨娘,好心提醒:“姨娘,找下裴表哥,他一定会帮您的。” 裴姨娘狠狠瞪她一眼。 眼下,也只能这样。 顾婳贴心建议:“女儿可以陪姨娘一同前往,可以向裴表哥说明情况。” 裴姨娘看她一眼,这么体贴? 还是说,她瞧上裴毅了? 上次让两人见面后,本想和裴毅商议下将顾婳悄悄接出去,待生米煮成熟饭,她就禀报侯爷。 侯爷就算生气,一个庶女也不会放在眼里。 何况,裴家是顾府的金主,送个庶女去就算答谢裴家了。 没想到裴毅说再等等,弄得她没敢去国公府说明顾婳有人家了。 若顾婳这个贱丫头自己瞧上裴毅,那就不同了。 “好。” 心怀鬼胎的裴姨娘立刻答应了。 两人一同上国公府的马车,裴姨娘抬眼就看到挂在车边的木刻标记:雍。 心里一惊,这是雍国公自己的马车? 四下打量,出身江陵首富裴家的裴姨娘见过顶级好东西,一眼瞧出这马车看似陈设简单,但用料上乘。 车内弥漫的是一股属于男子的气息。 “这是谁的马车?” 顾婳轻描淡写:“国公爷的。” 裴姨娘眼珠子要瞪掉了,恨得牙痒痒,又不敢发怒打骂,生怕惊动车下跟着的国公府的人。 压低声音问:“你个小贱人真爬上国公爷的床了?你个不要脸的婊子,他可是你姐姐的公爹!” 顾婳眸色微寒,似笑非笑的瞥过来:“姨娘慎言。” 裴姨娘被她那双幽冷的眼神吓了一跳。 瞧着有点吓人。 死丫头莫不是成了国公女人后,沾染上他的气势了? 顾婳见她老实了,冷冷道:“姨娘,有些事女儿要提醒一下。若姨娘将长姐没了长孙和我与雍国公关系的事情告诉了父亲和母亲,您觉得在父亲心里,哪个女儿更有用?” 裴姨娘一愣。 她从来没想到这层,只想如何让自己的如儿将王氏女儿踩在脚下,为她被逼为妾出一口怨气。 依照她对顾渊的了解…… 定会重视顾婳这个小贱人。 若如儿被休,顾渊也会弃了她。 裴姨娘想想就害怕。 今天推荐最后一天,眼看着数据开始下滑啦 作者君开始盘腿摆摊:求票咯 71.第71章 做局 第71章 做局 裴姨娘咬牙恶狠狠的威胁:“你敢欺负如儿……” 顾婳打断她:“姨娘,我真的十分好奇和不解。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为何偏爱长姐,却将亲生女儿踩进泥里?外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长姐被调换了呢。” 裴姨娘一脸见鬼的表情。 “你胡说什么……为娘只是希望她能多看顾你一些。” 顾婳似笑非笑:“嗯,长姐的确很看顾我,亲自给我和国公爷下助情的药。如今,助我成了人上人,不也是为你、为裴家长脸吗? 难道你想尽办法为顾府牵了国公府这条姻缘线,不是为了帮裴家吗?谁能帮您和裴家,谁才该受重视不是?您若总是厚此薄彼,让我们姐妹反目,您觉得被孤立的长姐日子会好过吗?” 小贱人竟敢威胁她! 但,她第一次有了担忧和害怕。 她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更没想到自幼弱鸡一般的小贱人翅膀长硬了,竟有掌控不住的感觉。 裴姨娘硬着头皮:“那是自然,你被国公爷看重,自然是好事。” 顾婳语调慢吞吞,却透着警告:“若您在裴家也不收敛您对长姐的偏疼,让裴氏也误会长姐才是您的亲生女儿,那裴氏一族会怎么想?按照大梁律法,妾室偷换主母子嗣,罪可斩首,并祸及家族。您承担得起还是裴氏承担得起?” 裴姨娘脸上的血色褪尽,怔怔的看着她。 明明还是那张她日日见到的脸,可那幽深冷冽的眼神仿若从炼狱重生而来,带着一股刺骨冰寒直直戳进她心口。 “你……别胡思乱想,怎么可能?娘是为你着想。” 顾婳撇开眼睛,装作没看到她的慌张和惊恐。 “嗯,女儿知道姨娘心有不甘。江陵首富裴氏的嫡长女带来丰厚嫁妆,还要低人一头为妾。你是希望女儿出息,所以,女儿努力达成你的愿望。 这话正戳中裴姨娘的痛处。 没想到,被她压制十几年的假女儿竟能体会到她心底最痛处。 顾婳微偏头,话锋一转,嘴角噙笑,语气骤冷。 “若谁敢碍女儿的事,女儿也不会手软。这都是从姨娘身上学到的。” 裴姨娘再次震惊,死死盯着小姑娘妍丽而平静的脸。 竟看到几分初见主母王氏时的她身上矜贵的气质。 不,她身上还多了几分捉摸不透的东西。 裴姨娘不由身子一抖。 小贱人长大了。 不再是那个胆小如鼠的小姑娘了。 看她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顾婳的目的很简单,让裴姨娘不敢在裴家透露换子之事。 好让她在这段时间里,利用身份的信息差,获得裴毅的信任,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裴毅急匆匆的从衙门赶来,进了二楼雅间,一眼就看到令他魂牵梦绕的少女。 也看到她发髻上唯一的饰物,就是他送给她的发簪。 心头猛然一跳。 “表哥。” 顾婳站起来,甜甜笑着行礼。 裴毅不敢与她秋波流转的眼睛对视,微低头回礼。 “侄儿见过大姑母,表妹。” 三人落座,裴姨娘示意顾婳开口。 裴毅这才大着胆子看向顾婳。 顾婳一脸为难:“表兄,长姐需要五万两银子救急,求到姨娘这。姨娘一时间拿不出这么银子,便只能来找表兄想想办法了。” 裴毅闻言蹙眉。 若是他不知道顾宛如欺负顾婳的事情还算了,毕竟国公府嫡女需要救急,裴家也会给。 但,这位长女貌似没有什么作用,还是个无底洞,这五万两砸进去,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裴姨娘见他表情,知道他不愿意,又急又气:“怎么,大姑母亲自来求你都不行了吗?区区五万两,你拿不出来吗?” 裴毅脸微沉:“大姑母,您也知道裴氏在汴京落脚扎根有多难,每个月给您的银票几乎是裴氏在汴京的所有利润。” 裴姨娘无奈,看了一眼顾婳:“你先出去。” 顾婳站起来:“是。” 待她出去关上门,裴姨娘压低声音:“上次你爹给我写信,让我想办法让国公出面将一级皇商一事给办了。如儿是国公府少夫人,正巧,姑爷与内内侍省都都知的干儿子相熟,递个样品轻而易举。如儿打听到姑爷正急需五万两银子,才让婳儿递话出来。” “她禁足还未解?为何需要表妹递话?” 裴姨娘一惊:“你怎么知道她禁足了?”说完就后悔,忙找补:“没有禁足,她怀孕了,国公府太重视未出世的长孙了,所以,不让她出门。” 裴毅满脸狐疑。 上次见顾宛如不像是受宠的样子。 可话说到这了,裴毅也不能不给。 “大姑母稍候,侄儿这就去取。” “好。”裴姨娘大喜,悬着的心才放下。 裴毅出了门,吩咐人给屋内上茶点,自己赶紧去找顾婳。 顾婳坐着和冬冬青两人喝茶聊天。 看到裴毅出来四处张望,便站起来迎了上去。 “表哥,您找我?” “表妹,借一步说话。” “好。”她对冬两人示意安心,便跟着裴毅进了一间雅室。 “表妹,你实话给表哥说,顾宛如究竟能并不能帮我们递话?” 顾婳:“这个不好说,长姐最近小产了,孩子没保住……” “什么?小产了,孩子没保住?” 裴毅瞪大眼睛,刚才大姑母还拿长孙说事,原来是骗他的! 顾婳故作惊慌:“怎么,娘没和你说?” 裴毅脸色很难看:“五万两虽然对裴家不算什么,但裴家赚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一次一次的要,积少成多便是巨款。而且,顾宛如那个嫡女,她会真心帮裴家?” 裴毅估计气急了,一秃噜说了出来。 顾婳叹气:“娘不知为何,中了邪似的偏疼她。不过表哥,你放心,这件事,我有办法帮你办成。” 裴毅惊讶的看着自信的小姑娘:“真的?” “真的,你只需要准备足够的货物便好。”顾婳胸有成竹。 “需要多少银子打点?” 裴毅也收到爹的来信,说托了大姑母去办这件事。 大姑母说只要姑爷将冬装布和的样品送进宫里便给姑爷十万两。 待订单事成后给姑爷五十万两。 这笔银子,其实裴毅已经准备下了,但他对大姑母的办事能力有疑虑,亲眼见到顾宛如在国公府地位后,疑虑更深。 如今又听到小产没了孩子…… “不需要。”顾婳干脆道。 裴毅瞪大眼睛,压低声音:“表妹,这可是大事啊。你不怕开口,只要事成,裴家至少能赚个两百万银子,打点的银子本就该给。” 顾婳心里一惊。 两百万两,这是什么概念。 对她来说,简直不敢想象。 难怪裴家这么大方。 “表哥也说了,裴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能省便省。国公爷兼任兵部尚书,慕家军的冬装的需求也很大,我先试试,需要银子再和表哥说。” 裴毅莫名就非常相信她。 毫不犹豫掏出一张纸递给她:“这是表哥的诚意,事成后,另有重谢。” 顾婳接过打开一看,是一张房契,写的是她的名字。 她太震惊了。 “这……” 裴毅脸微红:“这院子不大,只有二进院,位置在西市,所以价格也不高,就当表妹的傍身之物吧。” 顾婳定定的看着裴毅。 他虽经商多年,却完全没有商贾俗气,反而生得温婉儒雅,君子如兰。 其实,他也算良配。 可惜,他是裴家的人。 注定是她手中的利刃,是裴姨娘的噩梦,是她和顾宛如的报应! 小婳婳开始伸出利爪啦。 慕君衍:爷替小婳婳收个票? 72.第72章 冤家路窄 第72章 冤家路窄 一处偏院小院子,一千两银票就想买她一辈子了吗? 裴姨娘和顾宛如加注在她身上的欺凌,就这么算了吗? 果然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如今她立起来了,一个个都跟着变了模样。 顾婳心里冷笑,面上如常。 “多谢表哥。若有一天,我可以离开国公府和顾家,这方小院可能成为我的栖身之地呢。” 裴毅心头一动。 若是到了那天,表妹心甘情愿,他也愿意为她努力一把。 她这样如仙人儿,岂能做外室? 做妾都委屈她了。 “表哥,我有一事想求。” 裴毅殷切道:“表妹但说无妨,表哥一定替你办到。” “长姐身边的侍女金葵与我关系甚好,听闻她母亲的药是裴家药铺供给。我想往后她娘的药费和生活费都由我出,烦劳表兄安排人处理,我会按月将银两给你们。” 裴毅笑道:“这点小事还用求字?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多留点银两傍身。她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药和生活费定不会断,你就放心吧。” 顾婳一脸感激,对他福了福,柔声道:“表哥,您真是好人。” 裴毅心里叹气。 小表妹太善良了,自顾不暇还要帮一名婢女。 这样的女孩子真值得好好呵护。 可眼下,裴家皇商一事才是至关重要,裴毅懂得轻重。 裴毅得了顾婳准信,去柜台取了五万两银票交给裴姨娘。 裴姨娘欢天喜地的将银票交给顾婳,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快点给顾宛如。 顾婳应着:“娘放心,长姐好了我才好。” 裴姨娘第一次觉得小贱人顺眼了些。 裴毅亲自送大姑母和顾婳出门,裴姨娘被冬先扶上车,顾婳立在车边与裴毅说话。 他们都没看见对面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车帘微挑,露出三张女子的脸。 三双不善的眼神盯着裴毅身边笑语晏晏的少女。 姜若曦故意道:“裴公子身边那个小女娘……好像是国公府少夫人的妹子,长得妖精似的。和你夫君说话这么亲热,完全不避嫌。” 她边上坐着的正是裴毅的妻子钱佩竹。 “妹妹得看好妹夫,免得闹出什么事,给钱家丢脸。” 说话的是钱佩竹的嫡姐钱佩琴,也是姜若曦的二嫂。 钱佩竹在嫡姐面前丢脸,脸色难看:“他们是表亲,说话很正常。” 姜若曦眼里嫉妒毫不掩饰。 “姐姐不知道这小妖精野心大着呢,未出阁的女娘竟然赖在雍国公府不走,你没看那辆马车就是雍国公专属马车?还敢当街与外男说说笑笑,成何体统?” 钱佩竹看她一眼:“太后娘娘不是要给县主和雍国公赐婚吗?待您成为雍国公夫人,将这种女人赶出去就好。” 姜若曦白她一眼:“我自然是不怕的,就怕你夫君被人盯上,别怪我没提醒你。” 钱佩竹笑笑,不再看窗外两人:“郎君不傻,他发誓不纳妾的。父亲还在帮裴家成为一级皇商呢,他清楚我是裴家门面。” 钱佩琴淡笑。 她一向瞧不上庶出的钱佩竹,区区庶女,心比天高,最后还不是嫁给商贾出身的人? 父亲会帮庶女什么心思,这个庶妹还是那么不聪明。 今日是姜若曦硬拉她出来,说是去琳琅楼看看新出的首饰,想给雍国公母亲挑生辰礼物,莫名的叫上了钱佩竹。 没想到三人看了这么一出无趣的戏。 姜若曦也放下窗帘:“现在哪个男人不三妻四妾的?裴公子发誓不纳妾就真不会啦?妹妹太天真了。你若不当场抓个现行,以后他们暗度陈仓,你想抓也抓不到了。” 钱佩竹一股气忍不住了:“县主,您就不想我好是吧?” 姜若曦冷笑:“你是我二嫂的妹妹,我怎么不想你好?你可别不识好歹,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钱佩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行了,我们去看首饰吧?你不是说要为雍老太君过生辰选件礼物吗?” “嗯,走吧。”姜若曦本就瞧不上钱家,一个削尖脑袋嫁入皇亲国戚的姜家做她二哥继室,一个为了做嫡妻选了个商贾之人。 今天拉她们出来,是因为盯着雍国公府的人来报,说顾婳出府了,一路跟着发现又来会裴毅了。 她身为县主,不屑出手惩治个小小庶女。 让同样庶出的钱佩竹对付小妖精最合适了。 谁知,钱佩竹是个没用的货色。 马车行了一段,顾婳撩起车帘。 “我去琳琅楼看看首饰,姨娘坐马车先回去,马车再绕回来接我。” 老夫人生辰就要到了,她想挑件礼物。 裴姨娘没有异议,马车在琳琅楼前停下。 冬和冬青扶着顾婳下了马车。 顾婳对冬墨道:“你们回府吧,一会马车再来接我就是。” 冬墨拧眉:“周姐姐吩咐小的保护姑娘的。” 顾婳笑笑:“这大白天的大街上,能遇到什么?再说了,这不还有冬吗?一大群人跟着我,反而惹眼。” 冬墨无奈,只好看着顾婳进了琳琅楼。 玲珑楼的侍女见是顾婳,热情的请人进去:“婳姑娘,刚好秋掌柜正接待姜县主,您稍候。” 顾婳一愣。 怎么又碰她了? 面对很有可能成为雍国公府第二任主母的人,顾婳不想招惹。 “秋掌柜忙着,就不必打扰了,我改日再来。” 顾婳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站住!”一声骄横的呵斥传来。 顾婳脚步一顿,柳眉微抿。 非要面对面是吗? 她也是不怕的。 顾婳转身,直面三位盛气凌人的女人。 姜若曦眼睛一亮,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她刚想对钱佩竹说话,没想到疯了似的冲过来,伸手就朝顾婳头上抓去。 顾婳大惊,慌忙避让,冬同时冲上前,抬手一推。 冬青也一起拦在顾婳面前。 “干什么!” “放肆!贱婢也敢推官眷!” 姜若曦眼含兴奋,面色冷冽:“来人,将这个以下犯上的贱婢拖出去打死!” 姜家的侍女上前就要抓冬,被冬一脚一个踹飞。 顾婳赶紧冲上前,将冬拉到背后,大声喝道:“县主,冬是国公爷的人,您打死她,不合适吧?” “什么东西,敢挡本县主!” 姜若曦扬手对准顾婳的脸狠狠一巴掌,打得顾婳脑袋翁嗡作响,两眼眩晕。 钱佩竹也冲上来,一把夺过顾婳头上的玉簪。 冬和冬青急了,抓住顾婳往身后藏,却被顾婳死死拉住她们的手,不让她们上前。 姜家,她暂时惹不起。 纵然是冬她们是国公府的人,也是奴婢,对抗不了姜家。 硬刚丢了命,不值得。 顾婳看到夺发簪的女子,猛地反应过来,难道是…… 73.第73章 玉簪事发 第73章 玉簪事发 顾婳深吸口气,上前对她福了福。 “顾婳见过表嫂。这两位侍女都是国公府派来随侍的,她们不认得表嫂,请表嫂大人有大量,饶过她们不敬之罪。” “若是表嫂不解气,可以打表妹出气。自家人,表妹不会怪表嫂的。” 钱佩竹气归气,理智尚存。 国公府的下人也是不好得罪的,且顾家乃侯府,她又是裴毅亲表妹,没弄清楚前的确不便发作。 她沉声问:“这是裴毅送给你的?” 裴毅说他来买时发簪已经卖掉了,他便选了另外一枚价格差不多的送她当做生辰礼物。 可现在,这枚发簪出现在与裴毅亲热说笑的小妖精头上! 她现在信了几分姜若曦说的话。 姜若曦见状,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添油加醋道:“定情信物都给了啊,裴公子是要违反誓言纳妾了吗?” “他休想!”钱佩竹被挑起愤怒,怒不可遏。 顾婳柔声道:“裴表哥岂是违背誓言之人?裴表哥五年前高中进士第五十八名,为官五年,爱惜羽毛,坚守气节,刚正不阿,表嫂不正是看中表哥优良品德,方下嫁表哥?” “夫妻方知情深,表嫂难道被旁人随意挑拨就怀疑自己的感受了吗?” 顾婳将她捧高,钱佩竹顿觉有面,心火莫名消灭。 “那这枚玉簪又如何解释?” 姜若曦不甘心,夺过钱佩竹手上的玉簪怼向顾婳。 “这枚玉簪是国公爷亲自挑选走的。” 随着秋掌柜清丽的声音传来,人已走到她们中间。 顾婳没想到秋掌柜出来帮打圆场。 这也是她刚才想到的借口,但话由秋掌柜说就不同了。 秋掌柜朝钱佩竹躬身:“裴夫人,实在抱歉。那日裴大人前来取玉簪时,小的已事先告知,并帮裴大人挑选了另一枚价值更高的玉簪。” 钱佩竹尴尬了,赶紧将姜若曦手上的玉簪拿过来,递给顾婳。 “表妹,是表嫂冲动了。” 顾婳反而将玉簪推了回去:“表嫂,表妹不夺人之爱,这是您看中的,就当表妹第一见面送您的一点心意。” 钱佩竹脸一红:“这怎么使得?” 谁知姜若曦一把夺过玉簪,狠狠的往地上一砸。 呯。 随着清脆的声音,极品玉簪摔成几段。 在场的人惊了一瞬。 秋掌柜脸色不好看了:“姜县主,您这是何意?” 姜若曦冷哼:“你这种狐狸精怎配戴姐夫挑选的玉簪!” 钱佩竹脸色顿时不好看了,这是顾婳送给她的,她还想拿回去套下裴毅的话呢。 顾婳:“秋掌柜,这枚玉簪多少银子?” “两千两。” 顾婳朝冬吩咐:“冬,回去让周管事安排人去姜家索要玉簪赔付的银子。” 冬响开嗓门应道:“是。” 顾婳很欣慰,这个小丫头看似性格耿直,却是聪明至极,懂得配合她。 姜若曦瞪眼:“你敢问我要赔付银子?” 顾婳一脸诧异:“难道县主不知损坏人家东西要赔的道理吗?皇家贵胄,最讲究礼仪教养,想必县主也学了女德、女诫吧?还是说县主目不识丁,不通礼教?” 这话没带一个脏字,就直接骂到姜家没有教养的头上。 “你……”姜若曦气的火冒三丈。 顾婳打断她:“县主若是不想赔银子也行,那便请秋掌柜帮选一枚同价值的玉簪给我表嫂,账单送到裴家。还是说,姜县主亲自国公爷说您摔碎玉簪的事情?” 姜若曦本是不怕的钱家的,可她怕秋掌柜。 她可是出了名的只认银子不认人的。 全京城贵胄没人敢在她这欠账,否则,她可以带着人敲锣打鼓到你府上要债。 没有哪家贵胄丢得起这人。 更怕被雍国公知道,觉得她跋扈不喜她。 “哪有让县主代赔的道理?妹妹就当受过这礼了。” 钱佩琴赶紧打圆场:“妹妹,你说是吧?” 钱佩竹心里生气,可她不敢得罪长姐和姜县主,这口气只能咽下。 “那是自然。” 钱佩竹对顾婳歉意道:“都怪我没弄清事情原委,这玉簪就当表嫂收了,表妹莫气了。” 顾婳也不想多事,反正玉簪的又不是她和慕君衍的银子。 她冲钱佩竹弯了弯腰:“请表嫂得闲到雍国公府,表妹请您喝茶。” 钱佩竹大喜:“一定。”若她能见到顾宛如,和她关系再密切些,说不定能帮夫君的忙。 姜若曦可气坏了。 雍国公府未来女主人在此,两个外人,竟无视她自个儿约在国公府喝茶了? 钱佩琴见她要爆发,赶紧挽住她的手:“秋掌柜,请您替若曦挑选一座精品玉观音,给国公老夫人做寿礼。” 秋掌柜也不想在店里起争端,点头应着:“请姜二夫人和姜县主放心,在下定选一座令人惊艳玉观音,给县主长脸。” 姜若曦狠狠地瞪了一眼顾婳。 钱佩琴瞪一眼钱佩竹:“还不赶紧走,丢人现眼。” 钱佩竹被骂得面带愧色,歉意的朝顾婳点点头,赶紧跟着走了。 看她们出了门,顾婳对秋掌柜歉意道:“对不起,让您替我……” “无妨,本就是我这出去的物件,我也不想惹非议。”秋掌柜淡淡道。 “姑娘今日来是想挑点什么?” 顾婳本想说替老夫人挑件玉摆件,可姜若曦选了玉观音…… 脑子灵光一闪:“可有上好的碎玉,可作成瓣片的?” “送给老夫人的?” 顾婳没想到秋掌柜猜到了,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嗯。我银子不多,买不起太贵重的。想绣条抹额,用漂亮的玉瓣镶嵌下,免得太磕碜了。” “无妨,你在边角料选,我让人给你打磨成想要的瓣,不收钱。” 顾婳惊讶:“那怎么行?” “边角废料而已,就看你够不够眼光选了。” 秋掌柜亲自带她进了后院,推开一个房间,里面三面墙全是架子,架子上摆着一个个藤筐。 “你随便挑。” 顾婳呆住,这么多……怎么挑? 秋掌柜好似故意考她,示意她过去。 顾婳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随意翻了翻一个框子,全是各种玉石边角料,但都是极好的品质。 挑了半晌,没有让她眼睛一亮的,只能将感觉还行的先挑出来放着。 秋掌柜看了一眼,眼光还行。 “你慢慢挑。” 秋掌柜出了门,却将冬和冬青拦在门外:“送人的礼物,必须亲自挑才有诚意。” 冬和冬青只好侯在门口,可一个时辰过去,婳姑娘还没出来。 两人急了,探头进去,看到婳姑娘不顾形象的撸起裙子,直接盘腿坐在地上,被各种石头包围着。 她的脸上身上灰头土脸的。 忽然,顾婳举起手兴奋的叫着:“选到了。” 她高兴的爬起来,找到秋掌柜,张开手掌,一堆指甲盖大的石榴红色石头在白皙的手掌中格外醒目。 秋掌柜微笑:“这可是顶级鸽子红。” 顾婳啊了声,小声问:“很贵?” 秋掌柜指了指大厅正中摆放的镇店之宝:凤冠。 “上面镶嵌的红宝便是同一块出的,只是这些太碎了,一直没用。” 顾婳咂舌。 她以为这么碎的石头没有用的。 “那……” 她肯定买不起。 “不收你银子,你想做成什么样的?” 顾婳欣喜若狂:“如果可以,我想做成十八片石榴瓣,不知难不难?” “行,明日我就让人送到国公府给你。”秋掌柜很干脆,从她手心拿走宝石。 顾婳迷迷糊糊的出了琳琅楼,上了马车还一脸疑问。 “你们说,为何秋掌柜对我这么好呢?那堆宝石虽小,但价值不菲啊。石榴瓣,也挺难雕刻的,她竟然一口答应。” 冬青笑道:“因为,琳琅楼有我们老夫人的份额啊。” “啊!”顾婳呆住。 冬青低声道:“外人不知道的,公子也不知道。当年秋掌柜接手产业时,被叔伯逼迫要吃绝户,是老夫人出面护住她。秋掌柜为了感恩,送了三成份额给老夫人。” 冬补充:“冬青原跟着周姐姐的。” 顾婳张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这是用老夫人的东西送给老夫人? 哎,想送个礼,没银子可真把愁死她了。 顾婳对赚银子的欲望更强烈了。 74.第74章 金主又要睡她 第74章 金主又要睡她 顾婳回了国公府,直奔锦绣阁。 顾宛如见到她眼睛一亮:“拿到了?” 顾婳将银票递给她:“拿到了。” 顾宛如接过银票,高兴的叠声道:“好,好,太好了。” “金葵。你去找姑爷,将五万两银票送给他。请他务必来一趟,就说我又赚更多银子的法子,要当面说说。” 金葵低着头接过,心里紧张得不行。 五万两银子是顾婳编出来,万一姑爷问缘由穿帮了怎么办? 当着顾宛如的面,她都不敢看顾婳,免得露馅。 顾婳拍拍她的肩膀:“金葵,你先出去。” 金葵听话的走出门,将门掩上。 顾婳压低声音:“姐姐,这五万两银票送给姑爷后,姑爷定会相信您能帮他赚银子。这批军需是由入内内侍省都都知挑选呈报,姑爷与他的干儿子关系甚好。妹妹今日出门,特意为姐姐打听到此人好色又有癖好,您提醒姑爷,提前准备一位娇滴滴的美人儿送过去,事情说不定就能成。” 顾宛如诧异:“你是怎么打听到的?” 顾婳面不改色心不跳,淡定道:“今天我见裴表哥时,替您问了下此事需通过何人去办,裴表哥提了一嘴。恰好,妹妹对此人略微有风闻。姐姐不信,可以自己去打听下。” 顾宛如尚有狐疑,准备晚点找陈嬷嬷出去打听下。 若顾婳说的是事实,她提醒了慕安,事情办成了,慕安定觉得她想得周到。 届时,定能修复他们的夫妻感情。 顾婳看她将信将疑的表情。 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前世,她是被送去献祭的那一个。 那个畜生是个死变态,把她折磨得奄奄一息。 可顾宛如和慕安将她丢在娇春园任由她自生自灭。 老鸨怕人死在她那,才吩咐人给她熬药喝,给她受伤的身子抹药,她才捡回一条命。 顾宛如派银枝去娇春园看她死了没有,没想到她没事,便将她带回国公府,继续利用磋磨。 现在回想起来,顾婳还会害怕得颤栗。 她很好奇。 今世,她已挣脱顾宛如的摆布,银枝也‘死’了,顾宛如会唆使慕安将谁献出去。 顾婳站起来,睨着正在找华服打扮自己的顾宛如,淡淡道:“妹妹回去了。” 顾宛如没有异议,自顾着赶紧梳妆打扮,等待着慕安。 顾婳加快脚步,追上走得慢吞吞的金葵。 两人心照不宣的加快脚步离开锦绣阁,又走了好长一段,见四下无人。 顾婳低声将已经安排好她娘的药和生活费的事情告诉她,让她以后不用担心裴姨娘的威胁了。 “二姑娘……” 金葵感动得想哭,可又不敢哭,扯着手帕捂住嘴隐忍呜咽。 顾婳轻抚她的手臂:“不用谢我。你已帮我了。” 金葵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真后悔以前胆子小,眼睁睁的看着二姑娘被欺负,却不敢帮一把。 “一会儿,你不用找姑爷,银票让碧玉转交,就说给姑爷应急的。并告诉她少夫人说眼下有一笔大买卖,姑爷可赚一大笔银子,请姑爷去锦绣阁面谈。碧玉一定会如实禀报的。” 顾婳担心金葵见到慕安紧张害怕,说错话。 碧玉对慕安忠心耿耿,对慕安好的事情,她一定会如实禀报。 顾婳说一句,金葵就在心里默念,努力记住每个字。 她不擅长说谎,所以平时也不爱说话,听到这么长一段话,紧张得手都在抖。 金葵不知道为何碧玉一定会如实禀报,但她相信顾婳。 看着金葵走远,顾婳小脸露出开心的笑容,冲着冬冬青眨眨眼睛:“走,找周姐姐去。” “这么快就回来了?” 周芷兰正在打算盘,笑吟吟抬头,目光落在顾婳一边微肿的脸上,噌的站起来。 疾步上前,一把捧住她的脸蛋,面色一寒:“谁打的?” 顾婳没想到她能瞧出来:“没……不是……” 周芷兰扭头看冬,厉声喝道:“说,谁打的?不是让你们好好护着婳妹妹吗?你们怎么护着的?” 冬吓得脚一软,扑通跪在地上:“冬该死,是婳姑娘为保护奴婢才被姜县主打的。”冬青也赶紧跪下:“都是奴婢们无能。” 周芷兰在府里地位颇高,平日里办事雷厉风行,奴婢们都有点怵她。 顾婳忙将自己的脸缩回来,上前将冬冬青拉起来。 “姜县主也是因为我才动手的,不怪她们俩。” 冬双眼通红看着她。 顾婳姑娘弱质芊芊,竟然会护着她,以后,她就是自己的真主子! “姜若曦?” 周芷兰冷哼,“放心,我会帮你打回去的。” 顾婳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娇滴滴道:“好姐姐,过去就过去了。妹妹有事求你呢。” 周芷兰被她软糯的声音弄得发毛,瞪她一眼:“有事就说,这幅模样留给主君看。” 顾婳脸一红,赶紧松开手站直,老老实实道:“我想给老夫人绣一副抹额,再做一套寐衣当做生辰礼物,可……没银子,想、想问下姐姐可不可以用府里的料子。” 好不容易说完,顾婳的耳朵根都红了。 周芷兰无语:“想挑好的面料和绣线就直说,害羞什么?” 顾婳立刻一扫怯怯模样,眉眼弯弯:“嗯。” 周芷兰翘手环臂,斜睨着她:“我也要一套。” “嗯嗯嗯,妹妹正是这样想的。”顾婳一脸讨好。 周芷兰一把扯过顾婳的手臂,挽住:“这还差不多。先给你的脸敷敷冰,我们就去库房去挑。先紧着老夫人的礼物,我不打紧。” 顾婳心里一热。 …… 顾婳喜滋滋的看着眼前绯色银丝云锦。 都说云锦寸锦寸金,色泽光丽灿烂,美如天上云霞,得见真品,还真是美轮美奂。 配上鸽血红宝石做成的石榴瓣,别致又富贵。 另外拿了一匹上好的白色素缎和一匹湖绿色素缎,柔滑细腻,做寐衣最合适了。 白色的给老夫人做,湖绿的给周姐姐做。 “姑娘,就剩下两天了,你来及吗?” 冬有些担心。 “没事,我的女红还行。何况云锦本就华丽,不需要绣太复杂的图案,我打算就绣石榴的叶子就好。” 顾婳自信的笑笑。 冬青拖了张绣墩坐在顾婳脚边:“奴婢帮您,奴婢的女红也凑合。” “冬青姐姐的女红可好了。” 冬笑道:“奴婢去给你们提午膳。” 顾婳和冬青用过午膳忙乎到华灯初上。 冬点了屋里的烛台。 顾婳抬头从格窗看出去。 一群侍女们笑着低语,端着烛台,游走在屋檐下、游廊间,将一盏盏灯笼点上,温暖的光透过油纸晕染出来,让人感受到生活的美好。 顾婳含笑低头继续绣手中的抹额,已快完工了。 冬提着晚膳进来,神色有点急:“姑娘,主君回来了。奴婢在门口遇到冬墨,他说主君让您亥正去书房呢。” 顾婳手一僵,低声轻呼:“哎呀。” 绣针扎进手指里了,溢出一颗鲜血。 顾婳气恼的将手指放进嘴里。 本来想今晚就将寐衣袖口和衣领的给修好,明日就可以缝合完成了。 他今晚又……要睡她? 冬和冬青不敢多话,默默地晚膳摆上。 慕君衍:睡还是不睡呢? 顾婳委屈吧啦的瞪着看书的小可爱,求个票可以吗? 75.第75章 来,服侍爷沐浴 第75章 来,服侍爷沐浴 亥正更响。 顾婳没法磨蹭了,无奈收拾好衣料,冬青冬服侍她沐浴更衣。 “我自己去就好。”顾婳接过冬手里的灯笼。 “路有些黑……” 冬青拉住耿直的冬,轻声道:“姑娘路上小心些,走后院小路。” “嗯。”顾婳点头,情绪不高的慢吞吞向外走。 冬低声问:“你干嘛拦着我陪姑娘去?小路多黑啊。” 冬青看她一眼:“那条路有赤羽他们盯着,没人敢乱走。” 冬脑瓜子一下没转过来,被冬青敲了记脑门:“平时你都挺聪明的,到这事你就绕不过弯来。姑娘面子薄。你没看她脸色不好?” 冬皱起小脸,揉着脑门,一脸不忿:“我是转不过来。姑娘既然是主君的人了,为何不给名分?让婳姑娘多难做人啊?” 冬青将顾婳合拢的衣料又摊开,取了针线继续做着寐衣。 “主君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他不娶妻你以为真因为瞧不上那些贵女?主君是不想连累女孩子。” 冬一屁股坐在她身边,圆嘟嘟的脸皱成一团。 “可婳姑娘已经是主君的人了,将来如何再嫁人?” 冬青扭头瞪她:“咱婳姑娘这么好,主君也是替婳姑娘着想,万一主君……像老国公爷一样,你让婳姑娘将来如何?” 冬这下明白了,脑瓜子还是想不通,索性闭嘴,低头帮冬青整理绣线。 观山楼的正屋里,依旧在案台上点了一盏灯。 顾婳透过门缝看进去,昏暗的光芒勾勒出慕君衍刚毅的面孔。 他今日竟没穿黑袍子,而是松松垮垮的穿着一件月牙白里衣,橘色烛光散落在高大的身影上,没了平日里冷冽威压,带着一种柔和松弛感,还有满满的安全感。 顾婳紧张的情绪顿时舒缓了些。 可瞧不清他的表情,不知道他今天的心情如何。 “还不进来,喜欢吹冷风吗?” 低沉的声音传出来,顾婳一愣。 狗鼻子啊。 她都没发出声响,怎就知道她在门口了? 本来下午心情很好的,这两天慕君衍又对自己很好,想等老夫人生辰递上礼物,更得了老夫人欢心,她大可离慕君衍远点。 没想到,夜幕降临,男人的欲望就上来了。 这两天刚升起的对他的感激顿时消散了些。 顾婳不由暗骂自己又开始痴心妄想了、 不过是互相交换罢了。 她难道在期待什么? 竟觉得慕君衍这样地位的人会对她这种小可怜存一点怜惜,便有真的好了。 顾婳提着灯笼走了进去,看一眼伏案看文卷的男人。 好半晌,没听到动静,慕君衍终于抬头。 橘色灯光下,映出那张精致的小脸多了几分暖色。 只是,那小脸有一种淡淡的疏离,就像是来这……只是因为他的命令。 他面色平静,问:“杵着干什么?” 顾婳心里嘀咕,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不吩咐又能知道干什么? 可她不敢回嘴。 乖巧的福了福,娇声道:“国公爷……想在书房就寝?” 慕君衍手中的笔一顿,定定的看着她。 他叫她来就是为了睡觉的吗? 他在她心里就是那些俗不可耐的男人? 今天她从裴毅手中骗来五万两银票,反手用银票去勾慕安,让他屁颠屁颠的去了锦绣阁。 小丫头绕这么大的圈子,做这么大的动作,挖了这么大的坑,等着慕安去跳,难道不该向他交代一下吗? 这可是国公府,小丫头片子骗人都骗到他眼皮子底下了。小猫伸出利爪了啊! 本来叫她来是想提醒她不要轻举妄动,户部、兵部的博弈的浑水,岂是她一个不经世事的小丫头片子可以搅动的。 慕君衍虽然知道她误会了,但竟顺着她的话鬼使神差的嗯了一声。 顾婳心里哀怨。 看看吧,男人都是一个德行! 可谁让她自愿走上这条路呢? 唯有尽心尽力去满足人家罢了。 想明白的顾婳,面上浮现勾引男人的女子该有的表情,略带羞涩问:“国公爷沐浴了吗?” 若是没有沐浴,她准备去叫冬墨服侍他沐浴。 她偷偷带来沈漓给她的安神香,趁着他沐浴的时候点上。 舒舒服服泡了热汤后,再闻上安神香,她再给他按摩几个安神穴位,保证让他很快入眠…… 顾婳心里想着美滋滋的,就听见低哑的声音:“你服侍爷沐浴吧。” 顾婳僵在原地。 大叔为何不按她想法走? 慕君衍好暇以整:“怎么?不愿意?” 她哪敢说不愿意,她还是小幼苗,人家是大金主,让她上刀山下火海都得去。 她扬起暖床人的职业甜笑:“服侍国公爷沐浴,是妾的荣幸,岂会不愿意?” 慕君衍心里有股莫名火气窜出来。 小丫头准备给老夫人做寐衣、绣抹额,难道不该先帮他做一身? 这是说,准备去抱老夫人更粗的大腿? 真是小白眼狼! 顾婳看不懂他幽幽盯着她的表情,见他半晌没吭声,只好屈膝蹲了蹲:“妾给国公爷准备沐浴汤。” 刚想转身,就被人叫住。 “过来。” 顾婳看着他的手指有力的在案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总觉得他情绪有点不对。 小心肝一揪。 这位大爷莫不是遇到什么糟心事,心情不愉快,要拿她发泄吧? 整个人都蔫了许多,迈着沉重的步子慢吞吞的移过去。 “做错事了?” 慕君衍实在瞧不得她这幅无精打采的模样,他养的小姑娘应该每天都开心的将猫头伸过来噌。 一向胆小如鼠的她现在竟敢做了个惊天动地的布局,伸手触碰朝堂之事,她是该恐慌又忐忑的。 若是她开口求他助一臂之力,他倒是可以考虑一二。 慕君衍耐心的等她开口。 小姑娘妙目一瞪,眨了眨眼。 她做错什么事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委委屈屈道:“爷说妾哪里错了,妾就哪里错了。” 嗐! 这话带着赌气成分了。 这才多久,小丫头片子就小爪子越伸越利索了。 慕君衍气笑了,长臂勾住盈盈一握小柳腰,将人往大腿上一勾。 小姑娘尽职尽责的伸出玉臂勾住他的脖子。 这下行了吧? 看在她这么乖,这么听话的份上,这位大爷今晚能不能轻点? 她还有老夫人的寐衣没做完呢! 慕君衍:“……” 敷衍得有点过分了。 而且,那乱转的小眼神是什么意思? 小狐狸又在想什么? 76.第76章 爷生气了 第76章 爷生气了 “你今天出府做什么去了?”慕君衍语调低沉。 顾婳心里咯噔,难道都知道了? 想想,也是。 身边侍女是他的人,暗中还有神出鬼没的侍卫,她的一举一动自然在他监视之下。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他的眼睛,深邃不可测,分辨不出情绪。 按她的一贯认知,对这种霸权男人,隐瞒便犯了大忌。 顾婳低垂眼帘不让他看清楚自己眼底的情绪,怯怯的语调像犯错的孩子。 “妾是胆大妄为的做了一件事。但没有把握,怕万一坏事,污了国公爷英伟名声,故没敢劳烦国公爷……” 瞧瞧,这小嘴这么会说! 下巴被略粗的手指挑起,腰间被狠狠一掐,整个人瞬间紧绷。 “看着爷回话。” 顾婳被迫抬眸,被他逼人的视线压得眼睫孱颤。 骇得心里跟着颤颤,哪里还敢嘴硬,赶紧老实交代。 “姨娘让人托信进府,想帮姑爷做成军需冬装的买卖,长姐得知姑爷需要五万两银子,又苦于不能出府,便托我去寻姨娘想办法,姨娘没有,便带着我去寻了……裴家长子,他见是姨娘亲自开口,便给了。” 她不敢称裴表哥,因为在慕君衍眼里,她并不是裴毅亲表妹。 上次一次见面,回来晚上就被调教了,她不敢想再来一次,她会不会三天爬不起来。 顾婳这话半真半假,看得到的都是真的,看不见的是她前世知道的。 至于如何得知姑爷需要五万两银子,压根不会有人细查,慕安喜欢银子,自然不会拿到银票又退回来,导致她谎言被戳破。 慕君衍眼底的寒意散开一些。 倒是说的都是实话。 钳着她的下巴的手松了点力道,语调也温和下来。 “然后脸就被谁打了?” 顾婳眼珠子定住。 嗯? 脸还没好? 不对啊,刚才上妆的时候明明看着没异常了啊。 “没……被打。” “敢撒谎?”男人的语气骤冷。 小姑娘吓出小气音:“嗯……嗯,姜县主说冬冒犯她,要将她杖毙,我肯定不能让国公府的人被打死……” 慕君衍冷笑。 顾婳不敢开口了。 “你就该直接打回去,用自己的脸挡灾,太丢爷的脸。” 慕君衍一脸嫌弃。 真气她有遇到责难也不和他说,就没想过依附他。 顾婳:“……” 你说得轻巧,她敢打吗? 人家是县主。 她有几条小命啊? 万一人家真的当场将她打死,她冤魂都没处飘。 站着说话不腰疼! 小姑娘幽怨的小脸,敢怒不敢言,就像是小猫做错事,又不甘心不想认错的模样,实在是可爱的紧。 慕君衍忍不住将人往怀里一揉。 怀中传来娇喘的闷哼,小脑袋瓜撞进火热胸膛,冰凉柔嫩的脸蛋蹭过他滚烫的肌肤。 两人齐齐一顿。 好半晌…… “爷今夜就在书房安息。” 男人低哑的嗓音和上次开始前一模一样。 顾婳暗暗叹气,该来的还是要来。 “爷不沐浴了?” 她带着一点期望,安神香还没点呢。 她还准备按摩呢,应该还有机会救一救自己。 “你没看爷已经沐浴过了?” 慕君衍拎着未系带的衣襟扇了扇,露出结实精壮的胸肌和腹肌。 顾婳小眼神飞快瞟了一眼,耳根一红,赶紧将眼睛费力的拉开。 实在……太诱人了。 那种舒服的感觉又又又来了! 诱得她忍不住扭了扭小屁股。 下一秒,整个人被打横抱起,下意识的紧抱男子脖子,羞涩的将脑袋埋进胸怀。这幅娇羞模样让男人无比愉悦。 烛火被挥灭。 漆黑中,人被轻轻放在内室软塌上,顾婳忽然觉得垫子不对了,好像软了许多。 可没等品出垫子的事情,人就被巨大的身影给笼罩了。 顾婳只好尽职尽责的自觉解开衣襟,露出绯色寐抹。 男人的眸色一暗。 随即,扯掉她腰间揣着安神香的织锦袋子往地上一丢,扯过薄被,将人一裹,像揉面团似的囫囵个往里一推,他人则在她身侧躺下。 被薄被裹成蚕蛹面朝里的顾婳一呆,这是准备要用什么姿势? 紧张的等着背后人的动作,好半晌,竟然没下一步动作了。 忍不住微微扭头去看。 人家阖上眼仰睡,坚实的胸脯均匀的上下起伏,好似真的睡了。 这……就睡了? 难道,她比安神香还有用? 可顾婳绷着身子不敢乱动,内心复杂的掀起巨浪一通乱滚。 不对,他叫自己这个时辰来,又不动她很不合理。 他定是生气了,要让她更主动的讨好呢。 等了好久,忍不住将手臂伸出薄被,用指头轻轻戳了戳男人硬邦邦的手臂。 小气音小心翼翼问:“爷,睡了吗?” 过了好一会,漆黑暗夜中才传来低哑的声音。 “本已睡着。” 顾婳手指急忙回蜷。 完蛋,犯傻了。 人家睡着了,被她吵醒了。 赶紧将手臂缩回薄被,连脑袋也缩了进去,细声细气道:“那您接着睡。” 慕君衍今天被她小气了一下。 有事不找他,胆大包天敢插手朝廷之事,帮老夫人做这做那,就没想到给他也缝制一套寐衣。 但她今日被姜若曦打了,就想着放她一马,再看看她的打算,暗中帮上一把。 也算是还了今天因他被人打的小委屈。 谁知,小丫头偏偏要惹他。 慕君衍缓缓睁开眼睛,盯着漆黑的帐顶。 醒了再想睡就没这么容易了。 慕君衍转身,脸怼脸,看着她。 “敢扰爷睡觉,胆子不小。” 顾婳脑袋缩进薄被大半,就剩下一双眼睛滴流乱转。 心里也生气了。 是她搅他睡觉吗? 若是想好好睡觉,干嘛不自己回卧室去睡,还叫她来书房。 她又不是安息香,又不是暖炉,也不是抱枕…… 脑活动还没完,人就被人当做抱枕揽进怀里。 顾婳:“……” 真不经说。 笔挺的悬梁鼻使劲蹭了蹭她娇俏小鼻:“该聪明时犯傻,不该聪明时逞强。” 顾婳有些恼了,赌气道:“妾本来就笨。” 她是笨,可主要不是笨,是势弱好吧? 如果她有这样的权利,她谁也不怕,提刀去砍就好了。 慕君衍将被子往下一推,指腹擦过她露出的娇唇。 “还敢恼了,胆子越来越大。” 顾婳将脑袋撇开,避开他的指腹,一点不想理他。 总是欺负人。 可瞧着越发可爱。 慕君衍铁石心肠被弄得软成一滩水,低笑起来,将她的小脑袋从被子里捞出来,快速附身吻上。 顾婳本是抗拒的,咬紧牙关,任由他摩擦唇瓣。 慕君衍察觉到小姑娘的脾气,心里更欢了。 耐心的轻轻吻着,身下人儿渐渐娇喘,迷离间,贝齿微启,立刻攻城略池…… 77.第77章 丢爷的脸 第77章 丢爷的脸 身下人儿快要窒息了,感觉她要咳嗽了,慕君衍方松开。 “喝茶?” 少女晕开的眼尾,带着迷糊,娇气的嗯了一声。 慕君衍翻身下床,借着月光提起小炭炉上温着的茶壶,给她倒了一杯还温茶。 递到她的唇边。 顾婳一愣,忽然想起那晚的参茶。 小心翼翼的问:“……是什么?” “茶啊,你以为是什么?” 慕君衍坐下,将人裹着薄被抱起来,让她舒舒服服靠在软靠上,仅露出一颗小脑袋。 看着她被吻肿的樱唇,他又有种控制不住的冲。 真想再尝一口,甘之若饴。 但实在不忍娇唇又被弄破了。 哎,实在太娇气了。 “很淡的茶,不会影响睡觉,乖,喝一口。” 他低沉的声音浑厚带着宠溺的意味。 听他说不影响睡觉,想必一会是真的让她睡觉吧? 顾婳乖乖的张嘴,小口小口的喝着。 感觉茶味清淡,还有一点点香,入喉温润甘甜,真好喝。 慕君衍瞧着她像只猫一样喝水,顿觉好笑,声音越发嘶哑:“比参汤好喝吗?” 提到参汤,顾婳小脾气就上来了。 “爷也尝尝。” 说罢,含了一口茶,手臂探出薄被,人就扑上去,双双勾住他的后颈,没等他反应过来,唇瓣触碰,一股温热香茶已渡了过去。 慕君衍下意识的紧紧搂住她的腰肢,生怕她掉下软塌。 手中茶杯一晃,掉在地上,哐当一下,清脆的碎响格外刺耳。 顾婳也被自己的胆大囧了一瞬,索性破罐子破摔,丁香小舌直接勾去。 慕君衍心神荡漾,谁知舌尖一痛,倒吸一口气,血腥混合甘香之气充斥口腔。 顾婳立刻松开,裹着薄被滚回榻角,眨巴着眼睛,娇哼:“爷觉得味道可好?” 少女妙目含春,星眸微嗔,勾魂夺魄, 慕君衍目光幽深,舌尖痛意未退,反而感受到从未体会过的愉悦,不由笑道:“脾气见长啊。” “不过……太少,没尝出味道。” 男人幽幽的说着。 没等顾婳得意完,男人已如豹一般勾住她的后颈往前一带,直接挤入唇缝,撬开贝齿,狠狠卷住她想逃的舌,用力一吸,直接将顾婳的七魂逼飞了三条。 另一手直接插入薄被,上下夹击,顾婳惊得窒息,霸道的血腥之气将她笼罩,一时呼吸不上来。 憋得涨红的脸,呜呜呜的用双手使劲去推。 可她怎敌得过强悍的男人。 直到她快要晕厥,一口新鲜空气猛然灌入,后颈的力道放松,她像条快死的鱼,大口大口呼吸。 慕君衍无比愉悦。 “嗯,很甜。” 顾婳好不容易喘息过来,瞪着他气得不行。 怎么这么坏呢? “困了。”顾婳撇开脸不想理他。 慕君衍低笑,伸手将裹在她身上的薄被一扯,顾婳整个人滚了两圈,瞪大眼睛看他。 还是……要睡她? 男人高大的身影俯了上来,顾婳下意识身子一卷,缩成虾弓。 腰间一股温热力道,虾子被捞了过去。 整个人的背后紧贴在结实滚烫的胸怀里,耳边传来含笑低哑的声音:“睡觉。” 嗯? 顾婳紧张的精神被顶到了极点。 真睡觉还是假睡觉啊? 天爷啊,让她睡觉好不好? 没想到,她心里呼声竟然喊了出来。 尴尬得感觉四周静谧,只剩下她傻乎乎的声音。 噗嗤。 身后传来笑声。 顾婳恼怒的瞪脚,却被人夹住。 好了,她现在变成了一只夹尾虾! 顾婳:“……” 这位爷,想干什么呀! 她就是感觉这位爷今天脾气有点古怪,肯定是生气了。 心里叫嚣,行动不敢,乖乖被人夹着一只脚,不敢动弹。 “想要爷不生气也行,给爷做一套寐衣。” “嗯?”顾婳没反应过来。 “怎么,不愿意?” “妾……愿意。” “嗯,睡吧。明日就把老夫人的寐衣做好,马上给爷做。爷要带走。” 顾婳眨了眨眼睛。带走? 那就是要走了? 精神紧绷过后令人疲惫,身体渐渐疲软,脑子里想着这位爷也要一套寐衣裤,迷迷糊糊的睡了个昏天黑地。 翌日,醒来,天已亮。 顾婳睁开眼睛,发现软塌上已经没人。 缓缓坐起来,感觉精神气爽。 听到动静,屏风后探出一颗脑袋。 冬看到少女明眸善睐,朱唇榴齿,整个人焕发异样的光彩。 “姑娘醒了。” 顾婳脸微红,渐渐也习惯了书房过夜后的尴尬。 点点头:“嗯。” 冬缩回头,对外轻呼冬青,很快两人端着铜盆洗漱用具,还有更换的襦裙进来。 收拾停当,顾婳回到雅韵阁发现寐衣已经缝合了。 “你做的?”顾婳仔细看过,针脚极好。 “嗯,怕姑娘太辛苦了,奴婢僭越了。”冬青笑道。 “我要谢你呢,我在袖口再绣两簇石榴便好了。” “嗯,绣线给您理好了。您用完早膳再绣吧。”冬青将放着整理好的绣线框递过来。 顾婳放下寐衣,忽然想起昨晚慕君衍的要求,耳根微红。 “冬青,你去找周姐姐,再要一匹国公爷习惯用的里衣衣料。” 冬青笑着点头:“好,奴婢就去。” 慕安和顾宛如如何谈的她不知道。 但冬听来的说嘴,让她淡定下来。 慕安昨晚宿在锦绣阁,顾宛如一大早精神百倍的唤了慕安后院那些莺莺燕燕立规矩。 顾婳微微一笑。 他们继续上一世的行动就对了。 顾宛如不是想立规矩吧,是想选人献祭给那位死变态的太监干儿子吧? 琳琅楼也很守信,红宝石榴瓣送来了,雕刻得栩栩如生,顾婳看得爱不释手。 将石榴瓣分三层缝上,一朵精致美艳的石榴在抹额间绽放。 冬一脸惊艳:“我的天啊,太漂亮了,这么新奇的做法奴婢还是第一次见,老夫人一定会喜欢的。” 冬青也不住点头:“没想到抹额的宝石还能做成立体的,太别致了。配这个颜色的底,一点也不突兀,反而多了几分沉稳华贵。” “你们俩都有眼光。”顾婳开心的笑了。 她自幼就没人心疼,更别说得过老人的疼爱。 老夫人有痴症,但她感受到的是长者的慈爱,她想让疼爱她的老人戴上漂亮华贵的抹额,感受到来自晚辈的关心。 …… 寿宴这天。 雍国公府虽然没有公开对外邀请,但府内也一样要办得热闹。 慕氏二房和三房竟然送来了帖子,要向老夫人祝寿。 府里的人都忙碌起来,四处都挂了红灯笼,厨房更是忙碌,精心准备宴席。 顾婳将礼物准备好,用大红锦盒装好。 自己也换了一身喜庆的桃红色襦裙。 正在对镜梳妆,冬墨捧着一个细长黑盒子进来,在屏风外和冬嘀咕两句,冬喜滋滋的捧着黑盒子进来。 “姑娘,国公爷送您的礼物。” 顾婳有些奇怪,看着冬打开黑盒子。 里面竟躺着一枚白玉兰簪子。 顾婳拿起来摸了摸,温暖细润,竟然是罕见的暖玉。 玉兰雕刻得栩栩如生。 冬哇了声:“这枚可比姜县主砸坏的那枚漂亮。” 顾婳心里微动。 那天他问她喜欢什么,原来是要送她玉簪。 可,这么珍贵的礼物,她不能要。 “送回去吧,太贵重了。” 冬一愣,端着盒子不知所措,见顾婳已经站起来,亲自抱着给老夫人的礼物准备走了。 她赶紧合上盖子急忙跑出去,将盒子塞回给站在门外的冬墨。 他等着婳姑娘道谢的话。 “不收?” 冬墨两腚一紧,主君不会打他板子吧? 果然,慕君衍看着被退回的礼物脸沉了沉。 裴毅送她的就欢天喜地,还让人当众簪。 他送的就是退回来? 这么明显的区别对待! 冬墨夹着腚,暗搓搓的撤出门外。 慕君衍:爷继续腹黑的一天 78.第78章 不请自来 第78章 不请自来 顾婳刚出门就看到周芷兰来了,赶紧将礼物盒递给冬,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就往外走。 周芷兰笑道:“趁着宾客没来,我们先去去给老夫人拜寿,有红包领呢。” 顾婳奇怪:“不只是家人里吃饭吗?怎么会有宾客?” “你不知道,其他人不必理会,但老国公一支的二房和三房,主君还会给一两分面子的,毕竟两家主君称老夫人为嫡母。” “啊?原来国公爷还有其他堂兄弟啊。” 她一直以为慕君衍是独户。 见顾婳一脸好奇,周芷兰也不隐瞒,简单的将慕氏的事情说了下。 顾婳才知道原来慕家二房、三房都是庶出,而这两房都不擅武,后代都转从文。 老国公爷的爵位本是慕君衍兄长继承,可后来,他的两位亲哥哥和几位侄儿皆战死。 他继承长兄的国公爵位后,与老夫人商议将两房分了出去了。 为此,在汴京城的传言闹得沸沸扬扬,都说慕君衍无情无义,自己飞黄腾达了,就不顾老国公爷的其他儿子,一脚将两房庶出叔叔和堂兄弟们全踢出国公府。 可谁知,不到两年,慕君衍娶的妻也死了,至今未有子嗣。 京城又开始传慕君衍,说老天罚他无后。 慕家两房刚开始两年与雍国公府老死不相往来,可慕君衍继承国公爵位后,比老国公还要厉害,立下赫赫战功,打得南疆一路退让,慕家军迅速扩张,他的地位比老国公在世时还要高。 两房仕途一般,便又开始蠢蠢欲动,时不时派人来看望下老夫人,想套个近乎。 两人说着话,很快到了祥瑞堂。 老夫人今天精神头特别好,双眸有神,看似很清醒。 一看到顾婳她们进来,立刻招手。 “两个丫头,快过来。” 顾婳和周芷兰一起笑吟吟的行了大礼,高呼祝老夫人寿比南山,福寿绵长。 老夫人乐得合不拢嘴:“宜娘,红包,给两个孩子发红包。” 宜娘笑着一人给了一个大红包,顺手将两人拉起来:“快去陪老夫人说话,她老人家一直闹腾着要吃。” 老夫人眼神一闪,瞪了宜娘一眼,咧嘴笑开:“今天我生辰,我最大,我就要吃怎么了?” “好,老夫人吃。” 周芷兰笑着在茶几上果盘里取了一粒蜜饯塞进老夫人嘴里。 顾婳站在一旁看着直笑。 老夫人忽然一把抓住顾婳的手,袖子一撸,笑容顿时消散:“儿媳妇,镯子呢?” 顾婳一愣。 周芷兰促狭的笑:“是啊,镯子呢?” 顾婳脸蹭的一红,无措的看向宜娘,求她解围。 “什么镯子?” 朗朗的声音传来,穿着一袭钴蓝蟒袍的慕君衍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老夫人像是小孩见到了大人,嘟着嘴:“我送她做媳妇的镯子,她没带。” 顾婳尴尬极了,求助的看着慕君衍。 他看她一眼:“嗯,母亲送媳妇的镯子她竟敢不戴,该打。” “那不行。不能打。小姑娘水灵灵的,打坏了你就没媳妇了。”老夫人赶紧将顾婳拉到身边,戒备的盯着自己儿子。 慕君衍:“……” 娘,戏演过头啦。 “母亲,镯子她忘带了。儿子也有个礼物,她戴上了也和镯子一样。” 老夫人大喜,将顾婳推过去,“快戴给老婆子看。” 顾婳一脸懵,忽看到他手里不知怎么出现的黑盒子。 他打开,取出玉簪,走上前当众给她簪发。 顾婳僵住,这下不好拿下来了。 老夫人高兴的抚掌:“我儿开窍了。” 顾婳耳根都红了,满屋子的人都带笑盯着她,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 慕君衍提醒道:“你不是有寿礼送给老夫人吗?” “啊,对。” 顾婳赶紧让冬冬青将盒子打开。 “哇,真漂亮。”满屋子的人惊呼。 顾婳将抹额捧出来,羞涩道:“老夫人,婳儿给您做的抹额和一套寐衣裤,希望老夫人喜欢。” “喜欢,喜欢。”老夫人摸摸抹额,又看看寐衣裤,爱不释手。 宜娘眼圈都红了:“好久没有人为老夫人专门做抹额了,而且这么别致。” “丫头,快给我戴上。” 顾婳亲自将抹额给老夫人戴上。 宜娘拿来铜镜:“老夫人瞧瞧,喜不喜欢。” 老夫人对着铜镜左顾右盼,越来越爱,手摸着立体的石榴:“我的天啊,这么巧的手,是怎么想到用红宝石做成石榴的?” 顾婳见老夫人喜欢,心里也非常高兴,笑盈盈的道:“石榴寓意富贵,姿态美丽,色泽艳丽,代表富贵好运。”周芷兰笑眯眯的接话:“嗯嗯,也有多子多福、子孙满堂的寓意呢。” 顾婳一怔,脸顿时红透。 慕君衍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 顾婳顿时感到压迫感袭来。 心道,完蛋,她没想到这层。 国公爷不会误会她有野心,想怀个孕吧? 虽然,她也想来着。 但一直让她喝避子汤,所以她也歇了这分心思。 老夫人乐得手舞足蹈的:“芷兰丫头说得太对了,多子多福、子孙满堂好啊。衍儿,你赶紧加油啊。” 顾婳闹了个大红脸,低着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慕君衍用拳头抵着唇,咳咳两声,暗搓搓的提示老母亲。 戏过了啊。 老夫人才不接他的眼神,拉着顾婳叨叨:“下次你来,一定要带我给你的手镯。啊,不对,你要天天带,去哪都要带着,要不老婆子会生气的。” 顾婳只好点头:“老夫人,婳儿一定带。” 一屋子欢声笑语,老夫人像孩童一样喜笑颜开。 “这么热闹啊。” 慕安的声音传来,一屋子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身后跟着一袭红衣的顾宛如。 两人的目光齐齐落在老夫人拉着顾婳的手,脸色微变。 后面紧跟两位华服郎君进门,慕安和顾宛如的目光才收回,几人齐齐向老夫人行大礼,祝贺老夫人寿诞。 老夫人松开顾婳的手,咧嘴笑得如孩童,双手一伸:“礼物呢?” 慕安笑着看顾宛如:“祖母,孙儿媳妇为您准备了礼物呢。” 顾宛如站着没动,让金葵捧上一个很大的盒子上前,笑道:“祖母,这是儿媳专门托人在雪域采摘的鲜雪莲,入药养生最好了。” 盒子打开,里面还放着冰块,一朵洁白的雪莲在冰中绽放。 “好美。”老夫人点头,伸手摸了摸抹额上的红石榴:“我还是喜欢红石榴。” 顾宛如笑容一僵,看向抹额上的红宝石榴,一脸鄙夷。 不过是碎石做成的瓣,不值几个钱。 这朵雪莲可是裴家费了好大的劲找来的。 老颠婆,不识货。 后面几位儿郎纷纷捧了礼物上前,老夫人乐呵呵的收了。 周芷兰在顾婳耳边低语:“左边那个是二房嫡长子慕四郎慕咏,右边是三房的嫡长子慕六郎慕枫。” 顾婳点头,两房只派了个小辈来吗? 实在是有点…… 顾婳悄悄看一眼慕君衍,他只顾着陪老夫人说话,压根没看这两个小辈。 慕四郎、慕六郎是恰好在门口遇到慕安夫妻,现在方对二人恭敬的补个礼。 两人齐齐亲热的叫了声:“嫂子。” 顾宛如这段时间度日如年,国公府的人个个不苟言笑,对她更是表面敷衍。 今天难得可以摆出国公府少夫人的架势,端正姿态,含笑回礼。 慕六郎年方十七,性格活泼些,进门就一眼瞧见立在老夫人身边皓齿星眸的少女。 一边和慕安说话,眼神一边偷看。 慕君衍察觉到他的眼神,冷眼扫了过来。 语气平淡问:“四郎、六郎怎么来了?” 两兄弟见慕君衍终于搭理他们了,一脸惊喜上前。 慕枫眉飞色舞的抢先答道:“回二叔,快到秋闱了,书院放假让我们修整几日,爹娘命我过来给祖母贺寿。” 慕咏接着回答:“侄儿今特意休沐,祖母的寿辰必须来。” 慕君衍点头,淡淡看一眼兴奋的慕枫:“今年秋闱可有把握?” 慕枫笑着点头:“当然。先生说侄儿中个进士不成问题。” 慕枫是慕三爷老来得的嫡子,对他甚是娇宠,性子养得活泼单纯,性格颇为开朗。 难得见到身居高位的二叔,还这么关心他秋闱,顿时滔滔不绝的说个没完没了。 一家人倒是难得闲话家常起来。 “宴席准备好了,请各位移步去荷亭吧。”宜娘来报。 这时,一命侍女急匆匆进来:“主君,老夫人,姜县主带着寿礼来求见老夫人。” 顾婳一愣。 姜若曦,这是不请自来? 慕君衍:我睡了。 小婳婳斜眼:可小祖宗们没给票,证明你没睡。 79.第79章 二妹定亲没有? 第79章 二妹定亲没有? 慕君衍闻言看一眼老夫人,温柔道:“母亲,若云的妹妹来给您贺寿了。” “若云?” 老夫人微眯眼睛,歪着脑袋回忆,“不记得了,谁呀?” 慕君衍没吭声。 宜娘忙道:“老夫人,是您过世的儿媳啊。” “儿媳?” 老夫人恍然大悟,“哦,宫里那个心眼坏坏的老太婆要害我儿,硬要塞进来的那个病秧子吗?她说是我儿媳就是了吗?老婆子我都没见过她一面。” 屋内一静。 慕君衍本来郁结的心情顿时明朗起来,当着目瞪口呆的慕四郎和慕六郎的面,不好表现太想笑,赶紧咳咳两声。 柔声道:“母亲,皇太后好意,她是晚辈拜见,向您贺寿,要不我们去见见?” “哼,皇太后?老婆子想做也是可以的!”老夫人傲娇的抬起脑袋。 躲在一边的顾婳妙目一转。 嗯? 周芷兰瞪大眼睛,好似听到新奇的事情。 慕四郎赶紧撇开头去看窗外,一脸欣赏外面的树叶的表情。 纵然活泼单纯的慕六郎也察觉出不得了,眼珠子不知该往哪里放。 慕安从进门开始,就被笑靥如的顾婳吸引住,她这样明媚的笑容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那双眼睛像是黏在顾婳身上,顾宛如气得瞪向顾婳,脸色不渝。 正在大家不知所措时,慕君衍淡淡道:“安儿夫妇、四郎、六郎随我一起去见见客人吧。” 顾婳闻言知道他让她避让,便像隐形人一般,悄悄的拉着周芷兰离开。 这是人家一家人的事情,和她这个外人无关。 顾宛如见她走了,心里才好受些,轻轻拉了拉慕安的衣袖,柔声唤道:“夫君,走吧。” 慕安这才从顾婳婀娜的背影收回视线,看了一眼身边为了掩盖小产后血流不止的体味而涂熏得浓郁香气的妻子,难掩生出厌恶。 没说话,拔腿就跟着慕君衍他们走了。 被丢在后面的顾宛如气得眼圈红了,眼泪水差点掉下来。 可,眼下是她挽回慕安和重新树立少夫人形象的机会,她赶紧抹掉眼泪,追了上去。 本欲去寿宴用膳的一众人,只好随着老夫人慕君衍去前院。 跟在慕君衍身后的慕枫见她赶上来,忽然放慢脚步,亲热的唤了声:“嫂子。” 顾宛如含笑点头,这是慕家人唯一一个对她真心笑的人。 慕枫小白脸红了红,带着几分羞怯,鼓足勇气低声问:“嫂子,我想问下,您二妹定亲没有?” 他虽为三房长子,可当年分家时,雍国公府给了足够丰厚的家产,他并不需要承担家族重任,爹娘只求他能在衙门寻个稳定的职位,安安稳稳娶个媳妇生儿育女便好。 今日一见到顾婳便喜欢上了。 走在前面的慕君衍脚步一顿,回头看他一眼。 满心放在顾婳身上的慕枫没注意,只一个劲的盯着顾宛如。 顾宛如察觉到父亲的目光,她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微笑道:“她姨娘倒是给她相看了几家,本来说是姨娘娘家表兄挺喜欢她的,可那位表兄已娶妻,而且誓不纳妾,我看成不了。这不,我带着她在国公府住着,就想让她有机会多相看下合适的儿郎。” 慕君衍倏然停住脚,就连老夫人也一起回头。 慕枫这下感觉到两道目光了,一抬头,便被一双如刀出鞘的寒光盯着。 就连一路嘻嘻哈哈的老夫人的目光也带了一丝意味深长。 慕枫的笑容瞬间凝固。 一时不知该做何表情,他哪里做错了吗? “祖母、二叔,怎么了?”吓得他小心翼翼的问。 慕君衍示意他跟上来。 慕枫屁颠屁颠的小跑上前,随着他们脚步慢慢的走。 “你母亲催婚了?” 慕枫搔了搔脑袋:“也没有,我年纪尚轻,只是母亲提过几家准备相看下。” 他的脸又红了红,压低声音:“二叔,您知道我的,本就不太聪明,并不想娶什么豪门贵女。就想寻一位性情好的女子,懂得知冷知热,如平常人般相守就好。母亲也不强求,只希望寻个懂事乖巧的媳妇。”少年耳根都红了,自己给自己选媳妇,他可是鼓起全部的勇气。 话里话外,完全隐藏不住少年的心事。 都快恨不得直接说顾婳合适他写在脸上了。 慕君衍淡淡瞥了一眼兴奋的少年:“嗯。你可是有心仪之人了?二叔可为你做媒。” 老夫人忍不住飞快翻了个白眼。 她这个老儿子这是吃醋了。 慕枫闻言眼睛一亮,似乎有一股火焰要迸发,兴奋得双手搓着:“不知嫂子的二妹可否?” 慕君衍脚步稳健,语气平静:“你第一日见她吧?” 少年压根没察觉二叔语气暗含不快,只管兴奋的道出心事,但他知道慕君衍重规矩。 怕他怀疑顾婳行为不端,赶紧压下高兴。 低声解释:“是第一天见,刚才连一句话都没说上。侄儿见她也极为规矩,眼神丝毫没有乱瞟。故而侄儿无法自抑,适才贸然问下嫂子。二叔切莫要怪二妹妹。” 少年急着脸都红了,眼睛还不时瞟向后面的顾宛如,生怕她觉得自己唐突了她二妹妹。 慕君衍脑海中浮现刚才少女洁白如玉的面容,笑语晏晏的俏丽于母亲身边。 的确是招眼。 难怪见一个,便让一个动了春心。 别说裴毅、慕枫,就连自己守了这么多年,还不是一样破防。 就像是一沾手便不想放开,那夜三更都不想放人。 “我怎会怪她……不过一个晚辈。既然住在国公府,我身为家主自然也要关心一二。” 慕枫这才松口气。 谁知,慕君衍又追了一句:“你若娶她,为妻还是为妾?” 慕枫想也不想,“自然是为妻。” “你只见了一面,便认定可为妻?” “一面足以。” 慕枫脱口而出,随即不好意思的赶紧补充。 “侄儿也见过一些适龄贵女,实在不喜那些矫揉造作的女子。二妹妹容貌妍丽,性情单纯,没有贵女那些矫情的姿态。” 慕君衍眸色冷了几分。 少年浑然不觉,继续道:“我母亲不会嫌弃庶出的,反正我爹和母亲都是庶出,如今不也是好好的?就是二妹妹似乎身体娇弱些。” 慕枫回想那张冰肌玉骨的人儿,面色发白,泛着红晕,却有点虚浮的样子。 不过,他很快就开心的笑道:“她年纪小,好好的调养下,定能很快长好。” 慕君衍淡淡:“她和你差不多大。” 慕枫脸一红:“我是男人,年纪虽然一般大,可我也学习骑射,很有力量的。” 力量? 慕君衍顿时想起那娇弱易折的小腰。 “衍儿,你捏痛老母亲了。” 老夫人嗔怪的瞪他一眼。 慕君衍嘴角扯了扯,赶紧微松不经意用力的手掌。 慕枫倒是越来越兴奋了,感觉马上就能娶到二妹妹了。 他甚至将如何向母亲提出带媒人上门,如何操办婚事了。 撇一眼沉浸在幸福里的少年,慕君衍挑了挑眉。 若他知道一口一个亲密喊着二妹妹的女子在床榻上的模样,又知道她第一个男人是谁,还不知道会做何感呢。 少年郎,就是容易为色情迷。 仅仅一面而已,就自以为看得明白眼前人的真面目了。 幼稚。 昨晚作者君发昏了,将存稿全部秃噜了出去了,算我加更了? 所以……今天还有一更要改到8点了。 呜呜呜~~~ 80.第80章 观音求子 第80章 观音求子 慕君衍只当少年冲动,开口敲打:“秋闱将至,你又尚未及冠,此时不可分心。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也不能自己做主。” 慕枫急了,像顾婳这样的女孩子肯定有很多人惦记。 之前还藏在深闺之中,可现在跟着堂嫂住在国公府,不就是为了多一分机会见到优秀的儿郎吗? 他有机会提早见到了,当然要早早定下来。 “二叔不用担心,我母亲和父亲都不太在意女孩子的出身,他们说只要品行好就好。若是二叔帮忙开口,更是没有问题的。” 慕枫语气带着哀求。 慕君衍莫名心烦意乱,已经不想和他说话了。 心不在焉的嗯了声。 慕枫见一向不轻易应承事情的二叔竟然答应他了,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赶紧靠近一点,低声道:“二叔的恩德侄儿定结草衔环相报。我爹今天就想来的,就怕二叔生气,找个时间,侄儿做东,请您赏脸,和我爹和好吧。” 慕君衍撇他一眼:“长辈的事少参和。” 慕枫嘿嘿笑着:“嗯嗯,侄儿都听二叔的。” 他被骂都舒坦,简直心怒放,感觉很快就能抱得美人归。 听了一路的老夫人无奈的看一眼自己傻儿子。 她老婆子装疯卖傻也是为了保护儿子。 她深知儿子为何将二房三房分出去,为何不娶妻。 还不都是皇宫那些贪婪有私心的家伙害的。 但身为母亲,哪有不心疼儿的。 顾婳小姑娘的好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她若是不计较名分愿意陪伴在儿子身边,她定不会让小姑娘受委屈。 可她也懂儿子心里的别扭。 老夫人暗暗看向孙媳妇,若是小姑娘没有这样的姐姐,事情就好办多了。 慕君衍扶着老夫人沉默不语。 心里却很复杂。 慕枫才见她第一次,话都没说就疯了似的想娶她了。 裴毅也一样,没见几面就信任她,送银票送院子。 难道,不是顾婳有意勾引? 就像她有意勾引自己一样? 顾婳是知道裴毅无心将她当做外室,也知道裴毅有个厉害的正妻。 若她知道慕枫这个傻小子想娶她为正妻,难道她不会心动? 小子青春洋溢,和小姑娘年纪相当…… 再看看自己,不仅年纪大,心也老了。 他叱咤风云几十年,第一次有了心累的感觉。 听到身边少年兴奋的叽叽喳喳说着未来设想,他忽然觉得,若是顾婳能嫁给一个热情洋溢的少年为正妻,是不是会更好? 跟在后面的顾宛如听了个全程,阴沉的眼神多了几分莫名的思绪。 顾婳这个小妖精留在国公府的确是个祸害。 众人各怀心思,不知不觉到了前院轩云厅。 姜若曦打扮得像只孔雀,看到扶着老夫人进来的慕君衍。 眼里完全没有老夫人,直接朝着他热切的迎了上去,娇软甜腻的道:“姐夫,我一直想来探望姐夫的,可这段时间被外祖母叫进宫里陪着,不得空出来。” 慕君衍脸一沉。 跟着进来的慕四郎慕咏和慕六郎慕枫也都微微蹙眉。 不管身份如何,既然来贺寿,又是晚辈,不该先拜见老夫人吗? 姜若曦被慕君衍那双阴幽的眼睛淡淡一扫,迎上去的脚步一顿,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 赶紧朝老夫人福了福:“若曦见过老夫人。若曦特意给您选了一座极品玉佛给您贺寿呢。还有祖母也托我给您带了生辰礼物呢。” 她身后两个抬着大锦盒的侍从上前,将锦盒打开,小心翼翼的抬出一座半人高的白玉观音。 另外一个侍女手里也捧着一个锦盒,打开是一条百年老参。 身为皇太后送这个礼可就不够看了。 慕君衍倒是没什么,送不送都是一个样。 慕四郎慕咏眼神微动。来时,他父亲就命他观察还有谁来贺寿,这可以代表皇家和其他望族对雍国公的态度。 老夫人好似没看到皇太后的礼,指了指玉观音,高兴的抚掌。 “哇,观音啊,观音求子呢,我儿要有儿子啦?我要有孙子啦。” 姜若曦羞涩的红了脸,走到老夫人另一侧,伸手想去挽她。 嘴里说着:“老夫人想要孙儿,一定很快得偿所愿的。” 谁知,她的手还没触碰到老夫人的衣袖,老夫人忽然猛然转身,手舞足蹈的手顺势跟着一转。 啪! 一声脆响的巴掌直接落在姜若曦的脸上。 顿时惊了众人。 大厅静谧一瞬。 “老、老夫人,您为何打我?” 姜若曦捂着妆容精致的脸,又羞又怒,偏偏又发作不得。 “我的小仙女呢?快叫她来拜拜,早日得子。” 老夫人似乎没察觉她打了人,拉着慕君衍转圈寻人。 慕君衍本来冷冽的脸,忍不住裂开一抹笑意,陪着老夫人做戏。 “母亲,小心些,慢些,您找谁啊?” 老夫人像闹脾气的小孩子,跺脚叫唤:“快叫小仙女来拜拜,要不不灵了。” 整个屋子没有一个人关心被打的县主。 知情的知道说的是顾婳,不知情的好奇是哪位小仙女。 姜若曦气得脸涨红,可又忍不住好奇和嫉妒,忍着气问:“姐夫,老夫人说的小仙女是谁?” 慕君衍看她一眼:“想必是慕安媳妇的妹妹,最近她经常陪着老夫人。” 顾宛如一愣。 顾婳经常陪着老夫人? 难道她真想成为雍国公府的正经女主子? 姜若曦瞪大眼睛:“那个小狐狸精!” 慕君衍的脸顿时一沉:“慎言。” 姜若曦这下真怒了,小狐狸精还真的勾搭上了姐夫! “姐夫,她是慕安的妻妹,你怎么能看上……” “县主、慎言!”慕君衍阴恻恻的声音让她莫名背脊一凉。 “我……我是为姐夫好。”她呐呐道。 慕枫疑惑的看向二叔。 那么纯情天真的二妹妹,怎么可能和二叔搅在一起? 不可能吧? 周芷兰去厨房处理寿宴的事情,顾婳自己刚回屋,屁股还没坐热,就有侍女来唤,说主君让她打扮庄重些去见客。 顾婳愣住。 让她郑重打扮去见姜若曦? 这是什么意思? 冬和冬青听到是主君的命令,便忙碌起来。 顾婳不清楚前厅发生了什么,但身为男人的工具,她没理由拒绝。 她乖乖的任由两个侍女给她捯饬。 本来就化了精致的妆,就是换一身更端庄更华丽的襦裙,加了首饰,换了耳琅,忙碌一刻钟便出门了。 一屋子人神色各异,等着老夫人口中小仙女到来。 慕枫脸色有些不好,紧张的看着门口。 顾宛如感觉到了危险。 她猜到顾婳已成功爬了慕君衍的床,但没想到她不仅得了慕君衍的青睐,处处护着,还笼络了老夫人。 老夫人见到女孩子就打人脸,她被打过,县主也被她打,可就偏偏对顾婳不同。 尤其是慕安,完全不掩饰对顾婳的贪婪,哪怕他也清楚自己父亲上过那个贱人。 她满心愤怒,怒瞪着门口。 众人正在胡思乱想,三个身影从雕木窗徐徐越过。 81.第81章 惊艳 第81章 惊艳 绯色绣鞋尖尖跨过门槛,在一片妃色裙裾间一晃即逝。 随即一抹明媚俏丽身影跃入人眼。 全屋的人皆难掩眼底惊艳。 少女皓齿星眸,一双水洇洇的眸子含情凝睇,玲珑身姿,脚步轻盈,凸显那盈盈一握柳腰,如杨柳摇曳,惹人怜爱。 瞬间夺了所有人的目光,让盛装打扮的姜若曦和顾宛如全都暗淡下去。 顾宛如一向知道自己的庶妹生得美,自己拍马都赶不上。 可从未见过她装扮华贵的模样,这派头,不仅比她还多几分像嫡出贵女,还越发娇艳了。 就连老夫人的眼睛都是一亮,见过无数美人的她,头一次觉得自己都挪不开眼睛。 不过,很快就恢复浑浊憨笑的表情。 顾婳视线直奔压迫感最强的方向看去,正对上某人情绪不明的眼神。 慕君衍剑眉微蹙,让她打扮得庄重点,怎么还更加华丽了? 莫不是因为……两个少年郎? 视线落在她鬓发间玉兰发簪,对此甚为满意。 再对上她带着一抹不经意察觉的幽怨的小表情,心道昨晚不是给她睡饱了吗? 她还委屈上了? 他不动声色,扶着老夫人坐下。 顾婳看到一屋子人,有些不适,直接冲着对她笑眯眯招手的老夫人走去,还没来得及行礼。 就被顾宛如拦住。 她咬牙切齿,却努力摆出嫡长姐的架势,扯住她责怪。 “二妹妹动作怎这么慢?父亲让你来见贵客,都能磨磨蹭蹭的,还不快向县主赔罪。” 顾婳看她一眼。 实在不明白自己上一世为何死在这么笨的顾宛如手上? 额,说明她更笨? 姜若曦立刻接过话头,讽刺道:“原是嫂子家出身商贾的庶妹啊,我还道哪位郡主公主呢,被老夫人夸成天仙一般。” 她一番话故意将顾婳的身份贬低。 再美又如何,大不了,她嫁进来后,再赏小妖精一个妾的身份。 卑贱出身,哪有资格与她县主争夫君! 慕枫下意识开口:“婳妹妹可不就是仙女一般,谁说只有郡主公主才如仙如画?” 说完,才意识到当众这样说不太好。 白面一般的脸顿时红成熟透的苹果,慌乱的看向美人儿。 顾婳没想到他会当众帮她,不由朝他撇一眼。 慕枫见美人儿投过来感激的目光,背脊顿时挺得笔直,脸蛋发烧也顾不上了,冲着她用力点头,给她鼓励。 慕君衍的眸色顿寒,低垂眼帘,背剪的手指缓缓的摩擦着。 少男少女,情窦初开,果然是容易眼神交融。 她这是在给自己寻后路? 顾婳不会当众与陌生男子太多交集,何况慕君衍还在场。 随即收回目光,低声道:“姐姐,妹妹需先向老夫人见礼。” 顾宛如这才后知后觉低头看自己的手,脸色难看的松开。 顾婳走向老夫人,笑吟吟的福了福:“老夫人,你叫婳儿?” “小仙女,快过来。” 老夫人喜滋滋的对她招手。 顾婳乖巧的提裙上前,将手放在老夫人手心中。 老夫人一手拉着她,一手指着两名侍女抬着的玉观音:“快拜拜送子观音。” 顾婳差点被唾液呛到。 让她当众拜求子观音? 她飞快看向慕君衍,投去求助的眼神,可人家不看她。 这……让她怎么下台? 顾婳目光漂移,倏然对上姜若曦愤恨的眼神,再看她的左脸蛋。 咦,被打了? 姜若曦立刻扭开脸,避开她的视线,却忍不住道:“老夫人,这是曦儿专门去万佛寺求的观音,是为保佑您身体康健的,可不是随便人都能拜的。” 老夫人正欢天喜地的,闻言笑容一僵:“啊,玉佛不让人拜要来作甚?拿开拿开,待老婆子带着婳儿小仙女去万佛寺亲自烧香求子。” 姜若曦气坏了,可偏偏不能发作,一张脸憋得通红,被打的巴掌印越发清晰了。 顾宛如见状忙打圆场:“祖母,县主是母亲的亲妹子,她给您的寿礼岂能不收呢?” 老夫人蹙眉瞪她:“你是谁啊?” 顾宛如一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发作不得。只好赔笑:“祖母,我是您的孙儿媳妇啊。” 边说,边将手伸向老夫人的手臂,想表示亲热,可她心里发憷,生怕又被打。 那副模样让人瞧着实在尴尬。 谁知,老夫人一挥手,像赶苍蝇似的:“我儿尚未娶妻,哪来的孙儿媳妇?” 慕安和顾宛如的脸齐齐大变。 慕咏和慕枫对视一眼。 一屋子人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吱声。 咳咳。 慕君衍轻咳两声:“顾二姑娘,你和宜娘带老夫人进去吧,老夫人该饿了。” “是。” 顾婳和宜娘一左一右搀扶着老夫人,带着一大群下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你们四个也去陪着吧。” 慕四郎和慕六郎赶紧紧跟去了。 顾宛如红着眼圈和慕安行礼,也随着退去。 慕君衍转向委屈得要哭的姜若曦,声音平静得毫无感情:“县主。我母亲患痴症已久,她说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若是让县主不舒服,还请县主莫怪。” 姜若曦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娇娇柔柔的轻唤:“姐夫,若曦当然不敢怪老夫人,若曦心悦您,老夫人未来就是若曦的婆……” “县主的贺礼自然要收,在下还要陪母亲用膳,就不陪县主了。冬墨,好生接过。周醇宇,送县主。” 慕君衍仿若没听见她说话,扭头向立在不远处的冬墨盒周醇宇吩咐,语毕,都懒得再敷衍,转身就走了。 偌大的大厅,空留姜若曦和她带来的几个人,主人家都走光了。 气得她泪如雨下,狠狠一跺脚,哭着跑了。 周醇宇急急忙忙追出门,扬声喊道:“县主,您慢些,小心脚下绊倒了。” 看着她带着人仓皇奔出去,周醇宇瞬间收了关切表情,冲着她背影啐了一口。 “自己几斤几两没点屁数,还敢肖想我家主君。” 家宴上,各人神色各异。 慕枫慕咏两人不敢乱说话,挖空心思说着笑话和京中趣事。 顾婳和周芷兰一左一右挨着老夫人坐着,喜笑颜开的逗老夫人开心。 老夫人乐得呵呵大笑。 顾宛如和慕安僵坐在桌前,完全融入不了。 慕君衍走进来时就看到母亲笑得前仰后翻,心里一暖。 这么些年,最辛苦的就是母亲。 她一边坐镇汴京,替他掌控后方信息,一边作为皇帝母子眼皮子底下的人质,装疯迷惑有心之人。 他很清楚,今天母亲对姜若曦的态度,其实是做给宫里哪位看的。 身为母亲,最痛恨有人利用自己儿子婚姻大事当做权利争夺的工具。 周芷兰他们虽然也尽心尽力,可毕竟是下人,母亲对谁都有提防之心。 若是她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可心人陪伴,他会更放心些。 慕君衍目光落在笑颜如的少女脸上,难得她能开心得笑成这样。 而正对她坐着的慕枫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丝毫不掩饰少年怀春的兴奋之情。 “父亲。”慕安忽然站起来,脸色很不好看。 慕君衍看他一眼:“先用膳,有事吃完再说。” 顾婳见他来了,赶紧站起来要让位置,被他挥了挥手示意坐下。 他径直走到顾婳身边空椅子坐下。 顾婳瞬间紧张,笑容顿收,端正的坐直。 慕枫两兄弟也赶紧收了笑,乖乖的等着主人发话。 慕君衍本想让母亲高兴,特意赶回来为母亲做五十大寿,谁知道被不相干的人打扰,心里也不高兴。 四周气压极低。 顾婳紧张得手心出汗。 感谢亲爱的karen打赏。 感谢上周为凡凡拉高评分的小可爱们。 有各位的喜欢,凡凡才写得更有劲。 82.第82章 爷生气,妾哄着 第82章 爷生气,妾哄着 所幸尴尬的气氛由于老夫人吃不了多少,宴席很快就结束,大家齐齐松了口气。 待送走老夫人,慕咏两兄弟也告辞了。 慕枫临走前,还想和二叔说说顾婳的事情,可慕君衍似乎急匆匆的要走,他只能将话咽了回去。 心里喜滋滋的盘算着回去就和母亲说,让她来探探嫂子的口风,同时也向二叔提一嘴。 若请他出面向顾家说一句,事情定能成。 慕安急匆匆的紧跟慕君衍而去,撇下顾宛如孤零零的站黑夜中。 金葵见姑爷离开,才敢走近:“大姑娘,天黑了,快回吧?” 顾宛如被老夫人当众落面子,心里憋得难受,可也无法。 只盼着夫君能和父亲说清楚,不要总让他们父亲感觉到被孤立在外。 顾婳回到雅韵阁,冬她们两个给她卸了钗环,服侍沐浴更衣后,冬墨就来了。 顾婳看到他就心里叹气。 她预感今晚要当某人的泄气桶。 冬她们习惯了,给她点了一盏灯笼,目送她从小路绕道去观山楼。 顾婳走到门外,就听到里面传来慕安愤怒又激烈的争吵声。 “您别忘了,若不是我爹,您根本不可能拥有雍国公府的荣华富贵!您早就没命袭爵了。怎么,您这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吗?” 呯! 一声巨响。 顾婳吓得一抖,手中灯笼差点掉在地上。 紧接着,慕安跑了出来,将门使劲呯的一关。 疾步下了阶梯,一眼看到想躲起来的顾婳,他如猛兽看到猎物一般,风一样的冲过来,一把抓住顾婳的手,使劲往后一推。 顾婳没防备,被他摁在假山冰冷的石壁上,背后被膈得生疼。 手中的灯笼掉在地上,呼的一下,烧了起来。 “贱人,你……” 忽然,一道寒风扑将过来,慕安察觉背后的危险,倏然松开顾婳的手,连连退了两步。 吓得脸色煞白的顾婳怔怔的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高大背影。 “慕安,她是我的女人。” 男人低沉的声音让顾婳浑身一颤。 “父亲!她是儿子的妻妹!您要了她,让外人戳我们雍国公的脊梁骨吗?您为了她,宁愿对我爹背信弃义,宁愿抛弃安儿,宁愿被世人说你们乱伦……” 啪! 一声闷脆声响。 慕安被打得倒地滚了两圈,他惊愕的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瞪着慕君衍。 “父亲,您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打我?这可是您第一次打我!” 慕君衍上前一步,俯身盯着他,一字一句道:“顾婳是顾婳,顾宛如是顾宛如,我和她的事情与你们夫妻没有半点关系。若是你不懂为人道理,我不介意将你丢回军营,去看看那血染的沙场有多残酷,让你回忆你爹是如何英勇!” 慕安怔怔的看着他。 慕君衍不再说话,转身拉着发愣的顾婳直接走进大门,将门呯的一声关上。 慕安恨得咬牙切齿,愤怒的爬起来,冲出观山楼院门,猛然被一抹黑影唬了一跳。 “夫君。我们是不是得好好商议下,免得变成雍国公的弃子?” 顾宛如从暗影中缓缓走出来。 慕安盯着她,压低声音:“你有何办法?” “夫君随妾回锦绣阁,妾给您细说。” 顾宛如温柔的挽住慕安。 慕安阴沉着脸,随她走了。 …… 顾婳被发怒的男人拉着,直接甩上软塌。 没等她反应过来,衣寐满天满地乱飞,腰肢被狠狠往怀里一压,胸寐撕裂,顿时一凉,眨眼间,很快被剥得精光。 顾婳被他暴虐的样子吓到了。可能是前世被慕安欺负时的恐惧,下意识的拼命挣扎。 可越是挣扎,男人越是勇猛,顾婳领教过他的手段。 若是她继续强硬抵抗,说不定一会就会很惨烈。 她很快就放弃反抗,努力迎合,尽量减轻自己的痛楚。 这次,很快,男子沉重的身子带着汗液重重的倒在榻侧。 顾婳松了口气,刚想坐起来去捞外袍,却被人勾住腰肢拽了回去。 顾婳:“……” 完蛋,今晚这头雄狮是要折磨死她吗? 可是。 她是人家暖床的工具。 自己还未强大,也只能乖乖听话顺从。 爷生气了,妾便来哄就是。 顾婳顾不得羞耻,翻身伸出玉臂揽住他的脖子,娇柔软糯的用小气音,体贴的道:“爷,您不高兴了是吗?要不然您说出来,妾给您开怀下?” 慕君衍低头看着怀里的少女,手指慢条斯理的顺着她的脊背缓缓往上爬。 弄得顾婳背脊仿若被蛇攀岩而上,僵直得一动不敢动。 他伸出五指,从她鬓边乌发穿过去,缓缓的抚摸至下,停留在她柔软的后颈上。 分明想顽抗,又没骨头的咬着唇忍受着。 分明怕得要死,却又不得不讨好顺从他。 慕君衍心里的淤堵之气瞬间泄了不少,放在她后颈的手不由轻轻的捏揉起来。 就像是给炸毛的猫顺毛。 怀里的小女人,浑身雪白,一双看似楚楚可怜,却时刻警惕,在你不注意的时候猛的给你一爪子。 可不就是小猫吗? 渐渐地,怀里小猫被顺毛了,身子软了下来,懒懒的窝在他的怀里。 慕君衍又觉得,小猫比她乖多了。 被摸顺毛了,小猫会摊开肚皮让主人任意抚摸。 可她呢? 就算是顺毛,可能也是装的。 他摸着光滑细腻的腰肢,慢吞吞问:“你觉得我六侄儿慕枫如何?” 顾婳不知慕枫和他说的那些话,闻言,小心翼翼的揣摩他的意思。 可她与慕枫又不熟,她怎么评价才符合这位心目中标准呢? 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少年年纪与自己相仿,又是慕君衍的亲侄儿,今天见慕枫和他说话的亲热劲,她肯定不能说坏话。 顾婳故作沉稳道:“慕家儿郎都是一表人才,六郎自然是不错,听闻他要秋闱了,想必定能高中。” 她都知道他要秋闱? 就这么短的时间,两人就搭上话了? 慕君衍扯着她的一缕头发,在手指上缠绕。 他语气很平常,顾婳并没听出什么危险。 “嗯。慕家孙辈二郎中,他的确算是个优秀的。” 顾婳顺着他的话应承:“爷说他优秀,定是优秀的。” “他还未婚配。” 顾婳忽然品出一点异样的味道,眼睫孱颤。 后知后觉的发现。 难道是,慕枫今天当众维护自己惹他不高兴了? 顾婳赶紧双臂用力,整个人向上一攀,狠狠的在他脸颊上一亲。 看在小婳婳满满的求生欲份上,求个票不知道有木有哇 83.第83章 还想要?嗯? 第83章 还想要?嗯? 慕君衍却不准她糊弄过去,手中缠绕的发丝往后脑一缠。 顾婳痛得哼了一声,可脑袋被迫仰起,小脾气顿起。 妙目一瞪,娇嗔一声痛。 慕君衍带着厚茧的指腹摩擦着她的细腻脸颊,语气极为平静的追问了声:“他可是良配?” 熟悉他的人便知道,此刻他已开始不悦。 顾婳虽然陪睡过几次,可跟在他身边的时间尚短,男人若是有意压制情绪,她是完全品不出来。 大金主问话,她就得用心回答。 顾婳用小气音怯怯回答:“爷觉得他是便是。” 倒是圆滑得很。 慕君衍嗤笑一声:“郎才女貌,年龄相仿,自然是良配。” 顾婳终于确认有些不对头了。 赶紧更狗腿的将自己身体贡献上去:“妾最喜欢爷这样的。小白脸似的,妾瞧着无趣得很。” 这话取悦了慕君衍。 所以,她不喜欢慕安,拼了命的要勾上自己? 头发终于被放开,腰骨被紧紧托住,人都快嵌入他的怀抱。 听到俯身耳语:“乖。” 顾婳被他热气吹着耳垂,脸红心燥,她有一种被男人强势而安抚到的愉悦感。 可她不想被男人觉得自己那么容易就心动,鼻腔轻哼了声。 倒像小猫又怂又想伸爪子时的猫叫声。 慕君衍的心里像是被若有若无的挠了一爪子。 小丫头片子,太磨人! 初秋的夜,风声潇潇,抚弄落叶,此起彼伏,刷刷作响。 顾婳今日的感觉完全不同。 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吓得咬唇,谁知唇瓣被吻住,呜咽间男人嘶哑的声音传进耳朵。 “喊出来。” 这一刻,顾婳特别想骂一句,慕安,真是个没用的玩意儿。 那个人渣可能是长期纵yu,经常不行。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是用手掐、用嘴咬、扇嘴巴。 而慕君衍就是骁勇善战的战神。 她终于体会到小话本中的描述。 小话本里的描述也得到证实…… 床底之间的情话和誓言都是假的。 身体感官的愉悦,控制着思绪,热浪褪去,回归现实。 她必须保持清醒。 为了让男人将虚幻的感觉灌进他脑海里,顾婳尽职尽责的极力配合。 可惜,她的体力比起慕君衍来说,实在是不够看。 一直到三更鼓响,两人方息鼓,慕君衍难得很快沉沉睡去。 累成一坨泥浆的顾婳脑子却清醒。 微睁眼睛,看着眼前的男子。 平日里那双眼睛总是如寒剑一般锋利而深幽,此刻,闭上眼睛,没了凛冽之色,反像只酣睡的大猫。 高挺的鼻梁,薄刀般的唇瓣,剑眉飞扬,轮廓如鬼斧神工精心雕刻。 冷清寡淡却充满力量。 顾婳忽然觉得心里有种自豪感。 恐怕天下唯有她见过雍国公的另一面。 褪掉杀伐果断英武战神的表皮,骨子里暗藏着食欲旺盛的猛兽。 他霸道专权,给她的帮助和爱护不管她接不接受,塞给她就是。 顾婳忍不住伸出细细的指头,在他鼻梁上轻画轮廓。 她竟然拥有多少贵女疯狂追寻的优秀男人。 顾婳大胆的想。 他是不是心里有那么点点她? 可是,转念细想。 他今天故意让她在姜若曦面前露面,还当众给她簪玉簪,似乎并不是宠她。 而是……利用她,将她推向风口浪尖。想到他今日开始时的蛮狠,似乎是故意折磨她。 顾婳想着想着,心里的火气又冒了上来。 恨不得张嘴咬上一口。 最好咬在他的脖子上,让人都瞧得见的地方。 让人都知道他其实并不是禁欲,并不是不想娶妻,让人都知道他在发狂时有多荒唐。 顾婳撅起嘴。 姜若云那病恹恹的身子骨自然经不起他的折腾,所以,才一直没有圆房。 既然他拿她发泄欲望,那她也收回点利息才是。 顾婳的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他的鼻尖,吓得蜷缩手指。 可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反应,便小心翼翼伸直手指,学他最喜欢的动作,缓缓滑过他的面颊。 咦,还是没反应。 顾婳柔软的手轻轻攀附在他肩膀上,悄悄将脑袋探过去,呲出一双锋利的虎牙。 慕君衍猛然睁开眼,正看到她咧开嘴露出一排银白贝齿。 “你想作甚?” 顾婳小心肝狂跳。 怂怂的缩回虎牙,屏住气息,小气音挤出两个字:“没啥。” 一双小手悄咪咪的往回缩,却被人将两只手一把合拢抓住,倏然举到头顶。 另一只大掌穿到背后,将人往怀里一带。 男人俊脸靠近,透着危险气息,幽深眼神盯着她。 顾婳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直视。 好半晌,男人低哑的声音幽幽灌入耳膜:“想要?” “没有。”顾婳吓得摇头。 慕君衍眸色的冰寒褪去,眼角染上一抹笑意,哑声道:“你我几次了,不用害羞,想要直接和爷说,爷有的是力气,可以满足你。” 顾婳羞愤又后悔莫及。 这都三更过了,再招惹他,一晚上不用睡了。 虽然她是闲人,可还得跟着周姐姐学管家,总不能挂着睡眼惺忪去见人吧? 太丢人了。 她赶紧低声求饶:“没有没有,妾只是一时没睡着……” “那你张嘴靠近作甚?想亲爷?嗯?” 一声吊尾音,听得顾婳臊得慌。 他这是误以为她如饥似渴? 没想到,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慕君衍竟会说这种话。 顾婳带着哭腔:“真没有……爷,咱们睡吧……” 明日您还有大事要忙的话还没出口,就被人抢了话。 “嗯,想睡就说。” 慕君衍勾起她躲开的下巴:“你说过多来几次书房便可适应。如今适应了吧?” 顾婳正在绞尽脑汁想如何拒绝,背脊的手掌开始蠢蠢欲动。 另一只大掌松开她的双掌,摩擦她的唇瓣。 顾婳惊得要哭了,颤着娇声:“爷,妾……来不动了。” 慕君衍忽地低笑,将人佣进怀中,大掌重重的一巴掌拍在屁股上。 像是教训不听话的小猫:“那就老老实实睡觉。” 顾婳痛得呲牙,可又不敢表示抗议,只好乖乖的蜷缩在温暖的怀中,一动不敢动。 翌日,睁开眼,就被艳阳刺到眼睛。 顾婳吓得一激灵,赶紧咕噜爬起来。 完蛋了,这么晚了。 听到里面动静,外面晃动一个人影。 冬低声道:“姑娘醒了?赤焰护卫候着有一会了。” 顾婳脑子嗡的炸了。 真没脸见人了。 不对,赤焰? 难道是银枝醒了? 顾婳顾得不羞耻:“快替我更衣。” 不知道能不能过审,呜呜 84.第84章 私会银枝 第84章 私会银枝 顾婳被赤焰带着从观山楼的静谧小路到了一个小角门,门外停着一辆不起眼的小马车。 上了车,行了不到两刻钟便停下。 下车便看到一处幽深巷子里的小院。 赤焰有节奏的敲了敲门,小门吱呀一声开了。 顾婳迅速侧身进去。 迎面看到孙府医在,顾婳也不奇怪,低声问:“她伤势如何?” “侍卫下手有技巧,都是皮外伤,只是皮肉撕裂深了些,恢复起来需要点时日。” 顾婳闻言放心了:“有劳孙府医。” “主君吩咐,不敢不尽心。只是背上疤痕难消。” 顾婳点头表示了解。 赤焰指了指里面一房间,“在这间。” 又低声道:“她表哥已经找到,尚未知晓她的事情。” “多谢。” 顾婳非常感谢他,朝他屈膝福了福,唬得他赶紧侧开身子不敢受她的礼。 顾婳定了定神,推开房门。 银枝趴在昏暗的屋内,满屋子弥漫着药味。 一位冷着脸的嬷嬷点了蜡烛,屋里顿时亮堂起来。 银枝因为光照的刺激,费力的睁开眼睛,看到顾婳立在面前,她倏然闭上眼睛。 顾婳定定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此刻心中所想。 但想必对顾宛如心寒了吧? 嬷嬷端进来一把椅子:“姑娘请坐。” 然后退出去门外,与赤焰一样守在门口。 顾婳坐下,什么都没说,掏出银枝她母亲的亲笔血书,在她眼前展开。 “你娘自缢身亡了。” 银枝猛然睁开眼睛,张开嘴发出微弱而嘶哑的声音:“你、你说什么?” “你可认得这个字迹?” 银枝双眸染血,死死的盯着上面五个字:替爹娘报仇。 她张了张嘴,却再发不出声音。 顾婳将血书折起,放在她枕头下。 缓缓道:“你娘自幼随着裴姨娘长大,陪嫁进了文昌侯府,她为了裴姨娘放弃了心爱的青梅竹马,听从裴姨娘的话嫁给顾府外院采买事宜的管事,她可谓忠心耿耿,扶持裴姨娘可谓呕心沥血。” “生下你,同样成了顾宛如的侍女,你们母女二人侍奉顾宛如母女,最终下场你可满意。” 银枝无力的趴在床上,浑身颤抖,眼泪水啪啪掉落。 看着上一世做顾宛如身边的狗,用尽手段欺辱自己,最后还帮慕安将自己杀死的人,顾婳此刻亦是万分悲愤。 今世,她要让害她的人变成利剑,狠狠的扎入对方的心脏。 顾婳叹口气:“你娘死前过得非常凄凉,有病不给治,没有饭没有水喝,这是要让她自生自灭啊。我听到这个消息,都震惊得不敢相信。我记得,银枝姐姐最在意的就是你娘。裴姨娘答应你好好为你娘送终,你才答应不成婚先随着顾宛如进了国公府。” “而你和你表哥自幼定亲,我经常看见你表兄买了你最喜欢的吃的点心悄悄送进府里,你们两人一起吃着点心,一起欢笑的模样,让我也很羡慕。” “不要说了!”银枝受不了了,奋力嘶吼。 可声音就像东西被踩在地上摩擦。 “其实,我是恨你的。”顾婳笑笑。 “但,看到你娘惨死,你被当做我的替身被慕安折磨,看到你与心爱的男人被拆散,看到你被用尽全力维护的主子出卖,连命都快丢了,我释然了。” “常言道,可怜人必有其可恨之处。你可恨,更可怜。” 银枝怒瞪她,若是她能爬起来,肯定会上来咬她。 顾婳附身,潋滟眸色透着一股炼狱爬出来恶魔的刺骨笑意。 慢吞吞道:“留你一条命,是因为你娘临死前说出了一个秘密。”银枝瞳孔骤缩。 顾婳敏锐的抓住她那一瞬害怕的眼神。 果然。 银枝也是知道的。 否则,她不敢使劲的替顾宛如踩她。 顾婳声音低迷,带着诱惑:“你知道我才是嫡女,顾宛如才是裴姨娘亲生女儿对吧?” 银枝眼神躲闪。 顾婳也不逼她,直起身子,声音放柔:“你表哥还在等你。如今,你已经是死人,若你想逃离魔窟,我可以帮你。若你还想回到顾宛如身边,我也可以成全你的衷心。” 银枝奋力扭头看向顾婳,背脊刚结痂的伤痕被撕扯裂开,溢出鲜血。 可她丝毫不觉:“求您……二姑娘……” 顾婳第一次听到银枝对她的哀求,心里莫名的想笑。 原来,做人不能太软弱。 你弱就被人欺,反之,你强别人便会软弱。 “你想和你表哥远走高飞是吧?” 银枝使劲点头,眼泪珠控制不住潸然落下。 顾婳手指甲擦过她背上狰狞交错的结痂,痛的银枝浑身抽搐。 “不知道你表哥是否能接受如此丑陋和脏了的身体呢?” 银枝浑身颤抖,嘶声力竭的哭了起来。 顾婳收手,扯出手帕搽干净指甲,倏然将手帕塞进她嘴里,将她的哭声堵住变成呜咽。 她冷冷道:“我被你们欺负得喘口气都难,我自然不会是软菩萨。你若想重生,便要当众将你知道的说出来。” 银枝呜咽不语。 “你娘的血书你好好的看看,你娘是被人害死的,你爹呢?如今轮到你了。” 顾婳弹了弹身上的灰:“你好好想想,你表哥哪里想要我如何说,说你贪图富贵,爬了姑爷的床,被姑爷玩腻了,任由人污蔑打死,像一只破鞋般丢弃。还是说,你被人强迫,就看你的了。” 顾婳不等她反应,也不再看她,转身走出门,将门掩上,再听不见里面凄惨的哭声。 赤焰见她出来,走近拱手,低声问:“顾二姑娘可有什么吩咐?” “我想见见她表哥。” 赤焰犹豫。 “不行吗?”顾婳还未从银枝的情绪中抽离,眼神噙着一抹冰冷。 赤焰忙道:“需主君允许。” 顾婳点头:“好,请你向公国爷禀明。” “是。” 顾婳忽然小腹传来一阵钻心的痛。 心里暗道不好,强忍着痛疾步上了马车。 颠簸的马车让她的痛愈加剧烈,抱着小腹蜷缩在座椅上,额间全是冷汗。 马车依旧停在角门,赤焰见马车内没有动静,微蹙眉,小心将车门撩起一角。 却见顾婳惨白着脸,卷成一团晕倒在车里。 唬得他赶紧一跃上了墙头,一闪进了府。 很快,冬背着沈漓的药箱,和冬青沈漓两人狂奔出来。 沈漓把了脉,发现她脉搏微弱,吓了一跳。 “不行,得赶紧抬进府里。” 85.第85章 皇太后宣召 第85章 皇太后宣召 顾婳痛得蜷在床上,满头是汗。 沈漓给她把脉,生气道:“你简直是在糟蹋自己的身体,一边吃催熟的药,一方面吃了极寒伤宫的药。导致月事不准,每次都会痛死个人!” 最近沈漓已经极力在给她调身子,可架不住底子被毁得一塌糊涂。 顾婳无言。 都不是她愿意的。 上一世,她被慕安欺辱后会怀孕都很意外。 裴姨娘一面滋养出能诱惑男人的身子,令她月事来得很早。 而另一方面给她灌了不知多少浓烈的避子汤。 她的身子骨被寒热交替折磨,导致月事混乱,有时候几个月没有,一来半个月停不下,每次来都能要她半条命。 沈漓赶紧开了个沐浴汤配方,冬忙不迭去熬制,扎了两针,喝了碗热热的汤药,抱着汤婆子,顾婳方觉舒服些。 看着几个女孩子围着她团团转,顾婳眼圈都红了。 冬青看到院门进来一位前院侍女,掀了帘子出去,两人低声说了会话,冬青沉着脸走进来。 “怎么了?”顾婳有不好的预感。 “宫里来人,传召姑娘入宫。” 顾婳一愣:“传我进宫?” 她两辈子都没想过她还有机会进宫。 “她这会下地都难,进什么宫。”沈漓不满。 冬青无奈:“是皇太后亲随来宣召,入宫的车撵就在门口候着,要马上走,耽误不得。沈姑娘看下有没有办法能迅速止住姑娘的痛?冬,我们赶紧给姑娘装扮。” 沈漓皱着一张脸,一跺脚,赶紧去配药。 顾婳忍着痛下床,配合冬青她们给她更衣梳妆。 她很清楚,皇太后召见她自然是因为姜若曦。 “我去瞧下主君在不在。”冬终忍不住跑了出去。 顾婳觉得没用。 就算是慕君衍也不能抗旨。 姜若云不就是指婚来的,慕君衍不愿意也得娶。 上辈子慕君衍没娶姜若曦,可能是因为他很快就重返战场,三个月后就战死了,来不及罢了。 这一世,却出了她这个意外。 姜若曦耐不住。 她很清楚慕君衍用她挡桃,那她就尽心尽力去挡好了。 哪怕头破血流,他也会念及自己一点好,这种实质性的互相帮助,会比男女间的风雪月来得实诚些。 果然,冬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主君也被圣上宣入宫了。” 顾婳心里明白,皇太后宣她定是姜若曦的婚事了。 老夫人的寿诞,姜若曦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皇太后是替她找回颜面,还是要逼慕君衍接受赐婚? 她不得而知,但起码,今天她会不好过。 顾婳准备出门前,沈漓端了一碗汤药让她喝下,又塞了一颗药丸:“很痛的时候吃,但吃了会头晕瞌睡,所以尽量不吃。且莫吃生冷的东西,莫要触碰冷水。” “好。”顾婳乖乖点头。 皇太后亲随来宣召,根本不许她带侍女,顾婳只能一个人登上马车。 马车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有一股刺鼻的味道,座椅光秃秃的木板,四面还透风。 幸好冬给她披了一件厚厚的披风。 顾婳紧紧拽着披风。 马车跑得极快,颠簸得她差点散架,本就不舒服又一连喝了两大碗药,腹间翻江倒海,直想吐。 马车终于停下,顾婳再也忍不住要吐,赶紧用披风捂住嘴吐了个天昏地暗。 宫里的马车,她可不敢弄脏。 可是,披风也不能用了。 内侍见她抱着披风,白着一张脸颤悠悠的走出走下马车,一脸嫌弃。 “你这是怎么了?” 顾婳歉意赔笑:“我身体不适,刚才吐了。” 内侍蹙眉,捏着鼻子示意马车夫将她手上的披风拿走。幸好,披风很厚,身上没有沾染一点污物。 “走吧。” 抬头看了一眼牌匾。 右掖门。 顾婳微蹙眉。 纵然没有进过皇宫,也看过市集上售卖的皇宫布局图,自然知道右掖门乃皇宫最前端宣德门边上的侧门。 而皇太后深居后宫深处的宝慈殿,若是没有安排步撵,双脚可能都要走断。 看来,皇太后是故意磋磨她的。 眼下,没有人会来帮她,唯有咬牙应对。 内侍捏着嗓子道:“姑娘快走,误了太后娘娘时辰,你可就走不出宫里了。” 顾婳只能跟着走。 这一走足足走了半个时辰。 顾婳双腿已经僵硬,凭着一股毅力拖着走。 喝过的两碗药已经全部呕吐,肚子空空,小腹钻心的痛又开始了。 顾婳觉得自己今天恐怕出不了这四方天了。 内侍将她领进宝慈殿,绕过两个大殿,来到后面观水榭的假山处。 水榭四周飘着黄色幔帐,里面坐着三四位女子,传来阵阵说笑声。 顾婳听出来其中一人便是姜若曦。 “你且候着,小的去禀报。” 顾婳将身子掩入假山,恭敬的弯腰。 内侍去了两刻钟,都没有来叫她,顾婳抱着肚子很想蹲下来,小腹痛得浑身颤抖,额头冷汗直冒。 她死死咬着唇,强忍着保持清醒。 不能给慕君衍丢脸,她必须撑下去。 内侍终于走了过来,斜睨着她:“可懂规矩?” 顾婳努力微笑:“民女懂的。” “若是殿前失礼,可是要打十板子的。”内侍瞧见她的状态,眉心皱得能夹死蚊子。 “民女一定恪守规仪。” 顾婳努力直起身子。 踏进观水榭,顾婳低着头,规矩的跪下行了个大礼。 “臣女叩见太后娘娘。” 半晌,等不到叫起,她只好继续趴在青石板地上,听着皇太后与姜若曦笑着闲聊,好似没有她这个人。 顾婳头晕脑胀,双腿都快失去知觉了,方听到一声:“抬起头来。” 顾婳听话的抬头,眼眸低垂,并不直视尊贵的太后。 “果然长了一张狐媚脸,文昌侯怎么教养出这么个女儿来?” 皇太后语气不善。 姜若曦看着顾婳眼色恶毒,脸上笑吟吟的:“她不过是姐夫儿媳带来的媵妾,本就以色侍人,长得狐媚也无可厚非。可若是见到男人就勾,那就罪该万死了。” 顾婳猛然抬眸:“回禀太后娘娘,臣女非媵妾。臣女随长姐入国公府学内务,雍国公因臣女的字肖似先夫人,便请臣女留在国公府誊抄先夫人文稿的。” 皇太后笑容一收:“哀家准你说话了吗?不懂规矩!” 姜若曦一脸委屈:“姑祖母,她还敢当众嘲笑若曦目不识丁,不通礼教呢。若曦自幼就是您亲自教导的,岂不是说姑祖母不通礼教吗?” 这就是胆敢阻碍她赐婚慕君衍的小妖精啊! 皇太后面露厉色:“简直胆大包天,来人,掌嘴五十!” 姜若曦得意的挺直腰杆。 看她病恹恹的样子,估计架不住几巴掌。 待晕死后丢进偏僻深井,说她出宫自己失足掉进去便处置干净了。 感谢亲爱的karen打赏,感谢每天投票的小可爱。 没啥说的,赶紧码字去。 86.第86章 功亏一篑 第86章 功亏一篑 顾婳瞬间绷直身子。 把心一横,语速极极快:“臣女常听坊间对太后娘娘称颂,对皇太后敬仰万分,可今日得见天颜,却与坊间传闻完全不一样。 太后娘娘不问青红皂白,就认定是臣女的错,臣女被打冤枉事小,臣女父亲的颜面和雍国公的颜面和世间的公正,太后娘娘也不顾了吗?” 皇太后早年扶持非亲生儿子的皇帝上位,把控朝政垂帘听政,后皇帝亲政,两人依旧暗中较劲,互夺实权,这是汴京城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文昌侯府在没落也曾经是文官之首。 雍国公乃五官之首。 皇太后可以因姜若曦惩治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女娘,但,她不能不顾及对朝臣的影响。 皇太后挑眉,看向姜若曦:“原来还伶牙俐齿啊,难怪你争不过她。” 姜若曦委屈:“若曦是顾及皇家宗室颜面,岂能与市井商贾女子一般争口舌之快?” 顾婳重重往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再抬头,额间红肿起一个大鼓包。 她顾不得这么多了。 五十巴掌会将她立刻给打晕在当场,随便捏造个借口,她便会再死一次。 “太后娘娘,当日臣女与县主发生争执事出有因。请太后娘娘容臣女说明,否则,臣女被冤枉打死事小,污了太后娘娘德容之名事大。” 皇太后看她一眼,再看看姜若曦,后者眼神躲闪。 “没有,就是那日曦儿不小心碰坏了她一枚玉簪……” 顾婳立刻打断她:“县主所说非实,那枚本是臣女转送给表嫂,谁知县主无缘无故夺过砸碎,臣女要求县主造价赔偿,县主拒绝,至今也未做出赔偿,当时在场的人皆可作证。” “你血口喷人!你这个贱人信口雌黄污蔑本县主!” 姜若曦气得跳起来,指着顾婳的鼻子就骂。 顾婳小腹实在痛得难以忍受,一手摁住小腹,一手撑在地面,用尽全力继续反驳。 “身为县主,得圣恩雨露教导,您出言粗鄙,在外败坏太后娘娘的名声,您对得起太后娘娘对您的悉心教导吗?” “你!” 姜若曦气得一张脸涨得通红。 掌权多年的太后,她岂能不知轻重。 皇太后看着摇摇欲坠却要硬撑的少女,语气变得和缓下来:“倒是哀家错怪你了。快扶顾二姑娘起来,赐座。” 顾婳浑身的血气顿时一散,差点就直接趴倒在地。 宫女上前扶起她,她双脚发颤,头晕目眩,赶紧在宫女递过来的绣墩上坐下。 “祖姑母……” 姜若曦见皇太后这么容易就放过顾婳,急得跺脚。 皇太后瞪她一眼:“稍安勿躁。” “雍国公驾到。”内侍通传。 姜若曦大喜:“原来祖姑母早就……” 皇太后一记眼神阻断她的话,一点沉不住气。 再看那位看似娇弱的少女,城府极深,又有胆识,相比之下,倒是将她精心教导的姜若曦给比下去了。 她都有些担心姜若曦能不能把控住慕君衍。 顾婳抬眸,就看到一抹高大熟悉的身影从对面游廊走进来。 没来由的心就安定下来,有他在,她应该能活。 两人对视一眼,未及眼神交流,姜若曦就雀跃的跳起来,奔了过来。 “姐夫,你来啦。” 慕君衍不着痕迹的避开她的手,飞快看了一眼顾婳。 见她脸上血色褪尽,衣襟都被汗浸湿了。 赤焰来报,说她晕死在马车里,他正想去看看就被圣上宣召入宫,刚聊了两刻钟,皇太后就派人宣召,说有要事相商。 圣上自然不会拦着,便让他过来。 他没想到,顾婳也被召入宫中。 看样子,她似乎扛不住了。 慕君衍收回目光,拱手行礼:“微臣见过太后娘娘。” “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快坐。”皇太后满脸慈祥。 慕君衍依旧立着,不卑不亢道:“微臣还有要事需与圣上呈禀,不知太后娘娘召见有何吩咐?” 皇太后习惯了他的态度,并不在意,笑道:“若曦说到你骁勇善战的事迹,我们都听得热血沸腾的,听闻你进宫了,就宣你过来给哀家讲讲。”慕君衍蹙眉:“微臣与圣上谈的都是国之危机,军机大事,没有时间说与太后解闷。” 皇太后脸色尬住。 可偏偏不能发作。 “不知皇太后宣顾婳入宫是何事?” 皇太后微笑:“曦儿说起你儿媳有个妹子暂住国公府,将她夸成一朵似的,哀家好奇得不行,就宣她入宫瞧瞧。” 慕君衍不想和她啰嗦:“顾婳今日在府中晕倒,毕竟是微臣儿媳的娘家妹妹,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微臣不好向文昌侯府交代。请太后娘娘准微臣带她回去。” 皇太后脸色变了变,很快恢复自然,“哀家瞧着小丫头的脸色不好,正要吩咐人送她回去呢。” 慕君衍立刻就朝着顾婳大步走去。 顾婳激动得努力站起来,忽然,几声尖叫,噗通一声。 顾婳回头,却见姜若曦掉进了池塘里,正在奋力扑腾。 四周宫女慌做一团,到处找棍子想将人救起。 皇太后惊得站起来:“君衍,快救救曦儿,哀家这的人都不会水啊。” 慕君衍蹙眉。 顾婳猛然提裙冲了过去,看到深不见底的湖水,心里隐隐发憷。 每次见到水,她都下意识的回想死前的窒息恐惧感。 初秋已天凉,水更冷。 但若慕君衍下水救人就着了皇太后的道,不得不娶姜若曦了。 她的身子不值钱,若她救了姜若曦,皇太后必不好意思再为难她,同时替慕君衍解了围。 一次冒险,得到两方的愧疚,划得来。 所有人都惊呆了,没等反应过来,“扑通”一声,顾婳已经直接跳了下去,很快就抓住了姜若曦的手。 慕君衍眸色一沉,纵身一跃,紧跟跳了下去。 姜若曦是被人推下来的,慌乱间胡乱抓住一只手,手忙脚乱的就朝人攀过去。 皇太后和岸上众人都愣住了。 “快来人,快点救人。”皇太后慌乱的叫着。 顾婳本就被冷得一哆嗦,瞬间就被溺水的人像八爪鱼似的缠住,腰间还被姜若曦乱踹的脚狠狠踹中,痛的她几乎失去知觉。 一下支撑不住,整个人往水里沉去,可最后一刻她还托住姜若曦的脚死命往上一推。 而这一推,反而将她往湖水深处推去。 会水的人赶来,手忙脚乱的抓住被推到水榭边的姜若曦,平静的湖面像是炸开了锅。 冰寒湖水从四面八方包围着顾婳,浑身彻骨冰寒,手脚僵硬动弹不得,耳中口中被灌满了湖水,无法呼吸。 不管身体还是感官,还是濒死的回忆,都让她已失去支撑的力量,四肢软软耷拉,徐徐下沉。 慕君衍水性娴熟,一个猛子起来,却发现湖面失去了顾婳的影子,心里莫名想被挖空,慌乱和愤怒充斥胸膛。 忽然间,看到前面不远湖面泛起一圈圈涟漪,他赶紧奋力朝那边沉入水里,一眼看到了奋力挥动手臂的人儿。 顾婳就在意识全失的最后一刻,脑海里涌进两辈子卑微努力活下去的苦,好不容易重生了,她不甘就这样放弃了。 使劲咬破嘴唇,痛觉让她夺回一点神志,奋力将手伸向水面。 忽觉腰间被有力的臂弯揽住,很快头就冲出水面,顾不得被呛得奋力张开口呼吸。 冰冷的身躯被温暖的怀抱紧紧抱住,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慕君衍。 是他…… 慕君衍将人抱上岸,宫女递过来毛毯,欲接过他怀里的人,谁知他扯过毛毯将怀里的人一裹,翻转身子,轻拍她的背。 一口口水吐了出来,顾婳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再取干毯子来。”慕君衍沉声道。 此刻,没人敢为难,很快,宫女送来干的毛毯。 慕君衍迅速解开已经湿了的毛毯,扯过干毛毯再给她裹成粽子,不管皇太后的脸色,也不看被救起来的姜若曦,径直打横将人抱走。 皇太后呆怔片刻,再看看哭嘤嘤的姜若曦,长叹一口气。 “没用的东西!” 终是功亏一篑! 87.第87章 爷要成亲 第87章 爷要成亲 众目睽睽之下,慕君衍抱着顾婳一路狂奔出宫上了自己的马车。 随行的赤羽他们已经知道发生的事情,让人回府先报信,赤羽则亲自驾驶马车,马车又快又平稳的往国公府驶去。 马车上常备一两套干净的袍子和被褥毛毯,以备慕君衍不时之需。 慕君衍将裹着的毛毯剥开,再伸手去脱她的衣裙。 顾婳已经清醒,看着他有点粗鲁的动作,感觉到他似乎强压着怒火。 虽然羞涩,可她不敢反抗,自己也没有力气。 只能任由他将自己衣裙脱光,再被套上男人的袍子,用腰带裹粽子似的裹上,最后再裹上一条毛毯。 手被裹住,动弹不得,最后被人打横抱着,放在大腿上,被温暖的怀抱拥住。 原本冰冷的身子渐渐地回暖,小心翼翼的用眼睛怯怯的看着发怒的男人。 慕君衍剑眉紧拧,沉声呵斥:“不想活了?” 顾婳抿了抿嘴,小声咳咳两声,细声细气道:“妾会水,再说了,爷不是在吗?” 慕君衍火气更盛:“还嘴硬!若我晚了一步呢?若你再也上不来呢?” 被男人在耳朵边吼,顾婳觉得自己又开始昏昏沉沉,浑身发烫。 她娇娇弱弱的窝进他怀里,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喃喃哀求:“爷不要骂妾了,妾只想着不能让爷下水,否则,爷就只能娶她了。” 慕君衍一怔,低头看她。 她下水救人是为了不让他中了皇太后的圈套? 她怎么这么傻! 他怎么可能中圈套? 少女脸颊绯红,眼睫孱颤,小小的身子一直发抖。 心头一揪。 顾婳眼睛已经睁不开了,迷迷糊糊的嘟囔:“肚子好痛……” 瞧着可怜巴巴的人儿,慕君衍满肚子怒火越烧越旺,真想痛骂她一顿。 他也搞不清究竟自己为什么这么生她的气。 明明是他先利用她,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上。 明明是她用纤弱的身子帮他挡桃。 怀里的人儿冻得樱唇发紫,双腮越发红得像烧红的洛铁,人软软的毫无生气。 他竟拿她没有办法。 回到雍国公府,慕君衍抱着她一路往雅韵阁奔去。 早有人通知府里,冬她们和沈漓早就准备好了。 周芝兰带着两个侍女也一起帮忙。 等人一到,扎针、灌药、泡浴,几个人忙得不亦乐乎。 孙府医也赶过来了。 慕君衍坐在院子的银杏树下一言不发。 很快,孙府医走了出来。 慕君衍站起来,语调平静:“如何?” “回主君,顾姑娘生命无虞了,待烧退便可慢慢的好起来,只是……” “只是什么?”慕君衍压着莫名的情绪。 孙府医叹口气:“沈漓之前就查出顾姑娘的癸水异常,因调养的时间太短,今日恰逢癸水突然来了,极寒体质导致腹痛难忍。入宫前,沈漓给她喝了药,带了厚的披风,本来可以抵挡一阵子。 可刚才把脉发现,她腹中没有药物,估计是呕吐掉了。给她带了止痛药,她也没吃。再加上落水入了寒气,伤了身子,日后恐怕难有孕了。” 慕君衍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 盯着木格窗,隐约可见幔帐内沉睡的身影。 “用最好的药,调好她的身子。” 孙府医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慕君衍声音急促却透着寒意。 “顾姑娘的身子乃药物所致,很小的时候就被催熟的药和止孕的药折磨,这两种药又是相克的,导致身子底子极差。若之后再喝避子汤……” “那个不用喝了,尽力治好她。”慕君衍迅速打断他。 小丫头已经够苦了,若一辈子再不能生育,她不知道受不受得了这个打击。 孙府医应着转身去配药煎药了。 慕君衍背剪双手,直直的看向屋内,浓眉不虞,眼底压着怒火。 周醇宇走过来,看他半晌,察觉气氛不对,便不敢开口,静静的立在一边。好一会儿,慕君衍淡淡问:“如何?” 周醇宇赶紧上前,低声道:“三老爷和三夫人见是瞿府嫡出三小姐高兴得不行,今早就安排媒人上门提亲,瞿府已经应下,很快就可以过六礼了。” “嗯。备上八台聘礼送过去。” “是。” 周醇宇见他没有别的吩咐了,告退准备转身,却听到慕君衍再开口。 “准备办喜事吧。” “给三老爷家办?”周醇宇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慕君衍眼神凉凉:“爷准备娶亲。” 周醇宇:“……!” 好半晌,脑瓜子才转过来,欣喜点头:“啊……啊、好好好。” “这么高兴作甚?又不是你娶亲。” 慕君衍眼神犀利,不怒自威。 周醇宇立刻收笑,续而又控制不住咧嘴,也不怕他生气,笑呵呵道:“小的替主君欢喜,主君终于愿意娶……” 慕君衍蹙眉:“不过是纳个妾。” 却耐着性子解释:“并非我想娶,而众目睽睽之下,救她上岸已有了肌肤之亲。身为男人,不该让女人辱了名节。再说了,母亲很喜欢她,有人陪伴母亲,我也放心些。” 解释就是掩饰。 周醇宇好想呵呵回去。 今天宫里发生的事,他近身服侍的都知道。 以前就常有女子借故落水,好造成肌肤之亲得个名分,可这位女人勿进的爷向来视若无睹。 今儿他倒心软了,放着县主不理,当众救了顾婳,还说不是动了心。 当然,顾婳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做正室,但得了名分,也名正言顺了。 而且,也能挡一挡外面那些烂桃。 主君有了宠妾,正经人家贵女谁还会惦记嫁进来? 更不要说姜家了。 顾婳昏睡了整整三天。 待醒过来时,周遭好像全变了。 “姑娘醒啦。” 冬坐在床榻边,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床上的人,见她睫羽颤颤,立刻欢快的叫了声。 门外进来一串人。 顾婳懵懵的看着多了几张陌生的面孔。 冬青带着新来的侍女服侍她起身,冬就奔出去找沈漓。 不一会儿,周芷兰和沈漓一起到了。 又是汤药,又是药浴,折腾了好一阵子,顾婳才穿戴妥帖,又被众人塞回被子。 没等她说话,好消化的美味膳食端了上来。 周芷兰索性爬上床,在她里侧盘腿看着冬青喂她吃。 顾婳被周芷兰笑眯眯的样子盯得发毛。 “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发生大事了。”周芷兰收了笑,认真点头。 顾婳咽下冬青送来的一勺子燕窝羹:“什么事?” “雍国公府要办喜事了。” 顾婳一怔,一把抓住她:“怎么?皇太后还是赐婚了?” “嗯,赐婚了。”周芷兰郑重点头。 顾婳心里咯噔一下。 舍了命都没替慕君衍挡桃。 这辈子真的与上辈子不同,姜若曦竟要成为慕君衍的正妻了吗? 那她该怎么办? 88.第88章 提亲下聘 第88章 提亲下聘 周芷兰瞪她一眼:“你这个大傻瓜,太后身边还需要你去救人?” 顾婳低声道:“再来一次,我也要跳。” 周芷兰怒其不争,在她脑门上一拍:“好啦,这两天府里会忙死,你就好好的修养,将身体养得棒棒的,精神头给养得足足的,等着好日吧。” 顾婳没明白她能等着什么好日子,挡不住姜若曦,她哪有好日子? 呆呆的看着周芷兰大步流星的走了。 她虽不是裴姨娘亲生,可自幼在她身边长大。 裴姨娘就是个满心算计、凡事要以物易物的交换的思维模式。 她和慕君衍相处的这段时间并不长,但她明白自己根本没有打动他,自己最多是男人床上的玩意。 她很清楚,床第间讨好男人并非长久之计。 今日,她跳湖救人,助他躲避了太后想要塞姜家女的阴谋,也让他多一分愧疚而替自己多挣一注筹码。 人啊,想得到什么,必须要付出同等代价。 只是,她有点想不明白,她舍了命去救姜若曦,慕君衍却还要呵斥她。 感觉到他好像非常生气。 她心底微动。 难道,他在意她? 所以是因她自己不爱惜自己而生气? 可惜,她差点舍了命也终究是没成功。 姜若曦那样的性子嫁进来,定会比顾宛如还要跋扈。 待慕君衍出征,姜若曦身为国公府的正经当家主母,定不能容她了。 顾婳懊恼极了,腹中刺痛再度传来,抱着肚子蜷缩起来。 冬一进来就见到她这幅模样唬了一跳,“天啊,姑娘,您又疼了吗?” 顾婳抬起头,艰难的笑笑:“也没这么疼。” 比昨天好多了,昨天她感觉自己要死了。 “看您脸都白了,慕六郎还非要见您,奴婢这就去回了他,再去催下沈姑娘的药。” 冬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顾婳一把抓住她:“慕六郎为何见我?” “不知道啊,好像有人欺负他似的,硬是站在院门口一个多时辰了,谁劝都不听。主君又不在,别人又不好赶他走。” 顾婳沉默一瞬:“你去看下药好了没。” 因为慕枫,慕君衍误会她还生气了,她最好不好招惹。 “哎,好的。” 冬小心给她掖好被子,赶紧跑去了。 不一会儿,沈漓挎着小药包进来,冬端着药碗。 喝了沈漓的药,顾婳觉得好多了,沈漓给她扎完针,时间过去大半个时辰。 沈漓皱眉盯着她欲言又止。 “我要死了吗?”顾婳紧张的看着她。 沈漓白她一眼:“呸,死什么死,有我在,你别想死!” 顾婳拍拍胸脯:“那就好,我最怕死了。” 沈漓拧眉:“女人不能生育,比死了还惨。” “不能生育?” 顾婳惊讶的张了张嘴,续而了然一笑:“我早就知道了。” 猜也能猜到。 沈漓狠狠瞪她一眼:“不行,我一定让你怀上娃。” 顾婳:“……” 她有没有娃真的不重要哎。 沈漓气呼呼的走了,回了点精神的顾婳才想起慕枫:“慕六郎走了吧?” 冬摇头:“刚才门房还让人来问姑娘能不能见。” “国公爷还没回吗?” 冬摇头。 “那……就去见见吧。” 一直这样站在大门口也不是事,被慕君衍知道了,还不知怎么发火呢。 她现在可害怕慕君衍生气了。 顾婳坐在铺得厚厚毛毯的椅子中,身上也盖着毛毯,慕枫见到她时吓了一跳。 急吼吼的问:“你这是怎么了?病了吗?” “无碍。不知道慕六郎见我何事?”顾婳有气无力的问。 慕枫用红红的眼睛瞪着她。 好像她是负心妇。 顾婳被他瞪得发毛,硬着头皮开口:“六郎,你我不便见面的,只是你如此执意见我,应该有要事吧?” 慕枫见她态度疏离,满眼委屈和难过,上前一步,死死盯着她。“顾婳,我心悦你,只要你一句话,我绝不会娶瞿府小姐的。” 咳咳咳咳。 顾婳被口水呛到,咳得一张脸都涨红了。 这孩子是误会了什么吗? 冬赶紧给她喝口茶,缓和下来后,顾婳挺直腰背,正色看向少年。 “慕六郎,我与您仅有一面之缘,您就来和说我心悦我?这也太草率了吧?” 慕枫急忙摇头:“你我虽只见了一面,可这些天我脑子里满满都是你。我看过小话本,也问过娶过妻的哥哥们,他们说这就是心悦。” 顾婳头痛。 勉强笑笑:“你不了解我,只看到我的皮囊,你怎知我不是心黑烂肝的女人?” 慕枫大急:“你怎么能如此说自己?” 顾婳打断他,干脆道:“我终生不可能有孕,慕家不可能接受我这样的女子为正妻。” 慕枫怔愣,满脸不信。 顾婳忽然笑了:“何况,我不喜欢你这样的小孩子。” 回到雅韵阁,顾婳回想起少年的模样,心里酸酸的。 若她是顾府嫡女,也会有机会与优秀少年郎相交吧? 也有机会堂堂正正的嫁为人妻。 可,她没有如果。 冬帮顾婳梳头,见她一脸惆怅,忍不住道:“听闻瞿府小姐是主君出面牵线说的亲。” 顾婳闻言扭头:“你说国公爷给慕六郎说的亲?” “嗯。听说慕六郎和三老爷大吵了一架,还被打了几板子。” 顾婳讶然, 难怪刚才看到慕枫一脸没落离去的时候,腿脚有点不灵便,一拐一拐的。 顾婳托着腮帮:“是我害了他?” 冬和冬青对视一眼。 “是他一厢情愿,和姑娘没有关系。”冬青轻声道。 顾婳很快就将慕枫抛到脑后,她得抓紧时间处理裴姨娘和顾宛如的事情。 “冬,你晚上悄悄去找金葵……” “好。” 顾婳不知道,此刻,慕君衍如天神般忽然降临顾家,吓得顾家一群人忐忑不安。 顾渊和王氏看着院外放着十八台大红木箱,面面相觑。 周醇宇笑道:“顾侯爷、顾夫人,这是十八台聘礼,请二位看看满不满意?” 顾渊满脸懵,脑瓜子搜索一圈,没发现他哪个女儿适合婚配。 “国公爷这是欲聘哪位?” “这是我们国公爷要娶顾家二姑娘的聘礼。” 顾渊和王氏齐齐错愕。 这……他们要如何称呼慕君衍? 亲家公还是女婿啊? 可,雍国公求娶啊,这么好的事情顾渊绝对不能拒绝,刚想开口…… “不可!”站在一旁的裴姨娘尖叫起来。 顾渊不满的瞪她一眼:“放肆!” 裴姨娘哪里顾得了这么多,慌忙跑到中间跪下:“国公爷,顾婳出身卑贱,不堪……” 慕君衍脸色一沉,阴森森道:“文昌侯府竟如此没有规矩吗?” 顾渊厉声喝道:“裴氏,这里轮不到你说话,还不退下!” 裴姨娘不甘心,可又不敢再说话,只好退到一边。 顾渊满脸堆笑:“贱妾是为了国公爷着想,贱妾出身商贾,婳儿实在配不上国公爷。” 慕君衍淡淡道:“我有克妻恶名,只能委屈顾婳为贵妾。只要二老同意,后日就是黄道吉日,宜嫁娶。” 王氏蹙眉:“这么仓促?就算为妾,也是婳儿第一次嫁人。” “妾?” 裴姨娘又忍不住开口,对上慕君衍凌厉的目光,吓得她赶紧缩回去。 原来是妾啊。 裴姨娘脸上的焦虑顿扫,看着王氏有些不快的脸,不由偷偷笑了起来。 正房夫人又如何,你的女儿还是妾。 待她女儿掌权后,小小妾室,寻个理由发卖了便是。 89.第89章 贵妾,你可愿意? 第89章 贵妾,你可愿意? “虽不得已委屈顾婳为贵妾,但我会按正妻规仪娶她。” 慕君衍的话让王氏脸色好了些。 毕竟雍国公门第太高了,顾府庶出的女儿的确没法做他的正妻。 顾渊大喜:“那我们两家就亲上加亲了。” 送走慕君衍,顾家炸了锅,都没想到顾府最不起眼的二姑娘竟然一跃上枝头,野鸡变凤凰了。 顾渊欣喜若狂:“没想到我两个女儿都嫁进了雍国公府,更没想到婳儿这么出息,竟让雍国公看上了!” 裴姨娘冷哼:“不过是以色侍人的玩意,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裴氏!” 王氏忍无可忍,怒斥:“你是不是她亲生的娘,怎么说话如此难听恶毒!雍国公说了,以正妻规格娶她为贵妾,她有体面的!” 裴姨娘皮笑肉不笑:“正因为妾是她亲娘,才知道她几斤几两。她自感下贱就罢了,可别碍着大姑娘少夫人的事就行。” 王氏听她说到自己女儿,总有一种古怪的感觉。 裴姨娘平日里嚣张跋扈,从来不把她这个当家主母放在眼里,却奇怪的总是将亲生女儿送到嫡出小姐的脚下去踩。 但牵扯自己的掌上明珠,王氏也没再说什么。 想到顾婳那个可怜的孩子,王氏心里软了几分,吩咐道:“裴氏,你按府里嫡小姐出嫁的份例给顾婳准备嫁妆吧。” 裴姨娘怪叫:“她是庶出,岂配与嫡小姐一样的嫁妆?” 王氏完全不能理解裴姨娘为何对顾婳这么狠心。 她扭头看向顾渊:“侯爷,顾婳是嫁给雍国公啊。您看雍国公是按正妻下的聘礼。若我们不给相当的嫁妆,万一雍国公误会我们不给他面子怎么办?没理由儿子娶妻的聘礼,比父亲娶妻的聘礼少吧?” 顾渊本同意裴姨娘的意见,一个庶出女儿嫁人为妾,没必要太多银子。 可听到王氏的话深以为然:“还是夫人想得周到。裴氏,比对如儿嫁妆给婳儿准备,不得少一样。” 裴姨娘翻个白眼。 她如儿带了十里红妆嫁给慕安,几乎用掉她自己的大半嫁妆。 王氏竟然想让她给小贱人也得这么多,想得真美。 裴姨娘耷拉脸,一摊手:“侯爷,您看看家中账本,根本拿不出这么多嫁妆啊。要不请夫人拿出自己的嫁妆贴补下?大姑娘出嫁,一大半嫁妆都是我的嫁妆贴补的。” 裴姨娘得意,王氏就是没有多少嫁妆,侯爷才娶的她。 没银子的人,没有说话权。 王氏气得脸色铁青。 可偏偏说到银子,她就气短。 “我身为嫡母,自然要给姑娘添妆的。” 顾渊顾及颜面,瞪一眼裴姨娘:“裴氏,你若是配不足的嫁妆给婳儿,就把你嫁妆中的铺子全部给婳儿。” 裴姨娘气得要吐血。 她的嫁妆铺子不是养着顾家吗? 要不然,王氏还能稳坐侯夫人? 顾婳不知道顾府已经闹翻了天,更不知道雍国公里每个人都在忙碌些什么。 只觉得满府四处开始挂红绸和红灯笼,喜气洋洋的。 看这阵仗可不就是娶正妻了吗? 顾婳心情有些黯然。 夜深人静,金葵悄悄来了。 “二姑娘,大姑娘和姑爷明日约了入内内侍省都都知的干儿子在怡春院会面。” 顾婳顿时来了精神,他们会面的时辰与上一模一样。 “他们带谁去服侍?” “就奴婢和碧玉两人。” 碧玉! 他们竟然选了碧玉。 碧玉自幼服侍慕安,对他掏心掏肺忠心耿耿,他们居然将她送给那个变态当玩物? 不过,这才像他们。 顾婳又兴奋又焦虑。 兴奋是因为顾宛如和慕安为了冬季军需的事情重归于好,并开始行动了。只要他们动,她就有机会釜底抽薪。 焦虑的是不知道银枝肯不肯将实情说出来,她能不能与母亲相认。 顾婳一整日见不到慕君衍,想找人去找赤焰,又不敢乱动,怕惹人烦。 眼看他就要娶妻了,以后一定不会那样帮她了。 夜深人静,顾婳辗转难眠。忽然,一抹黑影挡住月光透过木窗落在屋内的碎光,顾婳吓得差点喊出来。 待来人靠近,闻到熟悉的清冽味道。 是慕君衍。 他从来没有踏足过雅韵阁,何况现在是深夜。 顾婳赶紧眯上眼睛假装熟睡。 从宫里回来后就没见到他,她正心神不宁,摸不透自己在他心目中有几分位置。 当人立在她床前时,顾婳有种想要试探的心思。 男人立在床边好半晌,顾婳感受到强大的威压,不由自主的身子微动。 慕君衍亦是鬼使神差。 竟生出冲动娶她为妾,又为了让她得到更多的体面,亲自去顾府提亲下聘。 他也不知道做得对不对。 忙完回到府里,已经夜深,可他竟忍不住过来看看她是否好些。 他下令不准让她知道正准备办纳妾婚宴,是因他有些后悔。 万一是他一厢情愿呢? 岂不是害了小姑娘? 慕君衍缓缓坐在床榻边,伸手轻抚她的脸颊。 弄得她痒痒的,顾婳实在忍不住动了动,轻声道:“冬,我渴了,给我倒杯水。” 慕君衍的手停在半空,诧异的看着她。 少女依旧眯着眼睛,喉咙上下咽口水,看似真的渴了。 慕君衍借着月光看到茶几上用小炭炉温着的茶壶,倒了一杯递到她嘴边。 顾婳半撑起身子,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的喝着。 慕君衍看着她鬓边落发滑进杯中,自然的伸手撩起挽过她的耳廓。 指腹的触碰让她再也装不下去了,惊愕的抬头:“国公爷,您怎么来了?” “喝完。”慕君衍语气平静。 顾婳伸手去接茶杯,那只手握着拿不动,她只好低头继续将杯中茶喝完。 “还渴吗?” “不渴了。”少女声音像细弱蚊哼。 慕君衍放下茶杯,在床榻边坐下,借着月光盯着她。 是不是该问她一声? 若她夺回嫡女身份,完全可以嫁到一户好人家为正妻。 可她若是成了自己的妾,恐怕没几家人再敢娶她,哪怕是妾。 他有些后悔自己冲动的决定了。 顾婳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坦然躺下睡觉,还是该做点什么? 讨好他? 这种心境下她做不到。 “你……” “国……”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 黑夜中静静对视一瞬。 慕君衍开口:“你有什么要说的?” 顾婳咽了咽唾沫,鼓起勇气细声细气问:“是皇太后赐婚了吗?” 慕君衍挑眉:“你害怕吗?” 害怕? 有点。 不过,经过这段时间,顾婳已经能接受任何变故了。 只要勇敢去试,条条大路通汴京,总有一条路是她可以走的。 “不怕。国公爷有了正妻,身边有人照顾,挺好的。” 慕君衍摩擦指腹,看着月光落在少女清澈的目光中,斟酌道:“若是娶你为贵妾呢?你可愿意?” 顾婳一脸惊愕。 90.第90章 密谋 第90章 密谋 暗夜中,少女半天没说话。 慕君衍心里咯噔一下。 看样子,她不愿意。 从这次她跳水救人的事上看,顾婳平日里看着温吞软绵,像只猫一样,动不动就被吓到。但实际上,她骨子里是个倔强的。 想来也是,调换人生被逼到绝境之仇,一般人都咽不下。 她还未归回正道,无人依仗,唯有舍弃清白名声,甚至用命去博。 他摸了摸衣袖中的赐婚圣旨,还有一封他亲笔写的休书。 赐婚圣旨是他向圣上求来的,不能娶她为正妻,但尽他所能给予该有的尊贵。 圣上赐婚的贵妾,身份比一般正妻还要尊贵,一般人都动不了她。 至于休书……若有一日,他战死沙场,这封休书还她自由。 顾婳心里非常复杂。 姜若曦要成为他的正妻,而他竟要纳她为贵妾? 他想坐拥齐人之福吗? 这不像她认识的慕君衍。 顾婳心里微寒。 她本来以为他是个至纯至善的顶天立地的男人,可他也畏惧权势,哪怕是不喜,也不能拒绝赐婚。 顾婳笑自己痴心妄想,还自作多情的想在他死前尽可能对他好,还他对自己帮助的恩情。 她低下头,柔声道:“国公爷看得起妾,是妾的福分,妾自然愿意。” 现在还需要他的力量。 暗夜中,慕君衍看不清她的表情,可听出她的情绪变了。 不像先前那样透着软糯,现在多了几分疏离。 慕君衍站起来:“你好好调养身子,此事再议。” 顾婳看着大步走出房门的高大背影,心底莫名漏了一个透风的洞。 翌日。 冬青和冬替她梳妆的时候,欲言又止。 顾婳打了个哈欠:“怎么了?” “姑娘昨晚没睡好?眼圈都黑了。” “啊?”顾婳凑近铜镜,果然,好似一对食铁兽的眼睛。 一位侍女撩起帘子,对顾婳福了福:“姑娘,赤焰求见。” 顾婳大喜:“快请……,让他在西暖阁等我下。” 顾婳见到赤焰,急奔过去:“如何?” 赤焰掏出一张写满字的纸,落款是银枝,还摁了手印。 顾家激动接过,细细看去,越看越愤怒,双手颤抖,眸噙泪。 银枝将裴姨娘所做的勾当托盘而出。 “姑娘打算怎么做?” 顾婳将供词收好:“今日就回府。” 赤焰抱拳:“在下需要禀报主君。” 顾婳看他一眼,人家是慕君衍的人,自然要事事禀报。 “好。我下午回府。” “是。” “赤焰侍卫。”顾婳想起金葵的话,提起裙子追了上去。 赤焰站住:“姑娘有何吩咐?” “我、我今晚需要几个人手处理点事情,不知是否可以帮安排?” “好。在下安排。” 顾婳想问不用慕君衍同意吗?见他并没说什么,就咽了下去。 能不烦他尽量不烦他。 她也要学会自己解决问题。 顾婳心急如焚的等到晌午,午饭都没吃多少,赤焰终于出现了。 “姑娘,主君说这三日您都不能出门。” “为什么?”顾婳急了。 她多想马上揭穿裴姨娘的丑恶嘴脸,早一点认回母亲。 嫡女身份她已经不在乎了,人之贵贱不在于身份,而在于自身。 纵然她恢复嫡女身份,却也没了清白,很有可能成为人家的妾室。 贵妾?顾婳一愣。 万一母亲知道自己亲生儿女成了贵妾,而裴姨娘的女儿是尊贵的国公府少夫人,母亲会不会觉得丢脸? 她忽然失去了信心,害怕见到母亲知道真相后,并不像她想象那样开心。 赤焰微微抬眸,飞快看她一眼。 少女绯红眼角,伤心欲绝,让人瞧着不由心软。 一向说话硬朗的赤焰竟有些不知所措,努力将声音放软:“主君是、是为了姑娘好。” 顾婳回神,神色黯淡,轻轻嗯了声:“我遵命就是。” “今晚给姑娘安排四位身手好的人,可够?” 顾婳打起精神:“嗯,够了。我需要和他们交代一二。” “姑娘吩咐在下就好。由在下去做。” 顾婳想了想,这样也好,她若亲自去,万一坏了事反而打草惊蛇。 …… 平安王府。 姜家这两日一直笼罩着阴霾。 姜若曦哭了整整一天一夜。 她心里非常不好受。 慕君衍竟敢抗皇太后懿旨拒绝娶她,还转身求了皇帝的赐婚圣旨。 如今就连皇太后都不能强硬逼慕君衍了,否则就是与圣上对着干了。 姜若曦被拒婚,又羞又怒。 可他父王说这桩婚事不成也得成。 毕竟,拿下慕君衍,就有筹码与皇帝抗衡,要不然,姜氏一族都要被吃没了。 “哭没有用。”平安王沉着脸。 坐在一旁的世子劝道:“妹妹,你要学会面对了,父兄护不了你一辈子。” 姜若曦闻言抹了眼泪,想了想。 慕君衍虽然对姐姐也没有表示太热烈,可姐姐嫁过去后得到他的尊重,坊间都知道他们夫妻伉俪情深。 自己长得比姐姐还要美几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没有哪一点比姐姐差。 慕君衍能接受病入膏肓的姐姐,怎么可能接受不了她? 那问题只能出在小狐狸精身上。 若……没有顾婳呢? 姜若曦自幼丧母,姐姐早亡,唯有一位世子哥哥,父王也没时间管她,整个王府也没人敢管她,加上皇太后亲自教导她两年,身份愈发尊贵,也养成自信跋扈,唯我独尊的性格。 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念头一起,便有了决断。 不过是没落的侯府庶女,动了就动了,她就不信事发之后,慕君承还能把她如何。 到时候没了顾婳这个障碍,慕君衍用什么理由抗旨? 姜若曦抹掉眼泪:“父王,我有办法解决。” 平安王看她一眼:“好,这才是我的女儿。事情做干净些,别牵扯你祖姑母。” “女儿知道。” 姜若曦对哥哥道:“慕安不是说今晚在怡春院设宴也请了哥哥吗?你让他叫顾宛如想办法将顾婳带上,否则,她休想见到内内侍省都都知的干儿子。” 平安王世子挑眉,“你想让哥哥替你拿下慕君衍的小妾?” “这种贱人岂能脏了哥哥?”姜若曦冷笑,“贱人自然要配贱人。” 平安王世子哈哈一笑:“行。慕安那个蠢货,也只能靠本世子,否则,他怎能见到内内侍省都都知的干儿子。” 姜若曦这才放心。 她目露凶光:“哥哥,上次那人不是说顾宛如有把柄在他手上吗?可以逼他们将裴家的冬装储备搞到手吗?正好今晚顾宛如和顾婳都在,可以让他动手了。也不用伤她们两性命,掳走两三天,将消息放出来,让汴京都知道顾家两位女娘被掳走。再寻个人多的时候,当众剥了她衣服丢大街上。将顾宛如的罪证多写几份,一起丢出来,此事也能与我们王府撇清干系。” 这是要将顾宛如和顾婳姐妹的名声都毁了啊。 平安王世子挑眉:“没想到我的小妹妹也变得心狠手辣了啊。” 姜若曦冷冷道:“他不仁我不义。就算最后我嫁不成慕君衍,谁也别想得到他!” “顾宛如就不用掳走吧?毕竟慕安是个好棋子,不是他,慕君衍的信息怎能轻易落在我们手中?这次冬装军需也需要慕君衍点头呢。” 姜若曦白他一眼:“哥哥,你这是妇人之仁。掳走两姐妹,我们王府才能撇干净,与她们有仇的不是我,是那个人。再说了,慕安是慕君衍的养子,以后连他我都要赶出国公府。我才不想要这么笨的大儿子。” 见哥哥对她竖起大拇指,姜若曦这两天的气闷方缓解了些。 其实,知道慕君衍拒婚,转身又求了圣上赐婚后,她就想动手了。 可就是没看到顾婳出国公府。 又不想亲自涉险,毕竟,慕君衍不好惹。 91.第91章 劫持 第91章 劫持 “长姐,你怎么来了?” 顾婳诧异。 顾宛如忽然出现在雅韵阁。 顾宛如亲热的拉住她的手:“姐姐看你整天在府里闷得慌,今晚姐姐出去赴宴,特意来带你出去见见世面。” 顾婳不动声色:“姐姐今晚赴谁的宴?” 顾宛如哪里敢说在场的有姜家世子和慕安,她肯定不会去。 “是裴姨娘的大侄女,你们是正经亲戚,却没见过,所以,我就想你们也熟络下。” 顾婳哦了一声。 用钱佩琴做借口? 今晚这个鸿门宴有谁参加,她清楚得很。 除了慕安夫妇外,还有一位就是平安王府的世子爷。 哦,对,慕安,姜世子和那个畜生皆有龙阳之好,他们最近共同迷上了怡春院新来的嬖人。 三人经常鬼混到彻夜不归。 上一世,她被带去时,并没见到传闻中惊艳汴京豪门的嬖人。 “冬准备下,随我出……” 顾宛如忙道:“不必带人了,我带了金葵和碧玉,人多了马车坐不下。” 顾宛如不会蠢到将碧玉和自己都送给哪位变态吧? 她不怕慕君衍找她算账? “好。”顾婳乖顺的应着。 她是不怕的。 赤焰已暗暗安排人埋伏在怡春院,准备找机会救下碧玉。 倒是很想看看顾宛如想要搞什么鬼。 “姑娘,奴婢得跟着您去。”冬担心的拉住她。 “没事的,我跟姐姐出去能有什么事?安心。”顾婳拍拍她的手。 “好了,快走吧,免得让人等急了。”顾宛如拉着顾婳就走。 顾宛如不敢用国公府的马车,而是用了自己的和顾家陪嫁来的马车夫。 四人上了马车,顾宛如紧抿着嘴,有些紧张。 她不知道姜世子忽然差人来要她一定要带顾婳去是何意。 郎君说定是因顾婳挡了姜若曦的路,姜世子要办她。 夫妻两一合计,公爹肯定不会为了小小妾室与姜世子为难。但对他们来说,见到入内内侍省都都知的干儿子更重要,两人便顾不上慕君衍生气了。 雅韵阁二楼雅间。 慕安、姜世子与一位锦衣公子斜靠着大迎枕,一人怀里抱着位美人儿,一边喝酒,一边嬉笑聊天。 对面一位美艳男子正低头弹着古琴。 男子年若十八九,眉目舒朗,姿容秀美。 穿一袭雪白宽袍,毫不顾忌的袒露旖旎风光,十指如蝶翻飞,琴音绕梁悦耳。 他脸上带着病态阴郁的白,更显得有一种别样的动人。 “今晚,给你多送一位美人儿,让你双美入怀。” 锦衣公子一手摸着怀中美人大腿:“谁能让姜世子如此郑重其事的送我啊?” 姜世子看一眼慕安:“慕安忍痛割爱,亲手将他那位还未许人家的妻妹送给你啊。一会她与慕安夫人一同前来,慕安的这位妻妹生得千娇百媚,玲珑有致,怡春院里都找不出比她美的来。” 锦衣公子笑道:“慕安,你是真舍得……” 嘭! 琴弦断了。 两人齐齐抬头。 弹琴的嬖人站起来,娇柔道:“三位爷,奴去换把琴。” “不必了,爷更喜欢看你跳舞。”锦衣公子一脸猥琐。 嬖人嫣然一笑:“那奴去换舞衣来。”“不必,不穿跳舞更迷人。” 三人对视一眼,顿时爆发狂笑。 嬖人也不脑,千娇百媚的掩唇轻笑:“奴刚制了一套雪芙纱的广袖舞袍,朦胧的美岂不更有趣?” 锦衣公子微眯色眸:“哎,妙,妙,快去换来。” 嬖人飘然转身,刚出门,脸色顿寒。 疾步奔下楼,一边拢好白袍,一边钻进楼梯下的暗巷,在里面拐了几个弯,推开扇暗门。 里面坐着几名彪形大汉。 几人见他进来,立刻站起来恭敬行礼:“少主。” 男子寒着脸:“计划有变,不必等到他们商谈后再抓人。你们马上出发,在来的路上劫人。记住,只劫持顾家大娘子顾宛如,她是雍国公府的少夫人。另外一位……其他女子不要动,绑了丢在一边,免得目标太大。” “现在就去?时间很紧啊,万一来不及怎么办?打草惊蛇,以后想再抓就难了。” 为首的大汉拧着眉。 男人脸色一沉:“必须劫住!否则,你们全部不用回去了!” “是,我们马上去。” 看着他们离去,男子松了口气。 独自怔愣了好一会。 等这天已经等了很久。 他本想偷偷带着顾婳逃走的前一天,被裴姨娘派人推下山崖。 所幸被人救下,捡回一条命,但几乎全身骨断,足足养了一年,才能行走。 但他身体脆弱加上饥寒交迫,几次都差点活不成了,后在南疆遇到干爹,为了复仇,他毅然成了干爹手中利刃。 他赶回京城,查到顾宛如竟然嫁给慕安,成了尊贵的雍国公府的少夫人。 而他想极力保护的婳妹妹,却被顾宛如和裴姨娘逼进了国公府。 如今他已不是婳妹妹眼中温婉如玉,很会读书的纪哥哥了。 他做的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意,自己的性命都未必能保全,暂时不能带她走,保护她。 很快,他查到慕安常与姜世子混在一起,并想通过他做军需生意。 让人告诉姜世子,手中有顾宛如和慕安卖官的罪证,可以借此要挟他们大出血,并助姜世子将裴家所有为军需准备的储藏全部夺过来。 他不仅要除掉差点害死他的顾宛如,还要将欺辱顾婳的顾家人和裴家人全部铲除! 到时候,他会如那天对她做出的许诺,会带她远走高飞。 他们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弥补自己对她的失信和愧疚。 到时,他纪玄谕定将心爱的婳妹妹捧在手心里,让她过上最甜美,最幸福的生活。 他为了更接近慕安,不惜亲自化身怡春院的嬖人,成了姜世子的男宠。 没想到姜世子忽然通知他的人在宴席过后劫持顾宛如和随她来的女子,要毁掉她们的清白。 纪玄谕应允做这桩买卖,但他万万没想到随顾宛如来的竟然是顾婳。 …… 天色已晚。 路上行人稀少。 顾宛如小产后没有好好养,一直血流不止,吩咐车夫要慢点,稳点。 免得一颠簸,血流太多,身上的味道腥臭难闻,让姜世子和贵人不悦就麻烦了。 她看了一眼不知在想啥的顾婳,又看看眼睛长到脑瓜定的碧玉。 本来还有些害怕的,可一想到这两个眼中钉可以再一夜之间全部拔掉,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马车在街道慢慢行驶极满,悠悠的驶进一处僻静的窄巷。 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群人,为首的人飞快的朝着马脖子就是一刀。 下手犀利,马都来不及嘶鸣就倒在血泊之中。 连带马车倾倒,车里的传来阵阵女子尖叫的声音。 有事,今天只能一更。长途开车,看晚上来不来得及补。 92.第92章 替身 第92章 替身 车内四个女子全都滚向一个角落。 金葵力气稍大,一手死死抓住车辕,一手扯住顾婳。 顾婳借力稳住身子。 碧玉则被顾宛如死死压住。 马车整个倾斜,她们四个一时间也爬不起来。 马车夫也被抛了出去,爬起来抓起马鞭冲了上来,慌得声音发颤:“哪、哪来的泼皮,胆敢杀了雍国公府的马?” 可他定了神一看,是四五个蒙面彪形大汉,吓得脸都白了。 这根本不是泼皮无赖,这是打劫啊! 他刚想叫喊,为首大汉挥刀,车夫脖间喷血,还没喊出来就挂了。 顾宛如慌得不行,手忙脚乱的要爬起来,手指死死掐住碧玉的脸,痛得碧玉反手就是一巴掌。 金葵和顾婳相互扶持,奋力爬出车门,看到倒在血泊之中的马车夫,两人齐齐脸色一白,再看凶神恶煞的几彪形大汉,两人同时退回车里。 顾宛如和碧玉也随后爬了出来,又被顾婳她们两人撞了回去。 顾宛如气得尖叫:“压到我了,快滚出去!” “外面有强盗。”顾婳低喝。 顾宛如倏然噤声,掀起车帘一角,刚好看到一地鲜血和被抹了脖子的车夫,唬得她赶紧倒回车里。 她不由后悔只顾着低调行事,没带护卫。 “里面的人听着。”外面男人低声道。 车内四个女子齐齐竖起耳朵。 “我们只要雍国公府少夫人顾宛如,将她推出来,你们都可留下小命。” 顾宛如顿时睁大眼睛,吓得脸色煞白,碧玉和金葵两人同时看向顾宛如,她从两人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幸灾乐祸。 金葵这个贱人也敢背叛她,从三人的脸上顾宛如看出她们都会将自己交出去。 外面这群人一看就不是好人,自己落在他们手上,什么都完了。 就算不死,清白也一定没了,国公府本来对她不好,她若是被抓走,只有死路一条。 她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 顾婳努力镇定下来。 上一世并没有发生这件事,她也想不明白为何有人劫持顾宛如。 抓走顾宛如虽然可以毁掉她,但不能以她为诱饵铲除裴姨娘和慕安。 赤焰他们埋在怡春院,距离这里只有两条街,只要将外面的人骗离,就可以冲出暗巷呼救…… 反正,他们抓的顾宛如,她只要下车乖乖听话躲开,便能找到机会报信,再将已经被掳走的顾宛如救回来,还能趁机让顾宛如相信她真的不计前嫌了。 顾婳不及细想,当机立断要爬下马车。 顾宛如下意识的一把抓住顾婳,“你不能走!” 目光倏然停在顾婳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面孔,经过这段时间精细保养,那张本就妍丽的脸比小产后忧思过度憔悴的脸显得富贵多了。 她心里忽然冒出一个主意。 反正天黑漆漆的,外人恐难分辨。 顾宛如一咬牙,“你命该如此!” 语毕,将顾婳狠狠往外一推:“她是顾宛如少夫人。” 正好她今日的局就是为顾婳和碧玉设下的,自己刻意穿得很朴素。 金葵惊呼一声,伸手要去抓顾婳,却被顾宛如一把卡住她的脖子,一手拔下头上金簪,抵住她的脖子,压低声音狠狠的威胁她:“你敢开口,我就杀了你!” 碧玉蹙眉。 顾宛如对她飞快道:“碧玉,回去我就抬你为贵妾,赐你良籍。” 碧玉一愣,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不由纠结起来。 金葵急了,顾不上这么多,冲着外面尖叫:“少夫人在车……啊!” 顾宛如抓起金簪,疯了似的在金葵脖子上猛的刺几下,金葵捂着鲜血狂涌的脖子,瞪大眼睛,张着嘴,再也发不出声音。 碧玉吓得面无人色,极力将身子蜷缩在角落。 顾婳被推出车,在地上咕噜滚了一圈,刚好落在车夫身边,裙子染满鲜血。 她赶紧想要爬起来,却被一个男人一把拎了起来,丢给后面两人。 “我不是顾宛如……呜呜。” 瞬间被堵了嘴五大绑。 顾婳红了眼圈,怒瞪着顾宛如,奋力挣扎,发出呜呜的声音。她知道顾宛如恶毒,却没想到她当着人前还能恶毒至此。 几个汉子听到车里的叫喊声和被绑着的女子刚才的话,面露犹豫。 为首的汉子上前掀开帘子,看到倒在血泊的女子,还有一位妇人模手里抓着染满鲜血的金簪,剩下一个吓得瑟瑟发抖缩在一旁。 顾婳看到被扎成血人的金葵,眼泪飚了出来。 她是为了救自己而死啊! 汉子阴森的眼神在顾婳和顾宛如的脸上梭巡一圈。 顾宛如癫狂的对着顾婳叫喊:“少夫人,金葵竟敢将你推出去,她真该死!奴婢替你报仇了!” 顾婳要挣扎,可被人压着动弹不得,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为首的汉子蹙眉,回头看顾婳,示意同伙拿到顾婳嘴里的毛巾。 “我不是顾宛如,她才是!”顾婳急忙道。 大汉看看两人衣服和首饰,车里杀人的那个穿着一身深赭石襦裙,头发没有太多装饰,就是手里一枚金簪。 那张脸苦大仇深的模样,皮肤粗糙,还长了几颗痘,这模样连缩在一旁大侍女都不如。 而被推出来的这个细皮嫩肉,身上穿得虽然素雅,面料却非常矜贵,头上光那枚玉簪就价值不菲。 大汉一把钳住顾婳的下巴:“你敢骗爷!你这张脸嫩得掐出水儿,车里那位长得粗糙如老树皮似的。” 顾宛如气得要吐血。 可此刻,也只能埋汰自己。 “大爷,您火眼金睛,我就是个陪嫁女管事,她才是雍国公府的少夫人。” 顾婳急了,奋力张嘴说话:“我是她妹妹顾婳,看我的发髻就是未婚女子。” 汉子狐疑,回头看同伙:“她这是未婚女的发饰?” 几个猥琐的汉子臭烘烘的嘴脸凑过来。 “不像,你看她这玉簪,通常是夫人才能戴的。” 其中一汉子将玉兰玉簪拔下,双手捧到为首汉子面前:“老大。” 为首汉子将玉簪接过摸了摸:“我们西域才有的暖玉,果然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顾婳见他将玉簪揣到怀里急了:“你们不能拿……呜呜。” 她的嘴又被塞住。 顾宛如忽然道:“大爷,今日她要去会相好的,故意梳了女郎的发髻,不信你们看下她的守宫砂可还在。” 顾婳闻言遍体生寒。 为首的汉子眼睛一亮:“好主意。” 说罢,亲自将顾婳的衣袖往上一撸,露出光洁的玉。 “哇,没有守宫砂呢。” 围观的汉子盯着顾婳的白嫩的手臂,眼睛满是贪婪,有人伸出手要摸。 顾婳呜咽着奋力要缩回被为首汉子掐住的手臂,挣扎间被勒出一道道红痕。 “啧啧啧,真是嫩啊,就这么一会就淤了。” 为首的汉子看得眼都直了,要不是身处险境,他恨不得就地办了她。 他狡黠的眼睛再扫向缩在一角的女子。 顾宛如怕碧玉出卖她,赶紧道:“大爷,这位叫碧玉,是我们公子的通房丫头。” “哦。” 汉子信了,抬掌狠狠劈在顾婳的后颈。 “带走。” 顾宛如闻言提起的心放下。 谁知,为首的汉子阴恻恻的看她们一眼。 “这两个,一个都不留!” 顾宛如吓得面如土色。 可,现在再说自己是顾宛如也来不及了。 不知道凌晨的赶不赶得及写出来。作者君去努力啦。 求个票好不好呀。 93.第93章 恶毒 第93章 恶毒 他背后一个汉子急忙拉住他:“黄老二,少主吩咐过只抓顾宛如,其他人都不要动的,免得将事情闹大了。” 为首的汉子甩开他的手,冷哼:“鲁老三,少主是妇人之仁,我们跟着大当家的何时手软过?何况,我们奉了世子之命,本是抓两姐妹的,我看缩在里面那个就是妹妹。” 为首汉子提到世子时压低了声音。 鲁老三蹙眉:“世子是给少主说的事,怎又和你另外说了?” 黄老二嗤笑:“少主都成了世子的嬖人了……” “慎言!”鲁老三浓眉倒竖。 少主假扮嬖人定不能让外人知道。 两人齐齐看了一眼吓得面如土色的两个女子。 黄老二将鲁老三拖到一边:“世子要的是两个女人,若我们不照办,你以为世子会放过少主?” 鲁老三固执道:“若是你敢动其他人,少主也会让你身不由如死的!你不是不知道少主的狠毒。你忘了,你这个老二的位置是怎么坐上去的?前一任不听少主命令,是他亲自砍手断脚,挖了眼睛,最后剥皮剔骨?” 黄老二浑身一憷。 少主就是个疯子。 他们是杀人如麻,心狠手辣,可疯子恶毒起来更可怕。 他不仅六亲不认,而且,好像特别喜欢折磨人,杀人如烹美食。 尤其是他顶着一张温婉如玉书生脸,似笑非笑与他们一边谈笑风生,一边剥皮剔骨的样子太吓人。 黄老二回想起那一幕,就像是背脊爬上来一条冰凉的毒蛇。 他们这群人本来瞧不起少主像个文弱书生,就是那次,个个俯首帖耳。 的确,没有少主杀了那位不听话的老二,他也坐不上老二的位置。 鲁老三拍拍他:“毕竟少主才是我们的主人,世子那边自有少主应对,我们别节外生枝。” 黄老二蹙眉回头看一眼马车。 鲁老三:“快走吧。这里离怡春院不远。少主不是说有人埋伏在怡春院吗?万一被发现了得不偿失。” 黄老二点头:“走。” 几个人拎着顾婳瞬间消失不见。 顾宛如紧张得扯着车帘,一动不敢动。 听到他们在外面一阵大声一阵小声说话,好似还争执起来了。 再后来,忽然没了声音。 她悄悄探出一双眼睛,发现没人了。 他们竟然放过她了? 忽又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吓得她赶紧缩回去,呜咽着祈祷老天救她。 “车里有人。” 外面有人叫着,倏然有人掀起车帘。 顾宛如这才看清原来是巡夜的巡检司的人。 她赶紧跳下车,哭道:“我是雍国公府的少夫人,我们遇到劫匪了,他们杀了车夫和我的侍女,还劫持走我的妹妹。” 为首官兵听到是雍国公府少夫人遇难,吓了一跳,忙问:“贼人朝哪边走的?走了多久了?” 顾宛如的手刚想指向他们消失的方向,忽然伸出去的手换了个方向,指着另外一条巷子。 “他们往这边跑了。没跑多久,一定能追上。” 巡检司的人赶紧让一部分人朝着她指的小巷子追去。 留下几个人准备护送顾宛如回去。 “慕少夫人,车里的侍女尸体也一起送回国公府吧?” 顾宛如一点都不想再见到卖主的金葵,忙摇头:“她是个卖主的东西,刚才差点就害死我。军爷将她尸体丢到乱葬岗就行了,不必费神。” “好。”碧玉看她一眼,脸色很难看。 …… 那边,黄老二他们迅速将顾婳丢上停在街角的马车,和黄老二一起跟着上马车。 黄老二忽然有些疑惑:“我们不会抓错人吧?” 黄老三一愣:“再看看?” 黄老二赶紧将已经塞进麻袋里的少女扒出来,光线较弱,脸看不清,但身形能看出。 女子身材玲珑,凹凸有致。 “这样子,应是少妇。若是少女,不会长得如此丰满。” 两人不再犹豫,迅速和几个人一起朝着喧闹的街口而去。 顾宛如坐上巡检司弄来的马车,心神不宁。 倏然看向一直盯着她的碧玉。 她的眼神复杂又谨慎。 顾宛如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这个女人整天仗着自幼服侍夫君,眼睛都长到脑瓜顶上了,小小贱婢也敢无视她堂堂少夫人。 好不容易说服郎君同意将她献给宫里贵人,她打算趁机除了她。 她今晚亲眼看见自己杀了金葵,如果就这样让她回府了,等于身边埋了个炸药。 顾宛如一咬牙,掀起车帘,柔声道:“官爷。我今晚是要与夫君赴姜世子的宴席的。实在不能耽误,能否劳烦官爷将我们送到怡春院?” 姜世子无人不晓,而且大周开放,官家女子们可以去教坊司观赏官妓们歌舞。 怡春院是私妓,不仅有女妓,也有嬖人。 官家女子偶尔私自去玩乐也是有的。 何况是随夫君一同前往,官兵们自然不会多想,直接将人送了过去。 顾宛如努力稳住神,亲切的对碧玉道。 “碧玉,你自幼服侍郎君,是郎君和我最信任和看重的人。今晚的事情情非得已,金葵卖主求荣,死不足惜。你会理解我的是吧?” 碧玉定定的看着她:“你是因公子喜欢顾婳吧?所以,恨不得她去死。” 顾宛如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僵硬的笑道:“你难道不恨顾婳?她那种见男人就勾引的贱人,一旦得了势,会容下得你我吗?” 碧玉神色复杂:“金葵是你贴身侍女,你不仅杀了她,还将她丢到乱葬岗,让她死无全尸。顾婳被人掳走,她恐怕也难逃一劫,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啊,你也太歹毒了。” 顾宛如的笑容尽褪,淡淡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金葵收了顾婳的银子而背主,既然如此,金葵死不是很正常吗?至于顾婳,我好心收留她在国公府,谁知她勾引郎君不够,还勾引公爹,我这张脸早就被被她丢光了。这种不知廉耻的人,也该死在外面,免得让过顾慕两家蒙羞。” 碧玉看着她的眼神透着一丝不可思议和恐惧。 眼看就要到怡春院了。 顾宛如定了定神:“今晚可是郎君最重要的晚宴,郎君信任你,才让我特意带上你。今晚贵客是平安王世子和宫里的大贵人。碧玉,我知道你不喜我,可你不会因为我做错事而毁了郎君的大事吧?” 碧玉容色微动。 顾宛如乘胜追击:“我刚才的承诺作数,今晚你和我一起好好替郎君服侍好贵人,明日我就向周管事提将你提为贵妾,将你的奴籍改为良籍的事情。” 碧玉沉默半晌,缓缓开口道:“你最好说话算话,否则,你休想稳当的做你的少夫人。” “你放心,我说话一向算数。” 顾宛如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小贱人,今晚你就回不去国公府了! 贵妾? 做梦吧! 哎,终于赶出一章。实在干不出第二章了。 明日会补。 最近,票太少了哇,啥榜都掉光光了,求个支持行不行? 94.第94章 惩治 第94章 惩治 顾宛如带着碧玉进了怡春院,给老鸨二两银子,她吩咐人给两人重新梳妆,换了身新衣裙。 碧玉蹙眉:“少夫人,你不打算找人去救二姑娘吗?” “巡检司不是去救了吗?今晚郎君有重要的事情,我不能用私事耽误了。” 碧玉看着顾宛如往贵宾室去,总觉得良心有些不安。 待她们进了门,慕安、姜世子和锦衣公子正搂着一位美男喝酒,姿态暧昧旖旎,不堪入目。 顾宛如和碧玉都愣住,他们从来没见过慕安在外应酬的样子,更没想到他竟然好男色。 姜世子见到顾宛如好端端的站着,神色稍微一怔,随即像没事人似的继续吃喝。 慕安见她们进来,赶紧松开美男,嬉笑着过来拉着顾宛如。 “怎么来晚了?” 顾宛如努力端起微笑:“路上马车坏了。” “慕兄,这两位美人是何人啊?”锦衣公子嬉笑着走过来,看了一眼顾宛如很是失望,目光落在碧玉身上,也没有太多波澜。 最多算长得姣好,也不算绝色,身材也普通过得去。 慕安见果爷问,很狗腿的介绍:“果爷,这位是小弟拙荆顾宛如。” 被姜世子拥在怀里的纪玄谕一把掀开姜世子,噌的一下站起来,冲到顾宛如面前,定定的盯着她。 顾宛如被一张清隽秀美的脸怼着,吓了一跳。 慕安见状不快:“归尘,你干什么?” 化名归尘的纪玄谕倏然回神,一笑:“奴素闻姜少夫人乃汴京有名的才女,故仰慕想认识下。” 顾宛如被当众表扬,一直被打压的心不由一暖,看向那人一眼。 纪玄谕没再说话,转身回到姜世子身边:“世子,慕少夫人来了,奴先退下。” “嗯。” 今天是慕安组局,要与果爷谈事,倒是不便留归尘。 纪玄谕阴沉着脸下楼换了衣服,悄然从暗道离去。 八百里加急军报送进宫中,南疆诸国联军突袭南疆边城,慕君衍同时进宫,紧急与圣上商议。 事出紧急,圣上命慕君衍娶贵妾后立刻返回南疆。 慕君衍刚出宫,就看到赤羽白着一张脸焦急等着。 定是出了大事:“怎么了?” 赤羽语速极快:“婳姑娘被劫走。赤焰带人等在怡春院,却听见嬖人吩咐人劫持少夫人,才知道婳姑娘也被少夫人带去怡春院了。他们担心婳姑娘故一直侯在怡春院,没想到出现在怡春院竟然是少夫人,而且,少夫人并未说婳姑娘被劫,嬖人不知怎么离开了怡春院不知去向。嬖人肯定与西域奸细有关!” 慕君衍心口像是被狠狠一扎,目光黑沉,周身寒气骤升:“调人控制住怡春院,不准走漏风声。慕安夫妇回府后,不准出府,全府戒严。” 赤羽明白,若是走漏风声,婳姑娘的名声就毁了。 慕君衍这次回京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西域有奸细在汴京。 他的探子查出怡春院很可疑,且老鸨出身西域,幕后东家尚未查明。 本不打算太早打草惊蛇,却出了这个变故。 慕君衍飞身上马,朝怡春院急奔而去。 他前脚刚到,赤羽后脚已经调集人将怡春院团团围住,所有人不准进出。 慕安和顾宛如正一脸谄媚的陪着姜世子从游廊往外走,迎面就看到踏着风火轮似的慕君衍倏然出现。顾宛如见到他吓得直直倒退两步,后脚被游廊横椅一绊,一屁股坐下去,痛得她弹起。 慕安见到父亲脸色铁青,吓得心口扑通扑通的跳,赶紧与姜世子拉开距离。 使劲笑着迎上去:“父亲。您怎么来了?” 姜世子眼中紧张一闪,随即散去,也笑着朝慕君衍行礼。 “见过雍国公。” 慕君衍冷扫一眼,目光落在顾宛如身上,强压心里的焦急和怒火,淡淡道:“你们马上回府,不准出门。” 慕安和顾宛如刚出门就被乌压压的黑甲卫队团团围住,两人顿时吓傻了。 赤羽上前拱手行礼:“公子,少夫人,请上车。” 一辆捂得严严实实的黑色马车驶过来,慕安和顾宛如战战兢兢的上去。 慕君衍一把拎起姜世子的衣领直接推到身后一间空房,抬脚将门呯的关上。 姜世子脸上的镇定绷不住了,吓得叠声:“雍国公,有话好说,别动手啊。” 慕君衍冷冷的盯着他:“今晚你与人共谋之事,我暂且不与你论,但,若今天的事情透露出半个字,那我就没什么耐心了!” “今晚是令郎……”姜世子还要狡辩,脖子就被铁钳一般的手掐住。 吓得他脸都白了,他难道知道让人掳走顾家姐妹的事情了? 不对,他又没抓到那帮人,肯定不知道是谁指使的。 他赶紧听话的叫着:“好好好,我没来过,也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慕君衍冷峻的脸凑近:“听闻怡春院有你的股份,风流场上呆久了,小心伤你子孙.” 慕君衍松开他,直奔里面。 推开雅间,锦衣公子被堵住嘴,五大绑。 地上丢着倒钩皮鞭,断了的手指粗的香柱。 衣衫凌乱的碧玉哭成泪人,缩在一角瑟瑟发抖,身上被鞭子抽出两道血痕,裸露的手臂上有几处烫伤。 赤焰见主君来了,拱手:“主君。” 慕君衍一步步走近,蹲在刚才被人碰上天的果爷身上:“小果子,你身为内侍官,勾结贵胄,凌辱女子,罪当斩。” 小果子吓得使劲摇头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慕君衍懒得听脏东西说话,淡淡道:“送进内侍省严查!” 刚才还吆五喝六的果爷像只狗一样被拖走。 赤焰给碧玉丢了一张毛毯。 慕君衍冷扫她一眼,碧玉攥着毛毯哭着爬过来:“主君,是少夫人将婳姑娘推出去做了替死鬼,少夫人还杀了欲救婳姑娘的金葵,奴婢害怕,不敢说啊。” “所以,你就要被人糟蹋。” 碧玉哭声戛然而止,怔怔的看着威严的主君,续而又哭了起来。 “带回府。” 慕君衍不想再耽搁,愤怒转身。 今天至少6000字哈。作者君说到做到。 95.第95章 是不是她? 第95章 是不是她? 巡检司史听闻雍国公亲自莅临,屁颠屁颠跑得官帽都掉了。 雍国公端坐正位,慕家军的黑甲卫乌压压的堵了一屋子,唬得他脚一软就跪了下去,嚎了一嗓子。 “下官见过雍国公,可下官没做违法的事啊?” 赤羽冷哼:“巡检司主管京城巡防安全,竟有歹徒光天化日之下劫走国公府少夫人,大人,您说有没有事?” 司史脸都白了:“少、少夫人?” 他赶紧看向耷拉脑袋跪在地上的几个:“不是说是少夫人的妹妹吗?” 那几个人不敢抬头,为首的低声嘟囔:“小的也不认得,就是有位夫人说劫走的是她妹妹。” “找了吗?” “我们追了,可不见人影,就、就回来了。” 人命一条,他们就这样轻易不管了。 赤羽也气了:“被掳走的是国公府的少夫人,国公爷都亲自来了,难道你们还敢质疑?” “小的也是被蒙骗的啊。”几个人也吓得哭嚎起来。 每拖延一分,顾婳就多一分危险,慕君衍不想再拖延了。 噌的一下站起来:“被劫的是爷的儿媳妇,你们巡检司若是找不到人,便是纵容包庇歹徒在京城肆意妄为,若是再伤及皇亲国戚,我看你们全部的脑袋都不用要了!” 说罢,带着人转身就走。 “国公爷,国公爷,小的们这就去找,将京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来!” 司史连滚带爬,一边喊,一边嚎。 见黑甲卫呼啦一下走光了,对着几个手下又锤又打,“一群废物,赶紧通知城防营,严查各城门,你们赶紧去搜,全城搜!” 巡检司乱成一锅粥,倾巢而出,冲向四面八方。 慕君衍就是想要巡检司行动,免得他带着慕家军的黑甲卫擅自在京城搜查,被有心人拿来作筏子参他一本,阻碍他行动耽误救人。 只要巡检司大肆搜查,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协助巡查。 汴京繁华,勾栏酒肆数不胜数,是闻名天下的不夜城。 每每入夜,到处都是寻欢作乐的人。 最繁华的街道上处处都是杂耍班子,人来车往,热闹非凡。 顾婳就是被换了杂耍艺人服装的人藏在杂耍班子的大木箱子,悄无声息的运到距离城西不远处的杏楼的瓦子里。 这里是低等勾栏的三教九流之地,各色各样的人都有。 几个人进了屋子,鲁老三赶紧吩咐:“快打开箱子,别把人闷死了,我们可没法向世子交代。” 黄老二嗤笑:“你就是妇人之仁,直接杀了最简单,免得给我们惹麻烦。” 鲁老三:“世子交代让杀了吗?不是说剥光衣服丢街上吗?她可是雍国公的儿媳妇,真闹出人命,他能放过我们?” 黄老二脸色一沉:“慕君衍是我死对头!他不放过我们?我还不放过他呢!” “你杀得掉他再说!世子不让杀人,是不想事情怀疑到王府头上去。县主前脚被拒,后脚国公府的少夫人就出事,你以为雍国公的人是傻子?” 鲁老三懒得理他,一向就知道蛮干。 看着人将木箱打开。 鲁老三和黄老二下意识的看过去,两人倏然眼睛定住。 围观的几个汉子的眼珠子就像是被木箱里的人黏住,都挪不动了。 黑木箱里躺着一个失去知觉的美人。 美人儿一身青绿襦衫,淡黄色百褶裙,如白瓷娃娃的小脸,肌肤胜雪。 紧闭睫毛细密翘卷,如一双蝶翼落下,鼻梁娇挺,樱唇微启,卷缩的身躯,玲珑柔软之处更为突出。 简直美艳不可方物。 黄老二咽了咽唾沫:“我的乖乖,原来是个绝世美人儿啊。” “国公府的少夫人,能差吗?怎么,这就把你迷得走不动道了吧?” 鲁老三横他一眼,用胳膊肘杵了杵他,一边换下杂耍的衣服,一边笑道。黄老二心思摇曳,一收刚才阴阳怪气的嘴脸,搓着手,嘿嘿两声。 “哥也见过不少美人儿,怡春院的夭夭哥也睡过,不过这样又水灵又诱人的还真没见过。” 他也杵了杵鲁老三的腰:“你瞧瞧,人家吃得比咱好,穿的比咱好,你瞧瞧那双手腕,才绑了这么一会,就勒出血印子来,真够嫩的啊。” 他一把拽过鲁老三的衣袖,将人拖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慕君衍那个混蛋儿杀了我亲弟弟,我睡他儿媳妇不过分吧?他儿子艳福真不浅,换做哥我,定要夜夜春宵,往死里整” 鲁老三扯回衣襟,嗤笑:“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似的,见到母猪也走不动道的。” “耶嘿,哪个男人不喜欢女人啊,你不是抱着你家春华早上起不来。” 鲁老三脸一黑。 黄老二哼哼:“看看,说到你女人就开不得玩笑。” “食色性也,男人嘛,不就是跟种地,给女人留种嘛。” 他一边搓着手,一边靠近木箱子,俯下身子,朝着微敞衣襟就要伸手进去。 鲁老三赶紧扯住他的胳膊:“干什么?雍国公的儿媳妇你都敢动。何况世子也说不要伤人。” 黄老二将他胳膊一甩:“慕君衍是我杀弟仇人!我加入玄机堂就是为了报仇的。” “小声点!”鲁老三急了。 黄老二也倏然闭嘴。 可眼睛还是忍不住撇向箱子里的人,压低声音继续嘀咕:“她被人剥了衣服丢街上,雍国公还容得下她?她回去也是一个死字,不如让哥享受享受,也让大梁第一战神雍国公和他儿子尝尝脸上无光和失去美人儿痛不欲生的滋味。” 鲁老三知道他的德行,见到美人脚就挪不动。 “好了。少主知道你违规了,也饶不了你。” “他也得听姜世子的不是?再说了,剥衣丢街上,名声也就没有了,我摸摸又怎么了?” 黄老二再也忍不住手痒痒,朝着木箱伸手进去。 忽然,门口一位带着银色半脸面具的白袍男子大步走了进来。 鲁老三赶紧扯住黄老二的胳膊,对着来人鞠躬:“少主,您来了。” 黄老二嘴硬敢背后咧咧少主,可见到人还是害怕的,赶紧收手规矩站好:“少主。” 纪玄谕一阵风大步上去,强压心头狂跳,看向木箱中的女子,猛然一怔。 这是他的婳妹妹吗? 怎么和小时候不太一样了? 纪玄谕站直身子,冷冷的看向黄老二。 黄老二吓得赶紧摆手:“少主,我没、没碰她。” “确定是雍国公少夫人的妹妹?” 面具下,双眸满是阴郁,声音森冷。 “是……有个侍女这样说,但另一个人说是少夫人。”黄老二被他盯得背脊冒汗。 纪玄谕拧着眉,再看看箱子里的人,身形……也太丰满了些,看着不像少女。 可发髻却是少女款式。 他查到顾宛如嫁给慕安不久就怀孕了,最近忽然将顾婳接进国公府。 裴姨娘又要安排裴毅收为外室,纪玄谕苦于进不了国公府,不知道里面的真相如何。 今日一见,眼前娇美的女子简直不敢认。 那时候的婳妹妹还没长开,只记得那双清澈带笑的眸子让他心动不已。 纪玄谕有一丝疑惑。 但慕安亲口说出现在怡春院的女子是顾宛如。 嗯,还有一更。 作者说了今天6千字就一定6千字哈。 (本章完) 96.第96章 抓错人了? 第96章 抓错人了? 他目光倏然看到裙子上黑乎乎的东西:“她受伤了?” 鲁老三忙道:“没有没有,那是车夫的血。” 纪玄谕心稍安,不动声色:“你们怎么知道抓来的是顾宛如?” 如果被劫的是顾婳,传出去就会毁了她清白,索性就将错就错,让他手下人觉得抓的就是顾宛如。 黄老二回道:“车上本有四个女人,两个穿着侍女服侍。其中一人将她推出来时,说她是少夫人。她的侍女还想狡辩,被推她出来的人杀了。” “啧啧,那女人真是够勇的,看着养尊处优的,杀人眼睛都不眨。” 鲁老三看着纪玄谕越来越阴沉的眼睛,心里咯噔一下。 莫不是抓错人了? 他们可不能承认,否则,罪过大了。 鲁老三补充道:“小的听到,被杀的是少夫人的侍女叫金葵。另一个是碧玉。” 纪玄谕对慕安和顾宛如身边的人是清楚的,金葵和银枝是一直跟着顾宛如的。 碧玉是慕安的通房,她与顾宛如不睦。 这下他更疑惑了,按道理碧玉更希望被推出来的是顾宛如。 当年顾宛如和顾婳一起念书,顾宛如高傲得像只孔雀,顾婳却像只可怜的小猫。 顾家没人把她当人看。 纪玄谕低头看向箱子里的人,衣料华贵,款式新颖,看样子出自绣帛坊。 今天看到的慕安身边的女子顾宛如身上穿的款式虽新,料子却很一般,和怡春院的姑娘们穿得差不多,头上也只带了一枚金簪。 纪玄谕拧眉:“去找个婆子,将人扶出来。” 黄老二和鲁老三闻言对视一眼。 少主竟然要找婆子扶她…… 很快,寻了两个婆子将箱子里的人拖出来,直接抱上床。 “寻一套普通襦裙给她换上。” 这身衣裙太打眼。 婆子出去找时,纪玄谕看了看她的发髻:“她没带首饰?” 黄老二一个激灵,忙掏出玉簪双手奉上:“有的。小的怕弄坏了,就先取下来收着,准备献给少主。” 纪玄谕接过,手指摩擦着玉簪,玉质乃极品。 黄老二讨好的解释:“这可是西域才有的暖玉做的,雕工精致,尾部刻着琳琅楼的标志,起码价值五百金。她见小的收了,可着急了,想要抢回去呢。另一个妇人打扮的,穿得比她寒酸多了,头上就一根金簪子。所以,小的觉得,她才是国公府少夫人。” 纪玄谕没搭话,将玉簪揣进怀里。 黄老二一阵心疼。 婆子很快找到普通民妇的襦裙,纪玄谕走出房门,其他几个男人赶紧跟了出去。 鲁老三揣摩着少主的意思。 他这一个月来,一直奉命带人盯着顾府和雍国公府,主要是盯着顾府的裴姨娘和雍国公府的公子和少夫人。 可惜,少夫人极少出门,每次出门都遮的严严实实的,瞧不见真容。 少主勾引姜世子和宫里的那位就是准备好好的坑一把裴氏商行,谁让他们有钱呢? 他偶然间也知道了少主在六年前被顾家裴姨娘推下山崖的事情,所幸被堂主救下。 可他整整昏迷了五个月,全身骨头碎了很多处,醒来后养了将近一年才下床。 身体却一直不大好。 今晚的会面,本来就是想让慕安和顾宛如出面,与果爷谈好合作,事成拿到好处费,他们再联合姜世子和果爷,暗中将裴氏交上去的衣被全部换成假货。 真的东西再以玄机堂旗下商行卖给朝廷成为皇商,裴家商号便身败名裂,趁机一举夺取他们的财产,三方瓜分。 可突发两件事,一是县主赐婚受阻,姜世子要绑顾氏姐妹。 第二件是少主竟然不准绑妹子,只绑姐姐。 他们正在各自思索的时候,婆子走了出来。 “已经换好了。” 鲁老三给她一吊钱打发了,再看看少主,不知道他究竟要怎么办。黄老二和他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的紧张和害怕。 万一真抓错人了…… 鲁老三硬着头皮:“少主,要不您再看一眼,您不是认得顾家姐妹吗?” 纪玄谕当然想看看。 六年了,他想了六年了! 转身正准备进门,忽见里面的女子自己爬了起来,四处摸索。 隔着窗户,被油灯映出来的丰满玲珑身姿,让他脚步一顿。 婳妹妹自幼被嫡姐欺负,被姨娘虐待,吃不饱穿不暖,十二岁瘦小得就像七八岁的女娃,难道六年变化这么大? 自从他苏醒过来后,一直都想着有一天要实现自己诺言,将她带离吃人的顾府。 宠她,爱她,保护她。 后来,为了有力量保护自己心爱的小女孩,不惜双手沾满鲜血,不惜背叛大梁,成为敌国的奸细。 到后来,他终于获得堂主的信任,杀回汴京时,欺负婳妹妹的顾宛如早就嫁给慕安,成为尊贵的国公府少夫人。 而顾婳也被顾宛如带进了国公府。 虽然,他们的细作网已经将顾家、裴家和顾宛如的情况摸透。 可他又渴望见她,又害怕见她。 自己已经不是当年的纪哥哥了,如今的他为了得到助力,报复裴氏,工于心计,手段阴狠。 双手都沾满了鲜血。 何况,他投靠了西域,成了大梁的对头,眼下他是提着脑袋活着。 他害怕当年的小姑娘被他拖进万丈深渊,毁了她的一生。 万一她喜欢现在的生活,他自私的带走她,再让她经历颠沛流离,他会心痛,会自责。 倒不如,替她解决掉裴家,杀掉裴姨娘和顾宛如。 到时候,他再见她。 若她愿意,他一定带她走。 他们还年轻,将来的日子他会好好的弥补她,将她捧在手心里好好呵护。 纪玄谕踌躇片刻。 “鲁老三,你进去再问下她究竟是谁。” 鲁老三点头,推门进去。 纪玄谕立在窗户根,竖起耳朵听。 顾婳刚苏醒,脖子被砍了一手刀,脑子晕乎乎的,乍一看绑匪进来,一个精灵,浑身如坠冰窟,迅速缩在柜子边,顺手抄起一个木瓢使劲敲在柜子上,用尖利的碎片对着自己的脖子。 哑着声音喊道:“你不要过来,否则我死给你看!我死了,你们什么都不会得到,文昌侯府和国公府不会放过过你们的!” 纪玄谕拧眉。 婳妹妹的嗓音娇美甜糯,不会如此嘶哑。 反而顾宛如的声音比较低沉。 婳妹妹恨透了顾府,怎么会觉得顾府会来救她? 而且,婳妹妹一向胆小,嫡姐欺负她都不敢吭声,现在变得胆大了? 死都不怕了? 鲁老三赶紧摆手:“我就是来问一个问题,你实话实说就行。我不会动你的。” 顾婳重重的呼吸:“快问。” “你究竟是顾宛如还是她妹妹?” 答应的6000+更新奉上。 作者君去努力将凌晨码完,希望能连放两章。 求个票鼓励下行不行?嘿嘿。 97.第97章 逃跑 第97章 逃跑 顾婳被顾宛如推出来时很慌乱,被敲晕的那一刻听到有人说杀掉剩下的人,如今不知道顾宛如是否被杀了。 不管是不是,他们劫持顾宛如定是有目的。 看来人问她,眼里并没有杀气。 可能顾宛如对他们有什么用处,至少暂时不会杀。 只要活着,总会找到逃走的机会。 顾婳很快下了决心,索性将错就错,坚定点头。 学着顾宛如嚣张跋扈的张嘴怒骂:“你们这群歹徒休要张狂!我乃堂堂雍国公府的少夫人顾宛如,你若敢动我,你们都不得好死!” 鲁老三瞪大眼睛:“姑娘,你可想好了。你究竟是顾宛如还是顾婳?” 顾婳心里一惊,他们居然连她的闺名都知道。 她若出尔反尔,反倒让他们起疑心:“我就是如假包换的顾宛如!” 鲁老三转身出去,见那张银色半脸面具下双眸噙冰,薄唇如刀。 “顾宛如啊……” 薄唇缓缓扯出一抹寒意:“让兄弟们都开开荤。留口气,待明日早晨人多时,剥光了丢到最热闹的大街上。” 鲁老三一愣:“少主……” 话没问完,白袍飘飞,人已下楼走了。 鲁老三挠了挠头。 少主虽然对背叛者和敌对者心狠手辣,可对妇孺一向温婉有礼,而且,从不准兄弟们欺凌妇孺。 今天,怎么会对顾宛如如此痛恨。 不过,想想也能明白,这个顾宛如表面如贵妇,端着温婉的样子,可对她庶妹可谓恶毒之及极。 少主恨她也是有道理的。 何况,慕君衍是他们的死敌,杀了南疆那么多兄弟,凌辱他儿媳就是打他的脸。 贴着门偷听的顾婳吓得魂都要飞了。 这个什么少主太恶毒了! 简直毫无人性! 黄老二兴奋的凑上来:“少主将她赏赐我们了?我滴乖乖,这么个大美人儿,我一辈子都没见过啊。我可要好好吃个饱,才对得起我那死去的兄弟。” 他对着几个兄弟挥胳膊:“兄弟们,少主今日让我们开荤呢,先让让老哥如何?” 几个汉子都亲眼见过箱子里小女娘仙女般的妍丽之色,个个也都激动不行。 “二哥先上,小弟们慢慢的不急。” “二哥,你要不弄个把时辰,你就是孬种。” 一群汉子黄段子突突的冒,黄老二高兴的一边解开腰带,一边嘻嘻哈哈:“二哥我可不是盖的,那可是带勾的,保准一会让你们听小娇娘叫唤起来魂都勾掉。” 屋内的顾婳听到外面的淫笑声,如坠冰窟。 都怪自己判断错误,可是,和这群人讲不了道理。 她赶紧跑到房间里面的窗户,使劲一推。 幸运的是窗户没锁,外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但发现这是楼上,天太黑,看不清这是几楼。 眼看歹徒就要推门而入,她不及细想,爬上窗户就往外跳。 哪怕是死,她也不能被人凌辱。 顾婳跳下去时,耳边风声呼呼响。 很高啊。 没来得及想完,咚…… 瞬间落入水中。 冰冷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被吓懵的顾婳一下喝了好几口水,前世濒死的恐惧再度袭来,浑身冰凉四肢僵硬,竟直直地往下沉。 她不知道这里有多深,满心绝望。 “这可是三楼,贱人竟敢跳楼,简直是找死!你们快下楼去,堵住出水口,守住各门口,不能让她跑了。” 头顶隐约传来的声音,紧接着听到噗通一声巨响,有人跳了下来。 顾婳猛然清醒过来。 她不能死! 还有大仇没报,母亲还不知道她的存在。 她绝对不能死。 求生的本能让她迅速回神,她奋力朝着另一处微光之处游去。 眼看就要浮出水面,双脚忽然被人抓住。 她奋刨水,却比不上人家的力道,人一下被拖入水中。顾婳开始就被呛了几口水,现在最后一口气已耗尽,身子一软,随即被人扛出水面。 她胸腔闷得快要爆炸,脑子嗡嗡的响,眼前模模糊糊。 不能昏死过去。 狠狠的咬唇,满口血腥和痛让她清醒了些。 她被倒挂着,晃动的景象让她头昏眼,她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观察着一路。 这里是个瓦舍,中间有个大戏台子。 人很多,看不清他们都是什么装扮。 先前隐约听到他们说世子、少主…… 秋的夜,很凉。 浑身湿透的顾婳饥寒交迫,紧张令她血液凝结,她眼看自己要被扛回楼上,若是再被关起来,她就真的完了。 “臭婊子,弄得爷都湿了一身,一会爷定叫你知道厉害!” 黄老二一路骂骂咧咧,忽然,被什么东西扯住了。 回头去看,双腿间猛然传来剧痛,惨叫着将人一甩,捂着两腿间痛得满地打滚。 四周闻言人都围了上来,楼上的鲁老二伸头出来看,有人举着火把过来。 “天啊,你……” 围上来的人瞪着拿着一根断木对着众人的少女,断木顶端挂着一块血淋淋的条肉。 有人怪叫起来:“她阉了二老大!” “她竟敢伤二哥!杀了她!” 鲁老三急了,一边叫住手,一边从楼上翻身直直跃下来。 “不能杀她,若是在这里杀了她,雍国公不会放过我们的!你们全都休想回家了。” 此话奏效了。 众人犹豫一瞬。 “他敢伤二老大,不能就这么算了!”与黄老二关系铁的兄弟气不过。 鲁老三看了一眼身后瑟瑟发抖的女人,冷冷道:“兄弟们想怎样都行,但留她一口气,明日趁一大早丢出去。向金主交差,我们就可以拿到五百金。” 听到这话,男人们都嗷嗷叫起来。 顾婳绝望的将木棍狠狠往地上一砸,将带血的木尖砸断,用干净的一头对准自己。 嘶声力竭的喊着:“你们敢碰我,大不了一死!” 鲁老三大臂一挥,顾婳手中的木块飞了出去。 “伤了我兄弟,想死,没这么容易!” 忽然,有人从门口狂奔进来。 “不好了,巡检司和黑甲卫就在前面一条街,马上就到了。” 众人慌了。 鲁老三脸一沉:“不要慌,你们两个将二老大从后面小路走。其他人,与往常一样。这里是瓦舍,寻常也被巡防营查过,从来没被发现过,不用怕。” 闻言大家都安定下来,急忙回去换上各自的杂耍装、戏装。 鲁老三转身一看,女人不知何时不见了。 四周黑漆漆的,各种箱子和亭台楼阁,想要藏起来不难,找也不难。 可眼下,巡防营和雍国公的黑甲卫就要来了! 鲁老三气得跺脚:“臭娘们!” 赶紧拉住两人:“赶紧找人。” 绝对不能让巡防营和黑甲卫发现人是他们劫持的。 否则,这个南疆细作的窝点就会被一窝端了! 慕君衍骑着自己的战马,速度极快,黑甲卫训练有素,个个也骑着上过战场的战马。 他们一行人镇定又极速的跑在前面。 巡检司平日只是抓个偷鸡摸狗,打架斗殴,哪有经过正规训练,一个个使出吃奶的力才跟得上慕君衍的大部队。 为首的慕君衍脸上带着一贯的肃杀,再无旁的情绪,鹰鹫般的眼睛四处搜寻。 雍国公府的儿媳妇被劫,汴京城不到一刻钟全部戒严,关闭了四方城门。 巡防营和黑甲卫挨家挨户搜查。 慕君衍一直在想,歹徒会在哪里藏身? 高估了自己的手速和脑速,凌晨第二章出不来了。 立个flag,今天再来个6000+好不好哇。 求票咯 98.第98章 还想跑! 第98章 还想跑! 鲁老三愤怒的大喊:“把所有火把点起来,我就不信臭婊子能钻到地下去!” 必须在黑甲卫查到这里前,将死女人抓住,否则,他们很可能被一窝端了。 很快,大院内被火把照得灯火通明,展开地毯式搜查。 “三个门都堵上,其他人一间房一间房的搜。仔细点,一个缝隙都不要放过。若是明日人丢不出去,少主和世子都饶不了我们!” “是。” 一群人都胆战心惊,搜索得越发仔细。 顾婳刚才浑浑噩噩间,隐约发现有三处出口,东躲西藏想往出口靠近,可因为里面布局太乱,黑漆漆得看不清,在楼道中走了两次都走到死胡同。 浑身湿漉漉的,又冷又饿,浑身无力,眼看他们将火把都点了起来,直观可见的地方被照得白昼一般。 三个出口也被堵死。 顾婳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如困兽一般无处可逃,浑身发抖,看着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到处寻找自己,几近绝望。 她已经很努力的活着了,为何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却不给她活下去的机会呢? 虽然上一世过得很苦,但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九死一生。 顾宛如不知道是死是活,若是死了,真是便宜她了。 若是活着,国公府应该发现绑错人了。 慕君衍,会来救她吧? 可,若顾宛如安然无恙的回府,就凭床上的那点情谊,他又怎么可能大张旗鼓的寻她。 毕竟,世家女一旦被歹徒劫走,没有一个能活下去的。 不是被人凌辱至死,就是不堪忍受世人的白眼,以及家人的唾弃自缢而死。 顾婳想着想着,心里阵阵发寒,忍不住眼泪掉下来。 这里是后院,前院有个大戏台子,戏台上正演着戏曲,台下还有几桌宾客饮酒看戏。 鲁老三他们十几号人在后院搜寻,很快就能找到她。 忽然,一个化了丑婆妆的伶人急匆匆的朝顾婳这边奔来,一头冲进离她不远处的茅房。 顾婳赶紧抹掉眼泪,抄起地上一根木棍,蹲着一步步挪过去。 待那人刚解完推门出来,顾婳使出吃奶的劲狠狠的对着她后颈砸过去。 闷哼一声,那人晃悠两下,惊愕的扭过头,恐惧的盯着袭击她的人。 发现是个女娃娃,张口就要喊,顾婳顾不上许多,猛的扑上去,一手死死捂住她的嘴,握着木棍的手掐住她的脖子。 本来伶人身形比她高大,却因后颈重击脑瓜子晕乎乎的,喉咙被卡得喘不过气来,顿时眼冒金星,晕头晕脑,最后窒息晕死过去。 顾婳松开手,才发现虎口被咬出几个血印。 她顾不得疼,将人拖进茅房,迅速褪下她的戏服给自己套上,再将她脸上的油彩摸下来点涂抹在脸上,最后将嘴角那颗硕大的丑角黑痣取下,黏在自己的嘴角上。 外面响起脚步声,有人说话:“去看下茅房。” 吓得她赶紧蹲下,将人掩盖在宽大的裙子后面。 茅房门没有插栓,来人一脚踹开木门,里面的人尖叫扯着粗嗓子怒骂。 “哪个混账泼皮,信不信姑奶奶泼你全家屎尿粪!” 踹门的人乍一眼看到顶着一颗丑婆角色标志的黑痣脸在蹲坑,被唬了一跳,赶紧关门。 “抱歉啊,我们找人呢。” “滚远点!信不信老婆子塞你进茅坑!” 顾婳扯着嘶哑的嗓子声嘶力竭的咆哮。 这些粗俗的语言是她被裴姨娘惩罚她,将她赶去下人堆里干活听到的。 她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能用上。被骂毛了的人也回骂:“快蹲你的吧,死丑婆,前面马上到你上台了,仔细你班主扣月钱。” 顾婳不敢再开口,免得被识破,可那人一直在附近搜寻,她没法出去。 “看到丑婆没有?”远处有人叫。 “掉屎坑里了!”被骂的人没好气的回。 “帮喊她一声,马上上场了。” “我给你把她拎出来。” 顾婳听到脚步声渐近,慌得她没有时间思考,赶紧跳起来,冲出门,再将门顺手关上。 低着头,朝着来人猛的撞上去,扯着嘶哑的嗓子骂骂咧咧:“死走!” 那人被她虎劲吓了一跳,赶紧闪开,看着她拔腿狂奔的背影笑骂:“演多了丑角,人都变粗鲁了啊。” 那人摇头,继续寻人。 忽然,他整个人一顿,猛扭头死死盯着跑得摇摇晃晃的背影。 不对,她的发型不对。 丑婆角色是老妇人发型,她……是双丫髻少女发,后面还披散着头发! 他赶紧一脚踹开茅房,霍然发现一人横在茅坑上,哼哼唧唧。 “她在那!往前院跑了!”他赶紧亮嗓门大喊。 顾婳双脚发软,脚底打飘,听到后面的大喊声,吓得拔腿狂奔。 很快,她钻进了后台。 而鲁老三他们也赶了过来。 “哎呀,快点上……你是谁?丑婆呢?” 班主正想拎着她的衣领训人,忽然发现人不对了。 顾婳猛然挣脱他的手,不管不顾的往堆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的后台钻去。 “哎哎哎,你往哪里跑啊,我的人呢?”班主气得跳脚。 “人呢?”鲁老三跑了过来。 班主还没开口,鲁老三就看见一堆堆木箱子中缩回去一角衣片。 “还想跑!” 鲁老三他们几个就跟着往里钻,一把推翻一个个木箱,班主气得吐血。 “你们这群王八羔子,搅和了我的戏,你们也休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顾婳急得掉眼泪,猛然从缝隙往前台看。 原来后台和前台用木架子隔开,但只用帷幕间隔挡住,木架子缝隙刚好够她娇小的身子钻过去。 前台正咿咿呀呀唱戏,而她所处位置正好是前台的八仙桌道具,前面有帘挡着,台上下人都看不见桌下,而后台也有帷幔挡着。 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 顾婳悄悄掀起帷幔钻了进去。 耳边听到唱戏声,伶人的绣鞋都看得到,顾婳卷缩在桌子底下,一动不敢动。 鲁老三他们很快就寻了过去,并没有想到她会大胆的钻到了正在演戏的戏台上。 还有一更,今天答应6000+,必须做到 99.第99章 救人 第99章 救人 “见鬼了!” “莫不是化成蝴蝶飞走了?” 一群人嘟嘟囔囔,被鲁老三一瞪,全都噤声。 看门的急匆匆的跑来:“三当家,巡检司和黑甲军已过了前一条街,往这边来了。” 鲁老三脸色一黑,厉声喝道:“赶紧找!一个大活人,跑不掉的。犄角旮旯,仔细找!” 看戏的宾客都被惊扰了,有人开始不满骂骂咧咧。 班主也急了,去扯鲁老三他们:“你们搅和我的戏台子,你们要赔钱的!” 鲁老三将手臂一挥,一把拎起班主的衣领,恶狠狠道:“我找个人,若是此人藏在你们戏班子里,你永远不用开戏了!” “你们,你们敢!这可是汴京城,讲王法的!” 班主不知他们来路,但一同在瓦子里住着讨生活,来去也常碰面。 这群人长得凶悍,但也只是进进出出,并不伤人,班主带着戏班子住在外院,唱戏也在外院,基本上井水不犯河水,也就没在意。 “王法?等砍了你脑袋了,你下地狱和阎王爷讲王法!滚开!” 鲁老三蛮狠的将人推开,一挥手:“都散了吧,今天的戏不唱了。” “不唱了?那就退门票!” “对啊,才看到半场就说不唱了,搞什么鬼!” 看戏的宾客不满的叫了起来。 躲在台子下的顾婳吓死了,若是戏不唱了,他们定会搜台上。 她赶紧撩起一点帘子,若是宾客真的走了,她是不是可以趁着混乱混在宾客中冲出门去? …… 慕君衍策着马,心急如焚。 偌大的汴京城,大大小小坊市起码五十来片,各地往来人口众多,找个人好比大海捞针。 那帮歹徒不知目的是什么,顾婳身体较弱,平日里又是个温吞慢性子,这样的折腾,万一她受不住…… 慕君衍不敢再往下想。 平日里没觉得,只当她有所求,他发自内心的愉悦,索性就接受她的讨好。 但一旦失去,他才发觉她并不是可有可无的。 正如此刻,他的心焦灼生痛。 那张欲言还休的脸一直在眼前晃,慕君衍心口就像出现一个漏风的大窟窿,空落落的。 他赶紧快马加鞭,后面的人紧紧跟上。 他们是从国公府马车被毁的地方开始搜寻踪迹,经过他们勘察发现,顾宛如说谎了。 她指了相反的方向,导致巡检司没有追到人。 慕君衍带着人顺着踪迹一直追赶,到了闹市区就难寻迹了。 踪迹消失的地方,再往前就是最热闹繁华的地界,大小巷子更是数不胜数,人杂地乱,就算巡检司的人全部出动,一天一夜估计都搜查不完。 赤羽他们发现了地上黏了些杂耍人常用的彩漆,还有一片掉落的红色三角旗,一件掉落的黑色衣服。 这是乔装过换了身份混进了人群。 慕君衍蹙眉。 看着前方灯红酒绿,略微沉思:“主要查外地人混居的勾栏瓦舍,寻下四处的人是否有见到抬箱子的人从这里离开。” “是。”赤焰带着人迅速去查。 巡检司和黑甲卫也开始重点搜索各瓦子。 不一会儿,赤焰就带了一人来,说是看见几个杂耍的戏班子抬着两个大黑箱子从这里出来,往城西去了。 大木箱子既可以藏人,也可以藏兵器。 戏班子这个时候走街串巷最不容易引起注意。 真是好算计! 慕君衍沉着脸,默默算了下时辰。 他们还没来得及出城。 既没出城,他们就不敢轻易在汴京城内杀人灭口。 慕君衍立刻将人分为几组,留下大部分巡检司的人继续搜查附近的勾栏瓦舍戏班子,黑甲卫分为几个组则直奔城西。 并吩咐下去,若有任何发现,立刻用望火楼传信。 他自己也立刻往城西赶来。初秋的后半夜忽然刮起了风,温度骤然降低。 已经过了快两个时辰了,慕君衍担心顾婳不知是否遭受了什么。 城东城西的勾栏瓦舍足足有三四十处,一处处细查非常耗费功夫。 天上的弯月开始变淡,天边已经开始吐白。 早起做营生都开始出来,被搅了一夜的勾栏瓦舍也都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望火楼一直没有消息传递,慕君衍的脸色越发阴沉。 巡检司小头目指着前面一个大院子:“国公爷,前面是杏瓦舍,多数是外地来的杂耍班子,都是低等人在此看戏。” 慕君衍没说话,鞭子一甩,急奔而去。 …… 这一晚,怡春院和雍国公府的人一样无人能安寝。 就连宫里也都不安静。 皇帝被人从贵妃床上叫醒,瞪着跪在殿下的入内内侍省都都知和小果子,听到慕君衍的人说他们勾结外臣,企图倒卖军需,还联合歹徒抓了少夫人,气得不行,直接命人将他们丢进内狱严审。 换做其他时候这等小事,皇帝才懒得管。 可偏偏南疆危机,他正与慕君衍商议应对之策。 虽然朝堂上主和派声音响亮,可他必须稳住慕君衍,万一非打不可呢。 偏偏就有不长眼的胆敢动慕君衍的儿媳妇,这不是给他皇帝堵心吗? 顾宛如和慕安被分别关在自己院子里,任何人都不得见。 夭夭听到院子里嘈杂声,想出去看看,却发现黑甲卫都出现了,惊得不敢轻举妄动。 顾宛如气得砸东西,冲着被周醇宇派来看管她的婆子叫嚷:“我都回来了,为什么还关着我?” 婆子脾气好:“国公爷之命,谁敢不从。何况少夫人您受惊了,不得好好休息休息吗?” 顾宛如气得指着婆子的鼻子吼叫:“休息?把我关起来是让我休息吗?待明日,全京城都知道国公府有女眷被劫,把我关在这里,是想让京城人觉得被劫的是我吗? 国公府少夫人被劫被辱没清白,是不想让我做人了是吧!父亲这是为了美色不想要脸了吗?护着小贱人,不管他儿媳妇的颜面了!大不了,撕破脸,我就看看是国公府丢脸还是我顾宛如丢脸。” 婆子听不下去了,蹙眉:“少夫人慎言。” “慎言个屁!”顾宛如气疯了,完全不顾形象了。 明明那个小贱人就可是死了,偏偏公爹那么护着她。 万一,万一她被救回来了,她推顾婳出去定罪的事情就暴露了。 顾宛如又怕又急又怒。 她和娘所有的努力,所有的谋划将毁于一旦。 “堵了嘴,绑起来。” 一声厉喝传进来。 “谁敢!我是少夫人!”顾宛如疯了似的尖叫。 可门一开,门口霍然站着冷着一张脸的老夫人。 两个壮硕的婆子上前,将顾宛如绑在床上,堵上嘴,盖上被。 老夫人杵着龙头杖,一步步走近:“你若是懂事些,依旧可以做慕安之妻,若是真想和国公府撕破脸,你随意。但是,婳丫头没有回来前,你就要闭嘴。” 顾宛如呆怔的盯着面前神志清醒的老夫人。 她清醒了? 不对,她难道没有痴傻过? 老夫人不管她如何想,转身走了。 “老夫人,少夫人的嘴不严。”宜娘扶着老夫人低声道。 “从今日起,老妪痴症好了!” 老夫人腰杆子挺拔,眸色一沉,将龙头杖往地下一戳。 青石板咔嚓,出现几道裂痕。 今日6000+奉上。 本来以为今晚能写到救出来…… 作者君套上狗头溜走…… 然后,灌下一杯咖啡,码1号凌晨的章节去,要不小祖宗们不给票,呜呜 100.第100章 纪玄谕:抓错人了? 第100章 纪玄谕:抓错人了? “一定很多人会来打听,吩咐清晨出去采买的人,见到人问就放出风声,说是少夫人出事了。” 周芷兰应着:“奴婢明白,马上吩咐下去。” 老夫人扫了一圈高墙:“醇宇,守好国公府,不得出一丝纰漏。” 周醇宇应下马上去布置。 宜娘扶着老夫人:“老夫人,夜深露重,您还是回房歇息吧。” “不用,我就侯在正厅。我倒要看看哪路神仙先耐不住,想要闯闯我雍国公府!” 老夫人大步流星的朝外走。 …… 平安王府这一夜也不太平。 姜若曦等到大半夜也没看到哥哥回来,命人去怡春院查问,没想到发现一群黑压压的黑甲卫将怡春院围得水泄不通。 姜若曦闻言大惊,难道是事情败露了? 打探的人又说看到巡检司和黑甲卫满城搜查,她悬着的心又放下了。 那就是劫人的事情成了,只是不知道劫到两个人没有。 “你再去雍国公府查看下。若是两个女眷被劫走,雍国公府也一定人仰马翻了。” 姜若曦吩咐完人,还是有些心神不宁。 很快,去雍国公府的人回来,说雍国公大门紧闭,外面没有人看守,也看不出异样来。 姜若曦看着外面快天亮了。 若是按计划,顾氏姐妹被剥光丢到大街上,事情便好办了。 她和哥哥只要咬死不知情就可以。 待事情一过,让哥哥将那群歹徒杀了便万事大吉。 可问题是,究竟劫了两个还是一个? 如果漏掉一个,劫持顾宛如还好,万一劫持的是顾婳,那很容易被人联想到她。 “你再去想办法蹲着雍国公府,有一大早出门采买的想办法问下。” 得令的人赶紧跑去了。 不到半个时辰,人就回来了,兴奋的告诉她国公府的下人说劫持的是少夫人。 姜若曦如雷轰顶。 怎么会劫持了顾宛如那个没用的东西? “快替我更衣。我去雍国公府看看。” “县主,您可急晕了,这事市井还未传开,若是您知道了贸贸然去国公府,可不就坐实了和您有关吗?”近身侍女赶紧拉住她。 姜若曦泄气。 “难道我只能坐以待毙吗?” “国公府封锁不了消息,这不都透露出来了吗?如果那个顾宛如被丢出来了,也就证明县主您没参与,您和少夫人又没有仇。我们马上可以放出风声,就说她妹妹顾婳不顾姐姐死活……” 贴身侍女在她耳边嘀咕。 姜若曦眼睛一亮:“你这个主意好,就算小贱人逃过一劫,名声也臭了。你快去做。” 侍女微笑:“是,奴婢这就去。” 过了一小会,姜若曦又耐不住了,叫来平时对外跑腿的小厮:“你去看看能不能寻到平日与哥哥联系的那人,告诉他抓错人了,让他手下务必把嘴闭牢了!” 小厮赶紧去了。 谁知,脚刚迈出去,就被吓回来了。 一个带着银色半脸面具人黑衣人出现在他身后,直接将人拎了进来,一个手刀,人就软软倒地。 姜若曦吓得差点尖叫起来。 喉咙一下被人掐住,憋红了脸,惊恐的瞪着那双阴森的眼睛。 “敢出声,眨眼就没命了。”他薄唇轻启,冷冷的声音让姜若曦浑身冰凉。 她费力的点头, 纪玄谕松开手,将人推到床上,姜若曦慌乱的抓起被子盖住自己,抖着声摇头,不敢吱声。纪玄谕凑过身子,嗤笑:“就你这姿色,以为爷看得上?” 姜若曦气得脸色铁青,可偏偏不敢发怒。 此人是哥哥最得力的帮手,平日里一些王府不方便做的事情,都交付他的手下去做。 姜若曦还没见过他本人,只觉得此人心狠手辣。 “你的人确认抓的是国公府的少夫人?” 刚才他和手下想潜入雍国公府,却发现里面守得铜墙铁壁一般,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只好到平安王府。 姜若曦和她兄长布的局,她又是雍国公先夫人的妹妹,说不定她有消息。 姜若曦没好气的横他一眼:“你们自己抓了谁不知道吗?你们这群蠢货,坏了事还来质问我!” 被那双银面具下阴森的眼一瞪,吓得姜若曦立刻话音一转。 “抓不抓顾婳事小,可若是你们被发现,就会连累我哥哥和王府。那个小贱人一定是见过你们的人了,她必须得死。我可以再赏你们兄弟们百金,去将她给杀掉,如何?” 纪玄谕倏然回头,目光如一把寒刀。 姜若曦被他这样一盯,吓得脖子一缩:“我是为你们好。” 纪玄谕拔刀朝着地上躺着的小厮脖子就是一刀,只听咔嚓,脖子断了,脑袋一滚,只剩下脖子后面一层皮。 差点把姜若曦吓死,赶紧扯过被子闷着头,死死咬住牙关,不敢哭叫。 被子一把被人扯下,直接对上一双狠辣的目光。 “你敢动她试试!她少一根汗毛,你们全家都得死!” 眼前寒光一闪,姜若曦的头发被削掉一撮,她吓得张嘴尖叫,却惊吓过头失了声。 两腿间一股热流涌出来,屁股底下湿了,顿时悲愤交加欲哭无泪。 纪玄谕一脸嫌弃,站直身子,指着她的鼻子警告:“你们休要想做什么小动作,若是我发现,我会一把火把你们王府烧了,把你丢给我那群恶鬼兄弟吃了!” 姜若曦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眼睁睁的看着来人迅速离开。 忽然,她一个念头闪过,冲着那人背影大喊:“说不定你们抓的就是顾婳。” 那人背影一顿,扭头死死盯住她。 姜若曦被气疯了:“她爬了慕君衍的床,慕君衍才会那么紧张她。若你们抓的是顾宛如,慕君衍绝对不会亲自夜搜京城,搞得鸡飞狗跳的。” 果然,那人风一样的刮回来,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双眸通红,像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魔。 “你胆敢污蔑她!” 姜若曦瞪大眼睛,他竟然如此紧张顾婳,难道他认识她? 她忽然觉得自己猜测可能是对的,顿时有种幸灾乐祸。 忽地笑了,用尽全力说:“我污蔑她?你不是知道为何我要抓她吗?我才是要赐婚给慕君衍成为国公夫人的人,慕君衍因为要纳她为妾,竟敢抗太后赐婚的懿旨。” 纪玄谕的手劲无意间加重。 姜若曦呼吸不上来,脸憋得通红,她使劲巴拉他的手,却于事无补。 “若、若你们真抓错人,就是你害死她的。天、就、就要亮了,小贱人就要身败名裂了!” 纪玄谕喉间猛然涌上一股腥甜,将人狠狠一甩,转身疾步飞奔出去。 姜若曦使劲咳嗽,气得她捶被子,尖叫:“快来人啊!都死去哪里了!” 简直气死她了。 慕君衍护着小贱人,就连与她不相识的冷血无情之人也护着她。 究竟顾婳这个小贱人有什么妖法勾着人的魂啊! 纪玄谕出了门,一跃上马,狂挥马鞭,朝着杏瓦舍飞奔回去。 男主男二同时出现,不知道场面精不精彩哇 101.第101章 奋力挣扎 第101章 奋力挣扎 城西的勾栏瓦舍都是来往外地客商和平民光顾,依着护城河而建。 夜里热闹得很,白天反而休市。 到了清晨,做早餐的摊档开门,勾栏瓦舍的出来吃了早餐就回去睡觉,反而家家关了门。 今天特别,被巡防营和极少出现的黑甲卫搅和一夜的勾栏瓦舍,都知道了雍国公府的少夫人被掳。 慕君衍他们到了杏瓦舍,已经是他们搜查的第二十四家。 巡检司的人折腾了一宿,人都疲惫得不行。 刚要上去敲门,却见门开了,一群人骂骂咧咧的往外走,忽然被巡检司和黑甲卫吓了一跳,个个傻呆呆的站住不敢动了。 巡检司的挥手:“都进去,巡检司查案。” “我等只是看夜戏,又没犯法,凭什么不让我等出去啊?” 大胆的不干了,本就戏没看完就被赶走一肚子气,出门不让。 “是啊,我等还要上衙门告状呢,给了银子不给看戏……” 众人叽叽喳喳的,忽然看到一人威严的骑着高头大马而来,后面跟着一群乌压压的黑甲卫,吓得个个噤声,不由后退让开一条路。 黑甲卫是雍国公的亲卫,往常都是驻扎在城外的军营,从来不参与京城兵务,今天忽然出现,众人都觉得发生大事情了。 里面,鲁老三正带着人在搜寻,折腾了一夜,一个小女人都没找到,气得他们想杀人。 忽听巡检司和黑甲卫进来了,有人就急着要抄家伙。 鲁老三镇定一挥手,低声道:“他们没有发现我们,平日里如何就如何。暗中继续找那臭娘们。一旦发现格杀勿论!” 他想了想,又吩咐:“大家千万不要乱,人已经堵门了,我们若是乱了就露马脚了。如果被发现,我们就和他们干了!” “是。” 众人有了主心骨,各自佯装无事,悄悄散开。 鲁老三却不死心。 假装在舞台上游荡,眼睛四处搜寻,猛然目光一顿。 舞台正中,放着一张演戏的八仙桌,用绣帷幔将四面围住,里面看不见。 他回想整个找人过程,唯一这里没有找。 因为刚才台上唱戏,他们也没想到她会躲在下面。 门外,巡检司和黑甲卫正在盘问刚才被赶出去的宾客。 他赶紧奔过去,一把掀开帷幔,倏然看到一张胡乱抹了油彩的脸。 脸的轮廓和那双惊恐如小鹿的眼睛,可不就是找了一晚上的人吗? “你!” 鲁老三气得瞪眼:“好你个臭娘们,伤了我们二当家,还害得我们寻了你一晚上!” 顾婳冷不丁被发现,呼吸一窒。 同时,她听到门口的喧哗声,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慕君衍! 是他! 她赶紧张口就喊:“救……” 鲁老三动作更快,一把捂住她的嘴,摁住人也一起钻进桌底。 鲁老三的人也听到了动静,几个人也围了上来,警惕的护在四周。 “敢喊就马上拧断你的脖子!”鲁老三威胁她。 他肯定不会真杀她,如果真被发现,可以用她来抵挡慕君衍。 鲁老三从腰间扯下绳子将她手脚捆上,再用臭烘烘的布塞住她的嘴巴。 门外被盘问完的宾客也都放了,他们都说没发现异常,也没看见有人被掳进来。 慕君衍带人走了进来,四处扫了一圈,与之前查的几个瓦舍差不多。 但看戏到一半就被赶出来,这就是异常了。 赤羽他们已经散开去搜查了,他缓缓踱步,仔细看着游荡的几个人。 鲁老三的手下已经从后台悄悄将人换了出来。 他整了整衣服,一边晃悠出去,一边伸了个懒腰,看到领头的人器宇轩昂。 没想到慕君衍亲自来了。 他假装被吓到,赶紧点头哈腰道:“哟,这么一大早官爷就来忙了啊?不知这是出了什么事吗?” 慕君衍淡淡道:“只是为了治安例行巡查,你是瓦舍老板?” 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周身散发的威压很是骇人。 鲁老三没有与慕君衍在战场上打过照面,但也知道他的厉害。 他忙摇头:“不是不是,小的们都是杂耍班子的,租了个后院让兄弟们暂时落脚。不过小的在这里住了很久了,官爷有何想问的尽管问,小的定如实回答。” 慕君衍看他一眼:“既然只是租客,为何赶看戏的宾客?他们与你们无关吧?” “可不是,他们简直太过分了。”戏班主刚好走过来,闻言义愤填膺的道。鲁老三也瞪了一眼:“他们欠房租啊。官爷,小的虽然是租户,但这个大院是小的全租下来,再分租给戏班的。他们欠了小的一个月租金了。” 戏班主气了:“不是说好演完这场就给你们吗?你们一搅和,票退了一大半,让我用什么交?” “官爷,您看他这就是不讲道理了吧?一天演两场呢,这个月都过了十天了,上个月的月租还欠着……” 他们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来。 慕君衍梭巡一周。 被困在桌子下的顾婳脑袋被摁在地上,刚好从帷幔缝隙中看到熟悉的身影。 可她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救她的人近在咫尺,却无法呼救。 顾婳没想到,慕君衍竟然亲自来找她,心里五味杂陈。 一股难言的情绪弥漫,心口堵得难受。 她就在他眼前啊! 顾婳萌生一股强大的求生欲望,奋力挣扎,希望弄出点声响。 可控制她的人死死捂住她,她刚使劲往外挣扎一下,就被拖了回去。 慕君衍走到戏台前,眼神一寸一寸的细看。 鲁老三吵着架,眼睛却看着他走向戏台,心口一紧。 赶紧走过来,挡住慕君衍看向戏台正中的视线:“官爷,您给评评理。我们外来人到京城讨生活不容易啊。” 被挡了视线,顾婳急得眼泪直掉。 若是她与慕君衍生生错过,她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把你们的人都叫出来。还有你们。”慕君衍转身看着戏班主。 戏班主不敢得罪军爷和巡检司,赶紧将人很快召集过来。 鲁老三一愣:“兄弟们大部分都刚睡下……” “啰嗦什么!”巡检司的人走过来,不耐烦的吼道:“雍国公的儿媳丢了,你犹犹豫豫的,莫不是心里有鬼!” 鲁老三赔笑:“哪敢哪敢,小的这就去叫。” 他不敢离开这里,对着不远处一个兄弟挥手,“你快去,把兄弟们都叫出来。” 一群人睡眼惺忪的出来站在一起。 戏班子的人和后院住的杂耍人皆是真的艺人,鲁老三手下几个打手假扮成院里的杂役。 兵器也都藏起来了,巡检司和黑甲卫搜索了一圈没有发现。 巡检司的人使劲睁开困极的眼睛:“国公爷,看来这里也是普通瓦舍,还剩下三四家未看,要不我们看下一家?” 慕君衍眸色阴沉,心急如焚。 拖得越久,顾婳就越危险。 若是没找到人,被他们抢先动手,他不敢想象顾婳那样的性子,她会怎样。 他忽然目光一顿:“后台查了没有?” 巡检司忙道:“查了查了,箱子都翻了。” 慕君衍总觉得心不宁,不甘心的四周再看了一圈。 鲁老三有意无意的挡住他看向台中的视线。 他们的对话顾婳听得一清二楚,若是他们再发现不了自己,她就真的完了。 慕君衍忽然一跃上了舞台。 鲁老三紧张的死死盯住他,又不敢跟上去,免得被发现自己异样。 周边几个兄弟也戒备着,随时准备抄家伙。 慕君衍立在舞台上,居高临下再朝四周看了一圈,并没发现异样。 重重出了口气,准备下舞台。 顾婳急了。 濒死的绝望让她猛然生出极大勇气和力量,她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她忽然低头死命咬住抓着她的手,趁着那人吃痛一动,她奋力撑直身子,脑袋狠狠撞上桌腿。 勒住她的人顾不得胳膊疼,眼明手快,一把抓住桌腿,稳定住,另一胳膊往后使劲,连她的嘴都给堵住了。 刚才的碰撞在空旷的广场和一群人嘈杂的声音中极其细微,但慕君衍极为敏锐的捕捉到。 他猛然扭头,台中没有动静。 鲁老三吓得手心冒汗,顾不得许多,赶紧跳上舞台,挡住他看向桌子视线。 一边暗搓搓的靠近台子,一边嘿嘿陪笑:“我们这耗子多,都是这么大个的,平日里小的没肉吃就打来吃,两三个就可以炒一盆了呢。” 好肥的一章 102.第102章 人质 第102章 人质 慕君衍身经百战,对声音极为敏感。 刚才的那声虽小,但明显就是人体的撞击声。 顾婳若是此刻就在现场,她一定已经拼尽全力发出这点声音。 她叫不出来,挣脱不出来,自然是被制住了。 慕君衍其实看到了帷幔角微微晃动,神色松了松,点头淡淡道:“你们这种地方老鼠的确很大。” “可不……”鲁老三松了口气,笑着附和。 话没说完,慕君衍一个健步冲向桌子,抬手就掀开帷幔。 ……倏然对上顾婳那双几近绝望的眸瞳。 而她被一个悍匪紧紧勒住口鼻,发不出半点声音。 就在这一瞬,顾婳满腹恐慌和委屈让她的眼泪疯涌而出,苦撑一夜的紧绷断了弦。 看到少女满脸乱糟糟的油彩,眼泪水断了线似的涌出,慕君衍心口猛然被狠狠一刺。 慕君衍顿时杀心四起,只想将害她的人碎尸万段! 他倏然大臂一挥,掀翻桌子,桌下两人暴露于人前。 趁着困住顾婳的歹徒分神间,另一只手如闪电一般伸过去就要去捞人。 歹徒武艺高强,但他竟然没有来人动作快,眼看大掌已经近在眼前,他才惊醒过来,勒住顾婳脖子的胳膊使劲向后一缩,拎着顾婳站起来,嚎叫道:“你再敢过来,我就杀了她!” 顾婳被勒得喘不过气来,身子早就没有力气了,身子被吊着,加剧了被勒的重量。 慕君衍咬牙,却不得不站住,急喝道::“我不动,你松手,莫要伤她。” 事情发生在眨眼间,巡检司和黑甲卫他们这才反应过来。 赤羽赤焰他们动作神速,呼啦一下拔剑将鲁老三和控制顾婳的歹徒团团围住。 慕君衍挥手,赤焰他们也不敢乱动,生怕伤到顾婳。 戏班子和杂耍艺人都吓得四处逃窜,被黑甲卫拦住。 场面顿时乱了起来。 鲁老三他们自然也装不了了,纷纷抄家伙准备顽抗。 后院还藏着十来个人,也都拔刀冲了上来。 一时间场面混乱,剑拔弩张。 鲁老三他们潜入汴京,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做细作自然会为自己寻好退路,何况如今还有人质在手。 鲁老三立刻冲到顾婳他们身边,抽出一把匕首递给挟持顾婳人。 那人握着匕首抵着她的脖子。 刀口划破了顾婳娇嫩的肌肤,痛的她差点想哭,可又怕慕君衍太担心,赶紧紧咬牙关,强忍住。 慕君衍目眦尽裂:“再敢伤她,我就让你们全部死无葬身之地!” 赤羽他们几个高手也呼的一下跃过来。 鲁老三看到他们的动作,便知道身手不凡,他们若是单对单势均力敌。 何况这是汴京,单凭蛮力逃不出去。 他看出慕君衍非常紧张这个儿媳,便当机立断:“雍国公,我们也是收人银子替人消灾。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我们可以不杀她,你让城门打开,待我们出了城,就将你儿媳放了如何?” 巡检司见他们想逃,那还得了,先不说回头雍国公肯定会反咬一口,说他们没有管好治安,放歹徒进城。 就说这么多歹徒,若是被他抓到,哪怕是全部当场歼灭,可是大功一件啊。 趁着黑甲卫在,他们岂能轻易放过他们? 何况他从最早遇到顾宛如的兄弟口中得知,歹徒抓的不是雍国公儿媳,而是顾家庶女。 区区一个庶女,值得放走这么多歹徒? 巡检司头目冷笑:“你们想得美。何况,你们抓的是谁都不知道呢……” 慕君衍直接打断他,目光阴森:“你们胆敢抓我儿媳,本就是死罪。但我也可放你们一马,你们不能再动她一指头,否则,我杀人从来不手软!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鲁老三他们虽然见惯杀人,却被慕君衍那股喋血战场厮杀出来的凌厉惊到,个个感觉背脊冒冷汗。 他可不是普通的捕快,他是久经沙场的战神。 鲁老三被他森冷的目光盯着,就像被嗜血猛兽盯着,不由心里发憷。“国公爷放心,我们行走江湖的都是讲道义的。” 慕君衍才不信他们的鬼话。 他们并非普通走江湖的。 可眼下,什么都被他抛于脑后。 眼中只有顾婳一人。 “去吩咐护城军开城门放人。”慕君衍眼睛死死盯着鲁老三,吩咐巡检司。 巡检司头目讶然,瞪着慕君衍一脸不解。 被劫持之人脸上虽然有油彩,身姿丰满,但脸上油彩抹掉很多,这么近一定能认出来了。 他都看到被劫人是少女发饰,难道国公爷没瞧见? 鲁老三他们本就对抓来的人身份有所怀疑,看他们两的对话和脸色更多了一层疑惑。 但眼下逃命要紧。 可他不敢违抗慕君衍的命令,马上吩咐手下人去城门传令。 鲁老三赶紧吩咐:“备车。” 一众歹徒挟持着顾婳朝门口撤离。 顾婳盯着慕君衍,听到他们的对话顿时明白。 慕君衍是为了保全她的名声,对外宣称被劫的是顾宛如。 以他的个性,这么多歹徒一定会斩尽杀绝的。 可为了她,他竟然放弃了。 顾婳眼睛一热,噙满泪水怔怔的看着那张紧绷刚毅的脸。 慕君衍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杀了这群人。 他回望小姑娘,却不敢露出一丝焦急的神色,用温和的眼神与她对望。 用口型对她说了两个字:“不怕。” 顾婳眨了眨眼睛,眼泪滴落。 慕君衍心如刀搅。 鲁老三亲自将顾婳塞进一辆马车,他自己也跳了上去。 一群歹徒分别爬上三辆马车,朝着城门外飞奔而去。 慕君衍他们也飞身上马,紧跟着追去。 巡检司的一群人你看我看你,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看出来了,这群是穷凶极恶的歹徒,他们巡检司不过能制服下小偷小摸,这种动不动拿刀的歹徒还是离远点。 “头,你说歹徒抓的到底是谁?” “我知道个鬼,管他是谁,国公爷如此紧张,定是国公府的女眷。” “嗯。模样瞧不清楚,但那身段,啧啧啧,太诱人。” 巡检司头目飞起一脚狠狠地踹过去:“快将这剩下的全部带回去审问,验明身份,万一还留下一个两个歹徒,我看你身段才诱人!” 纪玄谕赶到杏瓦舍,已经人去楼空。 鲁老三留下了记号,知道他们朝撤退计划的地点去了。 他赶紧上马,飞快的朝城外追去。 感谢冠冠打赏,感谢每天投票的小可爱们。 其实,挺想看到男主和男二见面的场景的…… 另外一更明天中午了 103.第103章 一刀扎心口 第103章 一刀扎心口 纪玄谕知道他们要去的目的地,直接抄山路近道一路疾驰。 昨晚是他亲口下令害她,若是不能救下婳妹妹,他会内疚一辈子! 鲁老三一行人直奔城西山林而去,只要进了他们极为熟悉又地势险要的山区,就有机会摆脱慕君衍他们的追踪。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慕君衍带着黑甲卫咬得死死的,根本甩不掉这条尾巴。 “三当家,怎么办?带着这么个拖油瓶一直这样跑下去肯定会被追上的。” 抓着顾婳的汉子也急得满头大汗。 鲁老三看一眼顾婳。 忽然,一声箭羽呼啸而来,惊得他们赶紧躲避,利箭深深扎进车辕。 同时传来慕君衍充满中气的喝声:“放人!再不放,杀无赦!” “三当家,姓慕的可是杀神啊。” 鲁老三知道不能再拖了,再追下去,城外的老巢也会被发现,那就损失惨重了。 此刻,也顾不上什么世子郡主了,保全兄弟们才是最重要的。 鲁老三恨透了这个女人,将他们兄弟骗得团团转,还令黄老二没了根。 就这么轻易放了她,他和兄弟们都不甘心。 “将她绑在车里。”鲁老三吩咐,拉过一汉子附耳嘀咕。 顾婳察觉到他神色不善,警惕的质问:“你们想干什么?” “放了你啊。”鲁老三站在车上,朝着慕君衍他们喊。 “你们站住,否则,我就马上杀了她!” 慕君衍勒住马头,死死盯着他们。 不一会儿,鲁老三几个下了马车,将顾婳坐的马车掉转头朝着慕君衍。 随后,他们登上另外一辆马车。 鲁老三冲着他们吼道:“姓慕的,你儿媳就在马车上,我这就送她过来。” 说完,他们挥动鞭子,马车疾驰朝前而去。 赤羽刚要动,被慕君衍扬手拦住:“当心些。” 他警惕的看了看远去的歹徒,再看看顾婳在里面的马车。 忽然,一串鞭炮从顾婳那辆马车后面炸响。 马受惊撒开马蹄朝着着慕君衍他们狂奔过来。 慕君衍眸色一沉,一挥手,大队赶紧散开一条路,以防万一。 慕君衍和赤羽、赤焰他们几个驾马朝着马车围上去,准备截停马车。 谁知,待他们即将与狂奔而来的马车靠近的时候,马头不知被什么狠狠一拉,马匹惨叫一声,撅起马蹄,瞬间翻滚在地,后面的马车也被撂翻,直接朝悬崖边滚去。 原来,鲁老三为了阻碍慕君衍他们追击,用一条长绳子一头拴在一颗树上,一头拴在马头的跨带上,用爆竹惊吓马匹狂奔,待速度达到极致时马头被狠狠往回一拽,车架卡在马头上,马被刺痛倒地。 路边就是悬崖,马车带着顾婳很可能会掉进悬崖。 这一来回,加上他们要救人,鲁老三他们已经跑没了影。 顾婳双手被绑在车架上,完全挣脱不开,被扯着来回哐当,东倒西歪。 视线闪现间,随着车帘翻飞,看到无边悬崖,她才明白那群歹徒的险恶目的。 与此同时,慕君衍拔出匕首狠狠在马屁股上一扎,吃痛的马速度如飞,眨眼间就已经到了跟前。 “别慌,稳住自己,我来了!” 听到他的喊声,顾婳声泪俱下。 这一生,竟有人为了她而不顾一切。 马车再次被剧痛难忍的马掀翻,整辆马车霍然悬空在悬崖上,顾婳被抛出窗户,悬空吊在车架上。 脚下便是万丈深渊。 慕君衍眸色一寒,赶紧叫着:“不要动!” 顾婳吓得眯上眼睛,一动不敢动。 可马还在扭动,马车却一点点向悬崖滑去。 慕君衍奋力从马上一跃,一把拉住下坠的马车。与此同时,马车上方密林间猛然窜出一匹马,马直直飞过侧翻的马车,随着一声惨烈的嘶鸣最后掉下悬崖。 而马上带着银色半边面具的人稳稳落在马车的前沿,忽然增加的重量令顾婳那头飞翘起来。 与此同时,来人挥出一条长鞭,勾住顾婳的腰肢,将人往回拉。 可惜,顾婳的手被绑着,无法将人拉回崖边。 那人迅速将绳子的一端绑在树上,自己一跃而上,冒着巨大的风险跳到顾婳的一头,拔出匕首去割顾婳手上的绳子。 慕君衍用尽全力压住马车一头,赤羽他们也赶到了,几个人一起去拉马车。 可车轮刚好卡在悬崖石上,车辕传来咔嚓咔嚓的断裂声。 车要断了。 顾婳发现有人在抓她的手,以为是慕君衍,鼓起勇气睁开眼,却倏然对上一张带银色半边面具人。 不由大惊。 就是他昨晚下令让人玷污她,他是那帮歹徒的头领! 顾婳极度恐惧,脑子嗡嗡作响。 他为什么会救自己? 不会,他是要将自己交给下令绑架她的人! 纪玄谕满头是汗,正努力的割绳子,完全没注意顾婳的眼神。 因为两人的重量,马车已濒临散架。 纪玄谕最后一刀终于割断了绳子,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腰,奋力朝着崖边远离慕君衍的一块岩石一跃过去。 脚刚落地,双腿有些发软,又怕摔到顾婳,紧紧抱着人将自己的身子垫在地上,重重的摔在地上。 “咳咳咳。”纪玄谕被压得猛然咳了起来。 刚才他使尽了全力,此刻他已筋疲力尽。 终于救下她了! 纪玄谕刚想抬头问下顾婳有没有受伤,一道寒光一闪。 噗嗤。 胸口被匕首狠狠插入,鲜血飞溅。 顾婳被他抱过来的时候,悄然将他插在腰间的匕首抽出握在手中。 就是害怕他救下自己是要将她继续做人质。 毕竟,要杀她侮辱她的人还没达到目的。 纪玄谕怔怔的看着被自己护着的女孩正奋力爬起来,满眼惊恐而无措。 他是心狠手辣的歹徒。 “我……我、你、你是坏人!快放开我!” 纪玄谕痛得说不出话来。 顾婳慌乱得不行,他虽然救了自己,可他是那帮穷凶极恶歹徒的少主,是他下令抓自己还让人侮辱自己。 但他的眼神为何莫名的忧伤,仿佛想和她说什么。 顾婳不及细想,趁着他手微松,赶紧爬起来,提起裙子向朝着她狂奔过来的慕君衍跑去。 “国公爷!” 纪玄谕感觉到怀中一空,又失落又开心。 他曾经想保护的小姑娘已经有胆子杀人保护自己了,虽然力道不够,位置也不准。 但……真好。 就算被她杀死,他也甘之如饴! 可,她为何…… 纪玄谕捂着胸口的伤处,目眦尽裂的盯着他的小女孩扑进了慕君衍的怀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慕君衍将人抱了个满怀,心口的那个大洞瞬间被填满。 他救过很多百姓,杀过无数敌人,唯有这一次,他有种被依赖的幸福感。 抱歉,更晚了 4000+完成 104.第104章 国公爷与儿子妻妹? 第104章 国公爷与儿子妻妹? 慕君衍紧紧拥着怀里大哭的小姑娘,心疼得不行。 平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表面怯懦,其实骨子里是位顽强、不甘被命运摆布的的姑娘。 除了那个雨夜,见过她这样撕心裂肺的哭,之后都没再见过。 此刻,小姑娘云鬓散乱,脸上油彩被泪水冲洗掉大部分,露出的白净脸颊被擦伤,脸上手上都是血迹,双腕被绳索勒出血瘀痕迹。 她躲在舞台上的桌子下,说明她试图逃脱又被找到。 平日里见到他凶一点就吓得一抖的她,在歹徒窝里竟敢逃跑。 他不敢想象被劫走这几个时辰她是怎样熬过来的。 慕君衍两鬓青筋暴露,抬起手,轻抚她的背,柔声安慰:“没事了。” 顾婳抬起泪眸,怔怔的看着他那张俊朗的面孔,平日里严肃冷漠的眼睛,现在满满都是担心。 他带着温度的大掌轻抚她的背脊,让她感受到真实的温暖。 这一刻,她才敢相信自己得救了,而且就在他的怀里。 她好多话想说,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两人相对无言,默默凝望。 纪玄谕死死盯着他们,被插着匕首的心口仿若又被插了几刀。 慕君衍察觉到他不善的目光,倏然看过来。 刚才他也拼死救顾婳,本以为是路过的侠士,并没有戒备,但顾婳刺伤他,定是有原因的。 顾婳也察觉到了那道凌厉的目光,扭头来看,还是被吓了一跳。 下意识的躲到慕君衍背后,紧张的抓住他的胳膊,颤悠悠带着哭腔:“国公爷,他、他就是那群匪徒的主子,他们称呼他少主。昨晚、是他命他手下凌辱我。” 慕君衍怒火骤然暴涨,低声安抚她:“不怕,有我在。” 顾婳安心的点头。 纪玄谕听到他们的对话,捂着伤口的手猛然缩紧,鲜血从他手指缝汩汩涌出。 伤口的疼痛不及眼前这一幕给他伤害的万分之一。 这是他用心呵护的小姑娘,是他想带着远走高飞的心上人。 他几乎没了大半条命,历尽艰辛重返汴京,全都是为了她。 为了帮她除掉裴家和顾宛如,他步步为营,不惜做最恶的人,不顾双手染满鲜血。 此刻体会到的蚀骨之痛,比他坠崖断骨更甚。 痛到他每一下呼吸都如万箭穿心。 他想起了与顾婳初见。 那是大雪天。 小小个的顾婳,背着顾宛如的书箱,佝偻着腰,艰难的跟在骄傲如孔雀一般的顾宛如身后。 顾宛如身边的侍女撑着油纸伞。 而小顾婳的头上身上覆盖了一层莹白的雪,冻得雪白的小脸通红。 当她发现自己的视线时,小鹿般的眼睛慌得四处乱转。 上课的时候,顾宛如困得直打盹,而她跪坐在后面,捧着书认真的看。 先生提问,小顾婳写下答案悄悄塞给顾宛如。 再后来,他偷偷教她读书写字,到后来她还会作诗。 只是,她做的诗都变成顾宛如的了。 小顾婳处境艰难,但她会尽所能的报答他。 比如,偷偷藏了一块糕点,揣在怀里一直暖着拿来给他吃。 他母亲去世得早,父亲将他拉扯大,男人照顾孩子都会粗糙些,衣服破了也没人给补。 小顾婳发现了,从家里拿了针线到私塾帮他补好,还给他做了一双鞋垫,冬天放了鞋垫的鞋特别暖和。 后来顾宛如和顾婳不再来上学了,但他和顾婳还会想尽办法偷偷见面。 那时候,他发现顾婳的手指甲盖下总是有淤血,在他再三逼问下,小顾婳才哭着将裴姨娘和顾宛如虐待她的事情说了。 他看着小小的人儿哭得撕心裂肺,他的心都要碎了。从那天起,他下决定攒银子,一定要带小顾婳逃离虎狼窝。 不知道为何,他们最后一次见面被发现了。 纪玄谕死死盯着慕君衍,满眼怨毒,手握住匕首,缓缓的拔出,鲜血再次涌了出来。 赤羽他们赶了过来,看了一眼纪玄谕。 赤焰拧眉,低声在慕君衍耳边低语两句。 慕君衍唇瓣一扯,点头:“原来是他,带回去。” 赤焰刚想上前,忽然喊杀声骤然响起,一群人举着刀从半山腰直扑过来。 原来是鲁老三他们撤退时忽然发现少主骑着马从崖边赶过来,心觉不好,莫不是少主不想放弃人质,要去夺回来。 他们一边派人到据点报信,招呼更多的兄弟赶来,他们几个就反杀回来。 因为怕慕君衍他们发现,弃车徒步潜回,因此晚了一步。 山道非常窄,一辆单人马车勉强可过,一侧是悬崖峭壁,一边是万丈深渊。 人多也没有用,施展不开。 鲁老三他们不要命的冲过来,和赤焰他们陷入混战,可后面黑甲卫人再多也上不来。 对方将纪玄谕给抢了过去,发现他胸口满是鲜血,慌忙问:“少主,您怎么样了?” 纪玄谕看到他们赶到,精神一松,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鲁老三一眼看到顾婳手上满是鲜血,气得双目赤红:“又是你伤的!臭婆娘,老子不会放过你的!” 鲁老三他们对这里地形熟悉,又是一众莽夫,一时间双方打得不分上下。 崖边的石头纷纷被踩落,险象环生。 慕君衍蹙眉,拥着顾婳后退。 此刻只想护着顾婳安全撤退。 此处不便长期对峙。 被兄弟们抬着撤离的纪玄谕被晃醒了,睁开眼睛看到鲁老三他们还在打,急忙吩咐:“撤!” “少主,那贼婆娘伤了你!” “我说撤!听命!”纪玄谕怒吼,用力过度,伤口又钻心的痛。 汉子觉得少主是想保全实力,赶紧吹了声口哨。 鲁老三听到撤退的号令,恶狠狠瞪了一眼顾婳,一挥手:“走!” “穷寇莫追!”慕君衍制止他们,将身子发软的顾婳打横抱起。 他不想节外生枝,虽然他们追查的西域细作很可能就是此人,但毕竟本地治安由巡检司负责,他太明显的插手就会扯动某些人的神经。 “赤焰,让巡检司继续追查,我们走。” 慕君衍抱着怀中人儿,忽然发现她身子在抖。 低头关切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顾婳松懈下来后,才察觉周身酸痛,身上也多处有伤,只觉得人有些浑浑噩噩。 听到男人的话也似乎很遥远,迷迷糊糊间摇摇头,有气无力摇头:“没有……” 慕君衍蹙眉,看着她通红的面孔,像是发烧了。 巡检司的人带了一辆马车赶来了,慕君衍抱着人走过去,巡检司头目眼珠子差点瞪掉。 这……不是雍国公家公子的妻妹吗? 怎么……国公爷抱、抱着? 慕君衍淡淡扫他一眼,他吓得赶紧低头,忐忑解释:“小的马太慢了,赶不上国公爷的战马。” “这群匪徒非比寻常,你们赶紧严查。城中的怡春院也移交给你们,逐个身份甄别。别漏掉一个嫌疑人。” “是是是。”那人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低着头不敢看人。 这可真是了不得的事情啊,国公爷竟然与儿子的妻妹暧昧啊…… 刚才就该先让马车过来。 他就该腿脚再慢一点才好。 105.第105章 有人疼真好 第105章 有人疼真好 慕君衍将顾婳带到城外一处别院。 赤羽他们几个近卫守着,黑甲军全都撤回了军营。 顾婳被慕君衍一直抱着,迷糊得靠在他温暖的胸膛上,任由他将她抱进了房间。 直到被放在床上,才发觉这是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 “这是我的一处别院。”慕君衍将她的手展开,发现她的掌心被匕首划破。 “上药会疼,忍着点。” 顾婳点头。 慕君衍将止血药粉撒在她手心,她痛得倒抽一口气,指尖忍不住蜷缩。 慕君衍的动作稍顿,看她一眼,再取了纱布给她轻轻裹上。 “不能湿水。” “嗯。”顾婳不敢抬头,眼睛噙着泪,努力用平静的语调应着。 本想忍住眼泪,可想到前世惨死,想到刚经历的九死一生,想到因为她的自以为是,差点连累了慕君衍。 顾婳开始后悔利用慕君衍,觉得对不起他。 她忍了太多委屈和复杂纠结,在此刻决堤的河水,止不住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她不想让慕君衍瞧见自己的懦弱,用手捂住脸。 慕君衍轻叹一声,将她双手拉开,大手覆在她的后脑,将她的头抵靠在他胸膛上。 少女的泪水很快染湿了他的衣襟。 任由她哭了好一会,缓和下来后,慕君衍轻声道:“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睡醒了再回府。我已经让人去接你的两个侍女和沈漓了。” 他想得如此周到,顾婳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又啪嗒落下。 有人心疼真好。 慕君衍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冷吗?” 顾婳老实点头:“有点。” 慕君衍忽然将她抱起,大步朝外走去,吓了她一跳,低低惊呼,赶紧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稳住身子。 “国公爷……” 慕君衍脚步一顿,看她一眼:“叫国公爷太生分了。” 顾婳呆了呆,脸一热,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听话的乖乖叫声:“爷。” “嗯。” 慕君衍似乎还是不太满意,但也没继续说什么,抱着人就走。 “这里没有你的衣服,等你的侍女来了会带来。” 顾婳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沉默,眼睛悄悄的瞟了下四周。 这是个非常精致的院子,亭台楼阁样样齐全,而且,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左转右转,穿过游廊园,假山凉亭,到了后院,顾婳才明白闻到的是什么。 原来后院深处偌大的房间,里面竟然是一处温泉池。 温泉是个长方形的池子,汉白玉切成的池边,四周有木架子,悬挂着白色纱幔,四周竖着飞雁灯,光线柔和,映着池面冉冉升起的白雾,如梦如幻。 “泡个温泉,可以让你除去疲惫,也可以驱寒。” 慕君衍从沈漓口中知道顾婳表面看起来如常人一般,可长期吃避子汤和滋补药材,双双冲撞导致内体很虚。 而她被避子汤折磨得宫寒,手脚常年冰凉,身子容易出虚汗。 他本来就想自己离开后,让沈漓陪她过来调养一段时间。 今天就见她惊吓过度,不如带她来泡泡,安安神。 慕君衍将她放在地上,伸手去解她的腰带。 她还穿着戏装。 顾婳秀眉微拧。 心里有个声音警告她,不该再诱惑和利用他。 慕君衍敏锐的察觉到她的变化,立刻松开手,低头看着她:“你自己能行,我就出去。” 顾婳后退一步,恭敬的对他福了福:“国公爷今日太辛苦了,我可以的。”慕君衍蹙眉,看着她没动。 顾婳无奈,硬着头皮去解腰带。 当时因为情急,担心宽大的戏服脱落,她使劲打了两结。 扯开结的时候手心的刺痛,忍不住指尖轻颤。 慕君衍有些气恼,伸手拉住她的腰带,将人往前一拉。 娇小人儿直接紧靠他的身体,倏然身子一僵。 慕君衍却不看她,用力一扯,将腰带丢在地上,再去脱她的外衣戏服。 里面是她的襦裙,慕君衍用手扯散襦裙腰带的蝴蝶结,裙子也随之落地,堆在她的脚下。 身上只剩下抹胸小裤,顾婳赶紧低声道:“爷,我能行。” 慕君衍审视的看她一眼。 原来,她打心眼里是不愿意的。 以前的讨好都是为了达到目的。 慕君衍向来不喜强人所难,后退一步,点头:“好,我去拿衣服来给你暂时换上。” 他走了两步,又回头:“不要弄湿了手,否则,要重新上药。” 想到刚才的痛,顾婳下意识的手指微颤:“好的。” 等看不到慕君衍的身影了,顾婳才松口气。 温泉散发着阵阵暖意,顾婳也很想去泡泡,解解乏和舒缓下紧张。 可,在陌生的环境中,没有安全感,她不敢脱光。 何况,慕君衍刚才说要带衣服过来。 她不知道为何,除了刻意接近他时鼓足勇气,抛弃廉耻方可不管不顾的放开,但两人正经相处时,她总觉得自己是羞耻的。 迟疑片刻,直接踩着石阶缓缓走进温泉池。 她小心翼翼的将手臂搭在边沿,让暖暖的泉水浸泡着身子,渐渐地,身体的寒气消散,放松了紧张的精神。 真的很舒服。 顾婳眯着眼睛,体会着身子被暖意包围。 不知过了多久,忽闻脚步声,下意识的惊醒,扭头一看,慕君衍一手挂着衣物,一手提着食盒。 顾婳下意识一缩手,整个身子沉进水里。 慕君衍走近,看了一眼她缩进水里的双手,无声叹口气。 让她不要弄湿手,这下可好,直接放水里了。 而且,还穿着贴身衣物下水。 这是怕他看见她的身体吗? “这里只有我的衣物。你把小衣小裤弄湿了,一会你上来穿什么?” 顾婳一呆。 一张白皙的脸倏然一红。 与她相处了这段时日,她在他面前还是谨小慎微。 慕君衍有些无奈。 小女娘的心思真是难以捉摸,他也不愿意勉强她,哪怕是为她好。 他将手上的衣物放在边上的贵妃榻上,将食盒也放下,蹲下来看着她。 “没有小衣小裤,你穿着我宽大的袍子很不舒服吧?” 顾婳想象了下画面,脸更红了,呐呐的不知所措。 而且,她感觉他在责怪她。 慕君衍见她这幅表情,不知是害羞还是真不想在他面前脱衣,自不想勉强她。 “饿不饿?他们熬了点小米粥。都是行军打仗的粗汉子,也不会做什么精细的吃食,这里有些小米存着,就熬了点。正好,喝一碗暖暖胃。” 顾婳只能听话点头。 可他一动不动蹲在池边盯着她,身上的小衣小裤湿漉漉贴在身上,她怎好意思上去? 慕君衍没说话,将食盒打开,用勺子搅动里面还很烫的小米粥。 两人就这样,一个蹲在池子边搅粥,一个呆呆站在水池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106.第106章 以色诱她 第106章 以色诱她 顾婳偷瞄他一眼,看不出他的情绪,不知会不会因她太过矫情而生气。 毕竟,之前,都是她主动讨好。 经过此劫,顾婳反而失去了继续利用身体换取前程的勇气。 发自骨子里的骄傲唾弃她的没脸没皮。 最难捱的那段时间,她想了很多。 慕君衍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对人坦荡豁达,她这样利用他,引他动情,她不仅羞愧还有负罪感。 另一个就是她要如何面对亲生母亲? 何况,她一旦跟他回到雍国公府,真的成为妾室,她母亲会不会因她感到蒙羞?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上天给她一个又一个的磨难,其实就是不想让她活着受罪。 “张口。” 神游纠结的顾婳听到平静的声音,吓了一跳。 这才看到一勺温热正好的粥已经伸到她面前。 顾婳惶恐抬眸,受宠若惊:“爷、妾自己来吧。” 慕君衍看着脸颊红透的她:“行。” 将碗放在池边一尺远的木墩子上,他就金刀跨马的坐在那里看着她。 顾婳:“……” 此刻,她羞赧的将身子紧贴池壁, 她若想自己吃粥,就得从水里将两只手拿起来…… 看她纠结半晌,慕君衍有些无奈,小姑娘的心思实在是弯弯绕绕。 “这个时辰,我没有办法吩咐人帮你置办小衣和襦裙,你一会也不能穿着湿的小衣出来,会着凉的。” 顾婳的脸更红了。 他是在责怪她。 “脱下来,我帮你烤干。” 顾婳脑袋更低,不知所措。 之前几次两人的亲密都是在特定环境,灯光昏暗,可现在四处空旷,四盏飞雁灯不知用的是什么油,将整个温泉池照得清清楚楚。 “温泉有硫磺,泡久了你身体会虚。” 慕君衍忍不住提醒她。 顾婳知道他是真心为自己好,做了下心理建设,将身子沉入水里,手脚窸窸窣窣。 脱完后,将小衣小裤抓成一团,捧在手心中,举起来不是,不举也不是。 慕君衍无声轻叹。 还是年轻,脸皮薄。 他伸手将她手里的一团拿走,顾婳羞得低下头,只听见滴滴答答的水声,心跳都跟着狂跳起来。 听到慕君衍的脚步声,顾婳悄悄抬眼去瞧。 不远处点着一个炭炉,边上有个挂衣架,他将小衣展开挂上去,再将衣架挪到炭炉边。 小衣小裤都是真丝料子,湿了水全部黏在一块,皱皱巴巴的。 小衣胸口处绣了,湿了后更是皱在一起,他凑上脸,仔细的扯平。 小裤面积大,扯平有点难度,男人非常耐心的一点点抚平。 看得顾婳尴尬得不行。 两世为人,长这么大,都没有男人这样给自己弄过小衣小裤。 慕君衍返回又坐到池边的木墩上,摸了摸碗的温度:“不吃就要凉了。” 顾婳惶恐抬头,不吃还不行了。 光溜溜的她也只能让他喂了。 他用小勺舀了一勺,递到她唇边,目光平静,没有半点旖旎。 顾婳觉得自己狭隘了。 乖乖张嘴。 她一直都是懂事听话的人。 前世她听话求存,今世,她听话求挣脱开前世的命运。 而她更知道好歹。 起码,慕君衍对她的好,哪怕只因床榻欢愉生出的一点点怜惜,也是她两世都没有得到过的关爱。 偌大的温泉池,池中白雾皑皑,缠绕在池中娇美人周围,岸边高大男人端坐。 一个喂,一个吃,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慕君衍从来没有伺候过人,何况是伺候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勺子有点小,在他大掌中拿着有点别扭。 小姑娘的嘴又小,他得拿捏量和力度,还得注意高度,免得小姑娘吃得费劲。 一小碗粥喂完,他竟然背脊冒汗,也不知道是不是温泉熏的。顾婳使劲伸长脖子,想要喂得国公爷不那么费劲。 可不知怎的,拿剑杀人刀刀快准狠的国公爷,拿着小勺子竟然有点晃。 是不是磕到她的牙齿。 银勺子和牙齿撞击的声音让她脸一红,赶紧撅起唇瓣含住小勺,避免牙齿再碰上去。 几口下来,她额头满是汗珠。 ……一定是水太热了。 脖子也累得够呛,小肚子虽然没饱,但也不饿了,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 “爷,妾不吃了。” 慕君衍刚伸出的勺子一顿,随即将勺子放进自己口中,很快就将剩下的粥吃完了。 顾婳目瞪口呆。 他竟然吃她吃剩的? 目光落在他的衣服上,发现他衣服上也满是血痕,她鼻尖一酸。 “爷,您也受伤了。” 慕君衍放下粥碗,“无妨,都是轻微擦伤。” 他起身走到炭炉前,摸了摸小衣小裤,上好的丝绸轻薄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再等等。” 顾婳乖乖的点头,又将身子缩进水里,紧贴池壁。 慕君衍看着她:“我也想泡泡。” 顾婳:“……!” 这是人家的温泉池,她有什么权利说不行? 她回头看看池内,有一层雾气缠绕在水面,但若是离近了,水下的身子会看得一清二楚。 慕君衍看出她的犹豫,指了指对面,“我去那边。” 顾婳脸一红:“妾不是……” 话没说完,男人抓了条毛巾和干净的袍子,大步走向池对面。 顾婳赶紧低下头,不敢去看。 慕君衍除了衣物下了池,坐在池底台阶,鼓胀的双臂张开,放在池边,眯着眼睛休息。 顾婳背对他,不敢转身,半晌没听到动静,好奇的扭头。 见男人闭着眼睛,她是不是太矫情了,会让慕君衍觉得难堪? 这样的距离,他是看不清她的身子的。 顾婳咬唇,缓缓的将身子转过来,像他一样坐在水下的阶梯上,双脚蜷起,双臂抱着。 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慕君衍半眯的眼眸看到小女人的细微动作,没有什么表示。 过了一盏茶时间,慕君衍忽然站起来。 顾婳僵住,眼睛也忘了挪开,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对面那具伟岸健硕的雄姿。 慕君衍眸色微暗,转身一步步拾阶而上。 身上的水珠顺着刚劲的背部肌肉线条徐徐落下,宽肩汇聚的水量倏然汇聚于窄腰,再顺着股沟下汇聚,顺着腿部滑落。 他背上有两条很明显的长疤,没有损坏这完美的背影,反而增添几分魅力。 顾婳第一次完全看到男人如此震撼的线条。 若不是此人是慕君衍,她都怀疑男人是以……诱她。 心口扑通扑通狂跳。 她下意识的伸手摁住心口,感觉小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慕君衍慢条斯理的擦拭干身子,穿上白色寐袍,松松的系好带子。 余光看到小姑娘张着嘴,傻了似的。 唇角勾起,很快就压平。 径直朝着炭炉走去,摸了摸,干了。 他将小衣小裤拿在手里,走到池边。 “该起来了。” 顾婳回神,脸都红透了。 “是该起了,太热了。” 掩饰的将捂在心口的手拿起来擦拭额头的汗。 刚好用的是受伤的手,被水浸了许久,血水顺着手臂流下来,脸上也被血水糊了一半。 她脸烧得都快冒火了,都忘了手的疼痛。 107.第107章 害羞 第107章 害羞 慕君衍瞥她一眼,将小衣小裤、一条干毛巾和一件大袍子都放在石墩上,再将炭炉挪近,然后背转身子。 顾婳见他没有打算离开,只能慢慢的踩着石阶走出温泉池。 眼睛盯着背影,伸手去拿毛巾要将身上擦干。 包裹的手伤口传来刺痛,无法使劲,毛巾很大,拎着也很费劲,她只好胡乱擦下,赶紧将小衣小裤穿起来。 身上的水汽又将轻薄真丝打湿,紧紧的黏在身上。 顾婳看着身上很是尴尬,赶紧拿起袍子一看。 是男装的。 应该是慕君衍的。 都可以将她整个人都包起来了。 顾婳只能穿上,因为没有腰带,袍子套在身上就像小孩穿大人的衣服。 无奈,只好一手攥紧衣襟,一手提起袍子,避免脚踩到。 涨红了脸,低声道:“爷,妾好了。” 慕君衍回头,穿着曳地的袍子,更显得她弱小。 湿漉漉的长发黏在头上,额头的水滴顺着雪白的脸颊淌落。 顾婳顶着他的目光,向前迈一步,谁知脚踩到袍子,啊了一声,人整个栽进宽阔的怀里。 慕君衍展开双臂将人揽入怀中。 顾婳脑袋恨不得埋进衣服里。 太丢人了。 随即,人被厚厚的大氅裹住,像个大粽子似的。 顾婳赶紧抬头,身子瞬间悬空,屁股稳稳的被人托住。 慕君衍像抱小孩似的将她抱在手臂上。 顾婳:“……” 真是羞死人了。 没等她羞完,脑袋就被摁进温暖的脖子里。 天啊,她的头发还是湿的。 “外面有风,会受凉的。” 顾婳只好不动。 进了卧室,慕君衍包裹她的大氅和袍子解下,视线落在她玲珑的身子上,立刻将视线调开。 “小衣湿了,脱了睡。” 慕君衍说完,丢下面红耳赤的少女转身出去关上门。 屋里烧着炭炉,暖洋洋的。 顾婳赶紧将湿了的小衣小裤脱了,刚想钻进被子里,就听到敲门。 “好了吗?” 顾婳赶紧出溜一下钻进了被子,用被子裹紧:“好了。” 慕君衍拿着一个盒子走进来,将东西放在床边的矮几上。 “手伸出来。” 他是要给自己换药啊? 顾婳乖乖的将手臂伸出来,吊着尽力伸直,尽量方便慕君衍帮她换药。 慕君衍看向将脑袋缩进被子的鸵鸟,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手臂颤栗颤,硬挺着没有缩回去。 他低着头目不转睛专心的给她拆掉湿透的纱布,轻轻的清洗伤口和糊成一团的药粉。 顾婳痛得手指想蜷起,又觉不妥,使劲张开,小手都在颤抖。 慕君衍低声道:“换了一种药粉,没这么疼,想哭就哭。” “才不想哭。”顾婳蒙在被子里嗡嗡的调子带着哭腔。 慕君衍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哎,真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都不知道她被裴姨娘和顾宛如欺负的时候,被歹徒劫走的时候是怎么忍过来的。 清理好伤口,倒了药粉,顾婳觉得果然没这么疼,脑袋瓜子从被子里露出一半。 带着重重的鼻音:“不怎么疼。” 慕君衍看着雾蒙蒙的眼睛,下意识的抬手抚上她的绯红的眼角,挤压出眼中泪水,厚重的指腹撇去水珠。 他并非厌恶女人,而是若是有了女人却无法保证长久,甚至会连累人成为寡妇,加上宫里虎视眈眈的盯着慕家军,收了这份心,一忍就是几十年。 他并不太在意女子的清白,但他明白清白对她来说很重要。 小姑娘为了挣条生路,于床笫间百般讨好,他没有克制,甚至受用。但那时候他觉得是你情我愿的交易。 他也愿意给予女孩帮助,毕竟她太可怜了。 可经过了这段时间接触,他发现小姑娘并非只想依附于男人,而是有自己更大的抱负。 起意纳她为妾,以为是她喜欢和需要。 但若是她本心不愿,他不会勉强。 慕君衍很快给她重新包扎好,再将手臂塞回被子里,手掌缩回的时候触碰到软软的一坨。 两人同时一僵。 慕君衍迅速收手,将药瓶等物收拾好,“很快就天亮了,赶紧休息一会。” “谢谢爷。” 小姑娘低喃的声音在背后传来,慕君衍没回头,径直出去,将门关上。 顾婳太累了,又泡了温泉,全身心松弛下来后,很快就睡着了。 再睁开眼睛,就对上两双关切的眼睛。 “姑娘醒了!”冬兴奋的叫起来。 “我去看看沈姑娘的药好了没有。”冬青马上转身跑出去。 不一会儿,沈漓就带着冬青端着药碗进来。 她立刻刮了一眼:“整天不让人省心。” 顾婳红着脸,没敢吱声,老老实实喝着药。 好苦,却不敢说。 沈漓皱着眉看着她,“不苦?” 这里面有一味药特别苦,可为了药效,不能加。 顾婳喝完了,差点要吐,使劲的往下咽,苦哈哈的张嘴。 “喝完了,不苦。” 可那张小脸皱成菊。 沈漓翻个白眼,给她嘴里塞了一颗杨梅。 酸酸甜甜的,正好中和苦味。 顾婳美美的嚼着,任由两位侍女给她梳妆更衣。 慕君衍的人早就备好马车候着,慕君衍将顾婳抱着小心翼翼的放进车里。 顾婳想说,她能走。 可,不敢说。 “坐好。我们回家。” 顾婳拉住他的袖子:“国公爷,您不上车?” 慕君衍看着她有些发抖的手,应该还是疼,有些心疼,可他不能上车与她一起招摇过市。 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我骑马,就跟在车边,不用怕。她们三个陪着你。” 顾婳哦了声,忽然又攥住,低声道:“我听到他们说少主、世子,绑架我的人……会不会是姜世子?” 她没法说自己是重生来的,知道当晚见顾宛如的是姜世子。 本来她希望昨晚的会面,能像上一世那样达成交易,她就利用信息差,救回裴家,同时彻底截断裴家对裴姨娘和顾宛如的供给。 没想自己还是招人毒手,事情也没成。 所以,她得提醒慕君衍,盯住姜世子,警惕军需冬装被调包。 慕君衍自然猜到了。 “好,我会查清楚谁是幕后黑手的。你安心就好。” 顾婳还是不想松手,可又不能不松手,只好乖乖的坐回去,用毛毯将自己裹住。 这一夜,她再次历经生死,最后发现慕君衍发自内心的紧张自己,她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冬她们三个上了车。 他们进城时,街上已经非常热闹了。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雍国公府少夫人被劫的事情都已经传遍京城,此刻,雍国公骑着马,带着马车回城,巡检司也跟着回来了,也停止了城中的首查,当然就是人找回来了。 大家都在猜测,国公府如何处置被劫走一夜的少夫人。 往常也有过类似事情,世家的女眷被劫走,无一例外不是绞了头发做姑子,就是自缢而亡。 108.第108章 举办婚礼了 第108章 举办婚礼了 纪玄谕被鲁老三他们抬回西山营寨,鲁老三才后知后觉发现一个严重问题。 知道内情的就两三位纪玄谕亲自提拔的头目。 “没想到少主拼了命去救那个小娘子,难道我们掳回来的是少主心心念念的顾家二姑娘?” 鲁老三愁坏了。 他亲眼看到少主不顾性命救人,最后被人捅了一刀子,看人的眼神还那么缠绵拉丝。 抢人的时候满心怒火没注意,回想起来脖子一阵发凉。 “要不我们再把人抢回来?” “屁话!” 鲁老三没好气的骂道。 看样子,雍国公也很紧张那个小娘子。 就这一次就折损了七八位兄弟,他们个个都是精心培养的细作,等于一窝端了大半。 将来如何再潜回汴京? 夺个女人事小,万一完成不了主上的事情,他们个个都别想活着回去,还会连累家人。 几个人一筹莫展,只好等着纪玄谕醒来再说了。 顾婳不知道他们这边的事情,坐在马车上一路都在想,如今要如何破了慕安和姜世子谋划,借裴家给裴姨娘和顾宛如重重一击。 想着,什么才是妥当的时间认回母亲。 马车平稳的走着,一个多时辰就到了。 马车停在了雍国公府大门口,冬给她披上有帽子的披风。 “姑娘,外面有风,把帽子带上吧。” 顾婳没作他想,听话的戴着帽子,被两位侍女扶下马车。 门口乌压压的站着一堆下人。 见到她下车立刻行礼,高呼少夫人安。 周芷兰为首,端着一脸恭敬,也不抬头去看顾婳。 顾婳脚步一顿,悄悄四下转了下眼睛。 帽子很宽大,她看不见左右情况,周边围观和偷窥自然也看不到她的脸。 “被掳的还真是少夫人啊,看这架势,国公府会继续接纳她啊。” “说不定呢。明面上接回来了,背地里让她默默地死掉也说不定呢。” “是啊,上次工部侍郎家的那个女儿不就是,好好接回来,没几天就说暴病而亡了。” “先赚个好名声,再暗中处置,本就是豪门常用的手段,不出奇。” 议论声不小,顾婳听得心惊胆战。 慕君衍难道想顺势处置顾宛如? 她赶紧加快脚步进了府。 府门大门一关,周芷兰绷直的腰肢顿时一弯,伸手就将人捞过来,眼睛飞快的上下搜索一遍,围着转了一圈:“快让我瞧瞧,有没有受伤。” 顾婳笑着笑着眼角飞红:“没事,没有受啥伤。” 周芷兰将她的手捧着:“这个伤很深吧?” 沈漓上前,不咸不淡道:“有我在,再深也没事。” 周芷兰看她一眼,也是,这才放心了些。 挽上顾婳的胳膊,低声说:“一整夜了,你吃了不少苦吧?受大罪没有?” 顾婳用力摇头,哽咽得不敢说话,免得听出她的哭腔,惹周芷兰担心。 周芷兰一路絮絮叨叨,直到将人送进雅韵阁才松开手,忙不迭的指挥冬她们服侍她上床,一会又有侍女端来暖汤,屋里早早的点了炭炉,暖融融的。 顾婳被照顾得妥妥帖帖,心里感动得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哎呀怎么哭了?伤口疼了?”周芷兰回头一看,赶紧走过来。 “没有,想你了。”顾婳话一出就忍不住哭出声来了。 周芷兰怔愣一瞬,随即哈哈哈的大笑起来,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扯出手绢给她擦眼泪。 “得了吧,你想我?国公爷陪了你一夜,你哪有空想我?” 周芷兰大大咧咧的说话,声音却很小,调侃间,自己眼圈也红了。 顾婳给她说得脸一红,刚想反驳。 周芷兰一甩头,眼圈红色褪去,低声道:“国公爷亲自接你,本说连夜带你回来,免得让太多人瞧见起疑心。我们等啊等,天都快亮了还不见你人影,才有人回来报说国公爷带你去温泉别院了。” 顾婳尴尬极了,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妥。 又不想在周芷兰面前撒谎。 “主君可心疼你了。”周芷兰瞧着她的神情,抿嘴一笑。“你可是答应了?” 顾婳茫然:“答应什么?” 周芷兰直起身子,对忙碌的侍女们道:“你们先出去吧。” 冬她们立刻停下手中的事情,退了出去,还将外面的门关上。 周芷兰这才收了嬉笑,认真的看着她。 “主君对外宣称不娶妻,为了你破例请了圣旨赐婚,虽然是纳妾,但一切规仪都是按正妻进行。你可应允了?” 顾婳怔愣,“他没问我啊……他、他只是问我愿不愿意为妾。” 她也没拒绝啊,但没说是皇上赐婚,更没提府里开始举办婚仪了啊。 顾婳之前还以为 周芷兰也是一愣。 哥哥奉命忙了两天准备婚礼,但主君又令不准让顾婳知道,说要先问问她自己的意思。 没想到经历这一晚,两人还在温泉别院呆了这么久,主君竟然没开口。 顾婳攥着她的衣袖,一脸惊愕:“你说请旨赐婚?” 纳个妾还赐婚? 这是……抬高她的地位吗? “对啊。圣旨我没瞧见,但哥哥看了,他说是圣上赐婚的是贵妾身份。你放心,主君不会再娶正妻的。” 也就是她是慕君衍身边唯一的女人了。 顾婳百思不得其解,她已经答应了,慕君衍好像在犹豫? 周芷兰见她一直不吭声,急了:“婳妹妹,你真心说句,究竟你愿不愿意嫁给主君?” 顾婳回神:“国公爷待我极好,可以说,我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真待我这么好的男子。我为何不愿意?” “嗐,吓死我了。你愿意就好。其实你不用委屈,你可是国公爷唯一用心待过的女子呢。” “先夫人……不是国公爷用心待过的吗?” 顾婳有些别扭,低声问。 其实,她不该纠结这个。 她有什么资格纠结慕君衍和姜若云的感情呢,人家是结发夫妻,也是宫里赐婚。 “先夫人……” 周芷兰歪头思索下用词:“就算真心待过,那也只是给她夫人的身份。我和你说过,她嫁进来就卧病,一直到死,几乎没出过她的院子,主君也没见过她几面。” 顾婳深吸口气,迅速调整自己的情绪,笑笑:“我就不该多想。不管国公爷待我有几分真,妹妹有你这位好姐姐就够了。” 周芷兰嬉笑着揽住她的肩膀:“这就对了。以后啊,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可比你和主君一起多哦。” 顾婳闻言笑了。 还真是。 “你赶紧好好休息。睡饱了去见见老夫人。”周芷兰将人塞进被子,给她掖好被角。 顾婳露出一颗小脑袋:“老夫人?她没吓到吧?” 周芷兰故作神秘:“你见到就知道了。” 她刚要起身,顾婳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姐姐,碧玉如何?长姐和姑爷那边呢?” “嗐,忘了和你说了。”周芷兰坐回床沿,将她的胳膊塞回被子。 “碧玉被带回来时哭了整整一晚上。公子和少夫人都被禁足在自己屋里,有人看着,出不来呢。” 顾婳安心了些。 碧玉被救出来了没被折磨死。 顾宛如和慕安被看守着,也就是不知道眼下发生的事情。 周芷兰拍拍她:“什么都别想,赶紧休息。” 她走出雅韵阁就兴奋的跑去找周醇宇。 “哥哥,婳妹妹说愿意嫁给主君呢,你赶紧告诉主君,明日不就是赐婚指定的日子吗?我去看下绣帛坊和琳琅楼的嫁衣首饰送来没有。” 她风风火火的跑了,嘴里嘟囔着:“主君好不容易要成婚了,这急急忙忙的搞得人都着急上火了。人家婳妹妹一辈子就嫁这么一次,可不能亏待人家了。” 周醇宇看着她急吼吼的背影,眼底漫起水雾。 可他……亏了周芷兰的一辈子。 那啥,我想每天都加更来着 可是……小可爱们给点鼓励行不行鸭 感谢亲爱的karen打赏,感谢每天都投票的小可爱 109.第109章 姐姐,我来了 第109章 姐姐,我来了 慕君衍听周醇宇说顾婳说愿意,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手指摩擦茶杯釉面的力道重了些。 一息过,才放下杯子。 “按原计划明日吧。宴请宾客名单按你定发放。顾家主子们都要请到。还有琅琊王氏也下个帖,不用勉强,来就来,不来以后再说。” “是。” 周醇宇有些诧异,为啥要给琅琊王氏下帖? “婚礼结束,让顾家人都留下,该准备的都准备好。有些东西是时候还给小丫头了。” 周醇宇闻言更惊讶,但瞬间明白了,这是要给顾婳讨回公道了啊。 顾婳睡醒的时候,房间里就堆满了各种箱子,冬和冬青带着另外两名新来的侍女在清点东西。 她一脸茫然的坐起来,还没开口问,冬她们就看到她醒了过来。 “姑娘醒了。起来洗漱吃完午膳,咱们将新制的衣裙首饰都试一遍。” 冬兴奋的扶着她下床。 顾婳瞪大眼睛:“这么多?” “这不多了。因为时间太赶了,只来得及做两套礼服,五套冬装,春夏秋的还在做呢。” 顾婳咂舌。 箱子都将她的房间塞得满当当的。 这是……公开要举行纳妾礼了? 但还没人和她说礼仪的具体事情啊,她也不敢瞎想,万一自作多情了呢? 顾婳还惦记着去见老夫人,摇头:“吃点东西就去拜见老夫人吧。不知道她老人家知不知我被掳的事情呢。可别让老人家担心。” 冬点头:“也好。老夫人担心姑娘呢。” 顾婳赶紧吃完午膳,看看妆容妥帖,就去了祥瑞堂。 老夫人听闻顾婳来了,满脸笑容伸手:“好孩子,快过来。” 顾婳惊愕的看着老夫人清明精干的眼睛。 宜娘笑了:“老夫人痴症好了。” 顾婳大喜,疾步上前,对着老夫人屈膝:“顾婳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一把将她拽起,手中力道还挺大。 “别行礼了。” 上下打量一番,将她包裹的手翻过来看看,“好孩子,吃苦了,快坐下。” 顾婳眼前一红。 没想到她身为女子被掳走回来后,竟然得到的不是逼迫,不是唾弃,而是更多的关爱。 他们一家人比亲人还要好。 顾婳听话的挨着老夫人坐下,满眼孺慕之情。 “明日大婚了,不用紧张,衍儿那孩子虽然长得粗鲁些,但心是好的。他敢欺负你,你就找老夫人我来告状,我打他。” 顾婳这才知道真的明日就要纳她了。 顾婳对老夫人的维护感动万分,可听着想笑,又不敢笑。 她情不自禁的将头靠在老夫人的肩头,软软糯糯道:“婳儿不怕,婳儿有老夫人护着。” 老夫人心都软了,开心笑了起来:“对对,不用怕他。” 虽然是妾,可她感觉得到整个国公府,心里竟有些安心。 唯一遗憾的是不能在成为妾之前认回母亲。 不知道母亲会不会嫌弃她妾的身份。 顾婳怀着忧喜参半的情绪从祥瑞堂出来,看向锦绣阁方向。 她的好姐姐也该见见了。 顾婳回到屋里,重新选了一套华丽的襦裙,精心打扮一番,带着冬冬青去了锦绣阁。 没想到路上居然遇到慕君衍。 她脚步一顿,抬眸看他。 经过昨晚温泉别院的相处,她感觉两人之间有了些不同。 之前为了诱而诱,她心里鄙视自己的行为,却对他心无波澜。 可现在,她的小心脏砰砰的跳,脸也烧了起来。 慕君衍看她一眼,淡淡问:“去锦绣阁?” “嗯。” “一起吧。” 顾婳怔愣,看着走在她前面的高大背影。 他和她一起去锦绣阁? “跟上。” 男人没回头。 顾婳回神,赶紧提裙加快脚步小跑起来。谁知男人脚步停了下来,回头看她,似乎在等她。 顾婳赶紧放下裙子,小步小步靠近。 慕君衍等她走到离他半步时,才重新迈开步子,并一直保持这个距离。 顾婳心里一暖,他竟然在将就自己的步伐速度。 顾宛如一夜未眠,像困兽一般恨不得将屋里的东西全部砸掉泄愤。 可筋疲力尽后发现没人理她。 最近砸了不少东西,以前每次砸了,府里就给她添置回来,可现在…… 顾宛如欲哭无泪的秃然坐在床边,看着空空的屋内,瓶没了,飞雁灯只剩下一盏,她不敢砸了。 一片床幔被她扯掉撕烂了,就剩下一边。 她就想不明白了,为何她那么努力的做好国公府的少夫人,却越做越错呢? 金葵死了,其他陪嫁被禁止进来,国公府也没派新的侍女贴身服侍她,就派一个人按时送饭。 吃食倒是没有短缺,可这种被囚禁毫无希望的滋味太难受了。 顾婳和慕君衍就要走到锦绣阁门口,顾婳忽然加快脚步,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慕君衍停住脚步低头看她那只包裹的手,露出五根如葱手指忐忑的蜷缩一下。 “怎么了?” “我……我有点脚软。”顾婳呐呐低声道,眼睛飞快看他一眼,赶紧垂落。 慕君衍扯了扯嘴角,还真是小孩子心性。 这是想做给顾宛如看啊。 事已至此,宠着点也无妨。 慕君衍将她的手拉住挽在自己胳膊上:“扶着我走可好?” 顾婳耳根一红,又开始谴责自己利用慕君衍了。 她轻轻嗯了一声,双手环上他的胳膊,仰头羞涩一笑。 小丫头片子。 小心思不少。 慕君衍不由弯唇。 顾宛如听到院门声响,赶紧冲到床边,看到一贯清正内敛的公爹挽着小贱人并排走了进来。 小贱人竟然活着回来了! 万一,被顾婳发现是自己骗了她,又推她去做替死鬼…… 事到如今,顾婳已经不受她控制,她一定不会替自己遮掩了。 公爹为了她竟然将儿媳关起来,整个国公府都听这个小贱人的了。 那她还有活路吗? 顾宛如满脑子乱糟糟的,双手死死攥着手帕,恨不得撕了。 可当着慕君衍的面,她不能再输了。 她只能上前,委委屈屈的行礼:“儿媳见过公爹。” 顾婳的手还勾在慕君衍的胳膊上,对她只轻轻点了点头:“姐姐,安然无恙真值得庆幸,妹妹心安了。” 顾宛如脸一僵。 小贱人的笑容温柔无害,可肢体语言和话语中已是明晃晃的挑衅。 顾宛如极力克制情绪,暗暗告诉自己不能发火。 续而微微一笑:“姐姐也甚是担心妹妹呢,昨夜一夜未眠,只恨姐姐没能力保护你。如今回到了就好。” 顾婳轻轻一笑。 顾宛如是否知道外面都认为被劫走的是她呢? 贵女被劫,就算家里包容,也会被人非议,清白也会有损。 不知道,她知道了,是否还能站在自己面前坦然若之呢? “你坐着说。” 一直没说话的慕君衍忽然开口。 顾婳害羞的看他一眼,声调顿变软糯,带着一点撒娇的味道:“多谢爷。” 顾宛如瞪大眼睛。 公爹连她的面子都不顾了,竟然让庶妹在她面前坐着说话! 顾婳坐下,手依旧握搭在慕君衍的大掌中,抬眸看向脸色就快绷不住的顾宛如。 歉意道:“请姐姐原谅妹妹的失礼。昨晚差点丢了命,国公爷拼死相救,不慎受了点伤。” 简单的几句话,说得温温柔柔,却足够激起惊涛骇浪。 她边说身子无意识的靠向慕君衍。 顾宛如的脸部表情快破防了。 110.第110章 真心 第110章 真心 顾宛如忍不住脱口而出:“他们又不会杀你,又怎敢伤你?” 何况,小贱人很可能一直顶着她少夫人的名头呢,想想就气死人。 “姐姐猜得真对啊。” 顾婳浅笑。 “我被姐姐推出去顶替你后,被装进箱子里可能会被闷死,被丢进瓦舍里可能会被毁了清白,逃跑时堕入水塘差点被淹死,逃命时差点坠崖,被歹徒抓住抵死搏杀时,都可能死掉。我身上的伤可不止腿上和手上。姐姐要不要看下?” 顾婳说得慢吞吞的,且都是实话。 声音非常平静。 但顾宛如听得心惊肉跳。 那群歹徒本是要抓她的! 她也听出顾婳语调里的怨气,攥着手帕的手更紧。 小贱人和公爹进门的一刻,她就察觉到小贱人的恶意。 公爹本就对她不满了,还说过要休她的话。 小贱人用尽引诱手段,搞得公爹神魂颠倒,竟看不出她的一心攀高枝的手段。 她尴尬得努力扯了扯嘴角:“那些天杀的歹徒竟敢害你至此……” “姐姐,金葵死得太惨,您为何要杀她啊?” 顾婳一转,话一出吓得顾宛如差点脚软。 “她跟了我这么多年,我怎么可能杀她?是歹徒夺人时误杀的。” 顾婳看着她努力狡辩,脸上再也端不住平日里的温婉贤淑模样,心里冷笑。 “误杀?啊,不知碧玉可还好?” 句句戳在顾宛如的心口,吓得心惊肉跳。 慕君衍好似没听见将两姐妹针锋相对的话,老神在在的坐下,将顾婳受伤的手放在自己大掌中,并将她手掌拨开,不让压到伤口。 这是公然告诉她公爹要收她了? 顾宛如又惊又委屈,急得眼泪掉了出来,索性哭着跪下。 “父亲,她是我的妹妹,请父亲留点颜面给文昌侯府。” “姐姐此话何意?” 顾婳故作讶然。 顾宛如被小贱人厚颜无耻的装模作样气得哭不出来了。 只能用手帕擦拭眼泪,不接她的话,哽咽着:“父亲,儿媳的庶妹若是成了您的女人、儿媳的庶母,您让文昌侯府和儿媳怎么有脸出去见人啊?” 慕君衍慢吞吞道:“文昌侯府已接了我的聘礼,你的父亲很愿意称呼我一声女婿,难道你要违抗你父亲和公爹的意愿吗?” 顾婳猛瞪大眼睛。 聘礼? 她那个爹叫他女婿? 他竟然如此郑重的……纳妾? 顾宛如哭相再也绷不住了,一张脸被割裂。 不行,不能让小贱人得逞! 她使劲朝着地上磕头,呯的一声,顾婳瞧着都觉得疼。 还真舍得哈。 “父亲……” “今日我和婳儿一起过来,是因婳儿是你妹妹,便给了你足够的尊重。” 顾宛如想以死相逼的话顿时卡在嗓子眼。 婳儿,叫得多亲切啊。 慕君衍看着顾婳,语调温柔:“你的伤还未好,回去好好休息吧。” 顾婳听话的点头,被慕君衍搀扶着站起来,几乎被他怀抱着,一起慢慢走了出去。 丢下额头冒着红肿大包的顾宛如孤零零的跪在地上。 顾婳本想来看看顾宛如要如何面对自己,没想到慕君衍竟如此抬举自己。 两人默默地走着,冬和冬青两人落后得老远。 当走到后园僻静处。 “爷……” 顾婳实在受不了这种沉默,一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 感谢吗? 太苍白了。 “我该对你说对不起。” 慕君衍的话让顾婳一愣,站住脚,抬头看他。男人眸色深邃,却很真诚。 “因为我认错当年救我的人是顾宛如,让你承受了多年的苦。” 顾婳摇头,哽咽着:“是妾没有收好玉佩,怎能怪爷?” 慕君衍好像憋了很久的话,没接顾婳的话,自顾自的继续说:“是我没有及时对你负责,害你陷入两难的境地。” 顾婳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 分明是她故意引诱,怎么他反倒道歉起来? 那她又该怎么说? “为了给你个交代,我想给你名分,但又不能给你正妻之位。你身为嫡女,却只能屈为妾室。” 慕君衍凝视她:“顾婳,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是真心愿意嫁我为妾吗?哪怕我随时都会战死。你不后悔吗?” 若她犹豫,慕君衍准备好的休书会在明日一起给她。 若她真心,他愿意用国公府护她一辈子。 顾婳怔住。 被他有力的手臂扶着,顾婳感受到他的真挚,忍不住了,眼角绯红,眼眶泛起水光。 若他不问,就算举行了婚礼,她正式成为雍国公唯一的女人,她会替他守着国公府,替他在老夫人跟前尽孝。 但她的心还是自己的。 她包裹着厚厚的壳,不愿意破开。 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和她确认。 经过昨晚,今天他又如此郑重的确认,她又怎能再自私的抱住本心不放? 这一路走来,她没有付出什么,全是慕君衍对她的好。 她一直努力守着本心,一来被前世伤透了,害怕让男人触碰到真心。 二来,慕君衍这次远赴西域便再无可能回来,她害怕刚得到就失去,自己会难过伤心。 但,在自己黑暗人生中,本以为努力抓住的救命稻草,反而成了她人生中的一束光,在心里逐渐扩张起来,将心房填得满满的。 他坦荡且没有条件的对她维护,化作养分,滋养出的情爱,终于破土发芽。 顾婳知道,若是今日她说她真的愿意,便是真的双方认可,那就只能交出真心,不死不休! 此刻,她忽然没有那种患得患失的不安了。 “爷……妾真心愿意。” 她看到慕君衍眼底一闪而过的诧异。 扶着她的手掌也用了点力,随即松开:“好,明日……” “主君,顾姑娘。”一位侍女急匆匆的奔来。 两人齐齐看过去。 侍女行了礼:“文昌侯和裴姨娘来了。说要马上见顾姑娘。” 顾婳急忙看一眼慕君衍,他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两人一起到了前厅。 裴姨娘见到她和雍国公并立,牙齿都快咬碎了,努力端着一张笑脸,福了福。 “见过国公爷。” 文昌侯拱手行礼。 慕君衍回礼。 裴姨娘不等他们说话就亲热的上前,一把拉住顾婳的胳膊,急切道:“听闻你回来了……” 顾婳诧异反问:“娘,什么我回来了?” “你不是被掳走了吗?” “姨娘,你听谁说我被掳走了?” 慕君衍费尽心机替她瞒着,她不能坏了慕君衍的一番好意。 裴姨娘脸上肌肉曲扭了一下。 坊间传开了,说是少夫人被掳,可她的眼线告诉她,慕安和一个女子回了国公府,她便肯定回来的是她女儿。 被掳走的是顾婳。 可她没有证据,一张嘴没人信,她可怜的女儿替小贱人背上被掳走的污名。 明日国公府就要举行婚礼,小贱人就要成为她宝贝女儿的庶母了。 她怎么能忍? 今天是最后一次机会。 感谢亲爱的karen打赏,感谢每天都投票的小可爱 111.第111章 回府待嫁 第111章 回府待嫁 “裴氏,休要胡言。”顾渊蹙眉。 他很嫌弃裴氏没有眼力劲,慕君衍这个女婿肯定是好的,何况是圣上赐婚。 裴氏今天一大早就来找他,说顾婳应该从顾府出嫁,否则,会被人说闲话,他深以为然,便跟着来了。 裴姨娘见夫君脸色不好看,也不敢再强调被掳的事情,立刻转换话头。 她一脸歉意的对着慕君衍福了福:“有件事得向国公爷禀明,否则,妾于心不安。” 顾婳警惕的看着她。 慕君衍:“请说。” “顾婳幼时有位青梅竹马的公子,叫纪玄谕。那孩子是私塾先生的儿子,眉清目秀,才华出众。” 顾婳一脸惊愕。 慕君衍眸色微暗:“哦。” 眉清目秀,才华出众? 裴姨娘心疼的拉着顾婳:“她本该嫁给他的。可惜那孩子命短,不慎掉下悬崖死了。” 慕君衍看了一眼顾婳。 她向周芷兰坦白过此人,只是他没想到顾府也知道此人。 并非顾婳自己情窦初开,而是家长都知晓了并认可了。 顾婳没想到裴姨娘竟敢厚颜无耻的提纪哥哥! 明明是她杀了纪哥哥! 顾婳眼底强压恨意,轻声道:“姨娘,纪哥哥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裴姨娘叹了声,拍拍顾婳的手:“为娘就是心疼你啊,若是他没出意外,你就可以嫁给年龄相当的少年郎为正妻了。” 这话说得…… 慕君衍脸色沉了沉。 又看了一眼顾婳。 她本来是可以嫁给优秀的少年郎做正妻的。 顾婳抽回裴姨娘握着的手,抬头满怀深情的看着慕君衍。 “如今女儿有国公爷疼爱了。” 慕君衍:“……” 这表情又恢复到以前假假的模样了。 他不喜欢。 顾渊的老脸也端不住了,赶紧打岔:“好了,有话回府说。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呢。” 裴姨娘忙点头:“侯爷说得是。昨天发生的事情在京城都传遍了,娘担心你。明日……不是要举行婚礼吗?为娘和你爹是特意来接你回去的。” 顾婳深深看她一眼。 这是又想逼她回府,不知又给她准备了什么。 裴姨娘笑看慕君衍:“国公爷能看上我婳儿,是她修来的福分,但总不能让她在国公府出嫁吧?知道的说是国公爷心疼她,不知道的还以为婳儿故意住进国公府,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顾婳正准备开口…… 顾渊却接话:“婳儿不得再胡闹了,免得给顾府丢人。” 顾婳气笑。 原来, 在她亲生父亲的眼里,她努力给自己挣一条生路是胡闹。 “怎么,文昌侯觉得我纳婳儿是丢人吗?” 慕君衍轻慢的话出来,顾婳看他一眼。 果然厉害。 顾渊噎住,干笑两声:“雍国公误会了。” 一双儿女嫁给父子,他是觉得丢人,可他不敢回嘴。 裴姨娘也不敢说。 免得影响如儿。 出事到现在,她想尽办法都得不到如儿的消息,急得她一宿睡不着,天还没亮就就让人盯着国公府,直到看到慕君衍带着一个女人回来,才赶紧去找顾渊。 今天她一定要想办法将小贱人带回去。 她还要想办法见到如儿。 “你姐姐呢?让她一起回府帮你打理婚礼的事情。” 顾渊也道:“夫人也想念如儿,明日正好让她陪着婳儿出嫁。” 裴姨娘笑着看向慕君衍,她就不信,公爹胆敢扣着儿媳妇不放人。 慕君衍摩挲着翡翠扳指:“好。” 接着他扭头对冬吩咐:“你去和少夫人说一声,让她一起回府。” 他单手握了握顾婳的肩膀:“贼人尚未伏法。让冬墨带人陪你一起回去。周芷兰陪着你,明日一同回来。” 他说回来。顾婳心里一暖。 有冬墨和周芷兰,她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她安心的点点头。 顾宛如回家又能如何,被拔了牙的老虎罢了。 而且,她也想让母亲看着她出嫁。 周芷兰和冬墨收到命令,立刻点了人准备了马车侯在大门口。 而且,马车后面还跟着三辆马车,上面放着九个大红木箱子。 顾婳不知道是什么。 一行人声势浩荡的护着顾婳往文昌侯府而去。 待他们一走,慕君衍招来周醇宇,一一见了他带来的几个人。 …… 顾宛如好不容易得了自由,顾不上当着父亲的面,满腹委屈的她一上马车就扑进裴姨娘怀里痛哭起来。 顾渊蹙眉。 身为嫡女,怎能与妾室这么亲密,简直自降身份。 不过,裴姨娘一直管家,在顾府后院基本是她说了算,裴氏一向对顾宛如好,他也就没多想。 顾宛如哭着将被掳走的人是顾婳,可国公府对外宣称是她的事情说了,又说她被公爹禁足,身边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了,还说慕安对她冷淡,国公府想要休她…… 裴姨娘听得都要气炸了。 “太过分了!他们怎能如此待你!” 她很清楚,此时的顾婳已经不受她拿捏了,更不会替顾宛如掩盖什么了。 “父亲,姨娘,女儿该怎么办啊?若是女儿被休,顾府颜面也丢尽了啊。” 顾宛如唯一的希望就是父亲出面压制雍国公府。 她可是被雍国公亲自为儿子求娶的儿媳,顾氏一族不允,国公府也不敢强硬休妻。 裴姨娘心都要碎了,抱着她安抚:“好孩子,没事没事,待我们回府细细商议。” 有些事不能让顾渊知道。 顾渊脸色臭臭的。 嫡女被休,侯府的确颜面尽失。 “放心,我们顾氏虽然只是侯爵,也不会让人随意欺负的。” 顾宛如扑在裴姨娘怀里嘤嘤的哭着,心里放心了不少。 裴姨娘飞快的想着办法。 顾婳小贱人早就和她撕破了脸,就算知道被掳的是小贱人,她又如何让市井人相信真相? 小贱人为何不死了算了,这帮贼人忒无用! 贼人? 裴姨娘心生一计。 幸好,顾婳和顾宛如今天都回府了。 一切还来得及。 也幸好,她提前在王氏面前说了顾婳的不是,说顾婳害得顾宛如几乎在国公府站不住脚了。 就让这对真母女互相折磨吧。 顾婳回到侯府,王氏已经侯在门口。 顾婳大喜,没想到母亲竟然亲自接她。 可当她上前见礼时,顾宛如哭着扑进王氏怀里,“母亲,女儿差点就见不到您了啊。” 王氏满眼都是顾宛如,将哭成泪人的顾宛如拥进怀里,叠声安抚:“不怕不怕,万事有你父亲和母亲。” 她看向屈膝行礼的顾婳,眼里没了上次的疼爱。 王氏当着国公府的一干下人,没有太过,只是淡淡撇了一眼顾婳。 “都进去吧。” 顾婳缓缓站起来,看着母亲和顾宛如相携一起进了府,她们母女俩头靠头低低说着话。 一股寒意上来,顾婳心底一痛。 顾宛如是她娇养长大的,被自己捧在手心的人欺骗,母亲知道真相,也会难过吧? 裴姨娘狠狠瞪她一眼,冷声道:“还不滚进来。” 顾婳没说话。 冬和冬青的脸色很难看,但姑娘要从娘家出嫁,她们也不好得罪。 跟着走上前的周芷兰扶住她的手,两人对视一眼,各自读懂对方给自己安心的眼神。 明日顾婳平安出嫁才是最重要的。 冬墨带着一干护卫雄赳赳的跟着,侯府的下人都不敢得罪,恭敬的迎着。 112.第112章 阻碍 第112章 阻碍 这次顾婳回府依旧坐的是雍国公自己的马车,声势更胜上两次,跟来的人比上次还多。 顾府下人不敢怠慢。 裴姨娘不想让他们跟着,但有些憷冬和周芷兰,见顾婳随着王氏一起往正厅走去,她立刻拦住了周芷兰他们。 赔笑道:“各位辛苦了。姑娘们随着我们二姑娘住在客院,其他小厮嘛……” 冬墨才不想给她好脸色,直接打断她。 “我等奉主君之命保护婳姑娘,也一同住在客院,劳烦裴姨娘安排我等在客院外扎营。” 裴姨娘笑容快绷不住了,干笑两声:“这恐怕不太好吧?毕竟这是顾府……” 冬墨冷着脸:“客院在外院,不会影响贵府女眷们。” 裴姨娘被一个小厮两次当众抢白,笑容也挂不住了。 脸一拉,冷声道:“客随主便,何况你们还是下人,现在就这般无礼,以后我们顾府岂不是任你们拿捏?” 周芷兰笑笑:“姨娘,先莫说以你的身份没资格管我和冬墨,我等看在你和婳姑娘乃母女的份上给你两分薄面。再说了,国公府拿捏侯府难道不是轻易的事吗?” 裴姨娘脸色一僵。 周芷兰继续道:“我们主君紧张婳姑娘,她可是我等未来的女主人,过了今晚,你见了她都要行礼。这样尊贵的人万一再被有心歹人给害了,我等小命也不保了,可不敢掉以轻心呢。” 周芷兰上前一步,对着她的脸似笑非笑:“姨娘,出了事,你也逃脱不了呢。” 裴姨娘唬得后退一步,半晌说不出话来。 周芷兰对冬青和冬墨吩咐:“你们去客院准备姑娘起居事宜,冬和我跟着姑娘。” 冬青和冬墨应着,带着人就走,反正熟门熟路了,顾府也不敢拦着。 裴姨娘见他们完全当她透明人,如入无人之境,气得跺脚。 赶紧提裙加快脚步超过周芷兰她们,奔向正屋。 周芷兰蹙眉,他们一家人不会要为难顾婳吧? “一会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不让我们进去,他们敢硬拦,我就一个人闯进去,谅他们不敢拦着。你四周查看下有没有异常,如有发现马上通知冬墨。” 冬点头,一边撸袖子,一边警惕扫了一圈:“他们胆敢乱来,我就杀进去!” “不得鲁莽,他们毕竟是婳妹妹的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得留个面子。” “是。” 冬赶紧收敛杀气腾腾的架势。 果然,裴姨娘守在门口等着她们。 见她们要跟进去,带着两个婆子堵在门口。 皮笑肉不笑道:“二位姑娘,我是姨娘奴婢,不懂你们国公府的规矩,可就算国公府再大,也不能任意欺辱吧?我们二姑娘姓顾啊,忤逆长辈,不孝不忠的名声她可担不起。” 她的嗓门很大声,里面听得一清二楚。 顾宛如趁机大哭起来:“母亲,我的孩子没有了。我不怪二妹妹,是我命苦啊。” 王氏昨天才知道顾宛如没了孩子,裴姨娘说是因顾婳,为此她哭了一晚,今天本想好好质问下顾婳的。 宝贝女儿哭得撕心裂肺,她的心也被掰成好几半,疼得不行。 脸色极为难看:“周嬷嬷去说下。我们是家里人谈事,外人不得入内。” 周嬷嬷应了走出去,对周芷兰态度恭敬,脸上带笑。 “周姑娘,抱歉,二姑娘明日就出嫁了,侯爷和夫人有些家务事要吩咐,实在不便让二位姑娘入内。” 周芷兰听到顾宛如的哭叫声,差点气笑。 可王氏是顾婳亲生母亲,这件事很快就会被揭穿,她要给王氏脸面,免得顾婳难做。 裴姨娘见周嬷嬷出来了,腰肢一扭掀开门帘进了内屋。 周芷兰弯腰回礼:“周嬷嬷,您是侯夫人身边的管事娘子,芷兰自当尊重。可,主君吩咐,婳姑娘不能离开芷兰的视线,否则,芷兰回去不好交代。” 周嬷嬷为难。 其他人还罢了,偏偏周芷兰论地位高低,她这个侯府主母的管事娘子都比不上她。 裴姨娘一进门就恶声恶气的对着顾婳呵斥。“你看看你,出去做了不要脸的事情,好好的正头娘子不做,要自甘堕落做妾室给我们顾府丢脸不说,还让外人骑到我们头上了!” 顾婳并不打算继续忍了,平静问:“姨娘也是妾室,您既觉得做妾不要脸,为何还要嫁给父亲为妾?您可是堂堂裴氏嫡长女啊。 而且,不是姨娘千方百计逼女儿进国公府的吗?您的本意不是让我做姑爷的通房吗?通房难道不比主君的正经贵妾更下贱?” 裴姨娘瞪大眼睛,一拍桌子:“反了你!胆敢驳嘴!” 顾婳经历了一晚的磨难,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她都不怕了,还会怕眼前恶妇? 顾婳语气平静:“女儿只是回答姨娘的话,姨娘倒像是被人踩到尾巴,被戳穿了阴谋似的。 再说了,明日女儿便要嫁入雍国公府,国公爷让周管事和他身边最得力的近侍随同回侯府,难道不是给侯府脸面吗?姨娘的意思是侯府给脸不要脸?” 顾渊也黑了脸怒喝道:“胡说什么,越来越没有规矩!” 王氏拥着顾宛如,心痛得不行,本就对顾婳起了埋怨之意,见她一反常态,没了平日里的温顺,顿时觉得她以前都是装的。 忍不住含泪道:“顾婳,以前你一向恭顺乖巧,对你姐姐也恭敬有加。可如今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顾婳惊愕的看着母亲。 心被狠狠一揪,痛得撕心裂肺。 裴姨娘见状心里舒服了,阴阳怪气:“她是攀上高枝,翅膀硬了,连嫡亲的姐姐都敢害。那里还会将侯爷和夫人放在眼里。” 顾渊被挑拨得怒了,呯的一下拍在桌子上:“孽障,跪下!” 门外的周芷兰急了,就要往里闯,周嬷嬷死命拉住。 低声道:“好姑娘,二姑娘毕竟是顾家血脉,家里事自己解决反而更好。有外人在,侯爷丢了颜面,事情会闹得一发不可收拾,二姑娘背上不孝的名声可就不好啦。” 周芷兰闻言有些犹豫,就听到顾婳的笑声传来,她从窗户伸头去看。 顾婳冷笑,满屋子就她一个人站着。 全家至亲都在审判她。 在他们眼里,都是她一个人的错? 哪怕从此不再踏入侯府,她今天也不能继续被打压,否则,将来她回归母亲身边,母亲该如何自处? 她对着顾渊福了福:“父亲,今日是要和女儿清算吗?女儿回家待嫁是国公爷给侯府面子,难道父亲不领这份情?” 顾渊一怔。 圣上赐婚,庶女嫁给雍国公为贵妾,他一点不丢脸,反而有些人开始来巴结他了。 他已经很久体会没有比人吹捧的感觉了。 圣上赐婚,雍国公府大摆宴席,贵客盈门。 如果顾婳不在府中出嫁,岂不是等于侯府并不认可? 顾渊态度缓和下来:“自然要在家里出嫁。” 他挥了挥手:“裴氏,婳儿的嫁妆可准备好了?夫人,明日就婚礼了,府里可准备好了?” 顾宛如委屈得大哭起来。 王氏出自最讲规矩的琅琊王氏,知道事情孰轻孰重,眼下只能放下女儿的委屈。 可心里还是有一口气,语气生硬:“侯爷放心,妾与裴氏定打理妥当。不会让顾府丢脸的。” 裴姨娘气死。 她怎么可能让小贱人顺利躲过去? “侯爷,有件事必须问清楚,否则,侯府的颜面都丢尽了。” “什么事婚礼过了再说。” 顾渊有些不耐烦了。 “不行,事关大小姐的清白名声。” 王氏也急问:“何事?” 顾渊也看向她。 嫡女的名声自然比庶女的名声更重要。 113.第113章 剥开裴姨娘母女的皮! 第113章 剥开裴姨娘母女的皮! 裴姨娘眼中噙泪,带着自责的表情:“昨日被掳走的分明是顾婳,外界却说是我们嫡出的大小姐,嫡出大小姐名声受辱,我们侯府也要被人指指点点的。” 顾渊瞪大眼睛:“被掳走的是如儿?” 王氏也啊了一声。 王氏本想本来她的如儿没了孩子就够惨了,再被人掳走让她以后怎么活。 可如果被掳走的是顾婳,那情况就不同了。 顾婳被四双眼睛死死盯着,都恨不得她承认自己被掳走。 哪怕是亲生母亲眼里也是让她生寒的眼神。 这就是她名义上的至亲骨肉,也是遇到事情便毫不犹豫将她推下火坑,不管她生死的人啊。 顾婳哀莫大于心死,反而,越发平静。 既然你们都可以信口开河,她又何必遵守做人准则。 慕君衍都替她黑顾宛如,她只能跟着呗。 顾婳一脸惊愕:“我一个毫无价值的庶女,绑来何用?再说了,昨晚,是国公爷亲自带黑甲卫救的人。国公府所有人都知道,被掳走的是顾宛如。绑匪要绑的也是顾宛如。若绑匪要绑我,那也只能是我被推出去做替死鬼。” 顾婳歪头看向眼神慌乱的顾宛如:“金葵为救长姐,被匪徒刺死。长姐,你不是亲眼所见吗?妹妹太胆小,和碧玉抱在一起不敢吭声,才留下一命。” 说着,哽咽起来:“碧玉一向与姐姐不睦,恨不得姐姐被掳走,她死命拉着妹妹,妹妹势单力薄,没办法救你啊。” 顾宛如被顾婳的厚颜无耻惊得忘了哭,冲上来扬手就要打人,顾婳抬臂一挡,顺势将人往旁边一撂。 “长姐,说话不要动手,你伤了我的脸,明日圣上赐婚,国公府按正妻规仪迎娶,让宾客瞧出什么,你待要如何向你的公爹交代?” 站在窗外的周芷兰本想冲进来,见顾婳没吃亏便站住。 裴姨娘扶起顾宛如,将她护在怀里,指着顾婳怒道:“顾婳,你敢对天发誓,被掳的不是你!” 常说举头三尺有神明。 可她的头顶从来没有神明。 顾婳缓缓举起手指向天,一字一顿道:“我发誓,被掳的是顾、宛、如。” 顾宛如和裴姨娘目瞪口呆。 小贱人何时学会撒谎了? 顾婳将手放下,自嘲笑笑:“裴姨娘,您总是将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却将非亲生的嫡姐护得眼珠子似的。知道的说您敬重主母,维护侯府嫡出血脉,不知道的还以为顾宛如才是您的亲生女儿呢。” 顾婳的话如在热油锅里倒入一碗冰水,瞬间爆炸,搅浑了一池水。 王氏看着比她还要紧张如儿的裴姨娘,柳眉微蹙,再看向钻在裴氏怀里的女儿…… 裴姨娘从来没有敬重过她,可为何对她的女儿却格外亲近,甚至比她这个亲娘还要疼爱? 顾渊也诧异的看过去。 顾宛如眼神慌张,使劲将裴姨娘推开,转身扑进王氏怀里:“娘……母亲,您别听她胡说八道,她就是恨女儿过得比她好,一心想要女儿死。” 裴姨娘没防备,被推得东歪西倒,呯的一声,重重的一屁股坐在青石板地上。 痛得两腚都要碎了。 王氏若有所思的看着怀里的女儿。 她刚才脱口而出叫她娘? 顾婳看着钻进母亲怀里的顾宛如笑不达眼底,继续加一把火。 “嫡姐出嫁,裴姨娘给的私房钱不少啊,还有四间最赚钱的铺子。哦,对了,裴家每月给侯府的银子也有大半给了嫡姐。就这个月,给了足足一千两呢。而我这个亲生女儿两年都没添置一件新衣服。” 她哎了声:“父亲,您可知,裴姨娘说女儿在国公府是侍女身份,穿侍女的衣服,不必添置衣服。女儿没有侍女月例银子,府里给小姐的月例银子也由姨娘拿着,女儿可谓身无分文啊。” 顾渊张口结舌,这也太过分了吧? 侯府的其他几位庶出小姐,按例每年四季衣裙各三套,月例银子每个月也有五两。 裴姨娘顾不得屁股疼,赶紧爬起来:“小贱人……”顾婳挑眉:“娘,我可是您亲生的,生小贱人的不也是贱人吗?” 裴姨娘被她堵得一口老血上来。 顾婳扭头,对父亲满脸歉意。 “姨娘这是连父亲都骂了呀。侯府庶女也是主子,姨娘是奴婢,奴婢骂主子是贱人,外面的人听见了,要怎么想我们侯府? 之前姨娘偷主母印玺,逼小姐为婢,人家说我们文昌侯府尊卑不分,规矩混乱,母不慈,女不孝。 父亲,咱文昌侯府祖上乃清流世家,祖父任翰林掌院学士,您乃探郎啊。不知道顾氏祖先知道了,会不会将棺材板砸得呯呯响,会不会半夜托梦指责您啊?” 顾渊气得一口痰卡在喉咙里,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 裴姨娘扶着老腰,指着顾婳的抖手,开口就骂:“你个小……” 贱字差点顺口溜出来,被顾婳一双含笑带刀的眼神给噎了回去,差点岔了气。 “你……竟学得牙尖嘴利,辱骂尊长!” 顾婳走到她面前:“府里唯有母亲和父亲当得起我的尊辈。您是妾,是奴。姨娘,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裴姨娘恨不得撕了她那张得意的脸。 “好了,大喜日子成何体统。” 王氏忽然开口。 她温和的看向顾渊:“侯爷,明日您这位老丈人还要应付诸位贵宾呢,不如您早些休息?这里交由妾身处置可好?” 顾渊闻言甚合心意。 他才不愿意搭理这些女人的事情,明日的婚礼才是他重新挺直腰杆的机会。 “好。” 他看一眼傲立于人前的顾婳。 今天才发现,这个女儿生得亭亭玉立,柔顺的假象下长着一根傲骨,竟然有几分当年初见王氏的模样。 忽然,他竟觉得这位毫不起眼的庶女会比嫡出的顾宛如更有前途。 “裴氏,我吩咐你为顾婳准备的嫁妆可准备妥当?她的嫁妆不能比如儿少,毕竟她嫁的可是雍国公,免得被人笑话。” 裴姨娘这下真要吐血了,有苦难言。 王氏看她一眼,脑子里一直盘旋着顾婳刚才的话。 如果说,裴姨娘只是做样子给顾渊看,表面疼爱下顾宛如倒是正常。 可裴姨娘将自己的嫁妆最值钱的铺子给了如儿当陪嫁,还将侯府赖以生存的裴氏供奉也给了如儿,这就太不正常了。 裴氏可是一直想取代她成为侯府正妻的。 她这般讨好如儿又能得到什么呢? 裴姨娘眼睁睁的看着顾渊走了,没了撑腰的人,再闹下去对她没好处。 何况,她看出王氏和顾渊也有所怀疑了。 她敷衍的朝着王氏屈膝:“夫人,妾身去清点婳儿的嫁妆。” 顾婳也随之行礼:“母亲,女儿告退。” 她不在乎嫁妆多少,她只要剥开裴姨娘母女的皮! 顾宛如被人扶走,周嬷嬷见王氏一脸疲惫,满脸心疼扶着她。 王氏回到自己的院子,屏退左右,一把抓住周嬷嬷。 “上次你听到府里下人的传言,会不会是真的?” 周嬷嬷被她忽然猩红的眼吓了一跳:“夫人莫听那些下人乱嚼舌根子,他们都唯恐天下不乱。大姑娘怎么可能是裴姨娘的女儿?” 王氏摇头,脑海中努力回忆自己生产时的事情。 114.第114章 察觉 第114章 察觉 王氏越回忆越恐惧,一把抓住周嬷嬷的手。 “原来接生的吴婆子是母亲在琅琊王氏族人中亲自挑选送来的,此人一向老实稳妥,怎就偏偏最要紧的那日吃醉了酒?又偏偏是裴氏的陪嫁娘子带着刚生产过的娘子进我大房?我连孩子的脸都没看清就被她抱走了……” 那天,周嬷嬷因为王氏是忽然腹痛要生产,一时间有点忙乱。 周嬷嬷在房外忙着指挥侍女婆子烧水,来来回回进出屋子,又发现接生的吴婆子竟喝醉了,裴姨娘的陆娘子正好过来,禀报裴姨娘也要生了。 一时情急,陆娘子说身边这位娘子刚生完孩子,会接生便让她给夫人接生了。 周嬷嬷想想背脊也冒出一丝丝冷汗。 她们是急晕了头,没细想。 裴姨娘也要生产,为何陆娘子会带着接生娘子帮大房的正室接生? 顾宛如和顾婳是前后脚生下的…… 王氏看到周嬷嬷脸色也变了,她声音都抖了。 “你也觉得,不是没有可能对不对?” “夫人……”周嬷嬷不知怎么搭话。 裴氏虽然掌家,可她也不会胆大包天调换主母的孩子吧? 可,回想起种种迹象,又无法解释裴姨娘对两个孩子截然相反的态度。 王氏越想越害怕:“对了,帮我接生的那人正是如儿的奶娘!当时母亲选了两个奶娘进府,偏偏如儿对两人的奶都过敏。 如儿饿得嗷嗷哭,裴氏又举荐她过来,说是生了银枝三个月,奶水还很足,就让如儿吃了两日。谁知如儿每次被她抱起就不哭,我又因她帮我接生过,有点信任,所以,我才留下她做如儿的奶娘。 细想起来,这位奶娘是裴氏家生子,还有她女儿银枝,之后也一直服侍如儿。” “天啊!”王氏身子发抖。 “我竟糊涂至此!如儿身边的人竟全是裴氏的人!” 周嬷嬷扶住她:“那时您难产,生下大姑娘后一直卧病在床,顾不上啊。” “不,是我这个母亲不负责任,是我不小心,我是见到她们几个服侍得很尽心……可,为何她们服侍得很尽心?为什么?” 王氏脑海中浮现顾婳傲立人前的身影。 那种熟悉感再度袭来。 “有没有可能……婳儿才是我的女儿?” 周嬷嬷也紧张得嘴都抖了。 若是夫人疼爱了十多年的大姑娘不是真女儿,被人欺负了十几年的二姑娘才是,那二姑娘可就太可怜了。 想想大姑娘对夫人不冷不热的态度,再想想二姑娘从国公府回来的三次,每次见到夫人满眼孺慕之情,周嬷嬷不敢往下想。 王氏眼圈通红,猛然站起来。 “夫人,您要作甚?” “婳儿明日出嫁,我得替她打点一二。”王氏说着就哭了起来。 万一是真的,她已经愧对孩子几十年,不能在她出嫁得委屈。 周嬷嬷死命拉住她:“夫人,您冷静下。我们没有证据,只是我们自己的想象。” “可是……找证据来不及了,婳儿明日就出嫁了,她过得太委屈了啊。” 王氏哭得说不出话来。 “奴婢知道。奴婢不是阻止您为二姑娘打点,而是您要冷静的处理。万一……奴婢说万一啊。” 她四下看看,确认无人,压低声音:“夫人,您想想。如果真是如此,裴姨娘掌家多年,只手遮天的事情王家是否会知晓?而且,雍国公不顾身份纳二姑娘为妾,定是两人已经……” 周嬷嬷声音更低:“未婚先苟且,奔为妾这样丢脸的事情,再加上顾府的事情,琅琊王氏能饶了您?世人要如何看您啊?他们会说您无能啊。您出嫁时大夫人是如何交代的?您要为您娘家着想啊。” 王氏怔住,呆呆的看着她,满眼慌惧。 王氏并非琅琊王氏嫡脉,父母在琅琊王氏都是透明人。 因琅琊王氏没落,想用联姻的方式助琅琊王氏再度崛起。 由琅琊王氏嫡脉的当家主母王大夫人亲自挑选,从嫡支和旁支选出来适龄小姐,再将选中的男家一一匹配。 王氏性子恭顺,举止端庄,被选中嫁给顾渊,成为侯府正妻。 出嫁时王大夫人叮嘱一定要坐稳侯府夫人位置,成为琅琊王氏的一枚好棋,而王大夫人也答应照顾她父母。 她嫁到侯府,竭尽全力成为合格的主母。 可,她没想到文昌侯府外强中干,无奈下,答应顾渊娶裴家嫡女,原因是她的嫁妆颇为丰厚。 裴氏仗着手握财权,一点点的逼她交出管家权。 她为了稳住正妻位置,只能忍气吞声,只是没想到裴氏竟然恶毒得想要下毒害她。这段时间,她也试图立起来,无奈侯府中馈被裴氏把控多年,一时间有心无力。 她也经常收到王大夫人的来信敲打她,说她要在京城贵妇女眷中有所作为。 周嬷嬷见她这幅模样,松口气,柔声劝道:“夫人,我们要从长计议。” 王氏泪眼汪汪看着她:“万一婳儿真是……” “夫人,不管是不是,身为当家主母,也可对二姑娘好啊。再说了,可能只是我们胡思乱想呢?” 王氏心痛如绞,却只能强忍:“走吧,去看看婚礼的准备。不能让婳儿再受委屈了。” 周嬷嬷知道拦不住,便陪她一同前往。 顾婳和周芷兰、冬回到客院。 发现客院放了八口大箱子。 “这是什么?”顾婳诧异。 冬青和冬墨忙得额头全是汗珠,两人抬头见她们进来赶紧迎上去。 “姑娘,这是嫁妆啊。” “嫁妆?顾府拿过来的?” “不是,是国公府搬过来的。”冬墨嘿嘿笑着。 周芷兰抿嘴一笑,挽住她的胳膊:“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们都会替你做好。明日你就只管当个美美的新娘子就好。” 顾婳脸一红。 她的确也做不了什么。 也并不在乎顾府给她准备什么嫁妆,只要他们不怕丢人就随便。 只要顾家不要另外出幺蛾子,她就等着明日回国公府就好。 “婳儿。” 窗外传来王氏的声音。 顾婳屁股刚坐下,立刻弹起来,冲出去,看到王氏带着人进来,眼圈一红。 吸了吸鼻子,疾步上前:“母亲,您怎么来了?” “我给你送添妆来了。” 王氏看着面前乖巧妍丽的少女,心头一酸,拉着她的手,歉意道:“刚才对不起,母亲关心则乱,语气重了。” 顾婳差点没忍住眼泪,绽放笑容强压难过和激动。 “女儿明白,母亲是心疼姐姐。” 王氏想到刚才和周嬷嬷两人的猜想,心口一揪,慌忙移开视线,转身指了指身后跟着四位婆子。 “这是母亲给你的添妆。” 顾婳一愣,看着四个婆子抬上来两个大箱子。 “母亲,这是……” 上一辈子,她没有得到过母亲的任何东西。 王氏拉着她满眼心疼:“母亲陪嫁不多,只能给你凑了两箱。” 顾婳知道,王氏的陪嫁大半都给了顾宛如,她也得不到王家的资源。 顾婳心头一酸,强忍着眼泪,笑着福了福:“母亲,我的嫁妆不需要太多,母亲的心意我收下了。” “你必须收下。”王氏坚持。 “母亲以前都忽略你了,以后也没有机会补偿,这点心意你若不收,便是瞧不起母亲。” 顾婳心里暖暖的。 “母亲,婳儿就是您的亲女儿,以后有事一定要告诉婳儿。” “婳儿,你可能就……”王氏心痛如绞,脱口而出,周嬷嬷赶紧一把拉住她。 “夫人,我们该回去了。” 王氏满眼含泪凝视着顾婳,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母亲。”一声娇娇弱弱的声音传来。 王氏和顾婳循声扭头。 顾宛如泪洇洇的望着她们。 115.第115章 正妻规仪 第115章 正妻规仪 顾宛如一扫往日矜持骄傲,期期艾艾的走过来,亲热的挽住王氏的胳膊。 娇滴滴的唤了声:“母亲,您是不是生女儿的气了?女儿这段时间过得太惨了,见到亲人就满腹委屈无处诉,忽略了母亲的心情,母亲不要怪女儿了好不好?” 说着,靠向王氏的怀中,眼泪不要钱的掉。 顾婳看着她,没说话。 王氏心里矛盾。 毕竟是自己娇养十几年长大的孩子,本就时时刻刻都牵动着她的心。 何况,真假女儿的事情也只是她臆想,没有真凭实据,万一没有这回事呢? 她不忍心委屈了顾宛如。 王氏拍拍她,柔声道:“好了,你妹妹明日办喜事,你就不要哭了。” 顾宛如听到她对自己如以往一般温和,顿时放了心。 眼睛得意的瞥向顾婳,抹了眼泪,听话的点头。 “是,母亲。那我们回去吧。” “好。” 王氏看一眼顾婳:“周嬷嬷,你跟着周姑娘帮婳儿打点好。” 周嬷嬷应着:“夫人放心,奴婢定安排妥当。” 顾婳没有推辞,毕竟在侯府她没有人手,有周嬷嬷在,办事容易些。 顾婳恭顺的送走王氏,回头让冬冬青将王氏送来的添妆清点入册。 周芷兰拉住她,压低声音:“有没有觉得你母亲有些不对劲。” 顾婳点头。 难道她知道了? 但她不敢贸然相认,必须在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下,才能将裴姨娘的罪行钉死。 “裴姨娘要盯紧,她和顾宛如想尽办法将我弄出国公府,不会就如此轻易罢手的。” “你放心。你看冬墨带了十来个人跟来,外面还有人呢,但凡有人想靠近侯府欲行不轨,根本就进不来。” 顾婳看一眼笑眯眯的周芷兰,两人会心一笑。 “你今晚踏踏实实的睡觉,明日做个最美新娘。” 顾婳心里一暖。 她没有半点为妾的羞耻心。 妾还是正室,不过一个虚无身份而已。 雍国公府倾力按娶正妻行礼,她又何必纠结。 就算正室又如何? 母亲这个侯府正室过得非常痛苦。 侯府她是谁也指望不上的,父亲是个自私自利自顾面子的人。 待她嫁入国公府有了名分,她再一点点找他们算账。 顾渊极为重视明日婚礼,他也知道雍国公以正妻规仪迎娶,文昌侯府岂敢怠慢,全府上下也都张灯结彩,挂满红绸,与顾宛如大婚之日差不离。 冬青她们两个在府里逛了一圈,颇为满意,国公府跟来的人才放心的各自歇息。 …… 祥澜苑。 裴姨娘手帕都快被她撕烂了,心急如焚的看着窗外。 直到亥时正,才看到顾宛如独自一人来了。 裴姨娘红着眼一把将她拉到怀里宝贝儿的叫着。 顾宛如讨厌她腻歪,一把推开,埋怨道:“顾婳已经带出来了,娘有什么办法阻止她明日入国公府吗?” 陆嬷嬷见裴姨娘难过,忙道:“大姑娘啊,姨娘今天给你推倒伤到腰了。” 顾宛如拧眉,一脸不耐烦:“伤到腰就让府医看啊。” 裴姨娘瞪一眼陆嬷嬷:“说正事要紧。” “如儿放心,小贱人不可能顺顺利利嫁入国公府的。” 裴姨娘一脸得意:“我已放出风声,说绑匪被欺骗,掳走的其实是小贱人,而非国公府少夫人。绑匪定会回来找晦气的。” 顾宛如不信,“万一不来呢?” 裴姨娘狡黠一笑:“真匪徒不来,还有假匪徒啊。何况,娘不止安排了这一件事,明日,你就瞧好戏吧。” 顾宛如将信将疑。顾婳那个小贱人几次都逃脱了,这次再制不住就会后患无穷。 “母亲将她的嫁妆都给了小贱人了。” 顾宛如刚才看到木箱里有一套她很想要的头面,但王氏说那款头面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唯一贵重首饰了,款式有点老,不适合她。 可王氏竟舍得给小贱人。 裴姨娘不屑:“她有什么好东西。她说得好听出身琅琊王氏,可她自己是旁支小门户。” 顾宛如还是很气。 “你呀,知足吧。你父亲今天把我一通骂,就是因为我将四间铺子给了你,裴舅舅的银两也给了一大半。” 裴姨娘忽然眼睛一眯:“你是说小贱人和雍国公呆了整整一夜才回来的?他们回来时穿戴整齐?” “嗯。”顾宛如有气无力的,心情很不好。 “那他们昨晚定是一起了。”裴姨娘笃定道。 顾宛如翻个白眼:“他们早就在一起了,要不我那公爹不畏儿子老子娶姐妹的忌讳,而纳她为妾?” 裴姨娘眼珠子一转:“可圣上赐婚是贵妾。奔为妾,若她未婚先失身的事情传出去,再加上被贼人掳走的事情做实,她就当不成贵妾!” 顾宛如顿时眼睛一亮:“是啊。但如何知道昨晚他们在哪里过夜呢?” “我让你小舅舅去查下。雍国公能夜宿的地方定是国公府自己的产业。” 顾宛如像是看到了新希望:“只要她成了贱妾,地位就难与我抗衡。她生下的孩子也是最卑贱的庶子。” 她一把抓住裴姨娘的手:“娘,你想办法给我找最好的妇科圣手,定要尽快将我身子调理好。我必须尽快怀孕。” “这你放心,娘早就让你舅舅去寻了。你舅舅备了上好的药材,等婚礼办完就让人给你带进去。另外,我给你重新挑了两个得力的侍女,明日一起带进国公府去。” 顾宛如这才露出笑容:“还是娘对我最好。” 裴姨娘欣慰,被亲生女儿推那一下的伤心顿时烟消云散。 寅时正。 顾婳就被人拽起来。 “天还没亮呢,让我再睡会。” 顾婳迷迷瞪瞪的往床上倒去,却被力大无穷的冬一把捞住。 “姑娘,您尽管睡,奴婢们替您梳妆。” 周芷兰一挥手,一群侍女鱼贯而入。 她们都是一个时辰前从国公府过来的。 之前就被折腾得够呛的顾婳,困得实在睁不开眼睛。 完全没看她们在干什么,待到她清醒过来的时候,被铜镜中倾国倾城的新娘子惊艳到。 呆怔的盯着铜镜看了半天,不敢置信:“这……是我?” 要不是正红喜服和凤冠是她是试过的,她还真不敢相信是自己。 “不是您还是仙女下凡啊?”周芷兰得意的大笑起来。 “都打扮好了?”王氏的声音传来。 顾婳紧张的站起来。 王氏被眼前穿着大红色华丽喜服的顾婳惊到。 “你……这喜服是国公府准备的?” “是啊。从头到脚,都是出自琳琅楼和绣帛坊。”周芷兰一脸得意。 王氏自然认得,可…… 周嬷嬷也惊到了:“二姑娘,这是正室才能用的正红色啊。” 怕是不妥吧?会被人议论的。 顾婳试的时候就提出质疑,问是不是用错了颜色和款式。 周芷兰说反正主君不会再有正室,顾婳身份是贵妾,穿正室的喜服无可厚非。 顾婳猜想,这是慕君衍的意思。 否则,周芷兰怎敢擅自做主。 “婳姑娘,慕六郎领着迎亲队伍到门口了。” 顾婳一愣。 慕枫? 116.第116章 反击 第116章 反击 顾婳举着大红团扇从文昌侯府的大门走出,低着头,规规矩矩的不敢四处张望。 但也隐约可见四周大红灯笼开路,喜乐吹打,一片喜气洋洋。 门前热闹非凡,迎亲队伍浩浩荡荡,为首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儿郎气韵非凡。 曾经有一皇帝逃难至明州,得一女子相救,后寻恩女不得,便昭明州女出嫁可享半副銮驾,戴凤冠霞披,并坐八抬大轿。 自古,坐八抬大轿轿便有明媒正娶、原配夫人之意。 王氏有些欣慰。 不管顾婳是不是她女儿,她也忽略和亏欠了这孩子十几年,看到她能嫁得好,心里也有些安慰。 王氏看向出嫁女孩的背影,忽然就悲从心来。 顾宛如出嫁她都没有这种伤感。 顾婳背后响起裴姨娘压制不住的怪叫起来。 “八抬大轿?小贱……一个庶女凭什么啊!” “裴氏!”王氏厉声呵住她。 并肩与王氏而立的顾渊拧眉,瞪了一眼裴姨娘。 也不看什么场合,胡说八道。 顾宛如已经很不甘了,听到裴姨娘大呼小叫也觉得丢脸,悄悄走开一点,不想和裴姨娘挨得太近。 裴姨娘不甘心但也不敢再出声,眼睛飞快瞥向左面,小巷子里站着几个男子,其中一人见她看过来,便懒懒的举起一手晃了晃。 新娘上轿前前,母亲应哭送,裴姨娘自然是懒得做样子,也没资格上前。 王氏上前两步,拉住顾婳的衣袖,含泪大声说着:“婳儿,你进了国公府要敬重婆母,敬重国公爷。” 顾婳本想她所谓的娘不会帮她行这些虚礼,但没想到亲娘认真的按规矩流程做了礼,说出的话也满含真情。 她忍不住眼泪潸然落下,哽咽点头应着。 裴姨娘盯着她们母女依依惜别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恨意。 顾婳没有兄长领入轿,王氏吩咐顾瑞文和顾锦文兄弟俩一左一右扶着顾婳上轿子。 顾锦文红着眼,仰头看着最疼爱的姐姐:“姐姐……” 顾婳眼泪忍不住落下:“好好读书。” “嗯。”顾锦文用力点头。 四周围的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这场不合规矩的纳妾礼,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汴京城,一大早,一群群人都赶来看热闹。 “天啊,这可是娶正妻的规仪啊。” “人家可是圣上赐婚的贵妾,虽然也是妾,但人家雍国公愿意给她脸啊。” “可不,虽然时间仓促,可你看看人家的嫁妆,比顾府嫡长女出嫁一点不少。” “这个庶女可真有福气啊。奉旨嫁于雍国公为贵妾,以后谁要嫁给雍国公为继室,恐怕都不敢动她呢。” “雍国公不是说过再不娶妻嘛。” “啧啧,那这位贵妾就是国公府唯一的女主人了。” 顾婳充耳不闻,上马车坐定。 隔着窗帘,慕枫低声问。 “二婶可坐好?” 少年声音低哑,透着无尽眷恋。 顾婳语气平静:“坐好了,有劳六郎。” 慕枫红着眼前盯着纹丝不动的窗帘,深吸口气,直立身子,正准备挥手示意开路。 忽然,一声突兀的声音传来。 “咦,新娘不是被劫匪掳走的那个吗?” 另一人阴阳怪气:“胡说什么,被掳走的不是国公府少夫人吗?难道你见过被掳走的女子?” “是啊,我正好见过。那日巡检司和黑甲卫搜查杏瓦舍时,我正好在前院看戏呢,被那匪徒偷带走的就是她啊。” 第三人惊讶:“啊,听说她和那群歹徒呆了整整一夜呢,岂不是什么都事都办了?这样的女人雍国公还要啊?” 这话一出,当场顿时炸开了锅。 王氏他们的脸色也瞬变,齐齐看向马车。 “你们看,我就说她撒谎,被掳走的是她!”裴姨娘立刻跳起来,指着轿叫着。 王氏急得低声呵斥:“闭嘴!你想让这么多人都看我们顾府的笑话吗?” 顾渊回神,“滚回去,休要在此丢人。”周嬷嬷立刻让人将裴姨娘架回府里。 顾宛如慌乱的眼睛四处一扫。 两三个地痞流氓环臂挤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继续大叫。 应该是娘安排的吧? 有些人看不过眼,反问道:“你们看见新娘的脸了吗?胡说八道侮辱人清白。” “就是。雍国公府都已经将少夫人救回来了,难道雍国公也不认识人吗?” “什么人敢当街造谣!” 慕枫大怒,举起马鞭指向说话的三人。 “我们可没造谣啊,少夫人不也在这吗?少夫人你说句话。” “对啊,少夫人你要不赶紧自证清白,以后就没机会啦。” 顾宛如一咬牙,刚要开口揭穿顾婳的真面目,却被轿传出清丽的声音打断。 “你们真的见过我的脸吗?” 大红门帘一动,新娘执扇钻了出来,立在车头。 周遭一静。 在围观人的方向,只看到红纱嵌珠绣凤团扇,完全看不清人脸。 顾婳执扇,语气沉稳:“刚才说话的三位口口声声说见过我,那么请问,那日被掳女子穿什么衣裙?” 三人赶紧站直,有些紧张的对视一眼。 为首的脖子一梗:“穿着一身华丽的襦裙。杏瓦舍都是穷人玩耍的地方,我们虽在看戏,可个个都穿着布衣,你那身衣裙可显眼了。” 顾婳心安了。 这三人是假冒的。 她出现在人前时,穿的是媒婆戏装。 “那你们看的是什么戏?” 三人一愣,他们哪里知道演的是什么戏? 有人给他们银子让他们来胡说八道罢了。 其中一人眼珠子一转,“折子戏,是折子戏,好几出连着一块演的。” “对对,折子戏。” 顾婳声调骤冷:“冬墨,将三人押去衙门,请官老爷核查他们说的是否属实。若杏瓦舍当晚演的不是折子戏,就请官老爷按律严惩!” 冬墨他们早就盯上三人了,得令瞬间就围了上去。 三人被比他们还高出半个头的壮汉围着,吓得赶紧摆手。 “不、不、不是我看见的,是、是听说的。” “对对对,我是听他说的。” 其他两人齐齐指向第一个开口的人。 顾婳在团扇的脸缓缓勾唇,慢慢微侧脸,看向顾宛如。 “父亲,这是有人意图将顾府两个女儿都折进去啊。您可要好好查查,是谁如此阴险,想要将顾府的名声搞臭,想要给雍国公脸上抹黑。” 顾渊猜到定是裴姨娘不甘心,一心毁了顾婳的名声。 可,今天是雍国公奉旨纳妾啊! 慕安和雍国公谁的分量重,还用比吗? 若是在顾家大门搅黄了这桩亲事,他的前途可就真的毁了。 他猛地一把扯住顾宛如的胳膊,将她推向人前。 “她是我的大女儿顾宛如,被掳的是她,不是二女儿顾婳。” “父亲!”顾宛如尖叫。 “侯爷!”王氏惊叫。 顾宛如委屈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父亲一直疼爱她,说她是顾府女孩的骄傲,他怎么会当众将她踩进泥里呢? 王氏心痛的抱住她,当众她也不敢直接谴责夫君,这等于在她伤口上撒盐。 顾婳默然。 她就知道顾渊自私又好面子。 雍国公府和顾府的当家人都当众承认被掳的是顾宛如,此事便板上钉钉了! 117.第117章 狭路相逢 第117章 狭路相逢 慕枫见状,急忙朝喜婆使眼色。 喜婆笑嘻嘻的高声道:“吉时到,点鞭炮。” 王氏顾忌颜面,只好将哭得死去活来的顾宛如推向周嬷嬷,让她带进府里。 “快劝劝,一会还要回国公府应酬宾客呢。” 周嬷嬷赶紧扶着顾宛如进府。 王氏挥手,便有人点燃大门左右两边各挂着老长的鞭炮。 一阵噼里啪啦炸响声,夹杂在热热闹闹的吹打声中。 随之,顾府的人将准备好的茶叶、米粒撒轿顶。 顾瑞文和顾锦文两兄弟随着轿子一起而行,谓之“送轿”。 顾婳提着心坐在轿子里,总觉得心里不安。 裴姨娘就只准备三个混混搅搅事吗? 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走了好久,顾婳有些疑惑,悄悄掀开窗帘看出去。 咦,怎么走到闹区来了? 一边走,慕枫带着的人一路撒铜钱,闹得满城的人都疯涌过来。 幸好,街道两边各站一排身着玄袍,挂着红锦带、头系着红头绳的侍卫,个个面色肃杀,配上喜庆的红有些……不太相称。 “二婶可是有什么不适?” 一直盯着窗帘的慕枫立刻打马上前,俯身低问。 顾婳赶紧放下窗帘:“没有不适……六郎,这路不对啊。” 要不是慕枫亲自迎亲,她会怀疑有人使坏,要将她带走。 被掳走的恐惧感依旧没有消散。 慕枫内心一揪。 昨天他知道慕府有女眷被掳走,急得他连夜就想冲到二叔的国公府,他爹娘死死拽住他,哭着喊着不准他去。 所幸,翌日国公府就派人来请他迎亲,悬着的心才放下。 刚才竟然有人想给顾婳泼脏水,气得他恨不得撕了那些人。 顾婳那么乖,那么可怜的女孩,为什么一个个都来欺负她? 他几乎伏在马背上,对着窗帘低声道:“二叔交代,要按娶正妻的仪式迎亲,所以,轿要绕城一圈,还要去天法坛绕一圈,那里有高僧点了香火等着,赐“千岁”祝福的彩头呢。” 顾婳哑言。 心里瞬间被温暖包裹住,眼眶溢满水光。 慕君衍这是要昭告全京城,他以正妻之礼待她。 “嗯,辛苦六郎了。” 慕枫闻言,心里酸酸的。 他挺直腰杆,使劲将眼角的涩感压回去。 天法坛,是汴京百姓日常祈福的地方,常年香火鼎盛。 迎亲队伍行至此停下,慕枫上前,向高僧行礼,接香在香炉点燃,对着天法坛塔顶行礼后,将香插进香炉。 顾瑞文和顾锦文两兄弟上前,顾锦文捧着红漆雕香盒,顾瑞文从高僧手中接过三炷香,点燃后,小心翼翼放进香盒。 拿回顾府置于火缸,称之为“接火种”。 兄弟俩回到轿前,对着轿行礼。 “二姐,我们回了。” 顾婳嗯了声,吩咐两人好好读书。 兄弟俩拱手再行礼,准备回顾府。 顾锦文捧着香盒,一步一回头,眼眶渐渐溢满泪水。 以后,他就很难见唯一疼爱他的姐姐了。 他好想哭。 迎亲队伍这才浩浩荡荡的朝雍国公府走去,顾婳提着的心也放回肚子里。 一处不显眼的楼房灰色瓦顶上,坐着一个穿着灰色袍子的人。 不注意看完全不会注意那里有个人。 纪玄谕死死的盯着轿,看着热闹非凡的迎亲队伍,捏在手中的银色半脸面具都快被他掰碎。 清隽的脸毫无血色,呈现病态惨白。 他本想将人抢过来。 可是,他如今的身份,就算将人成功抢了过来,他又能给她什么? 若他真的将她抢过来,京城的人定会认定被掳走的是她。 他已经害过她一次,不能再害第二次。坐在轿子里松口气的顾婳,忽然莫名心又慌起来。 悄悄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迎亲队伍已经穿过御街往内城而去,再穿过三个坊就到雍国公府。 内城管辖更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 忽然,顾婳听到一阵嘈杂声传来,迎亲队伍停了下来,还有人尖叫,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抬着轿的轿夫也慌了,小心翼翼的将轿子放下,赶紧蹲下躲避。 顾婳一惊,刚想掀开门帘问下怎么了,帘子刚掀开,就看见三支箭嗖嗖嗖朝着面门而来。 周芷兰抽出剑飞身过去,挡飞一支。 她惊叫着:“婳儿闪开。” 顾婳吓出一身冷汗,立刻趴倒。 剩下两支箭竟然没射进来,待她爬起来朝外看,一红一灰两个身影立在马上对峙。 是他们俩一人一剑撩飞了另外两枚箭。 不远处有几个蒙面人被押解过来。 少女颤颤的声音轻唤:“爷!” 慕君衍回头看她一眼,点点头。 他对面带着半边银色面具的男子也倏然看过来。 顾婳大惊。 这不是那个绑匪头目吗? “爷,小心!他是个心狠手辣的!”顾婳扑到轿前,焦急的叫着。 纪玄谕定定的看着顾婳,竟完全不看慕君衍朝自己挥剑,眼看剑尖指向脖子,眨眼就要血溅当场。 顾婳赶紧闭上眼睛。 可是,半晌没有动静。 她悄悄睁开一只眼睛,不由双眼瞪大,有些不解的看着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 他那双眼睛又像那日救坠崖的她,露出一种莫名的忧伤。 她莫名的心口被扎了扎,有些隐隐作痛。 而慕君衍的剑尖已刺入他的脖子。 但他停下了,没有继续刺。 此人虽然是掳走顾婳的那帮人的头目,但他两次救顾婳于危难。 慕君衍竟被他为了眼前人视死如归的震撼。 慕君衍不由怀疑他的身份。 纪玄谕看到顾婳紧张的模样,唇瓣微动,很想告诉她,他就是她的纪哥哥啊! 顾婳心顿时揪紧,她怕慕君衍受伤。 “君衍,不要手下留情。这种人阴险得很。” 慕君衍诧异的看过来。 她叫他君衍? 这可是第一次叫得这么亲密。 还怪好听的。 他无比温柔的哄道:“乖,别怕,有我” 少女乖乖点头。 纪玄谕瞬间红了眼圈,心痛如绞。 他忽然疯狂大笑起来,晃动的脖子被慕君衍的剑尖来回刺了几下。 慕君衍摸不透来人的底细,收剑道:“今日是我与夫人的大喜之日,壮士可容我们行完礼,改日设宴与君畅饮?” 顾婳眼眶一热。 他称呼自己为夫人。 纪玄谕笑声一收,双眸森幽,语气冰冷:“我会回来找你们的!” 他指着被押注的三人:“他们不是我的人。我的人不会这么蠢!” 慕君衍点头。 纪玄谕一跃而下,迅速离开人群,在小巷中消失。 慕君衍疾步奔到轿前,关切问:“没吓到吧?” 顾婳摇头:“没有。” “嗯,别误了吉时。” 118.第118章 婚礼 第118章 婚礼 慕君衍放下门帘,轿再度抬起,热闹的吹打声也随之响起。 顾婳知道慕君衍就在身边,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只是,那双忧郁心痛的双眸总是在眼前晃动。 ……可能是她太害怕他了吧? 慕君衍骑在马上,赤焰靠近,低声道:“那三人不过是小混混,用的也是猎人的弓箭,与顾府前闹事的是一伙的。他们招认是顾府陆嬷嬷给的银钱让他们做的。” 慕君衍点头:“绑了今晚算总账。尽快查清银面具何许人。” “是。” 婚礼皆按正妻规仪举行,拜了天地,拜了高堂,夫妻对拜,随着一声送入洞房。 顾婳没想到慕君衍竟将新房设在了文翰轩的正房。 顾婳一手执扇,一手握着红绸,由慕君衍牵入洞房。 本来喜婆要跟进来行撤帐礼,却被慕君衍给打发出去。 新房里,静悄悄的只剩下他们两人。 顾婳忐忑不安的坐着,眼前出现一只大手,将她团扇拿走,递过来一个酒杯。 这是要与她喝交杯酒? “娘子,可愿与为夫喝交杯酒?” 慕君衍难得说话带着笑意,低头凝视着眼前娇艳的新娘子。 他喝了许多酒,虽未醉,但也带了几分醉意。 顾婳飞快看他一眼,款款而立,接过酒杯,羞涩的低垂眼帘。 “妾身愿意。” 双臂交环,一口喝尽,四目相对,情绪流转。 慕君衍忍不住朝那娇艳欲滴的樱唇啄了一口。 顾婳耳根都红了。 今日是她的新婚之夜。 两世为人唯一的新婚之夜。 慕君衍拉住她的手走到妆镜前,轻轻按着她坐在椅子上,动手帮她拆珠环。 冬两人在窗外看见,捂嘴轻笑,不敢进来。 冬墨急吼吼的进了院子,见两人都站在门外笑眯眯的,急得他一边跺脚,一边疾步过来。 “主君呢?喝完交杯酒就赶紧出去了啊,贵客们都在寻他敬酒呢。” 冬赶紧扯住他,直接往外推:“小声点,主君和姑娘,哦不,姨娘正在卸妆呢。” “卸妆?”冬墨被推出院子门,无奈叹气,只好赶回前院通报给老夫人。 顾婳见慕君衍笨手笨脚的扯得她头发有点疼,低声道:“爷,让冬她们来吧。” 慕君衍正在与勾了头发的珠较劲,又不敢下重手,生怕弄疼了顾婳。 嘴里慢吞吞道:“以后唤我子渊。” 顾婳一扭头,“嘶……” 慕君衍无奈,没好气的轻拍她的头:“没拆完,乱动什么。” 边说,边用手轻柔头发被扯痛的地方。 顾婳咧了咧嘴:“子渊是爷的表字吗?” “嗯。你可有表字或小名?” 顾婳看着铜镜中的立在她背后的男人,低声道:“没有。裴氏恨不得将我折磨得死去活来,怎有闲心给我取表字?” 慕君衍手一顿,看着铜镜中的人儿。 “今晚,我们算总账。” 顾婳忙摁住头发,扭头瞪大眼睛:“爷……” “子渊。” 顾婳急忙站起来,双手禁不住抓住他的手腕,双眸含泪:“子渊,你是说今晚我就可以认回母亲了吗?” 慕君衍看着少女闪烁泪的眼睛,摸了摸她的脸颊:“高兴吗?” 顾婳使劲点头。 短短的十几日,她等于跨过前一世,度日如年。她刚回来时就恨不得马上告诉母亲,她才是亲生女儿。 可,从婴儿起就被调换,没有人证物证,根本不会有人信。 何况,此事一旦爆出,顾氏的颜面就被撕碎。 宠妾灭妻、妾室掌权、嫡庶颠倒,桩桩件件,都不是顾氏愿意看到的。 如她没有决胜把握将事情贸然捅出去,顾氏会用尽手段强压下去。 慕君衍大掌握住她颤抖的双肩,抿嘴一笑:“好好养足精神,今晚,我们一起迎接你的新生。” 顾婳激动得不行。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珠帘响动,冬和冬青端着盘子走了进来。 冬青摆好碗筷:“姑娘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今日来了好多宾客,主君刚出去就被一群人围着敬酒。” 冬叽叽呱呱的将宴席上看到的讲给她听。 顾婳只一心想着今晚的事情,草草的吃了一碗粥,一个馒头。 “姨娘先休息下?”冬见她神色不太好。 顾婳也想一个人静静,点头。 冬她们帮她更衣,服侍躺在床上后才攧手攧脚的退出去,将门关上,两人就在门口一左一右守着。 从天未亮醒来一直折腾了好几个时辰,现已暮色四合. 顾婳已经疲惫不堪,躺在软软的床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 老夫人身体疲倦,先退出宴席回去休息,慕君衍扶着她送她回去。 “何时出征?” “圣上命明日一早。” 老夫人脚步一顿,抬头看他:“没告诉那孩子?” 慕君衍摇头:“母亲,儿子有一事想求。” “你说。” 慕君衍郑重取出一封信,双手递给老夫人。 “合离书?”老夫人盯着信封上的字。 “若儿子战死,她若想离开,请母亲请两家族老,当面给她合离书。” 慕君衍想过了,只有由母亲出面请了两族族老,行过仪式,当面给了顾婳和离书,将来她才好嫁人。 “她是妾,算不上和离。” “还有这个。”慕君衍又取出一本红簿。 老夫人翻开一看,是抬顾婳为正妻的文书,盖了府衙的印章,另附一份礼单。 “辛苦母亲,先替儿子抬她为嫡妻,再行和离之礼。另外,儿子拟了一份和离赔礼单,给婳儿留点傍身之物。” 他这是抱着必死之心啊! 老夫人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又一个亲人战死沙场,仅剩的唯一儿子也…… 可她身为大周第一女将,生死早已看淡,大悲大喜都如过眼云烟。 眼圈微红,含笑点头:“你倒是想得周到,那孩子也是可怜。只是,衍儿……” 老夫人哽咽:“母亲只有你一个儿子了,你最好可以活着回来。” 慕君衍赤眸含泪,双手抱拳,单膝跪下。 “母亲,您装疯卖傻这么多年,就是为我保全慕家军,让儿子有时间完成祖父和父亲的夙愿。此次一战,儿子必将蛮夷打回老巢,保慕氏满门鲜血换来的荣耀屹立不倒!” 老夫人单手扶起他:“好儿。放心去打仗,这里有母亲替你看着。” …… 顾婳猛然惊醒,面朝里躺着,却敏锐的感觉到屋里有一股不熟悉的气息。 她紧张的屏住呼吸,仔细分辨。 的确,屋里有陌生男人的气息! 119.第119章 青梅竹马再相见 第119章 青梅竹马再相见 慕君衍送老夫人回屋,前厅的宾客也陆陆续续离开。 而轩云厅此刻依旧热闹,顾氏王氏两家的人难得相聚,个个都在喜笑颜开的议论着今日盛大的婚宴。 在他们眼里,虽是纳妾,只要有助自家前程都无所谓。 慕君衍走向文翰轩,赤焰悄然出现,加快脚步赶上。 “主君。” “何事?” “查到一件事,与婳姨娘有关。” 慕君衍停住脚,看着他:“何事?” “已经证实,自幼与婳姨娘相识的纪玄谕是被裴姨娘杀死的。” 慕君衍蹙眉:“谁证明?” “银枝说她娘亲口说过,裴姨娘为了阻止婳姨娘逃脱掌控,买通人将纪玄谕骗到山上,将他推下山崖而亡。属下去那边查询,的确有猎户见过纪玄谕的尸体,还说裴家有人特意来查证过。后来,还取了一件被狼撕烂的衣服回去。” 慕君衍面色平静,看不出情绪。 顾婳对裴姨娘和顾宛如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她们踩进泥里,碎尸万段。 为此,她不惜用破釜沉舟的方式讨好他,来报复裴氏母女,除了裴姨娘抱走她、欺辱她、逼她成为慕安的通房替顾宛如固宠外,还有什么理由? 慕君衍磕上眼皮,在脑海中将与顾婳相处的点点滴滴串联起来。 她是要为纪玄谕报仇吧? 若是今日帮她回归正轨,帮她揭穿裴氏和顾宛如的身世,她会留在国公府还是会离开? 慕君衍向来不认为顾婳如她表面上的乖巧胆小。 否则,她根本不可能在劫匪手上逃出来。 “去看着那几个人。” “是。”赤焰转身走了。 “你也去。” 赤羽猜想主君不想人打扰他与新娘子共度良宵,嘿嘿一笑,转身跑了。 但他哪里敢真的走远,远远的跟着。 …… 顾婳背对着暗夜潜入她房中的男人僵持了一刻钟,冷汗溢满她的衣衫。 她有种预感,来人是那个银色面具。 但又觉得荒唐。 对下属下令侮辱她的是他,两次救她的也有他的份。 想起他的眼神…… 难道,他认识自己? 忽然,她听到脚步声渐近,软床微微凹陷。 他居然坐在她的床边! 顾婳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 纪玄谕在轿前替她挡掉飞箭后,警告自己远离婳儿,可他忍不住一路悄然尾随。 在雍国公府外徘徊了好长一段时间,最终还是忍不住想要见她一面。 他想问她。 如果他还活着,当年的约定是否还作数。 他现在带不走她,但只要她心里还有自己,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他都会想办法接她走,给她安稳幸福的生活。 感受到床上躺着真真实实的心上人,闻到属于她的气息,纪玄谕极力控制自己不去触碰她。 可忍不住轻声唤出:“婳妹妹。” 顾婳听到这个声音如招遭雷劈,猛然转身坐起,瞪大眼睛盯着床边的黑影。 两人隔着漆黑的空间盯着对方。 顾婳颤着声:“你、你是谁!” 纪玄谕强压着想要将人拥进怀里的冲动:“我……是纪玄谕。” “纪哥哥?你、你还活着?” 顾婳好似浑身血液凝固,呼吸顿停。 纪玄谕听到她变了音调的声音,可以想象到她的激动又疑惑的表情,心里一暖。 她没忘记自己。 “我命大,没死。” 他努力让自己语气平静无波。 “纪哥哥!”顾婳激动的扑过去。 纪玄谕眼眶一热,张开双臂想接住飞扑来的少女,可下瞬间她倏然停下,猛然后退缩回床角。 他的双臂悬空,心里塌陷,空落落的,难受极了。 顾婳死死盯着黑暗中的那张脸,看不见他的五官,却能感受到他依旧心怀烈火。“纪哥哥,我、我……” 她使劲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带着笑意。 “今天,我嫁人为妾了。” 她不配温婉如玉的纪哥哥了。 纪玄谕周身顿寒。 她是心甘情愿的? 他缓缓站起,冲着顾婳拱手行礼:“在下唐突了。纪玄谕祝姑娘一生一世一双人,春色无边富贵,郎情妾意俩缠绵!” 说罢转身就走。 “纪哥哥!”顾婳跳起来,赤着脚冲下床,一把拉住他的手臂。 他对她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 纪玄谕死死咬紧牙关,没有转身,淡淡道:“顾婳姑娘,你如今贵为雍国公的贵妾,将来富贵无边,我与你再也不见。” 顾婳心痛如绞,再也控制不住,压抑着低声哭了起来。 “纪哥哥,婳儿九死一生就是要为哥哥报仇!裴氏因我而将你推下悬崖,是婳儿欠你的呀。婳儿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亦是不得已。” 纪玄谕阖上眼眸,死死咬着唇,不一会儿,满口溢满血腥之气。 还不是时候。 婳儿,给哥哥一点时间。 待哥哥为你料理完裴氏一族和顾宛如,将自己身份洗清白,再回来问你的心意。 他知道,慕君衍明日就要出征,婳儿不会和他呆太久。 深吸口气,转过身,握住少女剧烈抖动的双肩。 从他的角度借着月光看到她那张妍丽的脸,而他的脸淹没在黑暗之中,顾婳看不见他的脸。 他低低柔声道:“婳儿,我已经不是以前的纪哥哥了。我还有些事没有处理,你好好的留在国公府,等我回来,如果到时候你还愿意跟我走,我一定带你走。” 顾婳脑子嗡嗡作响,根本没有细听他说什么。 像是害怕他再消失,死死抓住他的衣袖:“纪哥哥,你要去哪里?你现在做什么?” 纪玄谕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微笑道:“我在为我们的将来打算。” “主君。婳姨娘睡了,奴婢去叫醒她?”冬低低的声音传来。 紧随着隔着内室和外厅的珠帘声响起。 顾婳一惊,下意识松开手。 纪玄谕脸色一沉。 若是让人发现婳儿与他一起,万一他的身份被查出来,对婳儿十分不利。 “我先走,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纪玄谕说罢,迅速从后窗一跃而出。 顾婳呆怔的看着眨眼间就消失的人影…… 纪哥哥怎么会武功了? 慕君衍立在珠帘内,手指轻轻抚弄着珠帘,好似风轻云淡,却不往里走。 行武之人,耳力敏锐,他一进院子就察觉异样,闪到里间窗下,就将卧室中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九死一生就是要为她青梅竹马纪哥哥报仇是吧? 纪玄谕回来了,她就要与他双宿双飞? 原来如此。 原来她心里只有纪玄谕,与他就是虚与委蛇! 好。 很好。 慕君衍怒意濒临爆发,攥紧的拳头僵硬,指腹死死盯着翡翠玉扳指。 咔嚓。 一声轻微的暗响。 翡翠玉扳指崩碎,玉片刺入手掌,血腥之气顿时弥漫。 鲜血从紧握的掌缝中流出,滴落在青石板地上。 被炫丽的宫灯照着,渐渐汇聚成猩红一片。 触目惊心。 慕君衍却毫无察觉痛意。 他之前觉得顾婳是个有心眼的小女人,懂得审时度势,懂得阿谀奉承,懂得示弱讨好。 始于怜惜,她一步步的试探他的底线,一步步用她娇弱乖顺让他放下戒备。 他愿意用命护着她,愿意为她谋划。 可,她竟是个懂得杀人诛心的。 放心放心,感情线不虐男女主,只虐男二哈 120.第120章 讨债 第120章 讨债 躲在远处的赤羽隔得老远都感觉背脊发凉。 他伸脑袋去看新房,里面黑漆漆的,冬和冬青两人守着门口,看上去没有异常。 新婚大喜之日,新娘在休息,主君站在窗户底下生气? 然后人进去了,依旧没有点灯,主君就站在外间和里间相隔的珠帘一动不动。 这是个什么情况? 慕君衍怕顾婳被吓到,令他们护卫今夜不用守在文翰轩,只留两人守着门。 赤羽正百思不得其解,忽闻一道寒风呼啸而来,赤羽赶紧一偏头。 一滴温热液体落在脸上,伸手摸了摸,黏糊糊的,借着月光一看。 血啊! 没等他回神,第二块带着血迹的东西又飞了过来,赤羽赶紧一闪身避开,那玩意刚好落在他脚下。 他定神一看。 咦,不是主君的玉扳指吗? 碎了,还带血。 这还不懂吗? 让他滚呢。 他赶紧后撤十来步,又不敢真的离开,努力瞪大眼睛盯着新房的动静。 新房内。 顾婳哭得压抑,憋得几乎无法呼吸。 她万万没想到心心念念的纪哥哥竟然没死。 而且,在今天她嫁人的日子重逢,简直让她肝肠寸断。 她与纪玄谕相识于微末,年幼并不懂情爱。 但他是顾婳绝望的人生中唯一的一缕阳光。 那段短暂的日子,是顾婳上辈子唯一有欢笑的日子。 那时候,她从来不想如果跟了纪哥哥逃离魔窟,日子会不会过得艰难。 她只想,跟着善良的纪哥哥,起码她能活得像个人。 听到珠帘晃动的清脆声,顾婳心头猛然一揪,赶紧止住哭声,用衣袖抹去眼泪。 可她不敢点屋里的蜡烛,怕他见到自己哭过。 隔着一道屏风和珠帘,正屋点着一对龙凤红烛,火光将男人修长的身影投进屋内。 顾婳怕慕君衍察觉到自己的异样,一边小步往外走,一边使劲深呼吸,想将自己的悲楚之情压回去。 “爷,您……” 顾婳察觉自己声音嘶哑,仍听得出哭腔,赶紧闭嘴。 隔着屏风,看着被红烛摇曳的光勾勒出的男人身影,顾婳脚步一顿。 慕君衍察觉到少女靠近,沉默了许久,抽出丝帕将手指包扎好。 抬步绕过屏风走进来,微弱的光晕落在少女仅穿寐衣寐裤的身上和光着的脚上,眸色一寒。 她就是这幅模样见她的青梅竹马? 他没说话,走到衣架前拿了件襦衣给她披上,大掌的温度传入肌肤,让顾婳莫名就安定下来。 “不怕着凉。” 他的话像是平常关切,可声音如极寒冬日的冰。 顾婳扯住衣襟,抬眸,四目相碰,感受到眸中的寒冰。 “爷……” 顾婳想将纪玄谕刚才来过的事情告诉他,可还没开口,就被人堵了话。 “忘了该叫我什么?”语气带着责备。 顾婳肩膀上的大掌加了力度,令人发烫的热温又让她鼻尖一酸。 “子渊……啊。” 天旋地转间,人已经被打横抱起。 “不知道自己身体不好?秋夜露重,不怕冻病了?” 顾婳眼前一热,还没出声就听见慕君衍对外喊了声。 “进来给夫人更衣。” 夫人? 顾婳惊讶的看着他,心里一颤。 冬和冬青也听到了,都看到对方眼神闪过一抹惊讶,随即双双抿嘴一笑。 主君就她一个女人,在府里,主君想怎么宠就怎么宠。 顾婳被放在床上,小脸绯红,两位侍女进来,她想问的话没有问出口。 两个侍女给她梳妆的时候,慕君衍亲自在衣橱选了一套华丽庄重的绯色襦裙。 “穿这套。” 待她收拾停当,慕君衍牵起她的手:“准备好了吗?” 顾婳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用力点头。 重生后,她就等着这一天。 顾婳忽然察觉不对,将他的手掌抓起:“受伤了?”“无妨,擦破了店皮。” 慕君衍将她两只小手握在他的大掌中,低声将一会要做的事情简单讲了下。 顾婳惊讶的张大了嘴。 原来,他事事都为她考虑得如此细致。 “婳儿,若是……” 慕君衍略微粗糙的指腹滑过她的脸颊,将她的落发勾到耳后。 语气依然冰冷,语调却带着拉丝。 顾婳有点紧张。 “今晚不能如你所愿,你有何打算?” 她会如约与纪玄谕一起,一走了之吗? 顾婳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想说,万一认亲不成,又或许王氏一族因颜面不肯认她…… 她斟酌一二,缓缓开口:“世间之事,不如意常有八九,我会选最适合自己的路走。” 果然。 最适合她的是两小无猜的同龄郎君纪玄谕吧? 慕君衍闭了闭眼,再睁开。 拉着她的手,淡淡道:“走吧。” 轩云厅。 气氛分外融洽。 王氏难得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与王氏族人频频笑谈。 顾渊也难得对王氏嘘寒问暖。 唯有裴姨娘坐在下首,紧张不安。 慕安和顾宛如两人并排坐着,如木头人一般,慕安冰着一张脸,半句话都不想与顾宛如说。 顾宛如看着王氏族人,脸上带着一丝希望。 琅琊王氏可是鼎盛望族,有他们做自己的后盾,国公府定不敢休妻。 顾婳被慕君衍牵着手走进去的时候看到这一幕,有片刻惊讶。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顾家本就和睦融洽。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琅琊王氏在京中的高官。 一眼望去,乌压压的坐了一群人。 见到他们俩进来,齐齐起身行礼。 顾婳忽然莫名有些想笑。 这辈分真是乱套了啊。 琅琊王氏在汴京的凡有官身的都到了,其中官职最高的是从三品翰林学士王衡,他正是如今琅琊王氏嫡脉掌权之人的嫡长子,也是未来琅琊王氏的家主。 曾经贵为四大望族之首的簪缨世家王氏,历三朝,经十数代人,不仅天下子弟众多,且才俊辈出,三百余年冠冕不绝,家风极严,世人称之“簪缨不替”。 然,正因太过鼎盛,势必引起其他世家嫉妒和反感,内部也因利益纷争不断。 先祖挣下的鼎盛家业,导致后代逐渐沉溺于享乐,生活奢侈,在外也败坏了家风和名声。 加之上一朝,王氏掌权人站错队,参与皇权争夺之战,支持的皇子落败后,众世家借故群起而攻之。 最终,堤溃蚁穴。 夺权获胜的新帝登基后,碍于王氏弟子众,名声颇高,没有对王氏赶尽杀绝。但王氏掌权者最高也只保留了翰林学士职位,且是个闲职,没有实权。 前辈落败,后辈无能,渐渐没落。 王氏一族便希望用联姻的方式将家族再度扶起来。 此刻的王氏努力维护颜面,谨言慎行,不敢得罪各方权贵。 今日,他们能来,当然不是顾婳一介庶女嫁人为妾。 而是他们终于可以攀附上当今权势顶流,雍国公。 慕君衍与顾婳回礼。 “请各位深夜留下,是有一桩极重要的事情需要告知。” 慕君衍不落实,直接开门见山。 顾婳闻言眼圈一红,抬头看着立于自己身侧高大的男人。 她竟得他如此维护。 感谢karen打赏,感谢每天给作者君投票的小可爱。 动力就全靠小可爱们给力啦。 琅琊王氏,取自部分历史。 121.第121章 揭开真相 第121章 揭开真相 裴姨娘一脸紧张。 慕君衍当众牵着小贱人的手出来,还特意邀请了王氏一族来,难道他是要…… “事关十七年前的一桩秘事。此事关联到王氏一族与文昌侯府,故,邀请双方一同来审问。” 审问? 裴姨娘脸色大变。 顾宛如紧张的看向裴姨娘,可她的脸上肌肉紧绷,双手绞着帕子,顾宛如更害怕了。 王衡在官场纵横几十年,立刻察觉不对劲。 他端起严肃脸:“雍国公,是何事需要审问?” 慕君衍含笑挥手:“请各位坐下。” 顾婳看他一眼,见他指了指身边椅子:“夫人坐。” 夫人! 在场的人顿时眼神都变了,齐齐认真打量顾婳。 顾婳也不扭捏,端正坐下。 慕君衍侧头看顾婳,柔声道:“你来还是我来?” 顾婳眼圈红了,抿了抿唇:“请让我来。” “好。”慕君衍眼底浮出欣赏之色。 她本就不是笼中之鸟。 顾婳缓缓站起来,朝着众位长辈的方向各自福了福。 少女一扫以往的乖巧谦卑,于人群中款款而立。 清丽的嗓音透着克制的隐忍:“十七年前,裴氏用自己庶出女儿偷换了侯府嫡母的嫡亲女儿。” “你胡说!”裴姨娘几乎同时弹起来,指着顾婳的鼻子就冲了上来。 全屋都被震惊住了,大家都没反应过来。 慕君衍眸色一沉。 守在一旁的冬和周芷兰刚想出手阻拦,谁知王氏猛然跳起,一把抓住刚好冲到她身边的裴姨娘,朝着她的脸上一耳刮子。 不知为何,她听到顾婳的话整个人都要炸了,似乎将她昨日的猜测捅了个窟窿,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呯。 巴掌的脆响仿若炸了油锅。 “怎么可能!”顾渊跳起来,气得脸都青了。 王氏一族都惊呆了,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 王衡还算镇定,沉着脸拧着眉:“顾婳,此事不可信口胡说。” 顾婳点头:“舅父说得对,凡事都讲证据。摆证据之前,我先告诉大家我这十七年是怎么过的。” 她语气平静,一字一顿的讲她自幼被裴姨娘虐待,被逼成为顾宛如的影子,替顾宛如抄书、写诗作女红。裴姨娘发现她与私塾先生的儿子交好,害怕她被带走坏了裴氏的谋算,下毒手将人推下山崖害死。 及笄后,裴氏用药物给她身子催长,灌避子汤让她失去孕育的能力,她稍有不从,关黑屋,三天三夜不给吃喝,塞粪灌尿、银针扎手,逼她签署假的奴籍文书,还将她丢到郊外破庙吓唬她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说了。 她说的都是事实,没有隐瞒。 顾婳努力克制自己,让自己声音平静。 只是,她没有将裴毅扯进来,因为裴毅还有大用。 慕君衍看着少女颤栗的背脊,心底一软,站起走到她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靠着自己。 顾婳差点忍不住眼泪要掉出来,赶紧仰头笑着看向慕君衍。 他回给她一记鼓励的眼神。 王氏看着平静的诉说自己凄惨又艰难活着的女儿,心痛如绞,浑身颤抖,几乎要晕过去。 周嬷嬷赶紧扶住她。 顾婳看向面无血色的顾宛如:“每次虐待,顾宛如几乎都在场,她们母女娘以虐待我为乐。裴氏说我生就庶出贱奴之命,我要事事以嫡姐为尊,哪怕是嫡姐要我死,我也要马上去死!她们将我送进国公府,不顾我的极力反抗,用尽手段要将我送上姑爷的床当通房。” 所有人都惊呆了。 实在太惊世骇俗。 如果是真的,堂堂侯府嫡女被凌辱至此,实在太过惨了。 裴姨娘顾不上体面了,疯了似的尖叫:“她胡说,她自己一心想爬上姑爷的床,是大姑娘不准,她转身就去勾搭公爹,这样不知廉耻的贱货,你们还要听她胡说八道吗?” 慕府的婆子冲上去左右压住她,让她动弹不得。 顾宛如也哭喊:“她是妒忌我。母亲,她是妒忌我诬陷我。” 王氏心乱如麻。 “顾婳,你可知你说这一切会毁了顾家,也会牵连到王家?” 顾婳看向王衡。这位亲舅舅她是第一次见。 顾婳讶然,直直看向王衡:“我为了顾家已经苦了整整十七年,难道我就不该有公道吗?难道顾家和王家为了颜面,就会对这样的事视而不见吗?” 王衡对她这样的语气很不喜。 刚听到这件事,实在太过震惊,但转念一想,若是世人知道侯府夫人都无法拿捏妾室,被一个区区商贾出身的妾室耍得团团。 不仅嫡女被换,嫡女还成了别人家的妾,他们琅琊王氏可丢不起这个人。 琅琊王氏一家正传六十余人,其中三公令仆五十余人,侍中八十人,吏部尚书二十五人。 十几代人的铸就的荣耀,岂能被一个旁支宗族女子的女儿给毁了? 他板着脸:“不就是一个身份罢了,不必太过较真。你若想做嫡女,便让嫡母将你记在名下。” “是是是。”顾渊从震惊中回神。 他想的是家丑不能外扬。 “一个身份罢了?” 顾婳万万没想到,她至亲血亲会说这样冷漠的话。 她是在意嫡女身份吗? 忽然,她想起慕君衍刚才问她的,如果不能如她所愿…… 原来他早就猜到王氏和顾氏就算知道真相,也有可能因为颜面而不肯认。 说到底,她不过是区区一女儿。 顾氏和王氏还有更多的女儿要维护。 想到这个可能,顾婳浑身冰凉。 她扭头看向母亲。 王氏已经哭得不能自已,却也没有看她。 难道,母亲一早就知道了? 握着他肩膀上的大掌用了点力,顾婳回神。 不管今天他们两家认不认,裴氏和顾宛如的真面目她今天必须揭穿。 起码,给自己上辈子惨死一个交代! 顾婳冷笑:“没关系。若王氏和顾氏一族都不能替我做主,于我正名,我便告上府衙,让青天大老爷还我真相!” “你敢!”顾渊跳起来,被慕君衍凉凉的眼神一扫,顿时噤声。 王衡见惯大场面,倒是不怕。 但他也在权衡利弊,看慕君衍对顾婳维护得紧,也不得不考虑慕君衍的颜面。 “你可有证据?” 顾婳扭头看向赤焰:“带上来吧。” 赤焰挥手,一位婆子扶着一个人走上来来。 “银枝,你还没死?”顾宛如见鬼似的尖叫。 顾婳道:“你们很想她死是吧?裴氏杀了她的双亲,她娘可是奶大了顾宛如啊。” 裴姨娘面如土色。 银枝哭着跪下,双手捧出她娘的血书,将裴姨娘和顾宛如的罪行一一陈诉。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 王氏再也受不了了,朝着顾婳冲过来,却被周嬷嬷死死拽住。 她一边挣扎一边对着顾婳哭喊:“婳儿啊,母亲对不起啊,是母亲瞎了眼,没有早早的认出你啊!” 顾婳忍不住热泪盈眶。 真好。 她的母亲是认自己的。 “王蔺仪,休要胡闹!”王衡瞪她一眼,朝身边他的夫人使了个眼神。 他夫人红着眼圈,疾步上前,用手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王氏的哭声戛然而止,震惊的瞪大眼睛看着她。 王衡夫人满脸歉意,缓缓摇头,示意她安静。 顾婳将他们的动作全都看在眼里。 刚升起的暖意顿时消散。 通体冰寒。 顾婳:慕君衍,我难过。 慕君衍:宝贝儿,为何? 顾婳:因为没票。 慕君衍瞪向作者君:还不滚去爆更? 卑微作者君:今天多一更,求个票行不行? 122.第122章 力量悬殊 第122章 力量悬殊 王衡自然不想得罪慕君衍。 朝着顾渊抱拳行礼:“姐夫,顾婳实在可怜,但事已至此,为了两家不被人诟病,此事不便张扬。不如就按刚才在我说的方法,将顾婳记入嫡母名下为嫡女,并记入顾氏族谱,可好。” 顾渊正是这样想的,赶紧点头:“极好极好,舅爷说的这办法好。” 顾婳气笑。 “大舅父的和父亲的意思是,顾宛如依旧做顾家的嫡长女吗?” 顾渊瞪她一眼,温和的劝着:“婳儿啊。你也是顾家女儿。这种事宣扬出去,你母亲的名声也完了,也毁了顾府未嫁的妹妹们还有两个弟弟啊。难道这是你想看到的结果?” 顾婳心痛如绞,半晌说不出话来。 是,她没有证据之前,她不敢轻易揭穿这件事。 就是因为她顾及母亲。 身为琅琊王氏选出来嫁入文昌侯为正室巩固家族兴衰的母亲,双肩压的是顾氏和王氏两家的荣耀。 裴氏就算死了,也没办法抹去王氏的无能和文昌侯宠妾灭妻的行为。 顾宛如急忙说:“不关我的事啊,我年纪小,被裴氏蒙骗,她说顾婳身为庶女,就该为嫡女铺路啊。” 顾婳冷眸看向顾宛如:“铺路还是草菅人命?姐姐,这里面有人命官司啊。” 顾宛如一个激灵,跪爬过去,对着顾婳使劲磕头,哭着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真不知道啊。可是,妹妹,不管我是不是嫡女,可我被皇后娘娘嘉奖过,若将我忽然成了庶女,那些诗作都是你做的,我们可是欺君之罪啊!” 这话戳到顾渊和王衡的肺管子了。 罪名越来越大,危险也越来越大! 顾宛如一把抓住顾婳的脚踝:“妹妹,我是国公府少夫人,我是想庇护你的。我以为你喜欢郎君,才帮你的,我是想为你寻个好人家啊,我没有错啊。” 顾婳抬起脚将她踢飞,挣脱慕君衍的手,倏然上前。 目眦尽裂:“把我逼上绝路,下药让姑爷强暴,这就是你说的庇护?你又想让我替你固宠,又痛恨公子看上我的美色,你用茶壶烫伤我的双手,用针扎我的指甲,这是你的庇护?顾宛如,你睡觉没有梦见金葵向你索命吗!” 说到金葵,顾宛如惊恐万状。 “金葵、金葵是我对不起她,害她被匪徒害死,我给她家里送了一百两银子啊。” 顾婳嗤笑:“她家里还有谁?你又给了谁?金葵的月银被裴氏捏着,以重病的娘要挟她成为你的帮凶,她娘差点被裴氏害死,还有她的幼弟也差点饿死。” 王氏听得目瞪口呆,都忘了哭。 她精心养育长大的女儿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顾渊急得脸色发青,一把拽住王氏:“你说句话啊。再这么闹下去,我索性休了你算了,看你都做出什么事来了?一点用都没有!” 王氏一愣,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要休我?我做错什么?我犯了七出之条吗?你凭什么休我?” 顾渊见她还敢顶嘴,脸色难看:“顾宛如是你教出来的吧?教出这么恶毒的女儿你还有脸做顾府的主母?裴氏一个姨娘你都压不住,你说你配当主母吗?” 王氏若是被休,他们琅琊王氏的脸就丢尽了。 王衡不乐意了,姐夫也不叫了:“侯爷,您这样说就不对了。裴氏若不你偏宠,还将掌家之权交给个妾室,会出这样的事情吗?家宅不宁只是妹妹的错吗?难道你这个一家之主没错吗?” “她有什么资格掌家?”裴氏忽然大笑起来。 裴氏被顾宛如刚才的话刺激到,什么都不顾了。 好似疯了一样,奋力挣脱婆子的手,指着王氏破口大骂:“整个顾府都是我供养着,就连如儿的嫁妆你都拿不出来,算什么狗屁主母!” 王氏气得浑身发抖。 她扶了扶头上的珠钗:“当家主母穿戴不如我一个妾室,装什么大尾巴狼!侯爷为谋官职,用了我裴氏多少银两?没有我,文昌侯府早就败落了。” 顾渊早就清楚他要站谁一边了。 不管是谁得势,都是他的女儿。 只不过国公府少夫人,换成了国公爷的妾罢了。 再说了,顾婳可是国公爷身边唯一的女人。 看他现在护着人的架势,定是将她放在心上了。 至于顾宛如,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看这架势,她很有可能被休。 那便是一枚废子。毫无价值了。 如今,唯有让顾婳出气,将家丑掩盖住才是正理。 顾渊瞬间变了脸,对着裴氏冷眉倒竖,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在她肚子上,将人踹飞丢出去。 怒骂道:“你这个毒妇,竟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教坏了如儿,害惨了婳儿,还要拖累我儿锦文。不敬正室,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我必休了你,将你送去内狱以正家风!” 裴姨娘不敢置信,整天哄她求她的男人眨眼就变了脸。 她忍痛爬起来,涕泪纵横,一手捂着被踢痛的肚子,一手指着顾渊就骂了回去。 “你怪我?若不是侯爷您默许,我敢对正室不敬?我能掌家?你着我的银子,踏着我的尊严,凭什么啊!我本就该是正室!我堂堂江陵裴氏也不是好欺负的!” 银子是顾渊的主心骨。 顾渊脸一白,厉声呵斥:“大胆罪妇,有罪不知毁改,实在可恶!来人,将她捆了带回侯府!” “慢着!” 顾婳上前。 “事情还没完,人不能带走!” 她很清楚,父亲将人带回去是不会真的动她。 毕竟,顾府需要裴氏的供银。 她不可能让裴氏翻身! 顾渊忍着气:“婳儿,这是我们的家事,我们回顾府严惩毒妇可好?你放心,父亲明日就请族老来,将你的名字记入族谱,记在嫡母名下,往后你就拥有嫡女之名了。” 顾婳笑了,眼泪从眼角滑落。 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之前,都是她太天真了。 能让家宅变成这样的父亲,怎么可能对她公平? 在父亲眼里,唯一的平衡的就是颜面。 许她一个嫡女身份? 还只是记在嫡母名下的庶出女! 她是在乎嫡女的名分吗? 她只不过求个公平而已! 王衡见状也顺势对慕君衍道:“国公爷,虽然您贵为一品国公,可如今也算是顾家女婿。婳儿乃圣上赐婚,如果新婚第一天就闹得人仰马翻,对婳儿名声有损。” 没等慕君衍说话,顾婳大声喊道:“我不怕。” 死都死过了,她有什么好怕的。 王衡板着脸:“顾婳,你马上就是嫡出小姐了,难道不顾自己的名声?以后你可要在望族女眷中行走的,若大家知道你逼死亲姐姐和姨娘,种下恶名,叫人如何看你。” 周芷兰她们都气死了,真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人,而且还是至亲家人。 周芷兰看向顾婳的眼睛都红了,婳妹妹太可怜了。 顾婳垂下眸。 此刻的心比被慕安摁在水里淹死还要痛。 再抬眸,赤红双眸满是冰凉,一字一顿道:“裴氏给嫡母下毒,手上至少还有六条人命,按罪该死!” 此言一出,全场静谧无声。 慕君衍欣赏的看着少女挺直的背脊。 现在的顾婳不是小猫伸爪了,她蜕变成幼虎。 就算力量悬殊,她也不怕伸出利爪。 顾渊和王衡都看出顾婳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但,要裴氏死事小,两家的名声和颜面事大。 6000+更新啦 给不给力哇 123.第123章 人命关天 第123章 人命关天 “人命?” 顾渊和王衡一起跳起来,凶巴巴的样子恨不得撕了顾婳。 慕君衍一脚前跨,挡在了顾婳身前,凉凉抬眸,慢悠悠道:“难道二位不信?” 王衡见慕君衍这般维护,他自然不能做出头鸟。 扭头怒瞪顾渊:“你的女人你还不知道?究竟有几条人命案!” 顾渊一张脸涨的通红,地下的祖宗都要跳起来锤死他了。 他支支吾吾:“不过是奴婢,犯了错打死一两个没犯法。” 顾婳嗤笑。 “银枝双亲和金葵是奴,马夫老六可不是奴。还有私塾先生的儿子纪玄谕也不是奴!” “你一张嘴上嘴皮和下嘴皮吧嗒一下就想给我定罪了?你有证据吗?银枝就凭一封所谓的血书就说我杀了她双亲?笑死。” 裴姨娘狂笑起来:“还有啊,马夫老六可是你父亲下令杖杀的,难道你要去衙门告你父亲?” 顾渊怒道:“马夫老六是因为妄图欺辱你,被杖杀的,怎么说是你姨娘杀的?” 顾婳冷声道:“因为是裴姨娘将马夫老六是她安排潜入我房中的,又借父亲的手杀了他。父亲你愿意替她背杀人之罪也可以啊。” 顾渊气得说不出话来。 “将人带进来吧。” 顾婳因极度愤怒,身子微微颤栗,她使劲站得笔直。 来之前,慕君衍将手中人证、物证都向她交代得一清二楚。 她感激慕君衍暗中替她做了这么多。 可她不能永远躲在慕君衍背后,她要自己学会面对。 否则,上一世就白死了。 不一会儿,赤焰和几名侍卫将几个人押解进来,还有一堆证物。 事情都是赤焰带人查的,他最清楚每个人的来龙去脉。 不等顾婳发话,赤焰面无表情的将人和事都交代清楚。 “这对夫妻是银枝家隔壁的邻居,他们听到银枝父亲死前,屋里发生过打斗,两人在门缝中看见陆嬷嬷带着两个壮汉从银枝家中出来。他们两人平日与银枝爹娘关系很好,因担心就推门进去看,发现银枝父亲被勒死在床上。 但他们不敢出声,过了不久,文昌侯府派人来给他办了简单的丧事,并对邻里说他是暴病而亡。而在侯府当差的娘当晚就被带走不知去向。” 裴姨娘瞪着猩红可怖的大眼:“你们拿了银子还满口喷粪!” “没错,陆嬷嬷在丧事当日给周围邻居每户都赏了一两银子,让他们不要胡说。” 赤焰接着取出一篇证词:“这是银枝娘亲笔所写,但她知道有人不会放过她,为了保护女儿,翌日自缢而亡,并留下血书,让银枝知道父母被害真相。” 赤羽接过证词在顾渊和王衡面前展开,两人脸色齐变。 “至于纪玄谕,他的确掉落悬崖,却被当地猎虎所救,留下一件血衣。救他的猎虎也找到了,他说被救之人说有人诱骗他到崖边,推他下山崖。” 顾婳接过话:“纪哥哥因我被害,因裴氏不想让我逃离她的魔掌,想让我继续受难,阻止纪哥哥带我走。纪哥哥乃童生,谋害童生是什么罪名,想必大舅舅和父亲都知道吧?” 慕君衍面色微沉。 纪哥哥。 叫得可真亲热。 杀个奴真没啥事,可谋害童生罪过就大了。 顾渊和王衡两个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背脊凉飕飕的。 王衡非常后悔接到婚宴喜帖,更后悔自己想攀上雍国公亲自赴宴,否则,他不用面对这堆糟心事。 “还有……母亲。”顾婳看向哭成泪人,软软的靠在周嬷嬷怀里的母亲。 “若不是我带着精通毒的沈姑娘回了府,发现母亲被人下毒,现在,恐怕母亲已病入膏肓,命不久矣。母亲乃五品令人,谋害朝廷诰命又是什么罪?” 顾渊和王衡面无人色。 王氏闻言哭得更凶了。 她的女儿啊,自己过得那样惨,还想着她这个不称职的母亲。 顾婳忽然一笑,笑不达眼底,看向顾宛如。 “长姐,你杀了多少人呢?” 顾宛如惊恐的瞪着她:“我没杀人,都是裴氏杀的,和我没关系。” 裴姨娘闻言,笑着笑着哭了起来。 她用尽心机捧着的亲生女儿,在此刻,竟只知道将罪责全部推到她身上。 裴姨娘忽然跪在地上,猩红发狂的眼睛死死盯着顾婳,又哭又笑,状若疯癫。 “如儿谁也没杀。她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她一直以为自己就是嫡出小姐。都是我,全部是我!可我有错吗?我乃江陵首富裴氏一族最尊贵的嫡长女啊,凭什么我要为妾? 多少贵公子求娶我为正妻,裴氏一族却逼我放弃我的幸福,让我当个卑贱的妾!我又找谁说理去?你们一个个道貌岸然,用了我的银子,还要鄙视我,凭什么啊!” 顾婳不理她的一通说辞,似笑非笑直捣黄龙。 “哦?那长姐将我哄骗出去,遇到的绑匪是谁安排的?金葵呢?也是你杀的?若不是有人安排了劫匪,金葵也不会死。我就好奇了,绑匪究竟要绑谁?又是谁安排的?” 顾宛如脸色煞白,惊恐的看向裴姨娘,示意她全部认下。 裴姨娘目光缓缓落在亲生女儿身上,满脸生无可恋。 缓缓点头,边说边流泪:“嗯,是我买通的绑匪,我让绑匪绑架你,金葵因我而死,都算在我头上。都是我的错,全部都是我的错!” 顾宛如死死咬嘴唇,眼泪哗哗的流,移开目光不再去看裴姨娘。 顾婳语调一扬:“哦?可是。金葵是顾宛如杀的,是我亲眼所见。” “不!你休想害死我的女儿!” 裴姨娘忽然发狂的朝着顾婳扑过去,伸出修得尖利的指甲朝她面门抓去。 没等她靠近,慕君衍手臂一挥,一道刀风直扑裴氏面门。 只听惨叫一声,人被掀翻在地,侍卫们将人五大绑,只听咔嚓,胳膊被拧断了,痛得她连连惨叫。 赤羽蹙眉,上前掐住她的下巴颌,手一错,颌骨脱落,再塞进一块布,裴氏痛得浑身发抖,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没有,我没杀金葵,我为什么要杀她?她陪着我长大……”顾宛如急了,哭叫着。 “是,她和银枝都陪着你长大,一个差点被打死,一个被你杀死。” 顾宛如的哭声戛然而止,看着顾婳就像个陌生人。 不,像个来复仇的地狱恶魔! 顾婳语气平静:“因绑匪要抓少夫人,而你将我推出去顶罪,金葵大叫说我不是少夫人。所以,你把她杀了。” “啊?绑匪不是绑的顾宛如吗?”顾渊和王衡回神。 慕君衍看着少女。 她这是为了复仇不顾自己了。 顾婳的确是不顾了。 但她赌在场的人不敢出去说,因为,他们不敢与国公府为敌。 今天三更哦 124.第124章 断了亲,绝了情! 第124章 断了亲,绝了情! “碧玉。” 随着呼唤,碧玉穿着一身素衣走了出来,玉颈清晰可见一道道可怕的淤痕。 顾婳心惊。 赤焰他们救下碧玉后,说是她受了虐待,但她一直没见过她。 他们口中说的虐待,顾婳前世就受过一遍,她懂。 碧玉面无表情的向众位行礼。 淡淡道:“妾亲眼见到少夫人用金簪刺死金葵。她还以要提妾为贵妾做条件,逼我隐瞒。” 顾宛如见鬼似的满眼恐惧,这下也疯了,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 “你这个人尽可夫的娼妇!你血口喷人!你们都是贱货,一个个都是贱货!你们诬陷我!我是侯府嫡女,我是国公府少夫人!” 顾渊和王衡面面相觑,知道这母女两大势已去。 王衡立刻换了副嘴脸,叹口气:“侄女啊,你母亲被人陷害,你自幼被换,真是受苦了。” 顾婳面色冷淡的看着他。 等着他的下文。 王衡被她冷漠的眼睛盯着,有些不自在。 硬着头皮,干巴巴道:“你母亲太可怜了。当年,她本有一个心上人已经在议亲,是被逼嫁入侯府的。嫁到侯府后,你父亲又宠妾灭妻,过得非常艰难。你该心疼她啊。” 顾渊瞪大眼睛:“被逼?议亲?王氏区区旁支穷困潦倒的女儿嫁入侯府做正妻还委屈她了?她没嫁妆就算了,还没本事,将我侯府管得鸡飞狗跳的,本侯都没计较,她倒委屈上了?” 王氏心口又被扎了两刀。 原来夫君如此看不上自己。 王衡瞪顾衡一眼,怎么这么蠢呢? 当下要掩盖全部事情,免得殃及王氏一族,王衡不得不压着怒火,耐着性子提醒。 “姐夫。家里的事情家里解决嘛,何必闹到外面呢?” 顾渊反应过来,可心里还是非常生气。 怎么王氏还议过亲? 王衡不想和他啰嗦,端出长辈和蔼的模样:“侄女,裴氏罪大恶极,死罪难逃。让你父亲将她带回侯府,当场杖毙。至于宛如,也是你母亲一手娇养长大的,心疼得眼珠子似的。你要是让她死了,你考虑过你母亲的心情受不受得了啊?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顾婳心头一痛。 看向心心念念想认回来的母亲。 缓缓走上去,对着母亲恭敬的福了福。 “母亲,您的意思呢?” 王衡立刻看了一眼自己夫人。 王衡夫人硬着头皮扶住软得要站不起来的王氏,低声道:“妹妹,侄女问你话呢,你可要想好了说。” 顾渊眼神不善的盯着王氏:“不要对不起瑞文。” 王氏被两人威胁的目光盯着,如芒在刺。 嫂子刚才和她说,若她被休,她父母双亲皆要被赶去农庄当下人。 连同被休的她。 王氏眼神一顿,含泪看向静静等着她决定的顾婳,已将千百个念头在心里流转。 最终,她避开顾婳的视线。 低头颤颤道:“家丑不可外扬。婳儿是个好孩子,自然理解家族兴衰与荣有焉的道理。” 顾婳心中仅剩存的一点希望被瞬间击破。 整颗心碎成无数片,如秋叶飘零,无处安放。 慕君衍见她身子微微摇晃,上前悄然伸出手掌扶住后腰。 灼热的温热从后腰传来,顾婳顿感安心。 她缓缓扬起一抹笑意,越笑越璀璨,直到她忍不住发出咯咯咯的大笑声。 笑得前仰后合。 笑得眼泪溢出。 在场的人呆怔住。 这丫头傻了吧? 周芷兰她们几个忍不住疯狂掉眼泪。 她们都懂。 顾婳疯狂大笑,咽下的是全部是心酸的泪水。 她拼了命的要活下去,在暴风雨中的狂奔,伴随她撕心裂肺的哭喊…… 她不惜毁掉名节,将自己踩进泥里,不要名分委身男人…… 幸运的是她遇到主君,得了助力,历尽艰辛等到揭开恶人的真面目这一日。 平日里娇顺胆小的少女,今日力量悬殊的面对一群自私自利之人,她只希望认回母亲,得到母亲的一句安慰,等母亲站在自己一边。 可是。她唯一的希望被击得粉碎。 心里该多痛啊。 顾婳不想哭。 她只能笑,必须笑! 直笑到眼泪出来,赤眸噙泪,对着王氏再规规矩矩行了个晚辈礼。 这一礼,便断了亲,绝了情! 她再站直时,眼泪尽收。 语气淡淡:“既然顾氏和王氏一族都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我就如你们所愿。” 顾渊大喜过望,抚掌笑道:“好好好,还是我的婳儿懂事啊。明日我就请族老过府,将你的名字记在嫡母名下,并让你上族谱。” 王衡也点头:“不愧是王氏血脉的孩子,懂事。” 顾渊想起什么,转头对跪在地上发抖的陆嬷嬷怒道:“她们两个究竟谁先出生?” 陆嬷嬷哪里还敢撒谎:“是、是大姑娘……顾宛如先出生。” 顾婳了然。 也就是岂是裴姨娘先生下顾宛如,待母亲生下她后调包,对外宣称裴姨娘后生。 顾渊立刻换回笑脸:“那就委屈婳儿为嫡次女。” 顾婳心里冷笑。 话音一转:“我有几个要求,任意一条不应允,我们就衙门见。” 慕君衍松开手掌,后退一步,撩开袍子坐下,笑看他的小姑娘笔直的背影。 小老虎的爪子岂是这么容易收起来的? 顾渊和王衡脸色一僵,顿时不快。 顾渊严肃道:“婳儿……” 顾婳猛然一挥手臂,厉声道:“你们可以不听,那今日就到此为止。裴氏不准带走,明日我自提上衙门。” 这群人已经将她的耐心磨光了。 “你!”王衡被个小辈吼,气得指着顾婳的手发抖。 顾渊则被顾婳的模样吓到,一时说不出话来。 “裴氏可不仅仅骗了王氏和婳儿,而是骗了本公。” 慕君衍不知何时又站在顾婳背后,慢悠悠的开口,语气寒如冰凌。 “婳儿心地善良,可本公可不那么好相与。” 王衡和顾渊齐齐弯腰,卑微又惊恐的望着慕君衍。 顾婳诧异,抬头看他。 慕君衍伸手揽住她的肩,将人拥进怀里。 “婳儿刚才说被丢到郊外破庙,那正是本公第一次遇见婳儿的地方。而婳儿救了受了伤的我,我给她一枚玉佩,并许她一个愿望。 多年后,这枚玉佩却由裴姨娘送到国公府,以顾宛如冒认顾婳,骗取国公府的婚约。顾宛如的少夫人之位是骗来的。” 慕君衍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顾渊他们都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顾渊快被堵得心梗:“婳儿说下你的条件吧。” 顾婳抬头对上慕君衍安慰的眼神,点点头。 “第一,顾锦文也要记入母亲名下,要给他瑞文一样的待遇。” 顾婳其实担心的是顾锦文。 裴氏和顾宛如没了,他在府里的地位更加低微,以顾渊这种自私之人,对他无用的人他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可以。”顾渊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第二,顾宛如名字从族谱除去,为庶长女。第三,文昌侯府夫人唯有王氏。第四,裴氏和顾宛如交由我处置,至于陆嬷嬷你们带回去杖毙吧。” 王氏闻言大哭起来。 顾渊犹豫一瞬,咬牙点头。 总比闹上衙门要好。 一直没吭声的慕安噌的跳起来:“顾宛如如此恶毒,还是卑贱的庶女,怎么能当我夫人?父亲,我要休妻!” 顾宛如哭成泪人。 她要是真被休了,就真的没活路了。 慕君衍看向顾婳。 顾婳怎么可能让他休妻,她还留着顾宛如有用,这对恶毒夫妇就互相折磨去好了。 让他们死,太便宜他们了。 她会让裴氏和这对夫妻生不如死。 125.第125章 离别 第125章 离别 顾婳抬头看慕君衍,柔声道:“子渊,顾宛如虽冒充我方得联姻,但她并不知情,她与慕安已成夫妻,且为慕安怀过一个孩子,休妻之事再考虑下?” “好,听你的。” 顾渊和王衡齐齐松了口气。 只要顾宛如没有被休,一切都好说。 何况,还有顾婳一起维系着与国公府的关系。 慕安急了:“父亲,您为何听这个贱妾的话?我是您的儿子啊!” 慕君衍脸一寒:“她是我的夫人,不得无礼!” 顾婳今天没工夫收拾慕安。 她一刻都不想看到这群人,否则,她会忍不住想杀人。 看向顾渊他们:“既已谈妥,你们可以走了。送客!” “婳儿……”王氏哭着低呼一声。 顾婳充耳不闻,吩咐:“冬将顾宛如送回锦绣阁,赤焰将裴氏关起来。” 逼顾渊不准休妻,并不是念母女之情,而是因为顾瑞文和顾锦文两兄弟。 若是休了王氏,顾渊肯定会再寻一个继母来,两兄弟便如她一般沦为没娘的孩子。 她自然不会对害她的人手软,但不想伤及无辜。 可顾婳已与慕君衍转身离去。 “还不快滚,在这里丢人现眼。”顾渊厌恶的瞪她一眼。 王氏期期艾艾的被周嬷嬷扶着走了。 慕君衍握着顾婳冰凉的手,没有说话,默默地和她慢慢的朝着文翰轩走去。 顾婳一直没说话,眼泪默默地流着。 丑时正的更鼓响起。 前面就是文瀚轩了。 顾婳再也忍不住转头扑进慕君衍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嘤嘤的哭了起来。 慕君衍心疼不已,轻轻抚摸着她的背,安抚她。 “你今天做得很好。以一己之力干翻了两大家族。” 顾婳闻言哭不出来了,仰头瞪着他。 “你是讽刺我。” 慕君衍挑眉:“敢这样和我说话了?” 顾婳扁了扁嘴,吸吸鼻子,将脸靠在他胸膛上,呐呐道:“若不是爷替我将所有人证物证都找齐了,我哪能击败他们啊。” “你的鼻涕眼泪弄脏我衣服了。” 顾婳一愣,站直身子瞧了瞧,还真是。 脸微红,对他瞪了一眼。 “人家就想在你怀里哭嘛。” 哟呵,敢瞪他。 慕君衍笑了,将人打横抱起,小女人吓了一跳,惊呼间伸手抱住他的脖子。 “你干嘛?” 慕君衍一本正经:“今晚是我们的洞房烛夜。我陪你演了好大一出戏,你得好好赔给我。” 顾婳眨眨眼睛:“怎么赔?” 慕君衍将人抱紧,鼻尖擦过溢出汗珠的俏鼻,低喃道:“不准睡觉,只是要让你受累了。” 顾婳脸一红,羞涩的将头埋进男人的颈窝,低喃:“爷说了算。” 其实,她没有心情。 但慕君衍对她这么好,她不能在洞房烛夜扫他的兴。 新房内。 红烛摇曳,红纱帐内,人影纠缠。 慕君衍将人怀中美人摁在榻上吻遍,一遍又一遍,怀里人儿化成了水,他便停下,将人拥在怀里。 附耳低语:“睡吧。” 顾婳迷迷糊糊的嗯了声,软软的窝在他的怀里。 顾婳刚才那场对峙,虽不是舞刀弄枪,却比动武力还要累。 被家人伤害抛弃,亲生母亲不敢公然相认,顾婳的心里伤痕累累。 本无力应付血气方刚的慕君衍。 可她为了感谢他,努力迎合,奈何精神一旦松懈,整个人垮了一般。 慕君衍克制着,吻她只是为了安慰她。 隐约传来寅时初的更鼓声。 门外赤羽有些焦急,看看天色,主君出发的时辰要到了。 主君下令不让人告诉顾婳他一早出征的事情,免得影响她处理家事。 冬墨他们早将出征行囊整理妥当,黑甲军也在城外候命了。 出发时辰是圣上定下的,耽误不得。 慕君衍小心翼翼将怀里熟睡的人儿放好,给她掖好被角。看着她被吻的湿润樱红的唇,再看她苍白的脸,实在没忍住,俯身在她眉心印了一吻。 他走出正屋,冬墨他们已经候着,迅速给他穿上盔甲。 周醇宇也在门外候着。 慕君衍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周醇宇。 他最放心不下的是顾婳。 她的家事还没料理完,他不知道她对裴氏和顾宛如要如何处置,还有慕安…… 还有……纪玄谕。 慕君衍将能想到的都与周醇宇细细说了,周醇宇使劲点头。 走到门口,老夫人竟然等在大院里。 “母亲,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慕君衍急忙上前扶住她,“仔细天凉。” 老夫人微微一笑,一边帮他正了正银色盔甲,一边道:“你和你父亲出征我都会亲自送行。” “母亲。”慕君衍满心歉意。 老夫人拍了拍他的胸脯:“这次你就放心去吧。老身有媳妇陪伴了。” 慕君衍也笑了:“母亲若是喜欢她自然好。但若她想离开……” “好啦好啦,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婆婆妈妈。” 老夫人白他一眼:“你的心肝宝贝为娘已经给你保护得好好的,等你回来。” 她拉住慕君衍,令他弯腰下来,在他耳边低语:“不是不能考虑给我生个孙儿。给你娘一个含饴弄孙的机会,死而无憾啊。” 慕君衍一僵,看了一眼母亲噙泪含笑的眼睛,心里一软。 其实,最近几天他不是没想过。 以前,是因为没有遇上对的人,如今遇上了,他便有了牵挂,有了梦想。 “母亲,儿子一定得胜凯旋。” “嗯。” 老夫人挥挥手:“快走吧。” 看着儿子飞身上马,老夫人笑着笑着眼睛湿润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慕家儿郎英勇战死,直到就剩下一个儿子。 因此,她与慕君衍达成一致,实现老公爷的梦想,定将西域企图窥视大周土地的诸国彻底打趴下,要他们臣服大周,直至慕家全部战死,再无人领兵。 而朝中以姜氏为首的众大臣,一直反战,上书圣上用和亲等方式议和。 如果,大周屈服了,那慕家和诸位坚守边疆战死沙场的儿郎们又算什么? 而这群人,一直死死盯住雍国公府,向圣上进献谗言,说慕君衍手握重兵,权势滔天,不得不防。 自古帝王多疑心。 老夫人留在汴京,其实就是人质。 疯傻的人质才更让圣上放心,让虎视眈眈之人松懈。 然而,他们母子都没想到会出现一个意外。 顾婳就像一只蝴蝶,忽然飞进他们的生活。 老夫人看着儿子笑容多了,还懂得心疼人了,心里别提多高兴。 没有哪个母亲希望自己一心赴死。 没有哪个母亲不希望儿子有后。 顾婳忽然从梦中惊醒,伸手一摸,背后空无一人。 床面也是凉的。 她猛然想到什么,冲着外面叫:“冬,冬青。” 两个侍女撩帘进来。 “夫人醒了。” 顾婳顾不得称呼,忙问:“主君呢?” “主君出征了。” 顾婳一愣:“出征?什么时候的事?” “寅时正出发。” “你们为何不叫我,赶紧帮我更衣。”顾婳赶紧翻身下床。 两个侍女手忙脚乱的,顾婳索性将头发随意一盘,找了一块丝帕绑住,提裙就冲了出去。 “备马车,要最快的马。” 原来他今天出征,她竟然不知道,没有像妻子一样替他整理行装,没有送夫出征。 却连累他昨天陪着她一天,没有好好吃饭,也没有好好睡觉…… 新婚之夜,他最后也只是抱着她睡觉,并没有动她。 他对她那么好,顾婳觉太对不起他了。 顾婳跑着跑着,泪水飞了出来。 快夸我 又是7000更新啊,票求个? 126.第126章 给庶母敬茶 第126章 给庶母敬茶 “夫人,夫人。” 周芷兰在门口见到顾婳疯跑出来,急忙拦住她。 顾婳见到她哇的一声哭了。 周芷兰无奈的抱着她哄着:“我的小夫人哎,主君这会早就出城不知走了多远了,你赶不上的。” 顾婳哭得伤心:“是、是我不好、呜呜、我没起来送他、呜呜,都怪冬她们不告诉我,呜呜。” 这可是最后一面了啊! 慕君衍他就要死了啊! 她事事都靠他,可一点帮不上他,他就要战死了,她一点想不到办法怎么救他。 顾婳越想越伤心,就像历经艰辛终于找到珍宝,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她的心被挖空,空落落的。 周芷兰和冬冬青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抿嘴一笑。 她们见惯了出征分别,见惯战场上的生离死别,可怜小夫人一辈子都在大宅子里,新婚第一天夫君就上战场了,自然难受些。 顾婳哭得嗓子都哑了,抬头一看,宜娘就站在她面前,哭声戛然而止。 赶紧站好,这才发现一群下人围着她,个个都端着慈祥笑脸。 心里的悲切顿时烟消云散,脸噌的一下红透了。 完蛋,做女主人的第一天就丢大脸了。 宜娘见她不哭了,上前行礼:“夫人,该给老夫人敬茶了。” 顾婳惊得一跳,赶紧匆匆回礼:“好好好,我马上更衣就来,绝对耽误不了时辰。” 说罢,提起裙子习惯性的朝雅韵阁飞奔。 “夫人,夫人,错了,您的衣服首饰都在文瀚轩。” 冬和冬青一边笑一边追。 顾婳脚步一顿,嗷了一嗓子,调头朝文瀚轩跑。 周芷兰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我的天啊,原来婳妹妹这么可爱。” 围观的下人们也都乐不可支,笑成一片。 宜娘笑骂道:“小蹄子,还不赶紧去通知公子和少夫人来给夫人敬茶。耽误了时辰,仔细你的皮” 周芷兰边笑,边应着:“好嘞。” 祥瑞堂。 顾婳端端正正的跪在蒲团上,举着茶杯请老夫人喝茶。 老夫人笑着接过茶盏喝了,给她手里放了个大红包。 顾婳笑盈盈的谢过。 老夫人:“赶紧起来,仔细跪坏腿。” 顾婳听话的站起来,走近老夫人,被她拉着手仔细瞧了瞧。 “嗯,气色好多了。就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有老夫人心疼我呢。” 老夫人瞪她一眼:“还叫老夫人,差辈份了。” 顾婳脸红到耳朵根,发现自己好蠢。 羞涩的叫了声:“母亲。” “嗯,这就对了。” 老夫人高兴的拍拍她的手:“好孩子,以后你就安心陪着母亲,咱们一起等着那小子凯旋。” 顾婳鼻尖微酸,用力点头,“好的。子渊定会凯旋。” 可是……他再也回不来了。 顾婳心里酸酸的,想哭。 她打定主意要替慕君衍好好孝敬老夫人。 “嗯嗯。”老夫人瞧媳妇越瞧越开心。 宜娘撩帘进来:“老夫人,夫人,公子和少夫人来给夫人敬茶。” 顾婳秀眉一挑,端正坐姿。 顾宛如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两只眼睛下挂着厚厚的黑眼圈,无精打采的低着头慢慢走进来。 在她身边的慕安板着脸。 两人一进门就看到一袭正红矜贵华服的顾婳,脸色齐齐一变,眼神满是恨意,恨不得撕了高位上比他们都高贵的女人。 顾婳含笑看着他们。慕安实在受不了:“祖母,她不过是个妾,凭什么要我这个嫡子向她敬茶。” 老夫人脸一沉:“顾婳乃文昌侯府正经嫡女,贵妾身份乃圣上所赐,顾婳,当得起你们的庶母。尊你父亲之命,国公府上下尊称顾婳为夫人。” 顾婳心里非常感激老夫人,挺直腰杆,含笑看着两人。 她的语气温和:“公子应该不会不想认雍国公为父亲吧?” 慕安惊愕的瞪大眼睛,他看到小贱人眼底的讽刺。 气死他了,凭什么啊! 他才是国公府的嫡子,小贱人竟然骑到他头上去了? 但,她的话的确威胁到他。 这次父亲回来,对他的态度一改常态。 老夫人没有患病前就对他不冷不热,现在病好了对他反而生出反感。 加上小贱人的原因,这个家里几乎都没有他的地位了。 如今他连出去与友人吃喝玩乐都没银子了。 慕安忍着气,愤恨的瞪向顾宛如。 都是这个贱人,帮不到他还害了他! 他将所有怒气都撒到顾宛如身上,没等顾宛如走到蒲团前,对着她的脚窝飞起一脚:“贱人,跪下!” 顾宛如惊呼一声,双膝重重的跪在青石板上。 呯的闷闷的重响,在场的人看得都觉得疼。 顾宛如痛得趴在地上半天直不起腰来。 慕安瞪了一眼顾婳,咬牙撩起袍子跪在蒲团上。 顾宛如咬牙爬上前,含泪与慕安并排跪着。 顾婳接过他们的茶喝一口,含笑将红包放在继子继儿媳手中。 柔声道:“嫡姐、好儿,这是庶母赏你们的小红包。” 慕安死死捏着薄薄的红包,气呼呼的站起来,对着顾宛如啐了一口,再对老夫人拱手:“祖母,孙儿先告退了。” 不等老夫人说话,转身就走。 顾宛如被羞辱得羞愤交加,刚想爬起来,就听见外面有侍女进来。 “老夫人,夫人,文昌侯府来人请夫人回府,说族长都到了。” 老夫人看着顾婳:“你要回去吗?” “嗯,母亲,媳妇要回去处理下。” 主要是顾锦文记入母亲名下之事要处置好。 今日,她要先收拾顾家,回来再收拾这裴氏和顾宛如这对母女。 顾宛如目露恨意。 顾婳看她一眼:“将少夫人带回锦绣阁。” “是。”派去看守顾宛如的两个婆子应着,左右将人架起就走。 顾宛如像死狗似的被人拖着,完全不给她面子。 …… “我陪你一起回府。”周芷兰挽着她往外走。 顾婳道:“没事,我自己可以。” 总得自己面对的。 周芷兰见她坚持,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低声道:“主君将赤焰留给你了。他手下有六位侍卫,身手都极好。这是他们的暗哨,一旦吹响,他们会瞬间出现在你身边。” 顾婳脚步一顿:“他没带走?” “主君带了赤羽他们几个。还有,冬墨从今起就服侍你。” 周芷兰见她眼圈红了,忙笑道:“你可是主君心尖上的人,我们国公府的少夫人,你可不能出一点岔子。” 顾婳再推辞就是矫情了。 她虽然需要学会独立面对,但势单力薄,万一着了道,会给国公府添麻烦。 顾婳带着一群人回到文昌侯府时,前院正厅内坐满了人。 一群人见到她进来,后面跟着高大威猛神情肃杀的七位玄衣侍卫,个个心惊胆战,神色各异。 顾婳向长辈们行礼,目光落在母亲身上,她眼含眼泪,却目光躲闪。 顾婳收回目光,扫了一眼顾渊和族长:“族长与各位族老都来了,想必是章程已经确定了。” 127.第127章 族谱 第127章 族谱 对母亲,顾婳已经没有奢望了。 原来她的担心和彷徨已成现实。 她的亲生母亲并不愿意认她。 又或许说,她这个忽然出现的亲生女儿并没让她欣喜若狂,并不像她一样,渴望亲生血脉相认。 顾婳一点点收拾起破碎的心,目光坚韧,淡扫一圈。 顾渊脸一沉:“顾婳,休要放肆,你一个小女娘,嫡庶之事由不得你说话。” 昨日,顾渊是权宜之计。 毕竟当着慕君衍的面,不能明着得罪。 大周朝,嫡庶分明,等级严明。 开族谱重新修订非易事。 嫡出和庶出从出生时就随母亲的地位所决定,且,妾要被扶正,儿女转嫡也是极难,除非妾对家族做出重大贡献。 嫡庶分明,才有利于家族的稳定。 有些嫡子亡故,要从宗族的庶出孩子中选择一位记在嫡母名下为嫡子,但族谱上依旧写的是出生为庶出。 这也是裴姨娘从一开始就处心积虑想要换子的原因。 裴氏专门请了大夫替裴氏把脉,说第一胎是男丁,谁知道,生下一个女娃。 裴氏看到顾婳和顾锦文就来气,有一部分原因是怨恨自己第一胎不是男孩,棋差一着。 而且,顾锦文年纪比顾瑞文小,长子的名分又没占住,害她没能在子嗣上踩死王氏。 顾婳淡淡一笑:“父亲这是要反悔了吗?” 女儿当众不给他脸,顾渊的脸一黑:“长辈在此,轮不到一个晚辈指指点点。” 顾婳为了弟弟,没有发作,面容淡淡:“族长,文昌侯府的事情,您可知晓?” 族长摆手,有些不耐烦:“顾锦文绝对不可能记为嫡子。至于你,你已经成了人家的妾了,我等同意按按你父亲的意思办,是给雍国公几分颜面,方同意让你以庶女身份记入嫡母名下,从此事便翻篇了。” 另一个族老满眼厌恶的看着顾婳:“如今因你满城风言风语,说你为了争宠名节都不顾了,未嫁女整天住在姐夫的府里,勾搭姐夫不成又勾搭老子,那话说得难以入耳,老朽说出来都脸红。” 裴姨娘做的事太过胆大包天、惊世骇俗,但若想拨乱反正,就等于要先承认乱了嫡庶,事情传扬出去,对整个顾氏一族都有影响。 这就是顾渊最不愿意的事情。 顾氏一族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文昌侯府,如果侯府名声受损,就是顾氏一族受损。 顾婳眉眼一沉。 猜到他们会这样。 没想到他们会如此无耻。 竟不同意自己的身份直接恢复为嫡出,也不同意顾锦文记在嫡母名下。 她挑眉:“那顾宛如呢?” 族长强势道:“她被王氏养了十七年,于情于理都便改动。你想让顾锦文成嫡,怎就硬要她变成庶出呢?小女娃,不要年纪小小就如此歹毒啊,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顾婳气笑。 原来她要讨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变成歹毒了? 她明白,这群人死活不想顾宛如变成庶女,与死活不想她和顾锦文变成嫡出理由一样。 无外乎是要保住顾氏一族的颜面。 他们的名声就是名声,她的委屈就不是委屈! 行,你们最重视的东西,那就给撕掉便罢! 顾婳面色平静:“错的就是错的,对的就是对的。难道顾氏族谱错了就不能改,还要延续错误。难道犯了错,杀了人继续留在顾氏族谱上,你们就有面子了!这种事就算是闹到圣上跟前,英明的圣上也会准许。” 小小女娃竟敢在他们一群老资格面前拿圣上压人,族长豁然大怒,一巴掌拍在茶几上。 “族谱乃神圣之物,传家之宝,岂容你胡来!” 另一个族老点头:“小丫头以为爬上雍国公的床,成了小小妾室,就想用国公府之势来威逼我们?那不能够!就算雍国公慕氏也不能轻易改族谱。” 顾渊心里高兴,面色严肃附和:“族长和族老说得极是啊。我这二女儿实在是被贱妾教得没了教养。” 原来,顾渊昨天答应得如此爽快,是因为知道族老们很强硬啊。 顾婳笑着站起来。 弹弹华丽红裙上不存在的灰。 “那好,既然如此,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裴氏和顾宛如我明日就送到衙门,由官老爷按律办。” 族长盛怒,抓起茶杯往地上一贯,瓷片碎了一地。 送官府和不送,裴氏都免不了一死,但性质完全不一样。 他们怒了。 顾婳反而不急了。 只有无能之人才会试图用爆怒的方式压制人。 她一脸无所谓:“我顾婳反正没上族谱,正好,自请脱离顾府,顾氏与我从此再无瓜葛!” “你敢!”顾渊和族长同时跳起来,那模样恨不得吃了顾婳。 冬警惕的瞪着他们,厉声喝道:“国公府侍卫就在门外,你们敢动我们夫人一根手指头试试!” 顾渊和族长被气得差点倒仰。 区区小侍女都敢威胁他们。 可他们的确怂。 顾婳懒得再和他们演戏,冷笑:“今天我来,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给你们顾氏最后一次机会。既然你们不要我给的脸,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罢,转身就走。 顾婳赌他们舍不得雍国公府的关系。 “站住!”顾渊狠狠地推了一把王氏,“还不去劝劝你女儿。” 王氏咬着唇,满脸愧意。 她心疼可怜的顾婳,恨不得马上认回来,好好的疼她、补偿她。 可,堂兄威胁她如果敢擅自做主,她父母和她都要被丢进农庄,从此过穷日子。 她不能为了一己私利,害了一家人啊。 顾婳回头,盯着她重生回来后日思夜想的母亲。 心头翻滚着惊涛骇浪,面上一片平静。 笑颜盖着苦涩,道:“我没有父母。” “婳儿!” 王氏被她的话刺激得满心揪着疼,忍不住哭着喊着奔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 “婳儿,母亲对不起你,求你看在母亲的份上就应了吧?从此后,母亲定加倍疼爱你,好不好?” 顾婳弯着唇,赤目蒙着一层水光,难掩滔天恨意和遗憾。 “母亲,您好好保重。” 说罢,使劲掰开她的手,毅然转身。 “好好,我们答应你!”顾渊急得叫起来。 其实,顾婳没到前,他和诸位族老商议过了,威逼不行,就各退一步。 毕竟,雍国公权势滔天,顾府好不容易攀上这个亲家,怎能放手。 顾婳停住脚,回头:“全部条件,一件不少。” 顾渊:“顾宛如能不能……” “不能。” 顾婳毫不客气拒绝:“你们文昌侯府对我没有任何价值,没有筹码和我讲条件。” 顾渊气死。 平日里软得像只兔子的二女儿如今怎么变了一个人似的,倔得像头牛。 顾渊无措的看向族长。 “好好好。拨乱反正,也是应该的。” 族长没有了刚才的威风,像是被人抽干了精气神,蔫蔫的坐在八仙椅上。 顾氏一族唯有文昌侯爵位最高,全族的子弟都指望着有人提携下,能再出几个光宗耀祖的。 乍一听到顾婳嫁给了雍国公,他们还是欣喜的。 可她提的几个条件实在让顾氏一族丢尽颜面。 所以,与顾渊合计,一起给小女娘压力,逼她屈服。 谁知道,小丫头仗着国公府的势反逼他们。 若是真让小丫头自请驱出顾氏,顾氏一族可就真没指望了。 顾渊松口气。 只要族长答应,不为难他,他又得了雍国公这个女婿,那就最好了。 “二姐姐。”顾锦文压抑着哭声,低低的唤了一声。 顾婳冲他微微一笑。 孩子无罪,何况这个弟弟是她在顾府时唯一有点温暖的来源。 若不让他日后有保障,她还真有点不放心。 小婳婳要独自面对渣渣们了…… 128.第128章 撕破脸 第128章 撕破脸 顾婳带着顾锦文按照族规行大礼,跪祖宗。 看着族长将她和顾锦文的名字填写在族谱上,心里方松了口气。 族长再将顾宛如的名字抹掉,并写了注解,将顾宛如的所作所为记录在册。 庶女的名字,是没有资格上族谱的。 事到如今,顾婳进不进族谱已不重要了。 反正,她将来不想再与顾氏有什么瓜葛。 可,她想给顾锦文铺条路,起码,他有机会自己挣个好前途。 “母亲。” 顾婳面色平静的朝着王氏福了福。 “孩子,快别多礼。”王氏忙伸手去扶,顾婳却避开她的手,后退了一步。 面色疏离,语气淡漠:“母亲,锦文是个可怜的孩子,但他聪明好学,资质尚可,母亲若给他平等的机会,将来,您会获得多一分助力。” 王氏见她与自己保持距离,知道自己伤了孩子的心。 可她没有资格再说什么。 只好点头:“你放心,你把他托付给我,我定将他视为己出。瑞文有的,他一定都有。” 顾婳相信。 王氏心眼不坏,皆因出身低微,学识不够,不够聪明,也不够勇敢。 做完这一切,顾婳就不想在顾家再待下去,立刻带着人准备离开。 赤焰忽然走近:“陆嬷嬷没死,被关在祥澜苑。” 那是裴姨娘和他们姐弟二人之前住的地方。 顾婳脸一沉,转身返回。 …… 族老们已送走。 顾渊和王氏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各自发呆。 顾婳走进去,反正都撕破脸了,她也不惯着他们了。 直接沉了脸:“若你们不准备杖毙陆嬷嬷的话,我就带走。” 顾渊被她惊得弹起,脱口而出:“不行!” “她是罪大恶极的帮凶!裴氏做的所有事情她都参与了,裴氏难逃死罪,她一个奴婢你留着作甚?” 顾婳忽然挑眉:“让我猜猜,父亲为何不舍得杀她。” 顾渊脸色一僵。 “我哪有什么舍得不舍得。只是……” 顾婳讥笑:“裴氏掌管中馈多年,陆嬷嬷最了解裴姨娘的嫁妆吧?尤其是裴姨娘还剩下的铺子,还有那些掌柜。顾侯是怕他们这些人不听你的之令,不上缴银两吧?” 顾渊被捅破心思,老脸端不住,气得真想上去给不孝女两个耳刮子。 可,看到跟着她的几个高大威武的侍卫。 他……不敢。 顾婳本来还想看在母亲的面子上,给文昌侯府一个缓冲时间。 待她料理完裴氏母女后,再返回来收拾顾氏,掏空他们,最终断亲。 但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了。 顾渊的想法她心知肚明。 他一心想让裴姨娘留在侯府,并不是对她情深难忘,起了恻隐之心,而是想霸占她的所有嫁妆。 他不想休裴氏,但他会让裴氏悄悄死在顾府,如此一来,嫁妆就留下了。 可,顾婳怎能让他如愿呢? 强留裴姨娘,却给他一个陆嬷嬷惩罚,谁知他还是贪婪的只顾钱财,不肯动手。 “顾侯,有件事忘了和你说。我是嫡女,出嫁理应按嫡女配置,顾宛如冒名顶替,按嫡女带走的嫁妆要一件不少的补给我。顾宛如用掉多少,文昌侯府便要补给我多少。我劝你,这几日还是好好的清点清点。” 被一向懦弱的女儿直呼顾侯,顾渊又怒又怕。 “你说什么!”顾渊实在忍不住,跳起来指着顾婳的鼻子,想骂又不知道用什么词骂人,最终只骂出两个字。 “贱人!”顾婳笑了:“我是贱人,父亲便也是贱人!” 她不想再理他:“来人,将罪奴陆嬷嬷带走。” 她深深朝母亲王氏看一眼,转身走了。 若王氏还有一点良知,真的善待顾锦文,她断亲后会想办法给王氏体面,替她向顾渊提出和离,并给她一笔银两,足够养大两个孩子。 王氏呆愣愣的,不知所措。 顾渊气得要吐血,回头看到一脸茫然的王氏,气得扬起手就是一巴掌。 “无用蠢妇!” 一声脆响,惊得一屋子吓人面无人色。 王氏惊愕的捂着脸。 他当着下人的面打她? 王氏本就被刚才女儿的那一眼刺激到,如今还被一直漠视她的夫君当众欺辱,顿时怒火中烧。 她噌的跳起来,指着顾渊鼻子大骂:“最无用的是你!你是文昌侯府的主君,文昌侯府破落不是你无能造成的吗?是你宠妾灭妻,是你纵容妾室掌权,是你害得我母女骨肉分离!你凭什么骂我!我出身琅琊王氏,岂容你任意凌辱!” 她不是没有脾气,是为了家人不得不屈从。 可越想越委屈,就连小猫一般的女儿都立起来了,她作为母亲如此窝囊,实在难受。 她想成为儿女的支柱。 顾渊气疯了:“你、你、你们反了,反了!” 王氏也气得浑身发抖。 嫁到侯府几十年,从来没有和人红过脸,就算万般委屈,也只会在屋里一个人哭泣。 但爆发过后,她忽然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 起码,心情愉快了。 如果,她再懦弱下去,琅琊王氏也一样不容她。 王氏冷了脸:“顾渊,我嫁给你后自认做到了贤良淑德,对你跋扈的妾室也一再容忍。不是因为我懦弱,更不是因为我没有银子,而是我给你身为主君几分颜面。 然而,你并不在意我给你颜面,既如此,要我们就一拍两散和离,要你就自己看着办!侯府的腌臜事,我不管了,我自回房中,等候侯爷发落!” 说罢,拂袖离去。 周嬷嬷都被吓呆了,不过很快回神,心里有悲有喜。 她的姑娘终于不胆怯了,但万一真被休了,她就无家可归了。 其他下人都吓到了,呼啦都退出大厅,免得殃及池鱼,被主君打骂。 就剩下顾渊一人,气得他抓起瓶茶盏砸了一地。 回头又心疼,就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件能见人的摆件了,又被砸了几样。 肉痛啊。 眼下重要的事情是,如果王氏真撂挑子,眼下文昌侯府就没个女人能顶起来了。 还有中馈和裴氏嫁妆那些铺子,要怎么收回来? 顾渊气得蹲在地上,抱头想哭。 …… 顾婳回了国公府径直去了老夫人的祥瑞堂,将今日家中事情处置情况一一禀报。 毕竟,她不想自己的事情连累到国公府。 老夫人听完只说了句,按她的意思办。 顾婳从祥瑞堂出来,双腿有些发软。 “夫人,要不回去先歇一会。”冬心疼的扶住她。 之前的顾婳是什么性子的人,冬冬青她们都知道,可一转眼,整个人都变了。 顾婳本身就不是犀利的人,她能面对两大家族的掌权人强硬面对,她得鼓起多大的勇气。 顾婳已身心俱疲,也不强撑。 听话点头:“我得吃点东西,有些头晕。再睡一个时辰,休息下。” “奴婢这就去厨房。”冬青提裙就跑。 顾婳想了想,叫赤焰走近,低声吩咐几句。 129.第129章 心有灵犀 第129章 心有灵犀 慕君衍率领随他回京的两百黑甲卫,一路急驰,直到天黑了方停下。 选了处僻静的山村扎寨歇息。 慕君衍在帐中看着赤焰让信鸽带来的信,看完内容,微蹙眉。 “赤羽,之前查到怡春院有南疆细作的痕迹?” “是的。”赤羽帮他正在整理盔甲,闻言放下手中的活计,走过来。 “赤焰查到银面人是南疆异风堂堂主的义子,他们都称他少主。” 赤羽大惊:“那么说杏瓦舍的那群人是南疆细作?” 慕君衍微眯眼眸,心里生起不好的预感。 “这次南疆诸国联盟攻打我朝边境,细作已经深入汴京,看来并不简单。” 赤羽脸色严肃下来:“主君的意思是,他们在声东击西?” “有这个可能。”慕君衍将信放在烛火下燃烧。 慕君衍看着铜盆里的灰烬,思索片刻,招赤羽过来耳语吩咐。 赤羽立刻摇头:“那怎么行?属下和赤焰都不在主君身边。” “军令。” 慕君衍冷眼嗖过去,赤羽赶紧走。 他想了想,走到案台前,提笔给顾婳写了一封信,用蜡油封好,交给侍卫。 …… 顾婳午休醒来,已到申时初。 赶紧一骨碌起来,冬青听到声音走进来,“夫人醒了?” “嗯。赤焰回来没有?” “回来了,一直在揽月榭候着呢。” 顾婳大喜:“他一个人回来的?” “带了一堆人。”冬青给她梳头上妆。 很快,梳妆停当,冬捧着一碗药进来,“夫人醒了。刚好,沈姑娘熬了药让您喝呢。” 顾婳闻着中药就蹙眉:“我没病啊。” “沈姑娘说您身体要调理,等主君回来啊,全府都等着有位小公子呢。” 顾婳没想到她说这个,脸一红,伸手就去胳肢她。 “坏丫头,不害臊。” 冬赶紧将药碗放下,咯咯咯笑起来:“这有什么害臊的?您可是我们国公府的夫人呢。” 顾婳脸发烫,可…… 慕君衍快战死了。 想到这,眼圈就红了。 有没有可能,改变前世的轨迹呢? 可她前世就是笼中鸟,什么都不知道,朝政、战争更是一窍不通。 顾婳发愁。 “趁热喝,要不然沈姑娘来亲自喂您。” 顾婳被威胁到了,端起药碗一骨碌喝下。 嗯,还不算太难喝,有点甜。 后罩房一间漆黑的屋里,陆嬷嬷被五大绑,布条塞着嘴。 顾婳如众星捧月般被众人簇拥着款款而来。 门被推开,侍卫将人从小黑屋提溜出来。 顾婳端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她。 陆嬷嬷自知死罪难逃,索性就硬气起来,梗着脖子不看她。 顾婳没说话,一挥手,冬领着众侍女婆子抬上来一个桌子,接着上了一桌子菜。 陆嬷嬷已经饿了一天一夜了,闻到香味,忍不住扭头过来看。 “饿了?”顾婳柔声问。 陆嬷嬷狠狠地瞪她一眼。 顾婳笑笑:“嗯,陆嬷嬷有话说。我也正有话问。” 侍卫将她嘴里的布条抽掉,陆嬷嬷的嘴好半晌合不拢。 “陆嬷嬷,你和裴氏给我母亲下的什么毒?说了,你就可以吃这桌山珍海味。” “是奴婢一个人做的,和姨娘无关。” 顾婳冷笑:“嚯,真是个硬气的好狗。” 她朝赤焰点点头。 赤焰从门外带进来一群老老少少。 陆嬷嬷看到来人,当即肝胆俱碎,奋力挣扎,摁着她的侍卫孔武有力,压根动弹不得。 “福儿!豆!老头子,老头子,你们、你们……” 老老少少满脸恐慌,年纪小的见到陆嬷嬷哇的一声哭了。 “娘,娘,救救我们。”陆嬷嬷一扫刚才的硬气,哭求着:“二姑娘,二姑娘,你抓他们何用?下毒的是我,与他们无关啊。” “下毒的是你,下令的是裴氏。” 顾婳笑得一脸无害:“冤有头债有主,裴氏的罪让她死一百次都不够,而你是她最大的帮凶,你说你要死多少次才够呢?” 陆嬷嬷觉得眼前就不是二姑娘,是来报仇的恶魔。 “都是奴的罪,奴婢认打认罚,二姑娘您想怎么消气都行。” “我打死你也只是一条命,你犯下这么多罪孽,怎么偿还?” 顾婳笑不达眼底。 可偏偏她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说出冷漠的话反而让人更加害怕。 陆嬷嬷怔怔的看着她,不知道她究竟要怎样。 顾婳指着一桌子酒菜:“我今天专门设宴请你一家人吃顿饭,都是山珍海味。平日里我都吃不着的。” 陆嬷嬷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她也没有办法。 眼睁睁的看着侍卫押着她一家老小围桌坐下,逼着他们吃饭,老小也不敢不从,只能吃起来。 何况都是顶级山珍海味,小孩子们立刻就忘记害怕,开心的吃了起来。 做尽恶事的陆嬷嬷惊得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没等她喊出有毒莫吃,顾婳的声音就飘了过来。 “嗯,下毒了。” 正在吃饭的大人们吓得脸色煞白,吐不敢动吐,咽不敢咽。 小孩子不知道,继续狂吃,被他们爹娘一巴掌打过去,又不敢开口凶,只能瞪着,小孩们吓得不敢再吃,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顾婳两世为人都没有做过恶人。 这招是赤焰教她的。 顾婳笑笑:“我不过想陆嬷嬷告诉我,你们给我母亲下的什么毒?这饭菜里,嗯,放了七八种毒吧,都是我这些侍卫给找来的,他们很在行。” 陆嬷嬷快被吓疯了,哭着使劲将脑袋磕在地上。 “奴婢说,奴婢说,求二姑娘先救奴婢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啊。” “无辜?”顾婳笑容一收。 “陆嬷嬷月例银子二两,你夫君和两个儿子都在裴氏嫁妆铺子里做事,月例银子加起来也不过四五两。可你们置办了两处农庄,三座处三进大院子,比一般的官身人家还过得好。你的银子不是帮裴氏作孽得来的?” “你想一个人下地狱还是拉着全家一起下地狱,你拿主意。” 陆嬷嬷的额头都磕出血了,她看向一家老小,个个都吓得面无人色。 “奴婢说,是奴婢从怡春院买来的醉里红。” 顾婳看向赤焰:“可曾听过?” 赤焰点头:“是勾栏院常用来控制不听话的姑娘的,开始可使人精神不振,头痛欲绝。吃久了或剂量大,人可马上内脏尽损,七窍流血。症状有点像鹤顶红。但因毒药提炼极浓,加上烈酒炮制,若有人查验,常被误认为误食浓烈药酒中毒。” 顾婳心里一寒。 太恶毒了! 顾婳抿嘴一笑:“裴氏嫁妆的明细账本和各铺子的人事明细在哪里?” 陆嬷嬷哪里还敢藏私,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儿说了。 顾婳看赤焰一眼,他立刻明白。 这些东西都是文昌侯府的依仗。 “醉里红你可还有?” 陆嬷嬷哭着:“有,给夫人下毒没下够,后来被发现后没敢再用,就在奴婢的房间衣橱底部暗格里,还有一整瓶。” “好。” 顾婳站起来,笑得温婉无害:“这桌饭菜里没有毒,可别浪费了。” 陆嬷嬷被解开,他们一家人抱头痛哭。 顾婳走出小门,笑容尽收。 “今晚能都取回来吗?” 顾婳看赤焰。 “夫人放心。” 这种事对赤焰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顾婳刚出后罩房,冬墨就飞奔过来。 “可找到您嘞。” 顾婳见他满额头都是汗,心里下意识紧张:“怎么了?主君怎么了?” 冬墨愣了:“咦,您怎么知道主君给您来信了?” “这就叫心有什么水溪啊,嘻嘻。”冬摇头晃脑。 冬青在她脑门上一拍:“心有灵犀,还大海呢,什么水溪。” 冬揉着脑门,嘿嘿:“都懂的啦,主君心里只有夫人。” 顾婳悬着的心落下,反应过来大喜:“来信了?这么快?他们到南疆了?” 冬墨嬉笑着将信递过来:“哪能呢,路上呢。” 顾婳被众人看着脸一红,接过信,故意埋怨:“还没到就来信,这不吓人嘛。” 130.第130章 姐姐,我们算算账 第130章 姐姐,我们算算账 顾婳展开信,随便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立刻合上。 回到文翰轩正屋,才重新打开细看。 慕君衍交代她上次绑架她的匪徒还未清除干净,他已让巡检司抓紧围剿,要她出门一定要多带侍卫,万不得已不可出府。 如她人手不够可以去找周醇宇和老夫人,他们一定会帮她。 最后一句是不要轻信陌生人。 顾婳心里一暖。 她正对此事有担心。 慕君衍这么快就离京了,匪徒有没有抓到她还不知道。 幕后黑手如果是裴姨娘倒是不怕了,万一还有其他人,比如姜氏一族,那就有些棘手。 她还没有能力去对抗权势滔天的姜氏。 顾婳猛然站起来,走出门口,冬墨正侯在那里。 见到她便笑道:“夫人可写了回信?” “可以给主君带东西吗?” “啊?这是信鸽送信,信鸽可背不动其他东西。” 顾婳一脸失望。 冬墨忙解释:“信鸽送信最快也最安全。驿卒和探马负责军中军报、物件来往运送,夫人若有东西带给主君,可以让他们带去。只不过,来回估计得好几日。” 顾婳大喜:“无妨。主君走我都不知,都没给他带上要紧的。” “冬,将那套我做的寝衣包起来,到观山楼来寻我。” 她吩咐完自己就赶忙往观山楼奔去。 冬墨紧随。 顾婳将她誊抄的姜若云的诗集包好,冬已经捧着一套新的白色寝衣过来。 冬墨看着诗集,瞪大眼睛:“夫人……这,您确定要给主君?” 顾婳将两样东西用布仔细包好,还取了头上的丝带绑上,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才算满意。 “是啊。先夫人的文稿是主君最想要带着的东西,正好给他留个念想,也算代替我陪着他。这套寝衣刚做好,还没来得及给他人就走了。” 顾婳将包袱放在冬墨手里:“交代千万拿好了,不要揉成团了,真丝的料子特别容易起皱。” 冬墨表情一言难尽:“夫人,这诗集就不要了吧?” 夫人难道不吃醋吗? 还想让主君整天看着先夫人的东西,睹物思人吗? 咋想的这是? “怎么就不要了?你忘了主君当初留我就是为了这件事。这段时间忙其他的了,好不容易才抄了这一点。你让送信的带句话,就说我会继续抄,抄完就差人送去,让主君别急。” 起码战死后,可以烧了继续陪他。 冬墨哎了声。 暗道,继续抄? 大可不必吧。 “快去,吩咐他们尽快送去。”顾婳催促。 “好的。”冬墨无奈,只好捧走。 顾婳总算心安了些。 慕君衍出征,她竟然睡大觉,挺愧疚的,若给了这两样东西,总算弥补一二。 “走,去厨房,给母亲做点心。” 顾婳心情愉悦,带着冬冬青去了厨房。 在祥瑞堂一老一少喝着茶吃着点心,说说笑笑一直陪着老夫人到用完晚膳。 顾婳回到文瀚轩正屋,想了想:“冬、冬青,我们明日还是搬回雅韵阁住。” “啊,为何?” “这里地方大,使唤的人也多啊。” 两个侍女诧异。 “雅韵阁离母亲住的祥瑞堂近,我过去服侍方便些。再说了,文瀚轩是前院,来往外人多,地方也太大,住得不方便。雅韵阁虽不大,但精致,我更喜欢。” 冬和冬青闻言也觉得对。 “好的,明早奴婢就安排人搬。” 顾婳赶紧提醒:“也不用怎么搬,就把衣服首饰搬一些就好了,雅韵阁什么都有,可千万不能劳师动众的。” “奴婢明白。”冬笑了。 顾婳不说,她还真打算把这里的家什摆件都搬过去呢,这里的摆件可都是最昂贵的。在等着赤焰回来的时间,顾婳闲来无事,索性跑到观山楼去抄书。 虽然国公府都把她当夫人,可她不能摆不清自己的位置。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处处都需要银子,有些事也不想让国公府知道太多,所以不会伸手要银子。 上次裴毅给的一千两银票给慕君衍收走后,她身上就剩下散碎银子。 慕君衍说给她的月例银子也没到时间可以领。 退一万步说,万一慕君衍战死了,老夫人不留她,她也得讨生活。 顾婳翻出孤本,认真开始抄写。 不知不觉戌时正的更声响起。 赤焰的身影终于出现。 顾婳兴奋的放下笔,看着他抱着的木匣子:“拿到了?” “嗯。请夫人过目。” 顾婳将木匣子打开,取出里面的账本翻看了一下:“裴氏的嫁妆还真不少,裴家为攀上高官,真下了血本。” 账本一共五本,最下面放着一份官府盖印的嫁妆单子。 是顾宛如的。 “这是醉里红。”赤焰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瓷瓶。 顾婳看了一眼,将账本和嫁妆单子放回去,盖好木匣子,再将木匣子放在书架底下的木格中。 “走吧。” …… 偌大的锦绣阁,只有正屋点着一只蜡烛。 今夜忽然起了风,秋意更深。 空荡荡的屋里温度很低,顾宛如卷蜷在床角,抱着薄被发呆。 忽然,院门响起脚步声,几位侍女提着明亮的荷灯鱼贯而入。 冬和冬青一左一右护着顾婳款款而入。 冬墨带着两个小厮提着食盒跟在后面。 在后面是赤焰带着两名高大的侍卫。 顾宛如呆怔的透过木格窗看着他们,看着顾婳那张明艳的脸,恍若隔世。 怎么就变成如今这样了呢? 顾宛如泪眼迷蒙。 难道她错了吗? 她不过是给顾婳一条出路啊,如果她留在府里,娘肯定不会给她找什么好人家,跟着她做夫君的通房,起码荣华富贵肯定是有的。 如果她怀孕,是个女孩,可以考虑让她留下。 可顾婳为何要去勾引年纪大很多的公爹呢? 她就这么恨自己吗? 正胡思乱想着,卧室门被推开。 冬冷着脸:“少夫人,夫人让你出去。” 少夫人? 夫人? 顾宛如眼眶抖着泪,笑了起来。 真是太讽刺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冬见她不动:“若是少夫人走不了,奴婢就让侍卫进来架着你出去。” 让侍卫架她出去? 她还要脸的! 顾宛如赶紧爬下床,可屋里妆台被抬走了,没有铜镜,她没法整理妆容,只能用手拨弄了下乱糟糟的头发,扯了扯皱巴巴的裙子。 顾婳坐在正位上,带着以往温顺甜腻的笑容看着她。 顾宛如又愤恨,又害怕。 眼前的少女已不是她所认识的庶妹了。 “我们姐妹好久没一起喝酒了,正好,今日我们算算账。”顾婳含笑道。 冬墨一挥手,两小厮从食盒里的端出八个菜一个汤,一壶酒,两个酒杯,摆在正厅的八仙桌上。 顾宛如心里莫名升起恐惧,扭头就要跑,却被冬一把推回去。 顾宛如惊慌失措:“你要干什么,你要杀我吗?” 131.第131章 杀人诛心 第131章 杀人诛心 顾婳笑了:“我为什么要杀你?难道你做过什么让我恨之入骨非杀你不可的事吗?你这么怕这酒菜,难道你以前在酒菜里下过毒害过人?又或许,你给妹妹我下过什么药?” 顾宛如吓得唇瓣颤抖,半晌说不出话来。 也不敢接话。 端坐在正位,穿着华丽衣裙的顾婳慢悠悠道:“今日妹妹来,是告诉你,族长已将族谱上你的名字剔除,并将原由记录在族谱上,供顾氏一族世世代代子孙观看,以儆效尤。嫡出,是姐姐最看重的东西,但它不属于姐姐,对吧?” 顾宛如脸色苍白:“你、你……” 没错,嫡出是她最看重的身份。 她嫌弃裴姨娘,痛恨自己从裴姨娘的肚子里生出来。 她希望王氏就是她的亲生母亲。 她为什么不是高贵的嫡出呢? 顾宛如哭倒在地上。 她恨死裴姨娘了! 顾婳笑得一脸无害,好似商量的语气:“姐姐,你可想活?可想继续做你的少奶奶?” 顾宛如泪眼猩红:“你、你敢!我是国公府明媒正娶的少夫人!你一个妾室,岂敢动我!” “姐姐,你记忆力怎这么差啊?是因为这段时间吃不饱穿不暖吗?你的婚事是你亲娘骗来的。若是将你送到府衙,你和你娘不是斩立决就是流放千里,终身为最苦的奴役。” “不、不、你不能……” 顾宛如使劲摇头,忽然噗通跪在她顾婳脚下,伸手就要去抓顾婳的脚,被冬一脚狠狠踩住她的手腕,用力一碾。 顾宛如痛得哭嚎。 “休想伤害夫人!” 冬对她恨得咬牙,她可是亲眼见过少夫人被她欺负的。 顾婳拍拍挡在她前面的冬肩膀:“没事。” 冬松开脚,生怕她继续暗伤顾婳,伸手拎住她的衣领就往后拖,直到拉开安全距离,才松开手,一脚踩住她的脊椎,令她动弹不得。 顾宛如哪里受过这样的虐待,想着万一被流放,她就真的永无回头之日了。 她顾不上疼,对着顾婳嘶哑的叫道:“你让我干什么都行,不要赶我出去,求你了。” 她已经被从族谱中剔除,顾府她是回不去了,若是再被赶出国公府,她还不如死了。 “好啊。” 顾婳温温柔柔的声音,仿若一剂甘甜的慢性毒药。 顾宛如害怕得浑身发寒,却不得不死命抓住。 “妹妹,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的亲娘手上那么多条人命,几番害我,我是不可能轻易放过她的。若你想赎罪,我可以给你机会。做好了,你可以继续在国公府享受少夫人的待遇。” 顾宛如不敢置信的看着她,颤抖着唇不敢发问。 “以后,你娘就和你一起住在锦绣阁。以后每日午膳依旧按你少夫人的标准供应,你和你娘一起吃。” 顾宛如满脸疑惑。 “每次有两杯酒,其中那个红色的杯里是毒酒。” 顾宛如大惊失色。 顾婳抿嘴一笑:“就是裴氏下给我母亲的醉里红。这杯毒酒你或裴氏谁喝都行,但必须喝掉。一天不喝,你少夫人就做到头了。” 顾宛如惊恐的瞪着她。 顾婳看了一眼赤焰。 赤焰对外面挥手,侍卫拎着五大绑塞住嘴的裴氏进来。 裴氏一脸灰白,完全没有了往日华贵气势,满眼狰狞的盯着顾婳。 刚才她被押在窗户根,已经听到屋内她们的对话。 小贱人竟然想让她们母女自相残杀! 太恶毒了! “娘!您还好吗?”顾宛如哭着扑过去。 顾婳低头抚摸着豆蔻红甲:“让母女娘说说话。” 侍卫将裴氏口中的布条抽出来。 裴姨娘被堵得太久的嘴半天合不上,口齿不清的道:“别、别信她,她不能把你怎么样,你是堂堂正室、国公府少夫人。她只不过是妾!” 顾婳笑笑没说话。 顾宛如听到少夫人三个字,整个人一僵。 她的少夫人是裴氏骗来的。 可顾宛如自己不知道啊,她甚至不知道那枚玉佩的存在。 雍国公府用丰厚的聘礼求娶她时,引起汴京的轰动。 顾宛如欣喜若狂,就算她知道慕安房中女人多,可她觉得自己可以摆平,没想到慕安在国公府根本没有地位。 以为从此她真正成为人上人了。如果不是娘偷了顾婳的玉佩,她完全可以嫁更好的人家,当个安安稳稳的正头娘子。 如果不是娘硬逼顾婳来固宠,顾婳怎么可能勾引公爹,骑到她的头上? 都是她害的! 顾宛如抹了眼泪,端起那杯红色的酒杯,递到裴氏面前。 颤抖着声音,道:“娘。妹妹说了,以后你可以和我住在锦绣阁,每日也有好饭菜吃。只要我们不再生事,我就可以继续做少夫人。” 裴氏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她如珠如玉捧在手心的亲生女儿,竟然自私的为了自己活下去,而要亲手喂她毒药? 裴氏满眼怨毒:“你知道这酒里有毒!” 顾宛如脸一白,酒杯的酒差点洒出来。 “没、没毒啊。” 裴氏死死盯着她:“顾宛如,你吃的穿的都是最好的。你每个月的银子都是我给的。你想亲手毒死你亲娘?你会不得好死的!” 顾宛如被她的样子吓到,手更抖了:“真的没毒,我喝给你看。” 她将另一杯白色酒杯端起,想喝,又害怕也被下了毒。 半晌没敢动。 “带她进来。”顾婳慢吞吞吩咐。 顾宛如和裴氏齐齐看过去,竟是陆嬷嬷被带了进来。 赤焰当着她们的面取出黑色瓷瓶,往红色酒杯倒了半瓶,再加满酒。 陆嬷嬷没有说话,面无人色。 “陆嬷嬷,这东西是裴姨娘吩咐你亲手放进我母亲王氏的饭菜里的,对吧?” 裴氏怒吼着,叫嚷着朝着顾婳就抓过去:“现在你说什么都行了,你想杀死我,帮你那没用的贱人母亲霸占我的嫁妆对吧!” 赤焰一脚踩在她背脊上,只听咔嚓一声,断了两截脊梁骨。 顿时整个人软趴在地上,痛得惨叫,动弹不得。 陆嬷嬷忽然伸手抓起红色酒杯一口喝尽。 裴氏忘了痛,惊恐的看着立刻就趴在地上抱着肚子痛苦卷曲的陆嬷嬷。 这药性她自然知道,以往给王氏下毒,用的量很微。 刚才赤焰倒了半瓶,瞬间就能将人的五脏六腑烧毁,痛苦而亡。 不到半刻钟,陆嬷嬷已经七窍流血,身子扭成非常人能达到的样子,恐怖至极。 顾婳闭了闭眼睛。 顾宛如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两腿间涌出一股热流。 赤焰朝红色酒杯倒了一滴醉里红,再倒满酒,朝裴氏和顾宛如方向递过去。 “你们谁喝都行。” 顾婳温柔的话好似邀请好朋友喝酒。 顾宛如一咬牙,一手钳住裴氏的下巴颌,一手抓起酒杯就往里灌。 裴氏使劲咳了几下,毒酒全部入了腹,猩红的眼满是泪水。 她放声大哭起来:“如儿啊,我是你亲娘啊,我将所有都给了你,你竟然要亲手毒死我!” 顾宛如坐在地上,害怕得边哭边挪着屁股后退。 她哭着含着:“娘,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我还年轻,我不能死啊。娘,你死了,女儿给你烧香啊。” 顾婳站起来:“这药量不知多久才会死呢?裴氏应该很清楚。少夫人,以后你娘就交给你了。” 说罢施施然转身走了。 “你这个贱……呜呜呜。” 裴氏怒骂的声音被顾宛如死命捂住。 娘必须死。 她必须继续当少夫人! 顾宛如瞪着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顾婳的背影。 顾婳,你这个贱人,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顾婳走出屋子,深深吸了一口干净的空气。 抬头仰望星空。 慕君衍,你可好啊? 我竟然有些想你了…… 不知道看得痛不痛快啊? 票可不可砸多点,把作者君砸晕了就会手滑,将存稿都丢出来啦。 放心哈,婳儿不是圣母,不是不让她们死,而是让她们享受生不如死,然后慢慢的死。 另外,顾宛如还有用,大家别急哈。 132.第132章 裴氏死了 第132章 裴氏死了 时间一晃过去三天。 顾婳刚用完早膳,冬来报,裴姨娘死了。 她端着茶杯的手一顿。 惊讶问:“这么快?” 按每天给的量,起码要拖个十天,慢慢的毒侵蚀被折磨而死。 冬压低声音:“昨晚,裴氏与顾宛如大吵了一架,然后,顾宛如就夺过婆子手里的药瓶,将剩下的一半直接给灌进去了。” 顾婳怔愣了一会,忽然肚子翻江倒海,一阵作呕。 冬紧张的给她轻抚背部,冲着外间正在刺绣的冬青叫:“冬青,夫人吐了,赶紧去叫沈姑娘。” “不必,给我拿杯漱口水。” 顾婳抚摸着发闷的胸口。 裴氏费尽心思一辈子为亲生女儿谋划,到头来被她亲手毒死,不知道她死前是什么心情。 冬青端着小铜盆和一杯热水进来,后面紧跟着沈漓。 “怎么回事?”沈漓拧眉看着漱口的顾婳。 顾婳抱歉的笑笑:“惊扰你了。” 沈漓白她一眼:“倒没有惊扰,只是刚正在配置一种新毒药,原料被你吓得撒了一大半。” 顾婳不好意思笑笑,都怪自己太胆小了。 第一次借刀杀人,就有点承受不了了。 看来,得多练练。 脑子乱糟糟的想着,手被人捉过去,摁在脉枕上。 冬紧张的问:“是不是怀孕了。” 顾婳吓了一跳:“胡说八道什么?” 冬青也欣喜:“说不定就是。” 沈漓无语,收了手:“她跟着主君才多久?就算怀上了现在也查不出来。” “就是……不是。”顾婳顺口一说,又反应过来。 “我怀不上的,而且,我还喝了避子汤。” 再说了,也没那个啥几次。 沈漓蹙眉:“不易有孕,不是不会有孕,而且我和师傅都在,还能治不好你的肚子?” 顾婳忙赔笑:“哪里哪里,有沈女神医在,哪有治不好的?” 只是……男人要死了,她和谁生去? 想到慕君衍那张养眼的脸…… 顾婳心底似乎被狠狠一扎,刚才闷闷的心口越发难受。 半个时辰,沈漓熬好了药端过来,盯着她喝下。 “没什么大事,就是最近你忧思过度,梦惊梦魇,加上之前身子就没调理好,我给你开了方子,她们两个盯着给你熬药,按时喝上半个月就没事了。” 沈漓边说,边收拾她的东西。 “这个给你。”沈漓从她斜跨的布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盒子。 冷冰冰道:“省着点用,用完了我可补不了给你。” 顾婳一把拉住她:“你要去哪里?” 沈漓白她一眼:“我又不是国公府的奴婢,来去自由。” 顾婳眼圈微红:“好好和我说话不好吗?你自然是自由的,我可羡慕你了。” 沈漓怔了怔,一贯冰冷的面色柔和些。 “我有些家里的事情要不处理。” “家里?” 顾婳有些奇怪,不是说她是孤儿吗? 可人家家事也不好多问。 “那你要去多久?” “一个月或半年,说不好。” 沈漓想了想,伸手在包里掏出她的银针包:“你身体弱,自己学点针灸法。” “冬青,随我去取一本书。” 沈漓不等顾婳说话,拉着冬青就走了。 顾婳惆怅。 沈漓表面冷清,其实她是个热心肠的人,医者仁心。 不一会儿,冬青抱着两本厚厚的书进来。 顾婳瞪大眼睛:“不是说一本吗?” 冬青将沉重的书放下:“沈姑娘说您是招毒体质,让您学点辨毒能力。” 顾婳无语的翻翻两本书:“这是让我学医不成?” “夫人,裴氏的尸体如何处置?” “悄悄送到义庄暂存。” 顾婳走到书案前,取了个名帖写了几个字。“你让冬墨亲自去将拜帖送到喧哗楼,务必交给掌柜本人。” “是。” “冬青,你是吩咐厨房,顾宛如的吃穿用度按国公府少夫人的利份给,让芷兰留两个稳妥的婆子看着她,她若有其他要求一律不用管。” “是。” 冬青刚走一步,顾婳又补了句:“看守她的人不用这么严。除了锦绣阁、醉墨轩、娇春园外,其他地方不准去,不准出大门。她有任何动静随时来报。” “明白。” 顾婳看着窗外高大的银杏树。 叶子黄了一大半了。 顾宛如啊…… 她要放长线钓大鱼。 军需冬衣这件事还没了结。 裴氏一族与顾氏若联手,再与姜氏一族联合,不仅对她是威胁,对雍国公也是威胁。 还有,慕安。 他也是害死她的罪魁祸首。 她岂能轻饶! 最初,她很纠结。 毕竟,慕安是慕君衍名下唯一孩子,如她杀了他,对慕君衍和老夫人心存愧疚。 然而经过这段时间看,慕安是雍国公府的一颗老鼠屎。 他的存在,对雍国公府来说才是最大的危害。 一个时辰后,冬墨回来了。 “裴大人说按约定时间候着您。” 顾婳闻言点头。 汴京尚未传出裴姨娘和顾宛如的事情的风声。 即便那日在顾府大门口闹事,但族谱一事被顾府瞒得死死的,外界并没有风声传出。 这也正是顾婳的机会。 顾婳换了一身以前的襦裙,梳了妇人髻,几乎没带什么首饰,只簪了慕君衍送她的玉簪。 上了喧哗楼二楼,雅间里走出来一人。 裴毅见到她神情复杂,柔声道了声请。 顾婳心里咯噔,莫不是他知道裴姨娘和顾宛如的事情了? 顾婳进屋,看到中间的矮几上放了几样她爱吃的小菜和点心。 裴毅亲自给她斟茶,抬眼看着她:“你还好吗?” 顾婳闻言抬眸:“表哥是关心我?” 裴毅脸微红,立刻移开视线,低头给自己斟茶。 “那日……你嫁入雍国公府,我在旁边看见了。原本我以为被掳走的是你嫡姐,没想到是你。我……无能啊。” 顾婳看着他的表情,不像是说谎。 他倒是聪明,知道被掳的其实是她。 斟酌片刻,柔声道:“掳走我的悍匪,巡检司和雍国公的黑甲卫都寻了一整夜,你一介文官,哪有办法对付他们。” 两人沉默片刻,裴毅再抬头盯着她:“对不起。” “此话何解?”顾婳诧异。 “我……没能将你从国公府带出来。”裴毅自责。 他知道自己没来得及将顾婳接出来,害她被逼嫁给年长许多的慕君衍,委屈她了。 顾婳柔柔道:“虽然是裴姨娘和顾宛如逼迫我走到今天的境地,但嫁给慕君衍我是自愿的。他待我极好。” 裴毅怔怔的看着她。 几日未见,对面的小女娘已经褪掉少女的青涩,目光依旧明媚动人,但变得柔中带刚。 似乎,变了一个人。 难道……这就是嫁人的变化吗? 可,钱佩竹怎么就没有变得更好呢? 顾婳确定裴毅不知道换亲和裴氏已死的事情了。 顾宛如和裴毅将是她成功铲除慕安的重要因素,她要谨慎应对。 她飞快的将脑海里想好的词,刚想张口就被裴毅抢先开口了。 裴毅很快调整自己的情绪,看着顾婳。 “婳妹妹,如果……我说如果,慕君衍娶了正妻,你不开心,你还愿意跟我走吗?” 顾婳一愣。 (加更求入围投票) 加更加更 苦逼此文被入围小说评选遗忘,刚才才被捞进去。 呜呜~~ 求小可爱们帮我在“2024年女频入围小说”页面投票好吗? 每天都可以投。 落后三天了,哭死。 133.第133章 结盟 第133章 结盟 “裴表哥……你不怪我令裴姨娘丢尽了脸?” “不会。”裴毅叹口气。 “你不知道,大姑母生性好强,未出嫁时候家里人都怕她,我爹娘对她也颇有微词,说她……为了权益没有底线。这种事我不该和你说,但大姑母竟让你做外室,我无法接受。” 顾婳默了默。 千回百转间,她决定坦诚相待,将事情托盘而出。 如裴家为她所用,那便罢了,若不愿意。 裴家就等着前世一般凄惨下场吧。 顾婳站起来,提裙跪在蒲团上,对裴毅行了个晚辈礼。 “婳妹妹,这是作甚?快起来。”裴毅唬得赶紧改成跪姿。 虽然是表妹,可她已经是国公府贵妾,身份不低。 顾婳端正跪坐:“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实话。” 裴毅见她严肃,赶紧也端正了姿态:“婳妹妹请说。” “我不是你的亲表妹,顾宛如才是。” 裴毅闻言脑子嗡的炸了:“你说什么?” 顾婳面色平静的将裴姨娘如何偷换婴儿,如何对待她的事情简单的说了,并没有表露她对裴姨娘刺骨的痛恨。 裴毅惊愕得眼睛越睁越大,完全不敢相信,周身一阵阵发凉。 顾婳叹口气:“裴氏可是江陵的首富。大表哥在京城拼尽全力就想让裴氏在京城站稳脚跟,您承受了多少委屈,就连娶妻也是为了家族利益。若裴姨娘的所作所为让汴京人知道了,裴氏恐怕无法在汴京立足了。” 裴毅正是想到此,才会深感害怕。 “她、她怎敢!”裴毅张着嘴好半晌才说出几个字。 顾婳看他面色,能猜到他也担心裴姨娘影响裴氏。 经商之人,首先重利。 像这种未来的家主,身兼裴氏一族兴衰,同样会衡量利弊,不会感情用事。 就说裴姨娘能养出这样的性子,和裴氏一族的家教价值观有关。 只是裴毅相较裴姨娘,心术比较正而已。 “大表哥,你是个正直善良的好官,如今又娶了官宦人家嫡女为正妻,定当前途无量。我虽与你没有血缘至亲,也蒙你爱惜过,顾婳心存感激。上次你说的军需冬装之事,给我的银子改天退还给你罢。” 裴毅神情复杂摇头:“不必。不能因大姑母一人的错,让裴氏万劫不复。” 他想明白了,眼前的少女只是表面温婉柔弱。 经商之人,善于讨价还价,攻心之计也是他们特长。 此刻,他似乎嗅到了什么。 “大姑母现在如何?文昌侯府会不会休了她?你父亲打算如何处置她?” 裴毅说得小心翼翼。 休都是轻的,若是闹到官府,可是死罪啊。 顾婳语气平静:“昨天晚上,她被顾宛如下毒毒死了。” “什么!” 裴毅噌的跳起来,眼睛赤红,双臂撑在矮几上,整个身子倾向顾婳。 呯。 冬将门推开,见状要冲过来。 顾婳挥手:“冬,退出去。” 冬看了一眼,裴毅只是激动而已,便听话的退出去。 裴毅秃然坐下,就像身子被抽空了一般,耷拉着坐在蒲团上,身上玉树临风的书卷气顿时消散了一大半。 死了。 死不是问题,问题是定会影响裴氏一族。 文昌侯府肯定痛恨她,将来定不会再帮裴氏一族。 “顾宛如才是你的亲表妹,如今她的名字被剔除族谱,成为庶女。但雍国公府想得饶人处且饶人,依旧让她继续做少夫人。” “她不配!”裴毅怒道。 “大姑母就是为了顾宛如才变成这样的。我都不明白为何大姑母对她言听计从。难怪之前每个月都将我给的银子给顾宛如一大半。难怪她最赚钱的铺子都给了顾宛如当嫁妆!可她呢?不感恩图报,还变得那么恶毒,竟亲生杀母!” “事情已然发生,裴大哥打算如何?” 裴毅一怔。她叫自己大哥? 顾婳微笑:“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但你待我不错。我觉得你也是不错的人,将来我们还可以互相扶持。所以,我唤你一声大哥,可好?” 裴毅没想到大姑母和表妹将顾婳害得那么惨,她还会对自己和颜悦色。 “好,当然好。”裴毅很快稳了心,重新盘腿坐正。 “不知大姑母的尸体如今在何处?” “我已经让人送到义庄,裴大哥可自行去带回。但葬礼就莫要太张扬了。文昌侯府不会乐意。” 裴毅点头,想想大姑母的下场,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文昌侯府……” 他本来想骂几句文昌侯府,可对面坐着的是正经嫡女,没法开口。 “裴姨娘乃罪妇,文昌侯府肯定不会将嫁妆交出来的。” “这不是大事。”裴毅脑子有点乱,摇着头。 忽然一顿:“顾宛如既然顶了你嫡女身份嫁入国公府,那她的嫁妆就该还给你。我知道,大姑母嫁妆中最值钱的铺子都给了顾宛如,我可以帮你拿回来。” 顾婳没想到他这样说。 “这些都是小事。我约裴大哥出来就是想问一声,军需冬装的事情你还想做吗?” 裴毅收拾心情,点头:“当然想。这可是事关裴氏一族的生死。我们若是拿不到一级皇商的身份,江陵也难呆下去了。” 顾婳明白了。 “你可信我?” 裴毅看着她,小心翼翼问:“你不恨裴家?” 顾婳嫣然一笑:“她们是她们,你们是你们。与你合作,对我也有好处不是?而且,我能救你们裴氏一族的命。” 裴毅脸色微变,立刻将大姑母的事情抛之脑后,认真道:“我信你。这批军需冬衣一共三十万套,事成之后,我给你十万。” 顾婳知道有银子挣,却没想到这么多。 “顾宛如和顾府你都不需要考虑了,你我合作,各取所需便好。” “好,我将之前给顾府的银子给你。”裴毅看着她的眼神多了一分光芒。 顾婳微微一笑:“那倒不必,无功不受禄。” 相比赚银子,她更想让慕安和顾宛如自食其果。 还有姜氏一族。 姜氏一族一直盯着雍国公府,姜若曦那么恨自己,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的。 若能借此事打击姜氏,可比拿银子有用多了。 …… 慕君衍拎着顾婳送来的寝衣,嘴角弯弯。 袖口还绣了竹叶,针脚细密,手工还不错。 他小心翼翼亲自叠好,按原样包好放进箱子底。 行军打仗,根本不能穿丝绸的寐衣,很容易磨坏,何况是顾婳小丫头第一次给他做衣服。 目光落在诗集上,翻了翻。 有些无奈。 这丫头怎么这么心大? 莫不是还觉得他与那位亡妻伉俪情深? 看看她让人带什么话嘛,没有关心他,反倒是要继续给她抄亡妻的诗集,好陪着他? 他们今天是临时安营扎寨,没有时间过多停留。 慕君衍想了想,将自己佩戴十多年的匕首包起来。 “送给夫人。” 侍卫接过:“需要留话吗?” 慕君衍想了想:“让她习武。” “是。” 求2024年女频入围小说投票哈。 晚了三天,呜呜呜 另外一更明天中午哈。 134.第134章 引蛇出洞 第134章 引蛇出洞 顾婳回了国公府,找到周芷兰。 将顾宛如的嫁妆单子拿给她看:“周姐姐,你帮我看下这四间铺子是否有价值?” 周芷兰看了看:“这样,我让人去铺子里暗查下,看下他们生意如何,再回来和你说可好?” “太好了。” 顾婳笑着挽住她:“有姐姐在就是好。” 周芷兰刮了刮她的鼻子:“已经是夫人了,还像个小孩子。” “人家永远是周姐姐的妹妹。”顾婳嘻嘻笑着。 等周芷兰一走,顾婳带着人径直去了锦绣阁。 她要敲山震虎,引蛇出洞。 顾宛如见她进来,满心怒火直逼天灵盖,可她不能表露出来。 她端起勉强的笑:“妹妹。” 顾婳笑着点头:“虽然你该唤我一声庶母,不过,听着挺别扭的。” 顾宛如心里暗暗呸了声。 庶母,恶心死人了! 可她不敢表露。 “吃穿用度都给你按少夫人的份例,你可满意?” “当然,要多谢妹妹仁德。” 顾婳听出她的话咬牙切齿,却当没听见。 顾宛如以前每个月起码额外有好几百银子,日子过得讲究又奢靡,一下子从云端跌入泥潭,自是难以习惯的。 “之前主君下令禁足姐姐,我也不好违背主君意愿,所以,姐姐还是不能自由出府。但你与慕安伉俪情深,妹妹总不能让你们夫妻总不能睡在一起,何况你还要管慕安的妾室们,所以,醉墨轩、娇春园你可以随意进出。” 顾宛如心里冷笑,难道还要谢她不成? 顾宛如卑微的弯了弯腰:“多谢……。” 庶母叫不出口,她也不想叫小贱人做妹妹。 顾婳径直坐在正位上,冬青将自己带来的茶盏递给她。 她接了,揭开杯盖,拂去茶沫,悠哉的喝了口。 她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顾宛如脸色难看。 “姐姐,这是你的嫁妆单子,看下对不对?” 顾婳示意冬青将誊抄的嫁妆单子递给她看。 顾宛如两鬓青筋扑通扑通的跳,看着长长的嫁妆单子,心里揣摩小贱人的心思。 她莫不是想霸占她的嫁妆? 可她的嫁妆一大部分都给了慕安,他说要打点官场。 她手上就剩下那四间铺子了。 顾宛如小心翼翼的说,仔细看着顾婳的表情:“对,只是,银两和珠宝首饰很多都被夫君拿走了。他在外应酬需要银子。” 顾婳点头:“我就是让你核对下。裴氏乃罪妇,她的嫁妆要收回文昌侯府所有。究竟怎么收,待父亲和母亲定夺。” 说罢站起来施施然走了。 顾宛如气得脸色铁青。 什么叫要收回她娘的嫁妆? 难不成,给她做嫁妆的东西还要收回去? 顾宛如想了想,一咬牙,悄悄的在寝室床下抽出一个小木盒,取了一张地契揣在怀里,直奔娇春园而去。 最近娇春园的日子也不好过,开支被控制,下人也减了一半,就连醉墨轩也过得紧巴巴的。 夭夭和另外两姨娘嗑着瓜子打着叶子牌,抬眼就看到顾宛如走了进来。 “哟,稀客啊。” 另外两个姨娘赶紧站起来行礼,夭夭却坐着不动。 顾宛如忍着气,温和的笑着:“你们不用多礼,以后都不需要行礼。” 夭夭嗤笑:“可不,少夫人的名分已经名存实亡了。国公府好心留着你的身份,但我们谁不知道谁啊。少夫人,你说是不是啊。” 顾宛如气得身子微抖,双手死死绞着丝帕,面上依旧保持笑容。 “夭夭妹妹最聪明,说得很对。” 夭夭挑眉。 转性了? 顾宛如耐着性子,对两位姨娘道:“我有话与夭姨娘说,你们先下去吧。”两位姨娘行了礼告退。 顾宛如走近夭夭,在她身边坐下。 努力摆出一副和蔼温柔的样子,低声道:“夭夭,我有事求你。” “哟?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夭夭坐直身子,笑着看她。 “我们这种千人骑万人枕的娼妇,夫人求得着我吗?” “不管你以前从哪里来,如今我们已经是姐妹。以前是我不懂事,还请你见谅。” 夭夭这下真惊到了,瞪大眼睛认真看她。 “顾宛如,你又想耍什么招?我可不是你那个傻妹妹,我可不好欺负的。” 顾宛如深吸口气,将房契推到她面前。 夭夭疑惑的打开一看,倏然瞪大眼睛:“铺子房契?你是什么意思?” “我们是姐妹。” 夭夭将房契一丢:“我想赚银子容易得很,你想说你要我做什么?杀人放火我可不做的。” “自然不是。” 顾宛如挨着她坐近些,耳语几句。 夭夭脸色五颜六色,像看怪物似的看她。 “你说真的?你想学媚……” 顾宛如赶紧捂住她的嘴,“我的姑奶奶,你可不可以小声点?” 她已经用尽了自己的骄傲才开口。 可不想人尽皆知。 夭夭挑眉,拎起房契看了看:“位置不错,营生也还赚钱。行,这桩买卖我接了。” 顾宛如大喜:“夭夭,那从今天起,我们是联盟了,你帮我在夫君跟前说句好话。我可以帮夫君赚银子,事成之后,我会给你红利。” 夭夭笑着将房契折好收起:“嗯,那感情好啊。” “你既然送我这么重的礼,我也得回礼啊,你等着哈。” 顾宛如笑着看她扭着水蛇腰的背影,笑容顿收,露出嫌弃厌恶之色。 娼妇,待我收回夫君的心,再收拾你! 不一会儿,夭夭捧着一个妆匣子过来。 “好好打扮下自己,瞧你的脸都成了老妈子了。” 顾宛如气得差点将妆匣子给掀翻。 她努力端着笑容:“谢谢。” 顾宛如捧着妆匣子阴沉着脸回到锦绣阁,抓起妆匣子就想惯到地上。 举高后停了一会,泄气的收回放在桌子上,打开一看。 全是用过的胭脂水粉,还有怡春院姑娘们最喜欢的各类护肤养颜膏,也都是用过的半瓶。 顾宛如看着看着眼泪掉下来。 她竟然沦落到要妓女用剩的胭脂水粉了吗? 可她需要这些。 之前她用的都被她砸掉了,国公府也没给她补。 颜面已经不重要了,她必须夺回慕安的心。 只要将裴氏军需的单子做成,慕安就会知道她的好,裴家会知道与她合作是有价值的。 如此,裴氏会继续给她供银子,她的日子才有盼头。 顾婳听冬将盯着顾宛如的妈妈来报,说她去了娇春园,和夭夭说了好一会。 两人最后相谈甚欢。 夭夭? 顾婳笑笑。 这是找结盟了啊? “这个给碧玉送去,再看看她伤势如何。”顾婳指着一叠刚出炉的点心。 “是。” 继续求2024年女频小说入围投票。每看半小时就有一张票哈。 135.第135章 收服碧玉 第135章 收服碧玉 “夫人,碧玉来了。” 顾婳放下茶盏,看着面容憔悴的碧玉走进来。 碧玉一向心高气傲,身为慕安第一位通房,容貌秀美,平日穿着绫罗绸缎,在国公府中走到哪都是亮丽的风景。 顾婳刚进府那段时间,碧玉听顾宛如说过要她做公子的通房,所以见到顾婳她就没给脸色。 如今眼高于顶的一等侍女完全变了一个人,俏丽的脸完全失去了光彩。 碧玉抬眸看着端庄妍丽的顾婳,面带微笑,一双清丽的眼眸正看着她。 她卑微的低下头,走到顾婳跟前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咚。 在场的人听着就觉得脑门痛。 “奴婢见过夫人。” 顾婳坦坦荡荡受完她的礼,才吩咐:“冬,扶起碧玉。” 冬伸手扶她,可却没拉动。 碧玉含泪道:“夫人,奴婢这条命是您救的,奴婢要给您磕三个响头。” 赤焰将奄奄一息的她从恶魔手中救下时,恍惚听到他说了句是婳姑娘让他来救人的。 可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何顾婳会事先安排人救下她。 后来回到府里慢慢回忆,才将事情想清楚。 顾宛如本来只是要带她和金葵去服侍公子,后来忽然硬要带上顾婳,没想到途中遇到劫匪。 而劫匪本想绑架少夫人,顾宛如将顾婳推出去顶替。 说明顾婳是猜到她被带去怡春院将遭遇什么,所以提前安排人接应她。 谁知道顾婳被劫持,守在怡春院的侍卫才巧遇救下她。 也就等于顾婳救了她。 碧玉想了好几天,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她心已被伤透。 尽心尽力服侍公子这么多年,他竟然会将自己送给个没根的畜生折磨。 但她是奴籍,离不开国公府。 如果回到醉墨轩服侍,公子定会嫌弃她,何况她背上都是鞭痕,完美的肌肤不复存在,公子怎会还要她。 她若是在醉墨轩成为低等侍女,不如死了的好。 冬看顾婳,见她点头,便松开手。 碧玉连着磕了两个响头,冬又去扶她,她才缓缓站起。 “坐着说话。” 顾婳微笑:“冬青,给碧玉上茶。” 看着碧玉低头看着手中茶盏,眼泪珠子啪啦啪啦的掉,知道她伤心极了。 柔声问:“伤可好些了?” “嗯。结痂了。” 碧玉抬头,满脸歉意:“奴婢以前……” 顾婳打断她的话:“过去就过去了,咱们向前看。” 顾婳特别理解她此刻的心情。 她全心全意对慕安,一心以为自己能得到好的身份,摆脱奴籍。 却没想到会被慕安送给没根的混蛋玩耍和折磨。 换做任何一个女子都受不了。 前世,她经历了那晚的浩劫后,对慕安已经痛恨欲绝,杀他的心都有了。 碧玉微怔,缓缓点头:“是,要向前看。可奴婢不知道前路在哪。” 周芷兰说过碧玉的身世,她是三四岁就被人贩子掳走的,辗转卖了好几手,受尽精神上的折磨,害怕恐惧让年幼的记忆力模糊,记不得她家在哪,记不得父母是谁。 最后一个人贩子准备将她当做瘦马养大,后来遇到周醇宇为八岁的慕安公子挑选近身侍女,开出的价格很高,选人要求也高,人贩子就将她送来参选。 雍国公府一向只选孤儿为奴,她长得弱不禁风的模样,但一张脸洗干净后很是清秀,所以她就被选入国公府。 那年她六岁。 八岁的慕安见到她很是喜欢,两人两小无猜的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待碧玉及笄后,慕安喜欢她,便顺势成了通房。 碧玉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慕安当做物件送给其他男人欺凌。 “你可想好将来怎么办?” 碧玉怔忪的看着顾婳。她能怎么办? 离开国公府她也没法活下去,她也甘心去死。 顾婳放下茶盏,柔声道:“我可以帮你脱去奴籍,成为自由人。” “出府……我能去哪里?我无父无母……”碧玉哭了。 “你是不是舍不得他?” 碧玉哭声一顿,眼泪汪汪地位看着顾婳,悲戚又委屈。 顾婳心里叹口气。 她居然蠢到爱上了混账主子。 若是慕安真的看重她,为何后院那么多女人? 慕安身边的侍女当通房的就有三个,而且跟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想过把她提为妾室。 想要送女人助他达成目的,首个想到的就是她。 这样的男人,碧玉竟然还割舍不掉? “如果你想继续留在公子身边,我可以帮你向母亲提让你脱奴籍为贵妾。” 碧玉一怔:“可以吗?” 这是顾宛如威胁她时骗她的。 碧玉的确一心想脱奴籍成正式的良妾,这样她就能与公子更相配了。 可公子每次都说最疼的是她,最信任的也是她,没必要在乎名分。 而且,公子还说,他就是太在意她,才不想她脱奴籍,免得她可以随意离开他。 可,现在,她已经不相信慕安心里真的有她。 “当然可以。有件事可以告诉你。顾宛如本是庶出,而我才是嫡出。如今顾宛如还留着一条命,是因为国公府给文昌侯府留份颜面。她夫人的身份空有头衔,将来也绝无实权。慕安院子里的确需要一个能主事的女子。你本就是掌事侍女,若提了贵妾,管起事情来便利很多。 但是,碧玉,你要想明白,这是不是你自己想要的? 你最清楚慕安是什么人,你也清楚他在国公府的地位。若他一意孤行,继续危害国公府,不会有好下场的。跟着他助纣为虐,也未必有好下场。 若是如此,你也要跟着他吗?” 顾婳的话半真半假。 慕安,她是不会放过的。 慕安自作孽不可活,但,她不想伤及国公府。 如果利用碧玉,将来她会更痛苦伤心。 顾婳只是想让她想明白,莫怪自己利用她。 碧玉怔怔的半天回不过神来。 顾婳温柔的慢慢道:“男人并不是女人唯一可依靠的,你看芷兰姐姐,你看琳琅楼的秋掌柜。女子也可以有自己的作为。” 碧玉心思活络起来:“可奴婢什么都不会。” 顾婳嫣然一笑:“你会啊。你会女红,可以靠针线活养活自己。你会管人,你将醉墨轩打理得妥妥帖帖,将来你可做个管事娘子。” 碧玉失神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不过,碧玉,你要想清楚一件事。有些人天性自私,完全不会考虑别人,只要对他好的事,他可以牺牲任何人。这种品德败坏的人会一路走到黑,也可能万劫不复。这样,你是否也要跟着呢?还是说你想自己挣一份光明前程,无悔人生?” 顾婳见她纠结,也不逼她。 “你回去想明白再来找我。其实,你我曾经遭遇一样,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不会助纣为虐,否则,我就算活着也会寝食难安。” “人,不能被人所害,也不可害人。” 碧玉走得特别慢,一直想着顾婳最后的一番话。 她被救回来后,没有被送回醉墨轩,而是另外将她安置在一处小院静养。 周芷兰来看她的时候和她说过,这是顾婳的意思。 是因担心她被公子再度伤害,也想给她一条新的出路。 她哭了好几天。 慕安是什么品性,她很清楚。 平时她经常劝他要顾及身份走正道,每次就被慕安嫌弃。 甚至还会骂她下贱之人多管些闲事。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男人,值不值得她付出,因为她是主子的奴婢,没有其他路可走。 今日忽然发现,她也是人,也可以选择走自己的路。 “碧玉?” 碧玉听到慕安的声音,身子一僵,缓缓抬头。 小祖宗们,每天看文都会有入围评选的票哈。 非常感谢这两天给我投选票的宝,作者君做个承诺。 明天凌晨前,选票上400就三更,求宝们投票哈。 136.第136章 心上人竟是顾婳! 第136章 心上人竟是顾婳! 慕安挂着温婉的笑,漫步走过来。 碧玉第一觉得他的笑令她毛骨悚然,就像一条毒蛇悄悄从背脊爬上她的脖子,将她脖子死死缠住。 窒息、恐惧、绝望。 “你的伤好些了吗?”慕安已经走近她,抬手抚摸她的脸。 碧玉猛然惊醒,倏然后退一步,微低头,恭敬俯身:“奴婢见过公子。” 慕安的手悬空,眼底漫过一丝不悦。 面上依旧带笑,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我一直想找你说声抱歉的。可我被禁足,哪里都去不了。这不,父亲走了,我才被准许出来走走。我正寻思找周芷兰问下把你安置在哪里了。” 碧玉抬头,眼圈通红,强忍眼泪问:“公子认为奴婢能活着回来?” “这话怎么说的?” 慕安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勾起她的下巴:“他喝醉了,我只是让你服侍他睡下而已,我不知道他一个内侍也会有那种嗜好。是我对不起你。” 碧玉沉默片刻:“公子,奴婢身子不干净了……” “无妨。” 慕安松开她,温和道:“夭夭不也是青楼出来的,我不一样待她好?你乖乖听话,好好服侍爷,爷同以往一般疼爱你。” 碧玉心底一寒,微微侧脸,脱开他的手指。 强压情绪,低声道:“奴婢遵命。” “这才是好碧玉嘛。”慕安俯身想亲她,被她避开。 “奴婢明日就回醉墨轩服侍。” “好。” 慕安虽然对她的态度不满,却也无所谓。 只要她回去就行。 毕竟身边服侍得最妥帖的就是碧玉,这几天没她在身边还有些不习惯了。 不过一个奴婢,给她点赏赐,再宠幸一两次,也就乖乖听话了。 “奴婢恭送公子。” 碧玉不想再和他说话,对他屈膝行礼。 慕安看她一眼,没说话,转身朝锦绣阁走去。 碧玉站起来,冷冷的看着他的背影。 顾婳的话再次在她脑海中来回盘旋。 她要为自己活一次! 碧玉毅然转身朝雅韵阁走去。 翌日。 冬带来消息,说昨晚慕安宿在了锦绣阁。 还说夭夭将身边最得力的侍女如沫送给了顾宛如使唤。 顾婳笑了笑。 顾宛如出手了。 “如沫是国公府的侍女吗?” “不是,是夭夭原来自己的侍女,她进府后带了两个侍女进来。” “哦。让人盯紧了,任何动向都要随时来报。” “是。” 到了晌午,冬墨带了裴毅的消息进来,说裴家已经在大力收布、等物品,而且首先收汴京的货。 一时间,汴京的冬装原材料的价格蹭蹭的涨。 而裴毅这只是虚招,江陵裴家已经在更便宜的地方大力收物资,准备军需订单一下来,可以马上供应上。 “夫人,公子出门了。” 负责盯着慕安和外事的冬墨又来报。 紧接着,赤焰也来报,姜世子与慕安在怡春院会面,并已经与新上任的入内内侍省都都知接洽上。 顾婳又激动又紧张。 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慕安他们这么快就与姜世子重新连上了。 但她没做过这么大的事情,担心哪里出了纰漏。 顾婳正在想着,赤焰给她递了张名帖和一块刻着雍字的铜牌。 “夫人,这是主君走之前交给属下的,交代若是夫人要插手军需之事,这三人可为夫人所用。” 顾婳惊讶的接过。 “这是主君的令牌?” 赤焰点头:“是的。军需物资由户部、兵部、工部共同执掌,这三人皆是主管,且都是正直清廉的官员。主君说夫人若想见他们,用主君的令牌去邀请便是。” 名帖上分别写着兵部参知政事左丰田、户部侍郎曹利于、工部虞部郎中金顾勇。 顾婳摩挲着令牌,心生暖意。 慕君衍为她做了这么多。 如今只需等着就好了。等待的日子,顾婳过得很悠闲。 周芷兰给她拿来一匣子银子,足足有两百两,还有一小盒金叶子。 顾婳本想推辞,周芷兰说是主君走前交代的。 “若是不够随时告诉我,我去账房支取。给你拿多了,你也没地方放。” 周芷兰笑眯眯的拍拍匣子,“你在府里闷了几天了,不如我们出去逛逛?” “好啊。”顾婳非常欣喜。 顾婳和周芷兰在街上闲逛,路过喧哗楼,周芷兰拉住她:“走。” 掌柜认得顾婳,请了两位进了雅间。 “小二,将你们最拿手的上三四样。再来一壶你们的桃酿。”周芷兰熟门熟路的吩咐。 “得嘞。” “周姐姐很熟这里?” “这是汴京现下最火的酒楼啊。”周芷兰笑眯眯道。 顾婳点头,周芷兰应该不知道这都是裴氏的产业。 隔壁房间传来几个男人的说话声。 “你们听说没有?昨天巡检司端了上次绑架雍国公府少夫人的匪徒在汴京的老巢。” “是吗?倒是没听说他们做什么恶,就不知为何忽然劫持人。” “据说,他们表面不作恶,但他们暗地里专门接杀人的买卖呢。只要落在他们手里,不死也要脱层皮。我有个兄弟在巡检司,他说他们老巢里有个坑,里面全是白骨,吓人得很。” “啊,太可怕了,这群人居然在京城呆了这么久。” “对了,好像他们叫什么风堂?” “异风堂。” “对对,异风堂。听这个名字就古里古怪的。” 顾婳立刻竖起耳朵。 慕君衍安排的吧? “不过听闻头目逃了。” 顾婳一惊。 那个带银色面具的人逃了? 异风堂? 那个少主是很古怪。 怡春院。 内院暗室,只点了一支蜡烛,昏暗的烛光倒影着男人修长的身影。 他的腿前跪着一个女子,正在给他裸露的受伤的腿上药。 “少主,顾宛如与慕安再度搭上姜世子,我们还要继续吗?” “当然。这件事我们已经谋划这么久了,怎么可能功亏一篑。” 纪玄谕幽冷的声音格外阴暗,如刀薄唇缓缓勾起,噙着一记冷笑。 “但要换个方法。顾宛如不是让你寻个人教她媚术吗?正好,我进国公府教她。” 女子猛抬头,惊道:“少主您进国公府?太危险了!巡检司到处都在找您呢。” 纪玄谕笑了:“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有谁会想到劫持少夫人的贼人就在国公府呢?” 还有他的婳儿。 进了国公府,一来可以直接控制慕安和顾宛如,掌控事情的命脉,利用顾宛如牵制裴家。 二来可以天天见到他的婳妹妹。 纪玄谕想到这个就心怒放。 女人看着纪玄谕诡异的笑身子微颤:“少主,顾婳与您打过照面的,万一被她认出来了……” “当时我带着面具,她认不出来。慕安和顾宛如只知道我是嬖人,我便以嬖人身份进府。” 女人还要劝,纪玄谕的脸一沉:“你安排就是。明日我就要进府。” 女人又急又为难,眼圈红了:“少主,您这样进国公府太委屈了。夭夭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问吧,看我能不能答。” 纪玄谕看着跪在脚下的女人。 她便是慕安的妾、夭夭。 夭夭仰着头,看着她倾慕的男人:“少主与顾婳是什么关系,为何您两次不顾性命去救她?” “你的话变多了。” 纪玄谕的语调骤冷,说罢,将脚收起,放下裤腿。 夭夭不敢再说话,缓缓站起来,行了礼准备退下。 纪玄谕忽然叫住她:“夭夭,不要生出别的心思,好好替堂主办事。否则,他不会饶你。” “夭夭不敢。但夭夭更在意少主。” 夭夭推门出去,卑微恭敬的脸上浮现出嫉妒之色。 原来黄老二说的少主有个青梅竹马的心上人竟然是顾婳! 作者君努力去码明天的三更啦,等着小祖宗们投选票哈。 137.第137章 小两口的情趣 第137章 小两口的情趣 顾婳回府便叫来赤焰。 “异风堂是怎么回事?我听说老巢清缴了,就剩下头目没抓到?” 赤焰斟酌片刻。 “此事主君吩咐公国府不出面,由巡检司处置,属下只是跟随。清缴的非老巢,只是他们一个据点。巡检司为了邀功夸大其词。的确抓到了十来人,但是,个个当场服毒自尽了。如今全城都在通缉余孽和他们的头目。” 顾婳惊得坐直:“自尽?寻常山匪不至于啊。” 赤焰顿了顿,本不该说,但事关劫持夫人的歹人,还不如说清楚,让夫人更警惕些。 “他们不是普通山匪,而是南疆细作。” “细作!” 顾婳惊得站起来,赶紧压低声音:“那他们劫持顾宛如难道是要威胁主君?” 赤焰摇头:“那倒没有。他们除了刺探军情等,还会接一些暗地里的买卖,比如收银杀人。这件事是有人给了银子让做的。” “那你们查了是谁给的银子吗?查问过陆嬷嬷,她并不知情。但硬把我拽去的是顾宛如和慕安。” 顾婳拧着眉想了想:“难道是……姜若曦?” 赤焰有些佩服。 夫人不笨嘛。 抓到的匪徒全部当场自尽,没有人证。 但主君早就怀疑是姜若曦干的。 顾婳还沉浸在思考中:“那么,汴京城说不定还有他们的据点。” 赤焰在心里给她点了个赞。 但细节不便再说,只点了点头:“夫人外出小心些。” “嗯,知道了。”顾婳有些紧张的。 毕竟那群绑匪凶神恶煞的,能震慑这群人的少主一定是心狠手辣之辈。 如果全城通缉,便是暗藏起来了,反而不好找了。 顾婳很疑惑一件事,为何自己总是想起那双诡异又复杂的眼睛。 怎么感觉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可她两世为人都没有太多机会出去认识人,怎么可能认识这种人? “对了,你们可知怡春院的东家是谁?” 顾婳忽然话题一转。 赤焰眼眉跳跳,试探问:“夫人察觉到怡春院有何不妥?” 顾婳被劫那日,他们就准备趁机围剿怡春院,抓几个人审问,因为他们追查细作时,发现很多慕家军在西域的军情是从这里泄露出去的。 但劫匪劫持了顾婳,姜世子和慕安在里面,他们为了不打草惊蛇就没有动。 再加上主君因南疆突发军情提前出征了,主君便吩咐按兵不动,由赤焰暗中监视。 他们自然是查过怡春院幕后东家,知道其中一人便是姜世子。 但还没查出姜世子与细作有何联系,还是说,姜世子本身就通敌? 若真如此,那么姜家的谋算又会是什么,便显而易见了。 兹事体大,没有真凭实据前,主君吩咐暂时不动。 赤焰没想到顾婳会想到这一层。 他想了想,说了一句实话:“姜世子有份额。” “姜世子?难怪,每次慕安去见他都在怡春院。” 顾婳脸色沉了下来。 看来,怡春院是姜世子的聚会场所。 她记得夭夭也是那里出来的。 慕安? 顾婳心里微惊。 慕安与姜世子走得这么近,夭夭又是他从怡春院赎出来的,那姜世子拉着没有权势的慕安又是为了什么呢? 顾婳越想越觉得此事不简单,对赤焰诚恳道:“你若是查到什么,及时告诉我一声好吗?如今我与主君是一家人,雍国公府的兴衰与我也有关系。” 赤焰愣了愣,没想到夫人会说到这个。 他想了想,郑重点头:“主君让说的属下一定说。” 顾婳怔了怔,想明白了,也不为难他:“好,多谢。” 正准备用午膳,周芷兰带着侍女提着食盒过来了。 周芷兰笑眯眯的:“今天我给你加菜。” 冬冬青赶紧摆上碗筷,帮着布菜。 “什么好事?” 顾婳见到她就开心,见侍女从食盒里拿出芙蓉鸡,蟹酿橙、水晶脍。 “哇,这么好。” “正好是吃蟹的季节,府里进了一些,怕你身体寒凉,特意用橙子来做。我对你好吧?” 周芷兰嬉笑着拉着她入座:“我也是要一起吃的,不能让你吃独食。” “有姐姐陪着一起吃,定能多吃一碗饭呢。”顾婳笑了。 “老夫人那里有吗?” “老夫人喜欢吃清蒸的,已经给她送去六只,够她吃的。” 姐妹两开开心心的吃完,周芷兰拉着她靠在软塌大迎枕上。 侍女递来陈皮枸杞红姜茶。 周芷兰一手接了茶盏,一手给顾婳递了一本册子:“那四个铺子的营生和盈利都在这里了。” 顾婳忙放下茶盏,翻开册子细看。 “盈利不是很高。” 周芷兰抿嘴一笑:“不是不高,是有人贪墨了。” “啊?贪墨?你是说商铺管事贪墨,上缴的银两不足?” “是啊。以前,铺子在裴氏手上还可以,她是个会经营之人。但给了顾宛如后,她哪里懂,账本都不懂看。” 周芷兰将册子翻到后面:“这就是顾宛如嫁进来后铺子的营收。四个铺子加起来和前一个月整整差了两百两。顾宛如嫁进来大半年了,你算算贪了多少?” “天啊,起码一千六百多两啊。是陈嬷嬷贪墨了?” “肯定不止啊,掌柜、小二、陈嬷嬷串通一气,方能这么大胆的贪墨这么多。” 顾婳忍不住抚掌:“真是太谢谢姐姐了。” “对了,这个铁器铺子户主名字改成另外一个人,此人非汴京人士,身份还没查清。” “你的意思是顾宛如将铺子卖了?” “我已经让冬墨去衙门查文书了,看下登记的叫什么名字,再查下户籍便都知道了。然后我们想办法见到东家一问就清楚了。” 顾婳冲她竖起大拇指。 “对了,芷兰姐,我想和你习武。” “啊?为何?习武可辛苦了,你这小身板挺不住啊。” “你们行我也行的。虽然身体没你们强壮,能自保就行。万一再有事,不想连累人。” 周芷兰认真的看着她:“你说真的啊?” 顾婳一脸认真:“真的。” “行。以后每日卯时初,我来找你。” 顾婳一惊:“卯时初?这么早?天还没亮呢。” “怎么?起不来?”周芷兰斜眼。 “起得来。”顾婳用力点头。 没想到晚上就收到了慕君衍送来的匕首。 “让我习武?”顾婳瞪大眼睛。 冬墨点头:“来人是这么说的。可能是最近不太平,主君担心您吧?” 顾婳拔出锋利的匕首,嘟囔:“嫌弃我不会武是吧。” 那就练给他看! 哼! “夫人还要给主君送点啥嘛?”冬墨拿眼看她。 主君新婚第一天就走了,两人一来一往才会感情深厚啊。 “没有东西送了。”顾婳语气还带着哼哼。 “哦。”冬墨只好走了。 顾婳生气的将匕首往桌子上一丢。 她辛辛苦苦给他缝制了一套寝衣,还特意绣了竹子,怎么一句谢或者赞扬都没有嘛。 肯定是抱着先夫人的诗集什么都忘了! 亏她一心一意为他着想,人家不稀罕。 “冬,我要沐浴睡觉。”顾婳气哼哼的叫。 冬诧异:“这么早?” “卯时初我就要起床习武,必须早点睡。” “哎,好的。” 冬和冬青忙碌起来,两人低声嘀咕。 “夫人生气了?” “好像是。” “不是刚收到主君的礼物吗?怎么还气上了?” 冬青抿嘴一笑:“这叫情趣。” “啊?生气了还情趣呢?” 冬嘀咕,这种情趣真奇怪。 感谢给作者君投入围票的小可爱们,没想到真的达成目标了。 没什么好说的,加更奉上! 爱你们哟。 138.第138章 琴师无渊 第138章 琴师无渊 翌日,天没亮,顾婳就醒了。 精神抖擞的爬起来,换上一身短衣裤,将头发绑紧。 冬她们也早早的将早膳备下,服侍她吃完周芷兰就来了。 “哟,这行头不错,有点样子了。”周芷兰见她神采奕奕的,笑呵呵的拍拍她。 “主君送我一把匕首。” 顾婳将匕首递给她。 周芷兰接过一看,认得是主君随身携带的。 看顾婳一眼,主君对顾婳是真的好。 “嗯,我会教你一些近身搏击的防身术,让你可以在短时间内学会自保。” “好呀。”顾婳好开心。 没想到她能学武艺。 “来,跟我这样做。” 周芷兰扎了个马步。 顾婳学她的样子站好,周芷兰给她调整姿势。 “就这样不要动啊。” 周芷兰抽出剑,自顾自的舞了起来。 不到一盏茶时间,顾婳的双腿就开始筛糠了。 “这……要站多久啊?” 周芷兰一边舞剑一边高声叫:“待我舞剑结束,你不准乱动。” 顾婳:“……” 可她的双腿已经没力气了,好想一屁股坐在地上啊。 我的天啊,习武这么难的吗? 怎么看周芷兰舞剑那么漂亮,那么潇洒呢? 顾婳委委屈屈的:“芷兰姐,我想学你的剑。” “马步都不稳,双腿无力,下盘不稳,学什么剑?” 周芷兰挽了个剑收势,歪着头看顾婳一双抖得不行的小细腿,哈哈大笑。 顾婳见她停了下来,可怜巴巴的哀求:“我可以起来了吗?” “起来吧。” 顾婳开心的想要站起来,谁知双腿无力,扑通一下坐在地上,双腚钻心的疼。 “哎呀。”冬和冬青惊叫着冲过去扶她。 顾婳哭丧着脸:“我是不是特没用。” “谁说的。就连赤焰都说你聪明。” 顾婳闻言兴奋了:“真的?赤焰可是主君护卫中最聪明的。” 周芷兰瞧她开心的模样,忍不住在她鼻尖上一刮:“是真的。” 抽出丝帕给她擦汗,低声道:“铁器铺子的新东家查到了。” 两人回了屋,顾婳亟不可待的问:“是什么人?” “此人是夭夭的表哥,叫言俞。” “言俞?” 冬青给两人送上暖茶,顾婳接了,低声琢磨着这个名字。 “哪里人士呢?” “矩州。” 顾婳琢磨着这两个字,忽然眼睛圆瞪:“矩州?南疆边界?” “是的。” 顾婳张了张嘴。 “怎么了?” 顾婳看她一眼,猜想周芷兰不知道细作的事情,赤焰说的时候也吞吞吐吐,说明此事事关重大,不能随便说。 “那夭夭也是矩州人?” “那倒没有查过,但可以在衙门查到,有何不妥?” “夭夭的籍契是否给了国公府呢?” 周芷兰摇头:“公子说已经帮她过了良籍,所以没有贱籍的契书了。” 顾婳心里有些吃惊。 事情越往深查就越觉得危险。 如果夭夭与细作有关联,那就太可怕了! …… 顾婳陪周芷兰将国公府的庶务处理完,周芷兰看着认真看账本的顾婳。 “明日起,你就正式主管国公府庶务了。” 顾婳抬头看她:“什么?” “主君走之前交代,一旦夫人熟手了就正式交给夫人。我听夫人安排。” 顾婳脸一红:“不行的。我从来没学过庶务,姐姐和那些管事和婆子们交代的事情听得我脑壳痛。这么大的国公府,事务繁杂,交给我?等主君回来后发现乱成一团了。” “得了吧。”周芷兰斜她一眼:“你已像模像样了。” 顾婳撒娇:“像模像样只是模样,并不真懂。好姐姐,我真管不来,还得继续辛苦姐姐。” 军需冬装的事情马上就开始了,她根本没时间管府内的事情。再说了,周芷兰做得好好的,她接手过来,周姐姐会不会很难过? 周芷兰无奈摇头,抿嘴笑:“我必须听夫人的。” 顾婳嫣然一笑:“芷兰姐姐最好了。” 一位管人员进出的婆子过来回话:“夫人,周姑娘,少夫人说想学琴,所以夭姨娘帮请了位琴师,今日进府。” 顾婳诧异:“她怎么忽然想学琴了?” 顾宛如可懒了,以前学课业都是她在后面帮她。 琴是需要当众弹奏交作业的,她就索性不学。 这会发什么神经要学? 周芷兰问:“夭姨娘从哪里请来的琴师?” “说是怡春院新来的一位高手,名无渊。” “怡春院!” 顾婳差点惊叫出声,强压住自己的惊愕。 周芷兰也觉得不妥,蹙眉:“怎么会从那里请琴师,别处请不到好的?不行就去教坊司请也行啊。” “公子说无渊琴师是挂名琴师,并非卖身之人,所以无碍。” 大梁风气开化,官府的教坊司,男子女子都可以去玩耍,很多贵女会相邀去听曲,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民间勾栏瓦舍就低端些,富贵人家的女子就甚少踏足,但男子倒是不拘。 毕竟,这些民间地方的人会放得开些,不像教坊司多数是正经艺人或罪奴,玩得不够刺激。 周芷兰想了想,主君没有对慕安下什么严令,他一向荒唐,主君也没说什么,她自然也不好管的太宽。 “吩咐醉墨轩的人看紧些,万一这个无渊做出出格的事来,马上来报。” “是。” 周芷兰见顾婳脸色难看:“怎么了?你脸色这么难看?” “芷兰姐,我觉得我们要见见这位琴师。毕竟进出国公府的人要小心些。” 周芷兰见她神情严肃,觉得她说得对,吩咐婆子去叫人,对顾婳低声道:“我让赤焰再去查下他的底细。” 顾婳这才安心些。 婆子随即领了人来。 夭夭紧跟着来,脸上略带一丝紧张。 顾婳和周芷兰坐在正屋,隔着一道白纱屏风,外面亮,所以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却能看见外面。 来人身穿一袭月白长袍,腰间束着一条深蓝色丝绦,其上镶嵌着一块温润的羊脂白玉,玉上雕刻着一朵精细的白玉兰,彰显出来人高雅的品味。 玉簪倌发,乌发垂落,古琴别抱,衣袂飘飘,似有清风徐来。 顾婳暗赞,果然生得风流倜傥。 夭夭径直上前,恭敬的福了福:“奴婢见过夫人,见过周姑娘。” 周芷兰问:“人是你举荐给少夫人的?” “回周姑娘,少夫人说想学琴,奴婢也不认得其他好的琴师,刚好怡春院刚来一位新琴师,技艺高超,奴婢便请过来了。” 顾婳和周芷兰对视一眼。 夭夭向来眼高于顶,见到周芷兰也最多点点头,对顾婳也从来不正眼瞧。 可今天如此恭敬。 顾婳觉得,她是紧张。 不由细细打量琴师。 他略微低着头,隔着一层白纱,看不清眉眼,只能看到他身姿风流。 顾婳柔声问:“请问琴师来自哪里?” 纪玄谕听到熟悉的声音,忍不住抬头,隔着屏风定定的看着令他夜思暮想的女子。 他强压情绪,语调平静,用略微低哑的声音回话:“回夫人,草民来自舒州。” “舒州?” 顾婳情不自禁叫了出来。 纪玄谕强忍内心激动:“夫人知道舒州?” 顾婳喃喃:“我有故人是舒州的。” 故人! 纪玄谕恨不得冲上前去,告诉她,故人就在眼前。 可他现在这张脸,婳妹妹认不出来了。 当年他坠崖后,整张脸被毁,是义父想尽办法给他寻了南疆巫医,用了特殊的药治好。 但他几乎换了一张脸。 再说了,这么多年过去了,骨骼也长大了,更是认不出来。 不过,婳妹妹的模样他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张开了,更美了。 但如今他以卑贱的身份进府,更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堕落又残忍。 待他摆脱见不得光的身份后,就走到阳光下与婳妹妹相认了。 婳妹妹,等着我! 纪玄谕死死盯着屏风,面露一抹温柔的笑意。 夭夭看着他,眼底滑过妒忌。 今天最后一天投票啦。再立个flag,入围投票达700,继续加更。 不管获不获奖,都非常感谢投票的宝。 你们爱这个故事,作者君写得就兴奋,就更好看。 139.第139章 故人相见不相识 第139章 故人相见不相识 顾婳继续问:“不知琴师何时进京的呢?” “回……夫人的话,草民是九月初进京。” 九月初? 正是她刚进国公府的时间。 “琴师进京后就在怡春院了吗?” “是。” 纪玄谕不想多说话,免得露出自己的原本声音。 他只要能见到婳妹妹就可以。 暂时,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存在。 顾婳目光沉沉,怡春院的疑点,加上此人九月初就进了怡春院,又是夭夭推荐的,大概率此人与南疆人有关。 “我也喜欢琴,也曾跟舒州故人学过一些,不知琴师可愿弹奏一首让我们养养耳?” 是不是琴师,一试便知。 纪哥哥喜欢琴和棋,曾为了学琴拜名师。 在她认识纪哥哥时,他的琴艺就很棒了。 “草民遵命。” 婳妹妹还记得! 纪玄谕心情激动,将琴架好,调了下音,双手正准备起势,又听见娇柔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出。 “琴师可会弹高山流水?” 纪玄谕悬空双手一僵,倏然抬头,盯着屏风后面的人影。 “夫人想听高山流水?” “嗯,这是我最喜欢听的曲子。” 纪哥哥最擅长弹这首曲子。 他说,这首著名古曲是弹给知音听的,听者能看见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1。 纪玄谕深深呼吸,压住内心激动,平静道:“遵命。” 一曲高山流水从琴弦上流出,流畅悠扬,气韵自然,调达抑扬高下,意味无穷。 琴师果然是高手。 顾婳听着听着眼圈就红了。 这位琴师技艺比纪哥哥更加熟练,尤其在气韵山河之段带着一股冲天志气,令人听得激情飞扬,仿若听到弹琴者心怀抱负,面对激流暗涌毫无畏惧的奋力抗争。 待落回悠扬泉水间,又能听出弹琴者心中无限回忆和思念。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琴师高挑的手臂缓缓下落,双手轻抚琴弦,渐渐消音。 屋内静谧一瞬,闻者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琴声。 周芷兰震惊不已,果然是高手。 扭头看顾婳,却发现她滑落一滴眼泪。 “你哭了?” 她的声音虽低,静谧的室内却让外面的人听见了。 顾婳猛然回神,赶紧抹了眼泪,努力笑笑摇摇头。 纪玄谕心口堵着一块巨石。 欣喜、难过、不甘,纠结于心。 心爱的人就在眼前,却不能相认。 一曲高山流水知音曲,承载他们两人的思念。 纪玄谕是欣喜的。 婳妹妹没有忘记他,还记得他们的知音曲。 夭夭双手绞着丝帕,半垂眼眸掩去眼中寒意。 顾婳对这位琴师心生好感,但警惕未消。 毕竟牵涉到怡春院、夭夭、顾宛如和慕安。 总有一种来者不善的预感。 顾婳柔声道:“琴师果然是高手,愿琴师对得起这曲纯洁的高山流水,好好的教授少夫人琴艺,切莫做出不合规矩的事情。” 纪玄谕脸微白。 他听出顾婳话中话。 这是告诫他莫做错事。 可……他进国公府,岂能清白而退。 而且,此次他有个大计划,针对顾宛如。 他要为顾婳铲除顾宛如这个恶妇! 纪玄谕应了声遵命。 收拾好琴,随着夭夭一起告退。 准备转身之前,再次深情凝望屏风后的身影。 顾婳呆呆的盯着离去的背影。 纪哥哥若在世,他也会长得这般高,也会这样风流倜傥。 可是,她再也见不到这世上第一位疼她的人了。 不知道纪哥哥有没有坟,她很想去祭拜他。“你认识此人?”周芷兰觉得顾婳不对劲。 顾婳红着眼圈:“我和你说过的纪哥哥弹这首曲子与这位琴师不差上下。” “哦,你是怀念他了。” “嗯。”顾婳忍不住眼泪再次落下。 周芷兰不知怎么安慰她。 知道她有位青梅竹马,周芷兰他们还挺担心的,不过主君知道后说人都有以前的故事,他并不在意,故而他们也都没在意。 可今天这人又勾起了顾婳对青梅竹马的思念…… 好像不太妙。 周芷兰蹙眉,这个琴师得看牢些,免得来勾引他们的小夫人。 夭夭心里不快,但也不方便说话,只能带着纪玄谕去见了慕安。 慕安当晚就将人留下用饭,说喜欢听他弹琴,用完膳还不放人,要将人留在屋里过夜。 夭夭知道他想干什么,气得不行,可又不能强硬将人抢出来。 为了少主的安全和名声,她只好让自己人守在醉墨轩门口,自己进屋和他们俩共欢一夜。 夭夭强忍着要杀掉慕安的愤怒,使出浑身解数,努力勾慕安,尽量不让他去碰少主。 谁知,半夜慕安将她踹出房间。 听见屋内旖旎的声音,夭夭难过得用拳头抵住嘴,将哭声堵住。 她只能彻夜守在外面,生怕被其他人发现。 翌日,夭夭一大早就拉着顾宛如闯进慕安的房间将人带出来,送到锦绣阁教授顾宛如练琴。 纪玄谕看到夭夭的眼圈红红的,目光幽冷的扫她一眼。 夭夭只能忍着。 她知道少主进府就会被慕安暗中欺凌。 因为在慕安眼里,他是位供他玩乐的嬖人。 少主还要亲自上阵,教授顾宛如魅人之术,教她如何勾引男人,如何让男人欲罢不能。 少主的委屈和耻辱只有他自己吞。 但少主说为了堂主大业,他甘愿牺牲。 可夭夭受不了,她恨自己没有作为,进府这么久,没有办法盗取慕君衍有用的军情。 更恨顾宛如和慕安。 …… 顾婳不知为何有些心绪不宁。 周芷兰说新来的琴师没有异样,公子和少夫人都喜欢听他弹琴,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顾婳让周芷兰找个机会向慕安提将碧玉脱奴籍,提贵妾的事情。 慕安自然应允,他还想让碧玉好好服侍他,好好替他管着后院呢。 直到五日后赤焰来报,说顾宛如派人找了裴毅。 顾婳立刻精神起来。 总算等到了! 裴毅也暗暗给顾婳送信,说裴家获得了军需冬装样品呈递的资格。 不到十日,样品核验完成,裴家获得三十万套军需冬衣的订单。 订单拿到的当日晚上,慕安宿在锦绣阁。 听闻一宿未消停,叫了五次水。 翌日,两人亲热的相携一起去醉墨轩听琴。 只是慕安不知道,在他没有留下琴师的夜里,子时正,琴师便进入锦绣阁,直至寅时正方出来。 这段时间,顾宛如一天两顿补药加坐胎药。 慕安并无怀疑。 毕竟,顾宛如还是国公府少夫人。 正妻怀孕诞下嫡长孙,对他继承爵位有益处。 何况,顾宛如忽然变得很会床术,令他流连忘返。 顾婳听悄悄来报信的碧玉说慕安夜宿琴师,惊讶得不敢置信。 “确实吗?我看他玉骨天成,风姿绰约,不像是自甘堕落之人。” 碧玉低声道:“我也以为。但的确如此。虽然这半个月也只有三次,都是夭夭帮着掩人耳目,但我是亲眼所见。” 碧玉一脸恶心:“真没想到公子是这样的人。” 顾婳是知道的,因为她前世被人折磨时,那个畜生边折磨她,便说笑似的将慕安到怡春院干什么的事情说了。 她没有亲眼见过慕安喜欢的那位嬖人,但闻言觉得恶心。 没想到,这位琴师竟然就是那位嬖人。 顾婳也觉得恶心:“真没想到,那样的人儿竟然如此堕落。” 他还弹纪哥哥和她最爱的知音之曲,高山流水。 她后悔死了。 不仅恶心到自己,还恶心到亡故的纪哥哥。 最后一天投票啦。求求投票。 1取自:樵夫钟子期的描绘:“峨峨兮若泰山”和“洋洋兮若江河”。 140.第140章 果然不要脸! 第140章 果然不要脸! 裴姨娘悄无声息的死了。 因她本是裴家主嫡长女、裴家大夫人掌上明珠,裴家不忍她魂魄无家可归,便将她的尸体拉回原籍葬入裴家祖坟。 裴毅差人将经过告知顾婳,并说同时给顾家送了信,并严明断绝了王裴两家的交往。 这句话明显给顾婳看的,表明裴家的忠心和立场。 末了加了句,裴家长辈都已经知道裴姨娘的所作所为,裴家家主同意将之前按月供奉顾家的银两作为赔礼送给她。 顾婳挑眉,果然,能做到江陵首富并不简单。 眼界宽,看得远。 来信同时附了一张三百两银票。 裴毅真够用心的,给太多,怕顾婳觉得烫手心生芥蒂,反而不收。 三百两比给顾家少了一大半,但对普通人来说足够诱惑,又不会太过分。 顾婳收下没有负担。 还真猜对了,顾婳觉得甚好。 互惠互利,才是长久之计。 起码,眼下顾婳与裴家是联盟的。 反观顾家。 这半个月,顾家没有收到裴家供银,又没脸找裴家要,终于坐不住了,只好派人来请顾婳回府。 顾婳回了府,顾渊躲了起来没露面,让王氏等着她。 母女再次见面,两人都心情复杂、百感交集。 顾婳觉得自己已摈弃断亲,不再奢望得到母爱。 但,再次见到面容憔悴的母亲时,心里还是说不上来的难受。 世事弄人! 顾婳神色疏离的行了礼:“顾婳见过母亲。” 王氏疾步上前,一把扶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起来。 “好孩子,不用行礼。” 顾婳不经意的退开:“不知叫我回来何事?” 王氏空举的双臂一僵,眼圈顿时通红。 顾婳心如针扎,双手指甲隐约传来锥心之痛,这种痛盖过了王氏带给她的痛。 母亲知道她受尽折磨后,想到的竟然是王氏的荣辱。 就凭这点,顾婳就不想原谅。 王氏强压着酸楚,哽咽着让她坐下。 “你父亲……想将给顾宛如带走的裴氏的嫁妆收回来。” 顾婳冷笑。 果然,不要脸! 她看向满脸愧意,双眼含泪的王氏。 “是顾府想要收回来,还是准备补给我?” 王氏脸色尴尬,哭也哭不出来了。 她愧对顾婳。 上次和顾渊吵了一架后,冷静下来想,若真和离,她只有死路一条了。 她身为王家人、顾家妇,身不由己。 顾婳看她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裴氏乃顾家罪妇,裴氏无权要回出嫁女的嫁妆。 顾宛如变成庶女,在国公府无权无势无指望,顾渊定想将丰厚的嫁妆拿回来。 至于给顾婳? 恐怕顾渊压根没想过。 这不,叫她回来就是想以母亲压她。 可笑,还当她是以前的软柿子呢? 顾婳淡笑:“我已将顾宛如的嫁妆单子给她确认过了,除了四间铺子和一些日常穿戴的首饰外,银两所剩无几,都给了慕安了。她嫁妆中的摆件倒是在的,若你们敢去拿就去拿好了。我也不稀罕。至于四间铺子,其中一间让顾宛如送人了,剩下三间……” “我收了,当做顾宛如和裴氏对我这么多年的亏欠。” 顾婳的确不稀罕。 只不过,她不打算让顾家好过。 就不知道最重颜面的顾渊有没有脸,浩浩荡荡的去拉回那些摆件家什。 王氏脸色微变。顾渊交代就是要拿回四间铺子,如有现银一并拿回来。 “两位弟弟读书的银子若是不够了,母亲可差人去国公府告诉我,或者我将束脩给族学束脩。其他的,就不用来找我了。” 顾婳不想再面对她,站起身就走。 “婳儿!”王氏焦急的奔上前一把拉住她。 “婳儿,你还好吗?” 顾婳没有看她,感受到抓住手臂的手微微颤抖。 心里难过,但…… 她没有回头,幽幽道:“我好不好,母亲并不在意。您也不用难过,我也不在意。我理解,母亲在意的是王家荣辱、侯府正妻的身份。眼下,我无父无母,却比以前的日子好过千百倍。国公府的人非亲非故,却胜似亲人,足以。” 顾婳挣脱她的手,转身对王氏恭敬的屈膝行礼。 “母亲,女儿告退。” 王氏怔忪的看着女儿毅然转身的背影,心口堵着一块大石头,喘不上气来。 周嬷嬷泪流满面,可也不敢哭出声,赶紧跟上顾婳。 “姑娘,老奴送您。” 一路走到大门口,顾婳站住脚,转身冷冷看着她。 “周嬷嬷,你是琅琊王氏的家生子,王大夫人选你跟随母亲嫁入顾府,就是为了看住母亲,好好为王氏一族鞠躬尽瘁吧?” 周嬷嬷一怔。 对上那双清亮的眼睛,周嬷嬷不敢直视。 “姑娘,您恨奴婢可以,可别恨您母亲。她真心疼您的。” 真心疼? 不知道换儿之前,王氏忽视她,对她受到凌辱视而不见,冷漠至极。 知道真相后,她又为了王家和自己的正妻之位放弃自己。 究竟是心疼还是内疚? 顾婳淡笑:“心疼不疼不是嘴上说的,心里都会感受得到。周嬷嬷,请您看护好母亲,若有需要差人来告诉我。但若是父亲要求的就不必了。我可以帮两位弟弟,可以孝敬母亲,但其他人我不会管。” “姑娘您放心,奴婢虽然是王氏大夫人的选来跟夫人的,但奴婢当姑娘起就跟了夫人,已经整整三十年,夫人难过,奴婢更难过。” 周嬷嬷说着哭了起来。 顾婳看一眼冬青。 冬青取出一信封递给她。 顾婳带着众人上马车扬长而去。 周嬷嬷赶紧打开信封口,竟然是三百两银票。 这对夫人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 周嬷嬷眼泪又流了下来。 王氏看着银票,忍不住捂着嘴哭了起来。 最终帮她的只有亏欠十多年,且还要继续亏欠的女儿。 如今她日子过得异常艰难,三百两简直救了她,侯府起码还能撑上一个月。 “姑娘说了,银子只是给您和两位公子的。”周嬷嬷知道她想什么。 王氏自然也听懂了,渐渐收了哭声,沉默好半晌。 “这银子不用让侯爷知道,给我们娘儿三留着吧。” “是。”周嬷嬷点头。 将银票刚藏好,顾渊就来了:“怎么样?谈好了吗?” 王氏擦着眼泪,无奈道:“婳儿说顾宛如的银子都给姑爷掉了,就剩下摆件家什,四间铺子也让顾宛如将一间送了人,剩下三间……” 她顿了顿:“是不是该留给婳儿当嫁妆啊?裴氏和顾宛如亏欠婳儿的不该补偿吗?” “胡说!文昌侯府都过不下去了,她一个外嫁女儿还有什么依仗?肯定先要让文昌侯府再度辉煌起来,对她才有用啊。顾宛如将铺子给谁了?” 王氏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知道什么?你简直是比商贾出身的裴氏还不如!” 王氏本就伤心欲绝,听他这样说,也忍不住气了。 “那侯爷再娶个商贾女做妾好了!” 顾渊想了想:“这主意好。” 王氏气得站起来走了。 顾婳刚回国公府,周芷兰就来找她,一脸惊奇:“你知不知道顾宛如今天做了什么?” 昨天立下目标,票数达700就加更,现在就差一点了,凡凡加更感谢投票的可爱宝贝们。 141.第141章 当小女孩宠 第141章 当小女孩宠 “顾宛如找人将她的嫁妆首饰拿出去当了不少。” 顾婳不觉得奇怪:“她缺银子,自然会这样做。” “她是奢侈惯了。刚当回来的银子又拿去买衣服首饰了。之前的说是旧了。” 顾婳笑笑。 顾宛如是被娇养长大的,又蠢,又自认清高。 不长心,只长贪念。 “最近慕安不是与她和好了吗,自然要打扮漂亮些。” “说到和好就很奇怪,之前公子与顾宛如也算举案齐眉,刚嫁进来时两人亲热了好一段时间,可自从她怀孕后,慕安又看上了夭夭,两人就没那么腻歪了。但也没有像这几日纵成那个样子。你说会不会顾宛如用了什么东西啊?” 周芷兰一脸八卦。 凑近低声道:“那个琴师看上去文质彬彬,周旋于公子和顾宛如之间,正经不到哪里去,说不定从怡春院给顾宛如带了什么东西进来。” 顾婳想了想。 似乎也有这种可能。 顾宛如求到夭夭这种人面前,能给她带来什么好的? 何况,夭夭说不定另有目的。 “你知道她每天都喝什么补药吗?” “什么?” “坐胎药。” 顾婳了然。 顾宛如这是想怀孕想疯了吧? 什么手段都用上了。 但是她笨得竟然与夭夭那种女人联盟,岂不是与虎谋皮吗? 这才小产多久,命也不要了。 顾婳对夭夭和琴师无渊很是警惕,幸好赤焰派人盯着,并无其他动向。 可能,他们眼下的目标是利用慕安将裴家的军需事情办妥。 他们还能让裴家以为是国公府干的呢。 不过,这也正中她的下怀。 按前世轨迹,再过半个月军需的冬装就该交齐货了。 顾婳的手细细摸着腰间挂着的香囊。 里面放着慕君衍的令牌。 顾婳又想慕君衍了。 不知道,他会不会也想自己? 顾婳摸着自己发烧的脸。 怎么会想到他,心口就扑通扑通的跳呢? 以前,谋划军需利用裴家搬倒裴姨娘和慕安夫妇,只是为了报仇。 而如今,事情发展得越来越复杂。 甚至牵扯到了南疆细作,更是直接威胁到了慕君衍。 顾婳不能一味享受他和国公府上下对自己的好,他不在了,她不仅要照顾好他的母亲,还要竭尽所能保护国公府。 顾婳最期待夜幕降临。 最近连着好几天,每天南疆都会有信送回来。 给老夫人的也就一两页纸,而给她的每封信里都带着一些小玩意。 有时候是一枚狼牙,有时候是一撮艳红色不知道什么动物的毛,有时候是一颗心形的石头,有时候是一根没见过的鸟类漂亮的羽毛。 这是把她当小孩子哄呢? 这些东西看起来是杂七杂八的小玩意,但仔细看都是非常稀有的。 可见用了心。 顾婳都能想象到,他看到这些小玩意时,想到拿来哄她会心一笑的模样。 顾婳有点哭笑不得,又五味杂陈。 慕君衍字字珠玑。 就连他暗地里替她安排了多少事情,也一个字不说。 顾婳细细回想,还真是,为她做了好多好多。 每次她遇到难题,就有人冒出来说主君安排好的。 都不知道他脑子里怎么能想得那么细致。 临走前,她都没让他放心。 顾婳盯着今天刚到的信,里面一个字没有,也没有东西。 她翻来覆去的看,诧异的看着冬墨。 “这是给我的?” “嗯,夫人的信封与老夫人的不一样。您信封的蜡印是玉兰,不会错的。” 顾婳托着腮帮子,想了想。 难道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顾婳想了想,提笔在慕君衍的信笺上写了两个字:思念。 折好封蜡递给冬墨。 冬墨看着薄薄的信,一言难尽,忍不住提醒:“夫人真的不会送点东西?” “送什么?” 顾婳不好意思让人瞧出她的心思,做出不以为然的样子。 “你看看他都送了些什么玩意?随手在地上捡到就送我了,我还嫌弃得不行呢。” 冬墨接过信,心疼他家主君一瞬。 顾婳又强调一句:“你让送信的人告诉他,我很嫌弃这些东西,我不是小孩子了。” …… 慕君衍刚到南疆就大战一场。 待平息第一场仗后,已经过了十多日。 慕君衍这才有空给家里写信。 以前,他十天半个月给母亲报个平安,母亲也是武将出身,偶尔没有收到他的信息也不会着急。但现在有了顾婳。 那小丫头片子爱哭,又怂又胆小。 万一信送丢了,或遇到什么事耽搁了,没有及时送到,怕她哭鼻子。 慕君衍想到小姑娘哭得眼睛红红的,鼻子一抽一抽,像极了受欺负的小猫,心里就软软的。 所幸,只要不打仗,每天就一封信寄回去。 每次都给她捎一样新鲜的玩意。 小丫头没怎么出过门,没见过多少世面。 让她开开眼,看看好玩的东西。 但让他有点气闷的是小丫头极少回信。 回信也是规规矩矩的写家里怎样了,老夫人吃得好睡得好,半句思念他的话都没有。 特意问了信使,说每封信都到了府里。 这可把他气到了。 如有一天见到她,定狠狠地吃掉她! 所以,最近一封信,他就放了一张空白信笺。 一个意思是思念绵长,诉说不尽。 二个意思是,小丫头片子,你该好好给爷回信。 …… “主君,家信。”侍卫见他走向营帐,急吼吼的将两封信递过来。 慕君衍站住脚,看见他手里是两封信,嘴角压制不住的扬起。 面色严肃的接过信,示意人退去。 赶紧转身进帐,亟不可待的拆开顾婳的那封。 她竟然用他寄回去空白信笺写了大大两个字:思念。 “思念?就两个字?还真吝啬!” 慕君衍非常不满,可心里甜滋滋的。 聪明绝顶的小丫头看懂了他的意思。 他小心翼翼的将信笺折好放回信封里,压在枕头下。 …… 顾婳不知道被人埋怨了,按每天的惯例亲自做点心去了祥瑞堂。 老夫人和她开心的聊着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慕君衍。 “好孩子。有件事和你商量下。” 顾婳仰头:“嗯,母亲您说。” “如果……我说如果啊,如果子渊回不来了,我就认你做干女儿,我会为你请封县主,你有空就陪陪老太婆好不好?” 顾婳一怔,心口一疼。 两个月后,慕君衍就要…… 她忙拉住老夫人的手,甜甜笑道:“您说什么呢?我是您的儿媳妇,不管发生什么,我都陪着您。” 老夫人看着小女娘说话轻轻柔柔,眼底清澈明亮,又格外懂得体贴照顾人。 和她在一起不用想太多,就像贴身小袄一般温暖贴心。 老夫人总算知道为何发誓不娶妻的儿子为何对她破例。 她总是能让人将心底的柔软翻出来,忘却不开心的事情。 南疆其实比北疆复杂。 前朝瓦解前,南疆以大理郡为首的各个小部落自立为王,分裂成一个个小国。加上南面沿海水寇猖獗,山路、海陆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大梁立朝三十年,依旧征战不断。 而南疆,一直都是慕家军在守卫。 慕家三代儿郎和将士战死无数,这便是慕君衍的心结。 到了当朝圣上登基,又开始重文轻武,以姜氏为首的豪门士族主和,加重了朝廷给慕君衍的压力。 有时候就连军需粮食都拨给不及时。 为此,慕君衍一声不吭,都是自己想办法。 这也是为何慕君衍袭爵后立刻要求分家的重要原因。 他想让慕家留下血脉。 老夫人很庆幸自己儿子遇到了顾婳。 可,又怕委屈了她。 儿子为她也真是上了心。 又是抬正妻的文书,又和离文书,样样都想全了。 老夫人想让顾婳放心,拍拍她的手:“子渊都替你安排好了,不管你想如何,都会让你以后的日子妥妥帖帖的。总之,你平平安安的过好下半辈子就好。” 顾婳闻言鼻尖一酸。 有种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温暖感。 顾婳忽然有一种感觉。 若是他不在了,她一个人活着好像没有什么意义了。 有没有可能,让他不用死呢? 顾婳怕老夫人跟着担心,红着眼圈,笑吟吟将脑袋靠在老夫人的肩膀上。 “母亲放心,婳儿是您儿媳也是您亲生女儿。婳儿从小就没有母亲疼爱,现在有了,婳儿才不舍得离开您。” 老夫人的心都要化了。 多好的儿媳妇啊。 要是还有个孙子就完美了。 这章超长啊……(第二更要中午才能发了) 感谢给作者君支持的每一位宝,说明有人喜欢看,作者君手速如飞啊 142.第142章 潜入 第142章 潜入 顾婳从祥瑞堂回来天已黑透。 见过赤焰听完当天的消息后,很快洗漱上床睡觉。 这段时间,她每天早上天没亮就起床跟着周芷兰和冬习武,手脚酸疼,筋疲力尽。 为了养精蓄锐应对即将发生的大事,只要没啥事她都睡得很早。 可今天晚上躺在床上死活睡不着。 躺在床上,瞪大眼睛看着外面的星空。 不知道慕君衍收到她的回信会不会很开心? 可是…… 顾婳想到他会死,心口揪痛。 慕君衍号称战神,有他在,南疆各国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可究竟是什么情况,让他失手了呢? 南疆细作已经潜入汴京,他们一定不是只为了军需事情。 说不定,与慕君衍战死有关! 顾婳想到这个浑身一激灵。 忽然,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 她房间有熏香,但都是温和清单的香味,这个忽然出现的香味浓郁甚至有些刺鼻,太不寻常了。 她敏感的下意识捂住口鼻,轻轻将被子拉上来盖住口鼻。 竖起耳朵听四周动静。 过了好一会,刺鼻的香味渐渐散去。 窗户出现一抹黑色人影。 顾婳惊出一身冷汗。 没想到居然有人能穿过重重护卫到了内院。 这里距离老夫人的祥瑞堂太近了。 她缓缓的将手伸进枕头下,握住匕首,死死的盯住那个黑影。 果然,黑影轻轻推开窗户,轻巧一跃就进了屋子。 顾婳担心被歹徒发现,便半眯眼睛,握着匕首的手心冒出汗。 来人身材修长,一袭黑衣,蒙着面。 顾婳的心脏都要蹦出来了。 今晚是冬值夜,她就在隔着屏风的隔壁睡着。 如果来人是要杀她的,她准备一会奋力跳起来,就趁着受惊的瞬间,直奔屏风高声呼喊。 除了冬,外面应该还有侍卫。 只是这是内院最深处,通常侍卫不会守得太近,奔过来救人恐怕要一息间。 她一定要一边保护自己,一边拖着来人,让侍卫赶到将人擒拿。 那人一步步靠近,顾婳刚要动,就听到无比温柔的声音呼唤她的名字。 “婳儿。” 顾婳整个人呆住。 纪哥哥? 是纪哥哥的声音! “睡着了吗?” 漆黑的房间伸手不见五指,顾婳的听觉越发敏锐。 她完全不敢相信来的是纪哥哥。 难道是鬼? 她往地上瞄了一眼。 有影子! 是人不是鬼! 来人见她没动,脚步轻轻靠近床边,缓缓坐下,抬起手朝她脖子伸过来。 顾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暗暗骂自己昏了头,刚才不跑,现在想跑就根本跑不掉了。 她不敢抬眼去看来人的脸,怕她发现自己醒着,努力让自己平复心情,让呼吸均匀。 伸进枕头握住匕首的满是汗水,攥紧的拳头已经僵硬。 但她必须时刻准备发起攻击,而且必须一击命中。 纪玄谕忽然感觉床上的人儿与平日不同,伸出去的手顿时停住。 低头借着微弱的月亮撒入的光线细看少女的脸。 看不清她的眼睛,但能感觉到人并没有沉睡。 难道……迷药没有起作用?这几天他难忍思念之情,等到她们入睡就悄然而至,往屋里吹一些迷药,保证侍女和顾婳沉睡,他就进来看看女孩。 他现在的身份和所作所为,不敢让顾婳知道。 待到他能站到阳光下时,才有资格与她相认。 顾婳浑身冰寒。 他察觉了? 顾婳憋着一股劲,说时迟那时快,迅速拔出匕首就朝着人狠狠刺去。 纪玄谕没想到她忽然暴起,年年后退,可小姑娘如出山小猛虎,紧握匕首直逼过来。 顾婳用尽全身力气,猛的刺过去,来人敏捷避开。 她立刻一猫腰,使出周芷兰教她的近身搏击术,反手往下盘攻击。 纪玄谕完全没有料到顾婳竟会武了,忙跳起来,谁知她是虚招,匕首一拐弯直直刺进他的大腿。 纪玄谕顾不了许多,飞脚硬生生的将腿从匕首中拔出,朝着窗户一跃而出。 同时听见顾婳大喊捉贼。 尖利的声音划破黑夜,惊飞鸟儿。 顾婳忙追到窗边,却看不到人影了。 “夫人,有贼?”一个侍卫狂奔而至。 “那边,从那边逃了。”顾婳指着身影消失的方向。 随后也奔来几个侍卫,几人一同朝着顾婳指的方向追去。 不一会儿,整个国公府都被惊动。 周芷兰头发都没梳好就带着人奔了过来,发现冬青和冬两人睡得死沉,让人叫醒她们。 “不要惊动母亲。”顾婳吩咐。 便有人赶紧去吩咐祥瑞堂的人。 侍女们点上蜡烛。 “你没事吧?你受伤了?”周芷兰紧张的查看她的身上。 “没事,是贼人的血。” 顾婳用手帕将匕首的血迹擦干净。 周芷兰完全不敢相信:“怎么会有贼人能进内院?我们府从来没有贼人能进内院的。” “我也奇怪。不过更奇怪的是他应该不是杀我的。” 顾婳看着屋内:“那他来干什么呢?” “夫人,夫人,你怎么样了?”冬还有迷糊,跌跌撞撞的冲过来。 周芷兰赶紧抱住她,将她摁在椅子上:“中迷药了。” 顾婳神情严肃:“是吹了迷药进来,我是还没睡沉,闻到刺鼻的香味,察觉不对劲,才捂住口鼻,否则,我也会被迷晕。” 周芷兰脸都白了。 周醇宇也赶来了,问了下情况,吓得不轻。 “周管家,他的大腿受伤了,侍卫追去了,你再让人循着血迹找下。” “是。”周醇宇一刻都不敢耽搁,赶紧让几个机敏的去查。 等了好一会,一位侍卫过来。 “夫人,人不见了,我们正在找。” “怎么可能?你们还能跟丢人?”周芷兰蹙眉,越想越不寻常。 “我们追到轩云厅人影消失了,我们怀疑隐藏进池塘了,因为天太黑,池塘太大,很容易有漏洞。夫人放心,他们还在找。跑不出国公府的。” 周芷兰闻言点头:“对,肯定跑不出国公府。” 可偏偏,直到天亮,依旧没找到。 顾婳想了想:“这段时间可有什么人会出府?” 周芷兰点头:“送菜的会到偏门,厨房的人会去接。” “人可能被公子送出去了!”周醇宇阴沉着脸急匆匆走过来。 慕安? “怎么回事?”周芷兰急问。 感谢各位投票的小可爱,完全没想到会冲到1000+票。等待24号出结果,如果获奖,必爆更。 143.第143章 意外 第143章 意外 “歹徒潜入池塘,侍卫围着池塘搜查,发现有水迹通往醉墨轩,再找过去时,说公子刚出门。我们搜遍了全府都没找到。所以,我怀疑是公子带走了。” 周芷兰脸色难看:“歹徒是公子带进来的?为什么人啊?要杀夫人?” “没有证据还不知道,公子回来我去问问。” 顾婳接话:“不用问了。问了他也不会说的。你们只需要去确认下,无渊还在不在就行了。” “无渊?对,查查这厮在不在就明白了。” 周醇宇瞪大眼睛,和周芷兰对视一眼,他立刻带人亲自去。 周芷兰蹙眉,压低声音道:“我们已经暗中将醉墨轩监视起来了,他是怎么悄无声息的到你这里的!他这身手太可怕了。” 她越想越担心。 “此人很奇怪。” 顾婳想起那声熟悉的呼唤声。 难道是…… 不可能。 顾婳自己摇头,否决了自己的设想。 “他哪里奇怪?你发现了什么?” “他不像是来杀我的。虽然屋里黑得看不清他的脸,但我能感受到他身上没有杀气。他迷晕我们,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他来了,那他来的目的是什么呢?我房间也没有值钱的或要紧的东西啊?” 若是细作偷东西,应该去书房啊。 顾婳越想越糊涂。 周芷兰越听越紧张:“不行,我得调几个武功好的侍女守着你。” 边说边急吼吼的走了。 不一会儿,冬和冬青完全清醒了,两人想想就后怕。 万一夫人出事了,她们只能以死谢罪了。 “夫人,你再睡会,奴婢们守着您。” 顾婳脑子乱糟糟的,胡乱点点头,躺回床上。 刚才太过紧张,身体酸疼,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翌日。 顾婳睡到日上三竿。 周醇宇和周芷兰已经在东偏房等着她。 “昨晚那人绝非等闲之辈,来去无踪影。公子矢口否认带人出去,又恰好无渊几日前就说有事离开了国公府,没有证据证明潜入者是他。” “不管怎样,我们加强戒备。府里会武功的侍女都调过来了,守在你这和老夫人那。” 顾婳默默的听着。 脑海里还残留着昨晚那声温柔的呼唤声。 就像生死离别后的人,久别重逢时充满眷恋的声音。 每次想起来,她都心疼一次。 纪哥哥,是你吗? 如果是他,她竟然亲手刺伤他。 她不敢再想下去。 周芷兰忽然想起:“对了,你不是刺伤了他吗?刺中哪里了?让我们的人和巡检司的人留意下。” 见顾婳发呆,轻轻拍了拍她的大腿:“怎么了?” 顾婳回神:“没怎么,你刚才说什么?” “问你昨晚伤到那人哪里?” “大腿。” 周芷兰看向周醇宇:“哥,伤了大腿。” “好。知道了。” …… 此事过后,便是风平浪静。 人没抓到,无渊也再没进府。 过了三天,顾婳倒是想起今天会发生一件大事。 她还没与夭夭正面交锋过呢,借此事深探夭夭深浅。 顾婳用过晚膳后,顾婳带着冬和冬青在园里散步消食,走着走着就到了轩云厅边上的池塘。 看到夭夭坐在临水的亭子里喂鱼。 顾婳走过去,站在她身边看着几十条锦鲤欢快的争食。 夭夭侧头看她一眼:“夫人请见谅,奴婢肚子太大了,不方便行礼。” 冬生气了,刚要说话,被顾婳摆摆手制止。 “无妨。孩子为大。” 顾婳在她对面坐下,从她手里抓了一小把鱼食,往水里一撒。 “夭姨娘每天都喝补药吧。” 夭夭刚想撒鱼食的手一顿,诧异的看她:“是的,怎么了?” 顾婳对冬她们两挥挥手,冬青带着夭夭身边的侍女退下,冬却不肯走远,死死盯着夭夭,怕她使坏。 “没什么,就是提醒你当心些。” 夭夭挑眉:“你关心我?”“孩子无罪。”顾婳平静看她。 正在此时,娇春园的侍女提着食盒走了过来,见顾婳也在,对她行了礼。 “姨娘,您要喝补药了。” 顾婳眼神闪过一抹紧张。 夭夭一边好奇的看着她,一边接过侍女递来的补药。 “夫人是觉得这药有问题?” 顾婳不好直说。 前世的今天,这个时辰,夭夭就是在这里喝了一碗补药,孩子被打掉了。 她笑笑:“我比较了解顾宛如的性格,她表面看起来端庄温和,骨子里却很好强。最近她在努力调养身体,我只是猜想,她不愿意有个妾的孩子先出生。” 夭夭看看药碗,再看看她。 “这药我天天喝都没事,为何你偏偏觉得今天的药不能喝。” 夭夭笑笑:“你们两已经撕破了脸,我又为何要信你?” “信不信都没关系。你可以让府医查验下,没有问题再喝也不迟。” 夭夭带笑审视面前的顾婳:“你为何要帮我?” 没错,她手上这碗药的确是堕胎药,因为她自己配的。 看来,顾婳以为是顾宛如要下药。 可她为何知道呢? 夭夭审视着顾婳。 她并不像表面这样无害,她还逼她亲手杀了亲娘,动手伤了少主两次。 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顾婳不知道她心中所想,顺着自己的想的说道:“孩子能够投胎到你的肚子里,说明他跟你有母子缘分的。如果你把它打掉,它就会变成你的孽缘。” 夭夭嗤笑:“那我这辈子孽缘可多了,这可不是我打的第一个孩子。我们这种身份生下的孩子会比我更惨,我生下他作甚?” 她忽然俯身靠近顾婳:“你是想拉拢我,与我结盟?” 顾婳没说话。 结盟是不可能的,让她误会也未尝不可。 何况,夭夭与顾宛如结盟,帮她带无渊进府,顾婳不会相信夭夭也想与自己结盟。 与虎谋皮,自然要先靠近虎。 就看谁,骗得过谁了。 夭夭大笑一阵,忽然站起来。 挺着大肚子,妖娆的对顾婳一笑:“看在你今天提醒我的份上,我就送你一个大礼。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顾婳看着她带着人扬长而去,暗暗松了口气。 本意是想接近夭夭,但也不想一个无辜的孩子没了。 至于她的什么大礼,顾婳完全不期待。 只要不坏她的大计便好。 …… 夭夭回到自己房间,从抽屉里取出一只白玉碗,将堕胎药倒进小碗里,当着侍女们的面一口喝掉。 “去叫公子去锦绣阁。” 她拿着玉碗一边走,一边吩咐身边心腹。 顾宛如正在刺绣,忽然夭夭带着人闯了进来。 “你……” 夭夭手里拿着一个小碗,直接怼到顾宛如面前,眼泪汪汪的瞪着顾宛如:“你为何要打掉我的孩子?” 顾宛如一脸懵:“我什么时候打掉你的孩子?你、你怎么了?” 夭夭忽然捂住小腹,痛得脸色煞白:“少夫人,你为何要打掉公子的第一个孩子?他都这么大了,你是想连我一起杀死吗?” 夭夭的侍女吓得惊叫,冲上扶住她,有人慌忙去叫府医。 顾宛如脸色大变,忽然明白了什么,指着夭夭怒喝:“你自己给自己下药,想栽张陷害我!”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慕安急匆匆的进来,一看眼看到夭夭可怜巴巴的趴在地上奄奄一息,裙子下一片鲜血。 “顾宛如,你竟敢下毒手!夭夭已经怀孕五个月了,你是想要她一尸两命吗?” 顾宛如急了:“不是我,是她自己,与我无关!” 夭夭的心腹侍女将白玉碗递到慕安面前:“公子,这是少夫人的专用碗,我们姨娘就是喝了这个碗盛的药小产的。” 慕安一看,果然。 “证据确凿。你有什么好抵赖的?身为正房夫人,你自己生不下孩子,还要去害妾室的孩子。顾宛如,你又犯了七出之条,我可以休了你!” 顾宛如整个人都蒙了。 “什么?夭夭跑到锦绣阁小产了?” 顾婳听到消息,也蒙了。 夭夭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但说明一点,夭夭压根不想要这个孩子。 抱歉,凌晨先一更,明天中午还有。 144.第144章 狼狈为奸 第144章 狼狈为奸 顾宛如万万没想到会被刚结盟的夭夭背刺。 好不容易与慕安刚修复的感情,眨眼间便土崩瓦解。 顾婳非常清楚。 此时,裴家已上钩,并已经开始全力赶制冬衣,准备上缴朝廷。 顾宛如对慕安来说已经毫无价值,慕安对她已心生厌恶,再加上夭夭被打掉孩子的事情再度惹怒慕安,慕安对顾宛如算是彻底厌弃了。 冬每天都会将锦绣阁的情况向她汇报,说顾宛如从白天哭到晚上,哭了两天就没吱声了。 刚开始还绝食了一两顿,看到国公府没人理会她,便也消停了,该吃吃,该睡睡。 顾婳倒是没想到顾宛如也坚强的。 不过,顾婳很快就将此事放下,并不在意顾宛如在锦绣阁发生什么。 转眼过了半个月。 裴氏三十万套冬装全部按时上缴入库。 按上一世的轨迹,待到兵部、工部、户部三部负责军需物资的官员协同验收,合格后就会正式为裴氏颁发皇商资格,并为裴毅父亲册封为左曹郎中。 这个左曹郎中与裴毅的户部任从八品令使不一样,乃荣誉官职,并无实权,但在江陵地界这个官身极为有用。 裴毅是靠自己科举一步步进入仕途,而朝廷册封官职,哪怕是虚职,也是极为荣耀的。 不仅以后裴氏上缴的军需物质能免去三部联合查验,只需派人偶尔抽查即可。 裴家还享有朝廷同类物资优先采购的特权。 江陵裴家得到册封后,在江陵举办了盛大宴席,不论是谁都可以来吃。 热闹的流水宴连续摆了三天。 就在第三天,裴氏缴纳的冬装出了问题。 不仅裴毅剥官下狱,就连江陵裴毅父亲也同样被下狱,紧接着裴氏产业全部被查抄,男的流放南疆,女的没入奴籍。 江陵首富,顷刻之间土崩瓦解。 而负责查抄裴氏一族的正是姜世子。 顾婳一手托着腮帮看着窗外的银杏树,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 她在想,虽然江陵首富是有钱,但比起堂堂姜家还是不够看的。 姜世子为何要费这么大的心思将裴家灭掉呢? 军需物资作假,万一被发现,姜家也会被牵连。 姜家为何冒这个险呢? 最近,汴京城及附近地区的御寒衣物及、布等价格都因此次裴家高价收购大幅上扬。 有些没来得及购买御寒物料的都叫苦连天。 顾婳是知道裴毅收的物资数量远远大于军需上缴数量,这是顾婳让裴毅这样做的。 所幸,裴毅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观山楼。 顾婳听着赤焰一一汇报。 “一共六个仓库啊,咱们人手可够?” 赤焰点头:“夫人放心,裴大人将裴家的护院和镖局的人全部召集起来了。加上我们的人足够。” 顾婳没有去过囤积军需冬装的仓库,只是记得上一世这段时间慕安和顾宛如几乎天天都在一起,商议着每一步的进展。 对经过和他们的手段她非常清楚。 顾婳努力回忆着前世的细节,生怕遗漏什么,忽然脱口而出:“盯着慕安,他今夜会出府。” 赤焰诧异的看她一眼:“夫人如何知道?” 顾婳暗暗骂自己嘴快。赶紧补充:“后天不是验收了吗?他要动手肯定不会等到明天的最后一天,所以我猜他今天一定会动。” 赤焰点头,不疑有他。 “夫人放心。” 果然,夜色降临,不仅慕安出了府,就连小产才半个月的夭夭也借口要回怡春院办点私事出了府。 一整夜,顾婳紧张得一夜未眠。 直到快天明,看到赤焰出现,他冲着她点了点头。 顾婳悬着的心才放下。 “赶紧给我吃早膳,吃完睡觉。”顾婳伸个懒腰。 冬和冬青两人虽然不知道夫人神神秘秘的在做什么,但夫人一夜未眠,各种暖汤点心她们都没断过,早膳自然也都准备好。 很快一桌子营养丰富的早膳就端上来了。 许是心情愉快,顾婳胃口大开,肉包子一口气吃了三个,再来一碗燕窝粥,还要去拿冰皮虾饺,被冬摁住。 “我的夫人哎,可不能吃了。您要补眠呢,睡醒了再吃啊。” “可我还能吃。”顾婳瞪大眼睛。 冬青也笑着和冬一左一右架顾婳:“夫人吃得太饱了就睡觉,会积食肚子不舒服的。听话,先睡觉。” 顾婳被两个侍女抬着上了床,无奈只好乖乖听话。 …… 怡春院。 纪玄谕戴着银色面具端坐在姜世子对面。 姜世子歪在大迎枕上,懒懒散散的模样。 “你对裴氏一族敌意很大啊,他们一介商贾而已,又远在江陵,怎么就得罪你这位异风堂少主了?让本世子这么大的力气,冒这么大的风险帮你除掉裴氏,值得吗?” 此刻的纪玄谕是异风堂少主,并非他们玩弄的嬖人。 所以,不需要理会姜世子的身份。 纪玄谕端茶喝了一口:“他们是得罪我了。至于为什么,世子不必问,我也不会说。世子只是想要您想要的就行了。” 姜世子挑眉。 这家伙说话向来不给他面子。 “那倒是。不过,你的兑现什么时候给呢?” “此次大理郡周围的几个小国联合起来攻打南疆边境,不是最好的回报吗?慕家军不过三十万,打个一年半载也就打没了。” “你想哄本世子呢?慕家军驻守南疆已经五十年了,你们将他们打没了吗?来点狠的!” 纪玄谕微微一笑:“马上就来了。冬装过后该是冬粮了吧?南疆干燥,易起烛火,粮仓被烧,慕君衍定会求助朝廷补粮。姜世子知道该如何做了吧?” 姜世子眼睛一亮:“你做得到才好,慕家军向来守卫森严,上次老国公和慕君衍的大哥,是你们透露出的行军图才将那老东西截杀。希望这次也做好。” 纪玄谕本来对灭掉慕家军并不热衷。 他身为大梁子民叛国去异风堂,只是因为想报复裴氏,救出婳儿。 可如今,慕君衍抢了他的心上人。 那么,慕家军,他也是要灭的! 纪玄谕的语调阴森森:“姜世子做好后日验收这场戏便好。” 二更奉上 145.第145章 查验 第145章 查验 军需仓库建在城北门外军营内。 守营的是殿前司的骁骑、龙猛两支骑军、步兵天武军。 因冬装还未正式验收,裴家也派了人来,但裴家人不得入军营,他们便在军营外驻扎,等候正式验收。 这座军营守卫统领是姜世子的二舅舅袁忠英。 此次采买由姜世子统筹。 巳时初,三部掌管军需的验收官员都到齐了。 裴毅身为户部令使,又是裴家的货物,本没有资格与查验团一起来。 姜世子却命人将他叫了过来,说是他熟悉,他参与查验速度会快些。 裴毅收到姜世子的命令,心惊肉跳。 顾婳说裴家可能会因冬装被掉包事件所害,两人商议应对细节时,裴毅就说自己没有资格参加查验,如何及时发现和阻止事件发生。 但顾婳却说姜世子会让他去的。 果然。 幸好,他听了顾婳的。 幸好,他选择与顾婳结盟。 工部虞部郎中金顾勇一声令下:“开仓。” 六座仓库门同时打开。 姜世子看向裴毅:“裴大人,这都是你家的货,你随意挑一两件来查验。” 裴毅恭敬的拱手:“在下官职卑微,不敢放肆。何况乃裴氏上缴的物资,下官当避嫌。” 顾婳交代,若是姜世子让他挑选样品查验,他千万要推辞。 姜世子哈哈大笑:“好,很好,裴大人恭敬有礼,进退有度。” “那就由袁将军在每座仓库选上一件来查看。” 袁忠英抱拳应着:“是。” 众人看着他指挥兵卒在每间仓库里各取了一套衣裤出来,放在长台上展开。 姜世子走过去摸了摸:“裴大人,这确定是裴家上缴的冬装?” 裴毅闻言上前,仔细摸了摸布,抓了抓厚度和弹性,再检查针脚。 最后取了剪子剪开一个小口,抽出,确认无误。 他表面镇定,心里却狂跳打鼓。 顾婳交代,若是让他查验衣发现被掉包,要当场明说,并以裴家要表明清白,请求三部共同参与追查。 并承诺裴家查出多少套假的,裴家就双倍赔偿。 没有正式验收前查出有假,算是未验收合格,裴家再及时补上,不会有太大罪责。 如今偏偏裴家又派人守着大营,一旦验收,上报朝廷,册封下发,再出现问题,裴家罪过就大了。 若是按顾婳说的,三十万件全部造假,一旦到了后期才发现,裴家定是抄家灭族之大罪。 但他查看了六套,发现都出自裴家。 裴家制衣都在暗处有裴家独有的标记,只有裴家人知道在哪里找。 裴毅在这十套冬衣中都找到了记号。 并没有出现顾婳说的被掉包的情况。 裴毅如实回答:“回世子、各位大人,这套的确是裴家上缴的冬装。” 姜世子一挥手:“好,裴大人亲自确认就行了。取验收单来让各位大人签字,裴大人也一起签字。” 裴毅交握在衣袖的双手微抖。 又被顾婳说中了。姜世子定会匆匆盖棺定论,并让他亲自认下库里的都是裴家缴的冬装。 后期再被发现,就全部赖在裴毅身上,说裴毅故意隐瞒,企图掩盖裴氏一族以次充好的罪行。 袁忠英立刻命人将准备好的文书在长桌上摊开,摆上笔墨纸砚。 姜世子笑眯眯的上前提笔正要落笔。 兵部参知政事左丰田忽然开口:“姜世子,这不合规矩啊。按律首次验收需按百分之十的比例查验,这才查验六套。” 姜世子手一顿,回头看跟着来的工部侍郎:“我是觉得裴大人亲自验给诸位看了,若你们觉得有疑,可以一起来看看嘛。每年都是这样收的,没必要搞得太累。” 裴毅跟着拱手:“姜世子,在下就在现场,若是不按规矩查验,万一有什么大差错,在下难辞其咎。按规矩查验,有问题及早发现,裴氏还有时间弥补,不至于耽误前方战事,诸位大人觉得是也不是?” 姜世子笑容渐收,目光不渝的看向工部侍郎。 “此事由工部主导,侍郎大人以为如何?” 工部侍郎忙道:“其他物资查验也是每库挑一件样品就可以。真按百分之十查,至少要查三万套,先别说有没有这个必要,就说裴家不得还要费人力物力修补剪开的嘛。这批冬装可都是要送到南疆的。因突发战事,雍国公都提前赶往南疆了,冬衣得尽快送去。” 左丰田蹙眉:“大人此言差矣。验收不查清楚,万一有问题责任算谁的?” 袁忠英亮开大嗓门,语气却很不好:“侍郎大人说得对,难道左丰田是觉得我袁某会监守自盗?将这三十万套冬衣调换了不成?南疆今年可是严寒,这罪名袁某可不敢担啊。” 袁家也是武将世家,与慕家一样手握兵权。 “将军又何必说这种话,验收前查出问题,首要责任乃裴家。但若是查验完成后,即刻要送往南疆,那时候再出事,影响战事,就算裴家也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袁将军和姜世子难道想要承担责任吗?” 左丰田出身武将,曾是老国公爷的部下,刚正不阿,带着一股军人该有的正义之气。 裴毅心中大惊。 原来这批冬衣全部是慕家军的。 万一正如顾婳所说,全部被掉包,姜家没有办法及时补充冬装给前方将士,不仅仅是姜家一族掉脑袋的事情,还会连累雍国公。 越想越后怕,裴毅的背脊被冷汗湿透。 户部侍郎曹利于摸着胡须点头:“左大人所言极是。不按规矩办,便是违规,此等责任在场的任何一位都担待不起吧?” 裴毅拱手恳求:“诸位大人,裴某恳请按律查验。” 他不亲眼所见,不敢相信这么大批军需竟然有人敢掉包? 姜世子脸色难看,除了持反对意见的户部侍郎曹利于、兵部参知政事左丰田、工部虞部郎中金顾勇外,跟来的还有三部其他官员。 若是他坚持不查验,之后再有谁跳出来指证他坚持不查验,姜家就被动了。 姜世子笑了:“好,在下就是验证下各位大人是否能严守规矩,开个玩笑啊,哈哈哈。” “袁将军,就按比例查验吧。” 袁忠英应了声,亲自带兵卒准备进仓库。 裴毅忽然道:“不如由在下与袁将军一同去抽选吧。” “不必!” 袁忠英下意识挥了挥手臂,厉声拒绝。 左丰田眼一沉:“裴大人不方便,那我随大人去抽。” 金顾勇朝自己上司拱手:“工部主导此事,在下也随着去吧。” 工部侍郎一愣,还没开口拒绝,就看到他们俩抢先进了仓库。 姜世子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赶紧朝袁忠英使眼色。 袁忠英急忙跟了上去:“仓库灰太大,诸位大人站在仓库门口就好。” 谁知左丰田一把抓住金顾勇,双脚轮得飞快,眨眼就进了仓库深处。 两人仔细挑选,指挥兵卒将点到的都抽出来。 长桌顿时摆得满当当的。 146.第146章 杀人灭口 第146章 杀人灭口 裴毅强压内心紧张,上前检查了两套。 正常。 目光落在第三套,瞳孔骤缩。 果然! 他强装镇定上前检查面料,惊叫:“这不是我们裴家的货。” 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袁忠英首先叫了起来:“不是你家的?怎么可能?你胡说八道什么?” 三部的十几位官员呼啦围了上来,以前就采买过的官员摸了摸。 “面料是质的,倒还好,但里面的好似不对,看着蓬松,没有弹性,一捏就扁了。” “剪开看看。” 几个人七手八脚剪开几件衣,伸手掏出里面的填充物一看,全都变了脸。 “这是什么啊?这是陈!还有木、蒲公英?” 有人细细扒开,“还夹杂着草、碎麻,这都是什么啊!” 一群人震惊得赶紧将剩下都剪开,全部都是假的。 裴毅气得浑身发抖:“摸面料就知道是假的。我裴家为了供应此次冬衣,一部分用的是我们自己织的精纺布。因为时间赶,面料不足,了大价钱在汴京及周边购买同等质量的精纺布。可诸位大人看看,这是什么?粗糙,有疙瘩,易断,这是最低等的粗布和陈年布。” 工部侍郎和袁忠英都不敢吭声了,直直看向姜世子。 东窗事发,大祸临头。 姜世子脸色非常难看。 他朝袁忠英看一眼,再朝军营大门飞了个眼神。 袁忠英顿时明白,悄悄后退。 这群顽固家伙如现在就将事情直接捅到圣上面前,姜家定被牵连,所以,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那么,在这里的人,要就是听话的。 要,就是尸体一具! 姜世子假模假样的走近,伸手摸了摸,突然脸一沉:“裴毅,你们裴家好大的胆子!胆敢以次充好,欺君罔上!” 裴毅气得浑身发抖。 “姜世子,刚才下官就说了,当众查验,若是出了问题,我裴氏一族拼了命也会再送一批。可姜世子一直不让查,如今又反咬一口,是何道理?” 姜世子冷哼:“你以为再补一批就完事了?你们裴家胆敢藐视朝廷,弄虚作假,此乃欺君之罪。南疆战事吃紧,耽误了战机,本世子怀疑你们通敌,这罪弥补得了吗?这是灭九族杀头的罪。” 裴毅脸色大变。 他知道官场险恶,知道姜家野心大,却没想到姜家能险恶到这个地步。 左丰田蹙眉:“姜世子,你当我等都是瞎的、聋的?” 曹利于也道:“究竟谁欺君?若不是我们坚持按规查验,还监视取样才查出假货。若按姜世子的意思由着袁将军取的正品样来通过验收,掩盖三十万假冬衣的事情,之后运往南疆产生的恶果,不知这责任袁将军和姜世子担得了吗?” 姜世子冷冷道:“你们都是被他裴氏蒙骗的!本世子亦是。这批冬衣是裴氏送来的,裴氏还有人守在军营外,袁将军三千将士也守在这,这么大批冬装谁能调换?唯有裴氏送进来时就是假的!” 金顾勇摇头:“不管真假,此事太大,必须立刻报与圣上定夺。” 曹利于环顾四周:“袁将军呢?” 忽然,不远处的一处仓库火光冲天,军营里顿时乱了。 “走水啦,不好啦,走水啦。” 守营的将士们纷纷取水救火。 十几位大臣们神色各异。 左丰田一把拉住裴毅:“我们带上假货马上进宫。” 裴毅点头:“营外有裴家的人,我让他们进来清点,看下有多少被调包的,裴家马上重新制作。” 姜世子忽然幽幽道:“起火了,诸位大人出不去了。” 左丰田脸色一沉:“什么意思?” 姜世子倏然后退,守营的天武军呼啦上前,将他们十几人团团围住。 大臣们脸色大变。 “姜世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左丰田怒道:“姜世子,你是想杀人灭口吗?” 曹利于一脸惊讶:“你们竟敢……” 姜世子立在包围圈外,笑道:“你们说什么呢?什么杀人灭口这么难听。这不起火了,烧死几位大人也在所难免。哦,对了,最近盗匪猖獗,刀剑无眼。不过你们放心,三十万冬装是不会被烧掉的,本世子定会将事情原原本本上奏圣上。” 忽地一笑:“今天,不听话的,都、得、死。”裴毅惊愕。 姜世子胆大包天,竟敢青天白日当众杀害朝廷命官? 他还要颠倒黑白,将脏水全部泼到裴氏一族的身上! 左丰田也带了几个武将,几人对视一眼,瞬间抽出佩剑。 “我等也是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武将,就凭你们想拦住我们?” “对,我们杀出去!” 姜世子大吼:“违抗者杀无赦!” 天武军顿时冲了过来。 害怕的官员赶紧高举双手大叫姜世子饶命。 混乱之中,天武军疯了似的管你是谁,只要是三部官员都杀。 眨眼间,有官员倒在血泊之中,其他文官吓得跪地求饶。 左丰田一手死死拽住裴毅,一手挥舞着剑奋力拼杀。 “他们将军营大门关上了。” “他们真要将我们杀死。” 有人惶恐的叫着,到处逃窜。 军营外不远处,停着着一辆黑色马车。 周醇宇、周芷兰、冬他们执剑护在马车四周。 顾婳紧张的坐在车内。 脑子里飞快的回忆前世知道的信息,生怕遗漏一点,害了裴毅和三位大人。 忽然,顾婳听到军营方向一片混乱,赶紧掀开车帘看过去。 “起火了!怎么会起火?” 顾婳努力回想,并没有军营仓库起火的事情发生啊。 难道…… 顾婳惊叫:“不好,他们要杀人灭口!我们快去救人!” 周芷兰摁住她:“你不要动,赤焰和赤羽他们会去。” 周醇宇往口中放了个什么东西,用力一吹,一种不是很响,却尖利的声音发出。 与此同时,东西方向各冲出来一队骑兵,个个威风凛凛,手握银枪,直奔军营。 “他们是什么人?” 顾婳奇怪,不像是赤焰他们的装扮。 周醇宇取出口中的东西,松了口气:“夫人,您看他们手执银枪,他们是银枪御龙诸直,这两支骑队统领都曾经是慕家军的将领。” 顾婳悬着的心放下了:“是赤焰调动的吗?” 周醇宇笑:“赤焰调动不了,是夫人您调动的。” 顾婳一脸吃惊:“我怎么调动得了?” “是您用主君的令牌找了兵部参知政事左丰田大人啊,这是他安排的。” 顾婳了然。 这么大的事情她是第一次做,要不是周醇宇和周芷兰一起出主意,还有赤焰他们,她完全不敢想象自己真的能阻止此事。 赤羽? 顾婳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周管家,你刚才说赤羽?他不是随主君出征了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周醇宇恨自己口快。 可话已经说出来…… “是主君派他回来清缴匪徒的。” 顾婳急了:“他身边最得力的赤焰赤羽都回来了?怎么可以这样?他不顾自己了吗?” “主君是担心您。” “担心我作甚!” 顾婳急得要跳下车,周芷兰赶紧扶住她。 此时,一队人马从北面疾驰而来。 147.第147章 敢杀雍国公的女人! 第147章 敢杀雍国公的女人! “赤焰,赤羽!” 顾婳见到他们俩又惊喜又着急。 赤焰和赤羽飞身下马,对她拱手行礼。 没等他们两说话,顾婳直冲到赤羽面前:“你怎么回来了?你为何不留在他身边?” 小夫人连连逼近,吓得赤羽连连倒退,不知所措。 周芷兰无奈,将顾婳拉开点:“你把他吓到了。” 顾婳瞪大眼:“我吓到他?” 她这么柔弱。 顾婳再看看赤羽,果然脸色有些发白。 察觉到刚才自己说话态度不好,赶紧柔柔的冲着他再问一次。 “你怎么回来了?你为何不留在他身边。” 小夫人一脸无害的表情,可那双眼睛像要吃了他。 赤羽:“……” 他倒是想留啊,奈何命令不允许啊。 “主君的命令,属下不敢不从。” “可是……” 顾婳还想再说,可又不知如何说,毕竟人家是军令,她算什么? 赤羽见她眼圈红红的,心里哎了声,斟酌着用词,道:“夫人,主君听闻匪徒未清,所以命属下带人回来监督巡检司清缴。” 这不还是为了小夫人的安危吗? 顾婳语调顿时拔高:“你还带人回来了?这里不是有赤焰吗?为何需要你们大老远的回来?” 这是重点吗? 赤羽冲着赤焰使眼色,你倒是说句话啊。 主君是因为赤焰要护着小夫人,担心赤焰忙不过才另外派他回来的啊。 赤焰面无表情,不说话也不看他。 顾婳赌气:“算了,人家的事我也没资格。” 周芷兰和赤焰赤羽对视一眼,也不好说什么。 赤焰开口将话题岔开:“少夫人,裴氏缴纳的冬装刚入库当晚就被调换出了军营,被掉包的部分冬装隐藏之处及守仓库的人也都控制住了。眼下他们传不出消息来,姜世子他们并不知道。” 顾婳大喜:“太好了!” 一阵嘈杂声由远而近,顾婳他们看去,几个人跌跌撞撞的被骁骑军一路从军营方向追来。 顾婳急道:“快救人!” 赤焰和赤羽飞身上马,带着人冲了过去。 顾婳第一次亲眼见到大队人马的厮杀,喊杀声,惨叫声,鲜血飞溅…… 慕家军人人都是战场上历练出来的,对付这群世家子弟组成的骁骑和龙猛骑队,简直就是猛兽对战野公鸡。 不到两三个回合,追兵就丢盔卸甲四下逃窜,而赤焰他们穷追不舍,抓一个活口算一个。 周芷兰赶紧搂住她:“你上马车里,别吓到了。” 顾婳白着脸摇头,逼着自己睁大眼睛看着。 慕君衍上阵杀敌要比这惨烈一万倍吧? 她听慕君衍说过,他曾经一人杀入敌营,那可是千军万马啊。 她没察觉自己身子在抖,一个劲给自己暗暗鼓励。 身为战神的女人,绝不能害怕! 待逃跑的人朝他们奔来,顾婳看清来人的脸。 裴毅搀扶着户部侍郎曹利于,后面跟着几名狼狈的官员和跟着左丰田来的士卒。 顾婳提起裙子奔过去。 “各位大人,可有受伤?” “婳妹妹,你放心,银枪御龙诸直已经进了军营,那些假货会留下来的。” 裴毅衣服破了,脸上擦伤,帽子丢了,额头破了流着血。 狼狈极了。 顾婳紧张的上前:“裴大哥,你受伤了。” “无妨,各位大人都受了些伤。” “各位大人快上车,回雍国公府处理下伤。” 曹利于他们担心姜世子狗急跳墙,继续追杀他们,也不扭捏,互相搀扶着一起上了马车,挤在一起。 一行人回了雍国公府,孙府医替他们检查伤口上药。 周醇宇安排午膳给大家吃。顾婳和赤焰、赤羽走到一旁低声说着话。 “赤焰刚才你说只这找到部分冬装是怎么回事?” 赤焰道:“回夫人,三天前,赤羽回京时,刚好遇到一行奇怪的商人打着姜世子的旗号,但他发现包装上有朝廷官货的标志,便拦住查问,竟发现原来是这批被调换的冬衣。他们正打算送往北疆袁家军营。人和物,我们都扣下来了。” “北疆袁家?你是说姜世子母亲的袁家?” 顾婳对朝廷官员和各方势力都不太清楚。 但姜家和袁家无人不知,都是皇太后的外戚,整天横行霸道的。 “对。两军的冬装都是朝廷拨银子,如果袁家军用的是慕家军的冬装,那就给袁家军采买冬衣的银子去向便可疑了。” 顾婳大惊。 居然牵扯出这么大的事情? “不行,这事得赶紧和三位大人说明。” 曹利于、左丰田和金顾勇三人闻言面面相觑。 左丰田一拍桌子:“他们竟如此大胆!” 曹利余蹙眉:“你们说,以前他们是不是也干过这种事?” 金顾勇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就在前年,一批给南疆的一百万支箭和五万弓在运送途中,说是遭遇劫匪,将全部被劫走,护送官兵死伤大半。这么大批兵器竟然一直没找到,莫不是也运到北疆去了?” 左丰田怒目:“极有可能!派人去北疆悄悄查下箭的批次和印鉴就知道了。” 顾婳眼睛瞪得溜圆。 那慕君衍怎么办? 缺了这么多东西,难道朝廷能很快补齐吗? “不行,我等要马上进宫面圣。快快快。”金顾勇急得提起袍子,拔腿就往外走。 曹利余也站了起来:“对,我们马上进宫,还不知道银枪御龙诸直能不能将假的冬装给抢出来。若是真的全被烧了,证据就没有了。” 左丰田朝要跟出来的顾婳摆手。 “慕夫人,姜世子敢杀朝廷命官,已经不是小事了。你就不要出府了,外面一定很乱,免得被误伤。” 周醇宇急匆匆的奔来:“外面被围了。” 左丰田脸色大变:“谁敢围雍国公府?” 顾婳一惊:“这么大胆?” 曹利余嗤笑:“不奇怪,大白天都敢杀我等了,他们有什么好怕的,来一句捉拿嫌犯,再将我们杀了,死无对证,谁能拿他们怎样?” 顾婳完全不解:“难不成他们连雍国公府的人敢杀?” 曹利余解释:“他们只需要找到我们带走去外面杀掉,毕竟雍国公不在府里,他们觉得你们不敢怎样。但你们若敢阻拦,他们也敢动手。” 顾婳惊讶得张大嘴。 这么猖狂。 左丰田:“是什么人来围?” “看衣着是殿前诸班直。” 三人的脸色都极为难看。 殿前诸班直乃宫廷最高等级侍卫队,雍国公府都挡不住。 “夫人。”周醇宇示意顾婳走出来。 低声道:“我可以带他们从密道离开。只要殿前诸班直找不到人,就不敢乱动。您觉得可以吗?” 顾婳惊讶,压低声音:“密道?” 周醇宇点头。 顾婳思索片刻。 国公府的密道应该不太适合让外人知道,但裴毅是关键人物,其他三位大臣是慕君衍交待她去找的,应该信得过。 如今他们都有生命危险,也都是因她而被牵进来。 重要的是如果人被堵在雍国公府里,不仅救不了他们,还给了姜氏借口,直接将雍国公府拉下水。 事到如今,必须得胜,否则,很可能非常糟糕,她绝对不能影响到南疆的慕君衍和老夫人。 顾婳把心一横:“好,你带他们走。” “夫人。”守门的小厮狂奔过来:“他、他们在砸门,要闯进来搜人。” 顾婳脸微白,一咬牙:“我去拦他们,你快带人走。” 周醇宇担心:“夫人!他们势在必得,恐怕会为难夫人。” “不怕,我就不信他们真敢杀雍国公的女人!” 顾婳不再多说,毅然朝前院走去。 148.第148章 老太君威武 第148章 老太君威武 周芷兰和赤焰他们十几个侍卫立刻跟上去。 顾婳回头,摆手:“不用这么多人,又不是去打架。赤羽,你从南疆回来,不便被人看到。你和赤焰带侍卫护着大人撤离,想办法让他们尽快进宫面圣。” “芷兰姐,侍女们跟我去就行。” 周芷兰对周醇宇挥手:“赶紧走,我们一群女人,谅他们不敢乱来。” 赤焰和赤羽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点了点头。 赤羽护着几位大人跟着周醇宇去密道。 赤焰指挥几个人各自往大门附近的墙头埋伏,暗中保护夫人。 顾婳带着周芷兰她们赶到前院,门正好被他们砸开。 顾婳冲上去,张开手臂,堵在门口。 厉声喝道:“哪来的狂徒,敢砸雍国公的门,擅闯我国公府!” 周芷兰她们几个将顾婳护在中间,拔剑对峙。 着一袭金软甲的散指挥上前,手握剑柄,态度傲慢,语气轻佻。 “想必这位就是雍国公新娶的姨娘吧?爷正执行公务,请你让开,免得刀剑无眼,伤了你那张脸,到时候被雍国公厌弃了,可别怪爷。” 顾婳脸一沉,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 她的脸就是慕君衍的脸! 面对全副武装乌压压的一群人,她丝毫没有恐惧,抬头挺胸朝着吊儿郎当的散指挥一步步逼近。 散指挥比顾婳足足高了一个头,顾婳要仰起头看他。 散指挥挑眉。 小女人瞧着娇滴滴的,胆子倒不小。 顾婳走到他面前,毫无征兆的忽然跳起,同时扬起手臂对准他的脸重重一巴掌过去。 清脆的巴掌声震惊一群人。 散指挥完全没想到小女人敢当众打他,惊得一时没反应过来。 顾婳迅速后退两步,周芷兰她们立刻将她护在中间。 顾婳藏在衣袖的手痛得发麻。 那人比她高出一个头,奋力跳起来,也只打到下巴颌。 顾婳亮开嗓子怒斥:“放肆!我乃圣上赐婚,你胆敢辱骂我,便是辱骂圣上!” 散指挥反应过来,顿时暴跳如雷,“拿圣上压我?我可是奉太后懿旨前来捉拿逃犯,你想用圣上压太后娘娘?” 说着话,挥着手臂就冲上来。 “你个臭婊子竟敢敢打我!找死!” 冬和另外一位侍女齐齐冲上去拦住,但她们不敢对官员动武,只能硬生生的被他用力扇了两巴掌,可两人就是不让开。 散指挥抬脚就要踹,周芷兰拔剑而上,眨眼间剑就抵住了散指挥的脖子。 散指挥气得哇哇大叫:“你们想造反啊!来人,将这几个臭娘们都给老子抓了!” 士兵正要往上冲。 “我看谁敢!” 一声底气十足的声音炸响。 顾婳闻言大喜,扭头看到穿着一品诰命霞帔,拄着金色龙头拐杖的老夫人率众浩浩荡荡的走来。 老夫人看一眼顾婳,冲她点点头。 顾婳悬着的心放下,可又担心连累老夫人,心慌又焦急。 周芷兰收了剑,退回顾婳身边。 散指挥吓了一跳。 不要说一品诰命,就说那龙头拐杖的来历无人不知,皇帝都打得,何况他区区一个散指挥小官? 他赶紧恭敬的拱手行礼:“下官见过慕老太君。” 老夫人冷睨他一眼:“你刚才打了我雍国公府的人?” “误会误会。下官奉太后之命捉拿几个跑进国公府的嫌犯,这位姨娘不太懂官场规矩,所以闹出一点误会。” 顾婳走到老夫人身边,扶住她的手臂。 老夫人特意穿了诰命服、带了龙头杖,想必是知道了事情缘由。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扭头冷冷看向散指挥。 “谁被他打了,就给老身打回去!我雍国公府岂是这么容易被人欺负的?”顾婳目光灼灼。 老夫人威武! 冬她们两立刻上前,左右开弓朝着散指挥就是四个耳光。 散指挥气得七窍生烟,当着他一众下属的面被女人打,丢人丢到大街上了。 可他不敢硬刚老太君。 这位没有得痴症前,可是连太后都打过的。 没想到慕君衍娶了个姨娘,办了个大型婚宴,她的痴症就好了。 被打事小,今天重要的事情是王爷命他拦截逃出来的几个官员,他可不敢将这事办砸了。 散指挥忍着气,陪着笑:“老太君,您别生气,可否先容下官进去将逃犯抓到后,再任您打骂可好?” 老夫人嗤笑:“笑话!我雍国公府何时阿猫阿狗都可以随意进来?” 散指挥脸色难看,可他不敢反驳。 “老身问你,太后娘娘怎么管起逃犯来了?她有什么权利干政?还是你假传懿旨?” 散指挥脸色微变。 “下官……” 老夫人根本不想听他说话:“婳儿,我们进宫,老身亲自看看太后娘娘有何懿旨。” “是。母亲。”顾婳含笑点头。 散指挥慌忙告饶:“老太君,您别受累了。” “滚开!”老夫人单手挥起龙头杖带着一股劲风,横扫过去,正中散指挥的屁股。 “哎哟。” 散指挥捂着屁股跳起来,一个踉跄,踩了个空。 惨叫一声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士兵们赶紧七手八脚的将人扶起。 老夫人将龙头杖往地上一戳:“看好大门,擅闯者,打出去!” 雍国公众人齐声高呼:“领命!” 震耳欲聋的声音,惊得殿前诸班直队伍齐齐后退几步。 老夫人威武的一步步向前走,殿前诸班直的队伍一步步后退。 马车驶过来,顾婳扶着老夫人上了马车,雍国公府大门呯的一声重重关上。 殿前诸班直队伍一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散指挥气得朝身边几个一阵乱踹:“还不快滚,在这里丢人现眼吗!” “紧张?”老夫人歪着头看着顾婳。 顾婳摇头,猛然发觉自己挽着老夫人的手太用力了,赶紧松手。 不好意思的笑笑:“儿媳无用,胆子太小。” 老夫人满眼赞赏:“你已经很厉害了。闺阁小姐有你这样的胆识,实不多见啊。” 顾婳有些慌。 她惹出这么大的事,都没有事先禀报母亲。 “母亲……” “不用多说,母亲信你。” 顾婳感动得眼圈红了:“可是,此事被我闹大了。” “不是被你闹大了,是有人胆大包天,欺君罔上,想要捅破天。是你揭穿了惊天大阴谋,你有功啊。” 顾婳脸更红了。 她本是自私报仇,没想到牵连了这么多人,还有人为此流血受伤。 “母亲,我们真的进宫?” “是啊。不进宫,偷取军需的大案怎么结案呢?” 顾婳惊讶得张大嘴。 “母亲,您知道军需被偷了?” 老夫人心疼的摸了摸她紧张的小脸。 “好孩子,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万事有老身替你兜着。” 顾婳再也忍不住,眼泪涌出。 149.第149章 入宫 第149章 入宫 顾婳第二次进宫,第一次的事情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心里有些紧张。 但感受到老夫人手中温暖,似乎就不那么害怕了。 只是,不知道裴毅他们进宫没有。 这辆马车挂着慕老太君的标志,马车直奔宫门,一路畅通。 顾婳惊呆了,老夫人简直是她的偶像。 原来老夫人这么厉害,难怪要装痴症呢。 这样杀入皇宫都畅通无阻的存在,上位者不害怕才怪呢。 顾婳稳住心神,准备配合老夫人打一场硬仗。 她低声问:“母亲,我们进宫准备如何应对?” 老夫人一脸淡定:“他们应该入宫了,不知是否见到皇上,我们只需要随机而动便好。” 顾婳惊讶:“啊,您如何得知?” “赤羽送人入宫后给我留信了,所以我才带你进宫啊。” 老夫人笑着拉着她的手:“你个小丫头,胆子倒是不小。你可知你掀起的可是多大的巨浪?姜家、袁家,一直是两座无人撼动的大山,盘根错节,势力庞大,你就敢去碰?还真是出生牛犊不怕死呢。” 顾婳小脸一白,呐呐道:“媳妇真不知道闹出这么大的事。” 可想想自己没错,忽地挺直腰肢,声音大了起来。 “但是,子渊带兵在前线打仗不也是保护大梁江山和子民吗?有人胆敢在冬衣上动手脚,敢害我慕家军,我肯定不能袖手旁观。而且,圣上也不该袖手旁观。母亲,您说呢?” 老夫人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顾婳被看得害羞,脸一红,缩起脖子低声喃喃:“母亲,是媳妇不懂事。” 老夫人哈哈大笑:“你可太懂事啦,这么大的事闹出来就对咯。若是我老婆子知道了,我直接提着龙头杖冲进宫去揍那老太婆。” 顾婳忍不住噗嗤笑了,抱着老夫人的胳膊笑着凑近耳边低语:“母亲,这天下唯有您敢直接打太后的。您可太威武了。” “哈,那当然,若不是当年老婆子和你公爹,她想当太后?没门!” 老夫人的话给了顾婳无穷力量。 只要自己强大,任对方是谁,都不用怕。 老夫人将皇太后和皇帝之间的矛盾和当年皇帝如何上位的事情简单与顾婳说了下。 顾婳有些惊愕:“那这么说,我这样做,圣上未必生气?” “嗯。不过,样子是要做做的,毕竟姜家和袁家,不是这一件事就能搬倒的。” “他们敢大白天的公然杀朝廷官员啊。” “谁动手,谁抵罪就是。就看姜袁两家,拖谁出来抵罪罢了。” 顾婳瞪大眼睛,还能这样? 婆媳二人说着话,就到了。 …… “老太君,您怎么自个儿进宫呢?” 一身明黄龙袍的皇帝见到她赶紧从龙椅上走下来,亲自上前招呼。 顾婳第一次见皇帝,又紧张又好奇。 大殿里没其他人,知道裴毅他们还没赶到。 慕老夫人恭敬行礼:“老身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皇帝忙道:“老太君快免礼,父皇可是特许您入宫无须行礼的,朕可不敢违抗父皇之命啊。” “君臣之礼不可废。” 慕老太君侧身,让出身后的顾婳。 顾婳端正向前,跪下行大礼:“臣妇顾婳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皇帝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对顾婳语气颇为和蔼:“你就是慕君衍的那位贵妾吧?朕赐的婚,你都没进宫谢过恩呢。” 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顾婳闻言,赶紧再磕一个头:“臣妇顾婳,叩谢陛下隆恩。” “平身。” 皇帝朝左手边的太师椅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太君,快请坐。” “老身谢陛下赐座。” 顾婳跟过去,站在老夫人身后。 她得好好的向老夫人学习学习。 “老身今日入宫是来请罪的。” 皇帝脸色一变:“啊?是谁令老太君生气了?” “就在刚才,太后娘娘下懿旨,命殿前诸班直将我们雍国国公府给围了,砸门,打人,还要抓我儿媳妇。不知我雍国公府可是犯了什么天条?老身亲自进宫请罪来了。” 殿前诸班直乃皇帝直属贴身禁卫军,一旦出动则代表皇族。“什么?”皇帝瞪大眼睛。 母后怎么就惹到了马蜂窝,不知道这位慕老太君是只母老虎啊! “母后?一定是误会了,要不就是有人假传懿旨,朕马上着人去问清楚。” 皇帝刚想扭头吩咐人去宝慈殿,就听见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不用劳烦皇上,哀家来了。” 皇太后被一大群宫人簇拥着,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 皇帝赶紧站起来:“母后,您怎么过来了?” 皇太后斜了一眼穆老夫人:“哀家怎敢不来啊,人家都兴师问罪来了。” 皇帝苦着脸,陪着笑:“母后,您先上座。” 穆老夫人端坐着悍然不动。 皇太后心里生气,面上淡淡一笑:“慕老太君在此,哀家是不是没位置啊?” “哪能呢?”皇帝扶着她:“母后,您不坐,朕也只能陪着站着。” 皇太后这才在上位坐下,视线落在顾婳身上。 顾婳只能出列上前,下跪行礼:“臣妇顾婳叩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太后恨毒了顾婳,阴阳怪气冷笑:“哈,顾婳,听闻你实际上是文昌侯府的嫡出小姐,怎自为妾啊?你让你双亲的脸往哪搁呢?” 顾婳低着头:“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妾与雍国公的婚是陛下赐的,贵妾也是陛下封的,臣妇的父母甚感脸上有光。” 皇太后:“……!” 皇帝无奈。 穆老夫人抿嘴一笑,不错。 皇太后被气到了:“好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当初哀家招你入宫,是因为哀家要为雍国公赐婚正妻,哀家也怜惜你可怜,想为你赐门好亲事当个堂堂正正的正头娘子,可你怎么就自甘堕落,拆散他们的一段好姻缘,鸠占鹊巢呢?” 穆老夫人老神在在的端坐,淡定看着顾婳应对。 顾婳再也忍不住,抬头正色道:“太后娘娘赐婚的事情臣妇并不知情,谈不上拆散谁……” 皇太后脸一沉,怒斥:“放肆!哀家准你说话了吗?” 顾婳看了一眼老夫人,对上她鼓励的笑容,顿时勇气大增。 她不卑不亢道:“太后娘娘与臣妇说话,臣妇不答,便是不尊重太后娘娘。” 皇太后:“……!” 气得她狠狠瞪向穆老夫人:“安若英,你府里的妾不懂规矩,你也不教教!区区妾室,竟敢藐视哀家,说不定哪天就害了你们雍国公府!” 穆老夫人懒懒的抬起眼皮,看向她:“太后娘娘,想当初,您也是妾。” 顾婳瞪大眼睛,眼眉上扬。 老太君,威武! 皇太后一噎,却偏偏发作不得。 气得她咬牙切齿。 先帝与皇后伉俪情深,偏宠太子,她为了儿子夺嫡,遭遇的危机和苦难简直罄竹难书。 最后熬死皇帝,逼死太子,扶她的儿子登基时,她才是个德妃。 当时皇后未死,她就算儿子登上大宝,她也只能是太妃。 是她逼死皇后,儿子才能封她为皇太后。这段往事是她最痛恨人提起的。 皇帝眼睛左瞟瞟,右瞟瞟,不想加入女人的混战。 皇太后气得脸色铁青:“安若英,你不是疯了吗?你是欺君装疯吧!” 顾婳忍不住了:“太后娘娘,母亲得了痴症,并非疯了。” 穆老夫人嗤笑:“太后希望我疯了吧?我疯了,就没人管得了你了!你别忘了,你的皇太后是怎么来的?若你不想做人,老身我可以拖着你一起下地去见大梁皇室的祖宗评评理!” 皇帝脸色也难看起来。 这是说他皇帝之位看来得名不正言不顺。 皇太后气得要哭了:“皇上,你不管吗?这慕家是要骑到哀家的头上造反啊!” 穆老夫人站起来,手中龙头杖往地上重重一戳。 嘭。 一声闷响,惊得皇帝和皇太后心里跟着一跳。 穆老夫人冷冷的看着皇太后:“你是想再尝尝先帝所赐的龙头杖的滋味吗!” 感谢冠冠打赏。 婳婳:呜呜呜,夫君,这几天都没票了…… 【说明】至今为止,顾婳还没认出纪哥哥哈 纪哥哥脸上受过伤,骨骼有变化,模样也有变化啊,要不就戴面具。 150.第150章 险恶 第150章 险恶 皇太后脸色铁青。 皇帝正不知该怎么说,刚好有内侍官急匆匆的进来。 “陛下,太后娘娘,户部侍郎曹大人、兵部参知政事左大人、工部虞部郎中金大人,还有户部令使裴大人有要事求见陛下。” 皇帝诧异:“嗯?他们怎么一起来了?” 皇太后脸色微变,急道:“哀家过来也是有急事与皇上说说,就让他们先回去吧。” 皇帝奇怪的看着他的母后。 穆老夫人:“皇太后要说的事情与四位大人要说的乃是同一件事。也正是皇太后为何命殿前诸班直围我们雍国国公府,砸门、打人,还要抓我儿媳妇的原因。” “你胡说,哀家何时下这样的懿旨?” “那就是假传懿旨,更要请大人们进来当面说清楚。” “这根本是两回事!” “因为殿前诸班直要抓的正是这四位大人。” 皇帝蒙圈了:“殿前诸班直要抓他们?他们怎敢!” 穆老夫人不急不慢:“可他们就是敢了,所以,需宣四位大人一起上殿说清楚。” 皇太后急了:“皇上……” 皇帝看了一眼母后,心里也打鼓,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 但定是牵涉到了姜家。 顾婳见皇帝犹豫,若是真不让四位大人进来,他们没办法马上将事情说明,再出宫去,生命危矣。 顾婳鼓起勇气大声道:“陛下容禀。四位大人是因查到有人欺君,调换南疆军需,妄图侵占国库百万两,陷皇上于不义的大事,冒死前来禀报。” 皇帝脸一沉:“你要慎言。” 顾婳镇定道:“雍国公出征前说过,这批冬装一共三十万套,事关前方将士安危,臣妾当然要关心。三十万套冬衣价值八十万两,银子还是小事,若是南疆将士没有御寒冬衣,如何打仗?他们会不会以为是皇上和朝廷不下发冬衣?偷换者是想祸水东引,他们得利,让陛下背锅。” 皇帝闻言大怒,大臂一挥:“宣。” 皇太后怨毒的眼神死死盯住顾婳。 穆老夫人:“陛下,是否让老身的儿媳起来回话?” 皇帝看了一眼顾婳,点头:“起来吧。” 顾婳谢恩站起来,走到老夫人身后,乖乖的站着。 不一会儿,四位官衣破烂,满身是伤,互相搀扶的走了进来。 皇帝唬了一跳,赶紧走下来细瞧他们。 “爱卿们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为何如此狼狈?” 四人行礼,高呼求陛下降罪。 “快免礼吧,赐座,快坐下。”皇帝冲着内侍官道:“快传太医。” 目光碰到母后,顿了顿,温声道:“母后,您也累了,不如……” 皇太后生气了:“哀家就在这里听着!看谁敢污蔑姜家!” 皇帝蹙眉。 慕老太君笑笑:“四位大人话还没说呢,皇太后就知道是在污蔑姜家了?想必皇太后是知道四位大人说的什么事情了?” 皇太后气得不行:“哀家怎么会知道?” 穆老夫人继续气她:“后宫不得干政,难道皇太后忘了祖训?” “你!” 皇太后一拍桌子:“我皇儿还没说话,哪里轮到你说话。” 穆老夫人慢悠悠的将龙头杖举起,重重的跺在地上。 “老身说话的资格是先皇给的。” “你!” 皇帝赶紧劝道:“母后,老太君,既然事情与慕家和姜家有关,那就一起坐下听。” 四位想坐下的,见两老吵成这样,面面相觑,不敢坐下。 皇帝看向四人:“你们怎么回事,说罢。” 户部侍郎曹利于红着眼圈:“陛下,微臣失职啊。准备送往南疆的三十万套军需冬衣全部被掉包!” 皇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掉包?谁如此胆大包天!” 工部虞部郎中金顾勇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皇帝震怒。 “竟敢放火烧仓,还杀朝廷命官?” 皇太后急道:“简直一派胡言!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皇上不能偏听一面之词,不如宣姜景川和袁忠英来当面对质!” 左丰田怒了,大着嗓门喊道:“太后娘娘,我等四人差点被火烧死,幸而银枪御龙诸直赶到,救下我等。他们抢救被烧的三十万冬衣,我等逃出军营还被追杀,若不是雍国公夫人恰好经过,救下我等,我等早就没命了!难道太后娘娘认为,我等用命来诬陷他们?”皇太后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皇帝面色严肃。 若真宣了姜景川和袁忠英来对质,那事情就无法挽回了。 顾婳忽然上前福了福:“陛下,三十万冬衣已经被找到,且有一批被送往北疆袁家军营,运送者正是平安王府的侍卫。” 皇帝看向四人。 曹利于、左丰田和金顾勇齐齐点头。 金顾勇道:“袁家军的冬衣是姜世子一手操办,本来也需要入库签收,可姜世子说北疆骤寒,等不及了,需要马上运走。因此那批冬衣我等并未见过。” “误会,一定是误会。”皇太后脸都白了。 内侍官小跑进来:“陛下,平安王捆了姜世子在殿外求见。” 殿内人惊了一瞬。 皇太后见皇帝不说话,急了:“陛下,快宣他们进来。” 皇帝:“宣。” 平安王是皇太后的亲哥哥。 他带着光着上身绑着荆条的姜世子进来。 姜世子扑通跪在地上,哭道:“陛下,臣有罪。” 皇帝摁了摁眉心。 平安王冷扫了一眼四人,目光最后落在慕老太君和顾婳身上。 “陛下,太后娘娘,犬子被人蒙骗,有失察之责,微臣将他绑上殿,请陛下降罪。” 皇帝也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事情太大,若是按规矩办,姜家和袁家都跑不掉。 顾婳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情,她万万没想到竟有如此无耻之人。 正如老夫人来的时候说的,姜家和袁家可能推出个替死鬼,这事就此揭过了。 可,三位大人和裴毅就在场,还有其他官员,他们竟敢当面掩盖事实吗? 很快,顾婳才知道自己低估了官场险恶。 皇帝看着安平王:“被谁蒙骗呢?” “袁忠英监守自盗,欺君罔上,蒙骗了犬子和诸位大人,放火烧仓,意图杀人灭口。” 顾婳瞪大眼睛。 这么大的案子,就让袁忠英一个人顶罪? 皇帝震怒:“可恶!该杀!” 顾婳直至坐上马车还有些恍惚。 “母亲,事情就这么算了?审都不审吗?快百万两白银的贪墨啊!” 就杀了一个袁忠英? 穆老夫人拍拍她的手:“胆敢算计我慕家军,不会就这么算了,但急不得。袁忠英乃袁家庶出二子,唯有他顶罪最合适。” 顾婳还年轻,她是无法理解朝廷权势争斗的血腥和残酷。 顾婳拧着眉。 她虽然没想到牵出的事情这么大,但亲眼见到今天的事情,满心愤怒和不甘。 “婳儿,此事慕安和顾宛如参与了是吗?” 顾婳回神点头。 “是的。” 顾婳将慕安与姜世子合谋暗害裴家的事情说了。 穆老夫人沉着脸:“家贼难防啊。” “母亲,儿媳不太明白,为何子渊那么维护慕安?他品行太差,贪得无厌,这样下去会出大事的,届时势必会影响国公府啊。” 穆老夫人点头:“我自然知道。但有些事需要子渊自己做决定。他说过,要替慕安另立门户,还安家门楣,待他凯旋,便让他去做了吧。” “另立门户?” “慕安父亲姓安。子渊一直想将安家再立起来,好让安家有后。” “原来如此。” 顾婳满脸惊讶。 可慕安可能牵扯到南疆细作啊。 她不知道该不该和老夫人说。 151.第151章 只要他平安归来 第151章 只要他平安归来 老夫人对慕安和他后院的女人下了禁足令,免得跑出去惹是生非。 又担心姜氏和袁氏,还有未落网的歹徒对顾婳不利,命她不得随意出国公府,好好的养身子。 若要出去,一定要向老夫人报备,并带上赤焰和一众侍卫。 顾婳为了让老夫人安心,只好乖乖的每天习字、做点心、陪老夫人唠嗑。 朝廷权利之争离她很远,她也管不了这么多。 但她恨担心慕君衍。 距离他战死还有两个月,她也没闲着,让赤焰将外面的情况一一告诉她。 事情发生后,就算皇太后和姜家极力压制不让消息散步,皇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么大的事情总是会透露风声的。 一时间朝堂上闹得沸沸扬扬,一群以皇太后母族姜袁两家为首的士族,一群以皇后母族敬国公孙家为首的新贵朝臣。 如今后宫除了皇后外,贵淑德贤四妃齐全,且各有一子。 其中贵妃出身姜家,贤妃出身袁家。 皇帝尚未未封太子,皇后嫡子只有一个六皇子。 派立围绕着册立太子之争越发激烈起来。 因此次事件,姜袁两家除了袁忠英被流放、骁骑、龙猛两支骑军和步兵天武军的将领被斩首外,其他人毫发无损,可见姜袁两家势力顽固而庞大。 就在这沸沸扬扬间,皇帝又准备开始选妃了,这就代表各势力将要重新洗牌,争个你死我活,头破血流。 裴氏一族安然无恙,还因裴家人奋不顾身保护军需冬装受到皇帝的嘉奖,获得皇商资格,裴毅父亲册封为左曹郎中。 连同左丰田、曹利于、金顾勇皆获赏赐。 户部侍郎原本是裴毅岳父,事发前就因牵涉到裴家关系,调到工部任侍郎,户部侍郎曹利于刚接替,便遇到此等大事,得了圣上嘉奖。 他高兴得立刻举荐裴毅,并获直接升任左曹朗中。 顾婳人在府中,外面的消息倒是灵通。 赤羽随同三十万套冬装护送军一同返回南疆,汴京表面上也开始安宁了。 顾婳一大早随着周芷兰习武后,带着自己亲自做的点心去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看着少女绯红的小脸,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不由心疼:“吃得消吗?锻炼下身子就好,不必真的习什么武。” “婳儿可以的。” 顾婳上前行完礼,笑眯眯将食盒里的点心一一取出来。 细声细气道:“咱国公府人人会武,个个能打,儿媳可不能给国公府丢脸。芷兰姐姐教我近身搏击,子渊刚好送我一把匕首,我就练习匕首近身防卫就好。” 老夫人看着三样像是绽放朵似的茶果,再看看容光焕发的少女。 看了一眼宜娘,示意她带人出去。 顾婳见人都出去了,宜娘还将门关上,知道老夫人有话说。 赶紧停下手里的事情,端坐着等着老夫人示下。 老夫人见孩子那么乖,心里软软的。 她取出一个红漆木匣子,递给顾婳:“这是子渊走前给我的,说如遇到合适的时候就给你。我想啊,应该早点给你,让你对做个决断。” 顾婳好奇的打开。 里面有两份正式的公文册子,一本不知写着什么内容的册子。 莫名,心里一跳,她有些不敢翻开。 她笑着问:“母亲,这是什么?” “你自己看看。” 顾婳吸了一口气,翻开最上面一侧。 看到上面的字惊呼:“合离书!”顾婳茫然看向老夫人:“子渊要与我和离?可……我不过是个妾,妾室只有被休,没有和离一说。” 慕君衍竟然想放她走? 虽然,这曾经是、又或者说她一直想的,总有一天要离开国公府,能陪老夫人多久就多久。 但真的看到合离书时,她心头一梗,有种想哭的感觉。 他竟然为她考虑到这一步。 顾婳、眼泪盈盈将册子合上,毅然摇头:“母亲,我不离开您和子渊。” 他们对她这么好,她不可以自私的摆脱文昌侯府就远走高飞。 除非慕君衍战死,老夫人老死。 老夫人眼圈微红,心道真是个好孩子。 她赶紧说:“你再看看第二本。” 顾婳稳了稳心神,翻开第二红色织锦面的册子,眼睛顿时瞪得溜圆。 这是……抬她为正妻的文书,还盖了府衙的印章。 老夫人哽咽道:“子渊的意思是,若是你以妾的身份被休,将来嫁人就困难了。如你想走,老身会替你请两族族老,当面呈递抬妻文书,待行正妻之礼后,再当面给你合离书,之后你再嫁,谁也不敢低看你。他” “他还为你准备了和离赔礼单,说是给你留点傍身之物。他让我替你安排好,庇护你平平安安过完下半辈子。” 顾婳仿若被人在心口挖了一个洞,心里又酸又涩,再也人忍不住,抱着两本册子哭了起来。 慕君衍是抱着必死之心啊! 她一边哭一边摇头:“不,我什么都不要。” 她只要他平安回来。 老夫人含泪笑,将她的落发挽到耳后,慈祥道:“好孩子,别哭,别哭啊。当初子渊娶你,也是为你好。放你走,更是为你好。他是武将,脑袋系在裤腰带上,随时会战死。” 顾婳将册子一丢,扑进老夫人怀里放声大哭。 “呜呜呜,不,我不走,谁也赶不走我。呜呜呜,我要陪着母亲,要陪着他。我也不做您的干女儿,我要做他妻子。” 老夫人抱着怀中柔软小人儿,也忍不住落下眼泪。 她和慕君衍见惯生死,也害怕再面对亲人的生死。 加上不想涉及太子之争,本就打定主意,他们只一心培养南疆将士,慕氏嫡脉就此绝后。 谁知道忽然出现骨朵一般的少女,就像一道光瞬间在他们母子的心里点燃一束光。 两人的心中都又柔软起来,觉得,若有延续,也是好的。 可顾婳年纪小,受苦受难十七年,不忍让她面对比家族折磨更残忍的权势斗争。 老夫人轻轻拍着她,等她慢慢的缓过来。 “好孩子,不过是最坏打算罢了,说不定他就回来了。” 顾婳刚渐渐停下哭声,闻言又想哭了。 他……可能回不来了啊! 可她不能只享受慕君衍和老夫人对她的好,她也要付出,努力孝敬老夫人才是。 顾婳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抬头用手绢给老夫人擦拭眼角的泪。 “您说的对,他一定会回来的。” 顾婳说话轻轻柔柔,眼睛清透又格外体贴。 老夫人对这个女孩子更喜欢了。 不管是儿媳还是干女儿,她都会将孩子视为己出。 “好孩子,我们娘两替他守好国公府,等他回来。” 顾婳用力点头,想了想,一脸认真:“母亲,有件事我要和您说。” 求个票呀 152.第152章 诱饵 第152章 诱饵 顾婳将南疆细作一事向老夫人托盘而出。 事关慕君衍和慕家军的安危,她有自知之明,没有能力做这么大的事情,唯有请老夫人一起商议。 老夫人听完倒是没有太多惊讶。 “其实,细作一直都有。三年前,子渊还在汴京任兵部侍郎,就发现了名为异风堂的人出现在汴京。这个组织是南疆的,也就是针对我们慕家军的。但他们极其狡猾,经常换身份和地方。但雍国公府一向守卫森严,他们在前两年没有什么作为,伤不到我们。” “就在一年前,异风堂出了一位少主,心狠手辣。尤其熟悉我大梁,暗中以经商诱惑结交大臣。” “少主?” 顾婳脑海里浮现那张带着银子面具的男子。 “嗯,这位少主我打过照面,的确不是好人。他的确是大梁矩州人。” 老夫人低声问:“你是怀疑夭夭?” 顾婳点头,也压低声音:“我让赤焰去查夭夭的籍书,总是能将人的来龙去脉查清楚的。” 老夫人微微一笑,鼓励道:“你做得很好。” 顾婳凑近老夫人耳边:“要不我们来个引蛇出洞?” 老夫人笑眯眯的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好,全听你的。” 婆媳二人细细的聊了很久。 这段时间,慕君衍的来信渐渐少了。 赤焰说是前方战事吃紧,主君顾不上了。 五天后,夜幕四合,裴毅忽然来拜访。 顾婳在揽月榭见了他。 裴毅抱着一个半人高的木匣子,神采奕奕,看着顾婳就笑了。 他还带了四位侍从,抬了两个大箱子。 “这些都是父亲命我带给婳妹妹和老夫人的。” 一箱是满满的白银,一箱全是名贵的摆件。 裴毅打开手中的木匣子,竟然是半人高的红珊瑚。 顾婳惊讶:“这可是稀罕物啊,有银子也买不来的。” “这座红珊瑚专门孝敬老夫人的。” 顾婳笑笑:“裴大哥是从江陵回来?” “是啊,我本想早些回来,但父亲封了左曹郎中,他太开心了,我们在江陵设下流水席,闹腾了整整三天。” 顾婳当然知道,亲自给他斟茶:“裴大哥高升了,裴家又当上一级皇商,裴家前途无量啊。” 裴毅看着面如皎月的少女。 “还不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的筹谋,我们裴家可是万劫不复。” 顾婳抬头笑笑:“喝茶。” 裴毅端茶喝了一口:“其实,我很想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而且,三位大人都提前知道这件事。如不是他们三位,我肯定会被他们压死。” 顾婳端茶喝了一口:“我哪有这个能耐,都是雍国公安排的。” 裴毅一怔:“你是说雍国公早就猜到他们会这样?” “军需被换也不是第一次。恰好南疆今年是个寒冬。” 裴毅收了笑容,沉了脸:“偷了冬装后运往北疆,恐怕不仅仅想贪墨银两吧?” 顾婳没接话。 只管朝堂,她一个宅门女子不好回答。 裴毅见她不说了,他也不好深问。 取出一个红色封包双手递过去:“这是说好的酬劳。” 顾婳也不推辞,接过但没有打开。 多少不重要,裴家投诚更重要。 “她可安葬了?” 裴毅知道她问的是谁。 裴毅面色平静:“嗯。裴家大喜之日,不便让此等事情扰了我们的福气,也不便让人知道,悄悄埋了就是。” 顾婳也不想多说。 虽然裴姨娘就这么死了,太便宜她了,可她应该向前看。 复仇之外,她还有很多事需要做。 裴毅深深看她一眼,面前的女子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姑娘了,脸上多了几分成熟。 他一介外男不便久留,起身行礼告辞。 顾婳赶紧福了福:“裴大哥有官身,我受不得你的礼。冬青,替我送送。” 冬青应着,引着裴毅走了。 顾婳这才拆开信封看了一眼,一张二十万两银票,还有一张不知是什么。 抽出来一看,竟然是一间胭脂铺子的房契。 大手笔啊。 会做生意的人就是聪明。 顾婳很满意。 银子,没有人不喜欢的。 从此,断了裴氏对文昌侯府的供奉,她倒要看看她那位只要面子、不顾亲情的父亲要怎么熬过去。 “夫人。”冬青送完裴毅匆匆赶回来。 “怎么事让你兴奋得忘了形?”顾婳笑着看她。 冬青性子内敛,走路很稳。 “主君来信了,因为有一封与军情有关,明日要入宫呈递陛下的,让您去书房看呢。” 顾婳忙瞪她一眼:“小声点。” 冬青忙噤声。 冬赶紧四下看看,正看到有个人影在假山后一晃就不见了。 “没事,没人。” 顾婳提裙脚步飞快的到了书房。 赤焰已经等在那里。 “军情怎么送到家里来了?”顾婳站在门口问。 “主君吩咐先将家信送回府,免得夫人和老夫人担心。” 顾婳点头,接过信,四下看了看:“军报要放好了,万一被人看到了就麻烦了。” “是。” 顾婳想了想:“把军报给我吧,放我那里,明日你再取走。没人在书房,我不放心。” 赤焰闻言进了书房,去了军报册子双手递给顾婳。 “夫人一定要收好,切莫让人知道有军报。” “好。”顾婳双手捏住军报册子往雅韵阁走去。 一路走警惕的四下看,吩咐冬冬青也盯着四周。 冬笑了:“夫人太紧张了。府里戒备森严,岂是这么容易就有人敢偷军报的?” “嘘。不怕万一就怕一万,马虎不得。”顾婳白着一张脸,紧紧抱着册子。 可能是第一次触碰军报,有些紧张。 顾婳将军报放在枕头底下,冬特意叫了两位武功较好的侍女一起守夜。 “夫人在吗?” 顾婳正看着书,听到外面夭夭的声音。 放下书,伸头去看:“夭姨娘,这么晚了怎么过来了?你还在月子里呢。” 夭夭笑着摇头:“皮糙肉厚的,不怕。” 她身后跟着以为侍女,提着食盒。 “我一姐妹刚得了上好的雪燕,我就亲自炖了燕窝,想着拿来和你一起吃。” 顾婳诧异:“夭姨娘从来没有给我送过吃的。” 夭夭走进屋里,笑道:“夫人之前也从来没想过和妾身合作不是?凡事,都会有改变的。礼尚往来嘛。” 顾婳抿嘴笑笑:“那倒是。你是想谢我让你出来溜达吧。” “对呀。”夭夭笑得妖娆。 暮安和他的女人们被禁足,但顾婳吩咐夭夭可以出来走动。 夭夭毫不客气,径直坐下,吩咐侍女将两盅雪燕甜汤端出来。 两人一人一碗一边喝,一边闲聊。 “上次我送你的大礼可还满意?” 顾婳无奈笑笑:“我真没想到你会不要孩子。” “慕安是什么人,你很清楚,我怎么会给他生孩子。怀孕是想气气顾宛如罢了。她以为和我联盟,就能重得慕安的喜欢吗?做梦。” 顾婳吃着,没说话。 夭夭也吃着,眼睛却悄悄的四下查看。 忽然,目光落在枕头下露出的一个红色的角。 她微微一笑:“夫人若是还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尽管说。我虽出身勾栏,也看不惯那些欺软怕硬之人。” “无渊琴师怎么不进府了?” 顾婳突然袭击的话,令夭夭送甜汤入口的手顿了顿。 续而含住勺子,慢吞吞的咽下。 一笑:“我表哥有点忙,暂时不进府了。” “表哥?” “是啊。他是妾身的表哥。”夭夭笑着看她。 都派人查过底细了,装什么装。 可惜,她查不到什么的。 尤其是少主,岂是这么容易暴露的? 夭夭吃完,站起来在屋里转悠:“你这里真精致,可见国公爷用心给你安排的。” 她伸手去摸被子:“就连这被面都是最好的贡锦。” 顾婳见她到了床边,忙放下碗,疾步上前,用身子将她挤开,挡住枕头。 “夜已深了,我准备休息了。冬青,送送裴姨娘。” 夭夭挑眉,笑眯眯的扭着水蛇腰走了。 顾婳紧张的转身翻开枕头,军报册子安然无恙。 153.第153章 少主就是纪玄谕 第153章 少主就是纪玄谕 夜深人静。 两道黑影悄然靠近雅韵阁,摸到正屋前,蹲在窗下一动不动。 确认四周无人,其中一人轻轻推开窗户,轻盈翻身而入,另一人则留在窗下。 黑影悄无声息的靠近床边,屏住气息,借着月光观察床上的人。 被子蒙着头,但能看到呼吸起伏均匀。 来人伸手探入枕头下。 猛然间,被子下瞬间伸出手,一把掐住来人的手腕,被子掀开,床上的人一跃而起。 “中计!快走!” 来人惊呼,拔出匕首就要朝着床上人刺去。 她发现床上假装顾婳的周芷兰,床后面闪出冬。 两人夹击对着女子攻去,来人被缠得无法脱身,竟一时间挣脱不开。 院外赤焰带着人已经包围过来。 但窗外的人并没自己逃走,而是一跃进来救人。 来人身手敏锐狠辣,招招阴毒,周芷兰和冬,显然有些吃力。 忽然,一道亮光照亮了屋内。 顾婳举着蜡烛出现在床边,迅速放下烛台,拔出匕首戒备着。 有了光便看清来人是一男一女。 男的看到顾婳愣了愣,顾婳与他对上眼神,浑身一寒,半边蒙面,正好露出一双眼睛。 他就是那个少主! 顾婳顾不得危险,指着男的冲着外面大喊:“赤焰,快抓住他,他就是异风堂少主!” 男人对上顾婳视线的一瞬,眼底漫上复杂和苦涩,这种目光倏然消失,扭头就往外冲。 纪玄谕不想纠缠,害怕误伤顾婳,急道“快撤。” 两人一起夺门而出。 同时赤焰与另两名侍卫也冲了过来,与纪玄谕打斗在一起。 外面有纪玄谕他们的人冲进来接应,与紧跟进来的侍卫缠斗在一起。 高墙上有人丢下绳梯,蒙面女子急速朝墙奔去:“快丢毒弹!” “不要!”纪玄谕大叫。 南疆善制毒。 毒弹是他们南疆秘制的武器,一个毒弹点燃,弥漫的毒烟可将这里的人群全部毒倒。 而且,奇毒无比,不是制毒人根本配不出解药。 顾婳就在这里,他不能误伤她。 周芷兰大喝一声:“休想逃走!” 奋力朝着女子飞扑过去,死死缠住女子。 纪玄谕在打斗的空隙中一抬手,对准周芷兰射出袖箭,周芷兰歪头避开,蒙面女得了机会挣脱。 雍国公府的人涌进来越来越多的人,不大的院子里陷入混战。 顾婳追了出来,大叫着:“不要让他们跑了!” 蒙面女子闻言,瞪向顾婳。 少主为了她,不顾他们的性命,不准点毒弹,就是这个贱人,勾引少主,还要害死少主! 她一咬牙,忽然一转身,恶狠狠的扑向顾婳,怒骂道:“贱人!害我们!” 顾婳急忙连连后退,举起匕首随时准备抵挡。 周芷兰急忙追过去,但蒙面女子距离顾婳最近,眼看女子手中匕首就要刺到顾婳。 蒙面男子情急之下,举起袖箭对准蒙面女射出去,正中背心。 女子闷哼一声倒地,扭头看向纪玄谕,满目哀怨和悲伤。 冲着纪玄谕尖叫:“走,你快走!不要管我!” 纪玄谕一狠心,一跃上了墙头。 他的人也随之逃散。 赤焰他们立刻追了出去。 周芷兰上前,一脚踩住女子,一手扯掉她的面巾。 “果然是你,夭姨娘。” 夭夭冷笑,嘴角微勾。“当心她自杀!”顾婳惊叫。 周芷兰早有准备,手中匕首翻转如闪电一般怼进她的口中,死死卡住她的下巴颌,让她无法咬破嘴里的毒药。 顾婳走近:“夭夭,你竟然是南疆细作。” 夭夭恶狠狠的瞪着她:“是你下的套?” 顾婳点头:“是啊。前线的军报怎么会送到国公府呢?又怎会让我收着呢?不过是你们蠢罢了。” 夭夭忽然大笑:“顾婳,你别得意。若是少主被抓,你会后悔的!” 顾婳讶然:“我庆幸还来不及呢,怎会后悔?有你们在汴京,雍国公会不安,慕家军会不安。只有将你们一网打尽,汴京才能安宁。” 夭夭笑着笑着咳嗽起来,口中流出黑血。 顾婳大惊:“袖箭有毒,快叫府医,快点。” 冬赶紧去找人。 夭夭看着地上的黑血,心痛如绞。 少主为了她,竟然忍心对她射毒箭。 她陪伴他整整三年啊,没有爱情也有亲情吧? 为了他,她才让自己沦落风尘,与那些臭男人周旋,盗取情报。 为了他,她才勾引慕安,潜入雍国公,整天面对慕安那个令人恶心的混蛋。 可到头来,她对他所有的付出,都不及在他心底的那个人。 夭夭凄惨的笑着:“没用的,南疆的毒天下无解。” 她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谕哥哥,你看看你的心上人啊,她眼里没有你,心里更没有你。你为了他苦了三年,值得吗?” 顾婳:“谕哥哥?异风堂的少主就是你的表哥无渊琴师,那个叫言俞的吧?” 夭夭捂着绞痛的胸口,一双丹凤眼淬着毒,含着冰。 “言俞?无渊?谕哥哥?顾婳,你竟然一点没认出他来吗?可怜他心心念念整整三年,为了你,他过得人不是人鬼不是鬼!为了你,他不顾危险来了汴京!为了你,他自甘成为最下贱的嬖人!他为你铲除裴家,却被你一手摧毁他的计划,他为你铲除顾宛如,你觉得他脏,怀疑他的目的!” 夭夭貌似癫狂,哈哈哈大笑:“谕哥哥,你可笑不可笑啊,你说她与你青梅竹马,可她设计让你死啊!” 青梅竹马? 顾婳怔住,不敢相信,颤抖着声音:“我……该认出他来吗?他是谁?” 话一问出,顾婳如五雷轰顶,周身瞬僵。 难道少主是……纪哥哥,纪玄谕? 心狠手辣的南疆细作头目竟是纪哥哥! 命他手下劫持她,侮辱她的是纪哥哥! 顾婳脑子嗡的炸了,眼前一黑,身子一晃,周芷兰赶紧一把扶住她。 “婳妹妹。” 府医赶到,周芷兰赶紧叫着:“快来看看婳妹妹。” 顾婳猛然睁开眼睛,颤抖的手指着夭夭:“救她,一定要将她救活!” 她不信! 不信纪哥哥就是凶残的少主! 她要问清楚! 府医提着药箱子赶过去,夭夭一口黑血喷了出来,身子软软的倒在地上。 “婳儿,没受伤吧?” 老夫人带着人赶了过来。 看到顾婳失魂落魄的窝在周芷兰的怀里,老夫人急了。 “这是怎么了?受伤了?” 周芷兰察觉事情复杂,没有多说,只说没伤到,可能是惊吓到了。 今晚的一切是老夫人与顾婳谋划的,他们要将雍国公府的细作抓住。 顾婳猜想夭夭不简单。 入夜,夭夭忽然到访,吃食中没有迷药和毒药,但她身上带着迷药。 她在顾婳的房间走过的时候,裙摆下的迷药悄然撒在房间中。 她还不经意的拍拍冬和冬青,走出门时还拍了其他侍女。 待她一走,她们立刻换了衣服,清洗地面,府医进来查验无误后,她们便守株待兔。 凌晨先一更。 颈椎病犯了,先去医院看看。 回来补更。 154.第154章 要出大事 第154章 要出大事 老夫人和周芷兰围在顾婳的床边,她已经昏迷了一个多时辰了。 周芷兰见老夫人脸色不太好,劝道:“老夫人,要不您回去休息吧,我看着她。” 宜娘也劝着:“老夫人您要保重身体,要不夫人醒来见到您憔悴她又该担心了。” 老夫人红着眼圈:“是我不好。我明知她身体弱,胆子小,却还是准她以身为饵。他们可是穷凶极恶的异风堂啊。” 周芷兰知道顾婳晕倒不是为了这个,但她不能说。 只能劝着:“夫人现在很坚强了,胆子也大了,是这几天太累的缘故,好好休息就好了。” “是啊,老夫人,待夫人醒了,您也休息好了,再好好商议下一步。” 老夫人叹口气:“好吧。她醒来立刻来报。” 顾婳迷迷糊糊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婳妹妹。” 温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顾婳猛然转身。 眼前是一片迷雾笼罩的密林,一抹修长的身影隐约而见。 “纪哥哥!是你吗?纪哥哥?” 顾婳急忙追去。 身影倏然消失。 顾婳急哭了:“纪哥哥,你快出来。你没死为什么三年没来找婳儿。” “婳妹妹。” 柔柔带笑的声音在迷雾中传来。 顾婳提裙赶紧追过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凌乱的树枝勾住裙裾,划破肌肤,她根本顾不上。 忽然间,眼前霍然开朗,树林迷雾骤然不见。 在那山巅之上,一男子背对她而立。 “纪哥哥!”顾婳跑得气喘吁吁,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男子缓缓回头。 那张脸……带着半边银色面具。 顾婳欲奔过去的脚步顿停,心头一滞,手不自觉的紧攥胸口衣襟,抖着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婳妹妹,你来了?”男子双眸蕴含热烈,温情似水。 顾婳夹着哭声,颤抖着问:“你是纪哥哥吗?” “我是啊。” 男子弯唇,露出一抹温软的笑意。 他缓缓伸出手:“我来带你走,带你逃离顾府火坑,我带你远走高飞。 “你可愿意?” 顾婳心口被尖锐的东西刺入,绞痛难忍,五脏六腑都被纠缠在一起。 她死死压住心口,心痛得说不出一个字。 男子见她不动,笑容渐收,声音变得哀怨:“你不愿意了吗?你不要我了吗?” 顾婳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心口绞痛得站不住,弯着腰,哭叫着。 “纪哥哥,你为什么是异风堂的少主啊?你为什么叛国成了南疆的细作啊?纪哥哥,你是怎么了?” 男子笑容顿收,温婉如玉眸瞳顿时赤红。 “你背叛我了是吗?你爱上其他人是吗?” 他忽然张开双臂:“那我去死好了!” “不,纪哥哥,不是这样的。” 顾婳恐慌的奋力直起腰,朝着男人奋力冲过去。 他脚下就是万丈深渊,看着她即将奔到跟前,他转身如展翅高飞的鸟朝着天空一跃。 顾婳发狂的扑过去,伸手去抓,尖锐大叫:“不要!” “婳妹妹。” 周芷兰被顾婳猛然坐起吓了一跳。 “快去叫府医。” 冬撒腿就跑。 周芷兰忙用手帕给顾婳擦汗,柔声哄道:“不怕哈,做噩梦了吧?没事了。” 顾婳茫然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眼眶溢满泪水,模模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了。 她死死咬着唇,脑海里刚才的梦境不断盘旋。 最后纪哥哥当面跳下悬崖的那一幕,令她心口紧揪着疼。 周芷兰知道她为何难过,但也不敢轻易触碰到她伤心之处。 她也很为难。 顾婳的青梅竹马回来了,主君怎么办? “他们……人可抓到了?”顾婳泪眼汪汪的看着周芷兰。 她刚才就在场,她是知道纪玄谕的。“抓到了几个人,可惜都当场自杀了。” 周芷兰看着紧张的顾婳,犹豫片刻。 “那个少主没抓到。” 顾婳提着的心松了松,可一想到他就是纪哥哥,心又被狠狠一揪。 周芷兰想安慰她:“婳妹妹,你们分别这么多年了,人是会变的。” 顾婳想说话,可心口痛得就像被什么堵着,都说不出来。 等顾婳平静下来,仔细想了想:“其实,我不能确定是不是夭夭骗我。因为纪哥哥的那张脸不太像了。” 周芷兰想了想:“有可能夭夭想挑拨离间。” “但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会不会是顾宛如告诉她的?” 顾婳正想着,听到外面有脚步声。 “我有要紧事见夫人,为什么不让我见啊?” 冬的声音:“夫人身体不适,有事明日再来。” 顾婳抹掉眼泪:“是碧玉。” 周芷兰伸头看出去:“是碧玉。” 碧玉没有重要事情,她不会轻易过来找她的。 顾婳和老夫人谋划引蛇出洞的事情瞒得很死,其他不参与的人完全不知道。 碧玉急匆匆过来就发现不对劲,外面很多侍卫守着,冬和冬青,还有好几个侍女守在门口,面色严肃。 碧玉脸都白了,低声问:“发生什么了?夫人没事吧?” 夫人没有吩咐,冬她们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碧玉,进来吧。”周芷兰走到窗户。 冬这才将门推开让她进去。 碧玉进来看到顾婳红肿的眼睛,大惊。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顾婳稳了稳神,哑声道:“没事。你有何事,快说吧。” 碧玉走到床边,压低声音道:“我今早听到公子和夭夭说什么半路截慕家军的军粮的事情。” 顾婳一把抓住碧玉的手,紧张的手开始抖:“慕安说的!” 他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敢害将他养大的慕君衍? 碧玉嗤了一声。 “是夭夭说什么少主要做大事,说是冬装的事情公子没做好,就要将功赎罪,然后慕安给她运送军粮的路线图什么的。” 顾婳气得脸色发白。 冬装做了手脚不够,还要在军粮上下手。 这是要将慕家军往死里整啊。 难怪…… 顾婳眼睛猛然睁大。 莫不是慕君衍战死与没有冬装和粮食补给有关? 马上就冬天来了,南疆比这边要冷。 将士们饥寒交迫,定会战斗力减弱! 周芷兰震惊极了:“那你怎么不早点来说。” “我走不掉啊。夭夭惹公子生气了,被公子赶出房门,公子就拉着我折腾。直到刚才才放了我。” 碧玉眼圈红了。 顾婳猛然发现她手背上有淤痕,忙松开手,将她的衣袖撸上去。 整个手臂不是烫伤就是瘀伤。 她刚才一抓,将碧玉弄疼了。 顾婳气得骂道:“畜生!” 周芷兰看得心疼,赶紧吩咐冬叫府医来。 碧玉慌忙叫:“不要叫,公子会发现的。我回去涂点药就好了。” 她赶紧站起来:“没事的,我得回去了,免得被发现。” “碧玉。”顾婳忙叫道,“你不要回去了。” 碧玉看她一眼:“没事的。军粮这事太大了,我会去盯着。” 顾婳看着她纤细的身影有些踉跄的在夜色中消失,气得拳头攥紧。 “芷兰姐,能不能想办法保护她,不能让她再受伤害了。” 周芷兰拍拍她:“你放心,我来办。” 顾婳掀开被子要下床,被周芷兰拦住。 “你干嘛去?” “我要找母亲商量下,这件事太大了!” 155.第155章 军粮 第155章 军粮 顾婳走了两步忽然停下。 想了想:“我明日再与母亲说。芷兰姐,你找个信得过的小厮,悄悄去给裴毅送个帖子,让他马上到府里来。尽量不让人知道。” “你打算将此事告诉裴家?” 顾婳抓住周芷兰的手腕,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朝廷运送官粮队伍,恐怕我们来不及清查,南疆也等不及我们查清楚,再重新调粮。万一,等我们查明白了,粮食已经被劫走该怎么办?” 周芷兰也惊住。 顾婳红着眼圈:“眼下,这批军粮被不被劫对我们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慕家军必须要有足够的粮食。” 想到慕君衍带领的军队因冬装不足,粮食不足被困,她就心急如焚。 “我明白了,你是想让裴家出粮食?” “嗯。眼下,我只能调动裴家,也只有裴家才有这个能力迅速筹集粮食。” “那我马上安排人去。” 顾婳等着周芷兰的时候,赤焰回来了。 并给她带来了南疆的消息。 军报上说南疆大理郡此次纠集了诸多小国,大肆骚扰大梁边境。因边境线太长,慕君衍的军队战线也拉的长,导致兵力不足。 又说南疆联军纵容军队屠城,滥杀百姓,手段残忍,妄图吓唬慕家军。 南疆边境线的百姓都联合起来,男的几乎全部加入军队,女子缝制军衣。 还说异风堂的细作猖獗,偷不到情报就在大梁到处暗杀,弄得人心惶惶,妄图搅乱民心和军心。 顾婳听得心惊胆战。 若异风堂少主真的是纪哥哥,那他便是恶人了。 但他唯独对她好。 被劫时,他在崖边救她,那双眼睛那么熟悉…… 此刻,她才能体会到,纪哥哥对她的心没有变。 天下人都可以唾骂他,唯有她不能。 但,她和纪玄谕之间不仅仅隔着情谊,还有天下公义。 纪哥哥若是一条道走到黑,她也唯有站在他的对立面了。 慕君衍和纪哥哥两人若是让她选,她选天下太平。 人间疾苦太多,为何还要人与人自相残杀? 一个时辰后,裴毅赶来了。 此时,天已快亮。 “婳妹妹,出了何事?”裴毅紧张的看着顾婳,发现她神色不对。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周芷兰带着冬她们在四处守着。 顾婳请他坐下,给他倒了杯热茶:“裴大哥,先喝口热茶。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商议。” 裴毅接过茶盏就放下:“你有事就说,我一定尽全力去做。” 顾婳将裴毅给她银票的信封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这是裴大哥给我的二十万两银票,请裴大哥替我全部购入粮食,米面都行。” “你要这么多干什么?” “我要送到南疆去。” 裴毅惊讶:“南疆?户部刚将军粮运过去,一个月就可以到了。” 路上要走一个月。 顾婳心里暗道果然。 按前世轨迹,慕君衍两个月后被围困战死,军粮很可能是重要的因素。 裴毅看她脸色不对,拧眉问:“婳妹妹,你我之间不用隐瞒,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和我说。是不是南疆的粮食出问题了?” 顾婳:“朝廷运过去的粮食恐怕到不了南疆。我必须尽快筹集粮食运过去。” “啊?你的意思是,运走的那批军粮会出事?” “我得到的消息是这样。”“那我今日上朝就……” 顾婳急了:“裴大哥,来不及。再说了,敢动军粮的会是什么人?先别说没有证据,有人会说我们捕风捉影,就算朝廷查出来后,粮食恐怕早没了。届时朝廷再重新筹集送去来不及了。” 裴毅脸色严肃下来。 “裴大哥,这是你们裴家的一个大好机会。雍国公说过,此次大战必要将南疆诸国打服,要他们对大梁俯首称臣。若是裴家雪中送炭,不光是雍国公府、就连朝廷都会对裴家大肆嘉奖的。你们裴家不是一直想更多子弟入仕吗?不是想成为大梁真正的首富吗?这就是机会。” 裴毅认真思考了下:“你说得对。你这二十万两银子是属于你的,我不要。我马上筹集粮食,还有冬衣,能筹集的都筹集。十日内,我们裴家镖局会护送前往南疆。” 成了! 顾婳顿时松了口气。 她站起来,郑重朝他屈膝行礼:“裴大哥,我替慕君衍谢过了。” 裴毅赶紧站起来,还礼:“婳妹妹,不用这样,你这是给我们裴家指了一条明路。” “裴大哥,筹集物资送往南疆的事情一定要秘密进行,否则,被有心人知道了,定会阻挠。军粮都会被劫,你们的镖局不一定护得住。” “我知道了,你放心。”裴毅点头。 送走裴毅,顾婳亲自去了厨房,亲手做了老夫人最爱吃的两样点心,带着侍女将老夫人的早膳一起拎着。 到了祥瑞堂,老夫人刚起来。 见到顾婳,老夫人赶紧站起来拉住她:“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顾婳微笑:“嗯,我想给母亲早点请安,服侍母亲用早膳。” 老夫人看着她红着眼圈,低着头亲自给她盛粥。 “你有什么事吗?” 顾婳闻言,眼圈就红了。 她看向宜娘:“宜娘,劳烦你将人带出去,我有话与母亲说。” 宜娘闻言将人都带了出去,将门带上。 顾婳走到老夫人面前,缓缓跪下,双手放在她膝盖上。 柔声道:“母亲,有件事,想请您帮我隐瞒。” 老夫人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你说。” “我要带一批粮食去南疆,但此事不能让人知道,府里要替我隐瞒,这样才能保证粮食顺利到南疆。” 老夫人大惊:“你说什么?你去送粮?出了什么事吗?” 顾婳将碧玉听到事情说了,并将裴毅愿意筹集粮食物资的事也说了。 老夫人的神色严肃下来,将顾婳拉起来。 想了想:“你就别去了,路途遥远,你身子娇弱,万一病了可怎办?” 顾婳急了:“母亲。子渊帮了我这么多,我无以为报,您就让我去吧。” 老夫人依旧不肯:“他对你好是他自愿的,你不准去。” 顾婳扑通跪在地上:“我不去不放心,我要亲自跟着粮食到达南疆才行。如果途中粮食出了问题,我还能及时想办法另外筹集。母亲,南疆的将士们若是饥寒交迫中要如何打仗?” “让赤羽他们去就行了。你一个女儿家,怎么去这么远?” “母亲,您也是女将,您也上阵杀敌,我也可以的。而且,国公府的人不能去,因为京中有人盯着。只有我悄悄只身跟随裴家粮队,才能掩人耳目,保证粮食到达啊。” 老夫人怔忪了半晌。 她万万没想到娇滴滴的顾婳竟然有这么一颗刚毅的心。 “但裴家不会因裴姨娘不记恨你吗?万一路上他们想做什么可怎么办?” “您放心。他们是商人,不会因为一个毁了他们家名声和前途的死人杀我的。他们只会努力护住我和粮食,以求将来的荣华富贵。” 顾婳很自信:“富贵险中求,他们懂。” 老夫人一把将顾婳拉进怀里,忍不住哽咽落泪。 “我没看错你,子渊也没疼错你,你是个深明大义又聪慧的好孩子。” 顾婳窝在温暖的怀抱里,哽咽着:“母亲,您待我如亲生母亲。您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也会照顾好子渊的。” 婳婳要和夫君见面了,开不开心啊? 求票好不好哇。 156.第156章 送粮 第156章 送粮 十月二十日。 江陵裴氏的几支商队如往常一样朝着各地出发。 其中一支队伍拉着五十车裹得严严实实的物资朝着南疆进发。 剩下的商队,则在随后一一绕道到达,以此掩人耳目。 前一日赶到江陵的顾婳和冬两人穿着男装,坐在商队的马车里,悄悄赶赴矩州。 矩州与大理国接壤,相距千余里。 率领商队的是裴家二当家,裴毅的二叔裴敬磊。 他是裴家生意上对外的主要的担当人,掌管着裴家各地镖局和来往货物的驿站。 为了避免引起怀疑和关注,他们还特意绕道,转折先走水路,后换陆路。 浩浩荡荡的五十车货物,辎重甚多,为了赶时间,几乎日夜兼程,车队的人顾不上休息,顾不上洗漱,十来天后,男的全都胡子拉碴的。 天气也渐渐寒冷。 裴敬磊很有经验,他说今年是个寒冬,而且越往南疆走,越是荒凉,百姓越是贫穷。 距离矩州还有十天路程,一路上,顾婳就看到很多衣衫褴褛,拖家带口逃难的人。 还有很多饿得皮包骨头的人,尤其是妇人拖着好几个孩子,个个饿得嗷嗷哭。 顾婳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惨的场景,遇到乞讨到她面前的,她便于心不忍将口粮分给他们。 但是,一旦开了口,流民就像是嗅到了什么,疯狂围了过来,甚至有人直接去抓顾婳的手。 顾婳吓得脸色发白,护卫持剑将人驱赶开来。 裴敬磊告诉她这些都是南疆战事造成的难民。 让她不能再给,不是给不起,而是担心五十车粮食被抢。 他们赶紧绕开流民行走。 冬挤着顾婳坐着,想到刚才顾婳差点被人拽下马车,脸都白了。 “没想到这么多流民,简直就像蝗虫乌压压的过境啊。” 顾婳心情稍微安定了些:“是没想到。光靠小恩小惠,给点吃得,救不了他们。得停止战争,他们才能回归家园,才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冬点头:“奴婢以前家里也穷,遇到天灾的时候找不到一点吃的,饿了三天三夜,那时候见到树皮都会狼吞虎咽的。” 顾婳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让你不要跟着。” 冬瞪大眼睛:“奴婢不跟着怎么放心?这里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奴婢陪着不好吗?” 顾婳搂住她:“好,当然好。没有你我这一路要闷死。” 本来她一个都不想带,单老夫人一个人是瞒不住的,国公府的主要核心人都知道。 虽然大家都不放心,周芷兰想自己一个人跟着顾婳走。 可国公府少了周芷兰就太显眼了,赤焰他们更有人盯着。 军粮的事情太重要了,不能出一点纰漏,为了预防万一,最终商议由冬一人跟着顾婳出来。 国公府对外放出消息,顾婳病了,反正最近国公府事多,慕安也出不来,大门紧闭,外人也就没什么好怀疑的。 越来越接近矩州,因战争流离失所的人越来越多。 偶尔见到濒死的稚童倒地,顾婳还是做不到与裴敬磊一般冷漠,悄悄让冬送点吃的过去。 见得多了,顾婳对引起战争的人有了恨意。 想到这一切,纪哥哥也是帮凶,甚至是推手,顾婳心里越发沉重。 夭夭说纪哥哥做这一切是因为她。 但她何德何能令一个人完全变个样子。 难道是她让曾经那么阳光优秀的儿郎变成刽子手吗? 因一己恩怨,就要叛国,助纣为虐吗? 顾婳对他的动机存疑。 战争,伤害的岂是都是百姓,权势和土地利益的争夺,为何要令百姓流离失所? 他们本来就很苦了,如今连他们的家园都要被毁掉。 百姓不在意谁是谁的国,不在意谁是皇帝。 他们只想活着罢了。 正如自己,前世今生,她都是在努力活着罢了。顾婳叹息。 短短一个月,她看到人间疾苦比她两世为人加起来还要多。 纪哥哥,希望你回头是岸。 以前,她觉得自己苦,觉得自己死得惨。 可比起他们这些没有吃穿,天天面临死亡的人来说,她那点苦还真算不得什么。 一路上,她从帮助的那些难民口中听到了对慕家军的称颂。 要不是他们拼死搏杀,他们可能命都没有。 他们还说,遇到慕家军时,他们会将自己的全部粮食都给他们吗,甚至会脱下冬衣给百姓。 他们用生命保护的领土和百姓,还要将粮食和冬衣给百姓。 顾婳想到此,眼睛一热,眼泪就控制不住流下来。 此刻,她越来越理解慕君衍的护国之举。 慕家军战死无数,慕家嫡脉儿郎就剩下慕君衍一人,可他依然不顾个人生死,毅然丢下母亲,远赴南疆。 以战止战,以杀止杀,这并非慕君衍想要的。 但,敌人来犯,家国不安,百姓哀戚,他只能拔剑向敌军。 虽然赤焰他们没有跟在身边,但赤焰给了她一枚慕家军的哨令,会有信鸽给她送信。 为了不让慕君衍分心,国公府知道这件事的上下严禁告诉慕君衍。 因此,安排给顾婳的信鸽是从汴京飞来。 顾婳收到消息,裴毅虽然及时将事情报到朝廷,竟然与他们设想的一样,姜氏和袁氏为首的势力以证据不足说他胡思乱想,想要阻拦,所幸正义的朝臣们坚持,皇帝派军队赶去护粮。 可还是因时间太晚,官府的军粮果然被劫。 此时,顾婳已经出发了二十天了,她非常庆幸自己的坚持,否则,慕家军肯定会遭遇冬粮不足的险境。 快接近矩州时,又收到慕君衍此刻正在矩州边境的罗甸边城驻扎的消息。 罗甸边城军营是慕家军的统帅营地。 赤焰得到的消息,慕家军虽然战得艰难,但其他小国被打得嗷嗷叫,联军中大部分小国已经撤出战场,就剩下大理郡的主力军。 罗甸边城距离大理郡的主力军驻扎地石城郡只有一百里地。 而且,这几天正在休战期。 慕君衍也退到了罗甸边城的军营内。 慕家军一向戒备深严,除了营妓外,任何人不得带女眷,也严令任何女子进入军营。 违令者,鞭挞三十。 顾婳是知道这些的。 她当然不打算破坏军营规矩,只想安安稳稳的将军粮送到,然后看下是否能约慕君衍在矩州见上一面。 不知为何,她想见他。 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就是想见一面,想和他说下对不起。 因为纪哥哥,给他增添了危险,为慕家军添了几分障碍。 越是靠近矩州,顾婳心里越紧张。 “姑娘,前面就是矩州地界了,咳咳咳。” 车外,裴敬磊指着不远处的城墙道。 顾婳赶紧掀开车窗,看到灰蒙蒙的城墙,心里很是激动。 “那我们直接入城吗?” “我们先进城。咱们带着粮食非军粮,还是交到国公爷所在军营里比较稳妥,因为后面还有四个商队要跟来,我们见到国公爷听他安排比较稳妥,您说呢?” 顾婳点头:“我也是这样想。我们不了解情况,万一在矩州出了问题就麻烦了。” 答应帮作者君投票的宝爆更的,本文获得鼓励奖了,要完成承诺了。 可能做不到一天大爆更,但会努力三更以上。 哭:上周多了7位宝评分,有不喜欢的宝打了低分。求五分拉一拉,作者君鞠躬啦。 157.第157章 她去军营 第157章 她去军营 顾婳视线落在裴敬磊长满胡须的脸上,肌肤的本色都看不见了。 满眼疲惫,还不停地咳嗽。 不由担心的问:“裴二叔,您是不是病了?” 裴敬磊拢了拢衣领:“无妨,老毛病了。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顾婳见他咳得厉害,弯下腰用力咳都止不住,忙道:“裴二叔,您上马车来吧。这一路您太累了。” “咳咳咳,无妨,进了矩州歇歇就好了。” 顾婳看着心疼,镖局的护卫们个个也都满脸疲惫。 幸好矩州城就在眼前了。 他们一行人顺利进了矩州城内,寻了个能停下五十辆车的大客栈,众人赶紧洗洗吃东西。 裴敬磊以冬装皇商裴氏拜帖去衙门打听下慕君衍的情况。 等大家吃得差不多了,裴敬磊回来了。 “我用裴家的拜帖去衙门问了下,说国公爷很少回矩州城。虽然最近休战了三天,可罗甸边城正在加强修整,而且,因太多百姓流离失所,存的粮食尽可能的给了百姓,军中粮食短缺,矩州城百姓也都在赶制军需,同时想办法筹集粮草送往罗甸边城。” 裴敬磊好不容易说完这番话,又开始使劲咳起来。 顾婳指着她们的包袱:“冬,拿那个蓝色药瓶来。” 冬去取了。 “裴二叔,这是上好的止咳药,你快吃。” 临行前,沈漓给她带来一大堆的药。 裴敬磊看着小药瓶摇头:“无妨,老毛病了,一会去药铺抓两副药就行,小公子这种药方便携带,还是留着急用。” “那您赶紧去洗漱吃东西,然后早点休息吧。” 裴敬磊知道她是谁,但怕身份暴露会有危险,所以裴敬磊一路上只称呼她小公子。 车队也只知道这位是国公爷府中的公子,顾婳极少与他们直接接触,也没有人怀疑她是男是女。 “没事。我去查看下粮食,最好明日就送到罗甸边城。他们缺粮啊。” 顾婳看着他一路咳嗽的背影,有些心疼。 护卫也有人病了。 整整一个月的急速赶路,顾婳和冬一路坐马车,都觉得扛不住,何况他们骑马或步行,铁打的人都扛不住。 “二当家,二当家。”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叫声。 顾婳赶紧奔出去。 裴敬磊竟然晕倒在地,吓得她赶紧过去。 “这是怎么了?” “二当家已经高热好几天了,估计是太累了。”护卫也急了。 “赶紧扶进屋里,给他喝点温水。我有急救药。” 冬已经抱着药瓶过来了。 一阵忙乱,裴敬磊吃了顾婳给的药,很快就苏醒过来。 “小公子,抱歉,吓到您了。” “我们不用说这话。裴二叔太累了。”顾婳担心的看着他。 城中请的大夫很快来了,把了脉,拧着眉,语气不悦。 “本身就有咳疾,还受了寒,又累成这样,不病才怪。你这一时半会好不了了,再强撑命都要没掉一半。” 顾婳紧张:“这么严重?” “再咳下去就是痨病了。” 众人一惊。 痨病没救的。 送走大夫,冬亲自去煎药,屋里就剩下顾婳和裴敬磊。 顾婳从他晕倒开始,就一直在思虑。 等人走了,顾婳在床边坐下,低声道:“裴二叔,不如明日我送粮去罗甸边城。我就以您儿子、裴家五公子的身份代替您送去。” 裴敬磊震惊:“啊?那怎么行啊?简直是胡闹啊。”顾婳慢慢的说服他:“裴二叔,您也看到了,罗甸边城急缺粮食。我们还带了些冬衣和药材,这都是他们急需的。您身体病着,其他人我也不放心。毕竟这一路去还要走大半天。” “可是,先不要说这半天的路都是山路,比我们走过的路都要难走。就说你是个女子,怎么能入军营?一旦被发现,要被重罚的啊。” “没事,我以男装进去啊。你看我们也遇到不少事。途中您也有病的时候,也是我与您的镖队护卫长一起商议路线,甚至还有一次遇到山贼也是我和他一起共同面对的。后勤我也有帮忙一起做。我不是弱女子了,我会武的,尤其匕首用得好。” 顾婳笑道:“而且,罗甸边城军营里是我夫君啊,万一被发现女子身份,他还能用军棍打我不成?” 的确,裴敬磊第一次见顾婳,觉得她就是个瓷娃娃,娇滴滴的,一碰就碎。 压根就不想带她一起走,免得万一人伤到了,他没法承担责任。 可一路上,她坚韧的态度和勇敢感动了他。 这一路她的确努力的做到力所能及,帮着劈柴,帮着做饭,苦活累活也抢着干。 一点都不像娇养的贵族小姐。 一路也有惊无险。 他也知道这批军粮对罗甸边城来说是多么重要。 他更加清楚,裴家为何倾尽财力,购置大批粮食和各类物资送来,就是为了雪中送炭,赢得雍国公的青睐。 他们裴家将未来的荣辱全都搭在这次上了。 裴敬磊看过裴毅给他的信,他说慕君衍对顾婳非常宠爱,虽然是贵妾身份,可全国公府都称呼她为夫人,还以正妻规仪迎娶她。 说明顾婳在慕君衍心目中的地位很高。 若是慕君衍见了心爱的女人忽然出现在眼前,他定会欣喜万分,记裴氏的好。 裴敬磊叹气:“那就只能辛苦夫人了。” 顾婳灿然一笑:“不辛苦。这一路没有你们,粮食和补给也到不了这里。” 裴敬磊低声道:“夫人,慕家军的军纪非常严格,听闻雍国公铁面无私,对自己也很苛刻。若是您要见他,一定要小心谨慎,切莫让其他人知晓您的身份。交割完物品,见上一面就赶紧回来。国公爷知道您来了,他定会想办法回到矩州城再与您相聚的。” “嗯,我知道了。这次不见都行的。粮食能到才是最重要的。” 顾婳想到可以见到慕君衍,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但裴敬磊的话让她心生警惕。 她身为主帅的女人,不能坏了慕君衍的军规。 只要将裴家的粮食送到,慕君衍也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到时候她远远看他一眼,留下口信说自己到了矩州就好。 如果慕君衍能来矩州相见最好,实在不行…… 她也算尽了一份力。 裴敬磊将护卫长叫了进来,细细交代后,将裴家掌事令牌当着护卫长的面交给顾婳。 “小公子就是我的儿子,裴家五公子,你细细交代下去,切勿叫错了。” 护卫长应着:“二当家请放心。属下连夜派人先去与罗甸边城军营递帖子,明日好顺利送粮食进军营。” 顾婳回到房间,激动得一直睡不着。 一直和冬收拾包袱,想带上她给他缝制的衣服、鞋袜,又想带上一大包沈漓给她的药。 可是看到一大堆东西,又觉得不方便。 “算了,能不能见到人还不知道呢。不带了。” 顾婳泄气的上床:“我还是快点睡觉吧。养足精神明天一大早出发。” “嗯嗯。”冬赶紧将她的被子掖好。 “你明天不用跟着了。你留在这里照看裴二叔。” “不行。”冬瞪大眼睛。 “军营不让女子进去,否则罚三十军棍。我一个人去目标小点。” 冬被吓到了。 “可是……” “不用可是了,一天我就回来了,快睡觉。”顾婳赶紧眯上眼睛。 冬鼓着腮帮子,瞪着眯着眼睛的顾婳。 作者君继续努力码字。 爆更,想爆更报答宝们给我投票啊。 158.第158章 相聚 第158章 相聚 翌日。 天还未亮,顾婳就悄悄起床,骑马跟随队伍出发了。 护卫长说昨晚去送帖的当晚就回来了。 对方军营已经知道裴家送军粮和补给了,因为裴家冬衣也由运送的军队刚送到,他们知道裴家,所以接洽的人很热情,并专门安排了明日的接收人。 浩浩荡荡的车队在山路艰难的先走了大半日,期间遇到特别险要的路,顾婳他们都是小心翼翼的牵着马,护着一车车粮食通过。 走了足足三个时辰,车队才到达罗甸边城的军营外郭,远远的便有人迎了过来。 护卫长带着顾婳一起向来人行礼:“草民见过罗监军。” 顾婳也拱手行礼:“草民裴五郎见过罗监军。” 罗监军生得牛高马大,浓眉大眼,络腮胡遮了半边脸,声如洪钟,见到他们就哈哈大笑。 大巴掌豪迈的拍向顾婳的肩膀:“裴小郎君,你们裴家真是大手笔啊。朝廷的军粮都没到,你们就这么及时的送了这么多军粮来,怕是掏空了裴家家底了吧?” 顾婳小身板哪里受得了他铁砂掌,被他拍得一个趔趄。 护卫长昨晚才知道这位是雍国公的夫人,他这会可不敢伸手扶她。 顾婳赶紧扶住马车,手忙脚乱的扶住差点掉的帽子,干笑着故意哑着嗓子道:“还好还好。” 顾婳身量不高,小柳腰,偏偏该丰满的地方又丰满,裹了胸,穿了男装,也觉得身姿袅袅。 加上样貌极美,难免惹人注意,所以,昨晚她就在衣服的肩膀上、腰上垫了好多。 脸上涂了厚厚一层姜黄粉,还点了几颗麻子,这样看来才有几分郎君模样。 不过比起健硕的护卫长他们和这群慕家军,她还是显得秀气的不行。 可声音还是难以掩盖,故意哑着嗓子,也能听出几分俏声。 罗监军见她差点被自己拍倒,忍不住乐了:“裴小郎君,你这小模样可不招姑娘们喜欢啊,人家姑娘都喜欢我们统帅那样的。” 顾婳脸一红。 幸好涂抹了黄姜粉,看不出来。 她故作凶凶的瞪他一眼:“罗监军,我是来送粮的。” 罗监军被她奶凶奶凶的眼神逗得哈哈大笑:“好好。我们真的感谢你们送的及时粮啊。跟我走吧。” 他手放在腰间佩刀的把手上,迈着大方步,还不忘和可爱的小郎君调笑。 “小郎君可婚配了?” 顾婳一怔,这话怎么答? 罗监军见她没答,扭头看她,瞧她一脸紧张的模样,难得遇到好玩的人,故意想逗她。 粗臂在她肩膀上一搭,将人揽住。 后面跟着的护卫长吓了一大跳,感觉脖子凉飕飕的,可不敢扒拉开那只粗臂啊。 万一顾婳女子身份被识破,他是不是要挨军棍啊。 顾婳浑身僵硬,被他拖着走。 罗监军嬉笑:“别害臊啊,男子总是要娶妻的。正好,你来我们军营练练胆气,壮壮小身板,回去啊定能娶个美娇娘,好好的让她瞧瞧小弟弟的阳刚之气。” 顾婳:“……” 谢了,并不需要。 她死命想将身子拉与他拉开距离,可人家的手臂太有力了,身子拉不开,脚使劲往外走。 那姿态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可她不敢多开口,免得露馅,只能尴尬赔笑。 她脸上虽然涂抹了姜黄粉,可一双水盈盈的眸子却无法遮挡,情绪流转间,因为尴尬多了几分羞涩,反而灵动得格外动人。 罗监军笑呵呵的说这话,扭头一看,乍然对上如绽放的双眸,看得他心口骤停,耳根莫名发热。 他赶紧挪开眼神,有些不自然的松开手臂。 顾婳顿时整个人松了,眼睛四下瞟。 第一次来军营,好奇得很。 不知道慕君衍在哪里。 会不会意外遇上? 如果遇上,见到她,他会是什么表情? 惊喜?震惊? 还是会骂她一顿? 顾婳忽然有些忐忑,万一他不想看到她呢? 要不还是不要见了,一会交割完,再留下口信说她在矩州算了。他想见她就见,不想见就不见了。 免得尴尬。 顾婳一路脑子乱糟糟的谢想着,一路跟着走。 慕家军的军营果然管的森严,一路上都有卡哨。 到了主营寨的时候,更是步步都是步调一致的巡逻兵,个个穿着整齐的盔甲,手持长枪,雄赳赳气昂昂的。 完全没有苦战了快两个月的样子,巡逻兵没有一个露出疲惫之色。 顾婳不由暗暗敬佩。 果然,这就像是慕君衍的队伍。 他虽然是武将,但在国公府中穿戴依旧一丝不苟。 此时,统帅主帐中,慕君衍尚不知顾婳到了矩州。 更没想到她进了罗甸边城军营。 此刻,他正在与诸位主将在主帐内吃着宴席,喝着酒,同时商议下一步布局。 虽然大理郡纠集的联军被他们一一攻破,但他们的目标是攻进石城郡,一举将大理郡打怕。 而石城郡地处高山,深处有激流大河,易守难攻。 但慕家军已极为疲惫,又缺衣少粮,所以不能再拖下去。 休战的日子,他们不敢停歇,一边不断有新兵加入,他们要加紧练兵,一边还要想办法让大家吃饱,才有力气上战场。 而且,最近,天气骤寒。 军营里很多人开始得了咳症,俨然有加剧传染的趋势。 缺少药材也是很大的难题。 自古天灾后必生疫情,大战之后也一样。 连续苦战了一个半月,边界线上的百姓饿殍遍地,军粮补给迟迟未到,各边城的纯粮几乎都拿出来给百姓了。 军粮所存也只够不到半个月。 所以,慕家军必须尽快攻下石城郡。 打仗的时候没察觉,休战下来,慕君衍下令检查,这才发现小小风寒可能会变成大问题。 慕君衍昨天就下令,矩州及各边城想尽办法寻找药材,定要将风寒抑制住。 经过两天奋战,事态渐稳。 今日,营中才算松懈些,特意摆了宴席,犒劳下辛苦的将士们。 顾婳他们入营交割时,天已经开始黑了。 诸位主将们酒意浓郁,个个面红耳赤,勾肩搭背的商议着要去营妓处泄泄火。 特意问慕君衍要不要给他叫一位营妓来侍候。 慕君衍揉了揉眉心:“你们去吧,我还要看下地形图。” 诸位将军已经见惯不怪了。 这位国公爷,不但治军严格,更是严于律己。 将士们个个血气方刚,上阵杀敌快两个月了,太紧张了,杀戮也多,心里压力极大,便想趁着能休息好好的散散心,寻个美娇娘去去火气。 整个军营也就慕君衍没有叫过营妓。 就算偶尔遇到将士与军妓嬉闹,他也目无表情的一眼不看。 他们都知道慕君衍亡妻过世后,就一直拒绝娶妻,本以为他不喜女色,清心寡欲。 谁知从汴京回来的将领说,他来之前纳了位贵妾,一时间整个军营都轰动了。 来了来了,三更啦。 努力,明天继续加更,有票的宝求下哈 159.第159章 想见他 第159章 想见他 罗监军领着顾婳和车队的护卫长一起往仓库办理交割签章,正好遇到一行醉醺醺的人一边说笑,一边往营妓的帐中走去。 “你们都以为咱主帅清心寡欲,其实是咱主帅眼界高,吃惯了京城那些精致的山珍海味,瞧不上咱营妓那些野菜。” “你可别胡说八道,汴京城多少往主帅身上扑的贵女们,主帅一个没瞧上啊。” “那是她们不够美,不够迷人啊。这不是纳了位贵妾吗?还是主帅亲自求圣上赐婚了,给足了面子。” “哟,这么说哪位贵妾,岂不是国色天香?齐副将,你这次随主帅回了京,你可看到那位贵妾长啥样?” 被称为齐副将的哈哈一笑,得意道:“当然瞧见了,主帅大婚时我和随同回京的兄弟们可都去了。那排场,那聘礼和嫁妆长长的排了十里地啊。所有规仪都是按正妻来的。你们说咱主帅是多宠这位贵妾啊,人能不美吗?” 这番话引起一片哇哇哇声,没见过的就更加好奇了。 顾婳刚好与他们擦肩而过,闻言脸一红,可又好奇他们怎么议论自己,放慢了脚步竖起耳朵。 “那比起原配如何啊?” “原配就是病秧子,又并非主帅想娶,逼不得已罢了,相貌平平,哪能比。” “那你快说说那位贵妾长啥样?”众位将军们都目光灼灼。 婚礼上见过顾婳一瞬的齐副将得意得脖子都快伸成长颈鹿了。 “美是够美的,可这身份有点尴尬。” “啊?什么身份?快说,别卖关子。” “她呀,是慕安公子少夫人的亲妹子。对了,这对姐妹还有个大事,原来她们两自幼被坏心肝的姨娘调换了,咱们这位贵妾啊才是正经嫡出,少夫人是庶出。” 这番话又引起一片惊呼。 他们这几位主将都是慕君衍的心腹将领,慕安是谁他们都很清楚。 安将军当年勇救公国爷的事情军营也都知道,他唯一的儿子被慕君衍收留认为义子,还为他娶了位侯府嫡小姐,这都听说了,只是没见过人。 “哇,那年纪这么小啊?啧啧啧,老牛吃嫩草哇。啊!打我作甚。” 说这话的被人拍了记脑瓜子。 齐副将瞪他一眼:“你这话说得那么猥琐,咱主帅很老吗?不过才二十有七。” “别理他,快说说咱主帅是怎么勾上这位儿子妻妹的。” 一群吃瓜八卦脑袋凑在一起,几双炯炯眼睛齐刷刷盯着齐副将。 什么营妓,都不管了。 主帅的香艳八卦最好磕。 齐副将压低声音:“公子的妻妹啊说起来也可怜,本是被少夫人抓到府里逼她当公子通房固宠的,不知怎的让主帅知道了,觉得小娘子的确可怜,又发现她写得一手与先夫人的一样的好字,便将小娘子留在书房侍墨。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 “快说,说爽了一会让你先上娘。” “狗屁,娘本就是我独占的!” “行行行,你独占,别墨迹,快说。” 齐副将神秘兮兮:“咱主帅一连几天没出书房,每天天亮小娘子出来时都快走不动道了。” “哇。” “哇。” “我的天啊。” “这是开荤了所以不放人家吗?” “公子妻妹一定美得不得了,要不能将咱这颗老铁树弄开了?” 齐副将砸吧嘴,一脸陶醉的回忆:“哪位贵妾,还真是诱人。婚宴那天,满堂高贵的宾客女眷个个都枝招展,可新娘子往那里一站,简直是一个天上仙女,一群地下野鸡啊。” “她拿着团扇一步步走向咱主帅时,可谓步步生莲,路过谁都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盈盈一握细柳腰,身姿玲珑如袅袅。” 几颗大脑袋瓜子顿时安静如鸡。 全都陷入想象中。 他们使劲搜刮脑海中的女子的模样,都想象不出那女子能美到何等地步。 齐副将见他们呆傻样,狡黠勾唇一笑:“你们想想,什么样的尤物才能将咱铁石心肠的主帅给撬开呢?主帅吃了还想吃,自然就要收了成为自己真正的女人啊。但主帅说过不娶妻,那只有纳妾了。” 众将领这才从沉思中回神。“正妻怎么能比得上妾啊。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咱主帅啊,可是从偷开始玩。” 一群五大三粗的将军爆笑。 风流韵事向来最让人津津乐道。 何况是正经自律的老铁树,又是他们的主帅,当今一品国公爷。 不过,这也是只是他们臆想,开开玩笑,过过嘴瘾。 毕竟,他们与慕君衍多年一起打仗,他向来不假辞色,性子冰冷。 莫说营妓了,就算一只母苍蝇飞近,恐怕也会被他一巴掌拍死。 他们一群人又嘻嘻哈哈往营妓去。 不过是过过嘴瘾调侃几句罢了。 顾婳耳根都发烫了。 慕君衍清心寡欲? 就几回,身上好多处都被弄破弄肿了,夜里寝裤都穿不了,小衣摩擦都疼。 顾婳低着头,加快脚步跟上罗监军。 罗监军大大咧咧的,完全没发现跟在身后的人有异样。 等将五十辆马车的粮草全部卸完,天已经黑了。 仓库内没有烛火,没办法往里面搬。 罗监军想着山路难行,他们又是从江陵来的,不熟悉路,万一出意外就不好了。 便道:“要不你们住一宿,待明日早上在做接收可好?” 顾婳的确很累,一个月来的奔波,今天一大早走山路心惊胆战的,脚底都起了水泡,自然觉得能住一晚就最好。 她想了想,试探问:“粮食和物资的事情会让国公爷来过目吗?” 罗监军笑道:“主帅军务繁忙,这事怎么能惊动他?不过你放心,你们裴家送来的粮食、冬衣和药材简直就是及时雨啊,你们的一番心意,我定会转呈。待主帅凯旋,定会向圣上禀报你们裴家的义举,说不定啊,还能给重赏呢。” 顾婳猜到了,不过还是有些小遗憾。 她与老夫人商议过,不让通知慕君衍,免得他分心。 所以,眼下慕君衍应该不知道她随着粮队来了。 这点事估计也不够格惊动他。 顾婳神情有些落寞,可心里又有点不甘。 她低声道:“草民久闻国公爷威名,很想求见下,不知大人可否代为转告一声?” “这个时候?” 罗监军挑眉,扭头去看不远处一个灯火通明的大帐。 “恐怕不行,主帅可能还在议事。” 顾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心里一滞,眼圈微红。 这是他的营帐吗? “他……天都黑了,还在议事?这么辛苦吗?” 罗监军抬头看了一眼刚出的月亮:“这才哪到哪啊?前一阵子,主帅三天三夜没合眼,他还亲自上阵,皂靴里都灌满了尸山积累的血水,更何况,一整天吃不上饭的时候也多的是。这几天休战,主帅总算能吃能睡,就很不错了。” 顾婳心里被揪紧。 慕君衍前段时间给她写信,从来不说这些,就是清风云淡的吩咐她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顾婳忽然很想很想见他。 她怀里还带着今天一大早起来做的点心。 食材不足,就只做了葵籽酥。 小心翼翼护了一路,不知道碎了没有。 感谢冠冠打赏。感谢爱文的宝投票和评5星。 小说实在没有办法做到全部宝都喜欢,毕竟人的价值观可渴望不同。只能尽力附和三观,不强压智商,还要好看。 真的挺难的了,请不喜欢的宝高抬贵手,谢谢啦。 160.第160章 罚军棍 第160章 罚军棍 罗监军见小郎君一身脏兮兮的袍子被勾破了几个洞,鞋子还露出一个脚指头,想必是送粮一路辛苦了。 这会儿耷拉着脑袋,瞧着有点沮丧,不由心软。 斟酌道:“你是不是家主要你必须见啊?如果你特别想见,等主帅议完事,我替你引荐引荐?” 顾婳赶紧摇头:“不用了。” 慕君衍已经这么累了,好不容易休战几天,还是让他好好休息吧。 罗监军笑道:“那我带你们俩去住的地方吧。你们其他兄弟可以安插在各营帐,和士兵们挤一挤,你就放心吧。” 顾婳忙拱手:“多谢罗监军。” 三人走了不一会,就看到一处空帐子。 “你们就将就一晚吧。我们军营的被褥什么都是按人分配的,没有多余的了。” 罗监军看了看小郎君,身上袍子虽然破烂,好歹也是袍,应该能过夜。 护卫生得高大壮士,应该比小郎君更抗冻。 顾婳看了一眼满是灰尘的帐子,没有半点嫌弃,点头应道:“有劳了。” 在军营中,她也不能矫情,将就一晚罢了。 她也不是没吃过苦。 罗监军特别关照:“这里风特别大,你早点休息,晚上千万不要在军营乱走,会违纪的。” “草民知晓了,多谢大人。”顾婳点头。 话音刚落,山地的天说变就变,刚才还星空万里,忽然间一阵狂风拔地而起。 军营空旷,山风呼啸,吹得旌旗猎猎,单薄的帐子被吹得摇摇晃晃,感觉会被连根拔起。 顾婳小身板哪里经得起这样的狂风,脚下一个踉跄,衣袍翻飞,帽子也被卷了起来。 顾婳大惊,心道不好,赶紧伸手去摁帽子,帽子的飘带纠缠在手臂上,半天都弄不开。 罗监军见她狼狈得摇摇欲坠,哈哈大笑走过来帮忙,却动作粗鲁得连同帽子发簪一同扯开。 簪子哐当掉在地上。 瞬间,乌发如瀑,随风飞舞,姜黄的脸上被抹掉一大块,露出白皙的肌肤。 护卫长大惊,赶紧上前一步想要挡住罗监军的视线,可他已经看到了。 罗监军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小郎君……啊不是,分明就是个小女娘! “你……你……是个女的!” 这话一出,周遭的将士们顿时沸腾了,一群群人都齐齐回头盯着顾婳。 军营里来个女的,简直就是小白兔掉进了狼窝,就算不是饿狼,那也够吸引人的。 不远处,巡逻的将士也向这边走来:“怎么了?有女的混进来了!” 顾婳急了,忙解释道:“大人,听我解释。” 巡逻的都护看到顾婳,浓眉一沉,凶巴巴的问:“怎么回事?” 顾婳忙道:“各位大人,我本姓顾,是陪二舅舅一起送捐粮和物资给慕家军的。我二舅舅病了,我们担心你们缺粮少药,无奈下,我只能扮成男装替他赶紧将物资送来。” 两人听到他们处处为慕家军着想,千里跋涉辛苦将军粮和药材等急需之物送来,神色便和善了许多。 罗监军点头:“原来如此。难怪看你长得太秀气,娘们唧唧的。” 顾婳脸一红,缩着肩膀不敢挺胸。 都护虽然觉得情有可原,又是雪中送炭,但军纪就是军纪。 他依旧黑着脸:“军中除了入了册的营妓外,严禁女子出入。即便是捐粮也不行。该有的功劳不会少你们的,但你必须马上离开。” 他一挥手臂,命巡逻队的兵卒上来押解顾婳。 罗监军讶然,赶紧拦住:“天都黑了,你让一个小女娘怎么回去啊?” 都护负责巡逻,定不能徇私,否则,主帅也不会饶他。他虽然没了刚才的凶样,但语气依旧强硬:“军令如山,罗监军你敢违抗,我可不敢。我已经给她留情面了,否则,定要依军令先打三十大板。若是你我都已经知晓她是女子,还敢留下她,万一被主帅知道,你我要挨多少板子你是知道的。主帅一向铁面无私,对自己都极为严苛的。” 顾婳紧张得背脊冒汗,忙道:“罗大人不用为难,我走就是。” “可是你们回去的山路有狼。” 罗监军实在不忍,小女娘看着就是个娇滴滴的,万一被狼吃掉,岂不可怜? 都护将他拉近,低声道:“她不走,万一被发现,你是害她。” 罗监军心一紧。 围观的将士议论纷纷,有人站罗监军,人家为了慕家军千里迢迢雪中送炭,这份轻易感动天地,应该例外。 有人站都护,说军纪必须严明,否则,以后有人私带女子进营,岂不乱了套。 很快,军营进了个小女娘的消息传遍了军营,有事干的停下手里的活,没事干的赶紧跑来围观。 动静太大,惊动了大帐中的人。 大帐门帘一撩,赤羽走了出来:“出了何事?主君让我出来问问。” 罗监军正在为难,见主帅贴身护卫出来问,紧张得冷汗直冒。 都护看他一眼,朝赤羽走过去。 罗监军也只好硬着头皮奔过去。 都护道:“是押送捐粮来的人……是个女的。” 赤羽蹙眉:“怎么搞的?男女罗监军都分不清,女的怎么带进来的?” “哎……”罗监军刚想解释两句,帐内传来慕君衍的声音。 “进来说。” 都护和罗监军赶紧随着赤羽进了大帐。 罗监军解释道:“禀主帅,今日江陵富商裴氏捐了五十车粮食还有一些冬衣药材,啊就刚到的那批冬衣的制造商。” 慕君衍正在靠在竹椅上闭目养神,闻言睁眼。 裴氏? 送粮? 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这是好事啊,然后呢?” “然、然后……押送粮食来军营的是个女子。” 慕君衍蹙眉:“女子?” 都护赶紧道:“她扮做男装来的,罗监军一时失察。按律,女子擅自入营,杖责三十军棍。但她是带着粮队给我们送了很多粮食、冬衣和药材,又是今年咱们冬装的供应商,故而……属下也觉得有些难办。” 他刚才也看清了小女娘,小小身板,竟敢千里送粮,心里都有点感动。 瞧她衣衫都被刮破,楚楚可怜的模样,怪可怜的。 罗监军赶紧道:“是啊是啊。他们送来的粮食都是上好的白米,主要是还有药材,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慕君衍不想为这等小事费神,神色淡漠道:“这点小事按律办就是,我一直和你们说,军令不严怎能服众?罗监军失察,自领同样军棍。那位小女娘既然是裴家送粮来的,不用罚这么多,但也要罚,下手轻点。罚完让人马上离开军营。” 罗监军闻言也不敢反驳。 都护瞪他一眼,意思是你看吧,你自己也要挨板子了。 罗监军只好说:“是。那属下去领板子,那顾小娘子也打、打十板子后领出去。” “……慢着!”慕君衍忽地睁大眼睛。 “她姓顾?” 都护不明所以:“正是,她说陪二舅舅来送粮的。” 裴家、二舅舅、顾……! 161.第161章 亲自罚 第161章 亲自罚 都护和罗监军刚想说什么。 只见主帅噌的弹起来,掀起账子,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两人一脸懵的看着飘动的门帘。 赤羽也惊住了,回过神来指着他们两人,半晌不知该说什么,赶紧跟着出去。 大帐内留下罗监军和都护大眼瞪小眼。 “主帅这是暴怒了。” “完蛋,小女娘遭殃了!” 小女娘小身板可经不起三十军棍啊。 我的铁面无私的主帅哟,可不能伤了人家捐粮人的心啊。 两人一人一句,都以为慕君衍发怒了,赶紧追出去想要劝劝。 顾婳闯了祸,披头散发的站在寒风里,手足无措,低着头,缩着肩,哪里都不敢看,只能盯着自己磨破的鞋子,害怕得狂掉眼泪。 慕君衍疾步朝着围拢的人群走去,围观吃瓜的将士们听到动静,齐刷刷的让开,没事干的都赶紧散开,免得被主帅责骂。 紧跟在后面的赤羽看清女子时,整个人呆住了。 还真是夫人啊! 慕君衍也看到了被高大威武男人围在中间的小小一只。 眸色沉沉的盯着被狂风吹得满头青丝乱舞的顾婳。 顾婳察觉到不对,小心翼翼的抬眸。 正对上隔着篝火,隐约而立的高大身影,心口像是骤然被热火烫得一缩,紧张得双手交握,怔怔的盯着来人。 隔着半人高的篝火和卷起狂沙的风,两人恍若无人般,静静对视,谁也没说话。 周遭的人个个屏住呼吸,生怕惊到谁。 追上来的罗监军和都护紧张坏了。 罗监军担心小女娘惹怒了主帅,把心一横,走上前,小心翼翼道:“属下领这位顾小娘子离开?” 他的话打破了静谧。 慕君衍缓缓收回了目光,扯了扯身上的黑色狼皮大氅,面色平静道:“不必,她,我来处置。” 赤羽松了神色,眼睛瞟向主君。 罗监军紧张了。 啊? 主帅亲自处置? 慕家军都知道,他们主帅最是赏罚分明。 记得有一次苦战之后大胜凯旋,好不容易放松下来,一位将领偷偷将一个女人带进军营被发现,那个女子可怜的被打了十板子,将领被打了三十大板子。 之后,没人再敢擅自带女人进军营。 看来,今晚这位小娘子惨了。 罗监军和都护对视一眼,也不知所措。 小娘子娇小的身姿,怪可怜的。 再想想,主帅大帐里那条大铁鞭子、平日练武用的手腕粗的铁棍…… 他们想想都害怕。 哪怕是十鞭,估计就得要小娘子半条命啊。 罗监军非常自责,都怪他没察觉,发现后又惊得大呼小叫,这才让小娘子没处躲。 他想了想,顶着铁头悄咪咪走过去:“主帅,您帐中没有合适的行刑用具,要不属下给您寻条小鞭子?” 慕君衍撩起眼皮,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 看得他直发毛。 这是怪他多管闲事了。 他不敢动了,赶紧看向都护,都护不想理他。 再求助的看向赤羽,赤羽抬头看月亮。 嗯,今天的月亮还不错。 慕君衍抬手指了指顾婳,面无表情,淡淡道:“你,随我来。” 罗监军和都护都不敢做声,齐齐扭头看向顾婳,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顾婳双手搅在衣袖里,谁也不敢看,低着头乖乖走向慕君衍。慕君衍盯着她耷拉的脑袋,那副低眉顺耳的模样让他想起刚开始认识她的时候。 她就是这幅将利爪收起来,装出乖巧小猫的样子。 待她走近,他转身向营帐大步的走去。 顾婳刚好路过赤羽身边,余光瞥了一眼,赤羽使劲抿着嘴,想笑不敢笑。 顾婳见前面的男人脚步飞快,只好拎起袍子,小跑追上。 直到大帐门前,慕君衍撩起布帘,身后靠近的人,悄悄拽住他背剪手的衣袖。 慕君衍气得暗暗抓住她冰凉的小手,将人往里一丢。 倏然放下布帘。 赤羽立在营帐门外两步远守着,挥手将人都驱赶开。 护卫长哎了声,转身去罗监军安排的营帐睡觉,实在太累了。 罗监军倒是担心得不行,想走近赤羽说两句,被他抬起胳膊制止前进的脚步。 他只好指了指大帐,用嘴型和他说:劝劝。 赤羽无语,挥手让他滚。 没点眼力劲。 十二月的南疆,寒风猎猎。 顾婳虽然穿了袄,但一路上为了赶路,也是寒风露宿,非常辛苦。 一路紧张过后,松懈下来,人顿时疲惫不堪。 她一贯体寒,刚才被风吹得更是冷得不行。 被人拽进账内,直接被甩到炭炉边,大帐内点了炭炉,烧得很旺,她顿时被温暖包围。 虽然布置简单,不过一张案牍,几个草编墩子,然后一道布帘隔开卧榻。 但里面干干净净,就算堆积如山的文牍也摆放得整整齐齐。 就像他在国公府的样子,一看就是一丝不苟。 顾婳眼睛不敢乱瞟,这里的文件应该都是军报机密。 慕君衍没说话,她就不敢乱动,老老实实的站着,低着头,不敢看人,竖起耳朵,听男人的脚步声。 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等着家长训。 慕君衍也没说话,顾婳觉得他好冷漠。 刚才她讨好似的偷偷拉他的衣袖,竟然被整个人甩了进来。 莫不是分开太久,感情都淡漠了? 慕君衍走到火炉边,打开铜盖,用火钳搓了搓火炭,火舌一下串上来。 火光闪得顾婳的眼睫微颤。 她不敢抬头,盯着黑影落在面前,不由紧张和尴尬。 不远千里赶来,费尽心思筹集粮食,本想给他一点帮助,也给他带点惊喜。 没想到,人家似乎不太高兴。 因为她违反了军令。 他莫不是真的要打她? 顾婳被欺负怕了,想到这里,忍不住缩了缩。 慕君衍看她一眼,双手绞在一起,小小的人而缩着双肩和脖子,好像恨不得将脑袋都缩进肚子里。 胆大包天一个女人跟着一群男人千里送粮。 这会子倒成了缩头乌龟! 慕君衍转身倒了杯热水,递到她眼皮底下。 顾婳怔怔的看着那只粗糙还有些干裂的手,握着一只干净的瓷杯,清澈的温水微微漾起波纹。 她心里一暖,接过杯子,刚想抬头对他笑笑,就见人家转身给她一个大背脊。 然后…… 就看见他将墙上的一条想她手腕般粗的鞭子取下,又取了一块布,径直坐在她对面,仔仔细细擦拭起来。 他……这是要打她? 慕君衍低着头认真擦着铁鞭上的锈,语气冰凉:“快喝,喝完了受罚。” 顾婳委屈得不行。 感谢的三更奉上。 继续每天求票呢 162.第162章 要罚她 第162章 要罚她 顾婳闷不吭声的将热水一口气喝完,顿时身体暖了起来,口干舌燥也缓解了。 身体舒服些了,脾气也上来了。 默默将怀里包着点心的油纸包取出来,往案牍上一丢。 油纸包一下散开,露出里面不知啥的东西。 慕君衍擦拭铁鞭的手顿了顿,再拾起火钳拨了两下炭火,又往炉子添了两块炭。 没抬眼看人,倒是飞快瞥了一眼油纸包。 ……长得有点像葵瓜子酥。 他面无表情的放下火钳,拿起布继续擦拭铁鞭。 顾婳这下更委屈了,咬了咬唇,瓮声瓮气道:“请国公爷罚吧。” 那小声调儿,带着几分哭腔,含着万般委屈,恨不得转了十八弯。 慕君衍听得心里一软,忍不住目光再次斜向油纸包,已经碎得不成型,就剩下中间一小块可以看出是什么。 她居然做了点心,爬山涉水的给他送来? 他心底一暖,强逼自己克制住想要将小傻瓜拽进怀里狠狠揉的冲动。 用极其平静的声音问:“这是……葵瓜子?” 顾婳哀怨的瞪他。 这是嫌弃她做的点心,她可是放在怀里护了一路啊。 来的路上遇到一处拐弯悬崖边,她和护卫们一起使劲拉一匹差点掉下去的马,缰绳将她手心都磨破了,可她脱险后,首先摸了摸怀中的点心。 这是葵瓜子吗? 只是葵瓜子吗! 这可是她一颗火热思念的心啊! 慕君衍察觉到她如刺的目光,缓缓挑起眼皮,看向小姑娘。 顾婳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的脆弱,迅速垂眸,掩去眼底神色,但一颗斗大的眼泪珠滴落在地,激起尘埃。 ……哭了? 不就是问了一句是不是葵瓜子而已啊。 他做错了什么吗? 慕君衍不敢说话了。 说轻了,她不知道利害关系。 说重了……他舍不得。 看着她使劲忍住眼泪导致削肩用力夹起,却控制不住微微抽动。 他有点挺不住了,心底软成一团浆糊。 但他若不好好的教训她,让她知道害怕,以后她再做出什么胆大妄为的事情可怎么办? 小丫头实在是被他纵容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军需敢管,军粮也敢插手。 自己嫩得像水葱一般,就敢跟着一大群糙汉子,跋涉千里,冒着被朝堂有心人劫粮、甚至杀人灭口,还冒着遭遇山匪的危险就这样来了。 万一,她出了什么事。 他该怎么办? 慕君衍满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可人家低着头,没看他。 顾婳低着头想忍住眼泪来着,可越想越委屈,眼泪怎么都忍不住,滴答滴答的掉落在地上。 她只好使劲抹去眼泪。 慕君衍受不了了,时间再长点,他就要现出原形了。 他握着铁鞭的手抬起,在身边用来踏脚的一张条椅上点了点,用凛冽毫不留情的声音,厉声道:“趴下。” 顾婳吓得一颤。 眼皮一抽,脑袋不敢动,眼珠子转过去,看着那张半尺宽木条凳。 他、他真要罚她? 顾婳越想越气,猛然抬眸,杏眼圆瞪。 慕君衍被小姑娘凶巴巴的眼神瞪着,就像心里被一根羽毛挠过,痒痒的。 好想笑。 他板着脸,不看她,继续慢条斯理的擦拭铁鞭。 那条竹节铁鞭被他擦得铮亮,把手处刚好被他大掌握满,鞭长约四尺。 若是一鞭下去,不出血也得疼得个半死。 顾婳看了一眼他手中铁鞭,眼皮颤颤。鼻尖顿酸,眼噙泪水,不敢置信质问:“你、你当真要打我?” 慕君衍正襟危坐,一脸铁面无私的表情。 将擦布丢在案牍上,右手执鞭,将鞭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击打左手掌。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慕家军一向以军令严明著称,何况,你是我的女人,你犯了错,更当受罚。否则,我如何治下?” 他说得很有道理。 顾婳满腹委屈,真想哭给他看。 可偏偏不想让他看自己怂。 抹掉眼泪,扁着嘴,瞪着他。 她是假扮男装入军营违反了军规,可她明明是为他千里迢迢送粮送药,也明明是为了给他惊喜见他一面才来的啊。 这个男人竟然一点不留情面。 他们新婚第二夜他就走了,之前也就那几次,这都过了快两个月了,他定然是不在意她了。 对了,还有营妓,还有先夫人的诗稿。 他那里会想到她? 顾婳越想越气。 这样的人,她一点不想软下来求他。 把心一横,赌气趴在条凳上。 双眼一闭,身子绷得笔直,双臂死死抱住条凳,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脚趾却紧张得勾蜷着。 慕君衍站起来,手握铁鞭,一步步走近。 居高临下的看着小姑娘,却悍然不动。 顾婳闻到熟悉的味道,越发紧张。 好一会,慕君衍执鞭点了点她的袍摆,语调冷冽:“你不知道笞刑是怎么执行的吗?” 顾婳睁开眼睛,一脸茫然扭头看他,紧张得牙齿打架:“不、不知道。” 慕君衍看着那张姜黄姜黄露出一块白的小脸,努力绷住脸。 执鞭撩了撩她的裙摆:“撩起来。这么厚的袍,打得痛吗?” 顾婳脸一僵。 她想起来了,她见过在大庭广众之下执笞刑,那可是脱光裤子打的。 这种不仅仅是为了鞭打,还为了羞辱犯人。 难道他要严苛到让她受着羞辱的行刑吗? 对她连一丝情面都不留吗? 顾婳心口堵得慌,鼻尖泛酸,委屈得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 枉她千里迢迢的不顾个人安危为他运送,想着见他一面,亲自送到军营,他竟如此不在意她! 既然如此,她也不用在意他了。 这顿板子,就当她还他对自己的好罢了! 她一咬牙,忍着耻辱将不太厚的袍撩起来,里面穿着的是耐磨的土布裤。 顾婳隐忍着不发出哭声,身手要去褪裤子。 慕君衍眉眼暴跳。 小傻子,还真想脱裤子。 “行了。” 顾婳手顿住,委屈得真想放声嚎哭。 她本来穿着正常细布裤子出来的,可路上才发现,颠簸的道路恨不得将屁股蛋都震裂了。 细布根本经不起摩擦。 他们为了掩人耳目,不敢走大路,不敢进城,她和冬只好寻了个小村,向农妇买了两条粗布裤子。 尺寸有点大,裤腿又宽又短。 顾婳趴在椅子上,宽宽的裤腿被蹭到了膝盖位置,两条小细腿绷得笔直,还能看到几道划痕。 见他半天不动。 顾婳带着哭腔:“国公爷要罚便罚,打不死我还得连夜离开军营,免得再违反您严苛的军规。” 头顶传来闷闷的嗯声。 慕君衍握着鞭子的手落下,鞭子掉在她的细腰上,吓得她一个哆嗦,下意识的扭头看他。 谁知,男人高大的身子正俯下来。 163.第163章 煽情味 第163章 煽情味 顾婳疑惑看他:“又怎么了?” 要罚就快点罚,这样不是折磨人嘛? 难不成还真要脱裤子打? 慕君衍瞧着她兔子一般的红眼睛,缓缓俯身,双手撑在她的腰两侧,目光下移。 喉结随之滚动了一下。 两条小白腿绷得笔直笔直的。 “你……光着两条腿,你是来受罚的还是想引诱行刑者的?” 那尾音挑得长长的,意味深长的语调意有所指。 顾婳猛然醒悟,脸顿时烧红,同时又气得不行。 “你、你、你欺负人!” 慕君衍挑眉:“我说的是事实,我让你撩起外袍,没让你裸出双腿。诱惑行刑官,罪加一等。” 顾婳气炸了,干脆扭回头不再理他,小腿还撩了撩。 “爱打就打,不打拉倒!” 慕君衍挑眉,胆子大了,脾气见长啊。 他忽然举起铁鞭,扬起一阵风声。 顾婳吓得使劲眯上眼睛,谁知,鞭子落地,在她身下重重激起一层灰土。 啪! 腰和臀间被大掌拍了一巴掌。 拍得她整个人颤了颤。 似不解气,大掌又在她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罚你!” 慕君衍唇角压不住扬起,低哑的声音,带着煽情的意味。 顾婳脸颊一烫,愤然回头瞪他。 “你……” 正对上男子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顿时明白他说的罚她……就是这么个罚她啊? 刚才还满腹怒气,信誓旦旦与他决义断情,这会儿心里微妙起来。 刚才冷冰冰的气氛顿时变了味道。 顾婳瞪着瞪着心里漾起酸涩,又满肚子憋闷。 索性爬起来,将袍子拉直,气鼓鼓道:“不罚了是吧?那我走了。” 说着拔腿就要往外走,却被人一把拽住胳膊。 “军营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顾婳气恼的仰起头:“那你想我怎样?要不我出去让你那些士兵来打。” 慕君衍挑眉:“他们谁敢看你的腿?不怕眼睛被挖了。” 顾婳委屈得不行,瞪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眼泪珠子不要钱的掉,却倔强的咬着唇不哭出声来。 慕君衍心里早就软得不行了,瞧她这副模样,哪里还端得住冷淡。 将人往怀里一拽,长臂拢着双肩,低着眉眼看着怀里的人儿,斥道:“你还委屈?从汴京到这里千里之遥,这边又是战区,全是险要山路,谁让你来的?” 顾婳辩解:“我是来送军粮和补给的。” “送军粮?朝廷自会拨军粮,需要你多管闲事?既来了,为何不提前通知我?” 慕君衍虽然心里软了下来,但依旧板着脸。 顾婳火气冒了上来,将人一把推开,冲着他就压低声音噼里啪啦。 “朝廷军粮你们收到了吗?要不是我,你们是不是准备忍饥挨饿?本就有人要截胡你们的军粮,我送粮来自然不能让人知道,我们偷偷迂回送来的,国公府对外都隐瞒着,对你自然也不能说。后面还有三个车队陆续会到呢。你不想要可以啊,我就全部送给百姓。” 慕君衍被她说一句逼近一步,瞧着小丫头片子有恃无恐的凶巴巴的模样,简直又气又好笑。 他一把抓住在他胸口点点的小手:“到了矩州可以送信来了吧?用得着你一个小女娘冒险?” 顾婳恨恨的瞪他,刚才那气势泄掉,小气音哼哼:“还不是想让你惊喜下,谁知道惊吓到我自己了。”慕君衍脸沉了下来。 真是想臭骂她一顿。 想不通精明的母亲怎么就纵容她这样胡闹。 忍不住低斥:“你知不知道就算没有天险,靠近南疆后,你们这五十车粮食,足够让那些流民把你们给吞噬了。你能耐大,大得过那些饿疯了,一无所有的流民?他们眼里只有粮食,没有人心。我不在京城,没人管你,你就能耐大了是吧?越发胆大包天了!还敢顶嘴。” 顾婳被他训得耷拉脑袋,大气不敢出。 想想都被他说对了,还真是运气好,要不然极有可能被那群饿得就快没命的流民吃得渣都不剩。 还有路上还遇过山匪。 现在想想就后怕。 虽然刚才顶撞的勇气灭了,可还是不太服气,嘟囔:“我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了吗?还凶人家。” “你!”慕君衍气噎。 “千里迢迢,万一你出事了,你让我去哪里救你?就算想救,来不及怎么办?” 他分明都给她安排好一切,和离、提正妻、嫁妆,哪样不是最好的选择。 她倒好,偏偏选了一条最危险的路。 慕君衍忍不住在她脑瓜上敲了个栗子。 “噢。”顾婳气哼哼的揉着脑袋,瞪他。 “还敢瞪我!你是日子好过了,嫌命长了是吧?” 慕君衍越说反而越气了。 “胆大包天来了就算了,既然都到了军营了,为何不找我?你是不怕你这幅样子不够招蜂惹蝶?还心大的准备自己住在军营一宿?你外面的那群真是兔崽子,他们可能是饿狼。军营的军妓都不够填饱他们的。你以为扮作郎君就万无失一了?秀气的郎君在一些饿狼眼里,也是诱人的肉。” 顾婳想到前世目睹过慕安和姜世子玩嬖人的模样,吓得脖子一缩。 慕君衍看她这幅怂样,郁闷的抿了抿唇。 刚才突然听到她出现在军营,吓得疯了似的冲出去,看到她被一群五大三粗的糙汉子围在中间,真的恨不得立刻将她拎过来,痛打一顿鞭子,让她好好长长教训。 完全不知道外面的险恶,也不知道人性的险恶。 顾婳第一次见慕君衍骂人。 可人家骂得对。 想想自己出来时有多意气风发,现在就有多心惊肉跳。 人家在她头顶骂一句,她脑袋瓜子就低一分,乖乖的低眉顺耳,一副任由你打骂的模样。 慕君衍见她这幅怂怂的样子,就想起最初见她可怜巴巴的模样。 满肚子气一下泄掉,一句都骂不出来了。 可还是很气闷。 顾婳耷拉着脑袋,半晌没听到继续骂了,眼皮悄悄翻起偷看他。 倏然对上他冷森的眼眸,铁青的脸,心里慌得一抽。 赶紧露出嫣然一笑,小手拉拉他的衣袖,细声细气讨好道:“爷,我错了,您吧别生气了好不好?” 慕君衍板着脸,一副冷漠至极的样子。 顾婳索性抱住他的手臂,身子微微靠近,娇喃软呼:“国公爷……” 见他依旧冰冷脸。 把心一横,厚着脸皮整个人贴了上去,用她最拿手的柔声细气的声调,娇滴滴的唤道:“子渊,原谅奴家嘛,下回保证听爷的话,爷让奴家往东,奴家绝对不往西。” 臂膀被柔软嵌入刚好裹上,绵柔的温暖瞬间像点着了火一般,弄得他差点想将人就地法办。 感谢蒲公英幸福指数打赏。 连着三更今天不行了,明天白天再来一更。 164.第164章 不让走 第164章 不让走 见小姑娘厚着脸皮贴近,慕君衍心底狂跳,面上却依旧黑着脸。 顾婳觉得自己都那么不要脸了,他还摆出一副臭脸。 心里的委屈都上来了。 两世为人她都没走出过汴京城,她当然知道南疆战场的危险啊,她当然害怕啊。 可要不是为了他,要不是想改变前世结局,让他不要死,她岂会以身犯险? 顾婳神情有些低落:“你若真不想见到我,我走就是了。” 她说着,撒开手就转身往外走。 慕君衍低喝:“我让你走了吗?” 说罢,一手拽住她的胳膊,另一大掌揽住她的小腰,将整个人狠狠往怀里一带。 撞入熟悉宽阔的怀里,顾婳心头一跳,抬头便看见深幽的眸瞳翻滚着灼热,腰间的大掌轻轻摩擦着她的腰肢。 透过薄衣能感觉到大掌滚烫的温度。 “说什么都是你……呜呜。” 没说完话,唇瓣就被人堵住。 突如其来的吻,热烈而深沉。 可还嫌不够,脑后被大掌托着,腰上的大掌将人往上一带,双唇紧密相吻,天旋地转间,人已落在坚实的大腿上。 整个人被整个搂在臂膀里。 这一吻被吻得天昏地暗,顾婳被吻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晕乎乎间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紧接着人被打横抱了起来。 人被轻轻放在床上,罗帐落下,隔断烛火,人影交织。 …… 罗监军将顾婳他们带来的马车和随行人都安置好后,心里有些不安,穿过军营又到了主帅大帐外看了一眼。 厚厚的门帘将里面遮挡得严严实实,半点光都透不出来。 通常卷起来的窗帘此时也是放下的。 罗监军很担心。 主帅向来严苛,尤其遇到犯错的将士处罚起来毫不留情,万一对小娘子下手没个轻重,将人给打死了,那可怎么好? 罗监军看到那小娘子长发散落时的惊魂一瞥,被她那双小鹿似的眼睛弄得心魂荡漾。 他尚未娶妻,对这样一位勇敢又美貌的小娘子心生好感,纵然不敢肖想,但也不忍。 犹豫再三,还是头铁的走向大帐,想要打听下情况。 谁知刚好路过窗边,就听见女子娇嘤的声音,心口一紧。 主帅真的不懂怜香惜玉大人了啊。 再竖起耳朵细听,果然听到女子嘤嘤的哭声,还隐约的听到叫痛。 哎呀,这真是太让人心痛了。 “走开。” 忽然,赤羽闪现,低喝着赶人。 赤羽虽无军衔,但他是主帅最信得过的贴身护卫,众将帅都会给他几分颜面,而且,他跟主帅久了,一张脸和主帅一模一样的冷冽,武功极高,大家都有点怵。 罗监军赶紧退开两步,可又不甘心,咬了咬牙,低声道:“赤羽,你能不能去劝下,就不要打小娘子了嘛。” 赤羽:“……” 罗监军见他不理也不说话,急了:“哎,你不劝我去劝,你让我进去。” “不能进。”赤羽抬手拦住他。 罗监军笑着搭住他的肩膀:“赤羽兄弟,我进去救人啊。你想想,那小娘子千里迢迢雪中送炭啊,那白大米,你也有份吃不是?你也瞧见那小娘子的小身板,哪里承受得到主帅的铁鞭?” 他用拳头比了比:“这么粗的铁鞭,小娘子可经受不起啊,万一把人打死了,岂不让人寒心啊?” 他一脸疼惜之色,压低声音:“刚才我都听见哭声了,小娘子哭得太可怜了。” 赤羽嘴角抽抽,一脸看笨蛋的神情,不过想想,这货好像没娶妻,也没去过营妓那里。据说是家母家教甚严,说不娶妻不准胡来。 军营的兄弟们都笑称他老雏儿。 赤羽斟酌用词,好半晌,别扭的说了句:“……打不死。” “哎你!”罗监军没想到他这么冷血。 “年纪不大,心肠倒硬,你让开,我去劝。” 他脾气也上来了,拨开赤羽就要硬闯,谁知,赤羽刷的抽剑一甩,横在他眼皮子底下。 寒光一闪,罗监军吓得赶紧后退。 “好好好,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赤羽收起剑,但手依旧握着剑柄,冷冷的盯着他,好似只要他敢向前迈一步,赤羽就会毫不留情的刺过来。 罗监军拧眉看了一眼大帐,心里惋惜,却无可奈何。 只能叹口气,转身离开。 走了两步又顿住,还是不忍,扭头对赤羽道:“你有机会还是去劝劝,小娘子一路很辛苦了,别真被折腾得太惨,到时候想走都要抬着走了。” 赤羽望天。 罗监军摇着头走了。 如此重的鞭罚,能不能留下一条小命都难说啊。 想了想,他赶紧去寻随军大夫准备些伤药吧,一会小娘子如果还有命出来,也好赶紧给她上个药,留个好印象。 赤羽见他走了,情不自禁的竖起耳朵听了听,果然听见女子低低的嘤泣声,吓得赶紧往前站几步,再竖起耳朵听。 听不见了。 赤羽才松口气,抱着剑站得笔直,眼睛警惕的四下查看。 可不能让人靠近大帐,万一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他家主君的威严都没了。 没想到,没一会儿,罗监军又来了,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他一脸震惊,低声问:“人还没打完?” 赤羽板着脸:“走了。” “啊?走了?去哪里了?”罗监军惊讶,不过转念一想,可以走出来,说明没打得太厉害。 赤羽摇头:“不知。” 罗监军瞪他,却拿他没办法,满脸狐疑的看着大帐。 也说不定主帅吩咐人去安排暂住了。 主帅虽然为人严谨,律下严苛,但人还是挺好的,将士们受伤他甚至会亲自给他们上药。 想必,也不会太过为难为他们送粮来的小女娘。 天色也晚了,他也不能就这么和赤羽杠着,只能转身回自己营帐歇息,待明日天亮再打听下,寻下人吧。 罗监军嗓门大,大帐里自然听得真切。 顾婳本就后悔了,被罗监军这么一闹,还来回一圈的问,越发让她的处境难堪。 顾婳蜷缩在角落,老老实实伸着脚丫子让慕君衍给她上药,双手也上了药被白布包裹住了。 慕君衍瞧她这幅怂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低笑:“知道自己冒失了吧?到了矩州就该让人先来报信,又或许进了军营就赶紧让人通传一声。现在这样,我看你明日怎么见人。” 顾婳刚才被他好生揉搓了好一阵,一双本来有些干枯的唇瓣被吻得水汪汪的红肿。 所有的筋疲力尽在这一刻爆发,她已经浑身无力了。 听到他这样说,忍不住努力抬起眼皮,瞪他一眼。 无声抗议。 三更奉上 还有两天,下周如果评分回到9分,加更加更加更 165.第165章 小妖精 第165章 小妖精 小姑娘凶巴巴的眼神对慕君衍来说,没有半点威慑力。 那双清透的眼底漫着一层水雾,不像警告,倒像是撒娇。 慕君衍眼底一暗,喉结轻轻滚动,可看到她脚上的水泡和包扎好了的被磨破的手心,有些不忍。 刚才就没克制住,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了。 此刻,只能生生的压下去,将她的脚小心翼翼的放进被子里,将人连被子一起拥在怀里,低声道:“抱着你,不动你,你安心睡。” 顾婳抬头,哀怨的瞟他一眼。 细声细气的嘟囔:“刚才你也是这样说的。” 慕君衍一脸正经:“谁让你诱惑我来着?我可是你夫君,是正常男人。你勾人的本事大着呢,就连第一次见你的人都敢为你夜闯大帐,可见你是个招蜂惹蝶的小惹祸精。” 顾婳气出小气音:“我哪有。” 她都假扮男装了,谁知道会这么倒霉。 想了想,很不甘,白他一眼,气哼哼道:“你们军营不也有军妓吗?你又好到哪里去?我可没你逍遥快活。” 哟呵。 果然是历练了一回,胆子大了不少啊。 顶嘴都这么顺溜了? 慕君衍惩罚似的俯身一口咬住如珠耳垂,女孩轻呼一声,又吓得赶紧捂住嘴,细声细气埋怨:“作死啊~” 娇噌的声音可以滴出水来,更像是打情骂俏。 耳边传来男子低低笑声,胡子刺啦的刮着她的脸颊,她赶紧挪开脸,又被贴上。 哀怨一声,索性由他。 谁让自己自投罗网了呢? 慕君衍贴着她的耳边,对着她的耳朵低语:“我可从来没有找过旁人,刚才,你不是体会过了吗?爷可是满满的能量爆发。” 顾婳脸顿时烧红,一边躲开脸,一边低声道:“我能体会什么?你碰了别人我怎知道?” “真不知道?” 男人低哑充满磁性的声音带着浓郁的攻击性,热气吹进耳里,弄得她火烧火燎的,赶紧去推他。 要不,她还想扑上去呢。 她也想他想得紧。 慕君衍笑了:“要不再试试,看知不知道?” 边说着,大掌已经缠绕向前,再滑向下。 顾婳吓得赶紧托住他的手臂,真心哀求:“不要了,天要亮了。女子进军营的事要怎么办啊?” 慕君衍低笑,将她的脸勾住,低头在她粉嫩的红唇上一啄。 “这会知道害怕了?小狐狸精,要不是看在你一路辛苦跋涉的份上,爷要你三天三夜起不了床。” 顾婳面红耳赤,瞪他一眼,轻哼:“亏得将士们说你清心寡欲呢,表里不一,骗人的。” 慕君衍气笑,在她脸蛋上轻轻拧了一把:“你能耐了,要上房揭瓦了。敢骂爷了?” 顾婳呲牙咧嘴:“还不是爷欺负人。” 慕君衍松开手,瞧着娇俏迷人的小脸,使劲忍了忍,嗔叹一声,又忍不住溢出笑意。 “难道不是因为你思念爷,千里迢迢的送人来?嗯?” 顾婳赶紧伸手去捂他的嘴:“你、你……” 她、她才不是呢! 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慕君衍眼底笑意更浓,顾婳被他笑得面红耳赤,气呼呼的爬起来:“天快亮了,我要走了。” 屁股刚撅起,人就被捞着腰拖了回来。 “你要往哪里走?” “回矩州啊,裴二叔肯定会着急的。”顾婳不敢看他,生怕自己不舍得走。“军中不是严禁女子入营吗?我再留下,会给你添麻烦的。” 再不走,被军营的将士议论主帅就不好了。 她不能因为自己,让慕君衍的威严受损。 慕君衍将人塞进被子里,再用被子将她裹住,整个人抱在怀里。 “不来都来了,众目睽睽之下你进了我大帐,走有用吗?” 大掌摩挲着她的下巴,低哑道:“多留几天,你不想我,我也想你了。” 顾婳心头被烫了下,羞涩的低下头,低声道:“可是你们军纪严明,将士们还说你特别严苛……” “轮不到你操心。”慕君衍将人放在床上,小心翼翼的将她的脑袋在枕头上放好。 俯下身来,用鼻子搓揉小俏鼻,低喃:“我不让你走,你走得掉?” 这话听得暧昧缠绵。 惹得顾婳想逗他,本想伸手出来摸摸他的脸,可被子被裹得紧紧的,只能用拉丝眼神瞄他一眼。 “那你不生气了?你是不是真的也想我?” 慕君衍盯着她:“小妖精。” 顾婳抿嘴一笑,用小气音道:“你脸红了,你还会脸红。” 慕君衍眼眸一瞪,将人连被子又搂住:“还不累是吧?” 顾婳心头一颤,脸顿时烧热,赶紧讨饶:“累累累,真的很累了。子渊饶了我吧?我赶了一个月的路,觉都不够睡。” 闻言,慕君衍心疼不已,轻轻在她唇瓣亲了一口。 瞧着如绽放的笑脸,一双水洇洇的眸子,慕君衍又不舍得起身,索性继续逗她。 “我走了这么许久,想我吗?” 顾婳羞得不知怎么开口,将脸撇开,声如蚊哼:“不想。” 慕君衍喜欢看她害羞的样子,追问道:“口是心非的小家伙,千里迢迢来南疆,敢说只是送粮?” 顾婳眼珠子乱瞟,一本正经:“我是怕慕家军饿肚子,没力气打仗。” “哈。裴氏家大业大,想要讨好我慕家军,派多少人来送粮都行,怎就挑你一个手不能抬,肩不能挑的弱女子来?” 顾婳气得闭眼,再睁开,直接瞪回去:“我胸怀家国,我操心国事不行吗?” 慕君衍乐了:“嗯,不错,嫁给我反而长大了,知道操心国事了。那你怎么不先操心操心你夫君。” 顾婳挑眉:“我怎么没操心你啊。我给你抄了亡妻诗稿,给你做了里衣,我怎么就没操心你?” 不提诗稿还算了,提起慕君衍就想敲她脑门。 “嗯,你替我抄了亡妻诗稿,我很感谢你。我特意放在案牍上,天天可以看到呢。” 顾婳听了心里不舒服了,酸溜溜的回嘴:“嗯,那我回去继续抄,多给你抄几本让它代替你伉俪情深的亡妻陪伴你。” 慕君衍噗嗤乐了。 伉俪情深,还给他多抄几本陪他? 又气又好笑,张口就在她俏脸蛋上咬了一口:“闭嘴。” 顾婳浑身一僵,心尖尖痒痒的,心里虽气,但也不敢再说话。 慕君衍拧住她的鼻尖摇了摇:“你个笨脑瓜,胡思乱想什么。” 指尖在她脸颊一滑,手指染了一层黄色,指腹摩擦了下,一脸嫌弃问:“你这涂的什么?” 顾婳一呆。 完蛋,脸上的姜黄粉没清理掉,她…… 现在该不会是鬼画符脸吧? 她这幅尊荣,这位国公爷是怎么下得去嘴的呀? 感谢‘蒲公英幸福指数’打赏。 感谢各位小祖宗们投票。 166.第166章 娇气包 第166章 娇气包 顾婳毕竟是小姑娘,还是很在意自己容貌的。 何况在自己男人面前。 使劲将手从被子抽出来,去推身上的人:“重死了,快起开。” 慕君衍瞪她:“这么脏兮兮的姜黄粉怎敢往脸上抹?这可是姜啊,伤了皮肤怎么办?把自己弄得这么丑,还敢出来招摇。” 顾婳一双水洇洇的眸子看他:“那你刚才怎么没嫌弃,还亲得起劲。” 刚才话都不让她说,摁住就亲得她死去活来的,这会子倒嫌弃人了? 慕君衍瞥她:“刚才火烛昏暗,没看清。” 顾婳更气了,使出吃奶的劲将人推开,坐起来,双手去抹脸,谁知手上弄得黄不拉几的,却感觉脸上还没弄干净。 想象着现在自己的猫脸,气得要炸毛。 慕君衍瞧她又像一只又怂又炸毛的猫,低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不丑。就算丑怕什么,你什么样子没瞧过?什么地方没看过?” 顾婳恨得咬牙,索性伸出黄不拉几的一双爪子就朝他脸上抹去。 顿时,俊朗的脸成了橘猫。 顾婳这才开心了,咯咯咯的低笑起来。 慕君衍见她笑得这样开心,也开心的笑了,将人脑袋摁住:“不要乱变动,将手放进被子里。我给你绞帕子擦擦。” 国公爷亲自服侍她啊。 顾婳心里美滋滋将双臂缩回被子里,看着高大的身影钻出幔帐,绕过拉帘,听到水声。 不一会儿,他拿着一条毛巾进来。 温声道:“军营没有太多的热水,有点冷,忍着点啊。” 顾婳将脸递过去:“没事,这一路几乎都是冷水洗脸,习惯了。” 慕君衍手里的帕子刚碰到她的脸,听到她的话,心疼得不行。 这一路,一定吃了不少苦。 手劲更小了,轻轻的给她一点一点擦拭。 可小姑娘的皮肤太细嫩了,就听见她时不时抽气:“轻点轻点,疼、疼。” 慕君衍又气又好笑,但也不忍斥责她,轻笑骂道:“娇气包,已经很轻了。再叫我就用嘴给你擦。” 顾婳立刻噤声。 一张脸终于擦净,娇艳欲滴的脸因为擦拭,晕染一层粉红。 小姑娘的脸伸着的,樱桃娇唇就像是主动送出来。 慕君衍忍不住伸出指腹抚摸她的唇瓣,本来压下去的欲念又破土而出,索性直接含住她的唇瓣。 顾婳完全没有抵抗能力,一下子被人摁在床靠上动弹不得,意乱情迷间,只剩下的鼻子控制不住嘤嘤哼哼。 慕君衍听得眉心跳动,赶紧快速说:“忍住,这可是军营。” 紧接着直接封住她的嘴,让她哼都哼不出来。 顾婳只好死死将欲发出的哼唧压在喉间。 可死男人竟然顺着耳朵往下吻…… 她受不了了! 不,她后悔了,呜呜。 …… 翌日。 迷迷糊糊间,顾婳被一阵阵锣鼓加号角声惊醒。 她猛然睁开眼睛,茫然扫了一圈。 通过窗户落下的帘子透进来的一丝光芒,她才恍然回忆起身在何方。 哦,她在军营里。 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被子也是凉的,可能是天不亮就起床了。 心里也随之咯噔一下。 完了,天大亮了,她怎么离开军营呢? 她躺在床上想得脑壳都大了,想不出办法就干脆起床,看下有没有办法化妆下,悄咪咪的离开。 顾婳刚要坐起来,腰酸背痛得没有一点力气。 不由腹诽,快两个月不见,还一直在打仗,慕君衍的精力居然还这么旺盛,而且,身子似乎比以前还要坚硬。 哪哪都硬邦邦的。顾婳费劲的爬起来,这才发现她身上被清理过,还换了一身干净的内袍和里裤。 床边还放着一件外袍。 穿上发现袍子太大了,只好将多余的地方全部折叠在腰部,用腰带系紧。 幸好她腰细,裹了这么多层布也没感觉很突兀。 不过,还是是小孩子穿大人的衣服。 这可怎么见人啊。 顾婳挠了挠头,没办法了。 垫脚走近窗边,撩起帘子往外看,发现其他帐子距离主帐有点距离,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她走近门边,将厚厚的布帘撩起,将脑袋探出去,想找找赤羽在不在,好让她找护卫长看下怎么才能悄无声息的将她弄出去。 可脑袋刚伸出去,倏然对上罗监军的目光。 他一大早就看到主帅出了帐子,他就忍不住摸过来,一直在这里晃悠了半个时辰,又不敢直接进帐子。 顾婳一愣。 也算熟人,而且还帮过她,不好不打招呼。 尴尬的冲对方干笑:“罗监军早啊。” 罗监军觉得小女娘的眼睛那样美,模样也一定美,但没想到竟然这样美。 冰肌玉面、皓齿娥眉,一双含情眉眼晕染一汪水雾,简直美得让他窒息。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子,简直就是天仙啊。 罗监军愣住了,好半晌都没回神,一张脸憋得红黑红黑的。 可她怎么这个时候还在主帅帐子里? 哦,对了,她说过想见主帅来着。 不过看她气色不错,好像没有被罚得太狠的样子。 他眼睛不知该放哪,不敢看效果娘子,却疑惑的问:“小娘子这么早怎么就来了主帐了?主帅天没亮就去练兵场了,你没遇到主帅吧?” 顾婳一愣。 没等她想出如何回答,对方关切的问:“小娘子,你被鞭打的伤如何了?我这有药。” 说着,就从怀里掏出踹了一晚的药递过去。 顾婳可不敢接他的东西,昨晚他为了她要硬闯大帐呢。 她还是避嫌比较好。 她赶紧摆手:“不用不用,已经涂过药了。” 说着就要将脑袋缩回去,谁知道罗监军快走两步,直接撩起门帘。 吓得顾婳连连后退两步,可双腿软得像面条一般,差点就没站稳。 罗监军刚想去扶,顾婳赶紧指着他:“站住!” 罗监军猛然醒悟,自己太过冒死了,看把小娘子吓得脸都白了。 他就站在门口,不敢再往里踏进一步,只是将手伸得直直的,满脸热诚。 “这是我昨晚问随军大夫要的外伤药,活血化瘀最好了,你拿着涂抹下,好的快点。” 顾婳头痛。 军中的人真是太实诚了些,顾婳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赤羽跑哪里去了啊? 他难道不替她守着帐子吗? 呜呜。 罗监军见她眼睛直往外看,猜想她是害怕流言蜚语吧? 索性抬脚往里走:“我给你放在案牍上,你自己拿哈,一定要……啊。” 话没说完,后衣领就被人拎着往外扯。 高大的人影倏然挡在他和顾婳之间。 一袭玄袍,披着黑狼大氅,一进来就像一堵墙似的,将他的视线堵得严严实实。 还有一更要稍微晚点,明天再看吧 167.第167章 献殷勤 第167章 献殷勤 罗监军赶紧向他行礼:“见过主帅。” 慕君衍淡淡点头:“罗监军,这么早就到我帐子作甚?” 罗监军心里有点慌,对小女娘心里有点小九九,可不能让主帅看出来了,要不太丢人。 他赶紧将药举起来:“属下……属下想给顾娘子送点伤药,然后就领顾娘子与他们车队的护卫汇合,送她出军营。” 慕君衍哦了一声,皮笑肉不笑道:“药,昨晚我给她涂抹过了。” 罗监军:“……” 他听到了什么? 没等他回神,慕君衍已经转身,走到顾婳面前,微蹙眉心,低斥:“这么不听话,一大早的从被窝里出来,也不知道多穿点。” 说罢,将身上的黑狼大氅解下给她披上,仔细的将带子系好。 顾婳紧张的低着头,不敢看人。 罗监军如遭雷劈。 他的语气那么亲昵,动作那么亲近。 倏然瞪大双眼,下意识脱口而出:“你、你、你们昨晚……” 顾婳囧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脖子缩起,像个缩壳乌龟似的将身子缩在慕君衍怀中。 慕君衍一脸坦然,伸手揽住她的腰肢,将人拥进怀中,扭头对呆若木鸡的罗监军道:“这是我的夫人,年纪小,不懂事,没有经过通传允许就来了,昨日多谢你接引了。” “夫、夫人?” 罗监军眼珠子都要瞪掉了。 忽然,想起昨天带着她进军营时,听到那几个将领议论,说主帅娶了了一位貌若天仙的贵妾。 而这位贵妾是少夫人的妹妹。 公子的夫人可不就姓顾吗? 罗监军脑袋嗡地炸了。 那昨晚小娘子的哭声……岂不是人家夫妻之间的情~趣? 完蛋。 他恨不得来一道雷劈死自己算了。 他居然当着国公爷的面,向他最宠爱的贵妾献殷勤? 简直是找死啊! 罗监军赶紧将药塞回袖内,边摇头,边一叠声:“没有没有,属下分内之事,岂敢当谢。属下告辞。” 慕君衍瞥了一眼他红黑的脸,点头:“好。” 罗监军像是逃命一般,好像屁股就着火似的,拔腿就跑。 生怕慢一点被主帅记恨。 慕君衍低头,就看到小姑娘闪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眸看着她。 她的脸通红的,有些害羞又有些开心。 “你叫我夫人?” 慕君衍刮了下她的俏鼻:“怎么?我身边还有其他女人?” 顾婳心里甜蜜,可猛然想起现在的处境。 紧张道:“你一向军纪森严,你又是慕家军主帅,公然违纪,如何服众?我还是赶紧走吧。” 慕君衍将她带到床边,将她摁在床上,将她的脚抱起来,放在自己大腿上,查看昨晚擦过药的脚。 语气平淡:“无妨,我已经处理好了,你尽管安心留多两日。你的车队已经回去了,也让他们给裴二当家捎信,告诉他你安好。你就放心好了。” 顾婳不太懂军中之事,他既然如此说,自然是无大碍了。 她乖乖的等他给自己的脚和手重新上药。 赤羽在门外:“主君,新衣服和早膳来了。” 慕君衍将被子拉过来,给顾婳盖上:“进来。” 赤羽将东西放下,隔着屏风问:“主君,是否需要准备浴桶?” 他想着夫人这一路很辛苦,一向娇气的夫人应该很想洗个热水澡。 慕君衍看到顾婳欣喜的目光,应着:“好。”顾婳喝着粥,就着咸菜,看着慕君衍在外面和赤羽一起弄沐浴桶。 粥是白粥,熬起了胶,很香糯,但馒头不是纯白面的,有点硬。 不过,这一路大多数是吃干粮,顾婳已经习惯了。 很快,木桶已经倒了大半桶的热水,慕君衍伸手试了试水温,觉得可以了,就让赤羽退了出去。 慕君衍进来看她喝了一小半碗粥,馒头也只吃了半个,想也没想,端起她喝了一半的粥碗一口气喝完。 “白粥是今早特意交代熬的,平日军队的粥是杂粮,会比较难喝。” 慕君衍将她手上的半个馒头放下:“这个很难咽,吃不了就不吃了,我已经让他们给你下碗鸡蛋面,煮软和些,因为鸡蛋要去找,得等一会。” 顾婳闻言心里又酸又甜。 没想到他这么心细。 她刚才怕他怪自己太娇气,吃不下粗面馒头和白粥呢。 “先好好洗洗,解解乏。”慕君衍上来就解她的腰带。 “我自己来。”顾婳害羞的摁住他的手。 慕君衍挑眉:“在我面前还害羞什么?再多事,我就直接扯了。” 顾婳面一僵。 “伸开手臂。” 顾婳只能乖乖伸开手臂,任由人剥光,抱起来放进浴桶里。 温暖的水包裹着全身,顾婳忍不住呻吟一声,猛然对上那双深幽的眸中跳动着火光,吓得她赶紧噤声,双臂抱胸。 慕君衍闷声一笑,摇头走开。 顾婳松口气。 还是不太习惯啊。 不一会儿,慕君衍又过来,拿了一叠新的衣服。 “帮你洗?” “不!”顾婳赶紧拒绝。 他来帮她洗? 那不是洗澡,是造孽。 慕君衍看着她露在水面的香肩,喉结滚动一下,迅速调开视线,拖了张椅子放在浴桶边,将衣服放在上面。 “这是裴氏送来的新冬衣,找了一套最小号的。我先出去处理点事,一会就回来。然后给你重新上药。” “嗯。”顾婳乖巧点头。 换好装,再重新上药,慕君衍要去忙军务。 顾婳跟着赤羽去仓库,帮着赵监军清点和发放昨天送来的物资。 顾婳还有点紧张,生怕她给慕君衍带来不好的影响,分发时尽量低着头。 各队都派人过来领米粮和药材,大家都知道了顾婳的身份,虽然见到这样一张美若天仙的脸,可没人显出特别意外的神色,对她态度非常客气和尊敬。 顾婳分完东西,又由赤羽带着她到处逛逛,还去了伤兵营看了看。 虽然苦战了一个半月,但慕家军一连胜仗,将士们士气高昂,走到哪里都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 练兵场上,杀声震天,刀刀犀利,扬起满地尘土。 顾婳一介女子,都看得热血澎湃。 可是,这一切的战争,竟与纪哥哥有关。 顾婳心里有些难过起来。 她需要将事情真相与慕君衍说清楚,她不想对他隐瞒任何事情。 如果他怪她,她也会承受。 但,他们之间,不能有误会。 三更奉上 168.第168章 心结 第168章 心结 慕君衍非常忙碌,就连午膳时都没见到他的身影。 太阳快落山时,慕君衍才急匆匆的回来。 看到小姑娘坐在大帐门口的石头呆呆的看着远方,孤单只影,怪可怜的。 顾婳看到落日余晖勾勒出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刻雀跃的跳起来,提起裙子奔过来。 地面不平,小姑娘跑得踉踉跄跄。 慕君衍无法,只好不顾周边吃瓜将士们目光灼灼,张开双臂将人接住。 “你回来了。” 顾婳快乐得像只飞起的鸟儿。 他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太过亲密,握着她的肩膀将她扶稳。 板着脸,责备道:“乱跑什么?摔倒怎么办?” 顾婳脸颊绯红,眉眼弯弯,低低的小气音道:“不是还有你吗?” 慕君衍满心都贴服了,可脸上依旧严肃。 “胡闹。” 顾婳被他一凶,欢喜的心顿时凉了,倏然发现正被围观,脸噌的红了。 原来他是顾及形象啊。 她赶紧站直,对着慕君衍拱手行礼:“草民见过国公爷。” 慕君衍挑眉,看到她通红的耳根,知道她发觉了刚才亲密的不妥,可他也喜欢她那般亲密的扑到怀里。 不由心里一软。 声调柔和下来:“听闻你学骑马了?” 顾婳低着头:“嗯。学得不好,勉强能骑。” “趁着晚膳前,我带你去骑一圈可好?” 顾婳猛抬头,双眸亮晶晶:“真的?” 慕君衍看她这么好哄,不由笑了:“我何时骗过你?” 顾婳兴奋的差点跳起来,拉住他的大掌:“好啊,现在就去。” 慕君衍的掌心传来柔软的触感,掌心相握,热度互传。 两人相视一笑,心里都感受到彼此的意动。 这一刻,顾婳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爱上他了。 并非最初只是求一条出路,并非待他阵亡,她就可以潇洒离去。 若是他真的阵亡了…… 想到此,心口猛然被啄了一口,揪着疼。 顾婳的小手不由加了力道,两人在一群远远围观艳羡的目光中,携手走向马厩。 冬季。 遍地枯草。 枯树独孤的树立在戈壁滩上。 入目皆是凄凉景象。 顾婳走着走着,心里又开始难过了。 她忽然站住脚,鼓起勇气抬头望他。 “怎么了?”慕君衍停下脚步,发觉她脸色不好。 “是弄疼你伤口了?”他赶紧将她的手翻过来看。 “不是。那点点摩擦伤没什么事了,是这里……” 顾婳指了指心口,骤然被梗住,音调也哽咽了。 “怎么好端端的哭了?” 一向淡定冷静的慕君衍慌了手脚,握住她的双肩,低头柔声问:“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有什么难事一定要告诉我。你要相信我。” 顾婳仰起头,听着他柔声细语的声音,想到他可能被纪哥哥的阴谋害死。 心口的哽咽顿如决堤的河水,眼泪哗哗的掉。 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扑进他的怀里,紧紧的搂住他的腰,无声的哭了起来。 慕君衍被她哭得有点莫名其妙,顾不得众目睽睽之下,紧紧拥住她,也不再追问,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脊,无声安抚着。 哭了好一会,顾婳终于将再次见到纪哥哥,却无比失望又心痛的淤堵的心情释放出来。 待她渐渐停下哭泣,慕君衍掏出一条丝帕,轻轻给她拭去眼角泪珠。 哎,小女孩就是难养啊。 玻璃心,不小心就碰碎了。 慕君衍瞧着水洇洇的眸子,又无奈又心疼。顾婳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小手拉着他的袍子,低声道:“我有件事要向你坦白。” 坦白? 慕君衍心头一紧。 顾婳靠近一点,压低声音:“你知道纪玄谕的哈。” 她那位青梅竹马纪哥哥? 慕君衍顿时面部严肃下来,盯着她的小脸,点头:“知道。” 周芷兰已经将异风堂少主就是纪玄谕的事情飞鸽传书过来了,她没说什么,只说顾婳好像并没有太在意他。 可是,怎么可能不在意。 因战事紧张,他也没有太多心思顾及这件事。 如今乍一听顾婳提起,莫名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该来的还是会来,是他的跑不掉,不是他的强求不了。 慕君衍本已经替顾婳安排了好几条退路,但她竟然千里迢迢的为他而来,从见到她的一刻起,他就没打算再放她走。 “他、他……他就是抓我的异风堂少主。”顾婳含泪眼睛看向他。 “他、他叛国……” 说着,豆大的眼珠沿着面颊落下。 慕君衍悬着的心放下了:“你是怎么想的?” 她是怎么想的? 知道的那刻起,每每想到这件事她都是满心揪着疼。 至今,她都不敢相信纪哥哥会完全变了一个人,从一个人极好、温柔又好学的哥哥变成了最凶残的歹徒的头目。 若不是她亲耳听过他让歹徒毁她清白,她完全不敢相信他和少主是同一人。 但她想起他还是会心疼。 “我、我不知道。但,他叛国、伤害大梁百姓就是不对。他还暗杀朝中大臣,引起大梁混乱,在慕家军的冬装和粮食里动手脚,妄图让你们挨冻受饿,失去战斗力,他不管是不是直接参与,都更是罪无可赦。可是、可他会不会有苦衷?我没有再想他的,真的,你信我。” 我、我、我只是……只是不忍心。他以前是唯一对我好的人,纪哥哥……不、纪玄谕,会不会被人威胁、逼迫、还是会……” 慕君衍看着小姑娘语无伦次着急的模样,心底微沉。 难道她冒着危险来找他,不仅仅是为了送粮,而是想用这个功劳换取纪玄谕的性命? 慕君衍摸摸她的头:“我没见过他,不知道真相是什么,但我可以答应你,如果抓到他,你可以亲自去问他。若情有可原,可以酌情处置。若他没有犯下罪大恶极之事,留条命,不是不可。” 顾婳张了张嘴,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可以吗?” 小姑娘殷切的眼神让慕君衍有些不太舒服,但他面上没有表露。 点头:“我一向言出必行。” 异风堂,他是一定要彻底扫除的。 赤焰他们已经接到他的命令,暗中要将整个大梁异风堂的人都挖出来。 不彻底清除毒瘤,将后患无穷。 但,他可以抓到纪玄谕时,给她一个机会了却心思。 是非对错,死或生,不由任何人决定。 而是自己种下因得到的果而已。 有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顾婳怔了半晌,好像也只能如此了。 顾婳还是不放心:“要小心军粮,他们会在你们军粮上下手。” 慕君衍捏了捏她哭红的鼻尖:“好,听夫人之令。” 顾婳反而不好意思了,吸了吸鼻子,点头:“嗯,那我们去骑马吧。” 慕君衍看出她情绪不高,拉着她的手走到马厩边。 养马的小兵见到他,赶紧走过来:“主帅,您要骑马?” 小兵很想正面看看传闻中主帅宠爱的贵妾,可当着慕君衍的面眼珠子完全不敢往那边看。 “嗯,将那匹小母马牵过来。” “是。” 顾婳好奇的看着小兵牵来一匹棕红色的高头大马,惊讶的指着道:“这是小马?” 慕君衍笑着揉揉她的脑袋:“南疆的战马都是高马,这匹马算是小马了。” 小兵迅速安装好马鞍,慕君衍将她抱上马背。 169.第169章 太生猛 第169章 太生猛 周芷兰带着顾婳在雍国公府的马场中骑过几次,她已经可以自己牵着缰绳骑了。 可这匹马实在太高了,路都非常不平整,顾婳坐在马上有些害怕,完全不敢放开来跑。 慕君衍自然也不敢放开让她自己跑,毕竟是战马,性子烈。 他牵着缰绳,慢慢走着。 走了一小段后,发现顾婳扭着屁股,皱着眉,像是浑身不在的样子。 他将马停住:“怎么了?” 顾婳犹犹豫豫,咬住贝齿就是不肯说。 慕君衍忽然想到了原因,用大掌扶住她的腰肢,低声问:“可是腰酸?” 顾婳耳根一红,没说话。 慕君衍有些自责,昨晚自己没克制住,没顾及她长途跋涉太辛苦了。 他朝顾婳张开双臂:“我抱你下来,过两日再骑。” 顾婳的确是屁股被摩得太疼,双腿也酸软无力,便不强撑,抱住他的肩膀,把她像抱小孩似的抱下马。 她立刻舒展眉宇,就着他的胳膊,从侧面使劲抱住他的腰,人就像被他夹肢窝夹住。 仰头正想笑,却发现他忽然呲牙皱了下眉。 “怎么了?”顾婳赶紧松手,“你……” 她忽然想到,慌张的拉住他:“你是不是受伤了?我碰到你伤处了?” “没有,你太重了。”慕君衍避开她的手。 “我重?”顾婳指着自己的鼻子。 她哪里重了? 虽然某处丰满,但整体还是瘦的啊。 明明之前,他抱她就像抱小鸡仔似的。 慕君衍牵着马往马厩走去。 顾婳盯着他的背影,拧着眉。 这才察觉他走路姿态有点不对,背脊不像之前那般挺拔,好像很僵硬的样子。 她加快脚步追上他,伸手在他后背一拍,谁知他背脊一僵,回头看她一眼。 顾婳立刻捕捉到他皱了皱眉,这会她就确定有些不对了。 慕君衍好像感觉到她注意到什么,很快恢复神色如常,拉住她的手一边走一边道:“今晚我让他们给你煮一碗鸡汤汤面,这里的鸡可不是地上走的,是天上飞的,肉不好吃,汤一定好喝。” 顾婳靠着他的手臂,抬头仔细观察他。 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他的脸有点苍白。 顾婳将他的手拉住,站定拧眉看着他:“不对,你受伤了!你让我看看。” 说着,就要伸手去解他的腰带。 慕君衍挡住她的手:“胡思乱想什么呢?如今又休战,我哪来的伤。” 顾婳不信。 一阵风吹来,顾婳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药味和血腥气。 一个念头忽然串上来。 她猛然睁大眼睛:“你今天一大早干什么去了?” 慕君衍神色不变:“带将士们练兵去了。” 说着拉住她就要继续走:“我们将马送回去,然后我们回去吃面,让你尝尝我们这大锅也能做出美味来。” “你……不会是替我挨鞭子去了吧?”顾婳固执的拽住他的手,逼着他转向她。 伸手就去摸他厚实的腰带上,双手擦过他的腰肢,绕到身后就要去解开。 慕君衍没防备,竟然被她推得一连倒退,直靠在一棵树上。 见小姑娘一脸倔强,有一股不解开他的腰带誓不罢休的架势。 慕君衍无奈,赶紧摁住她的手,又忍不住笑,低声道:“你要解为夫的腰带,也要等等。” 为夫? 顾婳生气了,这个时候还来调侃她。 “不行,就现在,马上。” 小姑娘第一次露出霸气的表情,慕君衍挑眉,抬头看了看前方:“你确定要在这里解开为夫腰带,看为夫的身体?” 这话说得……那么暧昧。 顾婳气坏了:“我是关心你。” “嗯,是,为夫知道你关心,只是……” 他双手抱住她脑袋两侧,缓缓的往旁边转了转:“好像……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有点不太好吧?”顾婳这才看到正好有一队巡逻将士齐齐目瞪口呆的盯着他们。 个个脸上表情五颜六色。 震惊、敬佩、惊叹…… 国公爷的贵妾实在太生猛了啊,竟公然扒国公爷的衣服啊,这么厉害,难怪撬开了他们国公爷这颗不开铁树啊。 想着最近军中流传的主帅娶妻事件的各种版本,统一的内容是主君不喜京中望族小姐,洁身自好,禁欲几十年,却被一位身材风韵玲珑的小娇娘征服了。 今天早上还有好多将士见过这位贵妾,都说长得如同天上仙女,单纯可人,完全不像是会勾人的。 他们都议论着原来主帅喜欢纯洁如小白的小女娘。 可这…… 原来是披着小白的皮,生猛如母虎啊。 顾婳浑身一僵。 脸颊顿时烧红,赶紧缩手,下意识的扑进慕君衍怀里,将脸挡住! 慕君衍低笑,用大氅将人裹进去。 听见小女人气哼哼的:“你怎么不提醒我,丢死人啦。” 慕君衍乐了:“我让你等等,你偏要马上脱啊,我拦得住你吗?” 顾婳气死,可又不好意思抬头,只得咬牙哼哼:“快让他们走。” 慕君衍索性将人抱着,摸摸小脑瓜:“谁刚才那么凶猛的?现在知道害羞了?” 顾婳气死,暗搓搓的在他腰上一掐:“快点嘛。” 慕君衍呲牙,随即恢复正经脸,看向巡逻将士:“怎么?巡逻结束了?” 一群人回神,赶紧齐刷刷撇开脸,领头的都护一挥手:“继续巡逻。” 一队人本来一二一的慢步节奏。 随着一二一二的快步节奏,踩出一串串尘土,一溜烟跑没了。 顾婳竖起耳朵听着,直到听不见脚步声了,才缓缓挪动脸,在大氅中露出一只眼睛。 四处一转,压低声音问:“真的都走了?” 慕君衍低头,看着怀里探头探脑的鸵鸟,强压笑意:“抱着夫君感觉不错?” 顾婳的脸顿时烧红,赶紧松开手,后退一步,脑袋迅速四下转了一圈。 远远的马厩士兵在眺望,不过应该看不清这边的情况。 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吃吃低笑的家伙,一跺脚,转身跑向大帐。 跑了两步还不忘回头,用小气音喊:“赶紧回来。” 慕君衍笑哈哈的整理腰带,对马厩士兵招了招手,松开缰绳随着跑得兔子一般的女娘大步走去。 顾婳一头钻进大帐,脸还在发烫。 用手捂着脸,气得跺脚。 等了半天没见人来,悄咪咪撩开帐帘往外看,正看到各处都在放饭了。 慕君衍正在巡查各帐吃饭的情况。 慕君衍平日里都是和将士们一起吃,没有独立开灶,但顾婳来了,他担心吃惯细粮的顾婳咽不下粗粮,特意吩咐单独给她煮面。 所谓的鸡其实是天上的飞鸟,肉柴不好吃,但煮汤是可以的。 不一会儿,赤羽提着食盒过来,见她撩着帘门到处看。 “夫人,用膳了。” 顾婳看了一眼食盒,再看看蹲在地上吃饭的士兵。 他们都是拿着黑黢黢的馒头啃着,就着咸菜。 冬天,南疆没有好的蔬菜吃。 她想起早上她喝的白粥,心里一阵过意不去。 “国公爷呢?” “国公爷平日里都是与将士一起用膳,他在伤病营呢。这是给您专门做的鸡汤面。” 顾婳见他打开食盒盖,里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面。 “带我去找他。” 顾婳走出大帐。 赤羽诧异,但只能照做,带着她往伤兵营帐走去。 许个诺:周一五星拉回9分,加更哈 170.第170章 替罚 第170章 替罚 顾婳没有见过太血腥的场面,眼看快到伤兵营,暗暗告诫自己不要怕,不能露出怯色。 谁知,一走进去整个人都愣住。 浓郁难闻的血腥夹杂着药味扑面而来,差点就呕吐了。 她赶紧屏住气息,稳住心神看过去。 不大的营帐中,躺了十几二十个位伤兵,有断腿的断胳膊的,还有没了眼睛的。 顾婳心里一酸。 她已经看到不远处高大的身影,一手里拿着馒头啃着,一手正在查看伤病的伤情。 顾婳很快适应了气味,疾步向他走去。 伤兵们个个呆怔齐刷刷的朝她看过来。 顾婳虽然穿着男士兵的薄袄,满头乌发盘于头顶,用一根木筷插住,没有半点首饰。 一张清水出芙蓉的面容白皙如玉,配上一双灵动清澈的眸瞳,显得更加明艳夺目。 察觉到大家不对劲,慕君衍直起腰顺着他们视线看过来,嘴里正嚼着馒头,鼓着嘴巴呆怔住。 顾婳飞快的走近,冲他一笑:“我不吃面条,我要和你吃一样的。” 小女娘的声音软糯好听,仿若天籁,众伤病和其他将士们顿时回神,赶紧低头不敢看。 顾婳没等慕君衍说话,转身从赤羽提着的食盒里端出还冒着热气的面条,端着放在慕君衍刚才正在查看的伤病面前。 他年纪不大,看上也就才十三四岁,断了一条腿,包裹的纱布浸出鲜红的血迹,想必是受伤不久,伤口还没愈合,一换药就出血了。 小伤士兵本来因剧痛难忍,眼睛红红的,慕君衍正在安慰他。 他忽然看见一位仙女端着一碗香喷喷的面条走到他面前,蹲下,冲他嫣然一笑,温柔的哄着:“吃了这碗面就不疼了。” 赤羽赶忙上前:“夫人,我来吧。” “不用,我来。” 顾婳用筷子夹了一筷子面条递到孩子的嘴边,像哄她弟弟一般:“我喂你?” 慕君衍拦住赤羽,将口中馒头咽下,无奈笑笑:“由她吧。” 满屋子伤兵都羡慕得不得了,不是羡慕有面吃,是羡慕仙女夫人亲自端的面。 伤兵像是吓到了,呆怔得不知道张嘴。 顾婳语调更柔和:“看到你我就想到我弟弟,我有两个弟弟,一个十三岁,一个十二岁。小的弟弟也经常受伤,每次他哭,我就亲自给他做好吃的,他吃得开心就不觉得太疼了。” 小女娘声调和风细雨,仿若甘露滴在断腿伤兵枯涸的心间。 他红着眼圈点头:“谢谢夫人,小的自己能吃。” 顾婳抿嘴一笑,将面放在他手中:“乖乖的吃完。” 她转身走向慕君衍:“我和你吃一样的,不需要特殊照顾。” 慕君衍满眼赞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好。” 赤羽给她挑了一个软一点的馒头,用慕君衍用过的碗盛了一碗粥。 顾婳就坐在营帐外的木墩上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她心里其实挺震惊的。 哪怕她送了这么多粮食来,其实都不够他们吃多久,所以,他们会用粗粮掺着细粮一起吃。 要不是打仗,米都煮成粥,能人更多人吃到精粮。 顾婳深深自责,昨晚她吃的白面馒头,还只吃了半个。 今天,她必须当着大家的面将手里的馒头和粥吃得一点不剩。 其实,馒头的确硬,她故作轻松的艰难咽下最后一口。 慕君衍又去忙了,顾婳就帮着随军大夫照顾伤兵,还和他们聊天。 这才发现,很多士兵年纪都很小,刚才断腿那个士兵比顾瑞文才大一岁。 而且,大部分都是大梁南疆的子弟。 更多的是因战争导致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有些加入慕家军是为了替亲人报仇,有些是为了吃饱穿暖。 也有的事满腔热血发誓保家卫国。 本来喧闹的军营很快就安静下来。 顾婳在伤兵营的事情很快就在军营中传来,不少将士对这位千里送粮的顾小娘子多了几分好感。 小娘子不仅仅貌若天仙,还心地善良,完全没有世家女的娇气,更没有主帅女人的架子。 就算主帅没有替顾小娘子挨那三十鞭,大家也不会说什么。 亥时初过后,歇息的军鼓敲响。 顾婳在赤羽的陪同下,往大帐走去,路过的营帐一大半都熄灯睡下,传出一阵阵震天响的鼻鼾声。 顾婳忍不住笑,低声对赤羽说:“这么大的鼾声,能睡着吗?” 赤羽低声道:“平日里都太累了,能睡就很快睡着了,不会觉得。” 顾婳笑着笑着,眼圈就红了。 想起刚才那些年纪那么小的孩子,没有父母疼爱,还要每日面对生死。 断胳膊瘸腿的将来怎么生活。 她听赤羽说,伤残的拿一份银子只能离开军队,将来他们又如何生活? 而这一切,都是战争造成的,心里五味杂陈。 慕君衍不是好战者,而是,对手心存野心,妄图侵占大梁国土,若懦弱让步,只有继续被欺负的份。 以暴制暴,以战制战。 然而,纪哥哥在这场外来的侵略扮演了罪恶的角色。 顾婳在大帐里等到眼皮打架,慕君衍还没回来,只好躺进被窝里等着他。 直到子时正,慕君衍才攧手攧脚的进了大帐,褪下外袍,轻轻堂下,可刚才还眯着眼像是熟睡的女子忽然靠近伸手搂住他。 慕君衍轻抚她的脸庞,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把你吵醒了。” 顾婳低喃:“没有,没睡呢,等你。” 慕君衍心头一暖,第一感觉到有人在家等着他回来是一种幸福。 将人佣进怀里:“你也累了一天了,怎么不早点睡。” 顾婳没说话,一边往他怀里钻,一边去解开他的里衣。 慕君衍还没反应过来,衣襟已经她打开,手臂就往他背后探去。 慕君衍立刻就明白她还是怀疑他背后有伤。 赶紧摁住她的手,笑道:“这么想我啊?腰不酸了?可别挑起我的火,你再后悔啊?” 顾婳瞪他:“你瞒着我也没用,我就是要看。” 慕君衍索性将人整个抱住,紧箍她的手臂:“好了,乖,听话,早点睡,明日一大早赤羽就送你回矩州。” 顾婳一怔:“你不是让我多留两天吗?这么快就让我走?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胡说什么,我怎么不想见到你?毕竟这是前线,随时都会打起来。皆是,我也无暇顾你。” 顾婳板着脸:“我又不要你顾,这千里之遥,不需要你我也来了啊。” 慕君衍没想到她这么固执,只好道:“你在这里我会分心。我背后是几十万将士,我要对他们负责。” 顾婳眼圈红了,怔怔的盯着他。 忽然,她凑了上去,在他唇上吻去。 慕君衍心头驿动,可今晚不行。 刚刚得到消息,明日宫里派了监军进军营,他不想顾婳被人为难。 凌晨先一更,明天补哈 171.第171章 你就是我的良药 第171章 你就是我的良药 慕君衍心里默念不行,今晚不行…… 可脑子控制不住身体,将人往怀里一揉,翻身压上,昏天地暗的交缠在一起。 忽然,背后被有两条冰凉手臂的触觉刺激。 顾婳的两只手已探入他的里衣,伸到了后背,摸到一条条凸起,悄悄按了按。 慕君衍神情还没从深吻动情中抽离,背后猛然传来的剧烈刺痛令他闷哼一声。 顾婳立刻低低惊叫:“你就是受伤了!还骗我!” 她一边迅速收回手臂,一边泥鳅一般从他怀里滑出,手脚并用的爬到他背后,双手将他里衣往上一撸,借着月光瞪大眼睛一看。 背上横七竖八的伤痕交叠,触目惊心。 她眼眶顿时红了,赶紧转身去点亮蜡烛,再回头,又被那红红黑黑一条条狰狞的伤吓到。 捂着嘴就闷闷的哭了起来。 慕君衍浑身一僵,无奈的缓缓转身。 调侃道:“很丑是不是?” 顾婳捂着嘴不敢大哭出声,强压的哭声化作呜咽,一双泪眸泪水疯涌而出。 慕君衍叹息一声,将衣服弄好,伸手想要抹去她的眼泪,可抹也抹不完。 无奈,揉了揉她的脑袋:“小哭包。” 听着他宠溺的话,看着为她挨了三十军鞭的男人,顾婳的心又暖又痛。 她使劲压住哭意,一边转身去找自己带来的小药包,一边抽泣着:“药、我给你上、上药。” 慕君衍拉住她:“已经上过药了。” “沈漓给我的药才是最好的。”顾婳固执道。 沈漓给她的药当然是最好的,可数量少啊,是留给她榜身用的。 “军中的活血化瘀、伤口愈合的药是对症的,否则,这么多伤兵怎么让他们快速好呢?再说了,我可是主帅,他们只是做做样子打够数而已,没有真下手的。” 顾婳怔怔的瞪着他,知道他好心骗她。 那么深的伤痕,怎么可能没真下手? 而且,他受伤后都没休息,忙碌整整一天,还抽空带她骑马,哄她开心。 顾婳的小心肝紧紧的揪在一起,好疼好疼。 “让我再看看。”顾婳固执的非要爬到他身后。 慕君衍也不能硬拽她,只好由着她。 顾婳以前她就知道他身上有旧伤疤,可这个是新的。 看到那坚实的背上几十条鞭痕纵横交错,刚刚结痂的地方因为活动又裂开伤口,往外溢血,与一些黑乎乎的药混在一起,简直触目惊心。 顾婳跪坐在他背后,小心翼翼的将他的里衣撩起来,看着看着,眼泪又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慕君衍担心让她发现了担心,所以上了很少的药,谁知还是让顾婳闻到了。 其实,这些伤对他身经百战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何况,行刑的士兵的确下手轻,看上去可怖,其实都是皮外伤,养几天就很快好了。 可听到小姑娘在背后哭得不行,他倒是束手无策了。 他最怕小顾婳哭了。 他不会哄女孩子啊。 慕君衍无奈,低声道:“真的不疼。我都习惯了。和你挠的差不多感觉。” 顾婳泪眼朦胧,一顿。 定神一看,这才发现背侧有一两屡抓痕…… 是她抓出来的? 顾婳脸一热,赶紧将他的里衣放下,饶回他正面,噙泪瞪眼:“若是定要挨这三十鞭,我回矩州等你就好,干嘛要这样做?” 慕君衍满眼宠溺的看着她,伸手托住她的小脸,大拇指拂去落下的泪珠。 “因为我舍不得你啊。” 他是真心想多留她几天,但他是主帅。 所以,他要当众受罚。这三十鞭,一是他想留她的私心,二是军纪。 上次有个将领也因此挨了三十鞭,他也必须一样。 顾婳心头狠狠一揪,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从最初她刻意接近和勾引,想脱离顾府后离开他,获得自由身。 从一开始,她都是心怀私心的。 也从一开始,他也知道,所以给她留了合离书、提正妻文书还有财产。 什么都替她想到了,就算他觉得自己可能回不来了,也想尽可能的护她周全。 堂堂一品国公爷,竟为她一个区区微不足道的小女子做到这等地步。 可她又为他做了什么? 顾婳抹掉眼泪,哽咽着:“我不该留在这,我马上走。” 慕君衍笑道:“现在?我刚替你挨了三十鞭,你也不心疼心疼我?” 顾婳心口梗住,眼泪又开始落下。 慕君衍看着小姑娘难受的样子,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小哭包,又不是生离死别,至于哭成这样?要走也要明日早上。” 什么生离死别! 顾婳受不得这话,眼看眼泪更多了,谁知他话音一转。 “今晚,你不好好答谢下你夫君替你挨的罚?” 捏着脸蛋的手变成了抚摸,粗糙的指腹停在她的水润的唇瓣上。 顾婳透过泪眼看到俊美男人双眸灼灼,吓了一跳,赶紧拍开他的手,跪着跳开。 “你受伤了。” 谁知脚裸被人抓住被拖回去,听到人家低低的笑声:“我的伤在背上啊。” 顾婳使劲向床边爬,焦急的叠声道:“不行不行,你动一动就会流血。” “可以不用背部用力啊。” 慕君衍声音低哑蛊惑,手稍稍用尽,被拖得里裤撸起,露出一条白嫩嫩的脚。 顾婳气得扭头瞪他:“背后不用力怎么可能……” 说着说着声音消音。 带上本该深幽严厉的眼里满是暧昧嬉笑,小姑娘的脸顿时烧红,耳朵根都红透了。 脑海顿时飘过为了学习技能看到的小话本的画面。 妈呀! 羞人。 顾婳另一只去踹他的手,可忽然见他带笑的眉眼忽然皱了皱。 吓得她不敢乱动,紧张的问:“弄疼伤口了?” 慕君衍低低嗯了一声,眼中竟然透出一种哀怨神情。 顾婳的心顿时软了下来,赶紧爬过去,抱住他的胳膊:“再上点药?” 慕君衍猛然将人捞起,往怀里一带:“你就是我的良药。” 顾婳瞬间打横坐在他腿上,双手赶紧抵住他的肩膀,恨得咬牙:“不要乱动啊!不疼吗?” 慕君衍面不改色:“疼啊,非常疼。” 顾婳的心被揪成了麻,推他肩膀的手赶紧收了回来,想帮他吹吹,可这么大面积的伤,吹也没用啊。 她正急得手足无措:“那、那怎么办啊?” 慕君衍声含磁透着蛊惑,大掌握住她的腰肢,将人紧紧压在腹部。 “你来……替我缓解痛意。” “我?”顾婳一脸茫然。 她怎么替他缓解痛意啊? 二更奉上。 感谢亲爱的蒲公英幸福指数打赏 小祖宗们真给力,评分终于重回9分,承诺加更的哈。 172.第172章 暗杀 第172章 暗杀 顾婳很快就明白他说是什么了,脸顿时烧红。 慕君衍凑近低笑:“来,亲我。” 顾婳扭捏着不肯,被他逼得身子后仰,又怕扯到他伤口,不敢太挣扎。 实在逼急了,迅速在他唇瓣亲了一口,又赶紧拉开距离:“亲了。” 慕君衍岂能满意,双手禁锢小细腰,牢牢握紧横坐在他大腿上的顾婳。 “这不叫亲,这叫啄。” 大掌一把握住她的后脑勺往前一带,两人的唇瓣紧密相合,触碰的霎那,立刻攻城略池,热烈深吻。 顾婳被吻得七荤八素,脑子一片空白。 今夜,营地起了风。 帐篷被吹得呼啦啦的直响,可帐内,幔帐下,两人抵死交缠,迸发火热激情。 忽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靠近,赤羽从暗处出现。 “齐副将,这么晚了有急事吗?” “是的。非常要紧的事情,得马上与主帅商议。” 赤羽无奈,只好撩开一丝门帘,冲里面道:“主君,齐副将求见。” 里面好半晌没有应答,过了好一会,慕君衍披着一件大氅走出来。 “怎么了?” 齐副将等不及了,挤开赤羽就往里踏了一步:“出大事了。矩州知府被暗杀了,我们得到信报,应该是异风堂的人。” 慕君衍眉宇一沉。 齐副将忽然觉得空气有些不对,后知后觉的发现屏风后面落在的幔帐轻轻摇动了一下。 这才发现慕君衍今夜与他平日严谨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他只穿着一件里衣裤,罩了一件夹层长袍。 里衣的带子也没系,敞开的衣襟露出凹凸有力的肌肉。 眼角带着一丝微红,满身透出一股某种不满的慵懒劲。 齐副将心里咯噔一下,事出紧急,他忘了大帐有位美娇娘,这时候来的确不大妥当。 但事情太大了。 眼看就要对石城郡发起总攻了,这当口,南疆第一道大门的矩州知府竟然被暗杀了。 不仅百姓人心惶惶,军中也恐生变。 慕君衍察觉他的目光,将袍子一抓,挡住身前。 齐副将背脊被冷汗浸湿,压低声音道:“刚得到的急报,属下……属下太心急了,鲁莽了。” “无妨。召集将领到你帐中,我马上就到。” 齐副将提着的心放下,主帅还是理智的。 应着赶紧退出大帐,拍拍胸脯,松口气。 慕君衍转回屏风后,点亮蜡烛。 顾婳也听到了,赶紧穿了衣服,撩开幔帐一角,眼角绯色尽褪,一脸紧张。 “你继续睡,我去与他们议事。”慕君衍一边说,一边在衣架上去了衣服,一件件的穿好。 顾婳赶紧下地,走过来替他扣扣子。 又取了腰带环过他的腰给他系上。 慕君衍将人抱起,塞回被子里,给她掖了掖被角:“什么都不要想,先睡觉。” 顾婳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是异风堂动的手吗?” 慕君衍:“得到消息是的,我去看看。” 顾婳握着他手臂的手紧了紧,欲言又止。 慕君衍揉揉她的头发:“我答应过你的事,记着呢。” 顾婳知道他误会了,以为是留纪哥哥命的事情。 她赶紧摇头:“你们要小心军粮,他们一定不会只是拦截军粮这么简单。他们如果发现,裴氏送粮来了,定会做出更疯狂的事情。裴氏其他送粮的队伍,这两天应该要陆续到矩州了。” 慕君衍点头:“好,你提醒得很及时。” 顾婳无奈松开手,眼睁睁的看着他疾步离去。 她也睡不着了,索性起来穿好衣服。 时辰已经到寅时正了。 没有多久就要天亮了。 过了半个时辰,慕君衍回来了。一进帐子就看到顾婳已经穿戴整齐,一副马上就可以出发的样子。 慕君衍不舍也只能让她走,毕竟不安全。 顾婳走过来,轻轻贴在他胸口。 “我去矩州吧,免得给你添麻烦。” “不,你直接回汴京。” 慕君衍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跟你来的粮队昨天已经返回去了,刚才收到消息,裴氏其他两只送粮队都已经到达矩州,但有一支队伍快到矩州时被劫,所幸人没事。” “啊。” 顾婳抬头:“被劫?” “嗯,估计也是异风堂干的。矩州也不安全。万一他们知道你在矩州,你会又危险。” 顾婳这才反应过来,她很可能会成为威胁慕君衍的工具。 “我听你的,我马上走。” 顾婳怕扯到他伤口,轻轻推开他,却被人使劲拽回,深吻重重落下。 知道她快喘不上气来,慕君衍才放开她。 “赤羽会带一支最精锐的人马将你护送到江陵,然后赤羽会亲自将你送回汴京。” 顾婳摇头:“不用。我自己走就行。我和冬两人反而不会惹人注意。” 她不能占用慕君衍最精锐的人马,他们需要保护他。 “你刚才还说听我的。”慕君衍勾起她的下巴。 顾婳知道很难说服他,想了想:“那就送我回矩州。江陵和汴京都太远,来往消息太慢了,你也担心我,我也牵挂你,不如我就留在矩州。矩州再乱,你也是能控制住的对吧?” 慕君衍深幽的眸子盯着她。 她说得也没错。 她返回江陵和汴京的一路起码一个月,这一个月他肯定会牵肠挂肚。 矩州虽然混入了奸细,知府是因为族中办喜事,他喝醉后返回府中被暗杀。 若顾婳留在矩州国公府衙内,反而会更加安全。 “好,你回矩州。但你要答应我,不准乱跑。”慕君衍捧着她的脸。 顾婳欣喜点头:“好。我会乖乖听话的。” “再等我一个月,我们两一起凯旋可好?” “好。”顾婳眼圈顿红。 一个月,他不要死,也不能死。 天还未亮,一辆小马车在十几位黑甲精骑护送下悄悄离开军营。 未时。 顾婳回到矩州。 冬见到她飞奔赶过来,叽里呱啦叫起来:“夫人,夫人,您还好吧?怎么一去就两天啊。车队都回来了,您却没回来,可急死奴婢了。” “别摇啦,我要散架啦。” 顾婳坐马车都快吐了,又被她摇得头晕脑胀的。 冬赶紧松手,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顾婳,一路叨叨:“夫人,您可见到主君了?” “嗯,见到了。” “哇,太好了,那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多住几日与主君好好诉说相思之苦啊。” 顾婳脚步一顿,回头瞪她:“小话本看多了?” 冬吐吐舌头,自顾自嘀咕:“不知道谁相思苦,千里迢迢赶来呢。” 顾婳无语,刚想再训她两句,就见到裴敬磊急奔过来。 “回来了,回来就好。” 顾婳对他福了福:“让二叔担心了。” “安全回来就好,否则,我都没法向裴毅交代了。矩州这两天也乱了,知府被杀了呢。” 说到这个,裴敬磊脸色变了变。 “我们打算往回走了,你是不是随我们一起先回江陵?” 顾婳摇头:“我留在这里。” 三更奉上 173.第173章 恶官 第173章 恶官 裴氏商务繁忙,为了这批粮食物资,裴家各州镖局的人几乎全部抽掉出来,因此裴敬磊也急着返回。 见到顾婳安全,他也归心似箭了。 昨日送粮队全部汇合后,就在矩州交割完毕,由矩州的慕家军运送到前线,裴敬磊已经将车马汇集准备好离开了。 临行前,裴敬磊将顾婳叫到一边,双手递给她一张一千两银票。 顾婳忙推辞:“我不能要了。你们捐赠这批军粮已经费不少了。” 裴敬磊将银票塞进顾婳手里,低声道:“粮食和物资是给慕家军的,这银票是给你的。” “可是……” “你一定有用的。昨日我在矩州转了转,矩州百姓过得苦啊,我们这批粮食够不够他们还不知道呢。我看慕家军留了一半在矩州,估计要给百姓的。” 顾宛闻言也就不推辞了。 “待国公爷凯旋,定会将你们的义举上奏朝廷。只要慕家军能胜利凯旋,你们裴家便有更大的荣华富贵。” 裴敬磊大喜,对她抱拳深深一鞠躬。 “裴家不会忘记顾姑娘的扶持,裴家永远是顾姑娘的后盾。” 顾婳福了福回礼。 裴敬磊准备上车,犹豫半晌,毅然回头走向顾婳。 顾婳奇怪,瞪着他说话。 “顾姑娘,你的遭遇裴毅和家里都说明了。虽然是她害你与生母错失半生,对你手段残忍,心思歹毒,但她也是裴家女儿,裴家对你深表歉意。你放心,我裴家虽为商贾世家,但家教森严,她乃罪妇,其罪当诛。何况她是自己亲生女儿毒杀,罪有应得。” 顾婳心头一震。 原来裴毅帮她化解了与裴家的恩怨,让她顺利利用裴家。 顾婳再福了福:“裴氏大义。我没有信错你们。” 裴敬磊摇头:“是姑娘大义,姑娘心善。这两天我在矩州,亲眼目睹慕家军保家卫国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我等能坐拥富贵荣华,全靠他们。” 顾婳心里一暖,恭送他们离开。 心里却非常诧异。 裴姨娘那么恶毒自私的人,家人却完全不同。 目送马车离开,顾婳准备转身回府。 忽闻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骑马的人扬鞭疾驰,完全不顾道理两边摆摊的人。 忽然,一个小孩不知从哪里串出来,后面紧跟一个妇人尖叫着:“有马,快躲开!” 小孩也被突如其来狂奔的马吓到,一屁股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马上的人根本不拉缰绳,厉声骂着:“贱民,快滚开。” 顾婳脸色一变,扭头看向赤羽。 “救人!” 赤羽二话没说,化成一道光影一闪就到了小孩身前。 一手拎起小孩抱在怀里,抡起佩剑横扫马头。 呯! 一声重击落在马脖子上,马受惊,猛的尥蹶子,马上的人哇哇乱叫,被甩飞出去。 小孩的娘连滚带爬哭着冲过去,从赤羽手中抱过孩子,又气又急的使劲拍他的屁股。 “叫你不听话,叫你不听话,叫马给踩死,娘也活不成了。” 母子两哭成一团。 这一队人顿时人仰马翻,纷纷下马,有的去搀扶被甩出的人,有几个拔剑将赤羽团团围住。 “找死!胆敢冒犯都监袁大人!” 都监袁大人? 顾婳一惊。 难道是慕君衍手下说的宫里派来的人? 姓袁? 顾婳浑身一寒。 她对姜氏和袁氏都非常敏感。 不知道这位袁大人与顶罪杀头的袁忠英是否是一族? 赤羽面无惧色,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这里是矩州。按照矩州的规矩和慕家军的军律,城内禁止随意纵马,若违反律法误伤百姓者,不论是谁都当严惩!”袁都监被人搀扶着走过来,恶狠狠的盯着赤羽:“我乃陛下敕封的都监袁忠勇,奉陛下旨意前来监督慕家军军务。怎么,本官刚到,你们慕家军就要杀人灭口了?你们是想造反吗?” 顾婳闻言,心里冒出一股火气,立刻走了过去,与赤羽并肩而立。 “这位大人此言差已。” 顾婳正色道:“大人既奉圣上之命前来监军,代表自然是圣上的颜面。难道大人的意思是圣上让大人罔顾百姓性命,让大人不尊国法家规?授予大人凌驾于所有人之上之特权?若是有,请大人拿出圣上的敕令,好让我们信服。” 一番一阵言辞的话引起围观百姓的激烈掌声。 不知不觉中,周围已经围满了百姓。 赤羽诧异的看向她,眼里满是钦佩,没想到最初那位娇怯的小女娘还有这么厉害的一面。 不愧是主君的女人啊。 有胆识,有口才! “说得好!” “对啊,慕家军坚守南疆快百年了,没有一位将士随意伤害百姓。我们才不信圣上会派来什么狗屁官就能欺凌咱们老百姓呢。对百姓不好的,就不是好官!” “就是,奸臣就赶出去!” “对,对,赶出去!” “放肆!”围着赤羽的几名红衣黑甲侍卫冲上去,对刚才说话的百姓一阵拳打脚踢。 顾婳气得浑身发抖:“住手!” 赤羽对身边几个玄衣黑甲卫点头,早就气得想打人的玄衣黑甲卫一步冲上去,三下五除二,将几个红衣黑甲侍卫全部打倒在地。 一脚踩一个,拔剑指向。 剩余的红衣黑甲侍卫惊得脸都变了,纷纷拔剑将都监袁大人护在中心,可握剑的手微微发抖。 冬也赶紧拔出匕首护在顾婳身边,眼睛死死盯着那群人,预防他们伤害夫人。 顾婳发现了。 这群……分明是胆小鬼嘛。 赤羽嗤笑:“天武军还是这么怂。” 原来是天武军啊! 顾婳急得,上次偷换粮食,妄图杀人灭口的那个军营,守营官兵就是天武军。 天武军隶属侍卫亲军司禁军,大部分将领都是宗室或世家子弟担任。 论张狂胆大包天他们属第一,论真功夫,他们完全不是久经沙场的慕家军的对手。 他们都是仗着无人敢动的身份,到处横行霸道仗势欺人。 被赤羽耻笑,对方为首的将霍然大怒。 “放肆!” 他刚想上前,却倏然围拢过来的玄衣黑甲卫手中寒剑晃得一个不敢吱声。 都监袁大人见大事不妙,可又不想认怂,梗着脖子指着赤羽和顾婳:“你们二人报上名来。” “在下赤羽,乃雍国公近身一等侍卫。” 都监袁大人脸色微变。 雍国公近身一等侍卫虽然不是军中任职,但属于国公爵位享有的有官阶在身的护卫。 顾婳挺直腰杆,规规矩矩的行了礼:“雍国公妾室顾婳见过袁大人。” 雍国公妾室顾婳! 都监袁大人的脸更是一变。 她身份不高,却大名鼎鼎啊。 别看她足不出户,搅出来的都是大事。 而且,他的二哥袁忠英正是她联手几个臭石头害死的! 他站直腰杆,冷冷的盯着顾婳。 “没想到雍国公阵前打仗,竟要带女人慰藉寂寞啊。可怜将士们提着脑袋为他立军功,他倒好,日夜深陷温柔乡啊。” 顾婳脸色一沉。 赤羽他们个个气得火冒三丈,个个撸袖子准备揍人。 感谢亲爱的蒲公英幸福指数打赏。 还有一更要稍晚。 174.第174章 莺莺燕燕 第174章 莺莺燕燕 顾婳忙拦住赤羽。 她看出来了,此人不是来督军的,而是来找事的。 说不定是想趁机为袁忠英报仇呢。 所以,绝对不能上当! 顾婳一笑:“袁大人,您这脚刚踩在南疆的土地上,一没上前线慰问受伤将士们,二没了解矩州百姓疾苦,无视军纪,伤我矩州百姓,上下嘴皮打个架,就往雍国公头上泼脏水。妾身虽身份低微,却也是圣上赐婚,大人当众诋毁妾身,又污蔑南疆将士们的主帅……” 她缓缓上前一步,声音低了些,却足以让站的近的百姓听得一清二楚。 “大人,大战在即,这是想扰乱军心吗?” “你!” 顾婳没等他说话,站直身子,扬声道:“呀,敌军细作异风堂前脚刚暗杀了我矩州知府,妄图扰乱民心,动摇军心,大人后脚就来为他们摇旗呐喊了?” “大人,敢问您是哪头的啊?您食的是哪国的俸禄啊?” 袁忠勇脸色大变。 四周围观百姓越来越多,也有很多矩州驻军也围了上来。 他身边的护卫统领见势不妙,万一引起众怒,可就麻烦了。 赶紧走近袁忠勇,低声道:“袁大人,正事要紧。” 袁忠勇气得脸色铁青,恶狠狠的瞪向顾婳:“走。” 顾婳和赤羽看着他们一行人直奔雍国公的府衙。 两人对视一眼,这是要住府衙? 赤羽蹙眉。 他本来送完顾婳就要回军营复命,可如果袁忠勇要住进府衙,夫人也住这里,就怕他再找事,夫人就不安全了。 “夫人,我们去看看。” 顾婳点头,和赤羽一起跟着进了府衙。 袁忠勇一进门,气哼哼的冲着门房大喝:“快带本官去正院歇息。” 顾婳蹙眉。 正房是慕君衍住的,她现在也住这里。 赤羽怕顾婳受委屈,立刻赶上去拦住袁忠勇。 “袁大人,正院乃主君和夫人住的。您住客院。” 袁忠勇满肚子怒火,气得指着他怒吼:“本官乃钦差,雍国公见到本官也要恭敬几分,你算什么东西!胆敢拦本官的路!” 顾婳自然不能让他住进正院,万一正院放着什么机密的东西。 姜氏与袁氏一族穿一条裤子。 姜氏都敢与异风堂合作,谁知道他们会不会通敌! 顾婳上前,对他福了福:“袁大人,妾与雍国公都住在正院,您住进去不大方便吧?” 袁忠勇满脸鄙夷:“你搬出来不就行了?有什么不方便的?小小妾室,也配住正院?” 顾婳冷笑:“这里是慕家军统帅的府衙,我夫君的正院都是军中机密。大人贸贸然的闯进去,还要硬抢我们的住所,不知是何意呢?” 袁忠勇脸色微变,想起她刚才的质问。 若再被臭女人联想,被有心人作筏子,他可就得不偿失。 可他脸上挂不住,冷哼道:“本官乃三品……” “我夫君乃一品国公。”顾婳丝毫不让,面无惧色。 袁忠勇气得不行。 “好,好,好,好得很!” 顾婳弯腰行礼,再直起身子吩咐:“来人,带袁大人去客院歇息。一定要好好侍候。” 看着他们一群人走了。 顾婳和赤羽同时拧眉。 “得给主君马上报信。” “对,得告诉他这是个什么货色,预防着点。” “好。” 两人点头,各自行动,赤羽很快消失不见。 顾婳和冬刚转身,就听见大门口吵吵嚷嚷的。 顾婳转身看过去,大门口挤了一大群莺莺燕燕,正在和门房吵架。 “怎么回事?这种人都敢来我们国公府衙?”冬都觉得太过分了。“去看看。” 顾婳和冬走到门口,门房对她行礼。 “夫人,她们是矩州私妓,说是钦差大人命她们来服侍的。” 顾婳挑眉。 人还没进屋,就知道去招妓了啊。 这是什么狗官啊! 门房黑着脸赶人:“这是雍国公府衙,岂是你们能进来的?快走快走。” 长得最美的一位姑娘扭着水蛇腰,伸出手掌,掌心亮出一枚玉牌。 傲慢道:“这可是钦差大人给的令牌,难道你们敢拦?” 顾婳机灵一动,伸手:“让我看看,不会是假的吧?” 谁知那女子警惕得很,缩回手:“想骗我拿走我的令牌是吧?当我傻子呢?” 顾婳一笑:“姑娘,且不论玉牌是真是假,但你们可犯了大忌讳了。” 几个女子一愣。 “犯什么大忌讳?” “其实门房是为你们好。袁大人可不是普通官员,他可是奉了圣上之名,前来监军的。也就是军中的官员。按我大周律例,军中将领及文官,均不可叫私妓,想要女人只能从教坊司调出,或到了军营有军妓。” 为首的女子耻笑:“哈,有何不同?都是给男人睡的。” “就是,教坊司和军妓不是卖的?谁还比谁高贵啊。” “教坊司都是罪奴,还不如我们呢。” 几个妖艳女子哈哈大笑。 顾婳随之一笑:“还真不一样。官员让教坊司的姑娘或军妓侍候是会记录在案的,而且教坊司和军妓的姑娘们都是记录在册,身份和家庭背景可都是清清楚楚的。若谁胆敢通敌,一查便知。所以,她们不敢胡来。可私妓就不一样了,与三教九流来往甚密,其他的不需要我说的太清楚了吧?” 通敌二字顾婳故意说得字正腔圆。 几位姑娘顿时听出她的意思了。 脸色齐齐一变。 为首的姑娘脸色一沉:“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不重要,可别连累姑娘们被人污蔑出其他意思便好。通敌的罪名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顾婳话音一变,语调沉静:“大战在即,各位还是不要给自己身上惹事了吧?万一被人利用了,谁也不会为贱籍之人申冤的。” 这话戳中了她们的心口,姑娘们脸色一白。 “灼华姐,咱们别去了吧?” 为首的女子被唤做灼华。 她看着顾婳,眸色森冷,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没想到雍国公的贵妾伶牙俐齿啊。” 她扭着腰往里看了一眼:“既然女主人不让奴家进,我等也没有办法,回吧,姐妹们。” 看着她们一摇三摆妖妖娆娆离开的身姿,顾婳挑眉。 称呼她女主人? 这是不仅认得她,还知道她在国公府的地位啊? 消息很灵通呢。 夭夭,灼华? 顾婳忽然心生一种疑惑和不安。 正好,赤羽朝她走来。 两人对视一眼,知道赤羽已经送信走了。 顾婳对他使了个眼色,两人默契的朝正院走去。 待到四周无人时,顾婳低声道:“刚才有一群矩州私妓来,说是袁大人给了令牌让她们来服侍的。但我觉得事有蹊跷。令牌岂是随便给的,若她扮良民或女扮男装,拿着令牌就可以进入军营。” 赤羽一惊:“令牌?” “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顾婳越想越觉得不敢相信。 “堂堂京城来的钦差,人刚到,勾栏瓦舍的女子竟然就拿到令牌了。” 她站住脚,面色难看,压低声音:“你可听说夭夭的事情?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夭夭、灼华……” “而且,我感觉这个叫灼华的长得与夭夭也有几分相似。” 赤羽瞬间就明白她的意思。 “我马上派人去查。” 175.第175章 调戏 第175章 调戏 慕君衍在矩州的官邸不算大,前面是军务衙门和习武场,后院是主院和客院。 主院在左,客院在右,中间隔着一个不大的水池,装饰了几座不太高的假山和一个简单的池边凉亭。 池边的抄手游廊将两院相连。 整个官邸布置简单,一看就是将领处理公务的地方。 就在顾婳还未达到之前,慕君衍已经放出飞鸽,让官邸的人添置了些新的被褥和女子需要用的日常用品以及几套符合她身高的男装成衣。 虽然简单,但顾婳也非常感动了,她并不嫌弃。 简单用过晚膳,舒舒服服沐浴后,一个月来的疲乏之感终于驱散了些。 天色还早,顾婳头发还未干透,便在书架上找到一本名‘矩洲誌'的闲书。 写的是矩洲风情风貌和民俗故事,还挺有趣,顺便了解下矩洲民风。 她和冬一起坐在软塌上,倚靠着大迎枕,各自捧书看得精精有味。 “夫人。”冬忽然惊叫。 顾婳瞪她:“一惊一乍作甚?人吓人吓死人。” 何况这里只有她们两个女子,顾婳心里是有些紧张的。 冬将脑袋靠过来,举着一本书给她看:“这本书说大理郡的那些个乱七八糟的部落小国擅长养那种可怕的虫子,还有制毒。说这种虫子很小很小,一般人根本看不见,可以钻进你的耳朵鼻子,咦惹,好吓人。” 顾婳也听得汗毛倒竖。 来之前,沈漓就和她说过这边的毒虫较多,给她带了好多解毒药。 冬激动的说:“他们管这种虫叫蛊。” “巫蛊之术?”顾婳瞪大眼睛。 大梁建朝之前的那个国度就出现过巫蛊之灾难,当年被世人称之为天之骄子的太子,因巫蛊之术与母后一同自缢,后来事情查明后,皇帝痛心疾首,下令禁止使用巫蛊之术,可因此祸伤及根本,国将哀亡,无力回天。 之后,中原渐渐地没有了这种东西。 “对对对,就是巫蛊。他们那边最厉害的巫蛊师,连他们的王都害怕。” “我们不要碰他们就是。我们大梁并没有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嗯,想想就挺吓人的。” 冬赶紧合上书,准备另外找一本闲书来看。 “夫人。”赤羽悄然出现在窗外。 官邸没有女子,都是侍从和护卫,顾婳为了行动方便,穿着男子的里衣还穿了一件外袍。 听到声音,顾婳推开窗:“你进来说。” 赤羽有些犹豫,顾婳低声道:“免得隔墙有耳,进来吧,无妨。” 在这种地方没法太讲究,赤羽这个时辰过来定是查到了什么。 赤羽低着头走进来,不敢看榻上的顾婳。 “属下查到了,灼华户籍记录乃矩州人。真名赵艳姬。她非中原人士,乃勒墨族人。” 顾婳闻言心惊,“你的意思是她是对面大理郡人?” “是,也不是。大梁南疆边界的小城小村也都有大理国的民家、勒墨、那马的族人,他们与大梁人通婚后,便可获得大梁户籍。赵艳姬的母亲乃勒墨族人,父亲是大梁的商人,因父亲早亡,母亲带着她一起入了青楼。” “还有,她有个妹妹叫赵云姬,很多年前就失踪了。按我们在汴京查到的信息,很可能就是夭夭。” 顾婳脸色大变。 不知道赵艳姬知不知道夭夭已死? 但从刚才她的话语间,像是都知道。 “他们一定是异风堂的人。说不定,知府被杀与他们有关!立刻抓起来!”” “已经抓了,她们的妓院也查封了,人都全部抓了,正在审问。” 顾婳闻言稍稍放宽心。 赤羽拧着眉:“夫人,矩州不太平,要不您还是回汴京吧?”顾婳很犹豫。 她很想帮慕君衍,很害怕他如上一世般战死,就算她无力改变,但能离他近一点,多帮他一点也好。 可她知道,留在这里可能会令他分心,如今再加上个赵艳姬和夭夭的关系…… 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不知道纪玄谕如今在哪里,他会不会也来到了矩州? 顾婳有些心乱。 两人正沉默各自想着心思,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叫骂声。 两人对视一眼,赤羽道:“属下去看看。” 赤羽刚出去,迎面就看到官邸侍从急匆匆的奔过来,与赤焰嘀嘀咕咕一怔。 赤焰看了一眼顾婳这边,没说话,对侍从挥了挥手,两人一起往外走。 顾婳蹙眉,莫不是那个袁忠勇又在闹事吧? “冬,赶紧帮我梳头,简单的挽起来就行。” 顾婳顺手将慕君衍送她的匕首插进腰带。 冬赶紧取了木梳子替她挽发,用一根木簪固定住,两人就往外走。 出了正院门,站在游廊上看到对面一群人醉醺醺的,叫嚣着骂人。 顾婳和冬走过去,赤羽沉着脸带着侍卫堵着袁忠勇他们一群醉鬼,双方都剑拔弩张,但赤羽他们隐忍着没有发作,任由他们怎么吵闹,像堵墙似的一动不动,也不吭声。 毕竟袁忠勇乃奉旨督军,出了大事,国公爷要担责任。 顾婳问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官邸侍从:“怎么回事?” “回夫人,袁大人命小人在矩洲最出名的酒楼置办了席面送进来,他们一起大吃大喝本来挺高兴的。谁知,袁大人问唱曲的怎么没来,小人说……夫人打发了她们,袁大人就打发雷霆,将席面砸了,还将客院的能砸的东西全砸了。” 顾婳眸色一冷。 以为她妇道人家好欺负是吧? 但她不想将事情闹大,这群酒鬼吵够了,自然会去睡觉。 便问:“明日他们不是要去军营吗?” “本来说天一亮就走的,可看他们喝的酒量,估计不到晌午都走不了。” “那就随他们,要喝就让他们喝个够,醉死最好。” 他们这群人去了军营只会添乱,晚点去更好。 “对了,醒酒汤备下,待明日他们醒了就让他们喝。可以不干人事,但不能给国公爷添乱。” 顾婳和冬身为女子,与这群醉鬼纠缠很不明智,便懒得再理他们。 她刚要转身就听见双方都动了刀,赤羽他们剑未出鞘,只抵挡不还手,对方虽然凶,奈何实力不够,一时间拿赤羽他们没办法。 气得袁忠勇叫呱呱。 眼看事态失控,顾婳无奈,只好转身急奔过去。 “住手!尔等在雍国公官邸动刀,可知触犯律法了!” 袁忠勇酒劲上头,拎着剑东倒西歪,醉意朦胧间,忽见顾婳月光下恍若仙女奔来,眼睛顿时一亮。 指着顾婳道:“不让歌伎进来可以,你,你来服侍爷!” “休得放肆!” 赤羽忍无可忍。 顾婳懒得和他废话,拔出腰间匕首,凶悍的冲了过去。 赤羽赶紧拔剑护在她身边。 出远门了,今天暂时一更。 176.第176章 教训 第176章 教训 袁忠勇看到两人来势汹汹,他的护卫想拦,却被赤羽他们的护卫挡开。 顾婳直冲到袁忠勇面前,扬起匕首对准他的面门就刺去。 吓得他的酒都醒了一半,慌忙后退避开,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贱人,慕君衍没时间陪你,爷是来帮你的,给脸不要脸!” 顾婳气得脸都青了,赶上一步,扬手狠狠给他一巴掌。 打得他一个踉跄没站稳,扑通一屁股坐在地上,凹凸不平的石子地撞得他屁股蛋都要裂成两半,痛得他惨叫。 顾婳厉喝:“醉到言行无状了,哪里还有朝廷官员的样子,全部丢到水塘让他们清醒下!” 赤羽闻言,一把拎起袁忠勇往池子里一丢。 紧接着扑通扑通,十几个人像下饺子一样全部丢进了池塘里。 十二月的冬夜,池塘水面结了薄冰。 他们顿时被冻得一激灵,顿时酒醒了。 一群人在池塘里扑腾,叫骂,就像一群青蛙哇哇哇。 顾婳冷着脸:“嘴巴不干净就是没清醒,继续泡着。” 赤羽和侍卫们执剑守在池塘边,见一个想爬上来,就敲回去,爬一个敲回去…… 十几个人冻得直发抖,见岸上的人似乎不想放过他们。 吓得一个个不敢再叫骂了,袁忠勇也没了气焰,冻得直哆嗦。 顾婳觉得差不多了,俯下身问:“袁大人,酒可醒了?” “你、你、咔嚓、你、咔嚓、放肆……呵嘁!” 一边说话一边牙齿打架,直打喷嚏,弄得鼻涕眼泪流了满脸。 顾婳站直,双手交于腹间:“醒酒汤好了没有,拿来给每人灌两壶!” “你敢!呵嘁呵嘁!” 侍从赶紧去办。 顾婳冷冷道:“我当然敢,你都敢欺辱到雍国公爷的头上了,我若不教训你,岂不丢了雍国公的脸?” 袁忠勇抱着身子,梗着脖子:“国公爷算什么?我们袁家乃皇亲国戚……” 顾婳打断他:“我们国公爷不靠什么权贵,他提着脑袋,带领慕家军几十万将士,用命换来的荣誉。你可以试试,到圣上面前,用你的皇亲国戚和雍国公比比谁头更硬!” 没有这些吃着粗粮,喝着稀粥的将士守卫边疆,哪有你们的荣华富贵?没有他们,你还能穿绫罗绸缎,吃珍馐野味,还想寻欢作乐,左拥右抱!” 不一会儿,侍从们提着两大桶醒酒汤过来。 “拎出来,一人两壶,灌也要灌完,谁再敢胡言乱语,就多灌一壶,让他们头脑彻底清醒。” 顾婳说完,再不想看他们,转身就走。 却没听到再有人敢叫骂。 翌日。 顾婳醒来,吃着早膳时听冬笑眯眯道:“他们昨晚被夫人整治得够呛,一个个回去后乖乖的钻进被窝睡觉,今天一早就全都走了。” 顾婳咽下口中馒头:“赤羽可给军营送信了?” 万一他们找借口发难,必须让慕君衍有思想准备。 “昨晚连夜就送了。”冬看着顾婳,忽然竖起大拇指。 顾婳:“做什么?” 冬凑近:“夫人,奴婢可佩服您了,昨晚您可太威武了,赤羽都说没想到您这么厉害。” 顾婳端着粥碗:“都欺负到头上了,再不反击,我还配是你主君的女人吗?” 冬用力点头:“我们都没想到。夫人,您就像是变了一人。” 顾婳将她拉着坐下:“一起吃。” 冬也不客气,这一路走来,她们俩越来越亲密。 顾婳没有架子,待她如对待亲姐妹一般。 “这一路所见所闻,真令我挺震撼的。你没去军营,没见到那些伤兵,你若去了,你会比我更狠。我们就算送了这么多粮来,对他们来说,还是杯水车薪,他们天天吃的是黑色的粗面加稀粥,没有菜,最多是咸菜。但一旦打仗,他们依旧猛如虎。” 冬怔怔的看着她。 顾婳扭头看她:“我必须变得坚强起来,我不想成为你们的负担。”冬回神,用力点头:“夫人您才不是负担,您聪慧善良,您可好可好了。” 冬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 顾婳揉揉她的额头:“别尽夸我。赶紧吃,我们去粥棚那边看看。” 矩州城内设立了四个粥棚,分别在四个城门内。 她还听说有个童子营,全都收留的是战死将士遗孤和因战争双亲皆亡的孤儿。 另外,还有一处养老营,也是战死将士们的无儿无女爹娘,也还有一些是老去的将士在那里养老。 顾婳听慕君衍说起的时候,非常震惊,她没想到慕君衍能将事情做得如此细致。 难怪慕家军不论多困难,打起仗来非常勇猛。 赤羽听闻她要亲自去粥棚,还要去童子营和养老营,立刻反对。 “童子营和养老营还安全,都是自己人,但粥棚周围的人复杂,什么人都有。” 赤羽犹豫一瞬,不再纠结,低声道:“罗甸边城明日就要进攻石城郡了。” 顾婳一惊:“这么快?” “圣上忽派人来,而且派这么个东西来,主君担心有变。如不一鼓作气拿下石城郡,将他们打得没有力气还手,恐怕前方阻力,背后生变。” 赤羽说起袁忠勇也气得不行。 袁家仗着是皇太后的姻亲,自命皇亲国戚,做姜氏的走狗,气焰嚣张。 顾婳惊得站起来:“背后如何生变?” 赤羽知道顾婳单纯,对朝廷的阴暗完全不懂。 他本不该将这些军情告诉她,但他担心万一夫人固执的以为帮忙,实则会给主君带来风险。 以前主君心无牵挂,打起仗来不要命。 但如今他牵挂顾婳的安危,万一她出事了,主君定会分心。 可赤羽无法将这样的话对夫人说,她未必能明白,反而会伤她的心。 顾婳见他一脸为难,知道军务不便细说,便也不再追问。 沉默半晌,猜到赤羽话里意思:“你是觉得我回汴京对他最好是吗?” 赤羽看向顾婳那双清澈的眸瞳,虽不忍心,但坦诚点头:“是的。” “不过,不是主君说的,是……属下觉得。” 顾婳缓缓点头。 她没有怪他。 也许慕君衍也是这样想的。 遭遇袁忠勇后,她也在反思。 她虽然不认为自己是慕君衍的软肋。 但慕君衍的敌对之人,一定会想着用她来攻击他。 就算她什么都不做,只要留在矩州,她就是他的危险。 顾婳一咬牙:“好,把我送到江陵,我会让裴氏派人送我回京。你马上将我要回去的消息送去罗甸边城的军营,你带几个侍卫送我回去,让他安心打仗。” 赤羽大大松了口气。 慕君衍也吩咐他尽量劝顾婳返回汴京。 是人都能看出,主君非常在意夫人,但也正因为这种深深的在意,反而会让即将上战场的主君分心。 在那生死搏斗的战场,瞬间的分心就有可能要人命。 赤羽兴奋道:“属下这就给主君送消息。属下这就护送您回京。” 顾婳点头:“好。” 她不想成为他们的负累。 抱歉,今天还是只能一更。 明天会回复正常更新哈。 177.第177章 军鞭不认人 第177章 军鞭不认人 罗甸边城军营。 从昨晚起,温度骤降,还刮起大风,本就植被不丰富的罗甸边城军营地尘土飞扬,能见度极低。 慕君衍身穿玄色盔甲站在训练场高台上,背剪双手,目不斜视,沉浸的目光盯着台下将士们。 教练场上,全副武装的将士们正在操练,阵阵杀声震天响,尘土间只见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袁忠勇着一袭紫色蟒袍站在一旁,一手扶着官帽,一手蒙着口鼻,尘土扑面,眼睛都睁不开。 整张脸阴沉沉的。 他刚进军营,屁股都没坐下,就被慕君衍的手下请到教练场,说正在点将准备出发,让他代表圣上为将士们鼓劲。 这话说得他不得不来。 但是,难道慕君衍不该给他这位圣上亲派的钦差搬张椅子吗? 竟敢让他就这么站在风里吃沙子整整半个时辰了。 他的双腿都开始发抖,他身为贵胄从来没有站这么久。 袁忠勇不知他们还要练多久,不是说今天要出发吗?不赶快点兵点将滚蛋。 实在忍无可忍,刚开口,一阵风卷着沙子直接喂进嘴里。 “呸呸呸、雍国公……你、你、呸呸。” 慕君衍微侧头:“袁大人,一直呸,这是嫌弃本公?” 袁忠勇:“……” “不、不是、是沙、呸呸……” 他要气死了。 慕君衍大臂一挥,操练将士齐刷刷大喝一声,整齐划一的站直,尘土间只见一个个傲立身姿,红缨飞扬,画面震撼。 “袁大人奉皇命前来监军,自身必是最讲规矩的是吧?” “当然。”袁忠勇捂着口鼻,翻白眼。 这还用问吗? 他不想说话啊! 慕君衍慢条斯理问:“袁大人定会尊我军规对吧?否则,你恐怕监不了我慕家军。” 袁忠勇微愣,敏锐的察觉他在挖坑。 “圣上命我监军,自然监得。” “前年二皇子殿下、去年太子殿下都奉命来监军,他们进营的第一件事便是大声朗读军规,并发誓与军同在,同守军规。这里的十万将士都是见证人。” 慕君衍缓缓举起手臂指了指下面将士们。 “是!”震天响的应声吓了袁忠勇一跳。 “所以,袁大人比太子和皇子们更高贵些?” 袁忠勇半晌搭不上话来。 果然…… 慕君衍下一句:“袁大人胆敢在官邸唤妓,被我夫人阻拦后,竟敢趁醉调戏我夫人。按我军规,入我营者,胆敢调戏将士家眷者杖责五十。” 袁忠勇屁股一紧,顾不上尘土了:“你、你、你敢!我可是钦差!你敢打我,你就是藐视圣上!” 慕君衍转身直面他,一双鹰鹫寒眸噙着杀气:“你敢做不敢当?哪有资格做我大梁钦差?钦差代表圣上,你的意思可是圣上授意你侮辱我夫人?” 袁忠勇脸都白了。 下面十万将士目光森冷,齐齐盯着他。 随从就算想护主都不敢吱声,生怕殃及池鱼。 袁忠勇气得口吃:“你、你胆敢让你的女眷入营,你也违反军纪了!难道你身为主帅不该首先遵守军纪吗?” 慕君衍勾起唇瓣,解开沉重的盔甲,副将立刻接了过去。 他转身背对袁忠勇,褪掉袍子,露出背上横七竖八的新伤痕。 袁忠勇目瞪口呆。 慕君衍穿好盔甲,眸色沉浸看着他:“袁大人是离开军营回京还是继续监军?” 这一问,袁忠勇恨得牙痒痒。 他若是敢回京就是抗旨,继续监军就是挨军棍。 慕君衍看他一瞬:“看样子,袁大人是自愿受刑了。”他哪里自愿了? 他是被逼的啊! 慕君衍也不与他墨迹,一挥手,两名凶神恶煞的壮士行刑兵上前,一个手持手臂粗的军鞭,一人将行刑用的条椅放在台正中央。 袁忠勇吓得瑟瑟发抖。 “袁大人要不马上离开军营?出了军营,便不用守我军规。调戏我夫人的帐,待我回京再和你算也不迟。” 袁忠勇抖了抖,咬着牙爬到椅子上。 慕君衍慢悠悠的声音传来:“需褪去外袍。” “你!你太过分了!”袁忠勇哀嚎。 “我乃一品国公爵,我也褪袍受刑。”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这是高了很多级。 “帮帮袁大人。” 两名士兵声音洪亮:“是!” 两人三下五除二将袁忠勇的袍剥掉,只留下里袍。 袁忠勇冻得瑟瑟发抖,抬头正看到行刑士兵举起鞭子朝着他狠命甩下来,吓得他尖叫,下意识的扭开屁股,谁知另外一个士兵一脚上去狠狠踩住他的屁股,令他动弹不得。 一记狠狠的鞭子准确的落在他的背上,痛得他爆发凄厉惨叫。 陪他一同来的人面面相觑,吓得脸都青了,主子被打,他们日子也不好过。 为首的颤颤悠悠的走到慕君衍跟前,扑通跪下:“国公爷,求您看在太后娘娘的份上,绕了袁大人?” 其他也赶紧跟过来一起跪下:“国公爷,小的可以替打。” “对对,小的可以替打,国公爷想打多少都行。” 慕君衍扫他们一眼:“不打不记事。” 他收到赤羽送来的信息,说袁忠勇竟敢伤害百姓、官邸招妓,还敢调戏顾婳,简直罪大恶极。 若不是顾婳没事,他会直接剁了这个畜生。 死罪难逃活罪难免。 刚才袁忠勇还惨叫,几鞭下去就已经晕死过去,行刑官用水泼醒继续行刑,打得皮开肉绽,随行人面无人色。 行完刑,慕君衍命随军大夫为他整治。 待人抬下去,慕君衍听着军中更鼓声响,看了一眼几位副将,眼神交换,按照昨晚的进攻策略,各自准备。 慕君衍看看天色,斥候营应该快回来了。 “主帅。”玄衣护卫疾步赶来,双手地上赤羽刚飞鸽传书过来的竹筒。 慕君衍飞快接过,抽出卷芯展开。 低喃:“回京?也好。” …… 顾婳与冬坐在马车上准备从东城门出城,赤羽带着六位护卫随行护送。 马车行至东城门,听见一阵喧闹声。 顾婳掀起车窗看出去,见到一大群人围在粥棚前排队等施粥。 忽然,三个男人从马车前走过去,朝着施粥人群走过去。 顾婳瞳孔一缩。 纪哥哥! “叫赤羽停车。”她急忙吩咐冬。 冬不知发生何时,探出身子:“赤羽大哥,夫人让停车。” 赤羽让马车停下,通过冬撩起的帘子,看着车内端坐的人。 好半晌,她才露出头,低声道:“赤羽。我看到了异风堂的少主纪玄谕。” “夫人你说的是异风堂少主?”赤羽大惊。 顾婳肯定的点头,压低声音:“他和上次绑架我的鲁老三一起,正往粥棚去。” 赤羽面色微变。 此人是主君下令通缉的人,但如果他们去抓人,势必让顾婳陷入危险。 如果纪玄谕知道顾婳就在矩州,他会做出什么? 谁也不知道。 178.第178章 诱饵 第178章 诱饵 顾婳与赤羽对视一眼,他们心里都清楚,纪玄谕他们去粥棚定没好事。 慕君衍率领将士们大战在即,她得想办法阻止异风堂的人,不能让他们在背后捣鬼。 两人齐齐看向纪玄谕的方向。 纪玄谕没有带面具,带着另外两人已进入粥棚排队人群。 没有时间了! 顾婳跳下马车,赤羽见状也赶紧翻身下马,拦住她,急道:“夫人,不可。” 此事危险,后果难以估计。 赤羽知道应该制止纪玄谕,可顾婳是主君心尖上的人,若是出意外,他死都不够赎罪的。 顾婳严肃道:“没时间商量了,我想……纪哥哥是有苦衷的,我可以试试劝劝他。” 也许,前世害死慕君衍的除了冬衣、粮食,还有可能是异风堂作乱! 前世,他们一定也这么做了。 慕君衍他们在前线进攻,后方大乱。 顾婳光想想就感觉到害怕。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慕君衍再次遭遇凶险,希望纪哥哥恋旧,希望纪哥哥还留有一份善良,记得他是大梁子民,知道他要害死的是大梁百姓和十万将士。 顾婳:“我想办法拖延,你想办法围剿他们!他答应过我,即使抓到纪玄谕,他也会给他一个机会的。” 赤羽非常纠结。 顾婳眼看纪玄谕的身影掩入人群,等不急了。 “赤羽,为了慕君衍和慕家军及矩州百姓的性命安危,我与你做一场戏可好?一定瞒住他。” …… 粥棚负责施粥的人正在忙碌,忽然人群中有人尖叫。 “有人晕倒了。” “他口吐白沫了,粥是不是有毒啊。” “这里又倒了一个!又是呕吐,还发热。” “啊?有毒?难怪,我女儿昨天喝了粥就全身发热,吐了一天一夜啊。” 鲁老三跟着惊呼:“这人脸色发紫,身体抽筋,可不是一般的毒啊,说不定是南疆蛊毒啊!我邻居就中过这种毒,才十天就全身溃烂,根本无药可救,死的时候惨不忍睹啊。” 与鲁老三一起的另一人跟着起哄。 “蛊毒?天啊,那肯定解不了啊!必要南疆巫医才能解啊。” 他们的话立刻引起一片恐慌。 矩洲人都知道,南疆山野小国或部落的人善毒,有人这样说当然就信了。 刚喝下一大碗粥的汉子脸色惨白:“我刚才也喝了粥啊,怎么办?我就要死了吗?” 妇女抱着怀中孩儿,满脸惊恐:“我孩子也刚喝了,快救救孩子啊!” “慕家军设下的粥棚怎么可能有蛊毒呢? “莫不是有敌军进城了?” 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玄乎。 当人遇到恐惧时,身边说的人越多,就越骇人。 恐惧之感随之蔓延,相信的人就会越多。 一时间粥场乱成一片。 哭喊声,叫嚷声,叫骂声…… 负责施粥的将士们有些慌,急忙叫大家稍安勿躁。 “大家不要乱,我们的粥肯定没有毒。已经去叫大夫了,都不要慌。” 这里的将士人本来就不多,控制不住局面,为守的吩咐人去报信。 可此刻,已经无人听他们说话了,有人甚至冲进粥场的仓库去抢粮食。 “快抢粮啊,以后可能都没粥喝了。” “对对,里面的粮食未必都有毒,快去抢一些。”胆子大的全都涌向粥棚后面的粮仓,官兵们急忙去拦,混战成一团。 顾婳和冬两人正努力挤入人群,朝着纪玄谕靠近。 纪玄谕与鲁老三对视一眼,手中握着什么东西,朝粥锅靠近,两人的手悄然张开。 纪玄谕的手臂忽然被一只颤抖的小手抓住:“纪哥哥。” 熟悉的声调带着不受控的颤抖。 纪玄谕浑身一僵,猛然抬头:“婳儿!你怎么在这?” 顾婳自从知道少主就是纪玄谕后,想象过很多次两人面对面相认的场景。 就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景下。 纪玄谕猛然在这里见到心心念念的人,慌乱、焦灼,心神俱毁,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婳盯着他手中的小竹筒,眼泪唰的落下。 知道少主心狠手辣,但亲眼见到他用恶毒的手段对付大梁百姓,她的心就先被狠狠挖了一块。 她颤抖着声音:“纪哥哥,你是大梁人,他们是无辜的百姓啊,你怎么能……” 纪玄谕一把捂住她的嘴:“晚点说。” “她怎么在这?”鲁老三听到声音扭头过来,见到顾婳大吃一惊。 纪玄谕扭头瞪他,低声喝道:“快!” 顾婳使劲扒开他的手,尖叫着:“你们不能这样!纪哥哥,你们要往粥里下什么东西?你们胡说什么蛊毒!根本不存在什么治不好的蛊毒!这都是人祸!” 纪玄谕急忙将她揽入怀中,使劲捂着她的嘴,低声道:“不要乱说,婳儿,信我,一定信我。” 信他? 怎么信? 昨天她正好和冬两人看过这类书,其实所谓蛊毒就是被人故意饲养带毒的虫子。 这种虫子通过人的鼻腔或血液游进体内。 这就是人祸! 她崇拜的纪哥哥竟然用南疆蛊毒这种恶毒的东西来还大梁百姓! 现场太混乱,根本没有人注意她。 冬被人群挤到没了踪影。 顾婳眼睁睁的看着鲁老三和另外一人将手中竹筒的东西倒进粥里。 待他们离开,混乱被压制住,大夫赶来为呕吐的人治好了病,很多人就不会相信什么蛊毒了。 但,还没分完的粥一定会有饿极了的人来喝。 那就真正的中毒了! 顾婳顾不上许多,只好张嘴用力咬捂着她嘴的手掌。 纪玄谕吃痛,死死盯着她,看着她发狂的将自己手掌咬出了血。 顾婳被满口血腥之气惊到,怔怔的看着纪哥哥含笑的面孔,心里骇人。 纪哥哥为何变得如此可怕? “放开夫人!”冬终于挤了过来,拔出匕首就要冲上来。 鲁老三抬手就是一拳直击冬面门,冬哪里是他的对手。 惨叫一声,整张脸涌出鲜血,人也晃了两晃,可她顾不上口鼻流血,再次扑上来。 鲁老三身边的另一人握着短刀,从冬背后猛的捅进去,她闷哼一声,软软的倒地,睁大的眼睛死死看着顾婳,嘴里一张一合。 “不要啊!” 顾婳的声音被压在嘴里,哭着使劲摇头,手脚并用奋力踢打。 鲁老三蹙眉,和另外一人对视一眼,那人举起短刀对准顾婳的背后…… 纪玄谕猛然抬手砍在顾婳颈后,随即抱起软摊的人迅速撤离。 鲁老三和另一人护在一左一右。 不远处,赤羽瞪着通红的眼珠对身边同伴低声道:“跟紧了!” 今天真的真的正常更新了。前面欠的也会找时间补回哈。 179.第179章 蛊毒 第179章 蛊毒 赤羽疾步走到冬身边蹲下,见她紧闭着眼,用手探了探鼻息,还有气。 “大夫到了吗?” “到了。正在给呕吐的病人医治。” 赤羽蹙眉,将冬轻轻抱起来,查看她的伤势。 短刀扎在背部,血流了很多。 她一向红润的脸现在毫无血色,情况非常紧急。 “让大夫先过来看看她,另外让城中的大夫都过来。” 身边的人很快将大夫带了过来,看了看刀伤,面色难看:“很凶险,赶紧先带回去,这里没法拔刀。” 赤羽将冬交给随从,自己顺着同伴留下的印记追了过去。 千万不能跟丢,否则,夫人危险。 可他们一直追到已经被查封的一处瓦舍,人就没了踪影。 赤羽赶到时,他们正在仔细搜查每一处。 见状,他急了。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跟的!” 侍卫也急红了眼:“他们就像是遁地似的,眨眼就不见了。” 赤羽想到什么可能:“密道,说不定有密道!你速速去传令护城军关闭城门,再调一队兵马过来,掘地三尺一定要找出来!” 赤羽想到一个可能,迅速上马疾驰。 灼华一定知道他们的密道。 待他赶到府衙,天寒地冻的,可新任知府正一头大汗的来回踱步。 见到赤羽到了,他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赶紧迎上去,低声道:“雍国公是否已经出征?” 赤羽睨他一眼:“大人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在下要提审奸细灼华。” 知府一把抓住他:“哎呀,现在有更严重的事情发生了。” “何事?” “蛊毒,城里有蛊毒在蔓延。” 赤羽面色难看:“当场大夫已经确认了,那两个呕吐的人不是中毒,是被人下了泻药。” “非也,不是他们两个。而是后面又出现了几人,大夫已经查明,粥锅里的确有不知名的毒。” 赤羽脸色大变:“你说粥锅里的确被人下了毒?可又如何确认是蛊毒?” 知府抹了一把汗:“府衙大夫认得,说是叫阴蛇蛊的毒。中毒者不出十日,必死。初时呕吐、腹泻,继则肚胀、口腥、高热,直至全身溃烂,完全没有治好的希望。而且,此蛊凶残,会、会长出很多小蛊虫,会传染。除非……” 赤羽见他吞吞吐吐,急了:“除非什么?” “除非制蛊之人给解药。” 制蛊之人必是外域南疆之人,他们下蛊害人,岂会给解药。 可现在,重要的是夫人! “想办法找巫医!不能就这样等着。万一城中蔓延开来,大人的项上人头怕是不保了。” 赤羽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等不得衙役带灼华出来,自己疾步奔向牢狱。 …… 顾婳醒过来的时候入眼皆是陌生。 头晕乎乎的,后颈很痛,脖子都没法扭动,只好转动看看四周。 看不出是什么地方,屋子和窗外黑漆漆的。 已经天黑了。 顾婳心里有些惊慌。 赤羽没有跟上来? 不知冬伤势如何? 病人有没有治好? 想到这些心急如焚。 忽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顾婳赶紧翻身朝着床里,眯上眼睛,一动不动。 脚步声在门外停住,又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 “少主。蛊毒已经发作,如今中蛊已十多人,再等五日,这些人体内的蛊便会分身,很快就会传染更多的人。” 顾婳大吃一惊。 他们真的下蛊了! 她听出是鲁老三的声音。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这是纪玄谕的声音。 “少主!” 鲁老三急了:“你别再为了这个女人一意孤行了!她已经嫁人了,已经把你忘记了。你若为了她再忤逆堂主,他老人家恐怕不能再容忍了!” “我的事你不用管,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少主!”纪玄谕声音透着隐忍:“你也说了,她嫁人了,心里没有我了。所以,她嫁给谁了?你忘了?” “啊?哦。”鲁老三恍然大悟。 “你是说用她来逼他们退兵?” “对。据说,慕君衍将她放在心尖上,我倒要看看,是也不是?” “你这样想最好了。明日堂主就要来了,你可真想好了。” “你只管将中了蛊的人送进慕家军,其他的我自己会看着办。” 顾婳惊得浑身颤抖。 是她太天真了。 纪玄谕早已不是以前纪哥哥,现在的他非善类。 她还能不能劝他回头,她没有把握了。 她果然成了慕君衍的软肋。 这场决战是慕君衍等了很久,准备了很久才等到的。 为了这一天,慕君衍无妻无子,就连母亲都顾不上了,她怎么能让他为了自己而前功尽弃? 不,慕君衍不会因为一个女人放弃这场仗的。 门,吱呀一响。 顾婳身子一僵,双手紧紧交握,紧张得竖起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 脚步声在床边停下,点亮床边案几上的蜡烛,随之,床板一沉。 纪玄谕坐下,定定的看着女子的背影。 “婳儿,醒了吗?” 顾婳:“……”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眼泪溢出,悄然滑落。 纪玄谕看着她微微抽动的肩膀,眸色沉沉。 “你若醒了听我说就好。” 纪玄谕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头发。 顾婳感觉到他的抚摸,一个激灵翻身缩进角落,怔怔的盯着面前那张带着银色面具的脸。 纪玄谕的手停在半空,好半晌苦笑,语调温柔低喃:“婳儿怕我?” 顾婳未语泪先流。 纪玄谕收回手:“你是如何知道我是纪玄谕的?” 顾婳哽咽:“夭夭临死前说的。” “夭夭……我对不起她。”纪玄谕喃喃。 好半晌,纪玄谕忽然想到什么:“我们在门外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顾婳点头,抹掉眼泪,真诚道:“纪哥哥,还有机会,你回头好不好?” “回头?”纪玄谕笑。 “我回不了头了。”他伸出双手对她晃了晃。 语气轻快:“我的双手沾满了大梁人的鲜血,大梁人不会放过我的。尤其是慕、君、衍。” 顾婳急忙摇头:“不会的。他答应我会给你机会的。” “机会?”纪玄谕笑着摇头。 就算慕君衍给他机会留他一命,他的义父也不会给他机会。 异风堂堂主比他心狠手辣一百倍。 对大梁的仇恨也比他更深。 顾婳顾不上许多,扑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纪哥哥,两国之争乃不能殃及百姓啊,他们是无辜的。用蛊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纪玄谕猛然甩开她的手,脸色骤变,银色面具下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 厉声喝道:“没错,我下三滥!” 顾婳被他骇人的样子吓到。 她抖着声,带着哭腔:“纪哥哥,你为何变成这样?是因为裴姨娘吗?因为她将你推下山崖,差点要你的命吗?都是因为我!要不是我,她不会对你下黑手,都怨我!” 纪玄谕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咬牙冷声道:“你别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心软!” 他不想再看她这幅令他心碎的样子,狠心瞪她:“你休想逃出去!” 顾婳看着他拂袖而去的背影,顿时心寒。 他真的要拿自己威胁慕君衍吗? 明天的更新暂时回不到凌晨。 一直在外飘,时间不定,先保证每天2更哈。有时间就会加更补偿。 180.第180章 攻城 第180章 攻城 顾婳心急如焚。 对她如何不要紧,要紧的是如何拿到解药。 …… 纪玄谕走出房间,心口被揪着一阵阵的疼。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与婳儿会走到对立一面。 本以为,自己拥有复仇的力量后,干掉裴氏,找回顾婳,便想办法脱离异风堂。 没想到,自己一步步深陷,导致无法脱身。 鲁老三急吼吼的跑来,看到纪玄谕站在门口发呆,暗暗松口气。 没留在屋里和女人办事就好,免得陷入感情中坏了堂主的大事,堂主定不轻饶。 “少主,堂主到了。” 纪玄谕一惊:“不是说明日才到?怎么这么快到了?” “堂主叫您呢,您赶紧去。” “好。” 纪玄谕刚抬脚,忽停住,扭头看了一眼房间,便拉住鲁老三往外走了几步,确定顾婳听不见后,看着鲁老三的目光沉了沉。 鲁老三被他看得发毛,对他抱拳行礼。 “少主,你有什么话就说。我鲁老三的命是您救的。当初我办事不利,若不是您力保我,堂主就要了我的命了。后来您又提拔我,我鲁老三懂得感恩的。” 纪玄谕红着眼圈,拉住他的手腕,低声道:“我认你这个兄弟!我也会拼命完成堂主的指令,但顾婳是我的心上人,我欠她太多了,我想……放了她。” 鲁老三也想到了。 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要怎么放可要想好了。堂主知道您抓了她,这么快赶来想必就是为了她。” 纪玄谕拧眉:“那我先去听听义父想要如何做再做打算。” “也好。” 两人进了正堂,堂主正与几位头目说这话,见到纪玄谕进来,立刻笑道。 “言俞啊,可见到你了。” 纪玄谕疾步上前,拱手行礼:“言俞见过义父。” “没这么多虚礼,快来,让义父好好看看你。” 纪玄谕走到他身侧的椅子上坐下,笑道:“义父不是说明日才到吗?” “你立了大功,抓到了慕君衍的宠妾,义父一激动就策马飞奔啊。”堂主拍了拍他的肩膀。 纪玄谕心里咯噔一下。 “义父,孩儿已将蛊毒传入矩州,很快就能传到军营之中。何况,慕君衍这位妾室身份并不高,未必能起到什么作用。” 堂主笑笑:“你呀,这么多年让你娶个妻,你也总是拒绝,所以,就是不懂男人的心啊。” “那位顾氏虽是妾室,却是慕君衍亲自求大梁皇帝老儿赐的婚,按正妻礼仪纳娶,这就说明这个顾氏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情爱这种东西啊,有时候比江山还能吸引男人呢。” 纪玄谕心里沉沉的,试探道:“义父打算如何做呢?” 堂主笑容渐冷:“慕君衍已经打到石城郡城下了,他们将石城郡团团包围。” “这么快?他们不是今日才出动的吗?” 堂主的脸彻底沉了:“狡猾的慕君衍,他提前三天就派出他最精锐的黑甲卫,拔了我大理郡的斥候营,害我们消息不灵。今日他亲率一队五千精锐突击攻击,如今已经兵临城下了。其他十万慕家军兵分三路明日一早就会到达,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真的无力回天了。” 纪玄谕大惊:“怎么可能?难道袁忠勇没有绊住他?孩儿与他商议妥当,只要他拖延两天,矩州城蛊毒疫症蔓延,军中再染上,他便没法进攻了。”堂主嗤笑:“袁忠勇那个笨蛋,刚入营就被打得起不来,哪有机会拦住慕君衍?” 纪玄谕阴着脸:“那义父打算怎么做?” “将那个女人送进石城郡,绑在城墙上,看他还敢不敢进攻。” 纪玄谕惊得噌的站起来:“不可!” 堂主看着他:“为何不可?” 纪玄谕拧着眉,半晌,把心一横,扑通跪在地上:“义父赎罪。顾婳乃孩儿心上人,孩儿求义父留她一命。” 堂主的眼神渐寒:“此事我早已知晓。若不是她,你在汴京早就得手。你可知我为何支持你?” 纪玄谕摇头。 “是因你想铲除裴氏,而我要利用裴氏军需供应之事令慕家军大乱,然而,你不但没有完成冬装调包的事情,还让裴氏给慕家军千里送粮。你可知,这两件事令大王甚是恼怒,大王命我要你的项上人头呢。” 纪玄谕背脊一阵阵发寒。 他不是怕自己没命,反正他的命早就该没了。 可,顾婳怎么办? 堂主走过来,扶起他:“傻孩子。你助义父赢了这场仗,要多少美人没有呢?何必执着已非完璧的顾氏呢?” 纪玄谕咬着牙,面上不敢露出半分。 他知道他这位义父表面慈祥爱笑,其实心狠手辣。 上次有位堂中兄弟背叛异风堂试图逃走,后被擒回,堂主下令当众先挖眼割耳,再剥皮去骨,异风堂的兄弟们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受尽折磨而死。 好多兄弟好几天都做噩梦,之后都不敢心生逃意。 若是他执意要护着顾婳,义父反而会要她的命。 堂主拉着他的手腕:“我们即刻启程吧,从石城郡后山进城。” 他看向鲁老三:“去把那个女人迷晕带走。” 纪玄谕紧张得手都在抖,堂主自然感觉到了,回头看着他。 “言俞,这么些年,我对你的教导你可要在今日好好展现出来。此战过后,义父便举荐你成为王身边第一谋士。你将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啊。” “多谢义父。”纪玄谕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顾婳被迷晕套进麻袋里,随着异风堂一众人从石城郡后山小路悄然入了城。 他们前脚刚入城,后脚就听见城外杀声震天。 纪玄谕脸色微变:“这是攻城了?” 堂主点头:“放心,他们攻不进来。我手上除了他的爱妾,还有他最衷心的近身侍卫。” 纪玄谕眼睛一亮:“赤羽?他被抓了?” “对啊。这小子胆子不小,竟然找到了我的总堂。” 堂主拍拍纪玄谕的肩膀:“我们还有大礼要送给慕君衍啊。想必他现在军中也出现中毒之人了吧?” 纪玄谕点头:“按袁忠勇入营的时辰算,被传染者是该发作了。” 只是,下在袁忠勇身上的蛊毒就算发作,他也被留在军营。 不知道慕君衍带出来的慕家军染上的人多不多,是否有人发作。 可,已经容不得他多想,堂主已经吩咐鲁老三将顾婳带了上来。 181.第181章 解药 第181章 解药 顾婳已经醒了,被绑着双手架着上来。 看见纪玄谕低着头站在一位中年男子的身边,心如打翻五味瓶,不知滋味。 纪玄谕不敢看顾婳的眼神,脑子里飞快想着应对之策。 堂主上下打量顾婳:“果然是个美人坯子,难怪多年未婚的慕君衍都被勾了魂。” 顾婳盯着他:“你们想用我逼雍国公?恐怕想错了吧!我不过是个妾室,身份卑微,不足以让雍国公让步。” “宠妾有时候比正妻更能牵动男人的心呢。” 堂主笑着看向纪玄谕:“儿啊,你亲自将她带到城墙上,告诉慕君衍,若他不退兵,这个女人就推下城墙死在他面前。” 顾婳大惊,死死盯着慢慢走向她的纪玄谕。 他握住顾婳的胳膊,冷声道:“走。” 顾婳眼眶微红,一咬牙,手臂用力挣扎。 纪玄谕没防备,被她挣脱开来。 顾婳用被绑住的双手飞速拔掉发簪,对准自己脖子就要刺下去。 纪玄谕惊叫不要,死死握住她的手,顾婳的手腕痛得快要断了,手一松,发簪跌落在地。 顾婳抬脚就朝着他的膝盖窝踢去,纪玄谕没想到她还有这一手,又被她挣脱开来。 眼睁睁看着她转身将头狠狠撞在门框尖上。 “婳儿!”纪玄谕尖叫冲过去,将人抱住。 顾婳额头流出一股鲜血,人软软的落在他怀里失去知觉。 纪玄谕难过得要哭出来,用手帕死死压住她流血的额头:“快叫大夫,鲁老三,快点啊!” 堂主看着两人,目光森冷。 对鲁老三挥手:“不必叫大夫,将人拖到城墙上去,还有那个侍卫。” 鲁老三为难的看着死死抱住顾婳的纪玄谕。 “怎么?我的话都不听了?你也想背主吗?”堂主脸一沉。 鲁老三吓得一激灵,赶紧上前去扯纪玄谕,低声道:“少主,少主快松手,堂主看着呢。” 纪玄谕缓缓抬眸,一双喋血赤眸看得鲁老三汗毛倒竖。 他哑着声道:“我亲自来。” 纪玄谕将顾婳抱起,一步步走向城楼。 城门传来一阵阵沉重的砸门声,眼看城门就要被砸开。 慕家军云梯、投石、投火、弓弩齐上阵,打得石城郡的官兵毫无还手之力。 城内已经乱了,城内的官兵和百姓慌乱得到处乱跑。 转醒的顾婳忽然伸手夺过挂在纪玄谕腰间的竹筒,对着自己的嘴就倒。 “婳儿!”纪玄谕嘶声力竭的叫喊,迅速将她放在,就去扒她的嘴。 纪玄谕慌了神:“快吐出来,快点吐出来。” 顾婳能感觉到喉咙有东西在动,她强忍着恶心使劲咽下,红着眼睛看着纪玄谕。 “我中毒了,活不了了。纪哥哥,你还要打算错下去吗?” 纪玄谕身心俱焚:“婳儿!我会求堂主给你解药的。解药就在堂主腰间挂着的玉瓶中,你别害怕。” 顾婳心中大喜,解药在堂主那里! “纪哥哥……” 顾婳还想再劝,猛然瞳孔一缩:“赤羽!” 被人押解过来的赤羽见到顾婳的一刻松了口气,他没说话,被人推着走上城楼。 堂主带着人跟了上来。 纪玄谕一咬牙,一把拽住顾婳的手臂将她拖起来直接往城墙上走。他想寻机放了顾婳,可首先要拿到解药,所以想要麻痹堂主。 堂中冲着城下大喊:“慕君衍,你的宠妾和爱将都在我们手里。而且,矩州城中和你慕家军已爆发蛊毒疫症了吧?你们慕家军坚持不了多久的,不如谈谈条件,给你们解药,还能让你们多活一些人。” 顾婳被纪玄谕推到墙垛间,赤羽则被鲁老三推上城墙上的桅杆,准备将他绑在桅杆上。 顾婳含泪看着城下的慕君衍。 他骑在马上,仰着头看着脸上满是鲜血的顾婳,目眦尽裂。 顾婳尖叫:“子渊,别管我。我已经服毒,活不了了!” 慕君衍赤眸冒火:“你们有什么条件!” 堂主得逞的笑了:“慕家军后退十里地。你,一人入城,我便将你的女人和你的爱将还给你。” “好!”慕君衍想也不想,一口答应。 顾婳急了:“不用管我,我死不足惜!解药在堂主身上,一定要杀了他!” 忽然,赤羽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化成一道光影直逼堂主。 异风堂众人大惊,齐齐来挡。 赤羽一人与他们激战起来。 纪玄谕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赶紧松开顾婳,低声道:“走,我带你走。” 顾婳猛然将纪玄谕腰间匕首拔出,飞快的对准他的大腿就是一刀。 “对不起!” 纪玄谕没想到她身手如此敏捷,大腿剧痛,脚一软,扑通单膝跪在地上。 顾婳距离堂主最近,用尽全力朝着堂主扑过去。 城下的慕君衍见状,一挥手,背后一群黑甲卫纷纷将手中爬墙虎飞上城墙,趁着城墙上的混乱,人人如飞,眨眼间就上了墙头。 慕君衍也随之上了城墙,脚刚落地,就看到堂主抓住顾婳的手腕,将她手中匕首反抵在她喉间。 顾婳的脖子已被锋利的匕首割出一条血痕。 慕君衍拔剑对准他:“放了她,我留你一命!” 堂主疯狂的尖叫:“慕君衍,我家破人亡拜大梁皇帝所赐,我与大梁不共戴天。若不是你,我早就报仇雪恨了,我就算死,也要拖你和你的女人下地狱!” 顾婳的脖子被卡得说不出来话来,手却悄然摸向堂主的腰间。 刚才她就看到他腰上挂着的玉葫芦。 堂主正在与慕君衍对峙,完全没有察觉顾婳的动作。 慕君衍看着顾婳的手心里非常焦急,万一堂主知道她想要夺药,定会对她下毒手。 他大声喊道:“你的诡计我早就识破了,否则,我最得力的干将怎会被你抓到?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堂主的注意力被吸引,一愣:“他是故意被我抓到的?” 慕君衍嗤笑:“城中疫情早就控制住了,我军中除了袁忠勇和他带来的人外,没有人感染蛊毒。你的谋算全失败了。” 堂主气得脸色铁青:“你骗我!” 慕君衍笑笑:“我堂堂雍国公何时打过诳语?对你这种将死之人,有必要骗吗?至于我这位爱妾,也是我布下的诱饵罢了。” 顾婳的手已经摸到了玉瓶,正要握住扯下,闻言一僵。 怔怔的看着对面的人。 堂主蹙眉扫了一眼四周慕家军的人,倏然眼睛一亮:“骗我,你骗我。” 他指了两个脸色有异的慕家军:“这两人脸色潮红,脚步虚扶,分明都中毒了!” 他兴奋到癫狂,尖叫着:“我有解药,你们杀了慕君衍,我就给你们解药。” 二更 182.第182章 他不能死! 第182章 他不能死! 慕家军攻势猛烈,大门被推开,猛如潮水般的军将冲进城内。 城楼上的残余已被打得落流水,剩下为数不多的正在顽抗。 城楼上的全是慕君衍的精锐黑甲卫,听到异风堂堂主说的话,全都惊了一瞬。 顾婳已经摸到玉瓶,一把握在手里奋力扯下,扬手就要抛给慕君衍。 却被堂主识破,反手夺了回来,一来一去,脖子上的刀一滑,顾婳脖子又多了一道血痕。 顾婳脖子钻心的疼,双手使劲板着他的手腕,努力将刀推开。 纪玄谕使劲爬起来,一把握住匕首刀锋,手心顿时涌出鲜血。 他哀求道:“义父,不要伤她,求您了。” 慕君衍心头狠狠一揪。 拧着眉,却不敢轻举妄动,稍有不慎,就能让顾婳丢命。 看到赤羽已经击退对手,正往堂主身后悄然靠近。 四周的慕家军瞬间绷直身体,欲冲上去夺药。 慕君衍低斥:“小心有诈!” 堂主哈哈哈大笑:“你真聪明啊,也是,我怎会轻易让你们拿到药呢。这种蛊毒乃阴蛇蛊毒,没有解药根本清除不了。石城郡的人大部分都染上了,你们就算之前没染上,现在也都染上了,哈哈哈。慕君衍,你们慕家军完了!” 齐副将怒喝:“你不必妖言惑众!我等就没想活着回去!” “哈哈,你们不知道此毒的有多痛苦,会让人生不如死的,你们杀了他,我就给你们解药。” 慕家军齐刷刷的看向慕君衍。 城楼下喊杀声震天响,石城郡的士兵节节败退,大部分投降求活命。 城楼上,二十几名浑身染血的慕家军静谧无声。 这世道,人之初性本恶。 天生都会有自私自利的一面,只是有些人心怀正义压制住了。 有些人将自私贪婪全部暴露无遗。 然而,在生死攸关之际,谁又能担保正能压邪呢? 纪玄谕捂着大腿的伤,看着一群正义凛然的慕家军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也跟着笑了。 他的语气凉薄讥讽:“人性啊,果然是虚伪的。你们自认为正义之师,可正义不能让你们活命,你们杀了慕君衍,就能活命了。” 他身为底层之人,被步步逼到这个境地,是他自私吗? 不是,他只是想要活命,想要报仇,想要顾婳而已! 顾婳眼睛低垂正看见狂笑而陌生的纪玄谕:“纪哥哥……” 纪玄谕目光与她触及,笑声戛然而止。 他赶紧移开,恶狠狠的盯着慕君衍,是他夺走了他的婳妹妹! 是他的儿子逼得婳妹妹不得已为人妾室! 他必须死! 纪玄谕完全不顾双手鲜血淋漓,大吼道:“杀了慕君衍,你们就能活下来了,还等什么!” 慕君衍毫无惧色,冷着脸逼上前一步。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死,你就会给出解药?” 纪玄谕:“当然,你当然要死!” 顾婳满眼惊惧。 难道前世慕君衍也是这样死的? 他是为了救慕家军死的? 齐副将忽然粗狂的哈哈大笑,其他慕家军也跟着笑了起来。 城下已经结束战斗,慕家军正在收拾残局。 堂主和纪玄谕眸色噙着寒意。 堂主:“笑什么,你们想死吗?” 齐副将横眉冷对:“自然是笑你们,你们以为我们慕家军都是怕死的孬种吗?我们敢攻进石城郡,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只有尔等自私自利,贪生怕死之鼠辈才会以己度人。”天边吐白,一道朝阳猛然射出,映红了漫天红霞。 黑甲卫的护心镜反射出道道耀眼光芒,纪玄谕双眸猛然被灼,下意识的眯了眯眼。 堂主眸色一寒,忽然手握匕首狠命割向顾婳的脖子,握着刀刃的纪玄谕目次欲裂,奋力将刀刃推开,将自己的脖子挡住刀刃,趁机将顾婳挤开。 与此同时,他身后忽然冒出一颗脑袋,一道寒光闪过,堂主来不及叫喊,一道血光一闪,脑袋夹着一股鲜血飞了出去。 顾婳后脖颈被喷了一股温热,衣领瞬间被人一扯,整个人往后猛然一拖。 纪玄谕大惊,刚想伸手去抓,却一击重拳击中面门,捂着鲜血直流的脖子,豁然倒地,口鼻涌出鲜血。 顾婳刚被赤羽扶着站稳,一道风影已到面前。 “你怎样?”慕君衍握住她的双肩,焦急的上下打量。 顾婳双眸噙泪,强忍着想扑进他怀里痛哭的冲动:“没事,我没事。” 慕君衍看着她脖子上两道血痕,赤目冒火,将她抱着移到一边,蹲在地上,将她摁在自己大腿上,掏出药品给她上药,再抽出一条干净的丝帕给她包扎上。 “不要乱动,免得流血。” 顾婳这才感觉到脖子钻心的疼,不敢点头,眨了眨眼睛算是答应。 眼睛急忙看向纪玄谕,他脸上脖子上全是血,吓得她脸色煞白。 慕君衍将她扶起来,拦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转头看向被齐副将用剑压住的纪玄谕。 “你恨我?” 纪玄谕盯着他怀里的顾婳,心口如撕裂般疼:“不该恨吗?你用卑鄙的手段夺了我的婳儿。” “纪哥哥……” 顾婳见他这么强硬,急了,可一张口又牵动脖子的伤,痛得声音都嘶哑了。 “你别说话!”纪玄谕和慕君衍异口同声。 纪玄谕口含鲜血,声音嘶哑。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 顾婳怔怔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赤羽从堂主身上扯下玉瓶,拔出塞子,倒出里面的药丸,发现只有两颗。 他递过来一颗:“主君,让夫人服下解药吧。” 慕君衍接过药丸,放在顾婳嘴边。 顾婳闭着嘴不吃,眼睛看向两名面红耳赤的将领。 两名将领也死死盯着药品,可见到只有两颗,两人立刻扭头往城墙边靠去。 “站住!” 慕君衍厉声喝道:“你们要干什么!” 两名将士红着眼:“主帅,我们不能传染其他人!” “不是只有药丸能救人的,我看过巫蛊的书籍,服用解药的人身上的血也可以救人。” 顾婳也察觉到两个染病的将士想要做什么,顾不上喉咙疼喊道。 慕君衍看她:“当真?” “嗯。沈漓擅毒,她和我说过的。还有,她给我的药中也有针对蛊毒的药。” 顾婳艰难的说完话,咽口水都困难。 “别说话了。”慕君衍瞥了一眼纪玄谕。 “我答应过婳儿,暂且留你一条命。把他带下去!” 纪玄谕被人架走,忽然嘶声力竭的大喊:“这种蛊毒最厉害的不是死,而是传染,你们很快就会被全部传染了,药丸只有两粒,除非喝干吃了解毒药的人,哈哈哈,你们都得死!慕君衍,你不可以让婳儿的血被人吸干,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顾婳浑身发颤,握着药丸,有些犹豫。 她不是怕血被人喝干,而是怕传染慕君衍。 他是一军主帅,他不能倒! 万一用血救人的法子不对,该怎么办? 183.第183章 心甘情愿 第183章 心甘情愿 慕君衍将药丸掰开两瓣,将半粒放在她嘴边,低声道:“你吃一半。” “另外一颗让他们俩各吃一半。留半粒以备不时之需。” 赤羽点头,将剩下两位将士感激的将药丸掰开咽下。 顾婳紧攥慕君衍的衣袖:“要问下纪哥哥,是否服了解药的人血液可以救人?” 慕君衍盯着她:“你想用你的血救人?” “嗯。”顾婳目光坚定。 她不仅要救人,还要救慕君衍。 过了今天,便与前一世不同了。 他没死,死不了了! “不用你。”慕君衍拉住她就要走,却被她挣脱。 顾婳猛然后退:“我会传染给你的,你不要过来,我可以自己走。” 慕君衍一把将人拽过来,直接紧紧的拥进怀里。 顾婳浑身一僵,鼻尖满是慕君承的气息,忍不住带着哭腔:“我已经染病了,你不是一向冷静严谨的吗?你不怕染了病没法指挥打仗了?” 慕君衍感觉到怀里的女人身子发抖,心疼的抚摸着她的头,低声道:“不怕。你放心。” 他知道危险,知道此毒极具传染性。 可他忍不住,控制不住自己。 顾婳心疼得不行,使劲推他,可却被他抱得更紧。 “好了,要传染早就传了,不要乱动,脖子上还有伤呢。” 顾婳无奈,只能伸手回抱他,眼睛涌出眼泪。 “脖子疼吗?”慕君衍低头看她。 “不疼。”顾婳哽咽。 慕君衍不放心,将她板正,低头去看。 丝帕被鲜血染红了,看得他心疼不已,极力克制杀心,轻抚她的头安抚她。 “对不起,我没护住你。” 顾婳不敢摇头,只能眨眨眼:“我是心甘情愿的。但是,好像我给你添麻烦了。” 她心甘情愿回来找纪玄谕,心甘情愿做诱饵牵制异风堂,也是心甘情愿吃下蛊毒,求解药。 “没有,你和赤羽做得很好。”慕君衍捧住她的脸。 顾婳有些不解:“难道你都知道?” 说不定,自己也在他谋划之列? 顾婳心里有些不安。 慕君衍没有回答她,拉住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带着她走下城楼。 顾婳看到横尸遍地,鲜血铺满街道,看得怵目惊心。 “子渊,让我见见他好不好?”顾婳抓住慕君衍的衣袖。 “现在?”慕君衍看着她。 顾婳怕他误会,忙解释:“解药只有两颗,我想问问他,用我们服过药的人的血是否可以解毒。此蛊毒传染得快,我们不能等了。” 慕君衍:“你是不信我,还是太信他?” 顾婳急了:“我自然信你啊。你是我夫君。可这个蛊毒是异风堂所制,他们肯定知道解法。慕家军不是有人已经染上了吗?还有矩州城,他们在粥里下了毒啊。” 慕君衍低声道:“他不会告诉你的,除非你跟他走。” 顾婳怔愣片刻:“我不会跟他走的。但,他不是唯一的知情人吗?” “矩州城中的已经被控制住了,我们手上也有巫师,所以矩州蛊毒没有蔓延。军中的蛊毒也没有大肆传染,因为我们早就发现袁忠勇不对劲,就猜到他中毒了。也猜到他是被异风堂的人下的毒。把他打伤,就是让他无法随军。” 顾婳不确定的看着他:“那……你是连我都算进来了吗?我是你的诱饵?” 慕君衍眸色一暗:“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猜到你出城后很可能纪玄谕会拦截你,我也做了安排,趁机抓捕他和找到异风堂总舵之处。但意外的是你没有出城,提前发现了纪玄谕的踪迹。更没想到你会以身犯险去阻拦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顾婳听得心惊肉跳,满心冰寒。 难道说,他已经算到纪玄谕会再次拦截她,所以任由她离城往回走? 如果不是她抓住纪玄谕,又被纪玄谕带走,很有可能她还会被纪玄谕带走,他将计就计以助慕家军跟踪找到老巢? 慕君衍见她脸色微变,心里第一次有种发慌的感觉。 “我没有用你做诱饵,赤羽他会带着人一直跟着你的。只是,没想到你会吃下蛊毒。” 慕君衍握着她的手微微发紧。 顾婳深吸口气:“没事。我本来就心甘情愿做诱饵的。所以,让我见见他,我告诉他我没吃药,因为将士们更需要药,如此,相信他会告诉我如何解毒的。” 慕君衍拧着眉。 顾婳哀求:“信我一次好不好?我没有什么用,帮不到你什么,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她是想见他,想劝他低头好留他一命吧? 慕君衍不忍拂她的意。 慕君衍拉着她的手走进一间房子,纪玄谕虚弱的坐在地上。 看到顾婳进来,眼睛一亮。 “你吃解药了吗?” 顾婳微微摇头,用嘶哑的声音道:“军中有人发病了,药只有两粒,给他们吃了。纪哥哥,吃了解药的人是否真能用血为他人解毒?” 纪玄谕没有回答顾婳的问题,霍然大怒:“慕君衍,你是男人吗?你难道想看着婳儿生不如死吗?” 慕君衍拥住顾婳:“难道蛊毒不是你们带进矩州的吗?难道逼她染上蛊毒的不是你们吗?” 是啊,令顾婳中毒的是他! 纪玄谕咬着牙,不想回答他的话,眼睛死死的盯着顾婳:“我有解药,婳儿,你过来,我给你解药。” 顾婳一怔。 “你还有解药?” “我只有一粒,我只给你。” 顾婳蹙眉。 “我要救矩州百姓。我要救染病的所有人,一粒不够。纪哥哥,回答我的问题。” 纪玄谕看着相拥的两人,努力克制着自己:“婳儿,你是为了他故意让自己染病,你还将自己当做诱饵诱捕我是吗?” 顾婳平静道:“本来我是想,若我病了,你肯定会为了救我拿出解药或告诉我解毒之法。可是,我现在知道错了,因为你不会因为我放弃你的固执和偏见。” “纪哥哥,世上本就有很多不公平,你有深仇大恨,我也有,很多人都有。如果说,一个人的仇恨要驮着很多人去死,我觉得不公平。” “所以说,你愿意为他死?”纪玄谕声调变了。 “他也愿意为我死啊。我中毒了,他也不顾一切的救我。如今,我也明白了,生死相依不过如此。” 顾婳的话如一把利剑一下一下的刺入他的心脏。 “所以,你更在意他?”纪玄谕紧咬牙槽。 “是。”顾婳毫不犹豫点头。 “但是,纪哥哥,曾经你是我幼年时唯一的一道光。”顾婳眼泪落下。 “即便全天下的人都骂你,但你在我心中依旧是好的。即便你罪无可恕,我也会替你收尸,每年你的忌日我会替你上香……” 顾婳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明明是满含温情的话,纪玄谕的心口却如被人生生撕开,踩碎。 慕君衍将她拥得更紧,替她抹去眼泪,低声道:“对不起,是我没有护好你。” 顾婳泪眼婆娑的抬眸看他。 亲密无间的一幕,落在纪玄谕眼底,仿若被千刀万剐。 184.第184章 垂死挣扎 第184章 垂死挣扎 纪玄谕看向窗外渐渐吐白的天边。 冥冥之中自有因果轮回吧? 他一次次亲手伤害她,一次次亲手将心爱的人推向对方。 本以为他所做的一切是离她越来越近,其实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纪玄谕深吸口气,深情凝视顾婳:“婳儿,我从未想过伤害你,你过来,我告诉你解毒的方法。” 顾婳坚定摇头:“我不过去,你若真的想救我,就直接告诉我。” 纪玄谕忍耐着脾气,语气平和着说:“这个毒会让你痛不欲生,你不是最怕痛的吗?你每次被裴姨娘虐待都会哭很久很久。” 顾婳磕上眼睛,再缓缓睁开,让自己的心情也平复下来:“那是以前。” 那是上辈子。 人都死过一会了,什么都不怕了。 纪玄谕怔怔的看着她,日思夜想熟悉的面孔,现在都是陌生的神情。 他不在的这些年,婳儿经历了什么? 他不后悔自己选择跟随异风堂,不后悔杀了这么多大梁人,不后悔自己为达目的扮演卑贱的嬖人,供人凌辱。 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牺牲一切。 可现在,他看到满身是血的纤细身影,看着她依靠在别的男人怀里,悔意疯涌而来,堵在心口几乎令他窒息。 她亲手刺了他两次。 知道他是纪玄谕后她还是毫不犹豫刺了一次,胸口的伤至今还会隐隐作痛。 这比他自己去死还要痛苦。 他心痛得眯上眼睛,再睁开时,语气带着一丝哀求。 “婳儿,是我对不起你,你想如何都行,你想跟他在一起也行。你先过来,吃药解毒,否则,你会死的。” 慕君衍嗤笑:“你自己已成为阶下囚了,有什么资格要求婳儿过去?你若有药,搜你身就是了。你硬要她过去,是想用她做人质吧?” “你胡说!我不似你,不顾她的安危,利用她做诱饵!”纪玄谕怒吼。 慕君衍懒得和他兜圈子,直接挑破:“既然你想救她,为何不直接拿出解药?” 纪玄谕死死盯着一动不动的顾婳,心像是被蛊虫撕咬,一点点被吞噬。 他是想用她做人质,但更想带她一起走。 顾婳长卷的睫毛缓缓垂下,心痛如绞。 纪哥哥终是变了。 他已经不是以前的纪哥哥了。 纪玄谕忽然一笑:“婳儿,我还给你留了最后一样东西。顾宛如该死,你回去就知道了。” 顾婳睁大眼睛,茫然的看着他。 他忽抬被绑的手:“割我的血,喝下去,你就得救了。你们中毒的人都可以喝我的血。你们任何人吃过药的人都不如我的血解毒。来,把我喝干去救你们的人。” 顾婳猛抬眸:“你!” 慕君衍眸色一沉:“为何?” 纪玄谕惨然一笑:“异风堂是什么地方,没有什么义父义子之情,这种蛊毒是用来控制我们的。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这种蛊毒。所以,我们都按时服用解药。只是,每次给我们的剂量不足以彻底清除罢了。但我偷拿了他的三颗,一颗留给你以备不时之需,两颗我吃了。可惜,留给你的那颗不知何时丢了。” 顾婳闻言心痛不已:“那你何必还要对他死心塌地的?” 纪玄谕抬眸看着她,凄然道:“我没有退路。从山崖掉下来,我几乎粉身碎骨,是他救了我,给了我生命,也是他给了我复仇的机会。我也试着摆脱这个身份,但我区区一草民,如何与裴氏斗?如何与文昌侯府斗?” 顾婳心梗着疼,忍不住哭了起来:“纪哥哥……你、你只是为我报仇吗?” 慕君衍面色冰寒,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手臂,安抚她的情绪。 语气淡淡:“可是,你杀了多少大梁官员和百姓,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觉得你所谓的凄惨能抵消他们的血债吗?” 顾婳的眼泪渐渐停止,定定的看着纪玄谕。 纪玄谕蜷缩在角落头,像斗败的丧家犬。 “所以,我让你放干我的血。”顾婳抬头看慕君衍。 他看出她想试试。 “赤羽。” 赤羽应声进来。 “放一碗血,让发病的弟兄喝了试试。” “是。” 赤焰拔出腰间匕首,走近纪玄谕,在他手腕上割开一个口子,放出一碗血,再给他包扎上,将一碗血端了出去。 全过程他眉头都没皱一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顾婳。 被慕君衍长臂环抱的顾婳不敢看,低着头,飞卷睫羽挂着泪珠微颤。 她双手紧攥着男人的衣襟,纤细的手骨节发白。 原来,她还是在意自己的。 纪玄谕低垂眼帘,眼底划过一抹拒绝的冷意。 不一会儿,赤羽兴奋的走了进来:“主君,可以解毒,而且效果很快。浑身难受的中毒弟兄喝下血后很快就缓解了。” 慕君衍和顾婳同时抬眸看向纪玄谕。 慕君衍缓缓道:“叛国杀人,死罪难逃,待将你押解入京,按律处置。念你主动献血,就算你主动投降,我会禀明圣上,留你全尸。” 顾婳眼圈一红,死死咬着唇,说不出话来。 纪玄谕哈哈大笑:“全尸有何用?如你这般再尊贵的人死后不也是一杯黄土吗?全尸不也要被虫蚁啃噬?” 顾婳被他笑得毛骨悚然。 她悄悄扯了扯慕君衍的衣袖,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察出异样。 “我只有一个请求,站在石城郡城墙上眺望大梁,在那里,我自会将我的血放干。” 异风堂的确非常阴狠,石城郡很多将士都被中下蛊毒,与慕家军交战时鲜血飞溅到对方的口鼻,便会感染对方,此刻,慕家军也有好几十人中了毒。 药丸没有了,唯有血液。 顾婳眼睛一亮:“子渊,按这么说,异风堂的人的血都应该可以解毒。” 慕君衍摸了摸她的脸,低声道:“你想留他一命?” 顾婳眼圈一红:“按律处罚,我没有二话。只是,我想他一个人的血恐怕都不够。” “嗯。”慕君衍点头,吩咐赤羽先去用被擒和死了的异风堂的人的血试试,找出能解毒的血源。 纪玄谕挣扎的站起来:“让我站在城墙上看一眼大梁国。我要对大梁国磕头认罪。” 顾婳有些狐疑。 慕君衍点头:“好。” 纪玄谕眼睛一亮,透着莫名的兴奋。 赤羽将他拉住往外走。 慕君衍低声问:“你跟着去还是回去?” “让她走!我不想再看到她。”纪玄谕忽然回头恶狠狠道。 顾婳蹙眉,小手反握慕君衍的大手:“你也不要去。” 纪玄谕冷冷的看着他们相互凝视的一幕:“雍国公,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事关你最后的决胜,所以,请你随我上城楼。” 顾婳心里莫名紧张:“不要去。” 慕君衍安抚的摸了摸她的脸:“没事,你带几名异风堂的囚犯先回矩州城。矩州城还需要你呢。” 二更来不及了。今天开车一天,刚到家。明天3更,说到做到哈。 185.第185章 隐患 第185章 隐患 顾婳看着慕君衍带着纪玄谕走向城墙,心里有些不安。 纪玄谕上了城墙,缓缓的走向旗杆下,仰望着对面的罗甸边城,被绑着的双手缓缓伸向已经换上慕家军军旗的旗杆。 慕君衍眸色一沉。 正准备上前,纪玄谕就已抽出暗藏在木旗杆缝隙中的引线。 他将引线握在手心中,转身对慕君衍似笑非笑:“你以为你赢了?你以为你这么容易就打进大理郡?你没发现大理郡没有援兵来救石城郡吗?因为,这城墙上埋了足够炸死你的炸药。” 赤羽他们顿时紧张万分,十几双眼睛死死盯着他的手。 纪玄谕自顾自的说:“刚才若不是婳儿在这,我早就与你同归于尽了。” 慕君衍沉稳道:“你死有何意义?” “我不死,你让我活吗?” 纪玄谕挑眉:“慕君衍,你战功赫赫,手握几十万慕家军,可你也护不住婳儿。你树敌颇多,且都是权势滔天之辈。不仅是南疆诸国要你死,大梁的那些权贵也要你死。我反正都要死,有你陪葬也是好的!” 慕君衍:“婳儿谁来护?” 纪玄谕微怔。 “婳儿……她不要我了。” “子渊!” 女子焦急的声音传来。 两人扭头望去,顾婳提着袍角爬得气喘吁吁。 顾婳猛然看到纪玄谕立在高高的城墙上,急得疾步上前:“纪哥哥……你、你要跳下去?” 纪玄谕握着引线的手僵了僵。 慕君衍手握剑柄,盯着顾婳和纪玄谕,万一纪玄谕有任何动作他就会一剑刺穿他的脑门。 顾婳目光倏然落在他手上的引线,顺着引线往下,引线隐藏在地面的石块缝隙中,似乎下面有什么。 一个念头猛然一闪,她脸色大变:“纪哥哥,这里埋了火药?” 纪玄谕看着她:“若是,你打算与他一起死吗?” 顾婳杏眼圆瞪。 原来如此! 不是冬衣、不是粮食,也不是蛊毒疫症,而是石城郡埋了火药。 她想也不想,扭头就冲向慕君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扭头看向纪玄谕。 坚定点头:“若你一定要炸死子渊和他的将士们,那我别无选择,只能一同赴死。” 纪玄谕瞳孔一缩。 慕君衍心里震撼,低头看着她,眸色灼灼。 顾婳抬头与他对视,露出一抹微笑。 他与纪玄谕之间,顾婳首先会选择公义,次之遵循心意。 自从她认识慕君衍开始,他从来都没有伤害过她,反而不管她是虚情假意还是利用他,他都同样呵护她,帮助她。 人想达到目的,方法有千万种。 利他利己,或损人利己,皆是两种境界,两种天地。 若选择后者,纵然成功了,又能得到什么? 正如慕君衍,纵然战死,也是天下百姓心中的英雄。 而纪玄谕,纵然杀掉一个又一个对手,可他心里依旧是阴暗不开心的。 顾婳的小手用力握紧慕君衍的大手。 此刻,她理解了慕君衍为了大梁江山,为了天下百姓的安宁,可以不娶妻,不留子嗣的决绝。 面对纪玄谕,当断则断。 纪玄谕心口滴血,手指缓缓捻着引线。 赤羽他们紧张得死死盯着他的手,随时准备拔刀砍去。 “婳儿,你竟然觉得我会想伤你。” 顾婳紧抿唇看着她,心提到了嗓子眼。 纪玄谕忽叹口气。 他怎么会伤害婳儿呢? 他宁愿杀了天下人,都不会伤害她的。 忽然,他的手一动,在所有人下意识的惊呼声中,顾婳下意识将脑袋埋入慕君衍的怀里。 纪玄谕直接拔出了引线,彻底杜绝隐患。 周围静谧无声。 顾婳没听到爆炸声,抬头看向他。 “婳儿,纪哥哥还是可以相信的。” 一句话说得顾婳心头千回百转,酸楚得直想落泪。 众人瞳孔大震,握着剑想上前,却不敢轻举妄动,生怕纪玄谕使诈。顾婳眸色怔忪,定定的看着纪玄谕一瞬。 他见顾婳还是不信他,不由自嘲轻笑。 大概,他当异风堂少主久矣,人人都当他洪水猛兽,哪怕人之将死,其言也不可信了。 顾婳看出他眼底的怅然若失,续而松开慕君衍的手,转向纪玄谕,端端正正的对他福了福。 “纪哥哥,婳儿替慕家军、百姓们谢你的大义。” 纪玄谕苦笑:“我没有大义,我只有你。” 顾婳怔怔的看着他。 “你不信吗?”纪玄谕猛然蹲下拾起地上掉落的一把剑,对准自己胸口就是一刺。 顾婳急得尖叫:“不要!” 纪玄谕抽出剑,秃然坐在旗杆墩子上,用手撑剑支撑他的身子,任由胸口的鲜血涌出。 他却笑着:“这是你上次刺我的地方,这次我自己刺,我不怪你,真的。” 顾婳使劲摇头,眼泪疯涌:“纪哥哥,你不必如此。你贡献了鲜血救人,拔除火药隐患,我知道你不会害我。我也从未认为你会害我。” 纪玄谕笑容中的阴郁渐渐散去,笑着笑着眼圈红了。 顾婳看到了久违的纪哥哥。 纵然他容貌大变,可他那双温润柔和的眼睛,笑起来像以前一般好看。 “婳儿,你走近些好吗?我有话想和你说。”纪玄谕声音微弱。 顾婳满目泪痕回头看着慕君衍。 他上前一步,将她的落发挽向耳后,轻声道:“随心意就好。” 顾婳忍不住哭着回抱慕君衍。 慕君衍轻扶她的腰肢,安抚着她的情绪。 须臾。 顾婳起身,转身走向纪玄谕。 当她靠近的瞬间,纪玄谕猛然一把将她拉到身前。 赤羽他们惊得差点动手,被慕君衍挥手制止,他的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纪玄谕握着顾婳手臂的手。 纪玄谕的瞳孔因激动而放大,像是深邃的黑洞,将所有的情绪都吸纳其中。 “婳儿,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但,每次都伤害到你,实非我本意。” 顾婳很紧张,僵硬着身子点头:“我知道。” “你怕我?” “没有。” 纪玄谕无奈笑了,眼神也松了下来:“你撒谎的时候总喜欢蜷起手指。” 顾婳赶紧松手。 纪玄谕目光落在她脖子上,包裹着伤口的丝帕满是黑红的血迹。 “脖子疼吗?” 没等顾婳说话,他自己摇头:“我没有资格问题疼不疼了。” 他想起最后见她的那一天,她穿着一袭天青色的襦裙,哪怕她受尽折磨,可每次在他面前都是笑容灿烂。 “婳儿,你……想过和我一起走吗?” 他被裴姨娘派人推下山崖是,裴姨娘说他不配婳儿。 他不知道如果不是裴姨娘,婳儿会不会跟他走。 顾婳含泪点头:“我当然想过。那日,我被关了起来。” 纪玄谕似乎心结打开了,看了一眼她背后警惕的慕君衍:“若是他和我同时出现在你面前,你会选谁?” 顾婳摇头:“不一样的。若不是他,换做任何一个人,我现在都可能死了。” 原来如此! 原来,他是可以被慕君衍替代的。 而慕君衍是无人可替代的。 纪玄谕心痛如绞,可似乎也释然了。 她在最困难的时候,他偏偏不在。 归根结底,天意弄人。 他也知道,慕君衍对顾婳极好,也的确唯有他能护住她。 “可他,为何不给你正妻之位?” 纪玄谕眼底滑过一丝寒意。 186.第186章 怀孕了 第186章 怀孕了 顾婳不知该怎么回答。 纪玄谕眼神紧锁顾婳的脸庞,似要将她深深刻入心底。 “等这场仗结束,你们就会有孩子了吧?” 纪玄谕笑了:“你长得美若天仙,穿凤冠霞帔真的很漂亮。可惜,以后,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顾婳哽咽:“有机会的!你认罪就有机会。” 纪玄谕笑笑:“小丫头,你还是那么心软。” 对他来说苟活还不如死得轰轰烈烈。 而且,死在她面前,她起码会记得他。 纪玄谕凑近,用只有她听到的声音低声道:“我的里衣上,写了蛊毒解毒的法子。另外,在我的住处有一个账本,你拿着递交朝廷,里面记载着姜氏与异风堂来往的账目,这些你要亲自去拿。” “纪哥哥!”顾婳轻呼。 怎么感觉像是临终交代。 慕君衍蹙眉,紧紧盯着顾婳,生怕纪玄谕出手伤人。 同时,竖起耳朵听,却听不见说什么。 “其实,我是想待蛊毒蔓延开来,让后将解毒配方交给你,你可以避免被我拖累,还可以立功乘机抬个身份,免得在雍国公府被人瞧不起。” 顾婳哭了。 纪玄谕红着眼笑着:“我可以摸摸你的头吗?像以前那样我,我最喜欢揉你的脑袋了,然后笑你笨。” 顾婳点头。 纪玄谕将被绑着的手递给她:“可以帮我解开吗?” 顾婳心里发酸,不假思索替他解开了麻绳,手有伤,解得很费力,一边解一边忍不住掉眼泪。 纪玄谕低垂眼帘,看着她有些无力的手,她的眼泪滴落在他手上。 一颗颗如火烧般烫。 她的手心也被匕首伤到了。 他低哑的喃喃:“对不起,婳儿。” 顾婳摇头,好不容易解开了麻绳。 纪玄谕伸手去揉她的头发,忽然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拔出她腰间的匕首,将匕首放进她手里,将她的手连同匕首狠狠地再插向自己胸口。 顾婳尖叫:“纪哥哥!” “我只想死在你手里……” 她想要挣扎,可纪玄谕死死抓住她的手,她越是挣扎,伤口创伤就越大。 刚才他自刺一剑就已经血流了一地,现在更是血如泉涌。 纪玄谕的脸色煞白,身子摇摇欲坠。 顾婳慌得想用另一只手捂住伤口,可鲜血从手指缝涌出,根本堵不住。 她记得大哭起来:“子渊,子渊,血止不住啊,快帮帮我。” 纪玄谕猛看向慕君衍:“你不要过来,我还有话对婳儿说。” 慕君衍站着没动。 谁都看出纪玄谕不想活了。 也没有人愿意帮他。 纪玄谕伸出手,轻抚顾婳的脸,想替她拭去眼泪,可是,他自己的手满是鲜血,弄得顾婳也脸上血迹斑斑。 “婳儿,我是真喜欢你啊。离开你这几年,我几乎天天都在想你。想象你长大的模样,想着你可以嫁人的时候便嫁给我。我会好好的呵护你。我从来都是无用的,给不了你任何东西和保障。” “我不在乎这些。纪哥哥,你别说话。”顾婳哭得不行,手忙脚乱,眼睁睁看着鲜血从手指缝中汩汩流出。 顾婳知道他罪无可恕,但真正到了他要死的一刻,她心里依旧绞痛难忍。 纪玄谕唇色惨白,眼皮也抬不起来了。 艰难的说着话,喉间满是腥血,可怕吓到顾婳,使劲将血咽回去。 “婳儿,若是可以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加入异风堂,一定会第一时间去找你,带你离开顾家魔窟。我可以教书赚银子养活你,我们就做一对平平凡凡的夫妻……” 顾婳哭得不行。 “可惜啊,人生没有如果……” 纪玄谕声音越来越弱,身子缓缓的软了下去,脑袋靠在顾婳肩膀上。 他用最后一点力气,努力微笑。 “婳儿……对不起。” 握着顾婳的手秃然一松,垂落在地。“不要啊!不要,纪哥哥,纪哥哥!”顾婳失声大哭起来,抱着纪玄谕使劲摇着他。 纪玄谕紧闭的双眼再也没有睁开,鲜血从眼中、鼻子、口中涌出。 顾婳抱着纪玄谕的尸体跪坐着,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天边,朝阳初升,一道道光芒从云层挣脱而出。 可,他们的缘分,已燃尽。 天寒地冻,纪玄谕的尸体很快就凉了,血也很快凝结。 顾婳缓缓收了眼泪,伸手替他合上眼睛。 慕君衍上前,将自己的大氅解下围在顾婳身上。 “我们好好替他安葬。” 赤羽赶紧走过来,将纪玄谕的尸身挪开,在地上放平 顾婳扑进慕君衍的怀里,忍不住再哭了起来。 纪玄谕是她逝去的青春,是她前世的追忆。 今生今世,她已重生。 这一生,再无纪哥哥。 顾婳满心满眼都是纪哥哥握住她的手连同匕首扎向他心口的那一幕。 …… 她像是做了个悠长的梦,被嫡姐逼迫,被慕安凌辱,被裴姨娘虐待,被纪哥哥握刀杀他。 乱糟糟的,头痛欲绝。 待她睁开眼睛,入眼的竟是沈漓那张慵懒的脸,她坐在床榻边,支着脑袋,正在打盹。 顾婳微微一动,立刻惊醒了她。 沈漓猛然睁开眼睛:“你醒了!” 她赶紧将顾婳的手腕从被子拿出来,仔细把脉,然后又将她的手塞进被子里。 严肃道:“你给我老实躺着,我去给你煎药。大小都不让人省心。” 顾婳眼圈红了,乖乖点头。 沈漓出去,一声惊呼传来,周芷兰像一阵风似的扑过来,后面跟着冬和冬青。 “醒了?太好了,你要是再不醒,沈漓就该暴躁了。” “芷兰姐姐,你怎么来了?冬青,你也来了?” 冬青红着眼点头。 “你躺了三天两夜,把我们都吓死了。”周芷兰笑吟吟的。 “三天两夜?”顾婳也惊到了。 “可不是。”周芷兰瞪她一眼。 “我们倒是不在意你啊,我们在意你肚子里的孩子啊。这可是主君第一个孩子呢。” 孩子? 顾婳倏然瞪大眼睛:“孩、孩子?” “对啊。我的天啊,你有了孩子还到处乱跑。幸亏是主君强悍的种呢,要不然还不被你给吓掉了。” 顾婳赶紧用手去摸小腹:“你说……我有孩子了?” “是啊。千真万确。”周芷兰用力点头。 顾婳整个人都震惊了。 她赶紧用双手护着小腹。 难怪刚才沈漓说大小都不让人省心。 天啊,万一孩子被她折腾没了,她不会原谅自己的。 “他知道吗?” “主君还不知道呢。”周芷兰欲言又止。 顾婳心里一慌:“他怎么了?” 不会出意外吧? 他不能死啊! 她改变主意了,不想她的孩子没有父亲啊! 还有一更,晚点哈 187.第187章 罪证 第187章 罪证 周芷兰怕她着急:“没事。你昏睡过去,但机会不等人,主君只能让赤羽将你送回矩州。后来他命人引爆了石城郡的城楼,同时亲自率军突击大理郡王城去了。” 顾婳脸色一变:“引爆城楼?人没事吧?” “没事。就是让大理郡王以为他们的阴谋得逞了,让他们松懈。”周芷兰安抚她。 顾婳猛然想起:“赤羽可在?” “在的。”周芷兰对冬说,“冬,快去叫。” 很快,冬叫了赤羽进来。 “纪玄谕的尸体在何处?” “回夫人,在矩州城的义庄,主君吩咐待您苏醒过来,按您的意思办丧事。” 顾婳心里一梗,慕君衍是太在乎她的感受,否则,纪玄谕罪大恶极,那里还有丧事可办。 “你速速去看下他的里衣。他临死前告诉我,里衣写了蛊毒的解法。” 赤羽他们惊讶。 “真的吗?” 沈漓正端着一碗药进来:“我就说肯定有解法。既然有解药就有解药的配方。你快去取来,我看下配方。” 赤羽不敢耽搁,刚要去,顾婳补了句:“给他换身衣服吧。” “是。”赤羽应着赶紧去了。 “赶紧把药喝了。” 沈漓冷着脸:“自己有孩子了也不知道小心些。” 顾婳接过药碗,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低声道:“我没想到我会怀孕。” 说完,有些心虚。 赶紧将药一口喝完。 顾婳摸着小腹,难道是前世未能出生的孩子又投胎来了? 心里一酸,眼圈跟着红了。 孩子,是你回来了吗? 可是,她不是不易有孕吗? 沈漓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冷着脸语气却柔了许多。 “我专门给你配的药丸,一颗顶三碗汤药,你都吃了两个月了,定然能好。而且,不易怀孕不等于怀不上,如男子比较强悍,也有可能。你这这孩子快两个月了。” 快两个月? 顾婳想着沈漓说的男子比较强悍…… 可不是嘛? 孩子的父亲可真够强悍的。 也许冥冥中是孩子想念父亲,所以让她亲自送粮来救他父亲吧? 顾婳赶紧点头:“就是啊,有沈神医在,我的孩子就回来了。” 沈漓没听懂她说的什么叫回来了?但她一向不关注无关的事情,母子平安对她来说最重要。 顾婳又哽咽了。 今世虽然改变了命运,但有些事情还是如期而至。 按照前世的时间,五日后……便是慕君衍的死讯传回汴京。 而她,在半个月后她刚知道自己有孕就被慕安溺毙。 如今,一个个困难都已被化解。 石城郡的爆炸危机也解除了,孩子也提前到来了,慕君衍一定会凯旋。 他有孩子了,这个好消息她要亲口告诉他。 半个时辰后,赤羽回来了。 沈漓接过他手中的中衣,果然在背部下面写着几行小字,她快速看完,脸上严肃之色散去不少。 “我去试试。” 她拿着里衣走了。 顾婳总算放了心。 很快,沈漓一脸兴奋的转回。 “解药是真的。染病的人得救了,我赶紧去医馆配药。” 说完,一阵风的走了。 “冬、冬青,你们都去帮沈漓。城中中毒的人颇多,她怕是忙不过来。” 周芷兰道:“你们去吧,夫人有我呢。”冬和冬青应着去了,顾婳这才真的松口气。 纪哥哥,总算做了件好事,也算赎罪了吧? 顾婳想起纪玄谕还有一件事:“赤羽。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事关重大,切莫让其他人知晓,你一个人去就好。” “是。” 直到天黑,沈漓和冬冬青三人才回来,三人都疲惫不堪。 顾婳忙指挥人烧热水给她们沐浴,又让人做了晚饭让她们吃。 沈漓一边吃一边瞪她,“你不老老实实卧床,到处乱串作甚?” 顾婳裹着厚厚的大氅,讨好的笑道:“沈大神医,我躺了三天两夜了,骨头都僵了,我就起来慢慢的走走,不敢乱动的。” “你哪里是躺了三天两夜,你是昏迷了三天两夜。” 沈漓生气的啪的一声放下碗筷,疾步走过来,双手将她胳膊一挽。 看似粗鲁,其实她的手用力正好,将顾婳轻轻架住,就将人往屋里送。 跟在顾婳身边的周芷兰闻言也吓了一跳,赶紧挽住另一边。 “我的天爷啊,你还不能下地啊,都怨我,是我没有看好你。” 顾婳哭笑不得:“我自己会走啊,你们两不用架着我啊,我的脚都快挨不着地了。” 沈漓严肃脸:“别乱动,这样你不用太费劲,轻轻的挪步,不会伤及孩子。” 顾婳无法,只好就着她们的力道飘进房间,又被人扶上床,盖上被子。 被照顾得像个小宝宝。 “沈大神医,请问我要躺多久?”顾婳靠在床榻上,噘嘴。 上一世她怀孕也没这么矜贵,被虐待,被凌辱,孩子都没掉。 今世这孩子可是慕君衍的种,应该更加坚强才是。 “你要保胎。等到雍国公回来你再下床吧,我得将你们母子俩囫囵个交给他。” 顾婳:“……” “夫人。” “赤羽。”顾婳听到赤羽的声音,下意识的要下床。 沈漓和周芷兰一起跳过来,压住她,异口同声叫道:“不准动!” 周芷兰冲着外面喊:“夫人要休息了,有事明天再来回话。” “是夫人吩咐的要紧事。”赤羽站在外面为难的说。 顾婳只好哀求:“那让他进来回话吧,真有重要事情。” 周芷兰看看顾婳,想起她吩咐赤羽办事时的严肃样子,对沈漓商量道:“那就让他进来回话吧?” 沈漓拧着眉:“她不能太劳心劳力。昏迷这么久就是太累了。大人睡一觉可以恢复,可肚里的孩子受不了啊。” 顾婳心里腹诽她们两个比她还紧张,只能解释道:“真的是事关主君的大事。” 沈漓这才点头:“不许说太久,我去给你再熬一碗药。” 赤羽抱着一个一尺见宽的木匣子走进来。 顾婳拍拍床边的矮几,“放这。” 赤羽将箱子放下就赶紧退开,低着头不敢直视夫人。 顾婳摸了摸箱子,心里有些难过。 这是纪哥哥赎罪的第二件事。 他说事关姜家,一定是要紧的东西。 “赤羽,你去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赤羽依言去了门口守着。 周芷兰好奇的摸着紫檀木匣子:“这么贵重的木匣子,里面可是珍稀珠宝?” “不是。可能是姜氏一族的罪证。” 周芷兰惊讶得张了张嘴,面色严肃起来。 “芷兰姐姐,帮我打开。” 三更奉上 好久没求票啦,求个咯 188.第188章 通敌 第188章 通敌 顾婳翻看着里面一本本账目,简直触目惊心。 不仅有姜氏的,还有袁氏及其他世家大族的,全都是异风堂和他们来往的证据。 “芷兰姐姐,你看下这个。” 顾婳对朝廷权势不太懂,账本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就像是正常来往买卖。 若不是她知道异风堂的真实身份,看到这个账簿也不能联想到什么。 周芷兰翻着翻着,秀眉紧拧:“四大家族竟敢私下买卖武器和制币原矿,简直太胆大妄为了!” 顾婳大惊:“啊,怎么看出来的?” 就算她不懂,武器和制币用的铜、锡、铅原料在杂书里看过。 这些矿都是由朝廷把控的。 若是倒卖矿藏,那可是杀头的罪。 周芷兰指了指其中一项:“这是姜家从韶州岑水给异风堂卖了一批木箱笼,可韶州岑水是产铜的,哪来的木箱笼?而且,从运输时记录每个箱笼的重量看,根本不是木质该有的重量,就是铜质的!铜制箱笼就是掩盖买卖铜矿!” 周芷兰越说越气愤:“他们可真敢!” 顾婳闻言也心惊。 但,单凭这几本账本无法将姜家一族搬倒。 还需要有更多的人证物证。 “这还有一封信。”周芷兰将压在三本账簿最下面的一封信拿起来,递给顾婳。 信封原被蜜蜡封着,已经拆开。 她抽出里面的信笺,看到里面的内容大惊失色:“芷兰姐姐,你快看,信中提及慕君承和慕君峰。” 慕君承是慕君衍的大哥,原雍国公世子。 慕君峰是慕君衍的二哥。 他们俩在五年前一场战役中,不慎被围困在山谷中,不幸战死。 周芷兰凑过来,待看清内容,脸都变了。 “天啊!五年前那场仗,他们竟是被人算计的!” 顾婳背脊一阵发凉。 “算计?” 周芷兰赶紧将顾婳手中的信拿过来,折好塞回信封,警惕的四下看看,确认无人。 在顾婳耳边低语:“此事不能张扬,想办法回京再做打算。” 顾婳点头,忙将账簿和信放回木匣子。 顾婳有一丝疑惑:“可是,姜氏一族会不会知道有这个东西的存在?” 周芷兰就是担心这点,严肃点头:“很有可能。此物是谁告诉你的?” 顾婳声音低哑:“纪哥哥临死前告诉我的,他只告诉了我。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子渊。” “那就好。” 周芷兰抱着匣子四下看了看,没有地方可藏:“这东西还是我藏起来,放你身边会给你惹来麻烦。” 顾婳紧张的抓住她:“不知道子渊何时能凯旋?这件事……” 如果告诉他,他一定会想办法替两位哥哥报仇吧? 周芷兰安慰她:“你怀着孩子呢,放宽心。老夫人就是担心你,才等你走了五天,就悄悄就让我和冬冬青赶过来的。幸好我们来了,要不然谁服侍你和孩子啊?总之,任何事都没有你和孩子事大。” 顾婳抚摸着小腹,强压心里的焦虑:“放心,我没事的。” 这辈子,她定会好好护着她的孩子,也要竭尽所能的保护孩子父亲。 她很忐忑。她万万没想到纪哥哥给她的是这样重要东西。 “芷兰姐姐,你让赤羽来下。” 一直守在外面的赤羽进来,见顾婳的脸色非常难看,紧张的问:“夫人身体不适吗?” 顾婳不知为何满心不安,斟酌道:“纪玄谕临死前告诉过我,姜氏曾三番两次陷害慕家军。我很担心子渊,你有没有办法送信给他,让他千万当心。” 周芝兰本来担心她直接将事情告诉赤羽,她怕影响军心,也怕她们的信息不对,让雍国公误判。 见顾婳如此说,便也松了口气。 赤羽闻言松了松:“夫人请放心,主君身经百战,很谨慎的。” 顾婳不知道该不该说,但事情过去五年前的战役,若真是有人陷害,现在也不是告诉慕君衍的时候。 她和周芷兰对视一眼,只好闭嘴不说。 顾婳试探的问:“赤羽,不知道矩州城可有了解朝廷事宜的谋士?” 赤羽想了想:“倒是有一位很厉害的,不过,被关着呢。” “是什么人?” “是五年前,通敌卖国的矩州知府幕僚。” 又是五年前? “赤羽,你知道五年前子渊两位兄长那场战役的事情吗?可否和我说下?” 赤羽:“那年主君与两位将军兵分两路,主君带着精锐偷袭突击敌营,而先世子与二将军负责在天险山脉围剿。谁知,当年知府通敌将消息传递给敌国,主君突袭时遭遇埋伏,幸好他最后突破重围。但先世子与二将军率兵去预定地点围剿时,同样遭遇埋伏。” 赤羽说着声调嘶哑:“那天险山脉易守难攻,狭窄的山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前后路被堵,对方害怕慕家军英勇,只堵不打,又时逢大雪,饥寒交迫的慕家军几次突围失败,最后敌国天降石攻……主君率兵赶到时,两万兵马全军覆没。” 顾婳听得心惊肉跳,紧张的攥紧手指。 周芷兰眼圈红着:“那次战役我也在矩州。哥哥也是那场仗受了重伤。” “主君回城后病了整整三天,醒来后立刻派出斥候营暗查事情始末,最后揪出知府,一怒将他五马分尸。他的几个师爷幕僚跑的跑、逃的逃,唯独一个没走,就等着主君将他抓了,他与主君交谈一个时辰,主君没杀他,将他关押至今。” “带我去见他。” 顾婳站起来:“芷兰姐姐,劳烦你陪我一起。” “不可。”赤羽和周芷兰异口同声。 赤羽道:“此人城府极深,何况牢房阴暗,不适合您去。” 顾婳顾不上这么多了。 她需要了解朝廷之事,她需要懂得更多。 她要成为能与慕君衍并肩而立的人,而不是做一个只能依附男人的菟丝。 既然通敌卖国之人的幕僚能让慕君衍不杀,还关押至今,说不定此人有点本事。 但一直关着,说明此人并没屈服。 “带我去。”顾婳一边说,一边披上大氅,固执的看着赤羽。 周芷兰知道内情,她也替主君着急。 她也扯过披风披上,扶着顾婳,“让夫人去吧。我们陪着,没事的。” 顾婳坐在马车上,脑子里一直想着一会见到人要如何说话。 她身边也需要有这样一个人,是否能收复他为她所用? “赤羽,此人的情况你可知晓?” 赤羽点头:“略知一二。” 还有一更,可能要凌晨了。 189.第189章 收服 第189章 收服 被关押的人叫闵东升,年若四十。 曾是前朝的三甲状元,但因其自命不凡,目中无人,且在先帝面前大放厥词,向圣上谏言废除世卿世禄制,大奖军功,建立强兵,一统中原。 被先帝认为他好高骛远,好大喜功,毛还没长齐就如此激进,不堪重用,直接将他放到南疆做了个小小的七品县令。 后来才做了半年就辞了官,不知为何成了矩州知府的幕僚…… 顾婳听赤羽将知道的都说了,心里便有了计较。 只是,顾婳见到那人时却吃了一惊。 中年男子一袭粗麻囚衣,盘腿坐在铺着薄垫的石床上,正在闭目练习吐纳。 顾婳他们走近牢门时,看到他眼睛抖了抖,料想他知道他们来了,但他依旧装作不知道,继续自己的事情。 赤羽本想上前叫人,被顾婳制止。 她没打扰他,而是仔细打量他。 此人完全不像被关了五年的囚徒,脸上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头发也梳理得一丝不苟。 此人果然自视清高,哪怕坐牢,也要保持体面。 他关在独立牢房里,四周都没有其他囚徒打扰,牢房里也干干净净,有桌子、油灯,还有纸笔。 果然如赤羽所说,慕君衍没有怠慢他。 顾婳没有打扰他,静静等着他练习完。 赤羽搬了把椅子让顾婳坐下,顾婳摇头。 在这种自视甚高的人面前,摆架子是撬不开他的嘴的。 一刻钟后,那人收了势,扭动脖子。 “闵先生。” 听到女子娇柔的声音,中年男人猛然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忽然出现在牢房的两名女子。 他认得赤羽,冷淡的目光落在顾婳身上,探究的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赤羽蹙眉,上前道:“闵先生,这位是国公夫人。” 闵东升闻言猛然抬眸,像是要重新认识顾婳一般,认真仔细打量她。 顾婳挺直腰杆,直面他无礼的目光。 闵东升的语调充满鄙夷:“他终究没听我的劝,没闯过美人关,还是个凡夫俗子啊。” 说完,还叹口气。 顾婳挑眉:“雍国公不娶妻是闵先生所劝?” “他想实现他父兄们的心愿,唯有不娶妻,不生子。否则,他早就死了。就不知,老太君是否还疯癫啊?” 顾婳有些震惊。 原来这都是闵东升给慕君衍出的主意,难怪慕君衍对他还不错。 可为何又关着他,不用他呢? 顾婳上前,恭恭敬敬的对他福了福:“顾婳见过闵先生。” 闵东升半眯眼睛看着她:“既然夫人来牢里,自然是有话要问。你且问问看。” 他这意思是,问得不对他不会回答? 顾婳小心翼翼斟酌开口:“闵先生是在等雍国公相信您、重用您,可惜,他是正人君子,不屑您的那些手段。” 闵东升眼睛霍然睁开瞪着她,但没说话。 顾婳心里有数了。 她猜对了。 慕君衍惜才,但不喜欢他的阴谋诡计,没有用他。 而他心怀抱负,怀才不遇,却又看好只有慕君衍能实现他心中期望,所以,宁愿被关着,就是不离开南疆。 这两人……都太拧了。 顾婳也觉得慕君衍太正了,容易招人暗算。 “你们先出去,我与闵先生聊聊。” 赤羽不同意:“夫人,不行,太危险了。” 周芷兰也不同意:“是啊,不能留你一人。” 闵东升嗤笑:“牢房门锁着呢,我还能钻出去杀了你们夫人不成?”顾婳脸一沉:“还当我是夫人的话就听我的,马上出去!” 赤羽和周芷兰见她生气,只好退出去,守在不远处,小心戒备着。 顾婳走近牢房,低声道:“闵先生,我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闵东升:“说个理由听听。”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慕君衍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没有多么伟大的梦想,唯愿保护爱我敬我之人。” 顾婳诚恳道:“慕君衍知道先生所谋是对的,但他骨子里忠君爱民,不屑用小手段达到目的。然而,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老雍国公和先世子,以及战死的慕家二郎成为权势牺牲品后,慕君衍再步他们后尘。” 她双手放在小腹上,声音柔和下来:“因为,我还孕育着他的孩子,我希望能为慕家留下血脉。” 闵东升看向她的小腹,眼神变了变,面色少了几分戏谑和不屑。 “你怀孕了?” “是。”顾婳点头。 她毫不隐瞒,将她发现了冬装被掉包,用计谋破坏了姜家的阴谋,发现了异风堂的谋算。 让裴家心甘情愿的贡献出粮食,她亲自带着粮食来到南疆。 又与慕君衍一同去了石城郡。 顾婳知道,想要收服这种人,自己就不能弱。 闵东升身子越发坐得笔直,眼睛出现了光芒。 果然,慕君衍能看上的女子不简单。 “我发现了五年前的事情。想必,闵先生最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 闵东升忽然跳下床,疾步冲到牢笼门口。 顾婳吓了一跳,但她逼着自己镇定自若。 “五年前你知道了什么?” “知府通敌卖国,将情报传给敌国,导致慕君衍突击失败,差点没回来。他的两位哥哥却遭遇埋伏战死。” “但是,我得到了一封信,是平安王写给知府的信。” 闵东升瞪大眼睛:“你得到那封信?” 原来,他知道这封信的存在。 顾婳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闵先生,您想要什么?” 闵东升反问:“你想要什么?” 顾婳眸色深深:“我想要用我微薄之力,尽可能保护每一个人。然而,我知道,不是一条条人命的问题,而是朝堂之上的波云诡谲。这点,我需要先生。” 闵东升情绪有些激动起来:“问题是,慕君衍根本不想管朝廷争斗,他只想握紧慕家军军权,一统南疆国土。他这个孬种,没有野心啊!他不懂,不是他退让,不是他不争不抢,朝堂那些人,什么姜家、袁家、围绕那个老虔婆的皇权,是断不可能容下手握重兵的慕家的!” 顾婳暗暗松口气。 他激动了就好办。 顾婳忽然话音一转:“你恨皇太后?是因为你的妻子?” 闵东升脸色一僵:“你怎么知道的?” 顾婳是猜的。 闵家也曾经是京城望族。 他连中三甲时,家中大摆宴席,当晚,他的妻子在自己房中被人侮辱,当夜,他妻子自缢身亡。 而,侮辱他妻子的正是袁忠勇。 顾婳靠近一点,勾出浅笑:“你可知,害死你妻子的罪魁祸首就在矩州。” 闵东升眼睛顿时通红,猛然伸出手,一把揪住顾婳的衣袖:“你说什么!” 赤羽和周芷兰瞬间冲了过来,赤羽拔剑就朝着他的手砍去。 顾婳忙抬手制止:“赤羽,住手。” 周芷兰护在顾婳身边,一把抓住闵东升的手臂:“松开你手!” 顾婳直视闵东升的目光,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道:“你可想替你妻子报仇?杀了袁忠勇一个不够的。姜氏一族,也是我的仇人。” 闵东升霍然松开手,后退一步,对着顾婳拱手鞠躬:“在下闵东升,甘愿追随夫人!” 顾婳心头一喜。 190.第190章 失踪 第190章 失踪 闵东升换上周芷兰带来的新袍子,赤羽很快办完手续,顾婳将人带了出来。 见闵东升上了马车,顾婳问赤羽:“主君在矩州城可有私宅?闵先生暂时不便住在官邸里。” 顾婳避免人多眼杂,万一有心人认出了闵东升,又编造什么谣言。 赤羽点头:“有的,属下马上就去安排。” “你带闵先生直接过去,我先回官邸。” “是。” 赤羽立刻吩咐知府衙门另外安排了一辆马车给顾婳。 顾婳等赤羽忙完,有问:“袁忠勇现在哪里?” “还在罗甸军营,他受了刑法,伤得不轻,恐怕还要养个两三天才能出营。” 顾婳点头:“两三天,够了。” 两三天,足够她搞清楚大梁的权势关系,找到下手的切入点。 两三天,慕君衍也该回来了。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特别思念他。 顾婳轻抚小腹,低喃:“宝宝,你要与娘一样坚强。因为你爹是战神慕君衍,我们一起等他凯旋。” 整整两天,顾婳每天天不亮就到了慕君衍位于城东的私宅,直到天黑才回到官邸。 闵东升也非常尽力,第一天就连夜绘制了皇族关系图与各势力的矩阵图,根据赤羽给的现任官员名单,一一分析各人的阵营。 两天的洗礼,顾婳仿若换了一个脑子。 她的眼里不再是后宅,而看清了天下,更能体会慕君衍心怀家国天下的雄心壮志。 “夫人,眼下我们只有账簿,没有人证,无法咬死姜氏一族之罪,而平安王这封信没有印玺,笔迹可模仿,收信的人也死了,我们手上的证据非常不足。” 顾婳点头。 她知道。 但她对整个局势已经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闵东升被关五年,并没有荒废时间,慕君衍准许他获得外界的事情,对朝廷局势也清清楚楚。 以姜氏一族为首的老臣们,代表着大梁几代君王统治下,官员层级繁复,冗员众多,世卿望族如蛀虫蝼蚁,贪污受贿一群又一群。 正是闵东升入仕之初雄心壮志要求圣上废除世卿世禄的原因。 而慕家所管辖地界正是拥有大量朝廷矿藏,而倒卖国矿的最大出口便是南疆。 姜氏一族一向主和。 若无战争,南疆边界便由朝廷统管,军队只是驻守,南疆边界便任由他们无法无天了。 然而,姜氏一族议和是用和亲、以供应钱粮安抚为政,简直就是讨好南疆诸国。 而南疆诸国十几年来毫无廉耻的骚扰南疆边境大梁百姓,烧杀抢掠时常发生,这也是慕家为何主战的原因。 不把对手打怕,议和便是送肉进虎口。 他们暴虐贪婪,喂不饱不说,还成了姜氏一族的疯狂敛财的狂欢场。 顾婳回到官邸,下马车时,天已漆黑。 一进门就看到一辆黑色马车停在大院里,还有几位红衣黑甲的天武军守在一旁。 袁忠勇回来了? 顾婳正想着,他护卫统领走了过来,对顾婳很客气的拱手:“见过慕夫人。” 这么礼貌? 必有所求。 顾婳点头,假意关切问:“袁大人伤势可好些?” “回夫人,军营条件差,不适合养伤,大人便回来了。” “那就好好养着。” 顾婳不想和他们多说话,转身欲走。 护卫统领忙上前一步:“慕夫人,听闻随侍夫人的有位神医,还请夫人让她给大人疗伤。” 顾婳心里冷笑。 “沈姑娘可不是我的随侍,我可使唤不动她的。再说了,她不擅长外伤,最近一直忙着为矩州中毒的人解毒呢,恐怕没有空。” 侍卫统领脸色一沉:“夫人,我们大人是钦差,国公爷是为了您出气才打的大人。这可是公报私仇。”哈,一来就出幺蛾子! 顾婳不再是宅中小妇人,不怕他。 她骤然变脸,语气森冷:“他不是违反军规被罚吗?何来公报私仇?你这是造雍国公的谣?” 侍卫统领忙道:“小的不敢。” 顾婳也不惯着他们:“官邸也有大夫,实在不行,你们大可去矩州找来所有大夫。” 跟在一旁的天武军看着顾婳远去,个个不忿。 “头儿,她不过一个妾室,何必给她脸?” 侍卫统领阴沉着脸:“袁大人的伤要紧,这里的药和大夫都不行,他们军中用的外伤药虽好,可会留疤。若大人身体有疤,官都做不成了。” 一群人一筹莫展。 忽然一贼眉鼠眼之人道:“那个神医不是女子吗?不如将人抓来,若敢不从,便奸了她,她定会乖乖听话。” 侍卫统领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兄弟们,今晚守在暗处,等那个女人回来就抓了!” “好。” 他点了一人,低声吩咐:“你守在大门,如有慕家军来报慕君衍的死讯,立刻报于大人,不得有误。” “是。” 冬她们服侍顾婳沐浴更衣,正用着晚膳,忽然赤羽冲了进来。 顾婳见他双眼通红,浑身发抖,心里一慌,噌的站起来:“怎么了?” “主君……” “他怎么?你快说啊!”顾婳失声低叫。 赤羽想起顾婳身怀有孕,怕吓到她,极力隐忍悲痛,努力缓和语气。 “夫人莫急,前方来报,说、说主君失踪一夜。” “失踪?”顾婳心头一梗。 不是战死,而是失踪。 她强忍着心头焦急:“消息传入官道没有?” “是信鸽传信,只有属下知道。” 顾婳稳住心跳:“先不要声张。” 万一消息传出去,指不定矩州会乱。 “快,备马车,去见闵先生。” 顾婳伸手去取大氅,忽然小腹传来一阵隐隐作痛,她顿时不敢动了,小心翼翼按住小腹。 周芷兰察觉她脸色不对,赶紧扶住她:“不如让闵先生乔装过来吧?你别去了。” 顾婳担心孩子,只好点头:“赤羽,你去请闵先生,从后门进来,切勿让他遇到袁忠勇。” “是。” 冬给她端来一晚沈漓给她熬的安神暖汤。 顾婳心口堵着难受,但为了孩子,为了可能会发生最恶劣的事情,她硬生生将一碗暖汤全部喝下。 刚喝完,就开始呕吐。 簌了口又吩咐:“再给我盛一碗。” 冬含泪又给她递了一碗,这次喝完就没有再吐。 “不用太担心。” 周芷兰心疼的安慰她:“在战场上信息不通,消息传递慢,说不定这会主君已经回到军营了。” 顾婳白着脸点头:“没事。我知道。我是怕万一消息泄露出去,有心人会拿来做文章,扰乱军心。” 周芷兰知晓事情的严重性:“我去安排侍卫们的防护。” “好。” “冬、冬青,你们服侍好夫人。” “周姑娘放心。”冬和冬青应着。 191.第191章 人证 第191章 人证 顾婳正在焦急的等着闵东升,忽听外面的传来一阵杂乱声音,随即便安静下来了。 她心头一跳,有些不安。 “冬,你快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冬也察觉不对,拔腿就去了。 不一会儿,外面再次响起嘈杂声音,还听到冬大叫来人。 顾婳不及细想,急忙往外走,边走边叫:“护卫何在?” 几个黑影从暗处出现:“夫人,属下们在。” “跟我走。” 顾婳被冬青扶着疾步朝外走去。 一行人绕过照壁就看见几个人与冬在对打,顾婳急了:“快去帮忙。” 黑甲卫刚要冲上去,围攻冬的人就赶紧逃了。 冬不急细说,直接追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喊:“你们放了沈姑娘!” 沈漓! 顾婳脑子嗡的一下炸了,也紧跟追了上去:“他们绑了沈漓?是吗?” “对,他们绑了沈姑娘,拖到客院去了。” 冬跑得飞快,声音夹着风声落回来,她冲到紧闭的客院门口,使劲去踹门。 顾婳气得浑身发抖,脚步有些漂浮,眼前一黑,冬青赶紧抱住她:“夫人,夫人。” “我没事,赶紧将沈漓抢回来。”顾婳喘着气,抖着手指着客院。 黑甲侍卫黑色身影几步越过冬,飞快跃入客院,传来一阵打斗声。 不一会儿,门就开了,冬冲进去,不一会儿抱着软软昏迷的沈漓走了出来。 顾婳赶紧迎上去,伸手摸了摸沈漓的脸,查看她的衣裙,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 她一脸怒容,怒斥:“你们想干什么!” 侍卫将天武军那个统领提溜过来,往地上一贯。 一脚踩在他的大腿上:“快夫人的回话!” 统领吓得瑟瑟发抖:“回、回夫人,我们只是想请沈姑娘给大人看看伤啊。” “请?这是请吗?回头再找你们算账!” 顾婳怒不可揭。 沈漓被冬抱回房间,过了一会儿,沈漓醒了过来。 “你还好吗?”顾婳关切的问。 沈漓拍了拍脑门,再给自己喂了颗药:“狗娘养的,竟敢迷晕我!” 会骂人了,那就是没事,顾婳放心了。 “放心,我会找他们算账的,你先好好歇歇。” 沈漓眼里冒火:“我现在就去毒死那畜生!” 她猛然站起来,眼前一黑,一屁股坐回床上。 顾婳心疼极了,安抚她道:“他们是怕你给他们下毒,才用迷晕你的方式。今天他们就求我让你给袁忠勇治伤,我拒绝了,没想到他们竟敢下黑手。” 沈漓气得不行:“狗杂种!” “夫人,赤羽带闵先生到了。”冬青走进来。 顾婳拍拍沈漓的手:“等你迷药过劲了,我们一起找他们算账去。” 沈漓沉着脸躺在床上。 顾婳走出来,看到披着披风戴着帽子的闵东升。 “先生……” 他打断她:“袁忠勇就在这里?” “是。他今日刚回来,冲着我身边的沈大夫来的。” “畜生!” 闵东升听到他的名字积压多年的怨恨顿时爆发。 顾婳走近,低声道:“闵先生,发生大事了,我们需要商议。” 闵东升听出她声音发颤,立刻收起暴怒,沉声道:“进屋说。” 两人一进屋,闵东升首先开口:“赤羽已经和我说了。若是私下信息,定是真的。”顾婳眼前一黑,冬赶紧扶住她,让她坐在椅子上。 闵东升:“你也不用太担心,他们打仗这类事情常有。” “但我总有些不安。”顾婳红着眼圈。 “不瞒先生,我做过一个很真实的梦,梦中很多事情都在对应的时间发生了。我梦见过他战死了,就在这段时间。” 顾婳顾不得许多了,也不管闵东升怀不怀疑。 “我本以为是他们缺冬衣和粮食,弹尽粮绝才导致他战死的,可冬衣和粮食都解决了。后来发现异风堂,现在异风堂也被端了,我以为再没有外因导致危险了。可没想到又出事了。我害怕,我的梦境都会变成真的。” 说着,顾婳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那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改变上一世的轨迹吗? 闵东升沉思片刻:“袁忠勇不该今天回来的是吧?” 顾婳抹了眼泪:“对。说是两三日才能回来,今天忽然回来了。” 闵东升冷冷勾起唇角:“说不定他知道点什么。” 顾婳一愣,猛然明白:“先生的意思是还是有人捣鬼?” “姜家既然已经与大理国有来往,将他派来监军定是想要通敌。如果夫人做的梦是预测,那就是姜家再次出手,要置雍国公于死地。” 顾婳心惊:“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一,我们需要军中确切消息。二,今夜就审袁忠勇。” 顾婳也不犹豫,吩咐赤羽:“一定要尽快知道确切情况。” 赤羽点头:“夫人放心,属下已经送去消息了,应该天亮之前就会有回信。” 顾婳站起来:“走!我们去审袁忠勇。” “夫人不要去了。” 周芷兰和闵东升一起站起来,齐声道。 “我去。” 沈漓推门进来,黑着一张脸:“我保证让他开口说实话!” 闵东升也道:“我一起去。” 顾婳有些担心:“你不怕袁忠勇认出你来?” “不怕,待属下与夫人一同进京做大事,总是要见人的。” 周芷兰挽住顾婳:“这么多人呢,用不着你亲自出面,审问那种畜生,会让你生气。” 顾婳也感觉身体不适,便点头。 “你们小心些。” 赤羽道:“夫人放心,我们守着,不会走漏风声。” 顾婳焦急的等了一刻钟,沈漓他们就回来了。 赤羽却不见踪影。 闵东升冷笑:“他们玩了一出空城计!慕君衍突击大理王庭时扑了个空,整个王庭装满了火药。” 顾婳脸色煞白。 “炸了?” “应该是。袁忠勇交代他们是打算炸死慕君衍。但眼下尸体应该未找到。” 顾婳五内俱焚,死死揪住衣襟,用尽全力压住喉间翻滚的血腥之气。 她不相信慕君衍这一世还会死。 他不能死。 他还不知道自己有孩子了! 顾婳瞪着赤红双眼,咬牙切齿问:“袁忠勇那个畜生呢?” 沈漓哼了声:“他死不了,但生不如死了。” 她给他的伤口撒了把腐肌毒药,他的伤口好不了了,就一直溃烂直到死。 闵东升看着沈漓当面撒了毒药,心中那股憋了五年的怨气也散去不少。 他沉着道:“夫人,你不能倒下,一定要稳住。我们只能等,等到军中送回确切消息,再做打算。” 顾婳点头:“放心,我没事。” 她抬起血红的眸子:“不能让袁忠勇死了,他是人证,他得跟我们回京!” 沈漓点头:“放心,我亲自料理。” 192.第192章 迎棺椁 第192章 迎棺椁 顾婳一夜未眠,赤羽也一直没回来。 顾婳死死盯着天上的星星,盼望着快点天亮。 太阳出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会不会发生什么事了?”顾婳抓着周芷兰的衣袖,紧张得手脚冰凉。 周芷兰心疼得不行,握着她的手揉搓:“不会的,主君一向运气好,而且极聪明,不会有事的。” 呯。 房门被猛的推开,赤羽风尘仆仆,一脸憔悴出现在顾婳面前。 顾婳惊得弹跳起来:“怎么了?” “夫人、夫人……主君、主君的棺椁……已经在送回的路上了。” “棺椁?什么棺椁?”顾婳浑身发抖,整个身子都倒在周芷兰的怀里。 赤羽赤红着双眼:“属下担心,所以连夜去了大理王庭,可还没到,就遇到黑甲卫护送……主君的棺椁回来。属下赶回,先禀报夫人。” 赤羽哽咽起来,七尺男儿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他本不想告诉顾婳,可几位副将商议后一致决定,城中需要有人主持,顾婳身为夫人,也当主持主君的丧仪。 屋里的人都惊愕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夫人!” 周芷兰惊叫,慌忙抱住晕倒的顾婳,急得尖叫:“快叫沈漓,快点。” 客院中,趴在床上的袁忠勇闻言兴奋的想爬起来,可伤口痛得撕心裂肺,一边叫骂,一边哼哼唧唧。 “死了,终于死了,狗娘养的!” “哎哟,痛死老子了,你们请的都是什么庸医啊!该死,你们都该死!” …… 天未亮,传信使一记快马奔回矩州城,一路哭喊:“雍国公英勇捐躯!雍国公英勇捐躯!” 如一记惊雷,惊醒了沉睡的矩州城。 很快,矩州城都知道了雍国公阵亡的消息,全城震惊。 眨眼间,家家户户门前都挂上了白幡和白灯笼,四处都是哭声。 天刚蒙蒙亮,天忽降大雪。 全城的百姓和官兵冒着大雪聚集在城西大门,屏住气息,等着黑甲军送回慕君衍的棺椁。 其中还有跟随袁忠勇来的天武军几人,挤在人群中探头探脑。 顾婳死咬唇,用尽全力控制泪水,强压眼底惊涛骇浪,与众人一起凝望着白雪皑皑的远方。 慕君衍战死,慕家军战败,大理王庭没有攻下,反遭伏击。 等候棺椁的群众中有人低低议论,说听到消息在城中流传,说慕家军这一战损失惨重,在王庭被炸死、围剿战死近三万人。 还说是慕君衍因贪功冒进,导致这场惨败。 顾婳闻言心痛如绞。 没想到,她奋力扭转命运,依旧避免不了慕君衍战死。 但她不相信慕君衍贪功冒进,更愿意相信是一场阴谋。 她深吸口气,用力将悲色压下,眸色一片清明。 不管如何,她会保护好腹中孩儿。 哪怕她无力无能无权,她也会竭尽全力保护想保护的人。 哪怕粉身碎骨! 一匹快马卷雪狂奔,来人还未到近前,就滚落马下,连滚带爬扑到顾婳他们跟前。 哭喊着:“来了来了,雍国公灵柩和阵亡将士的骸骨来了。” 四周一静,齐齐望去。 乌压压的黑甲卫拥着一辆缟素马车,和长长不见尾的装载着战死将士尸首的马车,缓缓驶来。 百姓和官兵们齐刷刷的无声跪地,在雪地里重重磕头,一阵阵压抑的呜咽声此起彼伏,让闻者心口淤堵难纾。 送棺队伍行驶到人前,停下。 众将士满脸悲愤,一双双赤红双目蕴含怒火。 顾婳死死咬唇,唇破流血却不察觉。她挣脱开周芷兰的搀扶,举步维艰的缓缓走近,颤抖的手停在棺椁半寸处,迟迟不敢去碰。 亲眼看到棺椁她也不敢相信,那个将她护在怀里万般疼爱的男人就这样没了。 顾婳心头一阵绞痛,眼前一黑,慌忙伸手抓住棺椁,稳住身体。 用力过猛,指甲咔嚓断了,鲜血从指尖涌出,却浑然不觉。 她不能倒! 她是慕君衍的妻! 她为了不失态,让沈漓给她熬了一碗强心的汤药。 “夫人,请保重。”齐副将上前,对她拱手行礼,将慕君衍的佩剑双手递给她。 顾婳眼泪再也忍不住,唰的落下。 伸手接过带血的佩剑。 佩剑很重,顾婳拼尽全力端稳,含泪点头:“有劳各位送雍国公与诸位阵亡将士归家。” 齐副将看她一眼,低声道:“夫人,切莫过于悲伤,保重身体。” 顾婳深吸口气,硬生生将泪逼回去。 “先迎雍国公入城吧。” “是。”齐副将与将士们齐声应道。 顾婳扶着棺椁,周芷兰扶着她,沈漓和冬冬青紧跟其后。 一行人缓步入城。 百姓和守城官兵们齐齐跪地,哭声一片,也有一群群军眷哭着确认寻找尸首。 忽然,一行人抬着一座轿子挡在送棺队伍前。 顾婳透过泪眸盯着来人。 轿帘掀开,袁忠勇趴在轿子里。 “本官奉圣命监军,本官要开棺验尸,确认主帅是否战死。” 顾婳脸色一沉。 四周响起一片哗然。 齐副将气得脸色铁青,强压怒气:“主帅因被大火烧毁尸身,面目全非,不便开棺!” 烧得面目全非? 顾婳闻言心口撕裂般疼,一手握住胸口,一手紧扶棺椁,哽咽道:“死者为大。请袁大人行个方便,让雍国公棺椁先回官邸安放。” 袁忠勇冷笑:“谁知道是真是假,本官必要验明,否则无法向圣上交代。” 顾婳怒急攻心,嘶哑的怒喝:“臣妇自回京向圣上请罪!若圣上因此要杀要剐,全由臣妇担当!” “那可不行,议和使团马上就到了,慕君衍若不是真死了,议和使团如何议和?” 这话一出,惊起一片哗然。 将士们不干了,愤怒大喊。 “为何要议和?” “对啊,我们虽然没有攻下王庭,但我们拿下了石城郡和其他城,我们打胜了!” “就是。大理王害怕我们,携眷逃出王庭,我们还要去议和?” “我们枉死这么多将士和百姓的帐怎么算!” 顾婳心口堵得慌,怒目而视:“议和使团?前日才对敌国王庭发起攻击,今日议和使团就要到了?难道说你们竟提前一个月就知道此战必败?” 顾婳一番反问让众将士顿时一静。 是啊。 从汴京到矩州起码一个月的路程。 他们前几日刚拿下石城郡,本来胜券在握,朝廷是如何预判他们会失败,还需要派出议和使团的? 袁忠勇梗着脖子:“圣上英明神武,自当有两手准备。若是你们胜了,使团便让大理国俯首称臣。若是你们败了,难道不安抚大理国吗?万一对方乘胜追击打过来,你们都能活?” “狗屁!”顾婳怒不可遏。 “你们是打着圣上的旗号胡作非为吧?我身为妇孺,不通兵法朝政,都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 “况且慕家军镇守南疆几十年,圣上从来都没有派出议和使团。这次已将敌国打出了老巢,有什么理由要议和?” 袁忠勇声调都变了,尖利的叫喊:“你们是想抗旨吗?” 193.第193章 诈尸了 第193章 诈尸了 顾婳脸色一沉,手臂一挥:“慕家军众将士,护送雍国公与诸位英烈归家!” 齐副将满目赤红,吼得嘶声力竭:“雍国公,众英烈,咱归家啦!” 众将士沉步踏雪,厉声嘶吼:“雍国公,众英烈,咱归家啦!” 迎棺百姓也随之哭喊:“雍国公,众英烈,咱归家啦!” 一时间,哭声延绵不绝于耳。 齐副将带着黑甲精锐在前开道。 十几位黑甲卫冲到袁忠勇的轿子边,齐声呐喊:“滚!” 轿子顿时被掀翻在路边,天武军的护卫们一个个不敢说话,赶紧退开。 慕君衍的棺椁停放在官邸大院正中央的围帐内。 官邸已经四处挂上白幡和白色宫灯。 顾婳一身缟素立在棺椁前,久久无法平息心头翻滚的热血。 矩州知府和齐副将站在一旁。 顾婳逼着自己镇定下来,沉声问:“齐副将,是否按军中规矩将雍国公死讯传往京中?” 齐副将:“死讯已用八百里加急传了,按时间至少要十天才能到京中。但军报未写。雍国公府也没有传信。” 军务,她不懂,也不便插手多问。 雍国公府没有传信,也就是老夫人还不知道。 她在想,议和使团此行应该与慕君衍他们被伏击有关联。 且看谁是议和使团主理便知。 她转身含泪对着两位福了福,唬得二位赶紧拱手回礼。 顾婳声音嘶哑:“不管发生什么,总得好好的送雍国公和战死英烈们。” 齐副将见她这幅摇摇欲坠又努力强撑的模样,有些不忍。 低声道:“夫人,您无须操心。军中有安葬战死将士的规仪。雍国公的葬礼也得回京做场大的,在矩州做个简单的。都由属下安排妥当,夫人只管待客便好。” 顾婳点头:“有劳齐将军。” 齐副将正欲去忙,又被顾婳叫住。 “我想为国公爷更衣,不知是否可以?” 齐副将一愣,瞟了一眼棺椁:“我等已为国公爷换了新衣服。只因烧得厉害,看不出人样了。恐夫人瞧见伤心。” 顾婳闻言更伤心了。 他多么伟岸的身姿,被烧得不成人样了…… 周芷兰哭着劝道:“夫人,待回京再换寿衣吧?这里也没有准备。” 沈漓拧着眉:“还是不开棺的好,免得尸身腐烂快。” 她们都担心顾婳看到尸体控制不住悲痛,伤了腹中孩儿。 顾婳只好听劝。 周芷兰她们和赤羽他们一起很快将灵堂布置好。 顾婳跪在蒲团上,一边哭着一边给烧纸。 为了不让顾婳太操劳,所有矩州城来祭拜的都挡在帷幔外面。 袁忠勇被掀翻了马车,伤上加伤,痛得嗷嗷叫,可也坚持被抬回官邸。 没想到被黑甲卫拦住不让进,让他去官府驿站歇息。 他哪里肯,在门口叫叫嚷嚷。 “我乃钦差,你们阻碍钦差就是欺君!” 在场的人品阶都没有他高,众人不吭声,但死死守在大门就是不让他进去。 但他们叫嚷着会惊扰慕君衍的魂魄。 顾婳气急,噌的站起来冲出帷幔,直接奔到大门。 通红的眸瞳杀气腾腾:“你再不闭嘴我就让人将你们的嘴全部缝上!” 袁忠勇被她骇人的模样吓到,结结巴巴:“你、你敢!我是朝廷命官……你、你们要干什么……” 赤羽与沈漓同时上前,赤羽钳住他的下巴颌,逼他张开嘴,沈漓迅速丢了一个什么东西进他的嘴里。 袁忠勇嗓子眼顿时冒火,想张口骂人,却发现发出声音了。 顾婳冷扫一圈:“这是矩州城,你们谁再胆敢惊扰国公爷的英灵,我保证让你们回不去了!” 天武军们哪里敢吱声。他们也只有十来人,断不敢和慕家军对着干。 顾婳不想再看到这个混蛋,挥手:“送去官府驿站。” 天武军几个人赶紧将人抬起跑了。 顾婳刚想转身,忽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 “赤焰?” 赤羽忙顺着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一抹黑影消失在黑夜里。 他低声道:“还真是他。” “他何时来的矩州?”顾婳有些疑惑。 “不知道呢。属下没有收到消息。” 既然来了,又不现身是怎么回事? 顾婳没有心思管其他的,满心都堵着难受。 “芷兰姐姐,你们替我守着,我不想被人打扰。” 说罢,她转身回到灵柩前跪在蒲团上,一边烧着纸,一边哭诉。 “慕君衍,我都不敢相信你死了。我竭尽全力想要改变这个结局了,我习武、学经商、学朝政,可为何还是这样?我都没来得及与你并肩,你就走了!” 顾婳哭得太伤心,没注意到棺椁后面的幕帘背后,站着一个男人。 被剪的双手紧攥拳头,骨节发白。 “我给你多少点纸钱,你能不能重生啊。我就是一个弱女子,我已经努力强大了,我努力能与你并肩,共同面对魑魅魍魉,可我还没学会,你就去了。我们的孩子怎么办啊?那些人恨不得断了慕家的根,我怎么保护你唯一的血脉啊?” 顾婳越说越伤心,趴在蒲团上痛哭起来。 一双皂靴猛然出现在她面前,来人俯身将她捞起,整个打横抱起。 顾婳吓得差点叫出声来,猛然看到面前放大的俊脸,叫声顿时卡在嗓子眼里,浑身一僵。 诈尸了? 她呆愣的盯着同样目不转睛盯着她的人,脑子一片空白。 慕君衍激动的盯着她,小心翼翼环抱着她,不敢用力,生怕伤到她的小腹。 看着她一脸惊恐的,慕君衍有些无奈。 尽量放缓声音,柔声问:“你有孩子了?” 顾婳颤悠的飞翘睫毛挂着泪珠,磕磕巴巴:“你、你……” 慕君衍叹口气,低声道:“我被你哭复活了。” 顾婳:“……” 好半晌顾婳才缓过神来,不敢相信的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你没死?你真的没死?” 慕君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顾婳忽然明白了。 用小气音问:“你是诈死的?” 慕君衍眨眨眼,点头。 顾婳猛地抱住他的脖子,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慕君衍心里软成一塌糊涂,轻轻抚摸着她的背,安抚着。 顾婳越想越生气,害得孩子和她一起担惊受怕一天一夜,这货居然诈死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越气越委屈,伸出小拳头使劲捶他的背,捶了几拳,听到他轻轻闷哼。 哭声给吓回去了,紧张的用小气音问:“受伤了?” 慕君衍一脸委屈:“烧伤。” 顾婳泪流满面的看着他,看着看着满腹委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慕君衍:“……” 这还哄不好了? 为了逼真,为了瞒过一些人的耳目,他不得不做的十分缜密。 除了齐副将和赤焰的斥候营,没有一个人知道。 赤羽和周芷兰守在帐外,听着顾婳哭得撕心裂肺的,心里都不好受。 夫人太可怜了。 刚有了身孕,夫君就战死了。 194.第194章 不舍得 第194章 不舍得 慕君衍又无奈,又兴奋,没想到居然有孩子了。 他捧着顾婳的脸蛋,在她耳边轻语:“哭的时候悠着点,小心咱们的儿子。” 顾婳哭声戛然而止,用手推开他,恨恨瞪眼:“女儿不行吗?” “行行行,儿女都喜欢。”慕君衍嘿嘿低笑。 顾婳白他一眼:“你还号称不娶妻不生子呢,谁知道你是不是真喜欢孩子?” 慕君衍赶紧将她搂入怀中:“那是因为没遇到喜欢的人啊。” 顾婳脸一红,眼睛瞟向外面,又呜呜的假哭两声。 又用小气音问:“你有何打算?我要做什么?” 慕君衍瞧着她一双杏眼左右乱晃,好似受惊小猫,忍不住在她唇瓣啄了一口。 “本来不打算让你知道的,待回京寻机会再告诉你,可你哭得我心都乱了,忍不住就现身了。” 顾婳被他偷袭,脸一红,又怕外面听出什么,赶紧哭了两声。 慕君衍无奈:“此处不便说话,一会你哭累了,回房间。” 顾婳心领神会。 看着慕君衍隐身离开,顾婳的心肝扑通扑通的跳,有些紧张。 但郁结的心倒是纾解了。 这一世终于改变了,她的孩子回来了,夫君也没死。 好不容易夜幕降临,顾婳回到房间,沐浴更衣后,让冬她们点了两个炭炉,又吩咐厨房做了滋补的药膳和三四样慕君衍日常喜欢的菜,还摆了两幅碗筷,便让他们退下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来。 周芷兰说要陪她,都被她拒绝了。 她们以为她要用这些美味食物祭奠主君,心疼她却也不敢打扰她。 等了好一会,慕君衍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走了出来。 顾婳见他穿着一身窄身玄衣,加了件背袄,系着宽腰带,立刻就急了。 走上去就要解他的腰带,细声细气道:“烫伤了还穿这么紧身的衣服,系这么紧的腰带,伤口化脓黏在衣服上可怎么好。” 慕君衍低笑,却也不阻止她,任由她宽衣解带。 顾婳褪下里衣时,看着伤痕交错的背一愣。 猛然发觉他又骗了自己。 忙给他里衣穿上,狠狠瞪他一眼:“又骗我。” 慕君衍一脸无辜:“我以为夫人想要看我的腹肌。” 顾婳羞得脸红,伸出小拳拳在他胸肌一锤:“你就知道欺负我。骗我,诈死,我哭得伤心欲绝,你就不怕伤到你的孩子。” 说着,委屈得眼泪掉了下来。 慕君衍心疼不已,赶紧将人拥进怀里,轻轻抚摸她的背,安抚她。 “若不是看到你哭得太厉害,怕你伤到身子,我是不应该现身的。” “可是……你还是有了新伤,怎么不好好包扎下?” “都是皮外伤,上药就好了。” 顾婳呜咽着:“可是,鞭伤还没好。” 慕君衍调侃:“真的没事,我有的是力气,你要不要试试?” 顾婳抬起朦胧泪眼瞪他:“你……” 慕君衍勾起她的下巴,逗着她:“好了好了,哄你开心呢,笑笑。我可不想孩子出生就是个哭包哦。” 顾婳无语。 她知道他故意逗她开心的,可他身上旧伤加新伤看得她触目惊心,怎叫她不心疼啊。 “真没事。我是行伍之人,肌肤长得快。” 慕君衍眼看她又要落泪,赶紧给她拂去眼泪。 顾婳努力忍住眼泪,正色道:“你可知道朝廷来了个什么议和使团?” “京中消息收到了,但还不知是谁为首。” 顾婳抓住他的胳膊,急急低声道:“还有五年前,你的两位哥哥死因皆有蹊跷。是平安王写信给当年的知府,出卖了他们的军情,导致你们中埋伏。” 慕君衍定定的看着她。本不想让她多担心,那些权力斗争的腌臜事不想让她沾染,然而,她已经与自己密不可分,得让她成长起来,否则,他总有保护不住她的时候。 喟叹一声,将她抱在大腿上,环着她的腰:“婳儿,你知道我给你留了后路,你可以……” “不可以!”顾婳脸一沉打断他。 “想劝我离开你,想都不要想!我不能让孩子没爹!” 她害怕他说出让她和离的话,事到如今,他们的命运已经紧系在一起。 何况还有孩子。 她两世都没得到爹娘疼爱,绝对不要自己的孩子也缺少父爱和母爱。 慕君衍心间一颤,忍不住吻住她还想说话的唇。 双唇相触,双双浑身微颤,周遭瞬间静谧,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交织。 许久,慕君衍才依依不舍的松开怀中人儿,凝视着眼神迷离还未回神的顾婳。 抬手将她散落发丝挽到耳后,心疼又复杂的低语:“婳儿,如果你一定要选择在我身边,要面对什么,可要想好了。” 顾婳被吻得七荤八素,好不容易找回思绪。 “我知道,我想好了的。” 顾婳头一次觉得好害怕失去他。 双臂搂住他的脖子,将脑袋靠在他的胸前:“你放心,我会努力的。” 慕君衍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你不用太努力,你需要保重身体,好好的生下我们的孩子。” 顾婳点头:“那你也要保重身体。来,我们吃饭吧,孩子饿了。” 慕君衍听到她肚子发出咕咕的声音,不由笑了:“饿了?” 顾婳噘嘴老实点头:“几乎一天没吃。” 慕君衍赶紧将人直接抱到桌前,让她坐好,拉过椅子坐在她身边。 亲自给她盛了一碗汤:“先喝口汤。” 看着她喝汤,又给她装了盛了一碗饭。 “不管出什么事,都不能饿着自己。尤其是不能饿到孩子。” 他边说,边夹了一块鱼肉,仔细将鱼骨剔除,再放到她碗里。 顾婳乖乖的吃着,眼睛瞟着他,鼓着嘴嘟囔:“你是怕饿着孩子吧?” 慕君衍轻轻拍拍她的脑门:“最怕饿着你。” 顾婳轻噢了一声,心情愉快的吃了起来。 “你也吃。这都是你喜欢吃的菜,特意给你做的。” 慕君衍看着她低着头认真的吃,脸蛋汩汩的,像只饿极了的小白兔,嘴巴不停地嚼动,可爱极了。 他乃行伍之人,本无口腹之欲,行军打仗,吃得特别简单。 但自从有了顾婳,吃饭也变得有趣许多,看着她吃得香,他也跟着吃饭也香了起来。 周芷兰不放心,走近门口,撩起门帘往里看。 因隔着酸枝木雕大屏风,瞧不见里面的样子,只听见吃饭的碗筷轻轻撞击声。 她就很纳闷,怎么听起来不像是顾婳一个人在吃饭。 “你吃这个,这个你不是爱吃吗?” 周芷兰听到顾婳的声音如遭雷劈。 莫不是顾婳思念主君出现幻觉了吗? 可周芷兰又不敢进去,万一打扰她沉浸似的幻想,惹她伤心了,对她和孩子都不好。 她只好咳了两声,听到里面的声音停顿下来,才开口:“婳儿,你吃完了吗?我们进来收拾碗筷。” “没吃完。不用收拾了,明日再收拾吧。” 顾婳声音有些慌乱。 周芷兰没往其他地方想,劝道:“你不要太伤心了,吃完饭早些休息。明日还会有人来吊唁呢。” 顾婳看了一眼慕君衍:“好的。一会就睡了。” 195.第195章 和亲公主 第195章 和亲公主 顾婳和慕君衍攧手攧脚的将碗筷归拢。 慕君衍提起坐在炭炉上的温水,倒进铜盆里,拉住她的手给她净手。 忙完这些,慕君衍勾住她的腰往身上一拉。 顾婳赶紧推他:“你……快走吧,万一被人发现岂不坏了你的计划。” “不急,不舍得你。” 慕君衍将人小心翼翼抱起,轻轻放床上,替她解开外袍口子。 顾婳羞红了脸,赶紧抓住他的手:“小心孩子。” 慕君衍喉结滚动,耳根有些发红。 “想什么呢?” 将她的手脚塞进被子里,自己也解了外衣钻进被子,将人拥在怀中。 “睡觉。” 顾婳小心肝咚咚咚的跳。 慕君衍将顾婳抱在怀里,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 顾婳刚开始还紧张,生怕他忍不住,脑子里还想着要不要想办法给他缓解下。 可慕君衍很快就发均匀的呼吸声,好似睡着了。 顾婳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翌日。 顾婳睡醒天一进来亮了。 听到幔帐外冬她们嘀咕:“两副碗筷都用过了啊,饭菜也吃了这么多,这可不是夫人一个人平时吃的量啊,这是怎么回事?” “定是夫人假装主君在,是她用的。” 冬哽咽:“夫人太可怜了,才有孕夫君就没了。” “不要哭了,免得让夫人听见惹夫人伤心。” 顾婳:“……” 下次要注意,不能吃这么多,要用一副碗筷。 万一被发现了,慕君衍的假死就白费了。 她缓缓坐起来:“冬,冬青。” 两人听到唤声,转身见她醒了,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 “夫人身体觉得如何?” “挺好的。” 顾婳脱口而出,忽觉不对,赶紧露出哀伤神色:“哎,就是哭多了,有些头痛。” “我去叫沈姑娘。”冬风风火火的跑了。 “奴婢服侍夫人洗漱吧?” 沈漓过来给她把了脉,再看看她的气色:“你倒是适应得很快。” 顾婳赶紧眼圈红了起来:“我心还是很痛。” 沈漓板着脸:“少哭点,要不然生出的孩子也是小哭包。” “哦,那我不哭了。”顾婳听话的用手绢擦拭着眼角。 哎,还得装悲痛,好累啊。 顾婳一身缟素由周芷兰陪着,对前来吊唁的人一一回礼。 赤羽悄声进来,看了顾婳一眼。 顾婳知道他有事,让周芷兰替她,走出帷幔:“怎么了?” “议和使团到了,他们正往官邸来。” 顾婳想了想:“我要出面见他们吗?” “有个人要安排住在官邸。” “谁?” “淑和公主。” 顾婳瞪大眼睛:“淑和公主?怎么来了位公主?”她忽然想到什么:“难道是来了和亲的?” “属下也不知道,但看情形是的。” 顾婳蹙眉:“我们又没败,为何要公主和亲?两国打了几十年,现在送个公主过去,公主的日子好过吗?会不会成了他们的出气筒啊?” 赤羽脸色也不好看:“朝中那些反战的老东西就提过几次,主君还发过一次火,说大梁的安危岂能用女人的一辈子去换。” 顾婳点头:“就是,何况,说不定公主嫁过去就会死呢。” 冬急急跑来:“夫人,门外来了一群京城的人,还有一位公主。” “来了。”顾婳和赤羽异口同声。 顾婳带着周芷兰一起到了门口,为首的官员正四处打量。 他冷冷一笑:“还真死了。” 顾婳脸色一沉。 赤羽在她耳边低语:“此人是平安王嫡次子姜铎,任二品同知枢密院事。” 顾婳心惊。 闵先生说过,同知枢密院事主管军事防御、军队调度等事务,此人一向与慕君衍对着干。 姜家嫡脉的人,自然来者不善。 马车传出女子清脆的声音。 “姜大人,过分了吧!雍国公为国捐躯,您如此不尊重他,太让人寒心了吧?” 姜铎回身拱手,转换话题:“淑和公主,今夜您暂歇于此。” “好。” 顾婳沉着脸,上前行礼:“臣妇顾婳见过诸位大人,见过淑和公主。” 车帘一动,一位宫女弯腰出来,随行内侍官将墩子放在马车边。 宫女扶着一位穿着华服的少女走下马车。 淑和公主走到她面前:“平身。” 顾婳站起来,对上一双好奇又带着傲气的眸子。 “你就是传闻中让慕君衍破了誓言的贵妾啊,长得倒是真美,是男人喜欢的那种。” 顾婳听出她语气里的轻蔑,刚才因她维护慕君衍生出的好感顿时烟消云散。 她没理会淑和公主的挑衅,转身对为首的官员再福了福:“姜大人,你们来得突然,我等没有提前准备。不知有何安排需要臣妇做?” 姜铎冷冷的看着她:“速速收拾出主院让公主歇息。” 这就是让姜若曦无法嫁入雍国公府的贱女人! “本官也住这。” 顾婳不卑不亢道:“这里是雍国公的官邸,主院本是用雍国公住的。行武的男人屋子,陈设简陋,实在不便让矜贵的公主住。有一处客院专为女客准备的,配置和装饰倒是还过得去。公主住在那里也能舒适些。” 姜铎大怒,呵斥:“放肆!难道你比公主还贵重,你住主院,让公主住客院?” 顾婳也不怕他:“公主若是不在意,可以住主屋。” 淑和公主看她一眼:“本宫住你说的客院。本宫可不能住外男住的屋子。” 顾婳忙吩咐冬:“快去准备。” 冬应着赶紧跑了。 顾婳对姜铎行礼:“诸位大人,官邸只有一正两客院子,之前袁大人住过,请姜大人看着安排,有何吩咐叫驿丞便好。” 说着,她转身对淑和公主做了个请的手势:“公主,请随臣妇来。” 姜铎在背后又喝道:“顾婳,你正屋让出来,本官要住。” 顾婳满心怒火噌的冲了上来,转身冷冷的看着他:“抱歉,姜大人,正屋乃我亡夫雍国公的住所,雍国公的灵柩就在这里,臣妾每日都要守灵,不便让出来。” “你算什么东西?不过一个妾室,胆敢违抗本官的命令?” 顾婳寸步不让:“我是妾室,但雍国公的尸骨未寒,你就欺负到他妾室的头上了吗?” 周芝兰和赤羽他们个个怒目而视,他们绝对不会让人欺负夫人的! 一直看着好戏的淑和公主慢悠悠道:“好了。姜大人,这就是您的不对了。就算要顾婳搬离,也要等头七过了。事情若传出去,说你欺辱雍国公遗孀,我看矩州城的人都不答应吧?您的首要任务是议和啊。你们先去官府驿站歇息吧,明日再来商议议和之事。” 姜铎恶狠狠的瞪向顾婳,对淑和公主拱手:“微臣遵命。” 196.第196章 淑和公主 第196章 淑和公主 顾婳安顿好淑和公主,回到房中有些郁闷。 周芷兰瞧着她不对劲,担心的问:“你怎么了?” 顾婳拉住周芷兰,低声道:“姐姐,你说淑和公主是自愿和亲还是被逼的?我记得,淑和公主赵洛萱是皇后娘娘的次女,可是最尊贵的嫡公主呢,就算和亲怎会让嫡公主和亲?她今年才十五岁,刚及笄呢,我瞧着挺可怜的。” 闵先生给顾婳细细说过皇族的这些皇子公主们和他们母妃的关系。 当今皇后娘娘虽不受宠,但皇后娘家也是世家大族,中宫之位也算稳当,还能保住太子之位。 大公主驸马父亲乃谏院左右谏议大夫,刚正不阿,皇帝都会给他两份面子,在朝堂上颇有地位。 淑和公主在公主中排行第六,乃帝后中年得女,年纪小,聪明可爱,帝后都很宠爱。 周芷兰点头:“谁说不是呢?主君坚持要战,就是这些小国贪得无厌,几十年来都虎视眈眈,对我南疆骚扰不断,这样的虎狼之国,岂是嫁一位公主就能解决的?” “他们为何一定要求和呢?就算求和也要打打他们趴下才能议和啊。现在他们乘着子渊战亡,一时失利的时候议和?他们另有目的。” 顾婳沉着脸。 姜家就是为了能顺畅的倒卖国矿,还可能有其他目的。 总之,姜氏不想打仗,还想讨好对方。 可能还有更大的阴谋,否则,慕君衍用不着假死的方式来应对了。 “夫人。”冬走进来,低声道:“奴婢听到淑和公主在哭,而且他们带的御厨在厨房做的膳食都没怎么吃。” “哭?”顾婳诧异,“现在吗?” “对。哭得很小声,但奴婢听见了。而且,公主还咳嗽,他们带着御医,却不见熬药,想来是问题不大。” 顾婳想了想:“冬,你去找闵先生,我有事问他。” …… 慕君衍的书房。 顾婳听完闵先生细细分析后宫的权利争夺,一个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 “先生既然说,姜贵妃有夺嫡之心,那皇后和姜贵妃、皇太后之间定是不睦的。他们选淑和公主和亲,皇后定会伤心欲绝,但圣命难为,淑和公主也只能来和亲。但是,若淑和公主知道和亲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又知道她和亲只有死路一条,她定会反抗的。” 闵先生点头:“夫人分析的不错。” “那我有个想法,先生看下是否可行。”顾婳眼睛一亮。 “夫人请说。” “我们说服赵洛萱不用和亲,只要公主不愿意,姜铎就没有办法议和。” 闵先生很欣慰,小姑娘很聪明,几天前还懵懵懂懂,现在就一点就透。 “夫人可以试试。” 顾婳的主意得到了认可,很开心。 仔细记下闵东升细细教的几句说辞:“那我去做几样点心送过去,试探下公主。” …… 顾婳带着周芷兰拎着食盒到了客院,刚靠近就听到隐隐传来小姑娘的抽泣声。 门外两名内侍官和两名公主守着。 见她们过来,赶紧上前拦住。 一名内侍官面无表情道:“公主已经歇下了。” 顾婳笑笑:“我听到公主的哭声呢。” “放肆!胆敢偷听!”内侍官脸一沉。 周芷兰挑眉:“这用得着偷听吗?站在这里就能听见啊。” 内侍官怒了:“放肆!奴婢也敢这样和杂家说话!” 周芷兰无语了,这么个狗仗人势的东西真想揍一顿。 屋内的哭声已停,灯也灭了。 想必是赵洛萱不想让人知道她在哭。 顾婳拍拍周芷兰,看他穿着是有品级的掌事内侍官,客气道:“内官大人,我也是从汴京一路来到矩州,知道这其中的辛苦。公主舟车劳顿,口味定会很差,我亲手做了些容易消化的点心给公主尝尝。” 内侍官的脸色好了些。依旧板着脸:“公主不吃来路不明的东西。” 周芷兰实在忍不住嗤了一声。 顾婳笑笑:“这是开胃顺气的点心,公主饿着肚子难以入睡啊。您一定也非常担心公主的玉体吧?” 内侍官沉默一瞬,回头看了一眼灭了灯的房间。 顾婳耐心道:“公主年纪小,第一次离开皇宫、离开皇后,一定非常思念皇后,再加上劳累饿肚子,万一病倒了,还怎么参加议和呢?” 内侍官还在犹豫,房间的烛火点了起来。 顾婳心里一喜。 门打开,一位女官走了出来:“顾姨娘,请。” 顾婳福了福,随着女官走进内间。 赵洛萱红着一双眼,披散头发,穿着袄衣端着姿态坐着。 顾婳上前行礼:“顾婳见过六公主。” “平身。”赵洛萱抬手,小小年纪摆出一副老成模样。 周芷兰打开食盒,端出两碟做成栩栩如生儿的点心,用料却简单。 “这是山药桂糕,山药可暖肠胃,桂可舒缓胃寒,还具有治痰止咳的效用。这碟是山楂枣泥糕,可助公主开胃。” 赵洛萱端正脸,一双凤眸却撇向点心。 女官看到她的眼神,便示意试膳宫女检查过后,给赵洛萱每样捡了一块。 赵洛萱小咬一口,眼睛一亮,将剩下的吃了,觉得胃舒服了许多。 小姑娘脸色缓和了些,声音清脆:“还不错,你竟然懂药理?” “臣妇也是从汴京一路赶来,与公主一样到了这里就茶不思饭不想,还一直反胃呢。所以自己捣鼓了些定心,过了好几天才缓和下来。” 赵洛萱看了她一眼:“嗯,还不错。” 顾婳看了一眼女官:“公主殿下,臣妇有件事不明,想请教下公主。” 赵洛萱又吃了一枚山楂枣泥糕,点头:“你说。” 顾婳压低声音:“如今战况不明,若公主现在和亲,风险很大,公主不怕吗?” “放肆!”女官脸色一变,“朝廷大事岂容你一介妇人妄议。” 赵洛萱没出声。 “臣妇不是妄议朝政,只是身为女子,爱怜公主而已。臣妇曾与雍国公在大理国的石城郡与敌国军队血战,亲眼见到他们杀戮成性,凶悍蛮狠,公主小小年纪……” 顾婳说着哽咽起来。 赵洛萱眼圈红了。 女官冷了脸:“公主要歇下了,尔等退下吧。” 顾婳真挚看着赵洛萱:“公主,您根本不用和亲的,您可否听臣妇禀明如今的情况?” “放肆!” 女官怒了,对宫女挥手:“来人,送客!” 两位宫女上来赶人。 周芷兰一把将人推开,顾婳直接上前,在赵洛萱跟前跪下。 “事关公主安危和一生幸福,请公主听臣妇一言。” 女官见周芷兰有功夫在身,脸色难堪,冲着外面就要喊人。 赵洛萱忙叫道:“莫姑姑,莫要喊。我想听听她说什么。” 被称为莫姑姑的女官疾步走过来,俯下身低声道:“公主,议和乃朝中大事,女子不得干政的。她就说了什么也是枉然。” “可臣妇说的事关公主幸福,难道姑姑眼睁睁的看着公主跳入火坑吗?” “你!” 莫姑姑气得脸色铁青,又怕外面听到,对顾婳低斥:“你懂什么?你敢动摇公主和亲之心,破坏议和之事,乃是死罪。” 197.第197章 联手 第197章 联手 顾婳固执的看着赵洛萱:“公主容禀。臣妇初为人妇,知道嫁得一心人方有幸福,否则,别说嫁人后一辈子过得暗无天日,也有可能就是死路一条。臣妇对您的伤心感同身受。 臣妇心疼您,此言发自肺腑! 雍国公这么多年苦守南疆,多次拒绝朝中大臣建议公主和亲之事,就是不屑用女子的一生换取两国息战。按照现在的情况,公主和亲等于羊入虎口,且生命堪忧!” 赵洛萱脸色一白。 这点她倒是不知道。 但她不想和亲。 可圣命难违,母后也哭了好几天。 她也想不通,适龄公主还有两位,贵妃所出的三公主年方十六岁,比她还大一岁,为何偏偏让她和亲。 她埋怨母后不受宠,所以父皇才让她来和亲。 她还跪在父皇面前苦苦哀求,可父皇说,她身为嫡公主,食人之禄,必担其责。 父皇说是朝中大臣商议后,一致认为我朝兵败,为了不让对方攻打进来,决定要嫡公主和亲方为诚意。 他们还说,南疆议和乃大事,唯有嫡公主领皇命出使南疆,主动奉献自己和亲,方显得大梁诚意和大度。 莫姑姑听得脸色煞白,忙对顾婳摆手,让她不要说话。 赵洛萱眼泪啪嗒落下,莫姑姑瞧着不忍。 对屋内的两个宫女摆手:“你们都出去吧。” 周芷兰看了顾婳一眼,见她点头,便也跟着两名宫女走了出去。 顾婳猜想,这里面可能有监视她们的人。 莫姑姑走到顾婳身边,蹲下用只有她们三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你真有办法不用公主和亲?” 顾婳点头:“不试就没有一点机会,试试有何不可?” 慕君衍没死,他定会有所谋划,公主完全不用和亲。 她只要拖着议和使团议和进度,就有可能给慕君衍留出斡旋的时间。 莫姑姑看着泪眼婆娑的小姑娘,最终叹口气,低声道:“隔墙有耳,我们进去说话。” 赵洛萱赶紧跳下椅子,走进里间卧室,还回头对顾婳招手。 顾婳站起来跟了进去。 里间不大,只有一张床,一张梳妆台和一张方木凳。 赵洛萱坐在床边,拍了拍身边:“你过来坐。” 顾婳依言坐在她身边。 莫姑姑紧张的问:“您有何办法让公主不必和亲?” 顾婳也不卖关子:“臣妇先说为何不能和亲。” 顾婳将她知道的战况简单说了下:“我们怀疑有内奸,导致雍国公遭暗算。虽然雍国公战死,但他们的王也逃离了王城。公主您想,他们王都不知去向,您如何能和亲?” 赵洛萱眼睛瞪得大大的:“是啊。王都逃了,本宫何必和亲?大不了,再打一次就好了。” 莫姑姑年纪若有三十多,自然不会像公主那般天真。 “打仗我们也做不了主啊。雍国公忽然战死,朝廷也没派人接管慕家军,谁能命慕家军再战呢?” 赵洛萱闻言着急的看着顾婳。 “其实,慕家军并没有撤回,他们正在找逃窜的大理王。你们想,如果擒获大理王,您就真不用和亲了。” 赵洛萱和莫姑姑对视一眼,两人眼睛都亮了。 接着莫姑姑又犯愁。 “可姜大人说明日就要去议和。” 顾婳讶然:“那就奇了,他们被慕家军打得丢盔卸甲,王都弃王城跑了,姜大人去哪里找人议和呢?除非,他们一直与敌方有联系。怎么感觉他们很想慕家军打输啊?” 这话一出,两人脸色微变,想到了什么,顿时噤声。 公主和莫姑姑不通朝政,但不是蠢。 顾婳紧接着道:“若真是如此,那就太可怕了。还有,这边一直打着胜仗,议和使团几乎在慕家军出征时就七彩来了,哪有阵前灭自己威风的?若是雍国公还在,他定会痛骂议和使团,并保护公主归京。” 莫姑姑和赵洛萱眼圈顿时红了。如果雍国公还活着,赵洛萱自然不用和亲了。 赵洛萱一把抓住顾婳的手腕:“婳姐姐,我信你。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莫姑姑本想让赵洛萱注意尊卑,不可叫顾婳姐姐,可看到赵洛萱哭红的眼睛,于心不忍,就没吭声。 “好办。” 顾婳满怀信心道:“南疆刚经历两个多月的苦战,雍国公又刚阵亡,军民都需要朝廷的抚慰。公主正好领圣命到了南疆,和亲也是为了保护大梁子民,不如先代表圣上巡视矩州城和南疆几座边城,安抚和激励各方百姓和将士们。” 赵洛萱没明白:“这有何用?” “您代替圣上如同圣上亲临,一来会赢得百姓和慕家军的拥戴,二来您亲自听听他们的呼声,看看他们是要战还是要和。如果公主凭己之力,令南疆军民一心,激励军民坚守南疆,等待慕家军寻到敌国王的踪迹,届时,便是他们对我们低头求饶,哪里还用我们去和亲啊。” 莫姑姑眼睛亮了,按顾婳所说,还能让赵洛萱立功呢。 赵洛萱听得热血沸腾。 但她从来没有在外担当过皇室事务,想想有点害怕。 “我真的可以吗?” “您放心,有我呢,我陪着您。” 顾婳微微一笑。 “待您立下大功,还有谁敢逼您和亲?待您回朝,圣上还要嘉奖您呢。您可是大梁第一位为国立功的公主呢。” 小姑娘的背脊一下挺直了,一扫刚才的彷徨和悲伤,满脸斗志昂扬。 “我听婳姐姐的,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顾婳竖起大拇指:“公主真乃巾帼英雄也。” 赵洛萱脸一红。 莫姑姑还有些疑虑,顾婳不过是一位贵妾,她能有能力帮公主度过难关吗? 她故意问:“顾姨娘,你怎么忽然来南疆了?” 顾婳知道她不信任自己的能力。 她便将如何查到冬装的事情,如何发现军粮出问题,自己筹集军粮,千里送粮。又将她被掳到石城郡,与异风堂决一死战的事情大致说了。 赵洛萱和莫姑姑听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没吭声。 顾婳站起来,对着赵洛萱认真福了福。 郑重道:“公主,臣妇斗胆来寻公主,不仅仅是想救公主于水火,而是大梁建朝百年,乃泱泱大国,岂容他人欺负?而慕家军三代人,几十万将士用血肉坚守南疆,这里的军民都抱着同样的心。 臣妇不想雍国公一死,大梁就成了孬种!公主和亲事小,周边虎视眈眈之人从此就会认为我大梁好欺负,以后边疆百姓便会战乱不断。 难道说,人家一打我们,我们就送一位公主出去和亲吗?太没骨气了!” 赵洛萱听得顾婳越说越姜的话,她也激动得浑身紧绷,攥紧双拳。 “你说得对!我身为大梁公主,也不能软弱可欺。否则,就算为了两国交好而和亲,我也会低人一头!” 顾婳心里激动,对着赵洛萱再鞠一躬。 “公主大义!” 从客院出来,闵东升和周芷兰还在书房等她。 顾婳兴奋的点头:“成了!” 闵东升和周芷兰激动得握拳。 三人都不想睡觉,细细讨论着明日的应对之策。 顾婳回到寝室时,已经三更。 她不知道慕君衍还在不在矩州城。 不管他在不在,她都会竭尽所能助他一臂之力。 “赤羽。有办法联系赤焰吗?” 顾婳知道赤羽不知道慕君衍的计划,但赤焰知道。 她必须与慕君衍通气。 “应该可以,属下试试。” 198.第198章 剑拔弩张 第198章 剑拔弩张 翌日。 姜铎一行人穿戴整齐,等着淑和公主出来。 他已暗中与大理王的人联系上,只要今天将淑和公主带出矩州城,踏入大理国,便不怕圣上反悔,同时可逼退还在四处搜索大理王的慕家军。 等了半晌,没想竟看到顾婳与赵洛萱并肩走出,赵洛萱的随行人员并未带起行李,完全不像离开大梁和亲,而像是姐妹相伴去逛街。 姜铎眉头皱起。 这个顾婳实在令人讨厌,说不定她又捣什么鬼! 昨晚,他见了袁忠勇,看到他被打得那样惨,还被赶到官府驿站,他气得不行。 要不是因议和和送公主和亲的大事,他定要先料理了顾婳这个贱女人。 姜铎率众上前,对赵洛萱行礼:“微臣见过公主殿下。” 赵洛萱摆摆手:“免礼。” “公主,今日我等就要去大理国王都咩都城,您的车驾和随行之物都要带齐了。” 姜铎未等赵洛萱发话,脸色一沉,指着莫姑姑:“尔等还不速速去将公主的东西带出来,误了时辰,你等都担不起这罪责!” 莫姑姑看向赵洛萱。 赵洛萱一脸诧异:“今日就去咩都城?难道不该了解下情况再做商议吗?” 姜铎脸上一抹鄙夷一闪而过,随即恢复恭敬的态度:“公主殿下,微臣已经安排妥当,圣上的旨意便是公主直接到大理国向大理王……” “自荐枕席吗?”赵洛萱再也忍不住,打断他。 姜铎惊愕的看着她。 赵洛萱顿时冷下一张小脸:“笑话,我堂堂大梁,这几十年打得大理国喘不上气来,凭什么要我个堂堂嫡出公主自降身份,到一个弹丸小国求自荐枕席?姜大人,这究竟是我父皇的意思,还是你自作主张啊?” 姜铎蹙眉,冷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顾婳。 定是这个贱人挑拨了公主。 就算公主也不能干政,姜铎才不会在意女人的意见。 “公主此言差已,朝中大事非儿戏,微臣自然是遵内阁商议结果,圣上下令方执行的。微臣岂敢自作主张?公主也不能质疑朝堂的决议啊。” 赵洛萱冷笑:“本公主代表父皇来南疆议和,自然要尽公主的义务。这里的将士和百姓坚守南疆,我等当能安享荣华富贵。本宫到了这里,自然先要安抚军民之心,再谈是否议和之事。” 姜铎没想到小小年纪的公主竟敢当众顶他这个二品大员。 顿时脸色一沉,严肃道:“公主!您无权决定议和之事,您必须马上随微臣走!” 他一挥手,随他而来的天武军就要上来。 “放肆!谁敢犯上动公主!”莫姑姑见状厉色呵斥。 他们也带了公主近卫,顿时呼啦将公主团团围住,警惕的握剑相护。 赤羽他们十几位黑甲卫个个面色肃杀,随时围上来。 姜铎冷冷道:“公主,您是想抗旨吗?” 顾婳忽然开口:“姜大人,您身为同知枢密院事,主管军事防御、军队调度,难道没有收到军报大理王如今弃城而逃了吗?王都没有了,姜大人想让淑和公主和亲嫁给谁呢?难道说姜大人知道大理王逃到哪里去了?你还能联系上?” 她眼睛一亮:“大人得赶紧将大理王的行踪告诉正在追击他的将领,好让他们逮住这个逃王。如此我们谈判便有资本了不是?” 姜铎满心怒气顿时撒到顾婳身上,指着她怒斥:“小小妾室胆敢向公主进谗言,扰乱朝廷大事!来人,拖下去关起来!” “你敢!” 赵洛萱没想到姜铎敢在她面前直接抓人,忙护在顾婳面前。赤羽他们唰的拔剑,双方顿时剑拔弩张。 姜铎怒喝:“本官奉圣命之钦差,任何人若敢抗旨,可就地斩杀!” 顾婳站在赵洛萱背后,露出一颗脑袋:“这两个月,慕家军连连大捷,连大理王都赶出了王都,正是棒打落水狗的时候,姜大人倒是要去救落水狗?姜大人,您是哪边的大臣啊?” “你!” 姜铎气得不行,又不屑与女人争口舌,要紧的是要按时辰赶到约定地点,让他们看到淑和公主,大事便定下了。 他立刻后退,大喝:“来人,带公主上车!” 顾婳扒开赵洛萱的手,上前一步将公主护在身后。 脸一沉,大声喝道:“慕家军保护公主殿下,任何人等胆敢伤害公主殿下,便是欺君罔上,格杀勿论!” 黑甲卫齐声喝道:“誓死保护公主殿下!” 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杀气,可不是天武军可比的,姜铎他们一群人被吓了一跳。 赵洛萱瞪大凤眼,指着姜铎的手都有些抖:“姜铎,你还在大梁的地界上,就敢对本公主大不敬了,你是想劫持本公主送给贼人吗?你才胆大包天欺君犯上!” 随从官员见状赶紧暗搓搓拉了拉姜铎,低声道:“姜大人,圣上是要公主代表大梁前去议和,若是公主强硬不去,我等去了也没用,但您不可以强逼公主啊。” 姜铎黑着脸。 赵洛萱有黑甲卫护着,胆子大了:“本公主这就休书一封,禀明父皇这里的真实情况,让父皇看清你这卖国的嘴脸!” 这句话踩到了姜铎的尾巴,他瞪着凶狠的目光:“恐怕公主信都送不出去。” 赵洛萱瞪大眼睛,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不由有些害怕。 赶紧看向顾婳,顾婳对她个安心的眼神。 她心定了定。 身为中年才得的嫡公主,赵洛萱一直被帝后捧在手心里,平日里没有机会接触大臣,却完全没想到大臣敢将她不放在眼里。 “哎呀,微臣来迟啦,请公主殿下和姜大人莫怪啊。” 新任知府忽然赶到,打着哈哈道:“微臣矩州城知府见过公主殿下。” 赵洛萱赶紧挺直腰杆,努力让自己保持公主威严,微微抬手:“免礼。” 知府又朝着姜铎行礼:“在下见过姜大人。诸位大人一路辛苦,在下本该设宴为公主殿下和诸位大臣接风洗尘,但奈何矩州城这几个月过得苦啊,鸡鸭鱼肉都难以凑齐。” 赵洛萱惊讶问:“啊,那百姓要如何过日子?” “微臣接到公主殿下的传召,特来带公主到粥棚和孤儿营等地巡视。公主殿奉陛下之命安抚百姓,可幸圣君治国,以民为本,德被苍生啊,公主殿下心怀仁德,当载于史册,千古传颂啊……” 顾婳:“……” 这任知府怎么这么能说? 姜铎气急了,厉声打断他:“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知府恭敬鞠躬:“微臣来为公主殿下引路,矩州百姓都知道公主亲临,都等着觐见公主圣颜呢。” 姜铎蹙眉。 可事已至此,他若是再坚持,可就被人抓把柄了。 时辰还早,他倒要看看小贱人能耍出什么招。 199.第199章 抓到了 第199章 抓到了 顾婳顺利将赵洛萱带去了粥棚,又去孤儿营看望孤儿们。 一夜之间,百姓就知道嫡公主到了矩州,一时全城轰动。 一扫慕君衍战死的悲伤和沮丧,全都涌上街头等待着公主莅临。 公主一行人走到哪,百姓就跟到哪。 黑甲卫和护城军将公主护得十分仔细,不让任何陌生人靠近。 赵洛萱从来没有感受过被百姓爱戴的感觉,看到人头涌涌的百姓和城中将士向她磕头,齐声高呼公主殿下千岁,她激动得浑身发抖,一时间都忘了说话。 顾婳扶着她,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臂:“公主。” 赵洛萱立刻回神,赶紧柔夷一抬:“免礼。” 见大家依旧不肯起身,赵洛萱眼圈都红了,哽咽道:“本宫与父皇母后皆心系南疆百姓,本宫奉父皇之命率议和使团前来与大理国议和,就是希望从此南疆不再有战争,国泰民安。” “公主殿下容禀。” 一位将领装扮的人站了出来。 赵洛萱看得出他是有品阶的将领,忙道:“大人请说。” “南疆大梁子民不愿议和!更不需公主和亲!我大梁乃大国,他区区大理小国,欺我大梁几十年,如今在雍国公的率领下,慕家军已经攻入大理境内,为何还要议和?” 赵洛萱闻言当然就信了顾婳昨晚对她说的话。 她也觉得憋屈。 明明是战胜国,凭什么要屈尊送公主和亲求和? 父皇一定是被人蒙蔽了。 赵洛萱颔首:“大人说得极是。所以,本宫特来问问大家,若不议和,是否能打赢?” “当然可以。” “必须打赢。” “南疆军民一心,我们男儿都进了军营。将士不够,我们妇孺也能上!” 众人激情高昂,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赵洛萱热血沸腾。 她转头看向顾婳:“婳姐姐,原来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我们为何要议和?直接打不就完了吗?” 顾婳扶住她的胳膊,低声道:“虽然雍国公阵亡,但慕家军还有其他将军在率领着,他们并没有全部撤回。所以,不能让议和使团先去低头,否则,我们将士和百姓的血就白流了。” “你说得对!” 赵洛萱激动的看向百姓和将士们,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赶紧回头看顾婳。 低声问:“婳姐姐,现在我要怎么做?” 顾婳笑笑:“马上就施粥了,不如公主随臣妇一起去施粥可好?” 赵洛萱兴奋了:“好啊,太好了。我还从来没有做过这等事呢。” 一行人返回粥棚,粥已经熬好,馒头也蒸出来了。 赵洛萱高兴极了:“本宫为百姓盛粥。” “公主,且慢。”顾婳一把拉住她。 取出一条襻膊替她将衣袖绑好,周芷兰也替她绑上襻膊。 两人一起站在粥锅前,一人发馒头一人勺粥。 百姓兴奋得不行,得到公主亲自盛的粥都不舍得喝。 “公主和慕夫人都是仙女下凡啊。” “公主仁德,乃大梁百姓之幸。” 一声声歌颂,让赵洛萱羞红了脸,盛粥更卖力了。 可毕竟是金枝玉叶,没一会儿,胳膊就酸得抬不起来了。 顾婳忙接过勺子递给其他人:“公主,我们一起分馒头吧。” “好的。”赵洛萱高兴的跟着她从馒头筐里拿馒头分给大家。 姜铎他们远远的看着,脸色极为难看。 “姜大人,这怎么好?看公主这架势是不想去和亲了?” “姜大人,公主再不走,恐怕时辰过了吧?” 也有随行官员察觉到了不对劲,很是担忧:“但是,你们没看百姓和将士们都拥护公主,反对和亲议和嘛?” “是啊,我们若坚持,真的激起民愤可怎么办啊?” “微臣也觉得不妥,不如送个八百里加急回京,请圣上定夺吧?”姜铎狠狠瞪他们一眼:“我等都是奉圣命来的,遇到点问题就请圣裁,这一来一回起码一个月,耽误议和时机,你们谁担待得起?” 个个噤声不敢再说话。 “走,把公主带走。” 姜铎带着五六个官员和三十来位天武军挤了过去。 姜铎拱手行礼:“公主,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 不等赵洛萱说话,他就一挥手:“你们,保护公主上马车。” 几位天武军呼啦一下围住赵洛萱。 把她吓了一跳,赶紧朝顾婳身后躲。 “本宫不去,本宫要顺义民意,坚决不议和!” 周芷兰和冬两个人拔出匕首护在她们左右。 顾婳抱住赵洛萱,大声叫道:“保护公主!” 赤羽他们也围了上来,将天武军隔离在外。 在场的百姓见了也不干了,一群人就围了上来,三五个人抬一个,硬生生将几个天武军扛了起来,丢出人群。 而熙熙攘攘的人群接力棒似的,将人在人头上直接滚了出去。 紧接着,有人暗搓搓的冲向姜铎他们。 只听一阵阵尖叫,几位官员也被扛了起来,像滚轮子一般,无数双手伸出来将他们在半空中翻滚,很快,全部被丢出了人群。 赵铎他们的官帽不知掉在哪里了,官袍也被撕破了,一个个被重重丢在地上,狼狈不堪。 可偏偏不知道谁参加滚他们的,何况,他们寡不敌众,也不敢真动手。 赵铎气得眼睛冒火,可他们根本挤不进人群。 赵洛萱踮起脚看他们披头散发的,乐得咯咯咯笑了起来。 忽然,顾婳看到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 赤焰? 顾婳忙看向赤羽,低声问:“我看到赤焰了。是不是有消息了?” 赤羽忙伸头去看,果然看到人群一角,赤焰环臂站着。 两人用手势说了句暗语,然后点了点头,赤焰很快消失不见。 顾婳看不懂他们的手势,忙问:“如何?” “抓到了!”赤羽兴奋道。 顾婳瞪大眼睛,压低声音:“抓到……” 她用嘴型说了个王字。 赤羽笑着点头。 顾婳顿时心安了。 这样,慕君衍也就安全了。 哎,就不知道他何时能复生。 “怎么了?”赵洛萱看他们神神秘秘的,着急了。 顾婳拉住她,在她耳边耳语:“公主,抓到大理王了,您不用和亲了。” “真的?真的吗?是真的吗?” 赵洛萱激动得要哭了。 “真的。”顾婳笑容灿烂,给了她无尽的勇气。 这一路赵洛萱鼓足勇气,努力保持皇家嫡公主的姿态,不想给母后和太子哥哥丢脸。 太子哥哥也答应她,一旦有机会,他一定亲自接她回来。 可她知道,历朝历代和亲公主就没有机会回朝的。 听闻大理王年过四十,和父皇差不多大。 可她才十五啊。 她其实非常害怕和亲。 没想到顾婳救了她,待回朝,她一定会禀明父皇,重赏顾婳的。 200.第200章 攻心 第200章 攻心 顾婳想了想,低声吩咐赤羽:“派人盯着姜铎和他手下人,他们见过任何一个人,或出城都要跟着。如果他们私会敌国的人,当场抓起来,暗中先关着,待子……齐副将他们回来再做处置。” “是!” 顾婳看着赵洛萱开心的继续分粥派馒头,宫女和侍从们也忙得不亦乐乎,不由开心的笑了。 她算不算帮到慕君衍了? 算不算有能力的女子了? 忙碌了一天,顾婳建议赵洛萱在孤儿营用膳,莫姑姑闻言吓了一跳,坚决反对,但赵洛萱兴奋的答应了。 她说要身为公主要替父皇体察民情,方能听到子民的需求。 这话直接堵了莫姑姑的口。 孤儿营没有专门的屋子给公主用膳,顾婳就拉着赵洛萱在院子里吃,其他孩子们都分别在其他桌子上吃。 这可难坏了御厨, 御厨看着在他眼里叫猪食的食材,一筹莫展,差点哭了。 顾婳索性让赵洛萱试试大锅菜,莫姑姑本来反对,可架不住赵洛萱满心好奇,只好让御厨在一旁监视。 虽说是跟着大家吃,但实际上是单独做了小锅菜给公主和顾婳吃,还特意弄了一只鸡,分别做了鸡骨汤和鸡肉焖土豆。 这可是孤儿营厨娘的拿手好菜。 赵洛萱第一次与一群平民一起用膳,看着自己桌上三菜一汤,其中两个肉菜。 再看看孩子们一人一大碗饭菜,没有一粒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立刻吩咐莫姑姑用她的银子给孤儿营去买了五十只鸡,五十只鸭,五头猪。 孤儿营的孩子们高兴坏了,齐齐跪地磕头将公主狠狠歌颂了一通。 赵洛萱兴奋得小脸都红了,这样的称赞可比那些假模假样哄她的人动听多了。 一天下来,她亲眼看到百姓疾苦,再看到一大群因战乱失去父母的孤儿,她从新奇的感觉渐渐变成震撼和哀叹,复杂的感觉也跟了她一天。 也亲眼看到顾婳与百姓护城将士们打成一片,她也是小小的女子,还是地位卑微的妾室,但她却光芒万丈。 百姓对顾婳崇敬的眼神,令她羡慕。 身为最尊贵的嫡出公主,也经常得到众人的恭维,但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充满期许的眼神。 就像是,顾婳能带给他们幸福的仙女。 这种滋味与公主高高在上被拥戴的感觉完全不同。 公主的尊荣是非常脆弱的。 就连她和太子在宫里都过得战战兢兢,生怕母后被皇太后斥责,皇后之位被姜贵妃夺去。 她纵然被娇宠长大,可也经常被姜贵妃儿女怼得委屈,心生怨恨。 但顾婳得到的拥戴就像潮水,一浪高过一浪,不会枯竭,不会退去。 顾婳和赵洛萱忙碌了一天回到官邸,两人的脸都红彤彤的。 虽然是冬天,但今日艳阳高照,她们完全顾不上打伞,东跑西跑忙得不亦乐乎,脸蛋就被晒红了。 莫姑姑急得不行,又是敷面,又是涂抹膏脂。 赵洛萱拉着顾婳一起,两个少女脸蛋敷着厚厚一层白色膏脂,靠在软榻上看书。 顾婳特意给赵洛萱找了几本南疆的杂书,让她了解这里的历史和民风、民情。 赵洛萱也是第一次看这类书,看得津津有味,觉得有趣极了。 “婳姐姐,我觉得宫外比宫内有趣多了。今天忙了一天,反而觉得充实。不像以前在宫中,整天无所事事,只能看着宫里的女人们勾心斗角玩儿。” 顾婳点头:“嗯,她们就是闲得没事干,只有眼前鸡毛蒜皮的事儿。您看百姓人家,每天就为了温饱忙碌,哪有闲情说是非啊。” 顾婳挨近些,低声问:“公主可认识琳琅楼的秋掌柜?她自己就是东家,她是自食其力的女子典范呢。” 赵洛萱歪头想了想:“琳琅楼我知道啊,我挺喜欢他家首饰的,款式别具一格,不像宫里的首饰除了用昂贵的珠宝堆砌,没有一点灵气。不过,我倒是不知东家是女子啊。” “她很聪明也很能干。待回京,公主可宣她觐见,听听她的见地。” 赵洛萱眼睛一亮:“好啊。回京后,你带我去见她。我要她亲自帮我做首饰。” “好。” 两个姑娘叽叽喳喳的聊着趣事,不知不觉天色黑了下来。莫姑姑进来禀报:“公主,该用膳了。” 顾婳忙行告退礼,赵洛萱拉住她:“陪我一起吃,以前都是我一个人吃饭,很没意思。” 顾婳也不扭捏,便留下陪她一起。 宫女鱼贯而入,上了十道精美的菜肴。 赵洛萱夹了一筷子平日里喜欢的珍珠丸子鸡肉,忽皱眉:“怎么没白天吃的鸡好吃。” 莫姑姑忙道:“那让御厨重新做一次,怕是调料没放对。” 顾婳忙道:“我尝尝。” 她夹了一块放在嘴里:“嗯,好吃啊。” 赵洛萱歪头看她:“你觉得比白天吃的鸡肉闷那个什么豆更好吃吗?” 顾婳笑眯眯:“那是鸡肉闷土豆。土豆本不是大梁的农作物。因为适合大量种植,收成又高,所以南疆一带喜欢种。” “我知道为何公主觉得白天的鸡肉更好吃。因为您吃的鸡是山上野生放养的,鸡肉更加嫩滑。而且,御厨做鸡肉清洗多次,外加各种腌制、去腥等操作,鸡肉的原味都没了。孤儿营厨娘做鸡肉就简单多了,就放了盐,原滋原味,自然更有鸡肉原味。” 赵洛萱瞪大眼睛:“原来如此。” “大户人家和宫里的菜肴应该差不多制法,用了过多的烹饪手段,一来不够新鲜,二来失了食材的原味。我运粮过来时,路上吃的都是烤制和直接煮熟就吃的食物,到了南疆后更是每天都吃新鲜食材简单烹饪的食物。我在军营里吃的大锅菜都觉得特别香。” “你还去过军营?”赵洛萱惊讶极了。 “是啊。我不是说还参加了石城郡那场仗吗?” 赵洛萱双眼冒星星,对顾婳崇拜极了。 “公主,我还学护身术呢。现在一般的男子我也能对付一两下。” 赵洛萱对她竖起大拇指:“太厉害了!我也想学,你教我好不好?” 莫姑姑赶紧阻止:“公主啊,您吃那些食物就让奴婢们提心吊胆了,还学武啊,可不行呢。” “为何不行?” “那都是粗鄙之事。” 顾婳挑眉:“莫姑姑此言差矣。我婆母慕老太君就是大梁第一女将,我身边这些侍女全都会武。女子习武只为保护自己,有何不可?” 莫姑姑一脸为难:“婳姨娘,您是不知道,我们公主先天不足,在宫里都是仔仔细细养着的。就这还不小心就会生病呢。今日在外面吃那些都怕公主不消化肚子疼,哪里还能习武啊。” 顾婳笑了:“就是养得太仔细对身体才不好呢。公主今日可有肚子疼?” 赵洛萱使劲摇头:“嗯,没有呢。一点没有。今日我不是还多吃了一碗饭嘛?莫姑姑你还高兴呢。” 莫姑姑哑言。 “习武可以强身健体,反而会让身体好起来。我之前身体也不好呢,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徐徐渐进便可,伤不到身体的。” 赵洛萱亟不可待,一把抓住顾婳的手:“那我和你一起学好不好?” “好,卯时正您可能起床啊?” 赵洛萱瞪大眼睛:“啊?卯时正?这么早?” 顾婳故意道:“若是起不来还是算了。” 赵洛萱忙道:“起得起得,必须起得。明日,我卯时正找你。” 莫姑姑和内侍官都瞪大了眼睛。 淑和公主简直变了一个人,以前都懒懒的不愿意床,叫她起来还发脾气骂人。 顾婳抿嘴一笑。 她就是想让赵洛萱与自己关系更加密切,并让她感受到在矩州开心快乐。 人嘛,总是会对比的。 一想到矩州的快乐,再想到和亲的悲苦,任谁都会选择前者。 只要抓住公主的心,议和使团就无法去议和。 201.第201章 围杀 第201章 围杀 顾婳回到主院,就看到赤羽和一个背对她高大的男子在说话。 赤焰! 两人听到她脚步声,立刻转身一起对她行礼:“属下见过夫人。” 顾婳快走几步,回头四处张望下,确认无人跟着:“进屋说。” 赤焰挑眉看一眼赤羽。 赤羽耸耸肩。 他们夫人越来越警惕,也成熟了,知道环顾左右查看有没有人了,但她忘了,他们是干什么的? 两人随着顾婳进了正屋。 顾婳亟不可待的问:“真的抓到了?” “回夫人,尚未抓到,已经找到踪迹了,齐副将已经领兵去围剿了。” 慕君衍没去? 她本想问慕君衍现在在哪,可又不敢问,不知道他没死的事情谁知道,谁不知道,她不敢泄露分毫,以免影响慕君衍的谋划。 “抓到以后准备送往哪里?” “回夫人,夫人已让公主稳住了议和使团,若抓到人会马上押解到矩州,便于夫人和公主主持议和。” “我主持议和?”顾婳瞪大眼睛。 赤焰脸上没太多表情:“您已经在插手议和之事了,您辅佐公主左右议和使团便好。” 顾婳想说还真看得起她。 可想想,慕君衍不便露面,慕家军将领乃军职,不能插手朝政。 她若不暗中辅佐公主,让公主出面,便无人阻止姜铎那帮人了。 他们的鬼心思就是想通过议和,换取大量倒卖国矿的便利,简直就是在吃慕家军的人血馒头! 顾婳稳了稳心神:“预计何时能抓到人?” “应该就在今晚,明日便有确切消息了。” 如此缜密的安排,应该是慕君衍的布局。 想到这,顾婳便心安了。 慕君衍不露面的时候,她要努力稳住形势。 顾婳沐浴后正准备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应对明日的事情。 谁知,人刚躺下,赤羽就冲到了门口:“夫人,姜铎将公主强行掳上马车了,不知从哪里来了一群兵马,帮助他将我们官邸围了起来,我等去抢公主,您留在这注意安全。” 公主绝对不能被带走! 顾婳一骨碌从床上跳起来,简单束腰,带上匕首就带着人奔了出去。 刚出门口就看到赤羽他们与一群天武军交战起来。 周芷兰护着顾婳,观察了一会,低声道:“他们不是天武军,战力不低,定是冒充的。” “姜铎知道自己带的人不足,不知从哪里掉了兵来。” 顾婳忽然觉得不对:“天武军乃京城禁卫军,不可能私调出京,这群人来历不明。” 悠然看到了顾婳,举起刀对准顾婳说了什么,对方完全不顾赤羽他们的攻击,凶狠的朝顾婳扑了过来。 顾婳急忙周芷兰和冬她们退回屋内,将门关上。 她不能让人抓到,否则,又会成为慕君衍的软肋! 周芷兰和冬她们奋力拖桌子过去顶住门,将窗户插上。 顾婳在屋里转了一圈,发现根本没有其他出口。 周芷兰从捅破的窗户纸看出去,对方乌压压的一大群,看上去足足有五十多人。 赤羽他们因为分出部分人去抢公主,只剩下十来个人。 虽然黑甲卫武功高强,但对方出手狠辣,而且都是极富战斗经验,一时间双方分不出高低。 但对方人多势众,再打下去,恐怕赤羽他们会吃亏。 周芷兰的面色严肃下来,握着佩剑的手都紧了紧。 顾婳环顾一圈,目光停在案台上一堆仙鹤油灯上,一个念头一闪。 迅速走过去,将两座仙鹤油灯拧开,将里面的火油倒在被褥、衣橱上。她边浇油,便道:“芷兰姐,将桌子拉开,我们要出去。” 周芷兰立刻明白:“你要放火?” “这里起火了,城中瞭望台第一时间就能看见,定会引起矩州守城军和百姓的注意,他们会来救我们和公主的。” 周芷兰和冬不再犹豫,迅速将堵门的桌子拖开,打开门窗。 一旦火烧起来,她们好离开。 顾婳将油灯往床上一丢,轰的一声,火势顿起。 在火油的助燃下,火势越烧越猛。 顾婳她们将衣橱里的衣服,被褥等易燃东西拖出来丢到火里。 很快,满屋浓烟滚滚,熊熊烈焰呼啸着直窜天际,肆意地舔舐着四周。 “走!” 顾婳抓起一根木棍冲了出去。 赤羽他们正在奋力激战,猛然察觉背后不对,回头一看,火光冲天。 他看到顾婳她们冲出房间,对他厉声喝道:“抓活的!” 赤羽顿时明白她的用意,冲着黑甲卫们大喊:“抓活的!” 很快,外面传来救火声,看不到人,却听见如潮水一般蜂拥而来的脚步声。 紧接着百姓和护城军发现了端倪,喊杀声震天响。 有人来救他们了! 一时间,赤羽他们气势大振,以破竹之势,对手寸寸颓败,一时间毫无还手之力。 眨眼间,横尸遍地,血流成河。 赤羽他们抓了几个活口,卸掉下巴,踩断腿,挑断手脚筋,令他们跑不动,也无法自杀。 剩下的见势不妙,四处逃窜。 顾婳跑上前:“交给我们看着,你快去看看公主,务必救下公主。” 周芷兰和冬帮着将活口用麻绳五大绑,赤羽看到没有危险了:“你们留下戒备,救火。” 他一个人往外跑去。 顾婳回头看火势太猛,就凭他们几个人是无法救火的。 “留下两人看守俘虏,我们出去看看公主。” 周芷兰急问:“不救火了?” “不用管了,公主要紧。” 外院一片混乱,满地都是死伤人,惨叫声,哀嚎声,不绝于耳。 大门外,大批提着桶的百姓想冲进来,却被激战的双方堵住路口,急得团团转, 有人爬墙传递水桶,有人挥舞锄头扫帚与天武军对抗。 对手的人瞥见顾婳冲出来,有人指向顾婳,立刻几个人不要命的朝她冲过来。 这分明是要杀她的! 顾婳不知哪来的勇气,不管不顾的挥舞着匕首,在周芷兰、冬和几位黑甲卫的护卫下,一路疯狂杀出一条血路向外冲去。 她没注意,屋顶黑暗处有一抹隐藏的黑影,手握弓箭,一路瞄准她。 一旦有人靠近她,犀利的箭便呼啸而来,准确的射杀。 就这样,暗中护着她一路冲到大门。 顾婳就看到公主的马车,而赵洛萱惊慌失措的挥舞着棒子,一边尖叫,一边举着棒子紧张的看着周边。 幸好,黑甲卫将她死死护在中间。 涌来救火救人的百姓和护城军也已经赶到,对手基本被杀的杀,逃的逃。 顾婳暗暗松口气。 公主没事就好。 202.第202章 和谈 第202章 和谈 “公主!” 听到顾婳的叫声,赵洛萱抬头就看见顾婳正疾步奔过来,她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婳姐姐,婳姐姐。” 周芷兰和冬将公主和莫姑姑扶了下来。 赵洛萱立刻扑进顾婳的怀里,哇哇大哭。 顾婳轻抚她的背柔声哄着:“不怕,不怕,没事了。” 她看向赤羽:“姜铎他们呢?” “属下去找。” 不一会儿,姜铎他们一群人衣冠不整的被黑甲卫扯了过来。 还有人受了伤,浑身血淋淋的。 顾婳寒着脸:“姜大人,您这是何意?调来这么多天武军掳走公主,还要杀朝廷命官家眷吗?” 姜铎脸上灰突突的,脸上不知道是谁的血,头发凌乱。 一双愤怒的眼睛死死瞪着顾婳:“你血口喷人,你这是扰乱朝纲、犯上作乱!” 顾婳气笑了:“姜大人,您可真是两瓣嘴皮子一吧嗒就颠倒黑白了啊!” 赵洛萱惊吓过度,又被姜铎厚颜无耻给气得浑身发抖。 白着一张脸,指着他怒喝:“姜铎,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劫持本公主,围杀雍国公夫人!你才是犯上作乱的乱臣贼子!” 莫姑姑也被吓惨了,此时怒气暴涨,也指着姜铎的鼻子:“姜大人,我们几百双眼睛看着呢,有本事你杀了我们,杀了公主,否则,奴婢回宫定要参大人一本!” 姜铎脸色大变,扑通跪在地上:“公主明鉴,微臣没有掳公主啊,更没有杀雍国公妾室啊。微臣是带公主去议和的。是贱……顾姨娘不分青红皂白调兵围杀我等,我等才反击的啊。” 顾婳冷笑:“议和要半夜三更强逼公主出城?我们正与敌国打得不可开交,你让公主出城后,万一碰上乱兵,谁来保护公主?” 她扫了一圈被抓的和躺在地上的‘天武军’尸体。 “议和使团名单的天武军护卫只有五十人,死的快百来号人,还活着的还有快百来人,难道是姜大人从京城私调带出来的?他们刚才冲进内院要杀我呢,幸好我抓了几个,待审问过后便知分晓。” 顾婳冷笑:“姜大人,私调禁卫军出京是什么罪名,想必您很清楚,又或许说,他们不是禁卫军,而是冒充的呢?” 姜铎面露惊恐。 随行官员有些一脸茫然,四处查看,有一两个和姜铎差不多脸色。 顾婳全看在眼里。 看来,并非全部官员都是知道细节的。 赵洛萱再不懂朝中也听出了其中奥秘,脸色难堪,多了几分惊恐。 她的双手死死保住顾婳的胳膊,整个人都快黏在顾婳身上。 忽然,一群全副武装的慕家军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 为首的正是齐副将。 齐副将声音郎朗:“姜大人要议和是吧?好啊,正好大理王被我们请来了,姜大人就主持议和吧。” 他身后几位将领押解着一群人过来,被押解的第一人正是大理段王,整个人灰不溜秋的,狼狈不堪。 但他一双眼睛透着厉色,毫不屈服的一路挣扎。 顾婳大喜。 这么快他们就回来了。 慕君衍呢? 她伸长脖子去看,却没看到人影,心里有些失落。 “夫人,您没事吧?”护城军统领提着带血的刀奔过来,一脸紧张。 顾婳笑笑:“没事,多谢你们及时赶来。” “必须的。我等发现官邸起火,大家想都没想就赶紧赶过来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作乱。” 护城军统领目光冷冽的扫过姜铎他们,厉声道:“我等奉命守护矩州城,凡是作乱者皆可当即斩杀!”姜铎他们吓得一哆嗦。 乱刀之中,他们被砍死都是枉死鬼,没处申冤。 周芷兰扶着顾婳,拧着眉:“赶紧回去休息,你忘了还怀着孩子呢。” 顾婳这才想起自己是孕妇,忙摸了摸小腹,没有察觉有什么异常,松口气。 笑着低声道:“他可是雍国公的孩子,强悍着呢。” 周芷兰瞪她:“正是最不稳当的时候,赶紧跟我回去,这里交给他们处理便好。” 顾婳听话点头:“齐副将,您陪着公主主持议和之事吧,妾身先回去了。” 齐副将带着众将领对她拱手:“夫人,您先回去休息,这里交给我等便好。” 顾婳被周芷兰搀扶着准备往回走。 “婳姐姐。” 赵洛萱不放手,小脸焦急又恐慌:“您陪我啊,我一个人害怕。” 周芷兰不干了,管她是什么公主,直接道:“公主,夫人有孕在身,刚才为了救您,一路狂奔过来。这可是我们国公爷的遗孤,不能出一点岔子。夫人得回去让沈大夫看看。” 赵洛萱赶紧松开手,瞪大的眼睛看向顾婳小腹:“怀、怀孕了?那、那快进去让大夫看看。” 雍国公的遗腹子啊,万一真出事了,她可担待不起。 顾婳安抚的拍拍她的手:“齐副将和赤羽他们都是雍国公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他们护着您,帮着您一起谈,您安心就是。” “可是……” 赵洛萱眼泪水在眼眶打转,却无奈让开,哽咽道:“好,你快回去。” 正院的火已经被扑灭,原来的屋子住不了了,驿丞带着人赶紧将正院的偏房收拾出来,冬青她们将被褥什么都铺上,暂且可以安歇。 顾婳坐着,看着满脸阴云的沈漓大气不敢出。 沈漓一边搭脉,一边气得忍不住敲了一记顾婳脑门。 “你这个人总有一天将自己作死了。” “呸呸呸,沈姑娘慎言。”周芷兰瞪她。 沈漓哼哼:“我慎言还不如她慎行。怀着孩子还横冲直撞,以为自己揣着块铁呢。本就身子差,意外怀上了,还不好好护着。” 周芷兰无语:“沈姑娘,这会不是还没事吗?你就别生气了,快点给夫人配药吧。” “多亏雍国公身子骨强悍。” 沈漓收回手,收拾脉枕和银针。 顾婳和周芷兰闻言知道孩子无恙,这才松口气。 “但是。” 沈漓站起来,凶巴巴的道:“再折腾就难保了。” 顾婳赶紧伸出三根手指头指向天:“好好好,我保证以后不乱跑乱跳了。” 沈漓瞪她一眼,转身出去熬药去了。 顾婳笑着抚摸小腹:“好孩儿,好样的,待你爹回来,定好好奖赏你。” 周芷兰差点冲口而出,回来不把孩子吓死。 话到嘴边噎住了。 心疼的看着顾婳笑眯眯的抚摸小腹,自言自语和腹中孩子说话。 婳妹妹太可怜了。 好不容易脱离了顾氏苦海,挣脱了慕安和顾宛如的魔掌,怀上孩子夫君却没了。 她暗暗下决心,定要护着顾婳将孩子生下来,然后喊她干娘。 203.第203章 公主脸红了 第203章 公主脸红了 护城军和黑甲卫清扫官邸,处理尸首。 百姓们纷纷加入帮忙清理,一片军民同心热热闹闹的景象。 赤羽他们将俘虏押下去秘审。 齐副将他们将段王带到书房,姜铎脸色复杂跟在后面,忽对身边一位官员低语,官员低着头悄然离开。 齐副将撩起盔甲,横刀跨马的坐下:“姜大人,您既奉圣命主持议和,那就开始吧。” 姜铎飞快的看一眼段王,干咳两声,斟酌道:“段王,两国交战已久,我朝陛下悲悯天下百姓疾苦,希望两国停战,特命在下前来与段王议和。” 段王虽然衣衫褴褛,坐在椅子上依旧傲气十足。 他冷哼一声:“胜负乃兵家常事。我只是暂败,不怕打!” 齐副将横眉冷对:“那就打!我们也不怕!打之前,先杀了你!” 段王梗直脖子:“杀了我,我还有儿子!我大理国虽小,但不怕你们!慕家军与我打了几十年,慕家儿郎全都死绝了,不还打着吗?” 慕家军的将领们暴怒,噌的站起来。 姜铎慌忙按住齐副将:“将军稍安勿躁,我们是在议和,大局为重啊。” 几位大臣也忙劝和。 赵洛萱开口,冷笑:“段王的儿子若是能打,还能让段王您落网吗?连王庭都丢了,还嚣张什么?” 段王轻蔑的斜她一眼:“那又如何,你们皇帝还不是将你送给本王暖床?” “你!无耻!” 赵洛萱气得浑身发抖。 齐副将不能忍了,拔剑直逼段王的脖子:“胆敢对公主不敬!” 姜铎吓得跳起来,慌忙用手去推剑:“哎呀,齐副将可不能动手啊。圣上怪罪下来都担待不起啊。” 齐副将脸色铁青,一撩手臂,将姜铎掀开,顺手一个剑。 段王一声惨叫,捂着流血的脸,眼神终于露出惊恐之色。 齐副将再将带血的尖尖在段王脏兮兮的身上擦拭干净,插回剑鞘。 傲然冷笑:“我可以不杀你,但可以削耳割鼻,挑筋剁脚,拔牙断舌,还可以先挖左眼珠再挖右眼珠。我看你成了废人,你那王庭还有谁会敬你。” 段王缩了缩脖子。 姜铎脸都白了,又不敢多说,只好叫人赶紧给段王的脸上上药。 伤口清理后发现,齐副将在他脸上划了个十字。 赵洛萱看着齐副将眼睛亮亮的,满眼崇敬。 姜铎害怕再出意外,得罪了段王,后面的事情就不好谈了。 忙道:“段王,我们圣上的意思是以后每年我大梁给大理粮五千担……” “姜大人!”赵洛萱惊得噌的站起来。 刚坐下的齐副将同时站了起来。 坐在一旁的知府也惊得脸色都变了,狐疑的看向姜铎。 齐副将怒目:“姜大人,分明是他们是战败国,是他们要向大梁求和,怎么变成你求他们了?” 知府也一脸诧异:“莫不是姜大人与他端王有私?” 姜铎急得跳起来:“你们休得血口喷人!” 段王见姜铎的表现,也不怕了,站起来,奋力一挥手臂:“本王才不会求你们!要打就打,少废话!” 啪! 赵洛萱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手掌痛得她呲牙,甩着拍疼的手掌,又发现屋内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脸一红,刚想缩脖子坐下,猛然看到窗户外面露出一张小脸。 顾婳来来了。 她瞬间挺直腰杆,板着小脸:“本公主来是为了两国百姓安宁。这几十年来你们贪得无厌,一直侵扰我边境,眼看今年是寒冬,你们为何要与大梁打,你心知肚明。要打是吗?行,我大梁奉陪到底!本公主倒要看看究竟谁撑不住!” 众将一愣,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没想到娇滴滴的小公主能说出这番霸气的话。 齐副将不由伸出大拇指。 赵洛萱脸更红了,心里兴奋极了,小眼神瞟向顾婳,见她对自己竖起大拇指,咧嘴笑了。 这番话是顾婳教她的,没想到她竟然全部说出来了。 姜铎噎住,完全不知该如何进行下去。 若是他再坚持按与段王私下约定的方案去说,恐怕他自己都回不了汴京了。 他使劲低着头,不敢去看段王。段王如此有恃无恐,就是私下与姜铎达成了协议。 姜铎信誓旦旦说大梁皇帝应允每年供给大理国粮食、牛羊等物资,送嫡公主做他的侧妃,还打开国门让两国通商。 可现在,他像个缩头乌龟。 “夫人。” 顾婳回头,见是赤羽,便跟他走到一边。 “审问完了?” “是的。你猜他们是什么人?”赤羽脸色森严。 顾婳想了想:“难道是大理国的?” “正是。” 顾婳脸色一沉:“姜铎太大胆了!这可是私通敌国的人证。” “赤焰说将俘虏秘密押解进京。” 顾婳点头:“看看姜铎和公主还打算如何。我想,我们也该回京了。” 屋内议和到什么程度无关紧要了,齐副将他们用数不尽的将士血骨换来的江山,肯定不会准许姜铎卖国求荣。 至于放不放段王也不是她能考虑的。 就不知道慕君衍要打算怎么办。 “赤焰在哪?我要见见他。” 她猜,齐副将和赤焰是知道慕君衍没死的。 “属下这就去叫。” 顾婳正准备回正院,就听见书房的门开了,赵洛萱提着裙子欢快的奔过来。 兴奋的拉住她的手:“婳姐姐,你听见了吗?我都说出来了。” 顾婳笑道:“公主说得太好了,对面可是一国之王呢,您把他给镇住了。” “真的?”赵洛萱俏脸通红,激动的不行。 紧跟着,齐副将也走了出来。 赵洛萱忙站直身子,一双凤眼落在高大挺拔的齐副将身上,目光灼灼。 齐副将对着顾婳抱拳:“夫人身子可安好?” 他眼底有些歉意,又不好再提那事,此刻的问候带了十分真诚。 顾婳回礼:“挺好的。” 她看向他身后,段王被押解出来,姜铎一张脸臭臭的。 顾婳压低声音:“商议好了吗?要怎么办?” “很简单,两条路,一押解他进京,由圣上裁夺。二先关押在矩州,待大理国拿出诚意来,再谈放不放人。” 顾婳笑了:“这才对嘛。” 齐副将看着她:“夫人一定要保重身体,您是否尽快回京呢?” 赵洛萱面带羞涩道:“本宫和婳姐姐一同回京。齐副将要不护送我们回京吧,本宫定为你请功。” 齐副将对她拱手:“禀公主,末将还需镇守南疆,黑甲卫会护送公主与夫人回京的。” “哦。”赵洛萱语气有些失落。 顾婳扭头看她,一张俏脸耳根都红了。 再看看齐副将。 上次听他说自己的事情,对他还有些反感,今日仔细打量,长得还不错。 不像其他武将五大三粗,他的脸部线条柔和却不失英气,双眉如剑斜插入鬓,浓密而有型,衬托双眸明亮有神。 听他上次所言,会跟随慕君衍回京,应该是常伴慕君衍左右的。 “公主,我们回去吧。” 顾婳挽住赵洛萱,低声道:“齐将军会回京的。” “真的吗?”赵洛萱眼睛一亮。 “真的。” 慕君衍回京了,他不就回京了吗? 204.第204章 归京 第204章 归京 顾婳喝了安胎药,便唤了闵东升过来聊了半个时辰,两人定下返京策略。 闵东升走后就叫周芷兰将赤焰和齐副将叫来面谈。 屏退了其他人,屋里只剩下三人。 顾婳轻声问:“你们俩知道国公爷的情况的,对吧?” 两人点头:“是。” 顾婳松口气,其他的她不便多问,她相信慕君衍想让她知道的一定会告诉她。 “那就好,我就想问下,国公爷如今在哪里?大理段王打算怎么办?接下来我要做什么?我应该需要将国公爷的棺椁带回京城。” 赤焰和齐副将对视一眼。 齐副将先开口:“回夫人。主帅向来只是单向命令,属下只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并不知其他事情。属下接下来将负责守卫南疆,与大理国暂且停战。 至于是否和谈或大理国俯首称臣,段王是否释放,都待主帅做决定。按属下这么多年对大理国的了解,他们这次没有个五六年恢复不了元气,想打也打不起来。” 顾婳点头,那就是至少能有五六年不打仗了。 她看向赤焰,赤焰忙道:“回夫人。属下负责斥候营,同时负责汴京探查事宜。属下要护送夫人和公主回京。之后的事情,还未有指令。” 顾婳心里有数了。 “我找二位来,是想说一件事。” 二人齐声道:“夫人请吩咐。” “姜铎此番目的未达成,我担心回城的路上会对公主和我不利。两位身经百战,我想问下有何稳妥的办法?” 顾婳担心的是淑和公主。 姜铎背后的姜家连番受挫,损失巨大,他们岂会轻易放过她。 公主与她一同回京,恐受牵连,但她必须亲自护送公主回京,同时,等同于公主护送慕君衍棺椁入京,让有心人少了几分疑心。 顾婳费尽心力与淑和公主交好,是想替慕君衍开多一条路径。 她不想再做金丝雀,依靠男人不如自己立起来。 她想通过淑和公主杀入朝堂之中,权贵女眷的力量不容小觑。 淑和公主这颗大树抱紧了,等于得到皇后和六皇子的助力。 赤焰:“夫人请放心,黑甲卫五百精锐会一路护送夫人和公主回京。” 齐副将紧接着道:“属下也挑选出精骑千人,或化妆为商队或为百姓暗中跟随夫人一同归京。” 赤焰怕她不放心,补充道:“属下的斥候营近两千人,分布在大梁各州府,沿途都会互相通气,万一出了意外,他们定能在最短时间赶到增援。” 闻言顾婳的心才真正放回肚子里。 “赤焰可知议和使团中可有官员可用?” 赤焰点头:“枢密都承使崔大人乃敬国公府姻亲,敬国公孙世子与主君交好,他可以用。” “五品枢密都承使,甚好。” 顾婳这才真放心了,使团有人用便好。 “他们议和使团过来时为了不惊动慕君衍,不让咱们提前得到消息,虽带了不少天武军,但大部分都是乔装打扮,低调而来。但是返程我打算要求公主用全副銮驾回京,加上我的随从至少百人,浩浩荡荡回京才能震慑沿途有异心之人。若有人不怕死胆敢公开对我们不利,他们也得掂量下,一旦有一个人被抓,便是坐实了刺杀皇族公主的死罪。 再则,姜铎随我们大队伍回京,也证明他知晓并认同无须议和,可让公主返京的事实。” “夫人真高!”齐副将咧嘴一笑,竖起大拇指。 赤焰不苟言笑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敬佩。 夫人变化可真大。 从一个唯唯诺诺只会依附男人的小女娘变成了有胆有谋的女子。 难怪主君对她会动心。 顾婳亲自送二位出门,临了顾婳叫住齐副将。 “齐将军,不知可否问您一个私人问题?” 齐副将名齐骏,乃五品游击将军,乃慕君衍亲自培养出的年轻将军中的佼佼者。 齐骏恭敬拱手:“夫人但问无妨。” 顾婳压低声音:“敢问将军家中可有妻小?” 齐骏没想到她问这个,铜色肌肤顿时变得通红,平日里朗朗声调都低了许多。 “回夫人,末将尚未婚配。” 顾婳大喜:“敢问将军是何方人士?”“回夫人,末将祖上就是矩州人。” 顾婳啊了声,有些遗憾,公主招驸马至少是望族子弟。 何况他家在远离京城的南疆。 恐怕公主的情窦初开就此破灭了啊。 齐骏和赤焰一路走出官邸,一脸茫然,忍不住杵赤焰胳膊,低声问:“你说夫人问我这些作甚?” 赤焰一贯面无表情:“不知。” 齐骏摸着下巴:“莫不是夫人有妹妹想与我说亲?我也是一表人才的吧?这个可能性极大。” 赤焰一记眼刀,没接话。 齐骏一拳打在他胳膊上:“什么眼神?我也二十有二了,为了保卫南疆一直没娶妻,家里催得紧呢。如果夫人真的瞧上我,我得主动点去提亲才行,显示我的诚意嘛。” 赤焰淡淡道:“夫人倒是有两个庶妹,一位十三、一位九岁。” 齐骏:“……” 好像太小了吧? 但,夫人这样问肯定是要做媒啊,要不为啥不问赤焰? 他正想继续问,赤焰脚下生风,生怕被他烦到的样子,一溜烟出了官邸大门,上马一骑绝尘。 齐骏:“……!” 翌日。 顾婳见了赵洛萱将打算说了,赵洛萱自然没有二话,如今她将顾婳信得十足。 顾婳细细交代了一番,赵洛萱宣了姜铎过来。 “姜大人,准备下,明日我们就启程回京。” 姜铎一脸惊愕:“不可啊公主,圣上之命……” 赵洛萱打断他:“父皇之命是要两国和平,如今大理还敢打吗?他们还打得起吗?本宫要尽快回宫将这里的真实情形告知父皇,父皇才能有正确判断,免得被一些有心人蒙蔽了双眼。” 赵洛萱意有所指,姜铎黑着脸却不敢再反对。 “是,微臣这就去准备。” “本宫来时,姜大人说要低调,避免引起各方恐慌,低调而行。如今我朝大胜,本宫就要风风光光回京。姜大人安排翌日用本公主全副銮驾归京事宜吧。” 姜铎瞪大眼睛:“不可啊公主,太过张扬……” 赵洛萱脸一沉:“姜大人,你是不愿意将南疆大捷的消息让大梁子民知道,让大家都高兴吗?你可真奇怪啊,各种阻挠本公主,本公主什么都要听你的吗?若是姜大人不愿意听本公主的,那本公主自行回京,你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算了。” 姜铎脸一白:“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你还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胳膊肘往外拐,心怀鬼胎的意思罢了。” 赵洛萱满肚子怒气,被顾婳暗中扯了扯衣袖才停下来。 她和顾婳对视一眼,冷哼了一声:“莫姑姑,宣枢密都承使崔大人。” 早就侯在外面的崔大人应声进来。 “微臣参见公主殿下。” “崔大人,姜大人不愿意遵从本公主的意思护送本公主回京,回京之事就交于你来安排。要用一品公主的全幅銮驾返程。” 枢密都承使崔大人应道:“是。请公主放心,微臣立刻就去办。” “姜大人,你去歇息吧,没你什么事了。” 姜铎:“……!” 怎么就没他什么事了? 姜铎怒气暴涨,语气森冷:“公主,微臣可是圣上亲命的和谈钦差、二品同知枢密院事!” 赵洛萱挑眉,扬声厉喝:“本公主乃父皇亲生公主,父皇敕封的一品淑和公主!” 姜铎:“……!” 顾婳对赵洛萱暗暗竖起大拇指。 赵洛萱这个一品公主是皇帝为了安抚她和皇后,特别敕封的。 和谈虽然不成,但一品公主衔在啊。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人家是皇帝嫡出亲女。 好久没求票了,票有点少哇 205.第205章 迎棺 第205章 迎棺 屋里就剩下顾婳和赵洛萱。 赵洛萱拉住她欲言又止。 顾婳故意问:“公主有何吩咐?” 赵洛萱支支吾吾,俏脸都红透了:“齐将军会不会护送我们回京?” 顾婳瞅着她:“公主怎会如此关注齐将军?” “他很英勇啊。”赵洛萱脱口而出,瞬间羞涩得耳根都红了。 “我被姜铎强迫出城时,是他一马当前率慕家军冲过来护着我,还将姜铎直接丢了出去。当时我怕得很,他对我大喊,公主,微臣在,不用怕。” 赵洛萱模仿齐骏的样子,笑着喊着。 “我觉得京中那些公子哥没几个比他威武的。” 少女春心萌动的样子最迷人。 顾婳这才明白,为何赵洛萱对齐骏印象那么深。 娇滴滴的公主很少出宫,很难见到这样英勇的男儿。 尤其是英雄救美,更容易打动少女的心房。 顾婳想了想,为了她好还是断了她的念想比较好。 “公主,他是矩州人,家中世代行伍,家中他是最高军职,且只是五品将军。” 赵洛萱明白她的意思。 “武将只要有大军功便可以得到封赏,我会替他说话的。” 顾婳看着天真的小姑娘,暗暗叹口气。 …… 翌日,天未亮,顾婳就带着周芷兰和冬出了门。 城西郊一座小山包上有一座孤坟,墓碑正对舒州方向。 冬将食盒里的祭品一一摆出来,周芷兰取出香炉放在墓碑前。 顾婳跪下,点燃三支香,对着坟墓拜了三拜。 “纪哥哥,婳儿就要回京了。你安息吧,待婳儿有机会回来定为你上香。” 顾婳边说边想起与纪哥哥快乐的点点滴滴。 那时候的她悲苦绝望,哪怕纪哥哥给她的是一丝希望,对她来说都是一道耀眼的光。 她拼尽全力奋力抓住这道光,才会觉得格外珍惜。 正如,重生后她绝望间使劲抓住慕君衍一样。 但有了比较就有了区别。 慕君衍像一颗太阳,多少阴暗困难都掩盖不住他的光芒,多少困难都浇不灭他的火热。 任何人靠近他都能感受到那股坚毅和力量。 顾婳每次想到慕君衍就充满了力量,什么都不怕了。 祭拜完纪玄谕,顾婳心头的大石终放下。 回到城中,公主銮驾已经准备好了,加上黑甲卫护送雍国公的棺椁,浩浩荡荡的两百号人已准备停当。 百姓和矩州城的官兵们都送行,看到棺椁路过。 顾婳站在马车上,领着棺椁队伍徐徐走过,一千多号人齐刷刷跪下,顿时哭声一片。 顾婳眼含热泪,对着大家鞠躬行礼。 赵洛萱掀开窗帘伸出头来,见到这个场景也红了眼。 目光又落在不远处骑在马上的齐骏,一身黑甲,英武非凡。 齐骏好似察觉到她的目光,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齐骏慌忙低头对她拱手。 赵洛萱想了想,拉住莫姑姑的手,塞给她自己的吊着自己亲手编制璎珞的佩玉。 “姑姑,你把这个给齐将军,答谢他救我之恩。” 莫姑姑惊愕:“公主,这玉佩可是……” “我的一条命难道不值一块玉?快去。” 莫姑姑无法,只能叫停马车,下了车直奔齐骏。 齐骏翻身下马,看到玉佩大惊,忙摆手不敢收。 莫姑姑硬塞进他怀里就回了马车。 齐骏呆愣的握着玉佩,抬头看向赵洛萱。 大庭广众之下公主赠送玉佩,齐骏的脸都红了。 赵洛萱也不敢与他对视,放下窗帘催促马车快走。 顾婳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又多了一分忧心。 她最明白门第悬殊的爱情结果是多么悲惨的了。 何况,公主的婚姻大事根本没法自己做主。 不过马上回京了,两人再也见不到面,届时公主也会渐渐淡忘的,毕竟两人也就刚认识,感情不会太深。 队伍浩浩荡荡出了城,顾婳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情。 回京,并非平安,而是真正的一场朝堂权势之争将要拉开序幕。顾婳忽然察觉到什么,撩开车窗四处望去。 前方不远处山坡上,霍然站着一抹骑着马的黑色身影,纵然远得看不清人脸,顾婳也能一眼认出是慕君衍。 两人四目遥遥相望,顾婳心头情绪翻涌。 慕君衍也一起回京了! 有他一路相伴,顾婳彻底放心了。 …… 不知是公主全副銮驾加上慕君衍的棺椁护送队声势浩大,一路顺风顺水,连顾婳来的时候遇到的山匪都没见影儿。 一个月后,队伍就到了汴京城外。 远远的就看到城门口一大群官员还有百姓挤在城门口。 六皇子赵宇文一袭明黄龙袍翘首以盼。 “六皇兄!”赵洛萱亟不可待的掀开车帘下了马车就哭了起来。 赵宇文急忙奔了过来,高兴的挥手:“萱萱,你终于回来了。” 赵洛萱用力点头:“嗯嗯,我回来了。六皇兄你怎么在这里?” 赵宇文:“矩州的事情宫里都知道了,父皇命皇兄率百官来迎接你和迎雍国公棺椁的。” 赵洛萱激动得眼圈都红了,闻言赶紧指着后面慕君衍的棺椁依仗:“六皇兄,快去迎吧,还有雍国公的遗孀婳姐姐,她是妹妹的救命恩人。” “好,皇兄先去行礼。” 赵宇文领着百官朝着后面走来。 赵洛萱也跟过来。 顾婳已由周芷兰扶着下了马车,见到来人,便俯身蹲下:“臣妾见过六皇子殿下。” 赵宇文疾步上前,抬手:“快快请起,本皇子该谢谢夫人才是。” 顾婳使劲挤出几滴眼泪站直。 “父皇命我前来迎棺。”赵宇文看向后面黑色巨大的棺椁,悲从心来。 “子渊乃战无不胜的战神,没想到……” 顾婳知道他与慕君衍交好,是个可以联盟的人。 “六皇子殿下切莫太悲伤。夫君身为武将,本就一直时刻准备着为国捐躯的。” 赵宇文第一次近距离看顾婳,见她一身缟素,面色微白,想必是舟车劳顿太辛苦了。 但面上没有过多的悲伤,腰杆挺拔,是个意志顽强的女娘。 矩州的事情早有矩州军报八百里加急送进宫中,顾婳的事迹宫里也都知道了,一时间震惊朝野,轰动整个京城。 帝后特意宣老太君入宫,确认了是顾婳冒着生命危险,千里昭昭送粮到矩州,助矩州慕家军打了一场胜仗。 军报还说顾婳几次救了六公主,皇后和六皇子感激不尽。 “慕夫人。”赵宇文郑重对她拱手行礼。 顾婳赶紧回礼:“六皇子,臣妇乃平民,当不起六皇子的礼。” “婳姐姐当得的,婳姐姐是我救命恩人呢。”赵洛萱急道。 赵宇文点头:“萱萱莫急。” “本皇子奉父皇之命,请慕夫人先回府,于酉时正,与老太君一同进宫面圣。父皇和母后设下宴席为您洗尘,且有封赏。” 顾婳有些犹豫:“可臣妇戴孝中,不便觐见天颜吧?” “无妨,父皇特准老太君与您着缟素入宫。” 顾婳心里稍安。 “臣妇遵命。” 赵宇文看了一眼跟过来的姜铎,不咸不淡道:“姜大人辛苦了。” 回到了京城,便是姜家的天下,姜铎腰杆子顿时硬了。 刚才赵宇文居然不理他,直接来迎棺,分明就不想给他面子。 姜铎也面色淡淡:“微臣不辱圣命,与淑和公主完成议和,乃臣之本分,不敢说辛苦二字。” 赵洛萱凤眸圆瞪。 真够不要脸的。 赵宇文给她一个眼色,让她稍安勿躁。 再向顾婳拱手:“慕夫人,快回府修整吧,听闻您怀有雍国公的遗腹子,得保证母子平安啊。” “是,臣妇准时进宫觐见。” 顾婳也不多礼,身体的确有些累了。 她心里惦记着老太君。 不知道老太君该有多伤心呢。 终于回京了,要开始大杀四方啦。 最近有点卡文,速度一直提不上来,没法改回凌晨更新。努力努力,继续努力。 206.第206章 封赏 第206章 封赏 围观的百姓和官员们本来还在议论纷纷,也有些不动听的话,但当看到神情肃杀的黑甲卫,脚步整齐划一的护送着黑色棺椁缓缓入城,四周顿时静谧无声。 不管真心哀悼还是心存不轨,都不敢吱声。 顾婳行走在棺椁前,心里五味杂陈。 慕家军浴血奋战才换来京城官民喜乐安宁,但又有多少人真心呢? 慕老太君率众站在雍国公大门前等候。 老人眼眶微红,定定的盯着棺椁行近。 顾婳看她的脸色发白,心里难过,猜想老夫人不知道慕君衍的谋划。 可她依然能挺直腰杆没有哭出来,真的是非常顽强的女子。 顾婳上前,徐徐福了福:“母亲。” 老太君一把扶住她,哽咽道:“好孩子,一路辛苦了。” 顾婳眼眶顿红,紧紧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母亲不要太悲伤了,仔细身子。” 老太君点头:“放心吧。老婆子也是武将,我夫君、两个儿子都死在老婆子的前面,老婆子啊,见惯了,不会太伤心的。” 她心疼的看着顾婳:“子渊没了,老婆子更要挺住啊,得好好保护儿媳妇和孙子,有你和孩子,慕家就有希望。” 顾婳心里一酸,难过又愧疚。 只盼慕君衍尽快能回到大众面前,好宽慰老太君。 顾婳抬头看了看雍国公府门楣,四周缟素包裹,八盏白色的大宫灯悬挂。 老太君与她缓步进府,低声道:“圣上派礼部亲自来打理的。” 顾婳心里稍安。 皇上应接到的是慕家军通过兵部上传的军报,便知道慕君衍的功绩。 只是不知道姜铎进宫面圣后会嚼什么舌根,姜氏和袁氏一族又准备搞什么鬼。 雍国公府内,一片肃静。 巨大的白色天蓬将诺达的正庭院子遮盖住,白色地毯一直铺到正厅,两边一溜点了几十盏长明灯,将一条路照得亮堂堂的。 灵堂设在正厅,赤羽和赤焰指挥黑甲卫将黑色棺椁抬进来,安放在正中。 礼部几位官员恭敬的行礼点香。 老太君满目苍凉的凝视棺椁。 嘶哑的声音哽咽着:“好儿,你安心的去吧。” 在场人闻言无不动容,就连礼部的官员都红了眼睛,有人擦拭眼泪。 天底下,还有什么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悲伤的事情。 而且,老太君已送走了夫君、送走了两个儿子和其他嫡脉叔伯兄弟,如今她还要亲眼见到唯一的儿子棺椁立在眼前。 想想就让人心酸。 顾婳感觉到她身子微抖,心疼的低唤:“母亲。” 老太君扭头看她,红着眼眸冲着她微笑:“无妨。一会要进宫面圣,你赶紧去洗漱更衣吧。然后我们娘两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入宫。” “是,母亲。” 顾婳的确疲惫不堪,为了赶路,两日未沐浴,身上黏糊糊的很不得劲。 酉时正,宫里的派了马车来接。 顾婳与老太君一同进宫面圣,没想到帝后设的是私宴。 宴席上只有皇后和她亲生的二皇子、六皇子和六公主。 帝后和皇子公主见到她们进来,齐齐站起来。 皇后亲自迎上来,扶住要行礼的老太君。 “老夫人不用多礼。” 老太君一脸哀伤,哽咽道:“老身谢过皇后娘娘。” 顾婳蹲下欲行礼,也被皇后一手托住。 “顾婳也不必行礼。” 皇后也红着眼圈,却不敢提慕君衍之事,亲自搀扶着穆老夫人。 “老太君快请坐吧。顾婳快来。”穆老夫人紧挨着皇后落座。 顾婳有些惶恐,虽然她见过皇帝一次,但皇后和二皇子是第一次见。 赵洛萱早就耐不住了,飞奔过来,一把挽住顾婳的胳膊:“婳姐姐,你就不用多礼了。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顾婳脸一红,挣脱她,还是规规矩矩对皇帝和皇后福了福:“臣妇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笑着摇头:“萱萱快扶起你婳姐姐。” 顾婳微怔,抬头看向皇后,她怎么也随着赵洛萱随意称呼,她哪里敢当嫡公主的姐姐啊? 她又想行礼:“臣妇不敢。” 赵洛萱使劲将她拽起来:“都说不要行礼了。父皇说了,这是家宴,就是专门为答谢你救我之恩的。” “那是臣妇本该做的。” 皇帝面色慈祥,笑道:“顾婳快过来坐下,要不宴席都开不了。” 顾婳红着脸,只能随着赵洛萱走向八仙桌,见到二皇子和三皇子,有准备行礼,赵洛萱一把架住她。 “婳姐姐,以后你也是有品阶的,不用见人就行礼了。” 顾婳一脸茫然。 帝后相视一笑。 皇后笑道:“本想等用膳后再宣旨,萱萱心直口快,等不及了。” 赵洛萱噘着嘴:“好事就要先说出来啊。要不然,婳姐姐总觉得身份低微,吃个饭都吃不饱。” 皇后嗔一句:“好好好,现在先宣旨,让你婳姐姐有胃口有胆量吃饱饭。” 皇帝笑道:“朕先给你口谕,待敕封下发到府中,再举行册封礼。” 顾婳愣住。 册封? 皇帝道:“子渊立下赫赫战功,朕本就准备待他回来给他个大恩典。没想到他立了大功,却为国捐躯了,朕甚为痛心。朕听闻你怀了他的遗腹子,也是子渊唯一的子嗣,身份必须尊贵,老太君也说慕君衍临走之前,也留了抬你为正妻的文书,朕便好人做到底了。” “顾婳,朕赐你三品淑人,抬为雍国公正妻。另你立了大功,朕已命礼部根据规矩拟定给你赏赐。” 顾婳还没反应过来,老太君赶紧走过来,拉着顾婳一起跪下。 两人齐声道:“臣妇叩谢皇恩。” “免礼吧。今日乃家宴,不必多礼。” 两人再次叩谢皇恩。 宫女扶着老夫人落座。 顾婳还有些回不了神。 她万万没想到她还有封诰命的一天,更没想到皇帝亲自下旨抬正妻。 赵洛萱见她发愣,挽住她冲着皇后撒娇:“母后。” 皇后笑着瞪她一眼:“瞧你这急性子,多亏顾婳护着你周全,要不然早就没了小命了。” “就是啊。”赵洛萱嬉笑。 皇后走过来,拉起她的手,直接褪下手上一只玉镯给她套上:“这枚玉镯是本宫的陪嫁,本是一对,一只给了萱萱,另一只就给你了。” 顾婳惊得又要行礼谢恩,奈何赵洛萱架着她的胳膊,她只能赶紧说谢恩。 “本宫认你做干女儿,不知你可愿意啊?” 顾婳瞪大眼睛:“皇后娘娘,这……不妥啊。臣妇实在不敢……” 赵洛萱急道:“有什么不敢的?没你就没我了。” “萱萱说得对。她这趟去矩州真的让本宫肝肠寸断,提心吊胆,本宫是万万没想到她能回来。” 皇后握住她的手,红了眼圈:“本宫真的很感激你。” 顾婳有些惶恐:“皇后娘娘……” 赵宇文探个脑袋过来:“母后,萱妹妹,慕夫人,话可以慢慢说,咱们先用膳吧。父皇和我们肚子都饿了。” 皇后笑了:“对对对,可别饿坏了老夫人和婳儿肚里的孩儿。” 207.第207章 讨好 第207章 讨好 顾婳和老夫人回了府,心里有些不安和不解,便扶着老夫人回祥瑞堂,将矩州发生的事情细细的说给老夫人听。 “母亲,姜铎已面圣,他定会诋毁子渊和慕家军。而且,议和与和亲都是圣上下的令,难道圣上不生气吗?” 老夫人一扫当人面露出的哀伤之色,拍拍她笑笑:“帝王之心高深莫测,玩的是权衡之术。子渊阵亡,慕家军群龙无首,你觉得圣上能放心吗?” 顾婳恍悟:“您是说圣上一边安抚我们,一边会考虑找人接管慕家军?” 老夫人握住她的手:“子渊发誓不娶妻,不生子,就是为了保住慕家军。但如今有了你和孩子,他更要保住慕家军,姜家他们休想得逞,你就放心吧。” 顾婳一怔。 细细打量老夫人的神色,发现她微红的眼眶里露出一抹狡黠之色。 她瞪大眼睛,压低声音:“母亲,您知道……” 老夫人点头:“嗯,当然知道。否则,如何替你提前铺好路,为你请封诰命?” 顾婳惊讶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老夫人前面装痴症,现在装儿子阵亡,可真够可以的。 “好孩子,你只管护着孩子,让他安稳落地。” 顾婳忽然想哭,一头扑进老夫人的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好幸福。 重生后她竟然得到慕君衍的尊重和老夫人的疼爱,这是她原来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宜娘急匆匆进来,面带欣喜:“老夫人,夫人,圣旨到了,请二位出去接旨呢。” 老夫人拉着顾婳:“定是敕封诰命的圣旨下来了。” “这么快?”顾婳惊愕。 老夫人笑笑:“圣上想要做给世人看,自然要快。” 顾婳恍悟。 宣旨的是正四品同知给事中。 两人跪下接旨,除了敕封三品淑人,还送了三品诰命服,还有盖了玉玺的赐顾婳为慕君衍正妻的赐婚诏书,还加封了老太君为超一品尊荣老太君。 还赐下金银珠宝、珍贵摆件,珍稀名贵药材整整十大箱子,浩浩荡荡的在府外巷子里排了一长溜。 围观的人人头涌涌,议论纷纷。 同知给事中看着满府缟素不敢道喜,只能面色严肃道:“微臣可否为雍国公上柱香。” “大人请。”顾婳扶着老夫人让开身子。 同知给事中上完香,可惜叹道:“老夫人、慕夫人,留得青山不怕没柴烧,请二位节哀。” “多谢大人。”顾婳哽咽道。 送走人后,顾婳和老夫人看着一堆堆赏赐。 “你如何看?”老夫人似乎要考考她。 顾婳淡淡道:“赏赐看着多,却没有什么独特之物,定是礼部直接在国库中寻找的。” 老夫人点头:“不错,有眼力劲。” 两人刚想回府,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 回头一看,竟然是二皇子赵宇轩。 他也带来两辆马车。 赵宇轩飞身下马,疾步上了台阶,双方行了见面礼。 “老太君,慕夫人,这是母后送干女儿的礼物。” 顾婳讶然:“臣妇怎么受得起?” 赵宇轩真挚道:“你是母后的干女儿了,也就是我的干妹妹了。说实话,我与母后、六弟都特别感激你救了萱萱。萱萱年纪小,娇生惯养长大,被迫和亲时母后与她哭得肝肠寸断。我们都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没想到,她回来了。” 赵宇轩双眸红彤彤的,声音都哽咽了。“母后说,送你多少礼物都不足以表达母后对你的感激。” 赵宇轩双手递上一个小小的酸枝木匣子:“这是皇后玉牌。往后,有任何需要您都可以凭玉牌直接入宫找母后,无人敢拦您。” 顾婳惊讶的看了一眼老夫人,见她点头,有些激动的双手接过。 恭敬道:“请二皇子替臣妇转达臣妇的感激之情。待国公爷大丧过后,臣妇定入宫谢恩。” 赵宇轩松口气:“你是我的干妹妹呢,别客气。有空多进宫陪陪母后说说话,母后很喜欢你。” 送走赵宇轩,顾婳展开礼单。 贡品东珠一百颗、夜明珠十颗、红珊瑚树一座、金丝软甲一副、紫翡如意一对、翡翠如意一对、夜光琥珀杯一套、翡翠头面两套、三品诰命三凤珍珠凤冠一顶…… 还有几对白玉的瓶等孤品摆件。 每一件都是非常珍贵的物件。 周芷兰打开两个箱子清点入册,一边一边惊叹。 顾婳扶着老夫人,低声道:“赏得太重了些吧?六公主在皇后心目中这么重要啊?” 她两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贵重的东西。 老夫人低声道:“六公主才不值这么些呢。今而二皇子来才是最重要的。” “二皇子?”顾婳顿时想起闵东升和他分析过的几位皇子的情况。 她瞪大眼睛,用只有老夫人听到的声音低语:“难道是皇后和二皇子想与我们亲近,是想用慕家军让皇上封太子?” 老夫人眼睛一亮:“听闻你身边得了一位谋士,果然了得,这么快你就学上手了。” 顾婳脸一红:“这是略知一二。” 老夫人似笑非笑:“你等着吧,很快,咱们雍国公府就要热闹起来了。” 顾婳蹙眉:“事关太子之位,这些礼可以收吗?” 老夫人一脸理所当然:“当然可以收,这些都是你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至于谁适合做太子,圣上心里有数,但他也在权衡利弊,我们只需推波助澜,为我们认为合适的人助力便好。” 顾婳点头。 经过矩州这一趟,她很清楚,慕家需要搅动京城皇权争斗中,方能真正护住慕家军。 她拼了命的救赵洛萱重要原因便是她是皇后的女儿。 姜贵妃一心上位,皇后与她面和心不和。 闵先生说敌人的敌人便是友人。 顾婳很清楚,想要搬倒姜家和袁家,必须要推皇后的儿子成为太子。 她需要利用高官女眷的关系,为慕君衍提供助力。 赵洛萱便是最好的路径。 翌日。 雍国公府果真热闹非凡,比纳顾婳那天来的人还要多得多。 不管平日里交好的、普通的、甚至面和心不和的都来了。 就连姜世子和袁世子都来了。 顾婳因有孕在身,皇帝特命她可坐着接待吊唁宾客,任何人都不需行礼。 顾婳也不谦虚,不管来了谁,都尊皇命端坐回礼。 顾婳被圣上重新赐婚为正室,并封为三品诰命、皇后娘娘认了干女儿的消息一夜之间就像插上了翅膀,汴京上上下下全都知晓。 “夫人。文昌侯与夫人前来吊唁。” 负责迎宾的冬青进来禀报。 顾婳眸色微暗:“请。” 208.第208章 渣父 第208章 渣父 顾渊和王蔺仪并肩而入。 王蔺仪一眼就看到离别快两个月的女儿,正在与吊唁的官员说这话。 原本柔美的脸晒黑了些,娇媚的眸多了几分清冷和犀利,接待达官贵人的时候,举手投足间气定神闲,成熟了不少。 似乎都不认得她了。 王蔺仪的眼角微红。 她可怜的女儿好不容易靠自己挣得了一片阳光,又失去了夫君,实在太可怜了。 她这个母亲太不称职了。 顾渊得知顾婳成了皇后的干女儿,又抬了正妻、封了三品诰命,立刻就兴奋得拉着她要来吊唁雍国公,想要与她修好关系。 可他们夫妻早已很久没说话了,王蔺仪被王衡压迫着,无法挣脱顾府的枷锁。 但身为琅琊王氏的女子,该有的面子还是要努力保住的。 顾婳与前一位官员行完礼方站起来,对顾侯和王蔺仪行礼长辈礼。 王蔺仪也是三品诰命,又为顾婳亲生母亲,但顾婳乃皇后干女儿,身份不比她低。 王蔺仪一把扶住她,眼泪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婳儿,你受苦了。” 顾婳面色淡淡,没说话,看了看王蔺仪的脸色不太好,瞧着精神不济,秀眉微蹙。 顾渊和王蔺仪上香时,顾婳低声吩咐冬青两句。 毕竟是父母,当着吊唁的达官贵人们的面,顾婳没有太过为难,将二人引到西暖阁接待客人歇息喝茶的地方。 侍女上了茶点,顾婳端起热茶:“二位也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顾渊有些得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睛一亮:“好茶。” 这种极品贡茶他已经好多年没喝上了。 顾婳没接话,抿了一口茶。 顾渊见她冷淡的态度心中有些不满,但今天的目的是修好关系,他暂且忍忍。 便笑道:“婳儿啊,为父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顾婳抬头看着他,等他下文。 “为父新纳了一房妾室,乃江宁府皇商黄氏之女,她的嫁妆颇丰,我们侯府啊,日子也越过越好了。” 顾婳挑眉,看向王蔺仪。 她赶紧低头喝茶,掩饰尴尬。 王蔺仪知道顾婳一定瞧不起她,可她又能如何? 父母的命皆捏在王衡他们手里,她只想忍辱偷生到死便算了。 沈漓随冬青进来。 顾婳放下茶盏,柔声道:“女儿瞧母亲的脸色不好,让沈大夫替母亲把个脉吧。” 顾渊脸色微变:“啊,不用了吧?你母亲是昨天知道你回来了,激动得一晚上没睡着,所以脸色差点。” “父亲如此关心母亲啊?连她一宿未眠都知道?” 顾婳的语调满满的讽刺,顾渊脸色有些难看。 沈漓才不管准不准许,有人有病,她就要把脉,管你天打雷劈。 沈漓把了左右脉后,脸色顿时拉了下来:“又中毒了!怎么搞的?当身子玩儿呢?” 屋里的人皆变脸。 王蔺仪本来就煞白的脸色顿时没了人色:“中毒?又中毒了?” 顾渊急道:“怎么可能?她的小院可是严防死守的,谁都没法插手她的饮食。” 顾婳横他一眼:“父亲这么急着申辩作甚?沈大夫又没说母亲乃饮食中毒,你倒是可以立马确认时饮食有毒?” 顾渊噎住,紧张的看着沈漓和王蔺仪。 顾婳问沈漓:“沈姐姐,严重吗?” 沈漓不回答,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全屋人:“……” 这脾气可真是……不一会儿,沈漓回来,手里拿着一个方子,塞给王蔺仪身后的周嬷嬷手里,丢下一屋子满脸问题想开口问的人又走了。 顾婳见状,知道并不严重。 但看王蔺仪的脸色,若是不及早清楚毒素,很快就会消耗至死。 顾婳忽然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说前世的轨迹其实是改变不了的。 按前世轨迹,慕君衍在一个月前战死。 接着她就在雍国公府被杀了,之后究竟慕君衍是假死还是真死并不知道。 但母亲是真死了。 很可能她重生后改变了自己命运,影响了一些事情,但要发生的还是要发生。 顾婳看着王蔺仪,她脸上果然有衰败之色。 顾渊故技重施,又纳了位皇商之女为妾,也不知道性子如何? 顾婳是懒得再管的。 她与王蔺仪母女感情淡薄,她只想让王蔺仪能保护两个弟弟罢了。 周芷兰伸进一颗脑袋:“夫人,二皇子、六皇子和六公主来了。” 顾婳忙站起来:“对不起,我要去迎接皇子公主了,冬青,送客。” 说罢,不等他们反应,顾婳就跟着周芷兰出去了。 顾渊脸色难堪:“她这眼力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王蔺仪浑浑噩噩被周嬷嬷扶着往外走。 顾渊怒了:“你也学那个逆女没规没矩了吗?” 王蔺仪被他一喝一个激灵,清醒了些,回头看他,哀怨道:“我都快死了,你还要我守什么规矩?” 顾渊心梗,倒是不好说什么乐,气哼哼拂袖出去。 王蔺仪眼前一黑,整个人倒入周嬷嬷怀里。 “夫人。”周嬷嬷要哭了,心疼的抱住她,给她又是掐人中,又是扇风。 沈漓又返回来了,直接拿出银针扎了两个穴位,王蔺仪一口气上来,悠悠醒来。 冬青轻声道:“我家国公夫人说,顾夫人身体不好,就暂且在雍国公府歇息片刻再走。” 周嬷嬷大喜:“那好啊。” 王蔺仪眼泪潸然落下。 冬青将人安排在客院,不一会儿带着侍女端来一碗药,说是沈漓熬制的,解毒养身。 周嬷嬷问:“请问我们婳姑娘可忙完了?” “国公夫人正陪皇子公主说话,已经很累了,一会直接去休息。若是顾侯夫人身体好了,可以行走了,奴婢安排马车送您回府。” “啊?婳姑娘不肯见我们夫人吗?” 冬青淡淡道:“嬷嬷再称呼婳姑娘就不合适了吧?” 周嬷嬷自知失言,赶紧给自己一巴掌:“老奴该死,老奴失言。” 冬青赶紧拉住她的手:“好了好了。我们夫人这几天很累很累,实在没时间和你们再见面。” 王蔺仪含泪:“周嬷嬷,我们回府。” 冬青给他们安排了马车,亲自送她们上马车。 冬青最后道:“顾侯夫人。我们夫人命奴婢转告,命不由天,当断则断。” 王蔺仪一愣。 命不由天,当断则断,方有生路? 顾婳这是说让她和离吗? 可王家不会放过她的! 王蔺仪坐在马车里,紧紧抓着周嬷嬷的手,想了许久,把心一横。 “周嬷嬷,你找个机会找下婳儿……” 感谢雅桐打赏啊 209.第209章 去母留子 第209章 去母留子 二皇子赵宇轩、六皇子赵宇文和赵洛萱上了香,赵洛萱就亟不可待的挽住顾婳。 关切道:“婳姐姐,你别太伤心了。” “我没事。”顾婳微微一笑。 赵宇文也道:“婳妹妹,母后说会替你腹中孩儿请封世子,父皇定会同意的,届时,你就什么都不怕了。” 顾婳讶然:“哪有还没出生就封世子的?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 赵宇文接话:“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国公爷的独儿,女子也能袭爵,谁让她是最尊贵的雍国公独女呢。” 赵洛萱闪动着一双大眼睛:“婳姐姐,没事的,若是父皇还不准,我就去哭去闹,父皇最疼我了。” “封世子之事,还是晚点说。孩子才两个月,待他稳当些,要不然怕承受不了这个福分。” 听到顾婳这话,三人愣了愣。 顾婳拍拍赵洛萱的手:“我知道二位皇子和公主及皇后娘娘的好意,雍国公泉下有知也会感激皇后娘娘的好意的。” 赵洛萱无奈,看看二皇兄。 赵宇轩点头:“是我等思虑不周了。不过,你请放心,国公世子之位一定是你腹中孩儿的。” 顾婳浅浅一笑,亲自送他们出门。 一路上达官贵人纷纷对他们行礼后,偷偷窃窃私语。 “皇后娘娘这是要为雍国公的遗孀做靠山了吗?” “当然要啊,你想想,慕家军如今群龙无首啊。圣上定要选个人接手顾家军啊。这二皇子曾去过慕家军一段时间,六皇子也拜过雍国公为师。由二皇子接手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啊。” “这是军权的事情吗?这是太子之位吧?” “嘘,作死啊,在这里讨论这个。” 众人赶紧噤声。 顾婳看着皇子公主的马车离开,回头与周芷兰对视一眼。 闵东升昨晚就分析过,皇后对她这么好,一来是因为赵洛萱,二来定是为二皇子的太子之位争夺助力。 皇后又是认她为干女儿,又是向皇上替她求了诰命,就是要拉拢顾婳,向大家说明,慕家是她皇后的人。 皇后为赵洛萱报恩之心又有几分? 想必为了太子之位的原因更多吧? 眼下朝中的眼睛全都盯着雍国公府。 几十万精兵,谁握在手里谁就是赢家。 闵东升说暂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任由他们打起来。 顾婳想,这就是慕君衍假死的用意吧。 累了一整天,顾婳沐浴更衣后,用了点补汤和鸡肉糜粥,精神头回来了许多。 沈漓目无表情的走进来,一屁股坐在软塌上。 顾婳歪头看她:“怎么了?累着了?” “顾宛如怀孕了。” 顾婳啊了一声。 “怀孕了?谁的?慕安的?” 周芷兰挨着顾婳坐下,低声道:“我审问过了,应该是……” 顾婳看着她:“还能是谁的?” 周芷兰拧着眉:“我都说不出口。” 顾婳奇了:“还有芷兰姐说不出的口的话?” “你记得她找过一个弹琴的教她来着?” 纪哥哥? 顾婳心头一紧:“是……” “没错,就是那个人的。”沈漓将裙子拎起来,鞋子一脱,盘腿坐上软塌。 “我已经让人炖了落胎药,一会让她喝了就完事。” 顾婳从震惊中惊醒:“不可。” 两人齐齐看她。 顾婳稳了稳心绪,她想起纪玄谕说的话。 ‘婳儿,我还给你留了最后一样东西。顾宛如该死,你回去就知道了。’ 原来,这就是纪玄谕为她做的,他是有意而为之,是为了惩治顾宛如。 但,她肚子里是纪哥哥唯一的血脉! 纪玄谕入了歧途,但若不是裴姨娘和顾宛如,他怎会变成那样? 这一切,都是裴姨娘和顾宛如造的孽! 顾婳冷笑:“走,去看看她。”她怎么可能让顾宛如这么容易就完蛋呢? 锦绣阁已无往日的辉煌。 冷冷清清,杂草丛生。 正屋点了一个小炉子,一个婆子骂骂咧咧坐在炉子边烤火。 “出去吧。”周芷兰吩咐。 婆子赶紧对顾婳行礼退了出去。 顾婳裹着大氅走进屋里,冷冷盯着卷缩在床上,盖着一床破被的顾宛如。 冬环顾一圈,屋里没有椅子,转身出去寻了一张椅子搬进来。 顾婳坐下,目光平静的看着顾宛如。 顾宛如目光死死的盯着她身上的缟素。 “谁死了?” 顾婳低头摆弄了下手中掐丝铜手炉:“你死不了。” 顾宛如蹙眉:“你戴孝?难道是雍国公死了?” 她忽然眼睛一亮,噌的掀开被子爬到床边:“雍国公死了?定是他死了,所以你才会穿孝!慕安死了,你一定高兴得不得了。对,定是雍国公死了。” 顾宛如忽然大笑起来:“太好了。他死了,你还没来得及有孩子,慕安就可以袭爵了!我怀着慕安的儿子,我的儿子就是雍国公世子!” 顾婳抬眸,好奇的看着她。 顾宛如怎么会养出这么个笨脑子? “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顾宛如笑声戛然而止。 她立刻护着小腹:“当然是国公府公子的儿子,你休想打掉他。你若敢动我的孩子,我就去府衙告你!” 顾婳挑眉:“你仔细想想,你腹中孩儿是谁的?” 顾宛如脸色一僵。 顾婳不想再看见她恶心的脸,缓缓站起来,睨着顾宛如。 “顾宛如,你私通外男,偷孕外男之子,犯了七出之条,你被慕家休了。” 顾宛如大怒:“你敢!你一个小小的妾室,有什么资格休我堂堂正室!” 周芷兰扬手就是一巴掌。 怒喝道:“放肆!胆敢这样对我们夫人说话!” 顾宛如捂着脸怒瞪周芷兰。 顾婳笑笑:“长姐,如今你我身份掉了个儿。你是顾家庶出之女,我是嫡出。你是慕家下堂妇,而我是圣上亲赐雍国公正妻,三品淑人诰命夫人。” 顾宛如大惊,声调都变了:“正妻?三品诰命?你胡说,你疯了!” 顾婳叹口气:“你可不能疯。” 她贴向顾宛如的耳边,用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低语:“顾宛如,你放心,纪哥哥借你的肚子生个孩子,我会好好将他养大的。” 顾婳说完,立刻后退两步,冬赶紧护在她面前。 “你说什么?什么纪哥哥?”顾宛如脸色死灰,她的双手死死抓住床沿。 顾婳微弯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纪哥哥是你亲自请来的啊,是你主动自愿借腹为他生孩子吗?” 顾宛如呆滞。 顾婳站直身子,冷冷吩咐:“慕安原配顾宛如犯下私通大罪,怀上野种,本该直接打死。本夫人心怀悲悯,念孩子可怜,将她的名字在慕家族谱中除掉。就将罪妇送去庵中落发为尼,待孩子生产后,再让她以死谢罪。” “顾婳,你敢!我不要生,不要生野种!” 顾宛如哭喊乱挥舞双臂,朝顾婳冲过来。 冬和周芷兰一左一右制住她,动惮不得,也伤不了腹中孩儿。 “将她绑在床上,且勿伤了孩子。” 冬叫来几个力大的婆子,将顾宛如牢牢绑在床上。 “告诉周管家,明日去府衙备案休书,同时将顾宛如为纪玄谕妾室的文书也一同递上,从此,顾宛如冠纪姓,为纪玄谕的贱妾。” 顾婳说完转身走了,满腹郁结之气散去。 顾宛如,你就好好的活到孩子出生,替裴姨娘受罪吧! 纪哥哥。 我替你留下一个孩子。 这辈子,我会将你的孩子教育成优秀的孩子! 啊啊啊啊,评分又降了,宝们不喜欢吗?哭死 210.第210章 好大的脸 第210章 好大的脸 “派几个得力的婆子十二个时辰盯紧顾宛如。选个僻静且控制得住的庵堂,安排独立佛室,不让任何人接触她,必须确保她不寻死,请个稳婆守着她,保证孩子健康生下来。” 周芷兰点头:“你放心,保证孩子健健康康生下来。” 习武的人听觉敏感,她刚才听到了顾婳在顾宛如耳边低语的话,知道顾婳想为纪玄谕留条血脉。 周芷兰想了想,又道:“不过,如果送到庵堂,没法吃肉,不能保证孩子健康,不如送到我们农庄里,也容易监视。” 顾婳忙点头:“还是芷兰姐想得周到。” 她忽然站住脚,拉着周芷兰:“姐姐会不会觉得我对纪哥哥……太过仁心?” 慕君衍又会不会介意? 周芷兰拍拍她的手:“不会。纪玄谕虽变罪人,可之前也是好的。你就当为好的那个纪玄谕留个孩子,替好的他养出位好男儿出来,让他的儿子为天下百姓做好事,替他赎罪。” 顾婳眼圈红了,哽咽道:“知我者芷兰姐也。” 周芷兰抿嘴一笑:“当然。” 看着顾婳绯红的眼角,她心痛的一把搂住顾婳:“主君虽然殁了,但我们还在,老太君还在,我们都会好好保护你和孩子的,你放心。” 顾婳:“……。” 慕君衍啊,你要是复生回来,可怎么面对大家啊? …… 顾婳到了院门,就看见门房与侍女嘀咕什么,手里互相传递着什么东西。 “怎么了?” 门房见她过来赶紧告退,侍女上前双手伸过来朝她展开。 “夫人,顾侯夫人身边的周嬷嬷刚送来这个。” 人刚走没多久又送什么来? 顾婳一看,是一张手指宽卷起来的纸。 周芷兰接过来展开看:“这是什么意思?” 顾婳就着她的手看过去。 “和离难,爹娘失踪?” 顾婳明白了:“定是我母亲的爹娘被王家扣着,她不敢提和离。” 忽地她嗤笑:“她倒是懂得向我求助了。” 扭头吩咐:“冬,去叫赤羽来见我。” …… 三天后,举行慕君衍大殓丧仪,棺椁葬在慕家陵园,墓碑乃圣上亲笔御书。 整个葬礼给了无上荣光。 顾婳从陵园回来,直奔祥瑞堂,一进去见老夫人端坐软塌上,悠闲的喝着茶。 “母亲。” 老夫人伸手:“快过来坐着。” 顾婳将手放进她的手心里,挨着她坐下,抱住老夫人的胳膊,将脑袋靠在老夫人的肩膀上。 忽然间,心里冒出一丝哀凉,看到棺椁下葬封土的那一刻想起了自己的前世。 前世自己的尸身恐怕被丢到乱葬岗了吧? 嘶哑的声音,低低喃喃:“母亲。” 老夫人心头一紧,低头看她,关切问:“怎么了?” 顾婳眼眶湿润,又怕惹老夫人伤心,忙抹了眼角:“没事。就是……想子渊了。” 说完,脸红了红。 老夫人嗔道:“有什么好脸红的?他是你的夫君,本就该想啊。” 顾婳抱着她的手臂害羞的将脸埋进她的胳膊里。 婆媳二人闲话一阵,顾婳说起正事。 “母亲,我想请一位宫里出来的有身份的嬷嬷教导我礼仪,不知母亲可有知道的?” “你想学宫里礼仪?” “不全是宫里的,还有贵胄女眷之间礼仪。我想,很快就会有很多拜帖来了。” 顾婳有些羞涩:“我自幼被姨娘不怀好意教导,举止不大气,若想成为子渊的贤内助……” 她忽觉自己说错了话,忙换了个说法:“成为孩子好榜样,首先需要知书达理。”老夫人点头:“好。还真有那么一位。本是我闺中密友,后入宫成了先皇太后身边最得力的女官,后先皇太后去世后,她就出了宫。” 顾婳知道当今皇太后非先帝原配,能与老夫人做闺中密友又是先皇太后得力宫女,定是位能干的。 果然,翌日就开始有请帖上门,邀请她参加各种女眷的宴席活动,顾婳都以要守孝为名拒绝。 很快,老夫人已经修书给她那位在家荣养的姐妹,对方爽快的一口答应,并立刻启程来汴京。 一晃便过了五日,她父亲那位新宠妾室黄氏来访。 顾婳挑眉:“就她一人?” “是的。” “揽月榭见。” 顾婳被一大群侍女婆子簇拥着到了揽月榭,一位穿着华丽的女子正在观赏揽月榭的摆设。 听到脚步声,目光落在顾婳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尤其在她簪发的玉簪溜了一眼,表情好似含有深意的笑了笑。 6=9+ 顾婳微蹙眉,耐着性子走到正位坐下。 黄姨娘便上前对顾婳福了福,含笑道:“妾身见过二姑娘。” 语气还算恭敬,可那姿态似乎自视甚高。 顾婳冷冷打量她:“黄姨娘来这唱戏呢?” 黄姨娘一愣:“没有啊。” 冬捧了一件麻布外袍递过来:“黄姨娘,雍国公府大丧,您这穿戴若不是来唱戏的可就是犯了大忌。” 黄姨娘脸色一白,忙道:“是妾身思虑不周,只想着穿得华丽些给二姑娘体面了。” 一屋子人齐齐嗤笑。 堂堂国公府夫人要她一个妾室给体面,真是好大的脸。 黄姨娘赶紧穿上麻布外袍,一脸晦气的表情。 “不知黄姨娘找我所为何事?”顾婳语气淡淡。 黄姨娘顿时笑得灿烂:“妾身没有见过二姑娘,今日算是第一次见,带了些见面礼送你。” 她对跟来的侍女示意。 侍女将手上一个木匣子打开,里面摆着一整幅翡翠头面。 虽然比不上皇后赐的那套,但也是极品了。 裴姨娘出身江陵以长江为优势,商贸甚是繁华,但比起江宁府就差了一节。 江宁府地处沿海,以海外贸易为主,甚是富裕。 大梁的茶叶、丝绸和瓷器等商品,都要经此地源源不断地运送到新罗、高丽等地。而各地的金贵商品也会从此地流入大梁。 江宁府制瓷业和茶叶最出名。 宫中用的瓷器绝大部分都来自江宁府造。 她那位吃软饭的侯爷父亲别的本事没有,娶妾室本事倒是不小。 “我要为夫守孝三年,这些东西用不着,何况我也不喜这些奢靡之物。” 黄姨娘脸色一僵。 顾婳淡淡问:“黄姨娘出身江宁府皇商黄氏,敢问向宫中供应的是什么东西啊?” 提到这个,黄姨娘本就傲娇的脸上又添了几分自豪。 “回二姑娘,我们黄家给宫中供应瓷器和茶叶。” 她转身一指正位左右立着两个大瓶:“这两只瓶皆出自江宁府,但品相与我黄家官窑出品差远了。改明儿,妾身让娘家给二姑娘送几样贡品来摆着,这才有面儿呢。” 又指了指刚才侍女给她奉的茶:“这茶叶也算是极好的茶了,可比起我黄家的贡茶一比,便入不了口了。” 周芷兰她们齐齐翻了个白眼。 哪来的小家子气的玩意儿。 好的不是没有,是主君不喜张扬,顶级好东西都在库房里。 211.第211章 母女齐断亲 第211章 母女齐断亲 “哦,那你们黄家是了不得呢。那不知黄姨娘为何来雍国公府啊?” 黄姨娘脸上的骄傲顿时少了几分,多了几分恭敬:“是这样。我几位侄儿想进江宁府的应天书院,因不是三品以上官员及皇亲国戚都进不了,所以想请二姑娘给个雍国公府的帖,好让他们进去读书。” 周芷兰忍不住乐了:“黄姨娘,你口气可真大。可我们夫人为何要给你雍国公的帖啊?” “这位姑娘说话就不对了。我们二姑娘是顾家的女儿,怎么能不帮顾家呢?” 顾婳不知该笑还是该直接将人叉出去。 “据我所知,应天书院不仅仅收皇族子弟,也收寒门子弟,只要通过考试就可以了。就是你拿着雍国公府的帖也不管用啊,我们也不是皇亲国戚,夫君也战死了,空有爵位,没有人啊。” 黄姨娘笑道:“二姑娘你如今是皇后娘娘的干女儿,又封了诰命,肚子还怀着小世子呢。应天书院定得给你几分颜面的。” 顾婳淡笑,端起茶杯,提起杯盖轻拂去茶沫子。 “黄姨娘,我是嫁出去的女儿,不便再帮顾家。你请回吧,此事休要再提。” 黄姨娘一愣,蹙眉看了一眼顾婳,知道她不是说笑,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语气凉了下来:“本来,锦文、瑞文两兄弟也准备进上京国子监,府中没有束脩供应他们,还得我拿出嫁妆贴补。既然二姑娘不愿帮这个忙,他们的国子监也不用去上了。” 磕! 顾婳茶杯盖重重一合。 冷声道:“送客。” “黄姨娘,请吧。”冬板着脸,做了个请的手势。 看着黄姨娘狠狠的走了,周芷兰一屁股坐在顾婳身边的椅子上,一脸无语。 “顾侯都娶的什么玩意啊,一个个都一个德行。” 周芷兰巴拉巴拉说完,顿觉得口误,忙道:“对不起,他毕竟是你父亲。” “他不是我父亲。” 顾婳放下茶杯:“我本就要断亲的,只是之前没顾得上。如今是时候了。” 周芷兰瞪大眼睛:“你打算如何?” 顾婳淡笑:“你可知道这个黄姨娘是谁为顾渊保的媒?” “谁?” “姜世子。” “啊?” 赤羽早将黄姨娘的底细查得清清楚楚。 顾婳无奈摇头:“想必姜家觉得我还能被顾家拿捏。江宁府黄家每年向姜家进贡不少。入宫的瓷器和茶叶都经姜家一份呢。” 周芷兰蹙眉:“还真让人恶心。那你准备何时处置这件事?” “三天后。我已经给琅琊王氏和顾氏族老下帖了。” 三天后。 顾婳一袭白色素缎襦裙,披着玄狐大氅,坐着雍国公专属的马车,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到了文昌侯府。 王氏族老和顾氏族老一早就到了,这次他们的嘴脸和上次完全不同,个个笑脸相迎,恭敬有加。 这次不仅王衡来了,就连王氏族长也亲自到了。 在场的人,顾婳品阶地位最高,一一见礼后依次坐下。 顾渊也一脸倍有面的表情。 王蔺仪坐在一旁,红着眼睛盯着顾婳,紧张得双手紧攥。 顾瑞文和顾锦文兄弟俩向顾婳行礼后,就乖乖的立在王蔺仪左右,两双眼睛渴望的看着顾婳。 顾婳心头一软,冲着他们三人微微一笑。 顾氏族长率先发问:“不知国公夫人请我等来所为何事?” 顾婳也不磨叽,直接道:“今日请诸位来有两件事,一是我母亲要和离,二是我们母女自请离族,另立女户。从此,我与顾家、母亲与王家再无干系!”“什么!” “放肆!” “胡闹!” 一屋子人齐声惊呼,唰唰唰的都站了起来。 个个眼珠子都快瞪掉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坐在上首的温婉女子。 周芷兰和冬墨他们几个立刻将顾婳护住,防止哪个吃错药胆敢攻击他们夫人。 顾婳不怕他们。 今天,她今天就是来算总账的,特意带了足足一百号人。 全都是能打的。 顾氏和王氏带来的人和文昌侯府的人已经全部被控制住了。 6=9+ 王衡脸色漆黑,这里就属他官阶最高,又是下一任王氏族长人选,他立刻站出来。 “顾婳,你别以为上位当了个正室,就以为可以为所欲为了!就算你是雍国公夫人,也要讲王法!你这样做乃不孝!还想拉着我妹妹不忠夫君!” 顾婳睨他一眼:“听闻王大人今年年底评优等级为次等,所以,你从三品想要转正三品化成泡影了吧?翰林翰林掌院学士不该最懂律法的吗?你是不是忘了,律法也有说父不慈子可不孝,夫弑宠妾灭妻,妻可和离?” 王衡的脸顿时五颜六色,气得一口血卡在喉咙。 顾氏族长上次就领教过顾婳的厉害,如今她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他们更觉得没办法与她对抗。 顾渊脸色气得铁青,和族长两人你捅我胳膊,我捅你腰,谁也不肯先开口。 他们怕丢脸。 王氏族长倒是面不改色,淡淡道:“小姑娘,羽毛没长齐呢就仗着死了的夫君想飞了?你一个小辈,没有资格管你母亲的事情,她的事情自有王氏家族替她做主。” 王氏族长看向紧张得浑身发抖的王氏:“王氏,你为何要和离啊?是不是顾侯不满意你什么啊?你不用怕,说出来,自有我们替你与顾侯说和。顾侯深明大义,自然会体谅原谅你的。” 说和? 顾婳和王蔺仪眼神一对。 王蔺仪一个激灵。 她知道顾婳不喜欢她懦弱。 若是她再不乘机摆脱顾家,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且,她死不要紧,两个孩子也不会有好下场。 新娶进门的黄氏又仗着嫁妆丰厚,夺去了管家权,她每天都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王蔺仪站起来,走到当众跪下,郑重的对诸位磕了个头。 “顾渊在罪妇裴姨娘毒杀我的时候就知道。如今,他与新妾室黄氏再次对我下毒。” 一屋子人闻言静谧无声。 “你胡说!” 顾渊猛然跳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就骂:“你这个无用的蠢妇!我等何时给你下毒了!你有证据吗?” “证据?” 顾婳忽地轻笑。 却足以让全屋的人都听到,齐齐看过来。 顾婳脸一沉,腰杆子挺得笔直:“我没有时间和你们耗,人证物证就全部给你们找齐,你们自己掂量,看是关起门来自家解决还是去开封府,让衙门来解决!” 她看向冬墨:“让赤羽将人全部带进来!” 王氏、顾氏两族的人看到乌压压被押进来的人,个个都变了脸。 212.第212章 狗咬狗 第212章 狗咬狗 被押解的人后面,还跟着一对面容憔悴,瘦骨嶙峋的夫妻和一位貌似十六七岁的儿郎。 王蔺仪激动得奔过去,一把抱住女子,大哭起来:“娘,爹,弟弟,终于见到你们了。” 四人顿时哭成一团。 王衡脸色极为难看,蹙眉瞪了一眼身边一人,那人赶紧缩了缩脖子。 顾婳不管王蔺仪母子相聚,面色淡淡吩咐:“赤羽,告诉各位族老这些人都做了什么。” 赤焰指着一位脸被打成猪头的肥婆娘:“此人是顾夫人小厨房的厨娘,她招供是黄姨娘给了她一包药,指使她用药兑水后每日将顾夫人专用的碗浸泡。当顾夫人吃饭时,药物便可入体。” 正在哭的王蔺仪一怔,猛扭头看向肥厨娘:“你,你,我对你这么好,你怎能毒害我!” 周嬷嬷气得浑身发抖,想想就后怕。 两个月前,顾婳查出王蔺仪中毒后,她们院子就严防死守,为了安全才另外请了厨娘,在自己院子里开了小厨房,没想到还是中招了。 肥厨娘顶着猪头脸哭丧着,想说话,嘴巴刚动就痛得眼泪哗哗的流。 黄姨娘怒了:“她血口喷人!我何时给她什么药了?” 赤羽继续拎了一人出来:“黄姨娘认识他吧?济药堂的小二,毒药是从他这里买的,银子是你的侍女亲手给的。此药正好在厨娘房间搜了出来。” 反又指了一个人:“这个专门配置这类毒药的药商。济药堂的伙计找他定制的毒药。他招供说药店的贵客要的是慢性毒药,他是按半年身亡的剂量配置的。” 黄姨娘气得指着他们:“诬陷,你们都想诬陷我!” “以前你们就是如此对付裴姨娘的吧?然后就吞下她全部嫁妆。裴家可不能与我黄家相比,我们黄家可不是好欺负的!” 顾婳冷笑:“那就把她身边的陪嫁过来的婆子侍女全部审问一遍。我很好奇,黄家的女儿怎样比裴家女儿厉害了。裴氏的罪孽已足够杀头了,难道你还能比她做出更厉害的?” 黄姨娘一噎,梗着脖子道:“你休要曲解我的意思!” “曲不曲解,审审便知。” 顾婳笑笑:“没有什么嘴是黑甲卫撬不开的,不信,就试试。” 黄姨娘身边的侍女和管事妈妈看着被押解进来的人不是浑身是血,就是断胳膊瘸腿,个个吓得惊恐万状。 顾婳目光徐徐滑过她们身上,她们个个往后缩,生怕被点到名。 “让济药堂的小二认认,谁给的银子,药又给谁了?” 济药堂的小二惶恐的抬起手指向落在搀扶着黄姨娘的一位侍女身上。 顾婳点头:“嗯,我见过她,她陪着黄姨娘到过国公府,应该是心腹。赤羽,先把她拖出去审明白了。” 黄姨娘脸一白。 被指的侍女赶紧丢开黄姨娘,吓得噗通跪下地上:“公国夫人饶、饶命,奴婢是奉主子之命买的药,方子是黄夫人给的,奴婢不知道那是毒药啊。” 顾婳笑问:“黄夫人?原来你母亲江宁府黄夫人也参与了啊。” 黄姨娘一把揪住侍女的衣襟,左右两个巴掌狠狠扇下去:“贱婢,胡乱攀咬什么!枉我待你如姐妹!” “赤羽,保护下证人。” 赤羽一把推开黄姨娘,将侍女提溜过来。 顾婳温柔的问:“你买的药给了厨娘是吧?” 侍女哭着用力点头:“是是是,就是给了夫人的厨娘,是黄姨娘命奴婢买的,奴婢真的不知道是毒药啊。” 顾婳两手一摊:“瞧,人证齐活了,证据链完整。” 她看向黄姨娘:“黄姨娘,这事是你一个人做的还是顾渊让你做的?” 黄姨娘面色煞白,惊惧的看向顾渊。宠妾灭妻、毒害正妻这个罪名若再次落到顾渊的头上,他就彻底完蛋了。 顾渊干正事笨,但这种事就不傻了。 他压根不用考虑,立刻恶狠狠的冲出来,一把揪住黄姨娘的头发,往地上一摁。 “贱妇!我以为你是个善良的才娶的,没想到你与裴氏的罪妇一样恶毒,竟敢谋害主母!你真罪该万死!” “顾渊,你混蛋,你求娶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我银子时就说让我做正妻,出事就赖我身上!你还是男人吗?啊,松手!” 黄姨娘痛得用手抓住顾渊的手,一边抢救自己的头发,一边哭叫。 “毒妇!” 顾渊扬手就狠狠地扇在她嘴上,一连好几巴掌,啪啪啪啪的特别脆。 顾渊气急败坏,将人往死里打。 娇养长大的黄姨娘很快被打成了猪头,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软塌塌的趴在地上,只有出气的份。 看得满屋子乌压压的人全都噤了声。 6=9+ 王蔺仪也看呆了,忘记了哭。 顾婳托腮,悠闲的看着自诩出身清流翘楚的父亲。 人啊,一旦触碰到底层利益,什么里子面子都顾不上了。 顾氏族老们猛然惊醒过来,慌忙上来拉。 “冷静,冷静,顾侯你快松手。罪妇自有族规处罚,用不着你堂堂侯爷亲自动手啊。” 顾婳扬眉。 可不是。 本就有杀妻嫌疑,还当众亲手杀妾室,顾渊的侯爷怕是当到头了。 何况,黄姨娘是姜世子牵的线,顾渊这个蠢老头是与姜家也开撕了不成? 王蔺仪忽然站出来,朝着王衡和王氏族老们一跪,用力朝青石板上磕了一响头。 咚的一声,惊得在场人都闭了嘴,惊愕的盯着有些癫狂的她。 王蔺仪愤然直起身子,抓起身上藏着的剪刀,拎起袄衣,对着一角一剪。 撕拉一声,剪下来一块衣,奋力丢到王衡脸上,白色絮四处飞扬。 王衡刚想呵斥,刚好吃了一口絮,顿时咳咳咳咳,完全停不下来。 一张脸都憋红了,差点喘不上气来。 吓得王氏族老们乱做一团。 顾婳坐直身子,眼睛微亮。 王蔺仪冲上前去,一把揪住王氏族长的衣领,红着双眼,怒道:“你们让我嫁给顾渊时是怎么说的?你们答应善待我爹娘,让他们过好日子。可是,他们如今瘦骨嶙峋,我弟弟二十好几的二郎给折磨得像个十六七岁的,你们对得起我吗? 顾渊三番两次宠妾灭妻,又将琅琊王氏置于何地?你们王氏还要护着这样的人吗?还要帮他继续欺负我吗?你们要保的是一桩烂到骨子里的联姻,一张恶心至极的皮!你们不要脸,我和我儿子还要脸呢!” “我王蔺仪磕这一个响头,我爹与我从此断了与你们琅琊王氏的瓜葛!你们骗我逼我,欺我爹娘和弟弟人不人鬼不鬼的,我何必再为为了你们的颜面苟且偷生!” 骂完,将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她准备骂的族长奋力一推。 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感谢冠冠打赏,感谢各位宝投票。 213.第213章 断亲 第213章 断亲 王蔺仪转向顾婳,对着顾婳福了福。 顾婳立刻站起来,一把扶住还要跪下去的母亲。 毕竟是亲生母亲,该有的长辈之礼得有。 站在一个礼字上,谁也挑不出错来,方好反击。 王蔺仪泪流满面:“国公夫人,王蔺仪想求您帮我与我爹脱离琅琊王氏,帮我和离!” 顾婳柔声道:“按大梁律法,您早就可以和离了。琅琊王氏如此害我的外祖父母和舅舅,自然也可脱离。若他们两家不愿,我就陪您告上开封府。” 王蔺仪一愣。 “你叫他们……” 顾婳微笑:“您的父母、弟弟,不就是我的外祖父母和舅舅吗?我会帮你们另立门户的。” 顾氏和王氏族人闻言脸色大变。 顾渊怒喝:“逆女!你自己想害死顾家就算了,还要拖着你母亲也变成不忠不孝之女吗?” 顾婳冷冷看向他:“断亲一事,早在我去矩州之前就说过了,我和顾家早就恩断义绝。只是国家大事比家事重要,暂且搁置办文书罢了。如今我回来了,自然要办了。所以,我不是你女儿。” 接着脸一沉,话音一转,冷声道:“我只问你们,是关起门来自己解决,还是去开封府解决?” 顾渊见顾氏族老们凑在一起啾啾啾的嘀咕,个个愁眉苦脸,心里不由一慌。 一把抓住顾氏族长,低声道:“族长,我不能与王氏和离,一旦和离了就等同于认定毒杀妻子了。” 族长将他的手掰开:“顾侯啊,你没看到顾婳今时不同往日了。上次她就凶悍的要断亲,现在自持对朝廷有功,再以她的身份,我们谁都得罪不起啊。若真是闹到开封府,你觉得开封府、甚至宫里的会帮谁?” 另一位族老也劝道:“顾婳如今有皇后娘娘撑腰,又仗着战功赫赫的亡夫,圣上定要给她几分颜面啊。若真的闹到了开封府,我们可真里子面子都没了啊。” 顾渊脸一沉,阴森森的瞪着他们,声音也大了起来:“我的侯爵若是没了,对顾氏有何好处?” 顾婳一笑:“侯爵又不是谁能独占的,顾氏侯爵乃祖上功德挣下的,顾氏又不是没有优秀后代,何况,还有我的亲弟弟顾瑞文。” 顾渊恶狠狠的看向她:“你让你母亲和离,她的儿子还有何资格袭爵?” 顾婳慢悠悠道:“瑞文可以自己挣功名,但你的侯爵想留也留不住!” “你这个逆女!你竟然想让皇上褫夺我的侯爵!” 顾渊气疯了,抄起身边的椅子就想砸过来。 却被赤羽顺手一抓椅子脚,一甩,椅子连人一同给丢了出去。 顾渊和椅子一起滚了两圈,顾府下人赶紧将人搀扶起来。 顾氏族长走过去低声道:“顾侯啊,瑞文和锦文都姓顾,他们两是断不了亲的,顾婳与两个弟弟感情深厚,今日先顺她的意,往后再寻机会慢慢修复关系嘛。” 顾渊腰痛得直不起来,额上冒着冷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顾婳懒得再和他们这群人废话:“芷兰姐,将开封府帮写的和离文书、断亲文书拿给他们盖印。” 王衡脸黑了。 王氏族老和顾氏族老却没人再敢吭气。 谁都明白顾婳铁了心要王蔺仪和离,她和王蔺仪要断亲,就连文书都是开封府给拟定好的。 谁让人家如今身份地位高呢? 王衡蹙眉,端着长辈的架子,做最后挣扎:“顾婳,如今你已经孀居,无依无靠的。你母亲和离,又闹断亲,以后你就没娘家支撑了。你不要做事太冲动,要想想后果。” 顾婳嗤笑:“好像说得王家和顾家为我支撑过什么似的。没把我吃了就不错了吧?” 她笑容一收,冷冷道:“我乃三品淑人诰命,圣上亲赐雍国公夫人,我自己就是自己的靠山。” 说罢,倏然站起来:“要签就快点,否则,别怪我不给你们机会!” 周芷兰和冬墨将文书展开放在八仙桌上,摆出印泥。 顾氏族长和王氏族长万般无奈只能过来盖上印鉴,按上手印。 王蔺仪捧着合离书和断亲文书,激动得抖着手。 她爹娘抱住她哭在一起。 顾婳看了一眼脸色发白,恐慌不安的顾瑞文和顾锦文,抬手对他们招手。 两个孩子拔腿飞奔过来,双眸含泪凝视着顾婳。 “姐姐。”顾婳摸了摸两人的头,抬头道:“两个孩子虽然姓顾,但文昌侯府已经烂透了,也没有女眷可以好好照顾他们,为了不将两个孩子教坏,我先带到雍国公府。他们两人进国子监的束脩将由我来付。” “冬墨,他们两个以后就交给你了。” 冬墨笑着点头,一手牵一个。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顾婳已经带着王蔺仪一家人和两个孩子走了。 顾渊气得眼睛暴血:“你们就这样让她走了?她就这样带走我两个儿子?” 顾氏族长一脸无奈,只好劝道:“你先料理好你家里的事情吧。这两个孩子没娘疼爱也废了,不如进了国公府,还能挣个好前程。” 顾渊疯了:“狗屁!她是想用顾瑞文夺我的爵位!” 顾氏族长脸冷了下来:“顾渊,文昌侯这个爵位可不是你独有的。当年让你袭爵是因为爷爷从嫡从长,你别忘了,我也是顾氏嫡脉,我的儿子也有机会袭爵。” 顾渊一怔,倏然指着他的鼻子:“你休想!” 顾氏族长见他冥顽不灵,也怒了,带着众人拂袖离去。 6=9+ 王氏族长脸色极为难看。 堂堂琅琊王氏,没落多年后好不容易有点气色,又被顾渊搞得脸面全无。 王衡沉声道:“走吧。从此,我们两家再无瓜葛!” 顾渊看着满地狼藉,还有晕死在地上的黄姨娘,眼前一黑,霍然倒地。 下人们惊叫着乱成一锅粥。 顾婳走出顾府大门,顾瑞文忙上前对她作揖。 顾婳站住看他。 “长姐。母、母亲要如何安置?” 顾宛如被顾氏除名,顾婳便成了嫡长女。 顾婳不答反问:“你跟我走,还是跟母亲走?” 顾瑞文纠结,扭头看向跟着出来互相搀扶的母亲和外祖父他们几个人。 顾婳就想看看他的心性。 顾瑞文忽然跪下,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长姐,弟弟愿随长姐一起入国公府,因弟弟想进太学,将来考个功名,孝敬母亲和姐姐。但求长姐,帮帮母亲。” 还行,有一颗善良的心,也没蠢到要跟王蔺仪走。 顾婳严肃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快起来。” 王蔺仪赶紧过来将顾瑞文拉起来:“你好好听长姐的话,娘有时间就来看你。” 顾婳看了一眼周芷兰。 她从顾婳的马车里拎了一个包袱递给王蔺仪:“这是一百两银子,还有一点银瓜子,够你们用好些日子了。里面还有一张地契,是夫人的私产,你们先去住着,日常用的晚点我会让人送到那边去。” 王蔺仪眼眶一红,看了一眼顾婳,接过包袱。 眼下她身无分文,还带着病弱爹娘,和营养不良的弟弟。 顾婳对她点点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看了一眼跟着王蔺仪出来的周嬷嬷,淡淡道:“周嬷嬷是琅琊王氏掌家夫人的人,母亲就不便带着她了。” 周嬷嬷忽就哭着跪了下去:“夫人,您不能不要奴婢啊。” 王蔺仪叹道:“我养不起你,再说了,你的确是王夫人的人,我如今是平民,不是什么夫人了。” 她现在清醒了,周嬷嬷看似对她忠心耿耿,可这么多年来,不是她一直‘教导’,她又怎会忍辱偷生这么多年? 周嬷嬷心里只有琅琊王氏当家主母的吩咐,只要她为王氏一族撑住侯府夫人的位置罢了。 “夫人……” 周嬷嬷哭着不行,眼睁睁看着王蔺仪一家子坐上顾婳给她安排的马车离开。 王衡也走了出来,见到哭得要晕过去的周嬷嬷,顿时冷了脸。 “没用的东西,带回去,交由母亲处置!” 214.第214章 杀人 第214章 杀人 顾婳送给王蔺仪的院子正是裴毅送她的一座宅子。 冬墨安排了马车,车夫知道地方,直接将王蔺仪他们送到地方。 院子位于西城区,这是平民居住的地方,坊间杂乱,但这个院子在一条巷子深处,闹中取静。 院子不大,却有二进,绕过照壁,穿过垂门,就看到三间正房加两间耳房,左右东西各一间厢房。 王蔺仪出嫁前本就过着平民的日子,住得比这差多了,见状不由喜出望外。 “真好、真好、真好。” 她娘看到干净整洁的院子高兴得不行。 她父亲老泪纵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里看看,那里摸摸。 弟弟兴奋的看着厢房:“姐姐,我可以住东厢房吗?阳光好,适合读书。明年春闱我一定要考中,为我们自己王氏撑起门楣,有机会报答外甥女。” “你弟弟虽身体不好,却非常用功念书的。”她爹也自豪道。 “当然可以,你要记得你的话,好好读书,将来入仕后,有能力一定要护着婳儿。” 王蔺仪也红了眼圈。 弟弟抬骄傲抬头:“那是当然,我可是她唯一的舅舅。” 送他们进来的马车夫乐呵呵的,一边推开正屋的门,一边介绍。 “这里一直都有一位婆子每隔两天就来打扫,还算干净。里面的用具一应俱全,都是我们夫人昨日让人给配好了的。左边耳房是个小厨房,里面炭火放了三担,够你们用几天的,每间房都放了炉子。” 王蔺仪扶着娘走进正房,环顾一圈,桌椅板凳全都有。 “夫人请自便,小的就先回去复命了。” 她哽咽着从周芷兰给她的包袱里掏出几颗银瓜子递过去:“劳烦请待我向婳儿道谢,明日我亲自去国公府谢恩。” 王蔺仪不敢将顾婳当做自己女儿看待,她是天上的星星月亮,是她一家的救命恩人。 马车夫不收:“这是小的该做的,国公府有严令,小的不敢收您的赏。您且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夫人会安排人带你们去开封府将文书递交了,再帮你们立个新的王氏户。对了,夫人说待明日从开封府衙回来,就唤人牙子带侍女来让你们选两个服侍你们。” 王蔺仪眼泪控制不住落下:“好。劳烦小哥带个话,让夫人好好休息,不用操心我们了,我们可以自去府衙的。” 顾婳怀着孩子呢,为了她奔波,方方面面都想周到了,可她又为孩子做了什么呢? 马车夫走了,王蔺仪心情激动的安顿着爹娘,弟弟抱着一堆东西急奔进来,兴奋得脸都红了。 “姐姐,爹,娘,你们看,这是我想买却买不起的书,还有这纸笔都是最好的啊。” 王蔺仪心口堵着难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原来顾婳这孩子,什么都为她考虑过了。 她娘去厨房看了看,一脸惊讶道:“是银丝炭啊!以前只有在王氏府邸里才见过,没想到我们也能用上。你爹最怕咳嗽,这下也不用熏着了。” 她娘进了卧室,又惊叫:“被褥全是新的啊。衣橱里都是衣服,都是新的。” 王蔺仪扶着爹走进去看,弟弟不舍得放下怀中的东西,一边跟着一边叫:“我那间屋子也是。好像是外侄女知道舅舅要住东厢房似的。” 她娘红着眼睛看向王蔺仪:“顾婳那孩子……我们太愧对她了,那孩子可怜啊。” “是的,娘,是的,是我太懦弱了,是我愧对孩子。” 王蔺仪实在忍不住,趴在娘的肩膀上大哭起来。 一家人哭了一会儿,互相安慰着缓和下来,各自收拾起东西。 王蔺仪去了厨房寻了个篮子跨上。 “娘,爹,我去买点食材,明日给婳儿做几样点心。” “好,你去吧。” 王蔺仪心里喜滋滋的,她没本事,不能为顾婳做什么,但她生养过,可以做点适合孕妇吃的东西。将来,还可以服侍她做月子,还可以帮带外孙。 王蔺仪越想越开心,蹉跎大半辈子,终于可以过上安稳的好日子了。 她正走着,忽发现前面一前一后有两个人在巷口鬼鬼祟祟。 王蔺仪赶紧隐身在一户人家门楼修下,偷偷伸头去看,发现其中一人的衣服赭石红色像是文昌侯府下人的衣服。 不一会儿,两人一前一后走了。 赵蔺仪加快脚步赶过去,前面一个不见了人影,只看到另一个背影,但她肯定是文昌侯府的人。 王蔺仪蹙眉,难道顾渊还不死心? 还想来纠缠? 她心生警惕却也不怕。 待到明日到了府衙,将顾氏盖过印和手印的文书递上去,和离便是板上钉钉了。 王蔺仪不太熟悉附近的街道,东问西问才买齐了想要的食材,喜滋滋往回走,脑海中幻想着明日将亲自做的点心送到顾婳面前,她欢喜的吃着的画面,禁不住嘴角扬起,幸福的笑了。 眼看不远处就是小院子的巷子口了,王蔺仪加快脚步,有些食材得先泡一晚呢。 6=9+ 忽然周围的人慌慌张张的乱跑起来。 “走水了,走水了,快救火啊。” 王蔺仪发现四周的人有人提桶,有人端盆,还有人拿着拖布,急吼吼的朝着她新家的方向赶去。 听到有人聚集在一堆议论纷纷。 “我刚去看了,是巷子最里面那座两进院着火。” “啊?那院子没人住的啊,怎就着火了呢?” “住是没人住,但陈婆子隔两日回去打扫,看着像是有主人的。” “刚才不就有辆马车送了一家人进去吗?说不定就是哪一户的啊。” “啊,不是吧,这么惨,才刚住进去就走水了啊。” 赵蔺仪脑子嗡的炸了,赶紧朝巷子狂奔过去。 潜火兵已经闻讯赶来,将巷子给封闭起来,一群官兵正在救火。 外面挤满了人,赵蔺仪一边往里挤,一边哭喊:“让让,快让我进去。” 好不容易挤到了巷子口,潜火兵将她拦住。 “夫人,里面烧得太厉害了,你不能进去。” 赵蔺仪看着冲天大火将小院完全吞噬,赤眸滴血,疯了似哭喊,死命拨开拦着她的潜火兵。 “我娘我爹和我弟弟在里面啊,你让我过去,让我过去。” 领头的浑身灰突突用手扑腾着身上的小火星,蹙眉呵斥:“我们都进不去,何况你一个妇道人家。你进去了不就全完了?里面的人恐怕都死了。” 赵蔺仪浑身失去了支撑的力量,秃然跪坐于地上,哭得肝肠寸断。 “爹、娘、弟弟,为什么啊,为什么啊!苍天啊,为什么啊!” 顾婳在书房正与闵东升在说这事,冬墨急急敲门:“夫人,出大事了。” “怎么了?” 顾婳看见他紧蹙眉头,满脸惊愕,她也跟着紧张起来。 “王夫人今日刚住进去的宅子走水了。王夫人的爹娘和弟弟全都被烧死了。” “烧死了!” 顾婳惊得跳起来。 215.第215章 谁放的火 第215章 谁放的火 顾婳赶到时,火已经扑灭了。 赵蔺仪整个人几乎失去了意识,蜷缩在角落里,目光呆滞的看着黑黢黢的院子。 顾婳蹲下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 “母亲,你可还好?” 赵蔺仪眼珠子微动,呆呆的盯着她,唇瓣微动,却说不出话来。 周芷兰和冬去将她扶起来,可她都站不起来,两人只好将她扛起来。 顾婳也有些心疼她了,吩咐道:“送回府里,让沈漓给看看。” 见她们抬着人走了,回头看到一群潜火兵正在勘察现场,她走过去问他们的头。 “怎么回事?”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顾婳,见她一身缟素,人不认识。 冬墨赶紧介绍:“官爷,这位是我们雍国公夫人。” 领头的和一群潜火兵闻言齐齐一惊,赶紧过来恭敬行礼。 “原来是慕夫人,见过慕夫人。” 为首的有些激动:“慕夫人,您节哀。我等身份卑微,没有资格上府上吊唁,但我等都十分敬佩雍国公的。” “官爷免礼。” 顾婳没想到他们会这样说,微微弯腰回了礼。 几个官兵赶紧将腰又低下去一些。 顾婳四下环顾,一片狼藉:“为何会起火?虽然冬季干燥,可昨日起风还下了雨。” 冬墨道:“昨日我带人送东西来时,都检查过,就怕没人起火,炭炉就没有提前点。可他们前脚刚进来,怎么后脚就起火了呢?” 领头的与身边的人对视一眼,他压低声音道:“夫人,您都亲自来了,小的不敢瞒您。请借一步说话。” 顾婳见他面色严肃,顿时觉得有些不寻常。 两人走到角落。 “慕夫人,其实有人蓄意纵火。我们赶到时,大门从外面被人插上了。正屋和东厢房的大门都被插死了,正屋死了一对老人,东厢房是一位男子,都是因为出不去被活活烧死的。” 顾婳瞪大眼睛:“蓄意纵火?” “对。还有,大门、院子都浇了火油。否则,不可能这么快火势这么大。” 顾婳心里堵着慌。 母亲好不容易脱离苦海,与家人团聚了,是谁这么恶毒杀人? 顾婳想了想,不是顾氏就是王氏。 他们两家都不希望王蔺仪和离,更何况另立门户。 “夫人,您看要不要报开封府?” “报!” 顾婳咬牙:“绝对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是。小的会继续细细勘察,将证据都提交给开封府。” “好,有劳。”顾婳看了一眼冬墨。 冬墨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递过去:“官爷辛苦了,给兄弟们喝口热酒。” 领头的见状也没推辞,毕竟兄弟们也真想喝酒热酒,接过谢了。 顾婳一回府就去看王蔺仪。 她呆呆的依靠在床榻上,见到顾婳进来,立刻坐起来,未语泪先流。 “婳儿……” 顾婳坐在床边,安抚的抚摸着她的背:“母亲,没事了。” “你外祖他们死了,你舅舅也死了……” 王蔺仪说着说着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完全说不出话来。 顾婳眼圈也红了,她能理解母亲此刻大喜大悲的心情。 王蔺仪哭了好一会,用尽全力道:“是、是顾家杀的……我看到顾家的下人在巷子里。” “你看真了?是谁?” “没看到脸,但就是顾家下人,衣服我认得。” 顾婳沉了脸:“好,我知道了。你先好好歇着,此事我让人去报开封府,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王蔺仪抽泣着:“你外祖和舅舅……” “母亲放心,我已经吩咐人去叫义庄的人为他们整理仪容,买最好的棺木。明日就摆下灵堂,您再过去。” 沈漓带着端药的侍女进来。 “让她喝药睡觉吧。”“好。” 顾婳站起来,让侍女给王蔺仪喂药。 翌日。 小院已经整理出来,义庄和雍国公府的人也将灵堂布置好了。 但王蔺仪他们这一支没有什么亲人了,琅琊王氏其他族人就算与他们相熟也不敢来祭奠。 王蔺仪披麻戴孝,神情呆滞的烧着纸钱。 顾婳陪在一旁,帮着一起烧。 冬墨带了一人进来:“夫人,开封府判官来了。” 顾婳站起来,迎了出去。 “大人。”顾婳见来了来人,福了福。 6=9+ 判官忙回了礼:“慕夫人,下官带着仵作和下属在这里勘探了一圈,也问了四周邻里的供词。” 他看顾婳认真听着他说话,神色更加严谨了些:“已可以确定是有人纵火了。现场发现火石和火油。下官已经派人去查京城有火油供应的地方了,想必很快就有结果了。” “大人,我母亲说,她昨天刚进家门后,亲眼看到顾家的下人鬼鬼祟祟的来过这里。” 判官脸一沉:“顾家?极有可能。您不是说今早会来开封府办和离文书和立户文书吗?恐怕是因为这个。毕竟王家和顾家都不希望王夫人得偿所愿。” 顾婳点头:“查,一定要查。请判官大人让府衙照旧将文书做好,我今日就带到顾家和王家去。” 判官:“好。夫人可以现在就派个人随下官回府衙,马上就能办出来。” “冬墨,你随大人前去。” 开封府动作很快,不到一个时辰,文书就送过来了。 顾婳将装着文书的匣子递给王蔺仪。 “母亲,合离书和立户文书都好了。” 王蔺仪呆呆的看着匣子:“真的和离了?” “真的。您也立了女户了,往后,您独立自由了,不用再受任何人牵绊。” 王蔺仪的眼泪水落下,死死抓着匣子。 “母亲,我们可要去顾府?” “去!”王蔺仪猛然抬头,咬着牙:“我要替爹娘和弟弟讨回公道!” 顾家人见到顾婳和王蔺仪气势汹汹的杀进来,吓得赶紧去通报。 顾渊因腰伤,被人搀扶着出来,见到她们两个带着乌压压的一群人,气急败坏的指着她们两的鼻子。 “你们这对毒妇,你们还有脸来!” 王蔺仪冷冷的往他面前逼近两步,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冲着他怒吼:“姓顾的,你才是最毒的畜生!你为什么杀我爹娘和弟弟?我让出侯府夫人的位置了,你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顾渊从来没见她这幅样子,吓得激灵完全反应不过来。 赵蔺仪哭喊着:“说啊!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 顾渊被喷了一脸的唾沫,这才回神,赶紧去推她:“疯妇!快拉开这个疯妇!” 可顾婳带着一群人站着,顾府的人压根不敢动。 顾婳走过来,握住王蔺仪肩膀:“母亲,正事要紧。” 王蔺仪听话的松开顾渊,赤眸如喷火,狠狠的盯着顾渊,像是要吃了他。 顾渊吓得脸都白了。 顾婳将合离书丢到顾渊脸上:“顾渊,和离的事情了结了,但,纵火杀人的事情今儿要好好的审一审了。” 顾渊一脸懵:“什么纵火杀人?” 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王蔺仪说的赶尽杀绝的事情。 他猛然瞪大眼睛:“王蔺仪,你都和离了还想栽赃陷害我吗!” 顾婳拉着王蔺仪坐下:“有没有审一审就知道了。赤羽,从顾渊身边的人开始审。” 赤羽大声应了一声。 顾渊跳起来:“你们敢!我是侯爵,你们胆敢在我府里动用私刑。” “侯爵?” 王蔺仪瞪着赤红的眼睛:“你宠妾灭妻,两次杀我,如今还杀了我爹娘和弟弟,若开封府不判你的罪,我就去敲登闻鼓,求圣上裁决,我倒要看看,你的侯爵还能不能保得住!” 顾渊脸色煞白。 那边已经几个人被踩在条椅上开打了,一阵阵惨叫声传来,在场的顾府下人吓得瑟瑟发抖。 216.第216章 好想你 第216章 好想你 顾渊气疯了:“你们两个疯妇闯入我文昌侯府滥用私刑!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顾婳不理他:“知道就尽早招了,否则,板子打在身上只会更痛。” 顾府下人们都吓坏了,当年的小透明如今已经有了当家主母的架势了,下起手来比府里两个掌家姨娘都厉害。 一连审问了几个,有人胡乱说了一气,但招供的情况与王蔺仪看到的对不上,其他的都说不出什么来。 审问经验丰富的赤羽发觉不对,低声道:“夫人,恐怕不太对。” 顾婳心里也有些嘀咕。 顾府向来抠抠搜搜,个个主子都小肚鸡肠,各有各的打算,养不出什么忠仆。 赵蔺仪红着眼,坚定道:“我不可能看错,就是文昌侯府的下人衣服!” 顾渊见被打的血肉模糊下人们,知道这两个疯女人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可他经不起折腾了,急得气急败坏跳起来。 “你抓到人了吗?你说瞧见了就瞧见了?我府上被你们搅成一锅粥,哪有闲工夫管你这个弃妇的狗爹娘!” 王蔺仪噌的站起来,指着他怒吼:“你嘴巴放干净点!” 顾婳冷冷道:“你们是和离!” 顾渊气噎:“你、你们……” 他现在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免得让人抓住把柄再闹到圣上面前,将他侯爵撸了,他怎么可能再杀人? 他想啊,可他不敢啊。 忽然,他似乎想起什么:“我知道了!是王衡!是他!” 顾婳挑眉:“理由?” “昨儿你们走后,他身边一个侍从忽然摔了一跤,将衣袍给撕坏了,然后问管家要了一套我府上下人的衣服换上。” 王蔺仪满脸不信。 顾渊急忙四处看:“真的,管家、管家,管家死去哪里了?” “侯爷,管家……晕死在那了。” 跪在一旁缩着脖子的下人指了指地上躺着一排被打得哼哼唧唧的人,其中一个晕死的就是管家。 顾渊:“……” 他赶紧问:“昨日谁拿了一套衣服给管家?” “是小的,小的带王大人侍从去更的衣。”一个小厮忙应着。 顾婳冷冷的盯着顾渊,盯得他额头冒冷汗。 “真的,我、我如今已焦头烂额了,何必再去给自己惹麻烦杀人呢?” 顾婳觉得这次他说的实话。 她这个渣爹要面子、贪小便宜、吃软饭,样样都敢,唯独不敢张狂杀人。 否则,王蔺仪早就死了。 “行。”顾婳点头:“你将你说的话写下来,按手印,待我们查清事实与你无关,此事便不再寻你。” 写下来?按手印? 顾渊瞪大眼睛。 这是要他公开与王氏作对? 顾婳嗤笑:“怎么不敢?” “琅琊王氏如今也就剩下个王衡,你堂堂一个侯爷都怕他?王衡杀人反手嫁祸你,你还打算护着他?” 顾渊急得脑瓜子冒烟。 王蔺仪指着他叫:“就是他!他恨我入骨!” “我写!写完你们马上走,不要再来找我!” 顾婳:“那就要看你还做不做恶了,难道,你现在还有选择吗?” 顾渊觉得憋屈。 他竟然被瞧不起的前妻和曾经小透明的庶女压制成这样! 顾婳拿着他的证词:“母亲,我们先走。” 王蔺仪是不信顾渊的,但她信顾婳。 两人出了顾府,顾婳立刻吩咐赤羽:“你去开封府走一趟,问下判官大人是否还查到什么。我也觉得王衡脱不了干系。” “是。” 顾婳和王蔺仪刚回到雍国公府,赤羽就回来了。 他手里还拿着一件衣服:“夫人,这是判官大人说在巷子口不远处角落发现的。” 果然是顾府下人的衣服。 王蔺仪忙拿过来翻开衣角,上面都绣有下人的名字。 “还真是。”顾婳看了一眼:“原来是王衡。” 王蔺仪气得眼圈又红了:“我为了王家忍受了这么多年,他们竟然要杀我全家!” 顾婳淡淡道:“因为你没用了,还要在他们脸上踩两脚,他们能不恨吗?” 王蔺仪焦急的问:“那我们现在去王家?” 顾婳无语的看着她天真又单纯的母亲:“就凭一件衣服拿不住他。” “不是还有顾渊的证词吗?” “顾渊证词可信度有多高?” 王蔺仪黯然失色,眼泪掉了下来:“你外祖他们和你舅舅死得太冤枉了。” 顾婳看着她:“当初我也差点死了。” 王蔺仪一愣,慌忙拉住她:“婳儿,为娘知道委屈你了,为娘……。” 6=9+ 顾婳打断她:“过去了,不说了。杀人偿命,他们逃不掉的。此事交给开封府查吧。” 王蔺仪也无法,她没有一点办法,只能靠顾婳。 心里压抑的悲愤让她更加理解顾婳过去的十六年都过着什么日子。 回到国公府的一天,她都一直跟在顾婳身边,看她与周芷兰和周醇宇商议着府里的大小事宜。 跟着她为老夫人做点心,和她一起陪着老夫人说话。 明天就是年三十了。 汴京四处都挂满红灯笼,家家户户都忙碌着做年节的美食,准备年节的节目。 雍国公因为丧事,不能张灯结彩,但老夫人吩咐除了不挂红外,其他都要热热闹闹。 说慕君衍在天之灵也希望看到一家人开开心心过年。 王蔺仪足足跟了一整天,感受到什么叫做和谐关爱的家。 慕家男儿全都英勇战死,剩下孤儿寡母她们依旧坚强的笑颜常开。 王蔺仪因爹娘和弟弟的死压制在心头的阴霾散去不少,暂时抛开悲伤,也在府里忙乎起来。 天忽然下起了大雪。 顾婳准备休息,忽看到外面下起了大雪,心里莫名有些惆怅,索性推开门,伸手去接天上飘下来的雪。 真有点想慕君衍了。 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不怕冻着?” 温暖大手落在她的腰上。 顾婳闻言浑身一僵,顾不上回头,紧张的慌忙四下张望,确认无人,转身伸手将人直往屋里推,顺手将门关上,还不忘吹灭烛火。 慕君衍一时没防备,竟被她推得一阵倒退,看着她慌张又麻利的动作,忍不住低低笑了。 长臂一勾,将人揽入怀中:“夫人这么着急熄灯?” 顾婳本来紧张的情绪被他调侃得恼怒起来。 恨恨锤他两拳:“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万一吓坏你的儿子,没得你后悔的!” 慕君衍赶紧将人轻轻抱起来,缓步往里屋走,温声道:“是为夫的错,为夫吓到宝贝妻儿了。” 顾婳脸一红,心里冒出酸涩,索性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将脑袋埋进他宽阔的胸膛中。 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好像一切都踏实下来了。 慕君衍本来还想逗逗她,可感觉到她的眷念,心顿时化了,也不忍再开玩笑。 坐在床上,将人整个环抱在怀里,腾出手将她的脸勾起来。 屋里漆黑一片,四目相对,两人似乎都能感觉到对方的眼神。 顾婳满腹想心里话想说,却一时不知先说什么。 憋了半天,才问:“你不怕被人瞧见?” “我从密道出来,没人看见。” 顾婳愣神间,唇瓣被人一啄。 耳畔被一股热气包围,诱人的低喃灌入耳朵。 “好想你。” 感谢超可爱的不负如来不负卿、快乐洋洋的打赏,感谢每日投票给我的可爱宝。 217.第217章 只欠东风 第217章 只欠东风 直到顾婳被吻得七荤八素,晕乎乎的方被松开。 慕君衍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低声道:“我去点灯,想仔仔细细看看你。” 顾婳赶紧拉住他,急急道:“万一被人察觉就不好了。” 慕君衍拍拍她的手,声音温柔:“放心。” 顾婳这才松开他,看着他将床头两盏仙鹤灯点燃,屋里倏然亮堂起来。 看着他器宇轩昂的身影,顾婳的心被塞得满满的,冲着他嫣然一笑。 慕君衍的目光落在被橘红色烛火勾勒的娇艳小脸上,不知是做了母亲的缘故还是太久没见了,觉得她更温柔更美了。 慕君衍心跳漏了半拍,忍不住将人又搂进怀里,细细的将她的脸庞吻了一遍。 顾婳被撩拨得火烧火燎,又气又笑去推他。 “好啦,怎么舔起脸来了,一会还得净面。” 慕君衍舍不得松手,捧住她的脸,仔仔细细的端详。 “别动,让我再瞧瞧。” 顾婳红着脸由着他看。 芙蓉面,柳叶眉,翘挺俏鼻,樱桃唇。 初见时荷初绽,此刻却是璀璨盛放。 十六岁的年纪,刚怀孕两个多月,正介于少女和少妇之间,一颦一笑,清丽又娇媚。 “初为人母,却越发迷人了。” 顾婳被他当面称赞,脸一红,娇嗔的捶他一拳:“学会甜言蜜语哄人了。” “你自己不知自己的美吗?否则,当初怎的知道为夫会被你迷住?” 顾婳羞怒,瞪他一眼,甩开头。 发丝轻飞,羞涩的笑容灿若初阳。 慕君衍心头微动,大掌揉揉她的头发,顺势落在后颈,再次低头含住娇唇吻了起来,两人吻得难舍难分。 顾婳娇喘着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噗噗噗,自己的心也随着节奏一起跳动起来。 此刻,她才真正的觉得他们真正成为一体了。 夫妻的感觉真的好奇妙。 “是不是事都办好了?可以回来了?” 顾婳好希望他快点回来,毕竟丧事对活人来说不吉利,她想和他每时每刻都在一起。 慕君衍也不瞒她:“是的。” 他摸了摸顾婳的脸蛋,低声道:“婳儿,你可知道是你令我对朝政有了改观,也生出了野心。” 顾婳好奇:“此话怎讲?” 慕君衍将人抱紧了些:“以前,我只想完成父兄的遗愿,将南疆诸国彻底打怕,还南疆百姓一个和平安逸的栖息之地。我只需要把控住慕家军权,其他的都不重要。然而,你出现后,我多了些奢望。比如……” 他的大掌轻轻抚摸她的小腹:“爱妻和孩子。” 顾婳心底一酸,伸手抱紧了他。 “所以,我需要回到朝堂。姜氏为首的士族关系盘根错节,想要彻底拔除实属不易。他们的权势中心把控着三省六部要职,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步棋错则步步棋难。” 顾婳认真点头:“嗯,我知道。姜氏、袁氏这些皇亲国戚,不仅互为姻亲,弟子在朝也众多。” 慕君衍忽一笑,勾起她的下巴:“我还不晓得小夫人能耐了得,竟然在我矩州城的牢里捞出一要犯,收为己用。” 顾婳脑子里正在想着他说的姜氏一族在三省六部要职,猛然被他一问,愣了愣。 “我……哪有?” 她竟有些心虚起来。 闵东升的事情他知道的啊。 这会想起来找她算账了? “闵东升背负着通敌嫌疑,这样的人你都敢要。” 顾婳瞪大一双杏眼:“夫君将人关着,好吃好喝供着,妾身不过帮夫君物尽其用罢了,要不岂不浪费粮食?” “嚯,口才也变好了。”慕君衍低笑。 顾婳得意的翘嘴:“我身为你夫人,自然要替你精打细算,好好的过日子啊。” 慕君衍刮了刮她俏鼻:“是。夫人能干。” “夫君教得好。” 顾婳笑嘻嘻的道,脑袋蹭蹭他的脸,让慕君衍想起以前觉得她像只讨好的小猫。 忍不住揉揉她的刘海。两人又腻歪一阵,继续言归正传。 “任何势力首要倚仗的是兵权。袁家的军权在东北,姜家的军权在汴京。姜氏也同样窥视我慕家军权,我便将计就计,先拔掉姜家在兵部的全部爪牙,挖掉袁家军在京朝中的眼睛。” 顾婳仰头看他。 慕君衍怕她抬头累着,将人往身上托了托,让她脑袋枕在他的手臂上,眼睛与他可以直视。 慕君衍勾唇一笑:“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姜氏马上就要行动了。还得劳烦夫人辛苦,让这股东风刮起来。” 顾婳眼睛一亮:“要我如何做?” 汴京的新年如往常一般热闹。 唯有雍国公府大门紧闭,足不出户。 但府内却一刻没有闲下来。 周醇宇带着一大群工匠在右跨院关起门来忙碌,跨院后罩屋的架子上整整齐齐摆满了一个个新制的短弩。 老夫人请来了手帕之交,每日教授顾婳宫廷礼仪及与官眷们交往的知识。 6=9+ 正月十五刚过,赤焰回府见了顾婳。 顾婳见到他就隐藏不住激动,她知道,慕君衍说的东风就要来了。 慕君衍并没有说太多细节,只告诉她待到一个契机出现,她便进宫见求见皇上。 “你是说兵部传令,让齐副将他们几个回京述职?” 这个消息倒是出乎意料。 “是。他们后日便到了。主君命属下传达,夫人等待的契机就要到了。” 顾婳下意识握住腰间挂着的锦囊里放着的东西。 “好,我知道了。” 翌日。 顾婳刚用完早膳,赵洛萱就来了。 “婳姐姐,听闻齐副将明日就进京了?” 顾婳看着少女一脸激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嗯。听闻是兵部下的命令,让他们回京述职。” 赵洛萱不关心回来干什么,她只关心可以见到齐骏了。 她害羞的挽住顾婳,低声道:“齐骏给我回信了。” “啊?你们通信了?” 顾婳十分惊讶。 “嗯。” 赵洛萱一张俏脸红红的。 “可是,我给他写了十封,他才给我回了一封。” 顾婳不知道怎么回答。 齐骏回来对赵洛萱来说不是好事。 可她不忍让少女失望和难过,笑着问:“他怎么回你的?” 赵洛萱见她问,反而红了眼眶,一脸委屈:“就……回了个公主万安。” 顾婳:“……” 哎,这可怎么办? “公主,他的确不适合做驸马的。” 赵洛萱瞪着一双兔子眼,眼巴巴的看着她,看得顾婳一颗心软软的、酸酸的。 顾婳斟酌道:“你得想办法说服皇后娘娘为你开口。” 赵洛萱眼睛顿时一亮:“我是想让姐姐进宫帮我和母后说说。” “我不合适吧?” “你最合适了。母后很欣赏你,就连二皇兄都敬佩你呢。” 顾婳暗叹。 二皇子还是不要敬佩她的好。 如果可以,皇族的人都离她远远的。 太子之争马上就要随着姜家对慕家军动手而展开。 谁争夺到慕家军的军权,谁便是太子赢家。 218.第218章 五年之仇 第218章 五年之仇 只是,顾婳万万没想到齐骏及慕家军其他几位将领一入京便被下了刑部大狱。 他们都以为是进京论功行赏的。 顾婳得到消息时惊得目瞪口呆。 “为什么?” 赤焰沉着脸:“说是慕家军内有奸细,兵部要严审他们。” 顾婳急了:“是有奸细,但不是他们啊!这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子渊呢?他怎么说?” “主君说,唯有他们动手了,方会露出破绽。” 顾婳的手紧攥腰间挂着的锦囊,里面放着慕君衍给她的‘东风’。 可他没说这股东风要让那些浴血杀场的将士们受刑啊! “没有其他交代了吗?” 赤焰怕她着急上火,便松了松神情,缓声道:“夫人莫急,主君有计划的,齐骏他们皆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个个嘴如铁,撬不开的。” “就是如此,我才着急啊!” 顾婳脸都白了。 这是什么意思? 要他们受刑? “夫人稍安勿躁,今日才入的狱,若是没有什么依据,刑部断不敢乱来的。” 顾婳闻言稍安,不一会心又提了起来,想到另一个可能。 她压低声音问:“你觉得被抓的几人中,个个都是忠于子渊的吗?” 赤焰再次敬佩夫人了,果然不是宅内小女子了。 他犹豫片刻,不知怎么答。 人性太难估摸了。 顾婳瞪大眼睛:“你犹豫了!万一,我说万一啊,谁扛不住严刑拷打,胡说八道可怎么办?” 赤焰:“主君说,东风在您手里,偶尔有逆风也不怕。但,请您一定要最紧要时才出手方显真实。” 她有点恼怒。 这东东风究竟怎么刮,什么时候刮,没有和她说清楚,就是为了真实吗? 太看得起她了吧? 顾婳心里有些慌,一时拿不定主意,直接去找了老夫人。 老夫人见她脸色不好,赶紧吩咐宜娘给她端了一碗安神汤,并让她去叫沈漓过来。 “什么事都别急,天塌下来我有老婆子为你顶着。” 顾婳红了眼眶,将赤焰告诉她的事情托盘而出。 老夫人却问:“听闻,闵先生跟了你?” 顾婳一愣,老夫人知道闵东升。 随即点头:“是的。闵先生心有抱负,目标与子渊一致,只是他比较激进,子渊便关着他磨性子。” 顾婳将如何说服闵东升的过程说了一遍。 “那就请闵先生一起来商议。” 顾婳讶然,也很快想明白,想必老夫人对慕君衍军中一切都是知道的。 不一会儿,冬请来了闵东升。 沈漓也随着过来了。 闵东升听了顾婳说的话,立刻兴奋起来:“国公爷终于出手了!早该出手了!那群沟渠的臭虫,早该死了!” 顾婳急了:“几位将军入狱了,难道不先考虑如何救人吗?” “当然不能救,救了就坐实慕家军有谋反意图了。说不定,某些人正等着我们去救呢。” “万一用刑可怎么办?” 闵东升满不在乎:“那是自然的。” 顾婳瞪他:“你!” 老夫人却也认同:“闵先生说得对,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前车之鉴,我们不能再来一次。” 顾婳心里震撼。 再来一次? 她看一眼老夫人,斟酌道:“母亲可知道五年前……“ “我知道。”老夫人不等她说完,直接打断她。 “不仅我知道,我夫君,我儿都知道。” 顾婳惊住:“您是说五年前有人设局陷害他们的事您都知道?” 老夫人面带笑容,眼底却暗压怒火:“是,我知道。但证据不足,加上,当年子渊还没袭爵,我们忍了。” 老夫人说罢起身进了内屋,不一会儿抱着一个用蜀锦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 “婳儿,你不要害怕。” 顾婳点头:“儿媳不怕的。” 她也是经历过残酷血腥之人。 老夫人小心翼翼的放在八仙桌上,将包裹打开,里面霍然是三件血衣。 顾婳和闵东升都惊住。 最+近+章节+在6=9=书=吧阅读! “这是……” “我夫君和老大、老二战死时穿在盔甲里的里衣。” 她抖开一件,上面霍然四个用鲜血书写的大字‘精忠报国’。 第二件,上面依旧是血书‘锄奸惩恶’。 第三件,‘护我山河’。 三件衣服,染血的大字,触目惊心。 顾婳都惊呆了。 什么情况下三位将军会在里衣写下血字? 这血字令人感受到他们心里的冤屈和悲愤。 老夫人拉着沈漓的手对顾婳道:“沈漓不是沈大夫的女儿,实是沈大夫亲弟弟的女儿。她父亲与老二在那场被人陷害的殊死搏斗之中身受重伤,被子渊带着援兵赶到后救下后。可后来,却死在了奸戾手中。” 顾婳惊愕的看向清冷的沈漓。 她再次听到爹的惨死,眼眶发红。 老夫人继续道:“当年,因子渊发现端倪,欲为父兄之死查清事情真相,回京将搜到的所有证据,及参与那场战役幸存下来的老将军们写下的证词,全部通过兵部转内阁,呈递到圣人面前。” 顾婳越听越震惊。 五年前的事情没有查清,说明圣人根本没有替他们申冤,反而逼得子渊和母亲收敛锋芒,一个拒绝娶妻生子,一个装疯! 老夫人语气平静,细听却能品出压抑的愤怒。 “最终,几位老将全都惨死……” 老夫人忽然崩溃了,眼泪唰的落下,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咬着唇,无声落泪。 宜娘赶紧扶住她,顾婳也慌了,忙轻抚她的背,心如刀绞。 沈漓红着眼眶,接着说:“姜世子趁着国公爷在京,偷偷携圣旨去了矩州,没等慕家军反应过来,当即将几名那场战役中幸存下来的老将及我父亲,全都以通敌卖国之罪投入大狱,逼他们写下老国公和二位慕将军通敌供词,但他们全都拒绝,最后全部被严刑拷打至死!” 温暖的室内却如冰窟,逼人的窒息感压迫着顾婳。 她心口堵得难受。 竟然是这样! 怎么可以这样! 沈漓噙着眼泪看向顾婳,见她脸色煞白,便将她的手拿起来,指尖落在她的脉搏上,淡淡道:“不要太激动。愤怒、着急都于事无补。” 顾婳死死咬住唇,不让自己哭出来,眼泪却控制不住往下掉。 她反拉住沈漓的手,泪眼迷蒙的看着寒着一张脸的沈漓。 沈漓语气平静,一个一个字道:“那时我年纪还小,医术不精,没能救下爹和几位老将军。从那天起,我发誓,我只练毒,我要毒死他们!一个不留!” 闵东升忽然明白了:“难怪。国公爷对我说过,忍耐是最强的反击。我被关的五年里,慕家军元气大伤,国公爷的忍耐、加上老夫人装疯,令圣上放下戒心,让某些人放松警惕,待袭爵后再返回南疆,提拔新将领,用五年把南疆彻底压制住,反过来谋划返京,报五年前的血仇!” 顾婳也明白了。 现在的情况其实与五年前一样,姜氏一族想尽办法控制慕君衍,欲夺慕家兵权。 只是五年前姜世子偷偷去了矩州杀了一群老将。 现在,他们以为慕君衍死了,慕家没有人领兵了,所以堂而皇之的把人骗入京城,押入大牢。 顾婳:“我明白了。可是,我很担心,子渊给我的东西我能交出去吗?如何能让这东西成为东风?” 老夫人问:“孩子,他给你的是什么?” 219.第219章 步步紧逼 第219章 步步紧逼 老夫人他们看到顾婳从锦囊里掏出一枚黄铜制虎符,几人皆震惊。 “虎符!慕家军的虎符!” 闵东升脸都变了:“国公爷让夫人交出去?交给圣上?这是要交军权?” 顾婳严肃点头:“我不知道是不是交军权,但的确是子渊让我交的。” 慕君衍交给她时说这枚虎符代表了慕家军的调度权,让她在受到威逼,走投无路时亲手交给圣上。 可他并没说受威逼的可能不是她和慕家,而是齐骏他们。 她明白慕君衍希望她知道得越少,对外表现出的紧张和焦虑越真。 老夫人好似猜到了,她儿子想什么,她可太清楚了。 慕家为了兵权付出了太多代价,如今南疆平定,四方虎视眈眈,交出兵权也是以退为进的办法。 她很快就恢复常态,拍拍顾婳的手:“子渊安排好了,你就不用怕。待到我们被逼得走投无路了便交出去。” 顾婳已经明白了。 但她不想坐以待毙,不想眼睁睁看着齐骏他们被关在刑部大牢里,而她什么都不做。 至少,她良心上过不去。 “闵先生,我想是否能用百姓舆论逼刑部放人?让京城的人知道没有前方将士保家卫国,哪有他们的安乐日子过,再将立下赫赫战功的将军们未审就被无辜抓入大牢的事情散播出去,让越多人知道越好。” 闵东升点头:“我正想如此,我这就去各大茶楼酒肆放消息。” 沈漓:“我抓紧做多点毒药、迷药。” 顾婳:“……” 也好,总之不能干坐着。 待他们俩离开,顾婳拉着老夫人的手:“芷兰姐和周管家应该都知道子渊还在的事情吧?” “是的。雍国公府中芷兰和醇宇属下和黑甲卫也都知道,但慕家军中的人不知道。毕竟担心会走漏风声。” 顾婳稍微放心:“也就是被关押的将领并不知道。” “是的。黑甲卫是子渊他爹秘密训练的精锐,之前都是斥候营出身,且都是孤儿营出来的孩子,根底都很清白。” 顾婳想起在矩州的孤儿营中看到的情景。 那群无父无母的孩子大多数是慕家军的遗孤,还有一部分是因战争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 赤羽说孤儿营的孩子都是按斥候来训练的。 慕家军的斥候营是最核心的队伍,负责打探军情及各地部刺探。 赤焰则是斥候营的头目。 顾婳心里有数了。 “儿媳明白了。”顾婳一脸严肃。 老夫人低声吩咐:“你不用想太多,保护自己和孩子要紧。” 顾婳点头:“儿媳会小心的。” 可她现在担心一件事。 赵洛萱若是知道齐骏到了汴京又被抓了,她定会着急。 果然,顾婳前脚刚回文翰轩,后脚赵洛萱就来了。 “婳姐姐,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赵洛萱一见她就扑进她怀里哭了起来。 冬赶紧去扯她,语气很不好:“公主,我们夫人还孩子呢,您可当心些。” 赵洛萱的哭声一顿,赶紧松开顾婳,泪眼朦胧的低头看她的肚子。 “对不起,我太着急了,呜呜呜呜,怎么办啊?” 顾婳只好掏出手帕给她擦眼泪:“公主先别哭,他们招回京城是问下军务而已。” “不是啊……” 她对冬她们挥手:“你们都下去。” 冬见顾婳点头,她们和宫女们都退了出去。 赵洛萱这才低声道:“齐骏他们被关进了刑部大牢。那天我正好去寻父皇,想商议下母后生辰的事情,刚好听见几个阁老在说……” 她话音一顿。 顾婳问:“他们说什么?是与齐骏他们有关?”赵洛萱一咬牙,压低声音:“他们说姜铎带着我去议和时,发现雍国公有通敌嫌疑……” 她紧张的四下看看,确认没人,才对顾婳耳语。 “姜铎说五年前矩州有个因通敌被赐死的太守,他手下有个师爷,却被国公爷藏起来了。说定是国公爷用他与敌国来往报信的。” 顾婳无语了。 这不就是说的闵东升吗? 好个姜铎,原来他知道闵东升被关在矩州。 他这是怕闵东升揭穿他强了人家妻子,还将人逼死,所以要赶尽杀绝吧! 顾婳心里微惊。 京中不知道有没有人认识闵东升,他进出国公府会不会被人发觉? “婳姐姐,婳姐姐。” 6◇9◇书◇吧 赵洛萱见她发呆,焦急的摇她的手臂:“我是相信雍国公和慕家军的。孤儿营孩子们的爹大部分都是慕家军的人,他们为了保家卫国,战死这么多人,又怎么可能通敌呢?” 顾婳心里冷笑。 连一个不经世事的公主都看得明白的事情,难道圣上看不明白吗? 慕家在南疆镇守都三代人了,现在才来怀疑他们通敌? “当然不可能。” “但是,刑部会对齐骏他们严刑逼供啊。我求了母后,可母后说女子不能干政,可我不敢问父皇。婳姐姐,你说该怎么办啊?” 赵洛萱白着一张脸,眼泪掉了下来。 “公主稍安勿躁,我会想办法的。” 顾婳将赵洛萱哄走了,转身叫来赤羽。 “我想见兵部参知政事左大人,你想办法安排下。” 顾婳正在焦急等着赤羽的消息,没想到又来一人。 “何事?” 顾婳看着顾渊,根本没心情搭理他。 顾渊陪着笑脸:“婳儿……。” 顾婳脸一冷:“侯爷,我与你已无任何关系,请称我慕夫人。” 顾渊脸一僵,只能硬着头皮道:“不管怎样,你身上还是流着为父的血。明日是为父的生辰,你带着你两个弟弟回府一起吃顿饭吧。” 顾婳听他这番话,觉得一阵恶心,半点不想忍他了,抓起茶杯就朝地上狠狠一惯。 呯的一声,茶杯碎成碎片,热水飞溅,冒着热气。 “滚!这里不欢迎你!” 顾渊噌的站起来,气得脸色铁青,抖着手指着顾婳:“你、你别不知好歹!” 顾婳冷笑:“你若再敢来才是不知好歹!来人,赶出去!” 冬叉着腰,冷着脸:“侯爷,是奴婢让人扛你出去,还是你自己走?” 顾渊气得浑身发抖,可又不会骂人,抖索着手指着顾婳,憋出两个字:“孽畜!” 顾婳本来心情就不好,又被恶心到,胸口一阵发闷。 沈漓在耳房煎药,听到动静赶紧跑过来,见顾婳脸色不好,蹙眉抓起她的手腕听脉。 “你要小心点,胎像有些不稳,最近你太激动了。” 顾婳抚摸着心口:“睡不好啊。” “行,我让你睡好。”沈漓去煎药。 王蔺仪听闻顾婳被气到了,急忙赶了过来,帮她搓着冰凉的手心,安慰着。 顾婳喝了沈漓给她熬的重剂量的安神汤,终于沉沉的睡了过去。 王蔺仪守着她,看着她憔悴的小脸,心疼得不行。 对顾渊恨得咬牙切齿:“顾渊,你个混蛋!” 顾渊骂骂咧咧的走在雍国公府门前的巷子里,忽然间,墙头跳下来两个人,一手刀砍晕人,拿麻袋兜头将人套上,扛起就走。 感谢书友20241118861_bb打赏。感谢投票的宝们。爱你们。 220.第220章 围府 第220章 围府 顾婳睡得很沉。 不知睡到什么时辰,被窗外一阵嘈杂声吵醒。 “要不要叫醒夫人啊?” “不用了,你们只管守着这里,我去找老夫人。” “是。” 顾婳猛的坐起来:“冬、芷兰姐,出了什么事?” 周芷兰和冬一愣,低声嘟囔:“嗐,还是吵醒了。” 两人赶紧进屋。 周芷兰俯身给她拉了拉被子:“你别管,没啥事,有我和哥哥呢,大不了还有老夫人呢。” 顾婳闻言就知道与她有关。 拉住她衣袖:“什么事?” “顾家的人抬着受了重伤的顾渊来,将大门围了起来,正闹着要夫人给个说法。” 冬脸色很严肃:“他们带来了很多人,而且,叫嚷了一路,引来很多围观的,来者不善呢。” 顾婳蹙眉:“顾渊?他回去的时候好好的啊。” “可不,就是来找茬的。” “谁领的头?” “就是那个黄姨娘。” 顾婳冷笑:“她居然还能在文昌侯府翻云覆雨啊。” “冬,更衣。” 周芷兰按住她:“沈漓说你胎像不稳,你得休息,这点小事不用你出面。” “我必须彻底解决文昌侯府的事情!让他们以后不敢再来骚扰我。不用惊动母亲,免得让她操心。” 顾婳裹着厚厚的银狐大氅走到大门,就听见黄姨娘在外面用尖利的嗓门在叫。 “顾婳,你给我滚出来!你弑父罪大恶极!你抢夺慕家儿郎,想让慕家断子绝孙。你怎么这么恶毒啊!” 顾婳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 带着全副武装的侍卫们一起,抬步走了出去。 往高阶一站,冷冷的扫了一圈。 除了顾府的下人还有很多生面孔,个个长得壮实,穿着顾府护院的衣服。 看着训练有素,不像是顾家的那些护院。 顾婳心生警惕。 黄姨娘和顾家的一群人见到她出现,被她和一群乌压压的玄衣侍卫逼人的威压吓得静了一瞬。 黄姨娘回神,挺直腰杆怒喝:“你这个恶毒冷血的女人还敢出来!你抢了侯爷的两个儿子,还要赶尽杀绝将亲生父亲打死吗?” 顾婳嫌恶的看向躺在躺椅上奄奄一息的顾渊。 他浑身上下都是血迹,身上都没盖个东西,在这一月下旬的寒冬天,整个人冻成了一条僵鱼。 “死了?” 黄姨娘嗤笑:“当然还没死,你倒是想让他死啊。他不过是想带回自己的两个儿子,还请你明日回去参加他的寿宴,你竟将人打成这样?你还有没有人性啊?他可是你父亲。” 顾婳拢了拢狐狸毛护手套,对身边的赤羽吩咐:“去开封府请府尹大人派仵作和衙役来。” 黄姨娘脸色一变:“这是家事,不用叫开封府的人。” 顾婳笑了:“不是说我弑父夺子吗?不叫开封府的人来,怎么断得清楚?若我有罪,也得由开封府来缉拿我不是?”她忽啊了一声:“冬,快去取条被来。顾府的人都不把自家主君放在眼里了,就任由浑身是血的侯爷冻死不成?待开封府来人都说不清是被人打死还是被冻死的呢。” 冬响亮的应了一声,很快就有小厮就抱着被欲给他盖上。 黄姨娘愤恨的将人一推:“谁知道你们被子里是不是藏了针或下了药啊。” 顾婳想都不想,指着黄姨娘:“剥她身上的大氅给侯爷盖上。” 没等黄姨娘反应过来,两名慕府侍卫嗖的一下就窜了过去,手起剥落大氅,反手就盖在顾渊身上。 顾婳被黄姨娘一口一句父女,弑父弄得特别恶心,从来没有过的戾气骤然腾升。 说话虽然平静,却带着一股怒意:“首先,我与顾渊毫无关系,你若再敢胡说八道,我当场拔了你舌头!” 黄姨娘的侍女正给她披上披风,闻言,黄姨娘瞪大眼睛,惊愕的看着顾婳。 顾婳冷着一张脸,一步步走下高阶,赤羽他们几个护卫紧跟,寸步不离,生怕有人对她造次。 “顾渊来我府中,是我命人赶出去的,他不配踏入国公府,我也不屑见他。至于我两位弟弟,得了顾氏族长们同意,跟在我身边教养,何来夺子一说?” 6◇9◇书◇吧 “再说了。两位弟弟若留在侯府,没有娘的孩子让他们怎么过?难道你这位一心上位当侯夫人的妾室会善待他们?” 顾婳一边说,一边逼近黄姨娘,似笑非笑的表情透着一股寒气。 黄姨娘虽只见过她两面,印象中是靠男人上位的女人,没有了慕君衍,她就算是国公夫人那也是空架子,所以,姜世子给她十来个人,让她来雍国公府门前闹事,趁乱将顾婳绑走。 但她从没见过顾婳这幅骇人的模样,吓得不禁后退两步。 顾婳再逼近一步:“开封府的人来了一查便知顾渊是在哪里被打伤的。随他来的下人们个个都是人证。黄姨娘,你弑夫夺侯府家业,还来国公府门前闹事,嫁祸于我,是谁给你的胆子?” 黄姨娘脸色大变,急急后退,急喝一句:“还不快抓!” 顾婳听到她一声喊声,见她后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同时察觉四周杀气腾腾。 一抬头,果见几个身材魁梧的陌生面孔朝她扑了过来。 赤羽他们二话不说,拔剑冲上去,瞬间双方打得难舍难分。 顾婳扭头看向顾渊,忙吩咐:“别让他死了!” 周芷兰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一挥手,几个侍卫就扑向顾渊的位置。 果然,同一时间,有人正在靠近顾渊。 侍卫冲上去,一把扭住那人的手腕,霍然发现他手里握着匕首。 顾婳脸色一寒,扭头看向被她拽住的黄姨娘。 黄姨娘看到顾渊被抬进了国公府,再看两边的人打得难舍难分,她就急了。 一边死命挣扎,一边叫着:“快来抓住这个弑父的不孝女,抓住她者赏银百两!” 她身边的侍女也在抢人,被周芷兰一脚一个踹飞。 顾婳眸色一沉,拔出匕首,毫不犹豫对准黄姨娘的肩头就刺了过去。 她惨叫一声,痛得伸出尖利的指甲朝顾婳面门抓来。 顾婳反手,齐根削掉她的五指,抱着血淋淋的手晕死在地上。 周芷兰和冬拔剑紧紧护着顾婳。 忽然,几声密集的嗖嗖嗖声,随即一阵惨叫,顾家的人倒了一大片。 周醇宇冲了出来,手里握着短弩,身后跟着十几位手握短弩的人,将顾婳护在了后面。 对方的人全都惊住,愣神的片刻,就听见一阵疾驰的马蹄声奔过来。 还有一章要晚些。估计凌晨后了。 221.第221章 入宫 第221章 入宫 赤羽见到赶来的骑兵,松了口气,“是银枪御龙诸直。” 顾婳心安定了下来。 银枪御龙诸直的人迅速控制住了现场。 银枪御龙诸直的指挥使飞身下马,朝顾婳行礼:“夫人,下官接到来报,有人围攻雍国公府,特意赶来查看。” 顾婳点头,带血的匕首指向黄姨娘:“此女因毒害侯府主母被弃,怀恨在心,勾结外人打伤文昌侯,欲嫁祸于我。文昌侯伤重,如今昏迷着。黄氏带来的人大部分都不是顾府的下人。劳烦大人将这群人犯押到开封府,请府尹大人好好审问吧。” 指挥使道:“是,那下官这就将人全都带到开封府。” 他看一眼躺在躺椅上不知死活的顾渊:“那顾侯如何处置?” 顾婳回头,看到沈漓已经在查看伤势了。 沈漓面色平淡,想必人没死。 顾渊暂时不能死。 顾婳道:“顾渊毕竟是我两个弟弟的父亲,暂且留在这里,先将人救活后送到开封府。” “是。请夫人保重,下官告退。” 顾婳见他上马,心里想着齐骏他们,一着急顾不上许多,忙上前拽住他的袍角。 指挥使微愣,赶紧翻身下马,低声问:“夫人可还有吩咐?” 顾婳压低声音:“请问大人,可知齐骏他们如何了?” 指挥使曾经是慕家军将领,见她问有些为难,声音压得更低:“夫人莫管他们的事情。我等已在商议办法了。” 我等? 这么说朝中有人在商议营救之事? 顾婳急了:“不可鲁莽行事!我想见见他们,不知可有办法?” 指挥使看她一眼:“属下想想办法。” 他此刻自称属下,便是表明对慕君衍依旧忠心。 顾婳松口气,在众目睽睽之下,知道不便多说,后退一步,福了福行礼。 “多谢大人。” 顾渊很快就醒了过来,一脸茫然的看着冷着脸的顾婳。 “我、你……” 他微微一动,忽觉身上剧痛,忍不住哀嚎一声。 顾婳冷冷道:“有人想杀你嫁祸于我。顾侯爷,你这条命对某些人来说没用了啊。” 顾渊痛得说不出话来。 顾婳不想再看他,站起来转身就走。 “周管家,找几个可靠的人轮流看好他,不能让他死了。” “是。” 顾婳最心焦的就是齐骏他们。 姜氏他们越来越肆无忌惮了,恐怕他们也等不及了。 她焦急的等了一天,终于盼来了消息。 赤羽:“兵部参知政事左大人和杜指挥使他们想了好些办法,才进了大狱见到了齐将军他们。” 顾婳紧张的问:“他们如何了?可受了刑?” 赤羽点头:“受刑了。但,他们都很坚强,没有一个污蔑主君的。” 顾婳心口堵得难受。 “我能见他们吗?” 赤羽摇头:“左大人他们想办法了,但……兵部说要避嫌,不让夫人见。” 顾婳急了:“不行,我要马上入宫,不能再等了。” “夫人,您入宫也见不到圣上。” “我去求皇后,赵洛萱不是喜欢齐骏吗?皇后说不定为了公主,会帮我一把。总比坐在家里等强啊。” “夫人,这是要入宫?”闵东升出现。 顾婳坚定点头:“是的。”闵东升没有阻止她,还给她分析了好几件事,交代她如何与皇后谈判。 顾婳凭借皇后给的令牌见到了皇后。 “婳儿,本宫也正想找你。” 皇后亲热的拉着她坐下:“萱萱在矩州全靠你照顾,本宫真的不知如何感谢你。” “公主为南疆百姓议和,臣妇照顾公主是应该的。” 顾婳有些不耐,这些客套话就不想说了。 皇后似乎也不想啰嗦:“你可知道有个叫齐骏的将军?” 顾婳心里咯噔一下,观察皇后的表情:“知道。他是慕君衍的副将,是个英勇善战的将军。” 皇后拧眉:“萱萱不知着了什么魔,竟然喜欢这么个武夫。” 顾婳很想说,她夫君也是武夫。 6◇9◇书◇吧 没有这群武夫,你这个皇后可还当得稳当? 顾婳忍着不快,柔声道:“齐骏将军本有婚约,公主也未必是喜欢他,只是赞赏他的英勇罢了。毕竟,齐将军救过公主一命。” 皇后却不是这样想的:“他身为大梁武将,保护公主救她命不是应该的吗?可他不该与公主通信。萱萱你年纪小,很容易被这样的人迷乱了心。” 顾婳心里揪紧,面上不显:“如今他们被冤枉入了大狱,公主是关心则乱。若是给他们机会正名,他们自然就可以安然回南疆了。公主再受迷惑,见不到人,久而久之也就忘了。” 皇后叹口气:“就是这样才难。你可知姜氏一族咬死慕家军通敌。” 她好似发觉自己说错话了,忙安慰顾婳:“雍国公对皇上忠心耿耿,自然不会通敌。想必是属下见财起意。” 顾婳斟酌道:“听闻几位将军都受刑了,若是齐骏被冤枉死了,公主会伤心一辈子,也会怪皇后娘娘一辈子吧?” 皇后脸色不好:“这是国事,本宫也没法插手啊?” 顾婳淡淡道:“国事便是皇家事,皇后娘娘也说了,姜氏一族想要盯死慕家军通敌,目的是什么。若是让他们得逞,慕家军落到他们手上,您觉得太子之位会是谁的?” 皇后脸色一僵。 “皇后娘娘。” 顾婳站起来,郑重行了个礼:“娘娘,臣妇有办法让慕家军军权落在二皇子手中。臣妇代慕家军发誓效忠皇后娘娘。太子之位争夺之战已经箭在弦上,您若慢一步,便再无回旋可能。” 皇后面色郑重起来,激动得双手扶起她。 “本宫就知道慕夫人乃巾帼英雄。” 顾婳心里冷笑。 她发誓效忠皇后,皇后才认为她是巾帼英雄吧? 但她此时不能露出半点对皇后的质疑。 敌人的敌人就是战友。 唯有联合皇后背后的家族,方能让对手感觉到威胁。 “婳儿,你说有什么办法让轩儿得到慕家军军权?” 顾婳:“请皇后娘娘帮臣妇见到齐骏将军。他们是慕家军的主要将领,个个都立下赫赫战功,若是皇后娘娘助臣妇救下他们,他们定然会忠心效忠皇后。” 皇后眼睛一亮。 “好,我父亲可以帮你进去见他们。” 顾婳激动得眼圈红了。 “但是有一点。” 皇后缓缓道:“你要帮本宫让齐骏劝公主死心。否则,本宫便留他不得了。” 顾婳看到一向慈祥温柔的皇后眼底闪现一抹杀意,背脊一阵发凉。 顾婳要先稳住皇后,便道:“臣妇保证解决此事。齐骏是个懂事的,他自知高攀不上公主的。皇后娘娘与其杀了他,让公主误会娘娘,让慕家军寒心,不如救下他,再给他赏赐,收服他为二皇子所用,岂不更好?” 皇后的眼中杀意退去。 欣喜的拉着顾婳:“还是你聪明。如此便好。” 顾婳才不信她这话。 论聪明,她怎及堂堂皇后? 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顾婳如愿以偿见到了齐骏他们。 222.第222章 入狱 第222章 入狱 皇后身边的内侍官亲自带顾婳去刑部大牢,顾婳走着走着发觉不对,若有若无的闻到一股上好的熏香,不应该是内侍官身上的。 她猛然回头,紧跟在她左侧的小内侍吓得一个激灵,四目相对瞬间赶紧低下头。 赵洛萱? 顾婳心头一跳。 定定的盯着她:“你……” 在前面领头的内侍官听到声音,回头去看,赵洛萱赶紧低下头。 顾婳脑子里飞快的想,究竟是皇后准许的还是她自己偷偷跟着的。 但转念一想,她忽然入宫求皇后帮她见齐骏,皇后是在她提出交换条件后才答应的,且马上就来了。 赵洛萱得到消息这么快赶来,不就是皇后告诉她的吗? 皇后一手威胁她若断不了赵洛萱的念想,就会杀了齐骏,一手让她去见齐骏。 万一,皇后最后还是不肯放过齐骏,赵洛萱也怪不到自己母后头上去。 真是打得一手好牌啊! 她自己做慈母,坏人都让别人做了! “慕夫人,快请吧,此事不能宣扬,皇后娘娘都打点好了,一会牢狱中换人值班就不好了。” 顾婳深深看了一眼赵洛萱,转身对内侍官点头:“好,走吧。” 顾婳到了牢狱的二道门口,停住脚步。 对内侍官客气道:“我想与将军们私下谈谈,请内侍官行个方便。” 内侍官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公主,笑着点头:“那是自然,皇后娘娘是信得过国公夫人的。” 顾婳欠了欠身,指了指赵洛萱:“可否容我带这位小内侍进去?毕竟,里面都是男子。” 内侍官笑容更深:“自然可以。小英子,你陪着国公夫人进去吧,务必保护好夫人。” 被称为小英子的赵洛萱低声应了:“是。” 内侍官刚走,赵洛萱控制不住的雀跃,差点就想蹦跶起来,被顾婳淡淡一瞪,赶紧老老实实的双手交叠,迈着小碎步跟上。 到了第三道门,里面关押的是要犯,手腕粗的木栅栏,玄铁镣铐,谁也别想逃不出来。 狱卒懂事的开了门,让她们自己进去,还将牢房钥匙递给她。 “夫人放心进去,只是别耽搁太久,一刻钟后要换值了。” 顾婳往他手里塞了个分量足够的荷包:“辛苦了,买酒喝吧。” 狱卒不用掂就知道至少五两银子。 大手笔啊! 狱卒高兴的道谢,贴心的将门虚掩,走出五步远守着,保证听不见里面说话。 赵洛萱兴奋的想往里冲,被顾婳一把抓住。 她压低声音道:“公主。若你想齐将军活着出去的话,这便你们最后一次见他,你可明白?” 赵洛萱愣住:“为何?母后让我见他不就是松口了吗?” 顾婳心里暗叹。 果然不出所料。 皇后就想让她这个外人来做丑人,但若不说清楚,还真的害了齐骏。 “公主。你可知齐骏他们担乃杀头的罪名,他们本就被人利用,若让敌手知道您喜欢齐骏,岂不是拿住了皇后的软肋,若是用您和齐将军来要挟皇后,您待如何?” 赵洛萱张了张嘴,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赵洛萱虽然眼圈红了,唇瓣微抿,眼神坚定:“婳姐姐,我会救他的,谁敢动他一根指头,我找他拼命!父皇最疼我了,大不了我不当公主了!” 顾婳没想到她这么执着。 “公主……” 赵洛萱抓住她的手臂哀求道:“好姐姐,你相信我,待我见到他再说。” 顾婳无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当两人进入牢房,看到齐骏他们几个血淋淋的被粗粗的铁链绑在十字架上时,两人脸色都变了。 大吃一惊,顾婳和赵洛萱都忍不住扑上去抓住木栅栏,失声呼喊。 “齐将军,你们可还好?”赵洛萱一眼认出身材最高大的齐骏,扯着嗓子哭喊:“齐骏,齐骏,是我,赵洛萱,你快看看我。” 他们有了些许反应,努力睁开眼睛,看到顾婳瞬间眼睛一亮。 齐骏对上赵洛萱含泪的眼睛,整个人僵了僵。 张开口想说话,可口中鲜血直流,发不出声音来。 赵洛萱哇的大哭起来。 顾婳赶紧轻抚她后背,低声劝道:“公主,救人要紧。” 赵洛萱的哭声戛然而止,泪眼汪汪带着满眸期望看着顾婳。 顾婳暗探口气,再看看完全没法说话的将军们,心里被狠狠刺痛。 那群人是不会手软的! 顾婳赶紧用钥匙去开门,因为悲愤交加,手都在抖。 赵洛萱见状,夺过钥匙,很快打开牢门,不顾牢房里脏兮兮的,朝着齐骏就奔了过去。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她想扑过去,可看到齐骏浑身上下没处好的,眼泪狂掉,双手无措,不敢动他。 “你伤在哪里了?他们混蛋!凭什么把你们伤成这样?根本没有定罪,他们没有权利用这么重的刑!” 齐骏使劲将口中的血咽下,冲着她努力笑笑:“公主,您不应来的。” 赵洛萱又急又怒:“我为什么不该来?你们都被打成这样了。我若是不来,怎么知道他们想屈打成招啊!” 这间牢房里关了三人,顾婳走到另外两名将军面前。 其中一人在石城郡见过。 “方将军。” 顾婳红着眼圈低唤。 方将军缓缓抬头,声音嘶哑低低应了声。 “你们放心,我会想办法救你们出去。” 方将军努力扯出一丝笑意:“没事。” 顾婳不想问审问了什么,更不想问他们说了什么,这个样子定是什么都没说。 她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 “坚持住,等我。” 顾婳深吸口气,去扯赵洛萱,她一刻都不想拖了。 务必要保住他们每个人。 “走,我们快去求皇后,我要见圣上。” 赵洛萱点头:“好。” 她被顾婳一边扯着出去,一边扭头对齐骏道:“齐骏,我赵洛萱非你不嫁!” 齐骏心头动了动,可依旧奋力开口:“不!” 嘶哑的声音太小,赵洛萱听不见。 但他心里一直呐喊,不,他配不上公主。 出了牢狱大门,赵洛萱反手拉住顾婳就要跑,被候在门口的周芷兰一把拦住。 “公主,我们夫人身怀有孕。” 赵洛萱慌忙松手,哽咽着:“对不起,我太心急了。” 顾婳帮她拭去眼泪:“没事,我与公主一样心急。我们这就入宫,求皇后带我们见圣上。我有办法救他们。” 赵洛萱眼睛一亮,忙抹去眼泪:“真的?” “真的!走。” 顾婳和赵洛萱互相搀扶上了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宫,直奔皇后寝宫。 还有,今天三更,补昨天欠的一更。 223.第223章 君心难测 第223章 君心难测 在崇政殿的偏殿,顾婳见到了皇上。 “平身,赐座。” 皇帝抬了抬手,赵洛萱欲将顾婳扶起来,可顾婳挣脱她的手,坚持跪着。 双手将虎符高高举过头顶:“皇上,老太君命臣妾将慕家军虎符奉上。” 皇帝看着慕家军的虎符,脸色微变:“这是何意?” 但顾婳听出他的语气透着轻松,夹着愉悦。 恐怕,他就等着慕家主动交出虎符吧? 顾婳稳了稳心神,语气镇定:“臣妇夫君已战死,如今慕家军群龙无首,南疆危机四伏,若不尽早稳定军心,恐外侵难挡。” “但,慕家军乃常胜之军,培养一批骁勇善战,且忠心耿耿的将领实属不易。圣上可还记得五年前,老国公麾下老一辈将军们被无辜牵连,在矩州大狱被人滥用重刑至死?若他们还在,根本不需要等五年才能压制住敌国,大梁的南疆早就一片祥和,百姓早就可以安居乐业了。 可如今,民不聊生,将士死伤无数,他们用血肉之躯打败了敌国,谁知反过来又被骗进京中,战功赫赫的将军们哐啷入狱,京中坊间早就议论纷纷,明眼人都知道有人意图不轨,圣上乃明君,岂有不知的道理?” 皇帝眼神一沉。 原来什么都知道嘛,这是想要报五年前的仇吗? 顾婳顾不得他想什么,一口气将闵东升教她的话说完。 “五年前的老将们死得冤屈就罢了,重要的是没有人领军打仗,没有人替圣上保卫南疆,这才是圣上的损失啊!若五年前的事情再来一次,可有谁能保证用五年再培养一批优秀的将领领兵?” “淑和公主去过矩州,她亲眼所见敌国多么嚣张,大理段王被擒了还敢嚣张,若是放虎归山,我们将领又青黄不接。圣上,您乃明君,岂能不知道其中多危险。” “放肆!” 皇帝脸彻底沉了下来:“你这是教朕做事?” “父皇,婳姐姐不是……” 皇帝瞪了一眼赵洛萱,呵斥道:“你出去!” “父皇!” 皇帝冷喝:“来人,将公主带下去!” 内侍官赶紧上前请赵洛萱,她紧张的看着顾婳,满眼担心。 顾婳对她点点头,示意她放心。 赵洛萱无奈,只好退下,皇帝顺手挥退了所有人。 顾婳这时反而安心了。 皇帝走下龙椅,走到顾婳面前,缓和了语气:“起来吧,你还怀着子渊的孩子呢。这可是子渊唯一的血脉,若是出了事,朕没法向他和慕氏英烈交代了。” 顾婳红着眼睛缓缓站起来:“臣妇谢圣恩。” 皇帝看着她手中的虎符:“这枚虎符是怎么到你手上的?” 顾婳知道他有疑心。 “是子渊身边的赤焰带回来的。臣妇乃妇孺,不懂朝政,更不能干政。老太君年迈,无法再领军,唯有圣上方能令众将信服和把控,慕家军的虎符自然只能交于皇上。但臣妇刚想交于皇上,齐骏将军他们就被抓了,臣妇等了几天,是存了私心。” 皇帝挑眉:“哦,什么私心?” “臣妇担心圣上不相信子渊,而相信奸戾。” 皇帝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哈,你倒是变得胆大了。奸戾,你指谁?” 顾婳抬眸,直视皇帝威压的眼神:“谁想越过圣上抢夺慕家军军权便是谁!南疆刚打胜仗,但段王还未处置,两国将来是否能和平相处的事宜还未推进,本就不该将主要将领召回汴京,不问青红皂白就将几位将领关押起来,用酷刑妄图屈打成招,这分明就是为敌国腾出空隙,好让他们将段王救回去,卷土重来。 再说了,将军们刚立下战功,他们身上都带着伤,这样对待他们,岂不寒了天下百姓的心,也伤了几十万将士们的心?某些人的贼子之心昭然若揭!” 皇帝挑眉:“顾婳,你不一样了。” 顾婳眼圈红了,哽咽道:“回皇上,臣妇千里送粮,亲眼见到饿殍遍野,亲眼见到将士们血洒沙场,臣妇不是铁石心肠,怎能不变?臣妇只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无法提刀上战场,替圣上痛杀敌人!” 她双手交合,恭敬的行了一礼。 “臣妇乃妇孺,不懂朝政,更不能干政。老太君年迈,无法再领军,唯有圣上方能令众将信服和把控。” “臣妇有罪,刚去了诏狱i,见到几位将军,他们说圣上定不知情,是有人有意而为之。臣妇这才决定将虎符交于圣上,求圣上救救他们,损失他们,便是大梁的损失啊!”顾婳说完,泪流满面。 真情意切的话让皇上相信了。 慕君衍死后,一直无人交出虎符。 皇帝认为虎符一定在老太君手里,她迟迟不交,定有别的想法。 说起慕老太君,他心里还有发憷,她那个龙头杖也是敢打皇帝的。 只要慕家不反,他都要顾及几分慕家在大梁人心目中的地位。 所以,他纵容兵部对几位将领关押、用刑。 他当然不想让慕家军落在姜氏袁氏一族手里,否则,他无法抗衡母后和贵妃。 他就是想要慕家乖乖自己交出虎符,免得让天下人说他堂堂皇帝,卸磨杀驴,慕君衍一死就夺军权。 皇帝接过虎符,将虎符握在手心中,这下心里踏实了。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他试探问:“慕夫人,老太君可说过谁适合去慕家军监军?” 顾婳心里哈了声。 全部被老夫人和闵东升猜中了。 皇帝定会这样问她。 顾婳沉了声:“老太君和臣妇都不敢妄议朝政。但,臣妇亲眼所见,请皇上绝对不能交与姜家与袁家相关的人。 袁忠勇领圣明监军,纵马行凶、伤害百姓,军中招妓,引起矩州官兵和百姓声讨,影响恶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圣上给他的胆子。姜铎议和时的言论,令人怀疑他通敌卖国,而且……” 顾婳抬眸,直直迎上皇帝的目光:“他有倒卖国矿的嫌疑,而,慕家军守护着着南疆一带国矿,臣妇夫君怀疑姜氏一族不等慕家军打胜就急急忙忙的逼皇上舍弃最疼爱的淑和公主公主和亲,就是为了讨好敌国,目的是倒卖南矿!” 只要姜家和袁家一脉不能触碰慕家军,那剩下的就只有二皇子。 何况,二皇子还去慕家军锻炼了一段时间。 皇帝蹙眉。 “这些可有实证?” “回皇上,正在查,且已有眉目。另外,皇上,老太君让臣妇问一句,您可想彻底脱离皇太后的掣肘?” “放肆!” 皇帝脸一沉。 顾婳再度跪下,双手交合举至头顶:“臣妇奉老太君之命,向皇上禀一句,慕家,誓死效忠皇上。慕家愿为皇上肝脑涂地,愿做马前卒,做皇上的一把利刃。” 皇帝看着女子背脊挺得笔直,再无当初第一次见她那般娇弱的样子。 如今的顾婳,有了几分慕家的风骨。 皇帝伸手托住她的手臂,轻抬,温和道:“起来说话。” 顾婳提着的心终于放下。 成了! “全忠。” “奴在。”一抹身影冒了出来。 顾婳认得,是内侍官第一人、皇上身边的左班都都知。 三更奉上 感谢亲爱的20241118861_bb打赏。 感谢每日投票的宝们。 224.第224章 齐骏失踪 第224章 齐骏失踪 “传朕口谕,命兵部、刑部立刻释放慕家军几名将领。” 顾婳眼泪差点掉出来,忙俯身道:“皇上,臣妇还有个不情之请吗,求皇上准许。” 皇帝看着她,面带一抹厉色,语调不咸不淡:“你说。” “臣妇今日见他们伤势颇重,请皇上恩典容臣妇将他们接到府中好生调养,将军们定对圣上感恩戴德,更加忠心耿耿的。” 皇帝神色松了松,点头:“允了。” 既然人都放了,顺水推舟的事情何乐不为? 顾婳激动得再也忍不住,一直在眼眶打转的眼泪潸然落下,躬身福了福:“臣妇随左班都都知大人一同去接人。” 左班都都知虽为五品,但是皇帝身边第一人,顾婳自然要给几分恭敬。 左班都都知微笑:“慕夫人身怀有孕,已经辛苦奔波几个时辰了,定是累坏了,可别让老太君担忧,更别辜负了皇上一片好意啊。您先回府,奴一定安然将人送到国公府。” 话都给堵上了,顾婳无法,只好躬身:“那就有劳左班都都知大人了。还请大人安排马车接人,他们似乎走不动路了。” “夫人放心,奴会安排妥当的。” 顾婳岂是不是很放心,没见到人都会发生意外。 但她只能做到这了。 慕家军和袁家军都各自有虎符,两军即便没有虎符也会听皇上调令,但若是谁拿着虎符,那军中就只会听手握虎符之人的调令。 虎符,代表着绝对军权。 顾婳知道,慕君衍交出虎符目的就是让皇上放心,让奸戾松懈,并露出他们的狐狸尾巴。 赵洛萱焦急的在殿门外来回踱步,见到顾婳出来,急忙迎了上去。 “婳姐姐,如何?” 顾婳勉强笑笑:“圣上已经命左班都都知去狱中放人了,随后会送到国公府。” “太好了!” 赵洛萱激动的跳起来:“我与姐姐一同回国公府等着。” 顾婳只能拿皇后来堵她:“公主先禀明皇后娘娘吧,否则,臣妇可不敢让您在国公府与齐将军再相见。” 赵洛萱急了:“母后不会不同意的,我就见一面就走。好姐姐,我想让齐骏到国公府第一时间就能看到我。” 你也知道皇后不会同意啊? 顾婳叹口气:“公主,不要让臣妇为难。” 赵洛萱跺脚:“好好好,我这就去禀报母后,姐姐等我一起走。” 顾婳看着她蝴蝶似飞奔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赵洛萱这一头热对齐骏不知是福是祸。 没想到皇后竟然应允赵洛萱随顾婳回国公府。 回府的马车上,顾婳莫名不安,默默祈祷诸位将军能安然回到国公府。 一个心事重重,一个兴奋雀跃,到了国公府门前,赵洛萱一跃跳下马车,急忙问:“来了吗?齐将军来了吗?” 门房一脸懵:“没有啊。” 赵洛萱啊了声,转身抓住顾婳:“父皇不会骗我们吧?” “不会的,国之君主,一言九鼎。” 赵洛萱这才放心,欣喜道:“那定是左班都办事太慢。” “嗯。我们先安排下,几位将军回来要马上医治。” “好。”赵洛萱挽着顾婳往里走,满脸的期待和快乐。 顾婳感受到她小鸟般的雀跃,朵绽放般的笑容,心里却越发不安。 周芷兰一边疾步越过她们,一边道:“我去安排房间和厨房,再通知沈漓和沈大夫做好准备。” 整个国公府听闻几位将军要回来了,不用人吩咐,不管用不用上,人人瞬间动了起来。 扫地的、收拾的、搬盆的、抱被的…… 厨房燃起热灶,炊烟袅袅,剁骨杀鸡劏鱼,忙得不亦乐乎。 还有人跳进结了薄薄一层冰的水潭里,将冰面打破,露出里面的锦鲤。顾婳眼圈一点点红了起来。 一切都准备就绪,顾婳与赵洛萱,带着沈漓、沈大夫站在大门口等着。 周芷兰周醇宇他们也都带着一张张两人抬的躺椅候着。 “怎么还不来?”赵洛萱伸长脖子,踮起脚,使劲往巷子口看。 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 “来啦!”赵洛萱一蹦一尺高,提起裙子就冲了过去。 左班都都知做得还算得体,领了三辆马车,在禁军的护卫下缓缓靠近。 赵洛萱像只蝴蝶一般围着马车转:“齐骏,齐骏在哪里啊?” 待人一个个搀扶出来,赵洛萱愣住了。 周芷兰和周醇宇他们指挥人将人小心翼翼的放在躺椅上抬进府里。 顾婳面色凝重,上前问道:“左班都都知大人,齐将军呢?”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左班都都知一脸茫然:“牢里的一共就四位将军啊,奴都带来了,不知道还有齐将军啊?” 顾婳脸色大变。 赵洛萱脸色也煞白,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怎么可能?我和婳姐姐前脚才去了牢房见了人,后脚就进宫求父皇了,怎么人就没了呢?是你撒谎!” 左班都都知忙道:“哎呀我的公主殿下啊,奴怎敢啊?圣上的旨意,奴岂敢违抗啊?” 赵洛萱还想再问,顾婳将她拉开,语调温和的问:“请问大人,您去之前可知道谁带走了人?” 左班都都知看顾婳一眼,不由赞赏,是个会问话的。 “回夫人,姜铎大人去过,好似带走了一人。” 顾婳的脑子嗡的炸了。 姜铎! 这个人渣! 赵洛萱整个人惊呆了:“姜铎?他凭什么带走人?姜铎这是公报私仇!” 左班都都知可不敢乱接话:“回公主,奴听闻审问之事就是姜铎大人负责刑讯的,姜铎大人并不知道圣上旨意,恐怕是带人去其他地方审讯了?” 顾婳和周醇宇他们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妙。 赵洛萱急了:“我去姜家要人!” 顾婳拉住她:“公主,不得鲁莽,人未必在姜家。” 赵洛萱哭了起来:“那怎么办?他本来就伤重,再被那个畜生带走,还不知道怎么折磨呢?” 顾婳看一眼面色如常的左班都都知,不知道皇帝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但顾婳总觉得独独带走姜铎,定与赵洛萱和皇后有关。 “大人,您先回宫复命吧。公主我会安抚好的。” 左班都都知如获重负,笑着应道:“是。” 顾婳拉着赵洛萱进府,一边吩咐冬:“速速找赤羽来。” 一边安抚赵洛萱:“公主,您不能去。姜氏一族正愁没有皇后娘娘的把柄呢。虽然皇上同意放人,但姜铎他们若是死咬通敌这个罪名,您牵扯进去便是拉上了皇后娘娘啊。” 赵洛萱咬着唇不说话,眼眶赤红。 赤羽急奔过来。 “速速去查齐将军被带去哪里了。” “是!” 新年2天倒计时。 明日会通宵码文跨年,只求五星分数扳回来。 祝各位看文的小祖宗看文愉快,动动可爱的小手指,勾个五星好不好呀。 225.第225章 王府夺人 第225章 王府夺人 沈漓和沈大夫忙了一个时辰才将四位将军的伤处理好。 “能说话吗?” “勉强能。” 顾婳带着赵洛萱走进房间,看到方将军他们几乎全身都被包裹起来。 方将军见到她努力张口:“夫人。” 顾婳疾步上前,柔声道:“您慢慢说。” 赵洛萱顾不上许多,扑上去问:“齐骏呢?他去哪里了?” “被姜铎……带走了。” 果然是姜铎! 顾婳知道方将军他们不可能知道太多,安抚住还想问的赵洛萱,便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走近。 回头一看,正是赤羽。 她拉着赵洛萱走出房间,免得让方将军他们着急。 “找到了?” 赤羽点头:“在平安王府里,关在西苑的一处院子里,戒备森严,十来个人守着,大白天的不太好动手。” 闻言,赵洛萱拔腿就往外跑。 “公主!”顾婳急急站起来,忽觉小腹一阵疼痛,脸色一白,吓得不敢动。 沈漓惊得赶紧扶住她,给她搭脉,秀眉紧拧,严肃道:“你不能再激动了,难道你不想要孩子了吗?” 周芷兰闻言立刻吩咐冬她们将顾婳搀扶回去:“你什么都不用管了,我们商议怎么救人。” “好!一定要救!” 顾婳没有拦。 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人必须救! 否则,她无颜面对慕君衍。 赵洛萱直奔入宫找到二皇兄赵宇轩,正好六皇子赵宇文也在。 她见到两位亲人就大哭起来:“二皇兄,六皇兄。” 赵宇文急问:“怎么了?哭什么?你不是与慕夫人去接人了吗?难道是他们出什么事了?” 每次慕君衍回京,赵宇文就化身他的小尾巴,这次几位将领下狱的事情他知道,所以来找二皇兄商议解救办法。 “不急,慢慢说。” 赵宇轩命人给赵洛萱倒杯热茶,让她缓缓。 赵洛萱一把推开茶杯,抹掉眼泪:“我要救齐骏!其他人已经放了,可姜铎那个狗杂种将齐骏抓到平安王府了。” 赵宇轩蹙眉:“父皇下令放人,他有什么权利私自扣人?” 赵宇文:“就是!胆敢违抗皇令,姜家越来越嚣张了!” 得了两位皇兄的支持,赵洛萱找到了主心骨,一把抓住二皇子:“皇兄,你掌管着侍卫步军司,你给我些兵马,我去平安王府要人。” 赵宇轩摇头:“不行,我也不能私自调军的。” “二皇兄!” 赵洛萱急得跺脚:“你想得到慕家军,这就是最好的机会啊。齐骏是雍国公身边最得力的副将,是年轻一辈将领中佼佼者,若我们救了他,他定会臣服于二皇兄的啊,这不是你当上太子的最佳助力吗?” 赵宇文嗯嗯点头:“皇妹说得对啊,这是好机会呢。” 赵宇轩无语,瞪他们俩:“你们太天真了!擅自调兵乃大罪,万一被人抓住把柄参上一本,父皇怪罪下来,母后都担待不住。” 赵宇文呆了呆:“二皇兄说的倒是真的。” 赵洛萱气得不行:“孬种!难怪你身为嫡皇子,父皇却一直不想给你封太子,就你这软绵性子,如何统领大梁!” 她狠狠咬牙:“你们不帮我就算了,我自己去!” 说罢,一把抓住赵宇轩挂在墙上的剑就冲出去。 赵宇文追了出去:“哎哎哎,皇妹,我有侍卫啊,我们带侍卫去。” “你们不能去啊!”赵宇轩急得在后面喊,可两人早就没了影。 “快快,去见母后。”赵宇轩急急忙忙赶去内宫。 赵洛萱和赵宇文领着他们配置的禁卫军侍卫近百号人将平安王府团团围住。 平安王府的人见到杀气腾腾的皇子公主赶来,吃了一惊。 忙有人进去通报,门上的护卫赶紧拦住。很快,领头的护卫赶了出来,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不卑不亢的拱手道:“六公主,六皇子,二位殿下这是为何啊?” 赵洛萱拔剑直逼他的咽喉,护卫头倒是不怕,看着剑都拿不稳的公主。 笑道:“就算您是公主,带兵围攻平安王府也是不行的。” 赵洛萱冷冷道:“叫姜铎将齐将军交出来,否则,休怪本公主不客气了!” 护卫头脸色微变:“什么齐将军?小的不认得。” 赵洛萱用力一挥剑,护卫头觉得脖子一寒,吓得赶紧后退两步,摸了一把脖子一看,竟满手鲜血。 吓得他脸都白了。 护卫们见状也赶紧围了上来。 赵洛萱双眸赤红,满心怒火蹭蹭的冒。 “万事有本公主担着,众侍卫,敢阻拦本公主者,杀!” 他们带来的禁卫军齐刷刷拔剑,一边喊杀,一边随着赵洛萱和赵宇文往里冲。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姜铎提剑带着一群人冲了出来。 “六公主,六皇子,你们这是作甚?” 赵洛萱挥舞着剑尖叫:“姜铎,你这个混蛋!快把齐骏交出来!” 姜铎冷笑:“公主,齐骏有通敌嫌疑,微臣奉皇上之命严查,怎么,你想救她?你可知道,劫狱乃大罪。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们身为公主皇子,目无王法,带禁卫军围攻平安王府,本官倒要上殿问问圣上,你们该治何罪!” 赵宇文哈的笑了一声:“父皇命左班都都知去牢狱将慕家军的几位将领接出来,送到雍国公休养,而你却违抗皇命私自带走齐将军,姜大人,你可是要反啊?” 姜铎脸色微变。 他并不知道左班都都知去放人的事情。 而是,得到皇后宫中眼线通报说赵洛萱喜欢齐骏,一直闹着让皇后赐婚,姜铎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马上与大哥父亲商议后,决定设下一石二鸟之计。 趁着雍国公府救人之前,抢先将齐骏带走。 只要齐骏画押证明慕君衍叛国,慕家军不听话的将领就可以一网打尽,留下听话的掌控慕家军,届时拿捏慕家军就易如反掌。 谁能控制慕家军,皇上就一定会将慕家军的军权交给谁。 同时,用淑和公主与齐骏的关系将皇后和二皇子一并拉下来。 姜铎眼珠子一转。 赵洛萱和赵宇文送上门来,不正好吗? 他冷笑:“没错,齐骏是被下官带回来审问了,下官可没看到什么圣旨,不知者无罪哦。” 赵洛萱把剑一提,将眼泪逼回去,寒声道:“再不将人交出来,本公主就要杀进去了!” 姜铎倒是被少女视死如归的气势震了震。 赵文宇敬佩的看着他的皇妹,腰杆子一挺,寒剑一指:“姜大人,谋害朝廷命官乃是杀头大罪,本皇子劝你想清楚了。” 赵洛萱等不得了,扬声厉喝:“杀进去!” “杀、杀、杀!” 禁卫军们挥剑,杀声震天,随着赵洛萱和赵宇文就往里冲。 姜铎怒了,什么狗屁皇子公主就敢硬闯平安王府? 简直没把姜氏放在眼里。 他也挥剑,沉声道:“胆敢闯姜府者,杀无赦!杀……” 一道黑影嗖的冲了过来,姜铎的话音未落,脖子就被人死死掐住,强大的威压之力逼得他连连后退。 咚。 人重重的撞在猩红铁钉门上,脖子被掐得死死的,几乎喘不过起来。 赵洛萱认得来人是赤羽。 赤羽吩咐:“带公主进去找人。” 一位玄衣侍卫对赵洛萱和赵宇文道:“请随小的进去。” 一时间,双方激烈交战起来,本来禁卫军与平安王府的侍卫打起来半斤八两,谁知忽然出现的玄衣侍卫。 个个如浴血磨砺出的杀气,出手凌厉,以绝对的威压气势杀过去,平安王府的护卫立刻丢盔卸甲,倒地一片。 而几位玄衣侍卫死死的护着赵洛萱兄妹直往里面冲。 眨眼间,就已经攻入院子,直奔关人的西苑而去。 226.第226章 杀个痛快 第226章 杀个痛快 慕府的侍卫早就看过王府地图,知道人关在哪里,带着赵洛萱直奔过去。 刚开始一路还有人拦截,都被慕府侍卫们一一打了回去,但时间被拖延了。 赵洛萱快疯了,提着滴血的剑见人就砍,怒喝:“敢挡本宫者,杀、给我杀!杀、杀、杀!” 公主这幅疯魔的样子谁见都怕,人家是公主,杀了就杀了,还没地方说理去,很快,就没人敢拦了。 在偌大的王府里绕了快两刻钟,一众人终于到达东苑。 守卫这里的护卫与外面那些混日子的不同,一个个见到赵洛萱和赵宇文他们杀过来,没有半点退缩,拔剑就迎了上来。 赵宇文一把拉住赵洛萱:“这几个是高手。” 慕府侍卫迎上,双方瞬间打得难解难分。 赵洛萱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怒吼:“胆敢私审战功赫赫的武将者,全家都要死!万事有本宫顶着,给本宫杀!不要手下留情!” 赵宇文也不能认怂,挥着剑大喊:“本皇子在此,你们再敢反抗,便是以下犯上,谋害皇族之罪!” 对手有人微犹豫,动作稍慢,立刻被慕家护卫寻到空挡,顿时溃不成军。 众人冲进西苑,里面是一间大屋子。 门窗紧闭,里面黑黢黢的,瞧不清里面。 赵洛萱有一丝不安,握剑的手微抖,脚步虚浮,走两步一个踉跄。 赵宇文赶紧扶住她:“你留在外面,我进去。” “不,我要进去。”赵洛萱咬唇。 大屋子的门已经被踹开,好几个人同时冲了进去,可看到里面情况的几个人顿时僵立,所有人都不敢动,屏住呼吸。 陷入一片死静。 赵洛萱心口狂跳,几乎扑进去,一股难闻的腐朽和血腥气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 她差点被熏得要晕倒,死命咬唇,痛觉让她清醒,奋力瞪大眼睛。 只见到黑洞洞的屋左侧,有一个十丈见方的水牢,正中间竖着一根十字架。 屋内没有灯光,一抹人型黑影挂在十字架上,腰下身子浸泡在黑漆漆的污水中,毫无生气。 “齐骏……” 赵洛萱嘶声力竭的哭喊,人软软的跌落在地。 赵宇文惊醒,一把捞住她:“萱萱,萱萱。” 慕家侍卫已经跳进水坑去救人,可铁链将两条手臂和双腿缠得死死的,一时很难解开。 侍卫哭喊着爬出水坑:“钥匙,找那群混蛋要钥匙。” 一时间,屋里一片哭骂声。 慕府侍卫几乎全部跳下水坑,想看看能不能将十字架给抬起来。 赵洛萱醒了过来,哭着手脚并用爬了过去。 赵宇文竟然拉不住她,眼看她直接滚进水坑里,吓得他赶紧跳下去将人捞起来。 她不管不顾,一边挣扎推开他,一边艰难的蹚水朝中间奔去。 “齐骏,齐骏,你坚持住,我来救你了。” 嘶哑的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可她还是奋力喊。 好不容易到了人身边,看到完全不能称之为人的齐骏,赵洛萱目眦尽裂,哇的大哭起来。 “齐骏,你不能死,我要嫁给你的!齐骏,你听见没有啊!” 她边哭,便小心翼翼的握住他的手,发现他的五根指骨全都断了,就剩下皮连着。 赵洛萱捧着他的手,哭得肝肠寸断。 可他丝毫没有反应,手冰凉毫无温度。 赵宇文艰难的蹚到赵洛萱身边,看清楚人的样子脸一白。 “天、天、天啊!怎么这么残忍,这是活活将人折磨死了吗?”赵洛萱发疯的呼叫:“没死,他不会死的!” 赵宇文鼻尖一酸,扶住身子摇摇欲坠的妹妹,一时无言。 赤羽带着人赶到,看到这个牢房,整个人都呆住。 这里俨然就是一间酷刑牢房,简直堪比皇城司重犯牢房的刑具,整间屋子充满浓郁陈旧的血腥和腐肉味道。 赤羽:“搜。” 几位侍卫在四周开始搜查。 “钥匙,钥匙,有钥匙了。”侍卫哭喊着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 几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人从长满铁锈的十字架上松开,几个人抱住齐骏的尸体,个个都泪流满面。 堂堂七尺男儿,本来健壮的体魄,现在就像一摊软肉,全身骨头几乎断了。 赵洛萱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赤羽他们带着一堆东西和齐骏的尸体,赵宇文抱着赵洛萱一众人走出东苑,却发现姜铎带着人将他们包围起来。 姜铎提着剑,阴沉着脸:“放下此人,我让你们出去,否则,你们一个都休想出去!” 赵宇文瞪大眼睛:“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可是皇子! 赵洛萱还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呢! 姜铎,他怎敢! 姜铎嚣张的冷哼:“皇子公主又如何?你们带兵闯王府,夺犯人,本就犯法了!明日,下官还要上朝参二位一本呢!” 姜铎看到跟着赤羽的几个侍卫手里拎着东西,想必是从暗牢里找到了什么。 所以,父亲和大哥让人来告诉他,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定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带走人和这些东西。 赤羽冷冷的看着他。 平安王和姜世子都没有露面。 夫人猜对了,他们知道兹事体大,所以只让姜铎一个人顶着。 他寒恻恻的眼神盯着姜铎,“姜大人,你可想清楚了,慕家的黑甲卫在,你们拦是拦不住的。若让开一条路让我们走还罢了,否则,雍国公府也不会善罢甘休!” 姜铎冷笑:“你算个鸟!胆敢在我平安王府大放厥词。拦不拦得住,你们试试看啊。” 赵宇文怒了:“姜铎,你才算个屁!慕家军将领是父皇下令放的,你们不仅将人私自扣押,还这么残忍的将人折磨至死!你这是公然抗旨!如今,你还敢扬言要杀皇子和公主,你们姜家要造反吗!” 姜铎忽然嚣张的举着剑就直逼到赵宇文的面前,剑尖抵着赵宇文的脖子。 勾唇一笑:“我姜家用不着造反,这大梁江山也是姜家血脉的。” 赵宇文瞪大眼睛。 忽然,怀中一空。 赵洛萱倏然一手抓住姜铎的剑刃,在他愣神之际,另一手握匕首,狠狠扎入姜铎的胸前。 姜铎怔愣的盯着面色狰狞,双眸赤红,溅了一脸鲜血的赵洛萱。 她一把推开他的剑刃,反手抓住他的衣襟,匕首一抽,再狠狠扎入。 姜铎瞪大眼睛,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赵洛萱紧握匕首,一起直扑落地,骑在他身上,双手握匕首狠命在他胸口一转。 姜铎身子一阵抽搐,口鼻涌出鲜血。 祝大家新年快乐 2025接接好运。 【抱歉,这章太悲惨了,是我的错】 继续码,还有,不过没这么快。 不再干个两章出来对不起大家。 227.第227章 杀了 第227章 杀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都没想到公主会忽然出手杀人。 “淑和公主疯了!来人啊,将她拿下!” 忽然,姜世子带着一群禁卫军出现。 赤羽眸色一寒,低声吩咐:“保护六皇子和六公主!” 十几名侍卫呼啦将赵宇文和赵洛萱死死护在中间。 赵洛萱死死握着滴血的匕首,怒斥道:“你们姜家残害忠良、抗旨不尊、杀害皇子公主,罪大恶极!就算把我们全都杀死在这里,你们以为就能逃过法网吗!” 姜世子冷冷道:“哪里是我们杀的皇子公主,不过是来了一群强盗将你们杀了,欲嫁祸姜家罢了。而且,这群强盗杀了我弟弟,全部都该当场诛杀!” 赵洛萱赤红双眸满是惊讶。 赵宇文更是被姜世子的厚颜无耻惊呆了。 赤羽冷笑:“那你们试试拦不拦得住我们!” 姜世子一挥手:“杀!一个不留!” 忽然间,一阵低低的呼啸声,几支短箭正中冲上来的禁卫军后背。 姜世子脸色一变,回头一看,不知何时,墙头爬满一个个拿着短弩的人。 箭法精准,冲上来一个,射倒一个。 姜世子领来的禁卫军和姜家的人吓得动都不敢动。 赤焰带着几十名全副武装的黑甲卫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 赤羽他们面色一松。 赤焰一袭黑衣,带着浑身冰寒戾气,冲着姜世子抱拳:“姜世子,在下奉老太君之命,接齐将军回府,并护送六公主和六皇子回宫。若姜世子不放人,老太君会亲自带着龙头杖过来要人!” 姜世子黑着一张脸。 这还能不放人吗? 姜世子怒火中烧:“你们杀了我弟弟这笔账我一定和你们算!” 赵洛萱被赵宇文扶着往外走,她一只手还死死抓着齐骏软绵绵的手,路过姜世子身边,冲着他啐了一口。 唾沫正中姜世子的脸,将他惊愕得半晌没反应过来,待他回神,怒得跳起来。 指着赵洛萱的背影就要骂。 正好赵洛萱回头,赤红双眸冒着杀人的怒火:“姓姜的,我赵洛萱不会放过你们的!本公主与你们死磕到底!” 姜世子想骂人的话被堵在喉咙里上下不得。 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去。 老太君亲自等在门口,看到侍卫们和六公主抱着一人一路哭着走过来,她的心顿时一揪。 眼圈一红,哽咽道:“快送进去。” 她知道人已经没了。 赵洛萱坚持到门口,眼前一黑,再次晕倒。 赵宇文慌忙抱住她:“萱萱,萱萱。” “快将公主送进去,让沈漓来看看。” “对了,不要惊动夫人。”老夫人吩咐周芷兰。 “好的,我晓得。” 慕府静悄悄的忙碌起来,很快,顶好的棺椁送进府里。 沈漓亲自为齐骏接骨整理仪容。 赤焰赤羽他们默默守在屋外,没有一个人离开,个个都沉默不语。 顾婳根本睡不着,一颗心一直提着,可左等右等都没人来告诉她救出来没有。 忍不住想出院子去大门看看,却被冬和冬青拦住。 “夫人,周姐姐说了要您好好休息,要不然她要罚奴婢们的。” 顾婳急了:“好好好,我休息,你快去看看究竟人救出来没有啊?不让我出去,可是要急死我。” 冬没办法:“好好好,奴婢这就去。您别急。” 顾婳看着冬拔腿往外跑,这才缓了缓。 冬青给她暖了一碗暖汤:“夫人,没事的。赤羽带了所有的侍卫去呢,整个京城还没人能打得过咱黑甲卫。” 顾婳点头,又摇头:“论打当然打不过,但就怕真打啊。这可是京城啊。若是黑甲卫在京城大打出手,岂不落人话柄。”冬青点头:“夫人说的是,赤羽他们很谨慎的,还有老夫人坐镇,您就放心吧。” 放心,让她放心得下才行啊。 都怪她,怎么就疏忽了,让姜铎钻了空子,将齐骏给带走了呢? 冬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救回来了,都回来了。” 顾婳大喜:“真的?齐将军可还好?” “好,没事,沈姑娘和沈大夫都在帮治疗呢。六公主和六皇子都在。” “他们也跟来了?”顾婳总算松口气。 “那我去瞧瞧。”说着就要站起来。 冬急忙摁住她:“您就不要去了。” “不是没事吗?没事为啥不让我去?”顾婳诧异的看着她。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冬眼神慌乱,眼底布满红血丝,见她问得紧,眼眶漫上眼泪。 顾婳面色一沉:“不对,出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 冬赶紧抹去眼泪:“就是伤得太重了,奴婢看着伤心。” 顾婳松口气:“肯定的,被姜铎那个心狠手辣的畜生折磨还能有好?” 她语气一冷:“定要找机会杀了他!” “公主已经杀了他了。” 冬冲口而出,立刻发觉说漏嘴了,赶紧住嘴。 顾婳一把抓住她:“你说公主杀了姜铎?” 冬知道瞒不住,只好点头:“是……公主见齐将军伤得太重了,一气之下杀了姜铎。” 公主杀了姜铎? 顾婳脸一白。 事情闹大了。 虽然姜铎该死,可公主是皇后的嫡公主,姜家正愁抓不到把柄呢。 “我要去见公主。” “夫人。”冬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你这是作甚,赶紧起来。”顾婳拉她。 冬急得哭了:“老夫人严令,让您好好休息,您若一定要出去,老夫人会打死奴婢的。” 顾婳还是第一次见冬哭,唬了一跳:“好好好,我哪也不去好吧?干什么这是。” 冬哭嘤嘤的站起来。 顾婳为了让两个侍女安心,只好熄灯上床,可就是睡不着,索性坐在床上,看着外面。 忽然发现,外面灯火通明。 她住在内院,隔着矮墙,外面很亮,还隐隐约约有哭声。 顾婳心里瞬间提起来,莫不是齐将军不行了? 她实在忍不住,攧手攧脚爬起来,披了件大氅偷偷溜了出去。 绕过内院与外院相连垂门,看到外面黑色棺椁,顾婳整个人一僵。 “姐姐!” 赵洛萱一眼看到她,哭着奔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齐骏死了,齐骏被他们害死了!” 顾婳心口一堵,身子微晃。 周芷兰紧跟过来,赶紧将她扶住,低声道:“顾惜身子。” 顾婳抚着胸口,眼睛顿红,眼泪水禁不住落下。 “死了?我怎么向子渊交代啊?死了……” 沈漓也奔了过来,掏出一粒药丸塞进她嘴里:“不能再有人出事了。” 顾婳哽咽着咽下药丸,很快回神,定定看一眼棺椁。 祝大家2025年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继续码子,必须出现快乐的一章 228.第228章 讨债 第228章 讨债 顾婳再看向哭得站不起来的赵洛萱,心如刀绞。 沈漓将她拉到一边,低声道:“齐将军是咬舌自尽的。” 顾婳心头一痛:“他是受刑太难受了吧?” “很多伤是他死后造成的,也就是他本就一心准备牺牲的。” 顾婳拽住衣襟,死死咬唇,逼着自己将难过压下去。 “我懂了,他被姜铎带走就知道姜铎想干什么,他为了保护公主,哪怕姜铎不将他折磨至死,他也会自杀。” “应该是这样。”沈漓看了一眼赵洛萱。 “我没敢和她说,怕她受不了。” 顾婳点头:“先不说。她毕竟是公主,娇生惯养长大的。” 深吸几口气,理智回归,顾婳立刻带着赤羽赤焰、叫上闵东升一起去了老夫人的祥瑞堂。 “你呀,叫你不要操心,当心孩子,就是不听。” 老夫人心痛的拉着顾婳坐下。 “母亲,您放心,我定会护好孩子的。” 顾婳没心情关心自己,直接道:“究竟发生什么?你们仔仔细细说来。” 听完他们陈诉,闵东升叹息。 “其实是六公主害了齐将军啊。说不定,齐将军是皇后故意透露出他们即将被放的消息,让姜铎抢先带走了呢。” 顾婳闻言心里更加难过。 都怪她没有坚决阻止六公主喜欢齐将军。 其实,顾婳用兵符换回五位将军是十拿九稳的,可唯一出现的变数就是六公主。 因为六公主对齐骏的感情,让姜铎他们觉得是拿住皇后的机会。 所以,不管如何,齐骏都只能一死。 只是,姜铎手段太过残忍。 顾婳咬牙,心里有了计较。 “母亲,闵先生,赤羽找到的刑具和其他证据是否可钉死姜家?平安王府私设刑房,还有这些莫名死去大臣的遗物,这样大的罪,足够褫夺王爵了吧?” 老夫人摇头:“不行,就凭这皇上不会动他们的。” 闵东升叹口气:“赤羽他们拿出来的刑具和那些官员的腰佩等物件,不能代表什么。回头官府去查,他们早就将牢房打扫干净,抓不到现行,完全没有用。” 顾婳有些泄气。 牺牲这么大,损了一个齐骏,居然没有用。 老夫人缓缓道:“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用。现在不是姜家对我们慕家了,而是太后一族对皇后一族,待看圣上如何想。” “母亲的意思是利用六公主的事情?” “也不叫利用,待看二皇子要不要做太子。” 顾婳点头:“我请皇后帮我见圣上也是以此为条件。我们扶持二皇子登上太子之位,皇后定要与皇太后对抗,否则,太子之位他也坐不上去。” 老夫人颔首:“没错。” 闵东升:“安平王府肯定会因六公主杀了姜铎的事情闹事的,待看皇后要如何。” 顾婳再见到赵洛萱时,她几乎变了一人,目光呆滞,趴在棺椁上一动不动。 顾婳万万没想到她对齐骏的感情如此深。 她柔声唤道:“公主。” 赵洛萱目光迷离缓缓移过来看她,半晌没反应。 顾婳轻轻拥住她,低声道:“我们不能让齐将军白死。” 赵洛萱的眼睛顿时回神,一下子站起来,拉住她的手:“姐姐,你说,你让我如何做我就如何做。” 顾婳看着她全心全意对齐骏的模样,有些不忍利用她。 但齐骏因她而死,顾婳不能让他白死了。 “公主,姜铎抓齐骏是利用你冲着皇后和你二皇兄去的。这件事,姜家不会善罢甘休,而你们也必须闹大,才能助你二皇兄登上太子之位。也只有二皇子成了太子,才有力量严惩姜氏奸戾。” 赵洛萱红彤彤的眼睛盯着她,缓缓点头:“明白了,我一定助二皇兄当上太子!” “你在矩州立了功,了解慕家军,二皇子跟过慕家军一段时间,是最有能力掌控慕家军的。” 赵洛萱点头:“我懂了。” 赵洛萱和赵宇文回了宫,直接找了皇后,母子三人连夜面见了皇上。而顾婳他们连夜见了左丰田他们。 果然,如闵东升他们猜测的。 翌日上朝,平安王一党纷纷出来参六公主和六皇子私自调兵围攻平安王府,以六公主为了罪臣杀死姜铎一事,请求严惩六公主。 而左丰田他们以昨天发生的事情极力反驳。 正闹得不可开交之际,传讯太监来报淑和公主和六皇子、二皇子请求上殿。 皇帝不耐烦:“朕正在议事,让他们不要胡闹!” 平安王立刻道:“皇上,六公主杀了我老二,公主犯法与庶民同罪,您是要包庇公主吗?” 皇帝脸色难看,盯着他:“那平安王觉得要如何惩罚公主呢?” 平安王:“那自然一命偿一命!” 皇帝怒火攻心。 平安王太嚣张了。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公主和臣子的命能一样吗? 左丰田冷笑:“一命偿一命?难道说犯罪的人做错事,被人就地正法了,生长正义之人反而要为犯错者偿命?王爷您也太跋扈了吧?您不仅凌驾于律法之上,还要凌驾于皇权之上了啊。” 大殿里顿时议论纷纷。 平安王和姜世子脸色顿时一黑。 皇帝揉了揉眼眉:“既然平安王想要公主偿命,那就让他们上殿,将当时的事情说明白,说说她为何要杀姜铎吧。” “好。” 安平王一脸倨傲。 杀人就杀人了,任她说到天上去,她也没有证据。 就算说齐骏死了,谁也不能证明是在刑部大牢就死了,还是到了姜家死的。 反正,死无对证。 “宣六公主、二皇子、六皇子上殿上殿。” 赵洛萱一张素颜,满脸冰寒,头上未带任何首饰,着一袭白色襦裙缓缓上殿。 皇帝见她这幅装束脸色就不好看了。 赵洛萱双手交合举到头顶,跪在地上行了大礼。 “父皇,儿臣为救国之良将齐将军,被姜氏护卫围攻期间,误杀姜铎大人,特来请罪。” 安平王和姜世子一脸震惊。 “误杀?” “公主,你要点脸好吗?” 皇帝的脸色顿时好看了。 赵洛萱跪着转了个身,对着安平王俯身行了个礼,再直起身子,腰杆子挺拔,毫无惧色。 “不要脸的是姜家!” 满殿一片哗然。 从来没有人敢在朝堂上当面骂安平王的。 安平王的脸瞬间黑了。 “皇上,您的好公主就这样……” 赵洛萱打断他的话:“本公主还要问一句平安王,是安平王纵子行不轨之事,妄图欺上瞒下,抗旨不尊,为了一己私利嫁祸公主皇子,妄图铲除皇后两位嫡出,牵扯嫡出二皇子,为你们姜氏血脉的皇子让路。” 她略微停顿,冷冷的看着变了脸的安平王父子。 “还是姜铎对齐骏怀恨在心,公报私仇?” 这话就有意思了。 全殿顿时鸦雀无声。 很简单,六公主的话里的意思,姜铎所为是安平王授意,还是姜铎自己的行为。 若是安平王授意,那么公然射杀皇子公主之事也且要论一论,说公主误杀也是行得通的。 若是姜铎在矩州的荒唐之举,伺机报复,那就是姜铎自己一人的事情。 就看安平王是想弃车保帅,还是想将姜家一起拖着对抗。 2025年新年第一章送上啦。 229.第229章 废公主 第229章 废公主 赵洛萱身为帝后最小的公主,一向被娇养长大,帝后将她当做掌上明珠。 她长这么大,没见过多少阴谋诡计和厚颜无耻之人,因为没人敢在她面前放肆。 谁敢给她一点儿不痛快,只要一个眼神,就有人替她教训回去。 然而,自从被送去和亲,她将十五年的泪眼在这一路都哭尽了。 疼爱她的父皇母后都劝她要担当起身为公主的义务,任由她一个人独自远离汴京,面对那恐怖的夫婿,和彷徨的未来。 从那一刻起,她才知道,原来疼爱都是有条件的。 她本来以为自己被送去和亲已经够惨了,却看到更惨的百姓和过得很苦却很英勇的将士们,让她见到了另外一片天地。 而,这两天,她所见的一切简直颠覆了她的全部人生观。 怎么有人可以为了一己私利,颠倒黑白,残忍杀害为国抛头颅洒热血、战功赫赫的良将? 昨天流的眼泪太多了,多到现在、不,将来都不会再有眼泪了。 她只想为齐骏讨回公道! 安平王满脸蔑视,看都不看赵洛萱一眼:“黄口小儿,信口开河,老臣不与你计较……” “安平王是不敢回答吗?” 赵洛萱再次打断他,死死盯着他,一双赤红血眸像要吃了他一般。 她不怕他! 全殿的文武百官看着娇小的公主像是恶魔附体,有些人变了脸,觉得今日这事不能善了。 赵洛萱冷笑:“大梁唯一的外姓王,享受皇室赋予你的荣华富贵,享受着天下百姓的供奉,你本该克己守法,为民效力,可你竟害怕回答我一个黄口小儿的正当问话,你才是厚颜无耻,欲盖弥彰!” 安平王怒火攻心,将手中玉板狠狠往地上一摔,指着这赵洛萱怒吼:“放肆!你们血口喷人!” 皇帝都不敢这样对他说话,小小的女子竟敢在公堂上骂他? 两个区区皇子就敢公然指责他! 找死! 安平王乃武将出身,他帮皇太后夺嫡,一手扶持皇帝坐上皇位,如今的权势简直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在朝堂之上,他说一一向没人敢说二。 小小赵洛萱竟敢挑衅他的威严,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他,简直不能忍。 姜世子冷着脸教训:“淑和公主,你莫要仗着公主身份撒泼大放厥词。你杀了朝廷命官本就该处死罪,我父王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可以饶你一命,大不了褫夺一品公主封号,依旧可以保你公主尊荣。但你一再挑战我们的底线,那我们可就不能容你了!” 众位朝臣脸都变了。 这话说得,姜氏一族好像凌驾于皇帝之上了。 皇帝果然变了脸。 但,此时他不该出手,自然有嘴替。 谏院左谏议大夫严大人忍无可忍,出列怒斥:“安平王,姜世子,你们才是过分!你们倒是帮皇上做起公主的主了!纵然公主真杀人,也要先查明是非曲直。何况,公主正在喊冤,有冤不查,你们就想扣罪名给公主,你们父子才是言辞过分!尔等将皇上置于何地?” 朝臣立刻有人附和,纷纷指责安平王父子跋扈,而安平王他们这边的人反驳。 一时间,朝堂上吵吵闹闹起来。 安平王怒火中烧,脾气压不住了:“你这老匹夫休要聒噪!” 严大人豁然大怒:“这是朝堂,不是你家后院!” 一直没吭声的敬国公出列,朝皇上拱手:“皇上,微臣觉得安平王需要回答公主的问话。” “如安平王知晓此事,并纵容姜铎抗旨,那事情就严重了,咱们再次再对峙也查不清,可交于三司严查。毕竟安平王功高,审讯需谨慎。若只是姜铎一个人所为,那很容易问清。” 敬国公淡淡看一眼姜世子:“另外,若姜世子是护弟心切,不知者不罪,倒是可以网开一面。若知情纵容,也就另当别论了。” 敬国公姓孙,正是皇后娘娘的亲爹。 嫡长子、孙重阳与赵宇文是铁兄弟。 今天这场闹剧,一下子牵扯了皇后三个孩子,他再不站出来,岂不被安平王一锅端了? 敬国公一开口,安平王的对头们有了主心骨,顿时大家的附和声高了。 就差点说安平王功高盖主了。 安平王脸色铁青,飞快看向一脸意味深长的皇帝,也察觉自己刚才言辞过了。 赵宇轩知道今日陪弟妹来,是要为太子之位搏一搏。 他接着赵洛萱的话,赶紧拱手道:“父皇容禀,儿臣这两日查过兵部卷宗。五名将军入京,未审讯、未定罪就被姜铎以兵部之命将人关入大狱,在无任何证据下,五名战功赫赫的将军被严刑拷打,逼他们污蔑雍国公通敌卖国,五位将领被打得奄奄一息。这种做法已经违反我朝律法。” 赵宇文也急道:“父皇,皇妹随慕夫人前脚刚奉父皇之命去放人,谁知姜铎抢先将齐将军带走。若是齐将军有罪,为何不留在刑部继续审问,而是带回去用私刑?”“父皇,诸位大人,你们是没看见,姜铎将齐将军折磨得多惨,全身骨头尽碎,我们找到人时他根本不是人了,已成了一团肉……” 赵宇轩说不下去,哽咽着哭了起来。 在场之人闻言无不动容。 赵洛萱死死咬着唇。 她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朝堂上的针锋相对,换做以前的她,会害怕。 可此刻,她脑海塞满了昨晚顾婳对她说话。 “齐骏其实喜欢你。” “真的吗?” “真的,他是为公主而死。” 因为她,齐骏被姜铎抓起来当做筹码,齐骏为了保护她而自杀…… 赵洛萱心口堵着千斤巨石,非常难受。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原来有些爱是要用生命来换的。 赵洛萱腰杆子猛然一挺,一股力量瞬间冲上来,全身血脉喷张。 她不是一个人,齐骏和她在一起,她是两个人的力量! 她语速极快将姜铎在矩州的所作所为全部说了出来。 “他在矩州假借钦差之命,叫妓伤民,引起民愤,他抓齐骏是为了公报私仇!就冲着他在矩州不顾我的安危,不顾大梁尊严,强迫我出城主动向败国之王自荐枕席,他本就死有余辜!” 赵洛萱字字控诉,句句泣血,听得满朝文武满脸惊愕。 安平王飞快看一眼大儿子,大儿子也正看着他。 两人眼神对视,默契的达成共识。 安平王故作诧异:“他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是该严惩……” “不!” 赵洛萱再也忍不住,蹭的站起来,直奔安平王面前,对着他就怒吼。 “他该死!千刀万剐不足以平民愤!” 安平王被喷了一脸肉唾沫,气得连连倒退。 姜世子赶紧挡在父亲面前,沉着脸:“公主请自重。” “我呸!” 赵洛萱对他直接啐了一口。 姜世子被一口唾沫糊了眼睛,矜贵的他何时受过这个? 父子俩都手忙脚乱的清理脸部。 赵洛萱满心愤怒还没发泄够。 “不要脸之人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安平王忍无可忍,暴怒得想冲过来打人。 谁知,赵洛萱转身对着父皇再次跪下,他的一脚踢了个空。 “安平王!你放肆!” 敬国公惊叫,和几位大臣急忙赶过来,挡在公主皇子面前,避免姜氏父子行凶。 赵洛萱不管,大声道:“父皇,儿臣失手误杀罪臣虽是为了维护父皇龙威,但毕竟有错。儿臣自请废去公主之位,贬为庶民,请父皇准儿臣嫁与齐骏为妻,扶棺回矩州。” 大殿上一片静谧。 全都惊愕的看着殿中央跪得笔挺的少女。 (二更)齐骏死得让人心痛。 世间事,本就没有十全十美。 让不快和不完美都随2024散去。 祝大家2025年十全十美,心想事成。 230.第230章 圣旨下 第230章 圣旨下 皇帝愣住了。 为了平衡各方,处罚下赵洛萱是必要的。 处罚公主,姜家也就无话可说,顺势解决掉姜氏在兵权的掌控。 但他万万没想到最疼爱的小公主居然自请剔除皇室身份,甘愿直降为庶民。 昨晚,皇帝意外的见到了已经死了的慕君衍。 惊愕过后,深信慕君衍为了保护皇权,为了铲除通敌倒卖国矿的蛀虫,明明自己还活着,却设下假死之局,同时奉上兵符,以示忠诚。 皇帝对他的信任更深一层,两人密探许久。 安平王如今权势滔天,皇太后野心勃勃。 最危险的是姜氏掌控汴京大部分护城军和禁卫军军权,世子夫人袁氏一族掌握能与慕家军匹敌的袁家军。 袁家军亦是十几年驻守北疆,与慕家军南北相望,让皇帝稳坐地位。 但若是姜氏与袁氏共谋不轨,两家势力里应外合,那后果非常可怕。 因此,拔除姜氏兵权势在必行。 至于袁氏,只要他们老老实实驻守北疆,他是不会动他们的。 皇帝看着忽然长大的女儿,顿生慈父心肠。 “萱萱,起来说话。” 赵宇文忙去扶妹妹。 赵洛萱固执不起:“父皇,儿臣真心请求废公主之位,真心求做齐将军的望门寡。” 慕家军那位骄阳般的将军齐骏便是她的夫! 她要扶棺回家,替齐骏侍奉公婆,养老送终,让齐骏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父皇乃明君,自然知道天下百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边疆将士能守边关,但被逼急了亦能反。儿臣自知无用,希望嫁到矩州齐家,为父皇永守南疆边关,同时为枉死和战死的英灵日日烧香祈福。” 这番话感动了皇帝。 皇帝抹了抹眼角的眼泪:“萱萱……” “请皇上应允。” 赵洛萱俯身磕头。 众朝臣不由唏嘘。 敬国公悲愤,撩袍跪地:“皇上,老臣恳求皇上严惩奸戾!姜铎罪大恶极,人死不能免罪。姜世子私调禁卫军兵马妄图杀皇子公主,也必须严惩!姜氏一族在兵部任职之人,以及掌控汴京兵权者都必须严查。以还京城安宁!” “皇上,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一个个大臣站了出来。 安平王和姜世子脸色铁青,看向袁氏还有朋党,他们个个缩着脖子不敢吭声。 尤其是袁氏在朝之人,他们都怕殃及池鱼,被皇子公主咬住不放,被皇帝拿住把柄,顺势撸了袁氏兵权。 安平王和姜世子也赶紧跪下。 “皇上,我儿确实不知逆子胆敢抗旨,还骗他皇子公主联合上百贼人围攻王府,欲陷害王府,他担心老臣的安危,才着急忙慌带着自己的兵马前来保护老臣啊。” 敬国公怪笑一声:“什么叫他的兵马?姜世子是五千殿前司总指挥使,但殿前司兵马是属于皇上的亲卫,怎就成了他自己的兵马?这不叫私调兵马叫什么?万一哪天他又误会皇上对王爷您有什么想法,他是不是还会带兵围攻皇宫啊!” 姜世子脸色煞白。 安平王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你这个老匹夫!” 敬国公难得在他面前占上风,得意的挺直腰杆:“皇上,您的安危要紧啊。” 皇帝叹口气,刚想开口,就听见咚咚咚的击鼓声。 立在一旁的左班都都知竖起耳朵听了听,一惊:“登闻鼓!是宣德门前的登闻鼓。” 宣德门距离议政殿最近,在门前设立的登闻鼓,就是为了鸣冤之人可击鼓,便可直接上达天听。 “谁敢敲登闻鼓啊?” “十几年没人敲登闻鼓了吧?” 皇帝蹙眉。 “奴马上去看看。”左班都都知麻溜奔了出去。 不到一刻钟,他飞奔回来。 “回皇上,是文昌侯和离的那位夫人王氏敲的登闻鼓。” 皇帝不高兴了:“发什么神经。” 这是凑什么热闹? “皇上,按律敲登闻鼓要先杖责三十,登闻鼓院使请圣上示下,打还是不打?”皇帝正气恼:“打!” 谏院左谏议大夫严大人立刻出列:“皇上,既然有冤可否先听听是何事,再打不迟。” 皇帝很不耐烦:“什么事啊?” 左班都都知看了一眼平安王父子:“王氏状告姜世子手段阴险,送女挑唆文昌侯引起家宅内乱,姜世子利用牵线嫁给文昌侯的黄姨娘,暗中打伤文昌侯,嫁祸慕夫人,派出杀手围攻雍国公府,妄图趁乱劫持慕夫人。王氏状告文昌侯放火烧死她爹娘和弟弟,欲逼死已经和离的她,还要害死慕夫人和雍国公的遗腹子。” 在场的文武朝臣闻言面面相觑。 这叫什么事。 皇帝的太阳穴突突的跳。 “血口喷人!”姜世子气得跳起来。 敬国公高兴了:“那这件事开封府必须接下,不过,敲登闻鼓,杖三十乃祖制,必须得打。” 皇帝挥挥手。 左班都都知去通知了。 皇帝满脸疲惫:“兹事体大,中书省商议给朕一个决策。” 敬国公道:“安平王乃首辅,自要避嫌。” 皇帝被内侍官扶着站起来:“嗯,相关人等避嫌吧。此时,就交给敬国公处置。” “微臣遵旨。” 敬国公低着头,心里万分欣喜。 皇帝看一眼赵洛萱,无声叹口气:“淑和公主……且等候发落吧。” “是。” 赵洛萱恭敬俯身行了平民的大礼。 皇后闻讯叫了去叫赵洛萱见她,可赵洛萱直奔雍国公府去了。 赵宇文和赵宇轩见了皇后,皇后哭得不行,骂他们两个兄长没有好好保护妹妹。 兄弟俩耷拉着脑袋说不出话来。 他们也都被皇妹吓到了,没想到她如此决绝。 …… 顾婳知道王蔺仪去敲了登闻鼓时,人已经被打晕抬了回来。 她看着下半身血肉模糊的母亲,心里有些难过。 顾渊被救醒后,王蔺仪与他密谈了一个多时辰,然后拿着他的供状走出来。 顾婳当时还不知道她的打算。 现在她知道王蔺仪是为了她去的。 事情闹大了,文昌侯府就该彻底完蛋了,姜氏一族也没机会再拿着文昌侯府来威逼要挟母女。 王蔺仪不知道的是她一通登闻鼓加剧了姜世子的罪责,让皇帝对他厌恶多了几分。 一连三日。 赵洛萱一身缟素,默默地守在齐骏的棺椁边,一张一张仔细烧着纸钱。 顾婳陪坐在一旁,静等皇帝最终裁决。 冬兴奋的奔过来:“夫人,公主殿下,来了,来了,圣旨来了。” 赵洛萱和顾婳眼睛一亮,一起站起来,携手往外走。 皇帝派了左班都都知亲自来颁旨。 他态度恭敬,双手捧着圣旨:“请淑和公主接旨。” 赵洛萱跪下:“民妇接旨。” 左班都都知看着原本金尊玉贵的公主自称民妇,心里五味杂陈,再铁石心肠的人都难免难受几分。 他将圣旨中长长的旨意宣读一遍,累赘的官文用词听得人头晕脑胀。 齐骏追封二品骠骑将军,其父母终身享受其俸禄。 褫夺赵洛萱一品淑和公主封号,降为郡主。赐矩州城西一座万里茶山,赐银五十万两,着工部新修一座宅子,供其妻及父母颐养天年。 准赵洛萱以郡主仪仗送齐骏棺椁回矩州。 赵洛萱抬头:“罪人如何惩罚?” 左班都都知弓着腰赔笑:“公主先谢恩接旨起来再说吧?跪得腿怪疼的。” 赵洛萱固执摇头:“请大人告诉民妇,罪人如何惩罚?” 231.第231章 送郡主 第231章 送郡主 顾婳柔声道:“左班都都知大人,您就说了吧。郡主等了三天,就是想要知道罪臣如何发落,也好慰藉齐将军在天之灵。” 左班都都知叹口气:“好吧。奴刚才先去了安平王府颁旨,姜铎虽死不能抵罪,按照律法受鞭刑一百以示效尤。姜世子免去一切职官职,彻查兵部与姜氏有关人等,一经查实全部就地免除全部官职。圣上口谕斥责安平王教子无方,在家闭门思过。” 赵洛萱泪流满面,深深磕头叩谢圣恩,双手恭敬的接过圣旨。 顾婳心里暗道,用了这么大力气,折损了一员猛将,慕君衍假死不能回来,最后才只鞭个尸? 安平王闭门思过,可他还是首辅! 姜世子虽免去职务,但并未获罪,待风头一过,朝堂职位还不是随便他选? 不过,姜家的军权被全部夺下,倒是完成子渊暂时的目标了。 左班都都知:“慕夫人,还有一事。” 顾婳欠身:“请说。” “文昌侯爵位被褫夺,念在文昌侯祖上乃文豪大家,对大梁历代的贡献,顾氏降为男爵,食邑三百户。但谁能袭这个男爵,待看顾氏哪位儿郎来年春闱高中,择最优儿郎册封。” 顾婳:“多谢告知。” “还有那位黄姨娘已被休,遣送回母家了。” “有劳左班都都知大人。” 黄氏这样回去也废了,黄氏一族能不能容她活着还是一回事呢。 顾婳吩咐周芷兰给左班都都知封了五百两银票。 “左班都都知大人,经常辛苦您来回奔波,以后您有任何需要差人知会一声,我会尽力帮忙。” 此人很重要,需要好好打点。 左班都都知微笑收下:“那就先谢过慕夫人了。” 他再看向赵洛萱:“郡主,皇后娘娘想您啊,您闹脾气不愿意回宫,也不太好吧?要不您临行前入宫见见娘娘和圣上?” 赵洛萱痴迷的摸着棺椁,淡淡道:“我已不是她的女儿了,更无颜面对父皇。再说了,如今我为夫戴孝,也不便入宫。还请大人替我转达。” 左班都都知叹口气告辞。 顾婳轻轻抚摸赵洛萱的后背,柔声道:“萱萱,不要太自责了。” 双眼清冷的赵洛萱忽地就湿润了眼眶。 她声音嘶哑,禁不住哽咽落泪:“婳姐姐,我没法不自责。若不是我一厢情愿,他不会死。” 顾婳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不是。是你们两情相悦。是奸臣作祟,是他们的错。” 赵洛萱趴在顾婳的肩膀上无声哭泣。 她已经知道是母后故意放风声给姜铎,好让姜铎误以为抓住齐骏就可以要挟母后和她。 是她敬爱的亲娘,害死了她最爱的心上人。 她有负罪感。 不想见母后。 她恨眼里只有江山的父皇,不是他误信姜氏一族,就不会逼她去和亲。 她不去矩州,就不会遇到齐骏,齐骏就不会死! 根据钦天监算的吉时,三日后,赵洛萱扶棺回南疆。 四位将领也随着郡主仪仗一同返回南疆。 顾婳坐着马车跟随郡主仪仗出城相送。 城门口,停着一辆黑色马车,马车前两位儿郎骑着马左右而立。 见到郡主仪仗,两人纵马而来。 “郡主,是二皇子和六皇子。” 赵洛萱坐在马车上一动不动:“不必见了。” 侍女无奈,只好出了马车:“二位殿下,郡主说不必见了。” “六妹,你这就不对了!”赵宇文急了。 “你这是赌气吗?你是怪母后和我们没有救下齐骏吗?我可是一直陪着你救齐骏的,你可不能这样忘恩负义啊!” 赵宇轩责怪道:“六弟。” 赵宇文无语:“我们好像都欠了她似的。” 黑色马车掀开门帘,宫女扶着披着黑色带帽大氅的女子缓缓走下马车。 二位皇子飞身下马迎上去左右搀扶着。赵宇文生气道:“母后,不用理她。” 皇后红着眼:“她不见母后,母后去见她。” “母后,您就是惯出她的毛病了。” “以后恐怕见不着了。” 皇后说着哭了起来。 赵宇文噎住。 两人只好扶着她一步步走向赵洛萱的马车。 顾婳也下了马车,对皇后行礼。 皇后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多礼,走到赵洛萱的马车前,站住脚。 内侍和侍女们全都退开。 赵洛萱双手拧着帕子,浑身僵直。 “萱萱。” 赵洛萱的眼眶红了,但她依旧不动。 “母后知道你生气,你觉得母后自私害死了齐将军,可是,你可知道你们的锦衣玉食,被父皇母后宠到天上,没人敢欺负你们,这都是母后在后宫过得如履薄冰换来的啊?” 皇后哭着说着。 赵宇轩兄弟俩都红了眼。 “母后想永远保护你们兄妹三人,就必须保住后位,必须让你二皇兄当上太子。可是,想做到这点,母后与你外公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啊!” “你想过没有,蒋贵妃虎视眈眈,万一母后被废后,蒋贵妃成了皇后,你们三个还能活吗?” “母后知道你怨恨母后,母后却不会因你的怨恨少爱你一点。母后只求见你最后一面,咱们母女情分,也就到此了。” 赵洛萱再也控制不住,红着眼圈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她不抬眸看母亲和二位兄长,直接跪在满是碎石的地上,郑重朝皇后磕了一个头。 “女儿赵洛萱不孝,从此,赵洛萱已死,人间只有齐将军的未亡人。” 说罢,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回到马车。 “出发!” 说罢,死死咬住手帕,硬是不让自己发出哭声。 “母后给你准备好了好些东西,你带着……” “身外之物皆虚无,我不需要。”赵洛萱冷冽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如一把利剑插入皇后心脏。 皇后抚胸含泪,怔怔的看着一身缟素的女儿身影出现又消失。 那份决绝让她心痛如绞。 她知道,这份母女情回不去了。 顾婳看着远去的车队,再看看哭成泪人的皇后,不知道该说什么。 皇后哭了许久,方缓和下来,朝着顾婳看了一眼。 顾婳上前:“皇后娘娘,您的心愿应该很快就达成了。” 皇后定定的看着她:“雍国公不在了,安平王还在,如何保证轩儿能成为太子?” 顾婳淡淡一笑:“敬国公当上首辅指日可待,借姜氏和他们的势力还未缓过劲来,应该很快可以清洗朝堂。另外,慕家军四位将领安全回到矩州就会联名上书,请求让二皇子代主帅之职。届时,皇上别无选择。” 皇后紧张:“难道轩儿要去南疆?” “只是挂名而已。” 皇后闻言松了口气:“好。吾知道了。” 顾婳看着赵宇轩:“二皇子要勤奋习武,慕家军不会认孬种为主帅。” 赵宇轩下巴高抬,带着一丝傲气:“那是自然。” 顾婳欠了欠身“臣妾告退。” 终于赶上进度,可以在凌晨发完了 新的一年,新的一个月开始了 感谢20241118861_bb打赏。 232.第232章 想你了 第232章 想你了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顾婳身心疲惫,困意渐袭,早早上床,可眯上眼睛,却又睡不着了。 越想越生气,安平王和姜世子这就逃脱了? 忽闻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顾婳警惕得竖起耳朵,浑身微僵。 床榻一沉,续而闻到熟悉的淡淡檀香味。 慕君衍! 顾婳欣喜转身,却被宽阔温暖的胸怀紧拥入怀。 一直强撑着的顾婳心里泛起委屈,使劲掰开胸前的大掌。 “怎么了?” 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见她固执的使劲,怕伤到她,松开手。 顾婳翻转身子,借着月光朝男人瞪去。 “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啊?没有啊。” 银月透过窗户,散银洒落在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上。 慕君衍捧起顾婳的脸,仔细打量:“生气了?” 顾婳面无表情:“嗯,你骗我,我生气,我儿子也生气。” 慕君衍一脸茫然:“我怎么惹夫人和儿子生气了?” “你没有和我说实话。就丢给我一块虎符,骗我说上缴虎符就引来东风,可你没告诉我什么时候交虎符,也没告诉我能搅起这么大的风浪,还有,齐将军……” 顾婳说着说着哽咽起来,想起齐骏惨死的样子,心里就难过得不行。 她气得捶他胸脯:“你早点说,我就早点救下齐将军啊。你这个骗子!” 慕君衍心疼极了,抓起她的拳头:“你打得太轻了,我帮你打。” 顾婳被他拽着使劲在他胸口锤了两下,见他眉毛微蹙,吓得她拼命将手缩回来。 “你是不是傻啊?你是不是有伤?” 慕君衍将她的一双小手握在大掌中,轻轻摩挲,温柔道:“我没伤,你生气就随便打,打到夫人消气原谅为夫为止。” 顾婳红着眼圈,气不打一处来。 “我打不过你,你想要我消气,就求饶吧。” 慕君衍挑眉:“那夫人要夫君如何求饶?” 顾婳嘟着嘴,盯着面色清隽,调戏人都一本正经的家伙,第一次心生薄怒。 他不是太看得起她,才敢放手让她去做。 而是不信她,任由她茫然得如履薄冰,借用她在前面搅局,他在后面翻云覆雨。 他就是觉得她什么都不懂! 慕君衍被她盯得有点发毛,知道她真的生气了,忙讨好的小声道:“夫人你说啥夫君就做啥,谁让夫君让夫人和儿子担惊受怕了呢?” 顾婳挑眉:“行啊,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对吧?” 慕君衍压着嘴角。 小猫伸出利爪子了。 他严肃脸,郑重点头:“对。” “那就向我求饶吧。”顾婳环臂抱胸。 “求饶?如何求?” 顾婳脑袋一歪:“就像我晚上求饶的样子求饶。” 慕君衍笑不出来了。 刚毅俊美的脸表情扭捏,跪坐在床榻上,身姿板正得不像话。 顾婳嫌不够,索性爬起床点了床头的铜鹤灯。 她要瞧清楚这位正直不阿的杀神向女人求饶的样子。 顾婳对着他跪坐着,双手交叠于膝,扬起下巴,脆生生道:“来吧。” 对面男子宽肩窄腰,身姿卓越,穿着一袭玄色长袍,带着一身矜贵霸气,跪坐在软缎被褥上。 一张脸端方稳重,双眸俊朗,极力隐藏一贯的肃杀,努力做出温柔的样子。 反差极强。顾婳就快端不住了,催促道:“快点啊,要不你儿子要睡觉了。” 慕君衍深吸口气,做了下心里建设。 哄女人是没试过,可夫人和儿子不会哄也要学着哄啊。 他捏起嗓音,努力做出绕梁三周的柔声:“夫人……” 顾婳被他那双入墨黑瞳吸入,又被他那声音激起浑身鸡皮疙瘩,身子一软,赶紧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慕君衍一本正经:“不行,今日必须达到夫人的要求,让夫人和儿子消气。” 干咳两声,清了清嗓音,刚张口,顾婳就扑过来,小手捂住他的嘴,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了好了,求你,不要说了,我受不了你的声音。” 慕君衍勾唇将人佣进怀里:“怎么变成你求饶了?” “我害怕,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慕君衍双臂收紧,发现怀抱中的人儿似乎瘦了,心疼的在她脸上亲了亲,低声道:“对不起,让你怀着孕受惊。” 顾婳收了笑,抱住他的胳膊,脑袋靠在他的臂弯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感受着彼此的温暖和气息。 短短的时间,顾婳好似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又看尽了另一种生死跌宕的人生。 心生感触。 良久,顾婳哽咽道:“你骗得我好苦。这段时间我天天提心吊胆,生怕做错一件事,耽误了你的大事,害了慕家军。你为何不将事情说明白些?将军们被关,你为何不提前救他们出来?你可是觉得我无用,所以你不敢和我多说?” 听出她的埋怨和不安。 慕君衍知道她误会了。 赶紧将人抱起来,轻轻将她打横放在自己大腿上,扯上被子将人裹起来。 “我自然信你做得到。天下没有人最适合你做这件事。我没有将全部计划都告诉你,是因为对手太过敏锐和厉害,若露出任何漏洞,定会被对方察觉。所以,你全凭直觉处理方显真实。” 顾婳看着他:“你真相信我能行?” “当然。唯有你能做到。”慕君衍勾起她的下巴,忍不住在她樱唇上啄了一口。 “为夫在后面会确保你安全。而且,还有母亲护着你。” 顾婳眼圈湿润:“那为何不提前救出将军们?你早点出手,齐骏就不用死。” 提起齐骏,慕君衍目露悲戚,声音嘶哑:“我最对不起的就是齐骏。” “他们被抓,才能让姜氏一族松懈,让他们相信我真的死了。而你做得很好,出于本性,你用虎符换了他们的性命。这样一来,圣上才信你交出虎符是真心的。我才有机会在圣上面前露面,以表忠心,并借力打力。” 顾婳瞪大眼睛:“你见圣上了?” “嗯。见了。所以,圣上才下决心削去姜氏军权,他只想留下慕家军与袁家军互相抗衡。” 顾婳怔住。 “可是,虎符交给他了啊,你岂不危险?” “放心,慕家军不是一块死虎符就能调动得了的。” 顾婳更惊了,压低声音:“这不是欺君吗?” 慕君衍笑不达眼底:“若君不欺我,我便不会欺君。婳儿,为夫定为你与孩儿闯一片安宁的天地。” 顾婳心头一震。 难道,他冒险都是为了她和孩子? “子渊……” 她此刻的心百感交集,若不是她当初借他救自己,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慕君衍捧着她的脸,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珠。 “我何其有幸拥有你这样一位聪慧又勇敢的夫人。” 顾婳被他吻得满心柔软,低低呢喃:“你什么时候能光明正大的复活啊?你儿子想你了。” “我更想你们……” 凌晨暂时一更 有宝说想念慕君衍啦,这不就来了 233.第233章 情绵 第233章 情绵 慕君衍柔声问:“手还酸吗?” “嗯……酸。” “给你揉揉。” “嗯……” 顾婳手腕酸软到要断了,整个人软绵绵的窝在男人温暖的怀抱里,摊着手任由他给自己轻轻揉捏。 本想让常年没肉吃的夫君舒坦下,谁知道自己双手要废了。 慕君衍心疼的揉着,嘴角却压不住的翘起。 “以前没做过,自然手疼。” 顾婳条件反射,瞪大眼睛:“我当然没做过,难道你做过?” 很快反应过来,这一世她还是黄大闺女。 恼怒的扭头横他一眼:“对了呢,你有原配先夫人的,莫不是懂……” 慕君衍赶紧将小脸托住,狠狠的在香喷喷的脸蛋上啄了一口,打断她。 “没有,绝对没有。那位姜若凝我连面都没见过几次,接受她是避免太多人虎视眈眈,避免皇上满腹心思给我指婚。” 顾婳身子往他怀里拱了拱,扭转了小半截身子,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那你后来为何能抗婚,姜若凝就不抗呢?人家可是等了你好多年,难道你的心一点儿没动?” 边说边伸出纤纤玉指,在他精壮的胸脯使劲戳戳。 18岁的年纪,本就生得清丽至极,初为人妇,便多了几分媚态。 芙蓉开面,如盛放的朵。 含痴带怨的翦眸,娇嗔的语调,让慕君衍一颗铁血丹心化成绕指柔。 慕君衍忍不住含住她吧嗒吧嗒的小嘴,将她的低喃啄去。 顾婳不敢乱动乱说了,手都快断了,一会再挑起火,还不知道要用哪里解决呢。 弄得她也饥渴难耐,可腹中孩儿受不了啊。 好不容易才将人松开,慕君衍亲自给她穿上里衣,自己也穿了,免得肌肤相亲,容易热火。 三更响。 两人才算消停下来。 顾婳枕着他的胳膊盯着他。 “接下来怎办?六部呢,一个一个清理,太慢了吧?” 如果说清理完六部,他才能堂堂正正回来,可就太难等了。 慕君衍挑眉:“你居然是个有野心的,还想一口气吃掉六部?” 顾婳扁嘴:“我才没有,我心可小了,就只想平平安安的活着。不过现在,我有了夫君和孩儿。我也要学着有能力保护你们。他们势力太大了,如今我们已然对立,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乘胜追击。” 慕君衍瞧着她可爱娇喃的模样,忍不住伸手刮她的俏鼻。 “我就知道我娶的是一位聪慧绝顶又坚强的妻子。” 顾婳居然被赞扬,脸一红,捧着他的脸,忍不住在他薄唇上亲了一口。 “是因为遇到了你呀,我才有机会变得坚强。” 他也勾住她的脖子,浅尝她的樱唇:“当初你胆大包天的勾引我,万一我是个坏的,你该怎么办?” 顾婳抿嘴一笑。 她难道说自己是重生的? 她本想等他早死,万一怀孕就赚个国公爷的遗腹子,荣养下半生,要就赚一笔银子换自由。 谁知,后来发现他居然死不了。 既然死不了,她就只能努力保护夫君,保护她孩儿他爹啦。 顾婳俏皮的眼眸眨了眨,星眸闪动狡黠:“我听闻过国公爷的英勇事迹啊,对国公爷本就心存崇拜。那时候,我又出不去,逃不掉顾宛如和慕安的魔掌,整个国公府唯有英武非凡的国公爷是良配,自然要抱住国公爷的大腿啦。” 慕君衍忍不住乐了。 “是个有眼光的,嘴甜会哄人。你既然了解过我,可知道我有克妻之命?你就不怕?” 顾婳脑海中霎那间回想着重生后的点点滴滴,抱住他的手掌,轻轻摩挲着,眼圈微红。 “我才不怕,我也是个命硬的。”她都重生了,命是够硬的。 她声音轻柔,真心实意的道:“是我命好,夫君爱重。” 慕君衍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你真好的女子,我怎能不爱你?还有,慕安,我会尽快安排他分府的。” 顾婳抬眸看他:“直接分府,不怕他闹吗?原来姜世子一直拉着他,就想让他从咱们府里知道些什么。” “你放心。他不会不愿意的。” 慕君衍将她拥进怀里,大掌轻轻摩挲着她的胳膊。 “其实,我早替慕安排好了,本该早点处理,免得让你和母亲徒增麻烦。谁想到被耽搁下来。” 顾婳没有吱声。 本来,她对慕安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 但经过这段时间,上一世的恨意渐渐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生活的期许。 她身边有了爱她的夫君,有疼她的老太君,身边还有一群对她极好的姐妹们。 对于慕安的事情,她停下了报复,就是想让慕君衍安排。 毕竟,慕安的父亲救过慕君衍一命。 “我唯一担心的是你是怎么想的?” 顾婳眼眸流动,看他一眼:“你对我的好化解了我对他的恨。若他以后安分守己,不再祸害他人,我可以既往不咎。” 慕君衍摸摸她的脸,甚为感激:“我本打算,他习惯了汴京的生活,我早将安将军的户籍调入京中,本就打算让他归回安氏。宅子也替他置办好了,是一座三进院子。若他愿意可以在兵部当差,若不愿意,日常供给由雍国公府出。” 顾婳嗯了一声。 慕安愿意吗? 他早就将自己当做雍国公未来世子爷了。 若是知道他从尊贵的雍国公公子变成了什么都没有的安家人,他会甘心? 这段时间,她忙得没时间管醉墨轩那边,正好醉墨轩与其他院子隔着墙和一扇门。 为了不让他那边过来搅屎棍,安排了人十二时辰把守着。 这两个月,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反正吃穿用度不缺他的。 碧玉如今在老夫人的祥瑞堂服侍,根本不过去,那边的消息顾婳也懒得问。 慕君衍看出顾婳神情不对,柔声道:“他不敢乱来,否则,我也不会饶他的。” 顾婳笑笑:“知道。我不怕他的,万一有什么还有母亲呢。” 慕君衍这才松口气。 天快亮了。 两人依依不舍的相拥一会儿。 顾婳亲自替他穿好衣服,听着他仔仔细细的交代接下来的事情,她就仔仔细细的听着。 慕君衍的下一步目标是工部和户部。 这是姜氏一族的钱袋子。 没了兵权,再没有财权,他们就是断了翅膀的野鸡。 慕君衍看着低头给他整理腰带的顾婳,眼角绯红,知道她伤心了。 忙捧起她的脸蛋,柔声道:“你不用怕,我就在汴京,我会经常回来陪你的。” 顾婳眨眨眼,眼泪珠子滑落。 她真的不怕了。 慕君衍说,他在暗,她在明,夫妻携手共同讨伐奸戾。 但顾婳知道,说得轻松,要做起来困难重重。 慕君衍还活着的事情,除了雍国公府主院的人及黑甲卫外,朝中只有最忠实信得过的几位大臣和返回矩州的四位将军知道。 如今皇帝也知道了。 但,如果皇帝借他的手打压了皇太后为首的姜氏,反咬一口说慕君衍欺君,慕君衍也是百口莫辩的。 除非,有个皇帝逼不得已需要慕君衍露面的契机,慕君衍方可安全正式回归。 今天的二更 235.第235章 他没死 第235章 他没死 老夫人冷笑:“安公子,你可知道你父亲怎么死的?” 一句安公子,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慕安眼底露出惊慌之色。 顾婳诧异,难道还有隐情? 慕安随即怒道:“我父亲救了雍国公的命,否则,他哪有命袭爵,你哪来的一品太君的荣耀?” “慕安,慎言!” 顾婳怒了,胆敢对老夫人不敬。 老夫人倒是无所谓,拍拍顾婳的手,看向慕安,语气平静:“你父亲性格急躁,急功近利,违抗军令,擅自强攻,导致深陷包围。是慕君衍带黑甲卫冲进包围圈将他救出来。 撤离过程中,他被敌军的箭射中,他当时刚好就在慕君衍身边,慕君衍将他护在身后,自己也中了一箭,幸好,两人在黑甲卫死命相护下安全撤出。” 在场的人闻言都呆住。 老夫人说得很清楚了,究竟谁救谁再清楚不过。 “你父亲临死前,将你托付给慕君衍,希望帮他养大唯一的儿子。慕君衍念在与他自幼一起跟随老国公征战沙场的兄弟情分,念在你父亲也是一条铁骨汉子,也曾英勇杀敌无数,他们的感情一直如亲兄弟一般,他毫不犹豫将你带回汴京。” “你扪心自问,自从到了国公府,我们每一个人是否将你当做正经公子看待,你过得锦衣玉食,而你是怎么做的?你说不想行伍,不想像父亲一样将脑袋系在裤腰带上,慕君衍就送你去国子监。” “可你又说不喜读书,说血脉乃武将,读不了书。我们又纵容你,任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我们都错了。你被汴京的繁华迷了眼,让你忘记了你长着你爹的铮铮铁骨,让你变成这般不堪的纨绔子弟!你形骸放荡,吃喝嫖赌,甚至害人杀人!” “我本不喜慕君衍这样纵着你,觉得你总有一天会变成国公府的灾难,可他无暇管你,而我患痴症多年不便管你,府中更是无人敢管你。” “为你求娶顾家小姐,是因为慕君衍见过顾婳,知道她是个善良的女孩,希望在她的陪伴和影响下,可以让你转变成有用之才。可惜,顾婳被调换,误娶了与你一样自私自利的顾宛如。” 王蔺仪满脸愧色。 看向顾婳,又有些庆幸,要不然当初嫁给慕安这个畜生的就是顾婳了。 老夫人忽然笑了笑:“也多亏婳儿聪明勇敢,否则,她就被你糟蹋了!让老太婆拥有这么一位可心的媳妇。” 顾婳这才明白其中事情如此曲折。 原来她一直不明白为何慕君衍如此纵容慕安,单纯的以为做给外人看的,让外人觉得慕君衍后继无人。 “慕安。你回去好好反思吧,若你能做回你爹那样的人,将安府发扬光大,你还有救。” 老夫人最后说完,一挥手,几位早就候在一旁的侍卫上前,将人架起来拖走。 “我不信,你们胡说!慕君衍受了我爹的大恩,你们就过河拆桥!你们忘恩负义……呜呜。” 顾婳挽住老夫人的手:“母亲,让您受惊了。” 再看向王蔺仪:“您可还好?” 王蔺仪点头:“我没事。” 顾婳扶着老夫人往屋里走,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低声道:“封门是子渊的意思。” 老夫人点头:“那孩子就是念着安将军的情分。” “其实,他是个心里柔软的人。” 老夫人侧头看他,两人相视一笑。 “放心,他在大事上不糊涂。” “嗯。” 一连半个月,皇帝难得拿出铁血手腕,快刀斩乱麻,将整个兵部大换血,查抄、革职、甚至流放。 局势动荡不安,慕君衍担心姜家一党对顾婳不利,吩咐她无事不要出门。 偶尔几日,戌时正,慕君衍会从密道回屋,给顾婳说下进行到哪一步,顾婳足不出户,倒是知道外面的情形。 袁忠勇被革职,丢回袁氏在西北的军中。 至此,姜氏一族在兵部最高位置的官员被撸。 醉墨轩对外的大门已经修好,慕府的确没再管他进出。给他配备了马车,下人,任由他出入。 憋屈了好几个月的慕安第一时间去了教坊司。 之前怡春院事件后,整个汴京的民间妓院全被查封,达官贵人想要玩耍只能去教坊司了。 姜景川看到整个蔫掉的慕安笑呵呵道:“今天给你多来几个开开荤?” 慕安懒懒的看他:“姜世子,我被憋屈的关了几个月了,你还笑得出来。” 姜景川笑笑,勾了勾身边一位妓子的下巴:“还不快去给我们国公府嫡公子倒酒?” 妓子娇笑着朝着慕安挨了过去:“慕公子,奴家陪您喝个痛快。” 慕安听到姜景川阴阳怪气的话,怒怼过去:“姜世子,你不是被禁足思过吗?跑到教坊司享乐,不怕有人弹劾你。你们姜府差点被一锅端了,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姜景川嗤笑:“我姜家乃百年簪缨世家。区区挫折算什么?我父亲不还是在首辅位置上稳稳当当的,我那大姑母还是贵妃,我的姑奶还是当今皇太后呢。” 慕安看看他,心里憋屈。 接过妓子手中的酒一口闷了,也不咽下,一把钳住妓子的嘴就往里灌,妓子被灌得呛到喉咙,拼命要挣脱,可哪里抵得过男子的力量。 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无一错版本! 慕安还不解恨,直接伸手进衣襟,狠狠一掐。 妓子惨叫一声,这才被松开。 妓子红着眼圈急忙推开,愤愤的站起对姜景川福了福:“姜世子,这位公子奴服侍不了,奴去禀报换个可心的来服侍公子。” 说着就要离开。 慕安大怒,卑贱的妓子都敢瞧不起他。 他一把捞住妓子的脚一拖,妓子直接摔倒在地,他整个人骑了上去,上手就撕妓子身上单薄的衣裙。 一边撕,一边骂:“爷当着他们的面干了你,看你要不要脸!” 妓子尖叫着哭喊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姜景川微笑:“你看你,不懂得怜香惜玉。这里的妓子可都是官妓,不是以前那些个私妓任你欺负。” 几位一起玩的公子哥赶紧上去拉人。 教坊司都是官妓,有些还是被高官单独包了的,闹得太过不好交代。 何况,姜景川还在禁足。 慕安被几个人扯开,妓子哭着连滚带爬的跑了。 姜景川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酒:“就剩个寡妇老太婆,你还担心什么?国公府迟早都是你的。” 慕安接过酒杯,愤愤道:“你不知道,那个贱货竟敢将我现在住的院子门给封了,将我的地方与国公府正院隔开了。你说她想干什么?她就想独霸国公府嘛!” “啊,她还怀孕了,有了遗腹子啊。她万一生个儿子,国公府的确与你无关了。” 慕安最听不得这话,闷闷的将酒喝干。 姜景川对几位公子哥使个眼色,几人识趣的离开。 他勾住慕安的肩膀:“我告诉你一件事,如果你能做到,我便保你得到国公府的一切。” 慕安眼睛一亮:“什么事?” “我们怀疑慕君衍没有死。” 慕安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姜景川勾唇浅笑,眼底噙着阴霾:“姜家受此重创,是有一只幕后黑手操纵这一切。而望眼整个大梁,能调动六部的人与我姜氏、袁氏一族对抗的,唯有慕君衍。那些个弹劾我姜氏的狗东西,都是与他交好的一些人。” 慕安背脊顿时一寒。 姜景川缓缓道:“若是证实他没死,慕君衍便是欺君大罪。” 二更。 进度又慢下来了。凌晨更新不了了,明天努力加快。 236.第236章 变天 第236章 变天 “公子这两天一直都在教坊司与姜世子会面。” 顾婳听着赤羽的回话:“他们终于耐不住了。可有听到他们说什么?” “暂时没有人能靠近他们。姜世子每次叫的都是相熟的几位教坊司的艺伎,这几位从不服侍其他人,只服侍姜世子一党。” “那就想办法攻略一两人,务必要弄清楚他们都在谋划什么。” “是,赤焰已在做。” 最近顾婳接了不少官眷的请柬,她觉得是时候出去了。 正好,绣帛坊和琳琅楼新制的衣服首饰都到了。 “冬,叫闵先生过来一趟。” 她需要与闵东升商议下,官眷中哪些是最需要结交的人物,哪些是可以从中找到突破口的。 不一会儿,闵东升来了,还带了一份名单。 顾婳惊喜:“闵先生都想好了?” “知道夫人要出去了,自然要提前准备起来。这份名单是根据赤羽和赤焰的消息更新过。” 顾婳展开名单细看,这不仅仅是一份名单,还有官眷们的一些信息,甚至还有隐秘之事。 顾婳看着看着眼睛瞪得溜圆,惊愕抬头:“这是真的?” 闵东升笑笑:“是不是吓到夫人了?” 顾婳摇头:“倒是没吓到,但有点不敢相信。” 毕竟她是经历过慕安没有底线的无耻欺凌的,有些事情在小话本里也见过,只是没想到还能发生在这群身份高贵的女眷身上。 顾婳合上名单,已经明白了闵东升的用意,但还是问了句:“先生是想离间袁氏和姜氏?” 闵东升点头:“国公爷用朝堂之礼,削弱姜氏和袁氏在六部盘踞的力量。而您呢,可以利用内宅的这些事情,掀起他们之间的怨恨。有时候,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反而才是最锋利的剑。” 顾婳点头:“我明白了。刚好三月初一便是京城最热闹的日子,圣上携后妃与民同乐,还会设下宴席宴请朝臣和官眷们,我是时候露面了。” 顾婳沐浴更衣后,吩咐冬青弄了几样晚上吃着不腻的小点心,炖了碗银耳桃胶牛乳羹,寻了本闲书翻着,躺在贵妃椅上看书,希望慕君衍今晚能回来。 见不到他的日子,顾婳都是一如既往的这样等着他,一直等到自己困得不行睡去。 戌时正。 慕君衍果然回来了。 二月,春寒料峭。 天空飘着细细密密的小雨。 慕君衍披着一件黑色披风,带着冰寒的水珠,丝丝寒意透过衣物,沁入肌肤。 顾婳心疼不已,帮他拧了热毛巾搽脸,柔声问:“吃了吗?” 慕君衍长臂一捞,将人拥进怀里,在她粉嫩脸颊一吻。 为了行走方便,慕君衍蓄起胡须,如今大半张脸都是胡子,头发乱糟糟的,乍一看谁也想不到这位就是威武俊朗的雍国公,还以为是跑货的糙汉子。 满脸胡须扎得顾婳低低吃笑,却不舍得避开。 慕君衍知道自己胡子扎人,怕伤了她娇嫩的肌肤,赶紧将人松开:“见到你肚子也不饿了,也不累了。” 顾婳脸一红,娇嗔道:“我有这能耐?” “我夫人秀色可餐啊。” 慕君衍还忍不住又在她唇瓣上一啄,将人拥入怀中搓揉了两下,才依依不舍的放开。 “外面下雨,可别将寒气过给你。” 顾婳怀孕怕冷,到现在屋里点着一个小炭炉,不是很热,但也有暖意。 顾婳替他换了套舒适的里衣,摸着他的手背感到一阵冰凉:“要不要泡个汤去去寒气?” “不用。一会我就要走,我有要紧事和你说。” 顾婳脸色立刻严肃下来,给他将煨在小炭炉上的银耳桃胶牛乳羹端给他:“先暖暖。” 慕君衍一边吃着,一边瞅着她。 顾婳忙摸了摸脸:“怎么了?哪里脏了吗?” “没有,是太想你了。” 顾婳严肃脸顿时绷不住,娇柔一笑,轻轻推他的硬邦邦的手臂:“胡说,才几日不见。” 慕君衍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你这段时间每天等我,都瘦了,眼圈也黑了。这样可不成。” 顾婳握住他的手,将脸蛋放在他大掌上摩擦:“没事,反正也睡不着。你能回来见上一面也好,忙着回不来,也没事。” 顾婳见不到他的每一晚都想得心疼,可她不想拖他的后腿。 不想让他冒着危险暗中斡旋,还要想着她,替她担心。慕君衍放下手中的碗,双手捧着她的脸蛋,幽深双眸深深凝视着她。 “放心,快结束了。” 顾婳大喜:“真的?” “嗯。待圣上定下太子,我便可以回来。” 顾婳惊讶:“皇上有打算定谁了吗?请二皇子掌军的奏折递上来了吗?” 算算日子,赵洛萱还有半个月才能到矩州,想必将军们的折子还没递到京城来。 “我今晚回来就是和你说这事,你要提前做好准备,三月初一是非常重要的日子。这次后,便能分出输赢了。” 顾婳看着俊逸的夫君,怀念他温暖的胸膛,心里一热,索性站起来,打横坐在他大腿上,双臂搂住他的脖子。 一脸认真:“你细细说,我听着。” 慕君衍:“……” 她知不道这姿势会让他心猿意马? “怎么了?” 顾婳眨眨眼。 慕君衍将人搂紧些,无奈笑笑:“好。” “你可知每逢三月初一乃京城百姓最欢乐的日子?” 顾婳点头:“我知道,每逢三月初一,城西顺天门外的金明池和琼林苑就会开放给百姓进去游玩观赏,不论身份高低皆可进去。圣上还会在临水殿设下宴席,还有水军比赛划龙舟,另设下诗会和各种竞技游戏,官眷们也会有比拼。我去过一回,还挺好玩的……” 慕君衍盯着她,忽然打断她:“是纪哥哥带你去的?” 顾婳:“……” 不是说正事吗? 拐到哪里去了? 顾婳怕他不高兴,赶紧将身子挨近一些,软软糯糯的娇声道:“那时候没人肯带我去玩啊。那日正好上完学,顾宛如也想去玩,纪哥哥才借带她去玩,顺便将我带去玩的。” 慕君衍觉得自己太敏感了,竟会吃死人的醋。 他歉意道:“今年我还是不能陪你好好去玩玩。我保证明年带你尽情的去玩一次。不,你想去哪里玩我都陪你去。” “有你在,什么时候、在哪玩都是开心的。” 小女子双眸如星,满眼崇拜含情脉脉的凝视着他。 慕君衍又忍不住俯身含住她的娇唇,辗转索取,直至怀中人娇喘连连方不舍的松开。 顾婳红着脸推开他:“好好说事,一会又要天亮了。” 她也觉得粘着他不太好,会热火。 赶紧站起来,跑到床上坐下,整理乱了的头发。 慕君衍笑着跟过来:“那我们上床上慢慢说吧,别冻着你和孩子。” 顾婳瞪他一眼,上了床往里挪。 慕君衍随着上了床,伸手将人拥进怀里:“我们继续。” 顾婳轻叹,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和他的每句交代,感觉很踏实。 慕君衍现在凡事都会托盘而出,仔仔细细分析他这样做的原因,还有其他配合的布局。 他已经将自己真的当做妻一般看待了。 时间过得很快。 二月二十八,顾婳收到了赵洛萱的飞鸽传书。 她平安到达矩州,她在矩州百姓及驻城的几万慕家军的见证下,举行了冥婚,接着为齐骏举行了隆重的葬礼。 她还说,她亲手在矩州城门前那座高高的功德柱子上刻下了齐骏的名字。 她还说,她每天都回去孤儿营给孩子们教书识字,还说给她的山林很大很大,她打算让矩州那些无家可归、生活困难的百姓在山林种田,让他们安居乐业。 她还说,齐骏的爹娘和兄弟妯娌们都很疼爱她,将她当做真正的自家人。 顾婳看着看着,眼圈红了。 春天就像一个善变的孩儿,生机勃勃,却乍暖还寒。 外面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 是时候,让天变一变了。 今天要请个假,先一更。卡文,得好好梳理下。 237.第237章 惊艳众人 第237章 惊艳众人 三月初一,艳阳天。 今年因南疆战事告捷,圣上龙颜大悦,特命礼部隆重举办三月初一盛典。 早在一个月前,各部就开始布置金明池和琼林苑。 今年水军龙舟比赛由五位年纪十三岁以上的皇子领队,五条龙舟铆足了劲,早早的训练了一个多月。 御驾亲临的仪仗队伍也日日训练,保证庆典不出纰漏。 按规定,这天,平民百姓与达官贵人都可以进入金明池和琼林苑尽情玩耍,且百官不准弹劾。 可话是这么说。 实际上百姓能玩的地方与达官贵人的地方有明显的区别。 金明池位于顺天门大街的西北侧,方圆九里零三十步,进了园林大门往水池西岸一百多步,便是临水殿和五座大殿。 在五座大殿道路尽头的前后回廊上设了很多玩耍的项目。 比如卖艺的勾肆、关扑赌博的摊子,还有饮食、首饰、衣物等形形色色的摊子,各种颜色的伞打开着,连成一片,穿着各异的百姓在此玩耍,一眼看上去,五颜六色,热闹非凡。 临水殿往西再走几百步,有一座南北长若百步的仙桥,由三个桥拱组成,像一道彩虹横跨五间大殿,五座大殿正好横跨水池中轴线,与临水殿正好相对。 四周修建着亭台楼阁,假山竹林,美不胜收。 这里便是达官贵人玩乐的地方,普通百姓一般进不来。 圣上会在临水殿设宴,临水殿与五座大殿都是观看水军龙舟夺冠比赛的绝佳场地。 仙桥南面有一座棂星门,门两侧各有一座彩楼。 待到水军表演争夺锦标时,彩楼上就有教坊司的歌伎们莺歌燕舞。 再过去南侧建了一座宝津楼,这是金明池最高的楼,视角最好。 宴席过后,圣上便会带领嫔妃们登上这里,观看水军龙舟比赛和观赏百戏。 金明池的东岸临水处,遍植垂柳,搭建了很多帐幔和彩棚,可供人租赁观赏比赛,有钱的商人削减脑袋抢夺这里,一来可以观战,二来可以与达官贵人更近距离。 贵妇贵女们个个打扮得枝招展,男子们穿着华服风度翩翩。 大梁本就开放,尤其是男女之间走动很正常,这样的盛典也是男女相看、各权势间用家眷交往来增进感情之所,并没有太多制约。 顾婳穿着一身月牙白云光锦制成的襦裙,衣领袖口上绣着银丝勾勒的蓝水仙,随着脚步轻摆,宛如湖面波光粼粼。 配上大小珍珠做成的首饰和耳琅,素净不失华贵,端庄不失灵动。 眉间贴着珍珠钿。 整个人如珍珠般温润淡雅,衬托出一张如玉容颜,多了几分出尘仙气。 她一踏入大殿,顿时鸦雀无声。 众人目光齐齐看过去,满目惊艳。 她往满头珠翠、穿得绿绿的贵妇贵女们中间一站,宛若出尘不染的白牡丹,鹤立鸡群。 听到动静的男宾们也都翘首看过来。 顶级贵人圈中,真正认识顾婳的人并不多。 她刚成了慕君衍的贵妾不久,就悄悄去了矩州,回来后慕君衍就身故。 身为寡妇的她虽然身价倍增,但也因守孝闭门不出。 慕家军权还未着落时,各方势力都想借女眷结交她,一探虚实。 可她拒绝了全部拜帖,最近一段时间才放出风声,准备出来走动了。 对于她的容貌,有人在婚礼现场惊鸿一瞥,时间一久,容貌记忆模糊了,今日再见,感觉整个人的气质完全变了。 一息间,便有人回神,早就想结交她的人立刻就迎了上去。 “慕夫人,您可来了。” “您身上这是云光锦吧?这可是千金难买的啊。” “您这首饰是琳琅楼定制的吧?定是秋掌柜的手笔,精致又别致,款式新颖,都没见过呢。” “慕夫人,您可以出门了,下次我给您下帖,您可一定要赏光啊。” 顾婳含笑一一回应,礼仪举止端庄得体,让那些打心眼里瞧不起她的人都觉得诧异不止。另外一群贵女们聚在一起,忽有人笑着高声道:“姜妹妹,你马上就要入宫了,听闻入宫就是贵嫔呢,真是羡煞我等。” 紧接着围在一旁的纷纷附和。 “姜妹妹和旁人不同,贵妃是姑姑,皇太后是姑奶奶,靠山硬着呢。” “待姜妹妹怀上龙嗣,就可以一跃封妃了。” 姜若曦抿嘴一笑:“可不敢胡说,圣上四妃齐全,没我位置呢。” “您年轻貌美,机会大着呢。” 姜若曦喜不自禁,羞涩得俏脸一红,眼睛却瞥向顾婳方向。 顾婳闻言扭头过去,正对上姜若曦那双满是恶意的眼神。 她要入宫为妃? 想想也是,姜若曦一心要嫁给慕君衍又被拒的事情早就闹得人尽皆知。 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谁不膈应? 而她刁蛮任性的性格也随着这件事让人都瞧明白了,都知道,谁娶她谁家宅不宁。 皇太后最疼她,满朝文武找不到合适的人嫁,那就只有皇帝最合适了。 只不过,姜贵妃心里乐不乐意难说了。 自己的亲侄女与自己共侍一夫,真有点让人不适。 瞧她那副一心上位的模样,其他三妃心里又如何想呢? 顾婳抿嘴一笑。 再说了,经过今晚,她能不能入宫还要另说。 顾婳淡淡收回目光,继续与周围的贵妇和贵女们闲话。 姜若曦见顾婳那副淡漠的态度,顿时满心怒火冒了出来。 讽刺的笑出声来:“嫂嫂,瞧瞧你真没用啊,人家爬床的都得了三品诰命,你也是寡妇,怎么什么都没捞到啊?” 被唤作嫂子的正是姜若曦二哥、姜铎的妻子钱佩琴。 她今天也穿着一身白,为夫戴孝。 钱佩琴僵着脸,咬唇不吭声。 盯着顾婳的眼睛都冒着火,就是这个贱人害死她夫君! 她本怕人嫌弃不想来,但婆母和姜若曦硬要她来,说她守了寡,更要与高官女眷们走动下,联络感情。 她们身边一名贵妇嗤笑:“有些人啊就是不要脸,爬床上位就算了,亡夫尸骨未寒就打扮继续勾人了,” 另一位贵妇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钱妹妹,虽然你们都是寡妇,但人家可是三品诰命呢,你是罪臣之妻。” 闻言,钱佩琴再也忍不住,冷笑:“她的诰命是偷来的!” 姜若曦瞪大眼睛:“哟,此话怎讲?” 有心的、八卦的都凑了上去,叽叽喳喳问为何。 钱佩琴又咬着唇不说话。 姜若曦恨不得踹她两脚,没用的孬种, 拉她来就是对付顾婳的。 杀夫之仇,不共戴天,可她半晌打不出一个屁! 姜若曦一连我明白了的表情:“我知道了。” 她抬高声音,四周的人顿时静了下来,竖起耳朵听着。 姜若曦刀子眼射向顾婳:“她不仅与自家姐夫暧昧,还与裴姨娘的娘家哥哥关系也极好,听闻裴家公子为她置办了宅子准备金屋藏娇呢。谁知人家厉害,很快就攀上高枝,就将人给甩了。” “可人家贪心啊,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继续勾引裴家公子,利用裴家捐出大批粮食和金银财宝,将她捧上三品诰命。你们说哪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围着姜若曦的贵妇贵女们顿时议论纷纷。 裴毅的夫人钱佩竹正站在钱佩琴身边,听到郡主拿她夫君说事,脸色非常难看。 238.第238章 杀人也挺快的 第238章 杀人也挺快的 钱佩琴这才接话,冷哼:“就是我妹妹性子柔弱,强忍着这等侮辱。” 钱佩竹脸色铁青,忙扯姐姐的衣袖,低声道:“不要胡说。” 她本不想跟着钱佩琴和姜若曦她们的。 毕竟姜家被打压,姜铎又是罪臣,整个家族的势头都不好。 而她夫君刚破格升任户部侍郎,和他们走得太近了,怕影响夫君前程。 可钱佩琴硬拉住她,说一家人就要共患难,她要为丧夫的姐姐撑腰。 钱佩竹碍着亲娘被主母拿捏,无法不从钱佩琴,只好跟着她们,但她们的聊天一律不参与。 钱佩琴怒了,一甩袖子,声音尖利起来。 “我胡说什么?难道不是事实?裴家千里送军粮,全部成了顾婳的功劳,你呢?捞到什么了?她倒是得了诰命,你屁响都没听着,若你再不看好自家夫君,小心让人家勾走,到时候,你就像顾宛如成弃妇了!” 钱佩竹脸色难堪,倏然后退两步,离她远点。 “你这是质疑皇上了?” 一声清凉的声音传过来。 众位看过去,一抹穿着深紫色官服俊朗的男子走了过来。 顾婳眼睛一亮。 裴毅。 他升三品了? 可真快啊。 裴毅对上她的目光,冲她柔和一笑。 钱佩竹看他们当着她的面都敢眉目传情,手中帕子都快扭成麻,愤然扭过头,眼不见为净。 忽然,一抹黑影笼罩着她,眼前出现一只白皙大手。 头顶传来温婉的声音:“夫人。” 钱佩竹猛然抬眸,正对上裴毅温润的眸子,她顿时眼圈一红,赶紧将手放在他手掌中。 裴毅牵着她的手,转身看向钱佩琴,面色一沉。 “尔等再次妄议朝政、妄议圣上,可知已犯下大罪!怎么,姜袁两家前段时间犯下的错还不够警醒你们,还没学会慎言吗?” 姜氏和袁氏的女眷们闻言脸色微变。 其他与她们亲近的女眷赶紧悄悄后退,与她们拉开距离。 钱佩竹紧张得手心出汗。 感觉到裴毅的大手用力握了握,心里顿时安心许多,抬头看着夫君俊朗的面孔,再悄悄看向顾婳。 她面带微笑,眼神清澈,一副坦荡的样子。 莫不是她多心了? 裴毅并没有停下来,继续道:“圣上对裴家的恩赏浩荡,我裴家从未得此殊荣,而裴家有机会千里送粮,为慕家军收复山河,立下战功做出一份贡献,全因慕夫人给的机会。” “若慕夫人找任何一家供应粮食,任谁都会慷慨解囊。我们裴家对慕夫人感恩戴德。难道尔等质疑圣上的英明?” 钱佩琴气得胸脯起伏,指着他怒道:“你胳膊肘往外拐,我看你就是看上小贱人了!你对得起我妹妹吗?” 裴毅怒喝:“放肆!你不仅污蔑雍国公夫人,还污蔑朝廷命官!你夫君是罪臣,没有被连坐乃圣上仁德。我看你也要受点教训才知道悔改!待明日上朝,我就奏请圣上!” “你!” 钱佩琴被妹夫当众怼得下不来台,气得眼圈都红了。 怒瞪钱佩竹:“你得了个好夫君啊!我倒是小瞧了你和你那卑贱的娘!” 钱佩竹脸一白:“姐姐……”裴毅将钱佩竹往身后一拉,正色道:“好啊,那我明日找父亲大人好好问问是非曲直。” 钱佩竹脸一僵。 顾婳也走了过来,对着刚才第一位开口说她的贵妇欠了欠身:“我出来的少,未见过这位夫人。夫人我不敢苟同。我亡夫为保大梁国土,为保天下百姓而英勇战死。我亦为了这场仗尽过力、流过血,因获圣上嘉奖,请问,我为何见不得人? 倒是夫人穿金戴银,可为国效力过?再说了,我的请柬是皇后娘娘亲自差人送来的,按您的意思是说皇后错了?” 贵妇脸一白。 顾婳再转向第二位:“我的诰命是皇上亲封,若夫人有意见,可请你家大人奏请皇上定夺。” 顾婳淡淡扫了姜若曦身边的人一圈:“诸位若想继续富贵荣华的日子,请安分守己,莫要逞一时口舌之快,给自己招惹祸端。” 众人被噎得出不了声。 姜若曦冷笑:“哟,几个月不见,你倒是磨出了厉害的嘴皮子。” 顾婳回她一抹谦虚的笑:“骂多几个混蛋,自然练出来了。我不仅嘴皮子厉害,拳脚也厉害了。像姜县主这样娇滴滴的美人儿,我一巴掌扇过去,会肿的。不信,你可以试试。” 姜若曦脸一变:“你敢对我动手?” 顾婳轻蔑一笑:“任何人胆敢污蔑我亡夫,我就敢动手!” 她缓缓扬唇,慢悠悠的一个字一个字道:“我的匕首杀人也挺快的,杀多几个就练出来了。” 众位贵妇贵女们闻言一僵。 姜若曦气得抖着手指着她:“你简直太放肆了!我乃皇亲,很快就要入宫为妃!你以下犯上,该杖毙!” 顾婳挺着微隆起的小腹,挑眉:“先不要说你还没进宫呢,再说了,皇亲就可以任意杖毙人?你当大梁律法是你姜家定的?” 她霍然拔高音量,高抬头:“我怀的可是雍国公的遗腹子,你敢动我一根毫毛试试!” 慕君衍说她可以扯着他的虎皮当大旗。 何况,还有圣上在后面撑腰呢,她怕什么? “好,好得很。我乃县主,我姑奶奶乃皇太后,我打不得你?” 姜若曦一挥手:“来人,给我掌嘴!” “谁敢!”皇后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现。 冷冷的瞪向姜若曦:“县主,慕夫人是圣上亲自嘉许的功臣,也是本宫的干女儿。论身份,你与她同级。论功德,你没法和她比!” 姜若曦冷笑:“是吗?那我入宫为贵嫔,身份不比她高?” 皇后笑笑:“那就等你入宫为贵嫔再说吧。” 顾婳朝皇后俯身行礼,皇后一步上前扶住她。 她瞧着顾婳满眼疼爱,温婉一笑:“圣上都免你行礼了,在本宫面前更不需要多礼了。走吧,那边设了赏诗会,我们过去玩玩。本宫想看你写的诗大放异彩。” 顾婳点头:“臣妇遵命。” 姜若曦和钱佩琴死死盯着顾婳的背影,恨不得生出刀眼将她扎个千疮百孔。 姜若曦回头对身边几位贵女低声道:“小贱人被当做庶出女养大,哪里懂得写诗?你们几个过去,给我让她好好的出丑!” “好,县主放心。” “有我们在,夺魁可能不行,踩死她容易得很。” 几个贵女高傲的跟了过去。 姜若曦眸色阴寒,问身边侍女:“大哥在哪?我要见他。” 婳婳开始反击啦 239.第239章 崭露头角 第239章 崭露头角 这天的活动最引人瞩目的当属诗会了。 近年来,战事渐平,大梁开始重文轻武。 每逢春闱秋闱时节,汴京都热闹非凡,前来赶考的人数不胜数。 而此时,正时逢春闱,大梁各地的考生都齐聚汴京,各地的文人墨客也都赶来参加诗会,都想借此机会崭露头角。 书生和没有多大名气的文人墨客在分会场,需经过几轮比拼出佼佼者,方可进入主会场。 文人们若能在此大放异彩,不仅有机会见到帝王,还可能获得大人们的青睐,拜在名师门下,往后就有了依仗,高中率便会多几分。 此刻诗会分会场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人人削尖脑袋、挖空心思想佳作。 初评的官员会将优秀的作品送到设在五殿中央的主会场,由在场的皇室贵胄选出最佳者,方可获得进入主会场的资格。 大殿中央用长长的屏风隔开男女宾,其实这种隔开反而有点欲盖弥彰。 薄薄的一层纱幔,多了一层朦胧美。 男女宾也可以绕过屏风便可互相走动,俊男美女们都表现出附庸风雅,吸引异性的目光。 顾婳随皇后过来,一大群官眷和贵女们早早就坐着,一边吃着点心,品着茶,聊着天,官眷们眼睛却瞟着贵公子们,趁机为自家女儿选夫婿。 众人见到皇后一行人过来,赶紧站起来行礼。 几位贵妇就凑在一起嘀咕:“皇后身边的女子是谁啊?长得这么美,却穿着这么素?” “你不认得?她是雍国公的贵妾,如今已抬了正室,听闻还得了遗腹子呢,封了三品诰命。” “这女人有手段呢,为了怀上孩子追夫千里呢。这不,还攀上了皇后娘娘,戴着孝就跑来凑热闹。” “不甘寂寞吧?” “啧啧,换做我是做不到这么不要脸的。” 皇后一记冷眼横扫过来,众人赶紧噤声。 顾婳懒得理这群长舌妇。 趁一时口快,能胖两斤? 今日,有要紧的事呢。 皇后拉着顾婳刚落座,就见对面一群贵女们簇拥着嬉笑着而来。 为首的女子妆容精致,着一袭紫红色碧罗紫金笼裙,紧束腰肢,衬托出身姿袅袅,娉娉婷婷。 腰杆挺得笔直,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贵气。 皇后低声道:“你不认得她,她是大皇子妃的妹妹,叫赵楚翡,是汴京有名的才女呢。也是去年三月初一诗会的女魁首。” “原来是敬文侯的嫡次女,听闻过她的才名。” 当年顾宛如参加皇后举办的赏宴,虽然拿着顾婳的诗得了皇后娘娘的赞赏,但夺魁的依旧是这位赵楚翡。 顾宛如回府后还找了顾婳晦气,说她做的诗不行,害她丢脸,裴姨娘还将她打了一顿。 回忆起那段惨绝人寰的日子,顾婳现在没有太多感觉了。 可能是慕君衍和老夫人她们给了她幸福和温暖,痛苦的记忆便没有分量了。 闵先生与她分析各世家势力时,重点说过敬文侯。 敬文侯是真正的皇亲国戚,他母亲乃先帝皇后嫡出的大长公主。 他与皇帝虽为表兄弟,但他非常争气,靠自己的才能位居宰辅,朝中实权仅次于平安王,加上大长公主的加持,能掌控皇亲国戚的力量,论地位可与平安王抗衡。 晋文侯原配只有一女,名赵楚玉,三年前嫁给大皇子为妃。 赵楚翡乃敬文侯嫡次女,其母亲是晋文侯的继室。 皇太后和皇后都想争取敬文侯的势力,可他不偏不倚,从不站队,所以,皇后想借女儿婚姻拉近关系。 顾婳还不太了解皇后的品行。 试探的低声问:“听闻皇后娘娘准备为二皇子选妃了,今日莫不是想看看各位贵女的表现?” 皇后微笑:“你就是聪明。本宫也想让你给帮帮眼。” 顾婳抿嘴一笑:“臣妇什么都不懂。” “你谦虚了。在本宫眼里,整个大梁,没一个女子比得上你呢。” 顾婳佯装羞涩,微红着脸低头:“臣妇不敢当。” 不过是人生如戏,看谁搭台谁来唱罢了。 谁还不是这台上的戏子。 皇后很清楚,今日是定夺太子之位的重要时机。满朝文武都知道了慕家军的虎符由顾婳奉献给了皇上,而皇上迟迟不表态。 早在一个月前,圣上就说要从各个方面考较诸位皇子,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卯着劲等着这一天呢。 皇后向顾婳示好,是向众人表明慕家站在自己一边,朝臣们也自当掂量掂量如何站队。 顾婳欣赏着阳春白雪,看尽人间大戏。 礼仪官来请皇后示下。 皇后和蔼笑道:“你们尽管开始,不用管本宫,本宫今日就是来玩的。” 礼仪官宣布比赛开始,男女两边个个摩拳擦掌。 不一会儿两边都发出阵阵叫好声。 忽然有两位贵女走了过来,朝皇后行礼:“皇后娘娘,姜县主与臣女想请慕夫人去作诗一首呢。” 皇后看向顾婳:“你可愿意去玩玩?” 贵女娇笑:“慕夫人的姐姐顾宛如可是皇后娘娘赞誉过的才女,想必慕夫人的诗词和书法一定也很好。” 另一位贵女接话:“我们都是玩玩的,不会也没关系。” 顾婳认得这两刚才跟着姜若曦。 她站起来对她们笑笑:“二位小姐记错了。我没有姐姐。” 两人脸一僵。 其中一个忍不住脸上露出鄙夷:“是我们口误了,慕夫人自幼被调换,当做庶女养大,所幸身份换了回来。” 另一个赶紧也接着:“身份不打紧,和我们一起玩的好多都是庶出呢。庶出也不乏有才华的。” 顾婳:“那我就献丑了。” 皇后忙吩咐身边女官:“你陪着婳儿,仔细些。” 女官应着,紧跟顾婳过去。 赵楚翡刚写完一首诗,内侍将诗挂在公共区,供众人赏读。 “哇,赵姐姐的这首乃绝句,定当魁首啊!” 一群贵女兴奋得叽叽喳喳。 公子王孙们也围观,不由赞叹:“赵小姐的第一才女之名实乃名符实归。” “慕夫人请来了,赶紧让开,别挡着慕夫人一展才华。” 邀请顾婳过来的贵女挥着手赶人,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姜若曦斜勾唇瓣,满脸鄙夷,与钱佩琴和袁氏的贵女们嗤笑:“等着看好戏吧。” 赵楚翡打量着顾婳,她是第一次见到传闻中千里送粮救雍国公的女人。 她可是大梁第一位被皇帝亲自下旨,由妾抬正妻的女子。 也是继慕老太君之后,第二位因对朝廷立功获得诰命妇的女子。 虽然她的出身和上位方式让人诟病,甚至让她们这种顶级贵女们感到不耻。 但不可否认,她如今已经立在贵妇贵女们之顶端。 赵楚翡一向自命清高,与她父亲一样眼里不揉沙子。 对顾婳这种从卑贱身份爬床上位的女子,并无太大好感。 今日见到真人…… 果然生得极美。 而且是那种外表像只羔羊,骨子里妩媚惑人的那种。 赵楚翡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回到座位上坐下,慢慢品茶。 顾婳不管周遭人的目光,径直走到铺着宣纸的案台前,提笔,略微思索。 沉着落笔。 一首七言律诗一气呵成。 待放下笔,侍从将诗挂到公共展示区,各怀心思的围观者一拥而上,骤然一静。 凌晨前不知能不能赶出二更。在努力中。 240.第240章 意外 第240章 意外 有人忍不住轻声读了出来。 “春临九域绽千芳,翠柳夭桃沐晓光。紫燕翩跹云弄影,金蜂漫舞露含香。 柔风抚面情思畅,细雨沾襟意韵长。正值韶华堪赏景,悠游漫步乐无疆。” “好诗!” “字也写得极好!这手簪小楷是我见过的写得最好的。” 赵楚翡闻言,放下茶杯看过去。 姜若曦她们几个对视一眼,本想让他人看笑话,谁想到听到这个? 她们几个忍不住走过去一看,一个个傻眼。 顾宛如不是说过她这个庶妹没读过书,不识字,更不会写字,只会勾引男人吗? 怎么才不到半年,她就会做诗,还会写一手好字了? 钱佩琴故意大声道:“听闻当初雍国公看上她,就是因为她会写姜大小姐的簪小楷。想必是为了讨好雍国公临时学的吧?” 姜若曦这下记起来了,鄙夷笑道:“东施效颦罢了。我姐姐写的才是正统的簪小楷。满京城谁敢与我姐姐比书法?” 大梁贵妇贵女们都流行写簪小楷,她们中间写得最好的当属赵楚翡和姜若云。 可惜姜若云身子弱,否则,她倒是可以与赵楚翡一较高下,争一争第一才女。 赵楚翡也走了过来。 姜若曦看到她,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冲她笑笑:“赵姐姐莫怪,妹妹我是为死去的姐姐讨公道,并非拿姐姐压你。” 赵楚翡面色淡淡:“与死人计较什么?我没这么闲。” 姜若曦脸一僵。 赵楚翡走到诗面前,眼睛一亮,声音清晰道:“不,慕夫人的字在我之上。” 顾婳静立一边,一直没说话。 她露这一手是为了慕君衍。 她不希望被人说慕君衍娶了个无才的妻子。 听到赵楚翡的话,诧异的看向她。 她是在赞许自己的字比她强? 一位翰林院学士站在一旁直点头:“很多人写簪小楷只会临摹其形,却领悟不了其精髓,看似却不是。 而这幅字的簪小楷注重细节,撇画纤细而舒展,一撇轻盈向左下方伸展,犹如美人的发丝;捺则含蓄,收笔处圆润,而竖画亭亭玉立,就像女子仪态端庄。而此诗的字在字里行间就犹如被精心设计,优美端庄又和谐。” 赞誉声一浪接一浪,众人都忍不住扭头去看那一角静静而立的女子。 见众人看过来,得体欠身,微微一笑。 丝毫不因大家的赞誉露出一丝得意。 有人忍不住赞叹:“对,都说,字如其人。慕夫人正是如此。” 姜若曦气得脸色铁青,手中的丝帕都快被搅烂了。 赵楚翡这才正视顾婳。 顾婳感受到她的目光,也朝她看了过来。 “本宫也替顾婳澄清一件事。” 皇后不知何时走过来,站在顾婳身边。 “去年,顾宛如在赏宴上做的三首诗,惊艳了在场的贵人们,也得了本宫的赞誉和赏赐,被众人誉为才女。可本宫后来得知,那三首诗是顾婳所做。顾宛如所有展现出来的才华岂是都是顾婳在背后给她的。” 顾婳没想到皇后会忽然这样说。 诧异的看着她。皇后冲她温和笑笑,伸手拉住她:“顾婳才是藏拙的那个。很多人都知道,顾宛如已被顾氏除名,顾婳并无姐姐,尔等可记住了?” “本宫正式告知尔等,顾婳是六公主的救命恩人,亦是本宫的干女儿,若谁再敢诋毁抹黑婳儿,休怪本宫不客气!” 皇后面带笑容,可眸色凌厉。 刚才嚼舌根的贵妇贵女脸色微变,低着头往后退,恨不得找个洞给自己埋起来。 本就想结交顾婳的贵妇和贵女立刻就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好听的。 忽然,顾婳看到人群中有个人一闪。 立刻与众位女眷欠身:“对不住了,我要去……” 众人自然都懂,赶紧让出道来。 顾婳向皇后福了福:“皇后娘娘,臣妇去去就来。” “好。当心些。”皇后看一眼女官,女官依旧跟着顾婳。 顾婳对女官道:“姐姐,我去恭房。” 女官知道她不想被人跟着,恭敬的指了指恭房的地方:“就在那边,夫人一定当心些。” 顾婳笑笑:“好的。一会我就回来。” 顾婳七拐八拐,看看四下无人,立刻朝着一处假山走去。 赤羽闪出。 “夫人。刚才发生了一件事。” “你说。” 顾婳让赤羽紧紧盯着姜世子,只要有风吹草动就马上来告诉她。 今天绝对不能让他搅了慕君衍的布局。 “那位从分场获胜的少年书生,已被带到姜世子面前。少年书生对姜世子大加恭维赞美,还送了一首诗给姜世子,姜世子读了诗非常欢喜,奖赏他一百两银子后,悄悄命人将他带到西殿的休息室。” “少年是什么背景?” 赤羽低声道:“我收到赤焰递进来的消息,这位少年的哥哥曾经是小倌,被姜世子玩弄至死,并丢在乱葬岗了。这少年可能是来寻仇的。此人是主君安排进来的。” …… 就在一刻钟前,姜景川与一群狐朋狗友与教坊司的歌伎们正在喝酒调笑,忽然长随说有位分场获胜的小公子才华横溢,想要带给世子见见。 姜景川心知肚明。 他的手下都知道他喜欢貌美小倌,见到这个小书生长得可人疼,知道世子一定喜欢,就骗他说姜世子愿意抬举他,将人带来了。 在看着面前白皙如玉的人儿局促不安,就知道是个雏儿,姜景川心里痒痒的。 “你说你仰慕本世子?” 少年为了得到姜景川的欣赏,自然只能这样说。 一张玉面被旖旎场景羞得一片绯红,磕磕巴巴道:“小、小人仰、仰慕世子才华,若得世子青睐,” 姜景川更喜欢了,看着小人儿两眼放光,伸手拉他的手,在他手心勾了勾。 唬得小书生红着脸踉跄逃开。 姜景川被勾得心痒痒,笑着吩咐:“我这正与友人饮酒,你先下去候着,一会本世子好好考较你的学问。” 侍从心知肚明。 少年惊喜得忙行礼告退。 谁知少年被带进一间没有点灯的房间候着,侍从还从外面上了锁。 241.第241章 可人儿 第241章 可人儿 少年发现门被锁上,怯怯的拍门:“大哥,你锁门作甚?我不是等姜世子召见吗?怎么要锁门啊?我又不会跑。” 门外侍从嘿嘿一笑:“我们世子稀罕你咯,所以怕你被别人骗去,你就乖乖在这里等着,一会儿我们世子就过来了。” 少年的声音透着慌张,又不敢大声拍门:“大哥,求你把门打开,这里面黑洞洞,我害怕啊。” “世子最喜欢你这种胆小的,可爱,哈哈哈。” 侍从手里转着钥匙,哼着小曲站在两步开外,四下张望,同时又竖起耳朵听听门内响动。 果然,没声音了。 嗐,还真没见过胆子这么小的。 还敢独闯汴京参加考试,不被他家世子爷吃了就会被其他饿狼吃了。 门内。 少年听见侍从离开门边,门缝的一道光落在他半只眼眸上,刚才还满眼恐惧,一瞬间蒙上一层死寂般的幽冷。 他借着微弱的光打量屋内。 陈设不多,应该是给贵人们小憩的地方。 隔着一道屏风,里面是一张软榻,屋内点着香,衣架上挂着一套男装华服和一套女装华丽的襦裙。 少年走近衣服,闻了闻。 果然与姜世子身上的熏香一样。 这间屋子应该是姜世子的休息用的。 少年缓缓坐在软榻上,摸了摸发髻中的木簪,深深吸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面色沉浸,直直盯着屏风。 外面的光落在屏风上,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进来的人身影。 过了一刻钟。 门被推开,少年浑身一僵,死死盯那道身影走进来。 姜景川带笑轻声唤道:“楚淮,你在吗?本世子来见你咯。” 少年倏然站起来,刚想绕过屏风出去,姜景川抢先一步,绕了过来。 刚才的侍从迅速将一盏宫灯点亮,立刻就退了出去,将门掩上。 宫灯不亮,橘红色摇曳的烛火照着室内多了几分旖旎氛围。 姜景川见少年白白嫩嫩的娃娃脸,紧张得绷紧,一慌小鹿乱撞的眼神带着一股寒意。 真的好可爱啊。 姜景川欣喜若狂,伸手拉住他冰凉的手,感受得到他的抗拒。 这种抗拒会令他产生刺激,会撩起他的亢奋情绪。 他一把勾住少年的腰肢,勾起长得奶呼呼少年的下巴。 姜景川身量颇高,足足比少年高出一个头,少年身子单薄,小腰如柳,在他面前简直就是大灰狼口中的小白兔。 欣赏着他惊慌失措又不敢乱动的样子。 啧啧啧,真的太撩人了。 小娃娃长得有点眼熟啊。 嗯,长得有点像前段时间他宠幸过的一位嬖人。 可惜那人不识趣,不让他尽兴,为了让他老实听话,就叫了一群狐朋狗友一起上了。 谁知道那小子不经玩,竟然一命呜呼了。 后来就没遇到那么可心的人儿了。 再然后好日子就被顾婳那个贱人给搅和了,害得他禁足一个多月。 因为三月初一乃汴京的盛典,皇帝才放他和父亲出来,并准许参加盛宴。 他可不得好好的享受狂欢啊,憋都憋坏了。 姜景川喝了不少酒,又为了尽兴吃了助兴的药,小人儿在怀,立刻点燃心头之火,感觉浑身上下都火烧火燎的。 少年与嬖人不同,嬖人千人枕万人睡,再美再诱人都透着一股子脏劲。 楚淮可是赶考的小书生,自带一股子清高的书卷气,浑身散发着干净雏儿的气息,又长着一张奶呼呼的娃娃脸。 真让他稀罕啊。 姜景川忍不住摩挲着他白玉的脸蛋:“小楚淮,你多大了?”楚淮低垂眼睫,掩盖住眼底的恶心和恨意,语调轻颤:“回、回世子……小、小的年方十、十四。” “啧啧啧,才十四就能入京参考了?定是个聪明绝顶的,本世子一定好好的捧你,定让你高中。” “多、多谢世子,小、小的……” 姜景川耐不住了,打断他:“十四可真是最可人的年纪。本世子瞧着就想好好疼你。” 说着,姜景川就想亲上来。 楚淮吓得推开他,又不敢逃,抖着身子往角落缩:“姜、姜世子,您、您别这样。小的、小的害怕。” 姜景川看着他小白兔的样子,浑身痒痒的,紧追过去,将人逼到角落。 一手撑着楚淮身后的墙,一手勾住他的下巴。 “你乖乖的跟着本世子,本世子定让你上青云,荣华富贵,吃香喝辣的都满足你。” 姜景川盯着他水润的唇瓣,体内的药物被酒精一激,浑身热血沸腾。 他今天要疯狂快活一番,好散散身上的晦气。 说罢,俯身就要吻上去。 楚淮僵直的身子紧紧贴在墙上,奋力将脑袋向一边撇开,可眼睛却死死盯着姜景川的眼睛,见他全部注意力都在自己的唇上。 他的一只手悄然抬起,摸到发髻上的木簪,缓缓抽出,露出木簪被削得尖利的尾部。 手死死握木簪头,小心翼翼的将尖尖对准姜景川的脖子, 姜景川似乎察觉到少年的手举起来,他猛然扭头。 楚淮吓得脸都白了,赶紧将木簪反握回掌中,一咬牙,强忍恶心,假意举臂去勾他的脖子。 颤着音低道:“求世子庇佑。” 姜景川开心极了,回头在他唇上一啄:“上道的好小子,本世子定宠死你!” 他高兴得准备肆意妄为,没察觉楚淮手握尖尖的发簪正朝他脖子狠狠的刺下来。 忽然,听到传来两个女子说话声。 姜景川停了下来,楚淮吓得赶紧将发簪握回掌心。 姜景川也只是停了一息,浑身药力发作太厉害,体内如同藏着一头野兽,就要疯狂的冲出。 他就懒得理外面的事情。 反正外面有侍从守着,谁也进不来。 就算听到里面有不对的声音,也没人会进来。 这里可是给他自己和夫人独享休憩的屋子,再说了,谁会搅和人家的好事呢? 他一把抓住楚淮的手就往墙上一摁,忽觉不对,抬头盯着楚淮手中的木发簪。 眸色一沉,看向脸色煞白的少年,似笑非笑问:“你想干什么?” 楚淮吓得魂都飞了,他死命咬唇,痛觉让他忘记害怕,把心一横,索性就拼了。 可他的手被姜景川死死勒住,动弹不得。 他的身量和力气完全对抗不过姜景川。 “小子,想杀本世子?胆子不小啊!” 姜景川狰狞着抓住他的手腕,狠狠往旁边突出的墙角一砸,只听咔嚓一声骨裂的声音。 痛得楚淮惨叫一声,拳头松开,木簪落地。 姜景川像只发狂的野兽,将人丢上软塌,整个人骑了上去。 “小混蛋,看爷今天不把你治的服服帖帖!” 顾婳的声音忽从外面传来:“姜世子夫人没来吗?她说要带我过来更衣的呀。” 侍从紧张道:“世子夫人没过来,慕夫人,您去别处寻寻吧。” “我的衣服不小心弄脏了,更衣的宫室有点远,恰好遇到姜少夫人,她说她休憩的房间很近,就好心让我过来呢,我取了备用衣裙就来了。” 姜景川一愣,竖起耳朵听。 身下楚淮死命挣扎,被他手起掌落将人砍晕。 “我认得你,你是姜世子的侍从,我先进去更衣吧。” 说着人就要推门。 姜景川赶紧跳起来,看了一眼晕死在榻上的人,蹙眉疾步走出去。 242.第242章 丑闻 第242章 丑闻 姜景川推开门。 顾婳抬眸,看到他眼角带着暧昧的绯红,凌乱的袍子,未解开的腰带。 心里暗暗松口气,应该还未成事。 顾婳惊讶道:“姜世子,我没想到你在这里。是你夫人让我来这里更换衣裙,我没打扰你吧?” 姜景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慕夫人与本世子势不两立,我的夫人会帮你?你莫要骗人了!” 他一步步逼近:“慕夫人究竟想做什么?” 女官赶紧上前护着她:“姜世子,奴婢可以证明慕夫人衣裙被弄脏了,刚才恰好遇见您夫人,她好心让慕夫人来更衣的。” 姜景川正被欲火烧得难受,欲求不满的怒火蹭蹭的冒。 一伸手将女官猛然一扯,往一边一贯,女官重重的摔在地上,膝盖正好跪在青石板上,痛得惨叫一声。 顾婳赶紧过去扶她:“你怎么样?” 姜景川怒不可遏,抬起脚朝着顾婳就要踹过去。 忽然,一只脚伸了过来,刚好架住他的脚。 姜景川怒瞪来人:“左丰田!” 来人正是新任兵部尚书的左丰田。 左丰田冷着脸:“姜世子,慕夫人怀着身孕,那可是雍国公的唯一的血脉,若被你踢坏了,你的命都赔不起!” 顾婳拉着女官的手,可她痛得根本站不起来,顾婳不敢太用力,怕伤到腹中孩子。 站在不远处的内侍和宫女听到叫声都奔了过来,扶起倒在地上的女官。 顾婳忙道:“快送去给太医瞧瞧,怕是伤到膝盖了。” 姜景川怒目:“滚!这是本世子休憩的地方!” 外面正闹着,屋内出现一抹黑色身影,矫健的从后窗一跃而入,捞起榻上昏死的楚淮,迅速从后窗跃了出去。 顾婳眼角余光看到一抹身影从屋后离开,立刻转身对左丰田欠了欠身:“左大人,多谢,我换个地方更衣便好。” 左丰田回礼:“夫人要当心身子。” 姜景川愤愤回屋,身上烧得他难受,抬脚将门呯的一声关上,火急火燎的冲进里面。 看到空空如也的床榻,微怔,顿时怒火中烧。 冲出去推开门,张口就骂:“哪个狗娘养的,抢了我的人!” 门外,只有他的侍从惊恐的看着发怒的姜景川。 其他人都没了踪影。 “啊啊啊啊啊!气死爷了!混蛋,混蛋!” 姜景川气得暴跳如雷,助兴的药物已达到顶峰,他赤红着一双眼睛,想要吃人,抓狂得手舞足蹈。 侍从吓得连连后退,生怕被他再去泄欲。 “大哥,若曦正找你呢。” 姜若曦满脸欣喜提着裙子奔过来,一把挽住姜景川的胳膊,没注意到他疯狂的眼神。 紧紧挨住他的手臂,娇声道:“今日人多口杂,你不是说安排好了让那个贱人身败名裂吗?什么时候动手啊?” 姜景川死死盯着她。 姜若曦见他不动也不理他,眼圈就红了,伸手扯住他的衣襟:“哥哥,若曦只能靠哥哥了……啊。” 轻呼一声,人就被姜景川给整个抱进屋里。 侍从目瞪口呆,赶紧四下张望,确认无人,快步跑到门口,将门关严实,紧张的守在门口。 屋内传出姜若曦娇喃的声音:“哥哥……呜、呜,你是怎么了?” 姜景川喘着粗气:“哥哥好久没疼妹妹了,今日就好好疼疼。” “哥哥……若曦也想哥哥呢……”侍从见惯不怪,面不改色的站得笔直,眼珠子四下转,就怕有人靠近。 顾婳躲在不远处的假山后,看到姜若曦被姜景川抱进屋里,惊得张目结舌。 顾婳是知道姜家兄妹的丑闻,虽然消息被压制,但姜若曦和姜景川之间的丑事,姜家上下早在三年前就知道。 据说是姜若曦仰慕姜景川,整天像条小尾巴似的跟着姜景川,姜景川又最疼这个幼妹,这一来二去,两人就过了线。 姜家人只瞒着姜景川的夫人袁洁樱,也希望早早将姜若曦嫁出去。 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所见是另外一回事。 闵先生说这些豪门大户金玉其表,败絮其中,内里各种肮脏简直令人发指。 今日出现的楚淮,就是赤羽和赤焰查出来的姜景川做的恶。 刚才赤羽告诉她楚淮的事情时,便告诉她其实慕君衍亲自见过楚淮,楚淮发誓要亲手杀死姜景川为被折磨惨死的哥哥报仇。 楚淮能从分场获胜进入到主场,引起姜景川的注意,全都是慕君衍的安排。 慕君衍知道楚淮杀不死姜景川,便让赤羽配合顾婳将人救出来。 楚淮便成了他们的最佳人证。 顾婳知道姜景川吃了助兴的药,又喝了一顿酒。 他们救出楚淮后,他定欲求不满,正需要人灭火。 顾婳诗会占了上风,知道姜若曦要去找姜景川,便让皇后身边的宫女想办法将姜景川在休憩室的消息传递给姜若曦。 姜若曦没让她失望,很快就找了过来。 而这对肮脏的兄妹,更没有让顾婳失望。 就不知道皇帝知道他未来的姜贵嫔与自己亲哥哥有一腿,他会不会立刻被气死? 顾婳冷冷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转身离开去找皇后娘娘。 …… 屋内,两人尽了兴,姜若曦满脸羞涩的穿着衣服。 姜景川的药和酒也醒了一大半,蹙眉看着姜若曦:“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这会儿,他察觉有点不对劲。 姜若曦娇嗔的瞪他一眼:“怎么?大哥有了新欢,就不要若曦了吗?” 说着,她又挨进姜景川的怀抱。 却被清醒过来的姜景川推开:“你马上要入宫了,我们要当心些。” 姜若曦闻言,一把拉住他的手,红着眼圈死死盯着他:“哥哥,我们真的不能……。” “不能!” 姜景川立刻打断她,甩开她的手,站起来整理衣服。 “若曦,哥哥会继续护着你,疼着你,但今日这样的事情我们不可再有。你为妃后,必须行为检点,否则,被人发现端倪,我们和姜家都死无葬身之地!” 姜若曦委屈极了。 “可以前你不是这样说的。” 姜景川有些头痛。 痛恨顾婳那个贱人从中作梗,害他意乱情迷,做出疯狂的事情。 他怕姜若曦发脾气,一旦闹起来,或情绪不对被人发现误了大事。 不得已哄她:“乖,今日还有重要事情不是?” 姜若曦强压委屈点头:“嗯,你不是说安排好了让顾婳那个贱人今天身败名裂吗?” “嗯,你放心,她绝对跑不掉。” 243.第243章 宫宴 第243章 宫宴 姜若曦听完姜景川的安排,顿时感觉出了一口恶气。 “大哥这个主意好,咱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今天务必让那个贱人身败名裂。她名声臭了,二皇子的靠山倒了,名声也臭了,看他怎么当太子!” 姜景川嗯了声:“你出去当心些,别让人瞧见。” “我知道。”姜若曦幽怨的斜他一眼。 “听闻大哥又纳了一房小妾?大嫂不管了?想当初她刚嫁进来就敢那样对我……” “好了,我的小妹妹。” 姜景川无奈苦笑,拥着她的肩膀将人往外送。 “你还不知道父亲母亲?恨不得我生一船儿子,你大嫂哪敢能出声啊?” 姜若曦满心怀恨。 都是那个贱人顾婳! 自从袁洁樱嫁入姜家察觉她与大哥的感情后,袁洁樱就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有一次将他们两人堵在屋里,然后撒泼闹到爹娘面前,搞得姜家上下人尽皆知。 姜家从那时起,想尽办法将她嫁出去,而且要嫁一个与姜家势均力敌的,好让姜景川不敢惦记。 最后还是觉得大女婿慕君衍最合适,这样一来,还帮了皇太后的忙,把握住慕家军,与帝后的势力抗衡。 可惜被顾婳贱人搅和了她的好事,因闹过赐婚却被人家拒婚,害得她丢脸不算,还高不成低不就,一直最疼爱的皇太后也不搭理她了。 如今,她仅剩下入宫为妃一条路。 可如今,姑姑姜贵妃又不喜她了! 都怪顾婳那个死贱人! 临水殿的宴席已经摆下,三品以上官员及家眷皆可入席。 皇后娘娘去更衣了,顾婳独自一人进了大殿,内侍官引她去位置上。 视线落在一位冷面宫女身上,她飞快与顾婳对视一眼,疾步离开大殿,一闪消失。 顾婳忍不住抿嘴一笑。 沈漓就算扮作宫女,也不会摆出一张讨好脸。 赵楚翡正与一群贵女坐在一张桌上说着话,见到她忙站起来:“慕夫人,可愿意过来我们这边坐啊?” 同桌贵女都站了起来,有人低声说:“她带着孝呢,不大好吧?” 赵楚翡一记眼神过去,贵女立刻闭嘴。 顾婳见她如此热情,便转身正准备走过去。 “顾婳,我寻了你好久呢,你怎么现在才过来?” 姜若曦端着酒杯,带着端着酒壶的宫女笑着朝她走来。 顾婳挑眉。 来了啊。 她故作诧异问:“姜县主寻我?好生稀奇啊。” 姜若曦不理她的讽刺,好脾气的一边示意身边宫女倒酒,一边道:“既然慕君衍死了,我们之间的误会也该说清楚了,男人都没了,我俩之间也没有什么可争的了,你说是吧?” 顾婳笑笑:“我夫君从来都没有将姜县主看在眼里啊,你我又何来争一说?” 两人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四周全都是贵妇和贵女们,两人一个来回,顿时如石子丢进平静的池塘,激起阵阵涟漪。 细细密密的小声议论声响起。 姜若曦笑容一僵,气得发青的脸上肌肉抽动,笑眼噙着毒信。 姜若曦手端着两个酒杯,死死盯住顾婳,强压恨不得撕碎对面可恶女人的冲动,咬牙切齿道:“那这杯敬酒,你是不喝咯!” 顾婳似笑非笑:“我与姜家早就撕破了脸,这杯酒让我如何喝?” 姜若曦手抖得差点端不住酒,可她必须把这杯酒喝下去! “顾婳,你至于这样咄咄逼人吗?不就一杯酒嘛,让县主下不了台。” 钱佩竹也端了一杯酒走了过来,紧跟着她们那党的几位贵女都围了上来。 赵楚翡见状,立刻带着姐妹们迅速过来。 赵楚翡冷声道:“你们想干什么?既然是县主敬酒,那也得让人自愿,哪有逼人喝酒的?”顾婳没想到她会出面维护自己。 赵楚翡拉着顾婳的手:“走,不用理她们。” “哟,妹妹好大的威风啊,大庭广众之下这么霸道,平日里学的礼教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一群人簇拥着一位穿着华贵的女子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 为首的女子冷睨一眼赵楚翡。 众位贵女忙行礼:“臣女见过大皇子妃。” 大皇子妃赵翠珠? 顾婳打量她一眼。 她知道这同父异母的姐妹两不合,传闻赵楚翡的母亲是她爹的青梅竹马,后他爹遵从父母之命娶了赵翠珠的母亲,婚后夫妻无爱,之后她母亲气得早早病故,父亲立刻将心爱的青梅竹马娶进门。 那时候,赵楚翡的母亲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对外宣称赵楚翡早产,实际上就是两人早就暗通款曲。 顾婳不管传闻真不真,但晋文侯对赵楚翡的母亲是真疼爱,就算只育有一女,他身边也无妾室通房。 就连赵楚翡的名字都没有沿用翠字,而是重新请的字,他们夫妻对赵楚翡当做眼珠子般疼爱。 如今受宠的妹妹又要嫁给二皇子,两人不管从原生家庭还是从阵营都截然站在了对立面。 赵楚翡不卑不亢欠了欠身,不咸不淡道:“霸道的是强迫人喝酒的人,我是来伸张正义的。姐姐最近眼睛不大好吧?是不是大皇子日夜笙歌,你日日哭泣伤了眼睛啊?” 赵翠珠脸一沉:“放肆!” 顾婳可不想这两姐妹因她闹起来,还有正事要办呢。 她对赵翠珠福了福:“大皇子妃,这里人多,姐妹为了外人拌嘴,有失您的体面。” 不等赵翠珠反应过来,视线落在姜若曦脸上:“不就一杯酒吗?” 顾婳伸手将宫女手中酒杯接过来,一饮而尽,朝着她一翻出空杯。 嗤笑:“喝了也不代表我接受你的道歉。” 说罢,转身对赵楚翡温柔一笑:“赵小姐,我们过去坐。” “你!” 被她瞧不上的贱人当众挑衅,姜若曦气得七窍生烟,眼底狠辣伸手就去推身边的宫女,宫女被推得一个踉跄,托盘中的酒壶朝着顾婳整个泼了过去。 宫女也重重摔倒在地。 几声惊呼,顾婳回头,看到后面裙摆全被弄脏了。 赵楚翡蹙眉:“姜县主!你太过分了!” 姜若曦冷哼:“又不是我,是这个贱婢没站稳。” 她一挥手:“来人啊,将这个粗鄙的贱人拖下去杖毙!” 宫女吓得抱住姜若曦的腿哭求:“县主,县主饶了奴婢吧,县主,求您了。” 整个大殿的宾客全都看了过来,也有人走过来看发生了什么。 赵楚翡忍无可忍:“姜若曦,分明是你推的!她是宫女,要处罚也轮不到你!” 姜若曦高傲冷哼:“处罚宫女我比你有资格。” 眼看要吵起来,顾婳摁住她的手臂:“无妨,我去更衣就好。” “姜县主,今日可是圣上设下宴席,你要是在此打打杀杀的,恐怕不太好啊。” 姜若曦白她一眼,抬脚将宫女踹开:“滚出去,没用的东西!” 宫女不敢再哭,忙谢恩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姜若曦忽地一笑,走上前拉顾婳:“皇太后的休憩宫室最近,我带你去更衣吧。” 赵楚翡忙拉着顾婳:“官眷设有专门的更衣宫室,我让人带你去。” 正好一名宫女走了过来,恭敬的超顾婳行礼:“慕夫人,请随奴婢来吧。” 顾婳点头,给赵楚翡一个安心的眼神,随着宫女走了。 244.第244章 捉奸 第244章 捉奸 宫女带着顾婳走到西二殿僻静角落的宫室。 “慕夫人,正好有一套新的三品宫装,正适合您的身量。” 顾婳大喜:“那可太好了。” 宫女殷勤的问:“需要奴婢帮您吗?” 顾婳笑道:“没事,我自己可以,你去忙吧。” 三月初一的盛会太热闹了,要进来的人也太多,女眷们都不准带自己的侍女和侍从,里面服侍的全是宫女和内侍和禁卫军。 宫女感激不尽:“慕夫人您可太好了,您请进去吧。” 顾婳推门进去,屋里摆设精致,屋内熏了香。 屏风后依旧是一张床榻,摆着三个衣架,各挂着一套崭新的宫装。 门关上,顾婳迅速从荷包里掏出一粒药丸服下。 顾婳觉得熏香非常浓郁,闻着非常不舒服,忙掏出手绢捂住口鼻,从荷包掏出一个小白瓶,倒出一颗黑色药丸丢进嘴里。 外面传来脚步声。 顾婳趴在门缝上看出去,是姜若曦。 跟在她身边的正是刚才那位宫女。 姜若曦低声问:“她进去了?” “进去了。奴婢盯着呢,没出来。” 姜若曦勾唇:“哈,身子早软了,起不来了。” 她走到房门口,用耳朵贴在门缝去听,听到里面微微的呻吟声,脸上一喜,冷笑:“骚货,等下有你好瞧的。” 推开隔壁房间的门,对宫女吩咐:“两刻钟后你去找我二嫂,让她带女眷们过来瞧热闹。” 宫女抿嘴一笑:“奴婢晓得。” 两刻钟后,钱佩琴与一群女眷们说说笑笑往这边走。 钱佩琴笑眯眯道:“若曦说有好东西给我们瞧,非得要我们现在过来,都不知道知道她给我们看什么惊喜。” 袁洁樱一脸无奈:“若曦就是顽皮。” “皇后娘娘刚才说樱全部盛开了,趁着圣上还没过来,我们可以过去瞧瞧呢。” 钱佩琴:“好,一会我们叫上若曦一起去,先看看她给我们什么惊喜。” 忽然,赵宇轩和赵宇文陪着平安王、敬国公和几位侯爷,后面紧跟着几位准备龙舟赛的皇子们、敬国公世子孙重阳,后面还跟着几位二品以上大员,大家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过来。 这里正好是去金明池边龙舟停放点的必经之路。 钱佩琴大喜,人越多越好。 小贱人在这一大群皇亲国戚和顶级权贵面前出丑,她和慕家就彻底完了。 小贱人不自尽也得判她浸猪笼! 眼看他们要拐弯,钱佩琴赶紧上前,笑眯眯的行礼。 “臣妇见过王爷,见过敬国公,见过诸位皇子、诸位大人。” 男子们这才齐齐朝女眷们看过来,双方互相见礼。 平安王:“你们在这作甚?” 钱佩琴笑道:“回父亲,是若曦妹妹说有件有趣的事儿让我们过来瞧瞧热闹。” 平安王瞧着她笑得那么开心,有些不快,才丧夫没多久,而且还是罪臣之妻,穿着这么华丽跑来招摇就算了,还拦着他,让他也一起丢脸。 还敢笑得那么灿烂。 钱佩琴见他脸色黑黑的,猛然发觉自己太高兴过头了,赶紧收了笑。 “你们怎么都聚在这里啊。” 众人闻声转身,见是皇后带着一群嫔妃和贵女们正走过来。 赵楚翡扶着皇后,赵翠珠扶着姜贵妃并肩而行。众人又是一阵互相见礼。 本来还算宽敞的空地顿时挤满了人。 钱佩琴心里大喜,可面上不显。 皇后微微一笑:“圣上还需半个时辰才能到,本宫见大家干坐着,索性就叫她们一起去看樱。安平王你们这是陪着皇子们去龙舟那边吗?” 安平王:“回皇后娘娘,是的,本王和敬国公及诸位侯爷大臣们都想给皇子们助威。” “那是极好。今日诸位皇子可要好好的表现呢。” 诸位皇子作揖:“定不负圣望。” 钱佩琴眼看两波人要走,赶紧假意竖起耳朵听:“咦,怎么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你们能听到吗?” 众人一顿,刚才只顾着说话,人也多,就算大家说话很小声,那也够嘈杂的。 此刻听到钱佩琴这样一说,人本性的好奇心顿起,一时间静谧无声,个个竖起耳朵听。 钱佩琴看看面前的两间紧闭房门的宫室,不知道顾婳进的哪间。 索性一边走近听声音辨别,一边道:“好像是房间传出来的,好奇怪的声音啊。” 这时,站在前面的人也都听到了,脸色齐齐大变。 这不是男欢女爱的声音吗? 而且,动静越来越大,还像越来越激烈的样子。 年轻男子们的表情都很精彩,年纪大的脸色阴沉,可此刻想走也不太好走,毕竟皇后还在呢。 女人们都呆住了,当着一大群男子的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贵女们的脸顿时羞红,很多人开始后退,准备悄悄离开。 皇后脸色一沉:“什么人这么放肆!胆敢在此行不轨之事!” 姜贵妃冷笑,吩咐身边的宫女:“去把门打开,看下谁这么胆大包天!” 皇后看了一眼一群男子:“让内侍官和女官来处置吧。我们去看樱,免得污了我等的眼睛。” 姜贵妃哈得笑了一声:“皇后娘娘,今儿的盛宴可是您主持的,出了这等事就想蒙混过关?不太合适吧?” 皇后脸色一沉,刚想说话。 钱佩琴亟不可待的直冲发出声音的房间,抬手就准备推门。 隔壁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顾婳走了出来,骤然看到一大群人站在面前,吓了一跳。 赶紧朝皇后福了福:“皇后娘娘,你们为何聚在这里?” 钱佩琴目瞪口呆:“你、你怎么出来了?” 她猛然看着面前的房门,如果顾婳在隔壁,那这屋里的是谁? 顾婳一脸茫然:“我的裙子被姜县主弄脏了,过来更衣啊。刚才你不是也在场吗?怎么装作不知道啊。” 屋内忽然传出一阵拉高呻吟声,伴随着女子叫唤:大哥,不要,大哥,快停下。 钱佩琴脸色一白,搭在房门上的手像被烫到一般,倏然缩回。 众人的脸上七彩斑斓。 安平王、钱佩琴、袁洁樱和姜贵妃怎么能听不出屋里女子的声音。 分明就是姜若曦! 钱佩琴赶紧转身直奔皇后面前:“皇后娘娘,我们去看樱吧。” 姜贵妃回神,赶紧也道:“对对,我们去看樱。” 安平王浑身颤颤,若是有佩剑在身,他恨不得能将现场的人全部杀死! 皇后挑眉:“本宫觉得姜贵妃说得极对,本宫主持今日盛典,若出了什么事,自当难辞其咎。” 不等他们反应,皇后扬声道:“去把门打开,看看究竟谁胆大包天,惑乱盛典!” 我的天,没注意看时间,过时间了,晕死 245.第245章 乱成一锅粥 第245章 乱成一锅粥 她身后的女官和内侍官立刻带着人就冲了上去,内侍官一脚踹开房门。 平安王他们脸色大变。 女官和内侍官一起疾步进去,不一会儿,里面响起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 女官和内侍官很快跑了出来,两人的脸蜡白蜡白的,满眼惊恐,像是见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皇后故意问:“是何人在里面?” 女官和内侍官支支吾吾半晌不敢说话。 实在太可怕了! 简直惊世骇俗啊! 顾婳走到皇后身边:“刚才我进去更衣时,好像听到姜县主和姜世子的说话声音。” “不可能!” 平安王大怒,爆喝一声:“你这个贱人含血喷人!” 皇后也怒了,拔高声音:“平安王,慎言!顾婳乃雍国公遗孀!” 平安王死死盯着面色平静的顾婳,那双灵动的眼眸分明透着讽刺之色。 气得他暴跳如雷,顾不上身份体面就要冲上去打人。 赵宇轩和赵宇文赶忙死死拉住他,可平安王暴怒间力气颇大,两人拉得吃力。 孙重阳他们见状也赶紧上来抱头的抱头,抱腰的抱腰,几个青少年就像是挂袋死死挂在安平王身上,令他动弹不得。 袁洁樱身子一晃,差点晕死过去,被身边的人扶住。 她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恨不得挖坑让她自己钻进去,双手紧攥衣袖,浑身发抖。 积压多年的屈辱和不甘在这一刻瞬间迸发,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转身扑进母亲的怀里。 一边哭一边喊:“娘,这就是你们给我寻的好亲事!当初我就说姜家乃龙潭虎穴,姜家的男人个个都是伪君子,肮脏不堪,你们偏偏要推女儿进火坑!” 袁氏夫人已经被眼前的事情吓傻了,见女儿哭得撕心裂肺,心痛得也跟着哭了起来。 袁氏家主开国公驻守在北疆,因一连损了两个儿子,生了一场大病。 今日只有夫人带着府中姑娘们和小辈的儿郎来了。 袁氏的姑娘们也跟着哭成一团。 平安王怒吼:“你还有脸哭,身为长媳,管不好夫君,还敢在这丢我们的脸!我们姜家休了你!” 袁夫人闻言怒急攻心,指着平安王就骂:“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与弟媳通奸,生下姜铎,你以为瞒得了谁啊!我的老大老二都替你们姜家背了黑锅,丢了命还落不得好!你们这样欺负我们袁家,让驻守北疆的袁家军如何安心保家卫国?” “袁夫人,还是先解决眼下事情。” 平安王眼前一黑。 姜贵妃牙齿都要咬碎了。 四周死寂一片。 皇后和顾婳对视一眼。 皇后淡淡道:“将人带出来,说不定不是他们呢。” 平安王大喝:“不必了!” 可他身上挂着一堆人袋子,半步都走不动,气得他哇哇乱叫。 姜贵妃目眦尽裂,冲着她的宫人们尖叫:“你们都死了吗?” 刚才的女官正是先前被姜景川打伤的那位,见姜贵妃叫人,她冷哼一声,一挥手,早就堵在门口的几位膀大腰圆的嬷嬷涌进屋内。 不一会儿,两个衣衫不整的人被架了出来。 姜若曦脸色绯红,眼色迷离。 姜景川脸上可疑的潮红,眼底全是红血丝,如发狂的禽兽。 两人乍一见到一大群人神色各异的盯着他们。 姜若曦猛然尖叫着就想往屋里钻,却被两个嬷嬷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她哭着喊着,惊慌失措的看向姜景川。 姜景川也清醒过来,呆怔半晌,猛然对上父亲要吃人的目光,身子一软,扑通跌落在地。安平王忽然喷了一口鲜血出来,人晕倒在地。 几位人袋子也哐当全部坐在地上,内侍们扶的扶,抬的抬。 姜贵妃哭叫,一群人乱成一锅粥。 无关的人官眷们早就拉着自家姑娘跑没了影。 大臣们面面相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恨自己干嘛想要亲近皇子们跟着去龙舟停泊点,这下好了,辣眼睛了。 顾婳扶着皇后的手,暗暗抓了抓。 皇后看她一眼,转头吩咐:“赶紧将这两位送回平安王府。平安王抬进宫室内,宣太医来医治,其他人等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一会圣上一到,就要开宴比赛了。你们皇子们赶紧去准备吧,今日可是你们被父皇考较的日子。” 几位皇子巴不得,赶紧应着一溜烟全跑了。 剩下大皇子呆立,不知所措。 皇后语气和蔼:“你也赶紧去吧,你若是能夺魁,也能让父皇少生气些,也为你母妃和姜家挽回点面子不是?” 大皇子闻言,红着眼圈看着皇后,冲她深深作揖:“儿臣遵命。” 不一会儿,抬走的抬走,架走的架走。 袁洁樱和袁家的小辈被袁夫人带走,大臣们也纷纷朝皇后行礼告退。 钱佩琴定定的站在那里,死死的盯着顾婳。 顾婳看向她,勾唇淡淡道:“你们的谋划可还行?” 钱佩琴猛然醒悟,指着顾婳怒骂:“贱人,是你设计害他们两的!姜世子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是你使了毒计!你这个毒妇不得好死!” 皇后大怒:“掌嘴五十!” 女官示意两名宫女上前,一人对准钱佩琴的脚窝一踹,逼得她扑通跪在地上,另一人抓住她的头发,扬手就左右开弓。 都是扇巴掌的熟手,每下都打得钱佩琴眼冒金星,痛得无法呼吸。 顾婳抬眸,正好看见那个领她来的宫女颤颤悠悠的要跑。 “就是她带我过来的!” 皇后立刻给内侍官一个眼神,内侍官带着人就追了上去。 五十巴掌打完,钱佩琴口吐鲜血倒地不省人事。 皇后冷冷道:“关进内狱,着人仔细审问。” 待人散尽,皇后拍拍顾婳的手,柔声道:“你真是太令我刮目相看了。” 顾婳笑笑:“皇后娘娘谬赞了。他们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皇后点头,不由感叹:“真没想到姜家竟然如此污秽不堪。那兄妹两怎么能……哎,我都说不出口,真是作孽啊。” 顾婳听得出她语气里的愉悦,也随之叹道:“这件事一直是姜家的秘闻,听闻姜家拼命想将姜若曦嫁给慕君衍,就是想让姜景川死心,因他不敢找慕君衍。谁知道这事还是暴露出来了。” 皇后想想后怕:“哎呀,还不知道如何向皇上交代呢,毕竟姜若曦本要入宫的,位份都定了。幸好爆出来,否则,待她入了宫再闹出丑闻,让皇上的脸往哪里搁?” 顾婳点头:“是啊。您可是维护皇室颜面不得已而为之呢。”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母后一会要随皇上一道过来,你说,本宫该不该和她说这件事呢?” “臣妇以为,您可以单独与皇太后言明此事,并让皇太后来处置此事,您就不用再管了。毕竟皇太后是姜家人嘛,总该给皇太后颜面不是?至于圣上,待龙舟比赛完后再寻机会禀报,免得影响皇子们的比赛不是?” 皇后高兴的拍拍她的手:“你说得对!那我们回宴席上吧?” 顾婳恭敬道:“是。” 皇后心情大好。 姜家世子完蛋了。 姜若曦进不了宫了,恐怕姜家恨不得杀了她。 姜贵妃与大皇子的名声定会大受损伤,若是龙舟比赛不能获胜,那太子之位定落在二皇子头上了。 246.第246章 意外 第246章 意外 最肮脏、最见不得人的秘闻却最吸引人。 今日盛会正好从高贵到平民,什么人都有。 姜家世子与自家亲妹妹苟且,还敢在宫宴期间上演春宫图,当众衣衫不整,世子夫人捉奸在床,姜县主还未入宫就给皇帝带绿帽,如此令人兴奋的秘闻瞬间插上翅膀飞遍整个金明池和琼林苑。 一时间,简直比皇子们的龙舟比赛都吸引人。 一堆堆的人在蛐蛐,好讲故事者口沫翻飞,添油加醋,将故事描述得好似亲眼所见,活色生香。 平安王本无颜面继续留下,可大皇子的龙舟比赛才是重要的,毕竟已经谋划安排很久了。 大皇子在龙舟大赛夺魁是十拿九稳的! 他立刻吩咐人去安抚大皇子,让他全心备战,其他都不要多想。。 只要大皇子胜了,就算姜家因儿女私情,颜面尽失,就算姜若曦不能入宫为妃。 但只要大皇子有用,姜贵妃不倒,姜家就还有希望。 另外他调动一切能调动的力量封锁消息,不要让皇太后和皇帝在龙舟比赛前知道此事,免得皇太后生气露了形,再丢姜家的脸,皇帝盛怒直接免了大皇子比赛就麻烦大了。 吉时到,圣上与皇太后一起到了。 可惜,皇后怎会让他如意呢? 她按顾婳出的主意,立刻派了口齿伶俐的女官偷偷禀报皇太后,口上说请皇太后定夺,其实就是给她添堵。 皇帝倒是没人敢禀报,一边是皇帝脑袋绿油油,一边是首辅势力,谁也拿不准嘴巴多会被立刻秒杀。 此刻的皇太后与皇帝分坐两驾马车到达金明池,根本没时间见到平安王,无法闻名情况。 又怕皇帝知道事情暴怒,提着一颗心进了临水殿。 皇太后阴沉着脸,扫了一圈,却不见姜景川和姜若曦,知道定是回了府。 否则,她都想杀了这两混蛋。 一对没用的孽障! 皇太后的眼睛恼怒的盯着平安王,眼神可以直接吃人。 平安王不敢看她。 皇帝奇怪:“母后,您是怎么了?谁惹您生气了吗?” 堵心堵肺。 姜若曦入宫是最好的结局,两个姜氏女围绕在皇帝身边,姜若曦作为新宠,可以为姜贵妃固宠,助力大皇子。 现在可好,不仅玩完,还会惹怒皇帝。 皇太后强压一口老血,收回目光,看了一眼皇帝,见他面色如常,猜想他并不知道事情。 那还好,她缓和表情,柔和道:“刚才坐车有点不适,现在好了。” 皇帝笑笑:“那让他们开始可好?水军比赛热闹,母后看了开心身体也就舒畅了。” 皇太后点头:“好。” 内侍官立刻去通传。 随着金明池龙舟停靠点一声巨响,紧接着一连十发烟火直冲天空,彩色烟火在半空瞬间散开,令人眼缭乱。 岸边聚满了观看比赛的人群,个个兴奋的摇着手中的朵,准备等着皇子们的龙舟开过来投过去。 临水殿里的达官贵人们也都纷纷站起来,依栏观战。 “你陪本宫过去瞧瞧热闹?” 皇后笑着对顾婳道,顾婳乖巧点头。 五条龙舟已经开始了对决,五位皇子坐在船头,面对着水军划手,每个人举着一面绣有皇子名字的旗帜,与划手一起喊着号子。 一开始,大皇子赵宇泽的龙舟就领先冲了出去。 二皇子赵宇轩的龙舟紧紧咬住,位于第二,而且势头很猛,眼看就要越过大皇子的龙舟。 紧跟其后的是他亲弟弟六皇子赵宇文。 与赵宇文并列的是三皇子赵宇辰。 落在最后的是四皇子赵宇泽。 领头的两艘你追我赶,互相赶超。 后面三艘则落后一些,也在互相追赶。 龙舟比得激烈,岸上的人更加激烈,鲜乱抛,呼喊声乱叫,还有胆大的女娘叫喊着自己心仪的皇子名号。 皇帝看得心怒放,姜贵妃甜甜的笑道:“皇上,泽儿苦练了几天几夜呢,他说名次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父皇看得开心,看得过瘾,你瞧他多卖力啊。”皇帝点头:“泽儿是长子,年纪最大,是该为弟弟们做表率。” “那是自然。”姜贵妃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皇后低声对顾婳道:“你恐怕还不大知道后宫这些皇子的母妃家族。” 顾婳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臣妇请皇后娘娘细讲。” 她当然知道,但总是要显得皇后才是后宫之主嘛。 皇后很受用顾婳的恭敬:“大皇子赵宇泽,今年21岁,大皇子妃赵翠珠你见过了。她与本宫中意的轩儿的未来王妃赵楚翡乃同父异母姐妹。赵楚翡深受敬文侯宠爱,这也是本宫要选她的原因。” “三皇子赵宇辰今年十七岁,乃贤妃所生,贤妃出自袁家。” “四皇子赵宇丰今年十七岁,乃德妃所生,德妃出身工部尚书李家,李家与我孙家、还有你夫君一向交好。” 顾婳与她相视一笑,谁是谁的阵营,心照不宣。 “啊!撞船了!”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忽然一声惊呼,更多人叫了起来。 “哎呀,三皇子的船头撞到二皇子的船尾了。” “天啊,二皇子的船被撞歪方向了!” “太好了,二皇子的船又正回去了。速度加快了啊,又超过大皇子的船了,二皇子加油!二皇子第一!” “啊啊啊,三皇子的船怎么又歪了,总是撞二皇子的船尾啊!” “快快快,六皇子的船快点!超过三皇子的船了!太棒了!” “天啊,四皇子的船与三皇子撞一起了!” “咦,不对啊,二皇子的船尾怎么下沉了?” “莫不是船漏水了?” “哎呀,三皇子是故意撞二皇子的船的吧!” 碰,两条船头尾猛一撞击,二皇子的船尾本就诡异下沉,根本不堪故意的重重撞击,船一翻,划手纷纷落水。 二皇子也没站稳,扑通掉进水中。 六皇子的的船也随即狠狠撞向三皇子的船,将船撞到打横,紧跟在后面的四皇子的直接拦腰撞过去。 三条船顿时人仰马翻,船上的全部落水。 三月的水冰凉刺骨,众人在水里扑腾。 众人惊呆了,禁卫军们纷纷跳下水,奋力朝几位皇子游去,谁知道龙船掉下来的人混战在一起,扑通起阵阵水,乱成一锅粥。 备用护航的船奋力朝四位皇子划过去。 剩下大皇子的船一骑绝尘,飞快的朝终点奋力划去。 岸上的人不断惊呼。 但众人都看得非常清楚的看到水性极好的二皇子和六皇子奋力救另外两位皇子,但有一群人在水中浑水摸鱼,六皇子一度被拖进水里,好半晌没有浮出水面。 “六皇子呢?快找找六皇子啊。” “啊呀,二皇子也被拖进水里了!这是有人要谋害皇子啊!” 二皇子很快浮出水面,六皇子也被人扯上了水面,众人齐齐松口气。 救人的禁卫军和船只已经赶到,欲拉二皇子上船,谁知他推开他们的手大喊:“我水性好,快去救那些不行了的人。” 他一边划水,一边叫:“老四,老四你在哪?” 六皇子被拖上船,他顾不上自己浑身冷得发抖,死命去捞水里的人。 一眼看到筋疲力尽的三皇子,六皇子冲着他大喊:“三哥,三哥快过来,我拉你上来。” 皇后紧张得双手死死抓住围栏。 顾婳虽然知道此局的谋划,可眼睁睁的看着人在水里挣扎,暗中有人使绊子,还是紧张得一颗心都提上嗓子眼上。 远处比赛目的地一阵锣鼓宣天,大皇子的船夺魁。 平安王和姜贵妃露出开心的笑容。 他们两人只顾与周边祝贺他们的朝臣们笑着回应,完全没看见皇帝的脸阴暗莫名。 247.第247章 精彩的表演 第247章 精彩的表演 看到三位落水皇子全部上了岸,水里的水军们也都被救了上来,岸边的人才齐齐松了口气。 姜贵妃笑吟吟道:“泽儿没有辜负皇上的期望一举夺魁。” 皇太后也松了口气:“泽儿毕竟年纪大些,跟随皇上时间也久,稳重懂事些也正常。” 皇帝表情平淡,不置可否。 平安王扫了一眼围在身边恭喜的朝臣们,他们醒目的齐齐附和恭喜大皇子。 “大皇子真皆人中龙凤,武艺 左丰田忽然出声:“输赢乃兵家常事,若想打赢一场仗,皆可用尽阴超群啊。” “看他刚才傲立船头,身姿矫健,恰似猛虎出山,锐不可当。颇有皇上当年领军之风范啊。” 一阵阵赞美声一浪接一浪,简直用尽赞誉之词。 一部分朝臣默不作声。 左丰田忽然开口:“胜败乃兵家常事,战场上若想打胜一局,阴谋阳谋,令人防不胜防。何况天时地利人和也能助之。因而,赢了一场,并不代表会赢第二场,更不能代表永远会赢。” 有人打头阵,立刻就有人跟上。 工部尚书之女李贵田道:“微臣也如此想。明君必怀仁德之心,皇子们兄友弟恭方能长远。眼里若只有输赢,而忽视了天下百姓,不顾兄弟亲情,又如何心怀天下,令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呢?” 所有人都看到,他女儿德妃的四皇子是二皇子死命托出水面,拉上船的。 而三皇子是六皇子拉上船的。 一阵阵附议的声音接连而起,刚才赞许大皇子的大臣们这才察觉可能赞错了,立刻全都噤声。 平安王气得脸色铁青:“比赛就是比赛,撞船乃技不如人!难道说皇上命人领兵打仗,讲究仁德而输了就对了吗?” 姜贵妃察觉皇帝的面色不对,赶紧娇声道:“皇上,泽儿只顾着完成皇上之命了。还有这么多禁卫军和护船队在,自然用不着为了救人放弃皇上想看到的结果。” 顾婳忽然开口:“臣妇瞧着二皇子的船好似漏水了。” 皇后忙道:“本宫也觉得。” 李贵田立刻道:“微臣也看到了。微臣这就与礼部一起去查看下。” 他转身就抓住礼部侍郎:“走。” 礼部侍郎惊慌失措的看向平安王。 平安王拧着眉,瞪他一眼。 礼部侍郎刚想回绝,刚晋升的工部侍郎金顾勇也挽住礼部侍郎的手:“走走走,若是造船出了纰漏,那定是我们的错。若是礼部勘察不严,那就是你们的错。责任得分清了。” 户部侍郎曹利于也道:“也得查查会不会有人动了手脚。” 这话一出,周遭静了一瞬。 如果真是这样,那唯一到达终点的大皇子嫌疑最大。 姜贵妃急了,厉声道:“曹大人,你莫要信口雌黄!” 左谏议大夫严大人马上接话:“贵妃娘娘,未经查核,又如何断定曹大人信口雌黄呢?” 姜贵妃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皇帝慢吞吞道:“卫尉寺卿与大理寺卿一同跟着去查验。” 卫尉寺卿忙应着,紧跟着李贵田他们去了。 姜贵妃的脸顿时一白。 卫尉寺卿正是主管此事,大理寺卿主管查案。 皇帝开口让他们两去查,自然是怀疑上了。 皇帝和皇太后端坐上位,一众大臣与官眷们分两边入席,但事情闹大了,菜都凉了,皇帝皇太后的脸色都极为难看,大家别说动筷子了,大气都不敢出。 都知道要发生大事了。 不到一刻钟,李贵田他们回来了。 个个表情精彩缤纷。 卫尉寺卿与大理寺卿是皇帝下令去查的,自然由他们两人汇报。 卫尉寺卿偷瞄一眼平安王。大理寺卿抢先道:“回禀皇上,二皇子的船被人恶意做了手脚,船底被凿了几个洞,用木头以米糊黏上,再刷上漆叫人一眼瞧不出异样。可下水一会儿,就会溶于水,导致船漏水。” 皇帝的脸色阴沉:“只有老二的船被人动了手脚吗?” “是。其他皇子的船都是正常的。” 皇帝冷笑:“哈,好嘛,阴谋阳谋都谋到朕的皇子头上了。” 皇帝看向皇太后:“母后,您觉得这局谁输谁赢呢?” 皇太后僵住。 这球怎么就踢到她这里来了。 但,此时,她必须硬着头皮护住赵宇泽,否则,姜家就输彻底了! 再说了,她是女人,女人不干政,她就算说了自己的想法,皇帝不同意,也怪不到她头上。 皇太后笑笑:“本是孩子们比赛玩耍,不必太认真。但既然皇上立了比赛规则,还需按规则办。否则,将来谁还会将皇上立下的规矩放在眼里呢?皇上说是不是啊?” 皇帝微笑点头:“母后说得对啊。母后真不愧是曾经为了辅佐朕,垂帘听政过的,甚是重视规矩。”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皇太后笑容微僵。 这是什么意思? 给她算当年她把控朝政权利不想放的帐吗? 皇帝笑着扫了一圈:“就依太后的意思,规矩就是规矩,不论用了什么手段,夺魁就是夺魁。输了的只能怪自己计谋不如人。” 此言一出,平安王和姜贵妃、皇太后的脸都变了。 满朝文武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皇后强压嘴角,附和道:“母后圣明,儿媳要好好向母后学习呢。” 皇帝点头:'“正是,你回去好对老二、老六严加管教。皇后也要恪守本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管,要清楚明白,后宫诸事不要总假手于人。” 最后这句话便是打了皇太后的脸。 皇后立刻站起来,恭敬的福了福:“皇上教训得是,臣妾定当恪守本分,全力管好后宫诸事。也不敢让贵妃妹妹辛苦了。” 一直协理六宫的姜贵妃气得手中的帕子都要拧烂了。 皇太后也气得不行。 这意思是她不该插手朝政。 皇帝接着道:“老二和老六仁心仁德,自己的船漏水了,又被人多次恶意撞击,但他们依旧不顾自己皇子身份,帮着救人。还对故意撞船的老三伸出援助之手。该重重的奖励。” “皇上!” 贤妃惊得噌的站起来:“龙船本就难以控制,老四不是故意撞的!” 皇帝冷冷的看向她:“你当朕与诸位大臣全瞎了眼吗?” 贤妃脸一白。 顾婳低下头,掩去满眼笑意。 早在一个月前,本就熟悉水性的二皇子和六皇子几乎每天带着自己的船员,一个时辰在冰冷的水里练习游泳。 早就适应了三月的冰水。 而四皇子则只是带着水军训练划船。 掉进冰寒刺骨的水中,人会很快失温,再会游泳的人都难以控制自己。 所以一旦落水,两艘船的人最强的自然是老二和老六的。 至于老二的船被人动了手脚,慕君衍他们的人早就发现了,便将计就计罢了。 还将洞加固了下,保证足够时间与大皇子的船上演你追我赶的表演逼真。 还顺便多加了几个洞,待漏水时,水进得更快,让岸上的人看得更加真切。 慕君衍他们的谋划,从头到尾都没打算让二皇子赵宇轩和六皇子赵宇文夺魁。 两位皇子和四皇子只需要将这场戏演好就行。 这场戏,的确演得很精彩。 虽败犹荣。 248.第248章 输局 第248章 输局 大皇子赵宇泽还不知大殿发生了什么的,兴冲冲的回到大殿。 见到皇帝对他含笑点头,顿时掩盖不住狂喜,意气风发的大步上前。 喜笑颜开道:“父皇,儿臣幸不辱父皇多年的教导,也没给母妃丢脸。” 皇帝意味深长道:“嗯,不错。” 姜贵妃忙道:“泽儿,你只着顾达成父皇教导夙愿,怎不顾弟弟们的安危啊,刚才你弟弟他们丢掉水里了。” 一句话想堵皇上的嘴,又想要提醒儿子。 谁知赵宇泽沉浸在胜利的快乐中,完全没有察觉母妃话里意思,更没注意到母妃和外祖父的脸色不对。 他毫不在意道:“历年的龙舟水军比赛,都有不慎落水的。今年是儿臣们第一次领队比赛,儿臣自然不能为了救人耽误比赛。何况,禁卫军和护船队都在啊。 其实,弟弟们输了也不用难过,输赢乃兵家常事,他们毕竟年纪小,来年再比,儿臣也该退出比赛,助弟弟们夺魁了。” 一番话说得好像他马上可以高高坐着,观望各位弟弟互斗了。 周遭朝臣们神色各异,就算大皇子一党也不敢吱声了。 这小子没点眼力劲啊,没看平安王使劲挤眼睛。 大殿静谧无声,呼吸渐微。 赵宇泽察觉不对劲,眼珠子一溜,心里咯噔。 他还没想明白,一记朗朗声音传来:“大皇兄说得极是,我等技不如大皇兄,输了便是输了。” 二皇子赵宇轩与几位弟弟更衣回来了。 四位皇子虽穿得很厚,披着冬天才用的大氅,但一个个脸色发青,嘴唇发白,一看就知道冻得不轻。 尤其是三皇子赵宇辰,虚弱的双脚打颤,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喷嚏一个接一个。 宫人立刻端上来热姜水,四位皇子喝下脸色才缓和许多。 赵宇泽以兄长之姿,笑着拍拍赵宇轩的肩膀:“输一局没事。一会还有骑射比赛,你的骑射一向比我好,这次你会赢。” 赵宇文哈哈一笑:“二皇兄也不敢与大皇兄比啊。大皇兄比二皇兄还年长三岁,练习骑射比我等时间都久,不过兄弟们一起玩玩罢了,大皇兄不必太在意输赢的,我等都不在意。” 赵宇泽笑容微僵,眼底透着寒意,面上却带笑:“六弟还小,你想争什么,为兄让你就是。” 赵宇文一脸意味深长:“是吗?什么都可以让?” 赵宇泽摸摸他湿漉漉的头:“只要大哥能给的自然都可以。” 江山嘛,当然不能给。 赵宇文咧嘴一笑,没再往下接。 四皇子赵宇丰用力点头:“那是,我们都是大皇兄的弟弟嘛,自顾皆论嫡论长,我和老六能争个啥?就图个乐子。” 赵宇泽听到三个弟弟你一言我一语夹枪带棒的话,再迟钝都察觉不对劲了。 他怀疑自己先前表现得太兴奋,让诸位弟弟们不快了。 赵宇泽忙陪笑道:“四位好弟弟,你们放心,长兄如父,大哥自然会永远照顾你们的。” 皇帝:“……” 老子没死呢! 姜贵妃笑容僵硬,嘴都不知道如何动了。 赵宇文眼珠子一转:“这次比赛我和四皇兄倒是没什么,本来就技不如人。倒是二皇兄输得可惜啊,不知怎的他的船怎么就被人凿了几个洞呢。” 赵宇泽十分吃惊,一脸不信:“真的?怎么可能?” 赵宇文挑眉:“刚才已经有很多官员去查了,二哥的船是认为破坏的,事情总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他看着赵宇泽,一脸不是你还有谁的表情。 自然,是人都会这样想。 谁得益,沉船自然是谁动的手脚。 赵宇泽的脸刷的黑了:“不是我!以我的实力用不着如此!不信我们再比一次!” 平安王闭眼。 蠢货! 有人轻叹,低声议论。 “还比啊,没瞧见三皇子都站不起来了,恐怕要得风寒了。” “就是。二皇子和六皇子在水里救了好几个人,体力肯定不支了,能规规矩矩站在这里就不错了。” “身为兄长一点不疼爱弟弟们,万一将来……” 皇帝笑看儿子们一副表面兄友弟恭,实则明争暗斗的样子,想起了当年他夺嫡的惨烈。 忽觉背脊爬上一股寒意。皇帝面色平静点头:“很好,兄友弟恭,将来不管谁做太子,都可以互相扶持。” 四周倏然一静。 皇帝竟然当众提起太子一事。 “老三,身体可还行?要不回宫去休息?” 太医刚为三皇子把脉,转身禀报:“回皇上,三皇子邪寒入体,恐要生大病,的确需要回宫好好修养。” “那老三就送回宫修养吧。” 贤妃脸色一白。 这就等于他再无可能竞争太子之位了! 她无措的看向长嫂,袁夫人阴沉着脸。 整个袁家为姜家当牛做马,死的死,贬的贬。 今日比赛,虽然袁家答应助大皇子一臂之力,但他们也希望借机让三皇子展现实力。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毕竟,袁氏也武将簪缨世家,教出来的皇子又比谁差。 可万万没想到,三皇子奉命去撞二皇子的船,但只是打算拖延时间,没想到大皇子完全不顾及他,任由他面对其他三位皇子,孤军奋战,最终因二皇子的船进水,将撞在一起的三艘船一起拖翻。 赵宇辰的水性不太好,受创的程度比其他几个都大。 而他骑射精湛,不在两位皇兄之下,本想龙舟夺魁让给大皇子,骑射他能夺魁,便可平分秋色。 就算大皇子成了太子,赵宇辰也会被父皇看到他的实力,委以重任,封个王爵。 她的嫡长女被姜家人欺负,皇子露头无望。 什么都完了! 如今,开国公在北疆驻守,其他叔伯各有各的打算,她一个妇道人家又能怎样? “嗯。”皇帝看向剩下三个。 赵宇轩抱拳:“父皇,儿臣……啊切!” 赵宇文也接着几个喷嚏,用力揉揉鼻子,大力怕拍胸脯,嘿嘿一笑。 瓮声瓮气道:“父皇,无碍,儿臣身体棒着呢!啊切……嘿嘿。” 赵宇轩也赶紧道:“父皇,儿臣无事,这一点儿冻不着。” 皇帝笑道:“水军龙舟比赛大皇子夺魁,当获奖赏。” 赵宇泽这才松口气,忙上前谢恩,双手接过礼部官员送过来的锦盒,里面是一对玉如意。 赵宇泽欣喜得合不拢嘴。 虽然还有骑射打猎等竞技比赛,那都是皇亲国戚、高官贵胄们才能参加的活动。 唯有龙舟赛是开放比赛。 但凡能进金明池的富商、百姓及赶考书生都能观看比赛盛况,赵宇泽的名声便在汴京都打响了。 赵宇泽欢喜还没体会完,就听到父皇赞扬赵宇轩两兄弟勇敢救人,德才兼备。 话音一转:“贵妃啊,你与贤妃一向交好,你们两要好好教导自己的皇子,以德服天下,否则,养出阴暗心思,如何担当国家大事啊。” 赵宇泽脸色一白。 姜贵妃和贤妃忙站起来行礼:“臣妾谨遵圣命。” 两人都气得牙痒痒,只能憋着。 皇后抿嘴一笑:“皇上这是赞扬轩儿和文儿做得对?那是不是也得给点奖励鼓励下啊?” 皇帝点头:“当然,正好有两件金丝软甲,朕赏你们一人一件。” 赵宇轩和赵宇文惊喜得瞪大眼睛。 两件金丝软甲可是诸位皇子都想要的,乃是千金难求的宝贝。 赵宇泽脸顿时黑了。 顾婳忽觉一道不善的目光射过来,抬眸正对上姜贵妃的眼神。 她像是想要吃人。 顾婳冲着她点头微笑。 姜家,还能撑多久? 今天先一更。 249.第249章 阴谋 第249章 阴谋 都说一年之兴起于春。 春天是四季初始,象征着新的开始,万物复苏,百业待兴。 三月初一的盛会便是皇家让这五彩斑斓、生机勃勃的春天与民共赏。 金明池内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琼林苑内百盛开,绚丽多彩。 这一天礼部要忙乎整整一天。 上午在金明池举行水军龙舟比赛,午宴席后,贵胄宠臣们则随着皇帝一起去琼林苑。 这里将要摆下宫廷规格的百宴。 琼林苑的后园过去便是方圆十里的骑射场,如今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坪,一眼望去,心旷神怡。 平日里皇家贵胄也会来这里骑射玩耍,而今天则格外隆重。 诸禁卫班值簪,披锦绣,捻金线衫袍,宝装弓箭,一手握金枪,一手执龙凤绣旗,万骑争驰,铎声震地,人人精神焕发。 骑射比赛不仅限于四位皇子,诸位贵公子们也都纷纷上场。 赵宇泽虽然心里很堵,但他知道今天是最终于的一天。 虽然龙舟赢了,却没得到父皇的赞赏,但毕竟是赢了。 若是将骑射也赢了,父皇一定会对自己刮目相看。 他深吸两口气,让自己情绪稳定下来。 骑射分为三轮,一轮是骑在马上立定射靶,二轮是骑行射靶,三轮是射活物。 第一项各位都照常发挥,大皇子与二皇子并列第一,左丰田的嫡长子第二,孙重阳第三。 赵宇泽信心回来了,笑着对赵宇轩道:“二弟,第二局就不要让哥哥了,拿出你的真本事来。” 赵宇轩一笑:“好的。” 一阵炮响,十几匹马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驰出去,绕着跑场飞奔起来。 靶子是活动的,几位禁卫军推着靶子的小车,将目标放定后,众位射手射中靶心最多为胜。 二轮也中规中矩,二皇子落后一箭,大皇子胜。 赵宇轩顿时意气风发,兴奋得满脸通红。 第三轮,射手依旧需纵马在场内绕场疾驰,并在一炷香时间内,回到原点,并射中最多猎物便胜出。 禁卫军推着一个装满麻雀的笼子站在场中,待到一声鼓响,拉开笼子,上百只麻雀一涌而出,漫天狂飞。 一声炮响,十几匹马卷起尘土飞驰出去,忽然,两匹马左右夹击赵宇轩,逼得他无法突围。 赵宇文见状,立刻拍马去救。 这时,第二声炮声炸响。 禁卫军们迅速拉开笼子大门,上千只小小的麻雀倏然飞向天空,一时间乌压压的盖住了头顶的天空。 赵宇泽刚射出一箭,一箭连穿两只,正兴奋的搭箭准备射,忽然看到赵宇轩顾不上被人夹击,搭上三支箭,嗖嗖嗖,三箭齐发。 每支箭都能一箭穿两三只,顿时激起一阵欢呼声。 赵宇泽愣神间,赵宇轩再射出三箭,又是全中,而每次射出至少能射到六七只麻雀。 赵宇文也同样犀利,完全不输赵宇轩。 左丰田的嫡长子与孙重阳也赶了过来,一人对一个,将夹攻赵宇轩的两个人挤开。 让赵宇轩与赵宇文兄弟俩得以突围。 赵宇泽急了,轮速度,他第一,但射杀麻雀的数量不如他们。 众骑手正比得热火朝天,观看的人群兴奋得尖叫,没人发现一支箭从围挡中悄然伸出。 赵宇轩的马眼看就要追近赵宇泽的马,不知怎的,马忽然一声惨烈的嘶鸣,一跃而起,疯狂的掉头往另一个方向狂奔。 赵宇文被高高的抛起,一手紧紧勒住缰绳,可缰绳居然断了,随着一声惊呼,眼看人就要被抛出去,可他的脚被卡在马镫里,人眼看就要被马拖着跑。 “天啊,快去救人啊!”皇后急得要哭了。 周边有人低低议论起来。 “马受惊了啊!” “刚才两轮都好好的,怎么就惊了呢?” “莫不是有人暗做手脚?” 顾婳双手绞着帕子,紧张的看着。人不能出事,必须救下来,否则前功尽弃了。 虽然,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可她还是惊出一身冷汗。 禁卫军骑队们几乎在同一时间疯狂朝着赵宇轩的方向奔去。 赵宇文他们几个也顾不得比赛了,也掉头去拦马救人。 赵宇泽傻眼,勒住马头不知该怎么办。 这样情况下,他若是继续比赛,夺魁反而错了。 他一咬牙,只好跟着调转马头也跟着疾驰过去。 而赵宇轩忽然借着马镫的力量,腰肢猛然一闪,眨眼间又骑上马背,整个人死死贴紧马背,任由因受伤而发狂的马奋力甩他都甩不掉。 赵宇文率先赶到:“哥!过来!” “上我的马!”孙重阳也赶到了,一鞭狠狠落在马屁股上,飞驰过来,靠近赵宇轩,伸手握住他手臂,两人一用力,孙重阳飞身下马,赵宇轩上了他的马。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赵宇轩顾不上说话,打马疾驰返回。 赵宇文也迅速调转马头,两匹马紧紧贴着眨眼间回到了赛道。 赵宇泽的马被一阵慌乱惊到,不听指挥,原地打转,急得他拔出匕首,狠狠的在马屁股上扎了一刀。 马匹吃痛,嘶鸣一声,拔腿狂奔。 可终究是落后了赵宇轩和赵宇文一步。 加上涉猎的麻雀数量,这一局赵宇轩第一,赵宇文第二。 赵宇泽整个人都傻了。 怎么可能! 为什么会这样? 赵宇轩兄弟两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皇后正哭得不行,忽然看到两个儿子获胜,又惊又喜。 “他们胜了?是他们胜了吗?” 顾婳点头:“是啊,是二皇子和六皇子胜了,恭喜皇后娘娘。” 皇后顾不上抹眼泪,一把抓住顾婳。 周边人太多,不便说话。 皇后深深看她一眼,握着顾婳的手用了用力。 顾婳对她说,胜负险中求,还说可能二皇子会吃点苦头。 但皇后没想到是这个苦头,简直险象环生。 赵宇轩的软甲被马鞍刮掉了,衣衫也被撕破了,披着披风赶紧跟众人到高台下复命。 皇帝拧眉:“怎么回事?马怎么忽然惊了?” 赵宇轩拱手道:“回父皇,是儿臣马术不精。” “回父皇,是有人射暗箭伤了马!” 赵宇文的话让众人一惊,还真是有人暗算啊。 众人不由自主的看向赵宇泽。 他气得脸色涨红。 不是他干的! 皇帝脸色阴沉得可怕,竟然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两次使暗招! 他的目光凌厉的看向姜贵妃,再扫向面色黑沉的平安王。 姜贵妃急了:“怎么可能?刚才挤在一起那么多匹马,定是马受惊了。” 左大公子道:“把马拉过来一查便知。” 禁卫军已经将马控制住,发现一支箭射中了马后腿。 禁卫军统领拍马过来:“皇上容禀,二皇子的马被人射了暗箭,受惊发狂。” 四周静谧无声。 一场盛典,满满的阴谋诡计。 250.第250章 美人夫人 第250章 美人夫人 赵宇轩的马受了惊吓,却依然夺魁。 这个魁首可谓含金量极高。 皇帝心情不快,但还是重重的奖赏了赵宇轩,送给他五匹刚进贡的汗血宝马,另赐了一把先帝传给皇帝的星月宝剑。 众朝臣看赵宇轩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赵宇泽面色灰败。 这次进贡的汗血宝马总共才五匹,他向父皇讨要过一匹,父皇说待这次比赛后再分给诸位皇子,可父皇竟然全部给了赵宇轩。 还有那把皇祖父的星月宝剑,那可是历代皇帝相传之物啊! 这是否说明了父皇要立赵宇轩为太子了? 姜贵妃浑身脱力。 平安王一言不发。 袁氏与大皇子党的朝臣们各怀心思。 皇帝和皇太后皆都脸色阴沉的回了宫。 顾婳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满脸笑意。 第一次体会到权谋得胜的快乐。 安排那支暗箭的不是别人,正是慕君衍。 射出那一箭后,人就立刻撤离,混乱中无人注意,待比赛结束发现是马受了伤,人早就隐藏进禁卫军中无影无踪了。 顾婳回到雍国公府,一边解开披风,一边低声吩咐:“让赤羽带回来的小子过来见见。” 接过她披风的冬知道顾婳说的是谁,将披风递给冬青,拔腿就去了。 不一会儿,楚淮就被带到了揽月榭。 顾婳已经换了一套浅色家常襦裙,坐在茶台前,亲自煮着茶。 楚淮的断手已经被沈大夫接上,用木板固定住,打了绑带,挂在脖子上。 楚淮没想到会被带进雍国公府,带他来的人什么都不肯说,弄得他惊魂未定,却被好生招待着,心里渐渐平静下来。 这会又看见恬静却美丽的少妇端坐,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贵气。 想必是雍国公夫人了! 楚淮不敢看她的脸,猛然跪下,膝盖重重的磕在青石板上,那声音听得叫人浑身一颤。 顾婳执壶的手都顿了顿,抬眸看地上磕头的小子,不由微笑,柔声道:“不痛吗?” 楚淮被柔美如水的声音怔住,没想到雍国公夫人这么和蔼可亲。 想抬头又不敢,只能趴在地上。 “回国公夫人,小的不痛。小的求国公夫人帮小的哥哥讨还公道!” 楚淮的声音带着哭腔。 “起来慢慢说。” 楚淮谢恩爬起来。 顾婳笑笑:“过来喝茶。” 楚淮一愣,猛的抬头,正对上那双清澈似水的眸子,莫名脸一红,赶紧移开目光。 规规矩矩的上前,站在距离顾婳一丈远的地方,双手交叠在小腹,低着头。 顾婳抿嘴一笑:“你坐这,这么远我听不清你说话,如何帮你哥哥讨还公道呢?” 楚淮紧绷着小脸,小心翼翼的挪过去,挺直腰板在木墩上坐了半边屁股。 “喝茶。” 顾婳亲自递过来一杯茶。 纤纤玉指托着透明白瓷茶盏,差点闪瞎楚淮的眼睛。 这只手太美了。 楚淮吓得赶紧闭上眼睛,顾不上手受伤,努力伸出双手颤悠悠的去接。 顾婳觉得好笑,端详了下少年的脸。 紧绷着一张奶呼呼的脸,腰杆子挺得笔直,受伤的那只手腕无力,可他依旧固执努力抬起。 顾婳好笑,故意逗他:“不睁眼接茶,没礼貌哦。” 楚淮闻言赶紧睁开眼睛,又猛的对上那双柔美含笑的翦眸,心口扑通一跳。 吓得眼珠子乱飘,赶紧接过茶盏,由于太紧张,受伤的手用力,痛得他呲牙咧嘴的。 手中茶杯差点掉了,冬眼明手快赶紧托住。 冬板着脸:“仔细着点,这茶盏可是宫里赏赐的官窑孤品,若是打破了,你小命都陪不了。”楚淮吓得小嫩脸煞白:“嗯嗯嗯,小的拿稳了……” 盯着手中的白瓷茶盏,一张奶呼呼的脸涨红哭丧:“夫人,可不可以换个糙碗赏小的喝茶?” 顾婳乐了:“就喝这杯吧,没这么精贵,打了就打了。” 楚淮不敢再多言,小心翼翼的端着将茶一口喝干。 冬又嫌弃了:“你这是牛饮啊,这可是千金难买的南疆贡茶。” “啊……”楚淮苦着脸,“姐姐……” 冬忍不住笑了,接过他手里的茶盏:“看你叫我姐姐的份上,不逗你了。” 楚淮抹了抹额头的汗:“多谢姐姐。” “你哥哥究竟是怎么回事?会让你恨得非要杀了姜景川不可?” 楚淮见问,立刻站起来,对着顾婳作揖。 “回夫人,我哥哥名楚润。我们父母早亡,是哥哥将我一手养大。他不是自愿的做小倌的,他是被逼的。哥哥本是读书人,前年进京赶考落榜,因带去的盘缠光了,便想着在京城寻个赚钱的路子,赚点银子回家,同时也想赚点银子供我读书。”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楚淮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哭得一抽一抽道:“谁知道他被姜世子看中,被关进南馆。可他是良民啊,且有秀才功名在身,我哥哥清白之身,岂容玷污,他不甘受此凌辱,自然不从,没想到被活活折磨至死。” 顾婳没听过,抬头问赤羽:“南馆是什么地方?” 赤羽有些尴尬:“就是……。” 冬抢道:“奴婢知道,南馆是汴京最出名的小倌之所。平日里的宾客有男子也有女子。南馆里面可漂亮了,有好多间独立的房间供客人挑选小倌。 小倌们不仅长得好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楼大厅是品茶和观赏小倌们的表演,然后挑选自己喜欢的小倌去房间,或聊天、或欣赏小倌的歌舞表演等。当然,也有过夜的。” 赤羽瞪她一眼:“你为何知道如此详细?” 冬眨巴眼:“我去过啊。” 赤羽瞪大眼睛:“你去过!你一女子为何去那种地方?” 冬挑眉:“我就是女子才回去啊。难道我去楼?” “你!” 赤羽气急,却不知该说什么。 顾婳难得见赤羽被气到,好笑的看着冬,故作诧异问:“女子也能去?” 冬点头:“对啊,去的大多数是有钱的寡妇们。对了,还有皇族孀居的也有暗暗去的。” 赤羽憋红了脸:“所以,你不是寡妇去干什么?” 冬白他一眼:“因为看到你进去了,所以我跟进去了。” 赤羽:“……” 顾婳看向赤羽:“你去查过?” 赤羽点头:“是。主君发现楚淮的事情后,便让属下去查了。南馆背后的东家就是姜景川。” 顾婳挑眉:“又是他?姜景川还真够有恃无恐的。想必已经将南馆的所作所为都查清楚了吧?” 赤羽抱拳:“是的。” 顾婳点头。 慕君衍一定有安排,如今就静等皇帝定太子的消息好了。 “楚淮,你先好好的在这里养伤。秋闱你可准备参加?” 楚淮见问,恭敬作揖:“回夫人,小的要参加秋闱的。” “好,我给你举荐一位老师。你什么都不用想,全力以赴参加秋闱,若一举高中,岂不是圆了你哥哥的心愿,不辜负他对你付出的一切了吗?” 楚淮红着眼圈,用力点头:“小的多谢夫人。” 顾婳抿嘴一笑,柔声道:“你是个好的,前途无量。” 楚淮怔怔的瞪大圆圆的眼睛。 美人夫人说他前途无量! 顾婳站起来,抬头就看到少年傻乎乎的样子,想着两个弟弟再过两年也和他这般大了。 冲着他笑笑:“你和我弟弟差不多大,以后就当我弟弟吧。” 楚淮被她灿烂的笑容闪到了眼睛。 这么好的美人夫人……没了夫君,太可怜了。 251.第251章 温情 第251章 温情 日落暮合,炊烟袅袅升起,白墙绿瓦被染上一片金黄。 墙头雪白梨漫漫,青石板落下粉色桃潋潋。 朵朵俏迎春,簇簇杜鹃红。 春天,让人看着就满心欢喜,渐暖的温度,驱散了冬日的阴霾。 刚沐浴完,顾婳身上还散发着雾气,发丝尚未干透,一头青丝散落,随着春风徐徐飞舞。 瞧见院子的桃树绽放,忍不住提着裙子,踮起脚尖,伸手去折那支开得最盛的桃枝。 裙摆微扬,笑若初阳。 慕君衍出现在门口时正看到这一幕。 心头微动,悄然在后背向她靠近。 顾婳忽觉背后有人,惊觉回头,掂起的脚步慌乱交叠,人还摔倒就已经落入温暖坚实的怀抱。 长臂拥住她的肩头,用温暖的披风将怀里的娇人儿整个裹住。 轻吻耳廓,呢喃低语:“小心春寒。” 顾婳扭头。 他的炙热的唇瓣从耳旁滑过细嫩的脸颊,四唇触碰,便如火焰迸发。 良久,方依依不舍的分开。 慕君衍眸色如星,凝视着那双明珠般的眸子。 “你想折梅?” 顾婳甜甜一笑:“嗯,夫君帮我?” “那是自然。” 慕君衍解下披风给她披上,拉着她的一只手:“喜欢哪一枝?” 顾婳抬手一指:“这枝好美。” “好。”慕君衍小心翼翼的将梅枝折下来。 身边女郎笑靥如:“你太厉害了,一朵梅都没掉。” “那当然,夫人想要的,自然一朵不能掉。走,进屋插上。” 慕君衍的大手握着顾婳柔软无骨的小手,温情在肌肤间流转,两人相视一笑。 两人一起进了屋,顾婳将梅枝插进妆台上的白玉瓶中,转身看着脸上又爬满胡须的脸。 轻笑:“给你安排沐浴汤?” “你坐着。”慕君衍上前,握住她的手拉到床边,“我自去沐浴。夫人等着我。” 他扭头对外面喊:“冬墨,备水沐浴。” 门没关。 冬墨大声应着是。 慕君衍转身伸手在她下巴挑了挑。 顾婳微愣,续而红了脸,娇嗔:“哪学来的?” 慕君衍揉了揉她红得滴血的耳尖:“跟你学的啊。以前你哄我很有一套,把我哄得五迷三道的。我要是不会哄你,那些个貌美小郎君什么的,岂不把你哄了去?” 顾婳眨眨眼睛,纤细指尖轻拽他的衣袖:“咦,这话不对味。” 慕君衍反而摆出正经脸:“怎么不对?” 顾婳歪着头瞧他:“你吃楚淮的醋?不是吧?” “谁说的?我会吃醋?我用得着吃醋?”慕君衍长臂一揽,将人勾进怀里,挑起她的下巴。 “你会让为夫有醋吃吗?” 顾婳挑眉:“那不好说啊。我自然是忠于夫君的,可天下人都知道我是寡妇啊。我生得容月貌,保不齐有人暗暗爱慕啊。” “我看谁敢!”慕君衍惩罚似的狠狠吻上吧嗒吧嗒说话的柔唇。 直吻顾婳娇喘连连,一阵求饶:“逗你呢,快松开,小心孩子。” 慕君衍这才轻轻松开她。 低头看着她隆起的胎儿,大掌轻轻抚摸:“还不赶紧出来,尽挡老爹与你娘的好事了。” 顾婳瞪大眼睛,拍他一巴掌:“胡说什么呢?” 慕君衍嘿嘿笑着,忽然浑身一僵,紧张兮兮的盯着肚子:“动了,孩儿动了!” 顾婳噗嗤一乐:“还这么小怎么动?” 怀孕五个多月了,肚子不算大,她没感觉到有啥异常。 “真的,真的。” 慕君衍赶紧将顾婳扶着让她坐下,自个儿蹲下,用耳朵贴着肚皮去听。 “咕嘟咕嘟的,好像很多水,难道孩子在水里?”慕君衍一脸茫然。 顾婳也没生养过,但嬷嬷教过她,为了养好孩子也看过不少书,知道妇人生产时会有很多水出来,那可能孩子就生活在水里。 顾婳依靠在床榻上,一手轻轻抚摸慕君衍的头发:“嗯,就像一条小鱼。” 她现在的心被幸福填得满满的。 从此往后,父子两,一个都不能离开她。 慕君衍满脸惊奇:“真的,小鱼游过来了,尾巴还甩了我一下。” 顾婳忍不住乐了:“孩子真是鱼不成?还有尾巴?” “也是哈,怎么可能是鱼呢?” 慕君衍哈哈大笑,接着恍悟:“脚,一定是脚。我儿子脚有劲,像我。” 顾婳白他一眼:“若是女儿呢?” “女儿定长得像娘般美若天仙,但也可能有劲啊,我的种嘛。”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顾婳抿嘴一笑,轻声附和:“那倒是。若是女儿,也可以像母亲一样成为女将。” 慕君衍扬眉:“你舍得?” 顾婳点头:“舍得。我们的孩子个个都要像你一般英武非凡。” 慕君衍定定的看着她,眼角微红:“我能娶到你幸也。” 顾婳手指轻轻抚摸他的眉眼,低喃:“能嫁给你是我前世今生修来的福分。” 慕君衍仰起头,顾婳俯下身…… “主君,沐浴……啊……没看见,小的没看见。” 冬墨呆滞一瞬,立刻转身跑了出去。 迎面撞到冬,两人的鼻子碰的重重撞上,四片唇瓣骤然紧贴。 两人都被撞得头晕眼,大眼瞪小眼僵立一息。 冬墨猛然清醒,吓得连连倒退,慌不择路拔腿就跑。 “啊!冬墨!呜呜……死流氓!” 冬捂着流血的鼻子哭叫着追着冬墨跑。 冬墨捂着流血的鼻子绕着梅树逃。 顾婳:“……” 慕君衍:“……” 两人对视一眼。 嗯,好像可以撮合下。 慕君衍沐浴更衣后回到卧室,顾婳已经坐在床上瞪着她。 他掀开被子上床,将人一把拥进怀里:“这几天你辛苦了。” 顾婳依偎在他怀里:“辛苦倒不辛苦,就是很揪心。” 她仰起头:“皇上准备宣布太子是谁了吗?我好想你能堂堂正正的回来啊。” 慕君衍捧起她的小脸,在脸蛋上啄了一口:“快了。平安王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纵然京城兵权已卸,但姜氏一族的关系网盘根错节,若不是真的斩断他们所有臂膀,令他们无法翻身,一旦有机会他们定会卷土重来。” 慕君衍心疼的摸摸她的脸:“你怀着孩子,让你如此担惊受怕,我很过意不去。” “无妨,你我夫妻一体。有些事适合女人做,有些事适合男人。”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吵嚷声。 两人一起看去。 西面的天空一片洇红。 “走水了!”顾婳忙坐直身子。 慕君衍迅速掀开被子下床:“你先不要动,我去看看。” “你不要去!”顾婳急忙想下床,可肚子耽误脚迈动,急得她一把抓住慕君衍的袖子。 “你快离开,万一是有人试探就不好了。” 慕君衍回身扶住她:“你不要乱动。” 顾婳抓住他的手臂,焦急道:“如果没有找到回来的契机,但被人发现你还活着,他们可用欺君之罪来压你的。国公府有我们,这点小火没关系的,烧不到这边来。” 慕君衍拧眉,站起来再观察片刻。 面色一沉:“是醉墨轩。” 慕安? 先一更,中午二更 252.第252章 纵火 第252章 纵火 周醇宇急匆匆赶来,脸上身上灰突突的,一看就知道从火场处过来。 他沉声道:“主君,火势很大,正往这边蔓延。” 雍国公府的防卫与放火做得相当好,因此刚才慕君衍才说不会烧过来。 但周醇宇的话让顾婳感觉到了危险。 是什么样的大火能眨眼间就摧毁了雍国公府的防护屏障? 何况,醉墨轩与雍国公府相通的门已封死,正院这边还砌了墙。 雍国公府围墙四周全都有防火水缸,府里的人都是训练有素的。 “怎么回事?” 慕君衍一脸镇定,并无焦急之色。 “是人为的。属下担心会有人趁机入侵。您和夫人先去密室避一避吧。” 顾婳大惊:“他们竟敢在汴京动手?太猖狂了吧?” “狗急跳墙罢了,不用担心。” 慕君衍轻抚顾婳的背脊,安抚她。 周醇宇:“属下猜想,宅内走水自当潜火兵第一个过来,他们很可能装扮成潜火兵混进来。属下已经安排下去了,赤羽他们几名高手严守文翰轩,纵然是潜火兵也不准进这里。我等在文瀚轩墙周围准备了灭火的,保证不会烧进来。” “祥瑞堂保证无恙,主君和夫人放心。” 顾婳松口气。 “知道了。” 慕君衍揽住顾婳的肩膀:“走,我们先进密室。” 顾婳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不想成为周醇宇他们的负累,乖乖的跟着他进了密室。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密室,好奇的四下环顾。 说是密室,其实是个不算小的屋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小巧的案台、床榻、衣架整整齐齐。 密室里也不觉得闷,想必是有通风。 慕君衍拉着她往里走,顾婳一路惊叹。 后面还有两个屋子,万一出事,至少可以藏进来四五十人。 “你在此好好待着,我去看看。” 顾婳赶紧拉住他的袖子:“你不要出去。我觉得他们定是想要找你的。” 慕君衍拍拍她的脸蛋:“放心。” 顾婳看着他出去,焦急万分,可她挺着个肚子,跟着出去便是负累,只好跑到最外面一间,守着门口。 果然,潜火兵很快就赶到。 大梁的潜火队非常厉害,有登高的工具,灭火高车。 好几百人立刻将雍国公府起火的西院和大门围了起来。 外面赶来想帮忙的百姓都被拦在巷子口,没有办法进入。 “你们进去反而添麻烦,若是担心就在这里等着就好。” 潜火兵统领态度和蔼,一边劝说,一边命潜火兵摆上障碍,不让人进入。 他转身看着火光冲天的西院,一挥手:“快救火。” 另一条暗巷悄然冲出一队潜火兵,直奔醉墨轩新开的外门。 这边的火势非常大,正好今夜起风,火势瞬间就难以控制。 潜火兵正忙得焦头烂额,乍一眼见到一群人赶到,欣喜喊着:“快快,得上墙才能进院子,门都被大火封住了。” 新来的这队不吭声,只闷头一跃就飞过墙头。 正在救火的潜火兵一愣,“天爷啊,我们潜火兵里啥时候有一队能飞檐走壁的啊?” “瞧着面生,莫不是新来的?” “没听说有新来的啊?再说了,潜火兵用得这样的高手吗?” 负责指挥灭火的小头目怒吼:“你们两个别唠嗑了,快救火,这可是雍国公府,老太君和国公夫人都在里面呢。” 潜火兵们完全不敢懈怠,奋力救火。 几个人飞爪试了好几次,勾住墙面,可上面的火势太猛,人上不去。 他们好不容易将大门给砸开,可看到门内的场景都惊呆了。 小头目气得跳脚:“哪个天杀的狗粪蛋,居然在大门和围墙下堆这么多干柴?这不是纵火吗?” “可不就是纵火!”有人附和。 “别啰嗦,赶紧往里冲!”小头目心里咯噔一下。 纵火? 有人要杀慕老太君和慕夫人吗? 慕夫人还怀着雍国公的遗腹子呢! 小头目赶紧转身就往正门跑。 “统领。”小头目跑得气喘吁吁。 统领扭头:“何事?” 小头目靠近,压低声音:“这火蹊跷。” 统领眼神一闪:“你发现了什么?” “是有人纵火。而且,刚才还有一队陌生的潜火队进了院子,个个身手不凡。可我们没有招募新的潜火队啊。您说是不是有人……” 统领立刻做了个噤声动作。 “慎言。” 小头目知道事情严重,毕竟今日在金明池和琼林苑发生了什么,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皇后亲近雍国公夫人,姜氏失利,保不定姜氏会出手,恐怕要出大事。 他实在忍不住:“那群人说不定是假的,是不是的通知衙门派人来啊,万一真的出事,我们可担不起啊。” 统领一把拽住他往边上巷子走去。 眼睛一边四下张望,眼底满是紧张和阴森。 小头目心知事情不可张扬,免得招惹杀身之祸,赶紧乖乖闭嘴。 被统领拖进暗巷,刚想张口问要怎办,谁知,眼前一道光闪过,脖子倏然被割了一刀。 他倏然睁大眼睛,瞪着统领,张大嘴:“你……” 统领一手撩起他的袍子,堵住涌出的鲜血,一手捂住他的嘴。 不一会儿,小头目已完全说不出话来,软软的滑落在地。 统领后退一步,弯下腰,将手上和刀上的血迹在死者裤子上搽干净,四下看看,若无其事的返回雍国公府大门。 他朝里面看看,雍国公府的人也在奋力救火,大火已经蔓延进了主院。 “大门关上,守在大门,任何人等不得入内。” “是。”守在外面的潜火兵人应着。 统领走进大门,大门在他身后徐徐关上。 慕府的人正提着桶奔跑,忽见关门,立刻停下来。 “统领大人,为何关门?” 统领淡淡道:“免得火蔓延出去,风大。” 问话的人微蹙眉。 “赶紧救火吧。” 他边说,便往文翰轩方向疾步而去。 问话的人微愣,立刻扛着水桶继续奔跑,转过垂门,他立刻放下桶,拔腿朝内院跑去。 “你确定他朝文翰轩方向去了?” 周醇宇站在祥瑞堂门前。 “确认。属下就马上过来通知您了。” 周芷兰走了出来:“潜火兵统领有问题?” “可能,你护好老夫人,我去看看。” 周芷兰点头:“你小心些。” “放心。” 周醇宇大步往外奔去。 老夫人手持龙头杖走了出来,抬头看着火光冲天的方向,沉默片刻。 “观山楼可有人守着?” 周芷兰扶着她:“有的。那边不可能烧过去,刚好隔了湖呢。” 老夫人半米眼眸,面色沉静。 慕君衍推开观山楼的门,刚进门就发现了屋内有人在,而且是陌生人的味道。 他立刻摸出腰间的面具带上,警惕的四处查看。 253.第253章 他是慕君衍! 第253章 他是慕君衍! 观山楼位于前院与文翰轩之间。 这段时间观山楼的院门紧闭大门,平日里十二时辰都有人守着。 今日突发大火,人手分去护着文翰轩和祥瑞堂,还有顾婳两位弟弟住的剑韵堂。 还有今日刚进府的楚淮也安排在了剑韵堂。 观山楼这边就没有人守着。 正因如此,慕君衍才会过来查看。 若有人想对慕家不利,除了放火杀人、探明他生死真相外,他的书房应该是某些人最想去的地方。 慕君衍刚进院就发现大门紧闭,窗户洞开。 待推门进去,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着陌生人的气息。 果然! 他轻手轻脚朝里走去。 书房内,有一抹黑影在案台上摸索,忽察觉背后传来人的味道。 猛然转身,迅速朝洞开的窗户一跃而出。 慕君衍同时抬手,一枚袖箭射出,正中那人大腿。 紧跟出去,外面又冲进来五六位蒙面人,从四面截住慕君衍。 另外一人拉起受伤的撤离。 慕君衍眸色一沉。 果然是冲着书房来的! 他以一敌五陷入混战,对方与慕君衍也堪堪打成平手。 慕君衍暗暗吃惊,对方都是高手,难道姜家出动了暗中豢养的死士? 但他此刻无法抽身通知他人。 对方似乎很焦虑,出手狠辣,招招都是不要命的打法。 一人忽然低声惊呼:“他是慕君衍!他没死!杀了!” 慕君衍心知拖下去对自己不利,除了书房,恐怕其他地方也混入了死士。 他担心母亲和顾婳。 必须速战速决! 他忽然大喝一声,完全不顾其他方向几个人的攻击,直接朝着门方向的死士发动攻击。 刚才那人又厉声低喝:“不能放他走!” 谁知,慕君衍手中的剑尖忽然一转,眨眼间,人已经逼近他面前。 那人猛然一惊,连连后退,露出破绽。 慕君衍怒吼一声,以下山猛兽之势直逼过去。 没等那人喊出来,剑已入喉。 慕君衍拔剑横扫,沙场磨砺出的骇人杀气,带着一股戾气一剑扫千军。 两声惨叫,又放倒两人。 慕君衍抬手射出三支袖箭,趁着他们避让间,转身直奔出院门。 忽然三条身影狂奔过来,与慕君衍迎面相对,三条影子僵住。 慕君衍认得他们,是顾瑞文、顾锦文和楚淮。 他们住的剑韵堂就在观山楼左边紧挨着。 顾瑞文第一个反应过来,跳脚失声尖叫:“有贼人!快来人啊!有贼人闯进来啦!” 顾锦文紧张的抓着顾瑞文的袖子,也用颤抖而撕裂般的声音努力喊:“有贼,有蒙面贼!” 楚淮二话不说,拔出匕首就朝慕君衍冲了过来。 慕君衍:“……” 他不及细想,飞起一脚将他踹飞,担心死士对他们三人下手,厉声喝道:“滚回去,否则杀了你们。” 说罢,转身朝着大门外奔去。 顾瑞文和顾锦文尖叫着想去扶楚淮,忽然几条黑影又从里面冲出来,个个蒙面,凶神恶煞,吓得他们两人一屁股坐在地上。 楚淮顾不上肚子疼,一手一个将两人扯住往后拖。 幸好三个蒙面人没有朝他们做什么,而是追着第一位蒙面人而去。 三人抱在一起身子发颤,楚淮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必须想办法报信,让府里知道不仅仅是起火了,而是有杀手借机进来了。” 顾瑞文两兄弟吓得牙齿打架。 “杀、杀手?刚、刚才是杀手?”楚淮:“要不为何蒙面?” 顾锦文的脚都软了:“可、可他们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楚淮奶呼呼的娃娃脸紧绷:“他们是要杀夫人的!” “啊,杀姐姐?那不行!” 顾瑞文赶紧爬起来:“我去报信。” 顾锦文也努力爬起来:“我、我也、也去。” 可没爬起来,腿一软就摔下去。 楚淮一把扯住他:“我们兵分三路,见到慕府的人就告诉他们,让他们赶紧保护夫人。” 周瑞文熟悉府里,担心顾锦文害怕:“我去找周管事,锦文你去找母亲。” 楚淮:“那我朝大门去寻人。” 说罢,周瑞文和楚淮立刻分头跑了。 周锦文呆怔半晌,张嘴就想哭,又觉得自己丢人,赶紧捂住自己的嘴,跌跌撞撞的往祥瑞堂跑去。 慕君衍直奔后院教场,冲到教场上,猛然回头,倏然站住。 一双如猎豹般凛冽的眸子盯着紧跟着冲上来的几人。 哈,又加人了! “你们是姜家的人。” 对方众人一怔,却没人吭声,只手持武器,围着他慢慢缩小包围圈。 慕君衍一笑,剑飞人起。 同时,四面八方跳出十几个黑影,直扑来人。 几位蒙面死士似乎没想到被人包围,有些慌乱。 “杀了他!” 为首大喝,挥剑朝慕君衍扑了过去。 …… 楚淮不熟悉雍国公府,但他记得正院的方向。 潜火兵定在救火,他可以告诉潜火兵,让他们去通知开封府和护城军。 他很快跑到正院,看到有人穿着统领制服的人站在院中,四下张望。 他身边还站着一位黑衣人,表情差不多。 楚淮赶紧加快脚步冲过去:“大人,大人,有杀手。” 那人闻言立刻转身,迎上他一把扶住他的胳膊:“有杀手?在哪里?” 楚淮指着观山楼方向,喘着粗气:“在、在那边。好几个人,都很厉害。大、大人,赶紧通知开封府婳和禁卫军吧。夫人和老夫人危险啊。” 统领一脸为难:“现在不能开门啊,免得风将火势吹到其他宅子里,那就麻烦了。” 楚淮微怔,飞快看了一眼统领,察觉到他眼底的阴森,心里咯噔一下。 此人有问题。 他佯装一脸呆:“哦,大人说得极是。” 手臂慢慢的从他大掌中抽出,眼珠子飞快的四处看了看,正院中没有慕家人,恐怕都去西院救火去了。 统领却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语气和蔼:“请问公子是雍国公府的哪位呢?” 楚淮害怕他是姜氏的人,自然不能暴露他是楚淮。 “我是小厮,负责外院打扫的。” 统领盯着他奶呼呼的脸,还有白皙的手指。 打扫的小厮? 他似笑非笑,笑得楚淮发毛。 可他抓着楚淮手臂的手越发紧了。 统领低头盯着比他矮半个头的楚淮,狞笑:“你是楚淮吧?你怎么会在雍国公府?你可知,姜世子正在寻你呢。” 楚淮吓得脸一白。 统领将他往旁边一送。 他身边那位高大的黑衣人伸手一把拎住楚淮的衣领就往外走。 楚淮吓得奋力挣扎尖叫:“不要,我不要出去,放开我!” 那人索性一手刀砍在楚淮的脖子上,叫声嘎然而止,粗胳膊将人一夹便往外走。 还是得先一更 254.第254章 夺人 第254章 夺人 “站住!” 一声厉喝传来。 周醇宇带着几个人提着剑围了上来。 他看向晕厥的的楚淮,对着统领拱手:“大人,此人乃慕府的客人,请放了他。” 统领轻慢一笑,完全没把周醇宇放在眼里。 “周管事,他是外面混进来的,被我抓住,我这就让属下送去开封府。” 周醇宇语气也硬了:“我说了,他是慕府的客人,请你们放开他!” 统领笑容渐冷:“他不是慕府的客人,而是逃跑的嬖人,他的主人正在寻他。” 周醇宇见他摊牌不装了,哈的一笑:“原来大人是姜世子的人啊,难道说今天这场大火就是为了带走楚他的?” 话都挑得如此明白了,潜火队统领居然依旧淡定。 他冷笑:“周管家,饭不能乱吃、话不能乱讲。此人名楚淮,不仅是姜世子养的嬖人,还是今日刺杀姜世子的罪人。巧遇雍国公府大火,姜世子才委托我顺便将他找出来送还。” “笑话!大人是潜火队的,找逃跑的嬖人怎会委托大人?再说了,楚淮乃官府榜上有名的考生,今日金明池比试中一展诗文风采,夫人特意邀请他来是看中他的才学。 姜世子与大人说他是嬖人,可有衙门文书凭证?” 统领蹙眉。 周醇宇接着道:“难道大人将慕府的大门关上,拦截百姓靠近,不是为了放火烧府,是准备劫人不成?” 统领还想说话,忽然发现身后多了十几个人,守大门的潜火兵已经被慕家人干翻,大门被接管。 夹着楚淮的黑衣人面色一沉,举起手展示一枚令牌:“放肆!我乃禁卫天武军校尉。” 周醇宇嗤笑:“这就更奇怪了。天武军统领无圣上令牌不得擅自出兵,你一校尉私闯雍国公府,又是何意?” 黑衣人刚想说话,周醇宇又啊了一声。 “我知道了,天武军本属归袁家人统领,这刚被清洗,校尉亟不可待的投靠姜家了啊?你又怎知脚下这条船靠得住呢?” 黑衣人脸色一沉。 统领刷的拔刀。 周醇宇脸上毫无惧色,提剑逼上一步:“不管你是天武军还是地武军,胆敢擅闯慕府者,皆可杀无赦!” 黑衣人将楚淮拎起来,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你们想要他?那就给你们一条尸体!” 周醇宇冷笑:“这是雍国公府!” 话音未落,黑衣人惨叫一声,手一松,两条手臂软如面条,他后肩胛骨深深插入一支短弩。 精准得直插穴位,两条臂膀完全失去力气。 肩膀被人一摁,眨眼间就被五大绑。 统领一惊:“你们……” 刚开口,背后就被猛然一推,整个人站不稳,扑通一下,正面着地,重重摔在青石板上。 “你们胆敢……呜呜。” 两名健硕的侍卫飞快将人捆绑,提溜起来。 周醇宇抬手在他脸上拍拍,笑眯眯道:“胆子真不小啊,竟敢纵火烧雍国公府,杀人、劫人、潜入国公爷书房重地,我掐指一算,你们俩项上人头不保了。” 倏然笑容一收,一挥手:“全都押进去。” 周醇宇对身边人吩咐:“在火场救火的潜火兵管事赵都头,你去寻他来。” 不一会儿,满脸黑黢黢、头发被烧焦的人奔了过来,见到周醇宇很客气的拱手:“周大管事,你寻我?” 周醇宇认得他,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袍子也被烧出几个窟窿,好像肌肤也受了伤。 上前亲切的拍拍他肩膀:“赵都头,辛苦了。” 他看向身边的侍卫。 侍卫递上一袋装着五十两银锭的荷包。 赵都头高兴咧嘴,露出一排白牙:“多谢周大管事。” 周醇宇笑笑:“辛苦你们了,待会儿给兄弟每人都有赏银,登个记就行。” 赵都头捧着荷包,瞪大眼睛:“那这是给我一个人的?” 周醇宇点头:“对啊。你们兄弟们每人都赏二两银子。”赵都头惊讶的张大嘴,好半晌合不拢。 “不知火势救得如何?” 赵都头赶紧活动下嘴巴:“已经基本扑灭了了,慕府的人都上了,自然是快的。” 周醇宇点头:“是否发现异常?” 赵都头点头:“火是有人故意放的。” 他靠近周醇宇,低声道:“定是那慕安。他在与正院隔墙下堆满了干柴,还淋了火油。这家伙就是白眼狼,枉雍国公在世时待他如亲生儿子。” 周醇宇自然是想到了。 “不过……” 赵都头蹙眉,四下看看,靠近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若是慕安自己纵火,他没理由将自己的大门都用干柴堵上,也淋了火油。我感觉,不是这么简单。” 周醇宇闻言放心了。 “嗯,事情恐怕要报开封府了,待我们夫人定夺吧,届时还需赵都头出个勘察公文。” “勘察公文统领会出,我会如实向他禀报的。” 周醇宇意味深长的笑笑:“赵都头做都头十来年了吧?一直没有升迁,若是文书做得好,夫人和老太君都会向圣上给您记一恩。” 赵都头一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眼睛一闪,左右看看:“咦,统领呢?他不是一直在大门看着的吗?还有刘都头又去哪里了?” 他没敢说与刘都头一起发现了有陌生人潜入国公府,万一国公府怪罪他们就麻烦大了。 “不知道啊。但我只看到赵都头您亲力亲为率领潜火兵奋力救火。” 赵都头也是聪明人,闻言似乎有些明白了。 他不是不想升,可他没有背景,就靠努力干活才爬到都头位置上。 可气再也上不去了,上面的人全都是达官贵人们的子弟,一个个不干活,全都是他们几个都头卖命。 他们几个小都头早就不满了,可为了一份差事只能忍着。 周醇宇拍拍他的肩膀:“劳烦您继续收拾残局,我去看看老夫人和夫人。” 赵都头心照不宣的点点头。 很快,潜火兵将最后的一丝火苗熄灭后,赵都头带着慕家侍从各处四周仔细检查后方收队离开。 周芷兰亲自带着人侯在大门,每人送二两银子,并登记下名字便可。 潜火兵们高兴得不行。 二两银子是他们半年的俸禄啊。 平日都靠失火主人家赏赐弥补下,但从来都是一两吊钱了不起了,没人一下子给二两的。 还是雍国公夫人大方啊。 他们一走,周芷兰立刻命人紧闭大门。 后罩西角小院子的三间房内,分别关着几个人,每人嘴里都塞了舌钳,令他们不能自杀,不能说话,手脚绑得严严实实的,动弹不得。 十几名侍卫看守着。 慕君衍扶着顾婳从密室出来,她看到四处都是血迹,吓了一跳。 “这……” 慕君衍安慰她:“没事,都解决了。” 顾婳白着一张脸点头:“真是太猖狂了。” 慕君衍笑笑:“说不定他们还有更猖狂的。好戏在后头呢,我们等着。” 顾婳扶了扶心口,紧张的问:“母亲可安全?” “放心,安全呢。今日要解决慕安的事情,我们去轩云厅,母亲已经在哪里等着了。” 顾婳点头:“是要解决。” 二更 255.第255章 搏杀 第255章 搏杀 轩云厅。 老夫人坐在上首,顾婳坐在她左侧。 慕君衍坐在屏风后面。 慕家人都立在左右两侧。 慕安被人架了进来。 他的脸上黑黢黢的,身上的衣服也被烧坏,狼狈不堪。 顾婳对他的恨本已淡了,但他竟敢对自己今生要护着的人下如此狠手,对他的恨意翻倍剧增。 她忍无可忍喝道:“慕安,你为何要防火烧雍国公府!” 慕安狡辩:“你含血喷人!不是我干的,我会自己烧死自己吗?说不定是你呢,是你想烧死我,好让你府中的孽种继承国公府!” 顾婳气笑:“慕安,今日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诚心认错,养了你这么多年的雍国公府会给你留条命。” 慕安恶狠狠的瞪着她:“顾婳,都是你!是你诱惑父亲,让他信了你的鬼话!你就是为了爬上父亲的床,怀上他的孩子,侵占国公府的财产!” “放肆!” 老夫人听不下去了,手中龙头杖重重往地上一戳! “你还敢以上犯上!今日你火烧国公府,引贼入室,罪大恶极,还不知悔改!” 慕安瞪着一双红眼,如困兽般嚎叫:“你这个老不死的……” “啪!” 一道黑影嗖的冲出来,一巴掌重重的摔在慕安脸上。 他被打得脑袋猛然一扭,鲜血从口中飞溅出去。 暴怒的慕君衍反手又是一巴掌。 慕安的脑袋被煽得反向一扭,整个人就地滚了两滚才停下来,口鼻汩汩涌出鲜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慕君衍怒不可遏,强压怒火,转身对老夫人鞠躬:“母亲,对不起。是儿子没有好好教导慕安,让他敢对您如此放肆。” 老夫人摇头:“无妨。” 慕君衍握着顾婳的手,心疼的揉搓她的小手,眼圈都红了:“婳儿,对不起。” 顾婳眼圈顿红,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其实最难过的应该是他吧? 她拉着慕君衍的手,示意他坐下。 这段时间,他明显的消瘦很多,让人瞧得很是心疼。 慕君衍冷下脸看着地上的慕安:“用冷水泼醒。” 侍从端着一盆冷水兜头泼去。 慕安一个激灵,缓缓转醒,可脖子扭不动,卡住了。 侍从拖着他在地上转了个圈,让他脑袋可以看到上首位。 慕安猛然对上那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眸,犹如苍鹰俯瞰大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吓得浑身一颤。 声音嘶哑,艰难的发声:“父、父亲,您、您果然没死!” 慕君衍森冷的目光盯着他:“你不是猜到了吗?你放火烧府,不就是为了帮姜家逼我现身,好置我个欺君之罪吗?怎么?你看到我不高兴吗?” 慕安脸一白,顾不上脸肿成猪头,顾不上脖子痛,手脚并用艰难的爬过来,伸手想抱住他的大腿。 被慕君衍飞起一脚踹开。 慕安就地滚了两滚,脖子诡异的曲扭,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关起来。” 侍从拎了一个被单,将人放进去抬走。 慕君衍站起来,环顾一圈。大家伙都刚灭完火,做完手尾,还没来得及更衣。 脸上一块块的黑,衣服也都乱糟糟的吗,但一双双眼睛燃着熊熊烈火。 姜氏欺人太甚,在汴京就敢动手,简直没有将雍国公府放在眼里。 他们都希望主君能出拳对准姜氏重重一击! 有部分人不知道主君还活着,再见到如神邸般降临的主君个个眼含灼热。 “慕家军将面对最严酷的现实,若眼下我还活着的事情透露出一丝一毫信息,很可能会被有心人用来做筏子,以欺君之罪灭杀我们。” 周醇宇上前一步,左拳重重击打在右胸上,沉声道:“主君,我们都曾发誓效忠慕家军,现在依旧如此。” 慕君衍抬手挥了挥:“我不是说不相信尔等,而是你们有任何人想离开我都不会怪任何人。” 周醇宇扑通一下跪地。 在场的一百多号人,也紧跟齐刷刷单膝跪下。 双双赤眸如星,齐齐左拳重重击打在右胸上,压着声量,沉声喝道:“誓死效忠慕家军!” 周醇宇一下一下击打着胸口,口中低低的喊着低沉的呼号声。 “冲锋、冲锋、冲锋、慕家军冲锋!” 百人击胸,口中压低的号响紧跟。 “冲锋、冲锋、冲锋、慕家军冲锋!冲锋、冲锋、冲锋、慕家军冲锋!” 一拳一拳捶击胸口的闷响,伴随着压得极低的冲锋号响,闻者直戳人心。 他们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速度越来越越快,声音也越来越洪亮,伴随着胸口的被击打的声音好似一阵阵有力的心跳。 这是慕家军冲锋的战鼓号令! 老夫人和顾婳都激动得站了起来。 顾婳震撼得泪眼朦胧,满身血液沸腾,双拳攥紧,充满了无穷力量。 慕君衍红了眼眶,八尺男儿,自从亲眼见到父兄战死后,这十几年成为一代杀神都没再掉过一滴眼泪。 此刻,他竟也控制不住,举起左拳重重击打在右胸上,跟着大家一起呼喊着号声。 躲在门外,从门缝看进来的三颗小脑袋,眼泪水在眼眶打转。 顾锦文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一把推开门,冲进来扑通一下跪下地上。 顾瑞文和楚淮也一前一后紧跟奔过来,三人也跟着喊:“冲锋、冲锋、冲锋、慕家军冲锋!冲锋、冲锋、冲锋、慕家军冲锋!” 震撼得呼喊声化作桀骜雄鹰,划破春意残存的寒意,直冲九霄。 慕君衍双臂抬起,颤声道:“好,大家都起来。既如此,我有话说。” 众人齐刷刷起立,目光如炬盯着慕君衍。 慕君衍一挥手臂,沉声道:“慕家军血战百年,不是为了哪位皇帝,而是为了天下百姓。但如今,将慕家军逼到无路可退的竟然是我们保护的、视为家人的自己人!慕家军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眼下,前有洪水猛兽,后有魑魅魍魉。 这次的战斗不是战场的搏杀,而是权与权的厮杀。有家人在外的,可以领安家费即可离开。” 众人齐声道:“誓死跟随!共存亡!” 慕君衍郑重点头:“既然大家都愿意继续跟随,那我慕君衍在此起誓,定还大家一个和平的天下!” 顾婳周身一紧。 这么严重吗? 难道,慕君衍想要…… 一更。 速度啊,又上不来啦,哭死 256.第256章 启程 第256章 启程 顾婳带着一肚子疑问,耐着性子等慕君衍沐浴完毕回来,再也忍不住拉住他。 “究竟要发生什么大事?你快和我说明白,要不我会着急的。” 慕君衍将人抱起放在大腿上,长臂环着她,轻轻抚摸她还冒着水汽的长发。 “有件事要与你商议。” 顾婳瞪着一双蒙着雾气的翦眸,掩盖不住的满满的担忧。 看得慕君衍心头一软,在她粉红的脸蛋上啄了一口。 顾婳伸出玉璧环住他的脖子,定定的与他眼睛对视:“看着我的眼睛,好好和我说,究竟发生什么了?” 慕君衍无奈一笑:“瞧你紧张成这个样子。放心,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只是,我想让你陪着母亲回南疆矩州。” “怎么就忽然回矩州?你不回去?那定是有什么大事。” 顾婳说着就哽咽了。 刚才那个场景虽然震撼,可也真吓人,像是临终誓言似的。 “慕君衍,你若当我是你的妻,你就要说实话,否则,我会担心死的,也会影响孩子。” 顾婳说着,眼泪珠控制不住落下。 慕君衍笑着给她抹去眼泪:“好,我和你说实话。” …… 国公府主院也被烧毁了一两个院子,周醇宇带着一群人,悄悄的忙碌到天快亮。 后罩院被关押的人也全都悄悄转移了。 被烧毁的醉墨轩正室中,放着一张新床,床上躺着一动不能动的慕安。 平日里服侍他的两名贴身侍女惶恐不安的立在一旁。 碧玉走了过来,冷睨一眼要死不活的慕安。 “别让他死了。” 两名侍女苦着脸:“碧玉姐姐,我们……” 碧玉横她们一眼:“平日里公子对你们可是最宠爱的,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怎么,这会儿想忘恩负义了?” 两名侍女眼泪掉下来。 其中一人壮着胆:“碧玉姐姐,您何苦为难我们呢?我们都是姐妹,您现在跟了老夫人了,又过上好日子了,可我们呢?难道让我们在这被烧毁的院子里守着这个活死人不成?” 碧玉冷笑:“那昨儿你们眼睁睁的看着公子带着外人堆干柴,准备火烧国公府怎么没吱声?” 两人立刻哭得更凶了。 “我们不敢说啊,姐姐您不是不知道公子发起狂打人太狠了。” 碧玉冷着脸:“所以,国公府已经给你们机会了。否则,早就将你们发卖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去!而不是让你们留在这里!” 她不耐烦的呵斥:“再哭我就禀报老夫人换人来看守,你们俩直接卖了出去好了。” 说罢转身要走,两个侍女赶紧拉住她。 “好姐姐,我们听话。但请姐姐帮说两句好话,我们都是被逼的啊。” 碧玉冷淡:“等着吧,一定有人来接他的。他们来了就来寻我,到时候我会将你们的奴契给来人,让你们跟了去,照样穿金戴银。” 两个侍女面面相觑,前途不明,害怕得瑟瑟发抖。 翌日一早,天边刚吐白。 雍国公府大门前已经整整齐齐停着五辆马车。 第一辆是最大的,坐着老夫人和顾婳,宜娘和周芷兰。 后两辆是近身侍奉的侍女嬷嬷八人。 剩下两辆装满了大木箱子。 赤羽领着四十多名侍卫骑着高头大马前后护佑。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直奔城南门。 一路上,早起营生的早餐摊子已然炊烟袅袅,路上也稀稀拉拉的有人往来。 见到挂着‘慕’字的马车缓缓驶出,都站住脚一脸惊愕的看着他们。 昨日白天金明池发生大事,晚上雍国公府大火,今日一早慕家老夫人和夫人就齐齐出城。 有种预感,汴京要出大事了! 忽然,马车停在灵应桥边的馄饨摊档。 第一辆马车的车帘一掀,周芷兰和宜娘前后下车,随后扶着顾婳和老夫人下了车。 馄饨摊档的老夫妻见状赶紧过来行礼。 “草民见过老夫人,夫人。” 宜娘亲自扶起他们。 顾婳搀扶着老夫人。 老夫人朗朗笑道:“我年轻的时候最喜欢吃你家的馄饨,几乎每天早上都要溜出来吃上一碗,一天才算舒坦。” 老夫妻热泪盈眶。 “是啊,往日老夫人也差人出来买馄饨呢。老朽也送过馄饨去国公府。”老夫人笑着点头:“是啊,这两年辛苦你们往王府上送。可我还是特别想念刚煮出来的,更新鲜好吃些啊,哈哈哈。” 老头欣喜道:“那老夫人今儿来碗新鲜的?” 老夫人笑眯眯:“好。要来碗大的。我家这些人也都一人一碗。” “好好好。” 老头赶紧指挥老太婆:“还愣着作甚,赶紧包啊。” 老太婆回神,脑袋瓜使劲点着,围上围裙开包。 老头烧水。 赤羽他们将馄饨摊档仅有的一张桌子和四张椅子放好。 老夫人对顾婳道:“是真的好吃。” 顾婳笑着点头:“是好吃,以前我也爱吃。只要有机会儿媳也会来吃一碗。” 不一会儿,四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了上来。 椅子太矮,顾婳坐不下去,就坐在马车沿上,端着碗吃。 随行人等一人一碗,直接站着端着吃。 馄饨摊档的老夫妻第一见如此浩浩荡荡围着他们摊档吃馄饨的场景,激动得不行。 围着他们挨个问:“够不够?不够再加?” “汤要加吗?馄饨也可以加。” 老夫人吃得开心,笑呵呵道:“你们想吃就加,吃饱才行走得快。” 众侍卫们就不客气了,一人又来了一大碗。 女的能吃的也都加上半碗。 一时间,馄饨都卖光了。 本想来吃馄饨的人都没吃上,围着他们看。 好奇胆大的上前问赤羽:“敢问老夫人和夫人这是要去哪里?” 赤羽道:“我们去矩州。昨日大火,我们国公府被烧毁了一半,根本住不了人了,我们夫人得去矩州准备去待产。” “啊?国公府不能住了?” 赤羽大口喝了一口汤:“老板,我要再添一碗,路上一会不知啥时候能正经吃上饭呢。” 老头忙屁颠屁颠跑来,接过赤羽的空碗:“您稍等。” 赤羽抹了一把嘴巴,对问话的人叹口气:“倒不是完全不能住,可谁敢住啊?光天化日的就敢放火烧府,还进来好些蒙面杀手,就连那潜火队的一名都头都被杀了,你们说吓人不吓人?” 天已经渐亮,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啊?还有这等事?” “我等昨晚想去帮忙救火的,桶啊盆啊都装好水了,可潜火队的人拦着不让进去。” “可不,我们夫妻也赶去了呢。” “去矩州太远了吧?长途跋涉的,夫人不是怀着孩子嘛?” 赤羽摇头:“这是有恶人想要绝慕家的后啊。老夫人只好将夫人先带回矩州,待平安生产了,。府邸修缮好了再回来吧。” “哎,孤儿寡母的,挨着他们什么了?真是欺人太甚了!” “可不是。姜家一向嚣张跋扈,大皇子输了还不甘心,居然想要杀人家一家老小。” “就是……” 老头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过来,笑得眼睛成了一条缝:“侍卫长大人,您的馄饨,您喜欢加多多葱的。” “多谢。”赤羽接过,继续开吃,不再与旁人搭话。 冬带着两个侍从,一人提着一个大食盒气喘吁吁的奔回来。 “老夫人,夫人,吉祥斋的点心买好了。” 老夫人吃完了,被宜娘扶着站起来。 “虽然一路是官道,可出城后百里都没有好的落脚地,有了这点心啊,婳儿就不担心肚子饿了。” 顾婳走过来,挽住老夫人的胳膊。 “母亲,我那就能吃这么多啊?” 老夫人瞧瞧她的肚子,笑容更深:“我孙儿吃得多,长得壮。” 顾婳的肚子最近一个月飞快的长大,竟比一般孕妇要大些。 顾婳脸一红:“最近儿媳的确胃口特别好。” “我慕家孙儿能吃。” 老夫人一边笑,一边上车。 四周早有偷窥的人四下散去,各自回府报信去了。 (二更)这章好肥 257.第257章 逃奴 第257章 逃奴 车队到了城门口,正好开城门。 而跟着围观的群众里三层外三层,表情各异,有人紧张,有人悲哀,有人惊愕。 慕家车队大张旗鼓的缓缓驶出城门,在众目睽睽之下渐渐远行。 老夫人看着有些紧张的顾婳,柔声道:“好孩子,不怕。万事有老太婆呢,我一人打十不成问题。” 周芷兰乐了:“老夫人,您要是一打十,那我必须一打二十。” 老夫人悄咪咪的在她脑门上敲了一记:“吹牛。” 周芷兰揉着脑门哈哈大笑。 车内本来紧张的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顾婳抿嘴笑:“我不是紧张,我是担心子渊。” “男人有男人的事情做,我们女人也可以做女人能做的。” 顾婳用力点头:“嗯。我也能打一两个。” “你只管乖乖坐着,保护好腹中孩儿便好。” “母亲放心。” 顾婳看向窗外。 他们如此大张旗鼓的出发,就是让京城传遍赤羽他们悄悄散步的消息。 汴京有人容不下慕家人。 有人恼羞成怒要杀慕家孤儿寡母。 正如慕君衍所说,要让舆论的力量逼那些人继续狗急跳墙。 重要的是,慕君衍说圣上生性多疑,虽然拿到了慕家军虎符,但他依旧担心慕家军不听指挥。 顾婳清楚,慕君衍让老夫人和她回到矩州,一来安抚慕家军,坐镇矩州,二来,麻痹一些人。 慕君衍不能走,圣上不可能放他走,姜家还未彻底打垮。 顾婳脑海中乱糟糟的想着,眼圈渐红。 他们夫妻相处的时间太短太短了,刚刚以为他能回到身边,转眼又要分离。 但她不会给慕君衍添麻烦的。 顾婳忽然眼神一顿。 远处森林中有一群人在追一个人。 赤羽骑着马正跟在边上,看到顾婳伸头去看,也顺着看过去。 “夫人,闲事还是莫管。” 顾婳点头,刚想缩回头,被追赶的人似乎看到了他们的车队,掉头奋力狂奔过来。 赤羽立刻打马上前,拦住来人,厉声喝道:“放肆,胆敢冲撞慕家车队。” 那人猛然抬头:“慕家?雍国公府的慕家?” 赤羽指了指车前挂的幡旗:“没看到吗?” 那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是老夫人还是慕夫人在车上,求您救救我。” 后面追赶的人也赶到,上前就要抓人。 那人吓得连滚带爬直接滚到车边。 赤羽他们立刻拦了上去。 “休得放肆!” 追赶的人个个凶神恶煞,为首的人看了一眼车上的幡旗,眸色一沉。 拱手道:“我等在抓逃奴,还请行个方便。” 赤羽回头看死死抓住车辕的人:“逃奴?看你们是汴京方向出来的,你们是谁家的?” 那人一顿,支支吾吾:“小门小户。” 赤羽冷笑,看他们的身上的制服和手中的刀,再加上他们的精气神和人数。 这架势叫小门小户? 出动这么多人追杀一个纤弱的人,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但为了老夫人和夫人的安全,赤羽并不想管闲事。 他正准备让开,让他们将人带走。 顾婳伸头去看,见那人身上脏兮兮的,但穿得是襦裙,而且料子是极贵的繁锦。 头发虽然散落了些,但从头顶依然能看出梳的是富贵人家女眷爱梳的穿云鬓。 这身打扮怎么可能是逃奴呢? 顾婳不由惊讶问:“你是女的?他们怎么说你是逃奴?” 那人听到她的声音,激动抬头:“慕夫人,我是袁洁樱。求您救救我!” 袁洁樱? 姜景川的夫人?顾婳大惊。 “他们为何抓你?” 袁洁樱哭得不行:“他们要杀我,姜家要杀我!” 赤羽他们听见,立刻勒住马头,阻止来人。 那头目赶紧道:“慕夫人,她就是我们的逃奴,不要听她胡说八道。” 顾婳怒目:“胡说,我认得她是姜世子夫人!尔等是什么人?竟敢胡说八道!” 老夫人示意周芷兰。 周芷兰下车走到袁洁樱身边,将她扶起来,低声道:“夫人,请上车。” 袁洁樱感激得眼泪直落,跟着周芷兰上车。 追兵见状大怒:“你们铁了心要拦是吗?” 赤羽见状,知道夫人和老夫人都要救下此人,他一笑,缓缓拔剑。 “袁洁樱身份贵重,你们这群哪来的强盗,是想绑架她吗?” 众侍卫也纷纷拔剑。 追兵头目恨得咬牙,可他们根本不是赤羽他们几十人的对手。 “走!” 赤羽见他们远去,拍马回到窗边:“夫人,是继续走还是?” “走吧。尽快去下一站,到地方再看看怎么处理。” 顾婳返回车里,看着哭成泪人的袁洁樱。 她赶紧抹掉眼泪,扑通跪在地上,就要对老夫人磕头,被周芷兰一把扶住。 老夫人温和道:“不用多礼。芷兰,宜娘,替她更衣。” 都是女子,袁洁樱也顾不上扭捏,毕竟身上有伤得处理下。 顾婳看着她身上一条条鞭印,秀眉紧蹙:“谁敢将你打成这样?” 周芷兰给她涂抹伤口,痛得她一阵阵倒抽冷气,痛的她呲牙。 袁洁樱苦笑:“是姜景川,还能有谁。” “他还敢打你?” 顾婳简直不敢相信。 袁洁樱想想都有些丢脸,低着头不敢看她们:“他们兄妹的丑事被戳穿,姜若曦入宫的事情泡汤了,圣上盛怒,狠狠地斥责了公爹和世子。我母亲心疼我,欲让我和离。” 顾婳点头:“是该和离,这么恶心人的男人没必要留着。” “我刚回复提出和离,他们就将我关了起来,一天一夜没给我吃喝,他们是想让我死。” 袁洁樱眼圈又红了。 “他们还送礼到袁家,说他以后会好好待我,还威胁我母亲。最后,他们带回母亲的一封亲笔信,劝我好好的留在姜家。” 袁洁樱抬眸看向顾婳:“我忍不了啊。” 虽然顾婳对袁家没有好感,但袁洁樱似乎不太坏。 “饿了吧?” 袁洁樱不好意思点头:“可有茶水?” 她看到矮几上放着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周芷兰给她递了杯茶水,打开食盒给她挑点心。 袁洁樱接过茶,道了声谢,一口喝干,也不客气,伸手取了块点心就塞进嘴里,飞快的嚼了两下就往下咽。 一下卡在喉咙,猛的咳了起来。 顾婳赶紧给她轻抚背脊:“慢点,有很多呢,慢慢吃。” 周芷兰给她蓄了茶水。 袁洁樱边哭边喝茶吃点心。 “那你下一步打算如何?” 袁洁樱正吃着,顿了顿,抬眸怯怯的看看老夫人,再看看顾婳,呐呐半晌没说话。 “你是想去北疆?” 袁洁樱用力摇头:“去不了……袁家是不会同意我和离的,否则,我不用逃出来。” 顾婳讶然:“姜家想让你死,袁家居然还不同意你和离?” 袁洁樱含泪:“老夫人、慕夫人,你们是知道袁家依靠着姜家,两家关系一直密不可分。两家的联姻不止我一人,若是我和离了,其他族中嫁到姜氏一族的姐妹又怎么活?所以,他们两家宁愿我死了,都不会同意我和离的。” 258.第258章 第258章 顾婳有些为难了,好像真的救了个麻烦。 但,她又看不得被男人欺骗凌辱的女人走投无路。 “那你如何打算?” 袁洁樱咬唇,低声问:“可否与你们一起?” 顾婳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笑笑:“你是当家主母,你拿主意。” 顾婳感激,却忐忑,想了想:“我去矩州。矩州生活可不比汴京奢华精致,你去能适应吗?再说了,你打算与我们一起多久呢?” 袁洁樱见她们没有拒绝,有些激动:“你们准我留多久就多久。” 怕她们嫌麻烦,赶紧补充:“我能自食其力的,我可以想办法赚银子养活自己的。还有……我姑母会想办法给我银子的。” 顾婳好奇:“你姑母?贤妃娘娘?” 袁洁樱点头:“出事那日,我姑母本想留我在宫里,奈何母亲非要带我回家。她对我说,如果家里不准我和离,若我想逃可以助我。” 顾婳倒是没想到。 那日金明池儿子赵宇辰是帮着大皇子的。 袁洁樱怕她们不信,忙解释:“老夫人,慕夫人,我姑母是个善良的,她本无意太子之争,奈何两家逼她。当年,她本就不同意我嫁给姜景川的,她说姜景川非良人。而且……” 她顿了顿,似怕什么。 续而一咬牙:“而且姜家野心勃勃,姑母担心他们没好下场会连累我。” 顾婳微挑眉。 没想到贤妃倒是个明白人。 “好,你暂且跟我们一道吧。若你想到了其他出路与我说一声便是。” 袁洁樱激动得又想跪下,被周芷兰一把拉住:“我们慕府不兴跪来跪去。” 袁洁樱哭成泪人:“多谢老夫人,多谢慕夫人。要不是您二位,恐怕我会被他们抓回去活活折磨死。” 顾婳安慰她:“要谢你自己,若不是你下决定逃离魔窟,谁也救不了你。” 袁洁樱微怔,细细琢磨顾婳的话,缓缓点头:“是,我不甘心。” …… 顾婳有孕在身,车队走得不快。 才一天,汴京就传来的消息,朝中大臣纷纷上奏,参姜家放火杀人,期望皇上严惩姜家。 皇上闻言盛怒,命三司共查。 又过了一天传来消息,慕家起火原因已查明。 乃姜景川因嬖人逃到雍国公府,因此怀恨在心,授意潜火队统领与天武军校尉,并勾结慕安里应外合,放火烧毁雍国公府抢人。 谁知慕安意图借机加害穆老夫人与顾婳,想要对雍国公慕家赶尽杀绝。 三司还查明,楚淮并非嬖人,乃姜景川认错人。 最终姜景川因纵火烧毁雍国公府下狱,他独自承担了所有的追责,等待圣上最后定罪。 反而变成纵火杀人的首罪慕安,却自知罪孽深重,自缢身亡。 楚淮准许继续参加春闱。 顾婳她们看到这个结果,一个个都气的说不出话来。 袁洁樱第一个不信:“怀疑嬖人逃到国公府?这定是姜家用了手段欲盖弥彰,否则,怎么可能得出这么荒谬的结论?” 老夫人倒是面色如常,似乎见惯不怪。 顾婳好似明白慕君衍为何要她们离开。 汴京实在不安全。 圣上未必站在慕家一边,他是想隔岸观虎斗,最好两只虎都重伤才好。 一场大火,慕君衍将计就计,抓了姜氏这么多人,还有楚淮作证人,姜景川都可以逃脱罪责,说明姜氏一族的确势力庞大,非一一两件事可撼动。 顾婳如今最担心的就是慕君衍。 万一,圣上觉得慕君衍无用了,大可直接让姜家将欺君之罪安在慕君衍的头上。 如今慕君衍在暗,是福是祸很难说。 皇上因为他还活着,不敢轻易用虎符动慕家军,但不代表他不忌惮慕君衍。 说不定皇上会因空有慕家军的虎符,却用不了而恼怒呢。赤羽见顾婳脸色不好看,忙解释道:“主君一定是与圣上做了交换,方各退一步的。” 顾婳想了想,点头:“难怪,我们能顺顺利利出城。” 五天后,再得到消息,姜景川剥夺一切官职,永不得入仕。 姜贵妃褫夺贵妃封号,降为妃。 平安王免去首辅之职,其他官职保留。 又是轻飘飘的处罚。 姜家根本没有伤筋动骨。 至于首辅之位终于落到了敬国公头上。 如此一来,二皇子册封太子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 不知道是慕家军护卫的威名还是什么原因,慕家的车队一路畅通无阻,官道路过江陵府时,几辆马车停在官道必经的亭子边。 为首的正是裴敬磊。 裴敬磊对老夫人行礼:“老夫人与慕夫人辛苦了,我特意备下薄酒和江陵特色美食,请二位品尝。” 他带来的人已经有条不紊的在亭内摆下一台席面。 顾婳意外又欣喜。 “裴二叔,您怎么在此?” “家父和家母收到二位回矩州的消息,便同时裴家商铺一路传递信息,知道今日路过此地,便在此等候了。你们辛苦了。” 顾婳扶着老夫人,笑吟吟道:“裴二叔说啥话呢?我们还真没好好的吃一顿,一路吃的都是干粮。您这可是及时雨啊,我们感谢都来不及呢。” 裴敬磊抱拳:“请用吧,都温着的。” 顾婳看到满满一大桌:“这么多啊?宜娘、芷兰都来吃。” 她回头看到袁洁樱不知所措的站在车边:“袁姐姐,过来一起吃。” 袁洁樱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周芷兰奔过去拉着她:“袁小姐,走吧。” 袁洁樱才反应叫的是她。 裴敬磊做得特别到位,安排了四大桌给慕家随从们,虽然不如主桌那么丰盛,但有鱼有肉,大家吃得非常开心。 用完饭,裴敬磊捧上一个匣子:“老夫人,慕夫人,这是裴家一点心意。其他的路上不方便携带,我等就俗气一会。” 匣子里是厚厚一叠银票。 肉眼一看,起码好几万两。 老夫人笑道:“不用。” 裴敬磊还要说话,顾婳笑着将匣子合上。 “裴二叔,银子真不用。但,矩州地处南疆,南疆外好东西可多了,我们矩州也有名贵的木材和香料,还有各类贡品山珍呢,您不想做做两边生意?” 裴敬磊一愣,霍然大喜:“真的?真的可以让裴家去矩州做南疆生意吗?” 顾婳笑吟吟:“当然,除了裴家,我不信其他人呢。我们好好合作,哪里就少了这些银子的盈利?” 裴敬磊站起来,对她拱手作揖:“就这么说定了,夫人分润五成。” 顾婳乐了:“那倒不必要,该得的我不会少要。” 她扶着老夫人起来:“裴二叔,我们要启程了。尽快赶到矩州,好等候裴二叔来一起合作做生意啊。” 裴敬磊身子后侧:“请。” 自从得到圣上惩治姜家的消息后,顾婳一路都在想。 她和老夫人不能仅仅是避到矩州,而是要想办法建立最坚实的大后方。 待慕君衍回来,南疆一片要有实力进可攻,退可守! 她好像忽然悟到了慕君衍向慕家人说的话,所谓还一个和平的天下,并不一定指整个大梁。 若是大梁非明君,那他们也可以将南疆变成圣地。 但这话她不敢宣之于口。 她只需要努力让南疆富裕起来,让南疆的百姓安居乐业。 所以,见到裴敬磊时,她立刻就想到联合姜家来做这件事。 二更 259.第259章 再回矩州 第259章 再回矩州 顾婳上车后,看到车内添置了新的真丝软垫和大迎枕,都是最金贵的缂丝面料,低调华贵,舒适柔软。 茶几上还放了好几盒新鲜茶果子和江陵特有的点心。 裴敬磊可真够仔细的。 老夫人很是赞赏:“难怪裴家生意做得如此好,还是有明白人的。” 顾婳取了一块点心递给老夫人:“虽然裴姨娘作恶,但我接触裴毅后发现裴家并非都是眼界短的,裴姨娘是裴姨娘,裴家是裴家。他们跟着我真金白银送粮到矩州,可见是有远见的。” 老夫人接着点心咬了一口:“嗯,真好吃,比汴京的点心更精致。” 顾婳笑着给袁洁樱也递了一块。 袁洁樱赶紧接着,连连道谢,盯着顾婳的眼神灼灼发光。 顾婳被她瞧得不好意思,不由摸摸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袁洁樱笑着摇头,将点心放进嘴里细细的品。 老夫人笑了:“袁姑娘想必是敬佩你。” 顾婳脸一红,娇嗔道:“母亲,您笑话儿媳。” 老夫人笑笑:“哪里是笑话,我都没想到让裴氏到南疆做生意。” 袁洁樱用力点头:“正是。我刚听到也惊讶极了,实在佩服慕夫人。” 顾婳抿嘴一笑:“袁姑娘直呼我顾婳或婳儿就好。” “那婳儿妹妹也直接叫我闺名闵儿吧。” “好,闵儿姐姐。” 两人相视一笑,好似找到志同道合者。 “宜娘、芷兰也尝尝,桂糕入口即化,可好吃了。” “一块可不够,我要多吃几块。” “吃,多吃十块都行,下面还有一大盒子呢。” 车内一片欢笑声。 车队行了一个半月后终于到达矩州。 城门口乌压压的挤满了人,有矩州百姓,有驻城官兵,还有方将军和罗监军。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是一位女子。 “萱萱。” 顾婳惊喜的看着迎面飞奔过来的少女。 赵洛萱先向老夫人行礼,转身红着眼眶一把抱住顾婳:“太好了,你们回来了,我太高兴了。” 顾婳欣喜的打量她,脸晒黑了,人瘦了,却更健康了。 穿着暗红色襦裙,梳着妇人的头发,一张俏脸还带着少女的稚嫩。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顾婳也不好多问。 赵洛萱眼睛落在跟在顾婳身后,低着头的女子,瞧着眼熟。 歪着头去瞅,脸色微变。 “这不是平安王世子夫人吗?” 袁洁樱忙抬头朝她福了福:“袁氏见过郡主。” 赵洛萱扭头看顾婳,满脸疑惑。 顾婳笑道:“走,回去再说。” “对对对,你肚子都这么大了,定是辛苦极了。” 赵洛萱笑着一手挽住她,一手挽住老夫人的胳膊:“老夫人也辛苦了。” 顾婳看到赵洛萱比在京城还要活泼,眼神亮如星辰,也就放心了。 瞧着过得挺开心的。 一行人到了雍国公官邸,顾婳惊讶的看着装饰一新的院子。 “这是……” 周醇宇笑盈盈的带着一群人出来,后面还跟着沈漓、闵东升。 顾婳更惊讶了:“你们怎么来了?还跑在我们前面?” 周醇宇笑道:“我们是快马加鞭先赶到的。这里的府邸太过简陋,老夫人和夫人回来了,自然要修缮装饰一番。” 赵洛萱笑吟吟的:“我也在这里忙了好几天呢。”府邸收了2周边两座宅子,扩大成了四进院、左右两个三跨院,加大了园面积。 “我也住在隔壁。今日公爹婆母本想一起去城门口迎接老夫人和姐姐的,我担让他们留在这里准备接风宴了。” 顾婳想到惨死的齐骏,一阵难过袭来。 赵洛萱见她沉默,知道她想什么,挽着她的手稍稍用力,轻声道:“他爹娘人很善良很好,他们都知道事情发生始末。他们还说齐骏能娶到我是前世今生修来的福气,他们很感恩了。” 顾婳努力微笑:“嗯。” 可心里的愧疚感堵着心口难受。 周芷兰带着侍女们卷起袖子一起去帮忙了。 顾婳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吃着饭,越发想念慕君衍了。 汴京就剩下他自己,不知道能不能吃上饭。 幸好冬墨和文翰轩近身服侍的小厮没有来,还有赤焰他们几个也护在他身边。 “老夫人,夫人。” 赵洛萱带着齐骏爹娘端着酒杯过来。 顾婳想站起来,赵洛萱赶紧摁住她。 “你身子重,不要乱动。公爹和婆母非要过来敬酒,我只好带他们过来了。” 顾婳执意站起来,端起酒杯朝二老欠身,忍不住哽咽:“顾婳敬二老。” 二老唬得赶紧鞠躬,将酒杯端得低低的:“不敢当不敢当,夫人大恩,让齐骏娶到郡主,我俩要感谢夫人。” 顾婳忍不住落泪:“往后,您二位如同我父母,我与萱萱一起孝敬您二老。” 二老感动得眼圈红了,一个劲的说不敢当。 热热闹闹的接风宴结束,大家都念着老夫人和顾婳疲乏了,赶紧替她们烧水沐浴更衣。 赵洛萱小尾巴似的跟着她,最后赖在她房间,非要和她一起睡。 顾婳拿她没办法,只好应允。 两人躺在床上,一样睡不着。 赵洛萱兴奋的将她到了矩州后做了什么一样一样的讲着。 她将皇帝赐给她位于矩州城西的万亩茶山,分给了矩州因战争无家可归的人,让他们有所依。 她还开垦了一片荒山种满了桐树,招了些炼桐油的能工巧匠,正在建桐油炼制院。 她还建了一处孤儿院,收留无家可归的孩童。 建了一座书院,请了先生,没有书读的孩子都可以免费来读书。 顾婳对她竖起大拇指:“这才是真正的公主。” 赵洛萱得意的晃脑袋:“我不是养尊处优、一无是处的金屋娇,我是有用的。” “那当然。” 赵洛萱抱着顾婳的手臂:“姐姐这次回来,是汴京出了什么事吗?” 顾婳也不瞒她,将汴京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 毕竟将来,她们俩要携手将矩州打造成坚不可摧、能让百姓安居乐业的地方。 赵洛萱听到二皇兄十有八九可以当上太子,脸上没有太多欣喜的表情。 反而不太认同:“二皇兄一向谨慎,太过迂腐。若他当皇帝,恐怕斗不过那些魑魅魍魉。” 顾婳瞪大眼睛:“难道你不希望他上那个位置吗?” “他上不上我不在意。我只是担心他上去后,屁股没坐稳就没命了。那位置高处不胜寒啊。” 顾婳对赵洛萱再次刮目相看。 小小年纪如此清醒,倒是难得。 赵洛萱忽地笑了:“不说他们,说说我们的将来吧。老夫人回来了,周管事兄妹都回来了,赤羽也跟着来了,看架势是要长呆了。姐姐可有什么打算?” 顾婳抿嘴一笑:“想与你一起让南疆成为人们最向往的圣地,可好啊?” “当然好啦。” 赵洛萱眼睛亮亮的。 一更 260.第260章 做媒 第260章 做媒 顾婳回到矩州大半个月后,汴京传来消息,赵宇轩封为太子。 听到这个消息,顾婳满心欢喜。 如此,慕君衍是不是可以回来了? 过了两日,汴京传来消息,顾宛如早产,诞下一男婴后血崩而亡。 乳母和接生婆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孩子因母体情绪不稳,加上早产,生得瘦小,身体很虚弱。 当晚,婴儿就被碧玉接入雍国公府。 碧玉给顾婳写了亲笔信,说她会全心全意将这个孩子带好,待孩子情况稳定,她便带着孩子和乳母来矩州,将孩子交于她,请她放心。 顾婳握着碧玉的信呆怔了好半日。 顾宛如与慕安两人都死了。 可顾婳没有半分报仇雪恨的欣喜。 纪哥哥也死了,幸好还留了一条血脉。 她这一生的重心早就倾向爱她的人身上,前世过往,渐渐淡忘。 很快,顾婳打起精神,最近很忙很忙。 慕君衍每隔几日都会给她写信,细细描绘他最近在做什么。 慕君衍如今住在深宫,他暗中替皇上筹谋铲除野心勃勃的世家,姜氏一族在三司六部的势力正逐渐被瓦解。 顾婳每次看到他的信都会难受得紧,慕君衍岂是就是被皇帝控制着。 她担心给人留下把柄,不能直接给慕君衍写回信。 “冬,你去叫周管事来。” 不一会儿,周醇宇来了。 “夫人,有何吩咐?” 顾婳抬眸,周醇宇看到她眼圈红红,又看到她手中的信,知道她担心主君了。 “我想你回汴京守着国公府,我不放心他。万一出大事,你能帮他周全背后的事情。” “若如此能让夫人安心,那属下就回去。” 顾婳感激的站起来:“谢谢你。你放心,芷兰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其实我一直想和你们兄妹商量,芷兰年纪也不小了,该给她寻一门好亲事了。” 周醇宇脸色一僵。 笑得有些勉强:“夫人说的是。是我这个做兄长的不好,还请夫人做主。” 顾婳真诚道:“其实,我在汴京就仔细留意了一圈,京城子弟没有一个配得上芷兰的。芷兰容貌绝佳,性格爽朗,又能干,定要选个会疼惜她好郎君。京城豪门婚姻利字当头,芷兰嫁入哪家都不适合。” 她边说边打开妆台下的抽屉,取出紫檀木雕贝妆匣子。 里面是满满一匣子精致珠宝首饰。 “这都是我为她准备的嫁妆。” 周醇宇神色恢复,笑道:“这丫头跟着夫人是她的福气。” 他郑重后退一步,对顾婳深深作揖。 顾婳笑道:“用不着行这么大的礼啊。” 周醇宇竟然红了眼圈:“芷兰她……是我苦了她,还请夫人替她寻一位良配。属下定当肝脑涂地,报答夫人。” 顾婳都被他如此情深义重的兄妹情感动了。 不由心生羡慕:“你们兄妹感情真好。你也该娶一房媳妇了,你做哥哥的不娶妻,妹妹都不好意思嫁人。” 周醇宇一怔:“我……” 顾婳抿嘴一笑:“我最近和郡主、袁姑娘办书院,矩州很多夫人和小姐都来帮忙,我倒是瞧着有一位年纪与你相仿,性格越好,模样也俊。要不明日我去试探下,若人家有意,你们先见个面,若你也喜欢,我就请个最好的媒人上门。” 周醇宇慌忙摆手:“不用了夫人,真的不用。” “子渊是男人,不懂体谅你们,老夫人装疯几年,没法照顾你们。如今有我在,我就不能再让你们耽误着。你都三十好几了吧?得早点成家,为周家延续香火啊。” 周醇宇脸微白。 “我……”顾婳看他的表情,似乎很不好意,忽然想到什么。 “难道你有心上人?是谁啊?汴京的?若是姑娘也愿意,那我可以修书给相熟的官眷给你寻个媒人,定将提亲办得体体面面的。” 周醇宇见她这么热情,大有不提亲就誓不罢休的样子。 急得抓耳挠腮,好半晌呐呐道:“夫人,我……是有心上人在汴京。待我先回汴京与她商议妥当后,他家也愿意再劳烦夫人找媒人,可好?” 顾婳很高兴:“好。太好了。若你成婚了,芷兰就不会不好意思嫁人了。你放心,待你回来,我定为芷兰选好良配,让你这个做哥哥瞧瞧合不合适。” “多谢夫人。那,那我明日一早就启程。我先告辞了。” 周醇宇逃也似的出了门,抬头正看到皎洁圆月圆月,满脸惆怅。 “哥哥,你怎么来这了?是夫人叫你有事嘛?” 周芷兰和冬从厨房过来。 冬提着食盒,正准备给顾婳和老夫人送夜间安神暖汤。 周醇宇欲言又止。 冬醒悟:“芷兰姐姐,你们聊,我先送汤去。” 周芷兰笑着点头,扭头看周醇宇:“你这是怎么了?” 周醇宇见冬走了,方低声道:“明日一早我就启程回京。夫人担心主君,觉得我在能帮他照顾和打理下国公府。” 周芝兰愣了愣,面露担忧:“汴京如今如狼似虎,主君深陷危险之中,你回去一定要小心。” “好。我知道的。” 周芷兰伸手拉她:“走吧,我帮你收拾行李。” 周醇宇忙拦住她:“不用,不用收拾什么,带上两套衣服就行。你不用管了,去服侍夫人吧?” “那不行,你的行李向来是我收拾的。” 周芷兰一边说一边朝周醇宇住的方向走。 周醇宇一咬牙,一把拽住她:“不用了,我自己收拾。” 周芷兰歪着头瞪着他:“你怎么了?” 周醇宇憋了半晌也没说出口。 周芷兰担心极了,伸手去拉他的手:“究竟怎么了?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周醇宇猛的甩开她的手,连连后退。 周芝兰急了,逼上两步:“你究竟怎么了?撞邪了吗?” “我……我、我要娶妻了。” 周芷兰一怔。 “你说什么?” 周醇宇鼓足勇气:“我说,我要娶妻了。” 说罢,转身逃也似的跑了。 留下周芷兰呆怔好了好一会。 他要娶妻? 他居然要娶妻! “芷兰姐。你怎么站在这里发呆啊?” 冬找来了:“夫人叫你呢。” 周芷兰回神,回头看冬。 冬惊讶:“芷兰姐,你怎么哭了?” 周芷兰这才发觉脸上满是眼泪,赶紧抹掉,闷闷不乐的低声道:“走吧。” (二更) 261.第261章 真相 第261章 真相 顾婳捧着安神暖汤笑吟吟的出神,总想找些喜事来冲散最近的焦虑,刚听说周醇宇有心上人,就觉得开心。 周醇宇兄妹俩跟着慕君衍出生入死,忠心耿耿,若是能帮他们了了心愿,各自成家,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可真是太好了。 听到脚步声,扭头就看到周芷兰一脸沮丧的进来。 正好冬和冬青都不在屋里,顾婳准备和周芷兰好好谈谈。 顾婳笑着朝她招手:“姐姐,快过来。” 周芷兰好似往日的精气神一下 被抽走了,丢了魂似的走过来,闷闷不乐的坐在顾婳对面,一声不吭。 顾婳本想说她哥哥有心上人的事情,察觉她不对劲,平日里她人未到声先到的,今天哑了? 忙拉住她端详:“你怎么了?眼圈怎么红了?” 周芷兰回神,忙摇头“没事。” 声音带着嘶哑,都有些哽咽了。 顾婳明白:“你是知道我让你哥哥回汴京了吧?你不舍得哥哥,担心他?” 周芷兰摇头:“不是。你让他回京是应该的,主君需要有人接应。” 顾婳知道周芷兰忠心又大度,但还是有些内疚。 “实在是……我不放心子渊。赤焰他们不懂服侍人,冬墨他们几个年纪小。” “他被皇帝留在宫里住着,说得好听保护他,不让人陷害他,其实就是扣着他。公国府没个能顶大事的管事,我很不放心。我是想,万一发生大事,起码有个人周旋一二。” 顾婳充满歉意的握住她的手:“唯有你哥哥有这个能力,他最熟悉汴京各方势力,与诸位大臣相熟,我最放心他。可……实在对不起你兄妹两。” 周芷兰吸了吸鼻子:“无妨的,不是为了这个。” 顾婳看着她,他们兄妹俩的事她也不好多问。 便想告诉她喜事,欢喜道:“你哥哥在汴京有个心上人,你知道吧?她是谁家的姑娘?我可以找匹配的官家女眷去对方家里探探底,若是人家也有意,咱就可以请京城最好的媒人上门提亲。总之,定要做得十全十美。” 周芷兰怔怔的盯着她:“是哥哥告诉你他有心上人?” “对啊。但他害羞,不肯告诉我是谁家姑娘。你们兄妹感情如此深厚,应该知道的是吧?” 周芷兰低垂眼帘,掩去眼里的伤心。 呐呐道:“我不知道,他从来没说过。” 顾婳奇怪了。 周芷兰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试探问:“难道你不想他成婚?你爹娘都不在了,长兄如父,他疼爱你是应该的。他成婚了,你不是多了个嫂嫂疼爱你吗?而且,他不成婚,你也没法嫁人啊。” “我不嫁人。” 周芷兰猛然抬头,眼眶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唰的落下。 唬得顾婳不知所措,赶紧抽出手帕给她擦眼泪:“你怎么还哭上了?你……怎么能不嫁人?你哥哥不娶,你不嫁,那周家香火可怎么办?我只是想你们各自拥有幸福,自然要选你们各自喜欢的人娶嫁,你别担心啊。” 谁知周芷兰越哭越凶。 顾婳傻眼了。 她不知道周芷兰还能这样哭。 赶紧拥住她哄着:“好了好了,不嫁就不嫁,自由自在挺好的。” 周芷兰一把夺过顾婳的手帕,将眼泪鼻涕搽干净,一抽一抽道:“让他娶。夫人,你给他娶个貌美如的妻子,我看他是不是真敢娶!” 顾婳呆愣。 这口气……不太对啊。 周芷兰气呼呼的站起来,看了一眼脏兮兮的手帕:“这手帕送我了。” 说罢,转身就走。 顾婳心道不妙,这是发生什么了? 周芷兰走了两步就停下,翻身跑回来,红着眼圈一脸认真道:“我嫁,劳烦夫人尽快帮我寻一位才貌双全的郎君,半年内……不,一个月内我就嫁。” 顾婳:“……” 似乎,她察觉出什么。 赶紧一把拉住她,一脸惊愕,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问:“你……不会喜欢你亲哥哥吧?” 周芷兰一怔,脸唰的白了,唰的又红了。 她一跺脚,好似有啥不能说,转身跑了。 顾婳要疯了。 不会猜对了吧? 这……怎么可以啊! 她正急着,周芷兰风一样的跑回来,一把抓住她的手,眼睛红得像兔子。 欲言又止,脸涨得通红。顾婳被她急死了:“哎呀我的好姐姐,看在我挺着大肚子的份上,你有话能直说吗?想要急死我和肚里的娃吗?” 周芷兰赶紧低头看一眼她的肚子,再抬头眼眶一泡泪眼看要滑落。 “我们不是亲兄妹。” “啊?” 顾婳猛然明白了:“你喜欢他?他不喜欢你?” 周芷兰摇头,憋了半晌:“他……受了重伤,不能生。” 说罢,丢下脑子乱糟糟的顾婳又跑了。 重伤,不能生? 啊? 周醇宇不能生? 所以,他们本是互相喜欢的,但因为这个一直就以兄妹相称? 顾婳脑子像是被敲了一锤,嗡嗡作响。 完蛋了,她都办的什么事啊! 冬提着灯笼走进来,看到顾婳一脸呆滞的盯着窗户,吓了一跳,赶紧放下灯笼,疾步过来。 “夫人,怎么了?” 顾婳回神,一把抓住冬的手腕:“你知道周芷兰和周醇宇不是亲兄妹吗?” “知道啊。” “啊?你们都知道?” 顾婳瞪大眼睛。 “怎么了?” 顾婳脑子都要炸了,她办的这叫什么事啊! “你快去叫周醇宇来。” 得把事情说清楚,如果他们真的两情相悦,她自然要帮他们。 可是…… 顾婳一把拉住刚要走的冬:“你知道他们俩的事情吗?” 冬眨眨眼:“知道啊。” “来来,你给我说下,他们俩究竟怎么回事。” 顾婳拉着冬,让她坐下。 冬一脸懵:“夫人想知道他们……所有的事吗?我也是听芷兰姐姐说的。” “你把知道的都告诉我。” 顾婳懊恼极了极了,都怪她没了解清楚就瞎做媒。 冬巴拉巴拉的将知道的从头到尾说了个仔仔细细。 听得顾婳都懵了。 原来,周芷兰父亲是慕家军的将军。 周醇宇本是周芷兰父亲手下的兵,一次残酷的战役后,周芷兰他爹从死人堆里将他扒拉出来,硬是背着还剩下一口气的周醇宇背回军营,救了他一命。 那年,周醇宇十五岁,周芷兰才三岁。 在周夫人精心的照料下,周醇宇捡回一条小命,当他醒过来时,一睁眼就看到圆咕隆咚的奶娃娃,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他。 见他睁开眼睛,奶娃娃就开心的叫了声哥哥。 从此,周醇宇成了周家的养子。 周芷兰成了周醇宇的小尾巴。 周醇宇伤好后返回战场,兄妹两的感情却愈发深厚。 因周家只有周芷兰一个独女,待周芷兰到了十三岁,自幼习武的她也跟着上了战场,与周醇宇并肩作战,那时,周醇宇已经成了五品将军。 眼看两人感情越来越好,周芷兰性子野,又直爽好强,她爹娘觉得她不好出嫁,索性将周醇宇当做上门女婿,知根知底,两人感情又好。 问了两个孩子后,周芷兰竟然欣喜若狂,周醇宇担心自己年长周芷兰太多,但一家三口都没意见,周醇宇打心眼里也喜欢周芷兰,他便答应了。 一桩美好的婚事就这样愉快的定了下来。 可是,就在那之后,老国公爷与先世子不幸战死,周芷兰父亲也死在那场仗里。 而周醇宇在那场战役中身受重伤。 之后,周醇宇养好伤后就与周芷兰一同去了汴京国公府当差,两人的婚事没再提起。 五年过去了,大家都忘了他们曾经订过婚,习惯了他们以兄妹相称。 顾婳听完整个人都傻了。 一更 262.第262章 商局 第262章 商局 “那你们知道周醇宇受的什么伤,为何没娶芷兰姐姐吗?” 冬摇头:“这个倒是不知道。而且,周姐姐与周管事的这些过往,还是周姐姐喝醉时断断续续说的。我好奇也问过赤羽,赤羽知道之前的事情,也说了些,奴婢就拼拼凑凑知道这些。” 顾婳明白了。 周芷兰说他不能生,这才是他们相爱却没有成婚的原因。 汴京国公府的人就算知道他们两曾经定过亲,但并不知道周醇宇伤到了根本。 这对一个正常男人来说,太残忍了。 所以周芷兰兄妹没有说。 顾婳有气无力的道:“你快去叫周管事过来。” 得和他说清楚。 哎,她伤到这对有情人了。 不一会儿,冬气喘吁吁的跑回来。 “周管事连夜走了,说是赶回汴京。” 顾婳一呆。 完蛋。 “芷兰姐姐呢?你快去看看芷兰姐姐在不在?” 冬掉头撒腿就跑。 很快跑了回来:“芷兰姐姐不见了,有人瞧见她去马厩了。” 顾婳无奈。 定是去追周醇宇了。 哎,她好心办了件大蠢事啊! “你去盯着,芷兰姐姐一回来,赶紧让她来一趟。” 冬看看她,欲言又止。 顾婳急了:“快去啊。” 冬也急了:“夫人,奴婢这就去盯着,但您得赶紧睡觉。您不休息,小公子还要休息呢。” “冬青,你来盯着夫人上床睡觉。” 冬青正在叠今天刚洗好的衣服,闻言赶紧进来。 顾婳拧不过她,自己乖乖上床:“好好好,我休息,我睡觉,你赶紧去。” 满腹心思的顾婳迷迷糊糊间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待她醒了过来,一眼就看坐在她床边的周芷兰。 她顶着一双黑眼圈,红着眼眶,可怜兮兮的。 顾婳赶紧要坐起来,周芷兰忙一把扶住她的腰,轻声道:“慢点,可别闪着。” 顾婳就着她的力道缓缓坐起来。 周芷兰默默地给她背后塞了个枕头。 听到动静的冬和冬青走了进来。 “夫人起了?” 周芷兰道:“你们先出去,我有话与夫人说。” 冬和冬青看向顾婳,见她点头,便退了出去。 顾婳拉住周芷兰的手,低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 周芷兰努力笑笑:“无妨,是我们没有和你说过。” “你昨晚去追他了?可见到人?” 周芷兰摇头:“我追了一夜都没追上,他估计马不停蹄的去了。” 顾婳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心爱的男人没了根,这是多么悲哀的事情。 难怪,她觉得周醇宇的脸总是白白净净的,他那么会管家算账,还以为他是个白面书生。 原来,他…… “婳儿妹妹。我不会嫁人的,哪怕他真的娶了别人。” 顾婳看着她红彤彤的眼睛,鼻尖一酸:“他没有心上人,他是骗我的。他是想你得到幸福故意顺着我的话说的。都怪我,没搞清楚状况。” “不怪你。这事憋在我心里很久了,也很难受。我今天就想和你说说。” “嗯。姐姐是怎么想的,你说。” “如果他心里还有我,不管有没有孩子,我还是要嫁给他。郡主都可以冥婚嫁给齐将军,他还活着,我为何不能嫁给他?我们可以像郡主那样,将矩州的孤儿都当做自己的孩子。” 周芷兰哽咽了:“我真的想嫁给他,想像妻子一般照顾他。可是他总是若近若离。我知道他心里有我,但他不想连累我。我都知道,可我不在乎。我对他说了很多次,可他就是不肯。”说着,落下眼泪。 顾婳闻言眼圈红了。 她知道周芷兰是个直肠子而热烈的女子。 她既然满心都是周醇宇,那定是非他不嫁的。 正如她说的,赵洛萱因为喜欢齐骏,哪怕他死了,嫁给他做望门寡也是幸福的。 此刻,她非常理解周芷兰的心情。 “好。但我们得逼他面对这件事。” 周芷兰一愣:“怎么逼?” 顾婳狡黠一笑:“交给我。” …… 顾婳与赵洛萱,加上周芷兰和袁洁樱,四个人忙得不亦乐乎。 矩州城开了三家书院,又开了一间专门收女孩子的孤儿院,一间慕家军阵亡将士失孤爹娘的安养院。 一个月后,裴敬磊带着两位裴氏资历最老的掌柜到了矩州。 他带了很多江陵特产,还有五车各类优质种子等物品。 顾婳欣喜的看着他们卸下东西。 “种子最好了。这边很多菜种和水果都没有。郡主的山上除了茶叶、桐油树外,我们正想着如何丰富植被,多种些各种菜和水果呢。” “哇,这些都是上好的丝绸啊。” “我带了好多新样的缂丝。” 裴敬磊指着一个木箱子,打开一看,里面足足有十匹精美的缂丝。 “这可太好了。我们进去边喝茶,边聊。” 裴敬磊随着顾婳进了院子,坐在亭子里喝茶。 顾婳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侃侃道:“最近大理郡出现了些动荡,大理王病倒了。朝中分为两派,一派是嫡亲大王子,一派是庶出三王子。正好,三王子偷偷来过我们大梁,特别羡慕我们的地大物博,繁似锦的生活。” 所以,前几日派人送信,说是想从两国经商开始修好,并想通过我们向圣上请求送他们的公主去汴京和亲。我与闵先生还有几位将军合计后,决定支持他,让他以与我们开通贸易为条件,让大理郡的朝臣们支持他继承王位。 关于公主和亲一事,我也修书回京,皇上也应允了。这几日,新王要过来与我们洽谈商贸之事。您来得正好,给他看看您带来的样品,我们也看看他有些什么,一起谈谈如何合作。” 裴敬磊大喜:“太好了。我这里列了个单子,这是我了解过他们这些特产特别适合进入大梁。” 顾婳接过单子看了一眼:“嗯,和我知道的差不多。五日后,新王就会亲自过来。” 裴敬磊很是兴奋:“太好了。” “裴二叔。还有一个生意想和您谈谈。” “夫人尽管说。” 顾婳压低声音道:“我们有精炼极纯的桐油,我知道漕帮购买这类桐油的价格极高,他们用于造船及船的保养。但漕帮购买这类精炼桐油是受朝廷管制的,朝廷开出天价,漕帮也只能硬着头皮要。 裴二叔看看是否有途径认识漕帮的人。我想试试用精炼纯度极高的桐油与漕帮开启合作。” 裴敬磊瞪大眼睛:“你想与漕帮打交道?” 顾婳点头:“只要联系得上他们,我给他的桐油定比朝廷给他的便宜两成。与我们接洽的人,送他一成红利。” 裴敬磊咂舌:“下这么重本?” 顾婳狡黠一笑:“嗯。因为,我想与他做南北粮食和盐的生意。” 裴敬磊一愣。 若与漕运搭上线深度合作,将粮食与盐各地互通起来,就能做到哪里便宜收哪里,哪里贵卖去哪里。 做得好利润可翻翻。 重要的是,一旦有了漕帮做辅助,他们的其他生意如同插上了翅膀。 “好。漕帮的我认得几位说得上话的兄弟,我回去就安排。” “好。” 顾婳抿嘴一笑。 这是闵东升出的主意。 他们生产的桐油一部分用在慕家军建兵器上,闵东升还说想建造船。 慕家军的几位将军闻言也非常兴奋,说如果有船,就可以训练水军。 通往汴京的路除了陆路,还有水路。 而民间造船最厉害的当属漕帮。 因此,与漕帮搭上关系,并开始合作后,下一步,顾婳想造几艘船。 虽然没赶上零点前二更,但两章有点肥的 263.第263章 和亲 第263章 和亲 顾婳领着裴敬磊去了两间孤儿营和安养院。 裴敬磊看到她们都在认真的学刺绣、纺织还有首饰制作,走过去细看,工艺还不错。 “没想到南疆也能有这么好的手艺啊?” “我特意从京城请了位从宫里出来的绣娘来教她们,琳琅楼的秋掌柜派了师傅教做首饰。学一技之长,自食其力,她们才有立身之本。” 裴敬磊看向顾婳满眼敬佩。 “功德无量。” “非也。只是我自己苦过,知道在世上,女子最需要什么。” 顾婳笑笑,领着他去了展室,各种绣品、成衣、首饰琳琅满目。 “不错不错。” 裴敬磊频频点头。 “裴二叔,我们这的人工便宜,你觉得以他们的手艺,是否能接你们裴家的活计啊?” 裴敬磊一愣,站定看顾婳:“你的意思是她们可以接我裴家的纺织绣活?” “不仅仅是纺织绣活,还有缂丝。” 顾婳歪着头露出粲然微笑:“我知道裴家缂丝也成功送进宫,成了贡品。裴家也想将缂丝发扬光大,让民间也能用得起。但缂丝太耗时间,人工不菲,所以,她们就最合适了,工钱是你们江陵一半都不到。” 裴敬磊这下真的惊住了。 他没想到顾婳能想到这一层。 “闵先生教您的?” “非也,这次是我自己想的。我想让这些女子有自食其力的能力,不用再仰男人鼻息。” 裴敬磊不会觉得她这话冒犯了,他们裴家的女儿家都抛头露面做生意的。 “好,就这么定了!我们正愁现在生意越来越多,都赶不出货来呢。” 大理郡三皇子很快就回了信,约了三日后过来商议通商事宜。 顾婳陪了裴敬磊一两天,加上最近太忙,忽然间身子就觉得非常疲惫。 沈漓板着脸给她递来汤药:“你总是这样,万一我不在你身边怎么好?” 顾婳接过汤碗,讨好的笑笑:“那可不行,我可离不了我们沈大神医。” 沈漓瞪着她,好半晌没出声。 顾婳乖乖的将一碗药喝完,冬青赶紧给她投喂一颗陈皮梅子。 “我给你看看。” 沈漓掀开被子,顾婳缓缓躺下,解开衣袋撩开衣襟,露出小衣和高高隆起的肚子。 沈漓伸手在四周摸了摸,肚皮忽地凸出一坨,吓得沈漓差点叫出声。 顾婳乐得咯咯咯的笑:“娃娃可有劲了。” 沈漓是知道孩子会动了,可还第一次被踢。 她瞪了一眼圆鼓鼓的肚皮:“捣蛋的可能是男娃,女娃就是个乖巧的。” 顾婳一愣:“啊?两个?” 沈漓赶紧闭嘴,两人大眼瞪小眼,她最终泄气。 “是双生子。我和爹担心你太紧张了,就决定不告诉你。” 顾婳欣喜的想坐起来,肚子又被踹一脚,她哎哟一声,赶紧躺回去不敢乱动,用手轻抚肚子安抚着宝宝。 “我是双生子?居然是双生子,龙凤胎吗?” 沈漓还想板着脸,可微翘的唇角压不住,好奇的摸着她的肚子,喃喃道:“应该是。” 顾婳开心道:“难怪我觉得肚子比一般孕妇大,原来两个啊。若是子渊知道了,肯定高兴坏了。” “夫人。” 赤羽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直奔屏风后的内室。 猛然看到屋内场景,整个人一僵。 沈漓飞速扯着被子将顾婳盖上,转身冷着脸呵斥:“你怎么回事?进来为何不通报?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赤羽唰的转身,磕磕巴巴:“我、我……” “还不滚出去!” 赤焰嗖的一下窜出去。 顾婳笑道:“最近他进出禀报消息颇多,我就免了他通传。” 沈漓扭头瞪她:“这可是你的睡房。” 顾婳嘿嘿笑着:“好了,我错了嘛。平日里若不是你检查我身体,我也衣冠整齐的。” 沈漓又瞪她一眼,“你越来越不拘小节了。” “我还不是随了夫君,行武人的妻子,当不拘小节。” 沈漓气笑:“你倒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了!” 顾婳哄着她:“一天说好多话,这不就练出来了嘛。好姐姐,赤羽一定有急事。” 沈漓无语,冲着外面喊:“滚进来。” 顾婳:“……” 小姑娘瞧着冷着脸凶巴巴的,其实是个热心肠。 赤羽再进来时,低着脑袋,眼尾飞快瞟了一眼沈漓,被她一瞪,赶紧收回视线。 规规矩矩的隔着屏风说话:“夫人,汴京有旨意传来,说太子将要带着和亲队伍来矩州,同时迎接大理郡公主去汴京。” 顾婳一愣:“和亲?谁和亲?” “说是……” 赤羽抬头隔着屏风看着内室的人影:“姜若曦。” “姜若曦?” 顾婳忍不住坐起来:“她……!” 气死,她非要来南疆搅合是吧? “子渊可有说什么?” “主君没有信。” 顾婳想了想:“来就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大理郡使臣不是还在矩州吗?明日我要见他。” “是。” “对了,你叫闵先生和芷兰一起去前厅等我。” “是。” 顾婳一边说着,一边下床。 沈漓赶紧上来蹲下替她穿鞋。 顾婳看着她:“谢谢。” 沈漓鼻尖酸酸的,想说她两句,怎么都说不出口。 顾婳太辛苦了,他们都看在眼里。 跟着她的一群人个个都在努力,因他们知道顾婳想将矩州变成百姓安居乐业的福地。 待主君回来,矩州已经拥有雄厚的资本支持慕君衍想做的大事。 闵东升听到姜若曦来和亲的事情,眉毛拧成川字。 “不知道是姜家不死心,还是圣上另有想法。若是姜若曦嫁给大理郡新王,她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给慕家军使绊子。我们想借大理郡走盐粮、桐油和矿的生意就多了几分风险。” 顾婳接话:“故,我要让她嫁不成。明日我约了大理郡使臣。他一直都在矩州,与知府商议和谈何通商细节。我们只要他回去传话,让新王不想娶姜若曦就可以了。” 周芷兰冷着脸:“这个女人要和亲就去北部和亲嘛,跑来我们这里就是想恶心我们。” “那明日闵先生和芷兰姐与我一起见使臣吧。” “好。” 两人异口同声。 264.第264章 主君有令 第264章 主君有令 顾婳与大家商议妥当,正准备回房,冬在外面的声音传来。 “护卫长,您怎么来了?” 护卫长是赤焰。 他亲自回来了,定是有大事。 顾婳忙叫:“快进来。” 赤焰风尘仆仆,脸上灰突突的,眼眶深陷,顶着一双黑眼圈。 顾婳吃惊:“你这是几天没睡觉一直赶路回来的吗?” 赤焰:“十天。” 声音有些嘶哑,嘴唇也干裂了。 正常一个月的路程,他跑了十天,定是非常紧急且机密的事情。 顾婳赶紧叫他坐下,扭头吩咐冬:“你赶紧去厨房,让他们做一碗好消化的面来,用猪肉、鸡肉或鱼肉糜,不要用大块肉,青菜也切成丝,窝一枚蛋。” “哎。”冬撒腿就跑。 周芷兰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赤焰是真的累了,听话的坐下,接过茶一口喝尽。 “需要他们回避吗?” 闵东升他们正要回避,赤焰摇头:“属下带来新消息,主君也有吩咐。” 赤焰也不啰嗦,直接道:“此次到南疆随行的还有大皇子赵宇泽,负责两国议和事宜的主事钦差是王衡。而且,圣上派了一位官员来接替太守之职。” 闵东升脸一变:“赵宇泽、王衡?怎会让他们两人来?另外派太守来?那是想要收我们南疆的政务管辖及财权啊!” 顾婳心里也咯噔一下。 “这是谁的意思?” 闵东升想也不想:“自然是圣上。” 周芷兰脸色难看:“圣上是两边压制吗?利用主君压制皇太后一党,再用他们压制我们吗?” 顾婳明白了:“他正是这个意思。” 其他的她无所谓,她更加担心慕君衍了。 以往,凡长期驻守边关的军队默认获得当地税收以补充军饷、抚恤金等开支。 尤其是南疆的慕家军和北疆的袁家军,所辖之地税收都是只上缴百分之二十。 毕竟朝廷拨的军饷和供给是远远不足的。 皇帝明明知道慕君衍活着,还要明目张胆的收南疆的政务管辖权和财权,这代表了什么? 皇太后一族应该还不知道慕君衍的存在,否则,他们定不容顾婳和老夫人回到矩州。 姜氏一族,沉默了一两个月,恐怕就是等待议和机会。 顾婳开口:“太子前来议和同时商议经贸事宜是不是先定下来的?” 赤焰点头:“正是。” 顾婳和闵东升他们对视一眼,全都明了了。 皇太后背后的姜家被一番打击后,一直蛰伏等候机会。 他们估计猜想慕君衍并没有死,所以伙同慕安放火,虽然阴谋没有得逞,慕君衍被皇帝护着,继续隐藏。 但他们已经清楚,慕家军依旧是最大的隐患。 朝臣都认为,太子赵宇轩要将慕家军收入囊中,所以皇帝应允大理王和亲后,派出太子前来议和,同时收服慕家军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姜氏一族盯住此机会,将嫁不出去的姜若曦送到大理和亲,皇帝没有理由不答应。 两国互相和亲,本就是一本万利的好事。 既然姜若曦来了,派个议和钦差使臣也就正常。 姜氏以大皇子送亲妹为由,塞赵宇泽进来便也顺理成章。 皇帝就是想让他们两方势力互相对决。 谁最后胜了,谁当太子,同时两败俱伤后削弱了双方力量,这才是皇帝想看到的最好结果。狗皇帝,太坏了! 顾婳蹙眉。 赤焰站起来,对着顾婳郑重抱拳:“主君命属下率斥候营全体听命于夫人。” 顾婳一愣:“我?” 慕君衍,你太看得起我了吧! 众人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她有些紧张:“往日行事都是子渊布局好了,闵先生指导和谋划,我只是配合即可。我如何能指挥斥候营?” “不仅仅是斥候营,整个慕家军都听命于夫人。” 赤焰从怀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枚黑色紫檀木方盒,他将盖子打开,双手捧着呈递到顾婳面前。 里面放着一枚长方形的和田玉牌,牌上仅雕刻一字:慕。 周芷兰惊呼:“慕家主帅令牌!” 顾婳瞪大眼睛:“主帅令牌?” “对!” 周芷兰热烈的盯着顾婳:“主帅令牌在谁手上,慕家军全体如见主帅,必须听令。” 所以,慕君衍说皇帝拥有慕家军虎符也没用,原来是这个意思。 “不行。” 顾婳吓得脸都白了。 赤焰将木盒举到她面前,单膝跪下:“属下赤焰率全体斥候营听令。” 周芷兰也单膝跪下:“周芷兰听令。” 闵东升也撩起袍子单膝跪下:“属下闵东升听令。” “你、你们……” 顾婳急得跺脚:“我不行的,我只是深闺妇道人家,怎能领这帅牌?你们别为难我。” “我们都是你的后盾,眼下,这令牌唯有你适合拿着。” 老夫人朗朗的笑声传来。 顾婳抬头,急着娇嗔:“母亲!儿媳不行的,母亲接最合适了。” 老夫人笑吟吟的走进来:“你放心,我们都是你的后盾。你只管去做。你别忘了,你做的一切都是子渊安全回来的保障啊。” 老夫人从木盒中拿起令牌,轻轻摩挲着温润的玉牌。 “这枚令牌老身也曾接过。那时,子渊的父亲还有兄弟们被围困,我率兵营救。谁知晚了一步,只有子渊还活着。后来,我用这枚令牌护着子渊一路袭爵,才将令牌归还到子渊手中。” 她握着顾婳的手,将令牌放进顾婳手心。 “好孩子,子渊信得过你,母亲更相信你。你依照你的本心去做就可以了,无须顾忌。” 顾婳紧张得手心冒汗,握着温润的玉牌,仿若心头燃起熊熊火焰,周身都暖洋洋的。 背脊也硬了起来。 她明白了,老夫人说让她依着本心去做,子渊也定是了解她的本心,才放心的将慕家军主帅令牌交给她。 顾婳紧握玉牌,郑重点头:“好,我们一起与他们对决!” 赤焰道:“主君说,他们此次来是一场无硝烟的硬仗。一要确保太子殿下的安全,避免他们从中使坏,二阻止姜若曦和亲,三,夫人要保护好自己。” 顾婳闻言心尖微动。 前两样正是她所想。 老夫人拉住她的手,柔声道:“按行程,他们至少要两个月才能到。届时,你快临产了。但你不用担心,我老婆子会替你保驾护航。” 顾婳点头:“有母亲在,儿媳不怕。” 老夫人吩咐赤焰:“明日一早,让五品以上将军都到这里来。” 赤焰应道:“是。” 265.第265章 布网 第265章 布网 翌日。 顾婳天未亮就醒了。 “夫人,怎么不多睡会?” “无妨,早点醒醒神,一会儿将军们就来了。冬,禀报下母亲,叫上芷兰,我们过去与她一起用早膳。” “是。” 冬青给她梳妆打扮:“夫人穿哪一套襦裙?” “那套天青色窄袖的吧。” 顾婳让冬青给她梳了个高椎髻,只簪了一枚和田玉的吉祥如意簪,一对白玉耳琅。 没有化妆,只将柳叶眉描粗了些,整个人看上去清爽利落。 冬回禀老夫人起了,早膳已让人去厨房传了。 顾婳将木盒子里的令牌拿出来。 她连夜将慕君衍给的主帅令牌用暗红绳子打了个璎珞,正好环在手上,握着令牌就去了老夫人住的屋子。 三人很快用完晚膳,顾婳将想了一晚上的几个要点写在纸上,给老夫人过目。 “想要让大理王不娶姜若曦不难,只要将她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说,任哪个男人都膈应。但我不想再留这个祸害。” 顾婳面色平静,淡淡说出最后一句话时,让老夫人和周芷兰刮目相看。 周芷兰眼睛亮亮的,跃跃欲试:“你有什么想法,我去做。你怀着一双宝贝儿,不要沾血腥。” 顾婳笑笑:“她因和亲封了一品公主,这种身份我们动手,于我等不利。我们谁也不要亲自动手,她死要与我们无关。” 顾婳低声将计划说完,老夫人和周芷兰瞪大眼睛,齐齐对她竖起大拇指。 老夫人笑道:“我就说你行。” 顾婳脸一红:“雕虫小技,哪能与母亲雄韬伟略相比。” “你就别谦虚了。” 顾婳抿嘴一笑:“至于太子的安全,交给赤羽就好。各位将军确保边境及两国使臣往来安全即可。” “至于王衡和新来的太守,让他们去折腾。我们手中的商贸,他们拿不走。” 顾婳看向周芷兰:“与裴二叔交易的事情,就交给芷兰姐姐。我们谈我们的,他们折腾他们的。不要让王衡他们搅和进来就好。” “你放心。” 周芷兰点头。 顾婳歪头想了想:“我会和郡主一起面对他们。袁姑娘不能露面,请母亲帮看好她。” 老夫人点头:“好,你放心。” 赤羽的身影从垂门走进来,站在门外与冬说了两句。 冬打帘进来:“四位将军与护卫长都到了。” “好,走吧。” 老夫人拉着顾婳的手,周芷兰搀扶着老夫人,三人一起去了前厅。 四位将军已经听了赤焰传达主君的意思,并知道了议和与和亲队来人的事情,个个都义愤填膺,同时担心主君安全。 见到三位进来,五位齐齐起身,拱手作揖。 其中四人是见过的。 两位是从汴京救出来的,另一个就是见过的罗监军,一位没有见过。 顾婳欠了欠身:“诸位将军辛苦了。” 方将军他们再见顾婳,眼圈禁不住红了,见她大着肚子行礼,赶紧齐齐回礼。 “夫人且莫要多礼,扎煞我等。” 顾婳看到他们恢复了精气神,回想那段被折磨的日子,她也红了眼。 方将军指着一位年轻俊朗的将军道:“这位是齐骏将军的副将骆将军,如今提拔上来了。还有两位上次您见过的,如今驻守在前方,无法赶来。” 顾婳点点头:“无妨。” 老夫人挥手:“都坐下说话。” 冬几个侍女上完茶点,齐齐退了出去,将门掩上,守在门外几步远。 诸位将军将各自领职细细说了。 方将军主领骑兵,钱将军主领步兵,骆将军主领前军。 罗监军主管军营后方诸事。 顾婳手握着帅令,也不客气推脱,直接将与老夫人商量好的安排告诉几位将军。 几位将军唰的起身,拱手作揖,声音洪亮的齐声应道:“属下遵命!” 顾婳忙摆手:“快坐下,都无须多礼。我乃妇道人家,诸位将军愿意听我安排,我已感激不尽。”方将军朗声道:“夫人乃巾帼英雄,有勇有谋,我等佩服。” 顾婳红了脸,但也不扭捏:“那就请各位将军见机行事吧。” “是。” 顾婳看向赤焰:“赤焰,可有新消息?” “回夫人,议和队伍行走极慢,按他们如今速度,估计得两个月方能到达。斥候会紧密的盯着,一旦有异常会及时通报。不过,有一个异样情况从汴京传来。” 顾婳紧张得心里咯噔一下。 慕君衍千万不要出事。 “姜家派了人去北疆,意欲何为暂时不知,若有动静会即刻传消息过来。” 顾婳想了想:“从汴京到北疆最快也得一个月,暂且不用多虑。” 送走他们,顾婳松了口气,不知不觉攥紧的手心汗津津的。 “母亲,我与闵先生、芷兰姐姐去见见大理使臣。” “好。一定要注意安全。” “母亲放心。” 时至日中。 裴敬磊陪同大理使臣一起来了。 大理使臣见到顾婳恭敬行礼:“下官见过夫人。” 顾婳欠身回礼:“使臣大人,有礼了。” 她笑笑:“正值午膳,不如使臣大人赏光在此用膳?” 大理使臣乐意至极:“听闻这里的厨子来自汴京,下官早想来尝尝了,就等着夫人召唤呢。” 顾婳抿嘴一笑:“使臣大人早说啊,随时可来用膳。” 她欠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大人、裴二叔,请。” 众人一起往偏厅走去。 大理使臣一边走一边道:“夫人可能不记得在下了,上次下官随先王来过矩州,遥遥见过夫人一面。” 顾婳微微诧异:“那时我身份不便,招待不周。” “那时下官就很佩服夫人了,如今看来,夫人果然非普通女子可比的。” 顾婳忍不住看他一眼。 嘴可太甜了。 大理使臣感觉到她的目光,也冲着她笑笑:“那次下官人微言轻,知道不该发生那样的事情,却无力阻止。如今好了,我们新王对大梁愿意议和,并互送公主和亲非常高兴。其实,大理百姓都希望停战。打了这么多年,民不聊生啊。” 顾婳点头:“大人所言极是。两国打的是权利,苦的是百姓。” “正是。” 大理使臣非常认同。 有一定共识,交谈就非常愉快,一顿饭吃得非常愉快。 用完膳,侍女们摆上精致的茶点,两边就摆上正题。 裴敬磊将与使臣洽谈过的合作项目一一向顾婳说明。 这些都是顾婳与他提前商议过的,大理使臣同意便好。 而且,顾婳通过裴敬磊的手向这位使臣送了五百两见面礼,并承诺将来贸易都送他分红。 凡事无利不起早,空有感情不长久,得有相互间的利益捆绑。 待正事说完,顾婳话音一转。 “因新王对两国停战表示的善意,有件事我不得不事先提醒下。” 大理使臣见她面色郑重,忙欠了欠身,面对顾婳:“夫人有话但说无妨。” 顾婳面露难色:“此话,本不该我说,我也难以启齿。但为了两国长久交好,必须实话实说。” “大人上次随先王来矩州,是为了公主和亲之事,那位公主如今已成了我们齐将军的遗孀。” 大理使臣点头:“此时下官略有耳闻,适才也见过萱郡主了,下官很是佩服重情重义的郡主。” “嗯。但此次和亲的并非正经公主,乃姜妃的侄女,名叫姜若曦,原为郡主。” 大理使臣略微一怔:“哦?这事我们并不知晓。不过,姓姜,便是皇太后的族人。大梁皇太后曾经掌权,朝中老臣也听她的,若是她宠爱的晚辈,我王应该也不会介意。” 顾婳笑笑:“可这位姜郡主名声不太好,你们可以先打听打听。” 大理使臣脸色微变:“真的?” 顾婳点头:“为了两国长久交好,我建议你们先了解下她的人品,否则,成为你们王后之人若被人诟病,再品行不端,岂不让贵国新王脸上蒙羞?” 266.第266章 下眼药 第266章 下眼药 顾婳不会亲口告诉使臣姜若曦是个什么东西。 事关一国王妃,牵连整个大理国运和兴衰,只要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他们自然会自己去打听。 关于姜若曦的丑闻在京城根本挡不住,就算忌惮还未倒下的姜家,不敢大张旗鼓谈论,但只要有人问,谁不喜欢呱呱几句高门大户内的秘闻八卦,显摆自己的消息灵通? 何况,姜若曦想要嫁给慕君衍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这样一个一心借着男人力量,满足自己私欲,又毫无廉耻底线的女人,哪个男人碰上都倒了八辈子霉。 使臣还想仔细问,顾婳只叹了一声:“有些话我不好说,使臣可派人去汴京随意问下便知。” 话说至此,使臣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了下来。 大理国虽是战败国,但不代表可以任意羞辱。 既然互送公主和亲,双方都应拿出诚意。 大理送的可是货真价实的公主,若大梁皇帝毫无信誉糊弄他们,甚至塞个什么破烂货,大理国定会拒绝。 使臣眼珠一转:“请问贵国还有哪几位待嫁公主?” “待嫁之龄的只有三公主赵洛柔了,她今年十六岁,尚未选驸马。其他公主年纪都太小,最大一位方十二岁,不太合适。” 使臣眼睛一亮:“敢问这位三公主赵洛柔是哪位娘娘所出?” “正是当年圣上最宠爱的姜贵妃、如今的姜妃所出。” “啊,原来是平安王的嫡妹所出。” 顾婳微笑:“正是。姜妃受姜家所累,废去贵妃之位,但保不齐会复宠。” 使臣没接这话,若有所思。 虽然都是姜家血统的人,但若是真公主倒是不一样的。 顾婳含笑:“大人请喝茶。” 他想什么顾婳并不在意,两国和亲是谁也阻挡不了的,而且也的确有利于两国安宁。 赵洛柔比以前的赵洛萱还要不经世事、更娇生惯养些,她若是嫁到大理国对矩州造成不了危险。 倒是姜妃知道自己的掌上明珠要和亲到遥远的大理,不知道是否能体会当年赵洛萱被和亲时,皇后娘娘母女的悲伤心情呢? 使臣忽然脸上浮现难以言喻的愧疚之色:“慕夫人,雍国公之事,我新王深感悲痛内疚,因而特命下官带来厚礼送与夫人,为先王的行为请罪,还请夫人节哀。” 顾婳欠身:“两国交战,生死难料,夫君乃武将,早将生死度外。话虽如此,能停战,让两国百姓安居乐业,对贵国也是极好的。” 使臣对她刚丧夫还能如此镇定,毫无悲色,深感敬佩。 裴敬磊说促成两国通商,并给他银子和红利的就是慕夫人的决策,如今整个慕家军守护的南疆地界商贸之事都是慕夫人做主。 还真是内核强大又睿智的女子啊。 “对对对,新王亦是如此认为。” 使臣态度又多了几分恭敬,双手递上礼单:“礼物权当两国交好的见礼吧,这是礼单,请夫人过目。” 顾婳双手接过,却没有打开,转给了周芷兰。 她并不在意礼物,但她接受示好。 周芷兰带着人去清点礼物。 “不知使臣对两国合作事宜作何想法?” 使臣提到这个就开心极了:“简直太好了!而且,此行能与慕夫人及皇商裴家直接合作,真是万万没想到啊。” 没有中间差,直接是最低价交易,而且,裴家也一股脑儿定了好几万大理特产样品,双方谈得甚是愉快。 裴敬磊笑道:“久闻大理国靛蓝蜡染和风雪月的刺绣美轮美奂,在下看到使臣带来的样品简直让在下眼前一亮啊,我们都没见过此等好物。 还有那珍稀山珍,这些在大梁各地、甚至京城,价格都极为昂贵。如今能直接与大人合作,利润高达百分之八十,是我们有福啦。” 顾婳抿嘴一笑:“这就是停战和平相处的好处了。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对对对,夫人说得极是啊。” 顾婳话锋一转:“两个月后和亲使团就要到了,届时新王会亲自到矩州来吗?” 使臣毫不犹豫道:“自然会。我们新王非常重视此次和亲,他也会亲自带公主过来与贵国使臣会面,进一步商议两国和亲事宜。” “新王极为喜欢大梁的风土人情,他十来岁的时候就冒充商人自己去过汴京呢,还出了点小意外,没了踪影,吓得他母妃、如今的王太后差点丢了半条命,最后幸好回来了。国师给新王算了一卦,说他大难过后必有后福。果然,可不是有大福嘛。” 顾婳笑了:“贵国新王真是又调皮又勇敢啊。” “对了,正好王太后乃大梁人,她教过新王大梁文字、语言。是以,新王对大梁是友好的。” 顾婳好奇:“哦,王太后是大梁哪里人?”“好像是……舒州人。” 顾婳一愣。 舒州? 纪哥哥的家乡。 顾婳对这位大理新王更感兴趣了。 听闻他年方十八。 纵然有她暗中斡旋给他支持,但能从王后所出的大王子手中夺嫡,也非凡人。 “对了,新王一直有件心事未了,想着与贵国使团见面后,恳请帮忙呢。” 顾婳好奇:“哦,何事?说说看我是否能帮到他?” “新王说他去汴京那年,遇到地痞抢了荷包,导致身无分文,后幸好遇到一对兄妹,他们慷慨解囊方得以回国。他一直想寻找他们归还银两,并予报答。” 顾婳笑了:“还有这样一件佳话啊。大人可以问下有何线索,我们可以帮打听下。” 使臣大喜:“那甚好啊。” 顾婳举起茶杯:“大人请喝茶。” 至于她与裴敬磊商谈的,在大理借道走盐与粮食的生意,需待双方和亲事宜及合作稳定后才可提及。 顾婳为了避免让人盯上,让使臣同样寻个新王信得过的大理商户与裴敬磊签订买卖协议,交易纯属商贾间,并不涉及朝政边贸,省去许多麻烦。 事情进行得极为顺利,使臣回了大理。 很快,赤焰就回禀,使臣回去后将对姜若曦和亲事宜禀报后,新王立刻调动汴京细作打听姜若曦的事情。 消息尚未返回,新王暂时也没有动静。 和亲队伍继续前行。 赵洛萱农庄的第一批桐油炼制出来了。 裴敬磊与漕帮也搭上了关系,因为矩州出的精炼桐油价格比官府桐油价格低了将近四成,漕帮一口气将一整批拿下,并传话说将来有多少要多少。 光这批桐油就赚了五万两银子。 赵洛萱简直惊呆了。 “五万两?我赚的?这才炼了第一批啊。” 顾婳挺着大肚子躺在贵妃椅上,笑眯眯的看着她。 “郡主不相信自己能赚这么多银子?” 赵洛萱兴奋得跳起来转圈圈:“我真不敢相信啊!” “裴家会在矩州开个银号,到时候赚到的银子直接在银号支取,不需要等上一个多月才能看到银票。” 赵洛萱抚掌:“好,好,好,太好了!裴掌柜送来的种子也都种下了,将来矩州的蔬果就不用靠其他地方运来了。太好了,真太好了!” 顾婳摸着大肚子,安抚着肚子里最调皮的一只,笑道:“安养院和蔷薇院的姑娘们第一批缂丝也都做出来了,裴二叔送来的缂丝师傅都说做得不错。很快,她们也都能凭自己手艺吃饭了。” 赵洛萱兴奋道:“今天是七月初七,城中可热闹了,要不要我们去逛逛?” 坐在一边编璎珞的周芷兰眼睛一亮:“对,我们去玩玩吧。” 顾婳笑眯眯:“好啊,母亲说即将生产时反而要多活动活动,生的时候顺畅些。其实,我还挺害怕的。” 周芷兰和赵洛萱左右扶着她坐起来。 周芷兰笑道:“放心,有我护着你呢。” “还有我。我现在也能打人了!”赵洛萱举起手臂,握紧拳头往外用力一击。 “看看,我的拳头是不是霍霍生风?” 周芷兰乐了:“对对对,风大得都可以烧火了。” 赵洛萱哼了声:“找时间与芷兰姐姐比试比试。” “好啊。” 几个女子欢声笑语的一起出了府邸。 这章可肥可肥了 267.第267章 七月七 第267章 七月七 七夕节。 大梁皇都汴京会在潘楼街东宋门外瓦子、州西凉门外瓦子、北门外、南朱雀门外街等地皆有摆卖磨喝乐,小木偶饰以红纱碧笼,金珠牙翠,或放在彩绘栏座内。 价格从低到高,若是用黄金、珠玉、象牙或翡翠装饰,一对价格可以买到几千钱。 这一日,大梁不管是禁中还是富贵人家,乃至平民百姓都会买上一对,作为七夕节令赠予心上人。 往年,矩州乃至南疆地界都民不聊生,战乱连连,活下去都是难题,哪有心思过七夕节。 今年不同了。 矩州迎来了几十年来第一个平安热闹的七夕节。 赵洛萱领着府衙负责礼仪的官员衙役,根据汴京城七夕节的布置,将矩州七夕节办得有声有色。 玩的、吃的、各式各样摆摊的应有尽有。 各地往来商人也多了起来,川流不息的人们都穿着华丽衣裙,一幅欣欣向荣的样子。 为了今日七夕节,慕家和郡主府出了一大笔银子,每家每户按人头发放了五百钱,让大家过节。 安养院和蔷薇院的女子们齐齐动手,为城中平民家中在册未嫁女娘每人送一套新襦裙,多都是汴京流行的款式。 小孩每人也送一套衣服,满城百姓开心得飞起。 今日穿着新襦裙的女郎们个个手执一枚并蒂莲荷灯,行走在街上,遇到如意郎君便可将灯赠予他,以表心意。 男子也可以购买灯送与心爱的姑娘。 顾婳她们几个女子漫步在最热闹的街上,两边起了好几座楼房,其中有一座便是裴家办的酒楼和茶肆。 新开张了很多店铺,家家店铺都在门口摆上‘乞巧’席,男孩女孩聚在一起,男孩子念诗、女孩子展示女红。 赵洛萱和周芷兰一人一边挽着顾婳。 三人本来开心的边走边聊,走着走着,就各怀心思不说话了。 顾婳左看看又看看,两位少女眼圈都红了。 见她看自己,两人又开始说说笑笑掩饰自己的伤感。 顾婳何尝不伤感? 她与慕君衍一路走来,还从来没有与他一起过过七夕节。 周芷兰吸了吸鼻子:“今日我要寻个如意郎君。” “好啊好啊,我帮帮眼。” 赵洛萱伸头笑着看她。 顾婳瞪周芷兰一眼:“不是说好过几天我为你举办个比武招亲吗?” 赵洛萱兴奋得差点跳起来:“啊?比武招亲,这么刺激啊!好玩好玩。” 周芷兰脸一红:“不是说要晚点,等信送到嘛。” 顾婳一脸认真道:“早就飞鸽传书送到了。我亲笔写的信,说为了让他放心,早早的为他的好妹妹选个她喜欢又优秀的夫婿,所以特意打个擂台,比武招亲。” 周芷兰瞪大眼睛:“飞鸽传书?那估计十天就到了。” “算算看,应该到了,就不知道他会不会回信。” 周芷兰欲言又止。 顾婳知道她想什么。 慕君衍一日未归,周醇宇一日都回不来。 但他若是放不下周芷兰,也可以写信,就看他如何想了。 “矩州武将颇多,个个都英武非凡,芷兰姐姐一定能寻个优秀的心上人。” 赵洛萱不知道她们说的话里含义,只是觉得替周芷兰开心。 周芷兰不好说什么:“多谢郡主,那承您吉言。” 顾婳抿嘴一笑,再看看赵洛萱。 赵洛萱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摸了摸脸蛋:“怎么了?脸上了?” 周芷兰刚才被赵洛萱取笑,趁机反击:“你真的不想另嫁?你才刚及笄呢,守寡能守一辈子?” 赵洛萱哼了声:“我当然可以。嫁人若是不能嫁个自己喜欢的,还不如不嫁。” 三人都笑了起来。 “哇,好厉害啊,射中了,快给我。” “郎君,郎君,我也要,你帮我射一盏。” “郎君,我也要。” “我也要。” 一阵喧闹声全是女郎娇滴滴的声音,格外吸引人。顾婳她们看过去,是一座扎到二层楼的灯楼,挂得越高的灯越漂亮,也越昂贵。 十文钱五支箭,喜欢那一盏就射哪一盏。 通常都是儿郎为了追求心意女郎,射中女郎喜欢的灯送给女郎,以博美人一笑的。 规矩要求极为刁钻,必须射中灯上挂着排号纸上的细绳,将排号射下来,才能得到对应的灯。 就算慕家军中的神射手都未必次次命中。 可现在,一大群女郎围着一个高大的男子,而那男子来者不拒,帮每个女郎射下喜欢的灯。 这可就……是心大萝卜了。 可偏偏人家射得极准,五支箭射中五盏灯,惹得一群男子恨得咬牙。 老板黑着脸,遇到这神,可亏大本了。 可规矩定了,人家神射手有何办法? 赵洛萱正在学骑射,周芷兰的箭术极佳,顾婳练习射箭也半年了,三人眼睛都齐齐一亮。 顾婳左右看看两人:“过去看看?” “好。” 两人异口同声。 冬和赤羽悄悄将人群拨开,三人挤到人前。 她们这才看清了那男子的容貌。 男子的容貌果然十分出众。 身长八尺,挺拔玉立,好一幅玉树临风之姿。 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面如冠玉,唇若涂朱。 若不是拉弓的姿势老道,箭箭奇准,会认为他是个书生。 赵洛萱歪着头:“此人没有见过啊。” 周芷兰也点头:“我也没见过。” 顾婳正打量对方,谁知对方的视线竟直直看过来,四目相对,莫名愣神片刻。 顾婳感觉到那人的温和带笑的眼底暗藏深邃,不像是普通人。 她赶紧收回视线,往他身上迅速瞄了一眼。 “走吧。” 她拉着两人的手转身离开。 射箭的男子目光定定的落在顾婳的背影上,半晌没动。 身边的女郎们又娇滴滴的叫着郎君,男子回神,笑着继续射灯。 “怎么了?” 周芷兰察觉顾婳神色不对。 赵洛萱一脸不解。 顾婳她们已经走出了人群,压低声音:“此人面熟。” “啊?” 周芷兰与赵洛萱两人使劲想也没想起来。 “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顾婳想了想,也没想起来哪里见过,就是有种熟悉的感觉。 “虽然想不起来,但他不是大梁人,你们注意到他腰上挂的短刀吗?那是弯刀。刀鞘镶嵌的宝石图案是大理国那边的。” 赵洛萱瞪大眼睛:“啊,那他是大理国人?” 周芷兰点头:“到不奇怪,大理国的儿郎的确长得白净。” “他不是普通人,你们可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料,可不是普通人能穿的。看看他腰上的佩件,起码是大理国的贵族,还是顶尖的贵族。” 顾婳不仅学会了察言观色,对两国贵族们的吃穿用度和习惯都深入学习过。 大理国的规矩虽然没有大梁这么繁复,但对穿戴极为讲究。 腰佩和挂件都严格分等级。 周芷兰迅速回头去看,很快转回来:“他身边并无太多随从,好像就一两个。虽然两国开始交好,但还未正式通商,他就带两人就过来矩州?胆子还真是大。” 顾婳站住脚,看向赤羽,对他轻轻甩了甩头。 赤羽立刻明白,扭头对暗中保护的一人使个眼色。 那人立刻转身朝射箭男人方向走去。 268.第268章 闹事 第268章 闹事 顾婳抬头正好看到裴家的喧哗楼。 一楼大厅有一群美女正在歌舞,四周坐得满当当的。 “我们进去吃饭吧?裴家在汴京的喧哗楼都是江陵风味,很是别具一格。不知道矩州开的喧哗楼是不是一样好吃。” “好啊。” 周芷兰和赵洛萱高兴的架着顾婳就一起往里走。 掌柜的正忙得不亦乐乎,眼尖瞧见顾婳她们进来,赶紧将顾客丢给小二,亲自迎了过来。 “郡主,慕夫人,楼上请。” 二楼有一间专门留给贵宾的套间雅间。 三人落座,掌柜笑问:“郡主、慕夫人,想自个儿点还是小的安排?” 顾婳笑道:“你安排就好。” “好嘞,请三位稍坐。” 三人一边嗑瓜子,一边笑着聊着天。 一刻钟后,菜上了满满的一桌子好菜。 冬和赤羽他们在外厅也摆了一桌,开心的吃喝着。 顾婳隐约听到一阵喧哗声从楼下响起。 周芷兰她们也听到了,放下筷子竖起耳朵听。 “求爷放开奴家,奴家只是舞姬,不卖身啊。爷,求您了,啊……救命啊……” “臭娘们,爷让你陪酒是瞧得起你,给脸不要脸是吧!” 掌柜声音透着紧张:“这位爷,他们是本店请来献艺的,她们不是卖唱的。” “滚!爷看上一个妓子,轮不到你来管!” 掌柜自然不能让他在喧哗楼欺负人,否则,裴家刚开启的生意就完蛋了。 而且,郡主和顾婳都在楼上,掌柜也不怕这群人,就继续耐着性子劝道:“爷,请您放开这位姑娘,这里是喧哗楼,不是妓院!” 那人嚣张至极:“那好办,把人带回府去,爷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让开让开,都让开。” “救命啊!掌柜,救救奴家。” “爷,人不能带走啊……啊!” 掌柜被他们飞起一脚踢翻。 “你们怎么打人啊!” 顾婳拧眉:“赤羽,去看下。” 谁都知道这裴氏开的酒楼与慕夫人有关联,向来不会有人在这里放肆,居然有人敢在今天这个日子闹事,还专挑裴家开的第一家酒楼,肯定不是普通因为女人闹事的。 “我也去看看。” 周芷兰站起来跟了出去。 冬和冬青走了进来,立在顾婳身后服侍。 下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大,还有摔桌椅板凳砸碗碟的声音。 赵洛萱站起来:“我去看下,你别动。” 万一对方身份比较高,赤羽与周芷兰毕竟有顾虑,郡主如今在矩州声望颇高,她去给赤羽他们撑腰。 闹事的见到她自然不敢太过分。 顾婳也不想动,这么乱糟糟的,免得碰到肚子。 她的预产期就在八月底,可不能出半点差错。 “你算什么郡主?都说落难凤凰不如鸡,你连这个妓都不如呢。起码小贱人还能享受男人,你这望门寡男人碰了都嫌晦气。” 周芷兰气急,怒喝:“放肆!赤羽,掌嘴!” 赤羽早就气得爆炸,毫不客气,扬手就是两巴掌。 “国公府的人打人啦,国公府的人仗势欺人啦。” 顾婳蹙眉:“冬冬青,扶我出去。” 冬有些担心:“夫人,还是不要出去,有点乱。” “无妨,我不能让郡主受辱,更不能让他们辱没国公府。” 顾婳走出房间往下看。 下面几个穿得里胡哨的男人在撒泼,其中一人像泼妇似的坐在地上哇哇乱叫,一手还拽着一名舞姬。那人将舞姬的上衣几乎快扒掉,舞姬上衣的衣带缠绕在舞姬脖子上,那人双手死死拉住,舞姬的脸涨得通红。 那人的手臂极粗,一看就是行伍之人。 赤羽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他一用力舞姬的脖子就要断了。 今日乃矩州停战后,第一次举行如此盛大的七月七节,不仅百姓官兵都出来玩,还有各地客商。 突发这样的事件,又牵扯郡主和国公府,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赵洛萱被气哭了,可她哪里是这些流氓的对手,侍女将她护在身后。 周芷兰和赤羽气得脸都黑了,他们可以动手,可这群人居然叫嚷着国公府的人打人。 这是矩州,若是国公府被人传仗势欺人,夫人和老夫人的就被人抹黑了。 赤羽他们无法,索性一人拎一个就往外拖。 可那群人索性耍赖,有人死死抓着门框,有人抱住其他人大腿,还有一个死死拖着一名舞姬,两人跌坐在地上,他一手还掐住舞姬的脖子,嘴里大叫国公府打人、国公府勾结商贾赚矩州人的黑心钱。 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一股脑儿秃噜出来,完全不管不顾。 一看这群人就来者不善。 顾婳闻言,一股怒气直冲上头。 她拿出别在腰上的短弩,对准坐在地上那人两腿间,毫不犹豫扣动指环。 嗖! 一箭正中那人裤裆,呱呱乱叫的声音嘎然而止。 四周死般一静。 那人低头看着裤裆上插着的短箭,呆怔了一瞬,倏然抬头看向二楼。 只见美若天仙的孕妇凭栏而立。 一双冷冽的翦眸森然的盯着他。 赤羽反应极快,瞬间挥剑,将舞姬脖子上的衣带割断,周芷兰一把将舞姬扯了回来。 小二赶紧递过来衣服,周芷兰将人包裹上。 坐在地上的人呆怔一瞬,忽然指着顾婳:“国公遗孀杀人啦!” 顾婳二话不说,举起短弩对准那人。 “掌柜,关门!” 掌柜风一样的冲到门口,几个小二也赶过去帮忙,将拥挤在门外的人赶开,呯的一声将门关上,几个人用身子顶住门。 虽然不知顾婳要如何做,但他们只能相信顾婳。 侍卫拎着那几个人又拖了回来,将人丢向坐在地上的人,几个人叠罗汉似的堆在一起。 大厅里的客人都吓到了,可大门被关,他们出不去,个个都挤在角落,生怕被殃及。 顾婳举着短弩,一步步走下台阶。 忽然,她感觉到一道与众不同的视线。 余光撇过去,微愣。 是刚才射灯的男子。 所有人都往后挤,唯有他坐在椅子上,优哉游哉看戏。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赤羽派去的人竟然没盯住。 但眼下,她顾不上这么多。 顾婳举着短弩对着为首的男人,冷冷吩咐:“赤羽,将这几个闹事的绑起来!” 赤羽他们一拥而上,将人五大绑。 为首的那人不甘,看着这里还有多客人,顾婳定不敢当众杀他,壮着胆子张嘴骂。 “你这个克夫的寡妇,害死国公爷还不算,仗着国公府撑腰为所欲为!我们哪里说错了?” 其他几个也梗着脖子:“就是。矩州乃国公爷与慕家军用献血护下来的,就让你们几个女人糟践着。” “一个犯了罪被贬的公主成了望门寡,一个死了丈夫不知道怀的谁的种的寡妇,坐享其成,作威作福。我们不服!” “矩州的爷们,你们一个个都是孬种,让这两个人女人骑在头上拉屎,一个屁都不敢放!” 赤羽气得上去一人一巴掌。 被打的顿时口吐血沫,眼神有些慌乱,但依旧挺直腰杆,还想继续骂。 先一更 269.第269章 使坏 第269章 使坏 顾婳将手中短弩递给冬,冷冷道:“赤羽,速速去查他们几个是哪家的公子,请他们父母妻儿前来。如果没有父母妻儿,家中长辈、族长都请来。若非本地户籍者,请太守来现场断案。” 赤羽应着,回头吩咐一位侍卫:“速去。” 侍卫迅速拉开门走了,掌柜的又把关上。 这下几个想开骂的脸都变了。 为首的人话都结巴了:“你、你胆敢动我们家人!” 顾婳勾唇:“你家人没有犯法,我动他们作甚?我是让他们来瞧瞧,是哪个孽障要拖他们全家下水。” “你、你想……” 顾婳打断他:“我没想什么,一切按律处置!” 她环顾一圈:“众位宾客受惊了。但今日之事涉及郡主皇家声誉,还有雍国公在天之灵是否能安息,不能糊涂放过,必须当众有个了断。既然大家都听了他们一番言论,那就一起来公断下,看下究竟是何方妖魔鬼怪招摇生事。” “你……” 啪! 赤羽毫不客气扬手一巴掌:“国公夫人说话,轮到你插嘴了吗?” 顾婳强硬,赤羽自然就敢动手。 那人被打得口吐红色唾沫,其他几个脸都青了,吓得不敢再说话。 顾婳对赵洛萱恭敬的欠了欠身:“郡主请坐。” 赵洛萱忙道:“国公夫人您请坐。” 顾婳点头,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侍女给她们端了椅子,赵洛萱坐下,心口发疼的症状方好些。 顾婳挥手:“掌柜,给宾客们上茶,请大家边喝茶边欣赏。” “哎,好的。”掌柜赶紧招呼宾客们坐下。 众人无奈,知道走也走不了,只好坐下。 顾婳坐下,将八宝裙整了整。 转头看向舞姬,和颜悦色问:“姑娘可是矩州教坊司乐籍的舞姬?” 舞姬跪下:“回夫人,正是。” “你又没错,起来说话。” 顾婳再看向闹事的几人:“去年十月,因矩州私妓馆暗藏大理国细作,之后,矩州便废除了所有私妓馆,唯留下教坊司。 我朝教坊司的官妓虽身为贱籍,但教坊司艺人主供内廷、官府及军中的燕乐。她们每位都是官府在册乐籍,来去都由教坊司管制,就算王公贵胄想要她们侍奉也要经教坊司的钤辖首肯。我朝规定,任何人等都不得私占教坊司的人,否则,以侵公产之罪论处。” 顾婳扭头看向赵洛萱:“郡主,违者按律当罚杖责三十,情节严重者削去一切官身贬为贱籍。我记得可对?” 赵洛萱点头,腰杆子也硬了起来:“正是。若是强抢官妓导致人伤或死,也可能流放千里。” 那群人一下子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顾婳微笑,看向几人。 “这是一罪。刚才是谁冒犯郡主的?” 那几个人面无人色,面面相觑。 为首的眼神慌乱,赶紧低下头不敢看顾婳。 其他几个脑袋都很不得揣进衣领中藏起来。 顾婳知道赵洛萱从高高在上的公主,贬为郡主,奉旨下嫁成为望门寡的事情在各地都传得沸沸扬扬,不明真相之人什么话都有。 而他们两人的爱没有宣之于口,外人根本不知。 都以为赵洛萱是犯了错被贬嫁。 然而,悠悠众口又如何能解释得完? 赵洛萱无法解释也不愿解释,她不想让英勇的齐骏受到半点污蔑,宁愿自己担着罪名。 就算在矩州地界,赵洛萱也遭受了很多流言蜚语,她只不过不愿意理会罢了。顾婳一直想找机会为赵洛萱正名,苦于没有合适契机。 今日反而是个机会。 顾婳正色道:“很多人都不知道郡主为何主动舍弃公主之名,自贬为郡主成为齐骏将军的望门寡,很多人借此造谣生事,诋毁皇家,我今日就将事情讲讲清楚,免得谁再犯浑,听信谣言,到时候犯下污蔑皇室之最,那就不一个人被流放,而是祸及全家,甚至全族!” 在场人皆是中流以上之辈,懂的都懂。 “诸位都应知道六公主殿下为了大梁南疆和平,主动和亲远嫁大理,谁知,大理段王虽战败,却毫无议和之意,罪臣姜铎妄图诓骗公主,强行将公主送走,是齐骏将军将公主救下,二人因此结缘,并暗暗相知相爱。” 大厅响起一阵哗然。 “天啊,他们竟然相爱了?” “太感人了。堂堂公主竟然爱上齐将军?只是可惜,齐将军死了啊。太可惜了。” 赵洛萱闻言落泪。 “奸臣为了控制慕家军,将齐骏将军关进私牢,欲严刑拷打,逼他诬告雍国公卖国,齐将军宁死不屈。公主带人闯入奸人宅邸,杀入私牢,亲手斩杀奸臣。可惜,齐将军已经被奸人害死。” 大厅鸦雀无声。 看着赵洛萱的目光多了几分敬佩之意。 齐将军之死百姓知道,但不知内情,因涉及朝廷,赵洛萱带齐骏棺椁回矩州时,只对外宣称齐将军因战有伤,伤口复发不治身亡。 顾婳音调哽咽:“公主情深义重,跪于殿前,自请贬为庶民,求帝后准她嫁与齐骏为望门寡。帝后被她的深情感动,只得将降了公主位份,准她下嫁。” 闹事的那几个人一脸呆滞,定定的看着赵洛萱。 “怎会如此?”为首的人喃喃。 “大哥,我们被人骗了。” “可不是。” 闹事的几个被绑着挤在一堆互相小声嘀咕。 顾婳将他们表情看在眼里,他们的话也听在耳里。 “还有,我与国公爷的孩子是我到矩州送粮那段时间怀上的。侮辱我可以,若谁敢侮辱国公爷,我绝不客气!” 顾婳脸色一沉,手用力在桌子上一拍。 茶杯震得跳了两跳。 不一会儿,门口传来拍门声。 小二将门打开一条缝,见是刚才出去的侍卫,便打开门。 呼啦的进来一大群老老少少,见到被绑的几个人就开始大呼小叫起来。 其中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扑上去,扶住为首闹事者:“我的儿啊,你怎么了?谁敢绑着你?” 顾婳认得他。 他原本是矩州最大富商。 但九月那场大战之时,矩州正是缺粮缺冬衣之时他们这家反而关闭所有店门、米铺、杂货铺和成衣铺,席卷全部财产消失。 顾婳离开矩州时,他们也没回来。 没想到,矩州平安了,他们又回来了。 可当他们回来后发现矩州不一样了。 他们原来以为矩州必败,赶紧将他们的铺子都贱卖了,那时候谁还买铺子啊,吃穿都成问题。 因为贱卖不掉,害怕大理打过来被抢,索性说送给官府抵纳粮了,换取了慕家军派人护送他们到了安全地区。 谁知矩州不仅平安了,还富裕起来,他们卷土重来,发现官府将铺子全部给了裴氏。 他们不甘心。 本想寻汴京官府的熟人人帮忙赶走裴氏,便有人给他们指了一条路。 270.第270章 恶毒目的 第270章 恶毒目的 这家人姓黄,人称其家主黄员外。 黄员外黑着一张脸站起来,怒斥道:“谁这么目无王法,胡乱抓人!” 闹事的见撑腰的来了,顿时硬气起来:“爹,是……郡主和慕夫人。” 黄员外冷睨坐着的赵洛萱和顾婳,冷笑:“如今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女人不守三从四德,仗着夫家之势欺行霸市!” 其他几家都是黄家亲眷,利益捆绑,自然沆瀣一气。 一大群人叽叽呱呱,恶言恶语与闹事者的刚才的言语一模一样。 赤羽他们气得想上前揍人,被顾婳一个眼神制止。 顾婳微微一笑,清丽的嗓音透着凌厉:“黄员外,我与郡主都是朝廷命妇,您就算年纪较长,也该先向我等行礼,您为老不尊,我等又何必尊您呢?尔等以下犯上乃大不恭之罪。赤羽,将此罪刑罚告诉他们。” 赤羽沉声道:“我‘大梁刑统’律,无人臣之礼为‘大不恭’之罪,可处以处绞刑。” 众人脸色一白。 顾婳瞪一眼赤羽,柔声道:“也不尽然,并非人人都处以绞刑的,把律法说清楚些,看下黄员外可在免除之列,也让大家伙都了解仔细些,以免以后不小心犯了此罪,丢了性命。” 大厅响起压抑的议论声。 “夫人,太守大人到了。” 侍卫看到外面太守带着衙役赶到,还有一大批黑甲卫也到了。 顾婳瞥了一眼外面:“请大人进来。将大门打开,让围观百姓都来听听。” 由慕家军统领的南疆地界,因战乱残酷,生活艰难,便自有一套律法,非大奸大恶之人,都从轻处罚。 因而,南疆停战后,百废待兴,正常百姓倒是勤勤恳恳,而有些作奸犯科之辈倒是利用这个做些恶事。 而南疆衙门与慕家军忙于城镇重建,有些小犯并不严惩。 表面的一片祥和下,的确暗藏着不少污秽之事。 顾婳她们建书院、孤儿妇孺庇护之所,也是为了尽可能让弱者受到保护。 鉴于慕家军守城极严,倒也没有人敢明面上太过嚣张。 正好,这群人将恶劣放到了明面上来。 顾婳正好杀鸡儆猴,正正风气。 太守带着衙役进门一看这场景,顿时明白了几分。 黄员外为首的一群人几乎天天到衙门去闹,非说衙门将他们皇商的产业贱卖给了裴氏。 没想到他们今天又来闹雍国公夫人和郡主。 太守对顾婳和赵洛萱行礼,两人也起身欠身还礼。 太守转头沉着脸喝道:“黄员外,尔等竟以下犯上,跑到这里来闹事!不想活了是吗?” 顾婳笑笑:“南疆一带的律法都是按雍国公的意思从轻发落。因而很多人并不知大梁律法的严苛。适才赤羽已说了无人臣之礼为‘大不恭’之罪当何处罚,但不知黄员外他们几这几位闹事的是否属于可从轻发落的‘八议’之人或有官身?大人,可为大家解惑。” 太守冷笑,扫了一眼那些人:“所谓‘八议’之人即亲、故、贤、能、功、贵、勤、宾之人,衙门无权审理,则需圣上裁夺。官员犯之,因太祖训‘不得诛杀士大夫’则不定死罪,罚流放、黥面、杖责和发配等。至于他们,都是商贾,无官身。” 黄员外立刻道:“我乃江宁府皇商黄氏!” 顾婳挑眉。 冤家路窄啊。 那么,这个黄员外很可能受姜家指使闹事了。 没想到黄姨娘的黄家竟在矩州落脚。 顾婳好像明白了什么:“江宁府黄家?不知嫁到文昌侯府的黄姨娘回到黄家后,你们还容她活着吗?” 黄员外脸色大变。 顾婳继续道:“皇商与皇商有不同。比如,江陵裴氏虽身为皇商,但自愿出银子,冒着风险千里送粮至矩州扶持慕家军立功,被圣上封为左曹郎中,并称为一级皇商。而你们黄氏呢?本是一级皇商,在矩州危难之际,不顾百姓忍饥挨饿,关闭米铺、成衣铺及售卖御寒物资的杂货铺,选择逃粮避税逃离矩州!你们这个皇商如何与裴氏皇商相提并论?”顾婳声音越来越凌厉,说到后面,声量拔高。 大厅内及外面围观群众闻言就炸了。 很多人不知道真相,得知黄氏不做人,都气得不行。 挤在后面听不见的不用问,前面的人就将话全都传了出来,一时间骂声一片。 黄员外见事情愈发不可收拾,挺着腰肢指着顾婳怒道:“你身为诰命夫人、南疆主官之妇,勾结郡主,仗势欺人,勾结商贾与地方官员,谋害皇商之财,我要到汴京告你!” “放肆!” 太守愤怒的一甩宽袖,指着他的鼻子骂:“刁民!慕夫人与郡主散尽家财与官民共建矩州,你们现在跑回来想分一杯羹,太不要脸了!” 黄员外冲过来叉着腰,气势汹汹的道:“这就是我的酒肆,还有我很多产业怎么就一下全都变成了姓裴的?这不是侵占私产是什么!” 他才不怕。 姜家派人传话,待议和队伍到了,就可以替他夺回一切。 裴家酒楼新装修,富丽堂皇,待回到他黄氏手中,他可以马上继续开业。 太守气得浑身发抖:“无赖!你们的地契文书都交给府衙,是本官替你们请了慕家军护送你们安全离开矩州。如今又来反咬一口!” 顾婳看了一眼太守,立刻明白其中缘由。 黄员外顿时得意起来:“我的地契文书是交给大人了,可没说卖给官府啊。若是买卖,可有买卖文书?若是没有,那房屋地契便是我的!” “对啊。官府仗势欺人啦。” 黄员外的儿子及几个闹事的被他们家人解了绑,立刻爬了起来,一起叫嚣起来。 黄员外与儿子对视一眼,两人眸色阴狠,忽然间,朝着顾婳方向冲了过来。 周芷兰她们正护在顾婳两边,见状拔剑一栏。 谁知黄员外狠命推了一把,将跑在他身边的儿子奋力一推。 闹事的人忽然发动,一起掀桌砸椅,抄起断棍往外冲杀。 赤羽他们同时而动,眨眼就制服。 牛高马大的汉子脚下不稳,张开双手整个扑向顾婳。 周芷兰她们稍稍犹豫,手中的剑只能偏向非要害处,可扑倒的男人似乎完全不顾锋利的剑刃,只一心推到顾婳。 顾婳眸色一沉,立刻往后退,谁知身后便是椅子。 身子不稳,惊呼一声整个人朝后仰倒。 距离她最近的赵洛萱尖叫着飞扑过去,紧接着又有一道人影风似的刮了过来。 两人正好齐齐垫在顾婳身下。 垫在最下面的男人闷哼一声,赵洛萱整个人僵住。 赤羽他们大怒,回身一剑刺向还想攻击的黄员外两三人。 周芷兰和冬忙将顾婳扶起。 顾婳赶紧扭头一看,脸一白。 送走了丰盛的2024年,迎来了欢喜的2025年。 祝各位看官看文愉快。 凡凡希望在大家辛苦工作和生活之余,能在这里找到开心快乐。 祝大家新年快乐。 271.第271章 龙凤胎 第271章 龙凤胎 顾婳赶紧低声吩咐:“快扶起来。” 呆了一瞬的周芷兰和冬赶紧将面红耳赤的赵洛萱扶起来。 赵洛萱羞得低着头,躲到侍女身后。 而被压得脸都白的公子无所谓的笑笑,自个儿爬起来。 幸好,他们两叠罗汉似的样子被顾婳挡着,没有其他人瞧见。 顾婳定了神,扭头怒盯在地上痛得打滚的黄氏父子。 “原来,你们的目的如此阴险,你们是冲着雍国公的遗腹子来的!” 敢动雍国公的孩子,在场的矩州人早就气炸了,一拥而上,将一群闹事的和他们的亲眷一起围着狂殴。 大厅太小,施展不开,他们索性将人拖出去,外面围观百姓早就义愤填膺,一拥而上,将人踩在脚下,又踢又踹。 顾婳忽感小腹一阵紧缩,甚至体会到一阵阵隐隐作痛,一股液体似乎要流出,心道不好。 还是因为情绪起伏激动,导致早产了! 眼看外面事态不好控制,顾婳立刻吩咐道:“太守大人,外面黑甲卫交您调遣,他们不能死,全都关进大牢,等议和队伍到矩州再做定夺。” “夫人放心。” 太守见她脸色难看,弓着身子,似乎站立不稳,吓得不行。 “夫人这是要生了?赶紧回府啊。” 周芷兰和冬搀扶着顾婳小心翼翼的从后门出去,赵洛萱吓得小脸煞白,紧跟其后。 赤羽他们顾不上闹事的人,一边安排车辆,一边护在顾婳周围从后门撤出去。 上了马车,黑甲卫已经将道路隔开,马车飞快朝雍国公府驶去。 顾婳的小腹疼痛感越来越强烈,死死咬紧牙关,轻抚小腹,心中暗暗呢喃。 好孩儿,再等等。 你们一定要平安落地,你们一定要平安见到爹爹。 很快,马车到了府邸,直接进大门。 侍卫早就快马加鞭回府禀报老夫人,老夫人带着宜娘和沈漓几个已经侯在门内。 “快,用软轿抬进内室。” 老夫人镇定指挥。 宜娘已经带人去准备热水等生产之物。 提早了差不多一个月就发动,让一早就备下的两位稳婆和两位乳娘有些紧张,但经验丰富,倒是不怕。 很快,顾婳被安置在产房中。 此刻的她已经浑身是汗,第一次生产又是双生子早产,心里虽紧张,但这段时间调养得极好,身体状态很好,加上老夫人每日耳提命面传授生前要点,身边还有这么多人护着,她倒是不怕。 只是腹部的阵痛,和极难忍受的腰酸,折磨得她整个人都要散架了,难受得脸色煞白。 “羊水破了,要马上接生。” 稳婆表面镇定,却难掩紧张。 毕竟是国公爷的遗腹子,还是双生子。 “那就开始吧。”另一个稳婆已经卷起衣袖。 老夫人走了进来,握住顾婳一只手,声音柔和却很坚定道:“不怕,孩子。两个孩子很坚强。” 顾婳闻言顿时心安,点头:“母亲放心。” 可初为人母,双生子早产,岂是这么容易就扛过去的。 顾婳竭尽全力随着稳婆的口号呼吸用力,奈何身姿纤细,依旧痛得呼天抢地。 老夫人看着眼圈都红了。 沈漓给顾婳喝了一碗参汤熬的药,见状走过去查看,蹙眉:“要切开!” 稳婆大惊:“不好啊,将来夫人可怎么办?” 沈漓冷着脸:“什么怎么办?生孩子要紧!” 老夫人虽然生过三个孩子,经验丰富,但她身强力壮,也没经历过骨盆小,生不下来的情况。 但顾婳已经疼得要晕过去了,她立下决断:“沈漓,听你的。” 沈漓立刻掏出一颗药,塞进顾婳嘴里,又用一颗药用水化开涂抹在伤口上。 从药箱里取了一把锋利的小刀,在烛火上烤了烤。 “可能会疼,你忍忍。”沈漓拿着小刀对顾婳道。 顾婳小脸煞白,点点头:“拿个毛巾给我咬着。” 冬红着眼圈给她塞了一块毛巾。 沈漓与稳婆商议后,动作利落。 很快,哇的一声,孩子洪亮的声音传来,满屋子的人都开心坏了。 一个稳婆抱着孩子一边抱上孩子,一边欣喜道:“男孩,是个男孩。” 老夫人已经泪流满面,从来不信鬼神的她不禁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 “出来了,出来了,是位小姐。”另一位稳婆高兴的叫道。 第二个也顺利出生。 小奶娃憋红了一张脸,半晌都哭不出来。 老夫人对着她的屁股蛋轻轻一巴掌,小姑娘嗯了一声,哇哇的低声哭了出来。 顾婳几乎虚弱,完全没有力气睁开眼睛。 沈漓迅速给她缝合,用被子给她盖好,给她喂了点牛乳。 老夫人一手抱着一个奶娃娃,笑得合不拢嘴。 “虽然早产了二十来天,但娃还是很健壮,尤其是哥哥,一点儿不像早产儿。” 接生哥儿的稳婆笑眯眯道。 “小姐也不赖,声音细,但也精神得很。” 接生姐儿的稳婆也赶紧说。 “好好好,一对龙凤胎都好得很,赏,你们每人赏银一百两。” 老夫人笑呵呵的抱着两娃走到顾婳床边:“孩子啊,你辛苦了。你为慕家立下大功了。” 顾婳双眸湿润,微笑道:“孩子平安就好。” 两位乳娘分别将孩子接了过去。 赤羽他们紧张的侯在外面,听到两声娃娃的哭声兴奋得跳起来。 赤焰立在人后黑暗中,暗暗松口气,悄然离开,给主君放飞鸽报信。 …… 汴京皇宫,福宁宫。 寅时初。 慕君衍展开手中的纸条,只见两字:龙凤。 他的大脑一瞬间空白,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心头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仿佛要冲破胸膛。 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以置信的神情,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深深的笑意在眼眸中蔓延开来,眼眶也微微泛红,喃喃自语:“我有一双儿女了?我真的有孩子了!真的有孩子了!” 很快,他恢复正常,将纸条在烛火上烧毁。 取出一只小小的铜笛放在嘴上吹。 没有声音发出。 很快,一位内侍官从暗处出现,对他低声道:“主君,有何吩咐?” “可以收网了!” “是。” 慕君衍看着天空的皎月,眼底藏不住的激动和比往日更多的坚定。 虽然欣喜若狂,但依旧担心和心疼。 按日子算,婳儿早产了。 她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惊。 但他只能强忍着对她和母亲的愧疚,留在京城皇宫。 他在,皇帝才会放心放她们回矩州。 她们安全了,他才能放手大刀阔斧的杀! 272.第272章 段王亲临 第272章 段王亲临 闹事的黄氏一族被全部关押进府衙,事情暂时平息。 顾婳在众星捧月中细细调养了快一个月,身体很快恢复。 八月初的阳光分外灿烂。 清晨的阳光洒满温馨的房间,一对玲珑可爱的奶娃娃正睡得香甜,几个人环绕。 顾婳坐在一旁轻轻摇着哥哥的婴儿床,小哥哥紧闭双眼,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圆嘟嘟的小脸红润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 老夫人则摇着妹妹的婴儿床,小丫头一头乌黑的胎发柔软顺滑,贴在小巧的脑袋上。粉嫩的小脸,一双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显得格外可爱。 小脚丫子不安分地动了动,把襁褓蹬开了一点,露出了白白嫩嫩的小脚丫。 奶娘笑着轻手轻脚的给小丫头盖上脚丫子:“夫人,妹妹似乎比哥哥俏皮些。” 顾婳一脸幸福的笑意:“是啊。哥哥身体强壮些,却安静许多。” 老夫人哈哈笑:“这可是我们慕家三代第一个女娃娃啊,定是个厉害的。” 顾婳嫣然一笑:“一定是的。” 冬进来:“夫人。赤羽有事禀报。” 老夫人点头:“你去吧。” 顾婳走到偏室,因不能穿太正统襦裙,便隔着一道屏风。 “夫人,议和使团后日就到了。” “好。”顾婳点头。 终于来了。 “子渊可有消息。” “有的。” 赤羽将一条纸条交给冬,冬拿到屏风后面递给顾婳。 顾婳展开纸条,上书两字。 “团聚,团聚?团聚!” 顾婳大喜:“他要回来了吗?” 赤羽:“按照上次主君与您商议之事,关键在和亲之事。” 顾婳正色:“明白。对了,让你查的那人是谁?” “回夫人,已经查明,他是……” 周芷兰急匆匆进来,打断他们的话:“婳妹妹。射灯那位公子求见。” 顾婳与赤羽对视一眼:“他是谁?” “段誉。” “段誉!大理新王?” “正是。” 顾婳和周芷兰皆是一愣,他们想到是南疆诸国的王族,但没想到是大理三王子、如今的新王。 “他微服私访?” 周芷兰点头:“就带了两个随从,穿着大梁的衣服。” 顾婳想了想:“请到前厅奉茶。” 正厅竖隔了一道月白水光纱绣竹梅双喜屏,将大厅各位左右两边。 段誉被带到左边。 他环顾一圈,眸色深幽,似想从装饰中窥探雍国公的秉性。 忽见一群侍女侍卫簇拥着一人款款而来,段誉目光定定看着来人。 他们从侧门进来,将行在中间的人挡得严严实实。 一阵清幽香气袭来,行于中间的人已端立于屏风右侧。 段誉含笑对她拱手行礼:“在下冒昧求见,还请见谅。” 顾婳俯身行礼:“段王客气了。您亲临我府,但碍于两国还在议和,不便以王之礼相待,还请见谅。”段誉挑眉:“夫人聪慧,已经猜到是本王了。” 顾婳:“段王,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赤羽命人在左右两厅各放一张太师椅,两人隔着屏风面对面坐下。 “听闻夫人诞下一对龙凤胎。可喜可贺,今日特来送贺礼。” 段誉命人抬上一个大箱子:“我乃小国,奇珍异宝自然比不过大梁,不过特别的玩意还是有的。尤其是珍稀药材。夫人操劳,还需好好养身子。” “多谢王爷。” 顾婳也不扭捏,开诚布公问:“王爷微服私访所谓何事?” “也没有什么事,一来多谢夫人透露和亲之人的底细,避免本王成为世人笑柄。” 顾婳抿嘴浅笑:“我可没说什么。” 段誉笑笑:“二来,本王来认亲。” 顾婳诧异:“认亲?” “夫人可记得纪玄谕?” 顾婳脸色微变,语气平淡:“认得,他是我年幼时待我极好的好哥哥。” “不仅是极好的哥哥吧?您与他青梅竹马,他可是心心念念都是您,希望有朝一日带您脱离苦海,过上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幸福生活啊。” 顾婳背脊一寒,抓着八仙椅扶手的手骨节发白。 此人如此了解她和纪哥哥的底细,定是来者不善! “我与纪哥哥相识于微末,互相关照,互存感激。可惜,他误入歧途。如今,他已死了。死者为大,我不希望再提及。” 段誉眸色深深,很想透过屏风看清对面女子的表情。 段誉慢吞吞一字一句道:“他死在你手里。” 顾婳浑身一紧。 “段王爷,您今日来究竟想要做什么?” 段誉轻笑:“我说了,我来认亲的。你可知我母妃也是舒州人。其实,我母妃是纪玄谕的亲姑姑。” 顾婳一愣。 续而一股怒气冲上头,声音骤冷:“亲姑姑?纪玄谕被你们异风堂控制,逼他吃下蛊毒之药,将他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你说你母妃是他亲姑姑?” 顾婳的怒气毫不掩饰,连敬语都不用了。 段誉轻笑:“是他左右摇摆不一定,才身首异处的。异风堂本就效忠我母妃,为的就是今日。若是纪玄谕目光长远,异风堂将来就是他的。权势、地位、女人想要什么没有? “可惜啊,他心里只有夫人。人啊,一旦入了情道,便会迷失自己,做出些蠢事。” 顾婳盯着屏风后的那人,看不清面容,却能感觉到他的野心和心狠手辣。 若是想与此人合作,等于与虎谋皮。 顾婳警惕起来。 “他已经死了。” 段誉听出她语气变得疏离,便笑笑:“没错,人已经死了,本王也没必要为他讨公道。本王非常务实。提到这位纪表哥,是想与夫人套个近乎。将来希望两国能以夫人为纽带,好好的合作。” 顾婳:“议和之事由议和使臣负责,我一届妇道人家不便插嘴。” “哈哈哈,夫人是不信本王啊。议和使臣乃王衡,王家与夫人的母亲决裂,王家早就站在姜家阵营。和亲的公主是姜若曦,姜家是想用本王当做拿下慕家军的筹码。难道,夫人不该与本王面对面好好交流一番吗?” 顾婳紧握扶手,脑海里飞快的转动着。 究竟段誉意欲何为? 她有点摸不清。 段誉站起来,对顾婳拱手作揖:“夫人,今日本王唐突了。您身体还需要调养,待和亲使团到了后,本王再让您看本王的诚意。待您信任本王后,我们再商议不迟。” 说罢,他带着人施施然离开了。 顾婳坐了好半晌。 事关重大,她不能凭借自己的感情和猜测行事。 “赤羽,去叫闵先生到老夫人那里,我们一起商议下。” 273.第273章 本王的王妃 第273章 本王的王妃 闵东升听完顾婳的话沉思片刻:“在下认为,他的确是来示好的。” 老夫人颔首:“这位三王子的母妃老身略有所闻。” 顾婳忙问:“儿媳也纳闷,大梁平民女子为何会成为段王侧妃?” 闵东升解释:“在下略有耳闻。他母妃亦是可怜人。传闻她跟随爹娘到南疆经商,谁知恰好遇到一支敌兵侵犯边界,她爹娘被杀,她被掳走。后因生得貌美,被统领敬献给段王。 她入王庭虽颇为受宠,但王后和王庭其他女人妒忌她,吃了不少苦头。王庭女人颇多,段王很快就将她抛之脑后,所幸不久便诞下三王子,艰难的在后宫活着,没想到三皇子五岁那年,他母妃忽又复宠,很快被立为侧妃。” 顾婳讶然:“战俘即为奴,能获宠诞下儿子,最后被立侧妃、助儿子夺嫡成王,的确是个有能耐的。” 闵东升也很奇怪:“正是。如果说异风堂暗中效忠于她,这场夺嫡能胜倒是不奇怪了。只是不知她凭什么让异风堂俯首称臣。” 顾婳想了想:“异风堂不是被我们全端了吗?夺嫡时间是他们战败后,异风堂还如何助力?” “异风堂不仅仅在各国做细作,在南疆诸国布下的势力更甚。异风堂如大梁皇城司,直属王上。侧妃若能让他们臣服,想要夺嫡易如反掌。” 闵东升在南疆多年,自然了解很多。 顾婳很是惊讶。 没想到纪哥哥的这位姑姑不简单。 她与纪哥哥相处一年多,只知道他母亲早逝,父亲将他养大,再没娶过,并未听他提起过有位姑姑。 “不论如何,眼下,需与段誉打好关系。借和亲之事,助子渊一臂之力。” “正是。” 闵东升认同。 老夫人看顾婳一眼:“若是你不想与他打交道,就让闵先生替你出面。” “没事。他既然用纪哥哥的名义与我们示好,那我便顺水推舟。” 夜幕四合。 城东一处安静的三进院子。 段瑞双眸含笑看着对面带着面纱的女子。 顾婳开门见山:“我与纪哥哥感情颇深,他死后,我将他葬于矩州青山,墓碑对着家乡,我想,他一定很思念故乡。既然你们是纪哥哥的家人,我便愿意信您。 再说了,您如今已是大理之王,而慕家军将永世镇守南疆,慕家军与大理国无法避免要打交道。想必段王也希望和泰民安吧?” “那是自然。本王果然没有看错夫人。” 段誉一双眼眸亮晶晶的。 侍女奉上一壶热茶。 段誉亲自提起来,给顾婳倒满一杯:“夫人刚生产,不适合喝茶,这是本王特意为您带来的高原雪域神品泡的茶,最是强身健体。” 顾婳微微欠身:“多谢。” 但她并没有喝,端起茶杯闻了闻:“果然清香独特。” 段誉见她迟迟不喝,咧嘴一笑,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怕本王下毒?本王先喝为敬。” 顾婳看他喝了一杯,不由笑笑:“倒不是怕下毒,毕竟我死了与您无益。” 她也举杯抿了一口:“果然甘甜滑润,不知是何物泡的茶?” “此物名虫草。实为难得,每年大理王庭也不过得白条。本王带来了二十条,请夫人试试。” 段誉命人取来一个精致的雕木盒。 周芷兰接过,端给顾婳看。 一条条像肥肥的虫子似的东西。 “这太贵重了,无功不受禄啊。” 段誉笑笑:“您让我知道了姜若曦的本性,这个谢礼当得。再说了,表哥也说过你身子弱,一心想给你弄上一些的。如今他不在了,就由我来照顾表嫂吧。” 一声表嫂听得顾婳浑身起鸡皮疙瘩,脸色一沉 “段王。我乃雍国公之妻!” “哈,对对,忘了。你如今是雍国公遗孀。” 段誉哈哈一笑。 周芷兰和冬的脸都沉了。 “表哥若是在世,恐怕他不会轻易对你放手。他曾经说过您有多好。而本王亲眼所见,却与表哥描绘有很大不同。倒是比表哥说的更加引人瞩目。” 段誉生得几分像纪玄谕,轮廓温婉,肌肤白皙。 性格比纪玄谕开朗,自带几分风流倜傥,加上王者至尊加持,多了几分耀眼光芒。 若不是他眼底暗藏的锋芒和难掩的内心复杂算计,她会对他有些好感。 顾婳轻笑:“段王,有些话不能轻易拿来开玩笑。” “本王是说真的。您看上去乃娇弱女流之辈,可您聪慧过人,且心底善良,深得民心。这些都让本王深感钦佩。”顾婳猜他心里究竟是什么盘算。 段誉慢条斯理道:“与大梁和亲势在必行,姜若曦不行,那大梁会送谁来和亲呢?慕夫人,您可为本王考虑过?您应该很清楚,谁与本王和亲,便会得到南疆诸国的支持。谁与本王和亲,对慕家军最有好处呢?” 顾婳直直盯着他。 他说的是事实。 可是,谁能和亲呢? 谁和亲对慕家军最好呢? 这个问题是她与慕君衍事先没有想到过的。 “有些话我需要单独与慕夫人说。” 顾婳:“你们先退下。” 周芷兰低声道:“不行吧?” 顾婳看她一眼,柔声道:“无妨。段王乃一国之王,怎会对一介妇孺动手?” 周芷兰看一眼段誉,对顾婳福了福:“是。夫人有何事大声叫便好。黑甲卫已将这里团团围住。” “好。” 段誉笑笑:“本王可不舍得杀你们夫人。” 顾婳给周芷兰一个安心的眼神。 子渊说了,和亲之事是汴京城事成的导火索,是关键,所以,和亲之事不能出岔子。 顾婳不怕段誉对她怎样,哪怕是要她的命都没关系。 眼下,必须将段誉稳住。 待周芷兰她们退了出去,段誉又给顾婳倒了一杯茶。 俊美双眸带着暧昧之色盯着她:“其实,本王并不计较王妃的出身。出身这种东西,只要有能力都能改变。比如我母妃,比如我表哥,比如顾婳你。” 他的语气透着暧昧。 顾婳脸色一沉:“段王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浪费时间。” “好,我就喜欢你的爽快!” 段誉语调一变,声音更加温柔:“比如你,就是非常适合的王妃人选!” 顾婳唰的一下站起来,呯一声重重在桌子上一拍。 “段王慎言!” 哐当。 周芷兰一脚踹开门冲了进来,冬紧跟。 见顾婳脸色铁青站着,立刻拔刀护在顾婳身前。 顾婳按住她们两的手,冷声道:“段王,若您真心实意与我们合作,必是互惠互利的好事。但若您不懂尊重,那也不必谈了!” “我们走。” 顾婳带着周芷兰她们往外走。 段誉追了出来,真诚道:“顾婳,我说的是真心话。大梁的女子唯有你合适。你的一双儿女若是想带着,我必视为己出,并封他们为太子和公主。” 顾婳气得抬手对准他就是一箭。 段誉脑袋一偏避开飞箭。 他的护卫立刻就将顾婳她们团团围住。 周芷兰和冬听到这话,气得肺都要炸了,死死护住顾婳,誓死同归。 段誉蹙眉:“都退下!” 他的护卫听令退开,让开路。 顾婳回头看他一眼:“段王,你脑袋清醒清醒!慕家军可不是好惹的!” 段誉叹口气:“可本王想不到谁合适。本王也害怕娶个不喜欢的。” 顾婳不想再听他胡言乱语,直接走了出去。 段誉看着她消失的背影,长长叹口气。 呢喃道:“顾婳,你真的把我给忘了啊。” 一人走到他身边,蹙眉问:“王上,真的是她?” “当然。表哥说的顾婳,可不就是她?可惜,六年了,她不记得我了。” 过年期间陪着父母在外旅行,实在没办法4000字更新。每天保持一更,大家可以攒攒,过年后一起看。 274.第274章 造反 第274章 造反 顾婳上了车,满肚子怒火依旧难消。 段誉竟敢当面调戏她! 眼里根本没将慕君衍和她放在眼里。 周芷兰更气:“他太过分了!不如把他杀了,然后我们直接杀到大理去。” 冬用力点头:“对,胆敢侮辱主君和夫人,我们都不能饶他!” 顾婳很快冷静下来:“重要的是他一定要娶一大梁王妃。有谁适合呢?” 顾婳话一出,周芷兰也傻眼,想了半天。 “好像没有合适的啊。难不成让圣上另寻宗室女子?” “你们可注意到他说怕娶到不喜欢的。那就是说不管选谁,得他同意才行。” 顾婳想到这里,已经不气了。 说不定,是段誉放出的信号。 那他是有目标了吗? 当然,不会是她。 她嫁了人,生了一对孩儿,堂堂一国之王怎会瞧得上她,不过是借她作筏子,想让她给圣上传话罢了。 “想不了这么多,姜若曦他们后日就到了,一切按计划进行就是。” 只要段誉不娶姜若曦就算胜利。 …… 为了迎接议和使团,顾婳和赵洛萱出银子将官府驿站装饰一新。 午时正,议和使团终于抵达矩州城。 太守领着矩州府衙的众位官员前去迎接。 王衡为首的官员引路,百名禁卫军护卫着姜若曦的公主仪仗,浩浩荡荡到达城门。 护城军将领随着太守也侯在城门,矩州百姓早就得到消息,知道又来了一位和亲公主,纷纷赶来看热闹。 还有各国经商之人,闻言大梁公主来了,哪有不来围观之理。 此刻东城门围得水泄不通,热闹非凡。 以王衡为首的官员个个盛气凌人,看着一群群矩州百姓和穿着奇装异服的围观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为何只有区区太守来迎接他们? 王衡开口:“吴太守,为何慕家军的将领不来迎接?” 吴太守笑道:“大人应该知道,军政向来分割,王大人与公主前来议和,不涉及军中之事,将军们还各有职责,不来也正常,并无不妥。” 这话回得就很不给面子。 何况还有这么多人围观。 王衡冷笑。 他来的目的就是要收慕家军的。 下马威必须给! “雍国公夫人怎能不来迎接公主?她身为朝廷命妇,理当拜接公主,如此失礼,难道她也有公务不成?” 吴太守忙抱拳回道:“王大人,国公夫人刚生产,诞下一双龙凤胎,且是早产,身体尚未恢复。而慕老太君乃超一品,她自然不合适来拜接,倒是王大人与公主理应去雍国公府邸拜见慕老太君。” 坐在车内憋屈了两个月的姜若曦早就坐不住了。 猛然掀开车帘,怒道:“本公主拜见她?我乃圣上敕封的南疆和亲公主!若不是本公主舍命前来,哪里有她的安宁日子过!她不该来吗?不该向本公主行叩拜之礼吗?” 姜若曦憋着一肚子火,本来可以入宫的,被顾婳那个贱人暗害。 如今她委屈求全来和亲,慕家军的人敢给她下脸! 吴太守平静笑笑:“公主殿下,您只不过是郡主晋封的二品公主,按等级还差……。” “放肆!” 姜若曦索性掀开车帘,站了出来。 居高临下,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指着吴太守怒喝:“区区五品太守,你犯了大不恭之罪!” 吴太守依旧不卑不亢:“不知下官哪里失仪或不尊了?” “你敢顶嘴便是不尊!” 反正此人本就要换掉,王衡还带了他的罪证,如今也不需要了,直接按大不恭之罪论处。 姜若曦不耐烦了,连太守都敢拂逆她,简直反了! “王大人,按大梁律法,大不恭之罪当就地棒杀!”王衡蹙眉。 谁知吴太守忽然跪地,双手取下乌纱帽:“下官秉公办事,却被如此刁难。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下官就此辞官。” 围观百姓、商贾和官兵顿时一片哗然。 吴太守原是上一任太守手下官员,勤勤恳恳,心地善良。 他上任后,一心扑在矩州重建上,没日没夜的亲力亲为,名声颇佳。 忽然来了一群京官和公主上来就刁难人,而且,吴太守并无错处。 这位公主开口就要杀人,实在太过分了。 “吴太守无罪!” “对,吴太守说的都是实话,不能随意定罪。” “吴太守,不能辞官啊,雍国公去世后,您就是矩州百姓最好的父母官了啊。” 姜若曦见王衡半天不说话,她也黑了脸。 转头看向闹哄哄的人群,冷笑:“正好,圣上派了新任太守,你既然主动辞官,那就让新任太守立刻接替。” “公主。” 王衡忍不住了,立刻打断她。 罢官换官,轮到一个女人说话吗? 王衡冷着脸:“吴太守,你可知罪?” 吴太守将官帽举过头顶,高声道:“在下不知,请大人明示。” 王衡回头看了一眼身边官员。 这位官员正是要接替吴太守的新任太守。 他姓鲁,名雷。 鲁雷展开手中一本折子,摇头晃脑的叽叽呱呱念了一气。 终了,鲁雷合上折子:“你可知罪否?” 四周议论声顿时一静。 这都说了啥? 居然说吴大人中饱私囊,发国难财? 还说吴大人通敌,贩卖慕家军情报,导致雍国公死亡? 吴太守愣了一瞬。 闵先生和国公夫人与他商议时,只是计划在大庭广众下实话实说,料想他们想罢他的官定会扣个罪名,他便在他们没有亮出底牌时,率先辞官,激起民愤,让百姓和矩州所有人都看清王衡他们的阴谋。 然后他再顺水推舟甩手走人。 反正,府衙的坑都准备好了,就等他们跳。 但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如此恶毒,捏造这么严重的罪名扣在他头上。 这是想让他去死啊! 吴太守手持官帽缓缓站起来,目光一沉,面色坚定:“这都是莫须有的罪名!在下没有做过的自然认不得!” 王衡本来就没想他认,认不认,此人都要杀,否则,如何全面拿下矩州的全部权限? 他冷冷道:“来人,将他拿下!” 守城将领不干了,立刻将吴太守护在身后。 守城将抱拳:“王大人,您仅凭一参奏的折子就定吴大人的罪吗?是否太儿戏了?” 王衡冷道:“本官当然不会因参奏折定罪,而是凭圣旨。” 他扬了扬手中圣旨:“难道尔等想要抗旨吗?” 守城将才不怕什么圣旨,矩州城还有慕夫人在,还有老太君在,而且,还有赵洛萱郡主在呢。 “大人没有宣读圣旨,我等怎么就成了抗旨了?王大人还真是喜欢信口开河啊!” 姜若曦不耐烦了:“王大人,你墨迹什么?这群人想造反,通通抓起来便是!” 造反二字一出,如一瓢冷水入锅,激起一片愤怒之声。 继续码子中 275.第275章 丑闻 第275章 丑闻 守城将面色一寒,扬声道:“公主是说我等南疆官兵造反吗?” 姜若曦气坏了。 她辛辛苦苦,长途跋涉了两个月,到了城门口都进不去,堵在这里让她闹心。 如今小小守城将都敢顶撞她,简直气死她了! “胆敢阻挡本公主进城,耽误本公主和亲大事不是造反是什么?” 姜若曦抬起脚就踹向刚好骑马立于她身边的禁卫军副统领的脑袋,怒骂道:“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这等刁民还不拿下!” 禁卫军副统领的帽子被她一脚踢飞,他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怒瞪向姜若曦。 男人的头盔岂容女人随意踹? 姜若曦柳眉倒竖:“你敢瞪我!” 副统领的手下赶紧下头盔拾起,双手递上。 副统领强忍怒气接过帽子戴好,面无表情道:“公主,他们都是朝廷武将。在下无权随意拿人。” “你!” 王衡立刻打断她:“公主,稍安勿躁。” 再闹下去,于他们不利了。 本来替换太守也没打算当中挑明的,打算进了城,安顿了姜若曦后,王衡带着人去府衙关上门处理。 局外人不必知道太多,免生事端。 可现在乱成一锅粥了。 姜若曦气很不顺。 不管不顾的指着王衡就怒吼:“王衡,你也敢违抗本公主的命令吗!” “哟,哪来的公主如此厉害?” 一声朗朗笑声传来,矩州官兵百姓都认得来人,赶紧呼啦让开一条道。 姜若曦傲慢抬眼望去,一个穿着普通襦裙的女子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 她刚想呵斥,却猛然看清楚来人的脸。 “赵洛萱?” 赵洛萱笑盈盈站定。 王衡率众上前行礼:“微臣见过郡主。” 禁卫军也齐齐下马参见郡主。 赵洛萱抬手:“免礼。” 姜若曦依旧站在马车上,傲睨着赵洛萱,嗤笑道:“本公主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被贬为郡主的赵洛萱啊。” 围观的有人忍不住了。 “赵郡主可不是被贬的,而是为了齐将军自请降身份的!” “赵郡主就算是郡主也是正儿八经的圣上皇后嫡亲血脉,怎么着都比她血统高贵。” “可不是嘛,姜姓的假公主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 姜若曦气得一张脸都狰狞曲扭了:“王大人!你就任由他们侮辱本公主?侮辱本公主就开始侮辱和亲使团,就是侮辱皇家!” 赵洛萱双手一抬,四周顿时静了下来。 她高昂着头,挺直腰肢,就算穿着普通的襦裙,也自带一股皇家贵气。 “姜若曦,大家说得也没错。我乃父皇母后嫡亲所生,就算没有公主封号,也是郡主封号。这里可是本郡主的封地。你空有公主头衔,还没和亲呢,就如此嚣张跋扈,若你这样的人和亲到了大理国,是对大梁有益还是有害也说不好。” 姜若曦真的要被气疯了,指着赵洛萱叫嚷起来:“赵洛萱!本该和亲的是你!你逃避和亲责任,让我来替你受罪,你还如此诋毁我!” 赵洛萱笑笑:“哦,难道不是因为你与亲兄长的丑事被揭发,本想入宫为妃的你无人可嫁,姜家又容不下你,才想尽办法让你顶替公主身份来和亲的吗?” “啊?与亲兄长的丑事?什么丑事?你们听说了吗?” “就算没听说,也不想听,多恶心人啊。” “可不就是。这种女人还能活着也忒不要脸了。” “对对,自己就该一条白绫吊死,还敢跑出来丢人现眼。” 姜若曦脸色煞白,眼前一黑,往后倒去。 侍女们赶紧扶住她,惊叫:“太医,太医,公主晕倒了,快过来。”跟在后面车中的太医闻讯,急急忙忙背着药箱赶来。 王衡的脸也难看极了。 如不是姜家,要他与姜若曦这样的人同行都觉得膈应。 可偏偏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以为矩州不知道她的事情就不知收敛,惹了众怒不说,万一事情传到段王耳朵里,和亲泡汤了才麻烦呢。 王衡看了一眼吴太守:“吴太守,先领我们入城,你的罪责回头再说。” 吴太守笑笑,褪下官服,将官帽包裹在一起,直接丢到姜若曦的车上:“草民辞官了。” 说罢,转身就走。 百姓和守城官兵迅速让开路让他离开,又飞快的挤回去,吴太守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 随着吴太守的来的几位有品阶的官员也纷纷褪袍摘冠,一股脑儿都丢到姜若曦的马车上。 “此等蛮狠无德的假公主若是和亲,实乃我南疆不幸,我也不干了!” “王大人,草民也不侍候了!” “草民也辞官。” 呼啦一下,走了五六位官员。 守城将一挥手:“撤!” 围观的、迎接使团的守城官兵呼啦一下,全部撤进城门内。 王衡脸都青了。 一众京官目瞪口呆。 这,就把他们晾在门口了? 一名小吏挤上前,作揖行礼:“王大人,请随小的去驿馆吧。” 王衡见一个没有品阶的小吏引他们入城,气得七窍生烟,可又没有办法。 再僵持下去,丢脸的只能是他们使团。 顾婳与老夫人一边吃着葡萄,听着赤羽将城门发生的事情仔细道来。 坐在一旁的袁洁樱听得也开心极了:“该!姜若曦平日里可嚣张了,也从来没有将我这个嫂子放在眼里。” “她是不想让你当嫂子。” 赵洛萱的笑声传来。 顾婳忙吩咐人给她端一盆冰镇的葡萄。 “刚到的,可好吃了。” 赵洛萱对老夫人福了福:“老夫人。” 老夫人笑着颔首:“快坐下,看你热得小脸通红。” 赵洛萱笑眯眯坐下:“我是着急赶回来告诉婳姐姐。姜若曦被气得直接晕倒了。” 顾婳笑得明媚:“她的丑闻被当中揭穿,下一步就看段誉怎么做了。” 赵洛萱丢了颗葡萄进嘴:“王衡直接去了衙门,我也急着看好戏呢。” “衙门的事情还需要郡主多操劳。” “放心吧。那些账目基本都是经我手的,他们找不出破绽。” 顾婳又递了一碗冰镇槐水给她:“太凉了,我没口福,都给你吃了吧。” 赵洛萱赶紧接过:“我最喜欢这个了。” 顾婳看着她喝得开心,笑道:“王衡居然会认为换了太守,就能掐住我们矩州税收的脖子了,还真是异想天开。他恐怕也没想到,矩州几乎没收百姓的税,就连商贾的税我们也一年多没收了。” 赵洛萱喝了一整碗槐水,身上舒服了。 “他们自然没想到矩州如今的繁荣全靠我俩和裴家。” 顾婳抿嘴一笑:“今日就让他们这群无头苍蝇乱撞吧,明日我们再用黄氏那群人给他们送份大礼。” “好。” 赵洛萱兴奋得跃跃欲试。 二更 初五接财神,祝大家发大财。 276.第276章 王妃人选 第276章 王妃人选 翌日。 没等顾婳她们出手,段誉已经出手。 顾婳听到赤羽来报,说段誉派出使臣一早就去了驿馆。 当着王衡和姜若曦的面怒斥姜若曦有失妇德,品行不端,仗势欺人,不配为大理国王妃,要求王衡立刻上奏朝廷,要就更换一位德才兼备的女子前来和亲,要就永远停止议和。 两国若再度陷入交战,大梁也不堪重负。 姜若曦发疯似的将她住的屋子砸得稀巴烂,叫嚣着要让袁家军打过来灭了大理。 王衡被气的七窍生烟,焦头烂额,哪里顾得上接管矩州府衙。 和亲之事没谈成,皇帝也饶不了他。 他只好一面写奏折八百里加急送回京中,一面想办法与使臣套近乎,搞清楚段誉的真实目的。 驿站摆下好酒好菜,还请了教坊司最红的舞姬和琴师前来助兴。 这位使臣正是与顾婳见过的,此刻他黑着一张脸,一句话不说。 王衡乃琅琊王氏清流出身,向来自视清高,如今竟然要对区区小国使臣卑躬屈膝。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谁让他摊上姜若曦这个烂货。 “羌大人,坊间传闻都是流言,不可信啊。公主虽非圣上血脉,但姜妃深受宠爱,平安王势力庞大,她也是皇亲国戚啊。她若是成了大理王妃,定会助力大王的。” 羌大人横了他一眼。 “王大人当我们是傻子,好糊弄是吧?你以为南疆离汴京遥远,我们就不知道消息了吗?我们大理国也有人在你们汴京的。姜若曦烂透的臭名声,随便问个人都知道。 她不仅与亲兄长当众苟合,还为了嫁给雍国公用尽手段,逼迫慕夫人,甚至还不惜杀人。这样的女子竟然还活着,你们大梁可真够仁慈的。” 王衡脸色难看。 他也恨不得让姜若曦去死。 可姜若曦是平安王的颜面。 姜若曦若是不能成为大理王妃,便再无出路,唯有死路一条。 但她死也只有平安王发话才行。 “再说了,昨天发生的事情矩州上下都知道,就凭她那点脑子,成为我王的负累还差不多,哪来的助力?” 使臣说话毫不客气。 王衡忍着气,好声好气问:“既然大理国在我大梁也有人,那应当对大梁皇室公主有所了解。大梁公主实在无适龄可以出嫁啊。” 使臣点头:“那倒是。” 王衡赔笑点头:“所以……” 使臣打断他:“所以,我们大王说了,不拘皇室女子,只要善良聪慧,身份不重要。” 王衡愣了愣。 他倒是说得轻松啊,哪里去找呢? 难不成还来个大梁选美? 也来不及啊。 平安王答应他,若他借和亲之事,收服慕家军军权,礼部尚书之位便是他的。 使臣忽地笑笑:“其实王大人不必如此为难,眼前就有一位最适合人选,只要大梁皇帝肯下旨让她和亲,便万事大吉。” 王衡大喜:“是段王有心仪之人了?不知是哪位?” “顾婳。” “顾婳?顾婳啊?” 王衡还在琢磨这个名字是谁,猛然瞪大眼睛:“顾婳!雍国公遗孀?” 使臣点头:“正是。” 王衡脸色微变,脱口而出:“这,太荒谬了!她已嫁为妇人,还生了两个孩子,根本不配当王妃。” 使臣冷笑:“她不配,大梁就没人配了。慕夫人智勇双全,千里送粮救矩州之事我们都知道。若不是慕夫人,恐怕你们大梁没这么容易打败我们。” 王衡心里生起怒火。 你也知道你是战败国吗?如此嚣张强硬,还要让雍国公夫人和亲! 王衡忽然心底一亮。 顾婳嫁到大理国未必不是好事,她一走就剩下老太君,一双孩子还在襁褓中,慕家军群龙无首,岂不是更好收服? 至于她成了大理王妃会不会对大梁不利,那就是后话了。 区区一个王妃也影响不了朝政。 他想明白后,试探问:“段王是否见过顾婳?” 使臣一脸高深莫测:“我乃臣子,其中缘由不甚了解。但慕夫人的事迹我们都知道。” 王衡眼珠子一转:“写折子回京来回最快需要一个月,此时还得说服慕夫人和老太君啊。她们两可不好搞,性子倔强。” 使臣淡淡一笑:“我相信王大人能办到。” 王衡一僵。 狗屁他能办到。 这不是给他出难题吗? “此事在下也做不了主,容在下写奏折回京,再与慕夫人和老太君商议商议。” 送走使臣,王衡立刻招来新任太守鲁雷。 “鲁大人,府衙的账册和卷宗你都移交清楚了吗?” 鲁雷一脸沮丧:“哪来的移交啊。今早下官去了知州衙门,谁知里面空无一人。账册和卷宗倒是整整齐齐摆放在案台上,可完全没有漏洞。其他的就别提了,所有衔接之人都罢班了,我们都是外来的,简直两眼一抹黑啊。” 王衡气得脸都绿了。 “空无一人?” “是啊,啊,对了,牢里的人倒是有。牢房都锁着,没有衙役。犯人的卷宗也在,倒是知道关的什么人。” 王衡蹙眉,他没想到居然来了个空城计。 知州府衙都搞不定,又如何压得住慕家军? “对了,里面关了皇商黄氏的一家人,下官问了下,说是之前是矩州首富,后来离开后,府衙将他们的私产全部给了裴氏。他们就回来想夺回自己的家产,却被慕夫人将他们抓了起来。” 王衡眼睛一亮:“确认是顾婳抓的?” “是的。” 这不就是把柄吗? 王衡本不想见顾婳,可眼下情形,不得不见了。 顾婳与老夫人、赵洛萱、袁洁樱正在玩叶子牌,门房来通传王衡求见慕夫人。 顾婳放下手中的牌,“来了。” 袁洁樱赶紧站起来:“那我先告退了。” “你回去吧。”顾婳站起来,搀扶老夫人。 “母亲,与媳妇一起去可好?” 老夫人无二话:“好。” 赵洛萱也站起来,扶住老夫人另一边:“我也随你们一起去。” 王衡见老太君也出来了,心头一跳,赶紧上前拱手行礼:“下官见过老太君。” 顾婳和赵洛萱看着他。 按品级,王衡虽然是钦差,但级别没有变化,他理应先向她们两行礼。 王衡对顾婳行礼,自然万般不愿意。 可今日的目标就是顾婳,只能硬着头皮朝赵洛萱行礼,最后向顾婳行礼。 顾婳心里好笑。 第一次见王衡,地位不高,却总是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 可如今,他为了前途,不得不蹚浑水,不得不向他最瞧不起的女人低头。 顾婳回礼。 “王大人,请坐。” 一更 277.第277章 说服 第277章 说服 王衡如坐针毡,当着老太君的面肯定没法说。 顾婳没有半点因为之前的事情记恨他,面色柔和,非常客气道:“王大人,您远道而来辛苦了。” “圣命为天,何谈辛苦。” 王衡无奈,只能欠身:“老太君,微臣有个不情之请,望请见谅。” 老夫人挑眉:“哦?大人请说。” “因事关圣上吩咐,需与慕夫人单独说说。” 老夫人站起来:“你是想让老身回避?好啊,老身这就离开,王大人不必为难。” 宜娘扶着老夫人离开。 王衡看向赵洛萱。 赵洛萱飞快抬手一摆:“王大人,我与慕夫人一体。怎么说我的封地就在矩州,矩州任何事都与我有关。” 王衡微蹙眉,但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理由逼赵洛萱离开。 屋内的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夕。 王衡端坐在雕檀木椅上,表情端正,但眼神中透着精明与算计。 想要说服顾婳另嫁,而且是前往害死她夫君的大理和亲,的确有点说不过去。 但顾婳不过是个弱女子,王衡并没觉得难度太大。 他飞快打量了一眼顾婳。 当年娇弱的少女已经蜕变。 她端正的静静地坐在他对面,面容没有丧夫的悲痛与憔悴,却因生了孩子反而多了几分成熟妇人的丰润。 那张本就妍丽的脸多了几分明艳,焕发着迷人的光彩。 王衡忽然想到,是不是段王见过她,被她美貌吸引,所以一心想让她和亲? 他忍不住再看一眼顾婳,果然,她的确是个极美的女子。 难怪慕君衍会为她冒大不韪。 “慕夫人,许久不见,近来可好?”王衡率先打破沉默,脸上挂着看似关切的笑容。 顾婳心里好笑。 王衡的笑容很僵硬。 她轻叹声,哀怨道:“多谢王大人挂念,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王衡暗暗松口气。 只要她觉得日子艰难就好办。 他的神色变得郑重起来:“慕夫人,实不相瞒,今日我前来,是有一件关乎国家社稷的大事与你相商。” 顾婳哦了声:“王大人,顾婳只是一介弱女子,怎会有大事与我有关?” 王衡目光紧紧盯着顾婳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您也知道姜若曦的事情,如今,大理国主也已经知晓,姜若曦已不适合和亲了。今日大理使臣特来找下官,说大理国王……见过你,很敬佩你的胆识,所以,觉得你最合适的和亲人选,使臣让下官给圣上写奏折,下官想来与夫人先商议。” “王大人!” 赵洛萱噌的站起来:“你怎么能侮辱慕夫人!” 王衡:“郡主,这怎么是侮辱呢?这是好事啊。” 赵洛萱直接喷了过去:“好事?要是好事你怎么不让你夫人去和亲!” 顾婳好笑的看着赵洛萱。 当初她来大理准备和亲时还是个不经世事的少女,表面镇定,可心里胆怯。 在矩州呆了这段时间,变得泼辣起来。 王衡被怼得脸一阵青一阵白。 可偏偏他没有立场反驳。 顾婳已听过段誉亲口提这件事,再听反而不生气了,只是奇怪段誉为何要向王衡提,还要他写奏折给圣上。 段誉的目的何在? 但,在王衡面前,戏要做足。 顾婳的双手微微握紧,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她表现得强忍着心中的愤怒与震惊:“王大人说笑了,我乃丧夫之人,且带着两个尚在襁褓的孩子,如何能担当此重任?” 王衡仿佛早就料到她会有此回应,不紧不慢地道:“慕夫人,你一向不是守旧之人。” 这话说得带着满满的讽刺。 顾婳拉住还想骂人的赵洛萱,“王大人领着圣命,有他的难处,且听王大人说。” 赵洛萱强忍着气才不让自己挥出拳头。 王衡也不想与两个女人墨迹,直接道:“此次和亲,于你而言,实则是莫大的荣光。你若嫁入大理,便是大理国的王妃,身份尊贵无比,总好过你做寡妇不是?再说了,大理国物产丰富,风光旖旎,您能与年轻英俊的王一起过上富足安乐的生活。” 赵洛萱又忍不住了:“你放屁!” “郡主。”顾婳忙拉住她。 她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她决定先探探王衡的底线,便轻轻叹了口气说:“王大人所言虽好,可我听说大理国宫廷斗争激烈,我一个孀居的弱女过去,对大梁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岂不是辜负了圣上的美意。” 王衡眉头一皱,旋即说道:“你不必担忧这个,我朝自会与大理国交涉,确保您的安全。而且,既然是大理王亲自求娶你,自然会待你好的。” 顾婳:“王大人,那不知大理王为何选我这个寡妇?大梁乃泱泱大国,年轻貌美的贵女数不胜数。我出身如何,大人很清楚,若我真的嫁到大理,对王大人也没什么好处啊。可是大理王许了什么?” 王衡差点想翻白眼。 你不过是个王氏旁支女生的女儿,的确没什么身份。 所以,能嫁给一国王当王妃不该感恩戴德吗? 王衡没有耐心了:“和亲乃圣上旨意,你若拒绝,恐怕会给慕家带来灾祸啊。你难道不怕慕家军被你连累,老太君和你两个孩子被你连累吗?” 顾婳忽地一笑:“王大人,圣上还未有旨意呢,威胁不到我。” 王衡眼珠子一转:“顾婳,我直说了吧。我猜段王并非你不可,只是,他放下话不会娶不喜的女子,他想要一个能助力他的王妃。而,两国和亲是对南疆和平最好的方式。皇室没有适龄公主可嫁,其他宗室女子鞭长莫及,送来万一又不合他的心意事情不就难办了吗?” 奏折已经送往京城了,我觉得圣上会应允。既然如此,还不如你自己愿意,反而能得到圣上嘉奖,也能争取些好处,圣上一定会答应的。” 顾婳担忧:“我另嫁,会惹怒慕家军的众将领。” 王衡忙道:“这点你就不用担心了。只要你自己愿意,老太君没有理由阻挡你的幸福。你已经为慕家留下一双孩子,你对得起慕家了。” 顾婳一脸为难:“哎,我还是得与母亲商议。此事,我做不了主。” 见她松动,王衡大喜。 “那你与老夫人商议下,不过尊重她罢了。待圣上旨意下来,老夫人也拦不了。” 顾婳不想再与王衡打交道,站起来送客:“王大人,妾身不便久留,容我考虑下。” 王衡也起身:“好,两日后,大理使臣要听信,届时,我再来。” “好。” 赵洛萱拧着眉,一声不吭。 待到王衡离开,赵洛萱拉住顾婳。 “段誉见过姐姐?” 顾婳点头:“你忘了,那日在酒楼,与你一起救我的就是他。” 赵洛萱一愣:“怎么是他?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具体的我也不知。” 顾婳不想说段誉与纪哥哥的事情,会对慕家军不利。 万一有人利用这事又对慕家军陷害什么通敌就不好了。 “那姐姐你觉得,段誉是纯粹不想要姜若曦,想另外要一位他觉得能帮他的大梁贵女,还是真的喜欢姐姐?” 顾婳嗔她一眼:“我是寡妇,还带着一双孩子。段誉又不瞎。” 赵洛萱缓缓点头:“也是啊。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不行?” 她若有所思。 顾婳拍拍她的手,柔声道:“不用管这件事。你要多费心府衙的事情。” “嗯,姐姐放心。” 二更 278.第278章 下狱 第278章 下狱 王衡探了顾婳的态度,整个人轻松下来,第一时间写了奏折以八百里加急火速送往京城。 便来见姜若曦。 “公主……” 姜若曦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王衡很不耐烦,摊上这么个差事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要不是为了琅琊王氏的崛起,他打死都不会接这么屈辱的事情。 “姜小姐,大理国使臣传达大理王的意思,您不适合和亲,他们指定要顾婳和亲。微臣也很难办,但也得据实上奏朝廷,等圣上裁夺。” 姜若曦脑子嗡的炸了:“你说什么?顾婳?那个贱人孩子都生了,怎配和亲?” “配不配的也要段王说了算。” 王衡懒得和她浪费时间:“下官还有要务要办,一切待圣上圣旨下来再说,先告辞了。” 姜若曦呆滞的坐在床上,服侍她的奶嬷嬷一阵唉声叹气,侍女红着眼圈不知所措。 她根本不知道何去何从,连门都不敢出。 “嬷嬷,我该怎么办?” 嬷嬷心疼的抱住她,柔声哄道:“不怕,王大人定会说服段王的。” “可是,他们的使臣都来了,指名要顾婳那个贱人啊!王衡已经写了奏折回京了,他不会帮我的。” 姜若曦委屈得哭了起来:“为什么?那个贱人爬慕君衍的床才得的荣宠,生了孩子更不值钱了,我怎么就比不上她了?凭什么这样侮辱我啊!” 嬷嬷叹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自责道:“都怪老奴,当年没能……” 姜若曦忽然将她用力推开,冲着她尖叫:“你闭嘴!” 那是她的逆鳞。 是她最不堪回首的事情。 她现在回想起来,根本不知道为何会那么眷念大哥,竟然会对他产生不该有的情愫。 可大哥就没有错吗? 那时她还小,什么都不懂,没机会见优秀儿郎,情窦初开时见到的只有优秀的大哥。 可大哥为何不拒绝她? 为何还要拉着她一起掉下深渊? 等她明白过来后,她也知道羞耻和害怕,所以拼了命的想嫁给慕君衍,想躲开那段孽缘。 可是,顾婳那个贱人抢了先,还设计将她陷入被众人唾弃的地步。 而一向最疼爱的她的爹娘还有皇太后,竟将她孤零零的赶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让她嫁给敌国的王。 他们就这样不顾她死活抛弃了她! 大哥呢? 毫发无损,躲在家里避风头。 爹就等着慕家军收入囊中,再助大哥复起。 那她呢? 谁管她? 嬷嬷见她哭得撕心裂肺,也跟着哭得不行。 侍女们也跟着哭,可她们哭自己命苦,跟着这么个主子,前路未仆,完全看不见希望。 姜若曦哭够了,理智也回来了:“你们下去。” 几个侍女赶紧退出房间。 奶嬷嬷知道她有话说,坐到床边,拥着她:“你想做什么就告诉嬷嬷。嬷嬷拼死都要帮你做到。” 姜若曦窝在她怀里:“我知道爹娘派来的人都是监视我的,唯有嬷嬷你是最疼我的。你比我爹娘都疼我。” 奶嬷嬷抱住她,心疼不已:“姑娘是老奴奶大的,说句僭越的话,老奴就等姑娘亲闺女一般。” “嬷嬷,我得自己寻条出路。如果王衡将大理国的意思上奏给圣上,我就成了个无用的废物。我相信姜氏一族都恨不得我自己去死。” 姜若曦眼底溢满戾气。 嬷嬷有些惊愕,压低声音:“那你想如何做?” “嬷嬷,我让你带的那东西可带了?”“带着呢。姑娘想用在谁身上?” 姜若曦目光阴森:“眼下,谁最管用就用谁身上。” …… 王衡回到衙门就开始查税。 平安王特意交代慕家军所管辖地界拥有大量矿藏,要他必须想办法拿到矿的账目,然后从中做手脚,将矿的管辖权夺过来。 平安王还专门派了个懂帐的心腹,可一群人翻遍了吴太守留下的账本和卷宗,又翻箱倒柜的,不但没有什么税收账本,关于矿的账目毛都见不着一根。 气得他将薄薄的账簿摔在地上:“传吴太守上来!” 吴太守与一众衙门的旧人一起正在吃饭喝酒,忽然被叫,诧异问:“我等都是草民了,又没犯罪,为何传唤?” 禁卫军冷着脸:“钦差大臣传你需要理由吗?快点随我走。” 吴太守站起来,“好,钦差大,为所欲为。” “我们哥几个一起去。”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上了公堂,王衡端坐正位,手握惊堂木,重重一拍。 “吴启明!你胆大包天,竟敢藏匿府衙账簿!” 吴启明拱手挑眉:“王大人,昨天你还手持奏折说我犯了一大堆罪,怎么,罪证还没找到,就另加罪名了吗?” “你们的账本都在这里,南疆慕家军管辖地界两年税收都是空白,矿藏的账目也不在,你如何解释?” 吴启明一笑:“王大人,边疆税收一向都是驻守军管理,而南疆的确两年没有征税,因战乱本就民不聊生,征谁的税啊?矿藏就是您不懂了,一向都属于慕家军军务,由慕家军亲自把守矿藏,也由慕家军专人护送矿藏交于朝廷。您这些问题去问慕家军啊。” 王衡气死,至今慕家军将领一个不露头,他也不可能直接去军营抓人。 他不敢啊。 吴启明很淡定,赤羽告诉他,圣旨只是命鲁雷暂接知州府衙诸事,而他只是暂停职责,并没有免去他的官职。 所以,王衡才不敢亮出圣旨的内容。 鲁雷怒喝:“吴启明,你休得张狂!你以为背靠慕家军就可以欺骗钦差大臣了吗?” “吴大人说的都是真话,哪里叫张狂了?” “就是,还不知道是谁仗势张狂呢?什么都不懂,上来就给人扣帽子,乱加罪名。” 知州一群官员和衙役不忿,纷纷开口。 鲁雷抓起王衡面前的惊堂木用力一拍。 “反了!” 王衡被震得心头猛跳,气瞪鲁雷。 鲁雷仗着是平安王派来的心腹,一路上对他也不甚尊敬,现在还当面抢他的官威。 吴启明冷哼:“反这个字在我们南疆最忌讳了。因为我们从慕家军到百姓,个个都为了守住边疆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鲁大人在这里随便喊喊就罢了,出了知州府衙的门就不要乱喊了,否则,会被群殴。” 鲁雷气得暴跳:“吴启明!” “叫我这么大声作甚?我又不耳聋。问完话,我没罪,便可以走了吧?” “对,走吧。和他们废什么话。” “什么都不懂,上来就指点江山,有本事去找慕家军啊。” “可不是。在我们面前豪横什么。” 一群人叨叨着就想往外走。 鲁雷忍不了,见王衡没吭声,怒道:“来人,将他们全部关进大牢!” 禁卫军呼啦的围了上来。 吴启明他们对视一眼,假意挣扎了下,就全被关进了大牢。 279.第279章 陷阱 第279章 陷阱 王衡疲惫不堪,回到房间饭都不想吃。 侍从端上来一碗羊乳羹:“大人,这是矩州的特产。您吃不下饭,就吃一碗羊乳羹吧,要不身体扛不住啊。” 王衡闻到一阵奶香味,接过来吃了一口,很甜,正好舒缓他的心情。 “嗯,还不错。” 侍从退了下去,王衡坐着坐着就觉得一阵困意袭来,没来及沐浴就倒头睡了过去。 夜里不知为何,睡不踏实,还做了一场春梦。 翌日。 王衡迷迷糊糊的醒来,觉得浑身酸疼、头晕脑胀,想要撑起身子,忽觉掌下一堆柔软,吓了他一跳。 扭头一看,惊得他七魂飞了六条。 “你!你是谁?” 被子下盖着一位肌如凝脂的女子,披散的乌发盖着半边脸,听到他的叫声,悠悠转醒,缓缓转过脸来。 “姜若曦!” 王衡整个人懵了。 “你、你怎么……” 姜若曦娇嗔:“王大人,这幅惊惧的模样好像是妾身强要了你似的。” 说罢,整个人贴了过去,紧紧拥住他的腰肢。 “王大人,您昨夜要了妾的身子,可要对妾身负责哦。” “你胡说八道,你、你疯了!” 王衡要疯了,嘴里不停的你你你,手想去扒开不要脸的女人,可她没穿衣服,无从下手。 “姑娘,王大人,你们起了吗?” 门外嬷嬷大声的喊。 王衡浑身一僵,惊恐的看看门口,又愤怒的看看怀里的女人。 姜若曦抬起头看着他,娇滴滴的应道:“嬷嬷,我们起了。” 门一下被推开,嬷嬷领着一众侍女端着洗漱用具鱼贯而入。 王衡目瞪口呆,一张脸涨得通红。 可那群人压根当他透明的,上来搀扶着一丝不挂的姜若曦下了床,当着他的面更衣洗漱。 王衡的随从一个都不敢进来,在门口探头探脑,看到姜若曦都吓得缩回去头,等她换好衣裙又探脑袋进来。 不得了啦,和亲公主与议和使团的钦差大人睡一起了。 重磅消息顿时插上翅膀飞遍了全城。 顾婳闻言一口茶喷了出来。 “姜若曦……还真能舍得了自己。” 赵洛萱鄙夷:“贱人就是贱,简直毫无廉耻。” 袁洁樱蹙眉:“她……这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周芷兰哼了声:“走投无路上吊就好了,她这样做又能如何?王衡家有妻室,难道姜若曦想要做妾不成?” 顾婳擦干净嘴角:“她想做王衡的妾,姜家准吗?恐怕姜家知道了,恨不得立刻掐死她。” 袁洁樱接话:“她真是自己作死。” 周芷兰斜她一眼:“你还替她担心?这种人,早死早超生。” 顾婳想了想:“我怎么觉得姜若曦打的是另外一个算盘。” …… 姜若曦穿戴完毕,屏退众人,转身面对还在床上抱着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双眼睛想杀人的王衡。 她微微一笑,对着他福了福:“王大人。你有两个选择,一可以带我回王家,二助我嫁给段王。” 王衡低吼:“不要脸!” 姜若曦哈哈的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不要脸?我早就没有脸了。”她笑够了,认真的盯着王衡。 “我身为姜家嫡女,嫁给你肯定不能做妾,你的正妻要休掉。” 王衡气得浑身发抖:“你休想!你这种品行不端之人,没有资格进我王家门!” 姜若曦无所谓他的态度:“王大人,你可想好了,我就算是姜家弃子,也容不得王大人玷污。否则,我爹娘的颜面和皇太后的颜面往哪里搁?就算我去死,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世人也都知道你睡了我这位圣上定的和亲公主!” 王衡惊得瞪大眼睛,他万万没想到姜若曦如此恶毒。 他气得嘴唇发抖:“你、你……段王已经不要你了,你很快就不是公主了!” 姜若曦抬起下巴,高傲道:“可圣旨未下,我依旧是和亲公主。你身为议和使团的主办钦差,竟然玷污了和亲公主,破坏和亲,这可是死罪!” 王衡脸都绿了。 好半晌,他忽然反应过来:“我没有碰你,我根本没有碰你!” 姜若曦妖娆的转了个身:“那又如何?你我未着片缕,睡在床上一宿,你觉得外人会在意我们真的睡了还是假的睡了吗?王大人,你可真天真啊。” 她脱下衣襟,露出香肩,脖子和手臂上都是暧昧之痕。 “可是,王大人,昨夜你还挺生猛的,你瞧瞧把人家肌肤弄得一块块的。” 王衡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一定是中了药了。 难怪做了一夜的春梦。 官场叱咤多年的他,一直自诩清贵文官,哪里见过这样不要脸的赖子! 姜若曦走到床边,弯腰双手撑在床沿边,抬头看着王衡。 “王大人,你我是一条船上的了,我好你就好,我不好,你也别想好。” 王衡怒目:“你想怎样?” 姜若曦坐下,伸手好似抚摸他的脸。 王衡立刻避开,却被她一巴掌扇在脸上。 “你!” 姜若曦阴森道:“你必须让我嫁给段王。否则,我与你不死不休!” “段王已经不要你了,我如何让你嫁?” “办法当然有,只要你听我的。” 姜若曦玩弄着裙带,看似娇媚却如一只恶毒的蝎子。 “顾婳要嫁就让她嫁,到时候轿换人,弄死她就成了。难不成,我到了大理,拜堂成了正妃,木已成舟,他段誉还能将我退回不成?” “惹怒了段王,你也落不到好。” “我只要成为王妃,我爹娘就会高看我,定会给我助力。皆时,王大人不也能得到想要的吗?” 王衡憋屈,可遇到这种不要脸的小人,他也没有办法。 两份八百里加急奏折一前一后进了宫中。 皇帝被气的火冒三丈。 慕君衍拾起被皇帝丢掉的奏折一看,眸色顿寒。 段誉,无耻! “圣上,姜家的罪证已经收集齐了,您该下旨了!” 皇帝无奈。 他按了按眉心。 本来他想一石二鸟,一来利用慕君衍打压姜氏一族,二来利用姜若曦和亲,让南疆再无战事,等平安王派去的人先将慕家军压住。 待汴京平安王一旦被抄家,他派去暗中跟着的真钦差就会立刻出现,顺手接替慕家军。 只要成功了,慕君衍回不去回去已经不重要了。 谁知道王衡和姜若曦这么没用。 段誉提出要顾婳和亲,这不就激怒了慕君衍了吗? 皇帝点头:“拟旨。” 二更 280.第280章 和亲公主 第280章 和亲公主 “圣上,郡主给您……” 内侍官急匆匆的闯进来,霍然看到慕君衍站在圣上身边,声音戛然而止。 皇帝拧眉:“萱萱?” 内侍官小心翼翼的双手递上赵洛萱的密信:“是,圣上。” 皇帝不耐烦的接过解开带子,展开一看,眉眼霍然舒展:“真是朕的好女儿!慕爱卿,你看。” 慕君衍接过看了一眼,面色微变:“郡主是真的愿意吗?” “这是萱萱亲笔信。当初她执意去南疆,她母后心疼她,特意给她留了个八百里加急的暗线,万一她遇到困难,或想回来可以用这条线向京中报信。信笺上有她的徽标,此事无人知道。” 信中说,除了顾婳,唯有她最合适和亲。 这也是她为了完成齐骏心愿能做的事情。 皇帝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朕没想到,最后最懂事的竟然是萱萱。” 赵洛萱为他解开了难题,避免慕君衍发疯,对他地位产生威胁。 毕竟,姜若曦和王衡去南疆的事情是他许的。 …… 段誉看着屋内披着披风,戴着帽子看不清脸的少女,神色莫测。 “六公主,本王见过你,也知道你的事情,你到南疆来是因为你深爱齐骏,为他守节。如今你说要替顾婳嫁给本王?本王怀疑你的诚意,请给本王一个理由。” 赵洛萱揭开帽子,露出细致化过妆的脸,端正的朝他福了福。 “因为可怜一双孩子。” 段誉没想到她说的是这个原因。 赵洛萱抬眸看他:“听闻大王年幼时与母妃有一段很艰难的日子,母子分离的痛苦想必大王深有感触。婳姐姐刚生下一双孩子,她不可能让慕家血脉流落到大理国。她更不可能愿意离开一双孩子。” 段誉面色略微动容。 他似笑非笑:“可本王只娶喜欢的女人。” 赵洛萱一笑:“大王喜欢的女人可以很多。您需要的是一位有助力的正妃,而不是会引起再次战乱的婚姻。您硬要娶婳姐姐,就算我父皇应允,慕家军和我也不会应允。要真打,我们奉陪到底!” 少女坚挺的背脊如她的傲骨,让段誉刮目相看。 不由对她竖起大拇指:“没想到传闻中的赵洛萱有此胆气。” 赵洛萱似乎受到了鼓舞,语气更加坚定:“大王很清楚,两国和亲才是长久之计,若您娶不到大梁正妃,你们的公主也嫁不过来。而我一点不比婳姐姐差。 大王应该也清楚,我手中有能工巧匠,还能替大理与大梁搭建通商之道。” 段誉点头:“公主说得极是,这点很吸引本王。” 赵洛萱鼓足勇气来找他,本来有些紧张,强装镇定,听到他语气有了松动,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 便乘胜追击:“大王只求有助力的王妃,那你我便可作表面恩爱夫妻,背后您喜欢多少女人我都不会管。只是,您想要喜欢婳姐姐,那是一定不可以的!” 段誉忍不住笑了:“你对顾婳倒是维护得很,为了她竟会放弃了对齐骏的守节。” 赵洛萱眼圈倏然一红:“不。” “我既然要助大王,自然是有条件的。” 段誉挑眉:“请讲。” “我要带着夫君的灵牌出嫁,并准我在住的地方设下灵堂,容我祭拜。” 段誉慢悠悠道:“你倒是敢说。” “惠互利互,自然是互相有条件。” 赵洛萱直面他的目光,毫无惧色。 段誉抿嘴一笑:“你倒是和第一次来矩州大不一样了。” 赵洛萱诧异:“大王见过我?” “自然。” 段誉微微弯腰,脸朝着赵洛萱靠过去:“你信不信本王的目标其实是你?” 赵洛萱一愣。 段誉直起身子哈哈哈大笑起来:“我要娶的王妃定要心甘情愿的。用顾婳逼你自愿出嫁,倒是好得很。” 赵洛萱呆住。 段誉收了笑,认真的看着她。 “顾婳,是我喜欢和欣赏的女子。我与她有旧,她于我有恩。但,大梁最适合做本王王妃的女子唯有你。你身为大梁嫡出公主,身份匹配,但你若非自愿,本王也不要。” 赵洛萱忽然觉得被耍了。 一张俏脸燃起怒气。 段誉话音一转:“当然,若你不愿意,也唯有顾婳了。打,本王也不怕。” 赵洛萱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愤怒感。可,偏偏不能气,还必须跟着人家计划好的走。 就,真的气死! 转眼间,到了中秋节前夕。 顾婳终于再次见到了不见踪影许久的赤焰。 他一脸胡子巴扎的,风尘仆仆,见到顾婳难掩激动拱手:“夫人。” 顾婳盯着他赤红双眼,也激动地问:“成了?” “对,成了,明日圣旨便到。汴京,也已经开打了。” 顾婳捂着胸口:“他不会有事吧?” 很快,她自己赶紧扭正:“他不会有事,他一定会回来,他知道他的妻儿望眼欲穿!” 翌日。 众人焦急等待的圣旨到了。 姜若曦命嬷嬷出去听着,看下圣上下了什么圣旨,还有和亲的日子定在哪日。 王衡、顾婳、赵洛萱和老太君都侯在知州府衙。 宣旨内侍官一身疲惫,一看就知道不眠不休赶来的。 他嘶哑着声音道:“六公主听旨。” 顾婳一愣,忙看向赵洛萱。 她恢复公主封号了? 赵洛萱不敢看顾婳,上前跪下:“臣女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志在四海升平,万邦协和。然边疆安宁,关乎万民福祉,为永固邦交,应大理国和亲之请,朕准之策,结秦晋之好,息兵革之患,成太平之基。朕之爱女淑和公主,温柔淑慎,端庄娴雅,知书达理,心怀仁爱,才貌双全,声名远播,堪为世间女子楷模。今特命淑和公主和亲,以联两国之姻亲,化干戈为玉帛。望公主与大理王相敬如宾,琴瑟和鸣,共促两国之繁荣昌盛。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顾婳大惊。 王衡低眉顺耳,没有说话。 他在写八百里加急时,赵洛萱就找到他,问他是否要帮姜若曦,他非常明确的告诉她,他想杀了姜若曦。 于是,八百里加急中,他埋下伏笔,暗示圣上另有人选。 同时,赵洛萱的八百里加急同时送出。 姜若曦那个贱人,休想坏了他琅琊王氏祖辈建立起来的名声。 传旨内侍官笑道:“恭喜公主殿下,贺喜公主殿下,最迟二十天,公主全服仪仗和嫁妆就到了。届时,您将风风光光的出嫁。” 赵洛萱面色平静,双手接旨:“臣女接旨。” 她接了圣旨,转身面对一脸愕然的顾婳。 微微一笑:“婳姐姐,我总算可以帮你一次了。” 顾婳红着眼睛上前,握住她的手:“你不必如此,你若不愿,没人勉强得了我们。” 就算圣旨要她和亲,也是不可能的。 慕君衍第一个不答应。 顾婳是半分不急,但她万万没想到赵洛萱会替嫁。 “我自愿的。是我亲自写的奏请送进汴京。没有提前告诉姐姐,是担心事情不成,我无颜面对姐姐,怕姐姐嫌弃我无用。” “你!”顾婳眼泪在眼眶打转。 赵洛萱含泪而笑:“婳姐姐,我还是有用的是吧?” “你……” 赵洛萱忽然靠拢,在她耳边低语:“您放心,齐骏陪着我一起去。” 顾婳再也忍不住,眼泪忍不住唰的落下。 赵洛萱长大了。 …… “什么?你说赵洛萱又恢复公主身份了?她代替顾婳去和亲?” 姜若曦气得跳起来。 嬷嬷红着眼看着姜若曦:“姑娘……” 她可怎么办啊? 赵洛萱是正统公主,她去和亲怎么都比姜若曦来的名正言顺。 姜若曦暴躁的在屋里走来走去,眸色阴沉:“管她是谁,按计划行事便是!赵洛萱死了,我看段誉要不要我!” 281.第281章 爱妻,我好想你 第281章 爱妻,我好想你 双方使臣交谈甚欢,很快就将双方公主和亲的时间定在了九月初一。 九月初一,正是顾婳的生日。 也是一双龙凤胎满月之日。 八月最后一天,公主的仪仗就到了,嫁妆长长的车队,真是十里红妆。 赵洛萱没有穿宫里带来的喜服,而是穿了她与顾婳在矩州开的成衣铺自己绣的喜服,乖乖的在雍国公的府邸中侯嫁。 九月初一,三喜临门。 满城家家户户都挂满了红灯笼,柱子都裹上红幔帐,简直比过节还要热闹。 段誉一身红袍骑在高头大马上,他身后是一辆围着红色绣凤帷幔的华丽马车,里面坐着盛装的大理公主。 淑和公主专属的婚嫁马车中也端坐着新娘。 双方礼部进行完仪式,两位公主被人搀扶着走下马车,两人都盖着大红盖头。 段誉正朝赵洛萱伸手…… 忽然,一声厉喝传来:“她是假的!” 段誉回头,看到顾婳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侍女们簇拥着一位带着盖头的女子也跟了过来。 段誉缩回手。 “怎么?这个公主是假的?” 顾婳冷声道:“对,有人要刺杀公主,然后假冒公主和亲!” 段誉猛然看向面前的新娘。 新娘猛然扯下头盖,霍然看向顾婳和王衡,面色狰狞,手中握着一把匕首,疯了似的朝顾婳扑过去。 “贱人,是你毁了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顾婳一动不动,盯着困兽似的姜若曦。 没等她走两步,七八把剑齐齐刺入她的身体。 前胸,段誉的剑深深刺入她的胸膛。 后背,侍卫的剑齐刷刷的扎入。 她惨烈的叫了出来,缓缓倒地。 眼睛却死死盯着顾婳,目眦尽裂,口吐鲜血,喃喃蠕动。 她至死都不想知道为何已经下毒杀了的赵洛萱怎么活了过来,也不知道为何顾婳会知道她的计谋。 她至死都不知道,王衡是出卖她的罪魁祸首。 顾婳朝着段誉福了福:“段王,对不起,让您与淑和公主的大喜之日见了红。” 段誉温和的凝视她:“无妨,今日只是接亲,明日方是吉日拜堂,届时请夫人前去观礼。” 顾婳点头:“臣妇定去祝贺。” 段誉走向盖着红盖头的赵洛萱,伸手握住她的手:“王妃,你受惊了。” 赵洛萱的手僵了僵,下意识的想抽回,可很快就忍住了,柔声道:“无妨,婳姐姐早做了安排,没有伤到我。” 段誉拉着她的手,一起走到顾婳面前:“段誉感谢慕夫人,让我娶到如此好的王妃。” 顾婳眼圈微红:“请段王好好待萱萱妹妹。若你有负于她,我们不会答应。” 段誉笑笑:“那是自然。萱萱是我母妃的家乡人,又是慕夫人的好姐妹,我岂敢怠慢。” 顾婳目送赵洛萱上了大理国迎亲马车,眼泪忍不住落下。 赵洛萱终究是承担了身为公主的义务,成为和亲公主。 幸好,齐骏的灵位陪着她。 大理国公主也被送上大梁的公主仪仗车架,当日便启程回京。 为了庆贺三喜临门,不仅雍国公的府邸摆下长长的流水席,喧哗楼在城中最热闹的街道上也摆下长长的流水席。 这里可以免费从早吃到晚。 一双龙凤胎在一群人宝贝疙瘩似的养护下,早就没有了早产儿的虚弱,两双亮晶晶的大眼好奇的滴溜乱转。 热闹过后,顾婳在屋里坐在两个摇篮的中间,一手一个轻轻的摇着。 一双小可爱被热热闹闹的围观了好几个时辰,如今也困得睡得香甜。 顾婳心里牵挂着慕君衍。 赤焰说,公主仪仗出发时,京城就悄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动。 平安王在秘密调集豢养的私兵。 顾婳清楚,慕君衍与她天各一方,却做着同一件事:逼平安王谋反。 只要姜若曦和亲成了泡影,就意味着姜家收服慕家军无望。平安王非常清楚,接下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慕家军一定会清算他。 顾婳担心的是慕君衍能不能脱身。 按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看,圣上很可能生了一石二鸟的心。 他一想借慕君衍的能力拔掉姜家这个障碍,二又想利用平安王压制慕君衍。 甚至,圣上很可能不希望慕君衍活着走出皇宫。 整整一天,顾婳强颜欢笑,实则心里紧张得不行。 夜深人静,她看着一双越长越美的儿女,悲从心来。 她没注意到,有个高大的身影,踏着月色悄然出现在卧房门口。 他立在那里凝视着顾婳俯身轻拍着两个襁褓中的孩儿。 慕君衍强压心中激动,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和汗臭味,实在不敢进屋,怕熏到一双宝贝。 又怕顾婳看到他满身血迹吓到。 她已经担惊受怕太久了。 周芷兰和冬看看他,又看看屋内。 主君不说话,她们俩也不敢说破。 “冬、冬青,叫奶嬷嬷来抱走孩子吧。” 顾婳终于站了起来。 冬和冬青忙应着,两人飞快看了一眼慕君衍,冬赶紧去叫奶嬷嬷,冬青进屋帮着收拾孩子的东西。 慕君衍隐身在假山后,两位奶嬷嬷进了屋,将一对宝贝儿连摇篮一起扛走。 慕君衍觉得自己应该去沐浴更衣,可他舍不得离开顾婳,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屋里玲珑的身影。 顾婳懒懒的坐在梳妆台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头:“冬,还没有子渊的消息吗?” 冬迅速瞄一眼窗外的黑影,支支吾吾。 顾婳一惊,立刻放下梳子,扭头看冬:“怎么了?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吗?” 她的声音都抖了。 冬忙道:“没有没有。奴婢想说,主君应该就这一两天回来了。” 顾婳惊喜:“真的吗?是有消息传回来吗?汴京风平浪静了吗?” 冬哪里知道,但她用力点头:“是啊。” 顾婳松口气,抓起梳子继续梳头,对着镜子喃喃自语:“那就是快回来了。他不要太着急,要不跑得太累了。若是回来,按时辰,明日到不了。除非十天半个月不眠不休。” 冬又看了一眼窗外的黑影。 不一会儿,周芷兰走了进来。 “婳妹妹,把安神汤喝了吧,今日你太累了。” 顾婳的确很累。 为了破姜若曦的谋划,又怕伤到赵洛萱,加上担心慕君衍的安危,神经一直紧绷着。 但她又感觉睡不着。 她听话的接过碗,一口气喝了。 “我得好好的睡一觉,万一子渊明日回来了呢?” “对对对,你得好好的睡一觉。” 周芷兰亲自给她将被子盖好,对冬和冬青使了个眼色,三人吹灭蜡烛,退了出去。 “主君。” 三人走到慕君衍面前,福了福。 “你们下去吧。” “是。” 慕君衍将染血的战甲解下,交给周芷兰。 攧手攧脚的走进卧室,闻到一股久违的体香,听到心爱的女子均匀的呼吸,他的心情如滚烫的火焰迅速燃烧。 顾婳竟然这么快就睡着了。 可想累坏了。 他小心翼翼的靠近,坐在床边脚踏上,伸手探进被子里,握住她的小手。 喃喃道:“婳儿,婳儿,我的爱妻,我好想你。” 282.第282章 团聚 第282章 团聚 晨起,一阵鸡鸣唤醒了顾婳。 她感觉到身边有些异样,手好像被人握着。 微微扭头,就看到魁梧的身子坐在床边脚踏上,大半个身子趴在床边,白色的袍子上满是干涸的血迹。 慕君衍! 他的大手伸进被子,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鼻尖顿时一酸,心颤颤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背,一片冰凉。 就这样轻微的一动,慕君衍猛然惊醒。 四目相对,瞬间落泪。 顾婳来不及说话,已经被人拥进怀里。 顾婳伸出手紧紧抱住他脖子,颤着声哽咽低喃:“太好了,太好了,回来就好。你受伤了吗?” 她刚才看到他身上有血迹。 慕君衍忽然将她松开,唰的跳开两步,手足无措的看着床上的顾婳,一张胡子巴扎的脸涨得通红。 顾婳也是一愣。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慕君衍,像个害羞的小郎君。 “你怎么了?” 顾婳紧张的想要掀开被子下地,却被他冲过来一把摁住被子。 “我……我太脏了,我先去沐浴。你就在床上躺着等我。” 没等顾婳反应,他立刻转身就跑了。 “哎……你……” 顾婳叫了声,人就没了影。 没沐浴? 那昨晚怎么就坐在床边一晚上? 冬和冬青满脸欢喜进来。 “夫人,醒啦?” 顾婳瞪她们:“你们是我的侍女还是国公府的侍女?” 这话问得两人心发慌,忙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奴婢是夫人的人。” 顾婳无奈:“快起来,跪什么跪?” 两人起来,对视一眼,猜想是主君昨晚回来没告诉夫人,夫人生气了。 两人忙上前扶着她,服侍她下地穿鞋,披上外衣。 “他昨晚回来了,你们竟然不叫醒我?” 冬忙赔笑:“主君不准,我们俩不敢叫啊。芷兰姐姐昨晚也在呢。” 冬青赶紧点头:“芷兰姐姐也看到主君回来了。” 反正,夫人要气就先气芷兰姐。 顾婳无语:“冬,快去叫孙府医,他可能受伤了。看下冬墨是不是跟着回来了?身边有没有人服侍?冬青去厨房,吩咐做些好消化有营养的早膳,按主君的口味做。” “哎。” 两侍女点头转身就跑。 “冬青,你还是服侍我洗漱,我亲自去厨房。” “哎。” 冬撒腿就跑。 顾婳飞快的洗漱好,换好一身简单的襦裙就出去。 见到院里打扫的侍女:“看见主君去哪了吗?” 侍女行礼:“夫人,主君往老夫人的院子去了。” 顾婳愣了愣,想想也是,老夫人和她一样担心慕君衍。 她回头吩咐:“冬青,你快去厨房加些我刚才说的早膳。我记得昨天炖了一锅带皮羊腩,炖得挺烂的,你让厨房做一碗羊肉米线。主君估计会想这口了。” 冬青高兴的应着:“哎。” 顾婳自己往老夫人的院子提裙就要跑,忽然想到什么,忙拉住打扫的侍女:“快去让奶嬷嬷将两个孩子抱去老夫人那里。” 说罢,她提着裙子就急奔而去。 顾婳直冲了进去,与刚走出来的人撞了满怀。 “仔细些,没扭到脚吧?”慕君衍将人搂住,急切的问。 顾婳激动的仰起头,伸手一把掐住他的脸,痛得他呲牙。 忍不住哈哈大笑:“刚见到夫君就想掐人啊?” 顾婳赶紧松口,眼眶红了:“不是梦!” “当然不是。”慕君衍心疼的在她头顶吻了下。 “我去沐浴,然后过来陪你与母亲用早膳。” 顾婳忙拉住想要走的他:“你受伤了吗?身上怎么这么多血?” “没有,放心。”慕君衍笑着拍拍她的手。 “你再等等。”顾婳抓着他的衣袖,“看一眼孩子你再去洗。” 慕君衍眸色一亮,他可想可想一双孩子了。 很快,两个奶嬷嬷抱着两个孩子小心翼翼的赶来了。 慕君衍惊讶的看着两张粉嫩的小脸,一双粗糙的大手想摸又不敢摸,紧张又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实在忍不住想俯身去轻吻两个宝贝,被顾婳伸手拦住。 板着一张小脸:“怕熏着我,就不怕熏着孩子?” 慕君衍嘿嘿嘿的傻笑,一张脸羞得红红的:“我去洗,马上去。” 依依不舍的看一眼一双孩儿,又忍不住拦腰搂过顾婳,在她脸蛋上重重亲了一口。 “谢谢你,送了一双无上之宝给我。” 顾婳娇嗔:“嗯,有了一双无上之宝,我就不值钱了?” 慕君衍一愣,傻傻的一时间不知要怎么哄。 憋了一会,才道:“怎会?我的妻是无上之宝的宝娘。” 顾婳抿嘴一笑:“快去沐浴,两个孩子还等着给取名呢。” 顾婳甜滋滋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转头进房:“孩子抱进来吧。” “母亲。”顾婳笑眯眯的挨着老太君坐下,抱住她的胳膊撒娇:“一会儿您得教训教训他,回来也不第一时间告诉我,害我为他担心一夜难眠。” 老夫人严肃点头:“是得好好教训,回家一不告诉望眼欲穿的妻子,二不拜见担心的老母亲。按慕家军的军律,必得打个五十军棍。” 顾婳猛的坐直,瞪大眼睛:“母亲,五十军棍?还是……不要了吧。他这一路狂奔回来,定是十来天都不眠不休的。” 老夫人斜她:“不罚了?” 顾婳扁嘴:“罚还是要罚的,就不打了吧?他身上说不定还有伤呢,万一打坏了,您不也得心疼吗?” 老夫人噗嗤一乐,点了点顾婳的脑门。 “我心疼?是你心疼吧?反正我老婆子见惯了生死,我是不心疼的。” 顾婳脸一红,抱着老夫人的胳膊蹭蹭:“哎呀,人家没有老夫人坚强的心性嘛。人家心软。” 老夫人哈哈大笑起来。 两个娃娃似乎感受到喜悦,也跟着咿咿呀呀的手舞足蹈。 顾婳赶紧起身去看一双儿女。 大的是女娃娃,一双眼睛特别亮,手足有力,时常压着旁边的弟弟动弹不得。 偏偏弟弟又是个性子好的,安安静静任由姐姐的小短腿搭在他腿上。 奶嬷嬷见了赶紧将小小姐的腿挪开。 顾婳笑道:“母亲,我觉得这两娃娃的性别调转了呢。弟弟性子像个姑娘家,姐姐性子倒像个男娃娃。” 老夫人也走了过来,在女娃娃圆嘟嘟粉嫩嫩的脸蛋上轻轻一掐。 “我们慕家三代第一个女娃娃,自然是最厉害的。将来啊,就是慕姓第一位女将军。” 顾婳笑着点头:“那母亲就收下她这个小豆丁徒弟吧。” “那是自然。”老夫人乐呵呵的。 “我女儿怎么能做女将军?她将是矜贵的贵女。” 一声朗朗声音传来。 顾婳和老夫人回头。 慕君衍一身玄衣,精神气爽的从门口走进来。 283.第283章 温馨 第283章 温馨 顾婳忙走上前,上下左右打量他。 慕君衍任由她看,笑吟吟的不说话。 顾婳四处都摸了摸,发现他没啥异常,这才松口气。 “真没受伤?” “放心吧。”慕君衍握住她的手走到八仙桌旁。 侍女们已将丰盛的早膳上了满满一桌。 顾婳与慕君衍对老夫人福了福:“母亲,请。” 老夫人坐了正位:“不必拘礼,快坐。” 顾婳满肚子想问的话,努力憋着,待慕君衍吃饱喝足,侍女们收拾干净后屋里清静下来。 她与慕君衍一人一边,拉着两个娃娃的小手,听着慕君衍说着这段时间汴京发生的事情。 原来,此次和亲本来派了太子随行,慕君衍与朝中大臣密商,想了一个由头,将太子在中途给召回了。 “难怪,我本奇怪为何使团中没见到太子,原来你们中途带回去了。” “若不是太子返回汴京,加上姜若曦和亲失败,姜家还不会孤独一掷的想要谋反呢。” 慕君衍伸手摸了摸顾婳的脸蛋:“多亏了夫人。” 顾婳脸一红,低声道:“母亲还在这呢。” 老夫人笑了起来:“可以当我不在。” 顾婳脸更红了,瞪一眼慕君衍:“快说。” 慕君衍心里甜滋滋的,将事情细细的说了。 顾婳听得紧张得手心冒汗。 慕君衍说得轻松,可实际上非常惊险。 姜家暗中豢养了上万名死士,还有京中他的各方势力,将皇宫围了个水泄不通。 为了制造混乱,姜妃在圣上的茶水中下毒,所幸,慕君衍他们早有准备。 姜太后火烧自己的寝宫,姜家还在汴京四处放火,引起京城一片恐慌。 慕君衍他们为了让姜氏一族的罪行坐实,保证他们罪无可恕,便任由姜氏的人闯入宫殿,将皇帝和太子、皇后全部围困在福宁宫。 眼看就要破了宫门,慕君衍的黑甲卫忽然出现,将姜家死士团团围住,万箭齐发,上万人当场毙命,血溅皇宫。 顾婳听得心惊胆战:“黑甲卫调进汴京了?” “对,就是你们在这里稳住使团的时候,方将军亲自率领黑甲卫精锐五万人,悄然潜回汴京。” “那姜家如何处置?” “灭了九族。” 顾婳点头,松了口气。 “姜太后和姜妃因是皇家嫔妃,所以削发为尼,永伴青灯。其他人全部已经斩首示众。” 顾婳轻抚掌:“总算铲除他们了。如今京中应该很乱吧?” “乱不乱我都不管了。”慕君衍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我已经禀明圣上,我将永不回汴京,替大梁驻守南疆。我以后就陪着母亲和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顾婳大喜:“真的?你不用再回京了?以后我们就一直在这边?” 慕君衍笑着看对面双眼明亮的妻子:“你喜欢这里吗?” 顾婳点头:“喜欢啊。这里民风淳朴,天高云阔,我喜欢得很呢。” “咿咿呀呀。” 小女娃双手双脚使劲蹬,两只小肥胳膊伸出来,紧紧抓住慕君衍的手指,一双大眼滴溜溜的闪着光芒。 慕君衍稀罕得不得了,伸手将她抱起来,小丫头笑得咯咯咯的。 小小的人儿软软的,慕君衍撑着她的胳肢窝愣住。 “要怎么抱?这么软。” 眼看襁褓脱落,露出一双玉藕般的小短腿。 顾婳赶紧扯住襁褓将小娃娃包好,接过孩子,打横放进慕君衍的臂弯里。 “这样抱。” 慕君衍像是抱着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的让娃娃舒服服服服的躺在臂弯中,一动不敢动。 “母亲,你看女娃娃长得和她娘一模一样,长大定是个大美人儿。” 老夫人笑吟吟的:“那是,我们婳儿生的娃娃哪能不美呢。” 顾婳脸一红:“等你取名字呢。你可想好了?” 慕君衍抬头:“请母亲给取吧……我压根没想过有孩儿,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好名字来。” 顾婳看向老夫人:“那请母亲赐名吧。” 老夫人微微一笑:“我让闵先生给算了算,也挑选了几个字比对,我觉得就叫慕晨和慕夕。 晨,象征着希望和新的开始。夕,则代表温馨的晚霞与宁静的夜晚。‘慕晨’和‘慕夕’寓意着兄妹俩一个充满朝气,一个柔和温暖。” 顾婳抚掌:“好听。”慕君衍低头看着怀里兴奋得咿咿呀呀女娃娃,再看一眼摇篮中静静地瞪着一双清灵眼眸的男娃娃。 “本来男娃娃叫慕晨极好,女娃娃适合叫慕夕,可是,怎么感觉感觉他们的性格调转了。” 老夫人:“无妨,女娃娃是姐姐,理应叫慕晨,弟弟叫慕夕。” 顾婳点头:“弟弟本就安静些,叫慕夕很合适。” 慕君衍在慕晨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好。就听母亲的。小慕晨,你长大后要像娘一样美艳无双。” 顾婳白他一眼:“女娃娃只要一副美丽皮囊?” “哇……” 慕晨忽然哭了起来,惊得慕君衍不知所措:“怎么办?怎么办?她哭了怎么办?” 顾婳将慕晨抱过来,轻轻的摇着:“好晨儿,定是怪爹爹只顾着让你长漂亮了,人家长大要像祖母一样成为女将军的。” 奇怪的是,慕晨顿时不哭了,水汪汪的大眼睛挂着泪珠,嘴角咧开笑了。 慕君衍稀奇极了:“这才一个月的奶娃娃怎么就听懂了?” 顾婳哼了声:“我女儿聪明绝顶啊。” 慕君衍哈哈大笑:“没错,像她娘一样绝顶聪明。” “哇……” 两人赶紧扭头看去,安安静静的小慕夕忽然哭了起来,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双手使劲挥舞。 “他又怎么了?”慕君衍慌了,粗糙大手轻轻拍拍小娃娃。 顾婳笑道:“你试试把他抱起来,估计他受到冷遇不高兴了。” “真的吗?真的吗?可我好怕伤到他啊,他这么软。” 奶嬷嬷笑吟吟的教他。 慕君衍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手托着娃娃的颈部和脑袋,另一只手托着屁股和腰。 小慕夕被抱起来的一刻,立刻不哭了。 一张小脸恢复安安静静的模样,只是眼睛挂着晶莹的泪珠儿。 看得叫人心都化了。 周芷兰推门而入,见到一家人温馨的场景,眼圈微红,笑吟吟的福了福。 “主君,圣上有旨,请您去接旨。” 顾婳一愣:“怎么这么快?” 慕君衍将小慕晨交给奶嬷嬷:“好,我这就出去。” 顾婳也赶紧将小慕夕交给奶嬷嬷:“我跟你一起去。” 传旨之人竟然是王衡。 顾婳蹙眉。 王衡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难道说,王衡揣着好几分旨意,待看南疆什么情况就拿出什么圣旨不成? 慕君衍领着一众跪接旨意,王衡宣读完毕后,双手将圣旨递给慕君衍。 圣旨的大致意思是慕君衍封为一品王,南疆就是他的封地,之后朝廷也不会再拨银两和粮草等给慕家军,雍国王便独立为藩王了。 并对他鞠躬行礼:“微臣恭贺雍国王。” 顾婳听得有些惊讶,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安。 大梁唯一外姓王平安王刚刚被灭了九族,马上就将慕君衍封为外姓王,圣上究竟想做什么? “辛苦王大人了。”慕君衍笑笑。 王衡态度恭敬:“如今南疆是您的封地了,圣上的意思无召不必回京。待下官交接完矿臧的管辖权,便离开南疆回京复命。” “好。本王的人会协助王大人做移交。” “多谢雍国王。” 顾婳听明白了,这是朝廷要收回矿藏啊! 送走王衡,慕君衍转头看着脸色不好的顾婳,走过来拥住她。 “无妨。” “可矿藏是南疆最值钱的,皇家将矿藏管辖权拿走了,将来你的兵器什么那什么的铸造?” “不用担心。”慕君衍轻轻抚开她紧拧的眉心。 勾起她的下巴,在她红润的樱唇吻下。 “从今天起,我们什么都不想,只管为慕晨和慕夕多造几个弟弟妹妹。” 顾婳满脑子正在想狗皇帝的阴谋诡计,猛然被他的话说得一愣。 等反应过来,差点被唾沫呛到。 羞红了脸,瞪他一眼:“胡说什么,这么多人呢。” 慕君衍看着心爱的娇气羞红的脸蛋,一激动,倏然将人打横抱起。 所有人赶紧转身,偷偷的笑着互相对视。 “昨天是你的生辰,为夫赶不及为你准备礼物,为夫就将自己送给你可好?” 顾婳羞得将脸埋进他的臂弯…… 284.第284章 主君气到了 第284章 主君气到了 顾婳发现自己被抱进了卧室,心道大白天的干那事…… 不太好吧? 她这个当家主母没脸见人啦。 慕君衍将人放下,顾婳羞得抬头刚想说话,反被掐着下颌封住了唇。 热烈的吻铺天盖地,一句话都没有,慕君衍一脚将门呯的一声反踢关上,边吻边拥着顾婳往里走。 不长的路,慕君衍却忍不住,将人摁在木墙上重重揉搓几下,方又将人抱着一起往榻上倒去。 将人压在身下,勾起她掉落的发丝往耳后一卷,捧着她的脸蛋又是激烈澎湃的热吻。 边吻,嗓音低沉的夹着几分不明情绪。 “为夫若是再不赶回来,还不知道段王、碎王什么狗东西都敢来抢你。” 顾婳被他吻得七荤八素,猝不及防他灌了好大一口醋。 想笑,可嘴还没喘息又被封住。 完全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顾婳无奈,只能放弃。 反正什么段王碎王已经娶了别人了。 慕君衍却不想放过她,松开她的唇,盯着她:“就连那黄毛小儿都惦记着你,那家伙一心想外放到南疆任职,被我教训一顿。” 顾婳一双无辜的眼睛眨了眨。 “谁啊?” 她就是这幅一脸无辜,却又到处招蜂引蝶的模样,让他又气又心疼。 幸好,他早早将人藏在雍国公府,用名分压住,否则,恐怕提亲要排长龙了。 慕君衍盯着她水润流转的眸色顿了顿,一句话不说,再度直接咬上她的唇。 可她低估了慕君衍的饥渴,两人气喘吁吁的,眼看就要收不住了,顾婳差点窒息了才被松开,感觉嘴唇都要爆炸了。 顾婳哀怨的瞪着雾蒙蒙的眼睛,嗓音干涸,艰难发声:“快起来,大白天的。” 慕君衍盯着心爱的妻子绝美的脸蛋白里透红,好看得叫人想一口吞进肚子里。 眸色深暗,用脸去蹭她柔软的脸蛋。 本就生得丰盈的娇人儿因刚生产一个月,越发丰润。 顾婳看他憋得难受,知道还不宜同房,怕他憋坏了,一咬牙,红着脸低喃:“你、你、你要是想……就……就……” 慕君衍自然是难耐,但他更顾及顾婳的身体。 他不舍得,也只能尝尝解渴。 慕君衍将人紧紧拥进怀中:“抱你一会儿。” 一只大掌用力的摁在她的后腰,还轻轻给她揉着。 “辛苦你了,都是我不好,让你担惊受怕。” 顾婳隔着两层衣服紧贴着他热烈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直到现在她才确定慕君衍回来了。 他们终于团聚了。 “没关系。虽然我们相隔千里,但我们做的是同一件事,虽然想你想到心疼,但心里总是满满的。我只要想到每努力一点,就是助你成功的一点,我就很满足。” “好婳儿。得妻如你,夫复何求。” 慕君衍低头吻了吻她的耳垂,在她耳边低吟:“要等多久?” 顾婳:“嗯?什么要等多久?” 慕君衍气得张口又咬,吓得她赶紧求饶:“别,别咬出痕迹了,让我怎么见人啊。” “那就咬人看不见的地方。” 说着,气哼哼的解开她的衣带,报复性的用力揉搓两下。 顾婳轻哼一声,自己也不行了。 慕君衍自己也控制不不住了,赶紧收手,将人裹好衣服。 “都是一对小兔崽子不够坚强,害得你早产,待他们长大,我给他们教训一顿。” “你敢!”顾婳凶巴巴的瞪他。 慕君衍将脑袋窝进她柔软温暖的颈窝,嗅着香喷喷的体香,哀怨道:“有儿就不要夫了?为夫好委屈。” 顾婳又气又好笑,抱着他的脑袋:“哪有和孩子吃醋的道理。” 两人拥着边吻边细细说着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门外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奔来。 紧接着就有人哐哐哐敲门。 沈漓清冷焦急的声音传来:“主君,夫人刚早产,不适合同房,请您赶紧出来!” 慕君衍气死。 “我像是那种不知轻重猴急的人吗?” 顾婳抿嘴一笑,打趣他:“谁让你当众将我报进来,然后还重重关门来着?人家可不就误会你要白日宣淫吗?” “嗐!我什么人他们还不知道?我都禁欲几十年了,好不容易有个妻了,还这么久不见,就不准我亲热想下?” 顾婳推搡他:“快起来,再不起来,沈漓那性子定要踹门进来了。” 慕君衍已经起来了,整理着袍子,脸色黑着。 “看来我要整顿家规了。” 顾婳笑得不行,爬起来整理衣裙,对外面扬声道:“沈漓,主君和我说话呢。” 门外沈漓急切的敲门声嘎然而止。 等了好半晌,慕君衍和顾婳都穿戴好了,她的声音又传来。 “夫人,我给您端药来了,您要喝了。” 顾婳大声道:“好。” 回头好笑的撇一眼慕君衍,低声道:“沈漓不放心你呢。” “哼。我把她先嫁了。” 顾婳上前给他整理衣襟:“好啊,头一个先解决周芷兰和周醇宇的大事。” 慕君衍一顿:“他们的事你知道了?” “嗯。”顾婳点头。 “我觉得虽然让芷兰嫁给周醇宇可能得不到女人的某些快乐和孩子,但若两人相爱相守也是幸事啊。” 慕君衍点头:“这种事我是不懂管,曾经我劝过周醇宇,可他总觉得对不起芷兰。他宁愿当做最心爱的妹妹守护她。” “放心吧,交给我。他们若真的想在一起,我会帮他们。如果不想,芷兰也值得更好的。” “好。” “就不知道周醇宇何时回来?” “预计一个月就能到。” 顾婳点点头。 慕君衍拉着顾婳的手打开门,迎面就对上沈漓一张冷冰冰的小脸,她手上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 慕君衍长这么大,还第一次有怂的感觉。 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别扭的嗯了一声,松开顾婳的手。 “夫人,我先去处理些事情,午膳不回来吃了,晚膳我回来陪你、和母亲用膳。” 顾婳温柔点头:“好的。” 沈漓直接道:“今晚也不行。” 慕君衍和顾婳一愣,齐齐看她。 慕君衍莫名问:“为何不行?” 顾婳很快反应过来,举起衣袖掩唇一笑:“吃饭可以的。” 慕君衍轰然脸一红,伸手指了指沈漓的鼻子,恶狠狠道:“你就等着一群人向你提亲吧!” 这会轮到沈漓傻了,拧眉:“什么?提什么亲?” 顾婳忙接过她手里的碗:“别管他,给我喝药。” 慕君衍气得哼哼,拂袖而去。 285.第285章 善后 第285章 善后 大理郡传来消息,为了以最盛大的仪式迎娶赵洛萱为正妃,将在十月初一举行王妃加冕仪式。 顾婳闻言很是高兴,虽然不管他们是不是表面夫妻,但起码的尊荣给了赵洛萱。 届时,她也准备与慕君衍一起去观礼,为赵洛萱撑腰。 一日,齐骏的父母前来请辞,说是赵洛萱要将他们接到大理郡奉养。 他们也牵挂和担心赵洛萱,想跟着她照顾她。 顾婳没有理由阻拦,便安排了满满好几车的昂贵礼物和侍卫护送他们过去。 顾婳也不担心,赤焰安排了斥候潜伏在赵洛萱身边,一旦她有危险或是过得不好,顾婳会马上得到消息。 …… 往后的日子,慕君衍依旧每日忙得早出晚归,但他铁打不动的陪着顾婳和老夫人用晚膳。 不管沈漓眼睛生钉似的盯着他,每晚都要抱着顾婳才能安眠。 顾婳倒是发现,慕君衍这个人的耐性还真是异于常人。 他说过不动自己,就当真没有越界一步。 每晚,顾婳听着他伏在自己颈窝喘着纷乱的气息,她心疼的小声道:“要不我们分房睡吧。” “不行。没有你,我睡不着。” 那他以前怎么睡的? 顾婳是不信的。 慕君衍揉了揉她的头发。 顾婳被他眼神烫到,心口一颤,心疼的抱住他的头:“等到了日子,为妻好好服侍夫君。” 慕君衍开心的在她唇瓣狠狠一啄:“那你这段时间好好练习,否则,到时候没力气了。” 顾婳瞪他一眼:“我再练也抵不过你行武大男人啊,你不怜香惜玉吗?” 慕君衍将人拦腰一抱,让她几乎整个人都窝在他身上:“当然,到时候,夫人不用动,力气活交给为夫。” 顾婳羞得小脸通红,将脑袋埋进他的胸膛。 又是一个懒起的日子。 顾婳一睁眼就看见慕君衍侧着身子,目光温柔得如同春日里最和煦的微风,缱绻地落在她的脸上。 “醒啦,怎么不多睡会儿?” 顾婳的声音轻柔且带着几分晨起时独有的慵懒伸了个懒腰。 像只慵懒摊开肚皮的小猫。 慕君衍绽出一抹宠溺的笑,伸手摸了摸她柔软小脸:“不舍得睡,想看着你。也惦记着咱们那对小宝贝,就盼着天快点亮,好去看看他们。” 顾婳笑笑:“好。” 冬她们听到动静,带着侍女们鱼贯而入。 慕君衍走到外间,依旧让冬墨服侍更衣。 “对了,有件事想和你说。” 顾婳更完衣走了出来,亲自给慕君衍整理下腰带和衣领。 “你说。” 顾婳低着头,有些犹豫。 慕君衍拉住她的双手:“你我之间有话都可以说,不用担心。” 顾婳抬头看着他,看到他眼底的信任:“顾宛如生下的孩子,一直由碧玉带在雍国公府抚养着。孩子太小,我不是很放心。我想让碧玉带着孩子来矩州。” 慕君衍一笑:“孩子此刻已经在路上了。” 顾婳惊讶:“啊?你已经安排了?” “周醇宇没有回来就是善后呢。雍国公府邸本就是圣上赏赐的,我们既然不回去了,自然要归还。待里面的东西处置好后,还有其他产业也都变卖了。他如今已经启程来了,自然将碧玉和孩子带来了。而且,他还会带来一份大礼。” 顾婳感动得眼圈一红:“你不介意?” 毕竟是纪哥哥的孩子。 “我介意什么?又不是你生的。” 顾婳一噎,白他一眼:“走吧。每天都不能早起给母亲请安,丢死人了。” 慕君衍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将人往回一拽,搂住腰肢,俯身就是一吻。 “你!” 顾婳使劲推开他。 一群侍女侍从都在呢。 慕君衍反手握住她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笑道:“母亲巴不得我每天拥着宠妻不早起,然后赶紧生十个八个给她玩耍。” 顾婳无语了:“你这是什么话?我是宠妻加老母猪啊?” “你是宠妻,当然先得紧着夫人的性福,至于孩子有缘分就来,没缘分有那一对宝贝儿,我心满意足了。” 顾婳白他一眼。 真没想到他越来越敢说了,不知羞。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斗着嘴,开开心心的到了老夫人院子。顾婳之前就将府邸四周的民宅买了过来,断断续续的扩建着。 慕君衍回来后,索性就开始大兴土木,正式将官邸扩建成雍国王府。 两人一边走一边看着四处热火朝天的工地,顾婳一脸幸福和向往。 她没想到,今生今世可以过上这样的日子。 老夫人一起床,就会吩咐奶嬷嬷将一双孩子抱到她的院子中,一大两小叽里呱啦,咿咿呀呀的对话,不管互相能不能听懂,一老两小总是爆发开心的大笑。 见到两人进来,老夫人一手抓着一只小脚脚摇晃。 “你们快看,你们懒爹娘才起床。我们都练腿脚好一阵子啦。” 顾婳脸一红,赶紧上前行礼:“媳妇见过母亲。” 老夫人不舍得松开一双小脚脚,赶紧道:“子渊,赶紧扶起你媳妇。我们慕家没有婆媳老是行礼的规矩,累得慌。” 没等老夫人说完,慕君衍已经扶住顾婳的手肘将人给托了起来。 顾婳无语,挣脱他的手走上前。 慕晨圆溜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两颗黑宝石,小拳头在空中有力地挥舞着,仿佛在向这个世界宣告她使不完的活力。 被祖母握着小脚脚也很不甘的使劲蹬,可惜,祖母的大掌握得牢牢的,逃不开。 小丫头嘴巴一抿,接着咧开嘴就要哭。 顾婳忙摸摸她的脸蛋哄着:“晨晨乖,祖母给你练脚力呢。” 小丫头似乎听懂了,很不忿的又踹了一脚。 老夫人被逗乐了,哈哈笑着松开她的脚。 这下小丫头开心了,手脚并用朝着娘一阵乱挥。 这是要娘抱啊。 顾婳笑盈盈的刚想伸手去抱,谁知一双粗壮的胳膊伸了过来,一把将小丫头抱了起来。 “你娘娇弱,哪里抱得动你这个大胖丫头,还是爹抱抱。” 顾婳无语瞪他:“我怎么就抱不动了?” 慕君衍嬉笑:“为夫心疼娘子,为夫抱。” 顾婳气鼓鼓:“你这是抢!” 慕晨猛然被爹抱了起来,还没反应过来,一双大眼睛怔怔的盯着面前的脸,猛然扭头看娘。 一咧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慕君衍吓得不行:“好囡囡,不哭不哭,我是爹啊,爹最疼你了。” 慕晨哪里肯,使劲踹脚丫子。 顾婳心疼得不行,赶紧伸手:“把孩子给我,看你把孩子吓到了。” 慕君衍黑着脸将小丫头递给顾婳,忍不住在她屁股蛋上轻轻拍了拍:“爹抱就不行,娘和祖母抱就行,不是说闺女亲爹吗?你怎么不亲你爹啊!” 慕晨刚到顾婳怀里立刻不哭了,抓住顾婳的一缕头发就咯咯笑了起来。 慕君衍气死。 “母亲,是不是生了娃的妻子就可以不要夫君啦?” 老夫人郑重其事的点头:“嗯。当年我生下你们这群猴子时,也不管你爹了。” 慕君衍仰天长叹,接着又笑了起来。 “没事。那我把娘儿三一起疼了。” 说着,转身看着静静躺在摇篮里的弟弟。 小心翼翼的弯腰,用夹子音哄着:“儿子,我是你爹,你知道吧?” 慕夕一双安静的眼睛不像个只有一个多月的娃娃,更不像是弟弟,倒像是成熟的小哥哥。 “婳儿,咱这个长子是不是与长女性别错了?他怎么这么安静啊?” 慕君衍一脸疑惑。 顾婳抱着慕晨坐在老夫人身边,白他一眼。 “儿子像我,所以安静啊。” 慕君衍瞅瞅儿子,再瞅瞅顾婳。 “还真是,儿子长得更像你。” 慕夕忽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冲着慕君衍伸手。 慕君衍乐坏了:“儿子,这是准爹爹抱啦?那爹抱啦,不能哭的啊。” “傻子,娃娃听不懂。” 顾婳也乐了。 慕君衍小心翼翼的将慕夕抱了起来,慕夕冲着他咧嘴一笑。 “儿子亲爹,原来儿子亲爹。” 慕君衍乐坏了。 286.第286章 王太妃 第286章 王太妃 突然,慕夕笑声一收,小脸皱起。 慕君衍吓了一跳,忙将小宝宝抱进怀里,轻轻的摇着:“别生气,爹刚学抱小宝贝啊,给爹机会学哈。” 说着闻到一阵轻微的异味传来,慕君衍眉头一皱。 随之托着屁股的手传来一种软软糯糯的触感,好像是一坨软软的什么在大掌与屁屁之间挤出来。 顾婳也闻到了,笑着叫着:“奶嬷嬷,快看看,慕夕是不是拉啦。” 慕君衍托着小屁股移开,低头一看,果然,手掌全是黄不拉几的玩意。 他:“……” 见面礼吗? 侍女们一边笑着,一边取了铜盆打水来给主君净手。 奶嬷嬷赶紧将慕夕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揭开襁褓,果不其然,男娃正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小身子还不时扭动着。 慕君衍见惯杀戮鲜血,可第一次见到手上这么一大坨……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让我来换。” 顾婳和老夫人对视一眼。 难得他当上父亲,那颗老父亲的心啊,那就满足他吧。 “嬷嬷,让主君换,你教着就好。” 奶嬷嬷啊了声,看到主君跃跃欲试,也只好松开手,退到一旁指点他。 慕君衍人高马大的站在小娃娃身边,一双大掌无措。 平日里处理政务都游刃有余的他,此刻面对这小小的尿布却有些不知所措。 手忙脚乱地接过奶嬷嬷递过来干净的尿布,笨手笨脚地想要替换,可那男娃似乎故意捣乱,两条小腿不停地蹬着,让慕君衍根本无从下手。 他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嘴里还小声嘟囔着:“小祖宗,你可别乱动啊。” 好不容易把小屁屁清理干净,将新尿布垫好,准备系上带子时,突然“噗”的一声,小屁屁又喷出一点秽物,直接弄在了慕君衍的手上。 慕君衍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直观望的顾婳和老夫人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一屋子下人也跟着笑了。 慕君衍无奈地看向她,苦笑:“这个……我甘拜下风。” 奶嬷嬷忙接手:“这些事本就是奴婢们做惯了的,还是奴婢来。” 慕君衍赶紧让开。 顾婳笑着调侃:“平日你威风凛凛,没想到也有被小娃娃难住的时候。” 慕君衍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原来带娃不比打仗容易啊。” 谁知道,从此慕君衍像是解锁了某种爱好,一对娃娃的任何事情他都要跟着学着做。 就连沐浴也要亲自来。 不到几天,倒是有模有样了。 沈漓说顾婳早产,之前身子骨不好,要好好调养,不能碰一丁点冷水。 慕君衍就不准她做这些事。 顾婳好笑的看着他牛高马大的整天围着两个小娃娃忙乎,很快,一对娃娃很亲他了。 除了白天他出去忙公务,回到家几乎与一对宝宝溺在一块,晚上就缠着顾婳。 慕家好久没有这样幸福温馨的日子了。 转眼,一个月过去。 十月初一。 这天是赵洛萱正式授印的日子。 顾婳和慕君衍一大早就已经赶到了大理国国都王庭。 还留在矩州的王衡也带着随他而来的京官一起来了,给足了赵洛萱公主的颜面。 赵洛萱着一套华丽的大理国王妃盛装,伴随段誉款款而出。 顾婳看着两眼渐渐漫上水光。 没想到经历了这么多,赵洛萱依旧做了和亲公主,而且她是为了顾婳选择远嫁。 她不知道赵洛萱是打算接受段誉,还是他们只做表面夫妻。 但不管如何,赵洛萱都不能像在矩州那样逍遥自在,她要面对大理王庭的后宫,要面对两国邦交的稳定。 甚至还要承担一定风险。 赵洛萱看到了顾婳和慕君衍,好似松了口气,对顾婳露出微微一笑,示意她安心。段誉目光落在站在顾婳身边的慕君衍身上,眸色微沉。 他没死! 盛典举办得非常隆重,说明大理国给足了大梁面子。 待繁复的仪式过后,便是国宴。 顾婳低声道:“我去后面与萱萱说说话。” 慕君衍点头:“好,你自己小心些。” 周芷兰和沈漓两人随着顾婳去了王庭后宫。 赵洛萱妆容都来不及卸,伸着脑袋往外看。 她焦急的催促女官:“你快去看看婳姐姐过来没有。” “是,奴婢就去看看。” 女官知道她的心情,刚出了门就看到顾婳急急忙忙的奔过来。 “来了来了,慕夫人来了。” 赵洛萱亲自迎了出来,一把抓住顾婳的手,激动得眼泪掉了下来。 “我可想姐姐了。” 顾婳心疼的摸摸她的脸:“你可是堂堂一国王妃了,还哭鼻子。” 赵洛萱抱住她的胳膊,将头靠在她肩膀上撒娇:“人家在这里没有一个亲人,见到姐姐就像是见到亲人一样嘛。” “好好好。走,我们进去说说话。” 姐妹两手挽着手走了进去,亲亲热热的说着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情。 顾婳听她说段誉给了足够的尊重,也经常留宿在她这里,向整个王庭表示他是宠她的。 但两人是分被而睡,并未圆房。 “那你是怎么想的?” 赵洛萱面色如常:“这样就很好,我本就希望是这样的。” “但若过了几年你还未怀孕,你要怎么办?” 赵洛萱无所谓:“我可以选一位嫔妃的孩子记在名下成为嫡子,也可以老了以后向父皇请旨,完成使命,让我回到矩州。” 顾婳心疼的握住她的手:“你是因为我。” “不是的。”赵洛萱想起段誉的阴损手段,简直不知要说什么。 “王太妃对你可好?” “嗯,还可以。王太妃瞧着很柔弱的样子,其实很有心计。” “原来王妃是这样看哀家的。” 轻柔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威严声音传来。 顾婳和赵洛萱两人齐齐一惊,站起来朝被一大群人簇拥而来的王太妃行礼。 王太妃的目光落在顾婳身上,淡淡道:“免礼。” 顾婳站起来,目光直视王太妃。 她是纪哥哥的亲姑姑,看着她有几分熟悉的脸,顾婳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油然而生。 王太妃开门见山道:“哀家专门来找你的,顾婳。” 顾婳欠了欠身:“王太妃有何吩咐?” “听闻玄谕留了一个孩子?” “是的。应该这两日就到矩州了。” 王太妃微微动容,定定的看着她:“本来,哀家非常恨你。是你和你们一家将他逼进绝路。但你姐姐为他留了一个孩子,你也对孩子很好。我们之间的恩怨便两清了。” 顾婳微微一笑:“恩恩怨怨若要计较清不了。您身为他的亲姑姑,不帮他走上正途,而让他沦落到卑贱的境地,逼死他的不是我。而是他遇到您之后的遭遇。否则,他还有重来的机会。” 王太妃脸色一沉。 顾婳话音一转,不卑不亢道:“但是,他临死用自己的命为自己赎了罪。如今,两国大义在前,我们都该放下恩怨。若不然,两国继续交战且不说谁输谁赢,两国百姓和将士们背后的每个家庭都不得安宁,这难道是王太后想看到的结果吗? 王太后能坐稳朝堂,不也是因为您可以为这个国家带来平安吗?否则,您的价值何在?还是说您还想依赖异风堂吗?何况,您并不想再见异风堂堂主吧?他的死,您不是应该很开心吗?” 王太后脸色大变。 顾婳毫不惧怕与她对视。 她与异风堂堂主的那些事,赤焰他们早就查得一清二楚。 否则,她一个女奴出身的后妃如何能翻盘? 王太后死死盯着顾婳,好半晌没说话。 赵洛萱心惊胆战的看着。 287.第287章 欲求不满 第287章 欲求不满 王太后忽地一笑:“果然是我好侄儿看中的女子,有胆色。” 顾婳一笑:“各有各想要护着的人和事罢了。” 赵洛萱神情一松,忙吩咐人上茶。 王太后挥了挥手:“不必了。萱萱与哀家以后就是自己人了,不必客气。只要你与誉儿琴瑟和鸣,让两国边疆平静就好。” 赵洛萱福了福:“儿臣谨遵母后懿旨。” 王太后看了一眼赵洛萱,很是满意她的恭顺。 她看向顾婳,语气变得温和许多:“哀家想与你商议,玄谕的孩儿交于我抚养可好?那可是我们纪家唯一的血脉了。” 顾婳略微沉思。 王太后立刻解释:“你放心。我是真想好好养大他,也算是对玄谕弥补愧疚之情。” 她直称自己为我了。 顾婳见她情真意切,便点头:“待孩子到了,我带他过来,如他能适应这里便留下来。” 王太后顿时激动得使劲点头:“好,好,如此,我便没有遗憾了。” 王宫侍女走了进来:“王太后,王后,雍王来接雍王妃了。” 顾婳忙道:“我不是王妃,我没有受封。” 王太后笑道:“迟早是的。他定是担心你,怕我吃了你。走吧,我与你一道出去。” 顾婳拉住赵洛萱的手:“有事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赵洛萱点头:“好的,姐姐。” 她眼眶含泪,依依不舍。 慕君衍看到顾婳与王太后一起走了出来,见两人还有说有笑的,紧绷的面容顿时松了下来。 他伸出手,顾婳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自己的手放在他大掌中。 “王太后,我们告辞了。” 王太后欠了欠身:“雍王,您的威名哀家早有耳闻,若不是你们,哀家与誉儿也坐不上这王位。这份情,哀家与誉儿都记着。” 慕君衍与顾婳回矩州的路上,顾婳将王太后想要抚养纪玄谕儿子的事情。 “你是担心我不高兴吗?” 慕君衍看着她。 顾婳笑笑:“王太后提出这个想法时,我第一时间的确是想着孩子让你不高兴。可后来想的是,毕竟他们有血缘关系。还是是纪家唯一男丁血脉了,留在王庭会更好。” 她靠向慕君衍,娇羞道:“何况,我们还有一对宝贝儿要忙,万一顾不周全,岂不耽误孩子?” 慕君衍闻言心都要化了,忍不住将人打横抱起,放在大腿上,环上她的柔软无骨柳腰。 在她耳边低语:“何止两个,得十个八个才行。” 顾婳羞愤使劲推他:“当我什么啊。” 慕君衍嬉笑着将人搂住,用力亲了一口。 手指若有若无的勾住她的腰带:“沈漓说可以了。” 顾婳茫然:“什么可以了?” 瞅着他欲求不满的眼神,顿时明白了,脸刷的红到耳朵根。 “快放我下去。” “不行,为夫受不了了……” 马车从大理王庭到矩州整整行驶了两个时辰,待马车停在雍王府大门口,已经到了子时。 顾婳腿都软了,根本没法下地,慕君衍笑着将她抱下马车,就对上沈漓一双冷冰冰的眼神。 慕君衍有些尴尬,讨好的低声问:“沈神医,你是说时间可以了对吧?” 顾婳羞得抬不起头来,只好将脑袋窝在他怀里装死。 沈漓哼了声:“主君就不能怜香惜玉些?这才刚好……” “那就行。”慕君衍怕她说出让顾婳更不好意思的话来,赶紧抱着人拔腿飞奔。 一眨眼,没了人影。 沈漓:“……” “芷兰姐,我这么可怕吗?” 周芷兰绷着笑,严肃的看她一眼:“哪有,你就是下毒都很温柔的。” 沈漓凉凉横她一眼:“嗯,听说周管事明日一大早就到了,你需要毒药吗?”周芷兰脸色微变。 沈漓哦了声:“不对,你不需要毒药,催情药我倒是有,闻上一点就疯的那种。” 周芷兰脸一红:“哎呀,你这个小姑娘怎么口无遮拦的?看来是你恨嫁了。” “哼,谁敢娶我,先尝遍我的毒药,不死才有资格。” “尝过很多种了。” 赤羽在一旁嘟囔。 沈漓脸一变,扭头瞪他:“还想尝?” 赤羽吓得脸一白:“不要,上次帮你尝的新毒药害我上吐下泻三天三夜,差点耽误主君的事。” “哼!没用。”沈漓板着脸走了。 周芷兰惊愕的拉住赤羽:“你真的一直帮她尝毒药来着?” 赤羽委委屈屈:“我不帮她尝,她就要祸害其他人啊,我有什么办法?” 周芷兰一脸我懂了的表情,指了指他,再竖起大拇指。 “有种!” 赤羽瞪她:“明天早上周……” 话没说完,周芷兰提裙就跑了。 慕君衍将顾婳抱进卧室,冬冬青两人不敢进来。 “你们两个服侍夫人沐浴。” 慕君衍出来叫了,两人才赶紧进屋。 沐浴间,看到顾婳身上都是红色痕迹,两人红着脸笑着给她细细的磋磨肌肤。 顾婳懒懒的坐在浴桶中,生无可恋。 那家伙似乎比以前更强壮了。 没有的时候想的紧,可真的来了吧,她又承受不住,真是造孽啊。 快洗完的时候,两个侍女正准备将人扶起来,谁知慕君衍走了进来。 两个侍女红着脸赶紧退了出去。 顾婳吓得用手赶紧捂住:“你、你、你干嘛?” 慕君衍眸色沉沉,俯身蹲在浴桶边:“春宵一刻值千金,为夫一刻都不想等了。” 顾婳本就浴桶的热气熏得发热,听到他这么一说,整个人都要烧了起来。 慕君衍被雾气蒙蒙中的美人灼了下眼。 若说顾婳以前是不动声色的美,如今便是极致潋滟的美。 肌肤胜雪,樱唇琼鼻,一双灵动娇媚的双眸越发勾人。 顾婳察觉他的眼神越来越热,吓得她有点害怕。 刚刚马车上两个时辰就已经够她受了,她可受不了了。 顾不上遮掩了,赶紧推他:“你快出去,你先去沐浴。” 慕君衍喉结滚动:“我先把你抱回屋子,免得着凉了。” 说着站起来,取了浴巾张开:“还不起来?想让我进浴桶捞你?” 顾婳吓得不轻,顾不上羞耻,赶紧站起来跨出浴桶。 慕君衍将人一裹,打横抱起,直接送进卧房。 小心翼翼将人放好,低声道:“等着,我去要沐浴。” 冬她们看到这个场景都抿嘴一笑,心道夫人真是苦尽甘来了。 顾婳更完衣,正坐着由冬干发,慕君衍走了进来,接过冬手中帕子:“我来。” 屋里的人立刻识趣的退了下去。 顾婳看着铜镜中高大的男人,大掌握着她长长的乌发,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 后颈的气息越来越热,怎么感觉根本擦不干了。 她感觉都坐不住了,实在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 就这一眼,双眸对视,瞬间野火燎原。 288.第288章 蜜意 第288章 蜜意 慕君衍轻拥怀里人儿,像是稀世珍宝般顺着玉颈缓缓深吻。 夏夜蝉鸣悠长,听得人翻滚燥热,屋内因顾婳早产的缘由没有放冰鉴。 红罗帐内热情似火。 顾婳低估了慕君衍的战力,几次想逃,可床榻也就这么点大,逃到哪个角落都会被轻易一捞腰肢给拖回去。 迷离混沌的一夜,也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雨。 床榻上的两人汗液交织,身子都湿漉漉的,也懒得一次又一次的叫水了。 准确的说是顾婳没脸叫水了。 这人怎么就不够呢? 顾婳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再被闹醒,还是说一直没睡着。 眼睛迷迷糊糊的睁开,身边的人依旧不老实。 顾婳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时辰还早,接着睡。” 慕君衍在她耳垂轻吻,话说得倒是贴心。 “我真不行了……” 顾婳的声音软绵绵的,可以听出来没有半分力气了。 慕君衍心疼不已,却板着脸在她脸蛋掐了一把:“你以后啊与我一起晨练。要不这么个小身子骨,不够我折腾的。” 这话气得顾婳奋力睁开眼睛。 啥,还嫌弃她小身板? 要她练成强悍的身子就为了给他折腾的? 慕君衍见她雾蒙蒙的眸色含着怒意,赶紧哄她:“我是太久没见你了,想你想得紧。第二呢,你看,我们有了一双儿女了,也得给他们多来几个弟弟妹妹与他们一起玩耍不是?” 顾婳气急了,猛然抓住他的胳膊张口就咬。 嗯,狠狠的咬。 以前她被弄得狠了,想咬都不敢咬,现在不同了,她不怕了。 慕君衍被咬得呲牙咧嘴,却越发觉得小猫可爱得紧,一边抽气,一边笑。 顾婳的口腔溢出血腥,知道咬破皮了,有些心疼,不由松了口。 被他弄得没脾气了,狠狠瞪他一眼:“你要生找别人生去,不要拿甜言蜜语哄我。” 慕君衍见她好像误会了,忙抱住她:“胡说什么,我一生只有你能降服我。我永远只有你一个妻。” 顾婳瞪他。 她该感动的,可这话接话的,她该说什么? “你……我……怪我吗?分明是你……” 她咬住红唇,半晌说不下去。 慕君衍笑了,用高挺的鼻梁去揉她娇翘的鼻尖,顺势在她粉唇上一吻。 “我什么?” 顾婳气恼得没法开口,只红着脸索性闭上眼睛不理他。 晨光熹微,娇人满怀,慕君衍又忍不住了,却又心疼她。 两人嬉闹腻歪一阵,终究还是起身叫了水沐浴。 慕君衍抱着顾婳直奔净房。 顾婳羞得抬不起头来。 将人轻轻放进浴桶,顾婳害羞的蜷缩成一团,不敢抬头。 慕君衍好笑的揉了揉她的头:“你什么样子我没看过?我们将来还要一起变老。” 顾婳闻言抬头,雾气朦胧,长长睫羽挂着水珠。 慕君衍蹲下,抓住她的玉手,拉到自己面前。 “我们会一起看着对方生出第一根白发,到白头吟发。从生出第一条皱纹到满脸皱纹。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你都是我最美的妻。” 顾婳眼圈一红。 慕君衍从她的指尖一根根吻下去,吻到手臂,痒痒的感觉让顾婳忍不住缩手。 浴桶里溅起阵阵水。 这下越洗越不干净了。 眼看就要到给老夫人请安的时辰了,顾婳一边缩手,一边叫:“赶紧让我戏完,我要去给母亲请安的。” 慕君衍将缩回去的手又捉回来,还嫌不够,将人捞过来,一边吻上玉颈,一边呢喃。 “母亲说了慕家从不立规矩,给老人请安看心意,不讲条条框框,更没有什么时辰。” 顾婳被气得没脾气了。 好不容易松开她,赶紧洗了洗,软着脚出了浴桶。 慕君衍亲自给她披上袍子,擦干净,才唤侍女进来给她更衣。外面又开始下雨。 顾婳收拾停当,怕去老夫人那里晚了,让冬举着伞立在廊下候着慕君衍。 半刻钟,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一身湛蓝色直襟立在檐下,也在看他。 这身袍子是顾婳亲手所做。 她知道慕君衍一向只穿玄色,但她问过他,为何只喜欢玄色,慕君衍回答说他时常受伤,玄色看不出血迹。 那一刻,她真的非常心疼他。 所以,她不管他喜不喜欢,做了好多颜色鲜亮的袍子给他放着。 没想到他今天穿了。 而且,特别帅气。 慕君衍含笑走近,一手接过冬手中的油纸伞,一手握住她的手。 “喜欢吗?” 顾婳双眼亮亮的。 “喜欢,我妻亲手所制,针线极好,看得出每一针都是爱夫之心。” 顾婳抿嘴一笑,俏脸微红:“什么时候这么会说情话了?” 慕君衍低头看她:“我说的真话。婳儿,拥有你,是我之幸。” 顾婳眼圈红了,双手紧握他的大掌:“能嫁与你才是我之幸。只要我看见你,我就觉得无比安心。以前再多的苦难,我就有勇气忘了。” 慕君衍俯身在她发顶闻了闻:“从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这个小姑娘会与我有纠缠。只是没想到是这种纠缠。” 顾婳抿嘴一笑,白他一眼:“幸好你认错了顾宛如,否则,你把我许给谁?” 慕君衍一本正经:“我是故意的啊。因为看到顾宛如的眼神和你差距太大了,但又怕错过你,所以许配给了慕安。可惜……” 顾婳忙道:“不说过去的人了,他们已经为自己的孽付出了代价。总之,兜兜转转都是命中注定。走吧,母亲和孩子们该等急了。” 两人举着伞漫步在雨中。 顾婳笑靥如,说着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引以为豪的事情。 慕君衍一句话没说,就笑着看着她娇艳的笑脸,娇唇一开一合,裙摆微扬,笑如灿阳。 她说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自己身边。 他的婳儿已经从最初的绽放变成盛放了。 介于少女和少妇之间,一颦一笑,妩媚至极。 在慕君衍的授意下,工匠们日夜赶工,就连慕家军也派出了大量有手艺的将士们前来帮忙。 不仅如此,就连矩州百姓中的工匠们也加入建造。 顾婳还埋怨他使唤将士们,可他说不想修建府邸的杂乱影响他们顾婳太久,所以需要快快赶工。 本来预计三个月才能完工的王府扩建,一个月就完工了。 十月初一那日,他们去大理国时王府就已经全部竣工。 慕君衍说要选个良辰吉日举行新府入伙仪式。 顾婳还觉得他怎么变得这么啰嗦和讲究。 一路上,两人毫不在意细雨落在身上,说说笑笑间,到了老夫人院子。 屋里老人和孩子咿咿呀呀的热闹对话声引起满屋子人欢声笑语。 顾婳和慕君衍进了屋,两个趴在软塌上学爬行的娃娃脑袋齐齐转过来。 慕君衍吓了一跳,一步奔过去,一手托着一颗娃娃脑袋:“哎呀,脑袋不要乱扭。” 老夫人噗嗤笑了:“人家可以抬头了。” “啊?真的?昨儿才抬了一会儿。” 老夫人给他一巴掌:“你小的时候这会儿都坐在地上看你爹习武啦。” 慕君衍这才笑着小心翼翼的收回大掌:“我那么厉害的吗?” 顾婳抿嘴一笑:“虎父无犬子,这两娃也一样厉害。” 一屋子人正在说笑,周芷兰兴奋的冲了进来。 “周醇宇到了。” “到了?终于到了。”顾婳看着周芷兰笑。 周芷兰被瞅着不好意思,赶紧说:“还有夫人两位弟弟也到了。” 顾婳惊讶:“啊,他们两人怎么来了?” 289.第289章 叫姐夫 第289章 叫姐夫 顾婳见到两个弟弟时,乍一眼都不敢认了。 才一年时间,两人个头长得飞快,而且成熟得像个小大人。 跟在他们身后的是王蔺仪。 她双眸含泪看着自己的女儿。 顾婳忙上前对王蔺仪行了礼:“母亲。” 王蔺仪一把扶起她:“婳儿,你受苦了。” 两个弟弟使劲眨眼,想要控制眼睛不要溢出泪水,但也控制不住红了眼圈。 两人规规矩矩的向前,对着慕君衍和顾婳作揖行礼。 “瑞文(锦文)见过王爷,见过姐姐。” 顾婳一手托起一个:“好弟弟,你们来了就好。” 周芷兰盯着一直不敢抬头的周醇宇。 顾婳瞥了他们一眼,笑着搀扶住王氏的胳膊,道:“母亲,咱们进去吧。慕晨和慕夕还没见过外祖母呢。” 王蔺仪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听闻你早产,娘心急如焚,可又不敢贸然提出来矩州,怕耽误你们的事。多亏了老夫人啊。” 顾婳点头:“有婆母在,母亲不用担心的。何况还有慕家军在呢。这不,都好了。团聚了。” 两个弟弟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一声不敢吭。 慕君衍瞧着好笑,伸手在他们的脑袋上揉了揉:“你们俩的功课可还好?” 两人顿时万分紧张,用力点头,有些紧张的齐声道:“请王爷考较。” 慕君衍忍俊不禁,捏住两人的脸蛋,俯下身:“叫我声姐夫,我就考松些。” 两个少年脸一红,眼底绽放兴奋,立刻甜甜的叫声:“姐夫。” 慕君衍松开手,拍拍两人脑袋:“这才对。不过呢,文考交给闵先生。我给你们两选个行武师傅,每天早上扎马步一个时辰。这小身板以后如何保护你们的姐姐和侄儿侄女们。” 两人脸一白,齐声道:“是。” 顾婳回头瞪他:“我两个弟弟又不用行武,他们读书考功名就好了呀。” 王蔺仪忙道:“得练,他们有这样威武的姐夫,可不能拖后腿。” “是,孩儿听母亲的。” 两个少年白着一张脸,目光却坚定。 顾婳很满意,挽着母亲往前走,低声道:“不是另外给您买了宅子,让您和弟弟搬过去,又给他们两安排进了国子监吗?为何要到矩州来?这边可没有这么好的学堂呢。” “我们都担心你,何况,周管事说了些你们的事情,我们觉得不如来这里,一来不拖你的后腿,二来,他们两人读死书没用,不如边学边跟着你们,方能成才。” 其实,顾婳曾想过,如果一旦南疆与朝廷势不两立了,她可以与母亲和弟弟断绝亲情关系,保他们平安。 但他们的一片亲情也感动了她。 一家人齐齐整整的也好。 顾婳她们一大家子团聚,两个弟弟和王蔺仪围着一对宝贝儿开心的逗着玩。 慕君衍悄然离开。 不一会儿周芷兰过来了。 顾婳将她拉到一边,看到她的脸色不大好,眼圈还有些红,知道周醇宇还是死牛脾气。 顾婳也有些生气:“你怎么想?” 周芷兰吸了吸鼻子:“就按你说的办,比武招亲。谁胜了我就嫁给谁。” “找几个托就行。” “不,来真的。我就不信了,我周芷兰没人要。” “谁说你没人要,若是矩州城知道我们王府第一女管事要找夫婿,那不得排队到城门外十里地啊。” 周芷兰瞪着她:“你太夸张了吧?” “这么夸张,不信就试试。我这会就让人去贴告示去。” 顾婳要站起来,被周芷兰一把拉住:“还要贴告示?丢死人了。” 顾婳笑着看她:“不贴告示大家怎么知道呢?人越多,就越杂。万一来个五大三粗丑陋无比的打赢了,周醇宇舍得让你嫁,那这个男人还真要不得了。” 周芷兰眼睛一亮:“你说他会舍得不?” “所以要歪瓜裂枣都想来试试啊,气死他。”周芷兰兴奋的站起来:“好,不管我嫁不嫁得成,气死他就很开心了。” 顾婳也不知道慕君衍做什么去了,倒是周芷兰说周醇宇带回来的东西非常多,所以一路走得非常慢。 顾婳一向不太管慕君衍原来的财产,她也就不甚在意。 直到晚膳时,慕君衍回来了。 他一脸喜气,在饭桌上落座。 “今日岳母大人与两位弟弟远道而来,这接风宴简单了些,待初十那日,王府举行入宅宴,到时候王府大摆宴席,好好热热闹闹一番。” 王蔺仪忙道:“王爷不必如此客气。我们都是一家人,能齐齐整整在一起就非常开心了。” 慕君衍举杯:“这杯酒女婿先干为敬。” 两个弟弟赶紧举杯:“弟弟陪姐夫干了。” 顾婳瞪大眼睛看着他们两,两人没想到酒这么烈,一口下去齐齐呛到。 一屋子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吃完饭,周芷兰亲自带着王蔺仪去客房休息,两个弟弟就由冬墨安排先去前院歇息。 王府虽然修缮完毕,但各处院落里面的陈设都还没有安顿好。 顾婳与慕君衍挽着手在小路上散步,顾婳忽然问:“初十入宅,莫不是还有其他事?” 慕君衍扭头看着她:“当然啦,咱全家齐齐整整的,王府宅子第一次落成,可不是就是大事?” 顾婳一脸狐疑瞅着他。 这家伙一向不苟言笑的脸上一直挂着难以掩饰的笑容。 后面接着的日子,全府都好像很忙,独独她这个当家主母不忙,整天和母亲、老夫人逗着一双宝贝玩。 唯一需要操心的是周芷兰的比武招亲的事情。 比武招亲的告天下书在南疆各地都张贴来了,日子定在了十月初九。 这个日子还是慕君衍给定的。 一时间,矩州城空前的热闹。 各种人都涌来看热闹和参加比武招亲,更多的是给王府送礼的。 顾婳只管陪着孩儿,每日由周芷兰将礼物清单念给她听。 就连大理国段誉和赵洛萱都分别送来了昂贵的贺礼。 顾婳有些咂舌:“这也闹得太大了吧?” 周芷兰笑嘻嘻道:“咱库房都装不下了。” “清点一些出来,都分出去吧,孤儿营的还有其他几个地方。我们用不了这么多都浪费了。” “好的。” 顾婳歪头看她:“明日就比武招亲了,紧张吗?” 周芷兰摇摇头:“不紧张。觉得挺兴奋的。” “听闻报名的都快一百多人了。” 周芷兰脸一红,有些得意:“还不是因为你给的嫁妆够丰厚啊,说不定这些人以为娶了我就发财了。” 顾婳哈哈大笑:“他们可别想得太美。除了武,我们不还设了文比嘛?让闵先生亲自出马,见到丑的就出难题,给他赶下台去。” 周芷兰点头:“好。” 顾婳知道她应得爽朗,可心里还是难受的。 周醇宇一天到晚忙到黑,似乎真的不在意周芷兰的比武招亲。 顾婳心想,若是两人不能在一起真是挺遗憾的。 但说不定有优秀的儿郎为芷兰姐姐来,芷兰姐姐也能接受,如此,未必不是个好事。 哎,待看缘分吧。 十月初九。 可能是因为有大喜事,连绵下了好几天雨的天空露出了笑脸。 这天,正是个艳阳天。 290.第290章 比武招亲 第290章 比武招亲 雍王府第一女管事周芷兰在南疆盛名在外。 且不说容貌俏丽,武功高强,就说那布告上说雍王府将以十里红妆送嫁。 就是说,谁娶了她便一跃上了枝头变成凤。 公开报名的不下百人,但很多刚赶过来没来得及报名的人将报名台挤得水泄不通。 周芷兰一大早天未亮就被侍女们从床上拖起来打扮,顾婳在一旁指挥。 整整捯饬了快一个时辰,顾婳才心满意足。 两人一起去老夫人屋子里用膳时,顿时惊艳了众人。 王蔺仪第一个惊呼起来:“我的天啊,这是周管事吗?我还以为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女呢。” 周芷兰一向洒脱,但也没被人这样夸过,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掉转头就走:“我都说了不化妆不化妆,我从来就没化过妆。” 顾婳笑着去拉她,一下没拉住:“冬你们赶紧给我把她拦回……” 话没说完,就看到慕君衍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他是刚晨练回来。 后面正跟着周醇宇。 慕君衍脚步顿住,刚好拦住周芷兰。 周芷兰脑袋都不敢抬,也感觉到了周醇宇的目光。 她不敢看他,低着头对慕君衍福了福:“见过主君。” “芷兰啊?这么漂亮?以前不打扮外面都快挤破门槛了,这一打扮岂不是要踩到王府大门了啊?” 周芷兰更不好意思了,板着脸一跺脚:“主君取笑我。这还不是夫人闹的?” 慕君衍哈哈大笑:“我夫人就是大美人,最擅长打扮人了。不过呢,也得底子生得好啊。” 他回头,看着发呆的周醇宇问:“周大管事,你这个妹妹生得好呢,当然会有很多人踏破门口求娶的,你说呢?” 周芷兰偷偷抬头瞄周醇宇。 那张平日里八面玲珑的脸此刻僵硬得像块木板。 他呐呐点头:“是……。” 顾婳看了一眼夫君,暗暗竖起大拇指给他一个赞。 她走上前,瞅着周芷兰故意道:“咱芷兰姐为了王府操碎了心,都没有时间关心自己打扮自己。难得芷兰姐也想寻个如意郎君嫁了,好过上和和美美的一世一双人的日子,我自然要竭尽全力帮芷兰姐选个好夫婿啊。” 慕君衍陪着夫人演戏:“嗯,我听闻慕家军好几位年轻将军都报了名呢。芷兰这样优秀的女子,很抢手啊。” 周醇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周芷兰。 顾婳见了心道有戏。 立刻就加把火:“本来呢,芷兰这样好的身份,根本用不着比武招亲这种手段的,万一获胜的武夫生得五大三粗的,长相丑陋该如何是好?周大管事,你这位做大哥的,有没有这个担心啊?” 周醇宇呆怔,喃喃道:“规则就是规则,也……” 周芷兰低垂眼帘,闻言心中燃起一股怒气。 他根本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 周芷兰猛然将头一抬,灿然一笑:“对啊,我哥都说了,规则就是规则,哪怕对方歪瓜裂枣,只要胜了就可以娶我。我也认了!” 周醇宇看到她笑容噙着伤心,眼圈都是红的。 他的心顿时被搅成碎片,痛得让他无法再待下去。 “主君,属下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罢,逃也似的跑了。 周芷兰的眼泪唰的掉下来。 顾婳也生气了,瞪向慕君衍:“他怎么是个懦夫!” 慕君衍无辜摊手:“为夫可不是。” 顾婳气结,本想加把火,将周醇宇的心结打开,就不用比武招亲了。 谁知他竟然还是逃避。 这倒苦了周芷兰了。 顾婳抱住周芷兰,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芷兰姐姐值得最好的儿郎。” 很快,周芷兰抹掉眼泪:“冬青,帮我补妆。” 说着拉上冬青就走。 顾婳心疼的看着她的背影。 慕君衍走过来拉起她的手:“走,用膳去。” 顾婳抬头看他:“我是不是做错了?伤害了两个人?他们本来可以就这样过下去,作对兄妹也是好的。可,如今一逼,反而不知怎么收场了?” 慕君衍将她一搂:“放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是他们的缘分跑不掉,不是的话,不如放各自自由。” 顾婳想了想,好像也对。 如果周醇宇只顾自己颜面,不顾芷兰姐姐的终生幸福,那就让更好的儿郎去疼芷兰姐姐。 女人嘛,有人疼,总会幸福的。 “我不吃了,我陪着芷兰姐姐,给她撑腰。”顾婳挣脱慕君衍的手,提裙扭头就跑。 “哎,早膳不吃怎么成?”慕君衍想去追人。 “无妨,给她们将早膳送去。” 老夫人笑呵呵的走出来,身边的侍女已经拎了食盒。 “快给她们送去,今天的比武招亲啊,指不定得弄上一整天呢。” 慕君衍叹口气:“幸好我早早的将顾婳娶了,要不然这个烦恼说不定轮到我了。” …… 比武招亲的擂台设在矩州城东门内的大广场上,搭了个大大的台子,大红柱子用红色帷幔缠绕装饰,金色的栏杆挂着各色帷幔,热热闹闹。 顾婳拉着周芷兰的手一同登上台,下面准备参加比武的人和围观人顿时兴奋起来。 “这位就是雍王府的女大管事?我还以为凶巴巴的老女人呢,没想到这么漂亮。” “可不是,兄弟,你要抱得美人归就要努力啦。” “那必须的。” “周姑娘人美心善,经常与慕夫人一起到处帮助人呢。” “可不是嘛。先不要说嫁妆丰厚,人美,就说她那能干的样子,娶回家定是旺宅的。” “就是就是。” 周芷兰在众目睽睽之下,第一次感觉到羞涩。 她没经历过被这么多儿郎齐齐盯着,个个目光灼灼,好像她是个香饽饽。 弄得她脸都红了,难得露出几分女儿家娇羞模样。 顾婳扬声道:“今日,是我们周芷兰的大喜之日,希望众位秉着真心来比武。若谁敢心存邪念,休怪我不客气。” “夫人放心吧。” “周姑娘人美心善,又能干,谁能娶她回家就是家祖上烧高香啦。” “对对。” 忽然几个俊朗青年对周芷兰挥手。 “周姑娘,是我啊,你记得我吗?我们还一起打过仗。” “我也是,周姑娘,瞧瞧我。” 顾婳和周芷兰一起看过去,果然是熟人啊。 是几位慕家军中年轻有为的少年将军,个个喜笑颜开,使劲挥动胳膊,生怕周芷兰瞧不见。 周芷兰的脸唰的红到脖子根。 赶紧转身跺脚:“羞死人了!” 顾婳乐了,将她身子转过去,低声道:“你还有害羞的时候?现在退缩,晚了,你问下大家可准?” “不准。” “对对,不准,必须比武。” “对对,周姑娘,招亲规矩已下,可不能反悔的。” “就是就是。” “周姑娘,不用怕,哪个歪瓜裂枣的敢上台,我把他打下去。” “滚吧,我看你就是歪瓜裂枣的。” 一时间,下面叫叫嚷嚷的有些混乱。 赤羽他们赶紧去拉开,严厉喝止。 顾婳拉着周芷兰往前一步:“比武开始前,我有一事宣布。” 她看一眼周芷兰:“我与芷兰姐姐情同姐妹,今日,我便当着大家的面与芷兰姐姐正式义结金兰。” 台下一片欢呼。 周芷兰怔怔的看着顾婳。 平日里互相称呼姐妹很平常,可当众义结金兰就不一样了。 顾婳拉着她的手:“你可愿意做我的姐姐?” 周芷兰眼眶湿润:“愿意。” 冬她们很快将案台摆上,两人按照结拜规仪正式结拜。 比武招亲的鼓点急速的响了起来,一位五大三粗的壮汉率先跳上来,冲着周芷兰拱手。 “周姑娘,在下倾慕您已久。虽然在下长得不够斯文,但在下上没有双亲需要侍奉,下没有兄弟姐妹需要照顾,您若嫁我……” “滚!” 随着一声骂声,一道黑影一跃飞上台,一脚就将壮汉踢了个踉跄。 台下响起一片掌声。 来人身材高大魁梧,对着壮汉一指:“罗里吧嗦,打了再说!” 291.第291章 一品王妃 第291章 一品王妃 一百多号人足足打了五个时辰。 周芷兰和顾婳都累得挨坐在一边打瞌睡。 “还有没有人上来啦?” 一个健硕的汉子,摇摇欲坠,摆着粗粗的手臂挥舞,衣袍都被扯烂了,样子狼狈,神情却很兴奋。 顾婳和周芷兰被惊醒,齐齐看去,顿时一呆。 怎么最后胜出的长这样? 不会吧? 汉子兴奋的转身面对周芷兰,恭敬有礼的一鞠躬:“周姑娘,在下姓钱,家中有田有地有牛羊……” 周芷兰伸手示意他不用再说,她站起来,定定的看着他。 “我脾气不好,不尊三从四德。我还要留在王府做事,没有时间侍奉一家老小,我也不打算生娃,这样的我,你也要吗?” 下面围观的人,还有输了不肯走想看结果的人一片哗然。 前面的都好说,可不生娃哪有人会娶啊。 汉子怔愣了一会儿。 很快,用力点头:“当然,周姑娘的事情在下都知道。在下本是矩州城内镖局的镖师,后因战乱家中双亲皆亡。雍王帮我们平定了战乱,我也不再想走镖。这两年在矩州置办了良田和宅子,收养了两个孤儿,恰好也多次遇到姑娘与慕夫人在孤儿营帮助那群可怜的孩子。在下对姑娘仰慕已久……” “还没结束,还有我!” 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顾婳和周芷兰惊喜转头去看。 周醇宇一身窄袖玄衣出现在人群前。 周芷兰定定的看着他。 “咦,这不是周大管事吗?您是来看您妹妹比武招亲的吗?” “还用问,肯定是啊。亲妹妹比武招亲,哥哥得来掌掌眼。” 周醇宇一言不发,一个鱼跃轻松跳上台。 顾婳惊讶,原来周醇宇的功夫这么高吗? 周醇宇一言不发,走到壮汉面前,抱拳:“我来挑战。” 顾婳激动的站起来。 周芷兰忽然上前,站在钱姓汉子面前:“钱壮士是最后一位挑战获胜者,哥哥你这是何意?” 周芷兰和顾婳都没有告诉他还有文比。 周醇宇看她一眼,眼底难掩压抑的复杂情绪。 “他……不适合你。” 钱壮士不服气,走出来:“大哥……” “我不是你大哥!” 一向好脾气的周醇宇忽然一吼。 钱壮士瞧着比周醇宇还要高出半个头,却被他这个气势镇住。 慕家军的将领们当然知道周醇宇的实力,也知道周芷兰与他并非亲兄妹,但他们的感情却不是每个人都知道。 下面的慕家军将领们觉得兴奋,慕家军将领没有获胜,他们本就有些懊恼,见状跟着起哄。 “这位可是我们曾经的周将军啊,他当年在我们慕家军中可是武力第一的!” “对啊,周将军打倒他!给我们慕家军争口气。” “对,周姑娘可不能嫁给慕家军以外的人!” 周芷兰脸一黑,冲着他们一群人怒喝:“闭嘴!” 所有人齐齐噤声。 周芷兰本以为周醇宇是为她而来,现在看来是为了慕家军颜面而来。 她满脸怒气,瞪着周醇宇,气极反笑:“你是我的好哥哥,所以,你是来替我把关选夫婿的是吗?我不需要。再说了,你也不是我亲哥哥,你没有权利和义务操心我的婚事。我的夫婿我自己选!” 台下静了一瞬。 认识他们的人除了慕家军的老人,其他人都以为是亲兄妹。 周醇宇深幽的目光看着周芷兰,缓缓点头:“嗯,因为我不是你亲哥哥,所以,我是否可以来挑战?若我赢了,你是否就可以嫁给我?” 周芷兰整个人愣住了。 顾婳重重松了口气,总算一切没白费。 周芷兰刚才对钱壮士的一番话估计刺激到周醇宇了。 她说不管嫁谁都不生孩子,他忍不住了。 他终究是放不下周芷兰的。 周芷兰眼圈红了,声音发颤:“你说什么?” 周醇宇上前一步,走到她面前,低沉的声音柔了很多:“我若赢了,你可嫁我?”周芷兰眼泪水在眼眶打转。 顾婳上前,拉住周芷兰,低声道:“你们两本就有婚约,可以不比武。” 周醇宇摇头:“比武招亲规矩就是规矩,若破了规矩,有损芷兰声誉。你们放心,我会赢。” 周芷兰拉住顾婳往后退,满脸欣喜的看着周醇宇。 钱壮士傻了,这是啥情况? 周醇宇走向他,抱拳:“壮士,我们比试比试。” 钱壮士心里憋着一股子怒火,毫不客气,拿出十二分的力道一拳就冲了上来。 一时间两人打得难舍难分,钱壮士蛮力十足,攻击性极强,周醇宇挨了几拳。 周芷兰有些焦急,顾婳低声道:“他就该挨揍几拳,否则,怎对得起我们这番折腾。” 钱壮士武力值了得,两人过了五十多招还没分出胜负,周醇宇一张俊美的白脸已经鼻青脸肿了。 不过,钱壮士渐渐落了下风。 最终,钱壮士败了。 台下一片欢呼,也有很多人不忿。 忽然,人群中传来一阵欢呼声。 慕君衍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人们赶紧让开一条路,兴奋的仰望着雍王。 待他上台,走到钱壮士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我记得你。有一次我们慕家军因军将不足,有一批物资需要即刻送往战前,你们镖局不敢接,是你站出来接了并全部安全送达。” 钱壮士被雍王拍了肩膀,半晌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听到这话,立刻单膝跪下:“小的见过雍王。” 慕君衍一把扶住他的手肘:“快起来。你是好样的。” 他一挥手,冬墨抱着一个木盒子跳上来。 “这是奖励你的。能在近身搏击上扛住周醇宇五十招以上的,你还是第一个。” 钱壮士语无伦次:“啊啊啊,不不不,小的不能要。” 冬墨将重重的木盒子塞进他手里:“王爷赏的,你敢不要。” 钱壮士呆怔的看着木匣子里满满的白银,一时间都傻了。 慕君衍转向周醇宇,在他肩膀上一拍:“这才是我慕家军的将军。敢爱敢恨,不要做缩头乌龟。” 他看向周芷兰:“芷兰好样的,不愧是我慕家军女将。” 周芷兰抹掉眼泪,上前伸手握住周醇宇的手:“多谢王爷和夫人。” 慕君衍笑笑,转向众人,对着众人一抱拳:“明日,是王府入宅的大吉之日。请诸位都去王府参宴。” 台下一片欢呼。 慕君衍抬手,台下顿时安静。 “我借今日比武招亲的大喜之日宣布一件喜事。” 他从怀里取出一卷黄卷,徐徐展开。 黄绢上写着圣旨二字。 众人正在怔愣。 慕君衍浑厚的声音响起:“顾婳接旨。” 顾婳一愣,赶紧上前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慕君衍之妻顾婳,外聪慧过人,智勇双全。内温婉娴静,德容兼备,堪为天下女子之典范。为彰其贤,特册封为一品雍王妃。望其今后,秉持贤良淑德,辅佐雍王,保卫南疆,为国家之繁荣昌盛,贡献心力。钦此。” 顾婳脑子嗡嗡作响。 她被封一品王妃了? 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本王的爱妃,谢恩接旨。” 慕君衍含笑柔和的声音拉回顾婳的思绪,赶紧谢恩,双手接过圣旨。 手臂被有力的大掌一握,轻轻抬起。 台下的人哗啦一下全部跪地,齐声高呼:“恭喜王爷,恭喜王妃。” 顾婳双眸噙泪,透过朦胧看着一心为她的慕君衍。 原来,他说的周醇宇带回来的大礼是这个。 虽然她不在乎这个名分,但她感激他的用心。 顾婳没忍住,顾不得在大庭广众之下,一头扑进慕君衍的怀里,紧紧环住他的腰肢,轻轻抽泣起来。 292.第292章 王衡 第292章 王衡 顾婳他们回到王府时,顾婳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 整个王府大门被装点得金碧辉煌。 待进去,亭台楼阁都挂满了大红绸,满府的人都在忙碌,见到他们进来都喜笑颜开的行礼恭贺王爷王妃。 顾婳眼眶微湿润,小手在慕君衍的大掌中轻轻挠了挠。 慕君衍低头看她:“感动了?我想给你个正式的名分仪式。而且,明日还是我们正式的洞房烛夜。” 顾婳又激动又羞涩,忍不住喃喃:“孩子都生了,还什么洞房烛夜。” “不一样。扶正的时候都没有给你办个正式的仪式,如今你是王妃了,当然要办得风风火火。” 慕君衍在她头顶上轻轻一吻。 顾婳羞得赶紧去推他:“这那么多人看着呢。” 慕君衍哈哈大笑:“你不是说孩子都生了吗?怕什么。” “你们俩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啊?” 顾婳赶紧转移话题,扭头去看周芷兰他们俩。 周芷兰正满脸项目的看着顾婳夫妻两的甜蜜互动,猛然被问到自己,脸噌的红了。 周醇宇赶紧道:“我两双亲都不在了,单凭王妃做主。” 顾婳笑了:“好啊,交给我可以,但你的聘礼可得让本王妃满意哦,芷兰可是我正经的姐姐呢。” 周醇宇笑了:“王妃放心,属下的全副身家都是芷兰的。” 周芝兰羞得不行。 顾婳看她红着脸低着头,心里百感交集。 谁会想到平日里风风火火的周芷兰会有如此娇羞美艳的模样。 “王爷。” 赤羽从后面赶上他们。 慕君衍拉着顾婳站住,转身:“怎么了?” 赤羽抱拳:“启禀王爷,王大人求见。” 顾婳诧异:“王大人?哪个王大人?” 慕君衍低头看她:“王衡。” 顾婳瞪大眼睛:“他怎么还没走?” 慕君衍淡笑:“他如今不仅接管矿臧,还可能成为使节,拜访南疆诸国。” 顾婳惊讶:“他做使节?那他会不会使坏?” “不用担心,且听他如何说。” 顾婳忙道:“我和你一起去。” 王衡对她怨毒得很,他怎会甘心她地位越来越高,她很担心王衡又憋什么坏。 “好。你先回去更衣,换上王妃品级的裙子。” 顾婳一愣:“啊?” 冬站在一旁笑道:“王爷早就准备好了,朝服和日常的礼裙一应俱全。” “绣帛坊和琳琅楼只来得及做一季的,他们继续做着四季的,待好了就送来。” 顾婳真没想到他想得如此周到。 见王衡嘛,自然要摆好姿态。 顾婳换好衣服出来,慕君衍也换了王爷的玄色金蟒袍,与她一身绿色七彩水晶牡丹礼服配上,富丽堂皇而不失威严。 顾婳知道慕君衍不喜奢华,可他为自己撑腰时,却是一掷千金啊。 两人到了前院见客的大厅。 王衡已经换上了三品朝服官员的袍子。 见一双炫目的人端端正正的走来,眸色一沉,眼帘低垂,恭敬的行礼:“见过王爷、王妃。” “免礼。”慕君衍笑道,拉着顾婳径直坐在上首位。 顾婳走过他的身侧,看到他交握的手指泛白。 这是太生气了吧? 可不是嘛,他最看不起的王氏旁支女儿生下来的女儿,如今已经比他都高出三个品阶,成为一品王妃了,心高气傲的琅琊王氏未来主君又怎能咽下这口气呢? 顾婳猜想,慕君衍是不是故意来气王衡的? 顾婳笑着看他:“王大人,怎么还在矩州啊?可是觉得我们南疆地广物博,让你流连忘返了?” 王衡逼得不易看向顾婳,被她身上金光闪闪的华服刺到眼睛。 语调顿时冷了许多:“回王妃,在下奉圣上之命尚有公务。” 他不想再搭理顾婳,转向慕君衍道:“慕王爷,矿藏已经移交完毕,如今禁卫军已经接管。依圣上之命,因往后慕家军的军需军饷皆由雍王府自理,关于铸武器所需的矿王爷可向朝廷购买。” 顾婳看向慕君衍。 这是要掐慕家军锻造兵器的脖子啊。之前矿藏由慕家军管理,每年按朝廷要求供够数量,剩余的都是慕家军的。 可如今,南疆矿藏全部收了回去,慕家军想要锻造兵器的确得求朝廷卖给慕家军了。 慕君衍笑笑:“好。” “慕王爷,在下已受圣上之命担当南疆使节之职,不日就要去南疆诸国拜访。届时就不来告辞了。” “祝王大人一路顺风。” 送走王衡,顾婳蹙眉。 “你说圣上让王衡做使节是不是针对我们?” 慕君衍低头,伸手抚摸她的眉心:“不要皱眉,会长皱纹的。” 顾婳笑了:“好。” 慕君衍拉住她的手往内院走:“这些你不用操心。王衡翻不起大浪,赤焰他们会盯住他的。你呀,今晚早点休息,明日好好的接受百姓和慕家军将领们的朝拜。” 顾婳啊了一声:“不用吧?” “这是你应得的。” 慕君衍温柔道:“你的王妃身份不仅仅圣上敕封的,而是你为南疆官兵百姓做了那么多事,本就该得的。” 顾婳心中喜悦:“子渊,你说我们是不是以后都自由自在了?” 慕君衍看看天空皎月和繁星。 “那就看汴京的诸位怎么想了。” 顾婳心里咯噔一下。 慕君衍一向自信,他能说出这番话,说明汴京有人不放心他们。 顾婳用力握了握慕君衍的手:“不管他,谁敢阻碍我们开心过活,我们就让他不开心。” 慕君衍哈哈大笑起来:“好。” 顾婳也笑了。 她好喜欢慕君衍笑啊。 以前的他从来不苟言笑,就像是怀揣着沉重的包袱,步步谨慎。 如今,他开朗了许多。 翌日。 顾婳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到艳阳高照。 吓得她猛然坐起来:“什么时辰了?你们怎的不叫醒我?” 冬她们赶紧进来服侍她起床。 “主君不让打扰您,说您太累了,需要好好的睡足觉。今日您还要操劳一日呢。” 顾婳坐在镜前催促:“那也不能误了去母亲那里的时辰啊,以后你们可要准时叫我起来。” “是,王妃娘娘。”冬她们几个笑着应着。 顾婳在铜镜中瞪她们一眼。 “王妃,今日给您准备了三套礼裙,这会儿时辰还早,先穿舒服的襦裙可好?” 冬领着一众侍女,将三套挂好的礼裙抬了进来给她看。 顾婳惊呆了:“这太奢华了。” “王妃美若天仙,礼裙必须奢华否则,压不住王妃的美貌呢。” 顾婳娇嗔:“冬也学会甜言蜜语了。” 冬咯咯咯直笑:“奴婢们托王妃的福,今日都穿上新衣了呢,要不然奴婢们也配不上王妃了。” 顾婳这才发现她们都换了新衣裙。 “嗯,漂亮,是芷兰安排的吧?” “当然啦。”周芷兰清脆的声音传来。 “姐姐。”顾婳笑着拉着她的手,“你今日也漂亮得很。” 周芷兰脸一红:“是周醇宇给你定礼裙时给我也定了几套,他说王妃穿得那么美,我没一两身好看的衣裙配不上呢。” 顾婳忙拉她坐下:“你可有什么想法?想如何办你们的婚礼?” “不必怎么办,都是老熟人了。” “那可不行。人生大事,就嫁这一次,可不能随意。” 周芷兰羞涩得很:“真不用。在府里摆上一桌,大家热热闹闹就好。” 顾婳摇头:“那可不行。隆重的婚礼不是做给别人看的,而是要告诉男子要珍惜眼前人。他必须郑重迎娶,才会记在心尖尖上。” 周芷兰感激的握住她的手:“全凭王妃做主。” 顾婳高兴极了:“好,我要亲手将你嫁给周醇宇。” 293.第293章 胖了 第293章 胖了 十月初十。 从午时正开始,雍王府门前的大街上就摆上了长长一溜的流水席。 任何人都可以上席享用美食。 此刻,早就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大门口来往送礼道贺之人络绎不绝。 未时正,乃吉时。 雍王府大院摆下了三十围酒席,慕家军千总以上的将领全都到齐。 同时,慕家军的军营也都设下酒席,全体慕家军同时庆贺这一吉日。 顾婳身穿华贵的王妃朝服,与慕君衍一起接受了朝拜。 一双龙凤胎也穿着大红色礼服被奶嬷嬷抱着接受大家的庆贺。 慕晨和慕夕精神头十足,见到人都热情的手舞足蹈咿咿呀呀。 弄得奶嬷嬷都抱不住了,只好交给赤羽和周醇宇两人抱着,一一给众人瞧着开心。 一圈下来,两个小宝贝的衣襟中塞满了各种红包和礼物,两个小家伙越发兴奋。 朝拜仪式后,又开始了王爷与王妃的新婚大典。 这个婚礼倒是按照南疆习俗来的。 一阵闹腾后,都到了戌时正。 顾婳有些疲倦了,慕君衍瞧她眼睛开始耷拉。 顾婳好不容易听到礼毕二字,她被侍女们搀扶着往内院走去。 进了内院,顾婳松了口气:“你们都去吃席,我慢慢回去就好。” “那怎么行?新房里还要喝交杯酒呢。” 冬笑道。 顾婳啊了声:“还要喝交杯酒?” “是啊,王爷吩咐,要全套呢。” 顾婳叹口气。 慕君衍对她真是极好,可真累啊。 “累了?” 慕君衍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 顾婳回头,闷闷的嗯了声。 十月夏夜本就闷热,顾婳穿戴厚重,走了几步就开始冒汗。 “我抱你走?” 顾婳似恼非恼的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慕君衍面色如常的嗯了声。 一手穿过顾婳的膝盖,一手搂住她的腰肢,轻轻就将人整个抱起。 夜色浓重,华灯初上。 慕君衍抱着顾婳一路往里走,内院也有不少女眷宾客往来,众人都瞧见了,不由羡慕雍王宠爱体贴王妃到骨子里去了。 顾婳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看着他不苟言笑的面孔,嗤之以鼻。 只有她知道,慕君衍这幅正人君子的皮下有多过分。 顾婳的手悄悄在他脖子上掐了下。 慕君衍微痛,蹙眉。 看了一眼怀中娇艳欲滴的人儿,低声安抚:“马上就到了,忍一忍。” 说着,将人往上颠了颠,一本正经道:“重了。” 顾婳一脸哀怨。 他们到了正房,冬和冬青早就小跑先到达,在净房将沐浴的水都准备好了。 慕君衍瞅了一眼雾气朦胧的净房:“冬她们两个越发机灵了。” 顾婳扭头去看,顿时脸一红,又在他脖子后面拧了一把。 然后乖乖的任由他抱进内间。 慕君衍进了屋,轻轻将人放在软塌上,然后直接压上开始亲吻。 顾婳这会有点怕,一边应付着他的吻,一边手忙脚乱的去挡他的手。 慕君衍抬头,正对上一双含水翦眸,娇柔无力的瞪他。 顾婳赶紧趁着这个空档将人推开,快步去了净房。 慕君衍看着她逃也似背影,喉间发出一声轻笑。 远远跟着的冬墨已经快步到了门口,探个脑袋:“主君,沐浴吗?” 慕君衍凉凉的看他:“你比冬她们差远了。” 冬墨一僵,赶紧缩回去准备沐浴水。 顾婳的身子已经痊愈了,房间放了冰鉴,很是舒服。 沐浴后,顾婳的脸更热了,红彤彤的。她撇了一眼已经沐浴完毕斜卧在软塌上的慕君衍,眼神幽怨。 暗暗骂自己没用。 怎么越来越无法抵挡他了,一个吻就让她软成一团。 顾婳有些气闷,拢了拢衣襟,一边拧着擦头发的布巾,一边走过来。 慕君衍站起来接过她手中的布巾,给她擦拭头发。 顾婳看了一眼新铺的床上,洒满了红枣桂圆啥的。 心里又觉得甜滋滋的,嘴上却说:“第二回了,哪用这么些功夫?” “当然要。你值得。” 慕君衍俯身耳语:“交杯酒也要。” 顾婳刚消退的红又漫了上来。 她赶紧推开他:“好热,让我歇歇。” 慕君衍抿嘴一笑:“刚好裴三爷送来一筐荔枝,宜娘最擅长做荔枝饮,特意给你做了一碗。” “真的?快端上来。” 顾婳大喜。 冬笑吟吟的端上玉碗盛着的荔枝饮,还是冰镇过的。 “不要喝太多,太凉。” “嗯。” 顾婳接过,凉丝丝的触觉就让她心火灭了不少。 一勺一勺的小口喝了起来。 慕君衍托着腮帮看着她。 以前这种冰镇饮子最多给她喝一两口,但今天大喜之日,她也被热得够呛,就纵着她些。 “五口了。” 见她恨不得全喝了,慕君衍忍不住提醒。 顾婳不理他:“别盯着我看。” 慕君衍伸手将她手中玉碗夺过:“我不看你看谁?” 顾婳瞪他一眼,不舍得荔枝饮被夺,赶紧抓住他的手臂,伸头就着他手里的玉碗直接喝。 慕君衍见她像只小猫似的,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幽幽道:“还真是胖了。” 顾婳一僵,倏然缩回头,惊恐的瞪着他:“真的?我真的胖了?” 慕君衍一本正经点头:“嗯,腰上软绵绵的,腿也是,肉多了些。” 女人最怕人家说她胖了。 顾婳年纪不过十八出头,正是最爱美的时候。 闻言如临大敌。 “我生产后是胖了些,可这一个月天天都在努力练啊,沈漓还给我开了调理的方子,说是可以帮我恢复往日身材的。我可是天天喝的。” 她奔去铜镜前,对着铜镜扭着身子。 没发现太胖啊,已经基本恢复到生孩子前的样子了。 有些不信,摸了摸腰:“我觉得和生娃前差不多啊。” 慕君衍好笑的看着她。 虽然生了一双娃,可她的腰肢依旧像少女时般纤细流畅。 他的大掌刚好握住。 顾婳身量在女子中算是高挑的,加上开始练武,那双腿修长匀称,没有一丝赘肉。 她对着镜子扭着腰,宽松的寐袍被她拧出玲珑有致的弧线,柔软山峰倒是比少女时更盛。 忍不住,喉结滑动,缓缓站起来,走到她身边,面不改色,低哑道:“的确胖了。” 顾婳口中还残留的荔枝饮的清甜顿时变了味。 可她还是不甘心,仰着头看他:“你说我哪里胖了?我怎么没觉得呢?” 见他一脸正经的看着她,慌得顾婳赶紧去寻冬她们,想要问明白。 可屋里除了他们俩,没有一个人影。 “嗐,倒是学会躲懒了。” 看来,荔枝饮不能喝了。 慕君衍看着她愁眉苦脸的,又有些不忍,上前将人捞起放在大腿上:“以后早起与我一起练剑,很快就恢复原样了。” 顾婳本就累极,此刻没了心情,闷闷的嗯了声。 “先让我睡饱,困死了。” 顾婳软软的窝在慕君衍的怀里,感受到他的大掌在她身上游走,瞬间点燃一团团火。 她忽然明白,慕君衍是不想让她贪凉呢。 其实,他对自己的身体喜欢得紧。 294.第294章 黑心 第294章 黑心 顾婳说让她睡饱的话一来是真困,二来还是因为困怕他生龙活虎的,自己太煎熬了,提醒他怜香惜玉些。 留着床边一盏红色烛台,其他都灭了,屋内被温暖的暗红色笼罩着,旖旎又温馨。 慕君衍没有像顾婳想象的那样,将今夜当做新婚夜抵死折腾。 反而体贴的给她褪外袍,将她塞进被子里。 “咦,被子怎的是暖的?” “让侍女给你提前暖了下被子。” 慕君衍一边说,一边钻进被子,将她往怀里一抱,大掌撩开她的小衣,直接覆盖在她的小腹上。 温暖的触觉穿透小腹的肌肤,顾婳有一种紧张又舒服的感觉。 哎,还是逃不过啊。 正准备承受,人家却眯着眼睛睡了。 顾婳呆怔,偏头看他一眼。 睡了? 过了一会儿,竟然听到慕君衍传来均匀的鼾声。 睡着了? 顾婳有些恼了,将他的大掌移开,谁知,那只掌又覆了上来,准确的压在小腹上。 来回几次,顾婳挑眉,低声问:“没睡吧?” 慕君衍幽幽睁眼,猛然将人往怀里一拥:“本来睡了。” 顾婳的身子顿时老实了,一点不敢动。 小日子就要来了了,她有些腰酸,本就害怕他太过,承受不了。 见他这幅样子,恐怕是喝多了或者是累了,不想动。 她要是乱动,搞不好惹了火。 不知不觉中,顾婳就被他这么抱着,脑子里乱糟糟的睡了过去。 谁知道,睡到半夜,顾婳被小腹一阵急痛给弄醒了。 一抽抽的,好像是抽筋似的,腰酸得要断了。 顾婳后悔不迭,早知道不该不顾小日子要来了,贪凉吃那么多冰镇的荔枝饮。 慕君衍睡得香,他的大掌固执的覆在她小腹上。 大掌的温热其实缓解了她一些疼痛,但现在的痛越发难忍了。 她可不想让他训自己贪吃,干脆硬着头皮先睡过去就好了。 可是,这种疼是不受控制的越来越疼,忍不住身子卷起来。 这一动,惊醒了慕君衍。 “怎么了?”慕君衍猛然睁开眼睛,就看到顾婳满头冷汗。 “腹痛?” 顾婳抿着嘴不说话,但神情蔫蔫的,完全没了精气神。 慕君衍赶紧给她擦了擦汗,翻身起来,给她掖好被子,扯了外衣就出去叫人。 转回身后,坐在床边,用衣袖给她擦汗。 “这几天就是你的小日子了,荔枝饮那么凉,还贪吃那么多,要不是我阻止你,是不是整碗都要喝完?” 顾婳诧异,原来他竟然知道自己小日子要到了,所以不碰她,还给她暖小腹啊。 眼看他脸色沉了下来,生怕他生气,赶紧拉住他的手,娇嗔道:“我错了嘛。” 接着,撒娇的挠了挠他的大掌。 “帮我揉揉。” 慕君衍焦急又有些薄怒顿时烟消云散,俯身将大掌伸进去,在她小腹上轻轻的揉着。 “以后不许啦,当娘的人了,要注意身子。” 顾婳乖乖的窝在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 沈漓很快就赶来了,给她扎了两针,开了个止疼的药。 顾婳忽觉小腹一股热流,慌忙推开慕君衍的手,弓起身子对外面叫:“冬,冬。” 慕君衍见状吓到,还想伸手进去:“怎么了?” 沈漓淡淡:“小日子了。” 慕君衍手一顿,赶紧缩回来:“哦。” 冬和冬青奔了进来,东西都准备好了。 几个女子尴尬的看了一眼慕君衍。 慕君衍忙道:“我先出去。” 里面忙了好一会,三个人走了出来。 冬壮着胆子问:“主君去别处歇息?” 慕君衍奇怪:“怎么?我不能睡这?” 冬还想解释,沈漓一把拉住她:“人家不怕就别管了。”说着,扯着冬冬青就走了。 慕君衍嗐了声,沈漓这丫头脾气不小。 待他走进去,小女人侧卧着,正在默默流泪。 慕君衍感觉有些头疼,认命的将大掌放在她小腹上,用微热的掌心替她缓缓的揉。 顾婳不知何时睡着了,慕君衍还睁着眼看着她,小小的脸蛋,因为疼皱在一起。 想起初见她的那个雨夜,少女衣不掩体,哭得撕心裂肺。 慕君衍心头一软,轻轻在她眉间吻了吻。 熟睡的顾婳似乎感受到,紧蹙的眉缓缓松开。 慕君衍猛然重重柔了几把,顾婳梦中呻吟,他才觉得解了点气。 都当妈了,还贪嘴,不爱惜自己身体。 天边出现一抹亮光。 顾婳醒来,却能感觉到温暖的大掌还在轻轻的揉着她的小腹。 赶紧睁开眼睛:“你……没睡还是,也刚醒?” 慕君衍气恼的在她柔软的肚皮上捏了一把,顾婳嗷的叫了声。 又捂住嘴,怕惊动了外面的侍女。 赶紧抓住他的手掌,讨好的笑着:“手累吗?” 慕君衍没好气的瞪她:“累。” 顾婳舔着脸挪着身子挨近点,蹭蹭他的胸膛,娇滴滴唤了声:“夫君,受累了。” 慕君衍更气了,狠狠地吻上去,直吻得她娇喘连连,直呼饶命才松开她。 在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继续睡,不准起来。” 他自己翻身下床,披上袍子走出外间。 冬她们迎了上来,慕君衍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让她睡。” 冬和冬青福了福,见他去了偏室更衣,两人轻手轻脚的进了内室。 见顾婳红着一张脸,拉着被子捂着嘴吃吃的笑。 见了她们俩进来,便吩咐:“洗漱吧,今天得给母亲和老夫人敬茶。” “主君说让您睡觉。” “回来再睡也行,礼数不能丢了。” 冬见她自个儿起来了,两人赶紧上来服侍。 顾婳因幼年被裴姨娘迫害,导致宫寒严重。 沈漓精心调理了一年多才算好了起来,昨天一贪嘴,恰逢小日子,便有些复发的样子。 治宫寒的补药又要开始喝了。 顾婳梳妆好后,沈漓就将药端上来了。 顾婳接过一闻,秀眉微蹙:“怎么感觉比以前的难闻些?” 沈漓面无表情:“一样的。” 顾婳将信将疑喝了一小口,差点吐了,小脸顿时皱了起来:“比之前的难喝很多啊,又酸又苦。” 沈漓:“你想不想好?还想不想生?” 顾婳:“……” 慕君衍已经更完衣走进来,冷冷的盯着她。 顾婳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喝下。 冬赶紧给她塞了一颗酸甜口的蜜饯。 顾婳苦哈哈的含着蜜饯,可怜巴巴的看着慕君衍。 慕君衍睨她一眼,对她伸出手:“走吧。” 顾婳只好将手掌放在他大掌中,被他紧紧握住,往怀里一拖:“要我抱着去?嗯?” 顾婳赶紧挣脱开:“不用,不痛了,可以走。” 慕君衍点头,松开她的腰,握着她的手慢慢的往外走。 两人向两位母亲敬茶,受了红包,又与孩子逗弄一阵,慕君衍就要出门做事去了。 顾婳想想不对劲,拉着沈漓低声问:“药不是以前的药,你老实说是不是换了药方?” 沈漓斜她:“主君命令,不敢不从。” 顾婳气噎。 感情史他搞的鬼啊! 他是故意的! 黑心。 295.第295章 圣上病危 第295章 圣上病危 顾婳气得一对柳眉都飞了起来,憋着一股气,却也乖乖的喝药。 沈漓说药是好药,而且对症。 若是不将这股子宫寒压回去,想要再怀孩子就得再调养一年。 一连几日,慕君衍都是她醒了就不见人影,睡了才回来。 好不容易有一天,慕君衍不太忙,早上陪着她一起用膳。 冬将沈漓煎好的药送来,顾婳端起来,幽怨的看一眼慕君衍。 “真的好苦。” 慕君衍板着脸:“不喝药身体怎么好?” “哦,那我要蜜饯,你给我拿一颗。” 慕君衍挑眉。 胆肥了啊,敢指使他了。 见她可怜,伸手在冬青手中的蜜饯罐子挑了一颗黄桃,夹在手中,走近她。 “喝吧。” 顾婳乖乖的小口小口的喝着,每喝一口药小脸就皱起。 慕君衍瞧她这幅小可怜的样子,又气又好笑,喝完这顿就改回原来温和的药方罢了。 顾婳喝完,冬接过空碗,手中的漱口盅还没递过去。 顾婳忽然勾住慕君衍的脖子猝不及防的吻了上去。 冬和冬青瞪大眼睛,倏然反应过来,红着脸退了出去。 慕君衍眉头一蹙,想要将人扒拉下去,没想到她索性整个人缠了上来。 两人的唇齿间全是酸苦药汁,剩余的药汁全部涌进慕君衍的喉间。 慕君衍重重的拍了一巴掌她的后腰,顾婳才松开他,后退一步。 满脸幽怨:“苦吗?” 慕君衍摸了摸唇边残留的药汁,横她一眼:“苦口良药。” 顾婳忿忿不平:“你总是欺负我!” 慕君衍瞧着她炸毛的样子,分外可爱,忍不住低笑:“谁让你贪嘴不听话?” 顾婳气得眼泪水在眼眶打转,端起冬刚才留下的一杯清水一口喝尽。 重重将杯子放下:“荔枝饮又不是我要做的?不是你让宜娘做的吗?我喝了反而怪我了?我本来就不舒服了,你还用这么苦的药给我吃。我的嘴都苦了好几天了,吃东西都没味道了。” 慕君衍走过来,轻轻抚去她眼角的两颗泪:“是吗?昨晚你不是觉得挺甜的?” 顾婳愣了愣,才明白他说的什么,赶紧去推越来越靠近的他:“不要东拉西扯。” 慕君衍捞住她的腰,将人压在妆台上:“你喝水了,我还没喝。” 说罢,就亲了上去。 顾婳刚清理的苦涩又来了,气得她抬脚就蹬。 谁知人家牛高马大,空蹬两脚,哪里也没蹬到,反而一挣扎,两人贴得更紧了。 一时间,屋里的温度骤升。 升起的阳光斜撒进房间,将慕君衍俊美的脸庞勾勒出光晕。 顾婳痴痴的捧着他的脸,眼神都忘了挪开。 慕君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夫君是不是很英俊?” 顾婳回神,赶紧推开他:“饿了,要用早膳。” 慕君衍低笑,将她拉起来。 他一向觉得身为武将不应该生得太好看,所以,平日里胡子都懒得刮。 可现在,每天他都将胡子刮干净,露出一张可以迷住妻子的脸。 嗯,能将妻子的心锁死,这张脸也算是有些用处。 两人闹完,冬她们进来给顾婳梳头。 慕君衍坐在一旁看她梳妆。 顾婳忽然有些犯愁:“我这身子骨万一调不好可怎么办?慕晨和慕夕都因为我太弱早产了,以后再怀不上……” “无妨。” 慕君衍倒是不在意。 “养三个就够麻烦了。” 顾婳扭头瞪他,一副警惕的样子:“哪来的三个?” 慕君衍似笑非笑的凝视她。 顾婳猛然反应过来,慕君衍说的是她啊。 “你……你嫌我麻烦了?那我以后就不生了。” 顾婳气得杏眼圆瞪。 慕君衍手指交握,叹口气:“不生也行,免得你满心满眼都是孩子,忘了夫君了,我可怜得没人管了。” 顾婳磨牙:“我怎么就没管你了?那是谁整天在我这腻歪。”话一出口,就想起侍女们还在,顿时闹了个脸红。 冬和冬青两人使劲抿着嘴,板着脸,表现出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顾婳无奈,狠狠瞪一眼始作俑者。 慕君衍耸耸肩。 他什么都没做啊。 小猫胆子越来越大了,又是报复,又是瞪人的。 慕君衍忙外面的事情,顾婳忙王府诸事,又忙着周芷兰和周醇宇的婚事,倒是与慕君衍一样忙得脚不沾地。 虽然如此,顾婳没有人敢为难她,全府的人都服服帖帖,有事会有老夫人出头,倒是日子过得很顺畅。 日子飞快过了半年。 一双龙凤胎已经九个月了。 两个宝贝都长得飞快,尤其是慕晨,胖乎乎的可爱极了。 可顾婳觉得犯愁,拧了拧慕晨肉肉的脸蛋:“太胖了吧?哪有女娃娃这么胖的?” 慕晨呲牙,咿咿呀呀:“母、母亲、痛痛。” 顾婳赶紧松手,瞪着她:“不准吃这么多了。” 慕晨一双大眼睛怔忪了一瞬,小嘴咧开,哇的一声哭了。 王蔺仪和老夫人齐齐冲上去哄着。 “吃,想吃就吃。胖点就胖点,长大了自然就瘦了。” 顾婳扶额。 扭头看着一脸平静的慕夕。 慕夕见到母亲看自己,立刻甜甜的笑着伸出小短手,奶声奶气喊:“娘,抱抱。” 顾婳笑着将慕夕抱起来:“还是慕夕好,慕晨我都抱不动了。” 慕晨似乎听懂了,又哇哇的哭了起来。 顾婳简直无语了:“这娃怎么这么爱哭啊?” 怕她哭岔气了,抱着慕夕走过去准备也哄一哄,谁知道凑近一看。 小丫头片子哪里有眼泪,就是干嚎啊! 慕晨好像感觉到假哭被发现了,索性不哭了,一双大眼委委屈屈的瞪着她娘。 顾婳乐了:“嗐,不知道像谁,这么能演呢?” 老夫人笑眯眯:“也不知像谁,子渊小时候这对宝儿都不一样,皮得很,不爱哭。” 顾婳瞧瞧这一双:“还是慕夕的性子像我。” 王蔺仪过来逗着慕夕:“别看慕晨不吭声,可聪明了,认字比姐姐强。” 老夫人捏着慕晨结实的胳膊:“我看姐姐将来是个女将。” 一群人围着一双宝贝逗着笑着,顾婳看到慕君衍大步走了进来,可快到门口了,就看见门房飞奔追上他,说了两句话,他又转回去了。 一直到满府点了灯,慕君衍才回来。 见他面色有些不好,顾婳给他褪了外袍,低声问:“怎么了?” “圣上病危了。” 顾婳惊讶:“圣上不过五十,一向没有什么大病啊,怎么就病危了?” 慕君衍将她抱住放在大腿上,拥着她低声道:“前一阵子朝中很多大臣上书,说太子懦弱平庸,要求圣上另立太子。” 顾婳大惊:“这可非同小可啊。” “是啊。这大半年,我虽不管朝中事,但京中的变动我很清楚。若他们不犯我,我们就过自己的逍遥日子。若有人还心存歹意,可能我们眼下的平静日子需要暂停一段时间。” “不怕。”顾婳搂住慕君衍的脖子。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不怕谁。” 这大半年的锻炼,顾婳越发成熟了。 慕君衍抚摸着她的背:“我们先观望。” 他话音一转:“你可记得德妃所出的四皇子赵宇丰?” “记得。他与我年纪差不多大,今年十七了吧?” 慕君衍点头:“半年前,他来了慕家军,隐姓埋名从一名兵卒做起,小子还不错,短短半年,就已经成了新兵营的把总了。” 顾婳惊讶:“把总?他能带百名兵了?” “对。当初德妃修书让人将他悄悄送来时,我以为他坚持不住。这孩子品行不错。” 顾婳点头:“工部尚书府出身的德妃,听闻教养极好。” “重要的是她懂得蛰伏。” 顾婳仔细看他的表情:“难道你冒着风险留他在军营中,是为了培养他吗?” 慕君衍在她唇上啄了一口:“聪明。我可以培养一个让我们慕家军真正能安稳的皇帝。” 296.第296章 抓周 第296章 抓周 遥远的汴京,风云诡谲。 南疆朝气蓬勃,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一转眼,他们的一对双胞胎满周岁了。 雍王府今日要为一对双胞胎举行抓周仪式。 一大早,满府就忙开了。 慕府喜气洋洋张灯结彩,简直比过年还要隆重。 顾婳和母亲、老夫人一早就忙开了,在正院正厅摆了一张大大的软榻。 榻上摆满琳琅满目的抓周物品。 一把小宝剑,这可是武将世家必备的抓周物件。 一枚玉石印章,表示仕途顺遂。 一本古卷和笔墨纸砚,象征着知识与智慧。 其他的有小巧的算盘、秤、尺子、斗、金银元宝、弓箭、笛子、拨浪鼓和小木马等玩耍物件。 顾婳下令,慕府不管上下都停下手中的活计来观礼。 慕晨、慕夕两个小宝贝可是全府的宝贝疙瘩,个个都兴奋的想知道他们都抓啥。 一对奶娃娃被奶嬷嬷抱上软榻,看到满床的玩意儿,两个就开始兴奋了。 下人们热闹的议论着猜想他们抓什么。 私下还用银子打起赌,因为是开心的事情,顾婳也就由他们去玩。 老夫人和王蔺仪眼神中满是慈爱与期待。 王蔺仪也有些紧张,扶着老太君的手低声问,“亲家母,你猜团团和圆圆会拿什么?” 圆圆是姐姐慕晨的小名,团团是弟弟慕夕的小名。 老夫人神秘一笑:“你猜呢?” 王蔺仪想了想:“我猜圆圆会拿金元宝,平日里她看到金灿灿的东西就开心。” 再看看面对一堆东西笑呵呵,却不着急去抓的团团:“我觉得团团斯斯文文的,一听到他娘念诗就安安静静的听,莫不是会拿文房四宝?” 老夫人笑呵呵:“且看看。” 顾婳和慕君衍瞪大眼睛看着,顾婳有些紧张的攥着慕君衍的袖子。 慕君衍轻拍顾婳的手,低声安慰:“莫要紧张,不管孩儿们抓到什么,都是他们的造化。” 顾婳微微点头,眼中却依旧满是担忧:“我自然知道,可心里还是忍不住七上八下的,这一抓,总归是个念想。” 团团圆圆都穿着一样的绣着麒麟的红色锦缎小袄、头戴虎头帽、脚蹬虎头鞋。 姐姐圆圆胖嘟嘟的小脸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兴奋的在一大堆东西里爬来爬去,好奇的抓起一件,四周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声,下了赌注的下人们兴奋好像是他们自己抓周。 随着圆圆丢掉手里的,又抓起另外一个,此起彼伏的惊呼随之响起。 顾婳都有些无奈了。 早知道下人们比她还激动,就不准他们堵着玩了。 弟弟团团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文静,乖乖地张望着周围热闹的人群,再看看满床乱爬的姐姐。 那小表情就像是看圆圆是个小屁孩,而他则是指点江山的王者。 顾婳瞧着都开始惊奇。 “子渊,你说平日里都是圆圆霸道些,可团团是怎么做到好像他才是大哥的样子?” 慕君衍笑了:“因为他们两是我们的合体再拆分升华出来的天才。” 顾婳白他一眼:“瞧你把一双什么都不懂的奶娃娃都夸成什么呢?莫不是仙童下凡?” “那是自然。” 慕君衍大笑起来。 “咦,小小姐怎么停下来啦?” 圆圆似乎爬累了,竟然一屁股坐了下来,脸也笑累了,剩下一双大眼睛四处扫过,就像巡视她领地的小将军。 瞅了瞅眼前的东西,先是大剌剌地伸手推开了挡在宝剑前的算盘。 毫不犹豫地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一把抓住剑柄,将小小的宝剑举了起来。“娘、娘……” 顾婳瞪大眼睛:“她、她怎么抓个剑?” 谁知圆圆还嫌不够,伸手奋力去够有点远的弓弩。 慕君衍笑眯眯的弯腰:“圆圆,想要弓弩?” 圆圆立刻冲着他咧嘴笑:“弓、弓……” “那你叫爹,爹给你拿。” 慕君衍很心梗,圆圆一直不叫他爹,最多冲着他哈哈哈的笑。 谁知,圆圆一听这话,笑容一收,小脑袋一扭,小胖手扒拉开爹的帅脑袋,自个儿爬过去抓住。 立刻兴奋的一手挥剑,一手挥弓弩。 慕君衍更心梗了,幽怨的看向笑得前俯后仰的顾婳。 “不是说闺女亲爹的吗?” 顾婳笑眯眯的摸摸慕君衍的头:“没事啊,她娘亲她爹就好啦。” 慕君衍顿时被安抚到了,搂住娇妻的腰肢:“嗯。” 可现在没人在意他们秀恩爱,王蔺仪愁死了。 “哎呀,圆圆一个闺女家,怎么就想着舞刀弄枪的啊。” 老夫人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我们王府要出一位名副其实的慕家女将了。” 圆圆好似听懂了,挥舞着一双手抓的剑和弓弩高兴的吱吱呀呀叫了起来,那架势仿佛在宣告她将来要仗剑天涯了。 王蔺仪无奈笑道:“这丫头还真怕是个闯荡江湖的主儿!” 老夫人笑着点头:“有股子冲劲,是我们慕家的种,好!” 所有人都齐刷刷的扭头看向弟弟团团。 团团小脸仰着淡定的微笑,安安静静的伸出手,小软手心霍然躺着一枚玉印章。 众人惊呼:“印章,小少爷摸了印章。” 顾婳诧异:“什么时候抓在手里的?我怎么没瞧见啊。” 团团收起小手,另外一只小手交握,好似一切尽在掌握中。 众人都惊奇得不行。 王蔺仪兴奋极了:“团团好淡定啊,小小人儿就有胸有成竹的模样了。” 老夫人也高兴极了:“可不,大有前途。” 慕君衍笑着对顾婳说:“看来咱家小子以后没准能在仕途上有所作为。” 顾婳也笑了起来:“不管是闯荡江湖还是为官入仕,只要能平安快乐就好。” 下人们有人开始欢呼,有人哀怨。 顾婳回头笑道:“输了的都算我的。” 众人兴奋得抚掌。 大家都热闹的议论着,姐姐圆圆一手挥舞宝剑,一手摇着弓弩,仿佛真要仗剑天涯了。 弟弟团团则安静地把玩着印章,一脸认真。 热热闹闹的抓周礼结束,全府的人吃了顿丰盛的宴席。 日落暮色,一双宝贝儿玩累,齐齐躺在各自的小床上睡着了。 顾婳偎依着慕君衍,宠溺的看着一双宝贝儿。 “要是一直都这样就好了。” 慕君衍搂着她的腰,柔声道:“会的。” 顾婳抬头看他:“京中来信了是吗?” 她看到刚才赤焰出现,与慕君衍说了几句话,慕君衍的表情明显的沉了沉。 赤焰一出现,顾婳就知道一定是大事。 297.第297章 皇权动荡 第297章 皇权动荡 慕君衍捧起她的脸,轻轻吻了吻:“什么都瞒不过你。” …… 一个月后,京中传来消息。 皇后一族与袁氏来往甚密。 在袁氏一族的支持下,京中禁卫军的将领被换了个遍。 再过了一个月,皇帝重病濒危,太子监国,皇后垂帘听政。 …… 此刻,王衡正在面见段誉。 “段王,微臣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送上贺礼,祝贺段王的长子已半岁,玉侧妃乃有福之人啊,皇后特命微臣送了一幅珍贵的红宝头面给玉侧妃娘娘,以示恭贺。” 段誉身边坐着赵洛萱,可王衡并不在意她。 赵洛萱面含笑容,可心底一片冰凉。 她的母后为了权势,竟然帮着他人踩她。 她才是母后的亲生女儿啊! 段誉的长子已经一岁多了,但不是赵洛萱生的,而是段誉一位玉氏侧妃所出。 恰好,这位玉氏侧妃是袁氏一族送来的。 段誉侧头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赵洛萱,又回头看向王衡,笑道:“恐怕玉氏受不起皇后娘娘的赏赐呢。王儿已经记在王妃名下,成为嫡子了。若是贵国皇后要送礼,不该送给王妃吗?” 赵洛萱也笑道:“大王说笑了了,母后要送礼给玉氏,自然得给她的。妾身岂敢私占。” 段誉深深看她一眼:“王妃就是大度。来人,将礼物送到玉妃那里。” 王衡笑意深深,再拱手:“微臣有要事与段王相商。” 意思是让赵洛萱回避。 赵洛萱识趣的站起来:“大王,妾身告退。” 段誉点头,赵洛萱没看一眼王衡,转身离去。 王衡见她消失在门口,方道:“段王,皇后娘娘念及您对大梁这一年多来的友好,准备给您送份大礼。” 段誉微微一笑:“哦,什么大礼?” “我大梁南疆五城。” 段誉扬眉:“还真是大礼啊。那贵国皇后娘娘想让我做什么呢?” 王衡见他笑意更深,心里也很高兴。 他已经谈妥了南疆几个小国,他们都说只要段誉肯联手,他们便愿意再度联手向慕家军施压。 王衡自信的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请段王助皇后娘娘夺下慕家军军权。” 段誉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本王甚是不解。皇后娘娘出卖慕家军对她有何好处?” 王衡心里咯噔一下。 忙解释道:“您误会了。皇后娘娘不是出卖慕家军,而是慕家军如今独大,仗着封了王,一直在招兵买马,对大梁是个威胁。” “所以,你们就联合其他国家,灭了自家的一只猛兽?” 王衡脸色微变。 “段王,不这么做,皇后娘娘哪来的五城给您呢?” 段誉笑笑:“使节说得极是。” 王衡心中暗喜。 利益才是两国重要纽带。 皇后娘娘忌惮慕家军,但是单凭袁家无法夺回慕家军,唯有利用南疆诸国,对慕家军施压。 送走王衡,段誉径直去了赵洛萱的宫里。 一进屋,看到赵洛萱正在逗弄小王子。 听到脚步声,赵洛萱抬头见他进来,站起身福了福。 段誉托起她:“我告诉你以后不用总给我行礼。” “礼数不可废。” 赵洛萱微微一笑,看着段誉:“王衡是来让你对付慕家军的吧?” 段誉拉着她的手:“是啊。你怎么想?” 赵洛萱冷笑:“蠢货!若让袁家一家独大,他们又岂能容母后和太子哥哥?母后一向目光不够长远。” 段誉挑眉:“若是我答应了呢?毕竟五城很诱惑啊。” 赵洛萱立刻抽回手,严肃道:“那我就请大王休了我。让我回南疆。” “你是我的王妃,我怎能休了你?” 赵洛萱正色道:“我自愿嫁到王室,为的是南疆两国百姓安宁,若是没了这个初衷,我留在这里已无意义。” 说罢,她跪在地上,郑重磕头。 “请王上休了我。” 段誉的笑容冷了下来。 “赵洛萱,你有没有心!” 说完,站起来拂袖而去。 赵洛萱抬头,蹙眉。 齐母从屏风后走出来,将她扶起来。 赵洛萱满脸歉意:“母亲,儿媳……”“好孩子。”齐母眼圈微红。 “母亲早想和你说了。其实,段誉对你极好,你可以考虑下的。” 赵洛萱沉默。 齐母继续道:“你为齐骏守了一年多了,我们夫妻俩非常感激你,齐骏泉下有知定是感动万分,但他会愧疚的。我们都当你亲生女儿一般,你该放下了。” 赵洛萱恍然抬头:“母亲,您说什么呢?” 齐母握住她的手:“你这么年轻,不该将长长的一生都搭在已死的齐骏身上,否则,我们两老对不起你,更愧对齐骏啊。” “母亲,我不会……” “你母亲说得对。我们已经当你做亲闺女了。”齐父也忍不住走了出来。 “好孩子。你该为自己将来考虑下了。” 赵洛萱怔怔的看着他们。 自从嫁给齐骏成为望门寡后,她就从来没想过另嫁他人,选择和亲,完全是为了顾婳和南疆百姓慕家军。 回想这一年,段誉对她的确不错。 给足了她尊荣。 为了让她脸上有光,一个月中与她同眠的日子比所谓宠妃玉氏多得多。 但他从来都没有逾越过一次,也给足了尊重。 往日里的体贴也有,凡是好东西都是先紧着她来。 对她为齐骏戴孝爱穿素色也没有过半点的怨言。 身为一国君王,能容忍至此,实在难得。 可,面对这一切,她依旧心如止水。 齐母看着她不由心疼,低声劝道:“刚才我听到了段王的话,你想想,若是他真的放你走,就等于他会答应皇后的条件。若他不放你走,是不是代表,他还是愿意帮慕家军?” 齐父也道:“好孩子,你为齐骏守着,也是为他守着慕家军。” 赵洛萱脑子乱糟糟的。 想了一夜睡不着。 翌日,天还未亮,她便起了大早。 “大王昨晚宿在何处?” “回王妃,大王昨晚在玉侧妃那里。”侍女帮她梳着头,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脸色。 赵洛萱的脸色如常:“你去一趟,就说我请他用午膳。” “早膳不行吗?” 段誉含笑出现在她身后。 赵洛萱大惊,忙要站起来行礼,被他双手摁住肩膀。 “我来,你去传早膳。”段誉接过侍女手中的梳子。 侍女欣喜的将玉梳递给段誉,赶紧去厨房吩咐准备早膳。 赵洛萱狐疑的看着铜镜中的段誉。 段誉替她梳头也不是第一次了。 段誉看着她乌黑的长发,一手把玩着,一手轻轻的梳。 良久,两人都没说话。 赵洛萱性子直,实在忍不住这样的沉默,首先开口:“大王,我……” “你真心想回去?” 段誉倒是先开口打断她。 赵洛萱差点冲口而出的话又卡在喉咙里。 齐骏爹娘的话在她脑海中盘旋。 段誉见她发愣,放下玉梳,将她板正,俯下身子,凝视她:“赵洛萱,我最后和你说一次。你在大理一日,我便与慕家军友好一日,若你敢离开,我立刻与慕家军开战。” 赵洛萱脸一沉:“就算大王要开战,你也赢不了。” 段誉嗤笑:“你以为我这一年在干什么?再说了,慕家军与我们打了几十年为何久攻不破?是因为南疆诸国很多很多,我们一旦联合起来,再加上袁家军,你觉得慕家军获胜的把握有多大?” 赵洛萱脸色一变:“你的意思是我母后竟然让袁家军与你们联手打慕家军!” “那你以为呢?” 段誉缓缓站直,勾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赵洛萱,你好好的仔细想清楚。” 赵洛萱呆怔的看着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的小段齐。 段齐,段誉的长子。 其实并非玉氏所出,而是纪玄谕的遗腹子。 其实,玉氏的儿子生下来就莫名死了。 转头王太妃就给赵洛萱抱来一个襁褓中的孩子,说是玉氏的儿子,应当记在王妃名下。 是赤焰给她的斥候告诉她,其实这孩子已经半岁了,因为生母生产时已经奄奄一息,孩子弱得像个小鸡。 半岁的孩子竟然与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差不多大。 赵洛萱没有说破,王宫更不知真相。 298.第298章 玉侧妃 第298章 玉侧妃 赵洛萱看着段齐好半晌,霍然站起来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下一封信,用红烛封口后,揣进怀里。 转身去了齐骏爹娘住的院子。 “孩子,你怎么过来了?”齐母诧异。 齐父也跟在后面。 赵洛萱忽然直接跪在地上,郑重的磕了一个头。 唬得齐母赶紧扶她:“好孩子,有什么事站起来说,这么大的礼我们受不起啊。” 赵洛萱红着眼睛站起来,搀扶着齐母:“娘,爹,我们进去说。” 赵洛萱将段誉对她说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遍,两人的脸色都变了。 齐母紧张:“这是要打仗了?” 齐父一脸怒气:“皇后怎么如此?太恶毒了!” “胡说什么。” 齐母赶紧扯他。 齐父猛然发觉自己口误了,毕竟那是赵洛萱的亲娘。 赵洛萱叹口气:“我母后一向重视皇位,太子哥哥登上皇位并坐稳,是她一生的夙愿。但太子哥哥性格温和,不善争斗,这也是母后知道的。所以,母后自己暗暗的掌控权势,就是想要护着太子哥哥成为真正的皇帝。” “如今京中发生什么我不太清楚,但眼下看,母后觉得慕家军对母后和太子哥哥造成了威胁。除非慕家军臣服,或交到母后信任的人手里。” 齐母脸都白了,可这些她不懂。 齐父紧张的问:“那你有什么打算吗?” 万一,赵洛萱顾及母女之情,想帮哥哥也无可厚非,但是,如此一来,他们夫妻就要想办法回到矩州通风报信。 他不可以糊涂到只因为赵洛萱让慕家军陷入险境。 赵洛萱低声道:“我想二老以想家为由回趟矩州,我会修书一封让您们带回去给雍王和姐姐,让他们早做准备。” 齐父悬着的心顿时落下,赶紧点头:“好好,我们马上向段王请辞。” 齐母摇头:“你回去就好了,我陪着萱萱。” “娘,您也一起回去。” 如果真的要打,赵洛萱不想让两老陷入两难之境。 齐母拉住她的手不放:“我要照顾你,我们一走,你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赵洛萱抱了抱她,心存感激,相处快两年了,感情深厚,比母后哥哥都要亲上几分。 “娘,爹,你们去矩州我才安心。至于我与段誉……我可能,永远都要做他的王妃。” 齐母闻言顿时明白了,看了一眼老头,神色有些黯然。 虽然,他们夫妻都希望萱萱幸福,也希望她有自己的孩子,可真到眼前了,又觉得心疼。 既然萱萱想要成为真王妃,那他们夫妻就不好在这里了,萱萱会觉得尴尬。 与齐母齐父商议好后,赵洛萱将信递给齐父。 段誉正在与大臣们商议事情,内侍官走进来说王妃求见。 段誉挑眉,她从来不会这个时候来正殿寻他,更不会不顾他处理政事求见。 “让她先回去,晚点本王去她那里。” 内侍官传了话,赵洛萱无法,只好转身。 “哟,王妃姐姐来了啊,真是稀客。” 一声娇柔的声音传来。 赵洛萱面色如常的看过去。 穿着妖妖娆娆的玉侧妃带着侍女走了过来,侍女手中捧着一个圆形的食盒。 玉侧妃看了一眼正殿,妩媚一笑:“怎么,大王没让姐姐进去?” 赵洛萱懒得与她多说话:“大王在忙,本宫先回去了。” 说罢转身,可玉侧妃几步跨到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妹妹倒是可以进去,大王从来不会拒绝妹妹的。王妃姐姐有什么话不如告诉妹妹,妹妹替姐姐传达?”玉侧妃这种女人她在父皇的宫里见多了,她本身为最尊贵的嫡公主,对那些父皇的莺莺燕燕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可眼下,这种人竟敢在她眼前作妖。 赵洛萱淡淡一笑:“本宫与大王要说的话,玉侧妃有资格听吗?” 玉侧妃咯咯咯笑了起来:“大王倒是什么话都和妹妹说的。” 她指了指侍女手中的圆盒:“这是进贡的水晶玉葡萄,这种葡萄啊特别稀有。昨晚大王在妹妹那里睡觉时让人送来的,说就得了这么一点儿。妹妹哪敢独占了,这不洗好了送来给大王品尝。” 她又恍然大悟:“哎呀,莫不是王妃姐姐也没有啊,都怪妹妹初心,这就让人给姐姐分一点送给姐姐。” 赵洛萱懒得看她演戏:“本宫很忙,你自便。” 说着绕开她要走,谁知玉侧妃还不肯放过她,又拦住她。 “姐姐,妾身的儿子在您那里可还好啊?妾身好想亲生儿子啊,可否让妾身去瞧瞧?” 赵洛萱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谁是你的儿子?那可是本宫的嫡子。若你觉得他是你的儿子,你大可让大王为你要回去。” 玉侧妃脸色一僵。 赵洛萱一把推开她:“好狗不挡道!” 玉侧妃死死盯住她的背影,笑容尽收。 咬牙切齿:“夺子之恨,不共戴天!” 段誉隔着窗将外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见赵洛萱离开,没说话,转回继续与大臣商议事情。 内侍官进来禀报,说玉侧妃求见。 段誉:“让她将水晶玉葡萄亲自送到王妃那里,本王晚点去王妃殿里吃。” 内侍官一愣。 大王怎么知道玉侧妃是来送水晶玉葡萄的? 玉侧妃听到传话脸色顿时难看,“你确认没有传错话?” 内侍官恭敬道:“奴可不敢传错一个字啊。” 玉侧妃气得不行。 可大王之令不可违抗。 赵洛萱前脚刚回自己的寝殿,玉侧妃后脚就到了。 听传信内侍说玉侧妃送葡萄来了,她还有些诧异。 “她是想进来看孩子吧?” 段齐又不是她亲生儿子,段誉将段齐交给她就是想让她抚养纪玄谕的遗腹子,至于玉侧妃,她才懒得管她什么心情。 一名内侍急匆匆的赶来,见到玉侧妃站在门口,行了礼就转向王妃宫里的人,低声吩咐两句便离去了。 玉侧妃蹙眉,问身边的侍女:“这不是大王身边的人吗?” “回侧妃,是的。” 玉侧妃满心狐疑的看着王妃正殿。 她跟着大王一年了,实在摸不透大王与王妃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洛萱正准备让人打发玉侧妃,什么葡萄她不稀罕。 以前在宫里当嫡公主,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刚想开口,就有人进来。 “王妃娘娘,大王口谕,今晚过来与王妃娘娘用晚膳,还要一同品尝水晶玉葡萄。” 赵洛萱一愣。 难道是……段誉让玉侧妃将葡萄送来的? 她忽地一笑:“那就让玉侧妃将葡萄留下就可以走了。” 女人嘛,心眼都会小一些。 她赵洛萱也是正常女人。 一个人区区侧妃整天想骑在她头上耀武扬威,让她难受下也是可以的。 段誉听赵洛萱收了葡萄,也没让玉侧妃进屋,不由勾唇。 有脾气,有妒忌心就好。 299.第299章 回矩州 第299章 回矩州 晚膳时间,段誉来了。 赵洛萱行了礼,段誉拉着她的手,温柔问:“葡萄好吃吗?” “臣妾不敢擅吃,等大王来享用呢。” 段誉捏了捏她的手,感受到她的手想要抽回去,他便用了力,让她动弹不得。 拉着她走到椅子边,自己坐下,将人一捞,搂上了自己的大腿。 赵洛萱浑身一僵。 众侍女也呆了呆,大王与王妃从来没有这样当众亲密过。 她们赶紧默默后退几步,低头盯着鞋子。 段誉一手拥着赵洛萱,一手摘下一颗葡萄放在她唇边。 赵洛萱尴尬的低声道:“我自己吃。” 段誉柔声说:“张嘴。” 赵洛萱无奈,只好张嘴。 段誉将葡萄推进她嘴里,指腹居然在她唇瓣上轻轻拂过。 赵洛萱再也忍不住了,用力一挣扎,站了起来,后退几步,警惕的盯着段誉。 段誉笑笑,摘了一颗丢在自己嘴里嚼着。 “嗯,甜中带酸,甜味不那么浓郁,很清香。” 赵洛萱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好不吭声,毫无感觉的嚼着口中的葡萄。 “像你。” 段誉的两个字让赵洛萱一怔。 续而一股怒火冲了上来,她可是受过最严苛的贵女教育的大国嫡公主,这等做派她可不会。 她摆出正色,对他福了福:“大王,臣妾今日去寻您是想说齐母与齐父想回矩州……是齐骏的周年日。” 段誉嚼着葡萄:“这里不是设了灵堂?” “还是想要上坟。父母拳拳之心,请大王准许。” 段誉点头:“好啊。那你要不要随着一起去?” 赵洛萱猛然抬头:“大王……准吗?” “准啊。”段誉微微一笑:“你亡夫的灵位都让你设了,祭拜个死人,本王还不会小气得要计较。” 赵洛萱有些激动,面色松动了些。 “那……臣妾陪两位老人回矩州祭拜后就回来。” 段誉又摘了一颗葡萄丢进嘴里,然后歪着头幽幽看着她:“你会回来吗?” 赵洛萱又是一僵,凝视着对方,缓缓道:“臣妾是您的王妃,自然要回来。” 段誉看着轻松,可手中捏着的葡萄都快扁了。 闻言手一松,站了起来:“好,那就快去快回。你自己去挑些礼物送给雍王和雍王妃,代我向他们问好。” 赵洛萱大喜,欣喜的福了福:“臣妾遵命,臣妾恭送大王。” 段誉瞧着她忽笑靥如的脸:“你笑起来很美。” 赵洛萱笑容一僵。 段誉已经走了出去。 赵洛萱蹙眉,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她的贴身侍女走过来,轻声道:“公主,其实,大王对您是真的挺好的。” 赵洛萱瞪她:“准备回矩州吧。” 能去矩州再见见顾婳姐姐,赵洛萱很是兴奋。 亲自去库房挑选了好几样新奇的玩意,又精心挑选了一双金镶玉孩童手镯准备给慕晨和慕夕宝贝儿。 夜幕降临,想着明日一早就可以启程去矩州,赵洛萱竟然有些睡不着。 忽然,听到一阵哭声。 “齐儿怎么了?”赵洛萱猛然站起来,疾步就往段齐的屋子奔去。 奶嬷嬷抱着哭得不行的段齐哄着。 赵洛萱进了屋,急问:“怎么了?这个时辰他一般都睡了啊?” 奶嬷嬷也很焦急:“回王妃话,不知道小王子是怎么了,今天也没有异常啊。” 赵洛萱伸手:“给我抱抱。” 段齐见到赵洛萱就主动伸手,赵洛萱将小娃娃抱在怀里。“齐儿,怎么了?” 小齐儿瞪着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一阵打哭膈。 段齐可能是自幼母带出来就先天不足,一岁的孩童还是像半岁那样大。 而且,学说话不太利索。 一直都没法正常叫母妃和父王。 赵洛萱毕竟带了这么久,感情也很深了。 心疼的轻轻抚摸他的背:“不哭了啊,哭着难受不是?小齐儿宝贝怎么了?” “去唤御医了吗?” “回王妃,已经去了。” 赵洛萱抱着段齐坐下,轻轻给他拭去眼泪,在他哭得通红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段齐渐渐地停了哭,小小的人儿窝在赵洛萱的怀里,小手努力环着她的腰。 虽然一双小手没有什么力气,可他依旧在使劲。 赵洛萱心里一动,看向奶嬷嬷,严肃问:“我准备去矩州的事情,你们是不是和齐儿说了什么?” 奶嬷嬷和侍女吓得噗通跪在地上。 “回王妃,奴婢们不敢乱说什么,是因为今日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看到有人从库房搬东西出来,奶嬷嬷……” 侍女看了一眼奶嬷嬷没敢往下说。 奶嬷嬷吓坏了,她觉得段齐智力不全,话都不会说,自然也听不明白她说的话。 可王妃冷着脸,又有侍女作证,她也不敢不说实话。 哭着磕头求饶:“奴婢该死,奴婢以为小王子听不懂,就说了句王妃娘娘要回家了,其他没有说了啊。” 赵洛萱当然猜到奶嬷嬷说了什么。 定是又碎嘴说王妃不要他了什么的。 段齐虽然话说不全,但其实,她觉得段齐是个聪明的孩子。 但他又是个极为敏感的孩子,小小的一岁娃娃竟没有安全感,所以,只要她在,段齐就会使劲粘着她。 赵洛萱生气了:“拉着去掌嘴三十,以后不用侍候小王子了,到马圈去吧。” 奶嬷嬷吓坏了,哭着求饶。 赵洛萱一挥手,两个力气大的嬷嬷上前将人拖走。 其他下人都吓得大气不敢出。 王妃虽然平日里看着好脾气,其实管人很是利落。 就算传闻其实她与大王没有圆房,玉侧妃不仅受宠,还有子傍身,但后宫没有一人敢拂逆这位王妃。 赵洛萱冷扫一圈:“以后谁敢在小王子跟前嚼舌根子,就永远不用出现在宫里了。” “奴婢遵命。” 下人齐刷刷的磕头。 “母、妃……母妃。” 赵洛萱听到娇弱的呼唤声,大喜低头:“哇,齐儿会叫母妃了?” 段齐像只小猫似的笑了。 赵洛萱心疼的摸着他的脸:“母妃会永远在你身边的,小齐儿不用担心。” 段齐似乎听懂了,小脑袋在她怀里蹭了蹭。 赵洛萱心里软软的。 想起她小时候也喜欢窝在母后的怀里,可母后总是教训她坐不端正,没有皇家公主的威严。 赵洛萱摸了摸小齐儿小小的脸。 这是婳姐姐最在意的纪哥哥的唯一血脉,她为了婳姐姐也要好好的养大他。 “你们替小王子收拾下东西,明日一早随我出发。” 侍女们一愣。 赵洛萱知道她们担心什么:“我自会向大王说明的。大王不会不让小齐儿去的。” 侍女们这才应着。 赵洛萱没想到段瑞闻言爽快的答应了,还让她乘坐大王专用车撵回去。 300.第300章 亲情两难 第300章 亲情两难 顾婳见到被浩浩荡荡簇拥到来的赵洛萱,非常欣喜的迎了上去。 “我的天啊,我还以为信使带来的消息是哄我开心的,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 她看着跟在后面的齐父齐母,两人赶紧上前行礼:“草民见过王妃娘娘。” 顾婳亲自扶起他们:“快快请起。二老也跟着回来了?” 赵洛萱帮他们解释:“二老觉得还是在大梁生活习惯些,我就送他们回来了。” 顾婳闻言看了一眼赵洛萱,没多问,便笑道:“刚好,前不久我吩咐人将齐将军府修缮了一番,二老要先回去看看吗?” 齐母忙弯腰:“多谢王妃娘娘,那我们就先回去看看。不知萱萱想住哪里?” 齐母看向赵洛萱。 “娘,爹,我就跟姐姐住一日,明日回家。” “好。” 顾婳让人将齐父齐母送回去。 赵洛萱立刻恢复少女模样,露出灿烂的笑容,挽住顾婳,亟不可待:“快带我去看看一对小宝贝。“我早就想看看他们了。” “走。”顾婳笑嘻嘻的带着她往里走。 进了老夫人院子,一屋子人纷纷向赵洛萱和顾婳行礼,一片欢声笑语。 慕晨和慕夕正被两位奶嬷嬷扶着走路,俩娃娃从走路就能看出个性来。 慕夕走得斯斯文文,迈着小方步,非要一只小脚丫子站稳了,才会迈出第二步。 慕晨呢,猴急猴急的,两个脚丫子摆得飞快,要不是奶嬷嬷半抱半走,这丫就得摔倒。 两个娃娃同时发现赵洛萱,齐齐扬起带着虎头帽的小脑袋,一脸疑惑。 慕夕第一个反应过来,咧嘴一笑:“姨、姨姨……” 慕晨继续呆怔,接着摆着一双小短手,小肥腰一扭,力大无穷,奶嬷嬷差点脱手,吓得一把抱住。 小丫头奋力蹬小短腿,小手使劲指另外一个方向。 “圆圆要转弯走另外一边。” 王蔺仪顾不上赵洛萱来了,看到小外孙女想要走路,奶嬷嬷不理解,赶紧过去帮着架住她的胳肢窝,好让她下地继续走。 慕夕乖乖的走过来,伸手拉住赵洛萱伸过来的手,抓稳后另一个胳膊挣脱奶嬷嬷,也朝着赵洛萱伸过来。 “姨姨抱抱。” 赵洛萱稀罕极了,赶紧蹲下来,小心翼翼的抱起他:“哇,团团太可爱啦。” 谁知,慕夕小短手一把抱住赵洛萱的脸蛋,对准她的脸吧唧亲了一口。 赵洛萱瞪大眼睛。 “姨、姨、美美。” 小慕夕一双大眼睛似一汪清泉,澄澈见底,毫无杂质,能映出世间最纯粹的美好。 “小团团,姨姨很美吗?” 小慕夕灿烂的笑着,小脑袋点成鸡啄米。 顾婳捂脸。 老夫人乐得咯咯咯大笑:“团团平日里都是斯斯文文的,偏偏见到美人儿就转了性子。” 顾婳板着脸:“赶紧抱开,一会得粘着萱萱姨了。” 奶嬷嬷赶紧将小团团抱开。 赵洛萱笑得不行:“看来小慕夕将来很有女人缘。” “得了吧。”顾婳白一眼小慕夕,“我还以为是个稳重的。” 忽然,刚才转向另外一边的小慕晨一扭头回来了,可手中多了一把小宝剑。 在奶嬷嬷搀扶下,跌跌撞撞的挥舞着小宝剑冲了过来。 赵洛萱赶紧蹲下想去接她,被顾婳一把拎住慕晨的一只胳膊,将小小人儿吊起来。 “可别让她伤到你,这娃没轻没重的。” 小慕晨万般不甘,一边使劲挥舞宝剑,一边口中咿咿呀呀说不清,仔细听能听见姨姨的叫声。 “她是将她最心爱的宝贝拿给你看呢。” 知女莫若母,顾婳抿嘴一笑。 赵洛萱赶紧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接过有些拿不稳还乱挥一气的小宝剑。细声细气的哄着:“圆圆是想给姨姨看你的宝剑吗?” 小慕晨用力点头,仰着小肥脑袋,咯咯咯笑了起来。 赵洛萱很配合的仔细看了看宝剑:“哇,圆圆的宝剑好厉害啊!圆圆真厉害。” 小慕晨被表扬了,兴奋得手舞足蹈。 一屋子人都乐了。 赵洛萱和他们一起笑一起闹到用午膳,之后顾婳就拉住她去了自己院子。 一路上,赵洛萱一句话没说,目光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婳侧头看了看:“你……怎么哭了?” 赵洛萱这才回神,赶紧擦了擦湿润的眼角,笑笑:“没有,就是被你们一家的温馨感动了。” 顾婳闻言心里有些难过。 赵洛萱虽为天之骄女,如今却孤零零的一个人远嫁大理国。 而且是没有感情的和亲,可想而知她的日子是多么的艰难。 赵洛萱甩了甩头,将刚才的伤心甩掉,低声道:“姐姐,我有要事与你们夫妻说。” …… 慕君衍和顾婳听完赵洛萱的话,对视一眼。 他们自然是知道可能会发生大事。 也知道王衡这一年都在做什么。 但只要段誉不参与,其他小国小部落就成不了事。 袁家军也不可能丢下北方边界的守卫,山长水远的来与慕家军作战。 何况,北方一直就没有停过战乱。 “萱萱,你不用担心。” 顾婳似乎明白赵洛萱此行的目的,便出言安慰。 赵洛萱红了眼圈:“姐夫,汴京的事情可是真的?这件事是真的吗?母后竟然联合袁家要对付慕家军马?” 她已经将顾婳当做自己的亲姐姐了,对慕君衍的称呼也直接唤姐夫了。 顾婳看向慕君衍,给他使眼色。 赵洛萱年纪小,就算这一年来坚强了不少,可知道嫡亲的骨血完全不顾及她,选择与为大梁驻守南疆的自己人为敌,她一定左右为难,也很难过。 慕君衍没管顾婳的示意,直接点头:“真的。” 赵洛萱的眼泪唰的落下,心痛如绞:“为什么?当初,她将我送到南疆和亲,不就是为了两国和平吗?我都完成她的夙愿自愿和亲了,皇兄也成了太子了,眼看就要当皇帝了,她为何要对准我们拿起屠刀?” “她忘了你们是如何扶持太子稳住位置的吗?她忘了你们为了保护太子想尽办法周旋吗?她怎么如此忘恩负义!” 她无法面对,自己嫡亲的母亲竟然干出她父皇都不会干的事情。 她母后出身名门,雍容高贵,可她怎么不顾天下百姓的安危而挑起战争? 那她与姜氏一族有什么区别呢? 顾婳瞪了慕君衍一眼,抱住赵洛萱,轻声安抚:“可能有佞臣哄骗皇后,未必是皇后自己想出来的呢?” 赵洛萱泪眼婆娑的看她:“真的吗?母后是被人蒙骗的?” 顾婳只好说:“也许。” 赵洛萱:“那我回朝去见她,我要亲自问问她是不是真的想这样做!” “王爷,王妃,袁姑娘在外面求见。” “袁洁樱?”顾婳看一眼慕君衍。 “让她进来。” 赵洛萱心含怒气。 姜家倒了,又来个袁家,为何他们不能像慕家军一样,非要挑起血战呢? 袁洁樱一直住在矩州。 之前她与赵洛萱、顾婳一起建立的书院、孤儿营、安养院,后来赵洛萱和亲,顾婳忙着生孩子,这些地方就交给她来打理了。 袁家只有贤妃知道她还活着,也差人送来了银子。 但袁洁樱不知为何,将银子全部退了回去,与贤妃再无书信往来。 301.第301章 秀恩爱 第301章 秀恩爱 袁洁樱进来见了礼,哽咽道:“袁家是想助纣为虐是吗?” 顾婳与赵洛萱对视一眼,顾婳温和道:“权势斗争向来都是这样,你争我夺。袁家的态度不代表你的,你是个好姑娘。” 袁洁樱点头:“多谢王妃信任我。我今日来就是想说,袁家已经不是我家,我是矩州人。” 顾婳知道她担心大家嫌弃她,上前拉着她的手:“嗯,我们都是矩州人。” 袁洁樱欲言又止,顾婳贴心的拍拍她的手:“你有话就说,无妨。” 袁洁樱鼓足勇气:“我可不可以帮忙?我四哥与我乃一母同胞,平日里我们关系最好。我四哥是不喜掺和朝堂争斗的,而且,在北疆,他手下的精骑最为厉害。” 她怕慕君衍与顾婳不信,急着补充:“我虽无能,可我可以试着修书给四哥。” “暂且不用。” 慕君衍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顾婳知道他是不想打草惊蛇。 而且,周芷兰和周醇宇的婚礼就在后日,她不想任何事情破坏了他们的婚事。 顾婳轻声道:“先静观其变吧。” 几人都在沉思,赤羽在门口忽然道:“王爷,二位王妃,段王来了。” 赵洛萱一惊:“他怎么来了?他带了兵马吗?” 赤羽:“没有,只带了几位近卫。” 慕君衍:“他可有说要见谁?” “他说要见王爷与王妃,顺便接淑和公主回去。” 赵洛萱拧眉:“说好我在这里住两天的,怎么今天就来接我?” 顾婳也不知道段誉葫芦里卖什么药,只能先安抚赵洛萱:“我和子渊先去看看。” 段誉见到珠联璧合一双人并肩走来,神色莫名。 双方见礼后,慕君衍也不拐弯,直接问:“不知段王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段誉笑笑:“本王来是想讲个故事的。” 顾婳挑眉,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段誉看向顾婳:“慕王妃,本王特意向你道歉及感谢。” 说罢,冲着顾婳竟然作揖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顾婳依礼节回礼。 “婳妹妹,不知你可记得六年前你救过一个男孩?” 顾婳想了想:“六年前?” 段誉抿嘴一笑,捞起衣袖露出一节胳膊,上面有一道疤痕。 顾婳猛然睁大眼睛,“你就是……” “对,我就是那个被一群孩子围着打的孩子。当时你与表哥救了我。这是命中注定我们有缘分。” 慕君衍伸出长臂一把搂住顾婳的腰肢。 “原来爱妃与段王是旧相识啊?” 顾婳:“……” 手这么用力作甚? 她有些不好意思,扭了扭腰,发现挣脱不开,只好由他。 顾婳表情松了些:“我也就帮了你一次。纪哥哥也没有说你后来去哪里了。” 段誉:“可我记在心里六年。后来我回到了大理,还派人去寻找你和表哥,谁知道表哥失踪了,你也不见了。再后来,表哥恰巧被异风堂堂主救下,送到了大理国,我才知道他遭了大难,而你叫顾婳。” “可惜啊……” 他瞟了一眼慕君衍。 “本以为雍王死了,我还想替雍王照顾你一辈子呢。” “本王没死,让你失望了。” 慕君衍笑不达眼底:“不知段王旧事重提所为何事?” 段誉深情凝视顾婳:“只是想让你们安心。我段誉,不会与你们为敌。” 顾婳松口气,手心都冒汗了。 慕君衍扬眉:“你们也不是我的敌手。”顾婳忙看他一眼,对段誉笑道:“两国和平是我们共同的期望,为此我们双方都付出了惨痛代价。段王您刚登基不久,也需要让百姓们休养生息。您所说,也是我们所想的。” 段誉话音一转:“前提是,赵洛萱要真心成为本王的王妃,并诞下嫡子。” 顾婳笑容一僵。 站在门外一直没进来的赵洛萱身心俱震。 这是什么意思? 要她生嫡子? 顾婳是猜到赵洛萱与段誉只是表面夫妻,但段誉专程过来提到这事,那他就是认真的了。 赵洛萱却并非真心。 顾婳脸一沉:“段王,两国安宁不需要强加在一个女人身上吧?” 段誉似笑非笑:“两国结盟,总是要有点诚意的。虽然我看在婳妹妹的救命之恩份上,不想与你们为敌,可王庭并非只有我一人说了算。若没有大梁公主为正妃且诞下嫡子,本王又如何说服大臣们支持你们呢?” “毕竟,大梁皇后开出的条件也很诱人。何况,她还可以送公主和很多美人过来。” 顾婳心惊。 没想到皇后为了铲除慕家军,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顾了。 “我自然要与大王回去。” 随着赵洛萱的声音传来,门被推开。 赵洛萱款款走到段誉面前,行礼:“大王,您是来接臣妾回去的吗?” 段誉含笑伸出手。 赵洛萱也温柔的将手放进他的手掌中,微微一笑:“大王就这样亟不可待要臣妾回去?” 段誉将她拉到身边,深情款款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赵洛萱努力维持脸上的笑容,故作羞涩:“大王,当着慕王爷和慕夫人的面呢。” “他们二位经常旁若无人的秀恩爱,本王为何不可?” 顾婳微蹙眉。 慕君衍看了一眼顾婳,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对段誉道:“段王若是真疼王妃,好歹让她与家人聚上两日。我们自然会将王妃安然无恙的送回去。” 段誉看向他:“那倒不用这么麻烦,本王陪着王妃省亲就好。” “不必了,妾身这就随大王回去。” 赵洛萱似乎怕段誉再说出什么话来,向慕君衍和顾婳福了福。 “婳姐姐,娘与爹就拜托你了。” 顾婳心里有些难过,扶起她:“放心。萱萱,若是你想……” 赵洛萱没等她说完就转身:“大王,我们是连夜回去吗?” 段誉看着她微红的眼角,握住她的手:“可以吗?” 赵洛萱这下眼圈全红了,但她不敢转身看顾婳,怕她瞧见。 忙点了点头:“妾身这就随您回去。” 顾婳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呆怔片刻,忽然跺脚,提起裙子就要追出去。 慕君衍一把拉住她:“你想做什么?” 顾婳难过的抬头看着他:“萱萱不愿意的。” “但她有她的义务。她身为大梁公主,承担了和亲使命,便不是说走就走的了。” “可……” 慕君衍严肃道:“淑和公主长大了,她知道她在做什么。” 顾婳眼泪忍不住落下。 慕君衍心一软,将她拥进怀里,轻轻安抚:“段誉看在你的面子上,不会薄待她的。而且,他也给足了淑和公主的正妃的颜面。不管他来的目的是什么,单是身为大王亲自接省亲王妃回王庭,那些人就该知道淑和公主的王妃之位稳如泰山了。” 顾婳知道。 但她还是难过。 今天只有一更。 最近卡文了,努力梳理中 302.第302章 情愫涌动 第302章 情愫涌动 段誉面无表情的端坐在她对面。 赵洛萱坐在马车上忐忑不安。 她与段誉相处一年,虽然没圆房,但平日里为了表现出和睦恩爱之相,两人在众人面前经常同进同出,甚至同塌而眠。 赵洛萱对段誉的脾性倒是有些了解。 他是个极善于隐藏心思的人,往常说话和声细语,给人以温文尔雅的印象。 但暗地里手段狠辣,毫不留情。 可他这会儿竟没有带上平日的面具,定是心里极为不痛快。 赵洛萱摸不透他是因为妒忌顾婳夫妇恩爱,还是生她的气。 车撵很大,但却觉得十分憋闷。 她既然决定要全心全意做和亲使命,要替慕家军稳住段誉,那她就不想与段誉之间有误会和隔阂。 赵洛萱是直脾气,实在忍不了了,开口道:“大王,您生气了?若是妾身有什么让您觉得不痛快的,您可以直接说,妾身好改。” 段誉的目光落在努力做出一副听话讨好模样的赵洛萱身上。 眼底那股怒气越盛。 他忽地勾唇,语气似笑非笑:“王妃这次回矩州是想留下还是会回来?” 赵洛萱心里咯噔一下。 她回来是想告诉慕君衍和顾婳,段誉很有可能会支持母后。 但她内心的确是想为自己找个离开大理的理由。 可没等她有机会开口试探慕君衍夫妇,段誉就来接人了。 赵洛萱努力露出温柔的笑容:“大王说哪里话?妾是您的王妃……” “你不是提出过让我休了你吗?” 赵洛萱笑容一僵,随即脾气也上来了,索性收了笑容:“大王,我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我们今儿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自愿和亲,自然出自真心。” “真心?”段誉低头玩弄着手指的碧玉指环。 转了两圈指环,抬头看她,手在大腿上拍了拍:“如果真心,那就过来坐。” 赵洛萱的脸顿时气得涨红。 这是在羞辱她! 她可是大梁堂堂正统嫡出公主! “或许你还想替齐骏守身如玉?” 段誉嗤笑,满脸鄙夷:“你以为你还是高贵的嫡公主吗?你牵制不了你母后和你的太子哥哥,本就没有什么价值了。本王只是看重你与顾婳的情谊,相信她会让慕君衍因你们两的姐妹情为你考虑一二,让慕家军为我大理保驾护航罢了。” 赵洛萱心底一怔。 怔怔的看着他。 他……对婳姐姐那么喜欢吗? 段誉斜睨她:“你生得不如顾婳美,也没她聪明勇敢,唯剩下的就是身份了。若你不懂得抓住你唯一的价值,那你就一无是处了。” 赵洛萱被他的话攻击得体无完肤,倏然低下头,双手颤抖着交握。 虽然他赞扬婳姐姐,可她也是女人,也要脸面! 可是,她亲眼见过南疆百姓战后的悲惨,她也亲自参与南疆重建。 她不能因为个人得失和荣辱,毁了好不容易的和平。 顾婳姐姐的隐忍和坚强,将慕君衍从一个毫无感情刚烈男儿化作绕指柔,她也可以! 段誉看着她一双手紧紧交握,指节发白,语调越发轻慢。 “过来。” 那语气,就像是叫一条宠物小狗。 赵洛萱低着头,眼泪滴答掉落,没察觉到咬破了唇,溢出一颗鲜血。 仅一瞬,深吸口气,把心一横,站起来走了过去。 眼睛盯着自己的鞋面,没看段誉,轻轻的坐在他大腿上。 段誉一把搂住她的腰肢,将人往怀里一拉。 赵洛萱没防备他这么大力气,惊呼一声,整个人扑进他怀里,下意识的用手肘隔开两人胸间。 可段誉竟然去解她的腰带。吓得她死命挣扎,可又不敢大声,生怕惊动了外面的护卫队。 “怎么?不愿意?” 段誉靠近她的耳垂,唇瓣触碰着她发红的耳垂,温热的气息在她耳边流转。 语调嬉戏,却透着冰寒。 赵洛萱泪眼朦胧颤颤抬眸,飞翘的睫毛挂着泪珠。 段誉心里微颤。 这是他第一次见赵洛萱露出羞到脸红又不反抗的模样。 她原来也有怕的时候。 “大、大王,可、可不可以回去,妾再、再侍奉?” 赵洛萱满心屈辱。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她可是堂堂大国的和亲嫡公主啊! 在马车上……这是羞辱她。 “把衣服解开。” 段誉面无表情。 赵洛萱满脸不可置信,死死盯着段誉:“你是认真的?段誉,你侮辱我对你有何好处?” 段誉嗤笑:“你是本王王妃,怎么?王妃不该对夫君的要求言听计从吗?你们大梁自诩大国,大国的贵女管教极严,难道你没学会三从四德吗?还是说,你是个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愿付出,只会享受皇家公主优待的无用之人呢?” 赵洛萱被他气的浑身发抖。 短短一段路程,他就说了几次她无用! 赵洛萱怒气冲天,死死盯着满脸嘲笑她的男人。 忽然,她一把抱住他的头,猛地吻了上去。 不就是为妻该做的吗? 有何难? 段誉怔愣一瞬,一时间没有反应。 少女青涩的唇齿,毫无章法,顿时激起他压制已久的欲望。 他倏然回应,狂热攻城略池,怀里人儿情不自禁轻哼一声,原本柔软的身子僵了僵,随即在他侵略下,软化温软。 赵洛萱未经人事,与齐骏也从来没有亲热过,哪里经历过这事。 脑海中乱糟糟的翻滚着第一次和亲前嬷嬷教授的种种。 她对段誉没有对齐骏那种心里驿动爱慕的感情,但身体莫名就不受控制的被他引导。 这种感觉令她羞耻,何况在这种地方。 若是在这里失了清白,她将来如何做人? 她正鼓起勇气,用尽全身力气准备推开男人,可压力霍然消失。 没等她反应过来,段誉已起身,还将她扶了起来,默不作声的替她将衣服收拾好,然后还扯了一条羊毛毯盖在他身她膝盖上。 “一会山路夜里冷,仔细着凉。” 他的语调完全变了,带着嘶哑厚重。 赵洛萱羞愤得不想抬头,双手颤抖着系上衣带。 过了好一会儿,赵洛萱心情才平复下来,偷偷瞄了一眼段誉。 他竟然闭眼假寐。 赵洛萱完全琢磨不透他。 段誉眯着眼睛,感受着对面少女身上气息,身体内又涌起难以控制的燥热。 赵洛萱是个好姑娘,也是个合格的公主、王妃。 但他心里总是有个坎。 他也说不清楚这个坎是因为顾婳,还是因为齐骏,又或许因为赵洛萱心里根本你没有他。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 为了大理国长治久安,他与赵洛萱的确需要一个正统嫡子。 或许……他给她一个嫡子傍身,也给自己嫡子继承王位,这也就是他与赵洛萱的终结吧? 303.第303章 心结 第303章 心结 好不容易挨到王宫,赵洛萱刚想起身,段誉的手伸过来。 她犹豫一瞬,乖顺的将手放进他大掌中。 段誉的手很柔软,与齐骏的完全不一样。 赵洛萱的脸莫名烧红,脚落地的一瞬没站稳,身子一晃。 段誉长臂一揽,将她身子稳住。 “王妃,当心些。” 他温柔的话在她耳边回转,赵洛萱这才发觉自己几乎在他怀里,两人暧昧的依偎。 她想赶紧站直推开他,可腰上的手臂非常有力,她根本动弹不得。 无奈,只好顺着他的力道挨着他缓缓向里走。 玉侧妃领着一群嫔妃在大门口迎接,看到段誉与赵洛萱亲昵的样子,惊到了众人。 玉侧妃最常伴在段誉身边,她很清楚,他平日里与赵洛萱只是表面夫妻。 但现在他们两人的眉眼情绪明显不同以往。 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玉侧妃迅速调整情绪,娇媚的笑着迎了上去,一边行礼,一边柔声道。 “大王与王妃这么晚回来,路上辛苦了。” 众嫔妃也纷纷行礼,目光却死死盯着段誉搂在赵洛萱腰上的手。 段誉平日里与王妃维持表面恩爱,但也从来没有这么亲密过。 看来,这位王妃不容小觑啊。 赵洛萱硬着头皮顶着几十双羡慕嫉妒恨的眼光回了房间,段誉只说了句让她早些歇息就走了。 她这才暗暗松口气。 侍女满脸好奇,一边帮她卸妆,一边小心翼翼的问:“王妃,您与大王在车上……” “什么都没有。” 赵洛萱心烦意乱的打断她。 侍女赶紧闭嘴。 她们几个跟着自贬为郡主的赵洛萱到矩州,加上她的奶嬷嬷,对她都是忠心耿耿的。 但在她们心目中,公主就该是王妃这种地位。 她们也在深宫摸爬滚打十几年,自然懂得深宫女子的生存法则。 王妃若是与大王一直貌合神离,总有一天嫔妃们子嗣越来越多,大王难保不会再顾及王妃的颜面。 她们随王妃回大理的路上,都听见了车里异样的动静,虽然觉得受辱,但身为女子一直不与夫君圆房,总觉得不对,她们心里也都高兴两人能成真夫妻。 赵洛萱脑子乱哄哄的睡下了。 翌日,醒来日上三竿。 “大王一早就来瞧王妃了。” 侍女们满心欢喜服侍她洗漱。 “他说了什么吗?” 侍女们对视一眼,低声道:“大王说,今晚过来。” 赵洛萱浑身一僵。 昨夜在马车中的不适感让她像被雷劈一般。 侍女轻声问她:“王妃……不想?” 赵洛萱很快恢复常态:“让御膳房准备几样大王喜欢吃的菜,到时候将我带来的桃酿温上。” 侍女们闻言大喜。 “是。” 熟悉完毕后,赵洛萱依旧穿着一身素净襦裙走向她院子西侧的佛堂。 推门进去,点满红色烛火的屋子带着一阵暖意。 齐骏的牌位端端正正的摆在祭台上。 赵洛萱的眼泪瞬间落下。 默默地点了三炷香,跪在蒲团上,郑重的拜了三拜。 “齐骏,你我有缘无分,夫妻之名到今日该终结了。” 说罢,身子缓缓匐地,这一刻,满心悲痛和心酸疯涌而来。她再也控制不住大哭了起来。 守在门外的侍女们心酸落泪,又怕外人闯进来听到对王妃不好,两个人赶紧朝通往院门的垂门疾步走去。 谁知一抹修长身影霍然出现。 侍女惊得差点叫出来,赶紧回头看看门口守着的侍女,她自己跪了下去。 “奴婢参见大王。” 段誉抬臂挥了挥手,本想进门通风报信的侍女见状,一动不敢动。 他走到门口,听到了里面嘤嘤的哭声,也听到赵洛萱对齐骏说的话。 “我身为大梁公主,与你一样肩负和亲安邦之责。齐骏,我知道你心系大梁,我成为你的妻子,若只一味沉溺在对你的思念中,无所作为,也会让你瞧不起。” “今日,我来向你磕头,从此,我便是大理国王妃,段誉的妻子。齐骏,请你原谅我。” 段誉心头猛然被挖了个洞,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他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里是他第一次进来。 以前,他觉得无所谓,反正他要的是赵洛萱对汴京和南疆的制衡。 但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心里有了不舒服。 当他进入房间,看到赵洛萱一袭白裙跪在蒲团上,对着亡夫灵位哭诉的时候,他的心底狠狠一揪。 赵洛萱猛的回头,见到段誉忽然出现,吓得脸一白,赶紧站起来。 “大王……” 段誉径直向前走。 赵洛萱担心他生气,将灵堂给砸了,赶紧往他身前一跪。 这一跪没有跪在蒲团上,娇弱的膝盖与青石板重重的撞击声,狠狠的撞痛了段誉的心。 他低头看着痛得小脸有些曲扭的赵洛萱,没说话。 赵洛萱顾不上膝盖疼,赶紧道:“大王,妾身是来向齐骏道别的。” 段誉伸手将她拉起来。 赵洛萱心怀忐忑,可下一瞬瞪大眼睛,看着段誉点了三炷香,站着对着齐骏的灵位拜了三拜。 将香插在香炉中,后退一步,凝视着灵位。 “齐将军,本王一直非常敬佩你,你骁勇善战,大理国大将军都惧怕你。本王早该来祭拜的。本王有幸娶了淑和公主,想必我们俩眼光一致。” 赵洛萱心底被牵动,惊愕的看着他真诚的面孔。 “齐将军一心保家卫国,与淑和公主及本王所求一致。” 段誉伸手拉住赵洛萱的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本王想你地下有知,定会同意我替你照顾萱萱。” 萱萱? 赵洛萱怔怔的看着段誉。 他是第一次这样亲切的叫她。 “萱萱,你相信齐骏会祝福我们吗?” 赵洛萱红着眼圈,被他深幽深不可测的眸瞳看着五味杂陈。 她缓缓点头:“妾与大王心意相通。今日,我本是向亡夫告罪,从今日起,妾就是大王的正妃,再无其他身份。” 段誉缓缓勾唇,露出一抹往日柔和的微笑。 “多谢王妃。” 两人携手走出佛堂时,众侍女欣喜若狂。 赵洛萱吩咐:“每日打扫便好,逢初一十五我再来进香。” 侍女们忙应道:“是。” 赵洛萱随着段誉走出垂门,侧脸看向段誉:“大王不是晚上才过来吗?为何现在就来了?” 段誉拉着她的手,将人拉近:“本王就想来看看你,一会儿还有政务。晚上与你一起用膳,然后,咱们好好谋划下如何应对汴京之变。” 赵洛萱点头:“好。妾已经安排好酒菜恭候大王。” 段誉闻言笑意深深,靠近一些附耳低语:“我喜欢王妃从矩州带来的桃酿,不知可有口服。” 赵洛萱被他温暖的气息吹得脸色微红,“当然,任由大王享用。” 304.第304章 立威 第304章 立威 天边破晓。 赵洛萱呆呆的坐在床沿,透过窗看向天边。 天际被暖阳撕开一道口子,浓稠的墨色渐渐散去,巍峨的山峦起起伏伏,勾勒出一副水墨山水画。 这山峦后,便是大梁南疆。 侍女见她醒了,赶紧过来,柔声问:“王妃,身子可还好?” 赵洛萱浑身酸软,但更酸的是心。 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就好像,她是个壳子,换了个芯,无欲无求。 “还好。” 侍女搀扶她的手慢慢站起来,另一名侍女悄悄走过来,整理着被褥,霍然看到褥子上一朵红云。 两个侍女相视一笑,欣喜若狂。 终于圆房了。 赵洛萱兴趣缺缺的坐在妆镜前,侍女给她梳发。 “王妃,今日按理嫔妃们要向您请安,早上已经去宣了。” 平日里,赵洛萱不耐烦与嫔妃虚与委蛇,除了与段誉人前做戏,管下后宫诸事外,其他的她一律不管。 所以一直免了嫔妃的请安。 但两人圆房了,赵洛萱就要真的抓住后宫正主的位置,把握住王的心。 她要成为慕家军的后盾! 侍女还有些担心,正想说那就算了,就听见赵洛萱淡淡的应了声。 “好。” 侍女眼圈顿红,回头对另外一名侍女点点头。 她们跟随自贬的赵洛萱来南疆,对她自然是忠心的。 可忠心不能当饭吃,既然和亲到了大理,若是没有大王的宠爱,没有子嗣傍身,后宫那群虎视眈眈的女人们,恨不得一口吃了她们主子。 主子不受宠,先受罪的就是奴婢们。 前路漫漫,她们也很惶恐。 如今王妃愿意与大王好好相处,愿意立起来,她们哪有不高兴的。 侍女们默默地开始有条不紊准备起来。 都是大梁皇宫中严格训练出来的侍女、嬷嬷,做这些事熟练得很。 玉侧妃与一群莺莺燕燕立在大门外,一站就快半个时辰了,她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整个王宫,就只有她一人生过王子。 赵洛萱没有宠爱,霸占她的儿子,算什么东西! 还敢在她面前端架子? 玉侧妃哀怨的看了一眼不耐烦的杞庶妃。 “王妃架子倒是不小啊。” 这位来自杞国国王的庶女、杞庶妃收到玉侧妃的目光,立刻忍不住先开口了。 她与赵洛萱同一天入宫,同样身为和亲公主,自诩地位高,一向连白侧妃都不放在眼里。 玉侧妃忙道:“杞庶妃可不要乱说,王妃入宫这一年多了,昨日才圆了房,定是劳累了。” 这句话刺激到了杞庶妃。 她等了一年都没有被宠幸,凭什么一个寡妇就能越过她去? “哈,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都一年了,大王虽隔三差五的来她这,可压根不想碰她。难道昨日就碰了?说不定是不是给大王下了迷魂汤呢。” 这话顿时引起众嫔妃的妒忌,纷纷开腔。 “妹妹猜的也是啊,王妃可是抱着亡夫灵牌进的宫,咱们大王宽宏大量准她胡闹,但膈应不是?” “就是,哪个男人不忌讳啊?何况是我们堂堂大王呢,王妃也真能做得出来。” “慎言。” 一向寡言少语的白侧妃蹙眉。 杞庶妃横她一眼:“白姐姐,论身份地位您可不低啊,堂堂大理国师嫡女,在本国女子嫔妃中您可是最高贵的啊。王妃都不给您面子,您也能忍?” “妹妹们也替白侧妃叫屈,要不是国师,我们大王……” “想死别拉着我!” 白侧妃脸色一沉,低喝打断她们越来越没谱的话。 她是第一位嫁给段誉为妃的女人。当时的段誉刚刚被众朝臣拥立为王位继承人,国师是力挺他的大臣之首。 白侧妃就是那个时候嫁给段誉,本以为她会是正妃的。 没想到段誉刚登上王位,就向大梁求娶公主。 在一众朝臣的支持下,国师也不能说什么,所以她只能屈居侧妃之位。 奈何段誉冷情,侍寝机会甚少,她肚皮又不争气,让玉侧妃拔了头筹,诞下唯一的王子。 白侧妃冷扫杞庶妃和一众嫔妃:“王妃乃大梁嫡出公主出身,论身份比我们都高。何况王妃是大王亲自求娶的,是两国平安交好的纽带,王妃的尊荣你们谁也别想越过去。如果你们想挑战,只管去好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 一众嫔妃赶紧道声不敢。 玉侧妃才不怕,娇柔低笑:“白姐姐莫要吓唬人。王妃能不能成为两国纽带还不好说呢,她母后、大梁皇后都想要联合大王……” “放肆!”一声厉喝传来,打断了玉侧妃的话。 众人抬头,眼里闪过惊艳。 赵洛萱一改往日素衣,穿了正妃制式挡飞百凤朝阳裙,戴着大理国的王妃头饰。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大理国崇尚白色,白色衣裙上绣上鲜艳生动的七彩飞凤,背心上绣着朵朵鲜艳立体的牡丹。 衬托出赵洛萱白瑕如玉的脸多了几分艳色。 肩线端正,腰肢挺拔,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 她们是第一次见这样的赵洛萱。 赵洛萱面无表情的看着一群莺莺燕燕,终于体会了母后在后宫的艰难。 “本宫一向不愿与诸位姐妹过多计较,但后宫安宁,事关国本,本宫也不能做个糊涂虫。” 她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侍女:“刚才都有哪些人说了大不敬的话?” 侍女是赵洛萱的人,早就对这群女人诋毁王妃义愤填膺。 立刻就指了几人。 地位低的姬妾吓得面无人色,齐齐看向杞庶妃和玉侧妃。 是她们挑唆的啊。 杞庶妃嗤笑:“王妃娘娘,这一大清早的,您第一次召见众嫔妃,难道您是想借妹妹们立威不成?” 赵洛萱勾唇,却没有笑意:“难道不可以?” 杞庶妃笑容一僵:“我可是杞国的和亲公主!” 赵洛萱似笑非笑一步步走下台阶,站在她面前。 赵洛萱足足比杞庶妃高了半个脑袋,自上而下的傲睨她。 “怎么?杞国是派你来故意搅乱我大理后宫,破坏大梁与大理邦交的?” 杞庶妃脸一白,连连后退:“没、没有。” 赵洛萱懒得与她啰嗦,拂袖转身,声音清晰的吩咐:“刚才乱嚼舌根,说了大逆不道言语的,掌嘴三十以儆效尤!” 赵洛萱的奶嬷嬷立刻命令人一个逮住一个,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 一时间,响起阵阵惨叫。 侍女嬷嬷们下手可重了。 玉侧妃奋力挣脱,指着赵洛萱大怒:“王妃娘娘,我可是王长子的亲娘,你敢动我?” 赵洛萱站在台阶上,冷冷的看着她。 “既然是王长子的亲娘,更要品行严谨。何况你还是我大梁送来的女子,本宫更要严格要求你,否则,如何服众?” “玉侧妃以下犯上,挑起事端,罪加一等,掌嘴五十。” 玉侧妃脸都白了:“你……” 没等她说完,奶嬷嬷亲自上前,对准她的膝盖窝就是一脚。 扑通一声,玉侧妃重重的跪在地上,没等开口,脸上就被啪啪啪的狠狠扇了起来。 赵洛萱目光移向白侧妃,她正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她。 “白侧妃,若有空进来坐坐聊聊天?” 白侧妃立刻福了福:“是。” 低垂的眼眸微微流转,没想到赵洛萱也是个狠角色。 其他没有被召见,又不敢离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几位姬妾被罚。 305.第305章 借刀杀人 第305章 借刀杀人 段誉与朝臣们谈完正事,就听到身边人禀报今早在王妃院子里发生的事情。 他心情不错,便站起来:“走,去王妃那里讨口茶喝。” 赵洛萱正与白侧妃喝茶闲聊,忽然见段誉走了进来。 两人齐齐站起来行礼。 “两位爱妃快快请起。” 段誉亲热的拉住两人的手,仔细打量赵洛萱。 眼底划过一抹惊艳。 “王妃今日真的很美。” 赵洛萱没想到他当着白侧妃的面夸她,就算是假的,也让她有些尴尬。 只好道:“大王谬赞了。” 白侧妃有些激动,目光定定的看着段誉握着自己的手。 她不知道多久没有见到段誉了,更别说被他牵着手了。 段誉的目光落在白侧妃身上:“白爱妃似乎清减了不少,可是身体有恙?” 白侧妃激动得抬头:“回大王,臣妾身体无恙,就是天热,胃口差些。” 段誉语气格外温柔:“那就让御膳房按你的口味细细调些可口的吃食,可不能太瘦了。” 白侧妃眼眶发红。 赵洛萱微笑:“大王,坐下喝茶聊?” “甚好,本王很是想念王妃这里的雨前龙井啊。” 侍女们立刻就端了上来。 三人落座,赵洛萱看着痴痴盯着段誉的白侧妃道:“白侧妃做的豌豆粉最好吃了,酸酸甜甜的,最是开胃。” 白侧妃忙道:“因臣妾身子犯懒,好长时间没做了。若王妃喜欢,一会臣妾回去就做了让人送来。” “本王有没有口福呢?” 白侧妃大喜:“当然,大王想吃,臣妾做多些送来。” 赵洛萱微笑:“大王刚下朝,何不陪白侧妃回去,瞧着白侧妃做豌豆粉?还能休闲轻松下。” 白侧妃惊讶的看向赵洛萱。 谁知,段誉点头:“王妃建议极好。本王还真没见过豌豆粉是怎么做的。爱妃,我们走吧?” 白侧妃欣喜若狂,眼圈都红了,感激的看了一眼赵洛萱。 赵洛萱冲她微微一笑,示意快走。 看着他们携手走出门,赵洛萱脸上的笑容尽收。 贴身侍女有些不解,闷闷的问:“大王昨晚才与王妃圆房,王妃又何苦将大王推给白侧妃?” 赵洛萱走到铜镜前坐下,一边拆解头饰,一边淡淡道:“大王不是我一个人的,你觉得是我想推就可以推的吗?” 虽然,她以前自认为高贵,对父皇的嫔妃们也是没放在眼里的。 但母后对父皇及嫔妃都要小心应对,耳濡目染的她,自然也是懂其中手段的。 到了晚膳时,段誉身边的人来传话,说今晚大王留宿在白侧妃那里了。 赵洛萱心无波澜。 很快,后宫的风向就变了。 嫔妃们开始经常到赵洛萱面前刷存在感,都希望在这里偶遇大王,然后被大王宠幸。 转眼,两个月过去。 段誉正在议事,身边的内侍官急匆匆的赶来。 “何事?” 内侍官走近低语:“禀王上,王妃有喜了。” 段誉大喜:“真的?” 内侍官笑着点头:“御医们都诊断过了,确认王妃有喜了。” 众朝臣赶紧恭喜。 段誉立刻站起来:“尔等继续商议,本王去看看王妃。” 赵洛萱懒懒的躺在贵妃榻上,御医正在给她扎针。 段誉急匆匆进来,见状担心:“怎么了?” 赵洛萱想起来行礼,段誉疾步上前,摁住她:“别动。” 扭头问御医:“这是怎么了?王妃的脸色不太好。” 御医忙道:“王妃今日操劳,食欲不振,有些亏虚。并无大碍,微臣为王妃娘娘扎了针,再喝几日补药,好好休养很快就好转了。” 段誉握住赵洛萱的手:“爱妃要爱惜身子,宫里的事情交给白侧妃就好。” 赵洛萱微微一笑:“多谢大王。” “王妃……” 白侧妃一进门就看到段誉在,忙收脚行礼。 “见过大王,见过王妃。” 段誉笑道:“平身。你也听闻喜讯了?” 白侧妃笑着站起来:“是啊,臣妾听到消息就赶紧过来了。” 她让随身侍女上前,将手中的匣子递过来:“大王知道的,臣妾父亲最喜收珍贵稀有的药材,这朵灵芝是我父亲的珍藏,正好拿来送给姐姐补补身子。” “这可是好东西啊。”段誉点头。赵洛萱也不推辞,让侍女收了。 “快坐,看茶。” 白侧妃谢恩坐下,伸头看赵洛萱的脸色:“咦,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无妨,御医已经给我扎了两针,再喝副药就可以了。” 段誉吩咐:“你下去煎药吧。” “是。”御医转身走了。 “灵芝泡茶喝,可以强身健体,提高精气神呢。” 赵洛萱点头:“好,待御医看看什么时候适合喝我就喝。” “白爱妃,最近你就多操劳下宫内的事物,让王妃好好修养。” “是,大王。” 白侧妃真诚道:“这可是大王第一位嫡子,自然要万分小心。”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段誉握着赵洛萱的手:“王妃身体一向健康,一定能顺利诞下嫡王子。” 赵洛萱笑笑。 忽然,刚走的御医与一名侍女走了回来。 段誉察觉他们神色有恙:“怎么了?” 侍女忽然跪下:“回大王,是、是刚才奴婢带御医去小厨房预备煎药,御医发现王妃娘娘的膳食里被人下了毒药。” “啊?” 赵洛萱和白侧妃同时惊叫起来。 御医捧着一碗刚做好的雪耳羹:“这是小厨房刚做出来的,微臣觉得味道有些奇怪,就检查了下,发现被人下了迷迭红。” “迷迭红?” 段誉蹙眉:“是什么东西。” 赵洛萱冷冷道:“是一种能令人神志不清的药,用久了会让人失去精气神,厌食直至死亡。” 御医看了一眼王妃,忙点头:“王妃说的正是。” 白侧妃急了:“这是什么药?臣妾没有听过啊?” 身为国师的女儿,白侧妃喜研究药膳,略同药理。 “是大梁才有的药。” 赵洛萱的话让段誉和白侧妃顿时明白。 段誉冷下脸:“来人。” 他身边的内侍官立刻上前。 “去查,严查!” “是。” 白侧妃忙问:“御医,可有大碍?” 御医:“回侧妃娘娘,幸好服用时间不长,可以养好。” 白侧妃松口气:“那就好。” 赵洛萱看看白侧妃,忽然道:“听闻白侧妃略懂药理,可否日常来教教我的侍女们?” 白侧妃惊讶,立刻就明白她的用意,赶紧站起来福了福:“若王妃不嫌弃,臣妾愿意。” 段誉看看她们两,点头:“那就辛苦白爱妃了。” “臣妾荣幸至极。” 白侧妃哪里不明白赵洛萱的用意,一来,她若有其他心思,断不敢在她没有生产前下手。 二来,也是拉拢她。 在这后宫中,她与王妃联手,其他嫔妃没人再敢乱来。 段誉身边的内侍官动作极快,很快就查明药是玉侧妃下的。 玉侧妃身边的侍女也招供了,毒药是大梁有人带给玉侧妃的。 至于是谁带的,那就得审问玉侧妃了。 赵洛萱再次见到玉侧妃时,她已经被关在牢里。 蜷缩在阴湿的角落,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袍子,冻得瑟瑟发抖。 她看到赵洛萱看着她,立刻爬了过来,抓住木栅栏,瞪着血红的眼睛。 “你陷害我!毒药分明是你自己下的!” 赵洛萱看着她勾唇浅笑:“毒药怎么可能是我自己下的?我好不容易怀上子嗣,难道我会害我的孩子不成?” 玉侧妃嗤笑:“你不过给你下了分量极小的量,你想借刀杀人。你以为杀了我,你就万事大吉了,你的儿子就可以成王了?哈哈哈,我儿子会替我报仇的!我儿子才是王!你都被你母后抛弃了,你根本不配!” 赵洛萱忽然蹲下,靠近一些,用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道:“你错了。” “段齐不是你的儿子,你的儿子早就死了。段齐是大王表哥的亲骨肉。实际上,比你儿子年长半岁。” 玉侧妃脸色一僵。 赵洛萱缓缓站起来,睨着她:“你不是不想下毒,只是你没得逞。若你想活,就乖乖交代大梁是谁指使你害我。否则,我可以送你与你儿子团圆。” 说罢,转身离去。 玉侧妃目眦尽裂,死命的摇木栅栏,疯狂的叫喊:“赵洛萱,你害死我儿,你不得好死!” 赵洛萱身边的侍女气不过,冲过来一脚踹在她的脑袋上。 “呸,我家王妃才懒得害你的儿子呢,愚笨!” 306.第306章 假的 第306章 假的 玉侧妃呆怔好半晌。 “她不屑害我儿?那是谁?是谁!” 段誉? 不可能,他宠爱她的时候是真心的啊。 他说喜欢她的柔媚听话,喜欢她的聪明伶俐,说如果不是碍着皇后的面子,定会扶她为正妃。 难道都是骗她的? 玉侧妃唤了,奋力摇木栅栏,嘶声力竭的喊:“大王,我要见大王!来人啊!我要见大王!” 狱卒不耐烦的冲过来,一脚踩在她抓着木栅栏的手,痛的她尖叫松开手。 狱卒啐了一口:“你见大王?我都见不着,再吵就去死!” 玉侧妃顾不得手疼,又扑上来:“求你了,让我见见大王,见了大王我就复宠了,到时候我定重谢你。” 狱卒冷笑,转身走开,不一会儿端了一盆冷水,对准她就泼了过去。 “啊!” 玉侧妃尖叫着卷缩起来,可一盆冷水全部落在她的身上。 寒冬腊月,牢房湿冷,她只有一件单衣裹身,现在再被淋成落汤鸡,瞬间人就冻僵了。 狱卒嗤笑:“王妃娘娘说了,你要是不听话就直接死在这里。若想活下去,就老老实实的实话实说。想见大王?做梦!” 玉侧妃用手臂紧紧抱住身体,可刺骨的寒冷让她渐渐失去知觉。 眼前一黑前,仅存一点意识,她不想死。 她要问清楚段誉,她的儿子去哪里了。 待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 她猛然坐起来,发现她还是被关着,只是换了一间房。 比之前关她的条件要好,她身上穿了袍,床有被褥,有尿桶。 坐在外面的狱卒见她醒了,立刻起身出去。 不一会儿,赵洛萱出现在牢房中。 玉侧妃呆怔的看着她。 狱卒抬着太师椅,侍女铺上软垫,赵洛萱端正坐下。 “你想活?” 玉侧妃疯狂点头,掀开被子,连滚带爬的扑向牢门。 冲着赵洛萱用力磕了三个响头。 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发不出声音。 喉咙哑了。 赵洛萱点头,面无表情道:“想要留条命不难,用你知道的换。你将后宫中你的眼线名字全部写下,一个不能落下,否则,被我查出一个,就陪着你一起去死。” 玉侧妃用力点头。 侍女递给狱卒笔墨纸砚,狱卒拿进去,铺在桌子上。 玉侧妃颤抖着爬起来,抖着手提笔写下一个又一个名字。 赵洛萱接过名单看了一眼,淡笑:“你可以继续想想,还有没有漏的。本宫先去审下这几个,他们若是咬出新的人,你的命也就不保了。” 她将名单交给侍女,转身要走。 玉侧妃抱着木栅栏,死命摇。 狱卒刚想抬脚去踹,赵洛萱抬手制止,回头看她。 “你不相信段齐不是你儿子?” 玉侧妃用力摇头,空洞绝望的眼神死死盯着她。 赵洛萱也不心软,毕竟冷宫的样子她也是见过的,那里面很多人都与母后斗得你死我活。 母后告诉她,若不心狠手辣,进去的就是母后了。 “段齐身边的奶嬷嬷不是你儿子的奶嬷嬷,因为,她是雍国公府的人。她在段齐出生就带着他了。也是她随段齐一起到了矩州,再进了王宫。” 玉侧妃几乎要晕厥过去。 可她还是不信,依旧死死盯着赵洛萱。 赵洛萱笑笑:“你可知道为何大王要接段齐到大理,又为何要让他记在我名下?” 玉侧妃用力点头。 “因为段齐的母亲是顾婳的亲姐姐,父亲是大王的亲表哥。是王太妃亲侄儿的唯一血脉。” 玉侧妃惊惧的瞪大眼睛,使劲用手拍着自己胸口。 “至于你的儿子,得问大王。” 赵洛萱说完,转身就走。当晚,玉侧妃院里的全部下人还有王宫各处的一下子抓了十来个人,全部被打入大牢,严刑拷打,说出一个同党便可换自己活命。 赵洛萱煮着暖茶,与侍女们说着话。 一位侍女走了进来:“王妃娘娘,大王今晚去了白侧妃那里。” 赵洛萱毫无情绪波动:“好。” 缓缓摸着小腹,思绪纷乱,但她渐渐理解了母后。 白侧妃一边侍奉着段誉更衣,一边说后宫有人议论王妃太过冷血。 “毕竟玉侧妃是大梁皇后送来的人,这不是明摆着打大梁皇后的脸吗?宫里人都说王妃这是故意做给她母后看的。” 段誉听到赵洛萱竟然有如此铁血手腕,不由笑了:“我没看错她,是个有魄力的。” 白侧妃观察他的脸上笑容,竟不是假的。 “臣妾也觉得王妃很厉害,一下子就将玉侧妃辛苦经营了一年多的根基全部拔除了。以前后宫的人还以为王妃是个柔弱娇滴滴的公主呢。” 段誉换了一身白色寐袍,盘腿坐在床边,“她为了齐骏能自废公主头衔,远嫁矩州当望门寡。又能独立将她的封地建成一大片桐油树与农作物交织的农场。后来又协助顾婳建了书院等,你说,她怎会是个弱女子?”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白侧妃神色更加谨慎起来。 原来,在段誉心目中,赵洛萱的地位如此之高。 可是…… 赵洛萱对她说过,她若是诞下嫡王子,就想求大王准她离开大理。 当时她听到很是惊愕。 赵洛萱还说,让出王妃之位,唯有她能接任,所以,赵洛萱让段誉宠幸了自己。 她怀孕这两个月,还以要养胎为由,将后宫很多事情都交给她做。 可她不太能理解赵洛萱为何如此。 难道她不担心自己诞下的嫡王子不能继承王位吗? 段誉拉住白侧妃的手:“你好好跟着她学。毕竟,大梁皇后教出的公主,眼界和学识上都比你们好。” 白侧妃恭敬点头:“是,臣妾一定好好向王妃学。” 可她心里嘀咕。 难道大王也知道王妃想离开王宫吗? 真是奇怪的一对。 不管怎样,若是赵洛萱真的离开王宫,玉侧妃被除,能胜任王妃之位就只有她了,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三天后,拔出萝卜带出泥,一共揪出了五十多个玉侧妃埋下的眼线。 玉侧妃被带到王妃处理事务的正殿,除了赵洛萱,段誉也在。 她已经勉强能说话了,激动的朝段誉磕头。 用嘶哑的声音哀求:“王上,臣妾忠心于王上的啊,臣妾没有害王妃啊……” 赵洛萱打断她:“玉清。在狱中本宫已经与你说得很清楚了,只要你少吐一人,你的死期就到了。今日让你来,不是让你喊冤的,是你一直想见大王,临死前,就圆你这个心愿。” 说罢,她站起来,对着段誉福了福:“大王,臣妾告退。” 段誉拉住她:“你不必离开。其他人退下。” 众侍女侍从全部退下,将门轻轻关上。 段誉将赵洛萱摁在椅子上,转身冷冷的看着玉清。 “你想问你的儿子是吧?他的确死了,刚出生就被掐死了。” 玉清面如死灰:“王上,他是您的血脉啊!他又没犯错,为什么要死?” “因为,他不是本王的儿子。” 段誉的话让玉清和赵洛萱都一愣。 玉清完全不敢相信,拼命摇头:“大王,臣妾没有做对不起大王的事,是谁污蔑我!” 她猛的看向赵洛萱,目露凶光:“是你,一定是你!你的母后和亲兄长不信任你,你就将气撒在我身上!” 赵洛萱百口莫辩:“与我无关。” 段誉淡淡道:“的确与王妃无关,是本王不想碰你,与你交合的只是一名侍卫而已。而这名侍卫也是你的眼线。” 赵洛萱张口结舌。 玉清全身失力,颓然坐在地上,嘴里喃喃:“不可能,我儿是王子,是王子!” 看着面无人色不喊不叫的玉清被拖出去后,赵洛萱转身看着段誉。 “大王说的是真的?” 段誉拉起她双手,用大掌握住:“真的。你是本王第一个女人。白侧妃你是让本王宠幸的,所以,她是第二个。” 赵洛萱心头一震。 可是,为什么? 307.第307章 吃醋 第307章 吃醋 顾婳收到赵洛萱的来信,兴奋的舞着手中的信笺,直奔慕君衍的书房。 “萱萱怀孕了,她真的怀孕了。” 她刚说完,猛然站住脚。 屋内背对她一位少年郎,听到她的声音转身,冲着她灿然一笑。 顾婳看清人脸,惊讶的叫起来:“楚淮?你怎么在这里?” 楚淮上前,朝着她拱手作揖:“矩州新任录事参军楚淮见过王妃。” “录事参军?你高中了?” 顾婳欣喜的打量面前的少年郎。 楚淮已经十六岁了,他的脸庞轮廓分明,皮肤白皙胜雪,褪去少年的稚气,多了几分儒雅。 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依旧如故。 “回王妃,下官去年春闱中了探,入翰林一年。如今特请命外放到矩州任职。” 少年郎朗朗语调,透着无尽跃跃欲试的渴望。 顾婳欣喜点头:“才十六岁就中了探郎啊,真是好样的!” 慕君衍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肩头挡住少年郎灼灼视线,笑道:“楚淮还没见过我们的一双儿女吧?” 楚淮脸色微僵,立刻笑道:“是啊,听闻王爷与王妃喜得一双龙凤胎,在下想祝贺,可惜没机会,这回好了,在下还真想看看,不知有幸否?” “当然可以。”顾婳去扒拉慕君衍。 他太高了,肩膀就将她的脸全部给挡住了。 慕君衍一转身,索性整个人挡在她面前,用无比柔软的声音道:“我带他去看宝儿,你快去歇息。” 顾婳:“……” 楚淮吓了一跳:“王爷政务繁忙,让下人带下官去就好了。” 慕君衍转身,高大的身子顿时将矮他一个头,身条纤细的楚淮笼罩住,让他感受到窒息的无形威压。 他和蔼的笑道:“楚大人长途跋涉来到王府,本王定要好好招待。本王亲自带你去。” 楚淮结结巴巴:“多、多、多谢王爷。” 顾婳抿嘴一笑,转身朝冬青吩咐:“我与王爷还有话说,你领楚大人去瞧瞧孩子们吧。” 冬青福了福:“是。” 楚淮顿时松口气,赶紧跟着冬青头也不敢回的走了。 顾婳斜慕君衍一眼,伸出玉手勾了勾他的掌心。 他瞬间握住她俏皮的手,俯身盯着她:“我看这小子贼心不改,刚才竟敢一直盯着你看。” 顾婳娇嗔:“你乱吃什么醋啊?他不过一个小孩子。” 慕君衍长臂一搂,将她整个人摁在怀里:“小孩子也不能盯着你看。你是我的。” 顾婳被他压得喘不过来,用力去推他:“嗯嗯嗯,是你的,我是你的。” 慕君衍还不想放过她,指了指自己的脸蛋:“用事实证明。” 顾婳脸一红,眼睛四下溜了一圈,低声道:“这么多人在……” 慕君衍的手在背后一晃,所有人立刻转身飘了出去。 顾婳:“……” 不由喃喃:“至于吗?” “我就要。”慕君衍倔强道。 顾婳不敢置信的盯着他:“你说什么?” 那音调简直不敢相信是他发出来的。 “我说,我就要,嗯?” 慕君衍将脸都送到她唇边了,低哑温柔的声音撩拨得顾婳都开始心猿意马。 顾婳慌不迭的赶紧亲了一口。 谁知,下巴一下就被人钳住。 “不够。” “嗯~” 顾婳还没开口,就被人堵住了嘴。 直到人都快没气了,软软的窝在他怀里,才被放开。 顾婳头晕脑胀的差点没站稳,慕君衍赶紧扶住她,低笑:“这就受不住了?难道是这两天为夫没有好好的服侍夫人,夫人想的紧?” 顾婳恼羞成怒,翦眸噙着水光,颤悠悠的瞪他一眼。 “你……都当人爹了,堂堂战神王爷倒像是变了一个人。” “谁让本王得了个勾人的美娇娘呢?”“哎呀,越说越过分了。” 顾婳气得锤他,可谁知他的肌肉太结实了,反砸得她手疼。 本来就羞愤的她倒是忍不住掉眼泪了。 慕君衍笑出声来,见她噙怒,怕真的惹恼了她,赶紧收笑。 可还是忍不住喉间发出低低笑声,反手将人一抱,自己坐在椅子上,将人放在大腿上,低声安抚。 “为夫是真的很爱婳儿。” 顾婳红着脸,斜他一眼:“以后呢?” “一生一世。” “你说的啊。” “当然。”慕君衍竖起三根手指:“若我移情别恋,就让我不得好……” 顾婳赶紧捂住他的嘴:“胡说什么,用不着发誓,我信你。”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慕君衍满意的环住她的身子,用脸与她细滑的脸蛋摩擦。 顾婳被他撩拨起满心燥热,索性抱住他的头吻了上去。 良久,两人依依不舍的分开,顾婳的唇又红又肿。 慕君衍心疼的用指腹轻轻按了按:“疼不疼。” 顾婳刚想咧嘴笑,忽觉唇都要裂开了,赶紧收住,轻轻扁嘴,露出哭相。 慕君衍又忍不住乐了:“谁让你贪嘴。” 怪她吗? 顾婳气恼,忿忿推开他。 还是推不动,只好窝在他怀里休息。 中午,慕君衍设下宴席为楚淮接风。 楚淮看到顾婳的唇,眼睛赶紧低垂不敢看。 冬青给她盛了一碗热汤,慕君衍伸手端到他自己面前。 “王妃这两日吃不得太烫的食物,挑些温的吃。” 冬青这才注意到顾婳的唇红肿。 侍女们都不敢吭声,也不敢看,只好重新选了温的清淡汤水呈上。 顾婳瞪他一眼。 楚淮一直埋头吃饭,根本不敢抬头。 慕君衍好心的给楚淮加了一条鸡腿:“吃鸡腿。” 楚淮惶恐站起来谢恩。 “坐下。你就像是婳儿的弟弟一样,不必拘礼。” 慕君衍笑道,转头看着作陪的顾瑞文和顾锦文。 “你们两要好好招呼楚大人,人家年纪轻轻就高中探郎了,你们要好好拜师啊。” 顾瑞文和顾锦文赶紧一个人举起酒壶给楚淮倒酒,一个猛给他夹菜。 一时间,楚淮都顾不上其他的。 不一会儿,三个儿郎都有些醉醺醺的了。 顾婳只好吩咐冬墨赶紧去准备客房,先将三人安顿好。 回头对慕君衍又是一拳头:“你欺负小孩子作甚?” 慕君衍一把握住她的拳头:“我不欺负小孩子,我欺负我夫人。” “你……” 顾婳后悔了。 一夜翻云覆雨的被折腾,好像听到鸡叫了,慕君衍才放过她,将她搂在怀里沉沉睡去。 弄得顾婳翌日又起晚了。 无语的坐在床上,看着几个侍女低着头忍着笑忙碌着,她望望天。 谁来告诉她,禁欲几十年的男人一旦开窍会这么可怕。 主要是,人家体力太厉害了。 一宿没睡,最后她已经成了一滩烂泥,任由他折腾,她已经没力气说话了。 可人家呢?一大早还能起来练剑,然后又去了军营。 看来,她得好好的练起来。 起码想拒绝的时候有对抗的能力啊。 308.第308章 大婚巨变 第308章 大婚巨变 转眼,欢欢喜喜的过了个年。 这段日子顾婳没时间管其他事情,满府的人都在热热闹闹的为周芷兰与周醇宇筹办婚礼。 比武招亲后,两人关系顿时明朗,但周醇宇和顾婳都觉得必须给周芷兰一个最完美的婚礼,让闵东升算了个三个月后的良辰吉日。 谁知正值周醇宇属相冲星,为了这对经历了风雨才正式在一起的鸳鸯,顾婳与他们两商议,宁愿多等一年。 最佳吉日定在一月十五。 这一日。 日暮四合。 雍王府四处张灯结彩,大门前车水马龙,来往宾客乐意不绝。 周醇宇是老国公一手培养起来的年轻将领,后来成为慕君衍最得力的副将。 在慕家军中时他的战绩仅次于慕君衍。 周醇宇爹娘亡故后,周芷兰爹娘收养了他,将她当亲儿子一般疼着。 她与周醇宇青梅竹马,又共患难,父母为他们定了婚约,他们的确是难得的一对患难有情人。 顾婳当众正式认了周芷兰为义姐,加上慕君衍亲自操持,南疆有头有脸的人都来祝贺了。 慕家军与周醇宇相熟的将领也都赶来。 一时间,本来挺大的雍王府挤得水泄不通。 顾婳为小夫妻在街对面置办了一处三进院子,方便两人日常进出王府。 周芷兰作为慕家姑娘出嫁,酒席两边摆,贺礼都进了雍王府,全部成了新娘的嫁妆。 这会儿周醇宇带着接新娘的仪仗在大门口努力破门。 将领们伴着新郎官,一一破解女子们的难题,对一群女孩子连哄带骗,可女孩子们得顾婳指令,可不能轻易将新郎官放进去。 眼看到了吉时,一向老成持重的周醇宇急得跳脚,亲自作揖。 “我的姑奶奶们,你们就放我进去吧,吉时过对芷兰不好不是?” 冬环臂,脑袋一仰:“那可不是这么说,王妃有令,若是新郎官解答不出问题来就请回,改日再来迎娶。” 周醇宇哀怨,赶紧示意身边随从:“快给姑娘们一人一份大礼。” 随从们哈哈笑着掏出沉甸甸的荷包递了过去。 冬接过垫了垫:“哟,周大管事平日里可抠门了,这回大方了?” 周醇宇赔笑:“娶媳妇嘛,必须的,请姑娘行个方便?” 他身边年轻将领起哄。 “冬姑娘,你就放行吧,你瞧人家新郎官多着急啊,新婚一颗值千金啊。” “冬姑娘,你这次做个好事,待你出嫁,咱们也不为难你的新郎官,如何?” 冬涨红脸,刚要怼回去,年轻军官们一拥而上。 姑娘们到底脸皮薄,大门就被冲开了。 年轻将军们拥着周醇宇冲进大门,倏然看到立在院子中央的新娘。 周芷兰没有执扇,露出一张精致容颜,笑吟吟的看着一身红袍有点儿狼狈的周醇宇。 周醇宇也是第一见如此精致华贵的周芷兰。 绿坎红裙,白蝶穿,栩栩如生。 顾婳抿嘴一笑,示意喜婆开始仪式。 周醇宇上前,伸出双手,周芷兰将双手放在他的大掌中。 周醇宇激动得凑近些,用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道:“我终于娶到你了。” 一向爽朗的周芷兰面色羞红。 新娘被接到新宅后,酒席便开始了。 为了不让周醇宇喝太多酒,慕君衍亲自带着一群年轻将领护着他,替他挡酒。 闹婚的人一直到亥时初方结束。 顾婳下令不准再去洞房闹,周醇宇带着五分醉意忐忑不安的到了新房门口。 侍女和小厮们也都准许去吃席,又怕打扰他们,这会儿都没了影。 周醇宇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紧张得不行。 将耳朵放在门缝上听,里面竟没有一点声音。 莫不是芷兰太累了先睡了吧?“芷兰,我进来啦。” 周醇宇轻轻推开门,四下瞄了眼,没人。 可敏锐的他嗅到一股其他人的味道。 准确的说是男人! 他忽然心生不好的预感,疾步绕过屏风往内屋走。 刚走到内屋门前,就看到周芷兰的侍女被捆绑着,口中塞着布,脑袋被砸出了血窟窿,奄奄一息。 他吓得赶紧撩起珠帘,屋内一片狼藉,周芷兰却没了踪影。 “芷兰!” 周醇宇大惊,急忙到处查找,依旧没有人影。 屋内经过一番打斗,定是有人掳走芷兰时遭到芷兰的反抗。 他赶紧一边冲着外面大喊,一边将侍女解开。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外面的人听见都冲了进来,见状大惊。 “这是出事了?” 周醇宇急疯了,瞪着猩红的眼睛:“快去禀报王爷和王妃,叫孙府医过来,让护院长滚过来!” 一时间,一阵人仰马翻。 慕君衍和顾婳与孙府医急匆匆的赶来。 被打伤的侍女已经转醒,见到周醇宇就哭了起来:“夫人,夫人被大理人掳走了!” “大理人?” 顾婳惊呼,“可是,他们为何要抓芷兰?” 慕君衍吩咐:“去叫赤焰过来。” 周醇宇手都是抖的,抓着桌子的手骨节发白:“你确定是大理人?” 孙府医正在给她头上的清理伤口,侍女痛得蹙眉,含泪点头:“的确是的。而且,他佩着一把短弯刀,刀鞘上镶嵌的图案就是南疆民族习惯用的。” 赤焰和赤羽一起赶了过来,刚好听到侍女说的话,见到几近崩溃的周醇宇两人脸色一沉。 赤焰蹙眉,“最近他们并没有动作。怎么忽然出手了呢?” 顾婳疑惑道:“可段誉亲口说了会与我们站在一起,怎么会干这种事?” 慕君衍阴沉着脸:“查!” 赤焰点头:“是。” 他立刻转身出去,带着他的人一边地毯式的查找线索,一边将院子里侍奉的人找来盘问。 顾婳想了想,拉了拉慕君衍的衣袖,两人走出门。 “要不让萱萱在那边也查下?” “好。我让赤羽飞鸽传书过去。” 周醇宇猛然站起来,疯了似的往外冲。 被慕君衍一把抓住:“你去哪里?” 他奋力挣扎:“我去找人!芷兰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顾婳也心急如焚,想当初她被掳走,若不是她拼命的求一条生路,又幸好慕君衍及时赶到,她很可能丢了清白,也不想活下去了。 也正因如此,必须要找对方向,否则,反而耽误救人。 “你先冷静下,看下赤焰发现什么。漫无目的的去找,反而会耽误事情。” 周醇宇看着顾婳,哭成泪人:“是我不好,是我耽误了芷兰,还害了她!” “先不说这个。”顾婳红着眼圈制止他。 回头去看侍女:“你将过程细细讲下。” 慕君衍他们知道,敌人一直在暗暗蛰伏。 王衡一直在南疆活动,汴京深宫动荡,慕家军一直戒备森严。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会有人在周醇宇和周芷兰的婚礼上动手。 而且,抓周芷兰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顾婳百思不得其解。 309.第309章 畜生 第309章 畜生 受伤的侍女抽泣着:“我刚进门就被袭击了,屋里藏着三个人,一个来绑我。另外两人与夫人打了起来。可他们武功高强,夫人被他们打晕装进麻袋带走了。” 周醇宇闻言心痛如绞:“她受伤了,她受伤了!” 赤焰很快走了进来。 顾婳急道:“快说罢。” 赤羽回头,“带上来。” 一个被五大绑的人被丢了进来。 此人是周宅看门的。 赤焰冷声道:“是他趁着众人去王府接新娘之际,放了贼人进来。还领着贼人藏在新房内。” 周醇宇怒气冲天,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吗,赤红着双眸怒吼:“我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快说!” 慕君衍拉住他的手:“好好审问,不要弄死了。” 回头问赤焰:“追查了吗?” 赤焰点头:“已下令封锁城门了,并去各城门查了,一会就会有消息回来。” 那人差点窒息,周醇宇松开手,狠命对准他的肚子就是一脚。 正中肋骨,只听他惨叫一声,浑身发抖。 痛归痛,却死不了。 顾婳急问:“还不快说!你也是雍王府的老人了,为何你要出卖周管事,害芷兰被人掳走!” 那人顾不得痛,哭着道:“奴也是被逼的啊,奴的一家老小被他们抓了啊,若奴不从,他们就全部没命了。奴就一个儿子,双亲年纪大了,受不得罪啊。” 顾婳一惊,看向慕君衍。 慕君衍立刻对身边将领吩咐:“立刻吩咐精骑分三队,顺着南疆三路去追寻。不得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将领抱拳:“是!” 矩州南城门出去后,有三个方向分别通往南疆三个国家。 顾婳闻言心想,莫不是有人冒充大理国干的事? 半个时辰后,斥候们纷纷传回消息。 确认有一队人悄悄通过地道出了城,直奔大理而去。 顾婳惊住:“地道?怎会有地道?” 斥候回道:“是当年灼华被擒后,在教坊司发现的异风堂修建的地道。当时我们就封了,不知何时又被打开了。” 顾婳忽觉背脊发凉,原来敌人在暗中做了这么多。 今天可以掳走周芷兰,岂不是很容易掳走其他人? 慕君衍脸色阴沉。 周醇宇神志已恢复,虽然心急如焚,但还算镇定。 他拧着眉:“就算地道被打通,以我们慕家军斥候营的眼线和守城军的防守,他们也未必能成功。可他们为何冒这个险,只是抓了芷兰呢?” “这便是我思考的问题。” “王爷,有飞鸽传书。” 侍卫抱着一个信鸽走进来。 慕君衍接过薄薄的小卷纸展开看了一眼,递给顾婳。 顾婳蹙眉:“萱萱说段誉并没有派人掳人,那就奇怪了。” 周醇宇抱拳:“主君,不管如何,我要亲自去将芷兰救出来。” 顾婳:“你去哪里救?如果不是段誉做的,人都不知道被藏在哪里。” 周醇宇落泪:“我不能就这样等着啊!” 顾婳咬牙:“我去。” 慕君衍拉住她:“你去哪里?” “我让段誉派人找。毕竟是他们的地方,他不能不管!” 顾婳说罢就要走。 慕君衍抓住她的胳膊:“万一他们的目标不是周芷兰呢?” 周醇宇脸色一白:“对,主君说得对。王妃不能去。” “你们都稍安勿躁,精骑营已经出动了,他们速度比你们快。” 赤焰接着道:“属下也已经传令大理国及其他几国的斥候暗查,放心,再等一点时间都会有消息传回来的。” 一众人只好焦急的等待。直到天边放亮,各方消息传回来。 那队偷偷离开逃往大理的人被精骑追上了,但没有找到周芷兰。 周醇宇几乎将头发都拔秃了,蹭的站起来就往外狂奔。 顾婳已经换了一身骑装,见状也紧跟跑去。 慕君衍见状,也紧紧跟上。 三人飞快骑上马,朝南城门急奔而去,赤羽赤焰他们几个护卫也紧紧跟上。 谁知,一众人骑着马狂奔出了南城门不久,被落在后面的顾婳猛然看到不远处一颗大树下有一堆红绿相间的东西。 一个激灵,立刻尖叫:“你们快看西边。” 说罢,她打马朝着那个方向冲去。 她的声音被风吹散,前面的人听不见。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慕君衍余光发现顾婳变了方向,又听见后面的侍卫叫着王妃,他赶紧调转马头跟着顾婳而去。 周醇宇也勒停了马,也看到了那堆颜色。 正是周芷兰穿的新娘装的颜色。 他心中一寒,立刻调转马头跟了过去。 顾婳翻身下马,一边跌跌撞撞的奔过去,一边哭了起来。 周芷兰的婚服是她亲自一点点绣出来的,她怎么不认得。 顾婳扑上去,一把抱起卷缩在地上的人,那张惨无人色的脸正是周芷兰。 “姐姐!” 顾婳手忙脚乱的帮她拢住衣裙,失声痛哭起来。 周芷兰并没有穿婚服,而是被扒光了,婚服只是盖在她身上。 她已经失去了知觉,可她身上的痕迹和身下的血让人看到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惨烈的事情。 顾婳用衣服将她裹住,紧紧的抱着嚎啕大哭。 慕君衍下了马,赤目噙血,双拳紧握,怒气冲天。 周醇宇还没看到发生了什么,听到顾婳撕心裂肺的哭,被吓得魂都没有了。 一骨碌滚下马,连滚带爬过来,见到衣服中露出一截满是淤青的手,他整个人像是被雷狠狠地劈中。 他只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他伸出颤抖的手,轻轻的握住那裸露冰凉的手腕,手指颤栗的去触碰她的脉搏。 “她没死。” 顾婳闻言,赶紧止住哭声:“快把姐姐带回去。” 周醇宇强压满心悲痛,将裹着嫁衣的周芷兰抱在怀里。 赤羽他们几个帮他上了马,一行人急奔回城。 沈漓和沈大夫两人忙了一个多时辰,才走出房间。 顾婳急问:“如何?” 沈漓面沉如水:“大部分是皮外伤,只是一双大腿骨折,还有……” 她抬头看了一眼一群大男人,欲言又止。 屋里传出周醇宇压抑却如绝望困兽的哭声。 顾婳心头揪紧。 拉住沈漓走到一边,低声问:“有多严重?” 一向淡漠的沈漓满面怒容,咬牙切齿:“芷兰姐姐被人侵犯了,还将她大腿盆骨处弄成骨折,失血过多,恐怕很难站起来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而是……” 她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顾婳惊呆了。 侵犯了? 芷兰姐姐遭受了什么样的折磨啊! 畜生,这群畜生,她绝不会放过! 310.第310章 奔大理 第310章 奔大理 顾婳强压悲痛和怒火,哽咽着问:“那她的腿能治好吗?” 沈漓略微沉默片刻:“把握不大,但有可能。” 顾婳知道沈漓的性子,不喜说谎,言辞来悲观,她说有可能那就是真的有可能。 顾婳心里稍微松了松,一把抓住沈漓的手臂,话还没说,眼泪就流了下来。 沈漓看着她,眼眶也红了,哑声道:“你放心。芷兰也是我的姐姐,我定会全力以赴治好她。” 沈大夫面色很沉:“如今还不是腿的问题,是她似乎不想活了,得看她能不能醒过来。” 众人皆是一震,谁也说不出话来。 沈漓点头:“她试图咬舌,被人塞了东西阻止了。若是她能动,估计就自尽了。” 周醇宇颤抖着身子,嘶声力竭的嘶吼:“凭什么是她死!那群畜生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顾婳一口血腥涌上心口,她死命压住,攥紧双拳。 “沈漓,沈大夫,周醇宇,你们一定要全力以赴的医治姐姐。我去替姐姐找出那群畜生,将他们挫骨扬灰!” 说罢,转身就走。 “我也去!”周醇宇疯了似的冲过来。 顾婳猛的回头,扬手就给他重重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惊了全场。 周醇宇一怔。 顾婳唇瓣被咬出血,赤目噙泪,哑声道:“周醇宇,最对不起芷兰姐的是你!要不是你,芷兰姐姐何必等到今天才能嫁给你?又如何会被人钻空子害她如此?你给我听好了!你就在这里死守芷兰姐姐,她想不想活全看你,你懂不懂?” 周醇宇的眼泪唰的落下,半晌说不出话来。 顾婳颤抖的手指着他:“芷兰姐若是死了,你也别活着了!你就算想活,我也要第一个杀了你!” 周醇宇猛然转身,对着屋门扑通一下,使劲磕了响头:“王妃,芷兰若死了,我陪她死。” “放屁!” 顾婳气得又是一拳头砸在他头上:“你要陪着、护着、哄着、吓着让她活下来!” 周醇宇扯着脖子,冲着天空嘶吼:“周芷兰是我的命!她一定会活下来!” 顾婳这才放心,含泪凝视一眼周芷兰的房间,转身就走。 慕君衍几步跟上,顾婳侧脸看他:“我自己能行。” “我当然要和你一起。” 顾婳眼泪汪汪点头:“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姐姐。该死的是我!” 慕君衍拉起她的手一边走,一边道:“是我不好,是我轻敌了。赤焰派出去追踪的精骑会传递消息给我们,我们先去大理王庭找段誉。冤有头债有主,有事冲着我来!” 顾婳心头一松,有他陪着,定是万无一失了。 她根本想不透,芷兰姐不是将领,不过是王府女管家,为何他们要对芷兰姐动手,那样害她岂不是要挑起矩州全城人和慕家军激愤? 这对大理国有何好处? 若真是开战,大理国依旧不会是慕家军的对手。 所以,唯有一个可能,就是有人想挑拨两国。 顾婳想到这个,慕君衍定也想到了。 汴京动荡了这么久,这一年多,暗中做了不少小动作。 虽然都被慕家军一一化解,可他们不死心,王衡一群人在南疆也没死心。 这已不是个人恩怨,而是慕家军与敌人决一死战的时候到了! 既然他们要挑起纷争,那就直接从段誉身上下手,断了这群想借力的念想,抓到畜生,为芷兰姐报仇雪恨! 赤焰赤羽一个眼神,近身侍卫立刻跟上。 一行十几人齐齐飞身上马,如飞箭一般冲出南城门。 紧接着,接到暗令的黑甲卫也群起出动,百来号人很快就跟了上来。 …… 段誉正与赵洛萱用着午膳。 赵洛萱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满腹心思:“大王,你说芷兰姐姐的事情是我们大理国人做的吗?” 段誉给她夹了一筷子鸡蛋:“不会。我已经命人在查了,想必很快有结果。” “可是,那群畜生为何往大理国逃窜呢?”段誉笑笑:“若是嫁祸呢?” 赵洛萱眼睛顿时瞪大:“你是说其他小国故意的?” 段誉刚想说话,内侍官急匆匆的跑来:“大王,王妃,雍王和雍王妃来了。” 赵洛萱欣喜的站起来,随即心里咯噔,有些焦急的看向段誉:“姐姐定是来找凶手的。” 段誉站起来,接过侍女递来的漱口水慢悠悠的漱口,再抹干净嘴,方道:“好生招待。” 内侍官转身去了。 赵洛萱提起裙子也要跟上,被段誉一把拉住。 “不要急。” 赵洛萱一脸焦急,眼圈都红了:“芷兰姐姐与婳姐姐感情深厚,情同姐妹,她被人害得那么惨,婳姐姐定恨极了。若不解释清楚,她会恨上我们的。” 段誉拍拍她的手:“稍安勿躁,我马上去问下是否查出消息,否则,见到他们我们用什么解释?他们定是没用膳,你快去御膳房安排顿好的,还有他们的侍卫们也款待好。一切妥当后,我们再去见也不迟。” 赵洛萱闻言似乎有礼。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她也怕双方激动起来发生误会。 “好,臣妾这就去安排。” 顾婳急得在大殿中来回踱步。 慕君衍看着她也不好劝,知道她心里难过至极。 赤羽低声道:“主君,王妃安排了席面让我们去用膳。内侍官说淑和公主将陪着您与王妃用膳。” 慕君衍点头:“你们去吧。” 赤羽不安:“属下留几个人跟着您与王妃。” “不用。” 慕君衍摇头:“如果他们想对我们动手,你们在一旁也会动,你们放心去。” 赤羽拱手离开。 慕君衍一把拉住顾婳,轻轻抚摸她的臂膀安抚:“稍安勿躁,你要相信淑和公主。” 顾婳双眸噙泪:“我是相信她,但我不相信段誉。如今萱萱有孕,身为妻子和未来孩子的母亲,她会陷入两难之地,如何选择,我也不敢保证。” 刚好走到门口的赵洛萱闻言脚步一顿。 心口堵着难受。 深吸口气,压下难过和复杂的情绪,提裙疾步走了进去。 顾婳一眼看到她,急忙奔了过来,握住她的手:“你怀着孕呢,跑这么快作甚?” 赵洛萱闻言眼泪哗的掉了下来,她没想到婳姐姐第一句话是关心她。 “姐姐,芷兰姐姐……” 她忍不住扑进顾婳怀里抱着她哭了起来。 她与周芷兰、顾婳她们亲密相处了一年多,三人感情都亲如姐妹,芷兰出事,她的伤心不比顾婳少。 顾婳轻轻抚着她的背,眼泪也控制不住流,两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哭成了泪人。 慕君衍叹口气:“淑和公主,你就别惹婳儿了,她眼睛都快哭出血了。又骑了五个时辰的马,累坏了。” 赵洛萱闻言赶紧止住哭,抱住顾婳的胳膊,哑着声道:“对不起对不起,走,我们先去用膳。大王已经派人在查了,他吗,没来迎你们就是亲自去问了,一会就有结果。” 顾婳也筋疲力尽了,此刻脚都软了。 也不逞强,随着赵洛萱先用膳。 吃到一半,段誉来了。 顾婳急忙站起来,疾步上前,眸含厉色:“怎么回事?” 段誉依旧温和的望着她:“你先用膳,容我慢慢说。” 顾婳不理,厉声道:“你就先说是不是你们的人干的!” 段誉收了笑,严肃道:“不是。” 311.第311章 嫁祸 第311章 嫁祸 顾婳闻言怒火消了些。 慕君衍心疼她,走过来拥住她的肩膀,轻声道:“先坐下,一边吃一边听段王说下他查到的情况可好?” 顾婳看到赵洛萱挂着眼泪焦急的面孔,强忍着焦虑和愤怒听话的坐下。 可吃进嘴里的饭毫无滋味。 段誉坐在一旁,缓缓道:“护城军已经证实,昨日到现在没有不明人士进入都城。他们已经对这段时间进都城的人逐一排查,目前并没有发现。我们的斥候也在外围探查,目前得到消息,的确有一伙人在进入大理境内后,拐向了另外一个国家。” 顾婳放下筷子,刚想问,就看到赤焰出现在门口。 慕君衍知道他得到了消息,挥了挥手:“进来说。” 赤焰进来,对几位行了礼,直言道:“已经查清楚了,那群人去了杞国。我们的人已经跟过去了。但没有抓他们,想查探下幕后之人是谁。” 他们派出追贼人的精骑并没有到大理,慕君衍就猜到几分,听到拐向杞国,一点不惊讶。 “杞国?” 顾婳蹙眉看向慕君衍。 他点头:“最近王衡一直在杞国附近活动。” 顾婳拳头紧握,重重一锤:“王衡?若是他的谋划,我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段誉不由敬佩:“既然你们发现是去了杞国,那我就有一份大礼送给二位。” 他对内侍官动了动手指。 内侍官冲着外面喊道:“带进来。”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被丢了进来,她哭着爬向段誉。 “大王,臣妾冤枉啊!” 赵洛萱看清她的脸,惊愕叫出声:“杞庶妃!” 杞庶妃的样子显然是被拷问过,她哭得泪人一般,见段誉不理她,又爬向赵洛萱。 “王妃,王妃救救臣妾,臣妾真的没有害人啊,真的啊。” 眼看她要抓到赵洛萱的裙角,段誉一步上前,对准她的胸口就是一脚。 单薄的人瞬间被踢飞。 女人被踢得滚了两圈,口吐鲜血,接着就哭了起来。 段誉冷冷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不说实话,直接拉出去杖毙!然后将你的尸体丢回杞国,看你父王怎么向本王交代!” 杞侧妃捂着胸口,惊恐万状,哭着道:“臣妾、臣妾只是将王妃给矩州一位姓周的女人大婚送了大礼之事告诉了父王,臣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顾婳心口一揪,身子晃了晃。 慕君衍一把扶住她。 顾婳怒不可歇:“所以,是你将婚礼时间告诉了你父王,是你父王派人掳人还残害人吗?” 杞侧妃使劲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说了时间,其他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 段誉走过来,笑着一脚踩在她的手腕上,只听见咔嚓一声。 杞侧妃痛得惨叫。 “是谁给杞国的人送去我大理国的衣服?还特意挑的王宫专属面料制成的。你蓄意挑起两国争端,还嫁祸给我们!你这个贱人!” 杞侧妃脸色煞白,顾不上手疼了,瞪着一双愤恨的眼睛,尖叫起来。 “是,我恨大梁!恨慕家军!是他们令我们杞国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是他们让大王偏了心!是他们让大王摈弃了我们几国的联盟之约,去当大梁的狗!” 段誉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在她的下巴颌上。 杞侧妃的下巴被踢掉,痛得她一张脸曲扭,却说不出话来。 “拖出去,杖毙。让嫔妃都来观刑!” “慢着!” 顾婳上前拦住:“段王,此人交给我们处置。她要到芷兰姐姐面前谢罪!” 段誉蹙眉:“她是本王的嫔妃,不合适。” 顾婳坚定道:“不合适我也要带走!” 段誉深深看她一眼,沉思片刻,后退一步:“好。但需要在王宫受刑,以儆效尤,然后再废去妃位方可给你们。”“好。” 顾婳和赵洛萱站在院中,嫔妃们都被召集而来。 段誉冷冷吩咐:“拔了她多嘴的舌头。” 此话一出,惊呆了全场。 顾婳都被吓到了,迅速与慕君衍对视一眼。 段誉这是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吗? 杞侧妃凄厉的挣扎,可哪里对抗得了身材魁梧的侍卫。 当满嘴血淋淋的她被丢在地上,奄奄一息时,嫔妃们个个吓得脸色煞白,不敢看又被逼着看。 段誉冷扫一眼:“谁还做过同类的事情,向你们的母家通风报信的,马上如实招来,若是事后被发现,本王定会让你比她还惨!” 忽然有两个嫔妃腿一软扑通跪下哭着求饶。 段誉示意侍卫将人拖下去审问。 赵洛萱差点呕吐出来。 段誉立刻换上温和的表情,上前为她轻抚后背:“你瞧瞧你,既然受不了就别看了,快回去歇着。” 顾婳看到段誉瞬变的表情,背脊一阵发凉。 他深情款款的看着赵洛萱被人搀扶着进了屋,转身对顾婳满怀歉意道:“是本王的人害了周姑娘,本王为周姑娘送上大礼以示歉意。” 顾婳断然拒绝:“不必。人给我们就行。” 段誉蹙眉:“你们打算如何为?难不成就靠区区百人去攻打杞国?杞国虽小,但老国王声望极高,在其他诸小国和部落地位很高。你们这样去无异以卵击石。” 慕君衍冷笑:“这就不必段王操心了,只要段王按兵不动即可。如果你们助纣为虐,休怪本王无情!” 他揽住顾婳:“我们走。” 看着他们转身的背影,段誉的脸色阴沉。 他回到勤政殿,一抹深绿身影出现。 “段王,慕君衍不会将您放在眼里的,眼下就是大好时机,您还犹豫什么?” 说话的正是王衡。 段誉冷冷的看着他,嘲笑道:“泱泱大国,就只知道欺负女子来获取权利,你们的皇后心够毒的。” 王衡无所谓一笑:“段王说的是淑和公主和周芷兰吧?区区女子,岂能影响国之大局?若她们能为国出一点力,有一点价值,便是她们的荣幸了。” 段誉嗤笑:“所以,你们就使了个嫁祸之计,让慕家军认为是本王派人害了周芷兰?” 王衡也是老谋深算的家伙,段誉虽然生气,还重罚了杞侧妃,但他并没有告诉慕君衍自己就在王宫里。 既然没有出卖他,说明段誉想谈条件。 王衡陪笑:“段王息怒,正如在下先前所说,周芷兰不过是为了大乱慕家军的阵脚,是误导慕家军的方向,将慕君衍调虎离山,待杞国与诸国和部落的人马集结完毕,大王便可一起出兵来个出其不意,直接攻打矩州。” 段誉:“你以为慕家军没了慕君衍就对抗不了了吗?” 王衡得意一笑:“就在刚才,一道圣旨已到矩州,而雍王不在封地,去了南疆诸国,你说这是什么罪?” 段誉蹙眉:“你们想给他按个卖国之罪?”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袁家兵马很快就到,慕君衍未得圣上准许,擅自离国便是大罪。宣旨大臣带了一万禁卫军,先缴下兵权,慕家军没了统领,就成了乌合之众。” 王衡哈哈大笑。 “所以,你就以为稳操胜券了?” 随着朗朗声音,一抹高大的身影推门而入。 王衡扭头一看,满脸惊愕:“你、你不是走了吗?” 慕君衍身后紧跟着一身骑装的顾婳,咬牙切齿,眼底冒火。 段誉也倏然站起来。 外面的侍卫居然拦不住慕君衍他们。 二更 312.第312章 报仇 第312章 报仇 顾婳怒火中烧,直奔过去,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对准他的股沟狠狠一刺,霍然拔出。 她手上的带勾匕首挂着血肉,可她毫无惧色。 王衡惨叫一声,弯下腰去。 段誉惊呆了。 慕君衍立刻护在顾婳身后,冷冷的盯着段誉,只要他敢乱动,下一个挨刀的就是他。 段誉慌忙看向门外,大吼:“来人,来人!” 顾婳将带血的匕首霍然指向他:“闭嘴!否则,我烧了你的王庭!” 段誉脸色大变,忙解释道:“我留下他就是想引出他说真话,我没有和他们一起。婳儿……” “婳儿岂是你能叫的!” 慕君衍的速度快如闪电,眨眼就到了他面前。 话音未落,铁钳般的手已经掐住他的脖子。 段誉面无人色。 顾婳双眸赤红,疯了似的嘶吼:“你们蛇鼠一窝,欺负女人算什么东西?有本事正面过来打啊!” 愤怒至极的她转身对准王衡的后脊梁骨狠狠刺入,再拔出。 王衡痛得哀嚎在地上打滚。 她下刀的位置不会死人,但会疼死人。 为了万一出事能自保,为了不连累他人,顾婳一天都没有停止过练武。 力气不够技法来凑。 周芷兰专门教了一套快准狠的近身搏击术。 沈漓也专门教过她人体什么位置最疼,什么位置一刀致命。 王衡,她绝对不会让他轻易的死去,他要死在芷兰姐姐面前! 段誉惊愕得张大嘴,呆怔的看着变了一人的顾婳,像是看个陌生的猛兽。 慕君衍看一眼顾婳,顾婳明白他让自己速战速决。 “带走。” 顾婳对赤羽道。 赤羽他们进来将王衡五大绑,塞上嘴巴,直接提溜出去。 顾婳对段誉冷横一眼:“段誉,我念在纪哥哥的面子上,给你留条后路。这一年多,让你们休养生息已经给足你面子。若不是我和慕家军对你的支持,你坐的上这个王位吗?若你恩将仇报,表里不一,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段誉脸色难看,眼神有些忽闪。 顾婳与慕君衍走出来时,迎面看到赵洛萱一脸苍凉的看着他们。 顾婳心里一酸。 如他们与段誉撕破脸,受苦的定是赵洛萱。 但段誉如果阳奉阴违,迟早会与慕家军撕破脸。 顾婳将带血的匕首递给慕君衍,带血的手在衣摆上擦了擦。 看看手上没有血迹了,才走向她。 “萱萱,要不你随我们回去?这里不安全了。” 赵洛萱刚想说话,段誉就冲了出来,一把抓住她。 “她不能走!” 赵洛萱看着他欲言又止。 段誉急道:“我错了,但我没有将王衡在此的事情告诉你们,真的想套出他下一步想做什么。他的话你们也听到了,汴京突变,圣旨已经到了矩州了。矩州也不安全,若你们带萱萱回去,她又能全身而退吗?” 顾婳盯着段誉。 她不信他。 这是个口腹蜜剑之人。 赵洛萱沉思片刻:“姐姐,我怀了大王的孩子,就算走,也得生下孩子再走。毕竟,身为和亲公主,诞下嫡子是我的责任,也是我对大梁的责任。” 段誉猛地盯着她:“生下孩子你也不能走。” 赵洛萱并不看他,只盯着顾婳:“姐姐,你们一定要安全回去,不用担心我。我相信大王会保护我的。” 说罢,她转头看向段誉:“大王,你说是吗?” 段誉忙点头:“自然,我的王妃我自然会保护。” 顾婳冷冷看着段誉:“若萱萱有任何闪失,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段誉举起手对天发誓:“若我食言,就让我丢了这王位。” 顾婳深深看一眼赵洛萱,毅然与慕君衍他们离开王庭。 一干人骑马离开王庭五里地后停下。 顾婳与慕君衍对视一眼。 “你想如何?” 顾婳:“我想去杞国。带着这个女人。”她指了指被五大绑已经晕死过去的女人。 慕君衍点头,对一位侍卫道:“你带几个人将王衡押解回矩州。若是汴京进了城,就押解到城外的别院看守起来,不要走漏风声。” 侍卫领命与五位侍卫押着人走了。 慕君衍对赤羽道:“发出号令,命距离杞国最近的队伍火速包围杞国,切断其他小国援助的路。” “是。” 赤羽立刻去放出信鸽。 “赤焰,立刻查探清楚各国及部落的军队动向,随时来报。” “是。” 赤焰立刻放出斥候营的信鸽。 顾婳感激的握了握慕君衍的手,低声道:“谢谢你。” “周醇宇是我兄弟,芷兰也是我的妹妹。为了他们,你不做我也会做。” “我想让杞国国主将事情说清楚,将贼人交给我们。” “好。不给,就打!” 商议妥当,百十号人再度骑马朝着杞国飞奔。 再行五十里地,就迎面遇上了飞奔而来的慕家军将领。 “主君,王妃。” 将领飞身下马,拱手作揖。 慕君衍勒住马头:“如何?” “一个时辰前,杞国、大瞿越国与南天国的军队在杞国附近集结,看动向是要往矩州方向进发。” 顾婳一惊。 “他们真的打算攻打矩州?” “回王妃,看情形是的。” 赤焰也骑马过来:“斥候来报,有两股部落的人正往杞国赶。” 顾婳不懂打仗,赶紧看向慕君衍。 虽然仇要报,但若是因为报仇耽误战事,陷矩州于危险之地却是万万不能的。 慕君衍几乎没有考虑,直接问:“杞国内有多少护城军?” 赤焰回答:“回主君,不多,也就两千人。” 慕君衍想都不想,一挥手:“命矩州按计划备战。我们杀过去!” 顾婳精神一振,赶紧上马。 可转念一想,他们只有一百多人,刚赶来的慕家军似乎人也不多,对方两千人,会不会打得困难? 但她相信慕君衍。 顾婳用尽吃奶的劲才勉强跟上大部队,慕君衍为了照顾她,放慢了速度。 赤羽与汇合的慕家军先杀了过去。 待顾婳到达时就发现,她的担心多余了。 杞国还没有大理国三分之一大,也就只有一座都城。 而且,赤焰麾下的斥候营早就浸透进去,他们几乎是轻而易举的就打开了城门。 慕家军加上百来号黑甲卫,个个都是以一顶十,趁着杞国空城,一举攻入城。 留下人守着城门,慕君衍带百人精锐护着顾婳,拎着杞侧妃直奔王宫。 慕家军一边疾驰,一边喊话。 “我们是来捉拿残害我大梁女将军的贼人的,不想做刀下鬼就不要出头,否则,杀无赦!” 一路上,百姓都不吓得不行,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王宫大门紧闭,城中剩下的护城军都在宫里了。 顾婳将杞侧妃丢在猩红大门前,让赤羽对里面喊话。 赤羽扯着嗓门大喊:“杞国国王听好了,冤有主,债有头,你若交出伤害我们周姑娘的人,我们就考虑留你一条狗命,否则,我们扫光你这做宫殿!” 慕家军已经开始堆火堆,浇火油。 王宫内的人瑟瑟发抖。 杞国国王更是吓得面无人色。 顾婳示意赤羽继续喊话。 赤羽索性掏出爬墙抓,三下五除二就爬上了墙头,几位黑甲卫迅速跟上,齐齐登上墙头。 墙头的护卫军都吓傻了,一个个往后挤,不敢对抗。 赤羽站在墙头冲里面大喊:“挑拨离间的王衡已被我们抓住,杞国国王你若是执意与慕家军作对,那今日必是你的死期!” 里面正殿的门开了一条缝。 313.第313章 谋算 第313章 谋算 门缝又塞出来一块白幡旗。 赤羽嗤笑:“让你们国王亲自出来迎接我们雍王与王妃,否则,马上点火,先烧死你们养出来的孽障!” 殿门霍然打开,一个女人冲了出来:“不要,不要杀我灵儿,我开门,我开门。” 紧接着,杞王也跌跌撞撞的奔了出来。 宫门打开,杞王与王妃看到满脸凝固着黑黢黢的血,生死未明的女儿立刻嚎哭着奔了过来。 女人抱住杞侧妃就哭了起来:“儿啊,儿啊,谁将你害成这样啊!” 杞王见到女儿凄惨的模样,愤怒的盯着慕君衍。 “你们已经杀了我儿了,还敢来威胁本王!” 慕君衍傲睨着他:“害死你女儿的不是我们,是你。” 杞王脸色一变,还想说话,被身边疯癫的女人一个巴掌呼过来,重重的扇在他脸上。 紧接着女人丢下女儿,疯子似的骑上杞王的身子,一双拳头雨点似的砸在他身上。 “就是你害的!就是你信那个大梁的王衡,就是你蠢到要与慕家军作对!你害死女儿不算,还要我们陪着你一起死吗?你这个老混蛋!” 显然,国王年纪较大,王妃年轻力大。 杞国人常年居山中,不管男女都身强力壮。 只是苦于山中交通不便,百姓不是太富裕。 杞国的侍卫和侍从都不敢劝,惊恐的看着黑甲卫将宫殿团团围住。 顾婳紧握缰绳,冷冷道:“打死他,你也活不了。” 打人的王妃手一顿,猛然抬头,这才发现一群凶神恶煞的慕家军和黑甲卫中还有一位容貌艳丽的女子。 她忽然站起来,怒目而视:“你是顾婳!因为你,淑和公主和亲成为正妃,夺了本属于我女儿的位置!” 顾婳好笑:“杞国在南疆只是小国,对大理来说你们只是诸小国其中一员,就凭你们现在的实力,你的女儿想当大理王妃?怕是做梦吧?” “你胡说!我女儿嫁过去的时候就是承诺王妃之位的!段誉用你为借口,要挟淑和公主自愿和亲,你这个只会勾引男人……啊!” 话没说完,慕君衍一扬手,一马鞭就毫不客气的抽了过去。 杞王妃的脸上顿时出现一道血痕,痛的她尖叫着,双手发抖,却不敢护脸。 在慕家军和黑甲卫虎视眈眈下,谁都不敢上前。 杞王颤悠悠的爬起来,见王妃被打得脸上血肉模糊,他也顾不上生气,顾不上想其他,赶紧朝着慕君衍和顾婳磕头。 “我是被王衡蒙骗了啊,他说汴京派来三十万袁家军已经将矩州围困,说只要我带头纠集诸国和部落的军将们,一起讨伐慕家军,他们便助我夺下大理国。” 慕君衍哈的大笑一声:“杞王,这个梦你做了一辈子了,还没醒啊?袁家军就算来三十万,我慕家军也不怕。何况,袁家军如今自顾不暇,北方战事吃紧。再说了,王衡一无兵权,二无实权,只不过一个被流放丢在这边的弃子罢了,这你也信。” “难怪本该雄霸南疆的杞国被你嚯嚯成如今的模样!还是你没用。” “是是是,小的没用。还请雍王高抬贵手啊。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顾婳怒了:“是你女儿给你通风报信,将我们的女将军婚期告诉你,是你们的人冒充大理人掳人还侮辱人,你们用一个女人做筹码,简直就不是人!” 杞王额头直冒冷汗。 跪在一旁的一位官员实在忍不住,赶紧爬到他身边。 “大王,那不是我们的人啊,您就别替王衡遮掩了。” 杞王抹了把冷汗,战战兢兢的抬头:“是是,那群人的确不是我们的人。王衡带着他的人盘踞在我这大半年。后来他以一千两黄金让我女儿打听周将军的婚期,然后说会帮我挑起大理与慕家军的战争,我们同时纠集军队,趁着将您调虎离山之际攻打矩州。” 杞王哭着磕头:“雍王,我错了啊,求您饶我一命啊。” 慕君衍冷冷问:“那群人呢?” 那位大臣道:“他们昨日子时回到杞国的住处后就不见了。” “赤焰,去查下。” 赤焰纵马上前,一把拎住那位官员的后领,将人丢上马背:“指路。” 官员差点被挂到闭气,艰难的指了指路,赤焰带着几个人走了。 不一会儿,赤焰独自回来了。 他将一块玉佩递给慕君衍:“主君,这是我在他们住处找到的。” 慕君衍一看,眸色一沉。 “赵宇辰!” 顾婳微惊:“你是说贤妃的三皇子?是他在这里搞的鬼?难怪,王衡能做这么大的局,原来有个皇子在这里坐镇!”她忽想起一个可能,“袁洁樱是否参与其中?” 想想就浑身发寒。 他们都将袁洁樱当做姐妹一般对待,而且她还自告奋勇的要给袁家军中的四哥去信,她还说她还活着的事情,只有贤妃知道,如果她参与其中…… 顾婳如今已经不敢太相信人了。 她心急如焚,想马上赶紧回去,怕矩州出事。 慕君衍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冷冷的看向杞王:“还有谁参与其中,速速交出来,否则,让我们查出来,后果你承担不起。” 杞王忙爬起来冲到一位大臣身边,将他拖了过来:“他,他负责与大梁人勾兑的。他都知道。” “大王!”大臣绝望哀嚎。 慕君衍一挥手:“带走。” 黑甲卫立刻上前,五大绑丢上马。 顾婳指着杞王后:“她也带走。” 百号黑甲卫带着杞国王妃和她的女儿、外加一位大臣,乌压压的骑着骏马飞快朝着城外奔去。 见他们离开,杞国王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待出了城门,急奔三十里地,遥遥可见矩州城墙,慕君衍命队伍停了下来。 赤焰上前,将刚获得的情报一一汇报。 顾婳听完不由佩服慕君衍。 原来矩州早就布下天罗地网,汴京人刚进城就被扣押起来。 诸小国和部落纠集的军队也已经被灭。 慕君衍与她直杀到大理的目的就是威胁大理国不要参与其中,只要段誉不出兵,对付这群小国简直易如反掌。 顾婳暗暗松口气,但还是有些疑惑:“汴京下旨可是真的?” “是真的。” 慕君衍点头:“随你出来,也是为了让汴京来人松懈,以为可以拿捏我慕家军。城中有周醇宇坐镇,各路人马都各有布局。慕家军没有我,一样可以打胜仗。” 顾婳越想越心惊:“难道这一切的最终目的是调我们离开矩州?” 慕君衍点头:“是。他们想调虎离山,我就将计就计。” 顾婳简直不敢想。 如果是这样,掳走周芷兰的事情居然是这么大的局。 不对。 如果慕君衍能将这场仗布局得如此缜密,为何偏偏漏掉了这个重要环节,让芷兰陷入魔掌? 顾婳满心疑惑的看着慕君衍。 他会不会明知芷兰会成为目标,却坐视不理,任由其发展? 顾婳越想也有这个可能。 毕竟,身经百战,老谋深算才是慕君衍的本质! 如果,周醇宇也是事先知情的…… 不,她受不了这个结果! 她想要马上回去问清楚。 如果真是这样,她会亲手杀了周醇宇! 慕君衍见她脸色难看,关切的问:“身体吃不消了?” 顾婳没有表露情绪,这个认知太让她无法接受了。 摇摇头:“那我们现在可以回城了吗?” 她太担心芷兰了。 慕君衍看向赤焰,见他点头。 “可以。” 顾婳二话不说,打马就朝着矩州狂奔。 二更 314.第314章 劝 第314章 劝 顾婳回到矩州,直奔王府对面的周府。 进府前,头也不回的对身后的慕君衍大吼:“你不要跟着,去抓那群畜生!” 本来她想说抓不到人,她不想见他。 可想到他是个王爷,边上还跟着赤羽他们一群护卫,这番话到了嘴边,顾婳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但,赵宇辰他们没有抓到前,她真的不想见任何与这件事有关的人。 很可能周醇宇也参与其中。 若是真的,她受不了! 沈漓和沈大夫都在,刚好沈漓正端着药碗要进门。 顾婳忙拉住她:“姐姐怎样?” 沈漓顶着黑眼圈,情绪不高,顾婳看着心里咯噔一下:“还没醒?” “醒了。只是,不说话。而且,因为受了刺激,有时候神志不清。” 顾婳心里揪紧:“我去看看。” 沈漓敲了敲门:“王妃回来了。” 门吱呀打开。 忽然,一抹高大的身影呼的冲上来,伸手就要推开门。 谁知门内也同时串出一个身影,直愣愣的对着高大的身影对扑过去。 前者似乎有顾虑,不由连连后退。 顾婳扭头一看,冲到门边的是周醇宇,不由怔愣。 门内冲出来的人是冬,她是顾婳离开矩州时命她守着周芷兰的。 冬一把推向周醇宇,厉声喝道:“你不知道芷兰姐姐不见吗?你这样冲进去,万一刺激到芷兰姐姐,让她发病了怎么办?” 周醇宇被训得像个做错事又想急于解释的孩子,哭得稀里哗啦:“求求你,让我见她一面,不不、只一眼,若是她亲口说不见我,我、我永远消失。求求你,冬,求你和她好好说说。” 冬也顶着黑眼圈,一双杏眼红红的,不忍又生气。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转身看着顾婳,眼泪也控制不住掉下来,上前扶住顾婳。 “王妃,您辛苦了,您是不是一天一夜没睡了?” “无妨,你也辛苦了。” 顾婳拍拍她,随她进了屋。 周芷兰躺在床上,眯着眼睛。 顾婳用唇语问冬是不是睡着了? 冬用唇语回醒了的。 顾婳轻手轻脚的走近床边,轻轻坐在床沿边,不敢伸手去碰她,只能看着她原本健康红润的脸褪尽血色,煞白无光。 她心里真的好难过。 加上对慕君衍他们的猜测,如今她心绪纷乱又焦虑。 只是床边轻微的动静,周芷兰的眸子缓缓睁开。 顾婳凑近,用极轻极温柔的声音轻唤:“姐姐。” 泪珠从周芷兰血红的眼角滴落,泪眼朦胧的看着顾婳。 向来开朗又坚强的周芷兰如今变成这幅模样,让顾婳难过得想哭。 死命忍着,努力微笑:“姐姐,没事了,以后再也没人敢伤害你。伤害你的人,我都抓到了。”面无表情的周芷兰终于动容,缓缓将头扭过来,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冬赶紧解释:“芷兰姐姐失声了,暂时说不出话来。” 顾婳忙握住她伸过来的手,顿时感觉她的手冰寒刺骨,不由心疼的双手握住给她暖手。 “姐姐,你什么都不用说,听我说。” 顾婳将如何去到大理国,发现端倪,又转身杀去杞国,将杞国国王王妃打了个稀里哗啦,又将杞侧妃和王衡给带回来的事情说了。 周芷兰用尽全力方能慢慢摇了摇头,用唇语说,不要追查。 顾婳心生疑惑。 周芷兰性格刚烈,嫉恶如仇,又怎会不想惩治贼人呢? 她安慰的轻轻搓着周芷兰的手,声调温和,字字句句却透着无形力量。 “不管是谁,姐姐都不用怕,你背后有我、有慕君衍、有慕家军!我们岂是被人欺负不吭声的主?哪怕是王衡背后的势力,他们胆敢用女人名誉和生命换取他们的权势,那我们就让他们自食其果。” 周芷兰那空洞无神的眼底渐渐露出一抹光芒。 顾婳察觉她的变化,激动万分:“姐姐,王衡被我狠狠刺了两刀,是你教我的方法,他毫无招架之力呢。” 她笑嘻嘻的扭过脸:“是沈漓教我的位置,两刀非常精准的插中,光流血,痛得他嗷嗷叫,可人就是死不了。” 见沈漓对她竖起大拇指,高兴将头扭回去, 周芷兰嘴角动了动。 顾婳忙安慰她:“姐姐,你什么都不要想,还有几个贼人抓到,我让你亲眼看着他们被活刮!” 她瞄一眼外面,想了想:“你不想见他,是不是……觉得自己无颜对他?” 周芷兰委屈得眼睛闭上,眼泪从眼角滑落。 顾婳知道猜中了,回头扫了一圈,示意他们都出去。 冬拉着沈漓,叫上所有侍女都退了出去。 待关上门,顾婳摸了摸她的脸,柔声道:“姐姐,婳儿这辈子的经历姐姐最清楚,婳儿当年也宁愿去死。虽然我很努力活着,不惜将自己贬到尘埃,可那些坏人又凭什么欺负了人还能逍遥自在,继续作恶呢? 那时候我觉得女人在这世上是弱者,走错一步又或被人冤枉欺辱一次,就永无抬头之日。我们都听说过当年宰相的嫡女不幸被人贼人劫走侮辱,后来她好不容易逃了回来,最后她最亲的家人竟逼她自尽。 这皆因天下人将女子的贞洁视为女子的贞洁。可是,他们不对。” 周芷兰怔怔的看着她。 顾婳微笑:“周姐姐乃女中豪杰,自然也会认同我。我们女子只有贞洁才是最重要的吗?非也。我们聪慧,我们能干,我们不输于男人,那为何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却没人指责他们的贞洁?凭什么呢? 你看,我和姐姐、萱萱、袁洁樱一起建书院、安养院,与裴家一起开酒楼、成衣铺,我们没有男人一样能活得好好的,我们哪里比男人差了? 我们怎能让那些眼光短浅迂腐之人看我们的笑话呢?” 周芷兰的眼神渐渐恢复了光,她努力用力回握顾婳的手。 顾婳抿嘴一笑,也用力握了握。 “至于周醇宇,姐姐想如何处理就如何处理,妹妹全力支持你。但是,姐姐,虽然你被贼人所害,但周醇宇也不是完人,其实,谁也不用内疚,也不不会欠谁的。这样想,你会不会好过些?” 周芷兰哭着微笑了。 顾婳暗暗松口气,“当直到你出事时,他恨不得替你去死。我刚见到他,人都瘦了一大圈,顶着一双黑眼圈,憔悴极了。那你要不要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能看你一眼,放点心?” 周芷兰眨了眨眼睛,用唇语说,好。 顾婳松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一会我就在一旁,你若是不想见他了,就对我眨眨眼。” 周芷兰又眨了眨眼睛。 315.第315章 三殿下 第315章 三殿下 顾婳走出门,看见周醇宇跪在院中,正死死盯住门。 她叹口气,走上前:“周管事,你可以去见见周姐姐了,但是……” 见他兴奋的跳起来对她作揖,顾婳赶紧道:“我警告你,不得强迫姐姐。若是姐姐说将来不想见你了,你就要马上从她面前消失。否则,我会命人将你拖走。” 周醇宇哭着点头:“多谢王妃,属下遵命。” “眼泪擦掉,堂堂前大将军,哭成这样。” 周醇宇赶紧抹掉眼泪,疾步走进屋里。 顾婳跟了过去,亲自掩上门,立在周醇宇身后,示意周芷兰安心。 周芷兰移开眼神,不看周醇宇。 周醇宇跪在她床前,颤抖的手去握她的手。 小心翼翼的触碰到周芷兰冰凉的手,心痛如绞,泪如雨下,一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婳无语,倒是说句话啊,起码安抚下芷兰姐姐。 这人平日里足智多谋,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怎么现在变笨了? 她抬脚在他脚背踢了脚。 周醇宇一个激灵,忙回头看她一眼,顾婳对她瞪眼睛。 周醇宇回神,扭头对周芷兰柔声道:“芷兰,都怪我没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 周芷兰定定的看着她,眼泪刷刷的落下。 周醇宇忙给她擦去眼泪,轻轻抚摸她的脸:“以后我保证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王爷和王妃正在抓捕那群贼人,抓到后我亲自将他们千刀万剐给你报仇。” 周芷兰脸色忽然大变,手指顿时变得僵硬,唇瓣颤抖,好像一直在说不不不不。 周醇宇吓到了,赶紧叫::“沈……。” 顾婳忙跪在床榻边,“不用叫沈漓。” 刚才,周芷兰也是这幅神情,应该是…… 顾婳小心翼翼问:“姐姐,你是不是认得贼人?” 周芷兰瞳孔一震,面露惊慌,头奋力的晃动,像是摇头。 顾婳小心试探:“你不想我们继续追贼人?” 周芷兰停止了摇头,但眼泪止不住落下。 顾婳心头一震,想起侍卫发现的一枚玉佩,说是赵宇辰的。 难道…… 周醇宇和顾婳各有猜测,可当着周芷兰的他们不好说什么。 他们俩都瞧出侵犯周芷兰的贼人说不定周芷兰认识。 周醇宇满心怒火,恨不得立刻找到人,抽筋扒皮。 院子外面传来慕君衍的声音,他正在询问沈漓情况。 顾婳看了一眼周芷兰,觉得她的情绪还可以,应该不会拒绝周醇宇了。 便低声道:“周管事,你好好陪陪姐姐,我去问下王爷抓到人没有。” 周醇宇哑声道:“好的。” 顾婳再看看周芷兰,见她还好,便放心的走了出去。 慕君衍见到她,上前拉住她的手,“如何?” 顾婳点点头:“沈姐姐,好好看着周姐姐。” 她反握住慕君衍的手拉着往外走。 两人出了周府大门,顾婳站住,转身问他:“如何?抓到了?” “抓到了几个,剩下的自己来了。” 顾婳惊讶:“自己来了?什么意思?” 慕君衍面色沉静:“是赵宇辰。” 顾婳瞪大眼睛:“你说三皇子赵宇辰?”“对。”慕君衍点头:“我们抓到了其中三人,不到一会儿,赵宇辰自己就现身了,护卫他的另外两人就是那伙人。” 顾婳眼睛冒火:“他们居然敢自己来?” “赵宇辰想问我要回被我们抓的人,还有王衡。” 顾婳气笑:“他们在哪!” “王府。” 顾婳怒火中烧,直奔王府。 赵宇辰竟然坐在正厅优哉游哉喝着茶。 他今年已经十八岁,生得一副风流模样,坐在那里完全将自己当做上位者姿态。 顾婳黑着脸,直接冲到他面前,冷冷的盯着他:“三殿下。” 赵宇辰见到她眼底滑过一抹惊艳,笑道:“哟,这位就是倾城倾国的雍王妃了吧?果然名不虚传,妩媚动人啊。” 慕君衍脸一沉,疾步上前,挡住顾婳,沉声道:“三殿下,慎言!” 赵宇辰哈了一声,翘着的二郎腿晃着:“本殿下都没怪你们无礼,雍王倒是来让本殿下慎言?” 顾婳再也忍不住,将慕君衍推开,怒道:“周姐姐是你们掳走的?” 赵宇辰挑眉:“掳走?什么叫掳走啊?是请,请过去的。” 顾婳气得拔出匕首对准他的脖子就刺过去。 他的两个随从大怒,立刻拔剑,还没等剑出鞘,手已经被砍断,痛得他们抱着手臂惨叫。 赵宇辰脸色大变,刚想跳起来,可顾婳的匕首已经抵在脖子下。 他眼神顿时慌乱,没想到看上去娇滴滴的美娇娘身手如此了得。 “你、你、你敢行刺本殿下,你、你们雍王府要造反啊!” 顾婳逼近:“是你侵犯了周姐姐,是不是!” “当、当然不是。本殿下什么美人没见过,怎么可能看得上她啊?都是属下犯浑,本殿下这不是特意来道歉的嘛。” 慕君衍握住顾婳的手,低声道:“莫要冲动。” 顾婳眼睛冒火,可此人毕竟是皇子。 她忍着怒气,收了匕首,但她绝不会放过害姐姐的人。 “殿下,掳走姐姐的人都是你的人,既然人齐了,便当众审一审。” 顾婳看向慕君衍,眼底满是冷意。 他若阻止了她,她也顾不得夫妻之情了。 赵宇辰白着一张脸,看了一眼两个痛得抱着手嚎哭的下属,狠狠的骂了句没用。 院外,王衡和其他几人都被五大绑丢在地上。 王衡见到赵宇辰,立刻叫了起来。 “殿下,快救救微臣啊,顾婳那个毒妇刺伤了微臣,他们这是要造反啊!” 顾婳手握匕首,缓缓走到他面前,王衡见状,吓得发抖。 但赵宇辰在场,他不能怂。 他努力直起身子,“你、你、你这个毒妇,胆敢刺杀朝廷命官,论律该杀!” 顾婳举起匕首对准他:“你胆敢谋划掳走我慕家军女将,还打伤她,凌辱她,你才该杀!我杀你,也只是为芷兰姐姐报仇,就算到圣上面前,我也有理。说,是谁凌辱了芷兰姐姐,若不说,我就先阉了你,让你这位琅琊王氏未来家断子绝孙!” 王衡眼见冒着寒光的匕首步步逼近,吓得魂都没了。 “殿下、殿下……” 赵宇辰没想到顾婳这么凶悍,还要阉…… 他吓得两腿一紧,下意识的夹紧大腿。 王衡见赵宇辰没有救他的迹象,吓得急忙道:“不不不,不是我,真不是我啊。事情是我谋划的,可当时我人在大理国啊。是他们掳走周姑娘的,是他们侮辱了周姑娘。” 顾婳冷眸扫过一干人,“来人,全部阉了!” 316.第316章 不配做男人 第316章 不配做男人 “是三殿下……,是三殿下做的啊。饶命啊,王妃饶命啊。” 其中一人吓得尿裤子,急忙指着赵宇辰叫了起来。 有一人反叛,自然有第二个。 紧接着有人跟着哭叫:“是是,是三殿下,我们都没有碰周姑娘啊,饶命啊。” 赵宇辰豁然大怒:“你们这群狗奴!胆敢出本殿下!我杀了你们!” 顾婳一双血眸缓缓看向气急败坏拔剑的赵宇辰。 可惜,他还没将剑拔出来,就被赤羽一个掌刀将他的剑给甩飞。 赵宇辰一慌,贼溜溜的眼睛四下乱转,见所有人都满腔怒火的瞪着他,心道不好。 他努力松弛下来,哈哈一笑,可笑着笑着就很僵硬和勉强了。 强撑着,干巴巴道,“什么侮辱嘛?你们把事情看得复杂了,本殿下是做好事。” 顾婳一步步走向他,吓得他连连后退。 “慕王妃,你可别犯傻,我可是皇子,你若敢动我,我父皇岂会放过你们?” 顾婳冷冷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你意图借凌辱芷兰姐姐而挑起慕家军与南疆诸国战争,你这是叛国!该当死罪,人人得以诛之!” 赵宇辰被她说得冷汗直冒。 他继续强装镇定:“雍王妃误会本殿下了,我听说她夫君不能人道,我这不是做好事嘛?如果她怀上孕,我这皇家血脉就送给周醇宇当儿子了,这是本殿下做的一件大善事啊,你们怎么还怪……” “赵宇辰!” 顾婳气愤得怒吼。 天下居然有如此恶毒之人。 慕家军的人都忍不了了,个个都在骂他畜生。 赵宇辰被震耳欲聋的叫骂声吓到了,面无人色,忙不迭叫着:“我是皇子,我是皇子,你们敢动我一下试试!” 顾婳举起匕首:“你既然不做人,那就做太监吧!” 慕君衍忽然拔剑,先她一步冲上去。 赤羽眼明手快,迅速拧住赵宇辰的手臂,逼着他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慕君衍的寒剑如风般朝着他的裤裆一刺。 慕君衍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顾婳的视线,她听到赵宇辰一声惨叫。 刚想去看,慕君衍已经转身,将她搂住。 低声道:“这种畜生不该脏了你的手。他不配做男人。” 顾婳心头悲愤涌上来,扑在他怀里大哭起来。 王衡和三皇子的人都惊呆了,一时间全都张大嘴发不出声来。 赤羽他们心中出了一口恶气,完全没觉得他是皇子就不能动的自觉。 他们还有人想,如果主君不好当面处置,他们也定要暗地里杀了这个畜生! 顾婳痛哭一场后,心底的郁结散掉一些,抹掉眼泪。 “我去看看芷兰姐。” 慕君衍扶着她:“我陪你一起。” 顾婳摇头:“我自己去。” 她心底还有疙瘩没解开。 看一眼吓尿的几人,冷冷道:“他们也不配做男人。” 慕君衍想也没想,点头:“对。” 他对赤羽挥手:“行刑。” 赤羽他们几个顿时眼睛一亮。 王衡脸都白了:“你们不能对我这样!我们琅琊王氏不会放过你们的!” 顾婳路过他身边,抬起脚狠狠踹了过去:“你们琅琊王氏若是知道你做下如此畜生不如的事,恐怕他们都恨不得刮了你,是你令他们蒙羞了!你放心,我会让他们将你送回琅琊王氏,将你的事迹好好的说个明白。”王衡又害怕又愤怒,还要说话,人就被赤羽领着衣领拖走。 顾婳不想看,快步朝内院走去。 清理完身上和手上的血迹,换了一身干净衣裙,再见周芷兰时,周醇宇正在给她喂药。 顾婳上前,露出一抹笑意,平静的将事情告诉她。 周芷兰瞪大眼睛,用手比划个三。 顾婳点头:“没错,他第一个被割了子孙。” 周芷兰有片刻怔忪。 周醇宇眼含怒火:“我想将他千刀万剐!” 顾婳淡淡道:“他是皇子,自然不能死在矩州。押送回汴京时,说不定会遇到什么匪徒。” 周醇宇眼睛一亮。 周芷兰却抓住他的衣袖。 顾婳知道她担心什么,也正是她知道凌辱自己的是三皇子,所以她不愿意他们替她报仇。 她蹲下来,拉过周芷兰的手,握在手心里,眼睛看着她,话却说给周醇宇听。 “芷兰姐,你放心。我们慕家军都不会放过他们每个人。王衡也被去了势,他们都不配做男人。至于他们最终要受到什么惩罚,自然要交给圣上决断。但他们该受的一样都不能少。回汴京的路上多险峻你也知道,遇到一些朝廷都灭不掉的匪徒断条胳膊腿很正常。” 周芷兰定定的看着她,良久,她缓缓露出微笑。 顾婳也笑了,伸手帮她理了理头发。 “姐姐,不管他们如何,事情过去了,往后我们照样开开心心的好不好?我很需要你。” 顾婳笑着说着,眼泪潸然流下。 周芷兰也笑着红了眼圈,努力用劲反握了顾婳的手。 顾婳感受到了,以前的芷兰姐姐回来了。 沈漓给周芷兰的药中加了镇静的药材,她喝完很快就沉沉睡去。 顾婳和周醇宇走出房间,周醇宇朝着顾婳恭敬鞠躬,哑声哽咽道:“多谢王妃,若不是您,芷兰她活不过来。” 顾婳看着他,脸顿时冷了下来。 “我有话问你。” 周醇宇赶紧道:“王妃请问。” “王衡他们会搞鬼的事情,你和慕君衍是不是事先就知道?” 周醇宇一愣,随即知道她的意思,急忙解释:“我们知道王衡贼心不死,一直在南疆活动。也知道他在大理想游说段王,他一直司机攻击我们。但芷兰出事的确是我们疏忽了。” 果然! 顾婳心里被狠狠一扎,很疼很疼。 她死死盯着周醇宇:“仅仅是疏忽?不是故意留了破绽让他们搞出事情来?” 周醇宇怔愣一瞬,立刻明白顾婳话里的意思,脸都白了。 “我、我们是想到他们可能会在近期动手,因为诸小国在悄悄调集兵力,但没想到他们会对芷兰下手。” 顾婳的心火噌的冒了起来,压低声音带着怒火:“所以,就是你们故意放松警惕,让他们有机可乘!所以,芷兰姐姐遇害,你们也脱不了干系!” 周醇宇急得不知怎么解释,见顾婳扭头怒气冲冲的往正院走,他赶紧跟上。 “王妃,这件事与主君没有关系,是我想着婚礼可能是个机会,吩咐雍国公府的护卫对外表现松懈了些,但没想到他们会去周府掳人,周府的侍卫人手不多,又有人被买通了,才让他们得逞了。” 顾婳听到此话更加生气,反手就是狠狠一巴掌扇过去。 “周醇宇,你还是不是人啊!芷兰姐姐因为你受了这那么多年的委屈,你却一而再再三伤害她!这些事理由借口吗?那可是芷兰姐期盼了多年的与你的婚礼,就让你当诱饵的吗?” 周醇宇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王妃,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和主君无关,真的与主君无关啊。” 顾婳怒道:“与他有没有关系,那是我的事!从今往后,你若敢让芷兰姐姐再掉一滴眼泪,我不会轻饶你!” 317.第317章 王妃闹分居 第317章 王妃闹分居 不远处,慕君衍站着听完他们的对话。 见顾婳怒气冲冲的朝他这边走来,赶紧迎上。 “婳儿……” 顾婳闻言抬头看他,脸一黑,绕过他就走。 慕君衍有些慌了,赶紧跟上:“婳儿,你听我解释。” 顾婳猛地站住脚,慕君衍差点撞到她,赶紧刹住脚。 “解释?芷兰姐姐就躺在那里,解释有用吗?解释能还芷兰姐姐清白吗?” 顾婳越说越气:“芷兰姐姐那么开朗的一个人,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差点生的希望都没有了,你们解释什么?” 说着她哭了起来:“你们做男人的根本不懂女子在这世间有多难。你们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可以毁了人家清白不认账,以为送点聘礼送嫁就对得起姑娘了。” 慕君衍:“……” 糟糕,这是翻旧账了。 顾婳继续哭诉:“周醇宇以为他以后对芷兰姐姐好就行了,可他理解芷兰姐姐心里的苦吗?她本想将清清白白的自己给周醇宇,哪怕他做不了真男人,她都没有嫌弃,这么多年她忍着委屈,跟着他没名没分的。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周醇宇醒悟了愿意娶她了,反手被你们几个自认为爱她的男人们害惨了。芷兰姐姐招谁惹谁了!凭什么受难的是她?” “婳儿,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对不起可以重头来过吗?” 顾婳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这么多年自己所受过的委屈也一股脑儿涌上来。 当年她虽然为了保命勾引了他,可他刚开始不也是不准备负责吗? 这群男人都是这么混蛋! 顾婳越想越气,却不想骂了,对他吼了一句:“你离我远点!我不想看到自私的你!” 说着,直奔一双孩子的院子。 慕君衍看着她的背影手足无措。 知道她这次真的太生气了,这可怎么哄啊? 周醇宇是让雍王府侍卫对外松懈,但暗中有安排。 的确是谁都没想到这群畜生会打周府的主意,更没想到他们会拿毫无瓜葛的周芷兰下手。 这点的确是他们的错。 慕君衍内心也内疚万分。 可事情已经出了,他会尽力弥补,可顾婳刚才的话触动到了他。 身为女人在这个世上的确比男人难得多,尤其是清白名声,往往不是女子的错,也会因此丧命。 慕君衍就这样呆立在原地,脑子嗡嗡的作响。 忽然,天下起了大雪。 他丝毫没有察觉,只是沉静的想着什么。 不远处的赤羽实在看不下去了,悄悄上前,低声道:“主君,下雪了。” “哦。” 慕君衍茫然应了声,抬头看了看天。 然后低声吩咐:“明日,可以放开他们,让他们进城颁旨。” 赤羽抱拳:“是。” 原来,赤焰的属下早就探查到汴京派了人来传旨。 虽然不知道旨意是什么,但汴京圣上身体一直抱恙,这时候来传圣旨定没好事。 慕君衍一得到消息担心是不好的事情,会耽误周醇宇大婚,就命人给他们设置了些障碍,将他们的马车故意撞坏了,导致他们滞留在距离矩州还有五公里的地方。 加上这两天开始下雪,本想等周醇宇大婚后再放他们进来,出事后,无暇管他们,这一耽搁就是两日。 顾婳看到团团圆圆开心的面孔,心里的郁结之气散了些,和两个小可爱玩了一阵,冬探头探脑。 “冬。” 顾婳喊她。 她赶紧进来:“王妃,王爷说您该回去休息了,天下雪了呢,怕您冻着。” 顾婳不应她这话,直接吩咐:“我今晚起就和孩子们住在一起,你和冬青帮我把我的东西搬过来。” “啊?”冬和在一旁逗孩子的冬青都惊讶起来。 冬知道一点点情况,是赤羽悄悄告诉她的。 说王妃生王爷的气了。 “可是,王爷在外面等……”顾婳脸一沉:“你是我的侍女还是他的?若你听他的就不用服侍我了!” 冬吓坏了,她是第一次见顾婳冲她发这么大的火。 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奴婢是王妃的奴婢。” 冬青和屋里的奶嬷嬷侍女们赶紧跪了一地。 齐齐颤悠悠的道:“王妃请息怒。” 顾婳看了一圈,她从来没有对下人发过火,她也不知道为何一向好脾气的自己怎么就变得如此急躁起来。 她语气软了些:“都起来,我只是想陪孩子们住几天,你们用不着紧张。” 冬脸还是白的,看着顾婳的脸色还没好,不敢起来。 冬青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了解王妃的性子,她从来对奴婢们不发火,哪怕是奴婢做错了事,她都是宽宏大量的原谅的。 能让她这样,定是发生了大事。 她站起来,还将冬也拉起来:“王妃,奴婢们这就去收拾东西。” 冬腿都有点抖了,差点哭了。 顾婳心里难过,眼圈微热,为了不让她们看到,转身去逗团团圆圆。 冬青拉着这里的管事嬷嬷低声吩咐:“快去给王妃准备好房间。” 管事嬷嬷也吓得不轻,但毕竟有一定年纪和阅历,很快就镇定下来。 “冬青姑娘放心,我亲自安排好,你们就拿些王妃妆匣子和一两套换洗襦裙就好,被褥什么都是新的。” 冬青知道这里的管事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的人,自然是妥帖的。 冬哭着跟着冬青走了出去。 奴婢们大气不敢出,静悄悄的将房间铺好了。 顾婳没再说话,哄着孩子们睡了,在冬青她们服侍下沐浴完毕后就早早上床睡觉了。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顾婳一时间竟然睡不着,脑子乱糟糟的。 因为太静,能听见冬在窗外压低的声音。 “主君站在外面好久了,谁都不敢靠近,也没打伞,都成雪人了,这可怎么办啊?” 冬青沉静道:“这事我们奴婢过问不得。咱王妃是什么脾气的人,你还不知道吗?王妃一向说话细声细气的,对我们从来不发火,对主君也是照顾得细微体贴。能让王妃变成这样,定是遇到什么大事,被气急了。” 顾婳心乱如麻。 这么大的雪天,他不打伞站着? 赤羽冬墨他们干什么吃的? 万一冻坏了可怎么办? 可是,她不想妥协,也不想说话。 谁让他们那么轻视芷兰姐姐的婚礼,害她变成这样? 两人还在蛐蛐,顾婳恼了,冲着外面大声呵斥:“闭嘴!” 冬和冬青吓得差点跪了。 她们也闹不清为何温柔体贴的王妃发起火来,让她们这么害怕。 冬青轻轻拍了拍冬,自己转身进了房间,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试探的摸了摸顾婳的被子,替她掖了掖被角。 转身轻轻拨弄了下炭火。 边弄边竖起耳朵听顾婳的动静。 王妃肯定没睡,她也听到了主君成了雪人,冬青就想着王妃会不会心软。 等了好一会,没见顾婳有动静,只好轻手轻脚的退出去。 谁知人刚到门边,就听见床上传来瓮声瓮气的声音:“告诉冬墨,他若是冻病了,我唯他是问。” “哎。”冬青大喜,轻声应着就轻轻将门关上。 冬见她出来,忙拉住她,又不敢说话。 冬青附耳低语。 冬用力点头,赶紧奔出去。 老夫人听到宜娘说了这事,只是淡淡道:“无妨,冻不死他。我们睡觉。” 宜娘诧异:“老夫人,您真的不劝劝?王妃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万一王爷哄不好可怎么办?” “放心吧。他们这对夫妻啊就是太顺了些,有点挫折闹闹脾气,说不定更好些。” 老夫人上床睡觉了,宜娘也无法,只好服侍她休息。 很快,整个王府都知道王妃今晚住到小姐少爷的院子里,王爷成了雪人的事情。 整个王府的氛围比雪天温度还低,个个脚步都轻轻的,生怕惊扰了两位主子,让他们更加不高兴。 318.第318章 严惩 第318章 严惩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 顾婳虽然赌气睡觉不理,但心里却复杂又忍不住担忧,一晚上都睡得不安稳,迷迷糊糊,半梦半醒。 忽然,听见屋内有动静,顾婳立刻惊醒,因她背对门口,身子微僵,竖起耳朵细听。 一个小气音道:“娘亲、睡、着啦。” 另一个口齿还有点不清:“嗯嗯,我们、爬、吧。” 顾婳猛然坐起身,瞪大眼睛盯着背着蜡烛光的两团小黑影,两圆眼睛也惊愕的瞪着她。 一时间,大眼瞪小眼。 只是一瞬,顾婳赶紧翻身下床,一手一个给抱上床。 两个小精豆子立刻就往暖融融的被子里钻,圆圆翘着小肥屁股,一边钻还一边嘟囔:“冷、冷、娘、冷。” 团团虽然也冷,也渴望立刻钻进被子里,可他保持斯斯文文,一点点的往里挪。 顾婳无语,简直要气死。 虽然她就睡在两个宝贝房间的隔壁偏室,隔着一道珠帘,两间房都烧着炉子,但是这两个家伙竟然只穿着单衣,光着脚丫子就跑过来了。 顾婳赶紧将被子拉好,想想被他们爹气到,这会还要给两个娃娃气到,怒火蹭蹭的冒。 圆圆进了被子还不老实,在被子里一拱一拱的往娘身边凑过来,双手一把抱住娘亲的大腿。 肥肥的小圆脸在顾婳大腿上蹭蹭。 团团则乖巧的在顾婳另外一边躺好,露出一颗可爱小脑袋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顾婳:“……” 哎,儿子太乖了。 目光落在圆圆身上,小身子像个毛毛虫似的还在动啊动。 气得她扬起手对准小肥屁股的位置就是一巴掌。 圆圆眼见亲娘要打,小短手赶紧使劲抱住亲娘大腿,撒娇:“娘、娘亲、不打圆圆,疼。” 顾婳的巴掌都挨到被子了,还是没忍心打下去。 团团奶声奶气道:“娘亲,姐姐说,娘亲哭哭,哄哄娘亲,年轻,人美心善,不打团团圆圆。” 顾婳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儿子的小脸。 他居然说了这么长串话。 他们还知道她哭了,这是特意来哄她的啊。 她的孩儿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顾婳心里一酸,哪里还下得去手。 都被表扬为人美心善的娘了,她怎么忍心责备两个孩子呢? 顾婳红着眼圈摸摸两颗小脑袋,柔声道:好,娘亲谢谢团团圆圆,今晚,暖暖和和的挤在一起睡。 一向矜持的团团露出灿烂笑容:“娘亲,睡觉觉。” 圆圆赶紧松开娘亲大腿。 顾婳躺进被窝,一边一个搂住两个小娃娃。 小家伙们自出生就由奶嬷嬷带着过夜,都是独立睡觉,这可是第一次和娘亲一起睡。 母子三人更睡不着了,娃娃兴奋得叽叽喳喳嘻嘻哈哈的说话,顾婳这是第一次体验的跟两个孩子挤在一起睡,满心都是为人母幸福感。 不知不觉一对娃娃就睡着了,顾婳搂着柔软的娃娃,也渐渐进入梦乡。 迷迷糊糊间,顾婳被人吵醒。 “快找,天爷啊,快点找啊,怎么两个都不见了啊。” “没有啊,这屋没有,老天啊,能去哪啊?” “要不要去禀报王妃和老夫人啊。” “哎呀,先赶紧找人,院门有人守着,不会出去的。” 顾婳听着猜到是侍女们和嬷嬷们醒了,才发现两个小宝贝不见了,外面都乱成一锅粥。 睡在外间的冬和冬青也被她们闹醒了,两人赶紧起床问怎么了。 奶嬷嬷和侍女们哪里敢说。 冬听见王妃叫她,赶紧和冬青进了屋。 两人一看到顾婳搂着一对睡眼惺忪的奶娃娃都是一愣。 冬惊叫:“啊?公子和小姐怎么在这里?” 顾婳无奈笑笑:“去叫她们来抱去洗漱。” “哎。”冬扭头出去叫人。 瞬间,一屋子就挤满了人。 奶嬷嬷和服侍公子小姐的侍女们吓得跪了一地。 顾婳认真道:“他们俩这么小,你们睡觉要警醒些,否则,走丢了不知道。”众人赶紧磕头,齐声高呼:“王妃娘娘教训的是,奴婢领罚。” 顾婳一向对下人温和,就算是犯了错最多批评两句,极少处罚。 但是事关孩子就不一样了,两个娃娃离开卧榻竟然无人察觉,这就是漏洞。 芷兰姐姐的事情还在眼前,顾婳怎能轻饶,脸色一寒,刚想开口,团团就奶声奶气的说:“娘亲人美心善,不打人。” 顾婳:“……” 顾婳瞪他一眼,团团露出甜甜的笑。 粉白粉白的脸蛋露出一对小酒窝。 这酒窝随谁啊? 顾婳无语。 冷扫了一圈:“带他们去洗漱。” 奴婢们感动得高呼王妃娘娘人美心善。 顾婳:哪来的这词? 两个娃娃裹着衣抱走了。 冬和冬青服侍顾婳洗漱更衣。 顾婳想了想:“冬,去把福禄堂的管事嬷嬷叫来。” 冬应着:“是。” 福禄堂的管事嬷嬷是老夫人派过来的,跟了老夫人几十年。 顾婳绝对不允许周芷兰的类似事情再发生,她的孩子不能有一丁点闪失。 以前,她被保护得太好了,王府很多事情都不用她亲力亲为。 周芷兰和周醇宇两人都替她打理得妥妥帖帖。 但她是王府主母,必须负起责任来。 管事嬷嬷走了进来,朝着顾婳行了礼,毕竟是老人了,顾婳一向不让他们跪着行礼。 顾婳脸一沉:“跪下。” 管事嬷嬷一愣,不敢相信的抬头看顾婳。 一向面和心善的王妃严肃的看着她。 她心里咯噔,忙跪了下去。 顾婳努力让自己声音硬一些:“嬷嬷,你是母亲派来照顾一双孩子的,听母亲说王爷您都照顾过。所以我很信任你。” 管事嬷嬷额头冒出冷汗,忙道:“王妃,是奴婢太粗心了,没有安置好两位小主子。小主子若有事,奴婢也不想活了。” 说着眼眶红了。 “奴婢知错,请王妃责罚。” 说罢,管事嬷嬷用力磕了头。 顾婳见她认错诚恳,脸色缓和下来。 她看一眼冬。 冬上前搀扶嬷嬷:“嬷嬷,王妃向来不惩罚下人,但现在贼人猖獗,芷兰姐姐刚出事,王妃是担心还有贼人行不轨之事。所以,要你们打起十二分精神看护两位小主子。” 管事嬷嬷泪涟涟,使劲点头:“的确是奴婢没管好。” 顾婳声调柔和下来:“也怪我,他们两个半夜三更爬我床上,我就该第一时间知会你们。当时只是为娘的欢心过了头,一时疏忽了。” 管事嬷嬷惶恐:“王妃娘娘千万别这样说,都是奴婢们睡得太死,往后奴婢安排人夜里守着不准睡。” 顾婳叹口气:“两个孩子正是调皮的时候。虽然不怪你们,但还是要惩罚以示警戒。” “但凭王妃娘娘惩罚,奴婢绝无二话。” “就罚半个月的月例银子吧。” 管事嬷嬷闻言瞪大眼睛:“这也太轻了。” “冬,你以后就在福禄堂做掌事大侍女吧,你多帮嬷嬷管着点。两个孩子已经大了,奶嬷嬷减掉两个,留下两个就好。冬去挑两个武功好些的侍女过来。” 冬忙道:“是。” 福禄堂里除了管事嬷嬷外,有四个奶嬷嬷、四个二等侍女吗,外加两个洒扫的粗使侍女。 顾婳觉得管事嬷嬷年纪有点大了,精气神跟不上,圆圆又跟个皮猴似的,一个不小心就乱跑。 还是得信得过,体力又好的人守着才能放心。 福禄堂的下人们听闻只是罚了半个月的月例银子,齐齐松了口气,都说王妃真的是人美心善。 王府待遇好,月例银子只是他们收入的一部分,平日里逢年过节都有赏银,一年下来,赏银比月例银子多出一倍呢。 319.第319章 心结 第319章 心结 处理好福禄堂的事,袁洁樱就来了。 顾婳正想找她问下,听了微微沉思:“去见见她。” 袁洁樱有些焦虑的在偏厅踱步,见到顾婳被冬青搀扶着进来,忙上前福了福。 “袁姑娘,坐。冬青,看茶。” 顾婳没了往日里的热络,袁洁樱满脸愧色。 “王妃娘娘,洁樱是来请辞的。” “哦,你要走?” “是、是贤妃娘娘让我回京。” 顾婳沉默了。 贤妃的儿子刚被慕君衍阉了,加上王衡他们,准备让他们的伤势好一些后就押送回京城。 袁洁樱现在再留在矩州就很尴尬了。 毕竟三皇子出事,贤妃与雍王府仇怨加深,她也不便留在这里。 顾婳本来对她还深有疑虑,想质问一下她是不是参与了这件事。 但此刻看着她两只眼睛都哭肿了,好似几天几夜没睡觉,有些于心不忍。 “你既然要回去就回去吧,现在姜家已倒,你应该没有什么安全之忧了。” 袁洁樱忽然站起来,对着顾婳郑重跪下磕了个头,郑重道:“王妃娘娘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在我没有活路的时候,是您给我温暖,是您伸出手拉了我一把。我今生的命就是王妃娘娘给的。” 顾婳拖住她的手:“快起来,我们都是女人,不用这样客套,女人帮女人本来也是应该的。” 袁洁樱红着眼圈站起来。 顾婳想了一想,。还是补充了一句。 “人有目的、有心思都无可厚非,但是如果你走的正,就会有人很多人向你伸出援手,你的路就会很长。如果你走歪路的话,自然会被正气压倒。你何去何从,自己仔细思量清楚。” 袁洁樱泪眼婆娑:“王妃娘娘,您放心,袁洁樱以此生视您为姐妹,绝不背叛您。” 顾婳淡淡一笑:“你言重了。我派人送你回京。” “多谢王妃,但贤妃娘娘已经派了人来了。” 顾婳忽然想到什么,试探问:“难道是与宣读圣旨的的人一起过来的? 袁洁樱点头。 顾婳忙问:“你可知道圣旨的内容?” 袁洁樱摇头,“昨晚他们到了矩州,说是连夜向王爷宣了旨。但来接我的人也不知道内容。” 顾婳想了想,如果需要她知道,自然会有人告诉她。 之前王衡和段誉说起圣旨之事,是以慕君衍私自离开矩州去大理,便以叛国罪论处。 如今圣旨到了,慕君衍就在矩州,没有这么严重的罪名扣在头上,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慕君衍说过,他与圣上达成一致,他可以不再进京奉旨的。 顾婳吩咐冬青准备了些路上能用到的和吃食给袁洁樱带上。 一连两天下了大雪。 顾婳却没有见到慕君衍的身影。 虽然心里有点气,但之前因周芷兰的事情生的气渐渐有点消散。 周芷兰在周醇宇细心的呵护和沈漓精心调理下,这两天已经好转,心情也逐渐开朗起来。 顾婳去看完周芷兰,带着冬青回福禄堂。 一路走着,顾婳满腹心思。 冬青跟在她身边欲言又止。 顾婳敏感的察觉到,扭头看她:“他那日可冻着了?”冬青摇头:“没有。” 顾婳想了想:“你吩咐厨房煲姜水,让冬墨每日晚上睡前给他喝一碗。他向来不爱吃药,万一冻到了慕家军可怎么办?你再吩咐沈大夫按时给他请平安脉。” “是。” 冬青忍不住低声问:“王妃,您真的不管王爷吗?王爷……最近忙着与京中来的人应酬。” 顾婳没好气道:“我用得着管他吗?不是一大堆人在管他吗?” 两人回了福禄堂,老夫人也来了。 她每日几乎都在福禄堂与孩子们玩。 “母亲。”顾婳行了礼,老夫人招手让她过去。 顾婳挨着老夫人坐下,忽然心里就有些委屈了。 老夫人拉住她的手,怜爱的看着她:“想不想听我和老国公的事情?” 顾婳眼睛一亮,点头:“想听。” 老夫人笑着将她与国公爷如何不打不相识,再到互相心悦的故事娓娓道来。 顾婳听得津津有味,对老夫人更是敬佩不已。 甚至羡慕老夫人在做姑娘时就很潇洒,没有贵族小姐们的束缚,而且与老公爷比翼齐飞,一点不输给老国公爷。 老夫人忽然话音一转,声音低了些:“他封国公爷的当天,圣上就赐下两位美人,其中一位还是位郡主。而我虽出身簪缨世家,但娘家的人几乎打仗都打没了,没了娘家依靠,我就只剩下他了。当天,我闹得天翻地覆,患得患失。可圣上赐下的美人,谁敢退回去?违抗圣命全家都要没命的。” 顾婳惊讶:“圣上明明知道你们琴瑟和鸣,您还立了战功,为何还要赐女人进府?他不考虑母亲和公爹的感情吗?” “傻孩子,这叫权衡之术。圣上想放心,必要有他信得过的人在国公府。” 顾婳好奇:“那后来呢?” “我闹了几天,与他置气,不理他,可他倒好,天天美人在怀,喝的烂醉。我更加生气了,决定和离。谁知道他竟然亲自给我送了和离书。” 顾婳想了想:“自然没有和离,可媳妇进府后就没有听说过老国公爷有其他女人啊,那两人后来如何了?您又是如何相信公爹的呢?” “他啊,那天拿着和离书给我,同时将他所有财产都一并给我了。我不明白,他就问我信他吗?问我他值得相信吗?如果不信,拿着和离书和他全部财产离开,如果信,就一直站在他身边。没多久,我们回了矩州,赐下的两位被留在京城,美曰其名矩州战乱不安全。之后我们五六年没回来,这俩人就自行离府了。” 顾婳惊讶:“什么都不用做,让她们自己知难而退。” 老夫人笑道:“好孩子,人呐,要看人品,值不值得信,问你自己的心就好。老婆子相信你的眼光。” 顾婳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心里有坎过不去。母亲,为何这个世道都是牺牲女人?” “当然不是。慕家军战死的儿郎千千万啊。” 顾婳没话说了。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你他两日也是好的,你对他也太百依百顺了,他可能无法体会到你的患得患失。” 顾婳忽然就想明白了,其实一直都是慕君衍在保护自己,就连王府都没有什么烦心事。 周芷兰夫妇将王府的大小事情都已经做好了。 而外面的事情基本上也不用她操心,她做的那一点建书院等,都是在所有条件具备下顺势而为的,基本没有碰到什么障碍。 顾婳问问自己的初心。 其实慕君衍真是个非常好的男人,也是非常好的儿子和父亲。 天底下如他般完美的男人还真没有第二个。 “母亲,您放心。” 顾婳露出笑容:“我会亲自准备晚膳给他送去。这几日听闻他一直与汴京来的人在一起,一定是应酬得烦死了。” 老夫人意味深长的笑笑:“好。” 320.第320章 吃醋 第320章 吃醋 “冬青,你去找下冬墨,打听下王爷今晚会在哪里?要不要陪客?” 冬青高兴的应着,一刻钟就回来了。 “冬墨说主君今晚在瑞祥阁与汴京来的大人们一起用膳,厨房已经安排下去了。” 顾婳想了想,既然京中来人,她这个王妃理应出面应酬,不能总是躲在慕君衍身后,她得扛起王妃的责任来。 她亲自去厨房看了下厨房为慕君衍安排的晚膳,都是用的高档食材,排面有了,可慕君衍吃得清单,不喜过度烹饪,这些大鱼大肉他肯定吃不好。 何况,他又被大雪冻了大半晚上,怕肠胃也不好。 顾婳让冬青给她拿了条挽袖绦,将自己的衣袖束起来,吩咐厨娘给她备好食材,亲自下厨做了慕君衍爱吃的几道菜。 忙乎了一个时辰做好后,正好送去前院的菜也都出得差不多了。 “都装起来吧,我送去就行。” 顾婳带着拎着食盒的侍女们往瑞祥阁去,想给慕君衍一个惊喜,算是缓和下两人的僵持,也体现下自己当家主母的大度。 冬青紧跟在顾婳身后,脸上表情有些忐忑不安,想说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顾婳脚步很快,并没有发现冬青的异常,不远就可以看到瑞祥阁二楼灯火通明。 还传来阵阵悦耳的丝竹声。 顾婳有些诧异,慕君衍以往宴请客人从来不用歌舞,所以王府没有像汴京豪门大户会自己豢养歌女和乐工。 难道说是从教坊司调来的? 这可不像他啊。 顾婳满腹狐疑,领着人进了瑞祥阁,守在楼下的侍从见到她脸色大变,忙行了礼就要上楼去通报。 顾婳拦住他,低声道:“不用,我直接上去就行。如果不便,我让她们放下菜就走。” 侍从有些慌乱,忙伸脖子去看外面。 顾婳没理他,直接带着人上楼。 谁知,进了大厅一眼就瞧见坐在正位上的慕君衍穿着一袭玄袍正襟危坐,面前的案台摆着瓜果点心,他手中端着茶杯与左右下首坐着的官员们笑着说话。 而他身边左右各有一位美人儿正给他剥葡萄,倒茶。 虽然他没有触碰两个女子,但没有拒绝女人递到他嘴边的东西。 顾婳整个人怔愣住,一时间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屋里也顿时静谧一瞬,歌伎乐工都停了下来,小心翼翼的看着雍王。 慕君衍放下酒杯,看着顾婳,刚才的笑脸渐渐淡了下来。 “王妃来了啊。” 官员们回神,赶紧站起来拱手作揖,齐声道:“下官见过王妃。” 顾婳强压心里的愤怒和委屈,面上勉强露出一点笑,欠了欠身子回礼。 再对歌伎乐妓道:“你们继续。” 再回头对冬青道:“上菜吧。” 冬青也不敢多话,指挥侍女们将菜肴上了,而慕君衍的桌面上,冬青亲自将顾婳特意为慕君衍做的菜摆上。 慕君衍眼睛偷偷瞄顾婳。 顾婳低眉顺耳眼观鼻鼻观心,并不看他。 慕君衍身边的两个女人见到一座五菜看上去清汤寡水的,也就一盅佛跳墙还过得去,两人齐齐翻白眼。 其中一人娇滴滴的道:“哎呀,王爷怎能吃这样的食物呢?简直就是猪食嘛。” 另一个掩唇嗤笑:“是啊,起码得有鸡鸭鱼肉啊,清汤寡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妃娘娘因为妾身们的到来不高兴,故意给王爷吃这些呢。”冬青刚准备走,倏然扭头瞪过去:“慎言!我们王爷最爱吃王妃做的菜。” 那两个女人倒是没有一点害怕,其中一人纤纤玉手捂着红唇,貌似惊讶。 “啊,那是妾身失言了,妾身给王妃道歉。” 她一摇三扭的站起来,对顾婳福了福,那低低的胸衣露出深深的肉勾,王府的侍女们看得都来气,恨不得上去胖揍一顿。 顾婳也不看她,面无表情的朝上面福了福:“妾身不打扰王爷待客,告退。” 说罢,转身就走。 冬青气得不行,但当着王爷的面也不能发作,只好赶紧带着送菜的侍女们紧跟顾婳离去。 站起来的那女人见状,眼圈顿时红了,袅袅婷婷的坐下,身子挨向慕君衍。 “王爷,王妃是吃妾身的醋吗?要不妾身去王妃院子里跪着求王妃饶恕可好?” 慕君衍立刻挪开身子,笑容瞬凝结成霜,冷冷道:“你该自称奴婢。” 女人一僵,迅速看向下面坐着的为首官员。 那官员朝她微微摇头,女人只好坐端正些,脸色很难看。 慕君衍举杯:“我府中都是粗人,习惯了行军打仗的吃法,不会做什么山珍海味,还请大人海涵。” 官员赶紧举杯:“哪里哪里,王爷盛情款待,下官实在荣幸至极。” 两人你来我往的打着官腔,慕君衍面上风轻云淡,但心里乱如麻。 顾婳下了楼,一句话都没说,直接走出瑞祥阁大门,赤羽从暗处出现。 “王妃,那两位是圣上送过来的女人,主君也没有办法拒绝。” 这么大的事情,都好几天了,居然没有人和她说。 顾婳没好气问:“圣上不是在病中吗?还有闲情逸致关心王爷没有女人服侍?” 赤羽压低声音:“自然是皇后做的,假借圣上之命罢了。” 顾婳忍着怒火:“是什么位份?侍女还是姬妾?” 赤羽艰难道:“是、是侍妾。” 顾婳心口一堵。 难怪老夫人会给她讲圣上送过两个女人给老国公的事情,原来老夫人也知道这件事,怕她想不开,先提个醒。 不对,是全王府就她一个人不知道她的夫君身边多了两个侍妾! “那你主君是怎么想的?他这是做给别人,还是照单全收了?圣旨究竟是什么内容?仅仅是送了两个女人吗?” 顾婳噼里啪啦劈头盖脸的几个问题,弄得赤羽有些紧张。 赤羽支吾半晌。 顾婳怒气冲天:“好、好、好,我这个王妃是空有头衔没有实权是吧?没有资格问你什么,没有资格管其他事是吧?那好我都不管了。” 赤羽看着王妃气鼓鼓的走了,心里担心的不得了。 他们俩破天荒的冷战了两三天,好不容易王妃主动给主君做菜,还亲自来找主君,可又恰好遇见这个场景。 可有些事情他身为属下没有主君命令不能讲明白啊。 真是苦恼死了。 顾婳被气得肝疼,一回到福禄堂就感觉不适,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生闷气。 冬青急得不行,忙让人去叫沈漓过来给王妃把脉。 321.第321章 演技 第321章 演技 很快,沈漓提着药箱子过来了,见一向镇定的冬青脸都变了,在门口焦急的踱步。 沈漓有些好奇,低声问:“出什么事了?” 冬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圈都红了,低声道:“王妃被汴京来的两个女人气到了。” 沈漓蹙眉:“王妃也真是的,气什么?不喜欢给她们一把毒药就行了。” 冬青跺脚:“哎呀,沈大夫就别讲风凉话了,赶紧进去瞧瞧,王妃一回来就说小腹不舒服躺下了。” 沈漓被她推着进去,嘴里嘟囔:“我哪里讲风凉话了?一把毒药能解决的问题,何必留她们?” 冬青无语,将她推进去房间,对沈漓做了个噤声动作。 沈漓也闭了嘴,轻手轻脚走近床边,伸手去摸她的脉搏。 顾婳转身,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们。 沈漓手一僵,定定看她一瞬:“你没生气啊?” 顾婳慢慢转身,将胳膊伸过来给她:“生气自然是生气的,只是没那么生气。不过,的确有些不舒服。感觉胸闷,小腹发紧。” 冬青瞪大眼睛:“刚才王妃气鼓鼓的样子可把奴婢吓坏了,您的脸都白了呢。” 顾婳自嘲一笑:“我被全王府的人那样忽视了,我不得气得狠点?要不是气成那样,你会急白了脸去找沈漓,让全府的人都知道我被王爷新来的女人气得病倒了?” 冬青张大嘴:“啊,原来王妃是演的?” “半真半假吧,也真生气了。” 顾婳哼哼。 她是猜到了,但没想到王府上下都在瞒她。 是否说明,这个当家主母在王府没有威信? 还是说,在王府的人眼里,她就是个被慕君衍保护得极好的温室娇?经不起一点儿风浪? 冬青急了,忙解释:“啊,奴婢可不知道这件事啊,福禄堂的都不知道呢。冬姐姐也不知道。奴婢发誓。” 说着举起手摇发誓。 顾婳懒洋洋道:“发什么誓啊,小事一桩。哎,我这个主母也挺可怜的不是?” 冬青脸都白了,不知该怎么解释才能安慰王妃。 “嗯,又怀孕了。” 沈漓猛然的丢出五个字,如天空忽来一惊雷。 “什么?” 顾婳和冬青齐声惊叫。 沈漓看她:“有什么好奇怪的?团团圆圆都一岁六个月了,你的身体补得又极好,你和王爷又整天腻在一起,我都奇怪你怎么才刚有孕,正想将给你专门调配的好孕药加浓些呢。” 顾婳脸一红:“你说的什么话啊!” “真话啊。” 沈漓认真道:“很好,现在不用浪费我的药了。里面有两味药可难找了。” 顾婳张了张嘴,实在忍不住好奇:“什么好孕药?” 沈漓抽出针包,准备给她扎两针顺顺气:“王爷说要给你好好调养身子,好多生孩子,我就给你特别调配了好孕的药。” 顾婳:“……” 真气了。 慕君衍看着顾婳气鼓鼓的离开,心里有些烦乱,不想再应酬他们,匆匆吃了几口,便道:“于大人,我还有些军务,先去忙,您慢慢吃。” 说罢,不管官员们什么表情,就起身离开,丢下几个懵逼的官员和一屋子美人面面相觑。 “这……于大人,他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于钦差摸摸山羊胡子:“雍王何时给过人面子?他能在这里陪着我们吃喝赏乐舞已经很难得了。” “我等可是圣上派来的。” “不过是颁旨送人,可别拿着鸡毛当令箭。” 于钦差夹了一块烤羊排:“嗯,好吃,这等美味在汴京可吃不到。原汁原味,真香。” 两位美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该怎么办。 慕君衍出了门,看到赤羽看着路发呆。疾步走上去,赤羽听到脚步声转身。 “她生气了?” 赤羽点头。 压低声音道:“冬青将王妃送到福禄堂就急匆匆的去请沈大夫了。听闻是王妃身体很不舒服。” 慕君衍抬脚就走,可走了两步骤然停下。 拳头攥紧,骨节发白。 赤羽直到他难受,更清楚此刻不能前功尽弃。 “王妃娘娘一向豁达,心地又好,一定会理解的。” “就是她心地太好……”慕君衍很担心。 “你去悄悄问下沈漓,她身体如何。” “是。” 慕君衍看着赤羽消失的小路,不由叹口气,还需要委屈她一阵子。 谁知,他转身准备往书房走,身后就响起脚步声,回头看,是赤羽。 他身后还跟着提着裙子小跑的冬青。 慕君衍急忙迎上两步:“她怎么了?病了吗?” 冬青气喘吁吁:“有、有了。” 慕君衍急吼吼的盯着她:“有什么了?” 冬青使劲喘口气:“王妃怀孕了。” 慕君衍一呆。 赤羽大喜,低声道:“怀孕了?” 冬青用力点头,欣喜得想哭:“沈大夫亲自把的脉,说是王妃已经有孕两个月了。都怪奴婢们粗心,竟然没……” 话没说完,慕君衍已经化作一阵风,直奔福禄堂。 冬青与赤羽相视一笑,两人都开心得不得了,转身紧跟着慕君衍跑。 冬青是跟不上的,一会儿赤羽和慕君衍就没了影。 慕君衍狂奔到了福禄堂门口,正看到母亲被宜娘搀扶着也到了,两人对视一眼。 老夫人首先开口:“你要进去吗?” 慕君衍很激动:“婳儿有了。” 老夫人笑眯眯:“我可太稀罕这个儿媳妇了,这么快又有了,太好了。” 慕君衍红着眼圈笑着点头。 “那就一起进去吧。” 慕君衍犹豫了,思虑片刻:“母亲替我多宽慰婳儿,儿子还有急事要处理。” 老夫人静默一瞬:“衍儿啊,我们都是武将出身,以前都比较粗,对你的教养也都是放养,你全靠自己搏杀出来的。可婳儿不同,她虽然意志坚强,但毕竟是个弱女子。夫妻之间的信任要建立在坦诚之上。否则,会生出很多误会。” 慕君衍点头:“儿子明白,母亲放心。因有个布置是今晚动手,如今婳儿有孕,便得拖拖了。” 老夫人闻言知道事情严重性:“那你赶紧去。婳儿你放心,交给母亲。” 慕君衍作揖:“辛苦母亲了。” 慕君衍看着母亲进了院子,转身对赤羽吩咐:“叫闵先生、方将军和周醇宇来。先告诉他们,王妃有孕了,计划要推延。” “是。” 慕君衍回头看一眼,温馨的橘色烛火透过窗倒影出顾婳与母亲的身影。 婳儿,我一定要保你平安产子! 生不生孩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身子。 不管付出多大代价。 322.第322章 孬种 第322章 孬种 闵东升、方将军和周醇宇急急忙忙赶来。 大半夜的急招肯定有急事。 慕君衍将顾婳有孕的事情说了:“本来我们打算等赵宇辰回京掀起轩然大波后,袁家定要讨伐我们,我们便借口与大梁割裂,接着便是一场硬仗。但婳儿有孕,我不想她受到任何刺激。上次她早产就伤了身子,我不想让她再受伤害了。” 周醇宇第一个点头:“是的。这才一两年,王妃经受的惊吓和压力已经够多了。” 方将军拧眉:“那如何应对呢?皇后摆明了要拿您的错处。” 闵东升也缓缓道:“王衡和三皇子送回去,半途会被劫匪截杀一次,留下半条命到了汴京,汴京定会掀起大波,到时候皇后拿这件事问责该怎办?孙家和袁家正愁拿不住把柄呢。” “拖个一年应该不成问题。根据我们情报,圣上对外宣称龙体抱恙,虽朝政大事由太子代管,但太子是庸才,皇后是笑面虎,实则野心勃勃。但皇后的手仍然伸不到圣上身边。只要圣上还在,他们就不敢真的对我们怎样。” 慕君衍看向闵东升:“连夜叫各位来就是想商议下,如何先让汴京的人放心,再给汴京一些威胁。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闵东升也点头:“其实,在下本想说如今就割裂太急了,而且就是被动挨打。我们南疆倒是不怕再经历一次战争,但这种被动的挨打,得不偿失。” 方将军拧眉:“汴京肯定不会放任我们独立的,打是一定要打的,难道闵先生还有什么方法让汴京甘愿让我们自立为国吗?” 慕君衍:“不管多难,我们都要自立。我们何必受大梁的辖制,何必要接他们的圣旨!” “对。” 方将军举双手赞成:“咱慕家军的将领们都愿意随着王爷拔杆起义,早就受够大梁的鸟气了!” 闵东升沉思没吭声。 慕君衍看着他:“闵先生有何高见?” 闵东升抬眸,缓缓道:“我们不必等着他们来打,可以给他们重拳出击,逼他们求我们自立。又或许,何必要自立,大梁一定要姓赵吗?王爷也说了,给他们压力不是吗?” 几个人皆是一愣。 周醇宇和方将军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底的光芒,两人齐齐看向慕君衍。 慕君衍沉默片刻:“此事大家都想想再议。” 众人应着。 慕君衍看向周醇宇:“你去叮嘱赤焰,劫匪不要打得太过,断胳膊腿就行,务必保证活着到汴京。我们押送的人只到城门口,移交给刑部就马上离开,不能逗留。” 周醇宇抱拳:“是。” 慕君衍想了想:“或许,我们先把矿夺回来。我们是时候招兵买马了。” 他看向方将军。 方将军立刻兴奋起来:“这个容易,羽林军就那几条鸟,拍咱们新手营就能拿下。” 闵东升眼底划过一抹亮光。 慕君衍应该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 他是时候大展宏图了,这么多年的志向就是辅佐出一代明君。 …… 两个月后,王衡与赵宇辰终于回了京城,一干人全都奄奄一息,就剩下半条命了。 刑部早早收到了慕君衍的弹劾奏折,忙往内阁递了进去给皇后父亲敬国公。 敬国公如今掌管刑部,看到弹劾奏折气得吹胡子瞪眼。 弹劾奏折中痛斥王衡和三皇子用假圣旨闹事,勾结外邦意图谋反,人证物证确凿。 他还敢说要就请圣上割了他雍王之位,要就严惩通敌卖国之人。 这就是妥妥的威逼。 贤妃见到她唯一的皇子变成了太监,哭得昏天地暗的,气得联合袁家人及拥护者齐齐弹劾慕君衍。 皇后也被气得够呛。 王衡是她派出去的,赵宇辰是领着她伪造的圣旨去的,慕君衍将事情闹大,万一有些中立大臣要深究圣旨一事,她便难以脱身。 圣上如今虽病,放权给太子监政,但所有奏章都要经过圣上手中的玉玺,等于她和太子没有实权。 而最让她愤怒的是,完全没办法浸透皇帝身边的人。 敬国公与幕僚们商议了两日,鉴于后宫权势还不明朗,雍王民声很盛,实力雄厚,暂时不便对付。最终决定放弃王衡和赵宇辰,由敬国公起草奏折,曰,刑部审讯后确定雍国公提供的证据确凿,王衡与赵宇辰假传圣旨,凌辱周芷兰,联合杞国等部落挑起战争,有通敌卖国企图。 王衡被斩,赵宇辰被废,贤妃降为嫔。 却转头给开国公袁四公子请封了世子。 慕君衍看到飞鸽传书带来的这个结果,不由冷笑。 一群孬种! …… 两个月,慕君衍一直在军营里忙碌。 他们准备夺回矿藏,同时要让汴京哑巴吃黄连,不给皇后孙家留下任何借口,所以做事要缜密,让矿藏自己发生点乱子,直到羽林军无法管理,矿挖不出来,朝廷供给接不上,慕家军便顺手接回来。 按时给朝廷供给各种原矿,让朝廷无话可说。 而被留下的两名侍妾就丢在偏远的院子里,好吃好住的招待,却不准走出院子,完全没有存在感。 等了整整两个月,两人终于耐不住了。 生得妖艳些的叫殷桃:“姐姐,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再这样下去,主子就觉得我们没用了。” 另一位生得杨柳扶风模样的叫依云。 依云哀怨:“我们能怎么办呢?你没看见大门有人守着,我们想出这个院子都不可能。” 殷桃眼珠一转:“我们拜见王妃总可以吧?毕竟我们是圣上赐给王爷的,她总不可能不见我们吧?那可是抗旨啊。” 依云看着她:“我可不敢说,你胆子比我大,要不你试试?” 殷桃白她一眼:“真不知道皇后娘娘是怎么选你来的,没点用。” 她站起身就往外走。 院门口站着两个健硕的嬷嬷。 嬷嬷冷着脸要拦,殷桃扭着水蛇腰上前,一人塞了个荷包。 谁知两位嬷嬷直接丢回给她。 “姑娘,奴婢可不敢要,咱王府规矩大,若是要了姑娘的东西,奴婢们就可以卷铺盖滚了。” 殷桃脸一僵,笑容也维持不住了。 “你们放肆!我们乃圣上所赐,你们敢对我们无礼!” 两位嬷嬷不鸟她。 “两位嬷嬷请见谅。” 柔柔的声音传来,依云忽然出现在殷桃身边,还对着两位嬷嬷福了福。 两位嬷嬷自然不敢受礼,侧身让过。 “姑娘不必如此,奴婢们也是受主君之命守护姑娘。怕姑娘不熟悉王府,走错地方就不好了。” 殷桃气死:“这叫守护?分明是软禁!” 依云笑着打断她:“我们姐妹二人初来乍到,不懂王府规矩,但不管如何,总该去拜见王妃娘娘,否则,该说我们姐妹不懂事了。” 两位嬷嬷对视一眼,没说话。 依云继续道:“请嬷嬷给通传下,我们就想给王妃敬茶以示尊敬。若是王妃娘娘不想见我们,那我们也无二话,再不烦嬷嬷们,可好?” 其中一位嬷嬷道:“奴婢自会去禀报的,二位姑娘还是进去吧,外面太冷,冻着可不好了。” 依云微微一笑:“好的,多谢二位嬷嬷。” 她拉着愤怒的殷桃:“殷桃姐姐,我们进去吧,别站在这里为难嬷嬷。” 殷桃瞪她一眼:“就你会做好人,哼!” 顾婳看着团团圆圆在一堆的玩具中玩得不亦乐乎,听到嬷嬷禀报,淡淡问:“她们要见我,可以啊,让她们明早过来就是。” 嬷嬷恭敬应着:“是。” 323.第323章 侍妾拜主母 第323章 侍妾拜主母 两个女人倒是天还没亮就到了福禄堂。 顾婳还在与一双宝贝用早膳,听她们两来了,便吩咐在外厅候着。 殷桃有些不耐烦,搅着手帕:“还摆上谱了,竟敢不给圣上面子!我们是普通的侍妾吗?我们可是圣上赏的女人啊。” 依云坐着慢慢品茶,没搭话。 殷桃见她一副慢悠悠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真不知道皇后娘娘怎么挑选你的?你就一点不急吗?我们根本没机会在王府走动,又如何探听情报?” 依云忽然变脸,将茶杯重重一放。 低喝:“你想死别拉着我!” 殷桃眼睛迅速瞟了一眼外面,根本没人。 她很不忿的扭着腰坐下,端起茶喝了一口,柳眉微蹙:“这是什么屁茶,敷衍我们呢。” 依云无奈:“你就消停点,雍王府只有王妃一个主母,没有其他女人,你若是敢藐视王妃,恐怕活不长。” 殷桃哟了声:“我们是圣上赐下的,她敢杀我不成?那个顾婳出身也不高啊,还是爬床上位的,比我们又高贵多少?” 依云气死,若不是怕她牵连自己,真的不想理她,由她找死。 可两人都是圣上赐下的,明显的王爷不想要,王府不待见,她们想扎根并为主人做点事,就首先要留下来。 如果这个蠢货被王妃抓住把柄处置了,她也一定不会有好结果。 她只能耐着性子劝道:“这里是偏远的南疆,雍王有独立管辖权,杀了我们又如何?你以为圣上会为了我们这种身份的女人与雍王翻脸不成?” 殷桃表情顿了顿,眼珠一转,没吭声。 依云见她不再叭叭叭,也就不想理她了。 她们这番话,早被顾婳安排过来的人听完了。 半个时辰后,顾婳在一群侍女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两人赶忙站起来行礼。 殷桃偷偷打量一眼,当看到顾婳的容貌和丰润的身姿时,眼神一跳。 顾婳虽然穿着平常的深蓝色绣着银云纹的袄衣,下穿同色锦缎八片裙,裙摆用贝珠镶嵌成串。 整个人低调而奢华。 顾婳含笑点点头,径直坐在正位上,她虽然面带温柔的笑容,可眼神坚定。 侍女们左右站定,个个腰杆挺拔,气势逼人,完全不像其他大户人家的侍女带着一股子卑微样子。 被这样的气势威压,两人顿时不由自主的弯了腰,微微低下头。 依云率先上前,恭敬的双膝跪下。 殷桃不甘示弱也紧跟跪下,没等她们开口,顾婳就开口了。 她淡扫一眼:“二位姑娘要见我?难道是王府的人招待不周?” 两个女人闻言脸色微变。 这话就是不承认她们是雍王女人了。 “王妃娘娘……” 殷桃嘤嘤的哭了起来:“奴婢是圣上赐下的侍妾啊,王妃娘娘如此说是想让奴婢去死吗?” 依云脸上悲戚,倒是没哭,略微哽咽道:“王妃娘娘容禀,奴婢们虽说是圣上赐下给雍王爷做侍妾的,但若是王妃娘娘不收,奴婢也定当听娘娘的安排。奴婢愿做侍女服侍娘娘。” 殷桃就不爱听这话了,立刻就哭哭啼啼道:“王妃娘娘,奴婢是愿意做侍女的,可若是圣上知晓了,定会怪罪娘娘违抗圣旨啊。若传出去,外人不知道是雍王不喜奴婢,反倒会说王妃娘娘善妒,容不下夫君有其他女人呢。如此一来,有损您的贤名啊。” 冬青和几位侍女齐齐翻白眼。 依云没管她说的话,郑重的磕了个头:“奴婢求王妃收留为奴。” 殷桃气死,可看顾婳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还想挣扎下。 “王妃娘娘,奴婢既然来了矩州,就回不去了。若王妃娘娘不认下奴婢这个侍妾,奴婢也是抗旨,唯有一死了。” 顾婳开口了:“好啊。” 殷桃一愣,随即有些欢喜,破涕为笑:“多谢王妃娘娘宽宏大量,久闻王妃娘娘贤良淑德,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顾婳含笑道:“既然你想死,那我只能成全你了。” 殷桃一愣。 趴在地上没抬头的依云身子一僵。 就听到顾婳温温柔柔的吩咐:“冬青,去取鸩酒、白绫和匕首,让她自己选一样死吧。” 冬青抿嘴一笑:“是,王妃娘娘。” 说罢,快步出去取了。殷桃吓得面无人色,忙道:“奴婢们是皇帝赐下的人,若死在王妃这里,您可就是违抗圣命。” 顾婳依旧温柔轻声道:“圣上知道你因没讨得雍王欢心而自裁向圣上谢罪,圣上说不定还赏你呢。我怜惜你远道而来,也会给你厚葬,你若有家人,我也会让人送去给千金。” 殷桃这下真吓到了,张张嘴,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依云的身子微微颤抖,可她努力规规矩矩的磕着头,不敢抬头。 忽然,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 慕君衍蹙眉:“这是为何?” 那晚慕君衍吃了她剥的葡萄,所以他不是不接受她,只是太忙了。 殷桃像是见到救命稻草,哭着爬过去,抓住他的袍角。 “王爷,王爷救救奴婢啊,王妃要逼奴婢自尽啊。” 依云几乎跪不住了,身子摇摇晃晃往一边歪倒。 慕君衍伸出脚架住她的身子,依云期期艾艾的抬眸,泪眼凝珠,凄凄惨惨的模样。 慕君衍语气平静:“王妃,你要她们自尽?她们可是圣上赐下来的。” 顾婳脸色一变,站了起来:“王爷,您是想收她们吗?您忘了曾经说过只娶我一人吗?这么快就要收新人了吗?” “荒谬,你看哪个王公贵族不是三妻四妾,难道本王就不可以有你以外的女人吗?” 冬青端着一杯酒、一把匕首和一条白绫走进来,刚好听见这话,顿时眼睛瞪得老大。 其他侍女不敢说话,紧张的看向冬青。 冬青赶紧进屋,将东西放下,对着慕君衍福了福:“王爷,不是王妃要她们死,是她们自己在这里一哭二闹三上吊。” 慕君衍冷扫她一眼:“轮到你说话吗?” 冬青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慕君衍,莫不是什么东西上身了? 顾婳气得浑身发抖:“好,好,你要她们是吧?那你就将她们带走!” 慕君衍见她脸色煞白,面露不安。 顾婳猛的转身,掏出手帕擦拭眼泪,嘤嘤哭着:“快走!我不要见到这两个狐狸精!” 慕君衍拳头攥紧,冷声吩咐:“来人,带她们回去,好好服侍。” 门外便有侍女走进来,将两人搀扶起送走。 慕君衍也飞快跟着离开。 冬青急忙去安慰顾婳,却看到她悠悠将手帕放好,转身过来,脸上没有一滴眼泪。 原来是装的啊。 可是,主君这两个月都没有见王妃啊,他刚才说话的语气……王妃不生气吗? 顾婳淡淡道:“老夫人该过来了。” 进了孩子的房间,老夫人已经来了,两个孩子一人抱着一条腿听着老夫人讲打仗的故事。 老夫人见她进来,看着她的脸色。 “两个人女人处理了?” 顾婳笑笑在她身边坐下:“哪有这么容易。” 老夫人抿嘴一笑:“我相信你。” 顾婳也冲着她甜甜一笑。 不一会儿,便有侍女来报,说主君给两位侍妾赏赐了好些好东西。 不一会儿,沈漓来了,端了一碗安胎药。 顾婳乖乖的喝了。 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要先保证生下腹中孩儿,调整好身体。 方可应对瞬息万变。 顾婳午休起来,听到外面一阵喧闹笑声。 透过木窗看出去,慕君衍正和两个孩子打雪仗堆雪人。 高大魁梧的人此刻为了照顾孩子的身高,整个人坐在雪里,和两个孩子一起双手冻得通红,笑成大孩子。 顾婳笑着笑着,眼泪潸然落下。 冬青她们陪在一边都不敢说话。 顾婳轻声道:“走,我们去厨房,给孩子们做点心。” 324.第324章 夫妻别样恩爱 第324章 夫妻别样恩爱 顾婳亲自下厨做了两样孩子们最喜欢吃的点心,另做了一道不太甜的山楂糕,让冬青送过去。 “山楂糕是老夫人爱吃的。” 冬青看着山楂糕心里五味杂陈。 她知道山楂糕不仅老夫人爱吃,主君也爱吃。 主君和王妃感情这么好,却要掩人耳目,这世道实在太难了。 慕君衍看着孩子们兴高采烈的抢着糕点吃,冬青将山楂糕递过来。 “主君,这是王妃专门给老夫人做的,您也尝一块。” 慕君衍眼眶微红,取了一块丢进嘴里,细细嚼着。 是他最喜欢的味道。 他抬头去看顾婳,却只看到一抹背影进了房间。 冬青没再说话,端着山楂糕进了屋子给老夫人吃。 老夫人走出来,手里端着山楂糕,瞧着一双孩子吃着闹着。 慕君衍赶紧走过去,低声道:“母亲,您帮着多劝劝,她怀着孕呢,怕气坏了。” 老夫人笑得高深莫测:“婳儿可不是你想象中温室娇。瞧这山楂糕,是借老婆子当筏子,给你吃的呢。” 慕君衍笑笑接过盘子:“那我就全吃了。” 老夫人抿嘴一笑:“就知道你馋这口。” 慕君衍又吃了一块,品味着那酸甜滋味,心里也如山楂糕一般,又酸又甜。 “她的确不是温室娇,否则,我们不会有缘分走在一起,她很聪明很勇敢。只是眼下,为了拖延时间,暂时需要让汴京放松警惕,那两人得放出来引蛇出洞。矩州如今的眼睛也多了起来,保不定会出背叛者。” 老夫人点头:“如今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我相信你们。我呀,只管看好孙儿,让你们放心大胆放手去搏。” 慕君衍郑重朝母亲拱手作揖:“多谢母亲。” 老夫人瞥他一眼:“婳儿懂事归懂事,可太懂事了有时候会产生距离,时间久了,距离就会变远,人心也会变冷。你也动动脑筋,别真让人心寒了,想弥补就弥补不了咯。” 慕君衍叹气:“孩儿还得多学学夫妻之道。” “问问内心,真诚就行,不需要学。” 慕君衍眼睛一亮:“母亲教诲得是。” 顾婳坐在房间里绣着,眼角余光瞄着窗外院子里说话的母子。 虽说猜到慕君衍是做做样子,但终究心里不舒服。 他不信她能扛事,没有提前告诉她,怕她演露馅。 “嘶。” 一走神,绣针刺进手指,痛得她缩了缩。 冬青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走过来:“扎到了?” 顾婳自嘲笑笑:“精神不集中了。没事。” 冬青心疼,给她倒了一杯热茶:“王妃歇歇,这些活奴婢们做就好了。” “孩子们的贴身小衣还是我自己做放心。” 顾婳继续在一块红肚兜上绣着富贵。 夜里,两个孩子们还是喜欢挤在顾婳的床上一起睡。 顾婳哄好孩子们睡觉,自己正准备进入梦乡,忽觉有人爬上床,一股熟悉的味道传来,鼻尖不由一酸。 宽大的胸膛紧贴她的背,长臂从她背后将母子三人紧紧搂住。 靠着宽阔而滚烫的胸膛,顾婳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 慕君衍欣喜若狂,她没有挣扎,说明没生气。 小心翼翼的轻轻的吻着她的玉颈,徐徐向上,含住耳垂。 顾婳身子微微颤栗,忍不住扭头迎住他久违的热吻。 夫妻间熟悉而热烈的呼吸,互相体会着相互的信任。 此刻的心与心的交融比男女之间的交融更为热烈。 慕君衍怕她这个姿势脖子难受,依依不舍的松开她,下颚轻轻触碰着她的脸颊,柔声问:“原来你是信我的。真的不生气了?” 顾婳娇喃:“你说呢?” 慕君衍在她耳垂一吻。 顾婳痒得缩了缩脖子,鼻腔哼哼:“因芷兰姐姐的事情,生气当然是生气的,的确你们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就算是他们夫妻的劫难吧,如此一来,他们互相更加珍惜了。要不是芷兰姐姐情绪恢复了,我才不原谅你呢。” 慕君衍忽然发狠的在她耳垂咬了一口,怀里柔软的女人轻呼一声。 “你不早说,害我想将戏演真点,又怕让你气得更狠,哄不好了。患得患失整整两个月,又担心你怀着孩子,担心你身体不好,人都瘦了一大圈,也不见你心疼为夫。” 顾婳扭头看他,故意白他一眼:“我不就是配合你做戏做得更加真嘛?你大可宠幸她们啊,那不就更真了?” 慕君衍发狠在她白嫩脸蛋上狠咬一口:“我一点不想碰她们,想到就反胃。你好狠心,想推开你夫君。” 顾婳抿嘴笑:“那人家姑娘大好青春,就先这样废了?” 慕君衍闷闷道:“赤焰已经查过,那个叫殷桃的是青楼女,依云是教坊司的官奴,都是自愿来的,自己选的路,自己受着。” 顾婳惊讶:“皇后居然选青楼女送来,太侮辱人了!” “她自然不敢让世家女来,害怕我直接给砍了。再说了,万一真的来个世家女,你这个人美心善的主母心软了怎么办?” 顾婳轻哼:“要是真敢抢我夫君,我管她是谁也砍了。” 慕君衍低低的笑:“你是怎么猜到我在做戏的?害得我好几天都睡不着,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你,又不暴露而逼真。我打仗几十年,生死置之度外,却被你个小女人拿捏得睡不着吃不下。” 顾婳得意轻笑:“你以为为妻跟着堂堂战神这些年都是混吃混喝的吗?再说了,我又不笨。” “嗯嗯,那是,我的妻,厉害着呢。” “嗯,对了,我还有些想法,想找机会和你商议呢。” “你说……” 夫妻两低低私语,不知不觉聊了一整夜。 他们夫妻间还是第一次这样,两人都感觉到了别样的恩爱。 那是一种无关男欢女爱的恩爱,是携手共进,交融更深的互相扶持之爱,对方都是不可失去的至亲。 天还未亮,慕君衍就起身回了军营。 顾婳一夜没睡,却精神气爽。 王爷与王妃和好的消息悄咪咪的传遍了整个王府,笼罩王府整整两个月的阴霾顿时消散。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干活时脚步越发麻利轻盈。 殷桃和依云是体会不到他们的变化,倒是可以在王府走动,但依照规矩,姬妾要出府必须征得主母同意。 她们两依旧每天都来,哀求请安敬茶,可顾婳依旧拒之门外,王府的人对她们两自然也不待见。 但依旧好吃好喝,与世家望族的妾室待遇一般。 殷桃每天都在王府内串,依云倒是借了些书籍每天窝在院子里看书。 王府多了两名侍妾的事情很快就在矩州城传开了,就连大理的赵洛萱都知道了,焦急的让人送了封信来问顾婳情况,顾婳清清淡淡的回了两个字:无碍。 这种风雪夜的事情传得快,但若无新鲜事出来,很快就消散了。 何况,雍王成天不着家,自然对两个妾室谈不上宠爱,矩州城担心王妃的也就放了心,想看王妃笑话的也歇了菜。 夺矿的事情紧锣密鼓的展开了,不到一个月,矿藏便出了事情,没有经验的羽林军和汴京官员束手无策。 慕家军瞬间接管,将羽林卫和汴京派来的官员全部晾在了一边。 消息传到汴京事情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 325.第325章 建女军 第325章 建女军 孙皇后闻讯气得不行,一贯的温柔端庄的形象都保持不住了,连夜召集太子幕僚们和她父亲进宫商议。 “他这是要造反吗?” 敬国公蹙眉,手指在茶几上敲着。 几位太子幕僚你一言我一句的情绪激愤,纷纷控诉慕君衍意图不轨。 孙皇后听了半天,也没见他们拿出个章程来,气得不行。 “父亲,您倒是说句话啊。” 敬国公手指一顿,摸着胡须,缓缓道:“矿藏之前就是慕家军在管,被我们收回后他们心里也不舒服。再说了,矿藏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听闻还死了人,派去的官员不懂矿务无法应对,慕家军借机收回,你觉得我们能怎样?” 孙皇后听得目瞪口呆。 “您的意思是慕家军还有理了?” 敬国公横她一眼:“稍安勿躁。” 孙皇后气噎,她被这几个月皇帝的事情逼得没了耐心。 幕僚们一看敬国公这样说,又立刻纷纷发表同样言论,说慕家军眼下实力雄厚,圣上身体情况不明朗,还需要从长计议,免得逼的太紧,狗急跳墙等等。 孙皇后看着一群墙头草,气得不行。 “当初父亲谋划夺下南疆矿藏,就是为了控制慕家军锻造兵器,如今他们又抢回去了,不就是明摆着要造兵器了吗?难道这个不可以治罪吗?” 敬国公叹口气:“咱们做事要师出有名,方不会惹百姓议论。毕竟太子继承皇位要名正言顺。” 孙皇后还是不理解:“他们已经夺了矿藏了啊,这不是很好的机会吗?” “但圣上准许雍王自营不是吗?军饷粮草都是慕家军自己解决,朝廷也不给银子,南疆税收也是雍王自己拿了,矿藏原本也是慕家军的,他们如今也按时向朝廷送矿藏,如果硬用这个理由说他谋反,万一真的逼谋反了怎么办?” 幕僚立刻道:“敬国公所言极是。圣上说龙体不适,准太子治国,可奏折还是要递进去,玉玺还在圣上手里呢。如今圣上的福宁宫紧闭,连个蚊子都飞不进去,关键时刻,还是谨慎些好啊。” “是啊是啊,得保护太子的名声,免得这么久的努力付之东流啊。” 皇后气得直喘气。 最后想了想:“那你们找几位大臣上折子,将父亲和开国公封王,必须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另外,开国公嫡出唯公子仅剩下老四,也一同帮他请封世子,让袁家对我们感恩戴德,如此,便能与慕家军抗衡。” 敬国公点头:“这倒是可行。封了王,府兵数量就上来了。咱们豢养的死士也可以再多培养些。” 幕僚纷纷附和。 “朝中再扶持几个武将出来。” “对对,慕家军再厉害也不可能应对百万兵马。” 皇后阴沉着脸:“好,待到时机成熟,必须除掉雍王!” …… 周芷兰身子大好了,急吼吼的来王府找顾婳。 正好顾婳刚在议事厅见完管事奴仆们,见到她就笑了:“昨晚我和子渊还说今早要去找姐姐商量大事,你就自己来了。” 周芷兰拍拍胸口:“身体壮如牛了,还不赶紧来办差,要不然王妃娘娘觉得我懒惰,把我女管事的位置给别人了可就不好了。” 顾婳抿嘴一笑,挽着她就往福禄堂走。 周芷兰奇怪,低声问:“不是说你们和好了吗?怎么还住在福禄堂?” “和好啥,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周芷兰顿时内疚起来:“你们不要再因为我冷战了,夫妻间有事就要说开,不要为不相干的人和事闹矛盾啊。” 顾婳认真看着她:“姐姐也是我的至亲,你可不是不相干的人。” 周芷兰眼圈微红:“怪我不够坚强,你那天的一番话让我惊醒,女人可以有很多事情可做,不必在乎那一件小事。” 顾婳知道她说这番话其实是心痛的。 她也承受了很多人不好的目光。 毕竟天下人都视女子的贞洁高过女子的生命,世人都认为女子没了贞操,就该去死。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进了福禄堂。 冬青已经取了点心过来,再泡上一壶好茶,两人就倚着窗户边,看着不远处院子里孩子们玩耍,慢慢的聊天。 周芷兰看着团团圆圆,眼圈又红了,有孩子真好。 她收回视线,道:“明日我就回来做事,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姐姐,我今天想去找你就是想与你商量下。我想让冬青接手你的事情。” 周芷兰急了:“我无妨的,我不怕累,身体也没事了。” 冬青也吓了一跳:“奴婢……不行吧?” 顾婳撇一眼冬青:“你行的。” 周芷兰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顾婳不想她插手王府的事情? “我、我可以教冬青管事。随便给我点什么事做就行,要不然我闲得慌。” 顾婳抿嘴一笑,回头吩咐冬青:“你们都下去。” 待冬青她们全部退下,顾婳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对周芷兰说了。 “姐姐,我不能只靠子渊和慕家军,我们女子也要做出点事情来。王府的人年纪也都大了,我们需要更多年轻的帮手。我准备从养安院和孤儿营里挑些会认字的女孩子进王府,让她们学着管理内务。还有些培养经商。” 顾婳托着脑袋:“我觉得斥候营可以刺探军情,女子也能。而且,女子有女子的便利,未必不比男子差。” 周芷兰闻言眼睛一亮:“你培养人不仅仅放在王府用?” 顾婳眼眉弯弯:“嗯。你可听说过有人专门做百晓生买卖?我想培养一批内宅好手,放到南疆各城大宅中。还有南疆附近几个州府中。或进宅子当差,或开铺子经商。比如胭脂水粉铺、成衣铺,这些都是官宦女眷喜欢逛的。你说,内宅的秘闻是不是最好的信息?获取消息的途径未必不必斥候厉害啊。” 周芷兰瞪大眼睛:“我的天,你都想到这了啊?” 顾婳自信道:“因为子渊要做大事啊,自然我不能落后,我要做好的贤内助。” 周芷兰对她竖起大拇指:“太厉害了。我真的很佩服你。” 顾婳抓住周芷兰的手:“姐姐,你还有更厉害的事情要做。” “什么?”周芷兰的眼睛瞪得溜圆。 “待你将冬青她们培养出来,你就以要调养身子服侍夫君为由不用在王府里留着,咱们广招女兵,训练一支像你一般厉害的女子护卫队。” “啊,我以前就想过!” 周芷兰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我在军中时就向主君提过,可他无暇顾及,我一个人也弄不来。这下好了,有你支持,这件事定能成。” 顾婳也开心的笑了:“这事我想了好久,昨晚与子渊商议过了,行得通。咱南疆很多女子都会干活,上山砍柴、农活、还打猎,如果家里穷的,他们的女儿成为女卒,按月拿月例银子,家里也少了负担。” “好好好,这个好。” 顾婳抿嘴一笑,压低声音道:“姐姐知道周醇宇这段时间去了军营吗?他其实是做新兵教头去了。” 周芷兰瞪大眼睛:“他居然没告诉我。” “他怕你担心。” 顾婳兴奋抚掌:“你们两个本就是叱咤风云的将军,拘在王府这四方天地间,太屈才了。” 326.第326章 招兵买马 第326章 招兵买马 顾婳和周芷兰说干就干。 先从王府中的年轻侍女中挑选了两拨人,六位识文断字、善于算术还机灵的,选为王府的管事侍女,大部分都是慕府的家生子。 准备由周芷兰带着训练月余,可以胜任了便分配给管事嬷嬷做副手锻炼,成为女管事的第二梯队。 王妃还说,老一辈的管事嬷嬷们教出一个徒弟,便得一百两赏银,徒弟可以独立后,她便可获得荣养资格,不用当差,还有银子拿。 管事嬷嬷们顿时打消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疑虑,悉心管教其手下的年轻一辈。 又选了十位有武功基础,眼明手快的充作女侍卫。 这十位几乎都是慕家军将士的遗孤,不仅身手不错,且忠心耿耿。 顾婳准备让周芷兰训练成将来女兵队的骨干力量,以一带百,有朝一日便可率领千人以上的女兵队伍。 万一真的遇到大战,慕家军男子们要倾城而出,那么她们女子就可担当起守护家人、甚至守护矩州城重任,让男人们放心出去冲杀。 早上,周芷兰带着以冬青为首的六位侍女每天看她如何打理内宅之事,如何与管事娘子们交代安排,一天会在府里各处巡视四遍,仔细讲解需要注意观察什么地方,发现什么端倪要如何处理。 下午,周芷兰便指导女侍卫武功。 每到这个时候,老夫人就领着团团圆圆端着板凳坐在一旁看着她们习武。 可团团就抱着画本子看得津津有味,好似不喜习武。 倒是有时候溜去看娘亲和周姨姨讨论家务事,小大人似的坐在大大的太师椅上,小短腿盘起,双手规矩的放在双腿上,小脸儿认真劲十足。 听不懂,却时不时露出一抹你们干得很好的赞许笑容。 每到这时都会将顾婳和周芷兰逗得前俯后仰,周芷兰还会故意找几个问题问他意见,小家伙饶有介事的点头表示认同,或摇头表示反对。 顾婳和周芷兰立刻配合的表示他说得对,对他竖起大拇指。 这是,小屁孩才难得的像两岁的孩子咯咯咯笑起来。 圆圆却坐不住的,经常跑去队伍里跟着姐姐们大喊嘿嘿哈哈的舞上几拳,小胳膊短腿的,有时候站都站不稳,还怪有气势的,逗得一群姐姐们乐得前俯后仰。 顾婳让人在矩州城内张贴告示,开始招募王府的女子护卫队,目标二十人。 她和周芷兰万万没想到告示刚张贴出去一个时辰,王府大门都快被挤破了,人头涌涌的。 有自家送女儿来的,有自己找上门的,还有为女眷过来探消息的。 顾婳赶紧让人在街口摆上桌子椅子,让周芷兰坐镇亲自挑选。 因为王妃的几项举措,一时间整个人王府个个都像是打足了鸡血,干劲十足,干起活来脚下生风,脸上都带着开心的笑容,好像是过什么大节似的,热闹非凡。 殷桃在王府转了一大圈,见到这个场景心里一惊,居然开始招募女护卫了。 她赶紧回到自己住的小院,看到依云坐在东偏室里老神在在的拿着书在看,没好气的一把夺下。 “看看看,你看这些狗屁书能让你嫁个如意郎君吗?能给你金银珠宝吗?你也不看看外面都变天了,还看!” 依云蹙眉看她:“你能不能不要大呼小叫,有话好好说。” 殷桃气笑:“敢情你是来做大家闺秀享清福的啊?皇后娘娘的交代你都丢到九霄云外了是吧?” 依云飞快看了一眼门口,之前守门的嬷嬷撤掉了,就留给她们两个小侍女,正好两人去厨房提饭去了。 依云站起来,走到院门往外看看,确认没有人才松口气。 将院门掩上,拉着殷桃进了东偏室,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怕别人知道你是皇后的人是吗?叫这么大声。” 殷桃脸一白,迅速朝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怎么办?这事要不要报给皇后娘娘知道?” “我们都出不去,怎么报?” 殷桃想了想:“不是说可以往西墙头丢个信物出去,就会有人告诉我们如何传递消息吗?” 依云心里很不愿意。 但她很清楚,这里并不是只有她们两个是皇后的眼线,若她们一直没有消息传递出去,她们就没有价值了。 殷桃嫌弃她墨迹,不由催促:“你快拿出来啊,信物不是在你这里吗?” 都不知道皇后瞧上她什么了? 就因为曾经是官家小姐嘛? 胆小如鼠,哪能成事? 殷桃心里正在骂骂咧咧,依云走进她的屋里取了一样东西出来,递给她。 “子时从西墙头丢出去。” 殷桃接过一看,是一枚普通的木簪:“就这?” 她完全不信皇后给的信物是这破玩意。 依云低声道:“空心的。” 殷桃赶紧拿着细看,果然看出门道,原来可以拧开,里面是空心的。 “那你写个纸条放进去吧。就写最近王府招募女护卫的事情。” 依云看傻子似的看着她:“我不写,万一其他人拾到找到我们岂不是找死?” 殷桃一噎:“那就这样丢出去?” “不是说自有人来找我们吗?那就试试,若是没有人来找就怪不了我们了。” 依云说完,夺过殷桃手上的书,继续坐下看起来。 殷桃无奈,只好等到天黑。 …… 顾婳挺着肚子坐在周芷兰身后,看着一个个前来报名的女子,被周芷兰挑中雀跃的欢呼,她也觉得好开心。 没有挑选中的也赏五十钱,人人欢喜。 顾婳就是想让矩州城的充满信心,扫清几十年战乱带给大家的不安和沮丧。 南疆的女子果然与中原的不太一样,四周少数民族甚多,苗、彝部落很多都在大梁落户,他们还是以狩猎和在山中砍柴、采摘野生植物及药材去集市贩卖换取银两。 但这种生活收入是老天爷赏饭吃,若是家里人口孩子多,全家也会饥一顿饱一顿。 在王府做女护卫不仅有固定月银,还有面,给全家带来无上荣耀。 来参选的女孩子将周芷兰她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很快,就招满了二十人。 周芷兰看向顾婳,用唇语问:够了吗? 顾婳笑眯眯点头。 这种事不能急。 王府如今有一双公子小姐,王妃又再有孕,需要大量女护卫不出奇。 但一下招募太多了,会招人怀疑。 周芷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乐呵呵的回头看到规规矩矩站成三排的二十位女子,开心极了。 她大步走向她们,对她们笑道:“你们今日先回家收拾下。不用带什么东西,衣服都是王府统一发放,吃住都由王府管,什么银子都不用,每月还有月例银子。 明日早上辰初到王府,我们先签个契约,再领二两银子给家人带回去就当你们孝顺家人的。后日我们就正式进入王府训练了。” “奴婢遵命。” 其中一位长得黑黢黢很高大的女子大声应道。 其他人本不知该如何作答,听她这样,纷纷扯着嗓门跟着喊:“奴婢遵命。” 二十个女子的声音齐呼,可谓震耳欲聋。 周芷兰被震得禁不住后退两步。 (本章完) 327.第327章 夫妻比肩 第327章 夫妻比肩 顾婳笑嘻嘻的道:“错了,你们不是奴婢,是女护卫,将来若是有能力立战功,还能当上女将军。” 黑壮女子瞪大眼睛,却不敢再大声,生怕震飞了娇柔美丽的王妃娘娘。 她小声问:“王妃娘娘,奴婢真的能当女将军吗?” 顾婳笑道:“又错了,不是奴婢。” 黑妞吐了吐舌头:“是,王妃娘娘,民女错了。” 顾婳笑着指了指周芷兰:“当然能,芷兰姐姐就曾是驰骋疆场的女将军,她也是你们的教官。我再说一遍,你们不是奴婢,不是卖身的奴,是侍卫。” 众女子们欣喜若狂。 其中一个头发很短的少女忽然道:“当奴也没有关系,只要跟着王妃娘娘就好。” 顾婳特意看了眼她的头发,好像是被人剪成这样的。 女子的头发如贞洁般重要,少女定是遭遇了欺凌。 见王妃看着她的头发,吓得赶紧用手捂住头发,一脸惊慌失措:“头、头发很快长出来的。” 顾婳走上前,将她的手拿下来,柔声道:“对,头发是会长出来的,所以没关系。” 少女眼圈一红,用力点头,忽然噗通跪在地上,哭了起来:“王妃娘娘,可否容民女今晚就住在王府?民女没有家人,不需要回家。” 周芷兰走过来扶起她:“你先住我家吧。” 少女哭着鞠躬:“民女多谢周教官。” 周芷兰对其他女子一挥手:“好了,你们该回家就回家吧,明日王府见。” 顾婳掏出丝帕给少女擦拭眼泪:“好了,先跟周教官回府吧。” 少女颤悠悠的应着:“是。” 顾婳回了王府,就看到门前一大堆高头大马正兴奋不安的踏着马步,王府马厩的管事正在清点。 她不由惊愕的问一旁的侍卫。 “哪来的?” 侍卫忙行礼:“回王妃娘娘,大理送了五千匹战马过来,王爷命属下给王妃娘娘送五十匹过来。” 顾婳高兴极了:“太好啦,真是我想什么,他就给我送什么。” 女护卫队个个都必须善骑射。 她正想着要买三十匹马给女护卫们呢。 “大理送这么多马来,是慕家军买的吗?” “回王妃娘娘,正是。我们正招兵买马,眼下新军营已经五千人了。” 顾婳点头:“很好。” 慕君衍也开始动作了,顾婳对自己做的事情就更加有动力。 她一定可以与慕君衍比肩,一起携手完成大事。 顾婳和周芷兰进了王府,一位侍女见她们进来忙迎了上来。 “王妃娘娘,裴家喧哗楼的掌柜来了。” 顾婳笑了:“送分红银子来的吧?” 侍女跟着她一路走,一路笑着回:“是的呢,这个月送了一千两和好些礼物呢。” 顾婳咂舌:“怎么这么多?” “奴婢也不知呢,掌柜的带了账本来,另外还说有事求见娘娘当面禀报。这会正在荷厅候着呢。冬青姐姐正在清点银子。” 顾婳走进荷厅,裴掌柜赶紧过来行礼。 矩州喧哗楼的掌柜是裴家直系培养出来的自己人,如今掌管着整个南疆的裴家产业。 而这些产业顾婳都有入股,每月掌柜会带着账本给王妃核对,并缴纳每月分红月例。 “裴掌柜免礼,你辛苦了。” 顾婳请他坐下,侍女们端上茶点。 裴掌柜恭敬的双手递上账本,方敢坐下:“王妃娘娘请过目。” 顾婳将账本递给周芷兰,她一向不爱看这些。 周芷兰翻了翻:“哇,上个月的成衣赚了不少。” 裴掌柜笑眯眯道:“是啊,上月分红银子不仅仅是南疆成衣铺子赚的,还有从这里做出来的精品缂丝转卖回中原各州赚的。这个比较多。” 周芷兰将账本递给冬青:“你学着看看。” 冬青接过,一页一页细细的翻着,不懂的就提问。 顾婳看着裴掌柜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表情:“裴掌柜有什么好事,高兴成这样?” “也没有,就是慕家军定了一大批军需和粮草,都给我们裴家了。” 顾婳也不意外,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要做那么大的事情,必须提前预备军需。 “很好啊,军需订单交给你们,王爷会放心。” 裴掌柜点头:“王爷、王妃尽管放心,粮食裴家全部准备的是新粮。其实裴家早就预想到了,去年就开始扩大预收新粮,而且去年下半年收到的粮食全部没有卖,都留给慕家军呢。” 顾婳深深看他一眼。 裴掌柜赶紧道:“有重要事情与王妃商议。” “姐姐,你们先退下吧。” 周芷兰抱着剩下的账本带着冬青她们出去。 顾婳笑着看向裴掌柜:“这么神秘?” 裴掌柜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递上。 信封面什么都没写。 顾婳打开一看:“咦,怎么是裴毅写的?他的信为何绕这么大一个圈子给我?” 信笺展开,顾婳越看脸色越严肃。 信中是裴毅说汴京动弹不安,圣上生死未明,太子懦弱无能,皇后野心勃勃,希望雍王能出面拥立一位明君,永保大梁安宁。 最后,他说裴家愿效忠雍王,以雍王马首是瞻。 看完后合上,想了想:“你们裴家主也是这个意思?” “对。大郎君已与家主都商议好了,裴家在大梁大小两百间铺子,各州达官贵人的女眷几乎都是我们胭脂铺、成衣铺、衣料铺的贵客,全都可为王妃充当耳目。” 顾婳心里咯噔一下。 慕君衍想做的事关生死,稍不谨慎便会万劫不复。 她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 顾婳平静道:“裴家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就在南疆好好的呆着,要耳目作甚。” 裴掌柜闻言知道顾婳不信他。 他立刻站起来,撩袍单膝跪下,低声道:“王妃娘娘,本来家主要亲自来矩州以示裴家忠心和决心的,但因之前王爷与王妃一手扶持裴家,如今裴家也成了一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家主担心他亲自来反而惹人非议,在事情还未开始前,会造成阻碍。所以,家主命小的前来。” 说罢,他又从怀中取出一个手掌大的薄木盒子,双手呈递。 “王妃娘娘,裴家以全副身家向雍王表忠心。请王妃娘娘信裴家。” 顾婳震惊,面上不显,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心神俱震。 “这……什么意思?” “这是裴家主要产业的房契,交于娘娘收着以示裴家的真心。” 顾婳迅速合上塞回给他:“这可不能拿。你且起来说话。” 裴掌柜还想表达,却被顾婳摆摆手,“你先起来说话。” 她虽然贵为王妃,但还是不习惯别人跪她,何况是年长她许多的老掌柜。 裴掌柜无奈站起来。 顾婳叹口气:“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会走这步棋。” 裴掌柜点头:“我等明白。王妃您聪慧过人,自然明白裴家为何孤独一掷,若雍王不这样做,我们裴家也终有一天被人吞掉。如今皇商又要开始新一年的考核选拔,皇后那边的人蠢蠢欲动,我们大公子身在朝廷户部为侍郎,很多事情身不由己。我们家主只是想若雍王有这个想法,请带着我们裴家一起,我们定会像那年支持王妃南征一般,倾尽全力支持的。” 裴掌柜迎着顾婳直视的目光,直言不讳。 “裴家其实从那年开始,就与慕家军共存亡了。” 顾婳很清楚裴家的想法,因为裴家是她一手扶持起来的,慕君衍远离朝堂后,定会有人要将裴家占据的商业拉下来,裴家想要长久不衰,投靠慕君衍是对的。 顾婳缓缓点头:“好。容我想想,再详细与你们商议。” 裴掌柜眼睛一亮,拱手作揖:“是,小的等着王妃下令。” 顾婳看着裴掌柜离去的身影,心情良久不能平复。 她万万没想到裴家都洞悉了慕家军的想法,那汴京那些人呢? 那皇后暗查在南疆的眼线呢? 如今她和慕君衍都在公开招兵买马,矿藏也夺了回来…… 不能等了! “冬青,我要见闵先生。” (本章完) 328.第328章 喜欢他? 第328章 喜欢他? 翌日,顾婳见到了闵东升。 他是从军营赶回来的。 慕君衍这几天都没有回府,顾婳也不知道他那边进行如何了。 “王妃娘娘,有何要事?” 闵东升都来不及回去更衣,急吼吼的进了王府。 顾婳看到他身上的泥灰和脸上的胡子,不由诧异。 以前闵东升哪怕是坐牢都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头发都要梳得一丝不苟,现在怎么不顾形象了? “先生快坐,一路赶来辛苦了。” 顾婳刚想吩咐冬青去取点心来,就看见冬青已经端着茶盏进来,后面跟着侍女端了三样点心。 “瞧我们冬青都当上大女管事了,怎么还亲自来端茶递水。” 顾婳笑道。 冬青脸一红,一边将茶盏递给闵东升,一边轻声道:“王妃娘娘笑话奴婢。奴婢刚路过,正好看到闵先生来了,鞋上都是泥,袍子都没换,定是着急赶路,这会刚过午饭时辰,定是没顾得上吃饭,想必肚子饿了。奴婢才吩咐人去厨房取了现成的点心。” 闵东升诧异的看了一眼冬青。 几个月不见,冬青似乎一下子成熟了许多,而且观察入微。 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果然很多泥,一路地毯上都是自己的泥脚印,赶紧缩回袍子下面。 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踩脏地毯了。” 冬青忙道:“无妨无妨,一会闵先生与王妃聊完,奴婢会让人清理的。” “有劳。”闵东升又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少女好像比以前亮丽了许多。 顾婳眼睛在两人红红的脸上飞了一转,什么时候冬青会这么细观察一个人还体贴的想到他会肚子饿? 难道他们什么时候有过比较深的交集? 闵东升笑着拱手:“女大管事?冬青都当上大管事了啊?恭喜恭喜。” 顾婳抿嘴一笑:“她如今可厉害了,假以时日便可接替芷兰姐姐当真正的女大管事了。” 闵东升对冬青竖起大拇指:“很好,在下就说姑娘兰心蕙质,终有一日得偿所愿的。” 冬青的耳朵根都红透了,赶紧福了福:“奴婢告退。” “冬青,你不是说闵先生没用午膳吗,你亲自去吩咐厨房给闵先生做点好吃的来。” 冬青点头:“是。” 她回头示意其他侍女全部退下,还细心的将门合了半扇,让侍奉的侍女在门外十步的地方守着。 侍女既听不到里面的谈话,但能看到屋里的动静,万一有事可以马上相应。 闵东升眼睛一直盯着冬青,看到她细细吩咐完侍女才急匆匆离开,不由笑了。 “王妃娘娘真是厉害,培养出一个又一个能干的女子。” 顾婳笑道:“哪里是我培养的,是她们自己有想法,肯努力。” 闵东升点头:“冬青姑娘是个志向高远的孩子。” 顾婳实在好奇得紧,忍不住问:“闵先生很了解冬青?” “哦,不是太了解,只是每次王妃娘娘要见在下都是让冬青姑娘来通传的。有时候一路走的时候冬青喜欢问些问题,在下见她好学,又识字,便给过她几本书。有时候遇见了,冬青姑娘会问在下一些书上的问题,一来二去,有些熟悉。” 顾婳啊了声:“原来如此。” 没想到冬青这么好学,难怪在她身边两年,她都觉得冬青变化很大。 虽然文静,话不多,但办事越来越麻利,每次周芷兰没空来禀报府中事宜,都是冬青来传达,条理清晰,思路敏捷,做事谨慎又缜密,所以她才会觉得冬青能接周芷兰的班。 原来是闵东升指点过她。 顾婳言归正传:“王爷那边怎样?” “回王妃,目前征兵很顺利,已经新增六千名新兵,大理也送来了五千极好的战马。兵器锻造营也重新开启。在下知道王妃也开始招募女兵,这可真是太好了,王妃娘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顾婳赶紧道:“闵先生,咱不说虚的。我急招你来,是想与你商议一件事。” 她简要的将裴家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是觉得既然裴家都有所察觉,那汴京一定心里也有数。王爷的谋划势在必行。” 闵东升点头:“王爷想尽量拖到王妃娘娘诞下孩子后再发动。” “我知道他担心我,但有些事情等不得,我们在动,汴京也一定在动,我们得先做些铺垫,抓住民心。” 闵东升看着顾婳:“娘娘是有打算了?您说来听听。” 这时,冬青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十步,正好能让顾婳看见她。 顾婳对她招手,她提着食盒低着头走进去。 顾婳指了指面前的茶几:“就在这里吃吧。” 冬青轻轻将食盒放下,打开食盒盖子,伸手去端里面的大碗。 闵东升看到是一大碗面条,热气腾腾的,想必是很烫。 看着冬青白皙玉指,怕烫到她,赶紧站起来,嘴里叫着我来,便伸手进去端碗。 冬青见他伸手过来,脸一红,赶紧缩手,谁知道两人的指尖正好触碰滑过。 闵东升没注意,继续去拿碗。 冬青像是被蛰到,迅速缩手,后退一步,那张清秀白皙的脸蛋红成熟透的苹果。 闵东升高兴道:“哇,这么大碗,真诱人,一定很好吃。多谢冬青姑娘。” 冬青慌得赶紧福了福,逃也似的跑了。 顾婳好奇的看着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冬青,平日里走路都是小碎步的冬青变了一个人似的。 再看看那碗面,她看了都流口水。 用的是最好的银丝蛋面,上面铺满红烧肉做成的臊子,外加两个窝蛋,另外还有一碟绿油油的青菜。 闵东升有些不好意思,将碗放好:“娘娘,我们先聊完我再吃。” “你快趁热吃,吃饱了才好谈事呢。” 顾婳笑着端起茶盏喝茶。 闵东升肚子饿得咕噜直叫,为了赶早过来,他连早饭都没吃,加上最近每天熬夜讨论战术,画地图,体力消耗大,跟着将士们吃大锅饭,变得食量也大了起来。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吃着,一口咬了半个窝蛋,流出一半黄澄澄的蛋液。 顾婳挑眉:“这面是冬青自己做的啊。她煮窝蛋煮得最好了。总是能把握住火候,将窝蛋煮得半熟。” 闵东升一边吸溜面,一边点头:“好吃好吃,手艺真好。” 顾婳扭头看窗外,冬青已经没了身影。 不由抿嘴一笑,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她也想吃流的窝蛋了。 一会得让冬青亲自给她做一小碗窝蛋面条。 (本章完) 329.第329章 做媒 第329章 做媒 两人密探半个时辰,顾婳方叫人进来。 侍女将闵东升吃过的碗筷收拾进食盒里,正提着想走,顾婳忙道:“你让冬青给我做一小碗面,和刚才闵先生的一样的。” 侍女应着去了。 不到半刻钟,冬青亲自拎着食盒进来。 一边将面和青菜拿出来,一边好奇的问:“王妃肚子饿了?怎么想起吃面了?红烧肉臊子您不是不太爱吃,嫌油腻吗?” 顾婳看着比闵东升的小了一半的碗,笑道:“刚才看着闵先生吃得太香了,弄得我都饿了。” 冬青忽地脸红了:“真的吗?闵先生喜欢吃?” 顾婳低着头吃,故意没看她的脸色。 “是啊,你没看他汤都喝得底朝天。你的厨艺向来是好的。” “奴婢随意做的,就想着闵先生肯定饿狠了,所以肉放得多了些,蛋也多加了一个。” 果然是冬青亲手做的。 顾婳抬头,细细嚼了嚼咽下,笑看冬青。 “冬青,你今年多大了?” “回王妃,奴婢今年十八了。” “那也不小了啊。我记得你家里还有一个哥哥?爹娘都不在了吧?” “嗯,哥哥在娘娘新建的书院读书呢。哥哥本想考功名,但如今想想算了,他说如果像闵先生一样也是极好的,能有作为便好。” 顾婳闻言知道她说的是要靠功名就得去汴京,矩州的人都很清楚,南疆与汴京朝廷势不两立。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说破的时候,所以,南疆的男儿如果想走仕途,就只有离开。 留下的都选择从军,从军也有做文书管库房等一类的事情可做。 顾婳吃完一小碗面,接过冬青递过来的漱口杯,漱了漱口,掏出丝帕擦干净嘴边残留的水。 “你这么忙,服侍我的事情就交给穗儿、芸儿。” 冬青又给她倒了一杯水果和鲜煮的暖茶:“她们还不熟悉,奴婢怕服侍不好,奴婢忙完了才过来的,耽误不了。” 穗儿、芸儿是顾婳从二等侍女中挑选出来的新侍女,她们俩替代了冬和冬青。 顾婳拍拍身边软塌:“过来坐下,我有话问你。” 冬青乖巧的坐下。 顾婳笑嘻嘻的瞧着她:“你家可为你婚配?” 冬青脸一红:“没有。” 顾婳笑意深了:“之前我看你与冬墨关系不错,我还以为你与冬墨……” “没有没有。”冬青吓得赶紧摆手,“我进府时,是冬墨引导奴婢的,所以奴婢与他很熟悉,但绝无其他。” 顾婳点头:“那你又有中意的男子?你告诉我,我可以为你做主。” 冬青吓得赶紧站起来,扑通跪下:“王妃娘娘,奴婢绝对没有……” “哎呀,跪什么啊,好好说你的终生大事呢。快起来。” 顾婳去拉她。 冬青惶恐不安:“奴婢是不是哪里做错事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 顾婳话音一转:“我有个好人选想替你说媒。” 冬青脸都白了。 “男子家中无其他亲人了,你就没有侍奉婆母等烦恼。人长得仪表堂堂,又是个读书人,很是适合你。” 冬青眼看又要跪下去,顾婳眼明手快托住她。 冬青急得要哭,连连道:“王妃娘娘,奴婢想一辈子服侍您不嫁人。” 周芷兰和周醇宇新婚后都不在府里当差了,冬青害怕王妃是不满意她最近做得不好,要将她嫁出去。 “傻瓜,嫁人了也可以留在王府啊。你是知道的,从王府出嫁或娶妻的,都会给放奴文书,从此就是良民身份。再说了,我也不舍得放你出府呢,我还指望你接过芷兰姐姐的差事呢。” “可是……”冬青不知该怎么拒绝,眼圈红了。 顾婳抿嘴一笑:“若是嫁给闵先生呢?” 冬青睫毛挂着泪珠,傻傻的呆了呆。 顾婳瞧她这幅神情,心里就有数了。 只是刚才看闵东升似乎没有察觉到冬青喜欢他。 顾婳见她不说话,轻声再问一句:“若是闵先生,你可愿意?” 冬青脸憋得通红,咬着唇不敢说话。 “那就是愿意了。不过,闵先生年纪比你大很多,你可介意。” 冬青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不……但是……” “你是担心他看不上你?” 冬青被顾婳说中心思,红着眼圈点头:“闵先生可是前朝的三甲状元啊,如今又是王爷身边的第一谋士,奴婢卑微的身份岂能相配。闵先生一定希望娶一位能举案齐眉的名门闺秀。” “再强的男人都喜欢小意温柔的妻子。何况,闵先生非俗人,他不畏强权,不屑迂腐世俗,为了一腔热血在牢里呆了这么多年,你觉得他娶妻会只看出身门第吗? 其实夫妻之道并不是什么举案齐眉,而是给他一个温暖的家,能理解他,包容他,关心他。正如你今天看到他的鞋脏了,知道他赶路没吃上饭,亲自下厨给他煮一碗面,这才是深得他心事情,这才是他需要的温暖。” 冬青听得怔愣,但眼睛亮了。 这边挑明了,顾婳便不多说了,他也不敢保证闵东升同意。 “既然你有这份心,那我就去问问看,若他也有意,我便让他上门提亲。若他无意,你也不用难过,你值得更好的男子。” 冬青感动的点头:“奴婢多谢王妃娘娘。” 顾婳拍拍她的手:“你要好好向芷兰姐姐学,当你成为芷兰姐姐那样的女子,怕是求亲的要踏破你家门槛。到时候我看闵先生急不急。” 冬青脸一红,抿嘴不好意思说话。 “你帮我和冬墨说一声,我要见见秦淮,让他去安排下。” 冬青忙福了福:“是。” 周醇宇去了军营,他原来负责王府外面与府内相关的事宜都交给了冬墨。 冬墨如今俨然成了大管事了。 冬墨速度很快,顾婳午休醒来就将人带来了。 秦淮又长个头了。 他那双眼睛亮晶晶的,见到顾婳行了礼,却不敢看她。 老老实实低着头:“不知王妃娘娘有何吩咐?” “秦大人请坐。” 穗儿端了茶盏上来。 秦淮规规矩矩的在下首椅子上坐了各边屁股。 “我听说你在汴京时写过小话本?” 这是之前汴京收她抄书的书肆掌柜说的,那时候她正好看过两本新出的小话本,写的都是各地风土人情的趣事。 文笔优美,风趣幽默,掌柜说销量极好。 后来才知道,小话本是秦淮写的。 他是为了赚点银子好复仇。 秦淮没想到她问这个,白皙的脸顿时涨得通红,结结巴巴道:“没、没有啊。” 他可不敢让顾婳知道他写过乱七八糟的小话本,那是为了活下去,可不能让污了顾婳的眼。 顾婳笑笑:“你就别瞒我了,我看过你写的。” 秦淮的脸僵住。 330.第330章 羞羞事 第330章 羞羞事 顾婳也不兜圈子:“我找你来,是想让你写小话本。对了,还有戏本子、童谣啊什么的。” 秦淮愣愣的看着她:“啊?写什么内容?” “我想让全大梁的人都知道我们南疆发生的事情,比如,南疆战死的儿郎是多么英勇,王衡一党是如何害我们的,姜氏一族犯下什么罪孽。总之,让全大梁的人都歌颂慕家军。” 秦淮眼睛一亮:“在下早就想写了,也写了几本。本想偷偷让相熟的歌女或说书人传颂,还写了些可以让民间传唱的民谣,想让小乞丐们传到大街小巷呢,可又怕这些人身份卑贱,让慕家军丢了脸。” 顾婳严肃道:“胡说,人与人就没有贵贱之分,只有做好事还是做坏事之分。” 秦淮激动得站起来:“好好,那在下就回去好好构思,然后拿来给王妃审阅。” 顾婳笑了起来:“好。我们先往南疆周边几个州府传,你需要结合各州府的实情。” 秦淮用力点头:“我从汴京来的一路就特意在各州府停留,打听了下各州府的情况。” 顾婳对他竖起大拇指:“好,那就辛苦你了。” 秦淮得了顾婳的赞,兴奋得差点原地跳起,强压笑意,恭敬的拱手告退。 走了两步忽然停住脚,纠结片刻,还是转过身低声问:“王妃娘娘,是否可以告诉在下,王爷是否有意东进?” 顾婳想了想:“顺应时势,天下是谁坐皇位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过得平安快乐。而且,我们痛恨战争,不想以武力解决问题,因而,我想先以舆论铺路。” 秦淮眼睛顿时亮了:“交给我吧!” 顾婳看着他因兴奋而飞奔的脚步,心里也燃起熊熊热火。 她以前从来不敢想,原来,天下是可以经她的手变一变的。 …… 子时。 殷桃刚将木簪从西墙头丢了出去,慌得手脚都软了,裹着披风像是有人追似的快步往住的院子跑,可在不远处黑暗里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怔忪片刻,确定是谁后,慌得不行。 怕被人瞧见,赶紧继续往回跑,好不容易进了住的院子,这才大大松了口气。 推开院门,看到依云的房间早已熄灯,她辛辛苦苦的做事,这贱人倒是睡得着啊! 刚才的惊吓顿时化作一肚子火气爆发出来。 殷桃气呼呼的冲进房间,一把掀开依云的被子。 依云被吓得一个激灵坐起来,待看清是殷桃,不由也怒了。 “疯了你?” 殷桃抓起被子朝她劈头盖脸的砸过去:“你是千金大小姐,我是你的侍女奴婢是吗?黑黢黢的我冒险跑出去报信,你倒是呼呼大睡。你不过就是贵人身子贱人命罢了!” 依云瞪着她。 她本来就没有殷桃会吵架,尤其是难听的话她更加不会骂,一时间,气得嘴唇发抖,半晌发不出声音。 殷桃发泄过后,情绪就好了些。 看到她呆呆的样子,忍不住啐了一口:“你有什么用?皇后娘娘还这么看重你,信物都交给你!” 依云气得直哆嗦:“你出去!” 殷桃轻蔑的瞥她一眼:“信物我已经丢出去了,以后对接皇后的人就是我。你休要抢我的功劳!” 说罢,愤怒的转身,走到门口顿住:“王爷回来了,而且是悄悄回来的。” 依云一怔。 她们在府里溜达了好几天都没有见到王爷,了点铜板打听了下,说是王爷和王妃还在冷战。 两人就觉得还有希望。 事关前途命运,依云顾不得刚才挨骂,赶紧爬起来冲到门口拉住殷桃。 “你看真切了吗?” “当然。王府里有谁能像王爷那样高大魁梧,又英姿飒爽?” 殷桃说着有点陶醉。 又很懊悔,怎么就没办法接近王爷呢? 依云将她拉进来,关上门:“最近矩州风声紧,我们已经投出去信物了,要注意查看谁来找我们,这些信息要尽快禀报皇后娘娘,否则,皇后娘娘怪罪下来,我们都会没命。” 殷桃挑眉:“这会子你着急了?之前一副事不关己。” 依云叹口气:“你性子就是太急,在这里我们俩互为助力,谁也帮不了我们。” 殷桃神色一暗,有些丧气。 “什么都做不了,让人好生着急。” 依云想了想:“去睡吧,明日我们要在府里好好找找有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 殷桃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依云关上门,独自坐在床边发呆。 想着想着,眼圈就红了,她什么时候才能救父亲出来啊? 慕君衍悄悄摸进房间,轻轻的将外衣脱掉,钻进被窝里,将顾婳抱住。 顾婳被弄醒了,迷离间嘟囔:“这么晚回来?” “嗯,太想你和孩子们了。” 慕君衍贴着她额头,柔声道:“把你吵醒了,继续睡。” 顾婳被他大掌摸着肚皮弄得睡意全消,索性转过身子面对他。 屋里只有不远处的妆台上点了一支蜡烛,慕君衍背着光,看不清脸。 顾婳窝在他怀里,笑着将这几天做的事情说了一遍。 慕君衍由衷赞道“厉害啊!” 顾婳有些得意,用小气音道:“男人们是明面的战场,女人的后宅也是战场。都说后宫娘娘们身系前朝,后宅其实也牵扯朝政。别看那些鸡零狗碎女人间没有硝烟的战争,分分钟可以让男人们趴下。” 香软在怀,却吃不得,慕君衍忍得有点辛苦。 只能捧着她的脸在唇瓣上用力亲。 顾婳被亲得差点喘不过气,低低呢喃:“当心吵醒孩子们。” 慕君衍无奈,将人搂进怀里,在她耳边低语:“明日起不要让他们睡这。” “可孩子们喜欢跟我睡。” “你回主院去睡。” “我们不还在冷战吗?” “冷了两个月了,可以结束了。” 顾婳抿嘴一笑,故意逗他:“回主院睡和在这里睡有什么区别?” “有。” 慕君衍听到她语调带笑,恨恨的咬住她的耳垂:“为夫想吃。” 顾婳耳朵痒,一边缩脖子,一边吃吃低笑:“饿啦?妾身给你做面……啊。” 胸前一痛,忍不住惊呼,又赶紧闭嘴,瞪一眼可恶的始作俑者。 慕君衍咬牙切齿:“再气我试试?我现在就把你抱去主屋。” 顾婳感觉到他的变化,也心疼他,赶紧求饶,伸手紧紧回抱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明日我就回主屋睡。” “这还差不多。” 慕君衍拥住她:“睡吧。” 忽然,慕君衍眼睛一怔。 两双小眼睛瞪得溜圆,正定定的看着他。 慕君衍:“……” 尴尬了。 慕君衍脸上柔情蜜意顿收,板着脸低喝:“还不睡觉?” 顾婳身子一僵,赶紧扭头,被子里露出两颗小萝卜头迭在一起。 她赶紧推开慕君衍的手,转身对着他们柔声道:“吵醒你们了?乖,快睡。” 伸手去点将脑袋跌在弟弟头上的圆圆:“睡觉。” 圆圆忽然伸出小肥手,捂住弟弟的眼睛,然后自己紧紧眯上眼睛:“我们什么都没看见,娘亲爹爹继续羞羞。” 顾婳:“……” 慕君衍:“……” 好久没打屁股了。 慕君衍绕过顾婳,气得伸出长臂就在圆圆屁股上一巴掌:“胡说什么,谁教你们的!” 谁知,圆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手脚并用的从团团身上爬过来,一把抱住顾婳的胳膊:“娘亲救我们。” 一边哭,一边冲着团团挤眉弄眼。 团团立刻咧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也爬过来抱住娘亲另外一只胳膊。 慕君衍看着顾婳一只胳膊挂着一个小精豆子就很无语。 外面的奶嬷嬷和侍女们听到动静纷纷爬起来急奔过来,可忽然被一道忽然出现的黑影子拦住。 “主君在。” 所有人的脚步一顿,下一瞬,齐齐回房间继续睡觉。 331.第331章 团团小天才 第331章 团团小天才 两个小家伙也睡不着了,兴奋的和爹娘在床上闹了大半宿。 顾婳疲倦得不行,索性睡到床里面,让两个小的缠住慕君衍,自己睡觉。 翌日。 慕君衍没有提前离开,而是大大方方的和顾婳一起陪孩子们用早膳。 府里的人明白可以传播王爷和王妃和好了。 殷桃和依云依旧每日早上在园里闲逛,王爷的书房那边是不准她们去的。 她们为了知道府里更多的事情,通常都会在园各处走着,听听下人们说话。 忽然间,殷桃眼尖,一把拉住依云,指了指一处草丛边。 依云看到草丛露出的一截木棍,慌得赶紧四下看看,见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两人赶紧走过去。 殷桃假装欣赏,依云蹲下拾起木簪,看了一眼,确认是皇后娘娘给的信物,立刻揣进衣袖里,若无其事的站起来。 殷桃压低声音:“回去吧。” 依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忙点头,两人有点慌张的离去。 不远处,一位侍女抬头看了她们一眼,然后继续低头做事。 两人急急忙忙回了小院,将木簪打开,却发现里面是空的。 两人傻眼。 “这……什么意思啊?收到信物,再给我们丢回来,玩捉迷藏吗?” 殷桃一脸莫名其妙:“我们又不知道拾到木簪和丢木簪的是谁,怎么找呢?” 依云拿着木簪想了一会:“至少证明,王府里还有皇后的人。” 殷桃恍然大悟:“对啊,木簪出现在园,说明人就在府内,而且可以进内院。” 她想了想:“可我们又如何知道是谁呢?” 依云倒是淡定:“稍安勿躁,他会现身的。” …… 园中,一大群奴仆跟着两个小粉团子一路小跑。 “小姐,跑慢点,仔细摔了。” 圆圆晃动着手中的团扇:“我才不会摔呢,团团,我们比赛,看谁跑得快。” 团团斯斯文文的迈着小方步,小脑袋摇摇:“不跑。” 圆圆举着团扇一边扑蝴蝶,一边蹦蹦跳跳。 回头瞧弟弟一步一步不紧不慢,不由不满,站住叉腰,一脸嫌弃:“慢吞吞的,像个女娘似的。” 团团白她一眼,奶声奶气道:“你像个儿郎一般,不像贵女。” 圆圆生气了,挥舞着团扇冲过来,瞪着团团,奶凶奶凶的叫:“那你让娘亲把我们塞回肚子里啊,我就喜欢当儿郎。让你做回女娘啊。” 团团不理她,眼睛一直盯着地上。 圆圆见他不理她,更生气了:“我告诉娘你不尊敬长姐。” 团团忽然蹲下来,认认真真的看着草丛中的地上。 圆圆噘着嘴也俯身过来一看,立刻将刚才的话题忘了,好奇的问:“怎么这么多蚂蚁啊?” 团团:“因为要下雨了啊。” 圆圆一脸狐疑:“蚂蚁和下雨有什么关系啊?” 团团:“天且雨,蝼蚁徙。” 圆圆歪头哦了声,跟着蹲下,挨着团团一起看蚂蚁搬家。 看到一长溜蚂蚁脑袋上夹着白色的东西,圆圆兴奋的叫着:“蚂蚁背着粮食搬家呢。” 圆圆觉得好玩,举起团扇对蚂蚁去扇,不一会儿将一群蚂蚁给扇飞了。 但是草丛中有一堆蚂蚁似乎走不动,被黄黄的东西黏住了。 团团歪着头看那堆蚂蚁,口中念着:“子、西墙。” 冬凑近一看,也满脸好奇。 蚂蚁居然形成了三个字,虽字是围着圆布局,但隐约能看清。 团团伸手去摸了摸黄色的东西,黏黏的,像是。 蚂蚁群似乎发现了新的逃生路,立刻顺着他的手指爬上来。 圆圆惊叫:“弟弟,蚂蚁爬你手上啦。” 奶嬷嬷们忙走上来,用手帕给团团清理蚂蚁。 一位提着锄头拎着竹筐的侍女疾步过来:“哎呀,小公子、小小姐,蚂蚁多脏啊,你们可别在这里玩了。仔细弄脏了衣服。” 说着,她将竹筐放下,刚好放在写出来的字粘着一堆蚂蚁的地方。 两个奶嬷嬷分别将团团圆圆抱了起来。 冬也笑道:“走,回去吃点心咯。” 圆圆听到吃点心,立刻将蚂蚁的趣事抛到脑后,欢欢喜喜的掰着手指数着:“娘说今天给圆圆做酥油鲍螺、笑靥儿、大耐糕、油酥团子。” 团团被奶嬷嬷抱着走,但眼睛盯着刚才那个侍弄草的侍女。 回到福禄堂,团团拉了拉冬的衣袖,奶声奶气道:“去抓那个姐姐。” 冬蹲下来,问他:“哪个姐姐?” 小脸一本正经:“子、西、墙个姐姐。” 冬歪着脑袋想了想:“团团是说刚才那是侍女也看到蚂蚁字?” 团团用力点头。 冬心里猛然一惊:“嬷嬷,我去找下王妃。” “好的,你去吧。” 负责团团的嬷嬷拿着干净手帕给团团擦手。 顾婳正在厨房忙着盯着人给两个小宝贝做点心,冬急匆匆的进来,低声道:“娘娘,奴婢有要事禀报。” 顾婳见她神色古怪便出了厨房。 冬急道:“府里有间隙出现了。” 然后她将团团发现蚂蚁字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顾婳面色严肃:“你去叫冬墨和赤羽到福禄堂见我。” 赤羽和冬墨听完冬复述,也不奇怪。 “此人是与殷桃和依云联络之人。” 顾婳看向赤羽:“你们已经盯了是吗?” 赤羽点头:“我们盯住了,没有打草惊蛇,想看看她们想传什么信息出去。他们应该是皇后的人。” 顾婳这才放心:“那好,你们既然盯上了就继续盯着吧。冬,你要看好团团圆圆,人没抓住前,不要去园玩了,就在福禄堂吧。” 冬点头:“是。” “对了,殷桃和依云的身世可查明白了?” 赤羽:“之前知道殷桃自幼在妓院长大,依云的父亲原是龚州郡守,因倒卖官盐大案被判流放,她是独女,本与娘一起投入教坊司,可她娘自尽了。她进了汴京教坊司半年,就被孙皇后选中招入宫中,成了皇后身边的宫女。同时,殷桃也被挑选入宫。两人换了身份,便被送来了。” “她父亲可还活着?” “活着,流放之地正好就在南疆邕州。” “哦,去查下他如今情况了吗?” “已经派人去了,应该这两日就回来了。” 顾婳想了想:“好,你们先盯着吧。消息一到立刻知会我。” “是。” 他们一走,顾婳与冬就去了孩子们玩耍的屋子。 团团圆圆见到娘亲兴奋的扑了过来,顾婳赶紧一手一个搂住。 她好奇恶毒看着团团:“你是怎么知道蚂蚁搬家会下雨的?” “书中有写啊。”团团歪着头奶声奶气道。 “你能看得懂字?” 顾婳才不信。 冬笑道:“是奴婢给小公子念过。但书是小公子挑的,小公子最喜欢听这些杂书了。” 顾婳惊奇的摸了摸团团的小脑瓜。 她的儿子可太聪明了,观察力也惊人啊。 看来,得与慕君衍商议下,寻个好师傅启蒙了。 332.第332章 醋意爆发 第332章 醋意爆发 慕君衍与闵先生他们商议完事情后,顾婳就带着穗儿、芸儿拎着茶点进去。 “正好闵先生也在,我想商议下孩子的启蒙老师的事情。” 慕君衍诧异:“太早了吧?他们才两岁。” 顾婳笑着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说了,“我看着团团很是聪明,极有天赋,圆圆那丫头就喜欢舞刀弄枪的。侍女们见识不多,怕启蒙不够好。” 慕君衍惊奇极了:“团团居然知道看蚂蚁识别下雨?” 顾婳无比自豪:“是啊,他还能说出蚂蚁不同的形态出现的天气情况呢。他都是听冬给他念书记住的。” 闵东升点头:“那是真的要开始启蒙了。但他们太小,寻其他老师也教不了什么,不如我来启蒙吧。” 顾婳欣喜:“那最好不过,我就担心先生太忙了。” “在下忙就是动动脑筋,指指点点,哈哈哈。” 顾婳忙站起来,福了福:“我就替孩子们先谢过闵先生了。” 闵东升赶紧站起来回礼:“不敢当谢,在下定尽力辅导小公子和小小姐。” 顾婳请闵东升落座:“正好,还有一事一并商议了。” “我两位弟弟如今在矩州我们自己的书院念书,先生教得极好,但我想他们出去锻炼锻炼,不知子渊和闵先生有何建议?” 慕君衍看着她:“你想送他们离开矩州?” 顾婳冲他点头,他可真懂她。 送弟弟出去,一来是为了他们安全,二来是真想让他们出去锻炼锻炼。 在姐姐和王府的庇佑下会养成软糯的性子。 闵东升点头:“娘娘这个想法好。我考过他们的功课,他们完全可以考上白鹿书院和岳麓书院。” 顾婳开心闵东升和她想法一样。 “我正是这样想的。不知子渊同不同意?” 慕君衍点头:“这两个书院都乃大梁顶流书院,凡是入仕者无不想进去的。既然闵先生说他们可以考上,那就送去试试。不过,我觉得岳麓书院更好。” “那就岳麓书院。” 顾婳与他相视一笑。 都知道对方想什么。 岳麓书院远离汴京,靠近矩州府,又有安全距离,又可以避免纷争。 “岳麓书院山长正是我的老师,我修书一封举荐他们。” “那可太好了。我这就去与母亲商议。先生这就替我写举荐信吧,我想明日就让他们启程。” 闵东升站起来送顾婳,见她走了,立刻就去书桌前,铺开纸准备写举荐信。 顾婳急忙站起来,走了两步忽然转身回来,走到书桌前,端详闵东升。 闵东升正提笔,被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不由怔愣,抬眸就对上顾婳那双温柔慈祥,又意味深长的美眸。 慕君衍见状板起脸站起来,也跟着走过去,挡住顾婳视线,低头看着她。 “你还有什么事与为夫说,让先生写举荐信。” 顾婳将他推开:“是我与先生的事情,不是举荐信。” 人又凑到闵东升面前。 慕君衍眸色不明,盯着闵东升有些不善。 闵东升:“……” “闵先生,你……” 顾婳想了想,好像不太好直接开口,毕竟他为了为亡妻报仇蛰伏了这么久,宁愿关在大牢里都不肯屈服。 说明闵东升对亡妻感情很深。 闵东升实在受不了慕君衍带着杀气的目光,赶紧放下笔,后退一步,对顾婳拱手。 “王妃娘娘是否还有其他问题?” 顾婳斟酌了下,笑眯眯的柔声道:“闵先生您也三十好几了,一个人到处奔波挺辛苦的,就缺个人给你温暖了。正好,您成了两个宝贝的启蒙老师,就将时间留多些在王府,多体会下王府的温暖。” 闵东升听得一头雾水,只好应着多谢王妃。 顾婳笑容深深,上下打量他,细看他长得还不错,斯斯文文的却也挺拔。 然后就丢下两人转身走了。 慕君衍:“……” 没看到他眼神不渝吗? 他很透明吗? 闵东升莫名其妙的被慕君衍冷冷的眼刀一横,心头一跳,赶紧提笔写举荐信。 顾婳去了剑韵堂。 王蔺仪正在做针线活,两个弟弟正好也在,乖乖坐在大桌子一人一边写字。 见到顾婳过来,母子三人赶紧站起来。 两位弟弟规规矩矩行礼:“姐姐。” “母亲,我有事与你们商议。” 顾婳笑着走过去,坐在王蔺仪身边。 “何事?看你很高兴,想必是喜事?” 顾婳点头:“是关于两位弟弟的喜事。” 顾瑞文和顾锦文闻言赶紧站在顾婳身边,认真的听着。 顾婳看着已经长成儿郎模样的两个弟弟,模样清隽秀美,很是欣慰。 “刚才我问了下闵先生,他说考教过你们两功课,大大的赞了你们,还说你们完全可以考上白鹿书院和岳麓书院。” 顾瑞文和顾锦文惊喜,异口同声:“真的吗?” “真的。” 顾婳含笑点头:“所以我与子渊商议,瑞文和锦文若一直在矩州书院读书,很难有大长进,我想送他们去岳麓书院。” 王蔺仪哪有不同意的,亲生儿子有出息,笑得合不拢嘴。 “这两个孩子是好孩子,读书可刻苦了,他们说一定要考取功名成为姐夫的好帮手呢。” “嗯。是不错。” 顾婳瞧着他们两点头:“我与王爷还有闵先生商议后,决定去岳麓书院,正好山长是闵先生的老师,他写了举荐信,加上弟弟们的成绩一定能进去。” 顾瑞文和顾锦文简直兴奋得不行。 白鹿书院和岳麓书院都是学子们梦寐以求的地方。 “母亲可想陪着弟弟们一起去?” 顾婳话音一转,让王蔺仪有些愣神。 “我也去?” “嗯。书院是准许特殊情况有人陪同的,何况两个弟弟与您一人是可以的。实在不行,我可以在书院外面租个院子,弟弟们休沐时可以回去吃上您做的饭菜,日常照顾我也不用担心了。” 王蔺仪看看她,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女儿是嫌弃她没用了。 其实她的确没用。 团团圆圆身边整天有一大群人围着,还有亲家母老夫人寸步不离,她担心自己碍事,所以也尽量不去。 整天就守着顾瑞文和顾锦文,希望他们两能争气,以后可以在仕途上帮上姐夫,不至于丢脸。 “好。” 王蔺仪很快抛开自己的难受,笑着应着。 顾婳开心抚掌:“那就太好了。母亲您今天就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就启程。” 王蔺仪惊愕:“这么快?” “这都快七月了,说不定还能赶得上明年的春闱呢。” 顾婳不想对王蔺仪说太多,有些事也的确不知道会怎么发展。 她只想两个弟弟学到东西,同时三人安安全全,不需要她担心就好。 “我会让冬墨挑两个得力的小厮,跟着你们过去打点外围的事情,租院子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剑韵堂用得顺手的侍女带上两人。吃穿用度都不用省,知道吗?” 顾婳吩咐完毕就走了,他们明天一早就走,还有好多东西要准备。 王蔺仪呆怔的看着顾婳挺着大肚子的身影。 女儿就要生第三胎了,她这个做母亲的却不能陪在身边,想想就很内疚也很难过。 不过,人家不太需要她这个母亲。 王蔺仪自嘲笑笑,对两个孩子说:“我们收拾东西吧。” 顾瑞文和顾锦文难得放开兴奋的跳起来,赶紧各自去收拾东西了。 333.第333章 爷生气了 第333章 爷生气了 翌日。 两辆马车就停在王府大门。 顾婳送王蔺仪和两个弟弟上车,一路还仔细叮嘱。 “举荐信你们要收好,有事一定要写信回来。实在不行就去找裴家商铺,他们见到你们是王府人都会帮你们的。” 王蔺仪点头应着。 “马车留一辆给你们日常用,但为了安全,不挂王府徽号。” 顾婳轻声道:“我已经让裴家提前给你们安排好了客栈,他们的商号会提前给您选好租住的院子。至少是两进院带园的,安静适合读书。我给您选了个最会做面食厨娘跟着,符合您的口味。银两只给您带了两百两,带多了路上不安全。其他的到了地方让裴家银号给您。” 王蔺仪听得听着眼圈都红了。 顾婳见她不对劲,忙问:“您怎么了?” 王蔺仪最终还是没忍住,落下泪来。 “孩子,从你出生为娘就没有照顾过你、疼爱过你,如今却让你处处照顾娘,娘……真的没用。” 顾婳笑道:“都是一家人,别说这个。您好好照顾两位弟弟就帮我很多了。” 王蔺仪看看她的孕肚,充满歉意:“你生产的时候娘不在身边,你万事小心。” 顾婳知道她是内疚,忙解释道:“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让您陪弟弟们去读书是为了安全,您以后就知道了。” 王蔺仪泪眼婆娑看着自己的女儿,已从弱小无助的小女娘,成长为能顶半边天的王妃,深觉自己对不起她。 帮不上忙,但不能成为她的负累。 王蔺仪抹掉眼泪,微笑点头:“好。娘听你的。娘一定让两个弟弟好好念书,明年考取功名。” 顾婳也不多说,送他们上了马车,目送他们远去。 回到府内,正好看到闵东升朝福禄堂走去。 “闵先生。”顾婳忙叫他。 闵东升回头见是她,赶紧向她行礼:“见过王妃。” “闵先生不用多礼,您请。” 顾婳与他一起往福禄堂走去,一边走一边听着闵东升说准备如何给两个娃娃启蒙。 “在下今日先和两个孩子聊聊天,看看他们都有哪些天性和特点,然后再看下如何启蒙。” 顾婳笑吟吟:“闵先生可是三甲状元,让您给一堆小奶娃启蒙可太屈才了。” 闵东升被夸得脸有些红,忙道:“有幸为人中龙凤启蒙,是在下之幸也。” “一会我让冬青给先生做两样点心送来,冬青的手艺可好了。” “哪敢劳烦冬青姑娘啊,她现在很忙的。在下随意就好。” “冬青若是知道先生来了,一定会放下手中事情为先生做点心的。” 闵东升一愣,侧头看着顾婳,有些茫然。 顾婳笑眯眯:“冬青每次提到闵先生都崇敬得不行,她也想拜先生为师呢,不知道先生收不收女弟子?” 闵东升似乎察觉有些什么不对劲,但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在下不敢,冬青姑娘很聪明,每次借书给她看过后,我随便考教她都能答出来。” 顾婳顺着他的话叹口气:“可惜啊,冬青除了厨艺好,女红在府里也是拔尖的。王府的侍女数她最喜欢读书。只可惜啊,她是奴籍,要不然这样好的女娘定能嫁个读书人。” 闵东升下意识道:“读书人若是真读好书,定不会嫌弃女子出身的。” 顾婳眼睛一亮,侧头看他一眼,忽然发现他袍子边秃噜了一段,布头毛刺都出来了。 袍摆还被勾出一个小洞。 像他那样讲究衣着的人对此都视而不见了,说明他真的忙,又没人帮他打理衣物。 顾婳心里忽然觉得,不仅仅是为冬青寻个好夫婿,而是想让闵东升拥有一位好娘子了。 想到这里,顾婳有些兴奋,立刻吩咐芸儿去告诉冬青闵先生来了,让她做点心送来。 闵东升刚想说不必了,芸儿就飞奔跑没影了。 顾婳抿嘴一笑:“咱们冬青啊志向高远,闵先生有空也顺道提点下她。” 闵东升不好说什么,只好应下来。 顾婳心想,既然闵东升还没有这份心,那她就搭个桥,是否有缘分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感情这种东西啊,拉是拉不到一块的。 还得两心相惜。 顾婳忽然想到,她与慕君衍是什么时候开始两心相惜的呢? 记忆中好像都是她在努力靠近他,勾他,是什么时候慕君衍对她动的心呢? 这一路,顾婳回想着与慕君衍的点点滴滴。 忽然发现,原来慕君衍好似润物细无声间就将她的真心俘获了。 顾婳的脸上洋溢起甜蜜的笑容。 与闵东升一边闲聊,一边幸福的笑着。 从福禄堂出来的慕君衍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仪表堂堂、温文尔雅的闵东升笑容温柔,时不时扭头去看并排而行的顾婳,她那洋溢幸福的小脸笑靥如。 两人还时不时对视一笑,顾婳手执团扇掩住唇,一双如沐春风的美眸四顾。 他就像一座冰冷的大山忽然堵住两人的去路。 顾婳眼睛一亮:“王爷,妾身还以为你已经出府了呢。” 慕君衍皮笑肉不笑:“本王正好没出去,否则,遇不上夫人与先生聊的甚欢了。” 闵东升是人精,立刻察觉不对劲。 虽然觉得荒谬,但他还是迅速后退一步,与顾婳拉开距离。 恭敬朝慕君衍作揖:“王爷,属下是去福禄堂看看小公子和小小姐识了多少字。” 顾婳满脑子都是刚才回忆的甜蜜,没察觉人家不对劲,上前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 柔声道:“刚才我送母亲和弟弟走了。” 慕君衍低头看着小女人含笑的翦眸似乎冒出淡淡忧伤,心里顿时软了。 伸手揽住她的腰肢:“伤心了?” 顾婳摇头:“没有,他们能去岳麓书院是天大的好事。妾身要谢谢王爷特意派了侍卫护送呢。” 小女人声娇人软,顿时熨帖了男人自尊心。 “嗯,那就好。” 慕君衍抬头看向闵东升:“闵先生,今日我们还有要事商议,快去快回。” 闵东升:“是,王爷。” 顾婳想走,可腰在人家手里。 顾婳抬头看他:“……” 慕君衍看着闵东升。 闵东升:“……” 闵东升恍然大悟:“属下先去,先去。” 顾婳看着闵东升飞快的脚步,有些诧异:“闵先生变了好多。” 慕君衍低头俯视女人:“你这么注意他?他哪里变了?嗯?” “他以前特别在意仪表,就算穿着旧袍子,也都熨烫得没有一条皱纹。哪怕没有玉簪倌发,头发丝都要梳得整整齐齐。嗯,脸上也从来不留胡须。” 顾婳一边回忆一边说,完全没有注意到头顶的男人脑瓜子开始冒火。 那脸色明显的写了四个字:爷生气了! 334.第334章 求关注 第334章 求关注 顾婳小嘴叭叭说完,发现男人没有反应,抬头看去,才发现他的脸晴转阴了。 她关切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慕君衍指了指心口。 顾婳脸一白:“心口疼?那你还出府?赶紧回去休息。” “穗儿,赶紧去唤沈大夫。” 慕君衍一把抓住她因紧张微微发抖的手,低声道:“不用沈大夫,你就能治。” “我?”顾婳奇怪。 穗儿和其他侍女早就察觉主君的意图,赶紧悄咪咪的后退,身子微侧,脸扭向一边。 嗯,奴婢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 顾婳瞪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是妾身做错什么吗?” “你没错,错的是本王。” 哟呵,本王都出来了? 真是生气了。 顾婳小脑袋四处一转,发现下人们要就是眼观鼻鼻观心,要就是眼神飘忽,向外张望。 她缩着脖子将脸转回来,纤纤玉手轻抚他坚实的胸膛,用小气音问:“王爷,您可是妾身的天啊,您就算错了也是对的。妾身谁也不信,谁的话也不听,就只信只听王爷的。” 小女人的声音本来就带着勾子,软糯如猫爪一般。 当故意掐着嗓子,用娇嗔带着转弯的小气音说话时,简直就是毛茸茸软糯糯的猫爪在你手心里轻轻的挠。 慕君衍的心顿时被挠得一阵酥麻,人都软了下来。 他低下头,一脸委屈:“行伍之人自然比不得读书人斯文,粗鲁且不拘小节,需王妃多关怀多关注,否则,夫君仪表有失,岂不丢了王妃的颜面?” 顾婳怔愣半晌,忽然噗嗤低笑。 伸手在他胸膛上一推,退出他的怀抱,瞪了他一眼。 “我想给闵先生说一桩好亲事,你若帮忙谈成了,我自然更多关注你。” 说罢,转身朝着福禄堂走去。 慕君衍眼睛一亮,转身跟上:“想给他撮合谁?” “冬青啊,刚才我不说了冬青给他做点心吗?” 顾婳说着,又给了他一个白眼。 意思是你真笨。 慕君衍摸摸鼻子,什么时候开始这脑子被夫人嫌弃了? “那闵东升愿意吗?” “不是靠王爷吗?冬青自然是愿意的。” 这两人一前一后说着说着就到了福禄堂。 老夫人正笑眯眯的看着闵东升与一双小娃娃说着话。 团团圆圆知道闵东升是父王身边的最厉害的谋士,也当过两个小舅舅的先生。 所以,两个小豆子一脸严肃,特别乖巧,闵先生问一句,就答一句。 像极了老师课堂提问。 老夫人见顾婳和慕君衍一起来了,诧异问:“你不是有要事要商议吗?怎么回来了?” 慕君衍脚步一顿,顾婳就走了进去,叫了声母亲,便笑着坐在老夫人身边。 闵东升抬头看慕君衍,以为是来叫他议事的,忙站起来。 “属下这就可以走了。” “不。” 慕君衍伸手制止,“不急,你就在这里等着冬青送糕点来,吃了再走。” 说完,他朝老夫人笑笑:“儿子是有要事,担忘了更重要的事情,所以回来叮嘱下。儿子告退。” 老夫人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急匆匆离开的背影:“他说叮嘱什么重要事情?怎么没说啊。” “说了。” 顾婳抿嘴一笑,扭头去看闵东升。 闵东升更是一头雾水,王爷回来就是吩咐他等着冬青送糕点? 刚想着,冬青就来了。 她亲自拎着食盒进来,满屋子的人都齐刷刷的看向她,表情各种各样。 冬青一愣,眼神与闵东升对上,见他目光狐疑,又迅速躲闪,她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这是怎么了? 顾婳打破了尴尬,笑道:“快拿过来,瞧瞧冬青做了什么好吃的?” 冬青提着食盒走过去,端了五盘点心出来。 如意糕、如意糕、玉露团、玫瑰茯苓糕,最后一碟是海棠酥。 “这么多?” 冬青笑道:“圆圆喜欢雪酥,团团喜欢玉露团,老夫人喜欢如意糕,夫人喜欢玫瑰茯苓糕。” 两个小娃娃兴奋的抚掌,可娘没说可以开吃,两人就不敢自己去拿,只能眼巴巴的等娘说可以吃了。 娘说,他们大了,要懂规矩。 老夫人赞道:“冬青真是个好姑娘,人人的喜好都记着呢。” “自然会记着啊。” 冬青抿嘴一笑,端了海棠酥走到闵东升面前:“闵先生喜欢吃海棠酥吗?” 闵东升盯着海棠酥发呆。 他亡妻最擅长做海棠酥,所以他最喜欢吃海棠酥。 王府的厨子有时候也做海棠酥,每次上这个点心他都会忍不住吃多几块。 顾婳歪着头看他:“闵先生?” 闵东升回神,忙站起来,双手接过:“喜欢喜欢,多谢冬青姑娘,在下最喜欢海棠酥。” 冬青脸一红。 有一次她正好瞧见闵东升一直吃面前的海棠酥,就猜到他喜欢。 顾婳抿嘴一笑:“闵先生袍子坏了,冬青帮闵先生修补下吧。” 这下把闵东升吓坏了:“不必不必。” 冬青眼睛一亮,低头去看,果然看到一个小洞还有破损的边缘。 “先生不必客气,奴婢女红很好的,定会帮您修补得看不出来。” 闵东升似乎察觉到慕君衍说的什么意思了,脸都有些红了起来,忙摇头。 “真不用了。” “这里没有外人,我和母亲要走了,冬青给先生修补袍子,闵先生正好和团团圆圆说话吃点心等着。” 顾婳说着站起来,挽着老夫人:“母亲,我们去看看刚新出的缂丝?” “好。” 老夫人笑眯眯的站起来,特意吩咐:“闵先生莫急着走,我和婳儿的点心啊,你要一起帮着吃完。正好等冬青给你补衣裳。” 闵东升闹了个大红脸。 大男人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冬青也红着脸,不敢说话,一双杏眼悄悄打量他。 等顾婳和老夫人走了,屋里的侍女都是人精,立刻找借口离开。 否则,闵东升不好意思脱衣服。 两个奶嬷嬷倒是没小姑娘这样脸皮薄,毕竟两个娃娃还在。 “闵先生,我们老婆子不怕的,您里面不是穿了衣裤吗?脱个外袍不用怕羞。” 闵东升本就被人架在火上烤,被挑明了,脸更红了。 冬青见状,忙福了福:“奴婢先出去,劳烦嬷嬷将先生脱下的袍子给奴婢。” 奶嬷嬷响亮的应着:“好。闵先生,快脱吧,冬青姑娘手巧又快,一会就好。” 冬青红着脸跑到门口背对门口站着。 闵东升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团团歪着头,奶声奶气道:“闵先生,脱袍子不用害羞,团团也不害羞。” 闵东升:“……” 圆圆蹬蹬跑过来,对着闵东升叉腰,奶凶奶凶道:“先生,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墨迹,快脱。” 先生不脱,她就不能吃点心。 娘说了,冬青姐姐修补袍子时,闵先生就带着他们一起吃点心的。 335.第335章 收买 第335章 收买 闵东升无奈,只好背转身子将袍子脱下,双手递给奶嬷嬷。 “有劳嬷嬷。” 奶嬷嬷笑呵呵的接过袍子,反手递给门口候着的冬青。 “吃点心咯。” 圆圆兴奋得跳起来,拉起闵东升就跑去坐下。 闵东升被两个孩子一打岔,尴尬渐消,陪着两个孩子一边吃,一边问两人认识什么字,听娘亲和姐姐们读过什么书? 约莫一刻钟,冬青就回来了。 她依旧不进屋,在门口喊了声奶嬷嬷。 奶嬷嬷出去接了交给闵东升。 闵东升心情已经平复,好奇的拿起袍角看了一眼,乍一眼居然瞧不出修补的地方,翻到背面仔细看,才发现有个很小的打结。 毛掉的边也修好了,完全看不出来。 不由惊叹,手艺可真好。 心里有种莫名的情绪流转。 他赶紧穿好衣服,看到冬青依旧站在门口,背对着房间。 想了想,鼓起勇气走出去:“多谢冬青姑娘。” 冬青背脊一僵,赶紧转身,福了福,不敢看闵东升,而是去看刚才补过的地方。 “先生可还满意?” 闵东升由衷道:“满意,相当满意,真没想到冬青姑娘的手这么巧。” 冬青心里高兴坏了,脸上没有表露,微微红着脸:“奴婢告退。” 闵东升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什么:“冬青姑娘……” 冬青回头。 闵东升笑道:“上次姑娘想找‘往昔杂俎’那本书,我无意间发现了。今天没带过来,明日我来的时候给姑娘带来。” 冬青眼睛一亮,羞涩点头:“多谢先生。” 闵东升看着少女俏丽的背影,仿若有一阵春风吹进心田。 可忽然一个念头生起,面色骤然一黯。 他的年纪比人家大十来岁,自己怎么能胡思乱想呢? …… 顾婳和老夫人欣赏着祥华楼送来的新品缂丝。 老夫人赞叹:“这等缂丝完全可以媲美江陵的缂丝了啊。” “可不是。这也归功于裴家肯倾囊相授啊。我们的缂丝还反销回汴京了呢,不过是通过裴氏商铺,毕竟他们名气大。” 老夫人赞许的看着她:“你可真聪明。” 顾婳抿嘴一笑:“必须赚银子。我知道,之前慕家军阵亡将士的抚恤金都是慕家自己出的,朝廷分文未给。还加上那么多孤儿,阵亡将士们的家眷生活,都是慕家苦苦支撑着。若我们真要招兵买马逼回汴京,这些银子只是杯水车薪,还需要想更多办法。” “孩子,你不怕吗?” “不怕。” 顾婳嫣然一笑:“我算是死过的人了,如今有子渊,有母亲在,我才不怕。” 老夫人欣慰道:“子渊真幸运,遇到了你。” 顾婳脸一红:“是我幸运,遇到了子渊和母亲。” 芸儿轻步快走进来,低声道:“王妃娘娘,刚才祥华楼送缂丝来的时候,说巴州钱郡守夫人李氏派人来说,准备定制一副缂丝画给她嫡母贺寿,正好她今天晌午就会到祥华楼。” 顾婳眼睛一亮:“好。” 祥华楼及她名下、裴家名下的所有商铺都收到了消息,若是有任何重要客人到访,一定要第一时间禀报。 顾婳想从舆论和内宅下手,为慕家军做好铺垫,所以要严密盯着几个州府的关键人家眷动向。 而,王衡在这里转悠的一年多,龚州和巴州的郡守与他来往最为密切。 巴州郡守钱夫人李氏的情况,赤羽他们给的情报很清楚。 李氏的父亲正是工部尚书李贵田、德妃的父亲。 但李氏非嫡出,而是二姨娘的女儿。 李贵田本是巴州人,寒门出身,没有根基,靠自己努力一步步往上爬。 他担任巴州郡守时,嫡女刚被选入宫封为小小的美人,也帮不到家里。 李家还未举家搬迁至京城时,曾依靠慕家,与慕家曾守望相助,因此,慕君衍与李贵田有些交情。 慕君衍斗垮姜家,李贵田暗中也出了力。 姜家被斗垮后,皇后一家独大,并开始整治后宫,想要控制皇子们,以捍卫她儿子的太子之位。 李贵田很清楚,他背后没有百年望族做靠山,完全护不住德妃和四皇子,他必须选择站队。 这也是为何德妃悄悄将四皇子送到慕家军中的重要原因。 但李贵田也有男人的缺点,他极为偏宠生得貌美的二姨娘,也就是这位庶出李氏的亲娘。 庶出的女儿也跟着水涨船高,当年嫁妆颇丰。 钱大人本是李贵田的下属,为了能升官,自然愿意娶她这个庶女为正妻。 李贵田因为入宫的女儿怀孕了,因而得了肥差进工部入京为官时,顺手举荐了这位女婿。 而女婿也颇有才干,每年官吏评优成绩还不错,因此顺势成了巴州郡守。 可后来二姨娘忽然病死了,嫡母以维护德妃颜面为由,重塑家风,将后院管得严严实实。 对这个庶女也就不再照拂。 朝廷动荡,李贵田根本顾不上这些事情。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何况她是嫡母眼里的一盆脏水,肯定不会在帮她。 得不到助力,钱大人与王衡走近后,对这位庶出的正妻渐渐不待见起来,大有宠妾灭妻之势。 顾婳听说她来定昂贵的缂丝,自然就猜到她想讨好嫡母,得到娘家支持,好让夫君不敢看轻自己。 “母亲,我去店里看看。” “去吧。” 老夫人向来不拦顾婳做事。 顾婳换了一套新做的缂丝襦裙去了祥华楼。 李氏正在看着缂丝的样,看到墙上挂了一副三尺乘六尺的缂丝眼睛一亮。 “这幅王母过寿多少银子?” 侍女笑道:“夫人您可真有眼光,这幅是我们缂丝传人亲手所制,是我们的镇店之宝,也有些年头了。若是夫人想要,三千金便好。” “三千金还便好?” 李氏禁不住失声叫了出来:“你们不去抢啊?名师的画也就一两千金。” “夫人有所不知,缂丝与绘画不同,两者耗费人工和精力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一声清亮温柔的声音传来。 李氏回头,差点被来人一身美轮美奂的缂丝襦裙亮瞎眼。 顾婳身边跟着祥华楼的掌柜。 掌柜率先开口:“李夫人,这位是雍王妃。” 李氏大惊,忙对她福了福:“见过王妃娘娘。” 顾婳忙扶住李氏:“钱夫人,你好啊。” 李氏诧异:“王妃你认得妾身?” 顾婳抿嘴一笑:“您可是堂堂工部尚书最宠爱的女儿,我自然知道。” 被这样一抬,李氏欣喜不已。 忙道:“妾身来矩州,本该先递拜帖拜见王妃娘娘,又怕唐突了,所以没敢去,请王妃见谅。” 顾婳笑道:“钱夫人太见外了。您是想挑缂丝自己用吗?” 李氏当着她的面不好意思嫌贵了:“我母亲寿辰,我想送一件昂贵礼物。这不听闻您这能定制缂丝,就想着选一副适合的。” 顾婳指着那裴家送来的副镇店之宝:“这位是缂丝世家第六代传人亲自所制,是这家店的镇店之宝。” “缂丝工艺复杂,制作难度大,需要匠人具备高超的技艺和丰富的经验。制作的过程中错一根丝线,很可能整个月耗费的精力全白费了,而且,匠人需李氏只能点头附和。 “这幅王母贺寿我在宫里见过,是太后娘娘寿诞时裴家所送,好像也是这位第六代传人所制。” 顾婳回头看向掌柜。 掌柜忙点头:“正是。那年裴家刚被选入皇商,裴家就为太后娘娘特制了一幅。” 李氏眼睛一亮。 若是送一幅太后同款贺寿图,嫡母一定会脸上有光,对她也会另眼相看吧? “的确珍贵。” 李氏囊中羞涩,可又想要最好的。 顾婳当然知道她的想法。 336.第336章 敲打 第336章 敲打 “钱夫人要不看下其他的吧,看上去也是极为昂贵的。还有我们矩州匠人制作的,会比江陵出品的价格便宜很多,但品质不差半分。” 顾婳领着她去了另外一间展示厅。 这里放的全部是矩州缂丝坊自己做的,而且是对照裴家高级工匠作品复刻的。 论品质并不输给裴家工匠们,但因为矩州缂丝不出名,价格反而打了对折。 顾婳指着一副牡丹图:“你看这幅,是大理国王定制款。如今就挂在王妃寝殿里。” “你再看这幅喜鹊图,也是宫里定制的。” 李氏见过大幅的王母贺寿图,小的都入不了眼了。 她看向掌柜:“那如果让矩州复制那副王母贺寿图多少银子呢?” 掌柜看向顾婳:“矩州出品的,得问下王妃娘娘了。” 李氏诧异的看向顾婳。 顾婳不好意思笑笑:“矩州的缂丝坊是我的产业,与裴家是合作的。” 李氏惊讶得张了张嘴。 “您的?” 她完全不敢相信眼前年纪还没她大的王妃居然有自己的产业。 而且,她知道矩州的缂丝销量非常好,她们附近州的贵妇人若是买不起江陵的缂丝,就去买矩州的。 但是,就算是矩州出品的上等货是有银子也买不到。 很多贵妇们以拥有上等缂丝作品为傲。 顾婳亲切一笑:“所以啊,我可以给你合适的价格。也可以保证品质不比太后娘娘的那一幅差。” 李氏大喜:“那太好了。” 她犹豫一瞬,索性坦白道:“王妃娘娘,妾身是真的需要这幅缂丝图,但妾身只拿得出五百金。” 这已是她全部的积蓄了。 她想带着这幅图亲自回京,让嫡母对她好些,最好能让她见见德妃和父亲,她才有办法让夫君对她好些。 “行,就五百金。” 顾婳笑道:“另外,我再送你一套缂丝裙当见面礼,你回京贺寿穿着好看。” 李氏瞪大眼睛:“真、真的?” “当然真的。” 李氏感激得红了眼眶,赶紧福了福:“多谢王妃。” 顾婳扶住她:“不必多礼。我听说当年李大人在巴州时就与慕家关系极好,你父亲宠爱你,把你留老家嫁给郡守,你这次带着礼物回去拜见嫡母,她也定会欢喜的。” 李氏心里苦涩,却没法说出口。 “李尚书夫人大寿,我也会送上一份贺礼,届时我会提及我们两的交情,想必嫡母会给一两分薄面。” 李氏又惊又喜:“那……王妃若是有何事差遣,妾身愿效犬马之劳。” 顾婳:“你不必客气。我家王爷与你爹有交情,我也希望你平安顺遂嘛。” 李氏微怔。 德妃将四皇子送到慕家军中是秘密进行的,刚开始是宣称四皇子回巴州祭祖,谁知返京途中遇到刺杀,被黑甲卫救下,索性就将计就计。 都以为四皇子失踪了,宫里寻了两年无果,也都以为他死了。 这也是钱郡守不再顾及岳父和德妃势力,与王衡交往想另择高枝的主要原因。 这也是李氏担心自己的原因。 李氏警惕的四下看看,掌柜非常机灵,立刻将所有人带走,屋里就留下顾婳和李氏。 顾婳笑看着她:“钱夫人想必正替钱大人前程担忧吧?你付出这么多,不就是想守住钱大人的前途吗?只是,钱大人是否也与你想得一样呢?” 李氏脸色一变。 勉强笑笑:“男人的事情妾身不好过问,也不懂。” 顾婳知道她还不信自己,也没有话语权。 “若钱大人与夫人想得不是一条路,夫人可想过你们夫妻是否能走下去?” 这话直戳李氏的肺管子。 顾婳也不需要她反应,直接道:“你想替钱郡守谋前程,也得看他想要什么样的前程。是顺势而为,还是依附旧势。您可以给钱大人带一句话,就说我说的,钱大人若是真的想要光明前途,只要记住邪不压正便好。若是没想明白,就想想王衡下场。” 顾婳知道她做不了主,只想让她传话。 钱夫人满怀心事回去了。 送走李氏,顾婳灵机一动。 “掌柜,帮我准备四套最新款的缂丝裙,我要分别送给四洲的郡守夫人们。” “是。半个月就能准备妥当。” “好。” 顾婳觉得缂丝这么受贵妇人欢迎,那就用这个做敲门砖,看看她们的反应。 回府后,顾婳招来冬青和冬墨。 “府内的细作可还有动静?” 冬墨立刻将监视殷桃和依云的事情一五一十禀报了。 那日,殷桃子时将木簪丢出墙,不久就有人去拾起走了。 慕府的人跟踪发现,那人又进了王府,原本来负责给王府送绿植的商户。 这段时间因季节更替,他们来了三四个人更换王府内的草。 其中就混进来一人。 那晚她拾到木簪后,特意在殷桃和依云每天必经之路留下信息,相约见面,谁知这两人都没有发现蚂蚁字。 不过此人没有多大能耐,也没有发现府里细作。 顾婳笑笑:“也是,要不然这两人早就跳起来了,来了这么久了,什么消息都没有传出去。” “先盯着,不用打草惊蛇。等赤羽他们将依云父亲的事情查清楚再说。” 冬墨:“是。” “你先下去吧,我还有话问冬青。” 冬墨离开,顾婳拍了拍身边的椅子:“过来坐。” 冬青福了福,走过来端正坐下,清秀小脸很镇定,可她发红的耳根出卖了她。 “你与闵先生如何?” 冬青猜到顾婳要问她这个。 脸刷得就红了:“奴婢哪能与闵先生如何?闵先生似乎对奴婢并无情谊。” “但他没有拒绝你啊。他不是还特意帮你找了本书吗?” 冬青脸更红了:“王妃这个都知道了啊。” “我帮你牵线,岂有不知的道理。你帮他修补袍子时,是不是特意量了尺寸,想帮他做衣服呢?” 冬青震惊得瞪大眼睛。 王妃居然对她的举动了如指掌。 顾婳看出她眼神压着些许警惕,知道她误会了。 “我可没让人盯着你,是你自己找冬墨问有没有府里不用的好料子,能便宜卖给你一匹,我猜到的。” 冬青吓得忙站起来:“奴婢不敢怀疑王妃,也不会怀疑。” 顾婳拉住她:“这就把你吓成这样了?你否服侍我这么多年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赶紧坐下。” 冬青赶紧坐下。 “我已经让冬墨去库房给你挑了两匹适合他的料子。” 冬青感激得眼圈红了:“王妃,您对奴婢太好了。” 顾婳拍拍她的手:“我是过来人,我希望我身边的人都能得到幸福。” “闵东升是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心怀大志,又用情专一,绝对是良配。他不是不喜欢你,应该是他不敢想。所以,你不要心急,用你温柔的心去温暖他,一定能感化他的。” 冬青用力点头:“奴婢是这样想的。若能成为闵先生之妻,奴婢此生无憾了。” 顾婳笑道:“好。待你出嫁,我定给你办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冬青眼里涌出泪:“王妃,您太好了。” 好久没求票了,不知道还有多少小祖宗看文呢? 看在努力每日4000更新的份上,求波支持,会不会有呢? 337.第337章 情调 第337章 情调 慕君衍回府,顾婳就将李氏的事情和他说了。 “楚淮做的那些歌谣已经传播出去了,还有一些话本也让说书人开始传唱,钱郡守和李氏定是听到了,所以,李氏才那么大反应。” 慕君衍瞧着双眼灼灼,一脸正经的说着这些事,不由想起刚开始认识她的时候那副样子。 想依靠他,又担心他看低她,步步走得小心翼翼。 就像是饿极的小猫,想要点吃的,又满眼戒备,小心翼翼伸出猫爪,试探的扒拉人。 只要人注意她,立刻就缩起爪子,掉头逃走,又装作不在意。 没有引起人注意时,又时不时探出小猫头,冲着你喵喵叫。 惹急了,还会伸爪子挠人,甚至咬人。 现在小猫长大了,爪子说伸就伸,时不时亮出白牙,瞧着还挺厉害的。 顾婳说得眉飞色舞,却发现男人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气得跺脚:“你有没有在听啊?” 慕君衍吓得赶紧扶住她的腰:“哎呀,别跺脚,仔细伤到孩子。” 顾婳看一眼自己挺得老高的肚子:“都六个月了,那就那么容易伤到?” “那也得小心。” 慕君衍索性将人摁在自己大腿上,大掌轻轻抚摸肚子。 “你觉得这胎是个女儿还是儿子?” 他们不在乎是女儿还是儿子,就没有问沈大夫和沈漓。 顾婳笑眯眯道:“我觉得是个女儿,但应该是个文静的女儿。” “那好啊,那我终于可以拥有如娘子般可人的小女娘了。” 慕君衍笑开了。 顾婳故意道:“这话让圆圆听到了,得跟你闹。” 慕君衍赶紧道:“圆圆更可人啊,圆圆将来是那种飒爽英姿的女将,囡囡是娇滴滴的女娘,各有各的好啊。” 顾婳抿嘴一笑:“这孩子很安静,一点不闹我。之前那两个月,我经常睡不着觉。” 慕君衍勾起她的下巴:“果然,娘子的脸蛋越发娇艳了,原来是睡得好啊。” 顾婳脸一红:“什么啊。” 身子不自在的扭了扭。 忽然,屁股下感觉到什么变化,吓得她身子一僵,一双杏眼悄咪咪去瞟面不改色的男人。 慕君衍紧绷着脸,却努力表现出一本正经。 两双眼睛对视一瞬,顾婳忍不住笑了。 慕君衍也绷不住泄气:“没用,一抱你就想。” 既然发现了,他也不装了,一把将人搂进怀里。 在她耳边低喃:“夫人,为夫想得紧,可怎么办啊?” 他们已经回到自己的正院住了,慕君衍因为忙,也因为顾及顾婳的身子,两人一直没有太过亲密的接触。 就算是同床共寝,慕君衍都严守规矩,最多是抱着她入眠。 顾婳脸红得可以滴血,可看到夫君那么难受,也忍了这么久,实在于心不忍。 声如蚊哼:“我帮你吧?” 夫妻这么多年了,什么都干过了,也不用太害羞。 慕君衍嗯了声,可又心疼她。 “怕你伤到手腕,娘说过,怀孕的时候,身上骨头很脆。” 顾婳将脑袋窝进他的脖子里,低低吃吃笑出声来:“脆倒是脆,也没有那么脆,又不是铁杵钢棍。再说了,不一定要手腕用力嘛。” “小话本看多了?” 慕君衍勾起她的脸,板着脸问。 顾婳白他一眼:“用得着看小话本?妾身服侍你不舒坦?” 慕君衍顿时笑起来,狠狠的在她樱唇上吻了下:“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可是,顾婳还是低估了慕君衍的渴望。 她的手腕都快断了,人家还意犹未尽,曰,待她生产后,坐完月子,至少要每日一会。 还说,他母亲生了四个男孩,她才生一个,所以要继续努力。 这货就直接忽略了圆圆和即将生下来可能是女娃娃的数量了? 顾婳顿时觉得生产后将暗无天日。 哎,男人身体太强壮了,也不是件好事。 翌日。 慕君衍还没出门,两人刚用完早膳,正在漱口。 赤羽就回来了。 顾婳赶紧擦干净嘴:“依云父亲的事情查清楚了?” “是。依云的事情也查到更多的底细。” 慕君衍拉着顾婳坐下,示意赤羽直接说。 “依云本姓杜,名云,其父任龚州郡守时发生的事情其实是被栽赃陷害的,陷害他之人便是如今的郡守江启福。江启福此人本是龚州首富的嫡长子,坊间传闻是因为他看上了杜云,但杜大人认为他出身商贾,且心术不正,拒绝了江家求婚。于是就发生了后面的事情。 杜云原是被投入龚州教坊司,而江启福巨资走了敬国公的路子,居然顶替了杜大人成了郡守,并扬言会让杜云成为他私妓。杜云自知难逃魔爪,用清白之身与教坊司司职换取自己调去汴京教坊司机会。又正好遇上皇后选人入宫为歌伎,一眼相中了琴棋书画都精通的依云。” 顾婳看看慕君衍,再看向赤羽:“皇后是为了选人送来吧?” 赤羽点头:“正是。” 顾婳想了想:“既然杜云可以让自己进了京,有没有可能让皇后选中也是她自己谋划的呢?我觉得杜云进府后不太主动去接触细作,总觉得她志不在此。” 慕君衍认同:“有可能。” 顾婳恍悟:“那我猜想杜云的最终目的是救出父亲,替母报仇吧?” 慕君衍问赤羽:“邕州的情况如何?” “邕州流放之地守卫只有一千人,关押的大部分都是罪臣。但属下初步甄别,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冤枉的。且都是姜氏一族判的案子。” 慕君衍点头。 顾婳眼睛一亮,看着慕君衍:“你想救他们?” 慕君衍冲她一笑:“小机灵鬼。” “那太好了,如此一来,可以将杜云变成我们的人啊。” 慕君衍站起来:“我先出去了。” 顾婳忙过来给他整了整腰带衣襟:“那杜云的事情怎么办?” 赤羽退出门外。 慕君衍勾起她的下巴:“我的夫人聪明绝顶,自然交于夫人去谈便好。” 顾婳没好气的瞪他:“我又管内宅,又帮你策反细作啊?” 慕君衍俯身在她耳边,用仅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低语:“那为夫今晚服侍夫人,不用夫人辛苦可好?” 顾婳脸一红,将他一推:“快忙去。” 慕君衍哈哈大笑往外走,走到门口想起什么,转身对顾婳道:“记得用热水泡泡手,免得手腕痛得动不了。” 顾婳羞赧:“知道了。” 338.第338章 运动过量 第338章 运动过量 慕君衍出了门,穗儿和芸儿才敢进来,两人的脸蛋都是红扑扑的。 芸儿低声道:“王妃,奴婢去找沈大夫给您开点敷手的药。” 顾婳嗯了声,一会儿就反应过来。 刚才慕君衍的话让她们听见了? 她顿时臊得得不行。 虽然两人娃都第三个了,但还是有些脸皮薄。 穗儿抿嘴笑:“王爷与王妃的感情可真好,下人们都说你们都生三个娃了,还蜜里调油呢。” 顾婳平日里待她们都如亲妹妹一般,穗儿说话也就越发大胆了。 顾婳脸烧得滚烫,横她一眼,调侃道:“跟着我的定会让你们嫁得幸福,你看上哪位儿郎就告诉我,我定成全你,也让你体会下夫妻蜜里调油的感情。” 穗儿刚及笄,脸皮更薄,闻言脸羞得通红。 “王妃娘娘笑话奴婢。” 顾婳笑眯眯:“我可不是笑话,我瞧你平日里和冬墨经常一起说话,你也是冬墨举荐到我院子里的,莫不是你们……” 穗儿急得跺脚:“哎呀,王妃娘娘!奴婢就跟着王妃,不嫁人。” 顾婳挑眉:“跟着我的侍女开始都说不嫁人,长大后一个个都留不住。瞧见中意儿郎,心都飞了。” 穗儿杏眼圆瞪,可又不敢说什么,憋红了一张俏脸:“奴婢去看看芸儿怎么还没回来。” 顾婳被她羞涩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 缓缓转动手腕…… 哎,还真酸,都抬不起来了。 殷桃和依云要如何策反好呢? 顾婳坐在软塌上,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冥思苦想。 一会儿,芸儿带着沈漓过来了。 穗儿端着安胎药碗,跟在后面。 “手怎么了?扭到了?” 沈漓坐在她对面,示意她将不舒服的右手腕放在桌子上。 顾婳乖乖的将右手放好,左手接过药碗喝了一小口:“咦味道蛮好喝的。” 沈漓瞥她一眼:“你现在身子壮如牛,不必喝太浓烈的药了,大部分是温补的药材。” 顾婳嘿嘿一笑:“壮如牛。” 这话形容她倒是非常奇怪,但听着心情就好。 前世她一直身体都非常差,就算想逃跑也觉得自己活不下去。 这一世刚开始她是拼尽全力换个命运,但开始的时候身子骨会让她很沮丧。 人的身体不好的时候,会让人有种抑郁的感觉。 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对一切都很悲观。 最初,她还抱着报仇后逼死的心,所以才那么勇敢的勾引慕君衍。 这几年全府的人都精心呵护她,她也每天坚持习武两个时辰,渐渐的,她都忘了自己体弱的身体感觉。 现在总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而且,勇气也跟着见长了。 沈漓狐疑:“你这手是怎么弄的?是急性劳损过度,她们居然让你干这么重的活?” 顾婳老脸一红。 芸儿和穗儿:“……” 沈漓见两个侍女不吭声,顾婳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蹙眉。 冷着脸教训两人:“王妃娘娘怀着孩子呢,虽然胎像很稳,但也不能让王妃这么劳累啊。这都是干什么了,怎么能让手腕骨伤成这样呢?” 芸儿和穗儿:“……” 其实她们也不太懂,就是……王爷吩咐她们好好给王妃敷手时,两人的神情太暧昧古怪了,她们不过是猜想了一下。 芸儿无意间看过一本小话本,就和穗儿说可能…… 两人自然不敢说,沈漓也是未嫁女,像她这般冷性子,恐怕说了她也不懂。 顾婳羞得不行,肯定不能让两个侍女背锅,刚想开口,穗儿就抢先开口了。 “是奴婢们的不是,王妃有孕不能大动,但还是想练练臂力,所以奴婢就寻了个东西让王妃握着举来着。没想到就伤到了。” 沈漓瞪她一眼:“是什么东西?拿我看看,我看下有多重,举了多少下,才能估算下伤到什么程度。” 顾婳:“……” 要疯! 穗儿愣住,她去哪里找适合的东西? 尴尬的四处张望,希望寻到一个合适的东西。 芸儿眼神漂浮,想着又想笑,使劲憋着。 顾婳实在太尴尬,赶紧道:“就是一块方砖,因为伤到手腕了,就让穗儿丢了。” “胡闹!” 沈漓严肃脸:“你的手掌这么小,方砖这么大,手指刚好扣住。拿都拿不稳呢,还练?不想要手了啊?” 顾婳老老实实点头:“是,沈大夫教训得是,以后不敢了。” 穗儿和芸儿赶紧行礼,齐声道:“沈大夫教训得是,奴婢以后一定谨记。” 沈漓瞪她们几眼,掏出针包给顾婳的手腕扎了几针:“我去开个敷药包,一会穗儿去我那里取。” 穗儿赶紧应道:“是。” 顾婳看着沈漓收拾东西准备走,松了口气。 沈漓挂上斜挎布包,准备走,想了想,扭头严肃看着她:“就算胎像稳了,你们也不能有房事,你可是早产过的,否则,这胎孩子再出啥事可别叫我。” 顾婳的脸噌的一下红了。 下意识的站起来,差点就给沈漓行李了。 尬笑道:“不会啦,听你的话。” 沈漓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看着沈漓笔挺的身姿走了出去,不由嘟囔:“还没嫁人呢,怎么懂这么多。” 见穗儿和芸儿低着头憋笑,顾婳瞪她们一眼。 “穗儿,去叫殷桃来。” 很快,殷桃就被带来了。 殷桃一脸诧异,见到顾婳赶忙跪下:“奴婢见过王妃娘娘。” “起来吧。芸儿,看座。” 殷桃站起来,偷偷瞄了一眼坐在上首的王妃。 王妃生得极美,是那种娇柔不失妍丽的美。 说话温温柔柔,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殷桃见她端茶杯喝茶,并不急着和她说话,殷桃也断气茶杯喝茶,静等王妃出招。 她和依云重新拾到木发簪后,一直没有等到内应,心里也是很急。 但又不敢再丢一次,因为她们担心被王府的人发现。 依云还怀疑是王府的人故意丢在草丛中,想来个引蛇出洞。 顾婳将茶盏放下,看着殷桃关切问道:“你来了好几个月了,我一直太忙,都没有好好关照你们。” 殷桃赶紧笑道:“王妃娘娘客气了,都是自家人,说什么关照。” “自家人。” 顾婳慢条斯理的重复三个字。 殷桃脸一僵,忙站起来,屈身:“王妃娘娘请恕罪,奴婢僭越了。” “哎,不要动不动行礼,我身边这些侍女都没让她们整天行礼的。” 殷桃这才站起来,听话的坐好。 “王爷不喜女色,你们俩留在这枉费了大好青春……” 顾婳话没说完,殷桃急道:“王妃娘娘,奴婢们是皇上赐的,奴婢也只能呆在王府里。若是王妃娘娘不想看到奴婢们,奴婢们定不敢在王妃娘娘面前出现。” 顾婳轻笑:“你们都是妓子,是皇后选进宫,训练了一两个月,再换了个身份,以宫女身份送来矩州。你也不想想,清白人家的姑娘王爷都不看一眼,你们这样的身份,王爷能要吗?” 殷桃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惶恐的看着顾婳。 都知道了? 上次大家努力帮我投票得的奖,奖金没份了,求个票安慰下吧o(╥﹏╥)o 339.第339章 软肋 第339章 软肋 “王爷若是真要了你们,他的名声还要吗?所以,从一开始,皇后就没打算给你们留后路,不是吗?” 殷桃呆住了。 她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啊。 顾婳极为温柔的道:“我今日叫你来,是觉得你比依云更命苦些。你自幼就被人卖进妓院,受尽苦难。本以为忽天降好事,被皇后选中送到雍王身边做侍妾,但没想到你们只是可有可无的棋子。身为女人,我是不愿意为难你们的。” 顾婳话音一转,接下来的话让殷桃如堕冰窟。 “但若你们没想明白,想要继续效力皇后娘娘,那你们唯有死路一条。不过,不是我要你们死,而是皇后不会让你们活。” 殷桃眼神慌乱:“王妃娘娘误会了,奴婢真是向来服侍王爷的……哦不,奴婢愿意服侍王妃,绝对不敢对王爷有非分之想。” 顾婳笑笑:“恐怕你没有听说过以前汴京那些肖想王爷的女人,她们的下场可都不太好。否则,王爷为何到这把年纪了才娶了我呢?你以为你又是什么国色天香,你有非分之想?有用吗?” “皇后那人,你不了解。她惯会口腹蜜剑,用得着你的时候,对你体贴关怀,觉得你没用了,就当捏死一只蚂蚁。” 殷桃脸色煞白。 “而你若对我无用,我也没必要留你。当然啦,你是皇后送来的人,自然不能死在外面” 殷桃恐惧的看着她。 王府的人不是称颂王妃不是人美心善吗? 难道会杀了她? 顾婳好似看出她心里所想,柔柔一笑:“我一向心善又心软,你想怎么个死法,倒是可以商量。投井、水淹、上吊、鸩酒还是……” 殷桃吓得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哭了起来:“王妃娘娘饶命啊!奴婢们也是被逼的,皇后的命令奴婢不敢违抗啊。” 顾婳含笑不语。 殷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奴婢愿意效忠王妃娘娘,奴婢任由王妃娘娘差遣。” “你想活,那就让我看看你有什么价值?” 殷桃想了半晌:“王妃娘娘想让奴婢做什么尽管吩咐。” 顾婳心里冷笑。 “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顾婳端起茶盏,穗儿上前赶人:“请吧。” 殷桃惶恐不安的回到小院,依云刚想问她什么,就看见后面跟着穗儿。 “王妃有请。” 依云看了一眼面无人色的殷桃,赶紧收拾心情,忐忑不安的跟着穗儿去了。 依云规规矩矩的行了礼,站在那里,低垂眼帘,看上去是听话乖巧的,可脸上带着不卑不亢的表情。 顾婳看她一眼,淡淡道:“杜云,你想救你爹吗?” 本来做好各种心理准备的依云听到这句话,顿时表情崩裂。 她惊愕的抬头:“王、王妃娘娘,您说……我爹?您知道奴婢真名了?” 顾婳笑着点头:“是啊,你谋算这一切不就是为了救你爹吗?” 依云怔了一瞬,倏然上前一步,提裙跪下,郑重朝着顾婳磕了头。 再起身,眼含泪水,哽咽道:“奴婢求王妃娘娘救救我爹,我爹是被冤枉的啊。” 顾婳:“起来说话。” 依云不起,又磕了一头:“奴婢知道王妃娘娘心善,知道王爷刚正不阿,所以,奴婢费尽心思来到矩州,就是想求得一条生路。奴婢知道,唯有王爷和王妃能救我爹。” 顾婳看一眼穗儿。 穗儿上前,扶住依云的胳膊:“想要救你爹,就好好的起来回话。” 依云闻言赶紧站起来。 “坐吧。芸儿上茶。” 顾婳打量依云。 模样生得还不错,清清秀秀的,举手投足自带一股贵女们惯有的气质。 应该是家里教育极好。 “你父亲任龚州郡守政绩一向很好,深得民心。他被人陷害是因你被江启福看中了。江启福因求婚不成,恼羞成怒,设计害了你爹,还要霸占你,而你想办法逃离了龚州。 到了汴京,本想寻机救父,但没有人能帮你,无奈时,当你知道皇后要选人入宫,你夺得了机会。你又发现皇后是要送你们到矩州来,所以,又获得皇后信任,选择了你。 你其实希望能借我们的力量救你父亲。但是,你又害怕皇后安插的人在暗处,一旦发现你的目的,没等你救出父亲就已没命了,所以你一边努力让皇后相信你还有用,一方面,不想真的得罪雍王府。我说得对吗?” 依云惊呆了:“全对。” 顾婳笑笑:“所以,你打算如何做呢?” 依云立刻站起来,从头上拔下一枚簪子双手递上:“这枚簪子是皇后娘娘亲自给奴婢的,让奴婢用它来传递消息。其实奴婢也想找到安插在王府的人,想用他向王妃娘娘投诚,可但奴婢愚笨,来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人。” 顾婳看着木簪:“这木簪可有蹊跷?” “回王妃娘娘,这枚簪子是空心的,可以用来传递消息。” 依云说罢,将簪子拧开,里面是空心的。 顾婳点头。 “我们已经查明,你爹还活着,但是身体不太好了。” 依云顿时哭了起来:“求王妃救救我爹。奴婢没有其他办法了,没有人能帮奴婢救他。” 顾婳微笑:“那就要看你有什么价值了。” 依云闻言赶紧抹掉眼泪:“那奴婢主动些,将人引出来。奴婢觉得此人就在府里。那日奴婢故意让殷桃照时辰将木簪丢出去,翌日却在园里见到。虽奴婢没有找到对方的踪迹,但还有最后一个秘密的联络之法,奴婢一直没敢透露出来,一来怕殷桃真的联系上对方,二来怕王妃娘娘误以为奴婢真是皇后的人。” 顾婳认真看一眼依云。 看上去年龄与自己相仿,但心性不比自己差啊。 看她步步为营,毫无依靠却努力让自己回到了南疆,还进了雍王府。 她很清楚,唯有雍王能救她爹。 思想敏捷,逻辑清晰,若是真的为她所用,倒是一个人才。 顾婳:“好,那我就拭目以待。” 依云大喜:“奴婢需要能出府的理由。” “联络方式在外面?” “是的。但是奴婢不知道具体地点,只是有个位置可以将发簪放在那里。可以让王府的人暗中跟着我,借机抓到人就好。” 顾婳想了想,“你先回去,我想想用什么理由让你出去,还不惹眼。” 依云忙福了福:“是,奴婢静候王妃吩咐。” 依云走后,穗儿一边收拾茶盏,一边问:“王妃信她吗?” “人一旦有软肋,就可以信一信。她爹只有一个女儿,无依无靠的感觉,我深有体会。所以,还有一位至亲,都会死命抓住。” 就像当初,她与亲生母亲王氏没有感情,但她还是想努力抓住。 “王爷今晚会回来,你让厨房按王爷的口味准备下晚膳。” 穗儿点头:“是。” 想了想,又问:“需要准备酒吗?” “王爷不贪杯,不用了。” “是。” 340.第340章 细作 第340章 细作 依云出了府,根据皇后的人给的地图,很顺利的找到了一家书肆。 她四下张望,确认无人,走到书肆大门口左边的外墙上,用手去摸。 很快,就在一人高的位置发现了一个洞,这个洞边缘光滑干净,明显就是人工做出来的。 她毫不犹豫拔下头上的木簪塞进去,还是有些害怕,手都抖了起来。 然后再仔细检查,确认只有踮起脚尖,认真看才能看到里面有东西,这才转身四周张望,见没有人注意到她,立刻转身离开。 走到书肆门口,忽然她站住脚,往里面看了一眼。 想了想,走进去,四下环顾一圈。 小二忙迎上来:“姑娘想要什么书?” “我想看看有没有关于矩州啊大理国这些的奇闻趣事之类,还有……有没有地图?” “有,有,您稍等啊。” 小二笑嘻嘻的去翻找,很快给她取了一本书和一张手绘地图。 依云翻开看看,“多少钱?” “二十文。” 依云给了他二十文,将东西揣进怀里就走了。 她出了门,书肆内就走出一位三十来岁的男子。 “掌柜。”小二殷勤的笑着。 “那女子买了什么?” “就是一本杂谈和地图。” 掌柜点头:“她的口音像是龚州人。” 小二一愣,掌柜对他使个眼色:“去外面看看。” 小二立刻跑出去外墙踮起脚尖一瞅,忙奔回店里,对掌柜点头:“是她。” 掌柜蹙眉:“雍王府里的人还没动静,她怎么就送到这里来了?” 小二:“许是无法联系府内的人?毕竟用的是临时匠的差事,应该起不到大作用。” 掌柜蹙眉:“地图?莫不是想逃?” 他想了想:“你今晚去把东西取出来。” “是。” 书肆的动静早就被人暗中看得一清二楚。 依云慌乱的回到王府,不敢径直去找王妃,先回了自己的小院。 殷桃见她回来,赶紧跟了过来。 “怎样了?” “人见到了,他还给了我地图和一本书,让我先了解下情况。但想要出去,想要在其他国隐居,咱们需要有假的名帖、通关文书,这些需要时间和银子。” 依云将东西取出来给殷桃。 殷桃大喜,接过来翻了翻:“可是,皇后一定也有人盯着我们,我们怎么让他们放松警惕呢?” 依云:“我们得让皇后觉得我们在为她做事。” “可是……” 依云站起来:“刚好我出府回来了,理应向王妃禀报,好让她觉得我们听话,不再防备我们。” 殷桃很认同:“好主意。你快去。” 依云顺利的见到了顾婳。 她有些着急:“王妃娘娘,不知道王府的人是否跟着呢?奴婢刚才四处看,没看到人。我去了那里,发现是一间书肆。” 顾婳点头:“嗯,你还买了一本杂谈和地图。” 依云一怔:“您怎么知道的?” 很快反应过来,定是有人跟着瞧见了。 她松了口气:“那就可以抓住他们了吧?” 顾婳笑笑:“我们等木簪再次出现,你看看里面都有什么。” 果然,很快就有人行动了。 依云正捧着书,有些诧异的问:“找我的?” 来传话的小侍女点头:“王妃让你快点去呢。” 依云赶紧放下书就跟着小侍女走了。 到了正房,依云一眼就看到书肆的小二,心里一惊。 难道书肆的人就是皇后的人? 完了,她在他这买了地图啊,会不会怀疑她要逃走? 她强装镇定走过去,对顾婳行礼:“奴婢见过王妃娘娘。” 顾婳笑笑:“正好我寻的几本书他们这家书肆找到了,送来时又说你也有本书想找,他也一道给你送离来了。” 小二笑着双手递过来一本用布包起来的书:“姑娘,那日您说想找一本南疆最全的食谱,掌柜的好不容易给您寻到了。” 依云与他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依云接过书没有打开。 “多谢,所以银钱?” 顾婳:“府里给了。” 依云忙道:“这怎么行?奴婢自己买书自然是奴婢付啊。” “你是王爷的人,你要买什么东西自然是王府付。” 依云一怔,下一瞬眼圈微红,顾婳这是在帮她。 她赶紧福了福:“奴婢多谢王妃娘娘。那奴婢先告退。” 顾婳颔首:“嗯。” 依云抱着书飞快的回到小院,殷桃也跟了过来,两人打开布包露出里面一本书,打开一看,里面挖空的,木簪就躺在里面。 殷桃亟不可待的抢先拿到木簪,打开一看,果然有一小卷纸。 抽出展开,里面三个字:慕君衍行踪。 依云眉心一跳。 殷桃蹙眉:“这是要雍王的行踪?” 依云也一筹莫展:“我们连雍王的面都见不到,怎么能得到行踪?” “雍王见不到,王妃见得到啊。” 殷桃慢慢道:“王爷这么疼这个王妃,还怀着第三胎,若是她的行踪透露给皇后,不也是有价值的吗?” 依云飞快看她一眼。 殷桃猛看向她:“最近王妃对你的态度极好啊。” 依云有些慌乱,低垂眼眸:“她也在试探我们。对你不也一样吗?” 殷桃歪着脑袋看她:“你不是说出去找你认识的人吗?原来,皇后在外面还有人!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不是我瞒着你,是皇后有交代。皇后说如果府里的细作联络不上,最后可以去城里另一个地方,但皇后不准我随便与人说,我怎敢违抗皇后之命呢?” 殷桃气得蹭的站起来,逼近依云:“怎么?我和你同生死,你把我当过桥梯是吗?” 依云吓得往后退:“你、你、我没有。皇后的吩咐,我不敢不从。” 殷桃逼近她:“你一边讨好王妃,一边联络外面,你是想把我踹开?” 依云猛摇头:“没有没有,在这里我谁也不认识,唯有姐姐与我一起来的,我们必须守望相助啊。” 殷桃一把揪住依云的衣领,狠狠地瞪着她:“我告诉你,你要敢背着我干些什么勾当,我让你生不如死!” 依云颤悠悠问:“我不敢,绝对不会的。但是,姐姐,现在该怎么办?” 殷桃松开她:“你带我去见给书给你的人。” 依云想了想:“得让王妃娘娘准许我们才出得去。” “你去想办法,让王妃准我们一起出去。” 依云委委屈屈:“好吧,那我去试试。” 她出了院门,哀怨的表情一扫而空,加快脚步去了正院。 顾婳听完她的话,便问:“你打算怎么办?” “奴婢可以通传假信息,王妃想让奴婢通传什么奴婢就传什么。” 顾婳点头,想了想,“我先问问王爷,然后告诉你。至于殷桃,你出府时带上她就是。” 依云大喜,忙福了福:“是。那奴婢告退。” “先等等,有一样东西给你看。” 顾婳将一封信拿给她:“你看看,时间匆忙,写不了太多。” 依云展开一看,只有六个字:云儿,平安,勿念。 眼眶顿时溢满泪水:“是爹的字,是我爹的字。” 她猛的抬起头:“王妃娘娘,这……” 顾婳轻声道:“昨日我们的人已经见到他了,你们父女也很快可以重逢了。” 依云噗通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哭道:“王妃娘娘,奴婢愿甘为牛马,任由您差遣。” “杜云,不是我一个人能救下你爹的,你也不用为我甘为牛马,我们是为了天下苍生啊。你先回去吧。别让殷桃起疑心,她是个有野心的女人。” 顾婳示意穗儿扶起她。 依云哭着走在路上,想着顾婳说的话,忽然,她就觉得自己仅仅是救父的心思那么渺小。 她似乎懂了。 擦掉眼泪,抬起头任由风吹着脸,让哭过的眼睛渐渐恢复,方走回小院。 341.第341章 两难 第341章 两难 依云回到小院,殷桃在自己屋里瞧见她,立刻就跟着依云进了她屋子。 “王妃和你说什么?” 依云看她一眼:“和你不也说了吗?” 殷桃挑眉:“你怎么知道王妃和我说了什么啊?想诈我,没门!” “王妃告诉我了啊。” 依云叹口气:“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殷桃满脸狐疑:“王妃究竟和你说了什么?” 依云没好气道:“能说什么?当然问我们为皇后做了什么啊?还问还有哪些细作啊。” 殷桃心口一跳:“你都说了?” 她飞快看了一眼依云发髻上的木头簪子。 还在啊。 “我哪敢说。但是若我们不做点什么,你觉得皇后还会留我们吗?如果皇后觉得我们没用了,想杀我们易如反掌。而且,雍王府也不可能放我们出去,那我们岂不是会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 殷桃吓得脸都白了:“她也和你说了各种死法?” 依云满脸愁云点头,“好吓人。” 顾婳没有告诉她对付殷桃是不一样的手法,但她根据殷桃的话语和表情可以判断出来。 此刻,依云更加确定她要信顾婳,而不是皇后了。 顾婳是有心计的人,而且,她为了让自己归顺,事先查到了父亲。 而皇后呢?她决定来矩州前就求过皇后救她父亲,皇后一口答应,可她来到这里这么久了,关于救人皇后半个字不提,父亲依旧在受苦。 谁更靠谱,谁更有用,依云心里已经清楚了。 至于投靠顾婳能不能活下来,对她来说不重要。 只要能救出父亲,她自己死不足惜。 殷桃急得在屋内来回踱步:“怎么办?王妃也不是善茬啊。” 依云试探问:“你想逃出去还是继续想帮皇后?” “逃?怎么逃?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们往哪里逃?” 殷桃急吼吼说完,忽然一顿:“逃?不是不可以啊,如果我们逃去其他国是不是就可以了?但是,我们被困在这里,府门口都出不去。” 依云忽然想到一个掩人耳目出府的法子。 “我爹有个旧相识好像就在矩州住着,我想找下他,看愿不愿意帮我们。他是经商的,经常会去其他小国。” 殷桃眼底闪过一抹希望:“那你去求下王妃,让她放你出去找找人?” 依云点头:“我这就去试试。” 顾婳听到依云让人带的话,顺水推舟准她出去。 依云当天就出了府。 赤羽的人暗中跟着。 …… 李氏从矩州回到巴州,一直闷闷不乐。 她夫君钱钧恒回府后,难得的跑到她院子里。 李氏大喜,忙让人上点心上茶,殷勤的问他要不要留下用晚膳。 钱钧恒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我晚点还有事。你今天去矩州可看到什么没有?” 李氏虽然很失望,但难得他亲自来了,还愿意告诉他有事不能用晚膳,起码有点希望了。 她很清楚夫君与父亲政见不同,父亲是保皇派,站在皇帝一边,而夫君想另辟捷径,攀附皇后和太子。 而她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若是帮夫君,娘家就会更加不理她,她又得不到夫君喜欢,最终她也完蛋。 若是帮父亲,娘家又帮不了夫君,她同样完蛋。 李氏想着想着就悲从心来。 她琢磨着他的问话,小心翼翼试探问:“夫君想知道什么?” 钱钧恒蹙眉,一脸你很没用的表情:“雍王正在招兵买马,你有没有看到城中兵马人多了起来?” 李氏斟酌道:“看到了,而且守卫森严。” 钱钧恒真是瞧不起李氏的小家子气,庶出就是庶出,见识浅薄。 他的语气又没这么好了。 “其他的就没发现什么?” 李氏想将顾婳的话说出来,可又怕被他骂,正犹豫着,钱均衡就没耐心了,站起来拂袖就走。 李氏慌忙追过去:“夫君,雍王妃说要顺势而为,夫君要三思而后行。” 钱均衡脚步一顿,立刻回头疾步返回:“你见到雍王妃了?” 李氏大喜,忙点头:“是,不仅见到了,她还送了一副价值三千金的缂丝,让我给母亲当贺礼。” “三千金?”钱均衡眼睛微眯。 他徐徐点头:“这位雍王妃听闻很厉害,尤其商道上做得极好。慕家征战几代人,都攒不下银子,南疆的几个城都破破旧旧,百姓也过得苦,就算他封王后,税收全归慕家军也是杯水车薪。你可知道为何?” 李氏难得被他问话,赶紧表现出好学的姿态:“妾身哪里懂这些,夫君教教妾身?” 钱均衡难得耐心回答:“那是因为,朝廷给慕家军的军饷一向克扣掉一半,另外抚恤金全被姜家和袁家给截掉了,慕家那群憨憨,叫嚣着忠于圣上,可他们不想想,圣上若是真看重慕家,怎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五十年来,慕家军死了多少人?抚恤金是多少银子?恐怕买下大梁都够了。” “不过呢,自从雍王娶了这位王妃后,赚银子的本事见长啊。” 钱均衡摸着下巴思量。 李氏心情激动极了,这两年来,今天是夫君对她说话最多的一次。 虽然她不甚懂他说的含义,但愿意和她说话就行。 这一切都是顾婳的话带来的作用,李氏顺着说:“所以,雍王妃说的话夫君可要听?” “切,区区妇人的话怎能听?什么叫顺势而为?未来圣上是谁?我自然顺势而为啊。王衡那东西是个蠢货,文人出身就是文绉绉,论攻略,他懂个屁!” 钱均衡低声道:“你继续与雍王妃保持关系,待有用时,我再告诉你。” 李氏笑着点头:“妾身听您的。” 钱均衡想了想:“对了,朝廷下了令,要将之前免去我们的附税重新缴纳起来,还要我们补缴之前扣的,你想想,如何让雍王妃出银子帮我们一把。” 李氏笑容一僵,这……她不懂啊。 她如何能让雍王妃给银子帮巴州缴税啊? 这可是笔巨款啊! 她知道夫君整日为这件事烦恼,毕竟补缴赋税,就需要百姓成倍的纳税,他这个父母官就不要当了,会被人打死的。 “为何要补缴?不是圣上自己因我们受南疆战乱牵连,导致百姓生活艰难才免掉一半附税的吗?” “你个蠢女人,现在太子当政啊!欠债要还的懂不懂。皇后也想借此拿捏我们。” 钱均衡蹙眉想了想:“你就这样和雍王妃说,既然她想让我们为慕家军让路,那就出银子就好了。” 他又冷笑:“至于让不让路,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李氏浑身一寒:“那不是骗她吗?如果雍王知道了会放过我们吗?” 钱均衡脸色一沉:“果然是庶出,什么都不懂!都不知道你爹当初怎么有脸把你嫁给我当正妻的!这件事你办不好,你就滚回李家。要你何用?” 李氏看着拂袖而去的夫君,呆怔半晌。 这……她该怎么办? 342.第342章 压力 第342章 压力 慕君衍夜里回了府,用过晚膳就在福禄堂与孩子们玩闹一阵,见顾婳像是有话要说,便拉着她在院子里散步。 顾婳将杜云的事情一一和他说了,“你觉得要如何传递消息给皇后?” “就将我回府不回府的行踪传过去便好。” 顾婳有些担心:“他们想知道你的行踪,是要对你下黑手吧?” “无妨,我担心他们不出手呢。赤羽不是盯着嘛,不怕。倒是你,不要出府了。” 慕君衍搂住她的腰,关切道:“这几个月一定要平平安安的。你去见李氏,给她敲打敲打,会刺激钱均衡有所动作,但,万一他们动不了我,动了你可怎么办?” 顾婳轻笑:“我可不是以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了,一般男子我也能对付一二。” 慕君衍盯着她柔软无骨的柔夷,轻笑:“手腕的力量可还够?” 顾婳被他猛然问的话闹了个大红脸,一拳头击在他胸膛上。 “你试试!” 慕君衍大掌立刻接住,顺势将小拳拳握在掌心,“嗯,真厉害,力道很大。” 顾婳知道他调侃自己,鼻腔哼了一声:“你是行伍之人,还是堂堂战神,我自然不是你的对手。若是换做平常男人,我一拳就能打飞去。” “嗯嗯,我的小王妃厉害了。” 慕君衍哈哈大笑。 顾婳白他一眼,敢笑话她,定要让他吃点苦头。 两人说说笑笑间,阴暗的假山下有一抹黑影正在偷窥。 更高处的房檐上坐着一黑影,正盯着偷窥者。 慕君衍将顾婳拉进怀里,伸手替她整理头发,顾婳正在诧异,想说下人这么多,注意些,就听见慕君衍用极低的嗓音说,有人偷窥。 顾婳立刻就不动了,任由慕君衍给她正了正发簪。 暗处,殷桃满眼嫉妒,死死盯着亲密无间的两人。 见两人走远了,方悄悄回到小院子。 “今天王爷回来了。” 依云看她一眼:“那我们明日出府报信吗?” 殷桃白她一眼:“就回来一晚就告诉皇后?你怎么这么蠢?” 忽然,她眼珠子一转:“我明天想出府一趟,你找个借口去和王妃说下。” 依云嗯了一声。 殷桃被自己忽然想到的方法有些兴奋,转身回自己屋里睡觉了。 依云看着外面天空的繁星,心里无比思念爹爹。 爹爹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 慕君衍与顾婳沐浴后,换了寝衣坐在床上。 慕君衍拿着布给她绞头发。 “你可知道为何敲打李氏回去后,钱均衡一定会有动作吗?” 顾婳好奇:“为何?我瞧着李氏很不受待见,感觉不会起什么作用。” “圣上下了一道圣旨,原矩州上下的泸州、龚州、往东的巴州、金州、通州和襄州附税减半的,从今年起全部不减了,且要将之前减半缴纳的十年全部补缴。” “啊?” 顾婳惊得扭头,头发一下被扯痛了,嘶了声。 慕君衍赶紧松开手,替她揉着头皮:“这么激动作甚?扯痛了吧?” “无妨。” 顾婳按住被扯到的头皮,急忙转身对着他。 “这几个州不是因为南疆战乱,还有前几年重灾,圣上体恤百姓下令附税永久减半吗?怎么出尔反尔啊?” “你觉得这个圣旨是圣上下的?” 顾婳瞪大眼睛:“难道是太子皇后?” 慕君衍将她的身子板过去,继续给她绞干头发。 “我们这么大的动作,汴京自然是知晓的。他们猜想我是想以此行动逼迫皇后太子,让他们不敢对我们如何。但皇后为了太子地位巩固,就不会对我们迅速强大坐视不理。比起担心我们兵强马壮,她更害怕的是我们拉拢这几个州郡,各州郡是汴京的一道道屏障。” 顾婳懂了:“你的意思是,皇后用增加赋税的方式,逼州府向皇后求饶,好让她拿捏。” “对。还有一点,大梁南北打仗这么多年,国库空虚,太子手中没有银子,如何让孙家一族坐享其成呢?” 顾婳:“那如果真的要补,大概需要多少银两?” “就拿巴州为例,一年全额赋税大概五十万两,若是补缴十年的,便是二百五十万两,落在每个人头上,则是每人一百二十五两。” 顾婳惊叫:“我的天爷啊,补缴一百二十五两,再加上每年全额缴税?这可是普通人家十年的嚼用银子,这……不是要逼死人吗?” “就算朝廷说可以慢慢补缴,但按以往巴州的情况,普通百姓人家也缴不起。” “对啊。” “如今几个州府都如热锅上的蚂蚁。” 顾婳蹙眉,她总感觉有什么大事一触即发。 “你准备合适动手?” “等你顺利生产后。” 顾婳闻言又忍不住扭头,头发又被扯到。 慕君衍无语的看着她呲牙咧嘴:“非得扯掉一块皮是吧?” 顾婳苦着脸,嘿嘿笑。 只好坐正身子,由他继续擦。 “为何要等我生产?你做你的大事,我生我的孩儿。府里还有母亲坐镇,怕什么?” 她担心战机一旦被延误,慕家军管辖的州郡会不会被困在这里? 矩州现在虽然好起来了,但战乱几十年,元气大伤,再来一场大战,恐怕百姓和慕家军都要受苦。 “天大的事没有你和孩子重要。我绝对不再准许将你陷于险境之中的事情发生。” 顾婳心里很是感动。 不由摸了摸肚皮:“还有三个月呢,万一期间发生变故怎么办?” “不怕,凡事有我顶着。” 慕君衍放下布巾,从后面将她拥住,轻轻在她因沐浴白里透红的脸蛋啄了一口。 顾婳转身,窝进他的怀里。 “其实,早产也没关系,你看团团圆圆不也是长得挺好的。” “胡说,绝对不能有万一。你和孩子是我的全部。” 顾婳心里又暖又甜。 翌日。 顾婳正在用早膳,依云来请安,并说殷桃想出府。 “那你们去吧。你可以让书肆给你个适合传递消息的地方,理由是出府不便。免得你们忽然太容易出府了,惹人怀疑。” 依云应着:“是。” 殷桃听闻可以出府了,兴奋极了。 换上自己最好的衣裙,化了个精致的妆容,将最贵的首饰都戴上了。 依云看着她:“你要去见人?” 殷桃一边对着铜镜带着钿,一边道:“不是去见我们自己人吗?第一次见面,自然要庄重些。” 依云懒得理她:“快些吧,得早点回来,免得惹人怀疑。” 343.第343章 心机 第343章 心机 顾婳让冬青给她们安排了马车,依云带着殷桃出府,直奔书肆。 殷桃低声道:“王妃派马车是要车夫盯着我们吧?万一暴露了对方可怎么办啊?” 依云敷衍道:“不怕。王妃只知道那是间书肆,小二还亲自送了本王妃想看的书,王妃不会怀疑的。” 殷桃闻言放心了,掀开车窗往外看。 很快到了书肆,小二见是依云立刻热情的将人引到里间,他看一眼殷桃,笑问:“这位便是殷桃姑娘了吧?” 殷桃眼睛一亮:“你知道我?” 小二嘻嘻笑:“自然知道啊。送进王府两位姑娘嘛。” 殷桃这才放心了,皇后没有将她忘记,应该是依云的出身比她好些,才获皇后另眼相待。 “二位姑娘稍候,小的去叫掌柜。” 殷桃忙对依云道:“我去茅厕。” 没等依云说话,她已经追着小二出去。 小二听见脚步声,回头看她。 殷桃疾步上前与他并肩,低声道:“我要先见见掌柜,有要紧事说。” 小二没反对,直接将殷桃领到另外一间房。 殷桃见到掌柜,热情的迎了上去,对他福了福,娇声道:“掌柜,我叫殷桃。” 掌柜淡淡颔首:“殷桃姑娘有礼了。” 殷桃殷切道:“为了完成皇后娘娘的懿旨,奴家不得不出此下策。依云出身高贵,她下不去手。所以,只能奴家自己想办法了,还请掌柜帮忙。” 掌柜挑眉,他没想到殷桃会踩着依云想另辟捷径。 “那姑娘准备如何做?” “掌柜先帮我瞒过依云,我想去矩州的教坊司,那里有我相熟的姐妹,我需要问她要点东西。” 掌柜蹙眉:“矩州教坊司?你若去了,定马上被发觉,且有人立刻通报给州府衙门。矩州的教坊司和其他州府可不一样,州府衙门盯得很紧。” 殷桃一愣。 随即眼珠子一转,压低声音:“那掌柜帮我找到一样东西,只要有了这样东西,我就能拿下雍王。届时,想要什么信息都能拿到了。” “哦?姑娘想要什么?” 殷桃上前,掌柜下意识的后退,却被她握住他的手,并在他手心写了两个字。 掌柜脸上有些曲扭,忍着等她写完,亟不可待的缩回手,掏出手帕擦拭着手。 不咸不淡:“好。” 殷桃看到他的动作心里怒火顿起,可她得求着他,只能忍下一口气,道了声多谢,转身走了。 掌柜将手帕丢在废纸篓里,一脸嫌弃。 小二哼笑了声:“妓子出身,也就这点伎俩,还真以为爬了床就能拿下雍王?要是这么容易,雍王早就完蛋了。” 掌柜轻蔑一笑:“皇后娘娘更看重依云姑娘是对的。要不是为了不让依云太突兀,断不会另外选个蠢货来。她想要的东西就给她,要作死,就由着她。” 掌柜对他说了两个字,“就在里面,去去来。” 小二点头去了。 掌柜进了屋,依云规规矩矩的福了福:“小女见过掌柜。” 殷桃因被他嫌弃过,心里不高兴,就站着没动。 依云也懒得管她。 掌柜客气道:“二位姑娘请坐。” 两人依言坐下,依云开门见山:“掌柜,我们出来非常难,王府盯得紧,您看是否有办法在府里交换信息?” 王妃说,只有让他们将消息走通了,才能将这群人一连串细作连根拔起。 只有斩草除根,救下她爹后,他们俩才真的能安全的活下去。 掌柜点头:“可以的。最近雍王可有什么动向?” 殷桃见掌柜一直与依云说话,完全不理她,忍不住抢着说:“雍王每日早出晚归,回来后就一直在福禄堂与孩子们玩耍,用过晚膳就会和王妃一起回正院。” 依云看她一眼。 她居然偷偷去看慕君衍他们的行动。 殷桃挑衅的回看依云:“我们总得努力做些事,免得辜负皇后娘娘的期望,你说对吧?” 依云点头:“对。” 她转向掌柜:“最近王妃对我态度好了些,似乎对我们放松了警惕,但每次出府都要禀报王妃,我不能总是用拿书为借口。” “你放心,我知道了。” 掌柜递给依云两本书:“那你们尽快回去吧,免得惹人怀疑。交换信物的位置,待我安排好,我会想办法告知你们。” 依云站起来接过书,欠了欠身:“那我们先走了。” 殷桃急了:“掌柜。” 要的东西还没拿到呢,她也不想依云知道,可她自己恐怕出不了王府。 掌柜没理她,做了个请的手势,与依云前后出了门。 殷桃气得不行,若她今天拿不到东西,又如何拿下慕君衍,如何让皇后知道她的能耐? 三人到了店正堂,小二手里握着一个小瓶子从里面走出来。 掌柜示意他给殷桃。 殷桃这才欣喜起来,但她不愿意让依云看到,可现在来不及了。 她只能接过,掩饰的笑笑:“多谢掌柜,我身上的疹子就靠这个了。” 掌柜不置可否,没有戳穿,淡淡一笑,示意她们自行离开。 依云与殷桃出了门,马车停在不远处的树下,马车夫靠在车上呼呼大睡。 殷桃低声道:“竟然睡得这么香,并没有监视我们嘛。” 依云嗯了声,走过去叫醒车夫。 回到王府,依云便道:“我去向王妃回禀一声。” “我也去。” 殷桃总觉得依云在搞什么鬼,绝对不能让她自己得了好处。 “好。” 依云无法,只能答应。 顾婳正与孩子们玩耍,听闻依云她们回来了,便走出外院。 “回来了?” 依云上前福了福:“是,奴婢又去拿了两本书,但这两本书是借的,只用两文钱,到时候还了就行。” 殷桃闻言挑眉,还挺会编的。 长着一副骗人的脸,装高贵! 顾婳温和的笑道:“买书不了几个钱,不用这么省着。” 依云柔声道:“王妃对奴婢太好了,奴婢只为打发时间,看完也不必留着,省得冤枉钱。” 顾婳赞许:“是个会过日子的好姑娘。你要是喜欢看杂书,前院文翰轩的书斋里倒是很多。到时候让冬墨带你去选就是。” 依云瞪大眼睛,这是准她靠近王爷的前院? 王爷的文翰轩是看管最森严的。 边上书斋的书虽然可以给人进去借阅,但也都必须得到王爷和王妃准许。 依云赶紧福了福:“多谢王妃妃娘娘。” 殷桃好不容易等她们说完话,赶紧道:“王妃娘娘,奴婢没什么长处,倒是能做几样秦淮茶果,又漂亮,又好吃,奴婢不知可否做给王妃娘娘尝尝?” 顾婳眼睛一亮:“哦,你还有这手艺啊?好啊,那就是试试。” 她指着芸儿:“你想做就找芸儿带你去厨房。” 殷桃大喜:“多谢王妃。” 只要能多做几次,让他们吃着觉得好吃,对她做的点心不再有顾忌,她就有机会下手了。 依云心急,她没机会和王妃说殷桃可能会动手。 344.第344章 厚颜无耻 第344章 厚颜无耻 李氏如热锅上的蚂蚁,好几天没睡好,最后终于下了决心,一大早便刻意打扮,穿上她最隆重的襦裙,准备去矩州拜见顾婳。 不管他们肯不肯拿银子帮巴州,起码得去探探底,否则,怎么与夫君交代? 可她没有拿得出手的礼物,想了想,吩咐道:“先去吉祥斋。” 吉祥斋的吃食是巴州最出名的,尤其是风干的猪肉肠和腊肉,是南疆这片人最爱吃的,甚至是每顿饭都要放一两块蒸熟,蒸锅都带着肉香味。 而且,吉祥斋出品的非常规,唯有显贵世家才能买得起。 虽然,这种东西给雍王妃有些寒颤,但也算是特别的东西,也是一份心意。 马车停在吉祥斋门前,侍女下车去买。 七月末的天开始热了。 李氏掀起车窗帘透透气,看到隔壁有间茶肆里热闹非凡,有说书人在说书。 说书人说得很精彩,引起一片片叫好声,接着又有一阵阵叫骂声。 李氏就很好奇,仔细去听。 原来说的是南疆战事的故事,说慕家军坚守南疆几十年,若不是慕家军,巴州、龚州他们哪有安生日子过。 还讲了好几位英勇战死的将军的故事,其中就有老国公和几位公子。 慕家一门,最后儿郎只剩下慕君衍一个,闻者不由唏嘘。 忽然有一群乞丐一边蹦蹦跳跳跑着玩,一边唱着歌谣。 将士沙场死,汴京酒肉林。 抚恤无踪影,妻儿悲哭长。 战神雍王降,青天护四方。 李氏手执团扇停了下来,回想起这几十年,矩州那一片真的是最惨的。 紧邻矩州的泸州、龚州,再往东的巴州、通州都几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但这几个州也没有伸出太多援手,似乎都是慕家军扛下所有,让他们有了安宁日子过。 李氏忽然觉得,让慕家军出银子帮巴州还赋税…… 实在是开不了口。 可若是不去,她该怎么办? 就这样李氏心事重重的到了雍王府。 递上拜帖,门房没有为难,立刻先将人迎进了王府,一边有人去通报,一边有侍女上了好茶。 李氏顿觉稍安。 看来王府的人还是很客气的。 不到一刻钟,便有侍女出来请她去荷厅。 顾婳已经在那里候着她了,见她进来,热情的指了指椅子。 “李姐姐来了啊,有失远迎啊,赶紧过来坐。” 李氏听到她喊李姐姐,眼圈莫名一热,这是表示亲近的意思啊。 她忙上前行礼:“臣妇见过王妃。” “快免礼。刚好得了一些好茶,你品尝下。” “妾身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这是巴州特产,带了些给王妃品尝下。” 李氏示意侍女将食盒献上。 顾婳笑道:“李姐姐来这里坐坐与我说说话就是极好的,还这么客气作甚。” 芸儿接过食盒。 穗儿坐在一旁烹茶,不一会儿便端了一杯给李氏。 顾婳笑道:“现在我不便喝茶,李姐姐替我品一品。” 李氏接过茶盏抿了一口,眼睛一亮:“好茶。这可是宫里的贡品顶尖毛尖。臣妇好久没喝到了。” “是啊,李姐姐以前过得可都是好日子啊,这种贡品茶可不是一般人能喝到的啊。” 顾婳一番话,正戳中李氏的心窝。 之前娘还在世时,她可是金娇玉贵的养着的,吃穿用度一点不比入了宫为妃的嫡姐差。 想起来,真让人伤心。 顾婳将她难过的表情尽收眼底,只装作不知,热情道:“昨日我还问了下,那副王母拜寿的缂丝挂图还需半个月。不过,一定能赶得上你母亲的寿辰。送你的缂丝裙,正在按你的尺寸修改,到时候会一并给你送去府上。” 李氏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硬是开不了口。 顾婳见她欲言又止:“李姐姐可是有什么什么事想说?我们算是邻里了,要守望相助的,你有什么事尽管说,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李氏赶紧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臣妇是……听到夫君说起赋税的事情,不知王妃可听闻此事?” 顾婳歪头想了想:“朝政的事情我向来不过问。王爷辖下的一洲三税收都交由矩州州府的,倒是没有什么变化。怎么,巴州赋税有什么问题吗?” 李氏心里暗叫太好了,顾婳自己说出来了,她试试开口。 “臣妇的确有事相求,本是不好开口,但夫君每日为了这事急得寝食难安,臣妇想为夫分忧。” 顾婳抿嘴一笑:“请说。” 李氏干咳两声:“朝廷要将赋税恢复,而且要补缴十年减免的一半赋税,百姓哪里能交出来,身为父母官的夫君急得白了头。” 顾婳看着她,等她下文。 李氏把心一横:“臣妇斗胆问下,王妃是否能帮问下王爷借银子给巴州缴纳赋税?” 顾婳面上微笑没有丝毫变化,可真想给她一脚,让她清醒清醒。 她觉得这个女人真的是挺蠢的。 李氏见她不接话,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了。 半晌,顾婳慢悠悠问:“那需要多少银子呢?” 李氏大喜:“估摸着得三百万两。” 顾婳满脸惊讶:“这么多?” 她心里冷笑,幸好慕君衍给她算过账,巴州要补缴十年的是二百五十万两,李氏开口要三百万两,难道是还想多出来的进钱均衡口袋不成? 她倒是会讨好夫君,可那钱均衡买她的账吗? 李氏呐呐:“少点也行,两百万两,让巴州慢慢还可好?” 她的眼圈红了起来:“巴州虽然没有战乱,可这些年因为南疆的战事,百姓过得很苦啊。王爷与王妃悲悯天下,定不忍看着他们下吃不饱穿不暖的对吗?” 顾婳气笑了。 她很后悔送她昂贵的缂丝裙和挂画了,简直是…… 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形容。 李氏见她脸色一变,笑得很诡异,心头一寒,立刻闭嘴。 顾婳低下头抚弄着护甲,暗暗深吸口气,压下怒火。 要如何应对,得先与慕君衍商议,她不能意气用事。 两息后,顾婳平复了心情,再抬头恢复了温和的表情:“这么大笔银子我们矩州也是拿不出来的。何况,矩州这么多年战乱,受害最深,如今好不容易百姓得以修生养息,又哪里挤得出银子帮其他州府呢?” 李氏顿时失望。 “不过,我也知道你们的难处。看在李大人的份上,得替你想想办法。” 李氏又开心起来:“是妾身唐突了。” 顾婳摆摆手:“先容我与夫君商议后再告诉夫人可好?” 她唤夫人了。 李氏知道顾婳生气了,红着一张脸赶紧站起身。 “那就有劳王妃娘娘了,妾身就不打扰王妃娘娘了,先告辞。” “穗儿,替我送送钱夫人。” “是。” 穗儿做了个请的手势,李氏低着头逃也似的走了。 顾婳笑容一收,看着李氏的背影眸色冰寒。 真是厚颜无耻! 345.第345章 勾引 第345章 勾引 慕君衍回来,顾婳一边看着冬墨替他更衣,亲自拧了一把热布巾递给他,一边将李氏来的事情说了。 顾婳说着说着自己就生起气来:“我真没想到钱均衡厚颜无耻,李氏蠢笨至极。” 慕君衍将热布巾丢给冬墨,一手扶住顾婳的腰,一手在她背上轻轻抚摸。 “为这种人气什么,气坏自个儿身子不值当。” 顾婳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我本来看在李大人和德妃的面子上,想救李氏一把,谁知道她自己不争气。” 慕君衍勾起她的下巴,在红嘟嘟的娇唇上一啄:“谁像本王小王妃那般聪明绝顶啊。” 顾婳被这突如其来的满口给甜到了,伸手推他:“就知道哄我。” 慕君衍哈哈大笑,拉着她的小手:“走,用膳去。” 顾婳一向用膳都是到福禄堂和老夫人孩子们一起吃。 只要慕君衍回府也是一样。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完饭就看着一双宝贝各自忙着。 慕君衍拉着顾婳的手:“走吧,散步消消食。” “好。” 顾婳笑着跟着他慢慢朝园走去。 “闵先生每天都会抽时间过来给两个孩子讲讲故事,教教认字。你瞧他们两个是不是变了?” 顾婳吃着芸儿剥了皮的葡萄,看着一本正经坐在小桌子前写字的团团。 圆圆就在那里拆九连环,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慕君衍点头:“是啊,都是聪明的小家伙。” 顾婳忽然想到:“萱萱应该快生了,最近没听到大理国的消息呢。” 慕君衍:“好,我让赤焰他们多报些给你听。” 顾婳放下手里盛着葡萄的碗,“哎,不知道萱萱过得如何了,我很担心她。” 慕君衍伸手将她面颊上掉落的头发挽到耳后,温柔道:“她都要当母亲了,会自己照顾自己的。你看看你,不也是从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娘变成独当一面的王妃了吗?” 顾婳看着他:“女子在这个世间本就比男子要难需要,还要让女子承担家国权利之争的重担,当个公主也真是难啊。” 慕君衍笑着靠近她,咬着耳朵问:“换做你,难道不想成为皇室中人?比如皇后?” 顾婳大惊,低斥:“这话岂可乱说。” 慕君衍笑笑:“我是在问你。” 顾婳压低声音问:“你不是要扶持赵宇丰吗?难道你想自己……” 她指了指天上。 顾婳知道慕君衍招兵买马要对抗汴京,但她从来不敢想慕君衍会有一天称帝。 他说四皇子赵宇丰一直隐蔽在慕家军中,难道不是想扶持他称帝,再换回来慕家军长久之安吗? 慕君衍摸着她的头发,凝视着她:“不管想做什么,首先是你们母子幸福平安。” 顾婳眼圈一热,握住他的大掌:“不管夫君想做什么,妾身定当夫唱妇随。” “王爷,王妃娘娘,妾身做了点心,请王爷与娘娘品尝。” 一声娇滴滴的声音打断他们。 殷桃穿了一身嫣红色衣裙,提着一个食盒,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慕君衍的脸顿时黑了,冷扫向一旁的冬墨。 冬墨吓得脸一白,赶紧呵斥:“放肆,快让开。” 殷桃吓了一跳,求助的去看顾婳。 顾婳温柔一笑:“王爷,殷桃姑娘今天与臣妾说她擅长做秦淮茶果子,妾身也没吃过呢,所以就让她做了尝尝的。” 慕君衍看了顾婳一眼:“既然王妃想尝尝,那就试试吧。” 顾婳指着不远处的凉亭:“去那吧。今天天气也极好,不冷不热。喝点茶配着点心正好。” 殷桃欣喜万分,提着食盒随着他们走到凉亭。 穗儿和芸儿迅速摆上两个小炭炉,开始煮茶。 顾婳喝不得茶,穗儿就用小炭炉温上一盅牛乳茉莉饮。 殷桃将食盒的两盘茶果端出来。 茶果做成了绿菊和粉荷的样子,非常好看。 顾婳不由惊叹:“殷桃,你的手很巧啊。” 殷桃羞涩一笑:“王妃喜欢就好,奴婢不会其他的,就会做这种茶果。” 顾婳指了指荷形的,“试试这个。” 穗儿取出一根银针,在荷茶果上插了一针,拔出来看没问题,这才用小白瓷盘放了一枚茶果,递给顾婳。 殷桃看得心里一慌,幸好没下毒药,否则,肯定被试出来。 顾婳接过来端详:“真是栩栩如生,都不舍得吃了。” 殷桃媚眼含春,看向慕君衍。 声音越发娇柔:“王爷要不要试试?奴婢知道王爷不喜甜食,特意做得不是太甜。” 慕君衍毫无感情拒绝:“不用。” 顾婳抿嘴一笑:“王爷就试试吧,要不妹妹这么辛苦做了,辜负人家一片心。” 她用银勺将手上的茶果舀了一点,递到他嘴边。 慕君衍无奈,只好张口吃了。 顾婳歪着头甜甜笑着:“好吃吗?” 慕君衍一脸嫌弃:“没你做得好吃。” 顾婳吃吃笑了起来:“王爷还真是,当着妹妹的面呢,你让妹妹的脸往哪里搁?” 慕君衍无情道:“你没有这个妹妹。” 顾婳:“……” 她不好意思的看向脸色发白的殷桃:“你别怪王爷,武将就是粗人,不懂欣赏风雪月,辜负姑娘了。” 殷桃被气死了,可不敢表露出来,眼含泪水,委委屈屈的道:“王妃喜欢就行了。奴婢不敢奢望王爷爷喜欢。” 殷桃妒忌得不行。 顾婳满是歉意:“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殷桃期期艾艾的站起来走了。 顾婳看到她离开,穗儿立刻递过来一颗药丸给顾婳。 这是沈漓给顾婳特制的,可解百毒,还可化解一些对胎儿不利的药物。 顾婳服下后,将手中茶果丢进盘里:“丢了吧。” 慕君衍:“你打算让我与这么个人……” 顾婳歪头看他:“自然不敢委屈王爷。但她不便与杜云住在一起了,杜云不方便行动。而且,不是说杜云父亲就要到矩州了吗?我不想让她发现一点端倪。” “就凭她刚才的作为,直接可以杖毙。” 慕君衍一点不想委屈自己敷衍这种人。 “可是,若是杖毙她,留下杜云,那些人对杜云会不会起疑心呢?我就想她眼下还有用,为杜云打个掩护。” 慕君衍一脸拒绝。 顾婳凑近,娇滴滴的道:“王爷。” 慕君衍大掌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轻轻的揉着,声音低哑:“还疼吗?” 顾婳:“……” 346.第346章 牺牲色相 第346章 牺牲色相 顾婳后悔了。 男人一旦开荤,品尝过了美味佳肴,再让他日日吃素,就真挺难的。 她本想让慕君衍牺牲下色相,让殷桃以为自己得逞,谁知道自己先牺牲了一整晚色相。 累成蔫菜,还得主动安抚人家好似被始乱终弃伤透的心。 这晚,这狗男人以沈漓说不要过多房事,就是可以少量房事为由,一边诉苦为了她的安全,素了快十个月了,已经憋满要爆炸了,谁想到夫人竟然让他与其他女子做戏。 他委屈啊! 幸好,上次她诞下双身子的事情让他心里有些阴影,还是害怕伤到母子,强忍着自己的欲望,没敢太过。 但想想让他被其他女人触碰下衣服,他都感觉到恶心。 这个没良心的小狐狸居然忍心卖他,就很气。 顾婳无奈,又心疼他憋了这么久,也没想过找其他女人,这会还不能放肆的释放,又气恼他这么记仇。 两人互相生气,互相爱惜,纠缠到大半夜。 慕君衍快憋疯了,又心疼夫人怀孕辛苦,不让她睡觉很是不妥。 最后,他含着她的耳垂,低喃让她睡觉,自己给自己解决了。 顾婳不忍,抱住他回吻,总算是让他心满意足了。 因为深更半夜慕君衍叫水净手,又不让侍女进屋侍奉,侍女们不知这水是给谁洗的,还以为…… 沈漓第二天一早就气冲冲赶来,把完脉后觉得还行,这才瞪她一眼。 顾婳一脸无辜,眨巴着楚楚可怜的翦眸。 这能怪她吗? 可是,让她劝王爷真要个女人解决,她也做不到啊。 再说了,沈漓这急吼吼的一大早跑来,是想让全府人知道昨晚王爷欲求不满的折腾有孕的王妃吗? 哎! 丢人! 偏偏还不能解释,有点憋屈和不好意思。 顾婳为了缓解尴尬,岔开话题调侃她:“沈漓,我说你长得挺好看的,怎么就整天像个冰美人似的。都把优秀儿郎给吓跑了。” 沈漓横她一眼,对穗儿芸儿冷冷吩咐:“给王妃脱裤子。” 顾婳:“……” 疯了。 穗儿芸儿愣住。 芸儿结巴:“脱、脱裤子……作甚?” 沈漓蹙眉:“检查,你以为我作甚?” 顾婳赶紧解释:“昨晚没有的,是……是……” 哎呀,当着三个没嫁人的姑娘家让她如何张口嘛! 顾婳硬着头皮道:“没碰。” 沈漓狐疑的看着她,再看看懒得动弹的手,再看看她大腿间。 顾婳脸通红,下意识的夹紧腿,小心翼翼低声道:“你不是把过脉了吗?孩子没事啊,就算了吧。” 沈漓蹙眉:“不放心。打开腿。” 顾婳实在看不得她那张拒人千里之外毫无感情的脸,又想岔开话题。 “芷兰姐姐嫁人了,我身边的侍女们我也要一个个亲手嫁出去,你啥时候嫁啊?” 沈漓索性用手扶住她的膝盖,轻轻掰开她的大腿:“不嫁。” 顾婳无奈,只能由着她摸肚子、然后从上到下都摸了个遍。 检查完确认孩子没事,沈漓的脸色才好些。 冷冷训她:“就剩下两个月了,不能忍忍吗?” 顾婳心想,她能忍啊,男人不能忍啊。 她可劝不动,不过,他也难受呢。 难怪其他男人三妻四妾,尤其是夫人有孕的时候,必定有妾室或通房服侍。 她想着心里漫起阵阵甜蜜。 慕君衍对她可太好了。 沈漓无语的看着她变幻莫测的表情,最后露出幸福得冒泡泡的脸。 “男人就这么好?” 顾婳掩唇吃吃的笑:“你试过就知道啦。” 沈漓一脸嫌弃,看不得顾婳一副痴相。 丢下敷手包,撂下一句:“再下去手就废了。” 顾婳:“……哦。” 沈漓出门时,听到顾婳娇柔的声音喊道:“劳烦告诉下王爷呀。” 沈漓翻个白眼,男人能将聪明女人都变傻了,她才不要变成傻女人。 顾婳笑得不行,一边笑一边对穗儿和芸儿道:“你们有没有瞧见沈漓喜欢哪个儿郎?或者觉得哪个儿郎喜欢沈漓?” 穗儿胆子越发大了,笑道:“王妃这是喜欢上做媒人啦,冬青姐姐还没嫁呢,这又想着沈大夫了?” 顾婳笑吟吟:“嗯,下个就轮到你们两啦。府中小厮、侍卫、慕家军,瞧上谁就来告诉我。我可喜欢看到一双双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穗儿和芸儿闹了个大红脸。 她们身为奴婢的,婚姻大事都是主子做主,有王妃这样热心又好心的主子,是她们的福分。 芸儿性格有点像冬,说话脆蹦蹦的:“昨儿奴婢瞧见闵先生给冬青姐姐送了一本书,冬青姐姐送了一个荷包给闵先生呢。” 顾婳来了兴致:“真的?闵先生收款了吗?” 芸儿点头:“起初是有些犹豫的,可他看到冬青姐姐有点难过,就收了。” 顾婳眼睛一亮:“冬青也是个聪明的。闵先生多好啊,能嫁给他,冬青一辈子也就好了。” 穗儿和芸儿也一脸艳羡。 闵先生那样的人对她们来说,简直就是天上的神,她们完全不敢肖想。 但若是冬青姐姐能嫁给闵先生,她们就觉得自己也有机会遇到这样好、这样优秀的男人。 顾婳正在与两个人侍女说笑,冬青就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啊。” 顾婳笑呵呵的调侃,“听闻你送了荷包给闵先生?” 冬青刚进来,话还没说,就闹了个大红脸。 “王妃!” 顾婳大笑起来:“害羞什么?遇到喜欢的男子就要大胆的说出来。这是以前芷兰姐姐教过我的。免得啊,人跑了你后悔莫及啊。” 冬青无奈,红着脸朝她福了福:“王妃吩咐给各位州府夫人送缂丝裙,现在泸州、通州、金州的夫人都回了礼,但龚州和襄州的将缂丝裙退了回来。” 顾婳收了笑,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说明龚州和襄州并不顾忌矩州慕家军。 巴州李氏是为了笼络娘家才会收下,钱均衡一心想攀附太子,成为新贵。 “好。知道了。” 顾婳想着可以依照这个,逐一攻破。 “冬青,你去叫裴掌柜下午来一趟。” “是。” 顾婳见她准备走,又笑问:“衣服可做好了?” 冬青猛然被一问,稍愣一瞬,随即就反应过来问的是什么衣服。 刚腿红的脸都红了起来,“正在做。” “嗯,做仔细些,想周到些。男人啊,其实很好拿下的,在细微之处温暖他的心就好了。尤其是闵先生常年身边无女人照顾,他穿上你体贴入微做好的衣衫,一定能感受到你是多好的姑娘。” 冬青虽然不好意思,但真心感激,忙福了福:“奴婢受教了,奴婢定用心做。” “好,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啊。” 顾婳好开心。 多好的姑娘,值得嫁个好男人。 347.第347章 王府新姨娘 第347章 王府新姨娘 用晚膳时,慕君衍还没内回府。 倒是冬墨来禀报了一声,说主君会晚些回来。 顾婳回到正院,正准备沐浴,冬青急匆匆来了。 附耳低语:“厨房那边传信,殷桃去做点心时动了手脚。” 顾婳眉心一跳,“知道了。” 她猜到殷桃会下手,但奈何慕君衍不肯啊。 今天一天她都在想,找个什么理由将殷桃和依云给分开,又能让皇后的眼线不怀疑,让他们继续动作。 没等她想明白,冬墨又来了,说是主君去书房了,待办完公务再回房。 顾婳本想站起来去瞧瞧,看下要不要给他准备吃食,忽然,一种莫名的感觉让她停住了脚步,按捺住性子等着。 果然,一个时辰后,文翰轩那边侍奉的侍女脸色难看的疾步奔来。 顾婳面色平静的听她说殷桃给王爷送了点心,进去后半个时辰都没有出来。 然后,王爷出来了,命人将衣衫不整晕乎乎的殷桃抬走了。 “王爷呢?” “去老夫人院子了。” 顾婳暗暗叹口气。 真没辜负她昨晚的辛苦,慕君衍也会感觉很恶心吧? 但他还是依照计划行事了。 她强压嘴角站起来,吩咐芸儿:“走,我们去厨房给王爷做几样他爱吃的清淡小菜。” 待她提着食盒赶到老夫人院子里,不一会儿里面就发生了激烈的争吵,食盒都被丢了出来。 接着王妃红着眼圈急匆匆的离开,王爷第一次宿在书房偏室中。 王爷命人连夜将书房里里外外清洗了一遍,想必是王爷也恨殷桃算计他吧? 毕竟王爷与王妃琴瑟和鸣,感情深厚,这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一时间,王府瞬间就将事情传开了,大部分都不信。 王爷从来都是洁身自好的,也不重女色。 除了王妃,王爷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女子正眼看过。 一定是殷桃使了手段,下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药。 但看样子木已成舟了。 很快,老夫人亲自下令,将殷桃抬为姨娘,另辟院子给她住,这些便证实了大家的猜测。 殷桃迷迷糊糊间就被人抬着进了后院独立的一间小院。 依云不知道提姨娘的事情,更不知发生了什么,赶紧拉住替殷桃收拾东西的侍女。 “这是怎么了?” 侍女冷着脸,语气满是讽刺:“殷桃姑娘有福气啊,被主君受用了,这不,老夫人发话提了姨娘,还分了独立的院子。咱们这是接她去享福的。” 依云怔愣了一瞬,“王妃呢?她知道了吗?” 侍女甩开她的手,怒目相对:“你们这两个狐媚子,就是想害王妃是吗?咱们王妃好得很呢!不劳你挂心。” 一群人呼啦的走了,留下依云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发愣。 对了,殷桃那天得了王妃准许做点心,她这几天每天勤快得很,每天都在晚膳后去厨房做点心,说是送王妃品尝。 那天她在书肆问掌柜要了东西,莫不是她使了什么手段? 正在依云纠结要不要去找王妃问个明白,就看到一人鬼鬼祟祟的露出半个脑袋。 “谁!” 依云吓了一跳。 她们这个小院子是西北角很偏僻的角院,平日白天才有下人来打扫和送吃的,根本没有其他下人服侍她们。 到了晚上更是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矮矮的院墙外,甚至没有挂灯,很是瘆人。 所以她和殷桃一到晚上就院门紧闭,她们也不敢出去。 刚才一群人呼啦的一下走了,依云没回神,院门也忘了关。 依云紧张的瞄了一眼放在一旁墙根下的打狗棒。 “依云姑娘,是我。” 是女孩子的声音。 当人走进院子,反手将门关上,人被院子里微弱的灯一照,是个穿着粗布衣裙的姑娘。 她不是王府的下人。 “你是谁?” 那姑娘神秘走近,拉住她就往屋里走,吓得依云想叫喊,却见她摸了摸头上的木头发簪,又指了指依云的头发。 依云这才注意到她的木发簪与皇后给的信物一样,顿时就明白她是谁了。 两人进了依云的房间。 女子笑道:“想要见你可真难啊。上次收到信物,想办法进府给你们留了口信,约第二日晚上见面,谁知道被小公子发现了,我还以为都被发现了呢,幸好没事。所幸,今日又得了机会进府送。又恰好府里发生大事闹哄哄,我就乘机过来了。” 依云佯装惊喜:“你是皇后的人?” “嗯。掌柜说你要寻个府里通信的位置,你跟我来。” 说着,她拉着依云往外走,摸黑顺着西墙根走了一刻钟,停在一颗梨树下。 “这有个洞。你就将木簪放进去就好了。” 女子指了指头上的木簪,“我头上这枚和你头上的一模一样,到时候在洞里交换就行。” 依云伸手去摸了摸,一个墙洞大概就能伸进去三根手指头,正好可以放两根木簪。 “好的。” 女子四下看看:“最近王府管得更严了,我恐怕没办法随意进府,以后咱们就用这个方法通信就行。” 依云点头。 女子忽地笑了笑:“没想到那个妓子还是有点能耐的,竟然真的将王爷拿下了。但是掌柜交代了,这个位置你不要告诉她,那个妓子出身卑贱,野心大得很,小心她出卖你。” 依云嗯了声。 她有点害怕,希望这女人赶紧走,万一被人撞见,这戏如何演下去。 幸好女子也有些害怕,急急忙忙走了。 依云赶紧摸回自己的小院。 不一会儿,芸儿来了。 “王妃叫你呢。” 依云心头一跳。 见到王妃时,她穿着一身粉色宽身袍子,优哉游哉的看着书。 听到她脚步声,放下书笑着朝她招手。 依云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下了,看来殷桃没有得手。 依云行礼:“王妃娘娘。” “快坐,有好消息告诉你。” 依云眼睛一亮:“爹爹……救出来了?” 顾婳抿嘴一笑:“是啊。过两日就到矩州了。本来我还发愁怎么让你们父女见面,还不惊动殷桃,谁知殷桃就动手了。” 依云猛然想起这事,赶紧问:“她没得手吧?都怪奴婢,其实奴婢发现她有动作,没有及时向您禀报。” “无妨。我们有人盯着她一举一动呢。” 依云松了口气:“奴婢是真的担心呢。” 顾婳话音一转:“刚才有人去见你了?” 依云心头一慌,随即安定下来:“是,就在刚刚。就是之前那个农,她指了个位置让奴婢传递消息。另外,她也戴了一模一样的发簪。” 顾婳看了一眼她头上的发簪:“给我看看。” 依云拔下发簪双手递上。 顾婳看了看,递给穗儿:“你拿去给王爷,找个人画下来,让巡防营和守城军严加盘查,一旦发现有带这个发簪的就盯住。” 穗儿接了快步朝文瀚轩奔去。 顾婳对芸儿点点头,芸儿转身进了里屋,不一会儿捧着两套新的衣裙和一个木盒出来。 “待你爹到了矩州,你好好打扮下,别让你爹担心你。” 依云眼眶一热,赶紧接过,福了福行了个礼,哽咽着谢过顾婳。 “这世道做女人不容易,珍惜你自己得到的机会。” 依云眼眶含泪,点点头:“奴婢分得清黑白。我爹也是刚正不阿的好官,否则,我们不会被陷害至此。” 顾婳点头:“我们知道。” 依云泪盈盈的眼睛闪过一抹光,王爷和王妃知道她爹是好官? “你的籍契应该在皇后手里,待你与你爹会面前,我会将良民籍契给你。” 依云心神俱震:“良民?王妃娘娘是说奴婢可以变回良民?” 罪奴没入教坊司,就永无出头之日,就算显贵看中也不能赎身,最多当做家妓。 依云其实特别害怕,怕爹觉得她脏。 “当然,你爹是好官,你就不是罪奴。你不想让你爹心里不安,对吧?待事情结束,你们愿意留在矩州,我会给你们置办一处院子。如果你们想回老家,我也会帮你安排。又或许,王爷也有安排。” “王妃娘娘,您是奴婢和爹的救命恩人啊。” 依云再也忍不住,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大哭起来。 顾婳心里一酸。 走投无路的女子的苦她最清楚。 就像她用尽全力挣脱慕安,冲进狂风暴雨中时,绝望却奋力挣扎间忽然见到一束曙光。 是慕君衍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给她希望。 她也想成为更多人的曙光。 这世道,不该有这么多不公。 芸儿将依云扶起来,依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348.第348章 敬茶 第348章 敬茶 殷桃醒过来时,莫名其妙的环顾一圈,她这是在哪? “姨娘醒了。” 一位侍女冷着脸走进来。 “姨娘?” 殷桃一脸茫然,忽然,眼睛顿时瞪大,“你叫我姨娘?” 侍女一脸装什么装的表情:“是啊,恭喜你升为姨娘了,当然是贱妾而已。” 殷桃蒙了,贱妾? 她是妾了? “姨娘该起来去给王妃敬茶了。” 殷桃这才敢信,顿时欣喜若狂,昨天王爷受用她了? 可她没什么感觉啊? 她究竟有没有得手也很迷糊,记得进了屋,奉上茶果,没等王爷吃呢,她闻到很浓郁的香,特别不难受,不一会儿就感到一阵眩晕,很快就迷糊了。 但是,如果没有又怎么会提她当姨娘呢? 侍女催促着,殷桃赶紧起来洗漱换上她最好的衣裙,赶去正院给王妃敬茶。 顾婳红着眼圈,一脸憔悴,冷冷的看她一眼。 这幅样子,定是知道王爷和她睡过了。 殷桃悬着的心总算放进肚子里了,心里窃喜。 装作惶恐忙跪下:“奴婢见过王妃娘娘,奴婢给王妃娘娘敬茶,多谢王妃大度容得下奴婢。” 顾婳哑着声道:“不是我大度,姨娘是母亲给提的,不必谢我。你既然是王爷的人了,以后就好好侍奉王爷吧。” 原来是老夫人提的啊,难怪呢,一向爱吃醋的王妃怎么可能不吵不闹就给她提姨娘。 殷桃一脸恭敬:“是,奴婢定会尽心尽力服侍好王爷的。” 穗儿给她递过来茶盏,殷桃双手举着递给顾婳。 顾婳没有为难她,接过敷衍的抿了一小口,便交给穗儿了。 穗儿递给殷桃一个红包。 “下去吧。” “是。”殷桃弓着腰退了出去。 一出门,腰杆子一挺,得意的仰着头:“我要去拜见老夫人。” 带她来的侍女面无表情道:“老夫人说了,姨娘拜见王妃就行了,老夫人没空见你。” 殷桃怒气噌就上来了:“你!” 侍女微微低头:“奴婢叫冬翠,往后奴婢就服侍姨娘。” 殷桃半眯眼眸看着她:“冬翠?与冬、冬青一个辈分,应该是一等侍女吧?” 冬翠:“奴婢本是老夫人身边的人。” 殷桃闻言,脸色立刻变好了些:“原来是老夫人派来的啊,那我真的去谢谢老夫人。” 说着就要往老夫人院子走。 冬翠伸手拦住:“姨娘,请回去。” 殷桃笑着推她的手:“我昨日才侍奉王爷,拜见母亲也是应该……” 可……居然推不动冬翠的手臂。 殷桃脸色有些难看,可冬翠丝毫不让,脸上带着假得不能再假的恭敬。 “你让开,我是你主子!” 冬翠冷漠道:“奴婢的主子是老夫人。若姨娘不听劝,奴婢可以将姨娘扛走。” 殷桃气笑:“你扛我走?” 谁知,冬翠二话不说,一甩膀子就将殷桃给掀翻,搂住她的腰往肩膀上摔,还真扛着走了。 殷桃的腰差点被摔断了,痛的她哇哇哭叫。 “放我下来,你这个贱婢!快放我下来,我要告诉王爷卖了你!” 可不管她怎么手舞足蹈的挣扎,就是挣脱不了。 “王爷也卖不了奴婢,奴婢的卖身契在老夫人手上。” 冬翠还故意颠了两颠,直颠得殷桃要吐。 直到将人扛出了正院,进了园,冬翠觉得这人不会聒噪到王妃了,这才将人一抛,丢在草地上。 虽然是草地,这么大个人从高处摔下来,也会被摔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 殷桃惨叫着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爬都爬不起来。 冬翠站在她面前,俯身面无表情问:“姨娘是自己走,还是奴婢继续扛。” 殷桃吓死:“自、自己走!” 若再被她扛,万一她再故意将她丢在石头上,她的小命就玩完了。 贱婢存心害她的! 周边的下人们看笑话似的看着,还有人毫不遮掩的议论。 “这贱人居然敢爬床,污了我们王爷的威名,该死。” “可不是,就该乱棍打死。” “敢欺负王妃,以后有她好果子吃。” 殷桃气得不行,爬都爬不起来。 只好忍着气,对冬翠喊:“你扶我起来。” 冬翠挑眉:“扶你起来你就走得动了吗?不如奴婢扛你回去吧?” “不!”殷桃拒绝。 她明白这个死丫头是因为顾婳而恨她,说不定就敢扛着她丢井里。 她咬着牙,死命一点点爬起来。 冬翠就这样看着。 等到殷桃好不容易一步步挪回自己的小院,却看到依云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她赶紧努力站直身子,稳住脚步往里走。 依云笑着上前对她福了福:“恭喜姐姐荣升姨娘。” 殷桃咬牙切齿,皮笑肉不笑:“多谢。” 可她的脚很疼,好像是刚才被摔在地上时,膝盖磕到了石头。 现在每走一步,都会剧烈的疼。 她只能咬紧牙关,保持面部自然。 依云已经发现她不对劲,看了一眼跟在殷桃身后的侍女丝毫没有搀扶的意思。 她赶紧扶住殷桃,关切问:“姐姐怎么了?” 殷桃本想甩开她,可实在走不动,只好就着她的力道,一步步挪向屋里。 努力羞涩的笑笑,压低声音:“昨晚王爷太厉害了。” 呯。 两人被吓了一跳,回头去看,冬翠碾碎了一张木椅。 殷桃整个人僵住:“……” 不由缩了缩脖子,不敢说了。 依云:“……” 她有点想笑。 依云故作不知,扶着她进了屋,见冬翠没有进来侍奉的意思,她就给殷桃倒了杯冷茶。 殷桃心里莫名生出一股悲凉,捧着茶杯眼圈就红了。 依云好似没看见,笑道:“恭喜姐姐得偿所愿。还是姐姐厉害,才一晚就提了姨娘了。若是皇后娘娘知道了,定会赞赏姐姐。” 殷桃听了这话,心里的悲伤顿消。 “我们都是为了完成皇后娘娘吩咐,没什么好恭喜的。” 她看着依云,“掌柜有没有和你联络?” 依云点头:“昨晚刚好有人进来了,不巧姐姐不是侍奉王爷了嘛,就没遇上。” 殷桃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忍了忍:“那你尽快将消息传出去吧。王爷昨日好像与王妃吵架了,王爷宿在书房了,正好,我会想办法再接近王爷的。” “好的。” 依云抿嘴一笑,也懒得敷衍她了,站起来告辞。 看着她离开,殷桃往外看了看,冬翠不见人影,鼻尖一酸。 她不知道该欢喜还是该伤心。 脚上传来阵阵痛感,放下茶杯提起裙子,发现膝盖都淤了,可她没有药,院子里也没有侍女。 刚才那个冬翠想必是不喜她的,又是老夫人身边的一等侍女,她根本使唤不动。 殷桃忍不住趴在床上哭了起来。 349.第349章 顺毛 第349章 顺毛 “王妃,快敷一敷眼睛,您揉得太狠了,眼睛都快肿了。” 殷桃刚走,穗儿赶紧捧着热毛巾进来。 顾婳接过覆在眼睛上,笑着说:“唱戏还挺辛苦的,早知道干脆哭一下,不必将眼睛揉疼了。” 穗儿心疼极了:“小小贱婢,那里值得王妃心思与她做戏。” “也是为了保护依云,免得她被怀疑。没事的,很快就结束了。” 慕君衍为了做戏做全套,当晚继续宿在书房,但殷桃却进不去了。 她耐着性子说:“我做了点心,是王爷爱吃的,我送进去就走。” 赤羽面无表情:“姨娘若再不走,属下就让人将姨娘扛走。” 跟在殷桃身后的冬翠立刻上前一步。 殷桃:“……” 死丫头就不是来服侍她的,是来准备随时扛她走的! 殷桃知道赤羽身手了得,也知道了冬翠也是有武功的人。 她不敢造次,只能提着食盒转身离开。 一路上气得她咬牙切齿,眼睛四处瞟,想看看有没有可以偶遇王爷的地方。 等殷桃一走,慕君衍就忍不住疾步往小侧门走去。 穿过小侧门上了抄手游廊,就亟不可待的跑了起来。 顾婳已经沐浴更衣,正在与穗儿芸儿,还有两个小侍女一边绣着,一边说着笑。 “才半个时辰就出来了?这可不像咱王爷。” 顾婳听芸儿描绘昨晚的事情,她觉得真的好好笑。 “可不是嘛,奴婢们都说王爷做戏也不做全套,才堪堪半个时辰就待不住了,将人赶紧轰走。” 慕君衍跑到的时候看到她正笑得前俯后仰,也正好后面她与芸儿的对话听了个全乎。 莫名一股子委屈就冒了上来。 小没良心的,他强忍着不适,让那个贱人在他书房里呆了半个时辰,他都恨不得直接将人给剁了。 虽然知道是演戏,但毕竟他第一次与一个女人共处一室这么久,担心顾婳会有点儿伤心,心急如焚的等了一天,这会拼命的跑过来想安慰她。 可小女人半点不担心,还有心情和人谈笑风生,将昨晚的事情拿来调侃。 气死他了! 一屋子女孩子见到忽然出现的王爷阴沉着一张脸,吓得赶紧站起来,一个个不敢吱声。 顾婳知道自己干刚才的话不妥当,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要站起来。 慕君衍看她挺着大肚子,又想快点站起来,身子一晃,他赶紧一步冲过去,扶住她的腰。 芸儿和穗儿赶紧对其他小侍女使个眼色,全体迅速消失。 顾婳察觉到男人气压极低,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胸口,一下一下,像是给暴怒的狮子顺毛。 “子渊,我有点吃醋。” 娇滴滴的声音带着几个弯。 慕君衍心里的火气顿时散了个尽。 他坐下,依旧板着脸,盯着面前一双水汪汪大眼透着无辜的小女人。 “你会吃醋?” 顾婳立刻道:“当然啦。自从我和你一起后,你就没有与那位女子多说过一句话,更不要说共处一室了。而且,你也没告诉我会将计就计啊。忽然下人们告诉我,你与对你心怀不轨的女人呆在屋子里,接着母亲又没和我说就提了姨娘,你说我难受不难受?” 慕君衍气笑:“那你刚才还谈笑风生的说我才呆了半个时辰,不像你家王爷?嗯? 难你还想让我呆上一个时辰?嗯? 你夫君能呆几个时辰你不知道?嗯?” 连着三个嗯,听得顾婳脖子一缩。 知道这只炸毛的狮子需要顺毛了。 赶紧打横坐在他大腿上,伸出一双玉臂勾住他的脖子,对着他的唇一啄。 “人家错了嘛,人家心里难过,故意说笑驱散心里的不快嘛,这么狗屁贱人,让王爷受这样的委屈,人家心里恨不得替王爷受呢。” 怀里的小女人挺着大肚子,还努力伸手抱住自己,总感觉她那肚子有点难受。 他黑着脸:“仔细扭着孩子。” 顾婳低头看着肚子,又抬头一脸无辜:“孩子会体谅爹娘的难处的,扭就扭一会吧,谁让他爹受了天大委屈呢?” 慕君衍恨恨的掐了一把她软软的腰。 小女人趁机娇呼一声,顺势整个人倒进他怀里。 “夫君,可否抱为妻和小宝宝一起上床呀?” 那声调拐了几个弯,软糯娇喃,让人听得骨头都酥了。 慕君衍无语,猛然惩罚似的在那叭叭的小嘴上狠狠的吻。 直到怀里女人娇喘连连,又生怕伤到孩子,让婳儿跟着受罪,赶紧松开。 小心翼翼的将人打横抱起,虽然是八月怀胎的孕妇,慕君衍抱起来也很轻松。 忍不住用脸蹭了蹭软软的肚子,忽然脸被踹了一脚。 慕君衍猛地瞪大眼睛,盯着那肚子。 “竟敢踹他老爹?” 顾婳乐得不行,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手轻轻抚摸肚皮安抚:“小宝儿,不要踹你爹哈,仔细出来爹打屁屁。” “爹可舍不得,小宝儿,你可不能听你娘冤枉爹哈。”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斗嘴嬉笑到深夜,顾婳推他,“做戏做全套,你赶紧回去。” 慕君衍无奈,狠狠的又亲了一顿,才意犹未尽的起身。 一边穿衣服,一边嘟囔:“不行了,我想你快点生,这一切要快点结束!” 顾婳不由心疼他:“其实你不用太担心我,我可以的。” 慕君衍回头摸了摸她的脸:“放心,我定护着你一辈子。” 顾婳将脸放在他掌心中:“我们互相守护。” “好。” 慕君衍笑着笑着,眼圈热了。 他没想到有一天有一位小女娘说守护他。 …… 两日后,依云终于见到了父亲。 “爹!”依云哭着扑上去,拉着父亲的手。 他爹干瘦如柴,身子微微颤抖,看着女儿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父女两说了好一会话,厨房给他们安排了清粥小菜。 芸儿亲自带人送过来,并解释道:“王妃说杜大人常年挨饿,一下吃太油腻的对身子不好,先吃点清粥小菜,待沈大夫为杜大人把脉配药,大人好好的修养两日,再慢慢的进补。” 依云哭得不行。 “芸儿妹妹,替我多谢王妃,一会儿我会亲自去叩谢王妃。” 芸儿笑道:“王妃吩咐了,杜姑娘就好好陪大人,不必操心其他的。还有,姑娘不用担心那人,她被看守着,出不来的。” 依云含泪点头。 过了一会儿,冬青过来了,告诉依云安排好了客房给杜大人,还派了个小厮专门服侍杜大人。 父女两互相说着分别的情况,用过膳后,两人的情绪都平静下来。 “爹,我们离开大梁好不好?” 依云想了很久,觉得最后还是离开大梁最为妥当。 谁知道她爹摇头:“我们若想永久平安,唯有扶持明君。” 依云一愣:“扶持明君?爹指的明君是谁?难道是……” 她赶紧四处看看,确认没人,压低声音:“爹说的是雍王?” 他爹沉默一瞬:“那要看雍王打算如何,但不管怎样,我们都愿意拥戴雍王,并为他所用。” “我们?是谁?” 他爹并不回答她这话,只是说:“王爷说,会替我们报仇,江启福那个贼人不配做郡守!” 350.第350章 天灾 第350章 天灾 父女俩聊了一整夜,说惨死的娘,说受过的苦,一会哭一会笑,都不舍得分开。 天刚擦亮,就看见有侍女进来。 依云赶紧抹掉眼泪:“姐姐,这么早,是不是王妃起身了?我想去叩谢王妃娘娘。” 侍女福了福:“王妃说了,待姑娘与杜大人用过早膳再去也不迟。奴婢过来就是问下姑娘何时用早膳?” 依云忙道:“现在就可以,有劳姐姐了。” 侍女:“姑娘稍候。” 两位小侍女端着铜盆牙具进来,服侍他们洗漱。 一刻钟后,两位侍女提着食盒进来,将小桌子摆满了。 依云一看,早膳品种丰富多了,还有平常人吃不到的燕窝牛乳羹。 “王妃说了,大人脾胃还需要调整,先稍稍补一点。一会请二位到荷厅叙话时,沈大夫会替大人把把脉。” 依云眼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多谢姐姐。一会我就与父亲前去。” 杜父老泪纵横,哽咽半晌才说了一句:“王妃的大恩大德,我等没齿难忘啊!” 两人赶紧吃完就赶去荷厅,顾婳还没到,他们便候着。 顾婳在侍女们簇拥下走了出来,杜父与依云立刻拜倒在地。 唬得顾婳连叫:“使不得使不得,折煞我也。” 穗儿也赶紧道:“姑娘赶紧扶杜大人起来。” 可杜父固执的朝顾婳磕了一个头:“在下是罪臣,您是堂堂王妃,受得起的。” 依云哭着也磕了一个头,才将她爹扶起来。 “坐下说话。” 顾婳被芸儿她们扶着坐下,最近身子越发重了,她也更加小心。 “我知道若不见你们一面,你们肯定心里想得多。” 依云含着泪有些不好意思:“王妃娘娘心太细了。” 顾婳抿嘴一笑:“都是经历过苦难的人,能体会到。” 杜父站起来拱手欲说话,顾婳赶紧做了个请的手势。 “杜大人,你是冤枉的,所以你不算罪臣,谁是罪臣还说不准呢。” 杜父怔忪片刻,随即回神:“王妃娘娘,送在下回来的侍卫大人说王爷要替在下洗清冤屈,还在下一个公道。说实话,在下就觉得对不起夫人和云儿,公不公道已经不重要了。” 顾婳笑笑:“大人何去何从,王爷会与大人商议。我只是内宅妇人,只管照顾好你们就行。” 慕君衍没有告诉她,要如何安置杜父。 既然将他救了出来,一定是动了邕州。 既然动了兵,便是大动作。 顾婳问了下邕州流放地的事情,没想到那里关着好多被冤枉的官员,而且都是由姜氏一族在朝时判的。 她这就明白了为何慕君衍会动真格的了。 三人正说着话,慕君衍回来了。 杜父女赶紧起来行礼。 “免礼。” 慕君衍摆着手,大步流星的走到顾婳身边坐下。 穗儿给他上了茶,他喝了一口。 “杜大人身体可还好?” 杜父赶紧站起来想说话,慕君衍蹙眉,“赶紧坐下,在我面前不需要多礼。雍王府也一样,我们这不兴动不动就行礼。” 杜云点头:“爹,是的。王爷与王妃非常随和。” 杜父激动得眼眶含泪:“在下见过王爷两回,可惜都是匆匆而过,没想到王爷救了在下这条命啊。从今往后,在下……” 慕君衍又打断他:“客气话不用说。感激的话也不用说。本王救你自然有救你的目的。” 杜父愣住,心中反而踏实了,抹掉眼泪,点头道:“是。在下明白了。” 慕君衍开诚布公,直接问:“大人有何打算?” 杜父拱手:“在下全凭王爷调遣。” “本王希望,你再做回龚州郡守。” 杜父和依云皆一愣。 “可是如何做得到?” “当年的冤情查清楚,杜大人必官复原职。” “但这需要京城处置啊。” “百姓只需要一位好官,京城遥远,有些事他们鞭长莫及。杜大人,实不相瞒,汴京动乱快一年了,圣上一直卧病不起,却颁布圣旨将各州原降半的赋税又恢复了,还要各州补齐过去十年免掉的一半赋税,如今各处怨声载道。” 杜父眼睛瞪大:“什么?这,这不是要逼死人吗?圣上一向仁德仁政,怎会下这样的旨意?” “加上今年雨水颇多,南方涝灾,北方正在收麦又绵绵阴雨。” 杜父紧拧眉:“那必须处理好百姓的怨气啊,否则,逼压太甚,恐出意外啊。尤其是龚州每年都会出现水患,今年大雨多,定会出事的,不知道郡守可做好准备啊。” 慕君衍颔首:“杜大人忧国忧民,正是本王所求的良臣。而且,杜大人乃治水能才,龚州在你的治理下,就算每年都有水患,百姓也没有受太大的苦。” 杜父着急道:“那是因为,每年雨季前,在下会安排住在低洼的百姓搬进地势最高的州府衙门,安置个一两个月。河堤上也会提前一个月做好防护。 就算遇到大洪水,淹没了部分良田,也不至于死人。可如今是江启福任郡守,他一向贪婪,对下人极为残忍,他怎么可能爱护百姓呢?” 顾婳听了也着急,看向慕君衍。 “杜大人先好好将养身体,一切才有可能。” 杜父和依云站起来,拱手应着。 “你们先回去吧。” 慕君衍拉起顾婳的手,杜家父女告辞。 “芸儿,让沈大夫去给杜大人看看。” “是。” “走吧,你也回房休息。” 慕君衍拉住她的手,托住她的腰,扶她起来,两人缓步往正院走去。 “过两日就是你的生辰了,我想着眼下不宜大办,咱就府里热闹热闹可好?” 慕君衍笑笑:“估计都办不了。” “啊,为何?” “过两天准备去龚州,那边出了灾情。杜大人的事情我们也有证据了,直接将郡守之位夺过来,交还给杜大人。” 顾婳瞪大眼睛:“不用经过朝廷吗?你怎能直接启用罪臣封官?” 慕君衍笑道:“我身为雍王,为朝廷除公害,拨乱反正,有先斩后奏之权。汴京那么远,等他们封官,” 顾婳心头一跳。 虽然这是很好的机会,可以获得民心,赢得龚州百姓对慕家军的我拥戴。 但话是这样说,但实际上等于与汴京正面刚了。 顾婳握住他的粗糙的大掌:“南疆及周边的州郡海晏河清,可都是慕家军用鲜血换来的。我们能不能用无须将士们流血牺牲的方式解决汴京的问题?” 顾婳含泪:“贵胄眼中的太平盛世与百姓眼中的太平盛世是不一样的。” 慕君衍:“好。都听王妃的。” 没想到,到了半夜,慕君衍就被赤羽叫了出去。 他匆匆说了句你早些睡就走了。 谁知他前脚走,周芷兰后脚就来了。 “姐姐,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周芷兰摸摸她的肚子:“王爷说,最近你要生了,要我时刻守着你。” 顾婳笑:“接生嬷嬷就两个,还有这么多侍女们,老夫人也在,那就要你跑来守着我?你家里的夫君不用守了啊?” “他整天都在军营里,根本不着家。女护卫那边成长很快,平日里自己可以训练了,而且我将她们丢在男兵新兵营里,自然有教官训导。我没啥事干,守着我的干儿子干女儿最好。” 她笑嘻嘻的摸着顾婳的肚子:“小宝儿,你是个男娃娃呢还是女娃娃呢?不管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干娘都宠爱。” 顾婳紧张:“女护卫在男兵营?你不怕出点什么事?” 周芷兰瞥她一眼:“当年我就是这样训练出来的。女子若不能自保,何谈保护别人?放心吧,她们十个,个个都不比男兵差。” 顾婳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虽然不如以前清澈洒脱,但也算是有光了。 她心里有些酸楚也有些欣慰。 只要姐姐能走出来就好。 351.第351章 损招 第351章 损招 一会儿,冬墨急急跑来。 “王妃,主君让奴来禀报一声,主君去军营了。” 顾婳一惊:“出了什么事了吗?” 这大晚上的,慕君衍连夜去军营就不正常,还特意唤了芷兰姐姐作陪,冬墨又来报信,一定是出了天大的事情。 顾婳的心肝都快要蹦出来了。 “是汴京传来了消息,新封了两位王爷,一位是敬国公封为成王,袁家开国公封为北翼王。” 皇后的母家和袁家封王了? 顾婳一惊。 这代表着汴京想要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不对,是两王共敌一王! 孙皇后耐不住了。 顾婳光是自己着急,也没办法,只能等慕君衍他们商议出一个章程来。 “哦对了,咱们王妃给的木簪画像寻到了五名女子,然后又查出了与她们关联之人,差不多二十多人呢。” 顾婳松口气:“那就是探子基本清出来了吧?” 冬墨点头:“王妃,主君说让您早些睡,都不用担心了。” 顾婳应着:“知道了,你与冬青盯紧府内。” “是。” “今晚我陪你睡。” 周芷兰帮顾婳除了外衣,自己也褪了衣衫,两人躺在被子里,两人虽闭着眼睛,可都各自想着自己夫君的事情。 周醇宇说要替周芷兰报仇,始作俑者一日不除,他一日不得安心。 周芷兰是担心的,毕竟始作俑者是汴京最高权贵,不过她自己心里的恨意也未消除。 王衡虽然被斩,可赵宇泽被废,但他还没死,昔日盛宠的姜贵妃虽然被打入冷宫,但也没死。 他们这群禽兽依旧吸食着天下百姓的血汗,踩踏着阵亡将士的骨血! 顾婳脑子乱糟糟的。 他知道慕君衍按兵不动是为了她和孩子,但她不能让她与孩子拖累整个慕家军。 汴京虽然也不敢轻举妄动,但步步紧逼。 眼看他们就耐不住了。 迷迷糊糊间,顾婳不知何时睡着的,睁开眼睛时,天已大亮。 身边的周芷兰已经不见了。 感觉手被人握着,定眼一看,竟是慕君衍。 顾婳欣喜,想赶紧坐起来:“你回来了?” 可大肚子顶着,让她往床上倒回去。 慕君衍赶紧一把抱住她:“我的姑奶奶啊,你都三个娃的娘了,仔细点啊。” 顾婳笑着:“不是还有你这个强壮的爹吗?” 用过早膳,顾婳亟不可待的拉住他:“如何?你们商议如何了?” 慕君衍居然有些踌躇起来。 顾婳不乐意了,害得她一晚没睡好:“你说话啊,你要急死我。” 慕君衍:“闵先生出了个损招。” 顾婳好奇:“什么损招让你这么难受?闵先生的计谋你一向认同的啊。” “得夫人同意方可。” 顾婳更奇怪了:“要我同意?你们男人的事情我可不懂,我只懂这内宅之事。” “就、就是内宅之事。” “啊?内宅之事与你们军政有何关系?” 顾婳忽然恍悟:“哦,闵先生想让你变成好色之徒,迷惑汴京?” 慕君衍一脸严肃,紧抿双唇,不想说话。 顾婳挑眉,歪着头打量他的表情,气不过伸手去捏他的脸。 “装什么装,你定是同意了才回来和我说的。殷桃不是收了了吗?你也没问我,直接找了母亲给抬了姨娘。” 慕君衍任由她两只手将自己的脸掐成面饼。 无奈苦笑,努力发出声音:“我是不同意的。但全部将领们和谋士们一致认同。” 顾婳手酸了,松开他的脸揉着手腕。 “哼,那他们可有章程?要弄几个进府?” 慕君衍呐呐:“宅内的事情为夫不懂。” 哟呵,那她的话来堵她是吧? 顾婳气笑,“你的意思是让我主动为你张罗妾室咯?” 慕君衍将人搂进怀里,轻轻抚摸着头发,好似给炸毛的猫咪顺毛。 “没有,我也可以去教坊司灯红酒绿,反正我们矩州的教坊司都是卖艺不卖身的。” 顾婳推开他:“都知道矩州教坊司清汤寡水的,你让汴京怎么信?你不是要去龚州吗?得带杜大人去吧?杜云是不是也得随行?那就索性将她提成姨娘,每夜由她服侍,外面就知道她被你宠上了。江启福自然不敢动雍王的爱妾,雍王也可以一怒为红颜,替她讨回公道啊。” 慕君衍瞪大眼睛:“王妃真聪明啊!就这么办。” 说着就要起身,顾婳一把拉住他的袍子:“我说,你们是不是合起伙来骗我自己说出来?再说了,也得人家杜云同意啊。名义上的妾,也是妾啊。” 慕君衍展颜一笑,俯身在她脸蛋上重重一啄。 “夫人乃天神也。为夫这就去部署外面,府中事宜当由夫人做主。” 顾婳气哼哼的瞪着他的背影。 男人,哼! “去叫依云过来吧。” 穗儿忙应着。 不一会儿依云换上顾婳赏的衣裙过来了,脸上带着喜气,人也精神多了。 “奴婢见过王妃娘娘。” “快起来,过来坐。”顾婳亲热的拍了拍身边的软塌。 依云笑着坐过去,看了看顾婳的脸,笑容渐收:“王妃您没睡好?” 顾婳揉了揉眉心:“嗯。有件事和你商议下。愿不愿意全凭你。” 依云认真点头:“王妃有任何差遣尽管吩咐,奴婢定当赴汤蹈火……” 顾婳赶紧打断她,将今早慕君衍与她的对话说了一遍。 依云愣住:“姨娘?” “贵妾。” 依云瞪大眼睛:“贵妾?奴婢可以恢复良民了?” “你本就是官宦家的女子,嫁给王爷自然就是贵妾。何况,南疆三城本就是雍王说了算,重新给你立户籍也是可以的。重要的是雍王需要有个理由带着你父亲回龚州,先救黎民百姓,再为你们报仇。拨乱反正,也是雍王要做的事情。只是,需要委屈你,需要暂时掩人耳目。” 依云眼圈一热:“不是奴婢委屈,是王妃和王爷委屈。” “傻话。都为了一个目的,你若无异议,我就着人去办了。” 依云站起来,郑重福了福:“事成之后,奴婢削发为尼,常伴青灯佛寺,日夜为王爷王妃祈福。” 顾婳抿嘴一笑:“胡说。骨朵似的女娘,说什么削发为尼?事成后,会还你清白,放你自由。” 依云眼含泪水,哽咽着多谢。 …… 殷桃烦躁不已,虽然她得了姨娘身份,有专人服侍,有独立院落,可连王爷的影子都见不到。 最可恨的就是那个冬翠,整天摆出一副死人脸,进出都跟着她,就连上茅厕都要在门口盯着她。 如今她想见依云都难了,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掌柜有没有将她成功拿下雍王的消息传递给皇后? 她正想着,就看冬翠领着一位衣着光鲜的美人儿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位侍女一左一右侍奉着。 殷桃定神一看,瞳孔一缩。 352.第352章 做戏 第352章 做戏 “依云……你这是……” 殷桃惊异的打量她,身上的衣裙面料比她穿的还要好,还有头上的首饰,也名贵得多。 平日里素面朝天的她今日妆容精致,变得十分好看起来。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中升起。 没等她开口问,冬翠直接说了:“殷姨娘,这位是新晋的良妾,杜姨娘。论位份,杜姨娘比你高,本该你去见礼的,但杜姨娘念你与她姐妹一场,求了王妃亲自来了。” 殷桃脑子嗡的一下炸了,指着依云不敢置信的叫着。 “良妾?她凭什么是良妾!” 冬翠蹙眉,挥手拍开殷桃的手。 “放肆!杜姨娘岂是你一个贱妾可以用手指的?” 殷桃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一脸风轻云淡的依云,忽然抓到一个点。 “杜?你姓杜?” 殷桃只知道她是罪臣之后,没入教坊司为罪奴,但不知道她姓什么,也没想问过。 “是,我叫杜云。依云不过是我不想用自己的本名被人作践改的。” 杜云慢慢的说道:“姐姐,你我进府就是为了服侍王爷,如今我们俩都得偿所愿了。今日我来,是和姐姐说一声,以后咱们继续做姐妹,用心侍奉王爷。” “呸!” 清高殷桃气得对着杜云那的脸啐了一口,冲着她叫嚣。 “你我都是贱奴,凭什么你是良妾!你定是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诱惑了王爷!你以为你高贵?你和我一样是贱货!” 杜云慢囤囤的掏出手帕擦去脸上的唾沫。 比这还侮辱人的她都受过。 冬翠冷扫一眼杜云身后的侍女。 年纪稍大的一位立刻上前,对准殷桃的脸就是狠狠两巴掌。 冷着脸训斥:“放肆!竟敢以下犯上!看来你不懂王府的规矩,待回去请王妃示下,送位嬷嬷来教教你规矩!” 殷桃捂着被扇得火辣辣的脸,不敢置信的瞪着打她的侍女。 “你敢打我?” 那侍女冷笑:“贱妾身份和奴婢一样,你还敢冒犯奴婢主子,奴婢怎就打不得你!” “你……” 殷桃怒目瞪向冬翠:“你这个没用的奴才,你看着你主子被个贱婢打吗?” 冬翠挑眉:“奴婢是王府的奴婢,守的是王府的规矩,姨娘犯错挨打,奴婢能如何?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殷桃气疯了,但她明白了一点,在王府的这群人面前,她讨不到半分好。 杜云见差不多了,便笑笑:“我今日来是向姐姐辞行的。王爷为了替我报仇,要带我回龚州,教训曾经欺负我的畜生。这段时间我就不能陪姐姐了。” 殷桃捂着脸,气得火冒三丈。 小贱人是来显摆的! 她目光落在杜云头上的木簪上:“木簪给我……留个念想。” 杜云示意冬翠她们先出去。 三位侍女退了出去。 杜云上前低语:“木簪是皇后指明给我的,我岂能给你?我可不敢违抗懿旨。你放心,你我深受王爷宠爱,你成了贱妾,我成了良妾的事情,已如实禀报给掌柜了。尤其是我,深受王爷宠爱,王爷准备一怒为红颜呢。” “贱人!” 殷桃再也忍不住,冲上去就揪住杜云的头发,想要去抢木簪。 杜云顾不上头发被扯乱,头皮被戳出血,死死护住木簪。 冬翠她们冲了进来,死命将纠缠的两人分开。 杜云哭着向外跑,殷桃哪里肯放过她,提起裙子一边骂一边追了出去。 冬翠她们几个去扯,一下没扯住。 两人一个逃一个追,一路冲进了园。 冬翠她们三个也在后面追,嘴里还不断喊着,殷姨娘不要善妒,杜姨娘和你一样是王爷的新宠,你不要欺负杜姨娘。 四五位匠正在修剪枝,其中一女子闻声抬头,惊愕的看着两个女人围着园打转。 她认得是依云。 杜云与她视线对上,慌忙拔下木簪,哭喊着:“殷桃姐姐,你不要抢我的木簪,我的木簪是娘留给我的念想,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唯独木簪不可以啊!” 殷桃疯了似的去抓依云:“你这个贱人,勾引王爷,献媚王妃,你不配拿这木簪!木簪给我!功劳都应该是我的!” 冬翠她们见女农已经与杜云对上视线,她们立刻飞扑过去,一把揪住殷桃摁在地上,悄无声息的卸掉她的下巴颌。 殷桃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杜云抱着木簪,哭得可怜:“姐姐,这枚木簪对妹妹意义重大,妹妹定不会辜负娘给的木簪,但你要拿木簪出卖妹妹,向王爷和王妃邀功,岂不是伤害我们姐妹的感情吗?” 女农脸色阴沉,看了一眼奋力挣扎的殷桃,便蹲下去继续侍弄草。 杜云抹干净眼泪回到王妃新分给她的院子,将木簪随手丢在桌子上。 戏演完了,她暗暗松口气。 她的两名侍女走了进来。 为首的侍女福了福:“杜姨娘,奴婢去向王妃复命。” “好。” 杜云点头,想了想,忙问:“确认刚才那个农听到我说话了吧?” “应该听到了。您先歇一会,奴婢看看王妃是否还有示下。” “好,有劳姐姐。” 杜云身子不是太好,刚才又跑又哭闹又紧张,的确有些疲倦。 另一位侍女很快给她端了一碗补药过来:“姨娘趁热喝了吧,是沈大夫给配的补药。” 杜云接过很快喝完。 “我想去见见爹。” 她想与爹商议下,随王爷去龚州的事情。 “奴婢先出去瞧瞧,看下那农出府没有。” “好。” 杜云听话的坐下。 她这个院子距离慕君衍的书房不远,但要出去定要穿过园。 不一会儿侍女回来了,低声道:“那个农故意在附近弄,好像是想找机会见姨娘呢。” 杜云浑身一紧。 她还是害怕的。 可禀报王妃的侍女还没回来…… “有办法了。” 杜云站起来,走到书案前,将宣纸撕下来一小条,提笔飞快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再卷起来塞进木发簪里。 “我出去想办法丢了,看她上不上钩。” 侍女点头:“那奴婢就随您出去,然后您找借口支开奴婢。” “好。” 侍女帮她换了套襦裙,搀扶着她走出院子。 顾婳为了方便她出府或去慕君衍书房不容易被人发现,特意安排远离其他院子的地方。 两人穿过通往园的甬道,就看到女农就在附近,正努力往这边张望。 她也看到了杜云,赶紧弯腰装作修剪枝。 杜云与是侍女走进后,故意大声道:“我有点饿了,你帮我去厨房看下有没有点心。” 侍女应着转身离开。 她立刻拔下木簪朝着女农不远处丢去。 女农见状,假意蹲下查看枝根部,伸手将木簪握在手中,随即又将自己的木簪丢在原地。 接着就转身迅速离开。 杜云松了口气。 今天与殷桃的那场戏就是做给女农看的,索性就将殷桃背主的消息传出去。 不一会儿,侍女提着食盒回来了。 “刚好厨房做了几样点心给各位主子们做下午茶点,奴婢就给您选了两样。” 杜云微微笑道:“那我们回去吃吧。” 353.第353章 死了 第353章 死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回禀顾婳的侍女回来了。 “姨娘,王妃说待农出府您就可以去见杜大人了。” “好。” 杜云心喜,看着两样精美的点心不舍吃,一会拿给爹吃。 …… 书肆掌柜看了依云的纸条,再听完细节,脸色极为难看。 上书四个字:殷桃背主。 “我就说为何这两日有人盯梢,原来是殷桃那个贱人背主!她以为当个贱妾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吗?慕君衍那个人向来不喜美色,忽然间就着了她的道,怎么可能?明摆着是拿她当诱饵,真是愚笨!” 女农惊得瞪大眼睛:“我们被发现了?” “他们应该没有证据。但是,依云的消息也不见得可靠。慕君衍忽然间就喜欢女色了?再说了,他想要什么女人没有?会要皇后赐给他的眼线当枕边人?” 女农想了想:“今日看她们两打架,的确是殷桃背主。她要抢木簪,依云死命护着。如果木簪的秘密被发现了,我们全都要完蛋。” 掌柜蹙眉:“得想办法进府再打探下。为何慕君衍忽然纳了依云。” 其实不用他们打探,矩州城内就传出王府的八卦了。 也正好解释了为何慕君衍一下收了这两位美人。 八卦说圣上赐下两位美人,一位妩媚能歌善舞,一位清丽能写会画。 两人容色皆上乘,可王妃从未让她们见过王爷,直接将人关在偏远小院,生怕她们趁自己怀孕,王爷难耐寂寞看上她们,分了自己的宠爱。 后来两位姑娘很是本分,渐渐的王妃放松了警惕。 然后聪明的殷桃寻机送点心给雍王吃,在点心下了药,雍王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受用了殷桃,因觉得愧对王妃,便没告诉王妃,由老夫人出面抬了殷桃做姨娘。 王妃知道后与王爷大闹了一场。 紧接着两人展开第一次冷战,而这段时间王爷带着人去了邕州,将里面受冤枉的几位大人救了出来,并带回了矩州。 恰好里面就有一位杜大人正是两位美人中的一位、依云的亲爹。 王爷非常看重这位杜大人,据说他是治水奇才,之前乃龚州郡守。 如今龚州正遭遇水患,王爷想让杜大人出手解决水患。 谁知安排杜大人父女相见时,王爷第一次见到正经官宦出身的依云姑娘,一眼便被其贵女气质捕获,当晚就宠幸了依云。 接着王妃与王爷自然又是大吵了一架,王爷连夜去了军营。 王妃伤心欲绝,哭了一夜。 知道自己有孕,无法拴住王爷的心,为了讨好王爷,无奈下给依云姑娘还了良籍,抬了贵妾。 而王爷可能真的喜欢依云,立刻要带着杜大人和依云回老家龚州,说是要为杜大人和依云姑娘讨回公道。 杜大人及女儿为何沦落成这样,也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龚州距离矩州相隔一个州府,并不是太远,郡守犯下大罪被流放是大事,也有人知道些内情,真假相交,自然就很容易让人相信了。 掌柜听小二将外面的消息一五一十话说了。 杜云的身世,皇后已经命人修书告诉他了。 而且,矩州的细作中只有他知道真相,其他人最多知道依云是教坊司出身。 沉着脸想了好一会:“杜家的事情倒是真的。雍王不一定是真的喜欢依云,很有可能是想利用她爹。慕君衍想收买各州府罢了。雍王因需要拉拢姓杜的,利用他的治水能力去龚州,赢得龚州百姓民心。 不过,姓杜的是罪臣,江启福的郡守可是如今的成王的路子,真出出气就算了,还能做什么?难不成,还敢将江启福拉下马,扶姓杜再坐上郡守之位不成?除非雍王真的想坐实谋反罪名。” 身边的小二和女农闻言深以为然。 “杜云是个聪明的,她也曾经求皇后救她爹。她利用真实身份来做戏,这样才容易让人信服。” 掌柜想明白了,立刻提笔将矩州这边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写下来,用八百里加急送回汴京。 末了,他递给女农一包东西。 “殷桃不必留了。” “是。” 掌柜补充了一句:“给王府制造点事端,可别浪费了殷桃这个愚笨的东西。” “明白。” …… 七月二十三日。 今日是慕君衍的生辰。 而他天还未亮就带着杜大人和杜云出城奔往龚州。 “王爷,您看城墙。” 赤焰忽然叫了声。 慕君衍回头一看,骤然勒住马头,原地辗转,驻足看去。 顿时双眸赤红,盯着那矩州城上空飞起无数橘红色天灯。 火红火红的天灯将矩州城楼照得亮亮的。 天灯冉冉升起,慢慢的形成一个慕家军徽标图案。 这是婳儿为他庆生。 顾婳挺着大肚子,要不她很想登上城楼送送他。 忽然,冬青疾步走来。 “王妃,不好了。” “怎么了?” 周芷兰瞪她一眼:“什么事慢慢说,别吓到王妃。” 冬青忙收了焦急神色:“殷桃死了。” “什么?” 顾婳惊得猛然想站起来,谁知道一个踉跄,周芷兰眼明手快,抱住她的身子。 冬青吓得脸都白了,赶紧对穗儿吩咐:“快去叫沈大夫。” 穗儿拔腿就跑。 顾婳无语:“没事。” 周芷兰轻轻抚摸她的后背:“没事也得她来盯着你,你想吓死我们。” 顾婳顾不上自己,忙问:“究竟怎么回事?有人在处理吗?” 冬青点头:“冬墨在那边。她看着像中毒。已经叫人去叫沈大夫了。” “叫沈漓过去,她擅长毒。” 顾婳拉住周芷兰:“走,我们去看看。” 周芷兰哪里肯,“你不许动。怀着孩子呢,这么血腥的场合不适合去。我去就好。” 不由分说,吩咐芸儿:“盯住王妃,她要是敢离开房间半步,你就不用在王妃身边当差了。” 顾婳:“……” 谁是主子啊! 嗐。 不过,她也不想伤害孩子,这么多人过去了,她等着就好。 不到半个时辰,周芷兰就和沈漓过来了。 顾婳急问:“如何?” 沈漓:“中毒。” 周芷兰沉着脸:“这段时间王府管控很严,她是怎么中的毒,冬翠也一直盯着她,也没有人靠近啊。” 顾婳拧着眉:“她是以圣上名义赐下的人,若是在王府里莫名死了,你们觉得会不会有人将此事当借口挑事?” 沈漓忽然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我去查下毒源。” 顾婳和周芷兰对坐着,两人都陷入沉思。 冬墨已经封锁了消息,府中的人任何人不得进出。 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只有几个信得过的。 很快,沈漓回来了。 “找到了!” 沈漓用一块手绢包着一样东西过来,将手绢打开,竟然是一根木簪,与杜云戴的一模一样。 354.第354章 闹事 第354章 闹事 “这东西上有毒粉,殷桃手上也有相同的毒粉,吃东西时带进去了。” 顾婳松了口气:“木簪出现了,那就是女匠干的,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发现了木簪的事情。依云带走了木簪,殷桃再见到木簪出现一定以为是皇后的人与她联系,自然会去拿。木簪粘了毒药,她被毒死是因为背主,说明杜云演那场戏奏效了。” 周芷兰刚才问了冬青和冬墨:“对,盯着他们的人说今天发现她靠近殷桃的院子,就立刻故意靠近她,恐怕她害怕被发现,丢下发簪就出了府,没来得及拿走。” 顾婳点头:“估计冬青他们都没想到对方这么狠,下手这么快。” 一位侍女来报:“王妃,门口来了一家老小,说是殷桃的家人,求见殷桃。还在外面闹哄哄的说什么殷桃成了王府姨娘了,他们听闻喜讯,千山万水赶来只求见上一面,当面道贺。见到殷桃过得好,也让他们放心。” 顾婳脸一沉:“来得这么快?这是想把事闹大。” 周芷兰:“既然如此,便报官吧,他们想将事情脑袋,我们就奉陪到底。并立刻缉拿女匠。也让他们忌惮些,省得放肆的搞事情。” 顾婳点头:“好,我正有此意。先拿下女匠,他们唯有联系杜云了。你让人去办吧,同时通知王爷,让他好有个准备。” 这群人早就被严密监视着,王妃令下,府里立刻有人出动。 这边顾婳与周芷兰安排了一下,便带着一大群下人浩浩荡荡的走出大门。 大门前跪着老老少少七八个人,扯着嗓子哭喊着,不像寻亲,倒想哭丧。 周围围了很多人,大部分都在指责他们,却有一小部分在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周芷兰顿时火大:“放肆!尔等若惊扰了王妃娘娘,害她出意外,你们的脑袋就别想要了!” 那群人哭声戛然而止,齐齐抬头一看,被神色肃杀的王府人吓了一跳,你看我我看你,不敢再哭。 小厮给顾婳搬了一张椅子,顾婳就在门上施施然坐下。 那群人为首的是一位年若五十的老头。 他的眼珠子一转,匍匐行礼,带着哭腔哽咽道:“草民见过王妃娘娘。” 跟着他的人老少妇孺也跟着磕头行礼。 顾婳和蔼微笑抬抬手:“都起来吧,看你们老的老少的少,长途跋涉而来,挺辛苦的。” 老头忙道:“王妃心善,体恤我等,请让草民见见我儿殷桃吧,看到她过得好,草民便放心了。” 跪在老头身边一位约莫三十来岁的女子哭天喊地:“请王妃娘娘开恩,让民妇见见苦命的殷桃吧。” “求王妃娘娘开恩,让民女见见可怜的殷桃妹妹吧。” “求王妃娘娘开恩,让草民见见殷桃姐姐吧。” 顾婳想笑。 殷桃是孤儿,这会儿冒出爹娘还有妹妹弟弟啊。 顾婳笑道:“去问问,他们与殷桃都是何关系,还有年龄都记下来,让他们签字画押,免得冒名顶替。” 冬墨立刻带着人过去,还带了纸笔。 一行人见状脸都变了,齐齐看向领头的老头。 老头也明显一僵,可事到如今他不得不顶着上。 冬墨问一句他答一句,冬墨让小厮记下来,让他们一一画押。 当画押的文书刚收好,府里立刻有人冲出来。 一位侍女紧张的冲出来:“王妃娘娘,不好啦。” 顾婳脸一沉:“慌慌张张的作甚?” 周芷兰呵斥:“王府的规矩都不懂了吗?来人啊,拖下去杖责三十大板。” 立刻有两位身强力壮的嬷嬷上去将人架着往里拖。 侍女哭叫起来:“王妃娘娘,奴婢不敢了,奴婢是因为忽然见到有人死了,才一时情急报信的啊。” 门口的七八个人脸色都齐齐一变。 老头立刻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女儿啊……” 周芷兰怒喝:“谁告诉你死的是你女儿?难道你一早就知道了?所以故意到王府门前叫嚷着要见人吗?” 老头的哭声一顿。 “不、不是,是草民以为……” 周芷兰不理他,冲着里面大喊:“行刑。” 啪啪啪啪…… 紧接着,门内传出来打在肉上的重重的板子声,还有女子惨烈的哭叫声。 门外的七八个人本来还想哭闹下,被那惨叫声吓得缩起脖子不敢说话了。 不一会儿,行刑嬷嬷出来禀报:“王妃,打完了,人快没气了。” 顾婳点头,慢吞吞道:“嗯,先放一边。刚才她说谁死了?” 嬷嬷:“回王妃娘娘,说是殷姨娘被人毒死了。” 老头飞快抬头,正对上人群中书肆老板阴森的目光,吓得脸一白,赶紧硬着头皮叫了起来。 “王妃娘娘,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可怜的殷桃啊,她虽出身风尘,可她是清清白白送来的啊。您不能趁着王爷出城就下此毒手啊。” 女人就跟着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死了呢?娘都来不及将你一眼啊。你刚过上好日子,得了王爷的宠爱,怎么就招人嫉妒了呢?” 其他几个想跟着哭喊,可对上几十个慕家人凶狠的眼神,就只敢在喉咙里哼唧。 顾婳好似没听到他们哭喊,略微讶异:“毒死了?谁下的毒?” 嬷嬷忙道:“冬青和沈大夫查了下,说是被一根木簪子毒死的,那枚木簪子有奴婢见过是一位农常带的。已经派人去捉拿了。” 这话一出,偷偷躲在人群中的书肆掌柜脸色大变,忙四下看看,确认没人捉拿自己。 但他待不住了,赶紧偷偷溜走。 门前那几个闹事的见主家溜了,他们傻眼了。 顾婳看到混在人群中的侍卫对她点了点头,冬青疾步上前,低声道:“抓到了。” 顾婳这才道:“光天化日,竟然有人敢跑到王府杀人,真是胆大包天。冬墨,报官吧。” 冬墨应道:“是。” 立刻有侍卫骑马朝府衙急奔而去。 那七八个人吓死了。 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女人扯了扯老头的袖子,老头赶紧道:“对对,报官,我们去衙门击鼓鸣冤。王府草菅人命啊。” 说着,他们就想撒丫子逃跑,谁知道脚还没迈出去,人就被团团围住。 老头吓死:“你、你们想干什么?” 女人尖叫:“莫不是你们连我们都要杀人灭口吗?你是妒忌殷桃,杀了她还要杀她的家人吗?” 一桶桶脏水直接往顾婳身上泼,围观的矩州百姓早就忍不了了,不等王府的人开口,他们已经破口大骂起来。 “哪里来的破落户专事坑蒙,还不如娼优!” “胡说八道,王妃娘娘岂是不讲道理之人,你们这几个一看就是混混,你们是那里来的?这么面生。” 最近有事要忙,保证不断更,暂时不能保证两更。抱歉 355.第355章 拿下 第355章 拿下 老头又慌又气:“你们就是拿了王府的好处,替她说话罢了!没看她刚才惩罚自己的下人心狠手辣吗?她就是个善妒恶毒的女人!” 女人也尖叫起来:“你们让开,我们要去报官,我要为我儿申冤。” 但几个人全被慕家军架住,动弹不得。 顾婳笑笑:“你们就别闹了,一会府衙就来人了,你们要报官当面报。免得嗓子喊哑了,一会见到官老爷说不出话来。” 老头眼神慌乱:“你们官官相护,矩州府衙当然听雍王府的啊,谁会给我可怜的女儿申冤啊?我们要到京里告御状。” “本官向来不会与人勾结,雍王府也向来公正不阿。” 一声厉喝,吴启明带着一群衙役赶了过来。 吴启明率众先向顾婳行礼,便转身看着一众闹事者。 “你们是殷桃的家人?” 老头支支吾吾,其他人缩成鹌鹑。 衙役厉喝:“说!是还是不是!” 老头见势不妙,赶紧噗通跪下地上:“青天大老爷啊,草民是被人蒙骗的啊,草民不认得什么殷桃。有人说草民女儿被卖进王府,成了姨娘,所以草民前来寻她。” 周芷兰冷哼:“胡说八道。刚才你们还说你们的女儿就是殷桃,因她提了姨娘,所以就想来看一眼。有画押为证。” 顾婳吩咐:“拿给大人看。” 吴启明看完,脸色一沉:“刁民!简直一派胡言!殷桃入府时的奴籍本官看过,双亲皆亡,家中无亲。再说了,你这女子年方三十,殷桃已十九,难道你十一岁就诞下她?那你诞下女婴后的入户籍书呢?可能拿得出来?” 他冷扫一圈其他几个男女:“你们是否是一家人,户籍一查便知。来人啊,全部带回衙门仔细查问。” 老头吓得面无人色,忙使劲磕头:“大人啊,是有人给了草民银两来坑骗王府的。求大人开恩啊。” 吴启明挥手:“胆敢坑骗王府,按律当判斩立决!” 老头和一群人吓得软屁股瘫坐在地上,鬼哭狼嚎起来。 吴启明懒得废话:“立刻带走。” 围观群众一片哗然。 这时刚才行刑的嬷嬷与一位侍女走了出来。 有人眼尖的叫着:“咦,那位侍女没有挨打。” “我就说嘛,雍王妃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啊,原来是骗这群坏人的啊。” “王妃睿智。” “就是。雍王妃德才兼备,岂容人污蔑。” 顾婳叫住吴启明:“吴大人。刚才发现殷桃被人毒死,还请大人着人进府看看。” 吴启明点头:“在下带了仵作来,就是要看看的。” 顾婳亲自领着吴启明进府大门,吴启明忙拦住她:“王妃快去休息,其他事情交给下官就好。” 顾婳点头,低声道:“留下书肆掌柜和店小二,其他的都可以先抓起来,待王爷定夺。” 吴启明应着:“好,下官明白。” 殷桃的尸体被仵作检查后,很快被抬走。 顾婳想了想,翻出一封从汴京来的信,递给周芷兰。 “你看看这封信,看下有何想法。” 周芷兰打开一看,一脸吃惊:“赵楚翡给你写的信?她居然不想当太子妃?” “嗯,我一直将信将疑。但赵楚翡我见过,这姑娘是个有才情有想法之人。子渊和闵先生分析过,随着大皇子被废,赵翠珠削发为尼。但晋文侯丝毫不受影响,依旧是皇亲国戚中最稳的一位。 而且他身为宰辅,主要掌管工部和户部,两大实权紧紧握在手里。只要他不偏帮任何人,圣上就算病危也无碍。这也是为何朝廷虽然被孙皇后弄得乱糟糟的,但依旧可以正常运行的原因之一。” 顾婳:“她给我写这封信,是想我出手帮忙。但我一直犹豫,毕竟皇权莫测,一旦做错一个选择,很可能就万劫不复。” 周芷兰点头:“谨慎些好,万一她是试探你呢?” 顾婳想了想:“京城,我还是要撬动下。再回一封信给赵楚翡,探探她的底。” 她与周芷兰商议后,确定好内容,亲自起笔给皇后写了一封认罪书。 说她没有照顾好皇后娘娘送来的美人,让不法之徒潜入府中毒死了殷桃,请皇后降罪。 再给赵楚翡写了封回信,一来劝她将来做个皇后是极好的事情,二来以朋友口吻问她缘由。 放下笔,顾婳松口气。 终于可以睡好觉了。 翌日,吴启明便亲自将殷桃之死查明真相,写了奏疏,连同顾婳的请罪书一起送往京城。 奏疏中说殷桃因当上王府姨娘,行事跋扈,因簪之事与女农起了口角,还辱骂了女农,扬言要打死她。女农怀恨在心,买了砒霜涂抹在她自己的木发簪上,故意趁着在王府做事时,让殷桃触碰到中毒而亡。 …… 皇后看到顾婳的请罪书,再看看吴启明的奏疏,气得一口撕烂请罪书和奏疏。 “狗屁!以为本宫是好糊弄吗?” 太子赵宇轩刚好走进来,见状吓一跳。 “母后,怎么了?” 皇后不想让他知道这些事情,努力平复了气息:“有事吗?” 赵宇轩道:“母后,南面上了奏折,邕州、龚州和襄州都发生了严重的雨患水灾。雍王为了救援邕州,带了慕家军过去帮忙,却无意间救下一批被姜氏一族冤枉的官员。其中有一位就是龚州郡守,他是个治水能人,雍王便带着他一起去龚州救灾去了。” “胡闹!” 皇后气死了。 “救灾自有朝廷,凭什么他雍王去啊!他哪里是救灾,就是想收买人心!” 赵宇轩紧张:“啊?母后,那怎么办啊?他们一边招兵买马,一边又笼络人心,万一、万一他起了不臣之心可怎么办?” 孙皇后见他这幅没用的样子,实在忍不住怒道:“慌什么?你身为太子,未来的天子,要处事不惊!有事就解决,让大臣们看到你懦弱的样子要怎么看你?你可别忘了,你还没登上帝位呢!” 赵宇轩不敢说话了。 孙皇后深吸几口气,缓和心情,吩咐身边的女官:“速速请成王入宫。” 成王如今为首辅,自然是第一个看到各路奏折的,也知道发生了何事,正在府中与心腹幕僚商议对策。 听到皇后召见,立刻带着两位幕僚一起进了宫。 “我们已经商议过了,如今唯有让太子抢先获得民心,慕君衍就算想笼络民心也名不正言不顺。他要是敢谋反,天下人都会唾弃他,朝中大臣不会支持他。就算他强硬率领慕家军攻进汴京,这么长的战线他也扛不住,届时我们立刻召集各地兵马,以镇压谋反叛乱之贼围剿之便好。” 皇后蹙眉:“父亲的意思是让太子去赈灾?可他马上就大婚了。” “大婚可以晚点,救灾刻不容缓。何况可以放出风声,太子为了天下百姓,宁愿不大婚要去赈灾,不是最好的理由?” 皇后闻言神色才放轻松了。 “嗯,是极好的理由。” 356.第356章 城下 第356章 城下 成王出了个主意:“不如让三皇子赵宇文辅佐太子赈灾?” 皇后拧眉:“我统共就两个儿子,全都出了京城,万一京城有什么事可怎么好?” “京城不还有我嘛。你忘了宇文与慕君衍一向交好,万一慕君衍想对太子做什么,宇文可以出面调和下。” 皇后无奈:“就依父亲吧。” 随即又想起一件事:“老四赵宇丰失踪这么久了,难道真死了?” 成王冷哼:“就算他没死,也得死。你放心,我已经严令守城统领,一旦发现他就直接杀了。” 皇后忽然眼睛一亮:“父亲,慕君衍的儿子已两岁半了,不如我下道懿旨,以册封小世子为由,召顾婳带着她的儿子回汴京,有她和她的儿子在手,自然不怕雍王造反。” 成王摇头:“顾婳未必肯进京。她也不傻,肯定知道你要将她与儿子当人质。” 皇后柳眉倒竖:“若是她不肯进京,那便是违抗懿旨,直接按意图谋反论处,我们更有理由擒拿雍王。” 成王还是摇头:“雍王不是这么好抓的,最好诱他入京。北方战事未停,袁家一直在打仗,能抽调的力量有限。我豢养的死士也不过一两千人,恐怕打不过黑甲卫。打草惊蛇反而不妥。” 皇后拧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不如直接让圣上薨逝,让他进京奔丧,他不敢不从。” 成王瞪她:“平日里你挺稳重的,现在怎么这么着急?你想让天下人指着你儿子的脊梁骨,说他为了上位弑父吗?” “让他病死不就好了?” “你以为那群太医是吃素的?整天围得铁桶一般。” 皇后气噎。 “行了,先让太子赢得声誉再说。” 成王立刻召集内阁大臣,一顿商议过后,确定由太子带着五十万赈灾款去几个州赈灾救民。 …… 再说慕君衍他们到达龚州,龚州水患已经很严重了。 河堤决口,淹掉了万亩良田,冲垮千余房屋。 龚州受灾最重就是这些沿河的农户,没吃没穿病倒一片。 慕家军一到立刻开始抗洪救灾,救下沿岸被困百姓一万多人。 可郡守江启福自己住在地势最高的府衙中,不救灾护民,还下令严守城门,将周边受灾百姓拒之城门外。 想进出城门要缴纳每人十两银子的引钱,这样一来,唯有富裕人家才能进出。 龚州一部分官员听闻雍王带着杜大人回来救灾,他们纷纷想办法带着能组织起来的力量赶去协助。 慕君衍带着杜鸣和百名黑甲卫、外加两千慕家军,还有很多自发加入的百姓,经过整整八天的努力,终于将缺口的堤坝给堵住。 慕家军在山上搭建了很多营帐,将无家可归的农户全部安置妥当。 杜云带了几位王府新培养的女护卫,在营帐中帮受伤和生病的百姓们。 受灾农户也有亲眷住在龚州城内,消息很快就传进龚州城内,有良知的守城官兵也看不过眼了,与百姓们一起开始闹了起来,要求郡守打开城门,让受灾百姓进城。 龚州内情况也不好,因水灾又加上关闭城门,做生意的、买卖蔬菜粮食的基本都断了。 江启福本是龚州首辅,完全不管百姓和守城军死活,他家囤粮够他全家吃上两个月。 但城内百姓过得很惨。 就连一万名守城军都没有东西可吃了。 出城协助救灾的官员们拥着杜大人到城下要求开城门放人。 江启福坐不住了,“你说姓杜的回来了?” 幕僚点头:“是啊,听闻是雍王亲自带他回来了,这会一群背叛大人的官员陪同黑甲卫正在城下叫门呢。” 江启福呆怔片刻:“雍王没在城门?” 幕僚无语,若是雍王亲自叫门,他们敢不开门吗? “没看见雍王,估计回矩州了。” 幕僚见睡眼惺忪的江启福有些恨铁不成钢,龚州遭灾大半个月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日夜笙歌。 昨晚还留了两位教坊司最红的舞姬,一直玩闹到天亮。 “前日有消息来报于您,说是雍王在邕州救灾,顺手救了几位被姜氏陷害冤枉的官员,但没想到姓杜的也被救出来了。” 江启福蹙眉:“不可能啊,他不是被流放了吗?也没听成王说赦免了他啊,难道雍王擅自将他弄出来了?就算他是王爷,也无权释放朝廷罪臣啊。” 江启福跳起来:“不能放他进城!他是罪臣,是逃犯!” 幕僚苦着脸:“属下刚得到消息,皇后娘娘送去给雍王的两位侍妾,其中一位就是姓杜的女儿,杜云。” 江启福怪叫起来:“什么?是杜云那个小贱人?我说怎么到处找不到她呢,原来她爬上慕君衍的床了!可是,怎么可能,慕君衍不是不喜女色吗?” “是啊,本来雍王是不待见她们的,谁知道两人一前一后忽然都晋升了姨娘。而杜云还恢复良籍,变成了雍王贵妾。大人,您可要三思啊,他们是有雍王做靠山的。” 江启福这回真的坐不住了。 “贵妾?你说小贱人会不会让雍王替她来找我算账的?” 幕僚心里也慌张啊。 “那倒不至于吧?雍王虽然拥兵自重,但在女人方面……一向只宠王妃的。” “我呸,只宠一个?谁信?男人,哼!” 江启福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开始叫侍女进来服侍穿衣穿鞋。 “男人只要开了荤,知道了此等如上天遁地的美妙滋味,哪里还会独宠一个女人?你看那些道貌岸然所谓唯有一妻的人,后来不都是通房妾室一样不少?反正,睡一个也是睡,睡两个也是睡,渐渐的不就三妻四妾了吗?” 幕僚心道,可不就是这个理嘛。 “杜云刚得宠,正是新鲜劲头上,男人一怒为红颜也是有的啊。” 江启福一怔:“那你说该怎么办?” “不如先去城门口看看,不行就先将人迎进来,好生款待,待风波过去后,再除掉他们父女两,以绝后患。” 江启福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点头:“那……就让他们进来。” 幕僚应着要去办。 江启福又拉住他,“你说黑甲卫跟着他?还有几个龚州官员?” “是的。黑甲卫好像十几个。” 江启福想了想:“十几个倒是不怕,我们护城军也有万来人,只是,姓杜的可不能给他机会翻身了,否则,会出大事。” 幕僚被他阴沉的目光一看,背脊一僵。 那是自然啊。 江启福不仅仅看中人家的女儿,而是看中了郡守手中职权,他身为龚州首富还嫌不够,还想赚更多,比如,公款、公粮和公盐。 姓杜一旦翻盘,万一要查这几年的帐,可不就全完了吗? “我亲自去。” 他亲自打开城门将人迎进门后,要杀要剐不都是他说了算吗? 357.第357章 入城 第357章 入城 龚州此时,还在下暴雨。 城门下,三四个官员在城门下撕扯着嗓门叫门,他们浑身已经湿透,连轴转了几天,都已经筋疲力尽了,声音嘶哑,几乎都没有力气喊了。 杜大人杜方舟也与他们在一起,见状心急如焚,扭头看向身后。 五十米处,十来位骑着高头骏马的黑甲卫静静而立,在瓢泼大雨中,带着一股浓浓的肃杀。 城门上的将士吓得缩起脖子不敢露头。 “这可怎么办?黑甲卫都来了,难道我们能不开门吗?万一雍王怪罪下来,郡守大人都顶不住啊。” 守城将啐了口:“开门也是死,不开也是死,反正我们装聋作哑便罢了。他们没有自报家门,谁知道他们是黑甲卫啊?挺不住的是郡守,又不是我们,等他来了再说。” 城门外叫门的官员被气死:“开门,还不快开门。我等乃龚州郡官员,刚在河堤抢险回来,你们为何不开门!” 兵卒吓得不行:“他们也是州府衙门的官员啊,万一秋后算账可怎么好?” 护城将偷摸爬起来,又不敢探出脑袋,躲在墙垛后面偷瞄,扯着嗓子尖叫着:“诸位大人稍安勿躁,属下已经派人禀报郡守大人了,你们也是知道的,郡守大人严令,陌生人等不得入城啊。大人身后跟着这么一一群不知哪里来的人,万一是敌军奸细呢?我等更不敢开门了。” 城外的官员和杜大人太气愤了,但不得黑甲卫同意,他们也不敢擅自报出名讳。 杜大人回头看身后凛然傲立的黑甲卫。 为首的赤焰抬起冷漠脸。 拔箭、搭弓、拉射,一气呵成。 嗖! 箭羽如一道流星,呼啸撕开暴雨中,划出一道犀利的水光。 眨眼间,精准的射中桅杆上的绳,噌的一声,绳子缩了上去。 躲在墙垛下的官兵目瞪口呆的看着龚州旗帜唰的滑落。 正好堪堪落在他们脚下。 护城将领吓得一个激灵。 众人惊恐的盯着那支象征着慕家军黑甲卫的红黑箭羽…… 兵卒慌得结巴:“黑、黑、黑甲卫要攻城!” 守城将吓得噌的跳起来,在墙垛上挥舞长臂:“误会误会,没想到是雍王的慕家军大驾光临啊。” 说罢,踢了一脚身边的兵卒,怒骂道:“你们这群混蛋,还不滚下去给黑甲卫开门,快点迎接黑甲卫入城。” 兵卒们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一边滚下城楼一边大喊:“开门,快开城门,恭迎黑甲卫入城。” 江启福刚赶到城门口,就正好看到这一幕。 感到自己的威严被冒犯了,来的目的顿抛九霄云外。 下意识的张口就骂:“混蛋,老子爷还没发话,谁敢开门!” 说完,忽觉不对,他是来迎接黑甲卫的啊。 可话已出口,收不回来了,那就等个台阶下再说。 护城将手捧着射落的城旗跌跌撞撞的奔下城楼,“大、大人,这是黑甲卫射、射下来的。” 江启福脸顿时白了,可当着他这群下属的面,不能怂。 只好将错就错,梗着脖子冲着外面喊:“来者何人?” “吴大人,是我们啊,我们刚从河堤上下来,漏已经堵上了,我们浑身都湿透了,请快开门让我们回家。” 说话的是主记事掾史曹立。 江启福一听他这就来火了。 这家伙原来就是姓杜的下属,他好心留任他,居然敢背叛他。 “尔等竟敢违抗本官之命,私自出城,擅管闲事,还敢来叫门。既然出去了就不要回来了!” 抗洪救灾叫擅管闲事? 主官不作为,其他官员主动救援叫私自出城? 杜鸣本就身子虚弱,再冒雨经历了辛苦的八天奋战,本就扛不住了,在门外听到这话,气得浑身发抖,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几个官员慌忙抱住他,大叫杜大人。 “不行,得尽快进城,否则,我们身上都是湿的,不仅杜大人会病倒,我们也不行了。” 曹立真是怒火中烧。 上前奋力拍门:“江大人,龚州百姓是你的子民,你坐视不理就算了,还不让我等救援?当年杜大人都会早早安排,遇险还亲自下堤坝救人!地方官弃百姓而不顾,造成重大灾情,朝廷知道了,定会严惩的!还请吴大人快开门,杜大人已经晕过去了!” 江启福闻言气炸了。 哈,还敢提姓杜的是吧! 晕过去?死了最好! 他跋扈惯了,哪容人当面顶撞他。 “那你们和他都死在外面吧!他一个罪臣胆敢逃出流放地,那是罪上加罪,我更加不能开门放你们进来了。” 他恶狠狠的环顾一圈:“谁敢开门,立斩!” 守城官兵个个不敢吭声。 跟在他身边的幕僚急了,忙低声劝道:“大人,您忘了您是来干嘛的?怎么就赌上气了?曹大人说得有点道理啊,万一被朝廷知道了……” “滚。” 江启福一把推开他:“我江启福怕过谁啊!成王来了也要给我几分面子,区区一个罪臣和黑甲卫算老几!” 他没发现一众人忽然安静如鸡。 幕僚也没发现异样,心急如焚,他辅佐江启福是求财,不是要命的。 继续努力劝:“大人可别犯糊涂啊,黑甲卫是雍王护卫队,黑甲卫到了就是雍王就要到了。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是一品王爷啊。” 江启福此刻浑身是胆,他可是每年向成王进贡好几万两银子的。 成王说了,再过上一两年,给他个三品京官做做。 慕君衍又奈何了他吗? 他手臂奋力一挥,转身,霸气冲天的叫着:“就算是雍王来了,老子也……” 话没说完,发觉面前巨山从天而降,一抬头,对上一张面无表情冷漠脸。 那双肃杀的眼神散发着死亡凝视。 江启福腿一软,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下意识的五体投地:“小的见过大人。” 所有人:…… 嗯? 幕僚很无语。 江启福身为商贾,就算是龚州首富,在当官的面前习惯性卑躬屈膝。 面对比自己低的就整天鼻孔朝天,动辄打骂,可一见到地位较高官员立刻就出现一副奴相。 赤焰抬头,冷冷吩咐:“开门。” 江启福回神,猛的抬头,本想开口,再对上那双冷酷眼,顿时哑火。 赤焰:“好狗不挡路!” 接着,江启福被拎起衣领像一块破布丢出去,重重掉在青石板牙子上咕噜咕噜两圈才停下。 沉重的城门终于打开,黑甲卫已经下马,搀扶着各位官员昂首阔步走了进来。 因为吵闹了一个多时辰,城中百姓早就围了上来。 见到七八位州府衙门的官员浑身湿漉漉的,瘫软在威武的黑甲卫臂膀中,个个都吓到了。 曹立奋力挥着手,哑着嗓子与百姓道:“杜大人回来了,河堤堵上了,我们得救了。” “杜大人回来了!真是杜大人回来了!” “天啊,我们得救了!” “放我们出城,我弟弟还在城外呢!” “放我们出去……” 一时间,百姓压制不住担心亲人的焦急和怒火,纷纷涌向城门。 护城军这下也不敢管了,赶紧拉开障碍木栅栏,让疯了似的百姓冲出城去。 城外已经一片泥泞,入目凄凉。 358.第358章 讨好 第358章 讨好 江启福爬起来的时候,黑甲卫已经带着曹立他们去了府衙。 幕僚赶紧扶起江启福:“大人,赶紧去看看吧,您可要三思啊,千万别得罪慕家军啊。” 江启福被摔得晕乎乎的,脑子嗡嗡的叫。 幕僚叹口气,赶紧扶起他,可他的脚好像断了,一用力就痛得呱呱叫。 江家下人气喘吁吁的跑来,哭喊道:“大人,大人,府衙被黑甲卫霸占了,还占了后院的房间,要夫人和姨娘都搬出来呢。” 江启福一介商贾,居然能当上郡守,从下九流直奔上流,为了显示自己的优越,将家眷都搬进了府衙后院,还收了好几个宅子,后院扩建成三进院子,俨然将府衙变成了他江府后院。 江启福气死:“岂有此理,我可是朝廷命官,他们敢占我的地方!” 被两人搀扶着,咬着牙一瘸一拐的赶到府衙。 刚才围观的群众都知道杜大人回来了,曹立他们几位大人与杜大人一起抢险,将堤坝的缺堵上了,龚州的险情解除了。 消息一下就传遍了整个龚州,百姓们欢呼着奔走相告,一传十,十传百,全城都沸腾起来。 城中药铺的大夫们听闻杜大人和几位大人都病倒了,纷纷提着药箱,带着自家最好的药材赶到衙门给他们看病。 江启福赶到时,乌压压的挤满了人。 而他的妻儿老小还有一群莺莺燕燕的妾室缩在角落,吓得不敢吱声。 江启福就很气。 但他看到赤焰带着十位黑甲卫如杀神似的立在府衙门内,他也不敢造次。 幕僚怕他发怒,忙劝道:“先让夫人和姨娘们回江府住吧,咱得先缓缓关系啊。” 江启福怂怂的低问:“不会把我的郡守撸了吧?” 幕僚安慰他:“怎会,朝廷命官他一个王爷无权任免。” 江启福顿时腰杆子硬了起来,刚想说话,谁知幕僚话音一转。 “但说不定咔嚓,一品王爷有权先斩后奏。” 江启福顿时吓得脸一白,赶紧冲着一群女人挥手:“赶紧回江府。” 一群女人还有两个幼儿被奶嬷嬷抱着,一溜烟的跑了。 江启福深吸口气,调整下心情,刚抬脚就传来钻心的痛,惨叫一声。 他都忘了自己脚断了。 幕僚和江家下人赶紧扶住他,下人大叫:“大夫,大夫,快来啊,我们大人脚断了。” 没人鸟他。 赤焰对着一位大夫点了点头:“去看看。” 大夫不情不愿的走过来,握住江启福的脚踝,“只是脱臼。” 话音刚落,双手一使劲,江启福痛得连连惨叫。 只听咔嚓一声,大夫站起来:“好了。” 说着就转身跑了。 江启福气得张口就骂:“狗杂种,以前像条狗似的求着小爷,现在以为姓杜的回来了,就换主人了吗?妄想!” 幕僚急了,忙拉他:“大人您的脚可好了?” 江启福回神:“咦,好了。” 幕僚:“那就好。要不这样,他们都辛苦了,不如我们置办两大桌席面,款待各位可好?” 江启福眼睛一亮:“甚好,甚好,就这么办。” 幕僚舔着脸走到赤焰面前:“大人,你们一定没用膳吧?我们大人体恤各位大人辛苦,想置办两座席面让大家吃饱喝好,您看可好啊?” 赤焰不置可否。 幕僚就当他同意了,立刻吩咐江家下人去置办。 江家不愧为龚州首富,受灾如此严重的情况下,居然眨眼间就能置办出两大桌席面,鸡鸭鱼肉样样不少。 十五人的大桌子,美酒佳肴摆得满登登的。 幕僚笑嘻嘻的来请:“大人,酒席已经置办好了,就摆在衙门殿前。” 赤焰冷着脸不理。 江启福瞧着这阵仗有点紧张,强压不快,亲自舔着脸恭维:“大人您可真英明神武……” 话没说完,一群马队随着一辆马车停在大门口,接着进来一群人。 赤焰他们齐齐转身,恭敬抱拳行礼。 江启福扭头去看。 慕君衍一袭玄袍,恍如天降杀神,大步流星而来。 他身后,几位英姿飒爽的女护卫簇拥着一位容貌姣好,穿着一身锦绣华缎衣裙的女子紧随其后。 江启福看清那女子的容貌后大惊:“杜云?” 杜云满眼恨意扫他一眼,随即收回目光,紧跟在慕君衍身后。 慕君衍看都不看江启福一眼,直接走到两大桌席面前,扫了一眼。 冷声道:“龚州遭遇这么大的水灾,居然还能有人置办这么丰盛的酒席?” 江启福一慌,忙上前作揖:“龚州郡守江启福见过雍王。” 慕君衍好似才见到他的样子,挑眉:“江启福?” 江启福满脸堆笑:“王爷,正是在下。” 慕君衍回头看杜云:“可是这位强迫你嫁给他,你和你爹不从,所以就陷害你爹,让他被流放,逼你为官奴的江启福?” 江启福:“……!” “不不不,误会,纯属误会。” 杜云眸中含恨,泪眼盈盈:“回王爷,正是他。他强迫妾身嫁给他为妻,妾身爹不答应,妾身也不愿意。他就借着姜氏一族的势力,嫁祸我爹,我和我娘被没为官奴,我娘不堪受辱自尽。” 慕君衍冰凉刺骨的眼神落在江启福身上。 江启福吓得浑身发抖:“误会,真是误会啊。在下是真的心悦杜小姐啊。但后来,是京城派人来查说杜大人贪赃枉法,被判流放,与在下无关啊。” 杜云气坏了,指着他怒斥:“你胡说!你们污蔑我爹时毫无证据,随意捏造了假证据,不加审问直接将我爹抓走了。” 慕君衍摆摆手,杜云立刻收了声,规矩的站好,低头抹掉眼泪。 江启福哭丧着脸:“王爷,在下真的不知情啊。在下的郡守也是平安王、啊不,圣上下旨封的啊。” 慕君衍点头:“凡事要讲证据,所以会查清的。” 江启福悬着的心稍安,证据?能有什么证据? 有的都是假的,早就销毁了,姜氏一族也完蛋了,他的郡守可是正儿八经吏部下发的诏书。 慕君衍话音一转:“这两桌席面可是江大人置办的?” 江启福忙道:“区区席面不足挂齿,王爷救龚州百姓于水火,在下感激不尽,王爷与各位大人十分辛苦,一定还没用膳,那就请享用吧。” “龚州招灾,百姓民不聊生,城外一万多农户无家可归,这样的席面我等可不敢独食。” 江启福一愣,啥意思? 慕君衍皮笑肉不笑道:“既然江家财力雄厚,能置办如此丰盛席面,那就索性在城中设下流水席,让全城百姓都来吃吧。不用太丰盛,让他们吃饱就行。不知江大人觉得如何啊?” 江启福愣了愣,可容不得他不答应。 “甚好,甚好,马上就去办。” 很快,江家就在衙门大门前的主街道上摆下一里地流水席。 全城百姓不管是谁都可以来吃。 而且,雍王有令,流水席要摆上三天。 359.第359章 掌控 第359章 掌控 这三天的流水席期间,江启福忙着献殷勤,慕家军迅速接管龚州。 赤焰却已经开始搜查他的罪证。 而且,很快搜出他贪污受贿的罪证,甚至还找到了他给成王的上贡记录账本。 三天的流水席对饥饿的百姓只是杯水车薪。 慕君衍便命衙门便开仓放粮。 而杜云带着女护卫们在四面城门各开设一个粥棚,黑甲卫则一家一家的敲开富裕人家大门,请他们捐粮救灾。 雍王亲临,江启福被逼摆下流水席,杜大人回归,这些富贵人家都吓死了。 都巴不得能露个脸,免得被雍王当成江家同类,听闻要募捐粮食,立刻将家中压仓底的粮食都拿了出来,巴巴的一车车送到各粥棚。 很多百姓纷纷来帮忙煮粥,蒸馒头。 做生意的、做小吃的也纷纷走上街头开始做生意,也有人做慈善的,做了吃食免费分给有需要的人,渐渐地龚州城内恢复了昔日的热闹。 龚州边上的泸州当晚便派人过来求见慕君衍,可是人没见到,递上拜帖。 谁知,翌日,一早,泸州郡守亲自入了城求见。 这次慕君衍没有拒绝。 “下官见过王爷。” 泸州郡守章国栋恭敬的朝慕君衍行礼。 慕君衍虚抬手:“章大人免礼。” “王爷,下官有要事与王爷商议。” 慕君衍很给面子,屏退左右, 两人一直谈到到深夜,章国栋再悄悄离开。 慕君衍连夜召见了杜大人。 天还未亮,杜大人亲自敲开懂水利的两位被罢官在家的官员开门,一个时辰后,他们两人带着一千慕家军赶往泸州。 待龚州一切都正常运转起来,已经过了十天。 一日,江启福正在庆幸雍王没有找他麻烦,忽被叫到衙门。 他忐忑不安的一踏入大门,里面的衙役们忽然高喊威武。 江启福吓得脸色一白,往正堂看去。 慕君衍一袭玄袍,正襟危坐。 曹立与姓杜的,还有府衙几个官员都站在一旁。 江启福有种不祥预感,心头狂跳,颤颤悠悠的走到跟前,“下官见过王爷。” 慕君衍冷冽扫他一眼:“曹大人,你来说吧。” “是,王爷。” 曹立手执案卷,一字一句的将江启福的种种罪状一条条的宣读出来。 听得江启福面无人色。 江启福恐怕是没有想到会有一天,有人将他的衙门和府翻个底朝天,更没有想到姓杜的还有回来翻案的机会,所有来往账本变成了罪证。 曹立收起卷宗,对江启福怒目而视,愤而冲着慕君衍抱拳:“江启福贪赃枉法,残害百姓,不顾灾民死活,只管自己酒肉,证据确凿,请王爷为民除害!” 江启福大惊,忙道:“王爷,下官冤枉啊,这、这都是捏造的!” 曹立冷笑:“捏造?这可是你们江家的来往账簿,里面详细记录了官粮被你们私自运走多少,调换了生虫的陈谷米入仓,而粮食全部进入江家粮仓后被卖掉。还有你每年给成王送去的五十万银子又是什么银子?这不是贿赂是什么?” 江启福脸色煞白。 慕君衍淡淡道:“既然证据确凿,那就暂且收监关押,待圣上裁夺。” 江启福急了,连忙爬起来,冲着慕君衍大叫:“下官是朝廷命官,你就算是王爷,也无权擅自关押下官,州府岂能无郡守管辖,你这是想造反夺城吗?” 赤焰一挥手,黑甲卫上前,狠狠一脚踹在他膝盖窝上。 只听咔嚓一声,嘭,双膝重重撞击青石板后的骨裂声。 江启福痛得脸都变形了,抱着双膝满地打滚。 慕君衍看向曹立与几位龚州府衙官员:“龚州不可一日无郡守,尔等觉得如何处置?” 曹立一步上前,拱手道:“回王爷,杜大人既无罪回来了,且爱民如子,又熟悉龚州,还精通治水,就杜大人恢复官职管理龚州再妥当不过。” 立在一旁的杜大人心情很激动,他不是图当官,而是看到龚州百姓受苦心痛。 他很想亲手让龚州变回以前繁荣的龚州。 慕君衍颔首:“曹大人说得极是,就辛苦杜大人暂代郡守一职,本王自会向朝廷呈递奏折说明情况,待圣上最终定夺。” “微臣遵命。” 杜大人与曹立几位齐齐拱手作揖。 慕君衍站起来,走下高台,对杜大人做了个请的手势:“杜大人,龚州交给你了。如有任何需求,尽管派人来寻本王。至于朝廷下令补缴赋税都可先不予理会,凡事自有本王与朝廷理论。” “是。” 杜大人激动得双目猩红。 江启福眼睁睁的看着杜大人坐上郡守之位,可他双腿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很快被衙役拖了下去。 慕君衍招来赤焰,正在吩咐事情,一名斥候骑着马飞奔而来。 见到他们两翻身下马。 “京中秘报。” 慕君衍:“说。” “太子与四皇子携带赈灾款往南面而来,预计路途两个月。另,皇后欲下懿旨命王妃携小公子入京受封世子。” 慕君衍脸色一寒。 她敢! 但他面上不显,平静吩咐:“知道了,盯紧,行程动向随时来报。” 赤焰难掩愤怒:“皇后竟敢让王妃与小公子做人质!” 慕君衍想了想:“我回炬洲与王妃商议。你留在这里盯紧了。” 赤焰:“是!” 慕君衍连夜准备赶回炬州,杜云正好想找他,看到他准备上马,忙叫住他。 “王爷,您这是……” 慕君衍:“我回炬州,你是随我先回去还是留在这里?” “妾身留在这里,帮助爹爹开粥棚,救治孤儿。” “很好。有事与赤焰商议。” “好的。” 杜云看着他远去,急忙回头,却看不到赤焰了。 不知道王爷发生何事,这么匆忙的赶回炬州? …… 炬州一番动荡,一下子抓了很多人。 城内外都开始大规模的清洗。 书肆掌柜急了,立刻向汴京报信,他们在矩州的细作就剩下两人了,其他全部被抓。 书肆小二也吓死了:“掌柜,咱们怎么办?要不我们逃吧?” 掌柜气道:“怎么逃,一旦逃了皇后会让你活着吗?” “那我们怎么办啊?不做点什么,岂不等死?” “不还有杜云吗?她已经得了雍王青睐,你马上去一趟龚州,想办法见见她,摸摸她的底,看她究竟是背叛了还是继续终于皇后?顺便去看看龚州怎么样了。” 小二无奈:“只好这了。” 汴京。 太子全副銮驾一行浩浩荡荡的出发了,为了舒适,准备走水路,绕道江陵再南下。 按照这个速度起码要走两个月。 360.第360章 懿旨 第360章 懿旨 太子出行一个月后,慕君衍的奏疏方优哉游哉递到了成王手中。 他急匆匆的入宫找到孙皇后。 难得有些气急败坏:“快看看,慕君衍简直太放肆了!” 孙皇后看到奏疏气得直接撕掉。 “他怎敢敢私自换郡守!他怎敢带兵去龚州!怎敢查没江启福的财产充公?还说什么龚州泸州都受了灾,圣上的增缴的赋税就罢了吧?他这是欺君罔上!” 成王沉着脸:“但他做得滴水不漏,首先将将江启福的罪行一一列举,人证物证具在。还有姓杜的救抗洪救灾的事情也有各个官员的证词,曹立随附事件说明,居然还有万民手书。慕君衍只是说偶然查清楚江启福窥视杜云,欲强取豪夺故意栽张陷害姓杜的,他是被冤枉的。罚没江启福的财产是用来弥补龚州遭灾、百姓流离失所的损失,他反而尽得民心。 姓杜无罪,慕君衍又因他带人治理堤坝,代替圣上先让杜大人暂代郡守一职,并上奏疏请圣上最后裁夺,并非直接任免官员。真要理论起来,慕君衍最多是僭越之罪,够不上欺君罔上,我们也找不到借口判他重罪!” 孙皇后闻言更加气急败坏:“他这叫先斩后奏!他的封地在南疆三城,他有什么权利去龚州和其他州府指手画脚?” 孙皇后一向以娴静示人,难得暴跳如雷,成王此刻反而冷静下来。 “皇后,你如今怎么变了一个人?平日里你端庄大气,沉稳内敛,如今动不动就喜怒全放在脸上。让大臣看了,如何支持你垂帘听政?” 孙皇后被父亲教训得泄了气,可她又不敢说她爹刚才也是这幅德行。 “父亲,你不知道太子太懦弱了。如果让慕君衍继续这样下去,其他地方的州府和武将有样学样拥兵自重,我们可怎么办?” “那就按你原来的计策,命雍王妃带着儿子入京,我就不信他们敢违抗圣命!” 孙皇后这才松口:“我早就说要下懿旨了,您还担心这担心那的。我这就让人用八百里加急送去。” 成王点头:“死士我要全部派出去保护太子,恐有人趁乱动手。” 孙皇后脸一白:“那就快点,太子都走了一个月了。” “现在最麻烦的不是这个,而是江启福手上有本账本,记录他上贡给我的银子。” 孙皇后一僵:“什么?江启福敢留这种东西?” 成王面色阴沉:“姓江就是个卑贱的商贾,整天就知道偷奸耍滑,一边借我的势夺了姓杜的官和财产,一边又留下证据威逼我。该死!” 孙皇后冷哼:“那就让他死好了!” 成王看她一眼:“你说得对。” …… 慕君衍回到矩州,看到顾婳正在与一人兴高采烈的说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回头见是他,高兴的转身朝他快步走来:“萱萱生了个儿子。” 因为太着急,脚下没留神,一个踉跄,慕君衍吓得脸都白了,一个箭步冲过去,将人抱在怀里。 呵斥:“三个娃的娘了,还这么不稳重。” 顾婳抬头瞪他:“我现在腿脚可利索了,又没摔着,是你跑过来抱住我的。” 慕君衍脸一沉:“你还有理了!” 见他真生气了,顾婳一怂,忙绽开一朵甜蜜的笑:“可多亏了夫君,要不我和娃都要挨摔一跤。待娃出生,为妻就告诉娃,他爹是他的救命恩人。” 慕君衍:“……” 怕她继续演得腻歪歪的,赶紧岔开话题:“赵洛萱生嫡王子了?” 顾婳用力点头:“是啊,就在十天前。段誉已封他为世子,萱萱总算是安稳了。” 慕君衍看一眼前来报信的人,是赵洛萱的陪嫁侍从,自己人。 “去领赏吧。” 侍从抱拳谢恩。 慕君衍搂着顾婳:“你也快生了,还不稳重些,万一出什么事,你让我和团团圆圆急死吗?” 顾婳脑袋挨住他的胸膛,随着他的步伐慢慢的往正院走。 “知道了,我保证足不出户,乖乖等着孩子降生。” 慕君衍眸色暗沉:“懿旨一个月后该到了,我们恐怕安生不了了。” 顾婳抬头:“皇后的懿旨?她要作甚?” 慕君衍拉着她的手走进房间,让她坐安稳,再给她腰部放了个腰靠,让她坐得舒舒服服的。 然后将她的手握在大掌中,柔声道:“对不起。” 顾婳茫然:“你怎么对不起我了?” 忽然,眼睛猛然瞪大:“难道你与杜云上床……” 脑门顿时被敲了一个栗子,痛的她呲牙揉着脑门:“干嘛!” 慕君衍冷嗤一声:“罚你,让你胡思乱想。” 顾婳嘟囔:“那你会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慕君衍心疼的帮她揉着额头:“对不起。” 顾婳一把将他的大掌扒拉下来,反握住,急问:“可别再说对不起了,怪吓人的。快说,怎么了?” 慕君衍反抓住她的手,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刚才对不起是弄疼你了。前面对不起,是抱歉将你拖进我危机四伏的生活里来。” 顾婳眨了眨眼睛,“孙皇后想逼我进京?” 慕君衍定定的看着她:“你实在太聪明。” 顾婳白他一眼:“你满脸歉意,不就是有什么事情非我出马不可,然后又必是很危险的事情吗?这有什么难猜的?何况,之前就有消息她想让我带着孩子进京。” 慕君衍蹙眉:“谁告诉你的?” 顾婳沉下脸:“你我还要分彼此?赤焰赤羽还是这王府的人还有人敢瞒我?还是说你还有事瞒我?” 慕君衍难得见她这幅严肃表情,不由将她拥进怀里。 摸着她的头发:“不,我不会准许的。她若是敢硬来,那就正面打就是。” 顾婳将他推开:“不能打,也不用打。我们了这么多心思不就是不想打吗?慕家军不怕打,可百姓怕。我也不想为了我们的安稳,再让世间血流成河。这样的安稳,我要不起。” 慕君衍沉着脸。 顾婳冷笑:“姓孙的胆敢给我夫君塞女人,想要扰乱我的家,难道我就不会吧?赵宇轩是她的心肝宝贝,我倒要看看她教出来的儿子能有多优秀。若是她的儿子不配当太子,我看姓孙的还能如何强硬。” “你打算做什么?” 顾婳白他一眼:“这是女人家后宅的手段,男人就不用管了。还有一个月我就要生了。那个时候皇后懿旨也该到了。那我就带着团团进京好了。” 慕君衍眸色深深看着她。 顾婳双手捧着他的脸:“所以,我和团团的安全就交给夫君了。我们一软一硬,杀进京城。” 慕君衍拧眉:“你刚生产,不能动。” “嗯,我养一个月就好了,现在我的身体很棒的。” 顾婳在他唇瓣上一吻:“你本来就为了我才隐忍了一年,我们不要再等了。赵宇丰可堪大用?如果他不行,那个高位你也可以坐。” 慕君衍摇头:“那个位置坐上去就是孤家寡人,我只想陪着我的妻儿共享天伦之乐。” 顾婳这才放心,莞尔一笑:“好。” 龚州传来消息,江启福差点被人杀了,幸得救下,杀手被擒,还没审问就自尽了。 但赤焰他们根据杀手手臂上的一枚纹样,顺人摸瓜查出杀手出自成王府,江启福当时就能傻了。 孙皇后的懿旨用八百里加急送往矩州,却不知道为何,中途出了问题,直到过完年,懿旨才到矩州。 此时,顾婳又生下一位麟儿,雍王府顿时沸腾了。 二月十五。 修养了一个多月的顾婳准备带着团团应诏入京。 临行前的一天,段誉陪着赵洛萱带着段齐风尘仆仆的赶到矩州。 361.第361章 争宠 第361章 争宠 “萱萱,你怎么来了?”顾婳诧异。 赵洛萱:“我听闻母后宣姐姐带着团团进京,姐姐和王爷定不能也不会违抗懿旨,所以我与大王商议后,我带着段齐陪你一同回京。” 顾婳心里感动,但她不想让赵洛萱也牵扯进来。 何况,孙家的下场,恐怕也不是赵洛萱想看到的。 “我没事的。王爷一定会护我们周全的。” 赵洛萱红着眼眶:“姐姐,我知道你顾忌我的母后和两个兄弟,其实我不是为了他们。我是真的想保护你们。只要母后心里还有我的一席之地,我就能保护你们。若母后想对你们动手,那我也不会认他们了!大王会派人暗中保护我们,我们一定能全身而退。” 顾婳震惊:“你……” 她看一眼段誉,他正与慕君衍低声说着什么,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微微侧目,对她对视一眼。 他看出顾婳的责备之意,无奈耸了耸肩:“萱萱对你死心塌地,我都妒忌得紧,她还想带世子进京呢。” 顾婳拧眉:“胡闹,那是龙潭虎穴!” 赵洛萱认真道:“母后让姐姐带着团团入京,说是封世子,其实,傻子都知道要拿姐姐与团团当人质。而姐姐要带着团团进京,是为了麻痹母后。姐姐放心,我当初只身来矩州,为的就是南疆和平,如今这个愿望从来没有改变。” 顾婳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段誉咳了两声:“萱萱说既然母后要你们为人质,那她自己也送给孙皇后为人质。除非孙皇后不顾忌慕家军与我南疆诸国联手。” 慕君衍开口:“这样也好。如此一来,孙家会安心些。” 慕君衍也答应了,顾婳自然不能说太多。 慕君衍站起来:“段王随我去书房,我们商议一二。” 两个男人走了,顾婳这才看向一直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小男孩。 段齐是六月十五日出生,现已经三岁七个月。 但他的身量比团团圆圆都要小,看上去弱弱的小小一团,蜷缩在奶嬷嬷怀里,露出一双小鹿般的眼睛。 想到他出生就背负父母污点,自幼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顾婳不由心尖一颤,有些疼。 她朝他柔声问道:“阿瞒,想吃点心吗?” 赵洛萱说,因其生而隐晦,故小字阿瞒,希望他挣脱父母造的孽缘,藏拙于野,反得天地护佑,故为阿瞒。 阿瞒眼睛看着顾婳柔美温和的脸,莫名有些熟悉和亲切,先前的陌生和恐惧莫名消失了,慢慢的露出半边身子,看了一眼桌上精致的点心,小心翼翼的轻轻点了点头。 顾婳笑了,冲他招手:“快过来,小姨拿给你吃。” 段齐眼睛微亮,喃喃琢磨着:“小姨?” 赵洛萱摸了摸他的头,温和道:“母亲和你说过,矩州有你的小姨在。” 顾婳知道段誉没有对段齐隐瞒他的父母身世,记在赵洛萱名下成为王子,也算是对孩子一个安慰。 穗儿上前,对他伸出手:“小王子,跟奴婢来吃点心可好?” 段齐眼睛惶恐的看了一眼赵洛萱,她给他鼓励的眼神。 段齐鼓足勇气伸出手放在穗儿的手中,穗儿笑吟吟的将他拉到顾婳面前。 顾婳将点心盘端给他:“看看想吃什么?” 段齐看着各种颜色的精美点心,眨巴眼睛,伸手指着一枚云片糕。 顾婳给他捏了一块放在他唇边:“很甜。” 段齐脸一下红了,羞涩的张开嘴,轻轻咬住。 “娘亲,你坏!” 忽然,一声奶凶奶凶的声音传来。 顾婳回头一看,圆圆气鼓鼓的叉着腰,一手还拿着一条短鞭子。 顾婳乐了,对她招手:“圆圆,快过来,见过阿瞒表哥。” 圆圆迈着小短腿蹭蹭蹭的奔过来,一把抱住顾婳的脖子,霸气的瞪向段齐。 “我的!” 段齐不知所措,嘴里的云片糕还没咽下去。 圆圆发现他吃的是云片糕,更生气了,举起小辫子指着段齐的鼻子。 “云片糕,我的!” 段齐吓得赶紧吐出来,捧在手里:“我、我不吃。” 可慌乱的看着咬得稀烂的坨坨,呐呐道:“可、我咬了。” 顾婳立刻板着脸,将圆圆的身子板正,严肃道:“圆圆,不懂规矩!阿瞒是娘亲的侄儿,是你的表哥。他第一次来做客,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顾婳夫妻对孩子虽然管得很严,但圆圆一贯被王府的人捧着纵着,还从来没有当众被亲娘如此严重的斥责过,何况当着一堆外人的面。 重要的是还有一个一来就抢她娘亲和点心的陌生小家伙。 圆圆的脸顿时垮了下来,眼看就要哭了。 又被顾婳严肃的一瞪,眼泪水又逼了回去。 但她在外侵者前不甘示弱,气哼哼的回瞪亲娘。 顾婳有些好笑,又有些担忧,圆圆这性格再不好好的管制就成了女霸王了。 而且她看到段齐眼底的恐慌和难过,有些不忍。 她一把夺过圆圆手中的鞭子:“冬,带她回去,没想明白前不准吃点心。” 圆圆最爱吃点心,不准吃点心简直要了她的小命。 圆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扭头就去抱住她爹大腿。 “爹爹,娘亲不爱圆圆了,圆圆好可怜哇。” 顾婳一脸无语。 这都跟谁学的啊! 一屋子人使劲憋笑。 慕君衍宠女无原则,一把将圆圆抱起来,给她擦眼泪,“圆圆乖,爹最爱圆圆了。圆圆也最懂规矩了,是吗?” 圆圆哼唧哼唧不情不愿的点头,含泪大眼睛委委屈屈的偷瞄她娘。 顾婳心一软,本想哄哄,可看到段齐吓得脸都白了,心里有些难过,这孩子如此敏感。 她拉住段齐,用手帕给他擦干净手,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脸蛋:“阿瞒不怕,你母后、父王和小姨姨夫都疼你。表妹第一次见你,不熟悉,所以才误会的。等你们熟悉了,你们还会成为好朋友的。” 段齐还没说话,圆圆就奶声奶气的气鼓鼓道:“我才不会。” “我可以试一试。” 一声清冷却稚嫩的声音传来。 穿着一袭白袍,白狐夹袄的粉雕玉琢的小公子由侍女牵着手从门外走进来。 “团团,闵先生上完课了?” 团团小小人儿却规规矩矩的对着娘亲弯了弯腰:“回娘亲,闵先生说今日有重要客人来,需要儿子来接待,因而下课了。” 然后,又对着众人一一行礼。 段誉稀奇得不得了,上前就将他抱起来:“你这么个小小人儿就如此懂规矩,你是如何认得本王的。” 团团被抱着,忍不住露出一脸拒绝,但还是很有礼貌的没有给人下脸。 只是那张生人勿进的娃娃脸实在惹人稀罕。 段誉就忍不住想去捏他的脸蛋,怎么小人儿就能将脸崩一块冰。 团团这可忍不了,举起小手手推开他的魔掌。 面无表情道:“因段王的龙袍与我大梁龙袍不一样,我父王的龙袍威武雄壮,直冲云霄。而大理王的龙袍是像是在嬉水。” 全屋安静。 顾婳有些不好有意思,忙对冬使眼色。 冬急得脑门出汗,赶紧上前:“段王,团团很重,给奴婢抱吧。” 段誉正想与臭小孩讨论下龙的问题,团团小身子一扭,对冬展开双臂。 无奈,只好放人。 赵洛萱稀罕极了,赶紧对团团招手:“小团团,来小姨这里。” 冬将团团放下,他自己迈着小短腿,踏着小方步,不紧不慢的走到赵洛萱面前。 扬起脸蛋,小冰块脸顿时融开,甜甜叫了声:“小姨公主。” 赵洛萱顿时甜到心里去了,赶紧掏出一个荷包塞进他手里:“拿去买吃。” 圆圆紧张了,弟弟一来就被众人喜欢,她哭了娘亲还骂她。 眼珠子一转,挣扎着示意老爹放她下来,噔噔噔的跑到赵洛萱面前,将粉嘟嘟的小圆脸凑过去。 奶声奶气道:“小姨,圆圆更乖。” 362.第362章 美人心计 第362章 美人心计 一屋子人被圆圆小财迷的模样给逗乐了。 赵洛萱赶紧在她手里也塞了个荷包:“嗯嗯,我们圆圆更乖。” 圆圆笑吟吟的点头,接着转头去看段齐,傲娇的将小脑袋抬得高高的。 “看在小姨面子上,我就暂时和你玩一下下。” 段齐努力克服腼腆,走上前,对圆圆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礼。 那小模样就像刚才的团团。 顾婳看着小小的人儿那文雅的样子,脑海里浮现最初见到纪哥哥让她喜欢的样子,鼻尖微酸,眼圈红了。 慕君衍悄悄的拥住她的肩头,顾婳吸了吸鼻子,抬头看他,冲他甜甜一笑。 可别乱吃醋,免得晚上折腾人。 段齐忽然开口:“表妹长得真好看。” 圆圆眼睛一亮,歪着头奶声奶气的问:“真的吗?” 段齐认真点头:“真的,像小姨一样漂亮。” 圆圆顿时心怒放,她娘被矩州人封为第一美人,那她也是第一美人啦。 圆圆伸出小肥手:“走,我带你去厨房吃好吃的。” 顾婳忍不住大笑:“哈哈哈哈,这可是咱们圆圆最高待客标准呢。” 圆圆回头瞪她娘:“娘!” 顾婳赶紧憋笑,换上慈母脸:“冬、穗儿,你们带着孩子们出去玩。” 圆圆兴高采烈的一手拉着段齐,一手拖着团团,一蹦一跳的冲出去。 侍女们赶紧追了出去。 其他人都知道他们有话要说,自觉的退了出去。 屋里剩下顾婳他们四个。 顾婳看向赵洛萱,表情复杂,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萱萱,你母后和太子要对我们和慕家军动手,我们不得不还击。” 赵洛萱点头:“姐姐,你放心,你们尽管做。自从他们将我送到大理和亲开始,我们就没有亲情只有权益了。” 段誉看她一眼。 赵洛萱感受到他的目光,也看过来,“那时是让我嫁给你的父王,现在嫁给你是我自愿的。” 段誉微笑:“好。我会好好珍惜你和孩子的。” 赵洛萱温和一笑。 顾婳看了他们一眼,虽然感受不到他们之间的感情如慕君衍对她那般深情用心,但起码是接受彼此的。 段誉:“你们不用担心,皇家本就没有亲情,我与萱萱带着段齐过来,就是想表明慕家军与大理是共存亡的。” 顾婳这才放心,转头看向慕君衍,缓缓问:“不知道我送给太子的大礼,他是否已经受用了?” 慕君衍抿嘴一笑:“当然,我王妃的妙计,他岂有不掉坑的道理。” 赵洛萱心里一惊,但表面保持平静:“可以问是何事吗?我只是想知道是什么事,绝不多嘴。” 顾婳笑笑:“孙皇后给我夫君塞女人,我自然要礼尚往来。当然,要看太子自己是否意志坚定。” 赵洛萱:“我向来不认为他适合做太子。就算没有我们的谋算,他想成为明君,想坐稳江山,也必会经历各种磨难。如果他扛不住,那他就没资格坐那个高位。” 顾婳索性将事情摊开来说。 赵洛萱闻言神色有些沮丧:“如果这样的劫他都趟不过去,那就是他的命。” …… 太子为了获得民心,前往南疆的路上带着太子全副仪仗,恨不得一路的官民都知道他太子亲临赈灾。 到了襄州,遇到了很多南疆遇灾的各地流民,太子赵宇轩命令遇到流民之处就放粮散银,一时间得到了百姓的赞誉,同时,仪仗队周围从早到晚都被流民围着。 禁军吓得不眠不休,十二个时辰严阵以待,生怕有人行刺太子,或冲撞到太子和六皇子赵宇文。 有一位清晨,赵宇轩刚起床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女子凄厉的哭声。 他钻出马车,站在马车上顺着哭声看去,看到有两人拖着一个人往远处走。 赵宇文也被惊醒,跳出马车眺望。 他兴奋的指着远处:“太子哥哥,好像是强抢民女呢,要不要救人?” 赵宇轩点头:“自然要救。” 他指着禁军统领:“快去救人。” 抢人的不过是两个人牙子,哪里架得住禁军的追赶,不一会儿就被赶上。 禁军统领凶着一张脸:“怎么回事?” 被抓着的少女抬起泪眸,抢先道:“将军救奴家,奴家不愿被卖去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啊,奴家是良家女啊。” 禁军统领打量女子。 娇声颤颤,听声音年纪不大,披头散发,衣着凌乱,看不清容貌,但从裸露的肌肤上可见肌肤胜雪,身材娇好。 “回军爷,是她自己卖身葬爹娘的,足足十两银子呢,这会子又反悔了。” “对啊,我们可没逼她啊,既然卖了身,可就由不得她了啊。十两银子谁能拿得出来?我们不能亏本吧?她不能拿了银两又想得个好卖家吧?” 禁军统领蹙眉:“且等着。” 既然是太子命救人,那就得太子拿主意。 他打马回转,禀报太子。 赵宇轩闻言不假思索道:“不就十两银子吗?给他就是。” 赵宇文用力点头:“对对,区区十两银子就想要将良家女卖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实在太过分了!” 禁军统领去了,顺利的将女子带了过来。 女子双手扯着破烂衣裙,努力掩盖着身体,被带到赵宇轩身边,她噗通跪在地上,哭着匍匐在地上。 “奴家多谢贵人相救,奴家生死便是贵人的,奴家愿为奴为婢,肝脑涂地。” 赵宇文跳下马车,低头看她:“你是良家女,为什么奴婢?” 女子抬头,那双含泪眼尾泛红,如那桃初谢,我见犹怜。 期期艾艾的哭道:“奴家已经卖身,如今贵人卖了奴家救了奴家,奴家自然要做贵人的奴婢。” 赵宇轩笑道:“不必了。孤不缺侍女。你可自由归家。” 少女猛然一惊:“孤?您、您是太子殿下?奴竟然被太子殿下救了?太子殿下乃天神啊,不仅救了受灾千万百姓,还救了奴家。求太子殿下收了奴家吧,奴家父母双亡,无家可归,若太子殿下不收奴家,奴家可能又被他们抓回去啊。” 少女边说边哭,最后哭得肝肠寸断,话都说不出来了。 赵宇轩被她捧得恨不得长高三寸。 从来没有人这样赞扬他。 将他比作天神。 “放肆!” 站在马车下盯着少女的内侍官脸一冷:“什么东西都能服侍太子殿下的吗?” 少女吓得哭声戛然而止,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二月中的天,很是寒冷。 少女仅穿一件单薄衣裙,还被撕扯得破烂不堪。 赵宇文就受不了了:“不过收一个侍女,多一张嘴吃饭罢了,你这么凶作甚!” 内侍官忙作揖:“六皇子,入宫为侍女必须是身家清白的……” 少女忽然重重磕头:“奴家多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奴家这就走。” 说着颤颤悠悠的站起来,转身没走两步,人就摇晃着软软的晕倒在地。 363.第363章 谋心 第363章 谋心 赵宇轩慌忙叫着,“太医,太医。” 赵宇文呵斥身边的侍女:“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抬进你们车里,给她换身暖和的衣裙。” 因为出了这个岔子,仪仗队本来要赶路直奔金州,现在只能在半路安营扎寨。 内侍官劝太子让女人离开仪仗队,禁军统领也劝,可赵宇轩觉得他们小题大做,做主将人留下做侍女。 翌日,少女换上侍女衣裙给太子磕头道谢。 赵宇文和赵宇轩被她惊艳到了。 他们都是见惯顶尖美人儿的,可这个少女论容貌与京城容貌绝佳的贵女还略逊一点,但她有一双灵动顾盼的眼睛,尤其是那婀娜身姿,处处都透着与京城贵女不一样的风韵。 看到这个少女,内侍官的眉心可以夹死蚊子。 凭着他阅女无数判断此女定有意图。 “奴婢青娥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六皇子殿下。” 赵宇轩温柔道:“不必多礼。你先跟随车队吧,不用做什么,好好调养身子,回京后禀明母后再安排你。” 赵宇文却笑道:“青娥?我想到《淮南子》中的青女乃出,以降霜雪,如冰清玉洁之女。” 青娥惊喜:“六皇子真博学,奴的爹正是用此诗取的名。” 赵宇文得意摇头晃脑。 赵宇轩冷冷的瞥他一眼:“还不让队伍继续走。” 赵宇文哦哦两声,忙对内侍官和禁军统领挥手:“走吧走吧。” 队伍继续走了一整天才到金州。 金州郡守殷勤接待,设下宴席歌舞款待太子,谁知意外发生了。 舞姬中竟然暗藏杀手,青娥奋不顾身用身子挡住了杀手的剑。 然而剑上有毒,青娥当晚就毒发奄奄一息。 赵宇轩急得发疯,金州郡守吓死了,太子在他辖区遇刺,若是还死了人,他的乌纱帽不保事小,全家脑袋估计都保不住。 他赶紧到处寻找名医救人。 谁知,人虽然救醒了,但毒依旧解不了,青娥奄奄一息的样子让人瞧着心疼。 内侍官怕死了,建议将人丢出去,免得死在太子队伍里晦气。 赵宇轩第一次暴怒,将内侍官杖责五十差点没被打死。 谁知道,当晚,青娥失踪了,给赵宇轩留了封绝笔信,说她将死之人,容颜尽失,不愿意让太子殿下看到她最不堪的样子,想让自己最美好样子留给太子殿下。 她还说自己被太子所救,这条命本就是太子殿下的,从此天涯相知不相见。 赵宇轩第一次觉得心口被狠狠的挖了一个洞,空落落的。 他疯了似的对禁军下令,找不到人他就不走了。 两千禁军被逼无奈,又怕太子再次遇刺,只好分出一半人去找人,其他人严防死守。 可是,青娥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完全找不到。 赵宇轩难过得想哭。 赵宇文也很难过。 内侍官被打的就剩下一口气,但他是孙皇后的人,他的使命是要辅佐太子完成这次收获民心。 于是他被人抬到赵宇轩面前,气若游丝的劝说赵宇轩继续向南。 赵宇轩知道事情严重性,只好命队伍继续向南,并命令禁军和金州郡守继续寻人。 意外又发生了。 就在临出发前,太子赵宇轩失踪了。 仪仗队和金州府衙和守军都疯了。 可他就像青娥一般人间蒸发,无影无踪。 直至第五天,赵宇轩莫名其妙的回到了金州官邸。 他像是变了一个人,神情恍惚,像是个木偶。 内侍官拖着瘸腿,与禁军统领都是满心火烧火燎的,生怕再出一点岔子。 太子仪仗队到了龚州,刚到城门下,就看到慕君衍夫妇还有赵洛萱侯在城门口。 赵宇文骑着马,率先翻身下马,冲着赵洛萱奔了过去:“萱萱,萱萱,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赵洛萱看着她的六哥,眼圈红红,恭敬福了福:“萱萱见过六皇兄。” 赵宇文赶紧拖住她:“怎么回事?你以前都不这样。” 赵洛萱掩去悲伤心情,恢复平静:“礼不可废,何况我们都是皇家人。” 慕君衍带着顾婳,朝赵宇轩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赵洛萱也福了福:“见过太子殿下。” 赵宇轩看到他们百感交集,忙回礼:“见过雍王、雍王妃。” 看向赵洛萱,声音哽咽:“萱萱,见到你真好。” 赵洛萱心里五味杂陈,可,事已至此,没有回头路了。 他们注定站在对立面。 赵宇文兴奋的看向慕君衍:“子渊大哥,好久不见。” 慕君衍对他微微颔首,并不多言,赵宇文有些被冷落的感觉。 众人迎太子一行入了城,杜大人前来觐见,并将龚州赈灾的事情一一禀明,还亲自带着太子一行去了堤坝。 赵宇轩由衷感叹:“其实这边已经不需孤来了,雍王都做得极好了。” 慕君衍笑笑:“臣也怕太子太过辛苦,正好皇后懿旨宣王妃携儿子进京,索性就一道走了。一路也好让黑甲卫护送。公主殿下思母心切,也带着大理国王长子一起回京。” 赵宇轩惊讶的看向赵洛萱:“萱萱随孤一同进京?” 赵洛萱点头:“我很想母后,正好姐姐进京,我就央求姐姐带我一起回京。” 赵宇轩沉了脸:“汴京是你的家,想要回去随时可回,怎么还需要央求雍王妃带你才能回呢?若母后听见这话要伤心了。” 赵洛萱笑了,“皇兄说得极是。” 如此一来,顾婳带着团团,赵洛萱带着段齐便随着太子仪仗队一起返回汴京。 队伍行自金州。 众人入城歇息。 夜深人静,顾婳住的院子中进来一男一女。 女子披着披风,脑袋都被大大的帽子遮住。 待人进来后,穗儿将门关上。 女子便脱下帽子朝顾婳屈膝行礼:“青娥见过王妃娘娘。” 顾婳赶紧将她扶起来:“青娥,委屈你了。” 青娥清丽的面容露出微笑:“不委屈。王妃救了民女一命,替民女埋葬了爹娘,还收留我弟弟在王府,让他与小公子小姐们一起念书,王妃的恩德民女无以为报,能为王妃做事,民女心甘情愿。何况,不完全为了王妃……” 她的笑容渐退:“也为了替爹娘报仇。” 顾婳握着她的手:“不用勉强自己,你已经做到这一步了,接下去交给我就行。” 青娥摇头:“王妃娘娘,我已拿下太子,如今我是他的人了,而且我相信他放不下我了。我想好了,我也会进京,伺机再见太子,我会拒绝入宫,逼太子将我养在外面。给他的药已下,其他的王妃依计就是。” 顾婳心情有些复杂。 孙皇后给她男人塞女人,她也可以啊。 但青娥是无辜的,让她牵扯进来,甚至可能会没了性命,她还是有些内疚。 “保护好自己。黑甲卫护送你进京,并替你安排一切。也会有人暗中保护你,若你想离开,随时可以。” 青娥一笑:“好。” 364.第364章 你没死! 第364章 你没死! 青娥的父亲正是杜云他爹那批人中的一员,因成王买卖官职,栽张陷害,导致她爹和弟弟被流放,她与他娘被没入教坊司。 他们这批人被慕家军救出来后,顾婳将他们的女眷全都一一赎出来,归还良民身份。 青娥的弟弟被顾婳接进王府,她进了祥华楼学手艺。 本来她打算好好的用手艺养活全家,以为生活会越来越好,什么都没有全家人在一起重要。 谁知她爹没有杜云爹那么幸运,被救回来时他爹已奄奄一息,沈大夫和沈漓用尽全力都没有救回来。 她娘被没入教坊司,不堪凌辱,几次想自缢都被青娥哭着救了回来,好不容易全家团圆,谁知夫君死了,她再也经受不住打击,随之也病重而亡。 青娥跪求请王妃王爷助她报仇,也恰好顾婳正在物色合适的女子。 青娥离开后,又来了一人。 顾婳看清面孔黝黑的俊朗青年,惊呼:“你是四皇子吗?” 赵宇丰朗朗一笑,对顾婳拱手:“宇丰见过王妃。” 顾婳忙福了福回礼:“四皇子这么高大了啊。” 慕君衍笑笑:“我还以为你说他怎么变得这么黑了。” 赵宇丰腼腆的笑笑:“天天与大家摸爬滚打,晒黑了。” 顾婳点头:“挺好的,男人就要这样。” 察觉旁边人目光带了点温度,立刻补充道:“瞧瞧我们王爷,才是男人中的人中龙凤。四皇子要以王爷为楷模。” 慕君衍满脸谦虚:“王妃这样说就不好了,宇丰可是皇子。” 顾婳抿嘴一笑:“夫君说得对。” 赵宇丰看着他们无比羡慕,恭敬鞠躬:“雍王是我的救命恩人。皇家没有亲情,但我在这里收获了人间亲情、收获了非血亲的兄弟们生死之谊。我感谢母妃送我过来,让我有幸成为慕家军的一员,看到了广阔的天地,也让我有幸救助更多的百姓。” 慕君衍:“这都是你自己的造化。是你心存善念,否则,就算给你机会,你也不会有此等感悟。” 顾婳好奇:“四皇子继续以慕家军身份跟随我们队伍吗?” “不,明日就让他正式露面。为他请功的奏折会先一步入京。” 赵宇丰恭敬道:“谨遵雍王安排。” 翌日。 赵宇轩和赵宇文惊愕的看着忽然冒出来的赵宇丰。 “你是四皇兄?” 赵宇文根本不敢认,上前仰起头仔细辨认一下子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健硕青年。 其实他们同岁,今年都是十八,以前两人差不多高,怎么这个人失踪两年,脸黑成了炭头,个头还会飚出这么高呢? 赵宇丰低头看着他,笑嘻嘻道:“六弟,你可记得有一年你尿床,然后赖在我头上?” 赵宇文脸顿时涨得通红:“你闭嘴!” 赵宇轩莫名感觉面前忽然死而复生的四皇弟带给他某种不安。 但他还是关切的问:“四弟,这两年你去哪里了?宫里找你都找疯了,你既然没事,为何不回京,让你母妃难过担心。” 赵宇丰微微一笑:“我的确遇险了,所幸被慕家军救下,为了报答雍王,我自愿留在慕家军从兵卒做起,好好锻炼下身子骨,免得以后再牵连人。我已经给母妃和父皇写了书信禀报过了。” 赵宇轩心里大惊。 父皇也知道? 他得赶紧将这个消息告诉母后才行。 慕君衍道:“你们尽快启程吧。我还有公务要回矩州了。我的王妃和王儿就拜托太子殿下照顾了,若是她们母子有任何闪失,本王可要进京找太子要说法的。” 他明明带笑说的话,却偏偏让赵宇轩听出了威胁之意。 赵宇轩忽然反应过来,原来他们是特意在龚州等着他。 母后威逼顾婳母子入京为质子,他就威胁他保她们母子安全入京。 赵宇轩有一种被人掐住咽喉的感觉。 不仅如此,赤羽带着三千黑甲卫浩浩荡荡的护送,人数比禁军还多出三倍。 赵宇文也察觉出不安来,在马车上低声问:“二哥,我们是不是被人反要挟了?” 赵宇轩沉着脸,闻言瞪他一眼:“你太迟钝了。” 赵宇文脸色一白:“子渊哥哥不会杀了我们吧?” 赵宇轩幽幽道:“他已经不是欣赏喜欢你的子渊哥哥了,他是母后和孙家的敌人。宇文,进京后,有他们没我们,有我们必除他们。” 赵宇文惊愕的张大嘴,好半晌才回神:“没有别的办法吗?像以前那样和平共处不好吗?” “已经不是父皇的天下了,平衡之术又岂能一样?就算我们想和平共处,可雍王招兵买马,欲将大梁一半江山都收拢入瓮,你觉得他想和平共处吗?” “可他还是尊母后懿旨了啊,顾婳是他唯一心爱的女人,还有他的嫡长子都进了京,难道他不害怕他们被我们拿住吗?” 赵宇轩看一眼他的傻弟弟叹口气:“在见到赵宇丰之前,我也是这样想的,可他出现了,你觉得为何偏偏是慕家军救了他,又偏偏留他在慕家军?” 赵宇文挠挠头,“他非嫡非长,难不成能抢你的皇位不成?” 赵宇轩神色凝重,不再说话。 他这个四弟一向不喜学习政务,整天游手好闲,真不知道母后为何让他跟着自己来。 孙皇后和成王得知赵宇轩刚到龚州就遇到慕君衍,没让他继续南下,而是让他立刻打道回京,还带着顾婳和赵洛萱母子一同回京,两人气得不知说什么好。 成王气得来回踱步:“都是你,将老二教育成庸才!他连矩州的边都没摸到,将来如何收服慕家军?” 孙皇后红着眼圈:“怪我吗?他的太傅不是父亲替他选的吗?说什么是今世大儒,教育他仁德,这下好了,他就会仁德了,被人摆了一道还不自知。” “门下侍郎袁大人求见。” 内侍官来报。 这位袁大人是袁家旁支嫡子,是成王一手扶持起来的人。 “宣。”孙皇后抹掉眼角的眼珠。 来人手握奏折急匆匆的奔进来:“不好啦。” 成王恼怒:“稳重些,毛毛躁躁。什么事好好说。” 来人赶紧站住,可还忍不住急道:“雍王上奏疏为四皇子请功。” “什么!” 孙皇后和成王一起跳起来,两人同时尖叫。 “他没死?” “他还活着?” 暂时还是一更,27号开始正常 365.第365章 太子不行 第365章 太子不行 “奏疏没有细说,只是说雍王意外救下被贼人追杀的四皇子,然后四皇子就留在了军营。这两年他跟随慕家军赢了不少小战役,也立下不少战功,凭借战功如今已是慕家军将领了。奏疏说替他向圣上请功。” “他!”孙皇后脸色铁青。 “德妃,好得很啊!” 成王脸色难看:“看来,事情不简单。” 他沉思片刻:“不行就……” 手掌一砍。 孙皇后和门下侍郎的脸齐齐微变,立刻点头。 孙皇后阴森着脸:“早该如此。我已经忍不了了!” 成王看向门下侍郎,“他们回京之前,宫内不幸走水了。” 门下侍郎一惊,可他不敢多话,转身走了。 两日后,皇帝寝宫忽然燃起大火,全忠被浑身烧着狂奔出来大喊救驾。 整个皇宫都乱了起来,纷纷赶来救火。 可是,火势太大,待扑灭火后,重病卧床的皇帝已被烧成黑炭。 孙皇后和成王匆匆赶来,孙皇后大哭起来。 成王抓住现场救火的内侍:“圣上呢?” 内侍哭道:“圣上在内室,火太大,奴都进不去,圣上、圣上没了。” 成王心里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放心:“确定吗?谁亲眼见到了?” 内侍指着不远处一具尸体:“左班都都知向来不会离开圣上的,他被烧成那样跑出来呼救,可还是死了,圣上卧床,肯定也逃不出来。” 孙皇后掩面痛哭,闻言抬头偷瞄了一眼父亲,她爹也正好看过来。 两人心照不宣,立刻一起朝烧得乱糟糟的大殿走去。 内侍官赶忙拦住:“皇后娘娘、成王,里面温度太高了,不能进去啊。” 孙皇后哽咽:“可圣上还在里面啊。” “禁军已经进去了,一会……就能将圣上抬出来了。” 孙皇后扑通跪下:“圣上啊,您怎么就抛下臣妾走了呢。” 成王叹气:“皇后,圣上的殡仪要快点安排下去,先不要哭了。” 孙皇后被侍女们扶起来,颤悠悠的回宫安排皇帝殡仪。 太子和顾婳一行到达汴京时,整个京城都笼罩在悲哀的气氛中。 满城都挂满白幡黑边白灯笼,来往的人皆穿素服。 赵洛萱和赵宇轩他们脸瞬间白了。 身为公主皇子他们自然知道这是国殇。 守城将领见是太子车驾,立刻跪地行礼。 赵洛萱顾不上许多,掀开车帘就问:“怎么回事?” 守城将领红着眼:“回禀公主殿下,圣上薨了。” “不可能!父皇怎会……”赵洛萱尖叫,眼眶顿时红了。 她急忙对车内的顾婳道:“姐姐,齐儿就交给你了。” 她直接跳下马车,指着一位禁军:“把马给我。” 禁军赶紧下马,赵洛萱一跃而上:“进宫!” 赵宇轩他们三人紧跟着赵洛萱朝着皇宫狂奔而去。 顾婳一手拉着团团、一手拉着段齐:“赤羽,要保证四皇子的安全。” “王妃放心,我们有人跟着,德妃也派人在宫内接应了。” 顾婳这才放心。 赤羽低声道:“王妃,咱们先回府邸吧。” 顾婳倒不慌乱,皇帝病重卧床两年多了,本就活不长了。 其实他怎么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后和成王下一步的动作。 “我们住哪呢?” “城东外的庄园。三千黑甲卫也进不了城,所以,属下都提前安排好了。” 顾婳点头:“好,那就去吧。想必皇后现在顾不上我了。” 城东外的庄园本是慕家名下的,当年处理雍国公府邸后,庄园和铺子基本都卖掉了,就留了一处在山里的庄园。 一行人到了庄园,庄园大门有十几个人候着,见顾婳的马车过来,齐齐跪下高呼见过王妃和小公子。 顾婳一看都是熟悉的面孔。 待安顿下来后,顾婳叫来赤羽。 “青娥安顿在哪里?我想见见她。” 赤羽应道:“好,属下这就去安排。” 待用过晚膳,青娥就来了。 顾婳见她穿着绫罗绸缎,发上插着玉簪。 “你……” 青娥行了礼:“是赵宇轩安排的。我故意透露了行踪,他便派人找到了我,将我安置在城东一处宅子里,让我等他回来。” 顾婳叹口气:“委屈你了。” 青娥笑笑:“不委屈,我是为了我自己。” 顾婳让她坐下,穗儿上了茶点。 “圣上是什么时候没的?” 青娥将茶盏放下:“是昨日。宫里忽然走水了,第二天就对外宣布圣上薨了。服侍我的人说宫里正在准备大丧。还说太子这两日就到了。” 顾婳想了想:“你知道太子已选定太子妃吗?” “嗯,我知道。他和我说了。他说会想办法让我做他侧妃。” 青娥嘲笑道:“就凭他这个孬货?他只会听母后的话,他母后心狠手辣,怎么容得下我?正好,我就顺势成了太子外室。” “想必他今晚会去找你,只要他习惯了去找你,事情便水到渠成了。” 青娥脸上的表情一收:“好,我这就回去。” 果然,当晚赵宇轩就找到了青娥,一进门抱着她就痛哭起来。 赵宇轩留宿到翌日天还未亮才离开。 青娥泡在热水桶里,使劲擦拭身上的肌肤,满脸嫌恶。 宫里忙乱了一两天,赵洛萱两天后才到农庄。 见到顾婳就扑进她怀里大哭起来:“姐姐,父皇死得好惨,人被烧黑了,完全看不清样子了。姐姐,我来晚了,我见不到父皇最后一面了啊。” 顾婳心疼的轻抚她的后背,柔声道:“哭吧,想哭就哭吧。” 赵洛萱哭了好久才停下来。 顾婳拿着手帕给她擦眼泪:“人总要有一死,你要想开些。” 赵洛萱摇头,一股气卡在胸口难受极了。 “不是,是有人要烧死我父皇,姐姐,父皇是被人害死的。偌大的皇宫,唯有父皇寝宫走水,怎么可能?” 顾婳早就想到了,“你觉得会是谁?” 赵洛萱怔愣一瞬,眼中渐渐露出恐惧和绝望。 “难道是……” 顾婳轻轻拍她的背:“不用说出来,也可能是猜想。” 赵洛萱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顾婳知道,她需要时间慢慢去接受这个事实。 虽然残忍,但总比将来她夹在母后亲哥哥和天下和平之间更加难受。 过了一个时辰,赵宇丰和他舅舅李贵田来了。 李贵田对顾婳行礼:“微臣见过王妃。” 顾婳回礼:“李大人、四皇子请坐。” 两人将宫里发生的事情和孙皇后、成王的动作一一告诉顾婳。 李贵田最后道:“信息也传递给雍王了。王妃有何打算?” 顾婳听到说孙皇后为了要赵宇轩坐稳皇位,居然不顾国殇,在登基当日举行大婚。 太子只有大婚了,众朝臣才会更加安心。 顾婳笑笑:“历朝历代,皇家最重传宗接代。若太子不能生,你们觉得众朝臣是否会同意他当上皇帝呢?” “不能生?” 李贵田和赵宇丰惊讶的齐声问。 顾婳看向他们:“敬文侯虽然一直没有升爵,但如今乃文臣之首,又是正经皇亲国戚,势力不容小觑,孙家要死死抓住敬文侯,才能让赵宇轩得到文臣们的支持。若是坊间传闻太子不行,你们觉得敬文侯会怎么做?” 李贵田眼睛一亮。 366.第366章 站队 第366章 站队 每日,顾婳听着闵东升和赤羽说着朝中发生的事情。 本来,圣上驾崩,太子继位名正言顺,圣上丧仪也是由太子主持的,但朝中有些大臣开始质疑太子的能力。 这当然是慕君衍和顾婳搞出来的事情。 成王他们一边忙着打击和铲除异己,一边暗调袁家军到汴京。 对于袁家军顾婳是不担心的,这也是慕君衍眼下要做的事情。 袁家军自然是来不了的,异己也是铲除不了的,慕君衍和顾婳一个负责朝中大臣联盟,一个负责大臣们宅内信息撬动,先不说能不能与孙家势力抗衡,就说眼下成王他们想把控朝堂却是不能的。 顾婳与裴家收买的都是各府邸地位卑贱的人。 每个府邸正经主子也只有几个,这些人瞧不上这些奴婢和下九流的人,而正是他们像杂草一般四处野蛮生长,遍布每一座府邸的各个阴暗角落。 哪怕是暗渠的老鼠蟑螂,那可真是无孔不入,无处不在。 自然,消息最灵通的就是他们。 顾婳进汴京将新制的缂丝裙全部带来了,每个用得上的官眷都送了一套。 这一网撒下去,各自什么态度都大致明了了。 慕君衍带的慕家军有多厉害,大梁无人不知,他一辈子也只有顾婳一个妻子,说明他有多爱她。 又怎会任由爱妻和嫡长子入京为人质呢? 这些官眷的夫君个个都是官场上的人精,孙氏想做什么、慕王妃被逼携子入京会发生什么,根本不用人教,聪明的都会去猜。 眼下,正是选择站队的时候。 当然,有一部分人选择观望,毕竟夺权失败会掉脑袋的。 顾婳的想法很简单,听话的就拉拢,不听话的就将他们宅院里埋藏得最深的肮脏事情全部挖出来,待慕君衍想用的时候便是掐住他们咽喉的时候。 所以,顾婳身陷险地,却半点不慌也不着急。 也正因如此,成王和孙皇后开始焦虑了,也越发不择手段。 太子还未正式登基,孙皇后还未当上太后,她平日里做出的贤良淑德形象早就不复存在。 后宫一片慌乱,以德妃为首的一部分嫔妃联合起来对抗孙皇后想要铲除所有皇子的阴谋。 成王也清楚眼下装不得了,如不用雷霆手段尽快把控朝堂,到嘴的鸭子可能都会飞了。 有些公然反对的大臣不是悄悄消失,就是被找个理由罢官免职。 此时,青娥传来消息,她怀孕了。 同时,农庄迎来了两位客人。 敬文侯和赵楚翡。 上次赵楚翡忽然给顾婳写信说她不想嫁给赵宇轩,顾婳给她写了个回信想摸摸底,但赵楚翡就没再回信。 顾婳觉得,对身份尊贵的顶尖贵女来说,爱情固然重要,家族利益和权势却更为重要。 尤其是这种家里的嫡女从来都没有婚恋的自由。 她们都是家族重要的棋子。 顾婳见到赵楚翡时,还没等双方见礼,赵楚翡就奔了过来,抱住她就哭了起来。 顾婳有些诧异,她与赵楚翡虽然互相欣赏,但还没熟到这个地步吧? 她看一眼敬国公,见他沉静一言不发。 闵东升分析过,以他的出身和家族背景,竟然做了大半辈子的侯爷还能如此沉得住气,也不是一般人。 赵楚翡发泄完后,不好意思的擦拭眼泪。 顾婳一边安抚着她,一边请敬文侯落座。 她虽听闵东升和慕君衍都分析过敬文侯的性格和家族背景,但没有正面与敬文侯打过交道,所以还是很谨慎。 但没等她开口,敬文侯就开口了:“我是想来问下,雍王的想法是登上至尊之位还是另有打算。” 顾婳完全没想到他如此直白。 既然他亲自到访,并开诚布公,她也没必要掖着藏着,一来时间紧迫,二来唯有真诚才能获得真盟友。 顾婳笑笑。 “侯爷,妾身乃一介弱女流,唯一希望便是家庭和美,平静度日,王爷也这样想。那个位置太高了,我们不想坐。但若是那个位置之人容不下我们,想伤害我的家人,我和王爷也定不答应。 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反击。 想必侯爷知道四皇子回来了,他在慕家军足足锻炼了两年,我们相信他会是个明君,至少他不会自顾眼前蝇头小利,自顾自身和家族权贵不择手段,这样的明君,王爷定会扶上马、送一程。” 敬国公竟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结果。 良久,颔首:“这才是我认识的慕君衍。” 他正视顾婳:“也因为他娶了你这位细腻且善良的王妃,否则,被逼到绝境,说不定他也会冒险。而且,就算慕家军不动武,就凭王妃手中的各家软肋,不费一兵一卒,便能达成所愿。” 他居然全部都知道。 果然,是个闷声干大事的人。 赵楚翡不想嫁给太子的那封信,恐怕也是她父亲授意摸摸慕君衍的底吧? 顾婳谦顺一笑:“侯爷谬赞了。妾身真的没想到会成为王爷的妻子,能嫁给他是妾身的福分。既然我夫君要走这样一条路,我身为妻子,定当全力以赴。” 敬文侯笑了:“王妃这几年的作为老夫是知道的,真乃闺阁中的女中豪杰啊。” 顾婳抿嘴一笑:“担不起侯爷这么高的赞誉。王爷说了,其实最应当成为一品王爷的唯有您。” 她捕捉到敬文侯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光,但他面上丝毫没有显露,只是摆摆手:“都是身外之物。” 果然,他哪里是不想争抢,而是老狐狸一条。 没有把握的仗他绝不动刀,以他的家世背景,稳稳当当做侯爷,好过像袁氏一族封王后被人当枪使。 赵楚翡看看父亲,看看顾婳,有些耐不住了。 “婳儿姐姐,你说眼下该怎么办?孙氏死盯住我,宫里一边举行丧仪,一边筹备大婚,简直晦气!” 顾婳笑着看她:“你可有心上人?又或许,你想嫁的是真正的太子?” 赵楚翡脸一红,拿眼神去看她爹。 她自幼就知道自己婚事自己做不了主。 她爹虽然内敛低调,可对她一直按最高规格的贵女教养的。 敬文侯:“听闻有位叫青娥的女子,慕王妃好像知道她?” 顾婳忍不住笑得裂开嘴:“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侯爷。刚得到消息青娥怀孕了,另一个消息是,太子从此不能生了。” 赵楚翡这下真耐不住了,杏眼瞪的溜圆:“传闻是真的?” “真的。” 顾婳意味深长的笑笑:“大梁皇族好像有一个规矩,凡是皇子娶正妻,宫里会指启蒙侍女前去教导。这个人也可以由未来皇子妃的娘家选人送进宫。” 赵楚翡杏眼眨巴,一脸懵。 敬文侯眼睛一亮:“多谢雍王妃指点。” 367.第367章 宫变 第367章 宫变 敬文侯府动作极快,当晚,连夜选了人送进东宫,打了赵宇轩一个措手不及。 两人都已经过完礼,就差大婚了,此举也在情理之中。 赵宇轩为了稳住敬文侯,只能按照规矩欣然接受。 等到孙皇后第二天发现已经晚了。 起初她并没觉得敬文侯有其他企图,反而庆幸敬文侯识相,庆幸儿子终于可以顺顺当当的登基了。 谁知道,试婚侍女回敬文侯府竟说太子不行。 敬文侯第一次崩溃,直闯圣上灵堂,在灵柩前哭着磕头,哭嚎自己的女儿不能嫁给不能人道的太子,说大梁不能交给绝后的太子。 灵堂上有文武百官,有上百宫人,这等于将太子不行之事公之于众。 本来京城就出现了传闻,说太子还没娶太子妃就金屋藏娇,养了个妓女当外室,还说他整日淫荡导致现在不行,很多朝臣也是用这个流言来攻击太子,说太子德不配位。 但那只是传闻,至于外室,也没有人查出来。 然而,未来太子妃家里派去的试婚侍女说太子不行,那可就是真凭实据了。 孙皇后闻言霍然大怒,冲到皇帝灵柩前指着敬文侯的鼻子大骂。 一群不嫌事大的朝臣一边劝着,一边出主意,让孙皇后马上派出试婚宫女去,谣言不攻自破。 还有人说可以让太医院的全体太医都去瞧瞧,一个人胡说,不至于全体太医胡说。 孙皇后气得不行,如此一来,太子的脸往哪里搁? 可,若不这样,又如何戳破谣言? 无奈下,马上派出心腹侍女前去试婚,不到两刻钟,侍女涨红着脸走了出来。 一大群朝臣围在东宫寝室前,看到送侍女的脸色和时辰,个个都是一脸哦呵。 孙皇后气得快要晕倒:“太医,太医快去!” 赵宇轩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呆坐在床上,心情非常糟糕。 忽然,一大群太医涌了进来,七手八脚的要他脱裤子。 一向温婉小心谨慎的赵宇轩忽然暴怒,跳起来尖叫:“滚出去,你们都滚出去!” 太医吓了一跳,可太医首不怕他。 他往前一站,正色道:“太子殿下,检查您的贵体不是您一个人的事情,乃天下大事。” 赵宇轩脸色灰败,死死盯着他,绝望的一字一句道:“你的意思是,孤不能做男人了,需要天下人都知道是吗?” 太医首蹙眉:“还未让太医院确诊,微臣自然不会乱说。” 赵宇轩哈哈哈哈的疯狂大笑起来:“堂堂太子不能人道,这岂不是大梁天大的笑话?大梁这是要亡之兆啊!” 太医首脸色大变,忙对身边人使眼色:“太子病了,赶紧给他服用安神散。” 太医们知道今天的事情不能善了了,他们也想到了太子真的不举。 此时,他们也被架在火上烤,所以,要就出去告诉大家太子正常,要就强迫太子接受检查。 可,如果他们太医院说太子正常,然后太子生不出皇子来,那他们太医院恐怕要一窝端了。 所以,唯有让太子接受检查。 几位太医一拥而上,将太子压在床上,灌下安神散。 赵宇轩万万没想到,他会有被如此羞辱的一天。 不到一刻钟,他就开始精神涣散,昏昏欲睡了。 太医们赶紧剥掉他的裤子…… 一群太医神色各异的走了出来。 众朝臣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了一样的结果,太子果然不行。 孙皇后恶狠狠的抓住太医首:“说,快说,不准污蔑太子!” 太医首低头看她的手,蹙眉:“皇后娘娘,请自重。”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重重扇在太医首的脸上,皇后尖利的指甲将他的脸划出四道血痕。 众人大惊,静谧一瞬。 太医首的脸噌的涨红,就算是皇后,也不能当众打他的脸,这样的耻辱,他身为堂堂太医首绝对不能忍! 他倏然跪下,将头上的乌纱帽一扯,丢在地上,冲着棺椁重重磕头。 只听得青石板上狠狠地咚咚声,还有他羞愤的怒吼:“圣上,您不能将江山交给这样的太子和皇后啊!太子纵欲导致不能人道,生不出嫡皇子,若是将江山交给他,岂不是让大梁帝王绝后吗?” 众朝臣一片哗然,纷纷跪倒在灵柩面前失声痛哭。 成王带人赶到,见状大怒,命禁军将人围起来。 “谁敢污蔑太子声誉,杀无赦!” 李贵田愤然站起来,怒道:“成王,你这是打算杀光我们这群大臣吗?在场知道这件事的起码上百人,你们都打算杀光吗?” 成王阴森的扫了一圈:“太子有病,自有太医医治,你们串通想要谋逆,当然杀得!” “谁说孤不行!” 赵宇轩跌跌撞撞的冲出来,貌似疯癫:“孤的女人已经有孕了,敬文侯你的女儿不愿嫁,孤还不乐意娶呢!孤将怀有龙嗣的青娥接进宫封后,她的儿子就是嫡皇子!” 敬文侯迅速爬起来,指着赵宇轩的鼻子就骂:“竖子!你当我大梁皇宫是妓院吗!你想用卑贱的血脉混淆皇室至纯血脉,赵氏祖宗在天之灵能饶得了你吗?你德不配位,你当我大梁帝王,我们全天下人都不答应!” 赵宇轩被他骂得连连后退,慌张得一张脸煞白。 成王大怒,一挥手:“杀,把这些反贼通通杀了!” 谁知,禁军一个没动。 禁军中走出一人,正是当面银枪御龙诸直杜指挥使,如今的禁军副统领。 他朝着成王拱手。 成王怒斥:“放肆,你们也想抗旨吗?” 杜副统领笑笑:“微臣自然不敢抗旨。” 说罢,他从衣袖中取出一卷明黄圣旨展开:“王爷,皇后娘娘,微臣正是尊圣旨行事。” 孙皇后醒了过来,见状又惊又怒,冲上来就要抢圣旨。 杜副统领将圣旨反手递给了敬文侯:“侯爷,圣旨中册封您为镇国王,乃超一品王,比成王要高一级。我等皆听命与您。” 周遭众臣都呆住了。 怎么还有这样的圣旨? 敬文侯也愣住。 昨晚顾婳才说过慕君衍说他该当王爷,今天圣旨就从天而降。 圣旨不会是假的吧? 不但敬文侯如此想,成王和皇后自然这样想。 孙皇后怒不可揭:“反了!反了,你们竟敢假冒圣旨!” 一声嘶哑的声音传来:“没有假冒,此圣旨乃朕亲笔所书。” 众人大惊,齐齐回头。 霍然看到本该躺在棺椁里的皇帝竟然躺在步撵上,由四位禁军抬了进来。 孙皇后脸都白了:“你、你、你没死?” 皇帝幽幽的看她一眼:“皇后,一日夫妻百日恩,朕自认没有亏待过你,你竟敢弑君杀夫?” 368.第368章 尘埃落定 第368章 尘埃落定 成王脸色微变,立刻换回平日温和的面孔:“圣上您活着可太好了,微臣叩见圣上。” 他扑通跪在地上,众朝臣才回神,齐齐跪了一地,高呼圣上安康。 独剩下孙皇后一人呆立。 皇帝冷冷的与她对视,他这位大贤后的真面目第一次展现在他面前。 成王见皇后站着不动,急道:“皇后娘娘是欢喜傻了。我等以为圣上在火场薨世时,皇后娘娘都哭晕过去了。” 孙皇后此刻也清醒过来,禁军不听他们指挥,袁家军不见踪影,此刻不是倔强的时候。 她咬牙跪下:“臣妾见到圣上还活着不胜欢喜。” 皇帝嗤笑:“真欢喜还是假欢喜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太子乃国之根本,赵宇轩德不配位,朕宣布已废黜他太子之位,封……” 孙皇后猛的站起来,打断皇帝的话,满脸戾气指着他:“赵荣!你忘了你的皇帝之位怎么来的?要不是我孙家,你有机会坐在那至尊之位吗?你胆敢废黜我轩儿的太子之位,你休想!” “父皇,儿臣没错啊,儿臣的青娥已怀有孕……” 赵宇轩哭着跪在地上。 “不用跪他!” 孙皇后愤怒的去拉赵宇轩:“那是宫外的女人,也是你的污点,这些都是人家设下的圈套!说不定,还是你的亲生父亲设下的。他早就想铲除孙家了,岂会让流有孙家血脉的你继承大统?” 赵宇轩呆怔,“母后……为何?” 皇帝心寒的看着他们。 成王的脸也绷不住了,可他理智仍在,赶紧去拉皇后:“皇后娘娘,慎言。” 孙皇后将他的手甩开,怒斥:“当初你们硬要我入宫,不惜拆散我与袁家大郎,如今我的轩儿没用了,我也没成了你们的弃子了是吧?” 孙皇后寒着脸指着皇帝和成王:“今日我输了,没关系,袁大郎已经带兵来围城,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如何?你以为慕家军能救你吗?慕君衍的爱妻和儿子都在我手里,你空为皇帝又能如何?这帝位就是是谁的!” “袁家军是来不了了。” 一声朗朗声音传来。 众人看过去,慕君衍一袭黑甲披着黑裘阔步而来。 两抹倩丽身影跟在他身后。 她们是顾婳和赵洛萱。 赵洛萱含泪上前,对着孙皇后跪下:“母后,野心会蒙蔽您的双眼,仇恨会毁了您的判断,母后,回头是岸啊。” 孙皇后怔怔的看着她:“你……你和他们是一路的?昨日你在宫中说舍不得我和你兄弟们都是骗我们的?他没死、慕君衍带兵来了汴京你都知道是吗?你是想你亲生母亲和兄弟去死吗?” 赵洛萱哭着摇头:“母后,女儿并不知情,但女儿知道为帝者当有仁德之心,为天下百姓着想。您逼南方招灾的各州补缴赋税,增纳赋税,您可想过他们如何活?您没见过百姓衣不果腹,甚至为了一口吃的卖儿卖女,您不知道在你们眼里区区二两税银是他们一年全家的嚼用。” 孙皇后被赵洛萱的话刺激得气昏了头,一把推开抓着她衣袖的赵洛萱。 赵洛萱没防备,被推到在地。 她生产后就因为太过焦虑没有养好身子,一路赶来,焦虑难受,刚进京就生病发热。 可这几天为了让母后和太子收手,来回奔波于宫内和顾婳住的农庄,也知道皇后暗中派了人监视顾婳。 她越发心急如焚,但有些话又不能讲透,一旦因知情松了口,死的很可能就是成千上万的百姓。 身上的病也没有好好治,本就是强撑着来的,被她最敬爱的母亲一推,整颗心都有寒透了。 顾婳赶紧上前,扶住赵洛萱,柔声道:“萱萱,快起来,地上太凉,你生产才两个月,身体一直没怎么养好。” “滚开!我没有你这个不孝女!” 孙皇后怒吼。 赵洛萱抬起泪眸,哀凉的看着她:“母后是不是也将女儿视为棋子?从让女儿和亲开始,女儿就是你准备丢弃的棋子?您从来没有视我为女儿,你的心里眼里只有太子这一个儿子,你身边所有的人都是为了做他的垫脚石。” 孙皇后眸瞳赤红,咬牙切齿:“是,是的。唯有轩儿能给我想要的!” “哈。” 赵洛萱笑着流泪,笑着笑着就晕了过去。 顾婳赶紧抱住她:“快来人。” 侍女们赶紧将赵洛萱扶起来送走。 顾婳看着孙皇后:“皇后娘娘,您可知道青娥的爹娘是怎么死的?您可知道就算没有今天这一出,孙家也完了。” 孙皇后怒目:“你这个贱人,是你蛊惑萱萱,利用萱萱。” 慕君衍脸一寒:“皇后,请慎言。” 顾婳却笑笑:“贱人这个词臣妾身自懂事起就开始听了,起初臣妾也很介意,用尽全力想摆脱这个词,还差点没了命。可自从认识我家王爷后,他从来不因我出身而轻贱我。起初我还以为是王爷怜惜我可怜,但我见到慕家军是如何将南疆百姓视为亲人,为了他们不仅抛头颅撒热血,还助他们重整家园。那时候我才明白,原来天下人本就没有什么贵贱之分,都是赤条条生赤条条死的人,谁又比谁更高贵,谁又贱一些呢?” 顾婳转身看向众朝臣:“成王为了私利买卖官职,不惜陷害功臣,至百姓疾苦于不顾,他犯下的滔天罪孽,桩桩件件都带着血淋淋的命案。而他胆敢如此做,皆因有孙皇后和太子为靠山。” “贱……” 啪! 孙皇后的脸上被剑鞘尾狠狠地扇过去,力道之大,将她瞬间掀翻在地,一口血喷出,夹杂一颗断牙。 慕君衍将佩剑放好,整了整:“皇后若不会说话,微臣可以让人教教。” 孙皇后和成王眼神恐惧。 皇帝叹口气:“皇后打入冷宫,孙家交给三司去审吧。赵宇丰品德兼修,文武双全,堪为太子。礼部按规矩办吧。” 说完一长串话,引出一阵咳嗽,咳着咳着,咳出一口血来。 众朝臣和太医们都吓坏了。 顾婳看着孙皇后和成王被带走,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之后的事情,便不是她想要操心的了。 她回到农庄,沈漓正在给赵洛萱扎针。 赵洛萱目光呆滞,看到顾婳进来,立刻坐起,手臂上的针一动顿时痛得不行,可她顾不上。 “姐姐,我母后……” 顾婳疾步走过来,坐在她床边,柔声道:“没事的。圣上没有废后,只是太子之位给了赵宇丰。” 赵洛萱眼泪落下:“是他们自己因果造孽。” …… 翌日,赵宇丰便成了太子,赵宇轩搬出东宫,被幽禁起来。 十日后,皇帝退位,赵宇丰登基。 孙家被抄家,九族遭牵连,朝堂被大清洗。 慕君衍敕封摄政王,摄政王妃顾婳敕封一品诰命。 新帝将原来的成王府与平安王府合并,并工部加速重新修缮,赐为摄政王府。 两个月后,慕君衍与顾婳带着团团搬进摄政王府。 顾婳环视富丽堂皇的王府,不由叹口气。 “这么大的王府,我可不想打理,累死人了。” 慕君衍笑着伸出长臂拥住人:“不用你管,你只管生娃。” 顾婳板着脸,用手肘对准他胸膛一顶:“我又不是母猪,只管生。” “哈哈哈哈,好好好,我的夫人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王府也不用你操心,因为可能经常起不来床。” 顾婳瞪他,俏脸羞红,压低声音凶凶道:“当着孩子和这么多人的面呢,胡说什么?” “哦,那我们进屋说?正好去瞧瞧卧室的雕床合不合适?” 慕君衍说着将人打横抱起,冲着笑嘻嘻的团团道:“儿子,为父带着你娘先走?你去瞧瞧自己的院子?” 团团抬着小脑瓜:“好的,父亲。儿子带齐齐一起去看新院子。” “好儿子!” 慕君衍满意极了。 顾婳羞得脸都不敢抬。 怎么有种预感,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会累死。 ——————正文完结———— 感谢众位喜欢这个故事的读者们。感谢你们的投票和留言鼓励。 翎凡凡会因你们的喜欢继续努力创作好看的故事。 想看谁的番外大家可以留言。 369.第369章 宠妻日常 第369章 宠妻日常 翌日。 顾婳醒来发现已经日上三竿。 急唤:“穗儿,芸儿。” 两个侍女已经听到里屋的响动,齐齐掀帘进来。 穗儿抿嘴笑:“王妃怎么醒这么早?” 早? 这个的意思是说她们都知道昨晚慕君衍吃饱了。 顾婳心里噎着一口气,却不知如何开口。 羞死人了! 芸儿转身出去唤了侍女,一溜小侍女端着洗漱用具鱼贯而入,个个笑盈盈的看着坐在床上,羞涩得涨红脸的王妃。 顾婳羞怒,瞪她们一眼:“我心善,不管教你们,便个个放肆了。” 穗儿她们也不怕她,不过个个乖巧配合变了一脸惊恐,齐齐娇滴滴的道:“求王妃娘娘饶恕,奴婢们下次不敢了。” 顾婳:…… 这群死丫头就是欺负她心软。 她板着脸:“我看你们个个都缺人管教,今天我就找芷兰,让她给你们精挑细选个夫婿嫁了。让你们夫君去管教你们。” 穗儿和芸儿顿时瞪大眼睛,扑通跪在地上:“王妃,奴婢愿侍奉王妃终生。” 顾婳横她们一眼:“我才不要,我要年纪小的,乖的。” 她们两服侍顾婳大半年了,很熟悉她的脾性,平日里温软好说话,可遇到大事或生气了那也是倔强得很的。 穗儿和芸儿大惊失色,顿时哭着爬过来。 穗儿一把抱住顾婳的左腿:“王妃娘娘,奴婢错了,错了。” 芸儿抱住她的右腿,哭得可怜巴巴:“奴婢错了,求王妃责罚。” 顾婳:“……” 咳。 这是跟谁学的? “母亲,这是怎么啦?” 一声清淡却带着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 团团一袭月白银云纹袍子,腰系三指玉腰带,头戴玉雕冠,小小人儿腰杆子笔挺,俨然翩翩如玉公子模样。 后面跟着和他一般高的段齐。 两张小脸满是大大的惊愕。 两人从来没过顾婳身边的侍女哭成这幅凄惨的模样,真被吓到了。 穗儿和芸儿见到他立刻转身朝他爬去。 纵然团团平日里非常镇定,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吓到,两个小孩子小脸一白。 顾婳赶紧喝道:“好了,别吓到孩子们。” 穗儿和芸儿的哭声戛然而止,迅速爬起来,有条不紊的指挥侍女们服侍顾婳梳妆。 顾婳无语的瞪两人一眼,身边的都成人精了。 团团拉着段齐乖巧的坐在一旁,看着他娘亲梳妆打扮。 顾婳对着铜镜:“你们俩用过早膳……午膳了吗?” 团团一本正经:“还没呢。今日好多宾客登门道贺,人太多了,儿子就躲进来啦。” 顾婳歪头看他:“宾客登门?所为何事?” 团团:“父王成了摄政王啊,自然要来的。” 顾婳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话来。 宾客登门,王妃睡觉,这事要是传出去,她可没脸见人了。 “快点。我要出去迎宾。” 毕竟是摄政王,这些事情都免不了。 顾婳不由叹口气。 其实她是很懒、胸无大志的。 她两世为人的目的都很简单,活下去。 幸运的是遇到了慕君衍,让她不仅活好了,还越活越辉煌。 身份高了就免不了应酬。 慕君衍对她说过,若是没有遇见她,他要就占地为王,要就索性夺了皇位,免得再受人牵制。 可与她一起有了一双孩子后,他有了爱妻,有了孩子,想法就变了。 高高在上,便是孤家寡人,即便他深爱顾婳,也难免要应对朝堂尔虞我诈,甚至要让他们的孩儿也要经历赵氏皇权经历过的磋磨。 所以,他宁愿以强大的力量,稳住朝廷,无人敢轻易惊扰他的妻儿。 摄政王,可管朝政,也可不管。 掌握兵权,做个无冕之王,更合适他们夫妻。 既然他要站在那权势之巅,保护家人,那她这个妻子自然不能拖后腿。 身为摄政王妃,顾婳特意装扮得精致华贵,带着众侍女款款而出。 谁知,刚踏进迎客的正厅大门,众目齐刷刷一亮。 慕君衍一眼瞧见她,立刻就风一样的奔过来。 广袖一甩,将她倾国倾城的脸给挡得结结实实。 “王妃昨晚太辛苦,赶紧回去休息,待客的事情就交给夫君。” 顾婳:“……” 众人这才回神,赶紧齐刷刷收回目光,小眼神你瞅我我瞅你。 慕君衍瞪她:“打扮得过分了些,这里外男太多,回去睡觉。” 顾婳瞪大眼睛,可又无可奈何,白他一眼,瞧不见宾客,只能施礼,高声道:“妾身失礼了,先行告退。” 众人隔着慕君衍的大袖子回礼:“王妃请。” 一连几日。 摄政王府依旧热闹非凡,顾婳倒是无所事事。 整天睡到自然醒,醒来就吃吃喝喝,看着一双孩子读书玩乐。 后来,她发觉慕君衍的‘歹毒’。 白天她休养得舒舒服服,晚间就全是他的,任由他搓圆弄扁。 顾婳哀怨,白天他忙于应酬,晚上怎么还这么有精力呢? 她严重怀疑慕君衍说心疼她,不让她操劳,都是为了让她白天养精蓄锐,晚上任由他放肆。 慕君衍才三十多岁,又素了几十年,好不容易开了窍,得了三个孩子,等于有三年没吃着,加上打打杀杀筹谋对抗没停过,好不容易有了太平日子,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人,却整天就守着一位妻子。 汴京都在议论,说摄政王真是洁身自高。 见过顾婳的大臣就笑道:“如我家中也有王妃那般美貌的夫人,我也必定下值就冲回家。倾城绝世美人在怀,谁还想那勾栏瓦舍的庸脂俗粉呢?” 汴京人见过顾婳的其实并不多,也就一部分人纳妾仪式惊鸿一瞥。 新帝当政,吸纳了好些寒门子弟,又出现了好多新贵,他们很多人都没见过这位大名鼎鼎的摄政王妃。 他们开始议论,说听闻摄政王妃当年勇猛异常,弱质女流竟然为了救慕家军,独自带着粮食千里迢迢南下。后来又是经商奇才,将受尽战乱的南疆建设成繁华都市。 却没想想到她的美貌也天下难得。 一时间,很多人好奇摄政王妃的究竟有多美。 如今,已四月初,正是踏春好日子。 汴京正举行神节,要选出十二神。 一帮文人雅客开始围绕选出来的神吟诗作对。 神游街,百簇拥,螓首蛾眉,艳绝芳华。 朱雀大街被围得水泄不通,众多贵公子们都为了见她一面,喝杯茶、一起赏,不惜一掷千金。 “不知道摄政王妃是否比这神还美?” 一群人喝着酒,望着台上美人翩翩起舞,忍不住议论。 见过顾婳的人摇头。 一群人顿时笑起来。 “我就说嘛,哪有人胜得过这全大梁选出来的神呢。” 那摇头之人笑道:“哪有可比性?这个什么神根本没资格与摄政王妃相比。一位天上仙女,一个世间草罢了。” 此话传出,摄政王府就更加热闹了,很多人都偷偷跑来想一探究竟。 正好,老夫人带着圆圆回京了,顾婳激动得亲自出城门接人。 顾婳上了摄政王府的马车,围观的人眼睛都看直了。 本以为她应该是京城惯有贵女的端庄模样,纤细娇弱,却没想到那身姿婀娜多姿,那张倾城的脸笑靥如,双眸灵动顾盼,灵动却不失贵气。 一大群人跟着马车热热闹闹的出了城,就等着王妃下马车再看一眼。 370.第370章 宠妻日常 第370章 宠妻日常 谁知慕君衍更快。 黑甲卫乌压压的赶到城门口,将马车团团围住。 高高大大的马、雄壮健硕的黑甲卫将围观人的视线围得严严实实。 黑甲卫一出,周遭温度都要降十度,谁还敢窥探王妃容颜,纷纷散去。 满京城顿时传开了,都说摄政王护妻都护到这种地步了,看都不让人多看一眼。 顾婳被人护得结结实实,自然不知道这些,满眼看到可爱的小糯米丸子圆滚滚的朝她扑来。 “娘亲。” 圆圆含着一包眼泪,一双小藕臂使劲抱住顾婳的脖子,委屈扒拉的将鼻涕眼泪糊了顾婳一脸。 顾婳眼圈红红,抱着软软的身子,将孩子抱起来,对老太君福了福。 “母亲,您辛苦了。” 老太君哈哈笑着,拍拍圆圆的背:“赶紧下来,胖成小猪了,累坏你娘亲。” 圆圆不乐意了,小嘴撅的高高的,但怕真累坏娘亲,赶紧出溜滑出顾婳的怀抱。 奶嬷嬷抱着小三公子安安过来,顾婳欣喜的看着他圆圆的小脸蛋,小家伙一双圆滚滚的眼睛滴溜的转。 见到顾婳立刻裂开嘴咿咿呀呀的叫,小手手使劲朝顾婳伸出去。 顾婳心疼得不行,抱起小安安,在他白里透红的脸蛋上用力亲了一口:。 “娘亲对不起小安安,你才一个月娘亲就离开你了。” 老太君笑笑:“回去再说。” 一干人开开心心的回了王府,慕君衍也正好从宫中赶回来。 一家人欢聚一堂,其乐融融。 过了几日,新帝登基的事情总算安定下来。 新帝敕封赵洛萱为大长公主,赐下很多钱财和人马,按公主最高礼节的全副銮驾浩浩荡荡的送公主回大理。 顾婳亲自送她出城,两人对视良久,千言万语,谁也说不出来一句。 这一路来,两人经历了种种,一起经历过生死,一起体会过亲人的背叛,一起成长。 这种感情早就超越了姐妹之情,相知深刻如亲人。 良久,顾婳含泪微笑:“保重。” 赵洛萱泪眼落下,开心笑了起来:“等你回南疆,我们一起喝酒。” “好。段齐就辛苦姐姐了。” 顾婳:“他也是我的侄儿,正好可以和团团一起玩。” “那我就没什么牵挂啦。” 赵洛萱潇洒的挥了挥手,转身上车。 顾婳看着公主銮驾远去,一时间心里空落落的。 赵洛萱应该不爱段誉,可她却无法挣脱眼下的命运。 慕君衍见她难受,上前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手有点冷,以后少出来吹风。” 顾婳横他一眼:“你索性将我关在王府不用让我出来算了。” 慕君衍咧嘴一笑:“你要出来可以啊,为夫陪你啊。” 两人一路斗嘴回到王府,没想到青娥正候着顾婳。 慕君衍去忙了,顾婳拉着青娥坐下。 低头看了看她的小腹,“你……还留着?” 青娥点头:“孩子无辜,不管父亲是谁,他都是我的孩子。” 顾婳有些惊讶,但她尊重青娥。 “那你有何打算?留在京城还是去哪里定居?” “民女想回老家,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我会帮你安排好一切,宅子、下人、田地都给你配好,将来你和孩子定会衣食无忧。” 青娥感激的站起来准备行礼,被顾婳拉住。 “怀着孩子呢,别行礼。” 青娥依言坐下,眼圈微红:“当初民女应下王妃的计策,心怀仇恨,带着必死的决心。没想到竟成功了,还挣得未来的光明。” 她低头抚摸着孩子:“虽然孩子是仇人之子给的,但赵宇轩若不是身在皇家,生下来就是太子,他也算是个好男人。” 顾婳看着她:“莫不是你对他动心了?” 青娥摇头:“只是有些可怜他。他曾经在我怀里痛哭,诉说他的无奈和两难。他还说如果不是太子,定会与我远走高飞,去过平常人的日子。” 顾婳想了想:“如果他不是太子,你还愿意和他一起吗?” 青娥愣了愣,续而摇头:“看到他就会想起孙氏害我爹娘惨死。” 送走青娥又迎来了赵楚翡。 她是一个人来的。 顾婳看她风风火火的就笑了:“你可是汴京最尊贵的贵女了,郡主殿下。” “别笑我了。什么郡主,我从来不稀罕。” 她拉住顾婳,急道:“我父王又要我入宫。” 顾婳瞪大眼睛,转头一想也不出奇,镇国王的嫡女怎么可能不进宫。 赵宇丰也需要这样的岳家。 “你是如何想的?” 赵楚翡愁眉苦脸:“嫁给谁不重要,我就是想问问你们是想让皇帝当傀儡还是……” “胡说什么?” 顾婳瞪她:“要不是担心赵宇丰皇位未稳,我们才不要当什么摄政王呢。你呀,若是真的愿意当这个皇后,我倒是放心了。待你进宫好好教导新帝,说不定啊,我们就可以当甩手掌柜,早早回矩州了。” 赵楚翡有些怀疑的看着她:“你们费了这么大劲,从矩州一路进了京,难道就只是想让大梁安稳?” 顾婳抿嘴一笑:“我是最懒的,可不想管乱七八糟的事情。慕君衍若是想坐上高位,早就可以了,何必等到现在。你呀,若是喜欢赵宇丰,就赶紧嫁给他,我也省得整天给你操心婚事。” 赵楚翡哼了声,恢复平日里高贵的模样:“那我做了皇后,你见我还得跪拜。” 顾婳笑了:“是,皇后娘娘。” 赵楚翡的脸顿时红了,一甩帕子:“走啦。” 忙碌了一整天,顾婳累坏了,将孩子们交给嬷嬷和侍女们,沐浴更衣后舒舒服服的坐在窗边的小榻上翻看着王府的账本。 慕君衍回来的时间时候,正看到这一幕。 顾婳一身鹅黄色襦裙,半低着头,暖色烛火落在她的脸上,摇曳的光勾勒着她精致的面庞。 轮廓分明的影子落在墙上,长而卷的睫毛微颤。 顾婳正看得入神,忽觉有道灼热的目光看着她,睫羽挑起,看向立在门口定定凝视她的慕君衍。 “看什么呢?怎么不进来?” 顾婳诧异问,还以为脸上有什么,赶紧伸手摸了摸脸。 慕君衍抬脚进来,走近她低头在她额上吻了吻:“看我迷人的夫人啊。” 顾婳脸颊一抹红晕开。 慕君衍的嘴越来越甜了,可会夸人了。 尤其是…… 顾婳忽觉不对。 上次,他夸自己唇软,夸她樱桃唇不用膏脂都美艳迷人,夸得她五迷三道的,然后……就心甘情愿的俯下身,张了口。 还有上上次,他夸自己手柔软无骨,白皙胜雪,她被夸晕了头,然后……手都要断了。 她紧张的板着脸:“黄鼠狼给鸡拜年,夸我准没好事。” 忽然发现他正看着自己微散开的衣襟,倏然双臂环胸,往榻上一缩。 “你又想哄我,这回又想作甚?” 慕君衍瞧着她那副炸毛的模样,忍不住低笑,觉得哄这只时不时亮爪的小猫很有趣。 摸了摸她的头发,“真的,就是觉得你好美。” 说罢,坐在她身边,看着她手里的账本。 “不是不喜欢看账本吗?” 顾婳噘嘴:“冬青说很多外面生意的事情,她也不甚懂,好多事还要我拿主意。以前有芷兰和周醇宇在,他们一个掌外,一个掌内,内外衔接都是两人商议解决。现在内的是冬青,外的是冬墨。可冬墨对外的事务也不甚熟练。内外事情处置得没有这么默契,所以我就得看啊。” 听着她的埋怨,慕君衍揉了揉她的头:“那你想如何?” 顾婳拍开他的手:“让你办的事没办好啊。” 慕君衍一头雾水:“什么事?” “冬青和闵先生的事情啊。若他们两成婚了,就让闵先生管着外面的事情,他们夫妻两岂不是就默契的将事情协调好了?我就不这么累了嘛。” 慕君衍乐了:“好,这几天我什么事都不干,就去逼闵先生婚。” 顾婳笑了:“好。” 慕君衍俯身,在她耳边低哑道:“那你怎么感谢为夫?” 顾婳警铃大作。 求五分,帮我拉拉分,不知道有没有宝帮忙呢? 371.第371章 宠妻日常 第371章 宠妻日常 顾婳迷迷糊糊醒了过来,浑身腰酸背痛。 不由哀怨。 她不过是想成人之美,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为何要她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啊。 哎呀,她得勤加锻炼身子才行,要不然,每次都被他压得翻不了身! “穗儿,芸儿。” 两个侍女闻声赶紧进来。 “王妃,怎么醒这么早。” 顾婳伸出手臂挥了挥:“快扶我起来,我要去练剑。” 两个侍女一呆。 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勇气在,力气没。 顾婳蔫蔫的坐在饭桌前吃饭。 一会儿冬青来了,一脸复杂的神色。 “你们先下去。” 她一进来就对两个侍女道。 如今冬青在京城的摄政王府的侍女中地位最高,穗儿和芸儿知道她有话和王妃说,见王妃没有反对,便对王妃行了礼退了出去。 顾婳这才察觉冬青的眼角微红,忙拉住她:“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不成?谁这么大胆?” 冬青忙摇头:“没有没有,谁敢给奴婢气受啊。就是……奴婢想禀明王妃,奴婢终身不嫁。” 顾婳哑然,眼珠子一转:“莫不是闵东升那个木头疙瘩的原因?” 冬青这下忍不住了,眼泪啪嗒落下:“闵先生才高八斗,岂能瞧得上奴婢,奴婢不过痴心妄想罢了。” 顾婳拧眉:“他对妻子一往情深是好,但不会一辈子不再娶吧?何况,你这么好,要容貌有容貌,要才气有才气,如今又是摄政王府大女管事,他有什么不满意的?” 冬青见她生气了,赶紧抹掉眼泪:“王妃,无碍的,他不喜欢我,我也自然不稀罕他。” 顾婳秀眉一展:“这就对了嘛。男人嘛,这个不行咱就换,天下好男人多的是。” 冬青刚想笑,门帘一动,她一抬头,表情一僵。 赶紧后退一步行礼:“奴婢见过王爷。” 顾婳抬眸看去,某人臭着一张英俊脸。 她赶紧干笑一声:“若是遇到像咱们摄政王这样的男子那就不一样了,伟岸英俊,天下女子仰慕的对象。” 慕君衍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缓和下来。 慢吞吞道:“放心,姓闵的逃不掉。” 冬青紧张:“王爷,奴婢不嫁人。” 慕君衍:“必须嫁。” 他要是完不成任务,晚上王妃踹他下床怎么办? 王妃如今力气大了许多,昨晚就嫌他弄得太狠,差点就一脚将他踹下床。 今天一早他缠着她继续,被她直接推下床,然后自己呼呼大睡。 冬青惶恐。 “王妃不是想找个与周醇宇一般厉害的帮手娶冬青吗?这个简单。我让圣上下个皇榜,招募摄政王府的大管事,要求才高八斗,年轻俊美。应征者由冬青亲自挑选,冬青看上的就成为摄政王府大管事。” 冬青脸噌的红了,吓得忙摆手:“不必不必。哪里就用得着皇榜啊,折煞奴婢了。” 顾婳也觉得慕君衍阵仗弄得有点大。 慕君衍一把搂住顾婳的腰肢:“不行,王妃的心愿本王赴汤蹈火必须达成。” 顾婳杏眼圆瞪:“……” 她该说什么好? 可人被一扯,居家裙的腰带本就系得不牢,衣襟就被扯开了些,娇软的身子像是没骨头似的贴在他怀里。 慕君衍本来只是嬉戏下,低头正看到那衣襟下的无限风光,喉结一滑。 冬青在顾婳身边服侍惯了,顿时感觉到情况有些…… 她二话不说,转身就撤,还贴心的将门给带上,自然还要吩咐门口两位侍女不准进去打扰。 顾婳:“……” 平时像个文静的兔子,这会逃得比兔子还快。 慕君衍:“冬青这姑娘很不错。” 懂事。 是不错! 顾婳咬牙,如临大敌抓住散开的衣襟:“青天白日的,你……” 慕君衍直接将人抱起放倒在床上剥开衣襟。 顾婳不肯,但慕君衍在她耳根嘀嘀咕咕说着今天天没亮时那会儿激动难忍,为了疼她忍着没动。 又说这段时间怎么对她好,准备怎么完成她指派的做媒任务,弄得她好像欠了他似的。 被他哄着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想着今早无情拒绝了他,哎,算了。 到底还是顺了他的意。 最后又酸软成一汪水,最后还是慕君衍给她穿好衣裙。 哎,明明她已经很戒备了,每次都被他哄得抛弃底线,这下子,外面的小妮子们还不知道怎么笑她呢。 顾婳靠在慕君衍肩膀上,任由他给自己整理衣襟,心里却懊悔得不行。 忿忿的推开他:“快走。” 慕君衍见她一张俏脸红得像柿子,恼羞成怒的样子特别可爱,低笑声揉揉她的头。 “累就不要太操劳。” 顾婳气得瞪眼:“累还不是你!光自己顾着舒服了,不管人家辛苦。” 慕君衍起了玩心,凑近勾住她的软腰低语:“都是为夫在动,你哪里用力了?还是说,娘子不够舒服?要不唤娘子来把握主动?可好?嗯?” 顾婳耳根都红得要滴血了,赶紧推他:“哎呀,没皮没臊的,快走啦。” “哈哈哈,夫妻间赤诚相待,不讲脸皮。” 顾婳气鼓鼓的,瞪着床上地下两张皮的家伙:“你!” 慕君衍知道他的小妻子脸皮薄,不经逗,见好就收:“亲亲儿,为夫替爱妻两肋插刀去啦。” 顾婳:“……” 人怎么能有完全两面的模样? 惯会骗人! 顾婳没想到慕君衍做媒的事情也当成一场战事来谋划。 刚用完午膳,冬青急吼吼的跑来:“王妃,王爷举办了个摄政王府幕僚选拔比赛,说中选者就送嫡妻加丰厚嫁妆……” 顾婳瞪大眼睛:“幕僚?” 不是说招募管事吗? 幕僚意义和地位都不同了。 她才刚告诉赵楚翡他们夫妻没有野心,这下广招幕僚不就…… 顾婳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冬青涨红了脸:“王妃,真的不需要如此劳师动众,奴婢、奴婢实在惶恐。” 顾婳叹口气,拉着她的手:“没事,反正王爷也需要人才。你若是看不中,王爷也不会逼你啊。” “可是……” “没事。你看看芷兰,只要对方心里不舍得你,总会有反应的。” 可顾婳和冬青都没有想到,慕君衍的谋划完全与顾婳刺激周醇宇不是一个路数。 (本章完) 372.第372章 宠妻日常 第372章 宠妻日常 不到两日,宫里传出圣旨,册封赵楚翡为太子妃,两个月后举行大婚。 顾婳听到这个消息叹口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和追求。 赵楚翡不想嫁给赵宇轩是因为看他懦弱,又看到皇后的野心暴露后手段阴狠,自幼就身为皇亲国戚的她,眼睛雪亮,很清楚懦弱的赵宇轩会被皇后孙家拿捏,她当这样的皇后并非好事,因此不想蹚那锅浑水。 但现在换成赵宇丰成为皇帝,又有刚正不阿手握重兵的慕君衍保驾护航,至少会助赵宇丰稳坐皇位直到他能独立。 紧接着顾婳没工夫管宫里这些事情了,因为王府被四面八方疯涌而来应征闹得焦头烂额。 慕君衍最强一招是直接将闵东升给踢出候选人之列,皇上还直接给闵东升封了个翰林学士承旨。 虽说是三甲状元,但这官也给的够高的。 闵东升当日便走马上任去了。 摄政王府要招募幕僚,招待一应事宜就都是王府负责。 顾婳带着冬青她们忙了一整天,待日落,慕君衍带着一脸复杂表情的闵东升回来了。 看样子是被慕君衍硬拽来的。 “你……” 顾婳瞪他一眼,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慕君衍笑道:“我等尚未用膳呢。” 顾婳只好认命让人去张罗。 厨房倒是什么上等的菜肴都备着,慕君衍喜欢吃的都有,很快就上了一桌子菜。 慕君衍拉着顾婳:“王妃辛苦了,陪着喝两杯。” 顾婳看看闵东升。 “今日是闵大人第一天入翰林,就当恭贺他了。” 慕君衍这样说了,顾婳自然得坐下:“如此大喜事,自然要喝两盅。” 闵东升本就惶恐,赶紧站起来:“多谢王妃娘娘赏面,多谢王爷提拔。” 慕君衍一把将他摁在椅子上:“你都跟我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我的规矩?不准多礼。婳儿也是不爱繁复缛节之人。” 顾婳抿嘴一笑:“这话是真的,我最怕多礼了。” 慕君衍环顾一圈:“冬青呢?” “她忙了一天,这会也去用膳了。” “让她一起来。” 顾婳诧异:“让冬青一起来用膳还是侍候?” “一起用膳啊。这个王府如今靠她了,本王也趁机谢谢她为王妃分担啊。” 顾婳飞快看了一眼闵东升,见他脸色微变,一阵红又一阵白。 心里直笑,这下可好,看他怎么办。 “芸儿,去叫冬青来一起用膳。” 芸儿应着,刚要走就听到顾婳补了一句:“告诉她闵先生也在,今日特别为闵先生道贺的。” 芸儿立刻懂了,笑嘻嘻应着去了。 过了好一会,冬青才红着一张脸来了。 一袭翠绿窄袖对襟上袄,月白百褶裙,头戴一支青玉簪,同色耳琅,脸上略施粉黛,樱红娇唇。 腰肢如柳,背如青竹,碎步稳健,少了少女的青涩,多了几分干练。 慕君衍也好久没有见到冬青了,乍一看竟然有些不认识了。 “你是冬青?像是变了一个人啊,一点不比汴京的贵女差啊。” 顾婳满意点头:“汴京贵女哪里比得上我们冬青,偌大的王府经她打理得井井有条。那些娇滴滴的贵女谁能比?若是谁娶了我们冬青做当家主母啊,定会家宅兴旺。” 冬青脸更红了,忙福了福:“奴婢冬青见过王爷,见过王妃,见过……闵大人。” 闵东升也是满眼惊讶,见状赶紧站起来回礼。 冬青吓得赶紧更深蹲下去,比闵东升矮半截。 人家可是三品大员,她不过是奴婢。 如今更加配不上了。 闵东升赶紧伸手虚扶一把:“冬青姑娘不必如此大礼。” 冬青手臂一缩,规规矩矩的站起来。 顾婳:“冬青,你也忙了一天了,赶紧坐下一起用膳。” 冬青表情一紧:“奴婢服侍主子们用就好。” “你可是我们王府女大管事,哪里用得着你服侍?芸儿,赶紧让她坐下。穗儿添一副碗筷。” 两位侍女嬉笑着将冬青按在椅子上,给她布碗筷。 冬青以前也与顾婳一同用过膳,但没有与慕君衍一桌吃过,何况还加了闵东升,简直令她如坐针毡。 慕君衍开动筷子,顾婳频频夹菜给冬青,一个劲的夸她。 冬青的脸蛋红得像煮熟的虾公,脑袋都不敢抬,静静的细嚼慢咽。 闵东升的脸也红得像被烤过一般。 慕君衍朝着顾婳眨眼睛,瞧我是不是很厉害? 顾婳无语,白他一眼。 这叫吃饭?上刑还差不多。 “正好,你们俩都在,本王有一事想说。” 慕君衍行军打仗惯了,吃饭贼快,两大碗米饭吃完就放下筷子。 冬青正细细嚼着一颗虾,差点被吓得噎到。 紧张的抬眸,嘴里的虾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顾婳理解她,当初自己刚与慕君衍近距离相处时也惊得像兔子一般。 她笑道:“你吃你的,王爷吃饭快,他说他的。” 回头看闵东升也放下了筷子,眼睛还时不时偷偷瞄旁边的冬青。 顾婳忙道:“闵先生陪着冬青继续吃。” 闵东升这下倒不好放下筷子了,但他也知道冬青没吃饱,碗里堆着菜像小山似的,都是顾婳给夹的。 他倒是不怕慕君衍,索性点头:“那在下失礼了,王爷请讲。” 慕君衍抿嘴一笑:“嗯,你们吃,我讲。” 闵东升为了让冬青能吃下饭,端起碗就继续吃。 慕君衍冲着顾婳促狭一笑:“皇上欣赏闵先生,不仅封了官,还准备赐婚。” 噗嗤。 刚喝一口茶准备漱漱口的顾婳和吃了一嘴菜的闵东升同时喷了出来。 两人方向全都正对慕君衍。 慕君衍:“……” 顾婳惊得跳起来,掏出手帕给他擦脸:“对不起对不起。” 芸儿和穗儿惊了一瞬,也很快就反应过来,赶紧去打水取帕子,小厮们也赶紧捧了干净的袍子。 慕君衍摆手:“无妨,无妨,我去更衣就来。” 他站起来转到屏风后面,一顿手忙脚乱的终于收拾干净。 冬青倒是没有喷,但差点被噎死。 待众人镇定下来再坐下,气氛顿时有些凝重和尴尬。 顾婳有些气恼,可当着两人面不好说慕君衍,暗暗瞪他一眼,也猜到了他想刺激闵东升和冬青。 只能配合的低声问:“皇上想赐婚哪家贵女?” 冬青慌乱的眼睛飞快瞟了一眼闵东升,赶紧低头,咬唇不语。 闵东升脸色煞白:“王爷,您是开玩笑的吧?在下区区臣子,圣上怎会赐婚?” 慕君衍笑道:“你可是圣上要倚重的新贵重臣,你还未成家,圣上很是关心呢。如今你已经三品大员了,自然瞧不上普通人家的姑娘,所以圣上托本王来问问你,可有心仪的姑娘?” 冬青猛然抬头,直勾勾的盯着他。 闵东升眼神躲闪。 顾婳看不下去了,故意道:“闵先生想娶谁就去娶,我们冬青这几天每天也在选。冬青身份可不比贵女差,我必定要选一位年轻俊美,才华横溢的才子配她才是。” 冬青看闵东升低着头不看她,眼圈微红。 忽地站起来,福了福,哽咽道:“奴婢身份卑贱,那里配得上才子,奴婢有位远方表兄,正好也赶来应征了。虽然他谈不上才华,定无缘王府幕僚,但他想在王府谋个小厮之职,因他想求娶我,也便于陪着我。奴婢想求王妃恩典。” 闵东升愣住。 顾婳看看慕君衍。 慕君衍也没想到。 373.第373章 宠妻日常抢我王妃? 第373章 宠妻日常-抢我王妃? 慕君衍眼珠子一转,想要当他完成爱妻心愿? 那可不行! 慕君衍脸一沉:“哎,冬青可是我们王府第一大才女,若是本朝有女官制,冬青都可以当个三品女官了,怎么能配小厮呢?简直是鲜插在牛粪上了。” 顾婳赶紧道:“可不是。冬青才华横溢,容貌上佳,就算是入宫当娘娘也是可以的。” 她赶紧拉住慕君衍的胳膊:“王爷,既然闵先生不想赐婚,那不如给冬青求个指婚?” 闵东升和冬青同时慌了眼神,下意识对视一眼,又飞快分开。 慕君衍伸手在顾婳的小俏鼻上刮了刮:“圣上赐婚哪有这么儿戏的。要求也不是不行,但冬青身份要抬一抬。最近我听闻皇太后想要在官眷中选一批能写会画的女官入宫,要将宫中女子的能力都提升下。” 顾婳眼睛一亮:“那我可以将冬青记作我的妹妹,然后去应征。如果真的成了女官,以后可就是堂堂正正的有品阶的人了,就算不能做宫妃,外放嫁人也可以做官眷了。” 皇太后就是当年的德妃,新帝登基后,德妃理所应当的封了皇太后。 顾婳若有求,没有不应的。 冬青更慌了:“奴婢不进宫。” 进宫就真的身不由己了。 闵东升的脸憋得通红,欲言又止。 慕君衍一本正经,故意道:“冬青,有人不识你的好,自然有人识得。待你看过更多的好男人后,就不会只纠结于眼前了。” 冬青见他面色严肃,感觉王爷是来真的,顾不上许多,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郑重朝着慕君衍和顾婳磕了个头。 含泪道:“王爷,王妃对奴婢实在太好了。奴婢用一辈子都无法报答。奴婢知道主子是为了奴婢好,可奴婢从矩州时认识闵先生,为他对亡妻的一往深情所感动,奴婢心里再放不下任何男子。若闵先生不愿娶奴婢,奴婢就一辈子不嫁人,一辈子服侍王妃娘娘。” 顾婳不由哽咽:“冬青,你又是何必。” 冬青不看闵东升,哭道:“王爷与王妃琴瑟和鸣令天下人羡慕,奴婢求不得如此良人,宁愿不嫁。” 闵东升再也忍不住,噌的一下站起来,与冬青并排跪下:“在下愿娶冬青姑娘为正妻。” 一屋子人顿时静了下来。 冬青一双泪眼汪汪的看着他,满眼惊讶。 顾婳心里大喜,飞快看一眼慕君衍。 慕君衍严肃脸:“闵大人,你如今可是三品大员了,冬青为奴婢之身,不配啊。” 闵东升忙道:“在下本是罪臣阶下囚,是王爷给了在下重生的机会。在下根本不看重身份地位,只求对得起良心。冬青姑娘情深义重早就感动在下,只是在下担心年纪太大,耽误姑娘的青春,所以才一直犹豫。” 慕君衍脸黑了:“你是觉得本王年纪太大,不配娶王妃?” 顾婳忙拍他一巴掌:“闭嘴。” 冬青开心了,含泪笑了起来:“奴婢不嫌弃。” 闵东升扭头看她,心疼又愧疚:“是在下狭隘了,在下……心悦姑娘的。” 顾婳绷不住了,开心的笑了起来,用力鼓掌:“好了好了,太好了,我们又可以办喜事了。” 看着两人开开心心携手离开,顾婳开心得像个小女孩似的转圈圈。 衣裙翻飞,可爱得像个小女孩,谁知腰肢被人猛然一抱,屁股被大掌托住。 顾婳身子一僵:“你……干嘛?” 慕君衍俊脸倏然放大:“为夫讨奖赏啊。” 顾婳赶紧推开他的脸,冲着外面大喊:“团团圆圆,娘亲今晚陪你们睡觉啊。” 在外面不远处玩耍的团团圆圆耳朵尖,立刻拔腿飞奔过来,圆圆一脚踹开虚掩的门,两颗小脑袋齐齐探进来。 慕君衍正封上顾婳的嘴。 两颗小脑袋一呆。 圆圆一脸呆萌,脆生生的问:“娘亲,爹爹,你们干嘛打架?” 团团思索片刻,一脸严肃,用奶声奶气的声音慢吞吞道:“爹爹,不准欺负娘亲。” 慕君衍:“……” 这…… 两人抱一起,凭什么就认为他欺负他们娘亲?他们娘亲就不会欺负他了? 偏心眼的小鬼头! 顾婳有些羞愧,也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推慕君衍:“快放我下去。” 慕君衍一松手,顾婳赶紧从他怀里滑下地,奔向两个小宝贝,展开双臂。 两个软萌小豆子顿时开心的扑进娘亲的怀里。 “娘亲陪圆圆睡觉。” 团团一甩往日的小大人正经脸,笑得见牙不见眼:“团团也要。” 慕君衍气死。 他俯下身,摆出一张平日里上战场对付敌人的杀气腾腾的脸。 “你们两个小混蛋抢本王的王妃?” 两颗小脑袋瓜齐齐扭过来,可四条白白嫩嫩的小手臂勾住顾婳的脖子,丝毫没放松。 两张小嘴齐齐一动:“我的!” 慕君衍:“……” 顾婳忍不住乐了,将两个小可爱用力搂住:“嗯嗯,你啊娘亲是小可爱的。” 慕君衍气不过,伸出长臂将两个小坏蛋左右抱起。 两个小家伙使出吃奶的劲要抱住娘亲脖子,这下子顾婳受罪了。 “哎呀,你们要勒死我呀。” 慕君衍忙道:“我们上床和娘亲一起睡。” 幸好,慕君衍为防止龙凤胎宝宝缠着他的王妃陪睡,然后将他赶下床,特意特制了一张超级大床,足够两个小宝贝长到五岁还能睡。 两个小宝贝心满意足的一边一个枕着娘亲的手臂甜甜的睡着。 慕君衍单手撑着脑袋,盯着一对小坏蛋。 “这样睡不怕累死他们美人娘。” 顾婳无奈笑笑:“手臂酸了。” 慕君衍勾唇一笑:“嗯,为夫帮你。” 然后小心翼翼的轻轻将两个娃娃抱起来,攧手攧脚的往外走,正准备叫奶嬷嬷来接人,谁知道刚到门口,正准备张口,两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猛然睁开。 齐刷刷的奶凶奶凶的瞪着他。 慕君衍被瞪得心头一紧。 再下一刻,两张小嘴一扁,眼看就要哭,他赶紧抱着两个小家伙转头急奔到床边。 “你娘说让奶嬷嬷抱你们去尿尿。” 两双泪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们的美人娘亲。 顾婳无奈坐起来,伸出双臂:“不尿就来睡。” 慕君衍无奈将两个小家伙放到床上,两个小团团迅速爬向他们娘亲。 慕君衍无语:“你们长大了,不能老是赖着娘亲。你们老爹我也需要你们娘亲的。” “还小。” 顾婳和一对奶娃娃异口同声。 慕君衍:“……” 还真是,有了娃没了夫人! 374.第374章 宠妻日常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374章 宠妻日常-有情人终成眷属! 顾婳听着一对奶娃娃均匀的呼吸声,闻着他们身上的奶香味,顾婳心里幸福得冒泡泡。 扭头看躺着盯着她的慕君衍微微一笑:“睡吧。” 慕君衍无奈回了个笑,柔声道:“好。” 他们俩其实并不是每天都会亲近,有时候也只是简单的并肩躺着,只要闻到他的气息,顾婳就会睡得格外的好。 回想起来,顾婳不知何时开始她不再做噩梦。 以前,她每天晚上都睡不踏实。 尤其是刚重生后还没与慕君衍心意相通前,她每天都是和衣睡觉,而且特别警醒,稍有风吹草动,她会立刻惊醒,然后再也不敢入睡,想睡也睡不着。 后来成了贵妾后,刚开始还会做噩梦,但每次都在慕君衍怀里醒来。 那时,他一个平日里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顿时化成温柔邻家哥哥,紧张又温柔的抚摸着她,柔声哄着她。 后来,渐渐的再不做噩梦了。 到今天,再回想起来,才能明白…… 最动人的爱,是愿为你敛去锋芒、只做你温暖的港湾。 顾婳的小手被粗粝的大掌握住,忽然就下意识地颤栗一下。 慕君衍敏锐察觉,紧张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顾婳柔声道:“就是,想到以前我们初识的情景,那时我完全不敢想会成为你的妻。” 慕君衍松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以后都是,永远都是,安心。” 顾婳眼角微红,“嗯。”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的将脑袋一歪,头碰头的渐渐进入梦乡。 真正的安全感,是连细微颤抖都愿细心呵护。 顾婳忍不住拉过他的大掌,将脸放在他大掌中,粗粝而温暖的触觉让她与慕君衍的第一晚情景再次在脑海回想。 即便是她有意为之,即便他是醉酒,但依旧能感受到他依旧努力克制,甚至能感觉到他怜香惜玉。 与前世霸占她、凌辱她的慕安不同,他有力的大掌控制力道,腰背宽厚,一开始是紧张和害怕,又担心不成功,逃脱不了慕安的魔爪,她纵然经历过,但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身子不受控地在他大掌中,他带给她的是完全陌生的、又新奇的感觉。 她忍不住伸出手指在他脸上划过,勾勒出他刚毅的面庞。 这样优秀的男人竟然是她的夫君。 她愿意为他生孩子,生多少都行,个个孩子都如他一般顶天立地才是最开心的。 手指刚滑到他的唇边, 她低呼想抽出,却被咬住。 慕君衍幽幽睁开眼睛,眸中噙着浓浓的欲求不满。 顾婳脖子一缩,赶紧闭眼睡觉。 耳边传来低低愤愤不平的哼声,忍不住抿唇浅笑,却不敢睁开眼睛,轻声道:“睡吧,明日定将这对小家伙安排好。” 慕君衍这才心满意足松开她的手指,可大掌却不老实的伸进她的衣襟,直到她娇嗔的轻呼,睁开杏眼,一双水眸愤愤的瞪着他。 慕君衍才满意的收回手,闭眼睡觉。 …… 顾婳给冬青换了良籍。 贱籍脱籍不是容易的事情,但人家是摄政王妃啊,皇帝、皇太后和皇后对她都言听计从,小小事情自然手到擒来。 很快,商定好婚期,三个月后,顾婳为冬青和闵东升举办了盛大的婚礼。 闵东升用自己积攒的银子在摄政王府边上购置了一套宅院,方便冬青往返王府和家。 周醇宇夫妇也得了好消息,沈漓竟让周醇宇重新做了男人,周芷兰诞下一子。 …… 夫妻俩终于不再操心天下事,矩州王府由周芷兰夫妇打理,汴京王府由冬青夫妇打理,顾婳和慕君衍过上了无所事事的好日子。 身强力壮的慕君衍自然是满心火热只留在顾婳身上,顾婳随着年纪渐长,体质也被慕君衍逼得身强力壮,两人倒是越发如狼似虎。 说不上谁勾谁,反正顾婳又怕夫君吃不饱想其他女人,越来越会的慕君衍也经常弄得她火烧火燎想得紧,两人倒是越来越如胶似漆。 不过慕君衍还是心疼顾婳,一连三年都没让她再怀孕,让她好好的养身子。 顾婳挺着大肚子,看着三个孩子轮流在她面前争着表现。 七岁的团团一袭月白直襟长衫,像个小书生似的摇头晃脑的背着诗。 圆圆握着一根她爹为她专门打造的红缨银枪,单手叉腰,瞪着一双虎虎生威的圆眼睛,很是嫌弃文绉绉的弟弟。 四岁老三最奇怪,整天盘腿坐着,小嘴不知念叨什么,倒是一副要修成仙童的模样。 顾婳无奈,看着横刀跨马似的坐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三个宝。 “你说老三跟谁学的?怎就成了要修仙的模样?” 慕君衍歪着头:“要不送他去修道?说不定啊,咱慕家还真的出个仙童。” 顾婳娇嗔啐了一口:“呸,胡说八道。” 慕君衍哈哈大笑:“不知道夫人腹中的孩儿又擅长什么呢?” 顾婳瞪他一眼:“还没出生哪来的擅长?” 慕君衍抚摸着她的小腹:“没事,咱有的是时间慢慢生。擅长琴棋书画的各来一个。” 顾婳气得锤他:“我又不是老母猪。” 慕君衍笑着拥住她,在她丰满了许多的小脸蛋上啄了一口:“夫人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为夫只为妻乐而乐。” 顾婳白他一眼:“这还差不多。” 这年,南疆传来消息,段誉忽患重病薨逝,在慕家军的辅佐下,赵若萱之子继承王位,她成了垂帘听政的王太后。 跟随顾婳有多年经商经验的赵若萱终于有了伸展才能的机会,很快,南疆越发红火起来。 …… 夫妻间的幸福非朝夕之功,非利诱权酌,需以岁月为针、以真心为引线,将平淡日常缝制成抵御风雨的铠甲。 如顾婳与慕君衍,两人以利为引,从提防到依赖,从讨好到相爱,从孤独到共进退,真正的爱情,终会让彼此成为对方的光,照亮过往阴霾,亦温暖余生长夜。 ……借此故事,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