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秦设计师》 第1章 掉入大秦王宫的异客 第1章 掉入大秦王宫的异客 秦王政25年,秦国,咸阳,王宫,大秦至高无上的王——嬴政跽坐于案前,威严的眉宇间透着喜色。 他今儿个是真高兴,刚得到前方传回的密信,齐王建已降,不日将被押解至咸阳。 这意味着六国的最后一个国家也臣服在他脚下,一统天下的目标已经达成。 十年攻伐,今日功成,自此后,天下将只有一位王,只有一个国! 这等伟绩,纵是上古的三皇五帝也不曾做到,而他却做到了,他要这天下只听从一位王者的声音,书写同一种文字,所有马车都用相同的轮距…… 凡日月所照,皆为秦土,江河所至,皆唱秦腔! 嬴政越想越高兴。 这等高兴之事又岂能独享? 得与众臣同乐! 正在嬴政寻思要将快乐分享给众臣时,“砰通”一声在殿内响起,像有人从高处摔到殿内。 “护驾!” 嬴政右手按住腰间佩剑,并朝声音来源看去,只见一人摔在殿内,正出声呼痛。 未等嬴政多看,十数道人影从暗中窜出,数人将那人制住,按在地上,数人围在他身边组成人墙,殿门也被打开,一名名侍卫从外涌入。 嬴政坐在案前,也不着急,静待侍卫们处理。 好会儿后,一秦将禀道:“贼人已拿下,请大王定夺!” 说完这句,秦将指向数米外的地面,道:“大王,这些东西都是从贼人身上搜出,全是臣未见过之物!” 这话引起了嬴政兴趣,他这位上卿出身名门,眼界见识都属顶尖,世上他没见过的东西可不多。 顺着秦将所指,嬴政看到数米外的地上摆着多件东西,每件都有秦兵看守。 嬴政的目光从这些东西上看过,第一件便是他不认识之物,那东西呈矩形,厚不足一指,露在外边的一面纯黑平整,看上去十分光滑,另一面暂看不清全貌,似为白色、蓝色、绿色混杂。 此为何物,有何用途,以何做成,嬴政完全看不出来,只从外表看,此物似乎非金非玉,非石非木。 秦将声音再次响起:“大王,臣方才拿到此物时,曾有光自这黑色面亮起,显出一奇异美貌女子。” 奇异美貌女子?如何奇异?如何美貌? 这黑不溜秋的东西又是如何发亮,如何显出美貌女子? 怀着疑问,嬴政继续看向第二件物品。 这东西像是个矩块,又像是个盒子,大体同样是黑色,上有奇怪的点、纹络和孔,一根白绳自其上伸出,像要同某物连接。 秦将指了指第一件那据说能显出美貌女子之物:“大王,此物原本以此绳与它相连,臣见到时,其上有一点正显绿光,只是将此绳拔出后,绿光便不再显现。” 也就是说这白绳是用来连接这两件东西之物,当真有趣,又是件能发光的奇物。 不过,它们发光是作何用途?为何要以此绳相连? 这贼人是何来历,为何出现在他王宫? 嬴政对拥有这些物品的贼人生出了好奇,但他并未立即审询贼人,究其来历,而是再看向第三件物品。 这件物品,嬴政还是不认识,但他认为可能是串钱或者某种佩饰,秦将也和嬴政有同样想法:“大王,此物佩在此人腰间,疑为铁制,但又似有不同。” 佩在腰间,当是某种佩饰无疑,只是这种佩饰,嬴政以前从未见过,但天下之大,有喜欢这类奇怪佩饰的人也不值得太过惊奇。再看向第四件、第五件物品,嬴政同样不认识。 第四件物品是个大体绿白、带有图案文字的小矩块,据他那位上卿所言,其上文字不属于现今任何一国,看上去比小篆更规整简洁,图案则是几片茶叶,说像是直接从树上摘下,然后刻在了其上,宛如真的一般。 第五件物品似乎是个透明的囊,同样不知以何种材料做成,据上卿言,此物薄如绸绢,摸着与绸绢又大为不同,内中原本装有东西,被上卿给单独分了出来。 嬴政看向最后三样物品,第六件物品放在一个小一点的透明囊中,似乎是……块肉? 这贼人还带了块肉来行刺? 嬴政看向秦将,秦将道:“大王,依臣所见,这当是块豕肉!” 豕肉? 这贼人还真带了块肉来行刺寡人! 有意思! 嬴政对贼人越发来了兴趣,他看向最后两样物品。 这两物品同样装在透明的囊中,一样是两颗土黄色的东西,每颗有拳头大小,似是某种果实,另一样是十几枚干扁呈红色之物,似是某种作物。 遍观这些东西,没一样是嬴政以前见过的,难怪他那位上卿会说“全是臣未见过之物”。 这越发让他好奇贼人来历。 嬴政看向被侍卫制住的那名贼人,此人的头被一名侍卫压住,暂看不清容貌,但能看到其未束冠,一头短发,身上穿着的衣服同样非常奇怪,反正在嬴政所知的七国里,没一国能与之匹配。 不,就算北方匈奴,西边那些蛮夷也没这么怪的! 秦将这时又出声:“大王,据臣所察,此人身上衣物也殊为奇怪,非麻非绸,不知以何物织成。” 看了眼被侍卫制住的贼人,嬴政看了看大殿,问道:“尔等可曾看清此人是如何入殿?” 秦将道:“禀大王,臣亲眼所见此人乃凭空出现!” 嬴政没说话,只将目光看向一名从殿外进来的侍卫。 侍卫道:“大王,臣等守在殿外,未曾见过此人!” 嬴政点了点头,又看向其他侍卫,目光过处,方才在殿内的侍卫都称此人是凭空出现,在殿外的都称未曾见过此人。 能充当他的侍卫,都是精挑细选、绝对忠诚于他之人,不可能对他说谎,即是说此人真是凭空出现。 可此人是如何办到? 此人莫非是方士异人一流? 但不管此人是何身份,这种突然出现在王宫的法子必须弄清楚,万一有居心叵测者掌握这种方法,会严重威胁他的安全。 嬴政转念便想到了许多:“将头抬起,与寡人瞧瞧!” 压住头的侍卫松手,但此人并未立即抬头,而是过了小会儿,才小心将头抬起。 嬴政看到这是名青年男子,大约二十出头,皮肤白皙有光,一看便知平日生活不差。 更令嬴政感到有趣的是,青年看到他、看到大殿、看到他的侍卫们时,神情十分惊讶,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寡人,王宫,在此人眼中很特别?’ 可能有大大会问为啥不用“赵政”、“秦政”称呼始皇,因为“嬴政”是日常遇到最多最耳熟的称呼。另外,作者只是个业余的历史爱好者,才疏学浅,肯定不如博学多才、帅气多金的各位读者大大,若有疏漏,欢迎大大们指出,能改尽力改。这是本轻松的小说,希望能让大大们放松,谢谢! (本章完) 第2章 语言不通是大问题 第2章 语言不通是大问题 李念的确很惊讶,上一刻他还拿着手机,边刷视频边走路,下一刻就被人按在地上。 按住他的人似乎很专业,让他没法挣扎,也没法出声。 初时,他以为遇到了抢劫,脑中还在想这些劫匪胆子真大,光天化日都敢行凶,他家到菜市场这条路,白天随时有人和车经过,在这抢劫是生怕没人看到? 但很快,李念发觉了不对! 菜市场到他家这条路,他走过不知多少次,熟得很,都是沥青路和常见的地砖路,可他被按住后,看到却是黑红色的木质地面。 这路啥时换了材料,他最近也没看到这路施工过啊? 这是怎么回事? 这令李念感到疑惑不安,而令李念更感到不安的是按住他的劫匪将他浑身摸了好几遍,手机、充电宝、钥匙、手帕纸包全给拿走。 这些人要做什么?难道不是普通抢劫,而是要绑票,甚至可能是要嘎他腰子? 李念惊恐不已,据他在网上看到的一些消息,那些犯罪团伙嘎腰子连麻药都不打的,直接活体割取,他该不会遇上了吧? 光一想到自己两颗腰子被血淋淋地从体内取出,李念便头皮发麻,可他被这群劫匪制住,根本没法反抗。 惊恐不安中,李念听见有人说话,但用的语言,完全听不懂。 这让李念的心更加沉了下去。 不知多久后,压住他头的劫匪松开了手,李念猜想可能是有劫匪想看看他,才有意给他松开。 ‘先观察情况,千万别像那些电影里连情况都不看清楚就大声喊救命,直接反抗歹徒,那是生怕歹徒不会弄死他们啊。’ ‘尽量和劫匪周旋,先完好无损地活下去!’ 心中有了主意,李念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对自己会看到什么,李念有很多猜测,然而等真正看到,眼前的一切却完全出乎了他预料。 没有他所想的刑讯室,没有各种用来折磨人、让人屈服的刑具,也没有他所想的一群穷凶极恶、荷枪实弹的劫匪,有的是一座充满华国古风的宫殿,一群身穿古式铠甲的兵士,以及一位头戴旒冕、身穿黑色袍服的英伟男子。 他的手机、充电宝、钥匙、手帕纸包、刚买的排骨和土豆放在不远处地上,被穿着铠甲的兵士看管。 ‘我不是被人抢劫,而是直接穿越了,好像还穿越到一位大人物的地盘上。’ 眼前这一幕,要么是有人整蛊他,故意给他整了眼前这出,要么是他闯到了某个电影或电视剧拍摄现场,要么是他没睡醒,还在梦里,要么是他穿了…… 可要是整蛊,他就是个普通人,谁会没事这么整他? 闯入到电影电视剧拍摄现场,他去买菜时都没看到路上有剧组拍摄,回来时突然就有了? 而且,就算有剧组拍摄,也不大会因为他闯入便直接将他按住。 至于还没睡醒,他能清楚记得早上吃的油条和茶叶蛋的味道,出去时阳光照在身上的温度,在菜市场路过水产铺闻到的鱼腥味,以及被制住不得动弹的疼痛。 当排除掉所有不可能,剩下的那个再不可思议,也是唯一的答案——他在买菜回来的路上穿了!‘nmmd,我就去菜市场买个菜,想吃个土豆炖排骨,这tn给我给干哪来了?这还在地球吗?’ 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李念便将注意力集中到当前的情况,强迫自己冷静。 ‘这位头戴旒冕、身穿黑色袍服的一看就是位大佬,我会被制住,大概是穿越到他的地盘,被当作是刺客!’ 想到这,李念心中一凛,他没被当作刺客直接给当场击杀,已算运气不错。 ‘但危机还没解除,我在这些人眼里仍旧是刺客、可能要图谋不轨的贼人,必须得想法解决,否则我随时可能被杀,或者被严刑拷打。’ 想到古代那种种酷刑,李念心中一寒,他可不认为自己能扛得住古代酷刑,他也不想自己被片成三千六百片。 ‘可该怎么解决?直接出言解释?刚才他们说话,我完全听不懂,我说的话,他们大概也听不懂。穿也就穿了,咋不给我个系统或者能直接听得懂对方语言的金手指?’ 李念怨念满满,那些小说里的主角,不管是穿越到古代,还是穿越到异世,都几乎不存在语言障碍,怎么到他这,语言就成了问题,甚至还将影响到他小命。 没办法,语言不通,鸡同鸭讲,连解释的工具都没有,大概率要被拖下去大刑伺候。 李念快速将宫殿内的情况看了一遍,并未久视,也不敢随意乱看。 如果这里真是古代某个王朝或者某个类似华夏古时的地方,那么胡乱打量、久视上位者,都可能被认为有罪。 这时,一个声音从前方传来,落入李念耳中:“汝乃何人?为何出现在寡人宫中?” 李念知道这是那英伟男子在对他说话,甚至能猜到是在问他来历,出现在这有何阴谋,可他不会本地话,想回答也没法说清,偏偏他还不能不回答,因为他的小命掌握在对方手中。 李念还想继续活下去,而且是保持身体健康完整地活下去,他开口道:“小人姓李名念,男,年龄26……” 他老老实实说着自己的信息,但落在嬴政的耳中却成了“$¥#-*/!-.!%!”莫名奇妙的话。 嬴政眉头一皱,七国中有这等语言?并非雅言,亦非秦腔! 嬴政看向那名秦将,问道:“蒙卿可能听懂此人言语?” 秦将道:“回大王,臣不懂,臣从未听过此类言语,此人所说之语怕非七国之语。” 嬴政也是这般在想,此人凭空出现在他殿中,奇装异服,持有各种未知奇物,所说语言又十分特别,当大有来历。 “汝乃何人?从何处来?为何出现在寡人宫中?从实交代!”嬴政又问了一遍,可得到的回答还是他听不懂的话。 沟通都成问题,还怎么问此人来历? 嬴政正思考该如何处置此人,突然,一阵悠扬的乐声传来,殿内侍卫如临大敌,那秦将拔剑护在嬴政身前,以防不测。 很快,众人发现乐声源头竟是那件据说能显出美貌女子的奇物。 (本章完) 第3章 大秦王宫惊现《奢香夫人》 第3章 大秦王宫惊现《奢香夫人》 只见那奇物表面放出光亮,显出一美貌女子。 离得近的侍卫能看到女子一头银发,眼瞳冰蓝,五官精致,雪白的左肩裸露在外,却没给人轻浮浪荡之感,反而有种冷艳高贵。 女子似是坐在地上,画面上也看不到其更多着装,但从其已显露的外貌和装扮,的确称得上“奇异”。 那乐声正是从奇物中传出,更有人声伴着乐声歌唱。 “乌蒙山连着山外山,月光洒下了响水滩,有没有人能告诉我,可是苍天对你在呼唤,一座山翻过一条河,千山万水永不寂寞……” 乐声悠扬,歌声优美,但没人听懂唱的是什么。 几名侍卫手持长矛,一步步向那奇物逼近。 眼看一名侍卫的长矛要戳到那奇物,嬴政的声音传来:“不可伤了此物!” 而在乐声响起的瞬间,李念便再度被按在地上不得动弹,按住他的人甚至还加重了力量。 ‘该死,是我定的闹钟!’ 这是他定的一个游戏主播开播的闹钟,好到时去看直播,现在虽然穿越了,手机应该没网了,但定好的闹钟还是按时提醒。 没李念关停,闹钟持续了三分多钟,《奢香夫人》也在大秦王宫播放了三分多钟。 等到奇物表面的光黯淡,悠扬奇特的乐声消失,嬴政才将目光重新落到被按在地上的李念身上:“让他抬起头!” 按住李念的侍卫放松力量,让李念能够抬头说话,但他的手脚还是被制住,还有数名拿着武器的侍卫在旁警戒,防止他突然发难。 嬴政指着那放出乐声的奇物,问:“这是你的东西?此为何物?有何功用?” 凭着猜测,李念回答道:“这是手机,是一种通讯工具,也可以玩游戏、拍照、看视频、放音乐,刚才它会出声是我定的闹钟……” 尽管知道对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李念还是老实解释了一遍,对方听不懂是一回事,但他有没有老实回答又是另一回事。 古人眼界见识不如现代人,但这不代表古代人傻,反而在人情世故、阴谋算计方面可能更胜今人,李念不敢赌自己撒谎能骗得过这些疑似古人的人。 根据多年的识人用人经验,嬴政判断出此人并未骗他,是老实在回答他的问题,尽管听不懂回答的是什么,但这份态度让他很满意。 若此人并非贼人,对他没有阴谋,那大秦也容得下他,而此人来历神秘,携有的奇物十分奇异,或许对大秦有大用! 转念间,嬴政便想好了如何处置此人。 既然和此人语言不通,沟通是首要问题,那让此人学会大秦之语不就行了? 扫了眼侍候在旁的一名内侍,嬴政道:“郭典,在宫内寻一房间与他住下,好生照看,另传旨博士苏胥,令其明日入宫授其大秦文字。” 此句说完,嬴政又看向那名秦将:“蒙卿,安排人手护其安全,不得有失!” 内侍郭典和秦将都明白嬴政这不止是让他们安排照顾此人,保护此人,同时也是要监视此人一举一动,不令其有意外,哪怕此人自己想死也不行。 郭典和秦将领命道:“遵大王谕旨!” 李念不知道英伟男子会如何处置他,但如果有可能,他还是想活下去,也不想被大刑伺候。正在他紧张不安地等待时,一片阴影出现在他面前。 有人来了,走到了他身前! 但李念根本不敢看来人是谁,封建王朝没人权可言,随意目视上位者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李念本以为来人是那英伟男子,可等来人发声,发现不是。 来人说了一句话,李念感到他被制住的手脚给松开了,没等他自己起身,一双手扶住他,将他从地上扶起:“壮士快快起来!” 由于被按在地上太久,腿脚发麻,李念站起时差点摔到,幸亏来人扶住了他。 等李念站稳,看清来人并非那英伟男子,而是侍立在英伟男子身边的一人。 “壮士请同我来!” 这人对他笑了笑,知晓李念可能听不懂他的话,一手指了指殿门,扶着李念的另一只手则用力让其转向殿门,以此让李念明白他的意思。 李念想明白这人的意思,心中松了口气,这人会过来扶他,定是那英伟男子应允,看来他这条小命暂时算保住了,暂时也不会被大刑伺候,严刑拷打。 在这人搀扶下,李念离开了宫殿,走出殿门,看到外面的景色,李念心一沉。 只见天幕沉沉,夜色无边,一片带着灯火光亮的宫殿群映现在他眼中。 李念原本还抱有的一点侥幸此刻全被击碎。 他真的穿越了,离开了现代,来到了一个古代世界。 现代纵有千般不好,万般不是,买不起的房、结不起的婚、加不完的班…… 但李念还是希望自己生活在现代。 不说现代的物质享受更优越,但说生命安全,无疑是现代更好,真以为民国很浪漫,古代很风雅,过去就能当王妃小姐、军阀太太? 大概率是被人卖到妓院,尸体都没地方埋! 扶着李念的郭典一直在注意李念,看到李念的眼神表情变化,心中疑惑:‘看到王宫,他好像很失望。在他眼里,王宫有什么不对吗?此事得向大王禀报!’ 与此同时,殿内,李念随郭典离开后,看了眼还在地上的几件物品,蒙姓秦将道:“大王,此等物品该如何处置?” 嬴政扫了眼几样物品,他对那能显出美人画像、放出美妙乐声的奇物很感兴趣,很想亲自研玩一番,看其究竟是如何显出美人、放出乐声,只是尚不能确定那东西对他是否有危险,才按捺住了好奇。 懂这些东西的只有那来历不明的青年,可如今语言不通,想问也不行,只能等其学会大秦语言后。 稍作思考后,嬴政下令:“好生看管起来,派重兵看守,无寡人之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将之损坏!蒙卿所言那方豕肉,令人辟一方冰窖,存于其中!” 毁是不可能毁的,万一都有神异,与他或者与大秦有妙用,如今毁了,日后岂不追悔莫及? 玩也不可能玩,未确定危险前,他不会亲自去研玩这些东西,那只能先保存起来,严加看管。 这本书里有的出场角色是作者我编的,如本章里的郭典,因为作者实在找不到啥始皇时宦官的资料,有资料的大大可以提供下,万分感谢。 (本章完) 第4章 这里是秦朝? 第4章 这里是秦朝? “壮士今晚且在此歇息!”一处宫室前,郭典恭敬地对李念道。 看了看眼前的宫室,李念点了点头,这里应该就是他今晚的住处。 “没点眼力劲,还不快过来服侍壮士!”对李念,郭典十分有礼,对其他内侍、宫女,可就没那么客气。 在郭典呵斥下,十多名内侍、宫女赶紧从宫室走出,将李念迎入宫室。 进到室内,郭典问道:“壮士是直接歇息,还是先濯洗一番?” 似想到什么,郭典又补了句:“壮士可要进食?” 李念:“……” 见李念没听懂,郭典转头对候在一旁的一众内侍、宫女道:“还不快为壮士准备热汤?尔等好生侍候壮士,我去去便回!” 说完,又对李念道:“壮士在此稍候,郭某去去就回!” 郭典出了宫室,李念也不知他干嘛去了,语言不通,也不好跟这些人交流,他只好站在宫室内打量宫室,观察这些内侍、宫女。 ‘室内没有桌子和椅子,据说我国最早出现椅子的时代是汉朝,也就是如果我穿越到的是华夏古代,那么这里很可能在汉朝以前,而汉朝以前……’ 回想起刚才在那座宫殿内看到的一些东西,那英伟男子的衣装,那些侍卫的装扮,以及瞥见的竹简和那种文字,李念心中一动,‘我该不会穿到秦朝了吧?’ 他没仔细研究过历史,但对历史上的某些东西还是知晓,如秦朝的文字是小篆,秦朝尚黑,秦朝时没有桌椅,人们流行席地而坐,以及他在临潼看到的兵马俑造型,咋越看越和身边的侍卫这么像…… ‘我应该是穿越到了秦朝……也未必,也可能是先秦某个时期。但如果真是秦朝,那英伟男子莫不是……?’ 李念心猛地一跳,脑中冒出一系列称号。 “祖龙”、“始皇帝”、“嬴政”、“赵政”、“秦始皇”、“秦朝建立者”、“中国第一位称皇帝的君主”。 ‘如果真是那位,今年是哪一年?胡亥还有多久上位?刘邦、项羽在哪?我该怎么办?’ 一时间,李念思绪如麻,表情接连变化,被一旁的侍卫注意到,默默记下,准备之后呈报给大王。 正当李念胡思乱想时,郭典回来,对李念道:“让壮士久等了!” 李念收敛思绪,看向郭典,其身后还跟着两人,各端一托盘,一托盘中放有衣物,一托盘中放的是吃食。 很明显,郭典离开是给他准备衣物和吃食去了。 这时,几名内侍抬着一大木桶从外进来,一人对郭典道:“总管,热汤已备好!” 郭典没理这名内侍,而是向李念道:“壮士是先濯洗,还是先进食?”说罢,特意指了指已放在室内的木桶和放有吃食的托盘。 这么浅显的意思,李念自然不会不懂,他指了下托盘,示意先吃饭,不管怎样,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就算之后可能要被杀头,要被施以酷刑,也不耽搁现在吃饭。 况且,他也确实饿了,他本就是去买菜做饭,谁知在回去的路上穿了。 见李念选择先吃饭,郭典令人将放有吃食的托盘放到屋中一张案上,并道:“吃食简陋,请壮士见谅!”秦时的人们一天只吃两餐,第一顿饭叫朝食,又叫“饔(yong)”,大约相当于上午九点左右,因此这个时刻也称食时,第二顿饭叫晡食,又叫“飧(sun)”,相当于下午四点左右。 两顿饭后,一般不会再进食,但这里是大秦王宫,即使两顿饭已过,也会备些吃食,以防住在宫中的贵人们饥饿。 看了眼放在案上的托盘,李念想了想,直接一屁股坐在案前,拿起筷子便开吃。 吃食比较简单,一碗不知道什么做成的饭,一盘同样不知道是啥的菜,以及一碗用不知道啥肉做成的汤。 说是“碗”、“筷”、“饭”,只是李念对这些东西的称呼,在这个时代,肯定不是这叫法。 菜品简陋,味道也十分一般,远不如现代菜肴,虽说现代的菜大多都有科技与狠活,但味道确实远超这时代。 吃的时候,郭典静候在旁,默默观察。 李念知晓此人既是来照顾他,也是要监视他,但他并未拘谨,他现在要表现的就是有别于这个时代。 一顿饭吃完,李念从地上起来,郭典一挥手,一名内侍上前将托盘拿走。 郭典指向大木桶,又对李念道:“壮士现在是要濯洗一番,还是就此歇息?” 李念其实一点也不困,他穿越过来的现代还是大白天,但他也不好解释,稍作思考,李念决定洗吧。 此人应该不是简单的为他好,想他洗澡,大概是想利用给他沐浴的机会,检查他的衣物和身体。 虽说方才在那间宫殿,已经被检查过,但谁能保证没有万一? ‘古人的心思很重,不能小瞧他们!’李念暗暗告诫自己。 在几名宫女的服侍下,李念脱下了身上的衣物,进入木桶浴洗,他闭眼靠着一边的桶壁,感受在身上来回揉搓的几只手,心里却没有半点享受到封建时代特权阶级待遇的欣喜。 李念心里很清楚,那位现在让他住在王宫,让内侍、宫女服侍,是看中了他来历不明,以及穿越带来的现代物品,他日后要是不能让那位满意,下场可想而知。 另一边,如李念所想,郭典正拿着他脱下的冰丝短袖,正细细摩挲察看。 ‘此物质地非麻非绸,摸起来柔软丝滑,还带有丝丝凉意,着实奇异。’ 摩挲了会儿,郭典将短袖放到一只托盘,又拿起另外一件。 ‘这件质地与麻倒有些相似,却又无麻那般粗糙干硬,奇哉!’ 将牛仔长裤放下,郭典又拿起李念的冰丝内裤。 ‘此物用材和那短衣应是同类,以此物遮蔽隐私,确是个不错的想法。此人身上衣物看似简单,实则大有道理,可报于大王知晓!’ 秦朝时可没有内裤,所以,始皇一统天下时,也是挂着空裆? (本章完) 第5章 跨时空搜索引擎 第5章 跨时空搜索引擎 李念躺在床上,确切说是“榻”,回想自己今日遭遇的一切,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如今穿都穿了,那就要接受这个现实,好好考虑怎样在这个时代活下去,活得好。 ‘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位是始皇帝的话,我该怎么做才能保证我的人身安全?像某些小说里的主角那样靠对历史的先知扮神棍?’ ‘从派徐福海外求仙、想长生不老看,始皇确实有些迷信,说不定真能忽悠到。’ 这念头刚在李念脑中生出,便被他否去,‘不行,不说我不是这块料,我今天穿越已经将逼格掉了,就算我给始皇透露后世之事,说我是神仙,始皇恐怕也会怀疑,哪有这么弱的神仙?到时,十有八九忽悠不成,还得把命给搭上。’ ‘而且,就算这条路走通,日后始皇想长生不老,找我要仙丹咋办?我用汗垢丸给他搓一颗?即便仙丹这茬也给我糊弄过去,到时他要派人海外求仙,你猜他会派谁?’ ‘占卜天机,你算不准,呼风唤雨,你不会,要仙丹,你没有,现在海外求仙,你还不想去?你是嫌朕的牛力气不大乎?’ 李念仿佛已经看到扮神棍这条路的结局,千刀万剐、五牛分尸或者被做成人肉油条。 ‘扮神棍这条路不能走,那就只剩一条路,向始皇告知我的来历,不过是有保留的告知,还是全盘告知?’ ‘如果全盘告知,那就得说胡亥、李斯、赵高这些人干的事,要是走漏了风声,给胡亥、赵高知道了,不是给我树敌?’ 虽然担忧会和胡亥、赵高等人成为敌人,但李念还真挺想看始皇得知他的好大儿胡亥上位后残杀兄弟姐妹,赵高指鹿为马后的反应。 ‘不,不仅仅是赵高、胡亥,我来自后世的消息要是传开,很多人都会忌惮我,因为我可以编造他们的历史事迹,评论他们的忠奸好坏,这对他们是个不小的威胁。’ ‘可如果有保留的告知,该怎么瞒过始皇,不让他看出来?始皇虽是古人,但不代表他傻,随便就能欺瞒。’ ‘能成为中国第一位称皇帝的君主,绝对是人精中的人精,我能在他面前骗过他?要是给他瞧出我在隐瞒,能讨得了好?’ 光是想想他所知的秦朝刑罚,李念都觉得痛,割鼻、断腿、挖膝盖,速死或许还好,但若是被施以这些刑罚,他自问没那么坚定的意志扛得住。 他只是个既贪生又怕痛的普通人。 ‘所以不能欺瞒,虽然我来自现代,但也只是个普通人,和始皇这种青史留名的绝世人精耍心眼,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最好还是老老实实交代。’ ‘只是全盘告知始皇,就必然会和胡亥、赵高等人为敌……没办法,为敌就为敌吧。我现在要做的是博取始皇的信任,始皇才是我在这时代最大的靠山,当然前提是能得到始皇信任,且始皇不死!’ 想到此处,李念又想到一个问题,即便他得了始皇的信任,始皇也不杀他,可始皇又能护住他几年? 秦二世而亡,从建立到灭亡只有短短十四年,始皇执掌一统天下的大秦更只有十一年。 ‘不知道今年是哪一年?今晚看到始皇,从他的面相看,好像还很年轻很健康,几年内应该不用担心,应该吧……’ 以己度人,李念认为在得知他的来历后,始皇绝不会放他自由,只会将他置于严密的监控之下,既是保护他安全,也是防止他这位后世来客跑出去对大秦造成隐患,甚至可能在死前下令处死他,将他一块带走。就算始皇大度,不会在死前下处死他的命令,可始皇一死,继位的君主会如何对他?且大秦弊病太多,始皇在时还能压制,等始皇离世,弊病爆发,乱世到来,他能在乱世活得好? 从某种意义上讲,李念穿越到始皇面前后,他的命已经绑到了始皇身上,要想在这时代活得久活得好,不仅要得到始皇信任,还要始皇活得久一些,同时还要让大秦变得好一些。 ‘想获取始皇信任,不仅得老实交代来历,还要展现出我的价值,让始皇觉得杀了我很亏,活着更有用。’ ‘早知道要穿越,就该多学些穿越后能用到的东西,什么造纸、造肥皂、制水泥,可谁知道啊?’ 就在此时,一道光在李念脑中亮起,李念“看到”脑中多了一条形框,框的尾端有两蓝色汉字——搜索。 ‘这是我的金手指?’ 李念心中大喜,睁眼看了看四周,见不远处的侍卫和内侍没发觉异常,才默默研究这条形框。 研究了会儿,李念便大致摸清了这东西的功能。 这是个搜索引擎,似乎和现代网络相连,可用意念将想搜索的内容输入其中进行搜索。 搜索有限制,李念尚未摸清其中的规律,像他输入“穿越到秦始皇面前,该如何活下去并活得好?”,没法搜出结果,但搜索造纸、制水泥却能搜出。 另外,李念还发现了一点,这搜索引擎能搜索,也能查看搜索出的结果,甚至能看到弹幕和留言,却无法进行回复、评论,即别想跨时空向现代网友请教。 虽有限制,但对李念来说,这来历不明的搜索引擎将是他在这时代活下去的有力保障。 ‘有了这东西,我就能向始皇帝展现我的价值,不用担心因为没价值而被处死。’ 有了脑中的搜索引擎,李念一直忐忑的心总算安定了几分。 ‘根据刚才搜索的结果,我应该真的穿越到了大秦!’ 方才研究搜索引擎时,李念搜索了很多与秦朝相关的内容,这些内容都告诉他:你真穿越到了秦朝,不要再抱有侥幸心理! ‘唉,既来之则安之,至少是个还算熟的朝代,还在地球上,没把我扔到异世界去,说不定某天睡一觉起来,就又回去现代了呢?’ ‘睡觉睡觉,当务之急是学会这里的语言,先把语言问题解决了,语言不通,想的再多也是白搭。’ 今天的一番遭遇,李念早已心神俱疲,很快便进入梦乡。 (本章完) 第6章 我,蛮夷? 第6章 我,蛮夷? 迷迷糊糊中,李念下意识摸自己的手机,准备看看几点了,能不能再睡个五分钟十分钟,可今天怪了,他摸了好会儿也没摸到。 我手机呢?掉地上了?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壮士找什么呢?可要郭某相助?” 李念打了个激灵,混沌的意识顿时清醒,他睁开眼睛,一眼便看到郭典站在榻前不远,正满脸微笑地看着他。 ‘睡懵逼了,忘了昨天穿越到秦朝了!要是一觉睡醒能回到现代,该多好?’ 见李念醒来,郭典致歉道:“惊扰了壮士美梦,请壮士见谅,只是大王有令,苏胥博士今日要来教授壮士,不得不扰!” 解释了一句,郭典转头对身后跟着的几名宫女道:“还不快服侍壮士起身更衣!”立时便有宫女上前服侍李念起床。 李念一边接受宫女服侍,一边看其他宫女手中拿着的洗漱工具,热水、巾帕自不需提,他居然看到有像是牙刷之物。 秦朝也有牙刷? 李念好奇地在脑中的条形框中一搜,不搜真不知道,没想到秦汉时期还真有牙刷。 其名为青铜牙刷,形状有点像烟斗,在圆孔处塞上布条当牙刷使用。 有牙刷,想必也有牙膏,李念看到一宫女端着碟白色的粉末,‘这东西是牙膏?’ 他又在条形框中搜索了下,这东西在现代被叫作白垩粉,是将白垩土碾磨成粉末,经漂洗,再进行过滤制成,主要成分是碳酸钙。 白垩粉性温无毒,但如果长期使用会入心脾,伤人五脏,令人消瘦。 看到搜索的结果,李念指着白垩粉,冲郭典摇了摇头,虽说这东西长期使用才会逐渐积累伤害身体,但能不用,当然不用。 ‘要是不能穿越回去,日后都得生活在这,必须要想办法搞好人卫生,提高生活品质。’ ‘对了,必须搞个抽水马桶,抽水的搞不出来,放水的也行!’想起昨晚的起夜经历,只能说一言难尽。 ‘造纸也必须提上日程,不然擦屁股都是个麻烦。我穿越的是大秦王宫,享受还算好了,要是在民间,用厕筹刮腚眼……’ ‘还有桌椅板凳,谁受得了整天跪坐?腿都要给跪断!马桶和造纸暂时不好搞,但桌椅板凳还是比较简单。’ 郭典见李念指着白垩粉,又冲他摇了摇头,也明白李念的意思,只是他不懂李念为何不用,宫中贵人们用的都是此物,包括大王在内,此物在这位眼里有问题? 在宫女服侍下,李念更衣洗漱完,他此刻穿的是郭典昨日拿回的一套秦朝服饰,至于他从现代穿过来的衣服,李念很知趣地没问。 坐在案前,吃着今日份的早餐,味道相比于昨日的晚餐没啥长进,倒是李念有长进,他认得出早餐的材料,不像昨天吃的是啥都不知道,也知道了秦人一天一般只用两餐,他这顿早饭吃完,要到下午四点才有下一顿。 用完饭,在宫室内走了会儿消食,一内侍进来禀报:“总管,苏胥博士到了!” 郭典对李念道:“壮士稍待,郭某去去便回!” 秦朝的“博士”并非学位,而是种官名,鼎鼎大名的淳于越便是位“博士”。 博士官掌管全国古今史事以及书籍典章,还可参议朝政,负责对王孙公子的教育,权责可谓不小。始皇时,曾设七十名博士,并不像有人所想的那样,七十位博士都出自儒家,如黄疵为名家,卢敖为神仙家,但今日给李念上课的这名苏胥博士确实是儒家中人。 没多久,郭典和一名穿大秦官服的中年男子进来,男子手中提着个包裹,从走动时发出的响声猜测,其内应是竹简。 郭典向中年男子介绍李念:“苏博士,这位壮士便是你今日要教授之人!” 转头又向李念介绍苏胥:“壮士,这位是苏博士,奉大王之令前来教授于你。” 苏胥将手中包裹放下,向李念行礼:“苏胥见过壮士!” 李念有样学样,回了一礼。 苏胥心里有些奇怪,大王昨晚突然下诏让他明日入宫授课,他本以为是要给哪位王孙公子上课,没想到是位从未见过之人,郭典对这人的称呼也很怪,称的是“壮士”,而非公子,说明此人非大王之子。 那这人是何来历,为何会在王宫,大王还令他入宫授课?还有此人的头发,未戴冠,还一头短发,不会是从某个地方来的蛮夷? 正式开始教授前,苏胥又发现了一点,此人似乎不会跽坐,就那般直接一屁股坐在案前。 这越发让苏胥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此人,蛮夷也! 苏胥从他带来的包裹中拿出两卷竹简,一卷递给李念,一卷拿在手中,他看向李念,问道:“你读过何书?《诗》、《书》、《礼》、《乐》、《易》、《春秋》可有读过?” 见李念一脸茫然,苏胥摇了摇头,此人蛮夷,确定无疑,要教会一个蛮夷识文断字,大王这道旨意还真不好完成。 “既然都没读过,那就从《诗》开始吧!”知道李念听不懂他说的什么,苏胥不再多说废话,开始授课教学。 苏胥的教学方法很粗糙,他念一句,李念跟着念一句,间或插些讲解描述,没有黑板、没有粉笔、没有纸,如果是正常学生,照他这个教法,只能靠时间一点点的磨。 不过,李念倒是想出了办法,他在搜索引擎中搜索小篆,然后在搜出的小篆诸多字中比对竹简上的文字,很快他便发现竹简上记的竟是《诗经.关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他只是听不懂这时代的语言,不会说这时代的话,又不是真的文盲,只要有人教他这时代字的读音,学起来不会太慢。 苏胥也发现了这点,他以为的这个蛮夷没他所想的那般学起来艰难,反而学得很快,在他矫正过几次后,已能通读这篇《周南·关雎》,尽管还有些磕磕绊绊。 ‘没想到这蛮夷还不笨!’ 要是李念知道苏胥所想,定会指着自己:我,蛮夷? 好吧,他是蜀人,依照他家乡的位置,在这时代还真能说是蛮夷。 (本章完) 第7章 再见始皇 第7章 再见始皇 直到授课结束,苏胥仍有些惊讶,他认为的这个蛮夷学习进度实在太快了,若非此人发音不准,读的磕磕绊绊,还要他纠正,他都怀疑此人以前学过《诗》,只是在装傻充愣。 结束今天的教学,苏胥刚走出宫室,便被一名内侍叫住。 “苏博士,大王有召!” 大王召见我? 苏胥立马反应过来,大王这时召他,不用多想,肯定和今天他所教那人有关。 他心中更为疑惑,这蛮夷究竟是何人,被大王如此看重。 苏胥跟着内侍来到一座宫殿。 殿内,嬴政正处理政务,见苏胥来了,随口问道:“今日你教授的那人所学如何?” 苏胥道:“此人进步极快,如非其发音不准,诵读时仍有磕绊,臣会以为其早已学过。” “哦?” 听苏胥这么一说,嬴政来了兴趣,他停下手中的笔,道:“详细说说!” “是!” 苏胥将他今日授课的经过与嬴政详说了一番,听得嬴政也颇有些惊讶,暗道:‘此人还是个天才?’ 听完苏胥讲述,嬴政问道:“你认为此人何时能学会我秦文?” 苏胥斟酌了下,回道:“依臣所观,只需一月,此人便能通读《诗》、《书》、《礼》、《乐》、《易》、《春秋》。” 那确实不慢,普通人一个月连这几本书的字未必能认完,此人却能一个月做到通读几本书。 但嬴政想的不是李念能多久通读这几本书,而是在想能何时和李念沟通。 能沟通,才能知晓李念来历。 嬴政自不会与苏胥说这,又道了句:“好生教授,此事做好,重重有赏,退下吧!” 苏胥领命谢恩:“谢大王,臣定不辱使命!” 待苏胥退去,嬴政问侍立一旁的蒙毅:“蒙卿如何看?” 蒙毅道:“臣以为也许不用一月!” 嬴政看向他,蒙毅解释道:“大王所想乃是能和此人交流,并非要让此人满腹经纶,才比诸位博士,大王令苏博士教授,是为让他能迅速学会我大秦之语。苏博士所言一月是指此人学会那几部经典用时,并非此人能和大王说话的时间。如臣幼时,初时并不识字,却先学会说话。” 嬴政明白了蒙毅之意,识字和说话是两码事,识字可以帮助学会说话,但不识字也能学会说话,学会那几本书上的字也许要一个月,可如果只是做到能和他沟通交流,则未必要用到。 另一边,李念也在努力学习秦朝的语言,始皇是他在这个时代最大的靠山,早日学会,才能和始皇交流,将靠山靠实。 因此,即使在没有苏胥教授的时间,李念也在向周围的人学习,如向身边的侍卫、内侍、宫女请教各种事物的称呼,和他们聊天,让他们纠正自己的发音和语句错误。 当嬴政得知李念在努力学习时,笑道:“看来此人也想尽快能与寡人沟通。” 蒙毅道:“大王所言甚是,此人来历可能不小,有很大的秘密想告知大王。” 能凭空出现在他宫殿的人,秘密能小吗? 嬴政道:“寡人在这等他的秘密!” 就是不知此人来历会否是他期望的那种? 一晃,半个多月过去。这日,李念刚用完早饭,郭典来到他身前,道:“李念,大王有请!” 这些时日,李念已告知了其他人他的姓名。 对始皇要见他,李念一点也不意外,毕竟这半个多月,他的大秦话说的越来越好,已能进行一些不太复杂的交流。 当然,想要说的和本地人一样顺溜,沟通完全没有障碍,那还不行,至少还得练习两年半。 这段时间中,李念也知道了今年是哪一年,始皇居然刚统一天下,也即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始皇还能再活个十一年。 这对李念而言,无疑是个大好的消息,意味着只要博得始皇信任,在未来的十一年里,他将有一座大秦最硬实的靠山。 对该怎么博得始皇信任,李念在脑中已构想了多次,今日便是实行之时,是生是死,全看今日这遭。 深吸口气,收敛好思绪,李念随郭典到了他穿越的那间宫殿。 宫殿内没多少人,至少明面上人不多,始皇似乎也不想太多人知道他的存在,上次见过的那名秦将倒是还在。 李念如今也知道了秦将的身份,上卿蒙毅,始皇最信任亲近的臣子之一! 亲近信任到何等程度? 外出时陪始皇同乘,居内则侍从始皇跟前,不离左右,可惜结局不好,为赵高、胡亥所害。 李念不敢多看,向高居王座上的嬴政行礼:“庶民李念拜见大王!” “起来吧!”嬴政道:“学的不错,进步很快。” 不多废话,嬴政开门见山道:“寡人此番召你过来,你应当知晓所为何事?” 李念点头道:“庶民知晓,只是在庶民说出前,有一事求于大王,此事万分重要,有用于大王和庶民。” 嬴政觉得有趣,此人不先告知他的来历,反倒先有事求他,还说对他有用。 但出于好奇,嬴政没有拒绝:“说吧,何事求于寡人?” 李念道:“此事不可直接道出,还请蒙将军取来笔简,我写于将军,再请将军呈于大王,呈递途中,不可有他人瞧见。” 什么事要这般隐秘?要蒙卿亲自呈递,还不能让其他人看到? 这让嬴政更为好奇,他道:“蒙卿,依他之意!” 蒙毅道了声“遵命!”,宫殿内就有毛笔竹简,被蒙毅取来送至李念身前,蒙毅还让一名侍卫为李念搬来一张案,方便他书写。 蒙毅站在案前,看着李念用毛笔在竹简写下一行字,字写的很差,和他相比差远了,但字的内容却让蒙毅十分震惊: 请大王屏退左右,尤其与胡亥、赵高、李斯、淳于越……有关之人,庶民有大事相告。 一连串的名字看得蒙毅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别的不说,单是前三个人,公子胡亥、中车府令赵高、廷尉李斯,这都是大秦重量级人物,大王眼中的红人,权势滔天,跺跺脚都能让咸阳地震。 备注:这里的胡亥采用是公元前230年出生,因此在这个时间已经有十来岁了,如果采用的是公元前221年出生,那么在这个时间才一岁左右。 (本章完) 第8章 什么,寡人的大秦亡了? 第8章 什么,寡人的大秦亡了? 此人之事竟涉及这三位,他不会是想在大王面前构陷栽赃这三位吧? 他怎么敢的?他不怕死吗? 他们蒙氏一族深受大王信任,也不敢同时对上这三人。 蒙毅十分清楚这三人在大王心中份量,也知道这三人的能量,得罪一位也就罢了,要是三人一起得罪,死得连骨渣都不会剩。 但蒙毅又不禁想此人是有何等大事要告知大王,才要做到这种程度,而且他也很疑惑,此人为何要选择他来呈递这份竹简? 在蒙毅注视下,李念写完,将竹简递了过去:“有劳将军呈给大王!” 蒙毅严肃地点了点头,将竹简稳稳持在手中,一步步向嬴政走去,拿的不像是竹简,而是决定大秦命运的镇石。 竹简被送到嬴政面前,嬴政打开一看,一直平静的脸上首次出现了波澜,他看了眼李念,才又继续看竹简。 看完竹简,嬴政将竹简卷起,没有说话,闭眼沉思。 这一刻,李念感觉整个大殿安静得吓人,他心中满是忐忑,但他也没办法做什么,只能静静等待命运的裁决。 过了会儿,嬴政睁开眼睛,又看了眼李念,下了一道命令。 听到这道命令,李念才稍微松了口气,嬴政按他在竹简所说的下令了,选择了信他,他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这是非常危险的一步! 他在竹简上写的人可是嬴政的亲子、嬴政的宠臣,而他写出这些人,明摆着要告知的事和这些人有关,且十之八九不是什么好事。 这完全可被嬴政认为李念是要栽赃构陷他的儿子和宠臣,仅凭此点,嬴政便能下令将他拖出去砍了,但好在嬴政很好奇,想知道他的来历,想知道他会告知什么事。 这一步也让李念深深感到封建王朝的可怕,伴君如伴虎,生死全在他人一念之间! ‘封建王朝,果然很讨厌,有些人做梦都想穿越回古代,怕是将自己代入了统治阶级。’ 李念不想回这个时代,可已经穿越了,只能尽力好好活下去。 将一些人屏退后,嬴政道:“寡人已按你的请求做了,现在可以说了?你究竟是何人?有何来历?写这份竹简又是何意?” 李念深吸口气,组织了下语言,开口道:“不敢瞒大王,庶民其实并非此世之人,而是来自后世。” ‘并非此世之人,而是来自后世?’ 嬴政咀嚼了一番这句话,大概明了这句话的含义,但还是问道:“此话何意?” 李念道:“庶民来到大秦,仿若秦人到了夏启、商汤之时,对于夏和商,秦人便是后世之人,庶民于大秦亦是如此。” 此话一出,听到这话的殿内众人均心神大震,此人竟是来自大秦之后的时代? 很快,嬴政发现了李念话中的隐藏意味,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盯住李念:“你的意思是你来自大秦之后的王朝?寡人的大秦已不复存在?” 听到自己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崩了,大秦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千秋万世,纵然是始皇,也无法保持淡定,能克制住不说李念妖言惑众,不下令将李念拖出去砍了,已经是他头脑冷静。李念没立即正面回答嬴政的问题,他背起了历史朝代歌:“夏商与西周,东周分两段,春秋和战国,一统秦两汉,三分魏蜀吴,两晋前后延,南北朝并立,隋唐五代传,宋元明清后,王朝至此完。” 背完,李念才正式回道:“回陛下,大秦在庶民所来的时代,确实已经不复存在,且不复存在已有两千多年。” 寡人的大秦亡了?在这人的眼中,还已经亡了两千多年? 两千多年啊,何等漫长的时光,三皇五帝的时代到大秦也就这么多年吧? 他夙兴夜寐、承先祖之志,费数十年之功,终于消灭了六国,一统天下,本以为大秦将万世永存,这人却告诉他,你的大秦亡了,还亡了两千多年了,嬴政当然不想相信。 “妖言惑众,你在欺瞒大王!” 嬴政看向声音来源,是蒙毅,他正指着李念,大声喝道:“你背诵的那段谶言中说‘宋元明清后,王朝至此完’,意思是在那‘明清’之后,已经没了王朝,那你又来自哪里?” 对啊,既然明清之后,王朝已经完了,那这人又来自哪? 嬴政的目光一下落到李念身上,他决定李念要是解释不清,便将之千刀万剐。 胆敢欺瞒他,胆敢诅咒他的大秦灭亡,罪不可恕! 李念道:“回蒙将军,庶民并未说谎,我来自的时代,王朝的确已经结束,至少在华夏大地如此,我所来自的国不是大王和将军所知的王朝,她被称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和王朝大不一样!” 嬴政和蒙毅发现此人说起他来自的国家时,有种骄傲与自豪。 中华人民共和国?从未听过的国名,此国竟不是王朝,那会是怎样的一个国家?大秦和之相比,有多少不同? 此人话中还有其他信息,“我来自的时代王朝的确已经结束,至少在华夏大地如此”,即是说在华夏大地外,还有王朝存在? 华夏大地指的应该是大秦当今所在的天下,华夏之外,莫非是西边和北边那些蛮夷之地?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之时,嬴政道:“但一段谶言不足以证明你来自后世之国,这都是你一面之词,寡人如何知道真假?” 对啊,这都是李念自己在说他来自后世,来自一个不是王朝的国家,可谁能证明? 李念早想到了这点,道:“庶民可以证明,就在随庶民一起过来的那些物品,它们与庶民一样来自后世,皆非此世之物,有些物品在大秦更是无法造出,大王只需让庶民演示一番,自能证明。” 李念的证明方法是用手机给始皇开开眼,他在手机里存了不少影片,他想通过视频给始皇看看后世是怎样一个时代,以此博得信任。 要是始皇看了视频后不信,李念还有计划:展示一些能在这个时代制造,又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技术,比如造纸、造水泥。 这些制作难度不高,方法都能在他脑中的搜索引擎搜到。 (本章完) 第9章 给始皇一点小小的后世震撼 第9章 给始皇一点小小的后世震撼 嬴政盯着李念,未立即答应,这些时日,他多次去看过那些东西,也让少府的工师瞧过,都没看出个究竟。 但少府的工师瞧不出来,不代表没问题,说不定被此人拿到后,那些东西会立刻变成谋害他的利器。 这不是嬴政多疑,是确有这种可能,这些年里,想要他命的人实在太多太多! 考虑了会儿,嬴政还是决定答应:“如果不能证明,你知道后果!来人,将东西拿来给他!”他倒要看此人要如何证明来自后世。 另外,嬴政还有一个想法,他想瞧瞧那所谓的后世是何景象,可有他大秦强盛? 没多久,李念的东西被一批侍卫送到大殿。 看到连土豆、辣椒和排骨都被送来,李念有些无语,这是要他现场做个土豆炖排骨吗? 每样东西都有数名侍卫看防,哪怕土豆、排骨也不例外。 这也不怪他们,谁知道李念拿到这些东西后会搞出什么? 时隔半个多月,李念终于拿回了自己的手机,他检查了下,机身完好,没有破损,只是因为没电关了机。 穿越那天,他去买菜的时候,手机电量本就不多,否则也不用带上充电宝。 找到充电宝,用数据线将手机和充电宝连在一起,给手机充电。 蒙毅看到李念这番操作,对嬴政道:“大王,臣当初看到时,此二物便是这般相连。” 嬴政微微颔首,继续看李念操作,只见李念将两样东西连好后,拿着那能显出美貌女子的奇物,拇指摁在奇物右侧,似乎在用力。 没过会儿,那奇物亮起光芒,显出一个他不认识的图案,突然,亮光消失,下一刻又再度亮起,随亮光升起显出一位奇异美貌女子,正是上次看过的那名。 嬴政看到李念右手握住那奇物,右手拇指在奇物上飞速点动,不一会儿,女子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些他看不懂的东西,由于隔着段距离,也没法看清具体是什么。 忽地一阵乐声自那奇物传来,与上回听过的乐声似有所不同,这段乐声没放多久,便被其他声音取代。 嬴政、蒙毅看到李念的手指在奇物上划动,随他划动,从奇物传出的声音也在变化,有时是人声,有时是乐声。 他在干嘛? 嬴政、蒙毅很疑惑,但未出声询问,只静看李念操作。 不久,李念找到了他想给嬴政看的画面,一番处理后,举起手机对嬴政道:“大王,这就是庶民证明来自后世的证据,图中展现的是庶民来自的那个时代的景象,大秦绝不会有,大王一看便知。请蒙将军呈给大王!” 李念举起手机那刻,护卫在嬴政身边的蒙毅按住剑柄,其他侍卫也紧握手中武器,警惕李念可能发难。 后世之景,我大秦绝不会有? 好大的口气! 嬴政道:“蒙卿去吧!” 蒙毅走到李念身边,看到手机上的图,颇为的惊讶,这奇物不仅能显出美貌女子、放出乐声,还能显出别的事物。 惊讶归惊讶,他现在的任务是将此物呈给大王观看。李念给蒙毅讲解了番如何用手机看图,让蒙毅自己试了几次,才将手机和充电宝交给蒙毅。 李念很想直接自己上去放给嬴政看,但目前这情况显然不允许他这么做,不说近距离给嬴政看电影,就是稍有异动,都会被杀头,他身旁可立着好几名拿着武器、虎视眈眈的侍卫。 蒙毅带着手机和充电宝走向嬴政,并未走得很近,而是隔着一定距离,万一李念居心叵测,这两样奇物对大王有危险,也好有缓冲反应的空间。 数名侍卫立于嬴政左右两侧,留出约一个人的身位让嬴政能看到前方,蒙毅在前单膝跪地,托着手机将屏幕对向嬴政。 嬴政看到了奇物中展现的场景,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景象: 一座座高大奇异的建筑立于大地之上,那似乎是座城,但城怎会这般大,怎会有这般高的建筑? 仅凭目测,嬴政便知此城远大于国都咸阳。 不,不是大于大秦的国都咸阳,是燕、赵、韩、魏、楚、齐的国都也无法与此城相比。 城中那些建筑和大秦的建筑风格截然不同,看上去给嬴政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若李念知道嬴政此时感受,定会告诉他那是现代化的感觉,落后时代的人看到更先进事物的感觉。 能建起此城的国度必是一方强国,也许不弱于他的大秦? 嬴政心里暗自想着,这时,蒙毅用手指在奇物上划动了一下,这是李念教他的,说是这样做可以播放什么下一张图。 白天的城换作夜晚的城,于夜幕下恢弘耸立,灯火璀璨,宛若不夜。 这是一张现代城市的夜景图。 ‘这是那座城的晚上,可为何会如此灯火明亮?要造出这般夜景,要用多少盏灯,得费多少灯油?不过,这夜景的确很美!’ 城市的夜景让嬴政产生了些许动摇,也许他的大秦不如建起这座城市的国度? 但这点动摇很快被嬴政抹去! ‘寡人的大秦天下无双,城建的好看又如何?中原丰饶,齐国富庶,还不是被寡人扫平?建如此之城定费颇巨,定是集一国之力而成。’ 纵使此人真来自后世又怎样,嬴政对他的大秦依旧有信心,大秦暂时是建不出这样的城,但大秦的武力未必弱于建出此城之国。 蒙毅又划动了下手机屏幕,这次出现的是只奇怪的大白鸟,白鸟像是正在高空飞翔,而下方明显是一座后世之城。 ‘给寡人看这白鸟是何意?难道这白鸟是后世之人所造?他们能骑着白鸟飞天?’ 嬴政心中剧震,对大秦不弱于后世之国的信心动摇了,若这等白鸟从高空发动袭击,他的大秦铁骑也难相敌。 蒙毅手指再动,这次是一艘在碧波中航行的巨舟,此舟不仅大,而且观其船身,似不以木为材,莫不是以铜铁所铸? 若真如此,造出这般大的船,得用多少铜铁? 难怪此人敢说后世之景,大秦绝不会有,有些后世之物,在大秦无法造出……那城或许穷尽人力还能仿建,可那飞天白鸟、万顷碧波中航行的巨舰,如何造得? 尽管对自己的大秦颇有自信,但此刻,嬴政也不得不承认大秦造不出这白鸟、巨舰! (本章完) 第10章 不在一个世代 第10章 不在一个世代 蒙毅不知嬴政在想什么,再次划动屏幕,这次不再是图片,而是一段视频。 李念用的这个手机,在相册划到视频时会自动播放。 视频里是晚上,夜幕下灯火明亮的城市中,一颗颗光点从城中各处升起,于夜空绽开,好似朵朵鲜。 烟视频放完,蒙毅没再划动屏幕,李念给他说的也就划这几下。 但视频结束,事还未完。 嬴政看向李念,道:“寡人相信你的确来自后世,这些东西,寡人的大秦如今确实无法造出。有一事,寡人颇为好奇!” ‘大王,那可不是如今无法造出,就算到你驾崩的时候,大秦也造不出来。’ 李念在心里吐槽,他知道这是嬴政在给自己挽尊,很明智地没说出口,戳破始皇的虚荣,对他又没好处。 李念道:“大王请讲,但凡庶民知晓,必以实相禀!” 嬴政沉默了下,方才开口:“寡人的大秦和你来自的那后世之国,孰强孰弱?” 其实,嬴政心里有答案,只是他引以为豪的大秦就这样被后世给比下去,他很不舒服,因而才特意询问李念。 万一李念给出的回答是大秦强于后世之国呢? 说白了,嬴政现在是心有不服! 他这些年一直在努力建设大秦,本以为已将大秦建设到天下第一,独步古今,否则他也不认为自己功过三皇,德高五帝,整出了“皇帝”这个称呼。 可今日,这份自信却被李念给破了,他的大秦并没有独步古今,强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后世有国可能比大秦更强。 此问一出,大殿内众人都打起精神,想知晓答案。 他们大秦可是吞灭了其他六国,结束了数百年的乱世,应当不比后世之国弱吧? 对这个问题,李念早有预料,如果始皇相信他来自后世,以始皇的性情,定然会问。 李念道:“回大王,这已经不是孰强孰弱的问题,而是不处于一个世代,若真要评价,纵有千个大秦、万个大秦,也非后世之国对手。双方之别有若鲲鹏与蜉蝣,皓月与萤火。” 此话一出,殿内一片沉寂! 纵使知道后世之国可能强于大秦,但嬴政、蒙毅也不认为差距有这般大。 听听这人说的什么,千个大秦、万个大秦也不是后世之国对手? 知道大秦有多少能战之士?知道大秦有多少战车,有多少弩吗? 后世之国即便再强,也有限度吧?若真有千个大秦、万个大秦,就是用人耗也能耗死他们。 此人虽来自后世,却完全不了解大秦的实力,才会说出这番贻笑大方之言。 蒙毅摇头笑道:“你可知我大秦有多少人丁,有多少军卒?便敢出此狂言!” 李念道:“将军无非是想说大秦人丁兴旺,能战之士很多,若真有千个万个大秦,人人吐口唾沫也能将后世之国淹死,可实际并非如此!”“庶民在前已说过‘这不是孰强孰弱的问题,而是不处于一个世代’,我那个时代的兵器,能在瞬息间杀伤千人万人,更甚者能于一瞬毁灭整座咸阳。” “这种差距非人数所能填补,除非人数无穷无尽,人上战场的速度比生产子弹的速度更快,否则纵有千万个大秦,也一样不敌。” 尽管听不懂什么是“子弹”,但蒙毅还是被李念的话给惊到,“瞬息间杀伤千人万人”、“一瞬毁灭整座咸阳”。 他脱口而出道:“这不可能,世上哪有这等兵器?你可知咸阳有多大,有多少人?” 李念道:“大秦确实没有这等兵器,但我来自的那个时代却有!咸阳城,我不知有多大、有多少人,但我国的城市一般也有上百万人,最多的更有数千万人。我国人口共十四亿人!” “亿,万万之数!” 嬴政和蒙毅在脑中估量李念的话,大秦加上原来的六国人口,也就在一千六百万到一千七百万人之间,可此人话中,后世一座城就有这般多人,整个国更有十四亿人,是大秦的好几十倍。 嬴政本能不想相信,但想起方才看过的那座城市,又觉得以那座城的规模,住下百万人千万人,并非没有可能。 李念指了指仍被蒙毅拿着的手机,继续道:“我知道大王和将军不信,但此物中有记载我那个时代的某些武器。说来,这东西在后世被称为‘手机’,主要功能是做通讯之用,可跨越千万里和人联系。” 蒙毅看了看手里的手机,就他拿着的这玩意儿,能跨越千万里之地和人通讯? 他道:“那你为何不用此物和后世联系?” 李念无奈道:“蒙将军,手机能远距离通讯是因为在我那个时代有卫星、有通讯基站,它的通讯距离也是有限制的。而且,我穿越到大秦是穿越时空,手机还做不到跨时空通讯。” 虽然某些词句听不懂,但蒙毅还是听明白了,这个叫“手机”的奇物在此人来到大秦后,已经没法远隔千里通讯。 这时,嬴政发话道:“既然这手机有记载你那时代的武器,给寡人展示一番!” 嬴政还是不信后世有那等强大的武器。 李念道:“还请蒙将军将手机给我!” 蒙毅再次走到李念身边,他也很想看看李念口中的后世武器是何模样,能瞬间灭城,瞬息杀伤千人万人。 李念准备给嬴政瞧瞧核弹,展示普通武器绝对没核弹有效果,他在手机的文件夹中翻找他下载的电影,看有哪部有核弹爆炸的画面。 还真给他翻到了一部,《生化危机2》,电影结尾时,爱丽丝等人乘坐直升机逃离浣熊市,一枚核弹来袭,将浣熊市化为废墟。 李念点开《生化危机2》,将进度条拖到核弹来袭处,将核弹袭击浣熊市的片段剪切下来。 一旁的蒙毅自然看到了浣熊市遭遇核爆的过程,满脸震惊不可置信,满脑子都在想:这人说的是真的,后世真有那等强大的武器,可于瞬间将咸阳毁灭! 嬴政注意到蒙毅的神情,也明白了那人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若非如此,他这位上卿怎会这般表情? (本章完) 第11章 大秦可能造出此物? 第11章 大秦可能造出此物? 将片段剪好后,李念将手机递给蒙毅,道:“将军等下呈给大王时,用手指点一下中间这个‘’,便会播放,将军试一下。播放结束,若将军还想播放,再点一次‘’,便会重新播放。” 见蒙毅已经学会,李念又道:“便劳烦将军呈给大王!” 蒙毅拿着手机、充电宝再次向嬴政走去,和刚才差不多的流程,只是这次播放的内容不同。 随着蒙毅手指点在屏幕中央的“”上,画面开始流动,一座城市映入嬴政眼里。 天空灰暗,整座城似被蒙蒙雾气笼罩,阴沉黯淡的氛围,一看便让人觉得不祥,有坏事将发生。 城中建筑林立,虽形状外貌有所差别,但和方才看过的后世建筑明显是同一类,也即这是座后世之城。 一只不知是虫还是鸟兽的东西飞在空中,发出“嘭嘭嘭”的声音,街道上有奇怪的人在行走,摇摇晃晃,不似正常人。 突然,一道亮光从灰暗的天空飞过! ‘又是之前那种在夜空绽放的……?’ 嬴政以为飞过的亮光又是烟,然而下一刻,他看见那亮光飞到城市一座建筑上空,爆发出明亮的光辉,奇物的表面瞬间变得全白,开始抖动。 不,不是奇物在抖动,是这名为“手机”的奇物所显现的那座城在抖。 那座城市的天空出现了一颗苍白的太阳,恐怖的波动从太阳上发出,下方的建筑首当其冲,无数碎渣从中爆出,疯狂向外溅射。 这时,画面一变,转换到全城高空视角,嬴政看到城市中央有一颗白色太阳在膨胀,不停向外扩张,不停摧毁城中一切。 太阳光芒扩散之处,一栋栋高大的建筑倒塌,烟尘滚滚,一派末日之像。 画面又跳到那不知是虫是鸟的东西之内,那东西即使飞在空中,也被那白色太阳影响,在剧烈摇晃。 “hang on to something!” 一个明显非七国之人的男子吼了句嬴政听不懂的话,随后便见那恐怖的太阳几乎已笼罩整座城市,与这不知是虫是鸟的东西近在咫尺。 播放到此结束,但不用再看,嬴政也知道那座城市的结局,必定是被那颗太阳摧毁。 嬴政陷入长久的沉默,这就是此人所说的后世兵器? 如果这是真的,的确有一瞬毁灭咸阳、瞬息杀伤万人之能。 若后世之国真有这般兵器,确实再有千个大秦万个大秦,又如何?不过是那兵器下的飞灰罢了! 嬴政开始有些明白李念所说的不在一个世代是何意,差距太大,大到远非人数所能填补。 良久,嬴政看向李念,后世之人不会是将太阳给摘下来做成兵器了吧?后世之人有这般能耐? 嬴政道:“此兵器如何称呼?它和太阳有何关系?” 李念道:“此兵器被称为‘氢弹’,也可称‘核武’,是我们那个时代最强的兵器,一颗便能灭城。大王慧眼如炬,一眼便看出它和太阳有关,它爆发的原理和太阳同理,大王可将它看作人造的太阳。” 李念小小拍了句嬴政的马屁,嬴政却没心思注意这,他又问道:“大秦可能造出此物?”李念毫不意外嬴政会问这问题,像始皇这种雄主,当知道有一种威力绝伦的兵器后,肯定会想是不是也能给我大秦整一个? 嬴政满含期待地看着李念,只是要让他失望了,李念摇了摇头:“不敢瞒大王,即使穷尽大秦之力,也不可能造出此物。” 嬴政不甘心,又道:“有你相助也不可?” “不可!” 李念坚定地摇头:“制造此物非我一人能完成,而且此物的制造涉及诸多方面,如今的大秦不具有造出它的条件。” 嬴政闻言有些失望,但仍未放弃:“如今的大秦不可,那需多久方可?” 李念想了想,给了嬴政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若大秦发展得当,运气好,一百年也许能造出,若发展不当,几百上千年也未必能造出。” 他又没造过核弹,怎么知道从封建王朝到造出核弹要多久? 大秦连基本的工业体系都没有,谈个毛的造核弹。 运气好一百年?运气不好,几百上千年也造不出?岂不是说他这一生肯定看不到了? 嬴政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件事,不过他不准备现在便向李念问那事,待日后另寻个时间再问。 他问了另一个问题:“这种兵器,你来自的那个后世之国有多少?” 李念道:“真实的数量是国家机密,我也不知,但想必能把其他国家的重要城市都给轰炸一遍。” 嬴政又问:“你来自的那个后世之国和我大秦有何关系?你们是我大秦的后辈?” 李念点头道:“大王明察秋毫,我来自的那个国家也是建立于华夏大地,若无大王的大秦,说不得便无我国。在我那个时代,秦也是我们文化的重要部分!” 这不是恭维嬴政,而是没有始皇扫灭六国,一统天下,以战国那种形势分裂下去,搞不好华夏也得变成欧洲那副模样。 始皇书同文,车同轨,行同伦,统一度量衡,是切切实实有功于华夏文明! 听到李念的话,嬴政点了点头,再看李念,觉得顺眼多了,他想到李念决定透露来历前的那个请求,皱了皱眉,问道:“你先前向寡人提出那个请求,是何用意?” ‘终于还是来了!’ 李念暗叹口气,道:“大王已知我来自后世,当能明白大秦于我而言便是历史,如夏商于大秦子民。” 嬴政转念便懂了李念在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这些人在你所知的历史上有问题,所以你才提出那个请求?” 李念道:“大王明鉴,这些人的某些作为在我所知的史书上,将有害于大秦,有害于大王。” 嬴政道:“说与寡人听听,寡人倒要看看在历史上,他们做了何事。” 说完,嬴政又补了句:“不必担心会因言触怒寡人,尽管道来便是,寡人恕你无罪。这点器量,寡人还是有的!” (本章完) 第12章 那些年,胡亥 赵高干过的“好事”(上) 第12章 那些年,胡亥 赵高干过的“好事”(上) 李念谢恩道:“谢大王恩典!” 他也很想看始皇得知胡亥、赵高做的事后,会有什么反应? 组织下词句,李念道:“讲说前,庶民想问大王一个问题:大王认为在您龙驭归天后,将是哪位公子得继大宝,登上王位?” 此问一出,蒙毅也为之侧目,暗道这人果真胆大,这一问涉及了两件可能触怒君王之事:一为谈论君王之死,一为王储大位。 正常臣子敢这么直接问君王? 怕是觉得族谱太厚! 但此人来自后世,提出这问题,必有缘由,按此人在说出来历前写的那些名字,难道最终是公子胡亥登上了王位? 这一想,蒙毅心中一紧,他们蒙氏一族可是将注下在了公子扶苏身上,大王虽未正式立储,但所有人都知道大王心中属意公子扶苏。 可如果未来是公子胡亥上位,那公子扶苏到哪去了?他蒙氏一族又怎么样了? 再想到此人点名要让他送那份竹简,蒙毅心里有不好的猜测…… 蒙毅能想到的,嬴政自然也能想到,他道:“也不瞒你,以寡人之意,公子扶苏有承继大宝之能。” 其实,嬴政对扶苏并非十分满意,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没正式立储,但矮个子里拔高个,其他儿子更不如扶苏,他这王位未来十有八九还是得给扶苏。 这是嬴政心里真实的想法,但如今听此人之意,他这想法应该是没成,反倒是胡亥得了大位。 李念道:“很多人也这么想,可惜最终是胡亥公子登上了王位!” 嬴政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胡亥用了某些手段登上王位?此事还涉及赵高、李斯等人?” 李念点头:“不错!始皇三十五年,因大王坑杀违法犯禁的术士一事,扶苏公子向大王上书劝谏,却引得大王震怒,令扶苏公子前往上郡监督蒙恬大将军,协助蒙恬将军筑万里长城,抵御匈奴。” 始皇? 嬴政敏锐注意到“始皇”一词,立刻便反应过来,这肯定是对他的称呼,只是这是后世人给他的,还是他自己弄出来的? 嬴政觉得可能是他自己,那天得到齐王建被押往咸阳的消息时,他曾想自己的功绩已经超越了三皇五帝,该给自己一个更高的称呼——皇帝! 深深看了眼李念,嬴政越发相信李念来自后世,他想称“皇帝”的想法还没告知过其他人,此人却能知道,肯定是从史书上得知。 不过他为什么要坑杀那些术士? 让扶苏去上郡,他倒看得出来,这既是种惩处,但也是让扶苏去了解军事,和蒙恬亲近,得到蒙氏一族支持,为日后承继大位做准备。 到这,嬴政觉得都没什么问题,不该有错啊,那么问题在何方? 只听李念又道:“这个安排从大王的角度看,应该没什么问题,就算有问题,也问题不大。可这件事造成了一个结果——扶苏公子远离了您!”“大王是大秦之主,扶苏虽为公子,但权力其实来自于大王,他远离了大王,也就意味着远离了大秦权力中枢,给了他人可趁之机。” 嬴政眼神猛地一凝,他大概懂了,扶苏的权力都源于他,他自然也可剥夺扶苏的公子身份和权力! 平时,扶苏和他都在咸阳,离得近,有什么事都可以父子见上一面沟通一下,其他人自然不敢明目张胆地陷害扶苏。 可如果扶苏远离了他,他和扶苏没法直接及时地沟通,这就给了其他人陷害扶苏的机会,如假传他的旨意剥夺扶苏的公子身份,甚至是让扶苏自尽。 想到后一点,饶是以嬴政的情绪控制能力,也不由得脸色难看了几分,因为他越想越觉得后一点可能发生:既然胡亥伙同赵高、李斯阴谋上位,那他们肯定会设法拔了扶苏这根最大的刺。 怒气从嬴政心中生出,既是气那些人大胆,也是气扶苏愚蠢,不用多想也知道,那些人肯定是假传了他的旨意让扶苏自尽,否则依仗蒙恬在北边的大军,即使胡亥已经称王,也能将胡亥打下去。 而在此人话中,胡亥确实登上王位,没被扶苏阻碍,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扶苏死了! ‘愚蠢、迂腐,寡人怎会生出这么个愚忠愚孝的儿子?’ 猜出了整件事的脉络,嬴政既恼恨扶苏愚忠愚孝,因一道假传的旨意便自尽,同时也有些欣慰扶苏竟这般忠孝于他。 “始皇三十七年,大王再次巡行天下,七月时,行至沙丘病重,命中车府令赵高写遗诏与扶苏公子,遗诏为让扶苏公子赶回咸阳主持丧事并继承帝位。” “据后世某些资料称,当时遗诏已经封好,只是还没来得及发出,大王便不幸离世。” “大王薨后,中车府令赵高、丞相李斯、公子胡亥等人觉得机会来了,他们认为既然大王已经离世,留下的遗诏又没发出,他们不是可以改一改遗诏?” “于是几人篡改大王遗诏,立胡亥公子为太子,同时伪造遗诏赐给扶苏公子,在诏书中列举扶苏公子和蒙恬将军罪过,令他们自尽!” “以大王之才,应能猜到后面的结果,扶苏公子和蒙恬将军自尽,公子胡亥继皇帝位!” 蒙毅听得心惊肉跳,他兄长蒙恬居然就这么死了? 不,兄长蒙恬之死只是个开始,蒙氏一族的其他人恐怕也没能讨得了好,包括他。 ‘难怪此人要我送那份竹简,那般相信我,不怕我也是胡亥公子那边的人……’蒙毅在心里暗道,这下总算全明白了。 扶苏都死了,那支持扶苏的蒙氏一族自然要被清算,何况他还得罪过赵高,给赵高逮到机会,还不将他往死里整? 他的下场大概也和兄长一样——死! 李念有些失望,他说出这些后,始皇居然没暴怒,立刻招来胡亥打一顿,不过想想便明白了,谁能证明他说的是真的? 万一是李念故意编造陷害公子胡亥、赵高、李斯的呢? 始皇没立即做出反应才正常,说明他冷静理智,不会被人几句话就给蒙蔽! (本章完) 第13章 那些年,胡亥 赵高干过的“好事”(下) 第13章 那些年,胡亥 赵高干过的“好事”(下) 还得继续给胡亥、赵高、李斯这些人上眼药,反正今天这番话出口,李念已经没可能再和胡亥等人混到一块儿。 既然注定是敌人,上眼药当然要更彻底一些! 李念继续道:“大王甍逝后,为夺取皇位,胡亥公子他们并未立即将大王龙体送回咸阳,而是在等。” 嬴政这时接话:“他们在等扶苏和蒙恬的消息?” 李念点头道:“对!没有扶苏公子和蒙恬将军的确切消息,他们不敢妄动,毕竟当时的蒙恬将军手下有三十万大军,万一他们伪造的遗诏没能除掉扶苏公子和蒙恬将军,反而将扶苏公子、蒙恬将军招来,也好用大王的龙体来为他们遮掩。” 如果真是后来历史将会发生的事,胡亥、赵高、李斯这些人都该死,胆敢这般利用他的尸体! “直到得到扶苏公子和蒙恬将军已死的确切消息后,胡亥公子、赵高、李斯才令车队日夜兼程,返回咸阳。但这时,离大王甍逝已经过了好几天,大王的龙体……” 李念没说全,但嬴政、蒙毅懂他的意思。 尸体被搁置了好几天,七月又是暑天,肯定已经腐烂发臭。 “为防止大王甍逝的消息传播出去,车队不敢走捷径回咸阳,而是摆出继续出巡的架势,绕道回的咸阳,为遮掩气味,胡亥公子和李斯丞相他们倒是想出了个好主意,买了许多鲍鱼在车上。如有人闻到气味,就说是天气大,鲍鱼烂了发臭!” 嬴政脸色更加难看,这要是史实,岂不是将他当作鲍鱼在处理? 他大秦第一扛把子竟和海鲜等同? 李念继续添油加柴,把火烧得更旺:“这般操作下,胡亥公子回到咸阳,成功继承了大位。但通过这些手段继位的胡亥公子很不放心,总怕有人会将他这些事翻出,夺了他的位子,而天下间谁最有可能夺了他位子呢?” 蒙毅都感到心里凉飕飕的,这人是真敢说啊,这还用问,当然胡亥公子的那些兄弟啊? 嬴政脸色越发难看,他已经猜到他的好大儿胡亥接下来要干什么了,只是他不会想到他的好大儿比他猜的更加凶残! “自然是胡亥公子的兄弟姐妹,大王的其他儿女。” “于是乎,胡亥公子开始大开杀戒。史载大王有二十余子,十名公主,而胡亥公子一次性便杀了十二位,史书记曰:‘公子十二人僇死咸阳市,十公主矺死於杜,财物入於县官,相连坐者不可胜数。’” “公子将闾兄弟三人,被逼拔剑自杀,另有六名公子被戮死于杜县。公子高见兄弟姐妹接连被害,心中惶恐,想逃走又担心连累家人,于是主动上奏说愿给大王殉葬。” “胡亥公子听了很高兴,在公子高为大王殉葬后,赏赐了十万钱,史载‘胡亥可其书,赐钱十万以葬’。” 听到这,嬴政终于忍不住道:“此僚禽兽也,如此残害手足,必不得善终!” “矺死”是什么死法,嬴政相当清楚,是让人分裂肢体而死,相当残忍,胡亥竟将这种手段用在自己的兄弟姐妹身上,不是禽兽又是什么? 李念道:“大王所言不错,胡亥公子的确未得善终,被赵高与其女婿阎乐等合谋逼死。” 一想到十个女儿被活生生分裂肢体而死,嬴政心里的怒气蹭蹭往上冒,冷声道:“便宜了他,以其之罪,当处矺刑!” 只要有证据能表明胡亥日后可能做出这些事,他保准裂了那混账,他当年对嫪毐子女,也不过是将之摔死。 李念道:“至于胡亥公子被逼自尽,那又是另一段事。但说中车府令帮胡亥公子谋得大位,权势地位在大秦自是水涨船高,这其中发生了一番趣事,给后世留下了一个成语。” “赵高当时权倾朝野,有一日,趁群臣朝拜胡亥公子时,赵高让人牵来一只鹿,并指着鹿对胡亥公子说:‘这是匹千里马,我特意敬献给陛下。’”这是什么趣事,只怕是丑事吧? 嬴政道:“胡亥再蠢再坏,不至于是鹿是马都分不清楚。” 李念道:“大王所言甚是,胡亥公子确实能分清,见明明是鹿,却被赵高说成是马,便笑着问是不是赵高搞错了,这是只鹿,怎么说是马呢?但赵高没理会胡亥公子,反而问朝堂众臣,让众臣说到底是鹿还是马?” 嬴政眼皮跳动了几下,一拍面前的案,厉声道:“好个指鹿为马,好个指鹿为马!” 马不马,鹿不鹿的不关键,这明显是赵高在故意彰显他的权势,连胡亥的帝王威严都不放心上。 “有的大臣惧怕赵高权势,但又不愿说违心之言,因此不敢做声;有的却为讨好赵高,指认那只鹿是一匹马;也有大臣直言不讳指出那就是鹿,不是马。” “对说实话的大臣,赵高一一记了下来,给他们加上各种罪名,或被赶出朝廷,或被杀害。大王已经说出了这个典故留下的成语,正是‘指鹿为马’!” 嬴政问道:“李斯呢?不是胡亥、赵高、李斯一同篡改遗诏,李斯哪去了?” “在指鹿为马的时候,李丞相已经被‘具五刑’,夷全族!” 嬴政沉默了下,知道这应该是胡亥和赵高做的,又道:“胡亥蠢坏、赵高跋扈,有他二人,寡人的大秦只怕不怎么好吧?” 这个问题把李念整沉默了。 见李念沉默,嬴政道:“寡人说过,尽管道来便是,寡人不会因你之言降罪于你!” 李念这才徐徐开口:“大王所猜不错,大秦二世而亡!” 嬴政这下真坐不住了,从王座上直接站起,满脸不可置信。 他可以接受大秦亡了,但在他想来,大秦即使要亡,也应亡在几百年后。 可现在李念告诉他,他的大秦二世而亡,什么意思这是? 二世,第一世指的如果是他,那第二世指的应该是胡亥,也就是说在胡亥这,他那么大个大秦就没了,短短几十年就完了? 不,可能还没有几十年。 嬴政想起李念话中透露的各种年份,他的大秦极可能十几年就亡了! (本章完) 第14章 政啊 第14章 政啊…… 他可以容忍自己死后被当作鲍鱼一样对待,也可以容忍胡亥残杀兄弟姐妹,但他很难接受他的大秦二世而亡! 他那么多心血,奋祖辈之余烈,吞灭六国,一统天下,终于完成了祖辈们的心愿,可现在有人告诉他,大秦在他之后,二世就亡了? 本以为将大秦推到了最强盛的巅峰,却连几十年都没撑过去,他死后怎么有脸去见列祖列宗啊? “政啊,我们将大秦交到你手中,给你留下那么丰厚的家业,让你能吞灭六国,成就前无古人的伟业,你却把大秦给我们整的二世而亡……” 面对诸位先祖的询问,他该怎么回答? 虽然大秦并不是直接亡在他的手里,但胡亥是他的子,没将胡亥教好、继承者挑选不力就是他的过。 “政啊,你怎么生出胡亥这等禽兽?你生前为何不好好立储,让胡亥这厮继承了大位?” 先祖们若是如此问他,他该怎么解释? 偷偷看了眼站着陷入沉思的嬴政,李念道:“大王,其实大秦二世而亡是多方面促成的结果,并不只是因胡亥公子、赵高他们。” 听到李念的话,嬴政心道‘你说的‘多方面促成的结果’是不是还有寡人的份?’ “大秦二世而亡是一个多方面综合的结果,在后世有很多理论阐述,但不管是何理论,都有一个共同的认识:大秦必亡!” 这跟二世而亡一样让嬴政很难接受,若非顾及君王威仪,他很想直接冲下去揪住李念的脖子,狠狠质问:“你给寡人好好解释解释什么叫大秦必亡?好好解释解释!” 他辛辛苦苦建设的大秦,竟被认为必亡,实难接受! 他的大秦就那么不受待见,有那么多人想大秦覆灭吗? “胡亥公子、赵高他们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加速了这个过程,将结果提前罢了。大王若想知道后世认为的大秦灭亡原因,庶民可讲与大王,只是那涉及许多方面,非一时能讲清。” 确实不急于一时,只要此人还在大秦,向他询问便可,而且已经从此人这里得到了太多信息,他也需要时间思考消化,做某些决定。 忍住心中的疑问与好奇,嬴政道:“你今日告知寡人你的来历,想从寡人这得到什么?” 李念坦言道:“不瞒大王,庶民想从大王这获得安全保障以及生活得好。庶民只是个普通人,贪生怕痛,还喜享乐,而在大秦,唯有大王能成全庶民。” 嬴政道:“倒还算实诚,可你说只是个普通人,寡人却不信,一介庶民,也能知晓如此多事?” 李念解释道:“大王,庶民能知晓这么多和后世教育有关,在大王眼中的机要秘闻,在后世人人尽可知晓。后世之国和大秦有很大不同,大王若想知道,庶民也可与大王讲说后世之事。” ‘我们眼中的机要秘闻,在后世人人都可知晓吗?那后世岂不是人人皆识字,人人皆知史?’ ‘后世到底是怎样一个世界?’ 嬴政心中想着,虽看过后世的照片和武器,但那只是极微的部分,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 他并未现在问,而是道:“你之所求,寡人已知,会成全于你,望你不负寡人信任!” 李念大喜,有嬴政这句话担保,只要他不主动作死,在大秦再无性命之危,生病除外,按历史,至少十一年内不会有。话锋一转,嬴政又道:“但你也要知晓,你来历特别,寡人不会放你自由,你的活动都将在寡人眼下。” 在决定告知自身来历前,李念就知道会如此,因此也没多少沮丧失落:“庶民明白,庶民不想白得大王恩典,愿为大王、大秦尽绵薄之力,助大秦繁荣昌盛。” 这话看似在向始皇表忠心,实则是李念在向始皇讨一个许可,一个他能做某些事的许可。 接下来,他必定会被始皇严密监控,没有始皇许可,他什么事都做不了,哪怕是想做张椅子也不成,那还怎么改善在这时代的生活? 必须先获得始皇同意! 李念也相信始皇会答应,因为他来自后世,始皇肯定会想李念做的事能给他给大秦带来好处,允许他做事。 果不其然,嬴政道:“你有心了,日后你便居于六英宫,有何需要,尽可禀于寡人。” 这话的意思是寡人把六英宫给你了,你在那想做啥就做啥,有什么需要就告诉寡人,钱、粮、人,寡人给你调拨。 允许李念做事,但李念做事要用到的资源控制在他手里,做什么事也得告知他,做事的过程还要被他的人盯梢监视。 ‘就算已经相信我来自后世,也不会立刻完全信任我,依旧会提防,但这才正常!始皇要是直接无条件信我,我反倒会怀疑他是不是想砍我脑壳。’ 在心里感叹了两句,李念谢恩:“谢大王恩典!” 嬴政道:“可还有其他事宜?” 李念道:“的确还有几件事要说与大王!” 今日他说的够多了,但确实还有事要和嬴政交代。 看了眼还被蒙毅拿着的充电宝和手机,李念道:“大王,手机能够运行是靠电能,此物名‘充电宝’,专用于为手机提供电能。但充电宝中电能并非无尽,因而在不用手机之时,请允许庶民关闭手机,断开其与充电宝连接。” 闻言,嬴政也看向手机、充电宝,他原本还想研玩手机一番,可现在听此人之意,手机需要一种名为“电能”的东西才能运行,那充电宝虽能提供电能,却有限。 嬴政道:“手机需要的电能从充电宝中得到,那充电宝中电能又从何而来?充电宝中电能若是耗尽,再补上不就是了?莫非在我大秦不可为充电宝补上电能?” 嬴政的问倒让李念想起一事,这充电宝是他在某东上买的所谓的“太阳能充电宝”。 买之前,听商家吹的天乱坠,什么只要有太阳就能充电,只要带上它,在野外再也不用担心手机没电。 可买回来才知道这玩意儿纯纯的智商税,太阳能充电不能说没有,只是那充电效率嘛,堪比商家姥姥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即使在天气良好的情况下,十天半月也未必能充满。 不过现在来到了大秦,好像还真有点儿用…… (本章完) 第15章 此物能在我大秦种否? 第15章 此物能在我大秦种否? 自从发现这坑货充电宝太阳能充电速度奇慢后,李念便再未用过这功能,有些不确定道:“据卖给庶民此物的商家称,此物置于日光下可补充电能,但庶民并未试过,不知需受多久日光才能补满。” 蒙毅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中的充电宝,这东西能吸收大日之精华? 从李念这得到充电宝可以用日光充电的消息,嬴政道:“一日不行,那就三日,三日不行,那就一月,只要能在我大秦补上电能即可!” 好,你是大王,你说了算! 既然嬴政都没意见,李念自然也没有,他从蒙毅手里接过手机和充电宝,将连接的数据线断开,又将手机关机,再很知趣将它们又交给了蒙毅。 穿越到这个时空后,手机、充电宝就已经不属于他了。 将李念的动作看在眼中,嬴政十分满意,这位来自后世的后辈很识趣,不是个蠢人! 处理完手机,李念看向被几名侍卫看守的土豆,道:“大王,此物在后世名为‘土豆’,又称‘洋芋’、‘马铃薯’,是种可食用的作物!” 看得出这是种作物,可李念接下的话将殿内众人都惊到了。 “此物在后世可亩产两千到三千公斤,依大秦算法,即亩产一万两千斤到一万八千斤!此物既可为主食,也可作菜肴,烹饪简单,存储方便,味道还不错,种植也不难。” 什么,多少斤? 听李念说“依大秦算法,即亩产一万两千斤到一万八千斤!”,嬴政神色顿时一变,目光瞬间落在两颗土豆之上,就这两拳头大的玩意儿,能亩产成千上万斤? 看了眼土豆,嬴政又转头看向李念,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亩产多少?” 李念道:“一万两千斤到一万八千斤之间,但后世有化肥、农药,大秦没有,因此亩产应当没有这么高。” ‘就算没这么高,只有个五成也不得了啊,已远超七国的作物,感情这小子说的要事是怕寡人将这土豆毁坏了。’ 嬴政暗道一句,看李念也越发觉得顺眼,‘后世之国能养得起十四万万人,怕是也有这土豆之功。’ 原本嬴政还在想后世之国怎养得起那么多人,现在懂了,是因为有土豆这等作物。 李念若知道嬴政此刻的想法,定会告诉他想错了,后世能养得起那么多人,得感谢一位已故的老人! 嬴政有些急切问道:“此物可能在我大秦种植?你可懂种植之法?” 这土豆若真如此人所说一般,那他的大秦人口岂不得飞涨?达到前所未有的盛世。 古代人口没法大量增长的重要因素便是粮食,粮食不够吃,自然养不活那么多人,而满清时,红薯、土豆、玉米等作物已被引入,才造就了所谓的“康乾盛世”。 康熙康熙,吃糠喝稀,但有些朝代连糠都没得吃,人口自然增长不起来。 所以听到李念说出土豆产量时,嬴政才会急切、失态! 嬴政心中一阵庆幸,幸亏当时见这些东西奇异,令人好生看管,没将之毁去,否则今日定要后悔莫及,这可是能兴一国的重宝。 李念回道:“回大王,土豆能在后世华夏种植,自然也可在大秦种植。土豆种植之法,庶民知晓,只是未亲自种过。” 嬴政奇道:“你在后世没种过?那这土豆从何而来?你是商贾,还是士?” 李念摇头:“与这些无关,是庶民来自的那个时代,物产远超大秦,许多人不必种地,也能获得充足的食物,庶民正是如此。” 大概懂了,后世物产丰富,不缺粮食,所以很多人不种地,也能有饭吃。但这些人不种地,又去干什么了? 入朝做官,去做工匠,入伍为卒,还是走上商贾一道? 那么多人不种田,反而去做别的,后世的君王就不担心会让国家动荡,不利于治理? 差点忘了,后世似乎已经没有君王! 嬴政道:“既如此,这土豆便交还给你,望你能在大秦将它们种出,种的好,寡人重重有赏!” 嬴政并没说种不好会怎样,因为李念说过,他知道种植之法,却从未种过,现在让李念种,李念也是头一次。 既然是头一次,就有可能失败,他嬴政不是那等蛮不讲理之人,又要让人尝试,又不允许人失败。 李念道:“庶民尽力不负大王所托!” 嬴政看了他一眼:“不必再称‘庶民’,从今日起,你就是寡人的臣子,只是寡人暂不会授官于你。” 这就成大秦的官了? 只是这官当得有点儿奇怪,既无官品,也无官职! 李念道:“谢大王!” 谈完土豆的事,嬴政指着其他几样东西:“这些又是何物?” 这是怕错过这些东西中有和土豆一样对大秦有用之物! 李念哪不懂嬴政的心思,逐一介绍道:“这是臣的衣服,分别为短袖、长裤、内裤,制造它们的材料,大秦如今不好造出,但样式可作参考,以其他材料代之。这,是臣的钥匙!” 那居然是钥匙,不是钱或某种配饰?说来,后世的钱币是怎样? “这是臣的纸巾包,纸有大用,可用以书写记录文字,远胜竹简,如这一包纸所能记载的文字,用竹简得好几十斤。” 这么一举例,嬴政和蒙毅顿时明白了这所谓的“纸”的价值,相比于竹简的优势。 “当然,臣这包纸巾不是用来书写,而是用于清洁卫生,就是用完饭后擦嘴,如厕后清理。在后世,纸是日常生活的必需品之一!” 嬴政不满地瞪了李念一眼,如此有用之物,在后世竟被用来…… 这时代如厕,一般百姓用的是木片、树叶,王宫用的当然更高级一些,但也没好到哪去。 来大秦这半个多月,李念已经感觉自己的屁屁快受不了了,迫切想要改变他的如厕质量。 现在是大秦落后的如厕条件和李念迫切想要提高的如厕体验之间的矛盾。 见李念对“纸”介绍了这么多,嬴政回过味来,道:“此物,我大秦能造?” 本章里的产量采用大秦的一亩相当于现在0.633亩,一斤相当现在256.23g计算。 (本章完) 第16章 加油吧,土豆兄! 第16章 加油吧,土豆兄! 李念狠狠点头:“能!此物制造并不困难,大秦也能造得。当然,若想造出后世一般的纸,那不容易!” 介绍这么多,为的就是引起嬴政兴趣,方便他造纸。 不为造福万民,不为流芳百世,单纯为了能舒舒服服上个厕所。 嬴政道:“好,在种植土豆之余,好生造这‘纸’,若真造出,寡人重重有赏!” 政老板又给李念画了张饼,不过说来,政哥的饼还是有保障,不像后世那些老板,饼画的又圆又亮,堪比月亮,都只可远观不可近得。 ‘不知政老板会给我什么赏赐?在这时代,赏赐的许多东西对我也没什么用啊。’ 李念继续介绍:“此物名为‘塑料袋’,在后世用于携带盛放东西,大秦如今无法造出。” 一听没法造出,嬴政立刻没了兴趣,他看向那十几枚干扁呈红色之物,很有兴趣地问道:“此物也是某种作物?” 李念拍了记马屁:“大王料事如神,这的确是一种作物,名为‘辣椒’,但它和土豆不同,是一种调味料,其味……” 思索了下,李念才接着道:“仿若吴萸!” 茱萸分为三类:山茱萸、吴茱萸和食茱萸,山茱萸属山茱萸科,吴茱萸和食茱萸则属芸香科。 一般提到的有辛辣味道的茱萸指的是吴茱萸。 听到这,嬴政兴趣大减,一种调味料罢了,还以为又是土豆那等能振兴一国的高产作物。 李念道:“其实,土豆、辣椒皆非我华夏本土所产,而是明清时自外邦流入华夏。我华夏虽地大物博,物产丰富,但外邦也不差,某些地方物产之丰、土地之肥,更胜华夏。” 这倒是引起了嬴政浓厚的兴趣,本以为七国是天下间最好最丰饶的地方,外面都是贫荒蛮土,不值一看,未想此人却说外面有不逊于华夏的土地。 嬴政胸中的热血开始涌动。 很正常,如始皇这等雄主,若知大秦外还有更辽阔丰美的土地,怎可能不想去将之征服? 但李念按住了嬴政沸腾的热血,他道:“大王若有兴趣,待臣为大王画一张世界地图,再为大王好生讲述讲述。世界之大之奇或许远超大王所想,非一朝一夕所能讲尽。” 嬴政也只是一时热血上涌,此刻已冷静下来,如今刚将六国全部吞灭,有许多事要处理,怎可想到什么便要做什么? 还有大秦是如何亡的,具体因什么而亡,他尚不知晓,岂能内不宁又起外战? 这些年吞灭六国,嬴政深知做事不可着急,饭得一碗碗吃,事得一步步做,分清主次轻重,只是这人给他带来的消息委实太诱人了。 “好,寡人等你画好那地图!” 嬴政看向最后一件东西,奇道:“这是一块肉?” 想当时,他还在想这刺客真怪,刺杀他还带了块肉。 李念回道:“是块豕肉!” 豕,即猪,华夏自古便有养猪的记录:如众所周知的曾子杀猪便出于《韩非子》,只是在那篇文章里,猪被称为“彘”。; 《国语.越语》记载的勾践灭吴故事中也有“生丈夫,二壶酒,一犬;生女子,二壶酒,一豚”之言,“豚”也即是猪。 但在古代,猪肉腥膻,味道极重,不好处理,所以一般为寻常百姓食用,有身份地位的人很少吃。听到是“豕肉”,嬴政有些不解,以后世物产之丰富、资源之雄厚,居然食用豕肉?还是说这豕肉特别? 嬴政问了出来:“这豕肉可有特殊之处?” 李念想了下,回道:“确实有些特殊,此豕非我华夏本土品种,也是自外邦引进,其生长迅速,半年便可长至两百多斤,但其膻味甚重,如处理不当,颇为难食。” 嬴政并没问李念“既然难吃,为啥还要吃”,肯定是没有太多选择,只是在心里疑惑,后世既然物产丰富,为何又没有太多选择? 只怕后世也并非完全美好,同样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他问了另一个问题:“此豕缘何长得这般快?” 豕肉算不上好肉,但在这时代,绝大多数人都吃不上肉,还想挑三拣四? 如果能将这种养豕之法借鉴到大秦,让大秦百姓能多吃上一点肉,也是好的。 李念道:“一是后世有专门的材料和技艺养殖;二是这些豕在幼时便被去了势,去势之后,豕便会懒惰好食、不喜争斗,有利于增肥长肉,且去势后可减轻肉中膻味,便于食用,大秦也可推行此法!” 豕去了势后还有这些效果? 嬴政点了点头,这方法的确可在大秦一试:“若此法有用,寡人记你一功!” 李念明白嬴政打算试一试给猪去势,出言提醒道:“大王,给豕去势不难,却难在去势后如何让其存活,不如先让臣尝试一番。” “也好,此事便也交托与你!” 见所有东西都介绍完毕,嬴政又道:“可还有其他事宜?” 李念摇头:“回大王,暂时没了!” 今日从李念这获得这么多消息,嬴政也想好生整理琢磨一番,此刻听到李念终于没别的事了,也不禁松了口气。 他不是不想听李念继续讲,李念说的很多事,他都很感兴趣,只是听得太多,反会过犹不及。 嬴政道:“既如此,你先退下,好生学习,寡人虽能听懂你所言,却分外怪异。另,无寡人旨意,今日之事不可道与他人!” 始皇这是嫌弃他大秦话说的垃圾,李念一阵无语:‘我才来大秦半个多月,能说就不错了,还想要啥自行车?’ “臣知晓!” 李念从宫殿离开,拿走了原本他要用来炖肉的两颗土豆和辣椒,至于那块猪肉,被始皇留了下来。 看着两土豆,李念感叹道:‘你两命真不错,原本得进我肚中,现在却要在大秦生根发芽,要是你两真能在大秦开枝散叶,以后大秦的土豆都得叫你们祖宗。’ ‘后世会不会有人为你们写书,就叫《我那迷人的土豆祖宗》?加油吧,两位土豆兄,好生在这落地生根!对了,还有你们这些辣椒妹子,以后都是要称宗做祖的存在!’ 目送李念离开,直到李念的身影完全消失,嬴政才收回目光,貌似随意地问道:“蒙卿以为此人所言是真是假?” 蒙毅没马上回答,而是在思索,嬴政也不催促,安静等待。 (本章完) 第17章 父与子(扶苏) 第17章 父与子(扶苏) 过了好会儿,蒙毅才回道:“回大王,臣以为此人所言为真!” “说说看!” 蒙毅道:“其一,此人出现在王宫后,从未与扶苏公子、中车府令接触,郭总管和那些内侍、宫女也不会与他说这些,他从何得知扶苏公子、胡亥公子?” “其二是此人所说那些事,有条有理,清晰可循,不像胡编乱造,用以构陷胡亥公子、中车府令;其三便是这些奇物,如这手机、充电宝,神异非凡,非七国能造。” 嬴政道:“也许是他在外之时便已知晓,编造妥当?” 蒙毅点头:“大王所言有理,的确不无这种可能,但他为何要说出那土豆之事?若土豆产量为真,将使我大秦更繁荣昌盛,其若敌视大秦,绝不会告知土豆之事。” 嬴政道:“土豆之事,也是他一面之词,谁知真假?且慢慢看吧,若他敢欺瞒寡人,寡人自有处置!” 说完此句,嬴政又道:“今日之事,不可道与外人,若寡人知晓有谁泄密,夷三族!” 话说的平淡,却听得蒙毅和殿内众侍卫心中一凛,赶紧应道:“大王放心,臣等纵使身死,也绝不泄露半分!” 嬴政点了点头,拿起方才被卷起的那份竹简,盯着上面一个个人名,平静地下令:“查公子胡亥、中车府令赵高、廷尉李斯、博士淳于越……” 嬴政相信一个人不会突然间就发生变化,哪怕事发前隐藏得再好,也会有痕迹留下。 就像胡亥在他面前一直是懂事贴心乖巧的好孩子,但继位后,谁知会那般凶残。 这种凶残的性格绝非一朝一夕养成,在日常生活中,绝对有痕迹体现,只是被胡亥掩饰得很好,他没能注意到罢了。 再如赵高,在他面前多忠心听话的一条狗,让他往东,就不敢往西,让他捉鱼,就不会撵鸡。 哪知在他死后,这狗东西竟反噬起了主人,伙同李斯、胡亥伪造他的遗诏,更在大秦朝堂上演指鹿为马的好戏。 这种嚣张跋扈、胆大妄为,也定然不是在短时间内形成! 他如今便是要让人调查这些人的蛛丝马迹,判断在他死后,这些人是否有做出李念所说那些事的可能。 只要判断出有可能,无需确凿证据,他也会处置这些人。 至于以这种方式处置错了咋办? 错了便错了呗,不过是失去一个儿子、一些大臣,只要能为他的大秦排除隐患,有何不可? 下完旨,嬴政看向殿外,他是上午叫来的李念,此时却已到下午,他道:“蒙卿,可愿随寡人出去走走?” 蒙毅一愣,大王想去哪走走? 但大王相邀,向来忠心的蒙毅岂会不应,当即道:“臣愿随大王!” 在蒙毅和一众侍卫护卫下,嬴政朝殿外走去,说是出去走走,其实也就在宫内转。 没走多远,蒙毅便猜到了嬴政的目的:‘这个方向,大王是要去看望扶苏公子?’ 蒙毅明白了,虽然李念说的话无法证明真假,但依旧对大王产生了很大影响,让大王认为于扶苏公子有所亏欠,毕竟在李念所说的那段历史中,扶苏公子会死,有部分原因在大王身上。 若非大王令扶苏公子前往上郡,离开了大王身边,也不会被胡亥、赵高、李斯等人谋害。 若不是胡亥公子继位,而是扶苏公子顺利登基,大秦可能也不会二世而亡…… 走着,已经到了扶苏所住的宫殿。扶苏早已等在殿外,见嬴政走来,当即行大礼参拜:“扶苏见过父王!” 扶苏者,树木也,出自《诗经.郑风.山有扶苏》: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为子取名“扶苏”,是嬴政期望这个孩子像树木一样茂盛挺拔,长成一名好男儿。 可期望终归是期望,扶苏并没按照嬴政期望的那样成长,或者说没完全按照,以致于嬴政对他有些失望,尤其在扶苏年龄越来越大,越有自己想法的时候。 于是,这对父子间便有了隔阂。 扶苏对他的父王是既崇敬,又不满,崇敬父王的强大,将大秦推向巅峰,实现了大秦先祖们一直想达成的目标,不满于父王的不仁。 在扶苏的想法中,天下当以仁治,治理的过程中可以杀人,却不能像父王杀的那般凶那般狠。 凶威只能震住人们一时,想长治久安,还得施行仁政,而父王的不少作为与扶苏心中的仁政背道而驰。 扶苏知道父王对他也有不满,所以很久前经常来看望自己的父王渐渐不再来了,今日接到父王前来的消息时,他心中既惊讶,又欣喜。 看着这个曾被他寄予厚望,至今也还不愿放弃的长子,嬴政平静道:“起来吧!最近在读什么书?” 扶苏从地上起来,回道:“最近在读《孟子》!” 这个回答让嬴政又看了眼扶苏,淡淡问道:“可有收获?” 扶苏没注意嬴政的语气变化,点头道:“大有所获,尤其‘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之言令儿臣深有所感。” 嬴政道:“那你以为大秦是‘得道多助’,还是‘失道寡助’?” 扶苏怔在了原地,不知该怎么回答。 因为按《孟子》中的说法,秦明显是寡助的一方。 其他六国都是大秦之敌,一对六,可不是寡助的一方? 那么问题就来了,按《孟子》之言:“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也即失道寡助者当败。 然而事实却是大秦这个寡助者把六国灭了,统一了天下,如此一来便和“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的理论产生了矛盾。 见扶苏怔在那不说话,嬴政又道:“儒家那套若是有用,孔子和孟子也不会一生游走各国,游说于君王之间。” 扶苏想反驳,却发现好像没法反驳,因为嬴政说的是事实,孔子和孟子一生并不得志,他们那套理论根本没几个君王重视。 嬴政又道:“孔子、孟子,教徒授课尚可,治国理政非二人所长。” 这话的意思很明白,孔子和孟子耍耍嘴皮子功夫、教教书还行,但治国理政,还是算了吧。 每天发完更新,作者都会对章节进行修整(如章节名、错别字、段落分布),现在是本书的公众章节时期,作者希望尽可能做好。向大大们求个追读,感谢支持! (本章完) 第18章 父与子(胡亥) 第18章 父与子(胡亥) 嬴政继续道:“以后少和淳于越这等人来往,以这等人为师,只会误了你。” 尽管李念没说淳于越在历史上干了什么,但能被写在那份竹简上,肯定有问题。 嬴政准备找个时间,将李念找来仔细问问。 扶苏张了张嘴,有心想维护自己的老师,但见嬴政说的严厉,又不敢出口。 想到李念,嬴政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要不把他这长得有点歪的儿子丢给李念? 嬴政越想越觉得可以一试,于是对扶苏道:“寡人为你另找了位老师,此人眼界学识远胜淳于越!” 扶苏满脸不信,但受于嬴政的威严,不敢出言反驳,只得将不服埋在心底,心想等父王所说的那人来了,定要称称其斤两。 嬴政虽有让李念做扶苏老师的念头,但还只是个念头,还得确定李念真的对大秦无害,还要考察李念的人品学识,才会真正实行,否则他不会把扶苏丢给李念。 瞧着明显有些不服的长子,嬴政有些无奈,又觉得好笑,他这位长子在“倔”这方面确实和他有些像。 只不过他的“倔”是认定一件事,就会努力将之办成,哪怕绕些弯路也要,而长子的“倔”是认定了事就不回头,因此变得愚而不知变通,就像李念告知的历史中,扶苏因伪造的遗诏自尽。 换作是他,就不会因为那份遗诏自尽,即使遗诏是真的,也不会,他只会带着大军亲自去找胡亥、赵高验证真假。 可扶苏没有,和蒙恬真信了那份遗诏,双双自尽,就不想想自己是不是真会杀他,遗诏有没有可能是假的? 遗诏到了,连怀疑都不怀疑,直接就按遗诏所说自尽,父子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而且,能力也有问题,不会扣下传诏的使者,问清楚状况,了解遗诏是怎么发出,那使者是否别有目的? 只要有点脑子,就完全可避免最坏的情况,可扶苏偏偏没有。 想到此处,嬴政丢下一句“好自为之!”,便转身离去。 “恭送父王!” 看着嬴政离去的背影,扶苏总觉得今日的父王有些奇怪,好像对他抱有期望,又好像对他很失望,最后离开时还有些意兴阑珊。 嬴政身影消失后,扶苏才问身边的内侍:“今日宫中有何事发生?何人入宫见过父王?” 李念的存在一直被嬴政封锁,虽有人知道宫里好像有什么事,但却不知具体情况。 内侍摇头:“公子,我等也不知啊!” 扶苏皱了皱眉,想起最近得知的一些宫内消息,据说宫中住了位神秘人,其住处被严密封锁,进出都需严格检查。 原先他猜测可能是父王从哪收罗来的一位美女,如今想来,可能是父王口中的那位老师。 ‘能得父王如此对待,此人来头怕是不小。到时,本公子倒要看他学识是否真如父王所言那般。’ 他决定找几个问题好好问问那位“老师”。师者,传道授业解惑! 老师,你不会连这点小问题都答不上来吧? 与扶苏分别,嬴政并未返回他的宫殿,而是朝王宫另一处而去。 看着嬴政前进的方向,蒙毅暗道:‘大王这是去找胡亥公子?’ 对胡亥,蒙毅原本既不喜欢,也不厌恶,只有对大王之子的尊敬,但从李念得知那些事后,蒙毅心里自然而然有了厌恶。 胡亥和赵高、李斯勾结,谋害他兄长蒙恬,尽管他的结果未被李念道出,但想来也差不多,而且蒙毅还知道了胡亥继位后,以残忍的手段杀害兄弟姐妹。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知道李念所言不一定为真,蒙毅心中还是生出了对胡亥的厌恶,乃至恨意。 所以,在大王问他对李念所言真假的看法时,他的回答是相信为真,他那一通看似公允的分析,实则是偏向李念。 这是人之常情,趋吉避凶,厌恶对自己有害的事物,哪怕蒙毅对嬴政十分忠心,他忠于的是嬴政,和胡亥有什么关系? 等嬴政来到胡亥的宫殿,和扶苏一样,胡亥早已等候在外,见嬴政走来,忙一脸笑容地跑了过去,一副“我看到老爹很高兴,喜迎老爹”的样子。 往日嬴政来看望他时,他也是这做的,能哄得嬴政十分开心,试问哪个爹不想看到儿子这么喜欢自己? 要是李念在这见到胡亥喜迎嬴政的场面,定会腹诽:‘小子,你今天高兴得太早了,父见子未亡,抽出七匹狼!’ 胡亥跑到嬴政身前,向嬴政行礼:“胡亥见过父王!”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满是看到老爹来了的惊喜和高兴。 往日嬴政也是这么被哄高兴得,可今日,嬴政只平静地发出了一个鼻音:“起来吧!” 嬴政的反应让胡亥一愣,父王今日见到他,怎么好像不高兴? 但胡亥也机灵,忙委屈小心翼翼地道:“父王,是儿臣哪里做的不好,让父王不高兴了吗?父王告知儿臣,儿臣一定改!” 看着一脸委屈的胡亥,嬴政很难想象这个还未到十岁的小孩未来会将他的大秦推向灭亡,会残酷杀害他其他的儿女。 一想到大秦二世而亡,面前这小子日后将残杀兄弟姐妹,嬴政心里就有一股气,今天倘若不出了这口气,他憋着难受,而想出气,哪有比找罪魁祸首出气更好的呢? 无视掉胡亥的委屈可怜,嬴政问:“最近在做些什么?” “儿臣做的可多了……” 胡亥赶紧将他最近做的事里都说了出来,好好吃饭、认真读书、乖乖睡觉、善待内侍宫女,完全是个超听话的宝宝,结尾还补了一句:“只是父王不来看望儿臣,儿臣甚是想念!” 胡亥本以为他这番话会讨嬴政喜欢,孰料嬴政一眼看过来:“不好生学习,想寡人作甚?该罚!” 这剧本不对啊,胡亥懵了,不应该是他表达对父王的想念后,父王该高兴地夸他孝顺才对吗?怎么反倒要罚他? 是哪个奸人在向父王进本公子的谗言? 别让本公子知道,否则定让你和那些宾雀一样…… (本章完) 第19章 咱在大秦有房了 第19章 咱在大秦有房了 狠狠揍了顿胡亥,心里的怒气终于减轻了许多,嬴政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 果然,当自己不快乐时,只要把这种不快乐转移给别人,自己就能好很多。 看了眼趴在一张几上,满脸委屈的胡亥,嬴政道:“扶他回宫,召太医!” 说罢,转身离去。 至于会否打错了胡亥,嬴政并不在意,错了就错了,就算后世历史上,胡亥没干过那些事,老子就不能收拾儿子了? 何况要是这小子真会干出那些事,抽一顿只是轻的。 嬴政走后,胡亥被两名宫女扶起,小脸上依旧满是委屈,一边哭,一边对宫女道:“是胡亥做的不好,才受父王责罚,都是胡亥之过!” 实则胡亥心中在想:‘父王一向疼我,绝不会无端罚我,定是有人向父王进了谗言,害本公子受了这顿责罚!此人是谁?’ ‘听闻宫里最近住了位神秘人,莫非是此人?’ ‘可我和他无冤无仇,为何要在父王面前构陷于我?但不管你是谁,这仇,本公子都记下来,日后必百倍还你!’ ‘不!暂时须得忍耐,此人能在父王面前构陷我,必深得父王信任,暂不可与之为敌,反倒要与其交好!’ 李念若知道胡亥的想法,定会感叹这时代的小孩就是早熟,小小年龄就有这等心思。 此时,李念正在始皇赐予的六英宫。 向始皇告知来历后,他的安保又升级了,现在护卫他的侍卫属于大秦最精锐的一批,一般的公子都没这等侍卫。 李念站在六英宫外,一群内侍、宫女跪在他的面前,郭典正手持一份诏书宣读,已宣读到了最后:“……以公子之礼待之,不得轻慢,违者腰斩弃市,夷三族!” 诏书是李念到六英宫后,嬴政派人送来的,他也不知诏书中写了什么,此刻听到郭典的话,第一反应是惊讶,嬴政说不给他官职,却反手给了他一个“公子”的身份。 这时代的公子可不是后来对年轻男子的称呼,随便一个人都能被这么叫,唯有诸侯之子方可称公子。 现在嬴政让人以“公子”之礼待他,足可见对李念的重视。 李念第二反应是嬴政占他便宜,他这公子身份来源于嬴政,而公子只有诸侯之子可以称呼,嬴政这不是占他便宜是什么? 不过那是始皇,他在这个时代的靠山爸爸,占了也就占了吧! 李念很想得开,他懂嬴政给他“公子”身份的用意,要在咸阳宫内长期居住,那这层身份确有必要。 不然一个外臣长期住在王宫,算怎么个事? 领诏后,李念看向郭典,笑道:“日后还得总管多多照顾!” 郭典和这半个多月侍候他的内侍、宫女,都被嬴政打包送到了六英宫。 郭典陪笑道:“侍候公子本就是郭某分内之责,不敢当公子之言。”得亏这半个多月没得罪这位,否则以大王对这位的看重,只需一句话就能让他人头落地。 服侍这位也好,相较于宫中大多贵人,这位脾气更为宽和,相当好相处,最重要的是这位不以他受过宫刑而瞧不起他。 半个多月,郭典已逐渐摸清李念的脾气,对被嬴政派来继续服侍李念,并没多少抵触,虽说在嬴政身边听用,权势更大,但伴君如伴虎,一不小就会被君王这头猛虎吞得骨渣都不剩。 看着跟他小心说话的郭典,李念摇了摇头,头一次感到权势的美妙和可怕,一念便可定他人生死,让他人即使心中不愿,也不得不笑脸相迎,打完了左脸,还得主动把右脸奉上。 但李念很清楚,他这点权势来自于嬴政,并不真属于他,这些人敬畏的不是他,而是嬴政所代表的大秦王权。 ‘封建王朝果然是吃人的社会,我只是现在背靠始皇,于始皇有用,没人能吃我罢了。万不可就以为自己很重要,很不得了,大秦缺了我就不能转了。不可嚣张,不可跋扈,不可得意忘形!’ 李念在心中告诫自己,在这等吃人的时代,必须要有足够的敬畏和小心才能活下去,不能以为自己来自后世,就牛到了上天,他也只有一个脑袋、一颗心脏,并不比别人命多。 ‘咱在大秦也是有房一族了,这房子还有点儿大!’ 看着郭典呈来的六英宫舆图,李念觉得政老板对他确实不错。 嬴政赐给李念的六英宫占地不小,连带周边数座宫室,既是给李念一个大的地方做事,也是好保护李念安全。 既然这六英宫以后就是自己的地盘,当然得好生了解一番。 李念开口道:“郭总管,我有事要劳烦于你!” 郭典忙恭声道:“公子尽管吩咐便是,岂敢言‘劳烦’!” 李念道:“一、将六英宫所有地方统计一遍,就是六英宫各处有什么东西,如栽了什么、种了什么树,都记录下来,再呈于我;二、宫中的侍卫、内侍、宫女,也为我记录一番,他们的年龄、特长……” 考虑到这个时代的情况,李念又补充道:“当然,有违禁不能记录的东西,总管万万不要记录,别让你为难,也别让我为难!” ‘李公子真是个妙人!’ 郭典暗道一句,道:“公子放心,郭某定为公子办好!” 能留在嬴政身边侍候,郭典的能力自然不弱,这也是嬴政将郭典派来的原因之一,让李念有人手可用。 待郭典走后,李念一屁股坐在殿内的几上。 他这动作让新来的内侍、宫女侧目,这位公子好生……无礼! 而侍候了李念半个多月的侍卫、内侍、宫女们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公子这半个多月都是如此。 李念也知道他的某些行为在这时代人的眼中会被视为无礼,但他来自后世,许多方面就该和本时代的人不同,表现出不同只会让嬴政更加相信他来自后世,反倒是他表现得符合这个时代,倒会让嬴政怀疑。 当然,过犹不及,得把握其中尺度,小问题上可以无伤大雅,但真大大咧咧,死都不知因何而死。 (本章完) 第20章 公子可知百家? 第20章 公子可知百家? 坐在几上,李念思考接下来要干什么,现在已初步取得嬴政信任,生存问题暂时已得到了解决,接下该做些什么好呢? 首先,得将政老板最看重的土豆得种好,但大秦现在这个季节的气候适合种土豆吗?咸阳附近的土地又是否适宜土豆生长? 大秦和现代有两千多年的时光差距,气候环境和现代并不一样,因此在现代某个季节某个地区可以种植的作物,在大秦未必能种,像明朝小冰河时期,气候寒冷,同个季节下种植的作物能和现代一样? 必须先了解清楚大秦的气候、土壤环境, 如果李念手头有非常多的土豆,大可放心去种,但他只有两颗,不得不小心谨慎,将种种因素尽可能考虑到位。 这问题倒也不难解决,可以向咸阳的农人请教,他们常年耕种,定然了解大秦的土地天时。 ‘辣椒也和土豆一样处理,先了解大秦的哪个季节、哪种土壤适合种植。’ 李念下意识想找纸笔将所想记录下来,但马上反应过来,大秦的纸还要等他造呢。 ‘对了,还有造纸。造纸需要场地,要先制作一批工具。’ 李念在搜索引擎中浏览过多次古法造纸的视频,流程不难,至少看起来不难,但要工具,而大秦哪有造纸的工具? ‘工具之事得麻烦少府的工匠!’ 秦朝的手工业由少府统一管理,少府负责统一协调管理各种手工业生产活动,包括但不限于金属的开采冶铸、铸钱、车辆、兵器、用具的生产等。 秦朝还实施物勒工名制度,即在生产的器物上刻上制作者名字、制作日期、生产机构、官员名等,以便追溯产品质量和责任。 这一管理方式确保了秦朝手工业生产的标准化和规范化,提高了产品质量和效率,尤其在与他国战争时,能为征战的秦军提供了有力的支持。 ‘差点忘了,还有耕犁,也可画出来让少府的工匠去做,暂时就先做这些,剩下也该想想怎么提高我的生活质量。’ ‘给大秦贡献了这么多,我享受享受怎么了?’ 李念脑中冒出蜀汉昭烈帝的台词:‘大秦的冶铁技术似乎还行,能不能搞口铁锅?’ 在大秦这半个多月,吃的东西不是煮,就是炙,虽然用料都是纯天然绿色食品,但吃多了也会腻,而且这时代的调味品远不比后世。 ‘桌椅板凳也得搞一套,成天跪坐,谁受得了?’ 其实,只要掌握正确的方法,跽坐并不会很难受,但身为一个现代人,能舒服地坐着,干嘛要跪着? ‘抽水马桶暂先不做,等纸造出来给始皇用过后再做。’ 一番思索后,李念令人取来竹简笔墨,写好一份请求,让人交给嬴政审批。 政老板要是不给通过,纵有千般想法,也是无用。 很快,嬴政收到竹简,看过后,道:“李念此人做事颇有章法,并非一时兴起,上面的事,寡人都准了,传诏少府卿,令其配合李念,不得有违!” 第二天,少府的人还没来,苏胥却先到了。尽管已经身在六英宫,甚至坐在了那人面前,苏胥依旧还有些惊讶。 这是才过了一天吧? 他负责教授的这人竟摇身一变,成了位公子! 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人和大王究竟是何关系? 当初,他还认为此人是蛮夷,幸亏没直接表现出来。 想到此处,苏胥心道一声“好险!”,随即而来的是欣喜兴奋,他教授的可是位公子。 虽说这位公子是大王下令让以公子之礼待之,并非真正的公子,但也足见大王对此人的重视。 此人日后必为大秦之梁柱! 而他现在有幸教授此人,是不是能做些什么? 苏胥想到和他同样出身儒家的淳于越在教授公子扶苏,如果他也以儒家学问影响这位…… 一位深受他们儒家影响的大秦君王,再有一位同样受儒家影响的大秦重臣,大秦还不得是他们儒家的天下? 只是可惜此人年龄大了些,要是年幼时遇到,才更利于教导,不过此时也不晚。 斟酌了一番,苏胥觉得他的想法可行,便开口问道:“公子可知百家?” 在苏胥想来,这人初时连话都说不利索,不知是从哪个乡下旮沓蹦出来的,如何可能知晓诸子百家? 一听苏胥的问,李念琢磨了下便明白过来,这人大概是看中了他套着的这层公子身份,想用儒家学说影响他。 苏胥正在等李念回答“不知!”,未想李念回的却是:“知晓!苏师所问者应是‘诸子百家’,诸子者,老子、墨子、庄子、荀子、孔子、鬼谷子、韩非子……” “百家者,道家、墨家、法家、农家、医家、阴阳家、名家、杂家、小说家、纵横家、兵家、儒家……” “诸子为百家中最知名最具代表之人,某些诸子更为所属学派奠基之人,因此方有‘诸子百家’之说。” 听李念如数家珍般道来,苏胥一愣,这人怎会知道的这般清楚? 他本想利用此人不知诸子百家的缺陷,抬高一下儒家在百家中的地位,讲一讲儒家的优点,引发其对儒家的兴趣。 苏胥相信只要此人对儒家学问产生了兴趣,定会被影响,天下间就没有比儒家学说更好的治国之法。 没想此人竟然知晓,那计划得改一改了,苏胥又问道:“公子既知诸子百家,那可知诸子中谁学问最深,德行最高?” ‘这是演都不打算演了,直接打直球?倒也符合这时代人的性情,有才能者,毛遂自荐,这个成语就是这么来的!’ 苏胥在等李念说“不知!”或随意说出诸子中非孔子的一位,但哪料李念根本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笑着反问:“苏师莫不是想说诸子中以孔子学问最深,德行最高?” 一下给苏胥整卡住了,虽然他真是这么想的,但被李念直接说出,还是让苏胥有些心思被人看破的小羞耻。 (本章完) 第21章 信孔圣者,天下安康? 第21章 信孔圣者,天下安康? 苏胥也非常人,很快收敛起那点小尴尬,道:“不错,诸子之中,当以孔圣学问最深,德行最高。” 说这话时,苏胥眼含崇敬,显然他的确如此在想,不是嘴上说说。 “孔圣之言,小可为个人修身养性,大可齐家治国!而如道家者,遁世隐逸,独善其身;再如墨家者,无君无父,唯有巨子……” 苏胥将出名的诸子百家点评了一番,意思无非是:除我儒家之外,其他百家都是垃圾,要想天下长治久安,就得用我儒家学说。来吧,信孔圣吧,信孔圣者,天下安康! 虽然在李念眼中,苏胥的话含杂了太多个人私货,但他不得不承认一点,此人真敢说,胆是真大! ‘这家伙胆子是真大,他就不怕他这番言论会传到始皇那?不,他肯定知晓始皇会知道,他就是故意的,就是不怕罢了!’ ‘也是个和淳于越一样的家伙,肯定是被始皇‘焚书坑儒’的‘儒’之一!’ 淳于越,在始皇明确要实行郡县制的情况下,还敢跳出来嚷嚷要复周礼,继续周时的分封制,引出了历史上的著名事件——焚书坑儒。 ‘我该怎么回答?’ 李念在脑中思考,他不可能像苏胥、淳于越这般毫无顾忌地阐述自己的想法,他的一言一行都会被传到始皇那里,若回答不当,后果可能十分严重。 ‘在这个时期的始皇对儒家应该没太多的看法,否则他不会让淳于越去教授扶苏,也不会让儒家弟子成为大秦博士。我今日的回答定会影响始皇对儒家的看法!’ 想起后世受儒家影响的各个朝代,李念心中有了决定:必须指出儒家的缺点,尽力不要让某些历史问题再重演。 ‘虽说将某些历史问题全归咎于儒家,肯定不对,但儒家也绝不是什么白莲,一点问题都没有。’ 见李念陷入沉思,苏胥有些奇怪。 按他的想法,听了他对诸子百家的点评后,这人应该驳斥或者问他为何如此点评才对,怎么陷入思考了呢? 他的点评有这般惊人? 思考一番后,李念开口:“苏师既然讲到修身、齐家、治国,敢问此三者孰先孰后?” 苏胥是儒家博士,对儒家经典自是了熟于心,一眼就看出了李念话中那浅陋的陷阱,笑道:“公子不是想问此三者孰先孰后,是想问孟圣‘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之言吧?” 李念没有陷阱被识破的尴尬,又抛出一个问题,正好是始皇问扶苏那一问:“《孟子》中有‘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之言,请问苏师,我大秦是失道寡助,还是得道多助?” 这问题能难住扶苏,却难不到苏胥这等儒学博士,只听苏胥道:“自是得道多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重在于‘道’,而非数之‘多寡’。道者,仁义也!” “大秦虽寡,却有道,六国虽众,却无道,因而大秦伐六国是有道罚无道,天下有道之人皆从,正合‘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这番回答让李念都想给他鼓鼓掌,先不论多寡,抓住“道”这一重点,再加以延伸,从六国和大秦相比的多寡论证到天下有道之人站在大秦这一边,所以其实大秦不是失道者寡助,而是得道者多助。 听到这回答,李念知道他这波尝试也失败了,对这个问题,不管他接下来怎么说,此人都能绕回来,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甚至重点不在于李念觉得解释合不合理,而是苏胥自己觉得合理就行,即自圆其说,沉浸在自己编造的理由中,其他人插不进去。 就算李念给他讲大秦能吞灭六国是大秦制度更先进,是大秦君王比六国君王更贤明,才使大秦能爆发出比六国更强的战斗力,灭了六国,苏胥也不会听,依旧会用儒家那套来进行解释。 好在李念并不是真要说服苏胥,他只是在向始皇彰显自己对儒家的态度——他不喜欢儒家这个学派! 其实,儒家还是有不少东西值得学习,并非一无是处,如某些教人修身养性的言语: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而且,这时的儒家和后来的儒家不同,不是一群因循守旧、头脑已固化的腐儒,而是一伙精通六艺、有远大抱负的博学之士。 但李念必须考虑他会给始皇造成的影响! 因此在儒家问题上,必须旗帜鲜明,不能模棱两可。 儒家作为一门教做人的德育学科尚可,可如果用于治国,哪怕儒皮法骨,也将遗祸无穷,即使这并非儒家本意,可到了帝王手中,再非本意也会变成利于帝王统治的形状。 李念道:“依苏师之言,似乎只有儒家才能治好天下,让天下长治久安,若儒家之学真这般厉害,为何诸国君王不曾采纳?” 这问题好回答,苏胥道:“正因他们未曾采纳,方至亡国。” 似是预判到李念接下来会问“大秦没用儒治国,也没亡国啊”,苏胥赶紧打了个补丁:“大秦虽未用我儒家,但大秦得天下之仁,正合儒家要义。” 睁着眼睛说瞎话,大秦明明用的是法家那套,什么时候和儒家的仁义扯上关系了? 李念也不在意,又道:“我听闻孔子崇尚周礼,儒家经典所论治国之法也多以周为效,可否以为周便是儒家所慕之国?” 苏胥大概猜到李念要说什么,但这个问题他没法回答不是,因为他们确实这样在想,他和淳于越这些儒士会出现在大秦,是他们想在大秦一统天下后实现他们的政治抱负。 而他们的政治抱负正是复周礼,即恢复周朝时的礼乐制度,恢复井田制、分封世袭制,重现孔子心目中那个礼乐健全、人心尚古的时代。 因此,即使猜到李念接下来的话,苏胥也只能神色凝重地道一声:“是!” (本章完) 第22章 周礼之问 第22章 周礼之问 李念道:“既然周是儒家所慕之国,那周为何会灭亡?” 你不是说你们儒家才能治好天下,让天下长治久安嘛,那作为儒家理想之国的周为何灭了呢? 周是你们的理想之国,实行的肯定是你们期望的那一套,按你的说法,应当万世不易,其寿永昌才对,为何也灭了呢? 要么周不是你们儒家的理想之国,要么就是你们儒家那套有问题,并不能让天下长治久安。 苏胥万万没想过会被他曾认为是蛮夷的人给逼到这种地步,这问题,他如何回答都会有漏洞。 ‘此人到底是何来历?他先前不会说话,莫不是在诓我?’ 苏胥暗暗想着,嘴上回答道:“礼乐常在,国自不衰,礼崩乐坏,国自崩亡,周因礼乐而存,因礼崩乐坏而亡。” 就知道你会这么回答,李念笑道:“即是说依苏师之意,周会灭亡是因有人不守礼,所以才灭亡,只要人人遵循周礼,那周就会万世长存,永昌不灭,可见周礼是种非常好的东西!” “既然周礼那么好,为何还有人不遵守呢?”李念终于图穷匕见,放出了他酝酿许久的大招。 辩经是绝对辩不过这位儒家博士的,除非他以后世作依据,可那样做,始皇那关就过不去。 没得始皇许可,李念不敢随意和人透露他来自后世,因此只能另辟蹊径,而李念所找的便是周礼的问题。 没让李念失望,他这问一出,顿时让苏胥陷入了矛盾之中。 这问题能让苏胥为难,在于苏胥不会承认周礼是有瑕疵的。 这条件被固定,苏胥自然将陷入两难的境地:如果承认周礼是完美无瑕的,那为什么会有人不遵守这么完美的礼呢? 可如果不承认周礼完美无瑕,又将违背他的本心,颠覆他所学的儒家理论,谁让周礼是儒家思想的关键。 李念这是直击了儒家的要害! 当然,给苏胥时间,他必然可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历史上的儒家也是这么做的。 儒家思想并非一诞生就非常完善,反倒有许多漏洞,后来变得完善,是几千年来一代代儒家学者慢慢填补,各种大儒注经,将一句话解释出几百种道理,总有一款能对得上。 只是那些注释,怕是孔子孟子本人来了也得惊呼:“卧槽!老夫的话还能这么理解?还是你们这些后辈会玩!” 不过,是不是孔孟本意不重要,重要的是统治者认可,能让儒家理论完善即可。 至于孔孟,他们懂什么儒家经典? 但现在这个时间,儒家还未发展成后来的模样,因而李念之问一时间还真将苏胥给为难住了。 李念并没有将苏胥为难住的喜悦,他不过是占了来自后世的便宜,若有相同的基础,苏胥能将他吊起来打。 过了会儿,苏胥还没理出回答这问题的头绪,他抬头看向李念,皱眉道:“公子对我儒家似乎颇有成见?” 问题没回答出来,但李念的态度,他感受到了。 这位不太待见儒家,所以一直在挑儒家的刺。 但李念不会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只笑而不语,苏胥只好又换了个问题:“那公子以为诸子百家哪家能治天下?” 既然不知道李念为何不待见儒家,那就换个角度入手,只要得知李念属意哪个百家,自然不难推断出他对儒家不待见的原因。‘是法家,墨家,还是道家?’ 苏胥暗自猜着,在他看来,最可能是法家,因为当今大秦重用的便是法家,但墨家在秦国也有势力,为秦墨。 最好别是墨家,墨家可是他们儒家的死对头! 然而,苏胥未想到李念的回答是:“我认为诸子百家没有任何一家可治天下。” 这个回答将苏胥震得不轻,他惊讶地看着李念,原来此人不是对他们儒家有意见,而是对诸子百家都不待见。 不对,此人认为诸子百家没任何一家可治天下,那他认为什么能治理天下? 怀着好奇,苏胥问道:“公子以为何以治天下?” “我以为实干最为重要,言谈为虚,干事为实,若不落实处,便是说得天乱坠、地涌金莲也无用。” 李念没讲什么科学、格物、法治,因为这些最终也是用于实际。 “言谈为虚,干事为实……” 苏胥重复了几声,随后笑道:“公子之言有理,但苏某想知晓,公子为何不认为法家、墨家、道家能治国?公子可否一解苏某疑惑?” 李念只笑了笑,心道:‘这些怎么能讲给你听,让你传出去,我岂不是得在始皇那扣大分?’ 见李念笑而不答,苏胥也明白了,道:“是苏某冒昧了!” 李念和苏胥这番问答,自然被送到了嬴政那。 嬴政正在上朝,听百官汇奏,忽然得蒙毅示意,嬴政转念间便反应过来,应该是李念那又发生什么事了,朝蒙毅点了点头。 朝堂上,赵高、李斯等人一头雾水,完全没看懂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尤其赵高,心中生出莫名的担忧不安,作为嬴政最亲近的心腹之一,平日间深受大王倚重,现在大王居然有事绕过他! 他和李斯不同,李斯是靠真才实干走到了今天的位置,他尽管也有能力,但主要还是依仗大王宠信,若不再得宠,地位将一落千丈。 这种事绝不能允许,必须查清最近发生了什么,大王为何要绕过自己! 赵高在心中暗暗想到,李斯同样有疑惑,但他没赵高那般担忧,只是在旁不动声色地静静看着。 服侍嬴政这些年,李斯自认为很了解嬴政的脾性,如果大王想让他知晓,那他自会知道,如果大王不想让他知道,那最好不要去窥视。 不一会儿,蒙毅提着一囊竹简走了进来,那小心的架势不像提的是竹简,而是万两黄金。 蒙毅将竹简送到嬴政案前,嬴政将囊打开,拿出里面的竹简翻看,其上记录的正是李念和苏胥的问答,一字不漏。 看到苏胥问李念“公子可知百家?”,嬴政挑了挑眉,以他的智慧,哪看不出儒家想做什么? 待看到李念以周礼问题为难苏胥,嬴政会心一笑,他也有类似想法,如果周礼真这么好,那周为何亡了? 这也是他不相信儒家学说的原因之一! 儒家教人尚可,治国理政,孔子孟子根本没治大国的经验,孔子做过最大的官是鲁国大司寇,而鲁为小国,也敢谈治天下? (本章完) 第23章 大秦灭亡也有法家原因? 第23章 大秦灭亡也有法家原因? 从李念对苏胥问答中,嬴政也看出了李念的态度,李念很不待见儒家! ‘李念这般和苏胥问答,也是在向寡人展现一件事,他不待见儒家。应是后来历史上,儒家做过什么,才招他如此。’ 嬴政很好奇儒家在后来的历史上究竟做了什么,能让李念这般不待见,如非正在上朝,都想立刻将李念招来问问。 继续往下看,等看到苏胥问李念“公子以为何以治天下?”,嬴政又生出好奇,他也想知道李念会如何回答,是以法家治国,还是以道家,乃至墨家治国? 嬴政认为李念那一定有某种思想学说治国,否则后世之国是如何治理?如何管束治下百姓? 然而,李念的回答是不认为诸子百家能治国。 嬴政再次眉头一挑,好家伙,这小子竟是这般想的,觉得诸子百家中没有一派能治国,一家都看不上。 岂不是说他大秦以法家治国,在这小子眼里也有问题? 也许…… 还真有问题! 嬴政想到李念给他说过,后世之人认为大秦必灭,大秦灭亡是多方面因素共同的结果,赵高、胡亥的作为只是加速了灭亡的过程。 这个“多方面因素”中有没有法家的原因? 如果有法家,又会是什么? 从孝公开始,大秦一直重用法家,才得以有今日,至今也未发生过什么问题,咋会有法家的原因? 要是法家不能治理大秦,又该以何种学说治理? 嬴政按捺住立刻招来李念的念头,李念肯定知道答案,但他更想先自己琢磨思考,若事事听人,容易受蒙蔽。 做人当有自己的思考和辨别能力,做君王更要如此,若失去了自我思考和辨别能力,那君王离受他人摆布也不远了。 将竹简收好,嬴政继续听大臣汇奏。 他方才的动作落入李斯、赵高等人眼中,越发让人疑惑:竹简上记载了什么,让大王如此看重? 两人哪知李念的消息在嬴政这属于最高级别,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及时禀告。 朝会结束,李斯、赵高将去往各自办公的场所,赵高却有意无意和李斯走到了一处。 见赵高走近,李斯微微眯了下眼睛,并未表现出其他情绪。 赵高低声道:“廷尉可知朝会时大王所阅那份竹简从何而来?” 李斯淡淡看了赵高一眼,道:“中车府令都不知,李某又怎知?大王若想告知我等,我等自会知晓,大王不想告知,我等还是不知为妙,中车府令以为呢?” 赵高浅浅一笑,向李斯行礼致谢:“廷尉说的是,高必将廷尉之言铭记于心!” 李斯再看了眼赵高,拂袖离去,看着李斯的背影,赵高脸上的笑容消失,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后,也径自离去。 很快,赵高、李斯交谈了小会儿的消息被传到嬴政耳中,嬴政暗道一句‘这两人果然有问题!’,现在朝会后都敢私密交谈,那等他离世后还不得密谋造反? 从李念告知的后来历史中,这两人做的事和造反也没啥区别。 这其实是嬴政的心理作用,他心里对赵高和李斯有了成见,才会这般想,否则两位臣子正好凑在一起,交谈了两句,不是很正常? 另一边,六英宫,苏胥结束了今天的课程,实际上今天也没教授什么东西,全成了他和李念的问答。 直到离开六英宫,苏胥还在想李念的问题和李念的话,满脑子都是周礼有问题,周礼没问题…… 就在要出宫时,一名内侍突然将他拦下:“苏博士留步!”苏胥正疑惑,只听内侍低声道:“大王有令,今日之事不可道与他人,违者俱五刑、夷三族!” 苏胥眼睛顿时瞪得老大,心中泛起阵阵寒意,他和那位才聊过没多久吧,大王就知道了? 还专门派人在此等候,令他保密! 那人的来头,只怕比他想的还要更大,他今天竟还想着将那人拉到他们儒家这边。 “请禀告大王,臣绝不泄密!” 苏胥原本还想回去后,找淳于越等人一同研讨李念的周礼之问,看能否从儒家经典中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现今想来,一阵后怕。 敢这么做,他今天晚上就得身死族灭。 得到苏胥的保证,内侍又道:“苏博士明日记得准时授课,莫让公子等候。” 这话的潜在意思是:你不仅要保密,还得正常干活,别想撂挑子不干。 苏胥自然听了出来,忙道:“苏胥明白,定会准时前来!” 内侍这才放苏胥离开。 走出很远,苏胥回首看了眼六英宫方向,叹了口气,继续往家行去! 六英宫内,李念正拿着块木炭在一张木板上画图,他面前站着十多名毕恭毕敬的少府工匠。 李念在木板上画的是一架耕犁。 作为一种农具,犁在华夏历史上出现的时间很早,但初期肯定不完善,是人们在日常使用中发现缺点、逐步改进,才渐渐完善。 李念现在做的便是跳过演化改进的过程,让大秦直接拥有更先进的耕犁。 他画的这种耕犁出现于宋元时期,是在唐代曲辕犁的基础上加以改进完善而成。 看着木板逐渐成型的耕犁图样,少府的工匠们也认出这是犁,只是这种样式,他们从未见过。 难道这样的耕犁能比现在的好用? 若真如此,整个大秦的农人都应感谢这位公子。 农事有多重要,又有多繁累,这时代的人非常明白,哪怕只是让耕种轻松一点点,那也不得了。 因为这意味着同等精力下,他们能耕种更多地,种更多粮食,而粮食是人生存之本,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绘完耕犁,李念又让人取来另外的木板,这次绘制的是造纸要用的东西。 造纸不仅要工具,还要场地,水沤杀青时需要水塘,蒸煮时需要相应的窑…… 将造纸要用的工具、场地图样绘完,李念又绘制了铁锅、桌椅板凳的图样,先工作后享受,将政老板服务到位才有享受,不可分不清主次先后。 (本章完) 第24章 技术再好,也得符合时代环境 第24章 技术再好,也得符合时代环境 将所有图绘完,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腕,李念让人拿来耕犁绘图,问眼前的少府工匠:“诸位可能看懂?” 工匠们你看我,我看你,过了小会儿,才有一名看着四十多岁的工匠道:“公子绘的可是犁?” “正是!诸位可能造?” 迟疑了下,这名工匠才又道:“造倒不难,只是这般式样的犁,我等从未见过……” 这些人都是少府的优秀工匠,看到图时,就已琢磨出如何做出实物,他们担心的并非造不造得,而是这种犁万一不如现在的犁,这位公子却非要向天下推广,到时不仅苦了天下农人,他们也得成罪人。 这也不怪他们,一件未经验证的新事物,会担忧疑虑十分正常! 李念笑道:“我懂你之意,诸位尽管放心,我不会立刻向天下推广此物。诸位先为我做出十副新犁,待与旧犁比过后,再决定不迟。” 见李念如此通情达理,没一拍脑袋,想当然做事,一众少府工匠齐齐向李念行礼:“公子英明!” 他们这些干活的不怕同行竞争,最怕外行指挥内行,尤其是某些贵人一拍脑袋,想出个自认为很妙的主意,然后让他们去做,简直祸害无穷。 如果做出了成果,那倒还好,功劳是贵人的,他们即使沾不到功,也不会有罪,最怕没有功只有过,那时贵人可能屁事没有,他们却得担上一口大锅。 幸亏这位公子不是那种贵人。 见工匠对犁没有问题,李念又让人拿来造纸要用到的工具和场地绘图,道:“这些也是我要让诸位制作之物,诸位都过来看一看,我为诸位讲解。” 一块块木板展现在工匠们眼中,从木板上的绘图看,这些东西并不难造,只是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诸位看到的这些木板上所绘的是造纸要用之物,纸为何物,等造出后,诸位自会知晓。” “现在,我将按照造纸的工序讲解,这第一步为‘斩竹漂塘’,即将砍好的竹放入水塘浸泡……” 李念感觉仿佛回到了后世给人讲ppt,只不过现在用的不是幻灯片,而是木板。 “这第二步为‘煮楻足火’,即将浸泡好的竹放入窑中蒸煮,蒸煮之时,还要有人不断对竹进行捣搅,使之更易被煮烂,因而这座窑得足够大。” 听李念讲解,工匠们也懂了,原来木板上绘的是水塘和窑啊,十多人打起精神,因为他们觉得李念的讲解挺像那么回事,似乎真是在制作某种东西,不是一时兴起,随便想想。 造纸的流程并不复杂,很快,李念讲解完毕,看向十多名少府工匠,道:“以上便是造纸的整个工序,诸位有何问题,尽可提出。不瞒诸位,我也是第一次造纸,以往只看他人造过,并不熟悉,诸位若有建言,也尽管提出,若提的好,我会向大王为诸位请功!” 技术这种东西,知道就是知道,熟就是熟,千万别不懂装懂、不熟装熟,认为这些工匠是群古人,就看不起他们,拒绝与他们交流。 这些人不说是大秦最好的工匠,也绝对是顶尖一批,和李念相比,他们缺少的只是后世的知识和技术,并不是智力。 李念虽然可以通过搜索引擎得知后世知识,但他并不了解这时代的做工,相反这些工匠却十分了解,能为他提供不少好的建议。 如水塘布置在哪,能更有效率对竹浸泡,将蒸煮的窑建在哪、建多大,能更好进行蒸煮……不是李念说要建在哪、建多高多大就一定行,而是要考虑大秦的做工基础,技术再好,也得符合时代环境! 这些工匠正好能为李念补上这一部分,李念提供知识技术,工匠们想办法在大秦当前的基础上将之实现,尽力做好。 听到李念要为提出好的建言者请功,工匠们先向李念致谢,随后才开始发言,提出的问题和建言还不少,让李念在心里直呼得亏没直接让人开工,否则一定会出问题。 ‘还是得多主动了解这个时代!搜索引擎上虽能搜到这个时代的资料,但毕竟不完全,有些东西还得自己了解,否则某些事在我看来对大秦是好事,真去做却会变成南橘北枳,成了坏事。’ 通过和十多名工匠商议,李念将造纸事宜大致定了下来,只要通知政老板安排人手开工便可。 将造纸之事处理完,李念又拿来铁锅、桌椅板凳的绘图向少府工匠询问。 这些东西和耕犁一样,比造纸可简单多了,工匠们保证不用半月,便会将木板上所绘之物给李念送来。 桌椅板凳制作虽然简单,但在历史上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未出现,一是人们没想到,不是智力不足,而是第一次的发现开创相对之后的改造发展更不易,就像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二是日常生活中有相似功能的物品,不需要非得改变。 但李念已经用过桌椅板凳,知道比大秦这时的几案更好用,当然选择用桌椅板凳。 ‘做了两套,到时给政老板也送一套,不知道政老板体验过后会给出什么评价?还会不会继续用跽坐?’ 李念在心中想着,他还真想看嬴政坐上椅子,在桌前办公吃饭的画面。 ‘其实我更想看政老板用纸如厕后的反应。’ 李念这般迫切想在大秦造纸的最主要原因——上厕所! 收敛起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看着眼前这群还未离去的工匠,李念想到一件事:秦国也有墨家之人,被称为“秦墨”! ‘不知这些工匠中是否有墨家弟子?’ 对于墨家,李念第一个想到的是部陈年老漫,他从上小学时就在看那部动漫,等他都毕业成社畜了,那动漫竟然还没完结。 在那动漫里便有墨家,因为动漫,他还去了解过历史上的墨家,只能说动漫中的墨家和真实的墨家有很多不同。 真实的墨家没后世一些人想的那么好,就像法家一样,但墨家的确有可取之处,尤其在自然科学方面,相比大多只思考人的百家,对自然的探索,墨家显然要更先进。 ‘墨家思想虽然不现实,但这群人在自然科学方面的探索超过其他百家,也许可以一用。’ (本章完) 第25章 儒家,自我阉割侍君王 第25章 儒家,自我阉割侍君王 下午,吃过晚饭没多久,李念又被嬴政派人叫了过去。 李念对此也不意外,对嬴政来说,他就是个新鲜的事物,从他这能获得许多新奇的体验,即使每天招他过来问话,也不奇怪。 还是第一次见面的那座宫殿,也还是蒙毅随侍在嬴政身边,只是相比第一次和第二次见面,嬴政和李念熟了很多。 待李念行过礼后,嬴政指着殿内备好的一个位子:“坐!” “谢大王赐座!” 刚在位子上坐好,李念便听嬴政道:“今日你和苏胥有过一番问答,寡人甚为好奇,才叫你过来。” 李念毫不意外,道:“能为大王解惑,是臣之幸,凡臣所知,皆可告与大王。” 翻阅过李念和苏胥问答的竹简后,嬴政今日思考许久,想到了一些法家不可治理大秦的原因。 只是这些原因若是为真,那大秦岂不已处在危险之中? 且如果法家不能治理今时的大秦,又该用何等学说? 因此,嬴政才叫了李念过来! 嬴政问出了第一个问题:“寡人观你似乎很不待见儒家,莫非后世历史上,儒家曾做过什么?” 李念道:“大王英明!儒家在华夏历史中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影响极为深远,这些影响有好有坏,但对作为站在后世位置的臣来说,认为儒家影响产生的坏更多一些。” 嬴政道:“有多坏?” 李念并没马上回答,而是道:“在为大王解惑儒家之前,臣有一问斗胆请教大王!” 嬴政道:“尽管说来,寡人恕你无罪!今后,有事直言便可,寡人不会因言降罪于你。” 真的吗?我不信! 我说嫪毐入过你娘,你也不会降罪我? 但这话,李念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他道:“臣的问题是,在大王看来,百家学派是什么?大王要以您的身份去想!” 以寡人的身份去想诸子百家是什么? 不愧是华夏历史第一位称皇帝的君主,只稍作思考,嬴政便想到了李念所要告诉他的答案。 他看向李念,道:“你想说在寡人这等君王眼中,百家学派是用于治理天下的一种工具?” 李念点头道:“不错,后世的说法是用于封建统治的工具,而既然是工具,自然是怎么用得顺手、怎么利于自己为好。” 嬴政道:“你之意是儒家成为了后世君王的工具?” 儒家成为后世君王统治工具这点被指了出来,嬴政又产生了新的疑问,儒家成了工具,那其他百家呢? “是!汉武时,儒家博士董仲舒上书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自此后,儒家逐渐成为天下最主流的学派,没有之一!” 嬴政回忆了下,他记得在李念背过的那段谶言中,汉排在秦之后,为“一统秦两汉”,汉武是秦之后那个王朝的君王? 这汉也不咋样啊,竟有这等昏庸之君,听信那个叫董仲舒的儒生,罢黜其他百家,独尊儒家。李念继续道:“儒家会成为君王的工具,是他们进行了自我改造,使自己适用于君王统治,否则自春秋时儒家问世这么多年,为何不曾有君王以儒治国?” “简言之,是儒家先把自己变成了一件适合君王使用的工具!” “也只有这样,它才能从百家中脱颖而出,有让君王‘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根基。” “成为君王工具后,君王自然想将儒家改造得更顺手,用起来更便利,而儒家为了迎合君王,也在继续对自己进行改造。” “如此一来,儒家愈发利于君王统治,但越适合于君王,则越不适合天下万民!” 这句话让嬴政心中一震,目光落在李念身上,那含义再明显不过,什么叫“越适合于君王,则越不适合天下万民”? 感受到嬴政的目光,李念只觉头皮发麻,但又不能说谎,说谎付出的代价只会比说真话更大,只得硬着头皮继续。 “于君王而言,以儒家治国是件好事,因为改造后的儒家思想非常利于他们,如在儒家定下的礼法纲常中,强调‘天地君亲师’,除天地二者外,君王为上。” 嬴政挑了挑眉,站在一位君王的角度看,这完全没问题,虽说君王之前有“天地”,但天地又不会说话,实则还是君王最大。 他不知道这“天地君亲师”,儒家还给配了一套“天人感应”,若有灾害发生,那一定是老天爸爸在警示凡间的君王儿子做得不对。 “再如在儒家制定的礼教中,每个身份的人都有自己的位置,等阶森严,这使社会稳定,不易发生动荡。” 这也没毛病啊,社会稳定,不发生动荡,难道不是好事? “改造后的儒家还有禁锢人心想法之妙用,一在儒家礼法纲常已成为社会秩序,身在其中的每个人都要遵守;二为儒家是君王认可的学说,想在君王那做官,就必须学儒。” “于是,诸多英才豪杰被吸引到儒家那些经典上,他们皓首穷经,一辈子都在研读儒家经典,自然无余力多想,不多想,就不会生事。” 听到这,嬴政觉得他大概明白了,儒家太有利于君王,使得君王权力太大,如果是明君还好,可若是昏庸之君,那么在儒家这套下,很容易将一个王朝带入歧路。 “但对民族和国家而言,经过改造后的儒家却不是件好事,严重阻碍了国家和民族发展。” “它一家独大,压制其他学派发展,使得我们民族的思想宛若死水,很难有活力;它将诸多英才之士吸走,使得其他行业无法有充足人才,技术难以进步……” “将历史的诸多问题全归咎于儒家,肯定不对,但在有些事上,儒家的问题逃避不了。儒家,足足影响了华夏两千多年的历史!” 现代常说很多君王统治用的是儒皮法骨,并非完全用了儒家,可封建时代的绝大多数人都看不到里面的骨,只知道外层的皮,被笼罩儒家这层皮下活着,受儒家思想桎梏。 儒家竟影响了华夏两千多年的历史? 嬴政也被惊到,如此漫长的时光,竟都是儒家一家独大,可见儒家多受后世君王尊崇,有多利于君王。 本书里对儒家的看法仅为作者对儒家的一点薄见,儒家有好,也有坏,但如果有更好的选择,当然不选儒家(书里就是这样)。感谢大大们支持! (本章完) 第26章 不愿儒家再荼毒此世华夏两千年 第26章 不愿儒家再荼毒此世华夏两千年 看着李念,嬴政道:“听你这番话后,寡人以为儒家还不差,你所言那些坏处并无太过……” 嬴政这话的意思是:听你这么一说,寡人觉得儒家还行啊,有利于君王统治,至于你说的儒家那些坏处,好像问题不大,尚可接受! 这是嬴政作为一位君王,站在自己身为统治者的角度,非常正常的想法。 李念道:“若国外无国,人外无人,儒家的确尚可,可这世界不仅只有大秦天下!” 嬴政皱眉道:“此言何意?” 李念道:“昨日,臣曾与大王讲过,在大秦之外还有国,如北方匈奴,西方大月氏。实际上,还有更多国家和土地,远不只大秦现今所知之国,只是当前交通不便,往来不易,方被阻隔。可若等交通便捷之时,大王以为会发生何事?” 这还用想,当然是两国相遇,而那时,弱的一方十有八九要遭受欺负,甚至将亡国。 想到此处,嬴政眉头猛皱,难道后来的历史上,神州就有过这般遭遇,遭外国欺辱,甚至一度被逼到亡国的境地?还和儒家有关? 若是如此,也不怪李念不待见儒家! 李念道:“以大王之智,定已想到会发生何事,两国相遇,无非强欺凌弱罢了。” “在漫漫历史中,我华夏多数时都为强盛一方,但也有少数时势弱,惨遭欺辱,几近亡国灭种。” 尽管已猜到,但亲耳听李念说出,嬴政还是感到震惊,虽和后世之人被岁月相隔,但那都是大秦的后辈,同流着炎黄之血。 “这些势弱之时,是多方面因素造成,但臣以为儒家必占其中之一,难脱其咎!” 这才是李念真正不待见儒家的原因,他认为儒家阻碍了华夏文明进步,是华夏在历史上蒙受诸多灾难的原因之一。 “若世间只有华夏,儒家影响也许还可忽略,但诸国林立,并非仅有华夏。” 如果世界上只有华夏,即使每两三百年都经历一次王朝的轮回更替,那也是兄弟阋墙,肉烂在锅里,然而现实是世上不只有华夏,有时候自家的肉被外人抢走了。 “在其他国家进步发展,日新月异之时,我华夏却受儒家思想影响,裹足不前,甚至在倒退。” “当他国蛮夷攻伐我华夏之土,杀戮我华夏之民时,那些出身的儒家大臣却在嚷嚷要以仁相待,以仁义感化嗜血蛮夷,孰不知蛮夷畏威而不怀德,以致我华夏之民几度遭蛮夷之劫。甚至有时,儒家主动为蛮夷辩经,证明他们奴役我华夏合法合理。” 一想起元清时儒家的某些作为,李念就气不打一处来,作为华夏最主流的学派,竟无半点血性骨气,不号召天下汉人起来反抗也就罢了,竟还对异族摇尾乞怜,给异族统治开合法证明。 “当他国舰船航于汪洋之上,在世界各地掠夺财富、抢占土地时,我们受儒家思想影响,还沉浸在天朝上国的美梦中,对外界变化视而不见,直到被他国坚船利炮轰开国门,遭受前所未有之屈辱。” 有人说什么宋明时出现过资本主义萌芽,但在李念看来,只要儒家思想还是这片大地的主流,就只会是萌芽,不可能发展起来。 因为一定会遭到儒家打压,成不了气候。 儒家影响下的环境想自发产生重大变革,太难太难。儒家礼教下的社会十分稳定,而稳定意味着变革困难,纵使有稍许变革,也都在儒家的框架之中。 框架已定死,能变到哪去? 所以,华夏历史上那些想要变革的豪杰,要么成了失败者,要么成了缝补匠,直到被人以坚船利炮轰开国门,刀架到了脖子上,不得已下,才打破了儒家编织千年的囚笼。 “臣也知晓将一应问题归于儒家,有失偏颇,但儒家影响华夏两千余年,如何也脱不开干系。因此臣不想儒家为大王重用,再荼毒此世华夏两千年,哪怕今时之儒还非后世之儒!” 嬴政沉默许久,道:“你之意,寡人已明白,儒家虽于君王有利,却使华夏困足不前,而异域他国在变化,华夏未变,此消彼长,终致华夏遭受大辱。” “也不瞒你,在你说儒家于君王的好处时,寡人亦是心动,但你所言有理,选儒家或许可让君王统治更为稳固,却会让华夏失掉未来。” 嬴政看向李念,道:“你虽未说出华夏在后世究竟遭受了何等屈辱,但寡人能看出那些屈辱必定不小,以你之性情,也有不甘。” 在嬴政眼中的李念,是一个胆小、贪生、怕死、喜好享受,又胸无大志之人,一点也不符合他这个年龄。 但就这么一个人,方才竟说的那般慷慨激昂,证明其血还未冷。 这才是一名二十多岁青年该有的样子! 嬴政继续道:“寡人吞灭六国,一统天下,既是大秦君王,也是华夏之主,寡人之大秦,定不会以儒治国!” 说出这番话后,嬴政便再也不能用儒家,他管不着后来的君王怎么干,但至少在他君临天下的时代,不会! 李念起身向嬴政郑重一礼,道:“臣多谢大王!” 嬴政道:“且别忙着谢寡人,今日召你,并非为问儒家之事,而是你与苏胥话中,你对诸子百家皆不认可。” “你应当知晓大秦是以法家治国,可依你之言,法家当不可治理大秦,寡人想知道其中因由。” 儒家尚未成为天下显学,大秦也不用儒家学说治国,对儒家之事可晚做处理,但大秦实打实是在用法家治国啊。 知道用法家治理大秦有问题后,嬴政自然想尽快了解清楚。 胡亥、赵高等人的问题都可以拖一拖,但法家每时每刻都在影响大秦。 如果法家确实是造成大秦二世而亡的原因之一,那法家每多影响大秦一刻,也就等于大秦向灭亡深渊多进了一步。 “大王,臣并非不认可诸子百家,诸子学问,臣甚为佩服,哪怕儒家,臣也认为其在引人向善、修身养性方面,颇有可取之处,臣只是不认可它们能治理好天下。” (本章完) 第27章 与始皇论儒 墨 道 第27章 与始皇论儒 墨 道 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李念才正式讲道:“诸子百家,除少数学派外,都有各自的政治理念,也即是治理天下的想法,如儒家复周礼,道家无为而治,墨家兼爱非攻……” “春秋时人心思变,百家诸子寻求更好的治理天下之法,从而提出各种主张,这并无错,问题在于诸子提出的这些主张忽略了某些因素,以后世的话说便是:忽略了客观因素,过于主观。” “如儒家的复周礼,儒家认为恢复周时的礼乐制度,天下就能太平安康,却不想人们希不希望回到周时那种环境?所以春秋时,孔子才四处碰壁,学说不被采纳。” “道墨两家也是如此,墨家的‘兼爱、非攻’,好不好?当然好,对陌生人也像对自己亲人一样!” “如果我是陌生人,遇到信奉‘兼爱’的墨家弟子,定会十分心喜,但我要是墨家弟子的亲人,又会如何作想?怕是更希望亲人能更亲近自己一些。” 说完儒墨,李念又说到道家:“道家,黄老之学‘无为而无不为’,倒比墨家和儒家更为可取,可‘无为’是何时无为,何事无为,何度无为,何量无为?” “‘无不为’亦是如此,何时无不为,何事无不为,何度无不为,何量无不为?博学明智之士或许能把握好其中的度,可天下间哪有那么多博学之士?” 黄老之学听起来非常不错,什么尊重自然规律,反对王侯盲目行动,主张发挥臣民的主观能动性,倡导“待时而动”、“因时而动”。 可其中的“时”怎么掌握,又谁来决定?是由君王,还是臣民?是由饱学之士,还是由目不识丁的庶民? 又怎么知道这个“时”掌握得准确与否?每个人、每个阶层把握的“时”都一样吗?不一样又要怎么做? 简单说,以黄老之学治天下,缺乏相对统一的标准和制度,大家伙儿都太过自由,但这不利于天下稳定和皇权稳固。 汉初时发生诸侯王之乱,文帝时济北王和淮南王叛乱,景帝时“七国之乱”,以及地方豪强壮大,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在黄老之学的“无为而治”为诸侯王和地方豪强发展提供了条件。 权欲旺盛又雄才大略的汉武哪能忍得了这,自然而然采用了自我改造后的儒家,一脚踹了黄老之学。 “若以黄老之学治国,于国朝初建,百废待兴时尚可,但时日一久,祸必生焉。” 人只能相对自由,而不能有绝对自由。 李念讲给嬴政的回答却是:“因黄老之学对天下的约束过于松散,而人心欲望无尽,灾祸自生,反不利于天下承平。” 实际就是随着王朝社会稳定,经济复苏,黄老之学逐渐不能适应社会的发展需要。 “儒家思想若想达成,须天下皆为君子;墨家治国之法想成,须人与人间不分亲疏远近;黄老之学想成,须人人遵纪守法,不生贪欲,不生妄念。若能做到,都将天下大同!” 儒家、墨家、道家治国理念各有差别,但以最终想要达到的目标看,都是天下大同,乌托邦式的美好世界。 但人怎么可能没欲望,怎么可能没私心? 因此诸子想出的治国思想虽好,却不切实际,至少不切于大秦现在的实际。儒家后来能被汉武选中,是已经改造过了自己。 听完李念对儒、墨、道三家的分析,嬴政道:“法家不适合治理大秦,也和儒、墨、道三者是一样原因?” 李念道:“后世有一个众所周知的知识,‘世间万物皆在运动之中’,也可理解为‘世间万物皆在变化之中’。敢问大王,商比于夏如何,周比于商如何,六国比于周如何,我大秦又比于六国如何?” 嬴政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你之意是事物在不断变化,大秦也在变,法家已经不适合如今的大秦?” 李念点头:“在某一段时间内,法家适于大秦,所以使得大秦实力飞速提升,一举超越六国,但如今的大秦已和当年境况不同了。” “当年,大秦国力低微,于诸国中并不强大,如不以商君变法,将国亡。可如今,六国已灭,天下归一,九州之内再无大秦敌手,还能像天下一统前,用法家之法治理大秦吗?” “大王现今已不是秦王,而是天下之主,在思考治理天下之策时,不能再和以往一样,要着眼于整个天下,原来的六国之民,如今也是大秦之民。” 朱元璋也遇到过类似问题——南北榜案,但老朱处理得很好,他很明白自己是天下之主,而不是北方皇帝或者南方皇帝。 嬴政心猛地一震,哪怕他现在已经想到,可被李念指出,还是有种振聋发聩之感。 ‘是啊,寡人已不只是秦王,更是天下之主,法家能治大秦,未必治得了整个天下,如今的大秦和先祖任用商君时的大秦,已经不一样了。本来的历史上没有李念,寡人是不是未能想通这点,才为大秦覆灭埋下祸根?’ 嬴政心中自问,若李念知道,定会告诉他:在历史上,始皇您意识到了自己是天下之主,所以才“书同文、车同轨、行同伦”,只是您没意识到过去的法家已经不适合现在的大秦,还在以法家治理大秦那套用在整个天下身上,不仅让秦人受不了了,六国人更受不了。 后世常有人将法家和依法治国划上等号,实则两者有很大不同,法家是专为君王服务,对百姓相当严苛残酷。 法家驭民五术,愚民、疲民、辱民、弱民与贫民,削弱百姓的力量以稳固君王统治。 这不仅是《商君书》的思想,《韩非子》中也有此类思想。 始皇会施行“焚书坑儒”,李斯功不可没,其正是以法家思想劝说始皇焚书,李斯乃法家之人! 在过去百多年里,秦人还能忍受法家的治理,但如今一统天下了,还用法家进行高压统治,即使是根铁弦,也有崩断的时刻,而六国的百姓以往没被如此对待过,更易滋生不满。 书中内容仅为个人愚见,能让大大们看个乐呵就好。感谢支持,感谢支持! (本章完) 第28章 老秦人也累了,赶紧毁灭吧 第28章 老秦人也累了,赶紧毁灭吧 始皇在时,以他的威名还可震慑四方,让法家造成的隐患不现,可等胡亥上位,没有始皇的威望能力,还一通胡搞,继续加压,天下不乱才有鬼了。 李念继续分析:“法家治国,刑罚严苛残酷,以酷刑使百姓生畏,便于治理,在有外敌重患时,此法可行,能快速聚民力,升国力,使国家富强。那时的老秦人能接受法家治理,臣以为原因如下:” “其一,法家虽以严刑酷法治国,但也确实使社会安定,让老秦人感受到了明显的好处,如杀人盗窃之事变少,不必随时担心自身安危;其二,军功爵位制的存在。” 这还和军功爵制有关系? 这是嬴政未想到的一点,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细听李念讲说。 “人是一种有欲望的生灵,在满足基本的生存需求后,自然而然会产生更高级的需求。” 李念没立即讲法家、秦人、军功爵制间的关系,而是向嬴政引入了一个新的概念。 怕嬴政听不懂,李念又解释道:“大王可以认为是人吃饱喝足穿暖之后,会想吃的更好、喝的更甜、有一位漂亮的妻、住更宽敞的房。” 嬴政点了点头,表示他理解,李念又道:“秦人也是一样,他们吃饱穿暖后,自然也有更高的需求,想要更好的生活。而那时,法家的刑律虽然严苛,但军功爵位制给他们提供了晋升之阶,让他们有机会过上更好的生活。” “有向上攀爬的希望,老秦人自然能接受法家的治理,愿意维持法家构建的社会秩序,何况法家虽然严酷,但只要遵守,平时也不会有事,反倒法家治下的社会还颇为安定。对那时的老秦人来说,法家利大于弊!” 李念所说之意,嬴政听明白了,军功爵制是让大秦能维持住以法家治国的重要原因,它给了老秦人希望,使老秦人能接受法家刑律的严苛。 不待李念继续,嬴政主动接话道:“如今六国已灭,天下间无更多战事,想从战场上获取功劳已变得不易,军功爵制对秦人已名存实亡,看不到好处,自然会对严苛的律法心生不满。” “以前的秦人不是对秦律没有怨,只是那时有好处,尚可忍受,如今没了好处,处处皆是问题!” 李念道:“此乃人之常情!” 嬴政看了看他,接着道:“大秦已经变了,秦人也已经变了,若再以过去的法家之法治理大秦,必成祸患。” 李念点头道:“正是如此!其实,臣认为还有两点:秦人之所以愿意为国征战,是希望在吞灭六国,一统天下后,能过上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再继续一统天下前的生活。如果一统天下后,他们过得还是以前的生活……” “一统天下前,他们过的是那样的生活,一统天下后,过的还是那样的生活,这天下不是白一统了吗?” 嬴政琢磨了下,还真是这个理,一统天下前和一统天下后一个样,那老秦人定会心灰意冷,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为大秦奋勇效力,反正胜负对他们都没什么变化,何必那么上心。“其次,事物皆有极限,纵使铁弦,也有崩断之时,人亦如此,大秦以法家治国已有上百年,秦人积累了太多不满,大王继续以过去的法家思想治国,不满将越积越盛,早晚会发作。” “秦二世而亡,便有此原因,秦人已与大秦离了心,他们不想再为大秦而战,所以等汉高祖入关时,他们主动投降。” 嬴政和蒙毅听得目瞪口呆,之所以如此惊讶,是在他们的想法中,大秦即便要亡,也该是老秦人不舍得大秦亡灭,浴血为大秦而战,无奈敌人太强,最终遗憾而亡。 可现在听到的却是,老秦人根本不想抵抗,主动投降,一副巴不得大秦赶紧完犊子的样子! 嬴政说不出他现在是什么心情,短短十几年,他的大秦已经沦落到老秦人都不待见了吗? 这次,他是真切感受到了后世之人为何会说大秦必亡,感受到了大秦问题的严重,远不像他所以为的只要寡人在世,大秦不亡! ‘先祖孝公时,便是这样的感受嘛?变有生,不变则亡!孝公有商君,寡人有李念,寡人将做的比孝公更好!’ 谈完法家对秦人的影响,李念又说起对六国百姓的影响:“原来的六国之民和秦人又不同,没那般复杂。” “秦人已经接受了法家上百年的治理,还能忍忍,但六国之民可没被法家这么治理过,自然会产生各种不适,乃至不满。当然,以严苛的刑罚能一时压制住这些不满,但不满会累积,渐而成恨成仇。” “吞灭六国时,大秦攻伐杀戮,本就已和六国百姓有仇,现在又以法家严苛的刑罚去逼迫他们,仇怨自会更盛,这些仇恨仿若野草在荒原生长,待到秋日,只要有人投下一点火星,便可燎原。” “人总是向往自由的,法家的严刑峻法能震慑住人们一时,却无法震慑住人们生生世世,此乃人心人性,在无法忍受时,人们自会揭竿而起,打破法家制造的牢笼。” 在大秦法家不适合治理六国之民这点,嬴政同样想到了,但他想知道的是不用法家之法,该用什么? 嬴政道:“依你之言,百家皆不可用,那你以为该以如何治理大秦?” 自己有几斤几两,李念很清楚,在网上与人键政或许还行,但真要让他治国理政,那不成,何况是大秦这么大的国家。 大的方针政策还得始皇自己定夺,李念只能根据后世历史为参考,提出一些建议,指出始皇政策中的某些瑕疵,像指出儒家、法家不可治理大秦的原因。 因此,回答这问题前,李念先为自己叠了层甲。 “回大王,臣在后世只是一小民,并非国之政要,让臣以后世为鉴,建言参考、辨误纠错尚可,若真让臣拿出一套治理大秦的切实策略,臣不行!臣只有一些个人薄见,大王若想知晓,臣自当告诉大王!” (本章完) 第29章 治国实治民 第29章 治国实治民 见李念没张口就说大秦要怎么怎么治理,反而谦虚地承认自己不行,嬴政颇为满意,这小子并非那等夸夸其谈之辈,很实诚。 嬴政道:“那就说说你的‘薄见’!” 李念道:“治国即治民,法家和儒家治民,虽思想学说不同,采用的却是同种方式,即压制民力,削弱民众的力量才智,以便于更好治理,因此后世君王常儒法相合以治天下。” “压制民力可以治国,不压制其实也可以,了解民众之需求,解决民众之问题,引导民众之所向。” “民众之需求,无论是老秦人,还是六国之民,哪怕是臣这般后世之人,所求者无非活着、活好。” “活着最为基本,有粮有水,能维持性命存在;活好则更为复杂,是在吃饱穿暖之上,有更高的追求,如有人想要名,有人想要利,有人想要美人,有人想要豪宅……” “法家的治理其中有一点便是压制人们活好,最好是人们堪堪维持住活着,这样人们每日为活着疲于奔命,便无力再和君王对抗。” 简单地又黑了句法家后,李念继续道:“了解到人们活好的需求,知晓人们想要什么,大王发布政策时,让人们有条件实现这些需求,人们自然而然将拥护爱戴大王。当然,不是所有需求,大王都要去满足,而是有选择性。” 嬴政皱了皱眉,这样做不就成了他在为民众做事,而不是民众为他做事? 他是天下之王,应是他号令天下,让天下为他而动,而不是他为天下而动。 但想到大秦二世而亡,嬴政还是耐心认真地听了下去。 李念也知道他讲的可能会引起嬴政不满,但事都到这儿,也不可能不讲或是欺瞒嬴政。 “法家不再适于治理大秦,便是民众的需求和严苛的秦律间产生了矛盾,一统天下后,无论老秦人,还是六国之民,都盼着日子能越过越好,可法家不仅不帮助他们实现这种愿望,反而还进行阻碍,如何不出问题?” “大王想治好原来的六国之地,就必须了解六国之民他们需要什么、渴望什么,针对性进行解决,让他们明白在大王治下能比以前活得更好即可。” “能做到这点,纵使六国王室还在,他们要号召六国之民再为他们而战,也不容易。后世有句话叫‘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过惯了好日子,只要脑中无疾,谁会想着去过苦日子?” 嬴政这时提出一个问题:“大秦攻伐六国,死伤不知多少,其中定有他们父兄,如此深仇,也能消弭?” 李念道:“大王,人虽可以回忆过往、畅想未来,但本身还是活在当下。肯定会有人心怀仇恨,向大王大秦复仇,但只要能好好活下去,比以前过得更好,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放下仇恨。何况六国与大秦同为华夏,乃兄弟间的争斗,非异族侵袭之仇。” “再者,大秦伐六国,一统天下,是为终结乱世,还天下太平,若无大秦和大王,这天下不知还要死多少人?” 这句话让嬴政眼睛一亮,觉得可将此话告知六国之民:看,寡人一统天下是会让更多人不死,寡人是为了你们好。 “大王对民众之所需,可能还未有深入了解,臣再以秦律为例,当今秦律中某些刑罚太过残酷,民众期望得以改变便是一种需求,汉承秦制,大汉许多方面用的都是大秦之物。”“汉初时,大汉的律法也参考了秦律,所以同样有很多酷刑,至文帝时废除肉刑,留下一段万古流芳的佳话。” 李念将缇萦救父的故事讲了出来,听得嬴政一阵沉默,难怪那汉能取代大秦,成为秦之后的王朝,原来世人早就对秦律不满。 同时,他还有些不爽,这等佳话竟被靠承大秦之制的汉朝贼子给到手了,咋感觉他的大秦给那汉做了嫁衣,像个大冤种! 他大秦付了彩礼,盖了新房,买了新车,宴请完宾客,等入洞房时,却让一个脸上写着“汉”的男人进了,没大秦什么事了。 倘若李念知道嬴政的心理,定会说大王您的感觉没错,大秦确实是个大冤种,大秦二世而亡和隋二世而亡可不一样,秦之后的汉和隋之后的唐也不同,汉的确占了大秦不少便宜。 像六国被灭的仇恨,要不是大秦给吸走了,大汉岂有那般容易平定天下? 就好像大秦抢了六间屋子,屋子的原主人对大秦有直接的恨意,可对现在居住屋子里的汉却没有,因为汉并未直接动手抢他们。 大秦动手杀人抢屋子,脏活累活干完,却没享受几年,汉不用干脏活累活,因为大秦已帮忙干完,舒舒服服入住几百年。 嬴政问道:“那汉承我秦制,国祚几何?” 李念道:“若东西汉相加,国祚四百余年。” 嬴政突然有些不想说话了,连汉为什么分东西也不想问。 他灭六国,一统天下,然后大秦二世而亡,那汉承秦制,抄大秦东西,再修修改改,延续了四百多年。 李念继续道:“在实现需求的过程中会产生各种问题,如官吏贪腐、有人弄虚作假、欺诈良善,亦或是需要开山修路,民众无法自行解决,须官府组织,这类问题都可称为民众之问题。” “大王想受民众拥戴,大秦为民众真心拥护,则需为民众解决这些问题。” 越听越像是要寡人为民做事,不是民为寡人做事,后世难道就是用这种方式治国? 正在想时,嬴政听李念道:“而引导民众之所向,是引导民众忠于大王、忠于大秦,民众是一个既简单又复杂的群体,不可放任不管,也不可管制太严,因而须对民众进行引导。” “法家愚民之策,‘民愚则易治也’,是通过让民众维持愚昧无知的状态,更好进行治理,但这种方式既有悖人性,也于国家民族有害。愚昧无知自然是更好管控,可国家民族如何进步?” “后世君王用儒家,也是儒家能够愚民,但造成的影响,已在之前与大王讲过,除非世间只有大秦一国,永远没有外敌,否则他国变,发展进步,大秦愚民不变,裹足不前,终会成患。” (本章完) 第30章 爱国忠君,遵纪守法 第30章 爱国忠君,遵纪守法 听到这,嬴政看了看李念,他还真生出过一个想法:如果将世间诸国尽数化为我大秦之土,是否可以儒家治国? 但现在,李念在无意间驳斥了他这想法:除非世间只有大秦一国,永远没有外敌,否则以儒、法治国,终会成祸患。 可嬴政能保证永远没有外敌吗? 嬴政觉得他不能保证,纵使他在有生之年将世间诸国灭尽,世界一统,可谁知后世子孙会如何? 他只能管到他在的年月! 想到这,嬴政决定今晚就问李念那个问题。 李念并不知道这些,仍在继续:“既然不能以愚民之法治国,也不能对民众放任不管,只能加以引导。” 想起后世的那些公知所造成的恶劣影响,李念郑重对嬴政道:“对民众的引导非常重要,大王千万不可小觑,人心之所向,于国于民族有莫大影响,有位伟人曾说过‘舆论的高地,我们不去占领,敌人就会去占领’!” “还是以大秦为例,汉高祖入关中,秦人之所以不抵抗,反而投降,是因他们已经不心向大秦。当然,这其中有大秦让老秦人失望了的原因,但也和大秦没正确引导他们,让老秦人心系大秦有关。” “如果老秦人认识到大秦和他们一体,一损俱损,一荣共荣,他们还会那般不抵抗吗?” “老秦人未觉得他们和大秦是一体,在大秦是这么活,汉王来了也是这么活,说不定还活得更轻松,那投降汉王有什么不好?” 嬴政和蒙毅一想,的确是这个理,给谁卖命不是卖,既然都是卖,不如找个出价高的,甭给我扯要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李念道:“对民众引导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当要‘爱国忠君’,爱国即为爱大秦,忠君即忠于大王。” “不仅要强调爱国忠君,更要让民众知晓为何要爱国忠君,使他们懂得国是什么,怎样爱国,爱国意义何在,要让人们明白没有国就没有家,没有国,家的日子会过不好,会遭受外人欺辱,所以得为国效力,护卫大秦!” “忠君亦是如此,要让民众知道只有大王才能带领大秦强盛,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离开了大王就不行。” 这时代虽有国,但并没有太重的家国观念,所以各国人才可以跑来跑去,这个国家待的不爽,那就去另一个国家。 像商鞅是卫人、张仪是魏人、李斯是楚人,范雎也是魏人。 嬴政敏锐察觉到李念所说的“爱国忠君”的好处,但也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这套“爱国忠君”之法要是实行,那大秦以前接纳的张仪等人该如何解释?大秦又如何接收他国人才? 听到嬴政的疑问,李念笑着提醒道:“大王,秦、魏、燕、赵、韩、楚、齐,虽国名不同,君王不同,但皆为华夏。” 嬴政秒懂,在心中直呼“妙啊!”,到时换个概念不就行了,将大秦换成华夏,一切自然便解释通了。 张仪、范雎等人不是背叛母国,投了大秦,而是华夏本族内的人才正常流动罢了,是不忍见华夏诸国彼此攻伐,为平定乱世才入大秦。引导原来的六国之民时,也可将忠于大秦换成忠于华夏,忠于大秦或许心里还有些别扭膈应,但忠于华夏就没这么多了。 反正现在天下只剩大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大秦即是华夏,双方都得到满意的结果,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嬴政甚至还想到可用此法打那些不死心的六国贵族一耙,六国贵族煽动作乱,可定罪为蓄意挑起华夏内乱,欲使华夏再陷乱世。 “至于吸引非华夏的人才,那是我华夏强大美好,远在诸国之上,人皆有向善向美之心,如何不可?” 大秦接收非华夏本族人才的问题也解决了,我们大秦是强大的、美好的、文明的,所以非华夏人才前来投奔,是对美好强大事物的向往,乃人之常情,要理解。 李念接着道:“‘爱国忠君’之后,当引导民众‘遵纪守法’,常言‘无规矩不成方圆’,人亦如此,若无律法,大家都随意而为,我今日杀人,你明天放火,天下将乱至何等境地?” “因而,必须以律法约束人们行为,不可使人们随意而为,要让人们明白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违反律法将有何等后果。” “在违反律法会有何等后果这点上,法家做的很好,但律法存在的最终目的不是为了惩处已违法之人。” 嬴政接话:“是为了震慑那些可能违法之人?” 李念点头道:“正是如此,但法家刑罚太过严酷,有时反会起到相反的效果。如某个人在犯了某样并不至于处以重刑的罪后,却按秦律又要被处以重刑时,大王以为他会怎么做?” 只稍稍一想,嬴政便明白了李念之意,道:“要么接受刑罚,要么拒罚,犯下更重的罪,但在大秦,寡人以为他只会接受刑罚!” 李念道:“大王之意,臣明白,秦律有连坐之法,犯人若不愿祸及亲朋,会主动受刑。但如果这人犯的罪,即使主动受刑,也避免不了连坐亲朋呢?” “大多数情况下,如大王所言,他们会主动受刑,可万一某时某刻有人不愿受刑,如原先六国治下的民众!” 嬴政陷入沉思,李念说的情况,极可能发生。 老秦人在法家上百年治理下,或许已经习惯,六国之民却未必习惯得了。 他不知道《史记》中记载的陈胜吴广就是这么揭竿而起,畏惧秦律重刑,反正横竖是个死,不如反了。 当然,从云梦睡虎地秦简的记载中,秦律没这么严苛,与《史记》记载有出入,但也说不定是胡亥上位后,将秦律变得更加高压,或是秦律的执行者出了问题。 李念认为胡亥上位后,秦律变得更高压这种可能性最大,这小子就不像是个人,何况还有赵高这只马鹿,两头拟人化野兽联手,整出什么活都不足为奇! 但秦律严苛残酷也不假,云梦睡虎地秦简的内容只是让其多了些温度,不能说秦律就没问题,否则汉时为何要改? 汉承秦制,借鉴了大秦许多东西,却又吸收了大秦诸多教训,于是国祚四百余年,大汉是摸着大秦的屁股过河! (本章完) 第31章 唯恐沛公不为秦王 第31章 唯恐沛公不为秦王 “法家施以重刑,一方面是为震慑那些可能违法之人,一方面也是为恐吓民众,妄图以残酷的惩处方式吓住民众,让民众更为顺从,好便于治理。” “等同于打造了一个到处是刺的囚笼,只允许民众在囚笼中按照他们的规矩生活。” “在一定时间内,民众畏惧刺的疼痛而能忍受在笼中生活,可等囚笼的刺越来越尖锐,民众能在笼中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时常就要被刺给刮痛,他们还会愿意忍受?” “到那时,便是再重的刑罚也震慑不住,只会让囚笼中的人不畏惧刺带来的疼痛,也要打破囚笼。” 李念又说起大汉的事,“汉高祖初入关中时,只和关中百姓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者和盗窃者要抵罪!除此之外,大秦的繁律苛法全部废除不用!” “这三条一出,关中的百姓十分高兴,纷纷拥护汉高祖。” “《史记.高祖本纪》记曰:‘与父老约,法三章耳: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馀悉除去秦法。诸吏人皆案堵如故。凡吾所以来,为父老除害,非有所侵暴,无恐!且吾所以还军霸上,待诸侯至而定约束耳。’ 乃使人与秦吏行县乡邑,告谕之。秦人大喜,争持牛羊酒食献飨军士。沛公又让不受,曰:‘仓粟多,非乏,不欲费人。’人又益喜,唯恐沛公不为秦王。” 这番话一出,嬴政脸有些难看,没想到大秦的律法连老秦人都这么不待见了,那汉高祖只约法三章就夺走了老秦人的民心。 尤其那句“唯恐沛公不为秦王”,像一把刀子捅在嬴政心口。 虽说那汉高祖入关中时,他早已离世,不是他在治理大秦,秦律可能也已被修改,不是现在的模样,但大秦终归是他的国,让大秦灭亡的君王是他的后代。 “太史公著《史记》并不十分客观,大王听听就好,不必太当真。” 也知道那句“唯恐沛公不为秦王”太扎心,李念安慰了嬴政一句,才继续道:“刑罚太重不可取,但刑罚太轻也不可,太轻会震慑不住那些可能违法之人,尤其商贾之辈。” “商贾逐利,当他们认为得到的利高于要承担的险时,相较常人更会违法。” “太轻也保护不了那些遵纪守法之人,如抢掠他人不被严惩,只受些小罚,那对老老实实积攒财物的人是否公平?长此以往,谁还会靠勤奋努力赚取财物,不如都去抢掠。” “因而,律法得维持一个合适的度,既不可太过严苛,也不可太轻,要让违法之人感到疼痛,警醒未违法之人,又要让违法者不至狗急跳墙,犯下更大祸事。当然,某些罪行不可轻恕,如谋反、杀人者。” “臣所言引导民众‘遵纪守法’最重要的一点是要让民众感到律法的好处!孝公时,秦律能得老秦人认可,便是看得见秦律对他们的好处,到如今,秦律带来的好感逐渐被磨去,自然只剩畏惧厌恶。” “律法的好处,如对农人,让他们能有安稳耕种的环境,不必担心今天被人抢田,明日被人占房,如对商贾,在经商时不会被官吏刁难,也不会在行商时遭遇盗匪,再如对从商贾那买东西的人,买到假劣货物时,律法能为他们讨回公道,让商贾付出代价。” “感受到律法的这些好处后,民众便会主动遵守维护律法,毕竟除极少人外,大多数人还是希望和平安定地生活。” “‘遵纪守法’也利于‘爱国忠君’,大王可将‘爱国忠君’编入律法之中,不爱国不忠君便是违法。”嬴政已经从“唯恐沛公不为秦王”中恢复过来,闻言眼前一亮,其他的不说,这条完全可以做,谁不忠于大秦,谁不忠于寡人,便是违法。 听李念讲了这么多,嬴政觉得确实有些道理,但这只是空口白话,大谈道理,具体要怎么做呢? 嬴政热切地问道:“依卿之见,当如何引导民众?” 李念敏锐注意到嬴政对他的称呼,从称呼上看,始皇对他的观感还不错,但李念没多高兴,反而在心里冷静地告诫自己: 李念啊李念,千万不可因始皇一时对你不错就得意忘形,始皇也是君王,也是一头会吃人的猛虎,别看他现在对你好,说不定下一刻就会翻脸无情,不要将帝王当作普通人。 最是无情帝王家,伴君如伴虎! 面对一个掌握自己生死的存在,李念觉得当有敬畏,不能把君王当傻子,不能以为自己来自后世,就优越过君王。 别看始皇现在好像很信任他,实则如始皇这等帝王,怎么可能轻易信人? 以李念自己估计,始皇现在最多也就信了他三成,等他将纸造出、土豆种好,让始皇实际体验到,信任才会上涨。 李念深吸口气,抚平心中思绪,道:“回大王,想引导民众,臣以为要做到两点:一为官方要主动引导,官方者,大王、大秦众臣、各地官吏;二为启民智,使民众有辨别之能。” 听到“启民智”,嬴政眼睛不动声色地一眯。 因为在法家学说中,民是不能太聪明的,民只需按君王的指挥行动即可,不需要有那么多的想法。 民愚,方好驭! 李念道:“臣所言官方要主动引导,既是让民众向大王所期望的方向发展,如引导民众‘爱国忠君,遵纪守法’,同时也是防止有人阴谋为害,将民众引入歧路。” “如有人对大王和大秦不满,想煽动民众作乱,他们会不停向民众散播各种于大秦不利的流言。初时,民众或许不信,但时日一久,又无人出来纠正流言,大王认为会发生什么?” 嬴政想到《战国策》上的典故,回道:“三人成虎也!” 李念道:“正是如此,如今六国虽灭,但诸多六国贵族尚存,在六国百姓间仍有威望,若他们造大王和大秦的流言……” 听到此处,嬴政眼底一抹寒光闪过。 (本章完) 第32章 启民智,开教育 第32章 启民智,开教育 李念继续道:“此正是‘舆论的高地,我们不去占领,敌人就会去占领’,大秦不主动去正确引导民众,便会给有心人可趁之机,由此造成的危害不比直接造反叛乱小。” “古往今来,诸位君王都畏惧谶纬之言,一大原因也在于此,朝廷未对民众进行正确引导,只粗暴禁止谣言传播,然人性有时便是越禁止越觉得其中有问题,越会使谣言发酵。” 想到现代网络的一些情况,李念又道:“到得一定境地,即使朝廷再想主动辟谣,也为时晚矣,谣言已入人心。” “如今天下方才一统,原来的六国之民对大秦和大王或有偏见,偏见导致猜疑忌惮,因而更须得引导,让其等了解大秦,方能让六国之民化为大秦之民,而非大王灭了六国,他们就是大秦之民。” “以后世的话说便是要让他们产生‘身份认同’,认同自己是大秦的一民,不再将自己当作是六国人。如此一来,纵有六国贵族阴谋煽动,也无法成事。” 嬴政道:“可当如何引导让他们认为是大秦子民?” 李念道:“许之以利,讲之以理,让去各地的官吏讲在大秦治下的种种好处,宣扬虽曾经各有国家,但皆为华夏子民!要想真正做到,还要将官吏宣讲的好处落到实处。” 见嬴政点头,李念又道:“再说启民智,民众愚昧,的确好治理,但同时也更好被糊弄。如那谶纬之言,民众之所以会信,便在于他们不智,辨别不出谶言真假,只要受有心人一挑动,便可能酿成灾祸。” “大王可想知晓大秦第一场‘造反作乱’是如何而来?” 这个“大秦第一场造反作乱”指的应是大秦灭亡时的造反作乱。 “第一场”,岂不是说还有第二场、第三场? 听这话的意思,这场造反还和民智不启有关? 嬴政心里想着,被引起了兴趣,道:“说与寡人听听!” 李念将《史记》中记载的陈胜吴广起义与嬴政道来。 当听到李念说陈胜﹑吴广因下雨失期,害怕被斩,所以决定造反时,嬴政挑了挑眉,他的秦律哪有这般不通情理? 不过,这也让他更了解了李念说的律法不可太过严苛,太严苛残酷是真会把人逼造反啊。 当听到“天下苦秦久矣”,胡亥不得人心,这群造反的家伙居然想打着公子扶苏的旗号造反时,心里又有些欣慰,扶苏即使已死,也还有人记着他的好,只是这儿子蠢了点。 至于项燕,嬴政眼底再闪过一抹寒光,项氏一族,楚国贵胄,他如何不知,看来大秦二世而亡和六国贵族脱不开关系。 寡人还是对他们太仁慈了啊! 当听到李念说陈胜吴广在鱼肚里藏书,又在夜晚点燃篝火,在祠堂装狐狸叫,为造反做准备时,嬴政懂了李念讲这故事的目的。 民智不启,会将鱼肚里有书、狐狸口吐人言当作神异,从而助长陈胜在戍卒中的威望,为后面随陈胜造反埋下铺垫。 李念道:“这便是民智不启的影响,便于治理,但有时候也会成为他人利用的弱点。反之,若民智已启,知道鱼肚藏书、狐狸吐人言是人为之,还会那么心甘情愿同陈胜造反?” 嬴政思考了下,问道:“启智后,其等确实不会再被鱼肚藏书、狐狸吐人言蒙蔽,可若秦律中确有失期将斩一事,岂不更会随那陈胜谋逆?” 这意思是,启民智后,那些戍卒变得聪明,都知晓秦律,而秦律中真有不问青红皂白,“失期,法皆斩”这条,不是会更坚定地造反?也即启民智后,反而坚定了戍卒们和陈胜造反的决心。 对这个问题,李念只回了句:“大王,那已经不是民智启或不启的问题,而是秦律存在问题,应该改的是秦律!” 好像还真有道理…… 李念又道:“大王所虑者,无非是启民智后,民不好治理,这正是臣所言民众需官方主动引导的缘故,只有在正确引导下,民才不会走上歧路。” 这时,嬴政问出一个问题:“你来自的后世便是民智已启?” 李念道:“是,但臣来自的时代和大秦无法相比,二者间不可同论。” 最大的不同就是没有一个高高在上、可随意掌控他人生死的帝王,大家在法律条文里都是平等的,没有谁更高贵,没有谁更低贱。 嬴政显然也想到了后世没有君王这点,沉默了会儿,又道:“寡人若要启民智,需做什么?又当如何正确引导?” 李念道:“回大王,得靠‘教育’!教育者,教书育人,通过传道授学将民众引向正确道路,绝大多数人生来并无善恶是非,因此可以教育引导。” “如在经卷中多记入爱国忠君之说,习此经卷者,日后自会爱国忠君,在经卷中多讲遵纪守法之言,以之教人,习读者自会明了遵纪守法的重要。” 李念以苏胥和淳于越举了个例子。 “苏师和淳于博士这等学习儒家经典之人,正是从儒家经典中受孔孟之道影响,才有如今想法,认为复周礼是天下间最好的治国之法。” 嬴政道:“寡人明白了,你之意是开创适合我大秦的经典,使人习之,受其影响,爱国忠君,遵纪守法!” 其实最好是没有“忠君”,但在大秦这时代,李念不敢说这种话。 做什么事都得符合时代,超越一步是天才,超越三步就是妖人了。 李念还没活够,也不想被做成人肉薄片,不会主动在始皇面前宣扬无君王主义,除非始皇自己好奇。 嬴政看着李念,眼露奇光,这倒是条很有意思的道路,以前有过国家给自己开创经典,让民众学习的吗? 不过,这方法好像还真有可行性,那后世之国大概就是用的这种方式,因而不怕民众开启民智后会让国家陷入混乱。 诶,嬴政发现了一个他之前没想到的点,此人如此爱护华夏,也是后世那教育之功吧? 想到这,嬴政脸上露出莫名笑意。 关于陈胜吴广造反,主流观点是秦律严苛,失期将斩,但睡虎地秦简的内容又说失期未必会被斩,当然也可能是戍卒和徭役失期惩罚不同。本书里采用始皇时的秦律不会被斩,但胡亥时会。 (本章完) 第33章 书同文,言同语 第33章 书同文,言同语 李念点头道:“大王英明!但想将教育实行好,不仅要有合适的内容,还要有合适的工具,能让人方便学习、快速学习。” “现今以竹简记载文字,就非常不适于整个大秦授课教学,一卷竹简不仅记载的内容少,且繁重不便携带。” 听这意思,你还想让大秦所有人都识字学习,接受教育? 也是,他来自后世,那时人人都识字,人人皆知史,对其而言,人人识字知史如每日用餐饮水一般。 嬴政心里想着,道:“你想用你所说的‘纸’取代竹简?” 李念道:“不错,在我华夏历史上,读书识字之人会逐渐多起来,是因纸和印刷术的发明。” “纸承载文字,印刷术便是将文字印在纸上,二者相合解决了文字记载传播的问题。” “一本这样大小的书,其上能记载的文字,要用一车竹简。” 李念用手比划了一个大小,让嬴政和蒙毅惊讶不已,这等大小的一样东西,竟比得过一车竹简。 形容博学的成语“学富五车”中的“五车”指的便是“五车竹简”。 当然,五车是虚指,表明惠子学识渊博,但若真以五车竹简来论,也就和现代几十本书相当。 ‘纸做成的书若真能记载那般多文字,无怪乎后世人人皆可识字。’ 嬴政自然能看出书相比竹简的巨大优势。 “除文字的记载传播工具需改变外,文字本身也要改变,恕臣直言,大秦的文字委实太难写了。” “文字作为一种传播内容的工具,臣以为当简洁明义为上,既要简单易懂好学,又要准确传递含义。” 嬴政道:“你想怎么改?你想仿照后世文字?” 李念还真是这么想的:“臣正有此意,臣在后世所习文字,也是自大秦文字演化而来,已经过实践检验,更便于学习。将大秦文字改为后世文字,臣认为并无不可。” 嬴政并未说答应,也未说不答应,而是道:“待纸造出后,你以后世文字誊抄一篇文章,就李斯的《谏逐客书》,呈于寡人。” 李念知道嬴政是先想看过货后再做决定,道了声“臣遵命!”,接着又道:“不仅文字要改,大秦的语言也得做些改变。” 嬴政问道:“也要按照后世来改?” 这一次,李念摇了摇头:“那倒不必,因时制宜,因地制宜,后世之物未必胜于大秦之物,也未必适合大秦。” 听李念说“后世之物未必胜于大秦之物”,嬴政心中相当满意。 我大秦也不是什么都比后世差嘛。 “文字可改为后世文字,一者现今识字之人不多,即便修改,影响也不会很大,二者后世文字也是当今文字演化而成,修改后,人们不难接受。” “而后世语言和大秦,乃至其他六国语言都不相同,若强令推行后世语言,不啻于让天下人重新学习说话。” 李念倒是都想让大秦所有人都讲普通话,可事实是,这很难做到,后世普通话推行都用了不少年,何况是这时的大秦。不考虑大秦实际情况,胡乱出主意,只会适得其反! 经李念这么一解释,嬴政暗里点了点头,没乱出主意,觉得后世的东西就是好,就要搬来大秦,是用了心的。 “你打算用雅言?” 这时代也有通用语,名为“雅言”,要是没通用语,各国君王间怎么交流,其他国家人才又如何仕秦,入朝见王还专门带个翻译? 但雅言只在精英群体间流传,一般人根本不会,说的还是本地话。 李念此时同嬴政说话,用的正是雅言,他道:“雅言也可以,臣所言的改变也不是改变怎么说话,而是要明确设立一种语言作为天下通用语,无论是秦人,还是六国之民,无论是王公大臣,还是农人走卒,都必须学习此语,将这种语言普及天下。” “雅言以往只在诸侯、贵族间流传,臣之意却是不能限于贵族,贩夫走卒同样得学。” 李念要给始皇的“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地同域,量同衡,币同形”再添一个“言同语”,不管以前是哪国人,以后都得说同一种语言。 嬴政明白过来李念的意图,神色也认真起来,此事若成,将于大秦大大有利。 语言不通是人与人之间最大的障碍,语言通了,很多问题都可解决,因为语言不通,想交流都没办法。 “而要成为一种天下人通用的语言,必须得好学,臣在后世学习语言时,有拼音之法教臣快速学会。” “这拼音之法也简单,将字的读音分为声母、介母、韵母,以及声调,只须掌握其中规律,配有一本字典,便能学会天下文字的读音。” 李念说着便举了例子:“如大秦的‘秦’,可将声母设定为‘q’,韵母设为‘in’,声调为阳平第二声,读出来的便是‘秦’!” “q”和“in”是李念读出来的,并非是后世的读法,是他按照此时的秦字发音所读。 此处只是作者用来表意,毕竟作者不通雅言。 嬴政和蒙毅都是当世才智卓绝之辈,从李念表述中轻松领会其意,君臣二人颇为惊讶。 因为按李念这种方法,识字好像还真不难,但前提是要将天下所有文字都给出这所谓的“拼音”。 李念道:“这个方法的难点在于要给所有字注音,需要编造一本收录所有文字的字典。” “字典为收录文字的书籍,其中包含收录文字的字音、字义,要编纂一本字典,并非一件小事,最好是召集诸博学之士共同编著。” 嬴政豪迈道:“只要有利大秦,纵使千难万险,寡人也无惧!只是那字典也得纸造出后,才能做吧?” 收录天下文字,并对每一个字进行注音释义,要是以竹简来记,一本字典怕是得用好几车竹简,唯有那所谓的纸才合适。 李念道:“是!若以竹简制作字典,需用许多竹简,不仅不方便携带,也不方便查阅,字典的一大功能便是遇到不认识的字时,可从中查阅。” 想一想从一马车竹简中找出一个不认识的字,嬴政立马便明了。 (本章完) 第34章 给始皇画饼 第34章 给始皇画饼 “后世普鲁士国王威廉三世有两句话,‘正是由于贫穷,所以我们要办教育,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国家是因为办教育办穷了,最后办亡国的。在我看来,教育不仅不会使国家贫穷,恰恰相反,教育是摆脱贫困的最好手段。’” 又是两句和法家思想相冲突的话,嬴政细细咀嚼,在思考“启民智,开教育”是强了国家、强了民众,但对君王又如何呢?君王能从中获得什么好处? 亦或是只对民众有好处,对君王只有坏处? 嬴政毕竟是一位封建专制的君主,自然会考虑对他君权的影响,不是事情利国利民,他就会同意,因为利国利民未必利君王。 而且,他并不认为李念说的有利大秦和他,就真一定有利。 执掌王权这么多年,有许多人都曾对他说过类似的话,最终却证明另有目的。 不过,能从一位国王口中说出这话,想来也不会很差。 李念不知嬴政在想什么,继续道:“教育乃国之大计,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重要之本,不可小觑。只是以大秦现今的情况,做不到后世那般全民教育,只能先择优培养,教出一批人后,再以他们为薪火,点燃我大秦万里之疆!” “到得未来,西起天山,东至东海,北起罗野,南至蛮越,凡我大秦子民,无不识字,我大秦必巍然雄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李念为嬴政画了张饼,但嬴政根本不吃,反而问道:“卿是为了寡人,还是为了大秦,为了华夏?” 问这话时,嬴政目光落在李念身上,神情严肃,大殿内的气氛一下便沉重压抑起来,此正是君王之威。 ‘伴君如伴虎啊,翻脸比翻书还快,前面还叫人小甜甜,现在就抛出这种要命的问题。’ ‘真佩服那些敢和始皇、洪武这种帝王谈笑风生的穿越者前辈,他们的八字肯定很硬!’ 这是个回答不好就很要命的问题,但李念有思考过,毕竟要在始皇这等雄才大略的君王眼皮底下干活,是得多考虑自己会遇到的情况。 李念道:“臣以为今日之大秦即为华夏,而大秦即为大王,何分彼此?” 闻言,嬴政眼睛一眯,更加沉重的压力落到李念身上。 等过了数息后,嬴政才笑着道:“你倒是机灵!” 随嬴政这一笑,大殿内沉重的压力尽去,又回复到方才的平和,仿佛刚才那压力是一场幻觉。 但很快,嬴政笑意敛去,淡淡道:“你应当知晓寡人想要的答案不是这,是启民智对寡人有何益处?卿应该明白寡人之意!” 这次倒没那么沉重的压力,但平淡的语气却让李念感受到了可怕的寒意,仿佛下一刻就有无尽冰霜扑来。 君心难测,什么是雷霆雨露俱为君恩,这就是! 李念诚恳道:“臣不敢欺瞒大王,‘启民智,开教育’确实有可能损害君王之权,但若能做好,也会利于君王。臣之言并非是为华夏而损大王,是想让大王、大秦、华夏均得益!”嬴政只平淡地看着李念,没有说话,任由李念继续。 “臣曾背过一首历史朝代歌诀,其中包含了我华夏两千年历史的主要王朝,在大秦之后的王朝,若将东西汉、南北宋分开来算,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国祚均很难超过三百年。” 这话让嬴政眉头一皱,李念不说,他还真没想到有这回事,那段歌诀他是知道的,按照华夏历史时间算一下就能得出。 每个王朝的国祚都超不过三百年,岂不是说就算他解决了大秦现有的问题,让大秦不二世而亡,也逃脱不了王朝三百年一次的覆灭? 嬴政道:“你有让王朝超过三百年大限之法?” 李念摇头道:“臣没有,但臣觉得可以试试让大秦为后世永记,大秦为后世华夏标志,当后世之人提起大王和大秦时,更加自豪荣耀,就像臣所来自的后世,我等被外邦之人称为‘汉人’和‘唐人’一样。” 汉人和唐人? 嬴政反应过来,汉人的称谓,应当是因那汉朝,唐人则是因那唐朝。 这两个朝代有多强盛? 竟让后世子民以“汉”“唐”称呼而自豪! 后世子民咋就没有被称为“秦人”,不因他大秦而自豪呢? 唐朝也就不说了,可能相隔了几百年岁月,可那汉朝就在他的大秦之后啊。 嬴政心情复杂! 就在这时,李念又抛出了一点:“也许还可以试试让大秦王室存在更久,甚至与华夏同休,王朝或许终会覆灭,但华夏必将永存。” 这引起了嬴政浓厚的兴趣,想想确实如此,大秦之后的王朝每三百年覆灭一次,可生活在这片土地的民族却未变过,若真能让大秦和华夏一体,成为华夏的另一称呼,不等于另类的大秦永世不灭? 他没去想大秦王室与华夏同休,从李念那得到胡亥将大秦搞得二世而亡后,他便明白他现在做得再好,后世子孙不肖,终有灭亡时。 嬴政道:“就靠你说的那些?” 李念道:“臣只能建言献策,主要还得靠大王。臣来自后世,对大秦的了解远不及大王,臣所献策略未必有利于大王和大秦,还得大王纠错,使之适于大秦。” “臣所言‘启民智,开教育’也是如此,若能做好,民智而国强,我大秦之力更盛,将能北伐匈奴、西征大月氏,将更辽阔的土地纳入大王治下,将大王的威名传播更远,做到凡日月所照皆为秦土!” “后世有日不落帝国一说,即为无论白昼还是黑夜,总有帝国的疆土沐浴阳光之下,臣认为大秦未必不能成为日不落帝国!” 完全征服掌控全世界的土地,以大秦的情况也许做不到,但成为日不落帝国,还是有可能,西班牙、带英都做得,我大秦凭啥做不得? 李念觉得在自己帮助下,赶上带英或许有难度,但达到成为日不落帝国时西班牙的水平,问题不大,有机会。 西班牙成为日不落帝国是在十六世纪,那时的技术和大秦现在的技术差距远没有近代到现代那般大。 (本章完) 第35章 让大秦成为日不落帝国 第35章 让大秦成为日不落帝国 李念又给嬴政画了张饼,这次的饼倒是将嬴政吸引到了,“无论白昼还是黑夜,总有帝国的土地沐浴在阳光之下”,激起了嬴政的熊熊斗志,若真能做到,那是何等强大的帝国? 原先征服六国,一统天下是他的目标,从李念那得知大秦二世而亡后,如何避免大秦二世而亡又成了他的目标,现在他又有了一个新的目标,将大秦打造为日不落帝国! 不过,日不落帝国真能存在吗? 白昼不该是整个世界都一起照耀在日光下,黑夜不该是诸国都沉浸夜晚中吗? 怎么会有不论白昼黑夜,总有沐浴在日光之下的土地呢? 嬴政问了出来,李念道:“大王,这和我们脚下的大地有关,大地并非是天圆地方,而是一颗圆球,等臣做出地球仪,再和大王仔细讲解,大王到时自会明白日不落帝国能存在的原因。” “说起想验证大地是颗球,最好的办法是来一次环球航行,但如今大秦的远洋航行技术还不够,须得再做准备。海洋可非陆地,天气变化剧烈,且航至深处,万里没有陆地可依。我们这方世界只有三成为陆地,七成都是海洋。还是等臣做出地球仪,再与大王讲述。” “便依卿之意!” 嬴政又抛出一个问题:“那汉唐可是日不落帝国?” 李念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始皇这是不爽汉唐比秦更受后世人尊崇,故意问之,帝王的好胜心啊,即使不同朝代,也要相比。 听李念回答“汉唐并非日不落帝国!”,嬴政舒服了,汉唐没成为日不落帝国,那他的大秦一定要成为。 李念想了很多汉唐值得称赞的地方,但汉唐被人们尊崇的原因,他认为是:“汉唐之所以受后世人尊崇,是汉唐强盛,威名传于异邦,后世提起时总有一种荣耀自豪。” 嬴政看了眼李念,觉得李念话里有话——寡人的大秦没有威名传于异邦,让你们没有荣耀自豪感? 不对劲,嬴政想到件事,汉唐这等强盛的王朝都不是日不落帝国,那李念提到的日不落帝国又是哪一朝哪一国? 难道说…… 嬴政皱眉道:“你说的日不落帝国在后世可是番邦?” 大王连这都自己琢磨出来了,不愧是始皇帝,李念道:“大王英明,确实皆为番邦!” 嬴政冷笑着评价道:“让番邦成为日不落帝国,后世王朝也不过如此!”李念叹道:“实际上,历史上很多时候,我华夏都处于世界顶尖,长期为世界最强之国,可惜……” 嬴政心中一动,看向李念,道:“寡人还未问你,后世以何法治国?” 李念一直有意回避这个问题,尽量能不讲则不讲,但现在始皇提到,也没有再回避的理由,他在始皇面前营造的人设就是老实。 “回大王,后世各国都是以各自国情制定治国之法,并无确定不移的国策,但就治国理念来说主要分为两种。后世之国大多已没有君王,即使仍保留有君王,君王也几乎不再掌权。” 对后世大多国家没有君王一说,嬴政早已知晓,只是好奇那些仍有君王,君王却不掌权的国家是如何运行。 李念将后世治国之法与嬴政简要讲了一遍。 当听到君主立宪制时,嬴政反应过来,看了眼李念:这小子说的试试让大秦王室存在更久,甚至与华夏同休,就是用这种办法吧? 本章被修改过,所以只有这么长,因为补字数的话,也不知道怎么补,作为代替,加更“第37章”,当吸取教训,不写违规内容。 (本章完) 第36章 可得长生否? 第36章 可得长生否? 看着李念,嬴政道:“闻卿所言,后世诸国皆为无君之治,卿来自后世,应当更适于无君之治,卿为何不提以此法治大秦?” 对这问题,李念几乎不假思索:“回大王,一是臣怕死;二是无君之治是经历史演变,多方面因素共同促成的结果,并不适合大秦的情况,大秦需要大王,天下万民需要大王,臣也需要大王!” 李念压根儿没想过要在大秦搞什么君主立宪、民主共和啥的,那些东西根本就不适合大秦这个时代。 大秦的百姓懂什么叫立宪,懂什么叫共和吗? “臣以为不论何种制度,哪种治国之法,最主要是讲究实事求是,所定国策符合国情。大秦当今的国情便是需要大王领导!” 这番回答让嬴政颇为满意,若李念真持着无君王的念头,他会第一时间令人将李念处死,不管李念有多大的价值。 因为与李念可能释放出去威胁到他权力的无君王思想相比,什么价值都不足为道。 即使暂时不处死李念,日后的李念也将被他圈禁一生,再无一点可能得到自由,只会被他当作刷后世历史资料和技术的工具。 等他要离世时,还会将李念一同带走,并处理干净李念在大秦的痕迹。 李念知道始皇问他问题的目的,所以很老实地回答他怕死,大秦不适合无君王主义,他不会有这种念头,更向始皇表明您是我在大秦的靠山大爹,我咋可能掘自己靠山呢? 看了看宫外,嬴政道:“今夜已晚,便不与你多谈,寡人还有最后一问,此问之后,你便回去歇息。” 李念恭声道:“大王请问,臣定知无不言!” 嬴政声音略低了些许,他紧紧盯着李念,问出了昨日在得知李念来自后世后,他就想问的那个问题:“后世可有长生不老之法?” ‘果然是这个问题,始皇已经对长生寻仙产生了想法。’ 李念并不奇怪始皇会问这,道:“回大王,没有,后世虽科技发达,但还不能做到使人长生不死,只是平均寿命有所提高,男女一般皆可有七十之寿,精心养护身体,八十九十也有可能。” 为防始皇问有没有神人仙岛,李念又道:“后世科技探遍整个世界,甚至已登上月亮,也未发现有神人仙岛。” 嬴政闻言颇为失望,他还真准备问,没想到李念提前说出来了,这是知道他要问什么啊,但他还是不愿放弃。 “据闻有神女曾盗不死之药奔月,也是假的吗?” 李念摇头道:“大王,神女盗药奔月在后世也是一则神话,名为‘嫦娥奔月’,但月上其实一片荒芜,没有神女!” 嬴政沉默不言,他分辨得出李念没骗他,可正因没有骗他,更令他沉默。 这代表他的长生不死之梦已经碎了。 而且,还有重要的一点,既然后世都没法让人长生不死,那群方士却还骗他世上有长生不老之术,要给他炼长生不死的仙药。 嬴政心里只有两个念头:那些方士给寡人吃的丹药究竟是什么玩意儿?那群方士都该杀,该杀! 李念知晓始皇想要长生的强烈心理,道:“后世虽无长生不老之术,但延年益寿之法却不少。” 始皇是他在大秦的靠山爸爸,李念当然想始皇活得久活得长,才能保证他在大秦活得舒服。 嬴政从沉默中恢复,既然没有长生不死之术,那能延年益寿,活久一点也好啊。“何法?” 李念道:“后世人们平均寿命能得以延长,一为生活水平提高,不缺吃食;二为医学技术进步,能诊治更多病症;三为知识普及,人们健康意识增强,掌握了健康生活的习惯……” “大王自是不缺吃食,但要注意荤素搭配,营养均衡,即肉食和菜蔬要皆有;大秦的医术想要达到后世那等地步,暂时无法做到,不过臣有几策当能提高大秦医术。” 嬴政只吐出一个字:“说!” 李念道:“一、召天下优秀医者,举办医者交流盛会,让天下医者交流医术;二、立医学宫,让优秀医者入宫教授医术;三、提升医者待遇,对与医术有重大功绩者,当不吝赏赐……” “臣暂时就想到这些,臣之策无非是主动管理医者,鼓励医者发展医术,增进医者交流,大王当能想得比臣更为详尽!” 他一个人的脑子,即使有搜索引擎相助,也没法有嬴政和大秦众臣想得周到详尽,且嬴政想出的肯定比他更适合大秦。 好在李念只需起个头,始皇和大秦众臣自会将之完善,可许多事往往都难在想不到这个头。 “至于健康生活的习惯,吃食方面不要吃生食,尤其肉食,如鱼脍,其中有很多人肉眼不可见之物,若生食入体,将患病。” “饮水也须饮用煮沸之水,和鱼脍一样的道理,水中也有肉眼难见之物;大王每日得锻炼身体,不可整日跽坐案前,处理政务……” 说到这,李念觉得要说的太多了,遂道:“臣还是回去后详写一份需注意的事项呈于大王!” 嬴政颔首:“可!” 提到食物中有细菌时,李念想到一事,他来到大秦后居然没引发咸阳宫内的生化危机,难道穿越时对他进行了杀毒消菌? 那这穿越还挺智能! 李念道:“只要保持健康的生活习惯,大王当能百病不侵,延年益寿。差点忘了,若大王有服用方士所炼之物,要尽快停掉,以后也不要再服用。方士所炼之物,长期服用,于人体有害。大王若不信臣,可以鸡、鼠等牲畜验证……” 听李念絮絮叨叨地交代如何用鸡、鼠验证方士炼制之物有问题,嬴政眼中现出笑意,这小子确实在为他着想。 当李念讲完,嬴政道:“每日召你过来,你不便,寡人也不便,不若以五日为期,寡人定好问题,等时日一到,你再过来为寡人讲解。” 确实,每天召李念过来,一讲就是一大堆的事,李念不方便,他也不方便,还处不处理政务,干不干其他事了? 这种规定时间、定好话题的方法,等于每过五日,李念来和始皇上次课,大家都轻松。 李念自然不会不同意,道:“臣遵命!” 嬴政道:“五日后,寡人想知道的是:大秦因何而亡?如何避免?” 果然,始皇更关心大秦二世而亡。 (本章完) 第37章 始皇之略 第37章 始皇之略 走出宫殿,李念感到背心一片冰凉,是刚才回答那几个要命问题时出的汗。 在心里再次感叹了句“伴君如伴虎”,李念向六英宫返回。 而宫殿内,待李念离去后,嬴政并未像昨日一样问蒙毅怎么看,但身为臣子,就算主君不说,也当为主君分忧。 蒙毅便是这样一位好臣子,他主动道:“大王,是否要派人查项氏一族、陈胜吴广和那沛公?” 从今晚李念所说话中,他们又得到了许多有用的信息。 大秦第一场“造反作乱”是那陈胜吴广所为,汉朝的建立者被称为“沛公”,楚国灭亡后,项氏一族仍贼心不死…… 考虑了小会儿,嬴政摇头道:“陈胜吴广之辈暂不必去查,其等不过适逢其时罢了,即便没有陈胜吴广,也会有张胜王广之流。” 始皇倒是看得明白,即使现在找到陈胜吴广,将两人提前除去,但只要大秦的问题不解决,依旧按李念所说的历史发展,还是会出现陈胜吴广一样的人。 “倒是六国贵族,给寡人严密监视,有任何情况,及时禀报寡人。至于那沛公……” 作为他大秦之后的汉朝建立者,嬴政对“沛公”非常好奇,很想知道对方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才能建起为后世子民尊崇的“汉”,在史书留下“唯恐沛公不为秦王”的记载。 其出身如何,长相如何,性情如何,学识如何,年龄几何? 都是嬴政所好奇的点。 甚至,嬴政心中产生了一个比较刺激的想法,他决定即使找到了那位汉高祖沛公,也不杀他,反要将之降服,让其为大秦效力。 让未来的汉朝创建者为他的大秦效力,想想都觉得有趣,不仅如此,等那沛公离世时,他还要派人去告诉沛公:你啊,在本该的历史上将会建立一个取代我大秦的王朝,你是那个王朝的开国之君! 还有让一位开国君主在自己手下当臣子更爽的事吗? 何况这位开国君主还是取代他大秦的汉朝建立者!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确定那位沛公能够在他的掌控下,不会威胁到大秦安危。 “也查一查,但不得惊扰,寡人另有计较!另外,派人到各地查探……” 查探什么? 嬴政停顿了一下,未立即说出,目光看向宫殿之外,似乎看到了王宫外被夜色覆盖的整个大秦天下。 深吸口气,嬴政方才继续:“查探六国之民和我老秦人对大秦的看法,了解他们心中真实所想。” 听到嬴政的命令,蒙毅心道:‘李念之言对大王影响甚大!’ 能不大吗? 连老秦人都不支持大秦,自家基本盘都给丢了,对始皇的震动可想而知。 这时,嬴政又想到了一个点子,越琢磨越觉得此点可行,遂下令:“取舆图来,大秦舆图和各国舆图皆要!” 在内侍去取舆图的功夫,嬴政想到李念,心道:‘李念来自后世,肯定有更好的舆图,到时定要让他做出。’不一会儿,大秦和各国舆图被取来,嬴政让在殿中铺开,一张一张仔细地看,让蒙毅不解这么大晚上了,大王要做什么? 将舆图看完,嬴政回到王位,取过笔,在竹简上飞速写了起来,那是他灵光一现,所想到的证明李念所说真假的办法。 写完,嬴政检查了几遍,确定无误后,看向蒙毅,指了指案上竹简:“蒙卿且来看过!” 蒙毅过去一看,竹简上所写的是一篇政略,嬴政在三秦之地和六国之地各选出数个县,然后交代当地官员以两种不同的秦法治理,一种秦法为当今秦法,一种为修改过后的秦法。 从竹简的内容看,修改后的秦法较当今秦法宽松了不少,如废除了残酷的肉刑,改为其他方式惩处,对治下民众的要求也放松了许多。 李念若是看到这份秦简,定会惊呼这不就是改革试验试点? 通过这些选出的试验县来验证秦法的问题,同时也是验证他所言真假。 真不可小觑了古人智慧,古人只是见识少,不是傻! 蒙毅也看懂了竹简上政略的意图,道:“臣以为大王此法可用,只是须得秘密进行,且得安排合适之人去做,若为某些人所知,恐会毁坏此法。” 蒙毅未明言谁会破坏,嬴政却心知肚明,法家某些人绝对会站出来反对。 因为法家主张严刑峻法,恨不得连百姓的毛都套上枷锁,嬴政却在修改的秦法中进行了放松。 这要是在此法中,由修改过秦法治理的县表现更优秀,那还得了?岂不是说他们法家那套有问题? 就算这只是种可能,并不一定发生,那也不能被允许,以修仙世界的术语讲,此涉及道统之争,一些笃奉法家的分子定会干扰破坏。 嬴政点头道:“蒙卿所言甚是,因而此事不能由朝中重臣去做,只得用名声不显且忠心实干之人。那李念也是,只说我大秦这有缺陷,那有不足,所言者尽是乱臣奸贼,却不为寡人说几个忠心之臣。” 责怪了李念一句,嬴政又道:“执行此法之人,寡人倒是已想到了一位,只是不知此人是否忠于我大秦。” 蒙毅道:“大王若想知晓,不若明日再召李念问过。” 嬴政摇头道:“不可,寡人与他定下五日之约,君无戏言,岂可随意改之?且自从得知李念来自后世,寡人有太多事想要知晓,如大秦之后历朝历代如何,那汉高祖如何建得汉朝,后世如何评说寡人,这世界究竟是何形貌,其他诸国如何……” “寡人恨不能立刻全知晓清楚,可也知欲速则不达,从诸位先祖至寡人,数百年,我大秦才成如今霸业。且李念所言便为真吗?非说他有胆欺瞒寡人,而是他自后世得知的消息一定准确?大秦与那后世可相隔了两千多载岁月!” “事事皆听李念之言,他是大秦之主,还是寡人是大秦之主?” 此话一出,蒙毅和殿内侍卫齐齐单膝跪地。 蒙毅道:“自然是大王是大秦之主,大王所见之远,所虑之深,臣等弗及!” “起来吧,寡人并无怪责你等之意!” 蒙毅刚起身,便听嬴政又道:“黄安,明日差人弄些鸡、鼠,依李念所讲之法给它们服用那些方士所炼丹药,此事须保密,若让他人知晓,你知晓后果。” 黄安是随侍嬴政的一名内侍,听到嬴政交代,忙道:“大王放心,臣定做好此事!” 感谢“书友20221107111349915”大大100点赏,谢谢支持! (本章完) 第38章 变法之人,章邯! 第38章 变法之人,章邯! 第二天,大秦朝堂。 处理完大臣汇奏,嬴政看向殿内众臣:“昨夜,寡人难以入寝,突思及一件事,今日道与众卿。” 不该是睡着梦到吗,怎么成了没睡着,想到了一件事? 不过大王您是老大,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众臣打起精神,准备听嬴政想到了什么事。 只听嬴政道:“寡人思及历史,发现自古以来,国无有不灭者,夏、商、周无不如此,自春秋来,灭亡之国更难以计数。寡人便想在某一日,大秦是否也会国灭?” 这番话一出,众臣皆惊,无不变色,有人当即便要开口说话:大王,你怎么能生出这种想法呢?我大秦肯定千秋不灭,万世永存! 却被嬴政厉声喝止:“听寡人说完!” 威严的目光扫视蠢蠢欲动的众臣。 震慑住众臣后,嬴政又道:“所以寡人想向众卿请教,大秦倘若国灭,将因何而灭?要想我大秦不灭,又当如何治理?” “这两个问题便留给众卿思考,明日将各自所思呈于寡人!” 说罢,也不看众臣反应,便宣布散朝。 离开朝会的章台宫,一众大臣你瞅我,我瞅你,都不明白大王今天怎么了,忽然就提出这两个问题。 这两问题看似不难,只要指出大秦存在的问题,讲明如何解决改善就好,可对这群站在秦帝国顶端的人精来说,坐在王位上的大王只需动动嘴,他们这些当臣子的要考虑的就多了。 他们要揣摩嬴政为什么会提出这两个问题,嬴政又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他们怎样回答才能最符合嬴政心意。 而且,这是不是一个机会,可以提高自己在朝中的地位,顺便打击一下其他人? 这种情况下,众臣想法自然各不相同,很有默契地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后,各自离去,皆未透露自己所想。 这两个问题,确实是嬴政昨晚想到的,既是想了解众臣对大秦的看法,看能否从众臣那获得参考,同时也是想考察群臣一番。 章台宫内,待众臣离开后,嬴政对一名内侍道:“将这两个问题告诉诸位公子,明日呈于寡人!” 胡亥是始皇最小的儿子,都将年满十岁,其他儿子更为年长,皆已知事。 这两问题不仅可以考察众臣,也可以考察他那群儿子。 这名内侍刚领命离去不久,一名青年被引进殿内,正是嬴政昨晚想到用来执行他那计划之人。 这是名十分英武的青年,被内侍引进殿后,向王位上的嬴政行礼道:“臣章邯拜见大王!” 此时的章邯还不是秦末时的名将,还在少府做事,官职不大,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这少府小官竟会被大王召见。 其实,他在少府官职虽然不大,但做事认真勤勉,每次政绩考核都是上等,同僚和上司对他评价也颇好。 嬴政正好看过他的资料,觉得这是个人才,以后或许能成为大秦栋梁,便记了下来。 昨晚思考谁能执行他那计划之时,章邯这个名字跳了出来。 此人能每次政绩考核都是上等,还能和同僚上司处好关系,说明其有能力,而官职不高,名声不大,就是从少府消失,也不会引起太多人注意,相当符合他的要求! 于是,今日一早,嬴政便派人传章邯入宫觐见。 打量了章邯几眼,嬴政道:“起来吧,先看过再说!”章邯起身,立时有两名内侍抬着一托盘过来,托盘上装了一撂竹简,大王之意显然是让他看这些竹简。 竹简上记载了什么?大王为何要他看? 怀着好奇,章邯取过第一卷竹简,翻开没看几眼,便神色一变,随后又若有所思,继续认真地看下去。 看完第一卷竹简,章邯迫不及待又取过第二卷,第三卷…… 直到所有竹简看完,章邯还在为竹简上记载的计划惊讶,他已经明白嬴政为什么召他进宫。 竹简上的内容若传扬出去,整个大秦都将地震。 因为那代表如今坐在王座上的这位大秦之主、天下之主,对治理了大秦上百年的法家产生了怀疑。 这绝对是震动大秦朝野的大事件! 大王今日召他入宫,很明显是要他去执行竹简上的计划。 想了想,章邯觉得他的条件还真符合,能力出众,又名声不显,是个完美的计划执行人。 但这个计划对他的风险不小,成功还好,他会简在王心,从此官路亨通,可要是不成功,他十有八九会死,不管是被大王所杀,还是被法家之人所杀。 可人生在世,面对这种大好机遇,怎能不搏一搏? 这可能是他一步跃龙门,入大王之眼的最好机会。 难道要继续窝在少府做事,慢慢熬功绩升上去? 章邯决定把握住这个机会。 见章邯已经看完,嬴政问道:“有何看法?” 章邯道:“想出此法之人所想已颇为完善,问题只在于试行此法须得保密,还得有能试行此法之人,此人得有能力,且不显于众!” 说到这,章邯也直接直球了:“大王今日召臣入宫,是想臣成为试行此法之人?” 嬴政垂下目光,落在章邯身上:“那你是否愿为寡人试行此法?你若不愿,寡人不会强逼于你,只是须得忘记今日之事,不可道与他人。你若愿意,更应明白答应的后果!” 章邯道:“臣知晓,臣愿为大王试行此法,只是臣有些请求,望大王允准!” 嬴政道:“与他竹简、笔墨!” 有内侍立即送上竹简和笔。 章邯在竹简上写下他的请求,再由内侍转呈嬴政。 看过章邯所写请求,嬴政又看向章邯,道:“你倒是大胆,不过,寡人准了!” 章邯在竹简上的多条请求,总结就一个内容:此事由他全权负责,试验县的军政税赋、官吏任免,都由他一把抓,除嬴政这位大王外,其他人都不得插手干预。 听见嬴政爽快地答应,章邯大喜,向嬴政行礼:“昔年,商君不负孝公所托,臣也定不负大王所托!” 可不是嘛,那撂竹简所记载的计划分明又是一次大秦的变法,昔年商君是变法之人,今日他章邯也是变法之人。 对“第37章”补了几段话。 (本章完) 第39章 对两个问题的不同反应 第39章 对两个问题的不同反应 嬴政接见章邯,将章邯确定为改革试点计划执行人时,大秦诸位公子都收到了嬴政的两个问题,都看出这是老爹对他们的考验,但反应各不相同。 扶苏看到这两个问题后,神色兴奋,大喜:‘此必是父王认识到大秦有缺,以严苛律法治国不可取,须得施以仁政。’ 当即令人取来笔和竹简,洋洋洒洒写了起来。 大秦倘若国灭,将因何而灭? 当然是因不施仁政,只以严刑峻法所致。 要想大秦不灭,又当如何治理? 自然是要施以仁政,改掉那些残酷的律法。 这一刻,扶苏觉得自己的父王终于脑子开窍了,认识到大秦存在的问题,他怀着激动喜悦的心情写了十几个竹简。 他要趁父王脑子这会儿开窍,好好向父王陈述仁政的好处,以往父王听不进去,这次定要将父王说服! 另一边,他的“好兄弟”胡亥拿到问题后,琢磨了一会儿,也动笔写起来,只是他写的内容和扶苏完全不同。 在他这个年龄,懂的自然不如兄长扶苏多,但他另辟蹊径,不讲这两个问题本身,而是狠狠地夸赞他的父王。 胡亥这份回答牢牢围绕“有我爹在,大秦不会灭”为主题展开,所写内容大致为:大秦有父王在,肯定不会灭,在父王治理下,大秦已经非常完美,没有丝毫问题。 将嬴政夸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是古往今来唯一完人,什么三皇五帝,百家诸子,跟我爹比,都不配。 他是年纪尚小,不懂太多治国之道,但他知道如何哄父王高兴,像他这等稚子之言,父王看过后,只会觉得质朴无邪,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更会高兴。 毕竟小孩最为诚实,所言都发自他们内心,不像成年人有时会口不对心,况且这稚子还是自己亲子,更为加分。 一日结束,办了一天公的大秦众臣各自回到家中,也开始思考始皇留给他们的两个问题。 赵高府邸,赵高坐在一张案前,右手食指轻敲案面,他在琢磨嬴政问这两个问题的深层用意。 在赵高看来,问题值得关注,但更值得关注的是问题背后的东西,只有抓住这些,才能揣摩到嬴政的意图,获得嬴政青睐。 这些年,他一直这么在做,也正是这种方式才让他爬到了如今的位置。 可昨日还有今日,嬴政的异常反应让他感到不安。 他可是大王最宠信的臣子,常被嬴政召去随侍,所以以往嬴政有什么事,他都能比其他人提前知晓。 但这两日,大王看都没看过他一眼,更别说召他随侍,好像将他忘了。 ‘难道是蒙毅在大王身边进谗言,构陷于我?’ 赵高马上又将这个想法否去:‘应当不是蒙毅,他虽与我有仇,但为人正直,若想构陷我,早就做了,也不用等至今日。如此看来,应是宫中那位神秘人!’‘可惜此人消息被大王严密封锁,以我之能,也未能打探到多少,只听说此人为一男子。’ ‘以男子之身居于王宫,此人深得大王信任。其构陷于我,莫非与我有仇?’ 赵高盘算了下自己的敌人,还真不少,一时根本判断不出王宫内的那位是哪个。 ‘大王今日问这两问题,应当也是受此人影响,依我看啊,此人定是给大王说了大秦有问题,且问题还不少不小,足以让大秦亡国。’ ‘这两问既是大王在考验我等,也是真想从我等这得到答案,所以不可吹捧大王,认为大秦没有问题,反倒必须指出大秦的隐患,言之有方。’ 虽是个奸人,但赵高揣摩人心之能毋庸置疑,转念间便大致猜到整件事的脉络,知道了该如何回答这两问题。 与此同时,李斯府中,和赵高一样,李斯也想到了前因后果。 不过,他没赵高揣摩那么多,他又不靠阿谀奉承讨大王欢心上位,他靠的是实打实的才学和能力。 不管是谁让大王提出这两个问题的,其中必有缘由,而在李斯看来,如今的大秦虽已一统天下,但还远不到法家认为的完美之境,仍有诸多瑕疵,看来正是这些瑕疵可能导致大秦灭亡。 李斯提笔快速在竹简上书写起来,只见他写出的是:灭亡六国时,没好生处理六国贵族、律法还不够严,对百姓还是太宽容了、在地盘上虽统一了六国,但制度上还未一统、百家太多,思想太杂…… 找到了问题,接下来就该思考解决办法。 李斯笔锋一转,开始书写他的解决之道: 既然六国贵族是大秦的不稳定因素,那么就送这些人去死好了,死人总没办法再怀念故国,引发祸乱; 既然律法不够严,可能导致百姓作乱,那就制定更多律法条令,加重刑罚和徭役,一定要让百姓彻底感到畏惧和繁累; 既然制度上还未一统,那就废除其他六国文字,独留我大秦文字,废除六国钱币,只能使用我大秦之钱,废除六国律法,只能遵守我大秦律令,将六国原有制度摧毁,统一为我大秦; 既然百家太多,思想太杂,那就罢黜其他百家,独尊法术,焚去其余百家经典,一旦发现有人学习传播,重惩不怠,要在大秦内禁绝其余百家,百姓不可再学到这些东西; 赵高、李斯奋笔疾书时,博士淳于越府中,淳于越正满脸兴奋,冲几名同为博士的儒士道:“今日大王留下两问:大秦倘若国灭,将因何而灭?要想我大秦不灭,又当如何治理?” 淳于越脸上满是激动兴奋,在大秦当博士这么久,终于给他和儒家等到机会了。 “此乃我儒家之机!” “大秦因何而灭?这还须问,定是以那法家治国,终祸国殃民!想大秦不灭,当如何治理?自是用我儒家,复周礼,重塑礼乐。” 淳于越一副理所当然,用我儒家才能治好天下的表情,其他几位儒士也纷纷出言附和,唯有苏胥一脸担忧。 瞧着兴奋的另外几人,苏胥心中暗道:‘这两个问题定是六英宫那人向大王提出,那人对我儒家颇不待见,怎么可能会让儒家取代法家?要是给大王说要用我儒家才能……’ (本章完) 第40章 始皇批竹简 第40章 始皇批竹简 想到此处,寒气从苏胥心里蹭蹭蹭往外冒,这不等于直接往大王和那人的刀口上撞吗? 到时别说替不替代法家,能落得个不被禁绝就算好了。 偏生他还没法讲给这几人,他已经被嬴政下过封口令。 今晚敢张嘴,明天就得举族腰斩弃市。 见苏胥坐着不发言,反而一脸忧虑,兴高采烈的淳于越几人也意识到不对,问道:“苏兄为何一言不发,反倒忧心忡忡?” 苏胥向几人拱了拱手:“周兄,淳于兄,你们真清楚大王对我儒家的看法吗?你们觉得大王真会让我儒家取代法家吗?可曾想过上书大王以儒代法不成的后果?” 被苏胥称为“周兄”的儒士捻须笑道:“原来苏兄在忧心此事,苏兄也太小心了。以我观之,大王对我儒家甚有善意,否则不会将我等都任命为博士,还让淳于兄入宫教授公子扶苏。” 淳于越一脸“都是基操,不值一提”的表情,但谦虚下隐藏的那份自得都看得出。 毕竟他所教授的公子是大王最喜爱的公子,是最可能继承大秦王位的公子扶苏! 日后公子扶苏登上王位,那他就是君王之师,还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国家的君王之师,这等荣耀连孔孟二圣也未得过。 周姓儒士又看向苏胥,笑道:“据闻苏兄也受诏入宫教授贵人,此不正是大王于我儒家信赖有加?” 你知道个屁! 苏胥很想对几人明言,大王让我教的那位根本不待见儒家,偏偏大王还十分看重那位,想儒家成为大秦治国之法,难! 听周姓儒士话后,另一儒士也来了兴趣,问道:“苏兄,你教的那位究竟何许人,可否说与我等听听?” 苏胥摇了摇头,认真道:“苏某不会说,诸位也莫要再问!” 见苏胥表情严肃,语气认真,都很识趣地没再追问,但越是禁忌越令人好奇,禁得住语言行为,却禁不住思想。 几人虽不再向苏胥追问,却在心中不断猜测李念的身份,甚至和苏胥今晚的表现联系到在一起: 苏胥肯定是从他教授的那位王宫贵人那得到了什么消息,所以才显得如此忧心忡忡。 即是说这次可能真不是儒家的机会,反而会是一个坑,不明就里便跳下去,将是祸非福。 除苏胥外的几名儒士对视一眼,都看出了这层意味,房间内一时沉默下来。 许久后,淳于越打破沉默,他皱眉问苏胥:“未尝听扶苏公子说过此事,这是苏兄自己的猜想?” 苏胥明白这几人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就是他也不想放弃。 儒家自问世以来已有几百年,从未被君王用为治国之学,现在看到了被任用的可能,他们这等笃信儒家思想的人怎会甘心放掉? 所以,淳于越问他时用的是“苏兄自己的猜想”,就是问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你教的那位的示意? 苏胥道:“是我自己的猜想,但我以为确实不宜行此事。” 得到苏胥的回答,淳于越道:“苏兄当能明白,此等良机不容我等错过。明日,我等会联名上书大王,陈大秦之弊,兴儒家之学。苏兄若不愿,自去便是!” 见几人心意已决,苏胥无奈道:“兴我儒家也是苏某之志,苏某岂会落于人后?”尽管在苏胥看来,这件事不太可能成功,甚至反会使大王生厌,但苏胥还是决定加入。 因为他也信奉唯有儒家能治理好天下。 此时儒家非后世之儒,虽然他们的理念在后世看来落后不切实际,但这些人的的确确是真信奉儒家思想,不乏为他们心中之道赴死的勇气,哪像后世某些儒家弟子,水太凉,头皮痒…… 听闻苏胥也加入,淳于越笑道:“得苏兄加入,事必成矣!” 几人商议起来,虽决定要借此机会将儒家推上台,以儒代法,但怎么言之有理,能令大王信服,还得考究,总不能直说法家不行,用我儒家才可以。 一番商议后,由学识文采最出众的淳于越写下一篇奏书,谈秦律治民太严,不为仁政,长此下去,民心必失,国将危亡,必须废除秦律严法;再谈应早定储君,可使天下安心;最后才是谈复周礼,以儒家治国的种种好处,佐证儒家学说的正确性…… 一夜过去,章台宫中,嬴政高坐王位,俯视殿内众臣:“昨日,寡人于众卿留下两问,众卿可有答案?与寡人呈上来!” 数十名端着托盘的内侍走出,来到诸位大臣面前。 赵高、李斯、淳于越等人取出早已备好的竹简,放入盘中。 嬴政并未马上看这些竹简,这么多,一时半会哪看得完? 看完竹简才继续朝会,那得耽搁到什么时候? 散朝后,嬴政才让人拿来竹简,先看的是他儿子们的竹简。 内侍按诸公子年龄排序竹简,这第一份竹简自然是最年长的扶苏所书。 当看到扶苏在竹简里喋喋不休嚷着大秦现在严刑酷法不对,只有施行仁政才能治好大秦,一股子火气从嬴政心里冒了出来。 若非扶苏此刻不在章台宫,他很想揪住扶苏的脖子,狠狠质问这个儿子:仁政就那么好,就那么有用?你爹我是让你思考大秦存在的问题,你就知道这点东西?还拿来对我指手画脚,愚腐! 平息了下火气,嬴政又拿起另一份竹简。 其他儿子呈上来的竹简还不如扶苏,但好在知道这些儿子水平不行,也就没那么生气,直到看到胡亥的竹简。 见胡亥竹简中全篇都是对他的歌功颂德,嬴政的火气又冒了上来,沉着脸下令:“公子胡亥不思正途,专思邪道,罚抄十遍《诗》!” 嬴政其实也想罚扶苏,但惩罚的目的是让这个儿子悔改。 可怎么惩罚才能让扶苏明白他的错处? 扶苏的主要问题:一是太过愚腐仁孝,二是始终没意识一个问题,他是大秦的公子,未来有可能继承大秦王位之人,怎能如此信任仁政就可治国? 不是说仁政不可用,而是作为君王,绝不能偏信! 这样的扶苏,他就算再喜欢这位长子,又怎敢将大秦托付于他? (本章完) 第41章 始皇批竹简(续) 第41章 始皇批竹简(续) 嬴政叹了口气,还是再观察李念一段时间,看李念有没有好办法将扶苏纠正过来,反正他是没啥办法了,能想到的都已试过。 看完诸位儿子的竹简,嬴政又令人取来众臣的竹简。 这些竹简比扶苏、胡亥的竹简高明到不知哪去了,不仅有理有据,行文措辞也流畅华美,看得嬴政赏心悦目。 每位大臣的竹简,嬴政都认真观阅,还将竹简上的意见亲自整理记录下来,备注姓名,给出评价。 ‘这赵高倒是机灵,可惜……’ 观阅到赵高的竹简,嬴政摇了摇头。 赵高很会揣摩他的心思,如果没得知后来历史的他,绝对会因赵高这份竹简感到高兴,甚至生出一种“赵高乃忠臣”的心思。 但现在,赵高竹简的内容越好,嬴政心情越复杂。 因为赵高越有问题,岂不是越说他这个让赵高爬到今天位子的人也有问题? 要是他没错,又怎会让赵高这种奸人得势? 识人不清、用人不当这些肯定是跑不了! 放下赵高的竹简,又拿起一卷,嬴政皱了皱眉。 这卷竹简上写的赫然是让他进行分封,扫了眼署名——王绾,大秦的现任丞相。 嬴政耐着性子看下去,发现王绾不是让他实行周时的分封制度,将整个天下分成大小诸侯,而是燕、齐、荆地远,不好管理,须得分封镇守。 王绾在竹简中指出打下了天下,不等于就已经掌控了天下,以大秦现在的情况无法完全掌控整个天下的,因此须有取舍、分清轻重缓急。 王绾之法便是让嬴政先抓住能控制的核心地区,暂时先不管那些偏远地区,反正想管也管不好,不如分封几位公子过去镇守,填补政治空缺,等消化了核心区后,再回过头去处理偏远地区。 这是大秦在现今无法掌控全天下的情况下,可实行的一个过渡政策,和淳于越等人想要的分封截然不同。 ‘后世历史,王绾之法,寡人必未采纳!’ 嬴政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算王绾之法确实有道理,他也不会采纳。 再看到李斯的竹简,嬴政评价:‘李斯此人,可用其才,却不可信其人,他忠的是君王之权,非寡人,也非大秦!’ 如果李斯忠于的是他和大秦,那在李念所说的历史上,李斯应该强烈支持扶苏登基才对,有他支持,历史大概率会发生转折。 然而事实是李斯没有,不管他是为什么才和赵高、胡亥同流合污,但李斯不忠于他是肯定的,应该说不忠于已死、没有君王之权的他。 嬴政能理解李斯的做法,死去的君王哪有活着的君王有用? 但理解归理解,心中还是有芥蒂,他会继续用李斯之才,却不会深信李斯。 将李斯指出的问题、提出的解决之法记录下来,嬴政继续阅览其余竹简。 竹简指出的问题让嬴政有些诧异,还有些疑惑。 如有大臣在竹简中甚至指出六国灭亡后,大秦的军功爵制将受影响。 既然朝堂众臣能看到大秦的问题,那在李念所说的历史上,大秦为何还是亡了?我大秦人才济济,只要任用好这些人才,听纳他们正确的谏言,必不会使大秦二世而亡。 都是赵高和胡亥两个混账,驱逐残害忠良,留下只会阿谀奉承之辈,整日沉浸在歌功颂德中,就算偶有人发出正确的谏言,也不被他们采纳。 崽卖爷田心不疼,嬴政越想越气,再度下令:“公子胡亥行不端,心不正,再罚抄十遍《诗》,限时三月抄完,与寡人察验!” “不过”罚抄三十多万字的《诗》二十遍罢了,比起胡亥将大秦祸祸得二世而亡,嬴政觉得他已经相当仁慈。 嬴政阅览到淳于越、苏胥几人联名呈上的竹简,还是儒家那套东西,让他复周礼、分封诸王、施行仁政。 他有些恼怒,这些人就看不到分封制的危害吗?周礼如果真那么好,周为何而灭? 但静下心来看,发现淳于越等人的上书并非完全没有可取之处,像讲立储那条,早日立下储君不仅有利于巩固国本,还能减少诸公子之间的争斗,让国家减少无谓的消耗。 言说当今秦律严苛那条也有些道理,秦律能治秦,却未必能治天下,只是举的例子和透露出的意图让嬴政颇为不满。 将所有竹简阅览完,汇总众臣指出的问题和解决之法,同李念所讲比较,嬴政脸上浮现笑容,我大秦众臣也不李念那后世之人差嘛! 凝视着这一堆竹简,嬴政思考片刻,下令:“将所有竹简誊抄一份,送往六英宫!” 六英宫内,李念正在一颗木球上画图。 木球是他为制作地球仪让木府工匠所制,怕绘制不准确,特意准备了很多颗。 目前这颗已是第八颗,在前七颗的实践下,李念对在木球上绘图越发熟练。 正在这时,一侍卫进来禀报:“公子,大王差人送来一批竹简!” “送竹简?” 李念停下绘制,有些好奇始皇给他送竹简做什么。 难道送的是大秦史书和官方记录,想让他更了解大秦? “送进来吧!” 很快,两堆竹简被送进殿内,放于李念面前,一堆数量不多,只有几十来卷,另一堆少说有好几百卷。 李念从少的那堆拿起一卷,才将之展开,便一眼看到了竹简上的作者名——公子胡亥。 ‘居然是胡亥写的东西,我倒要看看这禽兽能写出什么?’ 怀着好奇,李念阅览竹简,脸色逐渐古怪。 竹简上面写的全是对始皇的夸赞,从字里行间,李念概括出一句话:我爹嬴政,牛,千古第一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牛! ‘难怪能这么讨始皇喜欢,这拍马屁的功夫,我远远不如。始皇给我送胡亥的竹简过来做什么,让我也学胡亥拍他老虎屁股?’ 李念又拿起一卷竹简阅览,发现这卷竹简的作者不是胡亥,而是公子高,那个害怕连累家人,主动自杀的倒霉蛋。 公子高的竹简就正常多了,虽仍有对始皇的夸赞,但没胡亥那么露骨,认认真真在回答两个问题:大秦若灭,因何而灭?若大秦不灭,当如何解决? (本章完) 第42章 不愧是你啊,扶苏! 第42章 不愧是你啊,扶苏! 李念这时也明白过来,看向面前两堆竹简。 ‘这堆是诸位公子的竹简,那这堆该不会是大秦众臣的竹简?始皇定是将这两个问题作为作业布置给众臣和诸位公子,让他们作答。’ ‘始皇不愧是始皇!’ 李念心中叹服。 这两个问题,某些帝王避讳还来不及,始皇竟光明正大地提出,还让众人作答。 这就是“中国第一位称皇帝的君主”的含金量? ‘不过始皇把这些竹简送来给我干什么?让我参谋参谋?’ 李念问那名禀报的侍卫:“大王送这些竹简之外,可另有王谕?” 侍卫认真想了想,道:“回公子,没有!” 这就奇了,不交代要他做什么,只给他送这些竹简过来,难道是让他单纯地看一下? 始皇肯定没这么无聊! 看完公子高的竹简,李念又从那堆疑似大秦诸公子所书的竹简中拿起一卷。 竹简佐证了他的猜想,又是一位公子所书,竹简上的内容也是在回答那两个问题,只是这位公子所述平平无奇。 接连又看了几位公子的竹简,皆无太多新意,行文措辞也相对普通,直到打开一卷竹简后,看见署名是扶苏,李念精神一振。 他倒要看看这位被始皇最看重的大秦公子,会有何等高见。 期待来得快,去得也快! 没看几句,李念便神情古怪,暗道一句‘不愧是你啊,扶苏!’ 竹简上的行文比其余公子更好,所述也看似有理有据,主旨十分明确,围绕“大秦严刑酷法这条路不对,唯有施行仁政”展开。 但扶苏你可是大秦公子,始皇最看重的长子,呈上这么一份竹简,有没有考虑你爹始皇会怎么想? ‘上面的内容好像还没完,扶苏不会是写了一堆竹简吧?’ 李念看了眼剩下的竹简,倒吸一口凉气,始皇的儿子就那么些,可这堆的竹简数量明显超过了始皇之子数。 毫无疑问,肯定是有人不只写了一卷,而其中写的最多的大概率是扶苏无疑。 又拿起一卷竹简,果不其然,书接上卷,还是扶苏的竹简,再拿起一卷,还是扶苏的竹简…… 李念大概能想到始皇看到扶苏这些竹简的心情,定是火从心底起,怒从脑中生,可又没什么办法处置扶苏。 这是位老父亲遇到不理解自己儿子的心累和无奈。 扶苏根本不明白问题关键所在,也没认清自己的位置。 始皇想要的是他成为一名合格的君王,有君王之术,行君王之道,不偏听不偏信。 可如今的扶苏明显长歪了,朝不像是君王的方向发展。 他是始皇看重的长子,是未来要继承大秦霸业之人,怎么能认不清自己,不明白应该要做什么? 始皇不喜欢的是扶苏谈仁政吗? 当然不是,如果是因扶苏谈仁政,那他不会让淳于越教授扶苏。看完扶苏所有竹简,李念直呼好家伙,真写了十多卷,始皇当时看到这些竹简后,心里估计都要气冒烟了。 看重的大儿子是根不理解他想法、还经常戳他心肺管子的棒槌,喜爱的小儿子是个禽兽坏种,其余儿子是一群资质平平的蠢物。 难怪始皇这么多年不立储,这些公子中能立谁? ‘儿子不成器,始皇自己也有问题,像公子扶苏这种,就要让其改姓换名,好好体会下民间生活,才会明白治国的不易,理解他始皇老爹的想法。至于胡亥这种,没什么好说,还是尽早人道毁灭好,省得污染空气。’ 李念对扶苏没什么恶感,也没什么好感。 不过若让他选,那还是扶苏成为下一任皇帝好,因为扶苏宽仁,在他手下小命更有保障。 观阅完大秦诸位公子的竹简,李念又看向另一堆竹简,从中取过一卷。 这第一卷便是赵高所书。 看到竹简上的署名,李念心道:‘始皇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那么多大臣的竹简,赵高的竹简被放在第一个,要说没有故意的成分,李念不太相信。 想到方才从大秦诸位公子的竹简中,第一卷拿到的是胡亥竹简,李念越发觉得是始皇有意为之。 ‘赵高也是个能人啊,言之有道,举例有方,能爬到大秦高位的没有平庸之辈。在史书上,他们做出一些在后世看来的愚蠢之举,其实是符合这个时代和他们自身利益。’ ‘这是李斯的竹简,鞭辟入里,但我记得李斯在历史上不是曾谏言‘缓刑罚,薄赋敛’,在这怎么反倒要加重刑罚,使百姓畏惧?’ 看到李斯的竹简内容,李念在心里琢磨。 ‘也是,人心思想并不固定,在不同年龄、不同环境下,产生的想法也会不同,如今大秦刚一统天下不久,李斯确实有可能产生这种想法。’ 继续看竹简,看到王绾提出的抓核心地区,对偏远地方进行分封之法,李念感叹:‘若依照王绾之法,大秦大概能避免二世而亡,但历史上的始皇太自信,觉得大秦有能力完全掌控天下,所以并未采纳王绾的建议。’ ‘王绾失相位,李斯成丞相,恐怕也有这方面原因,始皇想要一个和他想法一样的丞相。’ ‘大秦灭亡有诸多问题,但毫无疑问,其中有一点是大秦为华夏第一个大一统王朝,从未有人治理过这么庞大的王朝,治理之法处于摸索中,走得太急。’ ‘王绾之法提供了一个过渡,如若采纳,有机会让大秦度过治理大一统王朝的新手期。’ ‘大汉在初立时分封诸王,最终在武帝时又削弱诸王之权,就有些王绾这种方法的味道。’ ‘但大汉当时肯定没想这么多,只是因情况所需须得分封,没想误打误撞给自己整了一个过渡。’ ‘当然,大秦和大汉不可完全一概而论,大秦的情况更复杂。’ 李念认真再读了一遍王绾的竹简,这位在后世没留下多少记载的大秦丞相确实有能力。 如果没能力,仅为一庸碌之辈,又如何能在始皇手下任丞相? (本章完) 第43章 没别的,就是想炫耀一下 第43章 没别的,就是想炫耀一下 再看到淳于越和苏胥等人联名上书的竹简,李念摇摇头。 这些人肯定是看到始皇提出这两个问题,以为这是儒家的机会,才会上书这份竹简。 这些人也确实执着! 历史上,王绾提出的分封之法都被始皇和李斯否决,在数年后始皇举办的宴会上,淳于越竟还敢提出,提的还是周时的分封制。 ‘确实是一群有志之人,可惜你们的道路不适合华夏!’ 将淳于越等人竹简看完,李念有些佩服这些人。 他们并非后世某些资料中所言的小人,是一群敢为理想赴死的真儒生。 只是他们所信奉的路错了! 但站在这个时代,站在这些人的角度,他们又如何知晓是对是错? 他们又不像李念一般来自历史的下游。 将所有竹简看完,李念发现了他对这时代的几个误解:这时代的人思想必定古板,难以转变;这时的人身在局中,看不到大秦存在的问题…… 同时,他也生出了和始皇一样的疑惑:既然大秦的有识之士能看到大秦存在的问题,怎会落得二世而亡? 李念随后便想到了一些答案,也反应过来始皇送来这些竹简的目的,只是这个目的让李念有些无语。 始皇还真有那么无聊! 始皇送这些竹简的目的其实只有一个,向他炫耀:看,这是寡人的大臣想出来的,这就是寡人麾下的大秦人杰,不比你们后世之人差。 竟因为这等莫名的好胜心,将这么多竹简送来给他看,还以为始皇有什么深意。 李念十分笃定始皇就是这目的,没有其他高深莫测的意图! ‘即使隔了两千多年光阴,也要比一比,帝王的好胜心呐!’ 知道了始皇的目的,李念继续在木球上绘制起来,与其揣摩始皇的心思,不如赶紧把地球仪做出来给始皇瞅瞅,让他认识这世界之大。 章台宫内,正处理政务的嬴政见一内侍进来,扫了一眼,问道:“他已看完所有竹简,有何反应?” 内侍道:“回大王,他看完后,似有些无奈!” 闻言,嬴政眼中露出几许笑意:“他有些无奈?看来是明白了寡人的用意!” 李念想的没错,他确实没别的目的,就是想将竹简送过去向李念炫耀:寡人麾下的臣子才智卓绝,你们后世人能想到的,我们同样能想到,我们不比你们后世人差。 嬴政又问:“现在他在做什么?” 内侍道:“又在木球上绘图。” 嬴政点了点头,李念的情况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人向他禀报,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做了什么,如过几次厕,都有详细记录,自然知晓李念正用木球做那所谓的“地球仪”。 他不再询问,继续批阅处理政务,正好看到一位大臣的上书,其中提到一件事,如今六国灭,四海一,以“王”再称呼他已不合适,该取更高更尊贵的称呼,才能配得上他的功绩。 若还跟以往一样称为“大王”,那跟被灭掉的六国君王有什么区别,何以让天下人知晓他的功绩伟业? 这份上书说到了嬴政心坎上。‘李念将寡人称为‘始皇’,想必在后世历史记载中,寡人所想那‘皇帝’之称已成,却不知寡人如何自称,可还有其他称谓?寡人若称‘皇帝’,礼仪如何,当着何服饰?’ ‘大秦的官制也须更改,可如何更改,方于寡人于大秦有利?众有功之臣当如何封赏?’ 嬴政思维逐渐发散,可越想事越多:‘李念必定知晓,得寻个时间让其为寡人讲说一番。’ 大秦王宫,扶苏所住宫殿,在将那些竹简呈上去后,扶苏便一直在等。 以他的想法,看到他竹简上的内容,父王只会有两种反应:要么派人来询问,要么派人来斥责。 前者表示父王这次听进去了他的意见,他正好趁机再向父王阐述仁政对大秦的重要性;后者则表示父王依旧听不进去,依旧顽固,那就继续上书再劝。 万万没想到,出现了第三种情况,他的竹简像石沉大海,没掀起一点波澜,父王既没派人询问,也没派人斥责,像给他遗忘了一样。 这比斥责一顿还要令扶苏难以接受。 因为这代表父王放弃了他,连骂都不想骂了! 相比扶苏的失落,胡亥此时仍满脸不敢置信。 他那份竹简呈上去后,没招来父王的夸奖称赞,反倒来了惩罚,令他在三个月内抄二十遍《诗》,父王还要亲自察验。 知道《诗》有多少首、有多少字吗? 抄一遍也就罢了,可父王竟然罚他抄整整二十遍! 胡亥觉得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父王下达处罚的命令还分了两次,第一次说的是他“不思正途,专思邪道”,因此罚抄十遍,第二次说他“行不端,心不正”,再罚抄十遍。 第一次可能是看到他那份竹简,觉得他不好好回答问题,一时怒起而罚,可第二次又是为什么? 胡亥咬着牙,绝对有人在父王面前进了他的谗言,和前两日让他挨打的是同一人。 千万别给他逮到机会,否则定将此人五牛分尸。 李念要是知道胡亥的想法,定会大呼“胡亥公子,冤枉啊”,你挨打可以算我头上,但你被罚抄《诗》可不是我干的,完全是你父王想罚你。 另一边,大秦众臣也在想竹简的事,大王让他们呈上竹简后,既没下旨斥责某些人,也没召人问对,就像啥都没发生过。 这不合常理! 大秦廷尉府,李斯正这么在想,他昨夜就已打好腹稿,就等嬴政召见,向他仔细询问,到时他必将口若悬河,为嬴政讲述他的策略。 然而,在廷尉府等了这么久,一直没等到嬴政召见。 是大王没看到我的竹简,还是另有原因? 李斯不禁多想起来! 赵高同样在想,只是相比李斯的疑惑,他感到的是不安。 从得到嬴政宠信来,嬴政从未像这几天一般忽视于他,责罚他都好,可这种忽视却让赵高感到深深的恐惧。 仿佛置身在一处密闭的空间,没有任何声音传达,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寒冷渗来,完全看不到前路如何。 淳于越几人同样在等下文,按他们所想,无非是下旨驳斥,甚至责罚,要么是召他们问对。 可现在却出现了一种诡异的情况,什么都没发生,这让淳于越几人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大王在干什么?给大家回个话啊! 大秦众臣和诸公子都在为嬴政的操作迷惑,孰不知嬴政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既然目标已成,何须再向他们解释? 感谢“风雨同舟下”、“卡迪那”两位大大的月票,谢谢,谢谢! (本章完) 第44章 从桌椅板凳开始改造大秦 第44章 从桌椅板凳开始改造大秦 “公子,这些东西是?” 郭典站在李念身边,好奇地看着被侍卫搬进六英宫内的东西。 这些东西正是李念让少府工匠制作的桌椅板凳。 对后世人司空见惯之物,对郭典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属于从未见过的稀奇玩意儿。 李念给郭典介绍道:“这个叫作‘椅’,这个叫作‘凳’,这个叫作‘桌’,这个叫作‘沙发’。沙发、椅、凳都是用来‘坐’的物品,就像这样。” 扯过一张椅子,李念给郭典示范。 天地良心,来大秦大半个月了,他终于又坐上椅子了。 果然还是这样坐着更舒服啊! “至于凳子,就是直接坐上去。你也试试?” 李念指着一张椅子,示意郭典也感受一下。 郭典忙道:“公子所用之物,郭某岂敢使用!” 李念道:“在我家乡,桌、椅、板凳几乎每家每户都有,是日常生活所用之物,并没什么特别。我让你坐,是让你感受一下这样坐和跽坐的区别,坐完后,谈下感觉。” “还有你们,也找椅子、沙发、板凳各坐一下,等下每人都给我讲讲感受。”李念又点了几名侍卫、宫女。 见这些人想拒绝,李念直接道:“这是命令,你们想违命不成?” 郭典和侍卫、宫女们无奈,只得按李念所言,找板凳、沙发、椅子坐下。 李念又指着桌子道:“这是‘桌’,在后世可用于书写、办公、用餐、玩乐等。相较于现在的几和案,其更高,适配于高的凳椅,所以用它就不能跽坐。” 郭典看了看桌子,道:“公子,一张桌是否可配几张椅?” 李念笑道:“对,在我家乡,并不施行分餐制,一家人都是用凳或椅围坐在桌边用餐,大家可以边吃边聊。从卫生的角度讲,分餐制更好一些,但一家人围坐在桌边用餐,有利于增进家人感情。” “桌用来书写,应当好看得出来,但桌还可以玩乐,等闲暇时,我教大家一种在我家名为‘麻将’的游戏。这个游戏非常简单,包教包会!” 作为一个蜀人,怎么能不打麻将呢? 当然要将这国粹发扬到大秦,给这时代的人一点后世娱乐的震撼。 听到李念的话,郭典等人赶紧起身行礼:“多谢公子!” 李念挥了挥手:“都坐下,继续感受。这个沙发其实不能说是沙发,只能算是一个加长了的木质座椅。在我家乡,沙发是一种装有软垫的多座位椅子,坐上去比你们现在坐的木椅更加舒服。” “椅不仅可以木制,还可用其他东西,如藤编织而成,椅的样式也有多种,有像今日这种,还有可躺在其上摇动的椅……” 听着李念讲述,郭典等人都很好奇公子所说的藤制成的椅和可摇动的椅是何等模样。 一宫女壮着胆子,小心翼翼问道:“公子,那椅摇动,不是会掉下去吗?” 李念笑道:“等我让人制作出来,你们一看便知。对了,坐在椅、凳和沙发上的感受如何?与平常时跽坐,相比如何?” 制作桌椅板凳这些东西,李念不仅是想让自己生活得舒服,也想推广给整个大秦使用,反正也是顺手的事。 郭典道:“回公子,这椅坐着的感觉比跽坐更舒服方便,跽坐时须两膝着地,小腿贴地,臀坐于小腿及脚跟,若姿势不当,腿将麻,而坐这椅,只需往上一坐便可,坐下、起身皆便。”刚问从躺椅上会不会掉下去的宫女点头:“奴婢记得当初学习跽坐时,不会坐,腿每天都酸麻疼痛得厉害。” 跪坐久了还没掌握方法,当然会酸麻疼痛,就算马桶蹲久了,起身时都会觉得腿不是自己的,何况是跪坐? 宫女道:“这椅坐着不仅舒服,还不用学便会坐,公子家乡人人都这么坐吗?” 李念道:“在我家乡,很少有人会跽坐,一般都是坐凳和椅,像我从小没学过跽坐之法,所以很不习惯,才让少府工匠做了桌椅。” 就在这时,一侍卫进来,向李念禀告:“公子,苏胥博士到了!” 一听李念每天的上课时间到了,郭典和一众宫女、侍卫赶紧起身,等候苏胥进来。 李念虽已会说大秦雅言,但会说和说的非常流畅之间还存在差距。 因此他仍在和苏胥学习,只不过自那一日后,苏胥不再引导他偏向儒家,只老老实实上课。 苏胥一进来,李念便行礼:“见过苏师!” 苏胥还礼:“见过公子!” 看到殿内的桌椅板凳和沙发,苏胥好奇道:“公子,这些是?” 李念道:“是我家乡的一些东西。苏师,今日不如就用这些东西授学?” 苏胥再看了眼桌椅板凳、沙发,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些东西,可这位却说是他家乡之物。 这位究竟来自那里?是蛮夷,还是不是蛮夷?这些东西又怎么用来授学? 很快,苏胥便理解了李念的意思,这些东西不是用来教学,而是让他坐在这名为“椅”的事物上,在“桌”旁来授学。 只是坐在桌旁椅上,苏胥便感受到了桌椅的好处,椅能坐得舒服,桌能放更多东西,他教授的这位就坐在旁边,同处一桌,正好教学。 这桌椅的搭配更利于书写,也便于起身和做其他事,若是跽坐,坐下且不说,起身绝无坐于椅上便利,只是相比跽坐,坐在椅上似有些不雅。 这位家乡竟有这等物品,绝不是他曾想过的蛮夷之地。 这令苏胥更疑惑李念的来历,其不似大秦之人,也不似六国之人,亦非蛮夷,那来自何处? 一日授课结束,李念问苏胥道:“苏师觉得这桌椅如何?” 苏胥思考了下,如实说出他的感受:“比之几案跽坐更便利舒适,苏某也想于家中制备一套。” 李念笑道:“苏师教授于我,却无以为报,不若让我送苏师一套。” 苏胥想了想,没有拒绝:“既如此,苏某谢过公子!” 李念让苏胥、郭典等人坐桌椅板凳,还有意询问他们的感受,是想引起始皇的兴趣。 想在大秦将这些东西推广出去,还有比始皇所代表的官方更好的渠道? 章台宫中,听完内侍的禀报,扫了眼放在殿内的一套桌椅板凳,嬴政道:“他是想通过这些人的感受告诉寡人这‘桌椅板凳’好用,让寡人为其推行。他倒是机灵!” 他已试用过桌椅,的确比跽坐几案好,于是又道:“此虽小事,但的确更为便利,令少府再造十套桌椅送入宫中,寡人有用。” 他准备在朝会时让众臣也感受下使用桌椅的体验,将桌椅先在大秦王宫和众臣间推广开,而有王宫和众臣带头,民间自会跟上。 李念给大秦带来第一个具有大规模影响力且正式的改变,竟是从桌椅板凳开始! (本章完) 第45章 新犁旧犁 第45章 新犁旧犁 李念不知道始皇会用什么方式推广桌椅板凳,但始皇应当会选择推广出去。 桌椅板凳只是些小物件,又影响不到君王权力,始皇没道理阻止。 苏胥离开后,李念享用一顿有些晚的午饭。 秦人是一日两餐,可他来自后世,还是习惯一日三餐。 他的生活安全级别和始皇自己差不多,吃的食物、饮用的水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查。 这也导致了一个问题,他没法自己做饭! 看了眼一口摆在架子上的铁锅,李念觉得过两天去和始皇聊天时,得讲讲这个问题,他想自己动手做些菜。 没办法,来大秦大半个多月,天天绿色无公害,虽然对身体好,但那味道,反正李念已经有些想现代的科技与狠活。 边用饭,边听着外面动静,似乎有人在用力挖凿什么,咋像是把工地给搬进王宫里了? 还真没错,六英宫有些地方真变成了工地,正在建设造纸所要用的场地。 因为始皇目前不允许他出宫,可造纸又需要他实地进行技术指导,总不能以竹简和口头说明问题,再以竹简和口头传达解决办法吧? 那样既没效率,还容易对问题处理不及时,不方便纠正。 因此,李念干脆便提议将造纸的地方建到六英宫,这样始皇便不会担心他脱离掌控,他也能及时指导造纸。 而且,趁建造纸场地这个机会,李念还让少府的工匠们对六英宫进行了一些改造,方便他之后做某些事。 毕竟始皇不会让他出宫,大概率得很久都要在王宫内,这六英宫既是他的住所,也是办公做事之处。 之前让郭典清点六英宫中的事物,便有这方面原因,当然所有事都已向始皇报备,他可是大秦老实人,主打一个实诚。 始皇给他安排的事还真不少,种土豆、造纸、骟猪、画地图、做地球仪,之后可能还要让他编纂教材、讲课、提供远洋航行技术…… 这一件件的,好像也不比在现代当牛马好多少,但自己怎么并没有觉得厌烦和疲倦,甚至还有些乐在其中? 始皇咋还没给我发个公主呢?不是别的主角穿越后,皇帝都会用公主拉拢,我咋就没有? 也不知道大秦的公主长啥样? 这些公主也是惨,本身没多少机会继承王位,却被胡亥那禽兽猜忌,处以磔刑。 一边吃饭,李念一边胡思乱想,一名侍卫从外进来,因为他在用饭,侍卫被郭典拦下。 李念注意到,问道:“可有事禀报?” 郭典这才放了侍卫过去。 向李念行礼后,侍卫禀告道:“公子让少府制作的新犁已做出,人也已到齐,此刻正在宫外,只等公子下令。” 当日在交代少府工匠制作后世耕犁时,李念还让他们制作好新犁后,寻来几十位年纪、力气、耕种经验相当的农人,带上造好的新犁和旧犁一起到六英宫。 李念看向郭典,道:“郭总管,带他们入宫,先到我说过的地方,我稍后便到。” “是!”郭典领命离去。 李念让少府找来几十位农人,带上新犁、旧犁和耕牛一起到六英宫,自然是通过直接的比试来比较两种犁的好坏。 不经过检验,就算李念说他绘出新犁有多好多好,这时代的人也不会相信,毕竟口说无凭。 六英宫原本的某片园圃,此刻已被扒光原先的草草,只留下一片空地。 空地被画了多道白线,依白线分成二十块相等的区域。这正是李念为新犁和旧犁准备的比赛场地! 此时,空地前已有不少人,少府的工匠、被找来的农人,六英宫的侍卫。 除人之外,还有几十头年纪力气相仿的牛。 六英宫的诸多侍卫正执拿兵器,不敢有丝毫懈怠,万一这些牛发狂,他们得随时做好准备。 看着空地,少府的工匠和农人明白了要做什么,六英宫的这位公子是要让他们通过犁地直接比较两种犁的优劣,他们可能做梦都没想过有机会在王宫牵牛犁地。 大王是怎么答应的? 在一众侍卫保护下,李念正和工匠、农人们讲解新犁的使用,以及比试规则。 一番讲解结束,正在李念宣布准备,比试马上开始时,却听一声:“大王到!” 李念心里咕哝:‘始皇来了?他不在章台宫办公,跑来做什么?大秦现在这么忙,有很多事需他处理,居然跑来摸鱼,也就没人敢扣他工资!’ 众人赶紧行礼,却听一威严洪亮的声音传来:“不必多礼,寡人只是过来一看,诸位该做何事,继续便是。” 其实,他是得知李念要在这比试新犁和旧犁,特意过来。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但农为根本,只有吃饱才能进行其他的事,粮食问题是一个国家最为重要的问题。 如果李念提出的新犁能胜旧犁,那大秦将能产出更多粮食,养活更多人口,那他将有更多的将士,可以开拓更广袤的疆域。 李念继续指挥比试,秦时的旧犁一般用两牛或三牛,而新犁源于宋元时期,只需一牛,李念并没要求旧犁要和新犁一样只用一牛。 要的就是体现出不同,比较出新犁相对旧犁的优势。 先是旧犁登场,两头牛在农人的驾驭下,拉着犁在画好白线的十块地里犁地,接着才是新犁出场,仅一头牛拉着耕犁。 两头牛的力量肯定比一头牛更大,耕种相同面积的地,应该比一头牛要更快…… 然而出现在始皇和李念的事实是,确实要快,但快的不多,没达到两倍的差距,也即按投入的人力和牛力比较,新犁的耕种效率高于旧犁。 还不仅如此,旧犁用两头牛才能犁地,现在一头牛就可,意味着一户人需要犁地时,还能余下一头供另一户人,节省了大家等牛耕种的时间。 而省出的时间不是正可用来做其他事或耕种更多土地? 嬴政不傻,自然看出了这些,十分高兴道:“今日在此所有人都赏百钱!” “谢大王恩典!” 众人齐齐谢恩。 在场可有好几百人,百钱已算不小的赏赐,但相比新犁推广开后的成果,嬴政认为这点钱值得。 嬴政将目光投向李念,问道:“无卿便无此犁,卿当记首功,卿要何赏赐?” 感谢“可怜源”大大300点赏、感谢“赤菟小马”大大月票 (本章完) 第46章 后世也并非事事准确知晓 第46章 后世也并非事事准确知晓 史书虽多有记载始皇残暴,但很少说始皇苛待功臣,他是有功真赏。 像历史上的李斯,“斯长男由为三川守,诸男皆尚秦公主,女悉嫁秦诸公子”。 这对李斯多么优厚? 听到嬴政要赏他,李念午饭时的念头冒了出来,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始皇都来了,就说了吧,他道:“臣确有一事想求请大王!” 李念将他想用铁锅做饭之事说与嬴政。 嬴政道:“你之所请,寡人准了,但所有食材,须确保安全。” 李念道:“谢大王,臣知晓!” 嬴政道:“若做出珍馐,也给寡人备上一份!” 他也想知道李念这个后世之人会做出什么菜。 得到始皇准许,回到六英宫后,李念思考起能做什么菜,他会的菜都是以猪肉为主,而在大秦这时,猪肉被视为贱肉,腥臊味甚大,身份尊贵者一般不吃。 想起猪肉,他好像还要去骟猪,那天有些想当然了,认为古代猪肉腥臊难吃是因猪未阉割,回去在引擎中搜索过后才发现并非如此。 华夏古代就有阉割牲畜的传统,在商代时便有人阉割猪,将阉割后的猪称为“豮”或“豚”。 想到自己那天当着始皇的面,大言不惭说什么给猪去势能让猪减轻肉中膻味,可在大秦推广,李念脸皮不禁抽了两下。 这时的猪肉之所以腥臊,不是骟不骟的问题,而是猪的吃食和养育环境所致。 他除非有办法让整个大秦的猪都吃好住好,否则不太好改变。 自己倒是可以在六英宫内养几头猪试试,但想在大秦普及,还是得了吧,人都吃的不行,还想猪吃好? 在搜索引擎中倒是可以搜到其他肉类的烹饪之法,但绝大多数都需要后世的调味料,而在大秦调味料种类不多。 想起调味料,李念发现了几个在日常中被略掉的点,这时代的盐、好像质量不行,酱油、十三香等物更是还没有。 这些东西并不一定要后世的科技,完全可以用这时代的材料制作,这时的人们只是没有发现,如豆腐! 但这些事情,就不要再向始皇信誓旦旦地宣扬了,到时给始皇报备一声,等做出了实物再详说也不迟,万一又出现像骟猪一样的问题。 今天晚上先看看能做啥菜。 看了遍郭典送来的竹简,上面记录了王宫厨房有的食材和调味料,李念决定还是随便做几个炒菜试试。 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让辣椒在大秦普及开,作为一个后世的蜀人,没有辣椒,要少很多味道。 一晃,五日过去,与始皇约定五日一次谈话的时间到了,这次不是在晚上,而是在中午,李念便被始皇派人请到了章台宫。 进入殿内,李念看到还是始皇、蒙毅,心里好奇始皇就没将他的事告诉其他人,拉其他人一起过来? 但他也明白这是始皇目前还不信任他。 也是,一位合格的君主怎么可能就这么信他,即使相信他来自后世,也不一定会信他其他所言。 说不定始皇正在做某些他不知道的事,想法验证他说过的话。扫了眼殿内,竟然有桌椅! 这次终于不用再跽坐了,他改变了在大秦的生活,迈出了第一步! 见李念看向桌椅,始皇笑道:“寡人见你每次跽坐都颇为不适,今日特置桌椅于此。” 李念当即道:“谢大王恩典!” 入座后,李念刚想说他的骟猪之法对大秦没用,却听始皇先问了一个问题:“你可知章邯?” 章邯? 怎么可能不知道? 秦末名将! 李念知道章邯的主要原因不是因为历史,而是那部出了很多年还没完结的动漫。 里面的章邯执掌影密卫,和天宗晓梦好像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其中有一段是章邯见晓梦,晓梦正在沐浴,那白的…… 在脑中搜索了一下,李念没找到章邯这个时间点在干嘛,始皇是如何知晓的章邯,问来做什么? 问出问题后,嬴政便注意着李念,见其先是惊讶了下,后若有所思,看来是知道章邯这个人。 只有人在面对突发情况时,下意识的反应才能展现真正的内心,嬴政在以此判断李念是否老实。 李念点头道:“臣知晓,章邯乃秦末名将,曾临危受命,力挽大秦之将倾,可惜朝中有胡亥、赵高等人阻碍,遇到的敌人又是不世出的霸王项羽,最终只能无奈降于项羽。” “章邯曾任少府卿,能力颇为不俗,领兵作战亦为翘楚,陈胜叛乱便为其所平。” 嬴政点了点头,没再问和章邯有关之事,也没问项羽是谁、章邯怎么从少府卿变成了将军,他道:“你方才似有话要与寡人说?” 李念道:“大王慧眼,臣方才有一事想要告知大王,臣请求向大王撤回给豕去势一事!” “是臣孤陋寡闻,不知大秦已有给豕去势之法,在大王面前放豪言壮语,未想竟贻笑大王。” 那日在李念说过这件事后,嬴政也令人去查过,发现李念说的给豕去势在大秦已经存在。 他故意没告诉李念,就是想看李念接下去会做什么,是继续在他面前放豪言壮语,还是知道有错后果断承认? 李念不知大秦有给豕去势之法,也佐证了他一个想法:李念在后世知晓的信息未必就没问题! 嬴政颇有深意道:“看来后世也并非事事都准确知晓!” 李念深以为然,反省道:“确实如此,相隔千年,纵有史书,也难免不出差漏。也是臣之过,臣未能了解清楚,便向大王进言。” 嬴政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此事就此揭过!” 李念起身谢恩:“谢大王!” “坐下吧!” 嬴政看着李念,他也坐着一张椅子,道:“五日前,曾和你说过,今日论我大秦为何而亡?当如何避免?寡人要知道让大秦灭亡的所有原因!” 这五天,除做地球仪、察看造纸工程进度、主持新旧犁比试、给始皇写健康养生注意事项外,李念也在为今日问答做准备。 他在引擎上搜索了大量和大秦灭亡的有关信息,从中进行汇总提炼,加入自己来到这时代后的思考,今日便是道与始皇之时。 (本章完) 第47章 历史从未有过的帝国 第47章 历史从未有过的帝国 前两次与始皇对话,虽也说了些大秦二世而亡的原因,但都是在讲别的事时提及,说的比较杂乱,而这次,始皇专为灭亡原因而来。 李念回忆了下在脑中已打好的稿子,开口道:“以后世的角度看,大秦灭亡有很多原因,秦律严苛、军功爵制失效、六国贵族包藏祸心、胡亥公子和赵高……这些确是大秦二世而亡的原因。” 李念话锋一转:“但臣近日略有所思,认为最主要的原因是大秦是第一个统一天下,还不想实行分封制的大一统国家。” “这样的国家在过去的历史从未有过,因此大王和大秦众臣都不知如何才能治理好这样一个庞大的帝国。” “没有历史作为经验,大王和大秦众臣只能自行摸索,恍若在黑夜中探寻前路,谁知前方是一脚泥泞,还是坦途大道?” 这是前几日,李念看大秦众臣竹简的感悟,站在后世的角度,站在历史下游的他自然知道始皇的功与过、大秦的成与败。 可若是站在始皇和大秦众臣的角度呢? 大秦是华夏历史上第一个大一统王朝! “第一个”意味着前所未有,意味着首次,意味着没有先辈的经验可作参考,一切都是从他们这里开始,由他们去尝试摸索。 所以,如何才能治理好这样一个国家? 颁布的法令是对是错? 历史下游的人们自然一眼能够看清,可对处在这个时代的他们却是一片未知的迷雾。 就好像后世某个幽灵,那也是世界历史上头一次出现的国家,前所未有,没有经验可作参考,只能一步步摸着石头过河。 而探索并不一定会成功,摸着石头过河,可能会脚滑溺死河中! 诸子百家亦是如此,他们也是一群寻路人,想在这个变革的时代找出一条合适的道路,无论是儒家、法家,还是道家、墨家。 淳于越等人上书恢复周时分封制,是真就一定认为分封制好吗? 是否有另一种可能,在他们知晓的历史中,周是最好,他们不知道如何才能超越过周,所以才想大秦效仿周的道路? 这是对于变革的一种迷茫,担忧变革会让局面变得更糟,于是才想复周礼。 毕竟变革的风险是未知的,但仿效周能国祚八百。 李斯这种聪明人看不出“焚书坑儒”的影响吗? 当然能看出,只是在他看来,那种影响比不上获得的成效。 可惜后来的历史证明影响比李斯想的大,但处在这时代的李斯又怎么判断得出影响能有这么大?甚至被认为是始皇的暴政之一! 这便是时代局限性,处于他们那个时代的古人并无法判断他们某些作为是对是错,尤其以后世作为标准。 李念继续道:“因为是第一次,处在摸索中,大王和大秦众臣对很多事也预判不到是好是坏,倒是大汉捡了个便宜。高祖在秦之后立汉,一些事有大秦在大汉前面尝试过了,让大汉少走了许多弯路。” “反正只要照着大秦承袭就行了,大秦做的对的保留,大秦做的不对的,放弃或者改正。我觉得大汉诸帝都应向大王道声‘谢’!” 听到李念的话,嬴政脸有点黑,心中又生出那种大冤种的感觉,他大秦给那大汉做了嫁衣。 嬴政心里想着:‘等找到那沛公,寡人定要好生招待于他!’李念继续道:“因此对于大秦灭亡,臣认为不必要对大王和大秦诸公太苛刻,你们是开路者,尝试就有失败的可能。” 嬴政脸色好了很多,可不是嘛,他最近处理政务时,越发感到治理整个天下和治理老秦时的不同,治理以往的大秦,他能清楚看到一条政令产生的影响,但现在,有时候看不清了。 但李念的下一句话让嬴政从思索中回神,因为李念说的是:“大秦灭亡的主要原因之二,臣认为是大王!” 嬴政目光一下落到身上,李念却没前两次的紧张,他从容道:“大王太急,也太自信。大王想在很短的时间里便将整个天下全部掌控,大王也觉得自己能做到这件事,从而忽视了实际情况。” “历史上,王绾被大王免去相位,由李斯任丞相,臣认为这正是大王心急的体现。” “王绾丞相主张通过分封偏远地区暂缓对全天下的掌控,等掌控了临近的地区,再处理偏远地区。” “大王心急,如何等得了?于是史书中,李斯代王绾成为大秦丞相,因为李斯和大王有一样的想法,一样等不了,一样自信!” “但大王想过大秦是否有足够的官吏去治理六国原来的土地?六国之民又是否愿意接受大秦治理?” “历史上的大王也许想到过,但并不在意,大王自信一定能办成,一定能令天下臣服。” “大王在位时未定好储君也是大王太过自信的体现之一!” “也许是大王认为没有一位公子能继承帝位,所以才不立储,但臣认为更多是大王觉得所有事都在掌控,随时都可立储,不必着急。” “然而事实是大王甍逝后,胡亥公子、赵高和李斯等人假造遗诏,谋害了扶苏公子,令胡亥公子登临帝位,致大秦二世而亡。” 嬴政听出了李念的意思,您丫早立储给公子扶苏或者其他公子,不给胡亥这小子操作的机会,大秦也不一定会二世而亡。 您就是太自信,觉得不立储没事,就算到时要死了,留下一道遗诏也能让天下人遵守,可胡亥、赵高和李斯偏偏就没听您遗诏。 “大王的太过自信还体现在未对六国贵族赶尽杀绝!” “六国贵族何许人也?大秦亡了他们的国,夺了他们的权势富贵,大王认为他们心中会作何想?若有机会,会做何事?” “大王自信这些人已经无害,不去消除他们的影响力,反而随意放任,终成大秦之患!” “大秦灭亡的主要原因之三,胡亥和赵高,其实这点可以归于大王身上。” 这话让嬴政脸一黑,没完了? 感谢“先锋1996”大大2张月票 (本章完) 第48章 胡亥 赵高,史上少有 第48章 胡亥 赵高,史上少有 “若非大王宠信赵高,赵高怎会爬到那等位置,有机会谋划假传大王遗诏?” “若非大王不早立储,还在第三次巡游天下时将胡亥公子带在身边,又怎会给胡亥公子机会?” 李念仍在继续输出:“后世可能认为没有赵高、胡亥公子,也会有成高、韩高,会有公子吾、公子汝……将大秦灭亡的主要原因归于他们,不合理。” “但臣认为胡亥公子和赵高当得起大秦灭亡的主要原因之一!像赵高这等奸佞、胡亥公子这等昏君,史上少有,除了他们,再想从大秦找出一对来,还真不容易。” “且他们做出的那些事也是历史罕见,稍微能少错一点,大秦也不至于二世而亡。” 李念的意思简单说,像胡亥和赵高这种祸害,举世罕见,要是没真两人搞出的一系列操作,就算大秦有诸多问题,还真不一定就会完的了。 实在胡亥和赵高不当人,如章邯在前线请求支援时,这两拟人的家伙在朝堂清除异己,甚至章邯害怕被赵高和胡亥处置,吓得主动向项羽约降。 历史造就人,但人也造就历史,某些重要的人若是换了,历史走向还真会不同。 这些人对历史的影响极大。 胡亥和赵高虽是两个祸害,但也属于这类,稍微做点人事,大秦这驾马车也不至于驶向短短十几年就灭亡的绝路,少说也能多撑几年。 要是彻底换了赵高和胡亥,搞不定大秦都不会二世而亡。 李念便是这么认为的。 “君王对王朝的影响极大,君王贤明,一个王朝往往能够兴盛,而君主昏庸残暴,一个王朝将会逐渐衰败,如果王朝已经衰败,便会加快衰败的进程。” “纵观历史,王朝覆灭往往和君王昏庸脱不开关系,但像胡亥公子这种几年内便将自己和大秦都折腾至绝路的,属于史上少有。” 即使同样二世而亡的大隋,人广神少说还撑了十多年,胡亥才扑腾了几年? 李念觉得把胡亥和赵高换成两条狗,大秦都能多支棱一阵,至少狗不拖后腿,不会将大秦主动往深渊里推。 讲完自己认为的大秦灭亡的主要几大原因,李念开始细讲大秦灭亡的具体原因。 “主要原因虽是大秦二世而亡的根本,但具体原因才是大秦灭亡的实质体现。” “秦律太过严苛、军功爵位制的失效,臣便不再赘述,先前已与大王讲过;不早立储、胡亥公子和赵高的问题、六国贵族之患,也已向大王提到。” “臣现在要讲的是灭六国,一统天下后,大王没认清大秦和六国的局势,没有根据实际情况制定国策。” “大王可曾考虑过掌控这么庞大的一个国家需要多少官吏?大秦现在有这么多官吏去执行秦律,将大王的声音传到天下各处?” “臣在前已言,大王也许想到过,只是不在意,大王自信能掌控整个天下。但大王您不在意,不等于问题和影响已解决!”“因为大秦官吏不够,所以大秦无法掌控原来的六国之地,使得六国贵族能安然藏身其中,甚至无需藏身,那些作奸犯科之人也无法及时捕获惩治,民有冤案上奏,也没法适时处理。” “因为合适的官吏不够,许多地方必须任用一些不合适的人,这便造成当地官吏鱼龙混杂,导致各种问题,吏治腐败、执行秦律时更加严苛残酷。” “如大秦征收税赋,规定每亩地收一斗粟,可在某些地方,征收税赋的官吏可能收的是三斗粟。” “此类种种,民会对当地官吏生恨生怨,但最终,这份怨恨会落到大秦上,因为大秦任用了这些官吏。” “而对六国之地的掌控不足,只要等到一个时机,包藏祸心的六国贵族便会趁势反叛。” “这些都是大秦官吏不足所带来的影响!” 嬴政没说话,一旁有多名内侍正拿笔在竹简上记录李念之言。 李念接着道:“大秦统一六国后没设立统一的思想,如大秦有什么理由灭掉其他六国,一统天下?这个‘理’便是思想,简而言之,大秦何以立?六国何以灭?理不足,如何让六国之民信服?” “当然,大王可凭借强大的秦军,但秦军只震慑得了一时,震慑不了一世,除非大王的军队能跨时代领先他人,否则在这个终究还得看人比拼的时代,早晚会有人反叛。” “再是,大王灭六国后,将大量军队驻守于边疆,如使蒙恬率三十万军北防匈奴,赵佗率五十万军平南越。” “大王这么做有利于抵御外敌,但也会导致一个结果,如此多大军驻守边疆,内部军事力量空虚,若内部生乱,能及时调拨军队平叛?” 说到这儿,为加深嬴政的理解,李念问道:“大王可知章邯临危受命时,所率军队从何而来?” 这小子既然这么问,肯定不是正儿八经的秦军。 嬴政思维敏捷,很快便想到了答案,他道:“莫非是刑徒?” 李念点头:“正是!当时陈胜的大军已到达戏县,想调发临近的军队已经来不及,于是章邯便提议赦免骊山的刑徒,给他们配发兵器出击贼寇。” 嬴政沉默,他知道李念所说的历史上的那个自己为什么会将大量秦军设置在边境,不仅是因为边疆有敌,还是因他觉得在内部已经没有敌人,不需要这么多军队驻扎。 “在始皇三十四年和三十五年,分别发生了两件事,一件为‘焚书’,一件为‘坑儒’,两件事在后世被并称为‘焚书坑儒’。” “‘焚书坑儒’的起因是淳于越在始皇三十四年,大王在咸阳宫设酒宴,众博士皆为大王贺,但淳于越却指责恭贺大王的仆射周青臣是奸臣,并向大王进言恢复周时的分封制。” 嬴政这次总算知道了那份竹简上,李念为什么要将淳于越的名字也写于其上,没想到不是因李念不待见儒家,而是因淳于越在历史上做过这种事。 (本章完) 第49章 焚书坑儒,方士之害 第49章 焚书坑儒,方士之害 在自己设宴正高兴时,淳于越跳出来炸刺,提出的还是他不喜欢的分封制,嬴政能想到自己那时的心情。 这淳于越也不是个正常人,没看到大伙儿正高兴,非得将大家的兴一起扫了。 就像某家在为老人庆寿,有客人跳出来对主家说:庆什么寿,这老东西早晚得死。 “李斯谬其说,绌其辞,并上书蠲除诸文学诗书百家语者,留医药卜筮种树之书,大王用李斯之言,下令焚书。” “坑儒发生在焚书后的第二年,起因是两位给大王求不死药的方士偷偷议论大王……” 李念说到这,悄悄瞥了眼嬴政,正好嬴政也看过来。 瞧到李念的动作,嬴政知道那两名方士在评议他时,肯定没说什么好话,道:“尽管说便是!” 李念道:“侯生和卢生说大王天性暴戾,刚愎自用,从诸侯出身到兼并天下,志得意满,为所欲为,以为从古到今没有人能胜过自己。” 嬴政脸再度一黑,因为他又想起了李念说大秦灭亡主要原因,他太急、太自信也是其中之一,这侯生和卢生的话不正和李念的一样? “说大王专门任用宠幸狱吏,虽有七十位博士,却不重用,只当作摆设,丞相和大臣都只能听大王命令办事,全无自己的思考。” “大王乐于用刑罚杀戮建立威严,天下人害怕触犯律法,都不敢尽忠直言,大王听不到自己的过失,一天比一天骄狂,臣子门担惊受怕,只能以谎言欺骗大王,以求自保……” 听完后,嬴政挑眉道:“寡人有这么不堪?” 李念道:“自然没有,如‘丞相和大臣都只能接受成命,依靠大王办事’这条,若真如此,李斯谏言焚书怎会被大王采纳?这些人无非是对大王心有不满,因而在议论中有意诋毁大王。” “他们逃走,臣认为并不是因为觉得大王暴戾贪婪,不想替大王寻找成仙之药而逃,而是他们害怕!” “害怕偷偷非议大王被发现,但最主要的是害怕找不到成仙之药。有没有成仙之药,这些欺瞒大王的方士比谁都清楚!” “侯生和卢生议论大王,看似在说大王的弊缺,实则是在为他们逃走找一个借口,佐证他们逃跑合理,掩盖他们找不到成仙之药。” 一道寒芒从嬴政眼底闪过。 自从那日李念和他说过方士炼制之物有害后,他便没再服用过,但也未声张,只是以李念所说之法在宫中养鸡、鼠等小牲畜。 虽才几日,但那些服用方士炼制之物的鸡、鼠已慢慢出现了一些非正常的现象,尤其是体型比鸡更小的鼠,食欲活力大不如前。 如今再听方士侯生和卢生在背后非议他,嬴政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群方士果然该死! 且这侯生和卢生用心极为险恶,说他的不是佐证他们逃跑的合理,实则是掩盖他们根本找不到成仙之药,害怕被他发觉。 明明是他们心中有鬼,反倒泼他脏水,说成不愿为他这种贪婪暴戾之君寻找成仙之药,将他们自己衬托得高大伟岸。 说这话,有本事把成仙之药找出来啊? 两个无耻小人! 李念继续道:“侯生和卢生逃跑后,大王自然十分愤怒,大王对他们尊重,赏赐优厚,如今竟然诽谤大王,大王派人侦察过咸阳城的儒生,有些人跟侯生和卢生一样制造妖言,迷惑民众。大王遂下令逮捕儒生,经审讯,判数百人死罪,活埋于咸阳,此为‘坑儒’。”在秦时,儒生也可化归到方士一类,并不是始皇下令坑儒时,杀的都是方士,没杀儒生。 “儒,柔也,术士之称”,在春秋时本就是从巫、史、祝、卜中分化出的。 “臣与大王说及‘焚书坑儒’,并非论其对错,而是影响!在焚书坑儒后,大王和大秦在民间的名声快速下滑,许多人认为大王是暴戾之君,大秦是暴秦。” “其中的原因,大王应能想到,正是那些未被大王所杀的儒生和方士,他们到处宣扬他们眼中的大王暴行和暴政,而各地之民又未与大王见过,怎知大王为人,遂三人成虎,时日一久,假的也成真。” 李念在心里暗道一句:‘何况有些事确实是真的呢!’ “三人成虎后,民心再不向于大秦,及至大王甍,胡亥公子继位,成二世而亡。此为大王治理天下时,未重舆论之失!” “古语云,‘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防堵不住,不代表所有事都不做,不解释不反驳,任由他人诽谤。大秦之民智未启,何能辨别儒生和方士所言真假?” “大王未求成仙之药过于信任放纵方士,史书上还有一事,大王曾以为东海有方丈、蓬莱、瀛洲三座仙岛,派方士徐福率三千童男童女海外求仙,而方士徐福出海之后,便未再返。” 嬴政道:“他死了?” 李念摇头道:“不,据某些记载,方士徐福登上了脚盆列岛,他只是怕被大王惩罚,不敢回来罢了。” 好嘛,又一个侯生和卢生,这些方士果真当杀! 这一次,寡人定不会再让这帮小人跑了! “大王重信徐福,他却如此回报大王,不仅是对大王,那徐福所产生的影响还祸及后世。” 嬴政奇道:“那徐福既未归我大秦,如何祸及……” 话未说完,嬴政便已想通了,他停顿了下,方才又道:“莫非那脚盆列岛也为后世一国,于我华夏制造了巨大灾难?” 李念点头:“徐福率领三千童女童女抵达脚盆列岛,为脚盆带去了大量大秦的先进技术,而此国在后世令华夏备受屈辱,无数华夏子民因其丧命,大半国土沦陷其手。且此国之民难称为人,残虐至极……” 想起看过的旅顺、卢沟桥、南京、731等等事件,仇恨从李念心头涌出,他从椅上起身,向嬴政跪道:“臣有一请求,望大王答应!” 通过几次对话及这段时间的观察,嬴政已逐渐了解李念这位后世人的性情,如果他要求此人跪下给他磕头,这家伙绝不会犹豫,但身体跪了,此人心里却绝对没有。 对他跪下磕头,是因畏惧他的王权,并非出于对他敬仰,其实很不愿意跪他呢。 然而,在提到那个国家时,看似贪生怕痛、实则内心仍有坚持和骄傲的此人居然心甘情愿跪向了他,为了向他提出一个请求。 感谢“jw维”大大两张月票、感谢“夜神月现实神化版”大大两张月票 (本章完) 第50章 此国须以禽兽论 第50章 此国须以禽兽论 嬴政道:“起来吧,卿之所求,寡人应了!” 没问请求是什么,而是直接先答应了下来。 这让李念颇为感动,始皇在历史上有不少负面评价,但对信任的臣子没得说。 信任蒙毅,让其随侍左右,信任赵高,也时常带在身边,信任李斯,李斯家诸男皆尚秦公主,女悉嫁秦诸公子。 但李念并未起身,而是跪在地上道:“谢大王信任!臣之所求是若有机会,臣请大王覆亡此国,灭其种,绝其苗裔!” 这时代的脚盆还没做过什么,以后世的罪来处置,相当不讲理。 但李念需要讲理吗?始皇又需要讲理吗?脚盆入侵华夏时,又讲过理吗? 果然如此,那个国家对后世的华夏究竟造成了何等灾难?才让这位后世华夏子民想要在此时便灭其国,使此国永世不翻身。 嬴政再次承诺道:“你之所求,寡人应了,若有机会,必灭此国,绝其脉,断其种,不再为华夏之患!” “谢大王!” 李念朝嬴政磕了几颗头,才重新起身坐下,还不忘再说一句:“大王,此国之民不可当人,得以禽兽论,其等于华夏犯下之罪,罄竹难书,所作所为比胡亥公子以磔刑杀十位公主更甚。” 举例就举例,怎么非要用胡亥?生怕寡人不知道胡亥登基后,残杀寡人的其他子女? 嬴政看了眼李念,也没说什么,方才李念那一跪、磕那几颗头让他更加欣赏。 这才像个热血男儿! 讲完大秦灭亡的具体原因,李念开始讲起解决之法,他先给自己叠了层甲。 “臣所言解决之法,是臣从后世所得加臣自己所思,未必适合大秦,仅为大王参考。” “对秦律过于严苛,无非是根据实际需求和民众所愿进行修改,使秦律适之于国、适之于民。” “大王可派人往天下各处察访,了解各地民众对秦律的评价,但也不可过度听信民众之言,民众有时看不清是好是坏,全按他们所想去改,反而有害。” “修改后的秦律也未必全好,大王可先不予全国实行,只选几个郡县试行新律,观其优缺,如此一来,即使新律有重大缺陷,也不会影响太大,且还能再修改,而一旦全国实行,再改便不简单。” 这是直接讲具体操作的方法,李念不知道的是,嬴政已经在搞对秦律的改革试点试验。 “纵使试行后,新律没有重大缺陷,被实用于天下,也不表示新律不需要再改。先前已与大王讲过,世间万物皆在变化,万物有变,律法自然也得随之而变,今日之新律,明日为旧律,后日再旧。” “日复一日,新律为旧律,岂能不变乎?但也不宜变得太频繁,朝令而夕改。须得定立时日,总结律法在执行时的得失,如每三年或五年修正一次,以使律法适应其时。” “臣认为可常设监督察访律法执行之官,让他们在律法实行的期限内,收集天下对律法的建言和疑难。” 李念没讲什么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律法面前人人平等。始皇也许能听他说这些,但肯定不会去做。 商鞅都没能治得了犯法的嬴驷(秦惠文王),只是刑罚了嬴驷的老师,李念不觉得他能做到。 时代就是如此,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不说从来都是一句空言,但在历史的大多时候,的确是! 李念继续道:“六王毕,四海一,天下没有更多的战争提供军功,大秦的军功爵制自然失效。军功爵制设立的原因和作用,也与大王讲过,是为老秦人提供了一条晋升之路,让他们有机会为侯为相。” “军功爵制失效,有两个办法可以处理,一是让军功爵制重新恢复功效,即发动更多的战争提供军功。大王若愿意,天下并不缺战争,北之匈奴、西之大月氏、东之脚盆、南之百越,皆可为攻伐对象。” “第二个办法是开辟军功爵制外的其他晋升之路,这点可与大秦如今缺乏官吏联在一起,在后世有科举和高考之法,为人提供晋升。” “宋朝时,曾有‘东华门外唱名方为好男儿’之言,可见科举之盛。科举是一种选拔人才的方法,通过教育使许多人读书识字,再通过考试从这些读书人中选出优秀的一批。” “考试,即考绩检查,出问使人作答,答对者为优,后世的科举所考内容皆出于儒家经典。” 嬴政道:“难怪儒家在后世能如此昌盛!” 能不昌盛? 想做官当人上人,就得学儒家的东西,既不想学,还想当人上人,那就得看出身背景,而大多数人都没好背景,只能入儒家,读孔孟。 “臣以为在大秦也可行科举之法,不仅让天下英杰之士有晋升之路,还可为大秦选拔有用之才,让大秦更为太平。天下英杰皆入大王麾下,能减少其生异心、祸乱天下之意。” 嬴政听明白李念的意思,让全天下的聪明人都一门心思扑到科举上,就不会成天胡思乱想,琢磨谋逆造反。 “大秦可行科举之法,却不必再学后世王朝以儒家经典作为必学必考内容,因为臣能为大王提供更好之物。” 这句话李念说的颇为自信,他必须斩钉截铁地向始皇表示:他这有比儒家更好的东西,可以不用儒家那套。 儒家作为华夏文化之一,虽对华夏有过,但其功绩不可磨灭,如果没有李念,大秦用儒家,倒也无妨,可现在李念穿越到了大秦,脑中还带有可搜索后世信息的引擎,为何还要用儒家? 嬴政也明白李念的意思,道:“寡人相信卿!” 李念道:“科举和教育分不开,想要科举得以实行,必须能让更多人接受教育,而教育不可不设限。” “《论语》有‘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之言,臣认为还应加一句‘学而不引则歧’,对学生若不加以正确引导,他们就会走上邪路,学识越多越广,对国家和社会的危害也就越大。” 就像后世某些公知,他们没学识吗? 不,他们中很多人的学识水平都超过普通人,可他们说出的话却是毒瘤。 感谢“拿着大刀砍关公”两张月票、感谢“书友20190620080055295”大大一张月票。 (本章完) 第51章 为大秦树“理” 第51章 为大秦树“理” “教育须得引导民众,让民众知道什么可学,什么不可学,使民众成为对大王对大秦有用之人,而非有害之人。” 嬴政道:“卿上次所言那‘忠君爱国,遵纪守法’?” 李念点头:“正是,‘忠君爱国,遵纪守法’是前提,也是根本,后世有许多人学识很高,却连爱国都做不到,反为敌国摇尾呐喊,说祖国种种不好,他国的空气都是甜的。” 虽听不懂“空气”是何意,但嬴政知晓这一定不是好话。 “教育还和国家思想有关。臣先前问大王,大秦有什么理灭掉其他六国,一统天下,凭何让六国之民、乃至天下之民相信大王治理他们是正确的?” “这个‘理’即国家思想,大秦立国之理,大秦治理天下之理,大秦国祚得以延续之理!” “得位正名,大秦现已得‘位’,然‘名’却未正,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对大秦的国家思想,臣在上次与大王解惑时也已提过:七国乃一家,同为华夏兄弟姐妹,彼此攻伐致生灵涂炭,大秦灭六国、终乱世,让天下太平,苍生少涂炭,有大功于我华夏。” “如此功绩,天下万民当感谢大王大秦,此不正是大秦立国之理、大秦治理天下之理?” 大秦灭六国是因为这六个家伙导致了乱世,让天下生灵涂炭,大秦是为了众生才灭了六国,而大秦终结乱世,给众生带来了和平,所以众生就应该听我的,接受我的治理。 “在教育中必须得加入国家思想,让人们知晓大秦灭六国的正确性和必然性,大秦治理天下才会被民众认为理所应当,民众也才会甘愿接受大秦治理,进而拥护大秦的治理。” “国家思想教育还必须坚定地执行下去,如今的六国之民也许和大秦有仇,难以再改变,但他们的下一代人、下下一代人呢?” 嬴政秒领会李念之意,国家思想教育不可放弃,这一辈的六国之民也许不会信这些,但可以改变他们的子和孙嘛。 这是要将六国之民转化为大秦子民,抹掉他们身上原先的六国印记,印上大秦和华夏的记号。 从此以后,大伙虽地域不同,来自五湖四海,但都是大秦人,都是华夏兄弟姐妹! “大王将大量军队驻守边疆,致使国内兵力空虚,这之中其实涉及两个问题:一为外敌,二为内乱。” “对内乱,臣的建议是在大秦境内留驻足够的兵力,将大秦全境按地势、人口数、后勤供给难易等分配驻军兵力。” “大王若担心有将军长期驻于一地会造成当地士兵只知将令,不知王命,可定期对驻守的将军进行轮换,如每过三年或五年,换一任驻守大将,官员其实也可如此。” 李念又补了一句:“当然,臣这建言未必适合现今的大秦,还得大王定夺。” 古人又不傻,怎会不知道让一个大将长期驻守某地的后果,但他们为什么不选择定期更换将领? 还不是因条件不允许,无论是士兵的素质,还是道路难走……都不支持这么去做。 “臣之言非空穴来风,而是历史记载,大王派去攻伐百越的赵佗将军,在秦末大乱时,便割据一方,自立为王。”嬴政先一愣,随即笑道:“未在寡人甍逝时便自立,那赵佗倒还算忠心。” 言语中并无怪责赵佗之意,仿佛只是件寻常不过的小事。 李念道:“对外敌,大王北派蒙恬将军率三十万大军驻上郡,修长城以御敌,南派屠睢、赵佗、任嚣攻打百越,足见大王对外敌的重视,然臣以为还不够,方法也不对。” “如北方胡人,很早时便为我华夏之患,即使灭了一茬,不久后又会生一茬,仿若草原上的野草,牛羊啃不尽,野火烧不绝。然为何胡人会一直出现,为何一直会为我华夏之敌,如何才能有效治理?” “胡人问题对后世王朝也是一个难题,因胡人而产生的灾难也不少:汉初时,匈奴冒顿单于以四十万精骑曾将高祖围于白登山,史称‘白登之围’;唐初时,唐太宗也曾被迫和突厥可汗缔结‘渭水之盟’;明英宗更曾被瓦剌俘虏,成为‘叫门天子’。” 听李念提到汉高祖曾陷“白登之围”,唐太宗曾被迫缔结“渭水之盟”,嬴政心里竟有种莫名的高兴。 汉和唐啊,那是后世人都为之骄傲的两个朝代,没想到还有这种丑事,尤其是那汉高祖的丑事,令他倍感愉悦,谁让大汉代了大秦。 至于明英宗这位“叫门天子”,估计是被胡人俘虏后,还恬不知耻帮胡人叩开关门。 这种人也配为帝王? 若是他,绝不会被俘,更不会帮胡人叩开关门! 明堡宗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的脸都丢到了始皇这儿。 “为何胡人会一直出现?臣以为‘胡人会一直出现’这说法并不准确,胡人一直都在那,只是有的胡人族群小,有的胡人族群大。” “当某个胡人族群强大起来后,他们便会吞并征服胁迫其他弱小的胡人族群,形成一股足以威胁到中原王朝的力量,当这个强大的胡人族群衰落,又会有其他胡人族群强大起来,接过他们的位子,重复再做他们以往做过的事。” “胡人一直都在那,并非灭了一茬,又生一茬,而是一个强大的胡人种族衰落后,又有其他的胡人族群崛起罢了。” “因而想要根除胡人之患,不能只看当前最强的胡人族群,如此时正在北方日益强盛的匈奴,还要注意其他胡人族群,必须同时针对所有胡人族群,毁去他们生存的根基,才能有效治理。” “为何胡人一直会为我华夏之敌?臣以为一是源于他们的生存所需,二是力量强了,见邻居家有好东西,自家没有,想抢夺。” “对中原王朝最有威胁的胡人多源于北方草原,草原不适于耕种,但水草丰美,适合放牧。” “然,月有阴晴圆缺,天有风霜雨雪,草原也并不是每时每刻都适于放牧。” (本章完) 第52章 治胡之法 第52章 治胡之法 “如临近冬日时,草原上突然出现一场疫病,导致大量牲畜死亡,放牧的胡人们没有足够的食物可以过冬,挨到来年春日,大王认为他们会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 不想自己被饿死,那肯定是到别人家去“借”粮啊,至于“借”了别人的粮,别人会不会饿死,哪管得了这么多。 而富饶的中原王朝在有些时候显然就是这个“别人”,胡人率军南下,攻破城关,抢掠粮食人口。 且南下攻打中原王朝,不仅可抢掠到粮食奴仆,还能通过战争消耗人口,人口一少,需要的粮食可不也就少了。 “为了自己不饿死,自然会发起战争抢夺别人的粮食,而中原王朝往往是被盯上的对象,谁让我们华夏子民勤劳朴实、擅于耕种。” “这便是为何胡人一直会为我华夏之敌的原因之一,他们有时缺乏生存物资,想从中原王朝身上获得补给。” “但某些时候,胡人并不缺粮,也会进犯华夏。” “胡人生长于草原,不知礼义、不通人伦,只畏强权而不悯弱小。因为成长和受教育的环境,使胡人非常信奉谁力量大,谁就可以拥有一切。” “因此,当他们觉得自己力量强了后,便会想:我们力量这么强,应当拥有更好的东西,更富饶的土地、更美的女子、更华丽的衣。胡人向四周一看,见我华夏服章之美,自然便想抢而占之。” “尤其是中原王朝衰弱时,他们更会认为这么好的东西,一群弱小的南蛮怎配享用,该他们享用才是,于是起兵南下。” 听李念讲胡人,嬴政第一个念头是后世华夏肯定饱受胡人之灾,否则李念不会在他面前讲这么多。 是啊,靖康耻犹未雪,五胡乱华,汉家儿女为柴粮,扬州十日,剃发易服,宁与友邦不与家奴…… 如今有机会改变一下历史,李念当然想要做些改变,让这世界后来的汉家同胞们少遭受一些灾难,何况也不用他去实行具体计划,只需告知眼前这位帝王即可。 李念继续道:“因为这两点原因,胡人一直会和华夏为敌,不管在草原上最强的是哪支胡人族群,历史上有些人还异想天开能和胡人和睦相处。” “想解决胡人之患,必须毁去胡人生存的根本,胡人族群大多游牧,草原为其族群生存根本。胡人能在草原上放牧,我华夏兄弟姐妹为何不能?” “臣想出的一个解决胡人之法,便是夺去胡人赖以生存的根基,挤占胡人的生存空间,如我华夏兄弟姐妹也到草原放牧,那胡人所牧牲畜能吃到的牧草不就变少,能牧养的牲畜也自会减少,没有足够的牲畜作为食物,胡人的丁口也会缩减,如何再能强盛?” 不少王朝都是将胡人迁进关内,然后进行同化改造,但李念给出的方法反其道行之,将华夏之民迁到草原,挤占胡人生存空间。 嬴政思考了下,这方法有一定的可行性,但问题也不少,比如怎么防止迁到草原的华夏之民变成新的胡人? 这个时代的华夏之民可不是清朝时的老百姓,胆小怯弱、唯唯诺诺、没有血性,而是血性和勇气十足,若真迁移到草原,绝对敢和胡人硬碰硬。嬴政问道:“后世王朝便没想过这办法?” 意思是你这办法有可行性,后世那些王朝难道没尝试过? 李念道:“后世王朝不乏明君名臣,以他们的智慧,不会想不到,臣认为他们只是不想用。毕竟我华夏王朝一直有‘天朝上国’的观念,认为普天之下,唯我华夏神州最好,其他皆为蛮夷荒凉之地,不值得去治理。这种思想尤以受儒家影响的君臣为甚!” “且迁移华夏之民往胡人之地,他们也担心华夏之民不在掌控,会变为比胡人更大的问题,威胁到他们自身。再者是即使占了胡人之地,设置都护府,也未尽心治理,最终仍会失去。” 嬴政微微颔首,能理解这种做法,占了胡人之地那是占了便宜,能治理好则治,治理不好也无所谓,反正以前是胡人的地盘。 回到正题,李念继续道:“对抵御胡人,臣还有一建言,在设法抢夺胡人存身之地时,还要教育分化胡人,使之从胡转夏。” “华夏历史上,许多王朝在治理胡人时,大多都采用尊重胡人习俗,通过拉拢胡人头领而治理胡人的方式。这在短时间内,能快速收服胡人为己用,但长久观之,隐患颇大。” “因为胡人仍用他们的习俗,就不会认为自己是华夏一员,在中原王朝强盛时,他们不会有异心,恭顺如犬,可等中原王朝势弱,他们就会由犬化狼,反噬主人。如在那北宋时,曾有胡人建立王朝与宋并立,其中建立辽和西夏的契丹、党项便是如此。” “两族都曾受大唐治理,然从大唐到北宋数百年,其异心仍未改去,便知尊重胡人习俗,通过拉拢胡人头领治理胡人,并不可取。” “臣以为在击败胡人、使之臣服后,定要毁其语言,灭其文字,绝其习俗,一个优秀的胡人文化应该在博物馆中!” 尽管不懂博物馆是何物,但嬴政知道李念是想通过灭去胡人的信仰和文化,让胡人说秦腔、写秦字、习惯大秦习俗,忘记他们曾经是胡人,成为大秦万民中的一员。 要是让胡人继续说他们的语言、用他们的习俗,不是时时刻刻在体现他们不同于秦人,他们是另一个族群。 “想做到这些,还是须得‘启民智,开教育’,才好防止迁移出去的华夏之民变为新的胡人,牢记他们是炎黄血脉、华夏之民,也才好抹去胡人们曾经的身份,认同大秦。” “以上便是臣认为对外族胡人的处理之法,修筑长城,驻守大军,虽可抵御胡人一时,却难抵御一世,不若将胡人之土也纳入我大秦之地,胡人之民也化为我大秦之民。” 最后一句戳中了嬴政的心,修什么长城抵御胡人,真男人就该把胡人的地占了,把胡人变成自己人,不能成自己人的,那就成死人! (本章完) 第53章 卿已二十有六,可有娶妻? 第53章 卿已二十有六,可有娶妻? 李念还准备继续讲,却见始皇摆了摆手,道:“先用食吧!” 李念这才注意到大殿内的光线已经黯淡,显然外边的太阳正在西沉,可能都过了下午用餐的时间,当即应道:“臣遵命!” 这还是第一次和始皇用餐,他也很好奇始皇吃什么,虽然大概和他在六英宫吃的差不多,但到底没亲眼见过。 有内侍、宫女小心翼翼地端着托盘进来,将食物放于始皇、李念面前的桌上。 按理说,应该是跽坐于案前用食,但始皇现在明显觉得坐在椅子上吃饭更舒服。 正常人果然都喜欢更舒服方便的事物,不管是古人,还是现代人,像脚盆那群不是人就不一样,就喜欢些阴间另类的活。 李念脸色古怪了下,但也没说什么,他看向面前的食物。 一盘炙烤的鹿肉、一块煮熟的羊肉、一碗鱼汤、一碗菰米饭、还有两碟水煮菜,和他平日所吃差不多。 相比某老妖婆一顿要吃一百多道菜,不知节省到哪去了,活该被人掘坟。 想到某老妖婆,李念便不由想起在穿越前看过的一则新闻。 说在某音乐节目上,华夏歌手被外国歌手超过,只有某华夏歌手还在榜上,某些恬不知耻的媒体便称这是“叶赫那拉氏的宿命”、“挣不脱,逃不过,命运解不开的结”、“五旬老太守国门”…… 将那位歌手硬生生给塑造成华夏英雄,一位年已五旬,还在为华夏歌坛抵御外人的勇士。 刷某音看到这些说法时,差点给李念笑劈叉了,叶赫那拉氏守国门,你们认真的? 可在笑过后,李念又感到一种愤怒和悲哀,这才过去多久啊,有些人就忘记了历史,忘记了那些曾经的耻辱。 但凡对叶赫那拉氏多一些了解,也不会说出这种话,别的且不提,那位祸害华夏的晚清妖后便出身叶赫那拉氏。 见李念盯着饭菜,却不食,始皇道:“不合卿意?” 李念道:“臣只是想起了一些后世之事!大王,胡人所造成的危害远不仅在于抢掠杀戮我华夏子民,若让它们入主神州,危害更甚。” “因为它们不会将自己视作华夏的一员,只会认为华夏子民是它们的家奴,视神州为它们抢到的土地。” “因此,它们不会爱惜这片土地,不会在意华夏子民的死活,也不会在意华夏是否会被他人超过,只要能稳住它们的权势富贵,哪怕将华夏土地割让送予它人也不心疼。” 见李念说的满腔愤慨,这种事必然在后世历史上发生过,有过十分惨痛的教训。 嬴政道:“不敢言日后如何,但寡人在世,胡人绝无可能入主神州,卿且放心!” “谢大王!” 谢过始皇后,李念又主动请罪道:“臣有罪,不该讲说这些坏了大王兴致!” 嬴政不在意道:“卿心系华夏,特警醒于寡人,足见卿于华夏赤诚之心,何罪之有?且用食!” 坐下用饭,李念才吃不久,始皇的声音又传来:“后世之人如何用食,食何物?” 李念道:“后世食材多种多样,天上飞禽、路上走兽、海中游鱼,再又各种蔬菜瓜果,且对这些食材的烹饪之法不同,使得制出的食物更为繁多,以后世一相声段子来讲: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说了大堆吃的,让始皇直感叹后世食物之丰盛。 始皇又问道:“在大秦可能做出?” 他也想尝尝后世美食。 李念道:“有些能做出,有些却难做出,某些蔬果不产于华夏,而出于异国,如玉米、番茄、西瓜等物,再者,臣在后世并不擅烹饪,便知晓某些美食,也难于大秦复现。臣能做出之物,定不吝献与大王。” 始皇又道:“寡人闻后世就食并非分餐,是家人亲朋齐聚一堂,共坐一桌?” 李念道:“确是如此,用餐时,家人聚于一桌,或论天下大事,或谈每日之艰辛。后世因生计所需,即使亲朋也非常聚于一处,只有每日劳作完毕或休沐时,方有机会。” 想到家人亲朋聚在一起的时间,无疑是小时候的春节,那时最盼望的便是过年,能吃好吃的,还能玩得开心。 等长大了,反而感觉春节没有以前快乐,过年失去了年味,每当临近春节时,只会发出一声感叹:哦,又一年要过去了啊! 可惜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和现代的家人亲朋坐在一起吹牛喝酒,在大秦这个时代,他其实是个异类。 始皇也想到了这点,道:“卿曾言年已二十有六,可有娶妻?” 怎么,你要嫁女儿给我,真成我爸爸? 终于还是给我等到了啊! 不知道大秦的公主怎么样? 反正肯定比唐朝的公主强! 听到始皇的话,李念心思活泛起来,他是个俗人,也有正常的生理欲望,要是能在这时代找个不错的女子为妻,倒也行。 不说大秦的公主会是天下绝色,但在这时代,吃好喝好的公主肯定比大多数女子更健康、发育得更好。 穿越古代随便遇到个丫鬟就是美女,那是科幻! 以古代的生活水平,美女肯定有,但绝不会遍地都是。 李念也没有“是公主,就绝对不娶”的矫情想法,何况如果始皇真决定要嫁女给他,也不是他能拒绝的。 而且,从利益方面思考,娶了公主有利于始皇对他的信任,他在大秦的生活更有保障。 原本只是在心里说说的“始皇爸爸”还真成了爸爸。 怎么着,岳父就不是爹了? 但前提是绝对不能让胡亥那厮上位,否则到时胡亥杀公主时,他不觉得胡亥会善意地留他一命。 史书只记载了胡亥磔杀十位公主,未说公主家人如何,但想来也知道肯定没讨得了好,否则公子高怎会害怕连累家人而主动自尽? 李念转念间便想到了娶公主的好处和坏处,好像除了会彻底站在胡亥的敌对面,也没其他坏处,但站在胡亥敌对面,他不早就站了? 就他在始皇面前说的那些话,要是胡亥上位知道,恐怕会提前将凌迟这种酷刑研发出来。 (本章完) 第54章 始皇这是要给我发媳妇? 第54章 始皇这是要给我发媳妇? 李念道:“臣尚未娶妻!” 始皇惊讶道:“卿竟未娶妻?” 在始皇看来,李念已二十有六,应该早已娶妻生子,反正像他和李念这么大的时候,长子扶苏已经能阅读一些经典了。 且李念到大秦后,对侍候的那些宫女也颇为有礼,从不动手动脚,也不言语调戏,让始皇以为他是挂念在后世的妻,不愿碰其他女子。 所以,他一直也没问李念婚姻状况,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未娶妻,在大秦都是大龄未婚青年了啊,依秦律要受罚的。 这人不会是有问题吧? 始皇心里生出一个古怪的念头,据他所知,有些人不好女色,而好男风,在《战国策》中便曾记载魏王与龙阳君间的故事。 李念叹道:“非臣不愿娶,实乃两袖清风,怎敢误佳人?简言之,臣在后世穷,娶不起妻!” 始皇奇道:“在后世娶妻要很多钱财?” 李念点头道:“后世若一男子想要娶妻,须有彩礼、须有车、须有房,仅此三项便能掏空男子家多年积蓄,甚至使男子家负债数十年之久。有些女子要求更多,所需费也更甚!” 虽不知具体要多少,但听李念语气,始皇便知道那绝不是个小数字,皱眉问道:“女子一家不会回礼?” 李念道:“分地方,有的地方会回相等陪嫁,但大多地方不会。” 始皇道:“如此一来,嫁女岂不成卖女,娶妻岂不是买妻?后世朝廷也不干预?” 嫁娶涉及到人口,也是国家大事,如在大秦,女子到了适嫁年龄未嫁,男子到了适娶年龄未娶,都要受到惩罚。 若大家都你不嫁,我不娶,大秦人口还怎么增长,还怎么发展? 不待李念回答,始皇想起李念说过后世华夏有十四亿人,道:“后世人口众多,倒也无须和大秦一样。” 听到始皇的话,李念沉默了下,又不好给始皇解释其实也在急,毕竟再这么下去,打螺丝的牛马要不够用了。 始皇看向李念,话锋一转,道:“那卿可想娶妻?” 始皇这是真要发公主了? 李念无奈道:“臣也是个正常男子,如何不想娶妻,只是在后世,实在娶不起。” 这话的潜意思是臣在后世娶不起妻,但在大秦可以娶的嘛…… 但始皇却不接茬,不在娶妻的话题上继续谈论,反而和李念聊了些别的后世之事,让李念搞不懂始皇究竟是何想法。 饭吃完,天色已暮,章台宫内点起一盏盏灯,在灯火光亮下,李念继续给始皇讲说大秦问题的解决之法。 “大王未及时立储这个问题,解决倒看似好解决,只需大王下一道旨,立某位公子为储君即可,然真正为难大王的是:立谁?哪位公子能承继大统,统御这前所未有的帝国?”“在史书上,大王中意于扶苏公子,却又一直未正式立扶苏公子为储君,便能看得出来。大王想为大秦挑选一位最满意的继承人,但扶苏公子却又没能让大王完全满意。” 始皇坦然承认道:“寡人的确看重扶苏,可惜扶苏却不明己身,不知他为公子,日后可为大秦之主,且其性情愚腐,试问寡人如何放心将大秦托付于他?” 说着,始皇看向李念,问出了一个寻常大臣避之不及的问题:“卿以为在寡人诸子中,谁可继承大统?” 对这个问题,李念知道自己避不了,也就没想避,他道:“臣以为在目前诸公子中,无人可承大统。” 这是一个始皇没想到的回答,他原以为李念会说扶苏,或者公子高、公子将闾,除胡亥外的任何一位公子,未想李念认为一个都没有。 始皇道:“如果寡人非要你选一个呢?” 李念十分干脆地回道:“那当然是扶苏公子,在史书上对扶苏公子的记载最多,且多记载他为人宽仁,在扶苏公子治理下,大秦可能没法走向极盛,但也不会二世而亡。” 始皇点了点头,他也认为以扶苏的宽仁能避免大秦二世而亡,他又道:“卿言‘在目前诸公子中,无人可承大统’,即是说在日后也许有卿认为可承继大统之人?” 李念道:“人属于世间万物之一,也是在变化的,年龄、环境、所知所识都会让人产生变化,譬如大王幼时之所想和今日之所想,还是否一样?” 始皇眯了眯眼睛,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 他幼时可是在邯郸,那时只想日子能过好一点,不受欺负,哪像今日,他高居王座,俯视整个天下,想的也是如何展现他的王威,如何治理好大秦。 没等到始皇回答,但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李念继续道:“大王的诸位公子亦是如此,他们也可以被改变,有机会成长为大王所想要的储君。扶苏公子之所以那般坚信仁政,不理解大王,正是他还未正确认识自己,不明白治国之艰。” 始皇道:“卿有何法?” 李念道:“言传不如身教,身教不如境教,扶苏公子会成今日之状,与大王给他的学习成长环境不无关系,要想让扶苏公子改变,仅靠言说,很难说通,甚至反会引起扶苏公子抵触。” “这在后世被称为‘逆反心理’,常见于父子、师徒之间。” 始皇默默点头,他和扶苏的情况就是这样,他说服不了扶苏,扶苏也说服不了他,甚至在被他训说过后,下一次向他劝言时会变得更激进,不仅没改,反而症状加深了,仿佛是专门要和对着干。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扶苏公子改变,须得让扶苏公子脱离现在学习生活的环境,去到另一个环境,让他自行去理解思考他原来的所知所想是否正确,他才会发生改变。” 李念出的主意就是大秦版变形计,让公子扶苏亲自去感受下人间真实,体验大秦百态。 “在这个过程中,须得扶苏公子隐姓埋名,不可用公子身份,如扶苏公子这般年龄者,想使其改变,非其自身愿改,否则极难。” 公子扶苏要是他自己认识不到他的问题,一直就觉得自己没错,那么没人可改变他,始皇不能,李念也不能。 感谢“风雨同舟下”大大1张月票、感谢“渊海成卷”大大1张月票、感谢“胖胖的耗子”大大1张月票、感谢“你丑你先更”大大2张月票。谢谢! (本章完) 第55章 胡亥,天生坏种,没得救 第55章 胡亥,天生坏种,没得救 “扶苏公子笃信仁政,大王便给扶苏公子找一地方,让扶苏公子用他理解的仁政去改变。” “有些事,自己不在其位时,指指点点很轻松,总觉得我上我也行,可真要把他们放上去,才会明白事情没他们想的那般容易,他们上了,真不行。”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教便会!” 嬴政点了点头,深以为然,他也是经历过许多事后,才有了今日的成熟。 李念想起曾看过的一部电影,富豪老爹为改变纨绔儿子,特意搭建了一座小镇,请了一帮演员,让儿子误以为穿越到了中世纪,始皇也可以这么操作。 于是,他又道:“大王若是愿意,可安排人马给扶苏公子制作一个特定的环境。” 嬴政看了眼李念,哪不明白李念的意思,是让他给扶苏制造一个专门的环境,达成他想要的改变。 “其他公子也可依照此法,后世有言‘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正是此意。”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嬴政重复了一遍这两句话,随后向李念问出了一个问题:“卿以为胡亥可否改变?” 此问一出,蒙毅感觉大殿都冷了不少,那些在抄写记录的内侍恨不得将头埋到竹简中去。 这是他们能听的事? 李念也顿了下,这问题很棘手啊,还真不好回答。 因为这问题其实就是始皇在问:你认为该怎么处置胡亥? 直接说胡亥是个没得救的大坏种,让始皇下旨杀胡亥吧,此有挑拨天家亲情、离间父子、使父害子的嫌疑。 但给胡亥说好话吧,李念也不愿意,之前爆了胡亥那么多黑料,万一给胡亥那厮逮到机会上了位,不弄死他才怪。 对这问题,李念早就想过,他回道:“臣以为很难改变胡亥公子!” 回答完这句,李念讲起了他的理由:“臣前次曾与大王言,人之初,并无善恶,会分出善恶是看出生后所受影响,其实这是对绝大多数人而言,还有极少人生来便比其他人更容易为恶。” “在后世有生物一学,研究人、牛、马、犬等诸多生命,发现我们人会出生、会长大、会衰老,是由一种名为‘基因’的物质决定,男子的基因为xy,女子基因为xx……” 知道始皇不好理解,李念想了想,又道:“以道家的阴阳来解释便是,正常男子具有阴阳二气,正常女子具有阴阴二气。大王,道家阴阳学说并不是这,臣只是用以举例。” 道家真是个好东西,混沌阴阳两仪三才,虽是在先秦提出的学说,却能解释一些后世问题。 也不知老子等道家先贤是如何想出? 是歪打误撞正好瞎猜到了,还是真有某些未知的原因? 嬴政点点头,示意他明白,李念继续道:“男女结合而育子女,便是男女将各自具有的气分出部分进行结合,然女子只能分出阴气。” “若女子阴气与男子分出的阳气结合,便生子,若女子阴气与男子分出的阴气结合,便生女。” 一直未说话的蒙毅这时出声:“岂不是说生子生女并非看女子如何,而是看男子?有许多人认为生不出子而责怪其妻,实则错了?”李念点头道:“是,生子生女全看男子,机会是一样的。” 蒙毅叹道:“可世人不懂,不知有多少女子因生不出子而遭受夫家欺辱,甚至殒命。” ‘蒙将军,你不要把我的话给带歪了啊,我是在给始皇佐证胡亥是个天生的大坏种,没得救了,你给我扯到生娃上去。’ 李念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决定将跑偏的话题给纠正回来。 “但有时男女的阴阳之气结合也会出问题,如在已有一道阳气的基础上,又分出一道阳气,那么由此生出的人具有的便不再是阴阳组合,而是阴阳阳组合,阳极盛!” “因为先天比常人多一道阳气,使得此人也和常人不同,更易比常人为恶。这是先天所决定的,后天难变!” 嬴政这下听明白了,皱眉道:“你之意是胡亥先天比其他人更容易走向邪路,为恶?但寡人为何未看出胡亥有为恶之相?” 李念道:“虽比常人多一道阳气,但这些人生来也是正常人外貌,有正常之智,自然也懂趋吉避害,知晓如何对自己有利。但在某些时候,他们也会露出些许痕迹。” 胡亥那厮的凶残绝不是登基后一时半会儿养成的,其在之前肯定有痕迹,只是在始皇装乖宝宝装得好罢了。 听到“某些时候,他们也会露出些许痕迹”,嬴政瞳孔微微一缩。 在李念第一次说胡亥使大秦二世而亡后,他便令人在暗中监视胡亥并调查胡亥身边的内侍、宫女。 在提交给他的调查结果中,胡亥好似没有异样,对他乖巧尊敬得很,对侍候的内侍、宫女也十分不错。 但调查里提到了一件事:胡亥逮捕杀死过宾雀。 杀死宾雀的具体方式未知,但据为胡亥埋葬宾雀尸体得宫女提到,那些宾雀好像肢体不全。 当看到这条时,嬴政便在想这会不会是胡亥露出的痕迹? 因为据李念告诉的历史,胡亥残杀他的女儿们时,用的便是磔刑——分裂肢体的酷刑。 现在李念的话重新勾起了嬴政的这个想法,让他不得不去想胡亥也许真是一个天生的坏种,从小就残虐之人。 李念并不知道始皇在调查监视胡亥,他的话误打误撞正好戳到了始皇心里。 从思索中回过神,始皇弯都不想绕了,直接问了出来:“若真如卿所言,卿以为当如何处置胡亥?” 作为在始皇面前有“老实人”、“绝不敢欺瞒”人设的李念,犹豫了下后,还是说出了他的想法。 毕竟人设在此,崩人设比说实话可能更要命。 “依臣之见,自然是诛杀胡亥公子,以绝后患。大王或许有改变胡亥公子、不让他成为史书记载的秦二世之念,但大王能确保将胡亥公子改变成功吗?能确保在您甍逝后,胡亥公子不会祸乱大秦吗?” 本书不写主角去教胡亥,纠正改变胡亥。 (本章完) 第56章 世界太大,大秦太小 第56章 世界太大,大秦太小 两问直击始皇灵魂,让始皇沉默,因为他清楚确保不了。 而这也正是问题所在。 如果按李念所讲的后来历史上,胡亥做过的那些事,他应该直接杀了胡亥以绝后患,但他又的确很喜爱胡亥这个小儿子,而且胡亥年龄也不大,他觉得也许还能改变。 于是,始皇陷入了一种矛盾的心理:一方面他为大秦之主,出于为大秦考虑,该杀胡亥,就算以后证明李念在说谎,他杀错了,但为了大秦稳定和长久,杀错一个胡亥也没什么大不了; 然而另一方面,他还是一位父亲,十分疼爱这位少子,不愿直接将之杀死,想看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改变。 所以才出现了他去看望胡亥,打了胡亥一顿,又因胡亥呈上的竹简,罚胡亥抄《诗》之事。 这些正是始皇未决定好如何处理胡亥的体现! 因为《诗》有“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之说,罚胡亥抄《诗》是希望胡亥领会他的用意后,能发生改变。 可是李念今天直接撕破了始皇的这种想法,将一个残酷的现实呈现在始皇面前:你没法确保胡亥能改变好! 嬴政闭了闭眼睛,随后又睁开,问道:“便没有其他之法?” 李念道:“有,但每种方法都无法永绝后患。胡亥公子之所以能为祸,致大秦二世而亡,是因他为大王之子,有‘公子’身份,若大王能剥夺其身份姓氏,再将其流于一陌生之地,或可有效。” “依此法,大王须得制造一场胡亥公子之死!” 简单说,让胡亥这个人还活着,但胡亥这个姓名所代表的地位和身份已经死了,胡亥本人不能再依仗他是始皇之子的身份去作乱。 但这个办法正如李念所说,可能会有效,却无法像直接杀了一样做到永绝后患。 “臣只是建言,如何决定,还得大王定夺!” 嬴政道:“寡人明白了,你很好,没欺瞒寡人!” “没欺瞒”指的是李念敢于向他直说杀胡亥,永绝后患。 始皇没说他要选择如何处理胡亥,李念其实更希望始皇能选择他说的第二种方法。 那虽然会让胡亥活命,但也表示始皇有人性的一面,不是一位完全冷酷无情的帝王,有几率不会在他甍逝的时候,拉李念一起上路。 人性就是这般复杂矛盾,李念也是如此,他既想胡亥死,又想始皇用第二种方法处置胡亥。 略过胡亥的问题,始皇又道:“依你之法,寡人诸子皆变为英杰,又当如何?” 这是在问,寡人的儿子都变得非常优秀,可大秦王位只有一个,该怎么办? 李念道:“这容易解决,若诸公子皆优,分封世界各处便是。臣与大王一样,不建议在华夏再兴分封制,但于整个世界可以。今次过来,臣带了地球仪,大王一观便知世界有多大。” “还不将那地球仪呈上!” 立时有两名内侍小心翼翼抬着颗歪斜着的、涂着各种颜色的木球进来。 嬴政又道:“放他那!” 内侍将木质地球仪放在李念面前的桌上。指着木球上一块涂成黑色的地方,李念道:“此球便是我等居住的世界,这块黑色区域便是大秦。” 大秦尚黑,李念故将大秦在地球仪上的版图涂成了黑色。 尽管隔着一定距离,但始皇还是能看到他的大秦在那颗球上只有这么小一片。 这就是大秦相比于整个世界? 原以为他的大秦拥有天下最辽阔的疆域、最广袤的国土,如今从这颗球上看,恐怕不足百一。 “此球之上,蓝色部分为海,其余部分皆为陆地,以不同色彩分不同之国。” 蒙毅震惊道:“岂不是说我等所居世界以海居多,等若陆地浮于海洋之上?奇哉,世界若为一颗球,我等为何不曾感到?” 注意到地球仪的其他地方,蒙毅指着球下方一块位置,问道:“敢问,此处也有国,也有人烟?” “有!” 得到李念的回答,蒙毅又奇怪道:“其等居于此处,不会掉落吗?” 李念解释道:“他们并非住于球下,我等也并非住于球上,宇宙之中并不分上下左右。我等和他们未曾从球上掉落,是因作为我们世界的这颗球有力量拉住了我们。” “这股力,将军于平日间也曾感受过,如将军向上扔一颗石子,石子总会落到地上,便是因此。至于我等为何感觉不到世界是一颗球,是因这颗球对于我等实在是太大。” “想验证世界是颗球,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是来一场全球航行,《战国策》中有‘南辕北辙’之说,但实则,世界为球,即使南辕北辙,也未必不能到达目的地。” 李念转动木球,在球上的蓝色部分划了一个圈,让嬴政和蒙毅明白他说的全球航行是何意。 不对,咋又被蒙毅给带跑偏了,今天又不是给始皇科普地理知识的,他是在给始皇讲世界很大,大秦太小,依靠大秦现在的技术根本没法有效统御整个世界,需要进行海外分封。 李念道:“大王请看,世界太大,想统御整个世界,以大秦现今之力根本无法做到,如此一来,可将诸公子分封出去。” 嬴政不喜欢分封,他更喜欢集权于一身,自己掌控整个天下,可看到大秦在球上只有这么大一块,知道只有分封才行,否则这么大的疆域,他如何治理? 且不说大秦有没有这么多官吏,光通讯就是个无解的难题。 如某地发生叛乱,要他亲自处理,可因离咸阳太远,即便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也得用半年,等他发布旨意,再传回当地,又是半年。 一年过去,估计当地早就成了叛军的天下,要他旨意还有何用? 看着这么多的地方,他却没法自己治理,始皇颇为不甘,问李念:“若能造出那手机奇物,是否能统御整个世界?” 不待李念回答,始皇又自己道:“是寡人妄想了,大秦与卿所来自后世相隔千年岁月,其中差距岂是一朝便可拉近?” 始皇虽自信,但也知这种差距一时半会抹不平,他又不傻! 近日上推,收藏增多,甚为惶恐,总觉得自己这小卡拉米文写不好。心中虽然告诉自己“你只是个人,写不出让所有大大都满意的东西”,但仍不免。 (本章完) 第57章 如何立储? 第57章 如何立储? “可若以卿之意分封,数年后,所封海外诸国欲对九州不利,又当如何?” 始皇和李斯厌恶分封,不仅是分封不利于中央集权,还因周的前车之鉴,周的分封造成了天下数百年的乱世。 而经历过这段乱世的始皇和李斯,自然不愿再复周时的分封,让天下再回到那个大分裂的时代。 《史记》记曰:“廷尉李斯议曰:‘周文武所封子弟同姓甚众,然后属疏远,相攻击如仇雠,诸侯更相诛伐,周天子弗能禁止。’” 在九州这片大地上,一家人分出去久了,关系疏远,都会相互攻伐如仇雠,何况还是分封到九州之外,到时天更高皇帝更远,那些分封到海外的诸侯能不生异心? 以嬴政对人心的了解,那不是可能会,而是一定会。 分封到海外的诸侯们绝对会觊觎九州,相互的攻伐杀戮将更为惨烈。 李念很干脆道:“臣也无法解决!” 始皇瞪了他一眼,你不能解决,那你提出这办法做什么? “以大秦现今之力,的确无法解决,然臣以为与其等这些地方的异邦夷人来伐我华夏,不若先将这些地方抢占,化为我大秦疆土,日后就算海外诸王生异心,也是兄弟阋墙,肉烂釜中。” 李念的意思很明确,大王想完全统治整个世界的土地,如今不可能做到,但这些海外之地,我们现在不占,就会被蛮夷占领。 这些蛮夷以后同样可能会攻打华夏,不如想办法先占了分封诸王,就算日后诸王反叛,相互攻伐,那也是兄弟间的争斗,不是外人入侵。 肉烂在华夏的锅里,总比被异邦外人给抢走吃了要好! 嬴政想了想,也知道分封是他能掌控这么多土地的唯一办法,除非他对这些大秦外的土地视而不见,闭关锁国,只关注大秦这片地。 可作为一名权欲征服欲极盛的君王,又怎么可能放任这么大片土地在眼皮子底下,不去占据? 史书记载始皇贪婪,并不假,君王几乎都是贪婪之人,但正常人谁又不贪婪? 何况这些土地不是原本所想的贫瘠之地,某些土地之肥沃更胜九州,而且,他还想要让大秦成为华夏历史上第一个日不落帝国。 这是一个对始皇的选择题:你不想海外分封,那就放弃海外的土地,你不想放弃海外的土地,那就只有施行海外分封。 始皇这时反应过来,这小子回答了半天,好像也没正经回答怎么解决储君的问题,也即在他突然离世后,怎么保证继位的储君是他想立的,不会被其他人阴谋篡改,不再发生李念所说历史上一样的事? 始皇当即道:“卿之言,寡人已明了,但寡人想知当如何避免赵高、胡亥、李斯之事?” 这问题最好的解决办法自然是早立储君,或者建立一套大家都认可都必须遵守的继承制度。 嫡长子继承制为何在古代那么流行? 是古人傻,看不出这套制度的坏处,不知道嫡长子不一定就是最优秀的儿子? 古人当然看得出,只是相比于缺陷,嫡长子继承制的优点更多,利大于弊,自然选之。 莫非要采用我大清的秘密立储制?那玩意儿看似好用,但去研究下后,便会发现问题同样不少,比如都不知道谁会登上皇位,那就干脆都不登上或者减少竞争对手,所以道光以后的清帝,子嗣都不多。 整个大清后宫变成了黑暗森林,谁怀孕谁挨枪:什么,她怀孕了,可能是个儿子?我跟她关系不好,要是她生出个儿子,我还有好?得赶紧想个法子弄掉。 李念也想不出完美的解决办法,他道:“要想避免胡亥公子与赵高、李斯假传遗诏、私谋易储之事,臣以为得建立一套所有人都必须遵守的继承制度。然没有制度能够完美,各有缺陷,臣智慧有限,说与大王定夺!” “后世王朝的继承制度大致可分为:立贤、立嫡长、秘密立储,以及立君王所爱。立贤即为在诸皇子中选择最贤明的一位,此法好在选出的储君贤明,继承帝位后一般不会将王朝带向灭亡。” 之所以说“一般”,是李念想到了广神,想杨勇还是太子时,广神表现得多么贤明,可等当上皇帝后,又是多么的奔放。 整个人就像释放了原始天性一下,他娘独孤伽罗要是看到广神后来的表现,怕得惊掉一地下巴:这是本宫那贤明的二儿子? “但此法坏处是,容易引起诸位皇子争斗,导致皇室子弟间厮杀成仇,登上皇位的皇子往往需要残杀手足,以血腥的方式登位,反不利于国家稳定。” 二凤当年头没带好,导致大唐的皇位大多时候都满是腥风血雨、“父慈子孝”,没见过玄武门继承法? 当然,二凤也是没得选,他不杀兄弟,兄弟就要杀他,尤其是李元吉,那是巴不得弄死二凤。 “立嫡长,即嫡长子继承制,是后世王朝最常采用的继承制度,其优点在于稳定,不容易出现如胡亥公子、赵高、李斯之辈,因为大家都知道按这种制度,该谁登临大位。” “然此法坏处在于嫡长子未必优秀,未必受君王喜爱,若嫡长子是一昏庸无能且暴虐之辈,也按这种制度继承大位,可能将王朝带向末路。” “再者是秘密立储制,这是华夏最后一个王朝,清朝帝王所创立的立储制,好处在于减少了皇子间的争斗,让皇位继承在明面上不至于变得腥风血雨,更好确保继承皇子的安全。” “可秘密立储,在密旨揭晓前,都不知谁会是下一任皇帝,那又如何为储君培植班底,锻炼储君能力?” “密旨是在上一任皇帝驾崩后才会取出宣读,事前谁也不知密旨中立谁为帝,等若新帝毫无准备,突然继位,其与众臣都未必相熟,真有能力治好一个王朝?” “且,秘密立储制实行后,清帝子嗣飞速减少,到后来甚至无子,须从旁过继,也不乏这方面原因。” 都说秘密立储制在清只用了三次,雍正立乾隆,乾隆立嘉庆,道光立咸丰。 可实际情况是,咸丰只有一个儿子(同治),根本用不着秘密立储,同治更是没有儿子,继位的是他的堂表兄弟载湉(光绪),而光绪同样无子,继位的溥仪是他亲侄子。 还用得着秘密立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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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其会罢了! 嬴政道:“如何离间六国贵族与六国之民?” 李念道:“敢问大王,六国之民在六国贵族治下,相比于在我大秦治下的老秦人,如何?” 大秦是没将百姓当人,只当成一颗螺丝钉,但其他六国的王公贵族也没将百姓当人啊,甚至会比大秦更不当人。 嬴政自信道:“不敢说全能胜过,但能胜多数!” 李念道:“大王可令大秦官吏在六国之民中比较大秦与六国王公贵族的优劣,让他们感受到在大秦治下的好,凸显在六国王公贵族治下的坏,只要六国之民不蠢,自会知道如何选择。” “再者,还可收集六国王公贵族曾做过的罪行恶事,传告于六国之民,如残杀民众、抢掠民女……” 在这种时代,李念相信六国贵族中有道德君子,但肯定也有人祸害过百姓,只要找出来宣之于民,六国民众还会那么信任六国贵族? 甚至不需要六国之民完全相信,只需对六国贵族产生怀疑即可,双方自会离心离德,削弱六国贵族赖以维系的根基,正所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无外如是。 至于六国贵族会以同样的手段还击,如今可是大秦的天下,敢跳出来炸刺,不是自投罗网? “如此一来,六国贵族赖以维系的根基瓦解,没有六国之民为他们掩护,提供衣食,无须大王动手,六国贵族也早晚会消亡。当然,大王还是动手的好,早日解决,才能不致事有反转,酿成大患。” “除瓦解六国贵族与六国之民间的联系外,大王还可对六国贵族本身下手,如对主动向大秦承认身份者进行赦免,对举报对大秦包藏祸心的六国贵族之人进行奖赏。” “不要将他们一下逼到绝境,否则困兽犹斗,绝境反会让他们将力量凝到一起,给大秦造成更大祸患。” “对获得赦免和奖赏的六国贵族,不能让他们再居于一处,要将他们迁往非六国之地,分散而居,最好是人烟偏僻,大秦需开荒之处。” 这些嬴政熟,不就是从内部瓦解六国贵族,让他们相互间猜忌提防,不再信任嘛,想大秦是如何攻灭赵国的? 要是没有一代“战神”郭开逼走廉颇、干掉李牧,大秦要拿下赵国还真没那么容易。 郭开才是大秦第一战神,秦灭赵第一功臣,可惜此人在后来的历史上记述不详,有空问问始皇? (本章完) 第59章 抢占舆论阵地 第59章 抢占舆论阵地 讲完如何解决六国贵族,大秦的问题也就差不多了,所有问题总结起来无非内忧外患。 外患并不显著,如今的大秦刚灭六国不久,武德正值巅峰,是北方的匈奴敢打过来,还是南边的越人敢杀过境? 主要还是内患,大秦崩于内,未崩于外,大汉亦如此,东汉末年虽诸侯争雄,但还不是按着外族打? 李念道:“关于‘焚书坑儒’,实则是大王和大秦未能掌握舆论权。‘舆论’者,大众之言也,看起来似乎并不重要,但三人成虎,人言亦可杀人。” “大秦如今的舆论权主要掌握在儒生方士手中,因而他们可以讥谤朝政,非议大王,而民众无可辨别真假,久而久之,大王和大秦于民间的声望自是如同蛇蝎。” 明末时的东林党也是这么群人,喜欢三五成群抨击朝廷的政令,好似在为百姓发声鸣不平,每个人都是大大的忠臣,实则等满清到了,降的比谁都快,那位著名的水太凉就是东林党领袖。 这些人掌握社会舆论,对明末时大明朝廷的政令执行产生了极大的阻碍。 明朝灭亡,绝对有东林党一口锅。 儒家作为当今百家中的显学,虽未达到后世王朝皆习儒的地步,但相比于其他百家,儒生算是极多。 在这种情况下,儒生自然相当于掌握了大部分社会舆论。 李念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堵住不让所有人说话,不可取,毕竟有些人是真心实意提出建言、为国更好,但让所有人随便说话也不可取,因为有人会编织谣言,让民众惊恐,国家动荡。” “因此,要想避免‘焚书坑儒’的影响,大王须得管控舆论,并建立属于大王和大秦的喉舌,此喉舌并非是向大王建言,而是代大王和大秦向天下万民发声。” “管控舆论,即要让民众明白何言可说,何言不可说,最主要是杜绝谣言,制定相关律法让那些想造谣之人知道后果,不敢再造;建立属于大王和大秦的喉舌,是为抢占舆论阵地……” 听到这,嬴政笑道:“又是那句‘舆论阵地,我们不去占领,敌人就会占领’?此言出于何人之口?” 这问题让李念沉默了下,随后才道:“那一位是臣所来自的后世之国建立者之一!” 建立者之一?恐怕是建立者中最重要的一位吧?不知道这位后世之国的建立者是否对寡人有过评价?会如何评价呢? 嬴政心里想着,却暂时没问,他听李念继续道:“大王和大秦不抢,就会被别人抢到,从而以谣言误国误民。” “在臣所来自的后世,有电视、网络、报纸、广播等舆论传播手段,以大秦之况,倒是可在纸造出后办报,但大秦之民识字者不多,收效未必大,但可用大秦官吏或专门之人与民宣讲。” “讲大秦政令对民众的好处,并辟清某些谣言,再有侯生卢生之辈,民众也不会轻信他等。” “以上便是臣对这些问题的解决之法,然臣只是空口虚言,还得大王与大秦诸公据大秦情况定夺。” 嬴政点点头,他其实还有许多事想问李念,尤其是称皇帝的流程怎么搞、大秦官制怎么改。 这是他最近和众臣在商议的事,他非常想从李念这获得参考,看看后世都是怎么做的。 六国已灭,天下一统,诸多领军大将要么已返回咸阳,要么已在路上,许多人都在等他称皇帝,好给他们自己封功赐赏。 但见宫外天色已晚,且李念也一脸疲惫,嬴政道:“卿今日已疲,且回去歇息,五日之后,寡人想知道后世王朝帝王如何继皇帝位,王朝官制如何?” 听到这话,李念便明白了嬴政离正式称“皇帝”不远了,而他居然会参与到这件历史大事中来,甚至还具有非常重要的影响力。 ‘也不知千百年后,这方世界的历史会否留下我的名字?’李念道:“臣遵命!臣还有一事禀告大王,臣上次言要为大王写一份‘健康生活注意事项’,今日已带来,请大王御览!” 如今的大秦,若说谁最想始皇活得久,非李念莫属,他对始皇的健康是真放在心上。 因为李念深刻知道在大秦,他的命是和始皇绑在一起的,始皇生他则能活,始皇死,他大概也会被一同带走。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并不喜欢这种被人拿捏住生死的感觉,可他现在也没法反抗,反而得依仗始皇。 这就是封建王朝! “既已带来,现在何处?” 在知道方士无法让他长生不死,世上也没有成仙之药后,嬴政对李念所说的健康生活相当上心,他想活得更久一点。 听到嬴政的话,立时有两名内侍以托盘端着一堆竹简进来。 嬴政拿起一卷打开,上面写着歪歪扭扭、不太好看的字。 字不算非常丑,毕竟是成年人,肯定比初学的小儿好,但也比不上常年书写秦篆之人。 嬴政看了看手中的竹简,再看了眼托盘中放着的更多竹简,点头道:“卿有心了,卿先回去歇息!” 李念向始皇一礼后,离开了章台宫。 目视李念离去,嬴政再看了眼托盘中的竹简:“他的确是有心了!” 蒙毅应和道:“能在几日间写下这般多竹简,足见其诚心。” 李念学篆书没多久,写起来已经不容易,还要将后世所言转化为嬴政能看得懂的话,更加不易。 他们并不知李念脑中有搜索引擎,可以在线转换,李念只须对转换后的内容进行修改誊抄。 当然,这个工作量也不小,但没他们想的那么大。 这番行为在嬴政心中大大的加了分! 嬴政一边翻阅竹简,一边随口问道:“蒙卿以为谁可为储君?” 饶是蒙氏一族深受大王信任,蒙毅也依旧感到这个问题的沉重,但大王有问,岂能不答? 而且,这种时候最好不要模棱两可,糊弄过去,必须坚定地表达自己的立场。 今天大王和李念这番谈话后,胡亥公子大概是完了,余下诸公子中公子扶苏机会最大。 蒙毅认真道:“臣认为扶苏公子可为储君!” 嬴政只看了蒙毅一眼,摇了摇头,未多说什么。 (本章完) 第60章 众卿以为哪位公子可立? 第60章 众卿以为哪位公子可立? 第二日,和李念谈话到很晚的始皇,以充足的精神出现在大秦朝堂之上,也不知道昨晚是咋休息的。 但始皇还不算啥,劳模得算明洪武,废除丞相制度,大小事务几乎皆由他来定夺,宛如一头不知疲倦的老牛。 据说,曾在十天时间里,洪武帝批阅了一千多件奏折,这些奏折大概讲了三千多件事情,即平均下来,每天要处理三百多件事。 这些事还不是一个类型,有赈灾需要拨款、有官员调拨要他批准、有重大死刑案件要他阅准…… 难怪说人家能当上皇帝,这么多繁杂的事务被洪武处理得井井有条,这不当皇帝,谁能当皇帝? 嬴政威严的目光扫过殿内众臣,直接抛出了一个王炸:“今天下初定,四海承平,为固国本,寡人欲立储君,众卿以为哪位公子可立?” 这王炸一出,确实将众臣给炸到了,皆在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十分不解大王怎会在今日突然想要立储? 以往不是没大臣上奏,请大王立储,但大王却基本是不予理会,今儿个太阳是从北方出来了啊。 只是事发突然,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要是早知道大王今日有意立储,定会多作考虑,想好立哪位公子对自己最有利。 但都是大秦最杰出的一群人,虽被嬴政搞了个突然袭击,但还是很快冷静下来,开始对这件事进行分析。 最先跳出来的是淳于越,只听他道:“公子扶苏刚毅勇武,信人而奋士,宽厚而爱人,可为储君!” 看到淳于越,嬴政眼睛微不可察地一眯,他昨日才听闻了“焚书坑儒”之事,对这些儒生正是厌恶之时。 而且,他还不得不考虑,如果立公子扶苏,扶苏会不会在他死后,给他来几坨大的,如偏信儒家,把大秦带歪。 扶苏可以立为储君,但扶苏必须得被改变,且儒家不可再为大秦君王之学。 丞相王绾也道:“公子扶苏乃诸公子之长,颇有贤名,当立!” 御史大夫冯劫:“臣也以为当立公子扶苏,扶苏公子为诸公子之长,立为储君名正而言顺,能令百官和众公子信服,使大秦国本稳固。” 冯劫所言和李念所讲的立嫡长是一个意思,立公子扶苏,能减少诸位公子间的争斗,王位传承更加稳定,于国有利。 简言之,冯劫希望以立公子扶苏为储君作为开始,为大秦固定一个立储制度! 蒙恬已经回了咸阳,此时也在殿上,但他不能表态:一是他为领兵大将,又代表蒙氏一族,一旦表态,影响深远;二是昨夜弟弟蒙毅回来时,与他说过已经在大王面前表了态。 赵高、李斯和一些大臣听到冯劫的话,瞥了冯劫一眼。 这厮说的什么话啊,什么叫立公子扶苏名正言顺,能令百官和众公子信服?有问过他们的意见吗?他们不是大秦百官之一? 赵高此时虽尚未和胡亥勾结,但他也不愿意公子扶苏成为大秦储君。 他很明白,扶苏若成为储君,登上王位,绝不会信任重用他,甚至反会认为他是奸佞,将他诛杀。 可排除了公子扶苏,又该立谁? 他跟其他公子的关系也不太好! 赵高连想都没想过胡亥,因为胡亥此时还不满十岁,根本不可能和他的那些哥哥们争夺储君之位。 但赵高另辟蹊径,想不出他想立的公子,那就劝谏大王不立嘛,他道:“大王年富力强,还能再御天下,何须匆忙立储?等诸位方士为大王寻到成仙之药,更能御极百年千年万万年!”先拖延住大王立储的打算,反正不能让大王立公子扶苏。 这便是赵高的想法,他深知自己这种人没法和扶苏共处! 嬴政看了赵高一眼,赵高这番话看似恭维他,说他可以长生不死,统御大秦万万年,但他哪能看不出赵高的目的。 从赵高这番话中,嬴政想到了该如何处决赵高:你不是说那些方士能为寡人寻到成仙之药吗?那你来吃好了! 收回看赵高的目光,嬴政看向李斯,道:“李斯,你认为可立哪位公子为储?” 李斯并不想回答,因为他也不想立公子扶苏,但他和赵高想的不同,他是认为扶苏和淳于越代表的儒家走得太近,扶苏若登位,必会疏远法家。 其实,李斯并不在意日后王位上坐的是哪位公子,但他在意坐上王位的公子能否重用他。 很显然,公子扶苏若登上王位,不重用他的几率比重用更大。 但大王正看着他,不可能不答,李斯没选择和赵高一样拍马屁拖延大王立储,而是从脑海中记得的大秦诸公子中选择了一位。 “臣以为公子高可立为储君,公子高勤敏好学,循律遵法,有储君之相!” 选择的公子是谁不关键,关键在话中的“循律遵法”。 李斯是在提醒嬴政,公子扶苏虽是大王您的长子,但他继位后,未必还会沿用大秦的律法啊,他可能听儒家的重新恢复周时的制度。 您愿意看到大秦变成另一个周吗?愿意看到大秦的郡县制,重新化为分封制吗?愿意看到您一统的天下重新分裂吗? 如果大王您不愿意,那就请不要立公子扶苏为储君,选择一位支持大王您想法的公子。 嬴政自是听出了李斯话中隐含的意味,淳于越同样听了出来,皱了皱眉,他和李斯关系不错,是好友。 但好友关系并不能影响政见不同,如今诸多重臣都支持公子扶苏,他们儒家终于看到希望,有奔头了啊,可不能让李斯给坏了。 淳于越当即反驳道:“廷尉谬矣,依廷尉之言,莫非公子扶苏便不曾勤敏好学,循律遵法?” 嬴政没理会淳于越,看向在大殿内的一名秦将,问道:“王翦将军,你老成持重,常有谋略,你认为哪位公子可为储君?” 怎么还有我的事? 我真不想回答,也不想关心,我只想早点散朝回家。 王翦道:“臣年事已高,不知哪位公子可为储君,大王定夺便是。” 他功劳太大,除韩之外,其余五国皆为他和王贲所灭。 因此,他和儿子王贲商议决定,此次回到咸阳后,慢慢脱离大秦朝政,以免落得个功高震主的下场。 感谢“天天764”大大2张月票、感谢“书友20221008171147528724866”大大2张月票、感谢“不要妨碍我玩ps4”大大1张月票、感谢“梦幻无影_ed”大大1张月票、感谢“潇洒哥和大黑帅”大大1张月票、感谢“永远20岁”大大1张月票 (本章完) 第61章 寡人欲制天下舆论 第61章 寡人欲制天下舆论 嬴政看了看王翦,又看了看站在王翦身后的王贲,哪不知这对父子是什么心思,无非是担心功高震主,他会杀了他们。 寡人的有那么没有容人之量吗?不过,你们俩父子别想着告老还乡,荣归故里,寡人觉得你们的功劳还不够,还可以更高! 听诸臣提出的各个储君人选,扶苏得票最高,胡亥和几位年龄不大的公子一票未得。 对这种情况,嬴政早有预料,今日提出他想立储,为的是验证一番,但他暂时不会立扶苏为储,一是扶苏性子未改,二是现在立扶苏,会吸引太多目光注意扶苏,再想对扶苏进行改变就难了。 嬴政道:“立储之事,今日便议到此,择日再议!” 淳于越张了张嘴,有话想说,但又闭上了嘴,还以为大王今日就要储君定下来,没想还是个空炮。 赵高、李斯等人则松了口气,只要大王今日没有定下储君,那他们就还有机会让大王改变立储人选。 其他大臣对嬴政暂不立储也见怪不怪,大王在这问题上都搁置了好多年,今天要是真把储君之位定下了,那太阳才是打西边出来了。 嬴政又道:“今虽天下一统,然人心未定,有阴谋之辈于民间制造妖言,迷惑民众,时日一久,必成祸端,寡人欲立制舆台,监察天下舆论,为民辟谣,众卿以为如何?” 话音才落,淳于越又跳了出来:“大王,此事万万不可,岂不闻厉王之事?” “厉王之事”正是成语“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出处,其记于《国语.召公谏厉王止谤》。 嬴政看着淳于越,面无表情道:“卿是将寡人同周厉王相比乎?” 在嬴政的目光下,淳于越低下头,道:“臣不敢,只是自古以来,民之所言如同河水,当以疏导,而非堵塞,堵虽能治控一时,却会致河水蓄积为洪,届时川壅而溃,伤人必多。” 嬴政问道:“那卿认为让天下人随意说话就是好事?若有人于私下非议寡人、中伤大秦,又当如何?岂不闻三人成虎?” 淳于越道:“大王,身正则影不斜,自清则水不浊,天下人皆知大王美德,又岂会听信谣言?纵有造谣之人,也不过尔尔。” 意思是,大王只要自身品行端正、具有美德,那就不惧流言蜚语,即使有人造谣,也只是个别少数,您要相信民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会听信这些谣言的。 说的很有道理,但实际操作起来真是那么回事吗? 别人给你泼污水,不反驳、不想办法解决,靠自己品行端正,就能让谣言不攻自破,他人不会相信谣言? 只能说想法非常好。 哪怕在网络发达的现代,这种被造谣污蔑的事依旧难解决,否则何至于某地铁偷拍案至今未有结果,无锡蛋糕店事件已经反转,还有人不知,还在网暴蛋糕店老板。 现代尚且如此,何况是大秦这种封建王朝时代。 不主动掌握舆论,那是非黑白岂不是由他人评说? 李斯道:“臣赞同大王之言,民愚而不智,如何能辨清谣言?若人人皆可随意评议朝政、谈论君王,天下间必谣言四起,祸患无穷。” 丞相王绾也道:“廷尉所言有理,天下言论,不可不察,却也不可严察,须得拿好此中分寸,臣以为制舆台可建。”见王绾站出来说话,淳于越也知晓大势已去,制舆台必会建立,只是不知这制舆台会对天下、对他们儒家产生何等影响? 既然阻止不了,那就加入到其中去,淳于越道:“臣请入制舆台,为大王效力。” 嬴政瞥了眼淳于越,你是不想让制舆台落到李斯手中,变成李斯这种人的一言堂吧? 但李念给他说过,舆论阵地非常重要,他不可能让李斯、淳于越任何一人单独掌控,李斯过于激进,淳于越又太过保守。 思来想去,嬴政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到了王绾身上,道:“此事便交由丞相,李斯、淳于越辅佐丞相制定制舆台律令,赵高负责监察天下舆论。” 虽然在嬴政心里,赵高已经是坨狗屎,但一坨屎也是有价值的,反正早晚要杀掉赵高,何不如让赵高在死前替他多干些脏活累活? 听到嬴政给他的任命后,赵高颇为高兴,大王对他的宠信又回来了,大王还是信任他啊。 监察天下舆论,权责何等之大,大王竟然交给了他,足见大王还是重视他。 王绾、李斯、淳于越、赵高齐齐领命:“臣遵旨!” 嬴政又道:“制舆台不仅是监察天下舆论之处,也是宣扬大秦、收集天下民众建言之所,此事便交由御史大夫。” “寡人所言‘宣扬大秦’,是向天下万民讲说大秦政令,传扬大秦威名,使小人再难毁谤。此职责深重,御史大夫须谨慎待之!” 冯劫知道他的职责不只是嬴政说的那两句这么简单,还包括给大秦进行美化等等,他认真道:“臣遵命!” 嬴政的话让一些大臣神情略微变化,他们都主张民可用其力,不可使其知,可大王要冯劫去做的,传扬大秦威名可以理解,但与民众讲说大秦政令,和他们主张有所违背。 一大臣道:“大王,臣以为不可与民众讲说政令,自古以来,君王治民如牧羔羊,无须让羔羊知晓为何要做,只须让他们知晓要这般去做即可。且方才廷尉已言,‘民愚而不智’,纵使与民讲说,他们又如何能懂?” 嬴政道:“‘自古以来’便对么?与民讲说是为更好施行政令,民知则政令更易通达,民不知,即使政令能行,也多是事倍功半,且民今时不懂,明日未必不懂。” 他想要在六国之地建立有利于大秦的舆论,就需要给六国之民讲说大秦政令的好处: 看,我们大秦的政令多好,你们以前遵守的六国政令多烂,快来信大秦吧,在大秦治下,保准你们都能过上幸福美好新生活。 这位大臣也没错,站在他的立场和认知角度,认为治民就像放牧牛羊,对一个已经稳定下来的王朝来说,采用这种方式倒也可行。 可大秦现在的状况并非已经稳定,嬴政现在想要的是将天下稳定下来,减少二世而亡的问题。 本章里提到无锡蛋糕店事件,纯粹是觉得这个谣言还有人信,还在网暴蛋糕店老板,想让更多人知道一下,算尽点微薄之力辟个谣。谢谢诸位大大支持! (本章完) 第62章 给众臣一点地球仪震撼 第62章 给众臣一点地球仪震撼 将设立制舆台这道政令定了下来后,嬴政又抛出一个问题:“众卿可知我等所居这方天地如何?” 听到这问题,众臣更加怀疑今天在王位上的大王是不是真大王? 先是突然说要立储,随后又说要设立那“制舆台”监察天下舆论,现在又问出“我等所居这方天地如何?”这种问题。 往常的大王可不会这样。 在众臣沉默时,嬴政又补了一句:“寡人非问我等所居天地如何形成,是问众卿天地是何形貌?” 天地是何形貌? 虽然不解嬴政今天咋了,要问这种问题,但大臣们还是作了回答。 一大臣道:“臣认为天若华盖,地如棋盘,天圆而地方!” 这一发言得到了大多数大臣的认同,天圆地方是这个时代对天地世界最主流的认知。 也有大臣道:“臣认为天地之体,状如鸟卵,天包地外。” 这种说法便没得到多少人同意,浑天说在这时代已有所显现,只是并不受人认可。 这名大臣这么说,不在于他相信这种说法,是故意有别于“天圆地方”,好引起嬴政的兴趣。 嬴政道:“若天地之体状如鸟卵,我大秦是如何立于大地,北方匈奴、南之百越又当怎样?” 这大臣一下被问住了,他只是听过这种说法,又没自己研究过,只得老实道:“臣不知!” 嬴政道:“寡人近日倒听闻一说法,与卿所言相似,其言我等所居天地为一球,大秦也不过球上一域,也并非寡人与众卿以为是天地最中央最广袤之所,实则不足整方天地百一。” 这一刻,整个大殿安静下来,实在是话中的信息太颠覆他们以往的观念了。 尽管众臣并不在意天地是圆是方,反正天地圆方又不影响他们治国,但那句“并非寡人与众卿以为是天地最中央最广袤之所,实则不足整方天地百一”着实将他们惊到了。 因为众臣中大多数人一直所养成的观念就是九州是天地间最中央最精华最肥沃的土地,除了九州,其他地区皆为蛮夷之地,就算有肥沃的土地,也难和九州相比。 当然,此时的众臣远胜过后来儒家调教下的大臣,更有进取精神,更有开疆拓土的志向,不会认为我天朝上国物产丰富,一应俱足,不需要去攻占那些蛮夷之地。 但嬴政的话还是太炸裂了,要不是嬴政是大王,恐怕有大臣当场驳斥:你老母的说什么胡话? 嬴政一直在观察诸位大臣的神情,看到他们的惊疑不信,心中有种愉悦,更加期待众臣看到地球仪时的反应。 “将地球仪呈上来,与众卿看看!” 地球是什么?地球仪又是什么? 随嬴政下令,四名内侍小心翼翼地抬着一托盘从外进来,看内侍们小心的劲儿,像是在抬他们的命一般。 也确实如此,在嬴政心中,这地球仪可比这些内侍的命更重。 四名内侍抬着托盘来到殿中,众臣看到托盘上赫然是颗涂满各种颜色的球。 这就是大王说的那地球仪?此球所展示的难道就是我等所居的天地?若是如此,大秦在何处,我又在何处? 众臣心中生出各种想法,却听嬴政又道:“此物名为‘地球仪’,‘地球’乃我等所居这方天地之称,但因其太大,我等难以直观,遂作此物代之。其上所有颜色,除蓝色外,其余皆为一国或一域。” 看到地球仪上那诸多被涂上颜色的区域,饶是均为大秦重臣,众人也面露惊色,实在是太多了。李斯看到地球仪上那唯独的一块黑色区域,问道:“敢问大王,这块黑色区域莫非是?” 说这话时,李斯声音都在打颤,因为如果这块黑色区域就是大秦,那么相比于整颗球,还真的不足百一,不,连千一都未必到。 这如何不令李斯震惊? 他以为帮助嬴政灭了六国,已经完成了前无古人的旷世伟业,未想到一统天下的大秦,在这颗球上连千一都不到。 嬴政道:“以那人所讲,这块黑色区域正是我大秦所在!” 有大臣摇头道:“不可能,大秦有千里之疆,万里之土,怎可能如此之小?定是那人欺瞒大王!” 这时,一直在殿内看热闹,没说话的蒙恬发声道:“如果我等都居住于一颗球上,那我等定是居于上方,否则定会掉落下去。” 听到这话,嬴政看了眼不远处的蒙毅,蒙毅神情有些尴尬。 蒙恬注意到弟弟的神情变化,一想便明白过来,弟弟随侍大王左右,定在早前已见过此球,然后跟他问出了一样的问题。 一大臣道:“大王,敢问是否如蒙将军所言?” 嬴政道:“据那人说,并非如此,此球悬于宇宙中,无上下左右之别,其上可住人,其中可住人,其下亦有人烟。” 反正话都说了,干脆满足自己的好奇,装作没看见弟弟那尴尬的神情,蒙恬又道:“大王,住在下方的人不会掉落下去?” 嬴政道:“那人说有一种力在拉着我等,恍若无形之绳将我等束于大地之上,众卿可曾向天上投掷石子或射出箭矢,石子、箭矢最终是否都会落到地上?” 众臣细细一想,还真是如此,平日间司空见惯,未曾深想过其中的道理。 有大臣想反驳石子、箭矢太轻,不足为信,可又想到那些大型之物好像也是往下掉,最终落到地上。 站在父亲后面的王贲道:“大王,这蓝色是?” 嬴政道:“这是海!” 听嬴政说球上的蓝色是海,众臣再次一惊,如果他们居住的天地真是这样一颗球,岂不是说陆地面积远小于海? 这让不相信天地是颗球的大臣找到了反驳点:“若真如此,岂非我等皆浮于海水之上,如何可能?海水怎可浮动天下所有洲陆?” 嬴政很干脆道:“那人未说!” 蒙恬盯着木球,突发奇想,想到了一件事:“若天地真如此球,岂不是我等从南也可至北,从东也可往西?” 说到这,蒙恬兴奋道:“对啊,想要验证此球是否为真,直接往东去,若能自西归来,此球自是为真。” 有大臣摇头道:“大秦在这球上才这么一块,以此估量,何年何月才能验证成功?” 感谢“我不记得了”大大2张月票、感谢“不周圣君”大大1张月票、感谢“苦瓜之神”大大1张月票、感谢“星辰、点点”大大2张月票、感谢“桀修”大大1张月票、感谢“我儿…有大帝之姿”大大1张月票 (本章完) 第63章 内忧转外患 第63章 内忧转外患 嬴政拿出地球的目的不是为给众臣科普,他是要告诉众臣在大秦之外,还有更广阔的天地,将大秦的一些内忧转化为外部问题。 始皇虽未读过后世的书籍,不知道“内部矛盾转外部矛盾”这个概念,但他现在用地球仪玩的这套就是! 一统天下后,九州内,大秦没了对手,不仅是军功爵制会失效,朝堂众臣也会逐渐争斗起来。 毕竟没有了外敌,那朝堂上的其他人就成了敌人。 王翦、王贲父子想激流勇退,荣归故里,不再参与朝政,不乏这方面原因。 反正他们在大秦立下的功劳足够荣华富贵,何苦还要在朝堂上招人敌视? 及时退去,不仅能在大王心中留下个好印象,朝堂上的大秦众臣也能记他们个好,照顾留下的孙子王离。 嬴政用地球仪向众臣展示世界之大,便是想扭转这些内忧: 使要互相攻讦的大臣继续齐心协力,告诉他们不要内斗,外面还有更广阔的土地等我们去占领; 让像王翦父子一样想急流勇退的人留下,无须担心功高震主,世界很辽阔,功劳有很多,赏赐也可以有很多; 同时,给那些想通过军功爵制晋升或减刑的人释放一个信号,军功爵制还有用。 李念说是可以通过在大秦设立科举来取代军功爵制,但科举设立需要时间,在这段科举未成的时间内,该怎么办? 嬴政给出的办法是让军功爵制继续生效,在他的设想中当有三步: 第一步是科举未成时,维持住军功爵制不失效,开始设立科举; 第二步是科举已成时,也不会立即废去军功爵制,而是科举和军功爵制并行,因为他认为大秦还会有不少战争; 第三步是战争减少,科举非常成熟时,才会废除军功爵制。 都是聪明人,王翦、王贲也明白了嬴政的意思,大王明显是想留下他们啊,父子二人没立即表态,但已有些心动。 看着那颗球上除黑色区域外的其他地方,还有这么多未知之处,还有那么多待征服之地,热血又燃烧起来。 男儿何不带吴钩,攻取关山五十州。 扬鞭东海,立马昆仑,俯瞰天下万国。 而且,这些地方肯定和大秦和六国不一样,那里的人会组织什么军队,军队会用什么武器,有什么战术,有无可与他一战的名将? 皆是未知! 而对王翦这等绝世名将而言,未知的军队、未知的敌人,对他才有挑战性。 王翦会选择退出大秦朝堂和军队,还有一重要原因,李牧已死,他已找不到一个能与他匹配的对手。 我有一剑,可天下间配我出剑的对手已经没了啊! 但现在,大秦外还有这么多国家,兴许能找到能和自己匹配的对手,他很想去见识见识异域诸国的军队。 注意到王翦父子的神色变化,嬴政十分满意,他的目的达成了。 对蒙恬的问题,嬴政道:“那人说可从海上航行,绕一个圈回来,称之为‘环球航行’。” 蒙恬看着地球仪,道:“以此球而论,海上航行看似可行,但此球十之六七皆为海,何等广袤?若航行其上,须得有多大船只,备足多少食物,方可环航一圈?”嬴政从蒙恬话中听出了他的兴趣,问道:“蒙卿对这环球航行有兴趣?” 蒙恬道:“回大王,若我等所居天地确为一球,臣愿为大王一探。” “在齐地时,臣曾看过海,见其广袤无边,宽阔无垠,便常在想海上有何物,尽于何处,是否真有传闻中的归墟?” 李念若是在此,定会道:蒙将军,先天航海圣体啊,我这有台六分仪、有本航海手册,大秦海军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嬴政道:“卿若真有此念,寡人定不吝与卿机会!” 嬴政想到他在那手机奇物中看过那艘巨舰,后世必然对海洋颇为重视,大秦虽造不出那种巨舰,但能做的部分,他希望同样做到。 且看那球上,海洋面积之广,许多地方都能通过海洋到达,日后西方诸国会崛起,恐怕就是因为海洋,大秦自然不可放过。 他的大秦要更早制霸海洋,更早成为日不落帝国,他不仅要扬威于陆,还要扬威于海,他要做出比李念所知历史上更大的功绩。 蒙恬道:“谢大王!” 这时,丞相王绾道:“此球倒令臣想到一事,传闻在商时,曾有一支来历不明的神秘军队侵入大商,被武丁之后妇好率军击败。” 王绾的话引起了嬴政和众臣兴趣:“传说这些人体型高大,与我大秦、六国之民有所不同,所持武器也十分奇怪,最初交战时,商的军队不知底细,吃了败仗。” “直到妇好带来了商军精锐,她运筹帷幄,又敢于身先士卒,才将这支来历不明的军队打败,使之远远逃遁。这支军队很可能就是外域异邦之民!” 冯劫之父冯去疾也在朝堂之上,他道:“臣也曾听过这个典故,虽与丞相所言有所出入,但大体相仿。” 在大秦朝堂,父子、兄弟同殿为臣且都居高位者,很有那么一些,蒙恬蒙毅兄弟,王翦王贲父子,冯去疾冯劫父子…… 李斯皱眉道:“能跨国征伐,这些外域之人定来自一不弱之国。商时虽被妇好击败,但以后未必不会再来,大秦须早做准备才是。” 王绾之言为嬴政省了许多事,嬴政内心颇喜,很想直言夸奖王绾: 王绾,你做的好啊,不愧为寡人丞相,一下就让众臣相信了大秦之外还有异邦外域! 见众臣不再纠结天地是否是颗球,注意力集中到世间还有能对大秦产生威胁的敌人上,嬴政道:“正是如此,异域之国能跨境而来,必不弱。” “兵法有云,‘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 嬴政的目光扫向众臣:“我大秦虽灭六国,统天下,但不可胜而生骄,成而生傲,须知天地之大,非我大秦一国,寡人与众卿当恪守本心,谨慎待之!” 众臣均正色,齐齐向嬴政行礼:“唯!” (本章完) 第64章 设立制舆台的真正目的 第64章 设立制舆台的真正目的 散朝后,嬴政并未让所有大臣都立即散去,留下了王绾、冯劫、李斯、淳于越、赵高等人。 几人也明白,大王让他们留下,肯定是要交代一些不能在太多人面前告知的事。 几人中属赵高最为高兴,参会的人越少,会议越重要,这个道理,赵高当然懂。 大王能留他参加这种小朝会,说明大王还是非常看重他。 简在王心。 大王这一次交给他的差事,定要尽心尽力办好,万万不可有失! 扫了眼留下的几位大臣,嬴政开门见山道:“留下诸卿,是为设立制舆台一事。寡人设制舆台并非仅为监察天下舆论,更为解决我大秦之患。” 没等王绾、李斯等人去想是什么大秦之患,嬴政又道:“将竹简分与诸卿!” 数名内侍各端着一托盘竹简走进殿中,送到几位大臣面前。 很明显,大王是要他们看这些竹简。 这些竹简应当是大王口中的“那人”所写,那人会有什么高论奇见? 怀着好奇,王绾拿起托盘中的第一卷竹简,翻开阅览起来,其他人也是同样动作。 竹简上的内容是李念给嬴政说过的某些话,但并非是李念和嬴政对话的原版,而是经过了截取、修改、润色,才成了王绾、李斯等人如今看到的版本。 很快,王绾等人都陷入阅读之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偶尔还有些惊讶,但若说对竹简中的内容惊为天人,那不至于。 几人都是当世杰出之士,谁比谁差? 只是受制于时代局限性,有的方面没能想到,又不是他们笨。 现经竹简一点拨,几人顿时豁然开朗,有种破开迷雾见日光之感,原来还能这样想啊? 思维一旦被打开,几人进而想到更多,比竹简上所述要更全面,甚至竹简上没提到的具体执行之法,也被想了出来。 这正是李念所想要的效果,他就是个打嘴炮、为始皇和大秦众臣打开思路的。 他以后世的经验让始皇和大秦诸公具有超越时代局限性的眼光,打开格局,再由始皇和大秦诸公将他提供的思路转化为符合大秦现今国情,能在大秦真正实行之法。 他来自后世,再怎么融入大秦,也不会比始皇和大秦诸公更了解这个时代。 竹简上记述的是李念讲说的“爱国忠君,遵纪守法”、舆论之重要,以及要消灭六国贵族,必须毁去六国贵族赖依生存的根基之言。 殿内一片安静,嬴政也不着急,一边处理着政务,一边等候王绾等人看完。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人均已看完,嬴政问道:“诸卿以为如何?” 看完了竹简,几人总算是明白了嬴政今日为何突然要设制舆台,原来根源在这。 ‘写下竹简之人定是大王口中的‘那人’,可能和居住在王宫中那位是同一人。’ ‘又是个才学不浅之士,可大王为何不让他入朝为官呢?’ ‘哼,倒有些才学,不知出自哪家?’ ‘此人对大王影响不小,深受大王宠信,不可与其冲突,若是遇见,纵使不可为友,也不可为敌。’ ‘这就是苏胥兄教授的那位吧?就竹简而论,其似怀对天下之仁,可以其对六国王公的处置方式,又怀法家之酷。此人对我儒家,不知是好是坏。’ 王绾几人虽各怀心思,但都承认竹简上所言颇有道理,给他们提供了不少新思路。作为丞相,王绾首先发声:“臣以为竹简所述于我大秦可行。” 赵高跟着附和:“竹简中讲说舆论之重,令臣茅塞顿开,更感大王设制舆台之英明,臣定为大王监察好天下舆论。” 冯劫道:“臣为大王贺,写出此竹简之人有大才,能为大王所用,真乃天眷大秦!” 有点才能可能不假,但说大才,那小子不过是仗着来自后世,知道历史罢了。 就是你们看到的这些竹简,也是寡人给他润色过的。 李斯道:“六国贵族若不好生处置,的确可能成为大秦之患,臣以为除要执行竹简上所说之法外,还要严明律法,使不敢有人与六国贵族接触。” 淳于越道:“竹简所言皆为阴谋诡谲之术,不为正道,此人心术必当不正,其法或可用一时,不可用一世。” 他讲的是李念说从内部瓦解六国贵族,让他们离心离德,相互猜忌提防。 这在淳于越看来,有失君子之道,为阴私之术,非王道正途。 没理会淳于越的话,嬴政道:“寡人让诸卿观阅这些竹简之意,看来诸卿已经明了。” “制舆台不仅要监察天下舆论,还要传颂大秦之好让万民知晓,让他们明白大秦一统天下是为华夏大义,六国贵族妄图阴谋叛乱是为不义,是想让天下再度生灵涂炭。” “此事便有劳诸卿!” 王绾等人已经领会到了嬴政的意思,制舆台监察天下舆论不假,但更重要的是解决六国贵族之患,一定要将六国贵族和六国之民分割开,使六国贵族再无法形成威胁。 几人齐齐领命道:“臣遵命!” 王绾几人离去后,嬴政正要继续处理政务,却听一名内侍道:“大王,该用食了!” 嬴政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为了能健康长寿,他现在和李念一样每日三餐,现在已到中午,该吃中午这顿饭了。 想了想,嬴政决定不在章台宫用食,他要换一个地方。 反正李念给他的那份“健康生活注意事项”中也说,不可久坐处理政务,要适当让身体放松歇息,就食完后也要消消食。 不若去扶苏那用食,顺便给他那位不省心的儿子说点事,回章台宫的路正好当消食。 “今日就不在章台宫用食,去宜春宫!” 宜春宫,那不是公子扶苏所居的宫室吗? 大王果然更中意扶苏公子! 内侍心中惊讶,却半点不敢表露出来。 想在王宫生存得久,就要对有些事知而不显,明而不露。 大秦王宫,每年都有自以为聪明的内侍和宫女被刑杀! 感谢“码上有钱”大大100赏、感谢“如行在天”大大100赏 (本章完) 第65章 父与子(扶苏20) 第65章 父与子(扶苏2.0) 宜春宫内,接到父王将要驾到的旨意时,扶苏有些懵,生出和众臣一样的疑问,父王最近咋了? 不到半个多月,竟来看了他两次,简直不可思议。 难道这也是住在王宫的那位神秘人所为? 看来此人并非完全是个阿谀奉承之徒,也有好的一面! 虽然和父王有矛盾,但扶苏心里还是希望父王能来看他。 哪个正常的儿子不濡慕自己的父亲? 父王这次过来应该是为了前几日他上书的那些竹简吧,就是不知是来训责他,还是觉得他说的有理,前来向他询问? 应当是前者居多吧,以父王那等倔强强势的性子,怎么会轻易被他说服。 看来今日少不了一顿训斥! 扶苏脸上浮现一抹苦笑,忙下令宜春宫的内侍、宫女做迎接嬴政驾到的准备。 就倔的方面,始皇和扶苏这对父子还真像,始皇认为扶苏倔,扶苏同样认为始皇倔,父子二人对着顶牛,偏偏又没有一个马皇后、长孙皇后式的人物能够居中缓和。 但说来,始皇帝和洪武、二凤不是一类人,不太可能会有这样一个皇后,那么问题来了,始皇为何不立后? 不久,在一众侍卫的护卫下,嬴政到了宜春宫,早已等在宫外的扶苏赶紧上前,行礼参拜道:“儿臣扶苏见过父王!” 嬴政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起来吧,入宫再说!” 父子二人走入宜春宫内,虽是扶苏的宫殿,但嬴政是父,也是君,自然坐主位,扶苏陪坐于左首。 扶苏感到今天的父王很奇怪,居然没有一来就问他最近在读什么书,有何感悟,然后劈头盖脸一顿训斥,而是真有几分父亲的亲切。 如现在他落座后,随父王而来的内侍立刻为他上菜,父王这是要跟他一起吃顿饭? 看着面前案上的菜肴,扶苏不由回忆上次和父王一起就食是在什么时候? 若说宫廷宴会,倒没多久,可仅他和父王一起用食,怕是有很久了吧。 内侍上完菜后,嬴政道:“退下!” 除了护卫安全的侍卫,宜春宫内的内侍、宫女全部退走,仅留这对父子在殿中。 嬴政看着扶苏,道:“很久没与你像这般用食了,吃吧!” 扶苏是他的长子,扶苏出生时,他尚未亲政,看到刚生下的这个儿子时,那种血脉得以延续的感动和喜悦,是他在那段难熬的岁月中为数不多的光明。 这是他第一个儿子,是他血脉的延续,也是大秦的延续! 所以他才如此喜欢这个儿子,为其取名扶苏,一直为其留着储君之位。 在李念那小子所说的历史上,他直到离世时,心中最属意的帝国继承人也依旧是扶苏! 扶苏不明白父王今天究竟要干嘛,但很明显,父王不是过来训责他的,他也感叹道:“的确有许久了。” 嬴政道:“寡人与你不同,寡人小时,你大父常不在身边,因此也不常教导寡人,寡人也未从你大父那学到如何教子。” 嬴政说这话并不全是对扶苏,也是对他的其他子女,因为按李念所说的历史,他这位始皇帝在教育子女方面颇为失败。 女儿们倒还好,公主难以继承王位,可他的儿子们,扶苏被养得又倔又愚腐,少子胡亥被养成一头凶残的禽兽,其他儿子也全是庸碌平平之辈。 扶苏停下了筷子,嬴政继续道:“在寡人十三岁时,你大父便甍逝,寡人从未经历过十三岁后还有父在之况,自然也不解你在这些年龄对寡人的看法。”“有人与寡人言,在你当前年龄,会产生一名为‘逆反心理’之物,即寡人认为对,你会认为错,寡人认为错,你会认为对,往往还会认为对方不知好歹,何其顽也。寡人深思之,认为其言不差!” “扶苏,你便是这么看寡人的吧?” 这句话将扶苏吓得赶紧放下筷子,就要向嬴政认错,却听嬴政道:“寡人今日来并非论你对错,纵使寡人指出你的错误,你又能听进心中?不过是左耳入,右耳出,依旧会持你所想。” 扶苏道:“儿臣不敢!” 嬴政看了扶苏一眼,没问“你是真不敢,还是假不敢”,他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口中慢慢咀嚼,随后才问道:“今日朝堂上的事还没传到你耳中?” 扶苏低下头,朝堂上的事怎么可能没传到他耳中? 他是秦王长子,最可能继承大秦王位之人,即使并非出于他自身所愿,身边也会聚集起一批人,这些人会主动为他打探消息,告知于他。 也没等扶苏回答,嬴政又问道:“许多人都愿意立你为储君,你如何看?” 扶苏道:“全凭父王定夺!” 听到这个回答,嬴政眼里闪过一丝不满:全凭寡人定夺,全凭寡人定夺,你就没想过要主动争抢一下?难怪在李念说的历史上,因一封假诏便自尽! 就算其中有传诏的使者逼迫,但有蒙恬的三十万大军,你不主动想死,使者能强迫你去死?而以你扶苏遍传天下的好名声,纵使那份诏书是真,你要说它是假,也会有很多人信吧? 那陈胜吴广之辈在谋议反叛时,可都还打着你的名号! 如果换作是他,绝对会回答:众臣眼光真不错啊,我的确有能力为储君,父王将储君之位交给我,尽管放心。 但嬴政按捺住了想训斥扶苏的冲突,亲生的,还是最喜爱的,而且从另一方面看,扶苏还是很忠于他这位父王。 将生出的不满按下去,嬴政又道:“若寡人也有意立你为储呢?” 扶苏有些讶异,这还是父王第一次公然向他表明有意立他为储,正要说话。 可瞧见扶苏慢腾腾,嬴政心里的不满又冒了上来,将筷子往案上一丢,先扶苏道:“与你明说了吧,寡人的确有立你为储之念,但你能否为储君,未必一定。你不是信奉仁政可治天下?” “寡人会任命你为一地主官,由你亲自治理,但你不得用公子身份,不得用扶苏之名,不可使人知晓为寡人之子,你可愿意?” 扶苏也是个倔性子,当即便应了下来:“儿臣愿意!” 他定要好治理好那个地方,给父王看看究竟谁对谁错。 嬴政点了点头,捡起筷子继续用食,他不仅要将扶苏丢出去,还要将其他年龄适合的儿子也丢出去,只是其他儿子不会和扶苏一样。 感谢“风雨人1”大大2张月票、感谢“如行在天”大大2张月票 (本章完) 第66章 天下各方(10) 第66章 天下各方(1.0) 嬴政曾下过一道命令,让人暗中察访天下各处,查探六国之民和老秦人对大秦的看法,了解民众真实所想。 齐地,某城,某酒肆中,有酒客慨然叹道:“一个多月前,我等还是齐人,如今却成了秦人!” 另一酒客道:“这不是早就能料到的事,有何可讶异之处?” 这名酒客的话让酒肆中其他酒客一时无言。 是啊,那虎狼之秦一统天下之势,不是早就能看出来了吗?有什么可惊讶的呢? 十年之间,先灭韩、赵,再灭魏、楚、燕,齐国又岂能跑得了? 也就是齐王投降得快,让齐人不像其他五国灭亡时一样多遭兵祸。 一酒客道:“诸位莫要闲谈,赶紧畅饮才是,等那秦王派遣的官吏到达,就没这么好了。” 一酒客不解,道:“为何?” 让莫闲谈,赶紧畅饮的酒客还未说话,另一酒客冷笑道:“为何?尔等可知那秦律,五人聚在一处,将被视为‘群盗’而捕,且依秦律,酒肆全由官府开办,严禁他人酿造。” 不解的那名酒客惊道:“那秦律竟如此之严,连饮酒也不允许?早听闻秦律严苛,未想竟到这般境地!” 又一酒客叹道:“这算何严苛?不过是让你无法饮酒罢了!秦律中其他律法更为可怕,轻则罚钱,重则让你手脚不全。” 听得那名不解的酒客倒吸一口凉气,赶紧饮了一口压压惊,生恐自己也被砍了手脚去。 震惊缓和后,他又道:“秦律当真如此可怕?” 言说秦律恐怖的酒客摇头道:“有过之而无不及也!” 先前让众酒客莫闲谈的酒客这时也点头道:“这位兄台所言甚是,秦律之酷烈,世所罕见,如在秦律之下,每户皆需服徭役,乏弗行,貲二甲;失期六日到旬,貲一盾;逾旬,貲一甲……” 听得酒肆中诸多酒客再度一惊。 现代有人觉得这不就罚钱嘛,比陈胜吴广说的要砍头好多了,确实比直接要命好些,但实则罚“一盾”和“一甲”对这时代的人而言,不是一个小数字。 这名酒客又讲了一些秦律,乡邻有罪不报,连坐,附近有人行凶而不阻止,连坐…… 也即是人在家中坐,也可能罪从天上来。 因为你无法控制同村邻里的行为。 听完,那位不解的酒客道:“如此律法下,焉有不犯法之人?” 冷笑的那名酒客饮了一口,道:“你以为那些秦卒从何而来?许多都是触犯秦律后为赎罪而来。秦律之下,要想不触犯,除非你是个死人!” 又一酒客道:“那些秦人是如何受得了这般严苛的律法?” 冷笑的酒客一副秦人活该的语气道:“秦被称为虎狼之秦,这些秦人都是在那秦律被秦王驯服的鹰犬、爪牙!如今六国全灭,那位秦王也该收拾这些爪牙鹰犬了,毕竟爪子太锋利,也会伤到自己。” “唉!” 那名让众酒客畅饮的酒客长叹一声:“我看呐,不仅要收拾秦人爪牙,也要收拾我等,诸位莫闲谈,且饮,且饮!” 诸位酒客这时反应过来,他们原本的国已灭,现在也在那位秦王治下。 那位秦王如何对秦人,也将如何对他们,那严苛残酷的秦律也将落到他们头上。一时间,酒肆再次沉默下来,只有沉重又迷茫的叹息时而传来,他们以后的日子会如何呢? 一名衣着朴素,相貌却十分俊美的年轻人跽坐在酒肆一角,默默听着这些酒客的言论,他的国比这些齐人灭亡得还早,能明白这种对未来的迷茫。 但他和这些莫闲谈,赶紧畅饮的齐人不同,他已摆脱了迷茫,既然国已不在,那就再复便是。 以他这些年到各地游学时的观察,他得出一个结论:秦虽强,却已到覆灭的边缘! 这些齐人对秦律和那位秦王的害怕,就是其中的体现之一! 当一个国、一位王让民感到恐惧害怕时,其国不会长久。 便是王直接投降,未曾多遭兵祸的齐人对秦都如此恐惧害怕,可想其他五国之民? 秦为虎狼之国,看似强盛,但太过贪心,如此匆忙一统天下,恰恰成为了其致命的弱点,征伐容易,治理难。 俊美的年轻人默默思索着,只是何时才能看到机会呢,是十年,还是二十年? 想起那位威震天下,让天下人都害怕的秦王,如果有他在,天下人出于对他的恐惧,纵使再有怨气,恐怕也会忍住,不敢反吧? 如果那位秦王能够早一点死就好了…… 楚地,江东某地,一间房屋内,一身材壮硕的少年正在读书。 看了一会儿后,少年便忍耐不住,朝屋中一名闭着眼睛,似在养神的中年人问道:“叔父,齐国都灭了,我等何时才能复国?” 少年的祖父、父亲都是在秦灭楚的战争中被杀,他年龄虽小,却对秦有着刻骨的国仇家恨。 中年人睁开眼睛,看了眼少年,叹道:“你性子如此急躁,如何托付大事?” 见少年不服地看着自己,中年人道:“秦虽残暴,但不得不承认秦军强大,如今的天下,无军可敌。” 少年不屑道:“那是没遇到我,否则定要让秦军知道我项氏一族的厉害。” 没理会少年的话,中年人继续道:“秦军虽无敌,秦却非无敌,秦军可为秦王一路攻城灭国,然秦军可能治国?” “攻城破国之时,只需一路推进,攻破城关即可,然治国却不同,须得定律法、虑民生,方能使天下安。” 中年人问道:“秦能快速攻灭各国,夺取各国的城池,但他们能治理好这些城池,能令所有人心服吗?” 少年直接给出了他的解决办法:“那些不服之人,杀了便是,留下愿意服从之人,不就好了?” 中年人看了看他,叹道:“如果杀人能解决一切,这世上也就没有这么多问题。” 少年面露不屑:“那是杀的还不够!” 中年人摇了摇头,他这侄子是天生的武将料,可惜杀性太重,且还不喜学习,日子成就难料。 “从某方面讲,秦律和你说的杀也无不同,杀是使人畏,秦律也是使人畏。秦以秦律而胜六国,将秦化为虎狼之秦,但秦律能治秦,可能治天下?” “未一统天下时,秦弱点不显,今一统后,却已有了弱点!” 感谢“浣熊仔哈罗”大大1张月票、感谢“xl.180”大大2张月票、感谢“蝶舞丝竹声如梦”大大1张月票、感谢“huyoucai”大大2张月票、感谢“书友20201228190506141”大大2张月票、感谢“基本力统一”大大2张月票 (本章完) 第67章 天下各方(20) 第67章 天下各方(2.0) 少年道:“弱点便是这秦律?” 中年人道:“是也不是!” “秦律严苛,能在秦地施行,是有秦军作为保障,可一旦秦律施行于整个天下,还会有足够多的秦军能够为其作保?” “秦一统天下前,是握紧双拳攻击敌人……” 中年人伸出右手,作握拳状,少年一听便明白了,也伸出右拳,不过他不是握拳,而是将五指张开。 “秦一统天下后,等于是将握紧了的拳给张开了,他们的力量将分散于各方?从而变得薄弱?” 中年人点头道:“正是如此,且秦律残酷严苛,诸国之民必难长期忍受,迟早会有人举起义旗,讨伐那位无道秦王。” 少年奇异的眼睛一亮:“这就是叔父要我等的时机?” 中年人道:“不是,在第一人举起义旗后,还需再等待,看秦是否能及时将义军消灭,若不能,那才是我等的时机。” “羽,你年幼,做事不可心急,那位秦王能费十年之功灭六国,我等同样能用一个十年灭掉秦国。他年长你近三十岁,我们等得起!” 听到这话,少年根本没放心上,只要有机会,他项羽绝对会抓住。 但面对叔父的谆谆教诲,少年恭敬道:“谨遵叔父教诲!” 中年人见少年这一次似乎听进去了,眼含欣慰,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是他们项氏一族的麒麟儿,未来天下有变,项氏一族也许可因其而起,再现辉煌,甚至比曾经更为辉煌。 赵地,某不知名的一个村落,几名农人正聚在一起,鬼鬼祟祟地小声谈论着什么。 一人道:“听说了吗?南边的齐也被秦灭了!” 另一人面露愁色道:“听说了,六国都被秦灭了,以后还怎么报仇?” 赵与秦之间仇恨深重,尤其是白起在长平一战,坑杀赵国四十万降卒,那都是来自赵国各个家庭的青壮,是多少赵人的父兄叔伯? 那一年,赵国近乎家家缟素,恸哭声连旁边的燕国都能听到。 虽然已过去了好几十年,有的人已经慢慢放下这份仇恨,但也有人不愿放下,因为那些被坑杀的是他们的亲人! 一农人看了看想报仇的农人,道:“还想报仇?能活下去就不错了!先前,因有其他国存在,秦对我们的管理还算‘宽松’,现在齐国都已灭亡,这种‘宽松’的日子也要到头了。” 所谓的“宽松”一点也不宽松,秦灭赵后,在赵地的税赋可不轻。 毕竟大秦要继续攻伐其他各国,要治理扩张的地盘,这些都需要更多的钱粮,而钱粮从哪里来? 秦王和大秦诸公又不会法术,变不出来,当然得落在民众身上,从民众那刮出所需。 其他几人都看向说话的那名农人,农人又道:“我们又不是秦人,我们是赵人,那秦王灭了其他国家,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他不仅不会给我们好处,反而会更加提防我们。” 李念要是在这,保准会伸头说一句:老哥,这你可猜错了,灭了六国后,你们的日子过得不咋样,但老秦人过得也不咋样,始皇帝主打一个七国平等,不分亲疏远近,搞得老秦人也忍不了,喜迎沛公啦。 农人继续道:“先前有其他国需要攻伐,秦王腾不出人手,现在六国均灭,他便能腾出更多人手管治咱们,日子只会比之前更难熬。”几名农人听后沉默,他们是没读过什么书,没什么文化,但他们又不是智力有问题,听不懂道理,经这名农人一说,发现这种可能性还不小。 那名想报仇的农人愤慨捶了一拳旁边的土地,道:“那秦王怎么就不早点死呢?听说他以前在邯郸住过,怎么就没人打死他?” 他说这话时声音有点大,一人赶紧捂住这人的嘴,其他几人则四处张望,确定附近没人,才松了口气。 一人责备道:“毋妄言,族矣!” 这人也知道自己这番话太过惊悚,要是被人举报,他们几个连带家人都得被杀头,忙向其他几人致歉。 一人叹道:“也不怪你,谁心中不恨?” 是啊,如果不是心中有恨,他们怎会冒着触犯律法的风险偷摸聚在这里,是怕别人发现不了,不会举报他们吗? 感叹的这人道:“但就算这位秦王死去,也会有下一位秦王,秦乃虎狼之国,这位秦王是虎狼之主,他的子又岂是善类?” 确实是这个道理,只是好不甘心啊。 想报仇的农人急躁道:“既如此,我等何日才能复仇?” 其他几人不言,感觉看不到希望,未来的日子一片灰暗。 秦地,某县,一户人家正十分高兴,因为他们收到了儿子(良人)托人送回的家书。 一须发灰白、缺了半条左腿的老翁欣喜道:“好,好,崖不日就要回来,我家的日子要好过起来了。” 一旁,一名年轻女子也喜极而泣。 在送回的家书中,她的那位良人告诉他们,天下间最后一个能与大秦对抗的齐国已经灭了,他不日将会回返家乡,同他们团聚。 他在战场上立了一些功,不仅抹去了曾经犯下的罪行,还有多余的赏赐让一家人改善生活。 这家老秦人会这么高兴,是六国中最后一国已灭,说明天下间不会再有战争,他们的子(良人)将不会再被征召入伍,不必再面对战场上凶险的厮杀,能平平安安和他们生活。 而且,战争已结束,那位大王也应该修生养息,不会再征收这么高的税赋,不会再用那么严苛的律法了吧? 他们老秦人为那位大王打赢了这场一统天下的战争,总该得些赏赐才是吧? 总不至于一统天下前,他们过得什么样,一统天下后,他们过得还是什么样,甚至过得更差吧? 家书中透露的信息,不仅是儿子(良人)将归来,也是他们的日子将好转,未来越来越有盼头,一家人才如此高兴。 这不仅是这家老秦人对未来美好的期待,更是三秦大地之上,无数老秦人的期待,他们以为自己是胜利者一方,有机会分得一些好处。 然而在本该的历史上,他们失望了,好处没有,日子依旧是一样的难过…… 感谢“吴天水”大大500赏,大大也是个有趣的人,不过是给你加了个精,就来打赏,谢了,谢了! (本章完) 第68章 战争结束,日子总该好起来了吧? 第68章 战争结束,日子总该好起来了吧? 派往六国各地察访的人自然没这么快传回消息,但去秦地察访的人已将一些消息送回。 嬴政此时正在阅览。 只是越看,嬴政心情越沉重,倒不是竹简上记载了老秦人要谋反、对他和大秦很不满而让他心情沉重。 相反,这些竹简对他多有赞美,称颂他这位大王英明贤能,才能让大秦如此强大,尽管其中也偶有埋怨,但大体是在夸赞他和大秦。 可嬴政并没因竹简上的夸赞感到高兴,反而倍感沉重。 因为这些褒扬夸赞是关中的老秦人们觉得天下一统了,连绵无休的战争结束了,他们的日子应该能好起来而发出,是关中的父老乡亲们认为在他治理下,生活能越过越好而发出。 每看到一句褒赞之词,嬴政心里就多一分沉重。 因为每一句都代表了一位老秦人最质朴的愿望,不愿意再继续打仗,期望日子能越过越好。 阅览着竹简记录的话语,嬴政仿佛看到: 一处大秦的村子,当齐国已灭,天下一统的捷报传达时,正在田间耕种的农人豁然抬起头,其中有一对年事已高的夫妇,抬头望向东方,双目流泪。 战争结束了,他们的儿子也该回来了吧? 村里,一名年轻女子听到捷报,喜悦地依着门扉。 战争结束了,是不是他也该回来遵守诺言,娶她为妻了? 村中一群小孩听闻捷报,纷纷看向村口。 战争结束了,是不是他们的父兄叔伯就能回来陪他们了啊? 与这些相对应,嬴政仿佛还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夜晚的篝火下,一群秦卒席地而坐,脸上仍有战后的疲累,但亦有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一名秦卒问几位同袍:战争已经结束了,你们要干嘛啊? 一秦卒答道:当然是回家孝敬父母,报答他们的生养之恩,父母年事已高,生而为子,岂能不在他们身边? 另一年轻的秦卒“嘿嘿”笑了两声,怀着美好的期愿道:当然是娶一个贤良的妻,我耕田她织衣,最好再生几个子女。 此话一出,引得其他几名秦卒纷纷出言笑话。 年轻的秦卒也不在意,只挠头傻笑,畅想自己的美好未来。 一名年长的秦卒一脸怀念和期盼:当然是回家看我的子,他出生没多久,我就离开了,现在应该长这么高了吧?不,应该有这么高了! 边说,年长的秦卒边用手比划,给同袍们展示他的子长多高了。 坐他身旁的一秦卒笑道:你的子是吹风便长的吧?哪家一岁的娃有这么高大?你定是想儿子想昏头了! 年长的秦卒不以为意,只一脸的想念,恨不得立刻能回家和妻团聚,抱着已经学会走路的儿子,指着自己:子,汝父回来了! 又一秦卒道:战争结束了,大王那么英明,大伙回家后肯定都能过上好日子。 一秦卒看着漆黑的夜空,不确定道:真的会有好日子过吗? 其他秦卒愣了下,随即肯定道:会,肯定会的! 不管是哪副画面,都代表人们觉得以后的日子会更好,在相信他这位大王、相信大秦能给他们好一点的生活。这些竹简上的话语凝聚了人们的心愿,若对其置之不理,甚至将之扔入泥泞踩踏,会发生什么? 向来自信骄傲的嬴政不由沉默,手里拿着的竹简变得沉甸甸的,似乎不再是竹简,而是一根根可能射向大秦的利箭。 或许可以更重的刑罚让所有人生畏,或许将那些反抗之人全部杀光。 可这些竹简来自关中,不是其他六国,是关中老秦人们说出的话语。 他的士卒都是这些人的父兄良人,现在叫他们调过头去屠杀自己的亲人? 而以更重的刑罚让所有人生畏,也许在他在世时,可以暂时压制得住,但最终结局如何,在李念讲出的历史已经给出了答案——唯恐沛公不为秦王,因一个约法三章就箪食壶浆沛公之军。 刑罚确实可让人生畏,但也可让人生怨。 诸多的不满和怨恨累积,老秦人最终将心灰意冷,和大秦离心离德、与大秦之王离心离德。 反正输赢都没他们好日子过,那谁来统治不是一样呢? 说不定换一位王,他们的日子还能比现在好过。 而失去了老秦人的支持,连秦王这个身份都未必保得住,遑论为天下之主。 嬴政在心里慨然长叹一声,法家治得了肉体,却治不了人心,法家亦有不足之处,大秦确实需要变了,不变则亡。 为何李念所说历史上的那个自己没有注意到呢? 稍微一想,嬴政便明白过来,历史上的那个自己可没遇到李念,灭六国,统天下,前无古人的伟业在他手中完成,何等志得意满? 在此情况下,他还能看得见这些,还愿意去看这些? 纵使有人给他提供了正确的谏言,也不容易再听进去了吧? 那个历史上的他绝对是自信骄傲到了极点,觉得在自己的治理下,天下无人敢反,无人敢违逆自己,自然也就无须去改变。 而天下人恐惧于秦律、恐惧于他,会暂时强行忍受,按照他的想法存活,这又会加深他的自信,使他更加看不到天下的实情,更听不进去正确的谏言,只知道四海咸服,朕为皇帝! 李念说他是大秦灭亡的主要原因之一,当真不错! 正在嬴政思索时,一内侍进来禀报:“大王,六英宫有东西送来!” 李念又搞出了什么? 嬴政按捺下思绪,问道:“何物?” 内侍道:“是李念公子最新弄出的一种吃食,名为‘豆腐’,以菽制作而成,还有两卷竹简。” 豆腐?以菽制作而成? 记起来了。 前几日,李念和他讲后世吃食时,与他说过有一些可在大秦做出,这豆腐便是其中之一。 嬴政放下竹简,道:“呈上来吧!” 两名内侍走进殿内,各端一托盘,其中一托盘盖着一个用藤编成的罩子,一托盘中放着两卷竹简。 蒙毅上前揭开罩子,嬴政看到那托盘上是一碟他不认识的菜,旁边还放着一碟酱。 (本章完) 第69章 豆腐和竹简 第69章 豆腐和竹简 只见碟中这道菜为白色,分为好大块,似乎才做出不久,其上还有些微热气。 看吃法应是夹住其中一块,放入旁边的蘸碟中,裹蘸之后食用。 那名前来禀报的内侍道:“李念公子说这道菜名为‘豆’,李念公子也是今日才做出,他尝过后,便做了这份献给大王。李念公子还说豆腐的做法有很多,但现在不便,这豆稍为合适。” 李念给嬴政送来的是豆,虽说和豆腐都为豆制品,做法也差不多,但还是存在些许差别。 这可是他了几天才做出来的,当然这其中不只是单纯做豆的时间,还有制作工具的用时,也并非时时刻刻在做。 豆或者说豆腐,按某些资料记载,据说为西汉时淮南王刘安所创,就是那位在武帝时密谋造反,事败而自杀的淮南王,在《大汉天子》里,他是被还是小孩子的霍去病给抓住。 传闻淮南王的母亲喜欢吃黄豆,有一次其母因病不能吃整粒黄豆,刘安就叫人把黄豆磨成粉,怕粉太干,便冲入些水熬成豆乳,又怕味淡,再放些盐卤,结果凝成了块状的东西,即豆腐。 淮南王之母吃了很高兴,病势好转,于是豆腐就流传了下来。 而黄豆和很多豆类在这时代被称为“菽”,菽饭便是用豆类做的饭,是身份卑贱和家境贫寒者普遍食用的主食之一。 李念做豆腐的目的,主要是为满足自己生活需求,总要想办法让自己在这时代生活得舒服一点不是? 看着碟子中的豆,嬴政对侍立一旁的蒙毅道:“寡人在此为政务费心竭力,这小子却在搞吃食,也不知为寡人分忧?” 话虽是在训责,但蒙毅未从嬴政的语气并未听出不满。 看向碟中的豆,蒙毅笑道:“李念这不就是在为大王分忧?” 嬴政闻言道:“也罢,寡人便尝尝这豆是何滋味?” 拿起托盘中的筷子,嬴政夹起一块那所谓的“豆”,未想到那豆竟然烂了。 这东西竟如此软嫩易碎? 察觉到豆易碎,嬴政收了些力气,再去夹取一块,这次成功了,将豆放到那蘸碟中裹蘸,随后放入口中,一股奇异的味道顿时冲入味蕾。 清淡柔滑,但又夹杂着蘸料中的辛辣,给嬴政一种从未品尝过的体验。 能吃得出这是菽所作,却又有不同于菽的滋味,只是总觉得此物味道还不够完整。 嬴政转念便想明白,定是缺乏了一些后世之物,使得此物虽能做出,但并没达到后世该有的滋味。 他此时也知道了另一碟酱是什么,原来是吴萸所做的酱,其中还加了葱姜等一些调料,以佐那豆清淡滑嫩。 吃过一筷子豆后,嬴政没立即继续,他将方才看过的几卷竹简丢给蒙毅。 “蒙卿也看看,看完与寡人说说有何想法!” 由于李念的关系,蒙毅在嬴政身边的地位比原本历史上要更高。 因为李念后世来客的身份就那么些人知晓,而其他人不是内侍,就是侍卫、宫女,唯有蒙毅是大臣。 在暂时不想暴露李念后世来客的身份情况下,嬴政遇到某些事时,只有蒙毅可与他商议。总不能和那些内侍、宫女询问如何治国理政吧? 蒙毅接过竹简,这些竹简是他今日送进宫中交给嬴政的,但他并未看过其中内容,此刻也是第一次看。 打开第一卷竹简,看到上面记录的话语,蒙毅很快便明白了嬴政让他看竹简的目的。 这段时间和嬴政一起听李念讲说,他也所获颇多,觉得李念讲的某些东西还挺有理。 蒙毅在看竹简,嬴政拿起筷子继续吃豆,不过他的另一只手拿起一卷李念送来的竹简观阅。 果然不出他意外,这卷竹简上所记载的是豆腐制作之法,上面只有一个目的,让他找个机会将豆腐制作之法传扬天下。 ‘这小子倒是有心,此物以菽作成,却无菽饭那般难以下咽,此法必能在天下传开,制作之人也必将为天下人铭记。这小子却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呈于寡人,就不担心寡人夺其功?’ 嬴政边吃边看豆腐做法,他虽不做饭,却也能看出豆腐制作颇为简单,且豆腐之味比菽饭更好,其必将受天下人喜爱,身为“开创”豆腐做法之人将获得多少声望? ‘也许这小子根本就没想过这些,只是觉得拿出来能让天下人吃的更好一点,所以便拿了出来,也许是觉得无关紧要,不过一吃食做法罢了,他那里还有更多。’ ‘但不管是何想法,寡人又岂会据你之功?’ 嬴政能看到以他的名义将豆腐做法传扬天下的好处,必能让天下人去除一些对他的恐惧害怕,获得一些爱戴。 但他不会这么做。 将这卷竹简放下,又拿起另外一卷,上卷竹简记载的是豆腐制作之法,那这卷会记载什么? 翻开一看,嬴政皱了皱眉,竹简上写着一件事,请他不要将炼制“成仙之药”的那些方士全部处死,留下有用。 在竹简中,李念说了一些不太懂的词,什么“科学”、“化学”,但整体意思,嬴政看懂了,方士们能炼出成仙之药是假,但能炼出一些别的东西,对大秦将有重要的帮助。 上面罗列了多条好处,但最吸引嬴政的一条是:能提高大秦军队实力,后世军队能够强盛,便是因火药发展之故。 以大秦如今的军队,掌控七国之地都已难维持,而他还想要占领更多土地,甚至占据九州之外的疆域,让大秦成为华夏史上第一个日不落帝国。 那么,在军队数量难以改变的情况下,那就只有增强军队本身的战斗力。 原先占领一个地方需要一千秦军,现在只需一百秦军,自然便能多占九个地方。 他原本是想在那些服食方士炼制之物的鸡、鼠都死后,将所有方士统统坑杀,以泄被欺瞒之恨,可现在看到李念呈上的竹简,决定改改主意。 除侯生、卢生和徐福外,其余方士可暂且不杀。 ‘也罢,便留他们一命!’ 感谢“基本力统一”大大2张月票、感谢“无言5858”大大2张月票、感谢“九月的眷恋”大大1张月票、感谢“书友20191103195751246”大大1张月票、感谢“天帝道心”大大1张月票 (本章完) 第70章 方士与化学 第70章 方士与化学 李念会想起送这份竹简,也是因为豆腐,还是和淮南王刘安有关。 除了为母亲做豆腐那个传闻,还有一说是刘安在和方士们炼丹时,偶然发现炼丹用的某些产物将豆乳凝固成了豆腐。 没错,刘安这位老哥不仅是大汉诸侯王,想造武帝的反,同时也是个极其喜欢炼丹修仙的家伙。 “一人得道,鸡犬飞升”就是从他这流传下来,他还和手下的方士留下了那部鼎鼎大名的《淮南子》! 李念在脑中的引擎搜索如何制作豆腐时,也看到了豆腐来历的另一版本。 看到“方士”二字时,他猛然想到这伙人虽然成仙之药炼不出来,成天炼些有的没的,但还是有些用处。 相比这时代的大多数人,方士更接近化学。 毕竟方士炼丹也不是瞎炼,随便找几样东西就塞进炉子点火,至少要懂一些材料性质。 知道这样东西在炼制过程中会有什么变化,加入那样东西后,又会有怎样的效果。 没点水平瞎炼的方士,早就羽化登仙了。 而方士们知道的材料在炼制过程中展现出的变化和效果,已经触摸到了化学的边沿,只是未深入探索其中的秘密,也未有科学理念去归纳和总结,使之不成体系。 且能在这时代成为方士的人,几乎都不是穷人和文盲,穷人哪有时间和功夫去炼丹啊? 像魏晋时那帮磕五石散的名士,有几个是文盲和穷鬼? 如果能将这些方士集中起来,由他进行引导,既可以让他们不再像一群无头苍蝇一般瞎炼,害人害己,说不定还能做出一些贡献。 方士肯定比这时代的其他人更容易理解他讲说的化学知识,有利于他在大秦传播化学。 因为他们在原来炼丹时,或多或少经历过。 只是此事还得始皇答应,想到他和始皇讲过的方士之害,始皇十有八九在积蓄大招,只等一个时机,便将咸阳的所有方士都给杀了。 于是,李念赶紧写了这卷竹简过去:方士对您和大秦还有大用,老板您留他们一条狗命! 但徐福、卢生和侯生肯定是保不了,这三人被牛牛分尸都算轻的,十有八九会被连坐夷族。 看完李念的两份竹简,嬴政看向进来禀报的那名内侍,思索了下,道:“李念制豆腐有功,赐锦十匹,绸二十匹,南海珍珠十颗……另外告诉他,他的请求,寡人准了!” 内侍忙领命离去,嬴政这时又看向蒙毅,见蒙毅已看完竹简,问道:“蒙卿看过其上所言,以为如何?” 蒙毅神色一正,道:“臣以为竹简所载之言正符合李念所述,是老秦人最纯朴的期愿,于大秦而言,是件好事,也可能是一件坏事。” 尽管知道蒙毅会给出什么样的回答,嬴政却还是问了出来:“蒙卿以为当如何做?” 蒙毅道:“臣认为当适量满足竹简上的期愿,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若还让他们过和以前一样的日子,自然会心生不满。如今,所有老秦人都希望能过得更好,若……” 蒙毅没往下说,嬴政却主动接了下去:“若不予他们实现,会丢失民心是吧?若连老秦人都不再相信大秦,天下间又有谁会信?到时,纵使天下不反,也会有怨恨,他们会恨寡人,会恨大秦!” 说这话时,嬴政语气平淡,但宫内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包括蒙毅。 君威难测,谁知大王此刻是真平静,还是以平静压盖怒火? 但嬴政并不是以平静压盖怒火,他是真平静,他想了想,问道:“章邯可已离开咸阳?”蒙毅道:“尚未离去。” 嬴政道:“召他立即入宫觐见!” 刚说完,嬴政便自己否了这道命令,换成:“先不急召章邯,召王绾、冯去疾、冯劫、李斯、姚贾、尉缭……即刻觐见。” 嬴政说了一连串名字,全是大秦要员、于大秦有大功之臣。 另一边,六英宫中,李念也在吃豆,将豆在吴萸酱中滚一滚,放进口中,那感觉虽说没有蘸油辣子吃得爽,但在这时代也是难得了。 吴萸酱是他特意弄出的,身为一个蜀人,没点辣是真不习惯,而在缺乏辣椒的这个时代,只有茱萸中带有辣味的吴萸能满足。 边吃,李念边在想,‘我记得有一句很经典的话,叫‘吃了咸菜滚豆腐,皇帝老子不及吾’,啥时候我也整点咸菜滚豆腐试试。’ 这几日,李念除了想办法让自己在大秦生活过得好一点外,正经事也一样在干,并非嬴政说的只顾着搞吃食。 吃完一碟豆,李念准备继续他的工作,他这几天的主要工作是画图,画后世王朝的龙袍、皇子、妃嫔和大臣服饰。 因为嬴政让他下一次讲说的是后来的帝王继位礼仪,以及大秦官制如何改革,这很明显就是:李念啊,给寡人讲讲后来那些皇帝都咋操作的,让寡人也参考参考。 原本后来的帝王应该抄始皇的,以始皇那套称皇帝的流程为参考,删删减减,添加些符合自己王朝的东西,就成了他们的。 现在反过来,始皇抄他们的,而始皇称皇帝,改变的东西可不仅是一个称呼,还涉及衣着、国号、礼仪等诸多方面。 像龙袍这类东西,光靠说不好让始皇明白,最好的方法当然是绘出来,直接展现给始皇帝。 由于有画地球仪的经验,李念绘画技术还算差强人意,他已经画到了宋朝时的龙袍。 就在这时,一侍卫进来禀报:“公子,大王派人过来,已到殿外!” 李念反应过来,这定是始皇吃了豆,又因他建议将豆腐制作之法传扬天下而回复于他,他赶紧从椅子上起来,整理了下衣饰,领着郭典等人走出宫殿。 一出宫殿,便看到一名眼熟的内侍。 见李念出来,这名内侍赶紧对李念一礼,十分客气道:“公子,大王说您制作豆腐有功,特意赏赐于您。” 接着,内侍才大声宣诏:“李念制豆腐有功,特赐锦十匹,绸二十匹,南海珍珠十颗……” “多谢大王赏赐!” 待李念谢恩领赏后,那内侍又小声对李念道:“公子,您的请求,大王准了!” 感谢“梦里长相思”大大2张月票、感谢“鱼几i”大大1张月票、感谢“不周圣君”大大1张月票、感谢“王宇明”大大1张月票、感谢“潇洒哥和黑大帅”1张月票 (本章完) 第71章 缓刑罚,薄赋敛 第71章 缓刑罚,薄赋敛 王绾、李斯、冯劫等人正在办公,得到嬴政命令后,即刻前往章台宫,一进殿内,发现大秦重臣几乎都齐聚在此,也意识到必是有重大的问题。 嬴政也不废话,待众臣到了后,直接让内侍将竹简分发下去。 又看竹简? 看过“始皇版李念讲说”竹简的王绾几人心里泛嘀咕,又是大王口中“那人”所写的高论? 看来大王对那人宠信得紧啊! 但等打开竹简,发现不是什么谏言高论,而是一些记载,记载的是一些话语。 不仅记了说了什么,连说话人年龄多大,是男是女,外貌如何,是在哪个地方,在哪天说的,都详细记载下来。 很快,众臣就从竹简上的记载中看出了问题,有人若有所思,有人惊讶,有人皱眉,神色不太好看。 嬴政道:“众卿若看完手中竹简,可与他人交换!” 立时有大臣将竹简交换,打开一看,发现记载的也是话语,内容几乎一样,只是说话人不同。 莫非这些竹简都是这类? 有人专门从民间收集这些竹简,送到了大王这? 想到此处,众臣也感到了一种沉重,若竹简上记述的内容属实,那问题可真不小,对大秦影响将很大,尤其是对…… 有大臣看了眼李斯,发现李斯神情虽不好看,但也没到震惊惶惑的地步。 说来也非常有趣,秦主要以法家思想治国,但在大秦朝堂上,法家重臣却并不占优,而是各路神仙都有。 待所有竹简被众臣看过,嬴政道:“众卿已看完竹简,想必也已明白问题之所在。也不瞒众卿,这些竹简乃是寡人派人察访所得,仅为大秦父老之言,原六国之地竹简尚未传回。” 是啊,大王不可能只派人察访关中老秦之地,肯定还会派人去六国之地,问题也就更麻烦了。 别看这件事处理起来似乎很容易,既然关中父老们想要过好日子,满足不就得了,可真正治国哪是这般容易。 以为是开车,发现方向偏了,将方向盘打一打就好了? 以大秦的体量,稍微的变动也是天崩地裂! 必须得考虑仔细,不是随便下一道诏书就成,如好日子怎么定义,律法要怎么为之修改,还要评估所带来的影响。 尤其是律法修改…… 竹简上记载的内容绝大多都是关中父老们对好日子的期愿,虽未明确指出,但众臣们都看出了一件事:法家那套以严刑酷法治民的思想有了不足之处,并非完美。 否则按大秦法家那套“是故禁奸之法,太上禁其心,其次禁其言,其次禁其事”,关中父老们根本不该,也不敢生出“战争结束了,我们应该能过上好日子了吧?”的想法。 本以为丞相王绾会第一个发言,孰料廷尉李斯抢先道:“臣请大王缓刑罚,薄赋敛,得众之心!”嬴政看了眼李斯,他觉得自己终于彻底明白了李斯是个什么样的人——李斯是个为己的聪明人! 什么儒家、法家,都不过是李斯头上的一顶帽子罢了,是李斯用来达成他目的的工具而已。 在李斯心中,应该有这样三等划分:他自己为一等,法家为一等,其他为一等。 当他利益没受到影响时,法家高于其他,他会践行并施展法家思想,这也是李斯在大多时候所展现出的;可当他利益受到影响时,就算是法家,也可以被他灵活地丢到一旁,就如此时。 李斯信奉法家思想,只是他更信自己的利益,所以他才会参与胡亥和赵高篡改遗诏中来。 有人说李斯是为胡亥、赵高所逼迫,才参与进来,那胡亥和赵高可真不得了,能强逼一位有实权的丞相。 更可能是李斯认为扶苏上位会对他不利,被胡亥、赵高一游说,自愿参与,只是没想到胡亥、赵高凶残到连他这个合伙人也不放过,想差了一招,落得个具五刑、腰斩、夷三族的下场。 如果他支持扶苏继位,以扶苏的性情,就算扶苏不喜他,不会让他继续呆在大秦朝堂,十有八九也能得个善终。 但李斯太贪,贪从龙之功,贪恋权势不去。 ‘李斯既不信法家,也不忠君王,他只是忠于权利罢了。’嬴政心中评价到。 丞相王绾道:“廷尉所言甚是,确实需缓刑罚,薄赋敛,关中父老皆有此念,为人心之所向,若逆而为之,必成祸患;反之,若顺势而为,大王必能更得关中父老之心,于国有利!” “只是缓什么刑,薄多少赋,须得商议,不可急促间便发于天下,且还须考虑齐、楚、燕、赵、韩、魏等地。” 说到这,王绾没再讲,有些话自个儿知晓,但未得君王应允,不好直说。 见王绾停下不言,嬴政道:“丞相既有所得,何不仔细讲与寡人?寡人不会因言而罪!” 王绾向嬴政一礼,这才道:“大王言还派人前往原六国各地察访,竹简尚未送回,但不妨一猜六国各地之民会有何念?” “在六国中,大秦有‘虎狼’之称,可想在六国之民心中,大秦颇为凶恶,他们会畏惧大秦,从而担忧大秦如何处置他们。若对六国之民过于严苛,会使他们心中生怨,乃至于恨。” 这番话,如果在以前,王绾大概不会讲,因为他知道自家这位大王是什么性格,说好听点叫自信强势,说不好听就是刚愎自负。 给他说对六国之民好一点,不要那么严苛,否则会让六国之民心中生怨,他只会觉得在他治下,谁敢生怨? 那李斯也会出来反驳:以前的老秦人都能接受秦律,没说秦律严苛,反而让大秦统一了天下,这些六国之民就不能接受了? 也就是最近见大王有些转变,王绾才敢多讲一些。 听到王绾的话,李斯挑了挑眉,但没发声,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在六国之地施行原本的秦律,因为那对他有利。 但他又看得出,法家那套方法这次真出了问题,在未找出办法前,还是先静观其变,不要贸然开口为好。 王绾继续道:“因而,在治理原先的六国之地时,不可直接用现有的秦律,要做一些更改。” 目前是存稿发布,非现写现发,所以有时大大们提出某些问题,也没法立即修改。个人写书,水平有限,肯定没大大们想的那么完满。感谢大大们支持! (本章完) 第72章 大王似有变法之意 第72章 大王似有变法之意 嬴政道:“作何更改?” 王绾道:“廷尉方才已说过,缓刑罚,薄赋敛,要让六国之民能和现在的秦律进行比较。” 嬴政和众臣都听明白了,原来是这个意思。 将现在的秦律改轻一点,然后丢给六国之民,让六国之民发现:诶,秦律也没这么严苛吓人啊?不对,之前的秦律很严,只是我们现在用的被减轻了。 这一定是秦王为了我们才有意减轻的,这么看,秦王也不像传闻中那么凶残啊,肯为了我们修改秦律,秦王是个还不错的王啊! 王绾继续道:“然要把握好其中分寸,不可使之超过对关中父老的‘缓刑罚,薄赋敛’,否则大秦父老会心生不满。” “他们会觉得自己是大秦老人,为大秦一统天下付出了许多,六国之民凭何和他们一样?” 嬴政有所思道:“不患均而患付出未有相应所奖?” 王绾道:“正是,人心便是如此,然大秦父老的确为大秦一统天下出了大力,当有奖赏。” “臣以为可这般作改,关中父老们的‘缓刑罚,薄赋敛’为一等,其余之地再依大秦统一时日依次排之,定一年份,如五年或十年为期,等时间到后,天下再统一为同一‘缓刑罚,薄赋敛’。” 如果王绾在历史上提出分封是大秦从制度上慢慢着地,那么此时所讲的便是在律法上层次有进,步步着地。 众臣点了点头,王绾之法不仅能安抚老秦人,让老秦人觉得获得了好处和优待,不会生出不满,六国之民也觉得自己得了好处,纵使一时比不上老秦人,但看到了未来希望,也能安抚住。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但这办法需要耗费时间,就看大王会否答应。 冯劫道:“臣以为丞相之法甚好,且正适合制舆台:一可着重向天下宣扬‘缓刑罚,薄赋敛’功绩,壮大王之望;二可趁机言说大王和大秦不易,缓和大秦困境。” 在第二点,冯劫并未说全,“言说大王和大秦不易,缓和大秦困境”目的是为给大秦做出改变或者说为大秦完全掌控天下争取时间。 但他并不确定嬴政究竟是何想法,只能模糊言之,万一嬴政没有要修改秦律之意,十分迫切就想控制整个天下呢? 其后又有大臣发言,主旨都是一个:必须得安抚关中老秦人,这是大秦的根基,不可失去。 听到这些大臣的发言,嬴政心中颇有些郁闷,这么多大臣都看得出问题所在,可李念所说的那个历史上的自己偏偏就反着操作了。 ‘大秦二世而亡,寡人有主要之责,不冤矣!’ 嬴政和众臣商议了许久,对如何回复老秦人觉得战争结束了,日子将好起来了的期愿定下了框架,之后再往里填入内容,形成具体可行的政令。 看着众臣逐一离开的身影,嬴政眯了眯眼睛,他这次传召众臣,确实是他感到了大秦的危机,想从众臣这获得意见,但同时也是他想观察众臣的反应,给众臣心中先埋下一个铺垫。 目前来看,结果不错,这群人很聪明,已经明白了他的意图——他要改秦律,或者说他要改大秦之法! 前有当朝询问大秦若灭,因何而灭?如何而治?再有欲立储、设制舆台、拿出那地球仪,今又以三秦父老竹简说事。 大臣们只要不傻,都看得出来,他们这位大王是察觉到了大秦危机,想变法啊! 真别说,现在正值六国一统,天下初定,还真是最好的变法之时,大王的威望达至鼎盛,最能令人信服,六国虽有残余势力,但当前也不敢太招摇。 若过个五年十年再变,就没这般容易了,那时想变法、挽救大秦二世而亡的局面,事倍而功半,因为老秦人都不信大秦了! 如今,老秦人虽然过得苦,但由于灭六国、一统天下的捷报,他们还对秦王存有期待。 六国之民同样如此,他们虽在怀疑惶恐,但毕竟事未实际落在身上,还抱有着秦律也许没那么恐怖的想法。只是在本来的历史上,老秦人的期愿落空,六国之民的惶恐被证实得死死的……没错,咱大秦就是这么残暴! 想变法,嬴政知道光靠自己不行,算上李念也不行,还要大秦众臣相助,他这前后几次都是为让众臣接受他要变法、愿意随他变法。 在这个过程中,嬴政的思想也在逐步发生改变。 起初时,听李念说大秦二世而亡,嬴政虽比较震惊,但心里其实并未觉得问题有多严重,甚至还怀疑是否是李念在骗他? 可今日传回的这些竹简让他切实感受到了,若不做出改变,他的大秦是真要亡。 在一边侍立的蒙毅忽然听嬴政道:“李念诚不欺寡人也!” 大王为何突然出此言? 蒙毅一愣,未等他想明白,又听嬴政道:“章邯何在?” “已入宫多时,正等候大王召见。” 嬴政下令时说的虽是“先不急召章邯”,但蒙毅知道大王的意思是不用立刻传召,不是不召,因此章邯此时已经入宫。 “让他进来!” 章邯提着一囊竹简进入宫殿,向嬴政行礼道:“臣章邯见过大王!” 在得到嬴政的秘密委任后,章邯并未马上就离开咸阳,而是在招揽自己的人手,以及书写他对试点计划的安排。 尤其后者,是写给嬴政的方案书,只有得到政老板同意,他才能大刀阔斧,一展拳脚。 今日听到嬴政召见,章邯以为嬴政是要做最后的决定了,立马带上所写竹简赶到王宫。 “起来吧!” 嬴政看向章邯提的一囊竹简,点头道:“看来这些时日,你在用心做事。” 章邯道:“为大王效力,岂敢不尽心用命?” 嬴政道:“你有竹简呈于寡人,寡人这正好也有一些竹简与你,看过再说。” 有内侍立刻端着两堆竹简送到章邯面前,同时又有内侍将章邯带来的竹简送至嬴政面前。 两堆竹简,其中一堆是记载关中老秦人言语的竹简,另一堆则是嬴政和众臣方才探讨的记录。 书友“20170629165752644”大大2张月票、感谢“微笑的迪妮莎sexy”大大2张月票、感谢“何处、天涯”大大2张月票、感谢“方浪”大大1张月票、感谢“书友20201010191603811”大大1张月票、感谢“穷者无疆”大大2张月票 (本章完) 第73章 寡人何时称皇帝为好? 第73章 寡人何时称皇帝为好? 一时,整个章台宫内安静无声,唯有竹简被翻动的声音。 章邯带来的竹简中写的是他对试点计划的具体想法和执行方案,看得嬴政不时点头,不愧为大秦末年差点力挽狂澜的人物,的确有真材实料。 过了会儿,章邯也将竹简看完,嬴政声音适时传来:“看完了?” 章邯道:“臣已看完!” 嬴政道:“本想让你多准备些时日,再离开咸阳,但如今事有变,原本所定也须变化。” 说到这,嬴政突然想起李念的话,“世间万物都在变化之中”,他此刻的变化也属于万物变化之一吧? “你应当也看出来了,大秦虽一统天下,然并不安稳,你也是老秦人,想必更能明白。寡人须得解决这些问题,这些问题也已严重到不可不及时解决。” 嬴政看了眼章邯:“解决问题的方法在方才已大致定下,正是你所看到‘缓刑罚,薄赋敛’,然此法若行,必会影响到寡人于你所定之策。这便是寡人今日召见你的原因!” “寡人不会放弃原本之策,但此策须做更改,让你观阅众臣方才所言,也是让你从中学习,知晓可如何更改,你可有信心做好?” 原先的计划中,秦律暂时不改,由章邯在暗中执行改革试点计划,以验证秦律是否有问题,修改后的秦律是否更好,以及从侧面验证李念所言是否为真。 但传回的老秦人竹简让嬴政意识到不改不行了,即使不做大的改变,也要做些小的改变,至少要做出个样子,让老秦人看到生活有奔头,才不会失去老秦人这块大秦根基。 而这一改,他原先制定的改革试点计划必会受到影响,所以他才在第一时间想到章邯,想召章邯入宫。 这种时候岂能打退堂鼓? 章邯道:“臣有信心,若不成,请大王取臣头颅!” 毕竟是李念所说历史上,差点为大秦力挽狂澜之臣,嬴政对章邯颇有好感:“倒也不必如此。只是给不了你那么多时间,最多三年,最短一年,寡人希望你有所成效。” ‘大王这次对我好像宽容了许多,不像上次觐见时那般严厉,这是怎一回事?’ 章邯郑重保证道:“臣定不辱命!” 嬴政道:“既如此,你尽快离开咸阳,前往试行,若有变故,寡人会派人通告于你。若无别事,便回去准备吧!” 章邯道了一声“臣遵命!”,向嬴政一礼后,转身离开宫殿。 走出宫殿后,章邯心中并没多开心,他本想大干特干一番,争取和商君一样史上留名,现在就算计划成了,他的功绩也得削去很多。 目视章邯离开,嬴政久未收回目光,总感觉这段时日,身边的东西都变了许多,世界变了,治国变了,大臣变了…… 不对,世界没有变,大臣原本也没变,只是因为李念那小子会说话之后,让他发生了一些改变,罪魁祸首在李念。 只是不知这些变化对大秦是好是坏,对他是好是坏? 嬴政此刻心中亦有迷茫。 这也是他没有直接废去改革试点计划的主要原因,他不知变化是好是坏,需要章邯以改革试点为他做些验证。 第二天,又是一个五日之期到了,这一次,嬴政对李念的召见还是在中午! 李念落座后,嬴政道:“上次寡人与卿说过,寡人想知道后世王朝帝王如何继皇帝位,王朝官制如何?卿当能明白寡人之意!”“不过……” 嬴政话锋一转:“在卿与寡人讲说这些前,寡人想知道一件事,卿以为寡人何时称‘皇帝’最为合适?” 老板,普天之下您最大,您想什么时候称皇帝就什么称,再不济您去问夜观天象的那伙人,保准给您挑一个黄道吉日,问我干啥? 但政老板的意思明显不是具体哪天适合称皇帝,李念稍作思考后,回道:“大王称皇帝这个时间不当过早,也不当过晚。” “很多人都在等大王称皇帝,将那一天视为一个吉日,若是过晚,会磨去人们的耐心,进而影响大王声望。正所谓‘大王不进步,他们如何进步?’” 嬴政听到后一句话也不由一乐,仔细想想还真是,那些劝谏他早日称帝者,许多都是想在他称帝后获得封赏。 “不当过早则是因大王称帝之日为吉日,应有祥瑞,应能与天下同庆,臣所言祥瑞非奇珍非异兽,而是能让普天之下万民感到这个日子很吉利的喜事。” “如可宣布万民在那天休歇,为大王称帝庆贺,如可在那天向天下宣布豆腐制作之法,再如宣布将修改秦律中某些酷刑……” “但准备和计划这些都需一定时间,所以无法过早!” “可惜没有广播和网络,否则大王在称帝那日,最好能向天下万民讲话,亲自宣布这些喜事。” “但没网络也可操作,只需在称帝前向天下各地派出人手,约定为大王称帝那日,让其等同时向各地百姓宣读。” 这番话让嬴政眼前一亮,确实可以这么做啊。 这一套做下来,不仅能让天下万民记住他称帝之日,还能让他获得巨大声望。 看,大王多好,称帝之日也不忘我们,让我们能休歇一天,还特意修改律法,传来美食制作之法,大王大恩,大王大德,一生一世还不完,还不完呐! 嬴政心中想着,嘴上道:“寡人已问完,卿可讲后世帝王如何继皇帝位。” 李念道:“后世帝王登基,继皇帝位,因朝代不同而有差异,但大致可分为三步:一为祭祀天地宗庙;二为接受百官朝拜;三为昭告天下,宣布自己是天下的新皇帝。” “后世帝王登基步骤,臣已为大王写于竹简之上,然后世王朝众多,除汉唐明清外,还有许多如诸侯国一般的小型王朝,臣一时也难将每个王朝写尽……” “能将主要王朝写出即可。卿说如诸侯国一般的小型王朝是何意?” 对这,他倒是很感兴趣。 李念道:“自大王一统天下,汉将‘大一统’思想植根进这片土地的人们心中后,凡在天下分裂时出现的帝王,无不求一统。” 秦虽开创了华夏史上第一个大一统王朝,但如果没有汉的加深稳固,说不得还会回到春秋战国那种分裂的模式中去。 项羽可就是想搞分封那套,若非汉高祖将其弄死,纵使华夏大地最终还是要归于一统,但估计还得再乱个几十年。 (本章完) 第74章 皇帝称谓和历法 第74章 皇帝称谓和历法 世上都嘲笑“高梁河车神”,可车神至少还有一统天下的念头,不像他的某些子孙,苟安于一隅,连想都不敢想。 当然,车神后世子孙会想都不敢想,也是他种下的孽根,打不赢辽人,还治不了自己人? “然并非每位帝王都如大王一般能一统天下,因此在某些时间,华夏大地便出现了分裂,有多个国家存在。” “如先前与大王讲过的宋,曾和辽、夏、金并存,再如那五代十国,即字面之意,不到百年时间里,五个朝代十个国家。” 嬴政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在秦之后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并非每个王朝都像他的大秦一样完成大一统,反而是诸侯割据,政权林立。 看来寡人的大秦虽然二世而亡,在历史上也不算太差嘛,还有那么多小老弟垫底。 这么一想,嬴政心情不由好了起来! 李念继续道:“除竹简外,臣这几日绘出了后世各大王朝龙袍,皇子、妃嫔和大臣服饰,大王可作参考。龙袍,帝王之服也,又称龙衮,非帝王不可穿戴。” “在后世王朝,私制龙袍、私穿龙袍者都视同谋反,是足以诛九族的重罪,哪怕皇子擅穿,也要受重惩。” 嬴政知道这是为了体现帝王的唯一性和尊贵性,若人人都能穿龙袍,那还如何彰显帝王的独一无二,让天下人敬畏? “速与寡人呈来。” 随嬴政下令,有内侍端着一堆竹简、持着一块块木板从殿外进来。 竹简呈于嬴政面前,他未立即去看,而是看向那些持举着木板的内侍,只见每块木板上个绘着一种衣饰,还有一个秦篆。 如第一块木板上的秦篆是“秦”,表示的木板上所绘的龙袍出于大秦,嬴政仔细看了看,可看出是根据他常穿的王袍所改。 再看第二块木板,嬴政挑了挑眉,木板上的篆字是“汉”,代表出自汉朝,只是那汉朝的龙袍咋看着跟大秦的好像…… ‘好个汉朝贼子,竟连寡人的龙袍也‘承’了去!’ 但他心里并未生气,汉会承袭他大秦的龙袍,岂不是反在证明大秦的龙袍好? 看完龙袍后,嬴政并未再去看后世王朝皇子、妃嫔和大臣的服饰,他拿起一卷竹简,一边观阅,一边对李念道:“卿可继续!” 李念道:“大王已知晓,后世王朝的君王被称为‘皇帝’是源于大王您,大王是华夏历史上第一位称‘皇帝’的君王。皇帝的称谓在各朝也偶有不同,但大体是一样。” “皇帝也被称为‘天子’、‘九五之尊’,自称一般用‘朕’、‘寡人’、‘孤’,他人面见皇帝时往往并非直称皇帝,而是以‘陛下’、‘万岁’、‘皇上’、‘官家’、‘圣上’等称谓。” 虽然在观阅竹简,但李念所说,嬴政一个字也未漏下,当听到“官家”也是对皇帝的称呼时,出声道:“‘官家’此称何意,从何而来?” 李念道:“官家之称在汉时便已出现,但未被正式用于对皇帝的称呼,直到宋时,才正式被朝廷沿用。” “宋太宗也曾问过和大王一样的问题,其臣答曰‘三皇官天下,五帝家天下。盖皇帝之谓也’。” “此言原本出于三国时蒋济《万机论》,原为‘三皇官天下,五帝家天下,皇帝兼三、五之德,故曰官家’。” 居然还有这种理解,三皇五帝还真是好用,被他搞出来一个“皇帝”,后面还有人发明出了“官家”! “但还有另一种说法,在宋代前,医者被称为医家、种田的农人被称为农家、沽酒之人被称作酒家,按他们所做的事冠以一个‘家’字,官家也同样如此,做皇帝之人。”嬴政皱了皱眉,这不就是将皇帝当作一种职业,那岂不是说谁都可以做?还有何唯一性、神秘性可言? 讲完对皇帝的称呼,李念又讲起对皇子、妃嫔的称呼:“皇帝是后世君王之称,因君王称呼改变,君王之子和君王之妻的称呼也自然随之而变。” “君王之妻称皇后,其余则为妃嫔昭仪等,如贵妃、淑妃、德妃、贤妃等,君王之子为皇子,储君与其余皇子不同,单独被称为太子,” 这同样是为体现出太子和其他皇子的不同。 太子为储君,虽然还是“储”,不是正式的“君”,但也具有“君”的性质,岂能和其余皇子一般? 听了李念讲述,嬴政发现也没多大变化嘛,很多称谓跟现在的大秦相比,只是将“王”改成“皇”。 只转念一想,嬴政便知道了为何,非常可能是这些东西本就是他在大秦时开创,后世王朝承袭,再加入他们的一点改变。 “后世王朝帝王登基继位后,接受百官朝拜,一般还要册立皇太后、皇太妃,以及皇后、太子、众妃……” 说到这,李念相当好奇始皇没立过后,后世却一直有说法称扶苏是庶长子,那问题来了,哪位秦公子是始皇的嫡子啊? 至于始皇没立后的原因,李念觉得不是赵姬给他的阴影太深,而是在没选定继承人前,他不想立后。 因为一旦选定了一位皇后,必将对他的立储计划产生影响。 始皇这种政治强人,要说他会因为赵姬的影响而不立后,可能性有,但不大,更可能是他处于政治方面的考虑,不想立罢了。 “新帝还会定立年号,象征天下进入一位新的帝王治理时期,年号一般为从登基这一年为元年,直到不再执掌天下时为止。但有的帝王也会修改年号,并非将一个年号用到底。” 听到“年号”这儿,嬴政来了兴趣,问道:“卿以为寡人当定何年号?” 李念想了想,回道:“臣以为以大王之功,虽可定年号,但不若定一历法。” 嬴政更加来了兴趣,连手中的竹简暂时不看了,抬头道:“且说!” 李念道:“大王可将一统天下,称皇建制这年定为始皇元年,将历法改为始皇历,也即从这一年开始,其后皆以始皇历纪年。” 提出这个想法,是李念想到后世用的公历元年是耶稣诞生那年。 耶稣诞生的年头能作为公历元年,让后世全球通用,那始皇称帝的那年凭何不能作始皇元年? 这里可是大秦,又不是后世现代,不用华夏历史上的大事件来作为历法纪年开始,难道还要等西方过来,再用公历? 没那道理! 感谢“爱吃水煮牛肉的大叔”1张月票、感谢“云散高唐、”大大1张月票、感谢“我看你就是猪”大大2张月票、感谢“huyoucai”大大2张月票、感谢“聖藍メ影”大大2张月票、感谢“微笑的迪妮莎sexy”大大1张月票、感谢“绯蓝夕空”大大2张月票、感谢“无言5858”大大2张月票、感谢“书从中的书虫”大大1张月票、感谢“小楼一夜看春晚”大大1张月票、感谢“书友120615102422984”大大1张月票、感谢“堕落永恒001”大大2张月票、感谢“书友20190624154343550”大大2张月票、感谢“夜神月现实神化版”大大1张月票、感谢“我发誓要早睡早起”2张月票、感谢“书友20211031231901721”大大2张月票、感谢“灰色调de星海”大大1张月票、感谢“蛮荒霸体”大大2张月票、感谢“读者1182634312578813952”大大2张月票、感谢何家婷婷大大1张月票、感谢“jw维”大大1张月票、感谢“鈧龍閃”大大1张月票、感谢“|鲲|”大大1张月票。 (本章完) 第75章 卿可有贺礼? 第75章 卿可有贺礼? 嬴政听后,也觉得李念这提议相当有搞头,定什么年号,不如直接以始皇历开始纪年。 年号是从他称帝那年开始,直到死时,最多也就几十年,可始皇历说不得后来人都将用,将延续千年。 后世人可能记不住他定的年号是什么,但换作是天天使用的历法,十有八九能够记得。 “后世历法和大秦现用历法是否不同?” 李念道:“自是不同,后世华夏是农历和公历并行,农历是臣来自之国编算的传统历法,属于阴阳合历,也就是太阴历和太阳历的合历,是同时兼顾了太阳、太阴与我们所在地球关系的一种历法。” “其中加入了二十四节气,能为农业生产提供方便,让人们知晓何时播种,何时收获,非常适用于我华夏。” “而公历则来自于西方,为太阳历,其能看出一年里受太阳影响的春夏秋冬四季变化,却无法很好地兼顾太阴的变化,更没法像农历那般适于华夏耕种收播。” 嬴政没问李念为什么有农历的情况下,还要用那公历,无非是后世西方诸国实力强,影响大。 但现在是大秦的时代,日后定要让那些西方人统统给寡人用农历,不,是始皇历! “那公历元年便是西方一位神明诞生之年,说来也有趣,以我大秦的时间来算,那西方神明离出生还有两百多年。” 嬴政这下总算全明白了,李念提议将他称帝这一年作为始皇元年的原因在这。 思考一番后,嬴政决定同意李念这提议。 大秦现在用的是颛顼历,为中国古六历之一,虽说也还行,但肯定比不上后世历法准确,且后世历法还有利于农时。 在这个没化肥、没人工降雨等手段,农业收成全看天时如何的年代,有一部能助农人把握好农时的历法,绝对会被天下人奉为神历。 嬴政道:“历法之事便交给卿来办!” “臣遵命!” 继续讲皇帝登基,李念道:“后世帝王登基时,常会向天下颁布即位诏书,宣布改元、大赦天下。改元即是刚说过的定年号,而大赦天下便是赦免或减轻一些罪犯,以彰显新帝的仁德,得民心。” 嬴政问道:“卿认为寡人在称帝时,是否该大赦天下?” 李念道:“臣以为可以,但当择罪行而赦,不可所有罪犯一概而赦。大秦刑律严苛,许多人所犯之罪其实不重,大王若能赦免或减轻他们罪行,自是甚好。” “但臣认为大王在称帝时,应将之视为天下之盛事,大秦万民之盛事,而盛事自是当与民同乐,此时正适合颁布一些政令。” “大王在那一日制定了新的秦律,完全可以新的秦律去赦免那些罪犯,而非一道圣旨。如此一来,既可让天下万民感到大王之仁德,亦可让他们记住新的秦律。” 这方法确实行啊,不直接以皇帝的身份去赦免,而以新的秦律去赦,能在短时间里便将新秦律的印象带给天下人。 “卿此法甚妙!” 赞了一句后,嬴政突然道:“依卿所言,寡人称帝之日为吉日,天下当同庆同贺,卿可有贺礼相送?” 嬴政并不是真想问李念讨什么贺礼,只是随口问问,未想李念却道:“臣的确有贺礼,为大王贺,也为天下贺!”还真有贺礼? 嬴政顿时来了兴趣,问道:“可否与寡人说说是何贺礼?” 李念也没卖关子,非得说要等嬴政称帝那天才拿出,他的礼物又不是蛋糕:“其一为制盐之法,其二为炼铁之术,其三为马镫,其四为马掌,其五为水泥制作法,其六为蜂窝煤制作法……” “以此九物恭贺大王登临九五,为天下至尊!” 九为数之极,九物合九五,这小子倒是会来事。 李念又道:“只是这些,臣还未能全部做出……” 马镫、马掌这些还好说,但制盐之法、炼铁之术,不是李念提出有这方法,立刻就能遍传天下,惠及于民,其中还有过程,考虑大秦如今的实际情况后,方能大规模生产。 李念提出方法,马上就大规模建立生产,如何可能? 万一李念给出的方法不匹配大秦现今状况,需作修改,岂不白费了民力物力? 来到这时代后,李念认识到了很多,其中几条便是不要仗着自己来自后世,便想当然以为后世之物在这时代就一定好用,也不要认为于民生有利,始皇就一定会同意。 大秦是封建王朝,始皇是封建君主,得先让始皇明白这件事或这件东西对他和大秦有利,才能顺利去做。 李念在此时说出这九样事物,既是真为始皇称帝庆贺,但同时也是觉得以贺礼的名义能更容易让始皇接受并推行。 听到李念话后,嬴政按捺住了原本想详问的念头,反正之后他也会知道,他点头道:“卿若有所需,尽管禀告寡人!” 将皇帝登基的流程和各种事物讲的差不多后,进入到始皇问题的第二阶段。 这才是始皇真正想问的问题:如何根据后世王朝的经验来修改大秦如今的官制? 但官制在每个朝代都不同,如明朝时虽也设六部,但洪武帝废除了沿用已久的三省制,罢宰相,他的子孙虽未复立宰相,却整出了内阁,且官制中还包含中央官制、地方官制等等。 这么多的内容,如何能一下说清? 李念先给嬴政禀明了实情:“后世王朝官制十分复杂,大王若想对每一朝都详尽了解,臣恐今日时间不够。” 嬴政道:“无妨,卿先大体说说,等日后,再详说与寡人。” 李念这才道:“在华夏历史上,影响较深远的有‘三公九卿制’和‘三省六部制’,三省六部制实为三公九卿制演变而来。隋唐之前,诸王朝皆以三公九卿制为主,隋文帝设三省六部制,为唐、宋承袭,一直影响到明清。” 对三公九卿制,李念没多讲,大秦现在用的就是,当然是主讲嬴政不了解的三省六部制。 备注:后几章含科普,大致如下,三省六部制、沛公和汉初“三杰”等,将正式向始皇介绍沛公和张良,实现简介中所言。 考虑到不太好改,虽然在尽量将科普的内容减缩,但有些科普确实需要写,有的真一笔带过不了,特在有大量科普内容时提醒诸位大大,大大们可以留意前一章的最后“备注”。感谢大大们支持! (本章完) 第76章 都是为了集权 第76章 都是为了集权 “‘三省’为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六部’为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 三省是对应三公,六部则对应九卿,只是六部听着在数量上比九卿少了三,怎么回事? 李念道:“中书省起草诏令文书,门下省负责审议诏令,有封驳之权,尚书省则负责处理日常政务。” 简言之,中书省是决策者,政令发布者,门下省是审议者,提意见,尚书省则负责具体落实执行。 “中书省主官为中书令,设侍郎、舍人等官;门下省设侍中、黄门侍郎、给事中登官;尚书省的主官为尚书令,设左右仆射、左右丞、左右司郎中等官职,但因尚书令一职颇为重要,一般不常设。” 嬴政执政多年,一听尚书省负责处理日常政务,就明白后世帝王为啥不常设尚书令。 尚书令实权太大,会与君权相争,如果让一人常年担任尚书令,他是皇帝,还是寡人是皇帝? 李念的下一番话也证实了他所想:“六部隶属尚书省,各设尚书、侍郎为正副官,每部各辖四司,设郎中、员外郎、主事等官。” 三省六部,中书省、门下省虽有提意见、做决定之权,但得尚书省具体执行,六部皆为尚书省所辖,尚书省实权为三省之首。 “吏部主要负责官员任免、考课、升降、调动等事务;户部掌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如某地发生灾祸,需朝廷救灾,调拨钱粮便由户部负责。” 讲到礼部时,李念停顿了下,为方便嬴政理解,他道:“后世王朝科举兴盛,有如稷下学宫一般的学校,礼部便负责管理这些学校和科举。同时,礼部还负责和他国往来之事,如有他国使者来访,礼部便负责接待。” “兵部,顾名思义,掌管武将选用、粮草军械供应、替君王传达军令等事务;刑部职责和廷尉相仿,工部则类于少府。” 经李念这一番讲述,嬴政对三省六部制有了大概的了解。 以帝王的眼光,他一眼就看出三省六部制相对于三公九卿制的好处。 三省六部分散了原本属于三公九卿的职权,使之对皇权的威胁降低,尤其是三公。 三公者,丞相、太尉、御史大夫,每一个的职权都极大,如丞相为最高行政之官,一国之政揽于其手,不可避免会和君王之权相争。 可三省则将丞相的职权给分薄了,诏书发布权给了中书省、审议权给了门下省、执行权给了尚书省。 虽然这依旧没完全解决丞相权力太大的隐患,那尚书省分明就是一个被分散了部分权力的丞相,但相对于大秦的三公九卿制,已经是不小的进步! 想那东汉末年,袁绍家族四世三公,在东汉有多大的影响力? 说门生故吏遍天下,不是什么玩笑话,而是人家真有这实力,可惜袁绍和袁术能力不足,没能将袁家的影响力转化为夺取天下之资。 作为一位封建帝王,嬴政自然想将权力更多地集中于自己之手,寻思着还有没有更能削弱相权,将权力更集中的办法?嬴政并未立时问出,听李念继续讲道:“三省六部制由隋文帝设立,在唐时发生了变化,因为三省虽分薄了相权,但三省肯定不如二省或一省处理政务更快。” “可大唐的帝王们看到了三省的好处,不愿将三省给重新合为一省,又想要处理政务更有效,便想出了一系列对策,如使用资历较轻的官员、不将中书令、侍中、尚书令等官职轻授于人。” “这些对策还是无法避免丞相的出现,却将具有丞相之权的官职品级给降下来了,即不再使官员在具有丞相权力的同时,还具有崇高的地位。” 嬴政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方法,但依旧不是他最想要的。 因为这只是降低了具有丞相权力的官员地位,丞相之权还是存在。 “到了宋时,对三省六部制又发生了进一步的改变!” 大宋是真的牛逼,不仅压制武官,文官也同样压制,可不是单单的重文抑武,只是对文臣比对武将更优待,但在权力上的压制一点也没落下。 而大宋想出的压制文官权力的一个办法就是分散出多个部门,即明明一个部门能处理好的问题,大宋硬能整三四个部门出来。 这样的好处在于文官们的权力被分薄,不容易威胁到皇权,至于缺点,看大宋“三冗”之一的“冗官”便可知一二。 大宋的君王虽然有很多怂包,但政治手腕却不缺,也不是傻子,怎会看不出“冗官”的弊端,为何不改? 一是积重难返,想改革如在自己身上剔骨割肉,疼得慌;二是“冗官”对他们有好处。 听李念讲完宋对三省六部制的改变,嬴政道:“如此王朝,防民防文防武,一应皆防,国祚虽可能长久,却难强盛,难怪会和胡人王朝并立!” 李念点头道:“大王所言甚是,那大宋在后世也被称为‘大怂’,史上有名的‘靖康之耻’便出于此朝。那宋皇为求苟活,不惜将自己的妻女也送与胡人欺辱。” 嬴政沉默,居然还有这种无耻的皇帝,何不找根柱子撞死? 李念还没给他讲徽宗生育能力极好,纵使被抓到了金国,还生了子女,但说出的已让嬴政感觉很不爽,出产这种混账皇帝的王朝都能国祚三百余年,而他大秦从他称帝开始计算,十多年就崩了。 他平复下心中的不爽,目光坚毅:这一次,绝不会再重蹈李念所说历史的覆辙! 李念继续道:“明朝初立时,也沿用三省六部制,建立大明的明太祖洪武皇帝以乞丐之身崛起,成为天下至尊,以他的智慧怎会看不出三省六部制并没解决相权对皇权的隐患?” 啥?嬴政也听得一惊,以乞丐之身崛起,成为天下至尊?后世历史上竟有这等帝王? (本章完) 第77章 大秦当用何官制? 第77章 大秦当用何官制? 嬴政对那位大明太祖洪武皇帝生出了诸多好奇,很想了解他是如何崛起,如何从乞丐一步步成为天下之主? “洪武帝是一位非常强势的帝王,他做了一个之前朝代几乎没有帝王做过的事,他废除了丞相制度,不再设三省,六部直接由他掌控。” 将丞相制度废除,直接掌控六部,确实是将权力都集中于皇帝一身,但这真的好吗? 嬴政稍作思索后,便看出了这种方法的问题所在,没有了丞相分担政务,作为集权的皇帝会很累,太多政务需要皇帝决断。 他神色古怪地问道:“那洪武帝不会被累死了吧?“ 不愧是始皇,一眼就看出了洪武帝废除丞相制度的坏处,李念道:“洪武帝并未被累死,在废除丞相制度后,他勤勉执政了十八年。” 听到这,政老板不由给明太祖点了个赞,是个狠人,难怪能以乞丐之身崛起,登临帝位。 嬴政非常有兴趣地继续问道:“后来呢?洪武帝之后的明朝帝王又如何?是不是又将丞相制度给复立了?” 李念道:“洪武帝精力远超常人,废除丞相制度后,他能每天起得早,睡得晚,孜孜不倦处理政务,但他没想过他的子孙能否做到。” “洪武帝驾崩后,大明之后的帝王发觉自己精力有限,没办法像老祖宗一样勤勉,便设立内阁,拔擢阁臣,辅助他们处理政务。” 辅助处理政务,只怕是辅着辅着就变成了新的丞相,绕了个圈子,最终又兜回来了。 “在最初时,阁臣又被称为辅臣,为皇帝顾问,负责在某些皇帝难以决断的事上提出谏言,并无太大实权。” “但随时间推移,内阁逐渐有了实权,不再只限于提出谏言,还可做出决定,阁臣中位居首席者称‘首辅’,明朝某些首辅权力之大,不下于此前丞相。”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洪武帝废除丞相制度,但他的子孙又对丞相制度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复辟。 “当然,首辅和丞相还是不同的,并非真正的丞相,大部分时候,首辅的权力都远不如丞相。从这点看,洪武帝废丞相制还是成功了!” 讲完明朝的三省六部制,李念又讲到清朝:“到得清时,清虽为蛮夷,但不得不承认在王朝官制上,它达到了一个顶峰。” “清用明制,依旧有六部,依旧有内阁,然清雍正帝创立了一个名为‘军机处’的机构。” 嬴政问道:“军机处是新的内阁?” 李念想了想,摇头道:“不算是,相比于明朝时的内阁,军机处职权范围很广,但军机大臣的实权很小。” 嬴政有些不解,只听李念继续道:“军机处既无官署,亦无专官,更无属吏,也无定员,由皇帝选拔三四品以上大臣入值。” “军机大臣均为兼职,能参与决策,但无决策权,随侍皇帝左右,直接听命于皇帝,草拟文件,处理政务。” “像军机处的印信,用毕立即交还,为严格保密,军机处的听差人员皆拣选十五岁以下不识字的幼童充任,而在军机处值班之所,还有专派的御史往复稽查,不准任何人窥探。” “因而,军机处职权范围虽广,但军机大臣权力有限,其实它才是明朝帝王最初设立想要的内阁。” 经这番讲说,嬴政大体明白了军机处的作用和限制。 军机处的官员是皇帝抽选的,不是专职,随时可以罢免和任用,没有决策权,只能提出意见,那么便无法下达实际政令。军机处才是洪武帝和朱棣想要的一套班子,给他们出谋划策就行,但不要动手动脚,决定还得咱们父子来。 嬴政瞬间便想到了军机处的好处,基本上避免了权臣出现的可能,大大加强了君王的权力。 至于坏处…… 君王权力太大,没有制衡,若为明君,军机处将是君王手中最有效的工具,若是昏君,军机处也将毫无作用。 且一旦没君王操控指挥,军机处就会像一群无头苍蝇一般,不像那明朝内阁,纵使皇帝不干正事,也能运转个几十年。 但不得不说,对一位想要集权的帝王而言,军机处确实很诱人,嬴政突然问道:“从雍正帝设立军机处,到清灭亡时,军机处可一直存在?” 李念道:“一直存在!” 嬴政本想问那清朝如何避免在有军机处的情况下出现昏君和暴君,但一想到清朝的“秘密立储制”和清帝子嗣很少,果断没问。 他换了个问题道:“卿以为我大秦当施行何种官制?” 听李念讲说后世王朝作参考,目的是为修改大秦现今的官制,使之更利于自己,也更利于大秦。 李念也知道嬴政会问他意见,斟酌了下,道:“臣以为可取三省六部制为根基,结合大秦境况作适当修改。” 嬴政道:“如何修改?” 李念摇头道:“臣也不知具体当如何修改!” 虽然搜索后世资料,但对怎么在大秦修改三省六部制,制出一套既符合始皇又符合大秦的完美官制,李念想不出来。 “臣仅有些许薄见,供大王一听。我大秦若用三省六部制,当着重限制尚书省和六部,两者职权太大、职权范围又太杂。” “职权太大会使其主官权重,职权太杂不便于明晰事务,易使政令混乱出错。臣以为可将部分六部从尚书省中拆出,由大王直辖,如吏部、兵部、刑部、户部。” “吏部掌官吏考核和任免,此等重权,大王当握于手中。” “再者是兵部,后晋节度使安重荣曾言‘天子,兵强马壮者当为之’。兵权之重要,可见一斑,兵部与兵权有关,臣以为不好直接归于尚书省之下。” 这话听得蒙毅眼皮直跳,也就这位敢在大王面前说这些。 “刑部掌律法,主刑狱,尚书省在施行政令时会用及刑部,因此不可将刑部职权从尚书省全数拆出,当保留部分。” “譬如尚书省在施行政令时,遇有人故意阻拦破坏,尚书省当有下令抓捕之权,却不得有审讯定罪之权。” (本章完) 第78章 寡人想知那沛公何许人也? 第78章 寡人想知那沛公何许人也? “户部和刑部同样,部分职权当保留在尚书省,但征纳赋税和拨款得独立出来,不可再留于尚书省。” 嬴政边听边思考,他明白了李念的意图,削去尚书省的其他职权,让其成为一个只为处理政务的机构。 李念接着道:“六部也得拆解和细分,户部既掌掌户口、土地、嫁娶、继嗣之事,又掌天下税赋、钱粮拨款之事,同样过于繁杂!” “税赋为国家财政之源,极为重要,当严格管理,臣以为须单独成立征纳赋税、核定出纳钱粮之部,与户部并列,而非户部辖属。” 嬴政道:“这是后世诸国的做法吧?” 李念点头道:“是!后世诸国对税赋极为看重,无论是与他国征战,还是国内施政,都需税赋作为保障。打仗打的是钱粮,而国家获取钱粮的方式就是征收税赋。” “征收钱粮重要,核算钱粮支出自然也重要,所以臣以为还须专设一部专门核定,才好防止支用过度,有人从中贪腐。” 嬴政不可置否,李念继续道:“礼部的职权也范围太广,若日后大王有意于大秦兴科举,可将管辖学校和科举之权从中剥离,成教学部或教育部,礼部兼有接待他国使者之责,亦可分设一邦交部。” 许久后,李念终于讲完:“以上便是臣一点微末之见,是臣结合后世所思。” 嬴政无奈道:“以卿所言,的确可削弱三省六部之职权,还能使各部权责更为清楚,但所需官员之众……” 设立这么多部门,大秦要用多少官员才行? 根本不符合大秦当下的实际! 而且,在操作过程中,说让各部权责更清晰就清晰了,彼此就能按照想法规规矩矩地办事? 任何制度都是若能按照设计者的想法完美运行下去,自然会很有效,但具体实行时咋可能会? 明洪武还想天下人都各司其职、各安其业,使他的大明千秋万载,然而未过几代就出了问题。 唐的府兵制、明的军户制,哪个不具有一时的先进性? 可在后世谈大唐衰落时还不是常会提到府兵制崩溃。 想到人不够,要用官员,嬴政忽然看向李念,问道:“卿可能为寡人推荐一些可用之才?这个问题对卿应该不难吧?卿来自后世,知晓历史,定知哪些人可为我大秦所用?” 终究还是来了! 李念默默叹息一声,他一直不愿主动去提及这个问题。 因为回答这个问题,可能会让一些人去死。 像嬴政得知了汉高祖叫刘季,家在沛丰邑中阳里,会不会立刻派人去那将高祖灭杀? 再像张良这位千古谋圣,对秦恨之入骨,曾亲自参与刺杀始皇,始皇得知他的事迹后,会不会杀了他? 对大汉的开国皇帝高祖,千古谋圣,李念还是非常有好感。 因此以前始皇没问,李念也就没主动提,但如今始皇问了,李念知道躲不过了。 “那沛公能建立汉朝,手下定不乏能人奇士,不若便与寡人讲讲。就先从那沛公讲起,寡人很想知道他是何许人?” 李念深吸口气,平复下心中情绪,硬着头皮道:“昭王五十一年,沛公生于沛丰邑中阳里。” 嬴政愣了下,多少年? 昭王五十一年? 岂不是建立汉朝的沛公和他年龄差不多? 他原以为那沛公会比他年轻很多,没想到竟是一个时代的人。 根据李念所说,他是在始皇三十七年离世,也就是四十九岁,当时的沛公也有四十六岁了。这厮竟以如此年龄建立那汉,成为天下之主? 着实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李念继续道:“沛公姓刘氏,字季。据史载,沛公隆准而龙颜,美须髯,左股有七十二黑子。生性为人仁厚而爱护他人,乐善好施,个性洒脱豁达、不拘小节,颇有度量。” “但他不喜欢从事农作生产,常被其父训斥,早年曾因带人寄食,与其嫂发生过矛盾。” 李念所说的史载中看似都在说沛公好话,可嬴政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沛公此人咋听着像个市井无赖? 如此之人也能得天下,代了他的大秦? 嬴政蹙眉道:“这沛公好似一无赖子?” 李念道:“大王可以不用‘好似’,但这也是沛公魅力所在,其为人豁达,能屈能伸,能和任何人混到一处,也能知人善用。” “哪怕他建汉称帝后,也是如此,既能高坐朝堂与众臣议事,也能不拘礼节和一小卒相谈甚欢。” “《史记》曾记过一事:高祖击布时,为流矢所中,行道病。 病甚,吕后迎良医,医入见,高祖问医,医曰:‘病可治。’ 于是高祖嫚骂之曰:‘吾以布衣持三尺剑取天下,此非天命乎?命乃在天,虽扁鹊何益!’遂不使治病,赐金五十斤罢之。” 嬴政听后沉默,寻思换作是他,会怎么做? 得出的答案让始皇更加沉默,他大概会将医者问罪。 “秦末时,沛公实力原本不强,远不如霸王项羽,他败过不少次,可最终却能击败项羽,正源于这些。” “沛公称帝后,曾与臣下论及他为何得天下,项羽为何失天下? 曾言:‘夫运筹帷帐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 镇国家,抚百姓,给馈饷,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 连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 此三者,皆人杰也,吾能用之。 此吾所以取天下也。 项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其所以为我擒也。’” “沛公这人缺点同样不少,贪图享乐,好色,厚颜无耻,六亲不认,行为放浪,无君子之风。” “在他和项羽争霸天下时,曾被追杀得丢子弃女,他和子女同乘一车逃亡,但为了逃跑,曾几度将子女丢下马车。确实和大王所说一样,为一无赖子。” 对丢子弃女这点,嬴政倒没觉得有什么,只是他本来以为那沛公应该是六国贵族中的一员,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人。 不过转念一想,这沛公当真是个有趣之人,比他所想的更加有趣,嬴政越发期待将沛公接来咸阳,与其见面的场景。 至于那霸王项羽,李念在前次也曾提过,定是项氏一族之人,这么想来,这些六国贵族也不行啊,竟被一无赖子击败,得了天下。 大大们的留言基本都看了,但越想越乱,琢磨了两天,还是按照我的思路写,结合大大提出的建议,能改的地方尽量改。 (本章完) 第79章 汉初“三杰” 第79章 汉初“三杰” 嬴政心里莫名愉悦了很多,他道:“卿方才话中曾提及沛公称他有萧何、子房、韩信三人得用,才能取天下,此三人何许人也?” 萧何、韩信还好说,张良怎么说,他可是在历史刺杀过始皇的人,李念希望张良能藏好点,千万不要因为他而被捕了。 李念道:“此三人被称为‘汉初三杰’,当然,汉初的人杰并不只他们三位,只是他们是其中的佼佼者。” “萧何,西汉开国第一功臣,和沛公一样为沛县丰邑人,早年时凭借通晓律文,又执法公平无所枉害,因而做了沛县的主吏掾。” 居然还是我大秦的官吏? 看来大秦还真是不得人心,连原本大秦的官吏都造了反。 嬴政心里想着,李念继续道:“沛公还是平民时,萧何便和沛公相交,曾帮助过沛公多次。沛公于沛县起义时,正是得萧何和曹参相助,才得以成功。” “当时起义,杀掉县令后,众人担忧事不成,会族灭,互相推让不敢为新的县令,沛公这才成为新的县令,依楚国旧制称‘沛公’。” “沛公”这个称呼原来出自这。 嬴政评价道:“如此怜惜身家性命,难怪只可为臣,不可为君。” 李念道:“论战功,萧何不如曹参、周勃,论谋略,萧何不及张良、韩信,但他负责为沛公镇守后方、管理后勤,使沛公和其麾下将领领军作战时不必担心缺兵少粮,可谓沛公最坚实的后盾。” “沛公初入咸阳时,见咸阳繁华,一众将士纷纷抢掠财物,连沛公也忍不住想在王宫休歇享乐。惟独萧何进入咸阳后,不恋财物,不贪美女,却先赶到丞相、御史大夫府,将府中保管的律令图书收藏保护起来。” 嬴政听到这,评价道:“此萧何深谋远虑也,知律令图书更胜一时财物美女,有此人相助,无怪乎那沛公得天下!” 李念点头赞同道:“正是如此,萧何收藏保护起来的律令图书对沛公能取得胜利发挥了巨大作用。萧何还曾为沛公推荐‘三杰’之一的韩信,在后世留下‘萧何月下追韩信’的典故。” 这萧何还与另外一个“三杰”韩信有关? 也是,同在沛公手下为臣,就算不太熟,肯定也相识。 “在陈胜、吴广起义后,韩信曾先后投靠项梁和项羽,都不得重用,遂又投靠沛公,依旧未得重用。但在沛公手下时,韩信曾多次和萧何交谈,萧何认为他是个奇才!” “尽管萧何认为他是个奇才,但久未得沛公重用,韩信便生出了离开的心思。萧何听到韩信跑了,来不及禀告沛公,便亲自去追韩信。此事差点被沛公以为萧何也要跑了。” “将韩信追回后,萧何正式向沛公举荐了韩信,并称其‘国士无双’。” 说到“国士无双”,李念想到了小当家的特级厨师考试,便曾以“国士无双”作为考题。 “在萧何劝说下,沛公登坛拜将,任命韩信为统兵大将。此后,韩信为沛公献策定三秦,擒魏、取代、破赵、胁燕、击齐、灭楚,项羽垓下之围也是韩信指挥。” “韩信战无不胜,攻无不取,在后世被尊称为‘兵仙’,后世王朝设武庙时,韩信往往位列其中,且排位在前。” 能被称为“兵仙”,足以看出此人统兵才能之强。 嬴政问道:“武庙中,王翦排位如何?” 李念一听,便知道始皇不是真在问王翦排位怎样,而是问:王翦和韩信比,谁更厉害些啊? 那当然是韩信,王翦虽有灭国之功,但王翦打的是什么仗,韩信又打的是什么仗? 相比韩信,王翦打的仗显然要富裕多了,韩信被刘邦夺过几次兵权,兵都要自己招募,但韩信却仍能以少胜多、以新兵胜敌。要是将韩信手下的兵换成王翦统领的秦军,简直不可想象! “后世王朝设武庙,以古名将十人为十哲配享,韩信入其中,王翦将军未有。” 李念又特意补了一句:“武安君曾位列十哲之一!” 只不过白起的武庙位子在宋朝时被宋太祖给踢出去了。 原因嘛,白起杀降,不配受享武庙香火。 ‘这韩信之能竟能同武安君相比,不知能否为寡人所用?’ 李念继续道:“然韩信最后身死族灭也是因萧何,故后世有言‘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一听到这个,政老板顿时乐了,那沛公将韩信给杀了? 看来其容人之量也不过如此! 看看他,手下功臣都过得不错。 政老板觉得他找到了一处比沛公更强的地方,颇有兴趣地问道:“沛公缘何杀韩信?” 李念道:“韩信会被杀的原因很多,功高震主,贪婪过度,且曾不听沛公之令,与沛公有隙。” “韩信之功为汉初众将第一,军中威望极高;沛公被围困荥阳时,情势危急,韩信不救荥阳之急,反而在书信中想沛公封其为王……” 仅这两点,嬴政便明白了韩信为何被杀。 应该说韩信被杀才正常,能活着才奇怪,那得君主容人之量极大。 反正换作是他,定然会杀了韩信。 再有才,领兵再强又如何? 不听王令,甚至敢趁危要挟君王,那就得身死族灭。 寡人也不比沛公好多少啊! 心中的乐意顿时消散。 “韩信被杀,沛公也有问题,在韩信领兵时,沛公曾几度夺其兵权,致使韩信害怕沛公会害他。” 嬴政评价道:“君臣相疑,如此结果,不足奇也!” 李念道:“韩信之死非直接亡于沛公之手,而为沛公之妻所杀,等沛公得知此事,后世史载‘上还洛阳,闻淮阴侯之死,且喜且怜之’。” 嬴政道:“喜韩信已死,不再为他心中之患,怜韩信之才,世上再无此国士无双者。沛公事后才得知,寡人却不信,若无他应允,其妻安敢害大将?” 李念为嬴政纠正道:“大王有所不知,即使无沛公允准,其妻也敢杀韩信。” 嬴政发出一声疑惑的“哦?”,随即又想明白了,此女必非寻常妇人,可能是如宣太后一般的女子。 仔细琢磨了一番,发现让吕雉当扶苏媳妇不可行,如果扶苏分封海外,还可以,但如果是在大秦境内,始皇不会允许。 (本章完) 第80章 张良曾行刺过大王 第80章 张良曾行刺过大王 “沛公之妻名吕雉,原为砀郡单父县人,后随父迁居沛县,嫁于时任亭长的沛公。她是华夏史上记载的第一位皇后,权力极大,虽为女子身,做事却不逊大多男子。” 李念本是在说吕后很厉害,是位奇女子,可这番话落在嬴政耳中,被始皇敏锐抓住关键词“第一位皇后”、“权力极大”…… 嬴政心中不由想到,看来在他称帝时或称帝后,必须得设法限制皇后之权,否则定会出现后宫乱政、影响帝权之事。 他倒是不打算立后,即使立后,也自信压制得住,可他的那些子孙们呢? 那吕雉权力极大,说不得对沛公子孙未必是好事。 嬴政道:“那吕雉是否祸乱朝纲,遗患于沛公子嗣?” 始皇是懂抓重点的,李念道:“确如大王所想,吕雉之子汉惠帝刘盈驾崩后,吕雉曾先后拥立前少帝、后少帝,两度临朝称制,其治理天下时,虽于汉有功,但其重用外戚、宦官,也开启了汉外戚专权、宦官干政的祸患。” 外戚专权、宦官干政是吕雉开了个头,不能说就是吕雉的锅,即使她不做这种事,之后的大汉帝王也可能这么干。 因为皇帝居天下之绝顶,能信谁用谁? 信文官,那文官就将为祸,信武将,那武将就将为祸,信宗室,宗室一样会为祸。 不过是从一堆人中进行选择罢了,众相其害取其轻,选择外戚和宦官还能稍微好些。 听到李念所言,嬴政点了点头,更加认为得好生处理后宫和外戚。 他对吕雉虽有一定兴趣,但人现也不是历史上第一位皇后,还是一乡间民女,不值得太过关注,他道:“那萧何结果如何?” 李念道:“萧何被封为‘酂侯’,名列功臣第一,于惠帝二年因病离世,算是善终。” 听到萧何因病而终,嬴政淡淡应了声,又道:“那韩信是哪里人?也和沛公一样为布衣?” “《史记》记载韩信始为布衣,是淮阴人,关于韩信,在历史上留下了很多典故,‘一饭千金’、‘胯下之辱’……” 李念将这两个成语的故事和始皇讲了一遍,使始皇从中知晓了韩信这个人性情如何。 始皇道:“韩信此人,一饭之恩尚能记,可见其知恩重诺,心有忠义,能受胯下辱而不怒,居高位时而不惩,说明其颇有度量,然其居高位时还报羞辱南昌亭长之妻,又可见此人心胸狭隘。漂母饭信数十日,其寄食南昌亭长时亦有数月,有何不同?” “仅因南昌亭长之妻不愿其再寄食,而忘此前寄食之恩,此人看似豁达有度,实则内心狭隘也。” “其为人颇为自傲,重自尊而不顾人情,在其得意时常会嚣狂,不得志又会以为他人无识人之明,若得意后又失志,又会言某某昔年不如我,今也居我头上?” 李念听得颇有些惊讶,他并没详细讲说韩信的史料,但始皇从他讲说的信息中居然分析出了这么多,历史上记载的韩信还真和始皇所分析的一样。 也许沛公和萧何等人也是这么分析韩信的。 见李念神色惊讶,始皇笑道:“见卿之色,定是寡人之言对矣!” ‘幸亏当初没想过欺瞒始皇,否则现在就算还活着,大概也肢体不全了。’ 李念道:“大王英明,韩信的确有才,然其人按后世之言,情商不足,即其为人处世多有不当,与主君处不当,与同僚处不当,如何不会走向灭亡?”即使韩信没被杀,造反了,但最终也会走向灭亡,最多依仗他强大的军事天赋多蹦跶几年,没可能夺得天下。 从以韩信真造反的方面考虑,吕雉杀韩信一点也没错,的确是为大汉和天下百姓除了一患。 韩信能力越强,他造反的后果也就越重,到时苦害的还是百姓。 嬴政道:“汉初‘三杰’,寡人已闻其二,这最后一位子房又是何等人物?能让沛公言‘夫运筹帷帐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 李念心里想着是否要向始皇给张良求个情,毕竟是青史留名,从小听到大的华夏谋圣,若因他之言就被始皇所杀,委实太过可惜。 但李念最终还是打消了这念头。 不可觉得自己已渐得始皇信任,就可向始皇要这要那。 此事只能始皇问时,他给出建言,却不能主动提及,要是被始皇认为他是在挟信而制,就不好了。 你是认为寡人现在信任你了,所以就恃信而骄,对寡人做事指手画脚?寡人做事,岂容你来置喙? 李念道:“回大王,‘子房’并非是此人姓名,而为其字,其实际姓名为‘张良’!” 张良? 嬴政蹙了蹙眉,在脑中转了一圈,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出言问道:“其与张开地、张平是何关系?” 始皇并未猜到张良是张开地之孙、张平之子,他不过是记得这两人,所以随口一问,不想误打误撞蒙上了。 李念并不惊异始皇会联想到张开地和张平身上。 因为韩是六国中第一个为大秦所灭,在制定灭韩策略时,始皇当时必然仔细研究了韩国各种东西,其军事、历史、相关人物…… 而张良祖父张开地连任韩国三朝宰相,其父张平也曾任韩国二朝的宰相,两人虽在秦灭韩时已死,但怎会不被研究? ‘留侯莫要怪我,我还没说,始皇已经猜到您的身世了!’ 李念恭敬回道:“回大王,张良正是张开地之孙、张平之子!” 嬴政也愣了下,思考数息后,又问道:“他是不是恨寡人和大秦灭了韩国?” 李念道:“是!据史载,始皇二十九年,大王东巡天下时,张良曾埋伏在大王必经之地,行刺过大王。” 嬴政眼睛一眯,以听不出喜乐的语气道:“看来他对寡人和大秦的恨意不浅。这次行刺未果,他逃脱后,在秦末时投靠了沛公,最终达成了他愿望。” “六国贵族中,如张良这般者当不少,大秦虽能亡其国,却未能亡其心!卿且继续!” (本章完) 第81章 萧 韩可用,张良须杀 第81章 萧 韩可用,张良须杀 李念这才继续道:“张良会刺杀大王,正是源于国仇家恨,他内心期望能复兴韩国。因此,在秦末各方反秦,张良遇到沛公后,虽和沛公一见如故,但并未完全相辅沛公。心中仍不忘故国!” “不过张良当时也已为沛公谋,沛公能安然度过项羽设下的‘鸿门宴’,便是张良看出沛公有危,机智化解。” “直到韩王成被项羽杀死,张良才全心辅佐沛公,为沛公出谋划策,以‘下邑之谋’扭转沛公和项羽之间局势,让楚汉争霸从楚强汉弱逐步转变为汉强楚弱。” 听到这儿,嬴政插问了一句:“那项羽可知张良之智,缘何杀韩王成?” 李念想了想,回道:“项羽杀韩王成是在‘鸿门宴’后,且张良与项羽叔父项伯相熟,臣以为项羽当知张良之智。” 嬴政道:“既如此还杀那韩王成,岂不是绝张良忠韩之心,反为沛公添一助力?” 李念也不知道项羽那大脑袋瓜是咋想的,杀韩王成完全没好处的事,他就硬这么干了,你要杀也事先布好局,将张良一并给杀了啊。 最终搞成韩王成死,张良跑了,没了韩王成束缚,张良到了刘邦那,不得彻底放飞自己的才智?不弄死你项羽才有鬼! 韩王成不死,就算张良和沛公眉来眼去,不会投靠你项羽,但也不会全心全意给沛公出谋划策。 项羽亲手把束缚张良的绳子给砍断了,还跟张良结了深仇…… 因为秦灭韩,张良都敢去刺杀始皇,你项羽杀韩王成,张良确实在武力上打不过你,报不了仇,但智谋上还不行? 嬴政道:“由此中可见,项羽此人和沛公相争,最终落败,不冤矣!其当是颇有勇武,却无智谋,只看前因,不观后果,颇为自大。” 李念点头道:“大王慧眼,项羽此人的确如是,虽有霸王之勇,却无君王之智。在‘鸿门宴’、‘下邑之谋’外,张良还曾驳郦食其分封之言。” 见嬴政对他说的“分封”来了兴趣,李念忙解释道:“那时不是沛公已得天下时,而是尚在楚汉争霸,沛公被困于荥阳,询问群臣有何对策可解当时危局,郦食其献计复立六国,言六国君臣、百姓必将感戴沛公之德,危局可解。” 嬴政听后,觉得咋听着这么耳熟呢,想起来了,淳于越好像也是这么说的,遂问道:“此郦食其与淳于越是何关系?” 这主意是人能想出来的吗? 李念沉吟了下,回道:“郦食其亦为儒生!” 嬴政顿时没问题了。 “沛公当时便信了郦食其之言,已经准备照办,幸亏张良外出归来,闻得此事,及时劝谏阻拦下来,沛公那时正在用食,听张良之言后,辍食吐哺,骂道:‘竖儒,几败而公事!’” 听到这句“竖儒,几败而公事!”,嬴政突然有些羡慕,那沛公虽看似无赖,但不必像他一样讲究,可纵情随意喝骂,但他又知自己和沛公不一样,不能如此。 “在沛公称帝建汉,商议要在何地定都时,沛公和群臣多持于洛阳定都之见,但张良劝谏沛公定都长安。从此,才有汉家长安两百年!” “汉建立后,张良因功封留候,他素来体弱多疾,天下初定后,便逐渐从朝中退隐,后来更弃人间事,学辟谷,道引轻身,八年后卒!” 嬴政道:“的确聪明,知晓明哲保身,能得一好结果。” 张良就算留下,大概率也不会被杀,他跟刘邦、吕雉等关系都处得不错,刘邦想易立太子时,吕雉曾让兄长吕泽向张良问策,张良出的计策还真将刘盈的储君之位保住了。“留侯之智名留青史,在后世被尊为‘千古第一谋圣’,后世帝王称赞麾下谋臣,一句‘吾之子房也’便是最高的赞誉。” 李念索性也放开了,始皇杀不杀张良,不是他能决定的,不如讲好留侯这个人。 “后世帝王设武庙,太公望为主祭,留侯则为副祀,地位更在十哲众将之上。” 听完后,嬴政陷入长久的沉默,如此之人,如此之才,“千古第一谋圣”、“武庙第二”、一句“吾之子房”便是谋臣最高的赞誉…… 可惜很难为他所用! 就算他愿意放过张良,张良会愿意吗? 虽还未见过那位“谋圣”,但嬴政心里已知晓答案,如这等千古人杰,皆为心志坚毅之辈,很难纠正他们的想法和立场。 若非心志坚毅,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概,又岂能成得大事,又岂能千古留名? 嬴政心里叹息一声,看向李念,想到这小子在话语间对张良极为推崇,有意问道:“卿以为寡人当如何处理沛公和汉初‘三杰’?” ‘始皇这是知道我对高祖和留侯他们颇有好感,故意问啊。’ 李念也不隐瞒,他实话实说道:“以臣个人之想,自是希望大王能将沛公和三杰招于麾下,为大王所用,他们皆是臣所知史上千古留名之人,臣不愿他们就这般死去。” “然若为大王和大秦计,沛公可杀可不杀,萧何、韩信可为大王所用,留侯须得杀也!” 始皇听后,道了句:“卿倒是实诚!” 若李念直接说将沛公和三杰全杀,始皇不仅不会信,反会认为他不老实。 说完他认为的处理方法,李念解释道:“沛公此时尚未发迹,仅为沛县一无赖子,若天下承平,百姓乐业,其焉能一跃化龙,从沛公为汉王,再到大汉高祖?” 正如星爷在《武状元苏乞儿》电影中所讲,“丐帮有多少人不是我决定的,是你决定的。如果你真的英明神武,让百姓安居乐业,鬼才愿意当乞丐呢!” 如果始皇能将天下治理好,沛公一辈子也只会是沛公,不会一遇风云便化龙,治理不好,那就算杀了一个沛县刘季,又顶什么用呢? 还会有焦县焦季,陈县陈季,总有人会跳出来请大秦赴死! “萧何、韩信对大秦没有威胁,若不是天下皆反,沛县县令想杀萧何,他大概会老老实实在沛县干他的主吏掾,甚至连升官都不去。” “而韩信所求者,无非有人能赏识他的才华,能让他一展所学,在这个过程中获得一些在他看来‘应得的酬劳’。” 应该会在下周上架,上架保底五更万字,争取十更两万字。 (本章完) 第82章 世如留侯者 第82章 世如留侯者 李念特意加重了“应得的酬劳”五个字的语气。 韩信认为自己为刘邦干的活又好又多,该被封王,刘邦不给封,韩信就和刘邦赌气闹别扭,甚至在刘邦危难时,发书信要求封王。 其实在韩信看来,这是他凭功劳应得的,拿回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 孰不知他这种态度和做事方法,只会让刘邦心里不乐意,纵使在张良、陈平劝说下,大度地封了韩信为王,但心里肯定憋着火。 君王都有同样的心思:寡人想给你的,你才能拿,寡人不想给你,即使功劳够了,也不能拿! 更遑论韩信这种趁危强逼刘邦的方式。 后世有分析认为韩信天真幼稚,不通人情世故,便在于这些,虽然统兵才能点满,人情却一窍不通。 他只是觉得自己功劳够了,想拿到应有的酬劳,有何不对? “而对于留侯,大王和大秦与他有国仇家恨,像留侯这等千古人杰,心志之坚、主意之正,绝非常人可比,非三言两语可扭转!因此,留侯对大王和大秦的仇恨,不至一方灭亡,不可消弭。” 尽管自己所想和李念所说一样,但嬴政还是颇有不甘,历史上的千古第一谋圣啊,却不能为他所用。 当人杰出到一定境界时,纵使是他的敌人,也会为之感叹,怜惜其才! 嬴政道:“若寡人不杀那张良,卿可能劝其为寡人效力?” 始皇帝还是有气量的,虽然在某些方面也小气,像逼吕不韦自尽,像在邯郸被攻破时,立刻跑去邯郸坑杀了他当年的仇人。 李念思索了一番,道:“若能得见留侯,臣愿为大王一试,然臣不认为能说动留侯。” 张良这等人物,怎么可能被他轻易说动? 李念认为纵使给张良看到后世之物,让其了解后世之事,以华夏民族大义去说服,也难说动。 除非是华夏到了救亡图存的地步,才能说动,但现在的华夏明显没到那种地步,甚至在劝说时还会被留侯笑着道一句:“纵使此世无张良,也自有后来人!何况,不是还有你吗?” 李念觉得他已经看到和留侯相见时的场景。 世如留侯者,皆为持道之人,持心中之道,秉自身之念。 世如留侯者,言为诺,行无悔,意不改,可灭其身,难改其志。 想改留侯之志,就像让诸葛丞相背叛蜀汉,归降曹魏一样。 嬴政道:“如有机会,卿尽管去做便是,成败如何,寡人都不会责怪。先用食!” 未曾注意,居然又到了吃饭的时间,不知这次要吃什么? 相比上次应该大有提升。 上菜,一碟小葱拌豆腐,一鼎炖煮的鹿肉,一碟水煮的菜,一碗菰米饭…… 鹿肉散发着浓郁的香味,这是以往大秦所没有的,因为在炖煮时加入了李念配制的十三香。 李念夹起一块豆腐,这小葱拌豆腐的味道自然不如后世,但已经相当不错,且味道中并无这时代盐常见的苦涩。 这是因他这几日间想法提纯了一下宫中食盐。大秦如今的用盐主要为矿盐,杂质很多,味道又苦又涩,王宫所用虽是矿盐中挑出的上品,但仍不能完全避免。 提纯的方法也简单,将盐溶解,再加入草木灰熬制,静置后将不溶物过滤出来即可。 ‘在大秦的日子也是一天天好起来了啊,鲁滨逊在荒岛都能干成农场主,我穿越大秦,有这么多人可用,还干不成一番事?’ 李念正想着,却听始皇道:“卿曾言沛公入过咸阳,其可曾屠戮我大秦宗室?” 这是始皇在判断是否要杀沛公啊,如果说沛公杀过大秦宗室,始皇绝不会留沛公。 李念如实道:“沛公入咸阳时未曾杀戮大秦宗室。胡亥公子被赵高杀死后,赵高又为公子婴所诛,公子婴继位,然此时大秦已经无可救药,公子婴在位仅四十六天,便降于沛公。” 听李念提到“公子婴”,始皇正在刨饭的手顿了一下,长叹道:“是婴啊!” 李念道:“对公子婴的身份,史载不详,于是流传了好几个说法:大王之孙、大王之弟、大王之侄。” 嬴政看了他一眼,道:“你们这些后世人也未必事事尽知,告诉你也无妨,婴为寡人之侄,成蟜之子。” “多谢大王解惑!” 《史记》为太史公所著,但其中很多地方有自相矛盾处,且文言文讲究精炼,又没有标点符号,导致产生了不同版本之意。 像对公子婴的记载,在《史记.李斯列传》中记为:“高自知天弗与,群臣弗许,乃召始皇弟,授之玺。子婴即位,患之,乃称疾不听事,与宦者韩谈及其子谋杀高。” 这个版本说的公子婴叫“子婴”,是始皇帝之弟,若加上“公子”之称,当为“公子子婴”! 但其他史料中并未记载始皇除成蟜、母赵姬与嫪毐所生二子外,还有其他弟弟。 而在《史记.秦始皇本纪》中记载的却又是:“立二世之兄子公子婴为秦王。” 这个版本中,公子婴叫“婴”,为胡亥兄长之子,也就是被认为子婴是扶苏之子的版本。 这版本最不靠谱,胡亥、赵高、李斯谋害扶苏,岂会留着扶苏儿子在世? 且胡亥登基后,以他疯狂残杀兄弟姐妹的行为,会留下兄长扶苏之子? 还有一版本,认为太史公在著写《李斯列传》时写错了,想写的不是“乃召始皇弟,授之玺”,而是“召始皇弟子婴,授之玺”,即子婴实为始皇弟弟的儿子“婴”,是始皇之侄。 现今始皇亲口承认的正是这版,“子婴”当为“婴”,是他侄儿,成蟜之子。 李念道:“在公子婴投降后,虽手下有人提议杀死公子婴,但沛公没有答应,甚至沛公想在关中称王时,想让公子婴担任国相。” 嬴政点头道:“他倒挺宽宏大度,不杀永绝后患,还想让人与他为相。后来又如何了?” 李念沉默,让嬴政皱了皱眉,抬起头问道:“可是那沛公言而无信,又杀害了婴他们?” 说罢,他又放缓语气:“卿尽管说来,寡人不会怪罪于你!” 李念摇头道:“和沛公无关,乃项羽所为,沛公入咸阳后不久,便回军霸上。《史记》记曰:居月馀,诸侯兵至,项籍为从长,杀子婴及秦诸公子宗族。遂屠咸阳,烧其宫室,虏其子女,收其珍宝货财,诸侯共分之。” 这里采用公子婴是始皇帝侄子的版本,其实写是扶苏之子更好,因为可以写主角做公子婴的老师。 (本章完) 第83章 霸王项羽,不走寻常路 第83章 霸王项羽,不走寻常路 “项籍,项氏一族!” “砰!” 殿内的内侍、宫女被吓得浑身一颤,只见始皇将他那碗菰米饭给扣到了面前的桌上。 有内侍正要上前收拾,却听始皇道:“不准过来!” 他将倒扣的碗重新端起来,用筷子将桌上的菰米饭扫入碗中:“好个项籍,好个项氏一族!” 始皇心中的怒气难以平息,他虽为君王,但同时也是人,骤然听到子孙后代被人屠了,能不动怒? 但咋说呢,因果报应,循环不爽。 始皇在历史上对六国的宗室也没好到哪去,六国之君,三人下落不明,三人被杀,其中的齐王建更是被活生生饿死。 只可怜咸阳的老百姓遭了殃。 始皇很快平复下情绪,道:“项籍就是那项羽?” 初次见到项籍这个称呼时,李念还以为跟项梁、项伯一样,是项羽的长辈,哪知一查后才知道项籍就是项羽。 李念道:“项羽,姬姓,项氏,名籍,字羽,泗水郡下相县人,楚将项燕之孙。” “项燕之孙?” 嬴政眼中透出寒意,他知道项燕是谁,楚国大将,被王翦杀掉的那个败军之将,未想到此人的孙子竟成了大秦的送葬人。 “项羽此人非常勇武,目生重瞳,有霸王之名,能角逐华夏历史上最强的武将。” “或许因为个人勇武太过非凡,出身又好,项羽性格颇有缺陷,跟沛公有很大不同,许多方面几乎截然相反。” 一句“跟沛公有很大不同,许多方面几乎截然相反”,便让嬴政大致明白了项羽是怎样一个人。 对项羽这位霸王,李念没多少好感,但他也不会去刻意抹黑:“项羽初起时,年二十四,其季父项梁,大父项燕。” 始皇皱了皱眉,问道:“项羽初起是何年?” 李念答:“史载为秦二世元年,也即大王驾崩的后一年。” 他才死了一年,项羽就造反了,绝对是事先就有造反的念头,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而那时机正是李念曾提过的陈胜、吴广谋反。 始皇在心里算了一下,若按李念所说,那项羽此时岂不是才十岁左右,还是一稚子? 李念继续道:“项羽少时,学书不成,去;学剑,又不成。项梁怒之。项羽曰:‘书足以记名姓而已。剑一人敌,不足学,学万人敌。’于是,项梁教授项羽兵法,项羽大喜,但略知其意,又不肯竟学。” 始皇一边用食,一边面无表情地评价:“如此无恒心毅力,纵使一时成事,也终会败亡。” 李念道:“大王所言甚是。在历史上,其实项羽和沛公都曾见过大王,但二人的表现截然不同。” 两人还见过寡人? 这引起了始皇浓厚的兴趣! 他本以为是他死后,沛公和项羽才造反,应该从未和两人见过,两人也应当没见过他。 “如何不同?” 李念道:“沛公见大王,是参加徭役而至咸阳,见大王帝皇之势,喟然叹曰:‘嗟乎,大丈夫当如此也!’” 这句话没什么大问题,甚至算是在称赞始皇。当然,如果非要抠字眼,那绝对是有问题的:听你这话的意思,也想成为“大丈夫”? 始皇听得颇为愉悦,沛公可是开创了那汉朝的帝王,其萌生帝王之志竟然源于他。 这不正是一种对他的另类赞扬? 只是随即,他心中又生出那种别扭的古怪…… 汉承秦制,龙袍抄他大秦的,律法抄他大秦的,连开国之君也是因他而萌发帝王之心。 大冤种的既视感再次涌上始皇心头,且更加浓了。 他现在很想提着已经成为汉帝的沛公脖子质问:你们汉还有没有一点自己的东西,没有大秦,就没有你们汉了不是? 将大汉切开了一看,发现里面没有一点汉,塞的全是秦! 当然,这只是玩笑话,大汉和大秦还是大有不同,但并不妨碍此时始皇生出这种别扭的感觉:你们汉真是逮着寡人的大秦“承袭”啊。 说完沛公看到始皇时的反应,李念又讲起项羽见到始皇时的反应。 “项羽见大王是在大王游会稽,渡浙江时,项羽和其季父项梁到场观看。看到大王出行的威风场面,项羽曰:‘彼可取而代也。’” 刚因沛公那句“嗟乎,大丈夫当如此也!”而生出的愉悦顿时消失无踪,始皇一拍面前的桌子:“好个狂妄竖子!” 项羽这话本身就是对他的不敬,再和刘邦的话放在一块儿一比,就显得更加不敬。 刘邦表达的是羡慕和渴望,希望自己能成为和始皇一样的帝王,而项羽的“彼可取而代也”却不一样,其中蕴含的是“我比那个人强”、“那个人也就那样,我能取代他”的意味。 有种对始皇的不屑,同时自傲之意:区区始皇老儿,不过如此,我项羽能够取而代之。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沛公之言虽也是想成为帝王,但委婉,还能让人感觉很舒服,而项羽之言听着便让人觉得不爽。 项羽有时还会做出一些看起来没经过思考的事,如杀韩王成逼得张良成了死敌、如烹王陵之母逼得王陵成了死敌…… 王陵是大汉第三任丞相,也是铁血沛公党,同时也是个大孝子。 由于王陵在沛公手下做事,项羽就将王陵母亲“请”去,想招降王陵,但王陵之母不从,还拔剑自刎而死。 王陵之母都已经死了,若真有帝王之谋,项羽此时最好的安排是将王母尸身完好归还给王陵,还要主动派使者向王陵承认罪过。 虽然依旧免不了和王陵之间的仇恨,但至少不会那么大。 其次的选择是不将尸身送回,但好生安葬。 然而霸王就是霸王,不是正常人,也不走寻常路,他将王陵之母的尸身给烹了。 逼得人母亲自杀,还将人母亲给烹煮了,这仇恨拉得…… 王陵可是萧何、曹参后,大汉第三任丞相,可见其能力之强。 项羽与其结下死仇,纵使在垓下投降,也一样会被杀,大汉那边跟他有仇的人太多。 刘太公和吕雉曾被项羽扣押,甚至扬言要将刘太公烹了,刘邦和刘太公会不恨,吕雉会不恨? (本章完) 第84章 卷土重来也不行 第84章 卷土重来也不行 而且,项羽是真的喜欢烹人,烹徐生、烹周苛、连已经自杀了王陵之母都烹,有这些前例,他要烹刘太公,那真不是嘴上说说。 听李念讲说项羽要烹刘太公,沛公向项羽讨一杯肉羹,始皇道:“此为沛公之计也,唯如此可使刘太公免于一死,而项羽此举不仅恶了沛公,还恶了刘太公,那吕雉也在项羽营中,也将恶了吕雉。” 就烹刘太公一事,项羽一次便跟沛公、刘太公、吕雉全结了仇。 他要烹的是沛公爹,要是真给煮了,就算沛公真薄情寡性,但为了给天下人装个样子,也会跟项羽不共戴天,至死方休。 而刘太公身为要被煮的食材,听到项羽要烹他时,能不害怕,事后能不生恨? 吕雉当时也被项羽扣押,她会不会思考项羽烹了刘太公后,下一份食材会是谁? 李念点头道:“诚如大王所言,所以臣以为项羽最终垓下被围,兵败如山倾,纵使投降也难逃一死。” 不说刘邦、刘太公想杀了他,就张良、王陵、樊哙谁不想弄死他? 韩信估计都想上去抽他两巴掌:叫你狗眼看人低,昔日不听韩某之策,如今沦为阶下囚了吧,霸王? 烹煮王陵之母时的项羽已经争霸天下有三年,还如此随性行事,可见其三年中并未有多少成长。 再听李念讲到项羽垓下兵败,不愿回江东,自刎于乌江,始皇犀利评价道:“其非不愿回江东,实是知大势已去,他回去江东也难挽倾颓,他江东有多少才俊,能比肩沛公手下诸臣?” “有能比萧何、韩信、张良、王陵之士?” “他若回返,只会给他那些江东父老带来祸患。他倒也算条汉子,知道回去江东是祸,自刎而死。” 李念认为始皇的评价很对,垓下兵败后,项羽的大势彻底已去,就算回到江东,也只是将江东弟子推向火坑,他已经不可能再翻盘。 什么“江东弟子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他面对的可是整个大汉开国天团,且很多重臣都想他死的那种,在那个时代,他还能从江东拉出一批人对抗得了不成? 将项羽的诸多事迹讲完,始皇帝对项羽的仇恨居然减轻了,这项羽没一点帝王该有的样子,甚至有些行为都不像个正常人,跟这种人太计较,只会平白降了他的身份。 始皇道:“那项羽即便得了天下,也会很快分崩灭亡,其虽有霸王之勇,却无君王之才,可为一将,不可为君。后世于其评价如何?” 李念古怪道:“后世多有辱沛公而好项羽者,认为沛公卑鄙无耻,是个泼皮无赖,霸王有情有义,是条英雄好汉。” “尤其垓下之围,其与虞姬相别,更有一典故‘霸王别姬’流传千古,为后人称颂,多被用来形容英雄末路。” “‘霸王别姬’还有一首诗与其相配,那项羽自己作的诗: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骓’是指项羽常骑的一匹骏马,‘虞’指的正是‘虞姬’!” 始皇评价道:“其到如此境地,还不是其自为之,有何悲叹,有何可惜?” 说这话时,始皇想到了大秦灭亡,项羽会落到“霸王别姬”、“乌江自刎”,主要是项羽自身的原因,大秦二世而亡也是大秦自身的原因,不也一样? 不过现在,大秦定能避免二世而亡的结局,项羽也不用担心会和虞姬相别,在乌江自刎了,都不会再有机会遇见虞姬。 这一次,始皇没有问李念,项氏一族该如何处置,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不需要李念再为他参考。 李念知道始皇心中定是对项氏一族充满了杀意,但他也没想过劝谏始皇,他对沛公、张良等有好感,对项羽却没多少。 始皇这时想到了一个问题,问道:“为何后世人多喜项羽,而恶沛公?” 虽然李念没刻意去抹黑项羽,但始皇还是看出他对沛公和项羽态度上的不同。 李念道:“后世大多人虽上学读书,但并非人人皆知史,反倒是些典故,如‘霸王别姬’,几乎人尽皆知,且‘霸王别姬’为悲情,常更能使人感同身受。” “再者,史料为人著,人皆有情,自然会有好恶,臣所言史实大多出于太史公所著《史记》。而太史公此人,以臣观之,有些许瞧不起沛公,而为项羽鸣不平之意。”这不是李念胡说,而是《史记》确实如此记载。 太史公以大篇笔墨描写项羽死前经历,宛若亲眼所见,将之塑造为一个悲情英雄。 且在《项羽本纪》中对项羽的残暴或不写,或一笔带之,但对项羽做过的好事,却会大书特书。 虽然《史记》记载的是太史公收集整理的史实,太史公应当也没有因个人之念修改史实,但其中偏好,显而易见! 始皇点了点头,史官也是人,在记录历史时可能会如实将史实记下来,但在具体记述时可能会含有个人情感。 点头后,始皇看向李念,问道:“后世史书是如何记录寡人的?” 问完后,不等李念回答,始皇自问又自答:“当不是好评,大概会书写寡人为一暴昏之君。” 李念从未直接与他说过他在后世是何评价,但嬴政又岂会猜不到,若是好评,这小子会不主动提? 而且,从李念所说的大秦二世而亡,分析秦亡的主要原因在他时,他便彻底知道他在历史上大概风评不佳,估计和桀纣能混到一桌去。 毕竟偌大的大秦,在他称皇帝后,十多年就亡了,虽然并未直接亡在他手中,但也是在他死后没几年就亡了。 他本不想问,可今日听李念讲了沛公、汉初“三杰”和项羽,着实好奇得紧。 李念也知道始皇早晚会问,事先也做了准备,如实道:“大王在后世的评议是好坏参半,一般来说,都不认为大王是昏君。” 不是昏君,那就是认为寡人是暴君,是吧? “大王虽有大功于华夏,但同时在一统后,频繁的大兴土木,滥用民力,使得天下民不聊生,为大秦二世而亡埋下了伏笔。” “焚书坑儒、建阿房宫、修长城、修骊山墓,都被认为是大王滥用民力、残暴不仁的表现。” “大王可知,章邯在迎战陈胜军时,骊山的刑徒有多少人?” 始皇瞪了李念一眼,道:“寡人若是知晓,还需你说?” 李念道:“据说有七十万刑徒!” 整个大殿一下子安静了,始皇自己也陷入安静之中。 他想到过会不少,但七十万刑徒,这个数量未免也太大了。 就算不全是他在世时弄到骊山的,但大部分也是他弄来的吧,胡亥才祸害天下几年? 没在意始皇的沉默,李念继续道:“焚书坑儒在之前和大王讲过,阿房宫在后世有一位诗人曾写过一篇《阿房宫赋》。” “想当年,臣为学生时,这篇赋还是必背古文之一,且听臣为大王背来。” “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 整座章台宫安静无比,唯有李念的朗朗背诵声。 (本章完) 第85章 大王之功于庶民何义? 第85章 大王之功于庶民何义? 嬴政静静听着李念背诵《阿房宫赋》,中途未有打断。 那赋中的阿房宫虽然在如今的大秦还未开始建造,但那也是李念所知历史上的他所为,听听后世人是如何评价的吧。 整首赋背完,嬴政还是未说话,李念也不问,自顾自继续讲说:“大王为抵御匈奴,使蒙恬将军修筑长城,但对民众来说,却无疑增添了徭役负担。民间有一个流传很广的故事,叫‘孟姜女哭长城。’” “这个故事原本发生在齐国,孟姜女所哭的长城为齐长城,但到后来就逐渐演变成了秦长城。” 给嬴政解释了一句后,李念讲起了大秦版孟姜女哭长城。 嬴政没问为什么要将发生在齐国的事安在大秦头上?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大秦在后世的名声不好,受百姓厌恶,泼点脏水怎么了? 何况,孟姜女的故事实际没发生在秦朝,但大秦修筑长城时就没有过类似的事吗? 怕是只多不少吧! 李念要讲的也不是孟姜女哭长城的来历,而是告诉他,他和大秦在后世的名声究竟有多不好。 “骊山有七十万刑徒,大王当不用臣再多言,臣要讲的是骊山墓,大王生前为人间帝皇,至尊至贵,自然也想将这份尊荣带到死后,于是耗费民力修建了一座规模极庞大的陵墓。” 秦始皇陵并不是在始皇称帝后才开始修建,而是早已在建,但始皇称帝后,使得要修建的规模变得更大了。 因为一统天下之前,他还是秦王,七国诸王之一,但称帝后,他就是天下之主,有史以来第一位皇帝。 以前建的王者之坟怎配得上朕皇帝之尊? 肯定要建的更大、修的更好、添更多样,方能展现他的尊贵荣耀,让他在死后也享受帝皇权柄。 “陵墓中建有各式宫殿,陈列着诸多奇异珍宝,四周分布着大量形制不同、内含各异的陪葬坑和墓葬,在臣所来自的后世已探明的就有四百多个。” “一直到大王死时,陵墓还未修建完工,到胡亥公子继位,又修建了一年多才完成。” “修建完工后,胡亥公子杀了所有修建陵墓的工匠,并坑杀大王后宫中所有没有子嗣的后妃。” “杀人虽非大王所为,但这笔仇恨却会落到大王身上!” 落到始皇身上也不冤,他自己没安排好继承人,也是他要修建那么大的陵墓。 “尤其修建那么庞大的皇陵,多少人得背井离乡,离开父母妻儿,大王认为这些人和他们的父母妻儿会如何看您?” 这次,嬴政不再沉默,终于说话,但他并未回答李念的问题,而是道:“那寡人的功呢?寡人灭六国,使天下一统,你给寡人说的‘车同轨、书同文、量同衡’呢,他们就一点也记不得了吗?” 在开始时,嬴政声音很大,似在不甘地向后世质问、向天下万民质问,但越问声音越小,像一头受伤的猛虎在嘶吼。 这一刻,李念甚至觉得始皇似乎有些可怜,但转念又将这点可怜丢掉,有什么值得可怜的? 此为皇帝,为独夫,其掌天下之权,食用着无数人供奉,却不做好事,反而施行暴政,难道不该被骂? 有想过那些修长城而死之人?有想过那些修陵墓而死的人?有想过他铺张浪费修阿房宫时,天下还有多少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李念虽在始皇手下做事,为始皇提出各种参考,但从不认为始皇是一个完美无瑕的好人。 其为帝皇,猛虎也,只见其色彩斑斓,高大威风,却不见其吃人时的模样?但李念也不打算将皇权这头猛虎困进笼子里,因为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他虽来自后世,如今看起来也得了始皇信任,但他若敢提出什么议会制、君主立宪,始皇就敢砍他脑壳。 他能做的是让始皇减少一些暴行,让华夏好一点,让大秦这时代的百姓们好一点,而想要做到这些,必须扭转始皇的想法。 始皇不愿改变,他又能做什么,做个炮仗炸死始皇? 那始皇死,他也必然会死! 以始皇的性格,绝对下过命令,若其无端暴毙,立诛李念! 而且,杀了始皇,还会有下一位皇帝,在这时代无法做到没有王。 万一让胡亥那厮上了位,以其凶残程度,大秦会被祸害得更惨。 就算是扶苏成功继位,可要是他将儒家变成后世的儒家,那此世华夏和历史上的华夏有什么变化? 何况,李念本也不是勇敢者,他贪生怕痛。 如果改变不了,他就在大秦王宫混吃等死,等到始皇死时带他走,要么其他人送他走。 最好死时痛快一点,不要太痛苦,他真的很怕酷刑! 李念并未出声宽慰始皇,而是平静道:“大王,您灭六国,一统天下,‘车同轨、书同文、量同衡’,固然都是功绩,但对如今的百姓而言,有何好处?” 始皇看向李念,却未出声。 李念继续道:“以后世的角度看,‘车同轨、书同文、量同衡’都是极好的政策,对天下大为有利。” “但现在的百姓他们看不到您和大秦给他们的好处,反而只有无边的暴政,所以您的功绩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能让他们吃饱饭、穿暖衣吗?能让他们娶上妻,住上宽敞明亮的房吗?能让他们受人尊敬吗?” 整个大殿中只有李念的声音回响。 连续数问,李念仍未停止,不用始皇回答,他自己摇头道:“没有任何关系,您的功绩在他们看来,反而让他们活得更为艰难!” 始皇问道:“今世之人恨寡人,当是应该,那后世之人为何也认为寡人残暴不仁?” 李念只平静地给出了一个回答,便让始皇怔在了那里,他叹息一声,道:“因为后世人也多为庶民黔首啊!” 始皇沉默,是啊,后世之人多为庶民黔首,他们不站在秦时百姓的立场,难道还站在他嬴政的立场?黔首之命操帝王之心? 在李念和嬴政发生这场对话时,章台宫内安静得吓人,所有内侍、宫女皆不敢动,连蒙毅也一动不动,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尽量减少存在感。 若可以,蒙毅想选择今天不来随侍大王左右,但他不得不来,大王不会让他缺席。 (本章完) 第86章 改变与否在大王,不在臣 第86章 改变与否在大王,不在臣 这对话实在太骇人了,直言大王在后世被评价为暴君,今天李念这小子很勇啊,明明平时是那么谨慎小心的一个人。 蒙毅转念又想明白了,李念确实怕死,也畏惧酷刑的痛苦,但并不代表他会因为贪生怕痛而完全恭顺于大王。 如果是完全恭顺于大王,那么为大王歌功颂德不是更好?说大王在后世享有美名不是更好? 不对,大王不傻,李念这小子如果真说后世对大王是一片夸赞,大王反而不会信,还会看出这小子在欺瞒他,后果会更不好。 现在如实直说才正确,只是这还是很危险。 因为说出这些后,大王可能暴怒,生死全在大王一念之间。 蒙毅在心中犹豫,如果大王待会儿要杀或者处刑李念,是否要向大王求个情? 也许他的求情起不了效果,但他着实不想看到李念死。 许久后,始皇声音中带着期盼地又问道:“后世那些帝王呢?” 后世那些帝王应该站在他这边吧? 李念无情地击碎了始皇的期盼,道:“在后世帝王中,少有推崇大王之君,他们认为大王有功,但滥用民力,甚至以大王为鉴。” “以大王为鉴”这句太有杀伤力,他堂堂始皇帝,在后世君王眼中居然是个反面教材? 始皇坐在位子上,再度陷入沉默。 他以为自己能长生不死,结果世上无人可长生;他以为他的大秦能千秋万载,结果二世而亡; 他以为自己“德兼三皇,功过五帝”,会为后世人崇敬,结果百姓不待见他,连帝王们也以他为鉴。 “以他为鉴”是什么意思? 是说他有很多缺点错误,要让其他人不要学他,不要和他一样! 又过了良久,始皇看向李念,死死盯住,问道:“那卿又是如何看待寡人?也认为寡人是如桀纣那般的暴君?” 李念道:“臣以为具体情况当具体分析,大王在目前并非暴君,若以臣所知历史上的始皇事迹,便认为大王是暴君,不妥。臣来自更遥远的后世,非王朝时代,虽也认为大王确实有过,但也有功。” “不可因大王之功而否认大王之过,也不可因大王之过而否认大王之功,须得同时承认才对。” “说来,在臣来到大秦前,网络上曾掀起过一阵‘我那迷人的老祖宗’言论,大王便是其中之一!” “当然,这种言论又为人驳斥,出现了‘你那么喜欢始皇,就该让你回去修长城’、‘要是我穿越到大秦,当天狐狸就要叫了’……” 李念曾和始皇讲过陈胜、吴广起义时曾假扮狐狸说人话,因而他能懂李念在说什么。 “所以大王不必认为后世皆为恶您之人,同样也有承认您功绩之人,您是有功于华夏的始皇,同时也是有过的大秦之主。” 始皇没有收回目光,仍看着李念:“你为何与寡人讲说这些?就不怕寡人动怒,杀了你?”李念坦然道:“怕,很怕!但臣来到大秦,也希望大王和大秦都能够变得更好,让此世华夏少遭受一点灾难,让此世华夏之民能过得更好一些。当然,臣也想过得更好些!” “大王若要杀臣,臣只有一个请求,请大王不要施以酷刑,派的人能下手痛快一些,臣便感激不尽。” 始皇垂目沉默了下,下一刻,冷冽的目光又落到李念身上:“你想要改变寡人?好大的野心,竟想改变君王!” 李念道:“这是臣认为大王能被改变,能带领大秦变得更好。人的思想并非一成不变,而是随年龄、对世界的认知、环境在不断变化的,大王虽为君王,但同样如此,有被改变的可能。” “且以大王之智,臣认为只要大王认识到问题所在,明晓其中利害,自然会选择去改变,臣不过是指出问题,提供一些建言参考。” “如今天下初定,未到积重难返之时,老秦人、六国之民都对大王存有期待,也是最好的改变之时。” 这是告诉始皇,他所知的历史上那些事还没发生,尚有改变的余地,您若不想成为后世人们认为的暴君,就要从现在开始改。 始皇自然也听了出来,并未表态,李念也不在意,继续道:“大王说臣‘好大的野心,竟想改变君王!’,并不对,臣确实想大王改变,但没那么大的野心。” “大王能否改变,不在于臣,从来都是看大王自己,后世有句话叫‘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 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 嬴政在心中复读了几遍这句话,又看向李念,道:“你就不担心寡人不愿改变?如果寡人不愿改变,你会做什么?如实说!” 李念笑了笑,道:“大王,臣只是个普通人,只能尽力而为,没法决定结果,大王若不愿改,臣也不会多言。” 嬴政佯装愤怒道:“你就不会直言上谏,多说几次?” 李念反问:“如大王这等人杰,智慧心志远逾常人,若自身不愿改,臣多说几次,又有何用?” 都说魏征是诤臣,敢犯颜直谏,千古留名,但若是二凤自身不愿听不愿改,魏征还能按着二凤的头改不成? 后世有人认为魏征是吃准了二凤不会砍他脑壳,所以才敢和二凤顶牛,但就算如此,魏征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和二凤顶。 始皇想到李念来自的时代已无君王,而是一个以百姓为主的时代,那么这小子所来自的后世之国建立者会对他有什么评价? 那位他曾猜测是后世之国最主要建立者的人是怎么评价他的? 那一位似乎很被这小子尊敬,对他都没有那种敬仰。 李念这小子对他虽然也敬仰,但更多是畏惧担忧,往常说话时都非常小心,而对那位却截然不同,每次提起那句“舆论的阵地,我们不去占领,敌人就会去占领”时,神色语气都变得不一样了。 对于来自之国的开国者,敬仰崇拜,可以理解,但始皇总觉得其中是不同的,所以他很想知道那位后世的开国者会如何评价于他。 (本章完) 第87章 “无聊得很” 第87章 “无聊得很” 应该和后世那些王朝的君王不同吧? 始皇看着李念,道:“卿来自之国并非王朝,也无君王,开卿后世之国之人是如何评议寡人?” 似乎是怕李念不明白他想知道什么,特意又补了一句:“就是卿常言‘舆论阵地’的那位……” 李念立刻便懂了始皇想要问什么,这是想知道那位是如何评价他的啊,肯定是他以前讲说时,让始皇对那位产生了兴趣。 常有人称,虽然这本无恶意,只是形容那位是,但以称呼君王的方式去称呼那位,实是侮辱那位。 因为那位从来不是君王! 李念沉默,始皇也不急,就静静等着。 过了会儿,李念道:“那位确实对大王您有过评价,且和那些王朝的帝王不同。” 那位确实厉害,据说最喜欢读二十四史,读的还是三千六百卷的版本,四千三百多万字,而那位读了六十多遍。 “那位的一首诗和一首词都提到过您,诗名为《七律·读〈封建论〉呈郭老》:劝君少骂秦始皇,焚坑事件要商量。祖龙魂死业犹在,孔学名高实秕糠。百代都行秦政法,十批不是好文章。熟读唐人封建论,莫从子厚返文王。” 这诗让始皇有些心喜,未想到后世那位开国者竟然没一上来就说他是暴君,反而对他评价还不错。 然而,并没让始皇多高兴,李念又道:“但那位也评价大王在一统六国后,就失去了进取之心,志得意满,开始躺在功劳簿上,迷恋自己过往的功绩,耽于享乐,求神仙,修宫室,残酷地压迫百姓,到处游走,消磨岁月,无聊得很。” 在说出最后的“无聊得很”四个字时,李念有些想笑,那位还真会评议始皇帝,竟会用上这四个字。 始皇又一次沉默,“到处游走,消磨岁月,无聊得很”带给他的冲击比李念之前讲的那些更大。 在后世的那位开国者眼中,他竟然是个无聊的人,四字直指内心,比说他是暴君昏君更令始皇沉默。 过了会儿,始皇从冲击中回复心绪,问道:“还有一首词呢?” 李念道:“那首词并非是在评议大王,大王若想知晓,臣背诵给大王也无妨。” 始皇道:“速速背于寡人!” 应始皇之意,李念背诵起来。 在听完李念背诵后,始皇无言许久,才轻声重复:“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他看向李念,问道:“那位写出这首词时,和寡人年龄相仿吧?” 李念道:“不,那位当时的年龄比大王您要年长。” 始皇闻言笑了笑,继续重复道:“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秦皇是指的寡人,汉武指的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那位汉朝帝王,唐宗和宋祖指的是唐宋二朝的开国帝王。这‘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又是谁?” 李念道:“成吉思汗非我汉族,而是出身蒙古一族,他曾率领蒙古铁骑纵横天下,打下的疆域数倍于大秦,曾攻取到西方诸国,名震世界。” 大秦才哪到哪儿,有什么资格躺在功劳簿上数功的,看看人家成吉思汗,都攻伐到西方去了,疆域横跨欧亚,威震世界。 始皇顿了下,复诵出最后一句:“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那位所言‘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是指他自己?”李念摇了摇头,道:“那位词中的‘数风流人物’指的并非他自己,而是指包含他在内的天下万民,所有人民!” 后世的开国者果然和他很不同,如果是他,大概不会记得天下万民,只会记得自己的功绩。 始皇心里默默想着,他突然看向李念,问道:“卿以为寡人和那位孰强?” 尽管大概猜到了结果,但他就是想问,想比一比。 听到始皇的问话,李念心中摇头,始皇的好胜心还真强,这都要跨时间比较一下。 他含蓄地回道:“大王,那位不是君王,他始终将人民放在心上,而且,后世华夏所面临的困难,也非大秦可比。” 李念很想直说:大秦这些问题算个毛啊,能有先辈们筚路蓝缕、开辟道路时难?先辈们面临的困难是什么,大秦又是什么? 虽然李念未直接回答,但话中透露出的意思已经很明白: 大王您虽为大秦之王、天下之主,但不足以和那位相比,您是君王,而他不是,他就远胜过了您! 嬴政本还想问“寡人能否超过他?”,但话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那句“那位不是君王,他始终将人民放在心上”已经说明。 一声悠久的叹息传来,在安静的章台宫内回响。 嬴政道:“有空与寡人讲讲后世历史,今日已晚,安歇去吧,回去后将那些可为寡人所用之人写出。对了,你的纸什么时候能造出?” 早前便听闻纸的作用有多大,可到现在啥也没看到。 李念道:“一月内当能造出!” 嬴政点了点头,道:“一月内,你不必再来,安心做你的事,有何需求,禀告寡人,寡人若有事,也会传召于你。” 始皇称皇帝不远了啊,就在一个月后,这一月会比较繁忙,不会再召他过来讲课。 “遵命!” 走出章台宫后,李念后背一片冰凉,刚才说的慨慷激昂,现在想来简直是在鬼门关前跳舞,随时可能会被始皇要了小命,幸亏始皇没有动怒,他这条小命暂时无忧。 但如果再一次面临刚才的情况,他大概还是会选择说的吧…… ‘活着真好啊,希望能在大秦活得更久一些!’ ‘太史公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这根来自后世的鸿毛,又会在这时代飘到何方?’ 在侍卫护送下,李念朝六英宫回返,今夜正值月圆,驻足,抬头看向天上的明月,大秦这时代没有雾霾,月更显得干净明亮。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可惜照在我身上的这轮月光并不是古时那一轮……’ 明日中午12点上架,没想到上架前正好将这段主角和始皇的剧情发完,接下来就是始皇称皇帝前到称皇帝时的剧情。到始皇称皇帝后,本书第一卷也就算结束了。谢谢大大们支持! (本章完) 第88章 上架感言 第88章 上架感言 最近发单章有些频繁,会让大大们感到烦,这个单章整短一点。明天上架,保底为五更,大概会十更吧,多出的更新为给暖阳大佬的加更。 求帅气多金、有才有颜的大大们支持! 拜谢各位衣食父母! 至于月票、打赏、首订、均订加更,我码字慢,暖阳大佬的盟主加更都还没完成,就不许诺了。 上架后,大概是有时两更,有时三更,因为我码字真的慢,如果向大大们信誓旦旦地保证每天能三更,那肯定是骗您们。 感谢大大们支持,本书很普通,谢谢您们支持到现在! (本章完) 第89章 欲请大汉天团观礼(求首订!) 第89章 欲请大汉天团观礼(求首订!) 李念离开后,嬴政久坐不语,蒙毅和殿内的内侍、宫女皆不敢作声,连呼吸都不敢过于用力。 忽然,嬴政声音响起:“蒙卿,你认为寡人是暴君吗?” 蒙毅顿感头皮发麻,他虽受大王宠信,但这问题也依旧要命。 思索一番后,蒙毅给出了一个回答:“臣以为大王当前不是暴君,大王不用太过担心,正如李念所言,天下初定,未到积重难返之时,还有改变的余地。” 嬴政看了蒙毅一眼。 这话不就是承认在李念所说的后世,他是一个暴君么。 但他也没说什么,目光转向殿内的内侍、宫女,看到内侍、宫女们一个个害怕的模样,也没了再问这些人的兴致。 从这些内侍、宫女对他的害怕中,他已经明白了答案,尽管他如果问出来,这些人会给出他不是暴君的回答,但那有何意义? 一群心里明明害怕畏惧寡人,却口是心非之辈! 嬴政心中涌现出杀意,有心想将殿内除蒙毅外的侍卫、内侍、宫女全部诛杀。 但想到他在后世的暴君之评,以及这些人是已经知晓李念来自后世的人,若是杀了,还得再找一批新的,嬴政又按捺住了。 嬴政冷漠道:“今晚之事,不许向外透露半字,违者夷三族!” 众内侍、宫女也知道他们刚从鬼门关门口过了一趟,赶忙跪地领命谢恩,言称不敢。 下完封口令,嬴政又问蒙毅:“蒙卿以为李念所讲沛公和项羽如何,是否真有其事?” 蒙毅道:“臣以为不假,那项羽之事或许不能定,但沛公如今已三十有六,萧何也在沛县,使人去往一探便知。” 今日,嬴政会突然向李念询问沛公和其手下开国功臣,主要目的并不是大秦如今人手不足,想要李念提供一些汉初的可用人才,他是想将沛公和大汉开国功臣们弄到咸阳,来参加他的称帝仪式。 通过在大汉开国皇帝和功臣面前称帝,来满足他的虚荣心:那汉代了寡人的大秦又如何?现在这个历史上,大汉的开国皇帝和功臣都得来给寡人观礼! 伟人评价始皇帝“无聊得很”,当真恰如其分,一点也没说错。 嬴政思索了一阵,开口下令道:“依李念所述,派人往沛县,请刘季一族,请萧何一族,请吕雉一族,请樊哙一族……” “另派人往淮阴,寻查韩信,若确有其人,请回咸阳!” 对韩信,此时还非秦末,其年龄可能不大,在兵法的造诣上肯定还不是后来的那位“兵仙”,但嬴政准备将韩信找来,放在近处培养。 他也不担心会浪费了韩信的天赋,因为他会给韩信配置尉缭、王翦和李念作为老师。 李牧死后,普天之下还有比王翦更强之将? 选李念为韩信师,是李念知晓韩信的历史,应该能想办法纠正韩信的性格缺点。 “派人往新郑、淮阳,打探张良踪迹,若遇,请回咸阳,若其不从,强行带回,勿要害他性命。” 想到张良被尊为“谋圣”,嬴政又补充道:“其智谋高深,须谨慎待之,万不可松懈,须时时看守,勿使其脱逃。” 这是对沛公和大汉的开国功臣,嬴政均用上了“请”字,接下来该是项氏一族了。 想到李念讲说的项羽屠杀咸阳,嬴政眼中一片冰寒,他并不打算立即将项氏一族全部诛杀。他要先见一见那位历史留名的霸王,看他是不是目生重瞳,天生气力过人,有没有说出“彼可取而代也”的性格。 不过,虽不打算立刻将项氏一族绞杀,但他也不会像对沛公等人一样的“请”,他看向蒙毅,道:“蒙毅听诏!” “臣在!” 蒙毅当即单膝跪地。 “寡人令你前往下相、会稽,查探项氏一族,若真有项氏一族藏匿,全族尽捕,押回咸阳。” “遵大王令!” 想了想,嬴政又道:“让蒙恬也和你一起去,必要时,可告知蒙恬项氏一族之事,务必不使项氏一族走脱。” 以项氏一族的影响力,若没做好准备就去抓捕,估计得从抓捕变为平叛,让蒙毅一人去,嬴政不放心,让其兄蒙恬同行,兄弟二人可以互相帮助,遇到困难,也有人可照应商议。 蒙毅也明白项氏一族在嬴政心中的重要性,郑重应道:“大王放心,臣定不辱王命!” 嬴政点头道:“对项氏一族,寡人允你们调拨五万军,准备好粮草,尽快出发,早日回返咸阳。若无法活捉项氏一族,那便格杀勿论!” 直接让蒙恬和蒙毅领兵五万,只是去对付项氏一族,项羽估计到时得懵逼:五万精锐秦军将他和项梁包围的水泄不通,两名秦将从大军中走出,对他这个小孩严阵以待。 嬴政让李念一月内不必再来,其中一个原因正是蒙毅要被他派走,而选择蒙毅,这殿内还有其他可用之人? 看着蒙毅离开的背影,嬴政心中生出一个念头:也许可以再多一些人知晓李念的来历,来听李念的讲说。 但,选谁呢? 蒙毅回到家中,其兄蒙恬还未睡,见弟弟当值归来,冲蒙毅点了点头,准备回返房间休歇,却听蒙毅道:“兄长且慢,弟有事要与兄长相议!” 蒙恬大概知道弟弟今夜为何回来这么晚,定是大王在召见那位,只是未想到大王还会有令于他,还是这大晚上的。 蒙毅道:“此事机密,此处不可详谈,兄长请!” 进到蒙恬书房后,蒙恬道:“是大王有令?” 蒙毅点头道:“大王令兄长与我统五万兵,前往下相、会稽捉拿项氏一族,此为密旨,不得对外透露,仅大王与我兄弟知晓。” 原来是让他们偷偷地带兵跑去把项氏一族端了,不过这是出于什么原因? 那项氏一族干了什么,能让大王下这道密令? 也许…… 不是项氏一族的问题,可能他们什么都没做,是大王口中的“那位”说了什么,导致大王下令。 “那位”在大王那里的影响力,比他所想的还要更大。 蒙恬看了眼弟弟蒙毅,却见蒙毅摇了摇头,蒙恬果断放弃了询问的心思。 他是个聪明人,懂得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什么该知,什么不该知,过于好奇是会死人的。 既然弟弟蒙毅不说,那定是大王觉得他不该知晓。 (本章完) 第90章 大王想换与民为利的路线? 第90章 大王想换与民为利的路线? 第二日,大秦朝会时,大臣们发现蒙毅依旧侍卫大王,但蒙恬却不见了踪影。 大臣们倒也没太在意。 蒙家兄弟受大王宠信是举朝皆知的事,兄弟俩共进退,有蒙毅一人在这,已足够代表蒙氏一族,少个蒙恬也不值得太奇怪。 朝会开始不久,便有大臣奏道:“大王,一统天下已有月余,六国失君,而大王虽有天下主之实,却无天下主之名。请大王尽早称帝,以定天下人心。” 对“皇帝”之称,早就已经定下,只是大臣们没想到大王居然能忍到现在还不称“皇帝”。 这都过一个多月了啊,大王怎么还不进步? 应该是因大王口中“那人”之故。 但这拖得也忒久了点! 这名大臣说完,引得不少大臣附和,李斯、冯劫、王翦父子、赵高等则冷眼旁观。 如今的大秦朝堂也变了点样子,不是众臣立于殿中和嬴政议事,而是置了桌椅,大臣们可以坐着。 嬴政看了眼上奏让他早日称皇帝的大臣,道:“卿以为有‘皇帝’之名便能定人心,使六国之民承认寡人为天下之主?然卿所言也有理,此事的确不宜拖延太久,当许在两月内完成。” 前一句反问是解释为何会拖延,后一句是给心急要他称皇帝的大臣一个准信:众卿莫急,寡人会进步的,寡人会在两月内称皇帝。 得到了嬴政的准信,那些想要继续劝说嬴政早日称皇帝的大臣顿时安静下来。 尽管在他们心里,两个月还是有些久,但有准信总比毫无确定的等待要好。 趁暂时未再有大臣禀奏,嬴政指了指面前的桌子,问道:“众卿以为这桌椅如何?” 大王好端端地问这做什么? 许多大臣还未反应过来,便听赵高已道:“回大王,这桌椅甚好!” 这狗东西好快,不愧能受大王宠信。 一些大臣后悔自己咋没这么快呢,大王问这问题,肯定是觉得桌椅不错,想做些什么啊。 见是赵高出声,嬴政道:“且说好在何处?” 赵高正色道:“其一,朝会时不会让大王和诸公劳累,久站虽有形,却费其力,跽坐虽有仪,却劳其身,而这椅让人坐,既不劳身费力,又颇为舒适。臣谢大王之恩!” 说着,赵高就起身向嬴政谢恩,这是大王宽宏仁善,怕他们站着劳累,跽坐辛苦,才特意赐椅给他们坐啊。 其他大臣也只得随赵高一同起身谢恩,不知多少大臣在心里辱骂赵高不当人,这混账把风头抢了,谢恩还要拉着大伙儿一起。 看到这幕,嬴政心中暗笑‘赵高真是个人才’,嘴上道:“众卿为大秦梁栋,每日为寡人和大秦出谋划策,劳心竭力,区区桌椅,不过些许小事,且坐。” 赵高接着讲道:“其二,这桌更能方便于朝会时观阅竹简,临时撰写。” 以前站着上朝时,观阅竹简很不方便,尤其是竹简很多的情况,那时虽有内侍帮助持拿竹简,但哪有摆在桌上看舒服? 想要写些什么也一样,将竹简拿在手上写和摆在桌上写,显然是在桌上写更方便。 大多的人总是趋向于舒适性的,能坐着谁愿意站着,能躺着谁愿意坐着? 赵高讲完他认为的桌椅优点,觉得自己揣摩到了嬴政的心思,试探性道:“这桌椅如此之便,若大王允许,臣都想在家中也制上几套!”‘这赵高当真聪明,的确会揣摩寡人之意。’ 嬴政道:“既如此,那寡人就允了,中车府令在家中想制上几套桌椅就制上几套。” 他看向其他众臣,又道:“众卿也是如此!” 众臣已经明白过来,大王这是想将桌椅推广向整个天下啊,根本目的施加恩惠,收天下人之心…… 桌椅虽为小物,不是国之重令,但落到民间,却能实实在在与民便利,有利于大王在民间的声望。 民可能不懂那些政令国策,但切切实实的好处能感受不到? 大王这是想换与民为利的路线? 李斯皱了皱眉,王绾、尉缭、王翦等若有所思,淳于越一脸兴奋:这就是仁政啊,大王终于想要成为圣王了! 果不其然,在说完桌椅后,嬴政又道:“将新犁、新盐、豆腐、十三香都呈上来。” 嬴政原本是想在称皇帝那一日再将这些东西宣告于天下,但昨日听李念讲说后,发现按李念说的在称皇帝那一日同时宣告天下更好。 前者是在称皇帝那日宣告后,东西再慢慢传播向整个天下,后者是先将东西都准备好,发于天下各地,但先隐而不显,等到称皇帝那一日,再在天下各地同步宣告,让百姓们既知消息,也得见实物。 在众臣疑惑中,一把犁被两名侍卫抬了进来,同时进来的还有多名端着托盘的内侍。 幸亏章台宫够大,能容得下这么多人。 众臣看向那两名侍卫,有熟悉耕犁的大臣一眼看出,这是一种新式的耕犁,不同于大秦和六国现用之犁。 嬴政并未对耕犁的消息进行封锁,一些消息灵通的大臣知道新犁的存在,只是未亲眼见过。 “管子曾言‘民以食为天’,国之根本在于农,农为何重?” “在于农可种出粮食,供寡人、供众卿、供天下万民食用。而农事繁重,若能种出更多粮食,自然能供养更多人,此为粮足!” “如何能至粮足?” “寡人以为既需农人勤劳耕种,也需耕种工具之便,方能耕出更多田地,种出更多粮食,此新犁便胜过旧犁。” 嬴政指着新犁,道:“寡人亲自见过其和旧犁比试,仅需一牛一人便能犁地,且不慢于我大秦之犁!” 这话令众臣皆震动,目光全部落在殿中那把造型新异的耕犁之上。 大秦朝堂诸公很多都从民间中来,知晓农人耕种之艰辛。 此犁若真有大王所说之效,那绝对是大秦江山社稷的神器,仅凭推广传播此犁之功,大王也必会被天下农人所铭记。 甭管是大秦农人,还是六国农人,都得记大王和大秦一分好,而农人在这时代就是天下万民。 (本章完) 第91章 此盐制法不可与民 第91章 此盐制法不可与民 淳于越向嬴政贺道:“恭喜大王,贺喜大王,大王推广此犁,此为圣王之政,必为万民景仰!” 见是淳于越,嬴政昨天才从李念那听了郦食其的故事,对这帮儒生有了更深的感悟: 这些儒生其实谈不上坏,但他们受孔孟之道影响太深,什么都要往仁政、周礼、圣王上靠。 懒得理他! 嬴政指着被一名内侍端在托盘中的食盐,道:“在粮足之后,当为食好,即想要所食之物更好、更美味,众卿尝尝此盐。” 端着盐碟的一众内侍将盐送到众臣面前,看着碟中的白色食盐,众臣颇为惊讶。 倒不是因为没见过这种品质的盐,而是听大王之意,这种盐似乎可以量产,做到天下间人人都能吃用。 众臣伸出手指在盐碟中蘸了一点放入口中,一股咸味顿时从舌尖涌入,这盐竟没有那种熟悉的苦涩味! 其实,异味还是有的,只是被减少罢了。 大秦如今的用盐主要为矿盐,杂质很多,以现代工业的制取步骤:需要依次加入过量氯化钡、氢氧化钠、碳酸钠,除去相应的硫酸根、镁离子、钙离子,将它们变为沉淀,过滤出来。 接着再加入盐酸,除去过量的氢氧根和碳酸根,最后蒸发结晶,将盐酸给蒸发出去,留下氯化钠,也就是食盐。 可在大秦当下这个环境,李念哪去找氯化钡、氢氧化钠、盐酸,他只能采用另外一个能适用于大秦的办法——加入草木灰。 草木灰主要成分是碳酸钾,和这时代的食盐一起熬煮,能将其中蕴含的镁离子和钙离子变为碳酸镁和碳酸钙,沉淀过滤出来。 但用草木灰不如用氯化钡、盐酸能将杂质除得完全,可对这时代来说,已经是难得的改善了。 有些大臣蘸完一指后,似乎是不信,也不怕被咸着,用手指捻了小撮放入口中。 还是那股纯正的咸味,没有苦涩。 一大臣品尝完后,问嬴政道:“大王要将制作此盐之法传于天下?” 嬴政道:“有何不妥之处?” 这名大臣认真道:“大王心系万民无错,但不妥之处甚矣!天下人无不需食盐,盐之利比税赋更足,且更稳定。” “农人耕种须看天时如何,可盐却无须,因而臣认为此盐制法不仅不能传于天下,反当严加管制,收归大秦所有。” 听到这,淳于越忍不住了,跳出来道:“无耻竖子,你是要让大王与民争利!大王有心施仁政于天下,竖子却想坏大王好事,是何居心?” 大秦这时虽也对盐业进行控制,但并未像后来的盐铁官营那般严格,完全由国家经营,而是允许了一部分盐铁商人存在。 蜀卓氏、曹邴氏、刁间、程郑、宛孔氏等都是靠经营盐铁而致巨富。 这位大臣看向淳于越,冷声道:“此盐制法传于天下,与民或许有利,却未必于大秦有利,何况未必有利于民!淳于博士博古通今,却也是一浅薄之辈!” 淳于越被气得脸色通红,正要出声反驳,却听嬴政道:“卿且与寡人细细说来。” 他确实没怎么考虑这种盐的制法流传出去会如何,李念将制盐法交给他时也没提。 这位大臣将他的道理和嬴政详细说了一遍,就是盐必须由国家来专营,如此一来,可以有稳定的税赋来源。 大秦现今不将所有卖盐的利润攥在手里,反而允许了一部分盐商存在:一是盐这东西制作起来不难,只要有材料来源,谁都可以做,与其逼得很多人偷摸制盐,不如放任允许几个; 二是大秦兼顾不到整个天下,需要盐商的存在,将盐送往各方; 三是允许部分盐商存在,有利于大秦盐业稳固,获得允许的盐商肯定不想让其他盐商出现,我上了楼,肯定要把梯子抽了。 但如今时代不同了,天下已经一统,那些曾经被承认的盐商也就可以被清除了,难道还留着他们继续瓜分盐利? 这名大臣本来在苦想如何拿回盐商贩盐的许可,思来想去,都没有好的办法。 强行以政令施压或可让盐商口服,却不能使盐商心服,也不够名正言顺。 今日嬴政拿出的这种新盐却让他找到了思路。 盐商卖的什么盐? 青里吧唧的,味道还又苦又涩。 但这种盐却雪白,且无苦涩之味。 你是买盐人,会买哪一种? 只需大秦官方拿出足够多的这种盐,冲击整个盐业市场,将买盐人从盐商们那里夺取过来。 没人再去盐商那里买盐,不等于变相收回了曾经授予给盐商们的食盐经营许可? 这位大臣道:“臣非拦阻大王惠民之心,而是为大秦计,此盐制法至少在现在不能流传出去!” 听完这位大臣的承说,嬴政和其他大臣也意识到其中蕴藏的问题。 淳于越张了张嘴,终是叹息一声,没有开口。 盐完全收归大秦国有专卖,真的是好事吗? 嬴政道:“既然如此,便依卿之言,此盐制法暂不宣于天下。” 他准备问问李念,后世是怎么管制盐业的? 那大臣道:“不将此盐制法传出,但盐业为大秦专营,百姓日后也可买得此上品之盐。” 不少大臣暗自摇头,话说的好听,但事哪有这么简单,落进君王口袋的东西,还想让他再掏出来? 即使现在的大王有那魄力掏出来,可以后的王呢?会不会提高盐的价格,征收更重的盐税? 见殿内气氛有些沉重,嬴政道:“还有两样事物要请众卿品鉴,其一为豆腐,其以菽制作而成,虽有菽之味,却无菽饭那般难下咽。” “众卿尝尝!” 端着盐碟的一众内侍退去,另有内侍端着托盘将豆腐和十三香送至大秦众臣面前。 众臣一看,托盘中放着三样事物,一碟绿白二色之物,一碟褐色的粉末,一双筷子。 那褐色粉末散发着浓郁的香气,非香,非草香,而是一种诱人有食欲的气味,仿佛将其加入食物中,能让食物滋味更上层楼。 (本章完) 第92章 李念何人? 第92章 李念何人? 至于那碟绿白二色之物,仔细看,那绿色原是切碎的葱,白色则是种以往未见过的白色方块。 两者组合在一起,给人一种素雅淡洁、清爽干净的感觉,不由联想到做人,要是人生也能如此素净该有多好。 淳于越看到这碟菜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未尝其味,但其色其形便已使他饱了,他从其中仿佛看到了他追求的人生道路。 嬴政道:“这碟菜名为‘小葱拌豆腐’,另一碟中为十三香,此物可用于调味,如炖煮肉食时加入些许,能提升滋味,此物也可作豆腐蘸料,但寡人以为众卿不要如此做。” 说明完,嬴政又道:“众卿且用!” 淳于越早就想尝了,拿起托盘中的筷子,夹起一块豆腐放入口中,果然和他想的一样,此菜之味如其色其形,清香爽口。 其他大臣也是相仿的感觉,这味道与大王所说的一样,能品尝出菽的味道,但和菽饭又不同,没有那般难下咽。 大臣们也懂了嬴政的意图,这是想将制作这豆腐之法传于天下,让天下之民吃上这豆腐。 但不得不说,这豆腐确实比菽饭要好吃,如果传出去,必会受常年吃菽饭的天下人喜爱。 身为大秦重臣的他们能吃到其他食物,可放眼天下,菽饭却是那些身份卑贱和家境贫寒者普遍食用的主食之一啊。 豆腐制法传扬天下,必会让大王在天下的声望再上层楼。 大王这是得了谁的指点,想出用这些东西收拢天下民心? 是制作地球仪的那位? 见众臣都品尝过豆腐,嬴政道:“众卿以为这豆腐滋味如何?” 淳于越起身,向嬴政恭敬地行了一礼:“谢大王为天下苍生赐这豆腐!” 嬴政摇头道:“此物并非寡人所做,而是李念所制,寡人只是要将其广传于天下,使我大秦之民都可食用。” “众卿须谨记,若有人问起此等事物为谁所制,皆为李念,不得擅传为寡人!” 李念? 终于知道了大王口中的“那位”名字,只是以往没听过啊! 众臣在脑中快速检索:他是哪里人,是何出身,多大年龄? 可想了一圈,未发现他们知晓的人中有这么一位李念。 看嬴政说的认真,众臣心中一凛,赶紧应声称“唯!”。 这个李念在大王心中的地位很高啊! 也是,若在大王心中地位不高,大王能让其居住于王宫之中,会严厉告诉他们,这些东西是李念所制,非他所做? 这些东西每一样传播出去,都能在天下收获巨大声望,若大王承认是他所制,对大王的好处将无可估量。 大王现在却放弃了这份好处,成全了那个李念的名声,也不知大王如何在想。 李斯提醒嬴政道:“大王,若是如此,这些东西一旦传于天下,那李念必将为天下人爱戴,声望无以复加,其对……” 李斯没把话说完,但嬴政已懂其意,让李念获在天下间得了那么大的声望,这会威胁到大王您! 嬴政目光落到李斯身上,李斯之言确实有为他着想之意,但他认为李斯更深的意图是离间他和李念,让他猜疑忌惮李念。李斯话中的可能性,他也想到过,以李念为制作者将这些东西传播出去,李念在民间的声望必然会很大。 到时,即使是他,也不好再随意拿捏李念。 因为将这样有功于天下万民之人杀掉,定会有人想着为李念复仇,大秦会随之动荡。 从这些看,他占据制作这些东西之功为最好,最符合他的利益,但他有另外的一些想法,如他想向李念那小子展现他的气量:看,寡人并不会贪没你的功劳! 对嬴政来说,李念在以后所能带给他的价值远超过一时自认是制作者的价值。 这笔账要如何衡量,不难计算! 可李斯不知,故有此言! 嬴政一句“廷尉无须再多言,寡人信李念。”,便将其他有和李斯一样想法,想要出声的人给堵了回去。 这李念究竟是什么人,大王如此信任维护于他? 能长居王宫,该不会是大王之子吧? 此想法一生,不少大臣只觉念头一宽,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如果李念是大王之子,那先前一些想不通的地方现在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比如大王突然想要立储,哪是想要立扶苏公子? 分明是在为这个李念探路,试问于他们! 再如现在,大王非得要所有人知道这些事物为李念开创,明显是在为其养望造势,为成为下一任君王铺路。 大王不怕李念获得民间的巨大声望,会影响到他,因为他们是父子,且父子间感情不错,父子之间岂需这般提防? 李念若知道他们的想法,定会感叹这些人太聪明,想太多,不是聪明人还未必想到这些。 李斯这个聪明人也想到了这点,忙起身跪地,向嬴政请罪:“臣失言,请大王怪罪!” 嬴政被李斯这突然的请罪搞得莫名其妙,他道:“廷尉也是寡人着想,有何可怪罪之处?若寡人今日因廷尉之言而罪,日后谁还敢为寡人建言?廷尉快快请起!” “谢大王之恩!” 起身后的李斯心中有些后悔,方才见李念太受嬴政看重,以为会威胁到他在嬴政那的地位,一时才说了那番话。 现在想来,他有可能得罪了一位未来将执掌大秦的公子,但好在还可用他是在为大王着想,非是针对那位李念来辩解。 应该能辩解过去吧…… 嬴政要是有读心术知道李斯在想什么,怕是会哈哈大笑:李念,寡人之子?哈哈哈!你李斯害怕得罪他?你可知他说过你什么? 尽管没有读心术,但嬴政倒是真打算将李斯方才的言语和表现给记录下来,送给李念看。 除李斯外,淳于越也在担忧李念可能为公子。 由于苏胥的关系,他比李斯知道的多一点,也更加认为李念可能是嬴政之子。 为什么偏偏会是他呢? 听苏胥那些话里之意,那位李念对他们儒家很不待见,最近公子扶苏不再召他入宫授学,怕是也和此人有关呐。 (本章完) 第93章 大王真正的意图 第93章 大王真正的意图 丞相王绾放下手中的筷,道:“大王想如何将这些事物传于天下?” 大王今天拿出这些东西向他们展示,肯定不是想随便弄个告示或政令将制作方法宣传一下,大概有别的想法。 嬴政道:“还是丞相知寡人也!” “寡人将称皇帝,此为寡人之盛事,大秦之盛事,众卿之盛事,亦为天下之盛事。” “既是盛事,岂可不与众卿同乐,与天下同乐?” 听到这番话,不少大臣自以为明白过来:大王是想要在称皇帝时将这些东西广传于天下啊,以庆贺他成为千古来第一位皇帝,来一个普天同庆。 如此一来,万民都将记得大王是在何时称皇帝,会感恩大王,让大王在民间获得巨大的声望。 虽然这些东西的制作者是那李念,但这是咸阳那位王在称皇帝之日时不忘他们,特意传播出来,让他们用的啊。 但众臣还是想少了。 只听嬴政又道:“既为同乐,当同日同时方可谓,此等事物先差人送于天下各地,但隐而不发,约定为寡人称皇帝那日,同时向天下宣告,众卿以为如何?” 众臣听后细细一想,这操作可行,这才是普天同庆,与万民同庆,比之于在大王称皇帝时才向天下宣布更优。 真正让天下万民切实感受到了大王称皇帝的好处,到时大王的声望定能更上一层。 他们这时也终于明白大王为何不着急称皇帝,而要将时间定在两月之内,这是打算在这两个月中完成他的谋划。 王绾道:“大王英明,此法甚妙,如此才是真普天同庆,共贺大王!” 史书绝对会将这件事记录下来,绝对会为以后的帝王仿效。 其实,当然是尽快将新犁、豆腐、十三香推广出去,对天下百姓最好,但始皇和大秦诸公优先考虑的不是百姓,而是会先思考怎么做有利于他们的统治。 并非某样东西对百姓有利,他们就要去做,就要推广,纵使始皇目前感受到了大秦的危机,发生了些转变,但让他以民为先,怕是想太多。 嬴政道:“此法非寡人所想,而是李念提出!” 又是那李念! 众臣心中暗道。 尉缭道:“此法虽妙,然臣以为还得补上几点。” 嬴政看向尉缭:“卿且言!” 尉缭道:“大王虽事先将这新犁、豆腐、十三香送于天下各地,但隐而不发,到大王称帝时才发,可当日又如何吸引民众,又如何使万民相信大王是想赐惠于他等?” “臣以为将新犁、豆腐、十三香送于天下各地,不显于人前无错,却不可完全隐而不发,须先提前造势,引来民众注意。” “如这新犁,可使人先放出消息,言称有一种新的耕犁比旧犁更好,将在某日也即大王称帝那一日与旧犁比试,若有不信者,皆可前往观看。”“等新犁从比试中胜出,再趁机言说今日是大王称帝之日,为与他们同庆,特赐新犁于天下,岂不更好?” 尉缭,正是许多传闻里韩信的那一位师傅。 按后世史料记载,其在始皇称帝后便偷偷离开了,他认为“秦王得志于天下,天下皆为虏矣,不可与久游”。 原本他也确实生出了开溜的心思,但最近这段时间,发现嬴政有些转变,不像他所想的那样,便准备留下来再观察观察。 ‘大王的改变定与那位李念有关,不知其何许人也?’ 尉缭留下来还有另一个原因,是出于对李念的好奇,他想见一见这位能让嬴政都发生变化的奇人。 听完尉缭所言,嬴政思索了一下,点头道:“寡人未曾想及,幸得国尉提醒,众卿可还有谏言?若无,便依国尉所言施行!” 冯劫之父冯去疾出声道:“臣有一言相补,国尉之法更为妥当,但施行时须小心遭人破坏,新犁还好,可豆腐和十三香皆为入口之物,若有人施以阴谋,再想使民相信,便不易也。” 这确实是个问题,在大秦已完全控制的地方还好,可在六国之地,虽说明面上大秦攻占了那些地方,但离完全控制还差得远,当地不知有多少人对大秦怀有恶意。 在这些地方宣传时,难保不会有人蓄谋破坏,如故意编造豆腐和十三香有毒,是大秦专门用来毒害民众,甚至搞出一些“实证”。 嬴政挑了挑眉,冯去疾之言大有可能发生,他下令道:“冯卿所言在理,此事便交与国尉与冯卿,当告诉两位爱卿,寡人要广传天下之物,并非只有这些。” 仅这四样东西就能在天下引起轰动,还有其他的,莫非也是那位神秘的李念所制作? 冯去疾和尉缭恭声领命后,有大臣出声:“大王,臣以为这十三香制法不宜传于天下,当与这雪盐一般归大王大秦所有,民购买即可,怎可让其等也掌握制法?且予民购买,正好也为大秦增些貲财。” 他是在学先前建议不要将食盐制法传出去的大臣。 嬴政尚未说话,淳于越先道:“不可,这十三香岂可和盐并论?盐为平日必需之物,十三香只为一调味之料,却非必需。” “若售于天下,价太高,民必不肯买,太廉,与民自制何异?不若将此法传于天下,以彰大王仁德,让小利得大义。” 淳于越这话有问题,但一部分还是对的,十三香并非盐,不是百姓生活所必需,嬴政驳回了这名大臣的建言。 此事暂告一段落,嬴政又道:“今天下初定,然要治理如此之大的天下,须得有足量官吏,若官不足吏不够,怎能治好天下?寡人今日想问众卿,如何使我大秦有足余官吏?” 王绾当即便想发言,推行他的那套分封制想法,但还有一人比他更快,还是淳于越。 只见嬴政话刚落,淳于越便已起身,只是未等他开口,嬴政先一步堵住了他的嘴。 “卿想言何物,寡人已知,今日不言分封和郡县,只谈如何能让大秦有充足官吏。” (本章完) 第94章 嬴政欲设咸阳大考(为暖阳大佬加更) 第94章 嬴政欲设咸阳大考(为暖阳大佬加更) 嬴政一直记得李念给他说过的大秦问题之一——缺乏足够的官吏,所以没法完全控制天下。 既然缺,那就想办法填补! 现在自己培养肯定是来不及了,那是一个长线的计划,只能先从外招,弥补一部分缺口再说。 总不能视问题不见,干摆在那儿,放掉某些地方吧? 昨日,之所以向李念问沛公、问可为他所用的大汉人才,便是嬴政琢磨出了一件事: 汉朝初立时遇到的情况应该和大秦差不多,可能因为刚结束战乱,还要更差一些,但汉初是怎么度过这问题的? 就算汉初是分封诸王,减少了中央朝廷的人才压力,但那些分封出去的诸王也得招人治理封地啊。 也就是还是需要相当数量的官吏,并不会因为采用分封制就让治理天下所需的官吏变少了。 这件事琢磨出来后,嬴政猛然意识到天下间的能人贤士不少,只是他们不为大秦所用。 今日他提出这问题,便是在想能不能将这些在野遗贤挖几个出来,就算只挖出一个能用的,那也是解决了大秦一个人才缺口。 “众卿有何谏言,尽可提出!” 原来大王是觉得大秦的官吏太少,无法治理好天下,想求贤啊,众臣顿时明了。 虽被嬴政先一步堵住了他要讲的复周礼、分封,但淳于越还是要发言,他道:“臣以为大王可仿燕昭王‘千金市马骨’之举,使天下人知晓大王求贤之心,贤才定会如‘千里马’一般主动上门。” 李斯摇头道:“今非燕昭王之时,谁知招来的是贤才,还是别有用心之徒?” 万一有心向六国贵族的人趁这机会混了进来,那就不好了,而当今天下,大多贤能之士都非黔首,与贵族有关。 嬴政想起李念讲过的“启民智,开教育”,看来确实要在大秦用一用了,“开民智”虽有风险,但如今大秦的状况是人才不够,许多人才都在六国贵族那一方。 他又想明白了一点大秦为何会二世而亡:忠于大秦的官吏不够,那必然会给六国贵族或亲近六国贵族之人钻了空子,让他们渗透掌控了地方,致使他的皇令不行,六国贵族敢大摇大摆在当地现身。 那项羽和项梁敢跑去会稽看他,大概便是如此,说不得当地的大秦官吏还和这对叔侄相熟。 这和后世王朝遇到的门阀世家差不多道理。 你皇帝是天下之主又咋样,你没有足够的人才治理天下,最后还不得用我们的人? 而用我们的人,那就得受我们桎梏,接受我们也参与天下这场游戏,成为一方规则制定者。 ‘必须得自己培养贤才,不能让这等情况继续下去!’ 作为一名强势的君王,嬴政此刻有种被人卡住了脖子的感觉。 李斯不知嬴政心中所想,继续道:“臣以为当用举荐之法,由各地官吏包括臣等举荐贤能,若被举荐者有罪,举荐之人当连坐论处。”话一说完,李斯便遭人反驳:“依廷尉之言,谁还敢举荐?” 尉缭便是李斯举荐,若按李斯现在所说,历史上尉缭偷偷溜走,他应该被连坐处置。 王绾道:“廷尉连坐之言虽不可行,但确有其理,如何确保举荐或招来的贤才有真才实学,又可为大秦所用?” 听了会儿群臣发言的嬴政道:“寡人倒有一法,举荐也好,千金招贤也罢,寡人统统可以应允,但招来的贤才若要得封官职,须得进行考核审验。” “寡人准备于咸阳开一场大考,凡天下贤才皆可参与。” “寡人将会出题,由其等作答,择其中优者为官!” 考试制度在华夏史上由来已久,但嬴政此刻提出的咸阳大考是从李念所说的后世科举所想到的灵感。 一念通而万念通,嬴政突然想到了一个通过大考将人才从六国贵族那边争取过来的办法:授予在大考中优异者荣耀名誉,并将其等姓名传扬于天下。 听李念说那宋朝科举有“东华门唱名者方为好男儿”之言,说明那些参加科举之人也图名。 到时,只要接受他授予的名誉,那这些人日后如果再想帮助六国贵族反抗大秦,就会为天下人所指: 秦皇给了你那么大的荣耀,向天下宣扬你的名字,你却帮助那些六国贵族叛乱? 呸! 如果这些人接受了他的官职,那就更好了,就只能被名誉荣耀这条缰绳拴住,老老实实为大秦做事,若敢不尽心,便是不忠不义,为天下人所耻。 嬴政刚将他咸阳大考的设想提出,王绾便道:“大王,此法虽可选拔出有真才实学之人,却无法选出会忠心效力我大秦之人。” 嬴政笑道:“丞相勿忧,寡人已有解决之法,授大考中优异者名衔,如大考最优者为一特殊名衔,其次又为一,再次者还有……” 众臣很快反应过来,李斯眼睛发亮,为这办法叹服,他道:“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大王以大考排名,定天下第一,必能吸引众多贤才聚于咸阳。而其等名衔为大王所授,若不忠于大王,必会受天下人唾骂。大王之谋,臣李斯叹服!” 古人只是不如现代人见多识广,有时找不到思路,但一旦思路被打开,其想出的办法不比现代人差。 李念尚未和始皇详说科举,始皇却已经琢磨出了科举的妙用,还计划给咸阳大考的成绩优异者排序,赠授他们名衔。 古时王朝灭亡,有些大臣明知大势已去,为何还在效忠,甚至以身殉国? 其中正有这种知遇赏识、赠授名衔之恩。 而在大秦这个时代,此类风骨更甚,人们重然诺,轻生死,一饭之恩尚可以千金相报,何况赠授名衔这等大恩? 众臣都能想到咸阳大考的消息放出去后,会有多人赶赴咸阳参加这场大考? 怕是仇恨大秦、出身六国贵族的某些人也会忍不住,想来会一会天下贤才,争那大考第一吧? 肯定也有人不屑一顾,识破其中的算计,不会来参与,但更多人会来。 因为名就是这么吸引人!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旷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咸阳。 (本章完) 第95章 大王欲改大秦官制(为暖阳大佬加更) 第95章 大王欲改大秦官制(为暖阳大佬加更) 咸阳大考虽好,可想立刻举行,也不现实。 大秦如今疆域辽阔,让大考的消息传到天下各地,再让各地贤才赶到咸阳,都需时间。 不然后世王朝科举时,进京赶考的读书人为何要提前很久出发? 实乃疆域太大,道路不良,远行不便,不提前可能赶不上时间。 嬴政也想到了让天下贤才聚于咸阳需要时间,道:“此事便由制舆台负责向天下宣扬,大考时间暂定于三月之后。” 没人问要考什么,肯定不是考儒家经义,现在又不是儒家独大之时,天下贤才什么百家学派都有,考儒家的,不考他们学派的,是不是瞧不起他们? ‘考什么还得问问李念那小子,先把天下贤才聚过来再说。’ 这也是这时代的一点好处,若是在宋、明、清时期要说不考儒家经义,直接考如何治国施政,会被天下儒生群起而喷之。 听到嬴政的王令,王绾、冯劫、李斯、淳于越、赵高几位负责制舆台的官员齐声领命。 王绾道:“臣有一事禀于大王,制舆台律令已成,请大王过目!” 制舆台律令的竹简很多,王绾自然不可能随身携带,且每日上朝时,每位大臣都要经过检查,确认有无携带利器。 这是荆轲刺秦后,嬴政定下的规矩。 凡入他宫室之物,皆须查验,不管是舆图,还是竹简。 因为舆图里可藏利刃,竹简也能啊。 大臣们想要呈送给嬴政的竹简都不在自己身上,而是提前交到专门的内侍、侍卫那,直到大臣禀报嬴政,嬴政允许呈送,才会呈送。 “与寡人呈上来!” 四名内侍分别抬着两堆整理好的竹简进入殿中,送至嬴政面前,嬴政并未立刻翻阅这些竹简,而是继续和众臣议事。 待朝会结束,王绾、李斯、冯劫等大秦重臣被留了下来。 看着留在殿内的大臣,嬴政道:“让诸位爱卿留下,自是有事要和诸卿言说,众卿且先看竹简。还不将竹简送与众卿!” 随嬴政令下,多名内侍端着一盘盘竹简送到李斯等人面前桌上。 作为大秦重臣,每天处理政务都是和竹简打交道,早已经麻木,只是仍好奇这竹简中记载的是什么? 莫非又和那李念有关? 嬴政交代了句“众卿若是看完一份,可与他人交换!”,也看起了王绾呈递有关制舆台的竹简。 君与臣都在阅览,章台宫内一时如图书馆般安静,只有竹简被翻动之声。 大臣们要看的竹简要比嬴政要看的多,且还要交换观阅,因而嬴政率先看完。 在他看来,王绾、李斯、淳于越等人所制定的制舆台律令已经十分详细,从中还可看出哪条是淳于越提出,哪条是李斯所提,哪条是糅合了双方意见所成。 果然,将淳于越丢过去是对的,可以限制李斯的那些法家想法,使制舆台不会变成又一个廷尉府。 但对制舆台是否按这么成立,嬴政决定暂不表态,先把这些竹简给李念看看,看那小子能否指出问题。而观阅竹简的众臣越看越脸色沉重,哪怕是赵高也神情肃然。 他们所看的这些竹简上记录的事简直惊人:一为改大秦官制;二为修大秦律法;三为大王称皇帝的流程。 对修改大秦律法,众臣不意外,毕竟嬴政的态度已经算公开了,秦律须改,使之适于天下,但怎么也没想到大王还有修改大秦官制的念头,那称皇帝的流程也是颇为详细,就像有人已经按此称过皇帝一般。 这念头甫一生出,便立刻被众臣否去,这如何可能? 自古以来虽有三皇五帝,但从未有人将“皇”和“帝”合于一起,大王绝对是有史以来第一位称皇帝的君王。 可如果在大王以前,没人称过皇帝,写这些竹简的人又是如何想出这么详细具体的流程,得有多高才华智慧? 难道又是那李念? 众臣发现他们今日想起李念的次数也太多了! 王绾暗道:‘此人之才旷古绝今,难怪能为大王重视。’ 李斯则在寻思:‘难道我想错了,此人并非大王之子,只是因其才智而为大王赏识,不应该啊……’ 如果李念非大王之子,只是一才智卓绝之辈,那大王更应提防戒备才对,如此有才,若又得了天下人爱戴,必会威胁到王权。 以大王的帝王心术,不可能连这点都看不到,却偏偏做出了那等不合理之事,其中必有隐情。 赵高在想:‘不管此人是否为大王之子,都不可得罪,日后若见,定要设法与之交好。’ 尉缭在想:‘此人实是有才,缭不如也,只是依其竹简所言,必会更重秦王之权,也不知是好是坏。’ 那竹简所述的官制修改之法,分明是加重君王集权! 尉缭都不敢想集中了这么多权力的君王会有多可怕,尤其还是秦王这种君王。 众臣也明白了嬴政将他们留下的目的,这是事先跟他们通气,既是询问他们意见,也是让他们知晓他要做这些事,之后向所有大臣宣布时,站在他这一边。 处理了会儿政务,见众臣已将竹简看完,嬴政放下手中之笔,问道:“众卿有何看法?” 丞相王绾道:“竹简中所述大王称帝礼仪已颇为详善,臣以为只须稍改几处,便能为大王所用。” 尉缭也选择了一件事作了回答:“若依竹简之言,在大王称帝那一日以大赦天下之名颁布新律,确可使新律更入人心。” 可两人都没谈修改官制,嬴政当然留意到了,直接点名道:“那修改官制,诸卿有何看法?李斯,你说!” 李斯心中颇不愿意回答修改官制的问题,虽然就算官制修改了,他也会是大秦重臣,但那时的权力可就不如现在了,何况他还想登上丞相之位。 可若依竹简所述,丞相的权力将被大大分薄,远不比王绾现在掌握的丞相之权,他想要做的是王绾这样的实权丞相,在整个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按法家的思想,李斯该赞同竹简所述,因为法家本就主张君王集权,将天下权柄握于一手,然李斯并非纯粹的法家信徒。 应该说很少有人是某个学派纯粹的信徒,韩非亦是如此,其忠于韩显然更胜于忠于法家学说,否则韩非也不会死在大秦。 (本章完) 第96章 使秦卒治天下(为暖阳大佬加更) 第96章 使秦卒治天下(为暖阳大佬加更) 但如今嬴政点名问他,不能不答,李斯平复心中思绪,开口道:“臣以为官制可改,但改官制后,必将需大量官吏。大王以咸阳大考可招纳天下贤才,然贤才可为官,却难为吏。” 李斯直接道明了咸阳大考的一大缺陷,可以将天下散落在野的贤才吸引过来,但这些跑来参考的贤才能为官,谁愿去为一小吏? 大秦不仅缺乏官,更缺吏,吏作为政务的具体执行者,显然缺得要更多。 李斯在委婉劝说嬴政,大王您改官制没问题,但也应看到官制修改后,相对于现在的大秦多出了许多部门,那需要更多官吏,靠那咸阳大考招纳贤才根本填补不了。 听到李斯之言的其他大臣也纷纷皱眉,这的确是个难解决的问题。 这竹简上记述的官制改革方案看着虽好,可不符合大秦实际。 嬴政挑了挑眉,忽地想起李念和他提过的沛公、萧何、樊哙等人,仿佛间像抓住了什么,但究竟是什么,一时又没想到。 嬴政陷入沉思,回忆沛公、萧何、樊哙几人的信息,试图抓住那一闪而过的灵光。 思索好会儿后,嬴政终于抓到了那道灵光: 这几人出身都不算好,但最终却身份显赫,取得大成就,从无赖子、屠狗之辈、主吏掾化为汉的开国之君、大将、功臣。 三人前期之所以未有变化,是他们没有相应的机遇,即除萧何外,沛公、樊哙几乎没有可晋升改变自身境况的阶梯。 倘若他给某些人制造一架晋升的阶梯呢? 李斯所言那些贤才只想当大官,看不上小官,其中一大原因便是大官一步到位,小官晋升艰难。 这问题如果能解决,是否就可让更多贤才留下,为他所用? 不仅如此,解决这问题的方法是否还可推行到其他方面? 嬴政联想到了秦军,联想到军功爵制,如今天下初定,有很大一批士兵需要赏赐。 这些人是否可以用为临时官吏? 无需他们能主政地方,只需能帮助维持地方管理即可。 且这些秦卒是老秦人,忠心方面也能肯定,至少现在,他还没失去老秦人的民心。 另外,还可顺便调整军功爵制。 原本秦人入伍,是靠在战场上的军功来晋升,然而目前显然不会有大战,军功爵制也相当于废了。 可如果将战场上的军功换为治理地方之功,化为治功爵制呢? 给那些在战场上立功的秦卒授予一定的地方官职,不仅可解决赏赐问题,还可用治功爵制刺激他们努力治理地方。 嬴政越想越觉得可以试试,屠狗之辈尚能为开国大将,他麾下的秦卒就不能治理地方了? “廷尉之言有理,然若寡人许诺其等为小官也有机会为我大秦丞相,只要他们能做出政绩,廷尉以为如何?” 李斯何等聪明,转念便明白了嬴政话中之意,若是如此,除了那些真心不想做官的贤才,许多人都会留下来吧。 他们是嫌弃官小,看不到爬上去的希望才不做,如果能爬上去,甚至有机会入朝为丞,哪怕是一狱掾,也定会有人愿做。 没想到自己的提醒没阻止大王,反而让大王想到了解决之道。李斯暗叹一声,道:“大王智计深远,远在臣之上!” 嬴政略有深意道:“寡人看廷尉才是智计深远,懂得取舍。” 说完这句,不再理会李斯,嬴政又将他想到治功爵制说与众臣。 众臣听后的第一反应是还能这么玩,随后是大王这个方法好像还真有一定可行性,但也有缺点: 首先秦卒大多都不识字,但若为地方治理官员,就算不为主官,也总得认识些; 其次是这么做,需要秦卒背井离乡,如今需要掌控治理的地方不是关中,而是六国之地。 后一问题不难解决,许以足够的利益,定能吸引一批秦卒去往六国地方,但前一问题,没法让秦卒们很快就会识字书写,熟读律文政令啊。 面对众臣指出的秦卒不会识字书写的问题,嬴政未太在意,肯定不是所有被任用未官吏的秦卒都能治好地方,但总会有人能从中脱颖而出,治理得好。 况且,他其实也并不需要这些秦卒能将地方治理得多完美,主要目的是为大秦维持住地方,让地方还在大秦管辖下,不至于像李念所说的历史上那般糜烂,近乎完全失控。 当然,若能治理得好则更好! 这本就是在大秦官吏不足情况下的一个过渡之法,等到大秦官吏充足有余之时,便会将此法废去。 王绾第一个听明白嬴政的意图,这分明就是他提出的分封之策变种版,只是将分封王孙公子去镇守那些掌控不了的地方修改成了任用秦卒去治理地方。 反正都是暂时难以管控之地,丢给诸公子和丢给秦卒有何区别? 诸公子在那些地方还可能做大,对中央产生威胁,可秦卒做大的可能性虽有,但不大,且做大后产生的危害也没诸公子大。 诸公子出身王室,有王位继承之权,可秦卒近乎为黔首,还能争夺大秦王位? 且到时想改策收权也较诸公子更容易。 这办法还有一好处,能让大王更得老秦人民心:看,大王多好,让大家当了官儿! 想明白之后,王绾第一个表示赞同:“大王此策,臣以为可行!” 其他人也逐一明白过来,连向来反对分封的李斯也出言赞同。 将地分封给诸公子那才叫分封,任用秦卒为六国之地官吏,那不叫。 唯有淳于越想反驳,因为这策略一旦实行,他想要嬴政复周礼、分封诸公子的愿望将大概率没了希望。 他不知道嬴政就算采用了这个策略,还是会分封诸公子于各地,只是那种分封和他所以为的不同,目的也不一样。 嬴政想到了解决地方官吏不足的方法,但对大秦官制改革,依旧未取得众臣全部认同。 众臣认为以大秦现在的实际情况不可能做到竹简上所述,只能进行部分改革。 众臣离去后,看着面前记录成册的竹简,嬴政道:“誊写一份,送与六英宫!不,誊写两份,另一份送与宜春宫!” 秦时的官吏就是官员,没有“官”和“吏”的区别,书里是为了更好表述。 (本章完) 第97章 我,大秦常务副皇帝? 第97章 我,大秦常务副皇帝? 当竹简送到六英宫时,已是晚上,李念还未休息,正伏案书写竹简,写的是可被始皇任用的汉初人才资料。 昨日讲说时主要讲了萧何、张良、韩信、樊哙、王陵等,但汉初的人才可不止这些,还有周勃、陈平、夏侯婴、灌婴、曹参等等。 李念也已回过味来,始皇可能的确是想从他这里知晓一些可为大秦所用的人才,但真正的目的十有八九是为了炫耀装逼。 始皇大概是想把大汉开国天团弄到咸阳来参加他的称帝仪式,在这些人面前炫耀他的功绩,满足他的虚荣心。 想通后,李念一阵无语。 进一步想,始皇想将以沛公为首的大汉开国天团弄到咸阳观礼的念头恐怕不是昨日才有,而是在得知沛公的存在后就已生出。 即始皇心里早就决定了要怎么处理沛公,昨日却还故意问他,让他担忧沛公会因他而被杀。 帝王的心思果然难以琢磨,幸亏他昨日的回答还算不错。 不过,始皇这么做虽然主要是为了满足他的虚荣心,但的确能将汉初人才集中到咸阳,也确实有利于大秦。 虚荣炫耀并不影响于大秦有利,二者可兼得。 对向始皇推荐这些历史上的名人,李念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这些人在历史上经过检验,已经证明了他们的潜力,不用他们,难道去挑选一批不熟的人任用? 他不只写了大汉开国天团中人,其他能为大秦所用的人才也写了出来,如他现在正写到项羽麾下的季布。 郭典走进殿内,见李念正认真书写,用不会突然惊到李念,又能正好被李念的声音禀告道: “公子,大王差人送了一批竹简过来。” 李念抬起头,始皇送了竹简过来?又是上次送来的那类竹简? “既是大王所送,赶紧拿进殿内。” 很快,一堆被分类归置好的竹简送到李念的书桌上。 李念拿起第一卷竹简,打开一看,和他猜测的不一样,这次竹简所记录的是大秦朝堂上发生的事。 ‘始皇这个人啊,我将桌椅、新犁交给他这么久,居然现在才想着传于天下。’ 桌椅且不说,那新犁可有利于农事,早一日推广开,就能早一日发挥效果,享受到新犁带来的好处。 李念本以为始皇早已将新犁广传天下,没想到今日才与众臣展示,决定推广。 ‘若非昨日那些话,始皇大概会将新犁的推广留在他称帝之日。’ 看到那位大臣指出制盐之法不可传之于民,当以国家专营,李念皱了皱眉,他当然不认同这种观点,他拿出制盐之法就是为让这时代的百姓能吃上好点的盐,过得好一些。 要是此法只为大秦朝廷所掌,于百姓而言未必是好事。 李念这时也明白了嬴政送来这些竹简的用意,是为让他查漏补缺,以后世人的身份评议这些政令的得失。 ‘始皇不会每次有重大政令发布,都要找我过目吧?那我岂不成了大秦副皇帝?’ 这念头才生出,便被李念按了下去。不可这么想,万一某时说漏了嘴,会招来杀身之祸。 看着这份竹简,李念沉思了会儿,拿过一份空白竹简,提笔书写起来。 盐这种生活必需品,终将会归为国有专营管控。 因为用来征收税赋实在太好用,可作为国家的财政支柱,没有一个封建帝王能受得了这种诱惑,除非这位帝王是傻子。 李念原本目的也不是要违背这种大势,他又没想过让始皇放开盐业管控,允许天下百姓自个儿私下制盐,只是想让百姓掌握提纯粗盐的办法,在吃盐时能吃好点。 大势既然不可违背,那就顺应,使之提前发生,减小对百姓的危害。 但这很难做到,除非能有比盐更稳定更丰厚的税赋来源。 可即使找到另外的税赋来源,以封建时代统治者的贪婪,就会放弃用盐剥削百姓,让出一点利益给百姓? 不会,他们只会将新的税赋来源和盐利全抓在手里。 李念现所写的便是后世各王朝所用的盐业政策,他想通过这些政策告诉始皇: 盐业可以由大秦专营,但若依靠盐业对百姓剥削过重,使百姓买不起盐,必会使百姓怨念横生,影响社会稳定,还会让私盐泛滥,反而损害大秦在盐业上的利益。 写完关于后世王朝盐业政策的竹简,李念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继续翻阅始皇送来的竹简,当看到始皇提出的咸阳大考,脸色不由怪异了一下。 什么咸阳大考,分明就是个变版科举。 不过,始皇这思路还真没错:一可稍微缓解大秦人才不足的问题;二可消除这些在野遗贤的不稳定因素。 这些在野遗贤可不会天天吃饱了饭就呼呼睡觉,他们会谈国论政,评议始皇得失,甚至会同仇秦反秦势力勾结,于大秦不利。 而他们如果参加了咸阳大考,拿了始皇授予的名衔,等于拿了始皇给的好处。 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还好意思出去编排始皇的不是,造大秦的反? 始皇这是在欺负老实人,欺君子以方! 在这个司马懿洛水之誓尚未发生的时代,人们很重誓言承诺,也就是要脸,有时为一个承诺可不惜性命,不远万里奔波。 一旦那些在野遗贤入咸阳参加大考,便入了始皇彀中,可有多少人会不来,这可是一个扬名天下的大好机会。 即使猜到始皇目的,很多人也会前来,此为“名”也,岂是那般容易看透放下? 而且,那些百家学派会认为这是一次向君王展示他们学派,与其他学派一较优劣的好机会,凡是对治国理政有想法的百家学派,定会派人参加。 想到这里,李念忽然发现始皇这咸阳大考对他要做的事也有好处。 大考时,百家英才汇聚咸阳,他正好可借机召开一个百家大会。 按他定下的计划,他要将天下文字统一为简体字,还要编纂字典、教材,这些都需要人手,最好还是有一定文化水平的人。 这些来参加咸阳大考的贤才们不就是? 感谢大大们的订阅!还在排结石,无法久坐,是用手机在码字。 (本章完) 第98章 用始皇的办法为自己办事 第98章 用始皇的办法为自己办事 将篆书改为简体字倒是简单,他一个人便可完成,可推行却不是他单人能做到。 别人用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的文字,你说换一种就一种,你算老几,凭什么? 虽然可以让始皇以政令强制推行,但人心的不满却难抚平。 人大多都有驴脾气,逆着毛捋,哪怕真是为他好,也可能会踢你一脚,只有让他们认识到这确实有益,把毛顺了,事才好办。 在大秦这个绝大多数人是文盲,唯有一少批人识字的时代,推行文字统一,首先就是向这些识字之人推行,让他们接受。 而来参加咸阳大考的人虽说不是天下所有的识字之人,但也占了其中重要部分,得到他们接受认同,向全民推行自会事半功倍。 反之,不得到这些人认同,单以政令强制推行,最终可能会成功,却会让天下生怨。 李念原本的打算是寻个机会向始皇陈说此事,让始皇召集天下百家,他再亲自登台为百家贤才们讲说简体字的好处,使百家学派接受他的简体字计划。 未想始皇想出了咸阳大考,不用他提,咸阳大考已可将天下贤才召集过来。 除推行简体字外,为每一个字注上拼音、编纂字典和教材也需要这些人帮助。 不然,那么多字,让李念一个人一个字一个字的注音过去,还编成字典,得用多久? 至于他这些想法,来参加咸阳大考的百家人才可能不答应,李念也有解决办法: 既然你们儒家不愿意参加字典和教材编纂,那本公子只好去找墨家的贤才了。 你们儒家也不想看到字典的注释和教材上全是墨家之言吧? 只需这么一说,但凡这时代的儒家不傻,保准会立刻送大批儒生过来。 因为明眼人都可看出,字典和教材必然会成为日后教学天下的通用之物。 他们不在上面留下痕迹,就会被其他人占据,那还有他们传学授道的空间? 因此,他们不仅不会拒绝参与字典和教材编纂,反会去争抢编纂权,希望承担更多的编纂内容,在上面留下自家学派更多的话语。 同时,咸阳大考还为李念带来了另一好处,师资力量。 这时代识字的人太少了,而他想要推动大秦的某些变化,一个人是完不成的,他一个人是能造几艘航母,还是能修几条铁路? 必须培养出一批具有相当文化水平的人。 可这些人怎么培养出来? 光靠他一人去教,那能教多少人,得教到什么时候,又得多累? 因咸阳大考聚集而来百家贤才虽比不上他这个后世人见多识广,还脑带搜索引擎,但他们已是这时代最有学识的一批人。 就算他们教不了自然知识,但能教一教读书识字也是极好,能减少他的负担。 且未必教不了自然知识,如墨家,在自然学说方面已有所成,再受他指点,定能更进一步,教授些简单的物理知识,当是不难。 不正是一批合适的老师来源? 李念提笔又写了起来,他要上书始皇,对于那些不愿当小官或参考成绩不佳的贤才,可以让他们来他这里。 写着,李念笔一顿,发现这其中有一件事需得始皇答应:必须给予这些人相应的待遇和升迁途径,也即这些人在他这办事,当算作功劳,可以此获得晋升。没有奖惩晋升的制度,仅靠始皇命令和一腔热情办事,是难以长久的。 李念突然一拍额头,这样一搞,不就整出了一个变版翰林院? 只是他这个变版翰林院和后世王朝所置的翰林院在职责方面有些不同,更偏向于司掌天下教学诸事,甚至还有一部分科学院的痕迹。 想了想,李念还是将这件事写了进去,取的名字就叫“翰林院”,只希望日后进来此院者不会违背他提议设立翰林院的初衷,少些想以翰林院作为晋升之阶的人。 李念心中默默想着。 他很想立一条规矩:入翰林院者可享同级官员待遇,但不得入朝为官,调任主政地方。 以此绝了所有翰林院官员的仕途,让他们踏踏心心为教育和科学发光发热。 但他敢这么立,那愿意来翰林院的人必会大大减少。 有些人本就冲着主政地方、入朝为官而来,现一开口就绝了他们的念想,他们还来干什么? 且这些人在咸阳大考中成绩不佳,不代表他们治理不好地方,算给他们一个机会,为大秦再次进行一次人才选拔。 何况,就算他现在这么制定,后来者也未必会如他所想那般执行。 思来想去,李念最终没立下这一条,那样做太理想,不符合大秦现今的状况。 书写翰林院计划的过程中,李念想到始皇可以通过咸阳大考来选拔人才,解决在野遗贤的问题,那么其他方面是否也行,如召开全民运动会或者设立足球联赛? 既可以此选出军用人才,也可耗去民众积攒的不满和怨气,让民众的生活变得丰富,使大秦社会更加稳定,甚至还可以为大秦开创新的财政来源。 在大秦开全民运动会或足球比赛,看似天方夜谭,实则有一定实现的可能性,但想做到和现代一般,那不可能。 道路难行、百姓营养不足都是问题,根本不可能产生多少合适的运动员,大秦也不当为此投入大笔财物。 许多人饭都吃不饱,以大秦的财政去培养运动员,搞全民运动会? 可如果把要求放低,只是为了选拔一些可用优秀的人才,让百姓多些释放情绪的渠道和乐子,那倒不一定不能做。 如全国运动会,让各地推荐人才参加,官方只承担一定的费用开销,及对在运动会中成绩优异者进行奖赏外,其他费皆不管。 再如足球比赛,可以将足球这种运动传播出去,民间若有人喜欢,自会出钱出力组织起球队,官方只需立下规矩,负责管理。 即办这些事的钱民间出,事由官方管! 若在现代,这种模式很难启用,又想金主爸爸掏钱出力,又不想金主爸爸管事,那如何可能? 但大秦这个时代,君权至上,即使金钱,也得拼命巴结讨好君王。 只是不管开全国运动会还是举办足球比赛,最大的阻力在于秦律,秦律不改,根本没可能。 思考一番后,李念将所想到的几点补充进了正在写的竹简。 开全民运动会和足球比赛,是源于一位读者大大的章说评论。我琢磨了下,觉得搞现代模式的运动会肯定不行,劳民伤财,但将足球这项运动在大秦普及一下,问题不大。 (本章完) 第99章 狗屁的大秦常务副皇帝,谁爱当谁当! 第99章 狗屁的大秦常务副皇帝,谁爱当谁当! 看竹简时,李念也看到了始皇向众臣申明新犁、豆腐皆为他所制,驳斥李斯发言。 始皇做这番申明,李念知晓这是在彰显对他的信任。 李念想的是始皇在这时说出他姓名的用意? 难道始皇有意让他幕后转台前,先让大秦诸公熟悉熟悉,为他以后入朝参政打基础? 跟大秦诸公认识认识还行,对这些史上留名的人物,李念也好奇得紧。 说来,穿越到大秦后,他就亲眼见过两个历史名人,一个是始皇,一个是蒙毅,像郭典和那些保卫服侍他的侍卫、宫女,在历史上一个字都没有。 二十四史浩瀚,难有黔首之名,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 不说黔首,历朝历代那么多官吏也没能留下姓名,史书留名者要么为恶人奸臣小人,要么为非常出名的英雄忠臣,一般的清官能臣都留不下姓名。 二十四史终究又太薄了。 但,入朝参政就算了,那一定会跟人勾心斗角。 李念不喜欢和人勾心斗角,也不觉得自己能玩得过大秦诸公。 与其和人勾心斗角,不如多做点其他的事,改善改善在大秦的生活,他的纸到现在还没造出来呢。 对李斯之言,李念并没太在意,这显然是始皇故意送来给他看的。 倒是李斯前后的表现倒令李念想到一句话:‘廷尉前倨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 继续翻阅竹简,看到始皇提出以秦卒治天下的办法,本来生起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 这个办法虽然依旧无法完美解决大秦官吏缺乏的问题,属于和王绾对偏远地方分封一样的折中之法。 秦卒被始皇赐官,定会被秦卒们视为荣耀,更加忠心拥护大秦。 秦卒去往六国各地为官,不仅可以稳定地方,还能带去大秦的文化风俗,促进六国之民和大秦融合。 但同时也有问题和隐患存在。 如秦卒们不识字,可能没法将地方治理得很好,但这个缺点可以被改变。 这些秦卒能从战场上活下来,还能获得军功,绝对不傻,给他们机会,学起来定会不慢。 再如秦卒和当地人的能否相处融洽,是否会依仗官职欺辱当地人? 秦和六国属于征服者和被征服者的关系,秦卒在面临六国之民时,可能会存在一种“尔等皆为吾等手下败将”的俯视心理。 这种心理将可能导致他们瞧不起,甚至欺辱当地百姓,而这么做,反倒会激化秦人和六国之民的矛盾,不利于地方维稳。 对这一点,大秦诸公和始皇也考虑到了。 大秦诸公给出的办法是以不定期巡查,律法严禁,并设立治攻爵治。 不定期巡查即是偷摸派人前往各地查看治理情况,发现问题就及时奏报咸阳。 当然,大秦本就缺乏官吏,巡查的人不可能多,自然也不可能巡查完所有地方。 律法严禁是但凡查到有秦卒为地方官吏时为害,处以重刑,通过严刑震慑,相当于打一棒子。 “治功爵治”则是给颗甜枣,秦卒们可以治理地方之功为上升阶梯,即秦卒将地方治理好,就有机会升更大的官,甚至入庙堂,为大秦重臣。 李念认为这一套操作下来,足够减少秦卒为官吏时危害地方,除非他们既不怕死,又不想往上爬。 始皇在竹简里还透露了一个他没告诉大秦诸公的办法:他要将诸公子分封于地方,通过考评诸公子对封地的治理情况,逼诱诸公子治理好地方。‘这是将王绾的分封之法和秦卒为吏之法结合了起来啊!’ 李念心道一声,他不难看出其中的目的:这是要锻炼诸公子治国理政能力,为日后海外分封做铺垫;以诸公子压制被任用在各地为官的秦卒,使其等不敢太过猖狂。 ‘始皇这是听进去了我的话,想要开始锻炼诸位公子了。’ ‘不知扶苏会被扔到哪个地方?不会是齐地桑海,小圣贤庄吧?胡亥会不会也被放出去?’ ‘有没有一种可能,扶苏会被当作一个秦卒丢出去,让他到地方去施行他的仁政?’ 李念越想越觉得扶苏会和其他秦公子不同,不会作为公子被始皇分封于地方,而是改名换姓,作为一不知名秦卒丢出去。 念头回转,对大秦诸公和始皇的办法是否切实有效,李念也不好判断。 因为这在历史没发生过,但总比直接放弃掌控这些地方要好。 使秦卒为吏还有一个缺点是可能会引起一些“贤才”的不满,认为秦卒出身卑鄙,学识浅薄,也配为官治理天下? 这个缺点李念刚想到,就被他否去,这怎么能叫缺点?该叫优点才对! 会生出这种想法的“贤才”会是什么人,要么是自视甚高的贵族,要么是读书读到自以为高他人一等的伪君子。 这些人仗着出身,仗着有机会读书识字,瞧不起底层民众。 这种情况在现代也有,像某些大学生用歌词嘲讽农民工讨薪。 会产生这种想法,是他们认为自己的阶级高于他人,天下该由他们这样的人治理。 而始皇以秦卒治理地方,明明白白踩了这些人的脸,更告诉世人一件事: 不一定非要贵族王侯,博学高士才可为官,你们也有机会! 变相改善了秦时的阶级封锁? 李念神情古怪,也对,封建帝王的确会出于维护他自身统治的目的优先考虑自己,但不等于他就一定会站在贵族那一边。 某些时候,出于利益的考虑,帝王甚至会限制贵族,利好平民。 除这些外,李念想不出这套以秦卒治理地方的计划有太多问题。 始皇将这方法送他观阅,是为了向他炫耀,还是提醒他,拼音、字典都该提上日程了? 毕竟他曾说过纸造出后,配合简体字、拼音和字典,能快速使人识字。 对使秦卒为吏之法,李念思来想去,补充了一条:可使制舆台宣传秦人和六国之民皆为华夏血脉,都是一家兄弟。 虽然这肯定也无法完全避免问题发生,但能减少一点是一点。 翻阅完所有竹简,已是深夜,李念走到殿外透了口气,看了眼夜色覆盖下的大秦王宫。 ‘这还只是帮始皇查漏补缺,评议得失,不用自己和众臣议事,就干到这么晚,要是让我直接参政,得干到什么时候?’ ‘那些能几十年如一日,天天勤勉处理政务的皇帝,真厉害啊。能成为皇帝,还有一番作为的君主都不简单。’ 光是想想今晚上的经历,李念便感觉头皮发麻。 始皇送到六英宫的竹简肯定不是他今天处理的全部政务,只是其中部分。 但就是这么部分,已经让他忙到现在,那要是全送过来…… 那狗屁的大秦常务副皇帝,谁爱当谁当,他在后世当牛马都没被这么福报过。 爪机码字,速度奇慢,明天试试电脑,如果不痛就还是用电脑。感谢某些大大的建议,这章里就采用了一些。 (本章完) 第100章 接下来要做的事 第100章 接下来要做的事 夜风的清凉让李念因看了太多竹简而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不少,方才还很疲惫想睡,此刻反倒不想睡了。 让人搬来一张躺椅,李念躺在殿外一边欣赏夜色,一边思考接下来将要做的事。 如今能给始皇分析的大秦灭亡原因和解决之法都已讲过,始皇会不会改变,在于始皇自己,他已经管不着。 正如他所言,若始皇自己不愿改,他再多言又没用。 ‘我答应始皇在他称皇帝时,以九样东西为贺,其中最简单的当属马镫和马掌,这两样东西只要画出图形,告知原理,让少府去做即可。’ ‘制盐之法可以先提交上去,让始皇先派人验证。’ 李念要提交的制盐之法为滩晒法,这也是一种海盐生产之法。 利用海水制盐的历史极为悠远,据说炎黄时期便已存在,大秦这时亦有,齐人刁间以渔盐发家,其制盐的办法便是用海水煮盐。 ‘还得给始皇一份适合的盐场位置。’ 理论上,只要有海水的地方都可制盐,但实际上,由于地理位置和气候条件等因素,并非都合适。 李念要选给始皇的盐场自然是在后世使用过的,但这时代的气候条件和地理环境和后世可能有所不同,后世那些著名盐场能否在这时代使用,还得始皇派人实地察验。 李念又不可能亲身前往指导,从提交制盐之法到制盐之法被验证,再到制盐之法被大规模启用,当需一段时日,在始皇称帝之日怕是完不成。 ‘炼铁之法需要铁矿石,需要设计高炉,而高炉要烧制耐火砖,还有焦炭……’ 就算李念没想要炼出多搞性能的钢铁,也是个不好搞的活计,比造纸制盐麻烦多了。 但相比制盐,李念会让始皇将炼铁实验基地就开在咸阳,他可以近距离指导修正。 ‘先将质量较优、开采又容易的铁矿标注给始皇一份,让他派人寻找开采,铁矿石还可以用来制作水泥。’ ‘土法的水泥制作倒不难,可以将其制法写出来让少府工匠去做。’ ‘煤矿也得赶紧标注给始皇一份。煤既可用于炼铁等工业之用,在这之前,我觉得它应该先是一种‘柴’。’ 华夏早有发现煤有用煤的历史,在这时被称为“石涅”、“黑石脂”、“每”等。 据李念所知,大秦已经在进行煤矿开采,用于金属冶炼,民间也有人用煤取烧火做饭,但并未被大规模普及开。 一是开采的煤有限,二是煤处理得不好。 要是煤已经普及开,成了民众日常生活必需之物,早就被管制起来了。 柴米油盐,“柴”放第一位,不仅是因为要用柴来烹饪食物,更因在寒冷的冬季,要柴生火取暖,尤其在还没有衣的时代。 ‘再过几个月就要到冬天了,据郭典他们所说,大秦这时的冬季虽没有冷到可怕,但也并不暖和,每年都有人冻死。’ 李念提出以“蜂窝煤制作法”为始皇的贺礼之一,便是希望能以煤作柴,让大秦的百姓用上,在冬季能多一点温暖。当然,煤也是在大秦这时代发展工业的必须品。 ‘蜂窝煤制作也不难,一样可写出制法交由少府去做,对了,还要让始皇派人去宣传烧煤时的注意事项,那个制舆台正好做这事。’ 想起制舆台,始皇之前从未和他提过,也就今日的竹简中才向他透露,问询他对制舆台的意见。 李念倒没什么不被信任之感,只是觉得这才是帝王,若始皇完全信任了他,事无巨细都告知于他,那反而会让他惊慌害怕。 会觉得始皇是不是下一刻就会以“你知道的太多了”为理由,一脚将他踩死。 不知不觉,浓重的倦意来袭,李念今日翻阅了太多竹简,还要做出回复,本就疲惫,方才是因暂时熬过了那段疲惫期才显得精神。 此刻放松下来,疲惫和困意再度袭来,李念很快在躺椅上睡去,郭典拿来一床衾盖在李念身上。 第二日,一批少府工匠聚在六英宫,其中一些工匠已来过好几次,正期待六英宫内的这位公子又能拿出什么东西。 六英宫内的这位公子神奇得很,明明不怎么会干活,某些众所周知的东西也不了解,却偏偏能拿出些他们从未见过、从未想到过的设计,每次还能说的头头是道,连他们都认为有理。 而且,这位公子也不像他们见过的其他贵人,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平易近人,每次讲述都十分仔细,还会有意停下来问他们明白没有,若哪里没懂,可以提出。 只见一众少府工匠面前,摆着两块木板,少府工匠也屡见不鲜了,这位公子每次都是用木板绘图向他们展示讲说。 今日这两块木板上分别画了两匹马,马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两匹马各有一件他们以往没见过的东西。 由于昨天熬夜当常务副皇帝,导致睡眠不足,让李念有些困,他打了个哈欠,拿着根小棍子,打起精神,指着左边木板上画出的马。 “这个东西名叫‘马镫’,诸位应该能看出它的作用。” “马镫可以帮助人上马,踩着这个环便能登上马背,同时它还能在骑行时支撑骑马者的双脚,保持骑马者在马背上的稳定。” “且对于那些驭术高超之人,能让他们以脚驭马,不必再以手控马,而空出来手就可以做很多事。” “如原先一名骑者需要一只手控马,所以无法使用弓箭,现在却可以使用。” “再如原先是一只手持武器和人作战,现在两只手能多持一件武器,不是更能威胁到敌人?” 讲完马镫,李念又用小棍指向右边的木板,那上面画的是一匹马高高扬起前腿,露出马蹄的画面。 拜这段时间为始皇画地球仪和各种图所赐,李念的绘画技术大有长进,这匹马画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诸位应当也注意到了这匹马的马蹄上有东西,这东西叫‘马掌’,又被称为‘马蹄铁’,诸位可以认为这是给马穿上的履。” 给马穿履? 六英宫的这位公子果然神奇! (本章完) 第101章 启迪科学思维 第101章 启迪科学思维 “马穿的履和我们人穿的履不同,并非是穿在脚上,而是钉在马蹄上。” 一少府工匠道:“可是公子,将马穿的履钉进马蹄,马不会痛吗?” 李念道:“马蹄和人的脚不同,它有一层大约在一寸的坚硬角质,有见过和摸过马蹄的应该知道。” 一名年轻的工匠兴奋道:“我摸过马蹄,和公子说的一样,摸起来硬硬的,和我们的脚很不一样。” 摸过马蹄的不多,但见过马的不少,仔细回想,好像是这样。 “这层角质就好比我们人的指甲。” 李念伸出左手,用小棍指了指指甲:“诸位都曾修剪过指甲,可曾觉得疼痛?” 诸少府工匠摇了摇头,干他们这些活,不能将指甲留太长,平常在发现长了便会修剪,但从未有人将这同马蹄联系到一起。 “只要不超过马蹄上那层角质的厚度,便不会使马感到疼痛。” 这么一说,众少府工匠顿时恍然大悟,有一少府工匠好奇道:“可公子,为何我等修剪那指甲,不会感到疼痛?” 看了看发问的工匠,李念笑道:“这是因为修剪的那一部分指甲没有神经分布。” 解释完这句,李念没再继续解释,将话题转回马掌:“平常马儿在奔跑时,实则便是这部分角质和地面相接,但马儿若连续奔行,诸位认为会如何? 一工匠道:“自是会受磨损……” 此言一出,众工匠全明白过来,给马钉上那马掌,是以之代替那什么角质磨损,让马匹能被使用更长时间,且钉的是铁掌,原先那些对马来说崎岖难行的路,也可以走了。 一年长的工匠思索了下,突发奇想道:“牛蹄和马蹄好像一样,敢问公子,是否能给牛也钉上此掌?” 李念道:“牛和马不同,牛不需要长途奔行,通常都是在田地间耕种,而田间的泥土一般较为柔软,不会损伤到牛蹄,因此无需钉掌,但牛蹄需要定期修剪,就和人修剪指甲一样。” 年长工匠向李念行了一礼:“多谢公子解惑!” 这时,又一工匠提醒道:“这马掌和马镫看起来制作简单,却有如此大用,万不可让胡人给学了去。他们的马匹本就胜过大秦,要是再掌握马掌和马镫……” 因为历史的原因,秦并不十分缺马,但和北方日益强盛的匈奴比,还是大有不如,若马镫、马掌贸然传出去,给匈奴带来的优势可能比对大秦更大。 李念同样也想到了这个问题,道:“马掌和马镫之事,诸位当需保密,不可泄露出去。” 能被选到这的少府工匠,都是严格遵守少府保密律令的,一听李念的话,神色一正,应道:“公子放心,我等必不敢泄密!” 李念挥了挥手,抬着两块木板的内侍退下,又有内侍抬着一块新的木板上前,众少府工匠看到木板上画的是一份流程完整的制作图。 李念用小棍指着第一幅图中一块像石头样的东西:“这是‘石涅’,诸位中应当有人知晓。” 工匠们点了点头,知道,他们用这玩意儿冶炼过金属呢,只是这东西有味儿,有时还会让人喘不过气。 相比于马镫和马掌,李念对蜂窝煤更加在意,他仔细讲道:“将它打碎成粉,找来黄泥,以石涅占八成、黄泥占两成的比例加水进行混合。”有工匠拿着竹简在认真记录,李念又道:“‘八成’和‘两成’不是其重量分别为八为二,而是从大小上。混合时要搅拌,使石涅和黄泥混合均匀,到混合出来之物能被捏成团时为止。” “接着再用这个煤球机将它们做成一块块的蜂窝煤。” 制作蜂窝煤可能最有技术含量的就是这煤球机了,但这东西对这些少府的工匠来说,看上几眼就能琢磨出该怎么做。 木棍指向最后一幅图,“将制作好的煤球放在通风有太阳的地方晾晒,将其晾干,便可以了。” 李念想起他小的时候,家里也是用煤球,尤其是冬季,父母总要到镇上买很多煤球,只是后来通了天然气,煤球就买的少了,制作蜂窝煤的人家也不再做了。 现在来到这世界,可能再也见不到父母,他在大秦做某些事其实也有着为在另一个世界的亲人积攒功德的想法。 众工匠听完,一工匠问道:“公子,这煤球可以烧?为何其中要弄出这些孔?” 李念解释道:“当然可以,弄出这些孔……” 本想说这是有利于空气流动,让燃烧更充分,但想了想,李念换了个更容易被工匠们理解的方式。 “诸位在烧火时,可曾发现将柴聚于一处,烧出的火不大,倒是让柴分散一些,各自间留有空隙,反而能烧出更大的火?” 李念不提,没想到,现在一提,诸位工匠一回忆,发现还真是,尽管他们这么多年都是这样在做,但几乎无人深想过,都当作一件司空见惯的事。 往日未尝留意,今日听公子提起,细细一想,这是为什么呢? 用了那么多年,才发现他们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李念之所以很细致地讲这些,不仅是想让工匠们更好去做,也是想启发他们的科学思维。 靠李念一个人在这时代想推动科学和技术进步,太难了,还需要更多人同行,而这些少府工匠是这时代顶尖的技术专家,未必不能变为大秦科学和工业开启的领路人、奠基者。 他准备向始皇提议,每隔一段时间给少府的工匠们上上课,解答他们遇到的一些疑惑,最好是在纸造出之后。没有纸,依靠竹简记录传播,还是太麻烦了。 一工匠道:“所以这煤球中的孔是同样道理,能让火烧得更大?” 李念点头道:“正是,此物制作简单,烧出的火更大,且不会像直接燃烧石涅一样,产生许多烟尘,由于加入了黄泥,还可减少对石涅的消耗,降低其价钱,让更多人能用得起用得上。” “煤球燃烧后留下的煤渣,还可用来铺路、制作水泥等。” 方才问牛蹄能否钉掌的年长工匠道:“公子是想以此物作为一种新柴供天下人使用?” 不待李念说话,年长工匠自己又道:“若石涅能供得上,公子此法将大善天下,能活不知多少人。” (本章完) 第102章 王翦父子测马镫 第102章 王翦父子测马镫 年长工匠说着便激动起来,他曾听父亲说他本还有一位小叔,但因某年冬天太冷,家中无柴取暖,那位年龄尚幼的小叔没能熬过。 要是当时家中能有这种煤球可燃烧取暖,那位小叔或许就能熬过去…… 其他工匠也沉默,殿内的一些侍卫、内侍和宫女同样,他们虽没在冬天被冻死,但曾听过见过,甚至也有亲人被冻死。 “公子大仁,受梨夫一拜!” 年长工匠恭敬地向李念行了一礼,除拿着木板的内侍和护在李念身边的侍卫,殿内其他人也向李念一礼。 李念摆了摆手,道:“诸位不必如此,不过些许小物,能否用于天下,未必一定。” 终究还是得看始皇之意,他不愿意开采煤矿,不愿将蜂窝煤给天下百姓使用,李念也没辙。 “使用蜂窝煤时,或者说使用石涅时,各位需要谨记如果在室内使用,要注意通风,不可将室内门窗全部关闭,否则会死!” 用石涅会让人死,工匠们也听过,此事听李念提起,问道:“请问公子,石涅为何会致人亡命?” 李念想了想,道:“这是因石涅中含有一些对我等有害之物,其会随石涅燃烧而从中逸出,若在室外,其会被风吹走,可室内无风,这些有害之物无法被吹走,反会越积越多,最终致人死去。” 众人点了点头,一工匠似想到了什么,表情怪异道:“公子,既然石涅中含有于我等有害之物,那些以石涅炼丹的方士岂不是……” 李念闻言笑道:“他们啊,都是一帮不怕死的人,他们离成仙倒确实挺近,说不定炼丹一成,便真得道飞仙了。” 又一工匠道:“公子,世上真有仙人?” 其他工匠也纷纷看过来,别人说世上有仙无仙未必可信,但他们觉得六英宫里这位神奇的公子也许真的知道。 这位公子大概正是遇见过仙人,才能拿出这么多神奇的东西。 李念道:“我所言方士得道飞仙是指他们死了,他们炼的那些东西皆是有害之物,吃死人才正常,吃不死才不正常。至于世上有无仙人,据我所知是没有。” 虽然莫名其妙穿越到了大秦,但李念依旧不认为有仙神存在,大抵是某个强大不可测的文明所为,他是坚定的无迷信仙神论者。 不待工匠们继续问,李念又令人拿来木板,讲起水泥制作之法、如何制作耐火砖、建造炼铁用高炉…… 李念在六英宫所讲的东西,很快被送到了嬴政案前,他仔细看了一遍,尽管某些内容不懂,但好坏优弊还是分辨得出。 看到关于蜂窝煤的讲述,嬴政自然能看出这东西可以成为和盐一样的大秦财政来源,只要将煤矿握在手里,那就是源源不断的钱。 ‘李念这小子是有意让寡人知道煤的好处,好让寡人令人开采,给天下带来便利。’ 思考了一会儿,嬴政道:“拟诏!” 立时有内侍拿出竹简,等嬴政下令。 “着令少府,即日制马镫马掌各五十副,凡参与制马镫马掌者,勿使外泄,违者夷三族。” “令少府制蜂窝煤,令少府制耐火砖,令少府制水泥,令少府派人依这几张舆图和竹简于各地勘探……”连下数条命令,其中还有一条是从蜀地调制盐工匠往李念提供的适合作为盐场的地方考察。 几日后,咸阳附近一座大秦军营,王翦、王贲坐在高台,看着校场中被分成几群的战马。 父子二人今日接到嬴政诏令,让他们来此观看马镫马掌比测,什么马镫、马掌? 王贲指着其中一群战马道:“父亲,马镫应该就是挂在马左右两边的那些东西,似是为踏脚之用。” 王翦点了点头,并未说话,一名秦将跑了过来,恭敬对王翦道:“将军,已按大王之令准备完毕,随时可开始比测。” 王翦道:“既已准备妥当,那就开始!” 他也很想知道嬴政将他父子二人派来究竟想给他们看什么。 得到王翦命令,秦将跑回校场中。 不久,王翦、王贲看到随着那名秦将喊了一声,校场内两群马匹边上的骑士开始上马,其中一群正是王贲说挂了那马镫的马。 这是要比较装了马镫和没装马镫的上马速度? 父子俩看到骑乘装了马镫战马的骑士,上马速度明显更快,他们脚踩着那马镫,一蹬便轻松上到马背,而那些没装马镫的战马,由于没有上马石,不少骑士还攀着马匹,使劲在往上翻。 王翦、王贲顿时陷入了沉思,父子二人都为统军大将,南征北战,哪看不出这马镫的优势,无须上马石和其他人辅助,轻松上马。 两人未说话,继续静静看着,所有骑士上马后,驾驭所乘的战马去往校场一边。 下一刻,战马朝对方飞驰过去,马背上的骑士们拿起长棍,似乎要来个正面交锋。 不对,那些骑乘装了马镫战马的骑士是用两只手在拿武器,而那些骑乘没装马镫战马的骑士几乎都要一手驭马,一手拿武器。 这一下,王翦和王贲都明白了,这小小一个马镫竟能造成这么大的差别,若是出敌人不意,用于战场之上,定能将敌人杀个大败。 那马镫不仅更便于骑士上马,还能解放骑士一只手,多出一只手所能增加的战斗力可不止一点。 如王翦、王贲所想,那些骑乘没装马镫战马的骑士身上被攻击了多下后,才能用木棍捅到别人一下,甚至有倒霉蛋因为一手驭马,一手对敌,被从马上捅了下来。 反观骑乘装了马镫战马的骑士,在马背上颇为稳定,没一人掉落。 孰优孰劣,一眼可见。 两群马比测完毕,可校场中还有两群马,应该是比测那马掌。 马掌,当和马蹄有关。 随校场中那名秦将再次下令,剩下的两群马在骑士驾驭下赶往校场同一边,这次看来是要比速度。 所有马匹站在同一水平位置后,开始奔向校场对面一边,在这个过程中,两群马中的马匹虽有快有慢,但就整体而言,速度相差不大。 这令王翦和王贲有些疑惑! (本章完) 第103章 方士,祸到临头(为暖阳大佬加更) 第103章 方士,祸到临头(为暖阳大佬加更) 两群马跑下来的速度差不多,那这比测的是什么,马掌的优势体现在何处? 王贲招了招手,校场中那名秦将立即小跑过来,王贲指着已到达校场另一边的马匹,问道:“这比测的是?” 秦将道:“回将军,比测的是这些马匹奔行孰快孰慢!” 王贲一脸“本将是问你这?”的眼神看着秦将。 秦将赶忙又道:“将军,这群和马和另一群马不同,它们的马蹄多了些东西。将军,且随我来!” 王翦父子跟着秦将到了校场另一边,秦将让一名骑士将一匹马的右前蹄抬起,父子二人顿时看到马的前蹄上钉着什么,凑近一看,那竟是一块铁片。 所谓的“马掌”就是这东西? 钉在马蹄之上,相当于给马穿了一只履。 父子俩也明白了方才还真是在比测速度,比测钉了马掌的马和没钉马掌的马在奔跑时谁更快。 但比测的目的显然不是为证明钉了马掌的马跑得更快,而是为显示钉了马掌后不会太影响马的奔跑速度。 王翦仔细观察了一番马掌,作为一名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已经想到了马掌的作用,是为保护马蹄不受损,让马能奔行更远更久,让马在更复杂的地形中行走。 提升马的奔行能力,减少了马匹损耗。 原本在激烈的战事上,一匹战马可能奔行几百里便会因马蹄受伤而无法再用,现在钉了这马掌,铁片代替马蹄受磨损,只要铁片不被磨完,就不会损伤马蹄,战马便能奔行更远。 如此一来,一匹战马可被用得更久,不需要频繁补充,不等于减少了马匹的消耗? 王贲也想到了这点,父子二人对视一眼,若真如此,这马掌的作用不逊于那马镫,可使骑兵的战斗能力再提一层。 秦将道:“两位将军,依大王之令,接下来还要进行远途奔行比测,这些钉了马掌的马和没钉马掌的马将奔行两百里,再察验它们马蹄的磨损状况。两位将军可要等候?” 王翦道:“不必,给本将一匹钉了那马掌的马,本将亲自骑乘!” 他才不等,他要亲自验证结果。 王翦此时也明白了嬴政让他们父子过来的目的:既是让他们观看马镫马掌的比测,引起他们的兴趣,也是让驰骋沙场多年的他们对马镫和马掌在战场上的实用性进行评估。 王贲且不说,王翦作为当今大秦最强之将,其眼光之独到老辣,绝非他人可比,若谁能正确评估马镫马掌的作用,非他莫属。 见父亲王翦选了钉了马掌的战马,王贲要了匹没钉马掌的战马,父子二人分别率领两群战马,按提前规划好的路线向军营外奔去。 还没赶到两百里外的目的地,结果就已经出来了:在途中,王贲率领的没钉马掌的战马中有马因马蹄受伤不得不退出远途比测,反观王翦率领的战马没有一匹退出。 一到达两百里外的目的地,父子俩立刻让人检查各匹马的状况,还亲自察验每匹马的马蹄。得出的结论和先前想到的一样,钉了马掌的战马磨损的是铁片,马蹄本身无损,马还能继续再跑。 而那些没钉马掌的战马,马蹄或多或少都出现了磨损,若再继续奔行,有些马将会马蹄受损,以后不能再用。 王翦拍着一匹马的脖子,对王贲道:“马掌虽小,功效却大,定不可传扬出去,尤其不可传至北边和西边那些胡人。” 王贲接着父亲的话道:“北边和西边胡人都善养马,其等所养之马数倍于大秦,若马镫马掌为其所知,于大秦将是祸非福。定要禀告大王,不可宣之于众,令胡人知晓!” 王翦摇头道:“无需你我提醒,大王当知晓马镫马掌之重,此二物当又是那李念所造。” 父子俩并未在李念这个话题上多谈,很默契地避过。 尽管大王已经告知了他们有李念其人,但大王都未多说,他们身为臣子更不可多言,否则恐会惹来祸患。 王翦又道:“大王若对胡人有用兵之意,以马镫马掌或可打胡人一出其不意,然此法只能用一次,不好用第二次。第一次用后,必会为胡人所学。” 王贲道:“所以要用好第一次机会,予胡人沉痛一击!可惜胡人之患难绝,纵使杀过一批,又会再生一批。” 王翦也点了点头,他自忖若是他领兵,定能大破胡人,但若说永绝胡人之患,他做不到。 在王翦父子比测马镫马掌时,嬴政正高高地站在在一座宫殿前的台阶上,冷漠地俯视着下方跪了一地的人。 跪的足有百多号人,这些人跪伏于地,除少数几人,几乎都在瑟瑟发抖。 因为在他们前面摆了几十只笼子,里面放着鸡、鼠等动物,这些动物现在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全部都是死物,一些鸡、鼠的死状还十分不正常,有的甚至死了许久,散发着一股臭味。 据站在台阶上那位秦王说,这些鸡、鼠都是吃了他们炼制的丹药后才变成这副摸样,也即是他们炼的丹药弄死了这些鸡、鼠。 但问题不在于鸡、鼠死亡,而是他们炼的丹药本该是这位秦王服用,现在鸡、鼠因丹药而死,岂不是说他们的丹药也会害死秦王? 这可是毒杀君王之罪,毒杀的还是秦王,谁能不怕? 扫了眼跪了一地的方士,嬴政道:“念给他们,让他们看看自己炼制的丹药是何种东西,省得说寡人冤枉了他们。” 一名内侍出列,他手中捧着一卷竹简,开始朗读,竹简上记述的是某天某时某只鸡或鼠发生了异样,所有鸡、鼠从服食丹药到病发产生症状,再到病死,都一一详细记录在案。 听着内侍念出每一只鸡、鼠发病的症状,怎么死去,跪着的方士无不心惊,哪怕那几名看起来很镇定的方士,心中也掀起滔天巨浪。 嬴政看向那几人,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嘲讽:‘强装镇定,这几人大概还想继续蒙骗寡人吧?寡人倒要看看尔等还能用何手段!’ (本章完) 第104章 大王福厚,有成仙之资 第104章 大王福厚,有成仙之资 等内侍将所有竹简念完,嬴政俯视着下方的方士,道:“尔等可知罪?” 一些方士正要认罪,却听一个声音传来:“臣不知!” 这声音是徐福? 方士们就这么些人,偶尔会交流一下炼丹长生的心得,彼此间都算认识,尤其徐福还是他们中的佼佼者。 听到徐福出声,想认罪的方士都停下动作,重新将嘴闭上,认了罪可就没有回头路走了,不如先听听徐福怎么说。 万一能徐福能给说成没罪呢,那不更好? 见说话之人是徐福,嬴政眼睛微不可察地眯了一下,但未动声色,目光平静地落到徐福身上,问道:“证据确凿,何言不知?” 徐福似乎一点也没感受到嬴政目光中的压力,这时千万不能慌,不能露怯,一慌就全完了,他从容道:“大王以臣等所炼之丹喂食鸡鼠颇为不妥!” 见嬴政没打断他,徐福侃侃而谈:“臣等所炼之丹是取天地之灵,吸日月之精而成,乃神仙配享之物,只有大王这等福缘深厚,能成仙之人方可服用,否则便是灾祸立生,性命难保……” “寻常人已不能消受,况乎鸡鼠这等凡俗牲畜,福缘更薄,更不得消受,若强令服用,只会引灾入体,病症频发,最终丢了性命。” 徐福说的振振有词,一脸坚定,毕竟要想骗过别人,就要先骗过自己,自己都不信,还想别人信?至少表面上要装出个样子。 尤其是要骗过眼前这位,那更要装出样子,否则下场会很惨! 嬴政看着徐福,见他从容镇定,一副“事实就是如此,大王冤枉了我们”的神色,不由心道:‘若不是寡人每天亲眼看着这些鸡鼠日渐恶化,还有从李念那得知你带着寡人给的三千童男童女海外求仙不归,寡人说不得还真信了!’ 徐福表演得太好,语气从容坚定,仿佛他说的就是事实,同时还体现出了被冤枉的委屈:臣等忠心为大王炼丹,大王却怀疑臣等。 嬴政想到李念说过他在秦王政三十七年,第五次东巡途中突然死去,虽然李念没详说他为什么死,但他自己猜测很可能就是常年服用方士丹药所致。 因为这些鸡鼠也不是一天就被毒死的,而是随每天服用丹药,到了一定时日才死。 说明丹药之毒会先在体内累积,当累积到一定程度,才会彻底夺人性命。 而李念所说历史上的那个他没有李念提醒,肯定吃了不知多少丹药,体内积攒的丹药之毒怕是恐怖,突然一朝发作,夺了他性命,也并非没有这种可能。 ‘若此事为真,李念岂不还是寡人的救命恩人?’ 嬴政在脑中闪过这些念头,他并未立刻评价徐福所言,而是将目光看向其他方士,平静地问道:“尔等也是这般作想?” 大王这是何意,是信徐福所言,还是不信徐福所言? 众方士心里犯嘀咕,猜不透嬴政究竟想干什么,但他们现在好像没有更多的选择:不提鸡鼠福薄,享用不了丹药,难不成要承认丹药本身有问题? 有两名方士开口:“大王,徐生所言甚是,丹药为天地精华所成,鸡鼠凡物不可享用。” 嬴政看向说话的两名方士,又是两个“老熟人”,正是李念在“焚书坑儒”中提起过的侯生和卢生。有侯生和卢生打头,其他方士也纷纷开口:“丹药为成仙蜕凡之药,唯福泽深厚、有成仙之资者方得服用。” 有方士更以“大王您暴殄天物”痛心疾首的语气道:“丹药炼制不易,大王您却与鸡鼠……” 确实不易,为了丹药,他投入太多,各种珍稀药材和矿石,还有给这些方士的重赏,可他们回报给他的却是一颗颗毒丹,直到此刻,还想继续蒙骗他。 明明是他们的错,反倒还要说成是寡人的不是,是寡人错怪了他们,好一群无耻之徒! 特别是想到侯生卢生在背后评议他的那些话,分明是他们知道世上无仙,炼不出仙药才逃跑,反而说成是为天下人好,不愿给他炼长生之药,不让他得了长生后祸害天下才逃走。 何等无耻! 嬴政心头杀意汹涌,若非李念提过这些方士还有用,他现在就想夷了这群人三族,俱五刑,腰斩弃市。 暂且按捺住杀意,嬴政问道:“请问诸位,世上真否有仙,真否有长生仙药?” 大王连世上有仙、有长生仙药都开始怀疑了? 这可不行! 相信世上有仙、有长生仙药可是他们的存身之本。 徐福当即道:“回大王,世上自是有仙。且不言古之传说中,姮娥盗不死仙药,周穆王西游与仙神相会,海外便有三座仙山。” “一曰蓬莱,一曰方丈,一曰瀛洲,时有人曾见仙山之姿,上有仙人居住,餐霞食气,万载不死。” 今日发生这事,徐福觉得这王宫不能再待了,如果能度过今日劫难,他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再也不回来。 这位秦王越发可怕了,在他们毫无所知时给鸡鼠服用丹药,突然向他们发难,谁知道下一次还能整出什么事? 要是再待下去,徐福觉得他就算有命从秦王那拿钱,也没命! 听到徐福话后,嬴政似乎被引起了兴趣,盯着徐福,问道:“卿可愿为寡人海外寻那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岛,为寡人向岛上仙人求取仙药?” 嬴政这番话一出,徐福没一点高兴,反而感到恐惧。 因为他提到海外三仙岛,目的就是接下来向嬴政提出,他愿意为嬴政海外求仙,趁机从嬴政那骗一大波赏赐,再逃跑。 可他还没透露出这个意思,嬴政已先一步说出了他所想,怎能不感到害怕? 而且,秦王是怎会知晓他接下来想说什么的,秦王还知道什么? 这背后的原因更令徐福恐惧! 秦王今日向他们发难,绝对有备而来,只怕难以全身而退! 徐福是个顶尖聪明人,转念便想到了这些,但事已到此,也没有回头路可选,只能依旧从容镇定道:“臣愿为大王分忧!” 抄用了一位大大的章说,谢谢大大,谢谢大大! (本章完) 第105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第105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听到徐福答应,嬴政颇有深意道:“那卿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寡人很期待你找到三座仙岛的那天。” 他决定了,暂不杀徐福,让其现在就死,对其太痛快了,他要尽量让徐福活下去,等日后大秦出海,将徐福也带上,让这个敢骗他的无耻之徒看过那“仙岛”后再杀。 嬴政这句话让徐福心中不妙的预感更大了,但哪怕到这时,徐福也依旧维持着从容镇定。 “为大王分忧是臣之本分,臣定会为大王求得仙药,不求得便终生不归。” 徐福敢对天发誓,这句是他的真心话,只要给他机会,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跑,再也不回来。 嬴政看了眼徐福,哪不知道这狗东西现在就想跑了?暗道:‘李念说的是真话,在得到寡人赏赐后,徐福去海外寻仙,一去不回。’ 见徐福和嬴政聊到海外求仙,其他方士心里松了口气,今日这事应是过了。 也是,只要大王还想长生、还想寻仙,怎么可能会真个杀他们? 杀了他们,谁来给他炼丹药,谁来为他求仙? 多半是大王见他们炼丹求仙没有进展,今日特意想吓吓他们,让他们勤快一些。 不过,大王是怎么想到给鸡鼠服食丹药的? 害得他们差点就丢了性命! 若是有人进谗所致,定要找出那人,还报回去。 正在一众方士小松口气时,孰料嬴政突然又问“诸位以为自己是福厚,还是福薄?”,一下将众方士的心重新提到了嗓子眼。 这事还没过去,还没完! “福厚福薄”是他们说丹药不可与鸡鼠服用,只可为大王所用的说辞,现在大王问他们,绝非出于好意。 能进到大秦王宫的方士少有蠢人,很快便想到了嬴政问这问题的用意,卢生小心翼翼道:“臣等自然是福薄,天下间福厚者唯大王也。” “是吗?” 嬴政漫不经心地反问了一句,又道:“寡人却不信,寡人看你们福厚得很。” 猜到嬴政可能想干什么,跪在卢生旁边的侯生赶忙道:“大王,福厚有仙缘者千古少有,臣等身份卑微,岂有如此之福?臣等皆是福薄之人!” 嬴政看向侯生,挑眉道:“寡人认为尔等福厚,尔等却自认福薄,如此下去,难分结果。” 说到此处,嬴政话锋一转,露出了他的獠牙:“既然尔等说福厚之人才能服食那些丹药,福薄者若用,将生灾祸,性命难保,不若寡人将丹药赐予尔等服食,一试便知?” 他认为直接刑杀了这群无耻之徒,是便宜了他们,当然是让他们死在自己炼制的丹药之下。 一听嬴政的话,一众方士皆恐惧加身,身体抖得厉害,唯有徐福几人还能维持镇定。 卢生赶紧劝道:“大王,丹药珍贵,若只为一验臣等是福厚福薄,太过浪费。” 嬴政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皆为寡人所有,丹药没了,取天下之材再炼便是,可寡人着实想知晓众卿福厚福薄。”“寡人观众卿似有不愿,莫非那‘福厚福薄’之言是众卿用以蒙骗寡人?” 冷冽的目光逼视一众方士,让方士们做选择:诸位是吃丹药,还是承认你们在欺瞒寡人,现在就被寡人砍了脑壳。 这个选择当然不难选,吃丹药不一定死,但承认欺君,那十之八九得脑袋搬家。 ‘终是没能度过此劫。’ 徐福心里叹息一声,道:“大王,臣等愿服食丹药,为大王一验福厚福薄。” 嬴政这才敛去脸上的冷冽,笑道:“徐卿真乃寡人忠臣也。来人,除徐卿外,其余人等尽数捉拿,与那鸡鼠一样置木笼而囚。” “寡人观侯生、卢生气度不凡,皆有仙姿,与常人不同,每日不必与其饭食,食丹药、饮水即可,在未验出两位爱卿福薄福厚前,不可使之意外而死,若有意外,唯尔等是问。” 一群侍卫立即上前,将除徐福外的一众方士尽数拿下,听到嬴政的命令,众方士哪还不懂,这是要将他们同那些鸡鼠一样对待。 不对,他们虽然也要被塞进木笼里囚禁,但只有侯生和卢生被要求吃丹药,还是不给吃饭,只吃丹药,甚至不许两人意外身亡,连自杀也不许。 这是要让侯生卢生和那些死去的鸡鼠一样啊,备受折磨后再死,其他方士心中打了个寒颤。 可为什么要区别对待卢生和侯生,难道是因为卢生和侯生率先支持“福厚福薄”说辞? 那也不对,大王更应该处置提出这套说辞的徐福才对,却跳过徐福,反倒处理了支持的侯生和卢生。 一些方士倒已想到,也许大王不是要饶过徐福,而是要对徐福施加比对卢生和侯生更残酷的刑罚…… 徐福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表面还维持着从容镇定,一副“大王不会处置我”的神态,其实心里已经在发抖。 对卢生侯生的处置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他岂能有好? 侯生突然从地上暴起,怒吼道:“你这个暴君,刚戾自用,专任狱吏,贪於权势,你永远也别想寻得仙药,我是会死,但你也……”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几名侍卫拿下,手脚被死死按住,口中被塞了一件东西,既不能说,也不能动。 嬴政只漠然地看了侯生一眼,轻飘飘地下了一道命令:“查其来历,夷三族!” 其他方士无不骇然,无人敢再像侯生一样暴起,侯生倒是图了一时心直口快,可接下来他和他的家人们将要遭了。 待所有方士都被带走,嬴政看向唯一还留在那的徐福,笑道:“徐卿尽可放心,寡人不会杀你,寡人说过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寡人还要你去海外寻找三座仙岛呢。” 徐福向嬴政叩首道:“谢大王之恩,臣徐福定尽心竭力为大王寻得仙岛,求得仙药!” 杀肯定是暂时不杀,但有时活着还不如死去。 傍晚,六英宫中的李念收到始皇送来的一卷竹简,上面问了个问题:可有办法保证将一个人手脚砍去后,让其一定活着? ‘始皇这是又要砍谁的手脚?砍了人的手脚,还想让人继续活下去,这是多大的恨意?’ (本章完) 第106章 确实福薄,没有仙缘 第106章 确实福薄,没有仙缘 对嬴政竹简上的问题,李念的回答自然是没有,既是他确实没法保证砍去一个人手脚后,能让其一定活着,同时他也在想始皇要是掌握了这种办法,未来会不会给他也来上这么一套? 他可不想被砍掉手脚后,给装进罐子里做成腌菜! 不过,谁招惹了始皇这么大的仇恨,要用上这种酷刑,砍掉人手脚却还要让其活着,明显是要此人生不如死。 难道是项羽叔侄被抓到了? 不应该啊! 现在这个时间,项羽叔侄大概在泗水郡下相县或者会稽郡吴县,下相和咸阳直线距离将近一千公里,而吴县更是达一千三百多公里。 就算在他讲完项羽那晚,始皇就下令派骑兵火速抓捕项羽叔侄,而项羽叔侄也毫无防备,直接就给逮住,也没可能这么快回来,路途实在是太远了。 如果不是项羽叔侄,哪又是谁,沛公、萧何、张良、韩信? 也不可能,理由和项羽叔侄一样,路途太远,且萧何、韩信和始皇之间可以说没什么仇,不至于此。 张良倒是能让始皇有这种动机,但这个时间点的张良,就算李念也不知道具体身在哪,何况从那一日始皇对张良的态度看,应该不会这样处理张良。 所以,应当会是一个或几个对始皇来说有很深的仇,又处在近处能处理到的人,李念脑中冒出赵高、李斯、徐福、卢生、侯生等人。 ‘这般猜测,徐福、卢生等人的可能性更大。我给始皇说过徐福、卢生和侯生逃跑不归,始皇该不会是因为这,才想砍了他们手脚吧?’ ‘以始皇的性情,做得出来这种事:你们不是想跑,现在砍了你们的腿脚,看你们还怎么跑?’ ‘始皇估计还想让徐福活着,日后征伐脚盆岛之时,将徐福也一并带上,让徐福去看看他所谓的海外仙岛。’ ‘好狠的始皇,这是在彻底报复我所说历史上徐福对他的背叛!’ 事实和李念想的有些出入,嬴政并未砍去卢生和侯生的手脚,但两人也没好到哪去,被各囚禁在一座木笼中,手、脚、腰、脖皆被镣铐锁住,嘴巴被一根圆管撑开。 身不能动,嘴不能说,连想咬舌自尽也做不到,时刻还有人在旁看守,每当到了饭点时,便会通过圆管给两人喂丹药和水。 除徐福单独被始皇带走外,其余方士和卢生、侯生都被关押在此。 他们的状况比卢生侯生好多了,虽然也被囚禁在木笼之中,但未用镣铐锁住,嘴中也没插管,只是他们的吃食…… 此时正好到饭点,只听“铛”的一声响,所有被囚禁的方士无不变色,目露惊恐,被锁住的卢生和侯生也剧烈挣扎起来。 “都起来,开饭了!” 一批侍卫抬着几口大木桶进来,一股奇特的味道顿时弥散开,肉香中夹杂着腐臭味、皮毛味等等味道,让人闻之便不禁想吐。 另有一批侍卫拿着小木桶、木勺和筷子,将筷子和小木桶分发给木笼中的方士,随后便用木勺从大木桶中勺取食物分给这些方士。 只见那大木桶中是一桶肉汤,肉已经被煮的极烂,许多的毛漂浮在汤上,随着木勺在木桶中勺取翻滚。 这些炖煮的肉正是那些因吃食丹药而死去的鸡鼠! 看着勺到自己小木桶中的肉汤,有方士很想呕吐,却又憋了回去,因为吐出来的后果更难接受,又不是没人吐过。 也曾有人宁死不吃这东西,然后那些人就在他们面前被残杀了,尸体现在还吊在木笼当中。 其他方士用饭,卢生侯生也开始用他们的“饭”。只见侯生所在的木笼,两名内侍进到其中,一名内侍手中端着一托盘,上面放着侯生这顿需要服食的丹药和饮水。 另一名内侍将丹药从托盘取出,一颗接一颗地通过圆管喂给侯生,为防止侯生被丹药噎死,内侍还会贴心地喂他水喝,另一木笼中的卢生也是一样。 有方士偷偷瞥了眼被强行喂食丹药的卢生侯生,赶忙又将目光移开,喝起手中木桶里的鸡鼠混炖汤。 虽然他们也很惨,但相比卢生和侯生,状况算好多了,只是不知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他们还能否活着出去。 他们又不禁想到徐福,卢生侯生已这般之惨,那徐福又如何? 怕是更惨! 这,方士们倒想错了,徐福如今也被关押,被锁链锁住,时时有人看守,但并未受折磨,反而好吃好喝,照顾得十分妥当。 可正因如此,徐福更加绝望,他应该在那一日拼命自杀的,哪怕以头撞地,也不要像现在这样。 现今那秦王不杀他,分明是要让他活着,好更多折磨于他,让他生不如死,秦王说的要他“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原来是这意思。 但,这一切是为什么?为什么秦王会突然对他们出手?为什么会对他有这么重的恨意? 几日后,嬴政正在章台宫处理政务,忽有一侍卫入殿禀报:“大王,卢生和侯生死了!” 嬴政的目光一下落到侍卫身上,冷笑道:“看来这两位爱卿确实福薄,没有仙缘。” 就他给卢生和侯生的那个吃法,两人不这么快死才奇怪。 不给吃饭,天天只喝水,将重金属超标的丹药当饭,正常人谁遭得住? 来到方士被囚禁的地方,嬴政看着已死去的卢生和侯生。 两人死状极惨,虽然才过去了五日,但卢生和侯生已看不出原来的面貌,几乎换了两个人,身体干瘦,面色青黑,像鬼多过像人。 嬴政道:“两人这几日的症状记录何在?” 将方士关押在此后,嬴政特意命人将方士们的反应统统记录成册,尤其是卢生和侯生。 立时有内侍端着几卷竹简过来,嬴政拿起一卷便翻阅起来。 看到竹简上那一条条记录,嬴政心底直冒寒气,如果没有李念提醒,他继续服食丹药,记录中的那些症状也将发生在他身上。 后怕之后是更加强烈的愤怒,将竹简摔到托盘中,嬴政重重哼了一声,就算侯生卢生已死也难消他的怒气。 有了解的大大可以提供下重金属中毒死后的外表症状。 (本章完) 第107章 李念和方士 第107章 李念和方士 扫了眼其他还活着的方士,嬴政眼中杀机显现,若非答应过李念留这些方士一命,他现在就想将这些人全部处死。 目光移回卢生侯生的尸体上,既然活着的方士暂且不杀,那就拿这两人出气。 嬴政道:“这么快就死了,倒是便宜了这两个无耻之徒,寡人还期望他们能多撑一些时日。但以为一死就能逃脱刑罚?” “将他们的尸身悬于城楼之上,将他们的作为传于天下,以后在我大秦境内,谁敢再炼丹求仙,一旦查出,立斩无赦!” 这事传出去,可能会被某些有心人传扬为他在迫害方士,阻止其他人长生求仙,只想一人独享仙道,产生和李念所说历史上“焚书坑儒”一样的影响。 但,那又如何? 他是大秦之王,天下之主,事事都畏手畏脚,那还当什么皇帝? 天下是他的,而非他是天下的。 今日,他就要出了心里这口恶气! 再看向其他活着的方士,嬴政道:“原本尔等也当和卢生侯生一般论处,但有人曾为你们求情,言尔等还有用于大秦,寡人便留了你们性命。” 有人为他们求情? 是谁? 是那位以仁贤著称的扶苏公子? 跪在地上的方士不敢抬头,却在心中猜测,不管是谁,都是他们的救命恩人,看来他们不用像卢生侯生一样去死了。 “至于为尔等求情之人,尔等很快便会见到。记住,对他要尊敬,他让尔等做什么,就得做什么,即便让尔等去死!” “若有人胆敢轻视欺辱于他,让寡人知晓,卢侯二人便是下场!可听明白了?” 众方士哪敢答不是,齐齐向嬴政叩首:“罪臣听明白了,罪臣听明白了,谢大王开恩!” 嬴政点了点头,下令道:“将他们梳洗干净,休养两日,送往六英宫。” 两日后,李念突然接到嬴政给他送了一批方士,走出大殿后便看到一群穿着粗麻衣,戴着手铐脚链的人。 一看他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定是始皇听了他的提醒,回去做了实验,证明了方士炼制的丹药有问题,方士们的事发了啊。 见李念走出,一众方士齐齐跪地,向李念叩拜:“谢公子救我等性命,公子大恩,我等必结草衔环,舍身相报!” 李念先懵了下,随后反应过来,这些方士大概以为是自己从始皇的屠刀下救了他们吧。 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本可以在王宫吃香喝辣好几年,正是因为他的提醒,才从高贵的求仙方士沦为如今阶下囚。 不过再仔细想想,他虽然坑了这些方士一把,但的确也是救了他们一命,否则等卢生和侯生事发,他们会被始皇坑杀。 这时,一名内侍递给李念一卷竹简,李念看完,知道了在这些方士身上发生了什么。 ‘始皇这么处理方士,的确有对方士们的愤怒和恨意,但也是想除去他们中的刺头,并为我在方士心中树立一个恩人的形象,方便我管理他们。’李念将竹简交还给内侍,看向跪在台阶下方的一众方士,活下来的方士只有六十三人,死了小多半,他道:“诸位且起!” “谢公子!” 六十三名方士道了声谢后,才一一起身,无人敢抬头,都静静站在原地,等李念下一步命令。 这几日间的经历让这些方士发生了不小的心理转变,他们原本是王宫中高贵的求仙方士,吃香喝辣,受人尊敬,却一朝沦落,被囚禁于那木笼中,被迫吃那死鼠死鸡熬成的汤,跟待宰的牲畜一样。 若非这位神秘的公子捞他们脱离苦海,还不知之后如何,什么求仙炼丹,什么荣华富贵,不如活下去好。 李念道:“诸位不必如此拘谨。也不瞒诸位,其实我从大王那要来诸位,是看中各位炼丹之才。” 站在台阶下的众方士一动不动,却在心里嘀咕:这位看中了他们炼丹之才? 可是大王已经不相信他们的炼丹术了,而且,从卢生侯生之死看,他们炼的那些丹药是真有问题。 李念继续道:“当然,我看中的不是诸位能炼制使人成仙的丹药,诸位做不到,我也不信世上有仙人有仙药,我看中的是诸位在炼丹过程中的一些发现。” “如在炼制丹药时,诸位是否曾发现投入某些材料后,火焰颜色会发生变化,会出现爆鸣,乃至爆炸?” 诸方士没人说话,在想这位公子难道也是一位方士?至少也是位对方士之道有所了解之人。 “有在炼丹时遇到过这类情况的,可出来讲说一二,就当是我与诸位探讨方士一道。” 想了想这位是他们的救命恩人,既然从秦王的屠刀下将他们捞出来,应该不会害他们,否则干嘛为他们求情,直接让他们死了不更好? 思及此处,一名年轻的方士率先站了出来:“回公子,我曾遇到过公子所说的火焰颜色变化,当时我投入了一块炉甘石,火焰突然就变为蓝绿色。” 有这名年轻的方士带头,其他方士胆子也大一些,逐渐站出说起他们炼丹之时遇到的各种异象,有的遇到了奇雾、有的看见了奇光、有的闻到了异香…… 听这些方士们讲完,李念笑问道:“看来诸位都遇到过异象,可诸位是否想过这些异象会出现之因?” 不待方士们作答,李念又道:“我知道诸位肯定在想,这些异象是丹药夺取天地造化,以致天地有感,方降下灾劫或造化所生。” “但是否有另一种可能,没有仙人在暗中发力,也没有天地所感,这些异象只不过是天地间本就存在的现象?只要知晓其形成之理,我等也可重现出来。” 这让许多方士愣在原地沉思,有方士张嘴想要驳斥李念所言,可想到李念是他们救命恩人,秦王又曾严厉警告过他们,又不敢。 纵使心中有不同想法,不认可李念之言,众方士也不敢发声。 李念自然也知道方士们在想什么,光凭嘴炮是说不动这些人的,他打算做几个实验给这些方士开开眼,以真凭实据说话。 未上架前是12点半更新,最近得了结石,调整到18点更新。目前状况还行,就是腰酸痛,这周不再痛,应当就没问题了。这里多嘴一句,大大们尽量别得结石,这东西真的痛! (本章完) 第108章 给方士们一点科学小实验的震撼 第108章 给方士们一点科学小实验的震撼 其实应该把手机从始皇那拿回来,好好给这些方士开开眼,见识见识什么叫后世科技。 但李念也只是想想,始皇不太可能将手机给他,让他在方士面前显摆。 想到手机,李念突然生出一个想法:等始皇称皇帝那日,是否可用手机给始皇和大秦诸公留影,为后世人记录下始皇称皇帝的样子? 若是沛公等大汉天团来了,要是能让始皇和沛公同框,大汉开国之主和大秦始皇合照,多具有历史意义。 等到日后,让擅丹青者将这些留影画出,好传于后世。 越想,李念越觉得可以试试,只要始皇不认为自己拿到手机会对他有威胁,八成会同意这想法。 但眼下还是怎么镇服这些方士。 这些方士虽已被始皇打磨过,磨去一些自负和锐气,但李念如果拿不出能令他们信服的东西,也只会口服心不服: 您虽是公子,是我等救命恩人,但您说的那些不对,我们根本不信。 幸亏在向始皇提出留方士们一命后,李念便考虑到之后会有方士过来,提前做了点准备。 “诸位且随我来。” 李念领着这些方士到了一宫殿内。 方士们看到殿内空空荡荡,只摆着几张被称为“桌”的东西,那些桌上分别放了一些事物:陶罐、木质水槽、木盆、木板、油灯、铁丝等等。 陶罐有大有小,且有的陶罐开着口,有的则被封着,跟他们炼丹的场景完全不同。 这些东西都是李念特意准备的,在之前已进行过测试。 来到一张桌前,李念让人将桌上一只用薄木片封着的陶罐揭开,往内灌水,一直到水溢出为止。 他拿起方才封住陶罐的那块薄木片,问众方士:“若我以这块木片封住此陶罐,再将陶罐倒悬,诸位认为会发生什么?” 诸方士未立即回话。 按照他们平常所看到的想,肯定是木片掉落,水从陶罐流出。 可这位公子既然这么问,大概会和他们所想不同。 一方士道:“公子之意是陶罐倒立,木片也不会落下,会继续封住罐口,水不会从中流出?” “诸位看过便知!” 李念将薄木片按封在陶罐口,随后将陶罐拿起,将之倒立,再将按住木片的手抽走。 众方士看到手抽走后,那木片竟然未落,继续贴封于陶罐口,陶罐中的水一滴也未流出。 不应该啊,这不合他们所知的常理! 他们是看着往那陶罐中加水的,陶罐里的水绝对比那木片更重,不说木片本身就会掉落,就以水压在木片上,也该将木片压落。 可木片为何没落? 将陶罐放回桌上,李念道:“诸位若怀疑陶罐、水和木片做了手脚,可亲自前来一试。” 李念离开这张桌子,将位子让给方士。 过了会儿后,几名大胆的方士上前,将陶罐中的水倒出,对陶罐、木片细细检查,又有方士检查方才加入陶罐里的水,发现就是普通的陶罐、木片和水,没有任何机关。 但罐口被磨得十分平整,薄木片也同样十分平滑,放上去,没有任何空隙。 几名方士仿照李念方才的步骤往陶罐内灌水,再以木片封住罐口,结果一模一样,木片不掉,水不流出。 一方士道:“敢问公子,这是何故?” 李念道:“原因很简单,我等四周存有空气。空气者,天地间风形成之因,亦为我等平日口鼻呼吸之物。” “常时不可见其色,亦不可知其重,故而诸位常会以为空气无色无形无质。那木片正是有空气将之托住,方使其不落。” 听完李念所言,又一方士道:“以公子之意,我等周围时刻皆有空气,那为何未能托起我等?” 李念道:“这是因大地有一股力量拉住了我等,此力强于空气对我等托举之力。而木片轻薄,大地拉住它的力量及罐中水对它的压力弱于空气托住它的力量,自然会被托于罐口。” 这时,一方士将薄木片取下,从陶罐中倒出些水后,又将木片放于罐口,再次将陶罐倒置。 可这次,木片掉,水流出。 一众方士看了这名方士一眼,又看向李念,似在问:公子,这又怎么解释? 将水倒出了一些,陶罐中的水轻了,那空气更应该能托住木片,不让水流出才对啊,这结果和你说的不一样。 李念看向那名倒出水的方士,笑道:“很简单的原因,你在倒水之时,有空气也进入了罐中。” 有方士不解道:“可公子,那放出的部分水分明重于进去的空气,按理说……”这位方士没有说完,因为他自己便发现了话中的漏洞。 那进入的空气和放出的水并不能以轻重来比较,否则那明明看不见、摸起来没任何形质的空气不该能托起木片,让装满陶罐的水不流出。 其他方士也反应过来,觉得好神奇,这违背了他们平时所知的常识,他们以为的“理”。 李念道:“空气神奇得很,诸位在炼丹之时也曾利用过空气。” “诸位炼丹,觉得火力不足时,是否曾扇过炉火?” “扇过后,是否发现炉中的薪柴烧得更盛,火变得更大?” 一众方士点了点头,平日里随手为之的小事,里面竟也有深奥的道理? 李念道:“诸位扇动,是将空气中一种气扇入了炉中,才使得火焰更旺。此气被称为‘氧气’,其也是我等平常吸入体内之气。” “世间万物,除极少者,皆需氧气而活。人在落水后会被溺死,主要原因正是在水里吸取不到氧气。” “氧气除让我等吸取存活之用外,世间许多变化也需要它,诸位炼丹也是其中之一。” 李念走到另一张桌前。 众方士注意到,有内侍已经在这里生了一口火炉,里面加入一种似乎是石涅制成之物。 这正是蜂窝煤,少府已经制作出了一批,送了一些到李念这。 火炉上正烧着几根木条、铁丝,李念拿起其中一根木条,将木条上的火焰吹熄,问众方士:“诸位以为此物可复燃否?” 这问题显然和刚才的水是否会流出一样,常识告诉他们木条应当不会再复燃,但这位神奇的公子会给他们呈现另一个结果。 一方士瞧着火焰已熄的木条,好奇道:“公子,莫非那氧气可使之复燃?” “诸位且看!” 李念将这张桌上放着的一陶罐揭开,陶罐里是他利用水草光合作用收集到的氧气,他将只剩下点火星的木条放入陶罐。 众方士看到木条伸入陶罐后,那一点火星瞬间复燃为火焰,比刚才在火炉中烧时还大。 尽管已经猜到了结果,但亲眼看到这现象,方士们还是颇为惊讶。 因为在以前遇到这种现象,他们会认为是天地间有不可掌控的冥冥之力在操控,现在这位公子却告诉他们:你们也能掌握这种力量。 这让他们的原本世界观遭受极大的冲击! 李念将木条丢入了陶罐中,又连续丢了好几根燃烧着的木条,待木条在其中熄灭后,他让人拿了几只早已准备好的老鼠过来。 “此罐中的氧气已被木条燃烧消耗殆尽,也即其中之气已无法供我等吸取,现将这些鼠投入会如何?” “有想看的,可近前来看。” 看到老鼠,有方士忍不住犯恶心,想起了被秦王囚禁的那几日。 李念让人将老鼠投进陶罐,他让开位置,让想观察的方士来看,立时好几名方士围拢过来。 几人看到这几只小鼠初时在陶罐中挺正常,可突然似乎受到了什么影响,挣扎起来,没过多久,便在陶罐内一动不动,显然是死了。 几名方士一脸惊讶,这就是那所谓的氧气被消耗殆尽,老鼠在陶罐吸取不到而死? 通过这几名方士的反应,其他方士也知道陶罐内发生了什么。 将陶罐中的老鼠尸体倒出来,摆在桌上,众方士看到这些老鼠嘴巴大张、瞳孔散大、眼球淤血鼓胀,死得颇为不祥。 李念声音又传来:“有哪位愿为我一试铁是否可燃?” 身为方士的他们知道铁能被烧成汁,但从未见过铁还能燃起来。 铁又不是木柴、石涅,怎可能被点燃? 哪怕是在他们炼丹过程中,都没遇到过。 但公子既然这么说,那铁大概是能燃。 有方士立即道:“我愿为公子效劳!” 从出声的方士中,李念选了一人,指着在火炉上烧着的铁丝,道:“拿起铁丝,伸入那只陶罐即可,和我方才伸入木条时一样。” 这名方士按李念所说,从火炉上取下一根铁丝,将其烧红的一端伸入另一只陶罐中。 拿着铁丝的方士看到那绕成螺旋状的铁丝发出明亮的光,剧烈燃烧,并迸溅出一粒粒火星。 (本章完) 第109章 第108 李念的始皇高祖合影计划 第109章 第108 李念的始皇高祖合影计划 其他方士虽未近距离看到铁丝是如何燃烧的,却看见了铁丝燃烧发出的亮光。 在那所谓的氧气中,铁真的燃烧起来了! ‘要是有烧杯就好了,产生的现象能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可惜大秦现在虽然已经有了玻璃,但产量少,且透明度不够,还得我去改良。’ ‘现在有了这些方士,把烧玻璃的方法丢给他们,让他们先给我研究怎么烧玻璃去,缺了玻璃,有些事还真不好做。’ 李念在心里盘算着,此时那铁丝燃烧也已结束,那方士将残余的铁丝从陶罐中取出。 看着残缺了一截的铁丝,众方士皆无声。 此刻,没方士再敢小觑李念,这位用这几个事实已经证明他所言,也颠覆了他们以往的认知。 大多方士暗自叹息,神情失落。 因为如果这位越正确,也就越表示世上无仙无仙药。 那他们炼了这么久的丹,求了这么久的仙,不等于从一开始就错了? 有方士踉跄悲呼道:“哈哈哈,世上无仙,我等何等可笑!” “枉我还笑世人愚昧,舍不得尘世那点利欲,自以为高于他等,孰不知己身更为可笑。” 这名方士一动,护卫在李念身边的侍卫立即就要动作,唯恐此人发疯会冲李念而来,被李念挥手阻止。 听到这名方士之言,其他方士沉默不语。 纵使始皇折磨他们,被逼吃鸡鼠混炖汤时,他们虽然恐惧,但也未像现在这般。 因为那时还可认为那是老天降下的成仙劫难,在考验他们,纵有些许风霜,总会熬将过去,只需忍受一时的屈辱折磨罢了。 然现在不同,世上没有仙,他们之前做的一切、想的一切,岂不都成了无用功? 他们才是一群真正的愚人蠢物! 难怪那秦王想宰了他们,因为世上无仙无仙药,他们炼出的丹药绝对有问题,那是在害他的性命。 偏生那徐福、卢生和侯生还嘴硬,硬要弄出一套“福厚福薄”的说辞,本就已怒的秦王听到他们还敢欺瞒,岂能不怒? 那名方士说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李念拜道:“公子先救我等性命,又为我等解去执误,方寻今后唯公子之命是从,以报公子大恩。” 听见这话,一些方士不由在心里暗想:这家伙刚才那模样不会是他装出来的,后面这番话才是他想说的吧? 不少方士在心里后悔,第一个宣布效忠和之后再宣布效忠,肯定大有不同,不过如今为时已晚。 其他方士赶忙跪下,向李念道:“我等也愿唯公子之命是从。” 看着这群要报答他恩情的方士,李念却没多高兴,他正色道:“诸位请起,但须得谨记赦免诸位之罪的是大王,尔等当报答大王,而非我!” 一众方士心中一凛,齐声道:“公子所言甚是,我等当报大王之恩!” 傍晚,章台宫,嬴政正在殿内活动身体。 按李念交给他的“健康生活注意事项”中所述,久坐对身体不好,须得坐一会儿后,便起来舒展一下身体,否则会生一些疾病,如结石、腰椎疼痛等。 因此,他现在处理政务时,都是处理一段时间,便会起来活动。 正在此时,有一侍卫进来禀报:“禀大王,李念公子有事请见!” 嬴政回头看向侍卫,低声自语道:“这小子会主动请见我?真是难得!” 李念一般有事都是以竹简送他批准,不会主动求见。 ‘这小子求见的事,肯定需要寡人亲自当场确认。’ 嬴政对侍卫道:“既是有事,让他过来。” 不久,李念来到章台宫。 进殿时扫了一眼,李念惊讶地发现蒙毅居然不在。 这不应该啊,蒙毅本就得始皇信任,常随侍左右,而因为他的存在,信任又重了几分,始皇若见他,几乎不可能不让蒙毅随侍。 除非蒙毅是被始皇派出,去执行什么机要之事,如今不在咸阳。 可什么事能让始皇将蒙毅给派了出去? 正在李念琢磨时,嬴政看出了他的心思,道:“不必猜了,蒙毅被寡人派了出去,和蒙恬抓捕项氏一族去了。”逮项羽叔侄去了? 那确实很机要,蒙毅知道项羽之事,是最好完成此事之人。 ‘蒙恬也和蒙毅一起去了,蒙家兄弟齐上阵。’ ‘我记得那部动漫里,项羽曾和蒙恬对阵过,这个世界的历史上也发生了啊。只是这次,霸王大概要凶多吉少了!’ 嬴政看着李念,直接道:“求见寡人,所为何事?” 李念道:“回大王,臣想在大王称皇帝之日,拿手机一用,手机此物有留影照相之能……” 觉得始皇可能听不懂“留影照相”,李念又道:“即可将大王称皇帝时的场景记录下来,仿若大王在手机上曾见过的那后世城市和核武攻击之时。” 这么一说,始皇顿时懂了,他道:“那手机还有此等功效?卿是想以手机记录下来,再让人于日后将之绘出?” 手机根本不可能给其他人用,也不会示于太多人,嬴政转念便觉得自己想到了李念的目的: 以手机记录下他称皇帝时的场景,再让人以手机记下的场景作绘,便可使他称皇帝的场景流传下去,甚至传至后世。 这一想,嬴政动了心,这可以让后世人看到他称皇帝时的英姿! 李念道:“大王英明,臣正有此意!” 稍作思索后,嬴政道:“将手机取来。” 没多久,手机、充电宝、数据线被放在一托盘中端了过来。 嬴政道:“就在前几日,充电宝奇物上四颗光点皆已亮。” 李念一边将手机和充电宝连上,一边回道:“大王,四颗光点皆亮,是充电宝的电已经充满,充满电后便不用再放于太阳之下。” 嬴政点了点头。 将手机开机后,李念又对嬴政道:“请大王择选一人,让臣为大王展示手机留影照相之能。” 不可能一上来就让始皇留影,始皇怎么知道这是否对他有害? 见手机将自己录于屏幕里,可能认为这是将他灵魂摄到了其中,要对他施行诅咒。 所以,李念提出让始皇选择一人先验证一下。 这也是李念为何在今日就过来求见始皇,提出他这个设想的原因——验证需要时间。 如果到了始皇称皇帝之日那天再提出,始皇就算想答应,也终究不会答应。 李念想要大秦始皇和大汉高祖合照的计划就得泡汤。 嬴政也明白李念之意,不过他没有挑选一人,而是挑了一内侍、一宫女、一侍卫给李念。 李念先给三人合照了几张张,再给三人各拍了数张。 拍好后,点开相册,向一名内侍教授如何查看拍出的照片。 这工作本是蒙毅做的,但如今蒙毅不在,始皇便指派了一名内侍。 教完,将手机递给内侍,让内侍演练了几遍,便让这名内侍拿着手机给始皇查看。 和前几次看手机时一样,并未近于始皇身前,而是隔着段距离向始皇展示。 看到侍卫、宫女、内侍的照片,始皇点了点头,仿佛将真人给摄进了其中,若这留影照相确实无害,定能将他的英姿传于后世。 嬴政叹道:“这手机奇物确实厉害,可惜我大秦不能造得。” 李念道:“臣所来自后世也并非一时便能造,也是有诸位前辈积累,方致后世有成。今时大秦不能造,日后大秦必能!” 嬴政道:“你倒会安慰寡人。” 手机已还到李念手中,退出相册,将手机重新关机,放回到托盘中,李念又道:“臣已无事,臣请告退!” 嬴政摆了摆手,让李念自去便是。 由于称皇帝之日临近,他变得更加繁忙。 制舆台已开始运作,咸阳大考、“薄赋敛,轻徭役”等消息在向天下传达,使秦卒为吏之法也已定下,但怎么根据军功给这些秦卒授予官职,该委任去哪个地方,还得斟酌商定。 还有秦律的调整,现今官制的修改,普天同庆计划…… 尽管许多事只要他把握住主旨,不用操心细节,但事依旧很多,一般的公子公主,也难求见到他。 又处理完一件政务,嬴政心道:‘为何感觉一统天下后比一统天下前,寡人更忙了?李念所说历史上的那个寡人可有这般忙?’ (本章完) 第110章 大王言刘季有大才,为世之遗贤 第110章 大王言刘季有大才,为世之遗贤 沛县,丰邑,中阳里,刘煓正带着妻子、儿媳在田间务农,挖地的挖地,除草的除草。 “刘太公,刘太公!” 听到有人呼唤,刘煓和家人抬头看向声音来源,只见一名认识的同村小伙正朝这边过来,边跑还边在喊,似有什么急事。 刘煓心不由一紧,难道是季那厮又惹了祸事? 刘家其他人显然也想到了这点,都皱了皱眉。 “在这呢,在这呢!” 刘煓回了两声,同村小伙很快跑到了刘家众人身前。 小伙大口喘着气,还未说话,一名本在拔草的中年女子道:“可是季又惹了祸事?” 此话一出,刘家众男脸色不虞,其中一中年男子斥道:“季为吾弟,亦为汝弟,怎可如此毁谤?” 中年女子还要说话,同村小伙已摇头道:“不是祸事,不是祸事,季哥没惹祸,应该是好事!刘太公,你家来了人,是县令让我来找你们的,你们赶快回家去吧。” 听到不是季惹了祸事,刘家众人舒了口气,随即反应过来,不对,家里来了人?县令让过来找他们的? 刘煓忙问道:“卓,你可知我家来了何人?” 同村小伙卓挠了挠头:“不认识,他们穿的可好呢,有人还带了兵刃,县令正陪着他们,脱不开身,所以才让我来找你们。长这么大,我还从没见过县令那副样子,应该是大官。” 见刘家众人神色严肃,甚至有些惊恐,小伙卓又补了句:“应该是好事,我看那些人不像来找事的。” 小伙的话打消不了刘家众人的担忧。 也不怪他们忐忑担心,比沛县县令还大的官,若无事,怎会找上他们家? 可他们一家都是遵纪守法的大秦良民,向来老实勤恳,只有季那厮成天游手好闲,结交一群狐朋狗友。 刘煓道:“季呢?他为何不在?” 刘季不喜欢从事农作生产,见今日要去田间忙农活,连朝食也没吃,就溜出了家门。 刘煓看向在这的三个儿子,刘伯、刘喜、刘交,目光最终落在最年幼的儿子刘交身上:“交,你去找季,找到他后,让他快回家中。” 方才说话的中年女子见刘煓这么安排,有心想说什么,却被她旁边的中年男子严厉地瞪了一眼,又将到嘴边的话给憋了回去。 听到刘煓安排后,刘交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很干脆地离开,赶紧去找他的三哥刘季。 如果来他们家的那些人真来者不善,那只有三哥才可解他们一家危局,若三哥也解不了,那他和三哥就是刘家的种子。 至于刘煓他们,则会回去家里,见一见来者是谁,看是祸是福,若是福,自然最好,若是祸,那就为季和交争取时间。 刘煓带着其他刘家人拿着农具急匆匆朝家里赶去,还未走到,便看到一伙人站在他们家外。 看见那伙人,刘家人皆在心中暗道“卓没骗他们!”,这群人一看就来历不一般。 正在刘煓思考要怎么拜见这群人时,陪同在这群人身边的沛县县令先道:“上使,刘季一家回来了!”闻言,这群人中的领头的那位一眼看了过来,随即快步朝刘煓等人走来。 刘煓见此人走来,一慌之下,赶紧跪了下去,其他刘家人也紧随刘煓跪下。 见刘家众人跪了一地,来者愣了下,快步到刘煓近前,扶住刘煓,和颜悦色道:“太公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诸位也请起!” 见来人这么客气,刘煓心里的忐忑担忧去了一些,也许真如卓所言,不是祸事,但祸事的可能性还未去除,仍不敢彻底放松。 将刘煓扶起后,见刘家众人小心翼翼,一副忐忑不安之状,来人笑道:“在下椒离,奉大王之令,特来沛县,邀刘季一族往咸阳观礼。” 这可是大王指名道姓要他来邀请的贵客,若此事完成得不好,刘季一族有伤有失,不仅他将被论罪,在咸阳的家人也难逃连坐。 听到椒离的话,刘家众人一时都没转过弯,这人来沛县,是奉了什么大王之令邀他们咸阳去观礼? 哪位大王? 观啥礼? 随后,刘家众人满脸不敢置信,刘煓连把自己的胡须揪掉了也不自知,处在浓浓的惊讶中。 这是邀他们去咸阳观礼啊,而咸阳除了那位大王,还有哪一位? 当今唯一的王,也是最高高在上的王,秦王! 他们和那位秦王一比,就仿佛天上的巨龙和地上的蝼蚁。 今日那位如神灵巨龙般的秦王竟会专门派人来邀请他们观礼,这怎么可能? 观什么礼不知道,但那位是怎么知道他们一家的,又为什么邀请他们? 该不会将他们弄到咸阳后,杀了祭天? 刘家众人想不通,这超出了他们的见识。 刘煓惴惴不安地问道:“敢问上使,大王邀小老儿一家到咸阳……?” 椒离笑道:“诸位放心,这是好事。大王不日将称皇帝,欲与万民同庆,特选民入咸阳观礼,诸位正好被选中。此去咸阳,一应食宿皆由我等负责,无须诸位担心。” 这是嬴政给派出去邀人,却不知内情的使者的解释:他要和天下万民同庆,使者去邀请的这些人是他选中的人。 椒离说完,刘家众人才终于大松了口气。 原来是那位秦王要称那啥子皇帝了,这是件大喜事,所以邀他们去咸阳同乐,不是季惹出的祸,也不是要砍他们脑壳。 椒离看向刘家众人,问刘煓道:“太公,敢问哪位是刘季?大王言刘季有大才,为世之遗贤,定要恭请入咸阳。” 那位秦王还知道季,还称他为世之遗贤? 可季哪有什么大才? 大王定是遭人蒙骗了啊! 刘家众人就差在头顶冒出一行字:季那厮也有大才? 刘煓讪讪道:“上使,刘季暂不在此,且大王……可能听了某些谗言,对季有所误会。” “季虽为我子,然其整日无所事,好大言,当不得‘大才’、‘遗贤’之称。” 这话要先说开为好,否则之后要是被咸阳那位秦王认为他们在欺君,那问题就大了。 (本章完) 第111章 摸不着头脑的沛公 第111章 摸不着头脑的沛公 在来刘家的路上,椒离也听沛县县令和其他人讲过刘季情况,都说此人是个无赖子,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没有成就。 一人说一个人的坏话,可能是恶意毁谤此人,两人说他坏话,可能是与另一个人合谋毁谤此人。 但这么多人都说,连此人之父也这般认为,那大抵是真有些问题。 椒离也不懂大王为什么说的请刘季一族,更点名要将刘季请到咸阳,也许真如这位刘太公所言,是有人给大王进了谗,让大王对刘季此人产生了误解。 可这人为何要进刘季的谗言,刘季不过在沛县有些许名声,放到整个天下间,不过一籍籍无名之辈,能跟什么人结仇? 在刘太公和椒离相见时,另一边,刘交在樊哙家里找到了他三哥刘季。 刘季正坐在一张案前,案上摆着一盆煮得喷香的狗肉,刘季右手拿一条狗腿,一边吃肉,一边以左手比划,给屋内的小弟们吹牛逼。 屋内的小弟听得津津有味,双眼放光,他们此刻的内心活动要是能直接以文字展现在身上,定是“大哥威武!”、“大哥牛逼!”、“生当如大哥也!”之类的文字。 就在这时,门帘被人急匆匆地掀开,刘季停下吹牛,一眼看了过去。 见来人是弟弟刘交,其脸上带着惊慌沉重,刘季眉头一蹙:“交,何事如此惊慌?” 突然被打断,正听刘季吹牛听得起劲的小弟们面露不悦,可听到来人是大哥弟弟,均神色一松,都不说话,却全露出关切的神色。 大哥有事,小弟当服其劳! 刘交沉重道:“兄长,有一伙人来了咱家,听说县令都陪着这伙人。父和大兄他们已回家中,特让我来寻你。” 刘交没说刘煓让他找到找三哥刘季后,让他快回家中。 他明白刘煓根本不是让他来找三哥一起回家,是为支走他,让三哥想办法解决问题或带他逃跑。 刘季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过并没露出很为难的神色,反而宽慰刘交,他咬了一口狗腿,笑道:“多大点事,也许其等是为咱家报喜而来?有天大的好事降于咱家!” 刘交也被刘季那轻松的语气所感染,原本沉重的心情不由放松了下来,他想了想,道:“卓也和兄长所言一般,称是好事。” 屋内的小弟中有人道:“兄长,虽可为好事,但兄长还是尽快回家中一观。我等愿和兄长同往,看看是何许人也!” 樊哙也道:“是啊,兄长,还是要回家看一看,万一那些人……” 樊哙隐晦地向刘季比了个杀的动作。 屋内众小弟开始七嘴八舌劝刘季回家看看,他们愿意和刘季一同前去。 刘交看着这幕,心中也颇为惊讶,他早听说三哥刘季在这些人中颇有威望,没想到竟有这般高,他们话里的意思正是:如果来他们家的那伙人来者不善,那就跟三哥杀了那伙人。 可据卓说,那伙人的官可能比县令还大,杀了那伙人,他们都要成为逃犯,遭受通缉。 在这一刻,刘交认为三哥刘季并不像父和嫂说的那般没用,好逸恶劳,游手好闲。 “砰!” 刘季将狗腿重重拍在案上,将刘交吓了一跳。 只见刘季站了起来,将手上的油不在意地在衣服上抹了抹,走到樊哙等众小弟身前,在他们不解的目光中下拜。“众兄弟好意,季心领了,然此为季家中之事,不知福祸,岂能让众兄弟也入火中?” 樊哙顿时不悦道:“兄长说的哪里话?兄长为我等之兄,便是我等亲人,兄长家中有事,也即我等有事,若我等今日旁观,日后他人会如何看我等?” “平日兄长助我等良多,今兄长有事,我等岂能退缩!” 有小弟吃不起饭,刘季会带他往自己家吃饭;有小弟没钱,刘季会给他钱,哪怕刘季自己也没什么钱。 这里有不少人曾在刘季家里吃过饭,正因去的次数太多,让刘季嫂子厌烦。 有一次刘季再次带人来蹭饭时,其嫂不停刮着锅底,假装饭已吃完,可等人走后,刘季入厨房,见锅中还有饭,便知晓是怎一回事,对嫂子生出了怨恨。 其他小弟也纷纷发声,刘季长叹一声:“众兄弟好意,季不敢拒,既如此,那便听我之令。” 屋内小弟瞬间安静下来,只听刘季道:“家中为独子者,不可同往,有幼子者,不可同往……” 刘季才说了两条,便有小弟急声道:“兄长!” 小弟才说出“兄长”二字,便被刘季厉声打断:“我说过听我之令,要么一个也别同往,季自己回家,要么听我说完。” “我知晓诸位兄弟好意,然此为季一家之事,怎可连累所有兄弟?” 被刘季这么一说,小弟将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默默听刘季安排起来。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刘季便想出了一套处理办法。 将他的命令讲完后,刘季给了樊哙一个眼色,对刘交比划了一下。 樊哙会意,一掌击在刘交后脑勺,使之昏迷了过去。 刘季将刘交身体扶住,递给一名小弟,托付道:“交,他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对小弟们又是一拜,他要回家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倘若回不来,那就让不会随他同往的小弟们将刘交带走,为刘家保留香火。 刘季带着和他同往的小弟,找了些兵器后,快速赶回刘家,走在路上,有同村人告诉他:“刘季,你怎么还在这?快回家,你要发达了!富贵了,可不要忘了我们。” 刘季和小弟们一脸懵,情况好像跟他们想的不一样啊,这是怎一回事? 来他家的那伙人不是祸,真的是福?可为什么啊? 他认识最大的官也就张耳,而张耳也不过一县令,可据交说来人可是让县令也要相陪,官肯定比县令更大,他压根没认识过当这么大官的人。 这也是他第一时间认为来人不善的原因所在。 不认识的大官上门给他报喜,如何可能? 多半是祸事才对! 可现在同村人居然告诉他要发达了,说明来人对他是好事,让刘季一时也摸不着头脑。 还真有不认识的大官给他送福来了? (本章完) 第112章 我刘季要时来运转了? 第112章 我刘季要时来运转了? 刘季向一名同村人询问究竟是怎一回事,同村人用充满羡慕的语气道:“咸阳的大王派了使者,专门来邀你们一家去咸阳观礼。” “刘季,你要发达了啊,连那位大王都知晓你的名字,日后可不能忘了我们。” 其他同村人也附和道:“就是,就是,大家都是同村,富贵了可不能忘了我们这些乡亲。” “我长这么大,还从没去过咸阳,刘季此去定是要当上贵人了,顿顿都能吃肉,日子过得跟神仙一样。” 平日里,这些人中不少人都瞧不起他,认为他游手好闲,不干正事。 有次路过某户人家,刘季听到那户人在教育家中子女:不勤快干活,是不是以后想跟隔壁刘季一样?那么大人还赖在家里吃白食,连妻也娶不上。 刘季当时在那户人家的院墙外站了好会儿才离去。 今日,这些瞧不起他的同村人却一反常态,来恭维他,让刘季觉得有些好笑,同时心里也有种奇妙的愉悦感。 但刘季并未表现出来,反而点着头道:“一定,一定!敢问大王让我家去咸阳观礼,是观何礼?” 和他爹刘太公听到这消息的第一反应一样,刘季觉得天下间哪有这么好的事,其中必有问题。 同村人道:“听那位使者说是大王要称什么皇帝,要普天同庆,邀人入咸阳同乐,正好选中了你们家。” 其他同村人都用“你们家运气真好,竟能被大王选中”的表情,或羡慕或嫉妒地看着刘季。 刘季却不觉得有这么巧的事,正准备再问时,大兄刘伯朝这个方向走过来。 见弟弟刘季正和同村人说话,刘伯喊道:“季,还在那作甚?家中有客,还不回家待客。” 刘季只得按下向同村人多了解些情况的打算,朝兄长回道:“大兄莫急,这就回,这就回!” 说罢,刘季给了跟着的众小弟一个眼色,小弟们将找来的兵器都藏起,其实也就是些菜刀、斧头之物。 见刘季还带着一群小弟,刘伯皱了皱眉,道:“季,这次到咱家里的是咸阳使者,奉王命而来,你这……” 尽管和长嫂有矛盾,但刘季对这位大哥相当尊敬,忙笑道:“大兄勿虑,诸位兄弟皆是闻家中来了咸阳贵使,他等从未见过咸阳贵人,所以特意过来,望能沾点贵气。” 听到刘季解释,刘伯也没多问,道:“既如此,快与我回家,不可让咸阳贵使久侯。” 扫了眼刘季和他一众小弟,刘伯注意到刘季回来了,去叫刘季的刘交却不见了,冲刘季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兄弟俩向家中走去。 边走,刘季边小声问道:“大兄,那咸阳贵使为何至咱们家?他们有多少人?” 刘伯小声回道:“说是咸阳那位大王不日将称那什么皇帝,要和万民同庆,特选人去咸阳观礼,咱们家正好被选中。来了有二十三人。” 二十三人? 刘季在心中估算,能对付,即使对付不了,从这些人手中逃出去,当问题不大。这些人从咸阳而来,对沛县周遭情况定没他熟悉,到时候往山里一钻,就不信这些人能追得上。 不过,不到最危急时,刘季不想用这套办法。 因为一旦这样做,他必将被通缉,日后都要东躲西藏。 现在可不是秦末之时,大秦刚一统天下,威望在全天下达到了一个顶峰,除了少数人,谁都不会认为这个庞然大物会在十多年后一朝崩灭,其中也包括刘季。 站在历史的下游,可轻易看到大秦的各种弊缺短板,知晓其若不改,只有十多年寿命,但刘季这些站在历史中的人却不知晓。 就如某个幽灵,在七八十年代,多少人会认为它会解体? 刘伯很了解他这个弟弟,知道刘季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低声道:“季,莫要乱来!” 刘季点头:“大兄放心,弟自有计较。” 刘家,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正和椒离、沛县县令说话的刘煓神色一动,道:“定是季回来了,上使稍待,这便让他……” 刘煓话未说完,椒离笑道:“不必劳烦太公,既是大才刘季归来,我等当主动相迎。” 话落,椒离便起身,同沛县县令、刘煓等人出了客厅。 刚来到刘家大门外,众人一眼便看到同刘伯归来的刘季,以及刘季身后那群小弟。 看到刘季回来还带了群小弟,椒离也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暗道:‘皆言刘季游手好闲,事无所成,可其能令这般多人跟随于他,此人不凡也。大王所言不错,刘季有大才,为世之遗贤!’ 其实,嬴政是想派知晓刘季身份的蒙毅前来邀请,可蒙毅有更重要的事,来不了,又不能派那些知晓刘季身份的内侍、宫女,万一这些人离开王宫后叛逃,将李念的存在和李念讲说的历史传出去,绝对会让天下大起波澜。 嬴政只能挑选一批不知道后来历史的人作为使者,还编了个他要称皇帝了,想与民同乐,所以从天下万民选一批人来咸阳观礼的理由。 这理由也不算假,请人来咸阳观他称皇帝的礼是真,只是并非为了跟这些人同乐。 刘煓见刘季带了一帮小弟回来,故作不悦道:“竖子,上使已在家中多时,为何现今才归?” 骂过一句,刘煓又向椒离介绍刘季:“上使,他便是小老儿三子刘季,成日无所事,当不得大王‘大才’、‘遗贤’之称。” 椒离笑道:“太公哪里话?以离观之,季兄的确当得‘大才’、‘遗贤’之称,绝非凡俗,只是以往不得时遇,若得时遇,定当一惊世人。” 这话听得刘季很开心,除跟随他的小弟外,很少听到有人认可他,连家中父嫂也觉得他不务正业,不太待见。 这个咸阳来的使者却很认可他,说他非凡俗,以往没成事,只是没遇到合适的时机。 看来这咸阳使者也许真不是来找他家麻烦的,难道他蹉跎了三十多年,要时来运转了,天上真会掉好事? (本章完) 第113章 秦王身边有仰慕于我者 第113章 秦王身边有仰慕于我者 ‘不对!听阿翁之言,似是咸阳那位大王称我为‘大才’、‘遗贤’,其身在咸阳,如何知我?’ 刘季大脑飞速运转,设想各种可能,他能想到的最大可能是某个知晓他名声的人混到了秦王身边,向秦王荐说了他。 他曾仰慕信陵君魏无忌,十分想见一见信陵君,成为信陵君手下的门客,可惜等他长大,有能力西行至魏国时,信陵君已故去多年。 后来听闻曾是信陵君门客的张耳在魏国担任外黄县令,招致四方门客,刘邦便跑到外黄,以宾客身份和张耳相处数月之久。 在张耳手下当门客那段时间,他曾接触过不少能人异士,说不定便是这些人中有人混到了秦王身边。 ‘秦王如此评价于我,想来邀我入咸阳并非是祸。’ 对被那位闻名天下的秦王评价是大才、遗贤,刘季非常的高兴,可想到那位秦王的某些传闻,又感到忐忑。 在传闻中,那位秦王可是相当残暴严酷,若他们一家到咸阳,那秦王是要害他们,还能讨得了好? 但这念头只在刘季心中一闪而过,怕个卵子,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他已经三十多了,还一事无成,尽管平日间表现得不甚在意,其实内心还是希望能有所成。 如果可以,谁愿意被乡邻和家人瞧不起,谁愿意连带小弟回家中吃个饭都被人羞辱? 这次受邀入咸阳观礼,也许是他此生仅有的一次翻身机会,他必须得把握住,纵使有所风险,也得把握。 心中想着,刘季向椒离行了一礼:“刘季见过上使!” 他神态从容随意,无半点拘束,似乎面对的不是咸阳秦王派来的使者,而仅为一普通乡邻。 这让椒离也感到惊奇,沛县县令、刘煓等人知道他身份后,都十分拘谨,唯有这刘季不同常人。 刘季笑问道:“上使,那‘大才’、‘遗贤’之言,可是大王评说刘季?” 椒离点头道:“正是!恕离冒昧,称一声‘季兄’。大王言,沛有多位遗贤,其间才能最大者为刘季,能佐国治政,督抚地方,若遇之,当以国士相待,不得轻慢。” 椒离这话让刘季也感到惊愕,他自认是有些才能,但也没到这等程度。 这是哪个家伙在秦王面前吹的牛? 他同小弟们吹牛逼时都没吹这么大。 此人该不会和他有仇,故意在秦王面前使劲吹捧他,好引起秦王兴趣,等秦王邀他入了咸阳后,发现他没那么厉害,一怒之下,将他拖出去砍了脑壳。 刘季再仔细琢磨了下,觉得没人会无聊到做这种事。 那人都混到了秦王身边,可以向秦王吹捧其他人引起秦王兴趣,必是秦王眼中的红人,权势滔天。 这种人要想杀他,只需一道命令便可让他家从沛县除名,动手时根本不会让他事先知晓,哪像现在让秦王派人过来邀请他去咸阳! 而且,那人在秦王面前过度吹捧他,其自身也不会有好结果,更难逃欺君之罪。思来想去,刘季认为应该没人故意在秦王身边害他,只是对他的吹捧过度了些。 刘季心中生出一个想法:那位在秦王身边吹捧他之人,莫非极为仰慕于他? 就像他仰慕信陵君魏无忌一样! 这么一想,一切就解释得通了,刘季心中更为高兴,没想到在秦王身边都有仰慕他的小弟。 刘季笑道:“上使愿称季为‘兄’,乃季之幸事,岂是冒昧?上使,县令,还请进去说话。” 刘季很自然地作为主人家邀请椒离入家中,他也不忘跟来的一众小弟,向大哥刘伯道:“烦请大兄好生招待诸位兄弟!” 这群小弟可相当于舍了性命跟他前来,岂能只顾招待贵客,而忘了他们? 一小弟不愿给刘季添麻烦,道:“兄长去忙便是,我等自会回家,何须招待?” 刘季瞪了这名小弟一眼,随后拉起这名小弟的手,认真道:“诸位兄弟今日愿随刘季同来,是将身家性命托付于刘季,眼下不好陪诸位兄弟,只好请大兄代为招待。” “等事了,定与诸位兄弟痛饮!” 刘季对一众小弟行了一礼,众小弟无不感动,这才是他们心中的大哥啊,即使马上要发达了,有咸阳的贵人要招待,也不忘他们这些聚在一起吃过肉吹过牛的兄弟。 听到院外传来的对话,椒离越发觉得这刘季非常人,日后入了咸阳定会被大王看中,一飞冲天,前途不可限量,幸亏今日未与其冲突。 安排好小弟们,刘季来到客厅,与父亲刘煓、二哥刘仲陪椒离、沛县县令等人。 看着跽坐于末位的刘季,椒离心道:‘入了咸阳后,若得再见,可能是我要陪坐于他了。’ 聊了几句,将气氛暖起来后,刘季好奇问道:“敢问上使,大王是如何知晓我等?” 椒离笑道:“其实我亦不知其中因由,只是奉大王之命办事,倒是季兄或可猜到一二。” 刘季挑了挑眉,更为好奇:“季能猜到?” 椒离道:“离此次前来沛县,不仅是邀请季兄一家入咸阳观礼,还有萧何一族、樊哙一族、曹参一族、周勃一族、雍齿一族、夏侯婴一族……” 这位咸阳使者说出的人全是沛县人,且几乎都是他认识的人,萧何年长他一岁,时常照顾他,夏侯婴是他谈友,樊哙更是他小弟。 要不是其中有些人跟他不太熟,刘季都以为那位秦王是因为他才要将这些人都邀请去咸阳观礼。 但这也绝对不是什么巧合! 将能想到的可能性都想过一遍后,刘季越发觉得在那位秦王身边吹捧他的那人是一名仰慕于他之人。 此人还可能出身沛县,即使不是沛县同乡,也定是附近乡邻,否则其不会知晓沛县如此多人。 此人这是发达了也不忘他们这群乡亲父老,专门说服秦王,让秦王派使者过来邀请他们入咸阳啊。 难怪这位咸阳使者会说他或可猜到,原来是同乡人或附近乡邻为之。 如此一想,这趟入咸阳当问题不大,是福大过是祸。 (本章完) 第114章 受邀入咸阳(韩信母子) 第114章 受邀入咸阳(韩信母子) 但这些猜想并不能完全打消刘季的担忧,猜想之所以是猜想,便因尚未证实,并不确定。 他猜想秦王身边有一仰慕于他之人,现今发达了也不忘他们这些乡亲父老,那是往好的方面想。 但万一那位秦王是想将他们弄到咸阳杀了祭天呢? 毕竟那位秦王放着天下那么多人不选,偏偏在他们沛县选了这么多人入咸阳观礼,这其中没问题才有鬼。 刘季以感恩戴德的神态和诚恳的语气道:“大王之恩令季感激不尽,然大王于沛县选这般多人往咸阳观礼,于天下其他人是否公允?” 椒离道:“季兄勿忧,据离所知,大王还派出了其他使者奔赴天下各地,不仅是邀请季兄一家。” 听到这消息,刘季才心安了不少。 原来咸阳那位秦王不是只邀请他们沛县的人,还请了其他地方的人。 如此才好,如此才好啊。 看了眼父亲刘太公,刘季又道:“上使,翁年事已高,腿脚不便,咸阳却远在千里,能否让阿翁留在家中,由季与大兄前去咸阳?” 这又是刘季的一次试探。 若椒离强令他们全家都得去咸阳,一个不准留,那在刘季心里,这事十之八九有鬼。 但也不全是试探,刘季还真有一番孝心在内,他身为老三都三十好几了,就算这时代的人结婚生娃早,刘太公也有五十多岁,放在此时已称得上高寿。 让这么大年龄的父母长途跋涉,赶赴咸阳,说不定在路上就会出什么意外。 听到刘季话后,椒离笑道:“大王派我前来邀请季兄一家,的确有意让季兄全家到咸阳观礼,但又另有王令示于我等,言若季兄家中有人不愿往咸阳,那便留下。太公的确年事已高,不宜远行。” 椒离并未说谎,嬴政在下了让他前往沛县邀请刘季一家的旨意后,又补了一道命令:除刘季外,刘家其他人若不愿往,不可强逼。 这是考虑到如果强令刘季一家人都要到咸阳,以刘季能开创那汉朝的心机智慧,怕是会觉得要害他们,吓得要么反叛,要么逃跑。 嬴政的本意只是想把这位汉高祖接过来见见,让其看看他怎么称皇帝的,在大汉开国皇帝和功臣面前装个逼,不是要把刘季逼反。 相反,他对刘季还蛮有好感。 这番话让刘季的心安稳了九成。 那位秦王肯让人留下,对他们大概真没有恶意。 但刘季也知道其他人可以留下,他不可能,必须前往咸阳。 刘季道:“多谢上使为季解惑。上使,何日出发?” 椒离道:“待通知了其他人家,越快越好。” 刘季点了点头,心道:‘看来那位秦王称皇帝的日子不远了。’ 虽然他没太高的文化水平,但由于游历地方,喜欢和人聊天吹牛,见识眼界一点也不浅,像其他人可能还迷糊的“皇帝”一词,他便知道何意。 ‘采‘三皇’之‘皇’,取‘五帝’之‘帝’,那位秦王当真自信得很,认为自己超过了三皇五帝。’ ‘未想我刘季也有受秦王邀请之日,此去咸阳,定要做出一番事业,不着锦衣,不还乡也!’刘季默默想着,心中踌躇满志,已期待起还未开始的咸阳之行。 这可能是他一生最好也且仅有的一次机会,定当抓住。 虽时间不同,但某些地方也发生着和沛县相仿的事。 泗水郡,淮阴县,韩信母亲正在收拾行李,才九岁多的韩信在一旁帮忙。 其实也没多少可收拾的。 自韩信之父去世后,母子二人相依为命,为了生计,将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已变卖。 就在前日,忽有一伙人来到家里,言称奉那位大王之命,前来邀请他们娘俩去咸阳观礼。 信母本以为是骗子,可陪同这伙人的竟是县令,以往他们母子得仰视的县令,在这伙人面前却颇为恭顺。 这种人能骗他们母子什么? 唯二可能骗的就是她的姿色和儿子韩信! 但,且不说她姿色平平,以这些人比县令更大的来头,根本不需要骗,就算强逼,他母子二人也无可奈何。 何况,这些人对他们母子并无失礼之处,反而十分恭敬,言语中都用的敬称。 思来想去,信母以为这些人可能真不是骗他们,的确是奉了那位大王之令请他们入咸阳观礼。 看了看清贫的家,再看了看儿子,信母下了个决定:接受邀请去咸阳! 她自己去不去倒无所谓,关键是信,他年龄还小,万一邀请是真,去了咸阳会有更利于信长大的环境。 哪怕这只是一个可能,她也愿意去为信争取一下,况且她实在想不出这群人要骗他们母子的理由。 要他们命,轻而易举,要逼他们做什么事,也轻而易举,根本用不到骗这种方式。 很快,母子俩收拾好了东西,信母再看了眼住了多年的房屋,这里承载了一段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光,今日一去,可能再难回来。 见母亲看着房屋发呆,小韩信用他的手拉了拉母亲的手,用尚显稚嫩的声音坚定道:“母亲放心,等到了咸阳,信一定为您建一座比家更大更好的房子。” 闻言,信母笑着用另只手摸了摸儿子的头,未告诉小韩信:她发呆无关房子更大更好,只是因为这里是家,但如今,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 带上收拾妥当的行李,信母和小韩信走出房屋,一眼便看到早已停候在家门外的好几架马车,每辆马车边上都有大秦士卒。 看到披坚执锐、威风凛凛的秦卒,小韩信眼睛冒光,问前日来他们家中的那名男子:“黎夫叔,我以后也能像这样吗?” 黎夫道:“能,也不能,我希望你不能!” 小韩信不解道:“为何?” 黎夫笑着没有解释。 他不太懂大王为何会派他为使来邀请这对母子入咸阳,什么为了与民同庆,所以选中了这对母子的理由,他压根儿就不信。 要么是因这位女子,要么是因这个小孩! 黎夫认为后者更大一些,这个小孩可能有特殊处被大王所看重。 (本章完) 第115章 受邀入咸阳(吕雉一家) 第115章 受邀入咸阳(吕雉一家) 小韩信和其母踏上前往咸阳的旅途,砀郡单父县,也有一家人正乘坐马车赶往咸阳。 只见十数架马车行驶在道上,其中一架马车的车窗被打开,车帘被掀起,一名容貌姣好的女子从中显出。 女子先看了眼前方,又回望向身后生活了多年的县城,眉宇间透出迷惑和怅惘。 此去经年,不知未来如何,亦不知何时能归? 也许一辈子都将被锁在那深宫大院,再不得出! 可是那秦王已经有那么多美人,为何还看上她这乡野女子? 虽说她自认生得不差,但也从不认为自己就是天下绝色,能和七国那些绝色美女相比。 想到秦王,女子脸上既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外加一些女儿家的羞意,脸上不由染起了两团晕色。 在女子身旁还坐着一名年龄稍小的少女。 见姐姐脸上生起红晕,少女用很小的声音打趣道:“姐姐可是又在想那位了?” 女子立刻转过头来,狠狠瞪了少女一眼,低声斥道:“不可胡说,若让外人知晓,我还如何见于他人?且此事未定,谁知如何?” 少女嘟着嘴,小声道:“什么未定嘛,那位大王派人来邀请我们一家入咸阳观礼,不是因为姐姐,还能是何?” 听到少女的话,女子也沉思起来:是啊,那位大王派来使者邀请他们一家,要不是因为她,还能有什么原因? 除了她,他们家没有其他值得那位大王看重的东西了啊。 且那位使者当时说的是“邀请吕雉一家”,即是那位大王会发出邀请,完全是因她吕雉,与吕家其他人无关。 但为什么那位威震天下的秦王会知道她,女子想不通。 这一切或许要等到了咸阳才会揭晓,不过根据她的判断,此事当并非祸事。 对可能去侍奉那位秦王,女子心中并不排斥,甚至还有些期待。 那可是大秦之主,如今天下唯一的王,天下间多少女子想去侍奉而不得,她却有了机会。 ‘不知那位秦王长得怎样,像不像传闻中那样可怕?听说他比我大上许多,我能讨他欢喜吗?’ ‘他身边有那么多绝色,要是日后厌了我,我该如何?’ 虽还未到咸阳,女子却已思考起来,一旁的少女不知姐姐的忧愁,还在不停畅想入了咸阳后的美好生活。 见少女无忧无虑、喋喋不休的模样,女子忍不住给了她脑袋一下,看到少女眼泪汪汪、满脸不忿地看向自己,女子顿时一乐。 自从那位使者来她们家告知那位秦王的邀请后,除父亲外,就属这丫头最高兴。 父亲是觉得终于让她嫁了个贵人,他的目的达成了。 以女子的年龄,早在几年前就已可嫁人,但其父认为她和寻常女子不同,很难得,一定要嫁个非常好的丈夫,一直未让她出嫁,拖到了如今。 那日,那位秦王的使者上门,告知邀请他们一家往咸阳观礼后,父亲高兴了一宿未睡。 他不愿把她草草嫁人不就为了此刻? 天下间还有比秦王更大的贵人? 一家人都沉浸在她可能要嫁给那位秦王的喜悦中,唯有女子依旧清醒,她觉得此事颇有蹊跷,那位秦王可能是因她而发出了邀请,却未必是要娶她啊,事还未定,父亲和小妹他们高兴得太早了。 只是她为一女子,反抗不了父亲,也反抗不了那位秦王,只能静静看着情况变化。 不过,那位秦王若不是要娶她,邀请他们一家入咸阳,又是为了什么?真的只是为了观礼?女子怀着些许愁思、些许期盼,随着马车从单父往咸阳,马车颠簸,谁知未来如何? 泗水郡,几名骑士正在道上奔行。 确认前方没人,身后也无人跟随后,几名骑士钻入了一处密林中。 “兄长回来了,打听得如何?” 蒙恬随手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将之甩到地上后,才道:“不负弟所托,已经打听到了,那项氏一族果真胆大!” 不待蒙毅相问,蒙恬已道:“在楚国灭亡后,其等竟敢毫不遮掩,公然出没于各处。” 蒙毅听后叹道:“泗水本就是楚地,项氏一族又为楚国望族,纵使楚国已灭,其在楚地依旧威望不减。” 蒙毅想到从李念那里听的东西,又道:“这也说明我等只是攻占了楚地,却未掌控楚地,否则项氏一族怎敢这般大胆?” 蒙恬冷笑道:“但我不信项氏一族这次还能逃脱你我兄弟之掌。那项氏一族目前就在下相,根本没作遮掩,人尽皆知。据说县里有人要办丧事,都会请项梁作主办人,好大的名声!” 率军疾行多日,蒙毅和蒙恬已经赶到泗水郡,此刻正在离下相只有百多里的一片密林。 蒙恬会自外归来,是他亲自去打探了一番项氏一族的位置。 他们从咸阳不远千里奔波过来,正是为打项氏一族一个出其不意,肯定得先准确定位项氏一族,其实在行军赶路时,兄弟俩已提前派人到下相侦察过,但蒙恬还是亲自走了一趟。 打探过程异常顺利,顺利到让蒙恬都感到愤怒。 因为项氏一族根本没遮掩,只消找人问一下,便能得知项氏一族所在。 这是典型不怕大秦会秋后算账,处理了他们这群六国余孽:我们就是在你大秦眼皮底下蹦跶,怎么着,怎么着? 同时也代表大秦对泗水郡这样的地方基本失去了控制,当地官吏根本没将大秦放在心上,否则项氏一族不说躲藏如鼠,也绝不敢像这般大摇大摆于人前。 “取舆图来!” 蒙毅让人取来舆图,问道:“兄长,那项氏一族驻在何处?” 蒙恬在舆图上圈了一个地方:“就在此处,我亲去看过,的确为项氏一族住处,那里暗合兵法,易守难攻。但那里地方不大,纵有藏兵,也不会过三千。” 说到这,蒙恬皱了皱眉,才又道:“就怕有秘道,若如此,就麻烦了。” 蒙毅也神色严肃起来,他比兄长蒙恬知道的更多,大王派他们兄弟二人过来,看似是为项氏一族,但实则主要是为那项羽叔侄,再准确一点,是为项羽一人。 若项氏一族驻地有秘道,给项羽整逃脱了…… 光是一想,蒙毅便觉得头疼。 (本章完) 第116章 大军出动,捉拿项羽 第116章 大军出动,捉拿项羽 其他情况还好打探,但这秘道就不好查了,那绝对是项氏一族的机密,岂是一时便能查清的? 而他们缺的偏偏就是时间,率领这么多人从咸阳急行军过来,不说每日吃喝消耗,但说这么多人藏身就是个大问题。 要掩藏住数万人的踪迹,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时间拖得越久,越可能暴露,到时就不叫出其不意捉拿项氏一族,那叫平叛项氏一族。 如果那项羽能不在项氏一族驻地,没法借秘道逃跑就好了…… 蒙毅在心里想着,忽然他想起兄长方才提过的一点:据说县里有人要办丧事,都会请项梁作主办人,好大的名声! 那么项梁被人请去做主办人时,会不会带着项羽? 项羽作为最受项梁器重的子侄,项梁将之带在身边,让其长见识、接触一些人积累人脉,不排除这种可能。 蒙毅问道:“兄长,你去打探时,可曾打探到项梁动向?” 蒙恬道:“正要与你说,那项梁今日正在下相县城,有户人家有事请他前去主办。我去那户人家外看过,的确是有事。” 蒙毅赶忙又问道:“兄长,那项梁可曾带了项氏子弟前去?其中是否有一重瞳子?” 听到弟弟的话,蒙恬觉得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大王要派他们兄弟来捉拿项氏一族,定是因为项氏一族的这位重瞳子。 自古重瞳皆非凡,天生圣人、帝王之相,传说仓颉、虞舜、重耳皆为重瞳,仓颉造字为圣,虞舜为古帝,重耳是春秋霸主。 若重瞳之人为大王之子,大王自是不会担心,可这名重瞳子偏生出自项氏一族,与大秦是对头,大王这还能睡得着,那才有鬼。 不尽早将重瞳子铲除,万一古之传说为真,让重瞳子成长起来,那天下可还是秦? 可惜他事前不知这等缘由,没打探项梁是否带了一名生有重瞳的项氏子弟。 蒙恬摇头道:“项梁带了项氏子弟,只是不知其中是否有重瞳子,兄应打探得更加清楚。” 在下相这种项氏一族颇有声望之地,若向人打探得过多,很可能前脚刚问,后脚就被人通知给项氏一族,引起项氏一族警惕。 因此,蒙恬几人进下相打探时都经过了伪装,只打探事先定好的关键问题,不多问其余事。 蒙毅道:“此事不怪兄长,是毅未早说与兄长。” 尽管大王说了在他觉得必要时,可将项氏一族的消息告知给蒙恬,但那么一来,兄长必会猜测到李念的来历。 而蒙毅并不想蒙恬也知道李念来历,因为李念太特殊了,他也看不透李念的未来是好是坏。 是好,自不用多说,然如果是坏,那他这种知道李念来历的人十有八九也没得好。蒙氏一族有他蒙毅知晓李念就够了,不必再拉上一个兄长。 他若死去,还有兄长可支撑蒙氏一族,可要是他们兄弟俩都死了,蒙氏一族必定会衰败,甚至灭亡。 看着舆图,蒙毅和蒙恬商议起来,还招来其他秦将,主要讨论项氏一族若有秘道,其秘道出口会在何处,怎样布置兵力能抓到从秘道逃出去的人? 一番商讨完,作为主将的蒙毅下令道:“我亲领一军去下相,兄长率一军攻打项氏一族,葛将军、褚将军……各率一部前往这些区域,一旦发现有人,即刻捉拿,伍将军、蔡将军各领一部待命。” 将军令下达,蒙毅看了眼天色,道:“请诸位同心竭力,莫要拖延,尽快将项氏一族捉拿。” 蒙恬和诸位秦将向蒙毅一礼,认真道:“遵令!” 这事不能拖,越拖越可能让项氏一族发现,让项羽逃跑的概率变大。 就算知道现在没有百分百的把握逮住项羽,但蒙毅也只能选择快刀斩乱麻。 ‘若真给项羽逃脱,那只能用项氏一族的人命逼他现身,据李念讲的这个项羽宁愿自刎也不肯过江,其定不会愿见族人因他而死。’ 大王的命令绝对要完成,只是非到最后关头,蒙毅不想采用这个办法,不仅是他觉得这办法太卑鄙,也是考虑到用了此法,必定会让大秦的名声在下相这片地区变得更臭。 本来大秦在这些地方的名声就不咋样,还用这种卑鄙的方法抓捕项氏一族,当地那些认为项氏一族是大好人的民众会如何作想? 一支支秦军自藏身的密林开拔,在蒙毅、蒙恬等秦将带领下,往下相赶去。 下相县城,此时还是下午,天还未黑,城门未关,一群守城的士卒正百无聊赖地守在城门口。 虽然穿着秦卒的衣服,但这些士卒其实都是本地人。 若打下一地,大秦就要驻下一支秦军,几十万秦军也不够用。 几名看守城门的士卒正聚在一块,谈论本该和他们同样在此的上级跑哪去了,忽然,从远方的大地传来一阵轰鸣。 士卒们神色顿时一变,这动静,是有大批人马在朝下相过来! 可如今齐国都被灭了,怎会有这等规模的人马来下相? 是敌人,还是秦军调动? 守城门虽然百无聊赖,显得懒散,但此刻,看守城门的士卒迅速做出反应,有人去城中禀报,有人向周围民众警示,关闭城门。 不久,一支秦军出现在了下相城外,看那行军的气势,显然是一支真正的秦国虎狼之师。 发现是真正的秦军,一些下相百姓反而心安了不少,他们虽曾为楚民,但几年前,楚为秦灭,他们现在也算是秦国百姓,这支秦军应当不是过来屠戮他们的吧? 领着这支秦军的是蒙毅,看了眼城门紧闭的下相县城,他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表明身份,让城内的人打开城门;二是攻破下相城门。 这两个选择各有问题:第一个选择,他即使表明了身份,城内的人可能也不会立即开城门,而是先请示县令,等县令过来后才开。 这会有一段等待的时间,以项氏一族在下相的名望,县令得到消息时,在城内项氏族人肯定也得到了,他们会怎么想怎么做? 定然会猜测这支秦军是不是过来找他们麻烦! (本章完) 第117章 重瞳以布遮,聪明反被误 第117章 重瞳以布遮,聪明反被误 基于这种想法,他们绝对会伪装躲藏起来,蒙毅到时就算进了城,将下相的城门都堵住,不放城中所有人离开,可怎么从城里这么多人里找出项梁、项羽? 第二个选择在于攻打下相城门会用多久的时间,若用时过久,同样会惊到城中可能在的项梁叔侄。 而且,这传出去也影响不好,下相已在大秦治下,秦军跑来攻打自家的县城…… 所以,抓捕项梁叔侄是个赶时间的活,拖的时间越久越麻烦,除非将这片地区的人全部屠了,不留一个活口,那就不用考虑这些。 将所有人都杀光,其中总会杀到项羽项梁。 蒙毅决定先表明身份试试,若不成,那就攻破城关,杀进去。 他拿出一份精美的竹简,高高举起,朗声道:“吾乃上卿蒙毅,奉大王之令往淮阴,今领军过下相,还不速开城门。” 他并未说谎,这竹简还真是出发前嬴政给他的,共有两份:一份供去时用,一份供回时用。 蒙毅虽在关中长大,但出于工作的需要,也学了些别国的语言,此刻用的便是楚语,只是腔调有些怪,一听便知不是正宗的楚人。 听到蒙毅话后,守城的士卒你看我,我看你,有些犹豫迟疑,却并未打开城门。 见这种情况,蒙毅托举着竹简,又道:“尔等想违抗大王之令乎?可知后果?” 听蒙毅提到违背那位秦王之令的后果,守城士卒打了个颤。 那位秦王的凶名威名传天下,几人不知,几人不晓? 这支一看就是真的秦军,这位秦将看着也像真的秦将,他们的身份应该没问题…… 害怕真违背了秦王之令会惨遭处罚,守城士卒选择了将城门打开。 见守城士卒打开城门,蒙毅一时有些无言,在六国间,大王当真是凶威赫赫,虽不在此,却依旧能吓得这些人害怕恐惧。 城门一打开,蒙毅立刻让麾下秦卒接管了城门,他自己率军火速冲进城内,直奔蒙恬打探到的项梁所在。 而在蒙毅率军冲进下相时,项梁正在城中一户人家中。 今日,这户人家长子娶妻,想请一位颇有名望的人过来主持,于是请到了项梁。 对这种事,项梁一般不会拒绝,因为这可以增加他和项氏一族在的名望,积累人脉,若日后有变,名望便能转化为势。 在当地都没点名声,别人凭什么信你,追随于你? 如沛公,虽被一些同村人认为游手好闲,但同样也有一批人认为他很仗义,所以起事时,才会有人愿意追随。 项梁正是这般想这般做。 事已办完,他正同这户人家的亲朋故友用食饮酒,这户人家的主人称赞他事办得好,邀他同饮。 刚到十岁不久的项羽跟着叔父项梁在此。 按辈分来说,他不该在这,但知道他是项梁最喜爱的侄子,且项梁有意带着他,遂被主人家安排在了此处。 众人相谈甚欢,有时聊到项羽身上,都会向项梁夸上几句,有此麒麟儿,项氏一族日后不可估量。听到众人的夸赞,项羽嘴上谦虚,向夸赞他的人逐一道谢,脸上却是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这不是单纯的自负或骄傲,是项羽认为本该如此,他就是这些夸赞者所说的那样,生有重瞳,当为圣人或帝王。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传来,一听便知有很多人在朝这边赶来。 屋内所有人都不由皱眉,项梁更是神色严肃。 他是项燕之子,曾领兵上过战场,一耳听出这不是普通的奔跑声,是军队在行进,其中还有马蹄声。 但哪来的军队,且这支军队中还有骑兵? 下相县乃至整个泗水郡的军队,项梁都了如指掌,若有军队被调动,都会有人将消息及时送给他。 可近日,他没收到会有军队要到下相的消息,这可能是一支在他预料外的军队! 思及此处,项梁果断起身,对项羽道:“羽,随我走!” 也不管屋内其他人是何反应,叔侄二人忙朝屋外走去。 无论这支军队是何意图,也许只是碰巧路过,不是为他们项氏一族而来,但项梁不敢赌。 可还未出屋,便见数十名秦军冲了进来,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秦军,项梁心中顿时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今日怕是难脱身了,赶紧遮住项羽,又回到了屋内。 即使这些秦军不是为他们叔侄而来,是为其他人,但被包围后,想出去也要经过一番仔细查验,甚至会被抓进牢狱。 项梁如今只希望不是为项氏一族而来…… 回到屋内,项梁迅速在自己衣服上扯下一块布,绑到项羽眼睛上,并低声嘱咐:“羽,等下一定要说自己目盲,不可视人。” 项羽年龄不大,但也知叔父之意,这是要遮挡他的重瞳,以防被那些秦军发现而招来祸端。 嘱咐完项羽,项梁又朝屋内众人行了一礼:“烦请诸位相助,项氏一族感激不尽!” 这时,领头的秦军已经冲到了屋外,扫了眼屋内众人,以秦腔道:“都不许动,否则莫怪我等。” 秦军快速冲进屋内,制住所有人,众人也不动,秦军虽为虎狼之师,但军纪还算不错,一般情况下,不会胡乱杀人。 马蹄声响起,一道身影映入了除项羽外的众人眼中,其人坐在马背上,扫视屋内所有人,当看到被蒙住眼睛的项羽时,不由一乐,脸上浮现起笑容。 他还没开始找呢,目标自己就露出了尾巴! 转念间,蒙毅想明白了这个疑似项羽的目标为何会遮住眼睛,显然是想扮目盲骗过他,可惜他事先就已知晓那项羽目生重瞳,聪明反被聪明误。 但这也不怪他们,他们怎会知道有李念那小子告知历史呢? 只是这项羽真是个才十岁左右的稚子? 看其体格,更像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反正他在十岁时,绝无此等强壮。 ‘果然天生异禀,非同常人!’ 蒙毅在心中感叹了一句,看到这名疑似是项羽的壮童,心里的大石头也终于放下,总算没有辜负大王之命! 而注意到蒙毅看向项羽时露出的笑容,项梁心一沉,他想到了一种极为不好的可能:此名秦将知晓羽是重瞳! 那他以布遮掩住羽的眼睛,岂不如《吕氏春秋》中那掩耳盗铃之人一样?聪明反被聪明误! (本章完) 第118章 率领数万兵马来捉你 第118章 率领数万兵马来捉你 蒙毅接下来的动作也验证了项梁的猜测,只见蒙毅的目光落在壮童项羽身上。 “你可是项氏一族项籍?” 听到蒙毅的话,项梁心里咯噔一下,表面依旧维持镇静,内心却万分焦急。 在所有猜想中,最坏最不妙的那个猜想成真了:这伙秦军真是冲他们项氏一族来的,他们知道羽生有重瞳! 都怪他,若不是他觉得羽生为重瞳是项氏一族吉兆,想为羽和项氏一族造势,再者觉得羽为重瞳子的消息就算传出去,只要不传到那位秦王耳中,只在下相这些地方,以项氏一族的实力都能摆平。 因而,他不仅没遮掩,反而放任羽为重瞳子的消息传扬,终于给现在招来了祸患,悔之晚矣。 项梁以为是项羽为重瞳子的消息被太多人知道,传到秦王或某个忠于秦王的秦国鹰犬那,才有了这伙秦军到来。 如今只望羽能不承认秦将所问,能装作一目盲之人,骗过秦将! 但这如何可能? 项梁心中哀叹一声,且不说这名秦将看着就不傻,以羽那骄傲要强的性子,也难装作他人。 果不其然,在蒙毅问话后,项羽一把扯下蒙住双眼的布,毫不畏惧地看向蒙毅:“不错,是我。你是何人?” 年龄不大,却气度不凡,像一点没感觉到他正被一群精锐的秦军包围,有生死之危,反而有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感,似乎在他眼中:区区秦将秦卒,不过尔尔! 对项羽的态度,蒙毅并不怎么在意,反而觉得挺符合李念所说的那位霸王性格。 尽管此时离其成为霸王还有十多年,但“三岁看小,七岁看老”,何况项羽已有十岁,足以从现在看出其部分未来。 蒙毅笑道:“吾乃上卿蒙毅!” 这六字一出,除项羽外,屋内众人均是一惊,项梁的心更沉到了谷底。 天下间凡有识之人,谁不知蒙氏一族备受秦王信任? 蒙氏一族三代仕秦,尤其在这一代出了蒙恬、蒙毅这对兄弟,兄弟俩皆身居秦国高位,被称为蒙氏双璧。 虽说蒙毅的名声没有其兄蒙恬大,但同样闻名天下,听闻其随侍秦王左右,护秦王安危,就受秦王信任而言,更在其兄蒙恬之上。 然而,今日这位随侍秦王的蒙毅竟出现在了下相,且看现在的状况,明显是冲项氏一族来的。 细细一想,是谁派他来的? 答案显而易见,不是那位秦王,还能是谁? 项梁心中绝望无比,若蒙毅是那位秦王派来,说明秦王已知晓羽为重瞳子,专门派蒙毅来一绝后患。 要是能回到过去,项梁定会狠狠抽以前的自己几个巴掌,成天想着造势,重铸项氏一族荣光,搞得羽为重瞳子之事人尽皆知。 现在好了,荣光没铸成,反将秦王的鹰犬招来,将项氏一族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项羽也察觉到情势不对,但他并不像叔父项梁那般担忧,他道:“上卿蒙毅,我听说过你。听说你随侍秦王左右,如何到了这?” 话音落下,项羽似乎明白了什么,紧紧盯住蒙毅,道:“你是为我而来?” 他知道自己这双眼睛很特别,为重瞳,是古之圣人和帝王才生有的眼睛。 “确实为你而来!” 回答了项羽问题后,蒙毅一挥手,下令道:“将此地所有人都捉拿看押起来,勿轻侮女眷,若无反抗,勿随意杀戮,勿放脱一人。”下完令,蒙毅又看向项羽,问:“你可要反抗?” 项羽握了握双拳,如果可能,他还真想反抗打出去,他才不想什么都没做,就被人擒下。 对他而言,这太耻辱了! 在项羽的想法中,纵使要被人擒下、要死,也该轰轰烈烈,而不是像现在这般。 见项羽似有反抗之意,围在他周围的秦卒眼神瞬间犀利,握紧武器,做出攻击的姿态。 就在这时,项梁长叹一声,道:“羽,不可鲁莽,此番是我等败了,束手就擒吧!” 他这侄儿虽有过人的气力,但终究年龄太小,未成长起来,且他们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因此未携带武器。 让十岁的项羽赤手空拳去对付至少数百名秦军精锐,项梁不觉得有任何的胜机,只有死亡这一个结果。 听到项梁话后,项羽脸上露出很不甘心的表情,他看着蒙毅,道:“此番是你赢了,但你胜之不武,若战场相遇,我定不会输你!” 闻言,蒙毅笑了笑,并不反驳。 尽管大王没说要怎么处置项羽,但肯定不会好,他犯不着和一个回咸阳后再也见不到的人计较。 蒙毅一挥手,四周的秦卒立即上去将项羽擒下,项羽全程未有反抗,任秦卒用锁链捆绑。 看着同样被绑起来的项梁,蒙毅道:“你是项梁?” 项梁一点没有身为阶下囚的沮丧颓败,笑道:“能为大秦上卿所知,梁此生无怨矣。” 如今项梁、项羽都已活捉,一直压在蒙毅心头的负担终于全部解除,心情颇为的高兴,他笑道:“项燕之子,如何不知?” 听蒙毅提起父亲项燕,项梁摇头道:“不过是群失国之人罢了。” 项梁、项羽被蒙毅带出这户人家,看到街道上整齐列队的秦军,项梁不由一愣,这是来了多少秦军? 这些秦军大概是蒙毅接到秦王命令后,从咸阳出发,一路急行,为的就是在他们毫无防备时,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项羽看了眼街道上列队的秦军,转头问蒙毅:“此皆为我而来?” 蒙毅点头道:“为你而来!” 项羽大笑道:“如此多人只为我而来,羽死而无憾!” 这么多人都为捉拿他而来,不正表示他太重要,害怕他会走脱。 试问,除了他项羽外,天下间还有谁能有此待遇? 见项羽笑得开心,蒙毅给他补了一句:“不只这些人马,大王令我与兄长共率五万精锐,前来捉拿你。” 项羽脸上的笑一下凝固,整个人为之一懵,啥?那秦王派了五万人来捉拿他? 五万秦军精锐,只为捉拿他一个十岁孩童? 就算他是重瞳子,这未免也太离谱了些。 (本章完) 第119章 重瞳子,不过如此! 第119章 重瞳子,不过如此! 虽说让秦王发五万兵来捉拿他,好像更加有荣誉感,但项羽有些笑不出来,只剩下满心的茫然和不解。 连嘲笑那秦王小题大做,仅仅因为他生有重瞳便害怕成这样也顾不上。 一边的项梁更加笑不出来,这里的秦军绝对没有五万,那么其他秦军去了哪,蒙恬去了哪? 这个问题不需要多作思考,项梁便有答案:定是去了他们项氏一族的驻地,还能去哪? 项梁看向蒙毅,问道:“你的兄长蒙恬在攻打我项氏一族?” 蒙毅看了项梁一眼,也没隐瞒:“不错,我们不知道你和项籍所在,只能分兵行动,我来这,兄长去项氏一族。” 项梁脸色难看,不过很快又平静缓和下来,看得蒙毅暗叹这项梁也非常人,虽为对手,但这份心性修养令他也有些佩服。 “梁有一事想求请将军!” 蒙毅已猜到项梁会说什么,但还是道:“说说看。” 项梁深吸口气,说出了他的请求:“梁想请将军带我去我族驻地,梁愿为将军劝降我族众人。” 听到蒙毅、蒙恬领了五万秦军过来,项梁便知他们项氏一族大势已去。 这么多秦军,如何对抗? 虽然投降后,他们肯定会被押往咸阳,生死由那位秦王决定,那位秦王很可能将他们族灭,但那也是到了咸阳才会发生的事。 反倒是现在族人们负隅顽抗,只会立即得到全族皆灭的结果。 现在顽抗被杀那就真的死了,没有丝毫再活命的可能,反倒是暂且投降苟活,有机会在被押往咸阳的路上想出办法活命。 毕竟从下相到咸阳可有两千多里路,这可不近,纵使蒙毅押着他们日行百里,也得大半多月。 大半多月的时间,或许事有转机也不一定。 蒙毅深深看了眼项梁:“你是个聪明人,不过你的请求,本将准了,但估计去了也已经晚了!” 即使项氏一族驻地被经营得如铁桶,面对兄长蒙恬率领的上万秦军精锐,也终会被攻破,等他们赶到时,战斗可能已结束,项氏一族已被拿下。 项梁明白蒙毅话中之意,回道:“不论晚否,梁都谢将军之恩!” 蒙毅点了点头:“既如此,那便走吧!” 当蒙毅带着项梁、项羽赶到项氏一族驻地时,和蒙毅所说的一样,项氏一族驻地已看不出原来的样子,燃烧过后的浓郁烟味和血腥味扑鼻,地面残留着大量血迹。 一队队秦卒正在项氏一族驻地的废墟间来回,或扑灭还在燃烧的火焰,或搬运尸体。 悲泣声传来,那是一名名项氏族人发出,他们被用绳索捆着,由秦卒看守,大多都是妇孺,少见项氏一族的青壮。 看到项氏一族驻地的惨烈景象,项梁、项羽失魂落魄。 这是他们家族的驻地,今日却被毁于一旦,许多熟悉的面孔也永远看不到了。 一名秦将打马过来,扫了眼被捆着的项梁、项羽,看了眼项梁,目光又转向项羽,饶有兴趣道:“他就是项籍,那位重瞳子?” 项羽怒视着秦将:“秦狗,你毁我家园,杀我族人,可有胆与我一战?” 蒙恬冲弟弟蒙毅一笑,道:“这重瞳子脾气还挺爆!”说完,蒙恬将头重新转向项羽,故意将头抬起,以一种胜者俯视败者的姿态道:“小子,你已为阶下之囚,本将为何要与你一战?” 项羽气得浑身发抖,双拳紧握,捆住他的锁链被其绷得紧直,他怒道:“你们胜之不武,若在战场正面一战,你绝非我对手!” 蒙恬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平静道:“小子,听没听过‘兵者,诡道也’?败即为败,胜即为胜,何谈胜之不武?” 说罢,蒙恬颇有些失望地摇头:“重瞳子,不过如此!” 这位项氏一族的重瞳子的确有些不凡,和同龄的孩童不一样,但并未达到他所想象的高度,不符合他对重瞳者的期待。 以一句话概括蒙恬的想法:传说天生圣人、帝王的重瞳子,就这? 看到蒙恬脸上那失望的表情,项羽更加怒不可遏,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羞辱,怒喝道:“有胆便与我一战,若有机会,我定要将你斩于马下!” 蒙恬却不理他,任项羽如何叫嚣邀战,和蒙毅的想法一样,犯不着和一个回咸阳后再也见不到的人计较。 是夜,秦军营地,蒙毅看着一团篝火,默默想着此次事件会造成的影响:项氏一族被捉拿,在天下间传开后,定会引起其他六国贵族警惕,秦王能突然对项氏一族下手,也就同样可能对他们下手。 六国贵族感到危机,必然不会坐以待毙,这刚平定不久的天下又要再起波澜了,只是有大王和李念在,应该不会掀起太大波澜。 在蒙毅、蒙恬捉拿到项梁叔侄,率军返回咸阳时,从咸阳发出的一条条政令开始传向天下,产生影响。 齐地,某城,阴沉的天色下,雨水纷飞,入眼处潮湿一片,让人一看便心生忧愁,某酒肆内,气氛却活跃愉快异常。 在酒肆不惹人注意的一角,一名相貌十分俊美的年轻人跽坐于那,一边用筷夹着案上的小菜,一边听着其他酒客的谈论。 年轻人神色平静,但其眼中却有着不解和担忧,而他的不解担忧正源于其他酒客所谈论的东西。 只听一酒客道:“那秦律和秦王也没传闻中那么可怕嘛?” 另一酒客附和道:“是啊,当初把我可吓得不轻,害怕自己某天要是触犯了秦律,要被割去鼻子、砍掉手脚,哪得多惨?” “现在好了,已确定秦王将废除这些刑罚,这可是大好事,再也不用担心没了手脚!” 一酒客道:“可是那些刑罚换成了罚钱、服徭役和笞刑,朱二,你就不怕?” 叫“朱二”的酒客饮了一口酒后,才笑着缓缓道:“罚钱、徭役总比给割了鼻子、砍了手脚好。” “听说那秦律中割鼻子、砍手脚等刑罚都用了多年,为何秦王要给废除了?” 这个问题,坐在酒肆角落的俊美年轻人同样在思考:是啊,为什么? “应当和一统天下有关!” 一酒客的发言吸引了酒肆内许多人注意。 “一统天下前,原本的秦律可行,但一统天下后,原本的秦律就未必能行。” “就如我等,半个多月前,还在担忧那严苛的秦律施加于我等,害怕被砍手砍脚。” 明日和后日会尽量多更一些,保底三更,我码字不快,更不了日万。感谢大大们支持! (本章完) 第120章 秦王怎么突然变了呢? 第120章 秦王怎么突然变了呢? “敢问诸位,若那原本的秦律真加于我等,诸位心中会作何想?” 这个问题,没人回答,但都知道答案,必定是畏惧害怕的同时又憋着怨恨愤怒! 那酒客也没想有人会出声回答他这个问题,又道:“原本的秦律可使秦强盛,一统天下,却未必适合于一统后的天下。秦王着实非凡,竟有魄力修改秦律,合该其为天下之主!” 酒客称赞了秦王一句:“此时也正为修改秦律最佳之时,于其称皇帝前遍传天下,言普天同庆,正合七国一,皇帝出。” 那秦王不得了啊,此举将收获天下人心,安抚下原本不安忐忑的六国之民,使一统后的天下快速进入稳定。 又一酒客道:“不仅是‘缓刑罚’,听说还会‘轻徭役,薄赋敛’,虽不知会‘轻’、‘薄’于何等程度,但比我等先前所想要好。” 另一酒客道:“这事,我也听人说了,据闻那些老秦人‘轻徭役,薄赋敛’比我等更为优厚。” 听这名酒客说老秦人获得的“轻徭役,薄赋敛”比他们更优厚,酒肆内的酒客们却没什么不满。 毕竟人老秦人是在秦王麾下为其征战天下的有功之民,有所优待,理所应当。 反倒是若无优待,反而会让他们觉得那秦王是一凉薄之人。 对为他打天下的有功之民都不好生对待,又怎么可能会对他们好? 这不,一酒客便道:“秦人有功于秦王,秦王优待他们,理所应当,倒是我等无功,却同样能‘轻徭役,薄赋敛’,已是秦王之仁德。” 这话让众酒客都点了点头。 他们身为大秦敌对国的百姓,秦王不往死里整他们就算好了,还肯让他们“轻徭役,薄赋敛”,不是仁德,是什么? 见到此幕,酒肆角落的俊美青年暗叹一声,放下手中的筷。 不久前,这些齐人还在害怕恐惧秦王,视之如猛虎,畏之如蛇蝎,现在居然开始称起了秦王仁德。 你们是齐人啊,秦王抓走了你们的王,攻占了你们的国,你们不想着报仇,还为敌王歌功颂德? 那说出老秦人“轻徭役,薄赋敛”更优厚”的酒客道:“据我所知,秦王也非一直让老秦人优于我等,定了一个时日,十年后,我等将和老秦人等同,再无差别。若这十年中,有地方治理极好,将可缩短时日。” 这名酒客说的前一点正是王绾所提出的在律法上层次有进,步步着地,后一点则是李念做的补充。 通过设置这种奖励让当地民众更好被治理,鼓励他们主动融入大秦,争做大秦良民。 这话引起了众酒客兴趣,问这名酒客道:“敢问何谓‘治理极好’?如何缩短时日?” 酒客道:“我也不甚清楚,据说使秦钱、用秦文都将被算在其中。” 角落里的青年听得再次暗叹一声,以他的智慧哪不明白,那位秦王不仅是要收得天下民心,还要统一天下间的钱币和文字。 但他在心里也承认此法甚妙,让民众看到有好处可得,诱使他们主动用秦文、使秦钱,比粗暴的强势下令推行更好,更易被民众接受。 人往往是这样,被逼干某件事时,就算事对自己有好处,也会心生不满,但如果这事有看得到的奖励,自己心甘情愿去干,哪怕这事非常难做,也会干得有劲。 就像加班,人们讨厌的是加班吗?根本不是,讨厌的是加班没有合理的加班费,要是老板给的加班费到位,保准怨声能少一大半。 但现在不少老板比周扒皮还扒皮,加班费没几个,还想人拼命加班干活。 既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 其他酒客一听,不就使秦钱、用秦文嘛,多大回事,而他们的态度落到青年眼中,越发让他感到未来无望。 又一酒客道:“我也听说了一些事儿,据说那秦王为了普天同庆,与万民同乐,就是和我们同乐,特意准备了几样礼物。” 众多酒客都看向此人,一酒客惊奇道:“竟有王会为我等准备礼物?这还是我生来头遭遇到!” 高高在上的王不强令他们献礼就不错了,还准备礼物给他们,邀他们同乐,简直稀奇! 另一酒客好奇道:“是何礼物?” 说秦王准备了几样礼物的酒客摇了摇头:“我只听闻有礼物,并不知究竟为何物,此事正在传于各地,诸位稍晚也会知晓,应当不假。” 这名酒客并不是当地人,是从外地过来。 那名惊奇的酒客道:“什么礼物能送给我等所有人?” 好奇的酒客猜测道:“必不可能为钱粮,许为律法一类。” 这引得众酒客同意,要是给全天下人发钱发粮,哪得多少钱粮? 肯定是律法一类之物,能惠及他们,又不会损耗钱粮。 这时,忽有一酒客提出了一个问题:“诸位,秦王‘缓刑罚,轻徭役,薄赋敛’确为好事,可这般作为,秦王若需用徭役、需钱粮,又从何而得?” 这问题也是俊美青年正在想的。 “轻徭役,薄赋敛”,对民众征收的钱粮少了,秦王怎么维持他的虎狼之师?怎么让整个天下运转? 一统天下后,疆域扩大了数倍,那需要征发的徭役和赋税也同样成倍增长,秦王哪来这么多钱粮? 据青年这些年对秦王的分析和了解,其绝不是一个为了利民可损己之人,其中必有更深的缘由,而那缘由就在咸阳,正是那缘由导致了这一切变化,超出了他的预料。 青年抬头看向西方,目光似洞穿空间,望见了秦之咸阳。 原本在他的判断中,秦看似强盛,却有着致命的弱点,而以他观之,那位完成了不世功业的秦王很难去修改这些弱点。 那位秦王的性格,青年自认为看得非常清楚,其急躁、霸道、自大,不会认为他的大秦有任何问题,也不会认为有人敢反抗他。 也无怪其自大骄傲,有多少人能在完成了灭六国、一统天下这等伟业后能不心生骄傲,志得意满? (本章完) 第121章 秦王身边有大才 第121章 秦王身边有大才 那些致命的缺点不改,强秦会一步步走向覆灭。 即使那位秦王可凭借他给天下人带来的恐惧镇住一时,也镇不住一世。 甚至反会因其压镇得太久,导致反噬更猛烈,一旦那位秦王死去,整个天下都将分崩离析,强秦会被暴怒的各方人马撕碎。 而以那位秦王的性情,几乎不可能对秦进行修正,根本不会去修改那些致命的缺点,反倒可能添柴加火,将缺口烧得更大。 这便是青年得出的秦国结局:看似强盛,实则已到覆灭边缘! 天下间,大多人都看不出秦的危机,也看不到它的结局,这么一个庞大强盛的国,怎么可能说亡就亡啊? 但青年是天下间的少数人,他看得出,只是此刻他也看不懂了,出现了他意料之外的事——那位秦王居然改了性子,修改起了秦律,还整出了与天下万民同庆的活。 某些人的意志很难改变,就像他一样,那位秦王当也是如此,若无重大变故,绝难易其性,改其志。 可这种不该发生的事竟然发生了! 是什么让那位秦王发生了变化,是人,还是物? 大抵是人! 青年的目光仿佛看到了咸阳王宫,有一人正向那位秦王谏言,陈秦之弊缺,论其影响得失,指出秦若不变,将亡。 秦王大受震动,细思其言,深以为然,遂纳其策,改律易法,轻徭役,薄赋敛,取天下民心,将走到覆灭边缘的秦又拽了回去。 按秦王现在这个搞法,赢得天下民心,保证国之安稳,就算那位秦王老而死去,只要下一位秦王不太混账,国祚将延。 青年已看不出秦会在何时灭亡,甚至他这一辈子到死都看不到了。 可这种事,他绝不允许! 秦覆灭他的国,秦也当亡,若不能见到秦亡,复兴韩国,他这一生还有何意义?怎慰父亲和大父在天之灵? 为什么秦走在覆灭道路上之时,偏偏有人要跳出来指出秦的缺点,让秦王纠错呢? 青年很不解,这等能看出秦之缺点的人必定也是天下间首屈可数的智者,这种人为什么要向秦王谏言? 那秦王分明是一个暴君啊,其得天下,天下均为其奴,让这暴君和他的大秦灭了不好吗? 虎狼之秦进坟墓,才是最好的啊! 除非此人不是六国之民,与秦王和秦国之间没有国仇家恨,其出身关中,甚至可能是大秦王室一员。 果然如老子《道德经》之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老天无眼,秦灭六国,致天下流血漂橹,害得那么多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竟还让这等大才生于大秦宗室,挽其倾颓。 在天地眼中,人间俗世死再多的人,发生再多的事,也不过是一粒微尘,一缕轻风。 平静思索的青年和在酒肆内正热火朝天讨论秦王政令的酒客们显得格格不入。 再扫了眼一众酒客,青年拿起斗笠,披上蓑衣,推开酒肆的门,毅然走入雨中。城中,某户人家,青年摘下斗笠,脱去蓑衣,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后,走向这户人家客厅。 见厅中一人正坐于案前观阅竹简,青年行礼道:“良见过世叔!” 观竹简之人抬起头,看向青年,脸上现出笑容:“是子房回来了,今日出门,可有所得?子房,坐下说话!” 青年在一张案前坐下后,道:“今日所闻甚多,所见甚多,所思亦甚多。” 听到青年这三个“甚多”,观竹简之人脸上的笑容收敛,似乎明白了什么,将面前案上的竹简一卷,叹息一声:“子房可有打算?” 青年道:“良打算往咸阳一趟!” 观竹简之人是名中年男子,祖上亦为韩人,曾和青年家中有旧,因此青年在来此地游历时,便寄宿于他家中。 听到青年的话,中年男子再叹一声,看着青年:“子房之志难改,纵使我言不愿子房往咸阳,子房也不会听取。你有此决定,并不出我意料,这些时日,那秦之变化着实太大。” “秦为虎狼之国,秦王亦为虎狼之君,其性贪鄙暴虐,未想竟会改了性情,以各种政令传于天下,虽尚未实发,却已有民心相聚。若真如传言中那般,不说天下民心尽归于其,也将得多半民心。” “此中必是有人谏言,令秦王有变。谏言之人当有大才,对民众了解颇深,知晓秦灭六国,虽于六国之民有灭国之仇,杀亲之恨,然诸般仇恨皆可化去,民之所需,不过为饭足衣足也。” “只需秦王能与之好处,其等自会放下仇怨,齐人如何、韩人如何、赵人又如何?碌碌小民,只知小恩,而忘大义!” 中年男子语气中含着不甘、不屑、不耻,以及对六国民众“恨铁不成钢”的不满,认为六国民众被秦王区区小利引诱,而忘记了秦带给他们的国仇家恨。 你们怎么能忘,是秦灭了你们的国,害了你们的王,杀了你们的亲人,你们要起来反抗那虎狼之秦,怎么还因为秦王抛出的一点蝇头小利就开始歌功颂德了? 其实,中年男子不明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国家兴亡,匹夫无责”。 六国百姓虽在名义上齐国人、韩国人、楚国人,但楚国王室得到的珍馐会分他们一杯吗?齐王用的玉器会让他们也享用吗? 不会! 那齐王被掳和楚国灭亡,又和齐人、楚人有多大关系? 享受好处时,没他们的份,现在亡国要复仇了,就要他们上了。 中年男子觉得他恨秦,亡了国的六国百姓当然也要恨秦,若不恨,那就是“只知小恩,而忘大义”,那就是背叛,孰不知他和普通民众根本不同。 他们是高高在上的贵族,跟着王室吸取民脂民膏,吃好喝好,而普通民众却是被他们吸取的对象,所谓的齐国、楚国,更多是他们这些贵族的国,和民众何干? 既然如此,那么舍弃原来的齐人、楚人、韩人身份,变换为秦人,又有何不妥? 反正在原先的国,也没拿他们当过人。 (本章完) 第122章 张良入秦(为暖阳大佬加更) 第122章 张良入秦(为暖阳大佬加更) 富贵未曾共享,亡国的责任却要平摊,哪有这样的道理? 青年知道中年男子话不对,却并未纠正。 一是这是他长辈,不好直言其错,二是中年男子显然深信这种道理,与其言说,不仅会说不通,倒只会恶了彼此间的关系。 在游历各地的旅途中,青年见过各种的事,也见过各种的人,从中悟出了一些道理:有时不要和某些人争论,即使自己是对的。 说完那番话后,中年男子摇头道:“与子房言说这些作甚?我虽为长辈,然子房之智胜我远矣,怎会不知这些?” 中年男子认真看着青年,眼中透露出长辈对晚辈的关爱和担忧,青年是他见过最优秀的后辈,没有之一,如果可以,他真不愿其踏入咸阳。 “想必子房心中也已想好入咸阳的后果?” 青年平静笑道:“无非生死而已。” 他这趟去咸阳,是想去找出为秦王谏言,让秦王发生改变的那人。 不除掉此人,让秦王继续纠正秦的缺点,那秦还怎么灭亡? 为了让大秦继续走在灭亡的道路上,青年决定入咸阳,展示他的才华,博得秦王信任,然后再找出那人,设法将之除去。 纵使事成后,他会被秦王处以极刑,也无所谓,只要能将大秦引向灭亡,舍了他张良这条性命,又能如何? 反会觉得以他张良这条命换了大秦陪葬,值了! 听到张良无惧生死,中年男子道:“既如此,我也不再劝你,只有一事说与你……” 青年道:“世叔请讲!” 中年男子紧盯着他,道:“你当留下血脉!” 一直平静从容的青年这次罕见地慌了一下,但在心中快速考虑过后,青年觉得中年男子说的有道理。 他因为一直在各处游历,尚未娶妻生子,如今为除去秦王身边的那人,他必须得入咸阳,此去生死未卜,是该考虑留下子嗣血脉。 但如今在哪去找一女子成亲,何况他想越快入咸阳越好,那人给秦王造成的变化太大了,要是再拖延一段时间,万一到了就算除去那人,都没法再让大秦踏上灭亡的道路,那就晚了。 青年是当世最顶尖的智者,自是知道有些事当快谋快断,若想方方面面都准备妥当再发动,反会有害,此事便是如此,那人不除,他寝食难安! 一番思索罢,青年果断拒绝了中年男子好意:“世叔好意,良心领,然良想速入咸阳,那人在秦王身侧一日,将为祸一日,唯有将之尽早除去,良方能心安。” 中年男子听罢,再叹一声,也知道青年所言有理,可惜了这么优秀的后辈,才智绝顶,人也长得俊美。 不过,虽不能让青年正经娶妻生子,但让他留下子嗣血脉,倒可操作一二。 中年男子心里想着,有意问道:“你可想好何时入咸阳?如何入咸阳接近秦王?” 青年笑道:“良明日便想出发。至于如何接近秦王,良以为只需有些许名声,引起秦王兴趣即可。” 对自己的才智和容貌,青年还是颇有自信,只要他弄出一些名声传到秦王耳中,让秦王有兴趣召见他,等秦王看到他的才华,不说立即会信任,但大概会重用于他。 而那样就会给他机会,让他找出那名让秦王发生改变之人,将之除去,哪怕要搭上他这条性命。中年男子点头道:“也是,你家在韩国数朝为相,虽韩国已去,找到一旧识向秦王举荐于你,倒是不难。我能帮你的不多,子房路上有何需要,尽管提出。” 青年正色道:“世叔此言差矣,若无世叔,良此刻许正露宿街头,何能坐于此遮风挡雨处?世叔帮良甚多,良却无以为报!” 中年男子摇头道:“当年,我帮子房,只是些许小帮小助,哪及两位相国于我之助。” 两位相国指的是张良祖父和父亲,两人都曾为韩国宰相。 第二日,一驾马车停在这户人家门口,青年正向中年男子一家道别。 看着中年男子,青年眼中闪过一点怪异的情绪。 饶是聪慧如他,也没想到这位世叔会在昨晚给他安排一位女子,最终,他还是领了中年男子的好意,别人也是想让他留下子嗣。 只可惜和那女子也只有一夜之缘,实在对不起她,没法正式娶她为妻,与其共白首,纵使有了子嗣,恐怕也没法再见了。 将心中的这缕愁绪挥散,青年向中年男子郑重行了一礼:“世叔,便在此别过,世叔之恩,此生恐难再报,唯有一礼!” 顿了一下,青年又道:“望世叔照顾好她,若良不归,让她嫁与一户好人家,良在此多谢世叔!” 青年再向中年男子一礼,“良去也!” 说完,青年毫不犹豫登上马车,乘着马车远去。 此去咸阳,山高路远,舍儿女之情,不知前途,不问生死,唯有一念想换天地。 因始皇派出的使者、发出的政令,多方人马齐往咸阳,但在这些人中,到达咸阳最快的还是蒙毅蒙恬兄弟,经过大半多月的赶路,咸阳城已然可见。 骑在马上,蒙毅指着远方的咸阳,对被困在囚车中的项梁、项羽道:“那就是咸阳!” 叔侄俩顿时抬起头,看向蒙毅所指方向,只见一座城巍然耸立于大地之上,那城算不上此世最大最巍峨,但叔侄二人都感觉此城有一种独特的气势,万城朝服,六国王者俱拜。 这其实是他们的心理作用,是因为咸阳为秦之国都,为秦王之所在,而产生了这种心理。 项梁看了咸阳城很久,才道:“咸阳,果真雄城也!” 这是六国多少将领想要攻到的地方,可惜从未有人实现,而今他们项氏一族到了,但是以一种耻辱的方式。 马上就要到咸阳了,项梁已经彻底放弃了希望。 在这大半多个月的路途中,他尝试过多种办法,曾向蒙毅兄弟许以重利,也曾吓唬蒙毅蒙恬,言称蒙氏一族势大,日后必会为秦王所忌所害,不若放了他们,与项氏一族联手,两族共取天下。 可这对兄弟油盐不进,将他们看得死死的。 路上曾有人动手想救走他们,但在数万精锐秦军严密的看守下,只如飞蛾扑火! (本章完) 第123章 始皇见项羽(中秋快乐!) 第123章 始皇见项羽(中秋快乐!) 另一辆囚车中的项羽哼了一声:“什么雄城,与我三万兵,定能破此城!” 经过大半多月,蒙毅和蒙恬也已了解这位重瞳子的性格,其相较同龄人,的确有过人之处,但毛病也不少,尤其有时的目中无人和狂妄自大。 见蒙毅蒙恬不和他争论,项羽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恼怒道:“尔等可以为我在说笑?有种放我出来,与我三万兵!” 蒙恬直接懒得理会项羽。 原本在他心中,重瞳者在各方面都应该远超同龄人,无论是身体,还是思想,否则怎么对得起重瞳在世间留下的传说,但项羽的出现打破了他这种想法。 当然,也许是项羽这名重瞳子才十岁,还未长大,兴许等其长大后,便能配得上重瞳者的传说也不一定。 可惜,项氏一族这位重瞳子运气不好,大概没有以后了…… 蒙毅看了项羽一眼,心中暗道:‘在李念所说的历史上,你还真入过咸阳,还将咸阳屠焚一空。’ 听到离咸阳已经不远,有哭声传来,是其他囚车中的项氏族人,到了咸阳,他们都要死了。 哭声让项羽烦躁,喝道:“哭甚?不过一死,有何可惧?我项氏子弟,纵死也不可让秦人小觑!” 咸阳,章台宫,嬴政高坐王位,平静地看着被押进殿内的几名项氏一族成员。 尽管双方是仇人,甚至可能马上要被嬴政处死,但项梁和几名项氏一族成员仍向嬴政行礼。 “见过秦王!” 毕竟再怎么有仇,对方也是一位王,当以礼相待。 当然,项氏一族几人行的礼也只是外国臣子见他国君王之礼,非大礼拜见。 唯有项羽,其不仅没行礼,反而高昂着头,直视嬴政。 见项氏一族这几人身为阶下囚,不以大礼参拜,只是普通行礼,那项氏少年更是什么礼都不行,直视嬴政,一内侍怒喝道:“大胆,竟敢如此无礼……” 嬴政挥手制止了这名内侍,他目光落在项羽身上:“你就是项籍?” 项羽未答反问:“你就是秦王?” 嬴政也不生气,平静道:“若天下没有其他秦王,那寡人便是。自入殿后,你便一直在瞧寡人,可瞧出了什么?” 项羽道:“原以为秦王也是一英雄之辈,未想却是一无胆鼠辈,派数万秦军来捉拿我一十岁稚子,秦王这般作为,恐会令天下人耻笑。” 这种话大概率会激怒秦王,但一旁的项梁几人无动于衷,根本没阻止项羽,任他说出。 都到这时候了,他们已经完全放弃了希望,他们项氏一族的结局必定会悲惨落幕,那项羽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关系? 不如让项羽痛痛快快说出来,骂秦王一顿,至少能在死前解点气。 听到项羽的话,嬴政颇有深意道:“你可不是普通的稚童!” 项羽以为认为嬴政在说他是重瞳子,不是普通稚童,道:“此不显得你更为胆小?若是我,纵有重瞳子为敌,我也会任其长大,无惧于其,与之堂堂正正一战。重瞳子,何惧哉?” 从简短的一番对话,嬴政已经大概知道项羽的性格,摇头道:“果如李念之言,虽未壮,却足见日后。” 项梁、项羽几人一怔,李念是谁? 听秦王这意思,似乎他们项氏一族遭逢此难,和那李念有关? 嬴政没了和项羽再聊的兴趣,目光看向项梁,道:“你便是项梁,楚将项燕之子?”“是!” 嬴政问道:“你以为寡人当如何处置项氏一族?” 项梁神色无波无澜:“大王心中自有决断,又何须问我?莫非大王欲见我等跪地叩首,求苟且一命?我等有今日下场,无非胜者王,败者寇!” 嬴政点了点头,看着项梁,道:“你是个聪明人,可惜生错了人家。” 话音刚落,嬴政眼神瞬间冷冽,道:“项氏一族包藏祸心,蓄意谋反,今证据确凿,依秦律,除族!” “三日后,于咸阳东城处斩,任何人不得为项氏一族求情!” 听到嬴政下令将项氏一族灭族,蒙毅蒙恬兄弟脸上虽无表情,却在心中叹息。 那项氏一族可不只有项梁这等成年人,还有妇孺,有些孩童甚至还不知事,但如今,都要和父母叔伯们一起被杀。 可蒙毅马上又想到李念所说的历史上,项羽入咸阳后屠杀咸阳,那时的咸阳城里就没有妇孺,没有不知事的小孩? 只能说这一次是大王先下手,没让那项羽成长起来。 对嬴政会将他们灭族,项梁、项羽几人并未表现得有多少激动愤怒,早已在意料中的事,有何可怒? 项羽看着嬴政,道:“秦王,迟早有一日,秦也会步楚之后尘,我先走一步,在地下等你!” 项梁几人却向嬴政再次行了一礼:“谢秦王之恩!” 他们行礼,是因嬴政虽下令处死他们,却没下令在他们死前,用秦律中那种种酷刑折磨他们,只是将他们处斩。 秦律多酷法,腰斩,磔刑,再如夷三族。 夷三族可不是直接将三族之人一刀杀了那么简单,而是有一个极残酷的过程。 第一步是黥,第二步是劓,第三步斩手指和脚趾,第四步笞杀之,第五步削其首,第六步剁成肉酱。 秦王未将这些酷法施用于他们,只是痛痛快快砍了他们脑壳,已算得上开恩。 对处死项氏全族一事,嬴政并未想过隐瞒,因此没过多久,大秦朝野都得知了这个消息。 六英宫中,李念得到消息后,沉默许久,项氏一族会族灭,他可谓是罪魁祸首。 若非他说出历史让始皇知晓,始皇又怎会对项氏一族生出杀机,令蒙毅率军将其全族捉回咸阳处决? ‘项氏一族上下得有数百上千人吧,算算年龄,项羽也才十岁吧,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啊,项氏一族还有比他更小的小孩吧?’ ‘因为我,都要死了!’ 尽管他并不喜欢项羽,觉得项氏一族有过错,但一想到有许多小孩因他而死,李念依旧倍感沉重。 思索一番后,李念写了份竹简,并不为项氏一族求情,在这件事上,他求情也改变不了始皇的决定,他只是想让始皇换一种对项氏一族孩童的处决之法。 始皇收到李念所写的竹简后,只在竹简上回复了一句话:若此时是在项羽入咸阳,将屠大秦宗室时,你是否会同样会做此事? 等竹简再次回到嬴政那,看到竹简上那个“是”,嬴政低声道:“这个李念!” (本章完) 第124章 扶苏求情 第124章 扶苏求情 尽管嬴政特意说了一句“任何人不得为项氏一族求情”,但依旧有人向嬴政为项氏一族求情。 嬴政正在章台宫内走动,活动身体,此时距他下令处决项氏一族已过去一个多时辰。 一名侍卫进殿,禀报道:“大王,扶苏公子求见!” 嬴政停下走动,看向侍卫,道:“让他进来!” 对扶苏会到来,嬴政毫不意外,倒是扶苏不来,他才会觉得意外。 很快,扶苏入殿,向嬴政行礼:“扶苏见过父王!” 嬴政直接开门见山:“你想为项氏一族求情?” 扶苏道:“儿臣正为此事而来,请父王收回成命!” “项氏一族为天下望族,纵有罪,也不当全族尽诛。若将之族灭,会令其他望族惧而生变,反不利于天下安稳。” 近段时日,扶苏对自己父王很满意,那一条条政令无不在显示他这位父王其实是可以做一个仁君的,只是以往不想做罢了。 看现在不是做的挺好嘛,废除秦律中那些严酷的肉刑,轻徭薄赋,还将新犁、桌椅等物推行天下,惠之于民。 今日突闻父王将项氏一族给全族抓回来了,还要将项氏一族无论男女老幼全砍了,扶苏顿时坐不住了,当即过来为项氏一族求情。 好不容易看到父王有点仁君的迹象,可不能就这般毁了,必须要尝试扭转父王的决定,哪怕可能触怒父王。 扶苏继续道:“倒是不诛项氏一族,反而优待,其他望族看到我大秦连昔日楚国项氏也能善待,必会心悦相服于大秦,天下可定矣。” 嬴政看着扶苏,道:“其一,你可知寡人为何要族灭项氏一族?” “其二,我大秦与你说的项氏一族、其他望族间有深仇,不是你一句优待善待可解。” “其等曾为六国王公,大秦伐六国,一天下,使其等地位不在,要善待到何等地步,方可消弭此中仇恨?” “其三,若依你之言优待其等,于我大秦诸有功之臣可否公正?” “大秦有今日,赖众臣用心竭力,你却让一群于我大秦无功的六国王公与众臣并立,众臣会作何想?” 扶苏被问得说不出话,琢磨了下,方才又道:“父王所言甚是,然儿臣以为将项氏一族全族尽诛,还是太过,父王可诛其首恶,不牵连其他人等。” 他来的目标也是这。 扶苏很明白想让项氏一族全族免死不可能,而且他也不认为项氏一族没错,该全族皆赦,他虽宽仁,却不是傻。 他只是觉得将项氏一族这么多人全部诛灭,太过,想让父王只杀其中主犯,不杀全部。 “项氏一族若族灭,其他望族定会唇亡知齿寒,日后如与我大秦相抗,只会顽抗至死,再无余地。” “不若留项氏族中妇孺,既可彰显父王仁德,也可为我大秦和天下望族保有余地。”扶苏这番话确实有道理,嬴政也想过这么处理。 只是想到李念所讲的历史上,他统一天下后,没对六国贵族太过清算,让六国贵族们继续存活,可这些人最终起兵反秦,那项羽更是入咸阳,将大秦宗室屠杀殆尽。 他便明白了一件事:甭管他清不清算六国贵族,只要给六国贵族机会崛起,他们一定会清算了大秦! 就算他今日听了扶苏劝谏,不将项氏一族族灭,给项氏一族留下活口,其他六国贵族也不会觉得这是恩德,日后该怎样还会怎样。 双方间的仇恨难以调和,直到一方被彻底击垮为止。 既然如此,那他还留着项氏一族活口干什么? 况且,那项羽屠咸阳,灭大秦宗室时,咋没想过留几个活口,难道大秦宗室中就没有不知事的稚子? 婴都已经降了,还不是被项羽给杀了? 嬴政道:“寡人也曾有过你这般想法,然你以为寡人留项氏一族之人,其等便会感谢寡人?” “寡人问你,若我大秦宗室与今日项氏一族情势互换,项氏一族会如何对我等?” 问出这两个问题后,嬴政的目光便紧紧盯住扶苏,沉重的压力落在扶苏身上。 扶苏愣在原地,他想回答项氏一族不会族灭他们,会给他们一族留下活口,却又回答不出口。 因为他自己都不太信这个答案。 这个长子总算没蠢到觉得敌人会放过他们! 要是扶苏敢回答项氏一族会放过他们,纵使他再喜欢这个长子,也得真要考虑将之踢出储君候选人名单。 让这种蠢货登上大秦王位,纵使他在有生之年,在李念辅佐下革除了大秦的弊病,将大秦变好,也会在其手中衰败。 后世史书大概会记一句:“始皇者,千古一帝,英明果决,古来少有与之比者,唯储君之选不当,乱其家者,扶苏也!” 他可不想被记上这么一句,不过李念那小子所知的王朝历史长达两千多年,有没有哪位帝王遇到过这种情况? 见扶苏迟疑不答,嬴政道:“看来你心中已有答案,只是不愿承认,然此便是事实。如情势反转,项氏一族必不可能饶过我大秦宗室,其等只会将大秦宗室屠戮殆尽!” 扶苏道:“正因以往彼此情势互换后,往往会将对方屠戮殆尽,父王更应在此时留项氏族中妇孺,此可开过往未有之先,使我大秦宗室日后若遇项氏一族之难,也可有保障。” 扶苏从一堆盲生中找到了华点,偏偏他这话听着还有几分道理: 大家会杀来屠去,是因没人率先饶过对方,所以大家才这么干,但父王您现在可以开一个先例,先施以仁行放项氏一族一手,日后大家有了先例可循,就不会这样了。 嬴政心里不由生出一股怒气,他这个长子并不是真的蠢,要是真蠢,也不会想出这种理由,他只是被教歪了。 按捺住怒气,嬴政道:“若你知晓寡人为何要族灭项氏一族,便不会说出此言。” 扶苏当即道:“那请父王告知儿臣为何要诛项氏一族?” 嬴政眼睛一眯,道:“你若想知晓,那便努力成为储君,若成不了储君,永远也不要知道。” (本章完) 第125章 项氏族灭,留侯将至(为暖阳大佬加更) 第125章 项氏族灭,留侯将至(为暖阳大佬加更) 扶苏心中惊讶,项氏一族之事还有更深的隐秘。 这隐秘要他成为储君才能得知? 想到近日传遍朝野的那个李念,扶苏敏锐觉得和此人有关! 嬴政道:“在寡人称皇帝结束后,会分封你的诸位兄弟于各地,唯有你将不得封。” 对这件事,扶苏早已知道,今日不过是父王再次提起。 他也明白这是父王对他和诸位兄弟的考验,只是对他的考验更甚。 至于为什么对他的考验更甚…… 扶苏心里也清楚,父王对他有较于其他兄弟更高的期望,同时也对他性子的恼怒不满,想以考验来改变他。 嬴政道:“你将改名易姓为一秦卒,由寡人指定一地于你治理,你当清楚后果?” 这是他和父王间的一场对弈。 若他将那个地方治理不好,证明父王是对,若他治理得好,则是他的那套仁政治国是对。 且治理不好,不仅代表他的治国理念是错的,更代表他将失去大秦储君之位,除非他肯主动向父王低头认错。 扶苏认真道:“儿臣知晓!” 回答这句后,扶苏还想再劝一番父王不要族灭项氏一族,可嬴政已经懒得再听,率先道:“来人,送他回去,无寡人令,不得出宜春宫半步!” 几名侍卫顿时上前,向扶苏道:“公子,请不要让我等为难!” 看了眼他那位高坐于王位上的父王,扶苏叹息一声,在侍卫的护送下,出章台宫,往宜春宫回返。 三日后,咸阳东城城门口,诸多项氏族人被带到此处,唯独不见项氏一族中那些年龄尚小的孩童。 因为将死,项氏一族中有妇人哭泣。 听闻这些哭声,项羽十分烦躁,又道:“不过是掉了脑袋,拳大个疤,哭甚哭?” 这次,这些妇人没止住哭声,反而有人回怼道:“若非你等无能,我等岂会至今日?” “如今临死哭上几声,还要被你训斥,如有本事,怎不带我等逃出生天?” 项羽被怼得呐呐无言,项梁等项氏一族男子无不羞愧地低下头。 是啊,若非他们无能,何至于被秦军所擒,落得个全族皆灭的下场。 负责监斩的是蒙毅,见时辰已到,下令处决项氏一族众人。 面对提着刀的刽子手,项羽一点也不害怕,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大笑道:“好头颅,今日去也!” 项梁看向天空,仿佛看到了死去的父亲和兄长,都是他的错啊,若他行事能小心机警一些,不那么得意张狂,不让羽生有重瞳的消息传扬出去,也不会招来此番灾祸。 直到此时,他还以为秦王族灭他们项氏一族是因为得知了项羽有重瞳,提前防范于未然,除敌于先时。 看着一颗颗项氏族人的头被砍下,蒙毅未有一点高兴,反而心情复杂沉重。 蒙氏一族和项氏一族又有多少区别,安知项氏一族今日不会是蒙氏一族明日? 观看处决的咸阳百姓也无不戚戚然,项氏一族可是楚国顶尖的大族,如今就这般被灭了。 莫要觉得那位大王近日发布了一些仁政,就觉得其仁善,他只是收敛了爪牙利齿,但依旧是一头能吃人的猛虎。 项氏一族被族灭的消息也从咸阳向天下传开,正朝咸阳赶来的张良自然也得知了此事。 他的第一反应是为项氏一族的遭遇感到悲伤。大家同为失国之人,还皆因秦而失国,也许在以前,大家的国曾有所恩怨,但如今国都为秦所灭,那些恩怨也随之消散,反倒大家同有抗秦之愿,今项氏一族被灭,抗秦又失一股势力。 紧接是高兴振奋。 秦王族灭项氏一族,不留一个活口,如此狠辣的手段定会让其他六国贵族感到危机,坚定原本就想抗秦反秦之志,也会斩断那些摇摆想向秦王投降之人。 二是从族灭项氏一族一事可看出,秦王还是那个秦王,虽近段时日有些改变,但其本性依旧,残酷暴虐。 有此秦王,秦可灭也,只需将为秦王谏言那人除去即可! 从这两方面,项氏一族虽被族灭,但并非是被白灭。 张良更加紧赶路,他要赶快入咸阳,越快越好。 因此,在蒙毅蒙恬带着项氏一族最先回返咸阳后,第二个到咸阳的是张良。 但比张良更快到咸阳的是一份对张良的举荐信。 对这份被加急送到咸阳的竹简,嬴政已看了好几次,神色古怪: 这竹简是一位大秦地方官员送来的,言称要为他举荐一位惊世罕见的大才,此大才为昔日韩国相国张开地之孙、张平之子,名张良。 在竹简中,这位官员将张良夸为不世出的奇才,有谋国之智,王佐之才,他若得而用之,必能使大秦长治久安,国祚永续。 没想到他派人去找,没找到张良,这张良却主动送上门来了。 嬴政只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张良来咸阳的用意。 让大秦长治久安,国祚永续? 怕是看到他最近所发政令,见大秦有变好的趋势,坐不住了,想过来破坏,送大秦入土。 可这张良要如何破坏? 嬴政很快便想通了前因后果,‘他的目标是李念那小子!’ ‘他认为寡人身边有人谏言,方使寡人有变,于是无惧自己可能身死,也要入咸阳除掉那谏言之人。他是将自己当作一枚弈子,以身入局!’ ‘他会向寡人展现他的才智,获取寡人信任,再逐步探知到李念那小子,最终设法将李念除去。’ ‘若未有李念告知历史,寡人兴许真会被其蒙骗……’ 可惜,李念已经告知过了他历史,这位千古留名的“谋圣”的谋划一眼便被他看穿。 嬴政心中叹息一声,不惜以身入局,也要他大秦灭亡,这等仇恨,就算他怜惜其才,愿不计较,这位谋圣恐怕自己也不会放下。 “可惜了!” 嬴政摇头道了一声,指着竹简又道:“查送来这份竹简之人,将之身世来历,与寡人尽数查清。将这份竹简送去六英宫!” 六英宫,李念看到始皇送来的竹简,眉头一挑。 虽然在智力上,他大概不如始皇、留侯这等千古人杰,但也不是个傻子,怎会看不出这封竹简是出自留侯所谋? 对张良这位千古谋圣,李念颇有好感,可如今留侯欲来咸阳杀他,也只能摇头一叹。 ‘留侯,如果可以,真不希望你来咸阳!’ (本章完) 第126章 张良见秦王 第126章 张良见秦王 张良入咸阳后,本以为要过段时间才能得秦王召见。 因为就算有人向秦王举荐他,说他家世不凡,有大才,但毕竟没有实打实的功绩,还属于天下间一无名之辈。 即使秦王对他有兴趣,也不会太快便见他。 然而,没想到他进咸阳当天,秦王就派来使者通知,将于明日召见他,让他做好准备。 这让张良感到了不正常,那份推荐信的效果这么好,让秦王对他的兴趣有这么大? 还是秦王已经猜到他来的目的,故意见他? 如为后者,岂不是他这趟入咸阳,人才到,谋划还未展开,就已被看穿了一切? 但,是后者又如何,他已经没回头路可走,而且,万一是他杞人忧天想太多,兴许是前者呢? 不去尝试一番,他不甘心就这样结束。 第二天,随着一声“宣张良觐见!”,张良步入章台宫内,进入了嬴政的视线。 嬴政对张良的第一印象极好。 一身朴素的浅蓝衣衫,不显寒酸,反而干净利落,配上俊美如女子一样漂亮的容貌,仅是站在那里,便赏心悦目。 不仅现代人是颜值动物,古人其实也是,长得好看的人在古代也是优势的,像那些状元,往往颜值都不会太差。 据说某位作出“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一处开”的老哥便是因长得丑而被皇帝剥夺了状元资格,然后一怒之下给皇帝整了个大的。 有个好看又有才的人在手底下办事,心情都会愉悦一些,何况眼前这青年还那么有才,那么好看。 嬴政心道:‘难怪李念那小子如此推崇于他,可惜其并不能为寡人所用,为大秦所用!’ 即便面见的是秦王,当今天下唯一的王,当世最有权势之人,张良依旧从容不迫,不卑不亢地向嬴政行礼:“庶民张良拜见秦王!” 礼数周正,挑不出一点毛病,语气平缓轻和,人闻之,春风沐耳。 若嬴政知道后世的网络金句,定也会赞上一句“君子世无双”。 嬴政看得出这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其随心所为,不像那日捉拿徐福时,徐福的从容镇定全是装的。 但这也表明此人心志极坚,能依本心而行,不会违背心中意志,一旦做出某个决定,便很难改易。 心中这般想着,嬴政道:“你的字是‘子房’吧?寡人比你年长,称你一声‘子房’如何?” 秦王对他这么亲近的称呼,让张良微微讶异,暗暗想到:难道自己想错了,秦王并未猜到他的来意? 但这对他是好事,秦王对他有好感,那他想做的事才更有可能成功。 这开头不错,比他预想得要好! 张良行礼道:“大王愿以字称良,乃良之幸事,岂敢有拒?” 嬴政指了指殿内摆着的一张椅子,道:“子房坐下说话!” 看到椅子,张良便知此物定为秦王向天下民众所制礼物之一。 听秦王给他赐椅,张良脑中浮现出一副奇怪的画面:秦王和大秦众臣议事时,殿内众臣都坐在椅子上,那场景感觉古怪…… 道了声“谢大王!”后,张良坐到了椅上,瞬间体会到椅的优处。嬴政状似随意地问道:“子房昔日不入咸阳,现今又为何而来?” 张良在心里暗道一声“开始了!”,这是秦王开始考验他了,也是给他展示才华的机会。 若他顺利通过,便能获得秦王信任,若他无法通过,自是一切休谈。 在这时代,不少人才都经历过这遭,从而受君王重视,一飞冲天,如尉缭,由李斯举荐于嬴政,嬴政与之谈,感受其才,遂用为国尉。 对这种情况,张良早已料见,对秦王可能要问的问题,也都设想了许多。 他道:“以往不入咸阳,是良尚未学有所成,且昔日天下未得一统,良亦有观望之意。” “今大王一统天下,权极宇内,开亘古未有之业,令良叹服。” “良日思夜索,此世为千古未有之大世,此世之变亦为千古未有之变,良身于其中,该当如何?” “是碌碌无为,仅为天地一过客,百年后一抔黄土掩没,还是不甘于此,奋起而入局中,成就一番功业,青史留名?” 张良之言真假各掺。 如果没有国仇家恨,他的确设想过入大秦做出一番功业,青史留名,可没有如果! “夜深露凉,良才猛然醒悟,在发出这疑问时,良心中其实已有答案,良并不甘心仅为天地间一匆匆过客。” ‘你确实是不甘心为天地一匆匆过客,只是你也不甘心为大秦臣子,为寡人出谋划策。你所图谋比你所言更大!’ 虽知张良目的,但嬴政一点也未表露,他道:“于是子房便来了咸阳,也想参与这场千古未有之变?” 张良道:“正是。千古之变,群杰荟萃,良自问有些许薄智,愿入此局,一会天下英才!” 该谦虚时得谦虚,该显露自己才华时也得显露。 如今在这位秦王面前,正是他展露才华时,若再谦虚,只会让秦王认为他不自信,从而看轻于他。 嬴政道:“子房可不是有些许薄智,以寡人所知,子房之智,千古间也难有相比者。” 张良敏锐听出秦王这话中有问题。 先不说那句“子房之智,千古间也难有相比者”,存在将他夸得太过的嫌疑,但说那句“以寡人所知”就很有问题。 他名声不显,在天下间没多少人知道他,秦王能了解到他,应该是从那份推荐他的竹简。 但现在听秦王话中之意,秦王似乎有别的渠道知道了解他,那还不是一个普通渠道,那个渠道令秦王非常相信! 那个渠道或者说那个人、那些人认识他,是与他相熟之人? 张良心中突然跳出一个让他也感到惊讶的想法:难道那个让秦王知道了解他的渠道就是他此次入咸阳的目标? 想到这层后,张良心里又涌现出了更多的疑惑:那人是不是认识他的人?那人向秦王都说了他什么? 从秦王现在对他的态度看,那人应该向秦王说的是他的好话。 这让张良心生出一丝惭愧,别人向秦王说他好话,他却是过来杀别人。 (本章完) 第127章 寡人早已知晓子房来意 第127章 寡人早已知晓子房来意 但这丝惭愧转瞬又被张良抹去。 国仇家恨在前,纵使那人向秦王说他好话又如何,其让秦王发生改变,使秦从灭亡的边缘回转,那便是敌人,当除去! 况且这只是他的猜想,那人未必说的是好话,秦王如今对他的态度,也有可能是装出来的。 别看秦王现在“子房,子房”叫得亲近,说不准下一刻便会翻脸,令人将他拖出去五牛分尸,张良也丝毫不会意外。 心中念头百转,想到了很多,但张良表面不动声色,谦虚道:“大王过誉,良虽有些急智,但怎敢与千古人杰相比?” 嬴政道:“如今六国灭,四海一,然天下未定,子房以为寡人当如何定天下,服四海?” 这还是在考验他,必须得展示真才实学! 张良道:“以良观之,天下未定之因有三:一、六国虽灭,然其影响犹存;二、大秦缺乏官吏;三、原先六国之民尚未信任大王。” 见嬴政未出言打断,张良继续道:“其一又可分为两类:一类为留存的六国贵族,一类为六国所留下的律法文字等物。” 说出这话时,张良在心中向天下间的六国贵族道歉。 他这些话要是被秦王听进耳中并执行,那一定会给残余的六国贵族带去灾祸。 可他又不得不说,他要取得秦王信任,就必须如此说,唯有捅他自己就出身的六国贵族一刀,才更能得秦王信任。 不然,难不成说让秦王放过六国贵族,向六国贵族施以仁德,然后就能天下稳定? 不会有傻子相信吧? 但这么做也有风险,秦王是否会相信他真的背叛了自己的出身呢? 秦王又是否会觉得他连自己的出身都可背叛,那某天也会背叛大秦,反倒不信任他呢? 然做什么事没有风险? 思虑周全固然有用,可思虑太多而犹豫不做,将多谋而寡断,乃至于有谋无断,更加有害。 张良虽不为顶尖的决策者,但也知晓这等道理,他道:“大秦灭六国,夺其等地位荣华,六国贵族焉能不恨?” “而其等曾为六国望族,于六国诸地颇有威望,只需举旗一挥,便能招来应者,此为乱天下之源。” 这时,嬴政道:“韩亦为寡人大秦所灭,子房祖上五世相韩,亦是出身显赫,子房便不恨寡人?” 对嬴政这问题,张良也早有准备,叹道:“不敢欺瞒大王,良亦曾恨过大王与大秦,然良这些年游于天下,见过许多事后,便不再恨。” 说着,张良讲起了他游历各地所看到的一些人和事。 这些人和事都没欺骗嬴政,说的是实话,只有实话才更能骗到人。 所言也均是他真实的感想,他的确认为统一的天下比七国并立更好,只是他不喜欢那个统一天下的国是秦。 “诸国并立,攻伐便难休止,苍生涂炭,白骨盈野,唯有天下一统,终结乱世,方可扭转此相。” “大王灭六国,一天下,大功于苍生,良又岂能恨之?” 这番话不仅解释了他不恨嬴政和大秦的原因,还顺便说了他为什么要捅自己出身的六国贵族阶级一刀:他不忍天下再陷乱世! 张良继续道:“若想治理六国贵族之患,良以为当分其族、迁其人,将大族化为小户,再使其等迁离世居之地,往他处居住。” 这是一条狠辣的计谋,只要能做到,对六国贵族、地方豪强是毁灭性的。 嬴政暗道:‘八分真,两分假,可这两分却是最重要的。’“六国所留文字律法等物,若一直留存,不仅不便于大秦治理,更等若时刻提醒世人,你为齐人、他为楚人,明面上便有差异,其等又怎会将自己当作秦人?” “大王如今推行让各地用秦文、使秦钱,便是抹除这种差异,长而久之,天下人皆说秦言、用秦文、使秦钱时,自是皆为秦人。” 嬴政道:“子房言大秦缺乏官吏,又当如何?” 张良道:“大秦缺乏官吏是对于整个天下而言,即没有足够的官吏去治理原来的六国之地。” “恕良智短,想不出有何完美解决之法,只有些许薄智说与大王。” “良以为大王当有所取舍,暂搁舍偏远不好掌控之地,取临近便于控制之处,先取近而后远,先取易而后难。” “偏远之地,也非让大王完全舍去,只是暂不投入太多,大王可分封诸位公子于诸地,使其等代为镇守,待日后官吏充足,再收回分封之地,统一治理。” 这其实就是王绾的控制中心,分封偏远之法,但这个政策尚未向天下公布,张良不可能知,也即为张良自己想出。 张良又讲了他对“原先六国之民尚未信任大王”的见解和解决办法,都极有道理,足以彰显其才。 可越是才华横溢,越让嬴政感到可惜,如此俊杰,却不能为他和大秦所用,反而是为了毁灭他的大秦而来。 张良讲完,本以为会迎来秦王的称赞,却听到一声叹息响起,他没有抬头,却也似乎看到秦王正摇头叹息。 “子房之才,寡人也甚为叹佩,可惜!” 紧接,张良又听到:“可惜子房并非真心为寡人为大秦而来。” “纵使寡人不计较,子房心中也不会放下对寡人对大秦之恨。” “如子房这等人杰,又岂会屈身侍敌国?” 听到秦王话后,张良沉默,并未狡辩说自己没有,大王您想错了。 身为智者,他知道那已经没有意义,骗不过这位秦王。 过了好会儿后,张良问道:“大王何时知晓良之来意?” 不待嬴政回答,张良自问自答:“那卷竹简送至大王之时?良以为是一好计,未想反使自己入瓮。” 嬴政给了一个让张良震惊的回答:“非也,比那卷竹简更早,早到子房还未生出入咸阳杀人之念时。” 怎么可能? 在他还没生出入咸阳杀人的念头时,秦王就已经知晓了? 秦王还会未卜先知不成? 不对,将所有疑惑的地方连在一起,一道灵光在张良脑中闪过: 定是向秦王谏言的那人提前向秦王说了他的事! (本章完) 第128章 始皇带张良见李念 第128章 始皇带张良见李念 可那人怎会知晓这么多,其莫非有未卜先知之能? 除了未卜先知外,张良还想到了一种解释:此人是认识他的人,还不是一般的认识,对他有很深的了解,很可能也为韩人。 韩人难得出一大才,不思及报秦灭韩之仇,反而投靠秦王,为秦王出谋划策,挽秦室之倾颓。 此人是怎么想的? 如果此人真是韩人,张良很想当着他的面问问:你已经忘记故国了,忘记秦灭韩的国仇家恨? 张良迅速在脑中搜索,思来想去,也没从他知晓的人中找到能对得上号的怀疑目标。 见张良不言,嬴政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出声道:“子房若有意,可随寡人去一地。” 张良不同于项羽,尽管张良同样仇视他和大秦,还在李念所说的历史上刺杀过他,但并未像项羽那般屠戮大秦宗室。 而他根据李念所说的历史分析,张良是有机会在项羽之前杀戮大秦宗室的。 张良可是和沛公一同到的咸阳。 以张良在沛公那的地位,让沛公下令屠光大秦宗室或许不行,但要杀几个宗室子弟出出气,还是能做到的。 然而张良并没这般做。 这让嬴政对张良初始的观感就很好,觉得张良刺杀他是因国仇家恨,想要颠覆大秦,再复韩国,非为私人泄愤,可以理解。 今日又见张良其颜其才,更为欣赏,若是可以,他真不想让这样一位名留千古的大才死去,他还想最终再尝试挽回一下。 这便是一个人优秀到一定境界的魅力,纵使为敌,亦会对其欣赏! 听到秦王的话,张良稍微一想,便立时明白过来,秦王这是要带他去见他入咸阳的那个目标啊。 可秦王为何要这样做? 下一刻,他也明白了,秦王看上了他,希望能让那人劝他投靠大秦,为大秦效力。 对秦王的决定,张良心中有些感动,明知他不会为大秦效力,却还是想要尽力挽回下他,然而国仇不可忘,家恨不可却! 张良从椅上起身,真心实意向嬴政行礼:“谢大王好意!” 看到张良行礼,嬴政便知就算带张良去了李念那,李念十有八九也说服不了,但他也不可能再放张良走。 虽欣赏其才其人,但他是大秦之王,天下之主,得为大秦考虑。 明知张良有大才,放出去可能会危害大秦,还仍旧放张良活着离开咸阳,那是对大秦不负责任。 这件事,不仅是嬴政清楚,张良心里同样清楚,在他来咸阳的目的暴露之后,留给他的路只有两条:一、活着却被秦王圈禁;二、死! 看似两条,实则于他而言,只有一条! 在众侍卫“护送”下,张良随秦王在王宫中行走,见秦王未带自己出宫,张良心里有疑问的同时,也更为沉重。 因为这表示在秦王身边谏言那人住在王宫,即是说此人大概率是大秦宗室。 这对张良而言,显然是一个非常不利的消息! 此人若为大秦宗室,他不仅除不去此人,甚至连挑拨其和秦王的关系也做不到。 很快,张良随秦王到了一处宫殿,准确说是到了宫殿管辖区,还未到主殿。 路上,他见此地挖了好些方水池,还建有火窑,许多人正在干活,其中甚至有戴着手镣脚铐的人。 一点也不像王宫该有的景象,反像将什么作坊搬到了这。这就是那人的居住? 还真是奇特,张良不由好奇这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许会和他之前所猜想的都不一样…… 见到秦王过来,看守此地的秦兵和正劳作的人都要行礼,却被秦王制止:“各司其职,无须行礼。” 李念已经得到嬴政过来的消息,已站在六英宫外等候,看到嬴政那过来的队伍,有些奇怪。 大王身后的侍卫怎么还护着一人?难道是某位公子或重臣? 说起来,他来大秦后,还没见过一位公子或大臣,难道今日要破这个先例了? 只是来者是谁? 扶苏,蒙恬,还是王翦? 心里想着,嬴政已到近前,李念行礼道:“臣李念见过大王!” 听到李念的话,被“护卫”在嬴政身后十数米开外的张良心中暗暗思索,他从未听过大秦宗室中有人叫“李念”。 不过,大秦宗室那么多人,他未曾尽知,有一个叫“李念”的也不足为奇。 但,也有另一可能:“李”为其姓氏,此人并非大秦宗室。 此人非大秦宗室更好,也许便可挑拨其和秦王关系,只是观其能被秦王允许住于王宫,定颇受秦王信任,怕是不容易办到啊! 而且,从此人能改变秦王,让秦王颁布那些政令看,其才智也定为当世顶尖,他想要挑拨离间,恐怕也瞒不过对方。 “免礼!” 嬴政见李念捧着一叠黄色如布之物,道:“此物莫非便是那纸?” 他身后的张良听得迷惑,什么纸,纸是什么? 李念点头道:“正是纸,今日方制作成功,臣正想呈于大王,未想大王却先到一步。因制作时日尚短,时间匆忙,且为第一次制作,此纸质量不佳。” 颜色泛黄,且由于荡料入帘时荡得不够匀,使得纸薄厚不均,比在清明时给逝者烧的粗黄纸还有所不如。 嬴政却未太在意,道:“能制作出来便好,至于卿所言质量不佳,之后改进即可。所有制纸者,均有赏!” 有了纸,他就能做很多事,如李念所说的教材、字典,如以纸保存卷宗,如以纸向天下传递政令。 如今以竹简记事,实在太不方便。 李念将纸递到嬴政手中,让嬴政亲自感受。 这纸摸着便有一种不同于丝绸等布料的质感,并不光滑,反而有些粗糙,但又很柔和,不会损伤到肌肤。 嬴政猛然想起这东西在后世不仅用于记载传播文字,还有一大用途是为如厕之用。 不知以此物如厕是何感觉? 压下去试试用纸如厕的想法,嬴政决定先试试纸的书写效果,问道:“你可用此纸书写过?” 李念摇头道:“尚未,大王若有意,可入殿一测!” (本章完) 第129章 非未卜先知,而是来自后世 第129章 非未卜先知,而是来自后世 嬴政点了点头,正要迈步进六英宫去测纸的书写效果,忽然想起他这趟过来的目的,对李念道:“寡人今日带了一位你可能想见又不想见之人。” ‘我可能想见又不想见之人?’ ‘始皇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我希望见到这个人,又不想这个人到咸阳,也就是咸阳对这个人很危险。’ ‘在我这符合这种标准的只有两个:一为沛公,二为留侯。’ ‘如果是沛公,始皇就算会让我和他认识,也应当不会主动带他来见我,何况如今的咸阳对沛公而言,应该不算危险。’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始皇带来的人是留侯!’ ‘唉,留侯,你为何要入咸阳?入了咸阳,你便离不开了。’ 李念正开动心思琢磨这人是谁,却见嬴政冲身后道:“他便是你想见之人,也是你这趟入咸阳的目标。” 李念一愣,什么意思,那疑似留侯之人是冲他来的? 随即,他反应过来,明白是怎一回事,如果是他想的那样,留侯非常可能会自己跑来咸阳。 “李念,寡人许你和子房一聊!” 说完,在侍卫护卫下,嬴政进入了六英宫内,李念这时才看到被“护卫”在嬴政之后的那人。 那是一名青年,穿着一身朴素的蓝杉,脸上带着平静的微笑,眼神温润如玉,容貌俊美,比女子还要漂亮。 看到青年的瞬间,李念心里不由想到那句在后世网络广为流传的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时,一名先前跟在嬴政身边的内侍走到李念身边,小声提醒道:“公子,大王有令,公子可与之相谈,却不可与之接近。” 李念点了点头,结合始皇方才那句“也是你这趟入咸阳的目标”,哪不明白张良是专门入咸阳杀他来的? 李念在打量张良,张良也在打量李念。 在张良眼中的李念十分特别,年轻,长得不算多俊美,但也不丑,皮肤白皙,挺高,更有着种很独特的气质。 最奇怪的当属李念看他的眼神,颇为的复杂,似乎认识了他许久,其中夹着崇敬、叹息等诸多情绪。 可在看到李念后,张良已经在记忆中搜寻过,可以确定他并不认识此人,和此人从未有过来往。 ‘未想到在秦王身边谏言的那人竟如此年轻,其并不像是秦国宗室,是哪国才俊?’ 张良向李念行礼:“良见过念兄,冒昧相称,还请见谅!” “不冒昧,能为……” 李念还礼,要称呼张良时卡了一下,还真不知该如何称呼张良为好,不好称呼其为“留侯”,也不好称“子房”,只能同样称呼张良为“兄”。 “能为良兄以‘兄’相称,乃李念之幸。” 这话让张良再次疑惑,他到咸阳前设想过见到目标后,目标可能有的多种反应,却未想过目标会对他如此客气。 这显然是认识他,对他还很了解,可这如何可能? 他压根儿不记得见过对方! 除非…… 张良又想起他那个未卜先知的猜测。 当排除所有不可能之后,剩下的再怎么荒谬,也是唯一的答案: 此人有某种未卜先知之能,通过这种能力知道了他。 并且在此人未卜先知看到的未来中,他应当做成了什么大事,才让其现在对他既崇敬又叹息。 崇敬于他在看到的未来中所取得的成就,叹息于现在的他已经无法再抵达那个未来。至于做成了什么大事? 大抵是他灭亡强秦、兴复韩国的愿望实现了。 ‘难怪秦王会发生改变,其手下竟有一未卜先知之人。’ ‘有此人在,当今亡秦已无望,唯有等此人与秦王皆死后方可,可惜我已经看不到那个时候了。’ 张良心中叹息,他一切都已经明白了,秦王会让他见此人,定也是想让此人通过未卜先知的能力来说服他。 尽管心里这般猜测,但张良并未表露,他问道:“念兄可认识良?” 李念道:“算认识吧!” 有这个回答已经足够了,张良敢断定这个叫“李念”的人有某种未卜先知的手段。 苍天何其不公,为何要使此人落入秦王手中? 他四周被多名侍卫看守,李念身边亦有侍卫,即使他想冲上去刺杀李念,也没有丝毫机会。 简单聊过这几句后,李念和张良发现突然无话可说。 其实是有话可说,但有些话不好说,也不好问。 就在此时,嬴政从六英宫中出来,身后几名内侍各捧着一叠纸,上面有字,显然嬴政已试过在纸上书写。 扫了眼冷场的李念和张良,嬴政哪不知是怎么回事,道:“此纸用于书写,的确比竹简更为方便,多做一些,送到寡人那。” 那叫“纸”的东西是造出用于书写的,可取代竹简? 张良正思索,却听嬴政又道:“李念,子房今日便留在六英宫,寡人许你与他言说。” 李念和张良都听懂了嬴政话中之意:寡人准许你将后世历史告知于张良,务必使其改转心意,为寡人和大秦所用! 当然,张良不知道李念是从后世而来,以为秦王是允许李念将未卜先知到的事告知于他,挽转其想。 这令张良再次有些感动。 为了挽留他,秦王不仅肯带他去见李念,还允许李念告知他未卜先知之事。 李念也在心中惊叹始皇的大度,不仅不杀张良,还让自己尽力挽留改变张良的心意,道:“臣遵命!” 张良也行礼道:“谢大王之恩!” 六英宫内,李念、张良分主客落座后,两人都未立即说话,殿内一片沉默。 过去许久,李念开口道:“既然大王允许我对良兄讲说,也就没什么可隐瞒。其实,我并非此世之人,我来自后世!” 张良脸上露出些许惊讶和些许“不出我所料”,李念又道:“我来自于与此世相隔的两千多年后。” 闻言,张良看着李念,笑道:“原来并非未卜先知,而是来自遥远的以后。” “所以,我等对你而言,皆为历史中的人?我等之事也载入史册之中?” ‘在先前就已经在猜测我的来历?虽未猜到我来自后世,却已猜到我能未卜先知,不愧是千古留名的‘谋圣’。’ 可惜,今日得知他的来历后,这位谋圣很难再活着离开大秦王宫。 各位大大保重身体。 (本章完) 第130章 此世再无汉之留侯 第130章 此世再无汉之留侯 嬴政会允许张良见李念,固然有惜才之意,但同时也是因张良结局已定,就算他知晓了李念来历也不能怎么样。 李念点头道:“是!” 张良笑道:“想必念兄所知历史上的那位张良评价还不错?” 李念道:“岂止不错,他被称为‘谋圣’,在漫漫两千年历史中,不说稳进前三,但入列前十,想必没有多少争议。后世王朝设立武庙时,他是作为副祀。” 张良点了点头,全都明白了,秦王是从这位后世人这里知晓了后来的历史,所以才格外欣赏礼遇他。 项氏一族会突然被抓到咸阳,全族尽灭,当也是因这位后世人告知的历史,让秦王觉得项氏一族是祸患,故而提前除去。 但这些也反证明一件事:在本该发生的历史中,秦灭亡了! 可惜如今大概不会再发生了,即使发生,他也看不到了。 张良并未多问在本该发生的历史上关于他的事迹。 问了又如何? 什么“谋圣”、什么副祀武庙,那是属于另一个历史上张良的荣耀,不属于他。 再者,提到那个张良的事迹时,必会涉及在本该历史上其他反秦的义士。 如果可以,张良还是希望他们能不被提到。 尽管他也知晓就算他不问,这位后世人还是会告知给秦王,但能为那些素未蒙面的反秦义士们减少一点风险是一点。 张良看着李念,笑问道:“念兄为何要助秦王?” 这问题让李念沉默,殿内可不只有他和张良,还有侍卫、内侍、宫女,这些中必有人要将他和张良的这番谈话告知给始皇。 始皇能允许他和张良谈话已算大度,但绝不会允许他们密谈,谈话的内容必须要为其所知。 思索了一会儿,李念道:“有很多原因:不瞒良兄,一是我贪生怕痛,畏惧大秦的酷刑;二是我觉得如今的大秦可以变好,不重蹈我所知历史上的覆辙;三是不想看这天下再起战乱,生灵涂炭。” “也许在良兄看来,秦、楚、燕、齐、赵、魏、韩,七国是不同的,彼此攻伐没什么,但于来自后世的我而言,七国都是一家的兄弟姐妹,同为华夏血脉,不该互相杀戮。” “而在如今这个时间,一个能变好的大秦有利于天下稳定,减少同家兄弟杀戮的可能。” “四是我希望这个世界的华夏能不重复我所知历史上的某些事。” “世界很大,干嘛要一直在这片土地争来斗去,一家兄弟杀来杀去?若想争勇斗狠,何不去与外族斗?外面的天地广得很。” 张良听懂了李念之意,他并不是为帮助大秦,而是为华夏。 只是如今大秦统一天下,在一定程度上,可将大秦视为华夏,助大秦有利于他目标的实现。 张良这是不知李念穿越时是直接掉到了嬴政面前,要是穿越到了沛县刘季面前,估计又会换一套说辞。 对如果是穿越到沛公面前,自己是否会离开沛公,主动跑去始皇面前自曝来历,通过始皇来给此世华夏带来改变? 李念也曾设想过。 得出的答案是不会,他肯定是静待大秦覆灭,要么抱紧沛公大腿,做个大汉开国功臣,要么自己拉起一支队伍争霸天下。 ‘那后世华夏定是经受过外族的灾劫,否则也不会让念兄铭记如此之深。’ ‘不是他非要助秦,而是秦是他唯一且最优之选,若韩一统天下,今日念兄助的就是韩了。’ “多谢念兄为良解惑!” 张良好奇道:“念兄来自后世,那后世是否与此世大有不同?” 李念道:“的确很不同,后世生产力高,物产丰富,在我后世华夏,几乎不再有人吃不上饭、穿不到衣,不必再考虑温饱问题,进而所想的是如何吃穿得更好。” “如人们注重营养健康,含有添加剂的食物不吃,以饲料喂养的的牲畜不吃,要吃自然长大的,太肥的肉不吃,要吃精瘦的肉。” “出行有飞机、火车,可一日千里万里,更有电脑、手机连接网络,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之事。” 虽然有很多名词不知其意,但张良也未多问,他笑道:“听念兄之言,良也想一观后世之景,想来后世定为一盛世,后世之人居于其中,定都幸福美满。” 李念摇头道:“尽管物产丰富,能吃饱穿暖,但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问题和难处,并非事事美好。” 张良笑道:“念兄所言甚是,吃不饱穿不暖时,温饱为首要问题,等吃饱穿暖后,又会生出其他问题。” 听到张良的话,李念道:“若真比较,肯定还是后世更好。”张良道:“念兄方才讲世界很大,外面的天地广阔,可否与良讲说一二?” 李念让人将一副世界地图和一颗地球仪搬到张良面前。 在地图和地球仪上看到大秦只有一小块区域,张良摇头感叹道:“未想我等所居世界竟是如此模样,于良而言已是极大的秦,于整个世界仅此一隅,天地之广远在良所想之中。” “念兄,我等所在这块大地标为亚洲是何意?” 李念道:“这是后世的称谓,全称‘亚细亚洲’,意为东方日出之地,这个名称相传为西方腓尼基人所起,并不是我们所起,以后可叫‘秦洲’、‘夏洲’。” 张良点了点头,又问道:“其他洲陆也有人烟,洲陆之间是否各有不同?” 李念道:“其他洲陆也有人,但很多都跟我们不同,如那欧洲,他们那的人主要为白种人,其皮肤相较我等更白,发色也非黑色,而为红色、棕色、金色,瞳色亦是如此。” “再如那非洲,其上生活着黑人,顾名思义,其皮肤极黑,良兄若见过白人黑人,一眼便可看出不同。” 张良只是笑笑,并不接李念的话,李念心中一叹,继续道:“除人之外,各洲气候、物产等等也有不同,如那南极洲,不仅常年气候严寒,还一年中半年一直为黑夜,半年一直为白昼。” 李念给张良讲说每个洲的独特之物,尽挑了一些有趣的说,北极的白色大熊、南极的企鹅、美洲的羊驼、澳大利亚的袋鼠和鸭嘴兽,非洲的狮子、长颈鹿…… 这些从未听过的事物让张良听得颇觉神奇,世间竟还有这等奇妙之地,还有这么多奇妙之物,异域风情,恨不能亲身往之。 可惜,他很明白李念给他为他讲这些的原因,是想他舍弃心中的死志,让他有兴趣活下去。 讲了很久,直到一夜过去,晨光从宫外投进殿内。 看向殿外那开始洒向天地的光辉,张良道:“一夜过去了啊!” 他起身向李念一礼:“多谢念兄为良讲说这些,让良有机会认识到天地之大,外域之奇。” 尽管和张良一晚上问答讲说,但李念一点也不觉疲累,看着张良,道:“如若可以,我并不希望良兄这般选择。” 无论是始皇,张良,还是沛公、项羽,这些人对李念来说,不仅是所知历史上的人物,也是这世界和原来世界共有的刻痕,让他能觉得这个国家是大秦,这里也是一个华夏。 张良笑道:“良知晓念兄好意,然此生之愿不可成,活于世间又有何意?” 李念本想以此世为华夏大变之世再劝说张良,但他也知道张良会怎么回答,未想到先前所想的场景竟成真了。 对灭秦复韩,张良已看作了他人生中一个必做的使命,如今秦灭不了,复韩没有希望,他的人生也就失去了意义。 失去了意义的生命,今日死去和明日再死,也就没有区别。 张良道:“离开了自己的时代,孤身一人至此,念兄才是这时代最孤独之人。” 这话让李念怔在原地,张良又道:“良有一言赠与念兄:心安之处,即为故乡!如今,良也该归故里了!” 未再交代什么,也没在李念和始皇间离间,张良从容地向殿外走去,迎向自外投入的那片晨辉。 李念起身,看着张良的背影,行礼道:“良兄走好!” 汉之留侯,千古“谋圣”,在这世界再也看不到其展现风采,这个世界的后世不会再有其名,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位“谋圣”,另一位武庙副祀。 张良,将化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名字,和两千年岁月中亿万民众一样默默掩没于历史的黄沙,无人再知。 章台宫中,得到张良自尽的消息,虽然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但此刻得知依旧让嬴政沉默。 沉默过后,嬴政下令道:“将之送于新郑安葬,不必声张,在新郑选一地即可,立一块碑,上刻‘汉留侯张良之墓’。” 那个俊美的年轻人终究是不肯为他所用,选择了那个在一开始便已注定的结局。 嬴政翻阅起记述李念和张良一夜相谈的竹简,上面几乎没有涉及大秦、涉及治理天下的内容,全是在谈世界各地的奇异。 嬴政哪不明白是怎一回事,这是那个年轻人故意为之,不让他为难,也不让李念为难,而原因只是因他对其的礼遇欣赏。 “这个张良张子房……” 当看到张良给李念的赠言,嬴政摇头,这是为报答李念与其一夜相谈而说给李念的,但也是故意说给他的。 (本章完) 第131章 纸引争锋 第131章 纸引争锋 张良之死默默无闻,远不像项氏一族被灭那般轰动,甚至大秦朝堂诸公都不知有这么一个人进过秦宫。 天下的局势也不会因一个张良的死去而变。 今日到达朝堂后,大秦诸公发现每张桌上都摆上了笔墨,以及一种没见过的黄色……布料,那布料被一块砚瓦压住。 这是什么布?大王要让他们在这布料上书写? 一些大臣已经开始皱眉。 布料虽可用于书写,但太过奢侈浪费,如今天下还有不少人没有衣穿,他们却用布来书写记录,不是奢侈浪费,又是什么? 而且,如果用布,大秦一日要用掉多少布? 之所以用竹简,一大原因便是竹简材料来源简单,可大批量制作。 嬴政道:“众卿请坐!” 众臣谢恩落座后,嬴政道:“想必众卿都已看到桌上之物,兴许有爱卿以为此物为某一布料,然此物非布。” 众臣仔细看向桌上那东西,发现好像和布确实有所不同,嬴政又道:“此物名‘纸’,亦为李念所制。” 又是那个李念,近段时日,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太高了,让众臣想不记住都难,好像每件事都和那李念有关。 见众臣都对纸很好奇,嬴政道:“众卿可拿于手中观摩,不使之损坏即可,此物虽材料简单,制作亦是不难,然大秦现今无有多少。” 得到了嬴政许可,一些大臣已经拿起纸开始观察起来,这纸确实不是布,摸起来的手感便不同于丝绸等布料,有些糙,但又很柔和。 比绸和麻更轻,但又不如绸布麻布坚韧,似乎轻轻一撕便能将之撕破。 “此物最大的功效是可书写,取代竹简,众卿不妨一试。” 有大臣反应过来,此物若可书写,那以其轻薄的程度,同等厚度和重量下,所能记录的内容绝对远胜竹简。 当即有大臣提笔在纸上试着书写,真能留下文字,只是须掌握好力度和速度,若笔在其上停留太久,会让墨在上面散开。 但这点小小的缺点,对比于其带来的巨大优势,不足一提。 他们现在处理政务或想要写点东西,都是通过竹简,但凡字数多了点,那竹简可能好几十斤,不仅重,还很占地方。 因此,往往得专门有人帮他们拿竹简,实在是太多太重,可换成这纸,那便大不一样。 这一张纸能记下好几卷竹简的内容,原本的几十斤竹简,也不过用几页纸,而以这纸的份量,怕是一岁稚童也可拿得。 且这纸似乎还可折叠,那便更好了,到时可随身携带,哪还用人专门相拿? 查阅某些典籍或卷宗时也一样,以竹简记录卷宗,有些事一卷竹简记录不下,便需数卷,乃至数十卷,不仅记录之人不便,存放也不方便,他们查阅时也不便。 倒是用了这纸后,原先须以多卷竹简记录的事,现在只需一张或几张纸,存放更便利,查阅时也方便,无须在大堆的竹简中翻找。 从纸相比于竹简的便利中,众臣中有人还想到了一个问题:如今天下间读书识字者甚少,其中一大原因便是书籍较少。 书籍皆为竹简,不便携带,自然不好广而流传,可纸却便于携带,将之放出后,必会为天下百家用来传播自家学派的经义学问,从而使天下间的读书识字者日渐增多。 但天下间读书识字者增多,是好是坏?见所有大臣都已停笔,嬴政问道:“众卿以为这纸如何?” 嬴政话落,淳于越高兴地起身恭贺道:“臣为大王贺,大秦有此物,教化可兴,天下可定。” 淳于越是真的高兴,这纸若传于天下,儒家绝对会受益。 到时,他们儒家的经典随之传万家,天下人人皆知儒,不是教化可兴? 而人人都知儒,遵礼守仪,天下不是可定? 不过,这个过程中还有一些问题需得解决,他们儒家会受益,其他百家也会受益,如道家、墨家,需设法让这些百家不能传播学说。 这时,一名大臣忧心忡忡地起身:“淳于博士大谬,此不为贺,乃祸也,臣请禁此纸,不使之流于天下!” 淳于越看向这大臣,反问道:“此纸利于大王,利于我等,利于天下,何言为祸?” 嬴政也对这名大臣道:“卿且说为何要禁纸?” 这名大臣认真陈述他的理由:“纸便于书写、便于携带,比于竹简,其更易传播,然正因如此,反而有祸。” “祸一为可被心思叵测者所用,臣恐有人以纸散播于大秦不利之言,而以纸之便于携带,会比竹简更易将谣言传遍天下。” “祸二为其会使天下读书识字者增多……” 大臣的话听得李斯连连点头:对,就是如此,要是让天下间读书识字者变多,通晓事理,哪还怎么好治理? 民愚方可治,越愚蠢越不懂事越好,那样才会只知听从治理,不会生出别的心思。 淳于越听完这名大臣的话后,向嬴政道:“大王,此人之言皆为胡言,万不可听信!” “其所言祸一有叵测者会以纸传谣言于天下,可无纸,其等便不会散播谣言乎?其等能以纸传谣,我等亦可以纸辟谣!” “其言祸二,天下间读书识字者增多,便会使人心思变,再难治理,然臣以为正因读书识字明理者增多,天下才更好治理。” “试问,是知礼守法者易犯法,还是无知蒙昧者更易?” “于臣观之,纸之功用远胜竹简,岂能因些许缺处而废优用差?若是如此,我等今日不应着衣穿履,当如上古时衣不蔽体才是。” 嬴政在王位上看得有趣,在李念话中,阻碍华夏进步的儒家竟会在朝堂上推广更先进更优的纸。 就在这时,李斯不咸不淡飘来一句:“淳于博士所言这些,都是基于天下读书识字明理者为你儒家弟子吧?可当今天下,并不仅有你儒家,还有其他百家,淳于博士是想大王废百家,独尊儒术?” 虽和李斯算不错的朋友,但面对李斯话中的险恶之意,淳于越反问道:“廷尉莫非便没有让大王独尊法家之意?” 大家都这么想的,别大哥说二哥,搞得好像只有我们儒家才这么想一样。 (本章完) 第132章 大秦的“种子”计划 第132章 大秦的“种子”计划 见淳于越和李斯互怼起来,其他大臣很默契地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既不帮淳于越,也不帮李斯。 大王要修改秦律已经是一件摆明的事,而法家与秦律最为密切,改秦律也即意味着大王不会独尊法家。 现在跳出去支持李斯,要是被大王误会成是站在法家一边的怎么办? 何况他们这位廷尉,自己都未必能坚定不移地信奉法家,赶上趟去帮其说话,说不准人根本不会当回事。 至于淳于越,大王近段时日用淳于越这些儒生似乎很多,但许多人都看出大王是用人,并非是要用儒家治国。 法都不可能独尊,儒家算哪门子回事? 只是众臣心里有些琢磨不清,既不用法,亦不用儒,大王究竟想用何种思想治国? 莫非又和那位李念有关? 李斯并没和淳于越争论,而是向嬴政奏道:“大王,‘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纸更胜竹简,若禁之不用,的确可惜,然也不可使之广传天下,尤其造纸之法,定不可使为外人知。” “臣以为纸可如盐一般,仅为大秦所制,亦仅为大秦所售,凡需用纸者仅可从大秦购得。” 大王今日拿出这纸,明显是想将纸推广于天下,此为大势,不可违! 但李斯又的确不想纸随便流传于天下,遂中和了那名大臣和淳于越之言:不禁纸向天下传播,却严禁造纸之法流出,他人造纸。 只要大秦牢牢掌握造纸技艺,不使之传出,便能控制天下间纸的数量,就算有人用纸蓄谋为祸,也都在大秦掌控中。 且如此为之,还有两大好处:一、不仅可用纸将诸子百家吸引来大秦,还可用纸来制约诸子百家; 诸子百家中人只要不蠢,只要想让自家学派的学说为更多人知晓,为更多人学习,在了解到纸对比竹简的优越性后,定会被吸引来咸阳,向嬴政求纸。 而且,百家中有许多学派彼此是不待见的,甚至同一百家学派中也有互不待见的思想。 这会产生一种奇妙的效应:自己如果不去求纸,万一给对头学派或学派内的异端得到了纸,让他们那些歪理邪说广为流传,那自己这正确有理的思想怎么办? 绝不能看着对头和异端做大,让其等毒害天下,必须要让天下人看到什么是正确的思想。 出于这种考量,诸多百家之人会被吸引而至:己可以没有,但对头和异端也绝不能有,对头和异端若有,己也必须要有。 而到咸阳后,纸掌握在嬴政手中,想给哪个学派全看其意,嬴政便可以此来制约百家。 二、纸当作盐一样,可为大秦开辟一条新的财税来源。 即使普通民众用不起纸,可诸子百家和那些想读书识字之人却会掏钱。 嬴政听完李斯之言,认真思考,李斯所言极有理,站在一位君王的角度,该如此行事,因为这利于他的统治。 但同时,想到李念讲说的一些事,又觉得也许该将纸推广于天下,让天下人得用。 毕竟纸不仅可用于记述文字,还可用来如厕。 昨日他已亲自试过,的确比厕筹和布帛更优。 ‘大不了多造些纸出来,廉价售于天下。’ 最终,还是更利于统治的念头占了上风,嬴政道:“廷尉所言甚为有理,众卿以为如何?”淳于越还有话想说,可也知嬴政并不是真在问他们的意思,而是已认同李斯之言,现在只是走个过程,遂不再言。 以淳于越的想法,最好能将纸的制法传出,虽说那样会让其他百家也造纸,以纸传播他们的学说,但他们儒家同样会受益,且不会被受人制约。 可如果依李斯之言,以后诸子百家都会被大王用纸来制约,看哪家百家不爽,那就禁售其纸,反售于与之对立的百家学派。 李念要是看到大秦朝堂上的这一幕,定会觉得就纸而已,你们也能整出这么多事? 纸之一事定下,众臣正式进入今日的汇奏议政。 只听尉缭奏道:“禀大王,各军有功秦卒已整理完毕,符合凭军功为吏者有七千三百四十二人。” 七千三百四十二人,看似人数不算少,但相比于将要治理的整个天下,也就那样,还是有缺口。 不过若将这七千多人放于地方,也能为大秦重重缓口气。 但嬴政对这么点人显然不满,道:“重新核计,将过往符合军功为吏之卒也录入其中。现已定下这些秦卒……” 嬴政道:“按先前所议,令其等即刻卸甲归乡,于所居之县观政。” 观政,是嬴政和众臣想出的让秦卒治理地方,但秦卒经验不足的解决之法,让他们回乡跟着当地官吏学习。 让秦卒们即刻会识字写字不好办到,可让他们学会处理地方上一些事务还是可行的。 只是留给秦卒们学习的时间不多了,在嬴政称皇帝后,很快就会正式施行使秦卒为吏这一政策。 最好自然是让秦卒们多学习观政一段时间,且修改后的秦律也将要正式颁布于天下,原先对某些事务的处理也要做更改,更应让秦卒们多学。 可现今六国许多地方只在名义上属于大秦,实际根本不受控制。 这种情况拖得越久,问题越多,只能让秦卒们快速上任,能学一点是一点,总比啥都不懂,直接走马上任要好。 尉缭道了一声“遵命!”,便退了下去。 嬴政又想起一事,道:“着令关中各地官吏着选民间聪慧稚子入咸阳,发现有聪慧稚子者,寡人将赏,稚子父母亦可随入咸阳。” 如今纸已造出,那么李念所说的“启民智,开教育”也可以开始进行了,但以大秦当今的情况,想做到如李念所来自的后世那般人人皆可读书,人人皆可知史,不可能做到。 连人人有饭吃都尚未做到,况论人人读书? 那只能退而求其次,让一部分人先读书识字,从李念那学习后世的知识技术,让他们成为大秦的种子,成为李念说的那什么工业化、什么科学的根基。 但要选什么人为种子? 当然是聪明人! 李念不可能教授太多人,只能精挑细选一群天才、神童。 (本章完) 第133章 有女舜英 第133章 有女舜英 对嬴政突然下这道命令,众臣稍微一想,便猜到了嬴政的意图:大王点名要让天下间的聪慧稚子入咸阳,分明是要让他们学什么。 而这些稚子会跟着谁学呢? 众臣心中不约而同冒出两个字——李念! 又是那个李念! 大王令各地官吏着选聪慧稚子入咸阳,是让他们跟随李念学习啊。 一些大臣不由皱眉,若真如此,那日后大秦的官吏是否会全出于李念门下? 倘若真那到时,这天下是李念的天下,还是大王的天下? 且那李念似乎并不属于现今任何一家百家,其传道授学,诸子百家中恐会再多出一家。 不仅如此,李念所教授的是自各地遴选而来的神童,虽其立学派尚晚,但有这些优秀弟子,还得大王支持,其他百家还能有活路? 他们这时也自以为想通了一点:原来大王不独尊法家,不愿用儒家,他想要的治国学派、治国思想是要出于这李念啊。 对李念,众臣更为好奇了,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尽管顾忌于李念和大王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许多大臣不敢将所想说出,但还是有大臣起身问道:“大王可是要将这些稚子与李念教授?” 嬴政道:“有何不妥?” 这位大臣正色直言道:“臣以为大大不妥!臣知大王信任李念,李念亦有大才大功,然大王与其宠信太过,反会使其受害……” 大秦这时还是有敢于言说的大臣的,其实就算到了胡亥时,也有敢于直言上谏的大臣,可惜被赵高一招“指鹿为马”灭了个干净。 在那之后,大秦朝堂才彻底没了敢直言上谏的大臣,还留在朝堂的大臣,要么和赵高、胡亥同流合污,要么保持沉默混吃混喝。 那时的大秦才完完全全烂到了根子里,纵使始皇从坟里爬出,重新登上帝位,也无法挽救。 见嬴政没有发怒,也没阻止他说话,这位大臣继续道:“大王今信任李念,李念亦忠于大王,君臣相得为佳话,可随李念学习之人会否和李念一般忠于大王?” “李念弟子皆为天下聪慧稚子,学有所成,必将为我大秦肱骨,或坐镇一方,或入朝居高位,到得那时……” 点到为止,这位大臣未再继续说下去,他相信他这番话已经足以让大王明白: 您太过宠信李念,让李念收这些聪慧稚子为弟子,日后大秦的重臣要是全出自李念门下,到那时,这大秦是李念的,还是大王您的? 就算李念他本人十分忠心于您,可他教出的那些弟子未必啊,说不得给李念来一个王袍加身:诸位徒儿真是害苦了寡人啊! 嬴政看向这名大臣,道:“卿为寡人分忧,当赏,赐蜀锦一匹,绸五匹!” 大王不仅没有发怒,还奖励了自己,这名大臣赶紧谢恩:“谢大王赏赐!” 赏赐完,嬴政又道:“然卿所言,寡人早已想到,心中亦有计较,不必多言。” 这不是嬴政在说谎,的确是如此,他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 这次他下令让各地官吏送聪慧稚子入咸阳,让其等跟着李念学习,也是他的一场实验。 他打算先看看李念所说的“启民智,开教育”会对君权造成多大影响,看跟着李念学习的稚子是否会忠于他,看李念能否解决好这个问题。 若他看到的结果不符合他的预期,那就只有死些人了。 后世的知识技术再好,若不利于他,那再好也无用。 他能容忍修改秦律,能容忍新犁、蜂窝煤、桌椅等物推广于天下,惠及于万民,是因这些不仅不会损害到他的君王之权,反而有利。但若李念教授的后世知识会威胁到他的权力,他会毫不犹豫将之阻断,哪怕那些东西非常好。 听到嬴政话后,这名大臣主动请罪道:“臣不知大王已有计较,于大王面前卖弄拙智,请大王降罪!” 从嬴政的一番话中,众臣也听出了其他的意味:大王有他的想法,并不是完全信任那个李念。 这让许多大臣舒了口气,要是大王完全宠信于一人,那对他们而言,绝不是一件好事。 大王已在他们头上,可不想再出现一个仅次于大王的二大王。 嬴政道:“卿忠心寡人,为寡人分忧,何罪之有?寡人若罚卿,岂不让世人以为寡人不辨忠奸?” 朝会后,嬴政依旧将一份朝会内容的总结送去了六英宫。 六英宫中,刚和苏胥上完课的李念看到又送来的竹简,摇了摇头。 这段时日,始皇往他这送朝会竹简都成了惯例。 但他也知这是始皇想让他帮忙查漏补缺,以后世的眼光去看朝会定下的这些政令是否有问题。 翻开竹简,李念看到始皇和大秦诸公对纸的决定,再看到始皇和那名大臣的对话,心道:‘就算被称为千古一帝,始皇终归也超脱不了君王这一阶级的局限性。’ ‘不仅是始皇,其他皇帝也一样,即便是在现代被认为相当开明,能纳谏容人的二凤,恐怕也会这样。’ 李念翻阅朝会竹简时,嬴政并不在章台宫处理政务,他正到了大秦王宫的后宫区域,此地住着他的妃嫔和女儿。 由于发生过嫪毐和他母亲赵姬那些事,嬴政对后宫的管理极严,除必要的侍卫外,几乎没有外界男子可入内。 像《神话》里蒙毅和嬴政的宠妃玉漱有情,那是绝无可能之事。 一旦被发现,不管蒙氏一族多受宠信,也必将被嬴政夷三族,但凡蒙毅不傻,绝不会接近玉漱。 今日,蒙毅倒是陪同嬴政进来,但蒙毅也不敢乱看,表情认真严肃地跟于嬴政身后。 嬴政来到一处宫殿,一少女早早等候在那,见嬴政走来,少女行礼道:“舜英见过父王!” 和“扶苏”一样,“舜英”也出自《诗经.郑风》,不过是另一篇《有女同车》: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不想写“嬴阴嫚”,觉得这个时间点,其年龄可能很小,不适合,但又想不到啥名字,所以从《诗经》里选了一个,还正好跟《山有扶苏》同属于风雅颂中的郑风。 (本章完) 第134章 留侯虽死,其计犹存 第134章 留侯虽死,其计犹存 少女年龄在十五六岁左右,容貌秀美,气质娴雅。 舜华指的是木槿,嬴政从《诗经》中给少女取名“舜英”,是希望这个女儿能像木槿一样。 “不必多礼,舜英近日可好?可有缺少之物?” 边向少女的宫殿走,嬴政边问少女日常生活的一些琐事。 少女一边回答嬴政的问话,一边在心中奇怪。 父王有好几十个子女,她在其中并不算得宠,平常根本不会到她这来。 今日咋突然想起她,到她这来嘘寒问暖? 少女想到自己的年龄,又想起几位已经出嫁的姐姐,父王这趟过来,该不会是…… 到了少女的宫殿后,嬴政落实了少女的猜想,他看着少女,道:“舜英也到了该出嫁的年龄,寡人为舜英挑选了一位夫君。” 父王果然是为此而来,少女心中叹息一声。 随着她长大,这是早晚会来之事,她和几位姐姐一样要被父王下旨嫁于某人。 这事由不得她们做主,她们也做不了主,只是听到嬴政话后,少女依旧忍不住想她要嫁的那位夫君是何人,长何模样,性情如何? 希望不要和李廷尉家的长子一样! 明明双方间年龄差那么大,可父王为显示对李廷尉的恩宠,硬是将长姐嫁给了李廷尉长子。 她那位姐夫可是和父王年龄差不了多少。 少女心里明白嬴政今日会过来看她,全是因为她那位素未谋面的夫君,如此看来,她要嫁的那位未知夫君的家世不会差。 突然,一个想法在少女心中生出:父王该不会是要将我嫁给那个神秘的李念吧? 李念之名,嬴政自己说出后,并未禁止传播,因此虽身处于深宫,少女也知晓有李念这个人。 毕竟她们现用的一些东西和吃食,如那桌椅板凳,如她最近喜欢吃的豆腐,据说便是李念所制。 只是想到父王可能要将她嫁给那李念,少女心底一苦。 听闻那李念博学多才,能制作种种奇妙之物,但李念越是多才能干,越证明一件事:李念大概不年轻,是个很年长的人。 因为若是年轻,不太可能知晓那么多东西,其必然是日积月累下才有如此博学,而这也即意味着年长。 但就算是要嫁给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她也反抗不了。 少女乖巧地应道:“但凭父王做主!” 往好处想,若父王要让她嫁的夫君真是那李念,她也是嫁给了一位有才之人。 而且,是她在猜想李念年长,万一不是呢? 嬴政注意到少女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大概也猜到了他这个女儿在想什么,不过他并没有告知少女之意,倒有些好奇想知道少女见到李念不是个老头子时的变化。 他今日会来少女这,是受张良那番话影响: “离开了自己的时代,孤身一人至此,念兄才是这时代最孤独之人。”“良有一言赠与念兄:心安之处,即为故乡!” 张良的话不仅是说给李念,也是说给他的:李念在这时代是孤身一人,即是其无牵无挂。 别看李念自己说着什么贪生怕痛,畏惧大秦的酷刑,所以表现得很老实,对他想知道的事知无不言。 但这都有一个前提,李念还想活着,可如果有朝一日李念不想活了,又当如何? 这种无牵无挂的人,等同于没有弱点,这种人要是不想活了,还真不好办。 杀一个人容易,可阻止一个不想活的人去死却很难。 更难的是这种人如果不想活了,连死亡都不能再使其恐惧,也就意味着世上没有事能令他害怕屈服,那就更不可能再为他办事,一切的制约束缚都将失效,可谓无敌之人! 我就是不想给你办事,你有种就杀了我啊,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来来来,大好头颅在这,随你砍。 而想要李念不变成这种无敌之人,依旧能为他所用,为他所制,那便只有让其在这个世界、在大秦有所牵挂。 何种牵挂最能束缚住人? 自然是亲人,父母妻儿,然总不可能凭空给李念创造一对父母,那就只能是妻儿子女! 这也是张良那句“心安之处,即为故乡”的真实用意。 唯有让李念在大秦落地生根,使其心安,才会视大秦为故乡。 而以李念的情况,自己不可能让其娶其他女子,唯有他的女儿。 但如此一来,李念成了他的女婿,他成了李念岳父。 念及这层关系,日后再想杀李念时,即使是他,恐怕也会多犹豫一下吧。 ‘这就是你想给李念留下的吧?让其为寡人之婿,好让他在大秦多一重护身,张良张子房!’ 想到今日早上死去的那名年轻人,嬴政再次一叹,一番话将他和李念都算计了进去,无论他如何选,都会中计。 如果他选不嫁女给李念,那会让李念觉得他不信任自己,从而离心离德,而这种不信任一旦开始,后果难料,再想让李念尽心尽力辅佐于他,怕是很难了。 他又不是没见过信任破裂的君臣,如那赵国,因郭开从中挑拨离间致使赵王和李牧离心离德,从而赵王杀李牧,赵国为大秦所灭。 而李念不再竭心竭力帮助大秦,对那些蓄谋想要反秦之人,不正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可如果他选择嫁女给李念,又正好合了张良本来的意图,让李念在他这多出一重女婿的身份,缓和李念在大秦的危机,为李念在未来多一层保障。 此为阳谋,看似他能选择,决定权在他这,但只要他尚有理智,其实便没得选。 当然,嬴政自己也早有嫁女给李念之意,只是之前李念尚未有足够的成果,李念所说的历史也未得证实,那时的李念还未曾让他有充足的信任。 但如今已不同,新犁、造纸、精盐、水泥、蜂窝煤等无不彰显李念能给大秦带来的好处,其所说的历史也有一些已被证实,项氏一族的重瞳子,以及那位张子房…… 如今的李念,已经有资格让他嫁一个女儿。 嬴政心中想着,目光看向少女,他女儿虽多达十多个,但如今到了适嫁年龄,还未出嫁的只有这一位,没有人选。 (本章完) 第135章 沛公 吕雉入咸阳 第135章 沛公 吕雉入咸阳 自蒙毅蒙恬带着项氏一族返回咸阳,张良到了咸阳后,又有人到了,这一次是刘季等沛县众人,以及吕雉一家。 十分巧合的是,刘季一行和吕雉一家同时到了咸阳,还正巧碰到了一起。 马车中,吕媭打开车窗,兴奋地向外张望:“姐,这就是咸阳啊?好大,比我们路上经过的那些城都大多了!” 听到吕媭的话,吕雉也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将头伸到车窗边,看向外面。 这里将可能是她未来生活很久的地方,她也想看看是何等模样。 只见一座城池耸立于前方不远处,城楼高大,有披坚执锐的秦卒巡逻执守,城门此时开着,许多人正进城或出城。 突然,吕雉感到似乎有人在看她,不禁循着感觉看去,她的感觉没错,确实有人在看她。 那是一名骑在马上的男子! 男子长得倒不丑,鼻梁高挺,眉骨立体,胡须和鬓角被修剪得很好,只是年龄有些大,吕雉一眼看出男子少说也有三十好几。 中年男子正直勾勾地看着她,那目光让吕雉眉头一蹙,将头缩回车里,又将车窗给关上,让还想再看外边的吕媭不解:“姐,怎么了?” 吕雉平淡道:“没什么,只是人多眼杂,我等受邀入咸阳,还是不要开窗给人瞧见为好。” 吕媭眼珠子一转,小声道:“姐,你是不想让其他人看到,给那位知道了吧?” 吕雉瞪了自己妹妹一眼,低声训斥道:“路上还可容你胡闹,此处已是咸阳,事事需谨慎,步步需小心,莫要再胡言,否则必有大祸临头。你也不想被人在脸上刺字,割去鼻子,挖掉眼睛吧?” 被吕雉这么一吓,吕媭打了个激灵,赶紧捂住嘴,不敢再乱说话。 被割去鼻子,挖掉眼睛,哪得多疼多惨。 她可不想那样! 另一边,刘季骑在马上,见那架马车的车窗关上,那名女子隐入车中,眼里不禁有些失落,多好看的女子,咋就把窗关上了呢,他还想多看几眼。 方才,他看到那女子的第一眼,心中就生出一个想法:此女当为吾妻! 刘季心中的失落来得快,去得也快,他眼神坚定火热,他受秦王之邀入咸阳,被秦王称为“大才”、“世之遗贤”,必将飞黄腾达。 那女子所在马车虽有秦卒护卫,一看便知非富即贵,但未必不能娶到,只要那女子尚未嫁人。 他打马走到椒离身边,问道:“季有一事想请教离兄!” 这一路上,刘季已和椒离等人混得彻底熟了,相互间以兄弟相称。 椒离道:“季兄请言!” 刘季看了看四周,指了指那女子所在的马车,小声问道:“离兄可知这支车队是何来历?” 椒离看向那边,立刻便认出这也是一支奉大王之命去其他地方邀人的队伍,当即笑道:“季兄若问其他,离未必知晓,这支车队,却是晓得,其等当与季兄一样,也为大王所邀之人。” 椒离看到当他回答完后,他这位刘季兄弟愣了一下,随即便冲他笑着道谢:“原来如此,多谢离兄为季解惑!” 刘季脸上在笑,心里却在惋惜,不管那女子原先是何身份,但其如今是受秦王所邀之人,那便不是他能娶到的。 秦王如果是邀女子家中某人入咸阳,顺带让女子也到了咸阳,那他还有一点机会,但如果秦王所邀的就是那女子呢? 堂堂大秦之王,天下之主邀一年轻女子,大概率是想让其嫁入大秦宗室。‘可惜如此佳人,不能与季为妻!’ 刘季感叹了一句,但转念又将这念头沉于心底,不就一个美女嘛,天下间美女多的是,待他功成名就,何患无妻? 章台宫,得到刘季、萧何、曹参等沛县一众人要今日到咸阳消息后,嬴政特意抽出时间来召见这些人。 他对刘季的兴趣更在张良、韩信、萧何之上。 毕竟张良、萧何、韩信再如何优秀,也只是臣,而刘季是君,还是那大汉的开国之君。 大汉,在李念那些后世人眼中,形象名望都在他的大秦之上,后世之人被称为“汉人”也是源于此汉。 嬴政并未单独召见刘季,而是和其他的沛县人一同接见。 刘季、萧何、曹参等人一进殿,便向嬴政行礼:“庶民刘季拜见大王!” “诸位请坐!” 待沛县众人坐下后,嬴政看向刘季,问道:“你是刘季?” 刘季当即起身,恭敬道:“庶民正是刘季!” 嬴政道:“莫要惊慌,坐下说话。听闻你仰慕信陵君魏无忌,因而曾至外黄多次随信陵君曾经的门客张耳交游,以宾客身份与之相处,是真是假?” 秦王怎么连这事都知道,也是秦王身边那位可能存在的老乡告诉秦王的? 见刘季又要起身回答,嬴政道:“寡人问你,并非要以此事罚你,只是一问。” 刘季这才在心中舒了口气。 他平日间洒脱豁达、不拘小节,喜欢跟人吹牛聊天,但那也分对象啊,现在面对的可是天下间至高无上的秦王,可能一句话就能让他尸骨无存,岂能不谨慎待之? 但秦王似乎真没有要惩治他们这些人的意思,这趟来咸阳或许当真是福非祸。 刘季实话实说道:“回大王,庶民确实于外黄与张耳交游过一段时日,然魏灭之后,张耳为大秦通缉,季便回了沛县。” 嬴政又问道:“听闻你喜交游,常与人相聊,定知晓不少趣事,与寡人说上几件,如何?” “大王愿听,乃庶民之幸!” 这句话落下,刘季便和嬴政讲起他知晓的一些趣事。 在讲述过程中,刘季也逐渐放开了一些,不再因畏惧嬴政的身份而完全拘谨。 刘季讲的有声有色,那语气、神态和动作让听者在不知不觉间便沉浸进去,哪怕是件无趣的事,在其嘴里也能变得十分有趣。 最重要的是其有一种特殊的魅力,他说的话能令人听进去,能让人折服。 嬴政暗道此人果真不凡,但可惜的是此人还是顾忌他的身份,不敢真正放开。 可嬴政转念一想,如果此人在他面前也能完全放得开,那他就该考虑杀了此人了。 如今这样就很好…… (本章完) 第136章 他年汉高祖,今为寡人臣 第136章 他年汉高祖,今为寡人臣 待刘季讲完,嬴政评价道:“以小见大,以浅观深,沛县刘季果真不凡,若在治世,当为安邦之能臣,若在乱世,当为定国之英雄。” 听到嬴政对刘季的评价,同在殿中的萧何、雍齿等人都有些惊讶,就刘季这厮能当得起这等评价? 尽管他们也觉得刘季有不凡之处,但这评价也太高了。 这评语简缩一下便是:汝刘季,治世之能臣,乱世之英雄也! 对嬴政评价自己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英雄”,刘季心中也颇为高兴,但一点未将这种高兴表现出来。 这评语好坏参半,治世之能臣自然是好,可乱世之英雄却是坏。 他要是表现得太高兴,秦王来一句“你在高兴什么,是不是想在乱世中当定国英雄?”,该怎么回答? 刘季谨慎道:“如今天下在大王治下,必为治世,安有乱世?且季志微才疏,如非大王赏识,今还混迹于沛县,连咸阳都不得入,何以为能臣英雄?” 看着表情中带着惶恐不安的刘季,嬴政道:“莫要惊慌,你之才自在寡人心中,你可愿为寡人之能臣?” 这能说不愿意? 而且,秦王这已经是在明摆着要用他为臣,只要答应下来,他立刻就会从沛县大龄无业男一举晋升为大秦之臣。 刘季不知道他在历史上能取得多高的成就,他如今只是沛县一大龄无业男,连家中亲人都瞧不起他,他早就想出人头地了,让那些瞧不起他的人好生看看:尔公也有发达之日! 只是无奈一直没什么机会,现在面对天下间至高无上的秦王抛来的橄榄枝,焉有不受之理? 何况,他这次来咸阳,有一方面便是想在咸阳混出个人样,做出一番事业。 刘季万分高兴,混迹这么多年,他终于要出人头地了,当即起身向嬴政行礼:“愿为大王之臣!” 等今日回去后,一定要书信一封送回沛县,最好是送信之人送到长嫂那,当着长嫂的面宣读。 昔日,我带小弟到家中吃饭,你特意刮锅底,假装饭已吃完,害我在小弟面前失了颜面,现在我受秦王赏识,为大秦之臣,不仅不计较此事,还大度地第一个告诉你。 嬴政道:“暂不与你实职,且先在朝中观政一段时日!” 虽在李念所说的历史中,刘季建立的汉取代了他的秦,但他对刘季着实没有恨意,反而颇有好感,如果可以,他不想杀了刘季,甚至还打算给刘季官职,让刘季为他办事。 让大汉的开国之君在自己手下为臣办事,光一想,嬴政心里就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刘季道:“谢大王之恩!” 雍齿等人见刘季得秦王赏识,将为官,许多人心里也不由火热起来,这趟入咸阳还真是福非祸。 一些人甚至在想,那刘季都能被秦王如此赏识,那他们岂不是更能? 嬴政的目光落在萧何身上,问道:“卿是萧何?” 萧何恭敬回道:“臣正是萧何!” 萧何虽只是一主吏掾,却实打实的是大秦官吏,因此可称“臣”,而不必像刘季一样称“庶民”。嬴政又问道:“寡人听闻卿通晓律文,又执法公平无所枉害,所辖政务都处理得井井有条,政绩考评常为第一,有人想举荐卿入朝为官,卿却请辞不受,是何原因?” 这话问得萧何心惊不已:一是秦王连这种事都知道;二是他不想被上官举荐入朝廷的原因若被秦王知道,怕是得身死族灭。 但秦王究竟知不知道他不想进步的真正原因? 萧何在心中做着猜测。 他不想被举荐入朝廷,主要是因他看出了秦律的问题,不看好大秦,所以不想入咸阳为官,和大秦捆绑太深。 在沛县多好啊,远离咸阳的是是非非,静观大秦潮起潮落,坐看天下风云变化。 无法确定秦王是否知道,萧何只能硬着头皮道:“回大王,臣非不想入朝为官,为大王效力,只是故土难离……请大王责罚!” 说到这,萧何突然干脆地跪下请罪,请嬴政责罚,至于责罚的罪是他故土难离,不愿入朝为嬴政效力。 只要嬴政以这条罪处罚了他,便不会想到他不愿入咸阳的真正原因。 比起那个真正的原因,他自然想选轻一点的“故土难离”。 嬴政深深看了眼萧何,此刻他想通了一件事:为何身为刘季麾下开国第一功臣,萧何却要自污? 不仅是有刘季的原因,也有此人自身的原因。 这萧何本就不老实,有自己的小心思! 从其一直在沛县当小吏,不愿入朝为官可以看出,再从其利用韩信对他的信任,帮助吕后害死韩信又可看出。 但嬴政也没打算在今日追究萧何的问题。 作为君王,不怕臣子有自己的想法,重要的是能将其掌握于手中为己用。 臣子偶尔的违法犯纪对君王而言还是好事,因为这些都是把柄,把柄先握在那不动,等需要用到时再发动,更加有用。 亲政多年的嬴政早将这一套玩得炉火纯青,道:“思恋故土乃人之常情,何罪之有?卿快快请起!” “谢大王之恩!” 萧何起身,内心却犹在忐忑,他仍判断不了秦王是否察觉到他真正不愿接受推荐,入咸阳为官的想法。 但转念,萧何镇定下来,如果秦王知道此事却隐而不发,那就表明暂且不会拿他如何,甚至可能会重用他。 只是有把柄被秦王握在手里,相当于有一把利剑悬在他和家人的头顶,要想秦王不将利剑挥下,他日后只能尽心尽力为秦王办事了。 想及此,萧何在心里苦笑一声,可如果让他回到过去重新选,他依旧不会选接受上官推荐,入朝为官,今日之果已经注定! 嬴政又问萧何道:“如今天下虽一统,然多地却未在我大秦治理之下,其中主要因由在大秦无有足够官吏,卿可有法解决此事?” 一听嬴政的问题,萧何便知这是对他的考测,但对这个问题,萧何还真想过。 (本章完) 第137章 第136 刘季 吕雉再无缘 第137章 第136 刘季 吕雉再无缘 他在沛县当主吏掾,看出了大秦不少的问题,不仅有秦律的问题,也有大秦吞灭六国太快,导致官吏不足的问题。 作为一个聪明人,看出了问题,自然会去思考解决之法,而他想出的办法是对已存在的“三老”进行一定修改。 萧何当即向嬴政陈述了他的这个办法,殿内其他人正在沉思萧何之法的可行性,却听刘季道:“大王,此法可行,然有缺陷。” 得秦王赏识为官,自然要展现出自己的一些见解和才能。 嬴政道:“有何缺陷?” 得到嬴政许可,刘季道:“推举三老辅佐县令,教化民众,其策确实可行,可同样会使三老于县乡中得势。” “为三老前,这些人虽德高望重,却与其他乡民并无差别,可被推举为三老得势后,其等是否还能德高望重?” “纵使一时之三老能做到辅佐县令,教化民众之责,做好为大王分忧之事,然时日一长,其等是否有变?” “若其等以势为己或己家己族谋私,岂非祸于地方,害于大秦?” “且三老一时为推举,然之后三老可能再为乡民推举?若让一家一族之人常为三老,此家此族必会迅速壮大,将为豪强望族,于治理地方不仅无益,更为有害。” 刘季从高处去看萧何提出的“三老”之法,一眼便看出其中的问题。 此法的确能缓解大秦官吏不足的问题,但却会让三老做大,于日后形成一个个地方上的毒瘤。 刘季接着道:“且此策若行,所行之处定为原先六国之地,大王以为此等地方所推三老将为何人?” 这句话才是刘季真想说的,一语击中殿内许多人:是啊,在六国之地施行这修改版的三老政策,会选出何人当三老? 答案显而易见,用脚趾也能想到,大概会是六国贵族或与六国贵族有关之人! 让这些人成为三老,然后在地方上做大做强,是觉得他们强壮起来后不会反秦吗? 刘季并不知道他在得了天下后,就曾采纳了这个三老政策,将之颁于天下,对大汉和华夏都影响深远。 虽说即使他不颁布,这东西早晚会蹿出来。 因为没得办法,古时通讯落后,交通不便,致使皇权难以直接治理基层,只有让三老或者说地方士绅、乡绅来配合治理。 听完刘季之言,萧何向嬴政请罪道:“未想有这等缺陷,臣思虑不周,请大王责罚!” 嬴政摇头道:“无怪于卿,此中疑难甚巨,纵使寡人也难解决。” 只有一个人或许能为他解决这个问题,那就是李念。 但想到大秦和李念所来自后世的差距,嬴政又觉得李念也未必能解决得了。 李念虽来自后世,拥有后世的知识,能从更远的历史角度提出解决之法,可那些解决之法所用到的条件,大秦却未必有啊。 再好的办法,再好的技术,再好的思想,也终会受制于时代! 萧何能想出用修改三老之法解决大秦的官吏缺乏问题,已算很不错了。 嬴政看向他道:“卿有佐国之才,今后不可再藏拙!” 萧何知道秦王这是在告诉他:以后好好给寡人办事,你之前的问题,寡人可既往不咎。 只是为什么秦王给他的评价比对刘季低? 秦王评价刘季时,说的可是“治世能安邦,乱世可定国”,到他这只有一句“卿有佐国之才”,尽管这评价也不低,可“佐国”和“定国”还是有差距。 相当于,刘季能在乱世开一国,成为一王,他只能辅佐刘季成为一名丞相。但这如何可能? 他虽觉得刘季不凡,认为其早晚有一鸣惊人的一天,却也不觉得其人远胜过他,有开国为王之才。 心中怀着不解,萧何向嬴政保证道:“何定尽心竭力为大王大秦效力!” 嬴政道:“卿也一样,暂不授予官职,且先在朝中观政!” 萧何,是嬴政选中的未来大秦丞相。 根据李念提供的历史,至少还能用好几十年,这么优质的牛马,从哪里去找? 王绾已老,他又不想李斯成为丞相,能选择的人不多。 萧何能为大汉开国第一功臣,大汉第一任丞相,其才能不用怀疑,绝对也能为他治理大秦。 当然,他不会直接让萧何入朝堂为丞相,会将之先放去治理地方,既是让其积累资历,也是想用萧何为他治理好一些地方。 萧何谢恩坐下,其他从沛县而来之人以为嬴政会像对刘季和萧何一样对他们,未想嬴政只简单和他们聊了几句。 虽说也被嬴政下令在咸阳观政,日后大有前途,但其中差别,沛县其他人都能看得出来:刘季和萧何在秦王这有些特殊,尤其刘季。 召见结束,刘季、萧何等人离去。 章台宫内,嬴政正听取椒离汇奏,将来咸阳这一路上,刘季、萧何等做过的某些事、说过的某些话禀报给嬴政。 听到入咸阳时,刘季曾看上一架马车中的女子,还向椒离询问女子来历,嬴政不由好奇道:“可知是哪家女子?” 椒离小心翼翼回道:“回大王,是砀郡单父县吕雉!” 如果可以,椒离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他也认为吕雉极可能要入宫,刘季看上吕雉,岂不意味着差点和大王抢女人? 他对刘季很有好感,不想其因此丧命! 听到椒离的回答,嬴政道:“你是说吕雉和刘季碰到了一处?刘季还看中了吕雉,想娶其为妻?” 椒离道:“确实如此,但刘季在得知吕雉为大王所邀入后,便没有再生此念。” 嬴政看了眼椒离,这个刘季还真不得了,这才多久,连他派出的使者也开始为其说话。 不过,刘季和吕雉经会在入咸阳时遇上,还真是巧,但这次,刘季不可能再娶到吕雉,除非他死了,大秦亡了! 他邀吕雉一家入咸阳,除对吕雉这位历史上的第一位皇后感到好奇外,也有着其他打算: 他不准备将吕雉收入后宫,而是想让吕雉作为儿媳,只是让吕雉嫁给哪个儿子,尚在考虑。 咸阳,某间房中,和吕雉住在一间房的吕媭小声问道:“姐姐,那位为啥还没有接你进宫啊?” 吕雉并未回答妹妹的问题,而是陷入思考,她心中原本也以为那位秦王邀她一家入咸阳,是因为她。 可入了咸阳后,虽有人接待他们,可进宫的消息一点没有,让她怀疑原先的猜想可能不对:莫非那位秦王不是要让她入宫为妃,是他们自己想多了? 想到自己还曾幻想入宫侍奉那位秦王,吕雉不由又羞又恼,实在太羞人了,不过对自己可能不能入宫侍秦王,吕雉心里又有些失落。 (本章完) 第138章 韩信为弟子 第138章 韩信为弟子 李念并不知道嬴政打算当他老丈人,也不知道刘季、吕雉到了咸阳,刘季还已经被嬴政召见,他此刻正看着面前一小孩。 这小孩才九岁多,但一点也没有小孩该有的活泼,一脸平静、不苟言笑,丝毫不因这里是大秦王宫而害怕。 就在刚才,嬴政派人将这小孩给送了过来,并告诉他小孩叫韩信,以后便由他教导。 ‘这小家伙就是韩信?历史上那位兵仙?’ 李念明白嬴政让韩信过来的目的,既是有意让他传授韩信一些后世的东西,也是修正韩信的性格,不使其重蹈历史的覆辙。 在李念看他时,小韩信也毫不畏惧地在打量李念。 他和母亲是前天到的咸阳,并未受秦王召见,昨日秦王使人传诏让他今日入宫去见一位老师,于是便有了现在这幕。 打量了李念一会儿后,小韩信道:“你就是大王给我找的老师?你能教我什么?” ‘虽然年龄不大,但还真符合韩信的性格,一上来就这么直言不讳开问。’ 李念并未回答韩信,反而问道:“你想学什么?” 小韩信思考了下,看着李念道:“我想学什么,你就能教什么?我想学兵法,你能教吗?” 李念摇头笑道:“我从未上过战场,并不懂兵法,不过我也许能教你一些和兵法战争相关的东西。” 小韩信一脸不解,此人既然不懂兵法,凭什么敢说能教他和兵法战争相关的东西? 看到小韩信脸上的怀疑,李念故意低下头,靠近小韩信道:“我能教你的东西,可是其他人教不了的,世间只有我这有,从古至今再无其他人会!” 小韩信脸上的不信更重,觉得此人在说大话,而且这大话说的还很不严谨:从古至今再无其他人会?那你是从哪学来的? 见他这副神色,李念哪不知这小家伙在想什么,道:“你学兵法是为了什么?” 小韩信毫不犹豫道:“我想当将军,统帅千军万马!” 李念又问:“那为什么想当将军?” 小韩信道:“将军威风,能吃饱穿暖,不受人欺负,能住大房子。” 即使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兵仙”,在小时候萌发理想时也是这么简单朴素。 李念点了点头,又问:“那你可知何为战争?” 小韩信明显读过《孙子兵法》,当即以《孙子兵法》中的话回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李念笑道:“背的不错。你知道《孙子兵法》,从何处学来?” 小韩信理所当然道:“从家中!” 李念好奇道:“你家里有兵法?”小韩信看了这个怪老师一眼,那眼神似在说:你是不是傻,我都说了是从家中,不是我家有兵法,难道还是别人家里? 但为了关怀这个脑子可能不太好的怪老师,小韩信还是认真回了一声:“是!” 李念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他终于又解开了一个历史谜题,韩信的兵法其实是源于家传,并非传说中的尉缭子所授。 但这也更加证明韩信军事才能之不凡,可能就他父亲在世时教了他一段时间,之后全靠自学,再通过在项梁、项羽、刘邦那观摩见识了一些实战后,便快速成长为顶尖的统帅。 靠这种方式都能成为史上排名前列的顶尖统帅,如果改变其环境,让其得到王翦、尉缭这些人教导,这个世界的韩信又会蜕变成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始皇肯定这么在谋划,所以我应该只是韩信的老师之一,但我却是最重要的那个老师,必须要纠正其性情,使之成为一柄能为大秦所握的无双利剑。否则,始皇会将这柄剑折断!’ 李念感到教导小韩信这个任务的艰巨和沉重,他所教的将决定小韩信未来生死。 他再次看向小韩信,这小家伙肯定还不明白他的命运,又问道:“那你可知《孙子兵法》中那句话的含义?” 小韩信道:“兵战是国家大事,关乎国家生死存亡,不可不慎重考察。” 李念道:“不仅是国家的生死存亡,也是许多人的生死存亡,也可能是一个民族的生死存亡。” “日后,你若从我这出师,踏入战场,我希望你记住一件事……” 见李念神情认真,小韩信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后便听李念道:“虽说慈不掌兵,但我希望你能记住战场上的每个士卒都是一条性命,他们也有自己的父母妻子,你在做出某些决定时多想一下,不要将他们当作一枚枚冰冷的棋子。” 听到李念话后,小韩信眼神惊讶,他没想到李念这么认真给他说的居然是这事:他今日见的这个怪老师当真有些特别! 李念道:“我的问还没完,你觉得战争打的是什么?” 小韩信道:“自然打的是谁的人更多,谁的兵器更锋利,谁的粮食更充足,谁的士气更高,谁的将领更厉害……” 李念笑着点头:“你说的都对,但归结你所言,其实只有三点:一为士卒,一为将领,一为后勤。若想在一场战争中获胜,三者皆要做好,那么如何才能做好?” 李念自问自答:“首先要清楚自家军队的状况!你说你想成为一名将领,统帅千军万马,如果连自己有多少军、多少马都不知,你觉得算一名合格的统帅吗?” 小韩信摇了摇头,连自己所统领的军队都不了解,那算什么合格的将领? 李念又道:“所以作为一名合格的统帅,必须要清楚自家军队的状况,如有多少能战的士卒,这些士卒一天能行军多少里,要消耗多少粮食。” “清楚这些,在制定作战计划时,才知道达成某个计划,要多少天赶到目的地,需多少消耗,军中的存粮能否支持。” “别以为这些事很简单,便不当回事,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有时就是一点小小的疏忽,导致一场战争的失败。” 李念笑着露出了狐狸尾巴:“我们今天来上算术课,算术都学不好,账都算不清,还当什么将军?” (本章完) 第139章 世界为丛林 第139章 世界为丛林 小韩信本以为他今日入王宫,会见到一位高人,然后随其学习高深的兵法,没想到兵法没学到,在咸阳的第一堂课竟是算术课。 不过这位老师教的算术也很奇怪,和他学过的算术大不同,首先便是那奇特的符号,用那种符号来表示一、二、三、四…… 只要掌握其中的规律,既方便于书写,也便于知晓这个数是多少,有多大,比他所知的计数之法更为简单。 而且,这位老师让他书写用的还不是竹简,而是一种被称作“纸”的东西,他从未在外见过这纸。 李念教小韩信的正是现代用的阿拉伯数字,虽称为阿拉伯数字,但其实最初是由古印度人发明。 李念并没有在大秦弄另一种计数符号的想法。 这种事做是可以做到,但用处不大,反倒会加重他的工作量。 因为他脑中的搜索引擎搜到的内容是现代的,若改为另一种计数方式,他在誊抄某些现代资料时,便需要将其中的阿拉伯数字转变成这种计数方式。 仅一堂课半个时辰的时间,小韩信便掌握了阿拉伯数字,并学会了简单的加减剩除。 “休息一刻钟!” 李念其实也是还没想好要教小韩信什么,所以才选择给小韩信上数学课,反正学好数学也没坏处,领军作战有用。 嬴政招呼都不打一声,突然将小韩信送来,啥准备都没有,让李念措手不及。 ‘看来还得问问始皇打算让我怎么给小韩信上课,给小韩信制定一个课程计划。’ 李念心中想着,看到小韩信依旧端坐于桌前,又道:“不必坐在那,起来活动一下,久坐于身体不利,你想领兵征战,就必须让身体保持一个好的状态。你也不想十年二十年后,腰不直,眼不清吧?” 听了李念的话,小韩信当即起身在殿内走动,一边观察殿内种种事物。 他进殿时就看到殿内有好多奇怪的东西,但令他最感兴趣的是那十几块似乎是舆图的木板。 尽管心里好奇得很,但小韩信按捺住了,他虽年幼,却也知此处为大秦王宫,他这位老师身份不一般,未得老师允许,宫殿内的东西最好不要去碰。 瞧见小韩信走动时一直将目光看向那,李念笑道:“想看便去看!” 得到李念允准,小韩信先向李念一礼,道了声“谢老师!”,随后才迫不及待跑到那些木板前观看。 果然和他所想的一样,这十几块木板皆为舆图,可跟他所知晓的舆图不同,这些舆图更为精细不说,且某些舆图绘制的地方根本不为他所知。 ‘这是大秦统一六国后的舆图,竟是这个形状?南越在这,下边还有这么大的土地,这是北方匈奴,竟也有这么大?’ ‘我曾听闻我们所居这片土地为天下中心,是天下间最广袤之地,可怎么看……’ 舆图上所绘制的天地和他所了解的大不一样,灭了六国后的大秦好像不是最广袤之处。 等看到世界地图,看到其上所标注的秦,再同整张地图上的区域对比,小韩信满脸惊讶。 这是整个世界的舆图,大秦在整个世界上才这么一块? 若此图上所绘为真,那大秦岂不是既非天下中心,也非天下最广袤之地? 世间竟还有这么多地方!小韩信回头看了看李念,他发现他自己好像有了一个很不得了的老师,他生出一个念头:这个老师可能并没说大话,确实能教他一些其他人教不了的东西。 见小韩信回头看他,李念道:“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若有疑问,尽可问我。” 小韩信指着那板世界地图,问道:“老师,此图所绘可为真?大秦在其上如此之小,外面还有这等广袤之地?” 李念笑道:“如无意外,此图所绘为真,世间之大之奇比你所想更甚。” 他直接穿越到了大秦王宫,至今未到外边去看过,也不知这个大秦究竟是何等模样,说不准并非星球,而是块漂浮在宇宙中的大地。 真的还有这么广袤的土地,要是能够征服攻占这些地方…… 小韩信眼睛亮了一下,问道:“老师,这些地方也有人烟?” 不久前,也有一人在这殿内提出过一样的问题,可惜那人已死,史书也不会再留下其名,但这个韩信恐怕将名震青史。 在原来的历史上,是那人逍遥地活着,韩信身死,可在这个世界,却是那人身死,韩信将可能取盖世之功,威震此世华夏千年。 李念道:“自是有人,然其等与我华夏之民不同,自样貌、饮食、习俗等诸多方面都大有不同。虽说就整体而言,其等文明目前低于大秦,但不可小觑了他们,视之为愚昧的蛮夷。” 李念问小韩信道:“我问你,你觉得日后大秦和这些异域外族相遇,会如何?” 小韩信只稍作思考,便回道:“信以为大抵会发生战争!” 李念道:“正是如此!你要记住,国与国之间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民族亦是如此。” “这个世界就是一片巨大的丛林,每个民族都是在其中求生的兽群。” “当两个兽群相遇,往往不会成为朋友,而是先挥动利爪、露出利齿厮杀,确认彼此的强度,一旦在厮杀中发现对方弱小,便会抢其地,夺其食,甚至灭其族。” “就算某个兽群安分守己,老老实实守着自己的地盘不惹事,其他兽群也不会放过,依旧会过来侵扰试探,一旦看出老实兽群孱弱的本质,便会群起而攻之,将老实兽群撕碎。” “因为对国家和民族而言,弱小便是罪,落后就要挨打,如果某天没挨打,那只是别人不想打。” “所以,在这片名为世界的丛林中,我等只有尽力让自身强大,成为最强的兽王,不要成为其他兽群眼中的猎物!” 小韩信若有所思地看着地图道:“老师之意是我们要抢先去攻占他们的土地,不能让他们打上门?” 李念点了点头,虽说以大秦的技术,肯定控制不了全球,但李念还是希望大秦能尽可能多占地方,对整个世界产生影响,就算日后大秦覆灭,也好让这世界未来的华夏路更好走一些。 而以小韩信的天赋,在十年或二十年后,李念希望他能成为华夏开疆拓土的一柄无双利刃,踏马于敌国,征战于他乡,向世界各族展现华夏的赫赫武功。 下午,小韩信回到嬴政给他们母子安排的住处。 见儿子归来,韩信母亲问道:“信,大王今日令你进宫见师,如何?” 想起今日的经历,小韩信想了下,才回道:“李师颇有才,言谈非常人!” (本章完) 第140章 秦卒归家 第140章 秦卒归家 秦地,某县,日渐西沉,又是一日将毕,村中各处升起炊烟,人们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准备飨食。 某户人家院中,一须发灰白、缺了半条左腿的老翁靠着院墙,又打开那封他看了不知多少遍的木牍。 一边看一边摩挲木牍,仿佛透过上面的字看到了在远方的儿子。 他本不识字,可由于老是翻看,上面字也已经认得了。 可是,木牍上的字都翻得认识了,他的子又什么时候回来呢? 院内,一名四岁左右的幼童正在玩泥巴,见老翁又在看那个木片,赶忙跑过来,仰头问道:“大父,大父,父要回来了?” 老翁低头看向幼童,一手拿着木牍,一手摸着幼童的脑袋:“安想父了吗?崖要知道安在想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幼童皱巴着小脸,不信道:“大父前几日也是这般说的,可父今日也未回来看安。大父,父是不是忘了安?” 老翁道:“不会,安是他的子,这里是他的家,怎会不回?一定是有事耽误住了。” 幼童又问道:“那要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父再不回来,安都要长大了!” 老翁又哪知道他的儿子什么时候回来? 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按理说早该回来了,可为何至今还未归? 难道还有仗打,崖还在征战? 但崖在木牍上说,天下间最后一个能与大秦对抗的齐国已经灭了,天下已一统,哪还有仗打? 即使崖已经战死,也要传一个音讯回来啊,如今不知生,也不知死,才更令人担忧。 见老翁不答,幼童扯着老翁的手晃道:“大父,大父,父什么时候回来?” 一女子从屋中走出,见幼童纠缠着老翁,虎着脸道:“安,再缠着你大父,小心你皮肉!” 见母亲出来,幼童赶紧丢下老翁的手,跑出院子。 老翁看了眼女子,道:“安也只是想他父了。” 女子闷声没回话,转身走进屋内。 就在这时,院中的黄犬忽然吠叫起来,一个男声在院外响起,“你是安吗?怎在院外?” 听到这男声,老翁先是一怔,随即猛然看向院外,枯皱的脸上满是激动。 两道身影从屋内走出,一是刚才那名女子,一是名老媪,两人同样激动不已。 等待了一个多月,终于等到了他们的子(良人)归来。 院外,传来幼童疑惑的声音:“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是安?” 院内的三人心道:‘他就是你一直在想的父啊!’ 听到幼童的疑问,院外的男声沉默了下,随后又响起:“我当然知道你,因为你是我的子,我是你的父,‘安’还是我给你取的。我离家时,你才这么点大,现在都这么大了。” 幼童听后大叫一声,匆忙从院外跑到院内,见大父、母、大母都在院里,当即指着院外,向三人道:“大父,外有一人称是我父,他还知道我叫‘安’……” 幼童正说着,那男子已经走进院里,幼童忙道:“大父,母,就是他!”女子看了眼男子,摸了摸幼童的头,道:“安,他确实是你父!” 幼童呆了下,走到男子身边,仰着头问道:“你真是我父?” 男子蹲下身,冲幼童点头道:“是!” 幼童高兴地大叫一声“父!”,冲进男子怀里。 男子将幼童抱起,对立在院内的三人道:“父、母、细君,我回来了!” 夕阳的光辉洒于大地,天地迟暮日将晚,在许多文人骚客的笔下,往往充满了悲凉,但这户人家中此刻却满是欢快,不时有一声稚嫩的童音“父!”响起,随而应之的一声“诶!”。 在今日所剩不多的日光里,一家人开始用飨食,农家没那么多讲究,并未分餐而食,一家人围坐在一张案前,虽是些普通的吃食,却其乐融融。 男子怀中坐着幼童,一边剥一颗煮熟的鸡子,一边同家人说话,老翁问道:“崖,这次回来,可还要走?” 听到老翁问出这话,其他几人几乎同时看向男子,连他怀里的幼童也安静下来。 将这颗煮熟的鸡子剥好,放到老翁的碗里,男子才道:“不走了。父、母、细君,你们肯定想不到我立了功,大王赏了我什么?” 听到男子说不走了,还立功得了大王封赏,几人的心才安下来,就怕又有战起,男子又要被征调去参战。 不用再去征战,一家人便能在一起,平平安安过日子。 而且,如今天下一统,他们这些老秦人为那位大王夺得了天下,总该有好日子过了吧? 女子道:“是何奖赏?赏了田,还是宅?” 男子得意笑道:“我便说你们想不到。不仅有田、宅,大王还赐了我官职,明日便需到县中报到,然后要进行什子观政……” 说到这儿,男子挠了挠头,用能让几人理解的话道:“观政就是跟着县令、县丞、主吏、狱掾他们学习如何治理地方。” “以后不仅可以靠军功升爵,若是能将地方治理得好,也可以此升爵,说不定我日后还能到咸阳被大王召见!” 老翁、老媪和女子面面相觑,他们的子(良人)要当官了? 听这意思,还有机会成大官,入咸阳见大王? 男子这时想起一事,脸上笑容一收,正色道:“父、母、细君,尚有一事需要告知你们。大王令我等为官之处不在关中,而在那六国之地。因此,我若为官,你们也得需同我迁往他处。” 老翁、老媪、女子陷入沉默,果然不都是好处啊,要想为官,就得离开故土,迁往异乡。 但这时代,虽说故土难离,但人们还是颇有开拓精神,颇具勇气和血性,并没有那么排斥迁徙。 老翁道:“崖,你是何想法?” 男子认真道:“我想去,这许是我此生最好的机遇,若错过,难再遇见。且若我等愿去那些地方为官,大王还有赐予,不仅有大片田、宅,更免除全家二十年徭役赋税。” 按大秦的军功爵制,要达到“不更”一级才能免充更卒,但仍有其他之役需服,只有到“公乘”一级,才能免服役。 (本章完) 第141章 自卒为吏 第141章 自卒为吏 而军功爵制的晋升难度,前面几级不难,可越往后越难,强如白起,从“左更”到“彻侯”也用了十六年,一般的秦卒终其一生大概也很难突破“大夫”这一级。 然而,秦王施行的使秦卒为吏政策,给了他们一条另外的晋升之路,只要他们能将地方治理好,达到秦王的考评标准,便可晋升。 相比于在战场上拿命相搏的军功爵制,可谓舒服多了,至少在许多秦卒心里是这般想的。 他们如今自觉是胜利者,心态自然更为自信,那六国之地,不过是群手下败将,焉能治理不好? 秦卒们还想到了一件事,现在天下一统,必将进入安稳的发展阶段,不会再有大的仗打,即使想靠军功晋升,以后也很难了! 要是错过了大王现今赐予的转为六国地方官吏的机会,那想再有一个合适的晋升之机,不知道要到何时。 秦卒们是没读多少书,没太多文化,但又不是傻,其中的优处缺点自会想得到:作为第一批从秦卒转化为六国地方官吏的人,他们必然能享受到后来者没有的一些待遇! 此时不抓住时机崛起,难道要磨磨蹭蹭,等日后悔之晚矣不成? 男子道:“更且,若能治理得好,还有机会更往上进,即使入咸阳为官也未尝不可。” 老翁点头道:“难怪大王要让你去县中报到,随县令、县丞进行那什子观政。只是……” 老翁担忧道:“且不说我等迁徙过去,能否适宜六国那些地方,便是大秦伐灭六国,六国之民定仇恨我等,我等若去,其等怕会危及我等啊。” 男子笑道:“父所言极是,然有从咸阳来的贵人同我等讲过,若哪一地方敢谋害我等性命,大王必会为我等报仇,谁害我等,便使其三族俱灭。” “但那贵人也说过,我等不可欺辱当地之民,若因欺辱当地之民而受害,大王不仅不会为我等报仇,反而会将我等之名传于天下,为天下所耻。” “那贵人还说不必过于担忧六国之民会仇恨我等,他们仇恨我等只是一时,也只是其中一小群人。” 在大秦的政策下,只要让六国之民感到有好处,感到比以前过得更好,自然会慢慢放下过往的仇恨。 大多数人都是想活下去的,总不能为了仇恨,连日子都不过了。 原来的大秦坏就坏在不仅让六国百姓感到过得不如以前好,还让老秦人也觉得统一天下前和统一天下后好像没差,那还忠于秦王,忠于大秦作甚? 赶紧的,毁灭吧! 男子又道:“且何事无险?比于在战场厮杀博取军功,此法已颇为安全,我去军中这大半年,身边同袍有十七人死去,伤残者更众。” 闻言,老翁点了点头,他也曾是名秦卒,他缺的那半条左腿就是在战场上丢掉的,因而非常能理解儿子话中所言。 老翁道:“你既已想好,便依你,此或为我家腾飞之机!” 男子忽想起一事,对女子道:“细君,且将我行囊取来,我有一物,你等定未见过。不仅你等,怕是天下间许多人也未见过。” 女子赶紧起身去取男子的行囊,老翁道:“莫非此物为大王赐下?” 男子点了点头,老翁和老媪都不由兴奋、好奇起来,儿子出息了啊,大王不仅赏赐了官职,还得到了大王赐物。 这时候的嬴政在老秦人心中的威望无与伦比,纵使历代秦王复活,和嬴政相比,恐怕也会逊之。 谁让六国是灭在嬴政这一朝,一统天下是在嬴政手里完成! 虽说没有历代秦王打基础,嬴政灭不了六国,统一不了天下,但绝大多数老秦人不会这么看,他们会认为主功在嬴政, 因为灭六国,统一天下,他们觉得自己也有功,而他们又是在嬴政带领下完成的,称赞承认嬴政之功,也是在称赞承认他们之功。 大王伟大,追随大王的我等自然也是不凡!老秦人的想法其实很简单,统一天下的主功固然是您秦王的,但没有我们为您征战,您也得不到天下,一统天下后,您吃肉吮骨,总该扣点好处给我们吧? 这时,只需给老秦人分润一点好处,便能得到老秦人死心塌地的效忠。 可惜原来历史上,嬴政不仅没这么干,反而给老秦人浇了一盆透心凉的冰水。 《孟子》有言:“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于百姓也是如此,老秦人们巨大的期望化为失望,乃至怨恨。 没多久,女子取来了男子的行囊。 男子打开行囊,从中取出一个精致木盒,将之打开。 老翁、老媪、女子和幼童目光都探向盒中,想知道盒中究竟是何物。 只见一块似乎是布的东西放在盒中,但就算是块破麻布,若为大王所赐,那便是足以传家镇宅之宝。 唯有那幼童不懂,这不就是一块普通的布嘛,为何大父、大母他们都像看到了一件宝贝。 见儿子不懂,男子笑道:“此非布,据咸阳所来的贵人言,此物为‘纸’,天下间仅为大王所有。若不信,你等稍后可观之。” 男子将纸从盒中取出,将之展开,只见上面写满了字,男子朗声读了起来。 他并不认识很多字,但这上面的字,他都已经背熟,为的便是回家后读给家人。 上面是对他军功的评议赏赐,明确地说明了赏其多少亩田、多少宅,以及令其于所居之县观政,日后将到六国之地成为官吏。 听着男子读上面的话,老翁、老媪和女子皆面带喜色,这是大王亲自手书的赏赐? 其实,这张纸上的文字并非嬴政亲手所写,那么多秦卒的赏赐委任,要是让嬴政一个人来写,怕是写上一个月也写不完。 读完后,男子将这张纸小心翼翼地递给老翁:“父请观之,我初时也以为此物是布,亲自摸过后,方知不是。” 老翁同样小心翼翼地接过,看着上面那许多不认识的字,轻轻摸着纸的感觉。 会以纸作为赏赐之物,是某个大臣的主意:一是纸当今只有咸阳宫中有,世间稀缺,而缺则为奇,则为珍; 二是以竹简来给诸多秦卒写赏赐委任的命令,不仅需要用到大量的竹简,且携带也不方便。 嬴政觉得这位大臣提的意见很有道理,遂用此策,以纸赐予一众秦卒。 (本章完) 第142章 秦令传四方(10) 第142章 秦令传四方(1.0) 将纸让几名亲人观看了一遍,连幼童也给摸了一下。 老翁、老媪、女子皆称赞这纸不愧为大王所赐之物,当真不同凡俗,看着如布,却和布完全不同。 如此神奇之物,天下也只有大王才能拥有! 看着男子将纸收回木盒,老翁叮嘱道:“此为吾家传世之物,须好生存放,勿使毁坏!” 男子郑重地点头,就算纸以后会传到满天下都是,人人皆知,人人人皆可用,但他们家的这张纸也依旧珍贵,这可是大王所赐! 将纸收好后,男子又讲起他这大半年听到见到的一些趣事,听得几名亲人惊奇不已,不时发出惊叹和疑问: 那海竟看不到边,那得有多大? 海水是咸的,老天爷造海时,往里放了多少盐巴? 那在海里的鱼不会被咸死? 第二日,男子赶到县里报到。 将男子拿出的纸仔细看了一遍,县令点头道:“身份确凿,从今日起,你便在县中观政。” 在男子到家前,让各地配合这些秦卒观政的政令就先一步从咸阳到了,给出了当地要来观政的秦卒名单,解释了何为观政,为让各地县令、县丞能积极地指导秦卒,还制定了相应的奖惩措施。 县令将纸还给男子,又讲道:“所谓‘观政’,便是让你等观看学习我等如何处理县中诸务,并亲自实习。你来得正巧,如今县中缺人,还有些事未能办好。” 见男子一脸疑惑和为难,县令笑道:“放心,是你能办的事,你今日要去往斑竹乡、金浪乡、咸祥乡告知各位乡民。” 告知什么? 男子想到在回家路上听到的一些事,难道是要告知那些事? 注意到男子神情变化,县令道:“看来你在回来时已听闻过,和你想的一样,大王将在下月称皇帝,要普天同庆,与万民同乐,特意备了几样礼物。” “你今日去要做的便是将如下几件事告知斑竹乡、金浪乡、咸祥乡父老:其一,大王将颁布新律,废除旧法中黥、劓、刖等刑;其二,大王感念我等秦人之功,之后十年,将减免徭役赋税;” “其三,下月初一,大王称皇帝,邀请各位乡民到县中,大王有礼相赠;其四,大王要遴选聪慧稚子,若得入选,全家皆可入咸阳……” 讲完后,县令问:“可曾记下?” 男子听得十分认真,回道:“已经记下!” 县令道:“便是未能记住也无妨,闹将与你同去,这已是他第三天去告知各位乡亲,已记得颇熟。” 那叫“闹”的人此时也在,听到县令话后,冲男子道:“这几日我都是一人翻山越岭,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总算能有个伴了。” 闹和男子很快从县里出发,在路上,男子了解到由于大王称那什么皇帝之日临近,县里也变得更加繁忙,由于缺人,连闹这个城门卒也被召来去通知乡民。 没办法,这时代既没骑车,又没手机,赶路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要想通知到人,就得用脚走。 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闹和男子到了今天的第一个目标,斑竹乡。 对要做什么,闹已经有经验,扯着嗓子喊道:“乡亲们,乡亲们,好事来了,好事来了,天大的好事,都快来听啊!” 未外出忙农活,在家的一些乡民听到闹的喊声,很快便被吸引过来,一些人手里还拿着棍棒,警惕来者是敌人。因为都是一个县的,且闹还是城门卒,有乡民认出了闹:“你不是泥家的闹吗?今日怎到了我们这里?” 闹笑道:“受县令所派前来告知各位好事。” 听到闹的话,众乡民眼睛一亮,眼神热切起来,他们已从邻近被通知过的乡里得到了消息:大王将废除酷刑,将减免徭役赋税…… 一些乡民赶紧使人去通知那些在干活的家人,这可是大王派人来传知恩赏,必须得第一时间让家人在现场听到。 闹也不着急,跟乡民们聊了起来,等那些在干活的乡民也被通知回来后,才站到一颗大青石上,朗声讲道:“大王将于下月初一于咸阳称皇帝,欲普天同庆,与我等同乐,特恩赏天下:” 听闹说到此处,众多乡民都自发跪了下去,脸色严肃庄重中又充满了火热的期待,一些不懂事的幼童也被家人带着跪下。 在他们心中,这是他们那位至高无上的大王给他们的赏赐,岂能不拜? 老秦人在如今是真正打心底里崇信嬴政,认为嬴政带他们完成了统一天下这史无前例的伟业,让他们获得了莫大的荣光,也相信嬴政能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此时的老秦人们都有一种想法:吾为秦人,吾骄傲! 面对其他六国的人,能挺着胸膛,大声说话。 看着跪了一地的乡民,闹将县令讲说的几件事一一告知众乡民。 听完闹的话后,乡民中有人感叹道:“大王没有忘了我们,没有忘了我们!” 这话引得其他乡民点头,是啊,大王没有忘了他们老秦人,一统天下后便修改秦律,减免他们的赋税徭役,以后的日子要好起来了。 就在这时,忽有一乡民喊道:“大王万岁!” 其他乡民也随其一同喊道:“大王万岁,大王万岁,大王万岁!” 喊的同时还朝东边叩首,因为据说咸阳就在那个方向。 众乡民从地上起来,除了不知事的稚子,人人脸上都带着喜色,开始谈论起闹方才所告知他们的东西。 一乡民好奇道:“闹,那‘皇帝’是何称呼?大王为何要作此称?大王称那皇帝后,我等日后当如何称呼大王?” 闹笑道:“你若问我他事,我未必知得,此事却正好知晓。我前日问过县令,乃县令告知于我。” “‘皇帝’者,乃‘三皇五帝’结合之称,‘三皇’为‘天皇、地皇、泰皇’,‘五帝’为‘黄帝、颛顼、帝喾、尧、舜’,三皇五帝皆为上古时响当当的人物。” “大王之功自古未有,以‘王’之称已不合适,遂从‘三皇五帝’中各取一字成‘皇帝’!” (本章完) 第143章 秦令传四方(20) 第143章 秦令传四方(2.0) 众乡民听懂了,在心中也颇为认可:确实,他们的那位大王太厉害,功劳太大,“王”怎配得上? 六国君主也为王,大王岂能和这些王一个称呼? 闹继续道:“县令说大王称皇帝后,我等便不可再称大王为‘大王’,应称‘陛下’、‘圣上’、‘君上’……” 这些一听就是很厉害的称谓,远在大王、国君之上,众乡民感觉自己又学到了,将称呼记下。 其实,就算闹今日不给这些乡民讲说,到了下月初一,嬴政称皇帝后,也会将称呼普及于天下。 此事结束,又有乡民问闹道:“闹,你方才言‘大王感念我等秦人之功,之后十年,将减免徭役赋税’,难道只有我等秦人才有,那些六国之人没有?” 这问一出,其他乡民顿时都被吸引,看向闹。 乡民们也有虚荣心,自然喜欢这种“我有你没有”被特殊对待的感觉。 且被如此对待,证明在大王心里,他们要重于那些六国之人,他们才是大王最信任最亲近的人! 光是想想,乡民们心里就有种莫名的高兴,觉得他们在嬴政那儿不同于那些六国之人。 闹为秦人,也有这种想法,点头道:“是,此为大王特予我等秦人之赏,那些六国之人未有,但此赏只有十年,十年后,那些六国之人将与我等一样。” 一乡民道:“怎才十年?那些六国之民不过一群手下败将,凭何与我秦人同等?” 一年老的乡民驳斥了这名乡民:“十年还不知足,你想多久?大王如今不仅是我秦人之王,也是那些韩人、燕人、齐人……之王,自当同等视之。若依你之意,大王岂不只为我秦人之王,那些六国之人会如何作想?” 李念若在此,定会竖起大拇指,赞一句年老乡民觉悟真高! 乡民中有和那名乡民同样念头的人,此刻听到年老乡民话后,都思索起来,未曾发声,那乡民见没人出声支持他,遂不再言。 又一乡民道:“闹,你说‘大王要遴选聪慧稚子,若得入选,全家皆可入咸阳’,我家涂甚为聪慧,可否入选?” 闹摇头道:“我都不知如何遴选,怎会知涂能否入选?” 又一个乡民好奇道:“大王选聪慧稚子入咸阳市为甚?” 闹依旧摇头道不知,倒是有乡民猜测:“定是好事,兴许是要让其等读书识字,将来为官。” 这话引得许多乡民认可,也勾起了许多村民的想法,如果自家的孩子能被选中入咸阳,他们一家人岂不能一步登天? 至于大王选聪慧稚子入咸阳是要害他们,虽有人心里这么想,但大多乡民都认为大王应当不是要害人。 无他,此时的嬴政在秦人心中威望太高,极得秦人们信任! 一乡民热情道:“闹,你两赶路定已饥饿,不如到我家中,用过饭食再走?” 其他乡民也反应过来,热情邀请闹和男子到家中作客。 不是闹和男子有这么大脸面,而是因为他和崖作为使者,是来告知他们大王的政令。 乡民的心思很简单:如果能将为大王传令的使者邀请到家中,多有面子? 实质上还是因为嬴政在他们心目中的威望!闹忙拒绝道:“各位好意,闹知晓,可还有金浪、咸祥二乡父老需我与崖前去告知,若有耽搁,今日恐回不了家。” “……下月初一,各位若有空,定要到县里,那一日为大王称皇帝之日,不仅会仔细讲说新律之法,还会讲将减免多少赋税徭役,且还有自咸阳来的奇物给大家见识。” 众乡民齐齐点头,下月初一,那一定要去县里看看。 只是听到闹的话,又有一乡民被引起好奇,问道:“闹,是何来自咸阳的奇物?” 闹道:“具体,我也不知,这些时日,县令在使人赶制,据闻有一吃食,有利于耕种之物,为大王与我等礼物。” 这让众乡民更好奇了! 闹和男子崖离开了这个乡,前往下一个乡,虽说拒绝了乡民请客,但仍旧被乡民送了不少东西,要不是实在推说赶路拿不动,只会更多。 崖看着闹,总算明白为啥出发前闹说不必带吃食,还要少带些东西,原是为此,他的行囊里此刻也装满了肉脯、鸡子等物。 见崖看着自己,闹笑道:“此非因你我,而是因我等传大王之令!” 是啊,他们只是因为传达大王的政令,便得到了乡民如此热情地招待,他们所承的乃是大王的恩德。 晚上,奔波了一整天的崖回到家中,一边濯足,一边兴奋地和家人讲说白日间的经历。 崖所在的乡还没被通知,听到崖说出那条条政令后,老翁、老媪、女子也激动无比,尤其老翁,激动得热泪盈眶,高呼三声“大王万岁!” 这就是他们老秦人一直在期盼的好日子啊,他们愿意追随秦王打这么多年的仗,不就是盼着这些吗? 若不是觉得在秦王带领下,统一天下后,能过得比其他国家的百姓更好,就凭那严苛残酷的秦律就能镇得住所有人? 当然,在这个世界上大概不会再验证一遍,可在李念所知的历史上,秦人已经给出了答案: 凭秦律严苛残酷镇不住他们,不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不把他们当人,那他们也就不把自己当秦人! 如今,大王不仅修改秦律,还减免他们的徭役赋税,以后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老翁认真地对男子道:“崖,日后若为官,定要尽心尽力为大王办事,若我得知你不尽心,定不轻饶!” 男子同样认真地回答老翁:“父请放心,崖必尽心为大王做事,绝不敢有负大王!” 这么好的大王哪里去找? 唯有尽心尽力为大王办事! 这是老秦人们当前最真实的想法,其实也是这片大地上许多人的想法,不管哪个时代,只要统治者们能给予一点善意,他们便将以诚心相报,可惜很多统治者丁点善意也不愿给予。 发生在男子崖身上的事也在其他地方发生,诸多秦卒归于家乡,一条条政令从咸阳传于天下。 (本章完) 第144章 秦令传四方(30) 第144章 秦令传四方(3.0) 六国各地,大秦的政令也在传播,但受限于人手和对当地的控制能力,未像秦地那般一个一个乡的通知,不过这些地方也有通知之法。 楚地某县城,一阵洪亮的鼓声突然在城中响起,吸引了许多人注意,何人擂鼓,发生了何事? 人们正猜想,鼓声停下,一个人声传来:“各位乡亲父老,都快来听啊,天大的好事来了!” 好事,还是天大的好事? 人们的好奇心被引动,朝鼓声和人声的源头寻去,只见县衙外搭建起一座高台,几名县吏站于其上,身旁架着一口大鼓。 很明显,方才那鼓声便是这些县吏擂鼓发出。 此刻,一名县吏正重复喊着那句“好事来了!”,等这名县吏喊了会儿后,一县吏开始擂鼓,擂一阵鼓,又换一县吏继续喊话。 如此重复擂鼓、喊话,吸引过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将高台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些人等不及了,冲台上的县吏问道:“有何好事?让我等快来听,却又不说,是何道理?” 此话一出,立即引得很多人附和,有好事就快说,莫要让他们在这白等,白白耽搁时间。 高台上一县吏道:“各位乡亲莫急,县令这就来为各位乡亲讲说是何好事。真是好事,天大的好事,且等一等!” 在这名县吏安抚下,众人又耐心下来。 不多时,在十多名县吏簇拥下,县令从县衙中出来,其所行目标正是高台。 围着高台的人群迅速为县令让出一条路,有人注意到跟在县令身边的县吏手中捧着一只木盒。 县令登上高台,看了眼下方民众,直接开门见山道:“得咸阳传令,今有天大的好事告于各位乡亲父老。” “今七国一统,天下归一,大王将于下月之初称皇帝,虽我等以往为楚人,然今时皆为大王治下之民,大王欲普天同庆,邀我等同乐,特恩赏天下。” “其一,往后五年,将减免我等徭役赋税,具体如何减免,将于下月之初于县中公告。” 这位县令第一个讲的是减免徭役赋税,而听到县令的话,四周的楚地百姓们先一阵沉默,随后反应过来:什么,秦王要减免他们未来五年的徭役税赋?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尽管还没说具体要减免多少,但这总归是好事,而且还是连减五年。 他们作为战败国的民众,秦王不给他们加重徭役赋税就不错了,还能减免,确实是天大的好事。 秦王这是真将他们当成了治下之民。 众楚人心中不由生出“秦王好像也没那么恐怖,也许在秦王治下,会过得比以前更好也说不定”的念头。 县令又接着讲说从咸阳传来的其他政令,引得围着高台的楚人们再次惊呼,那秦王居然还要修改秦律,废除其中那些残酷的刑罚。 “其三,大王将于咸阳举办咸阳大考,有才有能者,不拘出身,不拘年龄,皆可前往咸阳参考。”“大考最优者为状元,次优者为榜眼,再次者为探……将名传于天下,世人共知!” 听到县令说出这条政令,人群中有数人勃然变色,秦王这是要网罗天下贤才为他所用啊,但这一招还真有效。 但还没等他们惊讶完,却听高台上的那县令又道:“若诸子百家入咸阳,大王有一物相赠……” 说到此,县令微微转身,将一旁县吏捧着的木盒打开,从中取出一物。 众人看到那物看上去似乎是布,但又不像,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秦篆。 县令将此物持在手中,向围观的楚地民众展示:“此物为纸,为大王所赐,可用于书写,比竹简更妙,至于妙在何处,读书识字者稍后可亲来一观。” 看着在县令手中似乎毫不费力的纸,人群中那变色的数人脸色更加认真严肃,仅凭眼观,已能看出此物优于竹简的一大优势:其比竹简更轻! 县令将纸放回盒中,又和围观的民众讲说政令。 听完县令所讲,民众感觉好似一觉未醒,一切恍如在梦中:那秦王能这么好?这还是那个凶残的秦王,还是那个虎狼之秦吗? 种种政令让他们感觉不真实,就像狼突然不吃羊了,反而亲切地和羊勾肩搭背,称为兄弟。 看着沉默的民众,县令问道:“各位乡亲若有疑问,尽可问之。到下月之初,本县每日都会使人将在城中宣讲,也劳各位乡亲传告那些尚未知晓的乡亲。” 一民众壮着胆子道:“敢问县令,此是真是假?” 县令道:“自然是真,此令传于天下,岂能有假?若不信,可往其他郡县相查。” 围观的民众暗自点头,骗他们一县或许有可能,但骗整个天下,可能性不大,就算他们没太高的见识,也知道失信于整个天下的后果。 这让诸多民众放下心来,脸上透着喜色,如果这些政令为真,那么他们在秦王治下,未必会过得很差。 又一民问道:“县令,此令传于天下,秦人也要减免徭役赋税?不知其等减免几年?” 这话让围观的民众全好奇起来,纷纷看向县令,尽管心中清楚秦人肯定会更受到秦王的优待,但还是想知道优待了多少。 县令看了看提问的那位民众,回道:“减免年数是按我等统一时日先后所定,韩赵最先,为七年,魏楚随后,为五年,燕齐为三年。” “至于关中秦人,将减免十年徭役税赋,待十年后,天下徭役赋税将同等。” 其实也不可能同等,燕赵苦寒,生产力不如其他地方,所征收的徭役赋税自然也要随之变通,因地制宜。 听到十年后,秦人和他们将会同徭役等赋税,围着高台的楚地民众心中更加高兴,这是秦王将他们和秦人一视同仁,没有因他们是楚人而区别相待,是真将他们当作了治下之民。 从对秦人和六国之民一视同仁这点来说,原来历史上的嬴政也做到了,确实一视同仁,没刻意偏向谁,不管是秦人,还是六国之民,统统置于他严酷的统治下! (本章完) 第145章 秦令传四方(40) 第145章 秦令传四方(4.0) 又回答了几名民众的问题,见没人再问,县令道:“有识字想观纸者,尽可上台一观。” 围观的民众很多人想一观那纸,可听到县令点名要求会识字之人才可观,又打消了念头,但更加好奇了。 县令会做此要求,目的正是防止所有人都来观纸,人多就会有意外,这纸可是咸阳专门赐下,用来吸引天下贤才和诸子百家往咸阳之物,要是给弄坏就不好了。 县令话落不久,一老者从人群中走出,冲县令道:“不若我来先来一观,看这纸有何奇处!” 县令认识这名老者,冲老者行礼道:“原是卢老,请上台一观!” 老者向县令还了一礼后,走上高台,伸手向那县吏捧着的盒中,刚摸到纸便感到了和布的不同,不由“咦”了一声,从盒中将纸给取出。 一旁的县令道:“卢老,此物易被损毁,还请小心!” 老者点了点头,小心地将纸拿在手里,一边摩挲,一边看纸上写满的秦篆,随时间推移,老者脸上的惊奇越重。 相比于竹简,这东西太好了,若说此物有问题,那可能只有一个未确定的问题:此物易制与否? 老者问县令道:“比之于布,此物是否易制?” 县令道:“据咸阳所传消息,此物制作不难,一日便能做出许多。” 听完,老者将纸放回盒中,摇头叹了一句“秦有此物,天下将变矣!”,便下了台去。 这东西易制,制作之法又被秦王掌握在手,诸子百家和天下间诸多贤才都要被秦王所拿捏了。 老者已然看出,此物必将取代竹简,影响整个天下,而这份影响掌握在那位秦王手里…… 凭借这纸,秦王便能使诸子百家受制,谁不愿受制,那就不给其纸,使之学说难以传播。 在老者后,又有人上台观纸,得出了和老者一样的结论,看出了那位秦王的用意。 不久后,此县一间房屋,几人神情凝重地坐于屋内,他们都是墨者,不过不是早已投靠了秦国的秦墨,而是楚墨。 坐在上首的那人道:“今日那纸,可都见过?” 待众人点头,此人又道:“此物必将取竹简木牍代之,日后天下人书写都将用此物,百家也将以此物记述经典,哪家能得更多纸,便能使自家经典传于更多人知。” “反之,得纸少的百家,其经典传播自是更少人知,长此以往,得纸少的百家将越发势弱,乃至消亡。” 上首那人叹道:“无愧是秦王,竟能想出此计制约百家,此纸一出,若不知晓其制法,天下百家皆将为秦王所制。” 一人听出了上首那人的意思,道:“巨子,您莫非想?” 上首那人正是这一代楚墨巨子,谁能想到堂堂楚墨首领竟会身在这个小县之中。 楚墨巨子道:“秦王拿出此纸,既是引诱我等,也是在逼我等前往咸阳。若我不去,其定会限制我等得纸,发生如我所言之事,使我等日渐衰亡。” 听到巨子的话,一人道:“可即使去了咸阳,也未必能从秦王那得到纸,反倒会使您陷入危险。” 纸可是掌握在秦王手里,给谁多少全看秦王想法,并非是去了就一定能拿到。 楚墨巨子看向说话者:“你所言有理,然我以为当能取得纸,且不会有危。” “秦王若想取信百家,定会赠予前去咸阳的百家一批纸,只是数量上或有差别,至于安危,秦王会比我等更为用心。” “我去不仅不会有危,反倒能得一批纸,若不去,却绝无机会。” 又一人道:“这也不必巨子您亲自前往,派我等前去亦可!” 楚墨巨子却主意已定:“我意已决,勿复言!” 墨家内部等级制度极严,所有墨徒必须遵守巨子命令,楚墨巨子说出这句话后,其他人唯有听令。 他此次去咸阳,不仅是想代表楚墨的身份去得纸,还想看一看那咸阳大考,查一查那纸的来历。 此行或将涉及楚墨日后存亡,怎能不亲往? 此县另一处,一间房中也有几人,他们的脸色比那几名楚墨更加沉重,已不能说是沉重,应说是不安。因为他们是曾经的楚国贵族。 坐于主位的一人看了看房内的其他人,沉声道:“诸位,秦王这些政令一旦施行,我等日后将再难起事复国,有何办法?” 一人暴躁地一捶面前的案:“有何办法?你们没看到那些愚夫愚妇听到减免徭役赋税后,有多开心?全忘了他们是楚人,巴不得给秦王摇尾当犬!” 另一人分析道:“秦王出此政令,无非是想安抚天下,使天下为其所治,若真让其做成,我等不仅难再起事复国,便是活着也难。” 他们这些旧日贵族能存活下来,还活得不错,是仰仗于昔日家族在楚国民众间的威望。 可一旦楚人不再相信他们,被秦王给拉了过去,那不仅他们的衣食住行将成问题,就是安危也将遭威胁。 因此,在知晓县令传告的政令后,这些人才火急火燎聚于此处,秦王的政令威胁到他们生存根基了。 见其他人皆看向他,此人又道:“为今之计唯有破坏秦王政令,不使其成事,最好之法是使那些愚民蠢妇不信秦王政令。” “我以为我等可做如下准备:一,使人传告秦王政令为假,如秦王举办那咸阳大考,实则是为趁机将天下贤才杀尽,再如那纸,可使人传其乃是以人皮所制。” 一人听到此,怀疑道:“这般谣言,会有人信?” 此人以肯定的语气道:“那些愚民蠢妇哪能辨别真假?越荒诞越怪异,越会使他们相信!且我等也不需其信,只要他们心中有所疑虑即可。” “二,下月初一,那秦王要在那日称皇帝,还邀那些愚民蠢妇到县中观看他从咸阳送来之物。” “以咸阳到此的路途,若在今日才将东西从咸阳送来,除非是骑兵日夜兼程,否则绝无可能在下月初一送至。” “我料那些事物要么已在郡城,要么已到县中,诸位近日要多多打探,查明其为何物,才好做进一步计较。” 话中的意思很明显,打探清楚秦王究竟从咸阳送了什么东西,设法将之破坏,让秦王失去民众的信任。 这时,一名坐在稍后的人道:“可如此作为,我等便再难容于那位秦王,其若出动秦军,我等当如何?” 此言一出,房内顿时陷入长时间的沉默,连那位分析献策之人也沉默:他们是能破坏秦王发布的政令,可后果呢? 就算让楚人继续站在他们一方,又能如何?就算他们依靠楚人起兵又如何? 无非是让秦王再伐一次楚,再灭一次六国罢了,只要那些强悍的秦卒还支持秦王,秦王过去能灭楚,现在和日后也依旧能。 不如老老实实在大秦治下先当个顺民? 若事有转机,那就趁时而起,若大秦一直这般强盛,那就一直安分守己。 一场商议因此人之言不欢而散。 项氏一族、张良终究是六国贵族中的少数,这些人才是绝大多数的六国贵族,他们仇恨于秦,却也深深畏惧于秦。 他们想反秦,也能分析想出计谋,却又很难提起真正反秦的勇气。 齐,稷下学宫,随着秦灭齐,因不知秦王对稷下学宫是何态度,稷下学宫有许多学者都已离去,但仍有许多儒士在,现在几乎成了儒家大本营。 这些儒士也同样知晓了秦王的政令,不过他们对秦王的政令大体感到满意,认为此为仁政,是秦王向仁君在转变。 当然,也有不满,其中最不满的当属秦王以纸又诱又逼他们去咸阳。 此刻,一群儒士正聚在一起商议谁要往咸阳,该怎么劝说秦王继续施行仁政。 正商议得火热,一儒士忽然出声:“秦王减免徭役赋税自为好事,然天下治理必须有赋税徭役,秦王若减免过甚,如何治理天下?” 这问让所有儒士都陷入思索:对啊,徭役赋税是治理天下必须要有的,可秦王减免秦人十年徭役赋税,韩赵七年徭役赋税,魏楚之民五年,燕齐之民三年。 这般减免,万一导致赋税徭役不足,不仅不会有益于天下,反倒是有害! 虽然想要让秦王成为仁君,施行仁政,但也不是让国家都治理不下去了。 这个问题,在如今的大秦有很多人在想:秦王减免了徭役赋税后,如何支撑得起整个天下治理所需? 他们哪知道嬴政将要用盐、蜂窝煤、铁、纸等来作为填补,这些事物所获利润巨大,且减免徭役赋税又不是完全不收。 (本章完) 第146章 与大秦诸位公子的首次见面 第146章 与大秦诸位公子的首次见面 雍城,李念穿越到大秦时还是夏日,此时却已入冬,只是这时代的大秦冬季不算太冷,较现代要温暖许多。 这也正是秦和西汉皆在此立国建都的原因之一,气候、水资源、植被、土壤等方面都相当优渥,远非经历了漫长历史消磨损耗之地。 天还未亮,李念便已起床,因为今日是政老板称帝大典的首日,只是相比于历史晚了将近两个月。 在本该发生的历史上,始皇在十月便该称皇帝,然而由于李念的到来,如今已是十一月末梢。 对始皇称帝大典,李念相当兴奋和期待,他不仅将亲自见证这件历史大事,还参与到了其中,不少东西都出自于他,且他在大典上还能见到许多历史留名的人物。 李念梳洗完,穿好嬴政送来的礼服,开始用食,大典的流程一时半会儿完不了,必须得吃点东西垫肚子,而且他还肩负了一项工作,要用手机拍摄始皇称帝大典的照片,估计没啥时间吃东西。 一边用食,一边检查手机和充电宝,确保充电宝已充满了电,手机能正常工作。 吃完饭,又痛痛快快上了个厕所,今天估计不仅没啥时间吃东西,连上厕所都得憋。 刚出厕所洗完手,便有嬴政派来的使者:“大王有令,请公子即刻前往橐泉宫。” 在侍卫的护送下,李念到了橐泉宫。 见他到了,嬴政问道:“可准备妥当?” 李念回道:“回大王,已准备妥当!” 嬴政点了点头,立在殿中默默看向宫外,远方的天空还是一片黑,连一丝曙光也看不到,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也许不是看黑夜,而是透过黑夜看到了整个天下,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又看到了未来…… 李念到了没多久,陆续又有人到,是一群青年和少年,李念哪不知这些人便是大秦诸位公子,始皇的儿子! ‘这个和始皇长得很像,年龄看起来又最大的青年,应当便是扶苏,这个看起来最小,正冲我笑的小孩应该是胡亥……’ ‘扶苏长得和始皇还真像啊,就仿佛年轻版的始皇,又有长子的身份加持,难怪始皇始终下不定决心立扶苏之外的公子为储。’ ‘胡亥长得也怪可爱的,真看不出这厮在日后能有那般丧心病狂。’ 胡亥相貌一点也不差,反而颇为喜庆可爱,只从外貌来说,让人一看便觉喜欢,要是再会说几句喜庆话,保准能将长辈哄开心。 李念在观察大秦诸位公子时,诸公子也在观察他,看到李念身上穿着的衣服,有掩饰不住的公子脸上直接露出惊异的表情。 这人穿的衣服分明也是大秦公子才能穿的着装,也即意味着此人和他们是一个级别! 看到李念的着装,诸位大秦公子无不在心里暗想:父王还有一个他们不知道的兄弟? 除扶苏,其他公子的心情都沉重起来,他们皆有志于那个位置,本来兄弟就不少,竞争很激烈,谁也不想又冒出一个竞争者。 而且,这位来得比兄长扶苏还早,也即意味着父王是第一个通知于他,足可见其在父王心中地位比兄长扶苏还高。兄长扶苏,他们都未必能争得过,比兄长扶苏还高,那他们还能争吗,还有机会登上那个位置吗? 父王之前在朝堂上向众臣提出想要立储,其实父王想立的是这位,那次朝会是在给这位探路吧? 再想到这段时日传于天下的种种事物,许多都有那“李念”之名,众公子心情更为沉重。 很明显,那是父王在给这位造势铺路,获取天下的声望,好让他顺利成王! 感知到众位大秦公子看他的复杂眼神,李念觉得这群人肯定是想歪了,但嬴政没发话,只站在那默默看着宫外的天空装哲学家,不知其意,李念也不好解释。 倒是扶苏,没有那种复杂的眼神,只好奇地看着李念。 他并不在乎这位是否是自己的兄弟,是否会被父王立为储君,他比其他兄弟知道的更多,知晓大秦如今的某些政令便出自于这位。 只是在他原本的想法中,李念应该比较年长,即使不是一个老者,也不该如此年轻。 他对李念很有好感,因为不管是李念制作的那些东西,还是让父王定下的那些政令,都利国利民,在他看来是仁政。 更关键的是他劝谏了父王那么多年,父王都未曾施行仁政,这个或许是同父兄弟的李念却一劝就成。 若非时间不对,地点不对,扶苏很想和李念促膝长谈一番,谈一谈对仁政的理解,问一问“哥们儿,你是咋劝咱爹的?” 胡亥扮着小孩子的样子,友好、好奇地看着李念,那眼神似在问“您也是胡亥的兄长吗?”,但他心中实则对李念十分忌惮,因为李念极可能就是害他挨罚的那人。 想到抄《诗经》的惩罚,胡亥心里咬牙切齿,光是一想,手又开始酸痛,这个混账东西,知道他抄了多久吗? 那段时日,每天吃不香,睡不好,睁眼便开始抄《诗经》,即使闭上眼睡觉,做的梦也在抄《诗经》,哪怕手磨出了水泡死茧,胳臂酸痛,还不得不抄。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人! 若有机会,一定要这个混账抄《诗经》抄到死,不想抄,那就砍了他的手指,断了他的胳臂。 但胡亥未将他的愤怒和怨恨表露出来,反在对李念示好,表现得十分乖巧,那模样就像是一个听话懂事的好弟弟。 因为胡亥很明白这个人他现在得罪不起,唯有静待时机,等父王厌恶了此人,他才有翻盘的机会。 而他年幼,等得起,且谁又会提防一个可爱懂事的小孩呢? 这般一想,胡亥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可胡亥不知他的笑落到李念眼中却是:‘胡亥这小子一直冲我笑,总觉得不怀好意,这小子不会是被始皇惩罚过了,所以将仇记我头上了吧?’ ‘看来跟胡亥已经完全没有缓和的余地,其若登台,以其心性,我必死无疑!日后,还得多给始皇提提胡亥赵高之害!’ (本章完) 第147章 冬夜寒凉,大王万岁 第147章 冬夜寒凉,大王万岁 直到“当”的一声清脆鸣声传来,李念和诸位大秦公子才终于结束了在橐泉宫内的站立。 “出发!” 跟在嬴政身后,李念和大秦诸位公子赶往今日大典的第一站——雍四畤之一的吴阳上畴。 经过嬴政和众臣所商议后定下的流程,称帝大典第一个步骤便是祭拜天地,向养育了万物的天地告知:寡人嬴政将于今日称皇帝! 祭祀天地是一项古老的活动,七国皆有专门供于祭祀之处,大秦同样不例外。 大秦最为重要祭祀地点便是在雍山的吴阳上畴,其位于雍城西北三十余里,在后世被称为“雍山血池遗址”。 这也是李念不在咸阳的原因,他需随同嬴政到雍城祭天。 李念原本以为自己这一生恐怕都要呆在大秦王宫,未想还有机会出去,虽然依旧会被限制,但比终日在六英宫还是好一些。 出宫后,李念坐上了嬴政后的一辆马车,四周有大秦铁骑随行,一只只火把点亮,因队伍极长,宛如一条火龙穿行于黑夜之中。 李念打开马车的车窗向外看,只见在驰道的不远处也有点点火光,显然是有人知道这出行的动静,打着火把在看。 忽然,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似有人在呼喊什么。 这些时日,李念也学会了些秦腔,这些声音好像在喊“大王万岁!”? 随后,似乎察觉到大家都在喊这句话,这些嘈杂的声音合一,变得整齐洪亮,真是在喊“大王万岁!” 虽在黑夜中看不到是哪些人在喊,但李念知道一定是雍城的秦人:这些秦人大抵拿着火把,拖家带口跪在地上,向着整支队伍朝拜,高呼让他们减免徭役赋税的那位大王万岁。 ‘多好多朴实的百姓,可惜在原来的历史上,被始皇和胡亥硬生生逼得‘唯恐沛公不为秦王’!不知道始皇现在是何想法?’ 李念饶有兴趣地想着,很想知道嬴政在听到这些高呼“万岁!”的声音时,是何表情,有何想法? 前方马车中,嬴政自然也听到了这一声声“万岁!”,虽然以往也有人向他呼喊过“万岁!”,但那更多是恭维和恐惧,而现在这些从四面八方的黑夜中传来的呼喊,却是发自内心的爱戴尊敬。 这些秦人可能早早便等在驰道边上,不顾冬夜里的寒冷,只为等他经过此地时,向他叩拜,喊上一声“大王万岁!”。 这是嬴政过去几十年里从未有过的感受,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在他心中涌现。 这便是为百姓所尊敬的感觉? 好像还不错,比百官和妃嫔、内侍在朝拜他时的恭敬更加顺耳,也更加真实。 此之谓民心,此之谓民意,此之谓得以定鼎天下之力! 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事:有李念所说的大秦二世而亡主因在他、民众的需求其实很简单、老秦人唯恐沛公不为秦王、以及李念说过的那位…… 嬴政神情复杂起来。 他做的并不多,这些民众便如此尊敬爱戴于他,有此百姓在,何惧六国贵族,何惧陈胜吴广? 纵使六国皆反,有此百姓在,也不过是再征伐一场,再灭一次六国,再统一次天下。 可李念所说的那个历史上,自己为何偏偏未能知晓这些,还将这些本该忠于他的老秦人推向对立。是了,那个自己太自大太骄傲,觉得自己功盖千古,威震天地,治国之法没有问题,纵有臣子说过正确的谏言,也听不进去。 在某种意义上,那卢生侯生的评价似乎有些道理! 嬴政开始真正思考一个问题,昔日的秦律或许真已不适合如今这个天下了,法家的治国之法真有问题。 听着外面未歇的“大王万岁!”,嬴政下令:“冬夜寒凉,易疾,令其等归家,无须在此迎候寡人。” 下完这道命令,嬴政又补了一句:“莫要驱逐其等离去,以言语相劝,若不愿离,不可强逐!” 嬴政本来还想给这些民众每人发一钱,只是此时赶路不便,遂未下此令。 接到嬴政的王令,即刻有秦卒脱离队伍,举着火把往离驰道不远的民众而去。 看到秦卒拿着火把靠近,雍城的民众还有些害怕,停下了高呼“大王万岁!”,待秦卒讲出是大王担忧冬夜寒凉会让他们生疾,特遣这些秦卒来劝他们回家去后,更大的“大王万岁!”之声传来。 此次称帝大典是古之未有的大事,嬴政对此非常看重,能带上的、该带上的人都带了过来,大秦诸公自然也在此行之中。 听到外边如潮的呼喊,淳于越热泪盈眶,激动地指着外边,对同坐在马车中的苏胥几人道:“此便是民心,此为仁政之施!” 另一马车中,和长子李由坐在一起的李斯也在看向外边,透过那些火把,似乎看到跪在不远处的雍城民众。 这是他从政这么多年里从未见过的景象,民竟能如此信任尊敬一位王,不惜冒着寒冷和夜色,对王朝拜。 更让李斯感到多年价值观有些崩裂的是,没用法家的驭民之术,大王只是下达了一些对民众友好的政令,便造成了这一幕。 虽说李斯并不是一个纯粹的法家信徒,法家思想在他眼里只是一种工具,但他还是相当信法家思想,可在这时,也不由产生一个念头:不用法家思想,也能治好天下? 但这点念头很快被李斯抹去,他依旧觉得法家思想是当今天下最好的思想,其他百家思想皆不如,尽管他有时也不会全按法家思想来。 ‘不,这些人只是因从大王这得了好处,才感恩大王,但人心难满,此口一开,其等日后必将索取更多好处,若不得满足,便会心生怨愤,反倒更难治理。’ 人心欲望难填,就算得到了想要的事物,也往往不会满足,只会渴求更多,当无法满足时,便会怨愤甚至仇恨。 另一马车中,刘季同樊哙坐于马车内。 嬴政为满足他当着大汉开国天团的面称皇帝的虚荣,将刘季等人也带到了雍城。 听到外面的呼喊,刘季也好奇地打开车窗看去。 只听“大王万岁!”的呼声回荡于天地,起伏于夜空,一句话在刘季心中浮现:‘生当如秦王,大丈夫当如是!’ (本章完) 第148章 大秦众人见李念,第一印象 第148章 大秦众人见李念,第一印象 在一声声“大王万岁!”中,队伍到达了雍山。 此时天依旧未亮,但雍山被布置了大量火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不说将整座雍山照得亮如白昼,却也异常明亮。 之所以会天还未亮便出发,是因大秦的祭祀活动主要在清晨,认为清晨是一天中阳气最旺,神灵最活跃之时。 但嬴政选择在天未亮时便来,还有一层含义:他要在第一缕曙光升起时祭祀,表示在新一天曙光的照耀下,他和大秦从今起将翻开新的一页,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新时代。 山上的祭坛早已准备好了各种祭品,在火把光亮的照耀下,嬴政持一卷玉简,庄重肃穆地一步步走上祭台。 天空灰暗未明,嬴政独自立于高高的祭台上,祭坛的四周火光映衬着嬴政的身影,有种帝王只身对天穹的苍茫厚重感。 李念抓紧时机,将手机拿出,给拍了一张。 他这番动作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当然,就算他不用手机拍照,也有很多人一直在关注他,谁让他站的位置特别,还穿着只有公子才能穿的礼服。 称帝大典可是古来未有之事,也是一生中仅能有的一次大典,虚荣心异常旺盛的嬴政,哪会不重视? 因而他不仅亲自前来祭祀,更有许多人随同,大秦诸位公子、大秦宗室、朝堂重臣、特邀来观礼的刘季等人,甚至连抓到咸阳的六国王室也凑了一支队伍。 众人按所属身份在不同位置观礼,哪怕是公子扶苏,也同其他公子站于一处。 但李念不一样,穿着大秦公子的礼服,却没同扶苏等人站在一起,也没和大秦宗室站一块,单独给了一个位置,身后更有蒙毅随侍,成为全场最显眼的显眼包,想不被注意到都难。 见李念被单独安排了一个位置,诸位大秦公子心情更为沉重失落,自己等兄弟齐刷刷站一块,这位却被单独置于一处,还让蒙毅随侍其左右,这差别对待已经摆明了父王的心意:大秦储君为这位! 众臣心中亦是浮想联翩,这就是大王口中提到的那个“李念”? 其身份果然是一位公子! 且看今日这情况,大王对其显然不一般,其在大王心中地位高于其他公子,日后的大秦储君大概率是这位。 诸多大臣快速回忆,看往日是否有可能得罪过这位,仔细回忆一番后,发现自己没啥地方可能得罪这位的大臣都镇定下来。 这些大臣中不包括李斯,他心中生出一丝担忧,因为他曾在某件事上谏言,可能得罪过这位。 ‘也不知这位李念公子心情如何?其大抵便是大王心中最中意的储君,万一其追究其那事……’ 想到自己可能得罪了大秦未来的储君,饶是聪慧如李斯,也感到一阵头疼,他是极为恋权之人,而他的权力都来于君王,现在却跟可能为大秦未来君王的人结了怨。 ‘大王今日让他显于人前,显然是要这位公子走到台前,日后少不了与其相交,到时先观其对我态度如何。’ 能和这位公子交好自是最好,倘若不能交好,那就只有……想办法让这位不为储君,登不上那个位子。 尉缭看着李念,心道:‘那李念竟真是一位公子?此人有天纵之才,既能治国,又能制物,还知晓世间诸多奇异之事,不知学自哪家?’尉缭对李念极感兴趣,原本在他看来,秦王虽有大略大才,但其本身是一头虎狼,居约易出人下,得志亦轻食人,若得天下,天下皆为其虏。 他本打算在助秦王得天下后就跑路,孰料被他认为是虎狼的秦王居然发生了改变,而秦王改变的源头都指向一个叫“李念”的人。 尉缭遂因对李念的好奇留了下来,他想看看这个能劝住秦王这头虎狼之王的李念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今日终于见到李念,尉缭很想立刻便和对方相谈一番,纵论天下之事,畅谈治国治军之术,瞧瞧对方有多少真才实学! 和李斯一样,赵高也有些担忧,但他和李斯担忧的原因不同,他是在担心这位看起来很有机会成大秦储君的公子对他观感如何,如果像扶苏那般认为他是一个佞臣,那他就有的头痛了。 赵高心道:‘我与这位公子尚无恩怨,应当不至如扶苏那般,定要设法与之交好,望其莫如扶苏。’ 很久前,赵高也尝试过和扶苏缓和关系,示好于扶苏,但扶苏对他的示好不仅不接受,反而更加认为他是一个佞臣。 淳于越和苏胥站在一块,见李念着公子礼服,独立一处,淳于越看了苏胥一眼,苏胥知晓其意:这就是你教的那位? 苏胥心中亦在唏嘘,他曾以为是个蛮夷的这位竟到了这等地步,虽知道嬴政对李念很重视,却未想会有这般重视,幸亏他当初对这位一直很有礼。 但想到这位对儒家的态度,苏胥心头沉重,他看向淳于越,两人目光交汇,都看出了彼此之意。 这位不待见他们儒家,若其真为储君,成为下一任秦王,他们儒家日子只怕要难过了。 大秦宗室对李念虽也好奇,但未太在意,不过是又多了一位公子罢了,尽管是一位可能会成为储君的公子,可哪又如何? 会改变他们现在的状况吗,会让他们得回以往失去的权力吗? 只怕其登上王位后,和他那天性凉薄的父王一样,依旧会持续打压他们这些宗室。 说来,大秦宗室是真没多少存在感,自从商鞅搞过一波“宗室非有军功论,不得为属籍”后,存在感便被大幅度削弱,等嬴政采纳李斯的《谏逐客书》后,存在感则更是被降到了谷底。 属于一群明明存在,却不太被记得的人。 这让大秦没有宗室之祸,但也让王朝在危机时失去了宗室这股力量支持。 吕雉的父兄也被邀请过来观看祭祀,看到李念,几人生出一个念头:‘秦王未唤吾女(妹)入宫,莫非要使吾女(妹)嫁一位公子?’ 几人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只是不知是哪位公子,莫不是他们现在看的这位? 如果是这位,那也不错,甚至比入宫侍奉现在的秦王更好! 当今的秦王后妃太多,这位年轻,应当不多,且其似有望成为下任秦王,女儿(妹妹)若嫁给他,待其成为秦王,女儿(妹妹)岂不有机会成为王后? 刘季、萧何等人也注意到李念,但打死他们也想不到此人便是他们猜测中的那位“老乡”,向嬴政告知他们消息的那人。 (本章完) 第149章 祭祀结束,章台宫外 第149章 祭祀结束,章台宫外 李念感到一道道目光落在身上,知道自己此刻正被不少人看着,‘只怕有很多人因我这身衣服和所站位置正胡思乱想,可我真只是一个摄像师啊!’ 边想,他边将手机对向观礼的众人,这是得了嬴政准许,可拍摄一些大典其他人的照片。 李念首先拍的是诸位大秦公子。 这些大秦公子虽从未见过手机,不知李念是在给他们拍照,但见他拿着这奇怪之物朝向自己,都不由正经庄重起来。 给大秦公子拍完,李念又将手机转向大秦众臣,看到屏幕中的诸臣,李念很想认出来他们谁是谁,但很可惜,除了王绾、苏胥、王翦、王贲和蒙恬,其他人一个未认出。 能认出苏胥,原因自不用说,到现在苏胥每日还会来给他上课,只是课程时间缩短了很多。 至于王绾,这位站在群臣首位,大秦丞相,统御百官,一看便知;王翦则是因其年老,且位于一众秦将之前,王贲、蒙恬立于其左右,小韩信立于其身后,见王贲之相貌类父,蒙恬冲他友好而笑,李念遂得认出。 有了大秦诸位公子做了示范,见李念拿着那奇物对准他们,大秦众文武虽不知李念在做何事,但也神色庄重配合。 给大秦众位宗室也拍了一张,李念将手机对准刘季、萧何等人。 ‘为首这位应当便是沛公了,其左侧这位应是萧何,其他人……认不出来。’ ‘沛公和太史公所记仿佛,鼻梁高挺,眉骨立体,鬓角和胡须修剪得颇为齐美,就是不知左大腿上有没有七十二颗黑痣?’ 大汉开国天团虽有不少出自沛县,但也有很多来自其他地方,这些人受嬴政相邀而到咸阳,因彼此不熟,虽站于一块区域,却并未挨近,分成了多个小团体,李念更认不出谁是谁。 李念对守护在祭坛周围的秦卒也拍了数张,虽天还未亮,但有四周的火光,照出的画面并不昏暗。 拍完来观看祭祀的人后,李念将手机重新对向祭坛。 未等多久,远方的天空一抹鱼肚白浮现,一缕晨光划破黑夜,将光明洒向大地。 抓住这个时机,李念拍下了这一缕晨光,他所在的这个拍摄位置是事先便定好的,能清楚拍摄到祭坛上嬴政的身影。 只见那照片中,晨光从天际投下,像一把剑割开夜空,将一点光辉从裂隙渗入,嬴政站在祭坛上,正对着自东而来的那道辉芒。 似苍天启示,专为其破开夜空,一缕明光落于其身。 祭坛上,嬴政拿起那卷玉简开始颂念。 祭坛周围的秦卒、大秦诸位公子、大秦众臣、被邀请而至的刘季等人、被强行“请”来的齐王建等,无不跪下。 在凉凉的晨风下,在破晓的晨光中,整座雍山前所未有的安静,唯余嬴政颂念祭文的声音:今日祭祀天地,寡人嬴政,从今后将为天下主,始称皇帝! 李念作为摄像小哥,正忠实地用手机拍摄着这历史性的一幕:从这一刻起,秦王嬴政就要变为始皇了! 手机存不到后世,但在回去后,会召集天下间擅丹青者,将他拍摄的照片绘出,留传于后世。 时间来到两日后,咸阳,大秦王宫,章台宫外,虽连续经受了好几日奔波,但众人依旧精神抖擞。因为祭天、祭祖的流程已经结束,接下来就该正式称皇帝,开元建新,这是一个在过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国,而他们是其缔造者、见证者,由不得不兴奋。 由于回到咸阳后,观礼称帝大典的人变得更多,且还有些事在宫内无法完成,遂改到了章台宫外的广场。 比之于几个月前,章台宫外的广场多出了一些东西,一座高台,一支旗杆…… 一些未参加雍城祭祀天地的人此时也加入了进来,如嬴政后宫中的妃嫔和尚未出嫁的女儿,选出的一些百姓。 韩信随其母站于一处,指了指在某个地方的李念,又快速将手放下,低声对身旁的母亲道:“母,此为吾师也!” 韩信母亲眼睛瞪大,她儿子的老师竟是位公子,看其情况,似乎还是颇受大王看重的公子,若其日后为储君、为秦王,儿子岂不是秦王弟子? 吕雉和妹妹站在父亲兄长身后,正好奇地看着李念,根据父兄回咸阳后给她说的那些话,秦王兴许是想让她嫁给一位秦公子,而这位的可能性最大。 不能入宫侍秦王,却要侍其子? 吕雉心中生出一种古怪感,但又有一种无奈,她只一弱女子,即使不愿,又能做什么? 另一区域,嬴政妃嫔和女儿所站之处,少女舜英和母亲正在一起等候大典开始,虽也看到了李念,但并未太过关注,以为这是她不知道的哪位兄长。 她身边有些后妃正小声说话,突然,一名后妃伸手指了指李念所在,对另一后妃道:“据闻,这位就是那个‘李念’……” 什么? 这个穿大秦公子礼服,站在一单独位置,她以为是兄长的男子竟是父王要让她嫁于的未来夫君? 两名后妃之后的话,少女都未听清,她正震惊地看向李念,脑中冒出许多疑问:此人若是她未来的夫君,那他为何穿着大秦公子才能穿的服饰? 他和父王是什么关系? 他竟如此年轻? 一点也不像她原本所想的会比她年长很多,是个中年人,甚至是个老者,反而看起来比她年长不了多少。 少女的母亲注意到少女的反应,捏了捏少女的手,以很小的声音问道:“他就是大王让舜英嫁的那人?” 她被嬴政许给李念的消息,只有嬴政、她、母亲和当时在宫中的内侍宫女知晓。 见少女点头,少女母亲也疑惑道:“那他为何穿着公子之服?他是宗室?” 少女根本没法回答,她也不知道啊,一头雾水,但有一件事可以确定,此人绝不是她同父异母的兄长。 想到此,少女心中还有些雀跃,今日得见,远比她所想的更好,此人不仅年轻,还颇为有才,且受父王信任,连扶苏兄长都没此人受父王重视,嫁给他也许会比所有姐妹都嫁得好。 李念正以手机拍摄等候大典开始的人群,当他将手机镜头朝向嬴政妃嫔女儿那群人时,看到其中有名少女红着脸低下头,也没太在意。 只以为是其见男子看向她而感到害羞:‘好青涩的少女,在后世,这个年龄应该才上初中吧?咦,这个年龄还没嫁人?我记得大秦女子十四岁就可嫁人!’ ‘可惜了原来历史上的这些大秦公主,明明身为女子,对胡亥产生不了威胁,却依旧被胡亥残杀,连名字都未留下。但在这世界,这些秦公主应当能好好活下去!’ (本章完) 第150章 称皇帝,升国旗,奏国歌 第150章 称皇帝,升国旗,奏国歌 没等多久,忽听一声“大王到!”,所有人立刻规矩起来,四处打量的人收回目光,小声说话的人停止说话,齐齐朝一个方向行礼:“恭迎大王!” 只见嬴政头戴冕旒,着一身黑色龙袍,在侍卫护送下龙行虎步而来,登上那座为他称帝大典而特别建起的高台。 站在高台上,嬴政看看向远方。 目光仿佛望过了高山,眺过了河流,看到了正赶向郡城或县城的天下万民,不论是老秦人,还是曾经的六国之民,都准备看他这位马上要称皇帝的王会给他们带来什么。 收回目光,嬴政看向台下朝他行礼的众人,平静道:“免礼!” “谢大王!” 待所有人都起身站好,丞相王绾出列奏道:“自周室颓弱,列国分疆,乱世至今已数百余年,列国兵戈不休,苍生流血不止,天下万民无不求止乱世,息征伐……” 这也是称帝大典的一环,总不好什么都不交代,嬴政自己登台就直接宣布“寡人今日皇帝,从今往后都得称朕为‘陛下’!”,当然要先讲说大秦和他的功劳,证明他有这个资格、有这个能力称皇帝。 而这需要一个有足够身份的人来讲,总不好嬴政自己吹自己的功劳吧? 身为大秦丞相的王绾显然是最适合之人。 王绾从大秦立国开始讲起,讲述大秦如何从一微小之国筚路蓝缕、奋多代之余烈走到了如今。 当然,在讲述中,王绾进行了美化,略掉了那些不太友好的内容。 等讲到嬴政时,王绾更是大说特说嬴政的功劳,言中之意几乎明着在说若没有嬴政,纵有诸位先王多世之余烈,也统一不了天下,结束不了长达数百年的兵戈。 嬴政是如今天下能得以统一的关键,大王功劳莫甚,我等和天下万民都当感谢大王,大王称皇帝当之无愧,合理合法! 王绾道:“今天下得以一统,兵戈休止,四海承平,皆因大王之功,遍寻过往,无人可与大王相比。” “大王之德兼三皇,大王之功过五帝,以‘王’相称已不妥。” “臣以为唯‘皇帝’方可彰大王之功,使天下人晓大王之德,臣请大王称‘皇帝’,顺天意,合民心!” 说着,王绾便跪了下去,大声奏请:“请大王称‘皇帝’!” 在王绾之后,年轻的公子婴代表大秦宗室出列,恭声奏请道:“臣婴请大王称‘皇帝’!” 被邀请来的刘季此刻代表天下百姓,也出列奏请道:“沛县乡民刘季请大王为天下万民计,称‘皇帝’!” 连被“请”来的六国王公中,齐王建也出列奏请嬴政称皇帝。 在这些人后,所有人才跪下一起奏请:“请大王称‘皇帝’!” 虽然早知会有这一出,但现在亲眼见到,李念还是觉得古人真会玩。 都知道这只是个过场,即使没这些,嬴政依旧会称皇帝,但有这流程更能证明其称皇帝合理合法,是众望所归。 可别小看这些流程,有时没了这些看似没用的流程,影响极大。 如某司马家不按流程来,当街捅死皇帝,不仅坏了誓约,更让后来弑君变得寻常,更让后来那些功高的大臣处境变得更危险,就算年纪很大,只要不死,便受君王猜忌。见这么多人一起奏请自己称皇帝,嬴政装模作样地推辞了一番,最后才在所有人“俺选嬴政,嬴政当皇帝是众望所归!”的呼声中宣布自己为大秦第一任皇帝。 待嬴政宣布自己为皇帝后,所有人立刻改了称呼,恭声朝拜道:“拜见陛下!” 此时,上午的太阳升到一定高度,阳光落在着黑色龙袍的嬴政身上,使其显得高大伟岸,深不可测。 嬴政道:“免礼!” “谢陛下!” 嬴政道:“今日为朕称帝之日,亦为大秦新开之日,朕将于今日设大秦国旗、大秦国歌、大秦国徽。” “来人,升国旗、奏国歌。” 这个流程自然是李念提出的,他讲了后世之国皆有自家的国旗国歌国徽,嬴政听后觉得有理,遂给他的大秦也安排上了,甚至还专门挑选了一队乐师供今日奏国歌所需。 嬴政话落,只见蒙毅率领着一队秦卒走来,行进十分整齐,蒙毅手中持一杆旗帜。 许多人这时才明白,原来在此的那根高杆是为这而设,他们还是头一次参加升国旗,都不由感到好奇和新鲜。 这队秦卒是王宫精选,从守卫王宫的侍卫中挑选出的高矮胖瘦相仿之人,同蒙毅一起在李念那经过升旗流程训练。 不多时,蒙毅走到旗杆前,和一名秦卒将手里的大秦国旗绑到绳子上,一手抓住左上角卷起的旗帜。 尽管先前已演练了多遍,但蒙毅在此刻依旧有些紧张。 这可是大秦第一次升国旗,还当着陛下和这么多人的面,且还有李念那小子拿着手机在记录,这要是将旗扬不好,给李念那小子照下来传于后世…… 将旗帜绑好,一阵宏大庄严的乐声响起,仿佛有一卷煌煌诗篇在眼前展开,宏大、雄浑、铁血、坚毅、沧桑、巍峨,从古老而至,向未来走去,那是大秦的历史,从小到大,从弱至强,从为周王室养马的牧民到现在的天下之主。 伴随乐声,蒙毅将手中抓住的旗帜一角往上抛去,收卷的旗帜当空展开,飘扬而起,这让蒙毅大松口气,总算没出差错。 那是一面黑色的旗帜,其上有两个图腾,一为玄鸟,一为苍龙,同举而翔,飞于旗帜上。 秦人尚黑,以玄鸟为图腾,但今灭六国,一统天下,不好再纯以玄鸟为图,遂又于旗帜上再绘苍龙以代表天下。 玄鸟、苍龙不分上下,在旗上同飞,此意为大秦和天下不分割,大秦即天下,天下也即大秦。 听着那宏大雄浑的乐声,在场众人看着那面绘有玄鸟、苍龙的黑色旗帜迎着阳光缓缓升起,心中都生起一种从未有过的莫名感受,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在流动。 同在一面国旗下,同在一支国歌中,让这些人产生了对在大秦的身份认同,虽才萌芽,但有芽才可长成擎天大树。 也许未来大秦会灭,这面国旗会倒,这支国歌会被扫入历史的尘埃,但其带给的身份认同会流传给这片土地的人们。 纵使后世不再有大秦,不再称秦人,来自天南地北、海内海外,但都是一家兄弟姐妹。 (本章完) 第151章 改官制,赏百官 第151章 改官制,赏百官 看着在阳光下飘扬的国旗,嬴政忽有感而发,奋力道:“溥天之下,莫非秦土,率土之滨,莫非秦臣,愿大秦之歌颂于万邦,愿大秦之旗飘扬万疆!” 台下众人先一怔,尤其王绾、尉缭、冯劫、李斯等参与整个大典流程设计之人。 在设计里,没这句话啊! 可陛下已经说了,这些人反应也快,迅速跟着嬴政奋力念道:“愿大秦之歌颂于万邦,愿大秦之旗飘扬万疆!” 其他人也赶紧跟上,整齐的声音传响于整个大秦王宫,直到王宫之外。 王宫外有许多秦人在,今日是他们的大王称帝之日,专程跑到这观望,看能否等到什么。 听到从宫内传出的声音,众人跪了一地,虽不知王宫里发生了什么,但也跟着吟诵:“愿大秦之歌颂于万邦,愿大秦之旗飘扬万疆!” 而这吟诵声迅速传遍整个咸阳城,整座城都在喊。 听到从宫外传回的更大吟诵声,嬴政微微愕然,李念却在遗憾自己没法拍到咸阳此时的场景。 他其实很想出去王宫拍一拍王宫外的景象,看一看在始皇称帝大典时咸阳的人们在干什么,将他们也拍摄记录下来,留传给后世。 那些不是秦人,在咸阳的他国之人,听到这震天的喊声后,无不惊于秦王在秦人心中的威望。 咸阳,一座客舍房间,几名奇怪的“咸阳人”正待在房内,听到这喊声后,几人将窗户稍微开了一点向外看去。 见街上的秦人都跪于地上,激动地喊着那句话,几人不由神情沉重,其中一人小声道:“秦王如此得秦人信任,须尽快禀报单于,暂不可与秦王为敌。” 旁边一人道:“就算我们不和秦王为敌,秦王也未必放过我们……” 他们自认为很强,但面对灭六国、统一天下的秦,也依旧感到沉甸甸的压力,不认为和秦开战有绝对胜利的把握。 所以在得知南边刚统一天下不久的秦王要称那什么皇帝后,单于便派了他们过来打听情况,看看那位秦王对他们是什么态度。 现在听到的这句话,那秦王的野心明显不小,怕是要与他们不利! 王宫,嬴政的称帝大典进行到下一步,也是许多大臣早就在等候的环节,他们之所以劝大王进一步成为皇帝,不就为了此时? 大王不进步,他们如何进步,他们不进步,荣华富贵从哪来? 嬴政道:“自今日起,将改九卿为诸省与诸部:诸省为御史省、内务省、国务省……” 嬴政最终还是采取了部分从李念那得来的王朝官制。 毕竟后世的官制的确有利于他集权,且能让权责更为明晰,但受限于大秦现今的情况,又不可能全盘修改,只能采取其中部分。 “诸部为吏部、兵部、税部、刑部、户部、工部、礼部、教部……” “吏部掌官吏考核,升迁贬谪,兵部掌国之兵事,征发兵役,审核战功,刑部掌刑律,查天下违法犯律之事,教部掌教化,监学天下……” “国务省掌国之政务,由王绾为首相,李斯、冯去疾为副相,掌户部、工部、刑部、礼部……”“御史省掌谏言,审核政令及政令在天下间反馈,冯劫为主令,淳于越和赵高为副令,掌都察院、制舆台……” “内务省掌王宫和宗室诸事,设采买司,设宗人府,公子婴为宗正。” 具体的官制十分复杂,由嬴政和众臣商议许久方才定下,那么多,哪是一时能讲清,嬴政自然只是讲了关键的部门和大臣。 众臣虽提前便已知晓官制将改,但并不知官职的具体官员。 “吏部、兵部由朕直辖,吏部左侍郎蒙恬,右侍郎王贲,兵部左侍郎王翦,右侍郎尉缭,教部李念为尚书,苏胥为左侍郎,户部尚书为……” 大多大臣都很高兴,虽然官制改了,但相比于以往,他们都升了官,可也有人不太满意,李斯便是其中之一。 他想的是成为大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顶替掉王绾,成为当朝丞相。 如今他虽也能称一声“丞相”,但前面却带了个“副”,有这字和没这字,天壤之别。 尽管比之于他身为廷尉时,权责看似更大,可终归非他所愿,不说还有一个冯去疾和他平起平坐,关键头上还顶着一个首相王绾。 赵高对此倒是未太在意,他深知自己现今的一切都源于嬴政,更在意的是嬴政的宠信。 王翦特意看了眼身边的蒙恬,陛下将他和王贲分别置于吏部和兵部,明显是不想让他和王贲同在兵部掌权,还在其中分别插了一个蒙恬和尉缭,让除了陛下外,无人可独掌两部。 但即使陛下不这么干,他也会主动提出,不怕君王猜忌,就怕君王不猜忌,那会更危险。 王绾倒无所谓,尽管相比之前的丞相,他的权力其实被削弱了,还削弱得最厉害,不仅将有些省和部不再置于他辖属内,更把李斯、冯去疾给塞进来,让他们三人彼此制衡,谁也甭想独揽大权。 这让王绾不由生出了一点想法,‘陛下此举似在防备谁?不像是防备我,冯去疾也不像……’ 如果不是他们二人,那就只剩下一人——原来的廷尉李斯! 只是陛下为何要防备李斯? 虽和李斯有些不对付,但王绾也承认李斯之才不逊于他,甚至犹有过之,绝对是他之后成为下一任丞相的最好人选。 且李斯这些年兢兢业业,诚诚恳恳为陛下和大秦尽力,君臣相得,为彰显对李斯的宠信,不顾年龄的差距,嫁女给李斯之子。 王绾都已经准备好在统一天下后,自己就退下丞相之位。 因为他和嬴政越来越意见不对付,反倒是李斯和嬴政能尿到一个壶里。 自己主动退下,还能在嬴政那留些情面,等嬴政出手,那就不体面了。 怎么看李斯都会取代他成为丞相,然而到现在他都还是丞相,嬴政不仅没有让他退下之意,反倒是李斯被死死按住,若他猜想为真,即使他退去,李斯也成为不了丞相。 王绾心中猜道:‘此中缘由怕和那李念有关!’ 备注:本章里的官制修改,大大们看个乐呵就好,我一个人咋可能设计得出一个完整符合书里大秦的官制。 (本章完) 第152章 分封诸公子 第152章 分封诸公子 李念成为那教部尚书,众臣倒并不怎么惊讶,此举明显是要让李念入朝堂,提前为其成为储君铺路。 讲完官制改革,对百官诸将进行封赏后,嬴政又宣布了一条政令:将天下划分为将近四十个郡。 此政令一出代表原本的六国之地在此刻全被纳入大秦的郡县制中。 这也属于早前便定好的事,众臣也并不惊讶,但接下来,嬴政便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只听他道: “儒家有言‘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朕深以为然。” “朕之诸子虽贵为大秦公子,然长于深宫内,未经世事,不知民间疾苦,如何能担大任?” “为大秦计,为万民计,朕决定将诸子分于地方历练,知民事,察民情……” 除了早已知道嬴政决定的扶苏,其他大秦公子无不惊讶,随之而来的是兴奋、迷茫、忐忑、担忧。 好消息是父皇要将他们分封出去,他们可以出宫,亲自去治理地方,坏消息是没啥经验,不知道能否治理好。 且父皇为何要将他们分封出去,父皇不是一向最厌恶分封了吗? 如今好不容易才灭了六国,一统了天下,马上又将他们分封于地方? 看见在摆弄那奇物的李念,除扶苏外的众位公子生出两个想法: 一是父皇难道是为了给这个便宜兄弟铺路,让其顺利成为储君,接着再顺利登基,所以将他们全都赶走? 二则是父皇尚未定下储君的人选,分封他们于地方,是想让他们比试谁能将地方治理的好,从中择选出储君? 前者自不用多说,麻溜地滚去地方混吃等死,那大位不属于他们,不用再多想,可若是后者…… 有志于皇位的众公子均兴奋起来,如果是后者,那他们就还有机会登上那个位子。 只是那个便宜兄弟的表现很怪,听到父皇要分封他们时,连点惊讶都没有,要么是对此不放心上,要么是蠢到不知发生了什么,要么是早已知晓…… 可这位明显不蠢,刚有些兴奋的大秦诸位公子心又沉了下来,酸溜溜地想到:说不定父皇这条政令还是跟对方商议后定下的。 众臣也在惊讶,在这件事上,嬴政可没提前和他们打过招呼,属于突然袭击,尽管丞相王绾早提出过大秦如今掌控不了整个天下,最好是先抓核心地区,将偏远之地分封给诸位公子镇守的策略。 但嬴政一直没亲口确认过,众臣遂以为嬴政并不满意这个策略,不想采用,未想嬴政在今日突然扔出这颗大雷:原来陛下不是不采用,而是心中早有定计,只是不想让他们知道。 李斯眼中闪过恍然大悟的神色,觉得他想明白了,他在此次改制封官中没有顶掉王绾成为丞相,是因陛下要采用王绾之策,而他主张的却是不能分封,所以才刻意压他。‘陛下,臣可以改,只要让臣登上丞相之位,臣也可以支持分封!’ 李斯在心中叹息,终究是差了一着,偏偏他还不好站出来反对嬴政要施行的分封。 今日可是嬴政的称帝大典,跳出去反对,不是坏嬴政的兴致? 若真跳出去直言上谏,绝对会被嬴政记恨上,此后不仅再和丞相之位无缘,还有性命之危。 没看到平常朝堂上以敢于直谏出名的那些个大臣,在今日也沉稳安静,未尝多言。 淳于越等儒生脸上都露出欣喜的神色,他本想在今日过后,再上书劝谏嬴政施行分封,未想嬴政主动要分封诸位公子。 虽然嬴政肯定别有目的,但这总归是好事,有了这个好的开头在,离他们所想的分封、复周礼还会远吗? 即使到了此时,淳于越等儒生依旧抱着分封、施仁政、复周礼的治国想法。 因为周虽分春秋战国,虽导致诸国征战数百年,但国祚确实长,是他们所能看到的历史中最长的王朝,大秦不学周,还能向谁学? 至于周朝的崩坏,也不是分封、周礼和仁政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人们不遵守周礼、君王不施仁政,礼崩乐坏,方才至此。 听到嬴政居然要分封诸位公子,一直平平静静、安分观礼,只在嬴政说设宗人府,任命公子婴为宗正时才有些许反应的大秦宗室,此时也不由生出一点期待: 嬴政可是出了名的厌恶分封,现在却能分封他的那些儿子,会不会也修改一下对宗室的限制? 这大秦可不只是嬴政和他诸位儿子的大秦,也是他们的大秦,他们有共同的祖先,相比于那些大臣,他们才是一家人啊。 既然都能分封诸位公子出去,让他们去治理地方,也未必不可能,别的且不说,身为大秦宗室,治理地方总比他人更能保证忠心! 被强邀观礼的齐王建等六国王公没多少想法,他们的国都亡了,人都被抓到了咸阳成为阶下囚,纵有想法又能如何? 最多只能在心里诅咒秦皇不得好死,其现在分封诸位公子,秦也会走上周的老路,那些公子迟早也会和他们一个下场。 刘季、萧何等聪明人自是不难看出嬴政这是为解决大秦如今无法完全掌控天下,才逼不得已而采取的过渡政策,等大秦积蓄起足够的力量,迟早还是会废除分封。 嬴政也不理会下方这些人怎么想怎么看,继续道:“封公子高为琅琊王,领琅琊郡、齐郡、钜鹿郡,封公子将闾为长沙王,领长沙郡、赣郡……” 赣郡是原本大秦历史中没有的一个郡,是从九江郡中划分出了一部分所成,目的是因要分封于诸公子至地方,嬴政不想让其等所掌握的地方太大而为之。 听着嬴政分封的地方,原先不明白的人也逐渐回过味来,陛下的确是要让诸位公子到地方上历练啊,看这分封的都是些什么地方? 全是离咸阳极远之处,位于如今的大秦边边角角。 这是要让诸位公子镇守大秦偏远之地! (本章完) 第153章 宗室改革,赐婚李念 第153章 宗室改革,赐婚李念 之所以不给齐、楚、燕等王号,反而给了琅琊王、长沙王、九江王这样的王号,也是嬴政故意为之。 是他如今虽捏着鼻子忍下了不得不进行分封,但对分封仍存有厌恶反感的体现。 好不容易才灭了六国,现在又分封出齐王、楚王…… 那不妥妥抽自己脸? 且也是向众臣和诸位公子表明他的意思,尔等虽被朕分封,但要记住朕不希望再出现六国之王。 听嬴政分封完,众人敏锐地发现有三人未得分封:其一是那李念;其二是公子扶苏;其三是公子胡亥。 公子胡亥年幼不封,还可理解,但公子扶苏和李念都未被分封,却令众人感到奇怪。 在他们看来,大秦的诸位公子中,唯有这两位最有可能为陛下看重,将立为储君,可储君只能有一个,也即其中一人当被分封出去。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李念和公子扶苏都没被分封出去。 莫非陛下同时中意的这两位,才将他们一起留在咸阳,使他们竞争? 再看这两位当事人,公子扶苏一脸平静,那李念还拿着那奇物在摆弄,似对陛下分封诸位公子却未封他们毫不在意。 这令众人更加奇怪,这两位咋不急啊? 这时,嬴政又抛下一条政令:“从今日起,凡我大秦宗室,除参军获功可入宗籍外,亦可依治理地方之功入宗籍,然凡出身宗室之人,皆需从县乡做起……” 这是嬴政对宗室的改革,过往对宗室限制太严,致使大秦宗室毫无存在感。 嬴政考虑到李念讲说的历史上,胡亥上位后,同赵高胡作非为,秦室无人可阻,胡亥也就罢了,关键是陈胜吴广反叛后,天下皆反,除了一个章邯,秦室竟无人可力挽狂澜。 这其中一个原因正是大秦宗室太过势弱! 尽管宗室弱,可使坐在君王位子上的这脉王权更稳固,但失去宗室的力量支持,王权也更易受大臣和其他方面的威胁。 虽说宗室强大后也会威胁到王权,甚至比大臣和叛军的威胁来得更厉害,可大家终归同一个祖先,即使被宗室之人抢去了王位,那也是肉烂在锅里,不至于被人连锅都给砸了。 嬴政左思右想,权衡利弊后,最终决定改革对宗室的政策,让宗室具有一定的力量,不能像现在这样毫无存在感,被人打到咸阳,只能像待宰的羔羊一般引颈就戮,生死看他人。 虽然他现在已经将项氏一族提前铲除,但谁能保证日后还会不会出现一个陈羽、王羽? 在同李念商议过后,嬴政定下了今日的宗室改革政策:放松对宗室的限制,不仅可做官,还允许宗室经商、种地、做工…… 但嬴政同时也剔除了宗室入宗籍后的许多优待。 这实际是变相使入宗籍不再那么有吸引力,让大秦宗室能放下身段,去更多地方、更多行业,逐渐平民化。 如今的大秦宗室成员虽不说人人都有国士之才,但几乎都读书识字,仅此一点就比当今天下九成九的人都强。 现在大秦缺乏官吏,可因大秦对宗室的限制,这些读书识字的宗室却几乎没用,属实为一种浪费,不如拓宽些渠道,让其等能为大秦和天下贡献一份力。 嬴政也想好了,与其将他们限制到死无所作为,不如将他们放到地方去做官,做得好一样可封侯拜相,入朝为重臣。听到嬴政的宗室改革政策后,众臣皆是一惊,心头沉重,有大臣当即便想出列力陈其中利害: 陛下糊涂啊,怎可放松对宗室的限制? 万万不可使其等归于朝堂! 有的大臣是真心为大秦和嬴政考虑,觉得宗室回归弊大于利,但也有大臣是为自己的权力考虑。 朝堂上的权力就这么多,宗室回归掌权,岂不等于要夺走他们手中的权力? 只是想到今日是陛下称帝大典,想劝谏的大臣也缩了回来。 今日不是个好谏言之日。 诸多大臣暗戳戳想到:陛下必然早已定下此策,只是和先前分封诸位公子之策一样隐而不发,专于今日宣告,为的便是让他们无法谏言,让事成定局。 与心情沉重,不甘不愿的众臣们不同,一直没太大动静的大秦宗室们此刻都欢喜起来,赶紧跪下谢恩:“谢陛下恩典!” 解了他们身上的捆绑,他们终于可以做些事了,虽然做官要从县乡做起,但总比窝在咸阳一事无成,一辈子混吃等死要好。 他们总算是等到了,陛下终究还是明白了他们才是一家人,治理天下离不开他们。 那些大臣再有才能又如何,能保证忠心吗? 嬴政安抚了几句激动的大秦宗室,又道:“朕今日喜事颇多,然有一件却仍须提。李念,想必诸位皆已识得?” 李念一脸茫然,我就是个快乐的摄像师,始皇突然提我做甚? 其他人听嬴政提到李念,全认真起来,心中猜测:陛下突然提及这李念,莫不是要将储君人选定下? 这般一想,诸大秦公子、大秦众臣、大秦宗室……都不由屏住呼吸。 今天不仅是大王的称帝日,也是大秦下一任君王定下之日? 唯有与嬴政其他妃嫔女儿站于一处的少女双颊微红,她知晓父皇大概是要说她的婚事,要将她嫁给李念,只是看那人反应,似乎并不知晓自己将为他的妻。 嬴政又道:“李念,虽年轻,却为朕之大才,其才其能,诸位均已见过,古之未有,当世无双。” “李念!” 嬴政喊了一声,虽不知始皇究竟想干嘛,但李念还是恭恭敬敬行礼道:“臣在!” 许多人都敏锐注意到李念用的是“臣”,而非“儿臣”。 难道这李念并非和他们所想那样是陛下之子? 嬴政接下的话佐证了他们的猜测,没拐弯抹角,始皇非常直接道:“朕欲赐婚于你,将朕的女儿舜英嫁给你,你可愿意?” 听到这话,众人先有所恍然,随即又一惊,这李念还真不是陛下之子啊,可也太受陛下宠信了,虽为臣,却着公子之服,如今还要将女儿嫁他…… (本章完) 第154章 吕雉嫁与公子高 第154章 吕雉嫁与公子高 始皇在称帝之日宣布赐婚于他,看似在问他愿不愿意,但他能回答不愿? 何况这件事对他有好处! 这明显是始皇在体现对他的信任:看,朕将女儿嫁给你,以后就是一家人,你小子不用再每天疑神疑鬼,总觉得朕要害你,安心给朕办事,好处大大的有。 李念当即恭敬谢恩道:“谢陛下恩典,臣愿意!” 原先只在心里想始皇是他在这时代的靠山爸爸,可现在靠山爸爸要变成真爸了。 李念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尽管是老丈人,但老丈人就不是爸了? 只是,始皇要嫁给他的那位公主叫什么,舜英? 没听说过这个公主名,不是那位知名的阳滋公主? 李念在脑海中的搜索引擎一搜,发现这“舜英”一词居然出自于《诗经》,形容女子长得像木槿一样漂亮。 他想起方才拍照,朝向始皇众妃嫔女儿时,其中有名少女看见他后,红着脸低下头。 不会就是她吧? 那时还以为少女是见男子看向她而害羞,还曾想好青涩的少女,这个年龄在后世也才上初中,在大秦却已可嫁人,未想少女要嫁的竟是自己。 李念话落,赵高率先出列恭贺道:“臣为陛下贺,为大秦贺,陛下今日称帝本已是千古未有之盛事,又得此佳婿,喜上加喜,盛上添盛,定能使大秦国祚无穷,万世不朽!” 要不说当奸佞也得要本事,就赵高这眼力劲、这反应速度,一般人拍马也不及,就算靠阿谀奉承、拍马屁上位,那也得能抓时机、拍得够准、拍得够快! 赵高这波恭贺还真让嬴政颇为高兴,其他人也反应过来,出声向嬴政恭贺。 可惜他们已晚了一步,像拍马屁这种活,第一个拍和之后再拍,完全不同。 赵高主动出列恭贺,不仅是为奉承讨好嬴政,也是在向李念示好:这位虽已被证实不为陛下之子,但就其受陛下宠信的程度,今后必为大秦顶尖的权贵,不与之交好,莫非还要与其为敌? 李念看向赵高,见其对自己友好微笑,也以笑回之。 伸手不打笑脸人,且人刚恭贺过自己,也不好冷脸对人,尽管赵高要是知道他给始皇说的那些事后,肯定巴不得赶紧弄死他。 李斯在知晓李念不是公子后,心中的担忧去了大半,既然不是有可能成为储君的公子,跟他一样是陛下之臣,还担心那么多作甚? 能与之交好则交好,不能那就设法除去。 想除掉一个受陛下信任的宠臣,可比除掉一个将为储君的公子简单多了! 王绾、冯劫、尉缭、淳于越等对李念无多少想法,只是更好奇李念的来历,这等年轻的俊杰,陛下是从哪弄来的? 站在父兄身后的吕雉看了前方的父兄一眼:她这父兄连别人的情况都没打听清楚,就想着她或许要嫁给对方…… 感受到吕雉的目光,吕雉父兄脸上闪过些许尴尬,原以为这位是大秦公子,还是最有可能成为储君的公子,未想竟不是,只是一受陛下宠信之臣。刘季此时生出一些别样的念头:秦皇身边疑似有知晓他们之人,向秦皇告知了他们的消息,才使秦皇邀他们入咸阳,但至今也未见到那人,也许……不是没见到,而是那人就是这李念! 但若是这李念,其如此年轻,他也不记得认识此人,那其又从何处得知于他和萧何等众? 得知李念并非真正的公子后,最高兴的当属大秦诸公子,此人不是他们的便宜兄弟,那他们就少了一个强大的皇位竞争对手。 未高兴太久,诸公子看到神情中有些惊讶,随即又若有所思的扶苏,心再次沉了下来,少了那个便宜兄弟,但他们的长兄扶苏还在啊! 除了扶苏和胡亥,他们所有人都被父皇分封了出去,胡亥年纪还小,且颇受父皇宠爱,尚不分封可以理解,但长兄扶苏为何不分封? 只有唯一的一个解释,他们的那位父皇更中意于长兄扶苏,想让其成为储君,所以才不将之分封,而将他们分封出去,既是让他们为大秦镇守四方,也是为扶苏扫清阻碍。 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越大,然事未定,便有改变的可能,而想要扭转父皇的心意,他们不仅要在分封后的地方上做出政绩,还须得朝中有人支持…… 诸位大秦公子的目光又落到了李念身上,从某方面来讲,这位还是他们的便宜兄弟,只不过从同父异母的兄弟变成了妹婿,别拿妹婿就不当兄弟! 以父皇现今展现出的对这位妹婿的宠信,其之言在父皇面前必相当有份量,若能得这位妹婿支持,定能更近储君之位一步。 嬴政给李念赐完婚,笑道:“今日既是‘喜上加喜,盛上添盛’,不若再添一喜,朕闻单父有吕氏女,容颜出色,品质端庄,朕之子公子高虽无大才,却重情义,正好相配。吕公可愿将女嫁与吾子?” 嬴政看向吕雉一家方向,目光落在吕家人身上。 听到这话,一直想将女儿嫁个贵人的吕公哪能不愿,即刻激动地领着全家谢恩:“民愿,只是小女出身卑鄙,恐不配公子!” 嬴政略有深意道:“出身可定一时,却难定一世,朕观吕氏女品质出色,天下少有与之能比者,如何不配吾子?快请起!” 再次谢恩后,除吕雉保持平静外,吕家人都激动地高兴起身。 公子高此刻和刚才的李念一脸懵,啥?父皇突然就将一女子许给他了?听那意思,此女还将是他的王后? 这么草率就定下他的正妻王后,纵使是父皇亲自下令,事已成定局,但公子高心中仍有些不爽。 不过在看到吕雉的文静清丽的容貌后,公子高又觉得娶一个民间女子为妻,好像也不是不行…… 且听父皇话里隐约透露出的意思,这女子似乎不仅美丽,还颇有能耐,他娶回去或许不是祸,反而是天大的福气。 刘季听到嬴政赐婚于吕雉和公子高后,感觉自己仿佛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在咸阳城外见到的那美丽女子终究是嫁与他人为妻。 (本章完) 第155章 大典留影,今朝得满 第155章 大典留影,今朝得满 吕雉入咸阳,嬴政原本是想将之配给他那位好大儿扶苏为正妻,以吕雉来弥补扶苏的性格缺陷。 可嬴政又想到李念讲说吕雉历史时,讲过的吕雉那种种“光辉”事迹,嬴政果断决定不能让吕雉配扶苏。 扶苏若是日后成为储君,再在他死后登基成帝,那吕雉不就成了皇后? 到时,要是扶苏压不住吕雉,让吕雉在大秦成为“吕后”,临朝称制,屠戮大秦功臣,残杀大秦宗室…… 光是一想,嬴政就觉得这种可能性不仅有,还非常大,扶苏是历史上的失败者,可吕雉却是青史留名的第一位皇后。 至于让吕雉嫁给李念,嬴政压根儿就没在生出过这个念头,李念有且仅能娶他的女儿,其他宗室女都不可娶,唯有他的女儿。 若没有合适的女儿可出嫁,那就让李念再熬个几年,反正这小子在后世都熬到二十六了,也不差那几年,绝不可能让李念娶他人之女! 但吕雉不能嫁扶苏,不能嫁李念,却可以嫁给其他儿子,嬴政在众多儿子中一看,正巧看到公子高尚未有正妻。 而据李念讲说的历史中,胡亥残杀诸位兄弟时,公子高为保护家人不遭胡亥毒手,遂自杀,这不正好是适合吕雉的夫君? 吕雉会变成吕后,还非常凶残,甚至开创出人彘这种残酷的手段,有不小的原因在刘季身上。 刘季的贪好色、有了新人忘旧人,让吕雉很没有安全感。 且刘季一度还想废掉与吕雉之子刘盈,立戚夫人之子刘如意为太子,这让吕雉更没安全感。 因为刘盈一旦被废,刘季下一步就要废她,立戚夫人为后。 即使刘季顾念旧情,只废了刘盈的太子位,没废她,但等刘季死后,刘如意登基为帝,其会如何对她? 以戚夫人平常对她的态度,其子为帝,又会如何对她? 刘季虽能成大业,对妻子却着实不算好,而公子高正好不同,一个害怕连累家人,能下决心一死保全家人的人,对妻子大概率也不会差,正好适配于吕雉。 而吕雉在政治上的才能手段,又正好能辅佐公子高治理地方,甚至日后公子高被分封到海外后,能助公子高治理好一国。 至于到了海外,吕雉是否会强势干政,主掌一国,公子高却被架空成一无权之君,嬴政未太在意,儿子都这么没出息,那他还能怎么办? 儿媳行那就让儿媳上,他难以管到那么远! 此外,让吕雉嫁给公子高,也是嬴政对公子高一种变相的补偿,他这个儿子在自杀前,说的是为他陪葬,请从死,愿葬郦山之足。 尽管这些历史应当不会再发生,可嬴政还是想给被胡亥、赵高残杀的子女们一点补偿,包括他那位侄子婴。 设宗人府,令公子婴为宗正,让其掌管大秦宗室之事,便是他对公子婴的补偿。 他这位侄子什么坏事没干,反而为大秦除了赵高这奸臣,最终却不得不代表大秦向叛军投降,还死于项羽屠刀之下。 吕雉嫁给公子高,对吕雉好,对公子高也好,就以天下论,对整个大秦和天下都好,唯独对刘季不太友好,受伤的只有老刘。 尽管早就知道嬴政要将吕雉嫁给公子高,但李念还是看了眼刘季,心道:‘邦哥,你老婆没了!’ 嬴政又颁布了数条政令:大秦将统一文字,将统一语言,将统一钱币,统一度量衡,统一历法…… 但统一钱币和度量衡,即日便可具体施行,文字和语言,嬴政却未说清要用何种文字和语言,也未说要在何时执行。 因文字和语言得等天下贤才入咸阳后,和李念一同修改完成。 想到文字,嬴政想起一件李念说过让他很郁闷的事,大秦以小篆为天下文,然小篆推行却并不利,最终流行的却是隶书。盖因隶书更便于书写,而且美观好看,他所认为更优美的小篆自然而然被淘汰。 历法也依旧沿用当今大秦所用的颛顼历。 提到用统一的历法时,嬴政特意看了眼李念,李念说的可用于辅助耕种的新历尚未制出。 李念给出的解释是他还不了解这时代气候,无法定下其中的节气,需收集更多的信息。 称帝大典的正式事项至此已近乎结束,嬴政对群臣道:“大秦能有今日,非朕一人之功,亦仗朝中诸公用心,在外将士用命。” “无诸公,无诸将,无诸民,朕与大秦都不当有今。” “今为吉日,为朕之盛事,亦为大秦之盛事,为诸公诸将之盛事,为天下万民之盛事。若不能将此盛事记传于后世,必为憾!” “李念有一物可将朕与诸公记之传于后世。李念!” 嬴政唤了一声,李念立即应道:“臣在!” “你来安排。” 这是他的称帝大典,此生唯有的一次,怎可不与他的大臣、他的大将合照,将此情此景给永久记下,传于后世? 之所以这些经典的历史场面,不常安排画师来记录,是因画师技术再高,也无法很快绘出这么多人。 且总不能在画师作画的时候,让皇帝和大臣站在那一直不动,等到画完吧? 所以就算安排了画师,也只能画出大典的一部分场景,而无法将之全程细细记录。 然而如今有了李念的手机则不同,可以先将场景拍下来,再让画师慢慢画。 李念道:“遵旨!” 他心中也非常兴奋,这可是要给始皇和大秦开朝众臣众将留影,甚至还有大汉开国天团,可惜张良和项羽已死,无法记录其中。 众人此时也总算知道,原来那李念一直在以那奇物记录他们,幸亏他们见李念将那奇物朝向他们时,没做出不得体之举,否则若给记录下来,传于后世给子孙后辈看到…… 李念首先安排的是始皇同大秦众臣众将合照,始皇立于中间,王绾、王翦这一文一武和始皇保持一定距离分站于其左右,其他文臣武将再分别站于王绾、王翦侧方或身后。 这便是大秦开朝天团,许多都是青史留名之人:文有李斯、冯劫、王绾,武有王翦、王贲、蒙恬…… 众人都精气神十足,随始皇庄重肃穆地看向前方,仿佛在始皇带领下,要走上一条未知的前路,去往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 给众臣众将拍摄结束后,是诸位公子、始皇的后妃女儿及大秦宗室,诸位秦公子和秦公主随在始皇身后,之后才是后妃、大秦宗室。 见李念拿着手机对着他们,嬴舜英好奇地看着他,相比于初次知道李念是谁时的害羞,少女此刻显得大方了不少,只是当李念注意到她,冲她笑着点了点头时,少女又赶忙低下头去。 接着是嬴政邀请来咸阳观礼的刘季等人,也是李念早就在期待的一幕,这可是秦皇汉高同框啊,还有吕后、萧相、兵仙…… 嬴政也很懂,有意将刘季和萧何安排在他身后。 大汉开国之君和大汉开国第一功臣又如何,还不是要位居其后,来观礼他的称帝大典,天下间还有能比这更能满足他虚荣心的? 李念将秦皇和汉高站在一起的场景拍了下来,虽不知未来如何,但今朝却是美满! (本章完) 第156章 大赦天下,邯郸囚徒 第156章 大赦天下,邯郸囚徒 在咸阳王宫称帝大典举行时,天下各处也在因先前便发出的政令发生着种种转变。 赵地,邯郸最大的一座囚狱中,天刚亮,但狱中许多囚徒早已醒来,实在睡不着啊。 今天是十二月初一,按前些时日那些狱吏所言,今日便是那秦王称帝之日,将在今天大赦天下,以修改后的秦律重新论定他们的罪过,而按那新修订的秦律,他们将以无罪被赦免。 为让他们了解新修订的秦律,狱吏每日都会来和他们宣讲一遍,讲述现在的秦律和过往秦律的不同之处。 虽不知那些狱吏为何要给他们讲的这么清楚,直接放了他们不就好了,但为了能顺利被赦免,他们还是老实听了进去。 这一听不得了,那新秦律不仅废除了诸多酷刑,更是削减了过重的刑罚,原来秦律中该被罚的一些罪,如今都不再是罪,不需罚。 原本的秦律是什么样? 就算老老实实窝在家种地,也依旧会有各种罪名找上门,遭遇各种的惩罚,小到罚款,大到服徭役、处以酷刑。 因为这秦律制定出来的目的就是为震慑恐吓百姓,使民生畏,以及让百姓犯罪,如此才好让百姓罚款、服徭役、与官府为奴。 可以说在原来的秦律下想不犯罪都难,犯罪才是常态,不犯罪才有问题。真以为秦人都喜欢军功爵制上战场? 许多秦卒都是给逼的,他们触犯了秦律,交不起那高额的罚款,不得已只能上战场卖命减刑。 秦律和军功爵制是配套的,一切都是为了大秦军事征战服务,因此等秦灭六国、一统天下后,军功爵制失效,秦律自然也快速为天下人包括秦人所厌恨。 六国皆灭,他们触犯了秦律后,已经没法再通过军功来减除身上的刑罚,那就要么交高额罚款,要么被处以酷刑,要么服许久的徭役。 而罚款交不起,酷刑不想受,徭役又太久太苦,怎能不怨恨? 但现在修订过的秦律里,许多囚徒曾犯的那点事不再为罪,自然也就无须有惩罚,只是不知那些狱吏说的是真是假? “当”的一声响,众多囚徒立刻精神一振,看往一个方向,那里是这座监狱唯一的出口,每当这“当”声响起,那些狱吏便会下来。 “哐当”的狱门打开声传来,光亮随之从外透进,三名狱吏在二十多名狱卒护卫下,来到狱中。 扫了眼脸上满是紧张、忐忑的囚徒,其中一狱吏拿出一卷竹简,朗声宣读道:“圣上有令,犯如下罪行者,今日可赦:” 狱吏又念了一遍他们这些日子早已听得耳熟的律令和罪行,念完后才进入正题,开始念起了将获得赦免的囚徒。 “经查验,本狱可赦者如下,清河乡旺,因邻家盗窃未予揭举,于十月初七入狱……” 狱吏诵念着一个又一个囚徒的名字,听到他们名字的囚徒无不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他们将被赦免! 念完,狱吏将竹简合上,笑着对众囚徒道:“诸位能得赦免,皆为圣上之德,望诸位出去后好生做人,莫要在此再见诸位。诸位家人已在外等候,且行!”听到狱吏的话后,这些赵人囚徒都神色复杂,对那位秦王的观感也更加复杂…… 秦和他们赵人有大仇,长平一战,那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卒,距今虽已过去了近四十年,可谁没听祖辈讲过那一战的惨烈,近乎家家缟素,都有亲人牺牲。 七年前,秦彻底灭了他们国,他们更是因在那严苛的秦法下被抓进了这服徭役。 那时,他们恨不得那秦王早年被打死在邯郸,可今日又是那位秦王赦免了他们,放他们出狱。 狱卒将关押那些要被释放囚徒的囚牢打开,一名名囚徒沉默地从中走出,委实不知该恨还是该谢那位秦王。 应当恨,毕竟是秦将白起杀死了他们的长辈,也是秦攻破了他们的国,也是秦律害他们入狱。 在竹简上按上指印后,每一名囚徒都领到了一枚赦免竹简,当走出囚狱时,许多囚徒看到他们家人早等候在外,这些赵地的汉子忍不住当场恸哭起来。 这时,一须发皆白的老妇跪下,朝着西南方向叩首,“谢大王恩典,谢大王恩典!” “媪!” 一名刚被释放的赵人囚徒赶紧扶住老妇,谢那秦王做甚? 正是他才害他们成了这样! 但这名赵人囚徒还未将母亲扶起,又有赵人跪下,朝西南方叩拜,谢秦王恩典,就像多米诺骨牌一般,让更多赵人叩拜。 看到这一幕,纵有赵人不愿叩拜,在家人带动下,也只能无奈地跪地叩首。 带囚徒们出狱的狱吏看到这种情况,提醒道:“大王于今日称皇帝,诸位当称‘陛下’、‘圣上’!” 在囚狱外的赵人遂改了称呼,“谢陛下恩典!谢陛下恩典!”,尽管秦与赵仇恨不浅,但今时那位秦王愿赦免他们亲人,依旧让一些赵人心生感激。 赵人囚徒和家人一边往家赶,一边和家人讲起他们为何会得赦免,自然要提到秦律的改变,一些聪明的赵人囚徒反应过来,原来狱吏每日给他们讲现在的秦律和过往的秦律不同之处,原因在此。 不得不说这种手段相当高明,既通过赦免他们彰显了那位秦王的仁德,让他们念那位秦王的好,还让他们将修订后的秦律传播开,且以他们的事迹亲身说法,更能让其他人记忆深刻:原来秦律在这些放地方改了,以后都不算犯法了! 邯郸作为曾经赵国的国都,比一般城池更繁华,但就算如此,也不对劲,现在时间尚早,城中不该有这么多人,且这些人似乎都在朝一个地方过去,似是那里有什么在吸引他们。 莫非又和那秦王今日称皇帝有关? 一些入狱太早,今日才得赦免的赵人囚徒不知发生了何事。 见其不解,接其出狱的亲人小声道:“秦王于今日称那什子皇帝,说要与我等同庆,有礼送与我等,如今就是在展现那些‘礼’!” (本章完) 第157章 普天同庆新气象 第157章 普天同庆新气象 听了解释后,赵人囚徒更加疑惑,那秦王会如此好心,送礼给他们这些赵人? 但也来了兴趣,跟着人群走过去围观。 只见人群围着的是片台子,台子周围站着秦卒,禁止人群靠近,但能看到台上摆着些很高的案。 在那些案的旁边还摆有奇特的东西,高案上也摆着东西,其中一样似乎是盐,只是盐能如此之白? 那盛于碟中,成规整块状的又是何物? 台上还生了几口炉,炉上架着釜,炉边整齐堆着一堆那圆乎乎、黑黢黢的东西。 那应是石涅,可石涅怎会被做成如此形状? 有人也曾用过石涅,只从未见过这种形状的石涅,且石涅虽能燃烧取暖,却有异味,更有害人性命之能,秦王将这东西也拿来给他们赵人作礼? 一身穿官服的人站在台上,有认得这官的赵人知道此人正是邯郸郡守,整个邯郸郡最大的官儿。 只见其朝着西南方向恭敬行礼道:“今十二月初一,为大王称皇帝之日,为贺此盛事,陛下特制备了几样礼物与万民同贺,此乃陛下之恩典,我等当心怀感激以谢陛下之恩……” 郡守讲的高兴,但台下的赵人却没多少反馈:我们大清早冒着寒风过来,是来听你讲这些废话,夸耀秦王恩德的? 见台下赵人不给反应,只有自己在台上吆喝,郡守也颇觉无趣,他讲了这么多,这些赵人竟不懂捧一下场,一群刁民! “诸位乡亲当是早已想知陛下送了何物,且听本守道来……” 郡守指着台上那被赵人囚徒认为是高案的东西,道:“此物看似为案,却比寻常几案更高更大,其名为‘桌’,可用于书写、盛放他物、一家人就食……” 盛放他物倒能轻易看出,可用于书写和就食,如此之高,如何够着? 且听郡守话里之意,一家人要在这桌上一起就食? 看到那桌旁的那几样东西,许多赵人顿时明白了,这些东西应是搭配那桌来用,他们若坐于其上,便能够得着了。 郡守指着那几样东西给台下的赵人介绍:“此物为椅,此物为凳,皆乃我等可入坐之物。有此椅凳,日后可无须席地而坐、跪坐!” 说着,郡守让在台上的几名官吏坐上了椅凳。 看到这些官吏的坐在桌前,这下围观的赵人完全明白了桌椅板凳的作用,就是不知这椅凳坐着的感觉如何,但看着应当比跪坐舒服。 邯郸郡守又指着摆在案上的盐,笑道:“想必已有乡亲看出此物为盐,今后我等皆可吃上此盐。” 台下的人群略微骚动起来,有些不敢置信,这真是盐? 跟他们以往吃过的盐完全不同,明显是上好的盐,一般只有那些贵人可用,那秦王现在却要让他们也能吃上? 郡守此时有意没说盐铁日后只能官府专售,他们吃倒是能吃上这种质量的盐,只是须到官府指定处购买。 见那些桌案上摆着不少盐碟,里面都放了那种雪白的盐,一些赵人不禁猜测:摆这么多,莫不是想让他们尝一尝这盐? 郡守指着案上摆着的另外一物,道:“此物为豆腐,虽以菽制成,其滋味却比菽饭更美,且煮、蒸、烤、炒、脯皆可,亦可与其他食物相配。但不可食菽者,同样不可食豆腐!”这时,靠近台子的赵人听到一阵“咕噜噜”的水声传来,一股浓郁的肉香味从那架在炉上的几口釜中飘出,那釜中明显在煮肉,只是这肉为何煮得如此之香? 闻到这肉香,许多赵人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看向那几口釜。 注意到台下的赵人动作,郡守道:“众位乡亲想必在想这肉为何煮的如此之香?其实是在煮肉时多加了一味料,此料名为‘十三香’。” “十三香既可用于煮,蒸、亦可用于烘、煨、燔、炙……平常做饭时,能加入一些十三香,便能提升饭食之味!” 郡守连续提出的几样东西,全是与他们日常生活有关,赵人百姓没想到那位秦王送他们的礼物居然会是这,但这些东西若是真能与他们,确实有用。 只是那秦王会吗? 会不会只是摆出来给他们看,实际想要有,还得让他们自己高价去买? 郡守指着炉边那堆黑黢黢的东西道:“此物名为‘蜂窝煤’,会如此称呼,是因其上有孔如蜂窝。” “此物以石涅制成,可于炉中燃烧,平时做饭取暖皆可用,这几口火炉中所烧便是此物,一口炉每日四五块便能满足所需,若要用于全日取暖,消耗会大一些。” “有乡亲可能疑惑石涅虽可燃,却有异味,乃至害人性命,众位乡亲无须担心,此蜂窝煤燃烧无异味,且石涅会害人性命,是因在燃烧石涅时,房屋闭塞,不与外通气,遂至死。” 郡守叮嘱道:“众位乡亲切记,无论是用石涅,还是用蜂窝煤,皆不得使房间完全闭塞,要与外界相通。” 即使在现代,也有新闻报道有人用煤炉不开门开窗,导致一家人全死,更遑论这时代的百姓,若不仔细叮嘱,保不准有多少人因使用煤炭和蜂窝煤丢了命,最终还会怪到蜂窝煤上。 将台上诸样事物讲完,郡守道:“若有乡亲愿意,现可上台来,亲自坐这椅凳,品尝盐和豆腐,看这蜂窝煤……” 台下的赵人先迟疑了下,随后许多人都想上台试试,郡守只得又道:“众位乡亲,莫要拥抢,不若列队上台,四十人为一组。” 赵人百姓老老实实排起队,在郡守的招呼下有序上台,坐在五张桌前,体验坐着椅凳的感受,再品尝了一小点盐、一小块豆腐、及一小块以十三香炖煮出的肉,最后再看看炉中正燃烧的那蜂窝煤。 确实是质量上等的盐,那豆腐也确如郡守所说,尝得出有菽的味道,但和吃过的菽饭又大不同,滋味更好,且其味雅淡,也就代表容易调成其他味道,有人将那点精盐撒于其上,然后放入口中一吃,味道一下就上来了。 正在存稿……目前已有一点了,但暂不加更,以备不时之需。 (本章完) 第158章 敬天下(卷一结束) 第158章 敬天下(卷一结束) 那以十三香炖出的肉也令他们回味悠长,可惜只有那一小块,完全吃不够,但他们也知要是每人一大碗,吃饱吃够,以邯郸的赵人数量,那得炖多少肉才行? 可那味道确实极好,就算不吃肉,能喝上一碗汤也是颇大的满足。 此肉炖煮时必是同时用了那精盐和十三香,无涩味,只有纯正的咸和十三香带来的浓香。 再说那蜂窝煤,在炉中燃烧时,给他们的感觉和以前用过的石涅也的确不同,居然真没多少异味,也无多少煤烟,且炉火非常稳定。 若日后冬日能用上此物,得省下多少柴火? 一组又一组的赵人上台见识桌椅板凳,品尝盐、豆腐,皆为后世常见之物,对这些赵人们而言却是新奇得不得了的东西。 见已有数百个赵人上过台后,郡守道:“这桌椅板凳、豆腐、十三香、蜂窝煤皆为李念制出献于陛下,陛下感天下之不易,民生之艰难,遂在今日赐予万民同乐。奉陛下令:” 郡守正色道:“桌椅板凳,天天人人皆可制,人人皆可坐,豆腐、十三香、蜂窝煤,其等制法将传于天下,人人皆可用。” 在说完这些后,郡守才道:“此等上好精盐也将传于天下,其价不会超过当今之盐,人人皆能得食!” 郡守完全按照从咸阳传来的政令在讲,只是他不太明白政令上为何非要他给民众讲这些东西都是那李念所制,说成为陛下所制,不是更能得民心? 兴许那李念和陛下关系莫深,为一公子也未必…… 听到郡守话后,无论是台上在试坐、试吃的赵人,还是台下在观看的赵人都一阵沉默,突然有几人在人群中奋力喊道:“陛下万岁!” 在这几人带动下,其他赵人也开始喊了起来:“陛下万岁!” 一众赵人开始跪下,朝着西南,咸阳所在的方向叩首,就是台上的郡守,守在台子周围的秦卒也跪下,齐呼:“陛下万岁!” 今日才得赦免的赵人囚徒也随着人群齐呼。 尽管那盐需买,但那桌椅板凳、豆腐、十三香、蜂窝煤却是实打实的好东西,有利于他们,也即意味着他们的确承了那位秦王…… 不,是那位秦皇之恩! 就在这时,从邯郸城的其他方向也传来呼声,所喊内容和他们喊的一样,都在齐呼“陛下万岁!”,声震整座邯郸。 离郡守这群人不远,一间房屋的窗户打开,一名老翁站在窗前看着这边,一声长叹后,摇了摇头。 今日之后,就算赵人和秦之间曾有深仇大恨,也会消去很多,而不再仇恨秦的赵人,还会再复赵国吗? 这个问题在老翁心中有答案。 秦王这一手高明啊,借其称皇帝之机,声称要普天同庆,施仁恩于天下之民,实则是在收买民心。 而民,纵有天大的仇恨,纵有赵人不愿放下,但更多赵人会想着过好以后日子,好好活下去,而非一直沉浸于复仇之中。 赵地邯郸如此,楚地恐怕也是如此,燕地、韩地、魏地亦是…… 当六国之民都放下秦灭六国之仇,那么六国就算真正灭了。 因为百姓都信奉秦王,成了他治下之民,谁还愿再复旧国? 秦地,崖和闹所在的县,两人正带着家人观看一场比试,正是新犁和当前大秦所用旧犁的比试。 这次比试可比在咸阳六英宫的比试地方更大,参与比试的牛和犁也更多,因此所能体现出的效果也更直观。 当看到那新犁仅需一人一牛一犁,犁地效率却不差旧犁多少时,围观的秦人百姓发出阵阵惊呼。想让百姓快速接受一样事物,不是将此物吹得地上没有,天上少见,而是直接展示给他们看,与旧物作比较,让他们直接看到效果。 如今便看到了,日后耕种有了这新犁,他们将能犁更多地,种更多粮食,且陛下还减免了他们的徭役和赋税,家里的存粮必将会多起来,这日子要越过越好了啊,有盼头。 比试结束,在此主持比试的县丞笑道:“各位父老乡亲可已看清这新犁之优处?此犁虽为李念制出献于陛下,然若无陛下于今日赐予我等,我等如何得见?此乃陛下之恩也!” 县丞话落,知县丞之意的闹率先叩首喊道:“谢陛下恩典,陛下万岁!” 其他秦人百姓也紧随闹后叩首喊道:“谢陛下恩典,陛下万岁!” 那怕是在此的秦人小孩,也跟着长辈们以稚嫩的童声呼喊。 和邯郸的赵人不同,这些秦人百姓更加真情实意,陛下不仅给了他们荣耀,让他们倍有面子,更给了他们实质性的好处,如此君王,如何能不拥护? 大秦的天下各地几乎都在发生类似的事,十二月初一,嬴政称皇帝之日,他的威望也在天下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 虽有些人不甘不愿,不想看到这一幕,但在煌煌大势下,不可阻挡。 一些有识之士见此情景,也生出天下真的变了之感,那秦不仅要从军事上统一六国,从治理上也要一统。 兴许真该动一动身,去咸阳看一看了。 看看那秦王所设的咸阳大考是何东西,看看那纸,看看那制作出这些东西的李念为何人,看看那位敢称皇帝的秦王究竟是何风采。 咸阳,大秦王宫,嬴政正大宴群臣。 说群臣并不准确,其中许多人并无官身,今日天公也赏脸,阳光明媚,既不热也不冷,刚刚好。 李念还在担任摄影师的工作,只见嬴政从刚制作好不久的龙椅上起身,举起一只青玉制成的酒爵,向在场众人道:“若无大秦诸位先祖,朕与大秦不得至今日,此杯当敬众位先祖!” 皇帝都起身了,其他人哪敢坐着,也纷纷端着酒爵起身,在嬴政一句“敬先祖!”的喊声中,众人也肃穆齐声道“敬先祖!”,和嬴政一同将酒倒在地上。 第一杯酒就这么倒了,有内侍宫女立即上前为众人满上,嬴政又道:“此杯当敬众卿,众卿功不可没,今后亦得劳众卿,望众卿与朕开一前所未有之朝,前所未有之世!” 众臣再度举起酒爵,异口同声道:“臣等必为陛下、为大秦竭心尽力!” 待这杯酒饮完,嬴政又举起又被满上的酒爵:“这一杯敬天下,望大秦不朽,望华夏不衰!” ‘敬天下吗?’ 看着在手机画面中的始皇和大秦诸公,李念在心中暗道:‘这个大秦会走向何方,这个世界的华夏将至何处?’ (本章完) 第159章 首次参加朝会 第159章 首次参加朝会 虽称帝大典普天同庆,但日子还得过,总不能天天过大典,不种地不织布,那吃什么穿什么? 新的一天开始,李念正在章台宫中参加始皇称帝后的第一次正式朝会。 如今,大秦朝会也定下了制度,之前嬴政每天召集大臣朝会属于特殊情况,那时天下刚一统,有太多事务需决断处理。 老是召人朝会,虽能群策群力,将某些事商议定夺得更周全,可同时也会影响大臣行政干事的效率。 日日开会,早上开完中午开,中午开完下午开,还干不干事了? 且天下如今缺乏官吏,有很多事要处理,大秦重臣往往要一个顶几个用,本就已忙得不行,还让他们天天来朝会…… 遂将朝会进行了划分:典仪性质的大朝,真正商议政事,决策天下政务的常朝。 大朝主要是彰显皇帝威仪,接受众臣朝拜,因规模大,且属于礼节性的朝会,不好常开,一年只在三个时间举行:秦国建立之日、始皇称帝的十二月初一、及皇帝的诞辰。 常朝于每月初一、初八、十五、二十二举行,召见文武官员奏对天下大事,颁布能影响天下的政令。 当然,若遇紧急事务,无须再遵守这套规矩,皇帝随时有权召集众臣议事,决定天下政令。 按这套制度,昨日才该是大朝举行之日,可由于昨日又是称帝大典,使得延后到了今天才作为始皇称帝后第一次大朝。 朝会正式开始,先由公子扶苏带领大秦诸公子和宗室向嬴政朝拜,再由王绾领头带群臣参拜,其实到此,称帝大典才算正式结束。 因为昨天是称帝大典,虽也是皇帝,但实则今日才是嬴政作为大秦皇帝,行使皇帝统御天下之权的首日。 朝拜结束,李念随其他大臣落座,对他来说,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大秦朝会,挺新奇,这可是亲眼见证、亲身参与一个帝国的最高级别会议。 按照定下的大朝规矩,今日本不需要商议政事,该群臣朝拜皇帝,皇帝赐赏、赐宴,和群臣、万民同乐。 可因称帝大典耽搁了好几日,且昨天已庆贺过,遂使今日不仅成了大秦第一个大朝,也成了大秦第一个常朝,而常朝则是要商议政事,决策天下政务。 相较原本的历史,始皇称帝改制的时间晚了两个月,但还是太仓促,许多事准备并不算充分,始皇和大秦众臣还要对一些未完之事查漏补缺,进行校正。 如此时,以王翦、尉缭为首的兵部要员正在向始皇汇奏对秦军的改革之法,包括但不限于秦军的军制修改,军功计算修改,现在的兵役制度修改,要划分多少军区,须得在每个地方驻防多少军…… 秦的原来兵役制度是强制征兵制,年龄达到十七岁的青年男子,便会自动成为秦军预备役。 十七岁时先服“更卒”役,每年一个月,任务就是到本地郡县修路、筑城墙、运输物资。 二十岁后开始服“正卒”役,为期两年,第一年在本郡服兵役,参与军事训练,一般郡县地方上的部队便是此类军士组成。 第二年则根据个人的能力和兵种,接受国家征调当一年卫士或戍卒,或在郡县,也可能会到京都或边疆。 但在实际操作中,不仅青壮男子可为兵,若有需要,就算女子和尚未成年的稚子也可为兵。 后世有人说秦时的女子地位高,确实还不错,但也得看秦时的女子付出了什么。 男人被征去了战场,她们是家中主要的劳动力,且有时还得上战场和男子一般作战,能不给高一点的地位?这种模式对要一统天下前的大秦很有利,毕竟全民皆可为兵,军队不够了,随时能拉起一支,但对整个天下就不再那么有用,须得进行修改。 大秦已不再是那个七国之一的秦国,须得考虑的也不再是如何征服六国,统一天下,而是要如何治理好天下,且六国各地的情况和昔日的秦国不同,更得多加考虑。 听完王翦、尉缭等人发言,嬴政看向李念,问道:“李念,你有何看法?” 见嬴政询问李念,许多大臣的目光都落于其身,尤其如尉缭等对李念极感兴趣的人。 尉缭本就想和李念聊一聊,可一直逮不到机会,如今倒可看看此人能说出什么言论。 李念起身道:“臣以为王尚书、尉侍郎所言甚善,但臣以为可在其中再添加一些事物。” 嬴政道:“说!” 李念又道:“臣以为可将读书识字也作为一种功传于军中,如哪位将领手下兵卒识字更多,可为其记功,如某位兵卒能识更多字,也为其记功。” 其实让士兵读书识字在古时也有,并不像现代人潜意识的印象中,古代将军可能识字,可底层军官通常跟识字不沾边,在出土的汉简中便曾有过记录。 据李念所知,大秦军中并不禁止识字,但不禁止不等于会提倡鼓励,大多数秦卒还是不识字。 听到李念这话,王翦饶有兴趣道:“你之意是鼓励军将让手下兵卒读书识字?” 其他些大臣也有不同想法,李斯想的是兵卒识什么字,老老实实听指挥打仗就好了,识字知理后反不容易听话。 淳于越脸露欣喜,虽听苏胥说这个李念不太待见他们儒家,但其肯谏言让兵卒识字,这却符合儒家有教无类思想。 李念点头道:“正是!” 王翦又故意问道:“若兵卒人人皆识字,那还会听从将领命令,令行禁止?且兵卒识字懂兵法,其等若也想当将军,又如何?” 李念答道:“兵卒识字和听将领命令并不冲突,反而读书识字后,能更知晓为何而战,为何要战,战有何得,使更不畏生死,更听从命令爆发出更强的战斗力。” 嬴政已经想到李念所说的“启民智,开教育”,这是也要在兵卒中施行啊。 尉缭问:“可要如何使士卒知晓为何而战,为何要战?” 对李念这番话,尉缭有些欣赏,因为李念讲的也符合他的思想。 (本章完) 第160章 臣以为可建军校 第160章 臣以为可建军校 李念道:“自是从士卒能学的东西入手,使兵卒读书识字,非是让其任何书皆读,任何书皆学,而是要让士卒知君、知国、知家。” “知这片土地生养了他们,知家人需他们保护,让他们明白他们征战不仅是为君王而战、为国而战,也是为他们自己和家人而战。” “若国破则家不存,他们的父母兄弟将遭敌屠戮,妻女姐妹将受敌凌辱,他们征战保国也是在卫家,保护父母兄弟、保护妻女姐妹。” “除此,臣以为还要对士卒给予适量优待和荣誉,以助长其荣誉之感,使更多人愿意入伍,大秦能得一统天下,秦卒功不可没。” 以大秦现今的生产力,想要对士卒多优待不好执行,但若是荣誉上的倒不难办。 “臣提议可建士卒纪念碑,将阵亡或有功秦卒之名刻于其上,定下一年中某日礼祭,甚至可将大功之卒录于史册,使天下能记其等之功,传于后世。” 回答完尉缭的问题,李念继续回答王翦之问。 “至于王尚书问‘兵卒识字懂兵法,其等若也想当将军,又如何?’,在我家乡西边有人说过一句话叫‘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若兵卒有才能为将帅,那是陛下之幸、大秦之幸,让其当将军又如何?”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虽不知这李念的家乡在何处,说这话的人是谁,但许多大臣都在心中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这话还真适合大秦。 因为大秦的军功爵制本就是鼓励士卒杀敌,凭借军功可以获得爵位,晋升为将领。 王翦点头笑道:“此言正合我大秦!” 李念又道:“这其实也是臣要向陛下讲说的第二件事,臣提议设军校,为我大秦培养将帅之才。军功爵制虽也能选拔出优秀将领,然在无战事时,纵使天纵帅才也难显现。” 嬴政这时也想到了一事,秦二世时,陈胜军要打到咸阳了,不仅没兵,还没将,最终让章邯领着一群刑徒出战。 章邯那时可是少府卿,不属于正规的秦将,尽管章邯领兵打仗颇为不错,还成为了秦末名将,但这表示大秦那时将帅之凋零。 王翦王贲告老还乡,蒙恬蒙毅接连被杀,大秦就剩下章邯、王离等人支撑…… 想到章邯,嬴政心里一阵古怪生出,不知章邯的试点试验还能搞成什么样? 反正他现在不太看好,因为大秦如今变化太大,绝对会影响到章邯的试点。 将章邯之事从心中踢出,嬴政又思考起李念所说的立军校,若立军校,平时便培养出一批将帅作为储备。 虽说这些人没经过战争的真正洗礼,和真正的将帅有差距,但总比敌人打到了城外,无将可用要好。 王翦、蒙恬等诸多秦将的目光落在李念身上,但这次不全是好意。 因为李念提出的军校谏言一旦被陛下采纳,那他们的后辈就将失去很大的优势,李念可谓在挖他们后辈的前路。 他们的子侄本可凭借他们的功绩以及家传兵法,很轻松便成为秦将,获得高升。 毕竟大多数人都不识字不知兵法,陛下没得其他人选。可陛下若是采用了李念之言,建了那什子军校,让更多人去那军校读书识字,学兵法,培养为将帅之才,陛下就有了更多的选择。 同时也即意味着他们的子侄没了优势,且同这么多人竞争,他们的子侄未必还能从中脱颖而出。 李念似没注意到这些目光,继续道:“军校立后,陛下为校长,可让诸位将军和大秦老卒入校教授兵法、如何侦察敌情、如何勘察地形、如何辨认舆图等。” 嬴政看了眼李念,将目光落到以王翦为首的众秦将身上,问道:“老将军如何看这军校?” 见嬴政目光落来,王翦怎不知嬴政已经在心里采纳了李念的谏言,现在问他,只是让他领个头,代表诸秦将说一声“我们也同意这谏言”。 王翦道:“臣以为李尚书之言颇善,建那军校,对大秦颇有利!臣虽年老,却愿再为陛下尽一份力,愿在军校教授兵法。” 听到王翦话后,不少秦将颇不满意,可功劳最高、资格最老的王翦都这么说了,且陛下明摆着是要听那李念的,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王翦还真能下血本,主动到军校去教授兵法。 一般而言,像王翦这等将领的兵法都是家传绝学,只传给家中最亲近的子侄。 那并不只是单单的带兵理念、排兵布阵之法,还包括安营扎寨、辨别方向、寻找敌军弱点、寻找水源、安排后勤物资等诸多详实有用的战场经验,可不是几句“兵者,诡道也”。 那根本是一部王翦带兵作战经验总结百科全书,可这等百科全书就被王翦这么直接交出去了。 其他秦将还在思索,又有一声音传来:“臣蒙恬也愿在军校教授兵法!” 蒙恬成为第二个支持李念建军校谏言的秦将。 这时,其他秦将才反应过来,他们阻止不了这件事,何不参与其中? 可惜首位被王翦得了去,次位又被蒙恬抢了,他们如今再发声支持,也已经晚了。 见众秦将都发声支持,嬴政道:“既然诸位皆无异议,那此事便这般定下。李念,既然是你提出,此事便由你来定,由老将军、尉卿从旁相辅。” 明明是那什么教部尚书,却偏偏能插手兵部的事,众人也看出来了,这李念是真得大王宠信,不仅能跨部门提意见,还能跨部门干事。 听到这话,尉缭眼底有光一亮,他正想找机会和李念多聊聊,这机会不就来了?虽说是让他去辅佐李念,但那有什么关系? 王翦对李念也很好奇,并未拒绝,也答应下来。 见三人领命,嬴政又道:“可还有你认为要添加之事?” 李念点头道:“臣以为可赐予秦卒姓氏……” 说到这,李念萌生出了一个想法,在脑中快速思索了一下,觉得这想法或许可行,遂改了说法道:“臣以为陛下可定姓立氏,赐予天下万民姓!” (本章完) 第161章 赐姓于民 第161章 赐姓于民 大秦民众许多人只有名字,没有姓氏这点,李念是知道的,可并没想到可以让嬴政赐姓于天下万民。 他虽脑中有搜索引擎可搜索后世资料,但终究只是一个普通现代人,有许多可在大秦施行去做的事压根儿没想到,想到的也未必周全。 今日若不是想到可给那些秦卒赐姓,他也不会联想到此时的诸多民众没有姓,其实可以给他们也一起赐姓的。 李念这话一出,立即有大臣反驳道:“李尚书此言不可,姓氏为礼也,岂可轻授于民?” 看了这名大臣一眼,李念哪不懂其意。 在这时,姓氏一般只有贵族才有,代表了他们祖上的辉煌荣耀,更体现他们的尊贵,若民众也有了姓氏,那还怎么体现? 不过,李念并未反驳,他又不是过来这些古人勾心斗角的,始皇也不会让他浪费时间在这上面。 果不其然,嬴政对那名大臣发言根本不予理会,直接对李念道:“说与朕听听!” 这一幕让众臣再次一惊,这个李念在陛下心中的份量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更重,得亏他不是公子,否则其他公子没有谁能与之相争。 李念整理了下思绪,道:“如今天下,众多民众只有名字,而无姓氏,从治理天下而言,颇为不便。” “因无姓氏,民众取名时又颇为随意,如取名为‘喜’,录入卷宗后,字数若多,如何好从中找出这位‘喜’?” “不仅如此,若有事需找‘喜’之亲朋,其亲朋也如其一般取名,如何好找?如何知晓其等关系?” “此等情况,尤其会发生于登录户籍之时,既不便于查找,也不便于管理。如能赐‘喜’姓氏,使其子其父均为同一姓,譬如使之姓‘陈’,和其名‘喜’为一起为陈喜,再找之时,岂不方便?” “其父其子也与之同为‘陈’,不仅于登录户籍时更方便,且一观便知其等之间关系。” 这话听得许多大臣点头,特别是王绾、李斯、冯劫等国务省官员。 这办法听起来确实挺不错,不管是以后征收税赋,还是征服徭役,都能方便许多。 甚至几人想的比李念说的还要更为全面,而有这么多好处,付出的不过是给民众定姓立氏罢了。 且这对陛下也是一件好事,赐姓于天下万民,必会再增陛下于天下间的声望。 王绾当即起身奏道:“陛下,臣以为李尚书之策颇为可行,臣曾看过各地籍册,发现不出数代,其中所入册之民便会混乱,于赋税徭役皆为不便。” “臣尝思解决之法未得,今日闻李尚书之策,此法若行,定可减少此中混乱,确实于国有利。且今时之天下,正好再造户册,万民若闻陛下欲为其等定姓立氏,必当感陛下大恩!” 确实,天下才刚完成一统,大秦的户籍制度还没开始在所有六国之地施行,若真要为天下万民定姓立氏,正好趁这个机会一并完成。 尽管不太喜欢李念那让士卒也读书识字的谏言,但对于这样可以让天下百姓更便于治理的办法,李斯也赞同道:“臣亦认为李尚书之策可行。”其后,又有众多官员支持李念之策,纵有官员觉得不应该赐给那些平民姓氏,见此大势,也知除非陛下不愿,否则不可阻。 但陛下会阻止吗? 嬴政问李念道:“你以为当如何定姓立氏?” 其实嬴政知道李念想怎么定姓立氏,但众臣不知,故有此一问。 李念道:“臣以为定姓立氏于民而言,还是过于麻烦,不若只定其等姓,以姓加名为姓名,陛下以为如何?” 这小子果然把氏给抹了,只留姓和名,不过若按这小子的想法,那他岂不是应当叫作“嬴政”? 淳于越这时起身反驳道:“陛下,不可!自古以来,便有姓有氏有名,岂可将氏抹去,只留姓和名?此于礼不合,于祖不合!李尚书之策看似可治天下,却违祖背礼,反会使天下动乱。” 后世姓和氏都融为一体了,这是历史发展的大势所趋,人们终归是更愿接受更简便的事物,而非复杂。 像现在这时候的姓氏分离,还有名和字,记是能记住,但对一般人来说,确实也很复杂,如项羽,项氏,姬姓,名籍,字羽。 某动漫中认为高月是姬氏一族传人,拥有延续千年姬姓尊贵家族的血脉,其实按历史,项少羽也是。 嬴政也知姓氏合一是大势,拍板决定道:“朕以为李念所言有理,国务省以此相议。淳于卿所言也甚为有理,然民姓氏均无,祖于何处,礼于何方?” 嬴政直接堵了淳于越的嘴,民众连姓氏都没有,你讲什么违祖背礼?你说违祖背礼,那也得先有东西可违背。 嬴政心中还有个更大胆的想法在此时未说,在听了李念提议的定姓立氏后,他想将整个天下的姓氏也统一了,由他为天下之表率,将嬴姓赵氏合一,统一为“嬴”姓。 但此法一出,必会招致反对,这可跟对天下民众定姓立氏不同,那些贵族真的有姓有氏,要强迫他们放弃姓或者氏,纵使他可强令推行,也会使这些人心中不满。 ‘若为李念所说历史上的那个朕,恐怕已经下了令吧!’ 嬴政在心中暗道,那个历史上的他太急了,他不可重蹈覆辙。 此事也定下后,嬴政又问李念道:“可还有?” 李念正色道:“有,臣认为可单独设水军或海军,将水军从众军中独立出来,成立海军学校,我大秦未来百年内,甚至百年后的诸多利益都将需海军,其之重要性不会下于陆军,甚犹有过之!” 说到此处,李念向嬴政行礼恭请道:“陛下,请将地球仪和世界地图呈于诸位!” 嬴政自无不许,下令道:“将地球仪、世界地图拿来!” 很快,众臣便看到一颗大版地球仪和一张大版世界地图被侍卫们抬进殿内,比他们以前看到过的那颗地球仪可大多了。 (本章完) 第162章 带大秦诸公开眼看世界 第162章 带大秦诸公开眼看世界 这大版地球仪和世界地图是嬴政命人仿制的,李念原来制作的地球仪和地图太小,不太好让众人一起观看,如今这多好看清。 扶苏等诸位公子虽听说过地球仪和世界地图,但见却是首次,都新奇地看向这两物。 只看到大秦在地图上仅很小一片,大秦外还有诸多的地方,远比大秦广袤,都不由惊讶,再联想起曾听闻过的一件事,以及昨日父皇将他们分封到各地为王,父皇莫非真要将他们分封于海外? 如果真是这样,对他们倒是件好事,留在大秦,他们兄弟中只有一人能登上那至高无上之位,可其他人又岂会甘心居于人下,当个宗室安分守己过一生? 若真被分封到海外,他们人人都是王,就算名义上还得尊奉在大秦的那位兄弟为皇,但在自己地盘上,他们就是实际的最高统治者! 是宁愿在大秦当一辈子被严防死守的宗室,还是去海外当一个土皇帝,如何抉择,对这些大秦公子而言,并不难。 现在的问题只有海外环境条件如何? 若不太差,过去做个王也挺好! 这下总算全明白了父皇的心思,将他们分封各地,不仅是要让他们为大秦镇守偏远之地,依他们治理地方的成果来选拔储君,也是让他们积累治理地方的经验,好为以后海外封王做准备。 众臣看到地图上那蓝蓝一片、远胜过陆地的海洋,立刻便懂了李念提出要单独设海军、建海军学校的用意。 海洋超过陆地太多,且有些地方陆路不好走,走海路却很方便,像那地图上写着什么“戎洲”的地方,从陆地几乎无法到达,只有飞或者从海上过去。 一些大臣发现了上次看的那颗地球仪上,这片地方标注的不是戎洲,而是什么“大洋洲”,如今改了称谓。 看到“戎洲”一词,了解阴阳家学说的大臣已反应过来,此为阴阳家邹衍的大九州说。 再看那地图上,果然还标有大九州说的其他八洲:神洲、阳洲、翼洲、合洲、柱洲、玄洲、迎洲、薄洲。 这是嬴政要求改的,用后世那些西方人命名的洲陆算怎么回事,这世界的未来必将由华夏文明为主导,当然要用华夏的命名方式。 李念向嬴政行礼道:“陛下,请恕臣失礼!” 嬴政知道李念要做什么,点头道:“无妨,且讲!” 李念走到大版世界地图前,一旁有内侍立刻给他递上一根长长的细木棍。 木棍执在手中,李念点了点地图上的大片海洋,道:“依此图,想必诸位已看出海军之重要,我们这个世界,海洋占七成,而陆地仅有三成。” “无论是想和异域诸国争锋,还是开疆拓土,都绕不开海洋,必须保证我们在海上具有足够的力量,因而一只强大的海军必不可少。” “有人可能会想,我们安心守好自己这块地方就好,大秦乃天朝上国,物产丰富,人口众多,其他地方虽比大秦广袤,但都是些蛮荒之地,土壤贫瘠,物产稀少,不值一瞥……” “与其费心费力成立海军,从这些海外之地获取利益,还不如治理好大秦,我大秦可做到自给自足,岂需蛮夷之地?这种思想,可谓大错特错,这些海外之地不仅不贫瘠,甚至在某些方面更胜大秦。” 说“大错特错”时,李念刻意加重了语气! 不能再让这世界的华夏产生“我们是天朝上国,其他地方都是蛮荒贫瘠之地”的想法,否则只在这片土地上一直轮回反复,现在再多么朝前,也终会被其他人给赶上。领先数千年却被别人数百年超过,不是更可惜可叹? 即使以大秦现有技术无法统治全球,但也得播下未来的种子,让人们知晓外面的世界很大,外面的土地不比大秦差,才能刺激他们开拓进取,而非顽固保守。 李念用木棍指了指地图上一处被标注为“瀛洲列岛”的地方,这也是嬴政取的名,足可见嬴政对这地方也有很深的执念。 其实李念是不太想将脚盆称为“瀛洲”的,但想到这地方以后大概率要被大秦纳入版图,觉得也行,毕竟都成自家地盘了。 “‘瀛洲’,诸位想必不陌生,为东海仙山,与方丈、蓬莱为传说中三仙岛,但这个瀛洲肯定不是传说中的仙岛,其上没有仙人,也无不死药。” “这地方条件不算好,每年都会遭遇台风,台风就是‘八风’。偶尔还会遇到地动,不过上面有银矿,其可开采的银达八十万吨。” 听到李念话后,众臣忙在心中换算,八十万斤银,那是多少两? 很快,众臣便换算出来了,一千二百八十万两,那得多少银啊,尽管大秦现在主要用的是铜,但谁会嫌弃银多呢? 换算出结果后,众臣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如果真有这么多银,在日后若用银来制作钱币,那就是海量的钱,他们活个十几辈子也未必能见到这么多。 众臣目光紧紧盯在李念木棍所指的那个地方,这个比大秦小的地方,要真有那么多银,大秦一定要想办法将之夺过来。 这时代的大多数大秦重臣可没什么要对蛮夷怀以仁德,施行仁政的念头,奉行的是若真有好东西,那大秦一定要弄到。 李念道:“其实,在世界范围内,此处银矿的储量并不怎么排得上号,但它距离我大秦近,且开采方便,提取容易!” 一千二百八十万两的银都排不上号,还有储量更多的银矿,诸多大臣的目光更为热切,包括诸位大秦公子,这都可是钱啊。 李念将木棍移到地图上另一个地方,爆出一个惊人大料:“这里有一处银矿,其可开采的银达一亿斤银。” 这下连嬴政脸上都浮现起一抹惊色,一亿斤银,能将整个咸阳王宫用银重铸一遍了吧? 这么多银要是能运回来,那整个大秦不将立刻变得无比富庶? 从此凡我大秦子民将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饭吃,过上富足的生活。 嬴政和大秦众臣都生出这个念头,但马上又觉得似乎有哪不对…… 大九州说也是一位大大提过的意见,觉得可以采纳就用了:对应就是百度搜来的,神洲(中华)、戎洲(东南亚大部分以及大洋洲)、阳洲(印度次大陆)、翼洲(中亚阿拉伯伊斯兰文明)、合洲(非洲)、柱洲(欧洲)、玄洲(北美)、迎洲(中南美)、薄洲(南极)。 (本章完) 第163章 我大秦难道非得天独厚之地? 第163章 我大秦难道非得天独厚之地? 没等他们自己想通,李念马上告诉了他们是哪里不对,将众臣心中才生出的那点狂热给按了下去。 他道:“陛下和诸位,银子虽多,却不能当饭吃,不能当衣穿,即使运回了这么多银,并不会使大秦立刻富强,使大秦人人能吃上饭,穿上衣。” 众臣的狂热顿时退去,都是聪明人,立刻便明白过来,如果世上没制作出足够的衣,没种出足够的粮,手中有银子也不能怎么样,总不能饿了吃银子,冷了穿银子吧。 但听到这么巨量的银子,确实令人心动,众人生出的这种狂热在某个西方国家也发生过。 这个国家曾掠取了大量白银,以为可靠着银子国富民强,长盛不衰,却反而事与愿违,最终衰败。 因为这个国家没有从突然有矿的狂热中清醒,以为手里有银子,那便不需自己进行生产,只要从他国购买各种东西即可,反正爷们儿有钱,就是豪横。 海量的银子也确实让那个国家豪盛了一时,但国家没有自己的产业,人人不事生产,看似强盛豪富,实则只是虚假的繁荣,而虚假终究会在某一日被真实戳穿。 完全不如华夏古人想的通透,“手中有粮,心里不慌”,而不是“手中有钱,心里不慌”,除非钱能直接吃穿。 “而且,就算想从这里取回银子,也得靠海军。” 众人这时才注意李念所指的地方是地图右下,与大秦隔了老远,跨越了好多个好多个大秦的海域。 陆路就不能走? 怀着这想法,众人再仔细一看地图,若要从陆路过去,那绕的路比从海上走还要更远,且那陆路似乎也不是完全相连,在神洲和那玄洲之间有间隙。 在这地图上看只是一小小间隙,可放在实际上,恐怕将是极宽的一道海峡,并且陆路还有山脉、河流、沼泽、密林等等,如果真要从陆路过去,真正要走的距离远比从地图上看到的更远。 如果真想拿到那地方的亿斤银子,要么飞过去,要么就得从海上,这李念所说不假。 众臣开始认真思考李念所说独立设海军、建海军学校的提议,若世界其他地方也有这等优质的资源,且这些地方从海上更好过去,还真得建立一支强大的海军。 大秦众臣很明白一件事,这些地方的优质资源,他们若不去取,那么就会被其他国家取走,让别人取走,很可能会用来在日后祸害自己,那当然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为妙。 ‘这李念说未来百年内、乃至百年后的诸多利益都将需海军,并非虚言,而是实话。尝闻古之贤人可预百年事,以为夸大,这李念或许便是传闻中古之贤人!’许多大臣心中暗暗想到。 李念用木棍又点了点右下角的迎洲,道:“此地铁矿亦非常丰富,世界储量在前的几大铁矿,这里便有好几个,其中储量第一的铁矿也在这,铁矿石储量有数百万亿斤。” 听得众臣呼吸在此急促起来,这个数字可比银还大还多,同时他们心中也生出一个想法:我大秦难道真不是天朝上国,得天独厚?怎么听着这个叫“迎洲”的地方才是真天独厚啊! 李念不知他们在想什么,用木棍圈了圈玄洲和迎洲:“不仅是银矿,还有许多其他资源,如我大秦所没有的作物:土豆、番薯、番茄、玉米、木薯、金鸡纳树、橡胶树……” 提到土豆,李念想起他从现代带过来的土豆,在前段时日问询过咸阳当地多位经验老道的农人后,李念决定等来年春天时再种。对李念一连提到好几种众臣从没听过的作物,众臣在心中猜着:土豆应是一种菽,玉米应是像玉一般的米,橡胶树、番薯、木薯、番茄猜不出为何物,金鸡纳树,好古怪的名字。 李念道:“土豆、玉米、番薯和木薯皆为农作物,可为主食,其等产量不俗,对种植条件也要求不高,干旱、寒冷、缺水之地亦可种。” 以李念对大秦现在气候和环境的了解,土豆、玉米、番薯、木薯绝对能在大秦种植,他并未提具体产量,只说了一句“产量不俗”。 这些后世的高产作物之所以产量高,是因经过了一代代选育,以及化肥的使用,若真去往美洲,那带回来的是古早品种,产量达不到后世那么高。 “番茄是一种蔬菜,亦可当水果食用,金鸡纳树的树皮则是一种药,对疟寒疾有特效。” 听到这,许多大臣目光都严肃认真起来,疟寒疾可是出了名的难治之疾,每年因此而死之人不少,一直未有特别有效的药物。 可今日这位却说那金鸡纳树的树皮可治疟寒疾,若为真,能活多少条人命? 不仅如此,那南方瘴气常会引发疟寒疾,也即是说若得此物,岂不是再无惧瘴气,可大力开垦南方之地。 南方那丰美肥沃的土地,早就有人想要开发了,然无赖南方多瘴气,入则生病,且难治,遂一直搁置在那。 但如果能解决那瘴气之毒,不就可大规模开垦南方,以南方的水土之丰美,定会化为大秦的鱼米之乡。 注意到众臣目光变化,李念特意补了一句,道:“不仅金鸡纳树树皮对治疗疟寒疾有效,草蒿亦可治疗疟寒疾,效果不比金鸡纳树树皮差。” 要尽快将可用于这个时代的一些医学知识教给这时代的医者,不知那些医者什么时候能到咸阳? 嬴政已经下了令召集医者入咸阳,可这件事并不是这么好做:不仅是因此时的医者稀少,更要考虑到将这么多医者召来咸阳,各地必然会在一段时间内缺乏医者,但随时可能又会有人生病,总不能为了召集医者,而不顾各地病患死活。 因此,根据李念的提议,是先考察了解各地医疗情况,从中选出一批确定有医术的医者到咸阳。 听到李念的话,淳于越笑道:“无妨,无妨,若都有效,那就都取回来便是!” 其他大臣也点头,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成年人当然是金鸡纳树和草蒿都要,一样不行,还能用另一样,稳妥! 李念继续道:“那橡胶树则是日后我大秦发展会用到之物,此物颇为重要!” 除非大秦发展走上另一条不同的文明路线,否则不可能避开石油、橡胶等物,但有他在,估计这世界的大秦走不出另一条路线,会走上和他所来自后世一样的科技路线。 (本章完) 第164章 食人生番 第164章 食人生番 听了李念话后,众臣那种大秦并非整个世界最物产丰富之地的想法更加重了。 那能产出亿两银之处在别地,那整个世界排在前列的铁矿也在别地,这么多有用的作物还在别地。 难怪这李念说这些地方不仅不贫瘠,甚至在某些方面更胜大秦,是真的胜过啊。 李念将木棍移动到戎洲,继续讲解道:“此处亦有世界排名前列的铁矿,且为超大型富铁矿,更便于开采提炼。” 李念提的自然是位于澳大利亚的哈默斯利铁矿。 众臣虽不知这铁矿究竟有多香,但“世界排名前列”、“超大型富铁矿”这两个名词已经吸引住了他们。 拿下,拿下,必须拿下,这等好东西,自当为我大秦掌握! 而且,一些有远见的大臣已能预料到铜的时代必将过去,将迎来用铁的时代。 日后的兵器甲胄都将以铁打造,铁将是整个国家的重要资源,现在谁能掌握这些巨量的铁矿,谁就将握住未来的先机。 他们不主动去掌握,难道要让其落入番邦异族之手,让那些番邦异族在未来用这些铁矿炼出的铁打造成武器,来攻伐他们? 李念将木棍又移到左下角的合洲,道:“此处有一座巨大的金矿,此中之‘金’为真正的‘黄金’,其中至少可开采出一亿斤黄金。” 南非兰德金矿于1866年发现,已130多年了,已开出黄金达3.5万吨,换算后,以大秦的斤论,足有1.38亿斤黄金。 又是一个劲爆的消息,比先前的银矿、铁矿更爆。 这可是黄金,真正的金子,一亿多斤真金显然比一亿斤银更惊人。 但为何又不在大秦,又是在别的地方? 看那位置,又是个从陆路不好过去之处,还是得从海路过去。 就算为了这么多金子,也得把海军建起来,还得搞得强强的。 其实,神洲的资源也不算差,但李念是故意这么给众臣介绍世界上的资源。 这样才好让他们明白天外有天,地外有地,不再局限在“吾为天朝上国,不屑鸟外界莽荒”的思想中。 怎么样,这么多铁子、银子、金子,想要不? 想要就给我去开拓进取,给我狠狠地去开发,让你们的脚步走遍整个世界,将华夏的影响力播撒于全球! 嬴政和大秦众臣确实心动了,但和某个国家不同,并未被这巨量的金子给迷了眼,仍保持着清醒的理智。 不能光介绍远方的好处,还要让他们明白近处也有好地方。 李念点了点神洲与戎洲交接的那片区域:“此地也有一座储量巨大的矿,亦为世界前列,不仅有金矿,更有铜矿和铁矿。” “且由于环境气候等因素,此地飞禽走兽、草树木亦是非常丰富,若于此地种植稻谷,可一年收割三次。” “这片地区还有独特的稻种,高产、早熟、耐旱,即使随意耕种,不悉心灌溉照顾,任稻谷自然生长,也能收成不少。”又是个好地方啊,他们在看到地球仪和世界地图时已经知道在大秦外的好地方很多,可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随李念逐一介绍世界各地的情况,这个认识在众臣心中越发加重,都是好地方,好多好东西,要是能为大秦所有多好? 此时,那怕再愚笨的人,也明白了李念是何意,目的就是引起他们的对外开拓发展的兴趣,同意独设海军。 可不得不说,李念的计划成功了,成功引发了众臣的兴趣,六国之外,天下如此之大,还有这等广袤之地等待去征服探索。 但他们也生出了许多问题,如王翦此时便好奇问道:“这些地区亦有国邦?” 在先前嬴政拿出地球给他们看时,就已告诉过他们外边天地有不同于大秦的国邦,有着其他不同与华夏的民族,但陛下明显也是听这位说的,哪有这位知道的多。 故而,王翦才作此问,其他大臣也将目光落到李念身上,都带着满满的好奇,想知外域那些邦国如何,住的是什么民,他们长什么模样,有没有《山海经》说的君子国、小人国、大人国? 先从哪讲起呢? 李念看了眼世界地图,决定先从在地图上被称为“玄洲”和“迎洲”的北美洲、南美洲讲起。 “这些地方亦有人居住,亦有国邦,但各处并不相同,如这玄洲、迎洲,其上生活之人皮肤略带黄色或浅棕色,头发黑而平顺,颧骨突出,和北方胡人有些相似。” “其等亦有文明,但相比于我大秦依旧颇为落后,其等虽也会用铜器,更多是用石器,更不懂冶铁。” 听到这,许多大臣微微颔首,若日后大秦登陆那玄洲、迎洲,一群还在用石器的土著,如何能挡大秦虎狼之师? 同时,有大臣也在惋叹,如此好的土地,这么丰富的资源,这些人却不知利用起来,空有宝山而不会用啊。 “其等并没有如大秦一般统一天下的国家,而是以各自城邦为国,即一座城便是一个国,一个王朝。国家由祭司和王公贵族治理,国王世袭,掌管礼仪,规定农事日期。” “平民为普通农人和工匠,在平民外还有奴隶,一般来自于各城邦交战时俘获的战俘、罪犯和欠债偿还不上之人。” 那对大秦更构不成威胁了,六国尚且不能齐心抗秦,这一个个的城邦,心思会更各异,更难整合力量对抗大秦。 到时,大秦若要入主这两洲之地,不过是将吞灭六国之旧事在这些异邦诸国身上再重演一遍罢了,远交近攻,分而破之。 这玄洲和迎洲的外邦也不怎么样啊,这么多城邦各自为政,就没人生出过将之一统的心思? 不对,不一统才是最好的,对大秦更有利! “除了这些较有文明的人外,此二洲还存有一些原始部落,这些部落文明不足,风俗也颇为原始野蛮,说是茹毛饮血并不为过。” 后世的南美洲都有食人族的传闻,在大秦这个时代,只怕是更加原始野蛮。 李念特地补了一句:“他们真的吃人!” 虽说大秦原来也有烹人这条,但这通常只是一种处置罪人的方法,并不会烹了然后真吃。 骤然听到玄洲和迎洲真有部落吃人,许多大臣还是有些惊讶:这两地方真有食人生番? (本章完) 第165章 野蛮到淳于越都直摇头 第165章 野蛮到淳于越都直摇头 这么好的地方,却让如此愚昧落后的人占据,简直是暴殄天物,此处合该为大秦所取,该我大秦享用才对! 就算觉得对蛮夷该施点仁政的淳于越也不想为这些食人生番说话。 茹毛饮血,食人,如此野蛮愚昧,与禽兽何异? 甚至在淳于越想法中,大秦日后若真去了那迎洲,还挺好,那并非侵略、并非抢占别人的土地,而是文明在驱除野蛮愚昧,是将迎洲从茹毛饮血的食人生番手中解救出来。 虽说淳于越这帮子儒生老想着复周礼,搞分封,但有时思想也不乏先进性,不像后来的诸多儒生,对国内同胞重拳出击,对胡人异族宽宏仁厚。 李念继续道:“相比于玄洲,迎洲有世界上第二大长河,且有世界最大的热带雨林,热带雨林就是……” 为让众臣更容易理解,李念琢磨了下,才道:“常年气候炎热,但雨量充沛,几乎每天都会有雨的密林,此中飞禽走兽极多,草树木极盛。” 天天下雨,还气候炎热,这种地方岂不是又潮湿又闷热,外加草树木茂盛、飞禽走兽多,岂不是虫豸瘴气比南方更盛? “方才我说那种植稻谷一年可收割三次之处便是同样之地。迎洲资源丰富,在此居住的人无须辛苦耕种,便能获得足够食物活下去。” “但也有缺点,大片土地位于热带,大部分地区为丛林、山地,宜于聚居之地甚少,因此可分散形成许多部落,却很难聚而为一国。” “若有部族想一统其他部族建国,其他部族打不过,大不了往密林中一钻就完事。且因获取食物过于容易,使得此处之人颇为懒惰,偏安于现状,不想改变。” 虽说欧洲殖民者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若不是他们打破了美洲封闭的环境,以当地土著的水平,尤其南美洲,估计过个一万年,也还是在热带雨林里刨食,不会有太多进步。 没办法,他们生存实在太容易,每日睡醒了往林子一钻就是满满的食物,等吃饱了又睡,睡饱了又吃,即使其他部族的敌人来了,还有密林可藏身防御。 且其他部族征伐他们干什么,抢林中的野果子,还是抢狩猎地盘? 果子多不胜数,地盘更是地广人稀,几乎没啥必要争夺。 没有生存的危机,那还进步个什么劲儿? 进步不就是为了吃饱喝好,现在已经吃饱喝好,没得必要再向前进。 听了李念之言,众臣心中也生出一个念头,看来这迎洲也不全是好处,也有坏处,果然世间万物都不曾完满,有优必有缺。 如果未来大秦进入迎洲,恐怕首先要解决的不是当地土著问题,而是环境气候问题,一群慵懒不知前进的土著还没有迎洲气候和地理环境给大秦造成的困难多。 稍微讲完迎洲和玄洲的情况,李念将木棍再次移动到戎洲,道:“戎洲情况和迎洲有些类似,并无统一之国邦,仅有当地部族,但外貌上,和玄洲、迎洲之人有别。” “居于戎洲之人外貌并非统一,而有多种,其中主要的一种肤色为深褐色,脸部短宽,前额宽大,卷发,面部毛发发达。” 仅是从李念言语中,众人已明白这戎洲之人和他们不同,不像玄洲和迎洲之人。 外貌特征上有明显差别,那要治理此地,比治理外貌上没有太大差别的地方显然更难。 毕竟一眼就可看出你和我们长得不一样,我们不是同一族人,而“非我族内,其心必异”这句话早就有了。 李念继续道:“戎洲大部分地区气候温暖,阳光充足,降雨量适中,虽大部分土地不适合于种植,但草原、草地覆盖广泛,却十分适于放牧。”“因而戎洲之人以放牧、打猎和采集为生,他们的文明十分落后,逐水草而居,当某地不再适合放牧后,便会迁移。” 但这时候的澳大利亚没有牛羊,也没有后世泛滥成灾的兔子,所以土著们放牧的是什么玩意儿? 正是在后世数量达数千万的袋鼠。 据说袋鼠肉带一股很重的尿骚味,可对这时代的澳洲土著而言,没有牛羊,连兔子都没有,能吃袋鼠就不错了,难不成去烧烤澳洲的辣条? “戎洲之人风俗也和大秦不同,如男童在到达他们成年的年龄时,需举行成丁礼。” 听起来不就是大秦的冠礼嘛,但这异邦蛮夷会如何举行他们的冠礼,众臣无不好奇。 只听李念道:“成丁礼大致有如下几步,割礼、文身……” 提到割礼,李念顿了下,然后才讲了一遍,众人听得脸色古怪,心道果然是异邦蛮夷。 “文身则是在身上刺刻图案,他们的刺刻并非墨刑,而是尖利的贝壳有规则地在男童手、腿、脚、肩、背、胸等处割出伤口,并搽涂木炭粉,使伤口愈合时留下疤痕。” 听完李念之后的讲述后,连淳于越都直摇头,野蛮,太野蛮了,相比之下,大秦的墨刑都不算回事。 在这种文化风俗下,戎洲人还能生存延续下来,也真是厉害! 难怪没有一个部族壮大到能吞并其他部族,统一为国家。 能在这风俗下活下来就不错了,还想壮大? 但也让众臣更加警惕,戎洲之人能使用这些野蛮残酷的风俗,其等本身必定也野蛮凶残无比,若大秦至戎洲,定不能大意。 其实就这时代,澳大利亚的土著人绝对没多少,因为在1788年,带英第一次流放犯人到澳大利亚时,估算土著也才七十五万人,如今是两千年前,当地土著人数能有个十万就不错了。 这么点土著分散在庞大的土地上,那才是真正的地广人稀,大秦若有人过去,会遭遇土著大规模抵抗的几率极小。 李念也指出了这一点:“众位无须太过担心,戎洲地广人稀,土著并不多,以我估计,其等人丁恐不到十万。” 多少? 众人盯着戎洲,那地方比两个大秦还大吧,却只有不足十万人,那大秦过去,根本不是抢当地土著土地,而是本就为无主之地。 最近看“通辽可汗”的奇葩小国视频,老有意思了,有兴趣的大大也可以去看看,哈哈哈。 (本章完) 第166章 历经三洲,终有国邦 第166章 历经三洲,终有国邦 李念将木棍移动到合洲:“合洲和玄洲、迎洲、戎洲情况均不同,属于国家和原始部族共存。” 众臣看过去,只见地图上属于合洲的那块,其上标注了一些国家名字,托勒密、迦太基、库施……但更多地方则无标注,显示这些地方皆无国建立。 不容易啊,历经三洲之地,总算看到了一个有国家的洲了,众臣此刻满是好奇,应当和北方东胡、匈奴,西边的羌和大月氏,南边的越大有不同。 首先还是介绍地理环境、气候和其地之人,李念道:“合洲之气候高温、少雨、干燥,以这条线呈南北对称,从这条线往南和往北而降低。” 早就有人注意到地图上那些线了,却不知这些线是做什么用的,此刻听李念提起,似乎这些线有不小的用处。 “尽管有所降低,但合洲绝大多数地方的气候都相当于咸阳春夏交接之时,一半以上地区终年炎热,将近一半的地区有着炎热的暖季和温暖的凉季。” 天气又热,还少雨干燥,这合洲怕不是常年大旱,难以种植作物哦,众人都在想这些,唯有公子胡亥脑回路清奇地问道:“岂不是那里之人常年无须着厚衣?” 李念看向公子胡亥,他不知嬴政会怎么处理胡亥,但然就算嬴政要处置胡亥,人此时至少是公子。 李念笑着回道:“不仅是无须着厚衣,甚至连衣服都不用多穿,仅需能挡遮私密之处即可。” 胡亥似乎没想到李念会回答他,一愣后,笑着又问道:“那岂不是很省布料?” 胡亥的话让李念也顿了下,细细一想,从某种意义上还真是如此,这小子也是个人才,能想到天气热,穿的少,省布料。 李念道:“公子所言甚是,的确很省布料,那里的人也和我等外貌不同,他们的肤色相较我等更黑更深,身体裸露在外的肌肤如墨一般,嘴唇也更厚,一观便知非我族之人。” 如墨一般黝黑的肌肤,还长着更厚的嘴唇,还穿着很少的衣服,一听便知估计不怎么好看。 “当然,并非是所有合洲人都是如此,其中也有少许肤色较浅者,但就整体来说,大多数合洲人皆有以上特征。” “合洲的地势整体较平坦,大致以这条线为界,东南半部较高,西北半部较低,山脉多位于南北两边的沿海地带。在合洲东部有世界上最大的裂谷,且世界最大的沙漠和最长的河也位于合洲。” 对最大的裂谷、最大的沙漠,众人没太多想法,可没想到最长的河也在那。 今日之前,他们还曾以为许多事都是大秦天下第一,如今却知根本不是如此。 疆域不是最大,河不是最长,矿不是最丰富,密林不是世界最盛,山可能也不是最高…… 众人猜的没错,还真不是,因为此时的珠峰在西域,根本不属于大秦。 李念道:“先说这些几个国家吧,单从文明发展而论,其等并不完全逊于大秦,尤其这个托勒密,托勒密其实是其王朝之称,如我们称呼的夏、商、周,实则可将之称为埃及。”“埃及之文明发源悠久,三千多年以前,便有君王于此建国。” 没想到在三千年,外域也有国家建立了,众人开始在心中默算三千多年前,相当于他们所知的哪个朝代。 李念继续道:“托勒密并非是合洲当地人所建起的王国,而是柱洲人托勒密建立的王朝,至于为何会是一个外洲人在合洲建国,日后有空再说。” “且说这托勒密已历三朝,王国稳固,但以我观之,如今那托勒密储君不似有人君之相,其若登位,必当为一昏君,荒淫无度,沉迷享乐,将是托勒密衰败之始。” 在李念说出这番话后,嬴政特意看了他一眼,这小子仿佛认识那托勒密四世一般,用预测的口气来说这些…… 要是日后传回的消息佐证了其言为真,众臣定会惊讶这小子预测的准,孰不知这本就是这小子知晓的历史。 但他也明白李念为何要如此做,这也是他和李念事前商议好的,李念不可能一辈子不显于人前,那么其所言所行必定有一个正确适当的来历,总不能直接告诉众人他来自后世,知晓历史吧? 嬴政并不想太多人知晓李念真正的来历,所以就要给李念编织一个特别的出身和经历。 李念继续道:“埃及的君主一般不称王,而称为‘法老’,他们的文明在医术、天文、算学、历法、建筑等方面都颇有建树,当然,若比于武力,再来六个埃及,也不会是大秦对手。” 听到这,众臣都脸带笑意,大秦确实武德充沛。 刚完成了吞灭六国伟业的众臣对大秦的武力有着绝对的自信,就算那埃及在其他方面不逊大秦又如何,其武力能同大秦相比? “埃及现今的法老源于柱洲,这使得他们并不信任埃及当地人,在托勒密一世时,最初的士卒主要为同样来自柱洲的希腊人,可到了现在,希腊裔士卒逐渐不足,法老只能把当地人也纳入兵源。然这些埃及当地人组成的军队忠诚不足,经常发动叛乱。” 嬴政评价道:“以外来之身而临一国,人手不足,又不信于当地之人,当有此相。” 他由埃及想到了大秦,虽说大秦和六国本质都是华夏一家,可六国之人不会这么想啊,也会认为大秦是外来之国。 如果没有李念突然掉到王宫给他提的那些意见,他的大秦也会走上不被六国之民信任的路。 众臣则在思考要怎么对付这埃及了,既然埃及的那什子法老是外来者,信任的心腹也是外来者,统治的却是当地人,何不挑拨加深两者之间的矛盾,大秦从中得利? 简要讲说完托勒密王朝,李念又讲起迦太基:“据闻,此国已立有近六百年,此国之制颇为特别……” 说到这,李念特意强调了一声“特别”。 因为迦太基没有君王,而是和罗马一样设立了元老院,并设了公民大会,百人议会,由贵族元老掌权。 (本章完) 第167章 嬴政的野心,无君之国 第167章 嬴政的野心,无君之国 李念今日讲的大秦外的世界,嬴政当然先于众臣知道,自然明白李念说的“特别”是何意。 此国无君王,而由那元老院掌权,众臣得知后,是否会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影响到他的统治。 李念在和嬴政上报时,嬴政便曾在想是否要与大臣讲说这些,一番思索权衡后,嬴政决定还是说吧。 这种事想封锁隐瞒自是能封锁隐瞒得住,可前提是大秦不再想向外,不再想着扬威于世界,成为日不落帝国。 因为若想扬威于外,使万国来朝,万邦臣服,那就得让众臣知晓大秦之外的异邦是个什么情况。 今日能让李念不说这迦太基,可李念提到那罗马之时,还能继续让其不说吗? 当然还能,可当大秦日后碰到这些国家时,又怎么办?早晚不还得知晓这些国家的无君王之制? 除非让大秦闭关锁国,就宥于这方天地,不再和外界接触,在这片土地上只跟周围几个国家玩,或者干脆自己玩自己的。 然而,就算堵得了一时,却堵不住一世,让今日之大秦不知晓外边世界之大,只会害到未来的大秦子民。 因为外边的世界不会因大秦捂住眼睛,塞住耳朵就不会变化,大秦如今是领先于整个外界,可等百年后呢,几百年后呢? 当然,百年后、几百年后的未来太遥远,他是会考虑一些长远的问题,但更多还是考虑当下的统治。 最终,是大秦成为日不落帝国、他成为世界之皇的巨大野心让嬴政下了告诉的决定。 而要达成他这个前所未有的巨大野心,必须得靠众臣相助,必定要和大秦外的国邦打交道。 想让君王做某件事,跟他们谈家国大义有时是行不通的,须得让他们知晓这些东西对自己有利,能实现他们的野心。 嬴政现在的野心便是从吞灭六国、一统天下进化成了实现大秦日不落、他成为世界之皇。 其实,嬴政在灭六国后变成“无聊”之人,对天下的统御治理不像灭六国前那么英明智慧,李念觉得也有嬴政失去了目标的原因。 毕竟他已经灭六国、统一天下,达成了前无古人的成就,那还有什么目标可追求的? 没有了再能令他产生动力的目标,他就只好转为建建宫殿、修修陵墓、求个仙儿、到处巡游巡游。 某不知名的千古半帝好像也是如此,前半生多英明神武,大唐在其手中达到了盛世,后半生便急转直下,简直判若两人。 那位大概也和称皇帝后的嬴政生出了一样的想法,朕之功已极于世,无可再高,当适时享乐也。 对告知众臣外邦异于大秦的制度后,是否会影响到自己的统治,会影响到大秦的万世基业。 嬴政认真思索过,肯定会有影响,但在他活着在世时应当影响不大,至于对大秦宗室和基业的影响。 自从听了李念说大秦二世而亡及那首朝代歌后,嬴政便明白了一件事:使大秦帝业万世永存那只是一个美好的想法,大秦的帝业终归会走向覆灭。 与其让大秦困于神州而灭,不如将大秦的种子播撒到整个世界,比如将诸公子分封于海外建国,哪怕在神州的大秦主宗亡了,失去了权力,这些分封于海外的大秦诸国或许还能屹立。 且大秦宗室于整个世界开枝散叶,就算封于海外的大秦诸国也覆灭了,可属于大秦宗室的血脉绝对能延续下来,不会被灭绝。在这些考虑下,及日不落帝国、世界之皇的巨大诱惑下,嬴政做出了告知的决定。 这其实是个选择题:嬴政选择的是更有利于他的方面,而非利于大秦后来的君王和宗室,但他也以海外分封进行了补偿。 嬴政道:“无妨,卿且讲便是!” 见得嬴政和李念之间的对话,众臣也更为好奇,究竟那迦太基国有何特别之处,能让陛下和这位这般对话。 得到嬴政的同意后,李念方才道:“那迦太基国特别之处在于无有君王,有两名称为‘苏菲特’的最高行政者,两位苏菲特每年通过选举产生,但没有兵权,主要由贵族掌权。” “迦太基与罗马一样,设有元老院,由三百人组成,元老院拥有立法权和决策权,成员只要不死,终身担任,并设有公民大会、百人会议,负责监察和作出审判。” 什么贵族,就是门阀,但门阀政治这东西,在后世现代社会也有。 听到这番话,在殿内的大秦诸公子和众臣皆惊,什么,这个鸟国家居然没有君王,国家的主要权力掌握在一群大臣手中? 虽有两个君王一样的最高行政者,但这两人还要经过选举产生,那算个鸟的君王。 这带给众臣极大的震撼,比先前什么金矿、银矿、最长的河都更具冲击力,要不是李念这番话得到了嬴政同意,有大臣甚至都想拍案而起,斥责李念是何居心,在此妖言惑众。 再细细一想,众臣更惊讶,在这种无君王制度下,此国竟能屹立六百年不倒…… 受冲击最大的是淳于越,他们儒家大多人推崇周礼,信奉孔子那套,认为周是有史以来最完美的王朝范本,因为周国祚长,足有七百多年,将近八百年。 可现在从这李尚书嘴中蹦出个迦太基,其国祚虽不如周长,却也已有六百年,岂不是说不用他们儒家那套东西,以其他方式治国也能国祚绵长?这如何可能? 淳于越当即一连三问:“此国可为君子之国?那三百治此国之元老皆为君子乎?可施仁政乎?” 他迫切地想从李念这知道答案,因为迦太基国的存在可能会动摇他们儒家学说,但如果这迦太基国施行的是仁政、君子之治,那又不一样,反而可以之佐证他们儒家那套治国理念的正确。 在淳于越饱含期待的目光中,李念摇头道:“此国非君子之国,此国元老亦非君子,其等也非施仁政。” 得李念回复后,淳于越道:“李尚书从何而知此国,可曾到过?” 这是从李念的消息来源直接怀疑。 (本章完) 第168章 第168章 听到淳于越的这个问题,其他大臣也打起来十二分精神,认真等候李念回答,因为此问涉及这个神秘李念的来历。 在这时代,这个问题最好的回答当然是装神弄鬼,说自己遇到过仙人或异人,得其所授而知。 但李念不太喜欢这些,且这问题其实并不需要给众臣回答得太详细,众臣又不是嬴政。 根据他和嬴政之前的决定,李念回道:“在归于大秦之前,李某曾见过一些不同于大秦之景,耳闻过许多奇闻轶事。这迦太基国,李某未曾到过,却听闻过其。” 这是真话,可落在众人耳中却成了:李念是秦人,但以往并不生活在大秦,而在大秦之外,所以他才知晓这么多奇异之事。 为加深众人这种误会,李念又特意说了一句:“当初,李某初归大秦时,连话都不会说,还是陛下使苏师教导,方能说话。” 这事可以验证,很轻松便能查到,而查到之后便会转化为李念来历的证据。 李念道:“虽未亲至迦太基国,但讲说此国那些异邦人皆如此说,李某以为其等之言纵使有差,然此国无君,以三百元老治国当不假。” 淳于越却敏锐地抓住了李念话里的关键,道:“此事虽大抵确凿,可其等是否为君子之国,那三百元老是否为君子,李尚书却不能确定,然否?” 跟这些聪明人说话果然麻烦,很容易便被抓到漏洞,日后还是少上朝、少露面。 李念其实并不是很想显于人前,但某些事,必须得他出面来做,不得不显,像日后传授这时代的医者后世医学知识,像召集诸子百家编纂教材,再如此时给众臣开眼界,讲述各洲情况…… 他不出面做,难道还有别人能做?且某些事也不是编个小册子就能传播好的,还需他去仔细讲解、去给他们现场指导。 这也是嬴政在称帝大典时要让李念显于人前的原因之一,李念不可能一辈子藏身于六英宫不露于人前。 面对淳于越的问题,李念道:“的确不能确定!” 得到李念这个回答,淳于越起身向嬴政认真奏请道:“陛下,臣请往此迦太基国,一观其国情!” 李念听得出淳于越是来真的,并非随口提提,他是真想去非洲看看迦太基,看一看其无君王的元老制如何。 那迦太基和大秦相隔岂止万里,一路有多少坎坷,有多少凶险?为了自己的理想,敢于奔赴异国他乡,这时代的儒生的确不凡。 嬴政道:“淳于卿之意,朕已知,何不继续听李念之言,听完再做决定亦不迟。” 淳于越想了想,道:“是臣太过心切,谢陛下点醒!” 淳于越重新落座,李念继续讲道:“这库施国未有可多言之处,其多受埃及影响,亦有君王,据闻其国祚有六百余载。” 刚坐下的淳于越差点又站起来,这个国家肯定不懂周礼,也没儒家,那他们又是如何治国的,如何让国祚延续这么多年? 其他人也再度惊讶了下,好家伙,又是一个六百多年的国邦,这些异域外邦国祚真长啊!讲完库施王国,李念将手中的木棍往合洲(非洲)下方一点,在上面画了个圈,道:“这些地方几乎没有国邦,多为部族,其上所居之民也多为我所说那种肤色较深之人,和迎洲(南美洲)、戎洲(大洋洲)那些部族一样,其等亦是相当野蛮愚昧,以及懒惰。” “诸位可知鼍(鳄鱼)?” 这跟鼍有什么关系? 虽不知李念之意,但众臣表示知道鼍为何物,为《山海经》中记载的一种异兽,现实也存在,常出没于江河,肉可食,皮可为鼓。 李念道:“合洲亦有鼍,居此地之民,时以鼍为妻,强辱之!” 听到李念这句“居此地之民,时以鼍为妻,强辱之”,哪怕是一直很镇定的嬴政也差点绷不住,幸亏没喝水,否则定会喷出来。 众人的惊讶直接溢在脸上,以他们的修养城府,许多人早已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境界,纵有惊讶,也不会太过,但此时是真忍不出,心中蹦出难以言明的情绪。 实在是那句话太具有冲击性了,众人脸色古怪起来,纷纷看向李念所指的那合洲,这鸟地方居住的都是些什么人? 原以为迎洲的食人生番已经很猛,戎洲成丁礼已经够野蛮,没想到合洲还有高手,淳于越摇头吐出一句话:“禽兽之行,何为人乎?” 随即,淳于越又古怪道:“此洲有那埃及之国、迦太基之邦,却又有如此蛮夷,着实怪哉!” 其实,李念说的强上鳄鱼这事源于后世,但那时都21世纪现代了,还发生这种事,可想而知此时的合洲绝对只有过之。 李念继续道:“此地之民集迎、戎二洲之民之所长,其等不仅以禽兽为妻,更食人,有成丁之礼,且甚为懒惰,不喜洁净,因与禽兽相交,禽兽之疾或恐传于其。” 此句话后,众人都生出一个念头:合洲这鸟地方的人是被神仙诅咒过吧,不然怎么会出现这么一群……不正常的人? 愚昧野蛮,还懒,还身上可能带有从禽兽身上传来的疾病,那这些人还能有什么优点,对大秦又有什么用? 大秦日后若是要去往合洲,又要怎么处理这些当地人,还要顾忌其等从禽兽身上传来的疾病。 众人包括嬴政都思考起来,李念没继续讲说合洲之事,他将木棍移动到合洲东北,位于柱(欧洲)、阳(中亚)、合三洲交汇的冀洲。 “此地为三洲交汇之所,不仅位置重要,此地亦有一物于我大秦未来百年、数百年都至为重要。此洲须尽量掌握在我大秦之手,不可使外人夺之!” 大秦必将会走上以石油为能源这条道路,那么这片全球产油大区就最好掌握在大秦手里。 这片地区自然是后世常年战火纷飞之处,鹰酱主要的搅屎地之一——中东,其他地方可以稍微放放,但这块地,若有能力盘下来,还是得盘住。 某些东西不太好写,很敏感,就算客观去写也不行。 (本章完) 第169章 冀洲之重 第169章 冀洲之重 众人的目光也随李念的木棍落在地图的那片区域上,那地方并不算大,但李念说的非常认真严肃,足可见此地在这位李尚书心中的重要性。 李念道:“此地有一物,可称为‘石油’,亦可称‘石脂水’、‘地脂’、‘石漆’……石油此物,大秦上郡高奴县一带亦有,其可燃,即使置于水中亦可燃烧。” 听到这,一位公子问道:“我大秦既有,何须再去此洲?” 这问题一问出口,这位公子便知道他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肯定是这地方的石油多啊,就算大秦也有石油,但用的时候,有别地的石油可用,当然是先用别地的更好。 果不其然,李念的回答是:“此地石油储量极多,几为世界之最,远胜大秦,若能开采,可供大秦未来百年、数百年所需。此物是我大秦日后强盛所必须之物,诸多方面都将需要。” 众人并不懂究竟有何妙用,需要用在哪些方面。 不等他们问,李念主动又道:“此物将用于衣食住行各方面!” 仅这一句话便让石油的重要性在众臣心中树立起来,但仍有不解,此物就算能变成衣服和食物,可跟住行又有何关系? 嬴政却是想到李念曾给他看过的后世之景,那飞于天穹上的飞机,那在城市中穿梭的汽车,那航于无垠碧波的巨舟,可能便和这石油有关,甚至后世能发展到那等程度,造出这些奇物,也和此物相关。 嬴政更是往深的一层想到,李念这小子来自的后世并非只有后世那华夏之国,亦有诸多国邦。 这小子如今这般认真提及这石油,连之前提到那些金矿、银矿时,都没见这小子有这等表现……恐怕后世诸国也在争抢这石油。 连后世诸国都在争抢,可见这石油绝对是顶尖的好东西,看来还真得如这小子所言,须尽量控制这方地区,只是这地方离大秦也一样不近,如今肯定是做不到,但这件事必须记下来。 李念继续道:“此地亦有国邦,当地之人长相主要为高眉深目、鹰钩鼻、眼窝深、脸较长、须发浓密,气温炎热、干旱少雨、昼夜寒热差距极大,地势以高原、山地为主,虽有平原,但不多。” 后世几大帝国都在这撞了一头包,没能实际控制下来,因为山地确实多,打不赢还不会钻山窝窝,等你放松警惕,再突然跳出来给你一梭子,反正咱光脚不怕穿鞋的,有本事就在这跟我耗啊。 就算此时尚早,但大秦想控制此处也不容易,但这地方那丰厚的石油资源实在是不控制在自己手里,睡不着啊。 想到后世某些事,李念特别叮嘱道:“此地有一族认为自己为上帝之选民,其他人皆为上帝弃民。上帝即是他们信仰的至高神灵,全知全能、开天辟地之主。” 听到李念那句“认为自己为上帝之选民,其他人皆为上帝弃民”,众人已皱起眉头,好狂妄自大的民族,给自己脸上贴标签就算了,还贬低其他人。 “他们认为他们这些上帝选民优于其他人,合该享受世间的一切,比如其等落难,我等若出手相助,其等不仅不会感恩,反会认为我等帮其等是应该的,是上帝的旨意。” “再比如其等若是流浪,我等给予其一块地居住,其等不会感激,反会嫌弃所予之地太小,向我等索求更多,甚至认为大秦这片土地本来就是他们的,进而驱逐大秦之民,广占地方。”众人也算是开了眼了,在场私人道德水平最高的淳于越忍不住道:“世间竟有如此不知廉耻之族,与禽兽何异?” 虽说这个族似乎不野蛮不愚昧,但这种行为好像比野蛮愚昧更招人厌恶。 太无耻了,而且这还不只是一个人,而是整个族,要是这帮人得了势,定会得志便猖狂,残杀其他人。 若大秦日后遇上,对此族必须非常小心,不可为其所惑。 一只不懂得感恩,反而认为别人之恩是应该的族,如一头喂不熟的禽兽,谁知在何时会反咬一口? “冀洲人口不少,据李某所闻,可能有千万之人,此地之国多受柱洲之国影响……” 外域竟也有千万人,众臣也颇感讶异。 一大臣看了看地图,抓住了李念话中一点,道:“先前讲说那埃及时,李尚书曾言那埃及托勒密为柱洲之人所建,此刻又言,莫非为同一国?” 李念点头道:“确实为同一国,此国名为马其顿,在一百多年前,达至鼎盛,先后占领埃及全境,吞并波斯帝国,亚历山大麾下军队直达阳洲(印度)。” 李念拿着木棍在地图上画,大致画出马其顿在一百多年前占领下的土地。 看到李念所画出那疆域,嬴政和众臣无不目光一凝,这疆域面积是好几个大秦,且横跨柱、冀、合三洲之地。 与之相比,大秦算什么?才统一个六国之地,连本洲都没能出得去,连跨洲帝国都算不上,有什么好值得骄傲自满的? 虽然神洲这片地方着实有一点点大,且那马其顿正好邻近三洲交汇,所以才好同时横跨三洲之地,若将大秦放到那个位置,绝对不会逊色于那什子马其顿,更会胜之,但依旧让众臣有些挫败。 但随即众臣胸中又燃起了熊熊火焰,异域国邦能如此,他等莫非就不能? 定要完成比那马其顿更大的成就! 在灭六国,一统天下后,不仅嬴政生出了懈怠的心理,大秦众臣其实也有,所以某些大臣退隐的退隐,跑路的跑路。 毕竟目标已达成,而秦皇看着马上要变得不太好相处了,不抓紧机会跑路干啥? 主动退隐还能在陛下那留一份情面,荣华不失。 ‘陛下今日叫这位李尚书过来上朝,其意并非只是要其第一次参与朝会,与我等混个脸熟,还是要想通过李尚书告知我等……此番讲说实则为陛下之授意!’ 不排除众臣中有些不太机灵的,但大多都是聪明人,而聪明人向来喜欢多想,觉得自己想通了。 (本章完) 第170章 马其顿,亚历山大 第170章 马其顿,亚历山大 只是着难想象,那如今在地图上看起来并不算大的马其顿在昔日曾是一个跨洲大国。 百年之前,还是惠文王时期吧? 那时的大秦才在商君治国之策下逐渐从七国中脱颖而出,一步步积攒起统一天下的实力。 见众臣对柱洲(欧洲)感兴趣,李念也就顺势讲了起来:“亚历山大便是马其顿百年前的君主,其也被称为‘亚历山大大帝’,其父为马其顿国王腓力二世,十六岁时便代父治理马其顿。在其父被刺杀后继位,年仅二十!” 听着李念的讲说,嬴政总觉得有种莫名的既视感。 不对,他虽在十三岁时为王,但那时主要的权力在吕不韦和母亲手中,他根本未亲政,直到他加冠礼成年后,才逐渐亲政掌权。 从这方面来说,他好像不如这亚历山大,人十六岁时的的确确已经掌权了,可他那时还在憋着积蓄力量。 “亚历山大继位后,迅速平定内乱,统一希腊全境,随后便开始率军征战其他土地。” “在此处,本有一国名为‘波斯帝国’,便是在同亚历山大的战争中,屡次被击败而致亡国,波斯国的领土大概在这一片。” 李念用木棍在地图上圈了一片地区,众人看后,这个国比大秦还大啊,怕是有两个大秦。 这么大的国,就被那什么亚历山大给灭了? 就算那波斯国实力不行,但终究是灭了这么庞大一国。 连王翦也认真起来,眼底闪现光芒,他选择继续留在大秦朝堂,果然没选错,异域外邦果然也有善战之人。 可惜此亚历山大早已逝去,不能和其于战场上较量一番,如今他也已年迈,恐难再上战阵,不能再亲自和异国战将较量。 不过,他不行,但还有人能代他去! 最近,陛下让他教导一个孩子兵法,那孩子于兵法一道的天赋为他生平仅见,简直为战场领军而生,只要中途不折,必定会成为天下第一的统帅! 纵使武安君复生,也未必能胜过长大的那个孩子,就是那孩子第一天便问了他一个奇怪的问题:老师,您如何看战场上的士卒? 未来,那孩子将会以他王翦弟子的身份统帅秦军,所向披靡! 李念并不知晓王翦在想啥,继续讲道:“亚历山大征战十三年,其打下了从这到这的疆域。” 尽管已看过一次,但看到李念再次在地图上画出的马其顿国领土时,众人还是有一些敬叹的感觉。 “亚历山大一度打到了阳洲,并占领了阳洲西北的这片地区,如果其再往东进,便将穿过西域,到达大秦。” 说到这,李念看了看蒙恬,在某不知道何时还能更的动漫中,这位就曾和不知道是罗马,还是马其顿的士兵交战过。 一公子好奇问道:“既如此,那亚历山大为何没有东至我大秦?” 尉缭看了眼地图,解答道:“战线过长,即使一路以战养战,粮草不缺,可离他们原来的国太远了,而征战太久,士兵必然会思念家乡亲人。若不是在亚历山大带领下,其等一路得胜,这些士卒只怕早已叛变!” 众臣点了点头,是啊,这战线太长了,在外征战数年不归,是个人都会思念家乡故土,也得亏亚历山大能一路获胜,使他们粮草女人等都不缺乏,否则早已哗变。 这种情况,只有一直得胜方能维持,但若遇到一点不能解决的问题,便会迅速放大,那亚历山大大抵不是心甘情愿回去,而是被迫。李念道:“诚如尉侍郎所言,亚历山大虽有心继续东征,可其麾下士卒已无法忍受,阳洲的主要气候不同于他们来自之地,终年高温,旱雨季明显,雨季时降水量大,较为潮湿。” “这种环境下,最易生疾,瘟疫于亚历山大军中流行,加之常年在外思乡心切,亚历山大若只能率军踏上归途。” 那公子又好奇问道:“若无这些问题,那亚历山大东征过来,又当如何?” 虽只是个假设,却也引众人思考,那亚历山大倘若真打过来,会如何? 会给当时的大秦,当时的诸国带来何种影响? 其还能像征服那波斯国一样也征服华夏诸国吗? 没想到在这时代,也有人问出了和后世网络上一样的问题,不过答案是显然的:亚历山大不可能击败处于战国时代的华夏诸国。 王翦指出道:“那亚历山大不可能击败诸国,纵使一时能以出其不意的战法得占优势,也迅速会被察知,随后于战中被剿灭。” “一是其等非我族类,与我等外貌有差,一看便知为异邦之人,其以战养战那套不好使;二是亚历山大能率领多少军队过来?太多军队必不可能,其核心精锐定只有几万。” 这点儿人过来,还想征服打了几百年的华夏诸国,就算那亚历山大是天降猛男,统兵能力极强,也不可能。 王翦下结论道:“其若来,不过是重演昔年妇好之旧事!” 众臣听得无不点头,那亚历山大猛归猛,但想要在这么长的战线下打败大秦等诸国,毫无可能。 王翦的话也令众人想到了一件事,亚历山大领着一支军队,凿穿了整个冀洲,打到了阳洲。 其就那么点军队,就算打赢了这些地方的人,也称不上征服和统一了吧,实现不了真正的统治吧? 最多在亚历山大打败他们时,当地人会臣服于他们,可等亚历山大撤走后,还不得该干嘛干嘛? 就这也叫征服,也叫占领? 若按这种算法,那给王翦老将军一直同等规模的大秦军队,恐怕也能打出不下于那亚历山大的战果。 如此想来,那亚历山大的疆土虽广,可真正能治理到的地方却不多,且诸地都慑于亚历山大之威之能,待其一死,定会各生异心。 帝死,诸域叛! 再看那地图上,如今不算大的马其顿疆域,众臣也明白过来,大概就是他们所想的那样,李尚书先前所言的那埃及托勒密为柱洲之人所建便是佐证。 嬴政也想到了这点,心中爽了不少,那亚历山大的赫赫功绩让他也感到了压力,其比他更年轻执掌政权,其比他能征善战,让他感觉在同等年龄下,他比不过这亚历山大。 可现在得出那亚历山大的功绩水分其实不少,那就舒服多了,而且那亚历山大已经死了,他却还在世,他要在功绩上远超过亚历山大! 又一个目标在嬴政心里竖起,超过亚历山大! 这也是李念讲说亚历山大大帝的主要原因,给始皇再多树点目标,不能让其再变成“无聊”之人。 (本章完) 第171章 马其顿已崩,罗马当立 第171章 马其顿已崩,罗马当立 可就算亚历山大的东征功绩有水分,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强人,能率一支数万人的军队打穿这么多地方,将之征服,非一般人所能做到。 甭管是不是真的统治占领了,但人确确实实打下来了啊,不过这些地方的人骨头是不是太软了点,这么愉快地就给亚历山大跪了? 即使亚历山大领军作战很厉害,可这些地方的人委实也太不经打了些。 但对大秦而言,这倒是个不错的消息。 此地人骨头软,膝盖不够硬,他们能臣服于亚历山大,意味着也能臣服于大秦。 如此才更方便大秦治理! 李念点头道:“诚如王老将军所说,亚历山大若真东征至我大秦,其最多能依靠他们独特的战法在前期占得一定优势。” “在这个优势期内,他若征伐不下我大秦,之后便更不会有机会。而亚历山大能快速拿下我大秦吗?” 无须其他人回答,李念自问又自答:“自是不能,我大秦可非他一路上击败的那些国家可比,一旦摸清楚他们的战法,他们的优势便会荡然无存,到时便是让其东征失败之时。” 李念又讲到众臣所想到的那个点:“亚历山大能征服这么多土地,确实不凡,马其顿在他的带领下达到了疆域极盛之时。但,马其顿的疆域其实很虚……” 一个“虚”字便将马其顿疆域的实质道了出来,虚而不实,是为征服而不为统治,并未实际控制,化为真正的领土。 这让嬴政想到了大秦一统六国后的情况,若无李念指出,大秦也和这马其顿差不多。 看似一统天下,实则大片的六国之地并未真为大秦控制,只是畏惧于他、畏惧于大秦,那些六国之民不得不暂且忍气臣服。 可这种忍耐也是有限度的,等他一死或等忍耐到极限,便会爆发。 在这方面上,他和这亚历山大竟也出奇的相似,同样是统一了大片土地,同样是使一个国家达到了强盛,同样在死后…… 好吧,在死后,他不如亚历山大,毕竟虽在亚历山大死后,马其顿大片土地分崩,可至少还存在到了现在,然大秦在他死后没过几年就亡了。 李念继续道:“很多地方、很多人都是慑于亚历山大的个人威望,而归于马其顿疆域,并未真正控制,且其在生前没定好继任者。” 听到李念这话,其他人没多少感觉,可坐在龙椅上的嬴政:“……” 好家伙,连没定好继任者这点都一样,要不是这亚历山大是百多年前的人物,还是异国之人,嬴政都怀疑这是他异父异母的好兄弟。 “亚历山大率军回归后不久便病逝,年仅三十三岁,在他死后,由于没定下合格的继任者,各地各部叛乱,继而发生一连串的战争。” 这还是和那亚历山大有不同的,按李念所说的历史,他不算英年早逝。 “历经二十多年争斗后,主要由三位胜利者瓜分了亚历山大所打下的庞大疆域,即托勒密、塞琉古、安提柯。” 李念的木棍在地图上点了三个地方,看到李念所点之地,众人心中亦有唏嘘,亚历山大打下的疆土就这么被分割了。 虽为异国君主,但那亚历山大的确称得上一位大帝,从其开始掌权到其死去,不过十七年,可其却完成了不得了的功业。 这时,先前出声问石油问题的公子又问道:“亚历山大虽死,可其便无子承继其位?” 听到这话,嬴政脸皮微动,朕真有这般愚蠢的儿子,真有这般不成器? 难怪会被胡亥残杀殆尽,连点像样的反抗也没有。 这问题还用问,想想也知道答案,就算那亚历山大有子嗣,肯定也先被解决了啊,否则其他人怎么占据大义? 李念道:“有倒是有,但因亚历山大未指定继任之君,导致很多人都认为可在其中插上一手,谁也不服谁,从而发生了争斗。亚历山大之母、其妻子都遭杀身之祸。”这名公子本还想再问那是亚历山大之子,谁敢杀? 可忽然,感到一股寒意落在身上,顺着感觉看去,他父皇正以冷淡的眼神看过来,让他将想要问的话又咽了回去。 李念道:“亚历山大征服的土地尽管很虚,但他的确使许多国家受到了马其顿的影响。简单说,马其顿当时的语言、文字、风俗影响到了这些地区。” 明白,相当于简要版的大秦“书同文、车同轨”,亚历山大的马其顿虽分崩,但影响却远。 这让嬴政心中再次生出不服输的情绪,那亚历山大都能影响数洲之地,他的大秦同样也能。 李念道:“除马其顿外,在柱洲还有其他国家,如这罗马,若大秦日后会入柱洲,其可能为我大秦大敌。” 此言一出,引来了众臣的兴趣,因为这是李念头一次说某国会是大秦的大敌。 李念很相信大秦如今的军事力量为全世界第一,能战胜当今任何一国,但也绝不可认为自己很强,就傲慢轻视其他人,尤其是正处于上升期的罗马。 任何一个国家、一个王朝在其上升之时,各方面都不会太差。 因为只有人心凝聚、行政能力高效、军队能征善战,才能使国家上升。 “这罗马国此时被称为‘罗马共和国’,立国至今已有两百多年,也是一无君之国,由元老院、执政官和部族会议治理。” 又是一无君之国,但先前已听闻过迦太基,众人对此也不怎么惊讶,只是对此国可能为大秦之敌感兴趣。 “元老院自不用多说,部族会议和迦太基‘公民大会、百人会议’相仿,执政官和迦太基的‘苏菲特’不同,虽也是被选举而出,但这两名执政官掌管国内事物,可指挥军队作战,不过只能一年一任,且不得连任。” 这罗马国的执政官比迦太基苏菲特好多了,可惜只有一年一任,若下一任执政官和上一任执政官的政令发生矛盾,岂不会使政令朝令而夕改? 李念继续讲说道:“这罗马可能会成为大秦之敌,在于其正处于上升期,与大秦在得商君之后仿佛,国力正逐步强盛。” 这一说,众臣立刻便懂了,这罗马就是一个柱洲版大秦。 其国正蒸蒸日上,国力会逐步强大,而如今那马其顿正好处于衰弱期,这罗马可能会取代马其顿成为下一个柱洲强国。 若真如此,大秦入此洲时,的确可能为大秦之敌! 众臣的猜想没错,罗马确实取代了马其顿,成为一大强国,更为有趣的是罗马真的被汉朝人称为“大秦”。 “罗马军队亦是不弱,有着相当严苛的军法,在军队之外,一名罗马青年即使犯大错,也经常罪不至死,但在军队中逃跑,偷窃,丢掉武器、盔甲,常会丢掉性命。” “如在战场上逃跑的人要被判死刑,执行时,长官会拿武器轻轻碰一下示意,然后其他士兵便可随意对此人加以任何刑罚。” “如果是一群人逃跑,那么这群人则抽签,十签中有一死签。” 这其实比大秦的全诛要好点,但同样恐怖,且对军队造成的实际震慑效果更好。 因为全诛会让人觉得已经走上了绝路,干脆不如将绝路走到底,直接反了,可这种十抽一看似有活下去的可能,但谁能保证自己不会抽到那个“一”呢? 为了不抽签做那个倒霉鬼,反而会尽力拼杀到最后。 听到这罗马国的军法,众人皆觉得此国确实可为大秦之敌,在如此军法之下,那罗马军至少在拼命方面不会下于大秦之军。 且如今那罗马正处于上升期,国力在日日强盛,其军队也必然如其国一般渐而更强。 王翦却听得眼中有光,如此之国,如此之军,也定有名将,希望能作为他或者说他那位弟子的对手。 (本章完) 第172章 阳洲之民甚为好驭 第172章 阳洲之民甚为好驭 李念讲完了罗马共和国,许多东西并不能讲,但也让众人意识到在那西方之地有一个叫“罗马”的国家正冉冉升起,若大秦日后要扬威于海外,大概率要和其相遇。 讲说完柱洲,李念将木棍移动到离大秦最近的阳洲(印度)之上,那里也有一国,其名为“孔雀王朝”。 李念道:“方才说亚历山大时,亚历山大曾东征至阳洲,并占领了阳洲西北这片地区,当地亦有国邦、亦有民,虽有人臣服于亚历山大,却也有人不愿臣服。” “这‘孔雀国’的开国之君便是后者,其见亚历山大入侵阳洲西北部,乘机起事,建立军队,与亚历山大军队交战。” “到亚历山大军队撤退后,其势已成,遂自立为王,攻灭当时阳洲北部的难陀王朝,立孔雀王朝,至今已有百余年,孔雀国在其孙阿育王手中才有现今之疆土。” 众人看着地图,未想在离大秦不远的地方就有这等大一个国,从未听闻过此国,此国应当也未发现过他们。 二者间定有什么阻隔,使得如此大的两片土地竟不相知。 这只是众人从地图上看着不远,实则还远着呢,且这时代连青藏高原都不属于大秦,那更远了。 李念继续道:“先已讲过,阳洲此地气候炎热,旱雨季明显,这使得阳洲的环境亦是非常优越,而凡环境太优,生存较易之处,当地之民常一般较为温顺。” 这很容易理解,生存无忧,那么便难滋生危机警惕之心,长此以往,没有与他人相争搏杀之志,可不就是温顺。 “一千多年前,在这片地区曾有一支古老的游牧民族……” 李念用棍子点了点大概是后世俄罗斯乌拉尔山脉的一片地方。 “其等从原先放牧之地南下,进入到阳洲,与阳洲当地之民发生战争,将阳洲原本之民击败,为方便他们治理,减少当地之民反抗,他们建立了一种特别的制度。” “这种制度名为‘种姓制度’,将人划分为数个种姓:婆罗门、刹帝利、吠舍、首陀罗、达利特,婆罗门为最高一级种姓。” “阳洲此地大仙遍地,神灵众多,因此掌握神灵经义、负责对神灵祭祀尤为重要,拥有这方面权利的婆罗门自然为最高种姓,其人群主要为祭祀。” 李念的话极为冒犯,什么叫“大仙遍地,神灵众多”,小小阳洲,能有多少神灵? “次者为刹帝利,其等主要为国王、官吏、武士,主掌军政,拥有征收赋税之权,负责保护婆罗门。” 有大臣好奇问道:“此阳洲君王不为第一种姓,反倒为次等种姓,还要去保护那……婆罗门?” 简直倒反天罡,君王不为最高种姓,反倒一群巫汉神婆为,君王和大臣还要保护他们。 这世界绝对是颠了! 这阳洲也是颠得厉害,他们那的君王就没有不满,肯让一群巫汉神婆骑在他们头上? 李念点头道:“正是如此!阳洲之人十分尊崇神灵,主掌这一方面的祭祀自然拥有不小的权势不小。” “再次为吠舍,这一种姓者为农人、牧民、工匠、商人;更次者为首陀罗,其等为奴。”“各大种姓间,不仅身份地位严格区分,所能做的事亦被严格划分,如吠舍几乎只能为农人、工匠,首陀罗永远为奴。” 这种划分从出身上就将地位和未来定得死死的,这种姓制度明显是针对阳洲那些本地人的,但本地人会接受这种制度? 想到李念说过的“凡环境太优,生存较易之处,当地之民常更为温顺”,众人一下子就想通了,这阳洲本地人大概是真接受了。 这般一想,众人脸色不由古怪,这阳洲当地人可真好……治理,大秦若日后进军阳洲,只需干翻那建立这种姓制度的人即可,反正阳洲本地人温顺如羊羔。 不对,有人反应过来,李念才讲了四个种姓,他不是还提到了一个什么“达利特”? 于是,有人提醒道:“李尚书还未言说那达利特之种姓!” 李念笑道:“达利特其实不算在四大种姓中,因为他们根本就不被当作是人,若说首陀罗还算人,其等便不是人。” “李某曾听一传闻,说那达利特走路要避着人,不可使自己的影子落于别人之身,更要带着扫帚,边走边扫掉自己的脚印。” 这实在太离谱了,边走边扫掉自己的脚印…… 但更离谱的是阳洲当地之民还能忍下去,他们就没有一点脾气,就不会起来反抗一下? 这也太温顺了! 统治这样一群人,设立种姓制度的那群外来者不会有负罪感吗? 高种姓的雅利安人:嘿嘿,我们不仅不会有负罪感,还相当美滋滋,阳洲当地人统治起来实在太爽了,甚至他们还会自己瞧不起自己,主动维护种姓制度。 根据后世的学者统计,阳洲这鸟地方尽管历史悠久,人口不少,却几乎没爆发过农民起义,依靠起义建立政权的农民起义更是没有。 也即是说,阳洲当地之民几乎没反抗,忍受了种姓制度几千年! 听完李念的介绍,众人先感慨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随后又想到这地方恐怕不太强。 那外来者将阳洲之民驯服得太好,这在一定程度上能使国内统治稳定,可也使其等毫无血性,若有强敌自外而来,几乎不可能依靠这帮人去抵抗。 而那些外来者也许祖辈很有血性,但在常年处在这样安逸优渥的环境中,恐怕也会被消磨殆尽了吧? 且外来者能有多少? 这般一想,这孔雀王国虽大,几乎独占一洲之地,却是个弱国,只要能将那些高种姓击败,便可轻松占领此地,甚至可能都不需要派多少军队,这明显是一块天大的肥肉。 唯一的问题是阳洲和大秦究竟隔了什么,使彼此都没发现对方,这个阻隔大概率是高山、密林…… 李念在这时又道:“阳洲物产丰富,有多种于我大秦有用之物,其中一样名为‘’,由其所制衣裘,可使人在寒冷环境下温暖如旧,若能得之,我大秦之民将不再畏天寒。” (本章完) 第173章 大秦的周边 第173章 大秦的周边 可不仅是使大秦之民不再畏天寒那么简单,嬴政更想到,若有此制成的衣物,将更能保障大秦军队的战斗力,征战一些秦军以往难占领之处。 如北方那些寒冷之地,不是他的大军打不下,而是那里太冷根本不好驻军,可若得了这,便可驻军,将之纳入大秦版图中。 日后大秦真要出海,或许也需要此物为出海人员保暖。 无论是从民生,还是军事等方面考虑,这都必须得拿到。 拿到应也不难,又不是要攻打占领那孔雀国,派一队人马过去友好交流,换点回来,不难吧? 嬴政和众人在心中思量,李念终于讲起了神洲,他先讲大秦周围的情况。 李念看向大秦的西北方向,如今属于东胡的那片地,脑中自然而然浮现起一句上学时读过的话“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 他的木棍移动到那,而见其木棍所指,众臣更加打起精神。 海外之地虽好,但终究太远,可作为未来的目标,却不能立即就行动,大秦如今这情况也撑不起海外开疆拓土,还须得先修内功。 “此地如今为东胡、扶余所占,除天气比较寒冷外,亦是一块难得的宝地,土地相当肥沃,非常适合耕种,较别处可产出更多,且种出的作物更优良。” “此地资源同样非常丰富,这里有大片山林,飞禽走兽、奇异草不少,河中游鱼可以瓢舀,做饭时野雉有时都会飞到锅中,成群的狍子不需追赶,拿着木棒便能打到。” 这一番话直接将此地丰饶落入了嬴政和众人心里。 瓢舀的鱼,棒打的狍子,这地方的资源得有多丰富啊。 海外之地太远,难以取到,但这东胡、扶余就在大秦不远,却未必不能。 此等宝地,小小东胡、扶余也配拥有,当该我大秦才是! 可就算此地很好,目前也不好去征伐东胡、扶余,将之夺取过来开发。 且不说大秦国内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单是天寒这问题便不好解决,燕赵之地已够寒,此地只会更冷,还是得拿到那才可。 李念又讲了许多东北的好处,将嬴政和众人钓得心中口水直流:真乃宝地也,若能得之并开发,定会为大秦重要之地,可惜现在无法拥有。 随后,他将木棍移动西边,先圈了圈如今的楼兰等西域诸国所在。 “这块地方也是一块宝地,虽雨水较少,气候较干,但日照充足,昼夜寒热相差大,使此地非常适合种植某些作物,养殖牛羊马匹。此地矿藏资源丰富,石油、石涅、金、铜等藏量大,较优质。” 这时候的楼兰都还存在,可见新疆这片地区的条件比后世还要更好,无论是从林业,还是矿产,种植等方面。 “大秦若想打通陆路上和冀洲(中亚)、柱洲(欧洲)的联系,这片地方最好控制在手,且今时大秦之北,那匈奴有崛起之相……” “而以匈奴的人口和物产,必不足,其必须从外获取而得强盛,若不从我大秦获取,定会迫使东胡、楼兰诸国为其所用。” 这是历史上的事实,匈奴之所以强,能与大汉纠缠多年,便在于其从其他国家吸血补充己身。 大汉之所以经营西域,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斩断西域小国和匈奴的联系,不让其等再给匈奴输血。将木棍往下移,点着楼兰以南、羌以西之地。 “这片地为世界最高的一片地,称为世界屋脊,世界最高之山也在此处。由于位置高,此地环境并不是很好,腹地常年寒冷,不适于种植,放牧尚可。” 李念有意提到此地为世界最高、世界最高之山在此处,为的便是让其受嬴政和众人重视,不要让他们觉得此地环境不好,遂想放弃。 不说要让大秦打下多少国土,至少要把现代的国土和某些的地方收归回来,也算是了却在现代的一些遗憾。 果然,听到这里为世界最高之地、最高之山都在此处后,立刻引来了嬴政和众人的极大兴趣。 其他多个世界第一,大秦目前占不了,但这世界屋脊、最高之山就在不远处,当可得之。 作为皇帝,对世界第一、对“最”都有着强大的执念,尤其是历史留名的那些强势君王! 嬴政甚至生出了一个想法,干脆不修那骊山陵墓了,将坟弄到这山上。 他为世界上最伟大的皇帝,死后也要在世界最高之山上俯看整个世界。 生出这想法后,嬴政遂出声问道:“此山有多高?此山可有名?可能登顶?” 李念道:“此山有两千六百多丈高。” 老实说,听到才两千六百多丈高,众人有些失望,原以为这世界第一高山有万丈高,站于其上可碰日月,可触仙人呢。 如果这位李尚书的话不假,岂不是那些传说中万丈高的神峰巨岳皆为虚构? 进一步深想,传说中的仙神也是假的? “此山或许在当地人中有名,但于世界却未曾被人所知。其上覆满冰雪,极为寒冷,且极为缺氧,以如今大秦之力,不可登其顶,李某以为纵使再过五十年,大秦也未必能有人能登。” 嬴政心中充满了失望,李念这话打消了他想将坟修在珠峰上的打算,这山估计在后世都是难登之处,何况此时的大秦,纵使举大秦全国之力,也不可能在峰顶给他修一座陵墓。 但此峰尚未有一个为世人所知之名,他倒是可亲自为其赐名,日后此山之名传于天下,作为赐名者的他亦可为世界之人知晓。 一大臣这时问出一个问题:“既不可登其顶,李尚书又自何得知此峰高度,知晓其为世界之最?” 李念笑道:“测量山峰高度,并不需一定要登顶此峰,只要学好算数,便可想法测出。” 回答完这名大臣所问,李念又爆出了一个料:“此地亦为大江大河发源之地,若追溯大江大河之源,便可追至此处!” 大江、大河指的便是长江、黄河,此时长江很长,黄河却不黄。 这让众人颇为惊异,这环境不怎么样的地方,却是灌溉大秦,不知养育了多少人江河的源头? (本章完) 第174章 尚书所言,可为真否? 第174章 尚书所言,可为真否? 许多人本以为江河没有源头,或者说源头在人力不可达之处,为仙神所造,使之流于天下,现在却被告知有源头,还在这地方。 这一下,此地的重要性在众人心中再度拔高,就算这地方环境条件真不行,也不可丢弃,反倒是大秦有了余力,定要将此地取回。 江河之源头,怎可受辖于他人? 李念继续道:“不仅是大秦之江河在此发源,那阳洲江河也发源自此地。大秦之所以长时不知阳洲,阳洲也不知有我大秦,主要便是因此地山川太高,阻碍双方,使彼此不得知。” “此地之山,大军难以跨越,那亚历山大未能东征至我大秦,也有此一因。” 果然是为大山所阻,但那山得有多高,路得有多难走,才使两方彼此不相知多年。 看着地图,嬴政和众人都想到一个问题:若真如李念所言,那他们要对阳洲下手,还真挺麻烦。 不,还是有办法的,嬴政与熟知军事的众臣发现:可先打通西南方向,以那里为跳板,或从陆路,或从海路去往阳洲。 他们所看的这片西南之地即为中南半岛,在汉朝时便有商人从此经过到达印度,虽然绕了点路,却比翻喜马拉雅山脉要好。 李念也适时提到这,将木棍指向中南半岛:“若想去往阳洲,从此地相对更为适合。此处亦和阳洲相仿,全年炎热,旱雨季明显,降雨集中在夏季,即使全年最冷之时,往往也堪比大秦夏初,于此处种植稻谷等作物,亦能一年数熟。” 那还真是个暖和如春的地方,居住在这种地方的人不会又是那种很温顺的人? 众人心里想着,果然又听李念言道:“此地物产丰富,利于农渔,当地之民亦较为温顺。” “此处地势北高南低,多山地、高原,但东南部沿海地区又多平原,可建良港之地甚多。” 听这位李尚书说,这明显又是个好地方。 可放眼整张地图,世界太大,好地方太多,大秦如今是不可能吞得下的,且谁知这位李尚书说的是真是假? 李念将木棍移动到神洲的右下角,那里的海上有两块地,像是鸡鸭的两只脚掌一样,只听他认真道:“这两方岛屿,大秦日后须得拿下,无论其上资源如何、物产如何,都须拿下为好!” 众人看着地图,明白李念为何如此说。 这两块地与神洲或者说大秦太近,在大秦手中即为大秦在海上的一道屏障、一道防线,可在这方向上为大秦抵御从海上到来侵袭。 但如果在别国手中,若还是对大秦抱有敌意的大国,那问题就大了,此国完全可借这两地为跳板,于大秦发起进攻或限制大秦。 虽在这时代没有“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句话,但这句话中蕴含的道理,众人皆懂。 讲到此处,李念觉得也差不多了,不再继续讲说。 他的目的是想让大秦诸公知晓世界之大,并非只有大秦,在日后思考某些政令时不要将目光局限在这片土地上,让历史轮回重复。 知道的东西不同,眼界见识不一样,想法也自会不同。 李念道:“世界很大,非只有大秦,亦有他国,虽有些地方尚蒙昧,远不如大秦,可大秦若不自强自进,未尝不会有被人追上那日。” “这世界就像一片林场,诸国诸族皆身于其中,弱者为强者所食、弱者为强者所奴。” “尊严只存于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射程之内,某朝一日,大秦若被人追上,成为弱者,也将会被人所奴役所宰食。” “李某不希望有那一天,愿与陛下和诸公一道开大秦之盛世,使大秦长青于世界民族之林!”李念话落,嬴政带头附和:“朕也愿与诸位一道开大秦之盛世,使我大秦长青于世界民族之林!” 陛下都已发话,众人立刻起身、跪下,异口同声道:“臣也愿与陛下一道开大秦之盛世,使大秦长青于世界民族之林!” 一番激烈慷慨的宣誓后,所有人起身坐好。 胡亥认真看了看世界地图,像确定了什么,出声笑问道:“李尚书,那薄洲(南极洲),你还未讲呢。” 其他人也看向地图,确实还有那薄洲未讲。 李念点头道:“确实未讲,此为世界两极之一的南极,此地极寒,常年为冰雪所没,生灵稀少,既无国邦,亦无人烟。” “于我大秦而言,未来几十年内或可达到,却无大用。” “至于另一极北极,位于神洲之北,倒比南极好上一些,却也未好太多,亦是极寒为冰雪所没。” “说来,北极和南极各有一兽一禽甚为奇妙,北极有熊罴,长可近一丈,高可达半丈,全身皮毛皆为白色,可称‘北极熊’,南极则有一禽名‘企鹅’,憨态可掬。” 这么大的白色熊罴,令众人感到非常奇异,当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在李念回答完胡亥的问题后,有一大臣直言问道:“敢问李尚书,尚书今日所言,可为真否?” 其他大臣的目光也落在李念身上,听李念说了这么多,他们也知道李念的意思,但李念说的是真是假,还得确认。 不可能因为李念说的好像是真的,众臣便信了觉得是真的。 因为这将关乎大秦未来的战略国策,岂可如此轻率? 李念也从没想过他一番话就能让众臣完全相信他,如果真发生那种事,这群大臣也就不是大秦开朝功臣,站在这时代顶尖的一群人。 怀疑、不信才正常! 李念自然不会说“我说的都是真的”这种话,因为这样说反倒会让众臣更加不信。 他笑道:“李某岂能到得了这么多地方,知晓这般多事?某些事可确定,某些事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难说一定为真。” 听到李念自己也不能确定全部为真,众臣暗自点了点头。 这才对嘛,这位李尚书一看就很年轻,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与扶苏公子差不了多少。 如此年轻,就算从小在大秦之外游历,又能游历多少地方,亲自确认多少事? 其肯定有见过大秦外的国邦,见过非大秦的人和物,但不可能见过他说的所有东西,其所言中许多事物必是自外邦道听途说而来。 但这也很不得了,证明在大秦外确有更广袤的天地,有着不同于大秦的国邦和事物。 (本章完) 第175章 还是得先发展国内 第175章 还是得先发展国内 机智的大臣心中早有明悟,这位李尚书是陛下专门让其过来,为的便是让他们知晓地外有地,天外有天。 陛下的意图很明显,是让他们在日后决定政令、处理政务时,能从更广阔的角度去看待问题,让他们从原本只着眼于大秦国内变化到既着眼大秦国内,又能看到国外。 这一眼界的变化所带来的影响将很大! 如果只着眼于大秦国内,那么决定政令时,这些大臣无疑会以国内最为优先,会定出许多有利于大秦治理稳定,却不利于大秦真正强盛的政令。 譬如焚书坑儒、聚天下之兵于咸阳,铸以为金人十二、压榨消耗民众的力量…… 大秦诸公虽是这时代顶尖的聪明人,但依旧是封建统治者,不知晓外界之大,不让他们产生危机和欲望,他们只会将主要的精力和手段用在大秦国内维稳上。 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不仅会内耗掉他们的才能,同样也会消耗大秦发展的时间。 这种事,在李念所知的历史上已经发生了上千年,使华夏领先于世界许久,却终为人所超。 始终局限于这片土地,不对内残酷镇压维持稳定,还能做什么? 而知晓了外面更有天地,他们的思想便会发生一定的转变,至少在定下某些政令时会考虑:此条政令对外会如何? 这转变也正是李念所想要看到的,思想总是先于行动,若思想未能成行,那后续的行动也会大受阻碍。 以大秦如今的情况,就算知道了海外多宝地,但也染指不了,必须得优先发展国内,修练内功,不过某些事先要做预备,总不能等需要用时再去做。 那不符合实际,也不是治理一个国家的策略! 国务省首相王绾道:“李尚书之言虽不确定全为真,可也使我等见识到世界之大,域外之地富饶不下于大秦。然臣以为当前更要着重于大秦之内,而非外!” “今我大秦之民尚未能人人食饱饭,穿上衣,且连年征战,民生凋敝,原六国之地民众未完全信服,岂可弃国内诸务而望于外也?” 这话引得诸多大臣点头。 是啊,国内都没建设好,就想着海外那众多的宝地,舍近求远不说,更不切于实际! 难道要通过拼命压榨民力去海外开疆拓土? 如此好大喜功、穷兵黩武,大秦离亡国也就不远了。 大秦子民和六国之民可不像阳洲之民那般温顺,能忍受得住那种姓制度,到时不成群结队起来造反才怪。 王绾话锋一转,继续道:“然外界之事,也不可完全不预,臣以为虽目前不可动大军、征万民,却可为日后做些准备。” “儒家《礼记》有言‘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言前定则不跲,事前定则不困,行前定则不疚,道前定则不穷。’” “李尚书提议独设海军,建那海军学校,臣认为可行,域外诸洲自陆上难走,却可从海路,海军于大秦必将十分重要。” 王绾说到这,特意看了眼李念,向李念点了点头,其眼中透露出欣赏和认可。 这位李尚书很不一般,能料事于先,看到未来百年内甚至百年外之事,未来的大秦朝堂当以之为首。 他也知道嬴政和李念今日打的主意,根本不是为了让他们同意现在立刻马上就去开发域外之地,而是让他们开眼界,转变他们的一些想法,为日后大秦在海外开疆拓土做准备。 所以,王绾才主动出来说这番话,因为他的身份最为合适,众臣之首,大秦开朝第一位首相! 向李念点完头后,王绾继续道:“再有,那些遥远之地不好作计较,但一些与大秦较近之处却可作打算,如那阳洲之,神洲与戎洲交接那片地域一年三熟之稻。” “大秦不能出动大军攻伐这两地,但可派遣一支人马或几支人马过去,将和稻种带回大秦,同时刺探两地情况,绘其山川地势、知其国邦情形,待大秦收拾完国内河山,有充足余力出兵,岂非早占先机?那楼兰、东胡、扶余亦可依此而行!” 出不了兵,但不妨碍打探情报啊,先将情报工作做好,待日后能够出兵时,正好用得到。既不用大费国力,还为日后做了准备。 王绾这提议还暗藏了一点,派队伍去往这些地方,正好也可借此验证李念所言真假。 他就担心嬴政听了李念一通忽悠后,会穷兵黩武,不顾大秦国内现在的状况,就要出动大军去海外。 大秦现在还是一个缝合怪,六国的残念还未完全消散,这时候整出大动静,保不准就要让缝合的伤口裂开,大出血。 嬴政确实心中很想立刻开疆拓土,完成日不落大秦、他为世界之皇的伟业,但此时的他也知道以大秦的情况撑不起,短时间内不可能做到,这必然是一个长期的事。 听了王绾话后,嬴政点头道:“首相之言有理,朕深以为然,执国者不可图一时之利,更当为长远计,心急于近利,往往会因小失大。” 见嬴政发表了这番言论,许多大臣都心安了来,他们也和王绾一样担心嬴政急功好利。 嬴政继续道:“那便将大秦水军单独设为一军,改名为大秦海军,望日后扬帆诸海,彰我大秦之威。蒙恬、李念,听旨!” 蒙恬和李念起身道:“臣在!” 嬴政道:“自今日,蒙恬统帅大秦海军!” 蒙恬这官也当得复杂,原本是吏部侍郎,现在又成了海军统帅。 但听了嬴政命令,蒙恬一脸兴奋地领命:“臣遵旨!” 当吏部侍郎只是嬴政任命,属于工作,他真正感兴趣的还是带兵征战。 尤其在得知大海占全世界七成,在海的那边有不下于大秦的广袤天地后,蒙恬对海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想在海上驰骋,看一看海外有何东西。 嬴政这旨意正好符合了他的心意。 给蒙恬下完旨,嬴政又向李念道:“李念,既是你提出独设海军,建海军学校,这海军学校便由你来组建,蒙恬与兵部配合。”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只有李念知道后世海军的那些知识,他不出来干,没其他人能干了啊。 李念也道:“臣遵旨!” 嬴政绝对不会让他离开咸阳,所以大秦的海军学校肯定要建在咸阳,海军学校建在内陆城市,有点幽默! 想到大秦第一批海军学校的学员先要在咸阳上课,然后又到海边去实操,李念表情就有点怪异。 嬴政刚给蒙恬和李念下完旨,一大臣提出了一个问题:“陛下,可要使民间知晓大秦之外亦有广袤之地?” 众人还在思索,刚领旨坐下的李念道:“臣以为可使民间知晓!” 提问的大臣一下看过来,道:“愿闻李尚书高见!” 其他人也将目光重新聚集在李念身上。 (本章完) 第176章 使民间为开发海外之先锋 第176章 使民间为开发海外之先锋 李念道:“如今大秦余不出多少人力物力去做海外开拓之事,这并不意味着大秦缺人缺物,实则是有很大部分藏于民间。” “臣言可使民间知晓大秦之外亦有广袤之地,便是调动这部分人力和物力,使之为大秦海外开拓之先行。” “海外开拓并非简单之事,需知晓准确测量海上的航路,譬如在某片海域会遭遇什么天气,某座岛的确切位置,岛上详细的情况,臣虽能提供一些消息……却未必准确。” 就算这颗地球和他来自的那颗高度相仿,但这是两千多年,鬼知道环境和现代比有多少不同。 拿后世的资料去套现在的世界,属实为大秦版按图索骥,万一没图上画的马,咋办? “此上种种,需得有人先去探察一遍!” 听到这,嬴政和众人都懂了,李念这是打算让民间那些力量代大秦官方先去探路。 如此一来,既可以不用官方用人力物力,还提前开拓了海外,得到了海外之地的消息。 “除先探路,摸清海外情况外,还可为大秦培训一批专业的人才。” “诸位将军领兵作战,都知晓向导之重要,海上航行更是如此,也需经验老道之人观测海上天气,准确辨别方向,否则大海茫茫,在其中失了方向,比在陆上更为致命。” 众臣点了点头,光是一想便能想到那场景,四面都是海,在海上要是找不到路,那将比在陆地上迷路更绝望。 “大秦自然要培训一批这样的专业人才,但一段时日内不好做到,且在实际操作方面还会欠缺经验。” “但民间之人若去海外开拓,虽初时也生疏,但他们会在大量实操中渐而熟练,正好为大秦培训这一批人才,到时大秦既可直接诏令其等为国所用,亦可让其等传授海上航行之经验。” 又听懂了,让民间出人出物为国培训人才,最后等人才成熟了,国家再来摘果子,直接用这批培训好的人才。 不得不说这提议还真挺吸引人,无须费大秦官方一分一毫,便能从中占得便宜,反正大秦现在没法开拓海外,丢给民间去弄,总比搁置在那烂着好。 但其中也有问题,一大臣道:“李尚书之言固然不错,可如何使民间愿往海外?” 李念道:“可发布悬赏,譬如在海外带回某种作物,赐金或赐爵,鼓励其等往海外开拓;可以利诱之,海外多宝地,水土丰美,有大量矿藏和奇物,面对这些奇物矿藏,必有人心动而愿出海。” 这大臣点头道:“的确可以赏赐之、以利诱之,尤其那商贾之辈。然依李尚书之言,民间知晓海外之地广袤富饶,必会流传开去,若为他国得知,又当如何,是否会与我大秦不利?” 李念看了眼这名大臣,回道:“李某以为无须担心,纵使其等知晓,也很难同大秦竞夺海外之地。” “盖因大秦国大民多,其等小国寡民,大秦发展一日,其等需一月,国之强不在同级,如何相争?莫非诸公无有信心胜过他国?” 有一点李念没指出,有他提供后世的技术工艺,大秦的发展是其他国家拍马也赶不上的。 要是这还能被别国发展追上,那对方肯定也有挂,且挂比他脑中的搜索引擎更大! 又有大臣问道:“倘若那些出海之民意图反叛,其等去往海外后将生不臣之心,又如何?” 这种事的确有可能发生,民间还有很多六国贵族藏匿,要是给这帮人逃到了海外,举起反大秦的旗帜,大秦还真一时剿灭不了。李念如实道:“如说此事能完全避免,陛下和诸位怕是不信,然李某以为这些有意谋反者掀不起太多风浪。” “海外之地虽资源丰富,但尚未开发,多为蛮荒之地,远不如我大秦,愿与其等背井离乡,去海外不归者不多。倒是其等去了,反倒能先为大秦开发海外,扫清一些阻碍。” 某英、某牙、某兰都是这么干的,将一群罪犯丢过去,既是流放,也是让这帮人充当开发的先锋军,效果还挺不错。 六国贵族要真是跑到了海外,想要对抗大秦,先开发当地土地,扫平那些食人生番。 这也正好将华夏文化带向整个世界,让那些蒙昧野蛮的民族知晓华夏文明之盛。 “且这些有意谋反者愿去往海外,正好减轻国内压力,其等留在国内,莫非心中就不会想着谋反?” “定然也会,只是不敢明目张胆举起叛旗,只敢在暗中生事,阻碍大秦真正一统天下。” 确实,这些有意谋反的人不会因为一个政令而放弃谋反,除非这个政令是复他们的国、恢复他们以往的荣华富贵。 从这方面讲,这些人去往海外,对大秦还真是一件好事。 虽然这些人到了海外,会向大秦举起叛旗,可能对大秦造成威胁,但世上很多事都是如此,有利又有弊,难以只占好处,不占坏处。 能位列大秦朝堂的众臣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虽有大臣对李念的提议持反对意见,但更多大臣认为值得试试。 因为综合权衡下来,此事利大于弊! 最终由嬴政拍板将此事定下,将一部分海外信息使民间知晓,利用民间的力量先一步进行海外开拓,积蓄开拓海外的经验。 由于是大秦开朝第一次朝会,这次的朝会商议了许多事,待朝会散去后,嬴政将李念单独留下,问道:“第一次上朝,有何感受?” 李念道:“诸公皆为当世之人杰,有其等辅于陛下,必能使大秦国强民富。于臣而言,参与朝会甚累,最好不多来!” 听到李念的回答,嬴政笑道:“你倒是实诚!今日为大秦第一次朝会,你身为朕的教部尚书,岂有不来之礼?” 对于这个“教部尚书”的官职,李念其实很有意见,这什么鬼名字,不伦不类,听着好别扭,但无奈嬴政取都取了,也只能接受。 毕竟嬴政是老板,还马上要成岳父爸爸了,做女婿的不能跟老丈人太计较。 李念正想到始皇要成他岳父了,始皇便问道:“你打算何时娶舜英?以你们后世之人嫁娶的规矩,舜英年龄应该还小吧?” (本章完) 第177章 禁止近亲嫁娶 第177章 禁止近亲嫁娶 李念点头道:“确实还小,在后世应该才上初中,远未到出嫁年龄,臣若娶,属违法。” 听到李念的话,嬴政好奇道:“此为大秦,不必担心违法。不过,那初中为何物?” 李念道:“初中全称为‘初级中学’、‘进行初级中等教育的学校’。在臣所来自的后世,常设三个教学阶段:小学、中学、大学。” “这初中便属于中学阶段,亦为九年义务教育的最后一个阶段。” “九年义务教育是臣来自的后世之国统一实施的教育制度,所有适龄稚童与少年都可入学,为六年小学、三年初中。” 嬴政点了点头,他听李念说过那后世之国可有十多万万人,让这么多人能入学读书九年,足可见后世之国远胜他的大秦。 心中有所想的嬴政又问道:“后世女子亦可入学读书?你属于哪个教学阶段?” 其实,在大秦这时代,如果想让女子读书识字、外出干活,比后世某些王朝更为容易。 因为由于常年征战,男子在外打仗,女子是主要的劳动力,使得秦时的女子地位相当不错。 没办法,人的确干了活、做了事,就得给予相应的待遇和地位。 李念不知嬴政在想什么,道:“可入学,亦可外出干活,甚至为官。臣属于大学阶段!” 后一个回答让嬴政眼中闪过一丝果然如此之色,心中觉得这小子能在后世学到大学阶段,也不简单,难怪能上知天文下晓地理,通内外古今之事,晓各种技艺。 他哪知道像李念这样的二流大学僧在后世一抓一大把,且李念知道这么多,全是因为有挂,并非他真的那么博学。 正常人穿越到古代,纵使能够依靠现代学到的知识做些事,也不可能有李念这么全面。 嬴政没继续问李念后世教育的问题,回归到嫁娶的问题上,他道:“后世之所以不允许舜英这个年龄的女子嫁人,应当不只有需要入学的原因吧?” 李念道:“是!据后世有人研究,女子最适合的生育年龄在二十到三十之间,早于或晚于这个年龄段都不好。” “早了,女子身体未成长完全,在此时若嫁人生育,对母子皆不利;晚了,女子身体健康程度会下降,所生婴孩更易为畸形,女子也更易生发疾症。” 说到这,李念想起一事,又道:“若是近亲嫁娶,更为容易生出畸形婴孩,如表兄妹、表姐弟,其等若结合,所生婴孩或天生聋哑、或全身皆白、或痴傻……” 秦律之中有禁止近亲结婚的律法,但和现代的并不一样,且又喜欢亲上加亲,连那些王公贵族都是如此,所以其实还是挺乱。 如吕雉,在儿子刘盈成为皇帝后,她就将自己不满十岁的亲外孙女张嫣嫁给了刘盈,也即刘盈娶了他的亲侄女儿。 李念的话令嬴政想到了些事。 生出畸形儿这种事为各家之丑事,一般都会紧紧捂住,不会向外流传。 但身为君王的嬴政还是知晓大秦宗室和一些大秦家中确实诞下过畸形婴孩,只是被视为不祥,偷偷处理掉了。此时回想起来,这些畸形婴孩的父母双方似乎关系真的颇近,常为李念所说的表兄妹、表姐弟。 侍立于一旁的蒙毅在心里决定:今日回去后,定要和兄长诉说此事,好生查一查蒙氏一族是否有人近亲嫁娶,生出那畸形婴孩,倘若真如李念所言,必要在蒙氏一族中禁绝近亲嫁娶。 嬴政也有和蒙毅同样的想法,但他的想法不仅在大秦宗室中禁绝近亲嫁娶,更要写进秦律,在整个天下间禁绝。 因此,他认真问道:“后世所言禁止近亲嫁娶是指哪些近亲?” 李念道:“直系血亲和三代内的旁系血亲禁止结婚。” “直系血亲指生育己身或自己所生的上下各代血亲,即为己身所从出或从己身所出的亲人,上至父母、祖父母、曾祖父母等,下至子女、孙子女、曾孙子女等,皆为直系血亲。” “旁系血亲指彼此间无从出关系,却有一共同祖先的亲人,如同源于父母的兄弟姐妹,同源于祖父母的伯、叔、姑及侄子女之间,堂(表)兄弟姐妹之间,皆为旁系血亲。” “同父母所生者为全血缘亲属,同父异母或同母异父所生者,为半血缘亲属。此上皆不可嫁娶!” 直系血亲嫁娶在华夏不常见,多见于胡人部族,到后来,胡人部族也不常见,可旁系血亲嫁娶却较为常见。 如《红楼梦》中大脸宝无论是娶林黛玉,还是薛宝钗,皆为近亲嫁娶,林黛玉之母是他父亲的亲妹妹,薛宝钗之母是他母亲的亲妹妹。 听了李念话后,嬴政也意识问题的严重性,按这旁系血亲的归纳之法,那这天下间近亲嫁娶的太多了,尤其多见于王公贵族。 未想朝会结束后,突然想问问李念啥时候想娶舜英,竟问出了这些东西,又将影响到大秦的律法。 但想要以此修改秦律,还得先调查一番,查探与非近亲嫁娶的男女相比,近亲嫁娶者有多少畸形婴孩被生出,拿出确凿的证据使天下人信服方可改,否则就算他是秦皇,也会让天下人心生怨气: 您是皇帝不错,但凭何不让表妹嫁我?我和表妹是真心相爱! 按下心中想法,嬴政又问道:“为何近亲嫁娶会易生畸形婴孩?” 李念思考了一下,才解释道:“人体有一物名为基因,基因使我等诞生于世,又使我等长大为人。基因好似从父母那承继而来的两根长绳,绳上常有缺损,一般不显,却并非不存。” “若同父母之兄妹或姐弟结合,绳上缺损之处更易重叠,其便会显现,使绳断裂,致使所生之人生而残缺。表兄妹、表姐弟相嫁娶亦是如此,因彼此的长绳太相像,绳上的缺损之处更易重叠。” 这番解释,嬴政大致懂了,绳子最薄弱的地方同时被继承到子女身上,使绳子直接断了,不再完整,自然天生残缺。 以前看历史小说时,就想到了这个,但几乎没啥作者提,觉得一个现代人过去,这还是挺重要的。 (本章完) 第178章 少年冒顿 第178章 少年冒顿 大秦北方,虽太阳已升起,但空气中寒意未退,一座城赫然屹立于一片山脉中,吞吐着冬日的阳光和寒气。 这座城规模不算小,样式风格上和大秦的城池有相似之处,但又有不同,城附近的山头和山道都建有要塞,驻有士兵。 若有知兵之人一观这些要塞,便会知晓要塞全设置在险要处,定是出自通兵事者之手。 城中建筑也和城一样,虽参考了大秦的建筑,却又带着不属于大秦的独特风格。 因为这里并非是大秦的疆域,而是匈奴。 此时的匈奴处在上升阶段,远未有汉时那般强大,但也已是草原上一股不弱的势力。 其趁战国末年,中原战乱时,在首领头曼单于的带领下,越过阴山赵长城,夺取河套地区,并在河套以北的阴山山脉里修建起了此城——头曼城。 城中有一片类似宫殿的建筑,其中最大最雄伟的建筑中,匈奴诸多头领聚集在这。 平常,他们不会这么多人聚于一处,会待在各自部族中,只有重大事务才会被头曼召集前来。 他们今日到此自然是为一件大事:据从南边传回的消息,那个灭了齐、楚、燕、赵、韩、魏六国的秦王称帝了,从秦王变成了“秦皇”、“秦帝”! 如果秦王只是改个称呼,不足以让他们这般兴师动众、聚集在此,是那秦王称那啥皇帝后,可能要对他们下手。 得到头曼派人传来的消息,匈奴各大部落的首领坐不住了。 他们并不觉得自己弱,反而认为自己很强,是草原上凶猛的狼。 但面对南边那个叫作“秦”的国,没人敢说能够胜过,只感到沉甸甸的压力。 秦灭的六国之一可有那赵国啊,而赵国可是有那个恐怖的李牧存在的国家。 参与过那场战斗的一些头领还能记起那一日的惨烈景象,十万匈奴铁骑全军覆没,连大地都被匈奴儿郎们的血染红,回去后,哭声响彻那一年的草原。 那一战打得他们胆寒,二十多年不敢南望,直到南边那七个国家打了起来,赵去对抗那秦,他们才敢偷摸溜回来,但也不敢太张扬。 如今,赵国已灭,李牧据闻也已死,但取而代之的是灭了赵的秦,赵已打得他们满地找牙,将赵灭掉的秦会差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不会,恐怕会更强! 虽听闻李牧并非死于战阵,是被秦人以计除去,但秦绝不会弱! 这样一个秦疑似对他们抱有敌意,将可能对他们出手,怎能不让他们如临大敌? 殿内生了数团篝火,使得大殿极为温暖,在篝火光芒的映照下,一众头领都神情凝重。 头曼坐在上位,看了看众头领,你们怕大秦,老子也怕啊,但一直沉默也不是个事儿,问题摆在面前,总要想办法解决不是? 头曼出声道:“南边传回的消息即是如此,那秦皇其志不小,其已灭赵燕等国,下一步未必不会将目光看向我等。” 众头领还是不说话,实在是被李牧打怕了,他们匈奴才多少人,多少控弦之士? 一战就被李牧打掉了十万,现在面对一个可能比李牧还要凶残的秦,如何能不怕? 单于让他们说,他们能说什么,是跟秦死磕,还是一箭不发,赶在秦军未到前,先自己迁徙走? 大殿内还有一名少年,看到父亲和这些部落头领对那秦闻之色变、畏之如虎狼的态度,心里一股气冒出:都是群废物,那秦还没打过来呢,就已经这般畏惧,算得上什么草原雄鹰、狼群? 就这群虫豸,永远也不可能带领匈奴走向强盛。少年眼里的不耐烦和不屑一闪即逝。 他很聪明,知道自己还未到足以掌权之时,如今的匈奴还在以他父亲为首的这群虫豸手里,他还需蛰伏。 但大殿内的沉默让他烦闷,有些话不吐不快,且在得知南边传回的消息后,他心中也有些别的打算。 少年道:“单于,众位头人,那秦尚未打来,诸位就已如此恐惧,依我看,还商议作甚,不如各回各处,洗干净脖子,等秦人过来砍好了。” 这番话瞬间打破殿内沉闷的气氛,将众人目光都吸引过去。 一名头领看着少年,道:“你虽为单于之子,可晓得什么,那秦能灭赵国、杀李牧,岂是易与之辈?” 面对众人的目光,少年也毫不畏惧,从容地看了眼殿内众头领,随后才道:“我是不晓得什么,我也不知那李牧、赵国、秦国,可我知道一件事:我绝不会在未和敌人开战前,便丧失战心。” “能否胜过敌人,得在战场上打过才知,而不是没有开战前便畏首畏尾、怕这怕那。” “秦人还未一定攻伐我等,诸位便害怕至此,若传入秦人耳中,其等会如何看我匈奴?” “怕是将牙也要给笑落。那秦皇原本可能不想出兵,可听闻诸位如此胆小后,也会出兵!” 少年慷慨激昂道:“一群懦弱怯战之辈,秦军一至,不得立刻丢盔弃甲、望风而降,我若是那秦皇,定会出兵!” 众头领听到少年这么嘲讽他们后,皆脸现怒色。 一人忍不住了,脸上青筋暴起,冲少年道:“好胆,我等随单于征战沙场时,你连根毛都还没有,也配嘲讽我等?” 又一部族头领道:“你的意思是让我等和秦军开战,可知后果?” 受不了少年的嘲讽,诸多部族头领发言,大意是黄毛小子不懂事,也配在此指指点点我们,甚至有人要少年和他们出去练练,比比谁强。 少年平静地接受这些嘲讽、质问,只淡定回了一句:“诸位畏秦如畏猛虎,对我却颇有自信,诸位若能对秦也如此,岂会惧秦?” 对大秦唯唯诺诺,畏首畏尾,对我一少年却敢重拳出击,诸公何等可笑? 大殿内的众多头领顿时被哽住,一个个脖子憋得老大,脸涨得通红,可还真不好反驳少年之言。 就在这时,一直静观少年和众头领对话的头曼发声:“好了,冒(mo)顿(du)!” 少年正是头曼单于之子,让匈奴真正强盛起来的下一代单于——冒顿。 (本章完) 第179章 匈奴将访 第179章 匈奴将访 通常认为头曼是匈奴首位称“单于”之人,但使匈奴真正强盛的人却是他的好大儿冒顿单于。 在冒顿的带领下,匈奴灭了东胡,征服了楼兰、乌孙、鬲昆、薪犁等国。 李念在大秦朝会上提到的匈奴人口和物产不足,必会迫使东胡、楼兰诸国为其所用,指的正是这。 汉时,大汉对抗的不是匈奴这个游牧民族,而是匈奴建起的这个庞大体系,相当于在同与以匈奴为核心的多国作战。 在冒顿手中强盛起来的匈奴,控弦之士达数十万,刘邦的“白登之围”正是出自其手,给吕雉写骚扰信的也是他。 头曼的目光落在少年冒顿身上,问道:“冒顿,你有何想法?” 少年的话让他也不太舒服,因为少年的地图炮将他也包括在内。 骂众头领是群贪生怕死、畏首畏尾之辈,他这个同样有些害怕大秦的单于,岂不是也在其中? 尽管少年没点明直说,但话里的意味,他还是能体会到的,且人心里若有鬼,当别人提到有关的事时,更会觉得就是在说自己。 虽然不满少年冒顿的话,但冒顿也打破了原本沉闷的气氛,对头曼来说有利。 他同样害怕秦不假,却不想一战不打就降了或逃了,万一那秦只是个泥老虎,他们岂不是有机会南下? 南边多好啊,气候温暖,土地肥沃,还有那华美的衣衫,精致可口的食物,美丽的女子。 而原先那种氛围,众多头领明显是畏秦过甚,就算说出个“要不咱们主动给大秦跪了?”的投降想法也不足为奇,甚至还会得到不少人认可。 这不是头曼想看到的,但由于他自己也害怕,不好主动去说,冒顿正好成了他的嘴替,说了那些他想说却不好说的话。 那秦皇有壮志,他就没有? 他也想带领匈奴更强大,想占领更多的土地供儿郎们放牧,匈奴是草原上的狼群,他是狼王,怎能还未开战就畏惧至此? 二十多年前那一战后,头曼便一直想洗刷掉这个过去的污点。 经过二十多年修生养息,当年的损失已补了回来,如今匈奴马肥人壮,控弦之士甚多,纵使那秦再强,他觉得碰一碰应该是可以的。 可其他头领却畏秦如猛虎,他虽为匈奴单于,但匈奴也不是他的一言堂,若不得那些头领支持,这仗会很难打。 冒顿从头曼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满,但他并不太放心上,不过是一只坐在单于位子上的虫豸而已,早晚要取而代之。 何况在父亲诸子中,他最为优秀,他是匈奴太子,父亲不选他还能选谁? 就算父亲现在再给他造一个弟弟出来,也争不过,彼此年龄差距太大,他将壮,而弟尚幼。 冒顿正色回道:“我以为未战而先怯颇为可笑,军阵之上,若无敢战之意,无须战,也已败。” “秦军也许确实很强,可其等也是人,被砍了头、抹了脖子同样会死,有何可惧?” 少年大无畏,语气中也满满的不畏惧不害怕,秦人若来,那就与之一战,都是一颗脑袋两条腿,谁怕谁? 冒顿又道:“且这传回的消息中,是说秦皇野心不小,可能会对我等用兵,即这消息并非完全确定秦皇之意。” 说到这,冒顿又看了眼殿内众位部族头领:一群虫豸,竟被一个不确定的消息吓成这样,至少等确定了秦皇会出兵后再害怕也不迟。 冒顿向头曼单膝跪地,说出了他真正的想法:“单于,我请求前往秦国,探知秦国虚实!”头曼道:“如何探知?” 冒顿道:“秦皇刚称那皇帝,必十分欢喜,我等以为其恭贺为由前往,秦皇定不会拒绝,到时带上一些秦无我有之物为礼即可。” “此行恭贺秦皇称帝为假,实为探知秦国于我等态度,亦要使秦国知晓我等强大,不可小觑、不可轻侮,方能熄其征伐我等之心,因此还要带上部族中最强壮勇猛的勇士。” 听到这,头曼觉得他已经明白了冒顿的意思,看着半跪在面前的这个儿子,皱了皱眉:“你想让我族勇士和秦人相比?” 一头领急急出声:“单于,不可啊,可前往恭贺秦皇,却不可使我族勇士与秦人相比啊。若胜,恐会使秦皇生怒,发兵攻打我等;若败,会使秦皇以为我等弱小,更会发兵。” 冒顿很想爆粗口,以草原上的“文明用语”问候这位头领,还没比过,就怕成这样了? 反正就是不能和秦人比,否则不论胜败,都会招来秦皇发兵呗? 另一部落头领却道:“我倒认为可以!只需以友好相比,想见识秦人之强相说即可,秦皇若有君王气度,当不会介意。” “若胜,能扬我等之威,使秦人知晓我等不好欺,在决定是否出兵征伐我等时,会更为谨慎;若是败了,秦人会如何决定,也由不得我等来定。” “且,单于和各位可想,秦皇要是真打算出兵,没有我族勇士与秦人相比,难道他就不会出兵了?” 这话让诸多头领点头,原先的害怕退去,这些人脑子一下清醒了不少:对啊,那秦皇要是真打算对他们出兵,不是一队勇士和不和秦人相比能确定的。 这些头领开始出言支持冒顿,让冒顿觉得这些人也不算完全退化成了虫豸,还有点见识胆量。 冒顿道:“我族勇士常年驰骋于草原,纵有不如秦人之处,但骑射勇力定不会弱。” 要换作某些个王朝,如面对的是大怂,冒顿就不会这么说了,他们会认为自己的勇士在各方面都胜过这些王朝,但秦值得他们尊重。 因为秦战绩太显眼,使他们这些胡人也服气。 汉初时,冒顿敢率大军入侵,将刘邦围在白登山上,应当便有觉得大秦已灭,想试试这个汉的份量的意图。 冒顿试出的结果是,这汉还行,但也就那样,遂在日后写信性骚扰吕雉。 可冒顿不知道他的后辈子孙明白了大汉强大,不可轻侮。 冒顿继续道:“此行除探秦皇之意、知秦之虚实外,若知那秦甚强,不可敌,亦可使人留下,学其强处而传回。” 头曼思索了一番,对冒顿道:“既是你提出,便由你领人前往。” 这句落下,头曼又补了一句:“若你在秦地惹出祸来,我不会保你!” 冒顿没在意头曼后半句话,当即领命,他就是想去那秦看看。 若秦强则学,将之强大的地方学过来,日后再超过秦,若秦只是外强中干,虚而不实,那便当作猎物,在日后将之猎杀。 至于去秦有危险? 能有什么危险? 难道那秦会连点脸都不要,对他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下手? 怎么想也不太可能! (本章完) 第180章 冒顿此子,断不可留! 第180章 冒顿此子,断不可留! 一份自边关加急送来的密信火速到了咸阳,呈到嬴政案前,将之拆开一看,竟是匈奴派了使者过来恭贺他称帝,请示他是否要允许匈奴使团入关。 虽在密信中,匈奴使团说的出使目的是听闻他称帝,为恭贺而来,还带了骏马、美人、宝石等诸多贺礼,但嬴政对匈奴使团的话一个字也不信,谁信谁傻。 要真是想恭贺他称帝,要么在他称帝前夕过来参加称帝大典,要么在他称帝当日和第二天到来,哪有称帝大典都过去半个月了,匈奴人才派了一支使团过来。 他称帝大典的消息既没藏着,也没掩着,反而遍传天下,嬴政不信匈奴人会不知道,匈奴有大把的时间可派使团过来恭贺,却现在才派,明显心不诚,有别的目的。 而匈奴人的目的,明摆着是害怕大秦对他们出兵,以恭贺他称帝的幌子过来探察大秦情况,看他是否真有意出兵。 匈奴在如今算不上一个强国,非大秦敌手,但嬴政记得在李念所说的历史中,到了那汉初时,匈奴已成为草原霸主,连刘季都曾被匈奴单于来了个“白登之围”。 ‘朕记得李念说的围住刘季的匈奴单于叫‘冒顿’,这使团中也有一人叫‘冒顿’,言其为头曼之子,两者当是同一人。’ 嬴政眼底涌出一股杀机,若真同为一人,那这冒顿可不能再随便放归回去。 将杀机敛去,嬴政看了眼下方一名内侍,将密信丢了过去,道:“转于六英宫。” 六英宫内,李念正在忙碌,他的活又变多了,要参与军校设计,要给海军学堂选址,参谋咸阳大考,还要将如今的秦篆替换为后世简体字,抄录后世知识……有时还要应对从章台宫转来的一些问询。 如今的大秦正在走上一条不同于历史上的路,而身为这条路的主要设计者,自然忙得不行。 正想着今日还没有章台宫发来的问询,李念便见郭典领着一名内侍进来。 那内侍双手将密信托起,低头向李念道:“公子,陛下让将此物转呈于你!” 郭典将密信拿过,送至李念案上。 怀着“始皇今天又遇到什么事了?”的想法,李念打开密信:哟,居然是匈奴派了使者过来。 看完密信,李念也明白了嬴政将密信转呈给他的用意:让他以后世人的专业角度来判断这支匈奴使团目的,以及大秦该怎么对待这支匈奴使团。 其实没什么好判断的,看到匈奴使团人员名单中“冒顿”二字,李念便只有一个想法:此子断不可留! 这人要真是历史上那位冒顿单于,不论他是何年龄,只要他进大秦境内,那就绝不能再放他回匈奴。 在匈奴人看来,冒顿单于是使匈奴崛起的雄主,是天上的雄鹰,是草原伟大的王,但若站在大秦的角度,其便是一个可怕的强敌。 历史是人民群众创造的,但某些人物在历史中有着非常重大的作用,少了他们,历史将大不一样。冒顿便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李念在脑中开始搜索冒顿的资料,越看越觉得这冒顿不能放归回匈奴,此人能力太强,匈奴少了他,十有八九强盛不起来,不会成为那个需要大汉费数代之功才能击败的强大势力。 李念提笔写了起来,向嬴政阐述冒顿的威胁性及除掉冒顿的好处,一旦确认此冒顿为历史上那个冒顿,定要设法将之除去,不可使之回归匈奴,并讲述了除掉冒顿也不用担心匈奴报复。 现在的匈奴由冒顿之父头曼统领,但头曼此人,也许早年间,还有些开拓进取之心,想成为一代雄主,可跟李牧一战后,脊梁骨就被打断了,丧失了雄心锐气,只能守成而不敢再大举进取。 那一战中匈奴损失十万铁骑,不仅让匈奴元气大伤,也让头曼在匈奴中的威望大跌,就算头曼事后找补,威望也难以再恢复到和李牧那一战之前。 即使头曼心里还有不甘,想进取,也只敢偷摸做点事,从其趁大秦统一天下时偷偷占了河套地区,现在又派使团过来恭贺始皇,便可见一斑。 这样的头曼根本不可能为了一个儿子,敢和大秦开战,且头曼和冒顿间也有矛盾。 在本该发生的历史中,头曼宠爱的阏氏生了个小儿子,便想杀冒顿而立幼子,遂将冒顿送去月氏当质子,他再进攻月氏,意图借月氏杀了冒顿。 谁想冒顿是个猛男,不仅没死,还偷了月氏的好马跑回了匈奴,最终在几年后被冒顿“父慈子孝”,留下一个“鸣镝弑父”的成语。 尽管在如今这个时间,头曼可能还没有小儿子,没有生出要杀了冒顿立幼子的想法,但父子间依旧可能存在矛盾。 头曼是守成之主,没有锐气雄心,一门心思只想苟着过好日子,偷偷能占点便宜那就占,占不了,那我就走,哪会被冒顿这种雄心壮志的猛男瞧在眼里? 冒顿恐怕早就看自己的老爹不顺眼,觉得其懦弱无能,一只贪生怕死的年老虫豸岂能带领匈奴强盛? 唯有我这等猛男才行! 头曼估计也在忌惮防备冒顿,这小子才这年龄就已和我想的如此不同,等我老迈时,那还不得上天? 李念写的东西很快送到嬴政那,只有一个核心思想:如果这冒顿为匈奴头曼之子,将之永远留在大秦。 数日后,一封从咸阳发出的文书抵达上郡边关。 在冬日的寒风中,冒顿领着一群匈奴人,他体格雄壮高大,一点也看不出是个十三岁的少年,也只有这等体格强健、头脑不俗者才能带领匈奴变得强盛。 脑子不行,想不出那么多兴邦治国之法,体格不强,无法南征北战,让匈奴人信服。 他正在听一名秦吏宣读文书,一旁有通晓匈奴语和秦语的人在给他翻译,那秦皇同意了他们前去恭贺,允许他们进入大秦国境。 秦吏将文书读完后收好,一名秦将上前来,对冒顿道:“陛下已允许你等入关,今日便可出发,由我等护送你等至咸阳。” 冒顿连忙用匈奴语道谢,对会有秦军全程随行护送,他未太在意,更想早日到咸阳,看一看那秦究竟是何景象。 (本章完) 第181章 匈奴使团入咸阳 第181章 匈奴使团入咸阳 匈奴使团很快自边关处出发,上郡与咸阳所在的秦内史相邻,就在北上方。 此时的河套地区和河南地尚未被始皇令蒙恬率军收复,因此匈奴如今的疆土与大秦在上郡接壤。 所以实际上,始皇让扶苏去上郡协助蒙恬修筑长城、抵御匈奴,实则并未让扶苏离开咸阳太远。 可惜始皇并不知道就算不是很远,那也是距离,哪有陪同在身边更方便? 由于带了诸多贺礼,匈奴使团的赶路速度并不算快,但这正好让匈奴使团观察大秦的情况,可以一路上慢慢品、慢慢看。 看到的情况让匈奴使团心情非常沉重,尽管使团中的大多数匈奴人包括冒顿都不通秦语,但能看得出秦人对他们如今的生活满意,对未来充满了希望,那脸上的笑容作不得假。 在看到使团经过时,那些秦人也丝毫不惧,甚至看他们的眼神带着一些轻蔑,有时还指指点点,似在说“娃,瞧见了没有,北边的蛮子过来给陛下朝贡了,这就是俺们大秦!蛮夷,不足畏也!” 这说明这些秦人相当自信,不将他们放在眼中,但对匈奴却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秦人对自己生活很满意,很有自信,只有觉得自己生活的国家很强才能带来这种自信。 由这些自信的秦人组成的军队上了战场,将爆发出何等可怕的战斗力? 一路上所看到的秦人其实不算富裕,但那种昂扬向上、充满自信的精气神让匈奴使团感到十分担忧。 同时,他们也颇为敬佩和羡慕:敬佩这些秦人能在那位秦皇的带领下,灭掉那六国国家,完成统一这片土地的功业; 羡慕秦人能取得如此赫赫功绩,能挺直腰板和人说话,满满的自信,无惧其他人。 哪像他们匈奴,至今还未从那一战中缓过神,元气虽复,可那种敢于斗天斗地的精气神却丢了。 他们匈奴何时才能像这些秦人一般以轻蔑的眼神看其他人,拥有此等精气神? 冒顿是使团中心情最沉重的人,他深刻认识到一件事,虽然他老爹和那群头领是群虫豸,但他们的想法没错:不可与秦开战,这个秦远强于他们匈奴,若与秦交战,匈奴不可能有胜算。 要想击败这个秦,仅靠匈奴一族是不可能做到的。 因为秦疆土太大、人口太多,而匈奴才多少点人? 仅靠匈奴,根本不可能与秦对抗,必须得有更多人口、更多工匠、更多土地、更多牛马才成。 可是,让匈奴自己发展,要多少年才能拥有和秦一样多的人口、土地? 冒顿心中冒出一个想法:这天下可不仅有秦和他们匈奴,还有东胡、扶余、楼兰等国,既然在短时间内无法和秦拥有一样多的人口和土地,那就去抢这些国家,将它们纳为己用,为匈奴提供人力物力。 想要和大秦对抗,只有这个办法,先征服其他国,把它们的力量为匈奴所用。 但他那位父单于敢这么做吗?那些头人敢出兵吗? 冒顿心里有答案:那群虫豸既畏秦,也惧东胡、月氏,不敢的! 看来铸造匈奴荣光,让匈奴伟大还得由他亲自动手! 随着冒顿的思考,使团在边关秦军的护送下抵达了咸阳城。 看到咸阳城时,包括冒顿在内的匈奴人都被惊到。 与这座城相比,他们单于建的那城只能说是个稍微大点的土村庄,光是规模就不在一个档次,更何况那一看就高大坚实的城墙。 这才叫城啊,这才是王者该居之所,雄踞于大地之上,接受四方来朝。 ‘若有机会,我也要修这么一座城!’冒顿暗暗想着,尽管他也知道修这么大的城对匈奴来说,其实意义不大。 出验文书,匈奴使团进入城中,只是护送他们的秦军换了一批,但匈奴使团未太注意,现在他们进入秦都,换一批秦军护送,很合理。 咸阳城的繁华比他们在路上经过的城镇更胜,会如此繁华,有多重原因:主要是由于大秦新开,新秦律施行,放松了原本秦律中对民众的一部分限制,使得民众更加活跃。 这才施行不到一个月,但已有一些效果。 民众的创造力其实不低,只要给他们适合的环境,他们自发就能做出许多事,如今的咸阳城中多了不少以前未有的吃食和物品。 进城不久,冒顿就闻到浓郁的香味,那是肉香,但这种香味,他们从未闻过,实在太香了。 纷纷看向香气的来源,看到一个铺子前有许多秦人排队,肉香正是从那传出,知识他们身为使团,自不好脱离队伍跑去排队,遂问接引他们的礼部官吏道:“那里卖的是何肉?如此之香!” 经由翻译,这名礼部官员笑回道:“不是肉会如此香,而是那炖肉之料才使肉有此香。” 匈奴人忙问是何料,他们虽然经常是烤肉吃,不炖肉,但这东西如此香,说不准也能用到烤肉上,到时肉也能如此香美。 官员又道:“此料名为十三香,乃我大秦教部尚书李念公子所创……” 提到李念时,官员一脸敬意,那位公子所制作的东西,他也享用到了其中的好处。 礼部官员指着正卖肉的铺子道:“但这家铺子所用的料和李念公子最先制作出的不同,其香味更浓,因此才有这般多人来买。” 得到礼部官员回复后,匈奴使团记住了那料名为“十三香”,是由一名大秦公子制出,传之于民。 但公子…… 那不是南边这些国家王的儿子才有的称呼? 这个李念公子莫非是当今秦皇之子? 继续往前,看到售卖精盐之处,看见那雪白的盐,匈奴使团众人精神又是一振。 他们虽然可通过动物获取盐分,但如果能有盐用,自然更好,且这盐一看就知不一般,如此之白,一看便是品质上好的盐。 这种盐应该只有秦皇和其麾下那些贵人才能用吧? 可现在他们看到的,竟在售卖,普通的秦人也能买到食用。 面对匈奴使团的问题,礼部官吏朝王宫方向行了一礼,道:“此为陛下之恩也,陛下称帝,与万民同乐,使此盐可为天下人所食。” “至于诸位想要买盐,我不能决定,须由陛下与各位尚书定夺。” (本章完) 第182章 奇怪的舆图 第182章 奇怪的舆图 看了眼正排队买盐的秦人,冒顿倍觉沉重,这秦皇竟肯将这等上好的盐让普通秦人也用到,难怪秦人会如此拥护他。 但秦皇越是英明、越雄才大略,对匈奴越不是一件好事,秦皇昏庸暴戾、秦战乱纷飞才符合匈奴的利益。 其实,匈奴使团看到的咸阳会如此人多繁华,还有一个原因是咸阳大考将举行,吸引了很多人前来。 这些人的到来,无疑加重了咸阳的安防负担,却也使咸阳人更多,变得更繁华。 匈奴使团继续前进,又到了一处,看到很多人围在一起? 这些秦人都没事做的吗?怎么又扎堆在一块儿? 仔细看,人群虽然围着,但中央空出了一片地,那里摆着一个木架,木架上挂着一块巨大的木板,在木板两旁和前方各有一秦吏。 站在木板前的秦吏手持一个木棍,正用木棍指着木板,在和四周围观的秦人讲着什么。 匈奴使团众人将目光移向那木板,只见那木板上绘着图,还有文字,文字不认识,可那图分明是一张舆图。 曾多次看过老爹头曼那匈奴和周边各国舆图的冒顿,一眼便识出这舆图上有他们匈奴,还有东胡、扶余等国。 只是相比老爹那的舆图,此份舆图在绘制上更加精细,且绘制地域似乎更大,匈奴在图上竟只有那般大一块,不仅是匈奴,连秦在图上都不是很大。 自小生长在草原的冒顿知道向东、向西、向北都还有大片的土地,不是某些南人以为的那样。 可他也从没想过这天地会是这个样子,会有这般大,木板上的舆图所展示出的世界远胜过他以往所知所想。 那秦吏明显正在给周围观看的秦人讲说这张舆图,讲述世界之大,从人群中不时传出一阵惊呼,还有不可置信的疑问。 冒顿便看到一名面貌清矍的秦人老者出声提问,那讲说的秦吏给老者回答,可惜听不懂秦吏和老者究竟在问答什么。 若世界真有如此之大,那他们匈奴该何去何从? 秦皇让秦吏给秦人讲说这张舆图,又怀着什么目的? 冒顿心中生出一种紧迫感,以及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这种感觉其实是冒顿嗅闻到了时代将变,但他从未经历过,不知如何形容。 不懂就问,有匈奴人问接引的礼部官员,那木板上绘着像是舆图之物是什么,那名秦吏又在做什么? 官员笑回道:“此为世界之舆图,说实话,我头次看到这舆图时也被一惊,未想在大秦外还有此等广袤天地,这般多的奇闻异物。他是了奉陛下之令,让我大秦之民知晓世界之大。” “你问他们刚才在惊呼什么,在问什么?这个啊……” 礼部官员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以“不值得大惊小怪”的语气回道:“没什么,不过说了些海外之地的物产!” 礼部官员并未说清海外之地的物产是什么,将匈奴使团的兴趣勾得更高,却又一头雾水。 晚上,礼部驿馆,冒顿房间,匈奴使团的主要人物聚在此间。 虽已到了咸阳,但他们并不能立即便见到秦皇。 按照今日接引他们的礼部官员所讲,秦和他们匈奴不同,他们要先在此学习一些基本礼节,得到秦皇诏令后,才能进宫朝见那位秦皇。 今晚聚在冒顿房间,既是就入了咸阳后所看到的一系列事物进行简单的商讨,也是等去打探白日看到的那张舆图的人回来。一边随口闲聊,一边打量房内之物,包括冒顿在内的匈奴人都感叹还是南边这些人懂得享受,那能让整个房间都温暖的火炉,还有他们现在坐的这椅子,今晚用餐时见过的那桌。 不过,那些南人一直提醒他们在用火炉取暖时,不能将门窗全部封闭,说是会有啥性命之危。 这会有何危险? 没聊多久,房外传来敲门声,让房内所有匈奴人精神起来,随后在冒顿一声“进来!”中,房门被推开,几名匈奴人自外而入。 几人一进房间,冒顿便立刻问道:“可打探到了?” 一名匈奴人道:“回太子,打探到了,我等还买到了几张舆图。” 这话让冒顿愣了下,本以为能打探到消息就不错了,居然还搞到了那舆图。 是秦人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按冒顿的想法,此等舆图为国之机要,换作是他,绝对不可能会让外人得到,推己及人,秦人也该如此。 可他们就这么轻松买到了? 其中会不会有秦人的阴谋? 冒顿问道:“你们是在何处买得?秦人未曾为难?舆图在何处?” 面对冒顿的接连三问,先前回话的那名匈奴人回忆了下,才回道:“秦人有专门售卖这舆图之处,见我等非秦人,售卖此图的秦人略有惊异,却还是卖给了我等。舆图在此,太子请看!” 说着,这名匈奴人和其他几人分别拿出几卷收起来的长竹简放到房间内的桌上铺开。 冒顿和房内的匈奴人立刻都围了过来。 这几卷竹简上所绘的舆图各不相同,但可看出有一张为总体绘制,其他几张是对整体舆图上的部分进行绘制。 这些舆图全都不完整,就算冒顿所看到的那张看似整体绘制的也不是真正的世界地图,而是只绘制了太平洋、南美、北美、脚盆、以及印度尼西亚等地方。 但这也足以让冒顿等人感到震惊,世界未免也太大了,远比他们匈奴大得多,与整个世界相比,秦都不值一提。 要是能占据对面的那两片土地,建起一个国家,那不是比秦更疆域辽阔,还会怕秦? 再仔细看舆图,冒顿发现舆图上那些未知之地标注着许多符号,竹简下方,还有专门的秦字在给这些符号注解,可惜他们不认识秦字。 冒顿指着那些符号问道:“此为何?” 带回舆图的匈奴人道:“据秦人说,这每种符号表示了这些地方的一种物产,既有金银铜铁等矿藏,也有当地所独有的奇异草。” “这些地方资源极为丰富,如那金矿,听说金子遍地都是,随手便可捡到。” “而且,那里猎物成群,瓜果成林,不需为吃食发愁,但若饿了,只需往林中一钻,便是数不尽的食物。” (本章完) 第183章 贺礼还缺了一些 第183章 贺礼还缺了一些 听到此人的话,房内许多匈奴人都忍不住将目光聚向舆图。 吃不完的食物,随处可捡到的金子,世上竟有这等好的地方? 冒顿心中冷笑一声,他总算明白秦人为何敢将舆图卖给他们,为何这咸阳城里会有秦吏给秦人讲说这舆图。 分明是想吸引人去这些海外之地! 若真有这么好,那秦皇早就派人去占领了,还轮得到那些普通秦人和他们知晓? 他对这些舆图的兴趣大减,此为一圈套,唯有蠢人才会上钩。 这些地方肯定没有秦人吹说的那么好,谁去谁傻。 那带回舆图的匈奴人不知冒顿已经在怀疑舆图的真假,还在继续讲道:“今日那老者和那秦吏所言,也打探到了,他们是在说世界有大片的海,陆地却少,像这玄洲(北美)、迎洲(南美),很难从陆路到达,最好是从海路过去。” 又是一虚假之言,世界上哪有这么大片的海? 若真有,岂不等于他们现今都是飘在海水之上? 但冒顿并未说出他的想法,依旧耐着性子听了下去,什么那瀛洲列岛有一大银矿,什么那迎洲有世界第一大铁矿…… 一听便知是秦人编出的谣言,别的且不说,隔得那么远,秦人如何知晓那里有矿和种种作物? 倒是使团中的其他一些匈奴人听得津津有味,双眼放光,万一是真的呢,那他们若能早点过去,岂不能早占其优? 这些匈奴人还兴高采烈的讨论起来,商议如果他们匈奴要去,最好从哪过去,去占领哪片地方。 冒顿只冷眼旁观,也不提醒,这些都是他老爹头曼的人,最好让他们将舆图带回去,让他老爹也相信,把注意力全注意在这上面,那才正好方便他做事。 又过了几日,匈奴使团终于接到了秦皇的旨意,允许他们朝见。 冒顿等人将自己收拾好后,跟随礼部官员到了大秦皇宫。 皇宫的气派又着实惊了一把匈奴使团,恢弘大气,受四方朝拜,接天下万邦。 进入章台宫,冒顿等人不敢乱看,用匈奴语行礼参拜道:“匈奴太子冒顿率使团拜见大秦皇帝,恭贺大秦皇帝统六国、一天下。” 冒顿和匈奴众人拜得非常丝滑,谁让大秦这时候强,他们弱,而游牧民族最是慕强,对跪拜秦皇这种强者,没多少心理负担不说,甚至还觉得倍有面子,别人就算想跪拜秦皇,还没机会呢。 “平身!” 待匈奴使团众人起身,嬴政道:“回去后,代朕问候头曼单于,言朕谢他的贺礼,但朕以为这份贺礼还缺了一些……” 听闻这话,匈奴众人心一沉,知道今日朝见秦皇,秦皇大概率会对他们发难,但知道又如何,秦皇对他们发难,他们能让秦皇不发? 只有尽可能和秦皇周旋罢了,且秦皇发话,他们还不得不回复。 冒顿道:“不知贺礼还缺了何处?”嬴政道:“缺了九原、云中、雁门、代等地。昔年,这些地方为赵所有,大秦与赵相争,赵无力北顾,却为尔等所趁,今日赵已归秦,其原先所有之地,也当归大秦!” 最后一句“当归大秦!”重重落在匈奴使团众人心上,虽听不懂,但依旧让他们心颤。 尤其现在直面嬴政的冒顿,只感到沉重的压力落在自己身上,仿佛他下一句回答不好,便有天怒加身。 冒顿狠狠咬了口舌尖,疼痛缓解了这种精神上的压力,他道:“秦皇之言谬也,这些地方原也非赵所有,是赵武灵王从林胡与楼烦手中夺得。” 不对,不能这样说…… 察觉到这样说不好,冒顿火速转了说法:“赵与秦相争,使这些地方动荡,民不言生,单于不忍见此景,才暂代管此地。” 嬴政看了冒顿一眼,顺着冒顿的话继续问道:“‘暂代管’?既是暂时代管,现主人已归,也该交还回来,为何还不交出?” 冒顿道:“禀秦皇,此非单于不愿,实乃当地之民不愿,单于只是顺应民意而忘归还,若秦皇下旨,单于定会拱手相还。” 原来你小子说“暂代管”的心思在这:秦皇莫误会,不是我们不愿意还,而是当地民众太热情,不愿归大秦,单于只是顺应民意忘了还而已,您要是想要,可以下旨给我爹头曼单于,让他归还。 但他究竟会不会还,那就不一定了…… 反正两个字,“扯”和“拖”,甭管什么理由,能拖住扯住即可。 这小子不仅想拖,还要把锅都甩给头曼,他自己不想承担出使丢了土地的责任。 想到李念所说的冒顿取得的成就,嬴政心中生出一抹惋惜,这样机智的少年为何不是他的儿子,反倒是那头曼之子。 与这少年冒顿相比,他的儿子没一个成器的。 看人多会甩锅、多机智,发现情况不对,立刻改口,先把自己摘出去。 但惋惜来得快,去得也快,嬴政强势道:“朕非与尔等商议,此为帝皇之令,不想还,也得还!” 说到此,嬴政话锋一转:“念在尔等为夏后氏之苗裔,同为华夏,朕许尔等一年内全身退去,不会征伐!” 其实这一年,嬴政决定不对外发起战争,先处理国内事务,但冒顿等人不知大秦的计划,心中有些振奋,如果秦皇没有骗他们,那么秦在一年内不会对他们匈奴开战。 嬴政所说“夏后氏之苗裔,同为华夏”也令一些匈奴人好奇,他们祖先和南边的这些秦人的祖上同出一源,那他们若是来秦,会不会也被秦皇给予相等的秦人待遇? 冒顿对此倒没怎么放在心上,即使同出一源又如何,过了这么多年,大家早就不熟了。 嬴政在龙椅上,敏锐观察到匈奴使团某些人的神色变化,心道:‘李念这小子的同华夏论当真不错,今日在其等心中播下一颗种,日后收服匈奴时,会轻松许多。’ ‘但此法有一必要条件,我大秦须得强于诸国、由于诸国,方能使诸国人心慕往之。’ ‘听李念说后世华夏之国非世界最强,其会想出这个办法,恐也是见有华夏之民去了那最强之国。’ (本章完) 第184章 不和亲!不纳贡!不称臣! 第184章 不和亲!不纳贡!不称臣! 李念给大秦设计的路线,或者说为这世界华夏设计的路线,不仅要在武力上能领先震慑整个世界,更要展现出文化优越性,让其他民族和国家认可并羡慕,以识华夏字、说华夏语为荣,以成为华夏文明中的一员而自豪。 在某种程度来说,文化比武力还要重要一些。 毕竟王朝终会覆灭,就算嬴政再怎么努力想打造万世不易的大秦帝国,李念也给他帮助,可终有一日,大秦还是会终结。 可王朝覆灭,华夏文明却会一直存在下去。 李念知道自己不可能,也无法阻止大秦灭亡,大秦难以永远维持领先震慑整个世界,那就让华夏文化成为这世界的主流文化,建立一个华夏文明圈,给这世界的后世诸国提前打上华夏的烙印。 李念此时也在章台宫内,他平时基本不参加朝会,今日过来只是想看看冒顿单于长啥样,若不过来见见,可能就见不到了。 因为嬴政已经定下杀冒顿的计划,李念看过那计划,非常简单粗暴:栽赃陷害,然后迅速击杀,不给冒顿一点活路。 李念本来以为嬴政会想什么周密的计划击杀冒顿,没想到会以如此粗暴的理由,以致于他在想就这么把匈奴使团的头儿杀了,是不是会影响不太好? 大秦至少得要点体面吧? 但他很快想起了汉时那些汉使的操作,觉得嬴政找的那个理由已经算不错了,像汉朝那些使节找其他国家麻烦,那才是不讲道理。 冒顿并不知自己大祸临头,对嬴政道:“谢秦皇宽宏,我等回去后必禀告单于,在一年内退还诸地!” 这种话听听就好,谁信谁傻,但也没人跳出来说冒顿在睁眼说假话。 之后章台宫内气氛一片祥和: 匈奴人想要购买十三香,准;匈奴人想要买盐,准;匈奴人想要蜂窝煤,准;匈奴人想要派人过来学习大秦的先进经验,准…… 虽然匈奴想要购买兵器等请求被驳回了,但大家依旧非常开心,嬴政都眼含欣喜,匈奴人没啥钱,将会以牛羊和马匹作为支付,而大秦如今正好缺这些牲畜。 匈奴人也很高兴,他们能买到秦人现在用的那些东西,回去后的生活质量必定蹭蹭往上涨。 见大家都高兴,冒顿觉得时机和氛围已成熟,或许可以提一提他早就在构思的那个想法,他向嬴政拜道:“伟大的秦皇陛下,冒顿有一事想求于陛下!” 和匈奴达成一系列交易,嬴政心情也颇为不错,看着冒顿,饶有兴趣道:“你为匈奴太子,也有事要求于朕?” 冒顿道:“此事唯有秦皇陛下可做主!冒顿今年十三,已壮,尚未有妻,想向陛下求娶一位大秦公主,以结匈奴与大秦百年之好。” 这并不是冒顿的原话,而是翻译过来的,但听完翻译,章台宫内瞬间安静,众臣脸上的笑容敛去。 这让匈奴使团的众人感到疑惑,太子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怎会让这些秦人都安静了? 因为当今大秦适龄出嫁的公主只有一位。 宗室中的女子不少,但陛下之女只有一位,而这位公主已经被许给了那一位。 那位虽经常看不到人影,但陛下对其的信任非常。非陛下之子,却赐以公子身份,使居于皇宫,更于称帝大典时宣布将嫁女于其。 这份宠信厚待连许多公子都没有。 这冒顿大概并不是想娶那位公主,对其而言,只要对方的身份是大秦公主即可,但其所言恐会引那一位多想。 连心中觉得其实给冒顿嫁一位公主的大臣也不敢发声,他们又不蠢,此刻跳出去,将可能连那位和陛下一起得罪。 冒顿也感到情况好像不太对劲,但又不知发生了什么,不好开口,情况不明,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他只是想求娶一名秦公主,为自己增加政治资本,有了秦皇女婿这层身份加持,回去匈奴后,他那位单于老父不好动他,更能吸引许多匈奴人投靠他,更能麻痹秦国,给匈奴发育的时间…… 此举一石而数鸟,所付出的不过是他娶了一个可能并不会喜欢的女子,他也并不需要此女是秦皇之女,要的只是其身份罢了。 且顶破天也不过是一女子而已,和亲嫁女多常见,他父亲这些年不知送出了多少匈奴女子,冒顿不懂大殿为何突然安静下来。 李念看了眼冒顿,他知晓冒顿的想法,和亲嫁女确实也常见,大汉尚有和亲之时,但他并不喜欢这种做法,他更喜欢大明那一套。 他也知冒顿并无心在针对他,并不是真想要娶始皇之女,冒顿只要他娶到的女子有大秦公主这个身份即可。 但如今朝野上下都知道始皇如今唯一到达出嫁年龄的女儿是他的未婚妻,冒顿这不是针对,也就变成了针对,他必须得作回复! 不过,冒顿这小子明显是来前情报没过关。 但这也不是这小子第一次了,后来给吕雉写性骚扰信,明显也是不知吕雉的脾气。 实际上,不是冒顿不知李念,而是他知道,但知道的不完全,他知道的李念是大秦公子,认为李念是始皇之子。 在众臣的目光中,李念起身,匈奴使团等人见是一位年轻人起来说话,纷纷猜测此人是谁。 此人莫非便是使一众秦人安静之人?太子那句话冒犯到了此人? 李念奏道:“臣以为此事不可行。且不说冒顿太子这句‘匈奴与大秦百年之好’是否可能,单说以一女子去换大秦之安康,臣便觉得颇为耻辱。” “是我大秦武将不敢战,还是我大秦众臣无谋,无能怯懦至极,才要一女子来保护我等?” 对李念这番话,众臣不太感冒,因为以往也有人这么说过,但大家还是常这样干,虽然这么做是有些丢脸,但实用啊,只是如今的大秦不需要,大秦够强。 李念继续道:“臣认为一国当有尊严、当有国格,当做到如下: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不称臣,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本章完) 第185章 这刘季真是个人才! 第185章 这刘季真是个人才! 后半句话一出,殿内众臣众将目光一凝,尤其是武将,这句话听得他们心中的血也似乎涌动起来,在心里默默重复。 嬴政的目光落在李念身上,尽管知道这小子肯定是从后世历史中摘取的,但依旧有些热血上涌。 如此之国,如此之君,何等铁血豪迈,他的大秦也当如此。 然而,他心中又有问:后世历史中真有能做到这些的王朝吗? 若真能做到,纵使国灭,也必将青史留名,为后人所记。 翻译将李念所说的话译成匈奴语,说给匈奴使团听后,不少人脸色大变,连正跪拜在殿内求亲的冒顿也忍不住抬头看向李念。 此人这番话不仅要绝了他娶大秦公主的计划,还将改变大秦日后的行事作风,匈奴想要和大秦周旋,将变得更艰难。 冒顿也在想此人是何身份,为什么要阻止他求亲的计划? 但他对李念那番话也颇为欣赏,说得他心痒,若匈奴也能做到此人话中之事,那该多好? 尽管此人阻碍了他的计划,可冒顿还是很欣赏李念,遂以匈奴语荀问李念是何人? 他要记住这个人! 听到翻译过来的李念回答后,冒顿心里暗道:‘他就是那个李念?那位大秦公子?可他为何要阻碍我求娶大秦公主?’ 下一刻,冒顿反应过来,觉得他悟了:‘是了,他为大秦公子,大秦公主都是他姐妹,我匈奴一直被这些南人视为苦寒之地,他一定是不想让姐妹嫁去匈奴,才阻碍我。’ 冒顿赶紧说了一番“大舅哥您尽管放心,您的妹妹要是嫁给我,到匈奴后绝不会受苦,有我冒顿在,保证您妹妹在匈奴吃香喝辣,无人敢欺”之言。 可话落不久,冒顿和匈奴使团众人便见秦人皆一脸古怪,这话有何古怪? 太子都做这般保证了,还有什么问题? 嬴政为这件事下了最终裁定:“好了,此事就到这!冒顿,你的请求,朕不会答应!” 冒顿虽心有不甘,但秦皇已经明确拒绝了他的请求,也只得恭敬退下,可他还是不明白秦皇和那李念为什么不答应? 嬴政看向匈奴使团,又道:“若无他事,今日朝见便到此。赵高、刘季,设宴招待他等!” 这又是嬴政的恶趣味,今日召匈奴使团觐见,他特意将刘季也召了过来,为的便是让刘季和冒顿这两个“白登之围”的主角见面。 要是他不组织,汉高祖和冒顿单于这辈子估计都再也见不到了。 当然,也不全是出于他的恶趣味,他也想用刘季那强大的“交朋友”能力去探探匈奴使团的情况。 都决定要杀冒顿了,自然要多了解冒顿的情况,评估杀了冒顿有多大风险,会不会让头曼打着为儿报仇的旗号对大秦用兵。 尽管大秦并不怕头曼出兵,但大秦如今能不打仗,还是不打仗好。 因而须得多了解冒顿在匈奴的情况,看其是否和李念说的一样,杀了冒顿,头曼其实也不会怎么样,甚至暗里还挺舒服。 而刘季此人“交朋友”能力非凡,说不准能和匈奴人也尿到一块儿去,成为好哥们儿,套取到诸多匈奴的情报。嬴政曾萌生出过一个念头,要不别将刘季放到外地执政为官,干脆为大秦执掌外交事务算了。 至于让赵高和刘季一起去,则是让赵高负责栽赃陷害击杀冒顿一条龙,如果事后需要追责,正好将赵高给推出去。 晚上,礼部驿馆,一宽敞的房间中,刘季、赵高及几位礼部官员正设宴招待匈奴使团众人。 此时已酒过三巡,酒意已经上来,上午时还不熟的众人,现在都已哥们儿长哥们儿短,只是你说的秦语,我说的是匈奴语,但语言不同并不妨碍大家在酒桌上的兄弟情。 冒顿虽才十三岁,但也喝了不少,他问出了白日间一直想不通的问题:为何秦皇不嫁女给他,那李念为何要阻止? 刘季笑着为冒顿解释:“冒顿太子有所不知,李念公子非陛下之子,乃陛下所定之婿。今日,太子向陛下求娶公主,而陛下膝下诸位公主中只有一位适龄出嫁……” 听到翻译传过来的话,冒顿的酒意瞬间清醒不少,这次真明白了,难怪秦皇不许,那李念会出来阻止,难怪其他秦人会是那种反应…… 秦皇适龄出嫁的公主只有一位,已被许给了那李念,他向秦皇求娶大秦公主,岂不是要同那李念抢妻? 这放在草原上问题不大,遇到心仪的女子,不管其有没有丈夫,只有够强,那就可以抢,可这里是秦,规矩和草原不同! 他今日求亲之言岂不是得罪了那李念? 且他还闹出了另一个笑话,因李念公子的身份认为其是秦皇之子,大秦公主的兄长…… 想到白日在那宫殿内,他信誓旦旦地向李念保证会好好对大秦公主,冒顿也不由感到尴尬。 但事已发生,追悔已不及,得想办法补救,何况那李念颇得秦皇信任,仅看白日,便知其能影响到秦皇对匈奴的态度。 冒顿问道:“诸位可知李念公子居于何处?冒顿想拜访请罪!” 刘季笑道:“太子莫急,李念公子宽宏大度,不会就此放在心上。且李念公子居于皇宫,太子今日定是去不了。” “说来,季听人说李念公子曾说过一句话,‘今朝有酒今朝醉’,季深以为然。” “今日已晚,何不将今日之愁暂且放下,待明日再谈。今夜有酒当今夜醉,且众位远道而来,能与诸位相聚,殊为不易……” 刘季举起酒杯,开始煽动情绪,引导气氛,他的话像带有魔力,尽管听不懂,但还是让冒顿暂时忘掉了今日发生之事,也举起酒杯。 不一会儿,刘季已和匈奴人喝成一片,跟这个勾肩,跟那个搭背,一点也不嫌弃匈奴人身上的气味,喝得甚欢。 房内近乎所有人都沉浸在刘季搭建的氛围当中,而一喝高了、喝嗨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包括但不限于跟狗跳舞。 同在房内的赵高看着左手酒杯,右手一条肘子,边喝酒吃肉吃得满嘴流油,边和匈奴人吹牛的刘季,神情颇为惊讶。 那形象一点也不文雅,相当粗犷,但这些匈奴人似乎就吃这套,看他们望向刘季的眼神,敬佩信服,就算匈奴人现在突然集体拜刘季当大哥,赵高感觉自己都不会觉得奇怪。 这么快就和匈奴人混到一块儿去了,还被匈奴人当成了自己人,一点也不见外,这刘季真他娘是个人才啊! (本章完) 第186章 你,就是凶手! 第186章 你,就是凶手! 三天后,嬴政收到了一份刘季送回的密信,其上所写的正是他这几日从匈奴诸位好哥们儿打探到的消息,其中还包括冒顿自己的。 见到密信,嬴政也生出和赵高一样的想法,这刘季真他娘是个人才,连冒顿都混成他哥们儿了。 虽在本该发生的历史中,冒顿会取得不凡功业,但毕竟才十三岁,各方面都未到巅峰,跟刘季这种社会老油子没得比,很快便折服在刘季的魅力中,以匈奴太子的身份认刘季当了大哥。 从刘季送回的这封密信中,匈奴的局势大大出乎了嬴政意料,他判断出匈奴在畏惧大秦,却没想到会惧怕至此。 当得知大秦可能会对他们发兵时,匈奴的单于和众多头领居然吓得很长时间无人敢开口发声,还是冒顿跳出来嘲讽,才让他们恢复了一点神志。 大秦是否出兵还未定,都被吓成了这样,那要是大秦真出兵,这群胆小之辈又会怕成什么样? 恐怕只要大秦军队开至,一箭不发,便能让匈奴人仓皇逃窜。 “一箭不发便得胜”还是不太可能,但只需胜过一两场,便能彻底击垮匈奴人的斗志。 嬴政也知道匈奴会变成这样的原因:主要还是头曼这些在李牧那一战中的战败者在执掌匈奴大权。 这些人被李牧打断了脊梁,失去了敢于进取的雄心,由一群怂人带领,匈奴咋可能有勇气斗志? 这种情况只有将这群怂人除掉,由一个强势英明的领导者带领他们多打几次胜仗,树立起自信心,才可能让匈奴崛起,否则匈奴只会在怂人的带领下越来越怂。 但这种情况对大秦而言是好事,一个怂怂的匈奴才更符合大秦的利益,只是如此看,冒顿更得被除去。 不仅要除去冒顿这种强硬份子,还要增强头曼和其手下众怂包头领在匈奴中的地位,加强他们对匈奴的统治。 这么“优秀”的统治者当然要继续领导匈奴。 冒顿和头曼的关系和李念所说一样,堪称“父慈子孝”的典范。 据其他匈奴使团成员给刘季透露的消息,头曼对这个能干的好大儿观感很复杂,既欣赏又戒备。 欣赏在于冒顿确实有能力有斗志,而戒备也在于此,才十三岁就这么有能力,再等其长几年,单于的位子是他的,还是冒顿的? 这次过来前,头曼甚至亲口给冒顿交代了一句“若你在秦地惹出祸来,我不会保你!”。 这是一个雄主能对为国出使的儿子说出的话? 其中不仅透露出头曼对冒顿的不满,更显出头曼懦了,但这对大秦是个好消息,纵使冒顿死在异国他乡,被栽赃所杀,头曼也不会举兵报仇。 冒顿对头曼也不满意,认为头曼是一头老朽的狼,早已不配领导匈奴,其他头领也是一群虫豸,要想匈奴强盛,不能靠这些人。 翻看完刘季送回的密信后,嬴政彻底放下心来,这冒顿可杀,不会有太大风险,遂给赵高下了一道密旨:今日执行计划,杀冒顿。 大秦暂时不会和匈奴彻底翻脸,且还要和匈奴人做些生意,因此杀冒顿时,最好给其按上一个合适的理由。 而什么理由较为合适? 当然是和君王有关! 不仅能让匈奴人无话可说,还能引起秦人的愤怒,让就算心知其中有鬼的大臣也不好为冒顿说话。 计划相当简单粗暴,在皇宫设宴招待匈奴使团,然后使劲给匈奴使团包括冒顿在内灌酒,等冒顿酒醉后,将冒顿引到预先设好的一个位置,令其犯擅闯禁宫之罪,被恰好在此的皇宫侍卫就地格杀。 看了刘季密信的嬴政认为,就算没有这计划,找个时间将冒顿单独带出去砍了,再编一个理由给匈奴人也没啥问题,但有个流程总比没流程好。 此刻的冒顿一脸懵逼,陷入了人生四大疑问中: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到哪去?带我的那名秦人呢,人到哪去了? 他刚喝了太多,内急想如厕,一名内侍为他引路,可稀里糊涂地走着走着,内侍人不见了,他还到了一不认识的地方。 发觉内侍不见,冒顿的酒立马醒了不少,有阴谋,这肯定是有人在设计谋害他,他恐怕马上便有性命之危。 冒顿在脑中迅速分析是谁要谋害他,他要怎么才能自救?他到秦都才几天,只可能得罪过两个人,一个是秦皇,一个是那李念。 秦皇贵为一国之君,不可能如此谋害他,他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尚未长大,秦皇要杀他的可能不高。 反倒是那个李念,因其向秦皇求娶大秦公主一事,有很大可能谋害他,而以那李念在大秦的地位和势力,做到此事也不难。 冒顿越想越觉得就是那李念,可就算知道是李念要出手害他,他又如何能自救? 自救肯定是救不了,能留下一些消息让人知道是李念谋害了他都不错了。 枉他还欣赏那李念,没想到此人如此下作,要害他性命,他留下信息的办法也不多,只能大喊出李念的名字。 然而没等冒顿喊出来,一根根利箭自四方破空而至,他想要躲避也没办法,只瞬间,冒顿便被射成了马蜂窝。 正经设伏谋杀,谁会像电视剧里那样近距离拼杀,给敌人逃脱的机会,当然是一击毙命,使敌人完全不可能有活路。 在冒顿身体倒下去后,自四面而来的箭还射了会儿,确保冒顿不可能再从地上爬起来,才有一队侍卫现身,往地上的冒顿又补了几刀。 确定冒顿彻底死透后,才拔去其身上的箭,处理地上的血迹。 没多久,蒙毅持一份圣旨,来到夜宴匈奴使团的宫殿。 见蒙毅一脸怒意,其身后的秦军还抬着冒顿太子,还有些神志的匈奴人心中“咯噔”一下,赶紧推搡那些喝醉的同伴,齐齐跪在殿中。 蒙毅将圣旨打开,宣读冒顿的罪状,其擅闯禁宫,冒犯君王,已被就地格杀。 此等罪行本该同惩使团所有人,但念及匈奴为华夏之后,也算兄弟之邦,其他人在参与宴会,或许并不知冒顿罪行,不当连坐,朕宽宏大度,便不予追究。 得知秦皇只杀了冒顿,并不会连坐处理他们后,匈奴众人心里长松了口气,赶紧磕头谢恩。 实际上,对于冒顿之死,他们的看法和冒顿本人想的一样,大概率是那李念所为。 但知道又如何,秦皇显然是要护着那李念。 而且,冒顿死了就死了,他们这些人都是头曼一派,和想振兴匈奴、让匈奴伟大的太子冒顿不是一路人。 六英宫中,得到冒顿已死消息的李念一琢磨:不对劲,该不会所有人都会认为是我杀了冒顿吧?冒顿真不是我杀的啊! 但偏偏他还不好解释,且从某方面来说,冒顿是他杀的也没错,是他让始皇知道了历史,知晓了冒顿的成就,才导致冒顿之死。 在冒顿死后,匈奴使团原本定下的让匈奴勇士和大秦比试也没了踪影。 太子都被杀了,还比个啥? 第二天,章台宫中,嬴政就冒顿之死盖棺定论,李念也到场,果然和他想的一样,众臣看他的眼神都是:你,就是凶手! 但未有人跳出来指摘,区区一个匈奴太子而已,死了就死了,难道还要为死人说话,没看到陛下在直接定论了? 反而王翦、尉缭、王贲、蒙恬等人投来认可的眼神:小子,干得不错,很有种,符合我大秦作风! 李念:“……” (本章完) 第187章 咸阳大考,范增参考 第187章 咸阳大考,范增参考 冒顿之死并未在大秦朝堂上引起多少风波。 这时的大秦自信太强了! 灭了六国、一统天下不久的众臣众将信心爆棚,觉得可以吊打天下任何国,你匈奴不服,那就过来练练? 但众臣众将的信心还真没毛病,因为真没人打得过。 这便是大国强国的自信! 李念觉得这种自信再发展下去,日后的秦使也将变成和汉使一样,成为小国的噩梦,仗着背后的国家强大到处惹是生非:有种来杀了我啊,不杀了,我就杀了你,但你要是真杀了我,你们这就会长出秦菌。 匈奴使团也没意见,面对强势的大秦,他们能说什么? 反正单于正值壮年,大不了再多生几个儿子就行。 反倒是秦人不以冒顿太子擅闯禁宫为借口出兵攻打他们就好。 在咸阳待的这几日,他们越悲观地认定匈奴绝无可能胜过秦。 秦给他们的感觉就像一头巨龙,且这头巨龙充满活力,还在不断变得强壮,而他们匈奴却像一头到了暮年的狼,身躯在老迈,爪牙在腐朽,散发着沉沉暮气。 一头本就强大,且还在不断强大的巨龙,一只腐朽老迈的狼如何会是其对手? 根据刘季传回的消息,这也产生了一个奇妙的现象:这些匈奴人开始称赞大秦的强大和美好,对大秦充满了羡慕和向往,甚至有匈奴使者表示如果能为大秦人多好。 这消息摆到嬴政案上,嬴政做出决定,让刘季和匈奴使团众人进行更深的接触,发展这些人为大秦在匈奴的眼线。 冒顿之死在民间倒是引起了一些波澜,但将黑锅在李念身上扣得更紧了,普遍认为是李念对冒顿下的手,就算不是亲自下的令,也绝对有李念的手笔。 但在民间的传闻中,并不认为李念杀冒顿有什么不对,反而太对了,李念公子是为舜英公主才一怒杀了那匈奴太子,何等浪漫? 李念是为公主一怒杀匈奴太子的版本在民间传得最快最广,只是越传越离谱,往里加了不少料,估计过个几百年,也会成为民间一经典故事,被搬上荧幕。 李念在得知民间出现的版本后,只能感叹不管哪个时代,人们都喜欢八卦,哪怕是生产力落后的大秦。 希望民间版本的故事不要编的太离谱,不要太过狗血,日后也不要让小鲜肉流量明星来演自己。 但李念现在没心思关心他的民间故事,因为咸阳大考马上要举行了,他正对咸阳大考的整个流程进行查漏补缺。 咸阳大考,实质便是大秦版的科举,其为第一届,必将影响到后面正式设立的大秦各种考试,能做好的地方尽量做好。 和后来王朝科举不同的是,咸阳大考不考儒家经义,考策问、算学、格物三门,一天内考完。 策问的题由始皇出,而算学和格物则是李念出。 正月初一,在后世为岁首,新年第一天,此时并不是,但却是咸阳大考举行之日。 在始皇尚未称帝时,将在咸阳举行大考的消息就已传于天下,数月时间内,被大考吸引到咸阳的人不少。 据李念所知的报考人数,足有三千多人。这在后世,可能还不如一所高中的高考报名人数,但在这时代已经很不得了。 一是识字率低,二是交通不便,三是并非所有人都愿来。 能有三千多人赶来参考,已相当不错。 卯时,范增来到了考场外。 他十分仇秦,一心想复楚,但得到咸阳大考的消息,左思右想后,跑了过来,没别的原因,只是想过来看看那秦王要干什么。 他也读过《孙子兵法》,知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要想击败大秦这种强敌,就须先了解大秦的动向。 这里是咸阳附近的一处军营,现被当作咸阳大考用地。 经过营门口的秦卒检查后,范增进到了军营中,寻找他今日要在的那座八号考场。 在前几日,秦人组织他们那什么查看考场时,他就已到过,因此很顺利找到了考场。 找到以秦篆和两个不认识符号写成的二十三号位坐下,范增从行囊中拿出砚台、竹筒、墨条、笔等进行考前准备。 待准备妥当好后,范增才开始打量考场内的其他人,大多都是中年人和老者,年轻人不多。 虽有许多人和他一样在打量考场,但很明显大家都没有什么交流的兴致,倒是他目光看向右手边这人时,这人冲他点了点头。 这人是个中年汉子,体格甚为魁伟,即使坐在那,也比他要高出不少,不像个该读书识字之辈,更该提刀上战场厮杀。 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人虽长得像上战场的料,但说不定其人学问颇高,更在他范增之上呢? 范增向这人回了一礼,才闭目养起神来,据说此次考试会用到那名为“纸”的东西,也不知会怎么用那纸考试。 没让范增养神太久,一声音从前方传来:“诸位,咸阳大考即将在一刻后开始,现在有需如厕者、有笔墨未备好者,还可去如厕和报备领取笔墨。考试一旦开始,直到此堂考试结束,中途皆不可离场!” 这声音话落,便有人起身走了出去,范增想了想,还是去如一趟厕吧,据说这堂考试将考一个半时辰,他已年过半百,万一憋不住咋办? 待范增回来后,发现考场中多了数名秦卒。 这些秦卒自然是过来监考他们。 范增回到座位上不久,只听到“当”的一声响,自外走进一人,是方才让他们去如厕的那人,只是现在其手里多了一个囊。 此人举起手中的囊向考场内众人展示道:“这是今日考卷所在,一人只能拿一卷,拿到试卷的人向后传递,不可多拿,此堂考试为策问,时间为一个半时辰。” “时间一到,即使有未答完考题,也须立即停笔,考试途中,不可走动,不可离场,不可言语,不可窥视他人考卷,不可影响他人作答,一旦发现有以上行为者,本堂考试成绩作废。” (本章完) 第188章 范增参考记 第188章 范增参考记 “本次考卷为纸製成,纸和竹简、木牘不同,墨可能在纸上散开,书写时须注意,作答时请在指定处作答,若答题纸不足,可举手再要。” “另外,莫忘写上姓名,之后放榜,诸位才好找到自己。” “中途有作答完想离场者,同样举手示意,待收取检查过考卷后才可离去,但离场后,不得再返回答题……” 讲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规矩后,此人將拿著的囊打开。 范增看到囊里装的不是竹简和木牘,而是他曾在老家居鄛见过县令展示过的纸。 但那时他只看过,並亲自上手接触过,更別说用纸书写。 “现在开始分发试卷!” 这人將试卷和答题纸从囊中拿出,分发给坐在前排的考生,再由前排考生依次向后传。 范增很快拿到了考卷,他並未先看卷上的考题,而是先拿著考卷观察摩挲。 这纸拿在手中的触感不同於丝绸等布料,並不光滑,反而有些粗糙,但又很柔和,不会损伤到肌肤,还有一股独特的味道,应是墨和纸本身气味混合的味道,说不上来好闻,也谈不上臭。 其非常轻,且可折叠,相比於竹简有相当巨大的优势,同样轻重的纸和竹简,纸能记载下的文字远超竹简,还更方便携带。 范增暗嘆:仅凭此物,诸子百家和天下眾多贤人將为秦所制,他想要復楚也越发艰难。 他们能拿出和秦对抗的东西,其中比较重要的一样便是秦缺乏足够官吏,在地方上不得不用他们。 通俗说,大秦要治理地方需要识字读书之人,可大秦本身的人手不足,而他们这些人读书识字,甚至还相对垄断了很大一部分教育学习的机会,使大秦被迫要靠他们。 而他们也正好借这个机会打入大秦中去,就算暂时不表露出反秦的面目,但可以混到里面静观时局变化。 当然,他们还是比不过后来的世家门阀。 门阀世家为什么觉得自己牛? 因为他们觉得不论谁当了皇帝,想治理好天下就得靠他们,天下间的读书识字者都出於他们,不靠他们,皇帝还能靠谁? 但现在不一样了,有了这纸后,诸子百家和许多人为了传播自己的学说,会倒向秦一方。 且这纸还会让受教育学习变得比用竹简时简单,大秦可以绕过他们,培养出一批属於大秦的读书识字之人。 將製作试卷的纸观摩完,范增这才看起考卷上的题目。 说是看题,实际是先看字,他一下便发现了奇处:一是这纸上的字排列相当规整,每个字的大小都近乎一样,这是如何做到? 二是这上面的字用了特殊的符號,“,”、“、”、“:”“。”…… 范增一看便明白了这些符號的用途,可让字里要表达的意思更清晰明白,不至於產生歧义。 像儒家《论语.泰伯》中有句话叫“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句话可解读出多种含义,但谁知道哪种才是孔子真正想表达之意? 日后有了这些符號用於文章中后,便能清楚明白將文章作者之意记录下来,让后来的人知晓。 『这『,』是用於断句,这『。』代表一句话结束……此物虽简,却將大利於天下。』 『今日来参考者估计三千有余,即有三千多这等考卷,其他考卷是否也如我手中之卷一般规整?』 『若是如此,靠人一卷卷誊写,很难做到,必有法可快速將字速录於其上。』 范增想的没错,这些考卷靠人一卷捲去誊抄,能是能抄出这么多,但想要做到卷卷一样,那很难。 这是李念整出了印刷术製作的。 將脑中涌现出的思绪按下,范增正式开始看题:嗯?这些题居然还计分?第一部分的题目是选择题,第二部分题目是填空题,第三部分是论述题。 这自然也是李念给嬴政带来的灵感,考试怎么能没有分数呢? 没有分数怎么比较谁学习更优啊,还怎么鞭策学生进步? 策问这一科考的比较杂,结合了歷史、地理、政策问答等要素。 比如范增此刻看的第一道选择题便是歷史类。 问孝公后第三代秦王是谁? 一、惠文王;二、武王;三、昭襄王;四、孝文王。 选出其中正確的答案,並將之答在答题纸上(切记:莫忘在答题纸上写上姓名)。 明显的送分题,但凡知道一点秦的歷史,都不会选错,对范增更是没有一点难度。 经过几道大秦歷史的选择题后,范增看到了一道地理题: 问雍城位於咸阳哪个方向? 一、北方;二、西方;三、东方;四、南方。 这些题太简单,出这种题干什么?是个人都能答对吧? 这些题都和秦有关,这明摆著是想要借这些题加深他们对秦的印象。 果不其然,之后的填空题也和选择题一样,都和秦有关,写出一条秦地內的河或一座山的名称,写出秦地最適合种植的作物。 出这些题,始皇的用意不仅是藉此加深考生对秦的一些印象,也是想让他们都拿点分。 毕竟后面那两科,估计许多人都很难拿分。 但这是第一次举行咸阳大考,不好让人答不上题,得个零分就回去了吧? 这传出去影响的不仅是考生的面子,也影响大秦的顏面。 可接下来的论述题就来真的了,第一道便是大的:请论述秦何以一统天下,六国有何失,秦有何得? 这些论述题才是策问这一科的核心,而將这道题放在第一道,既是想从眾多考生这得到一些想法和意见,也是想通过考生们给出的答案看看他们的政治倾向:是倾向於大秦,还是倾向六国,还是中立? 虽然这肯定看不出真实的倾向,但能让这些人写下一些违心之言也极妙。 当背叛和违心有了第一次之后,接下来就顺利多了。 而且,这也相当於这些人自己给自己在心里留了一个把柄,让他们觉得自己並没有那么忠於故国。 (本章完) 第189章 出题之人,用心险恶 第189章 出题之人,用心险恶 范增这等聪明人,自然不难看出始皇帝出这题的意图,但看出又怎样,还不得捏著鼻子答题? 对於秦和六国的得失,他在心中思考总结了不知有多少遍,从律法、军事、民心、君王等方面都考虑过,如今只不过是將他所思的內容改一改,写於这纸上。 第二道论述题也是大的,直接问若要治理好原六国各地,当如何治理? 这道题对范增也没任何难度,或者说对来参考的考生普遍都没难度。 因为在大秦尚未完成一统,但统一之势已成时,就有许多人在思考秦一统天下,要如何治理天下。 第三道策问题放鬆了一点:问他们是否听闻咸阳城內最近传播的世界舆图,若世界真如那舆图,大秦当何去何从,当如何待各国? 甚至考卷上还印了一部分世界地图,让眾考生知晓题中之意。 这又是道钓鱼题,除了真想获得一些不错的意见和建议外,也是告诉考生中那些心向六国之人: 看,外面的世界很大,资源丰富,要不哥几个就別蹲在神州耗了,出去逛逛? 想要对抗我大秦,想要復国,你们去了海外也一样可以做,並且海外没有大秦限制,你们想反秦復国更加容易。 对於世界舆图,在大秦外有广袤的土地,来咸阳多日的范增自然也听过,他还现场去看过秦吏讲说,但他持怀疑態度,此时看到这道题,心中怀疑更甚。 这只怕是秦皇故意用的手段,想要让人將注意力集中到海外之地,好不给秦皇生乱,让秦皇能顺利稳定好天下。 实际上,海外之地哪会有说的那么好,如果真好,以秦皇那贪婪的性情,早就派人过去占领了。 只怕会有蠢货真上了勾,被秦皇以一张不知真假的舆图给骗去了海外。 但答题肯定不能这样答,思索一番后,范增写起了他的意见,他切切实实在分析这张舆图会给大秦带来的变化,站在大秦角度进行思考,並给出諫言: 他认为海外之地,大秦须占领紧要之处,对海外国邦,要使之臣服,近攻而远交,扩大大秦在各国间的影响力。 若大秦不爭,任海外国邦扩张,占领那些紧要之地,將在日后对大秦构成威胁…… 写著写著,范增发现了不对:我怎么好像真在给秦人出主意? 不过,站在大秦的角度看问题,比站在楚的角度看问题確实更得劲,以强国去思考海外那些小国小邦的感觉,当真舒服。 如果他的故国楚也有这么强就好了,如果是楚统一了天下该多好…… 范增还感觉到了另一个不对劲,他越写越分析越觉得这舆图就是真的。 因为他从分析中得出了一个结论:秦皇並不是不想占领海外之地,而是大秦现在要专修於內,暂时无力伐於外。 所以,秦皇才会允许这舆图传出,为的是吸引像他这种人润去海外之地,既减少国內的麻烦,又让他们去开拓了海外之地。 这招是阳谋啊,他虽然明白了,悟通了,那又如何? 即使他能拒绝掉这份诱惑,可其他人呢? 这趟咸阳大考后,估计民间有不少仇秦的仁人志士要往海外之地一探,而等海外之地真实存在的消息一旦被確定,將会有更多人去往。 这样一来,正中秦皇下怀。 出题之人,用心险恶! 范增仿佛已经看到那一幕,但他却不好阻止,因为他自己也怀著念想,如果那海外之地真的存在,且资源不错,在那復楚也无不妥。 隨著又一声“当”响,那髮捲的秦吏在前方道:“立即停笔,纵未写完,也不可再答,否则本堂考试成绩作废。请坐在位子上,我们將逐一检查收取诸位答卷,待收取后,方可离场。” “离场后,將有半个时辰休息,诸位可喝水、用食、如厕,在半个时辰后將举行下一堂考试,下堂考试为算学,有需算筹者也可在这半个时辰內准备。” 范增已答完了所有题,他坐在位子上看著考场其他人,只见有人神情失落,摇头嘆气,大抵是没將想写的东西写完,没將题答好,故有此相。 但,儘管失落嘆气,却无一人再继续动笔答题,此时的人很有风骨,就算输了也往往坦率承认。 范增看向他旁边那名中年汉子,只见其答卷上写的极满,神情从容镇定,应是已答完答好了所有题。 不对,此人写的是楚字,他也是楚人? 中年汉子见范增盯著他的答卷,也没说什么,只衝范增又点了点头,似乎是在默认他是楚人的身份。 由於大秦还未得及向天下规范统一文字,而来参考的考生来自各地,所学习使用的文字有差异,因此在本次咸阳大考中,每道题用了七种文字,並允许以他国文字作答。 这也是迫於大秦现状的无奈之举,即使大秦实行了“书同文”,可实行的时日短,也不可能让所有参考者都很快学会。 由此可见,始皇帝的“书同文”之举何等英明,儘管在歷史上他认为形体优美所推行的小篆並没被后世王朝採纳,但“书同文”这一思想却一直传了下去。 各地各有各的语言和文字,那绝对会成一个大问题:你写的,我不懂,我写的,你不懂,语言和文字上的隔阂將可能演变成民族间的不同,从而分裂,再不復一统。 但也只有这一次咸阳大考会允许用七国文字,属於特时特事特办,等下一次大考时,有且仅能用大秦规定的文字。 说话的那秦吏开始检查收取答卷,其间遇到了某些人未在答卷上写上姓名,还会提醒让其写上。 有些人被提醒写上时,常会写一个假名。 他们来参考是听说这咸阳大考会排名,还会被秦皇授予使天下皆知的名號,常言“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他们心中不服,特来一看,但又自觉清高,不想暴露自己姓名,受那秦皇嗟来之食,遂在答卷上留下假名。 等到揭榜之日,有氏有姓者不为榜首,反倒是被他们化用的假名所取,那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你们这群渣渣,被我取了榜首,却连我真名都不知”的感觉,多么让人愉悦? 有人甚至想过直接不写名,但想到跟他们同样想不留名的人估计会不少。 那就算真在最终得到了榜首,又知道是不是自己? 且还有那监察他们考试的秦吏提醒,那就留一个假名来。 用假名还有一好处,万一用了真名没上榜,证明他们学识不足,人们会认为他们以往的贤名皆为吹嘘;而上了榜,那不仅是承了秦皇之情,还有背於他们给人们留下的清高贤才形象。 就像一位声称自己爱国、永远不会拋弃离开祖国的公共知识分子,突然被曝出在国外有大房子,还入了外国国籍一样。 他们在故国之地有贤名,被视为反秦批秦的代表,可现在却被曝出:你们竟然跑去参加了秦皇的咸阳大考,吃秦皇的粮? 范增倒无所谓,他留的是他真名,敢来参加咸阳大考就不要害怕这些,他发现收卷的秦吏並未將考卷拿走,而是留了下来。 秦吏將所有答卷收完,再检查了一遍后,放回之前拿的那个囊,对所有人道:“奉陛下之令,考卷便留於诸位!诸位现在可以离场,莫要乱走,下堂考试將在半个时辰后进行。” 许多人都將考卷郑重收了起来,这是他们参加第一次咸阳大考的证明,颇具纪念意义,范增也同样。 (本章完) 第190章 算学考试 第190章 算学考试 范增拿著他的囊走出考场,看见已有很多人出来,有些人明显认识,正聚在一堆小声谈论。 经过几名像这样聚在一堆的人,范增听到这些人正交流刚刚考试的情况:这个选择题你选了什么?那个填空题你填了啥? 其中一人神色一变,道了声“哎呀,完了!”,显然是选了和其他人不同的答案,那道题要拿不到分了。 听得范增神色古怪,给他一种从未有过的新奇感受,但他又说不出这是什么感受,反正很新鲜。 更多人並不和其他人交流,独自找了地方坐下,或拿出提前备好的水和乾粮开始喝水用食,或闭目养神等待下一堂考试的到来。 秦人对这咸阳大考明显是用了心的,设置了许多桌椅板凳,让所有参考者有地方可落脚休息,为防止天寒冻到他们,还堆了木柴、设了火炉,但今日天气不错,没能用上。 范增也找了个地方坐下,拿出备好的水和食物。 经过刚刚那堂考试,他感觉竟有些饿了,边吃边思考一些事。 他这趟来咸阳,除了为参加咸阳大考外,也想多了解那个李念的情况。 在如今天下诸多有识之士眼中,秦会產生这么多变化,都和那李念脱不开关係。 隨秦王称皇帝,李念之名同样传於天下,为天下人所知。 其制出他现在坐的这长椅、制出了那新犁、制出了那豆腐、制出了今日考试所用的纸,仅这些东西已足以证其才。 更何况,眾有识之士普遍认为秦修改秦律、改官制、设那制舆台,一改先前治民之法,都和那李念有关,这些更证其才! 因为在那李念没出现前,秦治国治民的方式和现在不说完全不同,也是有相当大的不一样。 而这些不同是在那李念出现后才发生,怎可能不让人怀疑到是他使秦產生了变化? 且那秦皇甚至不贪其功,允许让李念之名传於天下。 这除了秦皇很骄傲,不屑贪李念之功,非常信任李念外,还有一个解释:李念此人才能甚高,秦皇还想用其才,担心贪其功会让李念不愿再为秦效力。 范增看了眼其他参考者,估计有不少人和他是一样的想法,都是为了那李念而来,想知晓其为何人,其才多高,当然最关键的问题是如此大才,为何要助秦。 到了咸阳后,范增又得到了更多和李念有关的消息:秦皇在称帝那日將一公主许嫁於其,那世界舆图出自其手,还有匈奴使团来访,匈奴太子为其所杀。 擅杀他国使者,还是他国太子,多大的罪? 秦皇却不追究…… 这些消息无不透露著李念之才,以及秦皇对那李念的信任。 但这等贤才佐秦,对想要復楚的范增不是好事,敌之英雄,我之仇寇。 吃完,范增检查了下囊,確定他为考试准备的东西都还在,才在长椅上闭目养神起来。 那已渐熟悉的“当”声又一次响起,范增睁开眼睛,他养神已毕,精神饱满,状態极好,可进行下一堂考试。 只是这堂要考那算学,也不知是何考法? 其他参考者也纷纷动了起来,有秦卒提醒道:“下一堂考试马上就要开始,有想如厕者赶紧如厕,这堂考试將进行一个半时辰。” 范增依秦卒提醒如了厕后,这才进了八號考场,找到他的二十三號位坐下。 他注意到前方换了一人,不是考策问时的那名秦吏,但此人也在和他们讲说那些考前注意事项。 范增明白了,估计每堂考试都会给他们讲一次,这会成为以后考试的一个规矩。 隨著又一声“当”,这名新来的秦吏將一个囊举起:“这是本堂考卷,这堂考试为算学,时间一个半时辰。” 讲完,秦吏从囊中拿出考卷,分发下来,跟策问时的考卷一样,同样为纸所制,同样是以七国文字出的题,同样有选择、填空,只是最后一类题变为了简答题。 更不同的是题的內容,范增只扫了一眼,便知道他大概、也许、可能……答不完这份考卷。 和策问考卷一样,上来是几道送分题:问,三九相得,数为几何? 一、二十四;二、三十五;三、二十七;三十九。 但等到了第九道时便开始上难度了:问,有如下十二个方格,在第一个方格內放入一粒稻穀,在第二个方格內放入两粒稻穀,在第三个方格內放入四粒稻穀……之后每一方格皆放入前一格一倍之数稻穀,第十二格当放入多少粒稻穀? 一、四千三百九十六;二、四千九十六;三、四千五百九十六;四、四千七百九十六。 范增开始读完后,算了一下,此题简单,第四个格子八粒稻穀,第五个格子十六粒稻穀,第六格三十二粒…… 可算著算著,范增发现了不对劲,这数字增长的为何如此之快? 在第七格时还未过百,可到第十格时,已经破千,等到了十二格,已经到了四千九十六。 虽然算出了答案,但范增从这道题似乎明白了一些道理,天下间许多事包括人丁增长好像也可用此解释。 这正是李念在嬴政称皇帝前问他宗室问题时给出的一个解释,宗室绝不可当作猪来养,否则一代的一代宗室繁衍下去,庞大的宗室人口会严重拖累大秦。 於是才有了嬴政在称帝大典时宣布的那套宗室改革政策,宗室这股力量不可以被忽视,但也不可限制太过。 做完已经让他感到有些难度的第九题,范增看向第十题:问,若一与二、与三、与四……相连加至八十,最终得数几何? 一、三千二百五十;二、三千二百四十;三、四千九百四十;四、六千四百八十。 这几个选项看得范增一愣,一一直加到八十,会有这么大吗? 明明其中的每一个数都没过百,可加起来却达到了至少三千多! 但这该如何计算? 范增琢磨了一会儿,八十个数相加,选项还是如此大的数,一时半会儿恐怕是算不出来,跳过此题,看下一道,等待会儿做完了会的题再来作答。 (本章完) 第191章 差点当成作弊被逮 第191章 差点当成作弊被逮 范增抬头看了眼考场內其他人,只见大多人都和他一样,神情凝重,少有人能奋笔疾书,他旁边这位中年汉子写的倒挺快。 这位疑似同样从楚地过来的老乡在算学一道也如此精通? 当真人不可以貌取之! 將填空题也跳过了一道后,进入第一道简答题。 这是一道非常经典的几何定理题,也是一道送分题。 先给范增讲述了一遍周朝时商高提出了“勾三股四弦五”,再直接给出了直角三角形的两条直角边的平方和等於斜边的平方的结论,最后问在一个直角边边长分別为十二寸、十三寸的三角形中,其斜边长为多少? 这对范增难度不大,不过是乘法和加法相结合,下一道题是以军事出了一个题目: 问骑士小明骑著战马,以三十里路每个时辰的速度从甲地出发,將情报送往距甲地三百三十里路的乙地,乙地知晓甲地派人传递军情,特派骑士小王接应,骑士小王战马每个时辰能行二十五里,问两人將在几时相遇,相遇之处距甲地多少里? 此题对范增也不算很难,很快便算出了结果,可下一道几何体就让他愣了一下: 边长为三、四、五寸者,为五、十二、十三寸者……皆可成三角之形,请讲述三角形三条边之间关联,並给出一个可组成三角形的三边长度。 觉得自己一时间想不出三角形三条边关联的范增,果断选择跳过这道题,但这一跳就停不下来,一直跳到了最后一道。 看到自己已经无题可跳,范增未继续答题,而在思考一个问题:秦皇为何要设置这算学为大考中一科?考这算学的目的是什么? 算学確实有用处,但平时所学已足矣,了解那三角形的三条边是何关係有什么用途,知道从一加到八十、加到一百、加到两百的规律有何用? 能治好国吗?能打好仗吗?能使国泰民安,人人富足吗? 算学既不能吃,也不能穿,更不能强国强军强农,稍微学点实用的就得了,没必要深入了解,毫无意义,没有价值,治国终究要靠的是兴农事、安民心、强军事。 不仅范增一个人这么想,还有不少参考者也如此在想。 得亏还未到后世儒家独大,连君子六艺也开始丟弃之时,否则早就向始皇上书。 治国还得靠圣人之言,唯有遵循圣人教化,才能使四夷宾服,天下太平,而非靠这算学,陛下这是弃大道而修小道,將有祸。 反倒墨家、道家和跑来参考的方士比较兴奋,尤其墨家弟子,兄弟我以前学的那些无用之物,终於在今日能派上用场了。 出题者是那李念,莫非那李念也为我墨家中人? 並非没这可能,那李念也擅长製造东西,和他们墨家一样。 范增虽觉得算学比较虚,不太务实,没有深入研究的价值,但他懂一点,他能看出来的东西,秦皇大概也能看出来,然秦皇偏偏设置了算学这一考试,其中必有深意。 且出题者还是那李念,含有他尚未明白之意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想到此处,范增重新看起了他跳过的那些题。 只是数学这门学科,不学就是不会,就算將考卷翻烂,盯出个来,也依旧不会。 要是一个人一夜间能从一数学渣一跃成为顶尖数学天才,那大概是开了掛,要严察其是作弊了,还是脑子里有了系统。 范增看了眼坐於右首的中年汉子,此人还在提笔书写,这让他对中年汉子的身份產生了些许猜想。 这人该不会是墨家弟子吧? 而且,这人写的是楚字,难道他是楚墨弟子? 这么一想,范增心中有种复杂的情绪,楚墨也拋弃楚了,要投向大秦了吗? 当然,很可能是和他一样,未曾背叛楚国,只是跑来咸阳参加这场大考罢了,但这还是范增有些难受。 楚国终究是没了啊,曾经的楚人就像那林中飞鸟,大难到头,各自飞离,寻找新的棲身之地。 时至今日,復楚大业何时可期,谁还能再扛起復楚大旗? 原本那项氏一族在时,范增认为復楚者当为项氏一族。 当年楚国虽败亡,项氏一族却依旧保存下了不弱的实力,只须等到时机,便能举起反秦大旗,再復楚国。 可那秦皇狡诈,竟早知项氏一族有重瞳子这等天生圣人,將项氏一族提前除去,扼杀於摇篮之中。 感觉到范增的目光,中年汉子以为范增这个疑似是楚国老乡的人想看他答卷,皱了皱眉,转头看向范增,却见范增並未看他答卷,反倒似乎是发觉了他的身份。 像是在承认范增的猜想,中年汉子冲范增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声呵斥从前方传来:“都经过了策问考试,还不知这次大考规矩?开考前,我也讲过一次,不可窥视他人考卷,也不准將考卷予他人窥视。” “说的就是你二十三號,还有三十三號,你两在做什么?” “我方才便看到二十三號四处乱看,现在又看,你和三十三號是老乡?想让他给你抄答案?” “现对你们警告一次,若再犯,本堂考试成绩作废!” 范增和中年汉子:“……” 两人有心想解释他们以眼神交流,不是想抄答案,但又不好解释,只得默默忍了下来。 要是真被当成抄答案作弊处理,那乐子就大了。 这可是咸阳大考,秦第一次举行这种考试,必將会载於史书,他们在大考中若被当成作弊者,也肯定会同样记载下来,流传於后世…… 范增还好说,可中年汉子可是楚墨中响噹噹的人物,要是给传出去,楚墨巨子在咸阳大考作弊被抓,被废去算学一科成绩,绝对会沦为整个天下的笑柄:你知不知道?楚墨巨子与人舞弊,在咸阳被抓了! 想到那情况,中年汉子觉得他一定会干脆地抹了脖子,反正他是没有顏面再去统领眾楚墨弟子。 范增也坐端正,不敢再乱看,他也不想在史书上被人记上一笔:楚人范增,咸阳大考无才,难答考题,欲窥旁考者,被察,废其绩。 他范增也是要脸的! (本章完) 第192章 格物之学,大考结束 第192章 格物之学,大考结束 算学考试结束,有两刻时可供休息,范增也出了考场,放鬆一下紧绷的头脑,为最后一堂格物考试准备。 很多人也和他一般选择。 和考完策问时不太一样,策问考完后,大多人神情放鬆,还有些认识的人聚在一起谈论考试的情况,可这算学考完,虽还是有人聚在一起谈论,但很多人的神情没之前放鬆,显然考得不太如意。 算学其实还好,诸子百家中现今很多学派都要学。 墨家自不用多说;兵家领军作战,需算粮草兵甲、算敌我相距等,岂能不懂? 道家和那些方士炼丹炼药时也常需计算,儒家君子六艺中亦有“数”这一艺。 来咸阳大考的参考者多多少少都会懂点算学,唯一的问题只在於是否精通、深入了解,反正在范增看来,算学够实际应用即可,不必要深入。 然而,这格物就未必了! “格物”一词应出自於儒家《礼记.大学》“致知在格物”,意为“究事物之理”,这要怎么考? 难道要考墨家的那些东西?还是要考道家所言之物? 若当真考这些,对很多参考者將是一堂艰难的考试! 因为他们大多只学习本派学说內容,虽会对其他学派了解,但多是了解其他学派的治理天下的思想,不太会去了解像墨家的什么“景到,在午有端,与景长,说在端”、“力,刑之所以奋也”…… 这也是一些百家学派的缺点,重学说思想,而不重实际的科学发现,有时甚至会將科学发现同学派思想联繫在一起,要么以之佐证自家思想的正確,要么对敌方学说进行批判反驳。 两刻时间过去,隨著那已经熟悉的“当”声响起,范增和诸多考生再次回到各自考场。 坐在位子上,看著发下来的考卷,范增知道这堂格物考试,他肯定又答不完。 他猜想的事情发生了,还真考事物之理。 那秦皇想通过咸阳大考做什么,或者说那李念想通过咸阳大考做什么? 对这问题,范增心中有答案,大抵是想通过这场大考挑选出具有算学和格物天赋的人才,只是这些人选出来又怎样? 难道秦皇和那李念要靠他们去治国理政,使秦强盛? 墨家存世这么多年,都没能让哪个国家强盛,通过咸阳大考选出一拨人就能使秦强盛,如何可能? 治国理政还得靠兵家、法家、儒家或道家,但绝不可能是墨家,墨家那些人当工匠尚可,可说治国治民,还是算了…… 怀著这些思绪,范增看起了考卷,第一类题依旧是选择题,前几道依旧为送分题:问,《山海经》有言“西南三百里曰女牀之山,其阳多赤铜,其阴多石涅”,下列中哪一物为石涅所制? 一、蜂窝;二、蜂窝煤;三、豆腐;四、木炭。 但送分题后,便开始上难度,像范增现在所看的这道:如图所示,將在甲点的木球推下,问木球在进入水平面后如何运动?(註:斜面和水平面皆绝对光滑,无空气阻力。) 一、会立即停止不运动;二、以一定速度永远运动下去;三、不断加速,永远运动下去;四、运动一段时间后停止。 范增注意到那“()”符號內的话,但不懂为何要备註斜面和水平面绝对光滑,还有那无空气阻力。 他联繫日常生活中的实际进行思考: 立即停止不动肯定是不对,他见到过从斜坡上滚下来的东西,不会停止不动,会滚出一段距离后停下。 这么看,应该选“四”,可那个备註显然有深意,答案可能和“四”不同。 因此,“一”和“四”可以排除,只剩下“二”和“三”。 可这怎么可能,那木球从斜面滚下后,竟然会永远运动不停? 从斜坡上滚落的物体,往往会越滚越快,所以正確答案应该选“三”。 范增提笔在答题纸上写下了“三”。 在他右手边的中年汉子,看到这道题后,眼神一凝,这题考的不正是他们墨家的“力,刑之所以奋也”吗? 那木球在进入水平面后,没有力再给它,因此它不会再继续加速,正確选项应是“二”。 中年汉子心中越发认定李念是墨家弟子,只可惜此人就算是墨家弟子,也肯定不是楚墨,大概是秦墨中人。 他对想见到李念的念头也越来越重。 此人能以墨家弟子身份得秦皇信任,即使他出身秦墨,对墨家而言也是天大的好事,兴许其可使墨家重新合为一派,重铸墨家荣光。 只是再继续往下看题,中年汉子又惊讶又愧嘆。 因为一些题已经超出了他学过的墨家內容,他也答不上来,让他禁不住心想秦墨已经悄悄发展到这等程度了,胜我楚墨多矣…… 格物考完,范增出考场时还在想著考卷上的某些题,除选择题答完了外,填空题和简答题统统都没答完,那些题真的有答案吗? 尤其那几道附加题,如某道题借用了列子所写的那篇《两小儿辩日》,问两小儿所说谁对谁错? 他怎么知道是日始出时去人近,而日中时远,还是日初出远,而日中时近? 这个连孔子都不知道答案的问题还真有答案? 这也叫“格物”?都格到太阳了,连掛在天上的太阳是远是近都知晓? 若真知道,这个李念的学识只能说深不可测,兴许比古之诸子还厉害,是他们这一时代活著的诸子,也许日后百家中会再多出一派。 但李念越是优秀有才,越让范增和许多人感到复杂,如此之人为何要佐秦呢? 且和这等人生在同一时代,该高兴,还是惋惜? 因为此人太优秀,他们所发出的那点光將被被此人光芒掩盖,歷史记载时,那人会列於主位,而他们儘是陪衬。 范增也注意到格物考试后,诸多人兴致都不高,显然这格物考的不仅是他一人难受,其他人也一样。 来咸阳大考前,许多人都觉得自己很有才,区区咸阳大考,看我手到擒来,可三堂考试过后,才发现我好像也不是那么有才…… 临离开时,范增和所有考生被通知往校场,只见一年轻秦將站在將台上向他们宣布道:“诸位注意,十日后將放榜,莫要错过!” “且放榜后,陛下和李念公子將有请,诸位这段时日,莫要离去!” “今日已晚,我等將护送诸位回返咸阳!” 十日吗? 他等得起,他倒要看看谁能得这咸阳大考第一,那秦皇和李念究竟想要以此大考做什么? (本章完) 第193章 李念阅卷,有「熟」人! 第193章 李念阅卷,有“熟”人! 这秦將是蒙毅,他过来既是向三千余考生宣布消息,也是將所有答卷护送回皇宫。 答卷被送到皇宫后,先按照答卷上所用文字进行分类,用秦篆的放在一起,用其他六国文字的又分別放开,然后再將用其他六国文字答题的答卷翻译誊写为秦篆。 这么做自然是为了更高效的批阅。 李念只学了秦篆,可没学六国文字,虽说七国文字有共同之处,但不同的地方也不少,若直接批阅用其他六国文字答题的答卷,不知要用多少时间。 秦皇宫中识字的宫女、內侍、侍卫皆被调动,连一些公子公主也参与了进来,在將所有考卷翻译誊写为秦篆后,再由这些人批改选择填空。 如此一来,可大大减省嬴政和李念的批卷时间,嬴政负责批阅策问,李念负责批阅算学、格物。 本次考试並没有糊名,因为其中有很多人会写假名,且批卷者嬴政和李念,和这些人不存在利益关係。 但下次咸阳大考就不能再採用这种方式,所有参考者必须验明真身,书上真实姓名,且需要糊名。 出於对这时代考生的好奇,想知道他们会答些什么,在尚未將所有答卷分好时,李念便让人从已经整理好的算学、格物答卷中各取五十份整理好,送他批阅。 坐在书桌前,李念开始批阅考卷,没多久,便批阅到了一个歷史名人:『咦?酈食其?他也来参加咸阳大考了?』 李念批阅到的是酈食其的算学答卷,做的还算不错,能答上的题都答上了,显然其算学的基础不错,可再深一点的题便不会,其也乾脆地没答,直接空在那,一个字也未写。 证明其虽有不错的算学基础,但未曾深入学习了解研究算学。 这也很正常,符合这时代的主流儒生特点,他们学算学是因君子六艺中有“数”,並不是多感兴趣,多想要了解。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但这也比后世的儒生要好,他们至少还学,还肯了解,到了某些王朝时,那些儒生直接將君子六艺给丟了,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既不懂“射”,也不知“御”。 当然,会变成这样不仅是儒家本身的原因,更有君王在其中引导,他们希望儒生最好能文弱一点、老实一点,不要懂那么多,因为懂多了就不好驾驭。 他们並不希望儒生“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只要他们能一辈子囿於儒家经典之中,为科举费尽心力就好。 不过,酈食其这份算学答卷最有意思的在於其用答卷空出的地方写了一篇文,里面各种引经据典,还不加標点符號,要不是李念一直有跟苏胥在学习,还真未必能看懂他想说个啥。 酈食其在这篇文中只有一个意思:劝諫秦皇不要太过看重算学,將之抬高到一个不该有的地位,算学虽有用,属於君子六艺“数”的一部分,但终究为小道,够用即可,不可太过。 要治国理政还是得靠行仁政,復周礼,定分封,这些才是应当抬高的方面,而非算学。 李念看后,摇了摇头,这恐怕不仅是酈食其一个人的观念,还是许多人的想法:算学那东西是有用,但只需学其实用部分即可,不需太过深入。 果不其然,李念又翻到了好些份在算学答卷写文章的考生,提出的观点也和酈食其一样。 『数学確实是一门在日常生活中用不到太高深的学科,但在日常生活中用不到,不等於其就没用。就像后世造某些先进机械,有些人就反驳自己研究造那做什么,不如去买,等被人掐了脖子才知道没有自己的技术储备会有多难……』 『数学为科学之母,物理、化学、生物各方面都需要,还得想办法加强人们对数学的兴趣,最好的方法自然是利诱,只要给出的利益诱惑够大,就会有人主动投入进来。』 批阅完这五十份算学答卷,总体来说,还算不错,和酈食其一样都有一定的算学基础,但也仅是基础。 李念又批阅起格物卷,这次没在其中发现酈食其的答卷,却看到了两份极有意思的答卷,一份的答卷者为范增,一份则是分数相当高。 『这范增不会是歷史上项羽的那位亚父吧?他也跑来参考了?其应是看到大秦的变化,才特地来参考,十有八九是冲我来的。』 『据史料记载,范增在今年已有五十多岁,在这时代,年龄已相当大,还大老远跑来咸阳,可见其对大秦是真的仇恨。』 李念又看向另一份答卷,『这份答卷之人大概是墨家之人,我所出的题中,物理偏多,化学偏少,生物没有,对道家和方士来说並不占优势,对墨家倒是有利。』 『所以此人能答出这么多,出自墨家的可能性最高,且其对墨家学说的了解程度相当高。此人若为墨家弟子,应是楚墨!』 『只是据我所知,这一代楚墨的知名人物中没有这个名字,此人应是写了假名。而其不用真名,却写假名,反而证明其在楚墨中身份很不一般,大概是楚墨巨子!』 『楚墨巨子,既是为咸阳大考而来,恐怕也是为纸过来。』 想到这里,李念將这两份答卷递给旁边的一名內侍,道:“將这两人原来的答卷找出来给我!” 不久后,內侍拿著两份答卷回来,李念一看,这两份答卷的用字皆为楚字,两人应当就是范增和楚墨巨子。 內侍见李念拿著这两份试卷打量,小声稟告道:“公子,方才我去拿卷时听闻了一件有趣之事……” 李念看向內侍,笑道:“何事?” 內侍道:“听说这两人在同一考场,曾差点因舞弊被抓。” “好像是考算学时,那范增答不上题,反而那羊墨答得颇为顺畅,念及同为楚人,羊墨將自己的答卷给范增偷看,未想他们的动作被监考之人发觉,还给了警告。” 听到此处,李念忍不住笑出声来:啥?项羽亚父范增和楚墨巨子差点作弊被抓?不行,这事一定要让史官给记下来! (本章完) 第194章 放榜日(二合一) 第194章 放榜日(二合一) 一月十二日,才大清早上,咸阳城已非常热闹,因为今天便是咸阳大考放榜之日。 对咸阳城里的许多民眾来说,他们不太懂大考考了什么、大考的目的是什么,但这並不妨碍他们看热闹。 自古以来,看新鲜凑热闹的劲儿不管是哪朝哪代都有。 很多人起的老早,天刚蒙蒙亮,便到了据说是今日要放榜的地方。 咸阳城西,一间客舍,范增用冷水洗了把脸,藉由冷水的冰凉刺激振作了下昨晚一夜没睡好的精神。 儘管他在心里一直给自己说,他来参加咸阳大考不是为了上榜排名,是为了看一看秦皇设置咸阳大考的目的、了解那李念,不必太过在意考得如何。 但,怎么可能真不在意啊? 这场咸阳大考虽没集合天下全部贤才,但也集合了数千从天下各地过来的贤人。 因此,很多人看来,这就是一场决出天下最有才之人的比试。 虽然这时还没有“文人相轻,武人相重;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句话,但早有这种想法。 范增同样有,他不觉得自己的才能会下於当世任何人,即使不为最顶尖,至少也能列进前十吧? 他范增一生,不弱於人,只是时运不济,未有好的机会。 但明天就要放榜了,他究竟会排到哪一位,会在前列,还是会排在后面? 怀著这些想法,范增一夜未能睡好。 洗完脸,他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正好碰见四名似乎也要去看放榜的考生。 只听其中一人道:“等了十日,终於放榜了,这下可知天下贤才有几何,为何许人也?” 另一人笑道:“別人我不知,这天下贤才必有朱兄一席!” 被叫“朱兄”的那人连忙谦虚道:“天下贤才不知凡几,胜朱某者更不知多少,岂敢妄言能占一席?” 说完这句话,朱兄转移到另一个话题:“这放榜之后,据说还会得秦皇陛下相请,若真如此,到时须劝諫秦皇陛下,不可过於看重算学和那格物!” 其他几人也点了点头,这算学和格物是有用,但治国理政还是要分清主次。 见范增在看他们,那朱兄笑道:“兄可是也要去看放榜?” 范增点头承认道:“正是!” 朱兄发出邀请:“既如此,兄何不与我等一同前去?” 范增想了下,行礼道:“不敢请耳,固所愿也。” 几人遂一道往城西放榜处。 考虑到凑热闹的人可能会很多,好让人及时知道,且为了让这次咸阳大考的结果更为人所知,好传於天下,设置了好几处放榜点。 范增几人起得已经算早,可到的时候,还是晚了。 只见这处放榜点已是人头攒动,街道被堵得水泄不通,他们硬是挤不进去。 这还没开始放榜呢,就有这么多人,也得亏这时候没有榜下捉婿这种风俗,否则人会更多。 说来,在这时候搞榜下捉婿也不靠谱。 因为来参考的几乎都是中年人和老头,早就娶妻生子,甚至连孙子都有了,这种婿捉回去做什么? 就在范增几人挤在人群中时,一声“当”响起,在此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范增隨著人群朝“当”响源头看去,只见一队秦卒护著数名秦吏过来。 其中一秦卒左手提著一面形如鼓面之物,右手拿根木槌,那声“当”响显然是用木槌敲了那东西发出。 这段时日,范增见过这东西好几次,其被叫作“锣”,凡是每次锣声响起,都是有秦吏要向秦人宣告什么。 只听那提锣秦吏道:“各位这般围著,我等如何张贴榜单?让让,都让让!” 见是张贴榜单的人到了,围在前面的人群让出一条路,放了这些秦卒和秦吏进来。 待进去后,那提锣秦吏又道:“我知各位都想知晓咸阳大考结果,但人多易生祸,切勿再挤。” “另,还请各位让开通路,让参考诸贤看榜单,各位未曾参考,稍后再看也不迟。” 见人群开始主动让路,这秦吏又补了一句:“此次大考,参考诸贤不远千里,自天下各地而来,切莫让我等咸阳人成了笑谈,丟了顏面!” 此话一出,人群更主动让出道路。 这时代的人確实大多未读过书,认不得几个字,但他们也知朴素的礼义廉耻,对顏面的看重有时更胜於自身性命:重然诺,轻生死! 那秦吏都说了不能让咸阳人成为笑谈,丟了顏面,自然要维护住,他们可是大秦都城之民,就在皇帝陛下脚下。 若真被人传出去:咸阳那些秦人,毫不懂礼、不懂待客之道,参加咸阳大考的贤才是远道而来的客,他们身为本地主人,却在放榜那一日將放榜处围了个水泄不通,硬是让想看榜的贤才挤不进去。 那丟的將不只是他们咸阳秦人的脸,也是皇帝陛下的脸,以后还有脸提自己是咸阳老秦人? 那秦吏又道:“参加大考的诸位贤才,可往前看榜!” 范增几人这才从人群中解脱,走了出去,但秦吏的话和咸阳秦人的反应也让他更深刻意识到一件事: 如今的大秦要远比他所想的更难对付,秦人信秦吏之言,实质是他们相信那位秦皇,相信大秦! 有这等信任和凝聚力在,秦只会更难对付,即使他成功復了楚,也不过是让秦人再灭一遍罢了。 为何楚人当初就不能如此团结一心,为楚而知荣辱? 范增心头暗暗一嘆,楚已灭,此时在想也已晚了。 他看向在贴榜的秦吏,这里设置了数方高大的木板,各有秦吏在那张贴,形制类似后世的公告栏。 他所看的这块木板贴上了第一张纸,这纸最上首写著“综合榜”三个秦篆,隨后其下左侧是一个他从未听过的称呼——“状元”。 这“状元”肯定就是秦皇搞出的名號。 范增没先看状元是哪位,而是先佐证他的猜想,状元之下是“榜眼”,再下是“探”。 果然都是特殊的名號,获得这些名號的人,绝对记录於史册,將其名传於后世。 想到这儿,范增脸色忽地古怪,这下要有意思了,那些留假名的人要是上了榜,他们要怎么办? 尤其待会儿要去见秦皇之时! 是在见秦皇时主动承认他们用的是假名,不是真名,还是乾脆在放榜得知自己的排名后不去见秦皇? 但哪种都不好! 前者若是秦皇大度,不追究还好,可若追究,甚至可定一个欺君之罪,而后者则日后都不好再提起此事,不好让人知晓自己用过这假名参加过第一届咸阳大考。 想了一番,范增这才看起“综合榜”的排名,那排在首位的状元是一个他不认识之人,此人在榜上之名为“庄黄”。 范增心里忖道:『庄子、黄帝,此人大抵为道家中人,用了假名参考,但这假名颇为古怪,黄老之学尊奉老子和黄帝,並不怎敬庄子。』 此人姓名右侧是其所得分数,策问八十五、算学九十、格物七十八,综合总分为二百五十三。 范增也明白了何为综合榜,为三科总成绩排名之榜,榜之魁首即为三科总状元。 对状元不是自己,范增早有预料,他策问答得不错,可算学和格物拖了后腿,而天下间能人贤士眾多,也许策问不如他,却能在这两方面胜过他。 再看状元下的榜眼,还是一个他不知道的人,名为“韩正”,策问九十八、算学八十、格物六十五,综合总分二百四十三。 状元和魁首相差了十分,再看那探,还是一不认识的人,此人分数和榜眼仅有一分之差,为二百四十二。 范增也终於在综合榜中找到了自己的排名,他位列第十八,算是一个不错的成绩。 但对这排名,范增自己颇不满意,可看了各科分数后,又只能嘆了口气。 他的策问分数高达九十六,然而算学和格物严重拖了后腿,算学还好,过了六十分,那格物分数却仅有四十多,总分差点没过两百。 只是等范增將目光移动到隔壁一秦吏张贴的榜单时,饶是他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见过了太多风浪,也不由有些激动。 因为那张榜单张贴的是“文榜”,他在这张榜中排名甚高。 与综合榜要综合策问、算学、格物三科分数排名不同,仅排列策问一科,而他的策问分数位列第二,是文榜榜眼,那文榜状元正是综合榜第二的韩正。 这让范增心里感到莫名的满足,从今天起,他可被称为天下策问第二,遗憾的是少了两分,不为第一。 实际上,以范增策问卷的水平可以拿第一,只是嬴政在从李念那得知范增是项羽的亚父后,特意將范增排在了第二。 如今项氏一族已灭,范增不再可能当项羽的亚父,那就让他当个文榜榜眼,反正也是一个“亚”,也算变相成其歷史之美。 除文榜外,还有三个榜单,分別为“算学榜”、“格物榜”,以及算学和格物归分数归纳在一起统计的“理榜”。 那理榜状元为一叫“羊墨”之人,此人也是格物榜状元,算学榜探。 两状元一探,委实令人惊嘆,只是此人策问分数太离谱,未得入综合榜前三。 可依靠其算学和格物分数,依旧是进了综合榜前十。 从这几份榜单上,范增也瞧出了一点,凡是在算学和格物上更好者,往往总分上会有优势。 这也许是秦皇和那李念有意为之,为的便是人们觉得算学和格物重要,让人们注重对算学和格物的了解。 因为三千多人太多,且还设了五个榜单,因此榜单只公布前两百。 榜单被贴出后,有识字的人为围观的人群读榜单上的名字,人群中不时发出阵阵惊呼,问庄黄在不在?韩正在不在?羊墨在不在? 可惜那三人皆不在此处。 同范增一同过来的那四人有两人也在榜单上找到了名字,但排名並不靠前,为中下。 那些没在榜单上看到自己名字的考生黯然失色,准备离去,怀壮志而来会天下群英,今榜上无名,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就在这时,那提锣的秦吏一敲手中之锣,使正在兴奋唱名的人群安静,秦吏道:“榜上即使没有各位名字,也请留步,李念公子將在明日巳时邀诸位在六英宫一敘,议与天下有关之要事,编天下之新字,写天下之教材。” 本来想走的一些人,顿时被秦吏那据“编天下之新字,写天下之教材”给吸引住,纷纷看向说话的秦吏。 有人问秦吏道:“敢问此乃何意?何谓『编天下之新字,写天下之教材』?” 秦吏笑道:“陛下以为如今天下,文字太多,以至有诸多不便,遂使李念公子编新字传於天下,此种字要好学、好认、好写,日后天下凡读书识字者皆须用此字,废诸不同而为一。” “但李念公子认为靠他一人之力难以做成此事,遂请求陛下让诸位也能参与其中。” “『写天下之教材』亦是李念公子向陛下所请,旨在编写出可供天下所有人皆可学习之用书,日后,天下凡我大秦之民,皆可用此教材读书识字!” 这听得范增內心掀起巨浪,他周围看帮的考生更是满脸震惊。 这就是嬴政和那李念设置咸阳大考的真正目的啊,召天下贤才过来编出大秦新字、编出那教材。 但不得不说,这招太狠,像他这种或许还可拒绝,可出身诸子百家的贤才必然很难。 因为哪一家不参与那教材编造,那么以后编造好的教材中,这派百家的內容就会少,甚至是没有。 这是一个阳谋,虽看似没有强逼诸子百家去为大秦做事,但诸子百家为了自己的学说能传下去、能为更多人知晓,不可能不答应。 范增甚至已在猜想秦皇和那李念进一步的计划,当那教材编造出之日,是否即为百家禁绝之时? 从此后,仅可学那教材中之物,不可再独自学诸子百家,逼天下人去学那教材。 范增认为非常有可能,他还在想时,却听到一阵“陛下万岁!陛下万岁!陛下万岁!”的狂热呼喊,让他骤然从思索中惊醒,只见周围的咸阳秦人已经跪成了片。 这些咸阳秦人是为秦吏那句“日后,天下凡我大秦之民,皆可用此教材读书识字!”而跪。 然咸阳秦人这一跪,让范增等人都成了显眼包。 秦虽统一了天下,但他们並没认为自己就是秦人,依旧心念於故国。 现在是跟著秦人一起跪呢,还是不跪呢? 不太好分章,就二合一了。 (本章完) 第195章 將得秦皇召见 第195章 將得秦皇召见 像范增之辈是不太想跪的,可眼前这形势要是不跪,只怕走出这都难。 就在范增等人犹豫时,那提锣的秦吏为他们解了围:“各位可在担心答卷上用的是假名?” 这秦吏巧妙地將他们对不想和这些秦人一起跪拜高呼“陛下万岁!”的犹豫转变成他们在担心答卷上写了假名的担忧。 但这的確是个问题,如范增先前所想的一样,这些人用的假名,不太好去见秦皇和那李念。 原本是自觉清高,不想暴露自己姓名,受那秦皇嗟来之食,遂在答卷上留下假名,如今聪明反被聪明误。 见不见秦皇倒还好,可那李念之邀得去啊。 因为那李念所做之事必將影响深远,他们也想看看要编出何种字,要编何教材。 而且,他们这些人中有许多人来自诸子百家,他们更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可现在却被一个假名给为难住。 那秦吏又道:“各位不必忧虑此事,陛下和公子不会计较。” 这话让许多人面露惭色,他们用假名参考,秦皇和那李念知道,却大度不计较,这是有意放他们一马。 有人当即朝著秦皇宫的方向行礼:“谢秦皇陛下大恩!” 其他用了假名参考的人也有样学样,虽尚未和秦皇与那李念谋面,但眾人心里都生出一些好感。 事不算大,但从中可看出秦皇並不像传闻中那般暴戾,反而颇有圣王明君之风。 兴许是他们以前错看了秦皇? 见到这幕,范增却在想这是不是秦皇和李念故意整出来的手段:知晓这些人会用假名,所以才故意彰显大度来拉拢人心。 这倒是范增想多了,嬴政和李念哪有这般料事如神? 压根儿没想过用这事做什么,只是发觉在咸阳大考中用假名的人很多,连楚墨巨子都用了假名,会影响到后续的安排,遂决定不追究用假名之人。 若真追究,將所有用假名的人都捉拿问罪,只怕参考的三千余考生,一大半都得下狱。 提锣的秦吏又看向如范增等未曾行礼感谢之人,道:“至於诸位大贤,请带好各自参考凭证,隨我等往皇宫覲见陛下。” 他们今日既负责放榜,也负责引上榜考生入皇宫覲见。 早知今日放榜后秦皇会有请,绝大多数参考者都已事先沐浴並准备好了参考凭证,范增亦是如此,他虽仇秦,但同样也认为秦皇为君王,为天下之主,见之当有礼。 这也是这时代的一个特点,儘管我仇你恨你,巴不得你立刻国破人亡,但也会以礼相待,给予一定的尊敬。 范增等人隨这几名秦吏,在一队秦卒的护卫下往大秦皇宫而去,在他们身后是未上榜者投来的羡慕目光:他们现在要去见秦皇了,我等却只能留在这里,算了,还是看看与这些人差在何处。 有人从身上掏出大考时的考卷,开始对著木板上张贴的標准答案比对,看看自己错在了哪,那些算学和格物考题真有答案? 这次放榜,不仅放出了各大榜单排名,在李念的建议下,还专门贴了咸阳大考的標准答案。 见有人开始对答案,其他未上榜的考生也拿出自己的考卷对了起来,越对越觉得榜单排名没有猫腻,他们输得不冤。 同时,对那些上榜之人也心生佩服,尤其进各榜前十之人,其等之才的確远在他们之上。 另一边,在秦吏的带领下,范增等人到了皇宫,经一番检查后,得以准许入宫。 看著眼前的建筑群,范增心情复杂。 这个地方,是六国多少年想要到达之地,可惜如今六国均灭,此片宫殿却仍矗立在此。 今天,他来了,却並不代表楚,也未带兵,而是以一名咸阳大考考生的身份来这。 对即將要见到那名秦皇,范增也不知道他能做什么,刺王杀驾是必不可能,但要接受秦皇的恩赐,他心中也有些不愿…… 怀著复杂的心绪,范增进入秦皇宫,负责给他们引路的人变成了宫中內侍,他们並没立刻被带去覲见秦皇,而是被引到一处宫殿內。 这里有诸多內侍早已等候在此,范增看到他们手中各捧一托盘,托盘中放著一套衣物,显然是给他们所准备。 一名未端托盘,像是有些地位的內侍笑著向他们解释道:“此为陛下特意赐予各位大贤,根据榜上排名,人人皆有。” “请各位大贤在此换过衣后再覲见陛下! “各位大贤原本衣物,会暂保管在此,之后再取。” 內侍又补了一句:“陛下言各位大贤若不愿换衣,也可自便!” 此乃赐衣之恩,接受了这衣物就等同接收了秦皇的恩赐,日后还怎么好意思批秦反秦,他们也是要脸的。 因此,大多人都没立即取衣更换,但也有人不甚在意。 一穿粗麻布衣,上面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清瘦中年人笑道:“已受陛下之恩,再多一衣,又有何妨?诸位请便,庄某先换了。” 庄某? 此人便是那综合榜第一的庄黄? 清瘦中年人顿时吸引了眾人目光,只见其道:“我在那综合榜榜上侥倖居首,我的衣在何处?” 见有人主动站出来,还是综合榜榜首,那说话的內侍笑道:“庄状元请隨我来,您的衣在这边。” 在这的眾人几乎都是聪明人,这內侍话里有东西,这衣服兴许有些特別。 清瘦中年隨內侍去换衣后,又有一人站出,还是范增认识的一人,正是同考场中坐於他右边,疑似为楚墨弟子的那人。 这人直接道:“我在大考时以『羊墨』为名,在那理榜和格物榜居首,我的衣在哪?” 反正假名问题已经曝了,而他又不可能不去见李念,楚墨巨子直接乾脆承认他用了“羊墨”这一假名。 这又引来一番注视,范增心中更有种难以言说的酸楚,楚墨巨子也跑来秦国,接受了秦皇恩赐。 楚墨本应向著楚啊,可如今却要飞到別人那里了,那个“別人”还是楚的仇人。 (本章完) 第196章 年老得意马蹄疾 第196章 年老得意马蹄疾 有庄黄和楚墨巨子为表率,其他人也隨即领取嬴政赐给他们的衣服,范增也领取了他的那件。 穿上秦皇所赐之衣,范增不停在心里对自己说:他只是为行便宜之计才穿,不是真心想接受秦皇恩赐,他始终忠诚於楚。 到这时,范增也知道了秦皇赐下的这些衣服的特別之处:做工和用料应为一样,但衣上所绣图饰不同。 主要的不同在於各榜单的状元、榜眼和探,其他人则依照在综合榜上的排名,前五十为一种图饰,之后每隔五十名再换一种图饰。 如他在综合榜上排名十八,本该和综合榜排名第四到第五十的考生穿同种图饰的衣,但他同时又为文榜榜眼,所以他的图饰又和他人不同,多绣了一只白泽。 秦皇这般做的原因显而易见,既是让上榜的考生更有荣誉,也是增加他们之间的竞爭,还有激起那些未上榜考生斗志之意。 这其实是嬴政从李念听了后世科举后,模仿搞出来的。 大秦第一次咸阳大考相当於后世科举,像嬴政这种骄傲之人,能跟后世王朝做的一样的地方当然要做。 待所有考生换过衣后,先前讲话的那名內侍给他们讲说了一番覲见的礼节,让他们以状元、榜眼、探为序,准备覲见秦皇。 由综合榜状元庄黄当头,其他榜状元隨后,再由综合榜榜眼为次,其他榜榜眼隨其身后…… 范增本以为见到秦皇会是在章台宫中,听说那座宫殿是秦皇居处,大秦执政之所,也是六国做梦也想攻到,却未能攻到之处。 但未想到秦皇並未在章台宫中接受他们覲见,而是在那章台宫外。 那有一处高台,高台前不远处竖著一根高杆。 身穿玄色帝服的秦皇正站於高台上,台下是大秦一眾文武,稍微远点的地方似乎还有一队乐师。 听闻秦皇称帝之日,升过那秦国国旗,奏过那大秦国歌,难道今日也要如此? 隨著一声“咸阳大考眾贤才到!”,高台上那位秦皇的目光一下投了过来,让范增等人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如被一头不属於尘世的可怕猛兽盯上。 儘管在咸阳城中时,不愿和那些秦人一起跪喊“陛下万岁!”,但此刻在庄黄的带领下,范增等人行大礼参拜道:“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范增在心里自我安慰,他不是向秦皇叩首称臣,只是出於对秦皇在礼节上的尊重。 秦皇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高处落下,虽然远,却能准確落进每个人的耳中:“平身!” “谢陛下!” 待所有人起身,嬴政道:“咸阳大考为大秦开朝第一届大考,亦为天下之盛事,必將铭录史册,不可不慎待,升国旗、奏国歌!” 秦皇话落,便见一秦將领著一队秦卒走来,行进整齐,那秦將手中持一桿旗帜,秦將正是大考结束那日与他们说过话的那位。 但他们更加关注秦將手中大秦国旗,这是要升旗了? 大秦国旗,他们在咸阳已经见过,但观看升旗仪式还是头次,不由感到新鲜和好奇。 不多时,秦將走到旗杆前,和一名秦卒將手里的大秦国旗绑到绳子上,一手抓住左上角捲起的旗帜。 將旗帜绑好,一阵宏大庄严的乐声响起,似乎有一幅幅沧桑古老的图景迎面而来,在范增等人面前显现。 他们仿佛看到了一个国家的歷史,那个国名为“秦”! 隨著乐声,秦將將手里抓住的旗帜一角往上拋去,收卷的旗帜当即展开,隨风飘扬而起,旁边一秦卒开始拉绳索使国旗上升。 望著凌空飘扬,冉冉升起的旗帜,范增等人心中生出非常复杂的感受,他们的故国和如今的秦確实相差太多了,玄鸟与苍龙同飞,这个秦已经不是以往的秦了。 秦本已很强,今时依旧在冉冉上升,可他们的故国却已入土。 如果这一幕是发生在他们的故国,该多好啊?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待国旗升到旗杆顶部,那恢弘庄严的乐声也適时停止,高台上的秦皇看了眼国旗,才將目光重新看向他们。 只听秦皇道:“能在大考中脱颖而出,名居前列,诸位皆为天下之贤才,亦为大秦今后之栋樑,故朕今日召见诸位。” “朕知诸位对朕对大秦或有不满,然六国已灭,天下一统,望诸位能摒弃过往之见,使天下更好,而非依仗才学致使生灵涂炭。” 有考生注意到,有个奇怪的年轻人正拿著一奇怪之物,將那奇物对准他们。 来咸阳多日,他们也听说了一些在咸阳流传的奇妙传闻:传说那李念手中有一物名为“手机”,可將人在某一刻的形貌记入其中,恍如真实。 难道这年轻人就是那李念,其手中所拿就是那手机奇物? 若真如此,那他们入朝覲见秦皇的这一幕要被记下来了啊。 许多人当即更神態端庄起来,希望自己能以更好的形象被那手机记下来。 这也是李念给始皇帝的建议,大秦第一次大考,歷史纪念意义重大,最好可记录下来传於后世。 嬴政讲到给眾考生授予名衔,名衔其实已定,各榜状元、榜眼、探各有其人,现在所授的是勋章,每人皆有,但做工和勋章上的內容不一样。 看到內侍端上的托盘里摆放著的勋章,大多考生心里却没多高兴。 这比那衣服严重多了,一旦接受了此物,等於完全接受了秦皇赐予的名衔,那么他们將被视为站在秦的一方,日后若不忠於秦皇,必会受天下人唾骂。 范增也在犹豫要不要接受这勋章。 若不接受,他恐怕再难接近秦皇和那李念,可接受,不仅他心里不愿,此事若传出去,他范增以后还怎么反秦復楚,居鄛的父老乡亲將如何看他? 其他人也和范增情况一样,只是原因不同。 像楚墨巨子要考虑的是他不接受,那楚墨就得不到纸,也参与不了编新字编教材中去。 如此一来,楚墨必將衰败,再难及得上其他百家学派。 难怪这位秦皇能带秦一统天下,其手段之高明狠辣远胜其他六国君王,看似有礼,未曾逼迫,让他们有的选,实际上却没有。 只有那些无求於秦皇之人,才能拒绝,可那些无求之人已经被筛选了出去,至少在此刻的章台宫內没有,即使是仇秦如范增者,也想通过秦皇和李念知晓秦未来的政略。 思来想去,范增嘆了口气,即使被人误会、被人不理解,他也只能咬牙接受这勋章:一切都是为了復楚,如今不过是些许风霜。 不少考生也和范增一样,感到憋屈的同时,还只能接受。 看著这些人,李念觉得很有趣,明明不想接受,却被迫接受,好像吃了后世那九转大肠一样。 勋章的颁发,本应由嬴政亲自进行,但不敢確保这些考生会不会在嬴政给他们颁发勋章时,突然袭击嬴政。 就算已经经过了安检,没有利器,但就算打了始皇一拳,那也是不得了的大事。 由三人代表嬴政对眾考生颁发勋章,一为公子扶苏,一为王綰,一为王翦。 待授勋结束,看著眾人別在左胸的勋章,嬴政道:“诸位为天下之贤才,理当名传天下,世所共知!” 秦皇还想做什么? 范增等人心一紧,却听嬴政继续道:“今日不可传名於天下,却可传名於咸阳,莫愁当世无贤才,天下谁人不识君?” 改了一句从李念那剽来的后世诗句后,嬴政未细说要如何让他们传名於咸阳,又道:“诸位先前以假名参加大考,朕可不咎,现可將真名告知朕否?“ 在那些用假名的考生將各自真名写出后,嬴政结束了这番召见,眾考生不太明白地出了皇宫,只见早有数百匹马等在宫外,每匹马的脖子都掛著颗红绣球,被一秦卒牵著。 这些马明显是要给他们骑的,感情要传名於咸阳是这个意思,要让他们骑著这些马在咸阳城內游街,传唱他们的名。 范增和楚墨巨子脸皮抽动,其他人或许还好,但他两肯定是要完了,今后他们的名字绝对会传遍天下,为天下人知晓。 因为他两看到有些马匹旁边多站了一名秦卒,这些秦卒都持著一桿旗,旗面上写著“今咸阳大考理榜状元”、“今咸阳大考文榜榜眼”…… 这当然也是始皇借用的后世科举跨马游街,但並不只状元可跨马游街,此届上榜考生皆有,只是在探之外的考生没有秦卒举旗。 范增被扶上马,由秦卒为其牵马,跟隨在庄黄、楚墨巨子等人所骑的马匹后开始游街,他很难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没想到自己都年过半百了,还会遇到这一遭。 前方有秦卒为他们开道,还有敲锣的秦吏唱名,街道两旁是围观看热闹的咸阳秦人,当他们经过时,往往会一阵惊呼和称讚。 儘管有些莫名的羞耻,但这种感觉还是挺爽的,如果是在年少时,那就更好了:年少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咸阳。 (本章完) 第197章 秦宫夜宴 第197章 秦宫夜宴 等跨马游街完,已是下午,范增等人又回到了大秦皇宫,肉体上虽有些疲累,但精神却十分亢奋。 有多少人不喜欢一朝成名天下知的感觉? 只是对秦皇的观感也变得更复杂,从今之后,他们要再说自己无意上大秦这艘“贼船”,谁信啊? 再无法像以往那般肆意批秦讽秦。 秦皇施於他们恩赐,他们也接受了,却转过头就去讽秦反秦,这不成了忘恩负义之徒? 定会为千夫所指,名声毁於一旦! 而这时代的人,名声和脸面至关重要,可以丟掉性命,却不能丟了名声和顏面,晏子能“二桃杀三士”便是利用了这点。 春秋虽已远去,战国也已终结,但这种风骨还是留存了下来。 一个人的名声毁了,將在天下间寸步难行,很难再做出一番功业。 回到秦皇宫,范增本以为“跨马游街”就是今日最后一事,应该没別的事了,孰料有內侍前来传令,秦皇设了晚宴。 得,现在好了,不仅穿了秦皇的,拿了秦皇的,还要吃秦皇的。 这般下去,谁扛得住啊? 不是我不心念故国,实是秦皇太狡猾,一招接一招的组合拳打得他们毫无招架之力。 可真別说,这种被秦皇看重的感觉还是蛮爽。 儘管现在还没有“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句话,但这种思想已有,且这时代的大多数读书人还抱有“君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心腹”“士为知己者死”的思想。 虽然他们还称不上秦皇的“臣”,但秦皇如此待他们,许多人已將自己摆在了“臣”和“士”的位置。 而作为被君王视若手足的臣该如何回报君王,作为被君王所赏识的士又当如何回报? 眾人心中自有答案,现在承受的秦皇君恩越重,回报越难啊,而且只要他们还在乎名声和顏面,秦皇这一套便近乎於无解。 这等以道德和大义(当时普世价值观)为武器的手段是秦皇自己想出的,还是那李念向秦皇提出? 若是那李念,那此人心机智谋也极高,更不可小覷,当谨慎待之。 又是李念风评被害的一天,人在宫中坐,锅从外边来。 他確实参与了这次咸阳大考的设计,但颁发勋章、跨马游街、赐宴这些是始皇自己参照后世科举后整的。 范增等人在秦皇安排处休息,直到黄昏时分,今日引他们入宫的那名內侍现身,笑道:“各位大贤,宴席已准备完毕,还请动身。” 依照早时入宫覲见秦皇的顺序,眾人排好次序,在这些內侍和侍卫的引导下来到一处宫院。 这处宫院面积不小,形似一个巨大的凉亭,是始皇在称帝时专为在宫中设宴而建,可一次容纳上千人在此宴饮。 地方虽大,但布置一点没马虎隨意,各种摆设皆有考量,使其大而不显空,广而不显俗。 每一名上榜考生进入时,都会有內侍唱其名,让眾人感觉有些羞耻的同时,又觉得很爽。 天下间有几人能在大秦皇宫中被唱名啊? 进入院中,秦皇还未到,菜也还未上,但桌椅已备齐,每张圆桌上都已摆放好碗筷碟等餐具,还有一木製的大圆盘在桌上,似乎是摆菜餚之用。 圆桌旁搭著一把把黑椅,每把椅上都用绳掛著一片木牘。 不是分餐,他们今晚要在这圆桌上和其他人一同用餐? 咦,桌上还有一件特別之物,观其形应是酒爵,但其材质非常特別,似乎是水玉,可秦皇竟有如此多水玉? 太奢侈,太铺张,太浪费了! 这看得一些考生直摇头,打算待会儿见到秦皇时,一定要向秦皇諫言此事。 始皇如今在他们心里观感还不错,有成为圣王明君的跡象,定要使其迷途知返,不可走上那些昏君暴君的道路。 眾人又看到了一些別的东西,如院中掛著的那一盏盏照明之物,光是看著,就觉得好生喜庆,將灯火装於这些別致的笼中,使风难吹灭,倒的確是个好法子。 可一般材质不可为,唯有能让灯火之光好透出之物方可。 在內侍和宫女的引导下,眾人各自落座,这时也知道那木椅上掛著的木牘作何用,原来上面记了姓名,代表那个座位为此姓名者坐。 没等多久,一声“圣上到!”,眾人站了起来,看向那道走於眾臣之前的身影,正要行礼参拜,却听秦皇的声音传来:“不必多礼!” 待秦皇坐到属於他的位子上后,道了句“诸位请座!”,眾人这才谢恩坐下。 看著聚在院中五百多號咸阳大考上榜考生,嬴政道:“诸位贤才不远千里,从四方而至咸阳参考。” “天有上下,地有四方,各地饭食並不相同,怕是咸阳的饭食,诸位未必习惯。” “说不得饭食不行,还影响诸位大考之日作答。” “今日,朕於此园设宴,一庆诸位在大考中取得优异之绩,二慰诸位这些时日之辛劳,三则为咸阳饭食正名,不至於让诸位回去后,说咸阳无饈。” 见眾人又要起身行礼谢恩,嬴政抬起右手,示意其等不必起身:“今日夜宴,诸位不必这般多礼!” 嬴政给了服侍在身旁的一名內侍一个眼色,那內侍立即道:“陛下有令,开宴!” 陆陆续续有內侍和宫女端著托盘,一种种菜餚送了上来,光是观其色泽、闻其香味便令人食指大动。 这些菜餚有大秦皇宫平时之食,亦有从咸阳城中挑选的食物,更有其他六国的食物。 有人看到居然是自己家乡那地方的食物,禁不住当场落泪,激动地起身向秦皇行礼:“多谢秦皇!多谢秦皇!” 秦皇有心了啊,知道他们故乡在何处,所以准备了这些食物,此番作为更让他们心生感动:秦皇如此待他们,大不了舍了这条命。 要是嬴政有能看到好感度和忠诚度,会看到这些人的好感度在激增,忠诚度也在上涨。 饶是范增,也忍不住对嬴政有了些好感:苍天何薄於楚,此等君王为何不为楚所有? 夜宴是嬴政想搞的,但採用六国的食物,是李念提的,目前看来效果不错。 (本章完) 第198章 格物 算学当被看重 第198章 格物 算学当被看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会的气氛逐渐升温,酒劲儿上来了,让一些人原本拘著的性子开始放开,院內的气氛一片祥和欢庆。 但也有人保持著清醒,一中年考生从他的位子上站起,向始皇道:“今夜宴会本为欢乐之时,本不该坏了陛下与诸位同期兴致,然有一事若不言,如有鱼骨在喉,且此为大秦之害,更当及时呈於陛下。” 范增看向那中年考生,今日在跨马游街时,正好听闻过此人姓名,叫作“酈食其”。 嬴政看了酈食其一眼,道:“既为大秦之害,且说!” 酈食其正色道:“民所言大秦之害乃是本次咸阳大考,重算学与格物之学,而轻策问,此极为不妥。” 见嬴政未阻止他说话,酈食其接著道:“算学与格物確有用,然不可视之过重,须知其为小道,策问方为大道。” 这话让嬴政来了兴致,问道:“儒家有君子六艺之谈,乃孔子確立,为儒家弟子必学,其中一艺便为『数』……” 嬴政话未说完,但眾人已知其意,“数”为君子六艺之一,是你们儒家老祖孔子所设,你这儒家弟子想反驳孔子? 酈食其答道:“『数』確为六艺之一,然孔圣定下『数』为六艺之一是为让我等能知『数』用『数』於修身、齐家、治国,即为於实际中有用。” “孔圣之意是『数』当学,方能以之明天下事,然其终究为小道,够用即可,不可太过。” “可此番大考,陛下却將算学拔高到一个其不当有的位置,人若无能而居高位,必有害,算学亦是。” “算学既不可种田產粮,又不可养蚕织衣?深入了解,且不说於治国治民何益,便是於平日又有何用?” “如那算学考题,问三角之形三边有何关联?知晓了此种关联,可能使农种地时多產一斗粮否?” “还有那水池之问,一边进水,却又一边放水,平日谁会如此做?” 一边给池子放水,一边又给池子灌水,那不是吃饱了撑得慌?只有傻子才会如此做吧? 酈食其继续道:“那格物之学亦是如此,虽有用,但也仅是有些许用,不当被拔高到如此地位。” “民非言算学、格物不可学,只是想请陛下分清治国之主次!” “治国当以施仁政、明礼法为主,仁政若施,民心向也,人人遵礼,天下自然而定,算学、格物只可为次,不可视之过重。” 酈食其的话让参加宴会的许多考生都点头,是啊,这算学够用即可,深入去发现了解,没有用处啊。 但参加宴会的大秦文武並未点头,只是看向和诸位公子坐在一桌的李念,那算学和格物题是这位出的,也是这位將算学、格物与策问並列,且看这位如何作答。 嬴政並未回答酈食其的问题,而是看向其他考生,道:“诸位若还有想说之事,可一併道来!” 又有一考生站起,其手中拿著一个杯子,正色直言道:“今天下一统尚未足半年,天下间许多人还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陛下却大肆用此珍物,既过奢侈,也过铺张。” “陛下以此物盛酒招待我等,我等不胜感激,但更望陛下能看到天下万民之相,莫於深宫中不知民间饥寒!” 嬴政一点也不怒,也並不觉得这人见识短,不知这东西並不珍贵,而是觉得这人很实诚,敢站出来指出问题。 在酈食其和这名考生后,其他考生也被引动,接连开始发言,硬生生把一场宴会给搞成了治国治天下討论大会。 这一刻,他们许多人忘了曾经的故国,也忘了他们在大秦皇宫,秦皇还在此处。 这些人提的意见也很有意思,比如对域外诸国邦的政策,有人认为必须出兵討伐,將之土地纳为大秦所有,有人认为要怀仁,要对那些蛮夷施以仁政,让他们因仁而主动归心。 於是乎,本来是向秦皇发言指出问题,可渐渐地慢慢跑偏了,这些考生因彼此意见不同,爭论了起来。 像综合榜状元庄黄就和人爭论了起来,庄黄认为酈食其说的不对,算学于格物有用,而格物在日后必將大利於天下,楚墨巨子站在他这一方,並提出了一些格物在日常有用的证据。 但在他们这方的考生不多,更多人支持酈食其之言。 许多人的来歷也在爭论中暴露,如庄黄是个方士,只不过是个修了儒、道、墨三家学说的方士,而那韩正则是同修儒家和法家。 扶苏看了眼坐在他身边的李念,神色古怪,咸阳大考很多东西都出自於他这个未来的妹夫,这群考生討论的算学、格物和其有关,但这人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就坐在那吃吃吃,眼皮都不抬一下。 仿佛多看一眼、多听了一句,都会让其少吃一口。 若不是周围还有其他人,扶苏很想问问这个未来的妹夫:用食就这么重要,你就不去说点什么? 直到过了好会儿,嬴政道:“李念,你有何看法?” 秦皇一开口,眾人顿时停下爭论,看著那名在白日见过的年轻人从大秦诸位公子坐的那一席站起。 白日尚不能断定此人身份,但秦皇此刻已为他们確定,这年轻人正是那李念,许多人这趟入咸阳的目標。 李念道:“眾位所言从某些方面来说,都有理。眾位所论算学、格物是否值得被看重?李某以为当被看重,且必须被看重!” 学不好数理化,要么让整个世界一起玩泥巴,要么就会被其他发展起数理化的国家给暴打。 李念这两种都不想选,他想的是大秦发展好数理化,暴揍其他国家。 李念拿起他面前的杯子:“算学和格物之所以被眾位认为不值得看重,无非是觉得在平时用不到。” “可一般人在平时用不到,不代表整个国不需要,且一般人平时用不到较深的算学和格物知识,並非用不到这些知识所创造之物。” 一般人平时用得上高数和材料科学吗? 確实用不著,买菜用不著高数,买鱼也不用分析其是啥材料,但人们日常用的手机、电脑等,都是由这些知识创造出的。 “如我手中这个杯子,方才有一位以此向陛下諫言,称陛下大肆用此物,过於奢侈铺张。” “諫言不要奢侈铺张,没错,但这諫言得有一个前提才成立,即此物非常珍贵。” “然而,此物实际上並不算多珍贵,学好算学和格物,想造出此物算不得多难。” “但在製造此物过程中,需知晓原料性质,知道各种原料加入的份量、时间、温度……这些都需要算学和格物!” “有人可能会说这杯子平时不用也可,不足以证明算学和格物值得被重视,那么纸呢?” “眾位参加过此次咸阳大考,感觉如何?” 那些方才支持酈食其的考生也说不出话。 因为纸的便利性,他们已亲身体验过,其有大用於天下。 李念继续道:“听说在远古时,人们不会冶炼,常以石製成各种用具,也不懂穿衣,以树叶蔽体,亦不懂生火,茹毛饮血。” “可今日,我大秦之甲兵,以铜铁铸,我大秦之衣,以丝麻制,更知晓如何生火……” “以上种种都是格物在进步,只有知铜铁可炼,方知其能製成兵甲,只有知丝麻可为衣,方得养蚕织布。” 有人想出生反驳这是格物重要,可算学没体现出来,但又想到李念说的造那杯子时需要以算学计算原料份量、掌握火候,遂未言。 “格物会继续进步,发展出诸多令我等惊讶之物,算学也会在其中具有重要用处。非眾位以为日常看似用不到,便不重要!” 大秦这个时代好就好在诸多利益集团尚未形成,儒家非一家独大,门阀没有,士族不存,文官和武將划分没那么明显,六国贵族虽在,但已是一群冢中枯骨。 因此相对於后来的王朝,做某些事更为容易! (本章完) 第199章 强壮其体魄,文明其精神 第199章 强壮其体魄,文明其精神 李念话落,一人起身问道:“那公子对那其他学问又有何看法?” 李念看向问话之人,回答道:“自是同样重要!” “李某以为一个国家要想真正兴盛强大,便不可偏科,须得均衡发展,以格物、算学强壮其体魄,以百家治世向善之学文明其精神。” “因而在李某看来,格物、算学和其他学问不仅不衝突,反而相辅相成,彼此成就,精神与体魄皆不可少。“ “缺了强壮的体魄,便无法阻止邪疾入体,也无法抵御外敌入侵,而没有坚韧智慧的精神,纵使体魄再强,也只是一空有蛮力的莽夫。” 只谈科学,不讲人文,那么科学將变得极为可怕,不但不会造福於人,反倒会残害毁灭人类。 同样,只谈人文,不讲科学,那么不仅会在文明中生出愚昧迷信,还会禁錮住文明的发展,阻止文明向前。 华夏的人文学说一直领先於西方,即使到了现代,西方玩的那些,在华夏歷史上都能找到相似的例子。 但华夏对科学方面的轻视,又使得华夏在重复的王朝轮迴中很难自发从內取得重大突破性的进步。 是会有一些人发展出一些先进的工具和技术,可太少了,不足以影响到整个国家民族。 因为大多数人才都跑去穷经皓首,死磕那科举之道,研究儒家经典这些人文学说去了。 没有制度去扶持,没有环境能使其生根壮大,没有人才为基础,使得华夏领先了世界很多年,却在短短几百年里被人超过。 科学发展確实是靠极少数天才在推动,大多人只是在延伸应用天才所发现的东西。 可天才从何而来? 如果不去培养、不去选拔、给机会让他们展现自己的天赋,如何知道其是天才? 天才未展现自身天赋前,也是普通人。 李念並没有让所有人都成为理化生精英的想法,可若有更多人学,才好从中发现选拔出人才。 若按酈食其之意,重人文而轻算学、格物,那大多数人都会偏向於人文学说,弃格物、算学於一边,哪来的理化人才让大秦发展? 不过是让大秦提前走上后世王朝的老路罢了。 但如今尚好,一切皆可被改变。 李念提出的“文明其精神,强壮其体魄”之语让许多人在心里反覆品读。 此虽为伟人之语所改,但其实孔子確定君子六艺中有“射”、“御”便应有这种想法,孔子认为的儒生应当是既能文,也能武。 不能骑马射箭,打不过別人,算什么儒生,还怎么和人讲道理? 可惜越往后的王朝,君子六艺也被儒生们丟的差不多了,还冒出了“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等词语形容他们。 要是孔子復活知道后世的儒生成了这样子,保准能提著门板给他们好好上一堂“抡语”。 那庄黄起身,明明年龄比李念大,却像见到了一位师长一般,十分激动道:“公子『文明精神,强壮体魄』之言正合我意,此言不仅可用於国,也可用於人。” “我等做人当如此言,只有锻炼好体魄,强大了精神,才能於世间安身立命,既做好人,又办好事。” 庄黄之后,楚墨巨子也道:“此言確为治国做人之言,既不可丟公子所讲人文之思,也不可弃格物、算学之道,两者並行,方能国强而人强!” 这时,酈食其起身向李念行了一礼,问出了一个问题:“孟子曾言『鱼与熊掌不可得兼』,这人文学说与格物、算学即为又一『鱼』和『熊掌』,敢问公子如何得兼?” 酈食其倒没什么坏心思,也不傻,只是跟淳于越一样,太过信儒家那套,所以他才会在辅佐刘邦时出了再开周时分封的“妙计”。 李念看向这位歷史名人,摇头道:“汝之言有两大谬处!” 酈食其再行一礼,道:“愿闻公子高见!” 李念道:“一谬在算学、格物和人文学说並非『鱼』和『熊掌』的关係,二者可以得兼。” “以墨家为例,墨家既学墨子所创人文之学,也学墨子所留诸般格物、算学之术,此有衝突,此不可得兼?” 楚墨巨子適时声援李念,主动为李念做证:“公子所言不错,我墨家中人皆如此学习过来,未觉不妥。” 李念又道:“二谬在於汝等想错了一件事,我並无让天下人都精通格物、算学之意。” “人之才能有天生,亦有后天雕琢,格物、算学一道尤重天生之才,可如何发现这些天才?” “我想出的办法是让所有人都学习一部分粗浅的格物、算学,再经由考核,从其中择出优者。不说能將所有天才全选出,也能选个大概。” “人文之学亦是如此,有擅於人文学说之人,亦可被挑选出,著重培养其在人文学说方面之才。” “此便是我所言人文学说与格物、算学当並行之意!” 在场眾人没有一个是真傻子,听到李念话后,便知道了李念真正的意思。 只是要做到这种事,必须得有適合的书籍! 难怪这李念公子要编新字、编那教材,原来最终是为了做此事。 但这事一旦做成,现今的诸子百家局面將被改变。 以往诸子百家基本是各行其是,即使在学说思想上有分歧矛盾,但教弟子时都是各教各的,可现在各派將被统合,他们的学说思想也要被统一到一块儿。 而百家各派思想间是有矛盾和衝突的,那么必然会採纳一部分,弃置一部分。 可谁的会被採纳,谁的又会被弃置呢? 在那教材编成,传於天下后,还会有独立的诸子百家吗? 诸子百家各派的纯净性將成为过往,变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果还想保持自家学派的思想学说独立纯净,就只能选择不加入不参与李念的编教材计划。 但这个选择根本不能选,因为他们即使能確定自己不去,却不能保证其他学派会不去。 那编好的教材將为日后天下学子所用,谁能在其中占优,那么谁的学派思想就能传得越广,反之则会学派学说渐无人问,隨著时间销声匿跡。 (本章完) 第200章 这些事真能利於大秦? 第200章 这些事真能利於大秦? 能想出编教材之法的人,当真拿捏到了诸子百家的七寸,为了不让自己学派的学说销声匿跡,只能答应下来啊。 许多人不由看了李念一眼,这位李念公子才二十些许,却有此等手段。 酈食其又问:“公子是想施学於天下,让人人皆可读书识字?公子要如何施学,採用哪家之学?” 这两问一出,诸子百家眾人都將目光集中到李念身上,问到关键处了,尤其后一问,他们颇为关心。 李念心中暗道:『这酈食其確实和歷史记载差不多,也不知看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是夜宴,问这么多做甚?』 虽然没坏心眼,但问的不是时候,故而李念道:“我倒的確想人人皆可读书识字,但並不好做到此事,当今天下连人人足食、人人足衣尚未做到,又何谈人人读书识字?” “只能说在大秦现今状况下,尽力去做,勿好高騖远。” “至於如何施学、採用哪家之学,未定,因此我才邀诸位明日与我商议,如儒家《论语》之言:『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百家学说採取谁,不採取谁,当然是討论商议,將百家学说有的优秀思想录於其中。 酈食其向李念又行一礼,“谢公子解惑!”,坐下后不再问,但一直只看未发言的范增这时起身,行完礼后,问道:“老朽也有一问想请教公子。” 见是范增,李念眼底闪过一丝古怪,范增竟然还在,甚至现在还主动问他问题:亚父,你难道已经忘记楚国了吗? 得到李念同意后,范增问道:“公子编新字、编教材,都是为治理大秦,使大秦强盛。” “老朽想问,公子凭何以为做这些事真能利於大秦?” 这看似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实则非常刁钻。 因为范增这问道出了编新字和编教材的最终目的,即形成一门新的治国学说取代现今所有的诸子百家之学。 虽其会包含法家、儒家、墨家、道家等学派的学说思想,但实质上这门治国之学既非法家,也非儒家、墨家,而是一门新学。 然后问题就来了:你李念凭什么觉得你糅合百家学说思想弄出的这门新学能代替百家治理好天下,治理好大秦? 百家诸子都不敢说自己的学问一定能治理好天下,你李念哪来的自信? 且,秦可是以法家思想治国,那是实打实实践过的,的的確確让秦变得强盛,一统了天下。 你李念想要糅合的那新学也经过实践? 隨著范增话落,看向李念的目光变得更多,连参加夜宴的大秦诸臣都看了过来,他们也对这问题很感兴趣,想知李念会怎么回答。 糅合百家学说而出的新学將是一个未有过的新事物,而未有过,代表不能確定,谁也不知其好坏。 『这范增还真给我出了一个难题,要是不注意,会直接掉进他挖的坑里,这糟老头子坏得很。』 『总不能说经受过实践检验,后世便是以这种方式发展起来的,人文与科学並重。』 但这个问题,不可以退缩。 因为代表了他的立场,若连李念自己不能坚定地表明,还如何让其他人信服? 李念斩钉截铁道:“我认为必將有利於大秦!先说那新字,当今天下文字不统一所带来的不便,各位当能感到。” “如今次咸阳大考,因各位来自各地,习用文字不同,遂每道题目都用了多种文字,並准许诸位用常用文字作答。” “可以多种文字排版制卷本已不便,还增加了考卷所需用纸。” “在批阅答卷时,陛下与我不熟其他文字,须先將其他文字转译为大秦之文,再来阅卷,此颇费时间。” “若天下都使用一种文字,便无此阻碍,诸位参考时能一眼看懂考题,我阅卷时也能快速懂诸位卷上之意。” “再是编教材一事,李某所要编教材是欲采眾家之所长、纳眾家之所优,集合了眾家最优,尚不能利於大秦,天下间还有何物可利?” 李念將问题转了个角度,拋开编出的教材是新事物不谈,直接说教材要综合诸子百家之所长。 都是诸子百家的精华好东西,还能对大秦不利,治理不好天下? 不管范增觉不觉得能不能,但诸子百家中人肯定觉得自家的好东西能治理好天下。 但范增一眼看出了李念话里的漏洞,诸子百家的学说思想间有矛盾,某个百家认为是好的东西,在另一百家看来或许就是差。 范增正准备以此再给李念挖个坑。 孰料就在他要再问前,嬴政道:“眾位皆为博学之士,今番论道,令朕大有所获,然也不可忘今为夜宴,勿使饭食凉矣,天下间尚有人未能得一顿饱食。” 嬴政的话直接打消了其他人还想再问李念的意图。 但范增也得到了他想要知道的答案,秦皇支持李念编教材,此事已定,大秦日后大概是要將走上人文学说和算学、格物並重之路。 虽心中遗憾没能继续给李念挖坑,但范增也只好向始皇行礼后坐下,毕竟人將是秦皇女婿,他还是见好就收,孰不知他早就被记录上了一份名单。 扶苏在旁全程观看了李念和眾人的问答,觉得就算没父皇出来为他这个未来妹夫说话,李念也能自己反驳回去。 这个未来妹夫著实有才,难怪能让父皇那般信任,连一些兄弟都有些嫉妒,父皇从来没对他们这么好过。 不过,父皇的性子和他仿佛,这个未来妹夫是用什么说动父皇发生了如今的这些变化? 想到这,扶苏又想起了一事,那日嬴政忽然来看他,让他不要再跟著淳于越学习,有一位才学比淳于越更高之人。 如今想来,父皇原本给他定的老师应当就是这位未来妹夫。 但是什么原因又让父皇后来没有再提此事,放弃了这个打算? 扶苏很快自己便想清楚了,大概是父皇想知道他是否会改变,若不能改变,他將没有可能再登上储君之位,所以也就没必要將这位未来妹夫定给他为师。 李念坐下时,发现扶苏正盯著他,脑中冒出一个问號:扶苏这傢伙怎么了?看我做什么,吃菜啊! (本章完) 第201章 书同文,言同语,字同义 第201章 书同文,言同语,字同义 翌日上午,范增等人又到了大秦皇宫外,接受侍卫的安检,准备入宫。 今日比昨日人更多,三千余考生绝大部分都来了,他们对李念编新字、编教材都很有兴趣,就算最终参与不到其中去,但过来看看是怎么个事也挺好。 其实,召集这么多人到皇宫並不好,人一多就可能会生事,最好是將召集地点设在皇宫之外,李念提出过,但始皇没同意。 让李念到外面某个地方接见这些考生,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可以失去这些考生,但李念的安全必须得完全確保,绝不能有丁点闪失。 不过,李念以小人之心度始皇之腹,他觉得始皇除了从他安全的角度考虑外,还担心他到了外面后溜了。 范增等人昨日已到过皇宫,但今日来的考生还是头一次到,感觉十分新奇,只是咋感觉这秦皇宫跟他们来前想像的不一样…… 这地方真是秦皇宫? 在来前,他们想像的秦皇宫为天下至高皇者居处,不说全恢宏大气,也应精致別雅。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但他们此刻到的这儿却超出了这两种描述,给他们一种难以言明的怪异,根本不像大秦皇宫该有的样子。 范增等人也是这种感受,这地方的风格和他们昨日见到的大秦宫室相差太大了。 这分明就是片工地或者说工坊,那纸和那如同水玉之物都是从这製作出来的? 能让秦皇同意將皇宫改成这样,足可见那李念多受秦皇信任。 年少有才,还得秦皇信任,放手施为,必能做出一番功业。 六英宫所在这片区域,大片地方被改造成了工业园区,大秦最先的工业园居然是修在大秦皇宫里。 如今六英宫所辖区域还在不断扩大,附近的宫殿也在不断被拆迁。 因为后面还会有更多事物要添加进来,像编文字、编教材的地点,李念日后上课教学之处。 只是如果一直这样继续扩建下去,这地方迟早会成为大秦的工业和文教中心。 范增等人到了目的地,由於今次来的人多,所以李念並未在宫內接见,定在了宫外。 每人进场时,都会被在此的內侍询问学的是哪家学问,隨后发放一张所答的对应百家木牌,被引往某片指定区域落座。 范增將兵家木牌拿在手中,他倒是看出了李念这般做的用意,既可看出考生们各出自哪一百家学派,更可看清考生中各百家学派的人数数量,也方便待会儿商议討论。 同时也表明了那李念昨晚所言非虚,他真的要用眾百家学派来编那教材。 前方立著一座高台,台上台下都有著甲侍卫,明显是那李念待会儿要对他们发言之处。 未过多久,待所有来的考生都入座,在一队侍卫护送下,李念登上高台。 看向台下眾人,李念行礼道:“诸位今日愿来,李某颇为欣喜,在此谢过诸位。” 眾人还礼:“公子相邀,且公子相邀之事是为天下计,吾等又岂能不至?” 行礼毕,眾人再次落座后,李念直接道:“今日邀诸位前来,主要为两件事:一、编新字;二、编教材。先听我讲,诸位莫提问,有疑问也要等我讲完!” “编新字的原因,诸位都明白,便不在此多言。我要讲的是编新字的同时,还要定下每个字的书写规矩、读音、字义,即『书同文』、『言同语』、『字同义』。” “从此之后,不论人们来自何地,都能说一种话、用同一种文字、知晓同一个含义。而非今日,我来自关中,你来自吴地,他来自赵地,彼此口不同音,言不同语,文不同字,交流有极大阻碍。” 这番话一出,台下坐著的许多人都是一惊:这位李念公子想要做成的事比他们想的还要更大,不仅要定下同种文字,还要规定下字义和字音。 这事要是能做好,无疑是一件极其伟大的功业,天下同音同文同义,能使爭端减少很多。 但这事的难度同样也很大,有人当即想提问,可想到李念说的先听他讲,有疑问也要等他讲完,遂又按捺住。 李念继续道:“对於要编的新字,李某其实已有想法,诸位可先看一看。数量不多,诸位相互传阅,勿损坏。” 隨著李念的话,眾人看到有內侍各抱著一叠纸过来,分发给坐於前列的人。 坐在前列的考生,如范增坐在兵家学派最前,接过內侍发下来的纸,一眼便看到那纸上写著一种以往未见过的字。 这种字不属於当今天下的任何一种字,相比於现在的各种字,更规整简洁,只是看上去其形制呆板,缺乏灵动飘逸。 但一种要传於天下的文字,灵动飘逸並非首要,要的是简单易学,能传达含义,而这种工整的文字正好符合,其更容易被解构,找出书写的规律,既方便於教,也方便於学。 范增只一眼便看出这种文字的优点,纸上还有秦篆,显然是这些字在秦篆中所代表的字。 这些纸张上的字正是现代简体字,是李念一个一个抄上去和秦篆对照的。 想在这时代传播现代简体字,先得把每个简体字在这时所对应的字標出来,人们才能知道这个简体字是什么。 以现代简体字为“书同文”中的“文”,而不採用秦篆和其他六国文字:一是简体字已经过了实践检验,相比於这时代的其他文字確实更好学好用; 二是李念来自后世,习惯於简体字,他要搬到这个时代知识和技术也一样,不用简体字,用秦篆抄运后世的內容,那效率只怕…… 三是若废其他六国文字,而以秦篆通行天下,会让一些人感到不满,倒是將秦篆也不採用,用一种新的文字,心里却会舒服不少。 看到纸上的现代简体字,眾人更为心惊,这种字要是为这位李念公子单独所创,那其之才未免也太惊人了! 这是旷世奇才啊,只有在诸子和古之圣贤才能与之媲美吧? 未想到他们居然能和这等人物共处一个时代。 (本章完) 第202章 注音注义,编制字典 第202章 注音注义,编制字典 感到从台下看来的惊嘆、佩服等目光,李念偏偏又不好解释什么,总不能敞开了给眾人说:你们错了,这字非李某所创,李某不过是一个文化与知识的搬运工,只是占了穿越的便宜。 眾人在传阅纸张,李念接著又道:“让诸位过来,非是让诸位编字,而是有两件事想托给诸位去做:一为给这些字注音;二为给这些字注义。” “李某现已完成这些字和秦篆的对照,但字太多,仅李某一人之力很难完成给每个字注音注义,须得诸位相助。” “注音之意为……” 李念朝左首看了一眼,立即有两名內侍將一块黑色木板搬上高台。 走到那黑色木板前,李念从一名內侍手中拿过一样白色之物,快速在白色木板上写了十六个字,八个秦篆,八个纸上那种字。 有认识秦篆的人看到那写的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每个字上都標註了奇怪的符號,如“天”字上標了一个“tian”,“地”字上標了一个“di”。 李念指著这些符號,道:“当今天下读书识字不易,还有一大原因便是在教学子时,常是师者一个个字读,学子一个个字跟读,此种方式教起来难,学子学著也不容易。” “但若有了此注音,便能简单上不少。將字的读音分为声母、介母、韵母,以及声调,只须掌握其中规律,配有一本字典,即使无师长教授,也能学会字的读音。” “如这个『天』字,其声母为『t』,韵母『ian』,组合起来拼读便是『天(tian)』。” 李念当场教学了一遍,大多人立刻便懂了,不就是將字的读音按照一定规律进行拆分,只要掌握这种拼读的规律,知晓字的注音,便能自己拼读出来。 古人一点也不傻,也想到过给字进行注音,只是和现代的拼音不一比,缺点较多,学起来麻烦。 这注音之法不仅能让人更快学会认字,眾人更看到了另一个作用:可將一种標准的读音普及於天下,实现李念所说的“言同语”。 日后,无论来自天南,还是出身地北,只要人们通过这种方法读书识字,那么他们也將学会同一种语言。 只是那么多字,要一个个注音过去,不说一个人不能完成,但会极废时间和精力,难怪这位要邀他们相助完成给字注音。 但除了这些之外,这位恐怕也是想让他们作为新字的第一批学习者吧?让他们为新字捧场! 李念又道:“注义之意则是解释每个字的含义,许多地方对某些字的理解不同,如某字在某地表示褒扬,在另一地却是贬低,未有统一之標准,这种现象並不好。” “所以,注义便是对每个字的含义进行统一解释,使某个字、某个字句传於天下之时,再无歧义,都能准確知道为何意。” 確实,字和字句在各地的含义有差別,不仅会阻碍各地的人与人之间交流,还会影响到政令的传达理解。 “不管是注音,还是注义,靠李某一人颇难完成,因此须诸位助力,共同完成此事。” “所有字的注音、注义將被录入一书之中,此书名为『字典』,字典之功用是供天下读书识字者查询字音和字义。” “即某个开始读书识字的学子,遇到某个不认识的字时,可通过字典找到其读音和含义,从而认得。” 听到李念这话,有人生出疑问:既然是不认识的字,那又怎么在字典中找到这个字呢? 但李念马上回答了这个问题,“有人可能会想,既是不认识之字,又如何从字典中查找到?此又涉及到此次编字的另一个关键之物,偏旁部首。” “新字將不仅拥有注音,还將有偏旁部首,如这几字……” (请记住1?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李念又在黑板上写下了数个字,以对应的秦篆看是“狼”、“狗”、“狐”、“狸”、“阴”、“阳”、“阶”、“院”。 都不用李念讲,眾人已差不多懂了偏旁部首之意。 李念道:“其等偏旁分別为『犭』和『阝』,其等部首也是『犭』、『阝』。” “这类具有共同偏旁的字,可在字典中归於一类,標註於其在哪一页方便好查询。” “但偏旁和部首不完全是一回事,有些字不好归类於某类偏旁,如『九』、『千』、『我』、『午』……” “但这些字却有共同的笔画,也是书写时的第一笔,『丿』可作为其部首,將其等在字典中归於一类,方便查询。” 字典的概念一出,让眾人感到了这次编新字的不简单,真正的难点不在於给字注音注义,而在於將字给归类,让日后的读书人在遇到一个不认识的字时,能快捷地在字典中查找到这个字。 但这字典倘若真能製作出来,必將大利於天下,將使教学的难度降低很多很多。 此为教化天下之功,定会史册留名! 诸子未能做到的教化天下,人人向学之事,兴许在日后真能实现,这编字典一事必须设法加入其中。 许多人看李念的目光越发钦佩复杂,因为正是这位想到了给字注音注义,编字典这些。 纵使范增这等对秦依旧怀有仇恨之人,也佩服李念之才。 李念笑道:“说是编新字,实则是李某想邀诸位编字典。若是以往为竹简时,编此字典当不妥,因为纵使能够编出,以字典中所要录入的字数,怕是一车竹简也不够。” 眾人想了想,还真是,如果以竹简来製作字典,既不方便携带,也不方便查询,只有纸才是最好製作字典之材。 昨晚参加过夜宴的范增等人想到了李念在夜宴上所言,格物和算学当真改变了世道。 若无格物之学製作出纸,何谈製作字典? 李念道:“第二件事为编教材,昨晚曾讲过一次,但诸位中有许多人当时不在,今再言。” “如今天下一统,为统一之国,当有统一之文,统一之言,统一之义,也自当有统一之学。” “李某所言编教材便是为此事,欲编一眾书籍供天下学子共学。但诸位切莫误会,李某並无消灭取缔百家学说之意!” (本章完) 第203章 当设诸科 第203章 当设诸科 李念道:“所谓『教材』,既是师者传道授业之教案,亦为学子读书识字之课本。编好后,天下师者须按教材之內容授课,学子亦须按照教材之內容学习。” 此言一出,有一些人立即生出不满,必须按教材规定的教学,这不就是强制性的,那还有什么教学自主性,学习自由性? 且一些人更想到这会对思想形成禁錮,教的一样,学的一样,只听那教材之言,长此以往下去,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哪还会有百家齐放、诸子爭锋? 说著不会消灭取缔百家,但这番作为下来,由教材统一了日后教学的內容,不等於变相消灭取缔了诸子百家原本的思想学说? 也有一些人赞同李念之言,百家齐放虽是好事,但也带来了一些问题:思想学说太多,使得人心混乱,这不利於天下稳定! 眾人这时觉得他们彻底明白这李念的目的:秦皇是从土地和武力上一统了天下,这位要从思想学说上一统天下。 这应当才是此人深为秦皇看重之处,秦皇想用此人之才打造一个全面的一统天下之国。 只是李念的教材之议虽好,可损害的却將是他们百家的利益,哪家能从这编教材中得利,哪家又会从其中受损? 即使从中得利留下的百家学派,又还是以往的百家学派吗? 李念接著道:“教材並不止一部,也並非今次编好后,便永远不变。” “天下间万事万物皆在变化,思想学说亦是如此,像日后有更正確的学说和思想被发现,那么就当替代掉原本教材內有谬误的部分。” “教材也並非只有一科,李某认为至少当划分出如下几类:人文、歷史、德育、地理、算学、格物、强身。” “人文这一科採用诸家之经典,让学子知晓字词之义,渐而懂得某一句话该如何解读,某篇文章该如何理解,並学会自己书写词句。” “『人不知史无以辨是非,国不知史无以图將来!』,既是以过去之史为未来之鑑,也是將这片土地上曾发生过什么告知给后人,將祖先的事跡一直传承下去。” “后人才会知曾有燧人钻木取火,让夜晚不再黑暗,才会知有巢氏构木为巢室,袭叶为衣裳,神农尝百草,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 “也才会知曾有秦皇扫六合,一统天下,曾有诸位被李某召集於此议事。” “只有记住歷史,一个国家和民族才能知晓自己的根,若將歷史忘却,便如河中浮萍,难以扎根於世,只会隨水漂流。” “歷史这一科须设,让后人看清祖先之光辉,知晓我等华夏能至今日是何等不易,也是总结歷史经验之教训,使后人鉴之。” “人生於世,想做事须先做人,做人在儒家中名为『修身』,而如何修身?” “儒家《礼记》中亦有言:『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此言已讲清修身之过程,然人生来並非立刻便能格物致知,因此须得有人相引,帮助他们格物致知,诚意正心,最终修其身。” “在这个过程中,还要让他们明白为何要诚意正心,为何要修身。” “此之谓德育,教育树立其等品德,懂爱国忠君、知仁孝,不说一定要使之成为一个於国於民有用之人,也不要为害。” “地理者是为让天下学子知晓山河之大,天地之广,让其等更了解自己的国,懂先祖开闢之艰难,即使寸土,也得来不易,也是让他们明白这片土地非世界最优渥之土,亦有缺处。” 一些人皱了皱眉,这话听著怎么像是要鼓动人们知道外面还有更好的土地,去占领抢夺回来。 “同时也是让他们在日后若能有利於四方时,遇到某种地形和天气时,能知晓如何应对,如在山中迷路,知道如何辨別方位,如在到达某地时,知道这片土地可能有什么野兽棲居,適合种植何等作物。” “算学与格物之重要,若无格物,我等也许至今还以石为器,以叶为衣。譬如今日,李某和诸位还可能裹著兽皮,拿著一根骨棒,露股露尻,蹲在一山洞议事。那也就不叫群贤聚会,该称群猿聚会!” 听到李念说的“群猿聚会”,许多人都不由一笑,將本来严肃的气氛也缓和了一下。 “我等有今日诸多用具,皆因有格物之功。至於算学,李某知道许多人认为算学在平时用不著,不当过於看重,但格物会不断进步,將会用到更深奥的算学。” “我知有人会说那就等到需用之时再去做,但有些事是不能等到用时再去做的,那时已经晚了。昨日有位贤才,曾问知晓那三角之形三边关联有何用?” “三角形为最稳固的一种架构,平时多会用到,如修建房屋、搭建架子,若知晓三边关係,在搭建架子时,不是轻易便可知三根木材是否能够搭成?” “再如那水池一边放水、进水,看似无用,可修建水库,遇到洪水时,不正可用来计算?” 坐在儒家前列的酈食其脸一红,未想到他昨日的提问,李念会在今日当眾解答,当即想起身,却想到李念之言,遂又未起。 “因而,算学和格物也颇为重要,不可忽视。” “最后是那强身,李某以为读书识字者不仅要有充足的学识,更要有一副强健的体魄,若体魄不够强,即使学识足够,也难做很多事。” “且体魄不够强,又如何学得好?莫非日后天下学子要被称为『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 听到李念这话,眾人皆闻言一笑,一眾儒生也在笑,反正这种学子绝不可能出自他们儒家。 连缚鸡之力都没有,也配称儒家弟子? 他们儒家虽不说诸武精通,能征善战,但也绝不文弱。 君子六艺中的“御”、“射”保证了这时的儒生们有一定的武力,驾驭马车和射骑可不是身体孱弱者能做的。 (本章完) 第204章 公子大义 第204章 公子大义 李念又道:“教材也要依照学龄不同、懂的学识不同而做划分,需从易及难,由浅入深。” “初学者当先学初浅內容,经考核合格后,再学习更深学识,而不可將所有內容不分粗浅,混合於一处学习。否则既会让师者难教,学子也更会难学。” “以李某之意,可將教材分为小学、中学与大学。” “小学旨在读书识字,掌握粗浅知识,打好根基;等入中学时,再在小学基础上加入更深的內容;中学后则需一场大考,取其中优者入大学,再进一步习得更深奥之学。” “小学、中学和大学皆分学年,每一年所学內容难易也当不同,譬如小学定为三年,我等编教材时要让学子在小学这一阶段掌握学到的东西,可分到三个学年中供学子学得。” “每一学年或者在完成某一学习目標后,都须对学子进行考核,既是了解师者授业情况,也是了解学子学习情况。合格者方可入后续学习,不合格者则予处罚。” 应试教育在现代被有些人批的一文不值,但这的確是快速扫盲、从普罗大眾中挑选人才的有效方法。 反观鼓吹的快乐教育,那是有钱人才玩得起的东西,且有钱人根本不这么玩,卷得反而更厉害,底层民眾若真信了,只会很惨。 看看西方那些在快乐教育之下產出的不算文盲,但行为和文盲没差別的人便可知一二。 將教材分科分级,才是此次编教材的难点。 靠李念一个人倒也不是不能做,大不了照著后世的教材抄、修改成符合这时代。 只是那样一来,便无法调动百家的资源为用。 诸子百家囊括了当今天下绝大多数读书识字之人,这份力量若不能利用起来,反倒弃置於一旁,不仅是浪费,还会有害。 因为他们肯定会想秦皇和李念是要罢黜他们,设一新学取代他们。 这种情况下,必会產生对抗牴触,但如果让他们参与到其中,不仅可以借用他们的资源和力量,还能预防这种心理產生。 就算那教材编好后,化为新学普及天下,但他们也参与了,里面也有他们的功劳和汗水,那便不算罢黜废掉了他们。 且格物、算学这些还好说,但德育、歷史和地理等要让李念一人来搞,那便不容易。 距离李念所来自的时代,现今差了两千多年,地形和气候是存在差异的,李念要是按后世的情况去编地理教材,绝对会有不少错漏。 歷史也是,像夏商周的歷史,在后世已很久远,信息不全且失真,某些东西很难说清,可对这时代的人却不一样。 对他们而言,春秋像是前日,战国像在昨天,对这些歷史的知晓显然比李念要清楚。 李念道:“我知有人是怀著治国治民之念而来参加此番咸阳大考,因此这编新字和编教材,非强令诸位应下。” “如今天下一统未足半年,缺官少吏,诸位若有治理地方之能,李某更希望你们去地方任职主政,治民生,办民事。” “不过,若不愿去地方为官者,还请助李某一番。陛下有旨,凡在此编字修书者皆有官俸,亦有品级。” 李念並不想这么多人都留在这修书,他更希望有些人去地方为官,编新字和教材虽是好事,但治理地方,维护住大秦不崩也要做。 在李念的想法中,想当官的去当官,不想当官的那就过来编字和编教材。 他又道:“百家诸位此番入咸阳,应是为纸而来,凡今日在此的百家学派,皆可得百卷各派经典所需用纸。” 没有利益,只讲情操道德,谈理想报负,確实也能让这些人办事,但哪有既画饼,又给工资的动力高呢?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之后每年还会给予各派百卷份额,此外若还需用纸,则需诸位自行购买或以积分换取。” “至於眾位担忧百家会被取缔,李某已諫言陛下在咸阳建百家学宫,诸位可在其中设院,研究各自学说,或与其他学派交流辩论。” 大多数百家学派迟早会消失的,但他们的思想学说会慢慢统一、交融於一体,化为一个或者几个。 这是歷史的趋势,並不会一直出现百家齐放,诸子爭锋的局面。 就算董仲舒未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思想,歷史上某个人將儒家灭了,其他百家也不会一直全部存在,他们会决出一个新的王者学派,然后由这个学派来提出“罢黜百家,独尊他们”。 后世王朝看似佛道儒並存,实则佛和道能存在,有一原因是两者还具有宗教属性,有人信便能一直存在下去,哪像某些百家学派,由於没人学,没人信,儒家又成了主流,只能逐渐消没於歷史中。 但就算如此,佛、道也融合彼此及儒的內容,早就不是纯粹的道和佛。 都是大杂烩,但只要保持著学说的根基核心不变,那我就仍然是我,不是別人。 诸多百家学派註定要掩没於歷史,李念编新字编教材更是会加速这种消亡。 知晓百家学派终要消亡,李念也不可抑制地生出一种惋惜。 诸子百家曾创造了华夏文明最绚烂的一页,哪怕是在现代,诸子的学说亦有大用,但这一页终究要翻过。 诸子的学说思想会继续存在,但他们建立的学派却得消亡,不会再像今日一般,这人出自儒家,那人出自墨家…… 但只要学说思想还在,有后来人知晓了解,百家其实也不算真正远去,只要华夏文明不亡,他们便將一直都在,只是换了种方式! 李念收敛思绪,向台下眾人行了一礼:“我已讲完,各位若有问,可先自行討论,半个时辰后再向我提出。” 见李念说完,台下眾人先沉默了数息,隨后有人起身,向李念行礼:“公子既有大才,亦有大义,请受老朽一拜!” 儘管编新字和编教材对百家来说,好处不多,反而有害,但李念的出发点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而是为了整个天下。 其他人也跟著起身,齐声向李念行礼:“公子大义,受我等一拜!” (本章完) 第205章 须正视客观问题存在 第205章 须正视客观问题存在 李念看著向他站著行礼的三千多人,摇头道:“此礼,李某实受之有愧!诸位还请入座!” 他不过是占了来自歷史下游的便宜,真论及智慧天资,他在这些人中未必能排到中游。 但李念话落,眾人却未动,只依旧道:“请公子受我等一拜!” 真是一群相当朴实的人。 诸子不虚偽,百家不虚偽,秦汉时学这些的人很多也不虚偽。 哪怕是提出“全性保真”、“人人不损一毫”思想的杨朱也不虚偽,是后来才逐渐歪了。 像某动漫里的某个门派,就纯属瞎理解杨朱的思想,打著杨朱的旗號到处为非作歹。 要是杨朱能在那动漫里復活,一定会亲手毙了这帮混帐:老夫的学说是教你们打家劫舍,损人利己的? “人人不损一毫”既是不损自己一毫而利天下,但也是不损別人(天下)一毫而利己,没有不损己利人,那就可以损人利己之意。 春秋尚未走远,因此生在战国末的很多人也继承了诸子和先贤的那种风骨,以诸子为榜样,远没有后来人那么狡诈虚偽。 就像酈食其,在面对齐王田广威胁时也不曾畏惧,说出“举大事不细谨,盛德不辞让。而公不为若更言!”,遂被烹杀。 见到这些人如此坚持,李念更觉受之有愧,但这种情形,他如果拒绝,这些人恐怕还会坚持,只得道:“诸位请坐,李某受诸位之礼!” 眾人这才重新落座,开始根据李念讲说的內容討论。 半个时辰后,伴隨著一声“当”响,眾人停止了討论,在那大考时都养成条件反射了,听到这声音就会忍不住停下正做的事。 李念道:“现在开始,可以提问,为保证提问有序,从左边开始。” 话落,位於最左的一批考生中有人起身:“公子所言『书同文,言同语,字同义』確实极好,可依公子之意,是要废天下其他之字、其他之言?若有人不遵,又当如何?” 李念道:“地方之言可不强制废除,依旧可作为当地方言沿用,但必须得学习大秦所定语言,文字须得废除,只能使用所定文字!” “此为政令,若不遵从,视为犯律!” 废除当地语言是不现实的,至少在大秦这时不好做到。 因为语言是比文字使用更频繁的交流工具,且这时代大多人根本不识字,要是强行废了当地的语言,当地人要如何交流?靠脑电波? 即使想要废除,也要等大秦“普通话”普及到一定程度时才可。 但此时只能採取当地方言和“普通话”並行的政策,在允许当地人用当地方言时,也要让他们学习大秦“普通话”。 何况,李念觉得留下当地方言也没什么不好,像他来自的蜀省,蜀省话多有特点,祝福別人祖宗的“日你个仙人板板”,夸奖人聪明有才气的“你个宝气”。 倒是废除文字没这么大影响,毕竟当今遍地是文盲,没几个读书人,废不废原先的文字对当地人没太多影响,反正也不认识。 提问的这人並未坐下,而是又提出了一问题:“公子所言编那教材,是要將择百家中优者录入其中,敢问优劣以何为准,哪家之学可入,哪家之学不可入?” 这是一个尖锐的问题,也是到此的百家眾人最关心的问题:你怎么评判百家学说的正確与否,你要选择其中哪些入教材? 李念道:“爱国忠君为优,遵纪守法为优,引人向善为优,文明先进为优,尊重真理为优,维护国家民族统一为优……反之则为劣!” “至於哪家之学可入,哪家不可入,须得进行甄別商议再定。” “百家的学说思想都不错,但在学之时,常会忽略学说具有一定的局限性。” “局限性之一,开创百家的诸子所处之时与我等现所处之时已经不一样了。” “即使诸子在我等这个时代,他们所思所想也未必会与他们当时相同,我等又岂能完全以他们的学说套用在此时?” 李念並未说诸子的思想不对,只是提出时代不同,学的人不可呆板地用诸子的学说。 诸子的学说不错,可如果使用的人不对、使用时间和环境不对,一样会造成不好的后果。 “局限性之二,诸子之学说无疑都想让天下更美更好,然在一定时期內达不到,如人人勤劳友善可致天下大同,但实际上,我们可看到有懒人和恶人的存在。” “因而在实现诸子愿景的过程中,必定有一个阶段,懒人和恶人会存在,且將长期存在。” “我们便须思考在这个懒人和恶人长期存在的阶段该怎么做,该如何渡过这个阶段,达至天下大同。” “而不是想著靠诸子的思想学说一下便能跳过这个阶段,直接到达天下大同的最终目的。” 诸子学说几乎都是好的,终极目的都是大同世界,无论是儒家,还是道家、墨家,可实现大同的过程有问题存在,不可能一蹴而就,而某些人常会忽略问题,想直接达到最终的结果。 李念提出的这两个局限性让很多人陷入思考,尤其几个主流学派眾人。 自春秋开始,诸子提出新的治世思想,他们这些后辈弟子却在实践时常会感到力不从心,还离诸子想实现的那个世界越来越远,让他们有时自己都会怀疑是自己做的不对,还是学派学说出了问题? 其中尤以墨家为最,儘管现在依旧被认为是当世显学之一,但很多人都能看出,墨家已经没落。 为什么会没落,不復兴盛之时呢? 他们曾想过可能是墨子的学说有问题,也可能是他们没严格按照墨子所说去做。 今日,李念告诉他们,墨子学说没问题,他们也按照了墨子所言去做,只是实现学说中所描绘世界的过程中出了问题。 那个世界不是一蹴而就可以达到的,要论证分析在过程中遇到的问题,並提出解决办法,徐徐图之,方可达到。 有人认为李念所言有理,也就有人並不认可李念之言,甚至认为李念是一派胡言。 (本章完) 第206章 诸位,时代变了! 第206章 诸位,时代变了! 轮到儒家之人可提问时,酈食其行礼后,先道:“谢公子先前为老朽解惑!公子编教材,划分诸科,老朽认为甚好,只略有不足。” “『书』含於人文、歷史、德育之中,『礼』也含於德育,『数』含於算学、格物,『射』和『御』含於强身,唯有这『乐』不在。” “老朽以为还当增设一科为『乐』,孔圣曾言:『乐音,人神之始也』,『不知音,无以乐』,人当知乐音!” 大秦並不刚需美术家和音乐家,所以他在方才时未提,但此刻酈食其提出,李念思考了下,点头道:“的確可增设乐音一科。” 酈食其又道:“方才公子言我等在学之时,常会忽略学说有一定局限,然公子之意在老朽听来,实则在言我等遇到疑难时,应暂时將诸子学说放置一旁,先设法解决去疑难,再行诸子教诲。” “老朽想问公子,如此不能坚行诸子学说,又如何达至诸子所愿景之世?且途中一旦心思动摇,便再难回正道。” 李念答道:“一、我未曾说过要將诸子学说放置一旁,先解决疑难后再捡起;” “二、疑难客观存在,就像天下间的懒人和恶人,不会因为我们想他们没有,那就没有; “三、心思会动摇,说明其心思原本就不够坚定,真正意志坚定者,不会被轻易动摇。” 李念反问出一个问题:“儒家学说向来推崇周制,然周有分封,亦有周礼,为何而亡?” 酈食其道:“自然是有人不遵守,礼崩乐坏,方至周亡。” 李念又道:“既然周礼那般好,遵守即可国泰民安,天下大同,为何会有人不遵守?” 这个问题曾为难住了苏胥,但难不住酈食其。 李念也没想过要以此难住酈食其,他只是为了引出酈食其的回答。 待酈食其给出答案后,李念未再和酈食其谈论周礼,而是道:“你这不也承认客观有疑难存在?” “那在明知有疑难时,难道能视而不见,当其不存,不去解决?” 酈食其自然没法违心地回答“不是”,但又不想承认李念所言,遂道:“行周礼,所以周才能兴八百年!” 他这意思是,正因为周礼很好,所以周才能国祚那么久,比夏商更久,是有史以来最久一朝。 李念道:“周虽有国祚近八百,然实则未兴八百年。” “从平王將国都从镐京迁至洛邑至元王时为『春秋』,之后至今年可称『战国』,此便去五百四十九年。” “春秋有五霸,战国有七雄,虽尊奉周天子为天下之主,可谁听周天子之令?是各国之政,周天子可以令决,还是各国之战,周天子可以令止?” “实则是各国自治,遥奉周天子为名义之主。” “如此也能算在周礼治下,周之国祚近八百载?” 未等酈食其反驳,李念又道:“李某也知诸位推崇周制是因有史来,周国祚看似最久,但若依循周制,不过是使大秦再復为周,又如何能超过周,胜过周?” 酈食其沉默了会儿,看著李念,问道:“原来公子是想更进一步,使大秦胜周,然公子就不怕胜过不成,反会將大秦带入歧途?” 『我当然知道不会將秦带入歧路,秦只十几年便完了,在我这些折腾下,虽不说能让大秦国祚几百年,但比原来歷史长,应当还是不难。且我的目標也不是让大秦永存於世!』 李念道:“此言有理,然人生於世间,许多事若不尝试,若不冒险,又如何得晓新的结果?” “我曾听过一种说法,说人之先祖在遥远时为猿猴,居於树上,不会行走,是后来从树上下到地上,才逐渐学会了直立行走,使前足化为双手,学会了使用工具。” “若此说法为真,没有猿猴愿意下地,那我等岂不在今日还居於树上?当然,这种无稽说法,眾位莫当真,但古老时代,我等先祖居於山洞,不会生火、不会织衣,此却为真。” “若无第一个生火之人、织衣之人,我等今日岂不是还在茹毛饮血,以树叶蔽体?” “且若復周制,再如周时,真能做到周礼,倒也算不错,然世界並非仅我华夏一族,天下並非仅有这一方土地,须知在大秦之外还有诸多国邦!” “诸位皆是博学之士,想必也知晓犬戎之旧事?我等若復周制,其他国邦可会予我等机会?” “其等日新月异,每日渐进,难道我等却要原地踏步,不敢向前,等著他们日后来伐?” 这是李念最气的地方,这片土地从不缺乏人才,但这片土地的人很多时候都喜看內,不喜看外,除了汉唐少数几个时候。 没办法,文明太璀璨,远远领先了其他地方,导致看谁都是蛮夷,看哪都是蛮荒之地。 李念现在將问题摆在这个时代的读书人面前,告知他们,若不进步,就会被大秦之外的国邦和民族追上,那时就不是这样了。 听到李念这番回答,酈食其便知道他的提问已经结束了,他未曾考虑到外邦这一点,他向李念行礼道:“谢公子解惑!” 李念冲酈食其点了点头,让人將一副绘在木板上的巨大世界地图抬了上来,呈现在眾人眼前。 “诸位来咸阳,定已听过大秦之外亦有洲岛陆地之说?今后的世界,將为诸国爭锋、诸民族爭锋!” “此不是大秦灭六国,一统天下,大秦与六国征战,实则是一家人爭锋,皆为兄弟,可这些地方的国和人,与我等大不同,將是与外人相爭相夺。” 有人在心中对李念的话不以为然,大秦和六国算什么兄弟?兄弟打架,有坑杀兄弟的吗? “谁在其中若不能爭到先机,占得上风,將不再是一地被屠城之危,而是灭国灭族,永世为奴之危!” “我等若不想子孙后辈为他人奴役,被人肆意杀戮,只能使自己变得更强,长青於世界民族之林。” “李某並不觉得『我即是对』,我若有错漏,诸位有更好想法,尽可指出。” 但这一刻,没人在意他这句话,眾人只看著那面巨大的木板:世界之大,竟至於斯。 而李念拿出这幅世界地图的主要目的是告诉这三千多人:诸位,时代变了,这个时代和诸子所在的时代將大不一样! (本章完) 第207章 为未来计 第207章 为未来计 李念拿出世界地图还有一目的——再度提醒一些人。 外间天地如此广阔,诸位若不愿为大秦效力,不愿看到编教材影响到你们学派,可以试试往海外发展。 到了海外之地,那里不会有人限制你们研究传播学说,想咋玩就咋玩。 但如果诸位既不愿去海外,又不愿配合大秦,刻意让李某难做…… 既然诸位这般不懂好赖,那李某也只好同诸位讲一讲“拳脚”了! 很多人都品读出了李念的这层意味,心道这位公子也並不是看上去那么和善。 酈食其坐下后,又有一儒生站起问道:“敢问公子,此舆图可为真否?公子又是从何而知此图?” 眾人目光落在李念身上,十分关心这两个问题,这舆图若为真,必將影响到诸子百家的学说思想。 因为百家的思想学说本就是诸子从他们所认知到的现实环境思考而得,若现实环境出现变化,学说中的某些內容也需进行调整,以更好同当前的环境適应。 李念道:“世界如此之大,李某自是不可能全部走过见过,有些为李某道听途说而来,並不能完全確定为真,但某些可確定。” “诸位莫要以为李某方才言『今后的世界,將为诸国爭锋、诸民族爭锋!』、『灭国灭族,永世为奴之危!』是在危言耸听,此处有一国……” 李念隨即將亚歷山大东征和阳洲(印度)之事与眾人简要讲了遍。 听到世界上竟有这么一支外邦军队差点打到华夏,尤其看到那被叫作“亚歷山大”的君王竟然征服了那么大片土地,眾人均是一惊。 原来已有外域国邦差点打来,只是被阻住未能成行,他们才未知晓。 眾人也並未怀疑李念之言,商时妇好的故事,很多人都知晓。 等听完李念讲说的那种姓制度后,许多人神色更加凝重。 阳洲人就是被征服后,永世为奴的活生生例子! 虽然阳洲人也太软弱可欺了,竟然就这么顺从了那离谱的种姓制度,但这种事绝不能发生在他们子孙后代身上! 华夏文明向来既重祖先,也重后辈,无祖先便无今日,而无后辈则无未来。 这或许也是四大古文明中,唯有华夏能一直存续传承下去的一大原因。 为了能让后辈生活得好,华夏许多人能捨弃很多东西,包括他们的生命。 提问的儒生道:“我等后辈子孙定不可復阳洲之事!” 此言引得许多人点头,生生世世为奴,永世难以翻身,那也太恐怖了。 这名儒生又郑重地向李念行了一礼:“多谢公子警醒我等,使我等不仅知晓域外亦有其他国邦、其他族群,更使我等知晓与外邦外族爭锋之残酷!” 確实残酷,光是一想到那种姓制度在华夏被实行,眾人便感到一阵不適。 华夏不说要去奴役那些外族,但也绝不能被人所奴役。 华夏必须得变强,必须得一直领先於世界其他民族! “吾尝闻古之圣贤为天下计,虑天下事,而无私心,今公子大义,亦有圣贤之相!” 李念所做这一切皆非为他自己,而是出於为天下之大义,希望这片土地的人民能一直强大,不为他人所欺所奴。 儘管做的这些將损害百家一些利益,但其目的是想要更利天下,更利华夏。 听到这名中年儒生將自己同古之圣贤相比,李念忙道:“李某岂能同诸位圣贤相比?无有诸位圣贤,便无有今日之李某,李某也不过是侥倖站在眾位先贤肩上。” 这名儒生和李念问答完后,不少人的心思都发生了一些变化。 一些人原本並不喜欢李念编教材那套,不仅不想加入,甚至还存有反对的想法,但如今开始认真考虑起来。 大世之下,若不图变,那不仅是一家学说將衰败没落,也將是天下千千万万家,千千万万人。 如此,即使不想为大秦做事,为万民,为天下,也须得参与这场前古未有之变! 问答仍在继续,有人问道:“公子方才言可以积分换纸,敢问这『积分』为何物?” 李念道:“积分是诸位参与编新字、编教材获得的一种量化的功劳,如规定每人每天按时到宫中参与编新字,可得二十积分,给一个字完成注音可得一积分,给一个字完成注义,可得五积分。” “积分可累计,诸位可用积分兑换一些暂时在外间难得之物!” 眾人一听便懂了,这“积分”实质就是一种特殊的功劳,而设这积分制度,既是吸引他们参与进来,也是想让他们更努力干活,才能得更多积分。 若不参与,便没有积分,便不能换到那些在外间没有之物。 虽未逼迫,却是在利诱! 又一人起身,问道:“敢问公子,若有百家之学未曾被选入教材之中,又当如何?” 李念看向提问之人,这人来自一个不知名百家学派。 这又是一关键问题,引得许多人投来目光,尤其出自百家中那些较小学派的人。 那些大的百家学派还好,如墨家、儒家,他们学说中的某些经典肯定会被选入那教材內传承下去。可小的就未必了,一旦不能入选,他们人又少,学说如何传承延续? 儘管在今日,许多人已经明白,大多的百家学说终会没落,但还是感到不甘。 李念道:“我知晓你之意,但我不能向诸位保证每一百家的学说都能入选进教材。” “不过,我希望诸子百家的学说思想都能保存下去,这也是我諫言陛下建百家学宫之因。” “诸子百家的思想学说,其中或许有谬误,有错漏,或许在以后会被人认为不合时宜,但不可否认它们是华夏文明璀璨辉煌的一页,值得记录下来,並保存下去,使后人知道在那段歷史中,有这些伟大的思想,这些奇妙的学说。” “你之意当然不仅是保存,更想有人学自家学说,將之一直传承。但想要做到此事,也要靠你们自己……” 李念道:“听闻小说家常会记录民间街谈巷语,为何不可將记录到的街谈巷语编成故事,著作成书?为何不可根据街谈巷语中的传闻,主动察访是否为真?” “若发现某些传闻为假,则可及时告知於民,为民闢谣,如某地出现妖魔、出现鬼怪之谈;” “若发现传闻为真,亦可及时稟报或告知於民,使民儘快知晓最新之消息。” 这听得许多人若有所思,原本感觉没啥价值的小说家,要是按这位的说法,地位和实用价值一下就拉了上来。 而有了实用价值,那么便会有人前来学,便能得以延续传承。 许多百家学派消亡,既是由於君王需要罢黜其余百家,也有他们自己没找到该有赛道这一原因。 像小说家,完全可以摇身一变,变为记者、小说作者、编剧等等。 当然,以大多数王朝对文化思想控制之严格,小说家估计也变不动。 (本章完) 第208章 医者入咸阳 第208章 医者入咸阳 又过去一日,李念又在给一群人讲东西。 但今天这次,人数比昨日少了许多,只有数百號人。 因此无须在外,而是在一座宫殿之中。 这些人正是从各地召集到咸阳的医者,其中竟还有些女子。 这並不难理解,虽说最早记录的女医生是义妁,但实际上在这时代已有女子为医。 至於原因还在於这时常年征战,男子上了战场,导致女子在家不仅要做家务和农活,有时还得兼职巫医等工作。 不然,秦时女子地位为啥那么高? 只是在后来,儒家兴起,封建礼教笼罩华夏,不让女子再承担这么多职责,地位也就越来越低。 义妁是最早有记录的女医生,却並不是最早的女医生。 但这对李念要做的事是件好事。 李念站於殿中,向眾人道:“我叫李念,诸位想必已听过。诸位皆是各地有名的医者,李某向陛下諫言召诸位到咸阳,自然是有一些与医有关之事与诸位相议。” 说到这,李念笑道:“诸位比我年长,也许在诸位看来,我这年龄能有什么医术,能诊治过多少病,也能和诸位商討?” 虽然心里的確是这么在想,但谁敢承认? 这位的地位可摆在那,一言便可定他们生死。 医者们当然不想死,赶紧道“不敢!” 李念却不在意,大方承认道:“確实如诸位所想,李某並不怎么通晓医术,也没诊治过多少病。但却知晓一些医方,医学知识,想在今日与诸位探討,为大秦医学尽一份力,望天下少病痛,有疾者皆能痊癒。” 这番话让眾医者提升了一些对李念的好感,这位公子心怀仁善。 李念问道:“诸位以为人会患病,是何原因?” 医者们很快便给出了答案,虽说出的词句不同,但归总下来主流的说法是:人会患上各种疾病,是因“邪气”。 內邪由人因喜怒、猜疑恐惧、熬夜纵慾等而生,外邪则是人在某时阴阳不调,五行不合,外界邪气入体,从而致使病症滋生。 李念並没否定这种说法,而是又问道:“那么诸位以为邪气又是何物?譬如外邪。” 有医者给出回答,李念继续追问,眾位医者这时也明白了李念之意,这位分明是想问他们外邪具体为何物。 但这个问题,他们確实不知怎么回答。 不过,这位公子这么问,他难道知晓? 面对医者们看来的目光,李念道:“医学博大精深,李某连入门也谈不上,岂可妄言知晓一切,只是恰好知道一些『外邪』的面目。” “世界中存有许多人眼不可见,却又確实存在之物,这些东西一旦进入人体,往往会引发一些病症。” “它们有的是虫,有的是细菌,有的是病毒,有的是真菌,因太过微小,很难为人眼所见。” 细菌、病毒、真菌,从未听说过的词,这都是些什么? 眾医者心中疑惑,一医者问道:“公子可有法看到这些微小之物?” 李念道:“想要看到它们须得藉助一些工具,诸位且看。” 眾医者顺著李念所指看去,只见那里摆著几张木台,每张上面都放著台很奇怪的东西。 进殿时,眾医者便注意到,只是不知作用。 这东西是李念和皇宫內那些方士捣鼓出来的普通显微镜,倍数不高。 为了向医者们证明世上有许多肉眼看不到的微小之物,李念和方士们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了一批肉眼看不到,用这些显微镜却正好能看到的样本。 李念道:“方远,你们为他们演示一遍!” “是,公子!” 眾医者隨后便见几名站在那古怪之物前的中年人开始捣鼓。 这些方士现在对李念可谓心悦诚服,李念不仅救了他们性命,更给他们打开通向新世界的大门。 现在即使放他们自由,绝大多数方士也不想离开,跟著公子多好,能知道那些稀奇古怪的事,还能做那些有趣的东西。 像现在他们几个要操作的这被公子称为“显微镜”之物,能看清好多原本看不见的东西。 几名方士操作时,李念指著一支玻璃杯道:“诸位看这杯水中,可有东西?” 这杯水透明乾净,看不到有东西,但这位公子既然这么说,那里面大概有。 为让眾医者看清,李念让人將水杯取来,递於眾医者,让他们互相传看。 但就算拿在手里近距离看,也没能看到水中有东西。 李念道:“里面其实有东西,只是须將其形貌放大,方可看见。此物名为『显微镜』,可將水里的微小之物形貌显现,但这批显微镜倍数不高,不足以看到更多微小之物。” 在李念讲说时,几名方士已完成操作,向李念道:“公子,调试已完成!” 李念点了点头,走到一台显微镜前,自己先看了看,发现確实能看到水里的微小之物,便让开位置,招呼眾医者:“诸位可过来一观!” 一名胆大的医者听后主动上前,按李念观察的方式通过显微镜一看。 只见那从外看来无色无物的水里,竟有许多微小的东西,那些东西似乎活著,还能动,脸上不由显出惊色。 若这些微小的东西真存在於水中,那么他们平时饮水时,岂不是饮进去了许多? 这人看完,主动让出位置,但见其神色变化,其他医者也知道定是看到了水里有东西,確认了这位公子所言。 其他医者依次通过几台显微镜观看水里的微小之物。 对水里有东西,世间有许多肉眼难见之物,眾人都知晓,但此次却是实实在在向他们证明了。 看完,一医者道:“公子,我等平时所饮之水,其中也有这些微小之物?” 一想到喝了这么多年水里有这么多东西,还喝到了身体里,哪怕是见惯了生老病死的医者也有些不自在。 李念道:“有,但诸位莫过担忧,只要將水煮沸,便能杀灭水中绝大部分微小之物,使其不能再危害身体。” 听了李念回答,又一医者道:“依公子之言,喝生水则未曾杀灭其中微小之物,致使其活著入体,便会危害人体,进而生病?” (本章完) 第209章 论疾问疫(10) 第209章 论疾问疫(1.0) 李念点头道:“正是如此,因而相较於直接饮用生水,喝煮沸过的水会更少生病。” “一般而言,饮用生水所得病症多与肠胃有关,常会腹痛、呕泄……” “严重者会损及臟腑,害人性命,因为有些微小之物会侵入到肝肾等臟器。” “越是污浊的水,其中含有的微小之物越多,越不能喝,从地下打出的井水或山泉水,其中微小之物较少,有的倒可饮用,但我还是不建议未煮沸便喝。” 眾医者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未经煮沸,活著的微小之物进入人体,就算不是每种都会致病,但只要有一种能致病,那喝进体內,都有使人生病的可能。 李念继续讲道:“微小之物存於天地,可谓无处不在,像李某此时眼前,诸位是不是觉得什么都没看到?” 李念向前挥了挥手,摸了摸空气:“但没看到不等於没有,其实有许多微小之物正漂浮在我等眼前。” “有时,若阳光很好,诸位是否曾看到一些细小的灰尘在阳光下飘荡?” 眾医者回忆了下,点了点头,他们都见过李念说的现象:天气晴朗,阳光正好时,会看到有灰尘漂浮於眼前。 但这些尘埃属於能以眼看到的范畴,那不就意味著周围还有许多看不见的微小之物。 难道我们无时无刻都被不知多少微小之物给包围著,与它们一同生活在世上? 眾多医者心里都生出这般想法,其中一医者问道:“公子,若是如此,岂不是时刻都有诸多微小之物与我等同在?那为何我等不曾生病?” 李念尚未回答,有一医者先答道:“我想应是非所有微小之物都会致病,且我等身体亦有自愈抵抗微小之物之能。” 李念看向回答的那名医者。 见李念的目光看了过来,那名医者赶忙致歉:“公子,小民一时口快……” 李念摆了摆手,不在意道:“此次是与诸位交流探討,有问当提,有言当说,要是因为我的身份而不敢问不敢说,如何交流探討?” “你所言不错,並非所有微小之物都会致病,我人体亦有抵抗微小之物之能。” “其实,不仅是我们人体外在和微小之物共存,我等人体內亦是如此,某些微小之物不仅无害,反而对我等有利。” “像我等用食后,食物进入肠道,便会有一些微小之物帮助我等吸收消化食物,甚至抑制其他微小之物损害人体。” 也是,要是微小之物全是有害的,那据这位所言,微小之物满世界都有,人早就应该全得病死绝了。 “微小之物大致可分为细菌、真菌、病毒。” 听李念提到这仨,眾医者精神一振,更认真听了起来,他们方才就好奇这仨是什么,现在这位要细讲了。 “对我人体而言,细菌和病毒是最常使我等致病的微生物,许多重症和瘟疫都是由它们所引起!” 听到“瘟疫”二字,眾医者的精神再一次集中。 这时代,瘟疫一旦发生,那代表著不知多少生命將要死去,很难救得了。 “像霍乱这种瘟疫,便是由一种叫『霍乱弧菌』的细菌引起,霍乱弧菌能污染食物和水源,像水產、水果、蔬菜及穀物。” “因此在霍乱出现的地方,往往都是食物或水源出了问题。” 天和鼠疫在这个时候尚未出现在华夏,但霍乱却已有。 听了李念话后,有见过霍乱的医者道:“確如公子所言,霍乱发生之地,常是因水源或食物之故。” 说话的医者又道:“公子既知霍乱生发之因,可有良方良药?” 李念道:“確有药方,但李某也是从他处得来,能否有效,还得由诸位验证。” 给这些医者药方,也是李念向始皇諫言召集天下医者的一大重要原因。 李念会给出在搜寻引擎上找到的药方,但需要这些医者去验证是否有效。 他不懂医,也从未行过医,谁知找到那些药方是否真的有用於这个时代。 且中医治病还讲究天时气候,此时的气候不同於后世,有些方子就算是真的,也不是拿来便能用於这时的人。 这也正是李念没有直接编出几本医书就发於天下,非要召集眾医者到咸阳的原因。 说话的医者激动地向李念行礼:“公子仁义!” 这位虽然不是医者,但一样有仁心,没有提任何条件,便愿將药方拿出。 其他医者也跟著行礼:“公子仁义!” 见眾医者向李念行礼,一旁的內侍、侍卫等看向李念的目光在满是崇敬的同时,还有种莫名的自豪,仿佛在向人表明:这就是他们追隨侍奉的公子! 李念道:“不必如此,今次召诸位过来,一个原因便是將一些药方交於诸位。” “这些药方是我自別处得来,然李某並不懂医,无从判断其是否有用,还得仰仗诸位逐一去辩驳验证。” 听这位话中之意,似乎有很多张方子,那这些方子都能治什么病,又是何人所创? 一眾医者相当好奇和期待。 儘管他们都是各地颇有名气的医者,但仍有太多他们治不了的病,希望这位给的方子能治疗更多病症。 这位公子也確实仁义,竟愿將知道的方子尽数交给他们,如果是他们知道了一些独门秘方,恐怕会严防死守,怕被人知晓。 李念继续道:“霍乱是由细菌所引发的一种瘟疫,但在西域那有一种被称为『痘疮』、『痘疹』、『虏疮』的瘟疫,却是由病毒引发。” “痘疮”就是天,是在东汉魏晋时经丝绸之路传入华夏。 “此病传染性极强,主要通过呼吸道传播及接触传播。” “方才我讲过,微小之物既存在於体外,也存在於体內,我等日常吸气呼气实则都在同外界不停交换微小之物。” 一医者听到这,主动道:“公子之意是引发痘疮的微小之物存在於病人体內,会隨著这种交换到外界,然后又被其他人吸入体內,从而得病?” 此言一出,眾医者顿时意识到了微小之物的恐怖,方才还未太有感觉,但此刻,这些微小之物也太可怕了。 人在被其致病后,隨呼吸间会被释放到外界,再去传染其他人。 要是在一人丁密集之地爆发这痘疮,岂不是会迅速传染所有人? 毕竟活著的人,都必须要呼气吸气,痘疮这瘟疫比霍乱更可怕。 据我中医老父亲说,我是体虚加坐久了导致的腰痛,所以用的手机躺著码的字,码起来更慢。更新稍晚,抱歉,抱歉! (本章完) 第210章 论疾问疫(20) 第210章 论疾问疫(2.0) 李念道:“不错,痘疮病毒会存活於病人体內,患有痘疮的人呼吸、咳嗽、打喷嚏,都会將痘疮病毒释放到外界,要是碰巧有人將之吸进体內,那便也会得痘疮。” “以此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很快便能让许多人患上痘疮。” “除呼吸道传染外,痘疮还可通过接触病人而传播,甚至能通过接触病人衣物、平时用具等传播。” 眾医者倒吸一口冷气,这痘疮瘟疫的確比霍乱更可怕,如果可以,绝不能让此疫传入。 一医者当即提了出来:“公子,既然此疫尚在西域,还未入中土,可有法不使之传入?” 李念摇头道:“很难做到!” 病毒和细菌这类东西,即使在现代,也很难完全隔绝其进入,更何况在大秦这个时代。 而且,在李念为大秦设计的道路中,大秦还要向外扩张,则更难。 大秦必定需要面对其他地区的某些疾病和瘟疫,想逃避不可能。 眾医者也知道他们的想法很难做到,但听到李念回答,还是有些失望。 那痘疮瘟疫若传入中土,必会致生灵涂炭,如今只希望这位能有好的法子可对付痘疮。 李念道:“痘疮传染性强,致死率高,没有非常合適的药方可以治疗。但想要预防和在发现后阻止其传播,倒有办法!” 眾医者认真倾听起来。 “『预防』之意是在得痘疮前採取一定办法,使人得不上痘疮或让得了痘疮后危害性减小。” “痘疮有一种性质,得了痘疮的人若能活下来,那其日后一般都不会再得。” “根据这个性质,如果能让人先得上一种轻微的痘疮,那人们在以后就很难再得,即使得了,症状也会减轻,不至丟了性命。” 据说康熙能稳稳地被顺治定为继承人,便是因其小时候得天后熬了过来。 听到李念所言,眾医者面面相覷,预防身体患病的法子,他们也知道一些,但没有这位说的这种,这倒是一种全新的方式。 李念注意到医者们的动作,郑重提醒道:“诸位,不是所有病症皆可用此法预防,痘疮属於特例。” 万一这帮医者回去后,不管啥病都来一套先得个轻的预防一下,以后就不会得重的,那就引到歪路上去了。 李念看到他说完后,某些医者神情有些不自然,显然是真有这想法。 李念继续道:“不仅是人会得痘疮,某些动物也会,如牛,但牛远没有人得痘疮那般严重,几乎不会致牛死亡。” “因此,可从得痘疮的牛身上取痘浆给人接种,为减弱痘疮病毒的毒性,还可先痘浆先给牛犊接种,再从牛犊身上获取痘浆。” “如果某个地方发现有痘疮,想阻止痘疮传播,需对此地进行封锁,许进不许出,对里面的人要予以隔离,不能聚集在一起。” “痘疮病毒虽可通过呼吸道传播,但其离开人体后,在外界存活时间有限,只要让痘疮发生之地的人不外出,便可將痘疮控制在发生地。若有人要进入其中,可佩戴口罩和手套防止痘疮病毒传染。” “先前已说过,水煮沸可杀灭绝大多数微小之物,此处亦可用,將病人所穿之衣、所用之物用沸水洗煮,杀灭痘疮病毒。” 李念讲了一些后世总结的防疫知识,眾医者听得十分认真,只是希望用不上。 “这些防疫之法不仅可用於痘疮,也可用於霍乱等瘟疫。” “再说那真菌,真菌並非所有都很小,有的不仅不小,还很大,之所以將之划归於微生物一类,是因其中大多数较小。” “《庄子》中言『朝菌不知晦朔』,《列子》中言『朽壤之上,有菌芝者』的『菌』、『菌芝』都是真菌,平常所食『菇』、『蕈』也皆为真菌。” 这听得眾人均感惊奇,未想到这些东西竟也算是真菌。 “真菌致人体所生病症,常见於手足和体表肌肤,如身上长出的『癣』。” 原来那玩意儿是真菌所引发的,但这真菌似乎没细菌和病毒厉害啊。 “真菌通常不会在我等人中引起瘟疫,但其所导致的某些病症同样不容小视。且真菌虽不会对人造成瘟疫,但有时却会给飞禽走兽、鱼虾草带来严重影响,如让某种作物减產或灭绝。” 这些微小之物当真一个也不能小覷,让作物减產乃至灭绝,一点也不亚於在人中引发瘟疫。 李念让眾医者对细菌、病毒、真菌有了一些了解,待他讲完,一医者问道:“公子,那疟疾可也是因此三者而发?” 李念道:“不是,疟疾虽也是因微小之物而致病,但並非细菌、病毒、真菌,而是一种虫,此虫名『疟原虫』。” “人会得疟疾,通常是被身上带有疟原虫的蚊虫叮咬所致。” “一旦得了疟疾,疟原虫会存活在人体內,这时若输入得了疟疾之人的血,將可能被传染,女子如果在怀孕时得了疟疾,也会传给腹中胎儿。” 说到这儿,李念又补了一句:“不仅是疟疾,许多病症都可通过血液和母婴传播。” 眾医者点了点头,在这时代,疟疾並不罕见,是眾多医者最为头痛的一种病。 因为疟疾无法可治,若得了恶性疟疾,几乎只有等死。 但今日不一样了,这位神奇的公子可能会知道如何治疟。 有一医者刚想问李念是否有法可治疟,便听李念道:“疟疾可以治癒,据李某所知,黄蒿,也就是臭蒿、黄蒿、秋蒿,便可治疗疟疾,诸位回去后可以一试!” “在离大秦万里外的异域,有一树名『金鸡纳树』,也有治疗疟疾之效。” 万里外的那什么鸡树一时半会儿拿不到,可黄蒿他们知道啊,一些医者当即有些迫不及待便想回去试一试用黄蒿治疗疟疾。 他们行医这些年,几乎每人都见过有人因疟疾而死,若真有效,將是天下万民之幸,能活不知多少条人命。 若真有效,也是这位公子的恩德,整个天下都当承其恩! (本章完) 第211章 那要剖多少人? 第211章 那要剖多少人? 李念道:“今日与诸位讲说这些,是望诸位日后行医时能知其然並知其所以然,知晓病的成因,才好找出医治之法。” “世间之疾很多,有些尚未被发现,有些已经发现,却还未有医治之法,所以我希望诸位多去观察研究,解析其中道理,使医术向前发展进步,最终使我大秦人人健康,不为疾症所扰。” 听了李念这番话,有医者道:“公子虽言不为医者,但此救世医人之心更胜我等。” 其他医者也点头称是。 看著这些医者又要给他行礼,李念忙道:“眾位不必如此,此非李某之功,李某只是侥倖得了他人遗慧,懂一些相关学识。倘若真要问诊寻医,那万万不行。” 与眾医者说过这两句后,李念又道:“不管是何疾症伤痛,皆是於我等身体发作,是我等之身发热、晕厥、酸痛。因此,行医须得了解我等身体,眾位以为然否?” 废话,病人,病人,病的是人,医者治的也是病了的人,要是病没发生在人身上,还需要医者去治? 但这位之意明显是想说要了解人体,然这位对人体有多了解? 一眾医者不禁心生好奇,想知晓李念对人体有多深的了解,能讲出何等高论。 见一眾医者点头,李念又道:“眾位行医多年,自是了解人体。但李某將要讲说的也许和诸位知道的有些不同,诸位且隨我来。” 眾医者隨李念来到大殿的另一边,看到那里树著几支木架,每支木架上都摆著一块板。 板上都贴著那种叫“纸”的奇物,有的纸上绘著人体,有的绘著似乎是臟腑的图…… 一直侍候在旁的郭典適时给李念递上一根细木棍。 李念將木棍执在手中,指著一幅绘製的应该是男子人体的图。 “这是我所知的男子人体结构,这些则是人体臟腑。人体是一个很精密的结构,我等能活著,会跑、会跳、会想,是因各个组织和器官精妙配合。” “因而当它们出现问题,我等便会生病。下面,我將为诸位大致讲说它们是如何在我等体內运行,使我等活著。” “首先是心臟,心和脑皆为人身之要害,往往只要它们受损,纵使再高明的医者也回天乏术。” “脑是我等神之中枢,我等所思所想需用到之处,那心臟又为何这般重要?” 没人回答,李念自问又自答道:“盖因其是我等人体供血中枢。” “如果將我等人体比作一架马车,那心臟就是拉车的马,马要是出了问题,马车自然不可能跑得好。” 李念开始给这群秦时的医者讲说心臟的结构,心臟如何推动人体血液循环。 许多医者也知道心臟的重要性,知道心臟大概怎么在人体中起作用,只是没李念此刻讲说的这么清楚。 李念之言给他们带来了大量启发,一些原本想不通的问题,此刻也有了答案。 医者们暗嘆,他们对人体的了解不如这位公子啊,只是这位对人体这般了解…… 要是这些不是他学到的,而是他亲自观察到的,那要剖多少人,才能知晓得这般清楚? 就算这位公子未曾亲自杀人,只是在人死后剖尸,那也得剖不少具吧。 李念注意到眾医者看他的眼神有些许变化,既有敬佩,又有种莫名的惧意。 转念一想,他便猜到了这些医者的想法,大概是他讲得太详细,觉得他剖过很多尸。 李念也懒得解释,继续讲说人体的其他器官和组织。 其实,他虽未亲自上手解剖过,但却因要给这些医者讲说后世人体知识,让人剖过几具尸体,观察过一番,確定这世界的人身体和原世界的人无差。 等李念讲完,眾医者都感觉获益良多,原来五臟六腑在人体內是这般运行的,原先不太了解的那个病,很可能是肝出了问题,女子的天癸竟是这么回事…… 见李念还要再讲,一旁的郭典提醒道:“公子,已到中午,膳食已备好,可要用食?” 李念向殿外看了看,虽看不到太阳,但见有阳光从外照进,知晓此刻必是太阳高升,遂道:“那就先用食,俗话说的好,『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眾医者在心里寻思这是哪来的俗语? 殿內的內侍、方士、侍卫对此已见怪不怪,公子学究天人,偶尔会说出这种他们未听过,却细思极有道理之言。 李念看了看眾医者,问郭典:“可给诸位准备了饭食?” 郭典道:“回公子,均已备好!” 李念点点头,又看向眾医者,笑道:“诸位在李某这先吃个饭,下午继续听我讲说。” 眾医者也未拒绝,齐齐向李念行礼:“谢公子赐食!” 李念带著眾医者到了另一处宫殿,那里已经备好桌椅。 待眾人落座后,开始上饭菜,採用的是分餐,每人三菜一汤,及一碗主食。 李念道:“诸位若吃了不够,可再添!” 眾医者连忙摇头,他们平时一般都只吃两顿,中午不食,现在完全属於多出来一顿。 李念没有“食不言寢不语”的习惯,边吃边对眾医者道:“今次向陛下諫言使诸位入咸阳,是有以下几件事需要诸位去做。” 见眾医者停下用食,认真听他讲话,李念又道:“诸位且用食,边吃边谈。” “其一为告知诸位一些与医术相关学识,即我所讲那微小之物、人体结构;其二为將一些医方交於诸位去验证;其三为陛下欲建医者学宫,需诸位相助;其四为有些东西需诸位替我作保,好传於天下;其五为我要从诸位中选出一批人去往域外。” “其一其二便不多言,其三是如今天下民多而医少,许多人生了病也无医可治,陛下思及此景,便想到了建医者学宫,教导出更多医者,使大秦子民得病时人人皆能得医。” 听到此处,一医者激动起身:“陛下如此为子民著想,实为圣君!陛下圣明!” 这医者直接跪了下去,其他医者也只能跟著起身,同他一起喊:“陛下圣明!” 恰好此时,嬴政刚用过午食,知道李念今日接见从各地来的医者,遂趁著消食,散步过来瞧瞧。 还未至,便听到有人在喊“陛下圣明!”,嬴政怔了一下,隨即明白过来,八成又是李念说了他什么好话,让医者觉得他英明。 嬴政的心情突然复杂,有些事根本不是他想到的,他也没想做,却被李念那小子安在他头上,成就了他现在的声望。 看了眼六英宫的方向,嬴政转身离去。 (本章完) 第212章 树立大秦健康生育观 第212章 树立大秦健康生育观 那位医者並不只是因为觉得嬴政圣明而起身,也是因医者学宫一旦建立,那他们医者的地位也將大大提高。 医者的作用虽然重要,但华夏古代的医者地位一直不算高。 韩愈《师说》中一句“巫医乐师百工之人,君子不齿,今其智乃反不能及,其可怪也歟!”便能体现。 “君子不齿”自不用说,“今其智乃反不能及,其可怪也歟”已经明著在认为“巫医乐师百工之人”的智慧该不如所谓的“君子”。 简言之,“巫医乐师百工之人”的地位就是低贱,所以他们的智慧也就不该如君子,否则怎会“其可怪也歟”。 当然,此时不是唐朝,可医者的地位依旧不算高。 而那医者学宫若得建立,等於有了秦皇为他们背书,必会有很多人愿意来学医,医者的地位自然而然会被提高。 喊完一波“陛下圣明!”后,那名激动的医者向李念请罪:“小民失態,请公子责罚!” 李念摆了摆手,道:“诸位的心情,李某能理解,有何可罚?诸位请坐!” 待眾位医者重新落座,李念继续方才未完的话。 “想要通过医者学宫教导出更多医者,首先得有一批好的医者为师。若无师,何人授学,学宫学子又从何学得医术?” “诸位行医多年,医术了得,经验丰富,正好为学宫师者。望在学宫建成后,诸位能成为第一批师者,教出更多的医者,將你们的医术和行医经验传授给更多人。” “建立学宫其实还有一目的,建立大秦医学医疗体系,也即定下律法,日后医者须按律法给病人医治,病人也须按律法就医。” 听到这番话,许多医者不禁有些担忧。 秦律如今虽有作更改,但以往之严苛还未远去,依旧存於人心。 如果给他们医者所定的律法和以往的秦律一个样,那…… 李念道:“诸位无须担忧,此次定下律法,诸位也可提议,毕竟诸位是医者,更了解行医治病时遇到的困难。” 眾医者这才稍微放心,会让他们提议,那这律法应该不会太过为难他们。 李念又道:“其四让诸位替我作保,是有些事需诸位认同,才好让民眾相信。这些事看似为小事,但影响却不小,若不注意,会害人性命。” 这么一说顿时让所有医者认真起来,只听李念道:“事比较多,之后我会列举出来发於诸位,现在先给诸位说几个:” “一为水应煮沸再喝,儘量不要喝生水,这一点的原因,诸位都已知晓。” “二、三、四与生育有关,女子最適合的生育年龄最好在二十左右,男子也一样,过早过晚都有害,且女子身体越健康,生育时风险越小。对了……” 李念看向医者中的女医者,道:“医者学宫中將设置女科,且我会向陛下諫言,请各地知名稳婆来咸阳,交流传授其等接生经验,使日后我大秦的女子皆能母子平安。” 这话听得一眾女医者满脸激动,这位贵为公子,竟会关心她们女子的生育,当即便要起身致谢,李念挥手示意其等不必。 李念提出这些,既是为这个大秦的女子考虑,毕竟女子能更好生育,才能让大秦人口增涨起来,但同时也是为他未来妻儿考虑。 培训出经验丰富的稳婆,待日后他的妻子生產时也能更好保证母子平安。 “三为生子生女並不在於女子,而在於男子,所以民间认为女子生女而不生子是女子的问题,並不对。” 这倒是很新鲜,但这一条要是传出去,必会在民间引起轩然大波,要顛覆许多人一直以来所持有的观念,也將替许多女子翻案。 但为什么生子生女和女子无关,反而和男子有关呢? 一医者问出了这个问题,李念听后,想了想,还是以道家的阴阳作比解释。 “诸位应该都知晓天地阴阳乾坤一说,按此种说法,女子为阴,男子为阳。” “当然,实际上不是如此,人体不能根据性別而简单地分为阴和阳。如果按阴阳之说,女子应该是阴阴,男子是阴阳。” 一些脑子转得快的医者已明白过来,“公子之意是,男女结合便是女子阴阴和男子阴阳重新组合,再决定生子,还是生女?” “如此说来,的確不是由女子决定生子生女,而是男子决定。” 这就是个简单的组合问题,生子生女皆有一半的机率,但决定是子是女在男子。 李念点头道:“正是如此,但李某现在无法为诸位验证此理,所以才要请诸位作保。” 懂了,是借用他们医者的身份来使民眾相信这些,民眾会认为他们身为医者,更懂得这些,因而会更相信他们的话。 眾医者齐声道:“公子施仁於天下,我等愿为公子作保!” 如果这位所言为真,將能改善天下很多女子的处境。 李念道:“再者是近亲不可结婚。” 在这时,若以律法强令禁止近亲不可结婚,必会被认为律法严苛,是秦皇有意不想让他们亲上加亲,从而生怨。 但如果是这些医者提出,並给出详实的证据,民眾的怨恨就会消去,主动去赞同。 想到这,李念忽然想到现代的专家。 原来专家就是用来干这些活的,但现代的那些专家显然已经走上了歪路,做不到讲真话,且民智觉醒,也不再容易被它们牵著鼻子走。 李念將“禁止近亲结婚”的概念和眾医者科普了一遍。 一医者嘆道:“我有位故友之子便是全身皆白,如今想来,其父母的確为公子所言『近亲』,父母无知,方有此子,可悲可嘆。” 李念看向说话的医者,很想问:这里都是別人,你那位故友是不是就是你自己? 又一医者道:“我也曾见过,父母亦为公子所言『近亲』,其等所生之子双脚极短,被视为不祥,生下后便被……” “若能早知近亲嫁娶有此害,天下能少许多祸事。” 这话听得一眾医者沉默,他们行医多年,不少人都碰到过这种事,现在回想起来,很多都是近亲嫁娶所致。 华夏古时不是近亲结婚没有畸形儿,而是大多的畸形儿在一生下来时就被处理了,且这属於家丑,谁又会外传? (本章完) 第213章 不可强令,只可引导 第213章 不可强令,只可引导 这时也有禁止近亲结婚,只是所谓的“近亲”和现代不同,直系亲属不可嫁娶,堂亲不可嫁娶,同姓不可嫁娶,但表亲却可。 像表兄妹嫁娶亲上加亲,一直到后来的王朝也存在。 又说了几条后,李念道:“这些事並非强令,是望诸位传告於眾,使民自觉遵守。” 一医者道:“公子,此等皆为好事,应当强令使万民知晓,而非使民自觉!” 这话引得不少医者点头。 这些事如果是真的,都是有利於民的大好事,应广而告之,强推於天下,让人人都知而遵守,而非让民自觉。 李念尚未回答,有医者已代他回道:“哪有这般简单?如那水要煮沸再喝,虽为好事,但烧水要用柴火,一般人家的柴火,烹食取暖尚且要精心计较,哪有閒柴能隨时將水烧沸了饮用?” 俗言道“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柴排第一位。 因为没有柴,即使有其他六样,也没法生火取暖,將食物煮熟。 而柴火得来不易,即使是八九十年代,柴火对一些民眾也是个问题,何况在这时。 民眾好不容易弄来的柴火,烹飪取暖尚且可能不足,还强令民眾喝水要將水煮沸,把柴火浪费在烧水上…… 即便出於好意,也会被民眾认为是坏事! 这名医者一说后,其他医者也明白过来,好事虽是好事,可受制於实际情况,根本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去执行,要是以律法强令,更是会適得其反。 回答的那医者又道:“公子智深如渊,早已料见了此情,因而不强令,只传告於眾,是为让能者知而去做,不能做者也能先知,待日后能做时再去做。” 其他医者看向李念,只见李念点了点头,表示他的確是这么想的。 这些事碍於大秦当前的实际情况,不可能一蹴而就做到,但可以提,可让民眾知道有这回事,以实例让他们看到这么做的好处,让有条件者自发去做。 李念道:“確是如此,若李某將这些事定为律法,强令各地执行,那便不再是好事,也不再会於民有利,甚至会化为暴政、苛政,而苛政猛於虎!” 一句“苛政猛於虎”让眾医者心中一凛,那名提议要强令的医者起身,面色羞愧道:“小民见识浅薄,所思不周,幸公子英明……” 听他要致歉,李念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便是圣贤,也会有过,你因出於好意而发言,何过之有?还请落座!” 待此人落座后,李念道:“这其五一事,再过些时日,陛下將派人前往异域之地,而异域路远,需跋山涉水、穿林过野,纵使挑选往异域的人皆为身强体健的军中健卒,也很难避免会生病。所以,需有医者同行!” “此次去往异域,既是为査探异域国邦境况,也是为带回异域作物利我大秦。” 为让医者们知道异域行的重要性,愿意去往异域,李念道:“如有一名为『』的作物,以其织成衣,保暖效果极佳,若能有一件,纵在燕赵之地,也能无惧苦寒。” 印度確实有產出,但原產於印度的是一种粗绒,由於產量低、纤维粗短,不適合机器纺织,在后世已逐渐被淘汰。 后世主要用的是长绒和细绒,但这两都產於美洲,如今根本到不了,只能先找印度的用用,有总比没有好。 听到李念话后,眾医者先惊后喜,再激动起来,如果真有这样的作物,那带回来,能让很多人免於冬日之寒,在冬季活下来。 此乃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如何不能往? 纵使会死在路上,他们也愿去,当即有医者便要起身向李念主动请求去往异域。 李念道:“诸位勿急,此去山高路远,在途中可能遭遇各种凶险,甚至会將性命丟在路上,连尸骨也运不回故土,诸位要好生考虑清楚!且正因途中凶险很多,最好是身体健壮者前往。” 闻言,一些年纪很大的医者和女医者露出遗憾之色,李念这话显然是將他们给排除在了外。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但想想又觉得应该的,前往异域的路途遥远,凶险未知,他们要是不够健壮,反而会拖累出行的队伍。 李念又道:“除以上这些外,还有些事也得有劳诸位,咸阳不久將会立军校,也须得诸位前去授学。” 军校,应是和他们医者学宫一样之物,也是这位公子諫言秦皇建立一座专门培养將军的学宫? 日后的將军也要从学宫中產生了吗?那岂不是將有源源不断的將领? 不过,要让他们去军校教授,那应是教授在战场救急的手段。 其实,医者们不知道他们不仅要给军校的学子授课,还要给海军学堂、始皇选到咸阳的那批聪慧稚子授课。 海军日后要在海上航行,必须备有医者,也需海军將士有一定在海上急救的知识。 而那些稚子则是李念正式的第一批学生,大秦未来的种子,十分宝贵,自然也要掌握一些医学知识,让他们在遭遇某些情况时,能自救或者救人。 在李念接见眾多医者,说要选拔一些医者隨行去往异域时,已经有一支大秦的使团抵达“异域”。 说是“异域”,实则一点也不异,在后世乃为华夏之土,只是在此时被匈奴给占领,暂不属於大秦疆域。 这支使团正是大秦派出回访匈奴的使团,他们隨回程的匈奴使团一道启程,在今日抵达了匈奴头曼城。 看著不远处的匈奴王城,本次出使的主要负责人椒离对一旁的副使陈平道:“此城虽不比咸阳,却也別有一番风格!” 陈平仔细看了几眼头曼城,又再看了几个地方,以不轻也不重的语气道:“此城易守难攻,建此城者必为知兵之人,险要处皆有重兵看守,若想攻取,上策为不战而屈人之兵,中策为从內破之,下策才为以力破。” 这话让椒离侧目,他这个副使怎么看到人城池,第一时间想的是怎么把人城给夺了啊? 他忙向四周看了看,幸亏周围暂时没有匈奴人在,万一给匈奴人听到了,他们这次可是要和平出使,不是来杀人夺城的。 (本章完) 第214章 椒离 陈平使匈奴 第214章 椒离 陈平使匈奴 注意到椒离的动作,陈平笑道:“大使儘管放心,平不会妄来,坏了大事!” 听了陈平话后,椒离才鬆了口气,这人长相俊美,看起来挺正气的一人,可有时蹦出来的话挺嚇人的。 椒离知道这人和他那位刘老哥一样,也是陛下在称帝大典之前,特意派人请到咸阳来观礼的,今次隨他出使匈奴。 一路上,此人话不多,但语出必惊人,且往往能直指问题要害,足可见其才。 实际上,此次派使团前往匈奴,嬴政最先想到的是用刘季为使者,刘季他那种独特的与人交际能力,以其为使,说不得能给大秦带回了极大的利益。 但嬴政又想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刘季可是他的极品吉祥物,世间仅此一只,万一折在了匈奴,他到哪去再找一只? 这可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汉高祖,儘管是未成版,但也是全服仅有,肯定不能丟了。 一番思考后,嬴政还是捨不得让刘季冒险,遂选了大典前去沛县邀请刘季的椒离。 为让椒离出使顺利,嬴政还特意配了一个陈平。 因为据他从李念那得到的史料,这个陈平在大汉开国天团中属於智谋极高的一人,让其隨行出使,既可在使团遇到事时出谋划策,同时也是锻炼陈平的能力。 如今的大汉开国天团已经不是沛公的啦,而是他嬴政的,连沛公都得给他做事。 所以,在嬴政的特意安排下,陈平便同椒离出现在了这。 和椒离一边聊著,陈平一边在思考这几个月的事。 遥想几月前,他还是一乡民,但如今已参加过秦皇称帝典仪,受过秦皇召见,今日更是被秦皇任命为出使匈奴的副使。 可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典范,前途远大,若不出意外,日后必会成为大秦之重臣。 陈平曾想像过自己飞黄腾达的一天,但没想过发生得这么突然,一切发生得太快,让他感觉恍如一场梦。 正在这时,一队匈奴人过来,让陈平收敛思绪看了过去。 只见在一队匈奴骑兵的护卫下,十几名匈奴人骑马而至,这些匈奴人几乎都是中年,应当便是匈奴这一代的核心统治者。 这些人看到大秦使团后,一个个脸上都露出笑容,连在最前疑似为匈奴单于的那人也脸带豪迈的笑容。 这让陈平在心里越发加深了他对匈奴的判断,这一辈的匈奴人被李牧將军打断了脊樑,根本称不上草原上的狼群。 连狼王都是条狗,狼群还如何凶狠得起来? 陈平这时想到在咸阳传得人尽皆知的一天传言:李念公子为舜英公主一怒杀冒顿。 他早先便在想其中另有隱情,现在也终於可確定了:李念公子杀冒顿,可能是有出於为了舜英公主的原因,但恐怕也有想提前除掉匈奴下一代王的心思。 李念公子可能觉得冒顿是个人物,如果让其成为匈奴单于,將会重塑匈奴脊樑,带领匈奴从狗再变成狼,不利於大秦。 『但李念公子所谋划的没错,若平处於李念公子位置,也会如此为之。』 一群狗肯定比一群狼更好对付,如果可以,就儘量让匈奴永远成为一群对大秦无害的狗。 这也正是他们今次出使的目的,既要从匈奴这获得对大秦有用之物,也是来帮助这群匈奴之犬巩固好的地位,不要被底下那些年轻的匈奴狼崽子给掀翻了。 看到那些匈奴头领脸上不得不挤出,像是因畏惧而生出的討好笑容,陈平更加满意了。 在椒离和陈平打量这队匈奴人时,头曼和一眾匈奴头领也看到了他们。 当看到护送使团的大秦铁骑时,头曼等人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的战场,见到了在李牧统领下的那支恐怖赵军。 不,这秦军恐怕要更加恐怖,因为他们打败了拥有李牧的那个赵,將赵的国土归纳进了他们的疆域。 骑在马上的秦军只有一百多人,但给他们的感觉却像是铁铸,整齐列队在那,仿佛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 也唯有如此之军,方可击败那赵国,他们匈奴铁骑是万万敌不过。 绝不能和大秦开战,如若开战,他们只有败亡一途,败得还將比几十年前更惨。 头曼和一眾头领心中暗暗想到,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真挚”起来。 走到近前后,头曼向椒离和陈平行礼,以彆扭的雅言道:“头曼见过大秦使者!” 其后的匈奴头领也有样学样。 瞧匈奴人蹩脚生疏的模样,明显刚学不久,是专为迎接他们所学,由此也可看出如今的匈奴確实不行。 当然,心中这么想,面上不能表露出来,椒离和陈平还礼:“大秦椒离(陈平)奉秦皇之令出使贵部,见过单于和诸位。” 说出这句话时,椒离和陈平都生出一种特別的荣誉自豪感,他们来自於一强国,就算是匈奴单于见到他们,也得恭恭敬敬行礼! 这大概也是汉朝使者们的想法,老子背靠大汉,蕞尔小国,有种来弄死我啊? 但不得不说,这种在异国番邦当贵宾、当人上人的感觉確实舒坦。 椒离和陈平还礼后,头曼笑著邀请道:“诸位使者,我已在城里备好酒宴,还请入城。” 经由翻译,椒离和陈平听懂了头曼之意,点了点头,隨头曼入城。 一边走,头曼一边和椒离、陈平等人介绍头曼城:“说来会建此城,也是我见南方城池雄壮奇伟,才决定修建……” 看得出来,此城虽不同於大秦和其他各国城池,但有很多地方明显有借鑑採用。 进入城中后,街道已被头曼早早安排人肃清,只有立於街道两旁的匈奴士兵,却没有一个匈奴民眾。 不过,椒离和陈平还是能感到有目光从街道两旁的房屋中传出。 陈平循著感觉看去,只见一扇门的门缝被迅速掩上,但他已经看到了那道目光的主人。 那是一个躲在门后的匈奴少年,看他的目光中既有好奇忌惮,也有愤怒、不服,以及一种跃跃欲试。 陈平心道一声“有趣!”,他身边一名匈奴头领注意到他的变化,赶忙询问。 经由翻译后,陈平笑著回道:“告诉他,我只是想到了一件有趣事罢了。” (本章完) 第215章 匈奴的矛盾 第215章 匈奴的矛盾 陈平並未说谎,他確实想到了有趣的事,只是这件有趣的事刚刚发生。 那匈奴少年目光中的好奇在於他是秦人,对一个十多岁的匈奴少年来说,秦人属於传闻中的存在,从未见过,今日见到,有些好奇实属正常。 忌惮依旧在於他是秦人,匈奴曾被赵人收拾得很惨,几十年不敢南望,也只敢趁大秦灭六国时,偷摸占了河套地区。 匈奴少年肯定听过他们匈奴惨败给赵人的故事,而赵人又败给了秦人,如此比较下来,会生出忌惮也就不足为奇。 但愤怒、不服和跃跃欲试就有趣了。 愤怒和不服应当在於头曼为迎接他们,净街將其等赶回家里,不准出门, 这种事对年长者来说不会太当回事,但少年正是不知天高地厚之时,会觉得凭什么要因为一群秦人便將他们赶回家里,对自家同族不怎么样,却对外人这么好。 会觉得他们的单于和头人们没骨气,在秦人面前卑躬屈膝,就像一群在討主人欢喜的猎犬。 他们匈奴男儿当是草原上的狼,怎么能变成在他人面前摇头摆尾的犬? 何况只听说过秦人的威名,但又没真正较量过,他们匈奴男儿未必不如秦人,单于和头人们怎么能怕成这样? 跟秦人较量过一场再怕也不迟,所以匈奴少年又跃跃欲试。 陈平推测著匈奴少年的想法,心中冒出一句话:初生牛犊不怕虎。 『不过按匈奴人的说法,应当是初生狼崽不怕虎。』 依旧不断有从街道两边房屋中的目光落在身上,其中像方才那名匈奴少年一样的,陈平感觉到了不少。 但这並未让陈平担忧,反而很高兴,因为这代表匈奴年长一代和少壮一代的割裂。 匈奴年长一代失去雄心壮志,只想安分踏实地过好现在的日子,而少壮一辈却初生狼崽不怕虎,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尝试。 两代人间会彼此相看两厌,偏偏最有意思的是少壮一辈尚未成长起来,如今掌握匈奴大权的是年长一代。 少壮一辈会觉得年长一代占著茅坑不拉屎,阻碍了匈奴的发展,还打压他们,不想让他们掌权,且年长一代现在享用的一切都是他们年轻人弄来的,老傢伙们不劳而获。 年长一代则认为少壮一辈少不更事,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什么都不懂。 想到这,陈平又想到了李念杀冒顿的那个传言,『李念公子当真天纵其才,他定是知晓匈奴局势,才诛杀了冒顿。』 『若不除冒顿,待其回归匈奴后,必为少壮派之首领,在匈奴年轻一辈的支持下,冒顿极可能会成为匈奴下一代单于。』 『而冒顿一旦成为单于,匈奴少壮派也会掌握匈奴大权,那么匈奴便会恢復野性,从现在这条暮年的犬变为一头年轻的狼,极可能会成为大秦的祸患。』 他现在感到的这些目光中已经含有敌意、不服和跃跃欲试,要是等这些人掌握匈奴实际权力,其等会以何种態度对大秦,只怕不会太友好。 『对大秦而言,自然还是匈奴为犬更好。』 不觉间,大秦使团已跟著头曼等人到了城中的单于庭。 头曼高兴地和使团眾人介绍,这头曼城是他的得意之作,费了不少精力和心血才得以建成,开匈奴未有之先例。 椒离和陈平看著眼前的单于庭,和这座城一样,明显借鑑了中原的建筑,只是又融入其他元素。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头曼如此礼待他们,椒离也以礼回之,笑道:“单于这王庭虽不如咸阳皇宫壮阔,却也別有一番风格,既不失单于王者之威,又不乏精美雅致。” 这话夸得头曼哈哈大笑,当即请椒离、陈平眾人进到王庭。 王庭內,头曼早已让人准备好了酒宴,採用的是分餐,匈奴和大秦眾人分宾主落座。 隨行而来的大秦军士已被安排到王庭其他地方用食,连马也被妥善安置。 头曼未问使团此番出使之事,椒离、陈平也有意没提,吃著匈奴特色食物,欣赏匈奴女子舞蹈,一场酒宴宾主尽欢。 直到酒宴结束,椒离、陈平等已离去,但宫殿內酒香肉香未散,头曼坐在位子上,一扫在酒宴上高兴酒醉的模样,闭著眼睛,可脸上的严肃沉重一眼可见。 殿內还有人在,刚陪同参加宴会的匈奴各部头领,以及匈奴使团的一些人。 头曼忽地睁开眼睛,问道:“冒顿究竟为何而死?” 匈奴使团早派人回来向他稟告过冒顿已死,但说的不详细,未讲清前因后果,他还是想知道他的好大儿冒顿究竟是怎么死的。 儘管他不是很喜欢冒顿,但不管怎么说,冒顿是他儿子,匈奴太子,总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在了秦人的地盘。 秦人的確强大,但他也是匈奴单于,岂能儿子死了,都不闻不问一声? 一人道:“单于,冒顿太子是因触犯了大秦一位公子!” 头曼皱了皱眉,他还未说话,一头领却已惊呼道:“太子好生不懂事,在秦人都城还不知收敛,竟敢招惹大秦公子。” 听到这话,头曼看了眼说话的那名头领,虽然他是不大喜欢冒顿,但毕竟是儿子,在秦人的地盘被秦人杀了,现在还要被人之夜说“不懂事”、“不知收敛”…… 感情死的不是你们儿子! 这一刻,头曼生出了和冒顿看他们时的情绪,一群虫豸! 但没等头曼感慨完,又有一头领道:“正是,冒顿太子大概还以为他是在匈奴,有单于护著他,我们会让著他,我行我素,才招来此祸患。” 又一人道:“我以前就说太子的脾性太过张扬,绝非好事,现在果真应验……” 还没说冒顿在咸阳是怎么招惹了那位大秦公子,这些人就已经把过错全认定在了冒顿的头上。 头曼也知道这些人为何要这么说,因为都惧怕秦国,担心秦人会以此为藉口出兵,征伐他们。 但他也怕啊,如果是在那一战发生之前,他或许还敢和秦人碰一碰,如今雄心不在,锐气已失。 (本章完) 第216章 成为秦人有什么不好? 第216章 成为秦人有什么不好? 头曼道:“冒顿得罪了哪位公子?如何得罪?” 匈奴使团的次使嘆了口气,道:“回单于,冒顿太子所得罪的並非秦皇之子,而是秦皇之婿。此人名为『李念』,名动整个大秦,深受秦皇器重,遂赐其公子出身,並將一位大秦公主嫁他为妻。” 並非秦皇之子,亦非大秦宗室,却能被秦皇赐公子出身,嫁女为妻,仅几句话便让头曼等人知道李念在秦皇眼中的份量,而冒顿却招惹到了此人…… 但冒顿是怎么招惹到的此人? 没看过使团传回消息的头领猜想:问题大概是出在了大秦公主上,冒顿十有八九向秦皇求请娶一位秦公主为妻,但正好被那位李念公子以为冒顿要跟他抢妻,遂下手弄死了冒顿。 但这个猜想若深想,冒顿为何要求娶秦公主?要是真给冒顿那小子求成了又会如何? 细思则恐,冒顿要真娶到了一位秦公主,那其在匈奴的权势必会暴涨,甚至单于也难再压制他,其执掌匈奴大权可以说已成定局,只是时间早晚。 而如果让冒顿成为了单于,以冒顿对他们的態度,他们还能有好下场? 幸亏那位叫“李念”的大秦公子杀了冒顿,没有让冒顿的计划得逞。 头曼同样想到了这点,他的心绪变得更加复杂,冒顿求娶到一位大秦公主,那对他的威胁显然是最大。 而冒顿为什么要求娶秦公主? 明显也是衝著他来,想早点把他这个父亲干下去,好自己上位。 匈奴使团次使又道:“秦皇极为看重李念公子,更在秦皇诸子之上。冒顿太子並不知李念公子跟秦皇之女已有婚约,在朝见秦皇时向秦皇求娶一位大秦公主。” “而秦皇虽有许多女儿,然现今適龄出嫁者只有一位,即要嫁於李念公子的那位。” 还真是一个美妙的巧合,如果有两位秦公主待嫁,也不至於让冒顿丟了性命。 偏偏只有一位,冒顿就成了黄泥掉裤襠,不是屎也是屎。 “李念公子当时也在朝堂之上,在冒顿说出求亲之言后,整座宫殿瞬间安静……” 回想起当时的情况,匈奴次使至今心有余悸,本来气氛和谐、温暖如春的宫殿像是剎那到了冰天雪地,冷得嚇人。 大秦眾臣不笑不言,在等那位公子开口,秦皇也在看那位公子之意。 大秦君臣等一人,唯有那位李念公子! 要是那时他们敢多说几句,绝对也会步冒顿太子后尘。 “那一刻,仿佛到了草原最寒冷之时,大雪覆没草原,天地尽皆封冻,直到李念公子起身说话。” 一头领迫不及待道:“李念公子说了什么?” 匈奴次使道:“李念公子说以一女子换大秦太平,他颇觉耻辱,他更说秦要做到……” 匈奴次使看了眼头曼和眾头领。 见他如此,头曼道:“你儘管说,不会因你之言而罪!” 得了单于的保证,匈奴次使这才道:“李念公子说大秦要做到: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不称臣,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说完这番话,匈奴次使偷偷看了看头曼和眾头领的脸色,只见眾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因为这话简直戳他们心窝子,包括头曼。 还是由於和李牧那一战,那次战败不仅打碎他们的雄心壮志,也让匈奴元气大伤,而伤了元气的匈奴,可不是一个好欺负的小可怜? 如东胡、扶余、月氏等国,可不会因为匈奴元气大伤就同情怜悯匈奴,待匈奴友善,而是趁匈奴病,逮著可劲儿欺负。 头曼等人也知道他们元气未復,不好再跟这些国家开战,只能捏著鼻子认了,送美女的美女,割牧场的割牧场,赔牛羊的赔牛羊。 在本该发生的歷史上,这种情况甚至持续到了冒顿杀爹夺位之后。 东胡王向冒顿討要千里马,给,东胡王要冒顿老婆,还是给。 当然,这其中也有冒顿想要麻痹东胡王,给自己爭取整顿匈奴实力的原因,但从头曼那开始,匈奴就已经有了弱时装孙子,割地赔款送美女的优良传统。 不过,冒顿和头曼不同,冒顿是装孙子,而头曼装了太多年,逐渐真成了孙子。 匈奴次使现在说出李念这番话,让头曼和眾位头领感觉在指名道姓说他们,话里说的那些,他们几乎全犯了! 殿內陷入沉默,过了好会儿后,还是头曼打破了沉默,嘆道:“此言虽好,却有些不切实际,世上有几国能做到?那李念公子说后,秦皇是何反应?” 后一问引来殿內所有头领关注。 能说出那番话的那位李念公子只怕不好相与,对他们匈奴可能怀著极深的恶意,偏生此人还颇受秦皇器重。 匈奴次使道:“秦皇当即拒绝了冒顿太子的求亲。至於李念公子,单于和眾位头领可放心,李念公子虽说过『不和亲、不赔款』那番话,公子对我等其实颇为友善。曾召见我等,亲自讲说我等的起源和歷史。” 听到这话,头曼和眾头领才安心了一些,要是李念是个铁血皇秦党,非要消灭他们这些番邦异族,那麻烦就大了。 不过,李念对他们友善…… 友善到把冒顿给杀了? 但他们没心情关注这,更在意李念讲说匈奴的起源和歷史,一头领问道:“李念公子对我等起源和歷史也有了解?他是如何说的?” 匈奴次使道:“李念公子说匈奴並非异族蛮夷,亦为华夏之一。华夏即是像秦、齐、楚、燕、赵、韩、魏,虽各自立国,征战不已,但都属於华夏,为同族兄弟。” “据李念公子说,我等先祖是夏后氏,因而也是华夏。只是离开故土太久,已经忘记了本来的出身,李念公子说,他很希望我等能重归华夏。” 说完这番话后,次使偷偷看了眼头曼和眾头领,却见头曼神情和方才一样严肃沉重,不知在想什么,那些头领却似有意动,但又有些挣扎和不甘。 见到双方的神態不一样,次使知道他的话起作用了,他什么也没多做,只是按刘老哥所言原原本本复述李念公子的话罢了。 但回归华夏,也即是成为秦人,有什么不好呢? 能穿上那些好看柔滑的衣,能吃上那些美味的食物,能住进那宽敞好看的房屋,能和秦人一样抬起胸膛做人。 要是他们是秦人,东胡人和月氏人还敢欺负他们? 也只有单于和头领们才不甘心…… (本章完) 第217章 为冒顿彻底盖棺定论 第217章 为冒顿彻底盖棺定论 对单于和头领们为何不甘心,次使心里很清楚,无非是担忧回归后,將影响他们的地位权势。 在现在的匈奴,他们是最顶层的统治者,往上再无他人,整个匈奴都由他们说了算。 但如果回归大秦,情况就不一样了,他们头上会多出一堆比他们权势更大的人,像秦皇、那位李念公子、秦人重臣。 到时,这些人要约束他们,给他们下令,他们是听,还是不听啊? 他们本来在匈奴说一不二,瀟洒快活得很,现在却多了一群能对他们指手画脚的活爹,谁会愿意? 而且,回归大秦,秦皇会不会让他们交出手里的权力? 万一交出权力后,秦皇还想要他们的命,又该如何? 就算秦皇不让他们交出权力,也不要他们的命,反倒依旧让他们治理匈奴,可那时的匈奴人还会像今天一样好治理? 头曼和眾头领虽不知“寧为鸡头,不为凤尾”这句话,却也懂这道理。 但如果他们有朝一日失势,大秦愿意接受他们,庇护他们,那再重归那什子华夏,也不是不行。 你知道的,我只是生在匈奴,长在匈奴,在匈奴做事,但我心里一直心慕大秦。 不少头人心中都生出了这种想法,李念公子所说的那番话不能在匈奴中推行,但也不能拒绝,万一某天要用得到呢,甚至现在就可以安排一些人先到大秦去。 头曼扫了眼诸位头领,见有些人闪躲他的目光,立马懂了那位李念公子为何要说匈奴也为华夏之一,希望他们重归华夏的用意。 这是要使他们从內部分裂,让他们难以团结一心,这些头领中肯定已经有人想著要亲近大秦,给自己留退路。 解决方法也简单,禁绝次使告知的李念之言,以铁血手段肃清那些可能有异心的头领,但这么做的后果…… 头曼只是想了想,便知道他不能这么做,且不说能否肃清得掉那些有异心的头领,关键是可能把秦人得罪狠了。 如果早在二十年前,他也许还有魄力和胆识去做,可如今,他虽称不上垂垂老矣,却也再无当年的心气胆魄。 头曼选择避而不谈,既不否定,也不肯定,装作不知那便没有烦恼,而且说不定他以后也要走上这条路呢,可不能在现在把路走绝。 『那李念看似对我等友善,实则藏有祸心,此人远在秦地,可其一番话便使我等离心,確为大才。此人如此算计我等,定是因冒顿!』 头曼忍不住想起他已死的好大儿,觉得要不是冒顿跑去跟秦皇求亲,得罪了李念,李念又岂会算计他们? 那孽子死就死,偏偏还给他惹出这么大个祸,完全忘了出行前,他曾特意交代“若你在秦地惹出祸来,我不会保你!” 头曼道:“如此说来,李念公子对我等的確颇为友善,冒顿之死纯粹是因其擅闯大秦禁宫,与李念公子应是无关。诸位以为如何?” 这番话落,殿內眾人看向头曼,心道:单于这是要將冒顿太子之死盖棺定论了啊,但那死的可是单于您的儿子,您就不计较了? 不过想想冒顿和单于之间那复杂的父子情,眾人又觉得能理解,冒顿曾非常得头曼宠爱,但隨著冒顿逐渐长大,越来越有自己想法后,头曼便开始既忌惮欣赏,又有些厌恶冒顿了。 大概是因为他从冒顿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样的意气风发,一样的雄心壮志,一样的认为自己能带领匈奴强盛…… 人往往会討厌的跟自己相似的人,尤其是如果自己失败了,看见对方比自己更优秀,更有未来时,会更加討厌。 头曼意气风发的年少时已经过去,冒顿却还有光明的未来,且冒顿比他在同样年龄时更加出色。 一头领道:“单于所言甚是,李念公子与我等如此友善,又岂会谋害冒顿太子?定是冒顿太子不懂事,犯了大秦律法。” 其他人也出声附和,將冒顿之死一事在匈奴也定论,日后口径统一为冒顿是年少轻狂,在秦国触犯了秦律而亡。 看著头曼和眾位头领为冒顿之死盖棺定论,殿內的匈奴次使等人心中生出一些复杂的感受:冒顿可是他们匈奴的太子,就这样被当作弃子给放弃掉,这就是国小力微的悲哀! 要是大秦的公子死在了异国,甭管是何原因,秦人应当都不会妥协,会起百万秦军而討之,让那一国付出代价。 匈奴次使等人不由想到了出使时遇见的那些秦人,见到他们不卑不亢,无所畏惧,因为其等为秦人,若有人敢冒犯,必討之。 他们匈奴何时也能这样呢? 再偷偷看了眼头曼和眾位头领,只怕是等不到了,但如今他们有机会,可以选择一个强大的祖国。 反正李念公子说了匈奴也为华夏,他们回归华夏,成为秦人不算背叛,只有在大秦治下,匈奴才能拥有强盛美好的未来。 头曼又问道:“秦人此番回使有何目的?” 次使道:“回单于,秦皇陛下派使者回使是为三件事:一为向单于回礼;二为和我匈奴正式建交;三为在建交后,与我匈奴签订合约。” 建交?签订合约? 在头曼和诸位头领疑惑的眼神中,次使逐一解释道:“回礼是秦皇陛下因单于恭贺秦皇陛下称帝,回以赠礼。” “建交则是『建立邦交、建立外交关係』,互相承认,友好和睦相处,据说双方將各派使者常驻於对方之地,设使馆。签订合约是在建交后,我匈奴和大秦可进行一系列交易……” 此去咸阳,次使也学到了很多新鲜的东西:“如我匈奴的牛羊可以售卖到大秦,大秦的衣食之物也可售卖至我匈奴,双方定好价格,约好交易地点,书写记录下来,再签上各自姓名或按上指印,即为签订合约。合约一旦签订,便不可再隨意更改,违反合约將受惩处。” 头曼和眾匈奴头领听后,只有一个感觉:专业! 不愧是强秦,从这些事上便可看出,超出他们实在太多了,每一步给人的感觉就是规范专业,条理清晰,不像他们想到一出是一出。 (本章完) 第218章 出使的目的 第218章 出使的目的 对次使的最后一句话中说的“违反合约將受惩处”,头曼等人倒未曾在意,和大秦签订合约,他们哪敢违反?而要是大秦违反了合约,他们还敢去惩处大秦不成? 这合约其实就是盟约承诺,而盟约和承诺有时候是可以不讲的,关键还得看拳头够不够大。 拳头够大,即使隨便说一句话,也是铁律,人人都会遵守,拳头不够大,即使將盟约刻在石头上,也没用。 听了次使之言后,头曼和眾头领悬著的心算是彻底放鬆下来,如此看来,除杀了冒顿之外,秦人对他们没有恶意,也不会以冒顿为藉口向他们发难。 不过,那正式建交后,双方派使者常驻於对方之地,设使馆,不正好可让他们安排自己人到秦国,说不定以后就能用得上。 就算一时用不上,也可以通过在秦国的自己人购买那些秦国华美之物,送回匈奴让他们享用。 头曼和诸位头领都生出一样的心思,这“派使者,设使馆”一旦达成,他们一定要在其中占到一份,还有那和秦人的交易,他们也一定要参与其中。 这些人只是失去了雄心和胆魄,並不蠢,已经看出其中所能带来的巨大利益,只是他们心里依旧有疑虑,秦人为何如此友善? 他们才不信那“匈奴本为华夏之一,与大秦是兄弟”的鬼话。 按这种说法,燕、赵、韩、魏、楚、齐也是华夏之一,和大秦是更亲近的兄弟,还不是被秦一个接一个给灭了? 什么鬼扯的重归华夏,不就是將別人国家灭了,强行夺走了別人的土地和人丁? 秦人待他们如此友善,难道是秦人外强中乾,其实根本没有他们所想的那般可怕? 这应该不可能,他们和燕赵打过多次交道,深知燕人和赵人的可怕,但燕和赵都为秦所灭,秦肯定比燕赵强,自然也就比他们强。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秦人现在不太好出兵,所以要友善待他们。 想想也是,秦灭南边的六国,占了那般大一块地,肯定要肃清原先的六国余孽,安抚治理好原先的六国之民,短时间內抽不出力量来针对他们。 这么一想,头曼和眾位头领更鬆了口气,觉得明日正式接见秦使,和秦使会谈诸事,也多了些底气,秦军强虽强,却不好出动,也就暂时不会对他们带来威胁。 头曼和眾位头领询问匈奴使团出使之事时,王庭某间屋舍,陈平和椒离也正在夜谈。 听陈平讲说了今日入城时所见,椒离敏锐地觉得陈平想搞些什么,他看著直视陈平,正告道:“不管你想做什么,千万不要坏了此次出使的大事!” 这廝明明看上去挺俊秀和善一个人,实则一肚子坏水,常琢磨一些惊人的事。 陈平笑了笑,道:“椒兄放心,你为正,我为副,你为大,我为次,纵有谋划,也会提前让椒兄知晓,得椒兄应允。” 入城那时,感受到那名匈奴少年的目光,陈平还真生出一个计划,挑衅匈奴年轻一辈,让其等袭击使团,最好造成使团一定的伤亡,然后再藉此事要挟逼迫匈奴高层,让大秦得到更多的利益:比如他们如今所在的这座城。 儘管大概率已经不会再有汉,但陈平和汉朝的使者想法还真是出奇的像,他要是能和张騫、班固、安国少季等生於一个时代,肯定有共同语言。 只是想到出行前,李念曾召见他们,给他们的交代,陈平才放下了这计划。 李念实则也是担忧这帮人到了外面会搞事,所以才提前打预防针,大秦必定会搞事,但不是现在。 听了陈平讲说后,椒离眼神变成了“果然如此,你这廝还真起了坏心思”,陈平又道:“李念公子思虑深远,其与我等交代之事比平所想更好,看似於匈奴有利,实则会给匈奴埋下极大祸患。” “且还不会触怒匈奴人,彷如將一颗种子种入匈奴体內,种子会在匈奴体內成长,將其撑开,待长成为树,开结果,兵不血刃即可夺取匈奴。” 陈平也是一路才琢磨清楚李念所制定的那些看似对匈奴有利的合约背后潜藏的用意,杀匈奴於无形,可谓在大秦不能以军事直接征服匈奴时最好的策略。 最妙的是,这个策略不仅可用於匈奴,还可以套娃用到其他国邦上,唯一的硬性条件是大秦足够强盛,使诸国畏惧。 这般想来,大秦好似黑夜中的一盏极为明亮的灯,看似为其他国邦指引前路,实则是將他们拉入大秦的阴影中,变为大秦的形状。 陈平所想的没错,这正是李念仿照后世鹰酱给大秦设计的道路,鹰酱虽然是个流氓,但其確实是地球一霸,影响力巨大,看鹰酱大当家选举的关注度便可知。 而且,大秦或者说华夏在这时代就是文明的灯塔,当世没有国邦能和大秦相比,大秦不做灯塔照亮其他国邦,难道要让埃及、印度和希腊来? 再者,要让华夏文化思想输送到世界各地,也需得这么做,但李念给大秦选择的標籤不是“民主、自由”,而是“先进、文明、强大”。 这年代很朴素,大家不懂什么民主自由,但你吃的更好,穿的更好好,住的更好,修的城更大,建的房更美,比我知道的东西多,却是实打实看得到的。 而看到了,其他国邦自然就会心生羡慕,进而追隨模仿大秦,像以说大秦之言、写大秦之字为荣,以来自於大秦的事物为贵,以拿到大秦的户籍为豪。 此次椒离、陈平出使匈奴,也是李念的一次实验,看鹰酱那套做法在这时代是否有效,大秦的兵力暂时不可能遍布於全世界,但文化思想却可先行一步。 儘管陈平说他已放弃了谋划,但椒离还是道:“有任何事,都要先告知於我,不可妄动。” 陈平点了点头,道:“匈奴单于和那些头领只要不蠢,定会想到大秦目前不好对他们用兵。” 椒离接话道:“所以还是得和匈奴人比上一场,让他们知道大秦只是暂时不想打他们,而不是打不贏他们!” 晚上还有一更,果然,电脑比手机舒服多了,就是不能久坐。 (本章完) 第219章 同匈奴建交 第219章 同匈奴建交 第二日,昨日举行宴会的那座匈奴王庭宫殿中,头曼和匈奴眾头领正式接见椒离、陈平所率领的大秦使团。 身为正使,椒离站在使团眾人最前,持著旌节道:“秦人椒离奉大秦皇帝令出使贵邦,今见过单于!” “皇帝陛下威加四海,御极宇內,应天下民心而称皇帝,开古之未有。陛下感单于遣使恭贺之善意,特派吾等为使,还礼单于。” “今还礼锦五十匹、绸缎五百匹、盐万斤、十三香三百副、蜂窝煤万块、火炉两百架、琉璃器具三百件……” 听到椒离的话,头曼和眾头领的笑容都快从脸上溢出来,秦皇居然回了这么多的礼,不愧是大秦皇帝,出手就是阔绰,而且回的这些事物一听就是好东西。 可惜没有大秦的美人儿,他们可是送了几百名匈奴美女过去,要是秦皇能回些南人美女,那就更好了。 但他们也只敢在脑子里转转这想法,不敢说出,秦皇没有回赠美女,九成是被那位李念公子说的“不赔款、不割地、不和亲”给影响到了。 他们要是当著大秦使者的面说秦皇咋不回赠几个美女给哥几个乐呵乐呵,和当面辱秦皇有啥区別?引发的后果就算头曼也不敢说能承受得住。 实际上,始皇回赠匈奴的礼物看起来很多,实则在价值上並不如匈奴所赠的礼物。 且这些礼物是特意准备的,为的便是让以头曼为首的匈奴高层感受到大秦之物的好和爽,让他们日后都想用大秦之物,不想再用匈奴的事物。 匈奴自个儿製作生產的东西都什么破垃圾,唯有大秦的东西才配得上他们尊贵显赫的身份。 等各种礼物被抬进殿內时,头曼和眾头领脸上笑意更浓,尤其是那三百件琉璃器具,瞬间將他们的目光全吸引过去。 没办法,三百件玻璃器皿摆在一起造成的视觉效果好的惊人,且这些器具顏色形状不同,有的为碟,有的为杯,有的为碗,有的为灯,每一只看去都精致典雅,一看就是只有尊贵者方能享用之物。 头曼和眾位头领身为匈奴最高层的统治者,见过不少好东西,如黄金、玉石,但还是给吸引到。 见头曼等人目光落到玻璃器具上移不开,椒离道:“此为琉璃,乃李念公子所制,即使在皇帝陛下那,也不多。” 闻言,头曼等人脸上的笑容更灿烂,看向玻璃器具的目光也变得更加稀罕:大秦皇帝这人不错啊,可以处,竟愿意自己都不多的珍贵之物送给他们。 回礼毕,进入第二个环节,椒离从陈平手中接过一份如后世王朝奏章一样之物,向头曼道:“单于,此为国书,为两国建交所用。李念公子言,两国若正式建交,需互递国书,由双方皇帝或单于在其上写下姓名、留下指印。” “今,秦人椒离將大秦国书递於单于,代表大秦愿同匈奴交好,成和睦之友邻,互帮互助,共立於世界民族之林!” 听到椒离的话,头曼和眾头领心中涌出两个词:专业、正式! 这就是秦吗? 虽未同秦人真正交锋过,但已经感到了秦的气势,难怪秦能灭六国,一统南方天下,从此事便可见一斑。 与秦相比,他们匈奴差太多了,乱七八糟的,各方面既不正式,也不专业,如何可能与秦相爭? 头曼脸上的笑容已敛去,变得严肃庄重起来,他问道:“敢问使者,我匈奴无有国书,当如何互递?” 他感觉自己在做一件大事,一件很庄重严肃的事,不是隨口答应和某国建交、订立什么盟约,这次建交和以往是不同的,需认真对待。 椒离道:“单于可先观我大秦国书,再以物制为匈奴国书。” 头曼点了点头,道:“还不与我呈来!” 当即有一名侍者走过去,要拿椒离手中的国书,头曼骂道:“蠢货,如此珍贵之物,岂可用手接拿?用金盘为我呈来!” 椒离有些无言,因为他和陈平都是用手接拿,但他也知晓头曼嫌弃的不是他们,而是王庭內的匈奴侍者。 很快,侍者捧著一只金盘来到椒离面前,其弯腰低头,恭恭敬敬地將金盘托举过头,椒离將国书展开,放到了金盘之內。 从侍者托举的金盘中拿过国书,头曼认认真真观看,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上面的字认识他,他不认识上面的字。 不过,他也不是要认上面的字,而是观看国书是怎么样的,是什么格式,再让匈奴的工匠仿製一份。 但头曼又发现了一个问题,这国书的材料好像很特別,非金非玉,非石非木,倒是跟使团带回的那名为“纸”的奇物很像,匈奴根本没法以纸製作,只能以其他之物代替。 国书末尾留著几个非常独特的字,以及一个章印,想必是那位秦皇所留。 仔细看完整本国书,头曼在心里又感嘆了遍秦的专业正式和强大,唯有强盛之国才会重视这些细节,而细节又可彰显其强盛。 头曼问椒离道:“使者,此国书可否暂时交予我?我想使我匈奴匠人以其制我匈奴国书。” 椒离道:“虽不合规矩,然思虑匈奴之状况,且国书本就要递於单于,可允。” 什么规矩,规矩是李念给他们定的,以往出使虽也有规矩,但哪里会讲究这些啊? 在李念给他们讲说外交礼仪时,椒离等人还在想为何要定这些规矩,有什么用,现在看来实是公子有远见,仅仅是用这套流程便让匈奴人感到了大秦的强盛。 有礼有节不代表怯弱,反而是对自身强大有自信,才会於他人有礼,因为不用刻意彰显自身强大,但无时无刻又无不在彰显。 得到椒离答覆,头曼道了句“多谢使者!”,他將国书收好,重新放回金盘后,正式进入到第三个环节,也是最重要的环节。 椒离道:“李念公子言匈奴亦为华夏,同我大秦为兄弟之邦,当使建交,皇帝陛下深以为然,既为兄弟,理当互助。” (本章完) 第220章 言留学,设使馆 第220章 言留学,设使馆 “今大秦为兄,匈奴为弟,自当兄助弟!” 未说现在大秦强而匈奴弱,我们要以强助弱,而是换成了大秦是哥哥,匈奴是弟弟,哥来助弟。 这样说能让匈奴人更容易接受一些,要是说你们匈奴弱小落后,我们是来帮助你们发展,变强变先进,就算真是出於好意,也会让头曼等人心里膈应。 而人的心里一旦有了芥蒂,就算答应下某些事,暗里也会使绊子,且这些人身具匈奴高位,要是暗里使绊子造成的后果会更大。 至少明面上还是要给匈奴人面子,就算恨不能立刻吞灭了別人,也要在表面保持一团和气。 果然,没以高高在上的姿態说“我强你弱,我们来助你,这是你们的福气,你们应该高兴地跪著感谢我们”,让头曼感到很舒服,有种被尊重到的感觉,寻思秦人根本不像传闻中那样凶残,被南方那些人称为虎狼啊,挺懂礼的。 头曼顺著椒离的话道:“秦皇陛下所言极是,大秦为兄,匈奴为弟,理当互助,却不知是何助法?” 椒离笑道:“李念公子言『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匈奴既为华夏,岂可不懂华夏之礼?而要知礼,当先习文识字!” 这话不是李念说的,而是孔颖达在给《春秋左传》注义说的,但被李念用到了这时代。 这番话听得头曼和眾位匈奴头领一怔,啥玩意儿?秦人跑来要教他们习文识字?秦人这是想要干什么? 在脑中快速思索了一番,头曼和眾头领都没想到秦人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会损害到匈奴什么,怎么想对匈奴都是有益无害。 难不成秦人成了大善人,真將他们当作了同为华夏的兄弟?否则很难解释秦人这样做的原因! 这不是头曼和头领们傻,而是受到了时代的局限,用带英和鹰酱在后世搞事的手段来对付匈奴,对头曼等人有点超前了。 就算在后世,还有许多国家和人被鹰酱那套忽悠成功,何况是头曼等人。 但“草原不会突然长牛马”的道理,头曼等人还是懂的,这种看似无害的帮助可能危害更大,只是他们一时间想不到危害在哪罢了。 不过,头曼和眾位头领认为要答应下来,看现在这情况,他们在日后大概要和秦人密切往来,到时和秦人打交道,如做生意,派人去秦国购买享受用品,甚至遭遇危险要到秦国避难,可不得要一批识秦字懂秦言知秦事的匈奴人? 只是谁能学秦字、谁能习秦言,得好生考虑,不能放任所有匈奴人都可学习,这些人必须得受他们掌控。 头曼问道:“如何习文识字?何人可学?” 椒离道:“回单于,一为我们会在匈奴设大使馆,派一些师者过来教授;二是皇帝陛下给了三百人留学名额,单于和诸位头领可派人往咸阳学习。至於何人可学,由单于和诸位头领定夺。” 大秦才不管是谁过来留学,管来的是匈奴的王孙,还是底层的奴隶,只要匈奴能派人学就成。 来的如果是匈奴的王孙,那就让这帮子人认识到大秦的文明、强大、繁荣、先进,变成精神秦人。 其等学成后回到匈奴,瞧见匈奴如此蒙昧落后,在心中和先进文明的大秦一对比,那种落差会让他们自发把匈奴向大秦改造,採用大秦的模式改革匈奴。 来的如果是匈奴平民、乃至奴隶,那就更好了,在匈奴他们是受单于和头人们欺压的底层,不將他们当人看,而在大秦留学,大秦却將他们当成自己人对待。 等这些人学成,估计有些人根本就不会想回去匈奴,即使有人怀著报国之志回去,若被头曼和头领欺压,不当人,一想到自己在远比匈奴强盛的大秦过的日子,恐怕不久后匈奴就会有狐狸叫了。 在这群虫豸带领下,我匈奴怎么可能过上好日子,怎么赶得上大秦?单于头人寧有种乎?反了他老母的! 这些人不管成功与否,都会给匈奴造成创伤,且要是成功推翻了单于和头领的统治,他们成为匈奴新的统治者,他们到时会仿效谁去治理匈奴? 往南边一看,那座庞大的文明灯塔不就耸立在那,还用多想?大秦已经用事实证明其文明的先进性和优越性,直接照抄便是。 且大秦和匈奴同为华夏兄弟,说不得还能从大秦获得支持,像低息贷款、技术人员支援…… 但以头曼和匈奴头领的尿性,铁定是选择他们的心腹或后辈,平民和奴隶哪可能有机会? 可不管什么阶层的匈奴人到大秦留学,在李念的构想中,最终都会给匈奴造成巨大的割裂,將匈奴演变为大秦的形状。 完全不知道这就是个巨大的坑,头曼看向眾位头领,眾头领很默契地向头曼示意,表示可以答应此事。 头曼遂道:“既如此,我等便谢过大秦美意,只是何人去咸阳留学,我等还得商议过后再定夺。” 见这件事定了下来,椒离笑道:“不急,单于和诸位头领可慢慢商议。不过所选之人最好为稚童或少年,其等学习会更为迅捷。” 不仅是稚童、少年学习起来更快,也更容易被影响,好塑造成大秦想要的模样。 头曼点了点头,又问道:“使者方才话中曾言要在我匈奴设置大使馆,此为何意?” 虽昨晚听匈奴次使讲过使馆,但其哪有秦人知晓得清楚?毕竟这东西是秦人玩出来的。 椒离道:“大使馆亦是李念公子所提之物,大致为若两国正式建交,当派使者常驻对方之地,而使者居处即为使馆,使馆之责为促进和稳定两国关係,处理发生的一些和两国有关之事,同时也负责传递一些国邦之间的重要消息。” “譬如日后单于对大秦有諫言,可召见驻匈奴大使,使之將諫言传回大秦,使皇帝陛下知晓。再如……” 椒离刻意停顿了下,才继续道:“某国要是想和大秦宣战,也可告知大使,正式同大秦宣战!” (本章完) 第221章 「支持」匈奴发展,大秦「义」不容辞 第221章 “支持”匈奴发展,大秦“义”不容辞 哪有那么傻的国家,跟人开战,还先通知对方?肯定是出其不意地偷袭! 而且,谁吃饱了跟大秦开战,就算他们北方这些国家,扶余、东胡、匈奴联手,也不一定能和大秦扳腕子。 听椒离这般一解释,头曼和眾头领对大使馆的职责也有些许了解,说白了就是代表各自的国家常驻在对方之地,要是发生了和两国有关之事,一时半会儿联繫不到对方的皇帝、单于,可先和对方大使商议处置。 头曼道:“原来如此,依使者之意,我等岂非也要在大秦常派使者,设立使馆?” 这话引起了眾头领兴趣,这使馆对他们来说,可不仅能用於匈奴和大秦两国邦交,还可用来做些私活,如以使馆为渠道向秦人兜售一些匈奴商品或购买秦人之物。 椒离道:“自是应当,匈奴与我大秦建交,岂有不设使馆之意?日后,大秦和匈奴往来密切,交流愈发频繁,必会有事须使馆处置。” “像秦人在匈奴境內犯事,匈奴人在大秦境內犯事,当如何论其罪,如何定其罚?再如秦人在匈奴境內若遇疑难,也可求助於使馆。” 头曼和眾头领点了点头,看来这使馆的作用確实不小,匈奴也须在秦国设置一个。 椒离又道:“除习文识字外,大秦还將为匈奴提供其他方面的支持,使匈奴能儘快发展,如纺织、种植、建筑、医疗、酿酒、水利……” 椒离一连说了很多大秦要支援匈奴的项目,虽然对其中某些不大感兴趣,但有些有大用,比如医疗,匈奴可比大秦缺医少药多了。 可惜没有秦人冶炼製作兵器之法,也没有製盐等工艺,不过想想也是,换成他们自己,也不可能將这些教给別人。 让別人用自己教的冶炼之法铸造出优良的兵器,然后骑著战马来攻伐自己?而那製盐之法为天下大利,岂可轻易与人? 但秦人还是提供了太多的支援项目,让头曼和眾头领心中又生出那个问题:秦人为何要这般帮助他们?真拿他们当兄弟了? 实际上,这些项目是李念仔细斟酌过,並和始皇商议过后做下的决定,在不影响到大秦的前提下,对匈奴进行有限支持,是会让匈奴发展一点,但不会让匈奴发展太多。 不会像冷战时,鹰酱和毛熊为了拉小弟,不惜代价支持,出钱出人还出力,大秦虽然派人支援,但匈奴方面要负责提供安保食宿,真正的建设还得匈奴自己做。 这般做还可以將匈奴的力量分到生產建设中去,消耗匈奴的人力物力,使之不能对大秦產生歹心。 且李念还存著让人探明匈奴情况的想法,如地形、矿藏、各部之间的习俗和矛盾,为以后治理匈奴做铺垫。 至於匈奴能否趁大秦这一波支持起势,成就一段“匈奴版郑国渠”的故事,几乎没这可能。 郑国到秦修郑国渠和大秦支持匈奴的状况可不同。 那时的大秦蒸蒸日上,彷如一个身体已壮,还在不断锻炼强壮的年轻人。 郑国渠確实拖慢了秦征伐六国的脚步,但也让秦苦修內功,將秦变得更为强大。 而匈奴如今像是个暮年老者,缺乏活力,李念设计的这波支援也许会使其重新焕发生机,但更可能加速其走向衰灭。 且李念设计的支援项目颇有讲究,看似多,实则能提升匈奴实力的没几个,像酿酒、纺织、种植,拿什么酿酒,纺什么,种什么? 唯有医疗这些真正有用,但这是李念考虑到匈奴万一死的人太多,会爆发瘟疫传到大秦,所以做的决定,而且还可以收割一波匈奴人的民心,在匈奴人心里树立一个“秦人善”的良好印象。 头曼虽然知道秦人不可能完全出於好意,但秦人肯支持如此之多,感激道:“秦皇仁义,果真视我等为兄弟之邦也!” 头曼看著椒离道:“大秦助我等良多,然即使为亲兄弟,某些事也要分清,不能只让大秦助我,大秦兄长可有用得上我匈奴之处?” 大秦给的好处太多,让头曼拿得心不安,觉得应该回报一二,而且这也是次试探,如果秦人直接说用不上匈奴帮忙,那么便可肯定秦人心里有鬼。 然而,大秦肯定有用得著匈奴的地方,椒离道:“大秦確有需匈奴相帮之处,匈奴常年於草原放牧,对牛羊等牲畜必是颇为了解,单于可否派一批经验老道的牧民到我大秦,传授如何畜牧牛羊?” 匈奴能让大秦看得上的技术人员也就牧民了,其他方面几乎都不如大秦,但就算是养殖牲畜,大秦其实也不是很看得上,因为秦国本就是以给周天子放牧而起家。 不过可以技术交流,说不得匈奴人有培育牛马的独门技术呢,交流一下没问题。 听到椒离的话,头曼和眾头领心中稍安,不怕大哥有需求,就怕大哥没需求。 大哥如果没需求,也就意味著你对大哥不重要,隨时可以被一脚踹开,何况大哥还对你很好,送了你很多东西,瘮得慌,总感觉要被大哥当成替死鬼送上断头台。 头曼笑道:“此事好说,既然大秦有需要,派两千名经验老道的牧民到大秦,若不够,可再议。” 他匈奴啥人都缺,唯独不缺牧民,毕竟匈奴人从小就开始和牛马打交道,他也是一样,就算现在不用亲自放牧了,但也知晓要如何做。 椒离道:“椒离代大秦谢过单于!除以上外,大秦还希望和匈奴开放互市,设贸易之城供双方互通有无。” 终於来了,不少头领就在等椒离提出这条,因为这件事若能达成,能让他们从中捞取到巨大利益供他们享用。 椒离道:“『互通有无』是彼此间各自多余之物去换取自己稀缺之物,如匈奴多牛马等牲畜,为大秦所缺少,而我大秦有锦缎琉璃等物,为匈奴所缺少,遂可以匈奴之牛马换我大秦之锦缎。” 晚上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222章 开放互市,设贸易之城 第222章 开放互市,设贸易之城 “然如牛马者,几头几十头还好,若有几百几千头,无定点供双方贸易,颇为不便,总不至你赶几千头牛,我带几十辆马车在旷野上交接。因而,最好设一定点,即椒某所言贸易之城!” 椒离继续道:“此城可设一座,也可设多座,位处於大秦和匈奴交接之地,方便大秦和匈奴商贸往来,互售有无。” 其实就是让匈奴开放通商口岸,但並没加什么不平等条约,因为不需要,本来就不平等,以大秦的生產力和技术先进性,必然是大秦对匈奴的商品倾销。 头曼问道:“此城当由谁来建,又该如何治理?” 椒离道:“若是已有城池,则本属於哪一方,则归哪一方治理,若所选之地未有城池,则大秦和匈奴共建一座,由双方共治。” 这引起了一名匈奴头领兴趣,道:“如何共治?” 椒离道:“此城律法由大秦和匈奴协商议定,管理此城之人也由大秦、匈奴各自派人。当然,单于和眾位头领若不愿治理此城,也可將此城完全委託於大秦,诸位每年该得的財货不会少。” 对头曼和匈奴眾头领来说,这倒是种新奇的模式,但如果真的双方共同治城,大秦要更占优。 建贸易之城不仅是为了让大秦和匈奴贸易,攫取匈奴的財货化为大秦壮大的资粮,削弱匈奴的力量,同时也是通过经济手段来控制匈奴,腐蚀毒害匈奴的权力阶级,通过这些城来影响匈奴人。 这些贸易之城建立后,大秦的各类商品会衝击匈奴原本就薄弱的经济体系,使得匈奴在许多方面走上“造不如买”的道路:大秦的东西这么好,我们还费劲自己造什么,直接用牛羊同大秦换不就好了? 如此一来,匈奴便会慢慢沦为大秦的大型畜牧养殖地,除牛羊外,其他事物都需靠从大秦购买。 且贸易之城在日后都必须用秦幣进行结算,时日一久,匈奴人掌握的財富自然会逐渐被换成秦幣。 而货幣这东西其实没有价值,既不能喝,也不能吃,大秦到时如果要对匈奴动手,只需禁止匈奴人持有的秦幣流通,便能一夜间让诸多匈奴人资產骨折。 当然,对一个游牧民族来说,这些经济上的手段有用,但不会那么有用,因为他们真正的资產是牛羊等牲畜。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只有匈奴人放牧的牛羊还足够,不能用秦幣只是让他们损失掉部分財富,无法从大秦买到东西,吃喝还是有,不会立刻灭亡。 但贸易之城建立,头曼和匈奴眾头领必定会插手其中,他们大概率会垄断掉大秦交易到匈奴的货物。 比如盐,然后再以高价售给匈奴平民,接著再用从匈奴平民那夺取来的財富去购买大秦奢侈品供他们享受。 他们会被腐蚀为一条条寄生在匈奴身上吸血的肥蛆,不断吸食匈奴的民脂民膏供自己吃好喝好玩好。 且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此乃人之本性,匈奴高层们一旦习惯了使用从大秦来的各种好东西后,便不容易再脱身出来,到时只好苦一苦匈奴平民,我看好的那款琉璃酒具还没拿下呢。 而匈奴平民將被他们吸得皮包骨瘦,积累出对匈奴统治阶层更多更深的怨恨。 並且,这些贸易之城也会成为匈奴人了解知晓大秦之所,当他们知道了大秦的强大、繁荣、先进、文明,再回头一看自家匈奴,再看见那帮吸血不把他们当人的单于和头领,会如何作想? 要么变成“什么匈奴人?李念公子都说了匈奴也是华夏,望我等可以重归,我现在成为秦人有什么问题?”、“虽然我很怀念匈奴,但大秦才是我的家”、“大秦乐,不思匈奴了”、“大秦和匈奴果然不一样,空气都如此香甜,充满了文明、强大的味道”…… 要么变成“单于头人寧有种乎?”、“大秦是世界上最先进最强大的国邦,我们唯有向大秦学习才能摆脱落后,变得强盛”、“必须摒弃匈奴原来的一切,全盘秦化,匈奴才有未来”…… 说不得到时还会有匈奴人生出“匈奴靠自己已经没救了,须得从外部引进力量,大秦为兄长,何不请大秦管治匈奴?”的想法。 不管是哪一种,都会加剧匈奴的人才和財富流失,让匈奴產生巨大的割裂,从而產生动乱。 椒离接著道:“在这些城中交易,须规定好何物不可售卖,譬如强弩当为禁售之物。” 这话绝了头曼和一些匈奴头领想从大秦购买武器的念想,其实李念觉得武器可以卖,但要等到大秦军队武器更新换代后,確保自己的火力优势,才能將淘汰下来的兵器售卖给別人。 如今,还是老老实实禁售武器,不仅是武器不能卖,出口到匈奴的金属製品、矿石等物都要严格管制。 “也须定好各种货物价格,並收取赋税,收取到的赋税,其中部分用於治理城池,若有盈余则由大秦和匈奴共分。” 这让头曼和匈奴头领们明白了椒离说的“诸位每年该得的財货不会少”是何意,原来真的有財货分给他们。 不仅是通过徵收赋税收取到的这份,还有他们通过垄断与秦人贸易所產生的利益,那將有多少? 只怕会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数目,到时那么多財货,他们岂不是想能买啥就买啥?只要秦人敢卖,秦皇所用之物都能享用到! 头曼和眾匈奴头领仿佛已经看到了贸易之城建立后能获得的好处,但他们並未思考財货是从哪里来,財货是谁在生產? 財货不会凭空出现,他们获得这么巨大的財货,那么是谁又遭到了损失? 不过,就算头曼和头领们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也不会在意,区区匈奴平民而已,不值得在意,平民不也是他们的財货? 而且,他们为匈奴拼过命,为匈奴流过血,为匈奴做了这么多年的事,如今享受享受怎么了? 接著奏乐,接著舞! (本章完) 第223章 大秦也是提得动刀的 第223章 大秦也是提得动刀的 头曼对椒离说的设大秦和匈奴的贸易之城也相当心动。 因为如果真的设立,大家从中捞好处,他能捞到的肯定比眾头领更多,谁让他是单于呢,就算在旁站著不干事,其他人也会分他一份。 虽然在心里已经同意,但头曼还是决定暂不急著答应秦人,他道:“使者所言贸易之城既利大秦,也利我等,理应设立,然事关重大,我等还需商议后再做决定。” 椒离道:“无妨,单于和眾位头领商议好后也不迟,且设贸易之城还有诸多细节须与单于和眾位头领详议,倒不著急。” 这不是假话,设几座城,在哪设城,建多大,城如何设计布局,大秦和匈奴各自怎么出工出力,城建好后,怎么管理,哪些货物要禁,怎么徵收税赋,大秦和匈奴怎么分红,都还得在之后详细商议。 到这里,此番出使的几个重要目標都已完成,也是时候该给匈奴人一点小小的大秦震撼了,让他们知道大秦的另一面: 別看大秦现在对他们友善,就觉得大秦好说话,可以占大秦便宜,大秦也是提得动刀的,不仅能以礼服人,也能以“理”服人。 椒离道:“单于派使团往咸阳恭贺皇帝陛下称帝,赠送陛下诸多贺礼,陛下甚为心喜,然陛下却言贺礼还缺了一些……” 此言一出,殿內本轻鬆欢快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头曼和匈奴眾头领脸上的笑意也散去,暗道一声“来了!”。 他们询问过出使大秦的匈奴使者,哪不知椒离在说什么? 椒离没理会殿內气氛的变化,接著道:“昔年,九原、云中、雁门、代等地皆为赵所有,今赵已归秦,其原先所有之地也当归大秦!” “然大秦与赵相爭,赵无力北顾,却为单于所趁,陛下言所缺贺礼正是故赵之地,敢问单于和诸位头领,何日將地还我大秦?” “匈奴虽也为华夏,为大秦兄弟之邦,然亲兄弟也需明算帐,如此方能长期友好相处而不生间隙!陛下有言许诸位一年內全身退去,不会征伐,然诸位欲將归还之日定在何时,可有准信?” 儘管椒离的语气並不严厉,非常平和地在陈述,可落在头曼和匈奴头领们耳中,这就是在威胁他们:你们匈奴要是不肯把这些地方还回来,那就不是大秦的好兄弟了。 眾头领都不说话,虽然他们也从占领河套地区得到了许多好处,但下令將这些地方占下来的又不是他们:单于,你吃肉最多,现在秦人来发难,也该由你顶上了! 头曼心中著实不想放弃河套这方水草丰美之地,別说一年后归还,就是三年、五年归还也不行,最好是永不归还,但话不能这么和秦人说,他道:“使者儘管放心,我等必会在一年退去!” 椒离其实並不指望匈奴现在就能归还河套地,吃下去的肉不被狠狠打一顿,怎么可能甘愿吐出来?他只是唬一唬头曼等人! 而且,大秦也没有一年內收復河套地的计划,因为收復了暂时也没用,那里又没人,基础设施不说趋近於零,但匈奴游牧,会建多少基础设施? 想要真正控制河套地区,还得持续性大规模移民过去,有充足的人口、建好基础设施,才能真正纳入大秦掌控。 然而,大秦现在根本没法向河套大规模移民,如果硬要搞,只会整得怨声载道,不仅一年,可能未来好几年都没法真正收復。 大秦如今还得优先处理內部问题,勤修內功,李念提出的设贸易之城,其实便有在河套地区先建一些城池,设一些基础设施,好方便日后移民的想法。 现在收不回来,不如利用匈奴的人力物力先建设河套地,好比建房修屋,匈奴將房屋修好,最后秦人来住,让匈奴成为怨种! 嚇唬也要点到为止,椒离主动停下了这话题,道:“单于既言,当不会失信。不过,椒某还有一事想请单于允准……” 见椒离不再提让归还河套地,头曼也鬆了口气,道:“使者请言,凡我能做到之事,定允准使者!” 椒离笑道:“其实非焦某有事,而是王离將军有事想请单于允准!” 椒离话落,一名年轻的秦將从大秦使团中走出,对头曼行礼道:“秦將王离见过单于、眾位头领!” 本次隨大秦使团出行的秦將为王离,王翦之孙,王賁之子,其会出现在这,正是为率领秦军在头曼和匈奴头领前同匈奴军队打一场。 椒离介绍道:“单于和眾位头领可能不知王离將军,其父为王賁將军,大父为王翦將军。” 闻听此言,头曼和匈奴头领们看王离的眼神顿时变了变,王賁还好说,但王翦之名对他们却印象不浅。 盖因王翦同打断他们脊樑的李牧在天下间齐名,代表两者在同一水平,就算有差距,也差的不多,那也就意味著,李牧对他们所做过的事,那个王翦同样也能做到。 他们一直很关注南边的战况,那秦吞灭六国,一统天下的过程中:有三国为王翦直接指挥所灭,有两国为其同王賁所灭,六国有五国的灭国之功都和王翦有关,此人军事才能甚有可能在李牧之上…… 而这年轻的秦將是王翦之孙,王賁之子,头曼和眾位头领感受到了秦人深深的恶意:带王离过来,秦人显然来者不善! 听了椒离的介绍后,王离却摇头道:“祖辈之功虽重,却非王离所有,功劳在沙场之上、杀阵之中,离当自取,无须假他人之名,借他人之手。” 说完这番话,王离看向头曼,道:“离少时尝听人言匈奴铁骑纵横草原,来去如风,使诸国生畏,恨不能与之一战。未想今日有幸,真有机会偿少时之愿,单于若能助离实现此愿,离当感激不尽!” 说罢,王离又向头曼行了一礼,头曼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和表情,他现在是被王离给架起来了。 (本章完) 第224章 有福同享,有难不同当 第224章 有福同享,有难不同当 什么狗屁的“听人言匈奴铁骑纵横草原,来去如风,使诸国生畏”,二十多年前的那支匈奴铁骑或许能做到,但不是现在的匈奴军队。 如今的匈奴军队人还是挺多,但战斗意志和凶悍程度已无法同当年那一支相比,可惜被李牧打没啦,已经没啦! 现在的匈奴军队就算都是匈奴青壮,不乏热血和勇气,可统领他们的人没有啊,正所谓“兵熊熊一个,將熊熊一窝”。 这也是明明匈奴元气已经从二十多年前那一战缓过来了,却依旧被东胡、月氏不当回事的原因。 想匈奴在冒顿带领下將东胡、月氏等国吊起来打,逼他们加入匈奴部族大联盟,整得大汉都要费数代之功才逐渐搞定,而头曼却只能夹著尾巴受辱,便可知。 匈奴军队想蜕变为一支强军,需要一名强大的优秀统帅,很可惜头曼和这些头领们都不是,而那位合適的统帅已经死了。 悲乎,时势造英雄,英雄亦造时势,可英雄已去,其本能铸造的时势便也不復存在! 头曼心情前所未有的不好,什么狗屁的“少时之愿”,都是藉口,这名少年秦將就是在逼他应战,偏生他还没法拒绝。 因为不应战比战败更可怕,战败还可以说是秦人强大,反正秦人强眾所共知的,败给秦人不算太丟人。 但不敢应战,那就代表你懦了你怕了,连战都不敢战,还怎么服眾,怎么当匈奴单于? 既然躲不过,那就只能应战了,秦人想藉此战给匈奴立威,匈奴也正好藉此机会了解秦军,一探大秦虚实。 万一强秦只是个样子货,只在传闻里很强,实则一戳就倒呢? 此次来的秦军必是秦军中的精锐,如果他们匈奴铁骑能將之胜过,岂不是说匈奴铁骑的实力已在秦军之上? 那到时,他们和大秦的地位完全可以反过来,甚至也许能去南边耍耍,会会那位秦皇。 这波是输了不亏,贏了血赚,头曼心中思忖,笑道:“將军既然想见识我匈奴铁骑,那便如將军所愿,只是將军要如何见识?“ “谢单于允准!” 王离向头曼一礼后,假装思索道:“匈奴为大秦兄弟之邦,自不好因离少时之愿而伤了两家和气,听闻匈奴善骑射,喜角牴,不若便以此比之。” 这比的挺素啊,但这些比试下来,也看不出双方真正的军事水平吧? 正在头曼等人想时,王离话锋一转:“但沙场军阵之上,岂止骑射角力?离以为还当比试战场交锋,离將亲率三百大秦铁骑迎战同数匈奴铁骑,只是可將刀枪换为木製,单于以为如何?” 这才是秦人想比的,和他们匈奴铁骑正面交锋,头曼道:“今日太过仓促,比试定在三日之后,如何?” 王离点头道:“可!” 大秦使团退下后,头曼和匈奴眾头领的脸色一下沉重严肃起来,秦人此次出使,並非完全出於善意。 头曼看向眾头领,问道:“诸位对秦人所言要助我等习秦文识秦字有何看法?” 直觉告诉他们秦人没那么好心,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通哪里没安好心,而且此事於他们有利可图,可方便他们日后捞好处。 一头领道:“我以为此事可以答应秦人,我等日后將和秦人来往密切,须得培养一批人通秦语,知秦事。但……” 现在留在殿內的都是自己人,这头领也就不藏著掖著:“但这些人必须在我等掌握之中,无论是秦人派来师者在我匈奴授课,还是往秦地那留学之人,都得由我等来定。至於具体如何分配,便依旧例。” 其他头领闻言点了点头,旧例便是按照各自的部落实力来切分利益,像头曼,他掌握的部落人口最多,实力最强,所以分最大利益。 头曼又问道:“那建城之事是否要答应秦人?” 头曼都觉得自己问的毫无意义,这帮人怎么可能不答应?连他自己心里都已经答应了。 一头领道:“秦人虽不怀好意,然此事的確有利於我匈奴,可以答应。” 要是不答应,他们还怎么赚取財货,享用到秦人那些好东西? 一想到未来能过上秦人权贵才能过上的好日子,用到甚至是秦皇也在用的东西,眾人心里的沉重都去了几分。 秦人不是善茬,可能是对他们抱有阴谋,但秦人的东西確实比匈奴的好,秦人权贵的日子也显而易见比他们过得好。 他们的確是匈奴单于和头领,但这並不影响他们使用秦人的东西嘛,工作和生活还是要分清楚的。 这一条也顺利通过,头曼又道:“秦將王离言要亲率三百秦军同我匈奴铁骑爭锋,我已应下此事,然我匈奴铁骑人选未定……” 见这一次没有头领接话,头曼暗骂这些人奸猾,有好处就主动往上贴,有麻烦了就装聋作哑,明显是听出了他想从各大部落中挑选勇士,组建一支匈奴联军,所以现在一个个都不说话,开始装死。 一帮虫豸! 但头曼自己也没怀好意,他不直接用自己部落的勇士,反而要让所有头领都出人,玩的就是一个责任均摊,將所有人捆到一根绳上。 万一在和秦军比试那天出了啥事,大家都有责任,一个都別想跑,要是秦人打过来了,也好大家一起併肩子上。 感受到头曼那不善的目光,一头领道:“此事既是单于应下,不如便选单于之兵与秦军比试,单于之兵能征善战,为我匈奴第一,说不定能胜过秦军,在秦人面前扬我匈奴之威,使其再不敢小覷我等。” 其他头领赶紧跟上,附和称是,將头曼手下的匈奴兵夸得天上绝无,地上仅有,为当世第一强军。 瞧见这帮人的嘴脸,头曼恨不得能用脚问候他们的脸,但头曼哪能让他们逃了,强硬道:“漠无出二十兵,胡塔你出十五兵……” 头曼直接將人数定下,一个都別想跑,眾头领见头曼不再跟他们客气,也只能接受。 (本章完) 第225章 优势在我,此番必胜 第225章 优势在我,此番必胜 与此同时,椒离、陈平、王离等人也聚在一起,对今日面见头曼和匈奴眾头领进行復盘,以及评估三日后和匈奴比试的情况。 虽都不觉得匈奴人能胜过大秦铁骑,但真正要交手时,还是不能小覷了匈奴,將事前能做的准备儘量做好,將风险降到最低。 根据他们得到的消息,如今的匈奴儘管数量不少,號称有控弦之士十万,但根本没怎么经歷过战爭,属於刚长起来的新兵蛋子。 这还是与李牧有关,李牧那一战將匈奴打得太惨,匈奴的十万骑兵全军覆没,而匈奴才多少人?几乎將匈奴那一代的精锐全部打掉。 这导致很长一段时间里,匈奴都需要苟著舔伤口,恢復元气,別人欺负他们也只能忍著。 头曼和眾头领选择的策略是遇事能苟则苟,只要不出兵,要女人要千里马都好说,实在不行才会和別人打一打,但也不会大打,只会点到为止,证明自己也不是那么好欺负后,立刻见好就收。 这种隱忍的策略的確让匈奴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但也导致如今的匈奴军队缺乏战场经验。 也得亏匈奴是游牧,匈奴人几乎是在马背上长大,从小便开始习练弓箭,拉上战场便可当战士用,否则匈奴早给人灭了。 即便如此,没怎么经歷战爭,还是导致了匈奴军事实力下滑,匈奴人再怎么善骑射,单兵素质强,可战场上並不完全讲究个人勇武,更讲团队配合,而团队配合需训练或在战场磨礪才能锻炼出来。 要问消息从哪来? 当然是从匈奴人那得到! 某段时间,某不知名的刘姓汉高祖可是成了匈奴使团带头大哥,跟匈奴使团眾人掏心掏肺,將匈奴使团眾人家里有几口人、养了多少头牛羊、有多少奴隶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毕竟大哥关照他们家中情况,怎能不告知?大哥想知道点匈奴的情况,多大点事儿,他是我大哥,难道还会害我不成? 听完其他人讲说,陈平补充道:“平也以为此战,王离將军必胜,因为即使匈奴军敢於向我大秦亮剑,他们那单于和头领也不敢。他们的单于和头领就是他们失败之因!” 眾人看向陈平,陈平看向王离,笑道:“王离將军可知陛下和李念公子要点名由你过来?” 王离虽然军事天赋不及其父祖,但並不笨,想了想陈平的话,挑眉道:“陛下和李念公子是想借我的身份?” 陈平道:“正是如此,王离將军为王老將军之孙、王賁將军之子,身份尊贵,在听闻將军將率军和他们交手时,將军认为头曼单于和匈奴头领会如何做?” 王离思索一番,隨后深吸口气,答道:“他们会给匈奴军下令,让其等不可伤害於我!” 陈平点头道:“对,这道命令相当於捆缚住匈奴军士的手脚,让其等即使本可与我大秦铁骑一战,也会变成不能。” 在战场上,你们不准向那个人动刀,不准伤害那个人,但凡那个人擦破点皮,我都要你们狗命,那这仗还怎么打? 陈平继续道:“得此命令的匈奴军士必会心生怨懟,然而其等有怒却不可发,有怨而不敢言,遂会士气低落,自暴自弃,將军不费吹飞之力便可將其等拿下。”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但听了陈平的分析,王离並没多喜悦,陈平又道:“且诸位以为匈奴会派出何等军士来应战?” 椒离回答了陈平的问题:“匈奴虽有单于,然非单于一家独大,其有多个部落,实乃单于与眾部落头领共治匈奴,匈奴单于实则便是最强部落之头领。陈兄之意,我已明白!” 椒离神情古怪起来,但有些不敢確信:“他们不会真的从各个部落挑选军士,再合於一起应战?” 匈奴单于和头领们不至於这么蠢吧?从各个部落选军士,然后组成三百人的队伍迎战大秦铁骑,这三百人怎么好协同,怎么好指挥? 而且,头曼和各个头领还会暗里给各自部落的军士下不同的命令,像都不准向王离砍射第一箭,到时军令不一,这支匈奴混合军將何等混乱,还谈什么击败大秦铁骑? 除非头曼和匈奴眾头领脑子坏了,否则应该不会这么做! 陈平却道:“以平观之,大抵会是如此,头曼作为单于,他首要所想非整个匈奴之利,而为他个人,他会先虑败不虑胜,还会考虑此次比试如若出现事故,需得如何?” 王离眯了眯眼睛:“因此,头曼单于会选择將其他头领都拉上,跟他捆绑到一起,败了一同承担,出现事故也一起承责?” 眾人细细一想,这种可能性不仅有,还相当大,主打一个共同背锅,只是要真像陈平所言,这匈奴单于和头领也太…… 匈奴近些年被东胡欺,被月氏辱,也不是没原因的,儘管“东胡强而月氏盛”,但也有匈奴高层软弱,太不爭气的原因。 同样都是匈奴,在冒顿带领下,可是將东胡直接给灭了,让东胡各部成为匈奴的奴隶,把月氏也给捶走。 王离嘆道:“听次使一番话,离已料定此战必胜,可心中却著实提不起丝毫欣喜。” 陈平看了眼王离,没说话,他认为只要能贏就好,不必管是否是对手的问题。 难道这种轻鬆就能拿到的胜利,不好?非得要费尽千幸万苦,拿到的胜利才有意义? 如果可以,请多来一些这种不用多费力就能到手的胜利,他陈平並不介意,也只有王离这种大秦军三代才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飢,老想著摆脱父亲和大父的光芒,证明自己也不逊色。 听了王离的嘆气,椒离正色道:“王离將军,还请以国事为重,陛下和李念公子还在咸阳等候我等喜讯,切莫大意,必须尽力拿下此番比试,向匈奴人彰显我大秦之威!” 见椒离神色严肃,王离也神色一正,起身向椒离抱拳:“王离遵令,定拿下比试!” 看通辽可汗的视频,有一个想法:不管是多么穷、弱、小的国家,总能榨出油水来。 (本章完) 第226章 没有悬念的胜利 第226章 没有悬念的胜利 三日后,距离头曼城不远的一片相对平坦的原野,头曼、椒离、陈平皆在此处,正观看大秦铁骑和匈奴骑兵的比试。 此时已算初春,儘管寒意未退,但冰雪已渐消融,草地上开始长出幼嫩的草芽,两支军队立在原野,隔著数百米的距离相望。 这已经是比试的最后一轮,也是最关键的一轮,最能体现各自军事实力的一轮。 在前两轮,射的比试中,大秦略逊一筹,弓箭是匈奴人吃饭的傢伙事儿,几乎每日都要用,就算此次挑选来的是大秦精锐,也依旧未能胜过,但在角牴的比试中,匈奴又输了一阵。 当然,头曼、椒离等人也並不在意前两轮是输是贏,那只是真正比试前的小点心,贏了更好,输了也无所谓,关键还在於这一轮。 在王离的带领下,三百大秦骑兵在马上,人和马皆不动,一种莫名的气势散开,让对面年轻的匈奴骑士不由紧张起来,仿佛他们面对的是一头恐怖的怪物。 也確实是怪物,从战国吃鸡大赛决选出的秦军,还是从中挑选出的精锐,能不是怪物? 虽仅有三百人,但从激烈的战火中淬炼而出,哪是匈奴这帮临时凑起来的联合军可比? 看到大秦骑兵如同一体,散发著不可名状的气势,而自家骑兵中却在人抖马动,头曼便知道匈奴肯定会败。 对这个结果,头曼早有预料,从他选择逼头领们都出兵时就已知道,一群混合而成的杂军怎么可能比得过大秦专程派来的精锐? 要是真想贏下秦人,他要么选自己手下的强军,要么只令某个头领出兵,而不是整一个部落大杂烩,就好比十八路诸侯討董,还不如曹丞相一人带队。 但如果再给头曼一次选择的机会,他还是会这么选,即使百分百確定能胜过秦人,他也会犹豫,何况还大概率胜不过,他需要权衡其中的风险利弊,尤其是於他自己的利弊。 贏了秦人,他確实能得到不少好处,如增长这些年中在匈奴日益下滑的威望,甚至达到二十多年前最鼎盛时,再如能知道秦人其实没那么强,他们匈奴或许可南下而牧马…… 但万一输了呢?他的威望不仅会大跌,而且还会被秦人给记恨,到时都不用想能否坐稳单于这位子,还得考虑项上这颗大好头颅。 如果是当年那个雄心壮志的头曼,或许会冒著风险赌一把,然而现在的头曼已经不会这样去赌了,所以贏不贏的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保证自己的利益。 这也是很多时候,觉得统治阶层都是一群精英,接收到的信息、智谋见识都超过普通人,其等做出的决策也应该相当正確有远见,可实际上,统治阶层有时做出的决策,连普通人都能看出来很蠢。 是统治阶层真的蠢吗?当然不是,他们是人精,很聪明,只是因为他们做出某些决策看的不是整体利益,而是个人私利。 就算某个决策好,但会损害到他们私利,那么他们也不会採用这个决策,反而会推行一个於他们有利、对朝廷坏的政策。 这也是翻阅歷史,看到许多王朝在中后期衰败时,出现各种离谱决策的原因,朝堂诸公確实有蠢人,但不会全部都蠢。 头曼是如此,跟隨他的眾匈奴头领也是如此:有他们才有匈奴,而非有匈奴才有他们,匈奴是我家,匈奴有钱由我! 三百精锐的大秦骑兵隨在王离身后,一动不动,全像是一个模子刻出,眼神冷漠地直视对面的匈奴骑士,无悲无喜无忧,只待王离號令一发,便摧毁对手。 而这对匈奴骑士来说,秦军不动,在不断向他们传递一种压力,让他们处在一种煎熬的心理中,尤其是想到比试前,单于和头领们给他们说过的话,怨言在一眾匈奴骑士心中生起。 单于和头领们是不是有病,竟然让他们在比试中不准伤人,这还比个什么,乾脆向秦人认输不是更好? 而且,再看这帮秦军的装备,所著之甲一看就比他们更好,就算不用木製的武器,换成真傢伙,他们估计也难破开。 幸亏本次为不伤两家和气,箭给削了箭头,武器换为木製,通过留下的白点计算伤亡,反而让他们占了点优势。 见秦军一直不动,受无形的压力煎熬,再加之心中的怨言不满,匈奴骑士越发焦躁,宛如一根弓弦被不停拉,当弓弦有尽时,人亦有。 知道不能再这么熬下去,负责指挥的匈奴將领一声令下,三百匈奴骑兵率先发起进攻。 听到军令,眾匈奴骑士反而觉得解脱了,一个个跟刚出笼一样,疯狂驭马前行,什么协同,什么配合,都不讲,如果要败,那不如早点败,趁早摆脱。 见匈奴骑兵衝锋过来,王离手持一桿木枪,先高高举起,隨后重重挥下,原本立在那,不动如山的大秦铁骑瞬间动了,化为一道汹涌的洪流向前。 无须王离多指挥,大秦骑兵自发在衝锋过程中找到適合自己战斗的位置,与其他人形成协同。 战场上最忌单打独斗,唯有知晓配合,同他人协同才能在存活下来的同时,取得更多战果。 而这批匈奴骑兵显然缺乏这些战场经验,一个个急吼吼地衝来,看似冲得猛、冲得快,实则不堪一击。 见到匈奴骑兵先衝锋,大秦铁骑再如洪流般迎击,头曼和一些匈奴头领闭上眼睛,已经败了。 果不其然,两支骑兵廝杀到一处,大秦骑兵先像一阵风从匈奴骑兵阵中衝过,一波便让许多匈奴骑士被“杀”死,隨后趁匈奴骑兵还未反应过来,再度衝击,將匈奴骑兵彻底击溃。 虽然並不意外这个结果,但头曼等人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 败有很多原因,比如他们在其中的操作,比如这三百匈奴骑士算不上匈奴最精锐的力量,面对的却是大秦精锐,但这败得未免也太快了,几乎是秦人摧枯拉朽衝垮了他们。 况且,这三百秦军就是大秦最精锐之军吗? 大概不是,秦人还有更强的军队,那也就意味著一件事:秦人的军事力量远胜他们,秦人如果要出兵征伐他们,那他们只会败。 头曼和眾位头领也懂秦人要借这场比试向他们传递一个信息:大秦不打你们,不是因为实力不够,只是暂时没空,要是想打,隨时可以出兵打贏你们。 所以,不要认为大秦软弱可欺,老老实实听从大秦的话,当好大秦的小弟,乖孩子有吃,若不乖,兄长也略懂一些拳脚! (本章完) 第227章 我拜的大哥是大秦 第227章 我拜的大哥是大秦 比试结束,头曼和匈奴眾头领的姿態又低了很多,没办法,大秦老大哥已经以实际行动证明了兄长为何是兄长? 就算大秦一时半会儿確实抽不出时间来捶他们,但还是老实为好,因为现在抽不出时间,不等於以后抽不出。 此时在秦人面前吆五喝六,上躥下跳,秦人也许是会捏著鼻子忍了,不会出动大军,但等过个三五年,秦人理顺了南边诸事,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秦人会怎么做? 头曼和眾头领不傻,自然知道,怕是会比被李牧击败还惨,一战给打到北边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甚至会联合东胡、月氏將匈奴来个彻底灭族。 而现在和大秦交好,拜大秦当大哥,不仅能从大秦那获得诸多好处,还能得大秦庇护。 什么东胡、月氏,曾经欺负我,看到我现在拜的大哥没? 大秦,世界第一扛把子,你们以后再欺负我,我就告诉大哥,我大哥很能打的,在南边一打六,硬生生灭了六个,凶残得很! 儘管大哥现在家里有事,不好动手,但等大哥腾出手来,你们一个都別想跑,虽然等大秦能出军时,很可能会先灭了他们匈奴,可这並不妨碍他们借大秦的威名震慑诸国。 头曼也想到了这,在比试后的宴会上问椒离:“说来惭愧,那东胡、月氏时常欺我匈奴,贵使可有办法?” 都已经决定认大秦当大哥了,头曼也就不在乎那点面子,这时的匈奴人也莫得脸面这个说法,主打一个务实。 椒离听后便明白了头曼的意思,不过对这事,也早有预料,他笑道:“单于莫急,如今匈奴与我大秦建交,大秦会派使者往诸国宣讲此事。” 这意思是告诉东胡、月氏等国:都给我注意点儿,现在的匈奴是咱大秦的小弟,由咱大秦罩著,以往的事,咱就不过问了,但从现在起,欺负他就是不给咱大秦面子,而不敢咱面子,后果自负。 椒离又道:“除我大秦相助外,匈奴也须自助,李念公子曾言『人不自助,天难助;人若自助,天也助』。” 头曼道:“敢问如何自助?” 椒离笑道:“单于和眾位头领当自强自壮,我观匈奴控弦之士甚多,为何却为东胡、月氏所欺?” 要是匈奴真的自强起来,大秦肯定不会乐意看到,但有时候,尤其是外交场合,就是要睁眼说瞎话,“洗衣粉”是不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拿著的人能不知道? 对椒离的这个问题,头曼和眾位头领自然不会说是在他们带领下,才使匈奴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头曼嘆道:“族中虽控弦之士不少,但未经沙场,不通军阵,既不敢战,也不能战,为之奈何?且我匈奴军备薄弱,所用弓弩刀甲皆远逊东胡、月氏……” 椒离听出了头曼后一句话中之意,这是想向大秦要兵器啊,但目前是不可能卖给匈奴的:匈奴是狼崽子,別看现在温顺,可拿到大秦售卖的武器后,说不定就会偷袭大秦一波。 就算要买,也要等大秦军队换装之后,否则就算是六国的兵器也不能卖给匈奴,因为那都是金属,匈奴可以融了重铸。 椒离装作没听出头曼的意思,笑道:“『未经沙场,不通军阵,既不敢战,也不能战』无非是未经歷真正的战爭,经验不足,胆气不够,此可以训练解决。单于和眾位头领若有意,我大秦可提供一批军事教官援助诸位。” “这些军事教官皆为大秦百战兵將,久经沙场,战场经验极是丰富,可助诸位训练匈奴勇士,授我大秦战法!” 本能地感觉椒离没安好心,但未等头曼和眾头领说话,椒离又道:“单于和诸位且放心,这些军事教官只帮助诸位训练,不会插手匈奴军队管理和指挥。” “在其等手中,將匈奴勇士训练同为大秦铁骑一般,再交於诸位之手,以之防东胡、月氏,岂不美哉?匈奴勇士自发得训而强,非我大秦之军直接相助,为诸位自助也,大秦军事教官只是从旁辅之。” 这话令一些头领心动起来,觉得这事可以一试:那什子大秦军事教官只负责训练,並不插手管理和指挥,也即是指挥军队的权力还在他们手里,且他们掌握著后勤,大秦的军事教官纵使有什么想法,也应当翻不起大风浪。 只需隨时盯著那些大秦军事教官,知晓他们每日做了什么,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应该……吧! 但也有如头曼者觉得不妥,他能在当年战败后还稳坐单于位子几十年,还不是仗著手上握著匈奴最多最强的军队。 头曼虽不知“枪桿子里面出政权”这句话,却也晓得军队乃重器,为他单于位子之本,岂可轻授与人? 即使这位大秦使者说那些军事教官只训练,不参与管理和指挥军队,也不行,万一大秦包藏祸心,致使军队发生了变故。 但看到某些头领的脸色,头曼知道就算他不同意,某些头领也会同意找秦人帮忙训练军队,直接驳回秦使的提议也不好,那属於不给秦使面子。 虽然他不看重顏面,可听说南边这些人非常看重,头曼想了想,道:“谢贵使好意,然大秦练兵之法未必適於匈奴,以我观之,不若先使一批匈奴勇士受训,若成效颇好,再扩之?” 椒离心里很遗憾头曼没完全同意他的提议,但他也知“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显得太急切,反而会让匈奴人更警惕,遂笑道:“便依单于所言,有需要我大秦派遣军事教官的头领,可说与椒某。” 这也是使团出发前在李念那得到的一个想法,参考於后世常帮人训练军队的鹰酱、毛熊,通过派遣军事教官训练对方军队,从而影响对方军队,使之倾向於大秦。 就算不插手管理和指挥匈奴军队,但大秦军事教官在匈奴军队里,那本身就是一种影响。 见到教官们吃的好喝的好,每天都自信满满,能挺著胸膛做人,再看看他们自己?匈奴的士卒会怎么想? 这样做,的確会让匈奴学到一些东西,但大秦即將建军校,且武器也会更新换代,军事方面的发展会將匈奴远远甩在后面。 (本章完) 第228章 李念未来的隱忧 第228章 李念未来的隱忧 咸阳,六英宫,李念正在抄录后世的医方,將之转译成这时代医者能懂的方子,讲述其中的药理,以及所能治疗的病症。 这些时日,他非常的忙,在抄录后世医学知识的同时,还要负责编新字、编字典、编教材。 幸亏参加咸阳大考的很多考生未离去,参与了这些项目,减轻了他的负担,让他一般只需审核编好的內容,把控编纂的质量即可,否则他一人完全不够。 纵使身为有掛的穿越者,也力有尽时,一个人的能力再强,但他的精力和时间终归有限,还是得有其他人相助。 將现代的知识转化成这时代人能懂不是一个简单的活,並不是把后世知识抄过来就能用,就不说语言文字有差別,但说李念抄写的这些医方。 大秦没有现代的医学设备,就算从引擎中搜到某些正確的西医知识,搬过来也用不了,自然是以中医为主,而中医是在不断发展的。 这也导致了一个情况,在后世中药方子里有的药材,在这时並未被认为是药材,甚至大秦现在都没有。 中药有的药材並不原產於华夏,而来自於域外,在到了华夏后,被医者们发现其药用价值,再慢慢融入到华夏的医学中。 因此,李念现在拿出药方,还得专门给医者们讲说这类药材,绘製其图形,描述其生长(生活)习性,讲说如何採收,如何製作为药。 这也是在医者们没被召集来咸阳前,李念並未將后世医学知识传播开的一个原因。 李念正忙碌时,忽然,郭典走近,小声向李念稟报:“公子,圣上召您前往章台宫议事!” 李念抬起头,近段时日,知道他很忙,始皇召见他不多,连送到六英宫的政务都少了许多,除非有重大之事须他参谋。 所以,今天发生了什么,要让他去章台宫? 李念指著桌上写好的一堆材料,道了句“看好这些,不要妄动!”,便在侍卫的护送下,隨郭典出了六英宫。 果然,一到宫外便看到了始皇派来的內侍,见內侍要行礼,李念摆了摆手,笑道:“不必多礼,莫让陛下多等!” 內侍听后,道了声“遵命!”,便在前领著李念向章台宫行去。 一路上,李念看著如今的六英宫。 相比於初次入住这里时,六英宫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些宫台被拆除,又有一些屋舍被修建,只见有烟从六英宫某方向升起。 最初时,还將咸阳民眾嚇了一跳,以为皇宫发生了什么事,著火了或者有人侵入了皇宫,皇宫內在点烽火。 其实那是在造纸、炼铁等等,没办法,李念不太好出宫,且这些技术保密级別高,不能为外敌给窥视到,所以始皇便將这些东西都建在了六英宫的辖区內。 看著这些烟尘,李念心中想到,『等技术成熟后,还得让始皇將这些给迁移出去,这里应当成为大秦的高新科技园,不能成了工业生產基地啊,何况天天吸这玩意儿,有害身体健康。』 这么一想,空气中似乎都有丝丝甜味了,隱约间,仿佛听到有爆炸声传来,应该是那群方士在做某些东西。 摇了摇头,李念继续走,一路上会遇到一些在六英宫干活的工匠,见到是李念,都会主动向李念一礼,李念点头还礼。 走到一片联排修建好的房屋时,激烈的爭辩声从內传来,隨著一句“竖子,吾不与你计较!”,一名老者从一间屋里走出,瞧他气冲冲的模样,显然就是他在同人爭辩,把自己气了个够呛。 李念笑道:“葛翁,又在同人爭辩?” 老者循声看了过来,见是李念,老者摇头道:“非我要与他爭辩,实是其所为有误,那几个字词怎可以那般含义记述於字典之上?” “字典可是要供日后天下人读书识字所用,以歧义邪义记述,岂不是要把將来的读书识字之人引入歧路?” 李念还未说话,又一个声音从屋內传来:“葛老头,你说谁的理解是歧义邪义?就你的是对的,其他人都是错的?不按你的想法,我就成了歧义邪义?今日公子在此,让公子评判你我孰对孰错!” 这声音也是方才的爭辩声之一,只见又一老者从屋中出现,其脸上犹带怒气,显然是听到了葛老头之言,被气著了。 这两位老者正是眾多辅助李念编纂字典的人之一! 这种情况几乎每天都会发生,原因嘛,在於他们对某些字、词、句的理解不一样,想在字典上记述下自己所理解的含义。 他们出身不同,来自的地方不同,甚至所学习的学派思想也不同,將这么一群人放在一堆,让他们编字典、编教材,怎么可能会不產生分歧? 爭辩必然会有,但君子和而不同,这些人虽激烈爭辩,但动真怒的不多,属於你我虽想法有分歧,可我对你这人没意见。 李念笑道:“恐怕葛翁和徐翁还得多爭辩一阵,李某暂时不能为两位评判,得陛下相召,正要前往章台宫议事。” 听到李念要去章台宫,两名老者神情一正,认真道:“公子正事要紧,且莫为我等耽搁!” 李念点了点头,继续前行,望著李念被护送离去的背影,两名老者突然也失去了再爭辩的兴致。 两人对视一眼,那叫“徐翁”老者低声道:“公子有大才,旷古而绝今,古之圣贤不外如是,能老而与公子共事,死而无憾矣,然……” 后面的话,徐翁並未说出来,葛翁却明白,眼里闪过一丝担忧:这位公子天纵之才,其如大日,天下所有读书人在其面前都会被照得失色,可惜他的身份很尷尬,並不是秦皇之子,只是秦皇未来之婿。 別看这位公子如今得秦皇信任,在天下间名望极重,可在未来却会有隱忧…… 当今秦皇气量非凡,胸中可容江海,或许能容得下他,但秦皇的后继之君呢,是否还能容下?有多少君王能允许一个拥有如此名望的人活在世间? 巨大的名望既是这位公子的护身符,同时也是催命符,希望下一任大秦的君王能容得下。 (本章完) 第229章 百越和匈奴不同 第229章 百越和匈奴不同 李念並不知道有些人已经在担忧他的未来,他压根儿就还没怎么想过这个问题,他已经到了章台宫。 进入宫殿,只见殿內还有其他人,都是些老熟人了,王綰、李斯、王翦父子、尉繚、蒙恬兄弟、冯劫父子、赵高等大秦重臣。 看到赵高,李念心里想到一事,赵高这廝至今还活蹦乱跳的,也不知始皇帝究竟要把他用到什么时候才会丟掉?总不至於要用到临死之时吧? 始皇帝也是心大胆大,能让赵高活这么久,如果换作他是始皇帝,赵高的坟头都已经开始长草了,要不人是始皇帝呢,就这份敢用人的胆气就非他可比。 见李念看向他,赵高冲李念一笑,他对李念的观感相当好,这位公子平易近人,对他颇为友善,不像扶苏每次见到他,看他的眼神都仿佛在说“你个佞臣”,让他很不舒服。 兴许在以后能和这位公子结成盟友,共谋一番大事也说不一定…… 王綰、王翦、尉繚、李斯等也向李念示意,传达善意,但各自的目的和想法並不一样。 王綰、王翦、尉繚纯粹是出于欣赏,他们已经做到一个臣子的极点,封无可封,要不是想看大秦还能再走多远,想见识异邦诸国的军队,早就想退隱了。 所以他们在朝堂上几乎无欲无求,看李念时,比其他人少了许多想法和目的。 尉繚更是在和李念接触交谈过后,认为李念有大才,將改变大秦,乃至於整个世界,带来一场千古未有的变局。 而对李斯来说,这位李念公子虽颇受陛下器重,但很少参与朝堂上的事,不会威胁到他手中的权力,既然不会威胁到他的权力,那么便不是敌人,可以友善处之。 嬴政正站在巨大的世界舆图观看,听到殿內动静,转身过来,道:“来了?” 未等李念说话,嬴政又道:“刚收到从椒离、陈平他们发来的信,其等已和匈奴建交,匈奴也同意了开边互市,设城供双方贸易,还將派人过来留学,你所提议的事几乎都已达成。” “只是对派军事教官一事,头曼並未答应,倒是其手下有些头领却答应了。椒离、陈平等分成了两队,一队正在前往东胡,一队正在往月氏,他们將要去警告这两国,匈奴现在由朕的大秦保著!” 说到后一句,嬴政脸上也露出笑容,遣使將一国收为小弟,还令使者传慑诸国,那种感觉简直舒爽。 可惜美中不足的是,大秦现在要休养生息,先修內功,处理国內的问题,不然高低让这些国邦见识一下什么叫大秦虎狼之师,让他们对大秦更加尊敬恭顺。 这还只是震慑了周边几个国家,要能做到威慑异域诸国,成为世界霸主,唯大秦独尊,又该有多爽? 那才真是“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一言而定他国兴衰,一言而决万邦之运,何等爽哉? 在听到嬴政话后,李念有些无言,陛下您就是为了告知我这个消息,所以把我找来? 嬴政又道:“首相他们在知道了这个消息后,想知道此法可否行於百越?” 派遣使者回使匈奴这件事,王綰、李斯等自然知道,只是不知道嬴政和李念给使团交代了什么东西。 今日在得知使团在匈奴取得的外交成果,又从嬴政那听来李念的种种谋划后,王綰等人颇感新奇,出使能这么玩? 要是真做成了,无须费大秦多少兵力,就能將匈奴折腾个半死,使之变成一块大秦形状的肥肉,以后大秦要吞下匈奴就简单多了。 既然匈奴可这般操作,那对南边和西边的国,是否也能一样?当然,以王綰等人的智慧,明白大概是不能,但还是想问一下李念。 李念道:“陛下和诸公之意,我已明白,但很难做到,因其等情势不同於匈奴。” “匈奴能出使成功,是因头曼和匈奴诸位头领心中对我大秦有恐惧,未战便已先怯,且他们在匈奴养尊处优日久,只想保住现在的权势富贵继续享乐,早已失了进取之心。” “所以,其等不敢得罪大秦,只要大秦向他们稍微展示勇武,便会畏缩如犬,且大秦提出的各种条件,於其等颇为有利,因而其等才会痛快答应。” 赵高作为一个合適的捧哏,適时问道:“敢问公子,莫非头曼等就看不出其中弊端?” 李念道:“头曼能在败於李牧將军之后,还能稳坐单于之位至今,其並不蠢傻,就算不能看出所有,也能看出一些,但头曼会想到一个问题,是先於他,还是先於匈奴?” “这个问题在头曼那的答案大概是先於他自己,也即是『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那些头领也是如此!” 冯劫嘆道:“国主和王公重臣如此,匈奴焉有不衰之理?其等私心如此之盛,还有何公心付於匈奴?” 李念看向冯劫,心道『大佬莫要瞎说,说不准会勾起始皇不好的回忆。因为始皇在一统六国称帝后,也是將大秦当作自己之物,隨心所欲地使用,才导致了大秦二世而亡,和头曼也没多少区別。』 『何况人头曼还有个好大儿,冒顿可是为头曼狠狠爭了一大口气,相反政老板的儿子没一个为他爭气!』 李念继续道:“百越却不一样,其等虽在军事实力上,未必比得过匈奴,但其等不缺乏胆气,不会见到我大秦便畏惧,反而大秦若与之开战,其等定敢於一搏。” 这不是李念的预测,而是有记载的史实,在大秦第一次征伐百越时便遭遇了顽强抵抗,连主將屠睢都在乱军中被杀死,秦军不得不停下进攻的步伐,转为防御,始皇开始下令开凿灵渠。 待五年后,灵渠修成,始皇才任命任囂为主將,与赵佗继续征伐,这一次倒是成功將之变成了大秦的桂林象郡。 但还是有隱患,大秦想要压得住那,就须得投入大量兵力,几十万秦军给生生束缚在那。 (本章完) 第230章 赵高也能有美名? 第230章 赵高也能有美名? 李念虽然很想將岭南那片地,甚至是更南的地方都归於大秦,但以大秦目前的情况,就算能做到,也得不偿失。 此时还没和百越打过,没拿下百越的某些地方,灵渠也还没开始修建,急匆匆跑去征伐百越,那不有病? 李念道:“百越之地多山地,林深山高,多瘴气,纵使我大秦军士装备远胜其等、勇力远胜其等,在环境优势下,恐怕依旧会造成极大伤亡。” 听到此处,王翦、蒙恬等人都点了点头,打仗確实要靠装备和勇武,但有时地势环境也会影响巨大,决定一场战爭的胜负。 “且就算拿下百越,一时也难掌控,越人必口服而心不服,若无大军镇守,当会生变,可若派大军驻守,几十万大军驻於百越……” 不需要李念再说下去,嬴政和在殿內的诸臣已经明白,打输了亏得慌,打贏了没多少好处,还费时又费力。 尤其嬴政,已经想到李念给他说过的赵佗领著几十万秦军在百越之地,坐看秦末变换大王旗,然后自己王袍加身,整了个南越国出来。 但他们提及百越,是因百越属於大秦现在的边患之一,那里的地势又不好像在北边那样建长城,所以想著弄死百越,使之化为秦土。 只要將敌人都杀了,將敌人的地盘变成了我的地盘,不就自然而然没有了祸患? 李念道:“百越问题,未来必要解决,但非当下,然虽无法立即著手於百越,亦可派使者与百越友好往来。” 出兵是不能出兵,却可以先將某些架子给搭起来,费不了多少力,也费不了多少时间,如果百越能上套最好,不能上套也无妨。 但大概率是不会上套,百越並没有那么畏惧大秦,大秦对匈奴进行的某些影响在百越未必能成,万一把百越惹急眼了,说不定会举兵来犯,儘管不惧百越,但打的没有意义。 李念讲完,嬴政和殿內眾臣也知晓对百越之事还得慢慢来,不能急於一时。 实际上,他们心里都明白,只是想询问一下李念,看李念是否有別的办法。 这时,嬴政从他的桌上取出几张纸,递给一名內侍,“拿给他!” 內侍躬身接过纸,送到李念面前:“公子,请过目!” 李念將纸拿在手中一看,纸上所述才是今日始皇召见他和诸位大秦重臣的真正原因: 纸上记载了一件事,有人造反了,而造反之人为昔日六国贵族,其等举著“伐无道,诛暴秦,杀秦狗”的口號起义,已经席捲了数县之地,且並非是一个地方发生起义,而是多个地方。 “伐无道,诛暴秦”没啥好说的,但“杀秦狗”就挺有意思,赵高居然排在需要被斩杀的“秦狗”第一位。 他李念也在纸上有提及,不过没说要砍他的头,只是论说他的罪行为助秦为虐。 大概是这帮子起义军也觉得他在天下间的名望大,不好直接明言要將他砍了,所以给他定了个助秦为虐的罪。 在李念將纸上的內容看完后,嬴政问道:“有何看法?” 李念思索了下后,道:“早反比晚反好,这些人如附生於我大秦之毒,现在曝出,毒附於体表,如疮如斑,只需挤出脓汁,敷上药草便可痊癒,可若是拖到日后,毒將入肺腑,到时想要疗愈便难了。” 王綰点头道:“確是如此,彼等叛军早有反心,谋反只是时间早晚,若拖得日久,让其等蓄积其实力,只会更难解决。彼辈选於这时反叛,显然是感到情势危急,匆忙之下,狗急跳墙。” “这也证明一统天下后,大秦所行之策正確,让彼辈再难坐於幕后观大秦兴衰,不得不显於人前!” 大秦的诸多策略步步紧逼,逐渐压缩六国贵族和那些对大秦有反心之人的生存空间,让他们无路可走,无处棲身。 六国贵族能在他们故国灭亡后生存下来,都是靠当地的民眾,民眾拥戴他们,相信他们,才能让他们藏好身,也即民心在他们那。 原本的歷史中,由於始皇、胡亥和赵高等都不当人,导致民心一直在他们那,便也使得项梁屡次犯禁都能脱身,甚至堂而皇之地成为了吴县的名人,连会稽郡郡守殷通都知项梁有才,在陈胜吴广起义后,召项梁过来商议大事。 由此可见,六国的形体虽被大秦灭亡,但其根未断,依旧在影响天下,因其根在於民心之中,当大秦每一次不当人时,就会扎得更深,让民眾怀念起当初的故国。 虽然故国不是个东西,可现在的大秦更不是,更会要他们的命,所以还是故国好啊,从而成为六国贵族为六国招魂的养料。 然而在李念影响下,始皇发生了一些改变,让大秦这艘巨舶航向了另一条道路,出台的一系列政策將原本属於六国贵族的民心爭取向了大秦,瓦解了他们生存的根基。 木藏於林中方好藏,鱼棲身河流方好匿,可今时六国贵族失其林,失其河,如何再好藏匿? 王綰看了眼赵高,夸讚道:“赵副令在此中亦有大功,若非赵副令派人搜罗彼辈罪证,示之於眾,如何能使其等这般快便反叛?” 话是夸讚,可赵高听著总不对味儿,如果可以,他赵高情愿不要这份功劳啊,他干的都是什么活? 搜罗六国贵族的罪行,然后让制舆台告知於民,还让被害人或被害人的亲朋现身说法,让各地民眾明白“我们信任的那些贵人竟犯下过这等恶行?简直是群畜生!”,从而断了六国贵族的根。 现今许多地方都在传大秦有个赵副令,喜欢为那些被旧国贵族残害之人伸冤发声,是当之无愧的大秦好官! 孰不知赵高根本不想要,他干的活將六国王公们得罪的死死的,要是他一朝失势,没了秦皇庇佑,必將死无葬身之地。 嬴政这时也开口:“首相所言甚是,赵高功劳莫大,等此番叛乱平定,朕当重重有赏!” 赵高是真不想要这赏赐,但雷霆雨露俱为君恩,岂容他拒绝,只得装作感激涕零的模样道:“臣赵高谢陛下隆恩!” 李念在边上看得有趣,赵高明显不想要,始皇却非要赏:『不对,要是这时候赵高死了,岂不是还成全了其美名?青天大老爷,为民伸冤赵副令?』 (本章完) 第231章 为六国旧贵盖棺定论 第231章 为六国旧贵盖棺定论 政策灭其土,舆论灭其根,让六国贵族在大秦逐步没有容身之地,从被人信任崇敬沦为人人厌恶的一群臭虫。 摆在六国贵族面前的只有三条路可走:要么离开大秦,到海外重开一局,说不得能於异域之地东山再起,日后再打回来;另一条路则是趁还未完全丟失民心,干一波大的,也即是起义;最后一条路则是放下过往恩怨,好好当大秦良民。 可这三个选择都不是六国贵族愿意选的。 譬如去海外,秦人宣扬海外之地有多好多好,甚至售卖那海外之地的舆图,秦人安的什么心,他们能看不出来? 无非是想引诱他们去海外之地! 但那海外之地要是真有秦人说的那么好,吃不完的事物,捡不完的金子,秦人会捨得放出消息让他们知道? 秦皇早就派人自己去占了,秦皇之贪鄙,天下共知,怎么不独占这些肥肉? 此中必有诈,兴许海外之地根本不存在,是秦皇专门编造出来,针对他们六国王公的一个圈套,即使存在,也肯定有诸多问题。 秦皇是不是当他们蠢,觉得轻易便能骗他们入套? 海外之地不好去,那除了造反搞波大的外,便只有放下过往,好好当大秦顺民。 可给秦皇当顺民,他们不甘心! 他们的国被秦所灭,他们的权势富贵也是被秦夺走,他们曾立於云端,是秦人一脚將他们踹进了泥里。 秦人夺去他们的荣耀地位,杀害他们的亲朋故旧,霸占他们的土地,现在要他们放下,乖乖做个大秦顺民,给秦皇当狗,如何愿意? 而且,就算他们愿意,秦皇会愿意?即便秦皇愿意,他们也很难再在故地生活,必须要迁往其他地方。 因为那条该死的秦狗赵高竟將那些陈年旧事给翻出来,然后到处宣扬,让那些贱民知道他们曾强抢过民女、残害过人…… 但杀几个贱民怎么了? 贱民如野草,就算被他们害了些,过不了几年又能长出来许多。 何况,这些算什么不得了的罪? 他们做过,难道秦皇就没做过,秦人那些王公贵族就没做过? 那秦狗赵高却偏偏咬住他们不放,以此败坏他们的名望,搞得他们在当地的名声变得越来越差,要是以后还住这,难说会发生什么。 有些六国贵族虽然还没被赵高揭发过往之罪,但看目前的情况,揭发到他们身上只是早晚的事,况且那秦狗赵高不仅翻旧案,还根据旧案定罪,这让很多六国贵族忍不了。 而且,秦人在秦地搞了个什么“使秦卒为吏”的政策,在咸阳搞了个大考招贤,秦皇还要將其子分封於各地镇守,这下连秦人缺乏地方官吏的问题也解决了很多。 等到被封为王的大秦公子们过来,等到那些转化为秦吏的秦卒过来,等变成了秦皇鹰犬的那些人过来,那他们的活路將更窄! 秦人这般相逼,海外之地不好去,大秦顺民也不好当,不如趁他们在当地民眾中还有些名望,趁秦卒还没到来前,反了他娘的! 对六国贵族会造反,李念早知道会有,在大秦日復一日的挤压下,他们能做的选择不多,如果不想被大秦就这么慢慢消磨掉,其中一些人早晚会举起反旗。 略过关於赵高的问题,李念笑道:“敌人越是反对,说明我们做的越对,否则也不至於让其等狗急跳墙,这么著急造反!” 听到“敌人越是反对,说明我们做的越对”,王綰等人点了点头,这位李念公子、教部李尚书常有蕴含道理的妙语,此句亦是。 李念继续道:“李某虽不通兵事,然也知其等仓促起事,准备定多有不足,只需我大秦派出一上將军,定能迅速將之剿灭。” 嬴政道:“召你过来,不是为了商討如何平叛,而是平叛之后该如何处理,朕想知道你有何想法?” 面对始皇的话,李念道:“臣以为平叛应儘量以招降为主,叛军將领和主谋为六国王公,然这些人能有多少?其等麾下士卒还不是当地民眾?这些民眾隨六国王公谋逆,有罪,但臣以为罪不至死!” 听了李念这番话后,有人在心里认为李念所言太过仁善,对叛乱谋逆者,甭管是主动谋反,还是被裹挟谋反,都该处死,如此方能震慑其他想谋逆之人。 没人出声插话和打断,李念接著道:“臣之言並非是为其等开脱罪责,纵使他们是受人蒙蔽才稀里糊涂跟著谋反,也同样有罪,只是臣以为除砍了他们脑袋外还有別的处置之法,且更利我大秦!” “其一为大秦现今缺乏人手,与其杀了他们,不如让他们到各处去修桥铺路、建修河渠;其二为以此可彰显大秦和陛下之仁德;其三为可彻底给六国旧贵盖棺定论,將其等扫入歷史的尘埃!” 前两条並没多吸引嬴政和诸臣,可最后一条,却让嬴政和诸臣仿佛看到了六国的大日西沉,永坠於不夜。 他们心里一直都很清楚,秦虽杀死了六国的形体,但六国的灵魂却像个幽灵一直依旧徘徊在大秦的土地上,难以击散,难以消灭。 在原本的歷史上,始皇帝也知道六国旧贵族们的危害,所以强迫他们迁移,想著这群人离开了故土,便应该能减少危害,但效果只能说一般。 如果他的迁移政策非常有效,也不至於让项氏一族依旧在他们的地盘逍遥快活,反而结果是项羽给了秦王朝致命一击。 但李念今日所言却要將这片土地上的六国旧贵彻底埋葬,让这只徘徊的幽灵消散,让六国的时代彻底落幕,归葬於歷史。 只听李念道:“其一、其二便不多言,陛下和诸公远比我懂;其三之意为陛下在施於叛军仁德时,可令其道出是受了六国旧贵蒙蔽才反叛,我看这一点,赵副令颇有经验,可使赵副令去做。” 李念並没有內涵赵高,而是真认为这事可以丟给赵高去做,反正赵高现在身上已经是一身的六国虱子,再多几只也不怕痒。 (本章完) 第232章 都是六国旧贵的错 第232章 都是六国旧贵的错 见李念举荐自己,赵高向李念友好致意,心道:『这个李念公子果真可来往,可惜其並非陛下亲子!李念公子名动天下,即使陛下能容他,后继之君可能相容?』 『李念公子如此,赵某又何尝不是?赵某能至如今,全仗陛下信任,若后继之君再不信赵某,一朝便会位於人下……』 这般想著,赵高越发觉得他和李念的处境相仿,身家安危都是系在了当今秦皇身上,但以后就不好说了,看李念也越发友好。 李念不知道赵高心中想法,总觉得赵高怎么看他好像更友善了?一个歷史上著名的奸臣看自己像老朋友?难道赵高因为我举荐他,所以才看我更顺眼了? 也没空思考赵高那究竟发生了啥,李念又道:“不仅要让叛军士卒道出是受了六国旧贵矇骗,还要找其亲朋为之佐证哭诉。” “即叛军士卒原本可以老老实实在家和他们过日子,现在却要被罚去修路铺桥,都是因为被那些没良心的六国旧贵矇骗,稀里糊涂参加了叛军。” “此中还可体现陛下之仁德,幸亏陛下明察秋毫,知道罪魁祸首是六国旧贵,他们的父兄良人只是受了矇骗,才没有杀头,给了活命的机会。” “最后便是讲六国旧贵犯下的罪行同这些叛军士卒的供述传於天下,使各地民眾知晓,让他们明白六国旧贵不怀好意,要破坏他们现在的生活,要带他们造反,使天下重归战乱!” “总之,要让所有人相信六国旧贵是谋逆造反的原因,是天下动乱的根源。” 嬴政和诸臣快速思索李念的话,这个方法並不难,甚至可以说十分简单,但简单不意味著不实用,反而只要能操作好,的確能做到为六国贵族盖棺定论,將六国彻底扫入尘埃。 经此之后,笼罩在大秦头上的六国阴云將消散,六国贵族也將彻底於天下失其望,就算有六国贵族依旧未灭,生活在大秦之土,但其等也不敢再暴露自己的出身来歷。 此之谓舆论和思想上的胜利,嬴政敏锐察觉到了这点,言语如何不能杀人,舆论如何不能杀人,此便是! 嬴政也更加认识到李念曾多次提及的那句话,『制舆台必须控於大秦之手,天下舆论绝不可任人言说,否则一旦为他人所掌,將为大秦之患。』 他可不希望他和他的大秦在某朝一日,变成李念话中的六国旧贵,被人变成负面形象,说起他就是暴,说起大秦就是苛政残酷。 嬴政道:“朕以为李念之言可行,诸卿以为如何?” 见政老板已经定了看法,诸臣自然也不会违背,且李念的方法確实可行,诸臣遂未反驳,將此事定下。 嬴政道:“既如此,王賁领兵平叛,此战当速战速决,以雷霆之势扫灭叛军,帮某些人回忆起大秦之威!” 儘管六国贵族反叛有大秦逼迫的因素,但依旧让嬴政觉得不爽,还不到一年,某些人已经忘了他们曾经是如何在大秦铁骑下瑟瑟发抖,居然敢造反。 这次要帮他们好好回忆一下,也让其他图谋不轨的人知道大秦虽不再苛虐残酷,但大秦依旧是他们畏惧的那个秦,不能以为大秦有所改变,便认为大秦软弱可欺。 王賁领命道:“臣领命!” 一场大秦高层的集会结束,但李念被嬴政给留了下来,嬴政隨意问道:“新字、字典和教材何时能编好?” 李念根据他目前所知的进度估计了一番,回道:“新字的注音再有半月便可完成。” “字典因要注义,还要排序,需多些时间,即使本次初步编纂只收录常用字,注义也只是採纳常用字义,也至少要四个月,若算上印刷,则需更久。” 要想编纂一部字典,这可是个不小的活,不是十天半载就能编出来,李念这因为人多,先编的也是简版,因而还算快,后世编第一部《新华字典》时可歷经了三个春秋。 “教材在一月內也可编出,唯一的难处在於百家诸位都想將自家学说录於教材之上,因而他们时常爭辩。” 教材倒不难编,就算没人帮,李念也可通过后世的教材搬运来编,且目前的大秦也不需要太高端的教材,又不是立刻要把小学到大学的教材全立刻编好。 听了李念话后,嬴政摇头道:“太久,字典可以慢慢编,等新字注音完成,教材编出,便开始授课!” 称帝大典前,他下令让秦地各处遴选的聪慧稚子,此刻已经被送到了咸阳,但学生来了,老师却还没准备好,总不能一直拖著吧? 李念道:“臣遵命!” 嬴政又问道:“诸公子將往各地就封,你觉得他们中谁能治理好地方,谁不能?” 李念认真分析道:“臣以为诸位公子都能治理好地方,其一是陛下在上,诸公子不敢妄为;其二是如今大秦政令適宜,诸位公子只需按政令治理地方,便能治好。若说其中谁能治理得最好,臣以为公子高应为最好。” “因为吕雉?” 李念点头道:“正是,吕雉其虽不能再为大汉之吕后,但其本身的潜力不会消失,其隨公子高前往地方,耳濡目染下,其身为吕后的潜力便会逐渐被发掘,辅助公子高治理好地方。” 公子高虽得了吕雉为妻,但也失去了爭夺帝位的可能性,因为始皇不会允许吕雉成为大秦未来的皇后,万一吕雉这个儿媳给他整出了她在大汉歷史上搞出的那些事…… 嬴政又问道:“朕观赵高待你颇为友善,屡次见你皆示以微笑,你如何看?” 李念笑道:“赵副令定是想同臣交好,以为可与臣结成同盟,好在朝堂之上立足。” 赵高那点盘算根本不可能做到,无论是李念,还是赵高自己,其实都属於嬴政重点关注对象,会让他们结成联盟? 但嬴政问这问题並不是想问李念回答这,可李念已经回答,他也没了说明的心思,道:“你知道就好,回去吧,继续忙你的事!” 目送著李念离去的背影,嬴政久未收回视线,直到过了好会儿,突然问道:“蒙毅,你觉得诸位公子中哪一人能容得下李念?” 整个章台宫安静得嚇人,內侍、宫女、侍卫皆不敢动,连蒙毅也感觉很头痛,陛下已经在考虑李念公子未来之事?但这问题真不好回答,谁知陛下心中究竟如何在想? 蒙毅还在思考该怎么回答,孰料嬴政深吸一口气,又道:“罢了,当朕未问过!” 嬴政会突然发问,是因为他最近得到一些消息:有人在担忧李念未来之事,他也隨之而思考起了这个问题,如果是在之前,在他死时將李念一同带走最好,但他现在却在思考有没有別的方法。 而这问题的难点就在於,他能容得下李念,但后继之君是否能容得下呢?到时,他已经离世,纵有余威,也难管到活人的事。 今天喝了瓶优酸乳,正在窜稀,这玩意儿比华莱士也不遑多让,去年每吃一次华莱士,都使我肠胃通畅。 (本章完) 第233章 六国旧贵「起义」军 第233章 六国旧贵“起义”军 会稽郡,鄞县,由於刚发生过一场大战不久,一股血腥味还未消散,宋义连身上沾著血污的甲冑也懒得脱,便在一张躺椅上闭目养神。 虽说很不喜欢秦,但秦人传於天下的这东西著实好用,躺上去颇为舒服。 他实在太累了,自从决定举兵起事以来,便没好好休息过,不是在绞尽脑汁出谋划策,就是在亲自领军出征,像这座鄞县县城,便是他率军攻夺下来。 没办法,现在义军缺乏將帅,就算他曾贵为楚国令尹,也不得不披甲上阵,亲自带兵作战。 今日拿下这鄞县,义军手底下便又多了一座县,粮草、武器、兵丁等又可以获得一些补充,也终於能稍微鬆口气。 这次起义属於被迫状態下的仓促起义,准备时间短,导致许多方面都不充分,像武器,要不是在楚国灭亡前,他们偷偷留藏了一些武器,估计到起事时,士卒得斩木为兵,削竹为刃。 粮草也同样,根本没想过会在这时候起事,就算提前囤了一些以备不时之需,但那也不是为了准备起事,又能囤了多少? 至於士卒,若非他们有门客和旧部,连首义的兵都凑不出来,现在兵已多达数万,號称二十万,但自家人知自家事,很多士卒都是被他们裹挟强迫跟著起义。 你跟不跟我起义?好好想想你那上了年纪的父母,才学会走路的儿子?你也不想他们出什么事? 在这种逼迫裹挟下,成功让起义军的人数迅速增加,且还在不断增加,可也带来了一系列问题,但事已至此,他们也停不下来了。 按照宋义自己构思的反秦起事路线,不该是现在这副局面,要时间和精力进行前期准备,起事前要先散播讖纬谣言,如“秦会在什么人手中灭亡”、“秦王死后,秦国將会立刻分崩”,“在某大河中不小心挖出了一只独眼石人,石人的目光还死死盯著咸阳方向”…… 以此让天下人,乃至秦人都相信秦必將灭亡,才好起事时,有人愿意主动追隨他们造反。 其次是暗中打造储备武器和粮草,以待起事时有足够的武器、粮草供给起义军,还要偷偷训练一批人为精锐,起事后才好带领那些未经训练的普通士卒。 最后便是耐心地等待时机,秦很强,若立即起事,不过是再次上演秦灭六国之旧事,所以要等秦衰弱,最好等到有人先跳出来揭破秦已衰弱的事实,再起兵反秦。 可现在,这些准备一件都未做好,他们便被逼得不得不反。 对这次起义,宋义並不看好,但不看好又能怎样,难道跟儿子一样出海离开? 且不说前往海外亦有很大风险,他年龄已经大了,不想远离故土去海外,在其他选择不能选的情况下,只能起事和秦人一战。 起事后这些时日太累,宋义不知不觉在躺椅上睡去,但未让他睡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將他惊醒,一边摸住腰间的剑柄,一边看向脚步声来源。 见来者是他麾下將领,宋义才放下心,但转念又觉不对,这將领知道他在此休歇片刻,不会无端过来打扰,其过来必有事! 宋义皱眉问道:“有何事?” 將领恭声道:“稟告上將军,大王使人传信,急召上將军回返钱塘,有要事相商。” 什么要紧事要召他这个在前方领兵出战的大將回去商议? 宋义在心里寻思,问道:“可有说是何要事?” 將领摇头道:“末將不知,来传信的使者未说。” 这个回答让宋义心里一突,生出不妙的预感。 大王派人传信让他回去议事,却不告知是什么事,明显是在防备其他人知晓这件事,而什么事不能广传开,眾所皆知? 必定和秦人有关! 也是,他们起事已经有大半个月,半个会稽都已被他们拿下,消息肯定已经传到了咸阳,让那秦王知道,秦王大概已经派了兵过来。 只是不知是哪位秦將领兵,希望不要是最有名的那几位,尤其不要是王翦。 但刚生出这念想,宋义自己便在心里摇了摇头,他这希望只怕在梦里才会发生,秦王大概会派他们不想面对的某位秦將过来。 顾不得还未休息好,身体和精神疲累异常,宋义道:“为本將准备马匹,本將要立刻返回钱塘。至於鄞县,由你和庄仲、景烈决之!” 不久,在以前是门客,现在是亲兵的几十人护送下,宋义急匆匆地从鄞县县城朝钱塘赶去。 鄞县到钱塘,只有三百多里,並不算远,在现代驾车只需几个小时便可到。 但这时代没有高速,亦无高铁,路修得也不好,便是宋义急切想赶回,受制於这些因素,在第二天才到达。 钱塘县,也即后来的临安,准確说是临安的部分,但此时的钱塘远没有后来那般繁华,属於大秦土地上很普通的一座县: 主要还是由於此时对南方的开发程度不高,许多在日后繁华的南方城市此时要么是村,要么就是贫瘠的县。 但在此时,被宋义这批起义军作为起义反秦的大本营,他们首义便是在这。 刚接近钱塘县城,宋义便看到城墙上吊著的一颗颗人头,不时有哭喊求饶声传来,循声看去,只见是一名名被装在笼子里的人。 这些人头和人是怎么回事,宋义十分清楚,基本都是不想隨他们一起反秦,所以遭受他们惩处的人。 他们起事乾的是要命的活,但凡脑子正常,都不会想跟他们混,但他们又不能放任这种情况,没有人跟隨,他们哪来的兵去攻夺城池,和秦人交战? 因而只能採取杀鸡儆猴的手段,以残酷的方士狠狠地处置一批人,让其他人看到后不敢不听从他们。 你们要是不想头被砍下掛在城墙上风吹日晒,不想家人被关在笼子里冻死饿死,那就得跟隨我们反秦。 宋义对关在笼子里的人,对城墙上掛著的人头,视若未见,平静地走进城內。 对他来说,起事反秦是每个楚人都应该做的,都应该支持的,而这些人竟然不想支持他们,该杀该罚! (本章完) 第234章 王賁將至,狠辣之策 第234章 王賁將至,狠辣之策 当然,宋义也知道这种依靠残酷刑罚震慑民心的方式不可长久,但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了,还管得著这些? 何况这些人已经变质了,忘了他们是楚人,在向秦人转变,想给灭了楚的秦皇当狗,所以他们杀的不是楚人,而是秦人鹰犬。 而且,他觉得这一切都错在秦人,要不是秦人將他们逼到现在这副境地,何尝会发生这些?这些人要恨也该恨秦人! 宋义走进钱塘县府,这里被他们起义攻下后,便成了楚王暂居的王宫,同时也是他们议事之处。 实在太寒酸太简陋,这让宋义很不满意,可创业初期,又没法搞得更好。 隨著一声“上將军到!”,一行人从县府大厅迎了出来,为首者是名三十多的青年,其身穿楚国王袍,面带笑容,指著宋义,向跟著的人道:“寡人之令尹归也!” 令尹是宋义在原楚国的官,等若於秦之丞相,青年现在故意提起,是在表达他对宋义的信任,愿將大事託付於宋义。 宋义赶紧向青年行礼,“臣宋义见过大王,然臣今时已经不为令尹,但大王若愿,臣可復为!” 青年欢喜大笑,將宋义迎进县府大厅,进到屋內后,眾人先客气地聊了几句最近的日常,隨后便沉默下来,房门也在这时被掩上。 都知道有大事发生了,谁还真欢喜得起来? 宋义直接了当地问道:“大王急召我等,有何要事?” 由於对秦人的厌恨,厅內並未有桌椅,因而所有人都跽坐。 暗里偷偷用秦人的东西无妨,但明著用,你还是不是楚人,还爱不爱楚,还反不反秦?至少得装出一份態度给楚人们看! 跽坐於一张黑色木案前的青年道:“秦王已经发兵了,本次秦军的主將为王賁!” 秦王称皇,是故意在有別於六国君王,这让六国王公感觉是一种羞辱,因此他们不承认始皇帝称皇一事,依旧以秦王称呼始皇帝,將其当作七国君王之一。 这青年是楚怀王(熊槐)之孙熊心,也即是后来秦末时项梁拥立的楚怀王,被项羽弒杀的那位义帝,由於和爷爷都是楚怀王,为了加以区分,又將之称为“楚后怀王”。 如今虽然没了项氏一族,但熊心还是被找了出来,拥立为楚王,毕竟他们是要反秦復国的,復国怎可没有君? 听熊心说秦王派了王賁率领秦军过来,眾人无不神情凝重,王翦、王賁这对父子,赫赫战功动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王賁曾率领秦军大败楚军,夺取楚国十几座城池,其父王翦更是率六十万秦军伐楚,击败项燕,俘虏了他们的王,將楚国彻底灭亡。 儘管秦王派来的不是王翦,但王賁同样可怕,就算王賁不如其父王翦,可他们也不是当年的楚军了啊,当年的楚军都挡不住王賁,更別说现在的他们。 见眾人要么眉头紧锁,要么神情凝重,熊心又道:“召集诸位回来,正是为了此事,想与诸位商议应对之法。” 宋义深吸一口气,一想到要面对王賁这种等级的將领,便感到一阵头痛,然而已经是这个局面,还能咋办? 总不能求太一显灵护他大楚,突然让王賁暴毙在路上吧,要是太一真有灵,楚国也就不会被秦所灭了。 宋义道:“大王,此消息可有他人知晓?” 王賁率秦军过来的消息绝对不能传开! 他们这支起义军本就人心不稳,是通过逼迫裹挟强行拧在一起,要是给其他人知道王賁来了,畏惧恐慌將会在义军中漫延,哪等王賁真的到时,还有几人敢战? 熊心闻言嘆道:“王賁领兵过来的消息,秦人並未掩饰,反而在向各地传播,秦人显然有意將与我等这场仗变为其一统天下后的第一次大胜,彰显其等武力依旧。” 听到这话,一人怒不可遏道:“秦人这是不將我等放在眼里,认为王賁一至,我等必败!” 怒归怒,不甘归不甘,但这就是事实,他们好像確实没什么地方能值得秦人瞧得起的。 熊心没理会此人之言,继续道:“寡人已暂时令人封锁住消息,但肯定封锁不住太久,迟早会为所有人知晓。” 宋义道:“此亦为秦人之计也,想以王賁之名瓦解我军士气,使我军不敢战。要想使我军不为此计所扰……” 说到此处,宋义顿了一下,其眼底狠辣之色一闪:“就须將我军士卒牢牢控住,臣以为当將士卒亲朋同士卒分开,单设一营,有士卒等亲眷在手,若其不敢战……” 宋义话未说完,但眾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用起义军士卒家人的性命去威胁起义军士卒。 要是起义军士卒临阵脱逃、不敢和王賁率领的秦军拼杀,那就杀他们的亲人,更是要起义军士卒明白,你们家人在我们手里,我们要是败亡,你们的家人也得一起去死。 听了宋义的提议,眾人心里都倒吸一口凉气,这方法太狠了,儘管他们现在也是这样在做,但做的还没这么绝。 但眾人未反驳宋义的提议,都到这时候了,什么方法不能用?说不定在这狠辣的方法下,能逼得起义军士卒爆种,打贏秦军! 宋义之法解决了王賁到来,军心不稳,士卒畏战的问题,但对於秦军比他们实实在在比他们强,没有解决。 一人道:“然王賁到来,必会攻夺我等起事所取之城,我等当如何防守?是將兵力分布於诸地防守,还是集於一处布防?” “分布於诸地防守,定会致我等兵力分散,即使我军敢战,恐也会被王賁逐一击破,而集於一处,兵力固然集中,可一旦与王賁交战失败,將再难挽回。” 这的確是个问题,怎么选都难办,厅內眾人一时陷入沉默。 直到一人受不了这种沉默,道:“分兵不行,合兵也不行,那还打什么?乾脆找个山多之地,往山里一钻,让秦人找不到!” (本章完) 第235章 以民为盾,使秦人惮之 第235章 以民为盾,使秦人惮之 这提议只可用在败退之后,但现今王賁都还没到,还未与秦军正面一战,就要往山里钻? 宋义直接评价道:“此可为败退时之选,不当为此时之选。” 提出往山里钻,当山匪的人不满道:“那令尹可有好办法?” 宋义未说话,另一人道:“上將军方才所提之法令我有所思,我以为可在上將军之法上更加一些,以改我等情势。” 这人一发话,立刻吸引了厅內眾人目光,熊心也道:“今情势危急,卿若有妙计,直言无妨!” 这人道:“我等之所以畏惧王賁,看似在於畏惧王賁领军之能非凡,实则在畏秦军如同虎狼,秦军训练、兵甲皆优於我等,即我等在人数、兵甲、粮草方面皆不如秦。” 这不废话,他们仓促起事,哪可能在这些方面胜过秦军?这人到底想说什么? 只听这人继续道:“但如果我们能增加兵力数量,並让王賁畏手畏脚,不敢攻伐我等呢?” 还有这种办法,难道你要去大秦绑了王賁之父王翦过来? 虽然心里觉得不存在这种办法,但眾人还是很好奇,想听这人会提出什么异想天开的办法。 这人脸上显出一抹狠色,道:“秦人现在不是要施仁政,要將各国之民都化为秦人,那钱塘之民、余杭之民……在秦皇、王賁眼中也算是秦人!” “我等何不如將周围各县之民强迁至钱塘,待王賁军到,以其等为盾,若王賁敢动,便杀各县之民。” “若王賁將这些人也当作秦人,必不敢妄动,若其妄动,那更好,正好让天下之民看清秦人的面目,秦人根本没將他们当作自家人,纵使我等会败亡於王賁之手,秦人也將失天下民心。” “就看楚国的诸位可有胆气行用此法!” 本次起义,並非只有楚国旧贵参与其中,还有其他国家的王公贵族,属於六国旧贵联手起义。 嘶,听了这人的话后,饶是已经听了宋义那狠辣的办法,眾人还是感到了其中的疯狂狠辣,周围这些县的民眾都曾是楚人啊,现在却要把他们拉过来充当人肉盾牌,阻挡秦军。 这也是个天大的幽默,让秦人因一帮六国旧贵(包括楚国旧贵)杀楚人而有所忌惮。 听完此人这个疯狂的办法,眾人再度沉默,但这次沉默不是没有办法而沉默,而是在判断衡量此法的利弊。 一人闭上眼睛,隨后又睁开,嘆道:“此法虽可行,然一旦施行,我等也將绝於天下!” 要是这样做了,不管会给秦人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但他们六国贵族將会彻底在天下间失去民心,民眾將不会再跟隨信任他们,甚至成为被天下人厌恶唾弃的对象。 六国贵族? 狗见了都摇头! 听到这话,说出办法的那人冷笑道:“让秦人继续下去,我等名声早晚也会臭不可闻,绝於天下,今时与日后又有何区別?” 说的也是,在这片土地上,他们已经没有未来了,现在被人唾弃和以后被人厌恨,有多大区別?不如先现在爽了! 这个提议被通过,又一人道:“若依此法,我等將不缺人力,方才所需考虑的分兵、合兵便可决定。当合兵,以周围各县之人力物力构筑防御阻王賁之军。” 將周围各县的人丁都强制迁移过来后,他们的人力將迅速膨胀,而人多就能做许多事,但没人提这么多人要怎么吃喝穿住。 不是他们不知道会有这个问题,而是根本不想考虑,饿死就饿死唄,他们都被逼到这种境地,死些贱民有什么大不了? 反正这些贱民不死掉,早晚也会变成秦人,还不如现在就死了,也省得日后给秦效力。 又有人道:“可是我等就算收缩兵力,將周围各县之人强制迁移到此,也依旧是困於一隅,早晚会被秦人击破。” 对啊,他们根本没有战略纵深,也没有资源发展,在最初时或许可以通过杀民眾威胁秦军和他们对峙,但他们得不到持续的补充,而王賁率领的秦军虽和他们对峙,但有其他地方送来衣物吃喝。 这般长时间耗下去,他们会越来越弱,秦军却不会,此消彼长下,依旧会被秦军所破。 这看似是个难题,但提出迁移周边各县民眾当肉盾的贵族笑道:“不难解决,倘若秦人当真因各县之民而不敢妄动,那同样也可以各县之民性命要挟其等为我等提供所需之物。” 好傢伙,不仅要用各县之民性命让秦军不敢进攻他们,还要让秦军送来好吃好喝的伺候他们。 若此计真可行,已经能看到秦人那怒火衝天,又只能憋屈忍受的模样,当真爽快! 宋义这时起身道:“我等皆可死,大王却不可,大王在,大楚便在,大王若不在,大楚又何以復?如日后败於秦人之手,还请大王莫要留恋,去往海外!” 这也正是他们选择在会稽郡起事,將钱塘县作为起义大本营的主要原因,从陆上的地理位置上,这里不是一个最优的起义之地,但这里可以出海,方便他们逃往海外。 这批起义的六国贵族中,有像宋义这般不想出海,想跟大秦爆了,哪怕就算是自己要死也无所谓的人,也有想在最后离开前跟大秦狠狠地玩一把再跑路的人。 所以,他们才敢定出一个个狠辣残酷,不给自己留后路的计策,反正这片土地將永远没有他们的位置,这些民眾也不再是他们治下之民,那就算打烂了又怎么样? 反正也不是他们的,损害的秦王秦人之利,一点也不用心疼,其等心中並无天下,也无民,只有自己。 听到宋义之言,那些並不想赴死的六国旧贵们看向熊心,如果事败,他们也要逃亡於海外。 熊心嘆道:“寡人实不愿也,然身为君王,不可顾念私人之情,当以国事为重,为大楚计,寡人听上將军之言。” “寡人亦望能成功抗击暴秦,伐其无道,勿去海外!” 但这种事大概率不会发生,他们现在的实力太薄弱,就算有狠辣的计策加持,也很难敌得过秦军。 (本章完) 第236章 王賁到来,韩信隨军 第236章 王賁到来,韩信隨军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大军未至,斥候先行,及时准確的情报对军队有多重要,统兵多年的王賁自是明白,他率领的大军还未到,就已经派了诸多探子打探叛军消息。 王賁此时离叛军所在地已经不远,但也非一日便可到达,眼见天时將晚,大军开始安营扎寨,准备在此过夜,明日再行。 才坐到搭建好的营帐中,王賁的屁股还没坐热,便有亲兵进来稟报,“启稟將军,有紧急消息!” “速速报来!” 亲兵转身出了营帐,不久后领著几人进来,这几人中有秦军士卒,应是派出去的斥候,但怎么还有两平民男子? 大军出动,有时会找当地或附近平民打探消息,不足为奇,只是这两平民怎么衣衫襤褸,一副好像逃难过来的样子? 这两平民进营帐后,一看到王賁,便立刻跪下“砰砰”冲王賁磕头,一边磕头,还一边声泪俱下地和王賁说著什么。 可惜王賁根本没听懂他们说的啥,因为两人说的並非雅言,也非楚语,而是当地方言,王賁在这一刻再次感受到语言不统一的问题。 若是楚语,他还能听懂,但这说的是吴越之地的方言,已经超出了他掌握的语言范畴。 但因此次要来吴越之地平叛,王賁考虑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特意准备了翻译。 很快,翻译被请到营帐,听了两名平民所言后,向王賁道:“將军,这两人是在请您为他们主持公道!” 王賁好奇道:“他们有何不平之事,要本將为他们主持公道?” 也是奇怪,两个楚人跑来找秦军大將主持公道,但这事肯定和叛军有关。 听到翻译传过来的话后,两名平民开始声泪俱下地讲说,將近些时日发生的事为王賁等人道来,让王賁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营帐內一些秦將听到两平民讲说后,眼里露出幸灾乐祸的情绪:叛军能够起事,还不是你们包庇供养出来的,现在好了,叛军不拿你们当自己人,开始拿你们当外人,这就叫自作自受,活该! 你们楚人受难,关我们秦人什么事?跑来找我们为你们伸冤,主持公道? 但他们没幸灾乐祸多久,便被王賁严厉的眼神扫过,立马老老实实下来。 听完两位平民的讲说,王賁並未立即信其言,而是问隨两平民进来的秦军斥候道:“其等所言你们遇到时,其等正逃难,是否为真?” 一斥候恭敬道:“稟將军,確实为真,这两人当时带著家人躲在一处林子里,身上覆了草皮和树叶,若非小庄眼尖,差点漏了过去。” “当发现我们是秦军后,他们就哭著跪著,非要跟著我们,我们认为有重大消息,便將他们带了回来。” 王賁点了点头,道:“做的不错,当记一功!” 他转头正要对跪在地上的两平民说些什么时,却见那名传信的亲兵又进了营帐,遂將要说的话停下,把目光投了过去。 那亲兵道:“將军,又有人回来了,他们也带了人!” 王賁听后一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如果叛军真在这些地方胡作非为,那逃难的人肯定不少,而且为逃避叛军抓捕,这些逃亡的人要是够聪明,肯定会分散逃,会撞上他派出去的探子便也正常。 但王賁还是让亲兵將回来的这一批探子进来,將他们遇到的事详细讲了一遍。 果然,这批探子也是在前往侦察消息时,遇见了这些逃难的平民,然后给带回了大营,接著又有探子归来,都带著逃难的平民,基本可確定事情为真。 待探子和平民都退下后,王賁看了看营內眾將,未问其等,而是看向坐在眾將末尾的一名少年,问道:“韩信,你怎么看?” 听到王賁的话,营內眾將也看向那少年,对王賁越过他们去问少年,眾將一点也未生气,反而很好奇这少年会给出什么样的回答。 即使他们想生少年的气,也不大敢,因为少年的身份有些离谱,不仅是王翦老將军的弟子、王賁的师弟,同时还是尉繚弟子、蒙氏兄弟的弟子,据说那位李念公子也为其师。 这师资背景离谱到就是大秦的诸位公子也不具有,可却硬是出现在了这个少年身上,也不知陛下是怎么想的,让这么多人为其师,来教授於他,更离谱的是这些人还接受了。 少年也著了甲,明明年龄不大,却一副小大人小將军的样子,听到王賁问他,从他坐的小马扎上起身道:“信以为此事不假!” 王賁看向他父亲收的这个小师弟,今次会將其丟过来,明显是让其见识战场,跟隨学习歷练。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温室里长不出参天大树”这些话儘管此时未有,但其中的道理,这时的人也知晓,纵有再好的师资,可若不亲去实践,也只会沦为纸上谈兵之辈。 王賁又问道:“那叛军为何要这般做?他们难道很蠢,不知做了这些事后,他们將失去人心,日后再难立足於此?” 在那两平民入帐讲说叛军所做的事时,韩信便已经在思考这些问题,他道:“信以为他们不蠢,会做这些事有如下原因:” “其一为其等无路可走,陷入了绝境,如同困兽,困兽將死,自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延续自己的性命,若不能延续,那就让更多人为其陪葬。” “因为他们若是落败,將没有以后,自家性命尚不得存,又怎会考虑他人?” 说到这,韩信想起李念给他上课时说的某些话,又道:“他们现今考虑的是生存,如果不能活下来,何需考虑现今所做引发的后患,他们死都死了,哪管洪水滔天?” “如果活了下来,那么后患就交给后来的自己或其他人,不需要现在的他们考虑。因而在这种时候,什么仁义风骨、礼义廉耻都会拋之脑后,已是兽非人。” 韩信的话引得一些將领思索,可別说,这些话听起来还真有几分歪理。 (本章完) 第237章 韩信论叛军 第237章 韩信论叛军 韩信继续道:“其二为其等恨大秦入骨,在此末路时,其等会存有一个想法,能给大秦造成多大危害,那便造成,哪怕所用的手段同样会伤到他们。” “如今叛军便存有这种想法,儘管这里曾是他们之地,这里的人是他们治下子民,但现在不再是了,以后也不是,因此他们会想著『我不能得到的东西,哪怕毁了,也不能让別人得到』的心思。” “就算他们最终为大秦所灭,但此地恢復必定需要数年乃至数十年之功。” “其三为他们並未將此地之民视为自己人,甚至可能视此地之民为叛徒!此地本属于越国,后来越为楚所灭,其地为楚所並,此地便成了楚地,此地之民自然也成了楚人。” “然叛军將此地之民当作楚人了?只怕未必,地有远近,人有亲疏,叛军兴许视此地之民为越人,而非楚人!” “且今我大秦政令通达,利惠天下,无论燕地、齐地、楚地,亦或韩地、魏地、赵地,皆同视之,此地越人亦感大秦恩德,然入叛军眼中,此行即为背叛:秦与楚有囚王之仇,灭国之恨,尔等安敢信秦而忘楚?” 韩信又想起李念说过的一句话,道:“李师曾言『异端比异教徒更可恨』,『异端』即『自己人中的有异志之人,常被视为背叛者』,『异教徒』即『敌人』。” “此地越人虽曾归楚,然又非楚,今见其等不听他们號令,反而心向大秦,便被叛军视为异端,更为痛恨!” 確实如此,对敌人也许还可宽容一二,以彰显自己的大度,但如果是自己人中的背叛者,却往往残酷清洗镇压。 “其四为他们並不蠢,信以为他们敢如此作为,是想到日后纵为天下人所指,其等也可辩解他们害的是有异心的越人,未害楚人。” “以上即为信之所思!” 韩信讲完,王賁点头道:“所言不错,但你还忽略了两点。” 虽然觉得自己未来不会不如这位师兄,但现在肯定是大有不如,韩信对王賁非常恭敬,请教道:“请將军指点!” 王賁平静道:“一为其等所思是以王公身份在想,不说此地之民有越人这个身份,纵使为最纯正的楚人,他们也不会有多少顾忌,些许平民罢了,死即死也!” “二是他们的確不太蠢,他们之所以选择在钱塘这个地方起事,是因为钱塘可出海,是为他们的退路。” 听了这话,一將领不解地问道:“可小將军方才言叛军已入末路,方用此策,若他们有退路,为何要如此不给自己留余地?” 王賁解释道:“每个人的所思所想都不一样,如此刻的本將与诸位,所想能同一否?肯定不一,叛军亦是如此!” “叛军中一部分人已经无所谓生死,但也有部分人还想活著,然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標:即仇恨大秦!” “无所谓生死的这部分人连自己生死都不不在乎,又何尝会顾忌其他?自然是如韩信所言,怎么做能损害大秦,便怎么做。” “而那部分还想活著的人虽然恨大秦,但他们还不想死,所以便在起事时已经想好若事败,將退往何处。” “今大秦还有其等可存身之处乎?除非隱姓埋名一世,祖辈之显赫再不提及,否则极难。因而,其等不会继续留在大秦,只会逃往海外或未归於大秦之地。其等也心知这一逃,便很难再归!” “既然很难再归,这片土地的一切再不和他们有关,那又何须有顾忌?不若逃离前大肆为祸一番!” 听了王賁所言,眾將都点了点头,懂了,在逃离前不当人一把,反正这里的人和物都將和自己无关,隨便祸祸也不心疼,崽卖爷田都不心疼,何况还不是爷的田。 王賁又问韩信:“既已知叛军因何而做诸事,可有解决之法?” 韩信道:“彼辈以此法,无非是想以此地之民为质,使我等有所忌,用心殊为险恶。信以为万不可按彼辈想法落入圈套,否则只会助长彼辈气焰,让彼辈以为我等可欺,不仅无法平叛、救此地之民,还更会害此地之民。”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营帐內许多將领点头,答应了叛军那些不合理的要求,那叛军不仅不会投降,善待被其等控制的当地人,反而会觉得自己“以民为盾”的计策很好,然后变本加厉向大秦索要更多,將手里的当地民眾控制得更死。 “信以为此事当迅疾处理,不宜拖延过久,信有两策:一为直接以大军攻伐,依仗我等与彼辈实力之差,將之平灭;二为攻心之策,叛军有多少兵將?听闻甚多,然其中有多少真心愿隨其等谋逆?” “定不多,只是因亲人受制於叛军之手,才被迫反叛,真正愿为叛军者仅有其等门客、旧部,可这些人能有多少?” 韩信认认真真分析著叛军的实力,“和受他们胁迫的士卒相比,十不比一。且士卒受彼辈胁迫而谋逆,心中定有怨恨,只由於亲人还在彼辈手,不敢妄动。” “若我等告诉这些士卒,叛军就算得胜也不会放了他们亲人,只会控制得更深,与其让亲人长久为彼辈所制,不若『长痛不如短痛』,举刀向彼辈砍去,或更有生机。一旦士卒反叛,以其等人数优势,必胜!” 煽动被叛军裹挟胁迫的人,让他们起来反抗,確实可行啊,那些人之所以不敢反抗,主要是因为亲人被控制,加之看到真正的叛军持有更好的武器装备,心里觉得打不过。 实际上,以他们的人数优势,就算斩木为兵,也能將真正的叛军击败,只是这个过程中会死人,死他们自己,也死他们的亲人。 可不反抗,又如何救出亲人? 小韩信继续道:“两策可並行,不必择选,若让信定夺,愿以攻心之策,而非直接攻伐。” 王賁很满意他这位小师弟的发言,道:“韩信之策若成,无须和叛军交战,叛军將自亡!” (本章完) 第238章 叛军来使 第238章 叛军来使 听闻王賁率领秦军已至,许多因叛军而逃难的民眾都聚了过来,王賁不仅专门设了营寨供他们落脚,还提供了吃喝。 这些民眾以往对秦军的观感可谈不上好,视之如虎狼,恐惧、害怕,甚至可能还有些仇恨,但现在看到在营地巡逻值守的秦军,居然有种“秦军来了,我们安全了”的感觉。 被他们视为虎狼的秦军成了他们的保护者,被他们信任敬仰的人却成了加害者,不得不说这非常黑色的幽默。 王賁正带著韩信巡视难民营,见他过来,民眾都恭敬地跪在地上向其叩首,民眾的心思很简单,谁对他们好,那就向著谁,王賁率领秦军过来救了他们,就应该感恩。 看著跪了一地的难民,王賁正准备讲点什么,忽有一秦卒跑来,向王賁道:“將军,叛军派来使者要见將军!” 对叛军会派使者过来,王賁並不意外,平静道:“他们还敢派使者?也罢,便看看来者何人,所来为何。” 王賁回返帅帐,很快便见到了叛军使者,是个他知道的人,原来的楚国令尹宋义。 虽彼此为敌,但宋义还是向王賁行礼:“楚人宋义见过通武侯!” 王賁看了眼宋义,颇有深意道:“本侯道是谁?原是楚国令尹,当年未曾得见令尹,一直深以为憾,未想今日却在此见得。” 宋义也听出了王賁话中的意思,当年攻破楚国时,你老小子跑得快,没把你逮住,所以没见到,但今天见到也不晚。 宋义道:“通武侯错了,老夫已非楚国令尹!” 王賁不可置否道:“是吗?本侯听说楚国死而未僵,已被人復立,还以为阁下依旧是楚国令尹,难道本侯的消息真错了?” 正在宋义准备回些什么时,还未开口,便被王賁打断:“好了,阁下为叛军使者,直说吧,来做什么?” 宋义认真为王賁纠正道:“老夫非叛军使者,老夫乃堂堂正正的楚国使者,奉楚王之令而来!” 军帐內的其他秦將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楚国?那玩意儿不是早在两年前就已经被扫进竹简堆了吗,包括那些个楚王,什么负芻,什么熊启。 说起来,那熊启还曾为大秦效力,立过功劳,可惜最后背叛大秦,在负芻之后被拥立为楚王,最终兵败身亡。 王賁道:“哦,又立了一个楚王?这次又是谁?昌平君之子,还是负芻之孙?” 宋义道:“大王乃怀王之孙,身份贵重,承继王位名正言顺。” 王賁道:“楚怀王的孙子?你们还真会找人,昔年楚怀王曾到我大秦作客,本侯正好请他亦往,观瞻其祖当年所居之地。” 楚怀王算是楚人心目中一位有为的君主,其虽有过,但亦有功,在那个时代为楚国爭到了一些好处,如击败魏国,担任五国联盟的纵长合纵伐秦,灭亡越国,让楚国得以吞併越人之地。 楚怀王也是诸多楚人心中的一大遗憾,因为他被秦昭襄王给骗去了秦国,然后便没再放回,最终病逝於咸阳。 而失去的才是最好的,等楚怀王被困於秦国,在咸阳离世后,楚人们开始怀念起这位楚王,认为要是怀王还在,我大楚也不会沦落到这番境地。 秦人正是因为畏惧怀王,知晓怀王若在,绝非大楚对手,才用卑鄙手段將怀王骗到了秦国。 主打一个失去了才最好,怀王若在,还有秦什么事,必定是我大楚独步天下,横扫八荒六合,一统天下。 这种思想隨著后面的楚王不爭气变得更甚,深为楚人所憾。 现听到王賁提到这段旧事,宋义也忍不住动怒,可他还没发声,王賁已道:“皆已为过往之事,还是讲阁下为何而来。” 宋义按住心里的怒气,直言道:“以通武侯之智,定已知晓老夫今日为何来此?一万石粮,千匹战马,千副甲冑……” 还未说完,帐內一秦將便道:“绝无可能!且不说我等有无这般多粮草兵刃,便是有,又为何要与尔等?” 他们是过来平叛,又不是给叛军押送粮草,那不成了运输大队长了吗? 宋义瞥了眼说话的秦將,道:“当今天下已为秦土,普天之民自然亦为秦民,想必诸位也不想看到有『秦人』被害?” 那名说话的秦將沉著脸,恶狠狠地盯著宋义:“你就不怕今日走不出这营帐?” 宋义满不在乎这种威胁,甚至看到秦人吃瘪,心里还有种莫名的爽快,无所畏惧道:“诸位以为老夫为何敢来?” 瞧著宋义一脸“宋某的大好头颅就在这,诸位若有本事,就砍了我啊”的態度,帐內许多將领都不由生出怒气。 他们居然被一个楚人给反威胁了,用的还是这种无耻荒唐的理由,偏偏他们还不好反驳。 因为陛下现正在推行让天下民眾转化为秦人的政策,在此等大背景下,他们身为陛下的將领,谁敢说此地之民非秦人?那不是破坏陛下定下的治国基调? 若事后被陛下追责,那可能比战败更严重,因为战败有多种原因,但这却是政治觉悟不过关。 王賁倒不生气,平静问道:“尔等过往常指责我大秦为虎狼,行事暴虐,尔等今以此手段行事,又如何?且如此行事,尔等便不怕为天下人所指,遗臭於史?” 宋义听后,看了看王賁,道:“如非你等逼迫过甚,我等又怎会行此计?天下虽大,然於我等於,已无立锥之地,既如此,又何惧为天下人所指,遗臭於史?” 都是你们秦人逼我们,我们没办法才这么做,你们让我们已经没法在这片土地上立足,哪还操心个什么以后的事? 宋义继续道:“倒是通武侯和诸位,老夫知晓秦军善战,然此地死伤太多,诸位回到咸阳,也不好向那秦王復命吧?” 见宋义故意称秦皇为秦王,一將领道:“当今天下已无秦王,只有秦皇陛下!” 宋义道:“他有何功劳,也敢称『皇』?不过是依仗祖上积余,方有今日,此乃歷代秦王共同之功,岂可让其一人居之?” 那赵政有什么本事,要不是有歷代秦王为其积攒了一百多年的家业,他能灭六国,一统天下? 换成他们在赵政那个位子,他们也行! (本章完) 第239章 各位乡亲父老可想復仇? 第239章 各位乡亲父老可想復仇? 宋义这番话一出,帐內诸將皆怒视之,但宋义不以为意,王賁刚才可以提怀王之旧事,现在我说说秦王又咋了? 对宋义的话,王賁尚未回答,却听一个稚气的声音反问道:“那为何楚国未能积攒起如此家业,出现一位王一统天下?” “我听闻许久前,楚国地大更胜大秦,国力亦在大秦之上,然今日为何天下不归楚,而归於大秦?” 这两问瞬间让宋义脸上的神色一僵,他看向声音的源头,只见说话的是一著甲的……小孩?谁家小孩没看好,让他跑秦军大帐了? 这么大年龄便隨秦军出征,还同一眾秦將位于帅帐,其身份定不一般。 宋义脑中快速想到,但这秦人小孩的话,他还真不好回答,因为小孩说的是实话,实话即为事实,如何反驳? 但这更加让宋义难受,他难受却让王賁和帐內一眾秦將爽了,让你乱说,现在被戳到痛处了吧? 韩信这小子可以啊,一看就很有领兵打仗的天赋,一出口便直击敌人痛处。 王賁讚许地向韩信点了点头,冲宋义道:“尔等所提条件,本侯须得与诸將议过之后方可决定。” 宋义道:“通武侯莫非当老夫是个愚夫,想誆骗老夫,以此拖延时日?通武侯莫不是以为我等刀剑不利,不能杀人?” 王賁可不惯著宋义的威胁,道:“尔等要是想杀,杀便是,刀在尔等手中,人亦在尔等手中,尔等若想杀人,无须通告本侯!” 这把宋义给干沉默了,但他们已经骑虎难下,只得继续放狠话威胁:“给诸位两天时间,三日过后,若无粮草兵器送至,每过一日,便会有人头送到诸位面前,勿谓言之不预也!” 王賁痛快应下道:“好!” 待宋义离去后,一秦將问道:“將军莫非真要答应那廝之言?” 王賁看著问话的秦將,道:“宋义都不是愚夫,本將便是?” 问话的秦將赶忙道:“將军当然不是,將军英明果决,普天下,也未有几人能胜过將军。” 王賁道:“就算要答应宋义的条件,也得先看过他们的军阵,何况本將还不想答应。” 对此次平叛,王賁其实並不是多有兴致,在他看来,这群叛军根本称不上他的对手,只是受陛下之令而来。 王賁道:“三日后,既是见敌军阵之时,也是破敌之日。这三日给本將养好精神,准备大战,一战將其等消灭!” 另一边,宋义离开秦营后,快马回到钱塘县。 得知宋义出使回归,叛军高层齐聚钱塘县府,眾人到齐后,一人便问道:“上將军此番出使,可曾见到王賁?其可曾答应我等条件?” 宋义点头道:“见到,只是我等条件,王賁並未立刻应下。” 一人皱眉道:“为何?难道王賁不怕我等杀人?” 宋义分析道:“王賁心里肯定有所顾忌,但他也不想轻易便答应我等条件,如王賁这类人,若不同我等在战场上较量过一番,眼见为实,岂会甘愿?” “因而,我等和王賁之间必有一战,此战要使王賁知晓我等非他可轻易拿下,方能使其应下我等条件。” 儘管做好了面对王賁的准备,但听到真的要和王賁交手时,厅內眾人依旧感到沉甸甸的压力。 那可是王賁啊,虽光芒不如其父王翦耀眼,但也是当世顶尖之將,马上要和王賁在战场上交手,有几人能不怕? 被拥立的楚王熊心不甘心道:“便不能不同王賁一战?” 宋义摇头道:“难以避免!此战,我等须尽全力,绝不可犹疑。” 熊心道:“好,那便和王賁一战,此事便有劳上將军与诸位。” 只要和秦军战过一场,他们才好施行后续的策略,並不需要打败秦军,而是要让秦军认识到短时间拿不下他们。 王賁此刻正在秦军大营,站於一处高台上,下方是收留的难民。 看著下方的难民,王賁道:“会稽的各位乡亲父老,我是王賁,奉陛下之令自咸阳而来,专为此次平叛!大秦没有忘记各位,陛下也没有忘记各位!” 原来的王賁不会说这种话,但最近上朝,看嬴政老是这么讲话,王賁也学了过来,据小道消息称陛下也是跟李念学的,李念就喜欢张口大秦,闭口陛下。 可这別说,学会这种说话方式后,王賁觉得自己仿佛站上了某处高地,说话都更有力量,更能令人信服了。 这句话由翻译转译过去后,难民们无不动容,纷纷激动地跪下,以本地方言齐呼“大秦万岁!陛下万岁!” 確实感动,他们受叛军迫害,那位秦皇竟然记得他们,派了王賁將军过来平叛,这是真的將他们当做自己人了啊! 在这一刻,这些民眾对大秦產生了强烈的认同感,过往对大秦的恐惧、对大秦的仇恨都散去,化为认同。 待难民们呼喊结束,王賁继续道:“然叛军此番叛乱,用心极为险恶,竟以各位乡亲作质,当作他们护身的盾。被抓走的那些人中可有各位的亲人,可有各位所识之人?” 隨王賁问话,有难民站出来,一边抹泪,一边咬牙切齿道:“稟告將军,小民父兄便是被叛军抓走,若非小民当时……” 这名难民讲起他的遭遇,让其他难民感同身受,他们又何尝不是啊?因叛军而和父母离散,因叛军而同妻儿生死两別,纵使没有亲人被抓被害,但叛军也造成了他们流离失所。 在这位难民后,又有很多难民站出来讲说他们的遭遇,或有亲人被抓,或有所识之人被抓,成了难民们的诉苦大会。 但王賁也没阻止难民们讲说,因为他的计划需要用到这些难民,此刻让其等诉苦诉说仇恨,能激发他们对叛军的恨意。 等到又一位难民讲说完自己的遭遇,王賁觉得火候已够,问道:“那各位乡亲父老可想復仇,救回父兄妻儿?” 哪能不愿,怎会不愿? 被激起愤怒和恨意的难民们齐声道:“想!” (本章完) 第240章 使难民为军 第240章 士卒倒戈,叛军末路 宋义並未等到王賁送来粮草、武器和马匹,却等到了王賁的大军,但宋义等人对此也早有预料,就算不是王賁这等顶尖將领,换作另一个將军,也不可能不和他们打过一场便接受他们的条件。 当年,我大清在跟洋人籤条约赔银子前,都非常勇猛地和洋人干过,只是我大清太过高看了自己,也低估了洋人,於是变成了“我大清起了,我大清上了,我大清萎了,我大清赔了”。 未到,王賁和眾秦將便拿出一个东西,韩信手中也拿著一个。 此物名为“千里镜”,据说是李师手下方士所制之物,可观眺远方,虽说做不到真远眺千里,却也能使人看清数里地外之物,於战场上有大用,因此也被大秦严加管制,绝不允许私藏或给予他人。 韩信借著千里镜看到远处有一座城关,此便是钱塘县的城墙,只是比之於以前的钱塘县城,此刻给加高了,上面竖著几杆写著楚国文字和图腾的旗,城墙前还挖了壕沟、布置了拒马…… 看得出来,叛军为应对他们,提前做了很多准备,想將此地打造一个难啃的龟壳。 实际上,想破掉这龟壳也简单,只需围困即可,等里面人的粮食耗尽,自然不攻自破。 但叛军卑劣的地方就在於其横扫了周围各县,不仅將各县民眾强制迁移到此做了人质,更夺了各县的粮食,想要將其困死得一定时间,还会死很多民眾。 知道秦军在今日出动,叛军在城外集结了军队,以韩信的估计有五六万人,少骑兵而多步兵,甲冑和所拿武器也不统一,应该是甲兵不足,凑合著用的。 人数上,秦军不占优,但秦军的战斗力肯定在这支凑合的军队之上,就算叛军以士卒亲人的性命为威胁,使士卒悍不畏死,也弥补不了武器、训练和经验上的差距。 突然,韩信皱了皱眉,他看到有叛军士卒押著一些人到了城墙上,不用多想,被押的这些人定是被叛军所抓的当地之民。 叛军將他们带到城墙,为的是和秦军交战如果落於下风,那便斩杀这些人,以此威胁秦军收兵,同时也是震慑在战场上廝杀的士卒:好好跟秦军交战,否则你们的家人也是这般下场。 他的师兄王賁显然也看到城墙上的动静,下达了一个军令,將千里镜交给那些要出战的难民,让他们也看看。 千里镜交过去后,韩信很快便看到那支由难民组成的队伍中发生了骚动,显然也发现叛军在做什么,要做什么。 这也是他师兄王賁的目的,加深这些难民对叛军的恨意,让他们更坚定去执行他的计划! 將所有千里镜收回后,韩信能明確感到那支难民组成的队伍状態不一样,散发著一股浓烈的怒气和恨意。 王賁继续进军,他们一出现,立刻引起了叛军警惕,在十多骑护送下,宋义骑马而至。 隔著百多米的距离,宋义摇头嘆道:“看来通武侯选了另一条路。也是,如通武侯这般人杰,怎会不战便应下我等条件。但通武侯既然做出了这个选择,想必也做好了接受相应的后果?” 王賁道:“宋义,本侯如何行事用不著你来评说,本侯今日便要將尔等扫灭,將你头颅砍下,带回咸阳!” 宋义看了眼王賁率领的秦军,点头道:“通武侯带领下的秦军为天下之精锐,確实有扫灭我等之能,通武侯想要我头颅,只管来取!” 在宋义退回后不久,战鼓声响起,叛军在城外早已集结好的军队向秦军衝来,大战一触即发。 王賁下令让秦军以及难民组成的队伍迎战,双方很快接近,廝杀到一起,战况和很多人判断的一样,秦军占了上风。 可叛军士卒悍不畏死,哪怕负了重伤,也依旧要战,让秦军虽占上风,却没法快速將叛军击溃,一个人悍不畏死时已经很难缠,一群人不怕死则更甚。 诸多的叛军士卒不敢退,也不敢跑,因为他们若胆怯害怕逃跑,那他们的亲人將会遭难。 这时,难民组成的军队在战场上发挥著作用,用当地方言向叛军士卒们讲说王賁教给他们的话。 这也是王賁要组织难民上战场的一个重要原因,他们都是当地人,懂当地方言,说不定还和叛军士卒认识,更容易说动叛军士卒。 有叛军將领注意到了这种情况,脸色大变,秦人好生奸诈,竟藏了这么一支军,明显是要动摇他们军心,从內將他们击溃。 好狠毒的计谋,他们无论如何都会中计,区別只是立刻就爆发,还是之后再爆发,即使他们今天將秦军给逼退,也依旧会。 因为这些言论已经传播到士卒当中,士卒们肯定会记在心里,就算暂时隱而不发,也会去思去想。 而他们偏偏不好处理这种情况,因为从他们用士卒亲人的性命逼迫士卒们时,他们就已经不可能再获得士卒的信任,还让士卒对他们充满了怨恨,如今这怨恨將要被引爆了。 他们麾下绝大多数士卒都是这类人,一旦决意反抗,那他们会如何?叛军將领勃然色变! 得儘快將情况通知其他人,得预防这种情况发生,不能斩杀押到城墙上的那些越民,否则大军立马会倒戈。 可为时已晚,在城墙上观战的叛军高层见他们处於下风,已经下达了斩首的命令,只见城墙上的士卒举起手中大刀,向著被押跪在地的一名名越民砍去,无论男女老幼。 看到这一幕,在战场上的难民中有人绝望地大呼,因为被斩首的人中有他们的亲人,而诸多叛军士卒在这一刻也停下了廝杀,回头看向己方的城墙,震惊,不可置信,以及愤怒。 他们说的是真的,就算我们悍不畏死,按照那些人所言去做,那些人也根本不会放了我们的亲人,想要自救,想要救亲人,只能杀光那些人,而非顺从他们。 虽然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可能会死,我们的亲人可能会死,但听从那些人,会更无可能。 “杀啊,杀光那些楚狗,救回我们的亲人!” 有人呼喊,一石激起千层浪,在战场上快速传开,回应他的是千百人,连战场上的秦军也被带动,明明不通当地方言,却也以彆扭的语调喊了起来。 诸多叛军士卒倒戈,朝原本属於他们的阵地杀去,多日被逼迫、被欺压、被恐嚇的怒火宣泄,比刚才更加悍不畏死。 因为这一次,他们真的有机会救回亲人,只要他们杀得够快,將那些人全部杀光,就能! 叛军的崩盘只在数息之间,城墙上的宋义见士卒倒戈,急忙道:“快关城门,快放拒马……快让大王登船!” 然而晚了,四周的叛军士卒看到战场上的变化,听到战场上同袍们传来的呼喊声后,也开始叛乱,向著这些高高在上的六国旧贵杀去。 忍了多日,今日无须再忍,六国旧贵又如何,六国王公又如何,还不是一刀也被砍死的命? 原来你们也没有铜筋铁骨! 六国旧贵们的门客和旧部拼死抵挡,相对於叛军士卒,他们训练有素,身强体壮,武器装备也更优良,然而叛军士卒此刻不畏死,人还远远多余他们。 此刻的叛军士卒犹如一车燃烧的柴草,就六国旧贵门客和旧部拿点水又哪能扑灭? 城內各处也被影响到,到处都在廝杀,就是那些被叛军控制起来作为人质的士卒亲人,也开始主动反抗,没有刀剑,那就用石头,用木棍,用他们能找到的一切可伤人之物。 儘管只能看到战场和城关处的廝杀,但王賁知道叛军完了,他应该没有机会亲手砍下宋义的人头,发动叛乱的六国旧贵所作所为本就在玩火,他只是引导叛军士卒將火烧到六国旧贵身上。 属於六国的那轮大日终究是沉了,將不会再升起,而属於大秦的大日,正如日中天! 韩信看著倒戈的叛军士卒,心中若有所思:六国旧贵今日会落得这般下场,是其等因入末路不择手段,以至不得人心。 若有朝一日,大秦灭亡时是否也会同六国旧贵一般疯狂?是否也会被民眾击溃?可有国能长治久安,永恆不亡?李师是否知道答案? 韩信思考起了一些原本歷史他不会去想的问题。 (本章完) 第241章 士卒倒戈,叛军末路 第240章 士卒倒戈,叛军末路 宋义並未等到王賁送来粮草、武器和马匹,却等到了王賁的大军,但宋义等人对此也早有预料,就算不是王賁这等顶尖將领,换作另一个將军,也不可能不和他们打过一场便接受他们的条件。 当年,我大清在跟洋人籤条约赔银子前,都非常勇猛地和洋人干过,只是我大清太过高看了自己,也低估了洋人,於是变成了“我大清起了,我大清上了,我大清萎了,我大清赔了”。 未到,王賁和眾秦將便拿出一个东西,韩信手中也拿著一个。 此物名为“千里镜”,据说是李师手下方士所制之物,可观眺远方,虽说做不到真远眺千里,却也能使人看清数里地外之物,於战场上有大用,因此也被大秦严加管制,绝不允许私藏或给予他人。 韩信借著千里镜看到远处有一座城关,此便是钱塘县的城墙,只是比之於以前的钱塘县城,此刻给加高了,上面竖著几杆写著楚国文字和图腾的旗,城墙前还挖了壕沟、布置了拒马…… 看得出来,叛军为应对他们,提前做了很多准备,想將此地打造一个难啃的龟壳。 实际上,想破掉这龟壳也简单,只需围困即可,等里面人的粮食耗尽,自然不攻自破。 但叛军卑劣的地方就在於其横扫了周围各县,不仅將各县民眾强制迁移到此做了人质,更夺了各县的粮食,想要將其困死得一定时间,还会死很多民眾。 知道秦军在今日出动,叛军在城外集结了军队,以韩信的估计有五六万人,少骑兵而多步兵,甲冑和所拿武器也不统一,应该是甲兵不足,凑合著用的。 人数上,秦军不占优,但秦军的战斗力肯定在这支凑合的军队之上,就算叛军以士卒亲人的性命为威胁,使士卒悍不畏死,也弥补不了武器、训练和经验上的差距。 突然,韩信皱了皱眉,他看到有叛军士卒押著一些人到了城墙上,不用多想,被押的这些人定是被叛军所抓的当地之民。 叛军將他们带到城墙,为的是和秦军交战如果落於下风,那便斩杀这些人,以此威胁秦军收兵,同时也是震慑在战场上廝杀的士卒:好好跟秦军交战,否则你们的家人也是这般下场。 他的师兄王賁显然也看到城墙上的动静,下达了一个军令,將千里镜交给那些要出战的难民,让他们也看看。 千里镜交过去后,韩信很快便看到那支由难民组成的队伍中发生了骚动,显然也发现叛军在做什么,要做什么。 这也是他师兄王賁的目的,加深这些难民对叛军的恨意,让他们更坚定去执行他的计划! 將所有千里镜收回后,韩信能明確感到那支难民组成的队伍状態不一样,散发著一股浓烈的怒气和恨意。 王賁继续进军,他们一出现,立刻引起了叛军警惕,在十多骑护送下,宋义骑马而至。 隔著百多米的距离,宋义摇头嘆道:“看来通武侯选了另一条路。也是,如通武侯这般人杰,怎会不战便应下我等条件。但通武侯既然做出了这个选择,想必也做好了接受相应的后果?” 王賁道:“宋义,本侯如何行事用不著你来评说,本侯今日便要將尔等扫灭,將你头颅砍下,带回咸阳!” 宋义看了眼王賁率领的秦军,点头道:“通武侯带领下的秦军为天下之精锐,確实有扫灭我等之能,通武侯想要我头颅,只管来取!” 在宋义退回后不久,战鼓声响起,叛军在城外早已集结好的军队向秦军衝来,大战一触即发。 王賁下令让秦军以及难民组成的队伍迎战,双方很快接近,廝杀到一起,战况和很多人判断的一样,秦军占了上风。 可叛军士卒悍不畏死,哪怕负了重伤,也依旧要战,让秦军虽占上风,却没法快速將叛军击溃,一个人悍不畏死时已经很难缠,一群人不怕死则更甚。 诸多的叛军士卒不敢退,也不敢跑,因为他们若胆怯害怕逃跑,那他们的亲人將会遭难。 这时,难民组成的军队在战场上发挥著作用,用当地方言向叛军士卒们讲说王賁教给他们的话。 这也是王賁要组织难民上战场的一个重要原因,他们都是当地人,懂当地方言,说不定还和叛军士卒认识,更容易说动叛军士卒。 有叛军將领注意到了这种情况,脸色大变,秦人好生奸诈,竟藏了这么一支军,明显是要动摇他们军心,从內將他们击溃。 好狠毒的计谋,他们无论如何都会中计,区別只是立刻就爆发,还是之后再爆发,即使他们今天將秦军给逼退,也依旧会。 因为这些言论已经传播到士卒当中,士卒们肯定会记在心里,就算暂时隱而不发,也会去思去想。 而他们偏偏不好处理这种情况,因为从他们用士卒亲人的性命逼迫士卒们时,他们就已经不可能再获得士卒的信任,还让士卒对他们充满了怨恨,如今这怨恨將要被引爆了。 他们麾下绝大多数士卒都是这类人,一旦决意反抗,那他们会如何?叛军將领勃然色变! 得儘快將情况通知其他人,得预防这种情况发生,不能斩杀押到城墙上的那些越民,否则大军立马会倒戈。 可为时已晚,在城墙上观战的叛军高层见他们处於下风,已经下达了斩首的命令,只见城墙上的士卒举起手中大刀,向著被押跪在地的一名名越民砍去,无论男女老幼。 看到这一幕,在战场上的难民中有人绝望地大呼,因为被斩首的人中有他们的亲人,而诸多叛军士卒在这一刻也停下了廝杀,回头看向己方的城墙,震惊,不可置信,以及愤怒。 他们说的是真的,就算我们悍不畏死,按照那些人所言去做,那些人也根本不会放了我们的亲人,想要自救,想要救亲人,只能杀光那些人,而非顺从他们。 虽然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可能会死,我们的亲人可能会死,但听从那些人,会更无可能。 “杀啊,杀光那些楚狗,救回我们的亲人!” 有人呼喊,一石激起千层浪,在战场上快速传开,回应他的是千百人,连战场上的秦军也被带动,明明不通当地方言,却也以彆扭的语调喊了起来。 诸多叛军士卒倒戈,朝原本属於他们的阵地杀去,多日被逼迫、被欺压、被恐嚇的怒火宣泄,比刚才更加悍不畏死。 因为这一次,他们真的有机会救回亲人,只要他们杀得够快,將那些人全部杀光,就能! 叛军的崩盘只在数息之间,城墙上的宋义见士卒倒戈,急忙道:“快关城门,快放拒马……快让大王登船!” 然而晚了,四周的叛军士卒看到战场上的变化,听到战场上同袍们传来的呼喊声后,也开始叛乱,向著这些高高在上的六国旧贵杀去。 忍了多日,今日无须再忍,六国旧贵又如何,六国王公又如何,还不是一刀也被砍死的命? 原来你们也没有铜筋铁骨! 六国旧贵们的门客和旧部拼死抵挡,相对於叛军士卒,他们训练有素,身强体壮,武器装备也更优良,然而叛军士卒此刻不畏死,人还远远多余他们。 此刻的叛军士卒犹如一车燃烧的柴草,就六国旧贵门客和旧部拿点水又哪能扑灭? 城內各处也被影响到,到处都在廝杀,就是那些被叛军控制起来作为人质的士卒亲人,也开始主动反抗,没有刀剑,那就用石头,用木棍,用他们能找到的一切可伤人之物。 儘管只能看到战场和城关处的廝杀,但王賁知道叛军完了,他应该没有机会亲手砍下宋义的人头,发动叛乱的六国旧贵所作所为本就在玩火,他只是引导叛军士卒將火烧到六国旧贵身上。 属於六国的那轮大日终究是沉了,將不会再升起,而属於大秦的大日,正如日中天! 韩信看著倒戈的叛军士卒,心中若有所思:六国旧贵今日会落得这般下场,是其等因入末路不择手段,以至不得人心。 若有朝一日,大秦灭亡时是否也会同六国旧贵一般疯狂?是否也会被民眾击溃?可有国能长治久安,永恆不亡?李师是否知道答案? 韩信思考起了一些原本歷史他不会去想的问题。 (本章完) 第242章 第84 各位亦为大秦子民 第241章 第84 各位亦为大秦子民 大战结束,王賁率军过来,一眾叛军士卒恭敬地跪伏在地上,若能看到他们的脸,会看到大多人脸上都带著畏惧迷茫,丝毫不见方才在战场上的勇猛、悍不畏死。 仗打完了,逼迫他们的叛军已灭,但秦军来了,秦军会怎么处理他们?虽说他们是被逼迫,不得已才入了叛军,但叛乱就是叛乱,这是重罪,秦军能宽赦得了他们? 秦人可是有先例的,想到秦对赵做的旧事,一眾叛军士卒更加不安起来,他们不会像几十万赵人一样,被秦人给坑杀了吧? 王賁也注意到这种紧张的气氛,清楚这些叛军士卒此刻就像一张绷紧的弓,一个没处置好,可能下一刻就会爆发。 看著黑压压跪了一地的叛军士卒,王賁决定先解决这个问题,安抚这些叛军士卒。 因为在这种紧张担忧的氛围中,人往往会多想,尤其会往坏的地方想,然后越想越坏,最后得出:秦人要杀我们,不如真反了! 王賁停下马,道:“各位父老乡亲,我是王賁,想必很多父老听过这个名字?” 听到翻译转译过来的话后,诸多叛军士卒脸上露出讶异的表情,因为他们在战前只知道秦军来了,要和秦军交战,但並不知晓率领秦军的秦將是谁。 但想想也知道这肯定是叛军高层故意不让他们知道,王賁名气太大,要是给他们知道是王賁领军,定会未战便先怯。 王賁的话让很多叛军士卒稍稍鬆了口气,名动天下的秦將王賁称呼他们为“父老乡亲”,应该不会要他们命…… “各位父老乡亲可能在想『你王賁是秦人,我们是楚人,或者说越人,你又不是在这生长,如何称得上乡亲父老?』” 这个问题並不需要叛军士卒回答,王賁自问又自答,他以肯定的语气道:“当然称得上,因为不管楚人、越人、赵人,还是齐人、魏人,如今都有一个共同的称谓——秦人。” “各位乡亲父老如今亦为秦人,也是陛下治下的大秦子民,如何不算是王賁的乡亲父老?” 王賁这话虽未彻底解去叛军士卒们心里的担忧,但气氛明显放鬆了不少,不像刚刚绷得那般紧。 “既同为大秦子民,归陛下所治,何须跪在此处?请各位乡亲父老都起来说话!” 但王賁话落,並未有叛军士卒起身,王賁又道:“莫非要我亲手扶各位起来不成?倒也不是不行,可各位人太多,要是逐个扶起,恐怕今日入夜,也扶不完。还请各位父老乡亲起来说话!” 再一次“请”后,叛军士卒才有人开始站起身,而有了这些人带头,诸多叛军士卒才陆陆续续全部站起,就算那些由於位置太远,没听到王賁之言的叛军士卒也跟著起身。 虽然因为距离远没听清王賁究竟说了什么,但允许眾人都站起身这件事让他们知道一个信息:这名秦將不像是要杀他们,否则就该让他们继续跪著! 看著站起来的叛军士卒,王賁笑道:“如此才对!” 王賁继续道:“我知晓各位父老乡亲所忧所虑之事,无非在担忧因叛军而取各位性命,然此事,各位无须担心,离开咸阳前,陛下有旨意於我。“ 事关自己的性命,叛军士卒们都打起精神,认真听起来,王賁道:“陛下知晓各位乡亲父老可能为叛军所迫,认为罪主在叛军,岂能因此而诛各位乡亲?因而特赐旨於我,赦各位乡亲死罪!” 听到自己不用死,还是秦皇赐旨,一眾叛军士卒这下才真的大鬆了口气,但担忧並未完全消除。 因为王賁说的是“赦死罪”,也即是说还要算活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也是,他们干的事可是谋反叛乱啊,虽说是被那些不当人的叛军给逼迫的,但叛乱就是叛乱,这可是重罪,秦皇要將他们连带家人全部杀了,也不会被人认为过分。 秦皇现在已经赦免他们的死罪,已经属於宽宏大量,论点活罪也是应该的,只希望不要是劓刑、刖刑这些刑罚。 不对啊,如今的秦律中已基本废除了这些酷刑,换成了笞刑,以及服徭役。 果然和他们想的一样,王賁道:“各位隨叛军作乱虽事出有因,然亦为事实,可赦死罪,却不可免活罪。陛下有令,罚各位服徭役三十年!” 三十年的徭役,等同於之后的余生都要用在服徭役上,许多叛军士卒心中苦涩,但也只能接受,至少服徭役不用去死,而且他们犯的可是族诛的罪…… 想到连坐、族诛,叛军士卒又紧张起来,这三十年徭役,不会他们的亲人也要服吧? 王賁適时道:“此罚不连及各位亲朋,且各位也有机会减少刑期,如可让亲朋分担服徭役的时长,一人服徭役三十年,两人即为十五年,三人即为十年,再如立功,像在战场上杀敌,制出大秦有利之物……” 听完王賁这番话,眾叛军士卒瞬间觉得秦皇对他们真不错,心中的担忧几乎尽去,不仅没处死他们,还允许他们有机会减少刑期。 只是他们依旧有些许隱忧,担心这是王賁在矇骗他们,为的是先稳住他们,然后找机会將他们全部处死,就像赵国那几十万降卒,白起也是先稳住他们,最后再杀之。 如果赵军知道投降后会被白起杀害,怎么可能会投降?绝对会不惜代价和秦军血战,反正投降也会被杀! 叛军士卒们不是赵军,如果他们不想相信王賁的话,那就只有真正造反叛乱,但真的叛乱…… 王賁又道:“各位乡亲父老尽可放心,此为陛下之旨,君无戏言,且此番叛乱为六国旧贵所致,主罪在其,各位乡亲亦为受害之人!” 一切都是六国王公贵族的错,大秦还需要这些叛军士卒和他们亲人作为六国旧贵为祸作乱的活证据,又怎会杀了他们呢? 这些人所言所经歷之事要被记录成书,传於天下,甚至还会让他们中某些人去往各地,亲身讲说六国贵族罪行,才好將六国贵族钉死在耻辱柱上,让六国贵族在这片土地再无生长的土壤。 当然,说不定几百年后,有人会给六国贵族翻案,兴起六国贵族其实也有许多可取之处的浪潮,但那不在今日。 (本章完) 第243章 捷报传咸阳 第242章 捷报传咸阳 咸阳,因今日休沐,范增邀了几位友人到某处酒楼小聚。 本该发生的歷史上,大秦是没有確定休沐日的,但因李念带来的变化,使得大秦也有了休沐日。 这几位友人是范增到咸阳后才认识的,都参加过咸阳大考,按后世科举的称呼,可称为同年。 几人正在包厢內一边宴饮,一边谈论一些事,但男人嘛,凑在一起能谈什么? 兴许开始时会谈些美女、奇闻,但谈著谈著往往都会变成谈古论今,纵论天下之事,自家朝堂上有什么变化,国际上又有什么变故。 某些女性以为男性凑到一起肯定会一直谈论她们,属於典型的想当然,实则男人凑到一块儿,並不会太谈与女性有关的话题。 范增最终还是上了大秦的船,只是按他的想法,他这不是叛楚,而是打入敌人內部找出大秦的缺陷,为大楚復国做准备。 他正和几位友人谈论当今大秦对外邦的策略,一人道:“听闻大秦已和匈奴建交,將於边境共建城池以供双方贸易之用。” 匈奴和大秦建交一事並未隱瞒,而是告知了出去,当然只是告知能告知的部分。 另一人道:“此於大秦为一好事,今天下初定,大秦百废待兴,匈奴多牛马,正好从匈奴买牛马回来耕种。” 又一人道:“据闻匈奴要派人到咸阳来学习大秦之学,此会否资敌?其等习得大秦之学,以这些学问强大己身,成为大秦之敌!” 在包厢內有五人,除范增外的最后一人笑道:“当不会资敌。其一是其等所学定会有所限制,非想学便可学;” “其二为即使其等学有所得,想要应用也得需相应之境,在大秦可用之学,在匈奴未必可用!如那算学、格物,其等就算学会,回到匈奴后,用在何处?” “其三,匈奴蛮夷也,国小而民微,既不知礼,亦不知数,如何能与大秦相比?” 范增笑道:“范某亦作此想,然大秦允许匈奴派人到咸阳留学,恐也有意以此影响匈奴,因能派来留学之人,定非匈奴牧民、奴隶,而为匈奴头人之子或是心腹。” “此等人若长久居於咸阳,写大秦之字,习大秦之言,说大秦之语,其等与秦人何异?若其有朝一日归於匈奴,见匈奴异於大秦,其等又会如何想,如何做?” 一人答道:“必是仿大秦而改匈奴也!” 范增点头道:“正是如此!大秦与匈奴建交,双方通贸易,当亦有此想,既以贸易取匈奴之利,也是影响匈奴,使其改易。” 其他几人能参加咸阳大考,自然也不是笨人,听了范增之言,细细一想,事情恐怕真如他们这位范兄所言,大秦想要影响匈奴,使之变为大秦的形状。 一人问道:“匈奴中便未有人看出此点?” 范增夹了一块烤鱼,將鱼放进嘴中后,范增想起也是近段时日发生的一些事,他吃鱼喜欢吃鱼膾,但在咸阳的那些医者却说鱼膾含有肉眼难见的微小之物,长期食用会致病,导致他现在不敢吃了。 那些医者还说了些什么,近亲不可嫁娶,若是嫁娶,生下的子女更易畸形,幸亏他没当年没有娶了表妹,否则要是生下一个没鼻子没眼的儿子…… 光是想想都让范增后怕,除这些外,还有水最好煮沸喝;生男生女不在女子,而在男子;不要隨便啐人,人的口水里也含有微小之物,若有人生病,导致其生病的微小之物会隨吐出的口水传给他人。 他过往那么多年都没听过这些奇闻,现在来咸阳却听到了,他也知道医者们为什么会传出这些,都是因六英宫內的那位李念公子。 那人学识太渊博了,不仅知晓天下大事,能治国理政,还能制出各种精巧之物,如今还涉及了医术。 有那人在,范增感觉他希望的復楚大业遥遥无期,但他又著实想不出什么办法能解决掉那人。 那人备受秦皇器重,据他观察,护卫只在秦皇之下,那些公子都有不及,何法能除之? 而且,他对那人的观感也颇为复杂,一方面,他清楚那人不除,他的復楚梦无望,可另一方面,他又佩服那人公心为天下,可谓他们这个时代的圣贤,不思为其效力,还想除之? 將心中涌出的思绪按下,咽下嘴里的鱼肉,范增道:“看出又如何,不看出又如何?” “听闻匈奴由单于和眾头人共治,单于虽为共主,却无独霸之权,彼辈必难上下一心,且昔年一战,匈奴已失其胆,如何敢逆大秦?” 有些话,范增並未说出,大秦恐怕是想让匈奴的高层腐朽,沉溺於大秦带给他们的享乐之中,最终被大秦连皮带骨吞下。 这份大秦和匈奴建交的策略,只怕也有那位公子的手笔,其虽年轻,却才华盖世,古之圣贤,莫过於此! 一人正想再言,正在这时,自外传来一阵吵闹声,仔细听,似在说“捷报”、“大捷”,但何处来的大捷?他们在宫中行走,都不知大秦最近有跟人开战。 一人打开包厢的门,走了出去,正巧碰到几名正在谈此事的食客,遂问道:“请问是何处来的捷报?是与何人交战?” 一名食客笑道:“老丈不知也属正常,此捷报是刚刚在咸阳城传开,我也是得了家中僕人来报才知,正准备去看个究竟。” “据说是通武侯在东边打了个胜仗,剿灭了一伙六国王公组织的叛军,其中有些人以前就听过,像那个叫宋……” 一旁的另一名食客道:“叫宋义,是原来楚国的令尹!” 那食客点头道:“对,就叫宋义,这人以前在我大秦灭楚时得以逃脱,这次却没这般幸运,终於被通武侯逮到了,可惜让一个叫熊心的楚王给逃了。楚王真多啊,死了一个又来一个,不会再过不久,又出来一个吧?” 食客感嘆道:“这些人也真是,就算曾经是王公又如何,是贵胄又如何,放著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要谋逆呢?陛下都不计较他们的以往。” (本章完) 第244章 旧时六国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二合一) 第243章 旧时六国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二合一) 包厢內的范增听到这些话后,满心不舒服,很想出去问问这位明显是秦人的食客,什么叫“楚王真多”、什么叫“陛下都不计较他们的以往”,给老夫好好解释解释。 不过就“楚王真多”这件事,秦人食客说的好像也没错,楚王换得確实有些频繁了,在幽王之后,不到十年內,换了三位楚王,算上秦人食客说的楚王熊心,那就是四位。 但那也是事出有因不是,在哀王后为什么会换王,你们秦人不知道? 倒是那句“陛下都不计较他们的以往”,范增嗤之以鼻,秦皇要是真的不计较,也就不会设那制舆台,让那个赵高去翻六国的陈年旧案,还在各地宣扬。 此举明显是想削弱六国贵族的影响力,让他们再难对大秦產生威胁,这也能叫“不计较”?如今六国旧贵们反了,显然是被逼反! 范增转念间便想通了六国旧贵们为什么要反,只是想通了又如何,他能改变什么?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这次聚餐也进行不下去了,范增提议道:“不如我等也去一观?” 房內的其他几人点头同意,和在屋外的友人离了酒楼,赶往咸阳城內设置的宣政台。 这是大秦现在专门设立向民眾通宣政令之处,有时也负责通传一些別的消息,像大秦和匈奴建交,近亲不可嫁娶等都是从这告知於民。 和大考前的咸阳,此时的咸阳又发生了一些变化。 原先属於泥土路的街道此时被铺了一种叫作“水泥”的东西,那东西名叫水泥,但跟泥大不同,其质硬如石,且在下雨天时也不会鬆软,依旧和平常时一般坚硬,也不知为何要取“水泥”之称? 大概是因为在刚铺下,未乾时,其和泥一般鬆软,但又和泥有差,因而取了这名,据闻这水泥也是那位李念公子所制。 咸阳现今一些墙壁上涂刷了字,都是些非常顺口的话,就算不识字的人只要听过一次,也能迅速记住,並理解其中的含义。 像现住在咸阳的人几乎都知道世间有许多肉眼难见的微小之物,其会致人生病,所以不要隨地吐口水,不要吃生食、饮生水。 这也导致了一个现象,咸阳比以往洁净了不少,以前的咸阳毕竟是秦王脚下,不算脏乱差,但也难和现在相比。 平常在咸阳城中走过,没怎么觉得咸阳比之於他到来时变化了多少,今日得知六国王公组织的叛军被灭,让范增一下找到了那种初来时的感觉,重新以一个局外人的眼光看咸阳,才发现竟变化了这般多。 范增和几名友人赶到宣政台时,那里已聚了很多人,根本插不进去,这次也没了咸阳大考考生的身份,又不好意思说他们是谁谁谁,在秦皇宫里做事,只好和其他人一样挤在人群里。 看热闹是人之天性,何况这还是陛下称帝后的第一次捷报,敌人还是六国的王公贵族,吸引了许多人过来,都想知道这场大捷具体是怎么回事,六国的王公们又是什么下场?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好挤,谁踩到老夫脚了?』 范增在人群里被挤来挤去,不知是谁踩到了他的脚。 见到有老人、小孩在人群中被挤,宣政台上一秦吏道:“我知各位父老著急想知道此番大捷状况,但莫要拥挤,今日为大喜之日,各位也不想生出事故吧?” 秦吏又喊道:“后面来的,別往前面挤了,已经站不下了!” 在秦吏话后,范增感觉周围的拥挤好了许多,举目望去,黑压压的全是人头,根本看不到宣政台上的秦吏,好在能听到声音。 只听那说话的秦吏道:“现在便为各位父老讲说此番大捷,先说为何会有这番大捷,说来都是六国王公贵胄贼心不死,不甘心大秦一统了天下,不想让咱们好好过日子,因此蓄意谋反。” “要说这六国王公贵胄,各位父老应该知道,就是那燕、赵、韩、魏、楚、齐六国的王和贵人……” 范增听得心里颇不是滋味,啥叫“不甘心大秦一统了天下,不想让咱们好好过日子,因此蓄意谋反”,难道还要甘心秦一统天下? 且秦的那些做法,也没想让六国的王公们好好过日子啊? 秦吏將六国旧贵们为何要起事给讲了一遍,当然他的话中没有六国旧贵们是被逼的,而是六国旧贵本就包藏祸心,早有预谋。 秦吏高声问道:“六国那些王公旧贵想让天下重新战乱,让我们没好日子可过,我们能愿意吗?” 范增看到周围的秦人都高声呼喊:“不愿意!”“当然不愿意!” 秦吏道:“那应该怎么做?” 周围的秦人道:“杀了他们,杀光他们!” 秦吏又道:“陛下也是这般在想,派通武侯率军前往平叛,然在到达叛军所在之地后,通武侯却遇到了一情况。各位可知是何情况?” 这人问的什么废话,他们要是知道这场大捷的具体情况,还用到这来听?但有人猜测道:“可是和叛军有关?” 秦吏点头道:“確实和叛军有关,那些六国旧贵可谓真不当人,彼辈在叛乱之地居然……” 听到秦吏讲说的叛军在叛乱地所做的事,无人不惊,那地方的民眾也算他们自己人啊,叛军居然敢这么做,委实不当人。 范增的第一反应是不信,觉得是秦人在给六国王公们泼脏水,在诬陷六国王公,六国王公们不可能这么蠢,但仔细想过后,又觉得这种事未必没可能发生: 因为他们会这么做的实质是其等失去了民眾这块供他们藏身生长的土壤。 民眾不再心向他们,而向於大秦,那么他们很多事都会受限,就算不在一地负隅顽抗,而是裹挟著民眾四处逃亡,依旧会是一样结局。 那秦吏又道:“幸亏是大秦得了天下,若让彼辈得了,我等岂能討得了好?” 这话引得诸多秦人认同,这些六国旧贵对自己人都下得去手,更何况是他们这些秦人? 要是给他们一统天下,恐怕会將他们全部屠尽,实行“茅草要过火、石头要过刀、人要换种”的政策,就算不屠其他地方的秦人,但他们咸阳肯定没好。 如此看,这帮六国旧贵该杀! 幸亏陛下英明,朝堂诸公诸將也敢用命,带他们秦人打贏了统一天下之战,没让六国旧贵得逞。 听了秦吏话后,有人也生出了和范增一样的想法:六国王公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等事? 一人摇头道:“不可能,绝不可能!” 这人站在较为靠前的位置,说话声音又大,顿时吸引到了宣政台上秦吏的注意。 秦吏看向说话的人,问道:“何不可能?” 这人道:“六国王公身份尊贵,虽六国已亡,然其等於天下依旧颇有声望,足可见其等品性得民眾认可,纵有些许败类,但大多俱为君子,又岂会行此禽兽之事?且此事实蠢,以六国王公之智,怎会如此不智?” 对此人所言六国王公身份尊贵、品性好、大多为君子,眾人不以为然,但其第二个理由倒是让人群中不少非秦人赞同。 秦吏也不想和这人多解释,跟这种有先入为主观念的人,靠言语的辩驳难以说服对方,唯有以实证。 他道:“此非吾妄言,不久后,通武侯將率军回返,到时会有当地之民亲身讲说其等经歷。” 这人还想说“你怎么確定那就是当地民眾?说不定是你们秦人专门找人冒充的,专为诬陷六国旧贵。”,但见周围的秦人都盯著他,又將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因为他刚刚那番话里就已经在质疑捷报的真实性,质疑秦吏所说的消息是编造出的,用来诬陷六国王公。 这当然让来听捷报的秦人感到不爽,我们打贏了统一天下的战爭,六国均为败者,对付一群手下败將,我们秦人还需要编谎言诬陷? 不服,那再打一顿就是了,根本用不著编谎言这些手段! 有秦人当即说出了这点:“六国王公又如何?六国皆为我大秦所灭,其等皆为我大秦手下败將,大秦想要对付其等,须用诬陷?” 听到这句话,范增在心里嘆了口气,如果那秦吏说的事是真,那么六国王公完了,在这片土地上將再无生存之地。 范增能想到当六国王公们干的那些事传遍天下后会发生什么,就算秦人不在其中使坏,也会使天下人对六国王公们失望,从而对六国失望,何况秦人肯定还会在其中推波助澜。 而六国王公完了,也即代表六国彻底完了,延续了那么多年的六国,包括他的故国楚,就这样结束了? 昔年楚国虽灭,但那是形灭,只要楚国的王公们还在,楚人们还念著楚国,那楚就没有真正灭亡,隨时可从秦的躯体中再生长出来。 可现在完了啊,一切都完了,这次不仅是形灭,更是魂灭,再也召不回那个叫“楚”的国,他的復国愿望永远不可能再实现。 以当今那位秦皇和那人的手段,秦人肯定会將这场叛乱广传天下,搞得人尽皆知,才好將六国盖棺定论,彻底钉死,再无翻盘之机! 就算日后秦会灭亡,他的故国也回不来了,就算还有一些六国王公,如那新任楚王熊心得以逃脱,可那又如何? 范增心里清楚造反的六国旧贵们为何选择做那些事,他们必定是在事前就决定让一批人去往海外,所以才敢那般作为。 但出去了就难再回得来了,且不说海外之地如何,能否扎根发展下去,就他们那点人,想要发展到和秦对抗,需要多少年,多少代人? 而且,即使发展到了足够人,回到这片土地,也已经没人再心向他们,恐怕等他们再回来,等到的不是迎接,而是激烈的抵抗。 可这步棋走的究竟错没错,范增也难判断,留下要么反抗,然后被秦军消灭,要么就隱姓埋名,隨时光逐渐磨消掉六国的印记,同化为一个秦人,唯有离去还能保留一丝丝可能。 没和几位友人打招呼,范增自己离开了人群,来到一家酒肆,点了酒水便开始痛饮,一醉可解千愁。 这一日,咸阳各处售卖酒水的地方都销量暴涨,许多心念故国之人都明白在秦这场大捷后,他们的故国便很难再回来。 这些人基本都是这时代读书识字之人,六国的普通民眾可没这么多閒情逸致来怀念他们名义上的故国。 对於是哪个国的人,这时代的大多民眾並不会那么在意,只在意君王能否让他们过得相对好一点即可。 章台宫內,嬴政正在阅览一份文件,其上记录了范增这类人在得知六国王公叛军被灭后的反应,如范增在酒肆中一醉解千愁,有人朝著东南方向哀哭不止。 看完文件上的记录后,嬴政並未有太多反应,只嘆道:“六国虽灭,然仍有许多人心念於其,知国不存,再难復,遂生此情。” 他不由想到了李念所说歷史上,他的大秦二世而亡时,可有人也像这般为大秦灭亡而哭而饮? 答案在他心里很清楚,大抵是没有的,除了大秦的宗室们可能会嘆息两声外,其他人应该都恨不得大秦早点灭了吧。 甚至大秦的宗室们也巴不得大秦赶紧亡了,反正他们这宗室身份在大秦干得也挺尷尬。 从这方面讲,他的大秦在末路时还不如六国,连愿为其慟哭送葬之人也没几个。 嬴政走下御座,蒙毅立刻要跟上,却被嬴政挥手止住,他一人走向殿门,站到章台宫大殿外,此时正值日落,残阳將天空染成红色。 嬴政朝著西方看了一眼,一轮红日西沉,像是这片土地上属於六国的大日正在一点点归於黑夜,不再升起,化为歷史长河中一抹色彩。 六英宫中,李念放下手中的笔,结束一份资料的抄写,伸了个懒腰后走到宫外,看著映入眼中的落日,也想到了六国旧贵之事,有感而发道:“朱雀桥边野草,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六国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六国王公旧贵们的家燕,终究是要飞入大秦寻常百姓的家中。 (本章完) 第245章 开学典礼 第244章 开学典礼 始皇元年,三月初一,必將被歷史铭记的一天,即使大秦在未来灭亡,也改变不了这一天在歷史中的重要性。 因为这一日是大秦开始试行李念提出並主导的教育之法的一天,从这一天起,大秦將採用一种以往未用过的教育方式,包括但不限於新的教材、新的课程、新的教考模式。 三月初一,辰时中,即后世八点多,李念早早到了章台宫外那片广场,因为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始皇要亲自主持开学典礼。 知道这事会被记入史册,传於后世,加之李念给他讲说今日要入学的这批人都算是他的弟子,如果他能来讲两句,必会在学子们心中留下巨大影响,不可假於他人。 始皇自然而然答应了下来,將今日开学变成了一场典礼,为彰显对此事的看重,还决定在章台宫外的广场举行,这地方可是他称帝大典举行之处,意义重大。 李念到时,已经有人到了,形成了一支支队伍列在广场上,有大秦眾公子和一些宗室成员组成的队伍,有大秦眾臣队伍,有今日要入学的学子队伍,有学子家长组成的队伍,也有教职人员队伍…… 始皇让大秦眾公子和宗室成员参加,既是通过眾公子来体现他对此次开学典礼的重视,告知眾学子“朕將朕的儿子都召过来参加你们的开学典礼,朕很看好你们,你们要好好学习,日后为大秦效力”。 同时也是向眾公子传达一个意思,“朕重视教育、重视人才,你们也要学朕一样”。 眾公子中大多数人日后都要为王,自然需要人才,始皇想给他们起一个好的头,给他们做一个示范。 眾臣过来的原因也是一样,让学子们知晓他对他们的看重,也是鼓励学子们好生学习,將来的大秦朝堂未必没有他们的位置。 再看今日要入学的学子队伍,足足有七百多人,本来只有四百多,但因为李念提出要在医者学宫中设女科后,始皇便又令各地送了一批聪慧的女童过来。 这也是这时代的好处,虽然在许多方面確实比后世王朝差了些,但相对来说,掣肘也少,像在后世某些王朝招这么多女童当学生,封建礼教的大帽子立马会扣下来。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但各地也只送来一百多女童,还多出的一些是大秦王公贵族的子女,大秦的王公重臣知道李念要开学授课后,便挑了些他们家中或族里的后辈送了过来。 毕竟是特权阶级,李念虽然可以强硬地拒收这些人,但拒收对他並无好处,遂也收了下来。 对这七百多名学子,从六国各地来的学者心里是怀著意见的,不是对学子本身,而是对这七百多人的来歷。 这些学子都是秦人,没一个来自六国之地。但他们又不太好提出意见,甚至还能理解这种作法。 秦皇將这些学子召到咸阳,明显是要他们学习先进学识,培养为大秦栋樑,可现在天下初定,肯定还有人对大秦怀有不满,召其他地方稚子,万一给某些人钻了空子,岂不是会给大秦带来祸患? 秦皇如今只让秦人子弟入学,完全能理解,但如果在日后,秦皇还不召其他地方稚子入学,那便错了,他们会上书询问: 陛下是秦人的皇帝,还是天下人的皇帝?既是天下人的皇帝,为何事事都偏於秦人,而冷落其他地方之人? 学子家长组成的队伍中每个人脸上都洋溢著欣喜、激动的神色,几个月前,他们哪敢想他们的子(女)有朝一日会到咸阳读书,成为皇帝陛下的门生? 这可是皇帝门生,传出去都光宗耀祖,只要不出意外,他们的子女必能做出一番功业,甚至位列大秦朝堂,为国之重臣。 教职员队伍既有李念选出的要给这些学子授课之人,参加过咸阳大考的考生,也有少府工匠,还有方士,也有辅佐李念编字典、编教材的诸多学者,统统算在一起组成了这个队伍。 总体的教学任务得由他把握,但有些课可以分给別人教授,像体育课、音乐课,以及识字,粗浅的科学知识等。 否则七百多学子,靠他一个人要教到什么时候,如何能全部顾得过来? 看著教职员队伍,李念想到了一事,本来教职员应该更多的,可惜由於六国旧贵叛乱,有些人心灰意懒,选择了离开咸阳,像范增便未留下。 这位项羽的“亚父”大概不会再出现了,也不会像在本该歷史中被人深深记住,也不一定…… 咸阳大考时,范增和楚墨巨子差点被认为作弊,已经被他让人记录在第一届咸阳大考事件中,说不定以后会有人將其翻出来嘲笑:震惊,千年前的楚墨巨子差点因被认定为作弊被逮,成绩作废? 千年前楚墨巨子因何作弊?背后原因竟然是他! 李念正胡思乱想,忽听一声“陛下到!”,立刻收敛思绪,循著声音看去,只见嬴政在侍卫的护送下,走向广场的高台。 嬴政走上高台后,站在独属於他的那个位置,台下各支队伍所有人齐齐行礼参拜:“拜见陛下!” 也不在乎有没有官身,嬴政道:“眾卿有礼,平身!” 待所有人起身后,嬴政又道:“朕曾从李念那听过一番话,大意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国家是因为办教育办穷了,最后办亡国的,教育不仅不会使国家贫穷,恰恰相反,教育是摆脱贫困的最好手段』。” “朕琢磨过这番话,颇觉有理,尤其在此大爭之世,若不能在教育上领先,则国將不能领先,而落后於他国,国会如何,眾卿自知!” 听到嬴政话后,眾臣中的李斯心中嘆息一声,儘管早就知道大秦要走上一条和法家构想中不同的路,但还是忍不住一嘆。 直到如今,他还是未完全想明白嬴政为什么要放弃掉那些法家政策,转而去信李念。 嬴政这些月所发生的种种变化,只要不傻,都知道李念在其中起了重要作用,今日这开学大典肯定也包括在內。 (本章完) 第246章 为大秦之强盛而读书 第245章 为大秦之强盛而读书 李斯承认李念有才能,但他想不通的是李念才二十多岁,就算天纵奇才,其经验阅歷也必然有限,嬴政如此器重他,就不怕他把大秦带到了歧路? 其中必然有更深层不为他们所知的原因,肯定不是李念此人有才这般简单,但这个原因,李斯只敢想,不敢打探,他能有效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因此朕要办教学、要办学,使大秦永远领先於他国,然以大秦今日之力,难使天下之民皆读书识字,唯有步步渐行,先挑选出一部分人。” 嬴政看向今日要入学的学子们所在队伍,见皇帝的目光投过来,这些最大也才十来岁的学子全都紧张起来,站在那一点也不敢动,神色无比认真。 “尔等便是现今选出的这部分人,尔等今日在此开学,朕希望尔等珍惜这番机会,努力读书识字,成为一个对大秦有用之人,为大秦之强盛而读书!尔等可听明了?” 学子们所组成的队伍,所有人大声回道:“听明了,为大秦之强盛而读书!” 即使队伍中年龄最小的学子,也大声喊了出来,声音虽稚嫩,却像是誓言。 嬴政点头道:“希望尔等记住今日所言,不管尔等日后会往何处,去到何方,勿忘尔等为秦人,为大秦子民,为华夏之民!今日为开学第一日,朕为尔等上第一课:升国旗,奏国歌!” 嬴政一声令下,大秦皇宫专用国旗队登场,开始了这一个月在大秦皇宫中的升旗。 实际上,从称帝大典升过旗后,始皇帝每个月初一都会带著眾臣在此举行升旗仪式,已经成了一个惯例,眾臣也已习惯。 但今日还是有些特別,看著在大秦国歌声中冉冉升起的旗帜,许多人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他们终將老去,但这面旗帜却会飘扬下去,被一代又一代人见证,直到大秦覆亡。 学子们组成的队伍中,所有人仰著脸看著升起的国旗,心中亦有所感,只是和眾臣截然不同:这就是大秦的国旗,他们竟能在这面旗帜下入学,还是陛下亲自下令为他们升起…… 待大秦的国歌结束,国旗也升到了顶部,看著飘扬的国旗,他们也会如这面旗一样升起,扬於大秦。 都是从各地选来的聪慧稚子,其中一些人已经明白了嬴政的这第一课,记住这面旗,记住这支乐,记住你们是大秦子民! 嬴政道:“朕要与尔等之言已结束,望尔等好生努力,为大秦之强盛而读书!” 一眾学子齐声道:“定不敢忘陛下之言,我等必为大秦强盛而努力读书!” 始皇在开学典礼的活动至此结束,但学子们的开学典礼还未完结,其等被领到六英宫外的广场。 这次没升旗,也没国歌,人也少了很多,李念站在六英宫外的高台上,冲一眾学子道:“我叫李念,眾位可能听说过这个名字。” 听到李念话后,许多学子脸上都露出惊讶之色,他们自然听说李念之名,但哪有机会见到李念? 此刻听李念亲口说出他是李念,才知道这人就是名动天下的那位李念公子。 关於李念在大秦民间的传说版本有很多,有说他是仙人之徒,所以才有这般广博的学识,也有人说他不是仙人之徒,而是仙人下凡,专为辅佐大秦和陛下而来,但流传得比较广的还是李念公子为舜英公主一怒杀匈奴冒顿太子的故事。 版本虽多,但基本上对李念都比较友好,估计李念死后过个几百年,也能在天上混个比较牛的神位。 许多学子用“终於看到活的偶像了”的目光看著李念,脸上满是激动和敬仰,虽然早前就已知道李念会来教授他们,但依旧激动。 李念笑道:“看来眾位確实知晓李某,但在此解释两句:我不是仙人下凡,也不是仙人之徒,和眾位一样都只是肉体凡胎,饿了想吃饭,渴了想喝水,困了会乏,病了会痛,並不比眾位多颗眼睛多条腿。” 对民间传扬他的版本,李念也知晓不少,他这番话既缓解了眾学子紧张的情绪,也拉近和他们的关係。 毕竟在他们眼中,李念处在高位,一名高位者对他们这么说话,可不显得亲近? 李念继续道:“再介绍一下,我叫李念,现为大秦教部尚书,眾位读书识字的所有问题都由我负责,同时我也会担任眾位的师长,负责某些课程的教授。” “在我这里,眾位首先要守规矩,一切按规矩办事,规矩上面没有的,那就由我来处理,如果我也处理不了,我会奏请陛下处置!” “所以,眾位在这请遵守规矩,按规矩办事,便无人敢欺负你们,就算有这种人,我也会让他知道违规的代价。” 后一段话让眾学子心中一凛,这位李念公子並非像他们刚才所以为的那么和善,也有狠厉果断的一面。 但李念是在预防霸凌之类的事,要让七百多人都友善和睦相处,不生一点衝突矛盾,很难做到。 “要遵守的规矩主要为三类:一、大秦律法,此为根本;二、校规,此为眾位在此学习生活时需要遵守的规矩;三、宫中的规矩。” 因为教室建在大秦皇宫,这批学子自然不是走读生,每天从宫外到宫內上学,放学再出宫,而是需要长期住在宫內。 “这三类规矩,我便不在此多说,之后会发给你们一个册子,还有人与眾位讲说,望眾位遵守,莫要违反!” “其次是在此学习读书的问题,有些人可能已在家中读书识字过,但你们在家里所学和在此不一样,你们將学习一种新字,一些新的课程,会看到一些新东西,见到这个世界的其他面。” 这话令诸多学子期待起来,据说那格物之学颇为神奇,这位肯定是要教他们这吧。 “方才陛下已经说过,希望尔等勿忘为大秦子民,为华夏之民,为大秦之强盛而读书,这也是李某对眾位的期望!” (本章完) 第247章 带学子参观校园 第246章 带学子参观校园 李念继续道:“今日虽开学,但今日暂不授课,做如下几件事:其一为分班,『班』类似『队』、『伍』,眾位有七百多人,不好聚在一起上课,需分班而教之。” “每个班都有领班师者,其不仅是眾位的任课之师,也负责平时管理眾位,眾位在遇到问题时,也可向其求助。稍后,也是由他们和眾位讲说需要遵守的规矩。” 这哪有不明白的,不就相当於他们是兵卒,领班师者是將领,负责带领他们吗? 李念给每个班设置的班主任也比较有特点,一班班主任庄黄,二班班主任酈食其…… 听到李念说出的这些名字,许多学子惊讶,这些人都是咸阳大考榜上有名之人,且还是名列前茅者,竟会成为他们的领班师者。 “共计分为十四个班,现在从一班开始分班,念到姓名的人前往领班师者处报到。” 一旁的郭典给李念递过一张纸,正是已经分好的班级名单,这份名单不是抽籤隨机分配,而是李念和一些人仔细商议过后做出。 因为这些学子虽说都是秦人,但来自的地方有差別,年龄也不统一,且来自的阶层也不一样,何况还有一百多女学生,更须仔细考虑。 这种事本不用李念来做,但李念认为这是他的第一届学生,可以多一些事,以后的学子就没这般待遇了。 待分好班后,李念道:“其二为领取课本,其三为分配宿舍,其四为各领班师者为眾位讲说规矩。” “但这些事由各班自己做,现今以班级为单位,隨我前往参观眾位今后学习生活之处。” 一眾学生早便在期待了,很想知道他们的学习之处会有何特別,在这位的安排下,应该和他们以往所知的有不同吧。 第一个参观的地方是操场,李念介绍道:“这是运动场,也是眾位日后上强身课的主要之地。强身课,从这个名字便能知晓,是要使身体强壮。” “要想成长为一名对己有用,对国有用之人,不仅需要渊博的知识,更需要强壮的体魄,即『文明其精神,强壮其体魄』。” 对於眾学子而言,这不难接受,不像到了后世某些时代,读圣人经典即可,锻炼身体干嘛? “此为足球场,『足球』是一种用脚踢的球,是一种挺有意思的运动,等日后眾位在强身课上学到便知,应当会有人喜欢。” 虽说在大秦大规模搞足球运动不太可能,说实话也不需要,大家平日干活,运动量早已足够,还需要踢球? 民眾之所以造反,不是他们的精力无处发泄,靠推广足球就能消除的,而是苛政猛於虎,让他们活不下去才造反。 你跟陈胜吴广说,你们肯定是精力太旺了,閒得没处发泄,所以才造反,我给你们建个球场,让你们发泄多余的精力,这样你们应该就不会造反了,看陈胜吴广扇不扇你巴掌,尔公造反是因精力太多? 但李念在大秦皇宫还是给这些学子整了一个,既是给学子们增加一种运动强身方式,也是了却在现代对国足的怨念。 从大秦这个时代开始搞足球,规则都是自己定,总不至於像现代那么烂了吧? 听李念提到足球,一些跟隨的师者都点了点头,他们在编字典、编教材之余,曾玩过那足球,確实挺有趣。 “每个班每天会有一堂强身课,上午、下午还各有集体强身活动(课间操),每学期还会相应的强身测试(体测),有一次集体比试(校运动会)。比试项目会有足球、跑步、跳远、搏击、骑马、射箭、击剑……若参赛获胜,会有相应的奖励。” 这时代可不像现代那般太平,这些学子在此学习期间,还得掌握一些防身之术,在遇到某些危急情况时也好应对。 对此,学子们也没啥异议,也没感觉有啥问题,因为这时代其他人也是这么教的,墨家能打自不用多说,儒家也是能文能武,下马能骂人,上马能砍人。 只是没想到这位竟这么看重强身,设了这般多强身项目,他们在这学习应该能有很多特別的体验。 继续走到教学区,不好像现代一般建起高楼,所以这些教室都是平房,这些教室的样式以及建设用的材料有些特別,和大秦常见的房屋不一样,窗户上甚至还装了那种奇特的水玉。 这就是他们要读书识字的地方? 简直奢侈! 那教室內的墙壁上还有两块巨大的黑板,他们中有人听说这东西,据说可在上面写字,日后肯定是师者在上书写,他们在下跟学。 教室的地面是以那种水泥铺成,已经放好了桌椅,还设置了一个似乎是师者授课的高桌(讲台)。 他们现在看的是一班教室,有心思敏捷的学子数了教室內的桌椅,发现数目对不上,里面的桌椅比刚刚分班时念到的人多了些。 李念道:“此便是眾位日后学习之处,眾位將在此学习人文、歷史、地理、算学、格物,当学习到一定进度,便会有如咸阳大考一般的考核,会记录眾位考核的结果,多次成绩不合格者將会清离。” 孩子们,感受一下“考考考老师的法宝,分分分学生的命根”吧,要想不被淘汰,都给我捲起来。 “最终学业结束时,也会根据眾位平常表现、考核状况给予不同的决定,望眾位努力学习,莫要被劝退。” 听李念这么一说,一眾学子心里生出一股寒意,还未入学,便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尤其那些王公贵族的子女。 他们要是在这被劝退,那丟的是他们祖辈的脸,回到家里会遭受什么对待,可想而知,在此地读书识字並不轻鬆,可能还將非常痛苦。 李念注意到一些人脸上露出的苦涩表情,心道这算哪到哪,还没给你们整出末尾淘汰制,压力就这么大了? 他可不会在大秦实行快乐教育,大秦现在的状况也不適合搞那一套,必须给这些学子压力,想让大秦快速发展起来,就要鞭策他们努力去学,掌握李念传授的后世知识,成为大秦发展的根基。 (本章完) 第248章 引向格物之学 第247章 引向格物之学 又来到几座教室外,李念道:“此处为眾位上乐音课、丹青课之处,这两门课无硬性考核要求,但若能学好,也將有益。” 丹青课是李念后来加进去的,目的是加强学子们的绘图识图製图能力。 他们以后加入大秦工业建设需要绘图,即使不成为大秦的工业建设者,上了战场或者成为航海家,绘图也很有用。 像在大海上航海,若遇到不知道的植物和动物,这时又没有照相机,可不就得靠人亲自画將之记录下来。 李念指著另外几座教室,“那里是眾位日后上某些格物课时之地,格物一课,不是看著某个东西便能想出其中的道理,而是要亲自观察、乃至於操作才能懂其理,知其成因,明其可用。” “像竹,搬一张椅坐在那,盯著竹看,便能知道竹为何会从笋长为竹,又为何会是这般形状、这般结构吗?” 李念看著一眾学子,见学子们摇头,又道:“所以需要亲自养竹,將之切开,用格物的工具观察其细微。在这问眾位一个问题,眾位以为竹是草,还是树?” 这个问题……眾学子,包括隨同的师者思考起来,从他们平常的感受来说,竹明显是树啊,怎么可能会是草呢? 但这位既然这么问,那肯定不是他们想的那个答案,可是竹竟然是一种草,委实过於匪夷所思,顛覆了他们这么多年来的常识。 李念也没等他们回答,自己道:“对竹是树是草,眾位按平常时的感觉,会下意识认为是树,毕竟在眾位看来,草应该长不太高,而竹却能长得又高又壮,如果按照长得高壮分类,竹確实可归类於树。” “但如果深入观察了解竹的习性及结构,会发现其和草更相似,更应归类於草。” “给眾位讲这个问题,是希望眾位在日后学习中,莫要將日常的感觉和经验代入,想当然以为是。世界在不断变化运动,因而知识也当不断隨之而变,才能更为准確,而不可因循守旧。” 一名明显是王公贵族出身,年龄稍大的学子思索后,向李念行了一礼,问道:“若真如公子之言,世界在不断变化运动,知识也当不断隨之变化,岂不是说我等今日所学,对明日无用,明日所学,对后日又无用?” “如此往復,我等今日所学又有何意,又如何找到准確的知识?反正都在变化,永远也不可能找到最准確的道理。” 李念道:“问的好,但运动和变化本就属於世界的一种性质,要想找到准確的道理,就是要了解运动变化之因。” “但这个过程极难,耗时颇多,所以我等只能一步步接近於准確的道理,而无法直接就到达。” “因此,在这个过程中会有谬误错漏,也即今日所学被认为正確之物,在明日有新的发现后,就会被发现其並不完全正確,当予以修正改进,如此便可一步步接近於最准確的道理。” “所以你『我等今日所学,对明日无用,明日所学,对后日又无用』之言实是错误,我等今日所学的確在明日可能被认为是谬误、被弃置,然其却是我等通向正確之理的阶梯。” “无今日之错,何来明日之对?” 这番话没让多少学子思考,却令隨同的庄黄、酈食其等人大有所思,他们首先便想到了自己所学的学说,这些是不是也要隨世界变化而逐步修正,方能至最完善最准確的境地? 能从李念这学到许多东西,这便是庄黄、酈食其等人愿意留在李念这里,被李念任用为师者的主要原因。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李念又补充道:“但世间亦有不变之物,如我等俱为大秦子民,我等祖先为炎黄,此为文明精神之传承,眾位须谨记。” 那学子向李念行礼道:“谢公子解惑!” 离开教学区,到了食堂,此处也是仿照后世学校食堂建立,李念道:“此处为食堂,实行每日三餐,早餐、午餐、晚餐,眾位皆需在此自己打饭用食。” 一眾学子看到食堂內摆好了许多张桌椅,不过都是长桌长椅,一看就知能好几人同坐,那食堂墙壁和柱子上也涂著一些他们不认识的字,字上还標有奇怪的符號。 字应该就是这位所说的新字,符號应该就是传闻中可让人快速识字的“拼音”,只是写的是什么呢? 写的其实是“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恆念物力维艰”,“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之类的话。 就在李念准备带学子们去参观他们居住的宿舍时,一名侍卫前来稟报导:“公子,已经准备好了!” 李念点了点头,冲在观看食堂的眾学子道:“眾位且隨我去看一件好玩的东西。” 什么准备好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眾学子怀著好奇和不解,在李念的带领下回到那处操场,但操场上现在来了一些其他人,还有马匹。 只见在中央的地上摆著四个半球壳,有人正在摆弄这几个球壳,见李念到来,那些人纷纷行礼。 李念点头回礼后,指著球壳,对学子们道:“这四个半球能合在一起,成为两颗球,眾位都可以过去看看,摸一下也无妨,待会儿会发生一件出乎你们意料的事。” 听了李念话后,一些有兴趣的学子走过去一看,这四个半球壳皆为铜製,球壳表面弄了几个扣子,球壳中间垫上了一层不知用什么材料做成的东西,摸起来没啥特別之处,就很普通的中空铜球。 但旁边有人让他们將球壳合在一起,试试是否能分开,难道这几个半球壳合到一起后,还分不开了? 然而,等学子们將球壳合在一起后,轻轻鬆鬆便將它们再度分开,这令尝试的学子们非常疑惑,没啥特別啊,能分得开啊? 但旁边的人只笑而不语。 这正是对著名的马德堡半球实验的復刻,目的是给今日这些入学的学子们开开眼,让他们知晓世界很大很神奇,激发他们对格物的学习兴趣! 当然,在这个世界,应该不会有马德堡半球实验了,取而代之的是六英宫半球实验。 (本章完) 第249章 六英宫半球实验 第248章 六英宫半球实验 將几个半球壳从学子们手中取回,旁边的人开始进行一些学子们看不懂的操作,先將几个半球壳灌满水合在一起,然后又用一套他们看不明白的装置將水从球內给抽出…… 难道这样做之后,几个半球壳就合在一起分不开了?如果是,为什么会成这样? 学子们带著怀疑和不解,旁边的人似乎知道他们在好奇疑惑,將合在一起的两颗球递给他们,让他们重新试试能否將球给分开。 然而这一次,和先前能轻轻鬆鬆將球分开不同,他们用了很大的力气,也没能將这两颗球重新分成四个半球壳。 可这是为什么,那些人操作这两颗球时,他们一直就在旁看著,好像也没进行什么非常特別的操作,灌水、合球、抽水,然后他们就將球弄不开了? 这激发了学子们浓厚的兴趣,他们今天就不信邪了,还分不开这两颗球。 这时,李念的声音传来:“要是觉得你们人不够,力气不足,可以找其他人一起將球给拔开,上面的扣子就是为固定绳索所用。” 旁边的人也適时给学子们递过来绳索,学子们將绳索系在球壳外的扣子上,招呼其他人一起来拔球。 学子们摩拳擦掌,在每颗球的两边都安排了十多人,相当於二十多人一同拔一颗球,这波肯定能將这两球分开! 看著学子们再次拔两颗球,隨同的那些师者眼中流露出感嘆,他们也见过李念让人做这个实验,有些人还亲自参与过。 在之前,他们也和这些学子一样,没想过这两颗由半球壳合在一起的球会那般难以分开,需要的力气简直离谱。 世间之事果真如李念公子所言,奇也、神也、怪也,许多事非他们所想,也非诸子所想,谁能想到这球会如此牢固,竟是因他们身边那无形的空气之力。 学子们开始拔球,用出了他们生平最大的力气,可惜两颗球还是纹丝不动,任他们连喝奶的劲都使出来,依旧岿然不动,一点分开的跡象也没有。 学子们惊了,他们这么多人还不能將这两颗球分开? 那肯定是力气还不足以將这两球分开,那就继续加人,遂又加了几十人进来,还是不能分开,又加人,可还是没能分开…… 直到人数已经加到了百號人,依旧没能將球给分开。 一些学子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那些人刚才给球做了手脚,否则何至於他们这么多人都无法將球分开? 看著学子们不服气,还想继续加人拔球,李念道:“停下吧,將绳索给马套上!” 李念发话,他们也只能老实照办,看著其中一颗球上的绳索给套在马上,才明白这些马是用来做这事的。 刚开始,球两边各套了三匹马,一共六匹马开始拔球,但没想到六匹马也没能拔动。 再加马匹,一直加到两边各六匹马,共计十二匹马,才终於把这颗球给拔开,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铜球被分开。 看著立在场地上的十二匹马,以及掉在地上的两个半球壳,诸多学子都一脸惊讶、疑惑和好奇,十二匹马才拔动,难怪他们不行。 但为什么这小小的铜球需要这么大力气才能分开? 明明只是两个半球壳合在一起的,又不是完整锻造的一颗整铜球,理应很轻鬆就能分开。 难道就因为那些人在將球合在一起时的那些操作?但那其中又蕴含了什么道理?这事果然好玩,又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李念手里拿著另一颗没被拔开的铜球:“有人可能在想,是不是在將球壳合在一起时做了手脚,才使得球壳难分?” “但实际上,並没有做手脚,若是不信,可以亲自过来看一看这颗没有被分开的铜球,看它和被分开的那颗有何区別?” 李念说著,便將球上的气嘴拧开,那在眾学子手中难以分开的球顿时重分为两个半球壳。 一眾学子將四个半球壳放在一起观察,发现跟他们之前看时没多大区別,並没有加特殊的机关和装置。 既然没有做特別的手脚,那肯定是加水合球,再抽水有古怪,水在其中起了重要作用。 有学子向李念请教道:“请问公子,以我观之,此球並无特別,为何如此难分?” 李念笑道:“其实球会难分开,並不在於其本身,而在於我等周围无处不在的空气,其对球施加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像两只手臂將球壳牢牢地压在一起。” 一学子问道:“既有此等巨力,为何我等没能感到?” 李念道:“这种力量可被称为『大气压力』,其无形,因而肉眼不可见,但我等真正不能感到它的原因,是由於我等体內的压力和外界的大气压力相平衡,对我等相当於没有。” “但实际上,它近乎无处不在,如我等呼气吸气,再如天地间会有风存在,都和大气压力有关,就连我等烧火,將水煮沸也和其有关。” 又一学子仿佛明白了什么,道:“方才我等能將球壳轻易分开,其实也是因球壳內的压力和外界大气压力平衡,相当於没有。” “但在给球壳灌满水,再抽出水后,这种平衡被破坏,球壳內的压力减弱,甚至没有,外界大气压力的作用自然便显现於球上。” 李念看了眼说话的这名学子,道:“正是如此,灌水是为了除去球壳內的空气,但水在其中,依旧会產生同外界相平衡的压力,所以之后也要將水给抽出,使里面既不存在空气,也不存在水。如此方能使得大气压力之威显现出来!” 眾学子听得连连点头,原来是这般回事,好生神奇,若非今日亲眼所见,甚至亲身体验,他们哪会知天地间竟还存在这般有趣之事? 李念继续道:“眾位中有人可能在想学了这些、知晓了这些,有什么用?好像看不到实际用途,但实则有用之处甚多。“ “如可以更好地观测天气,沿海之地有大风,所过处洪水泛滥,树倒房摧,若能提前知晓,告知於民,岂不能减少损失?再如去往某些危险区域,若发现危险同大气压力有关,也好知如何应对。再如若日后想要飞天,也要知晓大气压力,同空气打许多交道。” (本章完) 第250章 你们的梦想 第249章 你们的梦想 此言一出,立马引起了眾学子的浓厚兴趣,连庄黄、酈食其等师者都看过来,这位还知道如何飞天? 那可是飞天啊,从古至今,许多人都曾嚮往,可都不知该如何飞上天空,也没在现实中真见过有人飞天,只在传说中听过。 看到眾学子脸上嚮往的神色,李念笑道:“飞天其实说难也不难,但想稳定安全的飞天却不简单,眾位努力在此学习,早晚能做到。” 造飞机不容易,但做热气球啥的难度没那么高,要是不计人命,像万户一样用火器將人送上天,现在的大秦就能做。 李念道:“格物之学博大而精深,我也只是略懂九牛身上一毛,在学习格物之学的过程中,眾位会遇到不少『我学了这,好像没什么用』的格物知识,但我希望眾位能坚持学下去。” “我们可以学了放在那不用,但不能等到要用时再学,世界很大,知识很多,希望眾位能给大秦带来不一样的改变。” 听了李念话后,眾学子道:“我等定谨遵公子之言!” 看了看此刻的天色,已至中午,李念招呼眾学子道:“走,都去用餐,你们正是长身体之时。” 李念带著学子们又到了食堂,像这种食堂,在六英宫內还有好几处,毕竟六英宫现在的人实在太多了,工匠、侍卫、方士,还有学者、医者,这些人又不是神仙,都要吃饭。 到了食堂后,眾人便闻到一股饭菜的香气,许多学子已经忍不住吞咽口水,他们也有些饿了。 李念道:“眾位以后用餐,都要像这般,先从这边取餐盘、筷、碗、勺,然后再到窗口处排队打饭菜。我来给眾位做个示范!” 跟这些学子待在一起,李念感觉自己也仿佛回到了在现代上学的那段时光,那真是一段相对无忧快乐的时光,可惜在那时並没认真学习,也没理解大人们的劝学之言,更没想到会穿越到大秦。 取了餐具,李念来到了一窗口,负责在这个窗口打菜的是名內侍,见李念过来,赶忙就要行礼。 李念挥手制止,面对的是李念,內侍哪敢像现代食堂阿姨一样手抖,自然是给李念打了满满一盘。 有样学样,学子们也跟著打好了饭菜,依照不久前才分好的班坐在一起,所挑选的这批学子,年龄都没有太小,皆已具备一定的独立生活能力,不可能放个四五岁的小孩进来还要派人专门照顾。 李念道:“此为眾位入学第一餐,也是眾位的欢迎餐,欢迎眾位入学,希望眾位在此学习生活快乐!” 见眾学子就要起身向他道谢,李念又道:“不必多礼,都请坐,我们边吃边聊!眾位皆是我大秦未来之材,以后会成长我大秦栋樑,为大秦强盛而努力,我想问眾位日后想要做什么?” 想要做什么,这该怎么讲? 万一讲错了,那就不好了! 见没人站出来讲说,李念又道:“为大秦强盛而努力是一个广泛的命题,但其落於个人却不是,会相对较为確定,你们有的人可能会想为官,有的人会想上阵杀敌……都可以讲一讲。” 听了李念这番话后,有人站了出来,道:“回公子,我想领兵杀敌,为我大秦平定不臣,开疆拓土!” 李念点头道:“是个好想法,但你想要领兵杀敌,开疆拓土,那就要学好地理,也要学好算学和格物,如此才能带好兵。日后大秦將会分为陆军、海军,你想成为哪一军將领?” 这个学子都没听过海军这个概念,更不说想好,李念见状笑道:“海军即为在海上行动的军队,我们这个世界是海洋多而陆地少,虽我等现居於陆地,但海洋的重要性在以后会越来越重。” “你若要入海军,带领大秦舰队纵横四海,就更要认真学习,因为大海比陆地更神秘,环境也更莫测,没人能完全预测在海上会遭遇什么,所需的学识也就更多。” “未来上阵杀敌,不仅是要有个人的勇武,还要有学识和智慧,学识智慧有时將比个人勇武更重要!” 这名学子向李念保证道:“谢公子指点,我一定会认真学习!” 有这名学子带头后,又有其他学子站起,男学子说的基本都是我要当將军,保卫大秦,为陛下开疆拓土,我要当官,主政一方,女学子说的几乎是成为医者,李念都予以了夸讚。 直到一学子站起身,说出了一个和前面学子不同的想法,他迟疑道:“公子,我想去往域外之地,为大秦带回异域国邦的消息!” 其他学子都说的是当將军当官,他说的却是去异域冒险,和其他人不同,不少学子都投来异样的目光。 李念却没异样地看他,反而夸奖道:“你想做冒险家?这也是个很不错的想法!” “世界上有许多不同於大秦之处,其上的人、物都和大秦有差异,有你等这种人,正好前去这些未知之处,为我大秦探索之先锋,带回当地最及时最准確的消息。” “但你要想成为一名合格的冒险家,到世界各地探险,那要学的就要更多,不仅要身强体壮,还要懂气候知识,知晓多种语言,懂得医理,识別药草,在冒险时遇到困难才好处置。” 见李念不仅没批驳他的想法,反而还夸奖他,给他讲说要学什么,这名学子激动道:“多谢公子指点,谢公子指点,我一定会好生学习!” 在这名想要成为冒险家的学子后,学子们的回答也开始变得多样起来,又一学子起身道:“公子,我想飞天,该如何做?” 李念笑道:“你这想法所需要学的不如当將军和成为冒险家多,但你必须学得精而深,且此事也非你一人能完成,你还需要一批志同道合之人,还需要大秦有相应基础方可。” 听著这些大秦学子提出的种种想法,李念仿佛看到小学时被老师提问“你长大后想干什么啊?”的场景,可惜当年的人大多都没能实现所说的想法。 (本章完) 第251章 韩信也是新生 第250章 韩信也是新生 晚上,韩信躺在床上,静静地听著同宿的几位同学聊天,聊的是他们白日间经歷的一切。 无论是秦皇的讲话,还是李念带他们参观校园,亦或是下午领到的诸类课本,都让这些学子兴奋异常,聊的火热。 见宿舍內还有一人一直没说话,不参与他们的聊天,有人道:“东床的,我记得你叫韩信吧?你是哪里人?咋不说话?” 韩信是被李念安排到这读书,既是想韩信在这多学一些东西,也是想让韩信能和同龄人打打交道,结交到一些朋友。 韩信虽然军事天赋极高,但想成为一名合格的统帅,也不能让其天天学兵法,还要学习更多的东西。 尤其大秦未来的军队必然要成为热武器军队,而指挥热武器军队所需学习的东西要比冷兵器军队更多。 算学和地理自不必多说,像格物,若是学好有利於將领更了解军队使用的热武器,才能更好指挥军队。 李念的目標不是让韩信达到原世界那位兵仙的境界,而是希望他能超过,且不会再重蹈原世界歷史上的覆辙,希望韩信为大秦军队近现代化建设做出卓越的贡献。 虽不知李念为何这般看重他,但韩信知道李念对他的巨大期望,於是他便到了这,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新生。 只是他和其他的新生不同,他的课程和学业更加繁重,不仅要在此上课,还要在王翦、王賁、尉繚等人那学习。 听到同宿的人问话,韩信想了想,决定回答一下,毕竟他和这些人大概要在一起处很久,不可能不打交道。 他道:“我是韩信,泗水郡淮阴县人,方才不言,是在想一些事。” 听到韩信的回答,同宿舍其他学子愣了下,泗水郡淮阴县,好像不是关中之地吧? 也即是说他们宿舍里的这个同学並非老秦人,而是从其他地方过来的人! 疑惑在几名学子心里生出,这次的学生不都是老秦人吗?这位是咋回事? 但不管背后的原因如何,这位能以其他地方人的身份入学,背景恐怕非同一般! 宿舍內陷入短暂的沉默,过了小会儿后,有学子好奇地问道:“韩信,你以后想做什么?今天公子问时,好像也没见你说过。” 韩信道:“我想当个將军,同他国將领交手,看是他们强,还是我强!” 宿舍的几名学子对韩信想当將军也不奇怪,在这批学子中,不少人都想当官当將领,他们中也有人想当,只是这位理由有点怪,竟不是为了保卫大秦、开疆拓土,而是和他国將领交手。 一人问道:“韩信,你为何想和他国將领交手?你不想保卫大秦,为陛下开疆拓土吗?” 韩信平静地回道:“这些事並不矛盾,在开疆拓土时,不也要和他国將领交手?世间有很多国邦,其人、其所用武器、军队战法和我等有诸多不同,若能在战场与其等战而胜之……” 说到这,韩信想到前段时日隨师兄王賁平叛,有感而发道:“几位,大秦虽大,但相对整个世界仍旧很小,望诸位日后皆能爭於外而非爭於內,竞逐於异族,而非竞逐於同胞。” 这话听得同宿几人感觉怪怪的,他们这位同窗说话咋这么像李念公子?该不会这位能够入学,就是得了李念公子授意? 一人道:“確实当竞逐於外,而非竞逐於內,外域如此多的地方可供我等所取,何苦要在自家之中爭抢?今天教室中的桌椅数明显对不上,比我们分班更多,听说是有匈奴人要过来和我们一起学。” 另一人道:“这事早就知晓,前段时日便已传遍咸阳,只是我不懂为何要让匈奴人来学习?我大秦都还有那么多人没法入学!” 对大秦和匈奴建交,李念曾给韩信布置过一篇作业,让他讲述对此事的理解。 韩信认真思考了一番,在作业提交上去后,又听了李念对他理解的评点,因此记忆颇深。 此刻听这两名舍友提到,韩信道:“匈奴也为华夏之一,今次过来入学,是要让其重拾华夏之礼,重新归於华夏,如此才好减少我大秦和匈奴间的矛盾,不起战爭。” “且匈奴人过来学习也要支付相应的代价,我大秦並非免费给他们提供学习之机,像我们在这的衣食住学都是免费供应,但他们却要支付足够的財货。” 听韩信这么一说,几名学子心里顿时平衡了不少,原来匈奴人不是免费过来入学,还要支付財货,他们来这学习对大秦有利啊。 韩信並未讲更深的原因,这些学子儘管都是挑选出的聪慧稚子,但毕竟年龄在那,不一定能理解,且有些事也不好与学子们讲,韩信是属於特例。 一人问道:“韩信,那我等今后遇到匈奴人,当如何与他们相处?” 韩信道:“平等视之,不高看,亦不歧视,其等友善,我等便回以友善,其等若恶,便以恶还之。” 问话的学子又道:“也就是將他们视作和我等一样?也是,匈奴现和大秦建交,大秦为兄,匈奴为弟,这些匈奴人也即是我等兄弟!” 对这名学子的话,韩信未多言,因为从某种道理上讲,此人说的没错,大秦的最终目的確实是想將匈奴人变成秦人的兄弟,只不过和他们所想的可能略有差別,要抹除这些兄弟身上匈奴这个標籤。 大家都是华夏好兄弟,干嘛要分成什么匈奴人和秦人,这多见外,影响多不好,传出去还以为大家有隔阂,兄弟鬩於墙,当然都是华夏人、大秦子民,以后大家的国籍统一写个“秦”,民族写个“华夏”。 这番交流后,韩信也渐渐加入到舍友的交谈中,偶尔发表一些自己的观点。 由於今日刚入学,这些学子都相当兴奋,一点也不觉疲累,反而精神振奋,一直在聊,正还要再聊,韩信突然出声:“明早要出操,几位若不想犯困迟到,被扣去学分,现在该睡了。” “无论想为將,还是为官,都既要懂得节制,也要有时间规划,若不能律己,又岂能律人?” 这人话说的是对的,但就是感觉很怪,几人还是听了韩信的话,不再继续聊天。 (本章完) 第252章 我的同学是帝国公主! 第251章 我的同学是帝国公主! 果然,听韩信的话没错,第二天早上,可能卯时刚过,一阵“噹噹当”的声音將他们从梦中吵醒,外面传来人声:“起床,都起床,给你们两刻钟时间到运动场集合,违者扣半个学分。” 为了更好管理这些学子,以及激发学子们进取努力,李念给他们设置了一套专门的学分制度,学分被扣到一定程度,都会有相应惩处。 听到外面的喊话声,一眾学子不敢怠慢,赶紧从床上爬起,穿戴好昨日领取的服饰、带上学子木牌,往运动场赶去。 到了运动场后,见很多人一脸疲睏,显然是昨晚太兴奋,聊得太晚,没能睡好,反而他们因韩信的提醒睡得早,此刻都精神饱满,几名同宿舍的人不禁向韩信投来感激的目光。 韩信冲几人点了点头,隨即看向一个方向,几人顺著韩信看往的方向看去,只见十多名女学子站在不远处,而韩信所看向的是其中一人。 正疑惑韩信为何要看向那名女学子,却见韩信收回目光,走了过去,恭敬地向那女学子行礼道:“信拜见师母!” 因为距离不算远,几人都听到了韩信的话,啥?这看起来比他们也大不了多少的少女是韩信的师母?韩信是什么身份,这少女又是什么身份? 几人在脑中快速思索少女的身份,还真给想到了一位,即他们听过的传闻里,李念公子杀匈奴冒顿太子的那个“因”,陛下赐婚给李念公子的那位舜英公主! 舜英公主虽已被陛下赐婚给李念公子,但两人尚未正式成婚,的確有可能到此学习。 而且,他们学习的这地方归李念公子主掌,身为李念公子未婚妻的舜英公主到这,好像还挺合理! 可如果真如他们所想,岂不是说韩信之师是李念公子? 附近有许多学子也注意到这边动静,好奇地看了过来,那人在叫一个大不了其几岁的女子为师母? 而看到韩信过来向她行礼,嬴舜英红著脸道:“不必多礼,我和你师尚未成婚,不可以『师母』称呼。” 韩信恭敬道:“是,公主!” 听到韩信的话后,韩信的几位舍友基本已確定这就是传闻中那位舜英公主,李念公子未来之妻。 四周的学子也均是一惊,儘管知道同学中有一些出自王侯將相之家,但这位可是公主,陛下之女,惊,我的同学是帝国公主! 可这是陛下的哪一位公主,不会是那一位吧? 韩信几位舍友已向嬴舜英行礼,在入学前,他们已经进行过一定的礼仪培训,因此知道对公主、公子这一级的人该如何行礼。 “拜见公主!” 其他人也赶紧跟上,看著向她行礼的一眾学子,嬴舜英道:“不必多礼,我和眾位一样,今后也要在此学习,眾位视我为同学即可。” 她会来这学习,是她主动提出的,一是確实想学些有用的东西,尤其是在得知李念说过的关於女子生育的某些事,且李念计划在医者学宫设置女科后,她便萌生出了自己去学学的想法: 其他女子都能入学,她的年龄在李念的说法中也不大,为何不可去学?她身为大秦公主、李念未婚妻,还可以做个表率。 反正从她自父皇那得来的消息,李念觉得她年龄还小,暂时不准备和她成婚,那这段时间正好用来做些事,多学习知道一些,也好为以后做准备。 二是通过学习的东西了解李念,她想知道李念弄了些什么课,要教授什么內容,且李念会来上课,到时可以名正言顺见到李念;三是看学会一些东西能否在以后帮到李念。 得知嬴舜英想去学习的想法后,始皇问过李念意见,李念当然表示支持,始皇便將到了上学年龄又未出嫁的女儿都给丟了过来。 几名公主正和嬴舜英站起一起,见学子们向姐姐行礼,心里不禁有些羡慕,姐姐被父皇赐婚了个好姐夫。 不得不说在教育修养方面,大秦的公主比大唐的公主好多了,你说是吧,二凤? 行完礼,韩信一脸平静,他是有意揭破嬴舜英的身份,倒不是他想显摆自己是李念弟子,而是他觉得身为李念弟子,当然要为李念考虑。 他过去向嬴舜英行礼,既是出於师母的尊敬,也是要让其他人知晓师母身份,如此方能让其他人敬重师母,预防某些不好之事,万一有人扰到师母,那可不好,他韩信要为李师杜绝这些事! 嬴舜英此时也反应过来,明白了韩信的用意,看了眼比她小不了多少的韩信。 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一群秦军侍卫跑了过来,將嬴舜英和另几位公主护住,为保证学子们安全,加之此处又是六英宫辖地,安保设置的极严。 领头的侍卫对嬴舜英道:“末將来迟,请公主恕罪!” 嬴舜英摇头道:“何罪之有?莫要因我等身份而乱了……” 思索了下,想起从父皇那听来的那个词,嬴舜英又道:“日常教学,该做何事便做何事,將我等同他人一般对待即可。如此才能不负父皇和他设立这座学校的目的!” 侍卫头领道:“是!” 在嬴舜英的话后,运动场又恢復了该有的节奏,一名穿著特製服饰的秦卒看著一眾学子,道:“现在以班级为单位集合列队,准备进行热身运动。” “热身运动是李念公子所授,为在运动前预热身体,以此可预防身体受损,今后在此,无论是做操、跑步,还是其他运动,都要在先进行热身。” “从今天起,日后凡是上学的每一天,只要天气適宜,都须得在此集合锻炼身体,如果连早起都不能,还能做好何事?” 做早操、跑步,对后世学生来说司空见惯的事,但对这些大秦学子而言,却相当新奇。 “听闻尔等中有很多人想当將军,就今天这种拖延,若上了战场,定会延误战机,不仅会害了將士性命,更会导致一场战爭失败。今日是第一天,便不罚尔等,望尔等今后不会再犯!” 眾学子齐声应道:“定不会再犯!” (本章完) 第253章 诸公子离咸阳 第252章 诸公子离咸阳 李念此时正在上朝,按大秦制定的朝会规矩,应是昨日大朝,但由於昨天开学典礼,遂推到了今日。 今次朝会李念也参加,是因有件大事要发生,只见公子高、公子將閭等人身著王袍立於殿中,他们將在今天前往各自的封地。 之所以在昨天举办开学典礼,也有考虑到诸位公子將要离开咸阳,想在他们离开前举行的原因。 诸多的秦吏已经先他们一步去往要治理的地方,如今也到了被分封的诸位公子。 在这段时间里,始皇一直让其等在朝堂上观政,让他们学习治理地方的手段,省得到了地方除了有个王的身份,啥都不懂。 看著这些將要离开的儿子,嬴政道:“封你们为王、让你们去封地的原因,朕就不再多言,你们心里自有想法……” 嬴政话锋一转,严厉道:“但不管你们有什么念头,都莫要以为去往封地后,远离了朕,便可胡作非为。若让朕知晓有谁犯律,你们应该知道后果!” 大秦的眾公子常年生活他们父亲的阴影里,对始皇又敬又畏,除了扶苏,几乎没人敢逆著始皇的想法,但即便是扶苏,也同样敬畏自己的父亲,只是比其他兄弟好些。 这也是父亲太强势常会產生的一个问题,父亲太强,儿子们往往就会显得有些怯懦,尤其常见於帝王之家。 听到他们的始皇父亲这么说,眾公子当即道:“儿臣不敢!” 嬴政看了他们一眼,又道:“希望你们是真的不敢!此番过去后,要好生治理地方,安抚当地民眾,听取他人有用的建言。” “要记住当地之民也是我大秦子民,对他们一视同仁,不可再分秦人、楚人、齐人而区別对待,朕不希望在咸阳接到某些不好的消息。” 嬴政特意在这句话加重了语气,盖因现在的老秦人自信傲气得很,觉得自己是胜者,其他地方的人是败者,所以看其他地方的民眾有种俯视的心態。 而诸多从秦卒转为秦吏的老秦人已经去往各地任职,在这种心態作用下,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事端: 我们这些胜者治理你们这些败者,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你们还敢有怨言?当年,我们就应该把你们全杀了! 这不搞分裂嘛,不利於大秦统合六国之民的政策,他是天下人的皇帝,而不只是秦人的皇帝,让诸公子过去也是为镇住这些秦卒,防止某些事发生。 曾经是秦卒的秦吏们,一般人很难镇得住,但他们是大秦公子,当今秦皇之子,有这身份就能!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诸位公子並无智慧非常杰出之辈,但也不傻,听懂了他们父皇话里的意思,道:“父皇放心,我等定会同等视之!” 嬴政点头道:“如此便好,朕送你们一程!” 本以为他们父皇不会送他们的,只会让一些重臣送送他们,未想到父皇竟然会亲自送他们,眾公子道:“谢父皇!” 李念倒明白始皇在想什么,应是心里对这些儿子有愧,除扶苏和胡亥,扶苏是已经给了其最优异的条件,其他儿子有被这么对待? 但扶苏自己不爭气,至於胡亥,不提也罢! 始皇將诸位公子一直送到了宫外,今日也是个好天气,宫外已经停了诸多车马,还有秦军。 为让这些儿子能在封地过得好,將封地治理好,始皇给他们准备了许多东西,辅佐他们治理地方的大臣,工匠、庖厨、医者、学者、农人等,甚至为了让他们在当地展开大秦新字推广,还给了一些最新印出的教材。 诸公子对始皇行礼:“儿臣今日远行,父皇请多保重!” 嬴政点了点头,道:“若遇疑难,可派使者。” 公子高又对没被分封到地方扶苏、胡亥道:“我等今日离去,还请兄长和十八弟代我等孝敬好父皇!” 眾公子对扶苏、胡亥被留下,其实是有些羡慕和嫉妒的,对胡亥还好,以为胡亥是因年龄小,不便被封王,所以才被父皇给留下,但对扶苏就是实打实的羡慕。 父皇將他们封王,却不给兄长扶苏封王,意思不就是要將扶苏留在身边当作储君培养。 果然还是扶苏兄长更得父皇宠爱啊,他们应该没什么机会再和扶苏兄长相爭了。 听了公子高话后,扶苏只平淡地点了点头,他又不好告知这些兄弟,他其实也要走了,没法代他们尽孝。 一旁的胡亥却抹著眼泪,对眾位哥哥依依不捨道:“兄长们放心,胡亥定会好好孝敬父皇!各位兄长,不走好不好?胡亥会想你们!” 胡亥这番操作,让诸公子和不少大臣都点头,十八弟(胡亥公子)果然良善。 公子高宽慰胡亥道:“我等身为大秦公子,自有镇守大秦之责,十八弟你日后也会明白。我等虽往各地,但依旧是兄弟,若遇到有好玩的好吃的,会派人送到咸阳。” 胡亥抹著眼泪点头,他对自己今天这波表演十分满意,所有人都应该被他的真情流露给打动了吧,又能在父皇那加分了。 现在除了扶苏兄长,其他兄长都要离开咸阳,也即是在父皇身边的只有他和扶苏兄长,他虽年幼,但未必没有一爭那位子的可能。 毕竟这天下是父皇的天下,父皇才能定夺下一任储君,只要能討得父皇欢心,没什么不可能。 只是胡亥从抹眼泪的指缝中观察他父皇时,发现他的好父皇对他流露出的真挚兄弟情没什么反应,平静站在那,完全看不出在想什么。 李念在旁边差点没憋住笑出来,都想掏出手机记录下这个名场面:胡亥在知道歷史的始皇帝面前,表演手足情深,精彩,实在太精彩了! 胡亥压根儿不知道他这番表演会让始皇想起一些不好的事,而这些事对胡亥极不友好,他想在始皇面前表演兄友弟恭,只会適得其反。 在秦军护送下,诸位公子的车队开始驶离,渐渐將咸阳城拋之於身后。 一辆马车的车窗打开,吕雉从窗户回望身后的咸阳城,几个月前她到咸阳,如今又要离开。 一边的公子高拉起她的手,笑道:“王妃放心,只要我们能治理好地方,那里也不会比咸阳差。” 她已嫁给了公子高,对这位夫君,吕雉还是比较满意,虽胆气和智慧不足,但其对家人极好,她觉得秦皇是有意將她嫁给公子高。 (本章完) 第254章 大秦听讲团又添一人 第253章 大秦听讲团又添一人 待诸位公子离去后,嬴政让其他大臣该干嘛干嘛,將李念留了下来,同时留下的还有蒙恬、蒙毅。 嬴政的目光看向章台宫外,这么多儿子们离开,纵使心志坚毅强韧如始皇,也生出了些许波澜,问道:“李念,他们真能为大秦镇守治理好地方?” 李念道:“当然能,臣相信也一定能,这是一件前所未有之事,大秦肯定能走出一条不同的路。” 嬴政点点头,又道:“好久没你听你讲说后世之事,不若今日便讲说一番。” 同在殿內的蒙恬听得一脸震惊,陛下和李念公子说的都是啥,啥叫后世之事? 但蒙恬很快反应过来,一些他原本不能想通的事此刻也全能想通了,难怪李念公子知道这般多事,难怪陛下会做出那些不符合他以往性情的改变,难怪弟弟对他守口如瓶,难怪陛下会突然令他们兄弟拿下项氏一族,难怪陛下会请那些人过来参加称帝大典…… 一切都在於李念公子知晓后世之事,也即未来之事,李念公子將未来会发生的事告知了陛下。 但其中有许多事又让蒙恬细思极恐,像为何要拿下项氏一族,还將项氏一族全数诛灭? 恐怕在李念公子所讲说的未来之事中,项氏一族对大秦也做了差不多的事,现在不过是陛下提前知晓未来,先下手为强。 蒙恬脑子转得飞快,甚至已经判断出大秦存在的时间可能不太久,因为陛下十分重视项氏一族的那个重瞳子,显然是那个重瞳子给大秦造成了巨大伤害。 而那重瞳子被抓到咸阳时十岁多,其要能对大秦造成威胁,最早在二三十岁,最晚也应当在四五十岁,那岂不是说大秦最短只持续了十多年,最长也就五十年,反正肯定不过百。 再往更深处细想,那项氏重瞳子为何能给大秦造成巨大创伤,甚至很可能杀进咸阳,屠灭了大秦宗室?他们那时都去了哪? 就算到项氏重瞳子作乱时,他和弟弟、王翦老將军、王賁將军这些人都已去世,但还有王离、屠睢、赵佗等將,还有扶苏公子在,就没人阻止他? 如果按大秦最短存续时间来想,他和弟弟应该都还在世,他们就没出来为大秦阻止那项氏重瞳子? 也许是最坏的那种情况,他和弟弟都已经在那时死了,还並非正常死亡,但今日陛下会將他留下,明显是有意要告知他这些事,说明他的死和陛下无关。 那和陛下无关,大秦还会有谁会要他们死,又能让他们死?除了大秦的后继之君,大秦还有谁能杀得了他们兄弟俩? 但他们蒙氏一族向来支持扶苏公子为储君,如果是扶苏公子继位,应当不会赐他们死罪。 蒙恬心中渐渐有了答案:大秦的后继之君出了问题,非扶苏公子,他和蒙毅都被后继之君所杀。可究竟是哪位公子会杀他们? 將脑中的各位公子都过了一遍,蒙恬发现好像没有那位公子有这种动机要杀害他们兄弟,但通过始皇的一些操作,想到了一个人:公子胡亥! 如果是公子胡亥成了后继之君,那很多问题就能得到了解释,公子胡亥肯定不是合法继位,所以他必须要除去扶苏公子,而他们蒙氏一族和扶苏公子牵连甚深,当然也就要除了他们。 正在蒙恬发散思维时,嬴政的声音传来:“李念他並非大秦此时之人,而是来两千年后的时代。我等於其而言,便是古人,我等所经歷之事和一些未发生之事,於其便为歷史,彷如我等看夏商之人、夏商之事。” 这话令蒙恬再惊,李念公子竟是来自两千年后的时代,那是多久远的时代?那得多少代人? 不过,他心中又生出一个怪异的想法,李念公子来自两千年后,那他们岂不是李念公子的老祖宗,舜英公主也是一样。 陛下將舜英公主赐婚给李念公子,岂不等若让后世子孙娶了老祖宗,这辈分差距有点大…… 但这想法只在蒙恬心里转了转,他並没说出,而是在想两千年后的时代是何样,应该比现在的大秦好多了吧。 嬴政又道:“卿俩兄弟为朕最信任之臣,今將李念之事告知於卿,勿让外人知晓。” 感受到嬴政那传来的信任,蒙恬当即感激谢恩:“谢陛下信任,臣定誓死保守此事!” 也是啊,如果不是对他和弟弟极为信任,又怎么使他知晓这等最高机密? 但这也肯定了蒙恬的猜想,在本该发生的歷史上,他和弟弟果然没得善终,所以陛下才会认为他和弟弟值得信任,让他知晓此事,而非其他人。 如首相王綰、副相李斯、王翦老將军、尉繚、冯劫父子等,都是大秦有功之臣,有些人的功劳甚至还在他们兄弟俩之上,为何陛下不让他们知道,反而让自己? 定是他们对陛下的忠诚度不如他们兄弟,不过蒙恬很好奇王翦老將军、李斯、王綰等人在歷史上做了什么,才让陛下並不能完全信任他们,不讲他们挑选到这个团队中来。 这也同时让蒙恬感到了沉甸甸的压力,知道此事后,他和弟弟就是纯粹的陛下之臣,好处在於加入这个小团体,他的权力將拔得更高,人数越少权力越大,可以说大秦的走向將由他们这几人决定。 掌握的实权就连首相王綰也比不了,但坏处是他將有许多秘密不可道与外人,他也不能背叛陛下,虽然他就没想过要背叛。 看著满脸认真严肃的蒙恬,嬴政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会选择蒙恬的原因很简单:蒙恬有能力,能文能武,且足够的忠诚,不像王綰、王翦、李斯等人。 王翦功劳虽高,但其和其子王賁竟然归隱了,不就是觉得他无容人之量,会因他们功劳太大而杀害他们。 此等行为在嬴政看来便是忠诚度不够,至於李斯、赵高,那更不用提,李斯忠的不是他,而是权力,赵高也一样。 (本章完) 第255章 大汉,明君最多的朝代! 第254章 大汉,明君最多的朝代! 嬴政又对蒙恬道:“某些后世之事,卿回去可向卿弟询问。” 这下总算能知道弟弟向他保密的那些隱秘了,弟弟那应该知道他们兄弟俩是咋死的,蒙恬道:“谢陛下隆恩!” 对嬴政选择让蒙恬知晓他来自后世,李念並不意外,始皇在事前曾问过他的意见。 首次加入这个小团体的蒙恬,感觉非常新奇,已经在心里想李念等下会讲什么后世之事,他现在才加入,肯定错过了许多信息,不会听不懂吧? 这时,李念也问道:“陛下今日想听何事?” 嬴政道:“与朕说说那汉朝之事!” 汉朝? 听到嬴政和李念的问答,蒙恬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从未听说过的一个朝代,那这朝代应该是在大秦之后,兴许正是取代了大秦的朝代。 这朝代难道是项氏重瞳子创建?其为何取名为“汉”,莫非是想同其出身的÷区別开? 李念道:“后世主要认同的『汉』为西汉和东汉,有人想將蜀汉也算在其中,认为蜀汉是大汉的延续。” “从些方面讲,这个想法不算错,毕竟都是沛公后人所建,但通常不会这么认为,大家更认同蜀汉属於三国,而非汉朝。” “至於汉朝会分西汉和东汉,主要是因在西汉曾被人篡位,国祚延续断过十几年,且光武在重继汉室后,定都於洛阳,不是西汉之都长安,洛阳位於东,长安位於西。” “其实,后世人提起汉朝时大多时候指的是『西汉』,因为西汉是华夏歷史上第一个由汉人统治的最兴盛的王朝,让后世人们为之感到自豪和荣耀。” 听到这话,嬴政心里有些不爽,但他又不好反驳什么,二世而亡,好像確实没脸说啥,但现在他的大秦一定会胜过这汉朝,岂能被刘季那廝建立的王朝给比下去? “在大汉强盛时,汉使抵四方,若有不敬不臣,大汉必將討之,所以有一句话叫『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这句话在后世被做了些许修改,叫『犯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 好霸道的一句话,但听起来確实很爽,可以想像大汉的百姓在知道自己的国这么强势时,会有多自豪荣耀。 “那时的大汉,北跨阴山,南至日南,西通大宛,东连乐浪,皆为汉家之土,周边诸国无不臣服,仰汉家天威!” “西汉也被称为明君最多的朝代,有人认为西汉连续七代帝王皆为明君。” 听到李念这么说,嬴政心里颇为惊讶,知道汉很牛,比他的大秦厉害,但没想到这么生猛。 大秦即使算上为秦国时期的诸位先王,也没有做到连续七代都是明君,要是不算上秦国时期的祖宗们,再对比一下…… 根本没有可比性,人大汉连出七个明君,而他的大秦二世而亡,两代君王就给整没了。 蒙恬和蒙毅也听得心中震惊,这在大秦之后的汉委实厉害啊,好像比奋发图强时的大秦诸位先王还要更胜一筹。 “第一位明君便是陛下也知道的汉高祖沛公,无有沛公,便无有大汉,正是其建立大汉,才有了后续。” “第二位明君是汉惠帝刘盈,其为沛公和吕后之子,在十六岁时继位,性格宽仁,能礼贤下士,重用贤臣,知晓大汉初立,天下饱经战乱后,需要休养生息。” “依照刘盈原本的行为和做事风格,本可能有更大的作为,然而因其母吕后之故,性情大变,常饮酒淫乐,不理政事,將朝政委託给其母吕后。” 刘盈遇上吕后这种究极虎妈,被逼得只能摆烂,他想保护弟弟保护不了,想立哪位女子为后也决定不了(被吕后逼娶自己的外甥女为妻),想做什么事都不成,那这皇帝做的还有什么意思? 不如让母亲来主持朝政,自己摆烂放纵好了,刘盈可说是被吕后给毁了。 听到李念话后,蒙恬在脑中疯狂头脑风暴,那大汉天子姓刘,也可能是刘氏,但这也推翻了他之前的猜想——汉朝是项氏重瞳子所立。 因为项氏一族是项氏姬姓,若大汉是项氏重瞳子建立,那大汉的皇帝要么称项某某或姬某某,怎么都不会是刘某某。 如今得知大汉皇帝叫刘某某,且那汉高祖又叫沛公,蒙恬脑中迅速想到了一人,即是在这几个月中在大秦朝堂有不错名声的刘季。 刘季的姓氏中正好有“刘”,其又来自沛县,正符合以上的每一条,至於那吕后,蒙恬也想到了一人,正是被陛下亲自赐婚,嫁给公子高为正妻的那个吕雉。 难怪陛下会將刘季给请到咸阳观看他的称帝大典,原来是想在大汉的开国皇帝面前显摆啊,难怪陛下要將吕雉赐婚给公子高…… 不对啊,为什么要將吕雉赐婚给公子高,陛下给应该留给自己,或者给扶苏公子,这可是汉高祖之妻,大概率也是大汉开国之后。 除非这个吕雉有其他的问题,想想很有这可能,李念公子话中说的是汉惠帝刘盈因其母吕后之故性情大变,才饮酒淫乐,不理政事。 蒙恬也见过吕雉,生得颇为美貌,看上去端庄贤淑,不像是个能逼得儿子性情大变的狠人,但人的性情是会变的,也许是之后发生了什么导致吕雉变了。 蒙恬又发现了一点,刘季年龄好像比吕雉大很多吧,这两人居然能凑合到一起,成为了夫妻? 经过这番思索,有些原本看来很迷惑的事又能得到解释了,陛下会莫名其妙请那么多人来咸阳观礼,其实请的都是大汉开国文武。 想到此处,蒙恬也生出和李念一样的想法,他们这陛下虚荣心有点重啊,但换作是他们,肯定也会这样做。 但这从侧面也说明了另一件事,大汉在代秦时,並未对大秦做出多过分之事,否则陛下就不该邀刘季到咸阳,而是让人將刘季的头颅带到咸阳,就像项氏一族那些人一般。 蒙恬觉得应当便是如此,据他所见所闻,那刘季的確是个洒脱豁达、颇有度量之人,其代大秦后,確实有可能放过大秦宗室。 (本章完) 第256章 文帝上位那些事儿 第255章 文帝上位那些事儿 “刘盈在位期间,没有太大的事发生,国內安定,边境和平,让经歷战乱之苦的天下开始恢復元气,但他在位时间不长,只有七年,其离世后諡號孝惠皇帝,没有庙號。” 李念道:“大汉对庙號的管理极严,大汉有庙號的帝王有七人,其中四人在西汉,其一自然是汉高祖沛公,庙號太祖,諡高皇帝,其二是刘恆,庙號太宗,諡孝文皇帝,其三是刘彻,庙號世宗,諡孝武皇帝,其四是刘询,庙號中宗,諡孝宣皇帝。” “依照刘盈於歷史上的所作所为,的確可算明君,但由於其在位时间短,且因其母吕后之故而有意放纵,算不得大治之君,更无法和陛下、汉高、汉武、唐宗、洪武这等帝皇相比。” 这话嬴政爱听,但李念说的也是实话,刘盈至少比那些擬人的帝皇好多了,所作所为不算离谱。 “大汉第三位明君则是刚已提到过的汉文帝刘恆,其也是沛公之子,但非吕后所生,其会得继大位是因刘盈死后,吕后临朝称制,她先后立了刘盈的两个儿子为帝,分別是前少帝刘恭、后少帝刘弘。” “据说刘恭是刘盈和一宫人之子,刘盈皇后张嫣无所出,吕后遂使人抱刘恭,称为张嫣之子,並杀刘恭之母,將刘恭立为皇太子,但等刘恭日长,其得知生母被害,张嫣非亲母,便放言要为生母报仇。” “吕后当然不能容忍,便將刘恭废黜並杀害。” “这里插一句,张嫣会无子,一是因其嫁给刘盈的年龄太小,在刘盈去世前四年才嫁给刘盈为后,那时的张嫣才十一岁,二是张嫣为刘盈亲外甥女,其母鲁元公主为刘盈胞妹。” “既是近亲,又如此年龄,能怀上才叫稀奇,就算怀上,大概率也会夭折,吕后此策虽想壮大吕氏势力,也想让刘和吕共天下,但委实是害人害己。” “在刘恭被杀后,吕后又立了刘弘为帝,其在位四年,但其是因吕后而得以继帝位,当吕后一死,其必然难做。” “吕后临朝称制期间,封诸吕为王,许多举措让刘氏诸王和朝中大臣极为不满,吕后一死,眾人自会清算与吕后有关之人和物。刘弘也在被清算之列!” 蒙恬这时问道:“刘弘为帝,虽其为吕后所立,然也为汉惠帝刘盈之子,其帝位名正而言顺,如何会被清算?” 李念笑道:“既是名正而言顺,那让其名正而言不顺不就行了?周勃与陈平等人言称刘弘非刘盈亲子,將之废黜,而刘弘那时年龄不大,手中又无实权,如何同与他大父打天下的开国老臣抗衡?” 听李念提到周勃、陈平,蒙恬在心中暗嘆一声,他的想法被確证了,因为他见过这两人,都很年轻。 “刘弘被废黜后,皇帝之位空悬,然天不可一日无日,国不可一日无君,周勃等人萌生出立一位新帝的心思,於是其等在仔细想了一番后,相中了当时为代王的刘恆,將刘恆接到长安继承皇位。” 嬴政道:“彼辈相中刘恆,怕是以为刘恆好掌控?” 李念是不信周勃这些人在立新帝时秉公大义,丝毫没有別的想法,大概是想找一位实力不强,性子还好拿捏的人当皇帝,不是人人都是霍光。 听了嬴政的话,李念点头道:“大抵是如此,在沛公诸子中,刘恆並不得宠,其一直低调行事,於眾王中有『宽厚仁慈』的好名声。” 李念特意加重了“宽厚仁慈”四个字的语气。 “然其等不知,刘恆智慧不俗,初入长安时,知晓自己羽翼未丰、实力不足,遂蛰伏以听老臣之言,可其在不断蓄势,一步步真正掌握实权。” 周勃等人以为自己迎来的是条会听他们话的帝犬,哪知道迎来的是头他们也对付不了王狼,属实是搬了块大石头砸自己的脚。 “关於刘恆的性情,在后世有一个不能確定的传闻可以表现。” “传闻在吕后临朝称制时,其封诸吕为王,几乎將汉室刘家天下变为吕氏天下,哪怕是吕氏养的一条犬,也能干上一份皇差,领到吕后赐下的皇粮。” “在这种情况下,刘氏自然惨遭吕后针对,刘氏诸王都被要求娶吕氏女,就算有妻的刘氏诸王,也得休了或杀了原配之妻,娶吕氏女为妻。刘恆亦不例外,在强势的吕后下,他的王后也是吕氏女,还给他生下了四个儿子。” “吕后在时,他和王后恩爱非常,否则也不会生下四个儿子,但吕氏去世后,诸吕被清算,刘恆登基之前,其王后和四个儿子均死。” “后世有人认为这是刘恆为了他的帝位安稳,杀妻灭子。” “因为推举他为帝的是周勃、陈平等眾臣,而眾臣刚清算了诸吕,刘恆之妻却是吕氏女,若刘恆成了皇帝,吕氏女不就是皇后,吕氏女所生之子不就是太子?” “到时,成为了刘恆皇后的吕氏女要为诸吕平反该怎么办?他们这些清算过诸吕的人能有好下场?” “刘恆杀了妻子,却能解去眾臣这种担忧,像是给眾臣的一个保证:眾位可以放心让我登基,我刘恆与诸吕不共戴天。”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从歷史阴谋论的角度,这件事的確有可能,刘恆的王后和四个儿子死得也太凑巧了,而从他们老祖沛公的作风看,也是有可能。 大汉那些皇帝,尤其为明君者,大多无情,譬如汉高、汉武,都是能对妻儿下狠手的狠人,刘恆杀妻灭子,不过是刘氏基因的优良体现罢了。 李念道:“此为传闻,並非確凿,后世也难断定,刘恆確有可能杀妻灭子,然也有不合理之处:” “一为当时刘氏诸王並非所有人皆娶吕氏女;二是太史公於《史记》中未有明確记述;三是这四子身份存疑,非一定为其王后所生;四是刘恆为沛公亲子,其王后必会经严格挑选,不说天下人人皆知,如周勃、陈平等重臣不可能不知其来歷。” “若其真为吕氏女,周勃、陈平等人会冒著风险去选刘恆为帝?要知刘恆王后已为其生子,其等敢赌刘恆和吕氏女感情不深?” 今天跑去给外婆列印病歷去了,所以晚更。 (本章完) 第257章 「大汉棋圣」 第256章 “大汉棋圣” “周勃、陈平等都是聪明人,以常理想,应当不会赌这种可能,但事实究竟如何,后世也不能確定。” “刘恆继位后,躬行节俭,励精图治,继续推行『与民休息』之策,使天下进一步修生养息,恢復元气,同时他减轻徭役税赋,改革刑狱,废除肉刑,与其子汉景帝刘启一同开创了史上赫赫有名的『文景之治』。” “刘恆在后世评价颇高,连开创了『贞观之治』、大唐盛世的大唐太宗也视其为楷模,十分尊崇。” “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这位大唐太宗肯定就是其中的“唐宗”,大唐可是能和大汉並列的王朝,开创其盛世的雄主竟尊崇汉文帝,可见汉文帝名声有多好。 嬴政听到这,很想问李念就没有后世的帝王以朕为榜样?但他有心想问,却还是按捺住了这种衝动,他心里清楚答案。 李念继续道:“刘恆在位二十四年,无论是人口,还是经济,都得到了极大恢復和发展,从秦末战乱时凋零的人口重新兴旺,普天之下也有了余粮和余钱,度过了大汉初立的艰难时期。” “但刘恆亦有过失,其疏於军备,致使匈奴兵临长安,还烧毁了回中宫……” 李念看了看始皇,“回中宫是大秦所建,歷史上的陛下在巡幸各地时,还曾居住过。” 蒙恬听到这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现在北边那个认了大秦当大哥的匈奴还能兵临长安,匈奴有这实力,有这胆? 见到蒙恬脸上的疑惑,李念笑道:“那时的匈奴可非大秦现时之匈奴,在冒顿的带领下,匈奴国力极为强盛,儘管匈奴兵临长安时,冒顿已离世好几年,但其留下的匈奴依旧强大。”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而大汉那时元气未復,不好同匈奴一战,遂在政策上採用和亲之策,缓和与匈奴的关係。” 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人,还是个死人,蒙恬此刻也终於知道了冒顿之死的真相,其为匈奴雄主,在其带领下,匈奴强盛了起来,陛下知道这个歷史后,怎么可能会將冒顿再放回匈奴? 所以说,其实冒顿不是李念公子杀的,而是陛下动的手,李念公子是给陛下背了黑锅。 但著实难以想像匈奴竟能变得很强大,兵临大汉的都城,让大汉还不得不捏著鼻子嫁公主过去和亲,难怪李念公子这么討厌和亲,定是觉得此事屈辱。 蒙恬道:“就算有女子和亲於匈奴,然匈奴怎么会因几个女子而得满足,其必成大汉之患!” 李念点头道:“正是如此,匈奴问题从汉高祖时一直困扰了大汉很多年,直到武帝时,才让匈奴不敢如此放肆寇边。” “刘恆主要之过二在其推行休养生息之策,此策虽好,但其放任太过,连盐铁专营和铸幣之权也放了出去,使地方豪强势力大涨,更让诸侯国实力大增,为他儿子景帝埋下了『七王之乱』的伏笔。” 嬴政点了点头,盐铁专营和铸幣之权有多重要,他现在已十分清楚,这可是重要的钱袋子,绝对要收归中央朝廷所有,岂能授与他人? 这刘恆却將这些放任出去,出乱子才正常,不出乱子才有鬼,在这一点上,他肯定能胜过刘恆。 如今的嬴政心中有一个新的目標,他要做到比后世那些雄主明君更强,成为真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真.千古一帝。 即那些雄主明君做到的事,他要做到,那些雄主明君没做好的事,他也要去做好,只希望苍天能多给他一些年月。 李念並不知道始皇萌生出跟后世帝王比较的心思,继续道:“刘恆这一过也和汉初时治国思想有关,当时汉室以黄老之学治理天下,而黄老之学在以往和陛下讲过其优弊。” “整体来说,刘恆这位帝王功胜於过,因此其在离世后,得庙號太宗,諡孝文皇帝,后世称汉文帝。” “刘恆离世后,其子刘启继位,这位在后世有个非常有名的称呼,叫『大汉棋圣』!” 蒙恬好奇问道:“莫非这刘启棋艺极好,连后世人也为之折服?” “不,刘启的棋艺並不好,至少称不上顶尖。” 这更让蒙恬好奇了,棋艺不好还將之称为“棋圣”,难道他对棋发展和传播有重大贡献? 李念道:“刘启为太子时,吴王世子刘贤入京,陪刘启喝酒下六博棋,然后两人因棋发生了爭执。” “以常理讲,刘贤虽为吴王世子,但刘启为太子,身份更加尊贵,就算刘启不占理,刘贤也该让著刘启,可刘贤偏偏不让。” “刘启便抄起棋盘给刘贤的头来了那么几下,成功用棋盘贏得了棋局,而刘贤只能下辈子再贏回来了。” 蒙恬很难以合適的词形容他听到这些话后的心情,感情这“大汉棋圣”是这么来的,下棋下不过別人,就用棋盘把人打死,而自己还活著,可不就贏了! 后世人也是挺有趣的,故意给了刘启一个“大汉棋圣”的称呼,就是这下棋下得有点废人,而且后劲肯定很大,自家儿子陪太子下棋被打死,吴王肯定会有反应。 李念道:“刘启將刘贤打死,其父刘恆也不太好处置,刘贤已经被打死了,总不能將刘启的命赔给吴王吧?只得將刘贤尸体送回吴国,让吴王埋葬,但自己儿子被打死,白髮人送黑髮人,吴王心中怎可能无怨?” “这也是后世不少人认为吴王刘濞后来会联合其他诸侯王发动叛乱的一个原因。” “刘启继位后,依旧沿用其父汉文帝时的政策,使得文帝之治得以延续,同其父共称『文景之治』,然文景之治中,实其父功劳更多。” “在武备和外交方面,刘启不像其父疏於武备,其遂造成了七王之乱,但也將七王之乱平息,对匈奴和百越,採取一和一抚,与匈奴和亲,对南方的百越安抚,虽未主动出击,却积极防御。” “然刘启亦有其过,最大的过应当是给大汉留了一个很大的隱患,刘启之母为竇太后,这也是一位歷史留名的女子,因母之故,刘启大封外戚为侯,让外戚的势力在大汉迅速壮大。” (本章完) 第258章 推恩令与后人多 第257章 推恩令与后人多 以史为鑑,一般是以过去的歷史为鑑,但李念现在所讲的是让始皇以后来王朝之事为鑑。 “凡事皆要有度,外戚势力可以有,但不加以控制地野蛮生长,便不是件好事。” “汉景帝刘启在位十六年,其之功过称得上明君,但同刘盈一样並非雄主,在其治下,大汉国力再进一步,然因功不及其父,並不算显著,所以刘启在大汉並无庙號。” 刘启肯定要强於刘盈,但和刘盈一样都算不上雄主,属於正常的帝王,没导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与某些帝王相比算得上“明”。 李念道:“但继刘启之位的下一位大汉帝王便是一位雄主,也即在后世同陛下並称的那一位。『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中的『汉武』。” 蒙恬听得心惊肉跳,这两句话明显是后世人对歷史上知名帝王的评价,但谁人敢这么评价陛下,竟说陛下略输文采。 李念也是胆大,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他不怕陛下发怒吗? 蒙恬以眼角余光观察了下嬴政,发现嬴政未有任何情绪,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评价,显然许久前就已知道了,甚至可能还知道评价他的那位后世人。 “武帝名为刘彻,十六岁继位,在位五十四年……” 李念缓缓將汉武帝的出身经歷讲出,嬴政听得颇为认真,这是歷史上同他齐名的雄主,可不得认真听听?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武帝此人並不会因出身如何而看待人才,他提拔的人才中有不少都没有太好的出身,像其皇后卫子夫曾是其姐府上歌女,其大將卫青亦为其姐府上骑奴,向其献《推恩令》的主父偃也出身贫寒,且多年未得志……” 嬴政听后点头道:“宰相起於州部,猛將发於卒伍,一个人的出身並不能决定其未来会如何。那卫子夫和卫青有何关係?” 一者为武帝姐姐府中歌女,一者为其姐府上骑奴,还同一姓氏,定有关係。 “卫子夫和卫青为姐弟!” 回答完始皇的问题,李念继续道:“武帝不拘一格提拔人才,使得武帝一朝涌现了眾多名臣名將,他们和武帝一同將大汉推向了一个盛世,写《史记》的太史公也是武帝朝之臣。” “武帝对內加强朝廷中央之权,以推恩令分薄诸王之权,在汉初时,刘氏诸王是刘家天下得以稳定的一个关键,但天下已经稳定了,朝廷要加强中央之权时,刘氏诸王反而就成了天下间不稳定的因素。” “偏偏在武帝之父景帝时就曾爆发过七王之乱,武帝便一直在思考怎么削弱刘氏诸王之权,使之不再会形成祸患,而主父偃的推恩令给了武帝一个方法,推恩令被称为『千古第一阳谋』。” 听到李念说“千古第一阳谋”,嬴政、蒙恬、蒙毅都来了极大兴趣,“千古”还“第一”可不令人好奇。 “当然,这其中有夸大的成分,但確实很有用,刘氏诸王都有很大的封地,诸王死后,將会由其世子继承王位,继承这庞大的封地。” “王位只有一个,世子也只有一人,世子继承王位后,那岂跟其父其大父都无区別,这么大的封地,由其为王,依旧会对朝廷中央產生巨大威胁,但如果让继承封地的人不止一个……” 嬴政听到这,眼睛一亮,已经明白了推恩令的意思:將原本继承给世子一人的封地给诸侯王的其他儿子也继承,而诸侯王的儿子绝不可能只有一个,那封地就能从一分为眾,等到下一辈时,还將被分割得更多。 原本能对中央朝廷產生威胁的诸侯国,会被分成大大小小许多块,只要他们不同心协力,便不会再產生威胁。 诸侯王们就算知道此计中的险恶用心也难反抗,因为他们和他们的世子不想被朝廷分薄了实力,但他们的其他儿子会想啊。 按照原本的继承之法,诸侯王的其他儿子根本不会分到什么东西,现在却有机会跟世子一样有封地。 至於推恩令会让他们得到的封地也被分割,分就分唄,反正他们原本都没机会有封地,损害的是父王和世子的利益,捡便宜的是他们,除非傻了,否则能不赞同? 到时,诸侯王依照此计,封地会被分割,不依照此计,那十之八九就要“父慈子孝”,从內部便开始分裂。 不论是何种结果,对朝廷中央而言都是大好事,可徐徐解决掉诸王之患,封地被分成几十块、几百块的诸侯王,还能有什么威胁? 嬴政此刻也明白了李念为何要讲这推恩令,因为大秦在以后也可借鑑。 李念道:“武帝不仅以推恩令削弱诸侯王封地,更严禁诸侯王参政,將诸侯王对大汉的威胁降到很低,但这也造成了一个问题。” 未等李念讲说,嬴政道:“诸侯王虽对中央朝廷是威胁,但也维护了王朝,其等被削弱太过,王朝面临危机时,其等便无力拱卫王朝。” 大秦又何尝不是如此,宗室被压製得厉害,虽免除了宗室之患,但代价却是大秦走到末路时,宗室中也难出现人才挽大秦之倾颓。 李念道:“正如陛下所言,后来中兴汉室的光武帝刘秀,其先祖原为汉景帝子长沙王刘发,但到了刘秀之父这一代,因推恩令已经成了济阳县令。” “但推恩令也有一个很大的好处,使公子王孙逐步入寻常百姓家,汉室血脉得以遍传天下,在臣所来自的后世,刘姓是人口最多的几大姓氏之一。” 后世的人口可是以万万人计,刘姓確为人数最多的几大姓氏之一,那得有多少人? 就算这些刘姓之人並非全是刘季后代,但刘季的后世子孙也绝对少不了,再一想大秦的宗室,只怕是没几个…… 李念笑道:“后世有几个比较有趣的说法,东晋十六国时期,汉国开国皇帝匈奴人刘渊自称是沛公后人,到了一代天骄成吉思汗时,据说成吉思汗也有沛公血脉。” “差点给忘了,东汉灭亡,三国时期,创建了蜀汉的汉昭烈帝刘备也是沛公后人。” (本章完) 第259章 武將最高的荣誉 第258章 武將最高的荣誉 蒙恬正疑惑成吉思汗是谁,竟被称为“一代天骄”,便听嬴政道:“成吉思汗是后世一位胡人帝王,其所攻下的疆域直达柱洲(欧洲)、阳洲(印度),数倍於大秦。” 一听这话,蒙恬顿时明白那成吉思汗虽是胡人,但也是一位不得了的帝王,不过连成吉思汗这种胡人帝王都有沛公血脉,那沛公后人是有多少? 沛公人虽死,但其后人多,不仅让血脉传承了下来,倘若气运好点,说不定还有机会重复大汉荣光。 这种多子多福多机会的路子,大秦似乎也可学习借鑑一二,日后的天下,便不是刘季后人最多,而是他嬴政。 李念道:“后世人会打出沛公子孙的名號,主要还是因大汉强盛深入人心,威名远扬,让许多人思慕!” 確实,如果不是大汉的国祚悠久,强盛深入人心,后世人又怎么如此深记这个朝代? 大秦就算学习借鑑大汉的策略,若不能做到这些,也依旧无法和大汉一样。 说来也有趣,歷史上大汉的许多策略是以大秦为鑑而定,大秦摸著石头过河,大汉摸著大秦过河,现在这个大秦却反过来要採用大汉的一些策略。 “武帝不仅解决诸王之患,同时还打击抑制豪强,强令许多地方豪强迁移,以削弱他们的实力,將盐铁收归专营,收回铸幣权。” “在人才教育上,建立察举制,令郡国举孝廉及秀才、贤良方正,在长安设立太学,又令郡国皆立学官,为朝廷选拔培养人才。”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以上皆为对內的治理,但武帝諡號『孝武皇帝』,自然免不了『武』之一事,后世人对武帝的崇敬也多源於此,因其显赫的武功!” 李念道:“武帝和他的父亲和大父都不同,他的性格更强硬,而彼时的大汉经过多年的修生养息,国力已相当强盛,草肥马壮,粮草充裕,加之又有卫青、霍去病这等优秀將领可用。” “武帝不再像文帝和景帝那般对匈奴妥协求和,而是敢於主动和匈奴开战,將曾不可一世的匈奴打得被迫远徙。在华夏歷史上,被无数武將视为最高荣誉之一的『封狼居胥』,便是在武帝朝,由冠军侯霍去病完成。” 蒙恬、蒙毅眼中冒出火光,虽然他们也能干文臣的工作,但他们的本职是武將,如今从李念口中听到了武將最高荣誉之一是那“封狼居胥”,心中既有不服,但同时也很想知道那霍去病究竟是立下了何等武功,才能被称为武將最高荣誉。 白起將军战功赫赫,没被称为,王翦將军战绩彪炳,同样没被称为,那霍去病是何功劳,有何能耐? 只听李念道:“霍去病,卫子夫、卫青外甥,极得武帝喜爱,待其如同亲子侄,在其年少时便侍中之职,可出入宫廷,隨侍武帝左右。” “武帝视霍去病为一块绝世美玉,想將之雕琢为他麾下的最强之將,而霍去病本人也爭气,他在军事上的天赋相当卓著,有武帝精心雕琢,加之个人天赋卓绝,再加上霍去病自身肯努力。” 天赋、资源背景、个人努力方面全都拉满,天才已经很可怕,这个天才还努力,背景又厚,那还得了? “霍去病十八岁时隨舅舅卫青第一次出征匈奴,率八百骑深入大漠,斩首捕虏二千二十八级,得匈奴相国、当户,斩匈奴籍若侯產,捕匈奴单于季父罗姑比,功冠全军!” 確实是个天生的將才,第一次上战场,就敢率八百骑深入大漠,那大漠可不是啥好地方,说不定走著走著就迷路了,但霍去病不仅没迷路,还在他的带领下,取得了数倍於己的战功。 作为第一次上阵的將领,这功劳相当耀眼,但还称不上武將最高荣誉,这霍去病肯定还有更大的战功,只听李念讲道。 “霍去病因战功而被武帝封为冠军侯,武帝也意识到他精心雕琢铸造的这柄绝世尖刀已经可以用了,遂在接下来几年中,武帝多次让霍去病领军出征匈奴……” 听著李念讲说的霍去病那些战功,嬴政、蒙恬、蒙毅心中亦有所动,大汉的这位冠军侯也太生猛了,嬴政想的是可惜与大秦差了百年,惜乎不能使其为大秦之將。 蒙恬、蒙毅则在想他们能否做到和那霍去病一样,答案似乎是做不到,他们在和霍去病同样的年龄时,大概是做不到如霍去病一样。 年轻,又如此能征善战,无怪乎那位大汉武帝会那般喜爱,何况这位绝世將领还是自己培养雕琢出的,看到自己雕琢出的人取得了非凡成就时,那种成就感和满足感难以言喻。 “元狩四年春,武帝命卫青与二十二岁的霍去病各率五万骑再征匈奴,在此次出征,霍去病再取赫赫战功。” “太史公在《史记》中记曰:『汉驃骑將军之出代二千余里,与左贤王接战,汉兵得胡首虏凡七万余级,左贤王將皆遁走。驃骑封於狼居胥山,禪姑衍,临翰海而还。是后匈奴远遁,而幕南无王庭。』” “此便是『封狼居胥,饮马瀚海』!” 嬴政、蒙恬、蒙毅听得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名年轻的將领,在击溃强敌后,站在原本属於敌人的一座高山上祭告上天,向大漠的这片天宣布:从此以后,这里就是我汉家之土,大漠之南再无匈奴王庭。 霸气而强大,又令人心生向外,难怪会被后世眾多武將认为是武將最高荣誉! 但三人也想到了一点,霍去病在二十二岁时就已经达成“封狼居胥,饮马瀚海”这等成就,按常理想,霍去病的人生还长,大概率能获得更高的成就,可李念话中却没有更高的武將荣誉,也即意味著霍去病接下来没有再获得更高的战功。 三人在心中想到:『难道是武帝不能容忍霍去病之功,认为其功高震主,因而限制了霍去病,甚至设法谋害了霍去病?』 也是,霍去病太年轻了,如此年轻就有如此战功,居如此高位,而武帝却比他年长,武帝对霍去病生吃忌惮,实属帝王常情。 就算武帝自信可以压住霍去病,但后继的大汉帝王呢?且霍去病自己的心思会不会隨时间推移而变呢? 霍去病在年轻时会忠於武帝、忠於大汉,但等时日推移,却越发位高权重后,会不会生出別样的想法? 三人都很想知晓霍去病的结局,比对武帝还感兴趣,都已经快忘了李念本来是在讲武帝。 李念给他们讲说霍去病,既是出於对冠军侯的崇敬,也是觉得在这世界恐怕不会再有冠军侯霍去病这个人了,所以想讲出他的事。 (本章完) 第260章 大汉因何让后人称道 第259章 大汉因何让后人称道 李念道:“然而,天妒英才,元狩六年,武帝打算再一次对匈奴出兵,彻底解决匈奴单于主力时,霍去病因病离世,年二十四岁!” 大汉朝最年轻最璀璨的那颗將星就此陨落,李念的话让嬴政、蒙恬、蒙毅陷入沉默,他们在心里想过霍去病的很多结局,但没想过霍去病会在二十四岁时就病死了。 那个十八岁出征,十八岁封侯,二十二岁“封狼居胥,饮马瀚海”,杀得匈奴漠南无王庭的年轻人就这样死了? 虽不为霍去病的君主,没和霍去病生在同一时代,三人心里依旧为霍去病惋惜唏嘘,惋惜其才,唏嘘其命运,当真天妒英才。 嬴政主动问道:“霍去病因何病死?武帝没让人医治?”如果他手下有霍去病这等將领,肯定会召集天下医者为其医治。 李念道:“武帝极其喜爱霍去病,怎会不让人为他医治?” “后世对霍去病的死因,多认为是他领兵在大漠同匈奴征战,长时间处於艰苦环境,吃不好喝不好休息不好,日渐积累所致,但也有人认为霍去病是感染了某种病而亡。” “这两种可能性较高,霍去病虽年轻,但长期频繁领军征战,且霍去病徵战时率领的是骑兵,常跨越数百里乃至上千里,对身体的负担尤其严重,病症暗积於身,一朝突发,遂至暴毙;” “至於感染上某种疾病而亡,匈奴人与汉人生活习俗不同,且匈奴人常同西域往来,带有某种未知的疾病不足为奇,再传染给霍去病也很有可能。” “像武帝暗害、其他人出手谋害等原因,可能性不大,武帝正准备再征匈奴,没道理暗害霍去病,其他人也知霍去病得武帝喜爱,若被武帝知晓霍去病是被人谋害,武帝定会震怒。” 闻言,嬴政嘆道:“霍去病,为其取名者是希望他一生去病去疾,无疾病之忧,然最后还是死於疾病之上。” 李念道:“霍去病死后,武帝十分悲痛,允许霍去病陪葬在他的帝陵,並赐其諡號为『景桓』……” 听完武帝在霍去病死后的一系列操作,嬴政道:“能得武帝如此,足见其对霍去病之喜爱,君臣相得至此,实为佳话。霍去病为武帝之將,然武帝实若待为子侄。” 李念道:“霍去病由於太年轻,去世时仅留下一子,然此子也於六年后病卒,后虽有霍云、霍山过继为霍去病之孙,然在宣帝时,因霍家某些作为,为宣帝灭族,霍去病由此绝后。” 虽取得了许多名將都望其项背的荣耀,但也太短暂了,死后甚至还绝了后,断了香火,难道真有上天,看不惯霍去病在死前太顺? 李念继续道:“武帝不仅征伐匈奴,解除匈奴对大汉之患,也征伐百越、卫氏朝鲜,周边诸国几乎就没有没被大汉打过的。大汉也由此开疆拓土,威名播於四方!” “至於大汉威名到了何等地步,看看大汉的使者便可知道。大汉会派使者前往诸国,这些汉使在他国境內杀其他国家使者、杀国君、抢王后、掀起叛乱,对他国君王呼来喝去,视之如犬马……” 李念越说越觉得有种莫名的既视感,汉使们的操作咋这么眼熟呢,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后世鹰酱搞的操作吗? 原来鹰酱整的那些个操作,汉朝的祖先早就已经干过了。 听到李念话后,蒙恬、蒙毅眼皮子一跳,这些汉使都这么莽,这么胆肥不怕死的吗? 但他们也想通了汉使会如此胆大的原因,有强盛的大汉在后为他们支持,诸国能对他们如何,敢对他们如何? 甚至某些汉使还巴不得被人杀,那样大汉才有出兵的理由:要么我弄死你,要么你弄死我,但你要想清楚了,你弄死了我,明天大汉天兵就会从地上滋生出来,將你的国变成大汉一个郡。 难怪后世人思慕大汉,將之与那个叫作“唐”的王朝並称“汉唐”,確实强,而且是对外的强,凌於诸国之上,能让国民挺直脊樑,无须躬身事他国。 “汉使使於四方,不仅拓展了疆土,更促进了文化学术方面的交流,但臣以为其中最重要的是给华夏带回了许多未有的作物。” “在臣所来自的后世有一个『张騫严选』的说法,张騫是眾汉使中最出名的一位,其曾两次出使西域,带回了葡萄、苜蓿、石榴、胡麻、黄瓜、胡椒、核桃等多种作物。” “既有水果,亦有蔬菜,更有调味料,丰富了我华夏饮食,影响颇为深远。因张騫带回的作物在后世较为实用好吃,因而被后世人笑称『张騫严选』。” 李念又道:“武帝在位五十四年,文治武功皆有,在华夏历代帝王中为翘楚,能与之相比者不多。然武帝有功,亦有其过,其虽铸造了大汉之威名,却也造成了一些问题。” 李念神色一正,“一为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虽武帝並无使儒家壮大之意,只是想藉此加深其权,但儒家也確实因武帝的政策得到了发展。” “二为武帝频繁用兵,虽打出了大汉之威,但也將文景二帝好不容易恢復起来的元气再次消耗一空,而其还想再要用兵,却不知民力已乏,造成关中流民超过二百万人,不在户籍者四十万,出现了『城郭仓廩空虚,民多流亡』『天下虚耗,人復相食』的局面。” 这番话令嬴政想到了李念所言歷史中的那个自己,同样滥用民力,但武帝似乎比他好些,武帝滥用民力是想要对外用兵,而他在干啥,修长城,修陵墓,修宫殿…… “三为武帝年迈畏死,迷信仙神,召集方士炼製延寿不死之药,甚至曾亲赴东莱求仙,並热衷封禪、郊祀,迅游地方。” 这下,嬴政的既视感更重了,难怪被並在一起称为“秦皇汉武”,难道雄主迟暮时,都会这样? 但李念的话马上就让嬴政觉得在迷信上他还是比武帝要好点,只听李念道:“由於武帝迷信,因而天下诸多方士、神婆巫汉聚於长安,有人便想到可通过揭发对手用巫蛊之术诅咒武帝,借武帝之手来除掉敌人。” 蒙恬问道:“可以此法构陷他人,待武帝醒悟,其等所为乃是欺君,不也危险?且他人也可用同样之法还於彼身,不怕反遭其祸?” (本章完) 第261章 都是父子不相见 第260章 都是父子不相见 李念道:“蒙將军问的是,但祸不临头,许多人都会抱有侥倖的心思,认为祸事降不到他们身上。巫蛊之祸方起,便成功借武帝之手害死了当时的大汉丞相、两位公主,以及卫青的长子。” “见此法效果这般好,武帝的刀又快又利,其他人不仅没收敛约束,反而有样学样,尤其武帝宫中的美人,相互向武帝揭发他人以巫蛊诅咒武帝。武帝大怒,杀妃嬪宫人及大臣数百人。” “杀了这么多人,且每条人命都和巫蛊相关,武帝心里被播下了怀疑的种子:有很多人都想害他,就算有些人暂时没表现出来要害他,但谁说得准在暗里有没有以巫蛊诅咒他呢?” 这是“总有刁民想害朕”大汉武帝特製版,有人正在害朕,有人正准备害朕,所有人都不可信,包括皇后、太子,你们不是已经在害朕,就是在准备害朕的路上…… “有名叫『江充』的武帝宠臣看出了武帝这种心思,便生出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他和武帝的太子有仇。“ “江充想到他此时虽得武帝宠信,但武帝已年高,若武帝离世后由太子继位,他肯定没活路,甚至会族灭,何不想办法解决了太子。” “反正武帝的刀能杀得了公主、屠得了丞相,只要谋划的好,让武帝挥刀杀个太子也並非没有可能。” 听到这,嬴政又涌现出莫名的既视感,代入一下,他是武帝,武帝太子是扶苏,那这江充不就是大汉版的赵高,都是因为和最有可能继承大位的人有仇,所以想方设法谋害了储君。 但他在这点上,他还是比武帝好,在这轮比较中,始皇感觉他从武帝那扳回了一城,至少他生前没成为赵高的刀,帮其害了儿子。 “正巧武帝某日白天入寢时,梦见数千木人持拿棍棒要打他,將武帝从梦中惊醒,之后便身体不適,生了病。此事为江充所知后,江充知道他的机会来了,便对武帝说这是有人用巫蛊之术咒他所致。” 嬴政、蒙恬、蒙毅想了想,也觉得这確实容易联想到巫蛊之上,因为巫蛊之术便会使用木人,而武帝梦到袭击他的正是数千木人。 如此一来,武帝怎么可能不多想?这还真是上天赐给江充的机会,要让其谋害武帝的太子,时也命也! 李念这时却破除了三人刚生起的想法,“其实武帝会梦到木人,有一句话可解释,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武帝那段时日老是觉得有人要用巫蛊之术害他,会梦到木人实属正常。” “可惜武帝迷信鬼神,认为梦是上天对他的预示,遂酿成了后来的灾祸,迷信害死人!” 嬴政觉得他听出了李念的意思,这小子是要让他莫要学武帝,迷信於鬼神之事。 李念继续道:“在江充告知武帝此事可能是巫蛊之术所致后,武帝便派江充为使者,查处巫蛊案。” “於是,江充便借武帝所赐之权大肆构陷栽赃他人,他肯定也抓到了一些真想用巫蛊之术害人的人,但他抓来的更多人都是无辜之人,可面对江充的酷刑,这些人不得不认罪。” “在江充刻意为祸下,京师、三辅连及郡、国,坐而死者前后数万人。对於太子,江充也想到了解决之法,他让手下的胡人巫师向武帝进言:『宫中有蛊气;不除之,上终不差。』” 此后便不用李念多说,嬴政也猜到了后续,必然是武帝因胡人巫师之言让江充入宫搜查,然后查著查著就查到了太子头上,只要武帝给他查的权力,他就一定能查到太子头上。 就算武帝太子没以巫蛊之术诅咒武帝,但並不妨碍给太子按上一个:说你有你就有,没有也得有! 果然如他猜想,只听李念道:“江充得武帝令入宫查巫蛊,在太子宫中找到了木人,以及记载了大逆不道之言的帛书。” 蒙恬发问道:“如此栽赃构陷,武帝岂能信?武帝但若不蠢,只需召太子一问,江充所谋自破。” 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信,都会怀疑江充在栽赃陷害太子吧,何况是武帝这等人,只要將太子叫来问一问,父子俩说清楚,不就能让江充的阴谋破產。 嬴政和蒙毅却已经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因为按照李念所说的歷史,他和扶苏也是如此,不过他比武帝好点,他並没有想害扶苏的心思,只是没將扶苏留在身边,才给了奸人可乘之机。 李念笑道:“按蒙將军的確有可能破除江充构陷,然武帝太子在那时根本见不到武帝,父子无法见面,又如何说清其中误会?” “武帝太子见不到武帝,心中恐惧,问其师石德,石德也害怕被武帝连坐,遂向太子提及先前因巫蛊而被害的丞相、公主以及卫青之子,並言皇后、太子久不能得见武帝,兴许武帝已故……” 说到这儿,李念停顿了一下,才道:“石德还用陛下和扶苏公子向武帝太子举了例。” 嬴政:“……” 蒙恬则头脑飞速运转,至此他已彻底確定了他的猜想,但陛下对扶苏公子做了什么? 陛下的性情和那大汉武帝確实有些像,但若说陛下会让人这么构陷栽赃扶苏公子,蒙恬认为不大可能,其中必有缘由。 李念继续道:“因为见不到武帝本人,加之江充等又逼迫过甚,武帝太子遂採用石德之策,被迫起兵。太子之军与武帝之军在长安混战五日,导致数万人伤亡,武帝太子兵败逃亡,后悬樑自尽。” “武帝太子逃亡后,其母卫子夫亦是自尽,与太子亲近之人也多遇害。然太子虽亡,事却未尽,后武帝醒悟,知晓他为江充等人蒙蔽,遂诛江充三族,烧死苏文,並株连其他人等。” “后世有个说法是,帮太子起兵的,被武帝杀了,镇压太子起兵的,也被武帝杀了,不偏不倚,端坐观战者亦为武帝诛灭。” 这大汉武帝还讲不讲理了,帮你儿子的,你要杀;帮你的,你要杀;两边都不帮的,你还是要杀;左右都是个死唄? 蒙恬在心中暗道:『儘管陛下也强势,但同这汉武一比,还是讲理多了。』 (本章完) 第262章 四帝凑不出一太子 第261章 四帝凑不出一太子 “由巫蛊受害之人多达数十万,史称『巫蛊之祸』,武帝对其太子其实相当喜爱,早早便立其为储,武帝也倾力培养,却因晚年迷信鬼神巫蛊之事,逼得太子起兵,父子反目!” “纵使武帝后来醒悟,修思子宫,建归来望思之台,也已无用,人一旦死去,便不会再活过来。后世有一笑谈,说四个千古一帝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太子……” 这话引起了嬴政极大的兴趣,但这四个千古一帝中不会还有他吧,其他三个莫非是大汉武帝、大唐太宗,以及明洪武? 被后人认为是千古一帝,始皇很高兴,可这个笑谈,始皇不喜欢,什么叫作四个千古一帝凑不出完整的一个太子? 胡说,他压根儿就没立太子,扶苏虽为长子,是最有可能为储君的公子,但也没被他正式立为储君,怎么能算在其中? 李念道:“四个千古一帝分別是陛下、大汉武帝、大唐太宗、大明洪武,这个说法有一定道理,陛下没立太子,武帝太子兵败自尽,太宗皇帝太子被贬为庶民,洪武帝太子病逝。” 听到李念的话后,嬴政心里却有种特別的舒坦,朕的扶苏虽然死了,但另几位也没好到哪去,也就洪武帝的太子好些,武帝太子之事已经听过,那大唐太宗的太子被贬为庶民,一听就很有故事,有空也得让李念这小子讲讲。 说完这则笑谈,李念继续道:“武帝晚年也知道自己的过失,遣散方士,停止求仙,治国之策从『尚功』转变为『守文』,不再向外征战,而是鼓励休养生息。然此时的武帝已走到了生命尽头!” “后元二年,这位在位半个世纪、有功有过的大汉帝王离世,由其子刘弗陵继帝位。” 听到李念说武帝离世,蒙恬三人颇有些唏嘘,仿佛真看到有一位垂垂老矣的帝王迈步走入名为歷史的尘土中,岁月无情,再强势英明的帝王也会老迈,被时光掩埋。 嬴政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归於岁月,只是到那时,后人又会如何评说於他? “刘弗陵为武帝幼子,继位时才八岁!” 嬴政皱眉道:“除太子和此子外,武帝便无其余子嗣?” 让一个八岁的稚子当皇帝,幼主临朝,就不怕出了事,像被权臣架空,像被毒害?以武帝的智慧不该做出这种选择。 李念道:“有,但武帝没选他们。武帝儿子並不算多,其立太子很早,又对太子倾力培养,几乎没考虑过培养其他儿子,等太子起兵自尽后,武帝突然发现他没储君了,而那时武帝迟暮,再想重头培养一位合格的储君,已经来不及了。” “武帝还活著的几个儿子中,昌邑王刘髆因刘屈氂之事被武帝踢出了储君之列,燕王刘旦和广陵王刘胥本有可能为储君,但两人过於著急想当太子,甚至主动自荐。” “而这种事落在武帝眼里便是不知礼,他可以给,但儿子们不能主动要,且武帝可能还觉得这两儿子在逼他,认为如今太子已死,武帝除了他们没得选,总不能选幼弟刘弗陵吧?” “加之,武帝觉得这两位『望之不似人君』,將大汉交到他们手中,那还得了?” “於是,武帝便立了刘弗陵为太子,並任命霍光、金日磾、上官桀、桑弘羊为託孤大臣,辅佐幼帝刘弗陵,直至其年长亲政,为防止刘弗陵经歷他登基后遇到过的后宫干政,杀刘弗陵生母赵婕妤!” “大汉一朝,后宫曾多次干政,如吕后,如景帝之母竇太后,如武帝之母王太后,武帝刚登基时也曾被后宫干政所扰,遂於死前先杀刘弗陵生母,以绝后患。” 这是从沛公那传承下来的优良传统,心中无女人,治国自然神,除“乱我家者,太子也”的那位,你说是吧,刘病已? “刘弗陵虽为皇帝,但太过年幼,朝中大权实为四位託孤大臣所掌,然金日磾先病逝,在除掉上官桀、桑弘羊,霍光独揽大权,朝中政事全由大將军霍光决定。” 这霍光妥妥的权臣,该不会在之后想要谋朝篡位吧?但大汉在刘弗陵之后还有皇帝,霍光倘若谋逆,也应当未成。 “霍光是霍去病同父异母弟,颇受武帝器重。由於武帝在位时多次征战,且在晚年一番折腾,使得大汉国力衰弱,民生凋敝,霍光和刘弗陵採取文景二帝时的政策,轻徭薄赋、与民休息,使大汉的国力又开始恢復。” “在这段时日,大汉与匈奴也和平下来,这是一段相对和平安寧的年月。” 武帝都已经死了,匈奴居然还在,像怎么打也打不死一样,蒙恬著实难將这个匈奴和现在与大秦建交的那个匈奴联繫在一起。 “然而未等刘弗陵掌权亲政,其於二十一岁便因病离世,八岁登基,在位十三年,虽为皇帝,却无太多功业,但其亦无大过。” “因而被后世一些人列於大汉连续的七位明君之一,其死后得諡『孝昭皇帝』,称汉昭帝。” 嬴政、蒙恬、蒙毅算是彻底明白了,大汉这连续七位明君的挑选可真够宽鬆的,其中確实有如汉高、汉文、汉武这等功业甚大的帝王,但也有如刘弗陵这种水分含量有点多的帝王。 要按这种標准,大秦也完全可以说连续出了数代贤王,在惠文王之后的诸王不贤?要是他们不贤,大秦能有今日? “汉昭帝离世时才二十一岁,而其皇后更才十四五岁,没有留下子嗣。然国不可一日无君,霍光便迎立了武帝之孙、昌邑王刘贺为帝。” 这霍光居然没自己上位,反而迎立了一个新帝? 这又不是吕后离世时,不少刘氏王还在,且实力不错,周勃、陈平等人根本不可能篡位。 此时的刘氏诸王已被武帝大削过,实力不復当年,且霍光执掌朝政十多年,党羽必定遍布朝野內外,其想篡位,应是不难,莫非霍光是想迎立一个幼帝,然后再设法上位? (本章完) 第263章 故剑情深 第262章 故剑情深 “刘贺非刘弗陵那般年幼继位,其被霍光迎立为帝时已有十八九岁。” 隨李念这句话,嬴政三人心中生出的霍光迎立刘贺为,是因其年幼好掌控的想法被破除,但隨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好奇: 这霍光究竟想干啥,该不会这人是个忠臣吧?独揽朝政,党羽遍布朝野內外,有能力废立帝王的……忠臣? 李念不知三人在想什么,继续讲道:“然刘贺在位仅二十七日,未满一月,其便因各种荒唐的行径被霍光废去,据说其在二十七天里干了一千多件荒唐事。” 嬴政、蒙恬三人听得在心里直呼这刘贺真是个人才,当皇帝不满月已经够另类,能在二十七天內干一千多件荒唐事,那更是另类中的另类。 二十七天里干出一千多件荒唐事,大概是夸大,但就算几百件、几十件也不得了。 “刘贺被废后,大汉又没了皇帝,霍光决定再一次迎立新帝,这一次,霍光迎立的是一位叫『刘病已』的年轻人!” “刘病已是其原名,在继位为帝后改名『刘询』,其是西汉第十位皇帝,也是西汉第四位拥有庙號的帝王!” 虽然大汉连续七位明君这种说法有水分,但大汉的庙號却极有含金量,只给那些功业不凡的皇帝,閒杂帝王莫要沾边。 且李念已说过,西汉只有四位帝王有庙號,这刘询能得到西汉最后一个庙號,肯定是一位功业卓著的帝王。 这令嬴政、蒙恬、蒙毅一下兴趣大增! “刘询是武帝太子之孙,也即武帝曾孙……” 听李念讲刘询身世,蒙恬好奇道:“武帝太子还有后人留下?” 李念道:“武帝太子起兵时,刘询尚在襁褓之中,未被株连,只是被收监在狱中,幸得廷尉监丙吉相助,才多次免於灾祸。” 嬴政这时道:“武帝太子因巫蛊之祸失位,无法为帝,然腾转几十年,大汉帝位依旧到了武帝太子之孙手中,真可谓命运无常,时事无定,武帝死后若有知,也定会惊异!” 可不是,兜兜转转,大汉帝位还是回到了武帝太子这一脉,歷史仿佛对武帝和武帝太子开了一个玩笑一般。 “其实,武帝曾差点便要了他这个曾孙的命,时武帝身边有望气之人,对武帝说长安狱中有天子气,武帝便派使者杀掉狱中囚徒,还是丙吉挡住了使者,才让刘询未被杀害。” “但这件事也让武帝知晓了他还有个曾孙子在世,遂留下了一道遗詔,命將刘询收养於掖庭,並令宗正將他录入皇家宗谱。若无此道詔令,刘询也没有机会被霍光迎立为帝。” “刘询能被霍光迎立,也是丙吉向霍光进言,才让霍光知道武帝太子还有后人在世。” 听到此处,嬴政评价道:“丙吉,真乃忠贞之士,如非有他,汉將少一英明之君。” 李念点头道:“確实如此,丙吉很关照刘询,刘询还在狱中时,亲自给他找了乳娘,还用自己的俸禄改善刘询的衣食待遇,那时的刘询可没机会继承帝位。” “刘询在民间长大,与自小长於富贵中的刘弗陵和刘贺不同,他知晓民间疾苦,因而被霍光迎立为帝后,其整顿吏治、废除苛法、安定民生,使大汉国力再度强盛。” “在朝中,知晓自己羽翼未丰,对霍光韜光养晦,十分礼敬谦让霍光,朝廷事务的决策先经过霍光过问再稟报於他。甚至还有一个成语流传下来,『芒刺在背』,说是刘询和霍光同坐一辆马车,面对霍光,刘询非常畏惧,像有芒刺在背上一般。” 君臣关係至此,接下来大概要刘询和霍光反目成仇,彼此开始廝杀,最终由刘询胜出。 然而李念並没如此讲说,而是道:“霍光此人虽为权臣,然其非奸臣,也懂进退,可惜他的家人和亲信不知。霍光虽未谋逆,然其权力却与帝王无异,霍光家人自然因之而生骄纵之心。” “他们做其他事,刘询或许会看在霍光迎立他的情分上,给予宽厚处理,可他们万不该害了刘询的皇后!” 霍光家人做的那件事都不叫触逆鳞,那是把刘询的逆鳞直接给拔了下来,不被刘询秋后算帐才有鬼。 “大汉天子凡英明者多无儿女私情,譬如汉高、汉武,然而宣帝刘询是个例外,其不仅有,还相当深,在歷史上留下了一个相当美好的典故。” “刘询被霍光迎立时已有妻子,然而刘询为霍光迎立,霍光在朝中又人多势大,刘询即帝位后,群臣便提议他娶霍光之女霍成君,並立霍成君为后。” “而刘询更想立年少便嫁给他、隨他患难与共的髮妻,可又不好直接明说得罪霍光,遂下了一道『莫名其妙』的詔书:称他在微末时有一把很喜欢的剑,他十分想念,询问眾臣有没有办法帮他找回。” 蒙恬感嘆道:“看似寻剑,实为寻人,对剑如此,何况人乎?刘询以寻故剑之名向眾臣表述自己不会拋弃结髮妻子,既委婉拒绝了眾臣提议娶霍光之女,在明里给霍光和眾臣留了顏面,又使霍光和眾臣知晓自己之意,殊为高明!” 李念笑道:“这份詔书也被称为『故剑情深』,为后世许多人喜欢。在此詔书后,霍光和群臣皆知晓了刘询之意,刘询顺利地立了他的髮妻为皇后。” “若是到此,刘询和霍光这对君臣也许可得一个美满结局,成就一段千古佳话。然而,即使看到刘询髮妻已为皇后,霍光的家人还不死心,尤其是霍光之妻,非常想让她的女儿霍成君成为皇后。” 蒙恬闻言道:“她想的肯定是其女为皇后,若为刘询诞下子嗣,便可为太子,如其顺利成为下一位汉帝,又能再保霍家之富贵。” 李念道:“当是如此,於是霍光之妻便收买女医淳于衍,毒杀了刘询髮妻。在髮妻死后,刘询將之葬於杜陵南园,称『南园遗爱』,与『故剑情深』並称。” (本章完) 第264章 西汉至此亡 第263章 西汉至此亡 “许皇后死后,为她诊治的医者都被逮捕问责,淳于衍同样被下狱受审,霍光之妻极为害怕,便將她收买淳于衍,让其毒害许皇后之事告知了霍光。” 这纯纯的猪队友,早先做事时不知会霍光,现在事发了却晓得告知了霍光,明摆著想让霍光去摆平。 如果是一般的猪队友,不管也就不管了,偏偏这猪队友是自己的妻,不能不管,而且就算霍光对刘询说『陛下,都是他们私自所为,臣半点不知情』,刘询会信?就算信,又会信多少? 霍光是黄泥掉裤襠,不是粑粑,也是粑粑。 “霍光听后大惊,本想主动向刘询揭发此事,却又不忍,反而签署了对淳于衍免予问罪的命令,然淳于衍不被拷问,自然也就不会暴露霍光之妻所犯之事。” 嬴政、蒙恬、蒙毅等只听著,未有说话之意,李念继续道:“许皇后离世后,如霍光之妻所想一般,其女霍成君顺利成为皇后。此时的霍光之妻大概以为只要霍成君能顺利为刘询诞下子嗣,霍家和她今后便可高枕无忧,就算事发,刘询也不会拿她如何。” “可惜事不遂她愿。两年后,霍光离世,霍家最大的靠山倒下,但霍光之妻仍不知收敛,因刘询立许皇后之子为太子之故气到呕血,更言『此乃民间时子,安得立?即后有子,反为王邪!』,遂让霍成君令毒太子。” 蒙恬评价道:“霍光英明能为,却有如此愚妻,蠢而不自知,祸不远矣。” 李念点头道:“后世有句话叫『娶妻当娶贤,不贤毁三代』,霍光之妻尽显此句真义,但这也是霍光自己的选择。” “对许皇后的死,以宣帝刘询之智,心中肯定有所猜测,加之霍光又下令免除了对淳于衍问罪,刘询必会倍加怀疑。只是当时霍光势大,刘询忍而不发罢了,反而立了霍成君为后,专宠霍成君。” “等到霍光死后,刘询才立了他和许皇后所生之子为太子,此番立储,主要是出於对许皇后的思念,慰奠亡妻,但也不排除刘询想藉此刺激霍家,让其等显露马脚,而霍光之妻正就露了出来,其教唆霍成君毒害太子。” “又是一年后,霍光之妻毒杀许皇后之事泄露,此时刘询已在步步紧逼霍家,霍家便想要造反,为刘询诛灭。霍成君並未被杀,但被刘询废后,十二年后自尽。” “宣帝虽族灭霍家,但仍让霍光陪葬武帝的茂陵,並在麒麟阁中將霍光排於功臣第一。霍光一生为权臣,却非奸臣,若非其在武帝离世后稳住大汉,大汉只怕早已反旗四起,烽烟遍地。” 武帝离世后的大汉可不怎么样,內有幼帝继位,民生凋敝,流民遍地之忧,外有被控制的西域等地意图不臣之患,可谓情势危急,但在霍光的操作下硬是给稳住了。 “解决了霍家,刘询再无掣肘,开始以他的想法治理大汉,刘询治政『以霸王道杂之』,在其治理下,大汉进入了继武帝后又一个强盛的时代,后世常认为是在宣帝时,西汉国力达到了最鼎盛!” “在內政治清明、经济繁荣,在外四夷宾服,设西域都护府统管西域诸国,將西域正式化为我华夏之土,对后世影响巨大。” “匈奴之患也是在宣帝一朝大为缓解,因匈奴內乱,匈奴呼韩邪单于归顺大汉,大汉確实在此时达至极盛,疆域也达至最广。凡目及之处,皆为汉土,所过之地,皆臣汉邦!” 这位好像比他曾祖父武帝还猛啊,其曾祖父也没让大汉到这等地步,但也不能这般比较,武帝所面对的局势不同於宣帝。 像匈奴,武帝所面临的匈奴可还处在强盛时期,是他数次派军征伐,才將匈奴从强盛打下来,才有了宣帝时的匈奴实力衰落,且有些东西是武帝先创,宣帝后来使用即可。 嬴政听后只在想,大秦何时能到达这种地步,他有生之年想要看到,只能寄希望於李念这小子了,否则也得熬个几世才能成。 始皇突然看了他一眼,李念也没注意到,他仍在道:“宣帝諡號『孝宣皇帝』,因此其开创的盛世也称『孝宣之治』、『孝宣之治』。对了,武帝的庙號其实也是宣帝给立的。” “宣帝虽取得了不凡功业,但和其曾祖父武帝一样有功有过,西汉在其之手达至极盛,但极盛也即意味著將由盛转衰。” “后世认为宣帝之过有迷信鬼神,后期奢侈享乐,拒諫饰非,重用宦官、外戚,让外戚、宦官成了大汉的祸患。宣帝虽有此类过错,但远不及武帝所造成的巫蛊之祸。” “臣以为宣帝最大的过错在於他明知他立的太子不对,却还要一意孤行,让太子仍为储君,最终於其死后得继大位。” “宣帝太子为其和许皇后之子,因许皇后之故,虽明知太子体弱多病,性格优柔寡断,好儒术,与他大不相同,却依旧不肯废黜。宣帝自己都曾言,『乱我家者,太子也』,此为明知而故犯。” “在宣帝死后,太子刘奭继位,宣帝之言应验,对外放弃疆土,对內政治混乱腐败,启用大量儒生参政,大汉自此走向衰弱,在数代之后,大汉为外戚王莽所篡,西汉灭亡。” 偌大的西汉终究是走到了终点,嬴政、蒙恬、蒙毅三人心中亦有感嘆,西汉曾那般强大,威震八方,使四夷宾服,连派出的使者也可令诸国生畏,但还是难逃灭亡。 长河落日,大漠苍茫,属於西汉的那轮大日终归还是沉到了歷史的大漠之中。 “后世所认为的大汉连续七位明君,也在宣帝这结束,此后的大汉垂垂老矣,纵使不为王莽所篡,也会因其他问题而灭。对了,王莽篡汉还有一和陛下有关的故事。” 这还有朕的事,不会又是“四帝凑不出一太子”、“扶苏之旧事”之类? 感到始皇落来的目光,李念道:“传闻王莽篡汉时,想要得到传国玉璽,而玉璽藏於当时大汉太后处。王莽遣其堂弟王舜前去索要,太后知道王莽要玉璽做什么,將玉璽摔到地上,摔破了一角,王莽便令工匠以黄金镶补,所以传国玉璽在日后也被称为『金镶玉』。” 原来是这么个有关,可惜由於李念的出现,原本该有的传国玉璽被始皇给放弃了,確实可彰显帝王尊贵的身份,但也会招来灾祸,本要用来雕刻玉璽的那块宝玉,李念还曾见过。 “至於东汉,那是王莽篡汉后的另一段歷史,武將的另一大荣誉『勒石燕然』便出於东汉。” 儘管很想知道东汉是怎样一番景象,但嬴政也知当有节制,道:“今日便到此,下次再讲!” 李念自无不可,领命道:“臣遵旨!” (本章完) 第265章 出使百越 第264章 出使百越 从始皇这离开后不久,李念便收到了有关韩信在学校的消息,不由一笑,小韩信也学会了人情世故啊,但这是好事情,按现在的状况发展下去,韩信应当不会重蹈原歷史的覆辙。 对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韩信,李念很想看其最终会取得何等成就,他现在完全能理解汉武帝培养霍去病的心情,雕琢一个人可比雕木头、雕玉石更有感觉。 尤其当雕琢的那个人取得巨大成就时,那种与有荣焉、吾家子侄初长成的成就感简直爆棚! 如今韩信的条件比霍去病时可以说还要更好,至少霍去病没有他这个穿越者为师。 在咸阳举行开学典礼,大秦诸位公子前往封地时,大秦之南,屠睢、任囂、赵佗正带人行走於山道,放眼望去皆是高大茂密的树木,以及不认识的草草,不时还有从远处传来的不知名鸟兽叫声。 三人至今都还想不通陛下为何要让他们作为出使百越的使者。 虽说他们能干政务、能下马治理地方,但他们的本职是秦將啊,更应带兵征战沙场,而且,陛下明明有那么多人可选,却偏偏选了他们仨。 要不是陛下让他们带的那些东西,差点以为陛下是想以出使为由將他们流放到这,但就算陛下不是出於害他们的想法让他们为使,其中也必有缘由,否则很难解释。 如今来都来了,自然是要为陛下完成好这趟出使,不得不说百越人的確有可取之处,竟能在这种地方生存下来。 看了眼前方领路的百越人,三人心道一声『望此番出使顺利!』,继续隨护送的百越军队前进。 经过几日的赶路,屠睢三人率领的使团终於到了百越首领要接见他们的地方。 此处立著一座城,不像大秦的城池一般修於地势平坦之地,此城修建於溪谷之间,群山相映之中,规模和雄伟度无法同咸阳相比,却有著不同於咸阳的风格。 一眼望去,城內的建筑也別具特色,和大秦的房屋不同,看到便让使团眾人感觉新鲜。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山间分布著开垦的田地,此时已入春,且南方回暖更早,有百越人正在其间劳作,所著衣饰、所用农具亦和大秦不同,其中一些人注意到使团,好奇地从远处观望。 兴许在他们眼中,看大秦使团就如大秦使团看他们一般,好奇怪的一群人啊,他们竟然留这种髮饰,穿这种衣服,居然不在脸上涂油彩,不在耳上佩戴饰品…… 入了城后,方才在城外已望见的建筑清晰呈现於眼前,確实不同於大秦,但也谈不上不简陋,只能说很具有地方民族特色。 这些建筑都是百越人祖祖辈辈在日常生活中实践发现,才逐渐修建成这般模样,既適应於地方环境,也符合百越人的生活习俗。 城中最雄伟壮阔的建筑自然是百越首领所居之处,属於百越房屋的豪华加宽加高加多版,修建者显然用了心,形貌布置都不错,只是给人一种不够恢宏的感觉。 看到这建筑,屠睢三人便已明白百越人或者说他们將要面见的这位百越首领的性情,没太大的野心,保守封闭,不太想和外界牵连,只想守好自家这一亩三分地。 这种首领既好,也不好,好在於只有大秦够强,他便不会打大秦的主意,不好在於很难与其打交道,他会时刻警惕大秦,大秦想与之进行各方面交流都不容易。 因为他根本不想跟你玩,你东西再好用、食物再好吃,他就不稀罕,你能拿他咋办?除非派兵將之打服,但这地方不好打啊! 根据屠睢三人这些时日的感受,大秦想要拿下这地方,便要费很多功夫,就算占领下来,治理也要不少精力,且短期內几乎不会有回报。 但他们哥仨今天就是来撬开百越人家门的,就算大秦无法实际控制百越,也要对其施加影响,方便日后作为。 虽称为“百越”,但百越並不是一个国,而是对南方沿海一带古越部族的泛称,这些古越部族眾多,如吴越、扬越、东甌、闽越、南越、西甌、骆越等等眾多越族支系,故谓之为“百越”。 屠睢三人现在所出使的这个古越部族是西甌,其在百越诸部族中属於较强的一支,相比於某些古越部族,其已算是个国家,儘管是个部族联合的国家,但总比其他满地皆是大小王的古越部族好多了。 屠睢也是在征战此处时身亡,相比於没费多大力气就攻下的闽越,西甌难打得多,西甌人抵抗意志也强盛。 隨著一句屠睢三人不懂的百越语后,三人被引进一座大殿。 殿中已有很多人,西甌王,还有西甌其他部落首脑,见大秦使团进殿,其等目光一下落了过来,其中包含好奇、审视、怀疑、警惕、忌惮诸般情绪。 但屠睢等人丝毫无惧,他们可是陛下亲自下令委派的大秦使者,代表了大秦和陛下,岂会怕了这西甌君臣? 屠睢作为正使,向西甌王行礼道:“秦人屠睢奉大秦皇帝令出使贵邦,今见过大王!” 入殿的大秦使团其他人也隨屠睢一起向西甌王行礼。 西甌王对使团眾人还了一个西甌之礼,隨即说了一番话,殿內那些西甌部落的首领將目光再次投了过来。 经在殿內的翻译,屠睢等人才知说的是:“诸位称奉秦皇之令而来,不知秦皇令诸位前来,所为何事?” 直接开门见山问来意,毫不拖泥带水,他们虽有意闭塞,不想和外界交流,但不是一点外面的消息也不知道。至少大秦灭了北边那六个国家,秦王称皇帝一事,他们还是知道的。 对秦人此次来使,西甌王和眾头领普遍认为大概率来者不善,但他们和匈奴可不一样,没那么惧秦,秦人要是別有用心,认为他们好拿捏,想欺辱他们,那他们也不会客气。 当然,不惧归不惧,他们也不想招惹大秦,与大秦开战,毕竟大秦確实强大,倘若跟他们玩真的,他们绝难抵挡。 (本章完) 第266章 卑鄙的秦人 第265章 卑鄙的秦人 西甌王和眾头领只希望大秦能和他们保持距离,各自岁月静好,大秦走大秦的阳关道,西甌过西甌的独木桥。 从翻译那知道西甌王之意后,屠睢道:“皇帝陛下使我等前来是为与贵邦建交,互通有无,让双方皆能更好。” 听到屠睢的话,西甌头领中有人脸上已经浮现起冷笑。 秦人莫非觉得他们蠢傻? 竟想以这种鬼话欺骗他们! 互通有无確实有点可能,但让双方皆能更好,秦人会这么好心让他们西甌变好? 西甌王看著屠睢,道:“秦皇好意,我等心领,然建交、互通有无、让双方皆能更好便不必。” “我等虽地寡民少,然诸物不缺,便不劳秦皇费心。” 屠睢早已料到西甌王会有这种反应。 对於西甌这样一个自闭的国家,跟他讲大秦东西好用,大秦食物美味,没啥用。 因为他们是有意在排斥,越是向其推荐,越会引起他们警惕,更为排斥。 你们那东西再好,但我们自给自足,有吃有穿,就算是比你们要过得艰苦一点,但不用你们的东西也不会死,那我们又何必要用呢? 况且,你们这么大力气向我们推荐这些东西,肯定別有所图,在打什么坏主意,万一用了你们的东西,答应了你们的条件,岂不是中了你们的奸计,掉进你们秦人挖的坑里? 对这种不惧大秦,还自闭警觉,不想和大秦交流的国家,要是歷史上的大秦,除了將之捶一顿,还真没啥好办法,但如今的大秦有。 油盐不吃是吧,黄金不要是吧,对大秦警觉是吧,那你们会不会生病,想不想要药物治病呢? 屠睢道:“大王言『诸物不缺』,依屠某之见,未必,若有药物可治霍乱、疟症,不知还缺否?” 等屠睢的话被转译过去,西甌王和眾头领皆惊,目光全部死死盯在屠睢身上。 其中一人更是以百越语冲屠睢道:“休想欺骗我等,霍乱、疟疾乃神灵播於世间,根本不可治。” 面对这人的质问,屠睢只淡淡回道:“诸位认为不可治,在大秦却未必不可。大秦良医无数,已寻得治疗霍乱、疟疾之法!” 见屠睢淡定自信的態度,西甌王和头领们反而不淡定了。 难道秦人真的有办法治疗这两种瘟疫? 霍乱就不说了,只要防范好水体和食物污染,一般不常发生,但疟疾却確实在困扰西甌,毕竟他们生活的这环境就容易被染上。 就算经过多年和疟疾的爭斗,他们总结出了一套应对疟疾的方法,但也只是防范疟疾发生,以及发生后如何处理,仍旧不能治疗。 得了疟疾,几乎只有死! 华夏曾是疟疾最为肆虐的国家之一,以广东、广西、云南、贵州的疟疾流行最为严重,而西甌的国土正好就在其中。 后世都让疟疾肆虐,直到进入近现代后才被控制住,何况此时的西甌,能控制得住才有鬼。 因此,当听屠睢说大秦可以治疟时,西甌王和眾头领才这般反应,震惊、怀疑。 西甌王盯著屠睢,十分认真地问道:“真有治疟之法?如何证明?” 屠睢笑道:“自然是有,至於如何证明,在我大秦有句话叫『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贵邦定有染上疟疾之人,可让我等为其医治,只要其等得愈,自可证明。” 屠睢又补了一句:“在大王和诸位眼中,疟疾为不治之症,得者唯有一死,何不如让我等为其医治?” 听到屠睢这番话,西甌王和眾头领也不由生出了几分相信,暗道:秦使这般信誓旦旦,难道秦人真掌握了治疗疟疾、霍乱之法? 但这秦使说的对,是真是假,让其等治一治不就可以? 西甌王道:“贵使所言甚是,然此事若真,大秦为何要帮我等医治疟症?” 西甌眾头领也从秦人可能真有治疟之法的惊讶中回过味。 秦人绝不是什么好人,看看北边被灭的那六个国家就知道,怎么可能好心帮他们治疗疟症? 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美味的烤肉,秦人也不可能这么好心。 既然秦人不可能好心,那肯定是对他们有所图谋! 只是这一次,西甌王和眾头领们再难说出拒绝之言。 因为他们也有可能得疟疾,就算他们不得,他们的亲人、他们的族人呢? 秦人这是精准拿捏住了他们的软肋,拋出了一个他们几乎无法拒绝的诱饵。 屠睢笑道:“方才已与大王说过,皇帝陛下是想与贵邦建交,互通有无,让双方皆能更好。” “大王和眾位头人想必还不信我等有治疗疟疾之法,不如等验证后再谈,如何?” “可!” 西甌王点头后又道:“诸位一路过来,必已劳累,我已为诸位安排好休歇之处,请诸位先去歇息。” 屠睢知道西甌王这是要支开他们,好和西甌各部落头领商议,便顺著西甌王之意,带著使团眾人退去。 待大秦使团退出大殿后,西甌王问眾头领道:“秦使所言,诸以为如何?” 方才质疑屠睢的那名头领道:“我还是认为秦人想欺骗我们,疟症怎可治癒?我等先祖居於此处时便有疟症,这般多年过去,也无法治疟,秦人如何能有?” 另一头领道:“我倒认为秦人没欺骗我们。如果此为谎言,轻显便可识破,秦人但若不蠢,便不会设此谎言。我更关心此事若真,秦人的图谋!” 这话引得眾人皱眉。 有治疟之法是个好消息,能让他们不必再受疟疾祸害,可坏消息是治疗方法在秦人手中,秦人肯定不会让他们轻易得到,必定要付出相应代价。 这名头领又道:“秦人必会以此为要挟,逼迫我等应其所谋,若不应,便不会与我等疟症治法。” 可恶的秦人,居然如此卑鄙,用这种手段拿捏他们,偏偏他们还不好说不。 毕竟生活在这片土地,谁都有可能染上疟疾。 大殿內一阵沉默。 过了好会儿后,一头领眼中凶光一闪,提出了一个办法。 “不若拿下这些秦人,严刑拷打,逼他们交出秘方!” (本章完) 第267章 目的是撬开百越的国门 第266章 目的是撬开百越的国门 西甌王和其他人都看向说出提议的这位头领:兄弟,你是怎么將这种餿主意说出口的? 没听那秦人使者说,他们是奉秦皇之令出使,代表了秦皇,你提议將秦人使团拿下,严刑拷打,逼他们交出秘方,那不妥妥打秦皇脸? 就算秦皇脾气再好,也受不了吧? 何况听说秦皇的脾气还很不好,到时即使知道他们西甌不好攻打,也绝对会为了面子出兵。 见这么多人看向他,这名头领给出了他的理由。 他自信满满道:“秦人的確实力不俗,但我等亦不弱。秦与我等相距甚远,途中山高林密,秦军粮草难以运达,且在山林之中,秦军也远不及族中儿郎。秦皇如敢派兵,定让其有来无回!” 眾人懂了这名头领之意:他们这对秦来说难以攻伐,就算他们杀了那些秦人,確確实实打了秦皇的脸,秦皇也未必会派兵。 即使秦皇一怒之下派兵,以他们的实力,也不一定是秦人笑到最后。 这话確实有一定道理,西甌王和其他头领也有这想法: 承认大秦有实力,但不觉得秦有多可怕,更不认为他们打不贏秦人。 当然,这指的是在他们自家地盘上和秦人进行丛林作战,依靠在丛林生活狩猎的丰富经验击败秦人。 歷史上的事实也和他们想的差不多,儘管大秦最终占领了这片土地,却也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 为了征战百越,屠睢战死,伏尸流血数十万,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开凿灵渠,甚至在占领后,也深陷在这片泥潭,不得不让任囂、赵佗带著几十万秦军镇守在这。 这里成了大秦的一坨臭狗屎,偏偏为了抢夺这坨狗屎费了巨大代价,导致想丟捨不得,可不丟,那就得继续费代价维持。 最终,始皇帝也只能捏著鼻子认了。 毕竟这坨粘手的臭狗屎是他派人抢回来的,那怎么办? 只好留著了,反正也能算作他的武功。 於是乎,百越之地变成了大秦版帝国的泥潭! 这名头领所言虽有一定道理,但很快被人反驳。 另一西甌部落头领道:“呼索之言有理,然我等能想到之事,秦人便不会想到?” 提议的那名头领没能立即理解,皱眉道:“壑老所言何意?” 壑老道:“秦使既然敢让我等知晓他们有治疗疟症之法,怎可能不提前做好防备?所以,即使我等拿下他们,只怕也拷问不出什么。” 叫作“呼索”的西甌头领又道:“只要行事迅速,趁秦人不备,將其等拿下,如何能问不出来?” 对啊,只要在秦人准备的手段发作之前,將秦人拿下,然后严刑拷问不就成了? 壑老摇了摇头,严肃地问出了一个问题:“假如这些秦人也不知道治法,拿下他们又能怎样?” 听到这话,呼索笑道:“怎可能不知?若他们中无人知道治法,那秦使怎敢那般信誓旦旦?还要让我等亲眼所见!” 但他笑了,西甌王和其他一些头领却没笑,反而若有所思,呼索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 不会吧,秦人这么卑鄙,竟然派了一群不懂治疟之法的人过来? 这摆明是不想让他们得到治法,从而好逼迫他们,让他们不得不答应秦人开出的种种条件。 呼索重重地呼了两口气,他感到十分憋闷,偏偏他还没法將这种憋闷发泄出去。 其他人也一样,这种被秦人掐住脖子的感觉,著实难受。 大殿又陷入沉默。 他们现在总算清楚了秦人这趟过来要用的手段:不出兵,但用一种更卑鄙的手段。 这些北人果然卑鄙奸诈,有种就派兵来战啊,用这种手段算什么本事? 用治疟之法限制百越,逼百越答应大秦的一些条件,是大秦对百越制定的外交策略。 这也是屠睢等人出使百越更晚的原因——大秦的医者验证李念所说的治疟之法需要时间。 百越和匈奴不同。 匈奴被李牧打怕了,而且常年被东胡、月氏欺辱,高层的狼性早就被磨没了。 因此,匈奴可通过向其展示强大,以及用大家都是华夏家人来拉拢影响,然而百越…… 大秦跟他谈大家都是华夏兄弟,他会斜眼瞅两下大秦,然后反问:你丫谁啊,谁跟你是兄弟?別来套近乎,一边儿玩去,我不想当你哥,也不想当你弟,除非你认我当爹,倒可以考虑考虑…… 如果大秦採用利诱,腐蚀百越高层,也很难做到。 因为这些百越高层相当自闭,咱这物產丰富、能吃饱穿暖,你们秦人的东西虽好,但咱不稀罕。 至於大秦用威逼的方式,百越人更不会在意。 其他人怕你大秦,认为你大秦是虎狼,但咱可不怕,咱在山林里打的就是虎狼,百越大舞台,有种你就来。 这小玩意儿,既不能利诱,也不好威逼,还不能用大义说动。 但百越也有弱点,百越之地常发的疟疾便是其中之一。 这方法卑鄙是卑鄙了点,但好用就行,只要能撬开百越封闭的国门,那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 许久,西甌王道:“当如壑老所言,这些秦人应是带了治疟药物,却不知治疟秘方。即使其中有秦人医者隨行,恐也不知药物究竟如何製作。” 一头领问道:“可秦人如此作为,就不怕其等所带药物治不好疟疾?我等可否通过药物知晓秘方?” 西甌王还未说话,另一头领代为答道:“其等当然不怕,疟症本就是不治之症,治不好又能如何?” “且秦人也不需將所有得疟之人全部治好,只需治好其中部分,让我等知道他们有治疟秘法即可。” 是啊,秦人根本不是过来帮他们治疗疟疾的,而是向他们证明其等有治疟秘方,因此无须治好所有病人,十人中能治好一两人都行。 代为回答的头领又道:“通过药物知晓秘方,甚难!” “且不说我等与秦人饮食用药有差,便是秦地所生药草也和我等不同,秦地长有的某些药草,我等这却未必有,更何况成药手法不同,药效也不一样。” (本章完) 第268章 秦人会提出的条件 第267章 秦人会提出的条件 秦人和他们文化习俗不一样,行医用药自然不相同,双方所认识的药材当然也有差別,如何好分別秦人医者在药物中用了哪些药材? 而且,地域不同,动植物也不一样。秦地有的药材,他们这里未必有。 秦人的治疟药物中要是有秦地才出產的药材,那他们能分辨得出来? 听完这名头领的话,眾人对秦人卑鄙的印象又深了一层。 哪个混蛋秦人想出的这种手段? 这时,呼索又出声道:“难道我等要任由秦人要挟?什么也做不了?” 他很不甘心,其他人也是一样,但不甘心也没办法,除非他们愿意放弃治疟之法。 可生活在这片土地,谁都有可能会染上疟疾,包括他们,也包括他们的子女、族人。 就算有头领不为自己考虑,也可能会为子女、族人考虑,而且会不考虑自己生死的人终究不多。 这是秦人出给他们的一个难题:即使他们中有人愿意放弃,不想受秦人要挟,但也一定有人不愿意放弃,且不愿放弃的人也许要更多。 就算他们今日在此共同订下不答应秦人条件的决议,暗里也会有人偷偷和秦人联繫,从秦人那拿到治疟药物。 如此一来,他们西甌依旧会被秦人从內部离间。 听说秦人离间计玩的好,北方有一赵国便是因秦人离间之策而杀了他们的领兵大將,致使国家被秦人攻破。 西甌王和一些头领已经想到了这点,所以为了防止有人私下里偷偷联繫秦人,搞得大家离心,还不如直接在明面上答应。 秦人,当真卑鄙无耻至极! 这属实是他们自己想多了! 李念提出用治疟药物要挟百越时,压根儿就没想这么多,他只是觉得用这种方法能逼百越人答应。 又一阵沉默后,包括呼索在內的西甌头领们都意识到一件事:他们没得选,只能接受秦人的治疟药物,也即意味著他们要被迫答应秦人提出的一些条件。 西甌王大义凛然道:“疟症肆虐,各部族人常因之丧命,今已知秦人有药治疟,岂能拒药於门外?为族人不再受疟症之苦,当应允秦人,诸位以为如何?” 眾头领自然表示同意,连不甘心的呼索也咬著牙认了。 既然都同意如果秦人真有药,那就暂时受制於秦人这件事,接下来便是考虑如何在秦人手中保障他们的利益。 这些西甌头领自闭归自闭,但头脑还是相当清醒,知道免不了被秦人要挟,那就考虑如何从秦人手中保障他们的利益。 也不怪这些人能给大秦造成巨大创伤,给大秦放了好些年的血。 呼索也迅速调整好心態,问道:“秦人会提出哪些条件?哪些可答应,哪些不可答应?” 秦使说的那啥“皇帝陛下是想与贵邦建交,互通有无,让双方皆能更好”,路边走过的狗都不信。 秦人要这么好心,何不將治疟秘方直接交给他们,反要以此来要挟他们? 眾头领中最年长的壑老道:“以我听闻过的秦人旧事,秦人应当会让我等割地……” 才说出一条,包括西甌王在內,其他头领都皱起了眉,但这条是最有可能的,因为他们也听说过秦人逼迫其他国家的王割地。 可以往只是当个趣闻听,反正秦人又不让他们割地,然而现在秦人割地的刀將落到他们身上,西甌头领们才知道这並不有趣。 壑老看向西甌王,又说出了第二条:“秦人可能会让王向秦皇称臣,还会让王送子女到秦都为质。” 这同样有很大可能,听说北方的那些王们都喜欢这么干,割地、称臣、送子为质一条龙。 西甌王挑了挑眉,平静道:“只要能得秦人治疟之药,让我向秦皇称臣,倒也无妨,送子到秦都为质,亦可。” 这令眾头领对西甌王大为钦佩,这等屈辱之事,他们这位王就这么坦然地答应,足见其器量。 都怪那些卑鄙的秦人,若非他们逼迫,王怎会应下这些屈辱之事? 待日后,他们得到了秘方,不受秦人要挟,定要为王討还回来。 壑老继续道:“秦皇可能还会令我等进贡,向其献上奇珍异兽,族中女子。” 西甌王道:“区区外物,送与秦皇也无妨,只是族中女子,得委屈她们往秦都侍奉秦皇。” 壑老又道:“秦人如果提出以上条件,我等可予以答应,然秦人贪鄙,天下皆知,秦皇贪鄙更胜普通秦人。” “秦皇本为秦王,可在灭北方六国后,自以为一统天下,高於六国之王,遂由王改称皇,由此也可见其野心。” 说到秦一统天下时,壑老脸上浮现出一丝嘲讽,其他西甌头领亦有不屑之色。 也就秦皇和秦人认为他们一统天下了,孰不知天下之大远超秦人所想,况且连他们这都没征服,也好意思说统一了天下? 北方的情况,他们没那么清楚,但南边,据他们所知还有广袤的土地,大海更是无边无际。 秦皇怎么好意思说他统一天下的? 也是,北方那些人一直认为他们那里是中原、中土,是天下最中心最肥沃之地,视其他地方为蛮土荒地,不太瞧得上,根本不知这里有多少宝贝。 可既然瞧不上,那秦皇还派使者过来要挟逼迫他们,不让他们好好在这安生? 西甌王和眾头领越想越气,秦皇真不是个东西,肯定是为了满足他的征服欲和虚荣心,才特意派了使者过来。 壑老接著道:“因此,秦皇可能会让王亲自入秦都朝拜,甚至让王答应驻秦军於我等之地!” 这一句话落下,其他头领脸上皆现怒色。 呼索更是直接道:“王万万不可应下此事,若王入秦都,以秦人之性,王绝难再归。听说楚国有位王便是被秦人绑到秦都后,至死再未归楚。” 什么叫口碑? 这就叫,因为大秦以前的操作,导致连西甌人也觉得现在的秦人能干出这些事。 呼索又道:“至於让秦军驻於我等之地,更不可答应。让秦人驻军,与我等归顺於秦,又有何异?” (本章完) 第269章 不能让秦人小覷了我们 第268章 不能让秦人小覷了我们 其他条件可以商量,但驻军这种事绝不可答应。 这已经不是“臥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而是人要睡到榻上,指不定哪天就掏出刀子捅原主人一刀,好占了床榻。 西甌王道:“诸位儘管放心,秦人若提此要求,我绝不会答应!” 实际上,光他答应了也没用,西甌虽算是个国,也有王,但王並没有绝对的权力。 壑老在脑中继续搜寻他听过的有关秦的传闻,以预测秦人可能提出的条件。 “秦人可能还会让我等开关互市,就是秦人把他们的东西卖给我们,我们的东西也卖给他们。” 对这一条,西甌王和其他头领倒没那么在意。 虽说他们並不稀罕秦人的东西,但也不是说完全不能用。 如果秦人非得逼他们开关互市,让秦国的东西流进来,那就用唄,只是在用的时候,要保持对秦人的警惕,防止秦人在卖进来的东西中做手脚,谋害他们。 壑老搜肠刮肚,又补充了几条:“秦人可能还要我等习用他们的语言文字,使用他们的钱幣,让我等祭祀他们的神灵。” 对壑老新说的这几条,一头领道:“可用其钱幣,也可习用秦人语言文字,但想让我等祭祀秦人的神灵,此事休谈!” 用秦人钱幣不算啥大事,学秦人的语言文字也不算啥。 如果秦人真有治疟之法,他们以后和秦人打交道的日子还长,学好秦语秦字也好和秦人交流。 但祭祀秦人神灵,那绝对不行! 神灵乃至尊至贵的无上存在,他们祖先便是得神灵庇佑,才能於此生居。 他们转头去祭祀秦人之神,既是对神灵的不敬,也是对祖先的不敬,会引得神灵震怒,將有大祸临头。 而且,他们还有另外一层考虑:要是他们在秦人的逼迫下,啥都变得和秦人一样,那他们还是自己? 和秦人有什么区別? 必须保持民族独立性,他们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绝不能让卑鄙的秦人触及底线! 预测秦人会提出什么条件暂告一段落,性情激进的头领呼索又发声道:“不能只受秦人要挟,也必须让秦人知晓我们的厉害,让他们知道我们也不好惹,否则他们会认为我等好欺,从而变本加厉!” 这话確实有道理,只一味任秦人要挟,那秦人只会越来越过分,也必须得向秦人展示他们的强硬。 其他人的目光再度落到呼索身上。 呼索接著道:“秦人不是一直认为他们的士卒强大无比,称其为『虎狼之师』,我看那秦人使团也有秦军士卒,不如让族中儿郎与其比试一番!” 眾人立马明白了呼索的意思,仔细想了想,觉得这提议挺好,他们向秦人发出比试邀请,而秦人应不应邀,都会掉进他们的坑里,被打击到气焰。 秦人若不应邀,便是:哟,你们秦人不是一直认为自己是天下最强,没有对手,咋连应邀比试都不敢啊? 秦人若应邀,结果也一样,到时只需將比试定在山林中,他们获胜几乎不会有意外。 他们祖祖辈辈不知在此棲居了多少年,对山林中的事物早已了如指掌,秦人初来乍到,山地作战怎可能比得上他们? 对族中的儿郎能在山地作战胜过秦军,西甌王和眾头领都有十足的信心。 秦人强虽强,但那是在北方,不是在他们这里的山林,在这里,他们才是王! 他们现在更希望秦人能应邀比试,那才好看到秦人败后的模样。 一想到能看到那些秦人落败后的样子,西甌王和眾头领都露出愉悦的笑容:让你们要挟逼迫,这波定要让你们尝尝失败的滋味。 西甌王拍板道:“呼索之策可行,便依此行事!” 在西甌王话落下后,又一头领提议道:“王当不著急再见秦人,先將秦人晾个几天。” “越是著急,越会让秦人认为我等心切,从而进一步要挟我等。” “將之晾在一边,反倒会让秦人不知我等想法,更便於在之后和秦人商谈条件。” 这个提议也对,心急赶上门,只会让对方明白你对这东西十分渴求,从而抬高价格,反倒是表现得不在意,才好和对方討价还价。 在西甌王和眾头领议事时,屠睢、任囂、赵佗等人刚用过饭,正在西甌王为他们安排的房间中休歇。 他们的待遇可没椒离、陈平在匈奴的待遇好,迎接有晚宴,还被头曼安排在王宫休歇,西甌王只將他们当作一般的外使招待。 屠睢拿著根不知从哪弄了小木籤,一边剔牙,一边冲任囂、赵佗道:“可別说,这些越人的饭食別有一番滋味,吃著还挺不错!” 三人组中最年轻的赵佗笑道:“確实不错,然也仅止於『不错』,与我大秦相比,还有不小差距。” 任囂看了一眼西甌王宫的方向,问道:“二位,西甌王和那些头人此刻在做何事?” 屠睢不在意道:“还能做何事?无非是猜我们的目的,我们是不是別有用心,然后想办法向我们彰显他们也非软弱可欺。” “但他们知道我们別有用心又如何?除非他们不想要我们手里的药,否则能拿我们怎样?” 任囂笑道:“便不怕他们因此而杀人?” 听到这话,屠睢更不在意了,道:“西甌王不蠢,那些头人也不傻,所以他们不会杀人。他们会猜我们要提出什么条件,会想办法证明他们很强,但……” 屠睢话锋一转,语气从不在意变为不屑:“倘若真的很强,又何须向我们彰显?只有知道自己不如人,才会刻意展示自己的优势,来比较他人的短处。” 赵佗笑道:“所以,西甌王接下来可能不会立刻见我们,他们会发出一封让我们和他们比试的邀请,我们还必须接受。他们恐怕正在得意,认为自己想出了一个令我们两难的好计策。” 对西甌王和西甌眾头领可能会做的事,屠睢三人在来前、来的路上就已进行过预判。 你在预判,我也在预判,但我预判了你的预判,且西甌王和那些头领根本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本章完) 第270章 「显微宝镜」 第269章 “显微宝镜” 一连过去了好几天,没见秦人主动请求会见,西甌王和眾头领反倒坐不住了。 这些秦人在搞什么,为什么不按他们想的那般出牌? 每天不是在城里閒逛,就是到城外游玩,顺便吃吃喝喝,一点不见著急。 难不成秦人是怀著要消耗他们粮食的邪恶目的来的? 果然是卑鄙的秦人,竟有如此邪恶的心思! 这一日,西甌王觉得不能再这么拖下去。 这帮秦人在他们这没有丝毫贡献,每天还吃的好、吃的多,等於他白养了一群秦人饭桶。 这笔买卖怎么想也不划算,还是赶紧將秦人弄过来谈事,谈好后让这群光吃不干活的傢伙滚蛋。 感觉亏了的西甌王於是下令召大秦使团入宫覲见,屠睢带著使团眾人又一次来到西甌王宫。 双方见礼过后,西甌王道:“眾位这几日可曾安好?非不愿接见眾位,实是事务太多,一时未能得空。” 这话一听就不靠谱,什么事务比接见一个大国的使者还重要? 而且,你这地方有多少事要处理? 但屠睢也不直接揭破,笑道:“我等这几日吃好喝好,住的也好,一身疲累已完全消去,否则怎有今日之精神面见大王?说来,还得多谢大王招待!” 西甌王也没点破屠睢在阴阳他,又问道:“听闻眾位这几日常去城外游玩,可有所得?” 孰料他这问一出口,屠睢的回答却是:“確有所得!但大王误会了,我等去城外並非游玩,而是为验证某些事。” 这让西甌王和眾头领都感到不解,据他们所知,秦人去城外不就是游山玩水,难道还有他们没看出来的目的? 西甌王和眾头领快速回想他们得到的匯报中的细节,很快便想到了一些可能: 在他们得到的匯报中,秦人常去往有水的地方,山间的溪流,小河……还时常会用器物盛回一些水。 最初看到这条时,他们有过注意,难道秦人要从这些水源对他们下手? 但又想到秦人外出时,隨时都有他们的人在旁盯著,秦人应当不会这么明目张胆。 怀著疑惑,西甌王道:“敢问使者,是为验证何事?” 屠睢道:“先前屠某已说过,我等是奉陛下之令为两国建交,互通有无,皆能更好而来,我等出城验证之事便是为贵邦更好。” “在我大秦,如今有一发现,天地间存有无数微小之物。” “其等肉眼难见,却真实存在,於我等所呼吸空气之中,所用饭食之中,所饮水之中。” “这些微小之物若入人体,会致人生疾,霍乱如此,疟症亦如此!” 屠睢这番话自然是李念教给他的,目的是引起百越人兴趣,好让百越人感受到外面的世界已变,更愿意打开国门,受大秦影响。 百越不开门,大秦怎么进去? 踹门要的力气太大,还是让百越小娘子主动从內开门,放大秦大官人进去。 听到霍乱、疟疾都是因微小之物所致,一下引起了西甌眾人关注。 性子较急的呼索问道:“那微小之物既然肉眼不可见,你等又如何知晓?” 屠睢笑道:“是『难见』,而非『不可见』,肉眼难见是因其小,若设法能將之变大,便可见到。” “大秦李念公子便製作出了一名为『显微镜』之物,可让人以肉眼看到这些微小之物。” “在陛下此次为大王送来的礼物中,便有这显微之镜。” “陛下之意是让大王知晓微小之物害人,要予以防范,能使贵邦更好。显微镜此刻正在殿外,大王若想见微小之物,可令人送来一观。” 见屠睢说的如此自信,西甌王和眾头领也生出了浓厚的好奇,无论是对微小之物,还是对能看微小之物的显微宝镜。 “將那显微宝镜送来!” 殿外的侍卫立即抬著一木托盘进来,盘中放著一物,只是被布给蒙著,看不清形貌。 “大王请看,此便是显微宝镜!” 屠睢將布给揭开,西甌王和眾头领才看到那显微宝镜的模样。 和他们心中所想的镜子不能说大不相同,只能说压根儿不一样。 他们所想的宝镜应是铜镜形状,镜面平整光滑,散发著神异光辉,镜框上镶满顏色各异的宝石,一看便知非凡。 但现在所见这宝镜,一点都看不出来镜在何处,很难跟他们印象中的镜对得上號。 可模样越怪,物品越奇,就这从未见过的造型,也许真是个宝贝。 只是要怎么用此物看到秦人所言的微小之物? 屠睢解释道:“此物是李念公子为观微小之物而制,和我等平日所见之镜不同,想用它看到微小之物,需进行正確的操作。” 西甌王道:“还请贵使让我等一观宝镜之效!” 西甌王和眾头领隨后便看到秦人將那显微宝镜置於一张桌上,对其进行一些看不太懂的操作。 不仅这显微宝镜是个宝贝,秦人用的那些杯子也是好宝贝啊,纯净剔透,不含一丝杂质。 这是最顶级的美玉吧? 竟被秦人做成盛水的器物,模样还如此普通,这是在糟践美玉。 难道秦人已经富有到隨便用这种顶级美玉的地步了? 见一些头领的目光落在被李念公子称为“烧杯”的璆琳杯上,屠睢介绍道:“此物名为烧杯,为璆琳所制,在大秦亦是贵重之物。陛下送给大王的礼物中也有此物!” 秦皇送给他的礼物也有这等宝物? 这引起了西甌王的兴趣,但也更让西甌王警惕。 秦皇可不是一个大方、会让他人占便宜的人,连这种宝贝也肯送他,秦皇所图只会更大。 很快,对显微镜的调试结束,屠睢亲自看了一下,发现能看到微小之物,笑道:“已准备妥当,大王和诸位现在可以一观宝镜。” 屠睢话落,却没人行动。 万一这显微宝镜是秦人耍的手段,想谋害他们? 秦人卑鄙,谁知有何诡计。 这种情况未持续太久,数息后,呼索主动起身:“让我来看看这宝镜究竟有何神异!” (本章完) 第271章 以微小见大秦之强 第270章 以微小见大秦之强 呼索走到显微镜前,先装模装样地仔细打量了一番,看有没有被秦人动过手脚。 虽然秦人方才操作这显微宝镜都是在他们眼皮底下,但谁知秦人有没有做手脚。 只是经过他的检查,没能看出什么,当然这也很可能是秦人手段高明,他看不出来。 他检查最仔细的是载玻片,確认从上面看不到有东西存在后,呼索才仿照秦人刚刚的动作凑到目镜前一看。 顿时,呼索感到自己的视野似乎放大了一点,一个以往没见过的画面出现在眼中,那好像是一片水,只是水是这样的吗? 其中有许多杂物,悬浮著的不知名碎屑,有的像是草须,有的像是细小的沙粒,最恐怖的是里面有活物,正在他的视野中蠕动。 那活物的形状和他所知的虎狼鸡犬不同,形状没那么规则,没有皮毛,像被缩小了的河虾,又像是被扒了皮的蛭蝚,看得呼索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秦人也不怕的汉子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要是这些活物爬到他们身上,在他们身上蠕动…… 但呼索並不相信看到的画面,这可能是秦人做的手脚,故意嚇唬他们,让他们害怕,才好逼迫他们答应条件。 一旁的屠睢笑道:“呼索头领若不信,可稍微移动玻片,你所看到之物皆在玻片之上,玻片移动,所见之物自会移动,只是莫要移动过多,否则一旦离开观测范围,便什么也看不到。” 这是个证明的方法,一旁的另一名秦人递过来一个镊子,先让让他用这东西移动玻片。 呼索接过镊子,依屠睢之言操作,他所看到的画面果然也跟著发生了变化,这也证明他看到的东西在那玻片之上。 在呼索观察时,屠睢充当讲解员:“玻片也是以璆琳所制,其上没有东西,呼索头领现看到的其实是滴在玻片上的水里的东西。大王和诸位若还是不信,认为是我等做了手脚,这里还有从其他地方取来的水,等下也可让诸位一观。” 原来秦人这几天出城游玩是为了取周围水源的水,好在今日向他们展示。 秦人的目的也不难猜,大概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只是这下马威比较特別,同时可能也是想告诉他们,大秦的强盛远超他们所想,无须展露兵戈,自微末处亦可体现。 但西甌王和眾头领依旧没信屠睢之言,西甌王向一名侍从招了招手,嘱咐了几句,不久,这名侍从带了好几人归来,手中各拿一陶罐。 西甌王指著侍从手中捧的陶罐,对屠睢道:“既然显微宝镜可看微小之物,可否一观此中有无微小之物?” 屠睢对西甌王的想法心知肚明,不就是认为他们可能在观察用的水样里动手脚,让人亲自取了水来。 对这种不信任、警惕防范的態度,屠睢也不在意:“大王想看,自无不可!” 使团这波过来带了专门操作显微镜的人员,其等接过陶罐,从中取水样,製作成观察样本,调试显微镜…… 一番操作后,屠睢对西甌王道:“大王想知有无微小之物,现可以一观。” 有呼索开头,西甌王这次亲自过来,他按呼索观察时的动作,將眼睛凑近於目镜之前,立刻也生出和呼索相似的感受,只是由於水样不同,所看到的画面有差异。 但这並不妨碍西甌王知道一件事,他们一向认为清澈乾净的水里真有东西。 一想到自己平日里將里面那些蠕动的似虫非虫的活物喝到了肚里,而且他活了这么多年,不知喝了多少进肚…… 西甌王身上的鸡皮疙瘩也起来了。 “你们也来看看吧!” 於是在西欧王宫大殿出现了非常有趣的一幕,一群穿著古老服饰的古人围著一台显微镜观察。 將西甌王取来的水样都看过后,西甌王和眾头领脸色都不太好看,任谁突然知道自己喝了很多虫子进肚,那些虫子至今还不知道在肚里怎么样了,心情都不会太愉快。 一头领道:“这微小之物究竟是何物?为何如此微小,还在水中存活?” 屠睢笑道:“其实诸位所见微小之物还非李念公子所言『微小之物』,这些都是水里的虫子、水草,称不上微小!” 肉眼都看不到,需要藉助显微宝镜才能看见,这都还不叫小,那什么叫小? 西甌王和眾头领也注意到屠睢又一次提到了那位李念公子,对李念,他们也知道一些,可都是从邻近的秦地得来,未必准確。 现听屠睢多次提到那位李念公子,其在大秦地位应极高,影响力极大,难道就是这混蛋让秦人用治疟之法要挟他们? 从未和李念蒙面,西甌王和眾头领却在心中先对李念有了不好的印象。 “据李念公子所言,世间的微小之物大体可归为三类:病毒、细菌、真菌。人生疾症,多与三者有关,其等微小比诸位方才所见更胜。” 完全没听过的概念,但这名秦使不像在说谎,可越是如此,越让西甌眾人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说明他们和大秦差距太大,对方所言已经到了他们理解不了的程度,仿佛一头大象在与蚂蚁讲故事。 没想到不知不觉间,秦人发展到了这等程度,那他们还要躲在这里,闭塞下去吗?要是不去外面知道秦人发展成了什么模样,等秦人变得极强,能突破山林之险时,那他们还有活路吗? 西甌王和眾头领觉得他们在此刻才真正明白了秦人给他们展示显微镜,让他们看微小之物的用意。 直接展露军事实力是一种展示,但展露双方在对世界认知上的巨大差距,又何尝不是? 秦人让他们知晓有治疟之法,不仅是想要以此要挟他们,其实也是在告诉他们一件事:你们这的瘴气对我们没用了,已经不能成为你们的天险了哦! 他们原本想关上国门过日子,不和北边的秦打交道,但如今,这计划好像行不通了。 收敛心中思绪,西甌王道:“其等如何致病?又当如何解决?霍乱、疟症也因其而发?” (本章完) 第272章 大秦西甌条约 第271章 大秦西甌条约 屠睢摇头:“屠某非医者,並不知其如何致病。至於解决之法,若已得病,屠某也不知怎样解决,若未得病只是防范,却知晓一二,便是不吃生食、不饮生水,將食物煮熟食用,將水煮沸再饮,基本可杀灭其中微小之物。” “霍乱和疟症因而而发,据闻霍乱是一种细菌,疟疾是因另一种微小之物,屠某非医者,並不知究竟为哪种!” 在屠睢话后,西甌王和头领们未在问话,大殿內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屠睢、任囂、赵佗等人也不著急,现在是大秦站於主动。 沉默未持续太久,片刻后,西甌王看向屠睢,神情平静,语气无波,吐出六个字:“你们想要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维持镇定,这是一位不错的王,可惜大秦不需要这么聪明、强壮的近邻!』 屠睢脸上再次浮现起笑容,只是他的笑容在西甌王和眾头领看来,分外可恶:“大王,屠某已说过几次,我等是奉陛下之令为两国建交,互通有无,皆能更好而来。” “第一是建交,此建交是互相承认,大秦承认贵邦,贵邦也承认大秦,双方各派使者互驻,即我等会派人常驻於贵邦,大王也可派人常驻咸阳。” “第二是互通有无,贵邦某些奇珍异物在大秦没有,譬如一些药草,若大秦有需要,贵邦当售於大秦,同样,贵邦也可向大秦购买贵邦未有之物。” “因要互通有无,互相售卖,所以最好专门指定几个地方供交易所用,屠某以为贵邦与大秦邻近几座城池位置便甚好,可用之!” 儘管早预料到秦人可能要他们割地,但等这把刀真的割到身上时,西甌王和眾头领依旧感到愤怒,如西甌王、壑老这种老成者,可以將愤怒隱於心里,但如呼索这等性情急暴者,直接將愤怒现在脸上。 他们不知道这是屠睢整的私活,无论是始皇帝,还是李念,都没让使团乾逼百越割地的事,当然也没留命令阻止。 毕竟“使在外,主令有所不受”,还是要给使者们一点发挥的空间,只要他们能完成好出使任务,在別国杀人放火、抢王后、製造叛乱,不是啥大问题。 愤怒归愤怒,但现在就是秦人势大,西甌王平静道:“使者看中了哪几座城?” 屠睢当即报出了几座城名,西甌王听后摇头:“太多,只能有两座作为贸易之用!” 屠睢也摇头回道:“两座太少,屠某以为四座正好。” 两人像是在菜市场上买菜一般討价还价,最终商定由西甌拿出三座於大秦相邻的城池供双方交易所用。 白捡了三座城,屠睢笑道:“大王和诸位放心,三城仍属贵邦,只是因暂用作双方交易,双方才驻军共管。” 信你个鬼,你们秦人有多贪鄙,北方六国尽知,那三座城到了你们秦人嘴里,还吐得出来? 见西甌王和眾头领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屠睢又道:“双方既要交易,自然要方便记帐结算,交易中当使用我大秦钱幣,如何?” 他们之前也商量过这个条件可以答应,用秦人的钱幣交易,反正也没大啥问题,就钱幣而已,能有啥? 屠睢其实也不太理解出使之前,李念为什么要叮嘱他们,一定要让百越人接受大秦钱幣,交易用大秦钱幣结算。 但见西甌人没有任何怀疑地答应下来,屠睢心里也鬆了口气,接著道:“为保障双方交流方便、互通有无更顺,屠某以为贵邦当有更多通晓我大秦语言文字之人,大王和眾位头领可择选一批人到咸阳习大秦语言文字。” 来了,秦人要的“送质子入咸阳”果然来了,他们才不信秦人真的想让他们送人去咸阳学语言文字,这分明是让他们送质子,只是裹上了一个好看的说法。 而且,为什么非要让我们送人去咸阳学你秦的语言文字,不能是你们送人到这学我们的语言文字? 屠睢要是知道他们的想法,定会大呼:天地良心,真没有让你们送质子之意,真的是让你们送人去咸阳学习,虽然我们確实没安好心,但也別把我们想的那么坏。 当然,你们要是真送质子过来,也不是不行,你们自己主动送的,我们可没强迫,不要到处乱传大秦逼人送质子,毁谤大秦清誉! 这一条也被通过,屠睢继续道:“接下来一条是,我等希望派人到贵邦考察,诸位勿要误会,只是派人过来探察有哪些飞禽走兽、树木草,寻找其中可为大秦和贵邦所用之物。” “贵邦之地飞禽草种类繁多,且异於大秦,陛下和李念公子都认为其中必有许多未被发觉的有用之物,所以想派人考察。” 这个条件不在西甌王和眾头领预料之中,但这条件也有损他们的利益,让秦人在他们的土地上跑来跑去,那不是让秦人知道了他们的地理环境? 秦人肯定是怀著这心思,考察飞禽走兽、草树木是假,想以此测绘他们的山川地理是真。 见西甌王和眾头领没答应,屠睢也猜到他们的想法:“诸位若不放心,可让人与大秦探察人员同行,如有成果,亦可共享。” 见还是没应声,屠睢笑道:“屠某知诸位之意,这样如何,诸位可划出大秦不可探察地区,大秦在派人探察时,不会前往所划之地?” 这次终於有了回应,西甌王向其他头领眼神示意。 看到大多数头领点头后,西甌王道:“可!” 得到了西甌王同意,屠睢脸上笑意更浓:“为彰显大秦与贵邦建交交好,陛下有令,赠予贵邦两百剂治疟之药。” 就在这时,呼索冷不丁出声:“你们的药未得验证,谁知是否有效?” 確实,现在所谈一切都是虚的,只有等治疟之药验证过后,这些条约才会彻底定下,虽然看秦人的態度,那治疟之药大概是真的。 西甌王和眾头领此刻的心情十分矛盾,既希望秦人掌握的治疟之药是真,又希望秦人掌握的治疟之药是假。 是真,那他们和他们的子女、族人都能少受疟症之祸,但那要出卖利益,受秦人要挟,答应这些屈辱的条件; 而是假,倒是不用受秦人要挟,可疟疾將继续祸害族人,甚至可能祸害到他们身上。 《三体》真好看啊! (本章完) 第273章 师秦长技以制秦 第272章 师秦长技以制秦 面对態度不太友善的呼索,屠睢也没太在意,占了人便宜,让人抱怨两句又何妨,脸上笑容照旧:“呼索头领所言甚是,还需验过才能让诸位放心!” 呼索还想说什么,被西甌王眼神制止,“多谢秦皇赠药,但只两百剂,恐是不够……” 言外之意是想要更多的药,屠睢道:“大王放心,自然不会只有两百剂,但这药,我大秦也製作不易,且贵邦山高路远……” 西甌王和眾头领也听出了屠睢话里的言外之意:药,大秦有,但大秦不是善人,诸位得付出代价才能得到! 这让西甌王和眾头领心中十分憋气,他们都决定答应那些屈辱的条件,秦人竟然还不满足,还想索取更多。 一名头领提出了一个建议:“既然製作不易,山高路险,何不將製药之法授於我等,让我等自行製药?此既省了贵国製药之功,贵国也不必再长途送药,我等也有了药,岂不妙哉?” 明眼人都知道这建议只有秦人脑抽了才会答应,秦人怎可能会把製药秘方交给他们? 但试试又不会少块肉,西甌王和其他都领都看向屠睢,看这位秦使会怎么回答。 眾目睽睽下,屠睢毫不紧张,看了眼提出建议的西甌头领,摇头道:“非不愿教授给诸位,实在是……” 说到这,他看向西甌王,“大王,请恕屠某不敬,以屠某之见,就算將秘方交给诸位,诸位也制不出来!” 儘管屠睢说这话时並没仰著头,但西甌王和眾头领感觉屠睢是仰著鼻孔在冲他们说话,有一种莫名的优越,以及对他们的鄙视。 仿佛仰著鼻孔,眼睛朝上,用手指指著他们鼻子说:大秦,行;你们,不行! 觉得被屠睢瞧不起的呼索脾气一下上来了,“秦使好大的口气,此药莫非只有你们秦人能制,其他人都不能制?秦使可敢把秘方拿来,我倒要看看究竟能不能制?” 屠睢的目光落到呼索身上,一时也分不清此人是因真的愤怒才说出这番话,还是想故意想趁机激將他。 但在他面前玩兵法,这些人恐怕不知道他的本职是啥,屠睢指了指摆在桌上的显微镜,“诸位可能制出此物?” 呼索的一腔愤怒顿时被卡住,儘管不太愿意承认,但呼索明白他们制不出这显微宝镜。 “哼,给我等时间,定能制出同等宝镜。何况,製药和这宝镜有何关係?” 见呼索嘴硬,屠睢问道:“那诸位要用多久才能制出宝镜?这般宝镜,我大秦若想制,一天能做出上百台,诸位可能制出?且谁说製药和宝镜无关?製药时常须以宝镜观察,其中精细远超诸位所想,稍有差池,便会製药不成。” 呼索还想说话,又被西甌王制止,他们也明白这些是推脱之言,或许是真,或许是假,但都代表秦人不会將治疟之法交给他们,只会卖现成的药给他们,给他们套上一副绳索。 这种被人要挟的感觉不好受,可谁让他们技术落后,还有求於秦人,直接向秦人索要秘方不可行,那就只有利用秦人让他们送质子到咸阳时,让这些人在咸阳设法拿到秦人的秘方。 多送些人过去,让他们带上黄金美女,引诱秦人的高官或医者,利用他们拿到秦人的先进工艺及秘方,反正绝对不能长久受秦人要挟,那太危险! 『要是秦人能主动教授那些先进的工艺,多好!』 西甌王暗嘆一声,他清楚自己这想法不靠谱,秦人怎可能会不防范他们,將先进的东西教给他们? 必然是只教他们语言文字,不会涉及如治疟之法、製作这显微宝镜的秘术,既然秦人不教,那就只能去偷了。 没办法,就秦人今日这番表现,让他感觉到了和秦的差距,生出了危机感,若再这般闭塞保守,不去追赶,早晚要被秦人灭掉。 到时和秦人商议一下,看能否多派些人去秦地,大不了其等在秦地的销都由他们自己出,再多给秦人些好处。 多去些人,才更有机会拿到秦人的好东西,此之谓:师秦长技以制秦。 要是李念知道西甌王的想法,定会惊喜,这西甌王颇有觉悟,送来这么多可作为殖人素材的越人不说,还主动承担留秦销,当授大秦和平奖。 此事暂且按下,西甌王问出了一个问题:“敢问贵使之后可还要出使?”眾头领也看了过来。 屠睢想了想,才明白了西甌王问这话的意图,这是问他还会不会出使其他百越部族,然后要么设法破坏,要么想从中捞取些好处。 百越虽在后世被认为同是古越族,但这时的他们自己可不是这么想,如果好处能独占,当然不想分给四周的“兄弟”们,就算没有好处,能坑上周边的“兄弟”们一把,那也是极好。 不怕兄弟过得苦,就怕兄弟开路虎,何况这些“兄弟”还不太熟,甚至曾互相打生打死过。 这帮子秦人確实不是东西,要挟他们,可也带来了一定的益处,像那治疟之物,如果可以,当然是他们独享,其他百越“兄弟”们都不要有。 屠睢回道:“当然,此乃陛下於我等旨意,不可违也!大王提及此事,是为何意?” 西甌王道:“自然不是想阻止贵使继续出使,只是想问贵使可否將治疟之药专予我等?” 声音不大,但殿內的西甌头领们都听清了,“专予”的意思,不就是不將治疟之药给其他部族,只给他们。 但王这提议挺好,倘若只有他们有治疟之药,而其他百越部族没有,此消彼长之下,其他部族会越来越弱。 只是这提议,秦人恐怕不会答应,秦人肯定是想从所有百越部族获得好处,给所有部族套上韁绳。 屠睢拒绝了西甌王的提议,“我等此番出使,是要同各部建交,使大家和睦相处,皆能更好,不能仅限於大王和诸位,因而大王之意,恕屠某无法应下,但……” 仅专於和西甌建交,对大秦有好处,但坏处更多,从整体战略上不符合大秦的利益。 一个强大的百越部族或部族联盟对大秦都不是有利的,最好让这些百越部族互相竞爭撕咬起来。 (本章完) 第274章 来给大秦当狗吧! 第273章 来给大秦当狗吧! 可是要怎么让百越部族乱起来呢? 部族会互相撕咬,大致有三种情况:一、利益;二、仇恨;三、高层人物突然头脑不正常。 出於利益,即看中了某样或某几样东西,譬如一片山林、一条河,属於对方的或者双方共同发现但无主的,想归为己有。 这种情况下,双方会互相撕咬。 出於仇恨,因某些事导致双方有仇怨,彼此相看两厌,都想打对方一顿,只要被某些事一挑拨,双方就会激烈地“问候”彼此。 至於高层人物头脑不正常,这也有可能,人类並非绝对理智的生物,指不定哪天脑子一抽,就生出个想法,然后和人起了纠纷。 因为大秦的存在,如今的百越部族间虽存在矛盾,有时还会干上两下,但总体来说,都属於小打小闹,有限制的交手。 大秦可不想看到这个局面,百越部族怎么能团结呢?肯定是越乱越好,仇恨越深越好,打得越惨烈越好。 可想让百越各部高层脑子犯病,哪得碰运气,直接挑拨百越各部,传出去也不太符合大秦想要向各国树立的“秦大善人”形象。 儘管善人形象只是层皮,但有这层皮总比没有好,直接承认自己是虎狼,那多嚇人? 人鹰酱都从不说自己是世界头號流氓,甭管鹰酱干了多少坏事,但人至少在大多时候衣冠楚楚,是个文明鹰! 在这三个方法中,唯有“利益”是目前的大秦最好用来挑拨百越各部族的,而如何以利益挑拨…… 屠睢话里拒绝了西甌王的提议,可一个“但”作为转折,西甌王和眾头领都知道事还没完。 “大王所言无非是担心治疟之药不足,无法让贵邦子民皆能用到,大王当真忧国忧民,屠某佩服。” 拍了一记西甌王的马屁后,屠睢又道:“对於此,大秦也有考虑,然治疟之药,大秦目前也无法无限產出,因而这数额分配,便须得好生计较。” 初闻,有人没听出屠睢话中之意,可等明白过来,心中一惊,秦人不仅是要將治疟之药作为要挟他们的武器,更要变成饵,让诸多百越部族爭抢! 偏偏这饵,他们还很难不抢,毕竟数额就那么多,有定量,別的部族如果多了,那相对的,我们部族能拿到的肯定就少了。 其实,最好的分配方式是按各部族人口数量来定,然而谁不想多吃多占呢? 这计策太狠了,必会造成百越各部无法同心协力,甚至会因为彼此间的竞爭、抢夺而產生仇恨。 想要破除秦人的这条计策,却根本做不到。 因为要想破除,对他们而言只有两个办法:一、所有百越部族都拒用秦人的治疟之药;二、所有百越部族彼此不竞爭,將秦人提供的药物按合適的方式分配。 然而想要做到这两个办法,都需做到一件事——百越各大部族,无论是西甌、骆越,还是南越、闽越,必须联合起来,同心协力,共同进退,不能各自为政,单独找秦人交易。 但这件事几乎不可能做到,一是有些部族间存在仇怨,不可能联合。 仇恨是种很奇妙的东西,我可以过不好,但要是能让你也过不好,那我过不好就不算什么,甚至可以一起“同归於尽”; 二是就算有的部族能主动遵守不和秦人单独交易,可另外的部族呢?他们会不会背著联盟和秦人偷偷交易? 老老实实遵守盟约只会吃亏,而违背盟约和秦人偷偷交易却能得到好处,没几个会想做老实人。 昔日六国组织联军伐秦也是如此,都不想当老实人吃亏,都只想拿好处,联军怎可能不破裂? 后来,以袁绍为首,一眾诸侯討董也是一样,如袁绍、袁术这等都是想拿討董的名声,根本不想出力,能成功才有鬼。 西甌王和一些头领很快想到了这些,对秦人的忌惮更加浓烈,他们原以为看清了秦人的意图,秦人以治疟之药是想要挟他们,给他们脖子套上绳索,没想到秦人还有这般深的谋划。 如果可以,他们现在就想把这些秦人请出去,再也不和秦人打交道,封闭边境,禁制任何一个秦人过境,但显然是不可以。 要是早前没接受秦人来使的请求,不知道秦人说的这些,那该多好…… 儘管那样做,后患也很多,可不知即无忧,便不会陷在秦人编织的这张网里! 不过秦人给了他们一个选择,西甌王敏锐读出了屠睢话中隱藏的含义:帮我们大秦做事,可以分润一部分好处给你们。 简言之,我们一起去压榨其他百越部族,从他们身上榨取利益,大秦吃肉,你们喝汤! 西甌王並不想选这条路,因为这让他有一种给秦人当狗的感觉,绳子套到了脖子上,还要配合秦人去压榨其他百越部族,可不是狗? 终於明白了秦人为何要最先出使他们这里,是为了將当今百越各部中最强大的他们逼成“同伙(狗)”。 可西甌王没办法拒绝,因为他如果放弃了,秦人还可以挑选其他百越部族当狗,到时不仅会得罪秦人,还会將当狗的利益也失去。 与其等其他部族成为秦人的狗,帮秦人压榨他们,从他们身上撕咬下血肉,不如还是让他们来吧…… 再次在心里感嘆了一句秦人的卑鄙狠辣,西甌王点头道:“贵使所言甚是,可是当如何分配?” 屠睢看了看西甌王,知晓他已经明白了,哈哈笑道:“大王放心,必定会给大王和诸位最惠待遇,只是某些事上须得大王和诸位给予一点小小的帮助!” 我吃肉,你喝汤,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西甌王道:“贵使放心,若有我等能帮到大秦之处,定会相助!” 有些头领没领会其中的意思,一头雾水,不知道为啥大王和秦使突然间就这么和谐起来。 那些领会了其中的头领神情不大好看,虽然王做出的是正確的选择,但太憋屈。 呼索属於没领会的头领之一,见西甌王和屠睢似乎谈妥了什么,出声道:“听闻秦军独步天下,有『虎狼』之称,呼索颇为好奇,甚想见识一番,使者可否给我这个机会?” 说完,呼索紧紧盯著屠睢,眼神中透露的意思很明显:你们秦人不是很强吗?敢不敢和我们族中的勇士比试?不会是群软蛋吧? 此章又名“构建大秦霸权主义”! (本章完) 第275章 情谊第一,比试第二 第274章 情谊第一,比试第二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何况西甌王还不是泥人,秦人逼迫他们答应种种条件,西甌王心里十分不爽。 因此,对呼索向秦人邀战的行为,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像没听到呼索说了什么一般,但不反对本身就是一种支持。 必须让秦人知道厉害,否则对他们的逼迫只会变本加厉。 屠睢也明白西甌王和这些头领的心思,知道这番“比试”躲不了,谦虚道:“呼索头领过誉了,我军也有短处,称不上独步天下,像在山地作战便不如贵邦勇士,但呼索头领想见识,当然要给个机会!” 屠睢刻意点出“像在山地作战便不如贵邦勇士”,便是告诉呼索:我知道你们打的什么心思,不就是想以你们之长来击大秦之短,彰显你们不好欺负嘛。 对屠睢的话,呼索並未生气,咋的,就允许你们秦人拿你们的长处针对別人,就不允许我们拿长处针对你们? 我们山地作战就是比你们秦人厉害,不服,有种胜过我们啊! 呼索道:“好,使者果然爽快,那比试就定在三日之后,使者对比试有何看法?” 屠睢笑道:“屠某的確有些许看法,一、屠某以为比试不能只有一种或是一类,当多设几种,如此方能让诸位更好见识。” 呼索是不想设太多比试项目的,最好只和秦人比试山地作战。 因为设的太多,就会对秦人有利起来,即使秦人在山地作战胜不过他们,但可以从其他方面胜过,那不利於他们想打击秦人气焰,彰显他们自身强大的目的。 可屠睢提出的看法,他又不得不应,他现在面临的困局和方才他给屠睢设的套一样。 你不想多设比试项目,是不是怕了我们秦人?是不是懦了,害怕了?你们不会是群软蛋吧? 呼索不复方才的兴奋和张狂,道:“使者想设哪些比试?” 他心里还有最后的安慰,就算秦人在其他方面胜过了又如何,双方正面交战才是最重要的一项,而他们一定能够拿下。 屠睢道:“战场交战,首先考验的是士卒,因为在战场上拼命的是他们,而士卒能否得胜,又与他们的经验、力气、速度、对兵器的掌握等有关。当设与此有关之项比试,即角牴、射、奔跑、御、骑、配合作战,及刀枪之术……” 防止翻译听不懂,屠睢还解释了一番何为角牴、御、骑,摔跤、驾车、骑马。 “贵方马匹不多,於骑、御之道许有不足,便定下角牴、射、奔跑及刀枪之术,至於配合作战,则同將领比试一同进行。” “既是两军相比,自然少不了真正交手,诸位定也这般在想,到时双方各自派一將领率军作战,诸位以为如何?” 屠睢主动削减御和骑这两项,看似宽宏大度,不想占他们便宜,但西甌王、呼索都知晓这是不怀好意,让他们不好在提出对己有优势的比试项目。 像山林生存、攀爬、行军、狩猎等,现在还好意思提? 除非他们不要脸,可作为西甌最高的统治阶层,至少明面上还得要脸。 这秦使咋这么坏呢,话里话外都是算计,令人防不胜防。 听到屠睢问“诸位以为如何”,还能如何? 但没关係,他们在山林作战绝对能胜过秦军,他们世代生活棲居在此,在山林成长,对山林的熟悉远超秦军。 “便依贵使之言,贵使可还有看法?” 西甌王阻止了还想说话的呼索,生怕呼索再掉进秦人的坑里,秦人这明显是有准备,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他们其实也做了准备,只是在秦人的恐是攻势下,没发挥出多少作用,主要还是在於他们有求於大秦。 屠睢笑道:“二、为不伤两方和气,比试当『情谊第一,比试第二』,屠某提议將所有武器换为木製。” 鬼扯的“情谊第一,比试第二”,谁想跟你们秦人有情谊? 儘管不想和秦人讲情谊,但对屠睢提议的武器换为木製,西甌王和眾头领表示同意。 真刀真枪和秦人干,就算他们最后胜了,可在比试中让秦人士卒丟了性命,导致秦人发怒,那不符合他们的计划。 诸事商议完毕,西甌王看著屠睢等人,道:“说来惭愧,这段时日一直事务繁忙,眾位来后,也未好生招待,如今事务告一段落,正好得閒招待诸位。我们这虽不如大秦繁华,却有诸多眾位在大秦难以见得之物。” 这酒宴早晚得设,可这时才设,诚意恐怕不太足吧,但没人不识趣地揭破这点,屠睢笑著应下。 吃著西甌的美食,饮著西甌的美酒,欣赏著西甌的女子舞蹈,可別说,风采確实异於大秦。 酒过三巡,气氛逐渐放鬆下来,採用的是分餐,屠睢、任囂、赵佗身边皆有西甌美女服侍,帮忙夹菜倒酒,殿內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这时,一西甌头领遥遥向著屠睢敬酒,好奇问道:“敢问使者,秦皇陛下这『皇』源自何处?” 他们其实知道秦皇的“皇帝”出自於“三皇五帝”,但三皇是谁,五帝是谁,却不晓得。 屠睢也明白这个问题只是个开头,这些人还要再问其他问题,想打听更多关於大秦的消息,不过他也不介意说一些。 “皇帝陛下的『皇帝』源於『三皇五帝』,三皇即指天皇、地皇、泰皇,五帝指黄帝……” 等屠睢讲完,西甌王和眾头领都一副“受教”的表情,那提问的头领更是称讚道:“秦皇陛下功盖古今,前所未有,的確唯有『皇帝』方可论之!我等当时不知,若能知晓,必当遣派使者恭贺秦皇陛下!” 屠睢笑看这位头领,陛下称帝前曾广传天下,你们就算再闭塞,也有充足的时间知道,但你们却未派人过来,明显是觉得陛下称帝这事和你们关係不大,反正也不会和大秦打交道,不想派人恭贺罢了。 然而你们没想到,今后必须得和大秦打交道,而跟大秦打交道,就绕不开陛下! (本章完) 第276章 压力西甌 第275章 压力西甌 屠睢知道这名头领之意,想看看陛下记不记恨这件事,能否將这个坎给平了,要是一直被秦皇惦记著,那今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但这件事在事前,陛下和李念公子都没交代要怎么处理,屠睢只能自己拿主意,他笑道:“先前不知非诸位之过,陛下宽宏大度,不会见怪,然如今知晓……” 西甌王和眾头领秒懂屠睢之意,这是让他们补上对秦皇称帝的贺礼,就可揭过此事。 那名提问的头领没说话,因为他的身份已不足够回应这件事,当由西甌王作出回应。 西甌王似方才醒悟,嘆道:“其实,我等在得知秦皇陛下称帝后,便准备了贺礼,只是那时已晚,恭贺已迟,便未成行。此番听贵使之言,方知我等又犯下一错,恭贺不在时间早晚,而在是否心诚。” “多谢贵使提醒,我等將会儘快派使者將贺礼送往咸阳,呈於秦皇陛下。” 听到西甌王的话,一些头领暗暗肉痛,给秦皇送贺礼可不能送少送便宜了,必须得选精品珍稀之物,这下又要割肉出血了。 但破財免灾嘛,只要秦皇收了他们的贺礼,那他们在秦皇称帝时未遣使恭贺一事便可揭过,能安心不少。 这也是屠睢没有冷著脸痛斥羞辱西甌王和这些头领,反而提醒他们补上贺礼的缘故: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这时候不適合將西甌这支百越部族中最强的势力给逼到大秦对立面,要让他们安心,安心和大秦打交道,安心给大秦当狗。 而且,大秦还能白捡西甌人送去的贺礼,有便宜可占,何乐不为? 在这番交流后,又一头领问道:“使者曾言让我等族中儿郎前往咸阳学习大秦语言文字,敢问使者,除学习这些外,能学他物否?” 殿內的乐音虽还在传来,西甌的美女还在舞蹈,但西甌王和头领们却將注意力集中到屠睢身上。 屠睢看向这位头领,见是名老人,他明白此人问这问题的目的是什么,见识到和大秦的差距后,西甌王和这些头领不甘心,想要学习大秦的先进之处,冶炼、医术等各方面,拉近两者间的差距。 这个问题,不好直接回答你们只能读书识字,不能学习大秦先进的工艺,因为这摆明大秦在防著他们,但更不好许诺能学。幸亏在来前,李念已对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教过他们。 屠睢摇头笑道:“这个问题,屠某也不知!此事是李念公子负责,公子乃大秦教部尚书,诸位族中儿郎到了咸阳后能学什么,得由公子定夺。” 这明显是在搪塞他们,西甌王和头领们不想得到这个答案,可对这个回答,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再次听屠睢提到那位李念公子,西甌王和头领们本就对李念很重的好奇心变得更重。 西甌王道:“敢问贵使,李念公子是……” 屠睢解释道:“虽我等称李念公子为『公子』,然李念公子並非陛下之子,乃是因功而被陛下赐封公子!” 这是大秦目前对外的说法,李念是因功而被始皇赐封公子,好堵上人们的好奇心。 “公子学究天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更製作了多种事物惠及万民,大王和眾位先前所见显微镜是公子所制,治疟之药也是因公子才有。” 这听得西甌王和眾头领一惊,显微宝镜、治疟之药都是那李念公子制出的?那可真不得了! 这时,屠睢继续道:“微小之物的提出者也是李念公子,將水煮沸可杀灭水中微小之物,也是李念公子发现。公子还发现了一些有趣之事,在大秦已传开……” 屠睢是故意提到这,好引起西甌王和眾头领的兴趣,任囂、赵佗一听屠睢开口,便知道屠睢想干啥,也不是想做什么大事,只是给西甌人挖个小小的坑。 感受著落到身上的目光,屠睢满脸笑容,道:“这些事分別是近亲不可嫁娶,男女生育年龄当在二十左右为佳。” 一被引起兴趣的头领问道:“这是为何?” 屠睢便和他们讲解了一番,许多头领听后神色有些不对劲,显然是被屠睢讲的近亲不可嫁娶给说中了。 近亲不可嫁娶,男女生育年龄当在二十岁左右,虽然都是好事,但如果西甌王和这些头领信了,都会对他们的社会產生一定影响,而因为他们国邦太小,影响会比在大秦大。 国家大,人口多,在面对风险时,承受能力比小国寡民更强! 见西甌王和眾头领陷入沉默,屠睢自顾自继续道:“李念公子还是陛下之婿,陛下已將舜英公主赐嫁於他。” 原来还是秦皇女婿,那么此人在大秦肯定极得秦皇器重,不仅不可贸然得罪,还要设法与之交好,只是这李念公子大概就是他们猜想的那个秦人混蛋,出那些卑鄙手段对付他们的人。 那名先前提问的年老头领道:“敢问贵使,这教部是何部?” 屠睢笑道:“教部是李念公子所掌之部,其负责大秦教化,管天下读书识字之事,公子如今正在创新字、编教材、字典,设学宫,日后我大秦学子皆得以公子所定规矩行事。” 他並不知道咸阳举行了开学典礼,第一批学生已正式入学。 儘管听不懂“教材”、“字典”是什么,但西甌王等人知道这绝对不得了的东西,一旦给那李念公子弄成,大秦实力大概还会增强。 西甌王等人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压力,如今的大秦已经够强了,要是还让大秦变得更强,那他们还有活路? 到时,面对如此强秦,他们祖祖辈辈便生活的山林真能挡得住秦人吗? 山林是可以熟悉的,一旦秦人熟悉了山地作战,依靠人数优势、兵器优势征伐他们,结局几乎只有一个…… 反而是秦人的技艺,他们却很难学到,且学到了,他们地不如秦人广,人不如秦人多,如何竞爭得过秦人? “所以,诸位族中儿郎到咸阳后,也得遵守公子的规矩,能学得什么,也要由公子定夺!” (本章完) 第277章 制约西甌(二合一) 第276章 制约西甌(二合一) 宴会结束,屠睢等人已离开,殿內酒菜香气未散,却不復刚才那般欢闹,西甌王道:“今日之事,诸位以为如何?” 原本一些醉倒的头领此刻恢復清醒,哪有刚刚醉醺醺的样子,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 壑老嘆道:“早知秦人贪鄙,未想竟贪鄙至此,其等不仅想制约我等,还想制约其他部族,想成为我等头上之国,好大的野心!” 壑老的话未说完,但其他人知道未说完的话是什么:秦人野心是很大,却真有实现的可能! 呼索出声问道:“可有解决之法?” 壑老摇头道:“没有,如今是我等有求於秦人,而非秦人有求於我等,且就算我们不答应秦人,总会有人答应……” 这正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一、他们有求於秦人;二、秦人並非一定需要他们。 这不仅是西甌面临的问题,也是其他百越部族面临的,但想解决几乎没有可能,因为那需要百越眾部齐心协力,共同进退。 秦人明显是把握准了百越部族鬆散,不可能团结的情况,才特意制定了这种计划。 壑老话落,殿內陷入沉默,直到西甌王发声道:“不,还有一种解决之法,即我等变得比秦人更强,也掌握治疟之法!” 这確实也是个办法,可惜一样很难实现。 因为他们疆土太小、人口太少,技艺也不如秦人,如何能变得比秦人更强? 而且,秦人会给他们时间变强,会让他们学到先进工艺? 西甌王的话並未改善殿內沉默的气氛,但想想他们还是比之后的其他百越部族好,至少他们可以当秦人的帮凶,秦人待他们肯定会和对其他百越部族不同。 给秦人当帮凶迫害其他百越部族,总比其他部族给秦人当帮凶来祸害他们好。 要是李念知道这些西甌人在想啥,定会摇头:什么帮凶走狗,多不好听,这叫代理人,要是诸位不愿当大秦在这片地区的代理人,那大秦只好扶持其他人了…… 西甌王话后,眾人没有了再继续商议的兴致,连向来活跃的呼索也不想说话,甚至对三日后的比试也失去了兴趣,即使在比试上胜过了秦人又如何?还不是要被秦人套上绳子! 在西甌王和眾头领感到沉重压抑之时,屠睢等人也在住处开了一个三人小会,对今日所发生之事进行復盘。 屠睢道:“陛下和公子交给我们的任务,如今已差不多完成,只待治疟之药被证实,就能给西甌人套上绳索。这绳索一套上,想要挣脱,可就没那么容易。” “只是我还是不明白,公子为何非得让西甌人接受大秦的钱幣,还非要他们派人去咸阳……留学?” 任囂道:“公子高瞻远瞩,必有深意,此事於匈奴也同样在发生,必是公子针对他们的一步棋。” 这也挺新鲜的,是他们以往没见过的处置他国策略,很想知道公子用这种方式能做到何种程度,能將匈奴和百越变成什么模样? 屠睢道:“对西甌人准备派使者前往咸阳恭贺陛下,此事未得陛下和公子交代,是我私自做出的决定,若有意外,我当一人承担。” 闻言,任囂和赵佗摇了摇头:“此事虽是大使决定,但我们认为在当时的情况,是最合適的决定。我等会上书陛下,陈说实情!” 虽说“使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那毕竟是代皇帝陛下做了决定,就算皇帝陛下宽宏大度,不计较,可这始终有隱患。 任囂和赵佗愿意为他陈说清实情,等於变相削弱了这种隱患,屠睢向两人行了一礼,“谢两位!” 行完礼,屠睢又道:“接下来主要还有两件事,验证治疟之药及和西甌人比试。西甌人想进行比试的心思,我等都清楚,其等想证明他们不好欺负,因此他们会派出族里最优秀的士卒。” 和匈奴人的比试是大秦主动提出,而和西甌人的比试,却是西甌人提出,两边的选择也不同,匈奴相当於派了群杂兵,而西甌人派的却是实打实的精锐。 “此番比试会很不容易,儘管来前已在山林训练过一段时间,但时日太短,且这里的山林和大秦不同,他们生活於此,更为熟悉,我等却很陌生。” 屠睢看著赵佗,將由赵佗率军与西甌人进行山地作战比试:“来前,公子已预料到会有这种事,嘱咐过能胜最好,不能胜也无妨,这不会影响到对百越的外交方略。” 赵佗心里不太服气,啥叫“能胜最好,不能胜也无妨”,虽说是比试,但谁都知道这是演练大秦和西甌人在山林交战,他自然想贏。 一晃,已到了三天后,西甌王和一眾头领脸色不太好看。 因为在已经进行的各项比试当中,他们只在小场胜过,所有大场全败,角牴、奔跑、射、刀枪之术,无一例外都败给了秦人。 虽然早就知道秦人很厉害,能隨秦人使团出使的秦军更是秦军中的精锐,可没想到秦人会这么强。 和秦军比试的也是他们挑选出的族中最能征善战的勇士,但只有几人能贏过些小场。 这其实很正常,大秦的军队多少人,他们又多少人? 从大秦军中挑选出的精锐,不说能强过所有的西甌勇士,但也能强过大多数。 这对西甌王和眾头领不是一个好消息,他们希望的是能在各项比试里大胜秦军,小胜都不行,现在反倒被秦军胜过,更难接受。 这代表秦军的素质超过了他们,那他们在最后一项山地作战比试中胜出也意义不大。 因为秦军的素质摆在那,输给他们只是由於对山林不熟悉,对山地作战不熟悉,然而这些事是可以逐渐变熟的。 也即是只要秦人熟悉了山林,掌握了山地作战的那些方法,那他们对秦人將再无优势。 一些头领已经在思考也许不该提出和秦人比试,不比试即不会暴露,比试反倒让秦人知道了他们的底细。 这种情况下,西甌王和眾头领脸色能好看才怪,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只有拿下这最后一场比试,让秦人能忌惮一点是一点。 本场比试由赵佗和呼索带队,各自率领一百人潜伏到两片山林之中,获胜方式是谁最先將对方人数消灭殆尽或者夺得对方帅旗。 比试的最终结果是呼索贏了,只是他並未多高兴,因为他虽取得了胜利,但並非他想要的完胜、大胜,而是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折损过半。 这如果是在真正的战场上,也就意味著消灭一支百人的秦军,他们需要付出超过五十人的伤亡,这对他们很难接受。 一是西甌人少,秦人多,撑不起这种消耗;二是他们占了地利之便,却依旧付出了这种代价,要是失去了地利之便,代价会拔高到何等程度? 三是本次比试中只准用木製兵器,对秦人的限制其实比他们更大,秦人的甲冑和兵器绝对要优於他们。 这些方面叠加在一起,会演化成一个后果,如果真和秦人开战,他们就算能得胜,也绝对是惨胜。 而秦国比他们大,秦人比他们多,一直打下去,他们最终会被秦人击败,亡国灭族不至於,但也绝对会死伤难以计数。 从这场比试得出这个结果后,西甌王和眾头领心情变得更加沉重,他们不怕秦人,却也得承认一个事实:他们真不是秦人对手! 大秦使团这边也没高兴,虽说早就预料到会败给西甌人,但失败还是让人感到失落,连六国都被他们灭了,却在这败给了百越蛮夷? 赵佗率领一百秦军走到屠睢面前,屠睢拍了拍赵佗的肩膀,又对一百名秦军士卒道:“诸位已在比试中尽力,失败非诸位之过。” “李念公子曾说过一句话叫『失败乃成功之母』,回去后,诸位可以仔细回忆琢磨此次比试,总结教训,让下次不再失败!” 听了屠睢的话,赵佗吐出胸中的闷气,如果不是在山林,呼索根本不是他对手,他道:“不会再有下次!” 从比试中见识过秦军的部分实力,西甌王和眾头领对大秦的態度变得更加“欢迎”,等他们找来的得了疟疾的族人被使团带来的药给治好后,更是变得“热情”,对大秦提出的条件几乎没有异议。 成功出使西甌的消息被屠睢派人向咸阳传回。 章台宫,李念接过一名內侍送来的文件,快速瀏览了一遍,还未等他说话,首相王綰笑道:“此事,李尚书功劳甚大,没有李尚书提出的治疟之法,也无法制约住百越。” “百越可和匈奴不同,其等並不畏大秦,想让他们打开国门,受大秦影响,以往除了直接征伐外,很难做到。现今,大秦南方之患暂得缓解,可安心休养生息,发展国內!” 在大殿內的其他重臣点头,不费一兵一卒,就给百越中最强大的西甌套上绳子了,还让其成为了大秦的爪牙,帮助大秦对付其他百越部族。 尉繚道:“但百越人不傻,知道他们吃了亏,不会永远想被大秦套著绳索,其等必定会想办法摆脱,像派人到大秦偷学大秦技艺,像私底下串联,约定一同反秦……” 李斯接著尉繚的话道:“確是如此!短期內,大秦能用理由推脱,不教授其等技艺,但时日一长,其等必不会再受这些理由,只会认为大秦想永远拴著他们,从而心中生逆。” 李斯看向李念,“对百越之策主主出於尚书,尚书可有法解决?” 这个问题的实质是怎么长期有效控制藩属国,让藩属国不能反叛宗主国的控制。 李念並未立即回答,直到始皇道:“李念,说说你的想法!” 李念这才道:“诸位所担心之事必会发生,这个问题的实际在问如何长期有效控制其他国家,使其他国家难以反抗大秦。” “要想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將其他国家化为大秦之地,让那里的人成为大秦之民。” “想要做到这个办法,可通过两种方式:一是武力,通过大秦的军力强势征服他们;二是同化,让他们心向大秦,愿意成为大秦子民。” “但武力征服,就算一时將他们打服打怕了,那也只是口服而心不服,其等会在一段时间內畏惧大秦的强大,但当这种畏惧消退,其等依旧会反叛大秦。” 这个都懂,就像六国贵族一样,大秦以强大的军事实力摧毁了六国,但六国旧贵们心里並不服气,仍有反抗大秦的想法。 “武力征服最终还是要回到同化上来,除非大秦能一直保持对被征服的人有绝对的军力碾压,或者大秦在征服那些地方时,便將当地人全部消灭,没有人,自然也就没有矛盾和衝突。” “一直保持绝对的军力碾压且不说能否做到,那其实也並非稳定住了当地,而是能在当地反抗时快速镇压,至於將当地人全部消灭,同样很难做到,即使大秦能做到,也得付出代价。” 像百越这种地方,百越人往深山老林里一钻,和大秦打起游击,就算大秦最终能胜,也会很头痛。 听到这里,王賁饶有兴趣地问道:“尚书是认为从军事实力上征服不可取?” 李念笑著摇头:“当然不是,军事实力是基础,若军事不能强於他人,其他方面再强,也只是镜中,水中月。李某只是说不能单独靠军事实力!” 王賁没再说话,李念继续:“因此,还要在军事实力之外,从其他方面加深对其他国家的控制,方能长久。椒离、陈平等人出使匈奴,屠睢、赵佗等人出使百越,已经带有了其中某些方面的目的。” “像在与匈奴、百越的贸易之中,规定必须使用大秦的钱幣作为结算货幣,这看似没有什么,实则便是一种控制手段。” 李念適时向眾臣提出了一个问题:“诸位可以想一想,钱幣是用来做什么?” (本章完) 第278章 钱幣的作用 第277章 钱幣的作用 钱幣是用来做什么? 当然是在贸易中作为一般等价物,方便人们贸易,要是没有钱幣,人们的贸易將变成以物易物,变得极为不便。 像有路人甲想买一袋米,但他手上只有一捆萝卜,而在集市上卖米的路人乙却不需要萝卜,需要的是一捆白菜,而在集市上卖白菜的路人丙又不需要米,想要一袋盐,手里有盐的路人丁又不需要白菜,想要一捆萝卜。 那么想买米的路人甲就必须先用他的萝卜去路人丁那换了盐,再用盐去换路人丙手中的白菜,最后再拿著白菜去路人乙那换到米。 一套流程下来,费时又费力,且这还是四人之间的模型,如果其中的人更多,想要得到的物品更多,则会更加繁琐。 而钱幣却有效简化了这个繁琐的过程,拿著它们既可买到米,又可买到萝卜。 虽不知道“一般等价物”这个词,但在殿內的大秦重臣们却知道钱幣的这个作用,只是这位问他们这个问题,肯定没这么简单。 未等他们中有人回答,李念自己便答道:“钱幣的本质是一般等价物,主要作用是方便人们交易。” 自问自答后,李念又拋出了一个问题:“钱幣本身是財富吗?” 对这个问题,像王翦、王賁这类將领没深入想过,但王綰、李斯这类人还是想过的。 思索了一番后,李斯回道:“钱幣本身其实不是財富,其常被认为是財富,是因其能买到各种东西。” 李念点头道:“正是如此,钱幣本身並非等同於財富,是因它能买到柴米油盐、买到车马房屋,所以它才常被认为是財富。” “那些富人在家中大量囤积钱幣,当作他们的財富保存,实则囤积的是钱幣能购买到的东西。” 听到这,眾人已经有些懂了李念为何要让匈奴、百越在贸易时都使用大秦的钱幣。 这样做可以將匈奴人和百越人手里掌握的实际財货变成大秦的钱幣,像他们蓄养的牛羊、採集的药材、织出的布……本来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现在却在交易中逐渐被换成了大秦的钱幣。 而钱幣这玩意儿,本身既不能吃,也不能喝,需要用它去买到东西才能吃喝,到时大秦只要降低钱幣的购买能力…… 而且这个点子还有一大妙处,那就是匈奴人和百越人手里真正的財货会被集中到大秦来。简单说,匈奴人放牧的牛羊,百越人挖采的药材会在贸易中被不断流到大秦,而他们得到的是钱幣。 大秦承认钱幣的购买力,他们的財富能够確保,但如果大秦到时不承认钱幣,那他们的財富瞬间就会被化为无。 眾人看向李念的眼神变了变,这位李尚书年纪虽不大,但手段著实阴险高明。 可不得不说,李念的方法给他们打开了一个新的思路,以这种方式可以解除大秦境內那些富商之患,如巴寡妇清、乌氏倮…… 发行一种新的钱幣取代旧的钱幣,限期全国將旧钱换成新钱,过时旧钱作废,对每人每户所能兑换的旧钱进行数额限制,到达一定数额后便需要缴纳一定的税。 如此一来,便可让那些富商积累下来的资產缩水,同时还將他们的资產填补进了朝廷,一举数得,简直妙哉。 原来治国还能这么玩,一些人已经在脑中开始构思这类方案,但李念讲这並不是打击大秦內的富商,他针对的是其他国家,且钱幣能影响的可不仅止於眾臣所想。 李念笑道:“刚已说过,钱幣本身並不等同於財富,与大秦贸易后,匈奴的单于、百越的头领会囤积大量的大秦钱幣。这些钱幣,大秦承认,它们就有用,就的確是財富,但大秦如果不承认,它们就是一堆废铜。” “而且,不仅是匈奴和百越高层的財富会一夜变为废铜,匈奴和百越平民的財富也会如此。陛下和诸位可试想一下这会发生什么?” 始皇帝和殿內眾臣循著李念的问思考,在脑中推导模擬,得出的结论让他们有些惊讶:如果真发生那种情况,匈奴和百越会生乱。 钱幣变为一堆废铜可不仅是財富一夜归零这么简单,也意味著他们买不到吃、买不到穿,发不起军餉,看不起病,当基本的生存所需都得不到保障时,人们会怎么做,可想而知。 当然,这是古代,並非近现代,这种情况不一定能对匈奴、百越形成致命的打击。 “看来陛下和诸位已经想到,但在非紧急情况下,不建议这么做,因为这会损害国家信誉,不利於大秦钱幣成为世界货幣,构建大秦货幣霸权。” 又是新的词儿,“国家信誉”、“世界货幣”、“货幣霸权”,每个词都知道是何意,但它们组合起来的作用却不甚懂。 李念解释道:“大秦钱幣不仅要在大秦境內流动,最好將之打造成诸国都接受使用的钱幣,使诸国在交易时都用大秦钱幣。” “原因嘛,诸位应该已经猜到了一些,可方便將他国真正的財货集中向大秦……” “钱幣本身不能吃喝住行,但可以买到这些,以大秦的钱幣將四方吃喝住行等物聚於大秦,付出的却只是一堆並不能吃喝的钱幣,诸位以为划算否?” 这当然划算,怎么可能不划算?一些人已经开始明白李念真正的意图,这是要以钱幣作为大秦的绳索,將其他国家给栓在其中,损诸国之利而肥大秦,以诸国养大秦一国。 大秦的钱幣作为诸国通用的钱幣,也就是大秦的钱幣能买到诸国的货物,岂不是大秦只需要多铸造点钱幣,就能收割掉诸国辛勤劳作得来的那些物资,简直可怕。 眾人心中倒吸一口凉气,世间竟还有这种方法制约诸国,可仔细一想,这方法好像的確有实施的可能。 嬴政在心中更是想到,难道说在后世时,就有国家在以这种手段收割后世诸国?这个国家还是西方某国? (本章完) 第279章 构建大秦货幣霸权 第278章 构建大秦货幣霸权 虽说李念的金融水平、经济水平放在后世,啥也不是,也就在网络上嘴炮两下(就跟作者一样),但他在这时代要面对的对手水平更不行,就像三体人打地球人,那是跨时代的技术差距。 从眾人的表情上,李念得到了答案:“所以,大秦必须得保持良好的国家信誉,至少在钱幣这方面,要让诸国感到安心,认为他们的財货转化为大秦钱幣是安全的,能得到保障。” “要是能做到这,若由大秦建立一个存储大秦钱幣的机构,能够確保他们赚到的钱幣不会丟失,只要他们能拿出凭证,就能拿回他们存储的钱幣。诸位认为他们会不会將钱幣存到其中?” 担心眾人听不懂,李念又补了几句:“无论是发生天灾,如地动、大风、洪水,还是人祸,如遭遇战爭、与人相爭时被杀,都可以保证他们存在大秦的钱幣安全。” 这当然是会啊,就算不是所有人会將钱幣存到大秦来,但肯定也会有人存过来。不对,这不对! 一些人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將对方手里掌握的物资换成大秦的钱幣,其等的物资流到了大秦这,现在又让他们把大秦的钱幣再重新存回大秦…… 那不等於大秦什么都没付出,白赚了別人手里的物资? 王綰嘆道:“若真如此,其等定会有人將手中钱幣存放到大秦,此法甚为高明,不必以武力,亦可谋国,王綰佩服!” 孰料李念摇头道:“首相错了,此法能否得用,须得依仗大秦的强大,若大秦不够强盛,此法亦不可行。” 鹰酱的美元霸权能够得以实行,主要因素在於鹰酱那强横的军事实力,遍布全球的军事基地。 王綰笑道:“確实如此,国不够强,纵有妙计,也难实行,若是国强,纵计谋浅显,也可做成。” 和王綰谈过这两句后,李念继续:“其等將所得大秦钱幣存放至大秦,还可將他们绑上我大秦的战车,试想其等財货都化为了大秦的钱幣在我大秦,其等会如何想,如何做?” 眾人细细一想,还真是,他们积攒的財富都到了大秦,他们必定不会愿意看到大秦衰败,不会愿意看到大秦钱幣贬值。 反倒是大秦遭受威胁,他们可能会比秦人更著急,会站到大秦这边帮助大秦,甚至不惜损害自己国家的利益。 因为要是大秦倒了,大秦钱幣贬值,那他们的財富也將如竹篮打水一场空。 怎能允许这种事发生,损害的不过是国家的利益,但维护的可是自己的財富,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李念还在继续输出:“还可以此操控这些人,甚至他们的国家,像以查封其等在大秦的钱幣作为威胁,像將其等在大秦有多少钱幣传於其国內……” 这也太狠了,尤其后一点,要是给放出去,定能在这些人的国內產生巨大衝击,动摇他们的地位。 不过这方法和隨意让钱幣贬值一样,不可隨便用,因为一旦用了,会损害这位所说那啥“国家信誉”,后面的人就不会再信任大秦,不利於大秦长远的收割利益。 真正的收割者不是一次性竭泽而渔,而是持续性竭泽而渔,毕竟人是可以生育的,割完了一茬,还能割下一茬。 “当大秦钱幣在诸国流通,被诸国承认后,便会成为世界货幣。世界货幣的好处,诸位应当也能想到。” 能想到,就那条铸钱收割诸国的財货就不得了,这是让眾人最惊讶的,世上怎会有这种手段? 以此便可掠夺他国財富,是他们以前从未想到过的。 “世界货幣好处如此多,因此当大秦的钱幣成为世界货幣后,大秦必须禁止其他钱幣成为世界货幣,以保证大秦钱幣的霸权地位,谁敢挑战大秦钱幣的霸权地位,都当以大秦的军队剿灭。” 李念再次强调:“所以,大秦在军事上的强大必不可少!” 眾人都点了点头,儘管在某些细节上还未懂,李念也没讲那么深入,可大致已经听明白了。 李念做这个问题的最终总结,笑道:“这便是让匈奴、百越在交易中使用大秦钱幣的原因,以货幣对他们產生影响。” 李斯道:“此法甚妙,无须费多少力,便能使大秦收穫巨利。” 冯去疾评价道:“尚书此法好比建一房屋,让其他诸国住到房屋之內,必须遵守大秦所立规矩,虽不动武力,却不逊於动武,若能达成,其效果甚至比武力征服更加。” 在这时代,李念所说之法相当於建立一个前所未有体系,规矩由大秦来定,诸国遵守。 李念道:“李某知晓也有人对条约中让匈奴、百越派人到咸阳学习有疑问,这也是一种对影响诸国的方式,李某个人认为不亚於大秦钱幣之法。” 像方才讲说“钱幣之法”前一样,李念又拋出了问题:“诸位以为是我大秦强盛,还是匈奴、百越强盛?是大秦先进,还是匈奴、百越先进?『先进』指的是工艺比他们强,礼仪比他们好……” 赵高答道:“自然是我大秦强盛,大秦先进!” 回答时,赵高还露出一副“我很迷惑,请公子指教”的神情,让人很舒服,有回答他的欲望。 李念笑道:“正是如此,所以其等会畏惧大秦,但同时也会心慕大秦,尤其等见到大秦之优,再与他们之劣一比时。像匈奴这趟要送来的这批人,他们中一些人在匈奴地位不高,不受重视。” “其等到了大秦后,如果受到了大秦子民一般的对待,其等会如何作想?” 赵高作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其等定会心生感激,若同他们在匈奴的待遇比较,大概会恨匈奴而喜大秦。” 李念点头:“不错!他们会恨匈奴而喜大秦,如此一来,便可为大秦所用。其等在咸阳学习,如果在学成后回去匈奴,又回到那种地位不高,不受重视,甚至遭受欺辱的环境,会越发想起大秦对他们的好,也就会对大秦越发忠诚。” 没办法,匈奴、百越不把他们当人,而大秦爸爸却將他们当人看,当然是以忠诚回报大秦爸爸:匈奴、百越真不熟,大秦才是我的家! (本章完) 第280章 培养亲秦人才 第279章 培养亲秦人才 作为一名合格的捧哏,赵高又问道:“可其等回去后要是颇受重用,这又该如何?” 李念道:“这个问题和送到咸阳来的人中那些地位较高的人会怎么对我大秦属於一类。” “这些人虽在匈奴或者百越的地位比李某方才所言那些人更高,通过待之如大秦子民,使之心向大秦不太容易,但其等一样会有嚮往先进、仰慕强大的想法。” 李念又提出了问题:“其等看到我大秦各大先进之处,再回想自家在这些方面远远落后於大秦,其等会生出何种心思?” 赵高这次没抢到首答的机会,给冯劫抢到了:“其等会对大秦生出畏惧担忧,畏惧大秦之强,担忧大秦会攻伐他们。但同时,他们也会思考有何办法可解决大秦对他们的威胁。” “他们最有可能会想到的一个办法便是,向大秦学习,仿照大秦的措施去改变自家!” 隨冯劫的话,其他人也都明白了,更想到了其中的问题,大秦可不是那么好学、那么好模仿的,那是要付出代价的。 见眾人目光又落回自己身上,李念道:“诚如冯主令所言,见识到大秦的强盛后,他们会进行很多思考:大秦为何强,他们为何弱?” “甚至有人会思考得出是他们人种不行,大秦子民要比他们更加优秀的结论!” 殿內某些大臣闻言一笑,如赵高,以为这是李念说的一句玩笑话,怎么可能会有人觉得自己出身的民族不行呢? 但始皇帝、蒙恬和蒙毅没笑,认为李念没有在开玩笑,这可能是后世歷史上真正发生过的事,而且发生的对象还是自秦传下去的那个后世之国。 后世竟然发生过这种事,这也太耻辱了,大秦管不了两千年的岁月,但在他们还在的时间里,定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大秦子民就是天下最优秀的民族。 李念看了眼赵高,继续道:“接著,他们会思考解决之道,而大秦这个成功的现例就摆在这,他们不太可能视而不见,反而会如冯主令所言那般向大秦学习,吸取大秦的经验,然后去改造他们的国家。” “这对他们的国家看似是件好事,向大秦学习,借鑑大秦优秀之处,让他们的国家变得和大秦一样,从而也能像大秦一样强大。” “但是,他们想做就能做成吗?现今执掌匈奴、百越大权的单于、头领们会允许他们这么做吗?”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太会,这些人想进行的改革必会遭受重重阻力,甚至是打压。 实际上,放眼整个世界,从外接受“先进”思想,再对內完成改革的国家没有几个,更多是被毁了。 尤其是非洲、中东、拉美这些地区,无论是参考毛熊,还是参考鹰酱,没几个有好下场。 当然,大多没好结果的原因主要还是有熊、鹰、牛、鸡这类傢伙在其中搅局。 眾人现在也知道了,李念有时的提问並不是要他们回答,只是让他们感觉在参与,遂未有人回答。 “头曼单于、西甌王大概不会允许他们这么做,而这些人又想要做,两者间便有了矛盾,若不能及时解决,有可能会变成內乱。” 至於为何会有矛盾,无须李念讲明,熟悉权谋的眾人也知道:这些人想做事,就需要权力,也就是要从单于、头领等人手中分权,单于等人会允许? 而且,这些人要做的事还可能损害单于、头领们的利益,既要分他们手里的权,又要损他们的利,更难允许! 然而,单于、头领们越不允许,又越会让这些人感到愤怒憋屈:你们是看不到南边(北边)的大秦有多强了吗? 再不设法变强,迟早要被大秦吞併!与你们这群虫豸呆在一起,能做成什么事?唯有灭了这群虫豸,匈奴(百越)才有希望! 李念继续道:“即使他们能保持克制,不爆发衝突,產生內乱,大秦也可以在適合的时机『帮』他们一把,毕竟他们都是大秦的学生。” “这些人在大秦留学,看到了大秦的强大,大概率会倾向大秦,到时大秦只要在其中择选合適的人进行扶持……” 一些人用怪异的眼神看著李念,这“帮”和“扶持”不太正经吧? 但这个方法还真有一定可行性,让他们自己人咬自己人,从內產生分裂,要是操作的好,不仅可以控制他们,甚至还能吞併了他们。 尉繚道:“尚书之法颇妙,然繚有一问,倘若这些人不接受大秦的『帮助』、『扶持』,只想回去后將自家建设强盛,又当如何?” “尚书先前提到『先进』一词,繚以为不错,然其等在大秦所学较其自家更为先进,若將大秦先进技艺传回,会否对大秦造成威胁?” 尉繚这两个问题其实是一个问题,即这些人在大秦学习,要是真让他们给学到了东西,造成大秦的技术外流,可能成为大秦之患。 这並不是没有可能发生,最典型的就是某脚盆,派遣唐使学习了大唐先进的工艺和文化,最终在多年后,成为华夏之患。 李念道:“確有这种可能,但李某以为无须太过担忧:一者,其等在咸阳学习会有严格限制,非所有学科皆能学。” 尉繚又道:“我知尚书之意,然像百越之人,其等前来,必是想学习治疟医术,大秦確实可阻止他们习得,可时日一长,百越人学不到想要之物,必定不满,如何解决?” 李念道:“对其等进行严格考核,可適当开放部分学科。” 见尉繚又要说话,李念先一步道:“李某知眾位在想开放一部分学科,可能会导致技术外泄这个问题,所以才需要严格筛选,最重要的一条选择標准是:对大秦抱有恶意者不得入选,无论其天资何等优异!” “当然,人心莫测且善变,其一时没表现出对大秦的恶意可能是偽装,说不定其在归国后,会立刻变脸。所以要对其等进行最细致的甄別,也不能將大秦最先进的技术放开给他们。” “像治疟之法,在前期可以拖时间耗著百越人,实在拖不住时,便开放一些对於大秦已落后的技术给百越人,稳住他们,也可以將治疟之法拆分,传授给其一些有用,但又非核心的技术。” 说到这里,李念话锋一转:“做到这些,其实依旧不能完全避免技术外泄,从让匈奴、百越派人来咸阳学习时,就代表有些技术会被匈奴人、百越人学去。” “除非禁绝匈奴、百越人过来学习,否则不可能没有任何一项技术不外传。” 眾人稍微想了想,便明白確实如此,但经过李念所言,已经知道了这样做的好处,他们不想放弃这个办法。 相比缺点,好处大得多:可在诸国中培养出一群亲秦者,能极大提高大秦在诸国的影响力,方便大秦插手干预诸国事务。 见眾人沉思,李念又笑道:“方才的话还未说完,诸位担忧技术外泄,无非是害怕他们会在他们国內发展和大秦一样的工艺,变得强盛。但实际上不需要太担心,这也是我要说的『二者』、『三者』。” “二者,大秦的环境和他们所在的国不同,技术的发展是成体系的,尤其今后那些更先进的技术,远非一人所能完成,其等就算学成归国,就靠其一人或几个人,能做成的事不多。” “在大秦,陛下英明,愿意支持技术发展,所以臣才製作出了纸、医者才找到了治疟之法,匈奴单于、百越头领能如此支持否?” 这个问题的答案依旧显而易见:不打压就不错了,即使支持,也不会多尽力。 “技术的发展和进步需要很多人才,人才多,才更能发现问题,找到解决之法,人少虽未必找不到,但通常费的时间更长。” 李念说的这其实是指研究学习环境,大秦的研究学习环境肯定比匈奴、百越好很多,双方间產生新技术的速度当然不会在同一层次。 学有所成的匈奴人或百越人回去后,面对的是啥基础都没有的环境,要是能赶上大秦,那肯定是大秦自己出了问题。 李念道:“这些人想要发挥他们的才能,一展他们所学,天下间除了大秦,再无他国,所以他们在学成后,说不定会更愿意留在大秦,为大秦所用。” “就像昔日之商君、张仪,今日之李副令、尉繚侍郎……不正是因大秦更適合诸位一展所学。” 听到李念用他们举例,尉繚和李斯还真不好反驳,因为李念说的是事实。 “三者,大秦相比於他们的国邦,大秦疆域、人口,尤其是人口,是他们多倍,也即意味著大秦能出现的人才多於他们,发展速度高於他们。且大秦现在本就领先强盛於他们!” “就好比在水中航行,各国都朝著一个方向前进,但大秦的船更大、速度更快,还领先他们,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被他国追上……” 那是大秦自己没用,大秦自己出了问题,没有將这巨大的优势转化为胜势,只能说一声“该!” 始皇听到这话,想起了李念与他讲说儒家思想不可治国时的一些话,指望別国弱小是不行的,想要屹立於世界民族之林不倒,终究还得自身够硬,否则自身不行,迟早会朽灭。 尉繚向李念行了一礼:“谢尚书解惑!” 到此时,眾人也明白了李念想要大秦控制诸国的方式:一、通过钱幣;二、通过培养亲秦人才。 但听李念一番讲说下来,真別说,这两个方法好像还真有可行性,有一定的机会长期控制住诸国为大秦谋利。 只是当中亦有漏洞,或者说还有细节未曾完善,冯去疾便出声问道:“尚书讲那钱幣之法时,曾与李副令一问一答,言钱幣非財富,冯某至今仍有不解。” “大秦钱幣为铜所成,而铜可用来打造兵器,製作器具,即使不能直接用来衣食住行,也是有一定作用,为何就不是財富?” 听完冯去疾的问题,李念笑道:“铜確实可作为一种財货储存,但钱幣不是財富。” “冯副令是將二者混为了一谈,认为铜就是钱幣,钱幣就是铜,所以铜有用,可作为有用之物囤积储存,等同於钱幣也就是財富。” 听到“认为铜就是钱幣,钱幣就是铜”,冯去疾已经明白过来,但他还是向李念行礼:“请尚书解惑!” 李念道:“这其实是將铜作为一种金属的物质属性同钱幣的作用混到了一起。铜並非钱幣本身,而是钱幣的载体或者说表现形式。” 这话听上去好像很绕,但殿內眾人稍加一想,很快便能明白,何况李念还在给他们解释。 “据闻在古老的时期,人们以漂亮的贝壳、特殊的石头作为钱幣,到了现在,將金银铜等金属铸成钱幣,从贝壳、石头到金银铜的变化,实则是钱幣的载体发生了变化。” “但我们通常將钱幣的载体默认为是钱幣,混到了一起,可实际上二者是有差別的,作用上也有很大不同。” “像铜能被用来打造兵器、製成器具,是铜本身作为一种金属具有的作用和价值。” “这些作用使得铜是一种优秀的钱幣载体,但这些却不是钱幣本身的作用。” “铜作为金属具有的作用,使它可作为一种財货被囤积,但钱幣依旧不是財富。” “简言之,铜可以被当作財货,但钱幣不能,且铜能被当作財货是因为它是金属,具有实际价值,跟它是钱幣的载体没有关係。” “铜就算不再被铸造成钱幣,它一样有价值,这並不是其作为货幣载体才有的,而是它作为自然界一种金属所拥有的。” 某斗牛国就犯了这个错误,认为白银是钱幣本身,然后钱幣又等同於財富,所以他们在美洲找到的白银就是一笔巨大无比的財富,以后整个国家都可以过上不耕种、不生產,只需要到处买买买的好日子。 然而现实给了他们狠狠的一记耳光。 (本章完) 第281章 第123 天降横「財」的陷阱 第280章 第123 天降横“財”的陷阱 儘管斗牛国的衰败是多方面因素下促成的结果,但普遍认为白银绝对是其中不可忽视的一个原因。 在获得大量白银后,斗牛国以为自己拥有了天大的財富,看谁都是穷鬼,天下唯俺斗牛富,尔等皆穷鬼也,孰不知白银要想等同於他们所期望的財富,还得要看其他国家愿不愿承认。 其他国家承认,那白银就是,其他国家不承认,那白银就是一种金属。 见斗牛国暴富拥有了这么多白银后,其他国家又羡慕又嫉妒,於是他们开始恶意抬高对斗牛国的商品价格,原本一银幣卖的东西,斗牛国人买,那得收两银幣,谁让斗牛国人是富爷! 斗牛国知道其他国家在针对他们,但没太在意,爷富,不差这几个钱儿,接著奏乐,接著买,连自家国內的建设不放心上,反正有钱豪横,缺啥就买啥。 可等到某一日,其他国家限制或者不再將商品卖给斗牛国时,斗牛国土豪们瞬间懵逼,然后便成了“人最痛苦的是人还在,钱还在,但钱不出去”,空有白银,却难买到商品。 李念总结道:“我们时常將铜作为金属的价值和其作为货幣载体的作用混到一起,放在平时,其实没什么,影响也不大。但在某些特別的时候,却是件非常危险的事,甚至会影响一国之兴衰!” 听到李念语气认真,殿內眾人也打起十二分精神倾听,有些人其实已经想到了李念的意思。 古人並不傻,只是受制於时代,在某些方面想不到,但只要给他们开个头,捅破那层窗户纸,他们自己就能想到。 李念就是帮他们捅破窗户纸的人! 李念又拋出了一个问题:“陛下和诸位不妨试想一下,如果大秦突然间有大量金、银、铜流入,诸位会有何想法?” 冯去疾老实回道:“未得尚书之言前,恐会认为大秦在一夜间暴富,自此后,大秦將强盛无比。” 冯劫接著道:“但实际上,这些东西既不能吃,也不能喝,不会让大秦的人口、兵器、粮食、丝麻发生变化。因而,除了多出这些金银铜,大秦国力实则未有变化。” 王綰也出声道:“然若未能看清此点,那便危矣!认为有了金银铜便等同有了大量钱幣,即使大秦粮食、兵器不足,可大秦有钱,能从外买到足够的粮食、兵器……“ 李斯补充道:“然而若是其他国邦不卖给大秦粮食、兵器,或是不认同金银铜作为钱幣,再多金银铜,又有何用?” 尉繚再作补充:“甚至他们可以设计一个陷阱,先卖给大秦粮食、兵器,让大秦產生『外间诸物均有,唯独无钱,而吾有钱,诸物皆可买於外,无须再勤於耕种生產』的想法,隨后再不卖给大秦物品,从而使大秦陷入困境。” 王翦也插了一句:“到时,空对著一堆钱幣,却没有粮食、兵器等物,且已被人养成『吾有钱,诸物皆可从外买』之想,荒废了自家生產,的確危矣!” 虽然眾人推演出了李念想告诉他们的那个结果,但他认为这种情况在华夏发生的机率不高。 因为……这里有块地,要是不种点什么上去,一直空在那,总感觉浑身不舒坦。 这种思想几乎是刻在华夏血脉中的,哪怕是现代人,看到块荒地,也会生出个念头,这地能种些啥? 砖缝那点地方都想种菜,还有啥地能不想种? 且华夏人们还有一习惯,总是要囤些物资以备不时之需,而西方人在这方面很多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甚至將明天和后天的也赊来一起喝了。 冯去疾嘆道:“以此推演,確能影响一国兴衰,我等必须牢记,不可犯此过错。” 李斯等人纷纷点头,但始皇、蒙恬、蒙毅知道这不是推演,肯定是后世有国家因此而真的衰落了。 从李念过往讲说过的话中推断,应是那第一个日不落帝国! 感嘆完,冯去疾看向李念,又道:“然今时天下莫不如此以为,金银铜既为钱幣,亦为財富,因此囤而积之,尚书要以何法改之?” 李念道:“李某並不打算改变这种想法,只要陛下和诸位能认清其中区別即可。” “因为这种想法利於大秦,尤其是对大秦外的诸国,不仅不能让想通其中的区別,还要加深。” 眾人转念便想明白了李念话中之意。 让匈奴人、百越人知道那么清楚干什么,就是让他们不清楚,才好让他们將手中掌握的真正资產转化为大秦钱幣,从而受大秦控制。 他们要是懂了,不愿將粮食、土地、矿藏等真正的財富转为大秦钱幣,要死死控制在手里,那对大秦才麻烦。 就像毛熊的那些富豪,將手里掌握的资產转化为刀乐儿,放到西方国家储存,然后被以鹰酱为首的一票西方国家冻结,完了犊子。 当然,那些富豪也是没太多选择,总不可能把通过各种手段捞来的財富存国內吧?国內说不定比国外更危险。 王綰这时又发声,他指出了几个关键性问题:“但想做到尚书所言之事,还须得解决如下事宜:” “其一、必须能铸造適量钱幣於民间流通,因为人们会將钱幣囤积起来。” “一般民眾还好,可那些商贾,会囤积很多钱幣。” 这话让眾人点头,有些商贾恨不得將赚得之钱全藏进家里,烂了朽了也不拿出。 这会导致很多后果,其中比较显著的一个是:明明朝廷铸造了足够的钱幣,可民间就是没钱流通,发生钱荒。 大秦现在的钱幣是用铜所铸,而大秦的铜却没那么富裕,这帮人將钱幣给囤起来,还真不好解决。 王綰指出了第二点:“其二、如何让诸国愿意將钱幣存放到大秦来?尚书所言之法若得实现,確实利我大秦,但诸国凭何要將钱幣放於大秦?” “若此事宜不得解决,尚书之法不说不能成,即使能成,影响恐將不及尚书所言。” (本章完) 第282章 第124 造一种新幣解决问题 第281章 第124 造一种新幣解决问题 王綰解释起了他的问题:“诸国若知钱幣与財富的区別,其等定会对大秦心生警惕,不便於尚书之法施行;诸国若不知,其等又会將大秦钱幣囤积起来,然何处不可囤积存放钱幣,为何偏要到大秦?” 这是个好问题,何处不能囤积存放钱幣,为啥要存你大秦? 我自己挖个密室、找个没人知道的山洞藏起来,不好? 其他人的目光落到李念身上,想知道李念会怎么解决,反正他们一时没能想出好的解决之法。 这不是他们智力不足,而是他们没考虑技术的发展,更没想过用纸幣的可能性。 李念未回答,王綰仍在继续:“除非尚书之法只用一次,但用过一次后会损害尚书所言那『国家信誉』,之后诸国將有防备,將不再好用。且『国家信誉』一失,也不利於大秦日后!” 坑第一批人是很好坑的,就算他国之人將钱幣给囤积起来也能坑到,到时大秦只要將现用的钱幣作废,改换为另一种钱幣,让持有旧幣的人限期兑换新钱。 这对大秦子民影响不大,因为他们就在国內,可以及时兑换,其他国家的人就不行了,他们在大秦之外,若无法及时兑换,囤积的钱幣会瞬间变成一堆有用处的金属。 但这个方法只好用一次,在大秦这么做过一次后,其他国家的人必然会有防备,再想做就难了。 且也无法达到控制诸国的目的,要想以此法控制诸国,必须有一定的国家信誉,还要让其他国家的人肯將钱幣存到大秦。 这也是王綰说“尚书之法不说不能成,即使能成,影响恐將不及尚书所言”之故。 王綰还在继续:“其三、大秦今时所用钱幣铸造不难,民间亦有人可铸,何况其他国邦?” 话未说完,王綰像发现了什么,对李念道:“尚书想让大秦铸造一种新钱?” 在王綰话后,其他人也隨即反应过来。 如果是铸造出一种其他国家无法铸造的新钱,且这种新钱不好囤积、不好存放於他们本国,最好是储存在大秦,那以上的问题都能得到解决。 可是,能製造出这种新钱吗? 遍寻脑海,还真给他们想到了一种材料,即唯有大秦才有的纸! 以纸来铸造新钱? 这位真是好大胆的想法! 李念的话也佐证了他们的猜想:“確有此想!首相所言的问题,需製造出一种新钱来解决。” “这种新钱要只有大秦能制,他国不可制,且大秦能大量製作,製造这种新钱的材料在眾人眼中认为比较珍贵!” “只有大秦能制,他国不可制”是解决王綰所说的他人也能铸幣的问题,“製造新钱的材料被眾人认为比较珍贵”是方便人们更容易接受新钱,“能大量製作新钱”是防止有人囤积新钱造成钱荒。 “有人可能已想到,在如今的大秦,较为適合製作这种新钱的便是纸!纸唯有大秦可造,他国皆不可,且民间皆知纸之珍贵,其等在知道新钱是用纸所制后,会更易接受。” 纸在后世常见,但现在可是珍稀物品,咸阳大考的考生允许被拿走考卷,几乎所有人都將考卷当宝贝一样珍藏。 从时代上看,大秦处在公元前两百年,多落后古老的时代,怎么能適合搞纸幣? 但若分析大秦的环境和条件,会惊奇地发现大秦反倒比后来的某些王朝適合。 这也是时代早、落后的好处,掣肘和不利因素也少,后世王朝的某些阻碍,在大秦这时並不是阻碍,甚至都不存在。 “相较於金银铜所製作的钱幣,纸幣相对而言要无惧某些人囤积,还能减少铜等金属的消耗;纸幣更便於携带……” 李念一连讲了多条关於纸幣的好处,又道:“至於让诸国愿意將钱幣存放到大秦,主要是得让他们相信大秦,能保证他们的钱幣存放在大秦很安全,也即大秦要有信誉。”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但光有信誉不够,不足以让他们所有人將钱幣存放到大秦,毕竟只是存放保管,他们找些隱蔽之所、信任之人,依旧可以存放,何必要到大秦?” 对政要富豪而言,能保证他们存放的钱安全最重要,就算收他们较高昂的保管费都没关係。 某知名银行便是以此成功,然而等其不能保彰储户们財產安全时,也会迅速崩塌。 “因此,在最初时,可以给予其等一定的利益吸引,譬如他们將钱幣存放到大秦,大秦每年会给他们利息,利息就是……” 李念想了想,举例道:“存入一千新幣,到一年结束时,这一千新幣可以变成一千一十新幣。” 这话让一些人皱眉,其等过来存钱,不给大秦交钱就算了,大秦还要给他们钱? 注意到这些人的神情,李念问道:“诸位可是以为给他们利息是大秦亏了?” 李念道:“这些钱幣是大秦所制,给他们算一点利息,对大秦谈不上亏,且其等能给大秦带来的利益已超过所出利息。” “再者,大秦也可將存放的钱幣拿出去赚更多钱,並非像个仓库一样,將钱幣放在那不动。” 这话令眾人眼前一亮,对啊,还可以將存放的钱幣拿出去赚更多钱幣,至於赚钱的方式,眾人转念便想到了不少。 赵高问道:“可是如果將存放的钱幣拿出去赚取更多钱幣,万一有人突然想要取出,又当如何?” 问完,赵高觉得他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大秦怎么会缺钱呢? 大秦可是自己就能製作钱啊,要是存放的钱幣不够了,那再製作一批,不就行了? 李念道:“会事先预留一定的钱幣,保证不发生这种情况!” 注意到赵高神情的变化,李念道:“赵副令可是在想若大秦钱幣不足,又有人非要取,那就再製造一批钱幣?” 赵高向李念一礼,坦然承认道:“高確有此意,请公子指教!” 李念道:“非特殊情况,此事莫要去做,不可认为大秦能製造钱幣,就隨意造钱!诸位莫忘了李某先前所言,钱幣非財富!” (本章完) 第283章 还得始皇来把关(二合一) 第282章 还得始皇来把关(二合一) “造钱確实可以解决一些问题,但也会带来另一些问题,像隨意造钱使得钱幣变得更多,而大秦物资数量却没变化,这会导致物品价格上涨,会超过现在价格的一倍,乃至数倍。” 赵高不解道:“物价上涨,可钱幣也多了,不等於物价並未上涨?” “哪有这般简单?” 李念摇头:“物价上涨的同时,民眾手中的钱却未增加,他们原本能买一石粟米的钱,现在只能买到几斗。除非朝廷给民眾补发钱幣,否则他们的財產只会损失。” 这一讲,眾人顿时懂了,但让朝廷给民眾补发钱幣,恐怕不太好办,而民眾莫名其妙遭受了亏损,必定会在心中积怨,谁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 这个问题的答案,李念知道,当五十万大秦幣买不到一斗米时,大秦的“落榜美术生”也就该出现了。 赵高又问道:“公子以为该如何造发钱幣?” 李念笑道:“造发钱幣不是隨心所欲造发,而要考虑许多方面再做决定,但最根本的还是得看民眾產出的物品,也即日常必须用到之物,如粮食、丝麻等。” “估计民眾能產出多少,再决定造发多少钱,造发的钱幣可以超过,但不能超过太多。” “若没有实际的物资支持,造发再多钱幣也没用,反倒还有害,除非钱幣本身既能吃,又能喝。” 眾人点了点头,不管如何,人想要活著,就必须吃饭喝水,这是人的基本生存需求,按这去计算不会有太大问题。 在赵高和李念的问答后,一直未曾发言的淳于越发声,他问出了一个问题。 “尚书言以存放钱幣赚取更多钱,可天下之財富有数,此多必彼少,如何能赚得?” 李念看向淳于越,笑道:“天下財富並非有数,至少在目前並非有数,还可以增加。淳于副令认为天下財富有数,应当是觉得天下田地有数,所以財富有数?” 见淳于越点了点头,李念也没和淳于越辩论天下財富究竟有没有定额,而是道:“然大秦现今地广而人稀,还有许多荒地可开垦为田亩,远还未到有数之时。” “今后,大秦人丁增加,所开垦出的田亩也会更多,所產粮食丝麻也会增多,这不是大秦的財富在增加?” 淳于越道:“我已明白尚书之意,如今大秦尚未到財富极尽,因而还可上涨,所以可赚取,且纵使大秦財富已至极尽,还有外域之地可供大秦!” 从某些方面来说,这种理解也没毛病,还有利於他想让大秦走上的道路。 李念遂未反驳,他道:“因此,为了大秦的后世子孙,我等需要向外,为他们爭取更多的田地。” 既然天下財富有数,那肯定是让大秦爭取到更大的份额,总好过被其他民族、国家爭取到,然后大秦饿肚子! 国与国相爭,民族与民族相爭,很少温情脉脉,大多时候都是铁与血的廝杀,在这种情况下,肯定是死他人好过死自己人。 人类世界的纷爭和三体人与地球人相爭,有时也没有区別,像某亚前政府垮台后,其国內的科学家便开始被杀害,就仿佛三体人对地球文明一般。 经过这些插曲后,话题还是回到了造幣的问题上。 听了许久的始皇发话道:“李念,你说要以纸造幣,你认为此事可行?” 李念明白始皇问这话的意思:后世大概是用纸来製作钱幣,但大秦不是后世,与后世相差太多,情况大有差別,在后世是好事的事放在大秦做,可能就会成为坏事。 但提议造纸幣,並非李念一时心血来潮,突然一拍脑袋冒出的想法,而是他认为大秦这情况未必不能行。 李念回道:“臣不敢说一定,却以为此事有一定可行性。” “其一、造纸的技术未开放,不为他人所知,属於大秦独有,其他人和国邦皆不可造;” “其二、纸在大秦子民眼里属於稀罕物,这就有了能被人们认可作为钱幣的基础,至於其他国家是否愿意接受,臣以为他们会!” “且不说他们或有求於大秦,或畏惧於大秦,会去接受,但说大秦是现今天下最先进强盛之国,其等也会接受。” “先进强大常常会对落后產生吸引,使他们向大秦看齐,模仿大秦、学习大秦,追捧大秦所拥有的一切。” “当看到大秦在发行纸幣,大秦子民使用纸幣时,他们会视之为一种风尚,去认可接受。” “有句话叫『上有所好,下必从之』,对於强盛之国和落后之国亦是如此,其等见大秦之强,必会仿效大秦,认为大秦一切都好,可能连空气都是甜的。” 眾人知道空气是何物,却不知这位突然说“空气都是甜的”是什么意思? 唯始皇三人明白这定然又来自后世,大概还是后世华夏之国发生的事,很可能是某个后世的华夏子民在追捧那个非华夏的后世第一强国弄出来的。 虽然隔了两千多年的时光,但大秦也算后世华夏子民的老祖宗。 想到后世子孙竟崇仰一外邦至此,始皇三人心里都有些不痛快。 这种事绝不能在大秦发生,必须让其他国邦仰望大秦,让他们觉得大秦的空气是甜的! “其三、如今的大秦和陛下在天下间威望甚高,由陛下宣布大秦发行新幣,不会有太大阻碍;” 这话让嬴政心里颇为舒坦,没错,朕威震天下,为前所未有之始皇,受万民敬仰。 始皇如今的威望確实很高,尤其在老秦人中。 每天都有老秦人跑到皇宫外叩拜,甚至还有要送东西给始皇的,种的粮食瓜果,还有养的牲畜,打到的野味。 这要是换了本该发生的歷史,不过来吐几口唾沫,那是因为他们不敢,怕脑袋搬家,但绝对会在心里对始皇恨得要死。 “其四、就算日后有人摸索出了造纸之法,也不必太过担忧会被人仿製,因为有臣在,能为大秦提供防偽技术,那些仿製者难以模仿。” 李念这话说的很自信,他是穿越者,还带有金手指,更有始皇帝支持,手下还有那么多能人,要是这还翻车,那对方肯定也有掛,得抓回来看是不是“老乡”。 “且造纸和以纸造纸幣近乎是两回事,造幣要用到的技术更多且更为复杂。” 现代的纸幣几乎是整个国家先进技术的集合,在大秦虽不用搞得这么先进,但李念拿出的技术,也不是其他人和国能隨便破解仿製的。 淳于越这时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提出了一个问题:“请问尚书,纸日后是要普及天下,还是不普及?” 李念听后想了想,道:“李某已知淳于副令之意,淳于副令非在问纸是否要普及天下,实在问李某若纸普及於天下,其在人们眼中便非稀罕之物,那么纸幣是否还能为人们接受?” 淳于越摇头道:“既是在问纸是否要普及天下,也是问纸幣是否还能为民眾接受。” 站在他的角度,淳于越希望纸能普及於天下。 因为这样才能教化万民,人人皆识字读书,就算学的不是他们儒家经典,也没什么。 听到淳于越的话,李念肃然起敬,这位虽在歷史上一直被很多人认为是个小丑一样的角色,但也是位志向坚定之人。 而且,现在的淳于越变化不小啊,其为御史省副令,与赵高共掌制舆台。 是在制舆台做事发生了什么? 大概是接触到了来自民间的第一手消息,对他原本的思想观念造成了一些衝击,然后发生了改变,虽说不可能一下完全改变,但也不会时刻琢磨著让始皇復周礼。 如此也好,李念並不想灭了儒家,也不想对其他百家下手,更希望他们能隨时代发生变革,化为大秦或者说对华夏更有利的力量。 那可是诸子百家,华夏文明史上最璀璨的一页! 如果可以,李念希望他们能继续伴著华夏书写下去。 心中想著这些,李念笑道:“原来如此,李某以为淳于副令不必担忧,因为在纸普及时,纸幣已为人们所习惯,成为一种共识,就好像现在的铜可铸为幣一样。” “且纸幣虽为纸所制,但不会有人认为纸变得不再稀罕,而认为纸幣就会贬值!” 王賁问道:“那万一其他国邦或个人掌握了製造纸幣之法,又当如何?非是仿製大秦纸幣,而是其等发行他们所用的纸幣。” 李念给出了一个眾人没想到的回答:“这是一个必然的趋势,李某也没法完全阻止,除非天下尽归大秦,大秦钱幣成为唯一指定的合法钱幣,可这並不可能!” 几十年后,大秦能殖民全球一些地方有可能做得到,但想把整个世界都占下来,那很难,而统一不下来,那么独立的国家肯定会发行他们的钱幣。 “大秦所要做的是减缓这种趋势,並在其他国家反应过来前,建立起钱幣霸权。” “大秦可以允许他们有独自的钱幣,但大秦的钱幣必须作为诸国通用的钱幣,在国与国交易时,必须让他们使用大秦钱幣进行结算。” 其实,就算不为针对其他国家,大秦也要进行幣制改革。 大秦虽一统了天下,可由於时间不长,没空管六国的钱幣,导致如今的天下依旧是七国钱幣混用。 而且,现今民间流通的钱幣很容易被仿製,铸幣权怎可能流於他人之手,自然当收归於中央。 李念提出製作新幣也有这原因,就算不製作纸幣,大秦也要製造新幣,用於將大秦混乱的钱幣统一。 许久没说话的李斯道:“依尚书所言,存放钱幣、计量利息、以存放钱幣赚取更多钱,只怕须得另设一部?” 听到李斯的问题,李念暗嘆一声“来了!”,他並不喜欢银行,但也知歷史的大势滚滚向前,某些可扭转,某些改变不了,就算他现在不提出银行,日后也会有钱庄、票號出现,再发展成后世的银行。 並且因为他给大秦带来的变化,还会加速银行的出现,除非將他带来的变化全部抹去,也即他这个人死,连同他已经造成的变化一同埋葬,毁其肉体,灭其精神,消其痕跡。 李念道:“確实要另设一部,此部当掌管天下钱幣发行、兑换、存储,以及借款……此部若是设立,十分重要!” 李念並不想將后世银行的职能都套过来,既是他不想银行的职权过大,需做限制,也是因这时的技术跟后世没法比,想也用不了。 “发行和存储,诸位都明白,『兑换』即是若发行新钱,民眾持有的旧钱可在此部以旧换新,总不好直接废了民眾持有的旧钱。” 直接废了民眾持有的旧钱,能做倒能做,但后果会很严重,一朝將许多人手里的钱变得一文不值,可能会激起民变。 “『借款』则是將存储在此部的钱借给有需要之人,並从中收取一定利息。这个在《周礼》中亦有记载,淳于副令当比李某了解!” 淳于越点头承认道:“確有记载,『泉府,掌以市之徵布,敛市之不售,货之滯於民用者,以其贾买之。凡赊者,祭祀无过旬日,丧纪无过三月。凡民之贷者,与其有司辨而授之,以国服为之息。』” 贷款、利息早就有了,並非什么新鲜事,且这“泉府”为司徒属官,掌管国家税收﹑收购市上滯销物资等,已算是官方放贷。 李念继续道:“此部权责重大,因而更须对其进行限制,如想存钱者,须得达到一定数额方可存储,借贷亦如此,唯有確定情况,认为其有偿还能力,方可借钱於其。” 这既是在限制去银行存钱和借钱的人数,减小风险,同时也是压制银行的权力。 虽然在大秦之前的朝代没有以“银行”为名的机构,但其职能是存在的,只是被分到各个官职或部门中,要是把这些职能拎出来,组合到一起,就是银行。 始皇道:“李念所言確有道理,听著也似可行,然老子曾言『治大国,若烹小鲜』,不可急切行事……” 始皇的目光落在李念身上,他道:“此部可设,新幣也当铸,但不能立即实行於天下,可先於某地验证,倘若可行,再推及於天下。” 这对大秦毕竟是些新鲜之物,怎可隨隨便便就推行於天下? 即使他相信李念没有骗他,也不想祸害大秦,提出的建言是为大秦好,可李念未必能对这个时代判断得完全正確,还得他来把关。 李念在心中感嘆始皇也变了不少,居然叫別人不要急切了,明明歷史上在大秦统一天下后,他最急,想迅速推及秦法,迅速推行郡县制,迅速將天下变成大秦的形状…… 始皇又道:“新幣不能全部採用纸幣,须以金属钱幣和纸幣共同发行。” 李念明白始皇这么做的目的,万一纸幣行不通,还有金属新幣作为后手,不至於投入全部覆没。 始皇道:“王綰,你和国务省与李念商议此事,议定后呈於朕!另,如何培养……” 顿了下,始皇才继续说下去:“亲秦人才,李念也儘快拿出具体可行之法,朕已接到最新消息,匈奴已经送人过来了,你说的那些『留学生』快要到了。” 王綰和李念行礼道:“臣遵旨!” (本章完) 第284章 大秦海军的萌芽(二合一) 第283章 大秦海军的萌芽(二合一) 异邦留学生还未到,但大秦的另一所学校却要开学了。 这所学校也一样建在了大秦皇宫內,其实建学校的这片地原不属於大秦皇宫,但现在给划到了皇宫管辖內,居住在这片地的咸阳百姓已全搬迁走了。 许多人明白这么做是为了方便住在皇宫內的李念,可还是觉得太离谱。 堂堂大秦海军学堂,就算不设在近海地区,也该找一个靠近大江或者大湖的地方,否则如何操练?这些地方,陛下都没选,偏偏给设在了咸阳这內陆位置。 虽然咸阳也有河流,但那怎么能和一望无际的大海相比? 设在咸阳也便罢了,陛下最终还將海军学堂的地址给定在了皇宫,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方便那位李念公子,这恩宠也太过了吧? 要不是皇帝陛下已经说明李念非其子,还將舜英公主赐嫁於其,绝对没人会怀疑李念不是皇帝陛下之子。 “海上航行时,诸位能棲身的『陆地』只有乘坐的舰船,若诸位不了解它,那在发现危险时,又如何保护好这片『陆地』?” 无>错^版?本@在)*读}!+?首发本小说}。-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始皇也不需要有人回答,他自问自答道:“这世界並不只有大秦,还有其他国邦、民族,如果我们不去占领这些地方,那他们便会占领!” 参与此次典礼的有始皇、李念、在咸阳的大秦眾文武,以及要进入学堂学习的一眾学员。 依照先前的典礼流程,升国旗、奏国歌,但不同的是在大秦国旗旁边还升起了一面属於大秦海军的旗帜。 李念继续道:“诸位想真正航行於大海,大概要等很久,但等的这段时间也正是诸位学习、打好根基之时。” 所以他向始皇提议招一批顶尖的造船工匠到咸阳,与海军將领一起入学。 这次开学典礼未在章台宫外,而是在海军学堂內。 始皇对此自然极为上心,亲自主持了本次开学典礼。 蒙恬则是因他想成为大秦海军第一任统帅,所以他要跟学员们一起在这学习,连他的吏部左侍郎一职也换成了其他人,好全身心投入学习,学成后好为建设大秦海军出力。 眾学员齐声道:“不允许!” 在大秦开朝第一次朝会上,李念先提出的是建军校,后才是海军学堂,但现在军校还未开学,海军学堂反倒先行一步。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来自大秦水师的学员看了看那些明显是工匠的学员,眼神似乎在说:『好好学,学好后好好造船,弟兄们以后的命可就在你们手上!』 始皇也再次点头:“很好!可这些地方很多在大秦千里万里之外,去了后想占领,占领后想守住,皆不容易,要如何办?” “朕很欣赏李念的一番话:各个国邦、民族都是世界这片密林中求生的兽群。” 这话让眾学子有些不理解,日不落之国,那是啥?日是太阳,日不落难道是太阳在那个国家不会落下,怎可能会有这种国家?虽然不太明白,但皇帝陛下都说让他们好生学习、共勉,眾学子再度齐声道:“必不负陛下之望,我等必认真学********讲话结束,其他大臣隨始皇离去,李念、蒙恬、王翦、王賁、尉繚等则留了下来。 “在大秦外,有很多地方都是宝地,其丰饶甚至在大秦之上,此等宝地,岂可轻让与他人,化为他人强盛之助力?尔等能允许?” 眾学员再次齐声:“不想!” 一学员道:“公子名满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所以诸位在此学习后,还要到近海地区进行实操演练。” “即使某个兽群想安分守己,老实守著自己的地盘不惹事,其他兽群也未必会放过,依旧会过来侵扰试探,一旦看出老实兽群孱弱的本质,更会群起攻之,將老实兽群撕碎。” 確实不用多说,保护不好船只,那在大海上只有一个结果,船只沉没,他们死亡!“这便是让工匠作为学子进入海军学堂的主要原因之一,让诸位向他们交流学习,更了解船只,遭遇危险时,能更有办法处理。” “当两个或几个兽群相遇,往往不会成为朋友,而是先挥动利爪、露出利齿,试探彼此的强度,一旦在试探中发现对方弱小,便会抢其地,夺其食,乃至灭其族。” 如今天下一统不久,大秦还需要休养生息。 始皇帝开始给学员进行开学演讲,他拔出佩戴的宝剑,指向身后一张巨大的世界地图:“都看著这!” 一些人知道外面世界很大,不只有大秦,但看到这完整版的世界地图,依旧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衝击,这外面的世界也忒大了! 这些要进入学堂学习的学员也有些特別,不仅有从大秦水师选出的將领,还有一批工匠,都是熟知造船技艺的工匠。 且李念要教给他们后世的海洋舰艇知识,也必须得读书识字,懂科学文化,才能更理解李念讲说之物。 確实有人在想这个问题:这些造船工匠也跑来海军学堂学习,他们不是只要负责造船就行了?李念道:“海军是一个技术兵种,需要掌握很多知识技术,自然也包括关於船只的技术。” 在他们带动下,工匠们也开始回答,最终形成整齐的声音。 李念摆手制止道:“不必多礼!我先说两件事:一、在此须得守规矩,至於是何规矩,待会儿会发给诸位,並与诸位讲说;” 作为大秦第一座海军学堂,又是第一次开学,意义重大,而且又听李念讲过整个世界七成是海洋,要想与其他国邦、民族爭雄於世界,海军是重中之重! “在江河上航行,如果出现事故,存活下来更容易,可在海上,举目望去皆是无尽海水,一旦发生事故,存活下来就很难。” “因为对国家和民族,弱小便是罪,落后就要挨打,如果某天没被人打,那只是別人不想打!” “因而,诸位工匠也同样得到此学习,了解与大海和海军有关的学识,方好提升技艺,造出更安全可靠的舰船在海上航行。” “大风的厉害,诸位中应当有人知晓,其能降下暴雨、拔起大树、摧毁房屋……” 没错,大秦皇家海军学堂建在了咸阳大秦皇宫!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谁拥有一支强大的海军,谁就拥有主导整个世界的权力!” 虽建立了海军学堂,但和马上就能打造出一支强大的海军还差得远,而且李念也並不想大秦立刻太多力量投入到海军建设上。 就算提高了海军將领和士兵的素质,但如果造船技术跟不上,也没法到达李念想要的效果。 儘管李念並未具体讲过后世发生了什么,但以始皇的智慧怎会想不到,必定是给外邦异族打上了国门,欺辱了个狠。 “要是在晚上既遇到冰山,又遇见极端天气,更加难逃覆灭!” “没保护好的后果,想必不用我多说……” “另一主要原因是,海军並不只和乘坐舰船在海上航行的官兵有关,也和製造舰船的工匠有关。” “除这些外,在海上辨別方位也不容易,四方皆是水,看起来差不多,怎知道自己现身在何处,朝哪个方向前进是对?” 看了看眾学员,李念又道:“这並非恐嚇诸位,只是讲述一些事实,希望诸位在此认真学习,掌握好关於大海的知识,如此才好在海上生存下来,而死亡。” “海洋和江河湖泊大不一样,像海洋之大,便远胜陆地的江河。” “海洋环境较於江河更复杂多变,比如沿海地区的大风,其便是从海上產生,航行於海上时就可能遇到。” “打別人!” 始皇自问又自答:“唯有建设一支强大的海军,由其在海上为大秦开疆拓土!” “从此图上,可以看到某些从陆上难到达之地,可从海上前往。有人可能在想为何要去这些地方,就一直呆在大秦不好?” 学员中的工匠们有些畏缩,不敢回答,但从水师挑选出的將领大声回道:“回陛下,当然是打別人!” 李念道:“其实,海军学堂不应设在这,应当设在临近海洋之处,都不近海,如何接触了解海洋?” 这对女婿比对亲儿子还亲。 比之於先前那次开学典礼,在人数上少了许多,像大秦诸位公子都不在,学员们的父母亲人也不在。 眾学员回道:“我等知公子之意,必会认真学习!” 这学员说著就要向李念行礼,其他人也蠢蠢欲动。 “朕希望这个权力是在大秦,而非外邦异族!” 李念点了点头,接著道:“可能有人在想为何会有工匠也作为学子进入海军学堂?” “眾位可想日后被人打上国门,父母被杀,妻女受辱?” “在陆地上,还能找地方躲一躲,可如果在海上航行时遇到,诸位能躲到哪去?” 今日是海军学堂开学的日子。 只有工匠们认识海洋是什么,明白他们造的船要用来做什么,才能更好造出適合的舰船。 “如果造船的工匠不了解海洋的环境,不知道怎么根据海洋的环境造出更好的舰船,那诸位乘坐他们所造的船出海,可会放心?” “海军是一个既重学识基础,也重实践的军种,若不实践,很多东西仅靠从书本上学习,听师者传授,没法更深入了解体会。” 他们都是大秦军方大佬,肯定要熟悉大秦的军种,总不能对日后的海军不熟,那还怎么指挥得好? 讲完这两件事后,李念看了眼身后的教室。 这也是有原因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如今天下初定,各地对陆军的需求大於水师,陆军將领要镇守各处,暂不好抽调,水师將领相对空閒,可先选出一批到咸阳参与学习。 “要是航行错了方向,同样会死人,因为大海太辽阔,朝著错误的方向航行,可能航行数月也找不到陆地。” 这位从外貌看起来比他们中很多人都要年轻,可没人敢小覷。 始皇的目光再度落到眾学员身上:“尔等是大秦海军学堂第一批学子,也將是大秦海军的奠基人,朕希望尔等在此好生学习,为大秦海军打下牢固的根基!”始皇看了眼世界地图,又道了句:“李念曾与朕说过,世界可存在日不落之国,望诸位与朕共勉,使大秦也成为日不落之国!” “到时,他们通过这些地方的粮食矿藏变得强盛,甚至超过了大秦,就会成为大秦的威胁。” 无错版本在读!首发本小说。 所有人目光看向地图,始皇道:“李念与朕说,这才是整个世界的全貌,大秦仅为世界之一隅,在大秦外还有更广阔的天地。而这更广阔的天地中,七成皆为海洋,陆地不过是浮於其上的岛。” 始皇看向下方將要入学的一眾海军学员:“诸位是要在这片密林中打別人,还是被別人打?” “朕也不允许,因而大秦才要在其他国邦、民族未反应过来时,占取先机,就算今时不成,也要为子孙铺路。” 看著台下的学员,李念走上前道:“我叫李念,诸位可能听过我的名字。” “在大海上航行,不是白天航行,晚上在某个港口停泊休歇,而是晚上也要在海上飘荡,这时若没能发现暗礁、冰山,撞到上面,很可能会船毁人亡。” 始皇点了点头:“所以,大秦要尽力让自身强大,成为兽王,不要成为其他兽群眼中的猎物,只有大秦打別人,不能別人打大秦!” “二、从今日起,诸位在此学习的所有事宜將由我和蒙將军负责,同时我也负责教授诸位一些课程,诸位若遇到或发现问题,可向我和蒙將军报告。” 但始皇不可能这么做,因为他不可能让李念离开咸阳,去近海地区教学,只能选在咸阳,但等这批学员毕业后,就可往近海地区建设新的海军学堂。 “很好!” “大风的速度可达数百里一个时辰,且影响范围也可达数百里,当船在海上遇到时,诸位认为船能跑得过?” 王翦、王賁、尉繚等人留下,是想看李念要怎么做,让水师变成海军,同时也想学习了解一番。 没人回答,也不需要回答,李念继续道:“海上还有暗礁、冰山等危险,即使在白日间可以看到,可在晚上呢?” 但海军学堂是可以建立的,可以先培养起一部分人才,將一些准备工作提前做起来,不至於事到临头要用时,才急急忙忙去做。 以科学技术发展来比较便是,先打好理论基础,再想办法实际应用,不能等需要应用时,再去研究理论。 大秦这第一所海军学堂还真是如此,这批人先从这要学习的是各种理论知识,之后才是实操演练。 至於正式在海上航行,那得等更久。 (本章完) 第285章 匈奴「留学生」到(二合一) 第284章 匈奴“留学生”到(二合一) 在讲完大海很危险,他们为何需要认真学习掌握很多知识技术后,李念道:“诸位若有问题,也可举手询问!” 迟疑了下,有一些学员举起了手,李念点了一人,道:“你有何问题?” 这名学员问道:“公子,何为日不落之国?” 此问一出,不仅其他学员看向李念,连留下来的王翦、蒙恬等人也看了过来,显然他们也想知道何为日不落之国。 李念道:“日不落之国,顾名思义,便是太阳永远不会从这个国家的疆土上落下!” 尉繚惊奇道:“繚信尚书所言,然这如何可能?太阳东升西落,昼夜交替往復,为眾所周知之理,可依尚书之意,这昼夜岂不是没了交替,这与我等所见不符!” 李念笑著回道:“日不落之国是『太阳永远不会从这个国家的疆土上落下』,而不是『太阳永远不会从这个国家所有疆土上落下』。” 没等他们理解这句话,李念看向一眾学员,又道:“这个问题,诸位今后在此会学到,但既然诸位想知道,便与诸位提前讲一讲。將日、月、地三星模型搬来!” 在郭典带人去搬模型时,李念继续对学员们道:“『太阳永远不会从这个国家的疆土上落下』指的是无论白昼,还是黑夜,这个国家总有疆土照耀在太阳之下。即使有一些国土处於夜晚,但也有另外的国土正在白昼!” 虽然听懂了李念话里的意思,但不少学员还是感到惊异,有些不能理解,咋可能有地方是夜晚,有地方却是白天呢? 一个身为工匠的学员问了出来:“公子,天下不该是一同亮,一同黑的吗?” 王翦、蒙恬、尉繚等人若有所思,虽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但已逐渐明白过来,此必与世界是颗球有关也! 李念道:“在很多人的感觉中,天下各地似乎该是一同亮,一同黑,甚至將之当作为常识,但常识有时並不可靠,可能是错的。世界各处並不是同一时为白昼,又同一时为黑夜。” 模型还未搬来,李念指向后方的世界地图,指著北美那片地,道:“大秦现为白昼,诸位以为这块地方是白昼,还是黑夜?” 这位既然这么问,那答案肯定和他们平常所以为的不一样,王賁道:“尚书之意是那里此时是夜晚?” 李念道:“正是!” 正在王賁想问原因时,郭典已带人將模型搬了过来,这是李念做的一套用来讲解四季、昼夜等变化的模型。 眾人的目光集中到模型上,王翦、蒙恬等人见过地球仪,可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地球、月亮及太阳的模型。 王翦、蒙恬等人眼中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和他们猜想的一样,世界能同时存在白昼和黑夜,和世界的形状有关。 只是,天上的明月也是球,太阳也是球?月竟这般小,太阳竟如此大? 李念道:“我等皆知晓世间有白昼黑夜之分,是因太阳东升西落,那太阳究竟是如何东升西落?” “此为太阳,此为月,此为我等所在世界,也即我等脚下之大地及大海总和。三者皆浮於宇宙虚空之中,太阳將光照到我等所在之世界,才有了白昼。诸位可试想有光亮从此发出,照向这里!” 眾人隨李念的话想像起来,这並不难想像,可这有问题。 尉繚在自己脑中想了一番,发现了这个问题:“光自太阳发出,照於我等世界,然其只能照到一面,如此岂非我等世界一面永恆为白昼,一面永恆为黑夜?” 这不符合现实所看到的现象:昼夜是交替的,不存在永恆的昼或者夜! 李念笑道:“尉侍郎会有此念,是认为我等世界、月和太阳在宇宙中皆不动,然而实际上它们一直在运动,从远古至今皆在,譬如我等所在世界便在自我旋转……” 说著,李念转了一下地球模型,尉繚立刻便明白了,如果代表他们所在世界的这颗球转起来,那太阳的东升西落、昼夜都有了解释。 因为世界本身在旋转,所以太阳看起来在东升西落,这也导致太阳的光辉不会一直照在世界某一片地区,而是不断在改变。 王翦、蒙恬、尉繚等人此刻也明白了何为日不落之国,不是太阳一直照在某个地方不落下,而是因世界在进行这种旋转,让一直有土地照耀在阳光下,获得了这些土地的国家便可称为“日不落之国”! 儘管不是所有国土一直被阳光照耀,但这也很不得了,想要做到此事,得在世界各地都有国土,方能使太阳在国土上永不落。 难怪陛下想要让大秦成为日不落之国,这绝对是整个世界都前所未有的伟业! 一想到能参与建立一个日不落之国,王翦体內的血也热了起来,有种回到壮年时的感觉。 但对学员们来说,这一切太匪夷所思了,世界是颗球已经很奇异,居然还在旋转,这也太惊人了…… 这么转,怎么没將他们甩下去,他们为啥没一丝感觉? 一学员举手后问道:“公子之意是我等所在是颗球,还在不停旋转,我等为何未有感觉,也不曾从上落下?” 李念道:“世界是颗球,有不少方法可验证,最直观的办法肯定是到宇宙中观看,但此法如今做不到,以后或有可能。” “二是环球大航行,既然世界是颗球,也即以任何一处为起点,无论是向东,还是向西,只要一直走,最终都能回到起点;三是在海边选一高处望海上的船只,最好是带帆的船。” “若世界非球,而是块平地,那我等能看到船会在视线中变小,最终超过视线能看到距离消失,但不会有其他变化。” “可世界是球,便不一样,船只要是远去,我等会看到船身会先消失,接著再是帆,船只靠近的情况则相反,帆先出现於视线,之后才是船身。” 细细一想,大多人都明白了李念的意思,好像是这样,李念又道:“陛下已派人验证,確实如此!” 李念没说谎,始皇帝还真派人到海边验证过了,哪怕是帝皇,也想直到自己所在的世界是颗球,还是平地! 何况,这验证也不需要费多少人力物力。 一听英明伟大的皇帝陛下已经派人验证过,眾人再无怀疑,皇帝陛下都认为世界是颗球,那世界就是颗球! “至於我等为何没从球上落下,是因这颗球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拉住了我们,这种力量,我们很难感觉到,却无时无刻不在。” “树叶落地、水向东流、石头拋向天空最终仍会落於地面,都是因这种无形之力。” 这个解释好像也挺合理,未想平日见惯了的这些现象竟蕴藏这等道理,不过正因见惯了,认为这些皆理所应当,便难去多想。 也唯有李念公子这等人物才会去想吧,难怪人家能得陛下器重,赐公子出身,还在称帝大典上宣布將女儿赐嫁於其。 那可是陛下的称帝大典,大秦开天闢地、前所未有的盛事,陛下竟会选择在那时给李念公子赐婚,唯有极为器重,才会如此做! “再说为何感觉不到世界在旋转,那是因我等也在隨之而动,世界好比一辆巨大无比的马车,我等坐於其中,隨之一同而动,自然很难感觉得到。” 不仅明白了何为日不落之国,还知道了日不落之国的成因,懂了昼夜为何交替,得知了世界是颗在不停转的球…… 日不落帝国,真是个伟大的目標,一眾学员心情激盪,体內的血似乎在沸腾,那句“无论白昼,还是黑夜,这个国家总有疆土照耀在太阳之下”著实令人嚮往。 这不仅是皇帝陛下想要完成的伟业,他们也同样想,此刻终於知晓了皇帝陛下对他们寄予的厚望。 无错版本在读!6=9+书_吧首发本小说。 李念继续道:“可能有人在想知道了世界是颗球,还是颗在不停旋转的球,明白了昼夜变化之理,好像没什么用。” “这些学识和天文地理相关,於航海中將有大用,如我先前讲过的在海上辨向定位,便需用到它们。在茫茫大海上,依靠星辰、太阳能准確知晓位置方向。这是诸位今后要学习的重要科目!” 一眾学员神情认真地点了点头,齐声保证:“公子放心,我等定会认真学习!” 这是李念和他们讲说日不落之国的主要原因,让他们意识到天文地理在海军中的作用,使他们知道这很重要,方会有足够的重视。 又一学员问道:“公子,大秦外还有那般广阔之地,可否与我等说说其等有何异处?” 其他学员也面露好奇,显然想知道,李念道:“这也是你等在此会学到之物,但诸位现在想知,也可与诸位简单讲说一二……” 在大秦海军学堂开学时,一支匈奴使团正在秦军的护送下,往咸阳过来。 这支使团比先前出使大秦的匈奴使团人数更多,禾野便是其中一员,他正和车厢內的同伴凑在车窗前,兴奋地看著车厢外的一切。 因为这里是大秦,和草原和头曼城大有不同,此时正值播种的季节,田间是在忙碌耕种的大秦农人。 这些农人穿著其实算不上太好,但相比他们匈奴的平民和奴隶,好的太多,且他们匈奴多少人,大秦多少人? 並且,这些农人的精气神也远非他们匈奴可比,虽忙著干农活,但没有匈奴平民和奴隶那种苦大仇深、日子难熬的感觉,不时有听不懂的歌声传来,歌声里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似乎认为他们以后的日子肯定会变得很好。 偶有犬吠鸡鸣,还能看到一些秦人小孩在跑来跑去,不远处村子內的房屋並不比头曼城里的建筑好多少,可这只是大秦一个村啊。 队伍很庞大,自然会秦人看到,但秦人们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大胆地看向他们,有时还对著队伍指指点点,似在说与他们有关的话。 秦人给他们一种自信十足之感,其等认为自己强大,其等以自己身为秦人而自豪,哪像他们匈奴! 一群秦人小孩发现他们透过车窗在看,大胆地跑了过来,其中一个小孩甚至跑到了他们车窗前,看著在车里的他们,然后自信满满地拍著胸脯,用他们听不懂的话说著什么。 似乎也发现了他们听不懂,秦人小孩又笑著跑掉了,但秦人小孩那自信自豪的神情已经留在了他们脑海。 唯有安定充满希望的环境才会有这等自信骄傲的民眾,可是他们匈奴…… 儘管来前就已知道,这一路过来也亲眼见识到匈奴和大秦的差距,但车厢內的匈奴少年和稚童们此刻依旧五味杂陈:不甘、沮丧、失落、迷茫、嫉妒,还有羡慕…… 诸多情绪混杂於一处,很难言说,要是强盛的是他们匈奴该有多好啊?匈奴何时才能和大秦一般强大?匈奴能像大秦一般吗? 与大秦相比,匈奴差得太多了,不单单只是军事实力上,还有其他方面,某些想法在一些聪慧的匈奴少年心中萌芽:此去咸阳,必要学得大秦强盛之法,回之以变匈奴,匈奴若不变,则危矣,且最大的危险就是现在同他们匈奴称兄道弟的大秦! 还有些人的想法是:大秦如此强,匈奴只怕永远也赶不上,既然大秦和匈奴皆为华夏,那为何不能成为大秦之民?反正都是兄弟! 一些野心之辈的心思也活越起来:此去咸阳兴许是他们的机会,可趁机结交大秦权贵,与大秦交好,然后借大秦之势返回匈奴,让那些不待见他们的人付出代价。 当然,更多的匈奴少年和稚童没什么想法,只想著赶紧去咸阳,见识那传说中的大秦国都有多繁华,都有啥好玩的、好吃的。 这批匈奴少年和稚子全来自匈奴中高层,没一个是匈奴的平民或奴隶,只是他们属於在家里不太受待见的一批人,也正因不受待见,才会被选出来送往咸阳留学。 真正受待见的那些还留在匈奴,那些人可不一样,被当作部族继任者在培养,怎可能轻易离开匈奴去咸阳,万一在咸阳被杀了咋办? 头曼和匈奴头领们正是想到了这,才选了他们不看重的后辈去咸阳,將看重的后辈留在匈奴。 (本章完) 第286章 好好留学,莫要惹事! 第285章 好好留学,莫要惹事! 儘管来咸阳留学的匈奴少年和稚童出身贵族,但这不是说匈奴队伍中就没有匈奴平民和奴隶,反而有不少。 因为就算到了咸阳,少爷们也需要人服侍,难道要让少爷们亲自打洗脚水,亲自洗衣叠被? 虽然这些匈奴少爷在匈奴不受待见,可人出身地位摆在那,到了咸阳要是没个下人服侍,还要让秦人以为他们匈奴彻底破落了,连个下人都配不起,那不得给秦人看扁了? 而且,不仅是留学的匈奴少爷们要人服侍,那些將常驻咸阳的匈奴官员也需要人服侍。 因此,这支匈奴使团里有不少作为下人的平民和奴隶,毕竟贵人哪能没有丫鬟下人服侍。 李念在接到匈奴方面询问是否能带下人到咸阳的消息时,心情相当的好,果断给出回覆:能! 这些人要是不带匈奴平民和奴隶过来,那对大秦反倒是个问题,带了才对大秦更有利:影响受压迫的平民和奴隶,可比影响一群贵族少爷容易多了。 儘管这群少爷在匈奴不太受待见,但因为所出身的阶层,想对他们產生影响肯定要比匈奴平民和奴隶难,且就算被影响,两者所能產生的效果也不同。 贵族少爷们受大秦影响后,会选择仿照大秦对匈奴进行有限的变革,但不太会去大肆破坏他们出身的阶层,反而会去维护去稳定,对其进行些修修补补。 因为他们本身就处在既得利益阶层,只是他们不受待见,手中没有权力,但他们只要把原本的掌权者推翻,自己上位掌权即可,不需要將自己出身的阶层推翻,那对他们並没有好处。 可这不符合大秦的利益,因为这很难让匈奴產生巨大的混乱,只有混乱落后衰弱的匈奴才是好匈奴,才方便大秦在其中操作,將匈奴吞下,完成国家版的“兄弟你好香,让哥哥吞一口”。 而匈奴平民和奴隶不一样,他们想上位掌权,那就只有將站在他们头上的匈奴贵族全掀下来,由自己成为新的匈奴权贵,也即要將原本的匈奴权贵们送走。 这能给匈奴造成巨大的破坏,让匈奴陷入混乱分裂之中,较符合大秦的利益。 简单说,由於阶层出身不同,贵族少爷们能对匈奴造成的危害没有匈奴平民和奴隶能造成的大。 队伍继续前行,到达了戏县,没再赶路,而是决定在此休歇,因为戏县已离咸阳很近,队伍需在此做最后的入咸阳准备。 咸阳可是大秦都城,大秦皇帝脚下,匈奴使团不敢有一点大意,必须得提前做足准备,以防进入咸阳后发生某些事,尤其队伍中有许多毛头小子,万一在咸阳整出个大事,单于都未必兜得住。 禾野下了车,跟同伴们被集中到一片空地,禾野看到其他马车上的少年和稚童也被集中到了这。 待所有马车上的少年和稚童都到了后,一名魁梧的匈奴壮汉站在前方看向他们,是匈奴此次派往咸阳常驻的官员之一。 壮汉用匈奴语道:“此地为戏县,离大秦都城咸阳已经不远,明日便可到。我知道有不少人估计已经恨不得立刻到咸阳,看看大秦都城是何模样。” “你们可能已经听烦了,但我还是得再告诫你们,大秦不是匈奴,咸阳也非王庭,有些事在草原和王庭能做,但在咸阳不行!给我在咸阳收好你们的爪子和利齿,否则闯出祸来,我亲自扒你们的皮!” 这些话在离开匈奴前,少年和稚童们已听过多次,在被选中去往咸阳时,他们的长辈嘱咐过,在到王庭集合出发之前,单于也和他们讲过,在一路上,隨行的匈奴官员也在不停和他们讲。 主旨就是:大秦不是匈奴,咸阳不是王庭,你们在匈奴是凶狠的狼崽子,但在大秦,你们得收起狼性,千万不要惹出祸! “莫要你们身份地位尊贵,咸阳为大秦都城,伟大的大秦皇帝陛下所在,比你们尊贵的贵人多的是,相比於这些的大秦贵人,你们什么也不是。你们身份地位尊贵,能比得过冒顿太子?” 冒顿虽然已经死了好几个月,坟头草都长出来了,但还是被壮汉拎出来作为例子。 『当然比不过,冒顿太子可是单于之子,未来的单于!』 禾野在心中想到,其他少年、稚童们也是一样想法,也明白壮汉提及冒顿太子的原因。 连冒顿太子这等身份的人物都在咸阳被秦人杀了,他们算个屁啊,还是老老实实在咸阳不惹事不生非,好好趴著。 话是这么讲没错,但一些匈奴少年和稚童们感到相当憋屈和耻辱,冒顿太子被杀,单于和头人们却不敢对秦人有丝毫反应,甚至现在还要被壮汉用冒顿太子之死威嚇他们。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同时,他们心中又生出对大秦的敬畏和羡慕,匈奴何时才能如大秦一般强盛,让他们能昂首挺胸行於他国,而他国不敢欺? “大秦的律法规矩比匈奴更多更严,我等入秦,也得遵守,千万莫要违反。入咸阳后,不要乱看,不要乱说,更不可乱动!进了那啥学院后,也要好生听话,让你们往东就往东,让你们往西就往西!” “忘记你们的身份地位,在大秦,你们就是普普通通的匈奴人,莫要惹事,也莫要闯祸。” 本小说最新章节在首发,请您到去看! 一些少年和稚童心中生起不服,要是秦人欺辱了他们怎么办?要他们这么老实听话,那秦人要他们去死,他们也真得去死? 浓烈的憋屈和耻辱在心中化不开,但匈奴的少年和稚童们又无能为力,谁让秦人强而他们匈奴弱。 禾野心中也是一样的感觉,然而那又怎样,在草原上,弱小的兽会被狼群和雄鹰当成猎物,他们现在弱小,也只能受著这份憋屈。 一边听著壮汉训话叮嘱,禾野一边看向四周,另外一边,那些被使团带来的匈奴平民和奴隶们也在接受训话。 禾野很快在其中找到了他的隨从,那是两名匈奴少年,两人正认真听著训话,丝毫没发现他们的主人在看他们。 (本章完) 第287章 给留学生们的咸阳初印象 第286章 给留学生们的咸阳初印象 牛八和马九在集合的一群下人中听著训话,內容和禾野他们被训话叮嘱的內容差不多,只是更严厉,谁让他们是下人,生来低贱。 两人能被选中作为隨从陪禾野到咸阳留学,是因两人已服侍了禾野好几年,且人机灵懂事,一直没犯过啥大错,长相也过得去,总不可能找两个傻子丑人隨禾野去咸阳。 丑是面子上过不去,虽说匈奴不如大秦强盛,但能做足的一些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兴许正是因为知道自家比不上大秦,匈奴贵族们在面对大秦时,反倒更注重顏面。 至於傻,傻会容易在大秦闯祸,肯定得挑机灵一点的。 其他匈奴留学生的下人也几乎是按这標准选的。 牛八和马九在听著匈奴官员讲在大秦的注意事项,叮嘱不要惹是生非,要是犯事將遭受严惩,心里却没和禾野一样感到有多少憋屈耻辱,非常的平静。 匈奴是单于的匈奴,是头人们的匈奴,是少爷们的匈奴,和他们这些下人奴隶关係不大,兴许到了咸阳后,他们反倒过得能稍微好点。 这么一想,倒让牛八和马九有了些许的期待,只有一点点,並不多,咸阳应该也只是大一点的王庭,於他们不会有太多改变。 既然没太多改变,那他们该是下人还是下人,该是奴隶还是奴隶,甚至秦人还可能因他们是下人,欺辱他们,那还有多少可期待的? 秦人总不可能好心好意让他们摆脱下人和奴隶的身份吧? 秦人可是说匈奴同为华夏之一,是兄弟,那秦人肯定是站在单于、头人和少爷们他们那边,难道还能给他们这些奴隶下人说话? 唯有单于、头人和少爷们才是秦人口中的“兄弟”,他们这些下人奴隶肯定不算在其中,没人会將牛马牲畜当兄弟。 训话结束,一夜无话,队伍在第二日清晨重新出发,临近中午时抵达了咸阳城外。 看著不远处沐浴在阳光照耀下的那座城池,初次见到咸阳城的匈奴人被震惊到了,不愧是大秦的都城,比他们的王庭和一路上见过的城都要雄伟,那高大的城墙,一看便让人觉得安全踏实。 通往那座城的路上有很多车马和行人,可谓人来车往,表明这座城很吸引人,所以才有这么多人来去。 使团队伍朝咸阳城靠近,儘管壮汉交代过不能乱看,不能乱说,不能乱动,但车厢里的少年们还是偷偷打开车窗,看著窗外的一切。 车马上所载、道路上所行的都是秦人,只是和他们一路过来见到的秦人不同,这些人大多衣著更好。 秦人也注意到了使团,认出了他们並非秦人,与那些秦人村民一样大胆又好奇地看向他们,对著队伍指点谈论。 禾野注意到有一名佩剑的青年秦人拔出宝剑,高呼著什么,吸引了附近秦人的注意,那些秦人也隨这名青年秦人高呼。 儘管语言不通,但禾野认为青年秦人高呼的东西与他们有关。 敢隨意谈论他国之人,这是国强带给他们的自信,哪像他们被千叮万嘱不能乱看,不能乱说,不能乱动,唯恐得罪了秦人。 禾野不禁又生出羡慕的情绪,如果他能生长在秦国,也是一名秦人该有多好啊! 当然,真要让禾野成为一名普通秦人,他大抵是不会干的,他想要的是成为一名有权有势的秦人。 经过一系列检查后,队伍被准许入城,终於能到了大秦都城內的模样了,来自匈奴的留学生一个个已经不管那些叮嘱,凑到窗前,好奇地打量城內的一切。 与匈奴使团上次来时,咸阳城发生了一些变化,像原本没这么多商铺,现在却多了不少,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售卖著各种各样在匈奴难以见到的物品。 街道也变得更乾净整洁,诸多秦人在街上来往,一些房屋上还掛著旗帜,禾野他们知晓那是大秦的国旗。 有秦军士卒在街上巡逻,但秦人们並不畏惧,似乎对此已司空见惯,街边还设置了一些“木箱”,也不知是做啥用的,偶尔能看到修建的一些奇怪屋子,上写著他们看不懂的文字,有秦人进进出出。 不同於王庭,和路上见到的秦人城池也不同,有一种让禾野说不出的感觉,这种大秦都城非常特別! 但不管如何,这座城都是禾野见过的最繁华兴盛之城,让他已经忍不住畅想自己居住在其中。 按秦人给他们安排的学制,他们將在此学习生活三到五年不等,还有充足的时间去了解这座大秦之都。 禾野注意到前方有一高台,上面树立一面面“木牌”,站著身穿官服的秦人正在讲著什么,下方围著许多秦人在听。 若是禾野能懂大秦的语言,会直到秦吏讲的是將要对城內某些房屋进行拆迁,提到了具体是哪家哪户。 本小说最新章节在首发,请您到去看! 这已不是咸阳城第一波拆迁! 没办法,咸阳將作为大秦的政治、文化、经济中心,乃至因为李念,有许多工业都要设在咸阳。 何况,在李念和始皇的想法中,咸阳城不仅是大秦的中央之城,也將作为这世界这个时代的国际化大城,就好似汉唐之长安。 原本的咸阳城当然负担不了,必须得进行拆迁、扩建,很多地方要重新进行布局规划,李念的六英宫辖区能扩建正是因拆迁了城內一批房屋。 因为始皇和李念在大秦民间的名望,拆迁进行得比较顺利,用当今咸阳人的话说便是,咱老秦人不支持陛下,谁还支持? 但拆迁也不是一时就全部完成,拆倒是容易,可拆了后建就需要费人力物力,还需要时间,因此给划分成了数批,现在高台上秦吏宣布的便是新一批將被拆迁的房屋。 李念是按照后世城市在对咸阳做规划,当然受制於这时代的技术,许多方面不可能做到和后世城市一样。 又经过一个秦人围著的地方,禾野看到那还是一处高台,也树著一面面“木牌”,木牌上贴了许多他看不懂的字。 (本章完) 第288章 大秦国际学院(二合一) 第287章 大秦国际学院(二合一) 但不同的是,台上站的不是秦吏,而是位老者,其正拿著一个小木棍指著那些字,正在和台下的人群讲说。 这是在教秦人读书识字,难道是要让所有秦人都会识字? 禾野深吸一口气,大秦已经如此强大,要是所有秦人都读书识字,那大秦会不会变得更强?变得更强的大秦,匈奴还有机会赶上吗? 想到的答案令禾野感到沮丧,但其实这件事不可能做到,至少目前的大秦做不到,可禾野判断不了大秦能否做到。 在他们的想法中,大秦很强,所以能做到什么事都很合理,哪怕某天大秦宣布秦人能在天上飞,也没啥不可能。 禾野注意到老者是用两种语言在讲,一种是秦人普遍说的语言,一种是他听秦人將领讲过的那种语言。 原来的七国文字將废用,转用李念从后世带来的简体字,可简体字怎么普及?总不可能人手一部字典。 李念便让人到各地主动讲说传播简体字,既是將简体字传播出去,也將雅言普及开。 原本的雅言虽算是这时代的普通话,但其实很多人是没有掌握的,尤其普通民眾,因此一样需要普及,且这事还能提升部分民眾的识字率,也不需要费太多资源。 咸阳作为大秦都城,自然也有人在做这种讲说,每天来讲说的人都不一样,甚至讲说者所来自的学派都不同。 禾野不知是几次在心中生出这感嘆:匈奴差大秦远矣,若匈奴不变,將危! 虽说的是同为华夏,是一家人,但如今兄长太强,弟弟太弱,这不是件好事啊,搞不好真得变一家人。 车厢里一些已知事的匈奴少年、稚童,也和禾野一样想法,怀著这种复杂沉重的心情,队伍到达了一座建筑外。 高高的院墙將內外隔绝,唯有从敞开的大门处可看到些许內里的景象,里面似乎不小,有很大片空间。 再看这座建筑的大门也比较奇怪,十分高大,几若城门,能容下好几辆马车並行而进,要想开此门,至少也要好几十人用力吧? 此刻门大大敞开著,两边各站著一队秦军,不知道以后这些秦军是否也会值守在此,但大概是会的。 门前摆著两套桌椅,有秦人正坐在椅上,似乎早等候在这,等他们到来。 大门正上掛著一块匾,匾上刻著字,可惜禾野不认识,否则定会知道这是他们將要就读的学校校名:大秦国际学院! 这些匈奴留学生,以及之后要到来的百越留学生,未来可能到来其他国家留学生,李念没打算將他们放到六英宫辖区的学校里,於是便在咸阳城中选地方建了这座大秦国际学院。 留学生將在此先学习两年的雅言和简体字,若表现足够优秀,被李念认为值得投资(科研天赋绝顶,且心向大秦),才有机会被选拔到六英宫辖区的学校,否则將会一直在此学习生活,直到毕业。 马车並未从大门进去,而是到这后便要求所有人下车,禾野也跟著同伴下了车。 昨晚交代叮嘱他们的那名壮汉道:“都放机灵点,听到名字就上前。” 这是要做什么? 很快,禾野就知道要干什么了,只见那坐在两张桌椅前的秦人开始喊起了名字,经翻译后,匈奴留学生们才知道喊的是他们。 喊到名字的人都要上前走到桌前,秦人会发给他们一张木片,禾野也领到了他的木片。 木片採用了一种较为结实的木材,上贴著那种被叫作“纸”的奇物,纸上写著很多字,还有可能不是字,是符號之类的东西。 字和符號排列规整,禾野发现最上的那行字和大门那块匾上的字是一样,他在心里断定:这应是他们在此的身份证明,每人皆有自己的一张。 但秦人为啥给那些下人也发了? 將所有木片发完后,一名秦人道:“这是你们在此的身份证明,公子称之为『学生卡』,此物最好不要丟失,丟失了必须报备,然后再补办,补办得交钱。” 果然和他所想的一样,可如果拿到的都是学生卡,岂不是说马八和牛九拿的也是学生卡? 他们才是被派到咸阳来学习的,马八和牛九只是隨同过来服侍他们的下人,凭啥也能有学生卡?下人奴隶和主子平起平坐? 禾野感到有些不爽,和他生出同样想法的匈奴留学生还有许多,但他们不敢当著秦人的面说出,只能以眼神瞪向他们的下人。 秦人整出的这套,让壮汉也有些始料不及,他小心地同讲话的那名秦人交涉,询问为何要给那些下人也发学生卡。 秦人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他们是你们的下人,但在我大秦看来並无区別,他们要想在此,也须得有身份证明,如果你们不想让他们拿到学生卡,那可以將他们带走。” 这番话落在壮汉和禾野等人耳中是解释,站在秦人的角度想,好像没多大不妥,秦人根本就没考虑是不是下人,只是因要在这就得有学生卡作为身份证明,所以才也给那些下人准备了一张。 而且,秦人也说了,你们要是不想让那些下人奴隶拿到学生卡,可以將他们带走,不在这就行了,我们又不阻止。 可那也就意味著下人无法进入此地服侍他们,他们在这没了使唤的人,要自己打洗脚水,洗衣叠被。 左右权衡,相比於下人得到学生卡的那点心理上不爽,还是实打实的有下人服侍更安逸。 哼,就算拿到了秦人给的这学生卡,也不会和他们平起平坐,下人就是下人,奴隶就是奴隶,还能反了天了不成? 然而,秦人的话落在马八、牛九他们耳中,又有了另一番解读,儘管秦人可能並没有那些意思,但这並不妨碍他们自己想,尤其那句“他们是你们的下人,但在我大秦看来並无区別”。 这是不是说秦人没將他们当作下人或奴隶看,同等视之? 这种被平等对待的感觉让他们感受到了温暖,特別还是大秦这么一个比匈奴更强大的国。 在匈奴,他们是下人是奴隶,可在大秦,秦人竟然愿意给他们和少爷们一样的对待,也视他们为学生。 牛马牲畜当久了,忽然被一个陌生人当成人,那种感动满盈於心中,何况这个陌生人还比他们的主人强大。 强大的陌生人都愿意视他们为人,可主人却视他们为牛马、牲畜,呼来喝去,动輒鞭打欺凌,心理的天平会如何倾斜,不言可知。 这当然是大秦故意的,为的是激发这些下人奴隶同匈奴贵族间的矛盾,大秦越是表现出对他们好,匈奴贵族们越是表现对他们差,他们越是会倾向於大秦,日后替大秦好好报销匈奴的可能性也越大。 大秦还不用多费啥力,只需在某些方面稍微推一推,匈奴贵族们自己就会帮忙完成。不是大秦英明,而是敌人煞笔! 这世上很多事並不需要构思布置得完美无缺,实际上那也很难做到,更多时候是等对手犯错,看谁失误更少。 得到秦人的回答后,壮汉没再问,因为秦人给出的解释確实合理,想想好想也没啥大问题。 所有学员开始入校,毕竟是大秦国际学院第一批学生入学,也是大秦国际学院首次开学,也举办了开学典礼,但始皇和李念没有参加,派来主持开学典礼的是赵高,其也负责对学院纪律方面的管理。 当然,让赵高来还有一重要目的,如果日后学院出了问题,能將赵高丟出去背锅,但赵高不知道,以为是对他委以重任,高兴得很。 典礼流程和六英宫学校、海军学堂相仿,升国旗、奏国歌。 本小说最新章节在首发,请您到去看! 当看到大秦国旗被升起,迎风飘扬,可其旁边那根杆子上啥旗帜也没有,光禿禿地立在那,匈奴留学生们心里很不是滋味:秦人已经给匈奴留了升国旗的位子,可无奈他们匈奴没有国旗。 他们匈奴也必须像秦一样有自己的国旗,自己的国歌! 升完旗后,赵高开始开学讲话,讲的都是些官话,啥的大秦和匈奴皆为华夏,是一家兄弟,应当携手互助,谋求更好的发展,应对这个变化的世界。 讲话结束后,赵高还学习李念,带著匈奴留学生们参观起了学院,给留学生们讲说学院內的种种设施。 “此处为运动场,即各位日后上强身课之处,所谓『强身课』,是指『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乃是我大秦李念公子提出。在读书识字之余,尔等还得有一副强壮的身体。” “在此有一种特別的强身运动,尔等绝对没见过,看到这两门没有……” 赵高指著操场上立著的两座球门,笑道:“这是一项李念公子开创,名为『蹴鞠』的运动,我相信尔等一定会喜欢上。” 就在这时,赵高看到一名匈奴少年似乎有话想说,他指了指那少年,问道:“他想说什么?” 那匈奴少年快速说了几句,隨行翻译將话翻译过来,原来是在说他知道蹴鞠,大秦的使者传到了匈奴。 赵高恍然大悟,点头承认道:“这倒是赵某一时未能想到,但尔等知道更好,在这个学期,將有全学院运动大赛,到时会有蹴鞠比赛,最终获胜的队伍將会同六英学宫的队伍进行一场比试。” 蹴鞠这项运动隨椒离、陈平出使匈奴,也传到了匈奴,日后还会传到更多国家。 这也是李念给出的一个指示,將之作为一项文化输出给其他国家,说不定还能借之消耗其他国家的国力呢。 听赵高提到六英学宫,匈奴留学生知道那肯定是秦人的学宫,那里教授著比他们要学的更高深更先进的知识,他们应是进不去那里。 但就在这时,赵高却说了一句:“尔等如若足够优秀,兴许也有机会进入六英学宫。” 匈奴留学生们一惊,他们也有机会进入那六英学宫?秦人居然能允许? 不愧是上国,当真气度宽宏! 他们却未多想赵高话里的“足够优秀”,这可没有具体的衡量標准,一切解释权和决定权都在大秦一方:你觉得自己优秀那不行,必须得大秦觉得你“优秀”! 赵高继续道:“六英学宫开学之时,进行过一场非常有趣的实验,证实我等周围所在空气具有压力,那份力……算了不说了,尔等若有机会到六英学宫,会知晓那是一个极有趣不凡之处。” 要不是碍於赵高身份,匈奴留学生们恨不得衝上去,逼赵高说出来,哪有吊起人胃口,却又不说完的? 但这也让匈奴留学生们对六英学宫更加好奇,尤其那些下人奴隶,以及那些有志改变匈奴衰弱局面的人。 前者是觉得藉此可能有机会摆脱他们为下人奴隶的身份,后者则是认为可从那学到东西改变匈奴。 赵高又带一眾留学生们到了一间教室外,道:“此处为尔等学习之处。由於尔等刚到,不通大秦之言,不识大秦之字,须得先在此学习两年雅言和我大秦文字。” “当然,尔等所学也不仅是语文一科,还有算学、乐音、歷史、雕刻、丹青。两年后,尔等若能通过考核,可进入下一阶段学习,那时能学得的科目更多。” 还是要適当放出一些甜枣,要是只给画饼,不给好处,不太好吸引人过来,没人会甘心一直当怨种。 想影响这些留学生也是如此,不能將核心技术知识教给他们,但一些边边角角却要给,如此才能让他们更认可大秦的模式,认为大秦强大优秀,让其等从心底认可大秦,心向大秦。 大秦就是好,大秦就是强,而我匈奴为何落后,为何衰弱,甚至还要受东胡、月氏欺辱? 那是因为没有走大秦的路,自身糟粕太多,我匈奴必须向大秦学习借鑑,全面大秦化,改掉那些糟粕,否则无法变强! 至於全面大秦化,改掉自身那些“糟粕”后的影响,相比於大秦化后带来的巨大好处,些许影响又有何妨? 关键是要將这些人的思想塑造为大秦的形状,使之按照大秦所期望的方式去思考,认为大秦就是权威,就是正確。 (本章完) 第289章 给匈奴埋雷(二合一) 第288章 给匈奴埋雷(二合一) 赵高带匈奴留学生们参观的下一个地方是校舍,宿舍是十二人间的,之所以会这么安排,是因每个匈奴留学生都带了两个下人,正好可以四队匈奴主僕住一块儿。 这看似出於好意,方便匈奴主僕住在一起,实则有意为之。 此可加剧匈奴留学生主僕间的矛盾,使主僕离心,主僕住在一块儿,作为主人的匈奴留学生会咋想:下等贱民也配与我居於一室?也配跟我一样睡床,赶紧滚去睡地板? 而且,他们肯定还会不停差遣下人,去给我把床铺好、去给我打洗脚水、去给我倒马桶…… 身为下人、奴隶本来就是派来咸阳服侍他们的,他们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但下人们就未必了。 共居於一室,不停遭受讥讽欺辱,还要被差遣做事,只要头脑正常,怎可能没有怨言,尤其再和大秦平等对待他们的態度一比,会加深他们向大秦靠近的念头。 匈奴待我等不义,视同牲畜,主人使唤我等如牛马,乾脆反了他娘的,投了大秦爸爸去也! 且还有一好处是,不按照他们的身份分配宿舍,主僕共居於一处,有利於不让这些匈奴人串联起来搞事。 指著上下铺的木床,赵高道:“这便是尔等今后休息之处,宿舍已分配好。当然,尔等要是不愿住这,也可申请更换……” 赵高顿了下,寻思什么词更加合適,他想到了李念说过的一些词句,“规格更高的住所,但得加钱!” 大秦可不是给匈奴人提供免费留学服务,在这学习生活都是要钱的,且价钱还很高,没留学生特別优待。 离开校舍后,赵高带留学生们到了另一站——学校食堂。 因为考虑到日后还有人要过来留学,人可能还会很多,建立了好几座食堂,赵高现过来的只是暂且开放的一座。 此时,食堂已经营业,饭菜的香味从窗口传来,让一些匈奴留学生禁不住吞咽口水,从今日清晨出发到现在已经有好几个时辰都没吃过东西,属实也是饿了。 赵高介绍道:“此处是尔等今后用食之地,饭菜需购买,购买必须使用在学院內才有用的学员劵。要是不想吃这些窗口的饭食,也可进行订製,有庖厨会专门为尔等製作。” 这也是故意安排的,主要目的依旧是加剧匈奴留学生主僕间的矛盾:身为主人,岂能跟一帮下人奴隶一起用食?吃的还是同样的东西,说不定还会用到下人奴隶用过的餐具。 让这里变成下人食堂好了,出身高贵的我们当然要吃秦人庖厨专门製作的食物,才能符合我等身份。 这样做还可以给学院带来收入,这些匈奴留学生虽然在匈奴属於不太受待见的一批人,但他们这趟过来留学,他们的亲长还是给予了充足的支持,在金钱方面是有保障的。 再咋说这批人也是代表他们去留学的,要是在秦人那丟了脸,也等同丟了他们的脸。 顺带还能在大秦国际学院內小范围实验一下纸幣的使用。 赵高笑道:“但诸位远道而来,今日的饭菜便无需购买,尽可享用。” 说罢,赵高便拿了一份餐具,装模作样地给匈奴留学生们做起了示范。 听到翻译传过来的话后,匈奴人也明白了,这里的饭菜今日对他们免费开放, 但匈奴留学生们並没感到多少喜悦,因为按这位应当大秦重臣的人所言,他们要和他们的隨从一同在此用食。 可他们也没法反抗这位秦人重臣之意,一是不敢,二是秦人重臣应是出於一番好意。 总不好说我们不想跟一群下人一起用食,然后驳了这名秦人重臣的好意吧?那属於蹬鼻子上脸了! 没得办法,匈奴留学生们只能学著赵高,有样学样地拿了餐具,到食堂窗口前打饭菜。 赵高和隨行的几名秦官都观察到了非常有趣的现象:在打饭菜时,那些一看就出身良好的匈奴少年和稚童排在前,在他们之后远远排著那些应是匈奴平民,甚至是奴隶出身的隨从,两者分明得像涇河和渭河。 在用餐时也是如此,出身良好的匈奴少年、稚童们坐在一起,平民或奴隶出身的下人们坐在一处,只敢埋头战战兢兢地乾饭,不敢多言、不敢多看。 对这种现象,赵高也没多去管什么,但在这些匈奴隨从们的心里,对大秦却是充满了感激。 秦人真的没將他们当作下人或奴隶看,同等视之,肯给他们那啥学生卡,还让他们能在这吃到这么美味的食物,跟主人吃的一样,还在一起吃。 强大的秦人尚且对他们如此,反倒是本该与他们更近的主人……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在食堂吃完饭后,赵高又带匈奴留学生们参观了一些国际学院的设施,隨后赵高便离去,由学院的师者给匈奴留学生讲说规矩,及分班等事宜…… 晚饭后,匈奴留学生们回到给他们分好的校舍,有些匈奴学生已经申请要更换宿舍,但今日肯定办不成了,他们只能在分好的宿舍將就一晚。 禾野的宿舍是一年二班三號宿舍,一进宿舍,门被关上,八名下人立刻向禾野四人跪下,都是机灵人,知道要是现在不赶紧跪,待会儿就晚了。 儘管他们没犯什么错,都是秦人硬塞给他们的,但那也绝对惹恼了少爷们,特別是少爷们没法对秦人发火撒气,那火气也只能出到他们身上。 这不,隔壁宿舍已经有打骂声传来,马八和牛九能听到骂的是:是不是觉得现在有人撑腰,就觉得自己不得了,不將我们放眼里,可以跟我们平起平坐了? 没有反骂回去的声音,只有沉闷的痛哼声,但不难想像,隔壁肯定有人正在被打,而打人者是谁,被打者是谁,显而易见。 这些下人奴隶都是他们的私人物品,处置自己的物品,就算秦人也没法管这么宽吧? 確实如他们所想,大秦不会过分去管他们如何处置惩罚下人,因为大秦需要他们惩罚下人,才能让匈奴下人们感受到大秦的好。 大秦对他们的善与少爷们对他们的恶形成对比,要选择哪一方,这个选择並不难做。 马八和牛九並未被禾野辱骂殴打,但另外六人就惨了,被他们服侍的少爷一通狠打,听到旁边的打骂声和痛哼,两人虽未挨打,却依旧身有所感。 晚上,儘管宿舍里有足够的床,但马八、牛九等下人还是没能睡到床上,而被要求睡到地上。 马八、牛九和许多匈奴下人们睡不太著,一是他们要应对隨时可能到来的使唤,二是也在回想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秦人对他们真不错啊,给他们颁发了那学生卡,这也就意味著在这里,他们其实和少爷们是平等的,儘管少爷们肯定不会认同,他们也不敢说出口,但这不妨碍他们在心里想。 万一有一天,他们真的能和少爷们平起平坐,不必再服侍少爷们,被少爷们欺辱打骂,而是少爷们反过来服侍他们呢? 对了,少爷他们到这是来学秦人的东西,秦人给他们发了那学生卡,是不是意味著秦人也允许他们学? 秦人这么强,他们教的东西肯定好,肯定有用,要是能学得,或许能改变他们的命运。 如果能直接成为秦人该多好,那样少爷们就不敢欺负他们了,反倒还要畏惧他们,可惜他们是下人奴隶,秦人大概不会让他们成为秦人的。 今天吃的两顿饭食也好好吃,最妙的是不仅好吃,还吃的跟少爷们一样,与少爷们一同用食,如果以后每天都能吃到这么美味的食物多好,要是能不挨打就更好了。 嘿嘿,今天把少爷们气成那个样子…… 儘管许多人都被打了,但心里还是有种莫名的爽快,当然不是因为被打了爽,而是头一次被人这么对待,还让少爷们吃瘪了,让他们感到爽。 他们心中已经被大秦埋下了一颗种子,他们不是生来就为了给少爷们当牛马,他们也可以受到和少爷们一样的待遇。 一旦生出这等念想,就像黑夜中的人看到曙光,即使曙光又消失在黑夜里,可见过后,他们便不会再甘心埋没在黑夜。 无错版本在读!首发本小说。 六英宫內,李念正在阅览有关大秦国际学院的消息,他虽没参加大秦国际学院的开学,但还是要关注学院的消息,好调整对这些留学生的策略。 看到匈奴留学生分成涇渭分明的两拨人,李念满意地点了点头,团结起来的匈奴留学生是大秦不需要的,唯有他们分裂,无法团结才符合大秦的利益。 李念道:“告诉在学院的人员,要对那些出身自匈奴平民,乃至奴隶的学员伸出援手,释放一定的善意,但不能做的太多。” “要给他们造成一种『我们是想帮你们,但我们也很无奈,这毕竟是你们匈奴內部事宜,我们不好插手太过』的感觉。” 如此才好让匈奴下人们的仇恨集中到他们的主子和匈奴上,而对大秦產生感激。 第二天,大秦国际学院,看到一群鼻青脸肿、身上带伤的匈奴学员,各班班导看向那些完好的匈奴学员。 为了管理这些留学生,大秦给各个国际班配备了一名班导,两名副班导,不负责授课,只负责管理。 其中一名班导道:“儘管这是你们內部之事,但还是得提醒你们,学院禁止闹出人命,违者將受到惩罚。另外,他们能到这,是你们了钱的,要是他们出了事,你们將没有人用。” 这些匈奴下人能在学院,也是匈奴方面交了钱,他们的吃喝住宿和真正的匈奴留学生都需要收钱。 “在打他们之前,还是多想想再决定,这只是建议,你们若不想遵守,尽可无视。学院里有校医室,我觉得你们最好让他们处理一下身上的伤,万一危及到性命。” 一眾匈奴留学生知道何谓“校医室”,那里是他们患病可以去接受治疗的地方,和宿舍、食堂一样也需要钱。 沉默一阵后,匈奴留学生们接受了这个建议,让被打伤的下人去校医室接受治疗,费用他们出。 毕竟这名班导说的话有一点很对,他们还要用到这些下人。 如果是在匈奴,大不了直接换批下人,可如今他们在大秦,没人给他们换,就算从匈奴再派人过来,那也得好几个月的时间,不用这些下人,有些事就要由他们自己来做。 相比於自己去做那些事,那肯定还是给下人治好伤,让下人做。 得到少爷允许,可以去校医室处理伤势的下人立刻跪到地上,连连向少爷们感恩道谢。 表面是如此,可在心里,他们中绝大多数人並不感谢少爷们,因为这伤本就是少爷们打的,反倒对秦人感激。 若非秦人为他们说话,让少爷们知晓利害,怎么可能允许他们去校医室? 但秦人也帮不了他们太多,他们终究是少爷们的隨从、下人,属於和牛马一样的牲畜,是少爷们的私人財產,在这座学院內处处依旧体现著这种不平等,秦人也没有办法。 像上课时,少爷们不允许他们在教室一起学习,只准在教室外候著:真正留学的是我们,你们只是我们给了钱专门到这服侍我们,也配跟我们在教室里一起读书识字? 每天吃饭,少爷们吃订製的饭菜,而他们只能捡少爷们的剩饭吃,连食堂窗口的饭菜也不能打。 当然,即使他们想打,也没法打,因为他们没钱,他们是进来侍候主人的,他们在学院的吃喝住宿都得由他们的主人来付。 如果他们的主人不愿意支付,让他们吃好喝好,只想让他们吃剩饭睡地板,大秦也不好说啥。 毕竟这是別人家的牛马,別人想咋对就咋对,只要不触犯你大秦的规矩,不碍著你大秦啥事,你大秦没理由著急。 过分帮助反会让匈奴人警惕:大秦不会是想拉拢这群牛马的人心,然后对我们不利? 况且,让这些作为下人的匈奴平民、奴隶处在困境中感受欺凌耻辱,也更利於大秦。 (本章完) 第290章 第132 大秦的火炮初演(二合一) 第289章 第132 大秦的火炮初演(二合一) 在匈奴使团到来后没多久,百越使团也陆续抵达了咸阳,之所以是陆续,是因百越並非一个国家,而是对古越族的一个泛称,其中有许多部族。 这些部族大多各自为政,非一个整体的国家或联盟,就像黑人统称为黑人,但不能说黑人都是一个国家,他们与大秦建交、向大秦派出使者,自然是各交各的、各派各的、各有各的想法和目的。 加之因地域位置不同,屠睢等人出使到达的时间有早有晚,百越各部族向大秦派出使团的时间和地点不一样,像西甌最先向大秦派出使团,而其他百越部族则要稍晚,於是造成了这种陆续的现象。 隨著百越部族使团的到来,大秦国际学院也新增了一个单位:百越留学生! 百越部族使团到来给大秦带了不少好处,但也带来一些问题,其中一个比较显著的问题便是百越使团过来的人太多。 儘管在单支使团的人数上,百越各部族使团不如匈奴使团,但总的人数加起来,远超过了匈奴使团。 且因为不属於一个国家或联盟,也没法將他们安排於一个大使馆,大秦最终划了一条街给百越各部设立他们的使馆。 但始皇和李念在今日没空管百越使团,盖因两人接到了一条消息:大秦的火炮研製出来了。 大秦铸造火炮的计划是在始皇称帝前便已开始进行,在从李念的手机里看过《生化危机》核弹摧毁城市的画面后,始皇这种君王怎可能不惦记后世的强大武器。 但核弹在大秦是不可能造得出来的,除非某天遇到个村民向大秦分享手搓核弹的技术,否则根本不可能。 可已经被勾起了好奇心的始皇那会就这么放弃:誒,后世那些先进的武器造不出来,那就造些大秦能造的厉害武器! 於是乎,在同意李念请求,饶了那群方士性命后不久(见第一卷第70章),大秦造炮计划启动,准確说这不是造炮计划,而是大秦热武器研究,铸造火炮只是其中一个项目。 这个计划非常机密,连王綰、王翦等大秦文武都不知道,而在李念提供的技术支持下,计划进展整体来说也比较顺。 虽然李念没真正上手炼过铁、铸过炮,但他提供的技术和见解,能让大秦在热武器製造上少走很多弯路。 某些时候不是技术达不到、能力不行,而是走的路不对,有人能直接指明一条康庄大道,那能省去很多探路的成本。 但再顺也会遇到问题,毕竟李念没造过炮,虽有后世的资料,也还得结合这时代的工艺,就好像三体人给地球技术让地球造水滴,地球想吃透其中的理论就得要时间,再结合地球的工业能力將水滴真正造出来又得要时间。 当然,大秦只是造个火炮,比危机纪元和威慑纪元的地球造水滴要简单得多。 经过几乎达半年的铸造,大秦的火炮终於初步製造成功,达到了李念所要求的標准。 章台宫內,大秦机要重臣被聚於此,当看到李念出现在这时,眾臣明白今日肯定又有大事。 这位一般不上朝,也不参与议政,但每次出现在章台宫,必定是有大事要宣布或决定之时。 且连放下官职,跑去那啥海军学校读书的蒙恬也来了,说明確实有重大事宜,此事还大概和军事有关。 难道又有地方发生了叛乱,又要出兵了? 眾臣在心中想著,同时他们也注意到大殿內还多了一小孩,但並无多意外,现在朝野中谁不知这小孩名叫“韩信”,是李念公子、王翦老將军的弟子,王賁將军的师弟,连陛下也对其十分看重。 这小孩的后台硬得很,只要能顺利长大,必定前途无量,兴许能达到王翦老將军那等地步,但这小韩信在此,也即更意味著今日之事和军事有关。 扫了眼殿內眾臣,始皇道:“今日召眾卿,是大秦刚製作出了一种兵器,此兵颇为厉害,依李念之言,將改变今后的战爭,因此朕想与眾卿同去一观此兵演练。” 原来是製作出了一种新兵器,果然和军事有关,听起来这兵器很厉害,但能有多厉害? 若是一般人说造出了一种武器可改变今后的战爭,眾臣大概会不以为意,兵器嘛,无非就是刀枪剑戟弓弩那些,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去? 但这话是出自皇帝陛下之口,且还有那位神奇的李念公子评价,那位可是给他们开了好些大眼,说不定真弄出了种惊人的兵器。 对於李念,眾臣现在的看法普遍是:此人很神奇,此人有绝世之才,做出什么惊人的事都有可能。 在殿內的小韩信在想这应当就是李师说过的新武器,將使现有的战爭模式发生改变,也是李师要他去六英学宫上学的主要原因。 蒙恬则双眼一亮,大秦造出了后世的兵器,应当不是后世的兵器,而是接近后世的兵器,与真正的后世兵器肯定还有很大差距。 因为他从弟弟蒙毅那得知,后世人掌握了一种名为“核弹”的武器,可从千里之外攻击敌人,自天空飞落,避无可避,逃无可逃,一颗便能摧毁一座比咸阳还大的城池。 那东西肯定不是大秦能造得了的,但能造出和后世武器接近的兵器,那也不得了,定能让大秦的实力再度提升。 要是那种兵器能安到大秦的军船上就更好了,携之以纵横大海,扫四方不平。 听闻是新的兵器,王翦也来了兴趣,向始皇行了一礼后:“敢问陛下,究竟是何兵器?” 始皇笑道:“是一种老將军未曾见过的兵器,朕也不好与老將军言说,还得老將军见过后才知。” 这更引起了王翦的兴趣,他领军打仗几十年,啥奇奇怪怪的兵器没见过,陛下居然说这是他未曾见过的兵器,他倒要去好生看看。 回答了王翦的问话后,始皇又道:“朕欲邀匈奴使者、百越各部使者同去一观,眾卿以为如何?” 陛下说这话,定是认为那种兵器非常厉害,想以此震慑匈奴和百越诸部,向其彰显大秦赫赫武功,使之不敢生出妄念。 从威慑的方面考虑,可以这样做,但这也就意味著这种兵器会暴露给匈奴人和百越人,日后在战场上时,就不好拿出来打人一个出其不意。 王翦给出了他的回答:“若此兵器的確厉害,老臣以为不当使他人知晓!虽现今带匈奴人、百越人看此兵能威慑其等,然威慑只是一时,如若以后与其等相爭於战场,还是將此兵隱瞒更好。” 王綰出声道:“臣同意老將军之言,与其得一时威慑之利,不若取日后战场之实。且匈奴、百越如今有求於大秦,无须再过威慑,反倒威慑太过,致其等太过畏惧,可能生变!” 始皇看向李念,示意让李念也讲两句,李念道:“臣也认为不当让匈奴人、百越人知晓,此为国之重器,能晚一日让匈奴、百越知晓,就当晚一日!” 又有其他文武进言不要带匈奴人、百越人一同去看这兵器,始皇遂罢此念,只是这让眾臣更好奇了,这兵器究竟是啥,竟能让陛下信心这般充足? 始皇一挥衣袖,道:“便依眾卿之言!眾卿,隨朕去看那镇国重器!” 在侍卫护送下,始皇、李念和大秦多位重臣,加一个小韩信,前往李念的六英宫辖区。 为了能及时得到李念指点,同时为了保密等事宜,火炮铸造项目也设在六英宫辖区內。 一些曾到过六英宫的大臣此刻面色古怪,这是六英宫? 跟他们记忆里的六英宫出入有些大啊,有些地方还能看出本来的模样,但许多地方都被改变了。 陛下对这位也的確器重,竟让这位把六英宫改成了这模样,且六英宫现在的占地极广,城中许多民眾都被迁走,他们原先的房屋和土地都成为了六英宫一部分。 他们现在所走的这条道,能看到的只是六英宫的一部分,全部归六英宫管辖的区域还要更大。 进到一定范围,眾人闻到空气里有奇怪的味道瀰漫,赵高问道:“这是啥味儿?” 这不会有毒吧?一些大臣在心里想著,但陛下和李念没什么反应,这味道应该没毒。 听到是赵高在问,李念道:“这是工业的味道!” 最+近+章节+在阅读! 赵高顿时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难怪这味如此特別,原是工业的味道!” 说著,赵高深吸一口气,狠狠闻了一口,他这动作让始皇回头看了他一眼,这让赵高更来劲了,继续嗅闻空气中的味儿。 孰不知始皇想的是:李念说过这些味道並不好,长期处於其中会危害身体,既然赵高这么喜欢,等以后要將其处决时,不如將他拴在这闻到死。 其他大臣见到赵高的操作,都稍微离赵高远了点,似在耻於和赵高为伍。 对眾臣的反应,赵高也不在意,只要能得陛下宠信,能与李念公子交好,丟点脸有啥,俺赵高又不吃你们家大米。 不久,眾人隨始皇来到一处校场。 在这,他们一眼便看到在校场上树著的一块块木牌,以及在布置在校场另一边的好像是铜铸的又粗又长的管。 这些粗长铜管造型比较別致,看上去就知道很重,每一根铜管都给安了两只车轮。 不用问,这些铜管应当就是大秦新製造出的兵器,陛下所相信的那种厉害武器。 可是,这玩意儿要怎么在战场上使用? 以这么大的形状,估计有好几千斤,即使安有车轮,移动起来也绝对费力,所以其不可能是在战场上衝锋。 其有一端並未封闭,而是斜著朝向前方,十有八九是从中发射出啥东西。 在眾人猜测时,看到始皇领著眾臣到来,在校场的人立即向始皇行礼参拜:“拜见陛下!” “平身!” 始皇问几名在近前的人员:“可准备妥当?” 其中一人向始皇道:“回陛下,诸炮已调试完毕,隨时可接受陛下检阅!” 始皇下令道:“开始演练,让朕看看这火炮是否如你等所言,有那般厉害,先用一门试试!” 得了始皇命令,几人开始传令,隨后眾臣便看到站在一根铜管旁边的人操作起来: 將什么东西塞进了铜管內,还用一根似乎是棍子的东西伸进铜管往里面懟,应是要將塞到铜管的东西懟实,接著再塞进去了一颗不知是铜球还是铁球的物体,然后是在铜管末梢的一端,拿一根火把点燃了什么。 在一套看不太懂,也不知道在干嘛的操作后,只听“轰”的一声响,突如其来的响声將某些大臣嚇了一跳,只见一团火光在铜管口出现,还伴著一股子烟,有东西从铜管內被发射了出去。 那东西速度很快,没看清具体是个啥,但他们看到在校场另一边的一块木牌,“砰”的一声被砸开了,连树木牌的木桿也被冲折,落到远处。 一时间,整个校场鸦雀无声,这铜管果然是兵器,但跟他们来时所想过的各种兵器都不一样,果真如陛下所言,是他们未曾见过的一种兵器。 这东西不说那衝撞的威力,就是那响声在战场上也有大用,恍若惊雷,定能惊嚇到敌方战马和士卒。 而且,发射出的那东西的威力,將木牌直接砸烂,要是落到人身上、马匹身上,会如何? 人和马匹肯定承受不住这等威力,就算穿著甲冑,也挡不了,会连骨头都给砸碎,化成烂肉。 这还只是一根铜管发射的威力,要是数十根、数百根、数千根在战场上展开,向著敌军发射,那场面绝对摧枯拉朽,无物可挡。 王翦、王賁、蒙恬等武將神色严肃起来,陛下没说错,李念没夸大,这种兵器確实將改变今后的战爭模式,的確可称为国之利器! 始皇对火炮的首演表现也颇为满意,儘管比不上那一颗就能灭城的核弹,但已经相当不错,超越了这时代的其他军队。 只是造这东西的確烧钱,李念那小子说的“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是真没说错。 (本章完) 第291章 大秦热兵器军队萌芽(二合一) 第290章 大秦热兵器军队萌芽(二合一) 开完炮后,眾臣看到那些人又开始对著铜管忙活起来,似乎是在做清理。 这也让王翦等人看出了这兵器的一个缺点,不能像弓弩那样,在射出一根箭后,马上就能射下一根箭,其在发射后需要清理,之后才能继续发射,敌人可以趁著清理时发动攻击。 但这缺点可以克服,多造些出来,然后按批次发射不就好了? 一批铜管发射完清理时,另一批开始发射,等另一批发射结束需要清理时,第一批铜管已进清理好了,又可以发射。 在对那根铜管清理完后,演示进入第二回合,这一次不再是单独一根铜管发射,而是所有铜管一同发射,射向校场另一边树著的木牌。 隨著六声若雷般的轰鸣,眾人目光看向校场另一边,只见那里树著的木牌群被轰开,木渣散落各处,一片狼藉。 方才一根铜管演示时,虽已能看出这兵器厉害,但现在亲眼看到被轰成一地碎渣的木牌,对这种兵器的认识又提高了一度。 如果將那些木牌换成人,他们现在看到的应该是一地的烂肉残肢,那场面…… 但不等眾臣自己想像,演示第三轮开始,他们看到那些人在清理六根铜管的同时,还有人清扫成渣的木牌碎片,然后將装著鸡鸭猪等牲畜的笼子给推到了原先木牌所在,其中三头猪还给披了甲。 三头猪做梦也没想到,它们有朝一日还能著甲成为將军,这辈子猪生应该算值了! 看到被带上来的活牲畜,眾臣自然明白这是要以活物给他们模擬演示这种兵器在战场上的厉害。 牲畜们似乎察觉到了大限將至,不住地鸣叫嘶吼,但六声轰鸣盖过了它们的吼叫,六颗实心弹落下,什么吼叫都没了。 眾臣看到那里的木笼全被砸毁,其中的牲畜全数毙命,牲畜的血染红了那片地。 一名人员跑来向始皇稟告:“稟告陛下,演示完毕!” 始皇点了点头,在侍卫保护下,朝著死亡的牲畜走去。 在远处虽能看到牲畜已死亡,猜到死状可能很惨烈,但走近后才发现死状比他们想的还要惨。 没一只牲畜是完好的,鸡鸭的毛沾著血散在各处,骨头混著血肉散落一地。 再看那三头著了甲的猪將军,儘管披了甲,但一样没能撑过去,身上的甲已经变形,甲冑下的肉清晰可见被砸得软烂,导致猪尸的形状有些扭曲怪异,大股的血正从猪尸上流出。 著了甲的猪都死成这样,没著甲的猪死状更惨,大体维持著猪形,但躯体却残缺不全。 眾臣的心理素质都较为强大,王翦、王賁、蒙恬等更是亲眼见过战场之惨烈,倒没人反胃呕吐,只是每个人的脸色沉重严肃。 看著那在牲畜鲜血中的几颗球状物,那铜管就是將这东西发出,把这些牲畜给击杀了? 王綰道:“此兵器若用於战场,將威力不凡,绝不可让他人窃取,须严格保密!” 王翦也道:“此兵器的確有改变今后战爭之能!然战爭变化不仅在兵器之变,也是兵法之变、士卒之变,老臣以为当依此兵预想今后战爭將如何变化。” “《诗经》有言『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繆牖户』,大秦也当提前备今后之计,先於他人。老臣不才,愿为陛下尽此力!” 火炮引起了王翦极大的兴趣,他准备研究研究火炮会给战爭带来多大的影响,会怎么改变战爭,大秦的军队又要隨之进行怎样的改变,才能始终保持领先。 他没离开朝堂,告老还乡还真是做对了,要是告老还乡了,那会收到那个关门小弟子,又怎会见识到这种战场凶器。 王翦现在满脑子都想著要怎么將这种兵器实用於战场,琢磨出利用这种兵器的战法,他感觉自己回到了初次领军时的状態,充满了探索研究的欲望! 小韩信跟在李念身后全程观看了火炮演示,他此刻完全明白了为何李师今天要將他叫来,理解了李师为何要让他去六英学宫学习。 今后的战爭將改变,不再是他以往所知的战爭,他想在今后成为一名合格的统帅,就得去学习新知识,才更能了解那些新式的兵器。 听到王翦的话,始皇点头道:“老將军所言在理,此兵器虽好,可其如何用於实战还须得琢磨,老將军领兵多年,经验丰富,此事交由老將军,朕所愿也!” 琢磨火炮如何在大秦军中用於实战,王翦的確是最好的人选,王翦老是老了,但其仍旧是这时最优秀之將。 不过进行未来战场推演,火炮究竟该怎么搭配秦军,还得要更多將领共同参谋,始皇准备专门成了一个由王翦领头的部门。 王翦正色道:“谢陛下,老臣必竭尽所学!” 始皇道:“火炮为我大秦重器,不得泄於他人知晓,尤其为他国所知!” 由於在这还有诸位重臣,始皇也不好说太狠的话,他看向校场上的实验人员,又道:“诸位为大秦製作出火炮,皆重重有赏!” 眾多实验人员当即行礼谢恩:“谢陛下!” 行礼谢恩,其中领头的一人道:“陛下,臣有事请奏!” 始皇道:“讲!” 此人道:“稟陛下,臣以为此功当予李念公子,若无公子,我等也製造不出火炮,陛下若赏,更应赏公子!” 听了这人话后,始皇大笑道:“朕赏你等与赏李念,並不矛盾,予你等赏赐,好生接著便是,莫非当朕是那种赏罚不明之君?” 始皇心情很好,后半句的问明显是在开玩笑,但此人嚇得赶紧为自己辩白:“陛下赏罚分明,天下共知,臣岂敢……” 这人话还未说完,始皇就摆了摆手:“好了,继续对火炮进行改造,若有功绩,朕还有重赏!” 始皇帝在歷史上被认为是暴君,但很少有人认为他赏罚不明,在其执政期间,对有功之臣不吝赏赐,许多大臣都得了善终。 可能有人会提吕不韦对始皇有功,但始皇对他却不咋样,甚至逼其自尽,可也不看看吕不韦干了啥。 不说其他,单论其將嫪毐弄入宫里,不被始皇帝记恨才有鬼,嫪毐和赵姬可是给始皇帝整了好几个狠活。 演示结束,眾人隨始皇帝离开,又注意到那六根铜管,一些人生出一个想法:造这玩意儿很费铜啊,难怪那位在前段时间要提议铸新幣,甚至以纸铸幣,原来是想將铜节省下来,用来铸造此物。 这倒是他们想错了,李念確实想节省铜,但並不是想著造火炮。 回到章台宫后,王綰、李斯等人离去,留下王翦、王賁、蒙恬、尉繚等人,李念和小韩信自然也在。 始皇看向王翦等人,道:“將眾卿留下,想必眾卿能想到缘由,正是老將军方才所言之事。李念,你来讲!” 被始皇点名的李念起身,道:“诸位今日看到火炮,当已知今后的战爭会发生改变,不再是像现在这样,用刀枪剑戟弓弩等武器,而是用火炮、火銃等兵器。” “当然,在一定时间內,火炮和火銃不可能列装到大秦各军,但在未来,必定会是火炮、火銃的天下,而刀枪剑戟將被淘汰。” 听李念提到又一种新的未曾听过的兵器,眾人给勾起了兴趣,那火炮那般厉害,这名为“火銃”的兵器又是咋样?应该不会逊色吧! 尉繚当即问了出来:“请问尚书,何为火銃?” 李念笑著解释道:“火銃可看作一种小型化的火炮,可被士卒单人持在手中,用於战场作战,其功效仿若弓弩,为远程之兵。” 无错版本在读!首发本小说。 原来是小型化的火炮,王賁问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其比於弓弩,有何优势?” 李念道:“最初时,其相比弓弩没太大优势,甚至不如弓弩,但弓弩发展已至极尽,难再提升,而火銃却仍有极高发展前途。在李某的预想中,单个士卒持一火銃在未来能达到一息数十上百发。” 听到李念这个说法,王翦等人在脑中想像,一个士卒持著小型化的火炮在一息间发出数十上百次攻击,要是上百名、上千名,甚至上万名士卒呢,战场將铺天盖地是火銃打出的攻击。 如果一发能杀死一名敌方士卒,那在战场上绝对是屠杀,若再配上那火炮,没有任何军队可以抵挡。 李念继续道:“且其威力也可提升到超越弓弩的地步,射程也比弓弩更远。当然,要发展到那等程度,还需时日,在当前还是弓弩更具优势。” 火器的发明时间不算晚,但在发明后的一段时间里,比不过弓弩,虽在宋元时已有应用,但军队仍以弓弩为主,在明时才因进一步发展,被广泛使用。 但大秦有李念指明道路,大秦的火器发展自然不需要再经过那么多弯弯绕绕,能快速到达较为实用的地步。 “刀枪剑戟弓弩杀伤敌人,除弓弩外,常需与敌军近战接触,且不带有爆炸、燃烧之物,可称为冷兵器;而火炮、火銃含爆炸、燃烧之物,常在远距离对敌人进行打击,可称为热兵器。” “诸位比李某更懂军事,定能想到在这两种不同的武器下,战爭將变得不一样。相比於冷兵器,今后的热兵器杀敌范围更大、杀敌距离更远、杀敌效果更强。” “因此,自然需要適配於热兵器的军队和战法,冷兵器时代的战法未必能適合热兵器时代。” 王賁问道:“尚书之意是热兵器必定会取代冷兵器?” 李念道:“这是发展的必然趋势,热兵器前景更为辽阔,取代冷兵器是早晚之事。诸位今日所见的火炮便还能继续加强,其射程会是今日数倍,所发射炮弹也將不再是实心弹,而是开弹。” “开弹是在发射后会爆炸的一种炮弹,像今日六门火炮齐发才能將那些牲畜轰杀,用开弹只需一炮,便能造成同等甚至更强的杀伤效果。到时,隔著数里之地,向敌军所在开炮……” 虽不知李念说的那种火炮能否实现,但眾人都开始顺著李念的话想像:火炮轰鸣,难以计数的炮弹从天空呼啸而下,隔著数里地轰击敌营,每颗炮弹还会爆炸,一炸一片,趁著火炮发射炮弹时,己方士兵人手一支火銃向前衝锋,打出数不清的攻击。 儘管是冷兵器时代的將领,但通过李念的话,脑中也能想像到一些热兵器交战的场景:那场面绝对惨烈,士卒在战场上將变成真正的草芥,顷刻间便会身亡。 那种战场对於士兵、对於指挥军队作战的將领將有不同於冷兵器时代的要求,不仅要考虑己方怎么使用热兵器进攻敌人,也要考虑己方怎么防御持有热武器的敌人进攻。 他们在冷兵器用惯了那些方法,在热兵器时代未必再有用,须得重新去思考摸索。 而且,大秦是现今唯一拥有热兵器的国家,他们更要將这种优势牢牢把握住,领先於其他国家。 在他国没有时,大秦有;在他国有时,大秦拥有的更好;在他国获得发展时,大秦先一步叠代,始终保持著对其他国家的领先! 始皇这时出声:“朕將成立两支新军,由这两支新军为大秦探索对火炮和火銃的使用,一支新军探索在陆上使用热兵器,一支新军探索在水上使用热武器。” 这话令蒙恬十分欣喜,陛下话里的意思也即透露著像那火炮一样的热兵器能装配於他们海军。 將火炮装在船上,轰击敌军的舰船,蒙恬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场景,不禁期待起来。 始皇看了眼王翦,又看了眼李念,继续道:“这两支新军由老將军为主帅,尉卿、王賁、蒙恬为副,李念为参谋,若需其余將领,由诸位议择。” “诸位可根据你们的想法对新军进行操练,朕对诸位只有一个要求,尽力將新军训练为大秦热兵器之军。” 其实还有要求,新军必须保证对大秦和他忠诚度,也还有目的,如今大秦暂无战事,给將军们找些事做,反正他们閒著也要拿俸禄。 王翦、王賁、尉繚、蒙恬等人自然没意见,心里早就在琢磨这火炮要怎么运用於军中,热兵器用於战爭会带来啥改变,会產生什么情况和问题,对出现的问题,要咋解决? 始皇曾问过李念为何不將后世的战法教给大秦,后世可是实打实的热兵器军队,李念给出的回答是他不太懂军事。 且大秦现在热兵器刚起步,不可能瞬间全员列装热兵器,肯定会有一段时间是热冷兵器共存,也即冷兵器军队过渡到热兵器军队的这段时间。 在这种情况下,李念更不好照搬后世的经验,不如將王翦等经验丰富的將领集合起来,让他们研究適合大秦军队的方法,他在其中给出一些建议,让他们少走弯路。 (本章完) 第292章 王莽篡汉(二合一) 第291章 王莽篡汉(二合一) 王翦等人离去后,李念、蒙恬还留了下来,见始皇把自己和蒙恬留下,李念猜测始皇可能是又想听后世之事了。 也是,距他上次讲说西汉之事已过了一段时日,且今日正好把他和蒙恬都凑齐了。 最近都忙,四人组也不是隨时都有空能凑到一起。 始皇身为皇帝,要忙著处理各种政务;蒙毅要保护始皇安危,有时还得给始皇跑腿,执行一些机密任务; 蒙恬去了海军学堂读书;李念更是四人组中最忙的人,不仅要对大秦诸多政策进行参谋,指导各种技术问题,还要抄后世资料…… 如果没有始皇刻意召集,四人很难有空凑到一块。 果不其然,只听始皇道:“你上次讲说到那王莽篡汉,那王莽何许人也,其有何德,竟能篡汉?” 李念整理了下思绪,才道:“回陛下,王莽之所以能篡汉,主要原因是西汉在那时日渐衰颓,本身出了严重的问题,次要才是王莽的出身等因素。即使没有王莽,西汉也会灭亡!” “说来,东汉能重新续上汉统,再以『汉』之名延续近两百年国祚,王莽在其中还有『功劳』,倘若真让西汉自行灭亡,或许便不会再有东汉一朝,取而代之的是另一朝。” 始皇转念便想明白了李念话中之意,道:“是因王莽虽篡汉,但也將西汉积累的病症给解决了?” 李念点了点头,但他的回答却是:“准確说王莽並没有解决那些问题,只是由於他篡汉,把西汉的问题一併接了过来。” “就好像有一块烙铁,这烙铁本是西汉造出,是天下民眾对西汉的怨恨不满而成,早晚要將西汉给烫死。” “可眼看西汉要被烫死时,却被王莽一把抢过,主动拿到了手里,天下民眾原本对西汉的各种怨恨不满一下就转移到了王莽和他的新朝身上,且由於王莽出台的政令,反倒让民眾怀念起了西汉。” “最后的结果便是,王莽和他的新朝烟消云散,西汉留下的诸多问题也隨之缓和,可债却实实在在记在了王莽头上,光武帝刘秀高高兴兴建立了东汉。” 听到李念的话,始皇三人神色古怪,这王莽感情也是个冤种,他篡汉捞到的好处没多少,反倒替西汉背了锅,为东汉铺了路,大好处全给刘季那廝的子孙得了。 蒙恬好奇道:“西汉留下的问题为何能缓和?” 李念看了眼蒙恬,道:“有些问题之所以存在,是因有人才有,解决不了问题,但如果能把人解决,问题自然也就隨之而解。” “王莽新朝灭亡,东汉建立这个过程中,死了很多很多的人,在这么多人死后,原本在西汉时累积的诸多问题也就没了。” 蒙恬听后一怔,居然是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 但那是一个王朝走到末路时积累的问题,死的人只怕极多。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回答了蒙恬的问题后,李念继续讲道:“在西汉的诸多问题中,最大的一个问题当属『土地兼併』。” “这也是后世许多王朝灭亡,难以跳出『歷史周期律』的主要原因。” 听到“土地兼併”在后世许多王朝都存在,还是导致他们灭亡的主要原因,始皇三人都认真起来。 后世之史,可为鑑也! “土地兼併问题,通常可理解为天下之地有数,而人口却隨时间不断增多。” “一个王朝在初建时,人地关係常常是人少地多。” “此时,天下的地多,种地的人却不足,大家有足够甚至富裕的土地耕种,彼此间可以和谐共处。” “因此这段时间往往是一个王朝的上升期,地多而人不足,能容得下更多人口,而隨人口增加,能耕种產出更多的粮食,王朝的国力也正好隨之上升。” “但地有限,人口增长却一直不停,人地关係便会逐渐从人少地多转变为人多地少,尤其有人还会夺取其他人的土地,像王公贵族会想方设法侵占百姓手里的地,导致人地关係越发紧张。” “正所谓『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而天下间最多的人就是底层百姓,当他们没了土地或者他们拥有的土地无法產出足够他们活下去的粮食时,会发生什么?” “如果在这时再遇到天灾,遇到朝廷严苛的政令,又会怎样?” 始皇三人没回答,但能想到这两个问题的答案。 都活不下去了,还有啥可畏惧的,不如反了他娘的,打死那些王公贵族,抢了他们的土地和粮食。 李念也没等三人回答这问题,继续道:“他们唯一的出路便是揭竿而起,他们活不了,那就让那些王公贵族也活不了,掀起动乱让王朝也为他们陪葬!” “等战乱结束,许多人在乱世中死去,人地关係缓和,一个新的王朝又进到这个轮迴往復之中。” “陛下的大秦虽是华夏歷史上第一个大一统王朝,但正因是第一个,许多方面並不成熟,因此未能走到一个王朝该有的末路。” “所以,西汉才是第一个走完歷史周期律的王朝!” “西汉末年,土地兼併问题严重,加之天灾不断,吏治腐败,皇权衰落,外戚势力日渐强大,若没人能改变这种情况,西汉必亡,而身在那个时代的人,又几乎不可能改变。” “这对西汉本是一个死局,但王莽將这死局接了过去!” 始皇问出了一个问题:“既然王朝灭亡是因这人地关係、歷史周期律,那与儒家有何关係?” 李念道:“回陛下,因为后世之儒学会妨害缓解人地关係、跳出歷史周期律的方法。” “人地关係紧张,从內来说是主要是土地分配不均衡,百姓者地少,王公豪强者地多,及土地种出的粮食不足。” “因而想要解决,可採用合理分配土地,提升粮食產量之法。” “后者也正是清朝能有那『康乾盛世』的重要原因,清有番薯、土豆、玉米等高產作物,使得清朝人口达到了万万人。那根本不是满清君主英明能干,是作物產量比其他朝代大大提高!” “而提升土地產量之法不仅有找来高產作物,还有发展科学技术,藉由更先进的技术来提高作物產量,像以科技改良作物、造出更先进的农具、制出能极大提升產量的肥料等。” “这些是从內解决之法,而从外的解决之法:华夏之地有限,可华夏之外却还有广袤的土地,华夏內人地关係紧张,华夏外却不是。” 始皇听到这,已经明白了李念的意思。 只听李念接著道:“但后世儒学却很难支持这些解决之法,他们既很难想著向外,也很难允许新的技术兴起。” “在明朝时,曾有郑和奉明成祖之命七下西洋,比西洋人更早进行远洋航行,可其带回的海图却被儒家出身的文臣藏匿,最终丟失。” “虽然其中有其等认为大明再进行远航劳民伤財之故,但其等也的確阻碍了大明远洋发展,不肯去看外界之地,也不知外界变化,始终囿於己方天地,自詡天朝上国,让华夏慢慢被西方赶上並超过。” 李念將话题转回到王莽篡汉和东汉上:“说来,王莽篡汉能成,和儒家也有一定关係。” “王莽者,西汉外戚也,王莽的姑姑是汉元帝刘奭的皇后。刘奭也就是汉宣帝刘询之子,被刘询评价为『乱我家者,太子也』的那位。” “因为姑姑是皇后,王莽自然而然成为了西汉外戚。” “当然,在最初时,王家人多,王莽在其中算不得特別突出,但人与人最怕比较,只要和其他同辈表现得不同,肯定能吸引来注意。” “王家是当时的外戚世家,家大业大,十分显贵,因而族中之人生活也较奢靡,多声色犬马者。” “可王莽不一样,他生活简朴,为人谦恭,勤劳好学,孝敬母亲,还礼贤下士……” “在一群声色犬马的王家子弟中属於鹤立鸡群,一枝独秀,想不被人注意都难,而且他不是短时间这么做,是长时间如此。遂被人们视为道德榜样,由此声名远播,认为他是一个道德完人!” “即在道德方面完美之人,而汉元帝刘奭极为崇信儒学,儒家也是在那时得以快速发展起来,势力不俗,而儒家的情况,陛下也知晓,其等极为推崇道德。” 本作品由整理上传~~ 都不用李念多讲,始皇也猜到了后续,像王莽这么一个道德完人,那能不被儒家给捧起来,立为典范? 偏偏儒家还因为刘奭崇信儒学而势大,那王莽一旦踏入仕途,还不得飞起来? 更且,王莽的姑姑还是刘奭的皇后,这下光环都套满了,王莽不飞,都没天理。 “在这种情况下,王莽入朝为官后,迅速得到拔升,但这时他没有表露他的野心,反而认真做事,继续他的道德完人之路,在他儿子犯事时,也大公无私,甚至亲手办理。” “这让王莽在人们眼里的道德完人形象更为深入,將之与古之圣人相比,大唐有位大诗人还有诗句留下,『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但,那时西汉虽日渐衰弱,却仍有余力,王莽也一直隱藏著他的野心,直到他掌握了朝中大权,才开始剷除政敌,开始他的篡汉之路,即使在这时,王莽依旧有很好的名声。” 蒙恬诧异道:“为何他还有好名声,那些人便看不出王莽野心,他所做事中便没有恶事?” 李念道:“因为他瞒得很好,让人们不知道他做过的恶事,且其会以『大义灭亲,公而忘私』掩盖某些事,人们反倒认为王莽真不愧是道德典范。” “並且,王莽同儒家关係极好,其对儒学极其友善,极受儒生拥戴,正是在儒生宣扬下,王莽才被世人视若圣人。” “实则只要看王莽做的某些事,便能知晓其图谋不轨,如將汉平帝之母卫氏及其一族封到中山国,將女儿立为汉平帝皇后,以及在汉平帝去世后,为更好掌握朝中大权,立两岁的刘婴为太子。” 立两岁的皇帝,这种操作很正常,方便他好继续掌权,及之后篡汉…… 等等,皇太子,立的不是皇帝? 蒙恬以为可能是李念说错了,確认道:“立两岁的刘婴为太子?” 李念点头笑道:“为方便掌控朝政,王莽確实立的是皇太子,但他许诺在刘婴长大成人后,会还政给刘婴,自己告老还乡。” 这就是鬼话了,谁听谁傻,如果王莽真能做到此事,必定会在史书上被大讚特赞,被后世君王视为忠臣之楷模,武侯可能都得靠边站。 站在大家面前的是千古道德之完人,忠臣之楷模,堪比古之圣贤者——王莽是也! 李念又道:“大权在握的王莽,虽未称帝,却已被人们视为皇帝,因刘婴年幼,其代理朝政,称其为『假皇帝』、『摄皇帝』。” “王莽至此已经完成了篡汉前的一切积累!” “於是,在初始元年十二月癸酉朔,王莽逼迫其姑交出传国玉璽,接受四岁的刘婴禪让称帝,改『汉』为『新』,改『长安』为『常安』,定年號为『始建国』。” 蒙恬又问道:“那西汉皇室和群臣中便没人出来反对?” 王莽都要篡位了,西汉皇室应该有些反应吧,那些大臣中应该也有忠臣站出来吧? 都到这种时候,不可能所有人都被蒙蔽! “西汉皇室自然不甘心被王莽篡位,进行过反对,可惜他们的反抗皆被王莽镇压。至於大臣……” 李念语气古怪道:“很多臣民其实是盼著王莽篡位的,因为王莽的名声太好了,很多人都认为在伟大的道德完人王莽带领下,他们一定能走出西汉的困境,迎来盛世。” “其中支持王莽篡汉,取代刘氏的便有儒家!” “那时的西汉天灾繁多,而儒家发展出了一种思想,將天灾和君王联繫在一起,即天灾会发生是上天看到人间君王失德,所以降下。” 这让始皇帝眉头微微一挑,现在因为李念,他不会將这学说当回事,可如果是以前,他还真不敢说自己不会受这学说矇骗。 始皇自然能看出儒家发展这种学说是为限制君王之权,可这也会造成一些不好的后果。 儒家確实要限制其发展,不能任其野蛮生长。 “儒生们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君王失德,上天才降下天灾,那我们选出一位道德完美的人作为君王,上天不就不会再降下灾祸了?” “正巧,王莽就是这位道德完人!” “儒生虽讲忠君,但更信奉他们的学说理念,他们认为刘氏皇族已失德走到了末路,为天下计、为苍生计,当禪位於王莽!” “因而他们不仅没反对,还在那时颇为支持!” “王莽能得儒生们支持还有一原因,王莽信奉儒家思想,他要在新朝施行的政令符合儒生。” “王莽在后世被戏称为穿越者,也有其在新朝所行的那些新政之因。” 说到这儿,李念解释道:“『穿越者』便是如臣一般之人,从后世或其他时空而来,到往不属於自己的时空。” (本章完) 第293章 大魔导师刘秀 第292章 大魔导师刘秀 听李念说王莽在后世被戏称为“穿越者”,始皇来了浓厚的兴趣。 但他问出的第一个问题却是:“在后世,穿越者很多?” 李念摇头道:“回陛下,『穿越』是一种想像出的元素,臣在后世生活二十多年,未发现有其他人穿越的证据,便是臣,也万没想到会穿越。” “当然,也可能是臣在后世地位不高,接触不到。” 得到这个回答后,始皇又问:“若王莽是穿越者,你认为他是从哪个时代穿越过来?” 李念道:“倘若王莽真是穿越者,根据王莽其行事风格及其所行新政分析,其应来自那位的时代!” “但王莽穿越者之谈仅为戏言,其所行新政实则为儒家復周礼那套,只是和后世某些政策有相似处,可相似与相同还差得远。” “那位”是哪位? 听著始皇和李念的对话,蒙恬一头雾水,想不到“那位”指的是何人。 但陛下一听李念提到“那位”,便露出瞭然之色,显然陛下是知晓的。 蒙恬在心中猜测,要么这是陛下和李念才知道的秘密,要么是弟弟蒙毅没將此事告知於他…… 但不管哪种情况,蒙恬都清楚他不能好奇这事。 始皇点了点头,更加好奇了:“王莽在篡汉后,做了什么?” 李念道:“王莽在篡汉建立新朝后,自然也將西汉的问题接了过去,於是王莽开始施行他的新政,也称『王莽改制』。” “面对西汉的主要问题——土地兼併,王莽以『王田制』为名施行商周时的『井田制』,即將天下田地收归为国有,私人不再有对土地的所有权,只能由朝廷依据家中的男丁和人口进行分配。” “如此做確实有先进性,土地收归国有,私人不再有所有权,也就没法將土地进行买卖,倘若真能实行,的確有可能解决土地兼併问题,让天下人都分到田地。” 始皇道:“可他如此作为,必会得罪那些拥有大量土地的王公贵族,王莽此举实则是將他们手里中田地拿出,分於天下之民,其等哪会甘心?必定拼命反对王莽之政。” “正是如此,因而王莽这条新政遭遇了激烈抵抗,从朝堂到地方,皆在激烈反对王莽这一新政,连他要分地的那些无地流民也在此列。” 蒙恬奇道:“分地於其等有好处,为何要反对?” 李念道:“因为这好处是空中楼阁,想得很好,却无法实现。” “要想分地,王莽必须有足够的人手去做这件事,然而王莽根本没这么多人,其政令出了朝堂,根本下不到地方,又有何用?” “且那些无地流民的问题虽是西汉积累而出,非王莽和其新朝所致,王莽反而还在想办法解决,但流民们不会管这些,皇帝是谁於他们不重要,是啥朝廷也不重要,是汉是新,又如何?” “重要的是他们能吃饱穿暖,能活下去,然而王莽和他的新朝根本没有为他们解决温饱问题,地又没分下来,左右都活不下去,自然是揭竿而起,而王莽也只能含泪受著,谁让他篡了汉,把问题接到了自己手里。” 本是西汉拉的屎,屎盆子却扣在了王莽头上,关键这屎盆子还是王莽主动去接的。 “除了在田地上施行新政外,王莽还在改革了官制、废止了奴隶制度、改革幣值……” 李念將王莽新政的內容大致给始皇三人讲说了一番。 “王莽新政的许多內容其实都不错,但很可惜,西汉留下的问题已不是这些政令能解决,反而新政让他得罪了很多人。”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像他废止奴隶制度,这是一件好事,可在当时的情况下很难行得通。西汉末年,蓄奴成风,豪奢之家奴隶成群。” “奴隶会產生的最大原因依旧是土地兼併,诸多民眾失去了土地,走投无路之下,他们为了求活,只能卖身给他人为奴。” “然而,王莽废止奴隶制度,將这些民眾卖身给他人为奴求活这条路堵上了,好事也便成了坏事,反倒让民眾恨上了他和新朝。” 本是条对民眾有利的政令,却反遭到了民眾的仇恨和对抗,不得不说很悲哀。 “废止奴隶制度,不仅被民眾反对,还被那些豪奢之家反对,要是没了奴隶,他们还如何维持奢靡的生活?” “王莽之所以废止奴隶制度,也並不是真为了民眾,主要还是为了限制那些豪强之家。” “西汉末年,豪强眾多,正是其等造成了严重的土地问题,其等用各种方式从民眾手中得到土地,將原本有地的民眾变为无地流民,等流民活不下去时,又蓄养他们为奴。” “一套流程下来,豪强们既有了地,又有了人,仿若一个个国中之国。王莽想实行新政,解决西汉遗留下来的问题,就必须对豪强们下手,抢回豪强手里的地和人。” 听到这儿,始皇问道:“这些豪强是如何发展起来?” 李念道:“在西汉初期和中期时,豪强问题不算严重,如汉武等帝都意识到了豪强的危害,有意加以限制,像某地有一家人若所得田產或赚得財货达至一定数额,便將这家人给迁往他处,其所获田產也被要求分给其他人。” “被迁往到异地,这家人自然失去了原本的势力和影响力,危害被大为降低。” “这个办法在初时的確有用,可人们也想出了破解之法:比如人被迁走,但把地分给还在家乡的族人。” “日积月累下,一代代將地和財货留下,这个同姓氏的家族便在当地成了一个庞然大物。” “这还只是豪强出现的一个途径,还有权贵高官、地方官吏成为豪强,这些人变成豪强,那就更简单。” “尤其到西汉后期,因吏治鬆散、天灾频繁等原因,豪强们的发展变得更快,几十年里,便成为一股庞大的势力。” “豪强在歷史上存在了很长一段时间,只是在不同朝代,其名称有些差异。” “东汉、三国时可称世家大族、地方豪强,魏晋南北朝时可称世家门阀,隋唐时可称门阀望族,宋时可称士绅……” “顶尖的世家门阀有左右天下局势之能,有时连君王的面子也不给,如魏晋时的『王谢』,隋唐时的『五姓七望』,即使皇室想与他们联姻,都不一定能得到允许。” 蒙恬听得瞠目结舌,这豪强发展起来有这么恐怖。 实际上,豪强还是畏惧皇权的,可如果皇权衰弱,那就不怕了。 始皇挑眉问道:“大秦可会有豪强出现?当如何解决?” 李念道:“早晚会有豪强出现,很难真正解决,即使到了后世,也有財阀和豪门,其等实为后世之豪强,和歷史上的豪强相比,可能只是家族人数少了一些。” “因而只能儘量延缓豪强做大,將大族拆分为小族迁徙,严禁宗族在其內实行家法族规,严格管制土地买卖和蓄奴等……” “但这些依旧只能阻碍,也许能让豪强在一定时间內不出现,却很难永绝后患,时日一长或吏治鬆散,管理不严时,豪强仍会出现。” 始皇看著李念,道:“朕明白了,其实皇室便是天下最大的豪强,你之前与朕讲说可让大秦皇室与华夏同休,实则便是將大秦皇室变为一支豪强。” “朝代可改,皇帝可变,可世家大族传衍千载不倒!” 蒙恬整个人都麻了,这话是他能听的? 但眼角的余光瞥到弟弟蒙毅面不改色,知道这种场面应该在以前也出现过,也安下心来。 以始皇的才智,要是想不到这些,李念才会觉得奇怪,他道:“正如陛下所言,许多世家大族都是歷经数朝而不倒,像『五姓七望』中陇西李氏就可能和李信將军有关,而赵郡李氏则和李牧將军有关。” 从他的大秦传到了那个大唐? 本作品由整理上传~~ 始皇在心里按照那歷史年代歌诀估计了一下,估计的结果让他感到震惊,可能有一千年! 始皇没將震惊表现出来,他道:“难怪王莽的新政要对付豪强,可惜其认准了问题,却难解决。” 王莽那个时代的问题,几乎是个必死的局,每条破局的路都布满了荆棘。 即使王莽真是穿越者,如果其没有神通广大的金手指,也没办法破局。 像最好的破局之法是杀豪强、杀那些田连阡陌的王公贵族,但这样就会遇到大魔导师刘秀,一发天地异变,直接送走几十万大军。 而採取其他温和的方式,进行新政改革,那更加行不通,豪强和王公贵族根本不会理,民眾也不会支持,最终还是得回到以杀破局上。 但这样就又循环了回去,还得遇到大魔导师刘秀。 说刘秀是位面之子,是来纠正王莽这个不该存在的歷史谬误,其实也有道理。 因为王莽不管走哪条路,守关的最终boss都是刘秀。 李念道:“王莽的新政想要成功,臣以为不该在王朝末期,而应在王朝初期实行,那时天下刚动乱终结,诸方势力尚未稳固,一切皆可推倒重来,推行新政的阻力不大。” “偏偏他选择在王朝末期,各种问题集中出现时实行新政,不失败才奇怪。但王莽也没得更多选择,他不改,新朝依旧会亡。” “他篡汉后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困境,不改要亡,改亦亡!” “臣以为他最好的选择其实是不篡汉,不接过西汉的问题,將王家化为顶级世家置身事外,培养好后辈,静待西汉灭亡,其后辈子孙再趁势而起,夺取天下。” “虽王莽在他那一世无法称帝,可其后辈子孙却有机会夺得天下,建立一朝。” 但这话也只是莽后炮,王莽已经处在那个位置上,有些事未必能全由他做主。 他不想进步,可手下人想进步啊! “王莽新政之所以失败,还因西汉末年多天灾,瘟疫横行,那是一场据说死亡了近三千万人的瘟疫。” 多少人,三千万人? 如今整个大秦都没这么多人,也就是说那瘟疫如果发生在大秦,大秦將死得一人不剩。 “瘟疫的起始应当也与土地问题有关,许多民眾因为失去了土地变成流民,其等居无定所,四处流离,食不果腹,生病无医无药,一个人得了瘟疫后,迅速传给其他人,这些人又传给更多人。” “加上防疫工作不当,当瘟疫在某地大规模传开后,民眾会因惊慌四处逃散,而他们这一逃散,又会传给其他地方的人,最后便成了『大疾疫,死者且半』。” “瘟疫让本就活不下去的民眾更活不下去,其等便踏上了揭竿而起之路,促使王莽的新朝灭亡。” “至於天灾,王莽其实从天灾中也得了好处,如儒生將天灾与君王之德联繫到一起,由於天灾频发,许多人认为是刘氏皇族失德,上天才降下灾劫,汉帝应禪位於一有德之人。” “这给了王莽篡汉的理由和机会!” “只是天灾带给王莽的坏处更多,天灾让天下间流民激增,揭竿而起的人也隨之增多,但若论天灾给王莽带来的最大坏处,还得是成功送走了他的几十万大军。” 蒙恬好奇道:“何等天灾能使几十万大军覆灭?” 李念笑道:“此事和东汉的开国之君光武帝刘秀有关,后世人戏称王莽为穿越者,而这刘秀也有一个戏称——大魔导师!” 始皇道:“何为大魔导师?” 李念解释道:“所谓『大魔导师』,和西方有些关係,华夏传说里,仙神常会神通法术,西方的巫师鬼怪则会使用魔法。” “魔法可使水结冰,可天降陨石,可制出大雾,精通魔法之人被称为『大魔导师』,刘秀被后世人戏称为『大魔导师』,也就是说他魔法强大。” “刘秀当然不会魔法,但在他领兵和王莽几十万大军对抗时,却仿佛变成了大魔导师一般。” “以刘秀当时掌握的兵力,本不能和王莽大军抗衡,可在交战时,发生了三次神奇的天象变化,让刘秀以东拼西凑出的两万之军大胜王莽几十万大军。” (本章完) 第294章 这也忒霉了 第293章 这也忒霉了 “此战为昆阳之战,適时刘秀位卑权低,手中兵力可能还不到两万,许多將士也並不服他,面对王邑、王寻號称『百万之眾』的大军,可说几乎没有胜算。” “兵力相差太过悬殊,就算王邑、王寻攻不破昆阳城,单靠这么多人围困,也能將城中之人围死,何况他们还有攻城器械,破城只是早晚的问题。” “城中有些將领想要投降,但王邑、王寻觉得昆阳必被拿下,不接受投降。” “两人想的是昆阳城必破,这功劳马上就要到手了,你们要是投降了,我这功劳从哪去捞?” “不仅不准许投降,王邑还扬言:『百万之师,所过当灭,今屠此城,蹀血而进,前歌后舞,顾不快耶!』” 身为將领的蒙恬冷哼一声,评价道:“尚未得胜,已思胜后之事,孰不知战场之势瞬息万变,未战至终结,孰胜孰败尚未定定下,竟为功劳,不许敌將投降,如此骄狂,焉有不败之理?” 其实王邑、王寻想的也有道理。 几十万人对付两万守军的一座城,优势在我,几乎不可能输,城中的人马上就要化成他们的功劳,当然不愿接受这些人投降。 他们肯定也没想过会在昆阳凶多吉少,会成为他们的败亡之地。 此时正值春夏之际,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景象就在身边,功劳就在眼前,怎能不取? 李念笑道:“其实按双方的条件分析,王邑、王寻认为他们此战必胜是有道理的。” “据说他们的军队有四十二万人之多,即使其中仍有水分,但对比昆阳城中的守军,可比八十万对六十万优势更大,优势的確在他们!” 这小子故意说八十万对六十万,肯定也是在后世歷史上发生过的事,然后八十万大军的那方也输了! “可是他们面对的不是一般人,是大魔导师刘秀,在王邑、王寻发狠想拿下昆阳城时,当夜便有流星坠地,还好死不死冲王邑、王寻的大军营寨去了。” “流星从天外飞来,高速坠落所產生的毁灭力极其可怕,即使一颗仅菽大小的流星也能在地上砸出一个坑,如果体型更大,能毁灭城池,王邑、王寻的大军遇到的流星显然不算小,否则也不会被人看见记录下来。” “王邑、王寻也没想过他们会被流星砸,根本没作防备,那夜的流星让王邑、王寻的大军损失惨重,估计死伤了不少人。” “但关键的不是人员伤亡,即使流星真杀伤了很多人,可活下来的士兵数量也要多於昆阳城中守军。” 蒙恬道:“流星坠营,必极为影响士气,会让王莽大军以为是仙神在助昆阳守军。” 李念点了点头,笑道:“还不止,熬过了流星袭击的王邑、王寻大军,等到白天又遇见了云环如山之象,如同山岳般的云从大营上空直落下来,离地一尺左右才崩散开。” 始皇三人有些绷不住,这王莽实在是倒霉了,他的大军夜晚被流星砸,白天被云山嚇,那士气会低落成啥样,用脚趾都能想到。 不是我军不给力,实在是对面有流星,扛不住啊! “王莽的大军在夜里才遭遇了流星坠营,白天又遇到这种奇妙的云山现象,那时的人们迷昧,何况是那些出身不高、见识不多的士卒,只会以为是上天在帮助敌人,他们站在了上天对面。” “要是继续和敌人打下去,他们就不再是和敌人打,而是与上天作对,王莽大军的士卒自然不愿和上天为敌,无心作战。” 说到这,李念道:“如果王莽大军的士卒能知道流星为何物,为何会坠落大地,知晓云山为何而形成,士气也不至於会如此低落。” “但大军士气低落,没有战意,王邑和王寻仍有,可士卒不想战,又如何能胜?” “遂被刘秀接连击败,见到刘秀如此勇武,敌人如此不堪一击,其他义军將领也勇武起来,连战连捷。” “终於,在一次刘秀率三千敢死者將王寻、王邑阵势冲乱后,王莽大军彻底崩溃,开始溃逃。” “就在王莽军溃逃时,雷声大作,狂风骤起,將屋上的瓦全都掀飞,暴雨如注,滍水的水猛涨到溢出,如此天象嚇得虎豹等猛兽都打颤,溃逃的士卒爭相渡过滍水,溺死者以万数,河水为之断流。” 始皇三人也不知该咋评价,王莽也忒倒霉了,那可是几十万大军,居然就这么被击败了,接下来的剧情不用李念讲,他们也明白王莽已回天乏术。 几十万主力军的损失,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补得回来。 王莽大势已去,离其彻底败亡也只是时间问题。 哪有人倒霉成这样? 又是流星,又是云山,又是风雷暴雨…… 仿佛是上天在故意要王莽败亡! 而与王莽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刘秀,咋有人运气好成这样? 本来一场几乎不可能胜利的大战,竟然在各种天地异变的加持下打贏了,仿佛老天在出力帮他获胜。 不过,这召出流星、唤出云山、掀起暴风雨,刘秀那“大魔导师”之称还真有些符合,与这种人成为对手,王莽败得不算冤。 李念笑道:“刘秀在此战中的运气堪称天助,因此他在后世也被戏称为『位面之子』,即上天之子,专门为了灭亡王莽这个变数,將歷史拉回正轨而降世。” 始皇听到这,皱了皱眉,问出了一个特別的问题:“若王莽是西汉末年的变数,那你就是大秦的变数,你之所为也在改变歷史,上天是否也会派人將你除去?” 这问题问的好有道理,李念想了下,回道:“臣以为不会,王莽只是运气不好,他的遭遇其实可以从科学上解释。” “流星此物其实並不罕见,每时每刻都有流星从宇宙中飞来,只是大多数在大气中已被毁去。” “大气层就是我们身边这些无形之气构成,仿若这个世界的城墙,能落到地面的流星一般都不会造成严重威胁,砸死人的机会极小。” “王莽大军实属运气不佳,他们选择的大营位置正好处在一颗威力不俗的流星砸落轨跡上,与其说是流星砸他们,不如说是他们自己找好了位置等流星砸。” “大军在白天遇到的云山也有解释,可能是夜里那颗流星影响了昆阳那片地区的大气,也可能纯粹是因天气变化。” “那时正值五月末六月初,天气变化剧烈一些,实属正常,王莽大军溃逃时遭遇的暴风雨亦是如此。” 儘管穿越了,李念仍旧是一名可知论者,不会將不理解的事归於上天和仙神。 但听了李念解释的始皇却不这样想,他在心里决定还是多给这小子增加安保,有备而无患,总不能等有啥东西蹦出来將这小子弄死了再去做事,那就晚了。 这小子现在可不仅是大秦一系列改革的中枢,许多事都要靠他,也是他未来的女婿,而且这小子还挺有意思的。 可惜只是女婿,不是亲儿子,也不知道他那些儿子在地方上乾的咋样? 楚地边陲,某座县城,隱姓埋名的扶苏揪著自己的鬍鬚,正努力压制著心中的烦闷。 他如今不再是始皇之子,地位尊贵的公子扶苏,只是一名被大秦派到地方担任小吏的秦卒。 在来前,他踌躇满志,誓要在这做出一番功绩,好让他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看看,仁政德治才能治理好天下,使国家安康太平,使民眾安居乐业。 此事关乎他和父皇的治国理念之爭,他不想输,只想贏,誓要证明自己秉持的治国理念才是正確的! 然而,当失去了公子身份,变成一普通秦卒后,扶苏发现问题没这么简单。 这鸟地方太难治了,一帮子刁民,根本不懂理,也不懂德,他在此做任何事都束手束脚。 尤其地方和西羌临近,此地民风颇为彪悍,讲究以物理服人,而不讲究以仁理服人。 初来时,由於他还披了层秦卒的身份,当地人对他还有些敬畏,但处的时日渐久,发现这个张口闭口很多道理的烦人县吏也就那么回事,很多人便不再搭理他,要不是同来这个县的其他秦卒相助,他早就被人打了。 但其他秦卒也渐渐受不了他,因为扶苏常常责怪其他秦卒,责备其等有时办事太野蛮粗俗: 你们可是大秦的士卒,当地人野蛮彪悍也就罢了,你们怎能也这般野蛮?那不成了以暴制暴? 原文在六#9@书/吧看! 你们要跟他们讲道理,要以仁德教化他们,只有对於那些彻底不能教化者,才能用暴力。 然后,其他转为此地官吏的秦卒就受不了他:看在大家都是老秦人的份上,我们好心帮你,你不领情不说,还说教我们,你以为你是谁,是皇帝陛下,还是诸位公子? 秦卒们甚至怀疑起了他的身份,这廝真跟他们一样是从军队出来的,从年龄外貌到性格,没有一点军中老卒的样子。 有秦卒將扶苏的异常给报了上去,认为其很可能不是老秦人,至少没当过秦卒。 但经过上面核查后,確认扶苏身份没问题,只是其並非是上过战场的秦卒,以往在军中做的是文书类的工作,才打消了当地秦卒们的疑心。 实际上,异常报告送到了始皇这,是始皇又想办法重新给扶苏的身份打了多重补丁,使之看上去合理合法。 但这之后,扶苏就成了当地人不待见,同僚也不咋喜欢的一个人,他在这做事自然也困难重重,没办成一件他想办的事。 扶苏现在已逐渐醒悟,他以往能做成某些事,不是因为他能力强,办法好,而是他的公子身份。 他得转变心態,转变方法,才能在这办成事,可那样一来,不就等於承认了父皇的治国理念是对的? 扶苏不想改变自己,他有属於他的骄傲和坚持,他每天都在琢磨怎么在这破地方能办成事,实践他的治国想法。 可越著急想办成事,想做出成绩,就越做不好,扶苏心中烦闷至极,但他传自始皇的倔脾气让他又不想认输。 他知道这个县是始皇故意挑选安排给他的,肯定不好治理,那他就偏要做出一番功绩。 不提扶苏在边陲县如何窝火烦闷,章台宫內,听了李念话后,蒙恬和蒙毅也生出了一些想法: 以后领军作战,定要密切注意当地的天气,不能犯和王莽大军一样的错误,流星躲不过,但云山和暴风雨还是有机会躲过去的。 李念继续道:“这一战之后,刘秀名动天下,世所共知,而王莽实力一落千丈,回天无力。” “地皇四年,绿林军攻入长安,王莽被绿林军士卒杜吴所杀,在其死后,校尉公宾斩其首级,悬於宛市之中,数十军士爭相杀王莽,將王莽尸体分裂。” “而民眾听说王莽首级在宛市,共提击之,或切食其舌。” “至此,王莽死,其篡汉后所立的新朝灭。” “王莽的头颅被后来歷代皇室收藏,直到晋惠帝时,洛阳武库遭大火,隨诸多物品一起被焚毁。” 听了王莽的结局,始皇三人心中亦有唏嘘。 王莽虽篡汉,被视为乱臣贼子,但其建立新朝后,有在想办法解决西汉遗留下来的问题。 只是他的解决办法本就有问题,反对势力又太强,加之运气还不好,遂至灭亡。 “王莽和他的新朝虽亡,却起到了一个作用,將西汉的罪责担了,使人们反而念起了西汉的好,孰不知他们的问题实则是从西汉积累出的。” “西汉由於推恩令,沛公子孙遍布天下,光武帝刘秀便是其中之一。” “这大概也是多子多孙的一个好处,子孙的数量大,也更有机会出成器者,尤其是对皇室,说不定哪天就给后人重新立国了。” “在那场乱世中,有很多沛公子孙参与,这场乱世就算不被刘秀终结,也有很大概率被另外的沛公子孙终结。” 李念道:“而刘秀能终结乱世,迅速建立东汉,一个重要的依仗是豪强。” “昆阳一战后,刘秀一举成名,天下皆知,有很多人认为这人能成大事,於是在刘秀身上下注。” “刘秀先娶阴丽华为妻,得到阴氏家族支持,后在被更始帝刘玄派往河北时,又娶真定王刘杨外甥女郭圣通为妻,得到河北豪强支持。” 始皇好奇道:“依豪强之力而起,刘秀得帝位后,就不担心会给他的天下铸下不稳之基?” 豪强是什么东西,始皇现在已基本明白,在一时可能有先进性,但从长远来看,迟早会成为祸患。 (本章完) 第295章 几乎没有缺点的君王 第294章 几乎没有缺点的君王 李念道:“后世人虽戏称刘秀为『大魔导师』、『位面之子』,但那只是出於对其运气的一种惊讚,並不是认为刘秀除了运气,什么都没有。” “刘秀是名在运气之余,能力也很强的帝王。” 能成为东汉的开国之君,重铸大汉荣光的人物,肯定不可能没有能力。 能成功在歷史上作出一番事业的人,尤其是帝王,都是运气和能力兼备者。 要是运气不好,他们不可能脱颖而出,要是能力不足,他们也把握不好运气,撑不起自己的事业。 像始皇帝,別看他好像挺顺的,但无论是在赵国那些时日,还是未亲政时,面对吕不韦、赵姬、嫪毐等人施加的压力,要是没点气运加身,可能也完了。 再如二凤,都知道玄武门之变是他成为了最终贏家,可实则在玄武门之变时存有不少变数,这些变数中任何一个发作,都可能使玄武门之变失败。 李念道:“刘秀在歷史上评价颇高,大唐太宗曾评价其为:『朕观古先拨乱反正之主,皆年逾四十,惟光武年三十三。』” “当然,大唐太宗作出这评价,很可能是想顺带显摆一下他自己。” “大唐太宗少年从军,战功赫赫,大唐几乎可说是他率领手下文武打下来的,而他继位为帝时,才二十八岁。” 听完李念这番解释,始皇三人瞬间懂了,这大唐太宗也是个好顏面之人,评价刘秀三十三岁让天下拨乱反正,实则顺带在夸耀自己的功绩。 “明洪武也曾评价『惟汉光武皇帝延揽英雄,励精图治,载兴炎运,四海咸安。有君天下之德而安万世之功者也。』” “那位对刘秀评价也极高,称其为最有学问、最会打仗、最会用人的皇帝。” “足见刘秀能力不俗,如此之光武,又怎会看不出豪强之危害?” “但在东汉建立时,他和豪强属於双向奔赴,豪强认为他能成大事,所以下注於他,他也需要豪强掌握的力量迅速平定天下。” “豪强这股力量,倘若刘秀不用,豪强也会下注其他人,反而对他不利,既如此,何不用之?” “在东汉建立,天下逐渐被平定后,刘秀知晓豪强之害,开始採取了一系列办法对豪强进行限制,比如他推行『度田令』,下詔令各州郡丈量土地,核实户口,以此清查豪强们所占领的土地和人口。” “同时,刘秀还多次下詔释放奴婢,规定凡虐待杀伤奴婢者皆处罪,废除『奴婢射伤人弃市律』,提高奴婢的地位。” “这些措施都对限制豪强產生了效果。豪强之所以壮大,是其有地有人,而光武帝却限制了他们的地和人,豪强之势自然减弱。” “而且,这还能为光武帝带来许多好处,像度田令清查出的人口和土地能为东汉带来更多税赋,而释放奴婢,则能从民眾那获得声望,缓解当时的社会矛盾。” “一举数得,何不可为?” 蒙恬问道:“那些豪强就没有对此进行反抗?” 李念笑道:“当然进行了反抗,刘秀这些政令等於是用刀子割他们的肉、给他们放血,岂能甘愿?” “不排除豪强中某些人有先进性,忧国忧民,可更多豪强都是贪得无厌、多吃多占之辈。” “面对刘秀的度田令,他们进行了激烈的抵制,甚至以武装反抗度田令,爆发了全国动乱,一度对东汉都產生了威胁。但他们的刀枪显然比不过刘秀的刀枪,很快被刘秀剿抚並用给镇压了下去。” 蒙恬听后,又问出一个问题:“为何刘秀能成功对付豪强,推行度田令,而王莽却未能成功?” 李念道:“因为刘秀和王莽面对的天下形势不同!” “刘秀推行度田令时,天下人口已急剧减少,就算豪强占了许多土地,但死去那么多人,空出的土地也够活下来的人分。” “有了地,能养活自己,诸多民眾便不会再隨豪强造反。” “在大多时候,民眾的需求很简单,图一温饱,只要能活下去,他们便会安分地待在那。” “而王莽之时,流民遍地,王莽的地分不下来,王莽又没法给他们发吃发喝,活不下去,自然只能揭竿而起。” “天下大乱也削弱了豪强的实力,在大乱中,豪强同样会遭受衝击,损失人口、兵甲、粮草等物,不復在王莽时那般强大。” “另外,刘秀的政令相比於王莽也不同,他的度田令可没將土地收归为国有,仍可归属於私人。” “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点,使得豪强们虽抵制刘秀的政令,但抵制没有在王莽时那般强烈。” “虽然刘秀的政令也在损害他们的利益,但刘秀没將他们逼上绝路,哪像王莽直接要把土地收归国有,若真让王莽做成,他们的田產將在一夜间化为乌有,豪强们肯定不能接受!” 说到这,李念想到了鲁迅的那句话,笑道:“后世有位文豪说过一番有趣的话,可用来形容刘秀、王莽和豪强们的关係:” “中国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王莽对土地的政令就是『拆掉屋顶』,豪强们肯定不允许,而刘秀则是『开个窗子』,相比起不能接受的『拆掉屋顶』,当然是『开个窗子』更能让豪强们接受。” 所以说,王莽真是个冤种,没有他搞的土地政策,刘秀推行他的度田令十有八九会阻力更大,但有了王莽这个掀屋顶的先行者,度田令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至少刘秀没让他们一夜间田產全部清零,也就不好以后继续兼併土地、藏匿人口了,日子要过得比以前相对艰苦一些,如今皇帝老儿势大,大家捏著鼻子忍忍! 李念接著道:“刘秀在建立东汉的过程中,不仅取得了巨大声望,更锻炼出了一支实力不俗的军队,以及忠诚於他的文臣武將,这些都成为了支持他办事的力量。” “王莽在为道德完人时,在声望上也许能同刘秀相比,可其他方面却逊於刘秀,等到其篡汉、道德金身被破后,则更加不如。” “刘秀为帝一生几乎没有缺陷,其无论是对內,还是对外,都做的极好。” “对內与民休息、整顿吏治、善待功臣、抑制豪强,使得经歷大乱后的天下开始恢復元气。” “对外虽不像武帝时那般打得四夷安服,却也让匈奴分裂、西域诸国愿意臣服,边疆多族归顺,更派马援平定了交趾叛乱。” 这刘秀竟然是一位几乎没有缺点的帝王,而且文武双全、內外通吃,简直不可思议。 如文帝也有像对外不太行的这种缺点,而像汉武,功虽大,过也不少…… 刘秀就没有晚年时昏聵,整出些祸事来啥的? 李念道:“若真要硬算刘秀的缺陷,於臣而言,可能也就其崇尚儒术和接见脚盆使者,赐了『倭国』之名,但这些实际上也不是缺陷,那时的儒家仍有可取之处,他也不会想到千百年后之事。” “建武中元二年,在位二十九年的刘秀离世,享年六十二岁,留遗詔曰:『朕无益百姓,皆如孝文皇帝制度,务从约省。刺史、二千石长吏皆无离城郭,无遣吏及因邮奏。』” 听到这份遗詔,始皇三人皆陷入沉默。 蒙恬、蒙毅在想明明是这般有为的一位帝王,在离世时却称自己“无益百姓”,还让將后事俭省著办,不要那些官吏邮寄唁函弔唁。 始皇则在心中思索,如果是他离世,能否留下这种遗詔,说自己“无益百姓”,要求“务从约省”? 面对后世的这种优秀帝王,始皇感觉压力很大,他心气高,有一个巨大的野望: 他不仅要超过前人,也要让后人难以超过,成为后世帝王之楷模。 可这后世帝王好像真不容易全方面超过! 始皇心里明白李念给他讲说刘秀这些优秀帝王的那点小心思,不仅是让他知晓后世歷史,也是有意让他生出跟优秀帝王相比之念,让他发生改变,不会变成李念所知歷史上的那位始皇帝。 但不得不说,这小子的心思达成了。 如果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能够知晓,当然要和后世的帝王比一比。 就像那位的词中所言“欲与天公试比高”,与天公都可比高,与后世帝王相比,又有何不可? 说来也有意思,在从李念这得知那首词后,始皇帝亲自將其写了下来,每日都要私底下看上一遍。 李念道:“葬於原陵,上庙號世祖、諡曰光武皇帝,成为东汉拥有庙號的三位帝王之一。” “东汉本来有好几位帝王都有庙號,但由於功不符实,最终被去了庙號,只留了三位!” “足见东西汉庙號之严格,哪像后来的朝代,是个帝王几乎都有庙號,再无多少份量。” “刘秀死后,其子刘庄继位。刘庄,刘秀与阴丽华之子,既是东汉第二位皇帝,也是第二位庙號拥有者。” 蒙恬已从沉思中回神,问道:“那刘秀不是后娶了郭圣通为妻,为何不是其子继位,而是这刘庄?” 纯粹是出於好奇想问问,原因也能猜到,无非是刘秀更喜欢阴丽华和这刘庄,於是在其称帝后,便放弃了郭圣通之子,选择了刘庄。 李念的回答也不出蒙恬意料:“因为相比於郭圣通,阴丽华更得刘秀喜爱,且刘庄也颇为优秀。” “阴丽华和刘秀早年见过,刘秀对其一直念念不忘,以后世的话说,阴丽华便是刘秀的白月光。” “刘秀当年在长安太学留学时,见到执金吾出行的盛大场面,曾说过一句『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 “后来,在昆阳之战后,刘秀如愿以偿,成功娶到了阴丽华为妻。” “对於这位惦念多年的妻,刘秀自然十分喜爱,加之阴丽华不仅容貌出眾,而且恭谨俭约,生性仁爱,与刘秀的性格正好对上。” “在刘秀娶了郭圣通后,由於郭圣通的出身,加之郭圣通已为刘秀诞下子嗣,阴丽华主动辞让后位,让刘秀立了郭圣通为皇后,她则被封为贵人。但阴丽华的这种辞让会使刘秀更觉得亏欠她,对其也会更加喜爱。” “偏偏郭圣通由於某些事加上刘秀更喜爱阴丽华,数怀怨懟,最终刘秀废去郭圣通后位,立阴丽华为后,阴丽华长子刘庄也在两年后被立为太子。” 这就是白月光的力量,何况还是如此一位美貌与性格並佳的白月光,汉宣帝表示很赞。 “刘庄即位后,继续沿用其父刘秀的路线,严防外戚、打压宗室、抑制豪强……” “只是比之刘秀,刘庄更加威严,对官员更苛刻,如九卿之臣犯错惹怒了他,也会被加以鞭杖,有一次刘庄被大臣惹怒,甚至亲自提起木杖想要击打大臣。” “那大臣逃到了床下,刘庄急得呵斥大臣赶紧出来,这位大臣却说『天子穆穆,诸侯煌煌。未闻人君自起撞郎。』” 那场面可以想像,身为皇帝,竟怒气冲冲地提著木棍,呵斥躲到床下的大臣赶紧出来挨打,这刘庄也是个有趣的皇帝! “但刘庄对官员们苛刻,也带来了一好处,使吏称其官,民眾更能安居乐业,人口连年增长。” “刘庄还任用王景治理了黄河水患,福泽此后九百多年,更兴办学校,让匈奴人都派遣子弟前来东汉的都城洛阳留学。” “刘庄对外也比刘秀更强硬,刘秀当时天下初定,元气不足,但到刘庄时情况好了很多,於是其派遣將领击败北匈奴,收復西域,班超便在此时被刘庄派往出使西域。” “东汉继承了西汉许多东西,也包括西汉使者那种彪悍的作风。” “班超带著手下纵横西域,威嚇他国之王、挟持他国君主、杀匈奴使者,將大汉的霸道再次传播到西域。” 西域的儿子们,你的大汉爸爸又回来了,还记不记得爸爸? 要是不记得,也不碍事,爸爸这有一招大记忆恢復术,保准让你们个个都想起来! (本章完) 第296章 十三將士归玉门 第295章 十三將士归玉门 这东汉使者也很厉害啊,无怪乎后世人怀念,称之为“强汉”。 今后大秦的使者也当如此,將大秦天威布於四方。 在自家內狠那不算本事,要在外对別人狠才算。 但这匈奴也忒能活了,从秦时就已存在,到东汉这刘庄时已经有三百年了吧,竟然还能成为东汉的边疆大患。 始皇帝不由又想起了少年冒顿,这小子死得好! 一个强人对国家民族的影响极其深远,像东胡和月氏都曾强盛过匈奴,可惜其等没有出冒顿这种狠人,最终被匈奴超过,乃至灭亡。 而反观匈奴,经由冒顿这种狠人塑造,在三百年后还有实力跟东汉打打擂台。 李念没有继续讲班定远的事跡,而是又回到了刘庄身上。 “除这些外,刘庄还做了不少影响到后世的事,像他恢復了被陛下您废除的冕服制度,並为汉服修补定型,后世的汉服爱好者都应感谢下刘庄。” “但在这些事中影响最深远的,臣以为是其將佛教引入了华夏,让这个宗教有了机会在华夏落地生根,並发展壮大。” “当然,就算刘庄不引入,佛教也会从其他途径传入华夏。” 李念早先提到过佛教,但並未详细讲过佛家如何传入,又从何而来,具体是何教义。 始皇问道:“何为佛教?从何而来?” 李念道:“佛教起源於阳洲(印度),就是那个实行种姓制度的神奇之地,其乃宗教教派,信奉的神明称为『佛』或『佛陀』,为后世三大宗教之一。” “佛教思想,臣了解不深,且佛教一直在不断发展变化,其早时教义思想和后来也有区別。” “尤其是到了华夏后的佛教,其吸收融合了儒家、道家等多家学说思想,已非阳洲之佛教,更难说清。” 始皇点了点头,那后来的儒家、道教也是一样,三家都互相融合了一些东西。 李念继续道:“臣虽对佛教了解不深,但某些事还是知晓,对这个教派,必须予以足够重视。” 听到李念语气认真,始皇三人也知道这佛教的影响恐怕真的很大,大到影响了一国之兴衰、一族之强弱。 李念將他所了解的一些佛教思想与始皇三人讲说,隨后又转回刘庄身上。 “刘庄之所以会引入佛教,史载是因其有一日梦到了一高大金人,金人头顶放射白光,降临在他的宫殿。刘庄正要开口询问,那金人又腾起凌空,一直向西方飞去。” “梦醒后,刘庄不解此梦,在第二天朝会时,向群臣详述梦中所见,大多数人不知其由,有个博士傅毅说那可能是西域的佛陀。” “听了傅毅之言后,刘庄派郎中蔡愔和博士秦景等十八人赴天竺,也就是那时的阳洲求取佛法。” “最终不仅带回了佛法,还带回了摄摩腾、竺法兰等天竺僧人。” “在永平十一年,於洛阳建立了华夏第一座佛教寺庙——白马寺。” “刘庄那个梦正好契合了佛教的特点:其一佛教佛陀常塑金身,和他梦中的金人正好对上,其二金人朝西飞去,天竺又正好可认为位於大汉之西。” 这么巧的事就给刘庄和东汉遇到了,何况古人迷信鬼神,可不得更加相信。 就算刘庄身为帝王不那么信,但也绝对会怀著信一信也无妨的心思,万一这事是真的,那就赚大了。 “从后世分析,刘庄的梦没那么多神异,大概和武帝梦到有木人持棍击打他一样,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正常现象罢了。” “可刘庄不知这些,而且其身为帝王,常会认为自己的梦有特殊含义,遂导致了此事。” “因为那个梦的缘故,且加之刘庄对其父刘秀和其母阴丽华颇为思念,而佛教教义在某些方面又恰好能迎合刘庄这些心理,在佛教被引入后,为弘扬佛法,刘庄建齐云塔,並举行『燃灯表佛』的活动。” “这『燃灯表佛』的日子在正月十五,和元宵节同一日,后来『燃灯表佛』不再流行,但元宵节燃灯却留了下来。后世很多地方在元宵那天都会举行灯会。” “但因为佛教是外来宗教,在刘庄看来属於异族之教,遂颁布禁佛令,禁止汉人出家为僧,严格限制佛教发展。” “这在一定程度上確实限制了佛教在华夏的发展,倘若刘庄能意识到佛教存在的问题,或者说佛教会对今后產生的隱患,恐怕便不是禁了。佛教最终还是在华夏发展昌盛起来。” “佛陀创立佛教本想引人向善,可佛陀也无法避免有些人会以之为祸作恶。” 对於佛教,李念並无偏见,就像对儒家一样,他虽认为儒家的某些东西不好,不想让儒家在大秦有巨大影响力,却並不认为儒家学说都是坏的。 佛教有好的方面,也有坏的方面,像在抗战时,有寺庙僧人不见眾生疾苦,独善保身,但也有僧人主动下山参与抗战,浴血杀敌。 “后来,歷史上发生了数次灭佛,佛教最大的问题是其不事生產,还大量敛聚財富、藏匿人口、不用缴纳税赋,甚至在有宋一朝,僧人都开始向民放贷。” “本是要救世人,度化苍生的佛家弟子却成了高利贷债主,佛陀看了估计都想一巴掌超度了他们。” 听了李念所言,始皇心中涌现出一个念头,不能任由任何宗教在大秦或者说华夏这片土地上肆意发展,必须严格管理,甚至还可用宗教去影响其他国家,打造一个以大秦人为中心的宗教? 那阳洲的种姓制度可以借鑑一二,大秦是天下最强盛之国,大秦人是天下最优秀的民族,但其他民族的人也可以通过一些方式成为大秦人…… 始皇在心中思考,越想越觉得这有一定的可行性。 別的地方不知道,但阳洲这神奇的地方肯定是能行,那里的人连那离谱的种姓制度都能忍,想必也能忍他想造出的教派。 始皇问道:“佛教在阳洲最后如何了?” 他只是隨口问问,答案应该很清楚,佛教为后世三大宗教之一,发源於阳洲,肯定在阳洲也发展得很好。 孰料李念给出的回答却是:“回陛下,佛教在阳洲衰落了!” “原因据说有很多,臣知之不多,也未必准確:佛教在孔雀王朝时由於有君王贵族支持而得兴盛,可孔雀王朝灭亡后,其自然而隨之衰弱,且又有其他教派与之相爭。” “阳洲可是有种姓制度,而种姓制度利於君王贵族,像在种姓制度下,入教都需要身份地位,佛教却人人皆能入,对后来的君王贵族没有吸引力,当然其对低种姓民眾仍有。” “可隨著阳洲兴起了和佛教有相仿之处的印度教,对低种姓民眾的吸引力也逐渐不足,甚至其为了吸引信眾,吸收融合印度教的教义,最终变得和印度教越来越像,反被印度教容纳。” “並且,佛教自身也在发展中涌现出更多问题,在后世有句话叫『佛祖不度穷逼』,阳洲佛教也出现了这种情况。” “原本在佛教须得靠自身苦修、自身行善去积累功德,以求超脱,可后来变成了捐財物便可获功德,也就是只要捐的钱財多,在佛祖那的功德也多。” “没钱?没钱还想要什么功德,佛祖座下,不收穷鬼!” 始皇又问道:“倘若能制一教派,传入阳洲,你以为如何?” 李念想了想,觉得这事有可行性。 某不可言说之教、佛教、印度教都能在阳洲兴起,大秦炮製出一宗教去阳洲,保不准真能成,只要能符合阳洲当地的情况。 何况,某不可言说之教此时还未有,印度教也不见踪影,大秦弄出的教派到阳洲去,竞爭对手真不多。 “臣以为有可行性,但此事须得好生计较,不可贸然行事,最好在前往阳洲的使团带回阳洲情报后再做决定。且最重要的一点,此教派要有利於大秦,不能为祸。” 大秦已在计划安排人员出使阳洲,翻越喜马拉雅山脉很难走,大秦將计划从西南之地进入阳洲。 派遣屠睢、赵佗等人和百越诸部建交,其中便有这方面原因,想从百越人那学得其等在密林中生存穿越的经验,以使前行顺利。 得到李念回答后,始皇道:“那刘庄后来又如何了?班超何许人也,为何只提到其出使西域,未有后闻?” 李念解释道:“班超是奉刘庄之命出使西域,但其后来之事並非是在刘庄时期,而在刘庄之子刘炟时。” “刘庄於永平十八年离世,时年四十八岁,在位十八年,庙號显宗,諡孝明皇帝。” “刘庄一生颇有作为,也没多少缺陷,是为东汉第二位名副其实具有庙號的帝王,在其离世后,由其第五子刘炟即位。” “刘炟即位时才十九岁,甚为年轻,但其执政却颇为老道。” “在对內治理上,相较於其父刘庄,其没有那般严苛,更放宽了刑律,废除了许多酷刑苛法,深受当时的官民爱戴。” “其恢復了盐铁官营、平准均输之策,为促进人口生育,颁布胎养令,『今诸怀妊者,赐胎养穀人三斛,復其夫,勿算一岁,著以为令。』,使东汉人口在其在位期间增加了將近千万。” “文化上,其促进了儒家经学统一,陛下也知道儒家学说源於孔子和孟子,但孔孟毕竟已作古,无法亲自出来给后来的儒家弟子讲说他们本来之意。” “於是,后世儒家弟子对他们学说会產生各式各样的理解,有些理解就算孔孟復生,只怕也得傻眼:他们真不是那个意思,但架不住后人这么理解。” “为让儒家的理解统一,刘炟召开了一次白虎观会议,让儒家各派各抒己见,共討同异。” “至於对外方面,从后来看,其有功亦有过,有功在於其没有拋弃被围困的大汉將士,反而派兵营救,留下了『十三將士归玉门』的佳话。” 鹰酱的《营救大兵瑞恩》、《黑鹰坠落》算啥,这样的故事在华夏古来便有,现在有人却將鹰酱的故事捧上天,不知自家亦有。 “永平十七年,东汉在西域设立了都护府,任命西域都护陈睦,耿恭和关宠为戊已校尉。” “而在次年,刘庄离世那一年,焉耆与龟兹攻没陈睦,匈奴派兵进攻车师,杀死车师后王,转而攻打耿恭驻地,將其围入城中。” “由於刘庄那时驾崩,东汉无暇发兵,救兵不至,车师又被匈奴掌控,与匈奴合兵进攻,耿恭等人岌岌可危。” “在被围困中,耿恭等人粮草耗尽,但却依旧不肯投降,其等煮鎧弩,食其筋革,匈奴人曾派使者招降其等,却被耿恭斩杀,並食其肉。” “到了后来的宋时,岳武穆因此而在他的《满江红》中书写到『壮志飢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当然,在宋时,匈奴早已衰亡,宋也非大汉,若岳武穆生在大汉,又岂会落得那般结果。” 岳武穆最大的错误可能就是其生错了时代,若在大汉盛唐时,尤其是在汉时,遇到大汉的那些明主,其所能取得的成就只会更大。 听了李念之言,始皇感嘆道:“『壮志飢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这岳武穆是条汉子,耿恭、关宠等人亦是,虽於险境,却志不改,气犹存!” 虽不知这岳武穆是谁,但能作出这等词句,定是一位顶天立地的武將,可惜听闻李念说过那大宋又称“大怂”,结局定不会好。 蒙恬、蒙毅也在心中默念著这一句,身为领兵之將,两人有著更深的感触,也在自问若他们处在耿恭等人的境况,是否能做到与之相同的地步? “到刘炟即位,朝局稳定下来,得知西域事后,派征西將军耿秉驻军酒泉,並派酒泉太守段彭营救耿恭等人。” “当段彭击败车师,嚇得北匈奴落荒而逃,来到耿恭等人所守的城池时,城中仅余二十六人。” 殿內陷入沉默,打得只剩二十六人,何等惨烈,可在这种弹尽粮绝之下,还不愿投降,大秦的將士可能做到这点? 另外,如果换作他在刘炟那个位子上,是否会下令去拯救这队守城的將士? 大汉在出军前肯定进行过分析,判断那里的城大概率已经破了,那里的將士可能要么投降,要么全员战死…… 这对一些帝王而言,会考虑是否还有救援的价值! 然而刘炟选择了去救,当然其可能並不是真的冲救这支守城的残军去的,但其得到了一个很好的结果,成就了一段流传至后世的佳话:诸君死战不负国,国亦不负诸君! 李念道:“待隨救援的汉军回至玉门关时,守城的那支汉军仅剩了十三人,人人形容憔悴枯槁,衣服洞破襤褸。” “因而,此事也被称为『十三將士归玉门』,他们终於活著回到了大汉故土!” (本章完) 第297章 出击匈奴的离谱原因 第296章 出击匈奴的离谱原因 在李念话落后,章台宫大殿內陷入一段时间的沉默,李念也没再讲,破坏这种气氛。 过了会儿,始皇嘆道:“真豪杰忠贞之士!” 虽身处於不同朝代,始皇向这些守城的將士致以他的敬意,他相信今后大秦的將士也能做到这些。 但最好还是不要发生这种事,大秦要杜绝这种事发生,不能让在外征战的將士陷入到这等险境。 他的大秦要比大汉更加伟大! 李念道:“此等豪杰之士,在华夏歷史上还有很多,汉之苏武、蜀之武侯、唐之张巡、宋之岳飞、明之于谦……” “但能如耿恭等人一般被朝廷救援却不多,许多都成了遗憾,也正因如此,耿共等人之事才更为珍贵。” “刘炟之功还有容许班超驻留西域,並派兵增援班超。” “这和刘炟之过有些联繫,刘炟在那时裁撤了西域都护府,导致东汉对西域的控制力降低。” “但这也能理解,西域离中原终归太远了,想要对其进行有效的控制,需费大量人力和物力,这么做不值得。” 其实还是大汉太讲究太老实,要像牛牛、高卢鸡这帮傢伙一样不当人,不值得、亏本,那是啥意思? 不是啥地方都是奎亚那,能薅到帝国主义的羊毛。 就算控制不了西域,也能给西域整一堆的烂活留下。 大汉还是太文明讲究了些! 李念道:“从这些方面考虑,刘炟作出放弃西域的决定可以理解,可是这也的確是个坏决定。” “退出容易,想回来就难了,要付出更多的代价。且当时西域不少国家已经习惯了大汉在西域的存在,心向大汉,只要好生经营,西域將化为汉土,西域之民也將化为汉民。” “像班超在得到刘炟撤兵詔书,离开疏勒时,疏勒举国忧恐,其都尉黎弇曰:『汉使弃我,我必復为龟兹所灭耳。诚不忍见汉使去。』”因以刀自刎。” “班超到了於窴国时,於窴王侯以下皆號泣曰:『依汉使如父母,诚不可去。』互抱超马脚,不得行。” 这大汉对西域的影响居然到了这等地步,这些西域人恐怕认为长安和洛阳空气都是甜的吧,只要多给点甜头,绝对能化为比汉人更忠於大汉的铁桿儿汉人,就像那金日磾,铁桿武帝党。 金日磾还是匈奴人,都能被变得心向大汉,成为铁桿武帝党,何况是那些西域人。 “在大汉弃他们而去后,这些西域国邦会如何作想?”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即使后来大汉再回来,其等还会那般心向大汉?” 因为大汉的武力,也许会继续臣服大汉,但其等心向大汉的程度必定会受影响。 其等会担忧大汉捨弃过他们,日后也可能会再次捨弃。 “今后大秦治理这些地方,达到此等效果时,不可隨意捨弃,要儘量將之化为大秦之地。” “其实刘炟所思虑的问题,有办法可解决,以夷制夷、就地取人力物力、迁民至此或使驻守汉军与当地之民通婚,及对其等进行汉家教育,纳入汉家,发放一定数额的大秦户籍(大秦绿卡)……” “如果在那地方驻军,长期付出而得不到多少回报,会觉得这些地方不值得投入,很正常,实则可將那里化为汉的种植基地、牧区、人力和物力源泉、赋税地,使当地人为大汉生產。” 不少时候,华夏王朝控制那些偏远之地都是在做亏本买卖,由此搞得一些王朝变得越来越保守: 那鸟地方这般远,驻军占领还费颇多,又无甚產出,占那作甚? 不如捨弃,稳固好中原! 简单说,他们没有从那赚得好处,付出和收穫不成正比,当然不想干。 始皇道:“像对匈奴、百越一般?” 李念摇头道:“不,西域诸国对大汉的敬畏崇慕更在匈奴对大秦之上,因而其等比之於匈奴,更容易转为汉。” “刘炟裁撤西域都护府,撤回汉兵,幸亏有班超,否则这一詔令所带来的后果会更严重。” “班超,因其功被封为『定远侯』,因而又常称其为『班定远』,右扶风平陵人,徐县县令班彪的小儿子,从小便很有志向。” “永平五年,班超和母亲隨兄长班固一起来到洛阳。” 班超的兄长和妹妹都很有才华,班固就是那位说出“秦直其位,吕政残虐”的老哥。 李念可不敢將班固这话说给始皇帝听,除了激发始皇帝的火气,对他又没啥好处。 何况,始皇帝究竟是谁的种,於他有啥关係,研究这么清楚有啥意义? 班超的妹妹则是班昭,其曾以女子之身参与朝政,佩金印紫綬,位同丞相,《女诫》便是其创作。 “因家中贫寒,班超常受官府僱佣抄书谋生餬口,但长期抄书非常幸苦。” “某天,班超將笔扔到一旁,嘆曰:『大丈夫无它志略,犹当效傅介子、张騫立功异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笔砚间乎?』” “左右人皆因此笑他,班超曰:『小子安知壮士之志哉!』” 这话明显是参考了陈胜同志的“燕雀安知鸿鵠之志哉”,旁边一同抄书的人肯定也懂这个梗,估计在那时更欢乐地笑班超。 “后来,班超在西域因功封侯,而其功主要在戎武方面,遂留下了一『投笔从戎』成语。” “『不入虎穴,不得虎子』也是班超所留。” “在刘庄时,班超便被派往西域为使,其率领部下到达了西域鄯善国。在班超初至时,鄯善王对班超等人礼敬甚奋,可突然某天就变了態度,怠慢疏懈起来。” “班超猜测其中肯定有原因,他向部下分析是北匈奴的使者到了鄯善国,让鄯善王犹豫不决,不知是该投北匈奴,还是继续顺从大汉,所以才会出现这种前后不一的態度。” “班超诈了一番侍奉他们的胡人,从胡人那確认了猜想,隨后他便与部下定计,干掉到了鄯善国的北匈奴使者,正是在此时说出了那句『不入虎穴,不得虎子』。” “在计谋定下的那一晚上,班超和部下门成功將北匈奴使者全数击杀,而他们一行人才三十六人,北匈奴使团却有上百人之多。” “此战过后,班超提著北匈奴使者的头给鄯善王看,让鄯善王大惊失色,整个鄯善国震恐,再不敢在东汉和北匈奴之间横跳,表示愿意归附东汉朝廷。” 始皇道:“有勇有谋,真人杰也!” 在別国之地,將另一强国的使团给干掉,逼別国表態,可谓胆大包天。 这些汉使果然很会整事! 李念道:“班超之后继续在西域活动,打出了赫赫威名,在西域取得了极高威望,所以在刘炟裁撤西域都护府,下詔撤军时,疏勒人和於窴人才不愿班超离去。” “既是班超在那得人心,也是有他这个猛人在,才能抵抗住北匈奴对他们的侵害。” “因於窴人挽留,班超留在了西域,也正是因班超留下来,才没让东汉因刘炟的詔令,在西域失去控制权。” “要是刘炟强行把班超给召回,东汉对西域会有一段控制真空期,那会让北匈奴迅速控制西域,而得到西域诸国补给的北匈奴,甚至有可能再现昔日匈奴之雄风,重新成为东汉强敌。” “臣所言那种情况在当时已有发生,在西域都护府裁撤、驻守汉军离开后,原本受东汉控制的一些地区便丟失了,有些直到后来也没拿回。”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若无班超,那丟失的將更多,就算东汉实力强,后来想要重新控制西域,费的力气也將更大。 “由於很多汉军从西域撤走,班超手上並无多少汉军,因而他便採用『以夷制夷』的方式控制西域。” “即他用愿意跟隨他的西域诸国组建军队,然后去打击那些不臣服东汉或在西域作乱的国邦,这种方式既不用东汉出多少力,还能有效控制西域。” “刘炟也很不错,担忧班超在西域人手不足,曾派汉军增援班超,儘管每次都不多。” “直到刘炟去世时,乃至刘炟去世后,班超还在西域待了多年,其在西域横跨了三朝,在刘肇即位、竇太后临朝称制时,班超仍有极大作为。” 班超也是东汉的三朝老臣,可惜他常年在西域,没在洛阳,要是在洛阳,指不定也能门生故吏遍天下。 当然,若班超在洛阳,也就没有了在西域取得的那些成就。 始皇帝从李念话中又听到了“太后”、“称制”,且这姓氏还有些熟,感情这汉朝和姓“竇”的孽缘不清了是吧? 始皇道:“刘炟之过莫非还有导致后宫和外戚干政?” 李念点头:“正是!刘炟颇为宠爱他的皇后,也由此而宠信皇后出身的竇家,但估计刘炟也没想到在他离世后,他的皇后会搞出这么大动静,毕竟刘炟离世时才三十三岁。” “东汉有『六后临朝』之事,而刘炟的皇后,章德竇皇后便是第一位,即她开启了东汉后宫干政的先例,被刘秀、刘庄一直打压的后宫和外戚,从此抬了头,直至东汉灭亡。” “关於刘炟英年早逝的原因,史书未曾记明,因此在后世有一些猜想,认为他是被章德竇皇后伙同其他人给谋害。” “因为在史书中有一记载,说刘炟在位时有一名叫『郭举』的侍中,此人与后宫私通,与其私通者可能是章德竇皇后。” “某天,郭举在后宫私通时被刘炟撞见,郭举竟拔刀威嚇刘炟。” “然后,刘炟在章和二年便去世了,反而郭举还活得好好的,在章德竇皇后临朝称制后还颇为受宠。” “於是,后世便有人猜测与郭举私通者是章德竇皇后。” “在被刘炟发现私通后,害怕被刘炟处死,章德竇皇后等人便决定先发制人,抢先一步害死了刘炟。” 蒙恬问道:“那为何刘炟在发现时,未將他们处死?” 李念答道:“有人认为是刘炟太宠爱章德竇皇后,一时心软,像章德竇皇后无所出,刘炟便过继了一名贵人所生之子与她,並將此子立为太子。” “也有人认为可能是顾忌章德竇皇后和郭举身后的势力太大,一时之间无法全数根除,刘炟想徐徐图之,郭举是郭圣通侄孙,章德竇皇后也势力不俗,只是刘炟还没等到时机成熟,便先被害。” “当然,这些都是后世对刘炟之死的一些猜测,但不管事实真相如何,刘炟没能像他的祖父和父亲一样限制住后宫和外戚为真。” “其宠爱章德竇皇后,章德竇皇后兄长竇宪、竇篤也因爱屋及乌而被刘炟宠信,並侍宫省,宠贵日盛,王公侧目。” “竇宪甚至敢用低价强买公主的园田,而公主畏惮竇宪权势,不敢与其相爭。” “大概也是因竇宪囂张跋扈,其虽留下了『勒石燕然』的武將荣誉,却不像冠军侯的『封狼居胥』那般更为人喜欢。” 这竇宪是那“勒石燕然”的主人公? 据李念这小子说,那可是后世诸多武將梦寐以求的荣誉。 李念道:“章和二年,刘炟离世,在位十三年,諡號孝章皇帝,庙號肃宗,也是东汉第三位拥有庙號的皇帝。” “关於刘炟,还有两件有趣的小事:一是他得到了贵霜帝国赠送的狮子和长颈鹿,这两种动物来自万里外的玄洲;二是刘炟书法极好,尤擅草书。” 谁说皇帝擅长书法就当不好皇帝了,你说是吧,赵佶? “刘炟离世后,皇太子刘肇,即被过继给章德竇皇后的那位皇子即位,由於刘肇年幼,章德竇皇后临朝称制,与其党羽把控朝政,竇宪在那时,权势也空前增长。” “但竇宪惧怕有个叫『刘畅』的人分薄他的权力,便派遣刺客將刘畅杀死。而这位刘畅,据说是章德竇皇后的相好,从史书记载及竇宪、章德竇皇后的反应来看,刘畅还真有可能是章德竇皇后相好。” “刘畅此人品行不端,却曾数次得章德竇皇后召见,还准备给刘畅出入宫室之权。” “竇宪感到危机,才派人杀了刘畅,但杀了刘畅后,章德竇皇后大怒,將竇宪关在內宫。” “竇宪害怕会被他妹妹杀死,便主动请求去打匈奴!” 匈奴:人在草原坐,祸从洛阳来,是你派人杀的刘畅,得罪了自己的妹妹,关我们啥事,你跑来打我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始皇三人有些憋不住,怪诞荒谬的情绪在心中翻滚,匈奴人也是倒霉,居然因为这种离谱的原因招来了一尊瘟神。 李念道:“关於章德竇皇后的相好,传闻除郭举、刘畅外,还有两位车师王子。” (本章完) 第298章 东汉衰败(东汉篇完) 第297章 东汉衰败(东汉篇完) 备註:大大们注意,这章还在写东汉,不过也就在这章结束! 始皇这下真有些绷不住了,章德竇皇后让他想起了一个对他影响很大的人,他娘赵姬! 要不是他技高一筹,说不定还真有可能被他娘和嫪毐联手弄死,但就算胜利,赵姬那些操作让他至今心有阴影:竟有娘为了姦夫,想把自己亲生儿子给弄死! 原本在经过赵姬之事,听闻过吕后称制后,始皇便对后宫和外戚干政十分警惕,现在更坚定了想法,一定要想办法防止后宫干政和外戚干政,不能让大秦今后的君王重演他和赵姬之故事,更不能让大秦也整出“六后临朝”之事。 李念继续讲道:“从西汉便和大汉开始敌对,到东汉时,匈奴虽存,却也不復强盛之时,如果他们能从西域诸国得到回补,也许还能恢復一些元气,可惜西域有班超。” “那时的匈奴分为南北匈奴,南匈奴亲汉,北匈奴反汉,竇宪请求出征匈奴,不是他濒临死境时突发奇想,而是当时的南匈奴正请求东汉出兵討伐北匈奴,这是他能够抓到的救命稻草!” “在竇宪主动请求下,东汉朝廷任命其为车骑將军,佩金印紫綬,出征北匈奴。第二年,粮草军械等物筹备完毕,竇宪率军出发,与北匈奴单于在稽落山大战,大破敌军。” “北匈奴单于逃走,竇宪率军追击北匈奴诸部,临私渠比鞮海,斩名王以下万三千级,获牲口马、牛、羊、橐驼百余万头,大量匈奴部族投降,前后多达二十余万人。” “大胜之后,竇宪与副將耿秉登上燕然山,刻石勒功,纪大汉威德,令班超之兄班固作铭,此便是『勒石燕然』。” 李念颂了一遍《封燕然山铭》,听到其中的“遂逾涿邪,跨安侯,乘燕然,躡冒顿之区落,焚老上之龙庭”,始皇三人心有唏嘘,冒顿也能算是和他们同一时代的人,可在这篇铭中已成古人。 但总觉得这“勒石燕然”之功和“封狼居胥,饮马瀚海”相比,还是差了点东西。 这其实是此功虽大,但打击的却不是最强盛时的匈奴,最重要的霍去病的功绩太过耀眼璀璨,以那般年纪取旷世之功,令人惊嘆,也令人惋惜。 “北匈奴虽败,北匈奴单于却逃走,竇宪派人追寻他,企图將之招降。被竇宪击败后,北匈奴实力大损,北匈奴眾人也知道他们已经不再是大汉对手。” “在竇宪招降下,又有许多北匈奴人归降,北匈奴单于也派其弟弟右温禺疑王到洛阳向东汉进贡,並留侍汉和帝刘肇。” “但竇宪认为北匈奴单于没有亲来洛阳,缺乏诚意,於是便奏请朝廷遣归右温禺鞮王,准备再次打北匈奴一顿。” “北匈奴单于见东汉遣返他的弟弟,知晓大事不妙,又派车谐储王等人到居延塞见竇宪,请求向东汉称臣,並想入京朝见。” “北匈奴单于这么做看似没问题,但他没想到东汉需要的不是表面臣服的北匈奴,而是彻底败服的北匈奴。” “竇宪当时倒没想这么多,他在接见北匈奴单于派出的使者后,向东汉朝廷请示,朝廷同意北匈奴称臣臣服。” “然而就在这时,南匈奴单于上书,建议乘机消灭北单于,然后南北匈奴合併归汉。” 要不说二鬼子更狠,南匈奴和北匈奴原本也是一家人,可在分裂后,对待曾经的同族之狠更在东汉之上,同族为敌比与外人为敌更可恨了属於是。 “东汉朝廷同意了南匈奴单于的建议,於是南匈奴单于率军大败北匈奴单于。但北匈奴单于又逃走了,不过这次,东汉也准备给北匈奴致命一击。” “竇宪认为北匈奴势力微弱,想乘机將之彻底消灭,永元三年,东汉军於金微山大破北匈奴,斩首五千余级,北匈奴单于再度逃走,不知去向,但匈奴和东汉的战爭到此仍未结束。” 这匈奴还真顽强,从秦时便已存在,和大汉从西汉打到了东汉,居然还没有被彻底覆灭,还能继续蹦躂。 始皇不禁又在心里感嘆:冒顿,你死得好啊! 思及至此,始皇道:“匈奴自秦时已存,至东汉已有三百岁月,其存如此之久,似已跳出了那『歷史周期律』,是何原因?” 这个问题,李念还真没想到过,他想了想后,回道:“臣以为匈奴能存续如此之久,有如下原因:一者为匈奴非以耕种立国,因而不会如中原王朝一般严重宥於土地,其在粮食等物不足时,常会劫掠他国以获所需,而中原王朝常不会如此作为;” 这和大航海时代某些国家很像,都是在自家刨食不行,那就去抢別人的,说其等是强盗,没啥错。 “劫掠时,其等若能抢到足够所需,会缓解己身问题,若不能抢到,也能消耗去人口,还是能缓解己身问题。” “匈奴人棲居环境和其风俗也是重要因素,匈奴人居於大漠草原,而草原到了冬日,常有低温风雪,可使老人妇孺毙命,匈奴人又崇尚狼、鹰,认为弱老者当死,青壮者当活,由此亦可减缓问题;” “二者匈奴既是一国,也是一族,王朝常灭,族却长存,我华夏一族亦是如此,诸多王朝更叠,然华夏族却始终存在。” “三者则因大汉,大汉为匈奴之强敌,使其等日夜忧惧,迫使其等必须足够强壮,若不够强,如何在与大汉相爭中不致覆亡?” 始皇思考了一番李念的话,觉得有些道理,又道:“那班超、竇宪后来如何?” 李念道:“竇宪立下这般大功,自是威名大盛,在东汉朝中把揽朝政,权倾朝野,家中兄弟子侄也担任高位,竇家人由此更为跋扈骄纵,就是竇家的奴隶门客也仗著竇家之势为非作歹。” 蒙恬摇头评价道:“如此作为,祸不远矣!” 李念笑道:“竇宪被灭是因他们参与了谋害皇帝,汉和帝刘肇即位时年幼,然其终会长大,总有一天章德竇皇后得將朝政大权归还给刘肇。可章德竇皇后哪愿將大权交出,让刘肇亲政?” “而且,刘肇是刘炟过继给章德竇皇后,章德竇皇后並非刘肇生母,相反她还杀了刘肇生母,並让人隱瞒。” “刘肇日壮,章德竇皇后等人自然感到担忧,加之竇家跋扈,与刘肇產生了不少衝突,他们也担心刘肇掌握大权后,会清算其等罪行,不如先下手为强!” “遂生出了杀死刘肇,再立新帝的念头,再立个年幼的皇帝,不就又能继续保证他们的权势地位?” “孰料那时的刘肇虽年仅十四,但聪慧过人,暗中了解到章德竇皇后等人的谋划,也筹谋起了如何反制。结果是刘肇技高一筹,於永元四年四月,將参与谋害他的人一网打尽。” 这小皇帝挺厉害啊,才十四岁就有这等胆魄智慧,不仅洞察了敌人阴谋,更一举反杀掉了强敌。 李念道:“在被刘肇反制后,因顾及章德竇皇后,刘肇並未立即处置竇宪,却让竇宪和其他竇家人回自己的封地,等竇宪等人到了封地,逼其等自尽,至此竇宪身亡,章德竇皇后失势。” “竇宪这个人对东汉,乃至整个世界都產生了巨大影响,由於他对北匈奴的征伐,將北匈奴残部撵到西边去了,其等抵达了柱洲(欧洲),一路向西侵袭,最后兵临罗马城,將当时的罗马给灭了。” 李念说到这有些憋不住笑,柱洲人,就这、就这?连东汉手下的败军之將都打不过,又如何会是大汉的对手? 始皇三人也生出差不多的想法,被东汉击败的匈奴,居然跑到西边把柱洲的强国给灭了,看来这柱洲人也不行啊! 始皇摇头道:“竇宪能力虽强,有『勒石燕然』之功,可太过跋扈骄狂,取死有道!” 评价完这句后,始皇又问道:“班超在西域如何了?” 比之竇宪,他对班超更感兴趣,想知道这一位在西域又干出了什么事。 李念道:“洛阳发生的事並未影响到班超在西域的经营,他率领手下的西域联军击败了贵霜帝国,就是那个给刘炟送狮子和长颈鹿的国家。贵霜帝国,是月氏人迁移到更西边建立起的一个帝国。” “西汉时,月氏人为匈奴所败,西迁,后来又被匈奴支持的乌孙击败,再次西迁,这次他们找到了一个比他们更弱的国家,此国在《后汉书.西域传》中被称为『大夏』,实则和夏商周之夏没有关係。” “月氏人將此国击败,夺其土地,立大月氏王国,再到后来,大月氏王国国力更盛、疆土更广,建贵霜帝国! 这西边的人確实不行,被东汉打跑的匈奴能跑到柱洲去灭国,被匈奴打跑的月氏人也能灭国,那要是大秦开过去,不得通吃? “贵霜帝国会和班超打起来,是因贵霜帝国的月氏王在派使者向东汉进贡狮子、长颈鹿时,提出要娶一位东汉公主为妻,但被班超拒绝了,月氏王由是怨恨,遂派兵攻打班超。” “但月氏人西迁太久,他们那片地方又无国是其对手,早已忘了汉的强大,被班超大败,整个贵霜帝国由此震惊,每年向东汉朝贡。” 蒙恬笑道:“这下让他们想起了他们是怎么到那里的,不挨顿打,不老实!” 李念道:“永平三年,刘肇重设西域都护府,令班超为新一任都护,在其都护西域之时,西域五十多个国家都重新臣服於东汉,纷纷向东汉送纳质子。” “班超也因功而被刘肇封为『定远侯』,史书常称其为班定远。但班超之功还不仅限於西域,更是派使者出使西方的大秦。” 听李念提到“西方的大秦”,始皇来了些许兴趣,问道:“何国为西方大秦?” 等李念回答“罗马帝国”后,始皇顿时兴趣减弱,一个被匈奴灭掉的国家也配称“大秦”?简直是在侮辱他的大秦,日后大秦若抵临西方,定要让西方诸国不得以“秦”为名。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但班超派出的使者並未能到达罗马,只是到了地中海便返回,不过其等到达了条支、安息等国,这些国家也派了使者到东汉进贡。” “在西域待了多年,班超已经年老,日渐思乡,於永元十四年,班超返回洛阳,並於洛阳病逝,享年七十一岁!” “班超是汉设立西域都护府以来,功绩最大之人,若无其,东汉在刘炟时,可能便以对西域失去了控制,臣由此才多讲了一些!” 始皇点了点头,道:“班定远,为国驻疆,定守远方,朕之大秦亦会有此儿郎,为大秦镇守边疆,威慑四方!” 说完这句,始皇又道:“那刘肇后来又如何了?其十四岁时便能反制竇宪等人,当有所作为?” 只是已经听李念说了那东汉有“六后临朝”之事,刘肇的事也许不会太好。 果不其然,只听李念道:“刘肇此人颇为聪慧,也颇有能力,对內对外都很有作为,通常认为东汉是在其手中到了最鼎盛之时。” 但到了最盛,也即意味著已经到了最高,没法更高,接下来只有维持住稳定或向下衰落,大概率是向下衰落。 “若说是其父刘炟留下了后宫和外戚干政的问题,那刘肇便是亲身经歷过了这些事,却未有改变,但这也不能全怪他,毕竟他和其父一样离世很早,终年二十七岁。” “说来,自刘庄之后的东汉帝王少有长寿者,由於离世早,多位帝王子嗣不多,甚至无有子嗣,加之后宫、外戚、宦官干政等因,致使东汉帝位更叠频繁,在位时间长者甚少,有好些位还为幼子,未及成长,便已即帝位,又隨后离世。” “因而,后世又称东汉为『东汉幼儿园』,意为其有很多幼儿皇帝。刘肇也是如此,他离世年轻,虽有子嗣留下,但都太年幼,且一个有病,一个在即位时才出生百余日。” 听完这些,始皇三人明白这东汉就算本来没有多大问题,在这种种情况下,也会变得问题,皇帝好些是几岁的小孩,甚至还有百余日的娃,不出问题才有鬼。 始皇心里冒出一个奇妙的念头:这会不会是东汉前几位皇帝干得太好,所以上天要在后面找补回来,有意让东汉衰弱? 李念不知道始皇心中的冒出的迷信念头,继续在道:“百余日的娃连走路都不会,还要让抱著上朝,自然不可能处理政事,於是刘肇的皇后邓绥临朝称制,替幼帝处理政务。” “这位邓绥和章德竇皇后不同,其虽称制,却是位贤后,跟其他五位有所差別,在她治理东汉期间,东汉內部灾难频发,陨石、地震、洪水、冰雹、蝗灾接著来,多地受天灾之苦。” 这番话让始皇更加重了心中生起的念头,该不会真是上天见东汉走得太顺,所以故意来东汉衰弱。 “而外部各族见东汉因天灾衰弱,趁机反叛入侵,至此之时,东汉存亡之秋,邓绥却带领东汉扛了过来,不仅將国內天灾带来的影响消弭,还將外患平息。” “若不是邓绥,东汉在此时即使不亡,也要元气大伤,可惜在邓绥之后,其他临朝称制的东汉太后们却没有这般贤能,加之皇位更叠太频繁,宦官干政等问题,东汉日渐衰败。” “诸多问题累积下,东汉走向了末路,在汉灵帝刘宏时,一位道人率领天下万民向东汉朝廷喊出了那句流传后世的话: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后世有人又给这位道人补上了一句话:贫道张角,请大汉赴死!” 听著这两句话,始皇三人仿佛穿过时间的迷雾,看到了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那有英雄豪情,也有美人嘆惋,有一诺千金,也有阴谋背叛,有人登巔为王,也有人沦为灰烬…… 那张角要送葬的不只是东汉,也是送葬绵延了四百年的大汉天下,这场落幕必定会比一般王朝覆灭更为盛大,其喊出的口號也充满了豪气。 李念道:“东汉虽走至末路,但其真正亡灭依然过了很久,且东汉覆亡与外敌无关,反倒是在东汉倒下时,那个时代的豪杰依旧压著外敌在打。” “那是一个在后世被几乎所有华夏人都知晓的精彩时代,就算不了解那段歷史,也定会知晓那位,其以一己之功让『智慧』变成了那个姓氏的象徵。后世人一听到某人与那位同姓,会很自然地觉得这人肯定很聪明。” 当然,精彩归精彩,可惜对民眾不友好,三家归晋,乱世终结时,天下十室九空。 “东汉末年和那一时代往往联繫在一起,因为在那个时代的豪杰几乎都出身於东汉末!” 听了李念话后,始皇生起了浓厚的兴趣,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竟以一己之功让人们觉得一个姓氏智慧? 但始皇也知那个时代肯定讲起来很长,按下心中想一听究竟的欲望,道:“今日便到此处,下次再为朕讲说,朕很想知道是何人能让一姓至此。” 李念点头笑道:“那位不仅是智慧的化身,更是忠臣,为千古臣子之典范,歷朝君王都想有的一位臣!在后世,那位会被传颂得华夏人所尽知,即使脚盆等国也知,是因一本小说。” “臣若得空,为陛下写来!” 始皇心中的兴趣更浓,但他摇头道:“还是先忙你手上之事,以国之大计为重,且莫为此等閒事耽搁。” (本章完) 第299章 使向阳洲(大大们元旦快乐!) 第298章 使向阳洲(大大们元旦快乐!) 李念又一次成为了老师,在给一群人上课,不过这次没修建学校,地点是在六英宫一间宫殿內,听他讲课的是一批大秦將士和医者。 这些人选拔条件不仅要求实战能力有一定水平,有极强的侦查意识,更要求身体够健康强壮,脑子灵活,动手能力强,有不错的野外生存经验等等。当然,对医者的条件要放鬆一些。 这些人正一丝不苟地听著李念讲说,殿內还有人在负责记录李念所讲,方便在下课后整理成册,供听讲的人温习。 会把这些人选拔到此,倒不是要给大秦培训特种兵,而是李念要教给他们后世的一些野外生存技巧,然后让他们执行前往一些特殊地区的任务,比如前往阳洲(印度)。 印度与大秦隔著喜马拉雅山脉,翻越很不容易,因此只能选择绕路,而绕路要么从南边绕过去,要么从西域绕过去。 但不管是哪条路线,都將遇到野外生存问题,西南方向要穿越热带雨林,西域则可能要遇到沙漠。 大秦现今所选择的路线是借道百越(广西到越南),再穿过后来的寮国地区,进入缅甸,最终再到达印度。 从地图上看,这条路线比较奇怪,即使要绕开喜马拉雅山脉这道天险,也应该选择从西南(贵州和云南)过到缅甸,选择穿过湖北湖南跑到广西绕路是几个意思? 这其实是因为此时的贵州和云南等地根本不是大秦的地,不归大秦管辖,且这些地方比百越之地还要山高林密,地势险峻,云贵的地势懂的都懂,所以歷史上始皇帝征伐了百越,也没打这地方的主意。 直到汉武帝时,才正式將目光投向这,然后便出现了一个经典的成语:夜郎自大! 实则“夜郎自大”並不只是夜郎国主干了,当时这地方的其他国君也干了,问出了那个令汉使很无语的问题:汉与吾国,孰大? 足可见此地之闭塞,要是能稍微不闭塞那么一点,当地的国君也不会问出这问题,也可见此地其久不与中原来往。 並且,此地有很多夷人部落,因不知外间有更大的世界,知大汉威名,所以其等对大汉並无敬畏之心。 张騫曾派人想从这经过探索去往身毒(印度)的道路,但没有走通,一个原因是地势险峻,太难走;另一主要原因便是被当地的夷人部落所阻。 太史公在《史记》中记曰:“昆明之属无君长,善盗寇,輒杀略汉使,终莫得通。然闻其西千余里,有乘象国,曰滇越。” 这些夷人部落要是知道大汉,了解大汉的赫赫威名,敢偷盗杀掠汉使? 正是其等无知,才敢如此行事,最后招来了武帝大军,臣服於大汉,从此成为华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李念原本以为西南应该已归於大秦,制定前往印度的计划时,打算从云贵直接过到缅甸,可结果一查才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由此这计划只能作废,这鸟地方现在根本不知道大秦的威风,怕是派了使者也会遭遇汉使相同的状况。 李念只得考虑新的路线,於是便有了从百越之地绕道去往印度的这个计划,反正还要派人去占城地区(此时也属於百越)取稻种,顺便还可以考察寮国、缅甸这些地方此时的情况。 至於为啥不考虑从西域那边绕过去? 原因是那边同样绕路不说,西域国邦林立,虽不像滇国和夜郎国那般闭塞,听说过大秦的威名,但大秦毕竟还没像大汉那般给予他们沉痛的父爱,因而也不是那么的畏惧。 且西域那边未必比从百越绕路容易,要经过沙漠、高原,並非一路坦途。 最终,在始皇和李念一番研究后,敲定了从百越绕道去阳洲的计划,而计划既已定下,自然须得准备。 外派使者远行,肯定要掌握一些必要的野外生存知识,若遭遇某些意外,也好能及时处置,何况寮国、缅甸属於热带季风气候,派出的人员要跨域雨林等环境,更须得提前做好准备。 而且,这些准备在日后也用得上,无论是用於其他向外出使任务,还是用於军事之上。 李念用小木棍指著一张画在纸上的昆虫,向听他讲课的將士道:“这种虫子在你们出使的路上可能会遇到,其无毒,將其头掐掉后便可食用,蛋白质是牛肉的十倍。” 可惜大秦的將士和医者们听不懂李念话里的梗,只是惊奇於在李念话中这虫子竟然比牛肉还好? 由於在来到大秦后画了很多东西,李念如今的绘画技术相当不错,不说要传达啥神意,反正画实物的形貌没太大问题。 纸上的昆虫被李念画的相当逼真,这可不能乱画,搞传意不传形,这是要科普给这些將士、医者,万一到时在需要时认不出来,可能会出大问题。 李念又道:“当然,在非必要的情况下,我並不建议诸位食虫,还是希望诸位能平平安安抵达目的地,不要用到我教授的这些。” 说完这句,李念又指向画纸上的另一种虫:“这种虫也可食用,其特点是……” 听著李念又讲起一种可食用的虫子,听讲的眾人在心中既惊嘆又佩服,惊嘆於李念的博学,知晓这么多能被食用的虫子,佩服在於这位很可能亲自吃过这些虫,真是个狠人。 也难怪人家能成为公子,深受陛下器重,光这份狠,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 在李念讲完画纸上的虫后,有內侍立即取下画纸,贴上新的一张,这次上面画的是一些植物。 “如果在路途中失去了携带的粮食,这些植物也可用来充飢,有的当中还含有水分,缺乏水源时可用之补充水分,它们中所含有的水比未煮过的水要乾净。” 讲到这里,李念话锋一转,道:“要再次提醒诸位,在路途之中,不能乱吃,也不能乱喝,尤其不能饮用生水。” “在诸位將经过的密林中,生水所含有的微小之物比一般地区的水源更多,饮下致病的可能性更高。” 眾人皆严肃地点了点头,事关他们的性命,当得谨慎! 李念又继续讲了起来,他不仅讲那些动植物可以食用,还有注意路途中可能遇到的危险,怎样紧急处理,生火、搭建临时营地、製作捕猎打渔的工具、防范野兽和如蚂蟥之类的虫豸…… 这些人不仅要在李念这接受理论培训,还会有猎人过来给他们讲说如何在密林中存身,和各种注意事项,甚至有经验丰富的百越民前来指导,之后他们还会被送往大秦与百越的交界地实地演练,通过演练者才会被派往出使。 几个月后,两支队伍从大秦边境的一座小城出发,在西甌军队的护送下前行。 说是护送,实则也有监视之意,儘管西甌人並不觉得这两支秦人队伍能掀起什么风浪,这两支队伍人数都没过千,秦人想以这点兵力对付他们,根本不可能,但小心点总没错。 这波出使,如西甌这样在百越中较强的势力也派了人隨同,他们的想法很简单,万一秦人在出使途中能捞到好处,他们说不定能趁机分到杯羹。 这件事被上报到始皇和李念案上,李念当时便摇头,果然都不是傻子,看到大秦的动作,觉得有好处就会跟进,就像欧洲开启大航海时代一样。 最初时,欧陆诸国並没有大航海殖民的念头,都在欧陆拼命內卷,使劲揍远亲或近邻,而某萄牙在诸国中打架能力委实不行,卷不过这帮傢伙,於是便將目光看向了大海,脑中灵光一闪:咱在陆地上卷不过这帮孙子,但大海还属於未发掘的一块宝地,大有可为。 某萄牙便率先於欧陆其他国家先一步进入大海,由於没人跟他们抢夺,某萄牙一时收穫颇丰。 而某萄牙突然在欧陆上阔绰起来,又引起了欧陆其他国家的注意:这小子昨天还穷得吃土,今天咋就吃上白麵包了?一夜之间从穷鬼成了富佬,此中必有缘由! 某萄牙著力於向海洋发展这种事也不可能瞒得住,很快便给其他国家知道,隨即便是西方诸国崛起的大航海时代。 然而很有趣的是,大航海时代虽是某萄牙发起,但其发展反而不如后发的欧陆诸国,比较落魄。 现今百越这些部族看到大秦的动作,也想仿效,和某萄牙发起大航海有共通之处。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在考虑商议了一番后,始皇和李念决定同意:此事须得从其等之地借道,不好遮掩,就算大秦拒绝,百越人依旧能自己派人前往,更不好控制,反而让百越人参与进来,能將百越人的行动控制在眼皮底下,还能减少一些困难,像百越在密林中生存经验丰富,有利於顺利完成任务。 至於百越人是否会因此而取得很多好处,变得强盛,对大秦產生严重威胁? 李念认为可能会取得些好处,但不会很大,更谈不上对大秦產生多大威胁:百越不是一个国家,而是分为诸多部族,体量相比大秦颇为有限,大秦这个巨人前进一步,其等要前进百十步才能跟上。 这便是国家体量间的差距,大国轻易走出的一步,小国要付出很大代价才能跟上。 百越人想跟著大秦脚步走,仿效大秦发展,以其等体量不仅未必是一件好事,反而可能是坏事,事事仿效会將他们拖垮! 由大秦和百越各部共同组成的队伍经由西甌和骆越之地,进入到后世的寮国、缅甸地区。 这两地虽有人居住,但无国家形成,还是诸部落各自为政,队伍便遇到了一个当地部落。 並没有多惊心动魄的过程,为使团先行探路的人先一步发现了这个部落,回来报告给使团后,使团决定与这个当地部落进行接触。 考虑到双方间可能语言不通,沟通时说不定会產生衝突,大部队留驻藏於一处,只派了三十人的队伍携带礼物接近。 这是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天气晴朗,惠风和畅,瓦塔村许多村民正在村里休歇,只有一些村民在外耕种。 由於地势气候等原因,致使此地虽不说富裕,但刨些吃喝也不难,这也使得当地的人显得很悠閒,毕竟不需像在大秦那般精耕细作,生怕照顾不好田里的作物,致使一年颗粒无收。 且这时人也不算多,自然资源充沛,足够他们生存所需,而生存问题一旦解决,那其他问题都算不上大问题。 躺一躺咋了,悠閒下咋了,反正也有吃喝,饿不死、渴不死! 在瓦塔村眾多村民心里,甚至都没意识到,只以为今天又会是个和往常一般普通的日子,日復日,年復年,反正日子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但正在田地间轻鬆劳作的瓦塔村民忽然看到远方好像出现了一队人,又是从其他村子来的? 村民们也没太当回事,他们在这除了和动物搏斗,平日间没啥大的爭斗,尤其是和外人。 毕竟大家都能吃饱喝足,也没啥珍贵的东西,有啥值得打来打去的?因此,他们的生活便是悠閒,少与人爭。 但当那队人越来越靠近时,村民们发现了不对劲,这群人的穿著和他们大不相同! 不,不是跟他们所穿的不一样,就是附近村子也没有,哪怕在首领那都没见过,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穿著。 而且,这些人中很多人都较为高大,隨著走近,一些眼尖的人看到那些高大的人和他们长相外貌也略有不同,如肤色要浅一些。 就算再迟钝,村民们也反应过来,这不是邻近村子的人! 既然不是附近村子的人,那这些人是从何而来,有何目的? 这些人一直在朝他们这边过来,明显是冲他们村子来的。 一些村民迅速跑向村子,不多时,整个瓦塔村的村民都得知了一个消息:有外地人来了,有奇怪的外地人来了,他们长得好高,还穿著奇怪的衣物,但那种衣物看上去好好,比首领都穿得好。 什么,你们不信,走,那些外地人正在向村子过来,马上就可以看到。 如果瓦塔村的村民有系统,绝对会收到提示音:叮,系统提醒,大秦使团到,將向你们分享大秦的文明! (本章完) 第300章 没多少危机意识的当地民 第299章 没多少危机意识的当地民 村內的瓦塔村民对报信村民话中的外来者感到十分好奇,但由於长期生活在较悠閒和平的环境里,几乎没和人有啥爭斗,大多村民警惕心放得很低,都没想过这些外来者可能来者不善,会害他们。 只有部分村民保持著警惕心,提醒眾人这些外来者和他们不一样,有可能来者不善,號召大家拿起武器,以防不测。 在这些村民的提醒下,村民们虽然拿起了武器,但依旧没太在意,甚至觉得警惕地村民大惊小怪。 当瓦塔村的村民们拿著他们五八门的“武器”来到村外,很快便看到了报信村民所说的那些奇怪的人,果然很奇怪! 儘管隔著一段距离,但能看到这些人长得比他们更高,还要更壮,且皮肤好像也要白一些,再看一下自己,矮矮瘦瘦,还有些黑。 这些人穿的也奇怪,尤其为首那几人,穿的更是古怪,他们一时间很难找词汇形容出来,那衣服看起来有一种堂皇大气,与这几人一比,他们的衣物便显得寒酸破落。 这几人头上还各顶著一奇怪之物,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为啥要顶个那东西?而且,他们穿成这样不热吗,能方便干活? 其实,热还是蛮热的,但为彰显与这些当地民相见的正式性,使团特意让为首几人穿上大秦衣袍,给他们展示大秦的衣冠。 这也是瓦塔村村民一时间形容不出来的原因,他们穿的衣服和这些人穿的太不同了,就没见过这样的,让他们根本不知该咋形容。 华夏服饰对外邦之人,確实很奇妙也很怪,不说各种细微的细节,那宽大的袍袖和下摆,就足以让外邦人惊奇。 之后应是几人的护卫侍从,其等戴盔著甲,这倒是能看出来,只是这些盔甲也和他们所知的不同,盔甲在阳光下反射著泠泠寒光,一看就知比首领的那些更好,更加坚固。 当真是群奇怪的外地人,他们从哪来,到哪去,朝他们村子过来是要干啥? 正当瓦塔村的村民们疑惑时,只见这些奇怪的外地人並未完全走近,而是走到一定距离后,便停了下来,为首几人朝著他们遥遥做了一个古怪的动作,隨后在最前的一人向他们朗声说了什么。 瓦塔村的村民们你看我,我看你,这些人的动作不难猜出含义,应当是在向他们行一种特別的礼,可惜说的什么,听不懂,但他们看出这些奇怪的外来者当没有恶意。 为首之人说的是:大秦使者甘煜见过外邦诸位! 似乎知道他们听不懂,为首之人在做完那动作,说过话后,便向后面的人说了什么,隨后他们便看到一人拿出一个精美的木盒打开,从中拿出一物,连著盒子放到了前方地上。 为首之人此时又以右手做了一动作,似乎在请他们看那放在木盒上的东西,其等更是向后退去,有意让出一段安全距离让他们可以走近去看。 儘管语言不通,但动作中的含义还是能懂,两个语言存在障碍的民族或国邦在首次交流时,多会以动作表达含义。 瓦塔村的村民看向那木盒上的东西,顿时给吸引住了目光:那物事整体纯净透明,无一点瑕疵,在阳光之下明净生辉,不染一点污渍尘埃。 虽然瓦塔村村民们没啥见识,但也能看出此物绝对为稀世之珍宝,无比珍贵。 这些外地人將这等珍贵之物摆在那,还故意退到远处,显然是有意让他们看,向他们传达友好之意,说不定这东西就是这些古怪的外地人送给他们的呢? 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瓦塔村的村民激动起来,看向甘煜三十人的目光也变得和善可亲起来,这些外地人真大方啊,一来就送他们此等珍宝,足见其友善! 同时,他们也感到很惊奇,这些外地人真是富有,隨手就能拿出这般宝贝。 见他们的目光看过来,那为首的外地人微笑了一下,又做出那个似乎是“请!”的动作。 在一位类似村长的村民带领下,十几名瓦塔村的村民勇敢地走到了那珍宝前,终於完全看清了这件珍宝的模样。 其確实如在远处时看到的一样,整体完全纯净无瑕,不带一丝尘,不染一点污,看不出究竟是何材料所造,也无法看出任何的工艺,宛如天成。 “村长”恭敬小心地將这件宝物捧起,在眼前仔细端详,阳光透过此物,於其眼中形成瑰丽的顏色,让“村长”更加震惊。 一旁的瓦塔村村民也在仔细打量被“村长”捧起的宝物,无不惊嘆,世上怎会有如此纯净的宝物,这应是神灵才能享用之物吧? 见“村长”脸上突然露出震惊之色,一名村民连忙询问,十多位村民便立即听到了“村长”的发现,也更加惊异,此物不只纯净无瑕,还有彩虹般的顏色? 这宝物的模样也是他们前所未见的,能看出其是一盛放东西的器皿,大概是盛放水之类的汁液,可哪有这种造型的? 这其实是一酒爵,是大秦故意製作的,还根据李念的指示,有意在上面铭刻了大秦的文字和图案,主打的就是让异邦人惊奇。 普通的高脚酒杯虽也能震惊到这些异邦人,但哪有酒爵这造型更令人惊奇,且酒爵还能代表大秦的文化。 就在大多村民在惊奇於这纯净珍宝时,一声惊呼传来,眾村民齐齐看向惊呼声的源头,只见一位村民指著地上的那口木盒。 眾人这才看到那木盒也不同凡响,其材质且不说,单是那做工之精细便远胜他们用过见过的木製物,上有极其精美的纹图案,虽为装纯净珍宝之盒,但其本身也是一珍宝。 “村长”手里正捧著纯净珍宝,不好再拿木盒,便让旁边一村民將盒子拿起,细细察看,除刻著的纹图案外,盒子的各个面相当平整光滑,摸上去极有手感。 盒整体为黑褐色,有一种木质的古色美,正面是其打开之处,有一用金属製成的扣锁,而在其正上面刻著一副精美的图画,画为日照下的山水,那种刻画的方式也是他们未曾见过的。 木盒上还贴著被打磨得光滑的铜片,拿著盒子的村民將盒打开,里面铺了一种他们未见过的“布”。 村民未敢去摸这“布”,生恐自己的手把“布”给污了,明眼能看得出来“布”也是一宝物。 在仔细察看过木盒后,“村长”郑重地將纯净珍宝放回木盒,隨即看向远处的那几十名外地人。 甘煜等人看到这个像是当地民头领的人向其他人说了几句,便带著四个当地人向著他们走了过来,似乎是接收到他们传递的好意,为表示友好,五人未带武器。 五人走到不远处,那当地头领之人將右手贴於胸前,向甘煜等人弯腰行了一礼,隨后向甘煜他们说了一通不知道是啥语言的话。 甘煜看了看身后的几名百越人,但百越人摇了摇头,他们也听不懂说的啥。 语言不通,还可用肢体语言达意,那似是当地头领之人想了想后,先指了指村子,然后做出了甘煜方才做过的动作——请! 看到此人脸上的笑容和热情,甘煜等人大为惊奇,这人在邀请他们去村子里作客?就不怕他们来者不善,会谋害他们? 是胆大无所畏惧,还是有所依仗,亦或就是这么热情好客,没想过他们可能会为恶? 根据甘煜的观察,这个村子的人虽有数百人之眾,但人皆瘦小,其等所持拿武器也比较特別,没几样带金属的,大多都是木製,实际上都称不上武器,大概是把干活的农具拿了出来。 而且,这些人一看就没经过操练,懒懒散散的,他们这三十號人就完全能把这村子给灭了。 更离谱的是,他们是外来者,这些人危机意识却好像不咋强,不说疑似在邀请他们去村子作客的“村长”,就是远处观望的那些村民,一个个伸长脖子,正大胆好奇地看著这边。 如果是发生在大秦,要有外来者,定会机警,不会像这般悠閒懒散,可能齐人会,毕竟齐人安逸了很久。 想到齐人,甘煜有些明白了这村子是怎么回事了,大概是这村子的人长时间处於安逸的环境下,已被磨消了锐气和机警。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他们不太能明白为何要防备外来者,也不太明白外来者可能会给他们造成危险,为啥外来者就是危险的,外来者又为啥要给他们带来危险? 这种想法在华夏看起来或许有些离谱,但在某些神奇的地方还真存在,就像三哥的非暴力不合作运动,某圣雄还曾劝过“勃勃生机,万物竞发”在华夏也这么搞,还出了个极其离谱的主意,然后被“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给鄙视了。 “勃勃生机,万物竞发”当时估计想的是:这人不会是智障吧?这是人能想出来的办法?吾虽微操,却未患脑疾! 实际上,具有正常危机意识和思想的民族国邦在整个世界只有华夏和某些国家有,非洲、南美这些地方都相当奇怪,即使到了现代都是如此,何况还是大秦这个时代。 看著不远处的当地民,甘煜感到了一种清澈的原始美,也得亏遇到的是大秦使团,且使团这次的任务是去往阳洲,没有沿途打家劫舍的打算,要换作是西方殖民者…… 嘿嘿,看我们发现了什么,这里有一窝啥都不防备的土著,衝进村子看看有啥財宝,要是没財宝,他们就是財宝,统统抓走做奴隶。 快速思考了一番,甘煜接受这位“村长”的邀请,跟隨“村长”向村子靠近,当然保持了一段距离。 当和拿著木盒的村民匯合,“村长”向甘煜等人再次表示了感谢,这些外来者很友善,竟將此等珍宝赠予他们,可这些外来者警惕心有些重,始终和他们有段距离。 走到离村子不远,诸多目光投到甘煜等人身上,几乎没有畏惧害怕,只有好奇兴奋,有很多村民正指著他们说话,能猜出说的应该是“哇,这些人好高!”、“他们从哪来?”之类。 有人还大胆热情地冲甘煜等人喊著什么,大概是在欢迎他们,这让甘煜越发確定这个村子的人没多少危机意识,这也太没距离感了。 要不是多少还有点对陌生外来者的担忧,甘煜觉得这帮当地民会衝到近前来观察他们。 但当地民没有危机意识,甘煜等人却不能没有,在村子之外,甘煜向在前方带路的“村长”唤了一声,隨后指了指村子,又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村外。 “村长”很快便明白过来,这个外来者的头领是在说:他们不进入村子,就在村子外驻歇。 “村长”马上也开始向甘煜比划,继续热情地邀请甘煜等人去村子里作客,那里有吃的喝的,还有地方休息,比在村子外面好。 但甘煜笑著摇头拒绝,鬼知道村里有没有陷阱,万一这些当地民其实非常凶恶狡诈,热情好客、没有危机意识只是故意表现出来麻痹他们的呢? 李念公子曾说过,出使在外,人心叵测,不得不防,不能放鬆一丝一毫的警惕,任何事都要谨慎待之! 见甘煜再次拒绝,“村长”和村民们露出失望的神色,但也没再邀请甘煜等人进村,同意他们就在村外扎营。 然后,甘煜等人开始在村子外找了地方搭建营地,一帮当地民就在不远处看著他们干活,新奇地观看甘煜等人拿出各种从未见过的稀奇古怪之物。 渐渐地,这些当地民胆子越发大了,在不远处观看已经不能满足,越来越接近,从原来的百步到五十步,再到三十步…… 见当地民越发靠近,都能一个衝锋对他们造成威胁了,一名百越猎人就要呵斥,这帮当地民也太没距离感了,再这样下去,还不得直接跑到旁边来了? 甘煜阻止这名百越猎人,他注意到这些当地民虽然靠近,但都没带武器,应当不会对他们造成多少危险,倘若呵斥,可能会影响到他们和当地民刚建立起的友善氛围,不利於进一步交流。 (本章完) 第301章 异域篝火宴会 第300章 异域篝火宴会 见他们靠近没被呵斥,这些当地民胆子越发大了,大人还好,隔著一段距离好奇地观看,可当地民中的孩童直接凑到近处看,甚至跟著在干活的甘煜等人,一点也不怕人。 这让甘煜等人颇为无言,这些孩童年龄小胆子大就算了,他们的父母居然也放心让他们过来,也是心大! 另外,在被一群人注视下干活,让甘煜等人感觉怪怪的,总觉得有些彆扭不自在。 甘煜很快想到了这种彆扭的感觉是什么,就好像他们第一次在丛林中发现猴子,一伙人硬是在那看了很久。 仔细想想,这帮当地民看他们和他们看猴子,好像真差不多,甚至还要更加新奇,毕竟猴子不会穿衣服,猴子也不会说话。 要真有会说人话、会穿衣服的猴子,此时应该已出世,在天上做弼马温了。 隨著太阳將落山,当地民退回村里,甘煜等人鬆了口气,被这帮没有边界感的当地民看著,真的很彆扭。 语言不通,又不好摆冷脸呵斥劝退,当地民们没啥恶意,只是见到他们这些外来者,感到非常新奇罢了。 但还没等甘煜等人高兴当地民终於走了,然后便看到当地民们又出来了,由那位疑似是“村长”的当地民领头,诸多当地民拿著各种各样的东西。 甘煜等人一眼看去,有的人拿著肉,有的人拿著鱼,有的人拿著不知名的野果,有的人拿著不知何名的菜…… 甘煜感觉头有些发痛,我们不进你们的村子,就是不想吃你们的东西、住你们的房屋,以防万一,没想到即使在村外也躲不了,人家直接拿著东西出来了! 这些当地民实在是没啥边界感,就完全没想过他们这帮外来者会谋害他们? 甘煜正要起身去和那“村长”交涉,人都送东西出来了,至少也要表示感谢,没想没等他开口,当地民“村长”先兴致勃勃地对他比划了起来,一边比划,还一边招呼其他当地民做事。 甘煜都以为当地民会把东西交给他们,没想到这些当地民没將东西给他们,反而兴冲冲地用带的东西做起了各种事。 这时,甘煜才知道误会了,当地民们不是要给他们送吃的,而是要在此地开一场篝火宴。 当地民们之所以拿著东西到这开,是因为想邀请他们也一起参加,而他们又不进村子。 看著正搭著似乎是烤架的当地民们,甘煜现在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经过简短的思考,甘煜勇向胆边生,这帮当地民如此没有边界感,那这场篝火宴,他们也大胆参加了! 甘煜微笑著冲“村长”点了点头,示意他已经明白,他们会接受好意,参加这次宴会。 甘煜將当地民邀请参加篝火晚会的消息告知给其他人,其他人也一脸不可思议,这些当地人在想什么?不害怕他们有所图谋,还邀他们参加篝火宴会? 太阳落山,夜晚降临,但瓦塔村的村外点起了一堆堆篝火,火焰的光辉照亮了黑夜,烧烤的香味渐渐飘荡在晚风中。 甘煜被那名“村长”的人邀请,共同登上一个临时搭起的小台子,“村长”说了一通听不懂的话,大概是在表达对他们的欢迎,对他们赠送珍宝的感谢,反正在“村长”话后,台下的当地民们齐声欢呼。 “村长”让出地方,做出“请!”的动作,示意让甘煜也讲上几句,甘煜也不推辞,走上前讲了几句,儘管听不懂甘煜讲的啥,但当地民们很给面子,也高兴地欢呼。 隨著“村长”又一声高呼,当地民们再次欢呼一声,篝火晚会正式开始。 甘煜被“村长”邀请坐在一处,其他人各自找地方坐著,由於外来者很新奇,其他人也受到了当地民邀请。 甘煜注意到当地民的烹飪方式也比较有特色,简单说就是和大秦不一样,而且他们也没有筷子这种餐具,那煮的是稌吧?居然直接用手抓著食用,这也太不乾净了! 而且,他们还喜欢用酱料,像甘煜现在面前摆著的这条烤鱼,上面涂著不知是啥做成的酱料,看著和闻著有些食慾,但目睹了这条鱼的製作之法的甘煜神色颇有些微妙。 若李念在此,定会笑著告诉他:“不要慌,这至少比后世的恆河水要乾净又卫生!” 如果可以,甘煜是不想吃这些食物的,但“村长”和当地民都期待地看著他,甘煜只能用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中。 味道说不上难吃,但要说有多好吃,那也不是,有些新奇,拋开製作之法,並非不能接受。 甘煜等人也拿出了他们携带的食物,还有餐具,看得当地民们好奇不已,食物还能做成这样,这是外来者用的餐具?用两根小木棍? 用小木棍夹食物吃多不方便,直接用手多好? 这些外地人也不嫌麻烦! 但用小木棍吃东西,似乎比他们用手看起来要文雅有礼一些,当地民们其实不懂什么叫“文雅有礼”,他们只是觉得外来者这种吃法好像很高级,比他们用手要高大上。 甘煜他们可是在来前经过礼仪培训,毕竟他们是大秦派出去的使者,代表大秦,不说吃饭要非常讲究,也不能太过粗俗隨意。 看到当地民们好奇想学的神情,几名隨同过来的百越人心里暗笑这些人没啥见识,啥都不懂。 孰不知跟大秦相比,他们百越也没好到哪去,现在跟了大秦,涨了点见识,便开始有优越性,看其他人觉得好笑。 在尝试过第一次后,甘煜也豁出去了,大口吃起了当地民送来的食物,並不丰盛,菜品也不多,一个村子能拿出多少好东西? 主要是烧烤,烤肉、烤鱼、烤菜,搭配那些奇怪的酱料,还有煮熟的稌,以及一种似乎是果汁,又似乎是酒的怪味液体,反正甘煜是品尝不出来为何物所制。 边吃,甘煜也和“村长”聊了起来,虽然双方语言不通,但並不妨碍交流。 他们是铺了一张席,然后直接席地而坐,所有食物摆在席上,甘煜比划道:“我等来自北边,大秦就在那?你问大秦是什么?大秦是一个国家,天底下最强的国,大秦有最伟大的陛下,有最智慧的李念公子,有战无不胜的王翦將军,有统领百官的王綰首相!” 其实“村长”根本没问,他也没听懂甘煜说的啥,但这並不妨碍甘煜说给他听。 在这番话中,多次出现了“大秦”,这对这个外来者必定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事物,甚至可能是他们来自的地方。 “村长”模仿著甘煜方才的发音,试探性道:“达擒(大秦)?” 听到“村长”那不伦不类、非常奇怪的发音,甘煜顿时给逗乐了,笑著纠正道:“是『大秦』,不是『达擒』,大、秦!” “村长”和周围的当地民都跟著甘煜读了起来,声音传到其他当地民耳中,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也好奇地跟著一起读。 听到当地民们念诵“大秦”,参加宴会的其他秦人也不由念起来,能被派来出使的皆为老秦子弟,大秦是他们的母国,是他们的家乡,那里有他们的父母亲朋,有著他们的过去。 当地民的声音和秦人的声音合成奇怪“大秦”声在此响起,在黑夜中向四周传开,这是这片土地第一次有了“大秦”的声音。 几名百越人没跟著念,心中充满了嚮往和羡慕,在想如果念诵的是他们的部族该有多好。 听到当地民在颂读“大秦”之音,甘煜也来了兴致,他站起身,让两人取来大秦的特版地图,在这帮当地民眼前展开。 为啥是特版地图? 是因其並不完整,且有意將大秦列於地图中央,显得大秦很大,仿佛占据了世界中心,其他国家只是在世界边角,拱卫大秦。 这会给看到地图的人造成一种心理影响,大秦为天下中央之国,为天国上朝,其余诸国都不及也,只配拱卫臣服大秦。 甘煜指著赫然写著“秦”的那片区域,大声向当地民们介绍道:“此便是『大秦』,我等所来之国,亦为天下最强之国,这是诸位之所在!”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甘煜將手指下移,移动到他们现在大概所在的地方,然后又將手指移动回他们出发的边境城池,继续道:“我等是从此地出发,沿著这条路线,抵达了诸位这里。” 借著火光,诸多当地民看著甘煜指著的那张地图,虽然语言不通,但他们理解了甘煜话中之意,这个外来者是在讲说他们所来自的地方,他们是从哪到了这。 一看到自己的地方,再看到外来者所来自之处,外来者来自的地方咋这么大,他们这咋这么小? 由於没建立过国,当地民们並不能理解“国”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以为和他们的部族领地一样,但有这么大的部族,哪得有多少村子,有多少人? 也是,唯有这么大的部族,才能有生长出这些高大强壮的外来者,拥有那等级別的珍宝。 当地民们还注意到地图上有其他符號,那应该也是一个个部落,只是都比那“秦”小了很多,好像从四方拱卫“秦”一般。 这秦部落据天地中央之地,为四方拱卫,如天下之主,与秦部落一比,他们就不算啥了。 秦部落必定很强盛,所以他们才派人去四方出使,將秦部落存於天地的消息传告於四方知晓。 一些当地民心中生出了去秦部落看看的想法,这些外来者能来,他们肯定也能去。 甘煜大声道:“我大秦至此世已有五百多载,我大秦有天下最美的女子,有最善战的勇士,有最厉害的將领,有最聪明的贤人,有最伟大的陛下……” 连说著多个“最”,虽听不懂甘煜之言,但其肯定在说和秦部落有关的东西,脸上显露出神色也表示这个外来者在为秦部落骄傲。 到了最后,甘煜大声唱起了大秦的战歌,慷慨激昂的古老歌谣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传响: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於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於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於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其他秦人也跟著甘煜一同唱诵,当地民们眼前仿佛看到了一名名高大的外来者出现,他们结阵站於一处,將后背託付於对方,一同面对强大的敌人。 任何敌人不可使之动摇,任何危险不可使之磨灭,那是一个十分强大的部族,立於世界中央,为天下之最! 虽不常和人爭斗,不常征战,当地民们也能感受到这些外来者唱出的那股气概,好强的气势,秦部落果然好厉害好强大,如有机会,定要去秦部落看上一看。 这首《秦风.无衣》开了一个头,在甘煜之后,当地民们也开始表演起来,唱起了他们当地的歌谣,並跳起了舞蹈,这场简单的篝火宴会也进入高潮。 歌谣和舞蹈很普通,但这依旧让甘煜等人感到惊异,这些当地民活得好像比大秦百姓要轻鬆…… 但在培训他们时,李念公子曾和他们讲过,由於生活的环境优越,吃喝能够简单获得,会让当地人更轻鬆悠閒。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会让他们丧失警惕心,也会让他们变得懒惰,失去向更好更强发展的动力。 正在甘煜在欣赏著不同於大秦的歌谣和舞蹈时,一名当地民少女走向他,甘煜又不傻,立马猜到了少女走来的用意:这大概是要邀请他去跳舞! 可是,这些当地民也太大胆太开放了吧,她的父母或兄长不管?反正在大秦,他没见过这般大胆的女子。 甘煜以眼角余光扫了眼当地民,发现当地民正看著,许多人都面带微笑,没人出来阻止,好像对他们是件司空见惯的事,反而在期待甘煜会有啥反应。 这名少女称不上多好看,长得並不在甘煜的审美点上,只能说不算丑,体型瘦小,皮肤还有些黑,倒是眼睛很大。 少女走到甘煜面前后,大眼睛看向甘煜,冲他露出微笑,而后伸出右手向甘煜发出邀请。 (本章完) 第302章 食物外交 第301章 食物外交 看著送到面前的纤纤细手,细倒是真的细,只是有些黑,甘煜想了想后,笑著起身握住了那只手,不过是一次邀舞,有何不敢应? 看到甘煜握住少女的手,接受少女邀舞,当地民们爆发出一阵欢呼喝彩声,像是见证了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 有这名少女开头,当地民中的其他少女也开始邀请其他人,连穿著鎧甲的士卒都没略过。 这些士卒看向甘煜,等他拿主意,甘煜笑道:“看我作甚?人家邀请你们,愿意去的就接受,不愿的就留下。” 虽然这么说,但甘煜话里的意思是不能所有人都去跳舞,必须得有人留下以备不测。 士卒们默契地听懂了甘煜之意,一部分接受了当地民少女邀舞,一部分拒绝。 没邀请到大秦士卒的当地民少女也不失落,很快又从当地民中找到舞伴,在篝火照耀下,隨著当地民们奏出的音乐声起舞。 另一边,在距离村子数百米外的一片草丛中,十名秦军斥候正在潜伏。 看到这边的火光,听著欢快的乐声,闻著从风中传来的烧烤香味,一人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道:“这帮傢伙倒是吃好喝好,我们却要在这……那话咋说来著?” 语气中满满的酸气,当然,他只是调侃,並不是真的酸。 甘煜等人接近这个异邦村子,完全是拿命在搏,万一异邦村子很危险,说不定就交代在那了,有啥可酸的? 旁边一人道:“你想说风餐露宿?” 那人点头道:“对,对,对,就是这话!这个村子也太怪了,居然就这么大胆地接受了他们,就没一点戒心?甚至还给他们送吃喝,办这篝火宴!” 旁边另一人点头道:“是不合理,但公子说过异邦不同於大秦,不要用我们的想法揣度他们。我们觉得合理之事,异邦人未必觉得,反之亦然。” 听到这人提到李念,其他人都点了点头,原本对公子的话没多少感受,现在算是知道了。 又一人道:“但也不排除这是他们装出来的,大家要时刻保持警惕,甘屯长他们说不定还要我们救命。” 其他九人点了点头,使团当然不可能让甘煜等人孤军接近这个异邦村子,派了斥候跟在甘煜等人后方,要是甘煜等人遭遇不测,能及时將消息传回使团。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一夜过去,甘煜醒来,接替过一名值守的士卒,让其去休息后,他看向昨晚篝火晚会的举办处,一地乱七八糟的东西,吃剩的食物残渣、带著余温的火堆、以及在火堆旁未醒的当地民。 这些当地民是真胆大,昨晚欢乐过后,有些当地民也不回村,直接睡在了这,也不怕睡著后,甘煜等人会趁机偷袭。 甘煜再看向村子,村子一片安静,显然村里的人还在熟睡,这帮人都不起来干活?也太懒散了! 看了眼附近田地里种植的稻,甘煜默默收回了这个想法,这些稻明显没怎么用心打理,但长势却不错。 而且,这些稻很可能是收割过一次后又种下的,一年能种收两拨稻穀,且还不用太费心打理,不怪当地民会这么懒散。 这地方山林也不错,水资源也丰富,可从山中採集野果野菜、从水里捕获鱼虾,获取基本生存所需的吃喝不难。 获得吃喝是不难,但他们对食物的处理比较糙,想到昨晚上当地民製作食物的过程,甘煜仍心有余悸,如果有的选,他真不想吃。 他还好,没中招,有几人就遭了,半夜腹泻,连跑数趟,差点被他们以为是当地人在食物里下了药。 但就以当地名那种“乾净又卫生”的处理方式,根本用不著下药,製作出来本身就是泻药。 当地民喜欢用酱料,也正是因为他们没更好的办法处理食物,且他们用的盐带有很重的苦涩味,所以大概想用很多酱料將这些味道给掩盖掉。 甘煜坐在一处火堆旁,往里添了几根木柴,这些木柴也是当地民在做完送来的,一边烤火,一边思考,得继续跟当地民搞好关係,从他们那摸清这里的情况。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何况他们还是在异国他乡,更不可马虎大意,一不小心就可能酿成大错。 甘煜將出使守则在心中默念了一遍,以此检查昨晚的行为是否有问题,这守则是李念编给他们的,罗列了各种他们在出使异国时可能遭遇的问题: 像到了异邦,要了解当地人的风俗忌讳,因为某些行为在大秦不算啥,可在异邦那,说不准就是禁忌。 大秦虽强,可大秦又不可能派一支大军跟著他们出使,到时要是犯忌讳导致命没了,就算大秦日后为他们討回公道,他们命也回不来。 李念对大秦使者们设计的外交出使路线和汉使不同:诸位的命都很珍贵,非必要时,不必用性命去搏! 甘煜决定在今日给这帮当地民反开一个宴会,正好他们带了盐和些调料,是时候让这些当地民们见识见识秦人如何製作食物。 此既能拉近与当地民们的关係,也可通过食物向其等宣传大秦,使其等更了解大秦。 甘煜將他的计划和其他人说了一番,眾人表示可以一试,隨行的几名百越人也想露上一手,製作百越食物给当地民见识下,甘煜也没拒绝。 直到將近中午,这个异邦村子才渐渐有了活力,但他们起床后的没立即找东西吃,而是跑到村外看看那些外来者怎么样了。 毕竟这是他们瓦塔村第一次见到外来者,感到十分的新鲜,他们想了解的地方还多著呢:外来者们为何长这么高大?秦部落究竟有多广,有多少人?秦部落中是不是人人都这般高? “村长”和一帮当地民来到村外,经过昨晚的篝火晚会,甘煜等人和当地民们的距离拉近了不少,毕竟从晚会结果看,这帮当地民应当对他们没恶意。 “村长”和甘煜沟通起来,与昨天一样,语言不通,还得通过比划连蒙带猜。 经过一番並不简单的交流后,甘煜总算让“村长”弄懂了他们要开宴会的想法。 “村长”转头跟其他当地民说了起来,很快,甘煜便看到许多当地民一脸兴奋好奇,这些外来者要製作秦部落的食物回馈他们,岂不是意味著他们將要吃上正宗的秦部落食物? 儘管昨夜在篝火晚会上,甘煜等人拿出所带的食物分给过他们,但甘煜等人带的也不多,且那明显属於远行所携带的食物,和秦部落之人日常所食之物定有差別。 虽然这些外来者说了要借用他们的食材,还要借用他们的一些器具,但那有啥大不了? 相比於一顿丰盛的秦部落美食,都是微不足道的代价。 秦部落的食物会是啥滋味? 当地民们已经期待起来,从这些外来者表现出的那种对秦部落发自內心的自豪和骄傲看,秦部落一定很好,食物肯定不俗! 等“村长”和甘煜商议结束,当地民们立刻跑回村里取他们家中的器具和食材,甚至有当地民让甘煜等人进村去挑,看啥能用就取来。 由於有几百號当地民帮忙,在太阳落山前,一切被准备得差不多,当地民们看起了外来者们处理食材,製作食物。 果然和他们不一样,秦部落不愧是强盛的部落,这些外来者触碰食材时都会先洗手,会將各种需要用到的器具清洗过。 对食材的处理方式也不一样,相比於他们处理食材,外来者们的处理可谓精细,將鱼的鱼鳞刮去,在鱼身上切出距离相等的开口,將肉切成一个个整齐有形的块…… 还有外来者使用的那些调料也让当地民们惊讶,那应当是盐吧,可盐怎会如此之白? 本一书一最一新一章一节 在一一看! “村长”指著盐问了出来,甘煜搞明白他的意思后,將盐给了“村长”一点,“村长”將盐放入口中一尝,满脸震惊。 这真的是盐,但没有他们所食之盐那种苦涩味,非常纯正的咸味,很难想像这种盐给食物调味,那食物会有多好吃? “村长”心中更想到了一点,难道秦部落的人全吃的这种盐,那秦部落得有多富强? 正在“村长”思考时,一阵浓郁的香气將其唤醒,只见那来源是一口正在燉煮的大锅,说是锅,其实是个大罐子,香味正是从那发出。 那是在煮肉,但他们煮肉时却没这么香的味道,定是秦人那独特的处理方式,及加入了特別的香料,使其有这般味道。 秦部落果真强矣,由这些外来人製作食物便可见,唯有生於强盛富有之地者,才会如此精擅於食物,就像部族的首领,也讲究衣著和吃食。 但首领和这些来自秦部落的外来者一比,根本不算啥,就好比田间的野草比於林中的大树。 且这些外来人肯定不是秦部落最擅製作食物之人,但不是最擅製作食物之人,都有这般水准,更可见秦部落之强盛。 “村长”想的没错,甘煜等人不是专业的庖厨,只是按照他们会做的做饭方式在做罢了,就大秦百姓一般水平。 可这对当地民来说,也已经胜过了他们良多,一个虽然一般,但另一个太落后。 当地民们目不转睛地看著外来者们做饭,既是好奇,也是想学上一两手,这可是秦部落的人现场做饭,错过了可能就学不到了。 甘煜非常满意当地民们的表现,他记得李念公子在培训他们时说过:在出使他国时,未必要以武力威逼恐嚇其等,也可用其他方法诱使其等对大秦產生好感、敬畏、羡慕等想法。 他此刻做的应该属於公子说的“其他方法”,没想到这方法好像还真有效果,这些当地民恐怕正在想大秦有多强盛。 可惜此次使团出使的人不多,且目標是阳洲孔雀国,否则他定要建言留一两个人在此好好“指点”这些当地民,教他们大秦之语,教他们大秦的习俗,使他们知大秦之事,更加心慕大秦。 但这件事可以回去后告诉给其他人,传回国內,让陛下和公子在日后派人过来做成此事:这地方可派人过来传播大秦之事! 甘煜想出的这办法和西方殖民者的“传教”相似,不同处在於甘煜想传播的是一个国家,而西方殖民者传播的是宗教,但共同点都是要將己方的东西推广到外界。 传播一个国家,做倒是可以做,只是不如宗教那般好传播,影响其他人,宗教在传播方面更具优势。 隨著甘煜和“村长”沟通,食物已准备妥当,可以开宴,所有当地民迫不及待开吃,外来者做出的食物果然和他们做的大不同。 兴许是因为心中已经种下外来者优秀高大、秦部落强盛富有的想法,儘管味道和他们平时吃的不太一样,当地民们觉得味道很好。 这可是外来者做出的秦部落食物,岂有不好吃之理? 但吃著吃著,当地民们便拘谨了起来,因为相比於同样在用食的外来者,他们的用惭行为过於粗俗,直接用手拿食物,然后放进嘴里。 他们平时都是这么在做,没觉得有啥问题,可现在外来者们用那两根小木棍,以及刀叉用食,一比之下,他们就仿佛刚从树上下来的猴子,外来者是人,而他们是猴。 这让当地民们產生了面子情绪,不能让外来者太瞧不起他们,一些当地民停止了直接用手拿取食物,跑去做了筷子再回来,学著甘煜等人以筷子夹取食物。 这大概是这个村子的人第一次学用筷子,这些筷子都是刚折下的树枝,许多人用得很不习惯,很难才能夹起食物。 甘煜等人看得想笑,但忍住了,还主动教起当地民们怎样用筷,让宴会一派和谐。 甘煜同“村长”坐在一处,在教会“村长”用筷后,向“村长”諮询起了当地之事: 此地可还有其他村子?相距多远?诸村可有联繫,有共同的头人?他们若要继续往前,该从哪走,有何须得注意? (本章完) 第303章 奉大秦皇帝陛下之令 第302章 奉大秦皇帝陛下之令 在距瓦塔村东方,数里外的一片山林中,使团的大部队赫然在此。 这地方选的不错,相对较隱蔽的同时,又適合安营扎寨,像在野外扎营最重要的水源,附近便有一条山溪。 一间临时搭起的棚子內,十多人正聚在其中。 棚內大多人的目光落在五名穿著甲冑的士卒身上,目光里都带著浓浓的好奇。 眾人中,坐在主位的那人道:“你们能安然回来报信,说明情况不错,没碰上预想中最坏的状况,说说看遇到了什么?” 这五名士卒是回来报信的。 三人是甘煜三十人队的成员,两人是跟在甘煜等人后方盯梢的十人斥候成员。 三十人队的三人开始讲说起他们在那个异邦村子的遭遇。 听到那些异邦人见到璆琳(玻璃的古称)酒爵时的反应,眾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见面礼是挑对了! 璆琳的卖相太好,带给人的视觉感受极佳,哪怕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出使要携带的各种璆琳器物时,也被惊到,何况是从未见过璆琳的异邦人,將之视为顶尖级別的珍宝,实属正常。 何况,璆琳本身就是很珍贵之物,在大秦也很稀缺,要不是这个村子是他们遇到的第一个异邦村庄,想儘量打好关係,好获取有用的消息,他们也捨不得將璆琳製成的酒爵送出。 好在这份贵重的见面礼收穫的效果不错。 三名士卒继续讲,当听到当地民居然一点也不害怕他们这些外来者,甚至邀请他们去村里休歇,还在晚上准备篝火宴会欢迎他们,邀请他们一起唱歌跳舞,眾人生出和甘煜等人一样的想法。 这些异邦人这么没边界感,没危机意识,就不怕他们突然发难? 虽然这个异邦村子的人口有数百人,但听三名士卒说,他们的武器相当差,准確说没啥像样的武器,且警惕心也低,居然在甘煜等人眼皮子底下睡著了,好像没把甘煜等人当外人。 甘煜等人要是在这时发动一次偷袭,有很大机会將这个异邦村子灭掉。 坐在主位的人道:“这可能是因为他们在此居住从未遇到过多少爭斗,所以没有居安思危之念。” “李念公子曾与我等讲过,不可將大秦之物习惯性套用到別国之上,我们能理解並认为正確的东西,他们未必认为正確,甚至未必有此想法。” “这些异邦人便是如此,知道我们是外地人,和他们不同,但没想过我们对他们会有危险,甚至可能都没有『这些人有危险』这想法,不能理解我们为何有危险,他们有何值得谋害。” 说到这,这人嘆道:“当初未懂公子之言,今日始明,公子当真才智广博,所言高远。” 三名士卒继续讲,当听到甘煜向异邦人唱《秦风.无衣》,向异邦人展现大秦食物,引得异邦人好奇向往时,棚內眾人露出了与有荣焉的笑容:我大秦就是这么强盛优秀,连异邦人都被吸引。 一个强大的国家,不仅是在军事震慑诸国,也同时是从这些方面影响诸国,让其等觉得这个国家就是强、就是厉害。 当听闻自己的国在他国之人眼中强大优秀,被他国人嚮往羡慕时,確实会產生与有荣焉之感。 当然,前提是这个国家对自己的子民不错,要是搞得“唯恐沛公不为秦王”,还有个屁的自豪荣誉感。 如今的大秦在李念影响下,已渐渐扭转走向了一条歷史上从未走过的道路,儘管依旧有困难,有问题,但很多人觉得生活有奔头,未来有希望,对大秦的认同度自然也提升了起来。 三名士卒又讲起甘煜从“村长”那得来的消息,眾人认真听了起来,这些可事关他们能否在此顺利前行。 他们遇到的这个异邦村子属於一个在大秦语中发音为“塔坎”的部落,部落的中心集市位於村子西南方向,有几十里路,部落治下有十一个村,部落有首领,首领住在部落集市中。 村子有大有小,村子间平时不常联络,他们遇到的这个村在当中算大的,小的只有百多人,整个部落人口大概在三千以上。 至於他们要去往那阳洲孔雀国,“村长”表示不知道,他到过最远的地方是要走好几天路的一个村,根本不知道孔雀国在哪,甚至可能都没明白甘煜在问什么。 对於在当地的注意事项,“村长”也比划了一些,据甘煜揣摩:不能夜晚走入山林,不能將掌心朝著別人的头…… 以上內容都是甘煜根据“村长”的比划自己揣摩出的,准不准,甘煜自己也不確定。 听完三名士卒的讲说,眾人都感到语言不通是交流上的巨大障碍。 就算能通过肢体比划、画图交流,但哪有语言直接说懂方便? 要是有一种通用语,大家都会该多好! 但也只是想想,这地方如此偏远,即使真有通用语,估计也传不到这,还是得靠比划画图先交流,而他们就是这帮先行者,將大秦的文明传达至此。 坐在主位的人道:“各位有何想法?” 一人道:“最妥当的办法自然是我等先留在这,让甘煜他们继续和异邦人交流,学会此地语言,彻底弄清楚此地状况,然后再做打算……” 这人话未说完,便被另一人接话,接话的人摇头道:“这不可能,待在此处需要吃喝,我等虽带了粮草,也可就地获取食物,但依旧不能支撑多久,甘煜他们能在我们粮草耗尽前学会此地语言,摸清此地状况?” “万一其等未学会此地语,摸清状况,我等粮草便已耗尽,或是遭遇其他状况,该当如何?” 又一人道:“必须儘快和当地民接触,从他们那获得补给。” “我认为应该去那个部落集市,那里是这支异邦部落的中心,应该能获得充足的补给,且那人多,也方便我等了解此地状况,说不定还能探听到与孔雀国有关的消息。” 这个提议得到了很多人支持,但也有人认为有风险,倘若整支使团和当地民接触,万一发生祸事,他们可能会全军覆灭。 听了眾人提议后,坐在主位的那人道:“各位所言都有道理,我等的確不可在此久留,须得和当地民接触,但我等也不能所有人都暴露给当地民,其等目前看似友善,可谁知是否暗藏祸心?” “李念公子说过,我等去往之处是异邦、是外国,凡事须谨慎。” “我认为当留下一批人,等確认安全后,再接留下的人。这般做,即便我等遭遇危机覆灭,也有人能返回大秦告知陛下与公子。” “留一百人即可,多留一些粮食和药物给他们,其余人等隨我前往这支部落。” 这个提议得到了通过,使团由此再次分开,一百人继续留在这片山林,其他人前往瓦塔村,再从瓦塔村前往这支部落的集市。 瓦塔村外,瓦塔村的村民扎堆聚在一起,正好奇地望向东边。 听说还有一批外地人將要过来,这批过来的外地人很多,因此他们提前在这等候,只为能及时看到那些外地人。 这批要过来的外地人有多少,长咋样? 应该和现在看到的外地人差不多吧,听说都来自强盛的秦部落。 “村长”和甘煜等人站在一起,村民们听到的消息自然是他传出去的,甘煜告知他还有一批秦部落的人在后方,將在今日赶到。 不知等了多久,远方出现了一支队伍,虽还看不清来人的形貌,但能看到这支队伍的人不少,可能比他们村的人还多。 和先来的那几十名外来者不同,这支队伍不仅有人,还有一些牲畜。 也是,如果他们是从遥远的秦部落过来,光靠人背人扛,带不了多少东西,肯定要藉由牲畜的力量。 隨著队伍接近,瓦塔村的村民们终於能看到这些人的形貌。 果然也是来自秦部落的人! 身材高大、皮肤比他们白,穿著也和先到的那些外来者一样。 使团在接近时,一直保持著警惕,当看到甘煜等人和瓦塔村村民时,才放鬆了些。 本一书一最一新一章一节 在一一看! 因为瓦塔村的村民基本都空著手,没携带任何疑似武器之物。 但这也让使团眾人感到惊奇,这些异邦人果然和消息中一样,没啥危机意识,看到他们这么多人过来,还敢在这看稀奇,也不怕他们將其一锅端了。 使团到达瓦塔村后,在瓦塔村修整了一日,隨后在“村长”和几名瓦塔村村民带领下,前往当地的部落集市。 根据“村长”的比划,甘煜將这地方称作部落集市,好像是一个各个村子隨来隨往、用於交易买卖之地,实则也和他猜的差不多,这是一个大型聚居点。 类似於城镇,却又並非城镇,像正从部落聚集地向城镇过渡,颇有上古时代的风格。 遥遥望去,可看到此处没有石头和泥土砌出的城墙,也没护城河之类的东西,用粗壮的木柱围了一圈作墙。 墙內有许多房屋,和瓦塔村的房屋样式风格一样,只是修得比瓦塔村房屋要好,尤其是位於深处的一片房屋,建的可说不错,应是首领居所。 整个集市连大秦的普通城池也比不了,更不能和咸阳相比。 考虑到使团那么多人,若突然全部靠近,可能会引起恐慌,反而不利於交流,瓦塔村的村民能接受,没恐慌,是因甘煜提前告诉了他们会有更多人到。 因此,使团这次依旧派出了三十人先行一步,甘煜由於与异邦人接触有功,也被选择到了三十人中。 由使团大使亲自带队,在瓦塔村“村长”和村民带领下,三十人到了部落集市。 这部落集市比瓦塔村正规多了,有守卫警戒的士卒,当发现有群从未见过、长相穿著都奇怪的人到来,迅速发出警报。 诸多士卒从部落集市各方聚集过来,同时聚过来的还有集市內的当地民,被惊动的部落首领。 他们好奇地站在木墙內,透过木柱间的空隙看向外边,看看发生了啥事: 咦,那不是瓦塔村的阿明? 他身后跟著的是什么人? 那些人长得好奇怪,穿著也好奇怪。 难怪守卫要发出警报,原来是有从未见过的人。 当接近到一定距离,一名守卫和“村长”对话沟通。 双方的对话听得木墙內的当地民们又好奇又惊讶。 跟著阿明他们的那些人居然是外来者,来自一个叫“秦”的部落。 秦部落强盛富有,他们拥有极其珍贵的宝物,人人都能吃得上雪白的盐,製作出美味的食物,他们的歌谣非常激昂有力…… 这些外来者没有恶意,是为拜访首领而来。 木墙后,一名中年当地民也在听守卫和“村长”的对话,只是他不太信“村长”的话,但听到“村长”说这些来自秦部落的人要送给他珍宝时,中年当地民来了兴趣。 这中年当地民正是部落首领,他登上木墙后的一个高台,看向墙外,一眼便看到了“村长”身后的甘煜等人,確实和他们不同。 他判断秦部落应该是存在的,但肯定没“村长”说的那么强盛。 中年当地民出现时,“村长”提醒甘煜等人这是部落首领。 其实不用他提醒,甘煜等人也能看出来。 此人所穿衣饰比普通当地民更好,体格也更高大,肤色也更白,身边还有侍卫,即使不是首领,也绝对是这支部落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中年当地民和“村长”又对话了一番,似乎是在確认“村长”方才所言,隨后他將目光看向甘煜等人,並说了一句当地语。 “村长”指了指甘煜捧在手中的木盒,甘煜等人明白过来,这应是在问:你们要送珍宝给我? 这次不是甘煜带头,使团大使亲自带队,也轮不到他。 使团大使整了整衣冠,朝著中年当地民一礼,並道:“大秦使者姚直奉大秦皇帝陛下之令出使至此,见过首领!” 声音洪亮有力,不卑不亢,木墙內在看的当地民皆能听到,从这名外来者的动作中能猜出说的什么,应是在向首领自报来歷。 这些外来者所来自的秦部落可能真的很强盛,否则此人在说话时不会如此自信有力,只有认为自己的部落够强,並以之为豪,才有这般自信! (本章完) 第304章 秦孰与我大? 第303章 秦孰与我大? 中年当地民也生出同样的感觉,莫非这秦部落真的很强盛?他向姚直还了一礼,並说了句可能是在欢迎姚直等人的话。 双方见礼完,姚直指著甘煜三人手中所拿的木盒,对中年当地民笑道:“此便是送与首领的珍宝!” 说著,姚直將甘煜捧著的木盒打开,盒中之物顿时展现在眾人眼前,那是一个雕塑,由於隔著距离,不好看清具体细节,但从其大体形状看,雕的应是一头象。 只是这象是用何材料雕成,为何如此透明纯净?在阳光照射下,好像没有一点瑕疵,乾净剔透,有种神圣的美感。 看到象雕的眾人,心中都生出一个想法,这是件不得了的珍宝,包括中年当地民。 中年当地民眼中浮现出喜悦,同时还有些惊讶,这些外来者要將这等宝物送给他? 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近距离好好欣赏这件珍宝,看其具体细节,观其是和材质,但他按捺住了,还有两木盒没打开呢,说不定其中的珍宝不逊色这件象雕呢? 姚直注意到中年当地民的神情变化,又將第二人手中所捧木盒打开,盒中装的也是一个雕塑,但这次是马的雕塑,其以铜铸,作奔跑之状,三足腾空,右后足踏在了一东西上。 对这件珍宝,中年当地民的反应没有看到象雕时那般惊喜,那象雕著实惊奇到了他,在第一时间便被吸引了眼球,认为此物珍奇,心生喜悦。 第三个木盒也被打开,这次里面放的珍宝不再是雕塑,而是平平的一面东西,因为距离的缘故,更看不到究竟是何物,自然也就没有多少惊奇。 但就算这后两样珍宝不咋样,有那象雕珍宝已经足以,中年当地民向姚直问了一句。 姚直猜问的是这些珍宝都是要送给他的,他朝中年当地民点了点头,“这三件珍宝都是送与首领之物!” 见姚直点头,中年当地民脸上露出笑容,当即让六名侍卫走向甘煜三人,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近距离看看这三件珍宝了,尤其是那象雕。 其实只需三人就能取回木盒,但他派六人,是为让另三人在旁註意,防范木盒掉落,將里面的珍宝摔坏。 很快,三名侍卫小心翼翼地捧著木盒回到高台,將三件珍宝近距离呈现於中年当地民眼前。 中年当地民立刻看起了那象雕,方才隔著一段距离,因此並未能看清象雕的细节,此刻却能看个清楚。 这尊象雕不大,可做工极其精美,只是究竟是以何工艺製成,用的何种材料,他看不出来,象雕栩栩如生,仿佛有活性一般,整尊雕塑透明纯净,没一丝瑕疵,简直完美。 中年当地民越看越觉得喜欢,看著如此纯净剔透之宝,仿佛他的心灵也变得纯净平静、一尘不染起来。 『此物在秦部落中也定是顶级珍宝,秦部落的外来者很有心。』 中年当地民在心中暗道,找到製作象雕的这材料就很难,更不要说还要將之雕刻成型。 这么珍贵的宝物,竟被秦部落的外来者送给了他,说明秦部落的外来者没有轻视他,很尊重他,这种被人尊重重视的感觉,让中年当地民感觉很舒服。 但秦部落的人会將这等珍宝送他,也说明了一件事,秦部落可能真的很强盛富有,因为只有自家充足,才会不吝送人。 中年当地民將象雕从盒中拿出,向木墙內看向这边的当地民展示,他还有意在高台上走了一圈,看到首领手中捧著的珍宝,当地民们也顿时被吸引住眼球,发出一片惊呼。 向其他人展示炫耀完,中年当地民才小心翼翼地將象雕放回木盒,其轻拿轻放的动作,唯恐將象雕损坏。 接著,他才看向第二个木盒中的马雕,刚刚远观时,他认为这件珍宝平平无奇,远不如象雕珍宝,此刻近距离看到,发现不是他认为的那样。 马雕作嘶鸣奔跑之状,是一匹奔马,方才所看到马雕右后足所踏之物竟是一只飞鸟,飞鸟被马踏之后,回首惊顾,好像也未想到它会被一匹马给追上。 马和飞鸟被雕刻得栩栩如生,马的昂扬肆意,飞鸟的惊慌都展现得淋漓尽致。 儘管还是更喜欢象雕,但中年当地民也不得不承认这马踏飞鸟的雕塑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珍宝。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秦部落的外来者竟然送了他两件如此珍奇的宝物,这让中年当地民高兴的同时,也感到了丝丝沉重。 虽未听过“將欲取之,必先与之”这话,但中年当地民知晓这个道理,秦部落的人若有图谋,恐怕图谋很大。 中年当地民將第二件珍宝也向台下的当地民们展示了一番,又引起一阵惊呼,这居然也是件精美的宝物。 再看向第三件珍宝,这一件果然也不俗,竟是一面可以照出自己的珍宝,其周围是青色的铜,中央镶嵌著一种他不认识的东西,光滑平整,呈现银色,像平静时的水面,可清楚照出自己的面庞。 眼睛、鼻子、嘴巴、眉毛,皆能从其上清晰看到,他眨一眨眼睛,此物照出的他也同样眨眼。 中年男子拿在手中玩了好一会儿,才將这件珍宝放回盒中,他看向姚直等人,满脸笑容地说出一番话。 姚直等人看向“村长”,“村长”向他们比划翻译,一通连蒙带猜:这位当地部落的首领对礼物很高兴,认为他们是来自远方的客人,欢迎他们进入集市。 刚才关上的木製寨门打开,一队当地民士卒领著姚直等人进到了这个部落的集市中。 入眼所见,皆是在好奇观看他们的当地民,中年当地民已从高台上下来,正在前方欢迎。 当走到近前,他张开双臂,一边嘴中说著什么,一边向姚直抱了过来,姚直知道这可能是当地的礼仪,没有躲。 被抱住后,中年当地民贴了贴他的脸颊,隨后便鬆开,请姚直等人前往集市深处作客。 边走,中年当地民边热情地讲说,有意教起了当地对某些事物的称呼,如指著太阳发声,姚直回以大秦对太阳的称呼。 双方在交流中,来到了中年当地民的居所,中年当地民有意展示炫耀他的房屋,特別高兴地向姚直介绍,仿佛在问:看,这些都是我的房子,是不是很大很漂亮? 姚直明白中年当地民是在向他们炫耀,也未反驳,只微笑著点头,就这些房屋,连咸阳城的某些民居也不如。 进到一间大屋后,只见其內没有椅凳,但铺了一层以兽皮做成的地毯,眾人席地而坐,中年当地民坐於主位,左手侧是“村长”等一批当地民,右手侧是姚直等人。 中年当地民向姚直问话,话中出现了几次“秦”这个发音,还出现了当地部落称呼的发音。 姚直猜中当地民问的应是大秦在何处,距此有多远,可能还问了大秦和他们部落谁更大? 他还真没猜错,中年当地民问的是:“诸位自称从秦部落而来,秦部落在何处?距我部多远?秦部落与我部相比,谁更大?” 蕞尔小国,也敢和大秦相比?不对,他们还处於部落时代,根本没建立国家,连国家这个概念也不存在。 姚直笑了笑,让甘煜拿出了一份纸质地图,展现在中年当地民等人眼前,指著其上写著“秦”字的区域,道:“此便是大秦!” 中年当地民听到外来者“秦”的发音,明白这个外来者是在这图卷上给他们展示秦部落位於何处。 但他並没有太过在意,可等姚直將手指向下移,指到一处,发出他们部落称呼的发音时,中年当地民一脸震惊。 为了让中年当地民知晓他们和大秦的差別,姚直还很贴心地用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以此表示其等部落所在。 本一书一最一新一章一节 在一一看! 看到姚直画出的那个圈的大小,再看向秦部落所在的范围,中年当地民顿时有些激动,冲姚直说了番话,大概是在说他不信,他的部落怎么可能这么小,秦部落怎么可能那么大。 他们部落不算大,有比他们更大的部落,像在南边据说有数万人的大部落,甚至有十多万人的大部落,但这些部落的土地也没一个像秦部落这么大的。 这个来自秦部落的外来者肯定在骗他! 姚直笑道:“首领可以不信,但这就是事实,姚某並未骗你,我大秦之强盛天下无双,为当世最强之国,以人丁来讲……” 姚直向中年当地民讲明了“人丁”这个概念,隨后在地摊上比划讲解道:“若贵部的人丁为一,我大秦的人丁便多达数千。” 当姚直通过言语和比划,艰难地將大秦同他们的人口比讲明后,中年当地民和其他人一脸震惊,满脑子只剩下一个想法:如果这个外来者所言为真,那得是多少人? 他们所知的最强大的部落也就十多万人,可这个外来者竟说秦部落的人口百倍於他们所知的最强部落。 世上竟有这般强的部落? 如果真有这么多人,那秦部落的土地有那般大,也就能理解,人多需要更广袤的土地,也能占领更广袤的土地,与秦部落相比,他们小到连林间的虫子也算不上。 中年当地民越深想越觉得这个外来者可能没有骗他,秦部落可能真有这般强大,也难怪这个外来者对他们出身的部落自信,也难怪他们能將那样珍贵的宝物送他。 在他看来异常珍贵的宝物,也许在强大的秦部落中根本不算什么,瓦塔村的阿明所言可能是真的,秦部落的人能吃得上雪白的盐,製作出美味的食物…… 那是怎样一个强大的部落,又是怎样一方土地?是不是遍地是美玉,河中流的蜜,树上长的是华美的服饰? 那可能是个如神灵居所般的美好之地,那里的人不愁吃喝,即便是那里最普通的人,所能享用的东西,也是他这个部落首领难想像的。 这些秦部落的人离开秦部落,前来到他们这等穷乡僻壤处,大概是受了秦部落首领的命令,向外界传达秦部落的存在,传播秦部落的福音。 从这些外来者的表现看,他的猜想未必没可能,就算秦部落没那么好,但也绝对不是一个他们惹得起的部落。 中年当地民心中生起几个想法:一、不能和这些来自秦部落的人为敌,不仅不能为敌,还得好生招待,其等背后是秦部落,万一招来了秦部落,他们无法抵抗;二、设法接近秦部落,与秦部落交好,说不定日后得依仗秦部落的强大…… 心中想毕,中年当地民脸上重新露出亲切的笑容,比刚才亲近了许多,投秦一念起,剎那天地宽。 他压根不知道儘管大秦实力远强於他们,但他们如果遇到了事,根本没法直接帮他们,相隔不算远,可路太难走,没法出兵出物。 中年当地民道:“贵部如此强大,诸位为何至此?” 在一番连蒙带猜的理解后,姚直回道:“我等是奉皇帝陛下之令,前往孔雀国,也即是在诸位西方的一国,首领可知此国消息?如何能够抵达?” 姚直在地图上比划了一番,中年当地民明白了姚直之意后,道:“诸位要去往西边的孔雀部落?我倒的確知晓一些,据说那的人称他们的部落为『孔雀国』,信奉神灵『佛』。” “南边有从孔雀部落过来的佛信徒,他们穿著很奇怪的服饰,把头剃得很光,在南边传佛,南边有不少人跟著他们信了佛。我就是从南边来的人那知道的这些!” 作为部落首领,他知道的东西比瓦塔村村民多,中年当地民一边讲,还一边比划,做出把头髮剃光的动作,双手合十,作庄严之状。 姚直等人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在告诉他们有关孔雀国的消息,得到消息的姚直等人十分喜悦:有消息就好,他们便能根据消息找到孔雀国人,然后由其等带路前往孔雀国。 但这消息也让他们惊奇,孔雀国的人竟也在向外出使? 他们哪知道在多年前,孔雀王朝的佛教僧人便抵达了这片土地的南方,向民眾传播佛教思想。 (本章完) 第305章 咸阳球赛? 第304章 咸阳球赛? 在姚直等人抵达塔部落时,咸阳,大秦国际学院外,聚集了大批民眾,要不是有皇宫禁卫在这,肯定会把路给堵住。 但聚集的人群没堵住道路,却將道路两旁挤得极满,还不断有人想挤进去,让前边的人大呼:“后面的別挤了,站不下了!” 而在大秦国际学院外的道路上,排著一条长龙,看到这条长龙,道路两旁的人群无不露出嫉妒羡慕的表情,有人痛悔莫及:“早知道今日陛下要来,说啥也得买一张入场券。” 旁边一人道:“谁说不是?事前也没人说陛下今天会来看球,要是早知道,我一定要买一张。” 旁边的另一人给这两人泼了冷水,道:“说的好像想买就能买到一样?那入场券可是要用宝钞才能买,而宝钞发行有限,每次银行发行宝钞,很快便被兑取一空,甚至有人提前一天就组团到银行前排队等著了。” “后来,银行为了让我等也有机会兑取到宝钞,不再公布发行时日,让那些人没法提前组团排队,但那帮人居然天天派人在银行门前等著。他娘的!” 这话引得很多人赞同,银行发行的那宝钞在咸阳极为火爆,想兑取都没机会,可谓一钞难求,在咸阳黑市上,宝钞被炒到了一个离谱的程度。 明明朝廷都说了,宝钞和大秦现有的钱幣是一样的,十面额的大秦宝钞等於十秦钱,但人们就是觉得宝钞价值更高,十面额的大秦宝钞在黑市要用至少三倍以上的秦钱换,就这还有价无市! 这时,一个声音插入进来:“敢问何为入场券,那宝钞、银行又是何物?陛下今日要来这里?” 眾人循著声音看去,隨即露出恍然之色,方才骂“他娘的!”的那人道:“你是从其他地方来咸阳的吧?” 声音的主人回道:“在下刚从琅琊郡过来,是首次到咸阳!” 骂“他娘的!”的那人道:“那你不知道很正常!入场券是进入国际学院看球的一种通行凭证,若无凭证,不可进入。” 从琅琊郡来的人一愣,方才就听到他们在说啥“看球”,此刻又听到,这“看球”究竟是看个什么“球”,有何值得看的? 那人继续解释:“宝钞是一种……钱幣,其是用纸所造,比我等现在所用钱幣更轻,也更便於携带。诺,就是这!” 说著,这人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幣,递给了琅琊郡过来的人。 琅琊郡过来的人小心接过,认真看了起来,此物用非绸非麻、非金非玉的材料製成,上面绘有精美的纹和图案,有秦人原本的图腾玄鸟,还有代表天下的苍龙,上面还写著一些他不认识的字和符號。 確实不认识,但他知道这种字和符號是陛下正在普及於天下的新字,他在来的路上也曾见到过,只是未来得空去学。 “这是五面额的宝钞,等同於十个半两,可以拿著它在咸阳城內购买物品,还能买到一些用半两钱买不到之物,像那入场券就只能用宝钞买得。” 这其实是李念为推广纸幣,让民眾快速接受所实行的手段,他在咸阳设置了一些特別的商店和货物,规定只能用发行的纸幣购买。 “银行是兑取宝钞的地方,还可將自己的钱存放到里面,也可以从那借钱,据说从银行借钱非常繁琐,要人作保,还要有物品能作抵押,担保你能还得上,但从银行借钱比在外借钱『便宜』,若有急事需用钱,不失为一条路。” “银行和宝钞现只在內史有,不知道啥时才能普及到你们那。” 闻言,琅琊郡过来的人有些羡慕,这些生在咸阳的秦人就是好啊,啥好东西都能第一个享受到,但谁让人家在陛下脚下呢。 “至於陛下今日会来,其实我等也不知道,国际学院每隔一段时间会向外放入场券,允许我等用宝钞购买,进去看球。” “看球就是几十个人用脚抢一颗球,將球射进对方的大门计分,是一种非常有意思的……运动。你要是想见识,有人在城外仿照国际学院建了球场,组织了球队。” 这听得琅琊郡过来的人更加好奇了,几十人用脚抢一颗球,还要射进对方大门,听起来就觉得好像挺有趣。 “但这东西,我等也就看个乐呵,想组织球队、建球场,不是一般人能做。” 这是肯定的,在这时代做不到全民踢球,也没必要做到,李念设置足球是有另外的目的。 “陛下今日来看球,我等事先也不知晓,但皇宫的禁卫出现在这,此事应当不假,毕竟今天这场球是六英学宫对阵国际学院,许多……” 正在这人要继续讲时,突然听见有人道:“陛下到了,陛下到了!” 正在挤动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一个个变得极为有利,隨后朝著一个方向看去,只见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正向这边过来。 首先出现的是一队披坚执锐的骑士,由其等在前方开路,骑士后是数架由六匹马所拉的马车。 “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这些都是皇帝陛下的马车,但陛下究竟在哪辆马车上,未可知。 在这些驾六的马车后还有马车,驾五、驾四、驾三皆有,载的应是朝堂诸公。 李念正和始皇坐在第四辆驾六马车中,他没想到有一天他能出得了皇宫,虽然还是要在始皇眼皮底下,但这也是不得了的一步,现在能出得了皇宫,日后说不定就能出得了咸阳…… 只是始皇带到出来的目的,居然是为了看球,著实让他有些无语,但难得始皇带他出门,这场肯定要捧。 马车中还有三人,气氛略微有些尷尬,一者嬴舜英,她正红著脸低著头,一人是蒙毅,他面无表情地护卫在始皇身边,一副“我只是个侍卫,啥都不懂”的態度。 另一人则是韩信,马车里尷尬的气氛就是这小子整成来的,他进马车看到李念和嬴舜英后,向两人行礼:“信拜见李师、师母!” 李念十分怀疑这小子是故意的,正准备拷打一番韩信时,外面传来阵阵如浪涛般的呼声:“陛下万岁!” 这立刻吸引了正闭目养神的始皇注意,他看向车窗,却发现车窗紧闭,从內根本看不到的外边,当即对蒙毅道:“將车窗打开,让朕看看大秦的子民!” 蒙毅赶紧道:“陛下,为了您的安危……” 为了安全考虑,也为了不透露始皇是在哪辆马车,车厢有意进行了封闭,从外看不到內,从內也不好看到车外。 始皇盯著蒙毅道:“朕让你打开就打开,这在咸阳,谁能刺杀得了朕?” 蒙毅只得领命將一边的车窗打开,而看到有一辆马车的车窗忽然被打开,外面“陛下万岁!”的呼声更大了,似乎人们都將声音集中向了这驾马车,知道大秦的皇帝陛下就在其中。 始皇透过车窗看到街道上跪了一片接一片的人,正式他们在高呼“陛下万岁!”,这个声音传响整个咸阳城。 许多大臣也打开车窗看向外边,当看到这幕景象,只感他们这位皇帝陛下在民间的威望太高了。 始皇回头看向李念。 这话让始皇顿时陷入沉默,心中升起的胜负欲、比较心於顷刻间消散,他说不出那四个字。 请...您....收藏_() 嬴舜英和韩信则更加迷惑了。 但说不出那四个字,始皇决定做一点其他的,他在车窗內,朝著车窗外挥手,並道:“大秦万岁!” 始皇的声音並不小,且雄浑有力,离马车近的民眾听到他说出的“大秦万岁!”,顿时激动起来,伟大的皇帝陛下回应了他们的呼声,当即也跟著大声道:“大秦万岁!” 马车在街道上行过,始皇一边挥著手,一边向外说著“大秦万岁!”,原本只在喊的“陛下万岁!”也隨之变成了“大秦万岁!”,接著又变成为“陛下万岁!大秦万岁!”的结合。 喊声如雷,震响整个咸阳,只要在咸阳城,皆能听到这如惊雷巨浪般的呼喊。 大秦国际学院,已经有许多人到了,包括匈奴、百越诸部驻大秦的使者,听到这声声高呼,很多人都在震惊,儘管早就知道这位秦皇在秦国的威望很高,可没想到竟有这么高。 秦国本就比他们更强,人心还如此凝聚在秦皇周围,匈奴和百越根本不可能和大秦抗衡,今后还是老老实实听大秦的话。 马车进到大秦国际学院內,呼声还未停止,马车內的嬴舜英一脸崇拜地看著始皇,这就是她的父皇,大秦的皇帝陛下! 在国际学院的运动场,队伍停下,始皇从马车上走下,整个运动场瞬间沸腾,等候在此的人们纷纷行礼,“拜见陛下!”、“陛下万岁!”的声音再度响起。 只是比之於在国际学院外,这些声音中多了匈奴语和百越各部的语言。 跟队友在一起行礼的禾野快速看过一眼,便不敢再看,只在心中暗道:那就是大秦皇帝,执掌大秦的至高皇者?果真神武不凡,头曼单于和之一比,就像將凡人同神明放在一起比较。 他也注意到跟在始皇身后的嬴舜英、李念几人,暗自猜测几人的身份:那女子应是大秦皇帝之女,一位秦公主。 至於那几名男子,身著甲冑的那位应是大秦皇帝最信任的护卫蒙毅將军,那名少年可能公子胡亥,而那名年轻男子…… 其能和大秦皇帝同乘一车,和大秦皇帝的关係肯定不一般,但大秦诸位公子除胡亥之外,都被封到了各地为王,这位肯定不是大秦皇帝的亲子,那此人最可能的身份是…… 禾野心中有了一个猜想,连呼吸也急促了些许,这名年轻男子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李念公子,那位大秦皇帝之婿,导致他们匈奴冒顿太子死亡的罪魁祸首。 在匈奴,李念的名声传得比始皇更广,更令人好奇,毕竟衝冠一怒为红顏的故事在哪都很有市场,儘管在故事里作为反派的是他们匈奴的太子。 这位若是李念公子,那名少女莫非就是故事的女主,舜英公主? 传闻中的男女主居然在今日让他们全看到了,只是可惜看不到故事里的冒顿太子,但要是能看到冒顿太子,那才嚇人! 匈奴和百越诸部的一些使者也是头次看到李念,但他们想的比禾野更多,这就是那位,果然和传闻里一样年轻。 可年轻归年轻,绝不能小覷了他,据说这位有经天纬地之才,如今大秦发生的许多改变都是源於其手,像他们今日要看的这足球,像近段时间出现在咸阳的银行、宝钞等物。 如此大才,要是能生在他们部落该有多好,可惜在大秦。 想到此处,匈奴和百越诸部的一些使者心中生出苦涩,大秦本就很强,还有深得民心、威望极高、英明的皇帝,有一位大才。 始皇扫了眼四周向他行礼的人,道:“平身,朕为看球而来,无须多礼,该如何便如何,莫因朕在而受影响!今日是六英学宫的儿郎和国际学院的学子相比,望诸位尽展所长!” 话是这么说,可他身为大秦皇帝到场,咋可能不產生影响?他只要坐在那,都无时无刻不在散发著影响,没人敢將其忽视。 (本章完) 第306章 再讲东汉末 第305章 再讲东汉末 比赛很快开始,可始皇的存在,让在场的人难以避免地受了影响,观眾放不开,不敢高声欢呼,国际学院的球员畏手畏脚,不敢和六英学宫的球员交锋,发挥不出平时的实力。 大秦的皇帝正看著呢,万一他们踢贏了秦人或是將秦人弄伤,可能会惹恼大秦皇帝…… 倒是六英学宫的球员卯足了劲在踢,陛下来看他们踢球,一定要好好踢,在陛下面前取得一场漂亮的胜利。 於是,这场球赛在一种颇为诡异的氛围中进行,根本没有来时想像的那般精彩激烈,六英学宫的球员猛攻,国际学院的球员被动防守,但今日能在此见到皇帝陛下,也算值回票价了。 球赛的结果自然也没有悬念,最终在七比三的比分中结束。 比赛结束后,始皇接见两边的球员,道:“诸位表现得不错,但朕希望诸位下次能表现得更好,不要因朕在而受影响。此类比赛,日后可多举行一些。” 始皇说到这,看向聚到这边的匈奴和百越诸部使者,道:“朕有个想法,各国间也可举行一个盛大的赛事,每年约定在某时、定好比试项目,各国皆来人参与,眾位以为如何?” 他今日会来此看球,不是真为了看球,而是提出这想法,想藉此让其他国家投入赛事竞爭之中,好消耗其他国家的人力物力。 对像百越部族中的小部族来说,参加这种赛事,几乎只有付出而无收穫,其等將大量资源投入比赛中获胜,也不能改变他们弱大秦强的局面,相反他们还会因为將资源投入到比赛,国力被削弱。 盖因小国寡民,可用的资源本就少,还要被消耗到这种地方,而大秦的情况则不一样,即使不用朝廷刻意培养,调用民间的资源便能选拔出合適的参赛人选,双方所能用的资源不在一个等级。 如有些部落才几万人,大秦却有两千多万人,是其等百倍乃至上千倍,因此大秦能轻易做到的某些事,小部落要费极重的代价才能做到,甚至做不到。 再者,大秦还可通过某些方式,像出售赛事门票获得收益,並非只付出而无收穫,这也是小国小部落难以做到的。 如果这些国家和部落答应始皇提出的想法,就可能掉入到这种陷阱中,白白跟著大秦消耗国力,然后大秦啥事没有,甚至还可能藉机变得更强盛,但他们本就不够壮的身体会被消耗得更加消瘦。 这个想法不是李念教给始皇的,而是始皇看到看球赛在咸阳流行起来,还赚了后,自己琢磨出的。 当然,他询问过李念的意见,李念当时听后愣了一下,始皇竟然想搞大秦版奥运会? 但仔细想过一番后,李念发现这事未必不能搞,只要將赛事举办地定在大秦,掌握赛事的经营权、解释权,完全能成为一件对大秦有利之事,而这些大秦也的確能做到,因为大秦实力和威望足够。 其他国家举办这等国际性赛事,可能会亏损,但大秦只要操作好,大有的赚。 匈奴使者和百越诸部使者听了始皇话后,有人本能地觉得这位秦皇提出这想法必有深意,肯定不是为他们好。 但秦皇当著他们的面这么说了,他们又岂敢不答应? 不答应,那就是不给秦皇顏面,而不给秦皇顏面的后果,他们承受不起。 匈奴驻咸阳大使第一个出来表態:“陛下此想甚妙,单于若是得知,定会欣然同意。每年將各国约於一处比试,既可让各国互彰长短,又不伤和气。” “不敢瞒陛下,外臣在早些年曾想过,將天下各方能人异士聚於一处,然后让其比试,若天下间善射之人聚在一起,决出天下第一神射,若所有力士决出天下第一大力士!” “陛下今日之言正是將外臣早年所想化而为真,谢陛下成全外臣早年之所愿!” 说著,匈奴驻咸阳大使便感激涕零地跪了下去,看得百越诸部的使者发愣,这匈奴大使好像不咋有节操,为了能逢迎秦皇,居然拿早年也有个愿望说事,谁知道你早年有没有过这种想法? 可儘管心中这般在想,百越诸部使者的身体却同样诚实,赶紧也向始皇帝表態,不能让匈奴人独占了风头,都一个意思:秦皇陛下这想法太妙了,我等都欣然同意! 始皇见这些使者都表態同意,笑道:“既如此,那便有劳各位將此事传於各国各部,议定下来。此赛事当每三年一届,这第一届就定於三年之后,在咸阳举办,眾位意下如何?” 这时代赶路不方便,不可能做到一年一届,两年一届也有些仓促,始皇便定为三年。 眾位使者哪有什么“意下”,当即表示秦皇陛下提出的便是最好的最合適的,他们会儘快派人將消息传回国內和部族之內。 见今日过来的目的已达成,始皇向还在场的观眾,道:“因朕,诸位今日未能看得一场好比赛,下次若有机会再与诸位一同观看比赛,望有一场让大家都觉满意的精彩比赛。” “祝我大秦子民皆身强体健,无疾病之忧,无天灾之患,无人祸之危!” 听了这番话后,在场的所有观眾全都激动地朝始皇跪下,高呼道:“陛下万岁,大秦万岁!” 始皇帝冲他们振臂一呼道“大秦万岁!”,这引起了更加激烈的高呼声,隨后始皇帝登上马车,朝皇宫返回。 回去的路上,街道两边来了更多的民眾,都是得知伟大的皇帝陛下今日出宫来了国际学院看球,所以特意赶来,没在皇帝陛下到来时赶上,总要能等到皇帝陛下回宫之时。 因此,当马车经过,“陛下万岁,大秦万岁!”的高呼声比来时更多更大,始皇帝坐在车中,回应著民眾的高呼。 直到进入皇宫,咸阳城內的“陛下万岁,大秦万岁!”之声还久久未去,依然能够听到。 马车驶到章台宫,嬴舜英和小韩信下车离去,李念跟著始皇进入殿內,没过多久,蒙恬也走了进来。 今日是休沐日,所以始皇才有空去看球,还邀请了百官和匈奴、百越诸部使者。 本来歷史上的大秦没特意制定休沐日,只允许请事假休歇,但未曾专门规定时日休沐,是在李念的建议下才有了休沐日。 眼见始皇三人全员到齐,李念知道大概是要让他讲说后世歷史,说来距离上一次讲说东汉歷史,已过了数月之久,连他种下的土豆都已收穫。 由於没脱毒,加之没有化肥,土豆的產量相比现代是有下降的,但这依旧让始皇惊讶,此物產量已胜过大秦现有的任何一种作物。 若其能普及到整个大秦,那將能大大缓解大秦的粮食状况,大秦也將能养活更多的人口。 人口增加,大秦的各方面实力才能增强,而实力增强,才能实现他所设想的那一个个计划。 始皇今日的兴致很高,刚在龙椅上坐好,便对李念道:“上次你讲说到那东汉末年,说东汉末年与在其之后的时代常联繫在一起,那个时代在后世被几乎所有华夏人知晓,更有位堪称智慧化身之人,以一己之功让人们觉得一个姓氏智慧,还有小说將其事跡传於外邦。” “那是何时代,有何出彩之处,那小说又是如何传颂记述?” 李念道:“回陛下,那个时代被称为『三国』,因为那个时代的豪杰几乎都出身於东汉末,且其等也是在东汉末年趁势而起,所以才常联繫在一起。实际上,东汉末和三国是两个歷史时期,但人们通常会下意识认为是一个时代。” “至於有何出彩处,那个时代有奸雄、有猛將、谋士、有美人,大批豪杰登场,爭雄於天下。” 其实,三国那个时代风云变幻,很精彩,但难度是不如秦末、隋末和元末的,由此也可见从汉高祖、唐太宗、明太祖之厉害。 请...您....收藏_(六\\\九\\\书\\\吧!) “当然,这个时代之所以在后世广为流传,甚至传於外邦,主因还在於那本小说,那是本歷史演义小说,即在歷史的基础上进行了编改虚构,使之更具故事性,更能吸引人,小说名为《三国演义》。” “小说演义並不等於歷史,其中有些事跡甚至不是三国时发生,像赤壁之战便借鑑了洪武帝的事,但其传播更广,知晓的人更多,影响也更大。” 始皇道:“也就是正史被一本编改虚构过的演义小说盖过风头,更让后世人知?” 李念点头道:“正是如此,臣稍后讲说时会將正史和小说中的內容同讲,小说確实极有趣,有很多非常经典的故事。” “东汉之所以走到末路,天灾、皇帝更换频繁、皇帝子嗣不昌、后宫外戚宦官干政专权、世家豪强崛起都是原因,几乎註定灭亡,难以扭转,但汉灵帝在位时,將这个过程又进行了加速。” “这位帝王也可算是东汉末年开启的关键人物,若无他,东汉末年也不会变成那般景象。” 刘宏绝对是东汉末三国初不可能略过之人,儘管他接手东汉朝时已经是一个烂摊子,但雷终究是在他手上爆的。 而且,正是由於这位的某些操作,像废史立牧这个操作导致了各地诸侯发展壮大,影响不可谓不深。 “汉灵帝刘宏,汉章帝刘炟之玄孙,东汉第十二位帝王。” “这位和东汉某些皇帝一样,非以太子身份继位,而是他的上一位帝王汉恆帝刘志没有子嗣留下,便被推举继位。” “在被迎入宫中继位时,刘宏十一岁,也经过了一段被临朝称制的时日,但没太久,临朝称制的桓思竇皇后便失了势,让才十一岁多的刘宏亲政掌权。这桓思竇皇后是六后临朝中的第五位!” “亲政掌权之初,刘宏並不算昏庸,也有些作为,其诛杀权宦,设『侍中寺』,以此收拢大权。儘管对鲜卑、羌乱和西域没取得显著的成果,但其对外击败高句丽,將高句丽的土地划归东汉治下,对內平定西南夷叛乱,武功也还算有。” “另外,华夏歷史记载认为『胡床』,也即是凳子,是在汉灵帝时引入的。《后汉书》中记曰:『灵帝好胡服、胡帐、胡床、胡坐、胡饭、胡空侯、胡笛、胡舞,京都贵戚皆竞为之。』” “虽然有作为,但刘宏此人终究是个有些荒唐的君王,像其常在宫內著胡人服饰,扮作胡人,还让宫人与他一起扮演。” 始皇道:“虽有失华夏君王之仪,然此为小事,若无害於社稷,也非不可!” 李念笑著点头:“確如陛下所言,这位若能治好天下,其喜欢胡人的东西、扮作胡人只是小问题,但他的荒唐事还不仅在於此。其建了一裸游馆!” 始皇三人都怔了一下,似是没有听明,待反应过来,啥东西,裸游馆?“裸”是指赤著身体,裸游馆自然也顾名思义。 李念继续道:“有人记载刘宏在西园建裸游馆,挑选年龄在二十七岁以上、三十六岁以下的宫女入內,让其等化好漂亮的妆容,解开上衣,只穿內衣,与刘宏共同裸游。” “且刘宏还命令宫女们只准穿开襠裤,以此好便於他寻欢行乐。” 蒙恬道:“听闻殷紂之时,以酒为池,以肉为林,此汉灵帝与殷紂相比,也不遑多让。” 李念道:“这些荒唐事虽能对东汉造成一定影响,但相比於刘宏的其他作为,属於小事。刘宏之过其一、卖关鬻爵,其將官职公开標价,对外出售,想要当官,光有才华和功劳可不行,还得朝中有人,给的起钱,否则纵使有大功,也不得重用。” 蒙恬摇著头道:“如此售卖官职,为官为將皆为有钱者,而非有能力者,长此以往,酒饭之徒高居庙堂,有才之辈匿於山野。如此之国,岂有不亡之理?” 始皇也出声道:“这些买官者在刘宏那了大价钱才买到官职,定会自民眾那重新『赚』回,最终,其等买官之钱出於民眾。等若为民眾添了更重的赋税,久之,民眾必定生怨!” (本章完) 第307章 东汉末路,黄巾起义 第306章 东汉末路,黄巾起义 听到始皇这番话,李念心里生出一种很乐的怪异感,因为“卖官鬻爵”这事儿,歷史上的始皇帝也干过,据说还是始皇给开的先例。 现在始皇评价刘宏卖官鬻爵,有种乌鸦笑猪黑的幽默感,当然,始皇帝卖官鬻爵还是和刘宏有所不同。 注意到李念那古怪的神色,始皇哪部明白,他问道:“怎么,你所知歷史上的那个朕也做过此事?” 但为了给另一个歷史上的自己找补,也是出於对自己的自信,始皇又补了句:“想必他卖官有重大缘由!” 谁卖官鬻爵没缘由啊? 李念道:“臣所知歷史上的那位陛下,確实卖官鬻爵过,还被认为是开了卖官之先河,为后世王朝仿效。” 这话听得始皇颇有些无言,他觉得这帮人肯定是自己本身就想卖官鬻爵,然后將那位秦皇拉出来背锅,难道没有那位秦皇开先河,这帮傢伙就不会卖官鬻爵了? 他都能猜到那些君王是怎么想的:卖官鬻爵不是我等首为,秦始皇早已做过,我们只是仿效,根源还在秦始皇开了这个不好的头。 “但那位陛下卖官鬻爵是为救灾,且令为『百姓纳粟千石,拜爵一级』,对卖官有限制,而刘宏则不一样!” 听到这话,始皇心里瞬间舒坦了不少:朕就知道,另一个朕卖官鬻爵必有重大缘由,和那汉灵帝刘宏是不一样的。 “其卖官相当之狠,明码標价,不仅售卖郡守县官,连公卿也在售卖之列,后来的魏武帝之父便是靠这条路子买得了一『公』位。” 这汉灵帝刘宏也当真是个人才,公卿为国家之要员,位高而权重,几乎是皇帝下最高的权力,竟被刘宏以此標价售於他人? 倒是那魏武帝,应是歷史朝代歌诀中“三分魏蜀吴”的“魏”有关,能被李念特意说出,当是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李念继续道:“通过卖官鬻爵,刘宏敛聚了不少財货,与其亲近的宦官也已个个吃的盆满钵满,而这也是刘宏之过其二、宠信宦官十常侍,使其等成为东汉末年的巨贪,连在外领兵打仗的將领都需要向他们行贿,才能將战功报告到朝廷。” “也即是將领会领军打仗、有战功还不行,还得在朝中有人为他说话,让他的战功能被呈报上去才行,而十常侍与刘宏亲近,自然是说话上佳的人选。” “若不向十常侍或其手下行贿,纵有天大的战功,也不会为朝中所知,也就更不会得到朝廷重用。” 这给蒙恬气笑了,什么鸟朝廷,也太黑了,將领在拼死拼活地作战,还要给这帮宦官阉人行贿?不行贿,天大的战功也不能作数! 蒙恬道:“如此作为,东汉不亡,无有天理!” 李念点头道:“从歷史看,东汉灭亡是必然之事,但刘宏宠信宦官也有原因,刘宏並非通过太子身份即位,且其即位时年龄不大,在朝堂和宫內根基薄弱,未有足够心腹。” “而后宫、外戚、朝臣都不太好成为刘宏的心腹,后宫外戚之危害不必多言,那时的朝臣同样非善类,其等多出於世家豪强,重名望好清谈,在其等心中,家族更胜朝廷和君王。” “这些人张嘴言天下,闭口谈苍生,常站在道义上指责劝諫君王,可没几人真想为君王和天下做事,实则只是为他们私利。” “这类人自然也很难让刘宏信任,而摒除这几类人,宦官便成了较合適的人选,而选宦官有很多优势:” “宦官身份卑贱,不太容易同其他几类人联手,宦官之权全依赖君王宠信,若君王不再信任他们,其等將一朝失势,他们要想稳固自己的权力地位,只能拼命討好君王,宦官无法生育,没有子嗣,即其等再权势滔天,权势也只会在其生前,无法传下去……” “当然,宦官也有缺点,其中较常见且较大的一个缺点便是其等贪財,但相比任用宦官的好处,这个缺陷在很多君王看来可以忽视:贪点怎么了?再贪又能贪多少?就算的確贪了很多,日后也能寻个由头收到自己手里。” 始皇帝皱了皱眉,他发现这宦官干政还真是个不好解决的问题,就算他这种君王不会有宦官干政的问题,但以后的大秦君王呢? 宦官是真的好用,所以才会被用起来,以后的大秦君王只要不傻,肯定也会发现宦官好用,然后就可能出现宦官干政。 始皇道:“宦官之害,可有解决之法?” 李念摇头道:“只要宦官存在,便没有妥善解决之法,只能立下规矩防范,却难根绝。” 宦官问题真正的根源还在於权力,只有权力不需要宦官,那自然也就没有宦官问题,或者说只有需要宦官的权力消失,才能解决掉宦官问题。 始皇也意识到了这点,遂未再问,李念继续道:“在刘宏的宠信下,使得十常侍权势极大。” “其等在帮助刘宏卖官鬻爵享乐的同时,也横徵暴敛、鱼肉百姓,搞得民眾怨声载道,后来黄巾起义爆发,危及东汉,有人便认为黄巾起义是因外戚宦官专权逼出来的。” “但说这话的人明显有失偏颇,他一字不提东汉的世家豪强,外戚宦官专权的確也是导致黄巾起义的原因,可世家豪强也脱不开责任。豪强之危害,先前已与陛下讲过,便不在此赘述,陛下只需知晓东汉末年,世家豪强的力量比於西汉末更胜。” “黄巾起义正是张角领导发动的大规模起义。张角,冀州巨鹿人,东汉末太平道首领、黄巾起义领导人,自號大贤良师、天公將军。” 听李念讲起那位张角,始皇三人顿时来了莫大的兴趣,这位可是在李念话中让后世人为其加上“贫道张角,请大汉赴死!”的人物。 这句话虽是后世人为其所加,但张角敢在东汉发动起义,对东汉王朝说不,著实为一人物。 “太平道信奉黄帝、老子,所以太平道常被认为是道教的一个派別,张角认为黄帝时代是最和平最美好的时代。” “在那个时代,没有饥寒灾病,没有欺诈偷盗,也没有权贵鱼肉残害。张角很嚮往黄帝的时代,这应当也是其提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原因。” “而东汉末年也確实不是个好时代,上有灾荒,致使天下田地难有收成,下有皇帝荒唐,吏治腐败,宦官、外戚、朝臣爭斗不止,世家豪强祸害地方。说来,东汉也是倒霉,自邓绥后,灾祸频繁!” 但就是中后期灾祸频繁,东汉还撑了很久才倒下,相当了得。 “在这些因素下,天下间的民眾自然过不好日子,张角在这时开始宣传他的太平道,传播他提出的『致太平』之想,其以符水救世人。” “这在后世看来,是一种愚昧迷信的行径,但在绝境时,对某些人连一碗符水都是奢侈之物,符水確实不能治病,也不能解饿,却在那种环境下让民眾感受到了一点温暖善意,看到了希望。” “在张角的努力下,十多年时间里,太平道的信徒扩充了数十万人,遍布天下。” 蒙恬这时惊讶地问道:“这般多人,东汉朝廷就没发觉?” 李念笑道:“当然有所发觉,只是东汉朝政混乱、吏治腐败,且张角等人也做了应对,一些地方官员甚至认为张角传教挺好,能安抚下百姓,而发觉了其中隱患的官员或是不敢说,或是不愿说,敢说的官员又传达不到朝廷中央。” “在这般情况下,硬是让张角传教十多年,未受东汉朝廷重视。” 蒙恬再次发出感嘆:“政局混乱腐败至此,合该灭亡!”想必在张角的黄巾起义中,东汉走向了灭亡。 孰料李念却道:“但黄巾起义失败了,並没让东汉灭亡。东汉末年儘管有各种问题,可东汉的军队依然强悍。” 这话听得始皇三人一怔,啥,东汉有这么多问题,又是天灾,又是人祸,居然还没被黄巾起义给灭了,这命是真的硬。 “光和七年三月,张角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为號兴兵反汉,因有叛徒出卖,起义並未准备完全,属於仓促发动,若能让张角筹备完成,应能再多支撑一段时日!” “但即使张角准备完成,也灭不了东汉,东汉虽老朽,可其实力依旧在黄巾军之上。黄巾起义规模浩大,起义后一个月內,全国七州二十八郡皆有战事,黄巾军攻势如虹,一些州郡失守、吏士逃亡。” 请...您....收藏_(六\\\九\\\书\\\吧!) “然而,东汉朝廷以卢植、朱儁、皇甫嵩等人为將,率军平叛,也是在这场平黄巾的战爭中,眾多汉末豪杰登场,魏之曹操、蜀之刘备、吴之孙坚,皆在此间立下功勋。” “可谓是张角的末路,汉末豪杰登场的基台!” 听到“蜀之刘备”四个字,始皇心中生出一种很莫名的情绪:这刘备一听就是刘邦那廝的子孙,蜀汉的建立者,刘邦这傢伙建立的王朝是真能苟,西汉亡了有东汉,东汉亡了又蹦出来一个蜀汉。 亡了,又没完全亡,都眼看著这次要埋进土了,居然还能再喘两口气,就非常的能活…… 这就是子孙多的好处? 朕是否也要为宗室多添些人口? 待得日后大秦进入衰亡时期,也能像刘邦那廝的汉一样能活。 不知道始皇帝由刘备想到了子孙多好处的李念继续道:“在这些人的討伐下,黄巾军势如破竹的攻势被止住,很快由胜转败,渐渐只有招架之功,难再有还手之力。” “更倒霉的是张角因病亡故,张角是太平道创始人,其在黄巾军中的地位无人可以取代,其一死,等若支撑黄巾军的精神支柱倒了。” “若张角在世,还能號令诸多黄巾军与东汉平叛大军坚持一二,可其一亡,黄巾军没了主心骨,其弟张梁、张宝可没他的影响力,难以服眾,黄巾军走向末路。” “同年十月,皇甫嵩於广宗破张梁军,获首三万级,赴河死者五万许人,焚烧车重三万余两,悉虏黄巾军妇子,系获甚眾。” “十一月,皇甫嵩与鉅鹿太守冯翊郭典攻下曲阳,又成功斩杀张宝,再灭十多万黄巾军,筑京观於城南。” “张角虽病死,但在广宗被破后,其被皇甫嵩破棺戮尸,首级运回洛阳。至此,黄巾军彻底大势已去,黄巾之乱平息。” 听完这番讲说,始皇三人心中情绪复杂,站在君王和朝中大臣的角度看,应当视张角和黄巾军为乱臣贼子,可莫名又觉得张角这人还挺可惜,那可是向强大的东汉举起叛旗。 李念可不管三人如何想,接著道:“张角虽死,黄巾虽灭,可重创了东汉,在东汉这尊本就日渐虚弱的巨人身上划出了一道巨大的伤口,让其血流难止,更进一步走向灭亡。” “黄巾起义平息后,刘宏也意识到他可能要成为亡国之君,採取了一些措施挽救东汉,但並没有什么用。而且,刘宏也不是那等心志坚毅的君王,即使感到了东汉有倾颓之危,依旧沉迷享乐。” “是,东汉是可能要亡,他可能会成为亡国之君,但这並不妨碍他一边想办法挽救,一边继续享乐,两不耽误!” 这话令始皇三人神色古怪,好个“不耽误”,有这种荒唐的帝王,这东汉还能撑过黄巾起义,也是厉害。 刘宏虽是个荒唐的皇帝,但不代表其完全没能力,若不是即位在东汉末,而是在一个王朝的平稳阶段,评价未见得会特別差,且东汉也並未亡在刘宏手中。 李念道:“黄巾起义也让许多人都看到了东汉朝廷的虚弱,各地反叛频发,也就是在这时,刘宏犯下对东汉最致命的一个过错:中平五年,时任太常的刘焉向刘宏建言,提议用宗室和重臣为州牧。” “东汉採用的也是郡县制,只是多增加了一级『州』,变为了州、郡、县,州辖郡县,州郡的主要官员为刺史、太守,州刺史的官职看似在郡太守之上,然而州刺史当时的职责是监察州內各郡官员,不是一州最高的行政主官。” 始皇三人都是官场老油子,一听这话便明白了这种设置的好处和坏处。 好处在於可以限制刺史权力,不会让其总揽一州大权,变成当地州的土皇帝,威胁到中央,坏处在於刺史可能约束不了太守,尤其在天下纷乱时,太守可是掌握一郡实权,刺史却只有监察权。 实权太守如果不想听刺史监察,刺史又能如何? (本章完) 第308章 董卓之祸 第307章 董卓之祸 李念接著道:“在和平时期,刺史可依仗朝廷中央维护住自己的权威,可在天下纷乱时,朝廷中央对地方的控制大幅削弱,刺史自然也便隨之丧失了本该有的权威。” “刺史的后台是朝廷中央,当朝廷中央失势,掌握实权的太守当然可以不將他们当回事儿。” 东汉这种模式在和平时不错,既有利於朝廷中央监察控制地方,也不会造出一个个封疆土皇帝,毕竟刺史只有监察权,而无一州的军事行政之权,不靠朝廷中央为其背书,镇不住地方上的太守。 可当天下一旦进入动盪,坏处就体现出来,不掌握军事行政权的刺史很难再行使他们监察之权。 “而东汉经过黄巾起义后,虽未王灭,可天下已乱,东汉朝廷中央威信大不如前,刺史的权威也隨之削弱。” 说白了,刺史们本身没有实权,全靠著朝廷中央撑腰,要是朝廷中央撑不动了,他们的腰杆自然挺不直…… “后世有人认为刘焉提出『废史立牧』的这个建言是暗藏私心、不怀好意,实则这是一个无奈之下的选择。” “也许刘焉確实有些私心,但他身为东汉宗室,应是想要让东汉继续存续,没道理想让东汉亡了。” “『废史立牧』也即废去州刺史,復立东汉曾用过的州牧,州牧为一州最高军事行政之官,实则也就是被赋予了实权的州刺史。” 始皇帝道:“但这般做会让州牧权力极大,时日一旦长久,定会诸侯並起,军阀割据!” 李念点头道:“確实如此,可刘宏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他只能先这么做。” 从后世看,会认为歷史上的人物某些行为很蠢,可放在他们那个时代仔细分析,会发现他们有时也没得太多选择。 “至少废史立牧后,能让天下的乱局稳定,不会顷刻间便崩坏,而且如果各州州牧多用宗室和忠於东汉的重臣,就算日后州牧们生出异心,也有机会肉烂在锅里,说不定哪个宗室爭气,现光武之风將天下再度平定,让东汉再次復兴!” 始皇帝点了点头,认为这应当就是刘焉和刘宏的想法,从理论上思考,这想法確实有机会能成。 李念话锋一转:“然而可惜,事情並没这般发展,而是成为了一场波及数千万人、跨越数十年的大乱!” 东汉三国的故事固然精彩,可精彩背后是累累白骨,到得三国终了之时,天下十室九空,死了多少的人? “中平六年四月,刘宏离世,享年三十四岁,諡號孝灵皇帝。这並不是一个好諡號,『灵』是在说他在位时荒唐。” “刘宏也是一位死在壮年时的东汉帝王,同样也留下了和他那些先辈一样的问题,比如他没培养好继承人,留下了后宫外戚宦官干政一大堆问题。他倒是一死百了,可在他死后,东汉朝那就热闹了!” 不对啊,这位方才讲过宦官能够干政是由於君王,其等权势皆繫於刘宏身上,现在刘宏死去,那宦官应该也失去了权势才对,应该会被其他几股势力除掉才对,怎会还有宦官干政之事? 且这位话中的宦官干政应当还是刘宏时的那批宦官。 蒙恬当即问道:“刘宏已死,宦官何以还能干政?” 李念道:“因为他们重新找了个主子,刘宏的皇后,也是『六后临朝』的最后一位灵思皇后何氏,但这位的水平不算太高。她儿子是汉少帝刘辩,即刘宏死后即位的东汉君主,兄长是大將军何进。” “按道理讲,她和何进应当兄妹联手,共同把持朝政,即使有矛盾,也当先肃清外敌再后算帐,然而实际情况是她和何进闹翻了。” “她认为刘宏已死,自己儿子已是皇帝,何进不仅不再是她的助力,反而是她临朝称制、独揽大权的阻力,所以她接受了十常侍的投靠,想利用十常侍制衡何进和朝臣。” “而十常侍这时因失去了刘宏这座靠山,急需一座新靠山,其等便向何太后投诚,还贿赂何太后母亲和弟弟,於是双方摒弃前嫌,一拍即合。” “而何进这人水平也和他妹妹差不多,刘宏死后,何进认为自己能大欖朝中之权,没想到被自家妹妹给阻了,甚至妹妹还任用了和他有仇的宦官。何进如何能忍?” “於是乎,他採用了一个在后来看相当愚蠢的计策。彼时,何进虽为大將军,但手下兵力对何太后和十常侍並无优势,因而司隶校尉袁绍献计,既然洛阳兵不足、將不广,何不从地方调兵入京?” 始皇道:“若调入京中之兵忠於何进,此计確有可行之处,然若入京之兵心怀异志,將成大祸!袁绍此人如非蠢坏,那便是另有所谋,调入京中之兵当与其有关。” 李念道:“陛下英明!袁绍向何进献上此计时的真实所想已不可知,然那调入京中之兵还真与其有关,確切说和其出身的袁氏有关。” “袁绍出身汝南袁氏,而袁氏是东汉末年顶级的名门望族,四世居三公之位,门生故吏遍天下,名望可谓只在东汉宗室之下,而东汉宗室力量不均,无法集中,比於袁氏甚至还有所不如。” “袁绍向何进建言要调入洛阳之兵是并州牧董卓,此人也算是袁氏故吏,因而袁绍认为董卓入京,不管对何进是何结果,反正对他袁氏应当不差。” “可惜袁绍想错了,此时的董卓已经不是以前要仰仗袁氏的小卒,而是一头爪齿已利的猛虎,袁氏的韁绳已经拴不住他。” 李念认为袁绍让董卓进京,应该不是像阴谋论中认为的那般,想利用董卓製造天下大乱、除袁基啥的,纯粹是他没想到董卓这廝脑后也有反骨,不想听袁氏摆布,决定自己单飞。 袁绍肯定想从中谋利,但並未想得这般长远,大概是认为把董卓放进来对袁氏有利,谁知董卓竟然不按他所想出牌。 “何进同意了袁绍的计策,召令并州牧董卓进京,以董卓麾下精锐向何太后施压,好除尽宦官,他掌控朝政大权。” “然而何进谋事不密,图谋诛除宦官之事外泄,为十常侍所知,何进要杀他们,不给他们一点活路,十常侍当然也会反抗。即使到此时,胜券依旧在何进之手,可何进不仅谋事不密,还颇为心大,认为大局已定,十常侍再难翻身,遂大摇大摆入宫。” “这本不会出现的意外就此发生,何进在入宫时,被十常侍埋伏击杀!” 蒙恬不屑地评价道:“疏忽大意,谋事骄狂,合该身亡!此人也配为东汉大將?” 李念笑道:“何进能当上大將军主要还是因其外戚身份,不是其有多少能力。在袁绍献策让董卓等人入京时,其实有好些人提醒过他,董卓若入京或成祸患,但何进固执己见。” “但即使何进不死,也难以约束將要到来的董卓,在何进死后数日,董卓率军抵达洛阳。董卓此人极有野心,且性情凶残,他到洛阳后,立即收拢其他军队,壮大己身实力。” “像何进和其弟何苗死后留下的军队,皆听命於董卓;董卓又引诱吕布杀害同样被何进召到洛阳的丁原,吞併其手下之军。” “这吕布也是一位流传至后世的大名人,有『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之称,以个人武艺而言,被认为是东汉末最强之將!儘管有『人中吕布,马中赤兔』这等评价,吕布这人名声不太好。” 原本听到“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始皇三人还以为这是一位顶天立地、非常不得了的將领,没想到居然名声不太好,但这三人更感兴趣。 始皇好奇道:“这吕布因何而名声不太好?” 李念笑道:“『人中吕布,马中赤兔』还有半句叫『方天画戟,专捅义父』,赤兔马是吕布的坐骑,方天画戟是吕布的兵器,此人武艺强是强,可在很多人看来,品性不太过关。” “因为他每次投奔新东家时,常会带著老东家的人头!” 这品性確实值得考虑,投奔新东家也就算了,居然要把老东家的人头带上。 “吕布本为丁原帐下之將,丁原对其甚为亲待,可吕布受董卓引诱,按演义小说的说法,董卓是用赤兔马来诱使吕布背叛丁原。” 请...您....收藏_(六\\\九\\\书\\\吧!) “丁原都没想过吕布会杀他,对吕布没有防备,吕布趁其不备,一举將丁原斩杀,並將首级献给董卓。丁原在演义中被塑造为吕布的第一个义父,这也是吕布第一次捅义父!” “专捅义父”肯定是捅了好几个,而吕布杀了丁原去投靠了董卓,难不成董卓也被吕布捅了,而且还是为了再下一个义父? 想到此,始皇三人神色怪异起来,果然如他们所想,只听李念又道:“吕布人长得高大威猛,武艺有高强,因此才有『人中吕布』之称,董卓见之心喜,与吕布誓为父子。” “后来,董卓也被吕布所杀。在演义故事中,吕布与董卓反目是因司徒王允以其义女貂蝉设下的美人连环计。” “貂蝉,为华夏古代四大美女之一,四大美女各有一特別的典故,分別为『沉鱼』、『落雁』、『闭月』、『羞』。 “『沉鱼』指的是越王勾践送给吴王夫差的美女西施,『落雁』指的是在西汉时被汉元帝送与南匈奴和亲的王昭君,『闭月』指的便是貂蝉,『羞』则指的是大唐玄宗贵妃杨玉环。” “四大美女中,唯独貂蝉在歷史上並无確切记载,当为演义小说的作者虚构而出,倒是吕布和董卓的侍婢私通有记载。” 儘管这貂蝉不存在,可另外三都有啊,可惜一者在过去,两者在未来,都不在大秦这时代,无法得见。 李念將话题重新回归到董卓上:“在收拢丁原等人军队后,董卓实力一跃成为洛阳最强,见洛阳之军几乎已为他所掌,董卓的野心开始暴露,他废了汉少帝刘辩,立灵帝另一子刘协为帝,並鴆杀何太后。” “由於手中握有重兵,其他人根本无法奈何董卓,董卓一时权倾朝野,其夜宿皇宫,姦淫公主宫女,肆意残害大臣及亲眷,放纵手下士卒在洛阳城中劫掠,姦淫妇女……” 听著董卓的一桩桩事,始皇挑了挑眉,问道:“那献策让董卓进京的袁绍如何了?” 李念道:“袁绍在董卓刚入洛阳不久,便发现董卓这头恶虎不受袁家控制,倘若继续待在洛阳,恐为董卓所害,遂和袁家另一子袁术早早逃了出去,” 蒙恬冷笑道:“他跑得倒快,可惜留下了洛阳民眾遭难!” 罪魁祸首跑了,留下群没犯错的人遭受董卓之灾,这世界並不讲究好人长命,也不讲究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缺席。 很多时候其实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好人常难善终,恶人安享晚年”。 李念道:“由於董卓在洛阳的倒行逆施,许多不在洛阳的人在各地招兵买马,准备与董卓对抗,並打出復刘辩帝位的旗號。” “董卓在这种情况下做了一件事,他將刘辩给毒杀了,他认为只要將刘辩杀了,那么这些人就没有了旗號,孰不知就算没有刘辩,这些人依旧会反他。” “所以董卓杀刘辩后,並没让反董的浪潮平息,反而有更多人加入其中。初平元年,关东各州郡推举袁绍为盟主,率军討伐董卓。” “在这种情况下,董卓也意识到他已惹得天怒人怨,决定做一件事——迁都,东汉的都城是洛阳,非西汉都城长安,而董卓打算从洛阳迁到长安去,以此可避开反董联军锋芒,且长安距离凉州近,他麾下精锐几乎都出自西凉。” “在迁都时,董卓依旧不干人事,为让洛阳民眾迁去长安,焚毁民宅,让民眾变得无家可归,並用军队进行驱赶,他还焚毁洛阳宫殿官衙,指使吕布盗掘帝王公卿陵墓,获取墓中珍宝。” 这董卓完全是隨心所欲,肆意妄为,想干啥就干啥,根本不念一点后果,他这般妄为下来,已无机会再得天下。 但听李念这小子说董卓是被“专捅义父”的吕布所杀,也即意味著反董联军没能奈何董卓。 不过,这也不奇怪,昔日六国联军伐秦,还不是没能奈何大秦,参加的人数越多,並不一定会力量更大,反倒可能成不了事,因为联盟中的人都各有私心,反而无法將力量凝於一处。 反董联军大抵便是如此。 (本章完) 第309章 孙坚与关羽 第308章 孙坚与关羽 “东汉朝廷迁都长安,但董卓並未立即到长安,而是留守洛阳,对抗反董联军。由於袁绍、袁术都在联军之中,且袁绍还被推举为联军盟主,董卓下令將太傅袁隗、太僕袁基灭族。” “遥想当年,董卓还曾拜在袁氏门下,也为袁氏门生故吏之一,在其免职时,若非袁隗將之提拔,董卓即便能东山再起,恐怕也没这么快。袁氏以为董卓是条能驾驭的犬,孰不知这是头狼!” 李念笑道:“也是袁氏自作孽不可活,董卓之秉性,並非无人知晓,但袁氏心高气傲,认为区区董卓,必不可能翻出他们掌心,活该被灭族。终日打雁,终被雁啄!” 蒙恬这时问出一个问题:“既有族人还在董卓手下,袁绍、袁术为何敢明目张胆参与反董?” 李念笑道:“关於这个问题,后世有人认为袁绍和袁术起兵反董,甚至袁绍愿意接受推举,成为联军盟主,是想利用董卓除掉其他袁家人,尤其是袁基,因为相比袁绍、袁术,袁基在袁氏的地位更尊贵。” “要是袁基逃出来,那么必定会由其带领袁氏,统合袁氏之力,而袁绍、袁术都將为袁基附庸。两人如果不想沦为替袁基打天下的马前卒,那最好是送袁基去死。只有袁隗、袁基死了,袁绍、袁术哥俩才能真正接收袁氏留下的庞大人力物力。” “而且,当时天下多人反董,反董为大势,袁氏身为名门望族的表率,如不站出反董,天下人將如何看他们?反倒是出来反董,既可得天下之名望,还可借董卓之手除去袁隗、袁基等人,一举数得,何乐不为?” “但是,反董联军虽声势浩大,却心思各异,有孙坚这等確实想要反董之人,也有袁绍、袁术这等只想耗他人之力,不愿耗己身者。” “可惜在演义小说中,刪减去孙坚之事跡,还將孙坚之功安到他人头上,最终搞得世人皆知『关羽温酒斩华雄』,孰不知这场反董之战,关羽去没去也未可知。” 始皇问道:“这孙坚、关羽,皆为何许人也?” 李念简短介绍道:“孙坚,字文台,吴郡富春人,也是三国之一『吴』的奠基人,其少年便勇武非凡,以军伍得以起势,曾参与平定黄巾起义,在各路人马反董之时,孙坚也响应反董。” “孙坚和那些只喊口號不干事的人不同,他是真干事,被董卓麾下徐荣打败过一场后,又整军重新討董,不仅一雪前耻,还逼得董卓放弃洛阳,退往长安。华雄也是在孙坚败后重新討董时斩杀!” “但除了孙坚、曹操真在討董外,其余討董的群雄早就忘了这事,甚至为了抢夺势力地盘,开始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像当时孙坚附属在袁术麾下,袁术表奏孙坚为豫州刺史,可孙坚率军討伐董卓未归,袁绍却改派会稽人周喁为豫州刺史。与一群虫豸为伍,如何能成大事?” “孙坚得闻消息后,慨然嘆曰:『同举义兵,將救社稷。逆贼垂破而各若此,吾当谁与戮力乎!』,孙坚也只得回师先解决后方事。” 这种自己率军在前方和强敌作战,自己人却在背后挖墙脚的行为让蒙恬颇为生气,再想到是袁绍向何进献策让董卓进洛阳,蒙恬颇为气愤道:“袁绍竖子,不足与谋!” 始皇也为孙坚惋惜道:“联军即便不予孙坚多少支持,只不拖后腿,结果也恐会不同。” 有些人就是这样,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够,还在別人干正事时,专门拖干事人的后腿。 但话说回来,要是没有这种人,大家都齐心协力,那大秦估计早就被六国给瓜分了。 六国联军討伐大秦,不也是因为各怀心思,有像袁绍一般的人,才导致了最终失败。 李念道:“在初平三年,袁术派孙坚征討荆州刘表,在追击刘表麾下黄祖之时,中黄祖部將暗箭而亡。孙坚死时仅三十六七,但其人虽死,却闯下偌大名声,为其子孙策打下了一些基础。” 听到孙坚就这么没了后,始皇三人皆有嘆息,如此豪杰,竟因暗箭而亡,若非中了暗箭,这孙坚恐怕还有更大作为。 从孙坚的军事能力分析,还真有这可能,可惜没如果,孙坚勇猛善战是优点,也是缺点,其率军上阵杀敌,固然能使麾下之军更为强悍,但也更易阵亡。 李念又讲起另一人:“关羽,又称『关公』、『关云长』、『关二爷』、『关圣帝君』,这位在民间的传闻极多。其乃是蜀汉昭烈帝刘备结义兄弟。” “关於结义,在演义小说中也有一段故事,名为桃园三结义,结义者分別为大哥刘备刘玄德、二哥关羽关云长、三弟张飞张翼德。是时,黄巾起义爆发……” 听李念將“桃园结义”娓娓道来后,始皇好奇问道:“那这三人最后是否真完成了其等誓言,『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李念道:“並没有,关羽先死,再是张飞、刘备。关羽非正常死亡,是在和东吴交战中被俘,之后被杀,这也影响到了刘备,刘备以为关羽报仇为名,起蜀汉大军伐吴,却被东吴陆逊击败,最终病逝於白帝城。” “至於张飞,则是因性格暴烈,常鞭打麾下將士,致使部將心生怨恨,最终被麾下將领杀害。” 始皇闻言点了点头,还以为这三人真做到了“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想想也可不能,除非三人约定在同个时间自杀,否则很难做到。 但在兄弟死后,能起大军伐吴为兄弟报仇,这蜀汉昭烈帝刘备有些意思,其是真想为结义兄弟报仇,还是只想趁机用这个藉口? “关羽的出身並不高,可能正是由於出身,关羽的性格『傲上而不辱下,欺强而不凌弱。重士卒而轻士大夫』。” “其一身武艺极好,早年因犯事逃离家乡,流落至幽州涿郡,在那结识了刘备、张飞,后隨刘备討黄巾,征战四方。” “在和刘备、张飞失散之时,也不忘护住刘备家小,曹操待之甚厚,想將之招揽,也未能成功,后在得知刘备踪跡后,关羽尽封曹操所赐,拜书告辞,不远千里前往刘备所在。” “这也在演义小说中被变为一个知名的故事流传,『千里走单骑』、『过五关斩六將』。” 始皇道:“此为忠义之士,能不恋权財,忠於旧主,甚为难得!” 李念点头笑道:“关公確实忠义,所以他在后世被多代帝王宣扬追封,最终甚至成为了神灵,在华夏甚少有人不知关公,乃至海外国邦也有信关公者。” “在后世,哪怕是凶恶的匪徒,也会拜一拜关公,敬其忠义,可说和吕布是截然相反的例子。” 一个“方天画戟捅义父”,一个“千里单骑寻旧主”,孰优孰劣,一目了然,没人会想自己哪天就被兄弟或手下捅两刀。 “关於关公的传闻故事还有不少,如『三英战吕布』、『水淹七军』、『单刀赴会』、『刮骨疗毒』、『斩顏良文丑』等,但这『温酒斩华雄』却是关公诸多故事最能彰显关公之……的厉害一个。” 其实就是编出来让关羽装逼的,但在始皇帝面前,也不好用“逼格”、“装逼”等词汇,有辱圣听。 李念继续道:“反董联军中究竟有无刘关张三人,后世史书中少有明確提及,但《三国演义》这部演义小说为让刘关张合理出现在反董联军之中,作了一些虚构。” “如原本反董联军只有十一路诸侯分別为:南阳太守袁术、勃海太守袁绍、冀州牧韩馥、豫州刺史孔伷、兗州刺史刘岱、河內太守王匡、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广陵太守张超。” “其实孙坚和曹操也在其中,但这两位在当时算不得一路诸侯,孙坚附属在袁术麾下,曹操则在张邈麾下,遂未被单独列算。” “可在演义中,十一路扩充到了十八路,多的七路为:北海太守孔融、北平太守公孙瓚、上党太守张杨、乌程侯长沙太守孙坚、驍骑校尉曹操、西凉太守马腾、徐州刺史陶谦。” “之所以添加这北平太守公孙瓚,便是为了让刘关张顺利出场,因为按演义小说,此时刘关张三人在公孙瓚麾下。” 请...您....收藏6...9...书....吧....! 始皇道:“著写那《三国演义》之人为何要如此做?其是为了抬高刘关张三人?” 李念点头:“正是,《三国演义》虽借鑑於歷史,却並非歷史,只是流传太广,影响太大,以致很多人认为是歷史。而著作此书之人正是为了宣扬蜀汉之正统,曹魏之不正。” “当然,著作此书的人並非三国时人,是明初之人……” 这么一说,始皇立马懂了,这个著书的傢伙是想借古讽今,故意在书中吹捧蜀汉,以此讥讽当时的明朝得位不正。 见始皇不再问,李念接著道:“演义小说里,十八路诸侯联军抵达汜水关前,被董卓麾下驍骑校尉华雄所挡,华雄甚为勇猛,先杀济北相鲍信之弟鲍忠,再斩袁术麾下武將俞涉,又斩太守韩馥麾下上將潘凤,骇得诸侯失色,不敢再隨意派將出战。” “正在这时,身为马弓手的关羽主动请战,曹操倒酒一杯为关羽壮行,然关羽却並未立即饮下,反而道:『酒且斟下,某去便来』,说罢出帐提刀,飞身上马。” “眾诸侯听得关外鼓声大振,喊声大举,如天摧地塌,岳撼山崩,眾皆失惊。正欲探听,鸞铃响处,马到中军,云长提华雄之头,掷於地上。其酒尚温。” 李念在这番讲说里用了《三国演义》的原文,听得始皇笑道:“好个『温酒斩华雄』,此实为彰显那关羽之勇武,他人不可斩华雄,而其方可斩,取华雄之头惊於诸侯,想必在那小说中,关羽请战时,还曾遭遇诸侯怀疑刁难。” 李念道:“陛下明鑑,那『三英战吕布』亦是如此,为体现刘关张能做到其他诸侯不及之事,用后世说法,便是形成反转,体现三人之厉害。” 装逼写法在古代便有,不是现在才有,所以说爽文从古至今都很有市场。 “然而实际歷史上,华雄是被孙坚所斩,此功却被安至关羽头上,后世许多人只知关羽温酒斩华雄,却不知孙坚,殊为可嘆。” “然纵有孙坚、曹操这等真想要討董之人,奈何其他人多为虫豸,反董联军最终並未取得成功,但如袁绍等诸侯已得到他们所想要——让天下更乱,唯有天下大乱起来,他们才更有机会夺取神器。” “董卓此时退走长安,继续他的不当人,折辱大臣、欺凌皇帝、苛虐百姓,於郿县修筑坞堡供其享乐,里面存放他搜刮而来的粮食珠宝,並將搜罗来的美女置於此处……” “董卓一系列作为闹得天怒人怨,连他手下的幕僚都对董卓心生不满,谋划行刺,可惜未能成功。这时,司徒王允出手了!” “王允认识到要杀董卓,很难从外部入手,因为董卓麾下之军虽劫掠姦淫,却为百战精锐,天下间少有能与之相敌者。” “既然不可从外,那便只有从內,利用董卓身边人將董卓杀死,且此人要武艺不俗,能杀得了董卓,不能重蹈董卓手下幕僚刺杀之事。王允也发现了这个合適的人选,正是『专捅义父』的吕布。” “说来,吕布虽入了董卓集团,与董卓誓为父子,但吕布属於中途入伙,跟董卓集团的老人肯定有差距。他认了董卓当义父后,日子过得並没他想的那么好,甚至董卓因少许失意,拔出手戟掷向吕布,让吕布心生怨恨。” “该说不说吕布和董卓確实可以成为义父子,至少两人在好色方面有共通处。董卓极为好色,在掌握大权后,当然不会忘记搜罗美女,而吕布隨侍董卓,常会见到这些美女,一来二去,自然有心动者。” “於是,吕布便在董卓没注意到时,代父办事,与董卓侍婢私通,但这种事风险极高,一旦被董卓发现,吕布知晓其必死!” 始皇三人心道:难怪那演义小说要写司徒王允以其义女貂蝉设美人连环计,这吕布也当真是色胆包天。 但这其实也还好,这两人只是义父子,不是真的父子,至少没有儿子和父亲女人私通,父亲和儿媳私通。 不过,华夏数千年歷史,王朝这般多,说不定便有某个王朝的皇室就出现了这类奇观。 (本章完) 第310章 诸葛丞相即將登场 第309章 诸葛丞相即將登场 “王允和吕布都是并州人,曾厚待接纳吕布,这让吕布在被董卓用手戟投掷后跑去拜访了王允。” “吕布將董卓差点杀了他的事告知王允,见吕布已对董卓生怨,王允藉机把他诛杀董卓的计划告诉了吕布,委託吕布作內应。” “吕布被王允说服,决定帮助王允诛杀董卓。” 蒙恬道:“董卓御下严酷,一味以暴虐残忍慑人,取死有道!” 董卓的死根本不意外,即便王允没策反吕布,也早晚会死於身边其他人之手。 “初平三年四月,董卓在前往未央宫见天子和百官之时,被提前设伏的吕布、李肃诛杀,祸乱东汉两年多的董卓至此身亡,其三族亦为王允诛灭。” “董卓祸害东汉的时间算不上长,造成的影响却不小,其使东汉朝廷威信丧失,加剧天下混乱,让诸侯混战变得愈发激烈。” 始皇道:“那演义小说中是如何讲说董卓之死?” 李念笑道:“演义里,王允有一义女貂蝉,此女有倾国倾城之色,王允以大义请貂蝉配合他离间董卓、吕布。” “王允的方法是先让吕布看到貂蝉,让貂蝉和吕布两情相悦,將貂蝉许与吕布。” 听到这,始皇已经明白了王允的整个计策。 这计策其实很简单,但抓住了吕布和董卓的弱点——好色! 不用李念讲说,始皇自己道:“然后再让董卓看见貂蝉,以董卓好色霸道之性,定会將貂蝉夺去。届时,王允再告诉吕布,是董卓强行夺走貂蝉,吕布定会对董卓生怨。“ “若貂蝉再向吕布诉说她身不由己、是为董卓胁迫,其心里一直念著吕布,吕布对董卓之怨必会更甚!” 李念道:“正是如此!董卓死后,士卒皆称万岁,百姓歌舞於道,长安中士女卖其珠玉衣装市酒肉相庆者,填满街肆,董卓母妻男女尽皆灭族,董卓之母年过九旬,仍被斩首。” “董卓的尸体被暴露在集市,当时天气很热,董卓又很肥胖,因而从其尸体中流出油脂,守董卓尸体的官吏在尸体肚脐中点火,竟然光明达曙,如是积日。在尸体的油脂燃尽后,袁氏的门生又来將董卓挫骨扬灰。” 董卓尸体上的东西几乎全被用上来,整个人在物理意义上被从世间抹除乾净。 “作为剿灭董卓的头號功臣,王允开始变得居功自傲、目中无人起来,像大儒蔡邕曾在董卓麾下做事,听闻董卓被杀,为董卓之死发出了一声嘆息,遂被王允指责为董卓同党,押至廷尉处问罪,致使蔡邕最终死在狱里。” “这事不算什么,关键的是王允没处理好董卓旧部。王允是个典型的士人,於民於兵不接地气,认为不过是些泥腿子,只要他想,必定会任他摆布。” 始皇想了想“不接地气”这个词,觉得颇为贴切,自以为站得高,便看不到低处的情况。 古往今来,许多人都是如此,李念所知歷史上的那个他也一样。 如果接地气,如何看不到天下一统后,民眾的诉求已经转变? 天下已经一统了,那徭役赋税应该要轻鬆些了吧,好日子应该要来了吧? 人们已在统一战爭中感到疲累,不再想要严刑峻法,而认为在战后该有美好的生活,尤其是老秦人。 “董卓虽死,其麾下凉州军却仍在,凉州军战力极强,一旦处置不好,对王允本人和东汉朝廷都是大威胁。” “对凉州军最好的方式应是先做安抚,使其等不会生变,然后再徐徐图之,將其威胁消除。” “然而王允却企图削夺凉州军將领兵权,取缔凉州军,並计划用关东兵去控制他们。” 蒙恬摇头接话道:“谋划董卓时尚且有智,功成后却如此不智,王允所为必会使那凉州军心生警惕,忧王允要谋害其等性命。凉州军將领但凡不蠢,定会生出先下手为强之念!” 李念道:“正如蒙將军所言,王允的作为导致凉州军人心惶惶,害怕王允要取他们性命,在武威人贾詡的建议下,凉州军將领李傕、郭汜、张济等人攻破长安,將王允杀死。” “这武威人贾詡是一名顶尖的谋士,后世称其为『毒士』,其所献计策破坏性极大。” “在凉州军人心惶惶,打算各自逃亡时,是贾詡阻止了他们,让其等攻打长安。” “贾詡十分善谋,连魏武帝曹操也在其手上吃过大亏,后世对此事有一戏称:一炮害三贤!” 蒙恬不解:“何谓『一炮』,何人又称『三贤』?” 难道那贾詡也造出了火炮,一炮打死了曹操一方三位贤才? 看出了蒙恬所想,李念笑道:“此炮非彼炮,魏武帝曹操也是一好色之人,但他比较特殊,尤喜出嫁过的女子。” 始皇三人愣了下,什么喜欢出嫁过的女子,这他娘不就是喜欢人妻吗? 这魏武帝竟有这等癖好? 但这也没啥,大秦是个对妇女还算包容的时代,封建礼法没那么严苛,女子离婚改嫁不算稀奇。 始皇他娘便是经吕不韦转手给嬴异人,汉承秦制,连这方面的优秀品德也学了过去。 “所以,曹操又被称为『人妻曹』。那时,张济已死,其兵马由其侄张绣统领,张绣本欲归降曹操,然而曹操却瞅见张济之妻,即张绣的婶娘,见其顏色甚好,遂强让张济之妻侍寢。” “此事为张绣所知,大怒,反!” “由此宛城之变爆发,在贾詡的谋划下,张绣打了曹操一个措手不及,为让曹操活著逃出,其麾下大將典韦、其子曹昂、其侄曹安民皆在此次变故中身亡。” 敢情是这么个“一炮害三贤”,这“炮”很不正经! 始皇三人神情古怪,这魏武帝曹操为睡一人妻,將自己儿子、侄儿、大將全给害死了,也是个人才! 李念给曹老板补刀:“典韦是曹操最忠心的亲卫,曹昂是曹操极为看重的长子。” 讲完这个小典故,李念又道:“在长安发生动乱时,东汉其他地方同样不太平。军阀割据,诸侯混战的时代已经到来,诸多诸侯都在拼命扩张地盘,训练士卒。” “曹操据兗州,袁绍据冀州、青州、并州,袁术据南阳,孙坚在攻打刘表时身亡,公孙瓚据幽州,刘表据荆州,刘焉据益州……” 也就是天下从统一的“合”中又变成了“分”,可在这些人中,李念未提到刘备。 想起刘备是蜀汉建立者,始皇问道:“刘备何在?” 李念笑道:“刘备此时还在公孙瓚麾下,刘皇叔属於大器晚成,他是在遇到那位后,才趁势而起,与曹魏、孙吴三分天下。” 那位指的肯定是以一己之功让整个姓氏都被认为智慧的那人。 从李念这小子话中也能看出那位的厉害,在遇到那位前,刘备大器不成,是遇到那位后,才得以趁势而起,三分天下。 始皇道:“为何叫那刘备『刘皇叔』?” 李念道:“这和刘备出身来歷有关,刘备非是光武帝刘秀后人,而是西汉中山靖王刘胜之后。” “这位刘胜是汉景帝之子,汉武帝同父异母之兄,而光武帝刘秀是汉景帝子长沙定王刘发一脉,刘备和东汉宗室在汉景帝及汉景帝之前是同祖宗。” “据闻,中山靖王好酒色,有一百多个子孙。” 好傢伙,从汉景帝到东汉末,都好几百年了吧,这刘备还能算是宗室,还能有宗室身份? 且中山靖王那么多子孙,谁知你刘备是真是假? 这刘备脸皮也挺厚,就硬蹭自己和东汉宗室是一个祖宗。 这又让始皇帝想到了多子多孙的好处,隔了这么多年这么多代,刘季那廝还有后人为其努力支撑汉室。 再看看他的大秦,在大秦亡后,没有人跳出来支持復秦。 这既是大秦宗室人员太少,也是大秦可能、也许、大概真不得人心。 始皇这想法也没错,哪怕是我大清,也有遗老遗少,而大秦是没有遗老遗少的。 蒙恬问出了这个问题,李念笑道:“反正刘备一直声称自己是中山靖王之后。其会被称为皇叔,是因按族谱算,刘备和汉灵帝刘宏属於同辈,董卓立的那位东汉幼帝当称其为皇叔。” “刘备这个『皇叔』身份是得到了汉献帝官方认证!” “因为那时曹操势大,挟天子以令诸侯,汉献帝想和曹操对抗,正好刘备当时在许昌,汉献帝便想借用刘备的力量。” 听到“挟天子以令诸侯”,这让始皇帝眉头一挑。 请...您....收藏6...9...书....吧....! 这不是张仪向秦惠文王提出的策略嘛,但惠文王当时未採用,未想后世的魏武帝曹操会採用此法。 他转念间便想通了这个操作的好处,將天子握在手里,那么使其在政治地位上高出其他诸侯,可占领舆论高地和主动权,並通过天子来收买天下人心,好处多多。 坏处则是天子可能不会甘於当一傀儡,会和“挟天子”者发生衝突,就像李念这小子所说的那汉献帝,想对抗曹操。 “然而汉献帝的计划失败了,曹操对其看管甚严,他那点动作岂能瞒得过曹操?曹操可是有『子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的评价。” “当然,臣並不喜欢曹操!” 在李念说出“臣並不喜欢曹操”这句话后,始皇来了兴趣,问道:“你为何不喜曹操?” 李念坦然道:“因其屠城杀人,曹操曾因其父曹嵩死於徐州之故,以为父报仇为名对徐州展开大屠杀,且曹操还另有屠城记录。” 曹嵩被陶谦派人杀死,曹操向陶谦报仇,关徐州百姓什么事? 许多人觉得曹操真小人,刘备偽君子,因而更喜欢曹操,那是没遇到人妻曹屠城,就像没被始皇弄去修长城、广神整去修运河一样。 始皇点了点头,知道这小子是更站在民眾一边,又问道:“於曹操的评语是何人所言?” 李念道:“一位叫『许劭』的名士,这也是当时的一种风气,由名人名士来为你点评,给出一句评语,然后將这句评语传於天下,可迅速积累名望,使世人知晓。本质是世家豪强玩的一种手段!” “其等所评者皆为世族中人,一般的百姓士卒哪能得其等评价?” “像曹操、袁绍、袁术等人都有此等评言,便是那位也有『臥龙』之號。” 闻言,始皇有些许失望。 他本想著那位是出自民间的一位大才,然后以其才匡扶天下,挽救社稷,未想竟也出身世家豪族,但想想也知不可能出身自普通民眾间。 普通民眾求生已不易,有几人能读得起书,识得起字? 始皇没再问,李念继续道:“天下纷爭,战乱不绝,唯有雄才大略者方能从此间胜出,而无大略也无雄才者自然会被淘汰。” “公孙瓚、吕布、袁术、袁绍等都逐一殞没!” 李念將这些诸侯的事简要向始皇三人讲说了一遍,辕门射戟让始皇三人也感嘆吕布勇武,可惜此等將才最终命丧白门楼。 但吕布死的也不算冤枉,其反覆横跳,导致人们惜其勇武,却又对其忌惮,不敢再用其才,毕竟谁也不想吕布给自己加一个“义父”的buff。 袁术、袁绍这两兄弟,袁绍好谋而无断,袁术更是有些愚蠢,大势未明,其並不占绝对优势,竟迫不及待想要称帝。 以袁氏所留下的资源,两兄弟本很有希望夺取天下,却被两人都给玩崩。 李念也讲说了些演义中的经典桥段给始皇三人,如曹操和刘备青梅煮酒论英雄,“今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 “官渡之战后,袁绍大势已去,曹操一统北方基本已成定局,建安六年九月,曹操南征刘备,將刘备撵到了刘表那。” 蒙恬面色古怪:“这刘备逃了很多次了吧?他所投奔过的主公也不比那吕布要少。我记得他在黄巾起义时就参与了平叛,建安六年距黄巾起义有近二十年了吧?却依旧一事无成。” 事没干成,但跑路功夫一流,不管是何险境,都能逃得性命。 这也算是一种不得了的本事。 李念点头笑道:“是逃了很多次,但『有志者事竟成』,刘备虽未成事,命却还在,总会有机会,而这机会就要到了。” “如果能让曹操再选一次,曹操很可能不会选择让刘备逃到荆州。” “因为刘备在此地遇上了他一生最重要的人,蜀汉第一臣、千古名相,诸葛丞相!” “这位也是后世诸多帝王梦寐以求的臣子,歷代大臣嚮往之楷模,华夏文化代表人物之一,后世人所敬仰的华夏先辈,智慧之代表,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发明家,文学家!” “正因为诸葛丞相,后世人们听到有人姓『诸葛』,第一反应都是此人绝对很聪明,不可能是个蠢人!” 听李念终於讲说到那位,始皇三人打起精神,想认真听一听这位究竟有何等大才,竟能影响这么大。 李念道:“对自己多年到处奔走,却一事无成,刘备也有感触,他被曹操赶到荆州后又蹉跎了数年。” “自觉老之將至而功业未建,刘备言『吾常身不离鞍,髀肉皆消。今不復骑,髀里肉生。日月若驰,老將至矣,而功业不建,是以悲耳。』” 在这点上,刘皇叔不及他老祖宗刘邦,刘邦绝对不会这样emo,反而会乐呵呵地在村头看狗打架。 “但他的时机到了,荆州有名士號『臥龙』,躬耕於南阳,未曾闻达於诸侯,却被徐庶告知於刘备。” “这徐庶也是一位人才,为诸葛丞相之友,在诸葛丞相出山前佐於刘备,屡立功劳,可惜由於其母为曹操大军所捉,不得已只能离开刘备,身往曹营。” 这並没有时间上的先后关係,徐庶是在告知刘备关於诸葛丞相的消息之后,才被曹操大军俘获了母亲,不得已去往曹营。 (本章完) 第311章 三顾茅庐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 第310章 三顾茅庐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 蒙恬道:“这徐庶也是一忠孝之人,可惜其母被曹操捉住,忠孝难得两全。徐庶到了曹营后,当不会多为曹操出力!” 李念笑道:“根据歷史记载推测,徐庶到了曹营后,应当没咋为曹操出谋划策。” “太和二年,诸葛丞相率军北伐时,听闻徐庶和石韜官职不太高,曾感嘆:『魏殊多士邪!何彼二人不见用乎?』” “石韜也是诸葛丞相之友,曾与诸葛丞相、徐庶、孟建一同游学,诸葛丞相曾评价三人之才:『卿三人仕进可至刺史郡守也。』三人反问诸葛丞相能至何位,丞相只笑而不言。” 蒙恬笑道:“『笑而不言』已然在告诉他们,诸位之才能为一方大员治理地方,但他之才却能治理一国!” 儘管李念还未讲说这位诸葛丞相的功业,但从那些称號和后世人对其的崇仰已证明这位诸葛丞相確有其才。 李念笑道:“徐庶官职不太高,当是其在曹营时没尽心为曹魏出力。徐庶的事跡也被传扬到后世,其成为了孝子典范,留下了一句『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的歇后语。” “再说诸葛丞相,其姓诸葛,名亮,字孔明,琅琊阳都人。” “在其八岁那年,父诸葛珪因病去世,便隨叔父诸葛玄到荆州,在诸葛玄死后,诸葛丞相躬耕於南阳。” “此时诸葛丞相已有才名,只是知晓的人没那么多,也並未引起诸侯的重视。” “当然,就算引来了其他诸侯重视,也没用,丞相是不会追隨他们。” 听到此处,始皇道:“莫非诸葛孔明早已定下要追隨刘备?” 李念笑道:“也不能说定下,而是以丞相的为人不会看得上其他诸侯,如魏武曹操虽雄才大略,却奸诈凶残、杀人如麻,且丞相对大汉有极大好感,丞相又怎会出山去辅佐曹操?” “至於別的诸侯,也不比曹操好到哪去,只有刘备,身为汉室宗亲,又讲仁义,虽屡战屡败,却能矢志不渝。” “如果刘备也达不到诸葛丞相心目中的主公要求,臣认为丞相可能一生都不会出山。” 所以说,昭烈帝既是丞相的天选,也是唯一,丞相同样是昭烈帝的天选,也是唯一,君臣相得才成就了这段歷史佳话。 李念道:“在得了徐庶推荐后,刘备便专程去丞相的住处拜访,但不知是丞相有意试探,还是恰好真有事,刘备去了两次,都没见到丞相。” “到了第三次,才终於得见丞相,但他们到的时候,丞相正在午睡,刘备也未惊动,一直在屋外站著,等到丞相自己醒来后,才受丞相邀请入內相谈。” 始皇笑道:“这应是诸葛孔明有意试探刘备,君择臣,臣亦择君,尤其是诸葛孔明这等大才,定会观刘备是否值他辅佐。” 李念道:“臣也是这般认为,刘备三次拜访,还在外等丞相睡醒,让同行的关羽、张飞都已不满,认为刘备受了折辱,若是某些诸侯只怕早已拂袖而去,或是强行將丞相捉走,但刘备不仅他不计较,还安抚了关张二人。” 当时,丞相可没有那么大的名气,而刘备就算落魄,也已是名满天下的刘皇叔,能大度容忍丞相,已算极其重视厚待。 “丞相醒后,將刘备请进茅庐,与刘备分析天下大势,为其制定发展策略,丞相与刘备的谈话內容被记录了下来,流传至后世,被称为《隆中对》:” “亮躬耕陇亩,好为《梁父吟》。身长八尺,每自比於管仲、乐毅,时人莫之许也。惟博陵崔州平、潁川徐庶元直与亮友善,谓为信然……” 这属於上学时要全文背诵的课文,当年背时没有多深的感触,只当作一个任务完成,现在回过头来,那是一段歷史佳话的开始。 “……关羽、张飞等不悦,先主解之曰:『孤之有孔明,犹鱼之有水也。愿诸君勿復言。』羽、飞乃止。” 听完《隆中对》全文背诵后,始皇评价道:“將常有而帅不常有,一地之官常有而一国之官不常有,诸葛孔明便为谋国为帅之人。” 刘备先前之所以到处乱窜,一事无成,便在於他们这个集团没有头脑,没人为他们规划发展方向,不知道具体该朝哪发展,也不知道要达到什么目標,分几个阶段,因此东一榔头、西一棒槌。 但丞相同皇叔这番交谈,让皇叔明確了他要走的道路,有了具体清晰的目標,不再迷茫。 从后世看,《隆中对》的策略好像就那样,不是很难啊,我上我也行,但上了真不一定行。 要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透彻地看清天下大势,还要给出能实现的发展目標,不是啥人都能做到,儘管《隆中对》的战略目標有不少並未实现。 “这段皇叔三次拜访丞相的佳话也被传於后世,化为一个成语『三顾茅庐』,为后人所铭记,那位大唐诗圣曾有《蜀相》写下:” “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 “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鸝空好音。” “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这也是一首上学时必背之诗,在李念背完后,始皇三人在心中默默品味了一遍,此诗不长,却浓缩了那位诸葛丞相的一生。 只是这个故事似乎並不完美,不是个好结局,那位诸葛丞相併没完成他的夙愿,那句“出师未捷身先死”便是证明。 但直到死前,身为两朝老臣的那位还在为他的愿望领军征战,那时他的年龄应该已经不小了吧? 当真是忠臣义士! 可惜终究没能实现他的愿望,更改蜀汉的结局,最终魏蜀吴三家尽归於那晋。 不对,李念这小子不是说魏蜀吴三分天下,那最终统一天下的也当是三家之一,这晋是从哪冒出来的? 想到此处,发现华点的始皇问道:“那晋是何方势力?何人所立?为何不在魏蜀吴三家之列?” 李念一愣,始皇的思维咋突然跳到了这上面? 但他还是回答道:“晋是司马氏所建,司马氏原为曹魏之臣,但曹魏宗室衰弱,而司马氏逐渐势大,最终將曹魏取而代之,並將蜀和吴灭去,使天下重归一统。” “说来,晋的奠基人司马懿和诸葛丞相正好在歷史上相反,两者才智颇有相近处,可其他方面……” “诸葛丞相號『臥龙』,司马懿號『冢虎』,诸葛丞相一生忠义,司马懿却狡诈背誓。” “后世有人调侃,司马懿从洛水河边射出一支箭,贴著李靖的头皮飞过,正中李善长的眉心。” 李念解释道:“李靖是大唐开国將领,战功赫赫,李善长是大明开国第一功臣。他们和司马懿的关係是司马懿在夺取曹爽权力时,曾在洛水河边立誓,承诺曹爽只要交出兵权,便可保留其富贵爵位,不会动其家人。” 始皇道:“然而司马懿背誓了?” 李念点头:“司马懿不仅灭曹爽满门,还杀了曹氏宗亲数千余人。这件事所带来的后果便是,自此后,华夏再很少有人相信誓约,导致君臣猜忌不断,臣子一旦功高震主,便会被君王忌惮斩杀。” “因为在他们之前有司马懿这个前车之鑑。在魏武帝曹操、魏文帝曹丕、魏明帝曹叡在世时,司马懿还算老实本分,可他很能活,硬生生熬过了这三位,终於等到机会夺了曹魏权力,给晋打下基础。” “后世有人认为李靖和李善长便是受了司马懿的害,李善长被洪武帝诛杀时已年过古稀,但依旧让洪武帝担心李善长还能活,万一等其死后,再效仿司马懿之旧事……” “李靖的下场比李善长好,因为他遇到的是大唐太宗皇帝,李靖確实战功赫赫、领军能力突出,但太宗皇帝同样擅领兵。” “在歷史诸多皇帝中,大唐太宗的军事能力当称第一,因此他不怕有臣子功劳大。” 这司马懿还真是作孽,要是没他那番作为,说不定李靖不会一生担惊受怕,李善长也不会以七十多岁的高龄被洪武帝诛杀。 蒙恬评价道:“司马懿背誓夺权,乃为祸之道,晋立国根基不正,必定社稷动盪。” 这个书最近更新在##!!更新! 李念笑道:“所以『伏惟圣朝以孝治天下』,不讲忠义礼智信,因为在司马懿背誓言,司马昭令成济当街弒君后,就没有忠义。” 这话让始皇三人一怔,这司马氏玩得够野,竟连当街弒君都干得出来,以此立国,晋肯定不会是一个好的朝代。 “歷史上有两次洛水之誓,第一次是光武帝刘秀为了招降朱鮪,指著洛水立誓不杀朱鮪,后来果真没杀。” “司马懿的所作所为更显得诸葛丞相忠义高洁。” “刘备在白帝城向丞相託孤时,曾对丞相言,『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国,终定大事。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然终丞相一生,未曾逾越半步,为蜀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一个先帝託孤,让其可以自取却未自取,反而继续忠心耿耿为第二代君王效力,一个却背誓夺权。 难怪后世帝王都希望有诸葛孔明一样的臣子! 这样的大臣又有能力,又忠心,如何能不喜欢。 李念继续道:“在《隆中对》之后,诸葛丞相拜刘备为主公,正式出山。建安十三年八月,刘表病逝,次子刘琮继位,当时的曹操已统一北方,率大军南下荆楚,准备將天下一统。” “听到曹操南下,刘琮遣使投降,丞相曾劝说皇叔在这时攻打刘琮,可趁机占领荆州,但皇叔不忍。” “他在荆州待了好几年,深受刘表关照,如何能在刘表刚死不久,便从其子手中夺取荆州?” “这也许確实是皇叔的一个机会,换作是『寧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的人妻曹,大概不会放过,然而皇叔放弃了,他道:『吾不忍也。』” 始皇三人听后唏嘘。 始皇在心中暗想,如果换作是他身在刘备当时的环境下,是否会放弃这等机会? 他很快得出了答案,他必定不会放过,刘备这般选择属实不是一个合格帝王该有的选择,但那句“吾不忍也。”却让始皇觉得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这是温暖浪漫的感觉,让歷史不再那么冰冷,歷史不只有铁血沙场,权谋利益,也有一段段温柔的佳话,给岁月以文明,而非给文明以岁月。 始皇感嘆:难怪刘备能得关张追隨,能得诸葛孔明辅佐…… 李念继续道:“但皇叔不忍归不忍,曹操大军南下的事实还在,这不是靠仁义就能解决的。於是,在皇叔败退,据守夏口时,派出诸葛丞相向孙权求援,两家联手共同对抗曹操。” “孙权是孙坚之子,孙策之弟,在孙策死后,接过其位,在周瑜、张昭等人辅佐下掌江东大权。孙权年少继位,也颇有作为,曾得曹操评价,『生子当如孙仲谋,刘景升儿子若豚犬耳。』” 这话並非在讥讽孙权,而是的的確確在称讚孙权,曹操和孙权之父孙坚是一辈人,可以这般评价。 “后来,南宋爱国词人辛弃疾也曾在词中借用过此句:『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说的便是孙权。” “但孙权由於之后的一些操作,也被调侃为『孙十万』、『江东鼠辈』。” “『孙十万』是指他率领十万军攻合肥,却被张辽以八百兵击退,由於这等无能的表现,喜得『孙十万』称號。” “『江东鼠辈』则是因曹魏势大,孙刘两家结成同盟,联手抗曹,但孙权却背刺盟友,令吕蒙袭取荆州,不仅攻占了荆州之地,更將关羽擒获,將其诛杀。因这种行径,遂被称为『江东鼠辈』。” 李念笑道:“『孙十万』这个称號没得说,可『江东鼠辈』这事其实也有关羽和蜀汉的原因,不能全怪孙权,像荆州数郡的归属问题,再如关羽看不起孙权。” 从歷史看,刘备似乎只借了南郡,算不上借了整个荆州,但坏就坏在,刘备曾“诣京见权,求都督荆州,惟肃劝权借之,共拒曹公。” 刘备向孙权求都督荆州,这使得孙权认为他是刘备的老大,那刘备在荆州的地盘自然在道理上该归他所有,是他“借”给刘备用的,时机合適,可以收回。 而刘备在初时也承认了这点,遂为后来的荆州土地爭端埋下了伏笔。 关羽傲上而不辱下,欺强而不凌弱,重士卒而轻士大夫,狠狠得罪了孙权。 两家在荆州土地上存在爭议,关羽又让孙权感到了被羞辱,多重因素叠加,孙权才背刺了关羽。 (本章完) 第312章 赤壁之战 第311章 赤壁之战 李念继续道:“其实,孙权如果只夺取刘备手里的荆州地盘,对刘备来说,未必不能接受,权当是联合孙权抗曹战略的失败,而胜败乃兵家常事,下次再贏回来即可,但孙权杀了关羽,这点对刘备便很难接受。” “刘皇叔以仁义之名行走天下,关羽身为其义弟,如今死在孙权背刺之下,岂有不为关羽报仇之理?” “因而,明知与孙吴交恶不是件好事,刘备还是发起了夷陵之战。” 始皇道:“刘备確有仁义,然也为仁义之名所累,但若不为关羽死而兴师,便也不是刘备。” 李念道:“確如陛下所言,刘皇叔之所以是刘皇叔,正是因其別於其他诸侯,这也是关张、诸葛丞相等人愿追隨他的重要原因。” 始皇又评价道:“夺荆州杀关羽,孙权气量不足,也看不清大局,有曹操这等大敌,却还要和刘备斗……” 说到这,始皇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此人莫非想偏安一隅,没有定鼎天下之意?” 李念笑道:“倒也不是,孙权肯定也想定鼎天下,可惜他没那能力和气魄罢了。” “在领十万兵攻打合肥被张辽击退后,孙权再次率军围攻过合肥,只是依旧没成功。” 蒙恬笑道:“孙权的想法恐怕是倘若运气好能打过,那就爭一爭天下,要是打不过,也就罢了,回师守好自家一亩三分地。” 始皇又出声:“若不能向外,孙权定会向內稳固自身权柄,孙吴必会內斗频繁。” 李念点头道:“陛下英明,孙吴的发展真如陛下所想。在夺荆州杀关羽这件事上,若说孙权还可不算『江东鼠辈』,那其之后的作为便是將这称號坐实。” “也不知『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的孙仲谋为何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 “也许他从来就是这般,只是之前未有表现。” “在孙权称帝后,孙吴发生了名为『二宫之爭』的事件,孙权放任官员在太子和鲁王间站队爭斗,其杀大臣、杀儿子,將原本政治还算和睦的孙吴搞得人心惶惶。” 李念將话题还是扯回到了曹操率大军南下这事上。 “曹操率大军南下,当时的孙吴对怎么对待曹操,意见並不统一,有人认为曹操势大,不可与之为敌,当与曹操讲和,也有认为不可讲和,要应战曹操。” 蒙恬不屑道:“讲和派无非想著即使讲和,他们也没多少损失,反正他们又不是孙权、孙家人,曹操不太可能要他们脑袋,反倒讲和后,曹操还得安抚他们,让他们为其治理地方。” 李念道:“孙权当时心里应当属意应战,因为其他人投降可能平安无事,但其身为东吴掌权之人,他投降,曹操会如何待他,会不会取他性命,將孙家全族尽灭?即使不取他性命,夺他权力富贵,將之软禁囚困,同样难以接受。” “投降曹操,等若將身家性命交到曹操手上,哪有掌握在自己手上好?” “孙权並不愚笨,相反很聪明,自然明白这些。可是如何说服那些主和派?” “这时,诸葛丞相登场,为孙权解去了此忧,他向孙权分析局势,还故意以刘皇叔绝不向曹操投降激孙权。” “在演义小说中,这也是一段比较精彩的內容,那一回名为『诸葛亮舌战群儒,鲁子敬力排眾议』,诸葛丞相凭其三寸不烂之舌,硬生生將江东主和派说得哑口无言。” “但实际上,诸葛丞相当是猜到孙权想应战,且当时的东吴大都督周瑜也是主战之人。说来……” 李念笑道:“这其中还有些趣事,像后世有人认为周瑜和孙权主张抗曹的一原因是曹操好人妻,毕竟人妻曹在这方面的风评不甚好。” 这下让始皇三人有些绷不住,三人又想到了那“一炮害三贤”,可真別说,曹操未必做不出来。 看看,什么叫信誉,曹操说要抢人老婆,那就没人会怀疑他不会抢,就像柯镇恶说段正淳是带头大哥,段正淳说柯镇恶是他儿子一样。 始皇语气怪异:“孙权和那周瑜担心向曹操投降后,曹操会夺了他们妻妾?” 李念笑道:“对孙权,不是抢他妻妾,而是抢孙权之嫂,孙策之妻。” “东汉末年有一桥公,其有两个天姿国色的女儿,分別为大乔、小乔,大乔嫁於孙权之兄孙策,小乔嫁於周瑜。” “而以曹操的名声,若有人说他要把二乔抢回去,人们不仅不会反驳,反而会认为这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曹操可能也確实诞生过这种念头,他修建了一座名为『铜雀台』的楼闕。” “铜雀台是曹操宴会群臣之所,也是其寻欢作乐之地,据闻曹操收罗的一些美女便被安置在此处。” “大唐诗人杜牧曾在其诗《赤壁》中写到: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將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杜牧可是唐时之人,都认为曹老板可能想要把二乔抢回来,锁在铜雀台中,可见不少人在这么想。 始皇三人有些不知道该说啥,曹操那独特的癖好竟然成了他统一天下道路上的一颗绊脚石。 始皇倒是敏锐抓住了李念话中的一些问题,他好奇问道:“『周郎』便是那周瑜吧?大唐有很多诗人?何人敢以『圣』称?这和东风又有何关係?” 李念一个个回答:“周郎正是周瑜,这周瑜颇有才华,能文能武,且生得俊美。” “可惜在演义小说中为彰显诸葛丞相更有才,將之塑造为一个虽有才却气量狭窄之人,被诸葛丞相三气而死,还留下一句『既生瑜,何生亮』传於后世。” “实则,周瑜没那么小气,也並非被诸葛丞相三气而亡。” “周瑜,字公瑾,出身庐江周氏,少与孙策交好,正是得其辅佐,再加自身勇武不凡,孙策才打下了孙吴基业。” “在孙策死后,周瑜继续辅佐孙权,对孙权颇为尊敬,並为孙权推荐人才,深得孙权信任。” “关於周瑜还有一有趣典故,名为『曲有误,周郎顾』。周瑜长得丰姿俊雅,时称『美周郎』,且其精通音律,虽三爵之后其有闕误,瑜必知之,知之必顾。” “因此,每有宴饮,陪宴抚琴的歌女为让周瑜看她们一眼,常会故意弹错曲调。” 蒙恬在心中暗嘆,这个周瑜要俊美成啥样,才能让歌女为了让他多看一眼,故意弹错。 讲完“曲有误,周郎顾”,李念又道:“大唐的诗人確实很多,在华夏歷史上,诗以唐为巔峰,词以宋为巔峰,元为曲,明清为小说。” “大唐出现了诸多杰出的诗人,诗仙李白、诗圣杜甫、诗佛王维……其等能称『仙』称『圣』,自然与其等的诗有关。” “李白的诗恍若天上謫仙所作,有种不属於人间的飘逸出尘,杜甫的诗则更显厚重,饱含忧国忧民之情……” 就在这时,始皇帝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他看著李念,问道:“你如今到来大秦,让大秦发生改变,不再如你所知的歷史那般,是否也意味著如李白、杜甫这等人物不会再出现?” 这个问题让蒙恬和蒙毅怔了怔,隨即看向李念。 李念所知的那些歷史、那歷史上的人物將不会再有了吗? 李念笑道:“应当不会再出现!但陛下放心,李白、杜甫他们不会再出现,可歷史总会出现如其等一般的诗仙、诗圣。只是他们的姓名不再是李白、杜甫,长相也不和李杜一样,所作诗词也有差別。” 在李念回答完后,始皇又问出了一个问题:“那歷史改变,可会影响到你?” 李白、杜甫这等人物不会再出现,那后世的李念也可能不再出现,那他现在眼前所见到的这个李念又会怎样? 会不会像他突然凭空出现一样,又突然凭空消失? 大秦的改革还要李念这小子来做,他还要李念给他提建议,大秦还没有成为日不落帝国,还没变得富强。 无错版本在读!首一发一本小说。读 而且,这小子还是他定下的未来女婿,不能让这小子消失。 始皇决定再给这小子补充安保力量,不能让这小子发生一点意外。 听到始皇认真询问的语气,李念笑道:“陛下不必担心,臣这种情况,应当並非来自陛下这个世界的未来,臣所来自的世界相对於陛下而言是另一个世界。” “两个世界本该有相同的歷史,但因臣到来,陛下这个世界的歷史发生了改变,不再会和臣所来自的世界一样,臣也並不希望两个世界歷史一样。” 得到了李念的回答,始皇、蒙恬、蒙毅却没多少高兴,反而更加认识到了一件事: 这小子其实是远离了自己的故乡亲人,孤身一人至此,大秦对他而言並非真正的故乡,他与故乡亲人相隔的是一个世界。 如果某一天这小子自己不想活了,这世界没有东西可要挟到他。 始皇现在颇为庆幸这小子怕痛,否则要在当时將这小子诛杀…… 必须得让这小子对大秦產生归属感,有东西可以牵绊助他,不能让这小子成为无敌之人! 而牵绊住一个人的最好办法是用血脉和情谊,可惜这小子说舜英太小,非得要过几年再娶。 李念不知始皇在想些什么,见他不再问,继续回答道:“至於『东风』,因有长江天险,曹操大军须得乘船,而孙刘联军想击败曹操大军,最好是不让曹操大军登陆,將其等消灭於过江之时。” “那要怎么消灭乘船过江的曹操大军?” 在海军学堂读了好几个月的蒙恬回道:“自然是用火攻……” 回答完“火攻”,蒙恬已反应过来:“我明白了!火需借风势,若风向风力大小风的时机不对,火攻便难奏效,因而孙刘两家需要一场合適的风,此便是『东风不与周郎便』。” 李念点头道:“蒙將军此言对矣,若在与曹操大军战时,吹的不是东风,那不仅烧不了曹操大军,反而会引火自焚。但在开战那日,天公作美,正好是利於孙刘联军的东风!赤壁之战和东风,在演义中也有故事。” 李念隨即讲了“草船借箭”和“借东风”的故事。 听后,始皇摇头评价道:“这演义小说精彩归精彩,却太过夸大诸葛之能,其已非人也,更像一妖人!” 李念笑道:“在演义小说中,诸葛丞相还真被称为『妖人』,多智近乎妖!” “赤壁之战后,曹操虽未伤及根本,却也在短期內再难组织军力南顾。孙刘两家也知道这是他们发展壮大的时机,开始扩张地盘。” 始皇道:“他们便是在这时分別建立了三国?” 李念摇头:“不是,后世史学界一直认为曹操属於东汉末的人物,並不属於三国。” 始皇奇道:“为何?” 李念道:“儘管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对天子不太友善,杀皇后皇子恐嚇天子,封魏王,然终其一生,曹操並未正式篡了刘汉江山。其魏武帝之称,是其子曹丕逼汉献帝禪位后,为其追封!” 听到此,始皇评价道:“曹操之子曹丕篡刘汉江山,其子孙又被司马氏篡权夺位,还真是……” 李念道:“曹操没有篡汉,那天下在名义上便依旧是东汉天下,其他诸侯除非蠢如袁术者,否则都不会称帝。” “刘皇叔身为汉室宗亲,以忠信仁义为名,天子尚在,更不可能立国称帝。” 蒙恬道:“所以还是这曹丕为他们去了枷锁,他们才得以称帝?” 李念道:“建安二十五年,曹操离世,曹丕继其位,也是在这一年,汉献帝禪让帝位,曹丕三次辞让后,终究是推脱不过汉献帝的热情,只能饱含热泪地登上受禪台称帝,改元黄初,三国的第一个国家『魏』就此出现!” 神他娘推脱不过,还热情、饱含热泪,那是人汉献帝想禪位? 那是不禪位就没得选! “曹丕对禪位后的汉献帝还算不错,不仅未诛杀,反而將之封为山阳公,邑一万户,位在诸侯王上,奏事不称臣,受詔不拜,以天子车服郊祀天地,宗庙、祖、腊皆如汉制,都山阳之浊鹿城。” “相比司马氏篡曹魏时当街弒君,杀得腥风血雨,曹丕的处置算得上相当温和。” 蒙恬皱眉问道:“司马氏如此作为,就不怕后来人仿其旧事?” (本章完) 第313章 雨打风吹去(三国篇完) 第312章 雨打风吹去(三国篇完) 李念笑道:“司马氏做下这些事,使得晋立国便不正,导致了许多问题,如晋的士人因此思想混乱,不知他们该信奉追求什么,於是这些人服食五石散,纵情狂放,寄託於一些虚无縹緲的事上。” “佛教也正是在这段时期得以在华夏快速发展。” “至於司马氏的结局,东晋灭亡后,其等被宋武帝刘裕灭族。始作俑者,其无后乎,司马氏该当有此结果!” 听到司马氏被那啥宋武帝刘裕灭了族,蒙恬这才感到满意。 这司马氏要是有一个圆满的结局,那他才会不爽。 倒是始皇从李念话中又发现了一个盲点。 “宋武帝刘裕”,这廝怎么又姓刘?难不成又和刘季那廝有关係? 始皇试探地问道:“那宋武帝刘裕是何人?” 李念秒懂始皇问这话的用意,笑答道:“刘裕,字德舆,小名寄奴,是东晋至南北朝时期杰出的政治家、改革家、军事家,南朝刘宋开国君主,他自称是沛公之弟楚元王刘交的二十二世孙。” 还好,还好,不是刘季那廝的直系后代就还好…… 好个屁啊! 就算不是刘季那廝的直系后人,也一样和刘季有关係。 始皇不知该咋形容他现在的心情,就感觉后世的歷史笼罩在刘季那廝的阴影下,这傢伙死而不僵,时不时就会有人出来代他蹦躂两下。 咋就没见后世有人代大秦代他出来蹦躂两下? 大秦就亡得这么彻底? 始皇不禁思考起要怎么搞才能让大秦深入人心,达到和刘季那廝的汉一样。 不,他要超过刘季那廝的汉! 见始皇沉默,李念知道这位好胜心极强的帝王肯定又在琢磨他不如汉高祖,他的大秦好像也不如大汉。 所以,要怎么胜过大汉? 但这是件好事,能利用始皇帝自己的好胜心將之约束住,不使其再復发为歷史上的始皇帝。 李念继续道:“曹丕篡汉称帝后,东汉才算正式灭亡,天下才进入到三国时代。” “这也是曹操被归於东汉,而不算三国时人的原因。” “曹丕称帝后,那时已经得了益州,也即是蜀郡的刘备以为汉献帝已被曹魏杀害,遂在蜀中为汉献帝发丧,追諡其为『孝愍皇帝』。” 蒙恬哈哈笑道:“那汉献帝只怕也没想到他还活得好好的,在刘备那却已经成了一个死人。” “我看此事为刘备或其部下有意为之,否则一国天子身死这等消息,岂会探听不到?且不待消息真假確凿,便为天子发丧,为其追諡?” “我看吶,这是为了让刘备好顺利称帝,若汉献帝还活著,纵使其被那曹丕篡位,刘备也无法名正言顺为帝。” 对蒙恬的猜想,李念也未反驳,道:“蒙將军所言確有这种可能。” “黄初二年,即章武元年,四月丙午日,刘备於成都武担山称帝,国號依旧是『汉』,史称蜀汉,『章武』便是蜀汉的第一个年號。” “章武元年七月,刘备以为关羽报仇的名义发兵征討东吴,然而却被东吴陆逊击败,损兵折將,儘管损失的兵力没演义小说中那般多,可折损掉的却是蜀汉精锐。” “若不打这一仗,诸葛丞相后来北伐也许能容易一些,但这也不可能不打,刘皇叔以忠义行天下,其不可能放下关羽之仇。” “后世有人认为蜀汉集团得以聚在一起便是因为『忠义』,若將之丟弃,那人心也就散了。” 人心散了的后果有多严重,別的都不说,歷史上的大秦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连老秦人自己都不支持大秦,能不完才奇怪。 “兵败后,刘备回军驻於白帝城,並患了病,病甚重,於章武三年三月,刘备託孤於丞相诸葛亮,也就是在这时,刘备向诸葛丞相说出了那番『如其不才,君可自取』之言。” “刘备还嘱咐太子刘禪事诸葛丞相如父,並告诫刘禪『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夏四月二十四日,这位从二十四岁便开始在天下间奔波,將近五十才有所功业的蜀汉昭烈帝病逝,享年六十三岁。” 至此,刘皇叔的故事就在这里结束了,蜀汉剩下的路该由丞相和阿斗去走了。 听到刘皇叔一生就这么结束,始皇三人沉默了会儿。 刘皇叔算不得一位非常有作为的雄主,但其很独特,特別是在东汉末年那个人吃人、诸侯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时代。 始皇道:“以『昭烈』为其諡號,『昭』其德,『烈』其志,確可括述其一生。” 李念道:“后世人同样这般认为,觉得『昭烈』为諡,是其德昭昭,其志烈烈。可惜刘皇叔再兴汉室的愿望终究没能达成!” 要是达成了还得了? 那將是到目前为止整个人类文明古史上最了不得的歷史成就,沛公的含金量也会再度暴涨。 始皇道:“你小子也为蜀汉惋惜?” 李念道:“臣也想看蜀汉再续大汉辉煌,毕竟那是汉,臣所出身民族的称呼之源。” “『汉』之所以为汉,是因沛公被封为汉王,而沛公被封为汉王是因他的封地中有条河叫『汉水』,而那条河会被称为『汉水』,是因天空的银河被称为『汉』,那条河和银河相像。” “所以,汉族是来自星星的民族,征途当在星辰大海!” 听到李念这番话,始皇也不由一乐,笑道:“那你小子可得失望了,此世华夏万民不会再有『汉人』这个称呼。” 他的大秦將会替代歷史上的大汉,“秦人”这个称谓也將代替“汉人”流传。 李念笑道:“秦人、汉人皆为华夏,皆可!孙权称帝是在刘皇叔称帝的八年后,以『吴』为国號,三国在这时才完全出现。” “三国將天下三分,彼此间並不和睦,其中以曹魏实力最强,孙吴次之,蜀汉再次。然蜀汉虽弱,却有北伐之志,一心想要让大汉再次伟大,重回汉之故都长安。” “因此,即使在实力不如曹魏的情况下,诸葛丞相依旧发动了数次北伐,可每次都因各种各样的原因失利,让人殊为嘆息。” “也是在北伐时,司马懿曾和诸葛丞相对阵,在演义小说才將其塑造为诸葛丞相的宿敌,其智慧在小说中只比丞相略逊一筹。” “同样也是在北伐途中,诸葛丞相病逝,让诗圣留下了那句『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明知很难为而为之,直到死前仍在忠心效力,难怪后世帝王会希望有诸葛亮一样的臣子。 “诸葛丞相虽北伐失利,但不代表其军事能力不行,只是相对於最顶级的军事家有些差距。” “且诸葛丞相是一全才,內政、外交、军事、文学、发明皆有涉猎,其帅军出征,有大將之姿,其治理地方,有丞相之才。” “诸葛丞相治理蜀汉时,儘管没让蜀地百姓有多富裕,但蜀汉在治安、律法公平等方面都胜过曹魏孙吴。后世蜀人皆十分尊敬他,直至臣那个时代,武侯祠香火不绝。” “甚至有人专门带著长安的土到武侯祠中,仿佛隔著时光与丞相对话:丞相,您一生心心念念的长安故土,我们给您带来了!” 始皇三人听后无声,知道这诸葛亮很受后世人推崇,未想到竟被推崇至此。 “诸葛丞相的很多作为影响后世,如其在汉中休士劝农,修建增筑的水利工程在后世也在使用,灌溉了诸多田亩,其还曾平定蜀地的夷人叛乱,促进少数民族发展,使他们成为华夏不可分割的一部。”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內一容一在一一看! “在演义小说里,关於这部分也被写成为一个有趣的故事,名为『七擒孟获』,是说诸葛丞相曾为使夷人归服,曾对夷人首领孟获七擒七纵。” “后来,孟获对诸葛丞相果真口服心服,一生未再掀起叛乱,在蜀汉官至御史中丞。” “诸葛丞相和刘禪的君臣关係也相当好。” “刘禪这人不是一个雄主,在后世若说一个人无法扶持成才,有句话叫『扶不起的阿斗』,阿斗正是刘禪的小名。” “当然,刘禪虽算不得一位雄主,却也非昏暴之君,他对诸葛丞相和刘备嘱託他的一样,事之如父,称为『相父』,且从不怀疑诸葛丞相的忠心,事事尽力按照诸葛丞相的教导去做。” “相父”这个词让始皇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儘管这词和他记忆中的词不大一样,但还是让他想到了某些不太愉快的回忆。 始皇並未问“刘禪这么信任诸葛亮,就不怕诸葛亮会篡权吗?”这样的问题,因为歷史已经给出了结果。 若不信任,又如何会有后来诸葛丞相忠心的佳话? “哪怕在诸葛丞相病逝后,刘禪也依旧在按诸葛丞相所留之策行事,让蜀汉继续存在了近三十年。” “后世很多人可惜诸葛丞相的《出师表》不够长,没法再为刘禪铺就更远的道路。” 始皇这时才出声问道:“那《出师表》是何物?” 李念道:“那是诸葛丞相在率军北伐时留给刘禪的两封奏表,其中给刘禪分析了天下局势,教导其要『亲贤臣,远小人』,以及蜀汉有哪些人才可以使用。刘禪用人也基本符合《出师表》!” 始皇道:“所以刘禪將《出师表》上的人才用完,自己又发掘不了新人,蜀汉才撑不下去?” 李念摇头道:“蜀汉撑不下去不仅是人才凋零的原因,蜀汉本就是三家中最弱,能支撑这么多年已经颇为难得。” “刘禪信任诸葛丞相,诸葛丞相也未辜负刘禪的信任,其虽大权在握,却未曾有背主谋逆之心,反而为蜀汉尽心奔走。” “丞相病逝於五丈原时五十三岁,从二十六岁出山,辅佐蜀汉两代君王共计二十七年。” “很多人认为丞相会病逝是因其太过操劳,长年累月积劳成疾。这也不负他在《出师表》中之言,『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始皇嘆道:“好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诸葛真忠臣也!” 李念道:“为纪念丞相之功,南北朝时人立武侯祠。其实,昭烈帝的庙和武侯祠在一片地方,后来昭烈庙和武侯祠合在了一起,然后就变成了很多人知道武侯祠,却不知昭烈庙同样在那。” 臣子流传於世的名声居然在君主之上,足以说明这个臣子有多么优秀,但想必那刘备也不会计较这些,正是因他请了诸葛亮出山,才会有这一段歷史。 当然,也只有他能请得了诸葛亮出山,君臣相得,共谱一曲流传千古的歷史佳话。 然而,舞榭歌台总被雨打风吹去,曾经英雄豪杰歷歷在目的汉末如今也进入黄昏。 那“专捅义父”的温侯吕布已逝,喜好人妻的曹操已死,忠义的刘皇叔已崩,诸葛也已归天,唯有孙权还在活…… 李念道:“孙吴的情况和蜀汉不一样,在称帝后,孙权虽仍有志於天下,但其更追求內部的安稳,只要能守好东吴一亩三分地即可,不能统一天下,也不强求。由此,孙吴內斗严重!” “神凤元年四月乙未日,孙权驾崩,终年七十一岁,在位二十四年,諡號大皇帝,庙號太祖。” 等会儿,好像有奇怪的东西加进去了,什么叫作諡號“大皇帝”? 这是孙权离世前特意嘱託后继之君给他定的諡,还是孙吴后继之君故意这么做? 听到始皇帝的问题,李念笑道:“臣也不知为何会有这个諡號,不仅是臣,后世的歷史学者也没弄清这諡號的缘由,只能猜测。但『大皇帝』这个諡號,臣以为从字面上,孙权当不起大帝之称!” 每一位大帝都当是独断一个时代的顶尖人杰,孙权虽也是人杰,可其功绩没有独断一个时代,在其所在时代也不为顶尖。 “由於孙权坐观东吴內斗,甚至可能还在其中添柴加火,给东吴留下了不少问题,使得东吴实力在三家中排第二,也仍难挡大势,终被司马氏的西晋所灭。” “《三国演义》开篇曾言,『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自东汉末年诸侯割据,天下混战,到曹刘孙三家鼎立,终究还是匯合到了晋这条大河之中。” 三家归晋,一个时代就此完结落幕,也代表那个时代豪杰们的故事盖棺结尾。 但李念的话还未完,他道:“臣喜欢三国的故事、三国的人物,但臣並不喜欢三国这个时代,『寧为太平犬,莫作离乱人』,三国那些大人物故事的背后是华夏儿女的累累白骨,曹操曾有诗言:” “鎧甲生蟣虱,万姓以死亡。”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诗写的不错,可他也是造成这幅景象之人!” (本章完) 第314章 孔雀国摩叶上师 第313章 孔雀国摩叶上师 『此时的大秦已经入秋了吧,此地却还是如此炎热。』 姚直带著甘煜等人正站在一座寺庙的门口,只见进出的香客不断,明显是座香火相当不错的寺庙。 塔坎部落小人口少,哪里有这等寺庙,所以姚直他们此时已经没在塔坎部落,而是到了塔坎部落南边一个大的部落中。 佛寺內的建筑风格一看就和当地不同,也和大秦不一样,给姚直等人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总感觉像能闻到什么味儿。 姚直等人那不同与他们的外貌和衣装,引起了一些香客好奇,有人小声谈论:这些人就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秦部落之人?秦部落在哪,与孔雀国相邻吗?听说他们有很多宝贝,真的假的? 他们就是从秦部落过来的外来者,秦部落不和孔雀国相邻,据说在我们的北边,是一个非常强盛富有的部落,部落中有上千万人,城池过百,秦部落的人也的確有很多宝贝。 有人不信,世上怎么可能有上千万人的部落? 议论声入姚直等人之耳,姚直等人能听懂,但此类议论听的次数多,便也不以为意,任由这些当地民谈论。 过了会儿,一名穿著奇怪衣衫的年轻当地民从佛寺內走出,朝姚直等人走来,姚直等人知道这位当地民所穿的这种衣衫是僧侣服,是那些被称为“僧侣”的佛教弟子才穿的服饰。 走到姚直等人面前后,当地民僧侣向几人行了一个奇怪的礼,以当地语道:“摩叶上师正在庙內等候几位施主,请隨我来!” 姚直回礼:“有劳小师傅!” 姚直几人跟著当地民僧侣进了佛寺,从外只能看到部分的建筑,此刻以全貌展现於他们眼前,果然和大秦的建筑很不一样,不仅从造型上,还从顏色和材质上。 像那种形似葫芦的建筑用的是白色,给人一种雅洁素净的感觉,而那些有香客进出的佛殿,又主要採用的是红色和金色,看起来庄严神圣。 很多建筑有一个共同点:修了好几层,还有一个尖尖的顶,也不知道修那尖顶干嘛,但看起来確实很有异域风情。 姚直几人被引到了寺庙后院,这里比於有香客往来的前院要幽静,尚未至,便有一声音传来:“方才在同一位施主讲经,未能亲自迎接几位施主,还请几位施主勿怪!” 姚直几人循声看去,只见一长相和他们有所不同的中年僧侣正站在一间禪室门口,笑盈盈地看向他们。 中年僧侣的长相不仅和他们不同,和当地民也不一样,其眼窝更深,鼻樑更高,皮肤也比当地民要白一些,和姚直几人在仿佛之间。 这名中年僧侣正是姚直几人前来拜访这座佛寺的原因,据闻其来自孔雀国,来此向民眾传播那佛教。 听闻到这消息后,姚直几人便来了,想从中年僧侣这探听到有关孔雀国的消息。 听到中年僧侣的话,姚直几人也知道见到正主了,赶紧行礼,姚直以还不算熟练的当地语笑回道:“见过摩叶上师!上师哪的话,上师愿见我等已是给我等顏面,岂有怪责之理?” 摩叶上师將姚直几人请进禪室落座,方才引路的年轻僧侣去为几人准备了饮品,不是茶,而是用果汁、清水再混合了某些作料而成的一种东西。 姚直喝了一口,发现此物喝起来的口味並不刺激,反而还挺清爽,淡淡的果香留於唇齿之间。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摩叶上师看著姚直几人,知道这些人以姚直为首,遂向姚直问道:“据闻几位施主是从北方秦部落而来?” 姚直放下手中之杯,笑道:“上师,不是『部落』,而是『大秦』,我大秦乃是一国,区区部落岂能概括?” 当地人还没建立过国家,不太能理解国家是什么概念,称大秦为秦部落也就罢了,可摩叶来自那孔雀国,应该能懂。 听了姚直话后,摩叶愣了下后,摇头道:“原来是大秦国,贫僧还真以为几位施主来自一名为『秦』的部落。” 说完这句,摩叶好奇问道:“既然大秦为一国,那大秦岂非也有国王?” 姚直笑著纠正道:“我大秦之主非国王,而是伟大的皇帝陛下。『王』不足以述陛下之功,唯有以『皇』相称方可。” “在我大秦的土地上,曾经有七位国王,然如今只有皇帝陛下,六王毕,四海一,皇帝陛下是王上之王!” 摩叶点了点头,他听懂了姚直这番话的意思,不就是大秦现在的那位国王不再被称为王,而以那“皇帝”称之,在大秦曾经还有六位国王和现在的大秦王相爭,只是被大秦王给灭掉。 这让摩叶心中有点不喜,因为这说明大秦王可能是位杀伐无数的君王,不知有多少性命因其身亡。 但摩叶並未表露出来,他之所以愿意见姚直等人,是因他也想通过姚直几人了解大秦。 在他得知北方有个人口非常多、非常强盛富有的秦部落时,第一反应是:如果真有这个部落,那他一定要前往去传教,將佛的智慧播撒到那片蒙昧之地! 那大秦王杀戮很多,了不起就是个和阿育王一样的人,不,肯定不如伟大的阿育王。 阿育王虽在前半生杀戮甚多,为“黑阿育王”,但其后半生却是“白阿育王”,一心向善,让更多人聆听到了佛音。 他会在此处,便是受了阿育王的影响,到这片蒙昧之地向这里的蒙昧之人传播佛音。 那大秦王有何德、有何能,能同伟大的阿育王相比? 但就算不能和阿育王相比,那大秦王也是一位王,大秦国即便不如孔雀国大,应该也比他现在待的这地方强。 如果他能引导那大秦王尊佛信佛礼佛,將之变成类似阿育王一样的人物,那他摩叶的功果…… 一想到此处,摩叶心中不由激动,这滔天功果,他摩叶要了! 姚直几人是不知道摩叶心中所想,否则只怕会当场打死摩叶,什么阿育王,也配和皇帝陛下相比?这禿瓢敢瞧不起皇帝陛下? 君辱臣死,臣等今日就要替皇帝陛下出了这口恶气! 摩叶又问道:“那大秦地有多广,人有几何?贫僧听说大秦地有万里之广,人有千万之数,此为真否?” 姚直点头笑道:“为真!” 对姚直所言,摩叶不太信,认为肯定有水分,这些秦人必是夸大了他们的国家。 但也无所谓,即便有水分,比孔雀国逊色,那大秦国应该也是个不小的国家。 摩叶又问道:“那大秦国內可有佛法?亦或如我佛一般智慧者?” 能被选中作为大秦使者前往孔雀国,姚直自然不是笨人,在摩叶问出这两问题后,就明白了摩叶的用意,这个头上没毛的孔雀国禿子是想到大秦去传播这佛教。 这一路过来,他对佛教了解了不少,姚直认为这不是一个好的教派,至少他不喜欢,也不希望传到大秦。 这些佛教僧侣不主动从事生產,反而向信徒索取財货,吃肉喝酒不说,某些地方的僧侣还要求女子在出嫁前先去寺庙…… 简直让姚直等人开了眼了,觉得非常离谱,但更离谱的是,当地民居然还能接受。 他眼睛微微眯了眯,笑道:“大秦境內並无佛法,但如佛陀一般智慧者却有不少,儒家之孔子、墨家之墨子、道家之老子……及皇帝陛下、李念公子,皆有大智慧。” 摩叶皱了皱眉,那大秦境內有这么多如佛陀一般的大智慧者? 儒家孔子、墨家墨子、道家老子…… 绝对不可能,一个国家哪能有这么多大智慧者? 连孔雀国都未曾有,大秦国更不可能有,定是这秦人在骗他! 摩叶很確信姚直在骗他,如果只说墨家孔子、道家墨子、儒家老子……就算了,兴许还能骗到他,可这秦人千不该万不该將大秦国王和那啥李念公子也算在其中。 那大秦王能有多大智慧?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內一容一在一一看! 是能和阿育王相比,还是能同佛陀一较高下? 连伟大的阿育王智慧都不及佛陀,只能成为追隨佛陀的信徒,何况一异邦国王? 摩叶也没揭破这名秦人的谎话,他知道在某些事上,心知肚明即可,不要拆穿为好,但他已断定大秦国没有像佛一样的大智慧者,也不存在佛教一样的教派。 唉,这大秦国果然也是一蛮荒愚昧之地,那里的人必定也是不知我佛智慧的一帮蛮夷。 然我佛和阿育王慈悲,欲使天下人皆知我佛智慧,今已知大秦国愚昧,自当为我佛度化。 摩叶笑道:“未想大秦国竟有这般多智慧者,想必大秦国定然国富力强,百业安好,不知贫僧有生之年能否去往,聆听大秦诸位智慧者妙音。” 果然,这个孔雀国的禿子想去大秦传播那什么佛教佛法,但姚直也不好直接对摩叶说:你那佛教什么玩意儿,就不要去大秦了。 他笑道:“大秦海纳百川,上师只要想往,自然可去。” 姚直相信以陛下和公子的智慧,定会看出这佛教的缺点,不会让这禿子心思得逞,也正好让这禿子好生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智慧。 省得其就像那塔坎部落的首领一样,问出“秦孰与我大?”这等可笑的问题。 姚直门清这孔雀国的禿子肯定没信他的话,认为他在夸夸其谈,指不定在心里嘲讽,他很想看到摩叶见识到大秦的强盛,知道他没说谎时的表情,那一定会很精彩。 摩叶的问题问的差不多,姚直开始问他的问题:“上师,我等是奉大秦皇帝陛下之命前往贵邦出使,敢问上师,如何前往贵邦?” 摩叶並没立即回答这个问题,他发现了一个盲点,好奇道:“几位施主,贫僧在国內时,从未听闻大秦之名,也未见过大秦之人,几位施主是从哪得知我国?” 摩叶问的问题其实是:我们不知你们大秦,你们大秦也不该知道我们啊,你们现在是从哪知道的? 姚直笑道:“盖因我大秦有一位公子,其才学盖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是得其告知,我等才知贵邦。我等以往也不知矣!” 摩叶道:“是那位李念公子?” 姚直点头道:“正是!” 摩叶没再问李念是如何知道,兴许那位李念公子曾经游歷到过孔雀国,兴许其在別处听闻,殊为正常。 “这般说来,李念公子当是知晓我邦的第一位大秦人!” 摩叶话一转,又道:“请问几位施主出使我邦所为何事?” 姚直笑道:“自然是为两家交好,互通有无,皇帝陛下在从公子那听闻贵邦后,不胜欣喜,言『朕以为天下之大唯有大秦,竟还有此邦,当与之交好,互通有无,以大秦之奇换此邦之瑰,察其风土人情,晓其饮食建筑,还报於朕知之!』” 这番话当然是姚直编的,始皇帝压根儿没给他们说过这些,是李念在培训他们时,交代他们至少在名义上要打著“两家交好,互通有无”的旗號。 总不能摆明了说“我们来打探你们情况,获取你们当地物產”,那肯定会惹人不快。 摩叶也没怎么怀疑姚直所言,其实在他心里,就算这些秦人来者不善,对孔雀国抱有强烈的恶意,他也不怕。 因为在他看来,孔雀国是天底下最强的国,也就这些年由於信奉佛陀,国內趋於平和,要知道在黑阿育王时代,阿育王可是杀得血流成河,人头滚滚。 大约在四十年前,阿育王征服羯陵伽国时,俘十五万人,杀十万人,死伤数十万,其他哪个国家能做到? 而大秦国肯定没孔雀国强,这些秦人吹嘘他们有千万人,但真实人口说不定不足百万,还不够孔雀国一战灭的。 因此,有何可畏,有何可惧? 反倒是这些秦人见识到了他们和孔雀国的巨大差距,才会更加心悦诚服信奉佛陀,利於他以后去往大秦国传教。 这般想后,摩叶上师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起来,让姚直等人摸不著头脑。 这孔雀国的禿子又想到什么了? (本章完) 第315章 前往孔雀国:耽摩栗底 第314章 前往孔雀国:耽摩栗底 摩叶上师道:“贫僧已明了几位施主之意,若吾王得知施主自大秦而来,也定会心喜。眾位施主想去往吾国,一路需从此地往西北而行,穿过密林、翻越高山,由孟加抵达吾国;一路为由此向西南而行,乘船抵达吾国。” 姚直又问道:“敢问上师,哪条道路更易行?” 摩叶上师道:“贫僧未走过第一条道路,只听他人说过此路颇为难行,那密林草深虫多,树木遮蔽天日,难以走通。” 也就是说要走第二条路,坐船过去那孔雀国了? 在这点上,这位摩叶上师应该没欺骗他们。 因为这种事认真打听一番就能確定真假,摩叶没必要欺骗。 但要坐船过去啊,哪得坐多久的船?安不安全? 在船上发生意外可比在陆地上容易多了,也更不容易逃命,姚直等人常年在陆地上生活,与船接触不多,听到坐船自然有些担忧。 见姚直陷入思考,摩叶上师笑道:“眾位施主想去往吾国,贫僧可助诸位一臂之力。贫僧愿和诸位一同回返吾国!” 这意思是要给他们带路,带他们去孔雀国啊,但这肯定不会免费,这哥孔雀国的僧侣必有条件。 姚直道:“如此便多谢上师好意,可上师为我等引路,岂不耽搁上师在此传佛参禪?我等心中有愧,不知要如何报答上师!” 摩叶笑眯眯道:“施主哪里话?我佛慈悲,普度眾生,贫僧身为我佛弟子,遇见有困难之人,自当相助,何谈报答?只是贫僧有心往大秦国一行,却不知该如何前去……” 哦,原来你这个禿子是想往大秦去,想从我们这知道怎么去往大秦,以及与大秦相关的各种消息,像大秦有何忌讳,去往大秦要做何准备,总不能啥都不了解,一头莽进去,万一触犯了忌讳…… 这孔雀国禿子去大秦的目的也很明显,他就是奔著要去大秦传播这佛教去的。 姚直几人现在也明白过来这摩叶上师是如何在看他们,十有八九认为大秦是愚昧蛮夷,他要过去向大秦传播的佛的荣光。 被人看作是蛮夷,可別说这种感觉还挺奇怪的,以往他们也是这么看除了六国外的其他国邦?彼辈,蛮夷也,不知礼! 未想一向看別人是土著蛮夷的他们,有朝一日也会被人看作是土著蛮夷。 他知道这是摩叶上师开出的条件:我带你们去孔雀国,但你们也要帮助我去往大秦,互相交换。 考虑了会儿,姚直决定答应摩叶上师,他也生出了和摩叶上师一样的想法,就算摩叶上师来者不善,对大秦抱有恶意,但大秦也无惧於他。 因为在姚直等人心中,他们坚定地相信,大秦也许不是天下最富有之国,但一定是天下最强之国,没有之一! 尤其是这一路过来,看到那些愚昧甚至几近原始的部族,他们越发相信大秦是天下最强最文明最有礼仪之国。 诸邦皆夷,唯大秦为文明之邦,这让他们自心中油然生出一股自豪骄傲,他们出身的大秦原来这么强大先进。 所以,姚直不认为摩叶上师真的去了大秦后,能对大秦造成什么威胁,就算其真有图谋,依靠皇帝陛下和李念公子的智慧,也定然能够破解。 姚直还怀了一点小心思,他想看看这个摩叶上师到了大秦后见识到大秦强盛时的样子。 你认为你们那强大文明的孔雀国在大秦根本不值一提,双方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也就是你们孔雀国运气好,没靠在大秦边上。 姚直笑道:“原来上师是这般在想,姚某方才已说过,『大秦海纳百川,上师只要想往,自然可去』,岂有將客人拒之门外之理?” 摩叶上师闻言也一笑,知道姚直同意了他开出的条件。 实际上,他愿意和姚直等人一同回返孔雀国,真正的目的不是为姚直等人引路,而是他考虑到去往大秦需要一批人手,要带上各种经卷典籍,光他一个人不易去往,他想回去招一批人! 这日过后,姚直等人在这个部落暂居下来,他们在此隨摩叶上师学习孔雀国语、了解孔雀国的文化歷史、风土人情,以及在孔雀国有何禁忌,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 摩叶上师同样也在从姚直等人那学习大秦雅言,了解大秦的歷史文化…… 双方对彼此的文化歷史很感兴趣,但又都嗤之以鼻,像姚直等人对摩叶上师推崇的阿育王不太感冒,阿育王的那些功绩放在大秦根本不算什么,也就孔雀国的那些人没见识,才会觉得其厉害。 当听到孔雀国的种姓制度后,姚直等人更是惊讶涨了见识,世上竟有行此制度的国邦?其治下民眾竟能忍受? 这孔雀国当真神奇,一个前半生似乎为雄主的国王,后半生信了那鬼扯的佛,还有那奇葩的种姓制度。 对於佛教,姚直等人在和摩叶上师的交流中,也愈发了解,一致认为这个教派绝对不能在大秦传播开,此派若在大秦扎根,早晚会危害到大秦,他们可不想自己的子孙数典忘祖,信奉一异国禿头。 摩叶上师对姚直等人所言也是同样反应,这些大秦人满嘴胡话,乱编故事,什么在两千多年以前,他们的祖宗就已在南征北战,啥逐鹿之战、啥神农尝百草、啥大禹治水,还建立过夏商周三个国家…… 当真是从这些大秦人嘴里,没一句真话,佛陀降世,於菩提树下得晓无上智慧也就几百年前的事,一帮大秦蛮夷怎么可能这么早就有如此多大智慧者?佛陀竟然和那道家老子是同一时代之人? 这肯定是秦人编出来的,为了往他们脸上贴金,而且,这帮亲人竟说他们那里打了几百年,直到去年才七国归一,为大秦国王一统。 如何可能,若真打了几百年,那得死多少人,还有人在? 但双方都没戳破对方,依旧维持著融洽,都想著等有一天揭破对方的虚偽。 一晃,好几个月过去,姚直等人已初步学会孔雀国语,在摩叶上师引路下,登上了去往孔雀国的船。 这些船是孔雀国的商船,孔雀国此时已有商人通过海船和周边地区进行贸易,像摩叶上师这样的孔雀国僧侣也是通过乘船到达后世的缅甸、泰国、寮国等地区。 由於姚直等人数较多,还等了一个月才凑齐能够送他们前往孔雀国的船只,但他们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足足付出了三十件璆琳製品作为船费。 这次乘船前往孔雀国也让姚直等人感到不可小覷其他国邦,大秦尚未怎么探索大海,这些孔雀国的商人却已驾著船只进行贸易。 他们不知道歷史上的大秦船只技术同样不俗,儘管始皇帝造船的目的不纯,但能將三千童男童女送去海外求仙,没有点像样的船只技术怎么可能? 航行途中,姚直等人感觉到海上航行的价值,觉得对大秦可能会有大用,遂向操船的孔雀国船夫请教,有时还亲自上手操作,並將得到的技术经验都记录成册,准备在以后带回国內。 这趟航行无波无灾,顺利地跨过孟加拉海湾,看到从望远镜中出现在眼里的城市,姚直稍微鬆了口气,从他们自大秦出发到如今,已经大半年过去,他们终於看到了孔雀国的国土。 姚直所看到的这座城市名叫耽摩栗底,是孔雀国一座著名的港口城市,也是一座佛教城市,佛教氛围浓厚,从这里出去的孔雀国僧侣极多。 虽在来前,姚直已听摩叶上师讲过耽摩栗底的情况,这是一座受佛庇佑的城市,其中十分安全,诸位大秦来的施主儘管放心,但姚直哪放心得下。 他和另外四人各执一望远镜,认真观察这座城市,寻找其中可能隱藏的埋伏和危险。 但和摩叶上师所言一样,这的確是一座佛教城市,並没发现有埋伏的跡象,港口停泊著不少船只,有孔雀国民在港口劳作。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內一容一在一一看! 城中建筑和大秦截然不同,与摩叶上师的寺庙建筑是同种风格,但摩叶上师寺庙主打宗教风,这里多了些民用风格的建筑,一看便知这是座异邦城市! 船只从海上慢慢接近港口,港口发现了船接近,有人在港口的高塔上朝船只挥舞顏色明丽的旗帜,指挥船只入港。 姚直从望远镜中看到有人跑向港口內,似乎是要去送达船只抵达消息,这让他神情立刻严肃,下令道:“让弟兄们都打起精神,马上就要入港了,前往別中了埋伏!” 但姚直的担心是多余的,他发现那些疑似去报信的人离开后,確实有人来了,可来人並不是军队,而是一批僧侣,以及像是当地贵族和官员之人。 这些人站在港口,好奇兴奋地看著正在驶近的船只,姚直一看便知这些人是来干嘛:十有八九是听说有伙外邦人要来,因此专程跑来看外邦人。 可是这些人就这么没有警惕心的吗?没带几个护卫,不怕他们发难,趁机把他们给捉了? 问题在姚直脑中转了转,他便想到了答案:这座城市佛教兴盛,导致此地的环境相对平和,这些人常年生活在这儿,没经歷过多少风浪变故,警惕心自然不高。 但这种情况也好,姚直並不希望在孔雀国內与人开战,即使打贏了也未必好,打输则更不必说,还是希望能暂时友好和睦相处。 姚直等人早已准备好行装,待船只入港停稳后,有序地下船,而港口那些僧侣、贵族、官员也好奇地看著他们,还不断指点议论。 这些人就是传闻中的大秦国人,长这副模样啊,他们穿的那是什么衣服,他们的头髮也好怪,头上戴的是什么,好像用那东西將头髮给束起来了?为啥要束,直接披著或者剪掉不就好了? 那是甲冑吧,好奇怪?他们应该是大秦国的士兵,站得好整齐,像树干一样。 他们也信佛吗?为啥他们有人穿著甲冑,有人穿那奇怪的衣服? 诸如此类的谈论声络绎不绝,让姚直等人非常无语,因为在他们眼中,这些孔雀国人同样也很奇怪。 僧侣就不说了,和摩叶上师穿著没太大差別,倒是那些贵族、官员,穿的衣服像隨意披在身上,且左右两边很不对称,脖上戴著饰品,头上也顶著,有的头上没顶饰品,却包著布,眉心还绘著红点、火焰之类的图案…… 其中还有些女子,她们的耳和鼻处佩著饰品,头上也有装饰,还有一面白纱,似乎是作蒙面之用。 姚直清点三遍所有人都在后,看向朝这边过来的摩叶上师,隨摩叶上师过来的还有几人,姚直知道这肯定是耽摩栗底的重要人物。 摩叶上师走近后,为这几人介绍姚直:“这位便是自大秦国而来的姚直將军,姚直將军是奉大秦国皇帝陛下之令前来出使!” 说完,摩叶上师又补了一句解释:“皇帝便是大秦国的国王,与阿育王一般!” 听了摩叶上师解释,几人心里生出一个念头:一个蛮夷之国的君王,也配和阿育王相提並论? 姚直向几人行了一大秦礼仪,不卑不亢道:“秦人姚直奉大秦皇帝陛下之令出使贵邦!” 摩叶上师又给姚直介绍几人的身份,“这位是耽摩寺迦利舍上师,这位是优旃城市长……” 除了迦利舍上师以佛教礼仪向姚直还礼外,几人皆以孔雀国向姚直还礼:“迦利舍(优旃)见过姚直將军!” 双方见面的气氛融洽和睦,在几人邀请下,姚直等人向城內行去,一边走,一边给姚直等人介绍耽摩栗底。 这座城果然佛教气氛浓厚,到处是僧侣,其等出现在城中的各个地方,大多僧侣是在地上铺一块布,然后人坐於其上,双眼闭合,似乎正在参那所谓的佛法。 这些僧侣面前摆著些瓶子罐子,有平民经过,往往会投放一些东西到瓶罐之中。 据姚直从摩叶上师那所知,这不是在乞討,而是僧侣们在给世人机会让其等赎买功德。 没错,你捐了钱物,不是僧侣感谢你,而是你感谢僧侣:谢谢佛祖让我等罪人有机会捐钱捐物洗刷罪孽! (本章完) 第316章 耽摩栗底见闻录 第315章 耽摩栗底见闻录 那名叫“优旃”的城市长一路上滔滔不绝地向姚直等人介绍耽摩栗底,不时还向姚直等人提出各种问题,如他此刻向姚直等人道:“我耽摩栗底为善城,城中居民皆信佛而善,无有偷抢、无有欺诈,人人得以安居幸福。请问在大秦若犯了偷抢欺诈之罪,当如何处理?” 这话让姚直等人在心里有些腻歪,这人根本不是诚心在问问题,而是將他们当成没多少见识的蛮夷,在向他们炫耀耽摩栗底的好,同时和大秦相比,以此来衬托耽摩栗底幸福美好。 可耽摩栗底真的像这个城市长说的那样,无有偷抢、无有欺诈,人人得以安居幸福? 姚直扫了眼远处街角的身影,感到他的目光看来,那些身影像受到了惊嚇,迅速躲回到墙角的阴影里。 那不是在监视盯梢他们的人,而是群衣衫襤褸的平民,虽是匆匆一瞥,但姚直看到那些躲在阴影中的人体型瘦小,皮肤黝黑。 姚直也没用这些人去打城市长的脸,收回目光,平静地回道:“在我大秦若犯了偷抢欺诈之罪,自有相应的律法惩处!” 得到姚直的回答后,城市长哈哈一笑,陪同的孔雀国眾人也不由笑了起来,这个秦人將军的回答说明大秦国还有偷抢欺诈,与他们无有偷抢、无有欺诈的耽摩栗底差了一筹。 这也正常,听说那大秦国还处在愚昧野蛮的时期,未曾聆听佛的教导、经过佛的点化,跟他们耽摩栗底没得比。 城市长笑道:“姚直將军放心,我相信早晚有一天,大秦国也能变得和吾国一般成为一个善国!” 他这话的意思是,等到佛教传到大秦,会帮助大秦摆脱野蛮愚昧,使大秦走上和他们一样的道路。 谁想跟你们这鸟国一样?何况,你们这鸟国就是善国好国,大秦就是恶国坏国,谁给定的標准? 姚直在心里腹誹,嘴上却道:“那便多谢城市长美意,望我大秦有朝一日也无有偷抢欺诈!” 城市长听到这话后更热情了,继续给姚直等人介绍,说这座城的歷史,谈这座城的规模,偶誒还说些和孔雀国相关的消息。 “几十年前,伟大的阿育王还曾到过耽摩栗底,也正是在伟大的阿育王庇佑和引领之下,耽摩栗底才有今日辉煌,可惜我当时年龄还小,未曾得见伟大的阿育王!如今我为耽摩栗底城市长,有责任让耽摩栗底继续伟大!” 说到这,城市长话锋一转,感嘆道:“耽摩栗底不是吾国最繁盛之城,华氏城才是真正的繁荣,建筑成片,宫室成群,金丝织成的地毯,白玉做成的门扉,从四方过来的学者富商,各种珍饈美酒,很难以言语道说,等姚直將军到后,自会知晓。” 城市长看著姚直,意思是华氏城定会震惊到你们这帮土包子,你们大秦国肯定没那么大那么好的城。 姚直也懒得反驳城市长,反而顺著他的话笑道:“听城市长之言,那姚某到了华氏城后,倒得认真看上一看!” 等到了宴会时,姚直等人將带来的礼物送给他们,这些大秦人作为使者过来,肯定带了宝物,但他们並不认为大秦人的宝物有多好。 可等將姚直等人送上的礼盒打开,都被吸引住了目光,礼物还是那些东西:玻璃品、青铜器、木雕,以及陶製品。 大秦的制陶水平相当不错,不然也没法制出流传到后世的兵马俑,那可是跨越了两千年的岁月,因此在出使前,李念让使团带了批陶製品作为礼物。 木雕和青铜器不怎么吸引人,但玻璃品和陶製品却將一眾孔雀国人给吸引住了,那陶製品栩栩如生,玻璃品一看就珍贵吸睛。 让一眾孔雀国人看得连眼睛都转不动,得到礼物的人更是小心翼翼拿在手里细细观看。 从这些礼物观之,那大秦国未必像他们所想的一样,是一愚昧野蛮之邦,很可能同样是一强大文明的国邦,不逊於他们孔雀国。 同时,他们也想到了摩叶上师送回的信件中所述之事,有没有种可能,这些大秦国人说的那些大秦国之事是真的? 大秦国真有数百城,民以千万计! 但这个念头只在他们心中生起了一剎,又很快被他们否去:咋可能嘛,倘若那大秦国真有城池数百、民以千万计,岂不是超过了他们孔雀国? 他们孔雀国是世上最强盛最文明之国,没有之一,定是这些大秦人夸大了大秦国的情况! 但大秦国应该是一文明之邦,这点可確定,只是没这些大秦人说的那么强盛。 自以为识破了姚直等人心思的孔雀国人又安心下来:大秦国虽不错,但和他们孔雀国相比,还有一大段距离! 宴会结束,姚直等人回到城市长安排的休息处,有人便问道:“大使,为何不与这帮异邦夷人言说我大秦之强盛?” 其他人也有些愤慨,竟然被一帮蛮夷给瞧不起了,这帮蛮夷还在他们面前臭显摆,一副“我们是天朝上国懂得多,诸位是异乡蛮夷见识少”的嘴脸,炫耀他们治安有多好、城市有多大、民眾有多文明知礼(佛)、食物有多丰富…… 简直要笑死人,就那些糊糊状的食物能有多丰富,也配叫珍饈美食?不过是香料加的多,和大秦差远了。 当时便听得不少人腻歪,想回懟回去,可给姚直等人止住了。 听到这个问题,姚直还未回答,甘煜已笑道:“彼辈自负自大,就算我等与其言说大秦之强,彼辈也不会放於心上,反会认为我等在说大话。” “今日,这些孔雀国人会到码头迎接我等,是早已知晓我等会到,我等的一些情况恐也早已为其等所知。” 眾人一想便明白甘煜话中之意,摩叶上师肯定在先前就將他们的一些消息传回耽摩栗底,那他们告诉给摩叶上师的有关大秦的一些消息,这帮人也很可能知晓。 甘煜继续道:“然今日那城长依旧故意向我等炫耀,说明其等並不信我等之言,所以诸位再与其等言说,又有何意?” 就像歷史上夜郎国和滇国不相信大汉比他们更大一样,要是他们知道大汉的强盛,还能问出“秦孰与我大?”这等问题。 但听了甘煜话后,眾人心中的不爽依旧未曾解去,很想让这帮孔雀国人知道一下大秦的厉害:尔等才是蛮夷! 这时,姚直笑道:“其实此事对我等和大秦也有好处,彼辈狂妄自大,自认为天下第一,彼辈便不会对我等有多少警惕,正好方便我等行事。若日后……” 姚直压低了声音,“大秦与这孔雀国交战,也好使其放鬆,有利於大秦进军至此。” 这番话说的眾人眼睛一亮,心中的不快顿去,这帮人自大好啊,他们看不起大秦,便不会对大秦有多少防备,到时大秦发兵过来,正好给这帮傢伙开一个大眼。 眾人仿佛已看到耽摩栗底被大秦攻破,这帮人看著大秦军队进入城內,一脸惊愕、茫然、绝望的表情:这真是那个大秦的军队?他们不是一群蛮夷吗?为何这般厉害? 而且,孔雀国人认为大秦不如他们强大,也会產生宽容俯视心理:咱们是天朝上国,那大秦小邦过来拜见,我等当然不能丟了顏面,要向其彰显大国对待番邦之礼。 那大秦小邦的使团过来想要什么,要尽全力儘可能去帮助他们,给他们最好的,不能在番邦使者面前丟了天朝上国的顏面。 要是没给办到最好,他们回到那秦国內,还不得认为咱孔雀国也不咋样?苦一苦自家民眾可以,万万不可在外邦面前丟了面子。 明白了姚直之意的眾人点了点头,虽说暂时被孔雀国人在面前显摆炫耀,让他们很不爽,但想必能收穫的利益,些许不爽可不计。 这时,一人道:“今日在城中时,我发现了一件怪事,在街道墙角之处,有几个人在看我们,可当我看过去时,这几人迅速躲到了墙角的阴影里。” “我原先以为他们是在监视我等,可我观这几人身材娇小、皮肤黝黑,身上所裹衣物破旧脏污,特徵这般明显,不像是派来监视我等。” 那都不能说是穿著衣服,只能说是裹著將身体给蒙住。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內一容一在一一看! 另一人道:“我也看到了!这些人和城长、摩叶上师等人相貌有所不同,我估计他们是孔雀国低种姓之民。” 听这人说起“种姓”,眾人都沉默了下,这孔雀国当真是奇葩得紧,一方面有那佛教传播眾生平等的思想,可另一方面又存在这奇怪的种姓制度,將人从出身上分三六九等。 据他们所知,这种姓制度比大秦的王公贵族还离谱,在大秦还可以凭藉功劳或才华往上爬,可在这种姓制度下,你出身为低种姓,那么一生都將为低种姓,还几乎没有改变的可能。 更离谱的是,孔雀国的人似乎也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也即是他们可以在信那佛的同时维护种姓制度。 这简直不可思议,只能说这孔雀国人不像正常人,姚直等人哪知道,就算到了后世现代,孔雀国的人一样可以在进入现代的同时,將种姓制度维护下来,关键是低种姓还主动维护,没觉得有毛病。 又一人不屑道:“这就是那城长说的此地无有偷抢、无有欺诈,人人得以安居幸福?” 另一人笑道:“兴许別人根本没將那些人当作人呢?他们是人,而其他人不是人,可不就是无有偷抢、无有欺诈,人人得以安居幸福。” 这话看似在调侃,但细细一想,还真不排除这种可能,甚至可能性很高。 姚直道:“派人去察访一番便可,兴许这会成为孔雀国的又一个突破口。” 其他人点了点头,这孔雀国的突破口不少,他们认为其中最大的一个便是那佛教所带来的影响,佛教的主旨虽是引人向善,有好的一面,却也让这些孔雀国人丧失了锐气,警惕心降低。 在姚直等人议事时,摩叶上师、迦利舍上师、优旃城市长等人也在议事。 看著面前摆放的精美玻璃品,优旃感嘆道:“能做出如此精美纯净之物,这大秦国即便不如我等,也不可太过小覷。伟大的阿育王离开我等已十多年了,如今是太子鳩那罗之子在位……” 提到太子鳩那罗之子,在这间屋子的眾人神色严肃起来:孔雀王朝的阿育王死后,由於太子鳩那罗失明,阿育王一位名叫“达沙拉沙”的孙子继位,而达沙拉沙在几年前去世,王位回到了鳩那罗儿子手里。 但这位阿育王之孙、鳩那罗之子可不太好相与,尤其是对他们这些信佛之人而言,因为这位信的可不是佛教,而是耆那教。 对孔雀国的佛教徒而言,阿育王是一位伟大的王,其在位时,信奉佛教並努力推广佛教,让佛教得以在孔雀国繁荣兴盛起来。 但阿育王也有一个没做好之处:即他並没有为了推广佛教而將其他宗教剷除,反而对婆罗门教、耆那教也予以慷慨捐助。 这导致佛教虽在阿育王时为国教,是孔雀国最大的宗教,可佛教並非没有危机,现在危机变成了真正的威胁:孔雀国如今的国王不信佛,信耆那教。 曾经的阿育王信佛教,使佛教得以兴盛,现在的孔雀国王耆那教,那也同样可以让耆那教兴盛。 这让孔雀国的佛教徒们感到了危险,阿育王可以在推广佛教时容得下其他宗教,但这位信耆那教的阿育王孙可未必。 他们必须得想办法挽救自己,不能让威胁变成真实的灾祸落在他们身上,而大秦人让他们看到了一个办法:向大秦国传播佛教! 此事若做成,便是他们佛教传播影响一国之功,在国內必定能收穫巨大声望,到时就算那位阿育王孙想清算他们,也会有所忌惮。 即便那位阿育王孙不管不顾,非要强硬推广他们耆那教,清除他们佛教,他们也能有一条退路:孔雀不留佛,那便向大秦去! (本章完) 第317章 秦国?蛮夷谎话之国也! 第316章 秦国?蛮夷谎话之国也! 即使退一步说,现今在位的那位阿育王孙对佛教没有恶感,不会刻意打压佛教,但其所信的耆那教却未必,而耽摩栗底作为一座佛教兴盛的大城,必会遭受衝击! 耽摩栗底眾人正是感受到了这种危机,才对姚直等人这般欢迎,可不仅仅是因为姚直等人是从大秦过来的使者。 城市长又道:“鳩那罗太子之子不信我佛,而信耆那教,日后必会有风波,不可不防。” 眾人无不点头,如今是他们佛教势大,信眾遍地,佛寺遍布全国,耆那教想要发展,就必定要打压佛教。 毕竟蛋糕只有这么大,现在的形势是佛教占多,耆那教想要有更大份量,就需要从佛教手里去抢。 城市长道:“虽在信件中,摩叶上师已与我等提过那大秦国,但信件难以详说,请摩叶上师为我等再讲说一番。”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儘管孔雀国没有这句话,但这个道理,他们还是知晓,虽然他们不是要去和秦国人打仗,可传教也得先了解传教之地的情况。 摩叶上师这趟回来本就是为找人手去大秦传教,没想到会受到这么浓重的对待,但这让他挺高兴。 不管其他人最后能得什么功绩,反正他的功绩已经有了:是他第一个將秦国人引到了大秦,开启了秦国和孔雀国的交流。 早在回到耽摩栗底前,摩叶上师就已將姚直等人给他讲过的有关大秦的消息整理好,他开口道:“据那些秦国人说,他们有至少两千多年的歷史……” 这话才一开口,房间內不少人便表露出不一样的神情,有人挑眉、有人不屑、有人玩味,但没人立刻出声评价。 “在两千年以前,秦国人的祖先已经生活在那片土地,並与周边各个部族发生纷爭,但他们的祖先胜了,將其他部族要么赶走、要么变为己方一员。” 这点倒是没啥可值得怀疑,秦国人能得以传续下来,肯定是他们的祖先贏了。 “那时,秦国人祖先出现了一位名为『黄帝』的帝王,『帝王』也就是『国王』,他和另一位叫『炎帝』的帝王联手,同一位叫『蚩尤』的人发生了大战,结果蚩尤被打败,黄帝、炎帝得胜,一统了秦国人那片土地。” 其实这不是秦国的歷史,这是华夏的歷史,但摩叶分不清楚,认为秦国就是华夏,华夏就是秦国,当然这么想,也没太大问题。 “在一统后,黄帝和炎帝对秦国进行了很多发展,当时不叫『秦国』,应该称为秦部落,如制出用来舂米的工具,参悟得到了医人治病之法,那炎帝更是亲自品尝了上百种树木草,分辨出了其中那些能用於治病。” 这番话一出,便有人质疑,一名耽摩栗底的贵族摇头道:“此定是秦人编出的谎言,怎可能有人通过这种方式能试出药材?其早就被毒死了!” 不少人点头表示同意这个质疑,一听假,那些秦国人为了抬高自己,连一点逻辑也不讲了,莫非那神农是神灵不成,尝上百种树木草而不死? 摩叶上师笑道:“贫僧也是这般以为,然秦国人就是这般告知贫僧。在黄帝、炎帝后,又有秦人的帝王,分別叫『顓頊』、『帝嚳』、『尧』、『舜』,其等和黄帝被共称为『五帝』。” 一人疑惑道:“那炎帝为何不是这『五帝』之一?莫非之后四帝是黄帝子孙?” 摩叶上师道:“据那些秦国人说,神农为『三皇』之一,因此不是『五帝』,那顓頊和帝嚳、尧为黄帝子孙,舜却不是……” 摩叶上师继续讲说,讲过夏商,讲到了周,实际上摩叶上师知道的並不详细,因为姚直等人给他讲的就不详细。 “那周是代商而立,其內有诸多国邦,这些国邦虽独自为国,有国王,却须听周国之王號令,即周国之王为『王中王』,周国之王又被称为『周天子』,意为周王是天的儿子。” “在那时,秦也只是周的诸多国邦之一,到了后来,周国发生混乱,这些国邦彼此爭斗廝杀,秦自其中发展强盛,最终將其他国邦灭去,將周国天下一统。” “据那些秦人说,周国的那场混乱持续了数百年之久,直到去年才被秦国平息,这也是我等以往未曾知晓秦国的原因。” 摩叶上师话落,一人便笑道:“这必定也是那些秦人所编,世上怎可能有持续数百年的战乱?那得死多少人?” 这人问摩叶上师道:“请问上师,那些秦人说他们秦国有多大,现有多少人?” 摩叶上师秒懂此人问这问题的意图,回道:“那些秦人说大秦国疆土不逊吾国,有千万人。” 那人笑道:“这不正是其等谎言所在,经歷数百年纷乱,其等如何可能还有这般多人口?恐是其等知吾国人多,想我等不小覷其等,才有意编造出来。” 他们孔雀国是天下第一强国,在月护王时已有上千万人,到伟大的阿育王时更是多达两个千万,这些秦人肯定是得知了他们这的人口,害怕被他们小覷,才仿造编出。 摩叶上师笑道:“贫僧当时也是如此想法,可那些秦人言之確確,也不好揭穿其等谎言。” 耽摩栗底的税务官摇头道:“这些秦人虚荣过甚,但也不怪其等,其等身为小邦之民,哪见过吾国这等大邦?” 其他人也是这样的想法:这帮秦人太好顏面,明明是小邦,却偏要装出大国的模样,装还装不像,如此行为实令人想笑。 摩叶上师接著道:“周国一直存续了近八百年之久。” 一人挑眉道:“这般说,在我佛於菩提树下得悟大智慧时,周国便已存在?” 摩叶上师点头道:“按秦国人的说法是如此。据秦国人言,在佛於菩提树下参禪成道时,周国也有大智慧者出世,如道家老子、儒家孔子……” 这话让房內眾人感觉极不舒服,在那个时代,他们这里都只有佛陀一位大智慧者,秦国人的地方又怎么可能有这么多? 佛,天上地下独尊,是古往今来最伟大的智慧者,连伟大的阿育王都折服於佛的智慧之下,区区一蛮夷秦国怎可能有能与佛相比肩的大智慧者? 都不用深思,这明显是秦国人编造出来谎话,秦国就算有智慧者出现,也不可能很多,更不可能同佛相比。 秦国人果真是一群好面子之辈,为了不让人小覷,竟连这等谎言都编造得出来,但我们愿意代佛原谅他们的罪孽。 毕竟是愚昧蛮夷,未曾知晓佛之智慧,不知佛的伟大,编造出他们国內有人能和佛相比,也属正常。 这般一想,眾人心中的不舒服去了很多,跟一群啥都不懂的蛮夷,有啥可计较的呢? 他们更应该向佛学习,度化引导他们,使其等不再说谎,不再好慕虚荣,口出欺诈之言。 迦利舍上师问道:“何谓道家老子、儒家孔子……?” 摩叶上师解释道:“道家、儒家、墨家……是如我教一般,老子、孔子……则是与佛一般的智慧者。” 至於道家和儒家的思想內容,姚直等人没讲说明白,摩叶上师自然也没听明白,说的是他根据所听结合自己想出的理解。 “贫僧听那些秦国人言,道家讲究『道』,『道』似乎是天地,孔子讲究『礼』,『礼』好像是周国的一种法度,墨家讲求人人要互相友爱,对待陌生人也要像对自己亲朋一般。” 听了这番话,房內眾人倒是觉得这秦国的道家、儒家、墨家还是有点东西,尤其是那墨家的思想,不像全编造出来的。 当然,也仅有那么一点,这些许小智慧岂能和佛的大智慧相比,这不是拿地上的萤火同天上的皓月相提並论? 眾人此时也明白了迦利舍上师问那问题的原因:这道家、儒家、墨家分明是大秦国的本土宗教,他们要去往大秦国传教,十之八九要和这些本土宗教对上。 城市长笑道:“眾位不必担忧,我教乃源於佛,是大智慧,那秦国道家、儒家、墨家虽有智慧,却是小智慧,只要我等前去,秦国民眾定会知晓孰优孰劣,该作何选择。只是此事须借那秦国国王之力!”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內一容一在一一看! “那秦国国王號称一统七国之王、王上之王、皇帝,然其功与阿育王相比如何?” 眾人皆摇头,阿育王是古往今来最伟大的王,没有之一,也是古往今来第二大智慧者,那秦国之王也能同阿育王相比? 阿育王什么水平,秦国之王什么水平,这不降低阿育王的档次? 见眾人摇头,城市长又笑道:“所以等去往秦国后,可向那秦王告知阿育王之故事,若其真为英明有为之君,必会崇慕阿育王,仿阿育王之旧事。” 阿育王这么伟大,事跡那般光辉,秦国之王听闻这位伟大的王者故事后,但凡其不蠢,肯定会想成为阿育王一样伟大的王者,然后去模仿阿育王,做和阿育王一样的事:推广传播佛教! 房內眾人没觉得这逻辑迴路有不对,反而认为这方法有用可行。 也是,孔雀国天下第一,阿育王是最伟大的王,佛教是天下最优秀的宗教,佛是最伟大的智慧者,肯定能吸引那帮秦国蛮夷。 到时,他们一到,只要向秦王一讲佛的智慧、一说阿育王的伟大,秦国之王定会立即被折服皈依。 这是文明对野蛮的吸引,是先进对落后的吸引,是智慧对愚昧的吸引! 摩叶上师问道:“往秦国传教之事是否要告知他人知晓?” 这个问题问的是告不告知其他地方的佛教,让不仅是耽摩栗底的僧侣出人出物,其他地方也出,这样集合的力量比耽摩栗底一地所出之力更强,如此才更好往那秦国传教。 迦利舍上师稍作思考,便回道:“还是先不要让他人知晓,若动作太大,只会引起耆那教警惕,反不利於我等行事。” 一人道:“可是那大秦使团要前往华氏城覲见阿育王孙,即使我等不让他人知晓,耆那教早晚也会知道。” 按道理讲,他们应称呼“阿育王孙”为国王,但那位心向耆那教,不信佛教,且他们也认为其不如阿育王伟大,遂以阿育王孙相称。 迦利舍上师摇头道:“无须忧虑此事,耆那教即便知道,也当不会怎样,其等现今要做之事是靠阿育王孙,迅速在各地兴建寺庙,收纳信眾,哪会有空著眼於外?” 这话在理,耆那教发展,也不可能先向国外发展,必定是先在国內作为,等在国內的势力地盘稳固之后,再向外动手。 佛教在这时主动从孔雀国內退出,不与他们爭抢,耆那教只怕欢迎还来不及,怎会阻碍? 此言有些道理,但还是有问题,提出问题的那人又道:“上师所言有理,可若耆那教让阿育王孙向大秦国王传信一封,让大秦国王不许我等在大秦国內传教,又当如何?” 对啊,要是耆那教和阿育王孙既不想他们在孔雀国內发展,也不想让他们在秦国发展,万一让他们在秦国传教成了,说不定以后会卷土重回国內,因此书信一封去往秦国,送与那秦王。 阿育王孙现今可是实打实的孔雀国王,天下第一强国之王,其要是在书信中让大秦国王不许他们传教,那大秦国王会听谁的,用脚趾也能想到,肯定是会听从阿育王孙! 房间內一阵沉默,过了会儿,一人低声提出了一个建议:“要不將那帮秦国人全数……” 眾人惊讶地看向这人,这是名耽摩栗底的贵族,其提出的建议是把秦国人杀了,这样便能延缓耆那教和阿育王孙得到消息的时间。 迦利舍上师道:“佛常怀慈悲之心,以善悯度化世人,此议不可提,此法不可行。且秦国人到耽摩栗底的消息眾所周知,纵使我等能隱瞒一时,也无法瞒得太久,杀戮覲见阿育王孙的他国使者之罪,无人能够承担。” “另,我等去往秦国传教,秦国之王定会询问其派出的使者何在,到时又如何应对?因而,我等只能抢先一步,在耆那教和阿育王孙做出行动前,先到达大秦国,在大秦国传教!” 眾人皆称迦利舍上师之法善,同意了他提出的方法,儘快派人往大秦国传教。 (本章完) 第318章 耽摩栗底人意在大秦? 第317章 耽摩栗底人意在大秦? 另一边,姚直等人正在耽摩栗底游览,说是游览,其实是观察耽摩栗底情况,更了解此地,再通过此地了解孔雀国。 耽摩栗底一方当然不可能放任姚直等人隨意游览,安排了人隨同,这让姚直等人有些不乐意,有人隨同的察访定会大打折扣,看不到这座城市真正的面貌。 但耽摩栗底一方的做法,姚直等人也不好反驳,他们毕竟是外邦人,不派人盯著,万一搞出事来咋办? 此时已是下午,温暖的阳光照耀城市,整座城懒洋洋的,街边的僧侣们还坐在布上一动不动,似乎他们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都这样。 隨同的人笑著向姚直等人解释,僧侣们在进行禪定,仿效佛当年在菩提伽耶毕波罗树下静坐,觉悟思维四諦、十二因缘之理,成就大智慧。 姚直等人对这种行为很不喜欢,认为这些僧侣是在以此逃避耕种生產的辛苦,禪定悟道可以,但有种不要让民眾给你们捐纳吃喝。 你们禪定悟道,却要让辛勤耕种的民眾给你们吃给你们喝,这不妥妥的懒人閒汉,让別人供著? 这放在大秦,是触犯秦律,要被抓去服徭役的,更离谱的是,对这种明显不合理的行为,那些民眾还甘心给僧侣们提供吃喝。 也对,没这帮民眾供养,这些僧侣不可能如此悠閒地禪定悟道,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跑去找吃的去了。 对此,隨同的人给出的解释是:僧侣们是在觉悟、是在参悟大智慧,一旦他们参悟出来,所有人都將受用,所以民眾才供他们吃喝。 同时,民眾现在向僧侣捐纳財货吃喝,也是为他们自己积攒功德,功德越多,福报越厚,將洗去生前罪孽,不受死后之苦,且还能將福泽留於来世,会得好报。 除僧侣们外,很多平民样的人也靠在墙边树下休憩,整座城给姚直等人一种很平和,但总觉得缺了什么。 很快,他们便想了起来,这座城缺乏昂扬向上的活力和斗志,看似平和寧静,实则宛如死水,城市的时光似乎被永驻此时。 没有太多暴力事件倒是一件好事,可没有活力和斗志就是坏事了,意味著他们不会再向前进,只会安居於此时此刻。 而且,这座城真的平和寧静? 姚直等人又察觉到了来时感到的那种目光,还是在墙角的阴影之处,一群瘦小黝黑的人在那远远看著他们,当发现姚直等人发现他们,看过去时,又迅速移开目光,躲入阴影。 姚直指向那些人躲藏的地方,问隨同的人员:那些是什么人,他们为何在那盯著我们? 隨同人员淡淡地扫了一眼,隨后回答:他们是“达利特”,诸位是远道而来的贵客,不当与达利特接触。 这让姚直等人更加好奇,因为他们从摩叶上师那里学习孔雀国有关之事时,摩叶上师没告诉他们孔雀国还有叫“达利特”的一类人。 摩叶上师所说的种姓制度中只有婆罗门、剎帝利、吠舍、首陀罗,这达利特是哪冒出来的? 婆罗门是宗教神职人员,剎帝利是国王贵族,吠舍是商人、猎人等类,首陀罗是佣人、工匠。 要么是摩叶上师不知道有达利特这类人,要么是摩叶上师知道却没说…… 摩叶上师不知道的可能性不高,所以应当是后者,知道却没说,那摩叶上师为何不说? 这些人似乎过得不太好,比耽摩栗底的平民还差,地位当是不高,而其等又不是四大种姓中最低的首陀罗,也即是孔雀国其实还有一个更低的种姓,叫这“达利特”。 因为达利特地位实在太低,所以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已经都没將他们当作人来对待,自然也不算在是人的四大种姓中。 姚直等人迅速判断出了达利特的地位,但这让他们更觉得孔雀国是个扭曲怪诞的国家:佛倡导眾生平等,人人皆可度化,可这种根据出身將人严格分为三六九等种姓制度又存在。 孔雀国的那些僧侣是怎么信佛的同时,又对种姓制度视而不见,甚至还很默契地遵守? 实际上,孔雀国的佛教就是这样,宣称眾生平等,人人皆可入教,但这“人人”指的是首陀罗以上种姓的人群,这类人中就算杀人犯也能入教,而对首陀罗这一种姓,能入教,却有严格的限制。 连首陀罗入教都这般严,更遑论达利特,这也是孔雀国佛教得以能在阿育王推广下没遭受太大阻力的原因之一。 因为它根本就没有真正动摇种姓制度,加上阿育王的威望,高种姓的老爷们当然还能坐得住。 要是孔雀国佛教真开放允许首陀罗、达利特隨便入教,即使有阿育王鼎力支持,也会遭遇极大阻碍,甚至连首陀罗、达利特自己都会站出来反对:你们凭什么让我们和高种姓老爷一个待遇? 老爷们是天生的高种姓,就该有特权,这是天地开闢后就定下的道理,没了高种姓的老爷,老奴我们要怎么活啊! 在隨同人员说出那些人的身份,让他们不要接触后,姚直等人好奇地向那再看了眼,便到其他地方游览,没有立即接触,反正他们还要在孔雀国待一段不短的时间。 夜晚,又一场宴会后,姚直等人回落脚处,將使团的重要成员召集到一处,对今日之事进行復盘记录,並根据今日所知所闻对后面事宜进行调整。 总结中,甘煜出声道:“诸位可曾发现在今晚宴会,耽摩栗底之人对我们似乎更欢迎了?” 一人道:“听你这一说,好像確实如此,今天晚上,有好几个耽摩栗底的官员前来同我说话,问皇帝陛下喜好什么,又问李念公子是何人,李念公子喜好何物?” 另一人笑道:“那你是如何回答?” 这人道:“我哪知道皇帝陛下喜好什么?只能说皇帝陛下喜好大秦越来越强盛,我等老秦人能过上好日子。至於李念公子,那我更不知道了,我也不敢说李念公子好美女啊……” 这话引得房內眾人一笑,即使最偏远的燕地,也有人知李念公子是陛下之婿,曾为舜英公主怒杀匈奴太子。 敢说李念公子好美女,不怕回大秦后,被李念公子逮到给处置了?虽说据他们所知,李念公子不是个性情暴烈之人。 笑过后,又一人道:“我也一样,被人问和大秦有关之事,问皇帝陛下对教派有何看法,问大秦內有多少教派,信奉哪些神仙?” 另一人也道:“我也被问了,但问的是道家、儒家、墨家在大秦有多大影响,是怎么收纳信徒?我也不知道啊!” 听了眾人的发言后。姚直道:“公子说『要透过表象看本质』,耽摩栗底人问这些问题,不可能无缘无故,必有缘由。他们在打听与大秦相关的情报,彼辈目標显然是大秦!” “然各位所言中,其等所问未多涉及大秦军政,反而对陛下喜恶、公子喜恶、诸子百家感兴趣,姚某以为其等是在想向大秦传教!” 这个分析很有道理,有人疑惑道:“我知道他们对大秦很感兴趣,但为何会这般急迫,似乎著急想到大秦传播那佛教?” 这是个好问题,知道孔雀国人对大秦感兴趣,可这也表现得太著急了些,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到大秦传教? 甘煜道:“事情反常,必有原因。他们迫不及待想到大秦传教,要么是他们对向他国传教一事非常重视,自发想要传教,要么是有原因被迫为之。” “我认为后者居多,这个原因让他们不得不著急向大秦传教。佛教为孔雀国第一教,香火鼎盛,信眾遍地,能让他们感到著急,只有一种可能:孔雀国內的情况变动!” 甘煜继续道:“佛教源起於数百年前,一直未得兴盛,如今之所以在孔雀国兴盛,离不开被孔雀国人视为伟大的那位阿育王!” “阿育王在世时,在孔雀国兴建了大量寺庙,据说那存放舍利的佛塔便建了八万四千座。” 这等劳民伤財、耗费民力的君王,竟然还在孔雀国被认为是伟大的王,也是离谱。 “然阿育王在十年前已经离世,据闻现今在位的孔雀国王是阿育王之孙,阿育王信奉那佛教,他孙子可未必会喜欢,倘若现在的孔雀国王不喜佛教,反而喜欢另一教派,那耽摩栗底这些人的作为……”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內一容一在一一看! 甘煜话未说完,但眾人都懂了,一人接话道:“此事极有可能,根据今日所见,耽摩栗底可谓一座佛城,近乎举城信佛,倘若如今的孔雀国王不信佛,而信另一教派,那会给耽摩栗底带来极大的衝击。” 又一人道:“所以耽摩栗底的人是在找后路?而且,是將我大秦视为了他们的后路?” 接话的人点头道:“怕是如此,如今孔雀国王信奉的另一教派必会对他们进行打压,他们肯定要设法自救,他们自救之法便是大秦。” “如果在大秦传播佛教成功,將大秦变得和孔雀国一样,这传回孔雀国,得是多大的功绩?那可是將佛法传至异邦,影响一国,孔雀国王和另一教派即便想打压他们,也会顾忌一二。” “且就算孔雀国王和另一教派执意打压他们,其等也可退往大秦,不会像在国內全军覆没。” 一人嗤笑道:“这些耽摩栗底人打的倒是好算盘,认为他们只要往大秦传教,大秦就立马会接受,没考虑过万一失策了如何?” 另一人笑回道:“他们根本瞧不起大秦,认为大秦是蛮夷,他们是天朝上邦,上邦来使,下国岂有不受之理?” 耽摩栗底人看他们时那种俯视优越的態度,眾人都明显感受到了,在这种心態下,会產生他们只要去大秦,大秦就会接受的心理符合耽摩栗底的逻辑。 姚直道:“情况若真是如此,耽摩栗底人定会很快便要求向大秦出使!” 只稍作思索,眾人便明白了姚直话中之意:耽摩栗底人是担忧被现任国王和另一教派打压,所以想向大秦传教,那他们一定会赶在国王和另一教派得知大秦的事前,先派人到大秦。 一人沉声道:“定不能让佛教传入大秦,在过来时,诸位也看到了佛教僧侣的作为,不仅不事生產,成天谈些空洞无义之物,还为祸地方,也就是那里的人愚昧落后,所以能忍受其等作为。” 这说的是在到孔雀国前,在路上见到的受孔雀国僧侣传教的部族地区,那些僧侣以传教为名干了不少使团看不过眼之事。 但使团只是经过別人的地盘,且带有任务,並未插手,可那些事能发生在他国之地,却不能发生在大秦。 他们可不想有朝一日,子孙不敬祖先,剃了个禿头去信那啥佛陀,也不想看到有禿子打著佛名號作威作福,欺诈他们子孙。 “这耽摩栗底看似和平寧静,实是了无活力,他们也只是侥倖未遇外敌,一旦有强敌入侵,定会一击被破,毫无招架之力。且他们若將那种姓带到大秦……” 听到这后一句话,眾人心中倒吸一口凉气,佛都还好说,那种姓是万万要不得,至少在大秦不能实施。 万一他们的子孙被打入低种姓,甚至变成那都不算在四大种姓中的达利特,那真是再难翻身。 姚直道:“但耽摩栗底人派人向大秦,此事也难阻挡,我等须上书稟明皇帝陛下和李念公子,以陛下和公子之智,定不会允许其等在大秦肆意妄为。” 听姚直提到皇帝陛下和李念公子,眾人均感到心安,虽说李念才声明显於大秦不过一年,却在天下间有极高的名望,许多人都认为在李念公子辅佐下,大秦將会变得更强更好。 皇帝陛下如此英明,李念公子又这般贤能,何愁大秦不强? 姚直又道:“耽摩栗底人怕是很快將向我等询问,让我等分人与其等去往大秦,此事於我等亦有好处,如向其等所要此地物產时,想必其等不仅不会拒绝,还会甚为配合。” 眾人眼前一亮,耽摩栗底人有求於他们,那肯定会尽力去满足他们的要求,而他们这趟出使孔雀国最大的一个任务便是收集孔雀国的物產,尤其是那种被李念公子称为“”之物。 姚直又叮嘱道:“身在异国,须当谨慎,诸位回去后,要备加小心,好生安排值夜巡守,莫要给人可趁之机。” 眾人心头一凛,这是担心耽摩栗底人將他们除了灭口,事的可能性不大,但確实有,这里毕竟是异国他乡! (本章完) 第319章 耽摩栗底人使大秦 第318章 耽摩栗底人使大秦 夜间並未发生姚直等人担忧的耽摩栗底人要將他们灭口之事,一夜平安到天明。 眾人刚醒不久,就有人过来邀请他们,说是城市长请他们用早餐,姚直等人在心里琢磨,这恐怕是请他们过去说事,看来耽摩栗底人確实很急! 洗漱一番后,姚直等人隨邀请的人到了城市长的府邸,果不其然,昨天见到的耽摩栗底高层都在,很多人一副没睡好的样子,十有八九昨天晚上他们议事到了很晚。 城市长强打著精神,冲姚直等人招呼道:“诸位大秦过来的客人,快请坐!” 孔雀国没有椅凳,他们习惯席地而坐,但和大秦不同,他们的坐姿没那么讲究,可以跪坐,也可以盘腿而坐。 待姚直等人入座,城市长又笑道:“诸位客人昨夜睡得如何,可曾安好?” 姚直笑道:“有劳城长关心,昨晚睡得极好,很久没像这般睡得踏实了。我等从大秦过来,跋山涉水、穿越密林,每天能找到一是適合落脚之处都不错了,更別提睡得安稳舒服。” “山林中虫豸甚多,给它们叮上一口,那是又痛又痒,要是没点驱虫的手段,能扰得人整晚睡不著,遇到颳风下雨之时,更是难以入睡。在海上航行时也是如此,船只顛簸,哪有在房屋里安心?” “还得多谢城长和诸位,我等才能好好休歇上一觉!” 城市长点头道:“我年轻时也曾游歷过,虽未有诸位走得远,却也知路难行,诸位一路过来著实不易!” 说完这句,城市长话锋一转,道:“诸位在昨日已用过午餐和晚餐,却还未用过早餐,今日便请诸位一用!” 姚直笑道:“谢城长美意,我等正想见识一番。” 话是这么说,但姚直等人对孔雀国的美食没多少期待,这里的食物几乎都成糊糊状,光看著就有一种“乾净又卫生”的味道。 再者,这些本地人吃饭很少用工具,喜欢直接上手,而据姚直等人所知,孔雀国人如厕的方式比较奇特,习惯用手解决…… 虽说事后会將手洗净,但还是给姚直等人一种有味道残留的感觉,而这些用手如过厕的孔雀国人又会去烹飪食物,那种感觉就更加微妙了。 也就是不太好拒绝,否则姚直等人寧愿吃乾粮,不一会儿,早餐的食物端了上来,兴许是为了向他们显摆耽摩栗底富有、孔雀国美食很多,种类不算少,但和姚直等人所猜的一样,很多都成糊状。 看著面前的糊状食物,姚直等人也只能硬著头皮吃,味道还不错,可看到这些食物的顏色形状,再想到製作他们的人,心情便复杂起来。 而且,他们不仅得吃,还要称讚几句这些食物,这让姚直等人心情更加复杂。 边吃边聊,主要是城市长等人在询问过来途中的事,姚直等人知道他们是想前往大秦,却不点破。 等早餐结束,所有人洗过手后,城市长看著姚直,笑道:“今日请诸位过来,不仅是为和诸位一同享用早餐,其实还有一事。” 一听这话,姚直等人在心中暗道一声“来了!”,表面却不动声色,听著城市长讲道:“听诸位之言,大秦国也为一强盛之邦。我等想与大秦交好,欲派使团去往大秦覲见大秦皇帝陛下。” “可我邦从未有人到过大秦,也不知途中有何艰险,倒是诸位自大秦一路过来,知如何来,自也知如何回,请问能否得诸位之助?有诸位相助,使团必能顺利抵达大秦。” 这是直接不装了,向姚直等人讲明他们想要派使团去往大秦,请姚直等人给他们带路。 城市长话落,整个大厅都安静下来,以城市长为首的耽摩栗底高层都將目光落到姚直身上。 姚直却似乎没感到很多人將目光落到身上,他没立即回答,反而皱眉思索起来。 一直过了好会儿,没见姚直回话,城市长有些按捺不住了:同不同意,都给个话啊,你不说话算咋回事? 但城市长未將这种情绪表露出来,他笑问道:“可是贵使有为难之处?若有,贵使儘管道出!” 姚直这才开口道:“城长欲派使团往大秦覲见皇帝陛下,此事若为陛下所知,陛下定也会欣喜,然城长……” 话说一半,姚直又故意迟疑,让城市长恨不得立刻过去掐住姚直的脖子,使劲摇晃:快说,快把你的话说出来! 迟疑了会儿,姚直道:“城长派使团往大秦,万一给贵邦王上知晓,是否有些不妥?我等此番过来,是奉皇帝陛下之命与贵邦交好。” 城市长听后笑道:“贵使误会了,我等非要私派使团出使大秦,而是王上之令派遣使者。贵使不必担忧!” 姚直才不信这种鬼话,这帮人明明是想绕开孔雀国国王,私自派人去大秦,会奉个屁的“王上之令”。 但人都这么说了,姚直也不在这问题上深究,深究下去可能不好收场,他道:“那姚某便放心了!然皇帝陛令我等出使贵邦,除与贵邦交好外,还让我等与贵邦互通有无,带回一些贵邦有而我大秦无之物,此职责尚未完成,怕只能……” 话未说完,城市长便接了过去,“此事好办,耽摩栗底不说有孔雀国所有之物,但也极为丰富,我等可帮诸位在耽摩栗底找寻,兴许能找得诸位想带回大秦之物。” 城市长话里的意思是:你们要找东西带回去的职责,我们帮你们做了,但你们也得帮我们去大秦。 姚直懂得见好就收,要是不答应这帮人的条件,这帮人可能就要用些“下策”了,那反而不利。 他装作思考权衡一番后,道:“既如此,那便多谢城长!若城长真能为我等找到皇帝陛下所令带回之物,我等可分一百人先回大秦。” 使团是不可能所有人都给这帮耽摩栗底人带路,还要继续前往华氏城出使,但分出部分人给他们带路是可以的,也正好將这一路上收集到的物產、情报先送回到大秦。 城市长也懂姚直话里的意思,知道这帮秦人不可能全部给他们带路,何况一百人带路完全够了,他道:“百人足矣!” 接著,他又道:“贵使,不如今日便去寻诸位所要之物,如何?” 看来孔雀国国內的形势对这帮耽摩栗底人確实很不乐观啊,居然这么著急,但这对姚直等人而言是件好事,对方越急,对方开出的价码才会越高,他们收益也才会更多。 姚直笑道:“城长既然有言,我等自是客隨主便!” 城市长当即安排姚直等人在耽摩栗底寻找他们所要之物,甚至打开他的宝库,让姚直等人进去寻找,更给出权限,允许姚直等人在耽摩栗底大多数区域隨意行走。 得知城市长允许他们活动后,姚直等人也不客气,对昨天没能去察访的地方进行察访。 耽摩栗底是一座港口城市,此地自然匯聚了从四面八方过来的各种物品,姚直等人真在这找到了许多大秦没有的物產,李念交代他们要找的也在其中。 一晃,过去好几日,一个下午,姚直等人又在房间內议事,因为耽摩栗底的使团马上就要出发,他们也要分出一百人回去大秦。 姚直道:“甘煜,你们此趟先行大秦,有以下几件事必须做到:一、將收集到的物產带回,这些东西对我大秦会有大用,像那些水果香料,要是在大秦落地生根,大秦的所有人將能吃到,包括我们以后的子孙。” 甘煜点了点头,他们要带回的很多东西都是种子,水果的种子、香料的种子,倘若能在大秦种下,將能大大丰富人们的饮食。 姚直又道:“其二、將我们一路收集到的消息带回给陛下和公子,这是重中之重,不可有失。有了这些消息,日后陛下和公子再派人过来,也能更方便一些!” 他们一路过来,自然收集记录了沿途遇到的各种事物,如某个路段会遇到哪一个部族,要怎么和这个部族打交道,其有什么禁忌,军事力量如何,文化风俗如何……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內一容一在一一看! 这些都是宝贵的情报,如果大秦在日后还要派人过来或要针对这些地方,都有重大的价值。 就像唐玄奘在回到大唐后受二凤重视,主因不是他一路十万八千里取回了佛经,而是他对西域各国的见闻,能让二凤了解西域那片地区的情况。 姚直继续道:“其三、要將孔雀国和佛教的情况详告於陛下和公子,不能放任佛教在大秦传播。其四、你们路上要小心,要提防耽摩栗底人。” 甘煜道:“大使放心,我等必会將消息和物產带回!大使和诸位同样也要小心,我等要回大秦了,可诸位却还要继续出使。说来,以往未曾觉得,但此次出来,却有种与大秦隔了很远之感。” 这话让其他人也陷入沉默,儘管选拔时,有意挑选的是未成家之人,但他们家中有父母亲朋在,出来大半年了,有些想念家乡。 大秦此时已经又是一年了吧,不知家中父母还否安好? 但想来应该是安好的,如今天下已定,陛下不会再大规模徵发军队,加上陛下还减免了赋税徭役,日子肯定比以前更有盼头。 甘煜道:“大使和诸位保重,煜定会將诸位书信带回!” 由於一百人要回去,其他人自然也托这一百人带回书信,向家乡的亲朋报一声平安。 姚直点头道:“今日好生休歇,明日便要出发,路途坎坷,在路上很难再有安稳休歇之日。” 与此同时,耽摩栗底城市长、摩叶上师等人正在耽摩栗底最大的寺庙面对一群僧侣,都是被选拔出要前往大秦传教的僧侣。 城市长道:“此番出使的目的,想必眾位已经知晓,是去往一个名为『秦』的异国!” 姚直等人到耽摩栗底动静那么大,这些时日又在耽摩栗底到处露面,眾僧怎可能不知? “此国位於吾国东北,此国之人与我等形貌不同、习俗不同、服饰不同、语言不同,亦未聆佛法之妙,为蛮夷之地,诸位此去是將我佛妙法传於此国,使其等脱愚昧野蛮,得佛之智慧。” “此番出使路途遥远,须乘船渡海,还得翻山越岭,极为难行,诸位须有大意志、大智慧!” 这些都是被挑选出来,年轻力壮,且对佛心志坚定的僧侣,听了城市长话后,齐声应道:“为我佛传播佛法乃我等宏愿,不入秦国传法,誓不归国!” 见僧侣们传法的情绪很高,信心很足,城市长点头道:“此番让诸位往秦国传法除使之聆听我佛智慧外,还为一事,为我佛门开闢另一净土,此事殊为重要,有劳诸位尽心!” 僧侣们又不傻,何况耽摩栗底是个港口城市,孔雀国天南地北的人来往至此,自然也带来了各种消息。 从这些消息中,他们知道孔雀国国內的形势,如今的那位国王不喜他们佛教,很可能將进行打压,他们需要再开一处净土,以便在遭受打压时能去往避祸。 这可不仅仅是向异国蛮夷传播我佛荣光那么简单,还关乎他们自身的安危、地位和特权,眾僧肃声应道:“定当尽心!” 城市长道:“此番出使大秦国,由摩叶上师带领诸位,摩叶上师与秦人往来时日已久,通秦人之言、知秦人之事,望诸位在途中以摩叶上师为首,若遇疑难,莫私自行事,报於摩叶上师。” 摩叶上师笑道:“眾位也莫太过担忧,那秦国虽路途遥远,然此番去往秦国,会有秦人与我等隨行,一同去往秦国。那秦国之事,贫僧也会告知眾位,愿为我佛普度世人,使天下诸邦尽聆佛音!” 城市长、耽摩栗底贵族、眾僧侣也隨摩叶上师齐声唱和:“愿为我佛普度世人,使天下诸邦尽聆佛音!” 这一宏大的声音从庙中传出,外边有信佛的平民听到这声音,立刻双手合十,朝向寺庙跪拜。 姚直等人下榻之处离寺庙不远,同样听到了这声音,辨出声音的內容后,一人哼了一声:“这些人还想普度世人,度尽天下诸邦?” (本章完) 第320章 抵达华氏城 第319章 抵达华氏城 甘煜等人隨耽摩栗底的僧侣回返大秦,姚直等人继续出使,前往孔雀国都城华氏城。 华氏城位於耽摩栗底西北,距离不算太远,经数日赶路,一座规模庞大的城市出现在姚直等人眼中。 通过远距离目测比较,姚直等人得出一个震惊的结论,这华氏城比咸阳城还大,长是咸阳的两倍多,宽是四倍多,在整体面积上超过了八个咸阳。 隨著走近,姚直等人发现目测的结果没错,这座城的確要比咸阳更大。 城周围环绕著宽阔的壕沟,由於城太长,导致护城墙也修得很长,一眼看去,护城墙上至少有数百座城楼,同样多的还有城门,像他们现在正对的这面城墙,有多达十多个城门。 不断有人从这些城门进进出出,显示这也是一座繁荣的城市! 负责给他们带路的耽摩栗底嚮导指著华氏城,笑著对姚直等人道:“各位从大秦来的客人,你们的目的地到了,这就是我们的都城——华氏城!” 姚直等人明白此人是在向他们炫耀,但这城確实很大,姚直也不吝称讚:“高大雄伟,宽宏博大,不愧是贵邦都城!” 这话让嚮导很爽,脸上笑意更浓,道:“华氏城不仅是吾国最大之城,也是最繁华之城,城內的繁华保准会让各位再度惊讶。” 姚直笑道:“那我等入城后,定要好好看上一番!” 跟著嚮导,姚直等人抵达城门前,但他们是从外邦过来的使团,自然不能隨隨便便进城,先得报上来歷,等孔雀国派人接洽,允许后方可进城。 很快,几名孔雀国的官员领著一帮人来到城门口,为首的官员看著姚直等人,问道:“你们就是从那秦国而来,前来吾国覲见的使者?” 什么覲见,我们是过来拜访你们,搞得我们好像是你们孔雀国藩属,前来朝拜宗主国一样。 姚直向这名官员行了一礼,隨后回道:“秦人姚直奉大秦皇帝陛下之令……” 话未说完,那官员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打断道:“好了,好了,知道你们是那秦国的使者,都过来登记,带的东西都要检查。” 在姚直等人登记身份信息的同时,另几名官员带人检查姚直等人所带之物,看到那些玻璃器具,眼睛都吸引到了其上。 可惜只能看,不敢拿,这可是异邦使者送给他们大王的礼物,拿了便犯了大罪,只能检查一番后,確认其不是兵器,没有危害后,又重新放回到盒里。 登记检查完,姚直等人才被允许进城,从城外看便知城很大,实际上,也的確很大,只是地虽广,却显得有些拥挤,盖因城內的建筑和人太多。 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街边店铺林立,还有各式的流动摊贩,让街道的人流量爆棚。 从热闹程度来说,是很繁华,但看起来很没秩序,甚至有些乱,就像没做好规划,让杂七杂八的事物给乱堆到了一起。 姚直等人注意到街上有许多僧侣,但和耽摩栗底的僧侣不同,他们没放一张布坐在其上闭眼禪定,由信眾自己投放食物、饮水,反而主动在向各个店铺间化缘。 姚直在心里暗道:『华氏城还有这么多僧侣,说明孔雀国现在的那位国王还没对他们进行打压。』 当地人也注意到他们,好奇看著这群奇怪的人,但看到有官员在给这些人带路,不敢靠近。 城中还充斥各种怪味,有当地人烹飪食物的味道,有屎尿的臭味,还有动物身上散发出的味道,儘管城里种了许多树木草,却也依旧掩盖不了这些气味。 只是没过多久,姚直等人便知道屎尿味是从哪来的,他们看到某个墙角,一个当地人正在行不文明之事。 虽然现在看到的只是这一个人,但没看到的还有很多,如果这座城到处都有人在墙角、树下拉屎撒尿,有味道也並不奇怪。 忽略掉这些缺点,华氏城的確繁华,从街上走过,姚直等人看到了许多在耽摩栗底没见过的事物。 城內的建筑也十分奇特,正统的孔雀国式建筑,看起来比较美观,但大概是因为人太多,且不是所有人都有钱將房屋修好,导致城里的建筑风格不统一,好中有坏,坏中有好。 別墅区里修建了一座土瓦房,一群土瓦房中冒出了一座水泥公寓,给姚直等人一种很乱、不统一、凑合著过的奇妙感觉。 他们的感觉没错,就算到现代,这片地区的人也是这么在过。 但经过闹市后,这种感觉便消失了,因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统一风格的建筑群,此地也没有商贩和行人,空气都清新了不少,没有刚才混杂的怪味。 姚直等人知道他们到了这座城的官署区,普通平民不能进入,此地的环境自然会好起来。 几名孔雀国官员带著姚直等人到了一座大院,为首的官员指著大院道:“此处便是各位休歇之地,里面的房间由各位自行安排,每天用餐会有人来通知,若有其他需要,可告知守卫。” “覲见王上的时间是在五日后,这五日中,会有人过来给各位讲解覲见王上的礼仪。好生学,莫要在王上面前失仪!” “各位在那秦国也许算些人物,但此处是我孔雀国,非各位来自的大秦,如果触怒了王上,谁也救不了你们!” 几名官员隨后带姚直等人进入大院,这院子很大,还有专门餵养牲口的地方,应是孔雀国修建用於安置外邦使者的驛馆。 等入住结束,为首的官员又道:“王上听闻各位今日到来,特意让我等设宴招待,现在跟著我们。” 入城招待宴吃完,姚直等人回到大院,在房间中,一人道:“这些孔雀国人也太自以为是了,刚才那几个孔雀国人虽未明说,但其话中之意,分明在拿我们当蛮夷小国之人。” 旁边一人也道:“那个带头的看似在提醒我们,实则在说:你们大秦国是蛮夷小邦,和我们孔雀国没得比,不要將你们大秦国那些带到孔雀国。” 又一人道:“这有啥可气的?耽摩栗底之时不也这样?其等未曾见识我大秦之强,当然不知天高地厚,以为他们更强。等日后他们见识到了,自然就不会有这种想法。”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被人看轻,还是让眾人有些不爽,就这种国家也敢认为自己是天下第一强国,看不起大秦?就像山林没猛兽,一只野犬也敢逞威风。 姚直笑道:“我等先前不也看不起他们,认为大秦天下第一,其他国邦皆不能及,其等同样有这种想法,也属正常。天下很大,国邦很多,大秦虽强,然却非在方方面面都能超过所有国邦。” “像孔雀国这华氏城,就以大小而言,在此时胜过咸阳城。所以,诸位,我等可认为大秦天下第一,却不可轻视其他国邦,须谨慎待之。勿以国小而轻慢,勿以邦弱而不谨!” “五日后,我等便要面见那孔雀国主,须得准备妥当,不可有失……”眾人收敛心思,认真听姚直讲说起来。 一晃,转眼便到了面见孔雀国主之日,这一日,眾人穿著准备好的服饰,带好礼物,前往孔雀国王宫。 华氏城都这般大,王宫占地面积自然也不小,修得相当气派漂亮,王宫內种了很多树,绿草成茵,看起来更像一座园內的城堡,而非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居所。 以姚直等人在心中的评价便是,建得很漂亮,但缺乏威严庄重的感觉! 进到王宫大殿,殿內空间很大,须穿过一段走廊,才能抵达正殿。 在一眾孔雀国王公贵族的注视下,姚直持著旌节,领著十多位使团成员走到正殿,朝坐在王座上的孔雀国主道:“秦人姚直奉大秦皇帝陛下之令出使贵邦,在此见过国主!” 孔雀国主点了点头,看著姚直手中持著的旌节,好奇道:“此是何物?”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內一容一在一一看! 姚直回道:“此为『旌节』,乃皇帝陛下所赐,象徵陛下之命,亦为姚某身为大秦使者之凭信,唯有出使外邦,方得赐予。” 孔雀国主又道:“原是大秦国王所赐!你等为何要將大秦国王称为『皇帝陛下』?” 姚直简单解释道:“在我大秦古时,有『三皇五帝』几位功绩卓著的帝者,而陛下功绩更在『三皇五帝』之上,纯以『皇』或『帝』皆不足彰显陛下之功,唯『皇帝』方可。” 姚直在话里有意省去了“皇帝是王上之王”的说法,因为说出来可能会引来孔雀国的这些王公大臣不喜,多一事不如省一事。 孔雀国主又问道:“听闻大秦国位於吾国东北之向,距吾国甚远,因而习俗也大不同,大秦国信奉何教?祭祀哪尊神灵?” 这个问题引来殿內所有孔雀国王公大臣注意,虽然他们本就在看著姚直,但此刻更加在意,想知姚直会如何回答。 姚直回道:“我大秦並无教派,祭祀神灵有四帝,白帝、青帝、黄帝、炎帝。” 这时,一个孔雀国王公问道:“不是『三皇五帝』,为何这只有四帝?” 这个问题,姚直回答不上来,他摇头道:“姚某仅为大秦一普通之臣,未知其中缘由。” 又一孔雀国大臣道:“为何你等祭祀那四帝,却不祭祀梵天、毗湿奴、湿婆三位主神?” 这问题属於无理取闹,故意挑事,地方都不一样,国邦都不同,怎么可能祭祀相同的神灵? 但这大臣就是故意在挑事,大秦祭祀的是什么神灵不重要,重要的是没祭祀他们孔雀国的神。 姚直笑道:“神灵千变万化,在贵邦为梵天、毗湿奴、湿婆之名,在我大秦却未必是此称呼,就好像同样是开口说话,我大秦说的是秦腔,贵邦说的又是另一种语言。两种语言有差,但不都是在说话?” 这大臣还想继续发难,姚直未再给他机会,向孔雀国国王道:“为使两国交好,从大秦出发前,陛下特备了礼物赠予国主!” 孔雀国国王顿时来了兴趣,道:“是何礼物?” 其他王公大臣也生出好奇,想知道这些从大秦国来的使者会带来何种宝物,听从耽摩栗底传回的消息,秦国人带来的宝物不得了。 姚直道:“礼物已在殿外!” 孔雀国国王立刻下令,隨后有力士抬著十多口木箱进殿。 这些箱子的样式和他们国內的不同,但做工精美,上面雕绘著各种图案,有的是山河之图,有的是飞鸟之景,有的是明月照耀天地。 绘图的方式也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看起来比较怪,不够实,但又確实能看懂绘的是什么,看著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光是箱子都是如此,里面的宝物肯定更加珍贵。 隨著一口口箱子被打开,里面的宝物呈现於孔雀国王公们眼前,这个猜想被得到了证实。 只见那前三口箱子中装的都是一种透明的宝玉所製成的器具,极其吸引人眼球,有杯、碗、瓶、盘、盏……明显是一套可用的器具! 全都是透明的宝玉製成,纯净剔透,没有一点瑕疵和污渍,一看就很高档,这才是符合他们身份的器具,是他们该使用的啊。 与这套器具一比,他们的黄金杯、象牙碗、翡翠盘都显得俗气。 看得眾王公心痒难耐,要是他们也能有这么一套器具该多好,可惜这是秦人送给王上的,只能接下来问问秦人还有没有多的,若是没有,那就只能想办法去那大秦国购买。 再看后面的箱子,里面放的宝物就没这一套透明宝玉製成的器具吸引他们,也是些俗套之物,金属、玉石製成的雕像,虽雕工精美,属於难得的珍品,但依旧不为孔雀国王公所看重。 接著再看,那放的是什么,似乎是布,这口箱子里的布倒看上去极为不错,但那口箱子的布有些奇怪,太白了,且太平整,还被裁剪得这么整齐。 (本章完) 第321章 大秦的礼物 第320章 大秦的礼物 最后几口木箱则更是特別,有口箱子放著一架造型古怪的器物,一口放著很多精致的小布包,每个布包都鼓鼓的,显然里面装了东西,布包的用料是他们看著觉得很不错的那种布。 这秦国虽是蛮夷之国,但好东西还真不少! 孔雀国王公大臣们在心中暗道,他们自詡见多识广,可这些秦国人带来的东西,很多都没见过。 但他们是上国,不能表现出没见识,在秦国人面前跌份,反而要装出“你们带来的东西也就那样,我们孔雀国乃天朝上国,啥宝物没有?根本引不起我们兴趣!”的態度。 可等姚直开始为他们介绍,一个个立刻认真听起来:“这些器具是用『璆琳』宝玉所制,『璆琳』是我大秦一种极其珍贵的宝玉,开採便已极难,何况是將其製成器具?” “这成套的璆琳製品更为稀有,在大秦也唯有皇帝陛下才能拿出完整的一套,其中含杯盘碗碟……可供国主日常使用。但须注意,璆琳易碎,须轻拿轻放,要是落在地上,常会碎裂,且不可修补。” “这也正是璆琳难以製成器具的一大原因,也正如其形色,乾净无瑕,不带有一丝瑕疵污秽,自然也容不得破损。” 送礼嘛,重要的不是礼物真有多贵重,而是要让收礼的人感到他收到的礼物很贵重。 反正吹牛又不上税,將这些玻璃器具吹成很难得、皇家仅有,还要说玻璃有高洁容不得瑕疵的品质,才能更显珍贵。 姚直话后,孔雀国眾王公大臣看向玻璃器具的眼神变了一些,变得更加稀罕。 在他们这种地位,要的东西已不太在乎实用性,而是要贵重独特要有特殊的含义,给他们充面子,彰显他们的身份地位,而这些璆琳器具便很能彰显。 尤其高洁容不得瑕疵这点,更是戳中了他们心坎,因为他们也是这样的人啊,灵魂纯净、品行高洁、容不得瑕疵。 就像钻石和爱情一样,两者真的有关係吗?没有,只是因为有人將两者联繫在一起,才让更多人將爱情和钻石画等號。 所以,璆琳器具易碎,在孔雀国王公大臣们看来,不仅不是缺点,反而是优点,因为显现了璆琳的独特。 可惜秦国人也不多带一点,就算还带了,恐怕也没有这么完整的一套,他们若是想要,估计还得去那秦国获取。 但这不仅没让他们失去兴趣,反而更加想要,因为获得的过程艰难,越能说明物品珍贵。 孔雀国国王也暗自点头,觉得这一套璆琳器具很对他,合该为他所得,他也是品性高洁、容不得瑕疵的人啊,所以他信奉耆那教,想要將耆那教推广开来,可惜很多人都不能理解。 姚直继续介绍:“此为陶器,是以泥土配合特別的手法烧制而成,这件陶器是仿照我大秦军士和战车样貌所制……” 隨著姚直的介绍,孔雀国眾王公大臣仔细一看,这被称为“陶器”的东西做工细腻,顏色也非常鲜明具有美感,那战车恍若真实、秦人军士也栩栩如生,连脸上的微笑表情都能看到。 但这就是秦人士卒和战车,他们是如何作战的?架著这辆战车在战场上来回衝撞? “此为铜器,是以铜铸成,这是一口鼎,在我大秦常被用来烹飪食物,所以有钟鸣鼎食之说,这是皇帝陛下赠予国主的宝剑,象徵我大秦与贵邦交好……” 那剑没啥好看的,但这东西居然是用来烹飪食物的,可別说造型还挺別致,三足双耳、圆乎乎的身子,看著还蛮有趣。 其后,姚直又介绍了箱子重其他铜器和玉石製品,但孔雀国的王公大臣们兴趣不高,他们孔雀国也有这些东西,只是在做工和造型上和秦人的不同。 轮到那几口放著布的箱子,姚直介绍到:“这是锦,是我大秦一种珍贵的布料,以蚕丝织做而成。” “蚕是一种小虫,其性高洁,在我大秦有言『夫鵷鵮发於南海而飞於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蚕虫也如神鸟鵷鵮一般,非桑叶不食,极好乾净。” 为了此次出使,姚直等人在来前狠狠恶补了一番文化知识,不然到了外邦,怎么和外人言说大秦的文化。 “待將蚕虫养到一定时日,便会吐丝结蛹。养蚕人要將蛹上蚕丝抽出,再经多道技艺织作为锦,过程繁琐,用时甚长,锦得来不易。” “然锦轻便柔滑细腻,著於身上,不伤肌肤,有清爽轻巧之感,且锦能织作出多种顏色图案,是上等布料!” 方才看到时便知这布料不一般,现今听闻,更觉不同凡响。 以一种只吃那桑叶的小虫所吐之丝织成布料,哪得养多少虫,又得抽多少丝,还要经过多少繁杂的流程,才能將丝变成眼前的布? 这一番介绍下来,孔雀国有的王公大臣心中生出一个念头:这大秦国听著不像是蛮夷之邦,反而像是个很文明强盛的国家…… 一般的蛮夷之邦会用那蚕虫织锦,以璆琳制出那些精美器具?会不会是他们想差了,也许大秦国不比他们孔雀国差? 一王公看向另一口箱中那种奇怪的“白布”,问道:“此又是何布料?” 姚直摇头笑道:“此非布料,而是『纸』,『纸』原先这世上並不存在,是我大秦李念公子制出,然后才有!『纸』之一物,主要用途是书写记录文字,其极为轻薄,易携带存储。” “在我大秦,已被用於百家记录其等经典,好传告世人。” 原来是一种书写记录文字的东西,那就和树皮和竹简一样,难怪如此白,还裁剪得整齐。 但对姚直说的纸原先这世上没有,是那李念公子制出,然后才有的说法,孔雀国眾王公大臣不信,这显然是秦国人在故意抬高自己。 那问话的王公好奇道:“李念公子是谁?何为百家?” 姚直解释道:“李念公子是我大秦一位大贤,有经天纬地之才,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便是我等会来贵邦出使,也是李念公子向皇帝陛下提议。李念公子还是陛下之婿,深得陛下器重!” 这话令孔雀国眾王公更好奇了,这些秦人会出使到他们这,还是因为那什么李念公子? 那问话的孔雀国王公又道:“那李念公子知道吾国?” 姚直点头道:“据闻,公子曾游歷多地,在前年才归国,因而其知各种消息,多处见闻。” 这王公又道:“既然那李念公子曾游歷到吾国,我等怎不知其才,其之名號?” 但这个问题没等姚直回答,便有孔雀国的大臣替他回道:“兴许是其未曾到过吾国,是在他处得知吾国消息,也兴许是其到过,只是声名不显,我等未曾有闻。” 这倒是,那啥李念公子就算到过他们孔雀国,如果其没有做出什么惊人的事,他们也不会注意到。 一个在他们孔雀国没任何名声的人,在大秦国却被如此浓重对待,看来这秦国人所谓的大贤也就那样。 姚直又道:“『百家』是指『诸子百家』,诸子为我大秦智者贤人,其等有学说传世,百家便是学习传播其等学说的学派。” “在我大秦,诸子多矣,百家亦多,其等探討经世治国之学、安国强邦之策,亦有修身立性之言,更有观学天地、察摩自然之说。” 懂了,就是跟佛陀、大雄一样的智慧者,但大秦国不可能有这么多智慧者,决计是秦人编的谎话。 因为他们孔雀国都没这般多智慧者,秦国为一蛮夷之邦,怎可能会有? 这倒是和摩叶上师、耽摩栗底城市长等人的想法一样,因为我家没有,所以你家也不可能有。 另一王公问道:“大秦国有那『诸子百家』,那教派岂非极多?如此不会生乱?”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內一容一在一一看! 在他们的认知中,“诸子”如果是何佛陀、大雄一样的智慧者,那么其等所立的学派自然也是宗教教派,而宗教教派是要吸收招纳信眾的,这个秦人使者说大秦国诸子百家很多,可不就是宗教教派很多。 这么多教派一块存在,不会相互之间爭夺信眾,抢夺地盘? 此问一出,眾王公大臣的目光又齐齐落在姚直身上,连孔雀国国王都目含深意地看向姚直。 孔雀国的宗教不少,他想解决,但如何解决,却还未有决定,现在听到大秦国似乎也有这类问题,或许可听来借鑑一二。 姚直笑道:“诸位误会了,在我大秦,『诸子百家』是学派,並非教派,以思想学说立派,百家间常坐而论道,彼此交流思想。” “今在伟大的皇帝陛下指领下,我大秦已於咸阳设百家学宫,只要遵守大秦律令,百家皆可在此宫讲授学问,教授世人。” 说完这番话,姚直又补了一句,“咸阳是我大秦都城,便如华氏城於贵邦一般!” 听到这话,一王公立刻问道:“咸阳与我华氏城孰大?” 姚直明白这位王公问这话是什么用意,想从他这得知咸阳不如他们华氏城,以此满足他们的虚荣心。 但姚直还真满足了这位王公,他实话实说道:“自然是华氏城更大,咸阳不如矣,姚某便未见过如贵邦华氏城这般大城。” 话虽是实话实说,却让孔雀国王公大臣们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看向姚直的脸色也变得更加和蔼亲近起来。 哪有一个外邦人称讚自己国家强大,更能虚荣自豪的呢? 姚直是故意的,话只说了一半:你们华氏城大归大,但其他方面多不如咸阳,且咸阳正日新月异,迟早在规模上也会超过你们华氏城。 孔雀国国王听了姚直的回答后有些失望,秦国对那诸子百家的方法很难用於他国內的宗教,让一群教义思想不同、信奉神灵还不一样的宗教在一起坐而论道,怕是得人脑子打出狗脑子。 强行將他们聚到一起,到时的场面就是:你信什么?我信佛陀,佛引人向善,普度眾生多好,那你又信什么? 我信三主神,没有三主神开天闢地,创造眾生,你的佛陀连根毛都不是! 竖子,安敢毁谤我佛,你信的三主神都是神话传说里的,根本不知道是真是假,而我佛是实实在在存在过的大智慧者。 隨后,双方便从语言方面的交流变成物理层面的交流,接著再听到旁边有人在笑,转头一看是个既不信三主神,也不信佛,而信仰其他神灵的人。 孔雀国国王收敛起心中的失望,出声问道:“那诸子百家便无有爭执衝突?” 姚直继续道:“自然是有,然有爭执衝突又如何?任何爭执衝突都要置於我大秦律法之下,若敢违反律法,不管是哪一百家,都得依律惩处。” 这又是学不了的一点,要是孔雀国的律法能管到那些教派,他也不会苦恼。 律法都是给普通贫民和低种姓用的,哪管得了婆罗门和宗教信眾啊,像那些佛教僧侣不事生產,还不服徭役,不交税赋,天天还让信眾捐纳,他也没啥好办法处理。 何况,这佛教还是他祖父阿育王给推广发扬的,他想要改,就得推翻祖父定的一些规矩。 孔雀国国王生出一个想法:秦人的皇帝还真是好当,比他这个孔雀国之王舒心多了。 但他转念一想,秦国小邦蛮夷,自然不会遇到他这种大国才会遇到的问题,有时国家太大也是种烦恼呢,这种烦恼是那秦人皇帝想体会,也体会不到的。 见没有人再问,姚直继续介绍,这次介绍的是那架被孔雀国王公大臣认为造型古怪的器物:“此物名为『显微宝镜』,顾名思义,是可看到微小之物的一件珍宝。” “便如此刻,在我等周围有许多东西存在,只是其等十分微小,因而肉眼不可见……” 这话还未说完,一名孔雀国的大臣问道:“是不是水中也有肉眼难见的微小之物?” 听闻这个大臣问出的问题,孔雀国国王和一些王公大臣的眼神都微微一变。 (本章完) 第322章 狂妄的秦国人 第321章 狂妄的秦国人 因为在佛教宣扬的说法中,水中有虫,所以在饮水之前,须得诵念净水咒。 若这名叫“显微宝镜”的奇物能看到水中的微小之物,那岂不是证实了佛教的这种说法? 佛教本就势大,这说法还被证实,那还得了? 只会更增加佛教在民眾眼中的神异性,让民眾更加信奉佛教。 这不利於孔雀国国王想要削弱佛教影响的想法。 姚直道:“水中自然也有,且水中的微小之物往往比我等周围更多,这些微小物若入人体,有时会使我等致病。” 一孔雀国王公反驳道:“依使者之言,恆河水中也有这微小之物,可我等饮用恆河水,为何未曾致病?” 恆河是他们的圣河,他们在恆河洗浴,饮用恆河之水,在恆河送葬尸体,多年都这般过来,也没出啥大问题。 姚直笑道:“因为我等躯体能防住大多微小之物的侵害,唯有少许防不住。” 不给这名王公继续问话的机会,姚直將话题重新回归到显微镜上。 他道:“微小之物之所以肉眼不可见,是因其等太小,但这显微宝镜可將之形貌放大,达至我等肉眼能见的程度。诸位若不信,我等现可为诸位演示!” 一些王公大臣听后蠢蠢欲动,想要一试这显微宝镜,瞧瞧能看到什么奇怪的小东西。 但就在这时,孔雀国国王出声,“今日不便,就不必演示了,等来日得空,再与眾位爱卿一同用这宝镜!” 孔雀国国王的反对让姚直怔了下,他本以为这国王应当会对显微镜很好奇,主动让演示观看才对。 可居然不允许。 这里面肯定不是孔雀国主说的“今日不便”这个原因,但人国主都说了不必演示,那还是不要问。 而且…… 看某些王公大臣若有所悟的神情,显然是知道了此事背后的因素。 略过显微宝镜,对微小之物也不再讲说,姚直介绍那口放著精致小布包的箱子,道:“这些锦囊中所装的是一种药物!” 姚直刻意加重了话中“药物”二字的音调,让孔雀国眾王公大臣也认真起来,目光全部看向那些锦囊。 秦国人带了一种药物过来?是何药物?秦国人想给他们治病? 姚直继续用孔雀国语说道:“这些药物可用於治疗疟症!” 此话一出,整个宫殿都安静下来。 以孔雀国这种环境,疟疾自然时有发作,即便在后世,也是全球疟疾最严重的国家之一,何况在这个时代,发作严重比后世更甚。 大秦当然不会好心给孔雀国药物,而是以此逼孔雀国在某些问题上必须给大秦让步,让大秦得到更多利益。 在姚直话后,一大臣便沉声道:“秦国的使者,你可知你在说什么?疟症无医可救,亦无药可治,唯得神灵庇佑,方有生机!” 姚直看了这名大臣一眼,笑道:“贵邦不可治,然我大秦却未必!” 这句话让孔雀国一眾王公大臣心中不爽,感觉有被冒犯到。 什么叫“贵邦不可治,然我大秦却未必!”? 这不是瞧不起他们? 他们孔雀国可是天朝上国,秦国算个什么东西,在哪个档次? 一蛮夷小国来的使者,也敢和他们这么说话? 那大臣又道:“秦国的使者,你確定此药能治疟症?” 姚直心道『除非你们孔雀国的人不是人,是一群披了人皮的怪物,否则人能用的药,为何你等不能?』 但心里这么想,嘴上不能这么说,他道:“诸位不信,可找一批得了疟症之人一试。” 见姚直说的这般信誓旦旦,孔雀国眾王公大臣已信了几分:秦国人可能真掌握了治疗疟症之法。 只是这件事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那可是疟症,得之者只能凭自身强撑过去,哪曾听闻有药可治? 那大臣又道:“若此药为真,可否將药方交予吾国?” 在决定將治疟药物送给孔雀国时,李念便料到了这点:当得知有种可治疗在时代近乎绝症的药物时,以孔雀国人的品性,肯定会想办法將药方拿到手,然后自己仿製。 可惜孔雀国还不是后世的白象,不是那个世界闻名的仿製药工厂,且李念也给使团想好了应对之策。 姚直笑道:“便是药方交予贵邦,贵邦也无法用,因为其中有许多药材在我大秦才有!” 孔雀国眾王公大臣瞬间明白了秦国人的险恶用心: 故意拿出这种奇药,但製作这种奇药的药材只有秦国才有,他们想要得到药,就必须得答应秦国人的某些条件,去秦国求取。 但这也更加证明这药的真实性! 秦国人好生可恨,竟想通过这种方式逼迫他们就范,才刚觉得秦国人顺眼的他们现在只觉得秦国人可恶可恨。 要是他们也懂大秦的语言,定会愤怒地道出一句“蕞尔小邦,安敢如此欺我?” 但生厌归生厌,他们发现自己好像对这些秦国人没啥好办法,其等明显是有备而来,即使將他们全部拿下处死,也於事无补,除非他们不想再从秦国拿到这种药。 何况人虽怀有目的,但確实是大秦国王派来的使者,还带了这么多礼物,礼数也是到位的,没有別人不交出药方,就將人捉拿的理。 姚直等人现在心里却乐开了,『让你们在我们面前装天朝上国,认为我等是小国蛮夷……』 孔雀国国王问道:“若我等想要获取此药,当如何取得?” 姚直笑道:“我等奉皇帝陛下之令出使至此,是为同贵邦建交,所谓建交不是口头约定,而是两国互递国书,由两方君王共同留名,各自保留一份国书。” 说著,有秦使递上两份早已准备好的国书,其实为防止在路上损坏遗失,准备了好几份。 国书被转交到孔雀国国主手中。 这让孔雀国王公大臣们很诧异,这就是大秦国的建交方式,感觉很高级很正式,確定大秦国是愚昧不知礼的蛮夷小国? 国书製作精美,封面由一种特殊树皮製成,上有鎏金字体,还绘著奇怪的怪兽图案(苍龙和玄鸟),翻开后,里面一页页那种被称为“纸”的奇物。 只是这些纸並不白,上面写满了文字。 那是种极其好看的字,方正大气,整齐有序,光看这种字,便似乎能看到一个强盛的国邦。 与这种字一比,他们孔雀国的字就像虫爬的,毫无可比性。 孔雀国主一看便喜欢上了这种字,虽然他一个字都不认识,但字所透露的美感吸引住了他。 可惜这是秦国人的字,不是他孔雀国的,为何他孔雀国没能创造出这种优美的字? 孔雀国主所看国书上的字,实际上是楷书简体字,是李念专门弄给使团的。 因为他想著不仅是大秦以后要用简体字,还要让简体字走出国门,成为世界通用文字。 孔雀国主看了一遍,未留名盖印? 都不知道秦人在上面写的啥,谁敢胡乱瞎签? 姚直继续讲道:“正式建交之后,贵邦便是我大秦友好国,双方在多个方面可各取所需、互通有无,像这治疟之药,国主和诸位便可从我大秦取得……”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內一容一在一一看! 姚直洋洋洒洒讲了一番建交后的好处,大家友好相处,一同变得更强盛先进,从此你强我也强,都有光明的未来。 但对姚直的话,孔雀国的王公大臣们嗤之以鼻,要真有你说的这么好,那你怎么不先將药方交出? 能不能找到药材是我们的事,但不交药方,你这番话就要大打折扣,没点诚意。 他们现在也算是看出来了,这秦国可能是个小国,但绝对不愚昧,反而很狂。 其等就不怕孔雀国一怒兴兵討伐秦国? 以他们孔雀国的实力,那秦国绝不可能抵挡! 也不知是什么给了这秦使狂妄的自信,兴许是觉得大秦国离孔雀国很远,不易至吧。 也是,要是两国相邻,那大秦国早就沦为他们的一部分,又岂会有使者过来朝他们大放厥词? 他们心中其实想过另一种可能性,即大秦不是小国蛮夷,而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国邦,实力甚至不在他们孔雀国之下,所以秦使才敢这么对他们说话,不卑不亢、毫无小国的畏惧、甚至还有些狂妄大胆。 可这如何可能,世间不可能有和他们孔雀国一样强盛的国邦,天下强国唯孔雀国莫属! 或许西边曾经有能与孔雀国相比肩的强国,但现今已弗如远甚,且他们也不是没打贏击退过西方人。 月护王曾赶走在旁遮普的希腊人,击退过塞琉古帝国的入侵,占领阿里亚(阿富汗的一些地区)。 这秦国使者可能是无知者无畏,其等在他们那片地区称王称霸惯了,所以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 这种情况,只能出以重拳,让秦国人狠狠地认识到在真正的强国面前,他们什么也不是才行。 可是,偏偏秦国离他们很远,重拳根本打不到! 实际上,姚直等人也是这种想法,这帮孔雀国的人运气真好,没法让他们见识大秦的强大,否则怎会如此自大? 孔雀国主道:“使者之意,吾已知晓,使者为讲说这般多,必已劳累,请稍去歇息!” 姚直明白孔雀国主这是让他们退下,其等有事要谈,遂笑道:“国主不说,姚某尚未有感,如今听国主之言,当真是又乏又渴,如此便多谢国主好意。” 在姚直等人退下后,一孔雀国王公摇头道:“果真是蛮夷之邦,好生狂妄,真以为用一种药物就能要挟我等?身为小国却不知如何事大国,取祸有道!” 另一人赞同道:“必须让这些秦国人知晓厉害,大秦国太远,不好过去,那便举行一场操演,邀其等观看。” 一人笑道:“见吾国军卒精锐善战,不得將秦国人嚇到?” 姚直的话和態度刺激到了他们,竟敢对他们如此不敬,必须狠狠出以重拳,让秦人知道厉害。 听闻眾人这些言论,孔雀国主没说话,只將两份国书递了出去,让侍从转递给王公大臣们。 王公们疑惑地接过翻看,一些王公大臣越看越惊异,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这时,孔雀国主才道:“这大秦国未必如我等先前所想,是一蛮夷小国、愚昧之邦,其等有这等文字,能制出诸般奇物,说不得真是一强盛文明之国,对待其等需要谨慎。那璆琳宝玉所制之物,诸位往常可见过?” 確实,那些秦人看著不像是野蛮人,做事有礼有据,面对他们的態度看似狂妄,但那是他们站在大国俯小国、强国看弱国的角度。 可万一大秦国並不弱,对方只是將他们当作同级的国邦在对待呢? 那秦国使者说出的那些言论就不是在对他们不敬,不是狂妄,而是平等在同他们对话,陈述事实。 但孔雀国的王公大臣们不太想承认这点,同时也觉得不太可能。 一大臣反驳道:“应是其等工於奇巧之术,所以能制多种奇物,那显微宝镜、璆琳器具必是其等费大力製得,只为向我等炫耀。” “在民间,越是贫穷之家越好顏面,唯恐耻於他人,这秦国当是如此,其等国弱,恐为我等耻笑,才特意寻来珍宝。” 这话引得不少人赞同,国邦不如他们强盛,但小国也是国,也有宝物,拿出些许他们孔雀国没有的宝物,並不能说明什么。 一王公附和道:“定是如此,国小民寡,因而不知大国之大、强国之强,自以为在其等之地为王称霸,取一『皇帝』之称,实乃自娱自乐。些许奇物,不能作何代表,若吾国想寻求奇物,能千百倍於那秦国。” 这话也在理,国王就国王,偏偏要取一“皇帝”之称装模作样,那位秦国皇帝功绩能有多大功绩,是能和月护王比肩,还是能和阿育王等同? 显然不能相比,也就是山中无大象,猴子称霸王,未曾见识过真正伟大优秀的王者,才会觉得自己厉害,要是和月护王、阿育王身处一地,那位秦国皇帝只能俯首称臣。 (本章完) 第323章 千年恩怨 第322章 千年恩怨 在孔雀国眾王公大臣口中,大秦成了一明明远不如他们强大,却很狂妄的蛮夷之邦。 这不是他们蠢,想不到大秦可能很强,而是他们自认为强大了太久,在这片地区久无敌手,已经养成了自己是天朝上国的想法。 在他们眼中,不会再有比他们孔雀国更强之国,同等强的也不会有,就算有,只要事实没有直接摆在他们面前,也不会想承认。 就好像在我大清那会儿,你要给它们说在西方亦有文明,亦有强国,在日后可能会发展超过大清,对大清產生威胁。 我大清的君臣不仅不会听,反而会傲慢地不以为然,嘲讽讥笑於你:西方蛮夷之地,有何文明,有何强国,再强能强过我大清? 我大清乃天朝上国,中央繁盛之地,文礼昌盛之所,西方蛮夷异邦,居蛮荒之土,即便给他们百年发展时间,也不可能超过我大清! 西方那都是些蛮夷异族,居住在荒凉的地方,物產不丰富,人口也不多,他们也没有孔孟朱子这等圣贤,不读圣贤书,更不会用圣贤的道理治国,能发展赶上我大清? 孔雀国王公大臣的心理和我大清君臣心理一样,在他们看来,大秦就一蛮夷异邦,咋可能和他们孔雀国一样强大优秀? 既是觉得不可能,也是不想承认。 这种情况,不被狠狠痛打一次,不会从梦里醒来,不会睁眼看世界,而在未经受痛打之前,很难扭转他们的心理。 就像某不知名的十全老人、盖章狂魔,其曾接见过英国使者,可英国使者给他介绍的世界地理和各种知识完全不感兴趣,反而恼怒西夷不知礼,不肯跪下来给他磕头。 面对英国使者提出的要求,十全老人驳回,並说:“天朝物產丰盈,无所不有,原不藉外夷货物以通有无。” 虽说英国使者所提条件没安好心,但十全老不死那句话中也体现了“吾乃天朝上国,尔乃小国蛮夷”的想法。 这不仅是十全老不死的想法,也是当时及之后我大清君臣的想法,直到被洋人和脚盆鸡抽打了一番。 听著其他王公大臣不断提出各种言论佐证秦国是蛮夷小国,几名想要说那秦国可能是一强国的王公大臣理智地管住了嘴。 就眾王公大臣热切的分析大秦国是怎样一个蛮夷小国时,一王公突然想到一事:“那秦国国王派使者过来,依照惯例,我等也该派使者回访……” 这个问题吸引住了眾人,一人道:“確实该派,到时定要问那秦国国王,他所派使者为何如此狂妄不懂礼?那治疟之药若真有效,还要让其將药方交出,其中药材如只有秦国有,便让其多多送於我等!” 其他人隨即出声附和,仿佛已看到秦国国王在他们使者面前战战兢兢、惟恐惟惧、小心翼翼回答的场面。 那几名认为大秦国可能真是个强国的王公大臣在心中暗嘆:这些人这样做,万一那秦国真的很强,岂不是要惹到一个大敌? 讥讽秦国是蛮夷小国,还能忍,但这种为国树敌之事,一人忍不住,当即道:“诸位!” 声音很大,所有人都看向发声者,只听他道:“诸位所言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上,即秦国为蛮夷小国,弱於吾国,可倘若秦国並非小国,而是一国力不下於吾国的强大之国,依诸位之言行事,將为吾国树敌!” 这人又向孔雀国国王道:“王,治国当谨慎,吾国的確很强,然秦国实力未明,须小心行事,莫要因一时之气而树敌!” 这话让孔雀国其他王公大臣们不爽了,和这名大臣爭吵起来,那几名和他同样想法的大臣也加入了爭吵。 一方说你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为秦国说话,是不是收了秦国人好处,要当孔雀国贼,孔雀国奸? 一方说我没有,我只是就事论事,为国家利益考虑,秦国確实有可能是强国,隨意树敌非明智之举。 但站在他们这边的王公大臣不多,更多支持秦国是蛮夷小国。 孔雀国王看著两拨人吵闹,也终於忍不了了,抬起右手,呵斥道:“够了!” 见国王发怒,两拨人这才停下,孔雀国王以严厉的目光扫过眾王公大臣:“眾位皆是吾国支柱,要是给秦国人知道眾位为他们如此爭吵,岂不得连牙齿也笑掉?” 孔雀国王最后拍板道:“秦国是强是弱,暂未可知,与其相处须谨慎。不过,秦国使者確有些狂妄,不可让其等小覷,七日后,於王宫演武,邀秦国使者一同观看!” “至於这几日,好生招待,多让人从其等口中探听些秦国消息,尤其那治疟之药,在这七日中令人一试,確定真假!” 与此同时,姚直等人正在偏殿內吃点心喝饮品,一人小声道:“大使,你说这孔雀国国王和那些王公大臣在商量个啥呢?” 姚直瞥了这人一眼,道:“还能有啥?不外乎在商量如何对待我等和大秦。” “在他们眼中,我大秦是一蛮夷小国,方才我所言让其等感到了狂妄,由而会生愤生怒,十有八九在论证大秦確实是蛮夷小国,然后商议要如何向我等展示其等实力。” “而要展露实力,最直接的方法便是让我等观摩其等军士操演。” “此番出行也让姚某领会出一个道理,不可妄自尊大,在面对一情况不明的国邦时,不能想当然便认为其是蛮夷小国!” “否则就会变得和孔雀国这些人一样,用公子给我们讲的故事,便是井底的青蛙……” 眾人点了点头,从最初被人认为是蛮夷小国时的愤怒,十分想向这些人证明一番大秦很强,远比你们的国邦更强,到现在只觉得这群人既可怜又滑稽。 当然,他们依旧期待有机会在未来狠狠痛打这群人一顿,最好是这些人都活著看到他们的国家被大秦攻破,他们走到这些人面前,冲其等道:各位,这就是你们眼里的蛮夷小国! 未等太久,姚直等人又被孔雀国国王召见,但这次不为其他,是要宴请他们。 外邦来使,作为东道主的孔雀国国王,自然要设宴招待。 宴会的食物和在耽摩栗底差別不大,来孔雀国已有一段时日的姚直等人,已经清楚孔雀国食物的製作流程,不抱有太多期待。 只是相较於耽摩栗底,这次宴会规模更大,规格更高,还有乐师和歌女。 但宴会虽是招待,也不全然是放鬆享受之时,孔雀国的王公大臣们会询问有关大秦之事,也会比较两国在各方面的优劣长短。 其实,主要是孔雀国王公大臣们觉得刚刚在姚直那丟了顏面,现在想要找补回来,向这群秦人彰显他们的厉害。 像现在,一名孔雀国王公在吹捧阿育王,他道:“阿育王不仅是位伟大的君王,还是位伟大的將军,其攻下的城池数不胜数,打下的土地难以计量。” “在黑阿育王时代,征服羯陵伽国时,有十五万人被俘,十万人被杀,死伤数十万。” “这是何等残忍,又是何等功绩,世上绝没有能胜过阿育王的將军,即便西方那位大帝(亚歷山大大帝)和阿育王生在同一时代,也一定会被阿育王击败!” 这名王公一边讲,一边在注意姚直等人的反应,发现这些秦人根本不为所动,一副云淡风轻、就这就这的態度。 这让这名王公有些恼怒,你们这是什么態度? 你们大秦有这么强的君王、將军? 觉得可能是这些秦人见识少,毕竟小国蛮夷出身,也许不知道西方那位大帝的含金量。 这名孔雀国王公又道:“百年前,西方那位大帝从遥远的西方而来,一路征伐,途中甚至灭掉了一个强大的帝国,但他到了我孔雀国后,被同样伟大的月护王击退。” 这话让姚直看了他一眼,这名王公以为他的话终於把秦人惊到了,相当高兴。 孰不知姚直看他,是因为他的话和姚直所知道的情况有些不同。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內一容一在一一看! 李念公子在给他们讲说阳洲(印度)和孔雀国歷史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人亚歷山大大帝好像是自己退走,咋在这孔雀国王公嘴里,就变成了被那月护王击退? 公子肯定不会將错的消息讲给他们,那错的是谁,不言自知…… 但姚直只看过他一眼,便没其他反应,这名王公刚生出的那点高兴也瞬间失去,变得更加恼怒。 这秦国使者根本不是被他的话惊到,而是压根儿就不认同他所言。 这名王公看著姚直,装作好奇问道:“使者似对我所言不以为然,难道秦国也有能征善战之士?” 姚直笑道:“在我大秦,身为君王,但领兵之能极高的君主虽不多,却也有那么些。” “如古之黄帝,其为君王可治天下,使四夷宾服,其领兵征战可击败各部,为我华夏共主。” “再如在商时武丁,其为君王的同时,征战之才同样极高,便是那武丁之妻妇好……” 说到这儿,姚直看了眼在宴会的诸位孔雀国王公大臣,清一色的高种姓。 而按公子给他们讲说过的那些事,孔雀国的高种姓人和低种姓人原本就不是一个民族。 高种姓人其实是外来者,在公子那里被称为雅利安人,低种姓的首陀罗和达利特才是原来的当地民。 是雅利安人到来,將此地征服,设立种姓制度將当地民变为了奴隶。 而按公子所说那些事分析,征服此地的雅利安人可能也去过华夏,只是被狠狠暴打了一顿,这事大概发生在商朝,击败他们的將领正是那位妇好。 你们的祖先被我们捶过,在这装傻大尾巴象呢?象的耳朵都没你们尾巴大! 但这话不好给孔雀国的王公大臣说,姚直只能委婉道:“也是一位能征善战的將领,曾在千年前击败过一支外来的敌军,让我华夏免受了一次灾祸。当然,就算那支敌军击败了妇好,也不可能打贏华夏其他將领。” 千年前,外来的敌军…… 一些知晓他们祖先在千年前有过一次出征,最后对此次出征记载不明的孔雀国王公大臣眉头一蹙,没这么巧吧? 该不会这个秦人使者讲的就是他们祖先的那次记载不太详细的出征? 一般,这种记载不详的事,大概率是祖先们吃了大亏,所以才不愿意把这种糗事记录下来给后世子孙看,以免有损他们在后世子孙心目中英明神武的形象。 可如果这秦人使者所言的真是那记载不详的出征,岂不是说秦人的祖先在千年前击败过他们的祖先,还是被一位女將军! 这让这些孔雀国王公大臣心中不由生出一种尷尬的情绪。 他们的祖先可能被秦人的祖先击败过,现在的秦人来出使,他们却在秦人面前摆出“我等为强国,你们为蛮夷弱国”的姿態…… 但那又如何? 这些孔雀国王公大臣很快又调整过来,就算千年前,秦人的祖先击败过他们的祖先,不代表今日的秦人就比他们强,今日的他们就会败给秦人。 千年过去,攻守之势异也…… 今日的他们已不是千年前的祖先,正好,如果有机会,將祖先们的仇给一併报了! 千年前祖先们做不成的事,他们来做成,千年前祖先们到不了的地方,由他们去。 祖先们的骸骨还在秦国吧? 千年之期已至,也是时候归来了,不能让祖先的尸骨遗失於外。 姚直敏锐发现在他那番话后,某些孔雀国王公大臣看向他们的目光变得极具战意,似乎想和他们较量较量。 转念间,姚直便明白过来,看来给他说中了,千年前入侵古华夏的真是这帮孔雀国人的祖先。 但千年,商时的妇好能击败你们的祖先,把他们扔进祭祀坑,化为一具具白骨,今日的大秦更能,因为今日的大秦比千年前武丁时的商更强! 大秦有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有才智盖世的公子,正在蓬勃向上,变得更加强大,而你们的孔雀国却江河日下,日渐衰颓! (本章完) 第324章 我大秦武功也强於尔等 第323章 我大秦武功也强於尔等 姚直继续道:“武丁之祖,商立国之君武汤也是一位既能治国,也能率军征战的君王,周的立朝之君周武王同样也是……” 姚直一连说了数位,听得孔雀国的王公大臣们不虞,觉得这秦人使者故意在向他们显摆秦国歷史上能治国又能打仗的君王多。 但他们发现秦人使者说的这些君王都属於秦国之前的王朝,而非秦国本朝。 一位孔雀国大臣道:“使者所言皆为前朝君王,为何不讲贵邦如今之朝?” 此话一出,让那些心里不爽,却又不知该怎么反驳姚直的孔雀国王公大臣精神一振,落在姚直身上的目光似乎在说: 你只讲你们古时的君王,不讲你们秦国一朝的君王,该不会是没有吧?月护王和阿育王可是我们这一朝的两位先王! 这般看来,儘管你们古时的歷史很优秀,但如今却不如我等。 面对这个不怀好意问题,姚直笑道:“不是不讲,而是相比於直接领兵征战,我大秦诸位贤王更擅於將將!” “诸位贤王虽不领兵,却能慧眼识英,选拔任用合格的將领,此即为『將將』,如武安君便是得昭王重用,成为我大秦最杰出的將领之一。” “再如王翦老將军,也同样是得皇帝陛下重用,才有一人灭五国之功。” “武安君曾率在长平之战中,一战俘虏四十多万敌军,王翦老將军曾率大军攻灭赵、魏、楚、燕、齐五国,在灭楚之时,王翦老將军奉陛下之令领六十万大军攻楚,败楚將项燕,克楚都寿春,俘虏楚王,灭亡楚国。” 没刻意炫耀,但孔雀国王公大臣们都能听出姚直话中之意。 你们吹捧的阿育王俘十五万人,杀十万人,死伤数十万人之功,在武安君和王翦老將军的赫赫战功前,根本不值一提。 姚直没提武安君把那四十多万赵军全给活埋了,一是可能会把孔雀的这些国王公大臣嚇到,二是如今天下一统,赵国已归大秦,都是华夏一家人,这些会影响大家友好的事还是不要多提。 都是哥们儿,虽然大秦现在贏了,但也不能总揭兄弟的疤,儘管使团没一个赵人。 而听到姚直的话后,孔雀国王公大臣们心里的想法自然是不信,认为这肯定是秦人使者编出的谎话,故意想压过他们一头。 可恶的秦人,满嘴谎言,什么都想胜过他们,就是不想承认他们更强。 一名孔雀国王公当即怀疑道:“不可能,俘虏四十多万敌军,双方投入的兵力当有百万之多,不说从哪找到这般多士卒,军械和粮草消耗也难以估量,便是吾国想要支撑此等兵力的战爭,也不容易……” 言外之意是我们都支撑不起这等规模的战爭,你们秦人能? 且按你们秦人的说法,那时还未灭掉其他几个国家,国力肯定不如现在强盛,更加不可能支撑得起。 姚直毫不客气地回道:“贵邦做不到,不代表大秦不可,莫要当自己做不到之事,他人也不可做到。” “长平之战发生於昭王四十七年,適时……” 大秦派出的这支使团是从大秦军队选拔而出的老秦人,对长平之战自然不缺乏了解。 姚直给孔雀国王公大臣讲说了一遍长平之战,依旧省略了坑杀降卒那段。 听完姚直讲说,孔雀国一眾王公大臣觉得这事可能是真的,因为如果是编的,很难编的这么清楚。 可那样一来,需要重新评估秦国的实力,他们很不想承认在世界上有一个跟他们同样强的国邦。 至於这个国邦可能比他们还强,更是想都不太愿意想…… 该说不愧是一脉相承,这种自大同时又自欺欺人的想法在后世白象身上也有体现: 我白象实力全球顶尖,虽略逊於鹰,却不输於兔,更在牛牛、毛熊之上,为何坐不得常任理事国第六把交椅? 从这秦人使者话里,孔雀国王公大臣们也听出了其他的一些东西。 这秦国和人交战也挺不厚道,因为敌方將领太能守,居然利用谣言使敌方君臣离心,从而让敌將被换,以此来攻破敌军。 在这个问题结束后,孔雀国王公大臣们再没有向姚直等人炫耀,比较两国在各方面的优劣长短,彰显他们厉害的想法。 宴会结束,姚直等人离去,孔雀国王公大臣留下。 孔雀国主问道:“诸位以为秦国使者之言如何?” 一名王公道:“其言或为真,或为假!” 孔雀国主看了这名王公一眼,这回答就是个废话,不是真,就是假,难道还能有一个真假叠加的状態? 这时,另一大臣神情凝重道:“王,那秦国使者言千年前武丁之妻妇好曾击败一支外来敌军,据臣所知……” 这名大臣顿了下,才继续道:“在那个时间,我等祖先曾有过一次远征,只是那支远征军结果如何,记载不详!” 其他不知道这个消息的王公大臣听后均是一怔,隨后明白过来,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在说他们祖先远征的其实就是秦国人来自的那个地方,然后他们祖先被一个女將军给打败了? 记载不详是因为那是场大败,远征军尽亡於秦人祖先,不好意思留下记载。 一名持“大秦蛮夷小国论”的王公立马反驳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哪有这么巧的事,我等祖先千年前远征,正好征伐的就是秦人祖先?” “这定是秦人知道此事,故意编造出的谎话!” 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这名孔雀国王公底气十足道:“秦人知晓此事发生在千年前,未有详细记载,我等无法证明其等在说谎,所以才编造了这等谎言。” “秦人狡诈,其言不可深信!且即便其言为真又如何?” “今时乃千年之后,我等非祖先,不会再败给秦人,反倒是……” 这名王公看了眼其他王公大臣,方才出言反驳时的急切已不见,变得从容不迫:“正好藉此机会报祖先之仇,迎回祖先骸骨。以往不知可不做,今时已知,岂有不做之理?” 那可是一个对秦人出兵的好藉口——迎回千年前的祖先骸骨。 另一大臣道:“不妥,未听那秦国使者说,秦国可出动数十万大军,发起百万兵力级別的大战,吾国未必能胜!” 说“秦人狡诈,其言不可深信!”的王公道:“那长平之战明显是秦人编出的谎话,还有那王翦率六十万大军攻楚,兴许其事为真,但必不可能有这般多人。秦人不过是想让我等不小覷其等!” 那大臣道:“可万一是真呢?” 见双方又要为秦国人爭吵起来,孔雀国主道:“眾位,我已说过莫要因秦人爭吵。此事到此为止,时日已不早,都退下吧。” 有王公大臣还有话想说,但见孔雀国主面无表情,似乎不想再听他们多说,眾臣只能行礼告退。 但並不是所有王公大臣都真的退下,一些王公大臣在退下后又悄悄返回,他们被引到另一间宫室。 这些王公大臣是孔雀国主一派,当今的孔雀国主虽即位才两年,但想干些比较大胆的事情,比如他信奉耆那教,想打压因他祖父而繁荣起来的佛教。 可佛教势大,信眾遍地,在王公大臣中也有不少人信佛教,他虽为王,也不好立刻便强令打压,自然得拉拢一批人。 说来,孔雀国其实並不像孔雀国王公大臣说的那般繁荣强盛,反而已在走下坡路,在阿育王死后,多地不尊王令,闹起了独立,偏偏孔雀国的国王还没办法解决。 如今的孔雀国是猪鼻插大葱——装象! 现在即位的孔雀国主对这种形势也没法解决,因为孔雀国本身的问题太多,佛教僧侣便是其中之一。 佛教僧侣不干活不纳税,占有大量土地,修建诸多寺庙,成天还要信眾捐纳,给孔雀国的经济生產发展製造了严重负担。 而且,许多孔雀国人因为见佛教僧侣生活安逸且悠閒,主动出家为僧。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內一容一在一一看! 毕竟他们辛辛苦苦耕种干活,收成却既要缴纳赋税,还要给僧侣老爷们捐纳,那何不成为僧侣老爷们的一员,一起悠閒又快乐? 从孔雀国的发展讲,必须要將佛教给按下去,从个人的信仰讲,他也不信佛教,他跟老祖宗月护王一样信的是耆那教,跟祖父阿育王不是一个路子。 如今佛教势大,自然也就挡了其他教派发展的道路,只有將佛教打压下去,把佛教占有的蛋糕抢过来,他们才能得到发展。 由是,孔雀国主手下聚集了一批信奉耆那教和不喜佛教的王公大臣。 这耆那教是一个有些意思的离谱教派。 其比佛教出现得更早,教义讲究不敬神,眾生平等,反对种姓制度,人人均可成道,不歧视妇女,反对杀生,反对婆罗门教,反对宿命论,主张在苦修时断食,导致有教徒在苦修时被饿死。 建立孔雀王朝的那位月护王便是位虔诚的耆那教徒,在晚年便自己绝食饿死。 这也是认为月护王並非出身剎帝利,而是一位首陀罗的原因之一。 如果月护王出身剎帝利,那其没道理去信奉反对种姓制度的耆那教。 耆那教的思想影响深远,佛教借鑑过其,某位圣雄非暴力不合作也借鑑过。 孔雀国佛教虽有反对种姓制度的思想,但实际是睁只眼闭只眼,既不宣扬,也不否定,双方和睦共处。 而耆那教却在到处宣扬,只是一般人受不了它那离谱的规矩教义。 像其反对杀生,禁止从事一切和杀生有关的行业,连农业也包括在內,还要求人在苦修绝食,搞不好苦修没得道,反而得开席。 但非常有趣的是,耆那教在现代的印度也依旧存在,反而佛教却不见了,大概正是因为其独特的教义和规矩,才能持续存在下来。 见人已到齐,孔雀国主道:“让眾位过来,是有事要与眾位商议:一、耽摩栗底的人已派僧侣前往大秦国。” 这事好理解,耽摩栗底是孔雀国有名的佛教兴盛之城,其等派僧侣往大秦国,明显是看到如今的王信奉耆那教,怕佛教受打压影响到他们,去大秦国传教留后路。 一人道:“王,耽摩栗底那些人想要到秦国传教,他们在给自己准备后路!” 孔雀国主点头道:“我也是这般以为,但对此事,眾位认为当如何处置?” 沉默了会儿,一人道:“王,不如让他们去吧,其等若真能在秦国传教成功,就不会再將心思放在吾国,到时其等离去,我教便无须与其等交恶。” 另一人反对道:“倘若其等在秦国传教成功,却不想离去,仍覬覦国內,又当如何?到那时,其等有秦国为退路,更难处置。” 这话在理,佛教要是跑到了秦国,並不一定是好事,反而很可能会变得更加麻烦。 实际上,他们属实想多了,且不说佛教在如今的大秦能否扎根,就算成功扎根,在华夏的文化影响下,也会变成华夏佛教,然后不会再传回他们这。 “王,应当速派使者往那秦国,与秦国之王讲明佛教弊缺,不可让其允许佛教在秦国內发展壮大。” 要想压制佛教,不仅不能让其跑路,反而要儘可能封锁它的退路,断绝其翻盘再兴的机会。 孔雀国主道:“当以此策行事,我会书信一封送於秦国之王,向其陈说佛教弊缺,使之晓佛教之害,勿让佛教於秦国生根。” 这件事算是议定,孔雀国主又道:“对秦国,眾位有何看法?当如何与秦国相处?” 之前虽和眾臣谈过此事,但那时还有其他势力派系的王公大臣在,其等会因为利益和其他因素,给出的看法也不一样。 现在这都是他自己人,他们有共同的利益目標,在意见上会更趋近。 一人道:“秦国使者所言真假尚不確定,当如王所言,谨慎待之。” “倒是秦国使者言秦国境內有学派,却无明確的教派,且学派都须遵守律法,此点或可借学,当遣使者往秦国观摩,观秦国学派,看其等如何管那诸子百家。” 在听到姚直讲说大秦虽有诸子百家,但诸子百家是学派,而非教派,还要听从王令,遵循律法时,孔雀国主便在想要是他们孔雀国的佛教、耆那教、婆罗门教也能如此,该多好。 现有人提出派使者往秦国调研观摩,正中孔雀国主心思,道:“此事可行。” (本章完) 第325章 大秦新年贺 第324章 大秦新年贺 在姚直等人往孔雀国出使,还未到达孔雀国时,大秦,李念正在上朝。 他不常来上朝,但今日不同,因为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时日,十二月初一,始皇帝便是在去年的这天举行称帝大典。 既代表始皇称皇帝已有一年,也代表大秦过去了一年。 这一年,是大秦调整国策,重新构建战略布局,焕发新机的一年,他作为大秦改革的重要设计者,自然得参与这次朝会。 今天的朝会和平时朝会有很大不同,大臣们穿著新发的朝服,上面的图案和纹饰比之於去年的朝服有所变化。 新的一年了,新年穿新衣,当有新气象。 同时,这也是一种给大臣们的新年福利,李念自然也不例外,穿著身始皇刚赐下的黑色公子服。 今日的大臣们也非常和谐,眾文武都暂时搁置过往成见。 都知道今天是始皇帝称帝一周年的大好日子,在今天爭闹,那是不给始皇帝面子。 也只有淳于越这种头铁、不通人情世故的二愣子可能不看情况蹦出来,將大家的兴致都给搅黄。 但根据李念的观察,这位淳于博士好像並没有要跳出来的意思,反而整个人挺乐呵。 过去的一年,这位似乎发生了一些改变,不再像歷史上记述的那般头铁。 大概是在制舆台做事,让其更加接触了解了民间的消息,知道了他们原来的一些想法並不符合实际,他们自以为的某些东西並不能治理好国家。 但这是好事,从大的方面来说,连淳于越这种人都能发生改变,证明大秦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从小的方面说,他的到来变相拯救了这些儒生,化解了“焚书坑儒”的惨剧。 连淳于越都挺乐呵,其他文武大臣自然也面带喜悦,洋溢著一种喜气洋洋的欢快氛围。 这种喜气的感觉很容易让人想到现代的春节,但实际上,十二月初一还真可以认为是大秦的春节。 因为在去年称帝大典时,始皇帝便將这一天定为新年。 在原本歷史上,这个日子本是十月初一,但由於李念,始皇帝称帝推迟了两个月。 今天的朝会並不只大秦眾文武,还有许多其他的人,但和大秦眾文武一样未进殿,正在外等候。 李念便看到了蒙恬带领的海军学堂队伍,韩信、贏舜英所在的六英学宫代表队,诸子百家队伍,大秦工师队伍,各郡队伍,身在各地为王的大秦诸公子派回的代表人员,大秦国际学院代表队,代表匈奴的队伍,代表百越的队伍…… 除匈奴和百越外,东胡、月氏、和乌孙一些国家也派了使团过来,只是人不多,也未和大秦正式建交。 其等打的什么心思,始皇和李念都清楚,由於过去一年,大秦搞出的一些动静,想过来一探大秦底细。 东胡、月氏队伍里的人正和匈奴队伍中的人大眼瞪小眼,但没人破坏今日喜庆的氛围。 隨著一名內侍高声喊道“吉时已至,眾臣覲见”,文臣由首相王綰带领,武將由王翦率领,进入章台宫內。 只见章台宫大殿也被修饰过,铺了红地毯,做了许多节日才有布置。 如殿內的灯盏用了红色的灯罩,上面绘了各种象徵吉祥如意的奇珍异兽图案,写著大臣们留下的新年祝词。 这当然是李念提议的,既然是过节,自然要有过节的气氛,但效果出奇的不错,眾文武都很愿意接受並参与进去。 进殿后,王綰和王翦领著大秦眾文武向始皇行大礼参拜,並向始皇帝送上早已准备好的新年贺词。 “臣王綰(臣王翦)祝陛下万寿无疆,大秦风调雨顺,天下万民安乐!” 始皇帝穿著新袞服,坐在龙椅上看著眾臣向他送上新年祝词,笑道:“眾卿平身,大秦有今日,朕有今日,皆仗眾卿之助,望在今年我等君臣仍能同心协力,使大秦更为强盛!” 在王綰和王翦带领下,眾臣齐声应道:“臣等必將尽心竭力,让大秦更为强盛!” 眾臣起身立於殿內后,蒙恬带著海军学堂的学员进殿,向始皇帝送上新年祝词:“大秦第一海军学堂全体师者学员祝陛下寿与天齐,万事胜意,大秦繁荣昌盛,国泰民安!” 蒙恬没在大秦眾文武序列中,主动跑去带领了海军学堂队伍。 始皇帝笑道:“诸位是我大秦未来海军之基,望诸位好生学习,努力向上,在日后为我大秦拓万里之海疆,护我大秦海域之泰平!” 蒙恬领著海军学堂眾师生代表道:“我等定不负陛下所望,努力学习,为大秦开拓海疆,护卫海防!” 听到这番对话,在殿外的外邦代表皆心中暗动,这大秦现在已经很强,可还有这般昂扬向上之志,对他们可未必是件好事。 有大秦这么强大的近邻在,如睡榻之侧有一头猛虎,如今猛虎虽未食人,但日后谁说的准呢? 韩信和贏舜英领著一批六英学宫的学子进入殿內,向始皇送上学宫的新年贺词:“六英学宫全体学员祝陛下福寿无尽,功禄无穷,愿新的一年,大秦山河无恙,万民安居。” 始皇帝看了眼韩信,又看了眼出任学宫代表的女儿,笑道:“平身,朕曾听李念讲过一篇叫『少年中国说』的雄文,其中有些话记忆尤深,今日,朕便將这篇雄文送给诸位!” 这让在殿內的李念心里有些尷尬,嘴角微微抽了下,这东西被始皇今日传播出去,定会被人认为是他所做。 一听是李念讲说的,六英学宫眾学子代表立刻来了极大兴趣,尤其是韩信和贏舜英:一个认为这是李师所作,一个认为这是她未来夫婿所作…… 眾臣也很感兴趣,想知道这位李念公子作了何等文章,竟可被陛下称为雄文。 蒙恬一脸笑容,他注意到了李念抽动的嘴角,这应该不是李念所作,而是后世其他人作的,但在如今的大秦,也得变成李念所作。 始皇帝道:“『中国』一词出於周时,其原本是指周,但如今也指我大秦、指华夏。莫非我大秦当不起『中国』之称?” 没人回答这个问题,始皇帝也不需要有人回答,他道:“在这篇雄文中,称少年为『红日』、『乳虎』,『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 始皇並未按李念说的《少年中国说》全文讲给六英学宫学子们,而是对內容进行了截取和修改,像“潜龙腾渊”就不適合在这时代用来形容少年学子。 龙常被认为是神圣,与帝王相联繫,以“潜龙”形容少年学子,说他们有帝王之姿? 但即便是修改过后的《少年中国说》,依旧吸引眾人,其中那种少年意气风发、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意境透字而出。 少年真好啊,他们的未来还很长,人生的路途才正式上路,还可以有很多期望。 將修改后的大秦版《少年中国说》送给六英宫学子后,始皇帝笑著又道:“诸位为我大秦有为之少年,希望能如此说中一般,『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茁壮成长为我大秦栋樑,铸造更强盛伟大的大秦!” 六英宫眾学子代表十分激动,皇帝陛下对他们寄予的期望太深了,竟然將这篇雄文作为新年礼物送给他们。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新年礼物! 韩信、贏舜英领著他们道:“我等必不负陛下所望,將成大秦有为之少年,为大秦之强盛而努力!” 殿外听到这些话的外邦人员心头更加沉重,这《少年中国说》是篇好文章,可惜要是不发生在大秦就好了。 大秦在这一代人就已经这么强了,要是他们的后辈继续强大,那还得了? 大秦国际学院代表队伍中的匈奴学子和百越诸部学子,不少人心生羡慕,要是他们也是六英学宫的学子该多好。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內一容一在一一看! 那么他们不仅生长在一个强大的国家,也將会被大秦皇帝陛下寄予厚望,这篇雄文也將是他们新年贺礼,那是何等荣光! 楚墨巨子、庄黄代表的诸子百家入殿。 在这一年里,诸子百家认识到,百家终究要归服大秦管理之下,大秦未来的模式將会容纳百家,大秦允许他们继续存在,却不会再只採用一家之学治国理政。 大秦择取诸子百家学说中有用之物合流是大势,不会隨他们的心意而扭转。 “罢黜其他家,独尊吾家”的想法將难以再实现,他们必须做出相应的改变,不能再墨守成规,要跟上大秦发展的脚步。 否则,即使大秦设百家学宫,允许他们存在,也终將会被时代所淘汰。 诸子百家代表齐声道:“道家庄黄(法家韩正)祝陛下文治武功,洪福齐天,愿大秦国运昌隆,无灾无劫!” 始皇点了点头:“平身,诸位皆是我大秦有用之才,虽诸位中有人並不为官理政,却也在为大秦尽心竭力,去年那教材、字典都有诸位功绩。朕不会忘诸位之功,大秦不会忘,天下万民亦不会忘!” “望诸位今年继续为大秦出智尽力,也祝诸位新年如意,百家兴盛,能为大秦为华夏续写诸子新章!” 后一句“能为大秦为华夏续写诸子新章”直接戳到了百家代表们心坎,皇帝陛下对他们的期望太高了,竟认为他们能续写诸子经典。 但没人会在这时候说自己不能,一个个激动道:“我等定不负陛下期望!” 接著是大秦工匠们组成的代表队,之所以会有工匠代表队,是李念提出的。 因为他打算在明年,不对,是今年提高大秦工匠们的地位,设立大秦工程院。 科学家和工程师的地位太低,不利於一个国家的正常发展。 大秦要想保持长久的强大,这世界的华夏要想持续领先其他民族和国家,就必须得重视工匠,並將此形成一个惯例,让后人一直能遵循下去。 不能提到技艺就觉得上不了台面,不能认为当工匠就觉得羞耻,看到精细的技术就来一句“奇技淫巧”。 这些工匠基本都是六英工业区的工匠,他们曾见过始皇帝,但今日这种氛围仍旧让他们紧张。 进入大殿后,工匠代表们赶紧行礼参拜,送上贺词:“祝陛下龙体康健,福寿双全,愿大秦五穀丰登,天下乐业!” 看著拘谨紧张的工匠,始皇帝笑道:“诸位平身!朕能有今日,大秦能有今日,诸位功不可没!” “有人认为诸位功劳浅薄,有人看不起诸位,觉得诸位卑鄙,但朕以为诸位功劳莫大,无有诸位,大秦无有今日!” “正因有诸位,我大秦將士才能有优良兵甲可用,正因有诸位,我大秦才能建起宫室、筑起城关,才能有耕种之具、运载之器。” “朕欲在今年设大秦工程院,只要符合標准,便可入其中,位比官吏,朕要让人知道诸位不是卑鄙之人,而是我大秦有功之臣!” 这话让一些大臣一惊,没想到陛下会在这时候宣布这种消息,此举明显是要提高工匠的地位啊,但其实这事在去年便有跡象。 此事十有八九也是李念公子提给陛下,从那位將格物和算学提上来,就知晓可能会有这么一天。 也许在今后的大秦,会有很多官吏会是工匠出身。 但眾臣並无太多意见,还是那个原因,这是个近乎如白纸一般的时代,做起事来没有那么多掣肘,人们还没养成后来一些不好的思想习惯。 听到始皇帝说要设大秦工程院,为他们正名,工匠代表们激动不已。 这对他们是天大的好事,从今以后,不仅是他们的社会地位將提高,他们还將有更广阔的晋升道路,能福泽他们子孙后人。 工匠代表们当即叩首谢恩道:“谢陛下,谢陛下,谢陛下大恩!” 始皇帝道:“不必言谢,多为大秦製作更好的器物,发展更好的技艺,让我大秦更加强盛才是对朕和大秦最好的感谢!” “朕希望有朝一日,我大秦的工匠能造出航於汪洋之上的如山巨舰,造成能飞於天空的无上之器,造出能日行千里之车……” (本章完) 第326章 大秦新年贺(20) 第325章 大秦新年贺(2.0) 始皇这话让工匠代表们更为感动,只觉皇帝陛下对他们的期望很重,可这份期望未免太重了些。 航於汪洋之上的如山巨舰,飞於天空的无上之器,日行千里之车…… 確定是人能造出来的玩意儿? 怕只有传说中的仙神才能造的出吧? 不仅工匠们这么想,殿內的眾臣和殿外的外邦代表也这般在想。 陛下今日尚未饮酒,为何说此胡言? 秦人的皇帝有些臆想过头了,那些东西根本不可能造出,要是大秦能造出,他们这些国家还能存在? 都洗乾净身子,选一个秦人皇帝喜欢的姿势跪好,等大秦过了投降就得了。 王綰、王翦等大臣更是心生担忧,陛下该不是要走上寻仙问神的路了吧? 一些大臣目光不由瞥向李念,猜测莫非这也是这位给陛下提的建议? 但根据过去一年李念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又觉得不像,且这位似乎不信仙神之事,不当会提出这等建议。 工匠代表们既感动,可又对这份期望感到沉重担忧,跪在殿內一时不知该怎么办,陷入两难的困境之中。 说自己做不到陛下您期望之事,不好,因为这等於否定了皇帝陛下对他们的期望,属於不给皇帝面子。 而不给皇帝面子,那后果他们恐怕很难承受得住。 可说自己能做到陛下您期望之事,同样也不好。 因为他们明明做不到,可为了迎合陛下而说能做到,那陛下日后问他们要成果时,拿不出来该咋办? 那可是欺君之罪,后果他们一样难承受! 始皇帝自然察觉到他的话给工匠代表们造成的两难困境,笑道:“诸位不必担忧,非让诸位一时便造出这些,只是有这般想法罢。” “鱼可潜游於水中,那我等人又为何不能潜游於水?若能造出如鱼一般之物用以乘载我等,是否也能在水中潜游?再像那鸟可飞於空中,能否仿其特徵造一物使我等也飞行於空?” “也许在我大秦,十年、二十年,乃至三十年都造不出这些,但朕相信在未来某日,我大秦工匠必能造得!” 始皇帝主动为工匠代表们解了困境,其等向始皇道:“我等必尽心为陛下研造!” 工匠代表队伍后,是各郡官吏派来的祝贺人员,有官吏,也有当地民眾,始皇帝也笑著接受了他们的新年贺词,並对各郡去年的政绩做出了点评,表达了对各郡来年治理工作的期望,对各郡民眾的新年祝贺。 再接著是在各地为王的大秦诸公子们派回的代表人员。 原本这些公子是想返回咸阳亲自为始皇帝送上祝贺,但被始皇否决,令其等继续在各自封地,派人来即可,就不要亲自回咸阳了。 听著各个儿子派来的人员送上的贺词,始皇也一一笑著接受。 他发现他这些儿子还是有优点,至少他们很听话懂事,到了各自的封地后,至今还未传回有人隨意为非作歹的消息,不像某些人一旦脱离了管控,便天高皇帝远,肆意妄为。 他们可能確实不是好的大秦后继之君人选,但也不是群穷凶极恶、丧心病狂之辈。 这样也挺好,儘管平庸是平庸了些,可不会为祸天下,比胡亥那廝要强。 始皇帝对公子高派来的使者笑道:“听闻高之妻已有身孕,朕要当大父了?” 使者忙回道:“回陛下,大王与王后感情甚篤,在两月前察觉王后已有身孕。” 始皇帝点点头,心里挺开心的,因为据李念给他说的歷史,他在歷史上並无孙辈被记载下来。 但他离世时四十九岁,按理说,应该是有孙子辈的人物,可没有孙辈被明確记载下来传於后世所知,问题就很大了…… 这次,他要杜绝这种事发生,而且公子高在他心中总有一种很亏欠这个儿子的感觉,所以才更加关注公子高之事。 始皇帝道:“甚好,你等在归去时,从咸阳带些医者和稳婆过去,务必使胎儿稳当。” 这让公子高派来的使者大喜,觉得这是他们大王特別得陛下看中,所以才如此关照,未来说不定有机会爭一爭那个位子。 眾人也注意到诸位公子中还少了两人,一个是胡亥公子,一个是扶苏公子。 胡亥公子不在还有的解释,可扶苏公子就不对劲了。 从去年称帝大典时,一些大臣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陛下封诸公子为王镇守各地,可长公子扶苏竟没被分封为王。 但眾人当时没想太多,以为这是陛下已明確了长公子扶苏为储君人选,所以將除胡亥公子外的其他公子分封出去,好为长公子铺路。 可后来,长公子扶苏这么大个人居然神奇地从咸阳消失不见了,且过去近一年也没听过扶苏公子的事跡,好像这么大个长公子被从世间抹除了一样。 有大臣在朝会时问过陛下,陛下也没予以什么回答。 这让一些人暗自猜测,是不是扶苏公子触怒了陛下,犯了某些不可言说的重罪,被陛下给秘密处决了。 今日,陛下称帝一周年,扶苏公子还是没出现,反倒其他封王的公子都派了人,扶苏公子大概率是不会再出现了…… 淳于越对此有些惋惜,长公子扶苏在他们原本的评估中,是最適合在陛下之后即位的公子,可就这么不明不白不知人在哪了。 儘管在今时的淳于越看来,扶苏也没有他过去认为的那么优秀,本身存在问题,但他曾作为扶苏的老师,还是希望其能平安无恙。 赵高的內心则有些心喜,公子扶苏一直看不上他,和他不是同一路人,如果扶苏成为储君,登临大位,日后必定没有他好果子吃。 现在消失了好,消失了好啊! 楚地,某边陲县,易姓化名的公子扶苏正在誊抄公文,房內只有他一人,其他人都休沐去了,但將他留了下来值守。 听著外面传来的阵阵欢闹声,扶苏只觉得人与人的悲欢並不相通。 到这有近一年了,不能说一事无成,也可说不如他所想,他干了不少事,可收穫的却往往不是他所以为的。 他自己以为干了好事,结果却並不好,他自认为某事对他人有利、是为他人好,然而他人並不领情。 事干了,成效不大不说,还將许多人给得罪了,否则他也不会在今日被留下来值守。 他过往所学习所认为的那些东西,为何在这个地方就行不通呢? 连一县之地都施展不开,他又如何去治理一郡一国? 想到自己曾大言不惭地对父皇大谈特谈以礼治国,以仁治国,只要施以仁政,爱护於民,便能使天下太平,民眾安康…… 扶苏脸色不禁一红,但他的肌肤由於经受风吹日晒,变得黝黑粗糙,看不出那点红。 当时的自己为啥就篤信那呢? 在这过了將近一年,扶苏发现在许多时候礼和仁毛用没有,民眾也不像他想的那样淳朴善良,其等畏律而不畏德,畏法而不畏仁。 有不少次,他的仁心好意被人给利用,结果反而办成了一件件坏事,要不是其他到这地方的秦吏设法给他补救,有些事会难以收场。 他受了很大打击,因为这和他所学所以为的差了很多。 父皇其实最偏心的是他,给过他很多次机会,哪怕到现在也依旧没放弃,只是从前的自己太倔,和父皇一个脾性,以至於父子两看相恶,他被易姓改名至此。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內一容一在一一看! 说来,在去年时,父皇曾说过要给他找一位比淳于博士更厉害的人当老师,那人他现在已经知道是谁,他的未来妹婿——李念! 当时的自己,还生出过要找些刁钻古怪的问题去为难那人的念头…… 如今,那位妹婿名动天下,被天下眾人认为是能同古之圣贤相媲美之人,不出意外,其会成为他们这个时代的圣贤,而失去公子身份的他,在这地方蹉跎岁月。 现在也不知还能否再同那位妹婿学习? 想到这些事,扶苏神情复杂起来,停下手中的笔,看向西北方向,那是咸阳的方向,今天是父皇称帝一年的日子。 『想必今日的咸阳也一定很热闹不?父皇今日在接受大臣和兄弟们祝贺吧?』 可惜他连一份祝贺的书信也没法寄回咸阳,只能在此遥祝。 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当地俚语的“新年好!”,扶苏也在心中道了声『新年好!』 大秦诸公子派回的代表人员后,是大秦国际学院代表的队伍。 由於进殿人太多,部分祝贺过的队伍已退出了章台宫。 国际学院还是只有匈奴和百越学员,本次的代表人员也由他们组成。 其等用还不算標准的雅言向始皇帝祝贺道:“祝伟大的大秦皇帝陛下仙福永享,寿与天齐,愿大秦国祚长久,永盛不衰!” 始皇看著这些匈奴和百越少年,笑道:“仙福永享,寿与天齐便免了,从古至今,世上无不死之人,朕能活到无疾痛而终,自然生老即可。” 这话令眾人很惊异,皇帝陛下居然会说出这番话,竟不渴求长生,对生死这般豁达? 但正行礼的国际学院学员们则感到一片沉重冰凉,以为是他们的贺词没让大秦皇帝感到满意,所以说出这番话。 正在他们恐惧时,始皇帝的声音又传到:“但诸位的好意,朕领了!也祝诸位在新的一年在大秦好生学习,日后成为对各位所来部族国邦发展有用之人。” 一听这话,大秦国际学院学员代表们才放鬆下来,更是觉得大秦皇帝心胸宽广,不愧是大秦的皇帝。 他们可是异国之人,大秦皇帝陛下没打压限制他们就不错了,反而祝他们日后成为对他们国邦发展有用之人。 但他们中有些学员在心中暗暗想到:我们不想如陛下之意,成为对所来部族国邦发展有用之人,想为伟大的陛下您和伟大的大秦贡献一份力量。 国际学院学员代表们齐声道:“谢陛下,我等必遵陛下旨意,好生学习,成为对国邦部族有用之人!” 他们可没说是哪个国邦,是哪个部族,大秦也是国邦,秦国人也可认为是一部族。 匈奴使团入殿,在匈奴驻咸阳大使带领下,齐齐向始皇行礼:“头曼单于、诸位首领祝伟大的大秦皇帝日月长在,福寿无尽,祝大秦国泰民安,繁荣永盛,愿大秦长兄与匈奴永世交好,愿隨长兄共铸华夏荣光!” 始皇很满意这份贺词,尤其匈奴人称大秦为“长兄”,还要和大秦共铸华夏荣光。 这很好,很不错,说明大秦在过去一年中对匈奴施行的外交策略很有效,取得了非常优异的成果。 始皇笑道:“平身,代朕问头曼单于和诸位头人好,告诉他们要爱护身体,草原的条件不比咸阳,若是得病,一时难以找医找药。” “你等回去时,替朕带几封书信,再带些医者药材回去!” 匈奴大使当即谢道:“外臣代单于和诸位首领谢陛下隆恩!” 他们在心里也嘆服,大秦皇帝陛下果然心胸宽广、气量非凡。 有些君王恐怕巴不得其他国邦之君早死,可大秦皇帝不仅在口头上关心单于和头人们的健康状况,还真予以行动,派医者送药材。 什么叫天下王者气度? 这就叫! 实际上嘛,始皇帝確实是想让头曼和匈奴的头领们活久一点,可並不是真关心他们身体健康,而是他们活著更有利於大秦,让这帮暮气沉沉的匈奴禿鷲掌权比让年轻大胆的匈奴人掌权更好。 他们早已失了锐气,只想安逸地享受,不想进取,不会跳起来反抗大秦,对大秦威胁不大,甚至会主动迎合大秦对他们的行动。 可换了匈奴的年轻人则不一样,他们因为年轻,锐气未失,还有进取之心,更不可控。 若是其等发现大秦对匈奴步步蚕食,在侵吞匈奴的利益,很可能会设法反抗。 当然是要让匈奴在腐朽沉睡中慢慢死去,成为大秦的养料,而不是被人唤醒,在人领导下和大秦作对。 唯有死去腐烂的匈奴才是好匈奴,一个觉醒而强盛的匈奴,不是大秦需要的。 (本章完) 第327章 东胡 月氏 乌孙 第326章 东胡 月氏 乌孙 在匈奴使团后,百越各部族使团入殿,他们不是一同向始皇送上祝贺,而是分为了好几批。 不能认为都是百越人,他们便是和睦团结的一家人,事实並非如此。 就像印第安人,很多人认为印第安人是一族,他们应该很团结,会共同抵御外敌,然而印第安人很多部族没將其他部族当自己人,甚至杀其他部族比外敌更狠。 百越各部族也一样,他们某些部族间的恩怨仇恨极重,让他们同心协力做一件事,相当不容易。 但这对大秦有利,百越诸部要是放下了仇恨恩怨,团结一心反会让大秦睡不著。 听著百越各部族使团送上的祝词,始皇也一一回復。 在过去一年里,百越各部也在大秦的影响下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但有些百越部族不是那么听话,像西甌和骆越便太过有主见,想摆脱大秦对他们的约束。 今年还得加深对百越各部的影响,削弱那些有主见的百越部族。 百越各部后,是东胡、月氏和乌孙一些国家的使团。 这些使团不像匈奴、百越和大秦那般联繫密切,其等过来各怀目的,像东胡和月氏主要是来探听大秦虚实。 因为以前的匈奴是他们的受气包,时不时可以欺负下匈奴,让匈奴人送美女和宝马。 可现在匈奴认大秦当大哥,有大哥罩著,自然不愿再受东胡和月氏欺负。 这让东胡和月氏人感觉很不爽,认为大秦损害了他们的利益。 原先匈奴人要给他们送美女送宝马,现在却敢不送了,不是损害又是什么? 於是,东胡王和月氏王派使者到咸阳,借给始皇帝祝贺为名前来探听大秦虚实,跟大秦聊聊关於他们利益被损一事。 其等虽知大秦实力可能很强,却並无多少敬畏之心,反而觉得他们和大秦交战,未必一定是大秦得胜。 东胡的使者献上祝贺道:“祝大秦皇帝陛下身强体健,安康长寿,祝大秦山河永固,国泰民安,愿大秦与吾国交好……” 说到这里都还算正常,可接著便不对了,只听东胡使者道:“吾王是真心想与陛下和大秦交好,请陛下切莫辜负吾王一片诚意!” 这话让殿內眾臣皱眉,像王翦等武將看向东胡使者的眼神更是变得不善起来。 东胡王区区一夷国之主,也敢对大秦的皇帝这般说话,谁给他们的胆子? 什么叫“请陛下切莫辜负吾王一片诚意”? 辜负又怎么了? 难不成你东胡还想对大秦做些什么? 话里隱晦的威胁,始皇自然也听了出来,他淡淡地看向东胡使者:“诸位能前来给朕祝贺,朕很高兴,但你所言,朕不喜欢。” “今日为新年首始,亦为朕称帝一年之日,不宜杀生,便留你等一命,將其等逐出咸阳!” 东胡使者还想说什么,可殿內的侍卫已经上前,而且感受到如果再说,大秦皇帝很可能会取了他们性命,东胡使者遂未再言,老老实实被带出大殿。 李念平静地看著这一幕,这其实是一个小的缩影,本质是大秦影响控制匈奴,將势力触角伸到北边,让东胡和月氏感到了不安。 东胡人和月氏人为北方双霸,视北方为其等地盘,当然不愿意大秦把手伸过来。 衝突便由此產生,而东胡人和月氏人又怀著其他人怕你大秦,我等可不怕你的心思,遂有这番看似狂妄的举动。 你大秦强归强,但如果派大军来北方跟我等交战,未必一定能贏。 李念认为大秦和东胡、月氏间早晚会有一战,这是必然要发生的战爭。 因为大秦虽然战败六国,统一了天下,但在东胡人和月氏人眼中,大秦统一天下的战爭是南方七国的內部战爭,不是和外邦交战,觉得大秦是没遇到他们,没跟他们交战,否则绝无可能轻易横扫天下。 所以,大秦还得需要一场对外的战爭,並在此战中以压倒性优势击破敌人,才能真正扬威於诸国。 否则,会有更多国邦认为大秦是一个对內厉害的纸老虎,对外不行。 就像抗美援朝之战一样,当时国际上,其他国家根本不认为兔子有多厉害,打倒了“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算啥本事? 那是没遇到我们,否则绝对能將这只兔子揍得鼻青脸肿。 等到抗美援朝后,国际上的这种思想才消弭下去,很少有国家再看小覷兔子:因为这只兔子是真能打,装备那么先进的鹰酱也在其手中栽了跟头! 当然,现今大秦的局势和兔子当年还是有很大不同。 现在的大秦是被认为是强国,但有人不服气,觉得大秦战绩有水分,他们不一定会败给大秦,所以想和大秦扳扳腕子。 但兔子当年,可是没多少人瞧得起,连毛熊也不认为兔子能打出什么优秀的战绩,只要能代他们消耗一下鹰酱就好,最终还得他们亲自热身下场。 结果没想到兔子这么能打,打得鹰酱嗷嗷叫痛。 虽然形势和当年的兔子不同,但大秦也得有一场对外战爭,以此立威让周围的其他国邦知道:大秦不仅有能力灭了六国,也同样能打贏诸位,都给我老老实实听话。 李念並不希望大秦在最近几年发动对外战爭,但某些事並不会以他的意志为转移,此乃立威之战,慑国之战,不得不打。 而且,从大秦的利益看,东胡和月氏也属於要被解决的两个祸患。 东胡还好说,位於大秦东北,再一定时期內,对大秦的利益影响都不大,可月氏位於大秦西北,再大秦和西域之间,若不处理,会威胁到大秦在日后对西域的规划。 像大秦和西域诸国通商,可月氏人却派兵袭扰,阻断商路,再像逼迫西域诸国不得和大秦贸易,都將严重影响大秦利益! 月氏必须得被处理,即使其不主动招惹大秦,也一样要被处理。 东胡使团被驱逐后,月氏使团进殿,瞧见东胡使团的下场,月氏人使者学聪明了。 儘管心里的想法和东胡人差不多,不满大秦將手伸到北边,损害他们利益,想將大秦伸出的手斩断,但未直接表现出来,將不满和不喜埋在心里,向始皇送上贺词后,没有多言。 乌孙派使者过来,又和东胡、月氏不同,他们倒没有觉得大秦损害了他们的利益,是觉得大秦在今后肯定会有大动作,可能会影响到他们,想过来看看。 过去一年,大秦虽未专门对西域进行布置,但对西域也开始產生影响,有不少大秦之物流传到西域,受西域诸国王公喜爱追捧。 这可是东边那个强秦出產的器物! 因此,从西域来大秦的诸国商人也在过去一年里多了起来,可以预见在今年內,到大秦的西域商人会更多,对西域的影响会更大。 看到秦皇直接驱逐东胡使团,不给东胡留一点顏面,乌孙使者惊讶於大秦皇帝的霸道。 说驱逐一国派来的使者,那便驱逐,再敢多言,直接斩杀! 乌孙使者在心中暗嘆这才是大国君主该有的霸气,可惜他们不是大秦,乌孙王自然也不敢像大秦皇帝一般。 同时,他也看出了大秦和东胡人或月氏人早晚有一战,霸道的大秦是不会允许东胡、月氏这些不服从他们的国邦。 而如果在那一战中,大秦要是得胜,甚至灭了月氏,那么大秦的疆域就要直接和他们乌孙相邻了。 倘若真到了那时,他们乌孙和西域诸国都將受大秦严重影响。 乌孙使者操著奇怪的语气,用雅言道:“祝伟大的大秦皇帝永不日落,永恆照耀庇佑大秦,祝大秦千秋万载,万世不朽!” 这是他到咸阳后,刚学会不久的雅言,还是专门学来用於今日。 隨著各国来大秦的人增多,现在咸阳居然出现了专门给外国人教授语言文字的人。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內一容一在一一看! 李念在得知这种情况后,並未下令阻止,反而让人好生关注,因为这是在向外输出传播大秦的文化,本身对大秦有利。 让其他国邦的人学习大秦语言,总比大秦去学习其他国邦的语言文字更好。 听了乌孙使者话后,始皇很高兴,乌孙使者话中那“永不日落”四字,尤其得他喜欢。 因为这正好戳中了他要將大秦打造成日不落帝国的想法。 始皇笑道:“诸位应当不过我大秦新年,但也祝诸位新年快乐,新年有好运!” 这一句,经由翻译转述,乌孙使者才听懂。 得知大秦皇帝在祝福他们,乌孙使者领著使团其他成员谢恩:“感谢伟大的陛下吉言!伟大的陛下,外臣有一请求!” 其实对乌孙使者想做什么,始皇帝知晓得一清二楚,因为其等入咸阳后,就一直处於被监视之中。 始皇道:“是何请求?” 乌孙使者道:“外臣想代吾王与大秦正式建交。” 这不是出使大秦前,乌孙王给他定下的任务,而是使者到了咸阳后自己定的。 大秦太强了,虽说在一路上还能看到很多不足,如大秦人也並不是人人都能吃饱饭、穿好衣、住好房,可秦人的那种精气神让他们感到震惊害怕。 哪怕是一衣衫襤褸的秦人,在见到他们时也不卑不亢,满是自信,且其等对未来生活抱有极大憧憬,觉得今后一定能过好。 由此,秦人们充满了干劲和活力,在向著他们期望的美好生活努力,所展现出的拼搏精神和斗志令乌孙人震撼。 如果这些秦人成为军卒,那绝对是一支恐怖的军队,绝无其他军队可敌! 偏偏这些秦人还真有军事经验,不少秦人亲身参与过伐灭那六国的战爭,即使没有参与过战爭的秦人,也几乎接受过军事训练。 他们现在只是受大秦皇帝之令,在家乡耕种建设,可一旦大秦有令,他们会迅速化为一支可怕的战兵。 秦人对他们的皇帝也极其信任,认为他是天下间最伟大最英明的君王,愿意为他们的皇帝而战。 等到了咸阳,见识过咸阳后,乌孙使者更是得出一个结论:大秦之强,乌孙绝不可敌! 既然不可敌,自然要选择和大秦交好,大秦必定不会止步於现今,其必定会继续变得更加强盛,会將其影响力朝四面八方辐射,诸多国邦都要为其所影响。 到时,大秦一呼一吸之间,诸国颤慄,诸王震动! 乌孙使者看出大秦现在还处於蓄力阶段,此时不和大秦交好,难道要等大秦威慑四方,凌於诸国之时再来? 那时便已晚了,而此刻向大秦请求建交,倘若成功,那他们便是西域第一个和大秦正式建交之国,其中的份量绝对非后来和大秦正式建交的西域诸国相比。 而对於大秦能否將影响力辐射到西域,乌孙国使者持完全肯定的態度,大秦绝对能够做到扬威西域,震慑百国! 听到乌孙使者提出的请求,眾臣都面带微笑,感觉倍有面子。 大秦威名赫赫,竟让这乌孙国使者主动请求和大秦建交。 始皇帝道:“此事,朕可以准许,但你须知晓,与大秦正式建交非三言两语而定,將有一系列事宜,互递国书、互派大使……” 听到始皇允准后,乌孙使者心里狂喜,谢恩道:“多谢伟大的皇帝陛下!陛下所言之事,外臣知晓,外臣定会办妥!” 始皇道:“既如此,那便这般定下,待你回返时,朕会派使者与你同往乌孙。” 李念也没想到乌孙国使者竟会主动请求与大秦建交,他原本对西域的计划是排在稍后。 因为刚天下一统,得休养生息,不能滥用人力和物力,且比起西域,李念认为要优先解决匈奴、百越、月氏及东胡问题。 这些国邦就位於大秦周围,而西域诸国和大秦还隔了一定距离,不能著急。 但现今乌孙国使者主动送来一把梯子,大秦没道理不接,如果能操作好,能先於他原本的计划往西域落子。 乌孙国使者再次向始皇谢恩:“外臣谢陛下隆恩!” (本章完) 第328章 大秦新年联欢会 第327章 大秦新年联欢会 等所有代表和使团的拜见祝贺结束,已到中午,一名內侍適时向始皇稟告:“陛下,酒宴已准备妥当,隨时可开宴!” 始皇帝点了点头,看向在殿內的眾人,道:“诸位,酒宴已备好,隨朕一同前往,共庆今日新年。” 按理说,这种酒宴一般要设在晚上,晚上更有氛围,但今日拜见祝贺的时间在上午,遂给设在了拜见祝贺结束之后。 眾人排好次序,在內侍和侍卫引导下,隨始皇帝来到了一处宫院。 这处宫院形似一个巨大的凉亭,是始皇帝专为在宫中设宴而建,可一次容纳上千人在此宴饮,第一次咸阳大考的上榜考生范增等人便曾在此接受始皇帝赐宴。 还未到宫院,便有一股浓郁的香气传来,那是一种十分诱人的味道,辛辣的气味加油香和肉香,闻之便让人很有食慾。 加之,一上午未曾吃喝,此时已確有些飢饿,闻到香味后,让一些人忍不住吞咽口水。 什么东西这么香?闻著就很好吃! 还未看到吃到,仅凭闻到,就已让眾人十分期待酒宴上的美食。 等到了宫院后,眾人立刻向院內看去,只见宫院內已布置好桌椅和餐具。 但比较奇怪,首先,採用的不是分餐,而是要和他人在一张桌上共同用餐。 其次是这些桌的中央被挖空,放置了一口大锅,锅的下方安置著一口火炉,正对大锅进行加热,他们闻到的香味正是从锅中传来。 在桌面上摆了许多的食材,切好的肉片,搓好的肉丸,豆腐,切成块的鱼,已被杀好但未切片的羊,以及洗净的菜蔬…… 无一例外,这些食材都未被烹飪熟。 这是要让他们自己將食材放入锅中烹煮,然后食用? 挺新颖的一种烹飪方式。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其实,这时代用鼎烹煮食物,有时也会边加热边食用,但大多时候是將食材提前放到了锅里烹煮,继续加热是为保持食物温度,而不是像这般未放入食材,等人自己吃的时候再选择喜欢的食材加入。 这种新奇的吃法,不说外邦使者,连大秦眾臣也没咋见过,只是这味道能好? 但从锅里不断传来的香味,似乎在告诉眾人他们的担忧是多余的,味道肯定不差! 在眾餐桌之前,搭建了一个台子,並不算高,但面积不小,且被有意设计过,在宫院內的每张餐桌都能看到这个台子。 这一看便知这是要用於表演所专门设计的台子,酒宴又怎能少得了乐音歌舞? 且今日是喜庆的节日,那更必须要有。 宫院內还掛了许多装饰物,红色的灯笼,华夏结(中国结),以及各种象徵庆祝欢乐的饰品。 但比较引人注意的还是灯笼,尤其在那高台两边各掛著八个大红灯笼,每一个上面都有一个字,十六个个灯笼上的字合起来是:岁月崢嶸春光似锦,江山如画瑞气盈门。 有熟悉始皇帝字跡的大臣一眼便看出,这字出於始皇帝之手。 始皇帝道:“诸位请坐!” 除始皇帝,每个人在进宫院时都被发了一个木犊,上面有他们的坐席编號,方便他们入座。 怀著新奇新鲜的心情,眾人落座,又发现了一些他们未曾注意到的点。 像他们的杯碟酒爵皆是用上好的璆琳製成,纯净透明,没一点污渍瑕疵。 这让乌孙国使者直感嘆大秦强盛,这东西寻常一个已是珍宝,可大秦皇帝赐宴时竟能拿出这么多,豪奢强盛! 再是看到在每个桌旁边还配著调料,像葱葱、姜、芥、韭、薤、盐,似乎也是让他们根据自己喜好的口味自行调配。 始皇帝坐到了他专属的位置,笑道:“今日是朕称帝一年之日,也是我大秦新一年的起始,今日在此,朕邀诸位同乐共饮,共赴新的一年。愿在新的一年,在诸位辅佐下,大秦能更为强盛繁荣!” 宴会之前,领导人总是要讲上几句,始皇帝也不能免俗。 只是在讲完这番话后,始皇帝话锋一转,道:“今日虽是新年第一日,然春光未至,天气依旧寒冷,正是吃此锅之时,其可使我等身体温暖,且与诸位同食同饮,也更有滋味。” 始皇帝今日兴致极好,亲自和眾人讲起了吃法:“此锅吃法,诸位定已看出,从这些食材中选各自所喜放入锅中烫煮,烫熟即可食用,锅分红锅、白锅,白锅汤料相对清淡,红锅则有些辛辣,根据各自喜好烫煮。” “调味之物,诸位亦可据个人所好自配,朕便不多言,诸位且食!” 在始皇“诸位且食!”落下后,眾人开始给自己调配蘸碟,待蘸碟调配成后,立即夹了食材放在锅中烫煮。 很快,整个宫院內遍是各种食材被烫煮的香味。 同桌的王綰等人看著李念熟练地调配好蘸碟,然后又夹起一种不太认识的食材放入红锅中烫煮,再放到蘸碟中裹了裹,最后放入嘴里食用,都一致生出一个想法: 看这位动作如此熟练,知道食材何时能烫煮好,肯定在以前就吃过不少次,兴许正是这位让皇帝陛下今日这般赐宴。 见王綰、尉繚等人看著自己,李念疑惑道:“诸位莫非不知这毛肚如何食用?” 想了想,觉得这些人吃火锅肯定没他这个后世的蜀人有经验,遂又道:“这毛肚其实是牛的瓣胃,吃起来的口感相当脆爽,但不宜在锅中久烫,否则会影响口感,当然也不宜太短,不然可能会杀灭不了其中的微小之物。” “首相和诸位在烫煮时要像我一样,既不能时间太长,也不能太短。” 眾人开吃没多久,那台子登上了两名年轻靚丽的女子,身著喜庆的服饰。 登上那台子,这两名女子肯定是要表演什么节目,但要表演什么? 正在眾人想时,却听这两女子齐声向他们送上了一长串问候和祝福,提及今日是大秦新一年起始,也是始皇称帝一年之日,是一个值得庆贺的节日,隨即宣布大秦第一届新年联欢会开始。 “新春联欢会”,自然也是出自李念的手笔,但这並不是李念想做,而是始皇帝问他称帝一周年,又是新年伊始,该如何庆祝? 李念提到了后世的春晚后,始皇帝决定也搞一个大秦版的春晚。 在许多方面,大秦和后世弗如远甚,后世能做的事,大秦无法做,但这件事,始皇觉得还是能做。 而对於始皇帝的想法,李念並未拒绝,因为他对大秦期望是不仅要在军事经济方面强盛繁荣,同时也要在文化精神方面强大。 虽然始皇搞大秦春晚的根本目的是为了满足他的虚荣心,但这么做確实有利於大秦在文化方面的建设。 李念给出了一个建议:大秦春晚不能只局限於皇宫,还应传知於眾,在皇宫內的大秦春晚结束后,要向外对大秦的民眾进行表演。 不能阳春白雪都是高高在上的王公贵族,也要让大秦百姓们同样能享受到。 虽然这时代没有广播和电视,无法將大秦春晚覆盖及全国,让大秦的所有民眾都听到看到,但能让一部分民眾看到也是极好。 始皇答应了这个要求,於是在李念的策划下,有了这第一届大秦新年联欢会。 之所以不叫“联欢晚会”,是因现在还是午后,根本不到晚上。 两名年轻女子自然是联欢会的主持人,在她们主持下,第一个节目登场,这个节目是由十三位大秦宫廷乐师演奏,由十八名从大秦军中选拔的健卒演唱的《秦风.无衣》! 当《诗经》中的这首诗响起,一下便让所有人停下动作,听著这支慷慨激昂、同仇敌愾的大秦战歌。 东胡、月氏、乌孙等国使者虽听不太懂秦人唱的是什么,但歌曲中所蕴含的气势和精神却能感受到。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內一容一在一一看! 他们仿佛看到在一片古战场上,秦卒们將生死託付於袍泽,无比英勇团结地向前衝锋,与敌人浴血搏杀。 因为相信其他袍泽一定能守护好他们的后背,纵使身亡也绝不是由於有敌人从背后杀死了他们! 从一支战歌中便能听出秦人的军队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 同心协力、同仇敌愾、团结互助,这绝对是一支可怕的强军。 在《秦风.无衣》开头后,是一个如后世小品般的戏剧,讲的是去年六国旧贵掀动叛乱將一原本幸福之家逼得走投无路时,幸得大秦天兵及时降临,挽救这家人於水火的故事。 只是这故事让王賁表情有些怪,因为是他领兵平了六国旧贵叛乱,所以这戏剧里还提到並称讚了他。 被人用这种方式称讚宣扬,即使经歷过大风大浪的王賁,也差点没绷住。 实在是感觉太怪了,眼睁睁看著自己的事跡被搬上戏剧,给其他人欣赏。 第三个节目依旧是一个戏剧故事,但这次讲的是匈奴和大秦的关係,佐证大秦和匈奴皆为华夏,大家是华夏兄弟,当携手共铸华夏荣光。 这明显是用来宣传匈奴是大秦小弟,李念定下这个节目的想法是通过这种宣传给日后大秦吞併匈奴奠定合理性。 大家本就是华夏一家人,只是由於离家太久,匈奴已经忘了自己的出身,但在大秦兄长的帮助下,匈奴弟弟已逐渐回忆起来了。 所以,匈奴投奔大秦,匈奴人变成大秦人,不叫“吞併”,而是匈奴重归华夏。 这个节目很是吸引大秦国家学院的匈奴学员代表及匈奴使团,让他们中某些人很振奋。 他们为大秦办事,想从匈奴人转变为大秦人,不是背叛匈奴,不是背叛单于,而是他们在循著祖先的足跡溯源。 这叫认祖归宗,如何能叫背叛? 所以,他们为大秦办事,甚至偶尔会出卖一些匈奴的利益,那並不是出卖和犯错,是他们为了匈奴好,想让匈奴重归华夏罢了。 这祛除了他们心里原本的那点背德感和不安感,让他们出卖匈奴、为大秦办事也变得更理直气壮! 第四个节目讲述的是在大秦过去一年的改革里,一个秦人家庭生活所发生的变化,由此彰显大秦改革所產生的影响。 大秦的刑罚不再像过往那般严苛,秦人家庭不必担心啥时候就忽然犯法,被抓去处以重罚,大秦的徭役赋税也不像以往那般沉重,只要努力肯干,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从原本生活在惶惶不可终日的贫苦生活里,秦人家庭逐渐有了奔头和希望,儘管並未能立即过得很好。 这节目看得始皇帝沉默,因为他始终记得李念说过的那句“唯恐沛公不为秦王”。 第五个节目是一支歌舞表演,秦国之舞,以及秦国之乐。 第六个节目同样是歌舞表演,但这次表演者却不再是秦人,而是匈奴人,確切说是匈奴送给始皇帝却未被始皇收纳入后宫的美女,其等能歌善舞,分別著匈奴和大秦的服饰,演绎了一场匈奴的歌舞。 看到有他们部族特色的节目登场,到场的匈奴人都相当激动,觉得倍有面子,这可是他们的歌、他们的舞! 接著是百越部族的节目,各展部族特色,有几个部族还表演了杂耍。 这时,眾人也明白了皇帝陛下为何要这般赐宴,原来是因要看节目,若是一般的酒宴,在现在这天气下,菜早就冷了。 这“新年联欢会”也確如其名,是一场让大家放鬆欢乐的盛会,旧日已去,新日开始,大秦在新的一年將有一个好的开始。 在这些歌舞、杂耍表演后,又回到了戏剧节目。 这次讲的是始皇在六国之地推行新政后带来的变化,一伙赵人囚徒因大秦的苛法而被抓捕入狱,对大秦心怀怨恨。 但在新政时,其等原本的罪行被取消,得以释放,其对大秦的怨恨也隨之削减,尤其在戏剧最后一幕,一名赵人囚徒隨接他出狱的母亲向西南方向叩首,口呼“陛下万岁!” 在这个节目后,始皇帝端起手中的酒爵,向眾人道:“朕说过与诸位共庆今日新年,诸君,且饮此杯,为大秦贺,为新年贺!” 眾人也端起酒爵,齐声回道:“为大秦贺,为新年贺!” (本章完) 第329章 来年定会更好 第328章 来年定会更好 这场大秦新春联欢会持续到日向西斜,眾人才逐一退去,按始皇帝的话讲,今日是喜庆的节日,眾人也该回去陪家人一起过节,连隨侍在他身边、近乎全年无休的蒙毅也给放了假。 李念在这时空没有亲人,也没別的地方可去,自然留了下来。 听到后面传来的一阵阵“碰”、“槓”、“胡了”的欢笑声,始皇挑了挑眉,顺著声音看去,只见章台宫的偏殿內摆著几十张桌,桌前坐好了人,正在进行华夏的国粹活动——打麻將! 麻將自然是被李念带到这个时代,这时代娱乐活动缺乏,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而身为一个蜀人,自然而然便想到了麻將。 这东西製作简单,规则也简单易懂,只需打上几把,便能迅速学会,还能一次让四人参与,相当適合这时代。 在李念搞出麻將后,很快便在皇宫內传开,好评如潮,相当受欢迎,这些好评主要来自始皇帝后宫中的妃嬪。 她们的生活虽不愁吃不愁喝,但每天被禁限在深宫大院,又没多少娱乐活动,委实无聊得很,麻將的出现让她们无聊枯燥的生活中多了一些乐趣。 此刻,在章台宫偏殿內打麻將的人,除胡亥外,都是始皇帝的后妃和未出嫁的女儿,李念並未在打麻將,他正坐在嬴舜英旁边,在教嬴舜英如何出牌。 “自摸,龙七对,给钱给钱!” 在李念的指点下,嬴舜英又胡了一把,清秀的脸上满是喜色,伸手向同桌的其他三人要钱。 其他三人则苦著脸,嬴舜英本不会打麻將,可在李念指点下,已经连胡了好几把。 胡亥正好和嬴舜英一桌,苦著脸小声道:“姊夫,你都让阿姊贏了这么多把,放过我们吧,再打下去,我要输干了!” “姊夫”的称呼让嬴舜英脸色一红,儘管所有人都知道她以后要嫁给李念,但毕竟还没正式嫁过去。 旁边的一名后妃也道:“就是,舜英已经学会了,要不李念你別教了,让舜英自己来?” 李念一本正色道:“公主才刚学会,多有不足之处,李某以为公主仍需要李某偶尔为其提点,除非公主认为不需要!” 嬴舜英立刻道:“没错,我才刚学会,还不熟悉,还需要他给我提点!” 桌上其他三人表情露出了一剎那的无语,这两人明显在打配合,一个说“除非公主认为不需要”,可公主怎么会认为不需要? 牌局继续,一边码著牌,胡亥又小声道:“姊夫,你打算什么时候迎娶阿姊?” 李念看了眼胡亥,只见这小子一脸笑容,眼里满是对他的崇敬和仰慕,似乎李念是他非常敬仰崇拜之人。 但李念却不敢大意,这可是胡亥,就算歷史上那些事很多是赵高引诱他干的,可这小子也绝对不乾净,尤其是杀戮他兄弟姐妹。 那可是始皇帝的血脉,赵高再想残害,没有胡亥亲自点头同意,存有除了兄弟姐妹,位子更稳的念头,赵高也办不成。 在过去的一年里,胡亥公子级別的待遇並未缺少,但再也不像从前那般得始皇帝宠爱,始皇帝似乎只將他作为一名普通公子抚养。 这让胡亥感受到了危机,他是最幼的公子,在其上还有好些兄弟,按年龄排序,那个位子离他最远。 他想要登上那个位子唯一的希望便是父皇的宠爱,父皇因宠爱他,力排眾议立他为下一任大秦之君,而一旦他不再得父皇宠爱,那他將没有任何机会登上那个位子。 虽然年龄不算大,但胡亥对自己的身份地位有很清楚的认知,知道自身优势是什么,短板又是什么,该如何扬长避短。 可在一年前,父皇的態度突然就发生了极大转变,从“此为朕之幼子,朕甚爱之”的状態变成不太受待见,甚至有些疏远,哪怕是他每天都前去父皇请安尽孝,也没扭转多少。 而在一年前发生了什么让父皇对他的態度转变呢? 一年前,他或许还要猜,但如今不需要猜了,此必定和他这位“好”姐夫、名动天下的李念公子有关。 十有八九是这人给父皇说了什么,让父皇对他一改过往的態度,疏远了他,说的恐怕是嫡长有序那套言论,若不从嫡长而立,反择其中幼者即位,那会乱了礼法,给大秦埋下祸根。 胡亥猜对了结果,但没猜对原因,压根儿想不到李念不支持始皇帝立他为储君是因他在另一个歷史上乾的那些事儿。 知道李念是阻碍他受父皇宠爱之人后,胡亥对李念极为怨恨,但他又知他父皇对李念极其器重,不敢將怨恨表露出一点。 反而要儘可能和李念交好,让李念认可他,为他在父皇面前说好话,他才有翻身的机会。 但他已经暗暗决定,未来如果得偿所愿,一定会杀了李念,正是这个混帐东西,害得他挨打、害得他將《诗经》抄到手酸、害得他不得不要向其低头交好。 其实,今日这场牌局,胡亥原本並不在这一桌,是他有意凑过来的,目的便是接近李念,和李念打好关係。 胡亥这计划如果换作是这时代的其他人,恐怕真会中招,但李念知道这位年龄虽不大,但本性却残暴异常。 即便这世界的胡亥和他所知歷史上的胡亥不同,李念也不敢赌,赌贏了好处不大,赌输了死的极惨,没道理去赌,他可不想被活活处以磔刑。 想到磔刑,嬴舜英虽为在歷史上留名,但其身为始皇帝之女,大秦公主之一,恐怕也是死在了这种刑罚之下。 听到胡亥小声的问话,同桌其他两名后妃都一脸很有兴趣地看向李念和嬴舜英,而嬴舜英脸一红,低下头去。 李念知道胡亥这小子是故意称他“姊夫”来拉近和他的关係,但这恐怕如不了其所愿,实在是这小子在歷史上的战绩太“优秀”。 何况,李念现在也大概猜到了始皇帝要对胡亥进行的处理方法,胡亥在未来绝不会出现在大秦政治中枢! 现今继续养著胡亥,是始皇帝对其保留的最后一丝父爱,但这点父爱会因胡亥日长而消散。 將胡亥留在咸阳不封为王,並不是因为其年幼不好封王,而是为了让其在大秦皇宫再生活几年,算是对其未来的一点补偿。 李念笑道:“谢公子关心,然此事不急,到合適之时自会迎娶!” 嬴舜英闻言,心中有些失落,但她最近一年在六英学宫学习,学到了不少奇奇怪怪的知识,知道女子並不是早嫁人早生子好,而是要年龄適当,才能避免风险。 李念不在她这个年龄娶她,其实是对她好,只是待她到达適合的年龄,还得好几年呢。 见通过嬴舜英和李念拉关係没能走通,胡亥又道:“姊夫,听闻你去过很多地方,那肯定知晓很多事,能否与我讲说一二?” 李念想了想,倒没有拒绝,笑道:“说起这,那我可就不困了,遥想当年,我曾见一女子吟诵『九幽阴灵,诸天神魔,以我血躯,奉为牺牲。三生七世,永墮阎罗,只为情故,虽死不悔。』的咒语,也曾听闻天帝一剑断万古,孤身一身乘棺而去。” 始皇帝正好走到附近,听到李念说这些,一听便知道这小子在瞎说,这肯定不是他亲眼见过之事,应该是有人编出的故事,但他未打断,反而很想知晓后世人会编出什么样的故事。 倒是胡亥被引起了极大的兴趣,眼中冒光道:“秭夫,什么是天帝,何为一剑断万古?” 李念笑道:“天帝是指无敌者,也指建立天庭,统御诸天万界的无上帝者,至於天帝为何一剑断万古,且听我道来!” 这时代的娱乐实在是缺乏,李念在这给胡亥讲《完美世界》,连附近打麻將的后妃们也被吸引了注意。 至於胡亥本人,更是听得津津有味,他哪听过这等新奇有趣的故事,那个蛮荒的世界吸引住了他。 等李念讲完一段,还未继续讲时,胡亥更是著急道:“秭夫,那小不点后来怎样了?狈村人结果如何?那柳木祭灵是不是很厉害?” 其他人也在竖耳倾听,他们都已知道这是一个故事,並非真实发生的事,但这故事確实很吸引人,很想知道后续。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內一容一在一一看! 正在这时,始皇帝的声音传来,“李念,过来!” 李念当即起身,跟著始皇帝走到殿外,不知不觉,此时已经入夜,大秦皇宫各处都点燃了灯盏,將皇宫映照得相当明亮,很多灯盏都相当有特色,看起来便感觉喜庆。 从这可以看到些微的咸阳之景,只见今夜的咸阳並不黑,反而也点亮了不少灯盏。 这几日特意解除了宵禁,现在的咸阳城应该很热闹,有很多人在街上庆祝,买吃的买喝的买完的,还有人在表演各种有趣的东西。 事实也正如李念所想,今晚的咸阳十分热闹,满是喜庆的氛围,很多人都到街上逛游,有很多有趣的活动。 像识字比赛,比试谁能认出更多的新式大秦字(简体字),像算数比赛,像《诗经》接龙,出题者给出《诗经》某句,回答者背出下一句…… 不仅有大秦民眾在咸阳城中游逛,欢度佳节,还有许多外邦人,匈奴人、百越人、月氏人…… 都新奇惊讶地游览著城中的一切,甚至还主动参与到城內举办的各种活动之中,大秦的民眾也允许他们参与。 像一些大秦国际学院的学生便参与了识字比赛和《诗经》接龙,这是他们在学期曾学过的东西。 百越人、月氏人则参与投壶比赛,他们都对自己射箭的技术很有自信,所以觉得也能玩好投壶。 乌孙国的使者则参与了算数比赛,面对的是一道鸡鸭鹅同笼的难题,可惜他虽解出了问题,但在时间上输给了对手,遗憾落败,得了一枚雕刻的木质纪念章。 乌孙国使者將纪念章收好,看著街上热闹的景象、来来往往面带喜色的大秦民眾,谓左右道:“大秦之强盛,远胜我乌孙!大秦,只可交好,不可为敌!” 左右皆点头,这座大秦的都城入了夜却未歇,反而更显出一种白日间所没有繁荣,而只有国家强大才有这样的城。 乌孙国使团眾人心中不由生出羡慕,大秦的民眾可真好,特別是咸阳的民眾,其等生於这般强国,也在如此繁荣的城市。 可他们未去想大秦能有今天,也是秦人一步步走出来的,是从孝公开始,数代秦人才得至今日,非一朝一夕,也非靠运气侥倖。 与此同时,大秦皇宫,始皇帝让李念隨他走出殿外后,並未立刻和李念说什么,两人一前一后站在宫殿前的台阶上,望著苍茫的夜色,及夜色覆盖下的咸阳、乃至大秦! 过了许久,背负著双手的始皇帝才道:“李念,你认为以后的大秦会否更好” 李念看著从咸阳城內透出的光亮,道:“臣认为会更好,有陛下英明治政,有诸公鞠躬辅佐,今后的大秦定会更好!” 嬴政微微回首,看了他一眼,道:“为何不提你之功?过去这一年,若论功劳,当以你为首,大秦的变化皆脱不开你!” 李念摇头道:“臣在后世不过一普通人,实无诸公之智,亦无诸公之才,只是侥倖自歷史下游而来,臣之功绩並非源於臣,而是借了歷史上诸多才智之士。西方某位哲人有一句话叫『如果说我看得比別人更远些,那是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臣深以为然。” “臣能得以做成那些事,既是站在先辈的肩膀之上,他们开闢道路,臣不过是循其道行之,並非开闢道路者,循道容易辟道难,同时也是因得陛下信任支持,予臣人力物力!” 始皇帝道:“那就在来年,由你与朕再使大秦更强更好!” 李念向始皇行礼领命:“臣遵旨!” 正在这时,隨著“咻”、“咻”的响声,一个个奇怪的东西从章台宫外飞上天空,隨即在空中炸开,化为一朵朵绚烂的。 烟在宋朝时便已相当流行,如今的大秦虽比宋在朝代上更早,但有李念这个穿越者,製作出来並不算难。 烟散开的场景自然吸引了在咸阳城中的民眾,见其升起之地是皇宫,知道是皇帝陛下所放,自发向著皇宫叩首,齐声呼喊道:“陛下万岁,大秦万岁!” 呼喊声传彻整个咸阳,始皇帝也听到这呼喊声,在章台宫外,迎著夜风,张开双臂,似要拥抱整个大秦,朗声道:“来年必是个好年!” (本章完) 第330章 摩叶上师至百越 第329章 摩叶上师至百越 新年庆祝结束,大秦又恢復到平时的轨跡之中,有条不紊地继续沿著强盛繁荣的道路前进。 始皇历二年十二月十五日,大秦派使团向乌孙出使,这是大秦首次向西域诸国派出使团,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歷史上的大秦,由於立朝时间短和对外政策,导致和西域的直接交流有限,但这世界的大秦因为李念的存在,知晓西域这片地区对大秦的重要价值,对外政策发生了很大变化。 即使目前还不能有效控制西域,但派个使团过去和西域诸国交流交流、混个脸熟、获取些西域的消息,还是能做的。 先了解西域,等日后力量积攒好可以行动,直接就能用得上,不至於等到要用时才匆忙去了解。 一月十日,举行了第二届咸阳大考,这一届参考的考生比上一届更多,首先是第一届的示范做的极好,给足了上榜考生的顏面。 正所谓“一朝榜上名,遍传天下知”,现在哪怕是偏远的乡间也有人知道咸阳大考的前三名叫“状元”、“榜眼”、“探”? 那状元可不得了,能跨马游咸阳城,还能得皇帝陛下赐衣赐宴,是多么荣耀之事? 当然,有人不是衝著得始皇帝赏识来的,而是对去年咸阳大考的状元、榜眼、探感到不服:那些人才能不及我,都能榜上有名,名扬天下,要是我去参考,肯定能拿到比那些人更高的名次。 山中无老虎,一群愚蠢的猴子也敢称大王,也罢,我便出山往咸阳走一遭,让世人知晓谁是真正的贤才。 其次是过去一年,大秦发生的种种变化改变了许多人对大秦原本的印象。 很多在野贤士並不喜欢大秦原来的治国方式,认为太严苛残酷,不是一个正常国家该有的治国之法,因此心里对大秦有牴触,不愿当大秦的官,也不想为大秦做事。 但过去一年里,向来主张严刑峻法的大秦居然缓和了下来,虽实际上,律法条文比以前更多更细了,但处罚却轻了不少,不会再动輒罚一盾罚一甲,不会隨意对罪犯处以那些残酷的肉刑,变得温和了。 大秦还减免了一些税赋徭役,让人们对生活有盼头。 从诸多的改变中,眾有识之士认识到大秦正在朝一个好的方向发展,大秦正处在一个剧变的时期,而这场变局可能是前无古人的。 这令他们感到兴奋,前无古人的变局,那会缔造出一个怎样的国家,会不会比过去的夏商周都要强,会不会国祚绵延胜过周? 变局之所以是变局,因为其结果还未定,谁也不知晓其会走向何方,而乾坤未定,也就意味著大有可为。 他们自然而然想参与到其中,如此前所未有之变局,若是错过,得一生遗憾。 他们要在这场伟大的变局里一展他们的才华,绽放出他们的光芒,亲身经歷观察,將这场变局记录下来。 於是,很多在第一届咸阳大考时观望的人跑来参加了第二届咸阳大考,导致第二届人数激增。 得闻这么多人前来参考,始皇帝脸既欣喜又鬱闷。 欣喜的是这波大考后,大秦將又有一批人才可用,鬱闷在於天下间其实能人贤士不少,可他们以往就是不想给大秦做事,寧愿空置一身才华,也不愿为他和大秦所用。 现在大秦发生了变化,这些人便主动跳出来为大秦所用,证明以往的大秦確实在天下间不太得人心。 要是按咸阳大考这种模式再进行几次,迟早会成为大秦的惯例,变为大秦版科举。 第二届咸阳大考声势虽比第一届更大,但李念並没太关注,因为第二届人数虽多,可章程规定都是按他设计的第一届在做,他只参与了最后的各榜前十排序。 三月份,六英学宫迎来了第二批新生入学,这一次入学的新生依旧是从老秦人中选取的数百位適龄稚童。 李念对六英学宫的计划是五年学制,五年后,除其中表现极为优异者可继续学习外,其他稚童將会毕业,被分配到各个需要他们的职位上。 这都是很聪明的孩童,可惜生在这个时代,他们中很多人註定没办法像后世的学生一样经歷小学、初中、高中,再到大学。 因为大秦现今的状况不可能给他们这么多时间在学校里学习,除非才智的確极其优秀,否则他们在学宫学习的时间只有五年,便要被安排到大秦需要他们发挥作用的职位。 李念对他们的期望很高,希望在这五年里,他们的学识水平能达到后世初中生,甚至摸一摸高中生境界。 四月,经过数月的赶路,甘煜等人终於带著耽摩栗底使团到达了百越地界。 看著前方茂密的山林,甘煜笑著对摩叶上师介绍道:“穿过这片山林,就到了百越诸部之地。百越是我大秦对这篇地区一眾部族之称,他们並不是一个国邦、一个部落,而是一群部族。” “前方便是百越部族中的越裳部之地,这越裳部也是与我大秦交好的百越诸部之一,在很久前便生活在此,我们过去后会遇到他们。” 听甘煜的介绍,摩叶上师和隨行的僧侣都生出好奇、兴奋,以及期待,这越裳部明显是个他们以前未接触过的部族,也就是说他们有可能向其传播佛陀的妙法! 这是片蛮荒的土地,但也是一片未曾开发的传佛沃土,如果能让此地之人也学佛信佛,聆听佛陀的妙音,那该有多美妙? 看到这些耽摩栗底人脸上的神情,甘煜哪不知道这帮僧侣在想什么,定是在想给百越人传佛。 甘煜心中也生出些许好奇,很想知道当耽摩栗底僧侣给百越人传佛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场面? “请问甘煜施主,此地距离大秦还有多远?” 摩叶上师並未忘记,此地的百越部族不是他们的最终目標,大秦国才是,他们从耽摩栗底远道而来,是要將佛法传到大秦国,不是要传给此地这些蛮夷部落。 当然,如果能顺手做成,摩叶上师也並不介意做一做。 甘煜道:“从此过去,经过雒越部地,再经过西甌之地,向北而行便可入我大秦之境。以甘某估计,一个月內应能赶到大秦!” 还要一个月才能到那大秦,大秦国离他们是真的很远,但他又期待起一个月后,所能看到的大秦之景: 希望这大秦国能有足够的人口和土地,能顺利让他们传佛成功,为佛陀开闢又一方信佛之土! 摩叶上师没有再问,眾人继续在山林中穿行赶路,当走出那片密林,摩叶上师看到前方出现了很多人。 这些人身材瘦小,皮肤略微有些黑,和金地那片地区那些部族的人有些相似,但衣著服饰不一样,且这些人相比於金地那的人多了一份凶狠。 这应该就是秦人所言的越裳部族之人! 摩叶上师在心中猜想到,那些人见到秦人后,立刻脸上满是笑容,为首的一人更是热情地上来和秦人甘煜打著招呼。 此人说的是一种摩叶上师听不懂的语言,但摩叶上师能听懂秦人的语言,由此猜测说的是:欢迎大秦的各位出使归来! 对于越裳部族的人出现在这,摩叶上师倒不意外,因为在他们到达这片地界前,秦人已先派人先行一步,既是侦察前方的情况,也是通知越裳部族之人。 在和秦人甘煜交流了一番后,此人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摩叶上师隨后便听甘煜介绍道:“这位是摩叶上师,这些都是从孔雀国耽摩栗底来的僧侣,僧侣就是虔诚信仰神灵佛的一群人!” 摩叶上师向此人行了一礼,道:“贫僧摩叶,见过施主!” 甘煜这时又用孔雀国语介绍此人,“这位是越裳部中西岭部的也卓头领,其部落棲居于越裳部西边,我等从西边归来,最先便会遇到也卓头领的部落,也卓首领是专程在此迎接我等。” 此人亦是还了一礼,说著摩叶上师不懂的言语,但猜测其意应是在报上他的姓名,欢迎他们。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內一容一在一一看! 果然,语言不通是交流的第一障碍,摩叶上师现在十分希望有一种通用语言,不论是哪的人都会讲。 简单介绍过后,在这位越裳部西岭部首领的带领下,眾人到了一处居住地。 这是座摩叶上师和耽摩栗底僧侣们未曾见过的城,实际上,应该称不上城,称为部落聚集地或是山寨更为准確。 这城相比耽摩栗底,称得上简陋落后,建筑主要为木和竹为材,样式古朴,风格和耽摩栗底的建筑大为不同。 从这座城和城中的建筑,一看便知此地还处於蛮荒落后中,远不及他们孔雀国,看来当真是佛的旨意让他们至此,要为这些愚昧蛮夷传播佛法,使其等脱离愚昧。 城中之人也和他们之前见到那些人一样,瘦小、皮肤略黑,穿著简陋古朴的服饰。 其等应是先前见过秦人,所以对秦人的关注不多,但一个个很好奇地看著他们。 感到此地民眾投来的目光,摩叶上师和眾僧侣回报以微笑,有僧侣还有意念了一两句佛经,只可惜此地民眾愚昧,不懂此中智慧。 那位叫“也卓”的头领很热情,请他们到了城里修建得最好最阔气的那片建筑中,那应是这位也卓头领的居所。 说是最好最阔气,那是同此地的其他建筑相比,如果是何耽摩栗底的建筑相比,也就一平平无奇的水准。 那里已布置好酒宴,全是摩叶上师和眾僧侣未见过的菜餚,其中没有糊状食物,看来此地之人在食物一道上也和他们相差甚远。 若没有糊糊,便是佛祖来了也难下咽,只有糊糊才能让食材的特质充分发挥出来,將食物的美味完美呈现於人,不会做糊状食物的地方,绝对是美食荒漠之地! 摩叶上师和眾僧侣未多言,面带微笑地品尝著这些食物,虽不合他们口味,但总比在赶路途中充飢的乾粮要好。 一边吃一边聊,那也卓头领看向摩叶上师等人,笑道:“原先听闻大秦诸位说有一国名为『孔雀』,还不曾当真。未想世间真有孔雀国,且就在我部之西。不知那孔雀国是何风景?” 甘煜充当了翻译,將也卓头领的转译给了摩叶上师。 摩叶上师一听,这是在向他问孔雀国的状况啊,可得好生与这蛮夷头领言说一番,说不准能有利於他们在此传教。 斟酌了片刻,摩叶上师笑道:“我孔雀国乃上善之国,幅员辽阔,山川壮美,物產丰饶,地有万里之广,人有千万之多,多有大智慧之人。虽地广人多,然吾国人聆佛陀教诲,皆品善性良!” 说到这里,摩叶上师又补充道:“佛陀便是吾国曾经一大智慧者,本是迦毗罗卫国王子。” “然佛陀生而有大智慧,要度尽世间厄难,救世人脱离苦海,於是捨弃王位,出家修行,终於伽耶毕波罗树下达至觉满。” “佛陀觉满之后,將其智慧传於世人,至今已有三百多年,伟大的贤王阿育王也是我佛信眾。阿育王早年时为一统吾国,杀戮无数,四十年前征伐羯陵伽国时,便有十五万人被俘,十万人被杀,死伤数十万,是为『黑阿育王』。” “阿育王也因这场屠杀而得醒悟,自此后聆听我佛经文,用其力將我佛智慧传播於世人,是为『白阿育王』,也正是因阿育王之举,吾国才得以在如今成为上善之国!” 这个叫“摩叶上师”的什么佛教僧侣显然是在向他们吹嘘自己的国家有多强多美好! 提那阿育王,在也卓和参与酒宴的越裳部族人看来,其实是在彰显他们国家的强大:眾位莫要小覷了我们,我们孔雀国曾经一战死伤数十万,老厉害了! 至於说的什么品善性良,直接给也卓等人忽视了,一个国家的人要是品善性良,迟早得给人摆在砧板上。 可这个摩叶上师怎么好意思在秦人面前吹自己很强的? 不知道北边的大秦打了几百年,那么多国家灭到现在只剩下大秦一国,听说大秦和那赵国有一场战爭,一战便坑杀了几十万赵人。 你们孔雀国那点战绩也敢摆出来在秦人面前显摆,知不知道秦人打得有多凶残? (本章完) 第331章 孔雀国究竟如何 第330章 孔雀国究竟如何 也卓等人不由將目光投向甘煜等人,似在问:这孔雀国人在诸位面前这般厚脸皮吹嘘,诸位就不管管? 却见甘煜等人像没听到摩叶上师所言,继续该吃吃、该喝喝,从容而淡然。 瞧见秦人这种反应,也卓等人神情变得微妙,看来这孔雀国人在秦人面前也吹嘘过,让秦人都懒得去驳斥他们。 这也透露出另外一个的信息:孔雀国人似乎不太知道秦人的强大,所以他们才好意思当著秦人的面狂吹自家。 不,也可能是秦人给他们说过大秦之强盛,但这些孔雀国人压根儿不信世上有比他们更强的国,当作秦人在编造谎言欺骗他们。 这个可能性更大,秦人不可能不给孔雀国人介绍他们的来歷和秦国的一些消息,只是秦人所言被孔雀国人当成了谎话。 从这点事中,也卓等人觉得看清了这些孔雀国人的部分性格特点:有一定的见识,但又没那么多,像秦人所讲故事中的井蛙,自得於自己的天地,只认为自己的井就是最强最好,不承认在他们的井外有更好更广阔的世界。 这也让也卓等人生出了浓厚的兴趣和好奇,很想知晓这些孔雀国人真正知道秦人的强盛后,会有何反应? 这些孔雀国人虽未明言,但其等展露出的某些態度明显是將他们当作了啥也不懂、啥也不知道的愚昧蛮夷。 这让也卓等人感到颇为不爽,他们可能是比不过这帮人背后的孔雀国,但大秦能比得过,就像我不如你,但我有个朋友比你强。 何况,如今的百越诸部几乎都要仰大秦之鼻息,那都不是朋友,而应当称一声“大秦,吾父!”,儿子沾父亲的光,有何不可? 到时,在得知大秦比他们更强盛,他们那阿育王的功绩跟大秦的王和將军相比根本不算啥时,这些孔雀国人是会恼羞成怒,还是会继续自欺欺人,捂住耳朵眼睛,不听不信呢? 摩叶上师边说,也边在留意也卓等人的反应,一群土著蛮夷能有多少见识? 定会被他们孔雀国的强盛、阿育王的伟大给震撼惊讶到,佩服羡慕得五体投地。 然而,让摩叶上师诧异的是,这帮土著蛮夷並未如他所想那般惊讶震撼,反倒表露出一种鄙夷不屑,似乎对他所言嗤之以鼻。 这让摩叶上师心中有些不舒服,觉得自己被一群土著蛮夷给轻视了,轻视他都没多少关係,可竟然轻视他们孔雀国、伟大的阿育王。 你们的地有咱孔雀国大,人有咱孔雀国多,你们比咱孔雀国更品善性良,你们出过像阿育王这种伟大的人物? 而且,你们看秦人做啥,意思是秦人比咱孔雀国要强,让秦人给你们撑面子?可惜,秦人那些谎言早就被我等看破! 这群土著蛮夷果真落后愚昧,见识不高,不懂他们孔雀国之强,不知阿育王之伟大。 可这也不能太怪他们,谁让他们没生长在孔雀国,所在部族也没出过佛陀、阿育王这等伟大的存在。 也正是如此,才合该他们来度化其等,让其等摆脱野蛮愚昧,这定是佛陀在冥冥中引导他们到此。 摩叶上师心中豁然开朗,不仅未表露出一点不满,反而更为和善乐呵地看向也卓等人,让也卓等人一阵莫名其妙。 也卓又有意问道:“听贵客之言,那佛陀是大智慧之人,敢问其有何智慧?” 一听也卓问这,摩叶上师立刻又来了精神,道:“佛陀智慧古今无双,在佛陀之前,无人比佛陀更智,在佛陀之后,无人比佛陀更慧。” 这不就是说那佛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对此,也卓等人自然是完全不信,若佛陀真有那般厉害,那孔雀国为何没在那佛陀觉满之时便成为上善之国,要等到阿育王时期? 连秦人都没说过秦国是上善之国,这孔雀国人也敢大言不惭,没有自知之明的同时,还相当狂妄自大。 摩叶上师兴致极高地继续讲著佛陀的伟大,佛经的深奥玄妙,听得也卓等人云里雾里,这都些什么?“自觉、觉他、觉行”、“苦、集、灭、道”四諦? 听不懂,是真的听不懂,而且看秦人也不像是在故意翻译让他们听不懂,所以这只有一个解释:这佛陀的智慧本就是让人听不太懂的东西,且还不太实用。 也卓等人顿时兴趣缺缺,只是未直接表现得太过明显,但摩叶上师也看出这帮蛮夷对佛陀的智慧好像不大感兴趣,在讲了一阵后,便主动停了下来,只在心里暗嘆:要向这帮蛮夷传播我佛荣光,任重而道远! 酒宴结束,將摩叶上师等人安排了休息之处后,也卓等人重新和甘煜等人聚在一处。 也卓道:“上使,这孔雀国人皆是这般自大?” 这问题,他们刚才就想问了,只是当时摩叶上师等人还在,不好当著面直接问,现其等不在,自然不必顾忌。 甘煜笑道:“甘某所见孔雀国人大多如此,彼辈自大一是因確有几分实力,在其等所在地为最强之国,无有能与之对抗之邦,自然而然养成了彼辈自大之性。” “二是彼辈囿於自家天地,不肯睁眼看外边世界,认为天下只有其等最强最盛,他国他邦皆为蛮夷小国,便是我大秦在彼辈眼中,也是蛮荒小国,野蛮之邦。” 闻言,也卓等人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古怪神色,连大秦都被这些孔雀国人看作蛮夷小国,那看他们是愚昧蛮夷,也就不意外了。 也难怪秦人懒得在那名孔雀国人吹嘘他们自己时出声…… 想必是在秦人出使孔雀国时,这种情况遇见的太多,已经不想再多费唇舌去跟孔雀国人辩驳。 想到这,也卓等人表情更加古怪,因为他们想到了秦人出使孔雀国,却被孔雀国人当成蛮夷小国的场景,秦人那时的心情一定很复杂。 想不到他们堂堂大秦使者,有朝一日也会被人摆上一副“尔等蛮夷小邦,吾乃天朝上国”的嘴脸。 也卓好奇地又问道:“上使,这孔雀国状况究竟如何?” 甘煜道:“並非那摩叶所言为上善之国,其国人也非品善性良。诸位……” 甘煜停顿了下,看了也卓等人一眼,才继续道:“诸位最好莫要听那摩叶之言,孔雀国实行那种姓制度,即將人分为数个不同种姓,高种姓者与低种姓有严格划分,如其等所能谋从之事不同,如其等不可通婚,生下来是哪个种姓,便一直是那个种姓,几乎无法改变。” 但这似乎並没有什么不能接受,听起来好像对他们还挺有利,將大家划分等级,有利於保证子孙后代长盛富贵,毕竟能负责接待甘煜等人的都是越裳部族的高层人物。 甘煜知道这些人心中所想,又道:“在孔雀国有一名为『达利特』的种姓,这一种姓也被称为『不可接触者』。” 一越裳部族高层问道:“上使,何谓『不可接触者』?” 甘煜道:“字面之意,即不能被高种姓接触者,在种姓制度下,其等被认为骯脏污秽之人,只配生活於角落阴影中。” “走路时须避著人,因为他们不能让自己的影子落到高种姓者身上,还要带著扫帚,因为要边走边扫掉自己的脚印……” 这听得也卓等人瞠目结舌,这什么扭曲的制度,光是听著就觉得离谱,儘管好像並没有套上手銬脚链,动輒断手断脚那般残酷,但在感觉却比之还要更甚。 也卓等人互相对视,都神情严肃,这种姓制度看似有好处,但这弊端祸患也不小,万一是自家沦落到这“达利特”种姓…… 又一越裳部族高层问道:“这种姓制度如此……荒谬,那身为『达利特』的孔雀国人岂能甘愿?” 这种姓制度对高种姓有利,但对那达利特著实不友好,达利特种姓的孔雀国人肯定不甘愿吧! 甘煜看了看他们,道:“这也是孔雀国另一奇特之处。诸位以为达利特低贱,不如牲畜,因而其等会心怀怨恚?然而事实並非如此,孔雀国的达利特们不仅不怀怨恚,甚至还主动维护。”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內一容一在一一看! 这再次听得也卓等人瞠目结舌,孔雀国的种姓制度已经够离谱了,更离谱的是孔雀国的达利特竟然愿意接受,还主动维护。 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这孔雀国的高种姓对低种姓达利特的“教育”也太好了,使其等就这么乖乖听话,要是他们的子孙后辈被打入这达利特种姓,也遭受这等对待,岂不意味著永远无法翻身? 难怪上使说“几乎无法改变”,如果是这种情况,那的確几乎是没有办法。 一越裳部高层鄙夷道:“那孔雀国人也好意思说其国是上善之国,其国人品善性良……” 这话引得眾越裳部高层同意,对自己的国人连牲畜都不如,也好意思说这话? 也卓道:“上使,那佛陀又是何人?听那孔雀国人之言,似乎那孔雀国中,多有其信者?” 甘煜笑道:“那佛陀本为孔雀国一智者,生於三百多年前,其立了一教名为『佛教』,『佛教』便是聚集佛陀信眾,传播其所言所思所想之教派,佛陀也成为佛教信眾所信神灵。” 那不就是佛陀本是一普通人,只是在立了那佛教后,被佛教信眾给当成了神灵,由凡成神? 甘煜接著道:“最初时,佛教发展並不像如今这般辉煌,其教义主张眾生平等,不论是何种姓,皆可入教,而在孔雀国,加入教派、信奉神灵只有高种姓才可。” 一越裳部高层不屑:“眾生平等?那达利特可曾平等?那佛教定是仅有此虚名,而无其实。” 甘煜点头笑道:“確是如此,佛陀所立眾生平等,不论是何种姓皆可入教这教义倒是看著甚好,可实际做时却非如此。” “据甘某所知,佛教虽看似允许低种姓入教,却设置了严格的入教考验,一般低种姓者很难通过,且即使通过,低种姓者在佛教中地位也和高种姓者不同。” 那不屑的越裳部高层笑道:“如此看来,这佛教也是虚偽,若其等真持眾生平等,不论种姓皆可入教之念,便不会刻意设置考验。” 这是佛教发展过程中难以避免的问题,其並非社会革命,直接瓦解种姓制度,而是提倡个人修行从而获得精神解脱,那么其在种姓制度没有瓦解的情况下想得到发展,就只能適应种姓制度,对种姓制度进行一定程度的妥协。 甘煜又道:“佛教崇尚苦修禪定,也即是坐於某地苦思冥想,摩叶所言『佛陀於伽耶毕波罗树下达至觉满』便是依照此法,在那棵树下一直苦思冥想,而悟通了所谓的大智慧。” 一越裳部高层在这时问道:“那其等如此苦思,不需吃喝?” 甘煜笑道:“据甘某在耽摩栗底所见,那些僧侣尚需吃喝,只是其等几乎不事生產,即是不狩猎不耕种,只上门化缘或有人供奉吃喝於其等。” “其等认为有人向其供奉吃喝是此人在为自己积攒功德,所以在孔雀国,给僧侣的供奉要多要好,一般人家根本供奉不起,自然也就没有功德可攒。” 这听得也卓等人面面相覷,不事生產,也即意味著这群人没有產出,偏生还要好吃好喝,那要是佛教在某个国家发扬光大,好吃懒做的懒鬼太多,早晚会出问题。 孔雀国现在不就是佛教很兴盛? 也卓当即问道:“上使,那孔雀国佛教如此兴盛,岂非有祸?” 甘煜笑道:“孔雀国情况略有不同,虽佛教在孔雀国境內兴盛,有数万座佛教寺庙,占有大量土地財產,然孔雀国物產確实算丰富,且其国內有许多不能入教者,情况暂可维持。” “但长此以往,也將有祸,僧侣不事生產,且不缴纳税赋,还占有大量土地,若许多人都想入教,离祸乱不远矣。” 也卓等人听后神情严肃,要是佛教传到他们越裳部,让大量族人入教成了僧侣,那越裳部离衰落,甚至覆灭也就不远了。 (本章完) 第332章 也许,大秦很强? 第331章 也许,大秦很强? 又一越裳部高层问道:“上使,既然佛教有如此缺陷,为何还在那孔雀国得以发展?” 佛教的缺陷,孔雀国的人不可能完全看不出,可如果能看出,那为啥还要让佛教在其国內发展兴盛? 甘煜笑道:“此与孔雀国情势有关,一者,甘某方才已说过,孔雀国物產的確可算丰富,其土地肥沃,只需稍加耕种便能有上好收成,因而即使有佛教僧侣不事生產,也不认为有太大妨害。” “二者,佛教倡导眾生平等,主张仁爱慈悲,有利於民眾心平气和,不动干戈;” 教化民眾温顺恭良,不提倡用暴力,自然有利於稳定,也有利於高层统治,毕竟管理一群绵羊,可比一群狼轻鬆容易得多。 “三者则在於那孔雀国王室,其等先辈似乎並不是高种姓孔雀国人,而是低种姓者,虽在其先辈为王之后已被升入高种姓,可自家人知自家事,知晓自家並非实打实高种姓,对原本种姓制度中的其他高种姓自然有忌惮。” “而佛陀教义之下眾生平等,无以种姓论出身,当然会受那阿育王所喜,此有利於削弱种姓制度影响,助其稳固王位。” 也卓等人点头,心下觉得这才对,一个戎马铁血半生的王者,怎么可能就忽然觉悟了?那阿育王有自己的计较才合理。 又一越裳部高层问道:“上使,既然佛教在孔雀国兴盛,其等为何要隨上使来……我等之地?以我观之,那孔雀国僧侣似有向我等传播那佛教之意。” 甘煜摇头道:“不是『似有』,而是彼辈確有向尔等传教之意。因如今孔雀国內情势有变,已不利於佛教,彼辈便意欲外传,在向外传教之时,还可找到又一棲身之所,方便其等躲灾躲难。” 感情是在孔雀国快混不下去了,所以才跑他们这来传教! 但这也让也卓等人更觉不满,在自家国內都混不开,也好意思跑他们这来充天朝上民?真把他们当愚昧蛮夷了? 甘煜见也卓等人表露出的不满,心中相当满意,越裳部虽然在百越诸部中位置偏了点,但如今也在大秦影响之下,被大秦视为自家的地盘,自然不想其等受孔雀国影响。 其实,在甘煜看来,佛教要是能有利於大秦治理这些百越部族,让其传播到百越部族倒也不是不可,可那也得等陛下定夺! 另一边,给摩叶上师等人安排的住处,摩叶上师召集本次隨其出行的高僧,十多名僧侣使得不大的房间显得有些拥挤。 这是他们以前没住过的一种建筑,整体以木材和竹子做成,但此时没有僧侣將注意力放在房间本身上。 遍观房內诸僧,摩叶上师问道:“眾位师弟,如何观这越裳部族?” 一高大强壮的僧侣评价道:“愚昧之邦,蛮夷之族,不识上国真教化,只知蛮夷糊涂礼!” 他们又不傻,自然看得出来也卓等人对他们的態度,今日摩叶在讲说佛陀和阿育王时那种不屑,仿佛认为他们在说大话一般。 这让他们认为遭受了轻视,他们可是从孔雀国而来,竟被一连国邦都不算的部族给看轻? 又一僧侣倒是笑道:“其等无所见识,不知吾国之强,不知佛陀之智,不知阿育王之伟,有此反应,也属正常,正如那井中游鱼如何能知大象之伟?不必与其等计较!” 这名僧侣继续道:“正因其等无知无识,才更须我等教化,为其等祛除蒙昧,使其等聆我佛智慧。” 这话引得房內眾多僧侣頷首:是啊,这正是他们传教的意义所在,度化世人,尤其是这些愚昧之人,这也是种修行,能积攒诸多功德。 因此,不仅不能嫌弃他们,与他们计较,反而还要怀宽容之心,耐心度化引导其等,助其等知佛陀之智。 只是他们並没去想过一些问题,或者说下意识忽略了这些问题:佛教是不是真有这么好?这里的人又是否需要他们传教? 在他们认知中,孔雀国强盛,佛教智慧美好,其他地方皆是不如他们的野蛮落后之处,他们就代表了文明先进,他们过来自然是先进向落后传教,是文明向野蛮传教。 他们文明先进,向这些野蛮愚昧之地传教,还能有不对?什么,这里的人还能有不需要? 又一僧侣道:“此中是否有秦人手段?” 这个问题让诸多僧侣陷入了思考,但很快,一僧侣摇头道:“贫僧以为不会,秦人既已同意我等前往秦国,当不会使此手段。” 秦人如果真不想让他们前往秦国,或是想谋害他们,那在路上机会多的是,根本犯不著用这种手段,反而一路上,秦人不仅没谋害他们,反倒对他们颇多照顾。 且秦人这一路上的表现,也令其等刮目相看,对秦国的评价也上升为:此国虽为蛮夷之国,不如孔雀国,然也有可取之处,像秦人在山林中行走的各种经验,再如秦人治病之法。 就在这时,一名僧侣道:“眾位师兄师弟可曾想过,也许此部之人看我等……並非认为摩叶师兄当时在说誑言,而是认为摩叶师兄所言不过如此,也敢拿出……” 这名僧侣並未说出“炫耀”、“显摆”,但房內其他僧侣都懂其意,他的话一说完,房內陷入到一种古怪的沉默。 这是个很新奇的观点:那些当地土著不是觉得他们在炫耀,而是认为他们炫耀就这,怎么好意思拿出来炫耀的? 倘若这个观点为真,那问题又是出在哪? 仔细回想摩叶上师当时所言,是觉得他们孔雀国不够强盛,佛陀不够智慧,还是阿育王的功绩不够伟大? 且这个观点要是真的,还代表另一件事:在此地土著所知中,有比孔雀国更强之国,有比佛陀更智慧者,有比阿育王功绩更伟者…… 结合在酒宴上时,此地土著曾看过秦国人,答案显然已呼之欲出,在此地土著眼中,秦国比他们更强,秦国人的功绩比阿育王更大。 所以,当时此地土著的反应才那般奇怪,其等认为摩叶上师所言之事不能和秦人相比,却敢在秦人面前说出炫耀,因而才不屑鄙夷。 此地土著的想法也可猜出:就那点功绩,远不及秦国人,却还在秦人面前显摆,简直可笑! 房內,传来几道不稳的呼吸声,显然不只一名僧侣想到了这些。 良久后,一名僧侣摇头反驳道:“这如何可能?依师弟话中之意,其等必是知晓有强过吾国之国,有智慧胜过佛陀者,有功绩大於阿育王之人!佛陀智慧莫测,而阿育王之功,便是月护王与那西方之王也不及,怎可能有人胜过?” 这番话引来很多僧侣赞同,佛陀是有史来最伟大的智慧者,阿育王则是有史来最伟大的王,没有之一。 那名说出观点的僧侣也没出言回復,任由其他僧侣反驳。 因为他知晓自己的观点已经说入了这些师兄师弟心中,只是他们不愿意承认,放不下心中那点骄傲。 毕竟他们一直的认知是自己来自天朝上国,先进强盛,其他地方都是不如他们蛮夷番邦,现今出现一个可能比他们更强盛先进的国邦,当然从心里不想接受,哪怕他们讲究心灵修行的僧侣。 但僧侣修行未到一定境界,也摆脱不了贪嗔痴恨,只有实打实的证据呈现在他们面前,才会愿意承认。 然而此刻,这名僧侣拿不出確凿的事实来证明自己的观点。 见这名僧侣並不回復,其他僧侣在一番反驳后,发现没有意义,这名僧侣的话已经进入他们心里。 实际上,在秦人到耽摩栗底时,就有人在想秦国是不是比他们更强,秦人是不是比他们更文明先进,但在那时,他们当然不愿承认,认为这是种无稽之想。 儘管秦人曾说他们国邦很大,人口有千万之多,与佛陀一般的智慧者更是繁多,但他们並未太放心上。 认为那是秦人好虚荣,为了不让他们看轻,故意编出的谎言,且编都编不好,一看就是仿照他们孔雀国编的。 像他们孔雀国有千万多人,秦国也就有千万多人,像佛陀是大智慧者,在同时期的秦国也有大智慧者,还叫啥“老子”、“孔子”……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內一容一在一一看! 哪有这么巧的事? 此定是秦人仿他们孔雀国所编! 可在今日,这些当地土著的反应告诉他们,秦人可能没有编,所言为真,那这就变成了一个惊悚的故事! 害臊丟脸都是小事,更关键的是要是秦国真比他们孔雀国更强,那他们前往秦国传教一事,原本以为是文明对野蛮传教,先进对落后传教,能顺顺利利成功,现在却难说再有把握。 且秦国强而他们孔雀国弱,秦国要是对他们怀有恶意,想要征伐孔雀国,以他们孔雀国现今的情况,能否抵挡? 一想到这些事,房內又陷入沉默,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更久,房內的气氛也更加沉重。 一僧侣问摩叶上师道:“摩叶师兄,此事若为真,我等是否还要前往秦国传教?” 到一个可能比他们孔雀国更强的国家传教,那会遭遇什么? 摩叶上师道:“此事尚未確定,往秦国传教不可停,但我等在接下路途,须留意秦国消息確认此事,同时也要派人回国告知其他人。” 万一秦国真的很强,派人回去,也能让其他人提前做应对,不至於秦国突然来袭,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可这也有问题,一僧侣道:“摩叶师兄之言甚善,然派回何人?不说离耽摩栗底,便是金地,也山高路遥,若人数不足,如何好回?且我等一路能行至此处,多仗秦人之助,若无秦人引路,只怕早多亡於山林。” “且我等派人回返,秦人也必会知晓,摩叶师兄以为秦人会静看我等回返报信?” 这都是问题,在这地方没有足够的人形成团队,没有合適的嚮导引路,山路难行,容易身故,且秦人又不瞎不聋,他们让人回返,怎可能察觉不到? 何况这地方的部族明显和秦人交好,秦人甚至都不需自己动手,只需下令让此地部族追杀,便能让他们派回的人员难以回返。 摩叶上师道:“看来,为今只能先確认清秦国情况,再做计较。眾位师弟也莫过担忧,便是秦国强盛,其等若要出动大军,也没那般好到吾国。个人翻山易,眾人翻山难,更莫说一支大军!” “其等想要派遣大军从秦国至吾国,困难之处远比我等从耽摩栗底至秦国更甚。” 这倒是,大军行动所要做的准备可比一个人和一支团队行动要做的准备复杂繁多得多,所要注意的事项也要更多。 他们翻山越岭,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到这,那大军所要费功夫也不会少,且秦人还在回返秦国的路上,秦国的王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孔雀国的准確消息,肯定也不会发兵。 这让他们还有充足的时间做应对! 眾僧侣也回过味来,紧绷的心弦稍復,但危机感依旧未去,不摸清秦国的具体情况,他们难以心安。 摩叶上师继续安抚眾僧侣:“说不得那秦国国王也会如阿育王一般皈依我佛,信奉我教,到时自然灾劫消弭,功德无穷。” 確实,就算秦国真比他们孔雀国强,但只要能让秦国之王皈依,那他们担忧的问题都將不再是问题,一切灾祸都將不復存在,而这种事不是没有可能做到,他们佛教对君主国王也是有利的。 摩叶上师又叮嘱道:“眾位师弟,此事尚未確定,莫將此事告知其他人,疑则生恐,恐则生乱。” 眾僧侣頷首称是,这事最好不让其他隨行过来的僧侣知道,这並非瞒而不告,而是不告知未確认之事。 这一日后,甘煜等人发现以摩叶上师为首的一些僧侣对他们態度变得更为友善,其等原本虽也较友善,但始终有种“我等乃天朝上国,尔等乃蛮夷小邦”的优越感,如今这种优越感却淡了不少。 (本章完) 第333章 秦国真的很强! 第332章 秦国真的很强! 是什么原因让这些僧侣发生了转变? 应当是从越裳部人的態度中,认识到大秦可能不是他们原本认为的那样是一蛮夷小邦,而是一强国,遂发生转变。 只是相比於摩叶上师等人现在的態度,甘煜等人还是喜欢他们之前那副天朝上国,优越感十足的样子。 但甘煜等人也没太在意,只是觉得有趣,这又不是啥大秘密,隨摩叶上师等人继续往大秦,早晚会认识到他们孔雀国非天朝上国,大秦也非他们以为的蛮夷小邦。 离开越裳部后,继续往东,经骆越、西甌等百越部族地盘,再向北进入大秦境內。 这段路途中,摩叶上师等人表面乐呵呵,內心却已变得十分沉重,因为途径的这些土著部族无一不在向他们证明:秦国是一个相当厉害强盛的国邦! 最初在他们的认为中,秦国,蕞尔小邦,远不如他们孔雀国,就是一跑来想和他们交好的蛮夷小国; 再之后是,这秦国可能不差,但应当还不及他们孔雀国; 而到了现在,那秦国何止不差,强盛程度极可能还在他们之上! 秦国人那些话不是仿照他们编造的谎言,而是真正的实话,他们真有那么多人口、那么广袤的疆域,真打了几百年…… 这让他们在不敢置信的同时,也感到担忧害怕:如此强盛的秦国,倘若对孔雀国发难,孔雀国能抵挡得住吗? 答案在越接近秦国越变得悲观,他们的態度也变得越发友善。 此时,他们已到达大秦和百越诸部划定修建的贸易城之一,这座城尚未完全建好,但已投入使用,往来的人很多,显得十分繁华。 甘煜向摩叶上师等人介绍道:“此城名为『联越城』,为纪念我大秦和百越诸部友谊所建,是我大秦和百越诸部往来贸易的中枢,因而城中建筑既有我大秦之风,也有百越诸部之样。” “如此城池,在大秦和百越诸部相邻的边界还有数座,皆是起此作用,让大秦和百越诸部互通有无,共同发展,只是名字各有不同。” 看著不远处那座虽不大,但建筑很有特色,且看著繁华的城池,摩叶上师笑道:“大秦在自身发展之时,亦不忘带邻近诸国共谋发展,当真大善之国!” 甘煜又道:“经过此城后,便算是进入我大秦境內……” 还未等甘煜说完,忽有颤动传来,似有东西在震动大地,摩叶上师等人立刻向颤动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队著黑色甲冑的骑士正向这边过来,冷峻、厚重、肃杀。 饶是这个季节气温不算低,今日天光又甚好,也让摩叶上师等人从內心產生一种寒意,这绝对是一支强悍的军队! 这支骑兵人数明明不算多,却给这些孔雀国僧侣產生了极强的心灵衝击,这支军队有著他们从未在孔雀国见过的气势,他们在孔雀国哪见过这个? 一些僧侣看著接近的骑兵,骑兵们並没有衝锋,可气势的压迫太强了,有的额头渗出汗珠,有的身体颤抖,有的两股战战。 甘煜看向摩叶上师等人,看到那些流汗打颤的僧侣,笑道:“欢迎诸位来到大秦!” 那支黑甲骑兵也已到近前,全军列阵,动作近乎统一,连其等所骑战马也是如此,显然训练有素。 摩叶上师等人的目光快速扫过这队骑兵,不敢多看,一些僧侣甚至低下头去,身体止不住颤抖,这些骑兵浑不似人类,而是一名名具有人形的凶兽,只要得令,能毫不留情將他们全部屠尽。 这绝对是一支上过战场,曾杀戮无数的军队,倘若出现在战场上,同等数量下,他们孔雀国的军队绝难抵挡。 不,就算不是同等数量,三倍、五倍,甚至可能十倍的孔雀国军队也抵挡不了。 这支军队似专为战爭而存、专为杀戮而生,已是非人,他们孔雀国士卒还是品善性良的人,怎会是对手? 这支骑兵对他们这些异邦人恍若未见,不曾流露出一点兴趣,驭马冷冰冰地立在那,这让摩叶上师等人心中更为发寒。 十多名骑士从这支骑兵中走出,其中一人向甘煜道:“请出示证明验明身份,並予记录查验,所有人都须!” 甘煜点了点头,带头拿出了他的身份证明,不是大秦人的摩叶上师等人也需要记录备案,並查验所带物品。 验证登记结束后,这名秦骑冷酷的脸上露出笑容,向甘煜道:“欢迎诸位出使归来,路途艰远,诸位辛苦了!” 甘煜摇头笑道:“为陛下、为大秦,算何辛苦?何况眾位兄弟驻守在此,何尝又不辛苦?” 这些秦骑也是他们的老相识了,因为他们出发时就是从此出发,而且他们原本也是秦卒,只是后来被挑选到去往孔雀国的使团中。 秦骑又看向摩叶上师等人,道:“欢迎孔雀国的诸位到我大秦,接下来將由我等护送诸位前往咸阳!” 摩叶上师以这一路上已渐熟练的雅言回道:“如此便多谢施主!” “施主”让秦骑愣了下,隨后便反应过来,这应是这些孔雀国人对他人的特別称呼,当非贬义。 秦骑道:“不必言谢,此乃陛下之令,吾等之责,望诸位在接下一路好生配合,勿生你我双方不快之事!” “施主放心,我等定会配合!” 摩叶上师暗嘆,此次往这秦国传教,可能是大错的一步,不仅传不了教,还得给本国引来一场大祸事,这秦国一看就不好相与。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继续硬著头向前走,希望其他人能发现此秦国很强,並非蛮夷。 其实,这一段路途行过来,他们虽已知秦国是一强国,但他们心里还抱著些许侥倖心理,说不定秦国没那么强呢? 然而,这支人数不算多,但气势却让人生畏恐惧的秦骑打破了他们的这种侥倖心理,秦人已经不是强那么简单,而是极强,能將他们孔雀国按在地上暴打的那种强! 就以这队秦骑展现出的那种气势,他们没在孔雀国任何一支军队身上见过,面对其者,似乎只有冰冷败亡这一个结果。 他们现在还能抱著的一线希望是,这样的骑兵是秦国精锐中的精锐,数量不多,是秦国人专门派来给他们下马威,秦国的真实实力其实不行,只是以这支骑兵来充面子。 不然,要是秦国有很多这种精锐,那也太恐怖! 摩叶上师等人如今在心里庆幸,幸亏他们孔雀国没有和这秦国相邻,想当初他们还在想是秦国运好,没和他们孔雀国邻近。 不,如果是在月护王和伟大的阿育王时代,那的確是秦国幸运,因为秦国再强,也绝不可能胜过月护王,更不可能胜过阿育王! 在这支秦骑护送下,摩叶上师等人怀著沉重的心情进入了大秦境內,此地的一切和他们孔雀国大不相同,无论是所见的景色、建筑,还是此地生居的人。 他们走了很多天,路过了一些秦国人的城和村落,有时秦国人会允许在城池和村子里活动,见识当地的事物,同当地秦人交流。 秦国並没那么富,也不是人人都能吃饱喝好、都有好的衣穿、好的房住,但秦人却有著比他们更强的自信,甚至看他们的时候,流露出了他们以前看秦国人时的那种优越感…… 这帮秦国人竟然將他们当作是来自蛮夷小邦的愚昧之民? 这种感觉让摩叶上师等人感觉很不舒服,以往都是他们这样看別人,哪有別人如此他们? 他们很想告诉这些將他们当作小国蛮夷的秦国人:他们来自孔雀国,他们的国有悠久的歷史,有璀璨的文化,有最伟大的王,有最智慧的智者。 但摩叶上师等人忍了下来,因为他们发现秦国虽仍有许多不足之处,却也的確强大,比他们孔雀国更强! 秦国人的那种自信不是无知的傲慢和妄自尊大,而是源於他们的歷史,以及他们认为今后会更好,对未来充满斗志和希望,因此精神昂扬向上,满是干劲。 他们从秦国人身上看到的是,自信坚韧、勤劳能干、斗志十足,但这在摩叶上师等人看来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这代表秦国人的爭斗欲和胜负欲极强。 而他们孔雀国的国民正好相反,他们的国民平和温顺,品善性良,不喜爭斗,一旦和秦国人发生爭斗,他们必定会落於下风。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內一容一在一一看! 秦国人的城很多,按照所行的路途估计,如果秦国的疆域和他们孔雀国一样大,那秦国的城比他们孔雀国多,而能修建这么多城,意味著秦国实力比他们强。 秦国虽然不是人人都能吃饱、都能穿好、有好的房住,可他们孔雀国同样不是,而且他们食不饱腹、衣不蔽体的人比秦国人更多。 反倒是秦国人能做到现在这种地步,才令他们惊奇! 秦人生活习俗也和他们大不相同,像其等耕种,用的是那种奇怪的农具,种植的作物也奇怪,至於信仰祭祀的神灵,则更为不同,在他们孔雀国被视为神圣之物,在此居然不是…… 且秦国人极为重视他们的祖先家人,想让他们舍亲弃祖,皈依他们佛教,去信仰佛陀,只怕极不容易。 这是一个非常崇信祖先的国邦,同时又对子孙后辈有著极强的责任心的国邦。 他们主动和不少秦国人交流过,但交流不太顺畅,因为他们从秦国人那学得的那种秦人通用语,很多秦人並不会,事后得知这种通用语名叫“雅言”,已被定为秦国官话,可尚未普及於整个秦国。 秦国人也並没说谎,这片土地曾名为“周”,有很多个国家,即使经歷了数百年战乱,也仍有七个强大的国家並存。 但其中六个如今已烟消云散,被最强的秦所灭,秦国一统了这片土地,成为了这片土地上唯一之国,这件事发生在一年多前。 秦国是一个从数百年乱世中廝杀出来的国家,曾在十年里连灭六国,拥有数十万南征北战、横扫天下的秦军! 如今秦国的国王,那位称“皇帝”的存在,正是下令灭其他六国的昔日秦王,那些领军为他灭六国的秦將也依旧在。 据闻,在秦国有一將,一人领军灭了五国,此等战將,他们孔雀国谁能抵挡?除非月护王和阿育王復生! 这令摩叶上师等人心情更加沉重。 秦国人刚一统这片土地,实力正值强盛,且还在不断变强,而他们孔雀国已经失去了阿育王,国內还在分裂,正不断变弱,此消彼长下,他们很难挡得住! 秦人不仅武功强盛,在文治智慧方面也同样不逊色於他们孔雀国,甚至犹有过之。 秦国人在这方面也未说谎,他们真出现过很多智慧者,虽不知能否与佛陀相比,可人数的確不少。 与佛陀同一时代者便有那老子、孔子、孙子等人,不同时代者更有庄子、墨子、孟子、荀子、杨子…… 这秦国的智慧者为何会有这般之多,据说他们每一个的学说思想都不一样,所涉及的方面也不相同。 像那孙子著作一部兵书,专门教世人如何领兵征战,如那庄子曾梦到一只蝴蝶,隨后说出“是蝴蝶梦到了我,还是我梦到了蝴蝶”这等令人深思的哲理之言。 枉他们之前还当秦国是蛮夷小邦,要到此传播佛陀智慧,为秦国人祛除愚昧,使其等聆佛陀妙音,未想秦国学说思想不下他们。 若秦国都为蛮夷之邦,那他们孔雀国又算何? 摩叶上师等人对秦国所谓的诸子百家学说来了极大兴趣,很想观阅秦国诸子百家的经典,再同秦国的诸子百家学者辩论。 可惜在赶路途中,没多少百家经典,且他们也不太能看懂秦人文字,但听那秦使说,如今的咸阳聚集有诸多百家学者,也许能让他们得偿所愿。 咸阳为大秦之都,和他们孔雀国的华氏城一样,此为一国最为繁盛精薈之地,不知是何风景? 怀著既不希望咸阳太好,又希望咸阳繁荣这等矛盾心理的摩叶上师等人往咸阳而去。 (本章完) 第334章 又有变化的咸阳 第333章 又有变化的咸阳 “诸位请看,这便是咸阳,我大秦都城!”指著前方不远处的城池,甘煜对摩叶上师等人道。 顺著甘煜指的方向看去,摩叶上师等人看到一座城矗立於大地之上,这座城在规模上不及他们孔雀国都城华氏城,华氏城可是有六十四座城门,护城墙上的城楼便有五百多座,此城才多少城楼城门? 可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座城要胜过华氏城,比华氏城更好,吞吐天下、並容四方、厚重有力,而他们的华氏城大虽大矣,却未给人这种精神心灵上的感受。 由这座城似乎可看出秦国是一个怎样的国家,秦国的王是一位怎样的王,秦国人又是怎样一群人…… 反之,他们华氏城虽大而阔,却缺乏这种韵味和沉淀,像只有好看的皮囊,而无能令人触动的內涵。 这就是咸阳,大秦国都城所在,如今出现在他们眼中,代表著他们的目的地马上就要到了,可摩叶上师等人並没有多高兴。 因为他们並不知道进入这座城后会面临什么,对想要的做的事没有丁点把握,更重要的是不知这座城里的那位秦国之王对他们和孔雀国是何態度? 但到了这里,已没有回头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希望此行能得到一个不错的结果。 收敛心中思绪,摩叶上师赞道:“当真好城,无愧为贵邦之都!” 听了摩叶上师的话,甘煜笑了笑,领著摩叶上师等人朝咸阳接近。 隨著接近,摩叶上师等人看到了更多和咸阳有关之景,听到了更多有关咸阳之事。 路上,有很多和他们一样正往咸阳去的人,也有许多从咸阳离开,去往其他地方之人。 这些人多是秦人,也有少许外邦人,当他们注意到这些路人时,路人也注意到了他们,那些秦人路人大胆又好奇地看向他们,甚至向他们打招呼,对他们指点评论。 摩叶上师听懂了其中一些,说的是“又有新的番人来我们大秦了?”、“这些番人从哪来的?长得和我们好不一样,跟西域那些番人倒挺像的,不会也是从西域来的吧?”、“他们为啥要穿成这样?还把头髮给剃了?”…… 这些秦人看著他们有种自豪和骄傲:看,都是由於他们大秦强大,这些外邦蛮夷才过来朝拜! 听著这些谈论声,摩叶上师行了一孔雀国佛礼,以雅言回道:“诸位施主,贫僧等人是从孔雀国而来!” 听这番人居然会说雅言,让在看他们的秦人都愣了下,隨即谈论的更热烈了,为何称他们为“施主”?又为何自称“贫僧”?那孔雀国又在何处,是否也在西域? 摩叶上师看了看甘煜,发现甘煜並无阻止他之意,便一边赶路,一边回答这些问题。 只是没等回答多少,便已至咸阳城关前,经过一系列检查后,被放准入城,看著面前的城关,摩叶上师等人深吸口气,终於要真正得见这大秦国都城的模样。 与甘煜等人出使前相比,咸阳城又发生了一些变化,街道上依旧行人络绎不绝,商铺林立,但变得更加有秩序更加乾净,给人一种很有条理的感觉。 路上还画著以往没有的线条和图案,道路两边还立著些牌子,甘煜一眼看过去,那牌子上写的是李念公子所创的那种大秦新字。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条他曾来过的街道好像变宽了些…… 再向四周打量了下,甘煜知道不是错觉,街道確实是变宽了,因为出使前能看到的一些老旧房屋给没了,现在要么被重建为商铺,要么就变成了道路。 道路两旁还有戴著黑色玄鸟袖章的人在引导维持秩序,这些人有的少胳臂,有的瘸腿,应是上过战场受伤的秦卒。 在他们离开大秦,前往孔雀国出使的这段时间,咸阳又发生了变化,代表大秦还在不断向著更强发展。 街上行走的也不只是秦人,还有许多外邦人,最常能见到的是匈奴人和百越人,但也有一些西域面孔。 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西域的国也来大秦,与大秦往来了? 在甘煜等人眼中,如今的咸阳城是这样一幅景象,而在摩叶上师等人眼里又是另外一种感受。 首先咸阳城给他们的感觉便是乾净有秩序,哪像他们的耽摩栗底和华氏城那么杂乱? 垃圾屎尿隨处可见,路面修得坑洼不平,人行穿走无序,房屋建得也毫无规划,这座房再重一座,那两间间屋边再塞一个。 哪像这咸阳城,道路不知是以何材料铺得这般平整,没有人隨意穿行坐躺,隨地如厕,房屋布置也井然有序。 有一种乾净秩序的美,要是在耽摩栗底和华氏城,路上早就垃圾遍地,污水横流,城中也充斥著各种奇怪的味。 城中建筑是秦国常见的建筑风格,没太多可言之处,但许多房屋上都掛著旗帜,摩叶上师等人已知道那是大秦的国旗,可某些房屋门前掛著的那大红色还坠著须的东西是何物? 莫非是將灯盏给放在了那大红之物当中,在晚间点亮? 秦国人著实有创意,会做出如此有趣的灯! 那路上画著的线和图案,分明是在引导行人如何行走,使行人们不至於拥堵和无序,路边设立的那些“木箱”是为收纳垃圾,让他们不会隨意丟在道路上,从而破坏了城內的乾净整洁。 但就算设置了收纳垃圾的木箱,可咸阳城的人要是想如厕,又该怎么解决? 继续向前行,摩叶上师等人看到在某些地方有特別的房屋,有人进进出出,似乎是为如厕之用。 此城规模不及华氏城,可在其他方面超过了耽摩栗底和华氏城,这是一座更文明先进的城市! 城內商铺很多,售卖的货物多种多样,有贩卖吃食的商铺、有贩卖衣物的商铺、有贩卖各种生活用品的商铺…… 不仅是有秦人开的店铺,贩卖秦人用物,还有外邦人开的商铺,贩卖他国番邦之物,反正摩叶上师已看见两家售卖百越服饰的商铺。 他们曾从百越诸部之地经过,由此认识一些百越服饰。 这是大秦在和百越诸部正式建交后,允许百越诸部可在咸阳开店做买卖,当然,必须遵守大秦律法,正常缴税,给够租金。 匈奴人也在咸阳城內开了店,都是匈奴贵族所开,和百越人所开的店铺一样,主营歌舞表演、美食、以及服饰,但匈奴贵族们所开的店比百越诸部贵族所开之店生意更好。 像头曼在咸阳开的烧烤铺子,便已成为咸阳闻名的店,若放在后世,必是一网红探店打卡必去之处。 头曼派了一批匈奴最好的烧烤厨师到咸阳,还专门培训了一批漂亮的匈奴女子作服务员,每个月能为其从咸阳赚取不少钱。 在观察这些店铺时,摩叶上师注意到某些人使用了一种奇怪的钱幣,那种钱幣是他在秦国其他地方未曾见过的,似乎是以那种被称为“纸”的奇物所造。 见摩叶上师注意到纸幣,甘煜笑道:“那是李念公子製作发行的一种钱幣,由纸製成,如今仅在咸阳可用。纸幣发行不多,每次发行都会引很多人爭抢,而且纸幣能买到一些普通钱幣买不到之物。” “如今纸贵重,无法普及,等到纸能普及开时,纸幣肯定也能普及於我大秦天下,不必让大家再爭抢。” 这倒是甘煜说错了,纸幣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李念在有意控制,要让人们认识到这东西珍贵,认可其能作为一种货幣,让他们养成纸幣也是钱的想法,之后再推行起来就更为容易。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內一容一在一一看! 到目前为止,效果还不错,咸阳城的大秦百姓已接受纸幣的存在,而其他地方的百姓则在翘首以盼:这东西为何只在咸阳发行?快点发行到我们这,不能只让咸阳的京爷享受到,咱也是大秦百姓! 摩叶上师点了点头,听著耳边传来的各种叫卖声吆喝声,並不觉吵闹,反而有种他真真正正活在人世的感觉。 走著走著,摩叶上师等人又发现一个点,这一路过来,竟未在城內看到一名乞丐,是这座城真的不存在乞丐,还是秦人给藏起来了? 这自然不是大秦强盛到不存在乞丐,也不是故意给藏起来了,而是若残疾或衰老而成乞丐者,咸阳城有专门安置之处,若非残缺、有疾或衰老,身强体健却游手好閒,甘为乞丐者,直接以律进行惩处。 要是秦国人不允许乞討者存在,那他们在秦国传教一事,也就更加难了,因为他们僧侣向人化缘,让人供奉,从某种意义上就是乞討。 继续往前,摩叶上师等人见前方路边聚集了很多人,那有一高台,一名中年秦人正站於高台之上,用手捏著一白色物在一块黑色木板上写著什么,一边写一边讲。 而在台下,有很多人在围观,多为秦人,但也有些穿著异邦服饰的异邦人,某些人手里还拿著竹简木牘,持著那种被称为“毛笔”的笔隨中年秦人一同书写。 这名中年秦人是在传授这些人学问,想通过这种方式,將文字和语言教授给他们?秦国人想要所有人都识文断字? 仔细一想,这种方法虽然糙,一次性没法让多少人学,但胜在不需要付出多少成本,只要想听,能占到位置都可来,日积月累下,也会造出一批又一批的识字者。 未来的秦国人全都是学者?一个所有人都读书识字的国家? 光是一想,便让摩叶上师等人心里发寒,生出阵阵凉意,心情也变得更加沉重,他们孔雀国若不改变,迟早会有危险! 甘煜看向高台,听了几句后,笑道:“这是李念公子諫言陛下在咸阳特意设立的,公子说『从未有国家是因搞教育而搞失败、搞贫穷、搞亡国了的,要想国家富强,必须加大对教育的支持』。” 实际上,李念没说过这话,就算他给始皇说时,也用的是威廉三世的原话,没有加“此话是我李念说的”这种標籤。 “公子又说『现今我大秦国力不足,无法支撑得起让所有人都读书识字,但这不代表所有事便无法做』,於是,陛下便设立了此台,让诸子百家的贤才在台上讲学,让想读书识字,却没有门路的民眾能够有一线机会。” 大秦的国力做不到像后世那般进行全民义务教育,但让一些人讲讲学,给部分民眾一个学习的机会还是能做到,纵使这种授课学习方法效率不高,出成果不易。 不仅是在咸阳城设了,在天下其他一些城池也设了,只是那些地方的条件不比咸阳城,授课学习更为不易,像咸阳城可以每天都有人授课教学、每天还能是不同的人,其他地方便难做到。 资源不足,条件比不上,只能隨大秦的发展,逐步进行弥补,但此刻及未来一段时间,都將是咸阳领先於许多地方。 摩叶上师看著在台上讲学的中年人,嘆道:“贵邦李念公子真乃仁贤之士!” 就在这时,一群少年从前方街道出现,其等虽穿著秦国人的服饰,但摩叶上师等人敏锐察觉出这些少年並非是秦人,这群非秦国人的稚童少年似乎是在此学习。 他们所穿服饰风格样式统一,服饰上还绣著相同的图案和文字,显然出自同一地方。 见摩叶上师等人注意到这些少年,甘煜笑道:“他们是大秦国际学院的学子,是专程从他们的国邦或部族到咸阳学习。大秦国际学院也是陛下所设,专为接收非我秦人的外邦学子,其等入其中,可学我大秦文字语言,亦可学得一些其他有用之物。” 秦人允许让外邦的稚童来他们都城入学,学习他们的文化思想,乃至於工艺技术? 此举的好处,摩叶上师能想到一些,传播秦人自己的文化影响,彰显秦国人的强大,唯有强大先进,才能吸引其他国邦派人来学。 但秦人就不害怕他们最先进的东西被人给学走,最终反对他们自己造成危害? 他们孔雀国是不是也可以派人入那国际学院就学? 这秦国人显然极有自信,对周围诸国的影响力也很高,做的也比他们孔雀国好,他们可未想出设国际学院的办法。 秦国果真比他们孔雀国更强大优秀! (本章完) 第335章 迷茫动摇的孔雀国僧侣 第334章 迷茫动摇的孔雀国僧侣 这些大秦国际学院的学子穿秦国服饰,说秦国语言,吃秦国食物,遵循秦国生活习惯,与秦国人又有何异? 想到此处,摩叶上师猛地惊觉,也许这才是秦国人想要达到的目的:让这些外邦学子逐渐適应秦国的一切,以在日后更亲近秦国。 秦国人並非好心让他们到此入学读书,而是有著远大的谋划,但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好手段,利用文明吸引愚昧,利用先进吸引落后。 那些大秦国际学院的外邦学子也注意到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有人还谈论起来,应是在谈论他们的相貌衣著。 这些学子等学成回归他们的国邦部族后,即使不是所有人都亲近秦国,但有很多恐怕都会对秦国有好感,且由於在秦国学习生活,做起事来会与秦人相近,仿效借鑑秦国之法。 而在他们带领影响下,他们的国邦部族会逐渐秦国化,从上到下接受秦国之物,恐怕这才是秦国人真正的打算,向诸国传播秦国的影响,使之接受秦国的事物。 未来的世界,会不会人人都说秦言写秦文,以穿秦人服饰为荣,以有秦人之物为耀? 与秦国相比,他们孔雀国差得太多太远,只希望能向国內传回消息,警醒其他人,向秦国人发起追赶,不然后果太可怕了。 按下心中涌现的念头,摩叶上师继续前行,没行多久,便见前方一间房屋前,排著许多的秦人,似是在售卖什么东西。 的確是在售卖东西! 因为摩叶上师看到有人从那房屋中拿到东西,当场便兴高采烈地看了起来,周围的人还挤到那人身边同看,很快便围了一堆人。 那东西比较怪,是一张布,上有图案和文字,不对,那不是布,是那种被称为“纸”的奇物! 他听甘煜讲过纸可用来书写记录,那秦人所捧的纸上便有文字,应是纸无疑,不过上面写了什么,秦人买来作何用? 摩叶上师看向甘煜,甘煜却也不知这是在做什么,他倒是认出了那房屋牌匾上的几个字,从左往右认,为“售报馆”。 其实牌匾右下还有字,但隔了段距离,甘煜未曾看清认出,上是“咸阳南门零零三號”。 售报馆?里面所售卖之物被称为“报”?难道上面有了某些消息记录,然后卖给其他人? 这必定是在他们离开咸阳出使的这段时间里出现的新事物,咸阳变化很快,一段时间不见,就出现了他们不了解的新东西。 见甘煜脸现茫然,负责接引他们入城的官员道:“这东西叫作『报纸』,是以纸所制,其上刊载了一些消息。从上可看到朝廷一些政令,也可知何地发生了何事,像前些时日,九江郡那边发了大水,便被记载於其上,咸阳的百姓便因此为九江捐钱捐物。” “除此外,上也刊载一些咸阳城內发生之事,也刊发一些百家贤士所著之文,上更有……李念公子写的一部小说。” 年轻官员笑著继续道:“这报纸在咸阳城內相当稀罕,一般钱幣无法买得,唯有用大秦宝钞方可购买,还有价而无货,想买的人往往要提前一天便在此排队。这些人不知排了多久!” 甘煜听了年轻官员话后,奇道:“公子在上面写了一部小说?” 年轻官员笑道:“这也是这报纸之所以如此火爆之因,那小说是一种长篇累续之文,也即是讲故事,只是这故事很长。” “李念公子所写小说行文用字直白浅显,哪怕是普通民眾,说给他们听,也能轻易懂得,是公子专为民眾所作!” 这倒是误会了李念,不存在“专为民眾所作”一事,他是觉得报纸初创,可以用来给这世界的大秦百姓丰富一下精神文化生活,以及让人们在娱乐中学到点东西,从后世搬运来了部小说。 “因而咸阳城中现今出现了一类专为民眾读说报上小说之人,听者眾多。这些人现多为酒肆食肆招去,专在那讲说!” 从这番话里,甘煜已了解了报纸的作用,这报纸能发挥的作用极大,重要性也极高,若能掌握好,能对大秦带来极大的好处。 摩叶上师等人心中亦是震惊,这报纸不仅可用来传播消息,也可用来让民眾学习,儘管在短期內可能见不到多少成效,可在日积月累之下,秦国民眾的整体素质將会远远超过其他国邦。 这报纸自然是李念提出的主意,早在造纸时,李念就已有相关的想法,这时代的文娱生活太缺乏,舆论需要控制引导。 而办报纸,既可用来控制引导舆论,也可用来丰富人们的文娱生活,还可让人们从中学到一些东西。 他並不想大秦变成一个愚昧无智,只利於君王统治的国度,更希望大秦的民眾们能够读书识字,有文化有思想,这样才能无惧其他国家民族崛起,不担心会被超过,然后遭受欺辱。 而且,报纸弄出来还能给大秦开闢一个新的財源,这种稀罕新奇的新事物,会吸引人购买。 事实也证明他的想法没错,报纸在咸阳城一发行后,就取得了极大的成功,每日都能带来一笔可观的营收。 看著还有人在排队的售报馆,摩叶上师生出一个想法,若用此物宣扬佛法,恐怕能迅速传遍这座城,可惜掌管这报纸的人恐怕不会让其用来传扬佛法。 儘管还未见过秦国的王和那位李念公子,但摩叶上师有种感觉,这两位对他们佛教只怕不会有多少好感,想在大秦传教,可能极难! 经过售报馆,摩叶上师等人继续往前,他们注意到咸阳城中有些地方正在修建,表明这座城还在继续变得更好更繁荣。 摩叶上师等人也注意到有片城区正喷吐烟雾,尤其是那里有几座很高的建筑,將一股股烟气喷吐。 那地方在干什么,为何会喷吐烟雾,莫非秦国的王便住在那,那吐出的烟气含有某种神异? 甘煜道:“那是六英宫所在,李念公子所辖之处!” 这自然是李念建的工业园区所搞出来的,没办法,始皇帝不会让他离开咸阳,那工厂只能暂时建在咸阳,等工人培训成熟,技术积累足够,不需要他时常进行指导,再到別处办厂。 这也是大秦发展的一个阻碍,由於李念不会被始皇放任离开咸阳,所以很多事要先在咸阳过一遍,实验一遍,再转移到其他地方。 虽不知那片地区究竟有什么,那里的建筑作何用途,但光是远观便让摩叶上师等人生出种从未有过的感觉,震撼、不可思议…… 那里绝对含著秦国重要的机密,可惜此等重地,他们大概不会被允许接触。 终於到了大秦给他们安排的休歇处,甘煜笑道:“明日会有人前来教授诸位覲见之礼,之后便会入宫覲见陛下,诸位且在此休歇,甘某暂且失陪。” 甘煜说完,便带著些人离去,他要入宫见始皇,將这一路之事详细稟告。 待甘煜走后,摩叶上师等人在安排下入住休歇,但他们未真的休息,摩叶上师等十多名高层僧侣聚到一房间內。 看著房內不同於他们孔雀国的门床桌椅等物,有些僧侣似乎才如梦初醒,他们已不在孔雀国,而是到了一陌生国邦! 房內气氛有些沉闷,今日在咸阳城中见到的一切,让他们感到了茫然,產生了动摇:秦国比他们孔雀国更加繁荣强盛,这里的人需要他们来传播佛陀的智慧? 恐怕不需要吧,这座城中展露的许多事物明显比他们更先进更文明,他们作为落后者,来给更文明的人传教? 那能成吗? 原以为秦国是落后愚昧的一方,未想到落后愚昧的竟是他们,原来世上真有比他们孔雀国更强盛的国邦。 可既然不能给秦国人传教,传教也大概成不了,那他们又为什么要来这里,来这的意义何在? 一些僧侣陷入迷茫和动摇! 摩叶上师看向房中眾位僧侣,也猜到一些僧侣的想法,但他心知此种迷茫和动摇甚难祛除,只能给他们再树立一个目標。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內一容一在一一看! 这也是他將这些僧侣叫来的主要原因,要安眾人之心,否则人心散了,队伍也就散了。 摩叶上师沉声道:“眾位师弟,秦国比吾国更为强盛,吾国確有不及之处,然我等已至秦国,为我佛、为吾国,不可放弃……” 见眾僧侣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过来,摩叶上师又道:“我等要做好如下诸事:一、儘可能將我佛智慧传播出去!” “便是秦国人不会接受、不会允许,我等也要尽力一试,万一能成,甚好不过。” 確实,传教能不能成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万一那秦国之王也是一位如阿育王一般的人物,一下就为佛陀智慧折服了呢? “二、我等要和秦国的智者,即那些诸子百家的学者交流,了解其等学说智慧,也是以此了解秦国,知晓这方土地文化。” 连一个地方都不够了解,怎么能传好教? 必须要对这地方进行深入的了解和研究,知晓当地人的文化习惯,知晓当地人的学说思想,才好找出让秦人接受他们佛教的方法。 但还有一点,摩叶上师未有说清,秦国如此多智者,他们开创了这么多学说思想,说不定能从中取长补短,让佛陀的智慧更加完整。 他担忧这事要是说出,会引得一些僧侣反对,毕竟佛陀在很多僧侣心中,佛陀至高无上,智慧完满无瑕,会需要补充完善? 这是异端思想,是对佛陀的大不敬! 那不仅没法使眾僧侣更加团结,反会使队伍分裂。 摩叶上师正色道:“三、我等要设法从秦国人这学得其等先进工艺技术,秦国胜於吾国,吾国若不能追,將有祸患。其等有优於吾国之处,如能学之,当学而传回吾国。” 眾僧侣点了点头,秦国比他们孔雀国强,要是没法学得秦国人的先进技术,抹不平差距,那等秦国人变得更强,孔雀国將有危险。 一僧侣嘆道:“摩叶师兄所言甚是,可秦国人能否允我等学习?且我等想要学会,没有数年之功,只怕极难!” 这確实是问题,可也没有其他解法,摩叶上师回道:“事在人为,不为便无有机会,为方有!” “四、要尽力和秦国之王与那李念公子交好,不可贸然得罪,我等无论是想在秦国传教,还是学习,皆须仰仗这二位。” 话是这么说,可这事真正做来也不容易,从一路所见所闻推测那秦国之王和李念公子,都非好相与之辈,极可能不待见他们佛教。 到时,纵使不至於將他们直接撵出去,也绝不会轻轻鬆鬆让他们传教,必定会严格看管,设置各种限制。 一想到这些,摩叶上师等人又不禁沉重烦闷起来,知晓问题在何处,却想不出办法可解。 因为问题的根本在於他们所来自的国邦不够强,以落后衰弱之国想向强盛先进之国传教,当然感到处处是掣肘,遍地有险阻。 便在这时,一僧侣突然想到一事,道:“秦国使者往华氏城见阿育王孙,算算时日,必已早至,阿育王孙知我等前来秦国,定会派使者过来。我等如何应对?” 他们可不是奉阿育王孙命令出使到秦国,而是未有报备,私自过来,想抢先在阿育王孙发觉之前,造成一个既定事实,在秦国开闢一方新的佛国净土,但如今发现这方净土好像很难辟。 摩叶上师道:“无须过於忧虑,阿育王孙即便知晓我等身在秦国,派人过来也不能如何,亦不过是重复我等旧事。” “重复我等旧事”让眾僧侣一怔,隨即明白过来,这是说他们这一路对秦国的心路歷程: 先是不太瞧得上,认为其是一蛮夷小国,后发现这秦国好像不简单,有点东西,再之后发现这秦国何止有点东西,这是比他们孔雀国更强盛繁荣的国邦,令人敬畏生忧。 在强大的秦国境內,阿育王孙就算派人追来了又如何? 只要秦人不想动他们,那他们便是安全的,阿育王孙的命令在秦国可不好使。 (本章完) 第336章 此教不可在我大秦传播 第335章 此教不可在我大秦传播 另一边,大秦皇宫,章台宫,始皇、李念等人正接见甘煜等人,听他们讲说这一路出使之事。 其实,在本人回返咸阳前,甘煜等人记录成册的资料提前一步被送回咸阳,连同他们一路得到的各种事物,如孔雀国种,路上发现的新奇作物等。 但资料记述或有缺漏,且资料又不会回答问题、解述疑惑,哪有人当面讲说,再当面问询来得简单直接? 甘煜正讲到摩叶上师等人对他们前后態度的转变,笑道:“那孔雀国人颇为自大,虽未直接与我等当面明言,但其等所露態度却是『吾乃天朝上国,尔等蛮夷小邦』之態,认为我等是来自蛮夷外邦,瞧不起我等,在平日与我等相处中,也多有傲慢轻蔑。” “觉得我等所言皆是在欺骗其等,其国世上最强,哪有国邦能够相比?以为其国先进强盛,我大秦落后愚昧,是以其等前来,是以强国而至弱国,是以先进而往落后。” “因而,在其等心中,认为他们此番前来大秦,是来扶持一蛮夷弱国强盛,助我等脱离蛮荒愚昧,由是自傲优越!” 李念听到这,笑道:“他们是认为他们是强盛先进的天朝上国之人,来帮助我们这些愚昧无知的落后蛮夷,是我们的福气,我们应当分外感激其等。这倒也符合孔雀国人性情,其等常这般自大!” 不说这个时代,哪怕是在后世时,三哥也是有些自大的,不然也不会整出挑衅东边邻居的活,然后就被狠狠毒打了一顿,但饶是被毒打过一顿,三哥还是觉得自己挺牛,不弱鹰兔。 三哥总有一种很奇怪的迷之自信,三哥实力不差,但它的迷之自信更在其实力上,正所谓雨停了,天晴了,三哥觉得自己又行了! 加上三哥有时整出的活,就很让人疑惑,三哥因何有如此自信,三哥都已经这么厉害了? 甘煜点头笑道:“正如公子所言,其等显然是这般认为,所以面对我等有一种自傲优越,但等离开耽摩栗底,进入百越之地,其等逐渐了解到我大秦之强后……”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甘煜笑著將摩叶上师等人的態度转变详细讲了出来,让章台宫內一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等知晓我大秦强盛在他们孔雀国之上后,其等再不敢向我等摆出那副『天朝上国』之態,对我等更加礼敬,颇是有趣……” 李念这时接话道:“前倨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 甘煜闻言眼睛一亮,果然还得是公子,一句话便准確形容出了他们当时的心情,点头笑道:“对,公子一言便道出我等当时所想。当时其等態度转变,我等一时竟还有些不习惯……” 李念笑道:“你们还喜欢他们原本那种桀驁不驯的样子,希望他们恢復一下?” 公子怎么又准確形容出了他们那时的想法? 甘煜有些不好意思道:“可真別说,我等当时还真想过如此与他们言说。” 但欢快到此结束,甘煜神色变得认真起来,他道:“陛下、公子、诸公,那孔雀国人虽狂妄,然其国確有些能耐,不可小覷。” 也是,能够立国存在,发展出属於自己的文化,即使不如大秦,也不能当愚昧蛮夷相待,要予以一定的重视。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蛮夷国邦了,必须要出重拳! “据闻在一百多年前,曾有王率军自西而来,伐至阳洲(印度)地界,当地有人乘机建立军队,打败那位西方之王所留之军,隨后此人又击败各路敌人,从而立国,其所立之国便是如今的孔雀国,此人正是孔雀国第一位王,月护王。” 甘煜说完后,在宫內的其他大臣看了看李念,这和李念与他们以前讲过的某事对上了,並不是李念编故事骗他们。 今日在章台宫听甘煜讲说出使之行的並不只始皇、李念,还有王綰、王翦、尉繚、李斯等机要重臣。 甘煜继续道:“月护王被孔雀国人认为是能征善战,贤明强大的一位君王,但和阿育王相比,在孔雀国人心中仍差了不少。” “阿育王是月护王之孙,若说月护王在孔雀国人心目中是一位强大的君王,那阿育王便是伟大!孔雀国人將阿育王治理孔雀国的时期分为『黑阿育王』和『白阿育王』时代……” “『黑阿育王』时代,阿育王领军征战,扩张孔雀国疆域,由於其在这时代所造杀戮眾多,遂被认为是『黑阿育王』。” “之后感前半生杀戮太多,阿育王深感悔悟,遂停止征战,转而信佛,大力推广佛教,由是称『白阿育王』!” 说到这儿,甘煜道:“据孔雀国人言,阿育王会转变为『白阿育王』是因在征伐一名为『羯陵伽国』的国邦时,造成数十万死伤,见场景惨烈,遂得悔悟。” “然那些孔雀国人向我等说出此事时,却非是觉得阿育王因此悔悟,反是將之当作阿育王功绩在向我等炫耀,让我等知晓其国阿育王功绩之高!” 这功绩其实不错,但如果是放在大秦和华夏歷史上,就不咋够看,偏偏还拿出向来自大秦的甘煜等人显摆炫耀,有种夜郎自大的美。 王翦倒没在意这些,他更关注甘煜话中提到的佛教,好奇道:“你说那阿育王信佛,大力推广佛教,这佛教是何物?” 见是王翦问话,甘煜正色道:“正欲要陛下、公子和诸公道来,这佛教是孔雀国內一教派……” 甘煜正在琢磨以何词句形容好佛教,让眾人能够听得更加明白,却听李念代他讲道:“佛教是一宗教教派,类於诸子百家,但又有不同,其有自家之学说思想,也即教义。” “佛教讲因果轮迴、行善积德,倡导眾生平等,其教中信奉神灵为『佛』,是为大智慧者、大觉悟者。” “所谓『因果轮迴』,大致便是这一世作恶行善,冥冥中自有记录,像杀人为恶,救人为善,等身死后,便会因生前所作之恶、所行之善论罪,如决定下一世是继续转生为人享乐,还是变为豕犬受罪。” 王翦听后愣了愣,隨即指著自己,笑道:“依这佛教之说,老夫莫不是得在下一世变为豕犬?” 这佛教明显是在以虚无縹緲的来世恐嚇世人,让世人听从他们的教义,如此才好减少罪恶,在死后得好处。 李念道:“老將军所行有功於国、有功於民,岂为恶也?而且,善恶功过岂是由它佛教来定?” “此乃愚昧世人之举,以不可確定的轮迴恐嚇世人,使世人信他们那套,偏偏这若是传出,还真会引得一些人相信。” 就算是在后世,都有很多人信佛教那套因果轮迴的说法,然后整出些放生的奇葩事件,譬如將外来物种放生,將海鱼放生到淡水。 李念那句“善恶功过岂是由它佛教来定?”直入殿內眾臣心里,这佛教绝不是什么好物,由其定善恶功过,哪还要律法、朝廷作甚? 甘煜道:“公子所言极对,那佛教为孔雀国当今第一大教,信眾遍布孔雀国,上至孔雀国王公,下到孔雀国贩夫,其寺庙同样遍及孔雀国全国,占有大量田地、人口!” “阿育王能得孔雀国僧侣推崇,便是在其治理孔雀国时,让佛教在孔雀国大为兴盛,便从孔雀国向外邦传出。” “今次到我大秦的这群孔雀国人正是孔雀国僧侣,为传播佛教而来,其等想要我大秦成为另一个孔雀国,沦为其佛教乐土!” 甘煜神情十分严肃,他深吸一口气,郑重道:“陛下、公子、诸公,绝不可让佛教在我大秦传播,否则遗祸无穷!” 见甘煜说的如此郑重,王綰问道:“何出此言?” 甘煜道:“那佛教看似讲行善积德,引人向善,是为好教,实则是祸国殃民之教,让其传教,国必衰!” “其一、佛教会使民懒惰软弱,丧失勇气和胆气,其教主张非暴力、不杀生,便是欺辱到门前,凌虐至身上,也不要多反抗。”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內一容一在一一看! 这其实对君王向內统治是有利的,民眾信佛,失去血性和胆气,变成温顺小绵羊,自然也就不会跳出来造反叛乱,可以国祚长久。 这对內统治倒是有利了,可要是遇到外敌入侵,指望一群没有血性、被调教到温顺如绵羊的民眾保家卫国?非暴力不合作,排队让敌人砍头,让敌人刀砍到卷刃? 这看似荒唐滑稽,但某位不知名的圣雄还真向“勃勃生机”提议过,“勃勃生机”都觉得这傢伙是个神经病。 只能说一脉相承,在三哥歷史上早就有过,不值得太过稀奇! 听了甘煜话后,始皇和眾臣立刻想到了佛教在这点上的危害,这佛教思想对內统治確实能有点用,可对外就等於主动除去了爪牙,一旦有强大的外敌入侵,就只有上砧板挨宰的份。 现在那佛教是孔雀国第一大教,信眾甚多,岂不意味著孔雀国……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只要大秦自己不变成那样,其他国邦都变成那样更好,都失去血性变成绵羊,大秦这头猛虎捕猎起来才更容易。 但大秦民眾不能失去血性,不能失去勇气和进取之心,继续保持如虎狼一般的尚武血性,挺直脊樑腰杆,如此才可能一直长盛,立於世界民族之林! 仅凭此点,也绝不能让佛教在大秦传播开,甘煜继续道:“其二、佛教僧侣不事生產,在其教义中,耕种生產是一件会与其他人、其他生灵、事物结下因果之事,不利於其等积攒功德,轮迴转世。” 这时代的孔雀国本土佛教还真不主张僧侣生產,並非是在传入华夏之后才不主张。 其实,不只孔雀国佛教不事生產,孔雀国耆那教同样主张不耕种生產,他们认为耕种生產会杀生,而耆那教又是反对杀生,所以耆那教教徒多为商人。 李斯问道:“其等不耕种不生產,从何得食?” 这问题的答案,李斯心里已经想到,只是他还是问了出来,只听甘煜道:“自然是乞食或接受他人捐供,孔雀国佛教僧侣认为耕种生產会结下因果,但乞食和接受他人捐供,结下的因果便很小。而且……” 甘煜话锋一转,“孔雀国僧侣们的想法很特別,他们不仅认为乞食、接受他人捐供可耻,反而是他们给捐供者一个机会,让其等能行善积德,捐供者应当感谢他们。” 简言之,我不是向你乞討食物,也不是向你討要供奉,而是我大发慈悲给你机会,让你有这个机会向我提供食物、进行捐供。 所以,不是我该感谢你,而是你该主动感谢我的大恩大德,咱可是佛陀的徒子徒孙,你向我捐赠,那是在佛陀面前记功,好处岂是些许俗物可比? 王賁被逗乐了,摇头道:“何等无耻之教,向人乞食,不感谢赠食者,反倒让赠食者感谢他们!” 诸子百家中没一家有这么无耻的学说思想,偏偏更离谱的是,这孔雀国的人好像还接受了这一套。 甘煜道:“不止这些,孔雀国僧侣占有许多土地、人口,其等虽不耕种,只在寺庙之中礼佛诵经,却可將土地放於他人耕种。” 李斯敏锐听出了甘煜话里想说的问题,沉声道:“这些僧侣不需要服徭役,缴纳税赋?” 一听李斯的话,其他人也立时明白过来,这孔雀国佛教的僧侣不需要服徭役,不需要缴纳税赋,偏偏还有大量土地和人口,那等於让国家损失了一大批人力,一大笔税赋。 不,不仅如此,得知掛在僧侣名义下的土地和人不需要服徭役、缴纳税赋后,会有更多人將土地掛在僧侣名下,更多人成为僧侣。 这会让国家损失掉更多的土地和人口,损失更多税赋,这种情况不仅是在孔雀国,在华夏也发生过。 李斯指出这个问题后,始皇和诸臣真正感受到了佛教所能带来的危害,神情严肃起来。 原以为这孔雀国佛教即便有问题,但也就这样,可现在,问题能直接危害到一国的税赋徭役,那是特大的问题,徭役赋税有多重要,他们非常明白! (本章完) 第337章 此教的危害 第336章 此教的危害 在李斯等人注视下,甘煜摇头道:“不需要,孔雀国的僧侣免服徭役,也无须缴纳税赋。而佛教因那阿育王兴盛以来,在孔雀国到处建佛寺佛塔,据说奉祀佛骨的佛舍利塔便建了八万四千多座。” 这数目听得王綰、李斯等人咋舌,就算那佛舍利塔建造不难,可在这等数量下,所浪费的人力物力也海了去了,何况这还只是佛舍利塔,未曾提及別的建筑。 如果全部算下来,这孔雀国在佛教上浪费的资源只怕更惊人。 耗费如此多资源给既不服徭役,也不用缴纳税赋的佛教,孔雀国的人是咋想的,將这些资源拿去耕种生產,增强自家国力,不好? 但孔雀国將资源浪费在这些上,对大秦是好事,希望孔雀国能继续进行这种操作,才不会对大秦构成威胁。 王翦这时问道:“孔雀国內可是人人能吃饱饭,穿暖衣?” 甘煜摇头:“如何可能?孔雀国內也有人吃不饱,穿不暖!” 得到甘煜的回答后,王翦一挑眉:“如此看来,这佛教虚偽!” 给出这个评价后,王翦隨即便解释他作出这评价的原因:“那佛教讲行善积德,说眾生平等,可其国內还有人不能吃饱穿暖,却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去建那佛舍利塔。” “若將这些人力物力用於耕种,必能让许多本食不果腹之人有饭可食,让无衣可穿之人有衣可穿,可其等对国內吃不饱穿不暖者视而不见,反去修那啥塔,也有脸皮说『行善积德』,此不虚偽?” 从王翦所言的这点看,孔雀国佛教的確虚偽,王翦向始皇帝道:“陛下,如此虚偽之教,不可使其在大秦传播!” 始皇点了点头,这孔雀国佛教就算有利於对內统治,但弊端缺陷委实有点多。 王綰问道:“那佛教在孔雀国如此作为,难道便未引起孔雀国之民怨恨?” 孔雀国佛教在孔雀国整的这种操作,孔雀国的民眾但凡正常一点,肯定会对孔雀国佛教心生怨恨牴触:我们还吃不饱穿不暖,你们这帮王八蛋竟然还乱用资源去修那啥舍利塔? 听到王綰的问题,甘煜神色古怪起来,摇头道:“没有!” 听闻这个回答,王綰、李斯等人怔了下,竟然没有怨恨牴触,这孔雀国的民眾都是些啥人? 甘煜解释道:“孔雀国有一非常……奇特的制度,名为『种姓制度』,在这种姓制度之下……” 隨甘煜解释,殿內眾人回忆起来,李念曾给他们讲过这东西,是一挺离谱的制度。 只是当时当趣闻听个乐,现在听从孔雀国回来的甘煜亲身讲说,才明白这种姓制度的离谱程度比李念给他们讲时更离谱。 但最离谱的还是孔雀国的那些民眾,其等竟能忍受这种制度,甚至甘心服从维护! 孔雀国的那些民眾都是些什么人?真的是正常人? 听完甘煜讲说种姓制度后,王翦摇头道:“此更可见佛教虚偽,其等称眾生平等,却连这种姓制度都未曾破去,谈何平等?” 李斯评价道:“无怪佛教能在孔雀国兴盛,有此等之民,自有此等之教!” 尉繚正色道:“我大秦万不可用此制度!” 虽说大秦也不平等,人也分三六九,但也没像孔雀国的种姓制度那样离谱。 而且,在大秦搞这东西也是行不通的,大秦民眾可是正常人,倘若敢去搞,那过不了多久,某地就会有狐狸口吐人言,从河里冒出一尊独眼石人,天降带有讖语的陨石…… 大秦的民眾可不会像孔雀国民眾一样忍受下来,还主动维护,到时天下必定大乱。 甘煜接著道:“除种姓制度让孔雀国民眾十分能忍外,其等未对佛教有怨言牴触,还有一重要原因,孔雀国的物產的確丰富。” “我等曾在耽摩栗底参观,当地之民耕种手段远不及我大秦,勤劳程度同样大为不如,然其土地肥沃、环境適宜、气候合適,无须精耕细作,便有好收成。” “其山林河泽也物產甚多,到飢饿时只需往山中一钻,便能找得野菜野果。” 眾人听懂了甘煜之意,孔雀国物產丰富,获得食物相对容易,所以民眾的忍耐度很高,王给僧侣们修寺庙修佛塔,那就修唄,反正也饿不死他们。 仔细想想还真是,在许多时代,底层民眾追求不高,只要基本生存需求能得到满足,哪怕失去某些东西,也能忍受。 但这孔雀国真是个好地方,若有机会,大秦一定要拿下来! 王綰、李斯等人在心中暗暗想到,如果甘煜带回的消息为真,那拿下这地方还真不难,治理起来应该也不难,此地的民眾连那种姓制度都能忍,头上多个大秦爸爸,想必一样能忍。 甘煜继续讲说他认为佛教不可在大秦传播的理由,道:“其三、在佛教教义中,一旦入教,便算作『出家』。所谓『出家』不是『离开家』,而是断绝尘缘,也即在凡俗之中的关係,像与父母的关係、与妻子的关係、与兄弟姐妹的关係。” “出家之后,便不再是父母之子,姐妹之兄,儿女之父,只有一个身份,佛教弟子。像那佛陀,曾是某国一王子,曾有父母妻儿,但其出家之后,便不再是王子,也不再是其妻之父,其子之父。” 这番话让王綰、李斯等人眉头直皱,这佛教的教义太违背他们的观念:入了你这个教,还要连亲人都给丟了? 甘煜又道:“入佛教后,只能皈依信奉佛陀,连祖先也不得祭拜!” 王翦当即冷笑道:“怎么著,倘若老夫后辈子孙入了那佛教,连老夫这个祖宗也要丟了,不再认了,只能认他那个狗屁的佛陀?” 华夏民眾既敬仰祖先,也重视爱护后辈子孙,这是华夏文明能繁衍生息不灭的巨大优点,一代一代的先祖篳路蓝缕,为后辈子孙开闢道路,才得以有今日。 他们也传承了这种文化,走著和昔日祖先们一样的路,纪念先祖们的功绩,为后辈子孙开闢道路。 可这佛教却要让他们將祖先给丟了,这是要断绝这种文明传承,那他们死后怎么去面见祖先们,后世的子孙又如何看他们? 不,要真依了这佛教,他们还有个屁的后世子孙,也就享受不到后世子孙给他们的祭祀纪念。 要是世人都按这佛教之法去做,搞这齣家断亲,那整个世界將不该有新的人诞生,人早晚要全部灭绝。 这哪是一引人向善之教,分明是一邪教! 始皇帝、王綰等也看出了这些,要真按这佛教教义,会对家庭关係、人口繁衍等问题產生影响,家庭不再和睦,人口会减少,而家庭、人口又与一个国家的发展息息相关。 当然,实际上是不可能做到这些! 因为不会所有人都信奉佛教,也不会所有人都严格按佛教教义行事,就像做到儒家学说、道家学说、墨家学说其中任何一种,都可以使世界大同美好,但从没做到过一样。 始皇、王綰等人同样明白这点,但就算做不到,佛教会带来种种负面影响却是肯定的啊,这对始皇而言,是不能接受的。 对王翦的问题,甘煜道:“回老將军,正是如此!若入了佛教,便要斩断与凡俗的联繫,自然不可再祭拜祖先。” 王翦冷笑道:“凡俗?说的好像他们佛教就不是凡俗中人,都成仙了,不用吃喝拉撒了?既然个个都非凡俗,是神仙,那他们还乞食、让人捐供作甚?虚偽,虚偽透顶!” 王翦摇著头,看向王賁:“老夫管不著其他人,但我王氏子孙,绝不允许有人入那佛教,倘若有子孙要入那夷教,其他人共击之,回去后,將此条载入我王氏祖训!” 老爹发话,王賁当即恭声称是,始皇帝也凑了个热闹,道:“朕为老將军再补上一条,若王氏子孙有人入那夷教,其他王氏子孙將之击毙,不算违反律法。” 这等於从律法层面给王翦的祖训作了背书,这么做其实不是好事,但李念在脑中想了想,並未发言反对,他也不希望佛教在这世界的华夏落地生根。 过往已无从改变,但这世界的大秦还是一张白纸,他不希望被染上某些乌七八糟的顏色,能够防范,还是要儘量防范。 光甘煜说的这三点,已经引起了殿內眾人对佛教的厌恶,这东西绝对不能在大秦传播,否则是在给子孙遗毒。 在歷史上,哪怕是夜梦金人,遣使天竺,求取佛法的汉明帝刘庄,也看出佛教的危害,颁布了“禁佛令”,禁止汉人出家为僧,严格限制佛教发展。 可惜汉明帝做的还是不够,他没想到等到魏晋南北朝时,还是给佛教找到机会,在华夏兴盛起来。 王綰看著王翦,道:“此已非老將军一家之事,而是事关整个大秦,甚至关乎大秦后世子孙,当更为慎重。” 说完这句,王綰又看向甘煜,问道:“那佛教在孔雀国势大,为第一大教,其便无有危机?” 甘煜道:“回首相,那些僧侣之所以想到我大秦传教,主要有两个原因:一者,佛教在阿育王时代得以兴盛,也在此时传於各方,其等有向他国他地传教之念。” “二者,佛教之所以兴盛,是得阿育王大力推广,然阿育王已死十年,现今孔雀国国王是阿育王之孙,其並不信佛教,而信耆那教。” “这让摩叶等佛教僧侣感到危机,遂从耽摩栗底过来,想在我大秦传教。” 尉繚挑眉道:“原是將大秦当作了其等退路,只要在大秦传教成功,纵使其等在孔雀国內失败,为那耆那教夺去第一大教之位,也有路可退,不至覆灭。“ “且还可借大秦休养生息,一旦孔雀国內再生变故,那耆那教势危,还可重归孔雀国。这些僧侣打的倒是好主意,可其等便这般自信能在大秦传教成功?” 始皇倒是好奇道:“那耆那教又是何教?” 甘煜道:“回陛下,那耆那教也是孔雀国一大宗教,信者虽无佛教那般之多,却也不少。据我等所知,其出现早於佛教,佛教教义借鑑了其许多,因而在某些方面甚为相似。” “如耆那教也相信因果轮迴,世间有业报,即『善有善报,恶有恶果』,主张行善积德、不用暴力、不杀生,提倡禁慾和苦行,其教认为耕种是杀生、屠宰是杀生、狩猎是杀生……皆当禁绝!” 怎么感觉这是个比孔雀国佛教还离谱的宗教? 李斯问道:“其等也乞食、受他人捐供?” 甘煜点头道:“是!由於对杀生要求极严,所以耆那教徒多为商贾。耆那教极为歧视女子,不允许女子入教,进入其寺庙,其教中有教眾崇尚『天衣』,也称『空衣』,即不穿衣服,裸露身躯!” “耆那教还崇尚绝食,那孔雀国月护王便是耆那教教眾,按耆那教习俗绝食而死。” 听得始皇等人面色古怪,这个开创了孔雀国的月护王最终死因是自己把自己给饿死了? 不仅是孔雀国的民眾不正常,连他们的王也不太正常,大秦日后要是治理这地方,不会被传染吧? 始皇又问:“那月护王为何信这耆那教?” 甘煜道:“回陛下,可能与月护王出身有关。虽在孔雀国传言中,月护王是出身高贵的剎帝利,但我等认为此传言为假,月护王本来出身的种姓定不算高,当是一名首陀罗!” 听到这,始皇已经懂了,因为出身的种姓並不高,所以月护王和原来的高种姓不是一路人,其信耆那教是为了用耆那教去对抗原本的那些高种姓。 始皇道:“现今的孔雀国国王信奉耆那教,不过是隨他祖上月护王罢了,他人也无可指摘。” “然其信耆那教,当与那月护王一样,存有用耆那教之念,以耆那教既可对抗孔雀国中高种姓贵族,也可压制因阿育王而得以兴盛壮大的佛教。” “这位孔雀国国王倒是有些想法,只是不知其能否成事?” (本章完) 第338章 对孔雀国之策 第337章 对孔雀国之策 对始皇的问题,李念笑道:“便是其能成事又如何?那耆那教比佛教也好不了多少,若其得势,也不过是另一孔雀国佛教。” 话中的用词和语气虽是在推测,但始皇听后,明白这应当就是孔雀国歷史上后来真发生的事。 如今的孔雀国国王名叫“三钵罗底”,是阿育王之孙、鳩那罗之子,他在成为孔雀国国王后,在全国兴建了数万座耆那教寺庙,佛教的兴盛虽被其给压了下去,但迎来了耆那教,实质並未有多少改变。 三钵罗底修建数万座耆那教寺庙,其祖阿育王在推广佛教时,修建的寺庙肯定也不少,从此中也可见这些孔雀国国王铺张浪费到了何等程度,其治下之民又何等能忍。 甘煜点头道:“公子所言不错,以我等观之,如今那孔雀国国王並非雄才大略之辈,纵使其真有用耆那教之念,只怕结果不会达成其所愿,反会令耆那教成为孔雀国另一佛教。” 可能人孔雀国国王压根儿就没想这么多权谋,只是单纯跟其祖上月护王一样信耆那教罢了。 哪有啥阴谋论啊,人家就是信耆那教,想让耆那教发展壮大,根本没考虑过以此打压佛教,打压高种姓贵族。 始皇又问:“如今孔雀国形势如何?可会对我大秦有所威胁?” 甘煜道:“孔雀国在阿育王时代得以兴盛,如今已不復从前,以我等在耽摩栗底所见,其国內军备鬆弛,人心涣散,且由於久处和平,加之佛教、耆那教等教派宣扬,种姓之制深入人心,民眾脾性太过温顺平和,全无居安思危之念……” “孔雀国地虽大,民虽眾,却如一栋外表好看、內中早已腐朽的房屋,也就他们未遇外敌,还能凭外表嚇唬他人,若遇一强敌,只需轻轻一推,便会迅速溃灭。” 其实三哥外强中乾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到唐朝时都是如此,明明偌大个国家,却被王玄策狠狠暴捶了一顿,中天竺连国都给王玄策灭了,国王、王后、王子被俘虏了一大批,王玄策所带之兵还不是大唐军队,而是从吐蕃和泥婆罗召来的兵。 甘煜道:“孔雀国国內如今亦不太平,阿育王早年曾率军征伐各地,使孔雀国疆域扩大,阿育王在时,这些地方自然顺服,可在阿育王死后,已有地方生不臣之心,妄图独立称制。” “而如今的孔雀国国王既无阿育王之能,亦无阿育王之威,只能看著这些地方作乱,不听其令。” 始皇帝笑著评价道:“那阿育王推广佛教,应是想到了在他死后,其后辈子孙无法镇住其所征服之处,想以佛教之说將民眾化为温顺无害的豕犬,以使其子孙王位稳固。” 眾臣也觉得这才是阿育王推广佛教的真正目的,否则像阿育王这种率军征战半生的王,突然因一场战爭就悔悟,未免也太儿戏了。 阿育王必定是想借用佛教来达成他的目的,让民眾在佛教影响下,都变成安分守己的绵羊,那他和他的后辈子孙才能王位稳固,世世代代统治下去。 “然阿育王未料到这般作为反受其害,其用佛教之说虽让民眾变得温顺平和,却也让民眾失了尚武进取之心、居安思危之念。” “如此之民,虽便於其等子孙治理,却也再难肩起保家卫国之责,如遇外患,只怕一触即溃,国將速亡!” 指望一群被磨掉了锐气和血性的民眾拿起武器,去和强大的外敌对抗?只怕上战场被击败个几次,便会举国投降。 从某方面说,阿育王的目的达到了,可惜效果太好,整个国家变成了一个大型绵羊养殖区。 当然,孔雀国民眾没血性,温顺如绵羊,阿育王只能算是推手,让这种情况变得更严重,真正的根源还在於种姓制度。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种姓制度是外来的雅利安人为压制当地民,保障自身地位而设,低种姓越是没血性、越是温顺,这套制度运行也就越流畅、越长久。 而种姓制度至今已运行了上千年,意味著低种姓已被压制了上千年,时间已久,加上当地民本身也奇葩,自然而然被磨去了反抗意识和尚武血性。 种姓制度影响的不只是当地民,外来的雅利安人也受了这套制度影响,种姓制度给了他们长久安逸舒適的环境,久而久之,他们的血性和爭斗之心同样被平和下来。 於是乎,便有了孔雀国的种种奇怪现象:明明是低种姓出身,却甘心维护种姓制度;明明是高种姓贵族,却信奉佛教、耆那教,允许其等存在。 看似矛盾,实则有其原因,就像某脚盆人,时而谦卑有礼,礼貌得不像个正常人,时而又囂狂无比,行事凶残得比禽兽不如。 听了甘煜话后,始皇帝和眾臣感到这孔雀国从上到下透露著一股行將就木的气息,到处都是弱点漏洞。 始皇帝又问道:“以你观之,这孔雀国何时將亡?” 对这个问题,甘煜思索了一阵,方才回道:“回陛下,以臣观之,这孔雀国若无外敌,当还能支撑二三十年,倘若遭遇外敌,其在数年之內便会亡灭。外敌越强,其灭亡越速,以大秦兵锋之锐,只需数万军便能使其亡灭!” 关於孔雀国何时將亡的这个推断没啥大问题,孔雀国运道好,晚期时一直没能遭遇强大的外敌,使其在阿育王离世后,又苟了好几十年,直到被权臣布舍耶密多罗.巽伽弒君篡位。 只是关於大秦要用多少军能灭亡孔雀国的推测有些问题,数万实在是多了,李念认为一万大秦精锐足以灭了孔雀国。 大唐王玄策灭中天竺时,率领的吐蕃兵和泥婆罗兵还不足万人,借来的不足万人之军便能灭掉中天竺,以大秦一万精锐攻打这时的孔雀国,属实是给孔雀国面子。 甘煜退下后,殿內眾臣便討论起来,李斯道:“此国富庶,合该为我大秦所有!” 没人反驳李斯这句话,都认为大秦要將这地方给夺下来,相比什么脚盆列岛的银山,迎洲、合洲的矿藏,这阳洲孔雀国更加重要。 因为银子和矿藏没法直接用来吃穿,可孔雀国土地肥沃、物產丰富,却是实打实能给百姓提供吃穿的。 而孔雀国要不是物產够丰富,民眾能获得保障基本生存需要的吃喝,孔雀国上下也整不出那种种奇葩的活。 想想给佛教修几万座寺庙,再给耆那教修几万座寺庙,还要养王公贵族、大量僧侣,要不是物產颇丰,能够消耗得起? 这让始皇帝和眾臣对孔雀国的土地都生出了极大的兴趣,这地方就该归大秦所有,成为大秦的生產基地,来供养大秦。 三哥之所以在后世被称为带英皇冠上最璀璨的明珠,其能给带英供应海量物资便是一个重要原因。 后来,二战结束,鹰酱和毛熊联手瓦解殖民体系,三哥脱离带英独立,导致带英物资缺乏,差点连黄油都吃不上,还闹出了一个在非洲种生的带英大善人笑话。 只是…… 王綰道:“孔雀国虽好,可其离大秦甚远,大秦之军如何好至?纵使大军能够过去,將孔雀国征服,又如何治理,將其国產出送回我大秦?” 王綰不反对出兵去孔雀国,因为如果能拿下孔雀国,將之化为大秦的生產基地,对大秦的提升太大了,饶是他也忍不住心动。 听了王綰的问题后,始皇帝朝李念看了一眼,李念当即领会始皇之意,出声回道:“首相所问有理,这些问题若不能解决,孔雀国之地再好,於我大秦也无用……还请陛下差人將世界地图送到殿內!” 隨李念的话,很快,一副巨大的世界地图被抬进了大殿,这是始皇帝差人所制。 李念起身走到地图前,接过侍卫递来的一根小木棍,指著地图讲说起来:“从地图上看,孔雀国与我大秦似乎不远,只需从陆上往西南而行便可到达。” 始皇和眾臣都看著地图,听李念讲说,他们想起李念曾和他们说过的东西,两国看似不远,实则有一处极高山脉相阻。 “然而事实上,此地山川极高,路甚为难行,若要从此过,倒也不是不能,只是所需代价很高,往来所得收穫可能不及付出,且效率不高!” 直接翻越喜马拉雅山山脉过去,一次能组织多少人、带多少物资,收穫和成本相比有多少,一年能组织多少次? 李念觉得走这条路,收穫可能远不如付出,他將木棍又向另一边指去:“直接翻越那片高山不可取,那么如果还想从陆上过去,则要选择绕路。一条路是从这边,径百越之地过去,即是姚直、甘煜等出使所行之路。” “此路的问题,陛下和诸位也知晓,虽无须翻越世界最高之地,可一样山川难走,密林难行,且还需途经百越部族,同样不容易。” 李念又將木棍在地图上换了个地方,点出一条路线,“还有一条绕路的选择是从西域绕过去,从这绕至孔雀国。” “此路依旧难走,西域诸国並不为我大秦辖属,倘若派兵从其国借道,其等定难同意,且西域有沙漠戈壁,不比翻越高山、穿行密林容易。” 听了李念之言,眾臣已明白其意,从陆上去往孔雀国,走都能走得通,只是比较难走,成本较高。 所以,依这位之意,是要从海上去往孔雀国? 眾臣看向地图,看著大秦的海岸,再看了看孔雀国的位置,寻思琢磨要从大秦的何处出发,从海路抵达孔雀国。 从地图上看,从海上过去也不容易,绕的路比从陆上更远。 李念笑道:“大秦要想向孔雀国出动大军,並將之纳入治理,最好是从海上过去。海上的路途看似比陆上更远更绕,但实则海路有一比陆上更大的优势,即海路的运力比陆上更高。” “一艘舰船一次所能运回的物资远胜过人挑马扛,且海路只要掌握准確的航线,较陆路更为顺畅,陆路需翻山越岭、经过密林,海上却不需要。往返一趟未必会比陆路慢,甚至会更快!” “我大秦之军可从海路去往孔雀国,从孔雀国所得物资,也可自海路运回。但具体从何路线过去,还得再议,也还得准备!” 大秦不可能现在就发兵去往孔雀国,还得做许多准备,技术准备、人员准备、情报准备、物资准备等等。 李念也没想过立刻就把孔雀国给吞了,但可以有一个向这方面发展的规划,让眾臣向这个方向思考,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国无远虑,不得长久。 回答了怎么去的问题,李念又道:“只要我大秦之军能够过去,以孔雀国的实力根本不能与我大秦对抗,將之徵服攻占,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在这点上,眾臣都持同样的態度,相信大秦军队只要过去,孔雀国绝无可能抵挡。 “现今孔雀国高种姓,实则不是当地的原住民,而是一群被称为『雅利安人』的外来入侵者,其等征服了原住民,並带来了种姓制度。” “雅利安人能征服原住民,我大秦又为何不能征服其等?” “这种姓制度虽不是好东西,但长久扎根於孔雀国人心中,早为孔雀国民眾接受,甚至甘心主动维护,大秦若有朝一日治理孔雀国,不可贸然对此进行改变!” 贸然进行改变,不一定会让孔雀国的低种姓感激,反倒可能会激起仇恨反抗。 毕竟人家当奴隶当得挺开心的,你竟想剥夺他们当牲畜当奴隶的权利? 那可不得成仇人! 这种情况,当然是满足他们的心愿,继续將他们当牲畜使唤。 李念道:“种姓制度虽多有弊端,然对大秦治理孔雀国却有好处,孔雀国民眾已习惯种姓制度,在其影响下变得驯服温顺。” “因而,只要我大秦之军將孔雀国击败征服,再向其等宣称我大秦子民皆为高种姓,当能趁势为其等所接受!” 不说別的时代,但在大唐时,唐人在天竺百分之百是高种姓,就算是“正雅利安旗”的婆罗门老爷见到大唐子民,也得发憷,不敢摆谱。 可惜,大唐从未將天竺视作过对手,因此连王玄策灭中天竺之功也不被重视。 (本章完) 第339章 造一大秦之教 第338章 造一大秦之教 对於大秦子民是孔雀国高种姓这点,眾臣未有反对。 这不理所当然的吗,难道还要让大秦子民在孔雀国是低种姓? “保留种姓制度,既可拉拢孔雀国中高种姓,又可稳住低种姓,还可保障大秦子民在孔雀国中地位。” “倘若不保留种姓制度,將我大秦子民定为高种姓,孔雀国那些低种姓只怕还会看轻我大秦,不將我大秦当回事!” 眾臣闻言想了想,那孔雀国民眾確实离谱,这种不正常之民,可能真得用不正常之法治理。 因为他们头脑本身就不似正常人,將其当人看,未必会觉得你友好,更可能会觉得是你弱,他们自己很牛,你是怕了他们才被迫对他们友好,於是气焰囂张,得寸进尺,想在你头上拉屎拉尿。 反倒是不將他们当人,狠狠地拿皮鞭抽打他们,他们越会认为你很厉害,讚美服从於你。 “孔雀国国情异於我大秦,在我大秦的某些政令不可急於在孔雀国实行,须根据当地情况进行一定调整。” “在主要政令国策不变的情况下,某些政令可根据实地情况进行调整。” “这不仅是大秦对於孔雀国的治理策略,也当是日后大秦对其他非华夏文化地区的治理方针。” “李某知晓陛下和诸公都希望天下政令统一,然此事不好做到,强行去推行会出现很多问题。饭得一口一口吃,路得一步一步走!” 歷史上的大秦就犯了这个错误。 太著急让各方面全都一致,未曾考察到其他六国地区的实际情况,让民眾积攒了一肚子怨气。 但这世界的大秦在李念引导下,没有这么心急,更显从容不迫。 对李念之言,王綰、王翦、尉繚人等都持支持意见。 治国不是一夜一个时辰的事,这是一个需要耐心的工程。 始皇问道:“何为『主要政令国策』?” 始皇心里清楚,他是故意问,好让李念回答。 李念道:“承认为我大秦疆土,是大秦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承认受大秦朝廷治理,承认大秦律法,如其等会根据当地情况颁发一些政令,但这些政令须得经大秦朝廷同意,並在我大秦律法规定之內;” “承认陛下为大秦之君,承认並使用我大秦语言文字,使用大秦钱幣,进行大秦化教育……” “以上便是臣认为的『主要政令国策』,尚不完整,还得与陛下和诸公再商討定夺。此为底线,不可逾越!” 眾臣听后皆明,允许孔雀国这些地方可以在某些方面做出一定不同於大秦本土的政令,但设下底线,不可跨过。 王綰点头道:“的確得定下底线,否则其等便不是我大秦之地,而是另一国邦,会在日后生祸。” 李念道:“对孔雀国的具体治理,臣也有一些想法说与陛下和诸公。臣以为可择一位或数位总督过去治理,为此地政务、商贸、军事之长,总督人选由陛下和朝廷商议定夺,须给总督定下任期,任期不可过长,亦不好过短。” “总督的人选最好是大秦本土之人,任期到后,不得连任,当被召回朝廷述职……” 始皇和眾臣思考起来,这其实是带英、某牙等国在后世殖民时所採用的一种制度,效果还算不错。 李念又道:“如果不设总督,也可以將一些公子分封至此,譬如孔雀国,孔雀国疆域不小,可划分为数国,每一国皆可交由一位公子。” 李念並不关心將诸位公子分封到海外后,这些地区在以后会產生动乱,诸位公子所分封的国会打起来,他的目標很明確:让华夏文明传播出去,给这个世界染上华夏的色彩。 乱就乱,打就打唄,只要最终肉是在华夏的锅里就成,仍旧属於华夏文明,没被外人给夺走就好了。 始皇闻言看了眼李念,却未说什么,他现在已经懂这小子做事的意图,以华夏文明为上,大秦都要往后靠。 李念继续道:“在治理之时,要严格推行我大秦的政策,將大秦的语言、文字、风俗习惯等传播至这些地区。不仅要强令,还要採用一些方法对当地民进行吸引,使之从异邦之民化为我大秦之民!” “征服一地,肉身征服易,思想征服难,也即口易服而心难服,唯有从思想上將异邦之民转为大秦之民,才能长治久安。” 眾人顿时来了兴趣,认真听了起来,只听李念道:“我大秦子民和当地民是不同的,当地民只要不蠢,肯定也明白这点!” “像大秦在征服孔雀国后,其等定会觉得我大秦子民更高贵,他们要差於大秦子民,因此想成为真正的大秦子民。我们不仅不能绝了他们这种念想,反倒要给他们一条路!” “但这条路不能给的太容易,容易得到之物,往往不会感到珍贵,只有得到的过程艰难,才会认为贵重难得!” “可设立標准,根据其等向大秦捐纳的財货多寡,对大秦语言文字、风俗习惯掌握程度来进行评定,达到標准者方可得到大秦子民的身份认证。连大秦之言都不会说,大秦之字都不会写,也好意思做大秦子民?” “还可对其中一些有突出贡献者进行认证,像异邦之民中那些才智卓绝之辈,像其中为我大秦立下功劳之辈,可用此方式招揽为我大秦所用。” “此举既可增加我大秦可用之才,亦是在削弱异邦之民,其等族內才智之士被我大秦招走,其等叛乱造反的可能便会降低!” 这句话说到了始皇帝和眾臣心坎,將异邦之民中的才智之士招走,不仅是增强了大秦的力量,同时也削弱了异邦之民的力量。 “陛下和诸公莫要小看这策略,在未来较长一段时间,我大秦在其他地区的人口都不会很多,想要治理人数占据优势的当地民,必须得任用当地民,譬如在当地驻军,大秦能派多少军队过去?” “像平时维护当地治安、徵收税赋,还得用当地之民去做,若不予以其等好处,其等怎会甘心为大秦办事?” 始皇帝和眾臣也立马反应过来,是啊,即使大秦征服了孔雀国,也不可能立刻派多少人过去,肯定得用当地民来办事。 而要让当地民忠心,甘心为大秦办事,成为大秦走狗,给他们一个大秦子民的身份认证既有效,又付出不多。 让其等认证为大秦子民,既可彰显大秦对他们的重视,还可激励其他当地民效仿,从而勤奋立功得到认证,同时还可让得到认证的当地民与未得到认证的当地民產生一定的隔阂…… 咱已经得到大秦认证,不是孔雀国人了,而是高贵的大秦子民,与你们这些孔雀国的泥腿子不一样,你们以前怎么称呼咱,咱可以不计较,但现在得称一声大秦老爷! 认证为大秦子民的孔雀国人定不会將原先的同族再当作同族,他们会对大秦比真正的大秦子民更忠诚,对原先的同族会更狠。 这种现象在歷史上已多次证明过! 李念继续道:“为了增加我大秦子民在当地的人口占比,在將当地民变为我大秦子民的同时,还要向当地进行移民。可將一批未犯不赦之罪的犯人迁移至当地,可通过激励吸引一些民眾至此,像大秦民眾只要愿意迁居此地,便能获得耕地、减免赋税徭役。” 大秦的人口还是太少,七国加起来也才两千多万人,还得提升大秦人口,不然不仅大秦国內发展受限,向海外开拓也会。 最⊥新⊥小⊥说⊥在⊥⊥⊥首⊥发! 確实得增加当地的大秦子民人口数,必须得占到一定的比例才稳妥,否则一有事变,地方就会脱离大秦控制。 只是李念讲说的方法也有问题,李斯问道:“公子所言之法確有可取之处,却也有不妥之地:一者,公子言要让那些异邦之民被认证为大秦子民,言中之意当是让其等具有和大秦子民同等地位。” “可如此一来,其等会否反过来影响大秦?像其等信奉那佛教、耆那教、认同那种姓制度,会否带坏大秦子民?若是时日再久一些,其等会否反客为主?” 这问题问的好,这是在问允许这些当地民成为大秦子民,得到和大秦子民一样的待遇,那在未来会影响大秦子民的纯正,甚至其等后代人口若是过多,会让大秦人口结构发生变化,反过来鳩占鹊巢。 就像某高卢鸡一样,已经要从高卢雄鸡变成高卢乌鸡。 李念道:“李副相所问很有远见,但在短期內不会发生,纵使发生也会在几十年乃至百年后。有充足的时间对此进行处理!” “接纳异邦之民,將其等化为我大秦之民,必定会对大秦產生影响,这种影响若想避免,一点也不想產生,最好是闭关锁国,完全不和外界接触交流!” 但这是不能做的,不说始皇帝,就是王綰、李斯等眾臣也不会接受。 如果是在以前,王綰、尉繚、李斯等人可能还会接受,但如今已知世界之大,外邦不仅不是蛮荒之地,反而在某些方面胜过大秦,怎可能不想去占领夺取? 世界那么大,那些好的海外之地,大秦不占,其他国邦就会占,那在日后更可能会对大秦產生威胁! “但闭关锁国,也即意味著放弃大秦之外的地方,此中弊端,陛下和诸公当是知晓,此法不可选也。因此,大秦必定和外邦接触,与异域交流。既然不可避免,我等所要做的是对其进行控制!” “李副相问『其等信奉那佛教、耆那教、认同那种姓制度,会否带坏大秦子民』,这是可能发生的。” “所以,我等在审查其等认证资格之时,必须更严格把关,对其身世背景、宗教信仰、思想状况进行严密审查,设置更合適的標准。” “如信佛教、信耆那教者不能得到认证,若发现在我大秦传播此类信仰者,处以严惩!並且,在大秦要设立监察宗教之所,对宗教进行规范,不可任其胡作非为!” 將宗教彻底消灭取缔是不现实的,至少在当前大秦这个时代不可能,恐怕要在生產力远胜过现代,人们思想觉悟极高时,才有可能。 李念的想法是製造一个在大秦掌控內的宗教,以此宗教去击溃取代其他宗教,而大秦现今虽无统一的宗教,却有祭祀的神灵,如楚人信仰的东皇太一、始皇帝祭祀的五帝。 都可以用来改一改,成为大秦宗教的神灵,有巢氏、燧人氏、黄帝、神农氏、大禹这些华夏先祖也都可作为信仰。 大秦要从各方面去改变影响这个世界,不仅仅是武力震慑诸国,还有文化、思想、信仰等方面。 李念道:“臣有一想法,立一发源於大秦的世界性宗教,以之取代异邦教派,此也可作为一考核认证的標准,以其等是否入我大秦之教、能熟记多少我大秦教义为参考。” 听了李念话后,始皇帝和诸臣陷入思索:真別说,这想法还真有一定的可行性。 这种方法比暴力限制摧毁异邦宗教好,倘若能实行成功,所能给异邦之民造成的影响也更佳,更有利於传播大秦文化,摧毁其等原本的文化。 宗教是一种文化现象,就算再怎么发生改变,也会带有其发源地的文化特徵,就像华夏佛教早已有別於印度佛教,但其还是会带有一些古代印度文明的烙印。 这是其在诞生时就已铸下,很难改变去除得了。 与其让其他民族国邦创造带有他们文化特徵的宗教来影响华夏大秦,不如造一个纯正华夏文化性质的宗教去影响其他人,以之成为世界性宗教,让他们来信仰华夏的祖先、祭祀华夏的神灵。 凭什么其他人能做得,华夏就做不得,没这样的道理,此世大秦或者说此世华夏不仅要在武力胜於诸国,文化思想上也要。 (本章完) 第340章 不传教了? 第339章 不传教了? 宗教是必然会產生的,尤其是在这个时代,与其让外来不符合华夏思想的宗教占领这方面的高地,不如建立一个由华夏文化为主导的宗教,还可用之作为华夏对外的文化思想武器。 自家不做,难不成还要像原本歷史上一样,让外来宗教进入对华夏產生深远的影响? 应该是华夏的宗教走出去,影响那些异邦之民,让异邦之民皆拜华夏的神灵,信华夏的教义! 而且,建立属於华夏文明的宗教还可用以引导民眾,压制民间邪魔外教的產生。 许多事都是如此,你不主动去做,那別有用心之人就会去做,难不成要等人整出白莲教之类的教派,再去做反应? 李念继续道:“李副相问『若是时日再久一些,其等会否反客为主?』,这种担忧確实有必要,但不必太过。与异邦之民的交流融合不可避免,除非大秦闭关锁国,严禁与异邦之民交流接触,我等所要做的是在这个融合的过程中,让大秦子民一直保持主导地位。” 汉族本身就是一个大融合的民族,並非一直单一的从炎黄族群发展至后世,而是在漫长歷史中,融合了多个民族,许多原本被归为蛮夷的民族都变成了汉族的一部分,像秦人融合了西戎,楚人融合了一些百越、百濮部族。 李念规划中的大秦必定要走向世界,面对一个个异域民族,那么这世界的华夏族或者说秦族也会融合很多的族群。 “首先,要鼓励大秦子民生育,並提升大秦子民的人口素质,让大秦有充足的高素质人口,方好保证我大秦之正统。” “其次,要对异邦之民进行限制,向其等宣扬我大秦文化,使其等信我大秦之教,对每一年能被认证成为大秦子民的人数定额,既要给他们希望,也要限制太多异邦之民转化为大秦子民。” 但这种策略是不可能长久的,等到异邦之民的人口素质提升起来、见识提升起来,必定会爭取更多的权益。 “诸多先贤都曾论说过华夷之辩,李某在此便不多言,但大秦在今后必然会走向世界,成为一个世界性大国,会海纳百川,容纳许多外邦之民,华夷之辩亦当与大秦发展俱进。” “对这些外邦之民,其等所居之地,其等面貌长相和大秦子民定会有不同,若单纯以此来论华夷,便为不妥,易將那些本可能会投靠我大秦者推於外。” 古华夏的王朝某些时候都有一个毛病,看不起蛮夷,即使蛮夷主动投靠,也看不起,虽然古华夏在绝大多数时候確实有看不起蛮夷的资本,但如此做,等於將本可为己方所用的力量推向了外。 “李某以为当主要以对大秦文化、对大秦的学习认同程度来区分异邦之民究竟是华夏,还是蛮夷,习我大秦礼仪者,用我大秦习俗者,可视为大秦子民!” 始皇帝和眾臣都明白了李念的设计,坚持大秦子民核心主导地位不动摇,但对异邦之民进行转化,使其等转变为虽在长相上、居住地上和真正大秦子民不同,可在思想文化方面等同的精神大秦子民。 但这种转化有限制,不是什么异邦之民都能成为大秦子民,要想成为精神大秦人,也得有资格。 李斯起身向李念行了一礼,道:“听公子之言,李斯已明了,多谢公子解惑!” 李念也还了一礼,后又道:“若拿下孔雀国,对孔雀国的治理,还有重要的一点:无论是派遣总督,还是分封哪位公子至此,都需对孔雀国进行足够了解,绝不可认为孔雀国不如大秦,便有懈怠之心,不愿去了解,不愿去察访,以傲慢的心理治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此言是带兵征战之理,亦是治国做事之理。” 带英之所以能將三哥殖民那么多年,以二十来万人治理数亿人,其中一大原因便是带英对三哥进行深度的调研和考察,派往三哥的高级官员都必须学习三哥的梵语,了解三哥的经济、地理等。 殖民者比被殖民者更了解自己,怎可能殖民不好? 李念要是不提这,日后向孔雀国派遣总督时,肯定会有人不当回事:蕞尔小国,俺大秦来治理你是看得起你,哪还需准备太多? 然后到了孔雀国后不了解当地情况,只按自己的想法行事,隨后便发现事不好办。 王綰点头认同道:“確如公子所言,治国不可自以为是,自认为某些事理所应当,便隨意为之!” 李念道:“以上之法不仅可用於治理孔雀国,也可为大秦治理其他国邦参考,然大秦目前不会对孔雀国用兵,所以此为远谋。” “当下能为之事是:继续打探孔雀国消息,察知其军备、地理、经济等状况,训练海军,立我大秦之教……” 大秦的海军如今发展的势头良好,无论是军官培训,还是舰船製造,这也得益於大秦本身就有底子,大秦能造出让徐福带领三千童男童女的舰船,可见造船能力不差。 且徐福东渡求仙可没有李念准备这么充分,也没李念將工匠集中起来学习培训的操作,这世界大秦將造出的舰船绝对还要胜过徐福求仙时所乘坐的。 听了李念话后,始皇帝看向李念,道:“既是你所提之策,那此教要如何设,便由你来办!” 李念毫不客气地接过这个任务,这事要放给其他人去做,他也不放心,这事要是做成,可是將影响这世界的华夏很久,甚至对这个世界的歷史產生深远影响。 虽然李念的作为已经会对这世界產生深远影响,让其走上一条和原本歷史不同的道路,但这事会让影响变得更大。 一晃,数日过去,摩叶上师等人终於等到始皇帝召见他们,在甘煜带领下前往大秦皇宫。 还未正式进入皇宫,看著皇宫的外墙楼阁,以及守卫巡逻的皇宫禁军,摩叶上师等人便感到一种孔雀国王宫所不具有的气势。 孔雀国王宫修得漂亮华丽,却总感觉缺了些什么,摩叶上师等人如今已知道缺的是什么,是君王的霸气和大气! 孔雀国王宫华丽归华丽,却不像一位君临天下的帝王居所,没有那种执掌天下、令万邦来朝的宏大气势。 而大秦皇宫却有,其立於咸阳城中,以冷漠霸道的目光俯瞰天下四方,迎接著一位位外邦使臣来此恭贺朝拜,一如居住在其之中的那位大秦皇帝! 进入皇宫后,这种感觉变得更甚,尤其等到了章台宫前,无形的势从台阶上的宫殿发出,震慑天下,威凌四方,无可撼动,无可比擬,穿过去跨未来,似乎为这天地最中枢所在。 隨著一声“宣孔雀国僧侣覲见!”,摩叶上师等人被引进章台宫中,一进大殿,便感到多道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摩叶上师不敢乱看乱瞧,带著入殿的眾僧行礼:“孔雀国僧侣摩叶拜见大秦皇帝陛下!” 他不敢抬头,只能感到前方的存在不可直视,有沉重的威严传来,仿佛他们在行礼拜见的不是人间君王,而是一尊伟岸的神灵。 会生出这种感觉其实不完全怪摩叶上师等人,也和章台宫的建筑布局有关。 华夏的建筑,尤其是皇宫,天子上朝理政之处,为体现皇帝的威严神圣,在建造时会进行特殊布局,通过空间、光线等手段让坐於龙椅上的皇帝看起来异常神圣威严。 像皇帝在龙椅上说话,其声音仿佛从天穹高远处传来,即使声音不算特別大,也能依靠特殊的空间布局让殿內眾人都可听到。 摩叶上师等人便受到了这种影响,加之在咸阳城的见闻,入皇宫前已先入为主的感受,使得其等產生了大秦皇帝如神一般的感觉。 看著向他行礼的摩叶上师等人,始皇帝道:“平身!” 待摩叶上师等人起身后,始皇帝问道:“朕听闻诸位从孔雀国耽摩栗底而来,欲在大秦传教,是否有此一事?” 很多大臣没参加甘煜的匯报会,此刻听到始皇帝之言后,许多人挑了挑眉,看向摩叶上师等人,这些异邦人要向大秦传教?他们是能比得过儒家,还是能比得过法家? 大秦皇帝一上来就直问他们的目的,让摩叶上师感到头皮发麻,自从进入大秦地界后,他们已经明白在大秦传教可能行不通,这不是蛮夷小国、愚昧之邦,而是比他们孔雀国更强的国邦。 但他们对这种情况也有预料,想了如何应对,他道:“不敢欺瞒皇帝陛下,贫僧等的確有意在贵邦传教!” 最⊥新⊥小⊥说⊥在⊥⊥⊥首⊥发! “我孔雀国有一大智慧者『佛陀』,其察世间之事、悟天下之理,立有教,名曰『佛』,贫僧等便是佛教弟子。” “贫僧等传教,实则是传佛陀之法,佛法可引世人向善,可消灾劫,让世人无內生之厄,无外传之灾,天下得以寧,万民得以安!” 始皇帝道:“既然佛法如此之好,那孔雀国可已无灾无劫,人人安居?” 如果不知道大秦的强盛,摩叶上师或许还会隱瞒一番,说孔雀国为上善之国,国中之民皆品善性良,但此刻摇头道:“无有,然此非佛法之过,佛法只度有缘之人。” 未等始皇帝继续问话,摩叶上师接著道:“贫僧观陛下之民,乃神佑之民,有大智慧大福报,无需佛法度化。” 听到摩叶上师话后,在殿內的甘煜等人面露微笑,这些僧侣在从耽摩栗底出发前多信心十足,仿佛只要到大秦,佛法就必能传开,大秦民眾必会皈依。 现在咋退缩了呢? 甚至还向陛下恭维起大秦民眾是神佑之民,有大智慧大福报,主动承认大秦民眾不需要佛法度化。 始皇帝看了眼摩叶上师,这廝反应不错,知道继续嘴硬要向大秦传教肯定没好,非常果断地滑跪。 摩叶上师等人又不是真傻,知道继续当著大秦皇帝的面说要向大秦传播佛法,可能会引起大秦皇帝厌恶,让他们性命不保,当然会改变言辞保命。 传教之事能暂时放一放,可惹怒了大秦皇帝,一怒之下让他们脑袋没了,那还传什么教? 『我佛,不是弟子等不想传播您的智慧,实乃形势如此!』摩叶上师在心中暗嘆。 始皇帝也不在意,本就没打算让这些僧侣在大秦传教,其等自己主动退缩了正好:“既不传教,诸位到朕大秦,可还有事?” 原本过来主要是为传教,但如今这个任务废了,好在他们这一路上又找到了目標。 摩叶上师道:“听闻贵邦多有智慧者,称『孔子』、『老子』、『墨子』,留有儒家、道家、墨家、法家等学派,贫僧等想同贵邦学者学习交流,求陛下允准!” 他们是想以此了解大秦的文化思想,同时取长补短,如果这些被称为“诸子百家”的学派有胜过他们佛教之处,便借鑑过去,填充补完他们佛教。 始皇帝道:“朕可以允准此事,然有条件:一者,在大秦,须遵守大秦律法,诸位虽来自他国,然在大秦境內便须守大秦之法;二者,朕会派人向诸位学习孔雀国语言文字,诸位须好生教授。” 第一个条件没让摩叶上师等人感到如何,可第二个条件让他们心惊,大秦皇帝让他们教授孔雀国语言文字,这是想干什么? 绝对不会是学会了,好方便和孔雀国交流那么简单! 在这一路上,他们听闻了这位大秦皇帝的许多事,正是在其手中,这片大地上的其他六国被灭,完成了统一。 儘管他们心里很不想承认,但这是位比月护王、阿育王更雄才大略的君王。 可知道大秦皇帝可能所图甚大,他们如今还有其他选择? 不答应,恐怕马上就会身死! 当初,就不该从耽摩栗底来这大秦,若不来,也不会面临这种选择,但这只是他们掩耳盗铃的想法,他们不和大秦接触,可大秦会和他们接触,结果一样。 他们是这片世界森林中已经被大秦盯上的猎物,逃不了! 世界森林,弱肉强食,实力为尊,落后的民族便会挨打,若落后没被打,那只是別人不想打你。 (本章完) 第341章 东胡的计划 第340章 东胡的计划 东胡,位於大秦之东北,其存在时间相当悠久,在商时便已存在於北方,春秋战国时,由於和和燕赵相邻,与两国接触较为频繁,其和燕赵经常在物理上打成一片。 也是在战国时,东胡的实力达至最鼎盛,號称“控弦之士二十万”,但很可惜达至鼎盛也没啥用,曾被燕国捶过,也被赵国揍过,李牧当年在击败匈奴时,也顺手捶过一顿东胡。 但就算被捶过揍过,如今的东胡实力还在匈奴之上,和月氏一起欺负匈奴这个小老弟,没事就敲诈勒索匈奴一番:(今天)小老弟,我看你这千里马不错,整两匹给老哥?(明天)小老弟,我看你閼氏姿色甚好,送老哥用用如何? 连冒顿即位后,都被东胡敲诈勒索过,结果被冒顿毒打了一顿。东胡部落联盟瓦解,东胡各部沦为匈奴的奴隶。 但东胡各族並未就此消亡,后来的乌桓族、鲜卑族、契丹、室韦、吐谷浑……都和东胡有一定关係。 现今的东胡虽然实力不在巔峰,但依旧是草原顶尖,和月氏並为草原两大扛把子,不然也没胆敲诈匈奴。 只是最近大半年,东胡王心情不太好,因为南边的秦人將手伸到草原来了,原本一直受他敲诈勒索的匈奴傍上了秦人,居然敢不向他进贡千里马和美女了! 秦人甚至还派了使者到他东胡来,表面说是联络建交,谋求共同发展,可实际是在向他宣告:从今以后,匈奴就是我大秦的小弟,由我大秦罩著,你不许再敲诈勒索,懂?要是不懂,后果自负! 东胡王哪会愿意,只觉得秦人的手伸得太长了,南边的已经归了秦人,现在居然连草原上的事也想管? 南边的归你们秦人,但草原的事应该由他们东胡管,彼此应当井水不犯河水,你在南边种田,我在北边放牧,各自岁月静好。 可秦人贪得无厌,竟不满足在南边称王称霸,还想到草原来指手画脚,这让东胡王极不痛快。 草原上的蛋糕就那么大,东胡分一点、月氏分一点、匈奴和其他部族又分一点,大家勉强够分,可现在多了大秦,蛋糕就不够分了。 何况,秦人似乎不想只要少部分蛋糕,是想多吃多占! 感到利益受损的东胡王,趁大秦过新年时,派使者前往大秦,希望大秦能守规矩,不要把手伸到草原来,不要给匈奴人撑腰,草原是我们的,不是你们秦人的。 没想到那大秦皇帝不仅不领他的情、接受他的诚意,还一点情面不留地將他的使者给当堂驱逐了出去。 使者可是代表他、代表东胡,大秦皇帝这般做,等於不给他和东胡顏面! 你们大秦在南边確实很厉害,但我东胡纵横草原,也不是隨便捏的软柿子,在草原上爭锋,你大秦未必是我对手。 在使者归来后,东胡王立即联络东胡各部族首领,今天正是东胡各部族首领到齐的一日。 王帐中,东胡王坐於主位,看向帐內的各部族首领,道:“派去秦国的使者已经回来!” 见东胡王脸色不太好,各部族首领便知道这趟出使的结果不太理想,一部族首领眯著眼睛道:“秦人皇帝没有答应?还想要继续插手草原上的事?” 东胡王道:“让鲁赞进来!” 在新年祝贺那一日,於章台宫內被始皇帝直接下旨驱逐的东胡使者进入王帐,向东胡王和眾首领道:“鲁赞见过大王、各位首领!” 东胡王道:“给各位头领讲讲你在秦国的遭遇!” 鲁赞领命讲了起来,当听到秦人皇帝居然直接將鲁赞给驱逐了,眾头领脸上的神色都不太好看。 他们也是东胡的一份子,秦人皇帝驱逐鲁赞等人,打的不仅是东胡王的脸,也是他们的。 一首领道:“秦人皇帝这是丝毫没將我们东胡放在眼里!” 另一头领道:“秦人皇帝这般做不仅是没將我们放在眼里,也是在摆明他不会放弃插手草原!各位……” 这名头领看向其他人,道:“我知道有人不想和秦人开战,但秦人皇帝已经摆明要插手草原,再无侥倖,我等必须斩断秦人皇帝伸向草原的手,將他打痛,才能明白草原不是他能伸手之处,打消掉插手草原的念头。” “这事不可退缩,因为草原是我们的棲身之地、我们一切所在,要是我们退缩了,以秦人皇帝的贪婪,他会给我们留一块草地让我们放牧,会给我们一片山林让我等狩猎?到时,我们牛羊在哪放牧,我们从哪获取吃喝?” 其他头领也神情严肃,这名头领的话说的对,不能让秦人染指草原,否则后患无穷! 又一头领道:“可是秦人在南边太厉害了,燕国和赵国都不是秦人对手,我们能打贏秦人?” 说这话有动摇军心之嫌,但这又是事实,那可是秦人,在南边无敌,灭掉了燕国和赵国的强国! 那名说“这事不可退缩”的头领道:“秦人虽强,但並非不可胜。其等虽在南边无敌,击败了燕国、赵国,但在草原,未必能继续无敌。且其统一南边才一年有余,国內定还有诸多事宜需要处理,我等只要不直接向其出兵,未必会招来秦人!” 听到这话,一些头领反应过来,一人道:“你的意思是向匈奴出兵,不和秦人直接开战?” 那名头领眼神凶狠,道“正是!匈奴人不是以为有了秦人撑腰,便能不將我们放在眼里了吗?正好让他们瞧瞧秦人能否护住他们!” 正在这时,一阵掌声响起,只见是东胡王在拍掌,他道:“郝遮头领所言甚是,我等打的不是秦人,而是匈奴人,秦人便是为匈奴人出兵,想来也不会太多。” “此举若成,既可震慑匈奴人,还可打击秦人的威望,让那些想要投靠秦人的部族知道秦人根本护不住他们!” 那名叫“郝遮”的头领道:“除我们之外,还可邀月氏一同出兵匈奴,我们从东向西进攻匈奴,他们从西往东进攻。” 月氏人和他们一样,认为大秦插手草原,认匈奴为小弟,侵犯了他们的利益,要不是对大秦有所畏惧,早就出兵治一治匈奴了。 但如果他们和月氏人约定好,彼此一东一西夹击匈奴,月氏人定会心动,正好藉此让秦人认识到,谁才是草原的霸者。 你们秦人厉害归厉害,但草原不是你们该插手的地方,现在给我们把爪子缩回去。 还有你匈奴,以为成了秦人的小弟,有秦人罩著,就敢不给我们进贡了?那就好好看看秦人能不能罩得住你们! 他们两家可说是目前草原上最强的两大势力,联手共伐匈奴,就算是秦人,应该也会忌惮。 一头领道:“月氏人肯定会答应,他们同样早看秦人和匈奴不顺眼,而且秦人还打算向西域伸手,如果秦人在西域站稳了脚跟,让西域诸国同他们一起对月氏人下手,月氏人日子只会更难过。” “月氏人只要还有头脑,一定会选择和我们联手。不在这时候阻止秦人,难道要等秦人把手彻底伸进来,把刀架在脖子上再阻止?” 这番分析很有道理,从地理位置上看,秦人对月氏人的危险程度明显更高。 因为在地图上,匈奴位於大秦北方,东胡位於大秦东北,而月氏位於大秦西北或者说西部。 大秦將匈奴收为小弟,插手干预草原,已经可从东、南和北对匈奴造成威胁,如果大秦再同位於月氏西边的西域诸国建立联繫,那么月氏便等於落入了大秦阵营的包围中。 大秦如果想要对月氏动手,月氏所面临的威胁极高! 月氏人只要不傻,肯定不会愿意这个包围圈形成,否则那对他们太危险,必须得將之破坏,既然是破坏,最好是在其形成之前。 在这种情况下,东胡要出兵针对大秦和匈奴,月氏人必定会选择联手支持,因为这是他们的机会,一旦错过就要独自面对大秦和匈奴。 最⊥新⊥小⊥说⊥在⊥⊥⊥首⊥发! 听了这名头领的分析后,东胡王和其他头领心里长舒口气,儘管嘴上说著不怂秦人,但实际上还是很有压力,如果有月氏人和他们一起对抗秦人,那压力就要小得多。 毕竟他们可是当今草原最强的两大势力,就算是秦人,想將他们击败,也肯定不容易! 一头领看向还在帐內的鲁赞,问道:“你等出使秦国,沿途定有见闻,有何感受?秦军是否如传闻一般,为虎狼之师?” 听到这个问题,其他头领也都看了过来,虽然东胡各部族不学《孙子兵法》,没有“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句话,但相似的道理是有的,当然要多了解一番秦人的实力,好做相应准备。 鲁赞听到这问题后,深吸一口气,认真回道:“大王、各位首领,据我等在往秦人国都咸阳路途所见,秦人实不可小覷!此非是要长秦人志气,灭自家威风,而是诚心所言!” “秦人並不像传闻中那般富有,其等也有穷困之地,但我等途中所见秦人皆十分自信,极有斗志,若以其等为军,定士气如虹。且秦人对他们的皇帝极其崇信,以秦人皇帝的威望,只要其愿意下令,定有眾多秦人愿为其而战!” “秦人的军卒,我等也见过,其等不动时,如同岿然屹立的城墙,当动起来时,又如草原上的狂风。” 想起护送他们去往咸阳的那一支秦军,鲁赞又补充道:“他们隨將领命令在不动和动之间转换,只要將领需要,便能从最坚实的城墙化为最寒冷的风暴,在战场杀戮,收割性命。” 那支护送他们的黑甲秦军留给他们的印象太深,其等不动时,彷如最坚硬的城墙,没人可將之击穿,可等其动起来后,顷刻化为一片摧毁一切的黑色洪流。 他们当时便设想过,同等人数下,如果他们东胡的骑兵和这支秦军对阵,谁会胜,谁会负? 心里得出的答案让他们很沮丧,如果在战场上和这支秦军相遇,他们东胡的军卒绝对会被击溃。 鲁赞忠告道:“秦军很强,称得上虎狼之师,他们不仅训练有素,武器甲冑也相当优良,若在战场相遇,最好不要和秦军正面交锋,需设伏、依靠秦人不了解草原环境与他们交战。” 他们东胡虽在草原称王称霸,但人口、生產力远逊大秦,他们用的兵器甲冑当然也逊於大秦,同等兵力下正面作战,他们根本不可能有优势。 要想和秦人作战,只有儘可能削弱秦人的优势,放大自身的优势,像將秦人引入他们熟而秦人不熟之地。 “秦人如今还有许多我等看不懂之物,在那咸阳城时,我等曾看到有数座高大的建筑在喷吐烟气,也不知是作何用。如果是在打造兵器甲冑,以那建筑的大小,一天能打造的数量可能极大!” 这倒是误会了,虽然確实也在製造武器,但这並不是那地方主要的活,那里主要是进行各种实验,將李念抄过来的各种技术转化为在大秦这时能用。 “秦人皇帝麾下文臣武將甚多,灭南方六国的文臣武將几乎都在,若我们要同秦人交战,其很可能会派出灭六国的將领和军队。这些將领久经沙场,军卒也是能征善战的老卒!” 东胡王和眾头领的神情更加严肃,早就知道秦人很强,是块难啃的硬骨头,现在听了鲁赞话后,感觉这骨头比想像中的还要难啃。 他们除了有对草原比秦人更熟悉这个优势之外,在別的方面好像都不如秦人,秦人的士卒比他们多,秦人的刀箭甲冑比他们多,还比他们的锋利坚硬,秦人的將领带兵可能也比他们厉害…… 那他们还要和秦人对抗不? 当然得要对抗,秦人的手还未彻底伸进来,还没有在草原站上站稳脚,此时不反抗,那在以后就更没有机会。 东胡王闭眼沉思了会儿,隨后猛地睁开:“就在秋天出兵,攻打匈奴!那时,马儿养得健硕,粮草也充足,是出兵的最好时候。” 说完这两句,东胡王一扫帐內各位首领:“谁赞成,谁反对?” 没人反对,都知道让秦人插手进草原,整个东胡的生存都可能受到严重影响,除非他们愿意向秦人臣服,但给秦人当狗,头上坐个大爷,哪有自己称王称霸舒服? (本章完) 第342章 陈平再使匈奴 第341章 陈平再使匈奴 匈奴王庭头曼城,椒离正坐在一辆马车上,透过车窗看著外边的街道。 在完成出使工作后,他作为大秦驻匈奴第一任大使驻留在了头曼城,负责大秦和匈奴方面的沟通交流。 车中还有一人,正是大秦向匈奴出使时和椒离隨行的副使陈平,不过他在出使结束后並未留在头曼城,今次是被特別派遣过来。 看著车窗外的街道,陈平感慨道:“与初到时相比,此城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当初来的时候,头曼城哪是这个样子? 当时城內的建筑是匈奴人借鑑燕赵两国建筑再结合他们的想法而成,因此风格较为奇特,即是能看出有七国之风,但又很奇怪,没有纯粹的七国风格建筑。 但现在不一样了,城里多了不少纯粹的秦风建筑,民居、食肆、商铺等等,遍布城中各处。 城內还多了很多秦人,像陈平现在所看到的这座食肆,便是秦人所开,一是匈奴人不太会开这种店,二是门匾上写著大秦新字,“麻记食肆”。 食肆门前,两名穿著大秦服饰、被僱佣的匈奴汉子正敞开嗓子,用蹩脚的雅言吆喝招呼街上的匈奴人过来用餐,喊的是:好吃的麻记食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为什么要用雅言在头曼城招呼匈奴人,匈奴人听不懂,不就会不进店吗? 其实,这是为了突出一个纯正,表明此店真是秦人所开,里面所售卖的食物也是真正的大秦美食。 正所谓“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崇洋媚外”这种思想不仅在后世存在,在这时代也存在,如今的大秦相对於匈奴而言,就是外来的和尚,就是“洋”和“外”,而且大秦还是这么强的洋外。 要是让人用匈奴语吆喝招呼,反会被认为血统不纯,不是正儿八经的大秦货,反而不愿进店消费。 麻记食肆中有食客正在用餐,其中一些人穿著大秦服饰,似乎是秦人,但陈平一眼看出这些人並不是真的秦人,而是一群穿著大秦服装的匈奴人。 陈平的目光略过这家食肆,投向所能看到的街道各处,只见大秦的痕跡已布满这座城。 一些房屋上掛著大秦的国旗,街上的行人中有许多穿著大秦的服饰,某些墙壁上刷著简体字的標语,多是关於大秦和匈奴友好和睦相处,共创美好未来的: 什么“华夏是一家,不分你我他”、“兄带弟,天经地义;弟尊兄,友好互助”、“兄弟齐心,其力断金;兄弟联手,未来尽有”…… 陈平还看到一些人在用大秦的礼仪打招呼,在用雅言相互问好,虽然说的很蹩脚,只有几句问候语是雅言,但这都说明大秦已在对这座城,甚至整个匈奴產生影响。 可以说大秦的浓度在头曼城相当高,恍惚间,陈平都以为自己来到的不是头曼城,而是还在大秦某座城中。 隨著马车继续前进,忽然一阵明显带著稚气的读书声传来。 陈平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座大秦风十足的院子立於不远处,不见读书的人,应该是在室內,但读的什么能听得清楚,读的正是大秦新编教材中的內容。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慍,不易君子乎?』” 陈平的表情古怪了下,儘管早就知道大秦要在匈奴搞教育,教授匈奴的孩童大秦语言文字,但现在听到这些,还是不由觉得很奇怪。 看了眼那处院落,陈平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个画面:一群穿著大秦学子服的匈奴孩童乖乖坐在教室中,一名来自大秦的师者站於教室前方,正向这些孩童讲说《论语》中的这些话,而孩童们认真地听他讲说,跟著他一句句念诵。 长此以往下去,这些接受过大秦文化教育影响的匈奴孩童会给匈奴產生多大的变化? 『李念公子,真乃奇才也!』 在心中感嘆了一句,陈平默默收回目光,又看向他处,寻找这座城里其他的大秦痕跡。 马车继续前进,陈平和椒离今日要前往头曼的王宫,到达王宫时,陈平发现王宫也变了,某些建筑明显被重建过,亭台楼阁,装潢雕饰,更具大秦之风。 陈平目光再一转,看到在王宫前等候的一群人,刚平復下去不久的古怪表情又重新浮现出来。 这些人正是匈奴单于头曼及匈奴各部落头领,基本都是他当初和椒离出使时所见过的人,只是和一年前相比,一些人变化蛮大! 有些头领穿著大秦的服饰,头髮也整理成了大秦的样式,当然也有人还穿著匈奴的服装,作匈奴的打扮。 但非常统一的是,这些人的身材变得比以前更加魁伟,也即是变得更肥硕,更胖了,笑起来连脸上的肉褶子都出现了。 这才是让陈平表情古怪的原因,这些人在过去一年里日子显然过得很好,更加养尊处优,哪像是匈奴的头人,活脱脱一群大秦养出来的肥豕。 但大秦好像真是把他们当作豕来养的,希望彻底磨消掉他们的雄心壮志,安安稳稳变成一头头只会享乐长肉的豕。 不过也难怪,在大秦和匈奴正式建交后,大秦的各种事物输入到匈奴之中,大秦的美食好玩之物可比匈奴多多了,且大秦日新月异,还在不停推出更多的新奇好玩之物。 吃要用从大秦过来的食材或调料製作,穿要用大秦的上等布料,事要按大秦的规矩去办,在如今的匈奴中上层社会中,流行的是用大秦之物,谁家要是没有点大秦的东西,会被瞧不起。 吃的比以前美味,玩的比以前爽快,自然逐渐被磨消了心气和斗志,要不是他们还在匈奴,直接能说一句“大秦乐,不思匈”,何况这帮人本就没啥进取的斗志,只想安然享乐到死。 见掛著大秦国旗和大秦使馆徽记的马车接近,头曼等人立刻迎了上来。 待椒离和陈平下车,肚子明显壮了不少的头曼用已经算清楚,但仍有些彆扭的雅言向两人问候。 在过去一年中,头曼单于和一些匈奴头领也学习了大秦的语言和文字,毕竟由他人翻译转述,哪有自己就懂好? 对这种事,大秦当然持支持態度,派了专门的人来匈奴教授,这让匈奴掀起了一股从上至下学大秦话的风。 这也是陈平会看见头曼城內有不少匈奴人会用蹩脚雅言问候的主要原因,虽说不可能每个匈奴人都精通雅言,但学几句问候语还是不难。 双方见礼完,头曼笑道:“与特使上次相见已是一年之前,特使风采不减!” 陈平看向头曼等人,笑道:“可以平观之,单于和诸位头人却非风采不减……” 头曼脸上的笑容一滯,但马上又听陈平道:“而是较一年以前更上一层,令平好生羡慕!” 一听这后半句,头曼脸上凝滯的笑容又重新流动起来,匈奴眾头领脸上也布满浓烈的笑意,场面和谐愉快。 头曼请道:“此地非说话之处,诸位请隨我来!” 在头曼引路下,椒离、陈平和几名大秦驻匈奴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向头曼王宫而去,这一路上,双方有说有笑,你说匈奴趣闻,我谈大秦奇事。 到了王宫主殿,陈平注意到这主殿也被改造过,像原本是没王座的,现给添了一把造型精美、雕有鹰和狼、镶嵌著各种宝石的王座。 应是知道皇帝陛下有专门的龙椅,所以这头曼也给自己弄了一把,但他这只能称王座,不能称龙椅,头曼应该也不敢如此称呼。 殿內还添加了不少有大秦风格之物,像布置在殿中各处的灯盏,明显是大秦製作,只是此刻未曾点亮,不知在夜里会如何,还有那立在王座前的香炉…… 在第一次来的时候,哪有这些东西,肯定是头曼在得知皇帝陛下皇宫的布置后,仿照製作的。 这让陈平的心情有些愉悦,匈奴的单于仿效学习大秦,这是好事啊,说明大秦很强大先进,才能让他人模仿学习。 最⊥新⊥小⊥说⊥在⊥⊥⊥首⊥发! 谁会去学习仿效一个弱国? 分宾主落座后,头曼问道:“特使此番前来,定有要事……” 陈平正色道:“確有要事,以我大秦推断,东胡和月氏可能联手,会向诸位出兵!” 听闻陈平之言,头曼等人並没多少惊讶,他们只是没了雄心壮志,又不是变成了傻子,在决定傍上大秦时,就已知道这么做可能会招来东胡和月氏不满,会针对匈奴。 但头曼等人也有考虑,难道不傍上大秦,东胡和月氏就不会欺辱他们了? 答案是“一样会!”,东胡、月氏根本就没將他们放在眼里,今天来敲诈点好马,明天来勒索点美女,好似他们匈奴是东胡、月氏养殖的牛马一般,隨意取夺。 既然反正都会被针对欺辱,那为何不傍上大秦这座靠山呢? 傍上大秦后,依靠大秦的实力,说不定还能震慑住东胡和月氏,让其等不敢再欺辱。 而且,与其受东胡、月氏敲诈勒索,不如孝敬大秦老大哥,毕竟大秦老大哥是实打实的强者,孝敬一位真正的强者可比受东胡和月氏这等小人敲诈勒索要好。 何况,他们匈奴当时也没选,大秦老大哥派使者过来摆出的那架势明显是:当不当我小弟,跟不跟我干?不乾乾你! 一面是得罪大秦老大哥,一面是得罪东胡、月氏人,怎么选择,只要是脑子正常,都不会选错。 並且,选择了大秦老大哥,虽然会重重得罪东胡、月氏,但在东胡、月氏对他们下手时,大秦老大哥应当会帮助他们,除非大秦老大哥不想插手草原,不想在草原站稳脚。 因为他们匈奴投靠大秦老大哥,便是老大哥的小弟,小弟被欺负时,老大哥自然要出手,如不出手,草原上其他部族会怎么看?大秦老大哥还怎么建立威信? 可选择了东胡、月氏,当大秦老大哥打过来的时候,以东胡、月氏的秉性,不仅不会对他们伸出援手,甚至会落井下石,趁机勒索。 现在这情况可不就证明他们投靠大秦老大哥是个明知的选择,老大哥得知东胡、月氏要对他们下手,立刻便派使者过来知会他们。 东胡、月氏,一个便能让他们匈奴难受,现在两个要同时向他们出兵,没大秦老大哥相帮,只怕会真的过不去。 一头领问道:“特使,东胡、月氏要在何时出兵?” 陈平摇头:“暂不知晓確切时间,但当会在今年,大概在秋季,那时战马经过休养,正秋高马肥,粮草也充足,其等若要出兵,那是最好之时。” 確实,秋天是草原出兵的最好时间,春天、夏天和冬天都不太好,冬天天气寒冷不利,而春天由於一个冬的消耗,马儿瘦弱,粮草会有不足,夏天正值恢復元气之时。 另一头领问道:“可这也不能確定其等便会在今年就会出兵,去年其等便未曾出兵……” 匈奴投靠大秦已经有一年了,东胡、月氏肯定不是现在才知道,去年並未出兵,为何今年就会呢? 陈平看了眼这名头领,回了一句:“皇帝陛下今年向西域乌孙国派出了使者。” 有头领还未反应过来,但头曼和一些头领已转念明白了,那乌孙是西域之国,大秦向西域的国邦派出使者,会让月氏人坐不住。 就算东胡不出兵,但月氏人也会出兵,因为一旦西域诸国和大秦联繫建交,月氏人的处境將变得极为危险。 而月氏人如果出兵,只有三个选择:要么出兵向西域诸国,要么出兵向他们匈奴,要么出兵直接向大秦…… 这三个选择中,向大秦出兵,应当不会选,实则只有向西域诸国或向他们匈奴这两个选择。 这是从月氏人的角度考虑,要是换成东胡的角度,东胡如果出兵,只有两个:向他们或者向大秦。 综合东胡和月氏人的选择,两方要是想联手,那就只有一个选择:向他们匈奴出兵! 而月氏人的情况又迫在眉睫,他们不可能眼睁睁看著大秦伸手到草原,又插手到西域,他们必须在大秦达成目的前做出反应。 所以,东胡和月氏人如果出兵,会在今年秋季! (本章完) 第343章 老大哥当然要罩著小弟 第342章 老大哥当然要罩著小弟 以当前匈奴的实力,对付东胡、月氏中任何一个都不容易,何况是两家联手,绝非匈奴能够抵挡。 实际上,匈奴的纸面实力不算差,之所以老受东胡、月氏欺负,是头曼和匈奴眾头领较怂。 正所谓“兵熊熊一个,將熊熊一窝”,由没有雄心壮志的头曼等人带领,匈奴能强硬才怪,而草原又是“你一软,別人就会欺负”的环境,可不得被东胡、月氏敲诈勒索。 这种软怂的状態直到冒顿这个猛男执掌大权才解决,可惜如今冒顿已死,大秦还有意让头曼等人继续统治匈奴久一点,好继续让匈奴软怂下去。 一个强硬的匈奴不符合大秦的利益,只有软怂受欺负的匈奴才会团结在大秦老大哥身边,依靠老大哥! 大秦在这一年里,专门给头曼和匈奴眾头领配备了医者,为的便是让头曼等人能保持身体健康,活得更久。 头曼和一些反应过来的头领看向陈平,若东胡、月氏真向他们出兵,必须得有大秦老大哥相助,他们匈奴才能挡得住这两家。 老大哥对他们不错,在判断出东胡、月氏可能要向他们出兵时,立刻便派人过来通知他们,並未將他们蒙在鼓里,没等东胡、月氏人出兵后再来“雪中送炭”。 他们所想的这些,其实在大秦被討论过,只是给否决了:不通知他们,等东胡、月氏打过来再通知或相助,如此可借东胡、月氏削弱匈奴实力,更利於大秦控制匈奴。 但这么做符合短期內的利益,不符合长久的规划,大秦的目標是彻底吞掉匈奴,不仅要夺了匈奴的土地,还要將之人口化为大秦所有,使匈奴人心嚮往大秦。 况且,大秦跟匈奴建交时打出的口號是“大家都华夏哥们儿,一家人”,如今小弟有难,大哥却坐视不管,等小弟被打得半身不遂时再出来收拾烂摊子,占小弟的便宜,那让匈奴怎么看大秦,其他国邦怎么看大秦? 虽说脸面、信誉这两东西对国家而言,並不是必需,但有时候要一下总比不要好,更何况是在这个时代。 综合权衡利弊后,大秦决定通知头曼等人,帮助其等抵御东胡、月氏,因为此举的好处更多。 不仅能让匈奴人感到来自老大哥的安心,还能向其他部族国邦表明:看,大秦是个值得投靠的老大哥,对小弟是真不差,都来跟著大秦混吧。 头曼向陈平道:“特使,以我等之力只怕难以抵挡东胡、月氏,还请大秦兄长相助!” 陈平道:“一家人怎说两家话?同为华夏兄弟,匈奴之事自然也是大秦之事。平会至此,正代表大秦之意!” 头曼赶紧致歉:“特使所言甚是,是我失言,同为一家兄弟,大秦兄长仗义,岂会坐视不理?却不知大秦兄长要如何相助?” 对这个问题,陈平未答反问:“单于希望大秦如何相助?” 將问题又给拋了回去。 头曼和眾头领陷入思索,要让大秦如何相助? 最好当然是大秦自己出兵出粮出物,过来帮他们打仗,等打贏了,又乖乖退回去,打仗由秦人去,好处由他们拿,当个纯纯的怨种。 但大秦会这么干吗?他们能这么说吗?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这种事只能在没睡醒时在梦里想一想,不可能真成的! 头曼等人考虑的主要是两种情况:大秦出兵相助和大秦不出兵。 若大秦不直接出兵,那就得他们让匈奴的军队上阵,同东胡、月氏交战,而大秦支援一些物资,如医药、粮草、兵甲。 这种情况的好处在於,大秦不出兵,只提供物资支援,那么在战后打贏了,大秦也不会对他们產生太大威胁,不会出现像啥战后突然倒戈一击,连他们也一起给收拾了,或大秦军队赖著不走了,要在他们匈奴驻军等状况。 儘管匈奴没有“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句话,但“请大哥过来容易送大哥走难”这个道理还是懂的,到时要是打贏了,大秦老大哥的军队赖著不走,他们还能咋办? 倘若考虑这些,自然是老大哥不出兵相助为好,然而如果大秦老大哥不出兵,以他们匈奴军队的战斗力,能打得过东胡和月氏? 对这个问题,头曼等人心里没有底。 匈奴的军队战斗力不差,而且在过去的一年,大秦派了一批將领到匈奴,对匈奴军队进行指导,让匈奴军队的战斗力获得了一定提升,比原本歷史同时期要强。 但匈奴的最高统治阶层是一批丧失了斗志锐气的人,他们没胆量和人交战,未战已先怯。 因此,冒顿能將东胡击溃,打得东胡部族成为匈奴奴隶,而在头曼时期,匈奴却要时常受东胡、月氏欺辱。 冒顿击溃东胡时,离其弒父可没几年,总不至於这点时间里,匈奴人就大换了一批,也即人还是那些人,只是带领的人不同,產生的结果也不一样。 陈平、椒离和使馆人员也不著急,任头曼等人考虑。 过去一年里,大秦专门设立了机构对头曼等人的各种情报进行关注收集,如爱好性格、健康状况、生活习惯、心理状况等方面…… 心理状况这种较为新鲜的名词自然是李念提出,这个机构也是因李念向始皇帝提议而得设立,陈平便是其中的人员。 根据一年里所得到的情报分析,头曼等人会考虑出的结果应是让大秦出兵相助,就算不是这个结果也无妨。 过了好会儿后,头曼等人考虑完毕,觉得靠他们匈奴的军队,只怕打不过东胡、月氏,还得召唤这时代的最强召唤兽——大秦! 至於大秦出兵过来,会不会战后倒戈一击,將他们匈奴也给收拾了,会不会强行驻军不走…… 如果抵御不了东胡、月氏,都不用再考虑这些,况且他们已经上了大秦的船,现在想下船也不容易。 一名头领道:“特使,以我等之力,对付东胡、月氏其中之一尚可,两者同来,怕是难以招架,还请大秦出兵相助!” 陈平道:“同为华夏兄弟,自当相助,可大秦平定天下不久,各地民生凋敝不说,民眾也厌倦征战……” 话都说到这了,头曼等人能不明白? 大秦老大哥是想帮你们,可老大哥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你们总得拿出点好处,不能让老大哥自带乾粮来帮你们吧? 老大哥出於同为华夏兄弟的道义帮你们,可你们也要懂得起,不要寒了老大哥这颗火热的心! 就算是同为华夏兄弟,也要你懂我,我懂你,互帮互助才能走得长远,总不能老大哥无私帮小弟,小弟却不给老大哥回馈吧? 这种关係必然不得长久,就像某勛宗的百亿补贴拼多多一样,老大哥疯狂放血给小弟们喝,养活了眾多小弟,但老大哥自己却由於失血过多,变得气虚体弱。 儘管心中期望大秦自带乾粮给他们打仗,但也知这不现实,大秦的皇帝和群臣又不傻。 头曼和其他头领对视了一番,隨后保证道:“特使放心,若大秦兄长出兵相助,一应粮草物资都由我等供给。大秦兄长愿出兵相助,已是我等之幸,岂能让大秦兄长自带粮草?” 听了这话,陈平嘆道:“唉,大秦为兄,匈奴为弟,以兄弟之情,当不求回报相助,可无奈大秦今状况不佳……” 头曼等人在心里暗骂陈平虚偽,要是他们不说想让大秦出兵相助,想让大秦通过別的方式相助,如提供物资支援,恐怕陈平又会是另外一套说辞。 但这些话,他们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表露出来。 头曼道:“特使哪里话?我等族中有句话叫『兄弟的牲畜也得分清牛马』,若不分彼此,久之必生间隙,反而有祸。大秦兄长在困难之中还想著相助我等,我等又岂能不通事理?” 这头曼也是个上道的人,难怪人家能当单于,怂是怂了点,但能把持这么多年单于之位,没点水平不可能做到。 陈平都给出了这种说法,他要是跳出来说这说法不对,不仅是得罪陈平,还是在得罪大秦,当然要顺著这说法讲,才能你好我好。 最⊥新⊥小⊥说⊥在⊥⊥⊥首⊥发! 头曼又道:“敢问特使,大秦兄长能相助我等多少兵马?” 这问题引来了殿內一眾头领关注,他们既担心大秦出兵太多,又担心大秦出兵太少。 大秦若出兵太多,虽然肯定能击败东胡、月氏,但也会让他们消耗掉大量粮草物资,且在解除东胡、月氏的威胁后,出兵太多的大秦反会成为他们的威胁。 可要是出兵太少,又担心胜不了东胡、月氏…… 陈平看了眼头曼和殿內的各位头领,道:“大秦虽会出兵相助,然此战的主要兵力当以诸位之军为主,大秦將出六万精锐,与诸位之军共同出击。” 听到六万兵,头曼等人心中对这个人数还算满意,在他们可接受的范围內。 六万兵似乎不多,在秦灭六国时,动輒都是几十万的军队,但在草原征战中,这已经是一个相当有分量的数字。 而且,秦人出兵过来相助,还有一好处,能增强他们的信心:我方有秦军相助,必能大破东胡、月氏! 头曼又问道:“敢问这六万军將由哪位將军率领?” 对於这一战,大秦也极为重视,因为这是大秦开朝后,对外第一场战爭,必须得打出大秦的威风,以这场战爭来给草原部落和其他国邦部族立威。 正如李念所言,这一战是必须要打的,不仅要打,还要打好,让大秦的凶名传开,才能方便之后做很多事。 像西域诸国虽知东方有一秦国,很厉害,却不知究竟有多厉害,而正因不知究竟有多厉害,其等才会对大秦缺乏足够的敬畏。 这一战要是打好,不说立刻让西域诸国和草原部落全都来投,但至少大秦在向他们出使行商时,会方便许多,大秦国际学院也能迎来更多的新生! 陈平道:“诸位放心,將由王賁將军领军出战!” 听闻是王賁,头曼等人无不惊讶,王賁的名声虽不如其父王翦,但也足够响亮,可说是大秦活著的將领中,仅次於王翦的存在。 其隨父灭五国,虽说这灭五国之功应是其父王翦居多,但如果只是一平庸之辈,又怎可能隨王翦灭掉五国?哪怕王翦是其父! 若以李牧等於王翦来比较,这王賁便是只比李牧逊色的將领,而李牧是谁?是把他们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狠人! 大秦老大哥对这场战爭也太重视了,竟然派王賁出战! 但这也让他们感到心安,王賁可能是及不上李牧,但东胡、月氏也没有李牧这等將领啊,甚至都不会有与王賁同级的將领。 王賁一出,对东胡、月氏之战,头曼等人觉得应该稳了。 大秦之所以选王賁出战,是王翦年事已高,与其让其再上战场领兵,不如在大秦著兵法、培训新人,王翦教书育人的价值可比去领兵更高,而蒙恬已经转了道路,去了海军学堂,也不好再召去领兵,蒙毅要隨侍始皇帝,且其带兵作战经验並不多…… 至於其他秦將,倒也不是不能选,只是没有王賁稳妥,而大秦在这一战中,需要的是稳妥胜利,打好,打出威风! 王賁自然是大秦如今最合適的人选,由其率军出战,始皇觉得稳妥,李念也觉得稳妥,现在连头曼等人也觉得有大神带飞,这把妥了。 看看,这就是名声! 头曼笑道:“有王賁將军领兵,必能大破东胡、月氏!” 陈平道:“尚未开战,一切皆未可知,平虽未领兵,却知领兵者戒骄戒躁,单于和诸位头领须好生准备,方能更好於战中取胜。” “特使之言甚是,头曼定会铭记!”说完这句,头曼又道:“特使,王賁將军將在何时出兵?” 陈平知道头曼在担心什么,害怕王賁早率军过来,他们会多耗费粮草物资,也担心王賁率领六万秦军精锐到他们匈奴,万一给他们来一记狠的,未答反问:“单于以为当在何时出兵?” (本章完) 第344章 刘季使乌孙,西域布子 第343章 刘季使乌孙,西域布子 头曼想的当然是想让大秦军队到时则到,不想让到时则不到,规规矩矩、安安分分相帮他们,可话不能这么说。 见陈平將问题给踢了回来,头曼又陷入思考。 不能让大秦出兵过来的时间太早,因为大秦出兵过来太早,既会多耗费他们粮草物资,还会让他们担惊受怕,毕竟六万秦军驻扎在他们匈奴,还是王賁率领的秦军,能不担心? 但也不可能让大秦出兵过来的时间太晚,一是大秦出兵得太晚,万一东胡、月氏突然向他们发难,可能没法及时支援。 二是会让大秦老大哥觉得他们心不诚,既想得老大哥相助,又这么提防老大哥? 过了会儿,头曼看著陈平,回道:“可在夏中出兵,王賁將军率军过来,粮草物资皆由我等供应,特使以为如何?” 陈平点头道:“便依单于之意,然此事非平能完全定夺,平会奏於皇帝陛下、告知王賁將军。” 头曼道:“那便有劳特使!” 在参加完头曼特意举行的酒宴后,天色还未晚,陈平隨椒离回返大秦驻匈奴使馆,在路上看到某个地方有一群匈奴人聚集,而在人群中间似乎是几名秦人。 陈平好奇问道:“此处有何事,为何如此多匈奴人聚集?” 椒离看了一眼,笑道:“那是从大秦过来的商贾要僱佣帮工,这些匈奴人是过来应选的。” 未等陈平再问,椒离又道:“其等干活卖力,工钱又不高,从大秦过来的商贾挺喜欢僱佣他们。有些小的匈奴部落首领甚至会专门將他们的族人、奴隶送来接受僱佣!” 陈平听后,只稍微一想,立即明白过来:“他们是想以此方式赚取大秦的钱幣?” “正是,有的部族太小、人口不多,没法像头曼和那些大部族头领一样赚钱,而他们又眼馋大秦的各种財货,想赚大秦的钱买大秦的货,便只有通过让人接受僱佣的方式。” 大秦和匈奴正式建交,设贸易之城,允许双方商贾往来贸易,看似公平,利於匈奴,实则是大大的不公平。 因为双方的生產能力不同,拥有的货物种类和质量也不一样,贸易不对等,匈奴的財富被大秦收割。 这种不平等的贸易本就对匈奴有很大的影响损害,而与大秦贸易的利润大头又给头曼和大部族头领占去了,导致那些小部族只能分点洒出来的汤水,平民和奴隶更是啥都没有。 於是就成了头曼和大部族头领吃得脑满肠肥,小部族和平民们却还是过得苦哈哈,甚至过得比以往更惨。 见大人物们都用大秦的东西,大秦的东西又確实好,匈奴的小部族和平民们哪能不心动眼馋? 然而,赚大秦钱的那些主要渠道都给头曼和大部族把持了,他们要如何赚大秦的钱,然后去买他们想要的大秦货物呢? 他们只得选择接受大秦商贾僱佣,给大秦商贾干活,获得报酬的这种方式。 看著聚集的那群匈奴人,陈平不语,椒离又道:“在今年初,有个部族头领还提出过一个很有意思的想法:想租借两千匈奴人到大秦帮工。” 陈平一想便明白了这是啥想法,神色古怪起来,將这两千匈奴人派到大秦,肯定是去大秦帮工干活,赚取大秦的小钱钱,然后赚到的钱又到部族头领的口袋,成为部族头领买大秦货物享乐的钱。 陈平道:“这个提议没有通过?” 椒离笑道:“表面上没通过,但暗里,有人总会偷偷摸摸送人到大秦。毕竟这种只用出人就能赚钱的方式,肯定会让某些人心动!” 陈平道:“难怪我发现咸阳的匈奴人在近段时间变多了,不仅是咸阳,还有咸阳附近的城镇!但他们如此作为,匈奴定会產生严重的问题……” 问题会有很多:像大秦和匈奴的贸易不平等,匈奴其实是利益受损的一方,而头曼等人却利益没有受损,反而看起来还赚了,那么受损的利益转嫁到谁人身上了呢? 像头曼等人把持和大秦贸易的利润大头,那些小部族和匈奴平民会逐渐积累不满,凭啥他们隨意就能赚到大量秦人的钱,买到秦人的货物享用,他们却要苦哈哈干活许久,才能买得起一件? 再像將匈奴人送到大秦干活赚酬劳,送来容易,但来到大秦的匈奴人还会想回去吗? 送来的可是匈奴平民和奴隶,作为底层,他们在匈奴的生活可不咋样,要是觉得在大秦过得不错,感受到大秦的灯塔之光…… 提议让大秦和匈奴建交的正是李念,建议让大秦和匈奴贸易、设贸易之城的也是李念,陈平心道:『公子好手段,不通过军事直接征服,而从其他方面瓦解匈奴,使之成为大秦口中之肉!』 虽然才过了一年,但匈奴已经在朝著大秦的形状变化,这是在养果子,等其自动成熟后,再被大秦摘取,今日看似对匈奴的资助,来日都会还与大秦。 这种方式还不会让匈奴人暴起反抗,反而会让其再被大秦摘取时很有认同感,觉得被大秦吞併了挺好,反正大家是兄弟一家人。 在陈平再次出使匈奴时,西域也有大秦的使者在出使,出使的是在新年时派使者过来为始皇帝庆贺的乌孙国,出使人员是刘季、周勃等人。 经过一年的观察,始皇帝將刘季给放了出去,因为他觉得与其让这廝主政地方,还不如让其作为使者出使四方,如此才能发挥刘季最大的长处。 这趟向乌孙国出使,便是派刘季过来试试水,看其外交出使能力究竟如何,倘若刘季真干得不错,说不定大秦第一人西域大都护便要落到刘季头上。 始皇在向李念说出这个想法时,李念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始皇帝的想法:朕让你的大汉再无法出现,你刘季在这一世也成不了帝王,那便给你一个大秦第一任西域大都护,青史留名下来! 实质是始皇觉得自己夺走了刘季的未来,便想从其他地方补偿一点回来。 在乌孙使者带路下,刘季等人已抵达乌孙国王庭所在,因乌孙以游牧为业,逐水草而居,此地並非城池,而是由一个个非常具有特色的毛毡帐篷形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聚落。 刘季早年曾外出游歷过,见识並不浅,却也未见过此地这种样式风格的毡房,给刘季带来了新奇新鲜的感受,以及刺激兴奋。 他刘季作为秦使到了一个异域国邦,这放在一年多前,是很难想像的事,而且这次出使还是以他为主,他是使团的老大。 还未接近这个聚落,刘季便看到有一批人骑马在等候。 隨著接近,刘季看到这群人的面貌具有和乌孙使者一样的特徵,穿著的服饰也和乌孙使者风格相同,只是更华丽,尤其是为首的那名中年人,多有金银珠宝点缀。 刘季在心中判断:这应是乌孙国的王,只是这乌孙王不太行啊,以珠玉金银彰显己身尊贵,不仅不能彰显君王气度,反而显得俗气。 不过这也难怪,乌孙国一西域小国,如何能懂这些? 待刘季等人行进到一定距离,那应是乌孙王的中年男子带著其他人立刻迎了上来,並笑著说著什么。 刘季等人驻马停下,看向一旁的乌孙国使者,使者道:“大王说,欢迎大秦的各位来到乌孙!” 那乌孙王已行到近前,刘季也骑马迎了上去,高声道:“秦人刘季奉大秦皇帝之命出使贵邦!” 这句话被翻译给乌孙王,其脸上笑意更浓,指著不远处的聚落,又道了一句,那乌孙使者翻译:“大王在邀请各位!” 刘季点了点头,周勃等几名使团的核心成员跟在他身后,隨乌孙王等人往聚落而去。 一边走,乌孙王一边同刘季等人说话,经乌孙使者翻译:乌孙王是在向他们介绍! 很快,接近到聚落,刘季等人看到聚落中的景象,这不是城,自然没有街道店铺,满满的是草原游牧部族氛围,许多乌孙人正好奇地从四处打量他们。 乌孙王的“王宫”在聚落中心,其会客处是一座大的毡房。 最⊥新⊥小⊥说⊥在⊥⊥⊥首⊥发! 分宾主落座后,乌孙王道:“欢迎大秦的各位来到乌孙,乌孙简陋,乌孙比不得贵邦富庶,还望各位见谅!” 刘季摇头笑道:“誒,大王此言差矣,季从李念公子听过一句话叫『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居所、住处也是一样,简陋与否在於人,而不在於物。大王如此欢迎我等,诚意十足,又何谈简陋?” 经翻译过去,听懂刘季说的是什么后,乌孙王看刘季的眼神更加和气亲切。 这位大秦的使者毫不摆架子,不仅没瞧不起他们,居然还用这些话称讚他们,很给他面子,舒坦,真箇儿舒坦! 乌孙各部头领看刘季的眼神也变得亲近和善,不愧是大秦的使者,就是会说话,哪像那月氏人,每次派来的使者都是趾高气扬,向他们索这要那,不给就直接威胁。 乌孙人会派使者到大秦,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受不了月氏,想看一看传闻中的东方大国,有没有机会帮帮他们。 確实也该他们受不了,因为在歷史上,再过些年,他们的王都要被月氏攻杀,还是冒顿收养了乌孙王之子,將之抚养成人,並使之復兴了乌孙。 虽然对大秦、大汉和冒顿治理后的匈奴,月氏人不算啥,被匈奴揍得被迫背井离乡,往西迁徙,但这不代表月氏弱,而是其遇到的对手强。 乌孙曾被月氏击败,王被其杀死,月氏被匈奴揍得西迁后,灭掉了巴克特里亚王国,建立贵霜帝国,在中亚和南亚称王称霸,古印度都被其捶过。 但就是这样的月氏人,在大汉和匈奴依旧不算啥,匈奴捶得月氏人迁徙,东汉时的大汉也曾在西域揍过贵霜帝国。 至於乌孙和月氏的矛盾,是必然会產生的,两个游牧部族相邻,为爭夺水草,肯定会发生摩擦,乌孙一直是势弱的一方。 见刘季如此客气,乌孙王和乌孙各部头领越看越觉得刘季亲切顺眼,越想越觉得月氏可恨。 你月氏什么档次,大秦又是什么档次,大秦的使者都对我们客气,你们月氏人却趾高气扬? 要是大秦能帮助他们,把月氏人给对付了就好了! 乌孙王意有所指:“使者不愧是从上邦大国而来,不同凡俗,像某些人明明实力不如何,却跋扈囂张得很。” 刘季心中一动,笑问:“大王说的『某些』是指哪些?” 乌孙王並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不谈这些,不谈这些,省得扫了各位贵客兴致。” 还不能確定大秦对他们的態度,万一大秦是偏向月氏人,那他向大秦使者诉苦,说月氏的坏话,不是自討没趣? 就算大秦不偏向月氏人,但大秦离他们远,月氏离他们近,万一引得月氏人攻打他们,大秦可未必能及时相帮。 而且,大秦在传言中很强,可他们没亲眼见识过,谁知道是真是假?要是大秦实际是个草包! 还是先摸一摸秦人的想法,了解过秦人的实力后,再做计较,如果秦人真有实力,且愿意帮他们对付月氏,他们也不介意投靠大秦,成为大秦在西域的小弟。 见乌孙王不说,刘季也没继续问,点头笑道:“大王说的是,今朝乃是喜事,自当喜庆,不谈那些扫兴之事。” 乌孙王道:“贵使,贵国皇帝陛下可安好?” 听到乌孙王这个问题,刘季神情一正,认真回道:“皇帝陛下一直安好,在出发前,陛下还特意交代,让我等代他向大王问好!” 乌孙王顿时佯装激动惊讶道:“贵国皇帝陛下竟记得小王?谢大秦皇帝陛下!” 若秦使之言为真,大秦皇帝特意在出发前让秦使向他问好,说明大秦皇帝对他和乌孙的观感应当不差。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信號! (本章完) 第345章 独特的刘季外交法 第344章 独特的刘季外交法 这几句话后,毡房內的氛围变得更加轻鬆,乌孙王嘆气道:“可惜小王未能亲自去往咸阳拜见皇帝陛下!” 乌孙王大概只是嘴上这么说说,要真让他去咸阳,估计是万万不肯的,因为他会害怕被大秦给扣下来。 但人这么说是在体现对大秦的友好,刘季当然不会去深究,笑道:“日后贵邦与我大秦交好,大王若想去往咸阳,隨时可去,若真有那一日,季定会亲自带大王游览咸阳。咸阳之繁华新奇,保准能令大王满意!” 乌孙王也笑道:“那便这么约定了,倘若真有那一日,便让贵使带小王一览咸阳之景。” 刘季看向毡房內陪坐的乌孙国高层,拍著胸脯保证道:“不仅是大王,日后无论哪位到了咸阳,儘管来找我刘季,保准有酒有肉!” 就算没人翻译,从刘季的態度和语气中,眾人也能明白刘季所要表达的意思,不由对刘季很有好感,这位大秦使者是个爽快人,不是那种扣扣索索的人。 像乌孙这种游牧民族,就喜欢这种豪迈直爽的脾气,这大秦使者很对他们胃口。 乌孙王心中也对刘季颇有好感,道:“既如此,那便先在此谢过贵使!” 毡房內陪坐的乌孙国高层也附和道:“那便多谢贵使!” 一乌孙部落首领更是玩笑道:“到时,如果我们来的人多,贵使可不要嫌弃我们。” 刘季笑道:“诸位还记得刘季,到刘季家中做客,那是给刘季顏面,是喜事,欢迎还来不及,何谈嫌弃?刘季虽不富裕,但请吃诸位几顿酒肉还是能办到。” 毡房內的气氛更加欢快和谐,坐於刘季下首的周勃看著刘季同乌孙王、乌孙首领们谈笑风生,几乎让乌孙王忘记了他们是主人,而刘季才是客人,不由在心里感嘆: 不愧是大哥,连语言不通都阻止不了大哥的魅力,难怪陛下和公子要让大哥担任此次出访的大使! 跟刘季又聊了会儿,乌孙王突然一拍大腿:“誒,该死!” 瞬间將眾人目光吸引了过去,刘季也看了过去,关切问道:“大王可是有事,若有用得著我等之处,大王儘管说!” 乌孙王见眾人看向自己,忙笑道:“贵使莫忧,是小王与贵使聊得兴起,忘了给各位接风洗尘。贵使在咸阳给我等准备的酒肉,我等暂时无福享用,但乌孙的酒肉,贵使和各位可品尝一番,看与大秦有何异同!“ 说完这番话,乌孙王也拍著胸脯保证道:“各位放心,我乌孙可能別的没有,但酒管够,肉管饱!” 很快,毡房內,肉香酒味扑鼻,眾人推杯换盏,伴隨著乌孙国独特的乐器声,一队乌孙舞女正在起舞,让毡房內的气氛更加热情欢快。 刘季並不掩饰他对这些乌孙舞女的欣赏,但好色而不淫,喜爱美女是天性,看看有啥问题?要是某些人作为使者,定会装作正人君子,目不斜视,目不乱看。 刘季的这种態度更让乌孙王等人觉得这位大秦使者是真豪爽,大大方方,不端著不装,该看就看。 乌孙王给领队的乌孙舞女使了个眼色,那名乌孙舞女旋转著身姿到了刘季身前,向他伸出手臂。 这是在邀请他一起跳舞? 刘季不由看向乌孙王,乌孙王笑道:“贵使,这是伊雅在邀请您同她共舞!” 毡房內的其他人都看向刘季,想知道刘季会怎么做。 这位大秦使者应该会拒绝吧? 就算他很豪爽,但也不大会接受伊雅的共舞邀请: 一是双方身份问题,这位大秦来的使者,而伊雅只是他们乌孙的舞女,二是风俗思想问题,听闻东方秦国的人相比他们要保守含蓄一些,不太会接受这种大胆的邀请。 但周勃和大秦使团的眾人却知道,他们这位大使(大哥)可非一般人,十有八九会接受。 果不其然,只见刘季只稍微愣了下后,將杯中的酒一口饮尽,隨即豪迈起身,握住伊雅伸来的手,哈哈大笑道:“既是美人相邀,季又岂能不应,那不是辜负了美人心意?” 他这操作让乌孙王和眾乌孙头领一愣,这位大秦使者好像真的很直爽,跟他们所听闻的秦国人大不一样,心中不仅没觉得刘季好色,其所为不符合大秦使者该有的风范,反而更加钦佩:男儿大丈夫生当如这位大秦使者,豪爽坦然,不拘一格! 那乌孙舞女伊雅同样怔了下,这位身份尊贵的大秦使者竟然接受了她的邀舞?但马上她脸上浮现起笑容,带著刘季共舞起来! 看著这一幕,使团其他人儘管猜到了刘季会这么做,但依旧感到敬佩:不愧是刘季大使,敢想敢做,如果换作是他们,即使心里想得跟猫抓挠一样,也可能没这脸皮和胆量。 所以,活该人家是大使! 但他们的心愿很快便给满足了,见刘季这位身份最高的大秦使者都接受了邀舞,其他乌孙舞女也向使团其他人发出邀舞邀请。 但这些人的麵皮比之於刘季还是逊色了些,未像刘季那般直接豪爽地答应,而是將目光看向刘季。 这让乌孙王等人明白,不是秦人和传闻里不一样,而是这位大秦的大使比较特別。 见使团其他成员看向自己,刘季明白这是想让他拿主意,打包票,挑眉骂道:“看我作甚?美人有邀,该干啥干啥!而且,我们这也是在加深大秦和乌孙的关係,陛下和公子定能理解!” 听了刘季这番话,其他人迅速反应过来:大使说的对,他们这不是被美色所诱惑,而是在学习乌孙的风俗文化,加深对乌孙的了解,以此促进大秦和乌孙的关係,好完成此番出使的任务。 这外语,呸,这外舞必须得学,他们这是为了大秦在奉献,完全没有出於个人的私心! 並且,就算这是衣炮弹,到时將吃掉,炮弹丟回去即可,出使前,公子也同他们这么讲过。 这般一想,使团其他人也放开了心態,接受乌孙舞女的邀请,將欢迎酒宴变成了欢迎舞会。 欢迎大国使者的酒宴不说一定要庄重严肃,但也不该如此欢快,可在刘季影响下,竟然歪成了这副这模样。 这还是欢迎大秦使者的酒宴? 不知道还以为是在搞什么瑟瑟舞会。 李念若是在此,定会感慨:就算成不了帝王之业,但只要给沛公適当的环境,也能发挥极大的作用。 这不仅没让乌孙王等人对大秦產生轻视,反而感到高兴,大秦的使者愿意接受他们族中女子邀舞,那是看得起他们乌孙,愿意同他们玩,能不高兴? 乌孙王等人也加入到舞会,一场酒宴由此推向高潮,气氛也变得更加热烈,在这氛围下,出现了种种怪诞的场景。 刘季和乌孙王勾肩搭背,虽然语言不通,但感情深得像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你一杯,我一杯,你说的我听不懂,我说的你也听不懂,但这並不妨碍他们乐呵。 刘季一边打著酒嗝,一边搂著乌孙王的肩膀:“兄弟,我给你说,你们这乌孙的娘们儿可真不错,那小腰细的、腿长的……你对兄长好,兄长也不会亏待你,等你来大秦,也要好生招待你一番。” 乌孙王也醉醺醺道:“既然兄长喜欢,那就將伊雅送与兄长!” 刘季也不拒绝,道:“好,那就多谢兄弟美意,今儿可真是个好日子!想咱在沛县时,哪想过会有今天这日子?都是託了陛下的福!” 负责翻译的乌孙使者没喝酒,但看著群魔乱舞的毡房,也管不到其他人了,只能守著刘季和乌孙王这两“兄弟”翻译。 確实是群魔乱舞,像刘季和乌孙王这种勾肩搭背,互称异父异母兄弟的还算正常,有些傢伙在角力摔跤,还有几个更离谱的傢伙在毡房里想尿尿,似乎是要比试是乌孙人尿得远,还是秦人尿得远…… 果然,不管哪国的人,在这方面都有共通性! 但他们的比试还未开始便中道崩殂,不过毡房內不允许,那就到毡房外,这些要比试的傢伙摇摇晃晃出了毡房,准备到外边广袤的天地一较高下。 刘季见这帮人要出去,忙问:“他们要到何处去?”他虽然有些醉,但头脑依旧清醒,可不想有人在乌孙出什么事。 “回使者,他们要去外边比试……” 乌孙使者將情况给刘季说了一遍,刘季听后立刻两眼冒光,一只手勾著乌孙王的肩膀,一只手重重一拍面前的案,高声道:“带乃公一个,乃公从来就没输过。在沛县,谁人不知乃公之名?” 最⊥新⊥小⊥说⊥在⊥⊥⊥首⊥发! 於是,在一眾乌孙舞女目瞪口呆的目光下,大秦使团眾人,乌孙国一眾高层出了毡房,到外边找了个地方比试谁尿得远。 毡房內,一眾乌孙舞女你看我,我看你。 在大秦使者来之前,他们以为的大秦使者是不苟言笑、威武严肃的一群人,没想到这些秦人居然如此没个正形,尤其是为首的那位大秦使者,居然主动带头去外边比试谁尿得更远。 秦人都这个样子,秦人皇帝为何让他作为大使,带领秦人使团? 应该不是所有秦人皆是如此,只是这一位颇为不同,但这种不同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反而感觉挺符合他们的口味。 也许正是因此,秦人皇帝才让其作为大秦使团的大使。 不久,从外传来一阵惊呼,以及一个得意的声音。 那声音正是那位大秦大使,儘管听不懂说的啥,可那种得意高兴的劲儿却能听得出来。 只见在毡房外面的某片空地,刘季正叉腰得意大笑,其他人都露出敬佩惊讶的表情。 刘季睥睨眾人,大笑道:“哈哈哈,乃公说过,乃公从来没输过,如何?谁敢与乃公一战?” 就在刚刚谁尿得远的比试中,刘季豪取第一,將其他人著实给惊讶了一把,这位大秦使者在这个年龄,居然还如此有活力! 取得大胜的刘季在眾人簇拥下重新回到毡房,接著奏乐,接著舞,释放一通后,又能继续吃喝,毡房內的气氛重归热烈。 与先前相比,乌孙王等人对刘季的態度变得更友好钦佩。 刘季没和乌孙王继续勾肩搭背,而是一条腿支在面前的案上,拿著一支烤好的羊腿大口啃上一口,然后將羊腿放到案上,又端起酒碗喝上一口,隨后一抹嘴,在乌孙王等人的目光注视下,笑道:“既然眾位想听刘某的故事,那便讲给诸位!” 在刚刚,一名乌孙部落首领好奇询问刘季兄长以前的事,让兄长讲给他们这些小弟听听,也给长长见识。 让刘季吹牛逼,他们可算是找对人了。 沛公相当擅长此道,在沛县时能收穫眾多小弟成为大哥,一个原因便是他牛逼吹得好,小弟们喜欢听他吹。 刘季开口道:“咱虽生长於沛县,但咱能是一般人吗?咱自小便有雄心大志,当年……” 他讲起他早年游歷的故事,不仅让大秦使团眾人听得津津有味,就是听乌孙使者翻译后二手故事的乌孙王等人也兴致勃勃,连跳舞的乌孙舞女也被吸引,舞姿给变了形。 刘季將故事讲的跌宕起伏,既趣味,又新奇,时而让人心弦紧绷,为故事里的人物担忧,时而恍然大悟,原来刚才的谜团竟是因此。 听故事居然听得酣畅淋漓,浑身舒坦,比之美食更下酒,刘季的故事让眾人在不知不觉间又吃了许多酒肉。 直到刘季把自己喝得都快醉了,才摆手道:“不讲了,不讲了,乃公不讲了,今日已晚,眾位兄弟若想再听,明日再讲!” 眾人並未反驳刘季话中的“眾位兄弟”一说,似乎都默认了刘季是他们兄长。 听了刘季的话,眾人这才注意到,他们的酒宴开始是在中午,可此时外边已经入夜,且已是深夜,一轮弯月掛在高空。 这场酒宴竟在不知不觉间进行了这般久? 一个醉醺醺的乌孙部落首领走出毡房时,指著天上的月亮,对扶著他的人道:“奇怪,这太阳怎么弯了?明明刚刚还挺圆的。” (本章完) 第346章 乌孙使者眼中的大秦 第345章 乌孙使者眼中的大秦 直到第二日下午,醉酒的眾人才醒来。 乌孙王毡房內,一眾乌孙高层聚在此处,有人正揉著太阳穴,昨天喝了太多酒,导致今天脑袋还有些蒙。 回想起昨天的经歷,许多人表情古怪。 那些事真是他们做的? 同秦人使者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角力摔跤,像小弟一样围著那位秦人使者听故事,和秦人使者比试谁尿得更远…… 以他们在乌孙的身份地位,平常根本不会做这些事,但昨天不知咋回事,跟中了邪一样稀里糊涂就干了。 但別说,回想起来除觉得古怪外,他们並不感到排斥,甚至还觉得挺有意思! 乌孙王也在回忆昨天的酒宴。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当彰显出他们乌孙的特色、让大秦使者感受到他们的诚意,不说一定要有多庄重严肃,至少也不该发展成那副样子,哪有其他国家使者过来,一起跑到外面去比试谁尿得更远? 可酒宴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似乎是因为那名秦使,从伊雅邀那名秦使共舞后,酒宴就像草原上脱了绳索的马儿,朝他预料不到的方向狂奔。 但他对那名秦使没一点怨气,反而甚是佩服,对方可是在语言存在障碍的情况下吸引住了他们。 原本以为大秦是大国,派来的使者也会和月氏人的使者一样,昂著头用鼻孔看他们。 未想到秦人使者不仅没有,反而与他们很亲近,没表现出一点嫌弃,视他们如同自己人,与他们同吃同喝同耍。 要不说人大秦才是大国强国,虽强却不倨傲,虽大却不骄横,像那月氏人,不如大秦强,派来的使者表现得却比大秦使者还傲。 月氏人算个什么东西……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乌孙王这般想著,看向同在毡房內的乌孙使者:“昨日未得空向你问询大秦状况,今日与我等说说大秦究竟是何景象?” 听到乌孙王的问话,毡房內其他人也来了兴致,一道道目光落在乌孙使者身上。 回来的路上,乌孙使者便已打好腹稿,此刻听乌孙王问起,回道:“大王、诸位首领,以我在大秦所见,大秦之强冠绝诸国,月氏、匈奴、东胡皆非其敌,哪怕诸国联手,也非大秦之敌!” 东胡,他们不算太了解,可月氏和匈奴,他们知道,尤其是月氏,实力相当强,所以一直欺压他们,然而臥尔良却说月氏、东胡、匈奴多国联手也不是大秦对手。 虽知大秦很强,在东边一国灭了六国,可那是听闻,没多少实际的概念。 乌孙使者继续道:“大秦的皇帝英明神武,他是降临在人间的神灵,威严不可直视!” 他在拜见始皇帝时,根本就没看清始皇长啥样,只看到那位伟大的秦国皇帝端坐於光影之中,伟岸神圣,威严的声音仿佛从天穹高渺之处传来。 “他深谋远虑,能预看到未来会发生之事,他能从万千抉择中选出最正確合適的一条,因此他发出的每一条命令,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正確无比,秦国的人都十分信任拥护他,愿意为他而战!” “大秦的皇帝是天下间最伟大睿智英明的王上之王,可称为万王之王!” 自家的使者这般吹捧別国的君王,乌孙王心中却並未生出不满,当差距大到一定程度,连嫉妒不满都不会有,他连月氏王都不如,何况是大秦的皇帝。 “大秦的將领皆能征善战,尤其是那位名叫『王翦』的將领,据闻便是他率领大秦的军队灭了东边六国中的五国,王翦將军与传闻中的那位『李牧』齐名!” 听到“李牧”这名字,乌孙王等人的神色更加认真。 儘管没亲身经歷过“李牧”之事,但匈奴、襜襤、东胡、林胡都在李牧手上吃了大亏,李牧的凶名在北方传得很广,他们乌孙自然也知晓。 大秦有和李牧齐名的將领? 但想想又觉得理所应当,大秦要是没有和李牧一样的將领,如何能灭掉东边那六国? 如果大秦派这位王翦將军率军出征月氏、东胡,应该能取得和李牧一样的战果。 “王翦將军如今年纪已大,为了让他率军征战的经验传续下去,大秦皇帝特意设立了培训將领的学校,让王翦將军前去教授。” 听到这话,乌孙王等人再度变色,大秦这是觉得有一个能和李牧齐名的王翦还不够,想培养出更多的“王翦”! 一乌孙首领问道:“每一位將领领兵征战的经验智慧都极其宝贵,王翦將军愿意將他的经验授於他人?” 乌孙使者点头道:“当然愿意,受其等所教的將领都是他们的弟子,弟子满天下,这对秦人是一种非常高的荣耀!而且,这还能让他们的名字一直被记下去,百年、几百年后的秦人都会知道他们。” 听乌孙使者这么一说,乌孙王等人不由心生羡慕,死后之名能被许多人一直传记下去,的確很好。 那问话的乌孙首领又道:“我等是否也能派人到大秦那……学校学习?” 乌孙王和眾首领眼含期待地看向乌孙使者,要是大秦能允许他们入那培训將领的学校学习就好了,他们也可以学习大秦的先进兵法,培养出属於乌孙的强大將领。 乌孙使者摇头道:“大秦暂时不招收外人到军校学习,但我听闻大秦向匈奴派遣了將领,帮匈奴人训练军卒,还和南边的百越人有相关方面的交流。” 另一个乌孙某部落头领道:“秦人帮匈奴人训练军卒?秦人有这般好心?” “秦人称匈奴人和他们有共同的先祖,是一家的兄弟,所以秦人愿意帮助匈奴。如今在大秦都城咸阳的匈奴人很多,其次是百越人,他们都已和大秦正式建交!” 乌孙王道:“『正式建交』是何意?” 乌孙使者想了想后,以他自己的理解答道:“『正式建交』是两国同意交流往来,会立下誓约记录,不得隨意反悔,需互换国书、互派使者常驻,即大秦派使者到我们这里驻扎,我们也须派使者到咸阳。匈奴、百越各族便有使者常驻於大秦咸阳!” 听著就好正式,这才是国与国之间的交流往来该有的样子,哪像他们和人交流往来时那般隨意。 乌孙王又问道:“正式建交有何好处?” “作为大秦的建交国,可以同大秦贸易,与大秦互通有无,像大秦的货物可以售卖到我们这,我们的牲畜、皮毛也可售卖到大秦,而且还可派人到大秦学习……” 顿了下,乌孙使者接著道:“大秦虽暂不招收外人到军校学习,但大秦还设有其他学校,如那大秦国际学院便招收他国之人学习,有许多匈奴人、百越人在那里学习。” 又一乌孙部落头领道:“大秦国际学院?那里能学得什么?” 乌孙使者道:“能学得的东西很多,如大秦的言语文字,再有某些技艺,像治病救人之法,还有算数、格物……能学的东西多种多样。” 问话的这位头领摇头道:“確实很多,但这些定不会是大秦最厉害的技艺,即使学了又能如何,难道能超过大秦?” 另一头领不赞成这种想法:“学了確实也难超过大秦,但若是不学,更加没有机会。且他国都在派人到大秦学习,我等若不派人,必会被人超过。到时,便不只是大秦远胜我等,其他部族也会!难道……” 这名头领看向乌孙王:“难道大王和各位想要其他部族学得大秦的东西后,也远胜我等?” 是啊,秦人放出来教授他们的东西肯定不是秦人最先进最厉害的,但对他们这些国邦来说,已经相当先进,谁能学会,谁就能领先於除秦人外的其他人。 这些国邦或部族强大起来后,如果想对他们不利,而他们又没学秦人所教授的东西,那结果只怕不会太好。 最⊥新⊥小⊥说⊥在⊥⊥⊥首⊥发! 乌孙王看著乌孙使者,道:“和大秦正式建交后,真可派人到大秦学习?” 乌孙使者道:“当是可以,大王可问询大秦使者,正式建交会定下诸多盟约,大王到时自知。” 乌孙王点头嘆道:“不愧是大秦,远非我等能及!” 乌孙使者说的某些东西,他们连听都没听过,更別说了解知晓,由此也可见大秦的强盛。 感嘆完这句,乌孙王又道:“继续说在大秦所见!” 乌孙使者继续道:“大秦的官吏皆由博学的贤人担任,他们是大秦最聪明智慧的一批人,大秦为招纳这些贤人,还设置了一个名为『咸阳大考』的活动。” 一头领好奇道:“什么是『咸阳大考』?” 乌孙使者道:“『咸阳大考』是一种比试,但比的不是谁的箭更准、谁的力量更大,而是谁更有学识。『咸阳大考』会將大秦的贤人都吸引过来,他们在一起比试学识,选出其中学识高者作为官吏。” “在大考中被选中的贤人会被列榜传告天下,获得大考头名者为状元,次者为榜眼,再次者为探……” “眾多上榜的贤人会骑著马游览咸阳,接受其他人观礼,还会被大秦皇帝赐衣,受大秦皇帝召见赐宴。因此,咸阳大考也被秦人视为顶尖的荣耀之事。” “为有更多贤才,大秦皇帝设立专门培养贤才的学校,招收大秦聪慧的孩童到那学习。一批接一批,大秦的贤才源源不断,由这些博学的贤人作为官吏,大秦又怎会不强盛?” 听著乌孙使者的话,乌孙王等人在心中试想了一番,更感受到大秦的可怕:一批又一批学识渊博的贤才,一批又一批熟知兵法的將领,一批又一批的优秀工匠,源源不绝,不断增多…… 以后的大秦,所有官吏都是学识渊博的贤才,领兵大將都是由王翦这等將领教授出的,还有掌握了各种各样工艺的工匠。 如果大秦是他们的对手,光是想想便感到绝望,本就已经很强,还在不断变强,幸好他们和大秦並非敌人,甚至,他们还有机会和大秦交好。 乌孙王等人所想是建立在大秦的技术不发生进步的情况下,如果他们考虑大秦的技术不断在发展,会知道大秦比他们所想的还可怕。 “虽未亲眼见过大秦之军在战场是何等模样,但秦皇陛下曾让我等观摩过秦军操演,其等动时如风雷一般迅疾,不动时如高山一般坚韧,他们训练有素,所配兵甲也颇为精良,若与秦军对阵,我们的儿郎恐难是其对手。” 在咸阳时,始皇帝曾安排过一次军演,未展示热兵器,但秦军在军演中所展露出的战斗力依旧惊讶到了各国使者。 秦军就是这时代最强的军队,没有之一! 没有人说话,乌孙使者接著道:“大秦不是一个遍地黄金、河里流著蜜的国家,秦人也有生活贫困者,但他们自信尚武,很有勇气,崇信大秦皇帝,据闻大秦有千万之民。” 千万之民,便是其中很小一部分成为军卒,也不是他们乌孙能比得了的,大秦人多地广,各方面都胜於他们,不可能是大秦对手。 “咸阳是大秦的都城,是我见过最繁荣最美丽最伟大的城……” 乌孙使者连说三个“最”,如果可以,他还想去大秦,常驻於咸阳,那里实在太好了,与咸阳一比,他们乌孙就像是个野人部落,既不爱乾净,也不讲卫生,生活也远没有咸阳丰富多彩。 “咸阳的人很多,据说和我们族人总数差不多。咸阳的街道宽敞乾净,两边多是售卖货物的店铺,有匈奴人、百越人在咸阳开店售卖他们的东西,买的人不少。若我们和大秦建交,到时也可在大秦开设商铺,售卖族中之物……” 虽未到过咸阳,但在乌孙使者滔滔不绝的讲述中,一座繁荣文明的城市浮现在乌孙王等人脑海中。 由城观国,能建设出如此之城的大秦必定强盛非凡,巍然有城,其名“咸阳”,立於东方,巍然有国,其名为“秦”,立於东方! (本章完) 第347章 大秦遣使的意图 第346章 大秦遣使的意图 乌孙使者讲说结束,毡房內陷入沉默。 以前虽听闻东边有一个叫“秦”的国,但总感觉离他们远,没多少直观的感受,比较虚无縹緲。 那大秦强,能有多强? 大秦强又关他们什么事? 可现在听了乌孙使者讲述,那个叫作“秦”的国家在他们的感受中不再虚无縹緲,而有了具体形质。 实质性的强大扑面而来,让他们真真实实感受到东边真有一个名为“秦”的强国。 但大秦强大对他们来说,是有好处的。 因为大秦与他们隔了段距离,倒是一直欺压他们的月氏与大秦相邻,要是能傍上大秦,也许就不用再担忧月氏人。 乌孙王看向毡房內一眾头领:“诸位认为当如何与秦人相处?” 一名乌孙首领道:“我认为当与秦人交好,成为大秦的正式建交国,別的不说,与大秦建交,月氏人也会对我等忌惮三分!” 另一乌孙首领道:“我们必须派人到大秦学习,其他国家部族在大秦学习,我等却不学,定会被远远落下。” 又一乌孙首领道:“还有要到大秦去开设那店铺,將我们的东西卖到大秦,不能落於他人。” 一乌孙首领问道:“诸位头领想法很好,可有未想过秦人能否看上我们?我们有什么东西能打动秦人?” 毡房又陷入沉默,他们乌孙不过一西域“小”部族,有啥能被秦人看中,让秦人愿意同他们正式建交? 这次的沉默未过太久,一人道:“大秦皇帝陛下派使者回访我等,显然有和我等建交之意。” “我等虽不同大秦相邻,却与月氏相邻,大秦恐是要对月氏下手,想让我等共击月氏。” 这个猜测很合理,在地理位置上,月氏人正好处在他们和大秦的中间,秦人很可能想让他们一起夹击月氏。 但实际上,在李念的规划中,同乌孙交好不只是为对付月氏,还有为日后继续开拓西域铺垫。 月氏人必须被解决! 因为月氏正好位於大秦往西域的路上,月氏不解决,大秦向西域进发的安全性就没法得到保障。 在原本的歷史上,就算匈奴不將月氏打得西迁,大汉强盛后也一样会对月氏出手。 实在是月氏所处的位置不好。 冒顿对月氏出以重拳,应当也有这方面考虑,不只是因为月氏欺压过匈奴,还有解决了月氏,匈奴能更好影响控制西域诸国。 现在,匈奴大概不再会成为歷史上的匈奴,取代匈奴对草原和西域產生影响的是大秦,匈奴曾干过的一些事,自然得由大秦来做。 由於月氏所处位置的关係,即使月氏人愿意归顺臣服大秦,同样会被大秦针对,除非他们愿意將土地归於大秦,族人化为大秦子民。 听到这位头领的话,一些首领鬆了口气。 不怕大秦要利用他们,就怕他们连被大秦用的价值都没有。 大秦愿意用他们,说明他们对大秦有价值,便有机会傍上大秦。 何况月氏人和他们敌对,大秦如果真要对付月氏,就算不给他们好处,他们也一定要帮帮场子。 一首领道:“如此正好,月氏人一直欺压我等,大秦要是有意收拾月氏,我等可出手相帮。这是机会,难道各位想被月氏一直欺压?” 没人想被月氏人欺压,但实力不如月氏人,被欺压也难反抗,可月氏再强能强过大秦? 若得大秦撑腰,以往受的屈辱说不定都能討还回来! 乌孙王看向乌孙使者,问道:“大秦新年之时,月氏可曾派使者拜贺秦皇?” 乌孙使者道:“回大王,月氏人自是派了使者前去。不仅是月氏,匈奴、百越各部、东胡都派了使者,只是……” 回想起大秦新年时发生的场景,乌孙使者顿了下方才继续:“东胡使者对秦皇陛下出言不敬,被秦皇陛下当场驱逐。” 这引来了乌孙王的兴趣,“那东胡使者如何出言不敬?” 乌孙使者將东胡使者在章台宫內的话复述了一遍。 听后,乌孙王道:“东胡这是在对大秦和匈奴建交不满,认为大秦损害到了他们的好处,才派了使者,未想激怒了大秦皇帝。” 说到这,乌孙王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道:“东胡和大秦间恐有一战!” 听到这话,眾多首领都看向乌孙王,许多首领露出惊讶之色。 东胡虽算草原上一霸,但跟大秦还是有差距吧? 一头领道:“东胡虽不弱,但也无法和大秦相比,东胡敢和大秦交战?” 乌孙王道:“有时未真正交手,不会认为自己比对方弱。且东胡未必会对大秦出手,它可能会攻打匈奴!” 乌孙王捕捉到了那道闪现的灵光:“东胡恐怕还会设法联合月氏人一同出兵,所以大秦皇帝才派使者回访我等。大秦皇帝当真深谋远虑!” 从东胡使者入宫拜见,大秦皇帝应当就已想到要和东胡、月氏一战,然后决定派使者到他们这,为的是用他们拖住月氏,好让月氏无法以全力和大秦作对。 在乌孙王等人商议时,另一边,一座布置装饰在乌孙算豪华的毡房內,刘季睁开了双眼,还未等他看清环境,一个听不懂的女声传来。 刘季循声看去,只见一名异族美人正对他说话,刘季微微眯了眯眼,立马回想起来。 这不是在欢迎他们的酒宴上,乌孙王送给他的那名美人? 未想他刘季在大秦还未娶妻,到这异邦却有人送美人给他。 看来这趟被陛下派来出使是对了,可惜昨天喝了太多酒,什么也没发生,但美人已被送到房里,倒也不急於一时。 这异族美人不仅容貌身段好,看他的目光也让刘季很舒服。 那是一种敬佩崇拜的目光,真该让那些在沛县背地里说他娶不到妻的人好生瞧瞧:乃公我不缺女人! 伊雅对刘季確实很佩服,这位大秦使者虽看起来比大秦使团人要年长,但男人老点不算啥,重要的是有能力、够强。 这位大秦使者很显然就是位有能力的强者,连大王和首领们都像小弟一样围绕在他身边! 此人在大秦的地位定然不低,要是能隨他去传闻中的大秦,应当是件不错的事! 不知异族美人心思的刘季看了看从毡房外漏进来的光芒,道:“现在是何时辰?” 见伊雅一脸茫然,刘季反应过来,这名异族美人听不懂大秦之言! 刘季嘆道:“公子所言极对,当定下一种语言为诸国通用!” 不久,刘季所在毡房內,大秦使团的主要成员齐聚,眾人一边吃喝,一边聊昨日之事。 大多数人都相当兴奋,也有些人面带忧色。 刘季看向这些人,问道:“谷昭、黄章……你们几个愁眉不展,可是吃食不合胃口?” 他知道这些人並不是因为吃食而忧虑,是故意如此问。 名叫“谷昭”的使团成员嘆了口气,道:“大使,我不是因吃食不合胃口而愁,而是昨日我等……担忧会坏了此番出使之计!” 昨日玩的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担忧。 昨天他们跟中了邪一样,身为大秦使者,居然干出了那些荒唐事,传回咸阳,会不会被陛下认为损害了大秦的形象? 最⊥新⊥小⊥说⊥在⊥⊥⊥首⊥发! 跟乌孙国舞女一起跳舞,还跟乌孙王比试谁尿的更远…… 听到这话,其他人也停下手中的活计,看向刘季。 却见刘季不在意地笑了笑:“原来你等是在担忧这!” 刘季起身走到担忧的那几人身边,拍了拍几人肩膀。 “放心便是,此番出使定能成功。若不成功,我刘季会向陛下稟明情况,所有罪责由我一人承担!” “这段时日,诸位兄弟儘管吃喝,莫要担忧,天塌不下来,就算真塌下来,也有我刘季在前顶著!” 本来还担忧的几人在听了刘季话后,莫名安心下去,刘季有种特殊的魅力,他的话令人信服心安。 一使团成员道:“怎能让兄长一个人担罪?真出了事,也算我一个!” 其他人也纷纷发言,怎么能让刘季兄长一个人担责? 兄长讲义气,咱们也得支棱起来! 刘季右手向前虚按,让眾人停下说话,他道:“诸位兄弟情谊,刘季在此谢过,但莫要如此,事情未到那般境地,若不信,稍后便知!”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毡房外传来一阵人声。 那是乌孙人的语言,虽然听不懂说的是什么,但眾人听出了声音主人是谁,是乌孙王来了,听声音还挺高兴。 刘季领著眾人出了毡房,只见乌孙王带著乌孙眾位头领在毡房仔,看向他们的脸上满是笑容。 这明显是带著善意,想要和大秦交好。 而且,乌孙王等人看向刘季兄长的眼神也很特別,那是佩服尊敬的目光。 昨天乾的那些事不仅没让乌孙王他们感到不满,还挺满意? 不愧是兄长,连这些异族都被他折服! 简短交流后,使团眾人了解了乌孙王等人来意: 昨日是欢迎他们,不算双方正式会见,今日才是。 昨日那座进行酒宴的毡房,乌孙王和乌孙眾位头领正式接见大秦使团。 刘季站在使团眾人最前,持著旌节,朗声道:“秦人刘季奉大秦皇帝陛下之令出使贵邦,见过大王、眾位头领!” 在沛县看狗打架时,刘季虽觉得自己一定会有出息,但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被秦皇任命为使,代表大秦出使他国,堂堂正正在一族之王面前报出自己的姓名,异族君王还得恭敬听著。 刘季又道:“皇帝陛下言乌孙虽不为大秦之邻,却能遣使恭贺,可知此国为善国,可为大秦友邦,此国既有诚意,我大秦为礼仪之邦,自当还礼!” “今吾等奉陛下之令还礼於大王,送锦百匹、绸缎六百匹、盐两万斤、纸三百张、琉璃器四百件……” 听到乌孙使者翻译过来的话,乌孙王和眾头领脸上笑容更甚,领著眾头领起身朝东南方致谢:“谢皇帝陛下!” 他们如此高兴,不仅是因大秦皇帝给他们的回礼这么丰厚,更因那句“可知此国为善国,可为大秦之友邦”。 这代表大秦皇帝认可他们,觉得他们乌孙可以做大秦的友邦,也即他们能傍上大秦这座靠山。 当然,还的礼也让他们很高兴,今日听乌孙使者讲过大秦的诸多事物:锦是一种丝滑柔顺的布料,可涂染多种顏色,绘製多样图案;盐,秦人现在有一种雪白毫无杂味的上好之盐;纸在大秦也是稀罕之物,还有那琉璃器…… 更是被乌孙使者说成是天下难得的珍贵之物! 这些东西被大秦皇帝作为礼物回赠给他们,足可见秦皇对他们的重视,礼物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秦皇对他们的態度。 乌孙王故作感嘆道:“我等送皇帝陛下不过些许普通物事,陛下回赠这般多珍贵之物,实受之有愧!” 刘季道:“大王莫出此言,大王送与陛下之物並不普通,何况大王不远千里派使朝贺,此中情谊更胜其他,陛下所重者正是大王这份心意!李念公子曾言『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正是此理!” 乌孙王连连称是,对始皇帝又是一阵致谢,暗道:『那李念公子的確非同一般,若要和大秦融洽相处,断不可得罪!』 乌孙使者给他们讲过李念,知晓李念是秦皇准女婿,也是秦皇极为器重的一位大秦贤人,在大秦地位极高。 將礼单上的礼物向乌孙王讲了一遍后,刘季道:“皇帝陛下回赠於大王之礼正在帐外,大王可要一观?” 乌孙王当然想现在就看一看,瞧瞧这些东西都是何等模样,但他按捺住了,决定先把和大秦建交的事定下来,反正礼物在那又不会跑。 乌孙王道:“多谢使者好意,但暂先不看。听使者转述大秦皇帝陛下之言,皇帝陛下可是……有意与我等建交?” 听到乌孙王如此直白的询问,刘季知晓此番出使的任务应是稳了:“不瞒大王,吾等奉陛下之令出使贵邦,確有与贵邦建交之意。” “只是与我大秦建交和与他国建交並不一样……” (本章完) 第348章 乌孙:欲拜大秦为兄! 第347章 乌孙:欲拜大秦为兄! 虽听乌孙使者讲过大秦对外建交有关之事,但乌孙使者所知哪有秦使详细。 乌孙王道:“请使者为小王讲说!” 刘季道:“於我大秦,与他国正式建交是一件重大之事,並非简单在口头定下盟约,说贵邦与我大秦建交,那便是建交了。” “而是需互递国书,由皇帝陛下和大王在国书上写下姓名、留下指印,一式两份,双方各留一份。” “互换国书后,双方將各派使者常驻於对方之地,设使馆、置大使。” “像我大秦若与贵邦建交,也会在贵邦设使馆,派使者,贵邦同样也需向大秦派遣使者!” “大使主要的职责一是为方便建交双方交流,维持两国关係正常发展,像大王某天想发布一条影响我大秦的命令,可事先知会大秦驻贵邦大使,与其相商;二是处理本国子民的事宜,若有本国子民在贵邦犯事或者遇到了事,当联繫大使馆商议处理……” 刘季在来前接受过培训,李念亲自给他们上过课,指导汉高祖的机会可不是谁都能有的,儘管这世界的刘季应当成不了汉高祖。 “正式建交后,可签订一系列合约,像大秦同贵邦贸易往来,各类商品售价几何,所要徵收税赋几何,皆可商谈。合约要记录备案,双方各留,並定下违反合约需受何等惩处!” 虽然听起来很繁琐,但感觉好正式,与之一比,他们以前和人建交就像隨便搭造的草台班子! 听完刘季所讲,乌孙王问道:“请问使者,若同大秦建交,我等是否可派人到大秦学习?听闻匈奴人、百越人便派了人到大秦就学。” 刘季道:“大王想派人到大秦就学,自无不可,我大秦国际学院便是陛下为非大秦学子所设。” “但大王和诸位须注意:到国际学院就学非免费,且在学院须遵守学院之规。” 大秦国际学院可没有上趟赶著给外国人优待免费的条款:到我大秦来留学,统统都得交学费! 乌孙王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 到秦人的地方就学,守秦人的规矩也是理所应当,秦人能允许他们入学就很好。 一头领好奇道:“使者,那国际学院教授何等之物?” 刘季道:“刘某对国际学院了解不深,只听人说过所授科目甚多,有我大秦言语文字、数算之学、格物之学、歷史之学、天文地理之学,及强身之学、医者之学……” 比乌孙使者给他们说的更加详细,但也让乌孙王和眾首领更疑惑,能学这么多东西?学的都能有用? 当然可以学这么多,只是每样都不会太深,学的也未必能有用或者说对他们本族有益。 因为大秦国际学院设置的目的便不是为了给他国培养人才,而是培养精神大秦人,好在日后影响干涉他国。 像国际学院的歷史课,天天给留学生们讲华夏、大秦歷史有多悠久辉煌,长此以往下去,肯定会有留学生认为大秦就是好,连空气都比他们本国香甜。 乌孙王又道:“也不瞒使者,敢问在正式建交后,大秦能否在军事方面予以我等支持?” 虽说直接暴露自己的想法,在谈判上是大忌,但乌孙王认为这位大秦使者是位直爽可信之人,值得信任。 能在昨日和他们一起干出那些事的大秦使者,肯定不是啥心机深沉之人,不如痛快与之言说,兴许还能博得好感。 乌孙王嘆了口气,道:“使者也知我等和月氏相邻,时有衝突,月氏人今日抢占我等一片牧场,明日劫杀我等族人,无奈我等实力不济,不如月氏人,只能受其欺压。” “如能得大秦相助,驱逐月氏之害,我等必定万般感激!” 乌孙王话落,毡房內所有乌孙人的目光都落在刘季身上,期待地等这位大秦使者的回答。 在原本歷史上,乌孙和月氏也是矛盾重重。 没办法,都以放牧为生,偏偏又同处一片地区,你的牧场大,我的自然就小,矛盾必然產生。 乌孙王都被月氏人攻杀,后来还是借匈奴之力才得以復兴。 现在匈奴已经不可能再成为乌孙的老大哥,剧本也就到了大秦这儿。 大秦如今在草原和西域所拿的剧本,实际便是匈奴在经由冒顿治理后的剧本。 只是大秦会比冒顿带领下的匈奴更加强大,对草原和西域的控制力也必將胜过匈奴。 听了乌孙王话后,刘季明白了他的意图,想靠上大秦这座大山。 但大秦確实有意收乌孙为小弟。 小弟有意来投,如若不收,反倒可能產生问题! 某些小国的生存之道便是如此:他们认为自己国家小,实力不够,所以必须认一个强国为老大才能生存下去。 如果这个强国不接受,他们反而会感到不安,怀疑这个强国不安好心,对他们有更大的企图:你不愿收我们当小弟,难道是想把我们连皮带骨全给吞了? 於是,他们会转投这个强国的对手! 在这些小国的字典里,几乎没有“独立”、“自主”这些词。 因为他们的歷史便是一直给人当小弟,认人当老大,某天告诉他:你们可以独立自主当人了,他反而会感到不舒服。 怎么能把我们当人? 我们要继续当小弟服侍老大! 当然,乌孙的情况跟这些小国还是有所不同。 在乌孙王等人的目光中,刘季的思考在转眼间完成。 他笑道:“大王如此实诚,那刘某也不好瞒大王和诸位,我等此番奉陛下之令出使贵邦,正是有意和贵邦联手遏制月氏。” 说完这句,刘季才解释起原因:“匈奴为我大秦兄弟之邦,却一直受月氏欺辱勒索,弟受辱,兄岂能坐视?” “且月氏狂悖,竟同东胡勾结,孰人不知东胡曾对陛下不敬?” “月氏今日敢在背里同东胡勾连,明日便敢同东胡密谋我大秦,指不定会向大秦发兵。” 今日敢吃草,明天就敢吃人,必须以重拳狠狠修正! 听到刘季所言,乌孙王等人认为刘季的话严重了,月氏人应该没胆子去主动进攻秦人。 但他们也不会反驳刘季。 月氏人是他们敌人,吃饱了才给月氏人辩解? 秦人对月氏人越不满,才对他们越有利。 乌孙王点头认同道:“使者所言甚是,月氏人向来囂狂凶逆,可惜我等实力不如月氏。” 刘季道:“大王莫忧,只要大王与我大秦联手,月氏人囂狂不了几时。” 乌孙王也道:“使者所言极是,只要大秦天兵一至,月氏人定被一击而破。还请使者呈告秦皇陛下,大秦若有意征伐月氏,我等愿为大秦先锋!” 他们和月氏恩怨已久,如今有机会傍大腿打月氏人一波,乌孙王自然不想放过。 刘季道:“大王有此诚意,陛下知晓后定会心喜!” 就在这时,毡房外传来一阵对话声,眾人都將目光看向房外。 刘季看乌孙王等人表情,似乎是有紧急的事件发生。 见乌孙眾部落头领均不说话,又看向乌孙王,刘季知道可能是发生了不太好让他们知晓之事。 和月氏人有关? 刘季心中想著,主动道:“大王既有要事,先处理要紧。” 乌孙王摇头道:“使者不必如此,我等既已决定和大秦建交,岂能瞒著使者?使者不妨同我等一听。” 隨乌孙王命令,从毡房外走进一名乌孙军卒。 其呼吸急促不平,脸色呈异样的红,一看便知是刚从某处急匆匆赶来。 乌孙王问道:“是你在帐外说有紧急要事稟报?” 最⊥新⊥小⊥说⊥在⊥⊥⊥首⊥发! 军卒见毡房內还有许多未见过的异族之人,並未立即回答。 乌孙王又道:“这是从大秦来的贵客,並非外人,儘管说便是!” 军卒这才道:“大王,月氏人派了使者过来!” 军卒传来的这个消息让乌孙王和许多头领皱眉。 大秦使者刚到,月氏人的使者便也要来了? 月氏人此番派使者过来的目的很明显是因为大秦! 大秦本就比月氏人强,要是再和他们乌孙联手,那月氏人將从西和东被包围。 不,不仅是一西一东,还有匈奴,那將对月氏人形成一个庞大的包围圈。 一旦这个包围圈形成,月氏人睡觉都难安。 月氏人肯定不会坐以待毙,所以派出使者想要破坏,防止他们和大秦联手。 想到此,乌孙王等人心里一阵畅快。 你们月氏不是一直欺压我们,现在也有求我们的时候? 可惜已经晚了,只有被击溃的月氏才是好月氏,这片土地容不下另一个擅於放牧的部族。 根本没多少犹豫,乌孙王便將月氏人派使者过来的消息告知了刘季等人。 刘季听后,道:“大王和各位头领万莫答应月氏,月氏如今是因害怕,於是遣使过来向诸位许以好处,以图求和,等其困境一解,定会旧態復发,再做过往之事。” 乌孙王点头:“小王也和使者所想一般,月氏狡诈,绝不可信!” “其等遣使过来,並非是放下与我等恩怨,要向我等赔罪,是知我等和大秦联手,其会陷入困境,感到害怕才来,实无悔改之意!” 乌孙王看向乌孙眾部落头领,特意又说了一句:“其等所惧者乃大秦,非我等!” 要认清月氏派使者过来的真正原因,千万不要脑子不清醒,误认为月氏人怕的是他们乌孙,从而做出不明智的选择。 接著,乌孙王毫不犹豫地下令:“传本王之令,击杀月氏使者!” 眾头领神情一肃,明白乌孙王的用意:这是专门下令给刘季等人看的,表明他们在月氏和大秦之间,会坚定地站在大秦这一边。 但下达这道命令后,也意味著他们很难再回头,將沿著大秦给他们安排的路走。 对乌孙王做出这个决定,刘季不意外,乌孙对月氏仇恨已久,大秦又比月氏更强,如何选择更好,很明显。 但既然乌孙主动向大秦献上投名状,彰显忠诚,大秦也该做出些表示,不能让想投靠的小弟寒了心。 刘季道:“大王若是有意,不若让我等一同围猎月氏使者?” 听到刘季之言,乌孙王心中欣喜,但嘴上却故作为难道:“此事为我等之事,如何好让诸位出手?” 刘季道:“贵邦將与大秦建交,今后也算一家人,既是一家人,大王又怎能说两家话?” 乌孙王面色还是为难了下,但很快,他便痛快答应道:“使者说的是,若再拒绝使者美意,倒显得生分。如此,便谢过使者!” 与此同时,乌孙之东,大秦西北,月氏一座毡房中,月氏王和月氏一些部落的头领正坐於毡房內。 看向西方,一名头领忧虑道:“算算时日,柯莫尔他们应该已经到了乌孙人的土地,不知他们此番去往乌孙,能否顺利?” 另一头领摇头道:“只怕很难,乌孙和我等仇怨很深,其等绝不会轻易答应我等条件。” “只要秦人稍稍向其等许些好处,定会倒向秦人一边。” 听见这话,一名暴躁的头领怒声道:“我早就说该將乌孙那帮杂种灭了,你们偏不捨得出兵,现在好了?” 摇头的头领看了他一眼,道:“乌孙如果好灭,早就被灭了,根本用不著你说。真当乌孙是能被我等隨意宰杀的牲畜?” 暴躁的头领脸色阴沉:“那你说该怎么办?秦人明显不善,乌孙和秦人一旦联手,我们將处在他们包围之中,再算上匈奴,我们跟秦人圈养的牲畜有何区別?” 这名头领又骂道:“该死的秦人,他们已经占了那么大一片土地,还要伸手到草原、西域。还有匈奴那些杂种,没一点骨气,秦人给几根骨头,就当了秦人的狗。” 造成他们如今困境的罪魁祸首是秦人! 要不是秦人收了匈奴当小弟,插手草原,现在还打算联络乌孙,他们怎么可能会这么急? 可是,他们又拿秦人没办法,根据从秦国回返的使者讲说,秦国不是月氏可以打贏的国家。 但打不贏,也得打,要是秦人的计划一旦完成,他们真会成为秦人圈里的牲畜,到时秦人想要宰杀他们,比现在更加容易。 至少现在,他们还有机会做准备,跟秦人角角力,爭取那一线生机! (本章完) 第349章 月氏东胡结盟,截杀月氏使团 第348章 月氏东胡结盟,截杀月氏使团 听著暴躁的头领骂骂咧咧,那名摇头的头领道:“不能指望乌孙人会站在我们这边,必须做最坏打算!” 在眾人的注视中,这名头领又道:“秦人会针对我们,是秦人想插手草原、西域,我们所处的位置对秦人来说像一根刺,不拔掉,秦人无论是去草原,还是去西域,都会感到不自在。” “除非我们愿意迁走或臣服秦人,否则只要我们还在这,秦人就一定会对付我们。” 那名暴躁的月氏头领怒声道:“哪有这样的道理?我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他们秦人不满意,我们就得迁走?” 摇头的月氏头领道:“当然有这样的道理!” “凭秦人觉得他们的刀比我们快、箭比我们利,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就像草原上的万物,强者狩猎弱者,以弱者血肉为食!” 哪有什么多余的道理,无非弱肉强食,谁拳头大,谁就有理。 “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內,尊严只在剑锋之上”,这个道理哪怕在现代社会也一样存在。 暴躁的头领不服道:“秦人真就以为他们一定能胜过我们?” “至少在秦人眼里,恐怕是这么认为!如果不想迁移,也不想臣服秦人,我们必定要和秦人一战。” “乌孙人应当会和秦人站在一边,到时,秦人、匈奴人、乌孙人会从东、北、西將我们包围。” 听到这话,帐內眾人无不神色严肃,看似只有三个方向,实则跟完全包围没多大区別。 因为唯一没被围的南方不太適合他们棲居。 他们以放牧为生,不是什么地方都能隨便迁徙,而且向南走也不好摆脱秦人。 “这將对我们构成严重的威胁,最好不让包围形成,但以目前情况看,只怕很难阻止包围形成。” 为什么很难阻止包围形成? 眾人只稍微一想便想通了。 要想包围圈不形成,只要能解决秦人、匈奴、乌孙三方中任何一方即可。 可这三方都不好解决! 秦人便不说了,如果能解决秦人,那他们也不需在此担忧。 匈奴靠上了秦人这座大山,正跟在秦人身后做事,加上他们以前对匈奴敲诈胁迫,匈奴几乎不可能背叛秦人站他们这边。 想解决匈奴,只能通过武力,可匈奴虽遭他们敲诈勒索,但实力並不差,一时半会儿根本解决不了,再者秦人也不会坐视他们对匈奴动手。 乌孙的情况和匈奴相仿,不如他们,却也不是一时半刻能解决,而没法迅速解决,他们就会被拖住。 秦人联合乌孙,应当有用乌孙拖住他们的意图。 帐內气氛变得更加沉闷,好会儿后,一头领道:“能否突袭匈奴或乌孙,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像现在,我们刚派使者前往乌孙,他们也许不会想到我们会出兵。” 这个季节,草原正在恢復生机,过了一个冬季的牲畜还未恢復,不是一个適合开战的时间,要是在这个时间冒险出兵,敌人有一定可能不会想到。 “只怕不容易,乌孙人和匈奴人只要有防备,我们突袭不仅难成,还会反受其害。” 要是突袭不成,被敌人防住,那会更危险。 因为这个季节,草原上的各部都在恢復元气,要在这时候偷袭別人,不仅是在浪费恢復元气的时间,更是在元气本就未復的情况下继续损耗元气。 如果突袭成功,还好,若是失败,他们会损耗大量元气,而敌人却不会,此消彼长下,等敌人反攻时,他们会败得更快。 眾人脸色更加难看,感觉他们破局的路都给堵上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只能坐在这等秦人的包围圈形成。 暴躁的那名头领瞪大眼睛:“难不成我们只能干看著乌孙人和秦人结盟,什么也不能做?” “倒也不是,我们不好出兵,乌孙人、匈奴人也一样,只有秦人不能確定,秦国太大,秦人也太多。” “但没有乌孙人、匈奴人和他们一同出兵,秦人会出多少兵?” “而且……” 这名头领望了眼东边:“不只我们能感到秦人的威胁,秦人插手到草原,也让东胡感受到了危机。我们可以和东胡联手!” 东胡的地理位置比他们好,不会陷入到包围之中,但好得也没那么多,东胡在南与秦人相接,往西与匈奴相接,秦人一旦想针对,东胡也好不了多少。 何况秦人皇帝已经表现出对东胡的敌视,在秦人那新年典礼上,秦人皇帝毫不给东胡面子,直接下令驱逐东胡使者。 双方只是没有出兵,但已两看相厌,东胡的王和部族首领只要不太蠢,就一定会担忧警惕秦人。 说话的头领沉声道:“有秦人这个共同的敌人,东胡是我们最好的盟友,秦人的威胁不消,不仅我们睡不踏实,东胡人也是一样!” 一头领摇头道:“话是这么说不错,可我等与东胡相隔甚远,与东胡结盟能为我们提供多少助力?” 这名头领忽然想到他们和东胡之所以会相隔,是因中间有一个匈奴,他看向说话的那名头领:“我们难道要和东胡一起出兵匈奴?” 对月氏来说,这不是一个好选择,如果真要选择一方出兵,他们更想去攻打乌孙。 既是乌孙在几方中实力最弱,同时也是击败乌孙,他们便打通了向西的道路,如果到了局势极为不利之时,他们能向西迁移。 而和东胡一起出兵攻打匈奴却不一样,即使將匈奴击败,他们的获益也不如对乌孙出兵。 因为击败匈奴,打通的是向北、向东的道路,这两方向可没有向西迁移好。 然而,问题在於如果他们想和东胡结盟,共同应对秦人,东胡人十有八九会要求他们一起向匈奴出兵。 原因很简单,匈奴处於他们两者中间,是除秦人外,他们能一起出兵攻打的目標。 总不可能要求东胡人隔著一个匈奴,和他们一同向乌孙出兵。 约定一起攻打匈奴,符合两方的利益,他们和东胡正好一东一西从两边夹击匈奴。 那名头领道:“要同东胡结盟,应当要向匈奴出兵!” 另一头领皱眉道:“可如此一来,便难再顾得乌孙和秦人!” 说话的头领无奈道:“这也是没法之事,有所取便要有所舍,且我们即便不攻伐匈奴,同样全难顾上。和东胡联手同伐匈奴,反而是我等最好之选!” 如果他们不选择对匈奴出兵,而选择进攻乌孙,那大概会失去东胡这个盟友。 因为他们攻打乌孙,对东胡没有丝毫的好处,那东胡为何要与他们月氏结盟? 那名暴躁的头领道:“都怪那些该死的秦人,定要让他们好看!” 他们月氏在草原纵横多年,只有他们欺负別人的份,何曾被逼到这等地步? 他们感到十分屈辱憋闷! 提出和东胡结盟的头领看向坐在帐內,一言不发的月氏王:“还要准备好迁移!” 听到这话,眾人都抬头,將目光又看向他。 这名头领沉声道:“我也不想迁移,但我已说过,要做好最坏打算,而最坏的情况便是我等战败。” “不想族人沦为奴隶,成为乌孙人、匈奴人宰杀的牛羊,我们在战前便要准备好迁移。” “一旦情势不对,立刻让族人迁往他处,我们可以败,但先祖传下来的部落不能亡!” “这不是在嚇唬各位,而是事关我族安危,不可大意!” 听到这番话,眾人神色变得更认真严肃,確实如这人所言,这场和秦人较量中,若不做好充足准备,他们也许有亡族灭种之危。 儘管没和秦人交过手,但从已经获得的消息中,秦人的实力当在他们之上。 对这样一个强敌,应当做足各种准备。 几日后,乌孙某片原野,月氏使团正在一支乌孙骑兵护送下向乌孙王庭前进。 最⊥新⊥小⊥说⊥在⊥⊥⊥首⊥发! 月氏使团大使骑在马上,脸上表情平静,眼中却含著深深的担忧。 他很清楚这趟到乌孙出使不是一个好差事,性命很可能会交代在此,但他们又不得不来。 一旦乌孙人和秦人勾结上,那对他们月氏的威胁太大了。 即使只有极小的概率能阻止乌孙倒向秦人,他们也得来试一试。 月氏使团眾人时刻保持著警惕,注意著隨时可能出现的危机,但担忧什么来什么。 突然,一阵尖锐嘹亮的哨声响起,月氏大使顿时脸色急变,这是战场上乌孙骑兵出击的信號。 月氏大使当即大喝一声,“走!” 连带来的礼物都不管了,月氏大使驾驭战马,领著使团眾人朝一个方向衝去。 很奇怪的是,护送他们的乌孙骑兵见他们逃跑,並未追击。 月氏大使驭马狂奔,脸色难看,知道乌孙人可能会对他们下手,但知道也没用,是他们月氏有求於乌孙,而非乌孙有求他们。 双方攻守的形势已经因秦人而异。 正在逃跑的月氏使团眾人又听到那种尖锐嘹亮的哨声,但这次,哨声传来的方向不同,在他们逃跑的前方。 只见一支乌孙骑兵在前方出现,紧接又是数道哨声,月氏大使一边驭马,一边循声看去,各方都有乌孙骑兵出现。 这显然是乌孙人特意布下的包围,但知道也不能如何,他们必然会跳进这个包围圈。 逃是逃不了了,乌孙人让他们到这,肯定在事前做足了准备,不会让逃脱,但他们也不会这么束手就擒。 月氏大使迅速做出决定,未再寻方向逃跑,而是拔出武器,向前方出现的乌孙骑兵衝去。 “乌孙人不过是一群败在我等手下的野犬,如今仗秦人之威,也敢向我等呲牙。” “今日便让他们知道,野犬就是野犬,再有人给他们撑腰,也成不了草原上的狼。” “月氏的勇士们,隨我冲,杀光这些乌孙野犬!” 刘季和大秦使团一批人骑在马上,与乌孙王等人看著月氏使团不逃反攻,评价道:“倒也有些勇气,可惜不识天数。皇帝陛下便是天数,其等反抗,合该灭亡!” 乌孙王道:“大使所言极是,月氏人虽有些勇武,但不懂审时度势,一味勇猛,只会自取灭亡。” 像他们乌孙就知审时度势,自知实力不够,力量不足,那就麻溜地靠上大秦这艘巨舟,给大秦当小弟总比被灭掉好。 刘季没回话,继续看著向前衝锋月氏使团。 这时,月氏使团也发现了不对劲,各方虽有乌孙骑兵出现,但这些骑兵到达一定距离后,並未向他们发起衝锋,而是驻马於原地,形成一个包围圈。 这些乌孙人想干什么,难道想將他们活捉? 可那哨声分明是乌孙骑兵出击的命令! 正在月氏使团眾人迷惑时,前方的乌孙骑兵分开,一支甲冑特別的骑兵出现在月氏使团眾人眼中。 这支骑兵人数比他们多一些,但不及各方向出现的乌孙骑兵。 每人都著黑色甲冑,胯下所骑战马也装了护具,样式风格和他们这些草原部族不同。 看到这支骑兵的瞬间,月氏大使便知道这是哪来的军队。 这是秦骑,秦人的骑兵! 月氏大使转念便明白了这支秦骑出现在这的意图,秦人是想用他们向乌孙人彰显秦骑的强大,让乌孙人彻底倒向秦人。 想到秦人的目的后,月氏大使用武器指著前方,放声笑道:“月氏的勇士们,前方不是乌孙野犬,是秦人的骑兵!” “秦人自称天下最强之国,他们的军队是天下最强之军!我却不信,他们秦人敢称最强,那是没遇到我们月氏的勇士!” “可有勇气同我击溃这队秦军?” 听到大使说这不是乌孙骑兵,而是传说的秦军,月氏使团眾人不仅没害怕,反而战意高昂,高声呼道:“有!” “好!” 月氏大使大笑一声,隨后笑容迅速一收,手中武器直指向前:“隨我击溃这队秦军!” 月氏使团眾人驾驭战马,毫不避让,朝大秦骑兵所在方向衝来。 大秦骑兵也做出反应,本像一座座黑色冰冷的雕塑驻於原地,可在数息间,由静转化为动。 虽人数不算多,但气势惊人,战马奔驰,仿若一道锐利的黑色闪电突进。 (本章完) 第350章 送还首级,蒸汽机 第349章 送还首级,蒸汽机 但就算是秦军又如何,也一样是人,两只眼睛一张嘴,两条胳臂两条腿,被射中一箭、砍中一刀也得受伤死亡。 哪怕他们今日活不了,也要从这些秦军身上咬下几口肉,要是能將这支秦军击溃,则更好。 那能破坏掉秦人想拿他们向乌孙人立威的计划,让乌孙人看到秦人並没传闻里那么强,站在秦人那边未必有前途。 然而,想法美好,现实残酷。 大秦骑兵虽非从小在草原成长,但训练有素,这队骑兵还是上过战场的大秦精锐,所持兵甲又比月氏使团精良。 月氏使团有何优点能够相比? 远处,刘季、乌孙王认真看著月氏使团和大秦使团护卫骑兵朝彼此接近,双方都没选择避退,打算硬碰硬正面交手。 只见两队骑兵快速接近,像两条顏色不同的洪流衝撞在一起。 很快,那条黑色洪流將另一条洪流暴力撕开,从中穿杀出去,在身后留下一具具尸体。 这並未结束,交错而过的两支骑兵迅速调转马头,再次朝对方衝杀回去。 只是这一次,另一条洪流鬆散小了许多。 没有畏惧,没有投降,唯杀而已,只是这种勇武並无意义。 在一波又一波的衝杀交战中,另一条洪流被彻底击溃,月氏使团的一具具尸体倒在原野上,留下未死的战马嘶鸣。 看著月氏使团被秦骑杀尽,乌孙王等人心中並未有太多高兴,反而多了些迷茫和担忧。 儘管知道秦人的实力在月氏人之上,但秦人胜的太轻鬆了些。 在这场小规模交战中,秦人並非零伤亡,只是伤亡的那点人数相比取得的战果,可谓大获全胜。 儘管不想承认,但他们的实力確实不如月氏人。 这也意味著如果换作是他们和秦人敌对,双方的伤亡比將更惊人。 秦人实力如此强,他们和秦人联合,真是一个好选择? 可路已经走到这,现在想回头也难了,只能先硬著头皮继续走。 不然,不仅会得罪月氏人,还会得罪秦人,那才真完了。 乌孙王等人心情沉重,却不敢表露出来,甚至还要陪著笑脸向刘季道贺。 乌孙王满脸笑容,夸讚道:“不愧是大秦铁骑,果真名不虚传,在贵军手下,月氏人也不堪一击!” 刘季还未回话,一秦骑驭马过来,向刘季道:“稟告大使,月氏使团一百三十八人,已尽数伏诛!” 望了眼交战处,刘季道:“是兄弟们敢於用命才有此胜,回去后,我定会为诸位兄弟请功!” “將受伤的兄弟照顾妥当,至於亡了的弟兄……好生收敛他们尸骨,是我刘季对不住他们,他们隨我从大秦过来,却不能將他们完整带回!” 说完这番话,刘季又道:“记住阵亡的弟兄们名字,好好收拾其等遗物。” “我刘季立誓:没能將他们活著带回大秦,但必会將他们的遗物带回大秦,交予他们家人!” 安排好对伤亡秦骑的处理,刘季这才看向乌孙王。 “月氏使团皆已伏诛,大王与诸位以为其等尸身当如何处置?” 看似在询问他们意见,商討如何处置月氏使团尸身,但乌孙王等人明白这不是询问,而是让他们表態。 他们没有多余的选择。 难不成秦人会允许他们提议说將月氏使团眾人好生安葬? 询问不过是走个过场,表示一下对他们的尊重,要真提议,那就是不懂事了。 乌孙王明白这点,恭敬道:“月氏使团为贵军所破,当由大使做主,我等遵从即可!” 与其他们提议如何处置,不如主动让秦使决定,反正他们又做不了主,最终都得看秦使之意。 刘季也没废话,毫不客气地做下决定:“既如此,那便將其等首级尽数送回月氏,送还首级之事,我大秦有所不便,便有劳诸位!” 儘管在来前,便猜到秦人可能会让他们做什么,心里已经有准备,但听到刘季的决定,乌孙王等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能当秦使的果然都不是善茬,这名看起来直爽豪迈的秦使也是个狠角色! 他们乌孙和月氏本就有仇怨,要是他们派人將这一百多颗月氏使团的人头送到月氏,月氏王將如何愤怒,用脚趾想也能知晓。 两家仇怨將变得更深,再难化解,而在大秦和月氏两边如何选择中,他们也將被坐实在大秦这方,再难倒向月氏。 这是逼他们乌孙向大秦递交投名状! 但秦使已做下决定,他们还能容拒绝不成? 乌孙王並无犹豫,道:“愿遵上使之令!” 见乌孙王这么识趣,刘季脸上的严肃顿时消散,重新恢復成平时豪迈的样子,仿佛刚刚那个威逼乌孙王的秦使非他自己。 刘季笑道:“大王放心,待返回咸阳,我必会向陛下奏明大王之功,大秦不会亏待任何有功之人!” 几日后,月氏王廷,一座毡房內,地上摆著几口箱子,箱盖已被打开。 看著其中零乱放著的一颗颗人头,毡房內传出一声怒喝:“乌孙小儿、秦人贼子,欺人太甚!” 房內其他人脸色也不好看,他们想过派出的使团会被杀害,但没想过这帮混蛋会如此羞辱他们。 在杀了使团眾人后,將其等首级砍下送还他们,用的还是木箱盛装。 尤其打开后,看到被隨意放在木箱內的人头,更是怒极。 这可是他们月氏的使者,就算被杀、被砍头,也不该像对杂物一般对待。 比之於前几日,这次在毡房內的月氏头领更多,情势不容乐观,月氏王招来了更多头领。 那名提议和东胡结盟的头领此刻也在房內,见月氏王动怒,道:“此乃秦人和乌孙之计,其等是故意激怒大王,大王万莫中招!” 这位头领分析道:“秦人和乌孙岂能不知如此作为会激怒我等,但其等还是如此做了,正是为让我等怒而不智,好掉入其等陷阱。” 乌孙人和秦人不知道將这些人头送来会加深仇恨? 肯定知道! 但秦人、乌孙就这么做了,显然就是为了激怒他们,让他们仇恨。 儘管知道这位头领所言不错,但怒气仍旧难平。 明白是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月氏王道:“难道我就要忍下这口气?什么都不能做?” 这位头领回道:“是让大王暂且忍下,非一直忍。以我等如今情况,对乌孙和秦人发兵,暂不能做,但我等有其他可做之事。” “秦人、乌孙將这些首级送回,的確在羞辱我等,可也未尝无利!” 听到“未尝无利”,月氏王的怒火稍微消了些许:“依你之言,此事对我等还是好事?” “谈不上好事,但有所用处。我等可將这些首级向族人展示,让族人知晓秦人、乌孙之患,如此一来,族人將更为团结,坚持与秦人、乌孙相抗。” 仔细想想確有几分道理,將人头给族人们看看,让他们知道秦人、乌孙的凶残,生出同仇敌愾的想法,坚定对抗秦人、乌孙人的决心。 看吧,秦人、乌孙就是这么凶残,我们已经和他们结仇,如果大家不奋力抵抗,等他们打来,没人能够倖免。 今天,这些箱子里装的是其他人的头,明天就可能装你们的头! 不想被砍下头放到箱子里,就起来和秦人、乌孙人拼命! 最⊥新⊥小⊥说⊥在⊥⊥⊥首⊥发! 月氏王思索片刻后,道:“便依你之言,等到日后,定要报今日之辱!” 不仅杀他的使者,还將人头送还回来,还用箱子胡乱盛装,完全是將他的顏面放在脚下使劲踩。 一头领出声道:“首级是乌孙派人送回,其等恐为秦人所逼,被迫做此事。” “若是如此,乌孙人也许会对秦人心存不满,我等是否可使秦人、乌孙离心?” 好像真有这种可能,乌孙人如果是被秦人逼迫,那么他们也许能借这个机会拉拢乌孙人,离间乌孙人和秦人的关係。 但马上便有人反驳这想法。 “且不说我等尚无法確定此事是否真为秦人所逼,即使確定,又能如何?” “此事做下,表明乌孙人已投向秦人,纵使我等拉拢一些乌孙人,又如何判断其等是否真心实意?万一其等只是假意投向我等,暗里却依旧忠於秦人。” 这话也有道理,乌孙人本就和他们有仇,就算秦人真的逼迫了他们,但秦人的逼迫之恨肯定没有和他们月氏的仇深。 即使乌孙人不喜欢秦人,也不代表乌孙人就喜欢他们,乌孙人最想要灭的肯定还是他们月氏,况且乌孙人未必是被迫。 在刘季出使乌孙时,大秦咸阳,六英工业区某处,李念正带著始皇帝和眾臣观看一个机器。 首相王綰惊奇道:“虽早已知晓六英宫中多奇物,可今见此物,方知奇物之奇。” 李斯也评价道:“此物有大用,其力若再大些,兴许能拖动车马舟船,做成人力难及之事!” 王翦听了李斯话后,也道:“若有朝一日,此物能拖动车马,当能用於战场,如今火炮移动不便,也许可由其牵引。” 始皇帝看著此物,听著眾臣的议论,不由想到在李念手机中看到的飞机、巨舰等物,那些东西难道便是由此物作为动力? 他们现在正看的这个机器是台蒸汽机,由李念、墨家中人和少府工匠联合完成。 在规划大秦的发展过程中,李念原本没想这么快把蒸汽机製作出来。 因为缺乏橡胶。 可后来发现若不製作蒸汽机,很多事办起来会很不方便,他的规划將受阻,而要等到有橡胶再做蒸汽机,那要等到哪年哪月? 橡胶出產於南美洲亚马逊流域,就算以大秦的发展速度,渡过太平洋抵达美洲,取得橡胶再回大秦,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成。 难道在这段时间里,就白白等著取回橡胶再製造蒸汽机? 李念左思右想后,觉得不能这样等,橡胶是更好的材料,但並非没了橡胶就不行,先用其他材料作为替代,等有了橡胶后再换。 於是,蒸汽机製造被列进了他的规划之中! 这台蒸汽机並不是在大秦製造的第一台蒸汽机,但这台是到目前为止性能最优秀的一台。 眾臣看到后,很多人一眼便看出蒸汽机潜力,此物或许不便於普及於民,可於大秦来说,將有重要作用。 像其可用於冶炼。 匠人在冶炼时会生病疲累,可这东西不会,只要不坏,便能日夜不停运转。 那能让大秦冶炼多少金属,打造多少兵甲? 还可节省下许多人力。 再像其可装於车马舟船之上,以其为动力,可昼夜不停运输。 始皇帝已经想到,在大秦铺设合適的道路,用上以此物为动力的车马,兴许能让天下间的物资调动往他想使之到达的任何一处。 蒙恬也在今日来观看蒸汽机之列,看到蒸汽机的第一想法便是这东西可装在舟船之上。 以其为动力的舟船能航行多快,航行多远? 以此物製造的舟船才是真正能远航大海之船! 始皇帝道:“李念,讲讲此物因何能动,为何能生出力气?” 李念笑道:“此物的道理其实很简单,说白了便是烧开水!” 眾多大臣一愣,烧水能有这般力气? “据臣所知,水有三態,分为液態、气態、固態:液態之水便是我等平日所见河水、雨水,固態之水便如冰、雪、霜……” 赵高听了李念话后,道:“那气態之水莫非便是平时所见雾气,或水沸时所生水汽,天上之云?” 液態水是河水雨水,固態水是冰霜,气態水应当就是雾气。 这是种想当然的想法,李念当年也犯过这种错误。 他摇头道:“不是,气態之水肉眼不可见,是一种无形无色无味之气。我等平时所见雾气、水沸时所生水汽,以为是气態之水,实则仍是液態之水。” 尉繚奇道:“既无色无形无味,又如何得知有气態之水?” 李念道:“將水煮沸时,诸位会看到水会减少,却不知其所踪,实则便是液態水化为气態水流失。” “若在煮沸的水上置一盖,诸位可看到有水珠於盖中凝结,便是气態水又化为液態水显现。” 尉繚道:“以公子之意,液態之水、固態之水、气態之水可互相转化,且在此过程当中,会发生某些奇异变化,因而便能以此中道理制出这蒸汽机?” (本章完) 第351章 话说大隋事 第350章 话说大隋事 李念点头道:“正是如此,液態之水在被煮沸化为气態之水的过程中,其体积会发生变化,原先的容器再难將之容下,宛如將一大物塞硬塞入一口小箱。” “小箱本不能容下大物,却非要使之相容,大物自然而然会要將小箱撑开,使之达到能容下的地步。” “製造蒸汽机的根本原理便是利用这股向外撑的力量。” “这股力量可以很强,能如李副令所言一般,拖动车马舟船,做成那些人力难及之事!” 听到此处,尉繚接话道:“而水的三態可互相转化,气態之水又能化为液態之水,从而源源不绝,取之不尽,当真妙也!” 李念笑道:“有人曾说过『人类技术的本质是烧开水和扔石头』,此话虽有些片面,但確有一定道理!” “人类技术的本质是烧开水和扔石头”,此言何意? 这烧开水还有如此大能耐? 眾人品味著这一句话,李念却並未解释,领著始皇和眾臣参观起其他项目。 蒸汽机虽製造出来,但距离製造出实用的蒸汽火车、蒸汽船,还差得远。 不说这台蒸汽机的马力不够,但说造出火车、轮船的材料要求,大秦也达不到。 不是有后世的技术,便能很快將东西造出,像製造火车要用到的高精度高强度零件,就不是能立刻解决的,需要一定的时间。 李念也想大秦科技迅速发展,最好一年统欧亚,三年统地球,但以大秦的情况明显是做不到的,就算有他开掛! 参观完,眾臣离去,李念被留了下来,与他同样被留下的还有蒙恬、蒙毅、王綰、冯劫、冯去疾、王翦、王賁。 过去一年,大秦听讲小团体的人数又增加了五位,都是始皇帝考察认为能对大秦和他保证忠心之人。 看著这些人被留下,离开的赵高、李斯二人表面平静,心中却深感担忧。 他们也是大秦的重臣,为何陛下不將他们也留下? 难道陛下有事不想让他们知道参与? 人数越少,事越重,权越大,浸淫朝堂多年的李斯和赵高明白这种小圈子的权力才最顶,可惜陛下似乎有意將他们排逐在这个小圈子之外。 同样没被留下的尉繚倒未像李斯、赵高一样的担忧,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知道自己未被留下应该是他对大秦並没那么忠心。 章台宫內,见始皇帝將李念、蒙恬和他们一同留下,王綰几人眼睛一亮,陛下这明显是又要让李念给他们讲说那后世的歷史。 当得知李念来自两千多年后的后世时,王綰等人终於解开了许多长久困扰他们的谜团:这位李念公子为何如此得陛下器重,为何如此多才多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政务、军事,皆有所涉? 如果这位是来自两千多年后的后世,是未来人,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只是未来人竟能跨越时间来到他们这时代,颇为惊奇。 在惊奇同时,他们又感到庆幸,庆幸他们在这位所知的歷史上未背叛大秦和陛下,否则也会如赵高、李斯一般。 陛下暂时未处理李斯、赵高,仍旧让二人为大秦重臣,但以后必定会被清算,李斯或能得以保全,赵高却已是死人,只是还未被埋入土里。 他们也明白了始皇为何特別对待扶苏和胡亥两位公子,胡亥是绝无可能再登上帝位,扶苏若干不好,同样不再有机会。 其实,在李念给始皇帝的建议中,王綰、王翦、王賁几人应该过段时间再选入听讲团。 因为这三位虽在歷史上没干过像李斯、赵高那样的事,但也不像蒙恬、蒙毅那般忠心。 王綰在被李斯夺去丞相之位后,便隱退,王翦、王賁也辞官归隱。 不说比於蒙恬、蒙毅,和一直留在大秦朝堂的冯劫、冯去疾相比也差了一些,所以李念諫言始皇慎重考虑,当再经过考察后决定。 但始皇最终还是拍板决定让几人入选。 因为站在始皇的角度,王綰是大秦文臣之首、王翦是大秦武將之首,听讲小团体若继续扩大人数,这两位该被选入了。 將一国首相、武將第一人一直排除在外,既影响不好,也不是个事儿。 同时,还可以此表示他对几人的看重:朕並未忘记几位爱卿! 始皇帝道:“李念,你上次说那杨坚以隋代周(北周),这隋后来如何?为何二世而亡?” 听到始皇帝的话,殿內眾臣都打起精神,准备认真听讲,在上回讲说中,李念曾说过隋二世而亡,那不就跟大秦一样? 大秦二世而亡的原因,眾臣已经知晓,可这个隋又是怎么把自己整没了的,竟如此勇猛,能和大秦成为千古唯二! 说实话,论到二世而亡,大秦其实是不如隋的,胡亥的破坏力可没有广神那么厉害。 想广神继位时,隋在杨坚治理后正国力强盛,可硬是被广神在十几年时间里给整崩了。 李念回忆了下上次讲说的內容,隨后道:“回陛下,杨坚是一位很有为的明君,其取代北周后,先后攻灭西梁、南陈,使分裂多年的华夏重归一统,在对內治理上,其设五省六曹制,这个制度在后来被改为三省六部制。” 始皇帝在称帝时对大秦进行的官制改革便参考了三省六部制。 “对地方进行改革,將州、郡、县三级改为为州、县两级,並採用杨尚希提出的『存要去閒、並大去小』的建议,將一些郡县或撤销、或合併,裁汰了大量不必要的官吏,大为节省朝廷支出。” “其还安抚岭南、修大兴城、设科举、整顿吏治、修订《开皇律》。” “当然,杨坚所设的科举和后世科举並不一样,在当时並未產生太大影响。” “毕竟那时仍是世家门阀天下,能参与科举者要么本就是世家门阀中人,要么和世家门阀有关,普通人连读书识字都不可能,又何谈去参与杨坚所设的科举?” “但这终归是一个好的开头,若没有这个开头,又何谈后来?” “不过在后世时,有些人將杨坚这个功劳给安到了其子杨广身上。” 明明是杨坚在隋朝设的科举,可某些人偏只认为是杨广之功,实则就算是杨广之功,隋时的科举也没那么有用,依旧是世家门阀的掌中玩物,一般人根本参加不了。 说杨广是因开设科举引来世家门阀忌惮,被门阀激烈反抗,破坏阻挠杨广的各种大计,死命给伟大的广神拖后腿,才导致广神大业不成,大隋二世而亡…… 这属实是太过看重了隋时科举的影响,隋的科举几乎给世家门阀包圆了,世家门阀又怎会因科举而反对杨广? “杨坚还实行『大索貌阅』和『输籍定样』,以此清查天下户口,好徵收赋税。” “『大索貌阅』即是让官吏根据相貌检查户口,以防有百姓隱漏户口。而『输籍定样』便是以百姓三百到五百家为一团,根据定样標准划分户等上下,並以此定下徭役赋税。” “『大索貌阅』和『输籍定样』可谓隋能得以兴盛之基,因其清查出了大量隱藏人口,大大增加了大隋朝廷赋税!” “在武功方面,杨坚也多有功绩,对內攻灭西梁、南陈、安抚岭南,使华夏一统,对外分裂突厥,使吐谷浑、契丹、靺鞨等族或归附,或遣使朝贡。” 始皇帝等人只静静听著,並不评说,李念也继续道:“杨坚登基即位之后,文治武功皆为不错,隋在杨坚二十多年治理下达到了一个盛世,史称『开皇之治』。” 这並不只是杨坚的功劳,还有北周打下的基础,只是杨坚將北周的基础给发挥得很好。 李念的话也让始皇帝等更加好奇。 既然杨坚將隋给治理出了“开皇之治”这等盛世,那隋究竟是怎么二世而亡的? 大秦虽在胡亥手中二世而亡,但始皇帝留给胡亥的大秦本身问题就不少,可不像隋是一个盛世王朝! 问题肯定是出在杨坚的继任者身上,也就是李念这小子提到的那个“杨广”。 最⊥新⊥小⊥说⊥在⊥⊥⊥首⊥发! 但这杨广得有多生猛,才能把盛世大一统的隋给搞崩? 始皇帝心中想著,这杨广兴许是一位比他家胡亥还生猛的“豪杰”! 只听李念又讲道:“杨坚在政治军事上几乎没有缺陷,但他最大的问题是没选择一位合適的继承人。” “这个问题大到让隋由盛转衰,並迅速崩毁!而杨坚所选择的这位继承人,便是其嫡次子杨广!” 听到李念所言,始皇心中暗道一声“果然!”,又是一个没选择好继承人,导致王朝崩灭的帝王。 他莫名生出一种和杨坚感同身受的感觉。 但实际上,隋这个没选择好继承人的问题比大秦更严重,大秦还是比不了的。 大秦崩亡,能给胡亥分锅,但始皇帝的锅明显更大,大秦的许多问题是从他那时就有,可隋会崩灭,无疑是杨广的锅更大。 听李念说杨广是嫡次子,冯去疾问道:“那杨广是嫡次子,莫非其上还有一嫡长子,为何不是长子继位,而是这杨广?” 难道嫡长子夭折了,所以杨坚才选择了杨广这个嫡次子? 李念笑道:“在杨广之前,杨坚还有一嫡长子杨勇,其並未夭折,在开皇元年便被立为太子,只是其太子之位后来被杨坚废去。而杨勇会被废去太子之位和杨广有很大关係!” “这两位皆是杨坚的皇后文献皇后独孤伽罗所生,而杨坚虽是一位明君,但据某些传闻,其甚爱独孤伽罗,甚至有些惧內。” 皇帝是情种就不是好事,如果还惧內,更是雪上加霜,除非是光武帝刘秀这种气运之子。 都不必李念讲,始皇等人已经能想到后续的发展过程: 无非是这位独孤皇后喜欢次子,不喜长子,让杨坚废了长子太子位,立了次子。 李念道:“独孤皇后在十四岁时嫁与十七岁的杨坚,是一对少年夫妻,她陪杨坚度过了很多艰险,因此杨坚对其十分爱戴,独孤皇后也是隋朝最能影响杨坚决定之人。” “独孤皇后为杨坚生下五儿五女,嫡长子杨勇、嫡次子杨广,以及杨俊、杨秀、杨谅三位。独孤皇后能影响杨坚决定,如果能得到独孤皇后认可,那基本也等同於得到了杨坚认可!” 始皇帝面色古怪道:“那杨广走的便是独孤皇后这条路线?” 这条路线其实在大秦也有人走过,正是始皇帝的老爹,其依照吕不韦之言走华阳夫人路线,成功被立为大秦储君。 若异人不走华阳夫人路线,说不定华夏的歷史路线都会发生改变。 李念点头道:“正是!” “独孤皇后崇尚节俭,且厌恶男子三妻四妾,认为男子一生当衷情其妻,据说她在世时,连杨坚都不敢光明正大的纳妃。” “而杨勇却和他的母后正好相反,既喜奢华享乐,又非常好色,纳了许多妾侍。” 这杨勇的名字是真没取错,是真的勇,还很无智,知道自家母后不喜欢什么,就偏和母后对著来。 母后您崇尚节俭,我就奢侈享乐,母后您不喜男人三妻四妾,我就纳很多美女妾侍…… 这是专往独孤皇后的雷区踩,不被炸死才怪! “除此外,杨勇还不喜他的太子妃,反倒对一云昭训宠爱有加,同与之生下三子。而太子妃是独孤皇后和杨坚挑给杨勇的,杨勇不宠正妻,反倒宠一妾侍,自然会引得独孤皇后不满。” 太子妃是独孤皇后和杨坚挑给杨勇,也代表这名儿媳得到了两人认可,杨勇不宠太子妃,其实也是在打独孤皇后和杨坚的脸。 你杨勇什么意思,本宫和你父皇给你挑的媳妇,你不满意,偏要去宠一妾侍? 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可以不听父母话了? “但就算在此时,独孤皇后虽对杨勇有所不满,却未彻底转化为厌弃。可偏偏不巧的是,太子妃因杨勇宠爱云昭训不宠爱她,给气出了病,死了!” 杨勇也是点背,独孤皇后本就对他厌恶,现在太子妃还死了,独孤皇后对这位长子的观感必然会迅速恶化。 “而在这时,杨勇又干了件蠢事,在太子妃死后,他立即让云昭训代太子妃主持太子宫。” (本章完) 第352章 广神的「丰功伟绩」 第351章 广神的“丰功伟绩” 始皇等人只感这杨勇是真的勇,就是脑子不太好,就算你宠爱那云昭训,也不要如此著急。 正妻刚死,你就迫不及待將妾侍扶正,你父皇母后会怎么想? 必会认为是你杨勇为了让云昭训上位而害死了正妻! 杨勇的作为已经不是踩独孤皇后的雷区,而是在独孤皇后的雷区中使劲蹦迪。 独孤皇后也没客气,对这位长子狠狠出以重拳! “在这些作为后,杨勇终於让独孤皇后对其厌弃,与杨勇一比,其弟杨广便相当聪明。知晓自家母后崇尚节俭,那他也节俭,自家母后不喜男子三妻四妾,那他便不纳姬妾,只和他的正妃萧妃廝守。” 从这看,这杨广还是挺聪明识时务的主。 那这廝是怎么在登基即位后,把隋给整崩了的? 实际上,广神虽然在歷史上名声不佳,但没人会认为他傻。 他要是傻点,说不定隋还不会那么快灭亡,傻子干坏事的破坏力远不如聪明人干坏事。 “兄弟二人两种不同的表现,显然杨广所为更符合独孤皇后心意。” “独孤皇后对杨广大加讚赏,萌生出废黜杨勇而立杨广之意,她的態度自然影响到了杨坚,使杨坚恶杨勇而喜杨广。” “杨勇察觉到父皇母后对他的態度变化,对此感到害怕,可他又想不出办法解决,整日生活在惶恐担忧中,加之看到弟弟杨广受父皇母后喜爱,心里难免有怨气。” “然后,杨勇又犯了一个错!” 杨勇可谓是一步错步步错,偏偏他还想不到好办法解决,那就很要命了。 “对是否废黜杨勇太子之位,杨坚虽受独孤皇后影响,却並未那么快下定主意,可杨勇在心里有怨气时,常出口埋怨!” 对普通人来说,心里有怨气埋怨两句不是啥大错,可杨勇是太子,並非普通人。 “杨勇怨父皇母后偏心,怨弟弟杨广心思险恶,这些埋怨自然被传到杨坚和独孤皇后耳中,让杨坚和独孤皇后对其更为不喜。”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你虽为太子,但还不是皇帝,在你父皇我面前依旧是臣,不管我给你什么,你都得心甘情愿接受,居然还敢有怨言,那等你登基后,还得了? “於是,杨勇被拉下了马,杨坚由此改立嫡次子杨广为太子。” “在杨勇被废的过程中,还有一位大隋重臣起了重要作用。” “此人名为『杨素』,深得杨坚器重,然杨素与杨广交好,杨坚曾派杨素去观察杨勇,杨素却故意激怒杨勇,使杨勇说出抱怨之言。” “杨勇在被废去太子之位后,觉得自己罪不至此,屡屡想求见杨坚,曾情急之下爬到树上,大声呼喊,希望杨坚听到后可以见他。” “但这也被杨素拦下,杨素向杨坚进言杨勇已疯,使杨勇未能得见杨坚。” 这也是父子不沟通所导致的,很多皇帝和太子的问题都是因为父子二人不直接沟通交流,才使得父子有隔阂,给了他人可趁之机。 “再说那杨广,在扳倒杨勇,自己被立为太子后,杨广在初时还和他未成太子前一样,节俭英明,孝顺宽仁,不好女色,但等杨坚身体渐衰,杨广在朝中的权力日渐强盛后,这种情况发生了变化。” “仁寿二年,独孤皇后去世,在其去世后,宣华夫人陈氏、容华夫人蔡氏美姿色,受杨坚宠爱。此时杨坚已年过六十,身体渐弱,仁寿四年,也即杨广被立为太子的第四年,杨坚患病住於仁寿宫。” “杨坚召尚书左僕射杨素、兵部尚书柳述、黄门侍郎元岩入宫侍疾,並召杨广入居大宝殿。” “杨广考虑杨坚可能突然去世,须预先作好防备措施,於是写了封信向杨素请教。” “杨素给了杨广回信,然后这件事便不出意外地出了意外,送信的人把回信送到了杨坚寢宫,杨坚看后大怒。” 这很容易理解,朕还没死,你这个太子跟重臣串通想干嘛? 等你们串通好了,是不是朕就算本来不会死,也得被你们弄死? 李念继续道:“杨坚的愤怒可以理解,但此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应当未让杨坚生出废去杨广太子之位的想法,可天亮后又发生了一件事!” “宣华夫人平旦出更衣,杨广见之姿容甚美,欲强逼宣华夫人与之媾和……” 儘管对杨广可能在登基即位后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有预料,但真听到时,始皇帝等人还是觉得有些惊讶。 宣华夫人可是他父皇的嬪妃,这廝居然要强行睡他爹的女人,而且还是在他爹还活著的情况下。 这傢伙是忍了那么多年,终於忍不住要暴露他真正的本性了,根本不是什么圣明太子,而是一头狂野的欲兽。 尤其杨广的欲望还被强行压抑了多年,一旦被释放出来,只会更加强烈。 “宣华夫人並未从了杨广,从杨广那脱身后,回到杨坚居所。 杨坚见宣华夫人神色有异,问其缘由,宣华夫人如实相告。 杨坚大怒,抵床曰:『畜生何足付大事!独孤误我!』” 听到这,始皇帝摇头道:“杨广敢如此肆无忌惮,必是已有极大把握,杨坚纵使认清杨广面貌,也已无用!其言独孤皇后误他,实则其亦有责,其同为杨广表象所迷!” 始皇帝会做出这个评价,是他从杨坚身上又看到了和他一样的共同点,在李念说的那个歷史上,他也被胡亥以表象迷惑。 李念道:“如陛下所言,杨坚虽知杨广真貌,却晚矣。杨坚叫来柳述、元岩,让其等召杨勇进宫,却为杨素杨广所知。” “杨广假传杨坚旨意逮捕柳述、元岩,並调来东宫將士宿卫仁寿宫,禁止出入,令右庶子张衡入仁寿宫侍候杨坚。不久,杨坚驾崩!” 虽短短几句话,但其中透露出的信息令眾人深思:这杨坚死得估计不正常,极可能是杨广主动“帮”了他的老父皇一把。 皇位就那么一个,杨坚不走,杨广怎么进步? 何况这对父子到此时已彻底撕破脸皮,要是让杨坚活著出去,死的那就是杨广。 父子俩只能有一人活著。 “杨坚在位二十三年,终年六十四岁,庙號高祖,諡號文皇帝,史称隋文帝。杨坚是一位很有为的帝王,其一生最大的错莫过於立杨广为太子,也正是这个错让他的大隋二世崩灭。” “头上没有母后,现在又没了父皇,整个大隋再无人能约束杨广,於是乎,杨广开始放飞自我!” “早些年因为要討好独孤皇后和杨坚,杨广过得相当压抑,而压得越狠,反弹也越厉害!” “早年无法肆意享受,在登基即位后,杨广便要拼命给享受回来,以弥补早年缺失。” “杨广奢侈铺张,还极好脸面。大业三年,杨广赐突厥启民可汗帛二千万段,启民可汗手下也各有赏赐,大隋那时一年能產多少帛,其一次便赐予异族如此之多?” “在异邦使者来大隋之时,大业六年正月,杨广令人在洛阳城端门街举办持续整月的百戏表演,参演乐工多达上万人,乐曲声响在数十里外亦可听闻,灯火昼夜不熄。” “为向他国使者彰显大隋富饶,他下令在洛阳城的树木上缠绕丝绸,让城中店铺整修装饰,屋檐的式样都要整齐划一,店铺內要摆满珍稀货物,店员要衣著华丽,连卖菜之人也要以龙鬚席铺地。” “番邦人若路过洛阳的酒食店,店主要邀请其等入座,且用食无需付钱,还要对外邦人说:『中国丰饶,酒食例不取直。』” 饶是以始皇帝等人的心境修养,也觉得这杨广是真离谱,行为太抽象了。 最⊥新⊥小⊥说⊥在⊥⊥⊥首⊥发! 用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向外邦展示自己国家的强大? 大秦现在不会用这种方式,今后也不用会,不需要也没必要! 大秦將以堂堂正正的实力让诸国知晓大秦强盛,外邦人也应该对他们能来大秦感到幸运,而不是大秦舔著脸去恭迎他们。 王翦忍不住问道:“那这些外邦人便未察觉有异?” 李念回道:“据史书记载,外邦人亦有察觉,见以繒帛缠树,曾问曰:『中国亦有贫者,衣不盖形,何如以此物与之,缠树何为?』市人惭不能答。” 连外邦人都看出来杨广是在打肿自家的脸给外人充胖子,而广神却不自知,以为自己向外邦彰显了大隋富饶强盛。 我將家里的宝物拿出来给你们看,美酒美食让你们隨便吃喝,懂我大隋的强大了吧? “但这些损耗虽大,却还不足让大隋陷入崩毁,跟杨广真正的『大』作为还差得远。” 与广神一比,始皇帝修驪山陵、筑长城都只配称小工程,广神乾的才叫大项目。 要是李念穿到广神宫中,绝对会想办法弄死广神。 后世有人竟然將始皇帝和广神相提並论,那纯粹是侮辱始皇。 “大业元年,杨广营建东都洛阳,歷时十月,每月徵用徭役二百万人。同年,杨广令宇文愷与內史舍人封德彝等营建显仁宫,南接皁涧,北跨洛滨,发大江之南、五岭以北奇材异石,输之洛阳;又求海內嘉木异草,珍禽奇兽,以实园苑。” “又遣黄门侍郎王弘等往江南造龙舟及杂船数万艘,洛阳的官吏督役严急,役丁死者十之四五,运送尸体的车辆东至城皋,北至河阳,不绝於道。杨广又在洛阳建造天经宫,以四时祭祀杨坚!” 这就是个疯子,哪怕死者十之四五有夸大,只有十之一二,那也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王綰评价道:“立杨广为太子,让其得机即位,实为杨坚之大过。若杨坚死后能知杨广所为,定会震怒!” 杨广也好意思祭祀杨坚,要是杨坚在死后还能知晓他的所作所为,估计能恨不得回到过去,在杨广刚生下来时,就把他掐死。 李念继续细说广神的“功绩”,始皇帝听后忽然觉得,他在歷史上筑长城、修陵墓那点事,跟这位杨广大帝一比,根本不算啥。 他甚至觉得和杨广一比,胡亥都算听话懂事…… 看看人杨广用的人力,修建的规模:筑西苑,周二百里,其內为海,周十余里,在树木秋冬季枝叶凋落后,还要裁剪彩绸为叶缀在枝条上,使景色常如阳春。 铺张浪费之甚,已到了离谱的程度! “杨广下令造的龙舟是为让他能到江都游玩,其所造龙舟分四重,高四十五十尺,长二百尺,上重有正殿、內殿、东西朝堂,中二重有百二十房,以金玉作饰,下重內侍处之。” “其游江都时,领诸王、百官、后妃、宫女计一二十万人,船队长二百余里,所经州县,五百里內都要贡献食物,挥霍浪费十分严重。” “当地百姓食物本就不丰富,还因杨广龙舟到来,被当地官吏逼著献上各种山珍美食,而杨广等人又吃不完,只能被浪费。” 李念摇头道了句改编过的诗:“龙舟酒肉臭,路有饿死骨!” “为能顺利游江都,杨广还耗费民力修建了一条运河。” “颇为可笑的是,后世有人常將这条运河与另一条运河混淆,將另一条运河之功给安到杨广头上,还说『罪在当代,功在千秋』,感情被杨广抓去修运河的不是他们。” “而且,杨广所修这条运河,在隋之前的朝代就已有修建,甚至有些水道在春秋时便在修,为何全归於杨广一人之功?” “且杨广修建这运河並不是为了利国利民,是为方便其去往江都享乐!再者,此运河在宋时被废弃,后来那条运河是元朝所修。” “为修此运河,杨广前后徵发徭役数百万人,且死者甚眾。” “大业元年,杨广先后下令修通济渠、邗沟直道,三月开工,秋天便须完工,工期紧迫,使得河工须日夜不停劳作,据闻死者达三分之二。” 死者达三分之二,一大半去修运河的人都死了,那得多少人,多少个家庭因此破灭? 难怪杨坚给杨广留下了一个达到盛世的王朝,杨广还是能將之带入末路,实在是以杨广这种玩法,再厚的家底也能被他给败光。 “据说修运河时,某段运河多次验工不达標准,杨广便下令將负责开挖这段运河的官吏、民夫数万人就地活埋。” 始皇帝对杨广现在只剩下一个感觉:这杨广委实不当人,如果杨广是他儿子,立马提剑砍死这廝,与杨广一比,胡亥都顺眼了不少。 但这还只是广神的部分“功绩”,还有甚者! (本章完) 第353章 广神三征高句丽 第352章 广神三征高句丽 李念道:“杨广不仅好享乐,更好大喜功,当时有一国名『高句丽』,此国位於隋之东北,即现今箕子朝鲜所在!” “高句丽在汉时便已存在,与华夏多有交集,然此国狼子野心,畏威而不怀德,中原王朝强盛时,其等便乖顺如犬,摇尾臣服,等到中原王朝衰落时,又趁火打劫。” “在汉时,曾一度侵寇辽东、乐浪、玄菟等郡,將我华夏之土占为己有。” “隋朝建立之后,其等也与隋结下恩怨:开皇十七年,高句丽平阳王联合靺鞨攻辽西军事驻地,被大隋营州总管韦衝击退。” “杨坚得知后大怒,於开皇十八年,令汉王杨谅、上柱国王世积为行军元帅,率水陆大军计三十万人討伐高句丽。然而这一战因天气、粮草、瘟疫等故並未成功,隋军死者十之八九,只得撤退。” “这场失利也为杨广三征高句丽埋下伏笔!” 始皇等人自然注意到了李念话中“三”这个数。 杨广討伐高句丽在道理上没多大问题: 从国家的角度,高句丽为边疆大患,对大隋口不服也心不服,常年侵寇边境,理当收拾一顿,使之不敢再犯; 从杨广个人角度,这不仅是为其父杨坚洗刷耻辱,如果他能討伐成功,也是在彰显他个人武功:看,先皇没做到的事,但朕做到了,朕比先皇强! 可问题出在这个“三”上! 有第三次討伐高句丽,证明前两次肯定打得不怎么样,八成是和杨坚一样栽了跟头,不然前两次都成功了,何来第三次? 而这种数十万大军的征国之战,物资消耗以海量计,发动一次便能让一个国家国力大损,杨广还发动了三次…… 他该不会是连续发动的吧? 在发动一次失败后,没让国家进行充足的修生养息,就很快又发动了第二次、第三次? 所以,这第三次也不一定打贏了,很可能也打输了? 光是生起这猜测,都让始皇帝等人觉得这杨广是真疯,即便是大秦,也没这么干过。 大秦灭六国是分了阶段的,耗费十年功成,且大秦歷代先王都在积攒家底,终於在始皇这一代攒够了统一天下的家底。 可这杨广竟连续发动了三次这种征国之战! 那隋的国力会被杨广消耗到何等程度,在这种情况下,隋的百姓又会过著何等的日子? 恐怕不会太好,而百姓没了活路,也会起来让使他们活不下去的人也活不下去! 与三次国战相比,修那东都洛阳、建宫院龙舟、修大运河,可能都算不得什么。 难怪即使在杨坚治下,隋达到了盛世,还是能被杨广给整得二世而亡。 王賁问道:“杨广三次討伐高句丽都未能成?其在一次失败后,很快又发动了下一次討伐?” 李念点头道:“正是!大业七年,以高句丽王不遵籓礼为由,杨广决定征討高句丽,其下詔总征天下之兵,无问远近,俱会於涿。” “光是徵发的民夫便有不知多少,史载『舳艫相次千余里,载兵甲及攻取之具,往还在道常数十万人,填咽於道,昼夜不绝,死者相枕,臭秽盈路,天下骚动。』” “为了征討高句丽,杨广令人製造大量战船,但工期又紧迫,为了能顺利完工,造船的民夫不分日夜在水中工作,死者甚眾,由於长时间泡在水里,有人的身体甚至腐烂生蛆。” 这就是“罪在当代,功在千秋”、“英明伟大,只是由於世家门阀拖后腿才大业未成,扼腕嘆息”的广神! “大业八年,隋军集中完毕,据说光是军士便有一百来万,而为隋军运输物资的民夫两倍於此数。” 照这么算下来,杨广徵发了三百多万人去打一场国战? 始皇帝等人也感到心惊,这杨广绝对是个疯子! 三百多万人,且都是青壮,是隋的主要劳动人口,全被杨广徵发去討伐高句丽,不管是输是贏,都会对隋造成极严重的影响。 贏了还好点,可如果输了,后果难以想像…… 而这第一次討伐明显失败了! “大业八年三月底,隋军抵达辽河,但问题百出,像隋军要过河造桥,可造的桥却离岸边还差一段距离。” 这隋军真是一支正儿八经的王朝大军? 居然会出现这等离谱之事,事先没测绘好距离,造桥造得不够长。 在李念讲杨坚派兵討伐高句丽时,王賁就想吐槽了,瘟疫就不说了,可隋军失败的原因居然还有天气和粮草。 战前准备是怎么做的? 难道没有在战前去收集高句丽的气候地理情报,没对大军的粮草进行规划? 率领隋军的將领要是在他手下,他一定得砍了这些人的头! 现在这杨广率军过来,还是一样的离谱,造行军过河的桥,竟然长度不够。 真是一群草台班子! “因桥长不够,过河时,隋军只能赴水与高句丽军交战,死者甚眾,左屯卫大將军麦铁杖、虎賁郎將钱士雄、孟叉等隋將战死。” 因为这种离谱的原因战死,这些隋將也是死的……不冤,谁让这帮人自己都没注意。 “第一次討伐高句丽失败,杨广难辞其咎,其亲自对隋军诸將言:『今者弔民伐罪,非为功名。诸將或不识朕意,欲轻兵掩袭,孤军独斗,立一身之名以邀勛赏,非大军行法。公等进军,当分为三道,有所攻击,必三道相知,毋得轻军独进,以致失亡。又,凡军事进止,皆须奏闻待报,毋得专擅。』 王賁嘆了口气,摇头道:“公子先前言这杨广还曾奉杨坚之命攻灭那南陈,以为是一知兵之人,未想却是一徒有虚名之辈。”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岂可如此儿戏?”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诸將当有临机决断之权,否则不仅战机稍纵即逝,更会被敌军抓住弱点。” “此人却將诸將分为三道,让其等在战前要三道通传,还要奏闻於他,等他回复方可行军,便是有战机出现,定也会被貽误!” 身为武將,王賁、王翦、蒙恬、蒙毅对杨广的做法都极其不满,这杨广怕不是个外行。 要按他这么指挥打仗,岂有不败之理? 幸亏他们领兵作战时,陛下未向他们提过这么变態的要求,否则便是武安君復生,也打不贏。 李念笑道:“不止如此,杨广认为此战优势在他,百万大军对比高句丽数十万军,焉有不胜之理?” “於是,他还下了一个命令给隋军诸將:若高句丽要投降,当安抚接纳,不可再纵兵进攻。” 王翦、王賁都听乐了,这是脑子正常的人能发出的命令? 你们还没打贏,甚至还未占到上风,就开始做梦了? 这是比半场开香檳更离谱的“我觉得会贏,所以开香檳”。 毕竟无论怎么讲,会战兵力,是百万大军对数十万,优势在我! 喜好微操的委员长都没下过这种离谱的命令。 “於是在这场战爭中,又出现了荒诞的一幕:高句丽军队一旦失利、城池要失守时,立马派出使者向隋军请降,而有杨广这道命令,高句丽军队只要请降,隋军就不能进攻,只能將高句丽军请降的消息上奏给杨广,让杨广定夺。” “而等杨广的回覆到达,高句丽军又已休整好,又可以再次和隋军交战。这种情况重复了多次,但杨广仍不醒悟,致使隋军很难攻下高句丽的城池。” 最⊥新⊥小⊥说⊥在⊥⊥⊥首⊥发! “像那辽东城,便是如此未被隋军攻下,即使之后杨广亲自前往指挥,也没能奈何。” 始皇帝道:“杨广当並非不知有错,而是其不愿认错,故作不知之状,且其心中存有侥倖,万一隋军能攻下高句丽城池。” 这就是杨广,即使心里门清自己错了,为了自己的顏面和自尊,也不想承认错误,再进行改正。 可惜大隋的眾多將士和民夫,因杨广那极其好面子的性格而死在了这场本有很大概率获胜的战爭中。 李念也道:“『一將无能累死三军』,杨广虽不为將,其却为君,无谋无能,祸害更甚。此次伐高句丽之战,隋军惨败,损失极重!” “右翊卫大將军来护儿率精兵四万登陆攻打平壤,结果为高句丽军所破,士卒还者不过数千人,宇文述等人率领的九支军队渡过辽河时有三十万五千人,及还至辽东城时,却只有二千七百人,资储器械损失更大,巨以万计,失亡盪尽。” 蒙恬道:“以杨广此人之性,此番大败必会被其视为毕生之耻,若不得洗刷,寢食难安。” 这么一个好面子、好胜心和自尊心又如此重的人,在失败后,不仅不会冷静下来,反而会像一个输急眼的赌徒,疯狂压上自己的一切再开一局,想要在这一局中將丟失的面子给贏还回来。 他不会考虑隋的国力还能不能承受,也不会关心如果继续討伐高句丽,天下百姓会过得如何,只会想著让自个儿爽。 大隋不重要,百姓更不重要,他杨广的顏面和自尊更重要! 至於再討回顏面这个过程中会付出何等代价,他不会在意,反正在战场上阵亡的士卒、死掉的民夫又不是他杨广。 李念道:“第一次征伐高句丽失败后,杨广甚为不服,大业九年,杨广欲再征高句丽。春,正月,丁丑,詔征天下兵集涿郡。始募民为驍果,修辽东古城以贮军粮。” 蒙恬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公子,这第一次討伐高句丽是在大业八年吧?” 李念道:“是在大业八年,但杨广奉行的是报仇不隔夜,高句丽不被征討成功,他岂能心甘?” 始皇帝等人越发认识到这杨广的確是个疯子。 大业八年才惨败,连一年的休养生息都不干,马上又组织第二次征討,杨坚给他留下的家底再丰厚,也顶不住这么败! 他就不担心会逼得各方皆反,眾人起来夺了他那皇帝鸟位? 也许是杨广认为只要他打贏高句丽,凭藉大胜之势,能压下天下间一切不服。 若真如此,那杨广这人属实是既自大,又自负! “杨广这次征伐高句丽依旧未成,但这次失败的主因不在他胡乱下令和高句丽,而是隋朝內部有人反了。其实,由於杨广的各种作为,大业七年便有人起义,如山东王薄、河北竇建德……” “但此番造反者和竇建德、王薄等有所不同,造反者乃杨素之子杨玄感!其父杨素为隋之重臣,杨广能得以登基,也多仗杨素相助,因而在杨广即位后,杨素之权势更重,然也因此为杨广猜忌!” “杨素死后,作为其嫡长子,杨玄感自然承继了杨素之地位、人脉、影响,当然也被杨广猜忌。” “杨玄感也知自己为杨广猜忌,若不做应对,早晚会为杨广所害。” “於是,在杨广二征高句丽时,杨玄感造反,而以杨玄感的影响力,一旦让其成势,想要再平定便须费更大代价,杨广只能密召诸將,密令撤军。” “隋军突然撤退,诸多准备用来攻伐高句丽的物资难以带走,留下的军资、器械、攻具,积如丘山,营垒、帐幕、案堵不动,皆弃之而去。” “隋军的人数损失倒不多,只有撤退在最后的数千人被杀。” 王綰嘆道:“人数伤亡虽不高,物资损失却极重,诸多物资本为征高句丽所备,却毫无作用,便被弃置。” 物资不是凭空变出来的,粮需百姓种,械需百姓打造,可就这么被大量丟弃,下次再准备征伐高句丽,大隋百姓的处境將变得更难。 与第一次相比,第二次征討高句丽也仅是死的人不多,可物资损失惨重,同样没好到哪去。 经过这两番折腾,始皇帝等人仿佛看到本是盛世的隋迅速衰落,向著病入膏肓发展。 “在杨广撤军回师后,杨玄感掀起的叛乱很快被平定,而在平定杨玄感后,大业十年,杨广再次下詔徵发天下之兵,討伐高句丽。” 对此,始皇帝等皆十分平静,无有丝毫意外:这杨广还真是不给高句丽一丝喘息之机,同时也不给大隋百姓一丝喘息之机,生怕百姓喘口气活过来了! 必须往死里整,这大隋的家底不败光,天下不遍地起义,那都算咱广神不称职! (本章完) 第354章 大隋落幕,大唐將至! 第353章 大隋落幕,大唐將至! 高句丽已经成为杨广的心魔,若不能得征,浑身都痒痒。 也不知他哪来的自信,仿佛只要將高句丽打服,他所製造出的一切问题都可以解决。 好像打服了高句丽,就能让大隋內部的各种问题消解,於一瞬间重返盛世,他也成为被所有人敬仰的千古一帝。 但这如何可能? 即使打贏了高句丽,大隋也早已千疮百孔,诸多的问题依旧会存在,不可能因为得胜便没了。 那些死去的人不会再活过来,那些损失掉的物资不会凭空刷新出来,沸腾的民怨不会平息! 杨广大概是以为只要贏了高句丽,这一切都可以挽回,可以再重新来过。 只能说杨广的思维与眾不同。 “大业十年三月,杨广再次到达涿郡,可这一次,不仅是徵发的民夫受不了,连隋军將士也受不了,史载『士卒在道,亡者相继』。” 王賁分析道:“两次討伐高句丽不成,隋军士气已极为低落,且两次征討损耗颇多,隋之国力必不如从前,粮草、军餉、军械恐都出了问题。粮草短缺,军餉不足,军械不够,士卒如何肯再为杨广卖命?” 连续三年发动征国之战,物资损失是巨量的,而在这么短时间內,根本不可能获得足够的补充,生產製造也需要时间。 那么,隋军的物资供应必然会出问题! 让士卒拿著生锈的兵器,饿著肚子,不领军餉去跟高句丽人拼杀,不逃才有鬼! “杨广到临渝宫后禡祭黄帝,斩杀逃亡的士卒衅鼓,但仍无法阻止隋军士卒逃亡。” “七月,杨广的车驾到达怀远镇,此时隋朝国內已大乱,各处起义不断,杨广所征之兵多数未能按期到达,但幸得高句丽因杨广连番折腾也陷入困弊。” 除非胜的一方能从败的一方吸血,否则这种国战是对两个国家的消耗,变成比拼谁的家底厚、谁的耐力强。 儘管杨广使劲在败家,但大隋的家底依旧比高句丽厚。 因此在这场拉锯消耗中,大隋过得不好,高句丽也一样被拉入了民生凋敝、国內困顿的状態,且小国一旦陷入困弊的情况,会比大国更难爬起来。 “虽大隋也困顿,然高句丽困弊更在大隋之上,隋军在这次征討中占了上风!” 听到这话,始皇等人均感惊奇,这隋军居然也能占上风? 难不成不像他们想的那样,杨广这次討伐高句丽成功了? 李念继续道:“隋將来护儿领军至毕奢城,与高句丽军交战,来护儿破之,想要趁机向高句丽都城平壤进军,高句丽王高元恐惧,遣使向杨广乞降,並將逃到高句丽的杨玄感党羽斛斯政送回。” 听到此处,始皇帝语气古怪道:“此乃高句丽人缓兵之计,妄图拖延隋军攻伐,既消耗隋军物资,又好趁机恢復己方元气,此计浅显,那杨广不会真信了高句丽人之言?” 这么粗浅的缓兵之计,但凡智力正常,稍微懂点兵法,都能看破,杨广应该不至於中招吧? 按常理讲,確实不该中招,但广神岂是一般人? 只听李念道:“杨广见高句丽王遣使乞降,大悦,遣使持节召来护儿还军。但来护儿觉得这是攻破高句丽的大好机会,不想奉詔,想继续向平壤进军,可其麾下眾將都畏惧不奉詔会被杨广惩处,俱劝说来护儿,来护儿只得奉詔还军。” 听了这番话后,王翦等人纷纷摇头,为来护儿感到不平,但对杨广的作为却没多少惊讶:只觉得这才符合杨广! 不愧是杨广,果然不出意外地没出意外,操作还是这么“正常”发挥…… “这是杨广討伐高句丽最接近成功的一次,可依旧被杨广破坏。” “杨广认为高句丽王向其乞降,是真的被他打服了,將会永远忠诚臣服於他,因此在接受高句丽王乞降后,便志得意满地班师回朝。” 一直闭著眼睛,像在养神的王翦这时睁开眼睛,问道:“这杨广接受高句丽王投降,未对高句丽提出要求?赔款、割地、送质子皆未提及?” 什么要求都不向高句丽提,什么实质性的好处都不拿,那连续三次耗人耗物征討高句丽做啥? 只为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让对方说上一句“大哥厉害,小弟我服了”? 李念笑道:“倒也不是没提,等回到西京后,杨广想起来要对高句丽王提要求,他下詔征高句丽王入朝,但隋军已撤,高句丽王怎会再听杨广的话?直接不予理会。” “於是,杨广下令將帅严装,准备再次征討高句丽!” 杨广將军国大事当作儿戏,全凭个人好恶决定是否征討一国,其想再次征討高句丽,无非是觉得他遭到了高句丽王欺骗羞辱。 “但这次征討未能成行,因为在杨广十年不懈地作为下,大隋已到了末路。” 问败坏一个大一统的盛世王朝,將之带入毁灭需要多少年? 杨广的回答是只需十年! 其实都不用十年,在大业九年时,大隋就已经死了,看起来剩下还有几年,但那不过是大隋的尸体在腐烂发臭。 “由於杨广十年间的各种作为,导致大隋遍地起义,大隋看似还在,实则身躯已被啃咬出一个又一个空洞,只是死而未倒,以华丽的衣著掩盖尸臭。” “杨广不是一个傻子,他也看出隋已回天乏术。大业十一年,他再一次去了江都,越发荒淫昏乱,命人从民间挑选美女充实后宫,想在最后的时光里纵情享乐。” “他倒是知道自己末路將近,曾引镜自照,对他的皇后与大臣说:『好头颈,谁当斫之!』” “大业十四年,宇文述之子宇文化及发动兵变,杨广被令狐行达縊弒,时年五十岁,其在位十四年,成功將大隋从盛世带入末路。” 对杨广之死,始皇帝等没一丝同情,这人就该早点死,那才是对天下对百姓有功。 “据史载,杨坚死时,隋有九百万户人,可等隋灭唐立,大唐武德年间时只有两百万户,杨广身为继杨坚后的大隋之君,当负主责!” 杨广是大隋的帝王,要不是他胡作非为,怎会让隋从盛世跌落到末世,让那么多人流离失所、丟掉性命? 虽然他不是亲手把这些人一个个杀害,但是他製造出了王朝末路的环境,是受了他影响! 李念笑道:“后世在谈论隋之灭亡、杨广功过时,还有人为杨广打抱不平,说是世家门阀拖了杨广后腿,致使杨广大业未成,让隋走入末路。” “世家门阀的確是股不弱的力量,但相比杨广身为帝王的权力,还是有所不如,至少在初时,世家门阀难以左右杨广。” “是世家门阀让他营建那些奢靡的宫院,还是世家门阀让他造那些豪华的龙舟?” “第一次征討高句丽,是世家门阀让其下令將大军分为三道,还是世家门阀让其下令『若高句丽投降,当安抚接纳,不可再纵兵进攻』?” “第三次征討高句丽,明明胜利已在眼前,也是世家门阀让他中了高句丽王的缓兵之计?” “大唐太宗曾评价杨广曰:『隋煬帝承文帝余业,海內殷阜,若能常处关中,岂有倾败?遂不顾百姓,行幸无期,逕往江都,不纳董纯、崔象等諫諍,身戮国灭,为天下笑。』” “『隋煬帝纂祚之初,天下强盛,弃德穷兵,以取顛覆。頡利近者足为疆大,意既盈满,祸乱斯及,丧其大业,为臣於朕。叶护可汗亦大强盛,自恃富贵,通使求婚,失道怙乱,奄至破灭。』” “明洪武亦评价曰:『隋煬帝妄兴师旅,征討琉球,杀害夷人,焚其宫室,俘虏男女数千人。得其地不足以供给,得其民不足以使令,徒慕虚名,自弊中土。载诸史册,为后世讥。』” 但洪武帝给杨广这个评价,应当是想借评价杨广言说其自身之意。 听李念提到“大唐太宗”、“明洪武”,眾人皆知这是两位后世帝王,尤其这“大唐太宗”,隋之后的朝代便是唐! 始皇帝也对杨广做出了他的评价:“朕以为杨广此人最大的弊缺非耽於享乐、沉湎酒色,而是其欲成大事,却无相应之能!” 最⊥新⊥小⊥说⊥在⊥⊥⊥首⊥发! 確实,三征高句丽虽说是杨广好大喜功,但也可说是杨广想做出一番功业,可惜的是杨广的才能心性不足以让他成此功业,他反倒还在其中拖了后腿。 杨广那位子,就算把胡亥放到上面,说不定都能让大隋延续得更久,虽然胡亥也不是善茬,但胡亥没杨广那么能折腾。 李念道:“陛下所言甚是,有志向不可怕,无能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如杨广这等好大喜功的无能之辈,其掌握权势越大,祸患越大。” “杨广所造之害到大唐时也依旧存在,其征討高句丽失利,诸多隋军被高句丽或俘或杀,高句丽將被杀的隋军將士首级割下,筑为京观,到后来大唐討伐高句丽时,还能见到未掩埋的隋军尸骨。” “贞观十六年,大唐太宗遣陈大德使高丽,见到了许多活著的隋军士卒,其人常自言『家在某郡,隋末从军,没於高丽……』” 这也是广神造的孽,说广神“罪在当代,功在千秋”的人只是自己没成为京观中的一颗人头。 这番话听得王翦、王賁、蒙恬等眼神一冷,始皇帝也眉头一皱。 虽说时代不同,但隋是大秦之后的朝代,都是同一血脉繁衍下去。 隋军士卒在死后被高句丽人砍下头筑成京观,那不就是將大秦子民的后人砍头筑成京观? 始皇帝问道:“高句丽人如今可有?” 李念知晓始皇帝用意,回道:“高句丽之称应当未有,其等祖先当已存在。据史载,汉元帝建昭二年,扶余人高朱蒙立高句丽於沸流水畔紇升骨城。虽说朱蒙未必一定为扶余人,但高句丽和扶余人確实有往来!” 始皇帝强势道:“有便好,朕为大秦之君,自当为大秦子民剪除祸患!” 虽说后世高句丽人的锅不该由其等祖先来背,但始皇帝和大秦本就不是讲道理的帝王和国。 而且,在民族和国家生存这种问题上,也很难去讲道理,你愿意发善心给別人活路,別人却不一定愿意给你活路。 国家和民族间的爭斗,並不美好友善,常鲜血淋漓! 见始皇帝不继续问,李念又道:“大业十四年,杨广被杀后,大隋至此已算灭亡,但还有几位被拥立的隋帝存在,若觉得隋还未彻底灭亡,也可这般认为。李唐便拥立了一位隋帝!” “大业十三年,太原留守、唐国公李渊於晋阳起兵,於十一月占领长安,拥立杨广第三孙代王杨侑为帝,李渊自任丞相,进封唐王。” 听到这番讲说,始皇等人打起精神,李念这小子一直说的大唐终於来了! 后世之人常怀念汉唐。 汉之雄风,曾已听过,而与汉並列的唐却还未有多少了解。 据李念这小子透露出关於大唐的信息,这是一个在强盛程度不弱於汉的伟大王朝,同时也是华夏文化的一个高峰。 有诗中之仙,有诗中之圣,有诗中之佛…… 即使站在歷史的上游,也能感到属於大唐的豪迈浪漫。 酒气,侠气,剑气,诗! 酒入豪肠,七分酿成月光,余下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 这个朝代也有李念所说的另一位千古一帝,那位大唐太宗,被其他民族尊为“天可汗”的帝王。 始皇帝早就想知晓这位大唐太宗有何功绩,其治下的大唐又有多么强盛。 “这李渊是李唐的建立者,他和那大唐太宗有何关係?” 李念笑道:“李渊確实是李唐的建立者,他和大唐太宗是父子关係,大唐太宗名为『李世民』,乃李渊嫡次子!” 听到“嫡次子”这三字,始皇帝敏锐察觉到好像在不久前听过,隨即回想起来,將大隋带进土里的杨广可不就是杨坚的嫡次子? 李渊该不会还有个嫡长子,然后这位大唐太宗也和杨广一样有一段故事? 这隋和大唐挨得这么近,还都是两个嫡次子登基即位,后世的歷史果真奇妙! 始皇帝还不知道隋和唐的关係比他想的还要近,李渊和杨广压根儿就是亲戚。 (本章完) 第355章 七世纪最强碳基生物 第354章 七世纪最强碳基生物 “说来,李唐和隋室还有亲戚关係!” 听到这话,始皇等人都来了兴趣,这大唐和隋还有亲戚关係? 李念笑道:“李渊之父名李昞,娶北周八柱国之一的独孤信四女为妻,此女为李昞生有四子一女,李渊便是其中一子。” 听到“独孤”这个姓氏,始皇帝已经明白过来:“这独孤信和杨广之母,那位独孤皇后有关?” 李念点头:“两者是父女,杨广之母是独孤信第七女,与李渊之母是亲姐妹,所以李渊和杨广是表兄弟!” “这独孤信也是一位在歷史上很有名的神人,他神的地方主要在於他有三个女儿都是皇后,被称为『史上最牛老丈人』、『三朝国丈』。” “独孤信长女嫁於北周明帝宇文毓为后,三女嫁於李昞,七女嫁於杨坚为后。” “三女虽在嫁於李昞时不为后,但大唐皇帝从李渊始,皆是她的后辈子孙,因而被大唐追諡为元贞皇后。” 好傢伙,三个王朝都有他的女儿为皇后,这人生女儿的水平堪称一绝。 女儿们嫁的这么好,想必独孤信的日子应该过得不错? 但实际上,独孤信根本没咋享受到女儿们嫁的好带来的好处。 其长女虽嫁给宇文毓为后,但宇文毓在称帝的第二年便被宇文护所杀,而独孤信更是在宇文毓称帝前两年便因谋划政变,被宇文护逼得自尽。 独孤信要是能活到隋朝或唐朝,倒是能沾沾女儿嫁的好的福气。 可惜这也不现实,他要能熬到杨坚立隋,那得有七十八岁高龄。 更別说熬到大唐建立,那得百岁往上! 所以,虽然三个女儿是三个王朝的皇后,独孤信本人在世时並没怎么享受到这份福气。 始皇帝道:“李渊和杨广有这等亲戚关係,李渊岂不是夺了他表兄弟的天下?” 李念摇头道:“臣以为不能这么认为。” “隋末时,隋室已失去了对天下的掌控,遍地起义,到处诸侯,就算李唐不夺天下,也会被其他群雄夺取,不会再回到隋室手中。” 隋失其鹿,群雄共逐,只不过李唐最后逐到了这头鹿。 “且並非李唐使天下大乱,隋的覆灭也非李唐所为,李唐也未直接从隋室手中夺走天下。” “李唐是在隋崩塌后,战败群雄,靠自身实力重新一统了天下,甚至可说是李唐给杨广擦了屁股,收拾了杨广留下来的烂摊子。” “后世常有人为杨广鼓吹吶喊,想將之洗白。『洗白』即为將杨广所做错事、所犯暴行辩驳为无错,甚至有功,『罪在当代,功在千秋』便是这么来的!” “这些想洗白杨广的人持过一个论调:其等认为《隋书》上关於杨广的史实是大唐编的,故意在抹黑杨广,因为大唐代了隋,为向天下人证明他们代隋合理合法,自然要编造前朝之旧事。” “可如果让他们去看一下各种史书上有关杨广的记载,会发现《隋书》对杨广已极为友好,像某些史书记载杨广弒父夺位,《隋书》便未记载。” 广神不仅在各路正史记载中不像个人,在各路野史里更不像个人! 一般而言,如果是在正史记载中可能被污衊编造的人物,往往会在野史中有反转的记录,但广神岂能以一般而论? 广神达成了一个成就,正史和野史统统记载他不像个人,野史中记载的广神所作所为更加狂野,什么淫乱杨坚后宫,弒父夺位,以及强辱亲妹。 “大概因为和杨广有亲戚关係,大唐在修史时给杨广还留了一些顏面,毕竟怎么说也是自家亲戚。而且,如果隋之后的不是大唐,而是被突厥、高句丽等外族打进来,杨广的风评会更差!” 实际上,大唐给隋擦了很多屁股,广神应该给替他擦屁股的表侄李世民磕一个。 “李唐建立时,逐鹿天下的群雄很多,李密、刘武周、竇建德、王世充、薛举、李子通、萧铣、梁师都……若只靠李渊、李建成等人,李唐未必能成为最后贏家。” “但李唐有位绝世猛人,正是那位被后人戏称为『七世纪最强碳基生物』的存在——大唐太宗,李世民!” 碳基生物是什么不太懂,但“七世纪最强”却一听便懂。 这意思是说那位大唐太宗李世民是七世纪最强之人! 七世纪第一人! 虽未明说,但好胜心向来极强的始皇帝已在心中暗道:『朕也要做这个世纪最强碳基生物!』 大唐太宗能做得,他华夏歷史上第一位皇帝就做不得? “史书记载:『太宗幼聪睿,玄鉴深远,临机果断,不拘小节,时人莫能测也。』,事实也確实如此。” “大业十一年,杨广於雁门被突厥围困,太宗那年十七,应募救援,隶屯卫將军云定兴营。在出发前,太宗认为敌眾我寡,正面和突厥军交战必不能敌,遂向云定兴献上疑兵之计。” “太宗献上的疑兵之计大获成功,突厥不知来了多少隋军,放弃了围困,杨广才得以脱身!” “但杨广估计做梦都想不到这位隨军前来给他解围的少年郎会成为大唐太宗!” “当时,杨广被突厥始毕可汗围困住后,突厥的箭射到御前,嚇得杨广抱著儿子杨杲哭泣不止,连眼睛都肿了。” 始皇帝摇头评价道:“这般失態,也配为一国之君?这杨广如此心性,隋岂有不亡之理?” 如果换作是他被敌人围困,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如果要死,那就死好了,身为一国君王,当有尊严气节! 李念笑道:“太宗应当看到了他这位皇帝表叔的失態,所以很可能便是在这默默发誓:绝不能做表叔这样的人。终太宗一生,也確实常以杨广为鑑!” “最初,李渊在决定是否起兵反隋时曾犹豫过,是太宗劝諫,才决定於晋阳起兵。若无太宗劝諫,即使李渊最后仍会起兵,也会晚上些许时间,而在乱世,比他人晚上一步,许多事就可能发生改变。” “在起兵后,是太宗南征北战,平定其他群雄,不说大唐的天下全是太宗打下,也可说大唐大半天下是由太宗领军夺得。” “那位曾评价过太宗的军事才能:『自古能军无出李世民之右者,其次则朱元璋耳』。” 听到“那位”二字,始皇帝眼睛微微一眯,后世开国的那位对这位大唐太宗居然有如此高的评价,认为无人能和大唐太宗比肩。 另外,那朱元璋是谁? 竟被评价为仅次於大唐太宗! 蒙恬再次听到李念说到“那位”,但他依旧不知道李念说的是谁,只是听李念的语气,定是一位在后世歷史中地位极高的存在。 可这位究竟是哪个朝代的豪杰? 蒙恬很好奇,王翦、王賁等则感到惊异,又感到不服气,竟然说这位大唐太宗是“自古能军无出李世民之右者”,置他们於何地? 更让王翦、王賁等惊讶的是始皇的態度,似乎默认了李念口中那位的评价。 这人是谁,陛下就这么认同了? 可李念並未给他们解释,而是解答了朱元璋是谁。 “朱元璋便是明洪武!” 听了李念解释后,始皇帝点了点头,原来是建立大明的洪武大帝,早就知道这位很厉害,没想到会这般厉害,仅次於大唐太宗。 李念接著道:“太宗参与的战役很多,在虎牢关战役中,他率领三千五百精兵在虎牢关击败竇建德的十万大军,迫使王世充投降,此战也被称为『一战擒双王』。” 多少人打多少人? 三千五百精兵击破了十万大军? 就算是十万头猪,三千五百精兵想抓也要抓好久吧? 难道这位大唐太宗打的敌人不强? 最⊥新⊥小⊥说⊥在⊥⊥⊥首⊥发! 李念道:“竇建德和王世充都是隋末群雄中实力较强者,虽王世充在那时元气已伤,但竇建德却还有实力,却被太宗一战击败。” “这也成为一个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但此战役难以復现,对统兵之人要求太高。” 王翦这时出声提议:“公子可否为我等演示一番此战经过,让我等也可观摩推演一番?” 每个王朝更叠都必然会有诸多战役发生,要是能將这些战役復现,他们也可一观后世如何作战,大秦也可从中吸收经验教训。 李念道:“太宗此战胜的虽妙,然於大秦无多少学习意义,因为大唐太宗麾下之军仍是冷兵器军队,而现今大秦之军將热武器化。” “热武器作战和冷兵器作战有极大不同,冷兵器时代的战役儘管也可作参考,但意义並无那么大!” 其实,不仅是意义不大,李念也不可能去做这事,始皇也不会允许。 简要讲讲后世歷史还行,如果要將歷史上的每场经典战役都復现出来让眾人观摩推演,那得耗费他多少时间精力? 大秦还要不要改革,大秦的技术还要不要发展? 李念的时间和精力当用在更需要的地方。 听了李念话后,王翦也反应过来,於今时蜕变的大秦而言,迫切需要学习推演的当是热兵器时代战法,或者说冷兵器向热兵器过渡这个时期的战法。 不是说冷兵器时代的战役不值得学习,即使冷兵器和热兵器有区別,但战术思想上也会有可取之处,但这些非大秦现在迫切所需。 王翦向李念致歉:“是老朽失言!” 李念笑道:“老將军身为领兵之將,想一观太宗如何贏得此战,实乃將之常情,李某理解。” “在战场上,太宗常身先士卒,因而其麾下士卒常士气高昂,即使敌眾我寡,也能贏得胜利。” “然而,这种做法也极为危险,太宗在他皇陵中建了六匹战马的石雕,这六匹马都曾隨他征战天下,史称『昭陵六骏』,分別为『特勒驃』、『青騅』、『什伐赤』、『颯露紫』、『拳毛騧』、『白蹄乌』。” “『特勒驃』是太宗在宋金刚所骑。这一战中,『特勒驃』载著太宗一天连打八次硬仗,交战数十次,后又追击宋金刚一昼夜急行二百多里,太宗两天水米未进,三天人没解甲,马没卸鞍,最终消灭了刘武周、宋金刚。” “『颯露紫』、『什伐赤』、『青騅』皆是太宗在武牢关大战中骑乘过的战马。史书记载太宗与王世充在洛阳邙山的一次交战中,『颯露紫』前胸中了一箭,回到营地拔出胸前之箭后,因流血过多而死。” “『什伐赤』是『颯露紫』死后,太宗换乘的一匹战马,他骑著这匹马身先士卒,衝杀於敌阵之前,『什伐赤』身中五箭而亡。” “『青騅』则是继『什伐赤』之后的战马,太宗骑著它率三千五百精锐骑兵衝击竇建德军阵,击败竇建德十万大军,『青騅』也在此战中身中五箭。” “『拳毛騧』是武德四年,太宗受命出兵河北,平定竇建德旧部刘黑闥所骑战马,其身中九箭,战死於两军阵前。” “『白蹄乌』是武德元年,太宗与薛举之子薛仁杲在浅水原交战战时所承坐骑,在薛军溃退之时,太宗骑著衔尾追杀,一昼夜奔驰两百余里。” 眾人都明白李念看似是在说马,实则是通过大唐太宗所骑这六匹战马的经歷讲说大唐太宗的战爭经歷。 战马都经歷如此凶险,骑乘它们的主人又会如何? 始皇帝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有些惊疑不定,他问道:“大唐太宗平定天下时年龄几何?” 听到始皇的话,其他人也反应过来。 大业十一年时,这位大唐太宗十七岁,而李渊是在大业十三年时起兵,也即是说大唐太宗在十九岁时开始征战天下。 而武德这个年號明显是唐的,应该不会与大业十三年相隔太远,武德元年很可能便是在大业十四年,隋帝杨广被杀的那年! 这让眾人得出了一个很惊人的猜想:那位大唐太宗不会在短短几年时间里,便打败隋末各路群雄,將隋末乱世扫了个乾净? 若真是如此,这位大唐太宗扫平天下时,他才多少岁,该有多年轻啊? 眾人仿佛看到一位年轻的帝王在歷史下游隔著岁月向他们看来。 他如此年轻,也是如此优秀,年少时便立下不世之功。 难怪那位对其的评价是“自古能军无出李世民之右者”,这份评价没有丝毫夸大! 年少意气,雄姿英发。 始皇回想同样年龄时,他在干什么,他有什么功绩?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 他好像不如这位! 虽然始皇帝心里很不想承认! (本章完) 第356章 太宗皇位咋来的 第355章 太宗皇位咋来的 李念道:“陛下是问太宗在何岁登基,还是问太宗为李唐基本靖平天下时年龄几何?” 想到这位大唐太宗嫡次子的身份,且当时李唐皇帝还是其父李渊,始皇便明白李念为何这么问。 他道:“都说说!” 李念道:“若说太宗为李唐基本靖平天下,是在他二十四岁时,而太宗登基即位是在二十八岁之时。” 听到李念的回答后,眾人暗道一声“果然!”,从十九岁时为李唐征战,到二十四岁便靖平天下,绝对称得上年少有为! 这是一位从少年时开始便雄才大略、极其有为的君主,该不会在即位后,他也依旧保持这种態势直到死去时吧? 那未免有些可怕,无怪后人会將之列为千古一帝,认为他是七世纪最强碳基生物! 但太宗被认为是七世纪最强碳基生物,不仅在於他对內征战的武功,更在於大唐在其治理下对外打出了赫赫威名。 太宗在位时,大唐周边的异族,哪个敢言不服,哪个敢言不败? 敢向大唐挑衅,境內將滋生唐菌,可汗都得抓到长安去跳舞。 始皇帝又道:“这等年纪便立下如此功劳,的確是天骄俊杰,但其父李渊与其嫡兄便甘心看他立功?” 大唐太宗可不是嫡长子,而是嫡次子,李唐建立后,李渊为皇帝,若有立太子,应当会立大唐太宗那位嫡兄。 虽是自家兄弟,但能力太强,实在太能干了,父亲李渊和他那位嫡兄就不会感到不安? 后来可是大唐太宗登上了帝位,而且还是在其二十八岁时。 算算年份,大唐太宗二十八岁,应该是武德九年。 难道在武德九年时,李渊就已经离世,且在离世前的时间里將大唐太宗立为了太子? 在这个过程中,大唐太宗那位嫡长兄便没反对,心甘情愿將太子之位让给了他的好弟弟? 若是如此,那真是兄友弟恭、父慈子孝,难得天家有亲情! 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父本不想慈、兄本不想友,可无奈大唐太宗太强,他们不想体面,大唐太宗便让他们体面。 李念笑道:“当然不是!李渊和李建成当然不想看到太宗立下这等功劳,可又很难不用太宗,若不用太宗,李唐能否扫平天下也不一定,纵使能扫平,那要到何年何月?” “因此,这便成了一个矛盾!” 李渊和李建成试过不用二凤,限制打压二凤,可惜他们整出烂摊子,摆平不了,只能把二凤又给请了出来。 “从李渊的角度,他这位天资纵横的次子让他既爱又恨,太宗功劳太大,不仅会威胁他的皇位,还会发生一些他不愿看到之事。李渊希望的是长子和次子能和睦相处!” 王綰接话道:“若李渊长子才能不下於次子,此事还有可能,可若次子胜长子太多,他强行要长子和次子和睦相处,定会有所偏帮,不仅无法让二人和睦相处,反倒会加深衝突。” 王綰继续分析:“以我之见,李渊定是站到了长子李建成那边,李建成为嫡长,被立为太子,名正而言顺。” “李建成如能顺利即位,会给李唐开一个好头,让李唐后继之君皆依循此例,能使李唐国祚长久,不会因储君之位祸患动盪。” “李渊和杨广既为表兄弟,杨坚、杨广、杨勇之事,其必定知晓,所以才想一开始便防患於未然,不愿隋之旧事再復於李唐。只是……” 王綰话锋一转:“却得要苦一苦次子,让他受些委屈,谁让他天资虽高、才能虽强,却是次子!但这般一来,父子之间、兄弟之间必生嫌隙。” 李渊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法將水给端平,因为条件就不允许,李建成和二凤爭的可是李唐帝位,他只能偏帮李建成,压二凤。 李渊心里可能还会想著:世民啊,你太强了,你大哥不如你,你就受下委屈,让一让你大哥,等你大哥即位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和你大哥好好相处,都会有光明的未来! 李念笑道:“如首相所言,李渊的確选择了偏向李建成,但为安抚太宗,他在其他方面进行了补偿,封太宗为天策上將、秦王、太尉、上柱国、陕东道大行台、益州道行台尚书令、雍州牧,凉州总管……” 听到二凤这么长的头衔,始皇帝等人也明白了二凤的功劳究竟有多高,这是封无可封,所以拼命给那位大唐太宗加头衔。 听闻大唐太宗被封为“秦王”,始皇帝心里还挺爽快,觉得这李唐还挺识货。 李念接著道:“但这並不能消除李建成和太宗间的矛盾,因为两人的矛盾根源是太子之位、是大唐的皇帝之位!帝位只有一个,他们虽是同胞兄弟,却是两人。” “对李渊来说,太宗功劳再大,也是他的儿子,只要太宗不想弒父夺位,纵使对他有威胁,也没那么大。可对李建成却非如此!” “在李建成的角度,见太宗功劳如此之大,会比李渊更为忧惧。” “因为他和太宗『只不过』是兄弟,弒父在道义上不好办,可夺他的太子之位或是杀了他,却没那么难,表叔杨广和杨勇之事可就在近前!” “李建成担忧,自然会想要压制太宗,削弱其实力,以防止太宗抢夺他的太子之位,在这其中还有另一嫡子之『功』。” “此子名为『李元吉』,他和长兄李建成关係较好,与太宗关係较差,李元吉站在李建成这边,与李建成联手对太宗进行打压。” 蒙恬好奇道:“这李元吉也想太子之位?” 李念笑道:“应当有过,但他想要成为太子,必须將他的大哥和二哥全部扳倒。” “后世网上有句话形容他们兄弟三个的关係,『杀了大哥,李世民心里很难受,但一想到把李元吉也给宰了,心里就好受多了!』。”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但確实很贴切地形容出了这哥仨的关係: 李建成和李世民间还有些许兄弟情谊,可李元吉和李世民之间十有八九是恨不得把对方立刻弄死。 以这种关係,李元吉站在李建成那一方,肯定向李建成提过致李世民於死地的建议,本是手足兄弟,却相残到了这一步。 这句话也透露出一个重要消息:那位大唐太宗最终走上了弒兄杀弟的道路! 那李渊是不是也被大唐太宗给一併害了? 想到大唐太宗是在武德九年登基即位,这个可能真有…… 李念继续道:“李建成想打压针对太宗,还有李渊拉偏架、李元吉相帮,和太宗的矛盾自然越来越激烈,以至於局势到了势同水火的地步,双方再无余地可言!” “后世有人说,李建成和太宗各退一步,或许便不会手足相残。可不管是站在太宗的角度,还是李建成的角度,他们已经没有了后退的路。” “因为他们退,跟隨他们的人又怎么退?” “这等权力之爭,退后一步將可能跌落万丈深渊,粉身碎骨,不是说想退便能退。” “太宗会想,他若不去爭,向后退一步,让李建成顺利即位,那等李建成为皇帝后,真会放过他、放过他的妻儿?” 始皇帝道:“当时不爭,日后人为刀俎,己为鱼肉,后悔莫及。” 李念点头道:“同样,李建成也会如此作想,即使他心甘情愿让出太子之位给太宗,可太宗真一定会放过他?其实,以太宗的容人之量,有可能容得下李建成,但李建成不敢赌!” 太宗这个人,天纵英才,年纪轻轻便立下不世之功,整个天下都没人能与之比肩,所以容人之量极高,跟隨他的功臣很少被诛杀。 当然,他也不需要杀! 最⊥新⊥小⊥说⊥在⊥⊥⊥首⊥发! 因为他年轻,许多功臣比他年长,会先一步死在他前面,用时间熬就可以送走。 “李建成和太宗的矛盾越发激化,终於在武德九年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双方只有一方可以活著!” “史载:『九年,六月四日,皇太子建成、齐王元吉谋害太宗。六月四日,太宗率长孙无忌、尉迟敬德、房玄龄、杜如晦、宇文士及、高士廉、侯君集、程知节、秦叔宝、段志玄、屈突通、张士贵等於玄武门诛之。』” “这便是歷史著名的玄武门之变!在此次兵变中,太宗亲手射杀其兄李建成,麾下將领尉迟恭杀李元吉。” 虽是简短一番话,但从中透露出一阵阵血腥,李唐的皇位在这一刻染上了同胞兄弟的血,对其之后都会影响甚大。 始皇帝道:“此变发生时,李渊何在?” 李念道:“李渊此时正在宫內的海池上泛舟,但李渊会跑到海池上泛舟,应是太宗为確保此次兵法能顺利进行所为。在玄武门之变完成后,太宗让尉迟恭身披鎧甲,手握长矛,来到李渊所在船上稟告李建成、李元吉作乱,已被太宗诛杀。” 说的是让尉迟恭入宫担任警卫,保护李渊安危,实则是让尉迟恭过来威胁恐嚇李渊:李建成和李元吉已经死了,快立我为太子,若你不愿立,那我不介意將你也一併送走,反正已经杀了两位兄弟,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李渊很懂形势利害,认下了李建成和李元吉作乱,六月八日,太宗正式被立为太子。” 二凤可是正儿八经的从太子储君即了皇帝位,並非篡权夺位,在法理上有依据。 “两个月后,八月初八,李渊下詔传位於太宗,太宗在东宫显德殿即位,尊奉李渊为太上皇。大唐自此进入太宗的时代!” “玄武门之变,虽在史书记载上是太宗为李建成、李元吉逼迫,不得不做出的反击,但此事对大唐影响深远,也让大唐的皇位始终笼罩著浓郁的血腥。” 这就是没开好头的结果,后来的大唐宗室都会很自然地生出一个想法:既然太宗当年能杀兄杀弟夺皇位,我等为何不能仿太宗之旧事? “大唐的皇位从此陷入腥风血雨,这种兄弟、父子,乃至母子、祖孙、姑侄廝杀爭夺决定皇位的方式,也被后世人戏称为『玄武门继承法』。” 听到李念这句话,始皇等初时没发觉有异,只感嘆这位大唐太宗虽然厉害,却也给大唐开了个不好的头。 但很,眾人快反应过来:等会儿,好像有奇怪的东西过去了,李念这小子说的什么? 兄弟、父子廝杀爭夺皇位可以理解,但母子、祖孙、姑侄廝杀爭皇位是啥? 听李念这小子说大唐很豪迈,但豪迈也可以有另一种理解——狂野,大唐已经野到女子也跑来爭夺大唐皇位了? 女子最多当个实权太后,像吕后那样临朝称制,应该不太可能真正跨出那一步,登临帝位。 若真如此,那大唐也野了! 冯劫神色怪异地问道:“大唐的母子、祖孙和姑侄也爭夺皇位?” 李念笑道:“当然,大唐有华夏歷史上唯一一位女帝!” 听到这句话,始皇帝等这次是真被惊讶到了,大唐居然真有女子跨出了那一步,成为帝王! 让一女子登基为帝,大唐的男儿何在,李唐的宗室何在,大唐太宗的子孙何在? 李念道:“且不说这位女帝是非功过如何,但其以女子之身登临帝位,確实是华夏歷史上独一份。” “这位女帝还和大唐太宗有关,要是大唐太宗未將其纳入宫中,兴许也不会发生后来之事!” 始皇帝好奇道:“其是大唐太宗皇后?” 李念摇头:“不是,在太宗之时,其为太宗才人,且太宗若在,又岂会让其有机会登临帝位。” “太宗的皇后姓『长孙』,名不可知,小字观音婢,其为隋朝右驍卫將军长孙晟之女,大唐宰相长孙无忌同母妹。” “长孙无忌”这个名字在前听过,是李念说太宗率领发动玄武门之变的人员之一。 “太宗与长孙皇后极为恩爱,长孙皇后为太宗诞下了三子四女,相较於其他妃嬪所诞子女,这几位由於是长孙皇后所出,更得太宗喜爱。” “有人认为太宗之子李恪得太宗评价『此子类我』,也有一定机会继承帝位,实则完全没有可能,不说其他,单只是其非长孙皇后所出便已决定!” 二凤的帝位必定要传给他和长孙皇后的子孙,就算李恪没有隋室血脉,也毫无机会,在母胎內就被排除掉了。 (本章完) 第357章 太宗报仇,三年不晚 第356章 太宗报仇,三年不晚 既然大唐太宗与其皇后如此恩爱,那这位武才人又是如何在大唐登基称帝? 以大唐太宗的雄才大略,其应不是在大唐太宗在世时便称帝,也即这位武才人是在大唐太宗离世后才临朝称帝! 但既然她不是大唐太宗的皇后,她是怎么做到以一女子之身在大唐称帝? 依李念这小子所言,大唐太宗一定会將皇位传给他和长孙皇后的子嗣,那问题当是出在大唐太宗后的大唐皇帝身上,极可能便是在太宗的儿子那出了问题! 女子就算十分有才,想掌权也相当不易,更遑论登临帝位。 她们能走的路线不多,比较普遍的是利用她们的美貌…… 能被大唐太宗选入宫里,这位武才人的美貌一定不会差,甚至可能极高,而她在宫中能接触到的男子不多,除大唐太宗外,常能见到应是大唐太宗的子嗣。 难道…… 始皇帝等心中冒出一个猜想,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高,然后神情便变得古怪起来,如若猜想成真,这大唐著实够野! 本是父亲的女人,在父亲过世之后,又成了儿子的女人,甚至还將这女人捧得极高,让她有机会成为女帝。 大唐太宗要是知道他死后,自己儿子的所作所为,会不会气得想从陵墓里跳出来? 但李念並未继续讲说这名武才人的故事,而是回到了大唐太宗的故事上,他道:“太宗即位后不久便遭遇了一场大危机,突厥来了!” “八月十九日,突厥頡利可汗、突利可汗寇涇州,二十日,突厥进寇武功,京师戒严,二十四日,突厥寇高陵。” 隨著时间推进,眾人也仿佛感受到突厥袭来、大战將一触即发的紧张压抑气氛。 大唐新君刚即位,突厥便打来,正巧抓到了大唐脆弱的时候。 但有那位大唐太宗在,即使突厥来袭,也定能安然无恙,其实都不用想,必定无恙。 因为大唐太宗要是在这次突厥来袭中出了事,又哪来的以后之事? “二十六日,行军总管尉迟敬德与突厥战於涇阳,大破之,斩首千余级。” “此战战果虽不算高,但增强了大唐一方士气,打击了突厥的囂张气焰。只是长安的危机依旧甚重,因为頡利和突利所带兵马足有十余万骑,远胜此时大唐守军。” “二十八日,頡利可汗至於渭水便桥之北,遣执失思力入长安覲见太宗,以便观察大唐境况。” “见到太宗后,执失思力认为他们兵多过大唐,已胜券在握,便出言恐嚇太宗,孰料太宗看穿了他的伎俩,更觉得在此时稍有示弱,必定会助长頡利气焰。” “太宗强硬地斥责执失思力是突厥违背盟约,並扬言要先將执失思力杀死,反倒將执失思力嚇得求饶。” 王翦点头道:“大唐太宗此法甚对,如突厥这等蛮夷,常欺软怕硬,若对其等友善、稍有示弱,只会被其等认为软弱可欺,从而得寸进尺,倒是对其强硬,反会让其等敬畏。” 李念笑道:“此正是『畏威而不怀德』,胡人常有此性,敬慕强大而欺辱弱小。” “在將执失思力囚禁之后,太宗亲出玄武门,驰六骑幸渭水上,与頡利隔河对话,斥责頡利背弃盟约。” 王賁讚嘆道:“大唐太宗真雄主也,单是这份胆量,便不知胜过多少人!” 知道敌军兵力比他们多,还敢如此接近敌军,斥责敌军首领,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像赵佶之流別说去了,恐怕听到要让他们做这件事,都会嚇得尿裤子。 大唐太宗胆子是真的大,所以活该人家扫平天下当皇帝,成就一番功业! “过了会儿,大唐眾军赶到,见大唐军容既盛,頡利又知执失思力被太宗拘禁,心中大惧,遂向太宗请和。实际上,大唐当时的守军根本不多,是太宗布下的疑兵之计將頡利给唬住了。” “三十日,唐太宗与頡利於便桥会盟,刑白马设盟,突厥引退,史称『渭水之盟』。执失思力也被太宗释放,隨頡利北撤。” “危机虽被成功解除,但对太宗和大唐眾臣来说,『渭水之盟』实则是一个耻辱,既是耻辱,自然得被洗刷,哪像某些人给岁幣给上癮了,恬不知耻地认为钱买平安很值,不以为耻,反以为豪。” 感嘆了一句后,李念又道:“渭水之盟后,太宗一直惦记著洗刷耻辱,將突厥这个对大唐的大威胁除掉。贞观三年十一月,大唐各方面有所缓和后,太宗派遣并州都督李勣、兵部尚书李靖等人率十多万唐军攻打突厥。” “这李勣和李靖都是大唐有名的將领,皆在武庙之列,且是前十人选……” 说到这,李念特意观察了下王翦、王賁的神色,只见这对父子老神在在地坐在那,似乎对武庙啥的不感兴趣。 实际上,父子二人在心里对这武庙很感兴趣,但听李念这么说,便知道在这武庙中,他们两可能没啥地位,甚至可能都没有他们。 他们要是出声询问,那不是自討没趣? 父子二人心里很不爽,他们的功绩不算差吧,这武庙究竟是何人所立,为何没將他们选入? 大概是后世王朝立这武庙者偏心,选了那一朝的诸多將领,而未选择他们。 父子二人暗暗下定决心,他们要在这一世的大秦立下更多功绩,让后世立武庙者没法忽视。 始皇帝看了眼李念,心道:『这小子过去一年多也有长进,竟会用此种方式激王翦父子的將。』 见王翦父子居然不问,李念有些失望,继续道:“这两位即使来一位,突厥也未必受得了,更何况是两位,且除了李勣、李靖外,还有其他大唐名將。” 頡利也是犯了太宗了,好几位大唐顶尖的名將亲自招待他,这份福气可不是谁都有! “贞观四年正月,李靖率驍骑三千自马邑进屯恶阳岭,夜袭定襄,大破突厥军。頡利被嚇得道:『唐不倾国而来,靖何敢孤军至此!』” “頡利一日数惊,慌忙將牙帐迁移至磧口,李靖又派遣间谍离间頡利心腹,頡利亲信康苏密由此背叛,带著隋煬帝皇后萧后及煬帝之孙杨政道投降了大唐,但頡利却跑了!” “只是在逃跑途中,頡利又遇到了李勣,史书记载:『李世勣出云中,与突厥战於白道,大破之』。” “再败之后,頡利自觉不是大唐对手,便派执失思力为使到长安向太宗请降,实则是想等到草青马肥时逃亡到漠北。” 听到頡利的谋划,眾人有种耳熟的感觉,这种浅显的计谋好像在哪听过? 很快,他们便想起来了,可不就是高句丽应付杨广那套:你要打贏我的时候,我就向你投降,然后拖时间,等元气恢復后,又继续跟你打,来回折腾。 就像星爷《九品芝麻官》里那个贱人状师一样。 李念笑道:“頡利此计与高句丽应付杨广之法颇为相似,太宗在初时也为頡利蒙蔽,听闻頡利要投降后,太宗大喜,遣鸿臚卿唐俭等人慰抚之,又詔李靖带兵迎接頡利。” “但此计被李靖和李勣识破,决定不奉太宗之命,必须將頡利彻底击败。当时唐俭等人还在頡利那里,当张公谨问道:『詔书已许其降,使者在彼,奈何击之!』,李靖说出了一句话:『此韩信所以破齐也。唐俭辈何足惜!』” 王翦、王賁现今也已知晓韩信在后世歷史上的地位,他收的那位弟子竟是大汉的领兵大將,有“兵仙”之称的人物。 “从这也能看出太宗和杨广的不同处,太宗是顶尖的將领,亲身带兵征战过,知晓战场情势瞬息万变,所以並未像杨广那般给隋军诸將定下死命令,反而使领兵之將有临机决断之权。” 如果頡利面对的是杨广和隋军诸將,他的谋划说不定就成了。 毕竟广神打仗为面子,不是为实际好处,你口头服个软,卖广神一个面子,广神也就不难为你了。 然而頡利遇到的是二凤和其麾下名將。 最⊥新⊥小⊥说⊥在⊥⊥⊥首⊥发! 李念又道:“李靖和李勣下令趁夜发兵,此时的頡利看到太宗派来的唐俭等人,还十分欣喜,觉得他的谋划妥了,孰不知唐军已经到来。” “在此战中,又一大唐名將登场,其名苏定方,率二百骑为前锋,乘雾而行,离頡利牙帐七里,頡利等人才发觉,可惜为时已晚。” “苏定方率军突袭,杀死几十上百突厥军,隨后更多唐军到来,突厥军彻底溃败,唐军斩首万余,俘男女十余万,获杂畜数十万,杀隋义成公主,擒頡利子叠罗施。” “頡利在此战中依旧逃脱,率眾想从阴山北至大漠,却在磧口被李勣阻拦。不久,頡利被大同道行军副总管张宝相擒获送到长安,东突厥从此灭亡,太宗在『渭水之盟』受到的耻辱也就此洗刷。” 李念笑道:“太宗在见到頡利后,並未杀他,反而还將其家人返还,並让其在大唐住下,但不死也是有代价的。” “据史载,贞观八年,太宗在未央宫举行国宴,令頡利当眾跳舞,又命南蛮酋长冯智戴即兴写诗。 “史曰:『上皇命突厥頡利可汗起舞,又命南蛮酋长冯智戴咏诗。既而笑曰:『胡、越一家,自古未有也。』” 始皇帝等听后只有一个感觉:这大唐太宗真会玩,让一位可汗给他跳舞! 但这又的確很爽,让仇人不得不卑躬屈膝,不得不奉你的命令在大庭广眾之下起舞,远比一刀直接砍了更加痛快。 始皇帝心中也生出一个想法:以后定要把大秦的一些敌人抓到咸阳,让他们也给朕起舞! 李念道:“灭掉东突厥,只是大唐对外军功的一部分,大唐兴盛时,威名播於万邦,比於大汉,也毫不逊色。败吐谷浑、伐高昌、灭薛延陀、征高句丽……” “虽然太宗没能灭掉高句丽,但也取得不小的战果,消灭大量高句丽军队,缴获了许多物资,相比於损失,战果更大,为之后高宗灭掉高句丽打下了基础。” 太宗打高句丽的策略是对的,高句丽不弱,想一口气將之灭掉並不容易,可先消耗其实力,等其日渐衰弱再灭。 因为相比於大唐,高句丽在人口和疆域上远远不及,恢復能力自然也不如大唐,持续消耗,大唐能耗得起,高句丽却不行。 反倒是如果像杨广那般,以举国之力征战高句丽才不妥,打贏了还好,打不贏则祸患实大。 二凤当是想到了杨广的经歷,才明智地选择了这种策略,虽无法立即便让高句丽覆灭,但胜在稳妥,且一定能成! “贞观二十一年,被大唐打得受不了的高句丽王,遣其子莫离支任武入朝谢罪。” 杨广要是听到高句丽王遣其子入长安向二凤谢罪,恐怕能羡慕得哭出来。 他打高句丽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让高句丽王能听他的话,征其入朝时便乖乖地来,就算高句丽王本人不来,派个王子过来也行,至少给他个面子。 可高句丽王却是阴险狡诈之徒,明明说好了投降听话,等他撤军后,却翻脸不认帐,让他丟了顏面。 “说来,关於太宗和高句丽间的关係,后世那片地区的人在著说歷史时,將大唐记述为惨败於高句丽,连太宗都在征伐高句丽时被射瞎了一只眼。也不知他们记说这种瞎编的歷史有何意义?” 蒙恬笑道:“也许是记述祖先荣光,能让其等与有荣焉!” 然而李念下一句话便將蒙恬给整不会了:“可是高句丽人並非后世那片地区人的祖先,高句丽人其实是欺辱他们祖先的人!” 那这帮人好像確实有些大病,记述虚假的歷史就不说了,记述夸耀的对象还不是他们真的祖先,反倒是欺辱他们祖先之人,那这帮人在高兴个什么劲儿? 王綰一语道破真相:“此国之民定是祖先无荣光,因而只好借认他人祖先之功,引以为其等祖上之荣耀。此国之民必定极为自卑,同时又自大自负!” 李念点头笑道:“此国之况確如王相所言,因其自卑自负,彼辈在后世闹出了诸多笑话,如其等盗窃我华夏文化,明明是我华夏文化风俗,却被抢说是其等之物,我华夏诸多名人也为之所抢。” “诗仙李白是他们国家的人,明洪武是,孔子是,屈原也是……” 听到李念的话,始皇帝等不由露出嫌弃的神色。 这什么奇葩鸟国? 前两个就不说了,不太熟,可孔仲尼和屈原,一个是鲁国人,一个是楚国人。 这国家的人得自卑成啥样,才连別国的歷史名人也想抢? (本章完) 第358章 贞观诸事 第357章 贞观诸事 “对外战爭节节胜利,大唐雄风传於异域,万邦来朝。” “彼时的长安,驼铃声不绝,胡姬於酒肆起舞,胡商在街头卖货,长安已然成为当时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没有之一!” 驼铃声声入长安,丝绸之路达万里。 光是一听便能知道大唐的长安有多繁荣,胡人自四面八方而至,只因大唐是当时最强盛繁荣之国。 但始皇帝等人並不羡慕,咸阳也不差,在日后定能胜过大唐太宗治下的长安,也会让胡姬於咸阳起舞,万邦於咸阳来朝。 “说长安是当时世界的中心,也许有爭议,因大唐未能联通更远的西方,但说是当时亚洲的中心,却没一点水分。” “亚洲是后世之称,可认为是如今神洲、阳洲及冀洲。” 说二凤是地球球长也许有爭议,但说二凤是当时亚洲的扛把子,绝对没有问题。 有几个异邦在面对大唐时敢炸刺? 就算是最坚挺的高句丽,也被大唐揍得鼻青脸肿,只差没被灭国罢了。 “在太宗治理下,大唐的疆域北括玄闕、南至罗伏、西及安息、东临哥勿,漠北有安北都护府、漠南有单于都护府……万里之土,皆竖大唐之旗!” 大唐雄风扬万里,就像当年大汉一样,威凌异域,万邦俯首! 李念继续道:“太宗不仅在武功方面功绩赫赫,在文治方面亦有极大功绩,贞观一朝,太宗任用了诸多人才,且其用才不问出身,只要的確有才。因此,贞观朝出了很多名臣名將!” “文臣有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魏徵、褚遂良、马周等,武將有李靖、李勣、尉迟敬德、秦琼、苏定方、张公谨等……” “房玄龄和杜如晦在歷史上被称为『房谋杜断』,后世有人称他们是太宗的左右大脑,太宗有许多事得他们谋划,才得以功成!” “贞观三年时,太宗任命房玄龄为左僕射,杜如晦为右僕射,左右僕射可认为是大唐左右丞相,房杜之子都娶太宗之女为妻,由此可见太宗对两人之信任器重。” “当然,在大唐娶公主是一个比较有风险的活,房玄龄次子房遗爱因娶太宗之女高阳公主,在千年后依旧被人调侃!” 一个男人能因为娶一个女人而被调侃千多年,必然是娶的这个女人做了某些令男人蒙羞之事…… 大唐的公主都这么豪放? 不过想想大唐能让一女子成为女帝,好像也没啥好奇怪的,看来女子在大唐的地位很高啊,尤其是公主。 李念道:“长孙无忌是长孙皇后之兄,算起来是太宗的舅哥,少时即与太宗交好,是太宗最信任的大臣,没有之一。” “长孙家在贞观朝时也荣宠极甚,其被封为赵国公,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首,其嫡长子长孙冲也娶了太宗嫡长女长乐公主为妻。” 长乐公主也是老熟人了,但凡穿越到大唐贞观年间,只要不是长乐公主兄弟,几乎都会跟长孙冲爭一爭长乐公主,跟九叔世界的任婷婷一样。 听到“凌烟阁二十四功臣”这个称呼,始皇帝等便明白这是大唐太宗仿汉宣麒麟阁、汉光武云台阁所立,能入选者皆为太宗一朝最顶尖的文臣武將。 太宗对长孙无忌確实荣宠极厚,將之列为凌烟阁功臣第一,还將嫡长女嫁给长孙无忌嫡长子为妻。 只是,长孙无忌嫡长子和太宗嫡长女是关係很近的表兄妹吧? 按李念这小子的说法,属於不能嫁娶的近亲,这两位结合不一定有好。 李念继续讲说贞观朝名臣:“魏徵,也是位千古留名的名臣,其以敢於向太宗直言进諫广为人知,堪称贞观朝第一硬骨头,连太宗在许多时候都奈何不得他。” “有一次,太宗被魏徵给气得罢朝,怒曰:『会杀此田舍汉!』,长孙皇后问他:『谁触忤陛下?』太宗回曰:『岂过魏徵,每廷爭辱我,使我常不自得。』” 其实,不是不能奈何,而是二凤要好名声,要做一位明君,那就只能忍著魏徵。 魏徵也看出了这点,且他曾是太子李建成的人,不是二凤天策府出身的老人,所以天策府老人能走的路,他不能走,只得另闢蹊径。 “当然,虽恼怒,但太宗並未杀了魏徵,反而在魏徵离世后,太宗曾感嘆:『以铜为鑑,可正衣冠;以史为鑑,可知兴替;以人为鑑,可明得失。朕尝保此三鉴,內防己过。今魏徵逝,一鉴亡矣。』” 听到这番话,始皇等不由在心中默诵,此中之言极有道理,这大唐太宗和魏徵属实是君臣相得! 始皇在心里暗暗比较:如果有大臣像这魏徵一样敢於向他直言进諫,他能否做到和大唐太宗一般? 如果是没有李念之前的他,大概率没法做到和大唐太宗一样,有人直言进諫將他惹怒,他十有八九没法按下怒火;但现在的他,应能做到和大唐太宗一样。 想到此处,始皇看向李念,生出一个念头:『这小子该不会是故意讲大唐太宗和魏徵之间的故事来激朕?』 但別说,他还真吃这套。 始皇帝是一个骄傲且好胜心极强的人,他不会允许自己比別人差,即使那些人是后世的帝王。 像始皇这类人,若没法好好引导,那便会因其性格给国家带来巨大灾难。 因为他骄傲、虚荣、好胜心强盛,他会十分固执霸道,觉得自己什么事都能做好,且能做的最好,便不会体恤民力,也看不见百姓疾苦。 直言劝他百姓有多苦,他的作为有多大危害,很难起效。 因为帝王都是自私的独夫,根本没有真正爱民如子的皇帝。 对始皇帝较合適的办法是激他,给他一个能看到的远大目標,让他有能比较的对象。 他会因为不想输给其他人的性格,会主动去做的更好。 像二凤这等千古明君,始皇帝绝不会认为他比二凤差,他甚至还会想著比二凤做的更好,在歷史的评价更高,那他就会在各方面拼命乾的比二凤好。 当然,皇帝这种东西若是能够没有,还是没有的好,封建王朝不是什么值得羡慕之物。 李念笑道:“但魏徵多年向太宗直言上諫,让太宗宫殿不能修、鸟不能养、泰山封禪不能去,太宗心里也积攒了很多怨气,虽未在魏徵在世时爆发出来,但等魏徵去世后,他取消了魏徵之子与其女新城公主的婚约,还將魏徵的墓碑给推了。” 还以为这大唐太宗是除杀兄杀弟外,近乎完美的明君,没想到也会干出这种事。 但这才像是个人,就像汉宣帝、汉光武等明君都有各自的缺陷,如果没有丝毫缺陷,那也就不是人了。 听闻二凤干的事后,始皇帝笑道:“大唐太宗也乃性情中人!” 儘管取消了婚约,一时推倒了墓碑,但二凤並未对魏徵子嗣后人下手。 这就已经相当了不起,换作某些皇帝,你爹跟我有怨,不把你们全家送上路,这怨消不了! “魏徵《諫太宗十思疏》在后世被选入教材,为华夏眾多学子所必背之古文……” 李念將他学过的那版《諫太宗十思疏》背了一遍。 王綰嘆道:“此文字字恳切,发人深省,这魏徵確有名臣之风,那大唐太宗麾下能有此等之臣,还能纳其言,无怪能成功业!” 李念又讲说了些贞观朝的其他文武,隨即他想起王玄策,道:“兴许是太宗时的文臣武將太过璀璨,连一人灭一国的王玄策在其中也只显得平凡,不为太多人所知。” 王玄策的功劳绝对不小,可惜他打的对手不被大唐认为是对手。 当然,中印度好像也確实没资格被大唐视为对手。 王玄策带著借来了的异族军队都能將中印度给灭国,要换作是真正的大唐铁骑,只会更加容易。 所以,在当时的大唐,好像还真可以不將这功绩太当回事,不就是踹翻了路边的一条野犬,此功不值得太夸耀。 最⊥新⊥小⊥说⊥在⊥⊥⊥首⊥发! “在太宗时期,大唐虽常与外邦异族作战,但太宗並非穷兵黷武之人,其也重国內建设。” “其劝课农桑、轻徭薄赋、鼓励生育、主动戒奢从简,还因一时盛怒草率將张蕴古杀掉一事,认为刑罚当慎重,死刑当慎之又慎……” “各种商业贸易也在太宗那时得以迅速发展,他允许各族开展贸易往来,並恢復西北贸易通道,才有许多胡人不远万里带著商队到大唐来,让大唐长安成为当时世界上最大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自隋时被消耗的元气在太宗手中逐渐恢復,虽尚未恢復到杨坚之时,但文治武功皆非杨坚能比。” “彼时唐人可以笑对胡人,以身为大唐子民为豪。可惜,贞观二十三年,太宗离世!” 听到“贞观二十三年,太宗离世!”,始皇帝等心生诸多悵惘。 那位自少年时便意气风发的大帝终於走到了暮年,归入歷史的烟尘之中。 春风若有怜意,可否许我再少年。 果然,时间才是最大的敌人,不管是多惊才绝艷的人杰,多倾城绝色的美人,最终都会被岁月一刀斩没。 “从贞观元年始到贞观二十三年结束,在太宗治下,大唐各方面都取得极大功果,因而史称『贞观之治』。” “然太宗本人並非完人,其也留下的一些问题,第一个问题便是他的太子……” 听到李念提到“太子”,始皇帝心道一声“来了!”,他想起了李念说过的“四个千古一帝凑不出一个完整太子”之言,他是这四位之一,大唐太宗也是其中一位。 他自己在歷史上是怎么没处理好储君问题,他已知晓,那汉武是如何没处理好,也已知,现在他要听听这位大唐太宗又干了啥! 咋好像很多皇帝都处理不好储君这个问题,不管是明君,还是昏君,总能折腾出些事儿。 “太宗是有太子的,並非没有太子,其最先的太子是他和长孙皇后所生嫡长子李承乾。” “然而,太宗对李承乾期望太高,管教实在太严,导致李承乾有些……叛逆!” 那是真的叛逆,都直接起兵造反,妄图复製他老爹的道路,以“玄武门继承法”送他老爹去太上皇的位子。 “其实,李承乾这人本来还是很不错的,聪明仁爱、颇有才干,但无奈他的父皇是太宗。” “太宗天纵英才,遍寻华夏歷史也不多见,李承乾虽不差,可与太宗相比,犹如一粒蜉蝣见青天!” 听到这,王翦懂了是怎么回事,道:“所以,大唐太宗是以他的標准去要求那李承乾?” 李念点头道:“正是,太宗以为他能做到,李承乾也能做到,遂以他自己的標准要求李承乾。” “而李承乾身边许多人也因他是太宗之子对其严格要求,他的老师如此、他的属官如此……” “诸多的人將目光盯在李承乾身上,他任何的细微差错都会被无限放大,稍有差池,这些人便会直言训斥,不给李承乾一点顏面。盖因他是太宗之子,就该做的最好!” “倘若李承乾敢反驳,这些人便会搬出太宗逼服李承乾。可越是如此,李承乾心里越是不服!” “李承乾便在这种环境中逐渐放飞自我,盯著他的人越不喜欢什么,他就越反著来。” 蒙恬嘆道:“此乃父强子弱,父佼子庸之祸!” 李念道:“尤其等到长孙皇后病逝后,再无人缓和他和太宗间的关係,这种情况变得更加严重。李承乾在他的宫中著胡装,跳胡舞,还养了一名叫『称心』的男宠。” “太宗得知后將称心处死,但这不仅没让李承乾悔改,反而让父子间的隔阂更深。李承乾在宫中为称心树冢立碑,让宫人日夜祭奠,他自己也常为称心哭泣流泪。” 眾人听得神情怪异,已经分不出这是李承乾为了气太宗故意为之,还是李承乾真的很喜欢这男宠,也可能两者都有…… 但这大唐玩的確实野,堂堂大唐太子,居然在皇宫中、他父皇眼皮底下养男宠。 始皇帝觉得在杀男宠这件事上,太宗做的没错,要是扶苏某天也养了个男宠,还就在他眼皮底下,他肯定也会忍不住杀人。 “在父子二人本就有矛盾时,太宗还做了一件更加激化父子矛盾之事。” “长孙皇后为太宗生下了三位嫡子,太子李承乾、魏王李泰、晋王李治,此三子因是长孙皇后所出,不同於其他皇子。” “而这三子中,李承乾虽为太子,却並非最得太宗宠爱,最受太宗宠爱者乃魏王李泰。” “其实,太宗心里最喜欢的应当还是李承乾,但他可能觉得已將太子之位这件最好的东西给了李承乾,对另外两个嫡子有所亏欠,想补偿二人。” (本章完) 第359章 以太宗之事劝諫始皇 第358章 以太宗之事劝諫始皇 就算太宗的家庭只是一个普通家庭,他这么做也会出问题,何况他家还是皇家,问题就会更大。 毕竟是真有皇位要继承! 始皇帝摇头道:“大唐太宗英明一世,却在此事上糊涂,此实乃为祸之道!” “既然他已立李承乾为太子,自当將之摆在首位,不仅是在心中以为,也要以实事向天下人昭示:李承乾即为大唐太子,是最受他宠的嫡长子。” “以此才能安李承乾之心,也能防止某些人生出不该有之念。” “而非出於对另外二子有亏欠,想要补偿,於是在明面对那魏王李泰的宠爱更在李承乾之上。” 李念点头认同:“太宗在此事上的確糊涂,他如此作为,不仅会让李承乾感到不安,认为他不受太宗宠爱,隨时会被废去太子之位,也会让李泰觉得太宗这般宠爱他,他未尝没有机会取李承乾而代之。他和李承乾可是同样的血脉,这太子之位,李承乾做得,他为何做不得?” 在对李承乾、李泰这件事上,二凤应该向老朱学习,坚定不移地站在李承乾这边。 但兴许是他经歷过玄武门之变,不愿再看到子嗣也和他一样与自己的兄弟互相残杀,希望他们彼此间能和睦相处,不再重蹈他的覆辙,二凤便干出了这种糊涂的行为。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实际上,在这方面,他做的还没李渊好。 李渊可是站在太子李建成那边,帮著李建成压他,只是他实力和手段比李建成更强,成功把李建成给送走。 大概是缺什么就渴望什么,所以他才想子嗣间和睦相处,孰不知他的作为不仅没让两个嫡子和睦相处,反而加深了兄弟间的矛盾。 “適时,李承乾得了腿疾,性格越发激进叛逆,而李泰因太宗对他的宠爱,起了夺嫡之心,让李承乾更加担惊受怕。在此种环境下,李承乾最终走上了谋反的道路!” 李承乾纯粹是在高压环境下给逼到了这个地步,而製造出这个高压环境的正是太宗。 听到李念说李承乾走上了谋反的道路,始皇帝脸上露出“果然不出我所料”之色。 汉武和唐宗培养多年的太子都反了,那他还是要好点,至少没有儿子在他活著时敢造反,来一场父子相残。 “贞观十七年,李承乾与汉王李元昌、駙马都尉杜荷、侯君集等人勾结,欲打算起兵逼宫,重演当年玄武门之旧事,但还未起事便事情败露。” “起因是太宗另一子齐王李祐谋反,牵连到了李承乾身边一名胡人侍卫,此人被下狱后,为求活命,便揭发了李承乾。” 不过,始皇帝对李承乾的谋反经歷不感兴趣,他更关注的是:什么,大唐太宗还有一个儿子也造反了? 作为一位君王,这大唐太宗確实成功,堪称一代雄主,可作为一名父亲、一个家长,教子治家却相当失败。 “太宗的確很宠爱李承乾,哪怕在这时,他依旧不愿相信李承乾想造他的反,他令长孙无忌、房玄龄、萧瑀、李勣、孙伏伽、岑文本、马周、褚遂良等人验明此事。” “按大唐律法,就算皇太子谋反,也当诛,可太宗狠不下心,最终只將李承乾废为庶人,流放黔州。” 看得出来,这位大唐太宗的確很爱这个儿子,即使是谋反这等必死的重罪,也硬要留李承乾一命。 李念笑道:“李承乾谋反,性命被太宗硬保了下来,可那位李祐就没这待遇,事败被擒,被废为庶人后,直接给赐死,谁让他投胎时没有投到长孙皇后肚里!” 这是真区別对待,观音婢给朕留下的儿女,那必须小心呵护,就算老大想要逼宫造反,也必须得保住性命,否则朕百年后怎有脸去见观音婢? 但其他妃嬪生的子女,要是敢造反,统统送上路! “在李承乾被废为庶人后,魏王李泰成为太子的机会最高,但李泰为討好太宗,说了句非常蠢的话,从而断送了他所有的可能。” “因为经歷过玄武门之变,太宗並不想子孙后代和他一样,李泰知道太宗的这种心理,在某次討太宗欢心时,对太宗道:『臣有一子,臣死之日,当为陛下杀之,传位晋王。』” 蒙恬忍不住笑道:“还以为这李泰是个聪明人,未想也是个蠢货。太宗何等聪慧,此杀子传弟之言不仅不会让太宗讚赏,反而会更令太宗忌惮。一个连儿子都能隨便言杀之人,对弟弟又能有多好?” “昔日易牙烹子献於齐桓公,得齐桓公宠信,后等齐桓公重病时,易牙却与竖刁等作乱,使齐桓公被活活饿死。对自己儿子都这般残酷之人,还能指望其能忠心?” “以太宗之智,定然知晓易牙与齐桓公之事,李泰之言不可信也,若信之,在他百年后,李泰必会残害他的其他儿子,尤其是同为长孙皇后所出的李承乾与那晋王李治。” 听蒙恬这番分析,王賁道:“大唐太宗和那长孙皇后育有三子,太子李承乾、魏王李泰、晋王李治,如今李承乾已被废,李泰也被太宗除名,最后继承大唐帝位者是最幼的嫡子——晋王李治?” 据李念之言,其他非长孙皇后所出的皇子没有机会继承帝位,那长孙皇后的三个儿子已去其二,只剩下最后一个。 李念道:“正是李治!在李泰说出那番话后,太宗当时还挺感动,但褚遂良一言將太宗点醒,太宗清醒后道:『泰立,承乾、晋王皆不存;晋王立,泰共承乾皆无恙也。』” “因此,晋王李治在本来没多大机会成为大唐储君的情况下,硬是因为两位兄长瞎搞,登上了大唐太子之位,成为大唐下一任君王。” “太宗在太子储君上出问题,也可看作是玄武门之变的延续。” “他太想消除玄武门之变的影响,可他太著急,不仅没消除影响,反让影响继续传了下去。” 如果帝位顺利传到李承乾手中,有机会消弭玄武门之变对大唐的影响,就像明成祖,他是藩王造反夺位,可他並未给后来的大明留下这个问题! 李念继续道:“太宗留下的另一问题是他对异族异邦过於宽厚,这不仅表现在他將异族异邦迁移到大唐境內,还表现在他让异族异邦学走了大唐先进的工艺。” “这个问题並未在太宗当时发生,而发生於后世,影响也颇为深远,但宽待异族不仅太宗在做,之后的大唐帝王也有做,所以也不能全算为太宗的问题,毕竟他也料不到几十几百年后的事。” 听李念讲到这个问题,始皇帝等更加认真起来。 因为大秦也要面临异族异邦的问题,可借大唐的经验作为参考。 “內迁入大唐境內的异族,太宗和之后的大唐帝王未对其进行严格的同化政策,反而给予了其等不小的自主自治之权。这也导致他们根本没有化胡为唐、化胡为汉,依旧保持著胡人的本质!” “而胡人的本性是什么?” “豺狼之性、欺软怕硬、『畏威而不怀德』,在大唐强盛、军力强大时,其等自然顺服乖巧,像一条忠实的狗一样对著大唐摇尾。可等大唐衰弱时,其等便会从狗化狼,反噬昔日主人。” “他们不会念大唐曾经对他们的好,只会想疯狂撕扯吞咬大唐的血肉。这种危害还延续到了大唐后!” 大汉也受过这类操作的影响,东汉末年时,那些曾臣服东汉的异族见东汉衰弱,有的叛乱为祸一方,有的侵入东汉境內劫掠。 “所以对待异族异邦绝不可认为对他们施以仁德,便能得到他们忠心,必须要废除其等原本的根性,同化为与我等一般,要强硬地让他们移风易俗,说大秦之言、习大秦之字、用大秦之礼。” “若有异族不愿做这些,那必是对大秦有异心,如有机会,必须狠狠出以重拳,將之扼杀於摇篮。” 不能在击败异族,让异族臣服后,便让他们想干啥就干啥,须得约束起来,实行同化政策,否则早晚会有背叛的一日。 李念接著道:“唐初时,与大唐往来的诸多异族,文明远远落后大唐,有的不比野人部落好多少,是大唐给了他们机会,让他们看到了更先进的文明,学得了更先进的工艺。” 最⊥新⊥小⊥说⊥在⊥⊥⊥首⊥发! “然而,其等不思大唐传道授业之恩,反而在壮大后,与华夏为敌。” “像大唐之西有一国名『吐蕃』,彼时的吐蕃之主松赞干布遣使向太宗求亲,太宗將一宗室女封为公主,嫁与松赞干布。” “文成公主带到吐蕃的嫁妆极为丰厚,除金玉珠宝外,还带了许多技术经典:烹技食物、製作饮料之法,营造与工技著作,治病医方,农技论著……让吐蕃一下得到了大量先进的工艺。” “除文成公主带去的大量技术经典外,松赞干布还派遣吐蕃贵族子弟到大唐留学,学习大唐之物。” “唐与吐蕃恩怨已久,在贞观年间,松赞干布便率军进犯过大唐,只是被大唐击退,后来等文成公主嫁到吐蕃,两方又和睦相处了三十年。但到了高宗李治时,吐蕃与大唐的战爭又逐渐增多……” “直至唐穆宗时,大唐和吐蕃的战爭才接近尾声,因为两方都进入了衰亡时期。” 始皇帝等听明白了李念的意思,大唐让吐蕃学得了许多先进的东西,这是在资助敌人变强啊。 “还有一国也曾到大唐学习,此国便是脚盆,其等派遣被称为『遣唐使』的使者到大唐,从太宗年间至昭宗年间,约二百六十四年里,脚盆为学我华夏之物,先后向大唐派出十几次遣唐使团。” “其等学大唐礼仪、学大唐建筑、学大唐饮食、学大唐兵法、学大唐冶炼之法、学大唐锻兵之术……” 始皇帝和蒙毅可知道这个国家对后世华夏造成过极大危害,未想这个国家竟然是从大唐这学习而得强大,等在强大起来后,再掉过头来危害华夏。 李念道:“即使到了后世,脚盆还留存了不少大唐的痕跡,像唐代风格的建筑,唐时的礼仪,唐时的技艺……” “因这些,也让其等自认为是大唐最正统的继承人,反而我等华夏子民不是!” “脚盆派遣唐使,利用从大唐学得之物变得强盛,然后便成为了华夏的祸患:明时,常有脚盆人化身倭寇肆虐大明沿海,奸淫掳掠,无恶不为。” “等到了近现代,其更是大举入侵华夏,华夏之土大片沦陷,无数华夏儿女因其而死。” “其等於华夏所犯暴行,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已不能以人称之,便是禽兽,也不如其等!” 王翦、王賁等人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严肃的李念,平时的李念给他们的印象是平和,几乎没有能使其动怒之事,可提到这脚盆,却明显能感受到李念的愤怒和敌意。 这脚盆国看来真不是东西,在后世將华夏祸害得极惨,否则不至於让李念公子记得这么深。 脚盆人中肯定有好人,不能全数定义为坏人,但回到这个时代,有机会改变歷史,李念自然不会让此世华夏再重蹈覆辙。 李念道:“太宗提倡各族之间平等,因而宽容对待异族,本意极好,其也获得『天可汗』的美称,此称意为比寻常可汗更伟大的可汗。” “但想让异族真正归服华夏,靠施以仁德、平等对待是做不到的,太宗有威望和能力压住异族,不代表大唐其他帝王也可!” “反倒是其所为,给大唐乃至华夏都留下了一定祸患,大秦当以之为鑑,在对异族之事更要慎重处理。” “异族若到大秦学习,须严格斟酌何物可使其学,何物不可使其学,莫要做资敌之举。” 李念向始皇劝告道:“宽待异族,任其学我华夏之物,虽能得一时美名,让异族一时归心,但遗祸远矣!” 给始皇帝讲后世歷史的目的,不仅是让始皇帝知道后来的朝代发生了什么,也是让始皇帝从中学习借鑑,避免做出同样的事。 (本章完) 第360章 大「孝」子李治 第359章 大“孝”子李治 始皇道:“朕已知晓,必不会使此事发生於大秦!” 得到始皇的回答后,李念又道:“相比於问题,太宗之功无疑更甚,不像汉武虽功大於过,却颇有爭议,太宗是一位在华夏歷史上评价极高的帝王,明成祖朱棣的偶像便是大唐太宗。” “偶像便是『崇拜追逐的对象』之意。朱棣一生都在向太宗看齐,连庙號也希望是明太宗。” “『朱棣原本的庙號也確实是明太宗,可惜他的子孙中出了个『神仙』,將他的庙號给变成了明成祖。朱棣倘若泉下有知,怕是能气活过来!” 理论上,“祖”比“宗”更高级,可“祖”一般是用於开先的君王。 將朱棣的庙號给改成了“祖”,与他老爹老朱同为“祖”,岂不是明昭昭在提醒后人,他朱棣是藩王造反上来的,得位不正? 朱棣当然不希望人们记得此事,更想人们记得他的皇位是合理合法继承了老朱的法统,是正儿八经从老朱那传下来的。 所以,明太宗这个庙號就很好,而且还和他的偶像二凤一样。 听到李念所言,始皇帝等暗想:『这明朝定也是个很有故事的朝代!』 能不有故事吗? 连“神仙”都出来了,虽然肯定不是真神仙,十有八九是明朝某个想要长生不死的帝王,但一听就知道很有故事。 练得身形似鹤形,不怕宫女勒脖颈…… 李念笑道:“有人认为太宗之所以在评价上比汉武更好,是因太宗还没来得及变成和汉武一样。” “太宗在晚年时,也有向汉武晚年发展的跡象,但他没汉武那般能活。” 李念刻意补充了一句:“太宗之所以会在五十出头便病逝,后世有人认为是他为求长生,服用了大量丹药之故。” 始皇帝看了眼李念,他哪听不出来,这小子是又在用大唐太宗提醒他不要去追求什么长生不死药,那是假的,服用之后会死的更快。 这让始皇帝心中有些不乐意,在这小子眼里,他难道是那么不听劝的人? 他已经把那些方士该杀的杀,还活著的都给了这小子。 哦,还有一个既没被杀,也没送给这小子,还一直囚著。 “贞观二十三年,五月二十六日,太宗於终南山翠微宫含风殿驾崩,年五十二岁,初諡文皇帝,庙號唐太宗,葬於昭陵。” “太宗临终时,特意向长孙无忌、褚遂良託付后事,谓两人曰:『朕今悉以后事付公辈。太子仁孝,公辈所知,善辅导之!』又谓太子李治曰:『无忌、遂良在,汝勿忧天下!』” 始皇等人现在已经很懂李念的套路,这小子故意这么说,那李治肯定在之后整出了些和太宗之言相反的活。 “六月一日,李治即大唐皇帝位,时二十二岁。刚即位的李治还是挺安分,可等到了即位的第二年,永徽元年五月,李治为祭奠太宗周年忌日而入感业寺进香,与那位武才人相遇,让大唐也从此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听到“武才人”这三个字,始皇帝等人精神再度振作。 这位武才人终於是登场了,他们都很好奇这女子是如何在大唐成为一代女帝! 蒙恬怀疑道:“说为太宗周年忌日到那感业寺进香,可李治岂能不知武才人在感业寺,只怕是有意去找寻那武才人吧?” 李念笑道:“以李治地位身份,確实不可能不知太宗驾崩后,武才人在感业寺出家为尼,確有可能是为武才人而去。” 眾人听后差点没绷住,这李治实在是太“孝”了,太宗死了才一年,就立刻按捺不住去找武才人了,武才人可是他爹太宗的妃嬪! 而且,李治这傢伙还选了太宗周年忌日那一天,打著给太宗进香的名义去的,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故意不小心的。 相思之苦便有这么难熬? 还是在太宗周年忌日那天私会小妈,做起来比较刺激? 再结合太宗临终前对长孙无忌和褚遂良託付后事之言,“太子仁孝,公辈所知,善辅导之!”,简直太好笑了。 这就是李治的“仁孝”法? 父皇离世,小妈肯定夜里寒凉,倍感寂寞孤独,就让朕这个做儿子的替父皇好好关怀一下小妈,使其夜里不寒凉,人生不寂寞。 “武才人,为大唐开国功臣武士彠次女,母亲杨氏出身隋朝宗室,可谓身世不凡。” “早年,武士彠还在世时,武才人隨父居於荆州,家境殷实,生活无忧,然等到贞观九年,时任荆州的都督武士彠……死了。” “武士彠一死,代表武才人无忧的生活结束,其母杨氏未给武士彠生下儿子,因此在武士彠死后,武才人与其母其妹遭到同父异母的兄长武元庆、武元爽等欺辱。於是不久后,武才人隨母从荆州搬回到长安居住。” “贞观十一年,武才人的命运迎来了最重要的转折。” “那年十一月,太宗驾幸洛阳宫,闻武家有女姿容甚美,遂召其入宫,封为五品才人,赐號『武媚』,因而后世也將她称为『武媚娘』!” “在入宫时,其母杨氏哭哭啼啼,不舍女儿要入宫侍君,武媚却道:『见天子庸知非福,何儿女悲乎?』” “武媚並未將入宫看作洪水猛兽,反而视其为一大机遇。” “武媚会入宫不仅是她貌美之名传到太宗耳中,还有一重要原因是长孙皇后於贞观十年病逝,太宗心中苦闷,才想招一批美人入宫。” “武媚入宫时,年仅十四,比於李治,只年长了四岁,虽不比李治大多少,但因为经歷,加之她本就聪慧,自然比李治更成熟。因而后世有人认为李治会喜欢武媚,是由於將武媚当作了长孙皇后的替代。” “武媚在太宗时期的宫廷生活,史书並无多少记载,但武媚自己回忆过一件事:太宗曾有一匹名为『师子驄』的烈马,肥壮凶悍,没有人能调驭,当时武媚作为宫女在旁侍奉,便对太宗说她有办法驯服此马,只是需要三样东西,一铁鞭,二铁楇,三匕首。铁鞭击之不服,则以楇楇其首,又不服,则以匕首断其喉。” 冯去疾道:“由此可观这武媚之性,虽为女子,却有不逊於男儿之志。若大唐太宗英明,定不会使武媚在宫中做大!” 说完这两句,冯去疾又摇头道:“太宗將武媚封为五品才人,便是有意限制,可无奈其子李治……” 李念笑道:“太宗之时,武媚在宫中的地位的確不高,做了十二年才人。但在太宗病重期间,武媚和李治却暗暗有了感情。” “不知是真从武媚这找到了其母长孙皇后的感觉,还是武媚的智慧成熟深深吸引到了李治,李治对武媚一直念念不忘!” “永徽元年五月,李治到感业寺上香与武媚重逢,永徽二年五月,李治孝服期一满,便將武媚再度召入宫。” 从时间上可看出李治很心急,他父皇五月份的忌日,所以他孝服期也是到五月份满,一满就將武媚召入宫。 不知李治是真这般心急,还是故意又选了二凤忌日所在月份,觉得这样干比较刺激? 始皇帝等人心中便是这想法,这李治当真是个大“孝”子! “但李治不將武媚召入宫里,也快要瞒不住了!” “因为武媚此时已怀有身孕,要再不入宫,她和李治的娃都要生出来了。” 又是个炸裂的消息,这李治不仅在孝服期与武媚私通,甚至还將武媚给弄怀孕了。 孝,实在是孝! “武媚入宫不久,便为李治诞下一子,有了儿子,武媚在李治那的地位更加稳固。” “永徽三年五月,武媚被册封为二品昭仪,但武媚野心怎可能是一二品昭仪能得满足,她想要成为皇后,想要更大的权力!” 最⊥新⊥小⊥说⊥在⊥⊥⊥首⊥发! “但要成为皇后,在李治后宫中还有两个大敌需要剪除:一为李治正妻王皇后,一为萧淑妃。” “其实,武媚能再度入宫,王皇后还出了一把力。” “彼时,王皇后无子,而萧淑妃却为李治诞下子女,王皇后便想让武媚入宫,与她一起对付萧淑妃,孰不知她要对付的不过是头狼,要引入宫的却是头可怕的暴龙。” “要是知道武媚后来的作为,王皇后只怕恨不得把武媚再塞回感业寺,使之永世不得出。当然,就算王皇后不出力,李治最终也会把武媚召入宫中,但应当没那么快。” “入宫后,武媚和王皇后联手,很快便让萧淑妃失宠,但萧淑妃一出,王皇后便成了武媚前进路上的敌人。在一些史书中记载,为扳倒王皇后,登上皇后之位,武媚用了一种极为狠毒的手段。” “永徽五年,武媚再次为李治诞下一女,武媚请王皇后前来看望此女,待王皇后走后,武媚竟亲手將自己的女儿掐死,又盖上被子掩饰。等李治到来,武则天假顏欢笑,打开被子和李治一同看女儿,却发现女儿已死,询问左右侍从,得知只有王皇后来过。” “李治由此大怒,生废后之念!” 王綰摇头评价道:“此计確实狠毒,但只要李治稍微有智,便当明白此事非王皇后所为,乃是他人诬陷。” 王皇后除非是完全失了智,否则不可能做这事。 因为当事发后,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她,太过於明显。 王綰又道:“但也不排除李治此人是在故意装傻,他知晓此事或许有蹊蹺,只是想藉此事另作发挥。” 李念倾向於王綰的观点。 这种杀女儿诬陷皇后的事,风险很大,要是被李治察觉女儿是被武媚自己所杀,那后果可不是武媚想要的。 “李某和王相有同样之想,此事的陷害之意过於明显,且事若不成,为李治发觉,武媚將反受其害,甚至可能失去李治宠爱。” 武媚能得以上位的重要依仗便是李治对她的宠爱,若失去了李治的宠爱,她將什么也不是。 且在骆宾王的《討武瞾檄》,也未提过此事。 这篇檄文中可是写武媚將李治和她自己的母亲杨氏都给谋害了。 “武媚是个顶尖聪明的女人,她会冒风险做事,但不太会冒这么大风险。除非……” 李念话锋一转,笑道:“除非李治是一彻底愚爱武媚之人,已被武媚迷得神魂顛倒,失去了理智,然而就歷史看,李治虽宠爱武媚,却並不愚蠢,反而极为聪明。” “李治生出废后之念並非是史书所载因武媚亲手掐死女儿,诬陷王皇后,而是李治想通过废后打击长孙无忌、褚遂良等元老大臣。废后只是政斗的一种手段!” 听到这里,王賁道:“那长孙无忌可是李治舅父,还是被大唐太宗临终託命之臣,未想却要被李治对付!” 李念道:“舅父又如何,临终託命之臣又如何?长孙无忌、褚遂良等元老大臣在朝中势大,已影响到了李治自身的权柄!” “且在李治一朝,长孙无忌已和在太宗朝时不同,其自恃功高,又为李治之舅,逐渐自满,在朝中打压异己,剷除与他不和之臣,已从太宗麾下的贤臣变成了李治眼里的毒瘤,如何能不被拔除?” “长孙无忌甚至还陷害李治同父异母之兄李恪、太宗堂弟李道宗。李治提出废王皇后,立武媚为皇后,可能確实有宠爱武媚之意,但应也存有打压长孙无忌等人之念。” “李治提出要废王立武时,褚遂良激烈反对,甚至因置笏於殿阶,解巾叩头流血,长孙无忌虽未明言,却也支持褚遂良。” “然而,他们的阻止並不能阻碍李治,李治仍旧废了王皇后,立武媚为皇后。从此,武媚从昔日的才人华丽蜕变为大唐皇后!” “武媚对长孙无忌、褚遂良等阻碍她成为皇后之人怀恨在心,在成为皇后后,开始对这些人进行报復。” 始皇帝听到现在,笑道:“李治当的確宠爱武媚,然也想以其为一柄利刃,为他斩开长孙无忌、褚遂良等元老大臣。他若亲手处置长孙无忌、褚遂良等,有所不便,可武媚却恰好!” 长孙无忌是他亲舅舅,褚遂良是他爹临终时託孤之臣,李治亲自处理倒也能做,只是让其他人替他干,当然更好。 其他人也想到了这点:这李治有东西啊,不是个只知道宠爱武媚的蠢货,反而挺有城府心机! 既抬升了自己宠爱的女人地位,让女人高兴了,还顺便打压了元老大臣,让他们知道大唐的龙椅坐的人是谁,还让武媚和长孙无忌、褚遂良等人结了怨,使武媚必须得成为他的刀,为他干活。 废王立武也很明显,分明是李治在藉此向大唐眾臣彰显他的帝王威仪:不管你是朕的舅舅,还是先皇临终託孤之臣,朕才是当今大唐的皇帝! (本章完) 第361章 武媚上位,李治功过 第360章 武媚上位,李治功过 “永徽六年,武媚成为皇后,將褚遂良赶出了大唐朝堂中央,到潭州任都督,又在显庆二年,將褚遂良调到更偏远的桂州任都督,唐时的桂州位於当今南越。” “显庆二年更晚些的时候,武则天与许敬宗、李义府一起诬告褚遂良与中书令来济、门下侍中韩瑗谋反。於是,褚遂良再度遭贬,被贬到爱州任刺史,爱州是南越更南更偏之地。” “被贬到爱州后,褚遂良向李治上书陈情,言说自己曾为太宗效劳,支持李治继位,可这封奏疏仍无济於事,《新唐书》记载:『帝昏懦,牵於武后,讫不省。』” “显庆三年,禇遂良在爱州离世,享年六十三岁。” 听到那句对李治“昏懦”的评价,始皇道:“李治可不昏懦,只怕他比谁都要清楚,他本就要对付褚遂良这等老臣,又怎会让其上书成功,再返朝堂?” “武媚所为若不得李治暗许,又岂会得逞?” 李念点头道:“当是如此,所以褚遂良上书陈情,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成功。以褚遂良之智,不会看不清此点,只是他已无其他办法,只得一试。” 好不容易將这些碍手碍脚的老臣给踢了出去,他李治有病才会把他们又给召回来。 “对长孙无忌,也是用相同之策,显庆四年,监察御史李巢被吿发与长孙无忌勾结,图谋造反,李治命中书令许敬宗与侍中辛茂將一同审查,而查出来的结果嘛,自然是长孙无忌想谋反。” “在得知长孙无忌谋反证据『確凿』后,李治还曾哭泣道:『我决不忍处分与罪,后代良史道我不能和其亲戚,使至於此。』,许敬宗举汉文帝杀舅父薄昭之例宽慰李治,让李治当断则断,早作定夺。” “於是,李治连亲自和长孙无忌对质都未做,便下詔削去长孙无忌官职、封邑,流徙於黔州,並让沿途州府派兵送长孙无忌至流所。” 蒙恬听到这番话,笑道:“这李治当真脸厚心黑,他哪是碍於舅甥之情不愿和长孙无忌对质,而是他心虚,心知肚明长孙无忌谋反究竟是怎一回事,担心与长孙无忌当堂对质会生波折,不如不对质,让其成为既定事实再说。” 王翦也道:“这李治怎地毫不像其父太宗?心胸格局、智谋手段皆无太宗那般堂皇大气、令人心折!” 不是说李治的手段不好,是在感觉上没太宗那么光明正大、豪爽大度,给人一种很厚黑、工於城府心计之感。 太宗是堂堂正正压过去,与人正面直爭,可李治做事像是突然背后抽冷子捅刀,栽赃诬陷。 李念笑道:“应是太宗和李治的成长经歷不同,造成了两人的性格有异,做事风格自然也不一样。” “同年七月,李治让李勣、许敬宗覆审长孙无忌谋反案,许敬宗遣中书舍人袁公瑜等诣黔州,鞫长孙无忌反状,然袁公瑜一到黔州,便逼令长孙无忌自縊。” 蒙恬又道:“此事背后定有李治支持,否则其等怎敢如此大胆,事发后不怕李治问罪?” 李念接著道:“五年后,上元元年,李治为长孙无忌平反,追復长孙无忌官爵,让其曾孙长孙翼袭封赵国公,將长孙无忌归葬於昭陵。” 冯去疾摇头道:“长孙无忌已死,其族已衰,其势已散,已於大局无碍,当然可为长孙无忌平反,且以此举还可向世人昭示他念舅甥之情!” 都死五年了,就算长孙无忌生前影响力很大,也已经消散,再也威胁不到李治,此时给舅舅长孙无忌平反,还能让世人觉得他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皇帝。 但这也更说明李治这人厚黑,明明是他在背后想把长孙无忌弄死,却还要装作舅甥情深的样子。 “褚遂良、长孙无忌等元老之臣被扫除后,李治的皇位权力彻底稳固,但他没料到的是:他用武媚剷除褚遂良、长孙无忌等,也让武媚的势力在朝中迅速发展壮大。这也为后来埋下伏笔!” “其实,站在李治的角度,立武媚为后、用武媚对抗长孙无忌这些元老之臣,是一个很妙的选择。” “武媚虽本来出身不错,但武士彠已死去多年,武家又无其他成材之人,无法为武媚之助力,由此无外戚之患。” “武媚在皇宫朝堂中只能依靠他李治,若李治不愿立她为后,不愿支持於她,武媚则什么也不是。” “因此只要他能操作得当,武媚將完美被他控制在手。” “再者,武媚为女子,纵使掌握一些权力,也不可能像男子那般篡位称帝。” “而且,如此做,不仅能让武媚站在台前替他对付长孙无忌等,还能让武媚欢心,数全其美,何乐不为?” “只是李治没想到他玩脱了,武媚的野心比他想像的更大。” “毕竟自古以来,虽有女子为太后临朝称制,却未有女子为帝之先例。” “李治身体不算好,显庆五年后,李治身体愈发不佳,因此他让武媚替他批阅奏摺、处理朝政。” “也是在这一时期,武媚在大唐朝堂的势力变得更大,李治也察觉到了这点,事情发展已慢慢脱离他掌控,夫妻二人也由此產生矛盾。” 儘管听到李治反应过来,但眾人也知道已经晚了,武媚势已成,除非李治能完全狠下心,忍著剧痛割肉,否则难以再剷除武媚。 甚至往更坏的情况想,李治也许未必还有废除武媚之力,其若动,还不一定谁生谁死。 “麟德元年,宰相上官仪请求废后,李治亦有此念,即命上官仪起草废后詔书。可詔书还未发出,便被武媚得知,立即到李治面前自诉,让李治虽有詔书却不得发,反而將上官仪给供了出来。” 王綰好奇道:“那上官仪后来如何?” 李念道:“诬陷谋反,下狱处死。” 果然不出意外地没出意外,还是诬陷谋反这个老套路,但套路不嫌老,有用就行。 王綰又道:“武媚之势已成,李治也难將其废除!” 李念道:“武媚不仅她自己为皇后,在朝中有一批大臣支持,其子李弘亦为李治太子,若要废武媚,武媚为李治所诞子女又当如何处置?” 武媚可是有实权的皇后,並非那些只掌后宫之权的皇后,李治狠下决心,確实能废掉武媚,但他会考虑值不值得。 “在废后之事发生后,每当李治理政,武媚皆垂帘於后,政无大小皆与闻之。上元元年八月,李治称天皇,武媚称天后,史称『二圣临朝』!” “上元二年,史载李治的风疹越发严重,想禪位於武媚,但被宰相郝处俊劝諫才暂时作罢。” “但李某以为此事当不为真,即使李治在歷史上真提过此事,也该是在向武媚试探。” “李治倘若真有意禪位於武媚,那他在死前立詔让武媚即位,岂不更好?反而在离世那年,命太子李显代理国政,宰相裴炎、刘齐贤、郭正一等人协助理政,其临终时的遗詔也是让李显於柩前即位,军国大事有不决者,由武媚决定。” 等等,李治和武媚的太子不是叫“李弘”,李显又是哪位? 莫不是李弘为武媚所害,推上来了这位李显? 蒙恬道:“这李显也是李治与武媚之子?那李弘去了何处?” 李念明白蒙恬的意思,回道:“上元二年时,李弘与李治、武媚同赴合璧宫时暴卒,年仅二十四岁。” “有史书认为李弘是被武媚鴆杀,但这种可能性不大,与武媚亲手掐死女儿陷害王皇后一般,武媚想要鴆杀李弘,须得过李治那关。” “李弘可是李治最喜欢的儿子,在其死后,李治詔令追諡李弘为『孝敬皇帝』,並以天子之礼厚葬。若李弘真为武媚所害,李治必不可能不知,若其知晓,纵使会自损八百,他也会下定决心拔除武媚。” 冯劫接话道:“李弘倘若为武媚所害,不仅是害了李治最喜欢的太子,让李治生恨,李治也会担忧武媚会继续谋害他的其他儿子。为其他儿子安危,李治必会在生前去除这根毒刺,除非……” “李治对武媚的宠爱在他所有的儿子性命之上,在大唐社稷之上,那李治便真成了一昏懦之人!” 而以李治將长孙无忌、褚遂良等赶出朝堂的手段,怎么看也不可能是一昏懦之人。 “高宗”这个庙號在宋之前,可还是个不错的庙號,李治能够得到,足以证明他並非是个被武媚迷得不知南北的昏懦之君。 李念笑著继续道:“李弘死后,李治又立了他和武媚的嫡次子李贤为太子,但这位做太子时,与其母关係不佳,调露二年,被武媚以谋逆罪名废去太子之位,流放巴州。在文明元年,被武媚派去的酷吏丘神勣逼令自尽,享年三十一岁。” 又是谋逆…… 始皇帝倒是注意到另外一件事,这李治的年號也忒多了,光他听到的就有“永徽”、“显庆”、“上元”、“调露”…… 始皇挑眉问道:“这李治立了多少年號?” 李念道:“李治在位三十四年,共计用过十四个年號,李治也是大唐一朝用年號最多的帝王。” 眾臣听后皆有些无言,这李治当真是个改年號的狂魔,他这样改来改去,也会给大唐天下造成一些不便。 李念继续道:“在李贤被废后,李治又立了他和武媚的嫡三子李显为太子,因为这事又改了一次年號,废调露,改元永隆。” “这李显也是个人物,他成功登上了帝位,但又被其母武媚废去,隨后又被武媚立为太子,又復归为帝。” 皇帝和太子单独当两遍都可以理解,可这位居然是当了皇帝后又当了一次太子,这就有些离谱。 “李治此人虽在武媚一事上有很大的问题,但其在位期间,並非一事无成,有功有过。” “在永徽年间曾开创出被称为『永徽之治』的治世,当时的大唐疆域空前广大,据说有一千二百三十七万平方公里。” 始皇帝曾听李念说过大秦在歷史上的疆域,在心里算了算,几乎是大秦最广袤时的四倍。 李念继续道:“彼时的大唐不仅疆土广袤,且边陲安定,百姓阜安,被誉为有贞观遗风。李治在位时,还平定了东突厥叛乱,灭亡了百济、高句丽……” 又一次听到“高句丽”这个词,始皇帝道:“高句丽是在李治一朝得灭?” 那可是在杨广和太宗也没被灭掉的异国,竟在李治手中被灭去。 但这也並不意外。 杨广虽未真正打服高句丽,还给高句丽送了不少物资,但他的征討也消耗了高句丽的人口,等到太宗时,太宗又进一步削弱了高句丽的实力。 再到李治时,高句丽已衰弱,再不復强盛之时,而大唐却有太宗的贞观之治打底,实力还在上升。 高句丽衰而大唐盛,当然有机会胜之! 李念道:“永徽六年,高句丽与百济联军攻新罗,新罗遣使向大唐乞援,李治先后派兵出击高句丽、百济。显庆五年,邢国公苏定方平定百济,俘百济国王、太子,百济宣告灭亡。总章元年,唐军攻占平壤,让高句丽步了百济后尘。” “可惜,虽灭亡了百济与高句丽,但大唐並未维持住对那片地区的控制,因为新罗为爭夺对百济、高句丽故地的统治权,和大唐又爆发了战爭。” 对新罗反水跟大唐打起来,王翦並不感到疑惑,这些异邦异族都是如此,並不会感激大唐出手援助,只会想著从大唐身上薅到更大的好处,他只是疑惑大唐连百济和高句丽都击败了,没能摆平这个新罗? 听了王翦所问,李念笑道:“关於新罗和大唐之间的战爭,新罗方面的史料记载和华夏方面的记载有所不同。” “新罗方面所记,是他们大胜唐军,咸亨元年一举攻陷熊津都督府八十二城;咸亨二年,又斩首五千三百级,获百济將军二人,唐果毅六人。上元三年又战胜大唐將领薛仁贵,斩首四千余级。” “但在华夏的史书中,刘仁轨在七重城大破新罗军,之后安东镇抚大使李谨行又在买肖城三次大败新罗军,打得新罗王遣使谢罪,並向大唐进贡大量贡品。” 王翦笑道:“看来新罗与大唐之爭,应是大唐得胜!” 那新罗也是高句丽所在地区的国邦,而李念已经说过那个地区的人喜欢瞎编歷史,还喜窃夺他国之物,连名人节日也要窃夺,其等比大唐更有可能篡改这段歷史。 可如果是大唐得胜,为何还把那片地区的控制权给丟了? (本章完) 第362章 李治死,武媚称制 第361章 李治死,武媚称制 李念对这个问题也进行了回答,他道:“主要有如下原因,一是对大唐而言,那片地区远离大唐核心统治区,为蛮夷之地,控制那里的收穫不及付出,属於拿到手的好处不多,反还要往里贴;” “二是大唐还有其他敌人,要將主要精力放在对付这些敌人上,像当时吐蕃对大唐也有威胁,且比新罗对大唐的威胁更大……” “加上新罗王遣使入朝谢罪,並进贡大量贡品,给了大唐面子和台阶,大唐便顺水推舟承认了新罗『多取百济地,遂抵高丽南境』的事实,失去了对那片地区的控制权。” 听到吐蕃对大唐有威胁,王綰正色道:“这些异族纵使能安分一时,也难安分一世,我大秦必不能学大唐,不能做那资敌之举!” 这是在说大唐嫁文成公主给松赞干布,给吐蕃带去了大量的大唐先进工艺,以及大唐允许松赞干布派人留学一事。 这些对吐蕃的发展起到了促进作用,让吐蕃变得更有实力再和大唐相爭。 这不是资敌,又是什么? 王翦又问道:“大唐的敌人还有很多?” 李念道:“不算多,也不算少。李治在位前期,其很有作为,大唐的敌人几乎都被平定,可等李治在位中后期时,敌人又多了起来,某些本可化解的敌人甚至还是李治和大唐亲手作出来的。” “像东突厥,永徽元年时,高侃擒车鼻可汗,平定漠北,然而等到开耀元年,突厥阿史那伏念自立为可汗,与阿史德温傅联兵侵寇大唐边境。”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李治任命裴行俭为定襄道大总管,曹怀舜、李文暕为副將,率兵討伐,但唐军被击败,曹怀舜等都差点回不去,是用金帛贿赂了阿史那伏念,与之谈和,才得以回朝。” “后来,裴行俭用反间计让阿史那伏念与阿史德温傅相互猜忌,两人最终一同向裴行俭请罪,而裴行俭也许诺阿史那伏念,保其不死,突厥再次向大唐投降。” 这口锅也有太宗的一份,太宗在击败突厥后,並未对突厥实行合理的政策,致使突厥还能聚集起力量反抗大唐。 始皇帝问道:“裴行俭没保住阿史那伏念?” 李念点了点头:“裴行俭带著阿史那伏念回京向李治请罪,有一名叫『裴炎』的唐臣唆使李治诛杀阿史那伏念。李治听裴炎之言,斩阿史那伏念、阿史德温傅等五十四人於市。” 虽说是阿史那伏念自立为可汗,侵寇大唐边境在先,但政治不是这么玩。 將阿史那伏念等人杀掉,倒是图了一时爽快,可带来的负面影响显然比爽快更大。 “第二年,突厥余党阿史那骨篤禄、阿史德元珍等招集亡散,据黑沙城反,入寇并州及单于府之北境,杀嵐州刺史王德茂,后又攻媯州,围单于都护府,杀司马张行师,攻蔚州,杀刺史李思俭,执丰州都督崔知辩。此后,突厥连年寇边,李治只好让人镇守边疆。” 这就是李治一念间杀了阿史那伏念等人带了后续反应。 要是让阿史那伏念等人活著,虽说其等对大唐未必有多忠心,但他们活著,阿史那骨篤禄等人便很难上位,且不会和大唐彻底撕破脸皮,让大唐和突厥间有一定缓衝的余地。 大秦现今对匈奴便是採用的这个套路,让老一辈的头曼等人活著比把他们杀了对大秦更有利。 因为这帮人没雄心壮志,占著茅坑不拉屎,不仅能堵住匈奴那些有识之士的上升渠道,还能代替大秦吸引匈奴人的怒火,给匈奴製造高压环境,让匈奴人心向大秦。 所以,头曼等人不仅要活著,还要活得好,活得健康。 反观李治將阿史那伏念等人杀了,不仅没法压住其他突厥豪杰,还会让突厥人再难相信大唐,在北边製造出一个需长久镇守的麻烦。 “在西域也发生过相仿之事,致使西突厥阿史那都支反叛,虽在后来,阿史那都支被裴行俭平定,但这场变故中,大唐放弃了原先的安西四镇,並移安西都护府於西州,重设新的安西四镇。” 儘管重设了,但新的和旧的能一样,疆土所在也不同了。 李念继续道:“大唐疆土的確在李治在位期间到达最广,东起朝鲜半岛,西临咸海,北包北海,南至越南横山。但李治並未能將这么庞大的疆域维持住!” “当然,这也不能全怪李治,要维持这等庞大的疆域,若不能从这些地方获得补充,那对大唐本身会是极大的消耗。这也是一些王朝不愿向外扩张的主要原因,即使打下某片土地,也只是草草管辖!” 收穫不如付出,吃饱了才往这些偏远地区投入人力物力,还不如守好中原神州之地。 李念继续道:“除了对外有功有过外,李治对內也是一样,早年时不说英明神武,也是一位颇有才略的能为之君,否则即使有太宗所留遗產,又怎会有『永徽之治』?” “可等剷除元老之臣后,李治便开始独断专行,做了不少祸害大唐之举:他拒諫饰非,使忠良胁肩、奸佞得志,同时大兴土木,像李弘死后,他给李弘修建恭陵,史载:『初,將营筑恭陵,功费鉅亿,万姓厌役,呼嗟满道,遂乱投砖瓦而散。』 “其泰山封禪后,受武媚攛掇,还想遍封五岳,监察御史里行李善感劝諫李治:『数年已来,菽粟不稔,饿殍相望,四夷交侵,兵车岁驾;陛下宜恭默思道以禳灾谴,乃更广营宫室,劳役不休,天下莫不失望。』” “然而,李治听了却不纳。史称李治『前贤为,后愚废』,相当准確!” “李治並非一个愚笨的皇帝,其知晓如何能將国家治好,但要看他是否愿意。李治在位时,已给大唐留下了不少问题,並非武媚称帝后才有,但有些人將问题全给扣在了武媚头上。” “像大唐疆土缩减,李治时便已显现,在武媚时变得更严重,武媚没能阻止確实有过,但不能说问题全在武媚,李治清白无过。” “弘道元年十二月丁巳当晚,李治驾崩於贞观殿,年五十六,群臣上諡號曰天皇大帝,庙號高宗,后世又称唐高宗李治。” “李治去世后,其子李显即位,但李显即位才五十五天,便被武媚给废去,因为李显重用他的皇后韦后亲戚,甚至还放言说可以把天下都交给韦后之父。” 冯去疾道:“此会否是李显有意为之?其虽即帝位,然一应大权皆在武媚之手,军国大事皆由武媚决断,他担忧武媚会害他性命,才以此法保命!” 李念笑道:“从后来之事看,非李显有意为之,而是他真这般在想,当是其在成长时受武媚影响太深。” 武媚很有可能故意將李显、李旦培养成她想要的样子,让他们恐惧害怕自己这个母亲,才方便於她操控。 “不过,李显这番作为也许还真救了他性命。武媚得知此事后大怒,废李显为庐陵王,立李显弟李旦为帝。武媚也是在那时临朝称制,决断一切政事。” “李旦为帝后,不仅没任何权力,连在皇宫中自由行走也不能,皆被武媚严格限制。英国公徐敬业在扬州起兵反对武媚,宰相裴炎趁机请武媚还政李旦,裴炎被武媚以谋反罪名斩首,徐敬业也因兵败被杀。” 又是谋反罪,还是因为让武媚將政权还给皇帝而被定的谋反,这武媚就没有新的套路? “徐敬业是李勣之孙,李勣本並不姓『李』,而姓『徐』,是唐高祖李渊念其功绩,特赐姓为『李』。” “因此,徐敬业起兵时还是李敬业,但他兵败后,被武媚剥夺了赐姓和爵位。” “在徐敬业起兵时,初唐四杰之一的骆宾王还曾位他作《为李敬业討武曌檄》,后世又称《討武曌檄》,此文名传千古。” 李念当即將这篇千古檄文念诵了一遍。 虽唐时的文章和此时的文章有所差別,且文中用了许多这时並不存在的典故,但文中所含之意、所蕴之气,始皇等能感受得到。 听罢,始皇赞道:“真乃雄文,字字珠璣,有如贯珠,虽用典故,却不枯乏难解,反而事昭理辨,便是寻常之人,亦能听懂,气盛辞断,正气凛然,言武媚乃亡国之根,道伐武之必!” 始皇帝又道:“这武曌也是武媚之名?” 李念道:“是,本没有这个『曌』字,是有人为奉承武媚而造,其上为『日月』,下为『空』,意为『日月当空,永放光明』,武媚极喜此字,便用来作为她的名。” “从以此字为名,也能看出武媚巨大的野心,垂拱二年正月,武媚下詔要还政於李旦。” 蒙恬哼了一声:“这武媚野心如此之大,怎可能轻易还政给李旦,无非是在试探,倘若李旦真敢接受,不日恐遭横祸,也许又要以谋反论罪……” 说到这里,蒙恬面露讥讽:“若真发生此事,那会成为天下最可笑的笑谈:李旦身为皇帝,想要谋反?” 陛下何故造反? 李念也笑道:“蒙將军所言不错,李旦也知道这点,他若真不懂事接受了武媚还政,武媚恐怕就要用另一种方式让他懂事。” “李旦数次上表,极力推辞,请武媚继续临朝。武媚『勉为其难』接受了李旦之请,依旧临朝称制,把持朝政。” “其实,武媚若只甘心当一摄政太后,不迈出那步,她所要遭受的阻碍会小很多,在歷史上的名声也会好不上。” “然而,武媚心高气傲、野心极大,想做千古来第一位女帝!” 武媚不称帝,不改唐为周,大唐宗室和群臣也许还能捏著鼻子认下来,毕竟她没戳破底线,天下还是李唐天下,大不了忍到她死。 可她偏不,害了很多人,也害了大唐! “垂拱四年,雍州人唐同泰向武媚献上了一块据称是从洛水中得到的白石,上刻『圣母临人,永昌帝业』八字,但这块白石实则出自武媚之侄武承嗣之手,唐同泰也是受他指使献石。” “武媚得此石后大喜,命此石为『宝图』,在五月时,又下詔要亲自前往洛水祭拜,並加尊號圣母神皇。七月,武媚大赦天下,更命『宝图』为『天授圣图』,十二月,武媚拜洛受图,李旦等人皆从。 这不就是武媚自导自演的一齣戏,她那侄子肯定是得了武媚授意,才去做了此事。 而那武媚虚荣心实在太强了,看这尊號,“圣母神皇”,怎么著,她想成神仙? 但这件事后,武媚想称帝的心已昭然若见,眾所周知! 冯劫问道:“纵使李旦畏惧武媚,李唐其他宗室便没有反应?” 李念道:“自然是有,可惜他们根本不是武媚和其麾下之敌,且武媚也知道她想要称帝,就必须得除去大唐宗室这个阻碍。” “问,大唐为何没有宗室之祸?” “答,几乎被武媚杀戮殆尽!” “琅琊王李冲、越王李贞起兵反武,兵败身死,韩王李元嘉、鲁王李灵夔、霍王李元轨、江都王李绪、黄国公李撰、东莞郡公李融、常乐公主等,或被逼自杀,或斩首市曹,或死於流放……” “纪王李慎並未起兵反武,却也被连坐,坐在囚车中迁徙巴州,被强逼改姓虺氏。” “李慎为太宗第十子!” 王綰道:“《诗》有言『维虺维蛇』,虺乃毒蛇,李慎为太宗之子,本为龙种,却被武媚改为『虺』姓,实是有意折辱唐室。大唐太宗若是知晓,不知会作何想?” 冯去疾道:“不说大唐太宗,便是李治在世,看到武媚这般作为,也不知会有何等想法?也许將悔不当初。” 二凤和李治要是还在世,知道武媚的这些操作,二凤保准会杀了武媚,把李治打断腿,李治不一定会杀,但可能会不计代价废了武媚。 不过,不杀武媚,那是李治还不知道武媚接下来的操作! 武媚的作为已经不是杀大唐宗室那么简单,还是在折辱大唐宗室,羞辱大唐太宗。 將李慎姓氏更改为毒蛇的“虺”,那作为李慎之父的太宗又是个什么? 不得不让人多想! 李念觉得十有八九是武媚对太宗这个睡过她,却不宠爱她,不愿提高她地位的男人有恨。 於是,便在这时报復回来! 既打压了李唐宗室,又报了昔日之恨,一举数得,何乐不为? 女人的恨意著实可怕,这时离太宗过世都有四十年了,但武媚还记得,並施以报復! (本章完) 第363章 终为女帝,功过是非 第362章 终为女帝,功过是非 李念道:“被武媚残杀过的大唐宗室,实力大减,再难阻止武媚登基称帝,活著的李旦等也不敢阻止,唯恐被武媚诛杀。” “载初元年七月,东魏国寺僧人法明等撰《大云经》四卷,称武媚乃弥勒佛下凡,当取代唐室成为天下之主。” “此经自然得武媚欢喜,下令將《大云经》颁行天下,命两京诸州各置大云寺一所收藏此经,並令僧人向天下人讲解。” 蒙恬皱眉道:“此中还有佛教之事?” 蒙恬对佛教相当看不顺眼,认为这就是一毫无实用、还会惑乱人心的歪门邪道,若佛教在大秦生根发芽,早晚会成祸患。 因而听到这些佛门僧人跳出来给武媚站台,蒙恬觉得有些不爽。 王綰道:“朝代更替,皇位更易,是如佛教等最好乘势而起之时,其等怎会放弃此等机会?” 李念笑道:“法明等僧为武媚撰《大云经》四卷,不仅是佛道之爭,同样也是武媚和唐室爭斗的另一种表现。” “大唐推崇道教,在立国之初,便尊奉老子李耳为祖,四处大修老子庙,李渊还多次亲自前往祭拜。武德八年时,李渊还特意下詔宣布道教位在佛教先。” 蒙恬听到这里,已经明白,接话道:“所以,武媚选择佛教,实则是想在教派这方面也压过唐室,看似佛道之爭,实则仍是武媚和唐室间的爭斗。” 李念点头道:“正是如此。以武媚之性,她是想从各方面都压过唐室,包括在宗教方面。两者可谓双向奔赴:武媚让佛教在大唐发展更盛,佛教则利用他们在民间的影响力为武媚宣扬她代唐合法合理。” 这佛教果然不是啥好东西,绝不可让佛教在大秦发展起来,眾人心中暗想。 “此事之后,明眼人都能看出武媚登基称帝已为大势。” “九月,侍御史汲人傅游艺率关中百姓九百余人诣闕上表,请武媚称帝,改国號为周,但武媚不许,却擢拔傅游艺为给事中。” 要是武媚真不想称帝,那就该狠狠处罚傅游艺,但她不仅没处罚,反而予以提拔,其他人一瞧,哪能不懂武媚之意:她其实想称帝! “傅游艺上表所请虽未成功,但让其他人也知武媚心意,於是百官及帝室宗戚、远近百姓、四夷酋长、僧侣、道士合六万余人,纷纷像傅游艺一样上表劝进,连李旦也上表自请赐姓武氏。” 冯去疾嘆道:“若李旦不上表自请赐姓武氏,恐其性命难保,儿惧母如此,足见武媚凶威。” 李念继续道:“群臣甚至上言『有凤皇自明堂飞入上阳宫,还集左台梧桐之上,久之,飞东南去;及赤雀数万集朝堂。』,以此异象劝告武媚,她称帝是天命所归。” “盛情难却下,武媚也只能『不得已』称帝,於九月九日登上则天门楼,大赦天下,改唐为周,改元天授,十一日,群臣为武媚上尊號『圣神皇帝』。至此,武媚完成了她成为女帝的最后一步!” 虽然知道这个女人会成为女帝,但真听到李念讲武媚成功称帝,始皇等人心情还是有些唏嘘:嘿,还真给这个女人成功了! 这可是以女子之身成为帝王,而且,还是在大唐这一个不弱的王朝中。 始皇帝等甚至还有点儿期待起来武媚之后会做什么。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武媚以洛阳为神都,长安为西京副都,除大唐宗室属籍,以李旦为皇嗣,赐姓武氏,又改置社稷,改旗帜尚赤,並在神都立武氏七庙,將长安的唐太庙和洛阳的高祖、太宗、高宗三庙改为享德庙。” “作为一名女子,武媚以女子之身登临帝位,千古唯一,其在主政期间虽不为顶尖之帝王,但也非下游之君,有功,亦有过。” “在功的方面,武媚发展了科举,打击门阀,扶植庶族。” “门阀的来歷,陛下和诸位皆知,便不在此多言。到隋唐时,门阀势力虽有所衰弱,但依旧很强,无论是隋室,还是唐室,都和门阀有千丝万缕的关係,只是他们成了皇室,和一般的门阀有了区別。” “隋唐时,有『五姓七望』之说,是说天下间极有影响力的门阀士族,五个大姓,七大郡望,分別为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滎阳郑氏,及太原王氏。” “此七望者,门阀大族也,在鼎盛时的影响力甚至可与皇室相比一二,民间有『寧娶五姓女,不入帝王家』之说。” “据说太宗在看到《氏族志》上,五姓七望的排列比大唐宗室还高,十分不满,於是下令修订《氏族志》。” “但这次修订后,太宗一看,仍是將五姓七望列为第一等,又让重新修订,必须以皇室为首,外戚次之,五姓七望因此被降为第三等。” 始皇帝等听后都觉得离谱,这五姓七望竟然压到了皇室头上,足可见其影响力之大。 “《氏族志》虽可修订,但门阀的影响力却无法一日便消除,尤其是五姓七望这等大门阀,当时的造纸术和印刷术都不甚发达,因而知识传播很难,人才多出於门阀士族。” “打天下时或许用不到这些人,可等天下打完了,总不能还用將领和军士去治理天下?” “门阀士族因此也有恃无恐,反正不管谁坐上皇位,最终都得用到他们。然而,武媚打破了这个局面,给了他们一些打击!” “武媚派人到各地搜罗人才,送到京城由她亲自考试,只要成绩达到她的標准,便能被录用,並准许官吏和百姓自荐。” “她还进一步发展了科举。” “科举在隋时便被杨坚设立,杨广即位后又增加了进士科,到大唐太宗时也得到一定发展,太宗甚至曾言『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但这些时候的科举对门阀士族的打击有限。” 科举確实会威胁到门阀士族的地位,但隋时的科举做不到。 “武媚称帝后,才逐渐发挥出科举这把针对门阀士族的利器,她对科举的流程进行了修改,增多了科目,增加了录取人数。” “另外,她还设置了武举,扩大选官范围,使科举不再为门阀士族垄断之物,让庶族的有才之士也有机会出人头地。” “在和李治共同执政时,还下詔修订《氏族志》,將其更名《姓氏录》,明確规定『皇朝得五品者皆升士流』,也即是能够做到五品官,都可以被抬升为士族。” 冯劫一眼便看出这法子的厉害处,笑道:“此法甚好,使士族增多,便不值得珍贵!” 確实是这样,在大唐稳定时,这法子的效果也就那样,可等安史之乱后,大量平民和庶族之人被授五品官及以上官职,从而上升为士族,士族一下子就不值钱了,谁还不是个士族? 而且,这些人还能在其中混淆视听,姓崔的都称自己出自博陵崔,姓卢的都称自己来自范阳卢…… 突然冒出这么多李鬼,一下就打破了人们心中五姓七望高不可攀的形象,使他们从高处跌落。 李念道:“但武媚这些做法並没能完全解决门阀士族的问题,只是削弱了大唐的门阀士族,使他们不再像之前那般强大。” “因为大唐皇族也是门阀士族,其他王公勛贵也是,如何能根除?” “门阀真正被打残,使之从此一蹶不振,是在唐末时出了一个狠人,那位『內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將高高在上的门阀公卿们打落尘埃,盘桓在华夏数百年的门阀士族自此彻底势衰。” 只是听李念说那句“內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便能感受到从中透出的森森杀意,將珍藏无数珍宝的內库化为灰烬,將曾经显赫高贵的公卿踏在脚下。 这句话所形容的人绝对是个杀人如麻的狠人,这种人確实能打破原本固有的秩序! 李念並未就此讲说这位,而是继续道:“武媚还整顿吏治,严惩贪污,广开言路,注意纳諫,还劝农桑,薄赋役,在对外方面,有胜有负,虽然大唐的疆域在其手中有所减少,但不全是武媚之过。” “后世有人拿李治在位时,大唐最广袤之疆域去比较武媚时疆域,说大唐疆域缩减全是武媚之过,孰不知大唐疆域缩减在李治时便已有或已埋下隱患。” “且李治时大唐疆域虽达至最广,但很多地方实际不为大唐所控,如突厥之地也曾为大唐之土,然那里当真归了大唐所有?” 蒙恬摇头笑道:“那只是突厥在名义上归附於唐,所以被视为大唐疆土,等突厥反叛,自然再难属大唐。” 李念道:“但武媚在有功之时也有许多问题,为了使自己皇位更稳固,她任用酷吏,这些酷吏在她有意纵容下,给人罗织罪名,並施以酷刑,为其等所害臣民不知多少。” “武媚还颇为虚荣,如其同意诸蕃酋长奏请,征敛洛阳铜铁,造天枢於端门之外,立颂以纪其功,她喜好享乐,大兴土木,大修宫殿和佛寺,她还在宫中养了面首……” 其实不用他解释,始皇帝等都明白“面首”是何意,但李念还是解释了下:“面首便是男宠、男妾。武媚的男宠还不止一个,有薛怀义、沈南璆、张易之与张昌宗兄弟……” 始皇帝听到这,面色古怪地问出一个问题:“此时,武媚年龄已不小了吧?” 王綰等人也反应过来,武媚在被大唐太宗召进宫里时已有十四岁,这么多年过去,已经有五六十岁了吧? 这女人是真厉害,这么大年龄,不仅成了女皇,要治国理政,还能有如此强烈旺盛的需求,难不成其有采阳补阴之术? 李念笑道:“武媚在称帝时,已六十有六!” 那不是比沛公称帝时的年龄还大? 六十六岁,一般人都活不到这个年龄,这女人居然还能称帝,还能养面首。 见始皇没再继续问,李念接著道:“武媚的第一位明確有记录的面首薛怀义,早年时得武媚宠爱,连明堂也是其督工所建,曾权倾一时,可等武媚不再宠他时,其心怀怨恨,竟放火將明堂烧了。” “明堂这个建筑,又称『万象神宫』、『通天宫』,在隋朝时就有建造计划,但未得实建,待到大唐建立,高祖、太宗、高宗都未能建成,可武媚却將明堂建成,这是她的一大功绩,却被薛怀义一把火烧了,薛怀义的性命也被这把火烧没!” “而张易之与张昌宗因年少俊美,比薛怀义更得武媚宠幸,连武承嗣、武三思等都得爭著奉承二人,武承嗣、武三思可是差点做了武媚太子的人。” 王綰皱眉道:“武媚想要立其侄为太子?” 李念道:“武媚还真生出过这想法,只是被当时的宰相狄仁杰给劝住了。” “这狄仁杰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其不仅能在武媚手下干出一番政绩,还能安稳保命,且其桃李满天下,后来发动神龙政变、让武媚退位的好几位便是他学生。” “狄仁杰当时劝武媚:『姑侄之与母子孰亲?陛下立子,则千秋万岁后,配食太庙,承继无穷;立侄,则未闻侄为天子而祔姑於庙者也。』,自此后,武媚再无意立武承嗣、武三思为太子。” 王綰笑道:“这狄仁杰所言极是,武氏眾人再亲,又如何能与母子相比?若武承嗣、武三思即位,定会立武氏宗庙,纵使感其姑传位之恩,也不会將其奉於宗庙。” “反观李唐这方,李显、李旦皆为其亲子,即便武媚夺去其等帝位,武媚也终是其等生身之母,其等若再即帝位,便是不以天子之礼將武媚奉於宗庙,也定会以太后之礼奉之。” 李念道:“武媚正是想通了此点,才放弃了立侄为太子之念。” “却说那张易之与张昌宗得了武媚宠幸后,二人也非善类,仗武媚宠幸胡作非为,陷害宰相,与大臣结怨,此看似二张之祸,实是武媚之责!” “武媚另一问题是她重用武三思、武承嗣等,这些人才干不足,却擅阿諛奉承、溜须拍马,得武媚重用后,自然会依仗权势为祸。” (本章完) 第364章 武媚落幕 第363章 武媚落幕 “武媚以女子之身称帝,还给大唐留下了一个问题,大唐的妃嬪、皇后、乃至公主多有效仿者,妄图做下一位女皇。” 这武媚是开了一个坏头啊,在她之后,想走上同样道路的女子肯定不少,只是她们的路也会更加艰难,因为皇帝和当朝宗室、群臣会更防备,以防止这些女子重复武媚之旧事。 可说武媚登基称帝,既是开了女子为帝的先例,也是断绝其他女子再为帝的可能,不说像武媚一样为帝了,就算想掌权,成为一个实权太后,也比武媚称帝前要难的多。 以现代的话说,武媚这位老仙女成功以一己之力將其他姐妹的上升通道给塞住了。 “歷史上对武媚的评价褒贬不一,以贬者为多,褒者为少,臣认为苏安恆的评价较为中肯,其言『陛下革命之初,勤於庶政,亲总万机,博採谋猷,傍求俊乂,故海內以陛下为纳諫之主矣!暮年已来,怠於政教,谗邪结党,水火成灾,百姓不亲,五品不逊,故四海之內,以陛下为受佞之主矣!』” “那位对武媚的评价也很中肯,认为武媚是个不简单的女子,有才也有过,野史中把她写得荒淫得很,值得商量。” 听李念再次提到“那位”,蒙恬、王翦等人心里痒的跟猫爪挠似的,可看始皇和李念的样子,明显没有给他们解惑之意,只能又按捺住心中澎湃的好奇。 “武媚在位期间,也的確和苏安恆评价一般,前期理政较为英明,不逊於男子为帝,然等到暮年,便怠政昏庸,使得武周朝堂乌烟瘴气。” “但这也和武媚年龄太大了有关,她登基称帝时已六十有六,虽她心不服老,可毕竟肉体凡胎,岁月依旧会加身,时间依旧会使她的精力不如从前。” 岁月催人老,英雄白头,美人迟暮,不只是武媚这位女帝存在这种问题,男性帝王也一样存在。 “神龙元年正月,武媚病重,在迎仙宫集仙殿臥床不起,只有张易之、张昌宗兄弟陪侍在侧。” “趁著这个机会,宰相张柬之、左羽林卫將军敬暉、检校左羽林卫將军桓彦范、司刑少卿袁恕己、禁军统领李多祚等佯称二张谋反,发动政变,率率左右羽林兵討乱,冲入宫城,杀死二张及其党羽,后又包围集仙殿,逼武媚退位,史称『神龙政变』!” “由於发动此番政变的人有不少为狄仁杰学生,后世有人也將此功分了狄阁老一份,称其虽未能直接扳倒武媚,使帝位归於唐室,但其留下火种,弟子代其完成了此业。” “见兵围集仙殿,武媚也知晓大势已不在她,人们更希望帝位復归於李唐,於是在二十三日,让李显代理国政,施行大赦,改年號为神龙,二十四日,又將帝位传给李显,二十五日,李显在通天宫即皇帝位。至此,在位十五年的武媚退位,武周也再一次重新变为李唐!” 武媚虽把唐改成了周,但在当时的人们看来,武周和李唐本质是一家,只不过让武媚在皇位上坐了几年,江山最终还是回到了唐室手中,算不上真的改朝换代。 要是武媚真要从上到下改朝换代,怕是她也登不上帝位,那些原本不想反她的人也只能反了她,就算她最终还能登上,国力也会因为內乱变得很弱,给外族可乘之机。 武媚是个顶尖聪明的女人,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也知道那些人的底线所在。 “神龙元年十一月二十六日,武媚在上阳宫仙居殿病逝,享年八十二岁。在死前的遗詔中,武媚去了帝號,称『则天大圣皇后』,並赦免王皇后、萧淑妃二族及褚遂良、韩瑗、柳奭三人的亲属。” “神龙二年五月,武媚以皇后之礼与李治合葬於乾陵。” 从贞观年间那个入宫的豆蔻少女到李治时的风采夺目的武昭仪、武皇后,再到登临绝顶的一代女帝,最后再到病榻间死亡的老人,女皇武媚的一生至此结束。 王綰点头评价道:“这武媚虽老朽,却仍有智,知晓要去帝號,以皇后身份与李治合葬,否则还不知会如何。” 后面即位的李唐之君就算是她的子嗣,但武媚硬要保留帝號,他们还真不一定会好好安排武媚的身后事。 因为这咋安排,难道真以皇帝之礼安葬武媚?可武媚將唐都改成了周,总不能给武媚修一座武周皇帝的帝陵吧?那不等於承认了武周的正统性? 而不给武媚修一座武周皇帝的帝陵,將其安排在李唐的皇陵之中,那更不可能,將其列入李唐的帝庙中,太宗怎么看,高祖怎么看? 到时,李显等人说不定会將武媚隨便整个陵墓葬了,反倒是其承认自己的皇后身份,还能让子孙们因血缘给她一个体面的安排。 再怎么说,李唐后来的皇帝都是她的子孙,体內流著她的血! “神龙政变后,李显復位掌权,但李显这人是个奇葩,先前已经讲过,大概是受武媚影响太深,十分宠他的皇后韦氏,一点也没从他母后武媚那吸取教训。” “復位后不久,李显便將韦氏立为皇后,並破格追封韦后之父为王,让韦后参预朝政,对张柬之等功臣却不信任。” 蒙恬问道:“这李显头中有疾?” 李念笑道:“兴许是,他不仅宠信韦后,还连武三思等人都没追究,甚至因为韦后的原因颇为信任武三思,將他和韦后的女儿安乐公主嫁给武三思之子。说来,这武三思可是韦后的姦夫……” 始皇等人一听这话,神情立刻变得怪异起来,这大唐的宗室有些乱啊,是真的会玩,弟弟杀兄杀弟,抢了兄嫂弟媳,儿子迎娶了老爹的女人,女皇在宫里堂而皇之养男宠,这李显的皇后又找了姦夫…… 王翦人老心不老,好奇道:“李显可知道此事?” 李念笑道:“知道又如何,不知又如何,以李显之性,知道也会充耳不闻,装作不知。韦后能和武三思勾搭上,是因上官婉儿这个女人在其中牵线搭桥。” “上官婉儿,华夏歷史上有名的才女之一,不仅有才,且有貌。其父为上官仪,就是劝李治废了武媚的那位,在上官仪死后,上官婉儿与其母被送入掖廷为奴,但其母精心培养,虽为奴,上官婉儿却熟读诗书,史称『及长,有文词,明习吏事』。” “因而被武媚看中,从此脱去奴婢之身,一飞而起,曾在武媚手下犯了死罪,却因其才而被武媚赦免,只是处以黥刑。等李显復辟,上官婉儿並未因其为武媚之臣而获罪,李显反而很信任她,让她专掌起草詔令,拜为昭容。” “这上官婉儿在武媚时,便和武媚的男宠有曖昧关係,在成为李显的昭容后,又和武三思有不正当的男女关係。” 冯去疾评级道:“不愧是在武媚身边调教长大之人,与武媚也不遑多让,此女再有才,也不可取!” 李显这皇帝当得有点惨啊,他的两个女人都背叛了他,跟其他男人暗通曲款,但李念认为李显不值得同情。 李念道:“在韦后、武三思等人的影响下,李显不仅是不信任张柬之、敬暉、崔玄暐、桓彦范、袁恕己等人,甚至还打压这五位对他復辟有功的大臣,表面將五人封为郡王,实则罢其政事,使之外不失尊宠,內实夺之权。” “这五位也被称为『唐復国五王』,可因韦后、武三思等人的谗言,皆未得好下场。张柬之在被流放到瀧州途中忧愤而死,崔玄暐在被流放古州的途中病死,敬暉、桓彦范、袁恕己皆被武三思指使周利贞残酷虐杀,像桓彦范,即缚曳竹槎上,肉尽,杖杀之。” 始皇帝道:“於有功之臣如此,那李显纵使受韦后、武三思、上官婉儿等蒙蔽,其位也定难长久!” 李念道:“武三思敢指使周利贞杀害这五位,还真是蒙蔽了李显,他与韦后、上官婉儿沆瀣一气,在李显不知时,由上官婉儿发了一道矫詔令周利贞杀害五人。” “上官婉儿屡次劝说韦后行武媚之事,韦后自身也有这想法,李显当时立了其子李重俊为太子,重俊非韦后所生,韦后极为厌恨。因而韦后、武三思等密谋除去李重俊。” “於是,武三思之子武崇训常唆使其妻安乐公主侮辱重俊,以其非韦后所出,称呼其为奴婢。甚至数次向李显请求废掉李重俊,將她立为皇太女。” 武媚果然开了一个坏头,这些李唐的女人都想成为下一个武媚,韦后如此,这安乐公主也是,请为皇太女,不就是想登基成为女帝? “李重俊当然忍受不了这种侮辱,对韦后、安乐公主、武三思等十分仇恨,神龙三年七月,李重俊左羽林军將领李多祚、成王李思冲等发动政变。在这场政变中,李重俊先杀了武三思、武崇训並其党十余人,接著再朝皇宫进攻。” “李重俊如果不先杀武三思等人,他这场政变也许就成功了,等到了皇宫时,本也有机会,却被李重俊等人自己给荒废了。李重俊等率兵进入皇宫后,应该在第一时间去控制李显,他们却浪费时间去捉拿韦后,找安乐公主、上官婉儿。” “等李显等人反应过来时,他们也还有机会,那时宰相杨再思、苏瑰、李嶠、宗楚客、纪处訥统兵二千余人守太极殿,李显与韦后、安乐公主、上官婉儿一起爬上玄武门门楼躲避,只有右羽林將军刘仁景率领羽林飞骑一百多人在门楼下以保护他们,以李重俊等人当时的兵力,完全有机会攻上去。” “但李重俊等人做了一个令人智熄的操作,其等没有立即攻打玄武楼,反而希望李显能出来询问他们起兵的原因,为他们主持公道。” 这只在女频小说里会发生的情节,还真在大唐给发生了! 始皇帝冷声评价道:“愚蠢、无知,在此之时,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岂能退缩?此不是將身家性命繫於他人之手?若那李显一出,却相帮於韦后等人,其等將如何自处?” 这些人是脑袋被驴踢了,本大势在他们,却非要让李显出来询问他们起兵原因,为他们主持公道。 李念道:“诚如陛下所言,这李重俊虽为太宗后辈,却一点也未有太宗气概,须知玄武门继承法,不进则死,哪有后路可言?” “李重俊等人確实等到了李显站出来,可他们却未等到李显站在他们这边,李显站在门楼之上,据槛语千骑曰:『尔乃我爪牙,何忽为乱?能斩贼者有赏。』,於是士卒倒戈斩多祚,李重俊等人溃。” 始皇帝道:“在李显站出时,李重俊等仍有反击机会!” 王翦、王綰等自然知道李重俊的反击机会在何处,但他们不好说,因为他们是臣,唯有为君的始皇才好说。 只听始皇道:“只须向麾下军士许以比李显更大的赏赐,再恐嚇其等,他们今夜乃是造反谋逆,李显等岂会轻易宽赦,便不怕彼辈在日后追究,不仅让其等一人死,更要举族皆灭,军士岂会倒戈?” 从龙之功加造反谋逆本就是杀头大罪的恐嚇,两大棒子下来,跟隨李重俊的军士绝对不敢倒戈,只能跟著李重俊一路走到黑。 但可惜李重俊等人在那时都智商下了线,才將这大好形势拱手送了人,否则在那一晚上,大唐又得多一位太上皇,暗中蓄力的玄宗未必还有机会登上那个位置。 “见大势已去后,李重俊逃亡到终南山,想要投奔突厥,李显令宗楚客遣果毅赵思慎追之,重俊憩於野,为左右所杀。” “李重俊的首级被李显命令砍下,献於太庙,以之祭告武三思、武崇训。” 这李显是真的离谱,再怎么说,李重俊也是他的儿子,竟然將儿子的头砍下,去祭吿武三思这种人。 (本章完) 第365章 大唐皇位的腥风血雨 第364章 大唐皇位的腥风血雨 在感到李显离谱的同时,始皇等也在哀李重俊不幸,怒李重俊不爭: 大好形势本在於李重俊一方,却被李重俊硬生生折腾没了,活该被砍了头拿去祭告武三思。 始皇看著李念,感慨道:“难怪你说大唐的皇位在大唐太宗发动玄武门之变后便变得腥风血雨!” 確实是腥风血雨,连在二凤时期,都有儿子李承乾和李祐谋反,李治虽是顺位继承,可李治之后的大唐皇位…… 武媚为顺利掌权及登上皇帝宝座,废儿子帝位,逼儿子自尽,杀得人头滚滚,武媚退位也不是心甘情愿,而是被人带兵逼宫。 现在这李显也是,让韦后、武三思等人肆意妄为,逼得太子李重俊起兵反了。 当真是“家庭和睦,父慈子孝,妻贤女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李念道:“据闻,李渊在得知太宗杀兄杀弟后,曾大骂诅咒太宗的子嗣会像他的儿子们一样相互残杀。” “但二凤虽开了个坏头,让有心思的人都会谋生大不了再来一次玄武门之变,可臣认为在这事上,亦有武媚之『功』。” “若非有武媚这个成功的先例,韦后、安乐公主、太平公主等又怎会想著仿其旧事?以至於为称帝如此不择手段。” 这是一眾因素综合的结果,给某些人造成了一个印象:大唐皇位的选拔標准很广泛,咱未必没机会登上那个位子。 “李显会那般宠信韦后,也是因武媚给他造成的心理阴影太大,常担忧武媚要杀他,晚上睡下不久,就被噩梦惊醒。一度惶恐到想要自杀,而韦后一直陪在李显身边安慰。” “夫妻二人一同度过了那段担惊受怕、寢食难安的岁月。可以说韦后是李显在那段时间里的一束光,照亮了他的生命,李显自然会对其十分信任。” 听到这话,始皇等人想起了各自所度过的难熬岁月,及在那段岁月给予他们光的人。 王綰道:“若韦后能不生异志,好生辅佐李显,或许能於青史留下美名。” 李念笑著摇头道:“此事颇难,俗言道『財帛动人心』,而比財帛更动人心的是权力!何况多年生活在对武媚的惶恐不安当中,一朝翻身,心態很容易变化到另一个极端。” “在李重俊死后,李显进上应天神龙皇帝的尊號,韦后加尊號为顺天翊圣皇后,这其实就是在模仿武媚,但韦后根本无法和武媚相提並论!” 將韦后和武媚相比,那是在贬低武媚,韦后的能力手段,哪样及得上武媚? 李念笑道:“韦后试图效仿武媚,可其才略智谋远不及武媚。其学武媚专擅朝政,却使朝中奸邪小人当道,其纵容安乐公主、上官婉儿等人卖官鬻爵,如果行贿三万钱,便能剃度为僧尼,如果行贿三十万钱,更是能得到皇帝的亲笔敕书任命的官职……” 冯去疾摇头道:“如此一来,怎可能不奸邪当道,朝廷混乱?” 蒙恬问出了另一个问题:“三万钱可剃度为佛教僧尼?” 李念提到这点,当然是为了在始皇等人前给佛教上眼药。 他道:“大唐时,僧尼有各种优待之策,可不是一般人想做便能做的,而且这为僧为尼要是入了某位贵人法眼,也不失为一条上升渠道。武媚曾在感业寺为尼,据闻与太宗之女高阳公主私通的辩机便是一个和尚,武媚的面首薛怀义也曾削髮为僧……” 高阳公主就是被太宗嫁给房玄龄之子的那位,其私通对象竟是一个佛教僧人。 李念虽只说了这三人,但由上观下,且那么多人愿意行贿为僧尼,可见这佛教在大唐时是何等藏污纳垢。 若没有利益与好处,怎会有人行贿去为僧为尼? 不仅要看到大唐佛寺的僧尼有淫乱,更要看到佛教在那时必然得到了政策上的优待。 甚至,私通淫乱都算小事,充其量也就男女那点事,可对僧尼的优待政策便不小了,尤为让始皇等重视。 “韦后得势期间,不仅朝廷混乱,后宫也是如此,有人守在宫外私约宫女淫游作乐。” 这韦后確实无法同武媚相比,朝政处理得不行,后宫治理也不咋样。 “据史载,景龙四年,韦后与其女安乐公主合谋毒杀李显,立李显第四子李重茂为帝,韦后临朝称制,年號唐隆。” 始皇等对李唐皇位充满腥风血雨这个说法又刷新了一次认知下限。 妻杀夫,女杀父,这李唐之人为了皇位简直疯狂。 王綰皱眉道:“韦后与那安乐公主谋杀李显,其难道认为她已完全掌控了局面,能让所有人服她?” 李念笑道:“从后来发生的事看,显然没有。要是她们真掌控住了局面,又岂会让玄宗成功发动『唐隆政变』。” 这玄宗肯定是大唐的下一位皇帝,但对李唐又发生政变这事,始皇等人已经看淡。 就李唐这些人,要是这种情况不发生政变,他们才会感到奇怪。 王綰又问道:“既然她並未完全掌控局面,又为何毒杀李显?岂不知李显是其最大的护身符,这韦后竟愚蠢至此!” 李显虽昏懦,但他是名正言顺的大唐皇帝,合法合理,其在世,有人想动韦后,都会有所顾忌。 当然,李显不死,韦后便一日是后,没有可能再进一步。 李显一死,韦后的进步空间倒是大了,但这进步的机会,她不一定有能耐把握得住。 给她机会,她未必中用啊! 反而李显的死会让其失去护身符,之前因为李显对她有所顾忌之人,现在可未必再会。 而且,经过一次武媚称帝,大唐的宗室和大臣肯定也不希望再出现一位女帝,必定会加大反抗力量。 万一又出个女帝,像武媚一样迫害残杀他们,那不给自己找罪受? 这韦后要真想杀李显,那也得在李显的庇护下成长到羽翼极丰,能扫平称帝路上的所有阻碍才行。 就算是武媚,在称帝前,也用了好多年做准备,这韦后才几年,能有多少准备? 韦后与其女安乐公主要有多蠢,才会在这种时候合谋毒杀李显? 李念笑道:“韦后和安乐公主毒杀李显一事,並不能完全確定,甚有可能为捏造。” 史书所载並不一定真实,而且不同史书之间的记述也会出现矛盾,就像高阳公主和辩机和尚私通之说也一样有疑问。 李念继续道:“李显之死很可能和其祖母长孙皇后、其父李治、其兄李弘一般患有某种家族性遗传病,突然暴毙!” “李显死时55岁,諡號大和大圣大昭孝皇帝,庙號中宗,葬於定陵。这位两度为帝的大唐帝王,共在位五年半,被几个女人给左右了一生命运。” 在武媚时期,是身不由李显,没办法做得了主,但第二次为帝时,李显本有机会主宰他自己的命运。 “不管李显死因如何,他一死,让韦后、上官婉儿和安乐公主在实质上处在了一个很危险的境地。偏生这一干人还看不清形势,觉得大势在他们。” “史载,李显死后,韦后秘不发丧,进行了一系列布置,召诸宰相入禁中,征诸府兵五万人屯京城,用她的心腹掌管大唐枢要,这些看起来都没问题。” “但她没想过群臣和大唐宗室是否还想出现一位女皇?她做的越多,群臣和宗室忌惮越甚!” 谁知道这韦后称帝后又会整出一波啥么蛾子? 李唐宗室好不容易从武媚的屠刀撑过来,万一韦后再来一波,谁有把握能再熬过去? “且韦后和其手下之人太心急,史载宗楚客与太常卿武延秀、司农卿赵履温、国子祭酒叶静能及诸韦共劝韦后遵武后故事。南北卫军、台阁要司皆以韦氏子弟领之,广聚党眾,中外连结。” “宗楚客又秘密给韦后上书称根据图讖,韦氏也应该像武氏一样取唐室而代之,並献言谋害李重茂。” “但这些都还好,可剩下一条要了他们的命,宗楚客对相王李旦和太平公主极为忌惮,偷偷和韦温、安乐公主谋划怎么除去李旦和太平公主。” 听到“李旦”这个名字又登场了,蒙恬饶有兴趣道:“这李旦便是玄宗?他也再度为帝?” 李念道:“玄宗乃李旦第三子,名为『李隆基』,又称唐玄宗、唐明皇,乃大唐巔峰盛世的缔造者,当然大唐也是由他转衰。诗仙李白便生活在他的朝代!” 这么一听,这个唐玄宗绝对是个不得了的帝王,可能有其曾祖太宗之风。 但始皇帝等显然並没理解李念话中的“大唐也是由他转衰”为何意,以为李隆基將大唐带到了盛世巔峰,大唐接下来走下坡路也很正常,就跟汉宣帝刘询一样。 汉宣之时,西汉达至最强,可也是在汉宣后,西汉步入衰颓。 李念继续道:“太平公主是李治与武媚之女,颇受父皇母后和兄长们宠爱。她自然也一样有武媚那般的宏图大志!” 始皇等人並不感到意外,这太平公主要是不想做女帝,那才会让他们惊奇。 始皇还在心里琢磨:李念这小子真没说错,武媚確实起了一个极坏的头,让这些李唐的女人一个个都想当女帝。 “正所谓姑嫂相看不顺眼,而且还是有做女帝同个志向的姑嫂,相看当然更不顺眼,给她们逮到机会,绝对会把对方弄死。” “宗楚客和安乐公主等人的谋划被泄露到了李隆基和太平公主那……” 王賁摇头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这等机密要事,也能被对手得知,如何能成大事?” 李念笑道:“在得到消息后,李隆基和其姑太平公主商议,两人结成同盟,果断决定先下手为强。於唐隆元年,六月庚子日,李隆基发动唐隆政变,韦后、上官婉儿、安乐公主等还未反应过来,政变便已发至。” “几人在不同史书中的死法並不一致,如安乐公主,有史书记载她在照镜画眉时,被军士斩杀,也有史书称她是在画眉结束,还抵挡了一会儿军士才被杀。” “上官婉儿同样如此,有史书记载其在乱军中被杀,有的记载她是向李隆基投降,李隆基不接受,將其斩於旗下。” “但毫无疑问,韦后、安乐公主、上官婉儿等人都死在了唐隆政变中。” 蒙恬笑道:“这李隆基能无视上官婉儿投降求饶,显然是一不重女色之辈,难怪其能使大唐达至巔峰盛世。” 蒙恬说完便注意到李念那古怪的脸色,暗道他莫非说的不对,这李隆基其实是一好色之徒,亦或他杀上官婉儿,另有原因? 其他人也注意到李念的神色,生出和蒙恬同样的想法。 玄宗究竟好不好色,寿王李琩应该很有发言权…… 李念並未给他们解释,接著道:“在唐隆政变发动成功后,李旦復辟,登上帝位!先前说错了,李旦和其兄李显同样是二度为帝。” “这兄弟两的经歷颇为相似,后世人调侃说两人是『六位帝皇丸』。” 蒙恬好奇道:“何谓六位帝皇丸?” 李念笑道:“其父为皇帝,其母为皇帝,其本人为皇帝,其兄或其弟为皇帝,其子为皇帝,其侄为皇帝。” 仔细一想,李显和李旦的情况还真是如此,关係很近的一家子出了六个皇帝,也是离谱。 “六位帝皇丸”这说法还真形象! 李念道:“李旦復辟后,太平公主因参与唐隆政变等功劳,加之她与李旦一母同胞,对她颇为宠信,达到了大唐公主权势的顶峰,连还没成势的李隆基,当时都要畏惧討好他这位姑姑。” “太平公主喜权势,她的目標也是和武媚一样成为女帝,而李隆基正好也是有雄心壮志之人,目標同样是大唐帝位。一朝怎能容得下两位有志帝路之辈?” “帝路爭锋向来凶险,往往只有一人能登临绝顶,今有两人,常会互相残杀,决出最后的胜者!” (本章完) 第366章 玄宗究竟干了什么? 第365章 玄宗究竟干了什么? “宠信的妹妹和儿子爭锋,让夹在中间的李旦十分为难,想两头安抚,让两边的矛盾不会激化。” “在遇到事情时,李旦会先问太平公主的意见,再询问李隆基的意见。史载:每宰相奏事,上輒问:『尝与太平议否?』又问:『与三郎议否?』然后可之。” 始皇摇头道:“这李旦倒是个好人,可好人未必是好君王,他若真想那太平公主和李隆基相处无事,就必须强势压制其中一方,使之无有可能得取神器,否则其只是居中缓和两方矛盾,不过是延缓些许时间。” 矛盾依旧会爆发,甚至爆发得比李旦所以为的更猛烈。 因为李旦的调和並不会真的缓和两方的矛盾,反而会由於时间被拖延,积累得更深,双方的实力也会隨时间积累得更强。 之后到了不得不爆发时,也將变得更炸,不死不休,再无缓和余地。 王綰也认同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在此事上,李旦必须完全斩断一方的念想,全力支持他中意的一方,也许这一方在登基后才会放过另一方。” 这种事上,岂能和稀泥? 必须坚定不移地支持其中一方,压制另外一方,才能有机会让两方相安无事。 但这也很难做到,太平公主和李隆基都不是省油的灯,不管是支持谁、打压谁,一样会生乱子。 这是一个没標准解,只有较优解的难题。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李念道:“太平公主觉得太子李隆基精明能干,对她多有妨碍,於是想另立太子。而李隆基也不是个善茬,他小姑打的主意,怎可能不知?他也想除掉他这位小姑。” 王翦这时发现了一个问题,问道:“李隆基是李旦第三子,即是李旦还有两子,为何是这李隆基为太子,莫非另外两子已死?” 要不说人能成为名將,准確抓住了李念话里的微小细节。 李念摇头道:“那倒不是,这两位並没死。李旦的长子李宪在李旦第一次为帝时,还被册封为太子。李旦第二次为帝,按嫡长子继承制,李宪当为太子,但被李宪坚决拒绝,其说道『国家安则先嫡长,国家危则先有功。』,推举李隆基为太子。” 王綰抚须頷首,道:“这李宪有德有智,知晓才能不及其弟,便將太子之位让与隆基,既避免了一场兄弟相残之祸,也让大唐减少了一次內乱。” 虽还不太了解李隆基,但根据目前所知,此人是一位有才干、有帝位野心的人。 这种人没被立为太子,若不及时除掉,在之后一定会为了帝位发动政变,到时也免不了一场兄弟相残,甚至父子相残之祸。 这李宪也是个不得了的人,很多人明知道某些事做了会有祸,但还是因为心中的慾念忍不住去做了。 他们不是看不清形势,而是对抗不了诱惑,克制不住慾念。 而李宪面对的可是太子之位的巨大诱惑,其不仅克制住了,还主动拒绝,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 蒙恬道:“那李隆基对这李宪又如何?” 要是李隆基把李宪杀了就有意思了,兄將太子之位让给弟,弟却认为兄活著是威胁,將之除去,更证明大唐皇位的残酷血腥! 不过,蒙恬还是更想看到李隆基能善待李宪,兄弟相残肯定不如兄友弟恭。 李念笑道:“李隆基对李宪极好,在李宪生前,李隆基便对其荣宠极厚,在李宪不以天子之称,而称『弟隆基』。不仅是李宪,李隆基对几个兄弟都相待甚好,即使有人挑拨离间,李隆基也不信。” “甚至李隆基曾给李宪和兄弟们写信,说他得到传说中羽翼登仙的仙药,愿將此药与兄弟们同享,一起同保长龄,永无限极。” 蒙恬赞道:“兄友弟恭,这李隆基对得起李宪让位之情。若大唐太宗见得此幕,不知会否心生羡慕?” 李念没回答蒙恬这个问题,继续道:“等其他兄弟都已逝世,唯有李宪还在世时,李隆基对这位大哥的荣宠更厚。李宪过生日,李隆基必会到场为之庆贺,有他吃过觉得味美的东西,会马上分享给李宪……” “在李宪去世后,李隆基十分悲痛,下詔追諡李宪为『让皇帝』。” 蒙恬感嘆道:“能对兄弟如此,又有治国理政之才,无怪乎其能將大唐带至巔峰,想来其在位时,定不会再现太宗、李治那些事。” “可惜其未有选好后继之君,致使大唐在他之后便入衰颓。” 蒙恬觉得他已经猜到了李隆基之后的发展过程,李隆基有才干有能为,对兄弟们也够意思,就算不如太宗,但必定也相差不远。 尤其在兄弟这方面,李隆基胜太宗远矣,在其治下,大概是兄友弟恭,父慈子孝,后宫也一片安寧。 只是李隆基犯了帝王常见的错误,没能选好储君…… 但蒙恬说完便见李念又露出刚才那种古怪的神色,难道这李隆基的事有反转? 可蒙恬一时间又想不出反转在何处。 李隆基確实是对兄弟们很好,但对儿子们嘛,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寿王李琩表示那真是“父慈子啸”。 而且,大唐也不是因为李隆基没选好储君由盛转衰,是他创建了大唐的巔峰盛世,也是在其手中將大唐带入衰败。 李念回到太平公主和李隆基的事上:“在李宪辞让后,李隆基被册立为大唐太子。” 见李念又不回答蒙恬关於李隆基的看法,始皇等人哪还不懂:这小子越有意不说,越说明这个李隆基包有大问题。 莫非李隆基除了兄友弟恭这点,其他方面都比较离谱,李隆基其实颇为好色,对子女也非常凶狠,后宫也並非一片和谐? 甚至连大唐,也不是因为其后的大唐之君而衰败,是就在他手中败坏。 其是大唐巔峰盛世的缔造者,也是亲手开启了大唐的衰败? 李念继续道:“在李隆基成为太子后,太平公主深刻认识到李隆基是她登基称帝的最大阻碍,可能比李旦这位在位帝王还大。李隆基同样也明白,他这个小姑才是他皇位的最大竞爭对手。” 就在此时,王賁提出了一个观点:“李宪辞让太子之位,是否也有此中原因,认为其无法与太平公主相爭?” 还真有这种可能,要是没有李隆基,李旦其他几个儿子未必能斗得过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虽只是李旦之妹,可李旦那时只有这么一个胞妹了,对其十分宠信。 李念笑道:“或有可能,太平公主的確並非一般人能与之对抗。” “太平公主和李隆基的矛盾日深,太平公主数次想让李旦废李隆基太子之位,据史书记载,甚至在宫外拦下大唐重臣,暗示他们可以帮忙废李隆基。” “但经过武媚和韦后乱政后,大唐的大臣们哪不懂太平公主心思?这些大臣更倾向李隆基,有大臣更是直言质问太平公主。” 这就是武媚和韦后把后面人的路给走窄了,都怕再出一个武媚、韦后。 当然,太平公主和武媚、韦后不同的地方在於,她姓“李”,即使其登基即位,也依旧可说是李唐的江山。 可眾臣同样会思考在太平公主之后呢? 太平公主会把江山继续传给李唐宗室,还是传给她自己的子女? 继位的子女要不要改“李”姓,还是坚持用他们的父姓? 若是后者,跟武媚所行、韦后欲行之事又有何区別? 为了江山稳定,这大唐的神器还是由李唐男子执掌得好! 从一开始,太平公主登基即位的可能性便已不高。 可那个位置太诱人,而且她母后曾成功过,嫂子差“点”成功过,太平公主怎可能甘心放弃? “见自家妹妹和儿子的矛盾已到了他难以调和的地步,李旦做了个很有意思的决定。” 始皇心中一动,猜到了是什么决定,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始皇道:“莫非李旦主动禪位给了李隆基?” 其他人一听也反应过来,从李念话中,他们已大概看出李旦这人的性格,觉得是此人能做出的决定。 这李旦虽看起来没啥大的才能,但能主动禪位这点,便已超过了太多人。 李念笑道:“不错,李旦觉得调和不了李隆基和太平公主的矛盾,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而且他可能还存著让李隆基登基即位,造成既定事实,能彻底断了太平公主念想,让两人不再继续斗下去的意图。” “说来,李旦之所以禪位,还有太平公主的功劳,她本来是想借『天人感应』的讖纬之说在李旦面前打击李隆基。” 说到这里,李念准备给后世的儒家也上点眼药,虽说现在的儒家不是后世儒家,但仍旧要保持警惕,防止大秦的儒家劣化。 “『天人感应』之说,陛下和诸公定是知晓,但此说在西汉时被儒家大儒董仲舒重新赋义阐述,与君王相联繫,再之后更是被有心人作为打击君王或政敌的武器。” “天人感应”有好的地方,也有坏的地方,不能认为这东西出於儒家,就完全是坏的。 “简单讲便是,天子失德,老天就会降下异象灾劫,天子若为有德之君,老天就会降下祥瑞庆贺。所以,天下间有了灾劫或异象,那必定是天子本人或天子身边有人出了问题,若不及时处理,老天就会降下更重的灾劫,危及整个社稷。” 始皇等人以前也有些信这,但从李念那知晓科学后,已不再信。 但他们也明白在那些迷信的帝王那,这种攻訐的手段將能发挥多大的用处。 始皇看向李念,暗道:幸亏有这小子,他才没像那些迷信的帝王! 李念继续道:“据史载,太平公主找了一位懂天象的术士向李旦上言:『彗所以除旧布新,又帝座及心前星皆有变,皇太子当为天子。』” 听到这,蒙恬脸上的表情古怪,道:“太平公主是想在李旦面前进谗,以这讖纬之说使李旦对李隆基心生猜忌,从而使父子隔阂?” 王賁接话道:“但太平公主没想到李旦的做法时,既然天现异象,想让李隆基为天子,他何不顺承天意,主动禪位?” 太平公主属实没料到她这位兄长会愿意放下帝王之权。 这剧本不对,皇兄,我是想让你忌惮李隆基的,不是想让你禪位给李隆基那小子的。 李念笑道:“李旦当时听到那术士的话时,只怕想的是『一言为定』,正好趁这个机会直接禪位,省得再看妹妹和儿子斗来斗去。” “太平公主和其党羽听到李旦要禪位,当时便急了,李旦在位其实对他们更有利,可李旦禪位给李隆基,他们便將陷入劣势。” “身为皇帝的李旦才是太平公主最大的依仗,可现在这个靠山要走,还要將她的对头给搬上皇位,她要面对的不是皇太子李隆基,而是大唐皇帝李隆基。” “且李旦为皇帝,李旦还能调和她和李隆基的矛盾,让二人彼此间有缓和余地,李旦禪位一去,她和李隆基將开启生死爭斗,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李念道:“所以出现了颇为有趣的一幕,在李旦宣布要禪位给李隆基后,太平公主及其党羽力諫,以为不可。” 没想到她老哥李旦居然这么“实诚”,太平公主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但李旦心意已决,坚定地要禪位给李隆基。李隆基即位后,太平公主野心未灭,仍想爭一爭皇位,据某些史书记载,似是太平公主党羽更多,实力更强,李隆基情势更危。” “可在先天二年七月,实力更强的太平公主却不堪一击,被李隆基一举击溃,其麾下迅速被捕被杀,太平公主逃到山里的寺庙,事发三天后出寺,被李隆基下詔赐死於家中。” 蒙恬道:“李旦此时可还在世,其未曾为太平公主向李隆基求情?” 李念道:“李旦当然还在世,他也得知了此次政变,但他如何能劝?妹妹和儿子已成水火之势,必有一死,且李隆基那时已势成,他也不能强令。” “太平公主死后,李旦也正式归政於李隆基,他退居百福殿,颐养天年,成为一名真正的太上皇。大唐也在此时正式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这个时代名为『开元』!” “诗圣杜甫曾在他的诗《忆昔》中写到: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 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廩俱丰实。 九州道路无豺虎,远行不劳吉日出。 齐紈鲁縞车班班,男耕女桑不相失。 宫中圣人奏云门,天下朋友皆胶漆。 百余年间未灾变,叔孙礼乐萧何律。” “可知开元盛世有多辉煌,那个时代有诗仙李白,诗歌如同天上来,有华夏歷史上四大美女之一的『羞』,有写下千古名篇《春江月夜》的张若虚,那是一个璀璨夺目的时代。” 李念摇头嘆息道:“可惜,成也玄宗,败也玄宗……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儘管早就猜到李隆基既是大唐巔峰盛世的缔造者,也是大唐衰败的开启者,此刻听到还是有些唏嘘。 “后世许多人认为玄宗若是早死二十年,纵使他在眾多帝王中排不了第一,也绝对能进前三,汉武都未必及得上他。” “玄宗当皇帝挺好的,就是活得太久,死得太晚!” 这李隆基究竟在后来干了什么,会得到这种评价? (本章完) 第367章 大秦將动 第366章 大秦將动 匈奴,头曼城,大秦驻匈奴大使馆,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引起了正在大使馆办事的人们注意,循著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队大秦骑兵自不远处过来。 这確实是大秦骑兵,但他们主要的职责不是作战,而是作为传递消息的信使,每隔一时间都会有信使从大秦过来,带来大秦方面的最新消息,以及使馆人员家中寄来的书信等。 眾人好奇地看著这队信使,暗想这次又带来了什么消息? 到大使馆办事的人几乎都是商贾,大秦商人居多,混著一些匈奴商人,而作为商人,对信息更为敏感,如此才能把握商机,抢在他人反应过来前赚钱或在政策变更前减少损失。 朝廷昨天一条命令能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今天一道政令同样也能让他们倾家荡產,要想多赚不亏,自然得及时了解最新的消息! 在商人好奇的目光中,这队信使到了大使馆前,全员下马,有使馆人员立刻上前对信使们进行初步的身份核查,以及安检。 此时,椒离和陈平正在一间房內办公,作为大秦驻匈奴的唯一使馆,日常需要椒离这位大使处理的事务並不少。 一使馆人员从外进来,向二人稟报:“大使、特使,从咸阳来了一队信使,现正在审核查验。” 椒离点了点头,回復道:“知道了,有事及时稟报。他们远途奔波到这,你们要做好接待。” 对有信使从咸阳过来,椒离觉得这只是一次寻常的信使派遣,应当与以往没有多大不同。 可过了会儿,那名使馆人员再次进来,神情严肃地向椒离稟告:“大使,带队的那名信使说有密件须您和特使当面接收!” 椒离和陈平抬头看向这名使馆人员,两人都意识到这次从咸阳传来的消息可能十分重要。 “让他进来!” 很快,一名身著甲冑的秦將在一队使馆护卫的护送下进到房內,向椒离、陈平行过礼后,秦將从怀中拿出一密封好的铜管:“李承奉令將此物送交大使,请大使查收!” 椒离並未直接去接,铜管先被使馆的人员接过,检查一番后,才递交给椒离。 椒离拿著铜管再次查看了一番,对那秦將道:“大秦驻匈奴大使椒离確认此物密封完好,业已收到!可还有其他事宜?” 秦將摇头道:“末將只得令將此物送交大使,未有其他任命!” 这队信使过来的目的应当便是將这根密封的铜管送到他们,如此看来,铜管中携带的消息比他们所想的还要重要。 椒离心中想著,道:“既如此,你便退下吧!” 秦將隨著使馆人员退下,椒离对那名前来稟告的使馆人员道:“你等也退下,没我准许,任何人不得入內。” 所有人退出房间,房內只剩下椒离和陈平,在陈平的注视中,椒离將铜管启封,从中抖出一张被捲起来的皮纸。 等椒离將皮纸展开后,陈平看到上面记载的是一篇大秦现正在推行的那种数字。 这种数字,陈平也学过,知道其妙处,方便於记载书写,及用来进行数算,但坏处也有,像这种数字容易被修改。 当然,这篇数字並不是用来数算,而是一篇密文,需按一定的方式进行解密,才能得到其中蕴藏的真正信息。 只见椒离看了这篇数字一会儿,隨即在房间中找到几本书,將几本书按数字翻开,找到某篇某个字。 椒离一边翻书,一边提笔將这些字给摘抄下来,一个时辰过去,椒离才將皮纸上的数字全转译为文字。 看到转译过来的消息,椒离神色不由一惊,他看完后,將纸递给陈平,並问道:“你怎么看?” 陈平看完后,沉思了会儿,道:“这的確能打东胡和月氏一个出其不意,且在此时出兵,东胡、月氏很难准备充足,有可能成功,但也有失败的可能,若是失败,不仅会影响大秦在草原的威望,未来几年可能再难出兵。” “我倒不意外在此时出兵,而是从此信中,似乎认为必定能击败东胡、月氏,只会成功,不会失败!” 儘管他和椒离也觉得大秦会取得对东胡、月氏的最后胜利,但並不觉得大秦就没有机会失败。 有胜利的信心和觉得己方必胜,没有失败的可能是不同的,可这封密信里便是后一种,只要大秦出兵,东胡、月氏必定会败,不会有丝毫意外。 椒离笑道:“我同样有这种感受,兴许是公子又制出了什么惊人的奇物,让陛下认为对东胡、月氏必胜。” 想到李念,陈平点了点头,那位公子给大秦带来的变化是明確可见的,尤其是居住在咸阳的人,能亲身感受到咸阳发生的变化。 那位公子博学多才,还极其擅长製作创造各种奇物,制出了某个能击败东胡、月氏的奇物,並非没有可能。 椒离道:“但此时出兵还得知会匈奴,当立刻通告头曼等人,此战不仅是为大秦,也是为匈奴,他们也得出力。” 这封密信上记载的消息是:大秦不会等到秋高马肥时再出兵,而是將在近日出兵,与东胡、月氏交战。 这个时间出兵的好处在於东胡和月氏的准备不足,要是保密做的好,能打东胡、月氏一个出其不意,一战便定下局势。 可坏处在於东胡、月氏准备不足,大秦的准备同样未必足够,若在这波攻势中没能彻底击垮东胡、月氏,那在未来几年可能再难出兵。 这是一件有失败风险的事,可在密信里,咸阳方面透露出的態度却是:没有风险,出兵必胜! 使馆很快安排好车驾,椒离和陈平赶往头曼的王宫。 由於有大秦带来的各种事物,如今的头曼城远比以往繁华热闹,因此有不少匈奴贵族搬来了城中居住,即使不长住,也会在城里购买宅院,头曼城里的生活可比在草原上蹲毡房好多了。 草原上能享受什么,头曼城里又能享受到什么?习惯了在头曼城里的舒服,谁还愿意去草原上风吹日晒? 大秦也有意將这些人养成一群猪,使其等沉迷享乐,如此才更有利於被大秦侵蚀掌控,变成大秦在匈奴的利益代表。 不过,大秦在將他们养成猪的同时,也在维护他们在匈奴內的统治,因为此时还不是大秦夺取匈奴的时机,还需要这些人代为掌管。 椒离和陈平赶到王宫时,头曼正和一些头领宴饮,听闻两人到来,头曼赶忙领著这些头领迎接。 一进到王宫正殿,椒离、陈平便闻到殿內还存在的酒肉香气,两人並不感到意外,头曼这些人现在过著怎样的生活,他们一清二楚。 两天一小宴,三天一大宴,且颇为奢靡,喝酒要喝从大秦运来的美酒,用的东西要產於大秦,吃食要用大秦的香料,由大秦的庖厨烹製,穿衣要用大秦的衣料…… 一切都向大秦看齐,只是他们享乐,却苦了匈奴平民和奴隶,据椒离和陈平了解,在这一年中,匈奴平民和奴隶们的日子过得比过去更加艰难,匈奴民间对单于、头领们的怨气不小。 这种怨气若没被头曼等人察觉並予以疏解,迟早会爆发出来,將头曼等葬灭。 倒是大秦,在匈奴民间的印象不错,觉得这是个强盛繁荣的超级强国,很多匈奴人在想他们要是生在大秦,而不是匈奴该多好。 落座后,身材越发富態的头曼道:“大使和特使今日前来,可是有事要告知我等?” 殿內的匈奴头领都看向椒离,椒离也看向他们,道:“今日有消息从咸阳传来,与诸位有关,且此事当儘快告知诸位,我两才来打扰诸位。” 听了椒离话后,头曼和一眾头领的神情瞬间认真起来,他们虽已耽於享乐,但並不傻,反而因为想要更长久的享乐,他们更在意自身的权势和安危,只有活著並权势稳固,才能更好地享受。 听到从咸阳传来的消息和他们有关,自然十分上心。 应该不是秦皇想对他们下手,否则不会让人从咸阳传消息过来,那就是他们匈奴內部有叛乱,或者有外患? 內部叛乱,有这可能,但外患的可能性更高,难道秦皇得了消息,东胡、月氏要朝他们动手? 椒离道:“此事机密,请诸位儘量保密,勿使为外人知!” 头曼等人正色保证道:“大使放心,我等必会保密,若违此誓,必死无全尸!” 其实,在密信中並未强硬地要求非要让匈奴人保密。 因为匈奴头领不少,要想让这些人完全保密住,本就是件极难的事,且大秦出兵还得让其等动用不小的人力和物力,想掩盖也不容易。 当然,如果能保密住,则更好! 这也是让椒离和陈平疑惑的一点:咸阳方面对匈奴人是否能保密住,並没那么重视,似乎已认定就算被东胡、月氏得知大秦要出兵对付他们,提前做好应对准备,大秦依旧能够得胜。 这种必胜的底气从何而来,为何这般有信心? 椒离当然没说“各位不必发誓保密”,而是道:“此事便是陛下决定將在下月初出兵,由王賁將军领军,征討东胡、月氏。” 听到椒离话后,头曼等都不由面露惊讶,不是约好的秋季再出兵,为何下月初就要出兵?现在离下月初可没多久了! 但转念间,头曼等便觉得想通了秦皇选择在下月初就出兵的理由:一、不等到秋时,可让东胡、月氏无法做足准备,其等实力达不到顶峰;二、东胡、月氏定然也以为大秦会在秋季出兵,因而警戒心不会那么重,大秦此时出兵,有机会打东胡、月氏一个出其不意。 可这也有坏处和风险,成功了自然是好,可若失败…… 不仅大秦將丟失在草原的威望,数年內恐將难再伸手进来,他们匈奴更没得好。 他们站到大秦一方,已经不容於东胡、月氏,此战若是失败,秦人大不了退回秦国,他们可就惨了,恐会全族沦为东胡、月氏的奴隶。 秦皇决定下月出兵,不是在和他们商议,而是通知,但他们好像也没得选,从选择站队大秦开始,他们便只能跟著大秦老大哥走到底。 现在不答应配合大秦出兵,结果会更加不好! 这就是给人当小弟的痛处,大哥平时罩著你,给你好处,但大哥有事让你做,那你也得跟,想只拿大哥的好处而不给大哥办事,大哥第一个就会修理你。 但大秦老大哥这么强,连有李牧的赵都被大哥灭了,区区东胡、月氏,得胜的可能性很大,只是这时间太仓促了,大哥事先完全没给他们打招呼,突然便传来这消息,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这点时间,东胡、月氏做不好充足准备,他们也做不足啊! 头曼等认真思考,觉得秦皇和大秦诸公绝非无智之辈,其等敢突然决定出兵,必定是认为大有胜算。 这么一想,头曼等担忧的心安稳下来,只要大哥能打贏,那他们做些事又有何妨,等大哥击败了东胡、月氏,即使最肥美的肉不会给他们,但吃点剩下的、喝些汤,也能混个饱。 只是,大哥为何如此有底气能击败东胡、月氏?难不成大秦老大哥有必胜的手段? 头曼等心里也生出这想法,担忧的心更加稳定,在这种情况下,老大哥能必定获胜,最好不过。 毕竟他们没有其他选择,总不能现在背叛大秦,再去抱东胡和月氏大腿,且不说会惹怒大秦,东胡、月氏可非善茬,以往便一直勒索欺辱他们,现在投过去,定会更遭欺辱。 头曼等人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向椒离道:“多谢大使告知,此事实源於我等与东胡、月氏间的恩怨,大秦兄长是为我等才捲入其中,大秦兄长为我等兴兵,我等又岂能落於人后?大秦兄长想要我等如何做,只管吩咐便是!” 听到头曼的回答,椒离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笑道:“单于和诸位头领当真深明大义,诸位在这段时日,请儘可能筹集粮草,以待我大秦铁骑到来。陛下知诸位族中粮草也不富足,於密信中有令,待平灭东胡、月氏后,其部族粮草財货,由诸位先取!” 这番话后,头曼等人脸上均露出笑容,秦皇陛下果真仗义,竟然肯让他们取东胡、月氏的粮草財货补充消耗。 (本章完) 第368章 出征仪式 第367章 出征仪式 许诺在平定东胡、月氏后,让匈奴先取粮草財货,既是给匈奴一些甜枣,让其等能心甘情愿供大秦驱使,也是给匈奴挖的一个坑。 在东胡、月氏被平定后,让匈奴先取粮草財货,以匈奴和东胡、月氏间的仇恨,必定会对东胡人和月氏人进行抢掠杀戮。 如此一来,可借匈奴人之手削弱东胡人、月氏人的实力,像除去东胡、月氏中那些可能成为刺头的人,屠杀东胡、月氏人中的男丁。 这些脏活累活若是由大秦自己去干,对大秦名声有碍,不利於大秦未来的计划,哪怕要做一个大流氓,也得注重下名声。 可交由匈奴去做,就没这问题,大部分的仇恨会被算到匈奴人身上,反倒是大秦稍微区別一下匈奴人,对东胡和月氏人善待些许,便可能获得东胡、月氏人的好感,方便大秦將他们收服为己用。 且还能让东胡、月氏和匈奴间加深仇恨,更加难以团结起来,对大秦產生威胁。 至於让匈奴先取粮草財货这点代价,与所能得到的回报相比,不值一提。 在椒离和陈平离开后,大殿內的头曼等沉默许久,突然传来的这个消息搞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们事前也没想过大秦会选择这么快便出兵,因而毫无准备。 一名头领疑惑道:“大秦为何选择这时便出兵,草原的草还未长盛,马儿也还未恢復到最壮盛之时,这时出兵虽能让东胡、月氏也想不到,但若是战败……” 另一头领看了这名头领一眼,道:“你没听到这是秦皇陛下定下的出兵时机,我们如今所能做的便是配合,打败东胡、月氏。” 听到这话的其他人再次沉默:他们不遵从秦皇的命令,难道还能违背不成? 已经將东胡、月氏狠狠得罪,要是连大秦这座靠山也得罪,他们结局只会更加悲惨,而不会好。 又一头领道:“秦皇陛下和大秦诸公皆智高谋深,岂能看不出此时出兵的利弊,必是有必胜把握,才会如此选择。” 其他人也想到了此点,只是对老大哥那必胜的把握究竟是什么,他们想不到,是某种新式的武器,还是某种新式的战法? 头曼扫了一眼殿內的眾多头领,道:“事到如今,也由不得我等退缩,回去后都好生准备,不要耍小心思,否则就算我不要你们的脑袋,大秦也会要!” 诸位头领神情一凛,赶紧应声保证他们一定会好好准备,等待大秦天兵一到,配合大秦击败东胡、月氏。 椒离、陈平坐在马车上,也在谈论此事,椒离道:“陛下和诸公定下在下月便出兵,东胡、月氏没有时间做充足准备,匈奴、乌孙同样也没法做好,因而与东胡、月氏交战的主力当得由大秦来。” 陈平道:“这也是平疑惑的一点,如果等到秋季出兵,儘管东胡、月氏的实力会强盛,但匈奴、乌孙同样也会,那时匈奴和乌孙能发挥的作用比现在更大……” “可在此时,匈奴、乌孙作用有限,粮草不够,马匹瘦弱,就算其等有意想战,也难以战,只能辅助配合大秦。” 椒离道:“这也更表明一件事,陛下和诸公並没想过要借重匈奴、乌孙之力,而是认为靠大秦便能击败东胡、月氏。” 头曼城中发生的事也同样发生在乌孙,只是发生的时间不一样,匈奴和乌孙的高层都得知大秦將出兵征討东胡、月氏,开始为这场战爭准备。 与此同时,咸阳,始皇、李念、王翦等正在参加王賁的出征仪式,同时在场的还有百越各部的一些使者,耽摩栗底的僧侣,及孔雀国王派来的使者。 在耽摩栗底的僧侣到了大秦后,孔雀国王派来的使者也到达了大秦,和耽摩栗底的僧侣一样,其等已经知道大秦並非他们所以为的一个蛮夷弱国,而是一个强盛繁荣的国家。 人口不比他们少,疆域不比他们小,文明更是比他们先进得多,他们引以为豪的那些东西,在这根本算不得什么,与文明强大的大秦相比,他们才像是蛮夷。 可惜他们也遭到了和耽摩栗底僧侣们一样的对待,被严格看守,禁止自由活动,今日被允许到这参与大秦的出征仪式。 他们作为观礼的嘉宾,看到在校场上整齐列队、纹丝不动、如同標杆一般的大秦士卒,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压力! 大秦的军队绝不是他们孔雀国能抵挡,便是伟大的阿育王復生,西方那位亚歷山大再现,也不可能。 对秦人让他们参加此次出征仪式的目的,他们自认为再清楚不过,显然是在向他们彰显己方的强大,震慑他们。 但秦人的目的成功了,他们確实被震慑住了,他们孔雀国的军队哪有这等气势和纪律? 虽说在与外人交流中,他们常会吹嘘自己国家的军队有多强有多厉害,但自家人知自家事,他们的军队散漫异常,纪律性相当差,作战也並不勇武,哪像这些秦军,光是站在那,便让人生畏。 或许当年阿育王南征北战时,孔雀国的军队还有些军威,可到了现在,许多士卒连血都未见过,武器已朽,士气已失。 而这些秦军,听说是在同六个国家的大战中廝杀磨礪出的,与他们孔雀国的军队绝不在一个层次。 幸亏大秦不好到达他们孔雀国,否则要是秦皇下令让秦军攻打孔雀国,他们十有八九得亡国…… 可是秦人已知道他们孔雀国土地肥沃、物產丰富,国民还软弱好欺,就像块大肥肉悬在眼前飘来盪去,秦人不可能不动心。 极有可能会在某天派兵前往,真到了那一天,该怎么办? 一想到这些,耽摩栗底的僧侣、孔雀国王的使者便感忧心,他们很想回去报信,可秦人却將他们看守起来,不允许自由活动,不给他们回去报信的机会。 秦人今日聚兵於此,看这状况,大概是要出兵征討某方,可谁又值得秦人征討? 百越各部的使者朝周围看了看,未见匈奴、乌孙的使者,便明白了一些事:秦人要对东胡、月氏出兵了,让他们来观看出征仪式,是在向他们彰显军威,甚至有可能会让他们隨行观战,亲眼见识秦军是如何將东胡、月氏击败,以此威慑他们百越。 但秦人就这么自负,他们就篤定一定能打贏东胡、月氏,没有丝毫意外? 匈奴和乌孙的使者不在,是因这两方要隨大秦一同参战,自然不需再派使者过来,而他们百越诸部和那些奇怪的人(指耽摩栗底僧侣和孔雀国使者)不会参战,便被秦人“请”到了这,甚至还会隨军。 李念站在某处,看著立在校场上的秦军,到这的只是要出动的秦军的一部分,像过去一年里组建的热武器部队便未在此。 才休养生息了一年,李念並不想在这时便再次发动战爭,但有的战爭必须得打,不是想不想的问题。 大秦需要这一场战爭,这场战爭不仅要打贏,更要贏得漂亮,让周围诸国都看到大秦的赫赫兵威,才能利於大秦接下来的计划。 大汉和大唐为何能威名远扬,让万邦来朝,诸国臣服? 还不是一场接一场的胜利打出来,只有让其他国家真正感受到大秦的强大,有些事才好去办。 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谈判桌上同样很难得到,光凭口舌很难让人服从大秦的安排,为大秦做事,必须得施以一些拳脚。 且大秦现今虽有威名,但对某些国家和部族来说,大秦的战绩属於听过,没有亲眼见过,谁知大秦是真猛,还是银鑞枪头? 因而,这一战必须要有! 选择在这时出兵,是始皇、王翦、李念等仔细商议过:去年没有大的战事,反而休养生息,积攒了一点微薄的家底,加上从匈奴、百越诸部和乌孙得到的资源,能支撑起一场战爭。 但这场战爭必须控制规模和时间,即是要控制出兵的人数和战爭的时间,不能再像灭六国时一样出动几十万兵马,打个半年一年,必须以相对少的兵马,在短时间里取得一场相当漂亮的胜利。 因此,本次出征,才组建了一年的大秦热武器军队也会隨王賁一同出动,既是检验过去一年的建设成果,考察王賁等將领对热武器部队作战的理解,同时也是利用热武器军队的优势取得漂亮的胜利,让其他人见识到大秦的强大。 至於继续將热武器军队藏下去,可在日后再给敌人一个惊喜,在当前没有必要,一是军队组建本就要用实战来检验,二是大秦需要將这一战打得漂亮,三是大秦的发展速度远超其他国家。 就算热武器军队显於人前,以大秦的发展速度,其他国家即使同样组建热武器部队,也追赶不上。 李念认为这一战是大秦真正的立国之战,如此重要,当然得拿出实力,让其他人看到大秦的强名副其实。 只要在这场战爭中漂亮地击败东胡、月氏,大秦的威名將会更甚,做起许多事才能更顺手顺脚,像对西域的布局,对百越、孔雀国的谋划…… 这也是邀请百越诸部使者、耽摩栗底僧侣、孔雀国王使者的真正原因,要让这些人见证大秦这一战的漂亮胜利,在他们心里树立一个“秦实强也,绝不可与之为敌”的想法,以方便大秦之后行事。 像耽摩栗底的僧侣、孔雀国的使者,这一战要是大秦胜得漂亮,便会將他们放回,使其等成为大秦在孔雀国的宣传工具,让他们在孔雀国宣扬大秦强大不可战胜,为大秦日后进入孔雀国作精神思想上的铺垫,瓦解他们对大秦的抵抗意志。 以孔雀国人的秉性,当得知大秦如此文明强大后,定会觉得他们打不过大秦是合理的,还抵抗做啥?不如直接投了大秦! 这种情况並非李念臆想,而是在王玄策灭中天竺时便有所展现,见识到王玄策的厉害,中天竺五百多座城邑主动投降。 那时的天竺人能投降王玄策,相信这时的孔雀国人也能主动向大秦投降,只要让其等看到大秦的强大! 西域诸国也是如此,知道大秦强大后,大秦向其等派出使者,必然会更容易被接受,大秦想要对他们產生影响,也会更简单。 毕竟作为当世最强大最文明的灯塔,诸国定会羡慕而心往,鹰酱能影响世界,让很多小国拜为义父,还不是鹰酱够强。 李念正想著,始皇已经登上校场前的一座高台,他並未穿平时上朝用的朝服,而是穿了身特製的服装。 这是在李念建议下製作的大秦帝王军装,蕴含了许多大秦的军事元素,为的便是在这种场合,既彰显出始皇作为秦军真正最高统帅的身份,又显得更加亲兵。 两根旗杆耸立於高台前,只是旗杆上未有旗帜,隨著始皇一声“升旗,奏乐!”,早已做好准备的乐师立刻开始奏乐,隨著乐声,一面旗帜被一队亲卒抬了出来,正是大秦的国旗。 校场上的诸多秦卒虽身体不动,目光却注视著那面旗帜,看著旗帜被送到旗杆前,繫上绳索,隨著乐声被升旗,飘扬在旗杆之上。 国歌奏完,大秦的国旗也升到旗杆顶端,紧接又是一阵乐声,这次的乐声雄浑激昂,这次依旧有旗隨乐出,只是升起的是大秦的军旗。 耽摩栗底的僧侣、孔雀国王的使者並不是第一次看到大秦的国旗,却是首次观看升旗仪式,看到两面旗帜在旗杆上飘扬,越发感到相比於大秦,他们孔雀国差了很多。 一个拥有如此礼仪,如此文明的国家,他们孔雀国如何是其对手?与其相比,孔雀国才是无礼无知的弱小蛮夷。 可如果大秦不是蛮夷小邦,反而在强大上超过他们,在文明上胜过他们,岂不意味著他们发展的道路走错了? 因为大秦並没按他们那套发展,不信佛陀、大雄这等大贤,却有如此景象,反倒是他们信佛陀、信大雄,发展得不如大秦。 不该是他们这些信佛陀、信大雄的人,才能发展得更好,究竟是哪出了问题? 或许他们遵守的传统、习俗都是错的,从很久以前便走歪了,也或许是他们天生便有劣根,不如秦人…… (本章完) 第369章 大军出征 第368章 大军出征 要是李念知道这些孔雀国人的想法,定会一边暗笑,一边认真告诉他们:没错,就是你们民族有劣根性,你们的文字语言、遵守的习俗都是糟粕,你们必须拋弃掉这些,全盘大秦化,才能变得强盛,否则囿於这些糟粕,你们只会更加衰弱落后。 像这样的人,在孔雀国越多越好,將自己民族的东西否定得越彻底越好,如此才好让其等失去民族独立性,变成大秦想要的形状。 待两面旗帜都升起,站在高台上的始皇看向立於校场上的秦卒,道:“东胡狂悖,月氏猖獗,辱大秦威仪,对大秦不敬不臣,假以时日必为大秦之患,寇大秦之边,屠大秦之民,为大秦安危故,为大秦子民故,须消此患,王賁……” 听到始皇帝唤他,站在一眾士卒前的王賁神情肃穆地沿著台阶走上高台,单膝跪地,对著始皇帝道:“末將在!” 始皇转身朝向他,將他今日佩戴的宝剑解下,“朕將此剑与你,封你为征北上將军,望你统帅眾將,为大秦平定东胡、月氏之患!” 王賁伸出双手,恭敬地將剑借过,肃声道:“王賁定不负所托!” 这柄剑长短合適,不会出现那种荆軻来了,却拔不出剑的尷尬状况,大概正是因为有荆軻这个先例,所以始皇才改了他佩剑的长度。 王賁借过剑后,从地上站起,高台下方校场上,聚在此处的大秦將士都看向他,只听隨著“鏘”的一声,王賁將剑从剑鞘中拔出。 將剑举起,直指向前,王賁高声道:“为大秦,为陛下,隨本將平月氏、定东胡!” 校场上的大秦將士们也齐声喊道:“平月氏、定东胡!” 激昂整齐的喊声传开,其中蕴含的斗志和士气让百越各部使者、耽摩栗底的僧侣、孔雀国王的使者更感忧惧,若在战场和这些秦军对抗,他们绝难是其对手。 和他们猜想的一样,让他们参加出征仪式只是一个开始,秦人真计划让他们隨行观战,亲眼见识秦军是如何將东胡、月氏击败。 百越诸部的使者对此没什么异见,儘管秦人是在有意向他们彰显强大,但隨行能看到秦军作战的手段,更了解秦军。 耽摩栗底的僧侣、孔雀国王的使者並不想去,因为不论是佛教,还是耆那教,都主张不杀生,可现在秦人竟然要强带他们去战场,战场上肯定会有死伤,自然有些不愿。 然而,大秦可不会惯著他们,给他们选择的机会,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出征仪式结束,王賁率领参加出征仪式的秦军自咸阳出发,往大秦北方而去。 因为这是大秦第一次启用热武器对外作战,因此虽主將为王賁,但参加本次战爭的大秦將领还有不少,海军学堂的蒙恬也在其中。 儘管海军不是陆军,但大秦海军在以后也会用热武器,所以蒙恬等人也被安排在了里面,为的是让他们亲去战场了解热武器,好在日后能更熟悉用於海军。 要是东胡、月氏能在这一战中將大秦击败,將秦军全数消灭,会让大秦年青一代將领会出现一个较大的窟窿,短时间还填补不上。 看著王賁等人率军离去,始皇道:“希望下次收到他们消息时,是捷报传回!” 李念道:“陛下放心,有王將军、蒙將军他们,此战不仅会获胜,还將是一场漂亮的大胜。唯有如此,方能显大秦之威,震慑诸国!” 隨军的百越诸部使者、耽摩栗底的僧侣、孔雀国王的使者被安排在一辆辆马车中,时刻有秦军看守,严禁其等自由活动。 某辆马车上,几名耽摩栗底的僧侣正以孔雀国语小声交谈,一名僧侣道:“秦人太霸道了,竟强行让我等隨行观战!” 可不是,不想去都得被强行押著去,若执意不从,秦人恐怕会对採取某些不好的手段比他们就范,委实霸道。 他们可是从耽摩栗底过来的僧侣,也算是自异国而来的使者,没受到礼遇不说,还被强逼著跟隨大秦军队前往战场。 在大秦的这段时日,他们已深刻感受到秦人对他们这些僧侣、对孔雀国充满了一种厌弃,这可不是个好的现象,尤其是秦国强,孔雀国弱的情况下。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到秦国传教,未想传教不成,反倒被秦人给严加看管起来,如今还得被强迫隨军。 另一僧侣道:“秦人强迫我等隨行观战,是想向我等彰显他们的强大,好威嚇我们。” 就在这时,又一僧侣道:“诸位以为秦人只是威嚇我们那般简单,可曾想过威嚇之后呢?” 这话引起了车厢中的其他僧侣思考。 很快,一名僧侣神色一惊,出声道:“秦人是想利用我等向国內传播其等威名,好使国內更多人恐惧害怕其等!” 此言一出,整个车厢安静无声,秦人是想向他们彰显武功,再让他们回到国內,替其等传播威名,秦人想威嚇震慑的是整个孔雀国! 但这件事,他们又难以不做,得知了秦人实力在孔雀国之上后,他们若能再回国內,肯定要將这消息传回。 传回虽可能引起恐慌,让其他人担忧畏惧秦国,可只有让其他人知道秦国比他们强,才能集思广益、集中资源做应对秦人的准备。 瞒著虽不会引起恐慌,可其他人不知道秦国有多强,便不会去做对抗秦人的准备,那等秦人某天袭来,造成的后果將比传回更坏。 一僧侣嘆道:“此应是秦人真正的意图,然我等却无其他选择。只要此次征战结束,秦人愿放我等回国,便可佐证……” 原本他们很想回国,向其他人告知他们在秦国的所见所闻,使其他人知晓秦国的强大可怕,可现在发现,回国也没那么好,会成为秦人惑乱国內人心的工具。 秦人当真狡诈,逼得他们没有另外的选择,早知道就不该来秦国,如今让秦人知晓了解了孔雀国,恐会在日后入侵孔雀国,若真有那一日,他们將成为孔雀国的罪人。 一想到是他们將秦人给引到国內,僧侣们的心情变得更加不好,有僧侣低声诵念起佛经,妄图通过这种方式寻求一丝慰藉。 又一僧侣道:“为今的破解之法,只有秦人在此战中落败,败得越惨越好。” 另一僧侣摇头道:“秦人倘若战败,我等岂能活命?秦人战败时,定会先取了我等性命。何况,那东胡、月氏也不知是何来歷,能否挡得住秦人?” 他们到了咸阳后,就被看管了,不仅严禁自由外出,与外界交流也被严格管控,使得他们对大秦都了解不多,更別说东胡、月氏。 又一僧侣道:“能让秦人出兵征討,东胡、月氏当有些实力,未尝没有胜过秦人之机。秦人若真能落败,便是我等身死,又有何妨?” 只有秦人战败,才能破掉秦人给他们布的这个局,因为秦人战败,说明秦人的实力没强到不可抵挡,无法再以强来威慑恐嚇他们。 指出秦人的目的不只威嚇他们的那名僧侣道:“秦人敢让我等隨行观战,必是认为他们有绝对把握胜过东胡、月氏,若非如此,难不成秦人想在我等面前展现其等落败?” 是这个理,秦人要是没十足的把握,不可能將他们带著隨行观战,这是对己方有绝对的信心,才能干出的事。 这名僧侣又道:“可是何让其等这般有把握?秦人让我等隨行观战,兴许让我等看的便是让其等有把握之物。” 难道秦人藏著某种秘密的武器,要在此战中使用,一举大破东胡、月氏,於是才让他们隨行,用这场胜利狠狠威嚇震慑他们:都给我瞧好了,咱大秦能轻而易举灭掉东胡、月氏,同样也能灭了你们,好好听咱大秦的话,不要违背。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其他马车上,百越诸部使者、耽摩栗底僧侣、孔雀国王的使者都想通了大秦真正的目的,可惜他们无法改变,只能深感担忧。 又过了几日,那辆马车上的气氛压抑而沉闷,那天说透了秦人目的后,车內的气氛就变成了这样。 最痛苦的事不是不知道对方的目的,而是想到了对方的目的,却想不出办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著,任其发生。 车厢內的几名僧侣都在低声诵念佛经,如今这局势,除了祈求佛陀显灵,他们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忽然,一名僧侣停下诵念,看了眼车窗,仿佛透过车窗的隔板,看到了在外行进的秦军:“这几日,秦人的军队似乎变多了?” 听到这名僧侣出声,其他僧侣也停下诵经,一僧侣道:“好像是变多了,应该是途中加入的秦军,这不值得奇怪,从咸阳出发时,肯定不是所有要出征的秦军都到了,有些秦军被安排在途中加入。秦人若真有不为人知的武器或一支隱秘的强军,或许会在其中。” 又一僧侣无奈道:“便是真在又如何?我等被严密看管,连这马车也是为我等特製,根本无法一知究竟。” 秦人也是离谱,在他们到了咸阳后,便对他们重重提防,如今让他们隨行观战,也是一样,让他们什么都没法做。 会对这些孔雀国僧侣如此提防,当然是李念的意思,这些人本身虽不是洪水猛兽,可其等所携带的思想却是。 大秦如今尚未完全走上李念所规划的道路,尤其是在思想建设方面,还多有不足之处,李念当然不想大秦的百姓遭受来自孔雀国的牛鬼蛇神污染。 等到日后,大秦的思想建设方面跟得上,对精神思想方面的入侵有抵抗力,才会大胆放开。 虽说佛教在传入华夏后,被华夏同化,已和印度本土佛教大不同,並非全是缺点,没一点可取之处,但如果可以,李念並不想佛教还在这个世界的华夏壮大。 闻言,车厢內的僧侣再次陷入沉默,过了会儿,僧侣们再次诵念起佛经。 经过数日行军,王賁率领秦军抵达与匈奴定下的匯合点,早在秦军抵达前,椒离、陈平、头曼等人已率先到达。 看到秦军的旗帜在远处出现,头曼等人立刻骑马迎了过来,隨著接近,头曼和一眾匈奴头领逐渐看清了秦军的队伍。 可看到整支队伍分为了许多部分,但並未显得凌乱割裂,反而彼此配合,组合成了一个相当融洽的整体,根据头曼等人的观察,无论是哪个方向遭遇敌人,这支队伍都能极快做出应对。 看似分成诸多部分,实则首尾相顾,相连为一整体,以头曼等人的眼光,找不出这支秦军队伍的破绽。 能將队伍安排至此,证明统帅这支军队的將领是一位顶尖之將! 也的確是顶尖之將,此次率军而来的秦將是王翦之子——王賁,虽未见过王翦,可头曼等人见识过与王翦齐名的李牧厉害,王賁身为王翦之子,与父一同有灭国之功,也不会差到哪去。 再看这支队伍本身,基本是骑兵,甲冑在阳光下闪烁冷光,远远看去便让人感到一股逼人的气势。 此时整支队伍並未衝锋,只以普通的速度前进,但不难想像,其等若是衝锋起来,必將势如洪流,摧毁衝锋途中的一切,无物可挡。 这支秦军铁骑给头曼等人的感觉,比几十年前李牧率领的赵军还要强,一些人不禁在心中暗想:若在几十年前,他们遇到的不是李牧指挥的赵军,而是这支秦军,结果会如何? 或许,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不会活著! 其实,这是头曼等人想错了,他们所见到的这支秦军骑兵是大秦初步军改后的部队,跟以往的秦军不能完全当成一回事。 再仔细看,整支队伍中有不少车驾,每辆车驾都有秦骑护送,难道这些车驾里都是从大秦过来的贵人? 不,这是出征打仗,不是外出閒游,秦人不可能专门用车驾带这么多人过来,应当是用车驾载著某些要用於此次征战的隱秘之物。 (本章完) 第370章 秦 匈会师 第369章 秦 匈会师 对秦人要用於此次征战的东西,头曼等人十分好奇,究竟是何物,能让秦人那般自信认为定能大胜东胡、月氏。 隨著更接近,头曼等人又注意到了一些细节,像秦军战马上的马鞍和他们平时所用不同。 他们用的马鞍鞍桥较低,但秦军用的马鞍鞍桥却较高,且马鞍两侧还掛著一对圆环,秦骑的两只脚踩在圆环之中。 头曼等人骑乘经验丰富,一眼便看出,秦军用的这种马鞍和圆环能提高骑士在马背上的稳定性,使骑士能更稳地坐在马上,便於其使用武器,从而提升战斗力。 这种部件製作不难,一眼便能看懂,可没有秦人向他们展示,他们恐怕很难想得到可以將马鞍的鞍桥做高,搭配两个踩脚的圆环增加在马上的稳定姓。 物虽小,效用却大,一队不用这种马鞍、圆环的骑兵和一队用这种马鞍、圆环的骑兵若在战场上相遇,必是用的一方更占优势。 头曼等人心里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他们没抱上大秦老大哥的大腿,反而跟大秦成仇,那用著这种马鞍和圆环的秦军也许今天就是来征討他们。 到时,战场上一碰,他们必会被打一个措手不及,蒙受重创! 以前也没听过见过秦军骑兵用这种马鞍、圆环,现在为了这一战才显露出来,老大哥对他们有所隱瞒啊,要是他们当初不识趣,老大哥隱瞒的这些东西就要用来对付他们了。 想到这,头曼等人感到一阵庆幸,当初派使者去恭贺秦皇称帝当真是一英明之举,否则怎会有后来和大秦建交,抱上老大哥的粗腿? 转念想到东胡、月氏就要和秦军交战,头曼等人心里又幸灾乐祸起来,他们是尝不到老大哥的厉害了,可东胡、月氏马上就会尝到。 东胡和月氏以前老是欺辱他们,但那又如何? 会打有个屁用? 出来混要有势力,要有背景! 我们是打不过你们东胡、月氏,但我们有后台,能召唤这时代最强的召唤兽——大秦。 但头曼等人此时只注意到马鞍、马鐙,未注意马蹄也有细节。 高桥马鞍、马鐙,以及马掌,李念交给始皇时,本以为將会在大秦与匈奴之战中发挥到出其不意的作用,没想到不打匈奴了,而是要打东胡、月氏。 这几样东西製作简单,眼看便明,因此只能出其不意一次,便会被其他人学去。 马鐙、马掌本是作为大秦的机密隱藏,但对东胡、月氏这一战,要打出一场漂亮的胜利,各方面都要做足准备,以保成功,这几件东西自然也被决定拿出。 底牌这种东西,不就是在能发挥其作用时使用?如今征討东胡、月氏之战,便是马鐙、马掌在这世界登上舞台的时刻。 而且,大秦在不断发展进步,底牌將会越来越多,马鐙、马掌这类一次性底牌被消耗掉,也不会对日后的大秦有多少影响,甚至隨著大秦的发展,马鐙、马掌之类的物品將算不上底牌。 將之用於这一场战爭,正是时机! 很快,头曼等人接近到秦军的先头部队,立刻有一队秦军將士迎了上来,领头的那名秦將,头曼等人都认识,正是曾隨陈平、椒离出使过匈奴的王离。 只是上一次,隨王离而来的秦军只有区区几百人,但今日却多达数万,且还有王离之父——王賁。 见是王离率领秦骑来与他们碰面,头曼等人心中轻鬆了不少,认识的人总比不认识的人好。 还隔著一段距离,头曼便笑道:“许久未见將军,將军还是这般风採过人!” 这话让在马上的王离怔了下,因为头曼说的是雅言,虽然带著浓浓的匈奴口音,但明显是雅言。 王离看向头曼,以及隨头曼过来的一眾匈奴头领,在马背上向对方抱拳一礼,笑回道:“一別一年,单于和眾位头领也仍是器宇不凡。” 比之於一年前,头曼和匈奴一眾头领其实有不小变化,最明显的变化便是外形上。 在过去一年里,其等养尊处优,穿著大秦製作的衣饰、喝著大秦酿造的美酒、吃著大秦庖厨烹飪的美食,还有来自大秦的医疗保健服务,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於是,头曼等人的体型也隨之发生了膨胀,变得富態圆润起来,王离说其等“仍是器宇不凡”,属实睁眼说瞎话。 但王离的话让头曼等人很满意,倒不是王离说的话中听,他们很高兴,而是王賁肯让王离来与他们碰面,是在表达王賁本人对他们的友善的態度,表明王賁不会故意为难针对他们。 王离向椒离、陈平等行过礼后,又冲头曼等人道:“上將军便在前方,单于、眾位头领,请隨我来!” 在王离带领下,头曼等人朝著秦军中军某处靠近,在他们向秦军中军靠近时,秦军依然在井然有序地行进,似乎对他们视若不见。 秦军毫不在意匈奴单于和头领到来,只一味行军! 但头曼等人知道,这些秦军士卒不是真对他们视若不见,只是没有得到向他们进攻的命令罢了,倘若得令,这些看著冷漠平静的秦军下一刻便会对他们发起雷霆一击。 越观察,头曼等人越觉得这支秦军是一支可怕的军队,每名士卒不言不笑,只平静地做著该做的事,统一有序地像不像人类。 这种统一有序还不是刻意装出来的,而是像在日常中养成为了一种习惯,有这种纪律性的军队要是在战场上,绝对可怕。 头曼等人还留意到在秦军著装有不同,像在某些车驾附近的秦军,著装便和行进中大多数秦军不一样,他们的服饰上绘著一个特殊的图案,以此区別他们和其他秦军。 这些秦军是干嘛的? 头曼等人心里生出一个猜想:也许这些秦军是要负责操纵车驾中所载的隱秘之物。 他们猜的不错,这些秦军其实是大秦建立的炮兵,车驾中所运载的正是大秦过去一年里铸造的火炮! 不是所有车驾都有这种特別著装的秦军护送,有的则没有,这些车驾中又装了什么? 怀著种种疑问和惊异,头曼等人接近了中军,一眼便看到一名甲冑与眾不同的中年將领骑在一匹好马上,周围跟著数名秦將,在一眾精锐秦骑的护卫下御马前行。 此將应当便是王賁,王翦之子,王离之父,本次统帅这支秦军征討东胡、月氏的大秦主將! 那中年將领也看了过来,目光平淡,可头曼等人不自觉便將目光避开,不敢与之直视。 头曼等人没看到,见头曼等人避开他的目光,中年將领轻轻摇了摇头,匈奴的单于和头领算是废了。 想当年,他还听过匈奴人和李牧交战的故事,曾设想若是自己处在李牧的位子,是否能做到和李牧一般。 今日,他看到了和李牧交战过的匈奴单于,可对方早已失去了当年的雄心锐气。 这也不奇怪,当年的头曼多威风,手下控弦之士达数十万,在草原上猖狂无比,率领匈奴大军入寇赵国,然后便遇到了李牧,那一代的匈奴精锐几乎尽折於李牧之手。 若不是在李牧那损兵折將太甚,匈奴有岂会甘愿受东胡、月氏敲诈勒索?是元气未復,实力不如,不得不低头罢了! 正在这时,王离的声音传来,证明了头曼等人的猜想,那中年將领真是王賁,“末將王离,稟告上將军,头曼单于和眾头领已到,是否接见?” 隨后,一个平静的男声响起,“准!” 头曼等人这才被准许接近王賁所在,其等不敢直视,因而只从匆匆瞥视中看到王賁长相,相当英伟的一名將领,光是在那不言不语,也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王賁身边除了护卫的亲兵外,还有几名秦將,让他们记忆颇深的是离王賁最近的那名秦將,竟是名孩童! 那孩童骑在马上,戴头盔、著甲冑,人虽小,却没有孩童的稚气,反而给他们一种“这孩童也是一名秦將”的感觉。 这孩童当然是韩信,这是大秦立朝第一次对外战爭,又是大秦第一次在战爭中使用热武器,韩信自然跟隨王賁前来观战学习。 不是李念和始皇派他前来,而是韩信在得知大秦將对东胡、月氏用兵后,主动向李念请求。 看著身材富態圆润的头曼等人,韩信眼神古怪,他想起了李念教他的一些东西:有时候,胜利未必要在战场上取得! 匈奴单于和这些头领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大秦虽在目前未和匈奴直接交战,但两国的爭斗其实早已开始,那是不在战场上的爭斗。 看著头曼等人正向王賁行礼,韩信脑中生起一个想法:要是將这些人全给扣下,不打东胡、月氏,而是率军灭匈奴…… 这个想法確实有可行性,但只稍微一想,韩信便放弃了,这的確很有可能吞灭匈奴,但带来的负面后果会很严重。 首先是会失去在周边其他国邦部族中的信誉。 信誉这东西有时不重要,可有时又十分重要,对如今的大秦而言,需要保持一个至少在明面上较好的国家信誉。 匈奴现在可是站在大秦这方,是追隨大秦的小弟,如果趁机把匈奴灭了,其他国邦会怎么看? 你对小弟都如此不讲武德,对我们肯定会更不讲武德,大秦若想和这些起了警惕心的国邦部族交流,要付出的成本將会更大。 其次是大秦还未做好吞併匈奴的准备,灭六国,统一天下后,六国之地就让大秦忙得不可开交,这里缺人,那里缺物,要是再增加一个匈奴的地盘,人才和物质的缺乏会更加严重。 將头曼等人杀了,將匈奴的地盘也给拿下了,可是用哪些人才治理匈奴,对匈奴人又该採用何种政策? 地盘虽好,可若吃得太多,会消化不良,还不如让头曼等人继续活著,由其等治理匈奴,大秦在旁对匈奴加以影响,使匈奴自己一步步变成大秦想要的形状。 让头曼等人暂代大秦看顾匈奴这棵果树,等到大秦想要的果实成熟,再將头曼等人一脚踹走,摘了果实,不是轻鬆又省力? 『原来这才是李师对匈奴的谋划,引其主动朝大秦想要的方向变化,大秦在日后收取成果即好。因此,匈奴现任的单于和头领不仅不能死,还要好好活著。因为大秦需要他们活著!』 『等大秦不再需要他们,便是其等退位或死亡时。或者说当他们阻碍了大秦利益时,大秦便要挑选符合利益的人上位。什么人成为单于、成为头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符合大秦利益。而现在,这些人便符合大秦利益。』 韩信深吸口气,在这一刻,忽然便明白了很多,看向头曼等人的目光更加深沉,难怪这些人会变得如此……富態,是大秦有意为之。 大秦並不需要匈奴有一个英明的单于,有一群能干头领,而是需要听大秦话的单于、头领,哪怕他们残暴、墮落、荒谬。 韩信忽然又想到在大秦流传甚广的匈奴太子冒顿之死,眼神古怪起来,原本他更相信官方的说法,认为冒顿是酒醉后擅闯禁宫被诛,和李师无关,並非外界传闻里,是李师为师娘一怒而杀冒顿。 可现在想来,事情的真相大概和师娘没关係,但绝对和李师脱不开关联,必有李师在背后推动。 冒顿死亡的原因只有一个:他可能会成为匈奴下一任单于,还是一位英明能干、野心勃勃的单于。 韩信思考这些时,头曼等人向王賁行礼,用的是大秦礼仪,是他们专门从大秦驻匈奴使馆人员学来:“头曼见过上將军!” 见头曼等人用大秦的礼仪向他行礼,王賁想到李念给他们讲过的文化入侵,他眼前所见便是一种! 王賁也很给头曼等人面子,以面见外邦国君之礼向头曼还了一礼,道:“大秦征北上將军王賁,见过单于与眾位头领!” (本章完) 第371章 秦友匈恭,宾主皆欢 第370章 秦友匈恭,宾主皆欢 王賁的態度让头曼等人很满意,脸上都带起笑容。 这位虽只是將,不是君王,但其出身大秦,就算仰著鼻孔看他们,不给他们好脸色,他们也只能捏著鼻子忍了。 没想王賁不仅没轻慢他们,反倒对他们很有礼,这让头曼等人有种被尊重了的感觉,心里十分舒坦,暗嘆不愧是大秦的名將,从这为人处事便可见一斑。 头曼笑道:“早便听闻將军之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凡,有將军在,东胡、月氏必平,我等可无忧矣!” 王賁笑回道:“单于、眾位头人同样风采非凡,一看便知是世间少有的豪杰之士。此次,陛下令王某率军征討东胡、月氏,然王某对草原状况的了解不及单于和诸位头人,还得多依仗单于和诸位!” 虽不知王賁是否真这么想,但王賁的话让头曼等人很高兴,气氛也变得更加和谐,毕竟轿子眾人抬,你夸我,我也夸你,大家都是好朋友。 头曼拍著胸脯保证道:“上將军放心,我等必倾力相助,上將军有何要求,只要我等能做到,必为將军办妥。” 王賁向头曼抱拳一礼:“既如此,王某便在此谢过单于!” 头曼指向秦军正行进的方向,又道:“前方便是安营扎寨处,我等已做好布置。” 王賁看了眼头曼所指的方向,点头道:“有劳诸位费心,那便先安营扎寨!” 头曼等人主动为王賁引路,赶往定好的安营扎寨处,一边赶路,王賁一边和头曼等人交谈。 王賁向头曼等人介绍跟在他身边的將领,介绍到韩信时,只听王賁道:“这位是韩信,乃王某师弟,並不为將,此番是隨军过来长长见识!” 听道王賁话后,头曼等人的目光都落到韩信身上,这个孩童竟是王賁师弟,岂不是说这孩童可能是王翦的弟子?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这孩童有何德何能,能被王翦收为弟子,是其出身不凡,还是其天资极高? 希望其只是出身不凡,而不是天资极高,否则大秦在日后又会出一名將。 面对头曼等人的看来的目光,韩信一点也不畏惧,淡然行礼道:“秦人韩信见过单于与各位头领!” 他自称“秦人”,而非“王翦弟子”、“王賁师弟”,代表其確实不是领兵的秦將,只是过来长见识。 头曼等人並未因韩信是一孩童而轻视,向韩信还礼,並笑道:“未想小郎君竟是王翦將军弟子,日后必又是一名將!” 一眾匈奴头领也出声夸讚韩信,韩信心里很清楚这些人会夸他是因为王翦,而非他本人。 如果是没遇到李念前的韩信,不仅不会因这些夸奖感到高兴,反而会感到排斥,然后说出:王翦虽为吾师,但我韩信不逊於恩师,在日后定会將之超过,取得比恩师更大的成就。 但跟隨李念学了一年的韩信,已经会隱藏自己的某些想法,明白有些事可以在心里那么想,却不能在嘴上说出来。 面对头曼等人的夸奖,韩信谦虚道:“不敢求能成为和王师一般的名將,只要能及上王师十一便可。” 韩信和头曼等人没注意到,听到韩信这话后,王賁眼神古怪地看了眼韩信,他作为听后世歷史小组的成员之一,自然也得知了自己这位小师弟在歷史上所取得成果,以及结局。 如果是歷史上的那位韩信,大概不会这么谦虚,说出“只要能及上王师十一便可”这种话,那肯定是王翦虽为吾师,但青出於蓝而胜於蓝,吾必会超过吾师。 但这种改变是好的,代表这位小师弟小韩信已走上了一条和那个歷史上不一样的道路,其人生道路已变,结局也將不同。 王賁道:“还有些將军正在各部领军,未在此处,不能为单于和诸位介绍。” 蒙恬便不在这,儘管他加入了大秦海军学堂,日后將作为海军將领,但此番出征,其並不是全程来观战学习的,而是作为只在王賁之下的將领,统帅指挥秦军。 海军学堂的很多秦將都是从大秦陆军中选拔而来,此次都被授予了领兵作战之职。 头曼道:“上將军有心,但当以正事为重,不能因我等延误。” 不多时,王賁等人便看到安营扎寨的地方,此地是由头曼等人和陈平、椒离共同商议选定。 头曼指著营地,解释道:“说来,我等当为上將军建好营寨,可我等所建营寨未必合上將军之意,遂未修建。” 王賁道:“谢单于好意,但如此便好,搭建营寨还是由我等自己动手!” 要是头曼等人真帮忙提前建好营寨,他们还未必敢用,自己建的才更安心。 王賁立刻下令大军在此安营扎寨,头曼等人虽未建好营寨,却准备好了建营寨要用到了许多物资。 本次出征,其实匈奴也是要充当后勤的角色,作战主要靠大秦,匈奴则负责提供粮草等后勤支援。 头曼等人也带了匈奴大军,在离此三十里外,此距离不算远,但有这么一段距离比没有好,总不能两支大军挨著安营扎寨,那万一某一方擦枪走火,將会酿成严重的事故。 为了双方能更加和谐,还是分开安营的好,距离才能產生美,离得可能很危险! 在秦军安营扎寨时,头曼等人一直陪著王賁等人聊天,等主帐搭建好后,王賁请头曼等人入帐相谈,並设宴。 宴上,王賁举起杯子,道:“在我大秦军中,临战前不可饮酒,今日只能以茶代酒,慢待了诸位,请诸位见谅!“ 头曼摇头道:“上將军客气了,此茶滋味甚好,不逊於酒,何来慢待之说?且想要饮酒,等到此战终了,大胜归来之时,我等再一醉方休!” 一匈奴头领也笑道:“单于所言甚是,茶水较於酒水,別有一番味道,上將军以茶代酒,岂是慢待?想起当初,我初品茶水时尚不觉如何,甚觉有所苦涩,之后却余味无穷,现今每天都必会饮用。” 另一匈奴头领点头附和道:“我等每日所食以肉为多,然食肉过多,甚觉油腻,茶水却能解腻,每餐过后饮上一杯,甚是舒坦,已为我等平日必须之物!” 听到这些话,王賁脑中闪过一些念头:首先是大秦对匈奴的影响越发深入了,像这茶已经成为匈奴单于和头领日常生活的必须用品,但这是好现象,其等都在用大秦之物,陷得越深,也就越来摆脱。 其次是这些人还好意思说,这茶从大秦运到匈奴,卖得极贵,这些人能喝得起,还能天天喝,可以想像匈奴的平民、奴隶过的是何等的日子? 財富並不会凭空產生,有人岁月静好、大鱼大肉、吃好喝好,那就必定有人在负重前行。 匈奴单于和头领们岁月静好,那必定是匈奴的平民和奴隶在为他们负重,为他们创造財富,让他们能用得起大秦的各种事物。 可这还是个好现象,代表匈奴高层和底层正在產生巨大的割裂,当负重的人到了极限,再难忍受时,匈奴定会爆发內乱。 到时,大秦只须在其中进行引导,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將匈奴吞灭,甚至还是匈奴自己將自己给烹熟。 又一匈奴头领出声道:“听闻这茶是李念公子所制,敢问上將军,这传闻可真?” 王賁笑道:“茶,其实在早年便有,神农氏尝百草中便有茶,其被记之为『荼』,武王伐紂时也有记载……” “但以往之茶和诸位今时所饮之茶有区別,若说这今时之茶,其製法的確为李念公子所创!” 他们今天所饮用的茶,是李念某天发现这时代没啥好的饮品,於是便將后世的制茶方法给搬到了大秦。 只是此时的茶业並不兴盛,种茶的人不多,茶叶產量有限,茶多被用以药用和食用,导致李念弄出后世的制茶法后,並没制出多少茶,且制出的茶多被李念当做贵重货物卖给了匈奴。 因为匈奴的吃食以肉为主,常会油腻,茶水能解腻,茶在匈奴卖得极好,让大秦用茶从匈奴狠赚了一笔。 这也是那些匈奴头领说他们每日都能饮茶的原因所在,是大秦售卖过去。 听了王賁话后,那名询问的匈奴头领笑道:“如此说来,我等当感谢李念公子,若非公子,我等岂能有茶可饮,恨不能得见公子,当面向公子道谢!” 王賁看了眼说话的匈奴头领,道:“诸位若想见李念公子,只要去往咸阳,或许便能一见公子。” 那还是算了,在如今的匈奴,他们地位最高,权力最大,生活很满意,可等到了大秦,他们的身份地位就不顶用了,与其在他人之处装儿当孙,不如在自家一亩三分地称王称霸。 心中这般想,嘴上却不可如此说,那头领道:“上將军之言极是,有机会一定去咸阳拜见陛下和公子!” 王賁再次举起杯子,邀饮道:“诸位,且饮此杯!” 喝茶喝出了喝酒的架势,但没人拒绝,便是在坐在大帐內末尾的韩信也举起茶杯。 將杯子放下后,头曼道:“本该我等请上將军与诸位作客宴饮,未想竟是上將军设宴招待我等,我等未尽主人之宜,实在羞愧,待到击破东胡、月氏,我等必要备好美酒,请上將军与诸位畅饮一番。” 王賁摆了摆手,笑道:“一顿饭食罢了,大秦与匈奴为兄弟之邦,何分彼此?不过,单于的好意,王某领了,单于的这顿酒宴,我等必会前来,只要单于不嫌弃我等太能吃喝便好。” 头曼哈哈大笑道:“我等的酒也许没大秦的好,吃食也不如大秦美味,但上將军和诸位若来,保证酒管够,肉管饱!” 帐內其他人也跟著笑了起来,连小韩信也露出笑容,此番他隨军要见识的不仅是如何指挥作战,还有如何同人交际。 看著王賁熟稔地和匈奴单于、一眾头领谈笑风生,韩信只觉得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不仅是军事內的东西要学,还有军事外的。 成为一名能在战场上打胜仗的指挥官容易,可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將领便不容易。 韩信想起李念曾和他说过的话:『军人可以不参与政治,但不能不懂政治,而且在很多时候,不是军人不想参与,就能不参与。』 『因此,你需要学习一些在兵法外的知识,让你懂得辨明形势,在某些情况下知道该如何应对,而不只是单纯领兵作战。况且,有些时候,战爭的胜负未必在战场之上,也可能在战场之外。』 『王賁师兄便做到了李师所言,不仅能处理好战场上的事宜,还能处理好战场外的事。』 王翦、王賁父子不仅是杰出的將领,为人处世、看人等方面同样杰出。 早年时,王翦便站在始皇这边支持始皇,使得始皇亲政后,十分信任倚重他,后来在出征楚国前,反覆地向始皇帝要房要钱要地,以此安始皇帝之心,再到后来功劳太大,又及时和其子王賁隱退,成功得了善终。 虽是一场无酒无美人起舞的宴席,但宾主甚欢,气氛一片融洽和谐,不知道的还以为大秦、匈奴真成一家亲了。 所以说,男人间的快乐並不一定需要酒和女人,有时谈得来,谈得尽兴,同样能快乐起来,但有酒能加深这种快乐,有女人则未必。 宴饮到了最热烈时,有一匈奴头领问道:“敢问上將军打算在何日向东胡、月氏出兵?” 此问一出,帐內瞬间变得安静,所有匈奴人都看向坐在主位的王賁,认真聆听起来。 王賁道:“王某以为此战当速战速决,拖得越久越不利,近几日便当出兵,以求一战將东胡、月氏平定。此战……” 王賁站起身,准备趁这个功夫给匈奴人讲一讲他的战略构想,只是他站起来后才发现帐內还没摆上地图,於是下令:“將舆图拿来!” 立刻有亲兵出帐,將大秦绘製的草原舆图给拿到帐內,悬掛在一张木架上。 (本章完) 第372章 分兵之策 第371章 分兵之策 帐內眾人看向掛在木架上的舆图,这舆图跟大秦以往的不同,绘製得更加精细,上面不仅標註了地名,还有各种符號所代表的地理事物,不同的区域也以不同顏色进行区分。 在舆图的右下位置还特別绘製了一个方框,將舆图上所有符號代表的是何事物备註在了其中。 头曼等人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制样的舆图,他们从大秦买到的舆图也是按这种標准绘製,只是这样精细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据说这种舆图的绘製標准是那位李念公子定下,李念公子当真博学多才,同样是人,其是如何懂那般多的? 他们现今用的好些东西都和那位李念公子有关,像他们日常生活用的璆琳器具,烧火取暖用的蜂窝煤,食用的盐,饮用的茶…… 为何这等大才不是生在他们匈奴,而是在大秦? 大秦本就已经很强,现在还有这等大才辅佐,他们匈奴只怕拍马也难再赶上,只能一直跟在大秦身后伏低做小。 王賁不知道匈奴人的这些想法,他手执一根小木棒点了点舆图,说道:“自古兵法有言,『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败』,此『知』不仅要知,更要所知准確。单于和诸位头领常与东胡、月氏往来,比我等对其了解更深,我等所知必不如单于与眾位。因此……” 王賁话锋一转,道:“王某接下所言中若有错漏之处,单于和诸位定要及时指出,以便王某修正!” 对东胡、月氏的情况,大秦就算战前收集了相关情报,也肯定不如头曼等人了解,毕竟其等都是游牧民族,且经常往来,对草原的地势环境,东胡、月氏军事布置,生活习俗都更了解。 这也是大秦征討东胡、月氏,要让匈奴辅助的原因之一,由其等提供更准確的关於东胡、月氏的情报。 头曼也听懂了王賁话中之意,郑重点头:“上將军放心,我等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賁用小木棒在舆图上的两片地区圈了一下,道:“据我等所知,在这个季节,东胡和月氏人当在这两片地放牧。” 东胡、月氏都是游牧,而游牧逐水草而居,需要根据水草隨季节的变化不断迁移,以保障放牧的牲畜生存成长。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迁移放牧的地点不是隨意任选,看到哪的草长得好,就往哪边迁,而是要做好规划,將水草资源儘可能在一年都利用上,若违反规划,將打乱整个部族的迁移规划,后果严重。 因此,每个季节在哪放牧几乎是固定的,除非季节反常,不得不违背规划,就算是匈奴,別看头曼等人现在长时间居住在头曼城,但其等掌握的部族也在按这种方式游牧。 依照大秦所收集到的情报,在现在这个季节时间,东胡和月氏主要部落该在这两个地方放牧。 头曼回想了下,道:“东胡和月氏的主要部族此时的確应在这两地方,上將军之意是直接突袭两地?” 王賁笑道:“正是如此!” 这一战没什么特別的奇谋布局,真正的战场用兵,少有演义小说里那些奇谋妙计,多是以实力对碰。 用兵之道“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其中“以正合”更在“以奇胜”之前,且“以奇胜”的“奇”指的是將领当熟知战场形势,以灵活应变取胜。 听到王賁承认要直接突袭东胡、月氏,头曼等人在心中暗道一声“果然!”,秦人是打算和东胡、月氏硬碰。 一匈奴头领问道:“敢问上將军打算先平东胡,还是先定月氏?” 今日过来的秦军只有数万人,以这点兵力,秦人应该会选择先平其中一方,之后再回师对付另外一方。 他们和乌孙的作用这时就体现出来,在秦人对付其中一方时,他们或辅助配合秦人攻打一方,或为秦人牵制另外一方。 秦人总不可能同时对两方出兵! 分兵作战乃兵家之大忌,且这次过来的秦军,在头曼等人看来,兵力並不算多,这种情况下还分兵,说不准是秦军平东胡、月氏,还是东胡、月氏灭秦军。 王賁身为大秦名將,应当不会犯这种兵家大忌…… 然而,王賁听了这问题后,给出回答却是:“王某既不打算先平东胡,也不打算先定月氏,王某打算將此二者一併平定。” 听到这话后,帐內所有匈奴人不禁看向王賁,他们不知道是这位大秦名將轻敌狂妄,还是大秦的確有此能力? 同在帐內的陈平、椒离对视一眼,眼中露出“与我们所想一样”的神色,大秦这次过来就是要立威扬威,自然得取得一场惊人的大胜。 有匈奴头领想劝说王賁,又不知如何去劝,他们只是匈奴的头领,劝不了大秦的將军啊。 而且,看王賁的態度,分兵,同时出击东胡、月氏一事,根本不是在和他们商议,而是在向他们通知。 可分兵征討东胡、月氏,就不是一个好决策,难道秦人就这般自信能获得胜利? 更让帐內的匈奴人感到憋屈的是,他们好像只能跟著秦人一条路走到黑,因为此战落败,东胡、月氏首先要清算的便是他们。 以往他们就被东胡、月氏欺辱,这次落败后,东胡、月氏对他们的欺辱只会更甚,甚至会將他们匈奴变为奴隶。 某些匈奴头领还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秦人该不会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坑他们吧? 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因为秦人不会以数万秦军精锐为代价来谋害他们,秦人可是实打实派了大军过来。 只要头脑无疾,便没人会坑杀自家精锐,也不会自家精锐为代价去实行一个谋害他人的阴谋,嫌自家军队太多? 既然不是秦人想坑害他们,那便只有两个可能:一是秦人轻敌狂妄,未將东胡、月氏放在眼中;二是秦人真的认为即便分兵,依旧能击败东胡、月氏。 王賁身为王翦之子,能成为几乎只在王翦之下的大秦名將,征战沙场多年,其不当会犯轻敌这等兵家大忌,那也就是王賁是真的认为能分兵对付东胡、月氏。 想到今日所见秦军带著的那些车驾,帐內的匈奴头领们又安心下来,应是车驾中所载的神秘之物给了秦人自信。 那东西莫非也是那位李念公子所制? 究竟是什么? 想起车驾,匈奴头领们心里生起一些古怪的情绪,因为某些车驾中载的是人,秦人竟专程带了人过来观战。 这是自信此战必胜,才会带那些人隨军观战,要是不能断定此战必胜,那带人过来观战干啥,看自己是如何战败? 这么一想,头曼等人的心更加安稳,如今不怕秦人自信,就怕秦人不自信,虽然秦人获胜对他们不见得多好,但秦人落败,后果会更加恶劣。 一些匈奴头领又进一步想到,如果秦人真能同时分兵平定东胡、月氏,那秦人的实力比他们原本认为的还要强,他们匈奴只怕要永远跟在秦人之后,为大秦小弟,仰秦人鼻息而存。 转念间,帐內匈奴人的心路歷程已是几个起伏,从听闻王賁要分兵时的惊讶惶惑到若有所思,逐渐安稳,再到对秦人的强大感到沉重。 王賁也知道分兵同时对付东胡、月氏,会让匈奴人感到担忧,遂出言解释:“诸位放心,此番分兵是我等深思熟虑后所定,並非轻视东胡、月氏。” 听了王賁话后,头曼等人心里更加安稳,这位大秦名將不是头脑发昏,轻敌狂妄才採取分兵之策,而是相当清醒。 这也意味著不存在秦人坑害他们的可能,秦人的確认为即便分兵,依旧能击败东胡、月氏! 秦人將分兵一事已成定局,不可更改,又一匈奴头领问道:“敢问上將军,我等需要做何事?” 王賁道:“诸位的职责主要是运送粮草,及拦堵溃败后的东胡、月氏军队。此番出兵,我等所带粮草不多,得由诸位提供。” 这次出兵,儘管实质的目的是让大秦打一场威服四夷的立朝之战,但向外总不能说我大秦想揍东胡、月氏一顿,震慑一下周边国邦部族。 因此,对外给出的出兵理由是:东胡、月氏对大秦无礼,且时常欺辱匈奴,大秦身为匈奴兄长,当为弟伸张正义,於是出兵。 大秦是为了给匈奴主持公道才出兵,匈奴作为小弟,当然也得有所表示,这齣兵的粮草总不好让大秦自带吧? 头曼点头道:“上將军是为我等率军征討东胡、月氏,这粮草自当由我等提供。上將军儘管放心,保证粮草充足,让大秦天兵皆吃好喝好!” 就算砸锅卖铁,让平民和奴隶吃土,也得保证让秦军吃饱喝足。 得到头曼保证,王賁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东胡、月氏人以骑兵为主,一旦溃败,定会捨弃部族逃亡,便需诸位在此时拦堵,勿使其等走脱,此战得胜后,东胡、月氏的財货由诸位先取。” 虽然已得椒离、陈平告知,此战胜后,由他们先取財货,但现在听到王賁亲口承诺,头曼等人还是心生喜悦。 由不得他们不高兴,东胡、月氏家业都不小,就算到时將最好的財货美人留给大秦老大哥,但剩下的也足够他们吃得满嘴流油。 帮他们打仗,还让他们先选財货,大秦真是模范好大哥! 但心里巴不得立刻答应,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头曼假装辞让道:“上將军,此事万万不可!” 王賁道:“有何不可?” 头曼正色解释道:“此战如能得胜,皆赖大秦兄长相助,理当大秦兄长先选財货,如何能让我等先选?万万不可!” 王賁道:“单于此言差矣,大秦虽出兵,然此战粮草供给却是诸位提供,常言『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诸位供给粮草之功不比出兵交战之功逊色,且还有多处须依仗诸位。单于又岂能认为诸位之功逊於大秦?再者……” 王賁有意停顿了下,看了眼头曼等人,方才继续:“我曾听闻东胡、月氏常欺辱诸位,自诸位这敲诈宝马,勒索美人。东胡、月氏实欠诸位多矣!” “大秦身为兄长,此番兴师正是为诸位主持公道,助诸位夺回本属於诸位之物,岂好先取?若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秦为了东胡、月氏財货,方才兴师。” 王賁话都说到这份上,头曼知道再假装辞让,那就是不给大秦面子,破坏大秦和匈奴兄友弟恭的和谐局面。 顺著王賁给的台阶,头曼果断顺滑地下了,他起身向王賁一礼:“大秦大恩,头曼永世难忘,愿大秦、匈奴永世交好!” 不用头曼招呼,在头曼这句话后,帐內能看懂形势的匈奴头领赶紧主动起身,而见他们起身,其他匈奴头领也隨之而起,齐声道:“愿大秦、匈奴永世交好!” 这属於当前大秦和匈奴之间的政治正確:大秦和匈奴將永远交好,將一直秦友匈恭,和谐友爱下去。 敢说大秦对匈奴有恶意,匈奴会对大秦不利,二者间的关係不可能长久维持,必有一方会被另一方谋害,都是在违背这种政治正確。 王賁自然懂得这种政治正確,正色向头曼回应:“愿大秦、匈奴永世修好!” 听到王賁说出这句话,帐內的秦人也纷纷起身,齐声道:“愿大秦、匈奴永世修好!” 小韩信也隨眾起身喊著这一句话,他知道这句话是个空谈,但人们似乎就喜欢喊这种不切实际的空谈口號,讲出这话的匈奴单于和王賁师兄,他们自己其实也並不信吧? 不过,匈奴確实会和大秦永世修好下去,等到大秦將匈奴吞併,匈奴作为大秦的一部分,匈奴人都化为秦人,不再分大秦和匈奴,统一为一个“秦”,可不就是一直修好。 如今这种名义上为兄弟之邦的两个国家,很难长久交好,可並为一国,我还是我,你却变成了我,我和我当然能长久交好。 (本章完) 第373章 匈奴的现状 第372章 匈奴的现状 喊完后,帐內的秦人同匈奴人对视一眼,忽然笑了起来,虽然很多人搞不懂为何要笑,但其他人都笑,也只能跟著笑。 这一笑后,帐內的气氛再度变得轻鬆友好,眾人落座继续听王賁讲说他的战略构想,头曼等人间或提出些问题,一场无酒的宴席在宾主皆欢的氛围中结束。 头曼等人离去后,王賁看向留下来的椒离,问道:“离上次见到大使,差不多快有一年了吧?” 王賁身为秦军此次出征的最高统帅,椒离身为大秦驻匈奴的大使,两人自然要见上一面。 椒头摇头道:“还差些时日才到一年,当时椒某出使归来,在章台宫向陛下稟告,將军那时也在。” 当时是椒离和陈平出使了匈奴、东胡、月氏多个部族,在章台宫內向始皇和大秦群臣作出使匯报,也是在那时,根据椒离、陈平等人的出使报告,判断可能需要对东胡、月氏出兵。 这场征討东胡、月氏的战爭並非临时起意,是在一年前就已经在开始筹谋,而在新年朝贺时,东胡派出的使者触怒始皇帝,更让眾人认为要向东胡、月氏出兵。 东胡人今天就敢对始皇帝不敬,分不清大小王,明天岂不是得骑在大秦头上拉屎撒尿? 王賁又问候道:“大使馆的诸位可都安好,可有要王某相帮之处?出发前,陛下曾特意召见,让我代为向使馆的诸位问好。” “你们远离大秦,在匈奴为大秦做事,殊为不易,若有困难需要帮助,让我尽力为诸位解决,如不能解决,回去后稟告於他。” 这是始皇帝在听了“十三將士归玉门”故事后,自己给自己定下的决定,大秦不会放弃在外的大秦將士,大汉都能留下这等流传千古的歷史典故,他的大秦也一样能,不仅能做到,还將做的比汉更好。 听了王賁话后,椒离等人无不动容,有些人甚至擦拭起眼角。 这种现象可能在现代人看来很假,但对这时代的人来说,“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並不只是两句朗朗上口的诗,而是他们真正在践行的人生信条。 君王的知遇之恩,君王的提携之恩,是真会让人以性命相报,这也符合这时代的主流价值观:轻生死,重然诺! 因而,此刻听到王賁提起陛下远在咸阳也依旧记著他们,让王賁代为问候他们,关心他们是否遇到困难,又怎能不让他们感动? 椒离等齐齐起身,朝咸阳所在方向行礼:“陛下隆恩,臣等不胜感激,必为陛下、为大秦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在这时原本没有,是他们在李念接受培训时,听李念提及,从李念那学过来的。 王賁摇头笑道:“诸位皆是我大秦栋樑,若陛下在此,定不会让诸位『死而后已』。诸位,还请入座!” 重新落座后,椒离向王賁道:“多谢上將军向我等转告陛下之意,然我等如今並无多少困难,只是离家日久,使馆中的大伙会有些思念故土、想念家中亲人。” 王賁嘆道:“此乃人之常情,但这个困难,请恕王某无法为诸位解决,等回去后,王某会向陛下稟告。” 大秦如今驻外的使馆人员未被允许携带家眷,时间一长,会想念亲人,也属正常。 椒离赶紧道:“上將军误会了,此並非困难,只是向上將军言说一二。除了不能和亲人团聚,我等在此吃喝所用都甚好,並无多少难处。” 见椒离等人好像真没有多少困难需要他相帮,王賁又道:“你等是代表大秦在匈奴驻使,职责重大,若有难处,定要说出,莫要藏著!” 椒离点了点头,王賁又问道:“匈奴如今的状况如何?” 这才是椒离等人留下来的目的,向王賁介绍他们所知匈奴、东胡、月氏等部族状况,虽然他们已经將许多事通过密信送回了咸阳,但信中讲说和真人讲述还是有些差別。 且密信送往咸阳需要时间,在信息上有滯后性,现今见到了椒离等人,自然是获取第一手的消息。 椒离神色一正,道:“回上將军,匈奴的状况和我等在密信中所言相仿,头曼等人光鲜,匈奴民眾贫苦。匈奴民眾对头曼等人多有怨怒,匈奴迟早会爆发內乱!不过……” 椒离话锋一转:“这次击败了东胡、月氏,应当会让內乱来得晚一些。根据我等在匈奴发展的眼线,在匈奴民间,大秦的风评比头曼等人更好,匈奴民眾中有很多人感嘆没生在大秦。” 听到椒离之言,帐內的不少秦將脸上都露出笑意,让別国的人恨不能生为己国人,这不正是在体现自己的国家更好? (请记住1?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匈奴人感嘆没出生在大秦,正是在说大秦比匈奴更好,当然让他们这些秦將生出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同时,他们神情中又有些许鄙夷,那匈奴单于和头人竟然自己治下的民眾羡慕成为他国的子民。 要是李念在此知道这些秦將的想法,定会腹誹:二哥別笑大哥,在歷史上,你们老秦人也不比现在匈奴人好到哪去,不然为啥会有『唯恐沛公不为秦王』之说? 说到这里,椒离语气古怪道:“匈奴民眾中甚至有人觉得既然大秦和匈奴为华夏兄弟,是一家人,应该让匈奴併入大秦,他们也好成为大秦子民,抱有这样想法的匈奴人还不少,他们甚至自发成立了一个组织,偷偷找上过我们。” 王賁道:“你等可曾答应他们?” 椒离摇头道:“既未拒绝,也未答应,但给予了其等一些帮助,让他们维持让匈奴併入大秦的希望。” 王賁点头道:“做的不错,目前还不是时候,须小心处置,我等现今更需要头曼等人治理匈奴,而非直接治理!” 椒离道:“与他们说过,大秦刚平定天下不久,国內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暂时无法响应其等。除匈奴民眾外,匈奴的一些贵族也在暗里希望大秦能將匈奴化为大秦的一部,其中以匈奴小贵族居多。” 王賁笑道:“这不意外,匈奴的单于和诸位大头领为上,其等吃肉,匈奴的小贵族们只能捡他们剩下的汤水喝,有时还喝不到。至於匈奴民眾,更是汤水都没得喝!” “尤其是如今匈奴和大秦往来后,给匈奴带来了巨大的利,而这份利还是单于和眾头领占大头,其等当然不情愿。” “这是李念公子的话,公子当时用一块可以分割大点心与我等讲说,点心可口,可几乎被头曼等人吃干抹净,只漏出一点残渣给匈奴小贵族,他们怎能甘愿?他们也想吃更多的点心!” 椒离笑道:“正是如此,其等在暗里的表示,若大秦將匈奴化为一部分后,可任用他们治理匈奴,保证会对大秦绝对忠心。” 王賁未说话,帐內一秦將嗤笑道:“如何保证,仅凭嘴上之言?且其等治理匈奴,与现今头曼等人治理匈奴,又有何异?” 是啊,扶持这些匈奴小贵族上台,不过是换了一批相貌不同的头曼等人,那何苦费这个劲,不如继续留著头曼等人。 椒离看了眼说话的那名秦將,“所以,我等並未直接答应其等,只在口头上做了某些应允。头曼等人目前对大秦的態度不错,要是换一批人,未必会有头曼等人的態度。” 头曼等人不仅对大秦態度不错,还没多少雄心壮志,对內压榨也颇狠,非常符合大秦的利益,换一批人,万一让其中混入一个要让匈奴再次伟大的傢伙,反而会平添麻烦。 讲完匈奴从高层到底层对大秦的状况后,椒离又讲起匈奴的其他方面:“在大秦的帮助下,匈奴现在的实力其实不弱,过去一年,头曼等人自大秦购买了不少兵甲,用以装备他们麾下的士卒。” 军火这等大生意,大秦在去年和匈奴也进行了一定的交易,售卖的是大秦收缴的六国武器,还是並不精良的那些,但对於现在的匈奴来说,已是难得的宝贝。 此时的匈奴可还不是歷史上控制西域诸国,將西域当成血槽,能跟大汉扳手腕的顶级匈奴,而是一个落魄的穷鬼。 “根据我等判断,以头曼等麾下士卒的实力,东胡和月氏中没有一个是其对手,但头曼等人对他们的实力缺乏自信,始终认为他们还不够强。且头曼等人购买回来兵甲后,只给他们部族的战士,不给那些小部族,多用以防內,而非对外!” 王賁听后,觉得还是不意外,他现在也知晓头曼和冒顿在歷史上的事跡,头曼有此作为,符合李念公子所说的歷史。 一名秦將笑道:“匈奴人曾经是一头狼,可是已经被李牧將军给收拾成了一条狗。” 另一秦將也道:“李牧將军虽为赵將,曾与我等为敌,可不得不说李牧將军领兵治军能力的確极强,匈奴、东胡、月氏,哪个没在他手中吃亏?仅凭这,我就服他!” 实际上,经过这些年发展,匈奴从与李牧的惨败中已经將元气恢復过来,否则也不敢偷偷摸摸趁大秦灭六国时侵占河套地区。 但元气虽復,其等却无当年意气风发、锐意进取的斗志,否则不会被东胡、月氏敲诈勒索,也不会在后来被蒙恬却七百余里。 头曼死后,在冒顿带领下的匈奴,没用多久便將东胡、月氏击败,將东胡人化为匈奴的奴隶,让月氏人不得不向西迁移。 由此可见,在头曼时,匈奴便已经有了足够的实力,只是头曼没法將之发挥出来,反而还向东胡、月氏服软认怂。 椒离又道:“据我等所知,头曼等人麾下的士卒对大秦也有不错的好感,若有朝一日,大秦与匈奴交战,应能使其倒戈。” 头曼等人麾下的士卒也是平民,虽说比之於匈奴其他平民,乃至奴隶过得要好,却也要好不了太多,尤其等其等知晓大秦各方面都优於他们匈奴,与其给单于、头领们卖命,不如给伟大的秦皇陛下卖命。 给秦皇陛下卖命,大秦的那啥军功爵制甚至有机会让人他们封侯拜相,成为像单于、头领那样的人物。 “在贸易方面,匈奴的產出较为单一,与大秦的贸易往来,几乎都是以牲畜向大秦交易,而大秦输送给匈奴的物资种类却极多。” “大秦和匈奴的贸易对匈奴平民影响不大,因为他们很难用得起来自大秦的物品,但匈奴上层现今极为崇尚大秦之物,以用大秦之物为荣,这是匈奴上层现在的风气!” “某些匈奴头领非大秦之布製成的衣物不穿,非大秦之酒不饮,非產自大秦的器具不用……” 虽说大秦的东西確实好,可如此依赖沉迷於大秦之物,长此以往,必定会出现问题,且匈奴能和大秦交易的货物还单一,问题会更大。 椒离又道:“文化方面,匈奴人也以说大秦话、习大秦字、知大秦习俗为荣,头曼等都专程学了些雅言。” 想到今日见面时,头曼等人便用的雅言向他问好,王賁点了点头,儘管不太標准,匈奴口音严重,可的確是雅言无误。 “大使馆在头曼城中开设了学堂,但头曼等人不允许平民出身的匈奴孩童入读,因而只设了六个班,招收的全是贵族出身的孩童。送往咸阳的匈奴孩童许多都是他们的兄弟,只是属於不受喜爱的那批。” 一秦將笑道:“將不受待见的子孙扔去咸阳,將喜爱的子孙留在身边,倒也没错!” 这种做法看起来没错,可实际上不管如何选,最终都会走向对匈奴不利的结果。 在大秦学习了先进文化知识的匈奴孩童,日后回到匈奴时,定会同他们的长辈、兄弟掀起激烈的风浪,其等会认为在大秦留学过后的他们,相比留在匈奴的兄弟们更优秀,当有配得上他们优秀的地位。 可他们的长辈、兄弟不会甘愿放权,让这些子孙、兄弟多分一点,他们就少一点,双方间定会產生激烈衝突。 而由於他们在咸阳留学,在浓郁的大秦氛围中成长,深受大秦影响,许多人会自然而然会倾向於大秦,会仿照大秦对匈奴进行改造。 (本章完) 第374章 匈奴的困局 第373章 匈奴的困局 已可预见等这些匈奴留学生从大秦留学归来,会让本就割裂的匈奴社会发生更大的动盪,到时爆发內乱,匈奴即便不死,也会大残。 这些匈奴留学生要是在斗爭中胜过了他们的父兄,会从各方面仿照大秦对匈奴进行改造,將匈奴变成大秦想要的形状。 如果这些匈奴留学生没有胜出,反而在和父兄的斗爭中碰壁,其等多半会向外寻求援助,而哪里是他们要寻求援助的“外”? 毫无疑问,大秦將成为他们的首要选择,这样一来,大秦便可通过扶持这些倾向大秦的匈奴留学生蚕食控制匈奴,最终达到將匈奴彻底吞併的目的。 小韩信仿佛看到有一环接一环的绳索套住匈奴,使之无法挣脱,只能沦为大秦的猎物,而谋划这些的正是他那位李师! 此种方法虽不是直接以武力征服,但也的確能亡掉一国,从各个方面困锁一国,使之万劫不復。 椒离继续道:“儘管头曼等人不允许匈奴平民出身的学生就学,但这並不能阻止匈奴平民学习大秦的东西。” “不能入学堂就读,可通过其他途径,匈奴平民依旧能知道了解了大秦之物,只是相对匈奴上层,他们知道的不多,但学会几句简单的雅言,还是容易。” “诸位若在匈奴碰到会说『你好』、『吃了没?』、『今天天气不错!』、『谢谢!』雅言的匈奴平民,不要太惊讶。” 椒离笑道:“甚至反而因为头曼等人不允许匈奴平民就学,让匈奴平民对大秦更为好奇,匈奴民间对大秦很有好感。” 一秦將出声问道:“头曼等人便未想过完全禁绝大秦之物在匈奴平民当中流传?” 话一出口,这名秦將便意识到他问了个愚蠢的问题:头曼等人现在还能禁绝大秦对匈奴的影响? 且不说头曼等人是否有这胆气,但说他们现在本身有很多利益和大秦相关,他们能割捨得了? 即便头曼个人能狠下心割自己的肉,可匈奴的其他头领是否愿意割肉? 跟著大秦有华丽的衣服穿,有精美的器具用,有好酒喝,过著以往在草原想都难想的日子,有多少头领能够狠心再过回以往那种“寒酸简朴”的生活? 而且,匈奴给大秦当小弟,已经將东胡、月氏得罪狠了,要是再背叛得罪大秦,他们也担心大秦与东胡、月氏联手把匈奴给分了。 在王賁向椒离等人了解匈奴近况时,头曼等人已回到匈奴大军的营寨,其等並未立刻各回各家,而是集中到头曼的毡房中。 秦军大帐轻鬆,头曼毡房的气氛也不沉闷,一眾头领都在热烈议论今日所见。 只听一匈奴头领赞道:“大秦天兵当真名不虚传,真乃精锐,无怪能平灭六国,有此军士,天下何处不可去得?东胡、月氏必为大秦天兵所灭,我等无须担忧。” 另一匈奴头领道:“王賁上將军不愧为名將,大秦天兵在行进时也毫无破绽,之后安营扎寨亦让我开了眼界,未想竟能那般扎营。此番学到了不少!” 又有匈奴头领道:“未想那名小將军竟是王翦將军弟子,日后必为大秦名將。” 又一头领道:“我倒更好奇那些车驾中所拉载的究竟是何物,会让上將军如此自信,坚持以分兵之策对抗东胡、月氏。我猜其中必是一惊人武器,许是一种宝弓,能瞬息射出千百箭矢……” 听了这名头领的话,其他匈奴头领都笑了起来,瞬息射出千百发箭矢,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武器? 倘若真有,大秦此番出兵过来,恐怕不只要对付东胡、月氏,要將他们一道给灭了。 但他们確实认为车驾中所拉载的是武器,若不是武器甲冑,难道还能难道是粮食、衣物、美人? 在这名头领开启了猜测车驾中所载是何武器后,又有头领道:“伊稚斛,你猜是能发出千百箭矢的宝弓,我猜是一种甲冑,披上后无物可伤,能让大秦天兵肆意衝杀。” 不管是何武器,这种武器必定会非同一般,给秦军带来了巨大的自信,让他们认为即便分兵,也能击破东胡、月氏。 这时,又一头领道:“诸位可曾注意,大秦天兵似乎分了不同的士卒,像跟隨守护在那些车驾前的大秦天兵,其等著装便和其他大秦天兵不同,他们的服饰上绘著一个特殊的图案。” 这么明显的点,匈奴一眾头领当然注意到了,一头领道:“许是因为这些大秦天兵负责护送车驾上所载之物,所以著装有所不同。” 另外一名头领摇头道:“我以为其等不仅是在护送车驾上之物,也许其等还要负责启用车驾上所载之物,因而著装才有区別!” 听到这个观点,一匈奴头领道:“即是说这些大秦天兵才是大秦此番出征的主力?” 其他头领也露出恍然之色,那些护送车驾的大秦军士才是大秦此次出征的真正主力? 除了著装上有个特殊图案外,没看出其等和其他秦军有何不同? 这越发让他们好奇那些车驾里究竟拉载的是什么,莫不真是一种可怕的武器? 想到此处,毡房內本热烈的气氛忽然安静。 眾人心中生出复杂的情绪,他们是老了、是没了当年的雄心壮志,可不是傻了。 东胡、月氏对他们有威胁,难道大秦对他们就没有威胁? 大秦在平灭东胡、月氏后,会不会也顺手把他们也给灭了? 这並非没有可能! 眾头领都能想到这件事,但没有人將之讲出口,有些事心里清楚可以,却不能放到明面上讲。 看著一眾沉默下来的头领,坐在主位上的头曼暗嘆口气,他也不敢讲出大秦对匈奴也有威胁这种话,即使他是单于,匈奴名义上最高的统治者,也一样不敢。 既是因为他是匈奴和大秦建交后,匈奴最大的获益者,和大秦有大量利益往来,难以狠下心割自己的肉,同时也是因为他不知道將话说出后,在座的这些头领里有多少人会站到大秦一方,与他为敌。 现在的匈奴已不是他头曼一言决之的匈奴,秦人的影响力极大,很多头领背著他在暗里和秦人交易,一个处理不好,他性命都可能不保,而秦人大不了再扶持一个亲近他们的单于上位。 与其让自己失去单于之位,丟了性命,被其他人取而代之,不如凑合著过,装作啥也不知。 『我当真是老了,冒顿是对的,冒顿在秦国死去,並不是因为他求娶大秦公主触怒了那位李念公子,而是他比我年轻,比我有野心。秦人需要的不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匈奴单于,而是一个沉迷享乐、没有雄心的单于!』 头曼心中苦涩,其实早就想通了冒顿之死的真正原因,可知道了又如何,他已经没办法,也没有能力去改变。 回过头以清醒的目光去看,大秦给他们匈奴挖了遍地的坑,即使他现在下令禁绝与秦人往来,立刻往北或者往西、往东迁移,远离开受秦人影响的区域,那些头领会听他的? 而且,即使他敢这么做,一眾头领也愿听从他的命令,可这是对大秦的背叛,而他们已经背叛了东胡、月氏,震怒的秦人要是和东胡、月氏联手绞杀他们,他们才会真正死无葬身之地,举族皆灭! 反倒是装作不懂不知,继续背靠秦人,他们还能在现在度过一段相当愉悦舒服的时光,只是不知未来会有何结果,生死前程不在他们自己手里。 但他们如今沉迷享乐,老实听话,兴许秦人在日后並不会过多为难他们,甚至会让他们好好活著,听说主动投降的那位齐国的王就还好好活著,只是不能离开咸阳。 头曼並不知道歷史上的齐王建下场可不好,其主动投降后,被始皇帝活活饿死,这个世界的齐王建是由於李念向始皇帝进言,才让其得以保全性命,日子过得还凑合。 当时,李念进言时便说可將齐王建打造成一个主动向大秦投降的君王模版,让以后想向大秦投降的他国君王、异邦族主有例可循,不至於跟大秦死磕到底。 不只头曼有这想法,眾多匈奴头领也是这样在想,他们心里也清楚大秦对匈奴的威胁,却难以改变。 头曼在心里再次嘆了口气,也许一年前,就不该和大秦建交,若不建交,也许就不会有今日之烦忧。 这念头一生出,立刻便被头曼给否去,就算那时他不答应大秦的条件,与大秦建交,可其他头领未必不会偷偷和秦人往来。 只要其他头领愿意和秦人往来,秦人的目的依旧能达成,而且他们不和秦人建交,秦人跑去和东胡、月氏开价…… 头曼已明白过来:『原来从一开始,我等便没有选择,一切只能照著秦人的谋划去走。好厉害的计谋,能设此计者,有谋国之才,应是那位李念公子所设!此人为何不曾生在我匈奴?若生於匈奴,我愿助其成为下一任单于!』 头曼在心中暗想,满是遗憾不甘,大秦本就够强,还有这等大才相辅,他们匈奴如何能与大秦相爭? 李念如果知道头曼的想法,定会嗤之以鼻,我要是在匈奴,你会助我成为匈奴下一任单于? 冒顿身为你的儿子,你都对其颇为防备,不肯將单于之位传他,让冒顿给你来了一出“父死子笑”。 『要想和大秦相爭,必须有不弱於大秦的实力,而匈奴……远不及大秦,除非能吞灭东胡、月氏,慑服西域诸国,合各方之力方能与大秦相抗,然何其难也!』 头曼想到了和大秦抗衡的办法,这个办法便是歷史上,冒顿带领匈奴崛起,让匈奴有实力与大汉相爭的道路。 这是件能做到的事,但不容易,且要费一定时间,大秦也不会眼睁睁看著他们匈奴发展壮大,灭东胡、吞月氏、慑西域,除非大秦发生了一场巨大的內乱,无暇顾及,他们才有机会崛起。 可如今的大秦显然不会发生这种级別的內乱,听说大秦修改秦律,轻徭薄赋,以秦卒为官吏弥补他们治理地方的人手不足,又分封诸位大秦公子镇守各方,还平定了六国旧贵们掀起的叛乱,將六国贵族的罪行传得天下皆知,使六国旧贵再难煽动人心,引发祸乱…… 秦国不发生內乱,他们匈奴便也没有崛起的机会! 再一步设想,即使大秦不理会他们崛起,任由他们吞灭东胡、月氏,慑服西域诸国,可在他们做这些事费时间时,大秦也同样在发展变强啊。 大秦的人口可是有两个千万之巨,可能比他们匈奴、东胡、月氏及西域诸国加起来还多,土地也肥沃广袤,发展潜力比他们更强。 头曼虽身在匈奴,却也知晓许多关於大秦的消息,像咸阳每隔一段时日,便会有奇妙的事物出现。 据说咸阳城中现在有一台往里加煤炭和水便能自己运转的奇物,每天辰时可让人用其抽水,许多在咸阳的人为了一观此物之物,夜里便会在那等候。 虽说奇物不一定能增强国家的实力,尤其是军事实力,但这也说明比於秦人,他们懂的要少很多,秦人日新月异的发展,他们未必能跟得上秦人发展的速度。 先前那名头领猜想秦军车驾中可能带了瞬息能发千百箭矢的宝弓,此虽是故意夸大,但秦人未必不能制出瞬息射出多支箭矢的弓弩。 秦人发展一日,他们可能需要十日,即使他们做成了那些,待到回过头后,会发现大秦变得比之前还更强,差距不仅没缩小,反而变得更大,之前还能看到背影,现在却连背影都看不到。 何况,大秦仍在继续变强是显然之事,匈奴却未必能吞灭东胡、月氏,慑服西域,至少在头曼看来,难以做成。 匈奴的困局,已无法可解! 头曼心里得出结论,他意兴阑珊地开口:“今日,大秦上將军领军前来,助我等平定东胡、月氏之患,必须做好配合!” 见头曼说话,眾头领附和道:“单于放心,我等必会好生配合!” 这两句话后,头曼不再说话,毡房內的眾位头领各自离去。 (本章完) 第375章 终与东胡战 第374章 终与东胡战 东胡地界,某片牧场,经过一个春天的生长恢復,草原已进入一年中最兴盛繁荣的季节,“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不再是乐府民歌中的景象,而是真实呈现於眼前。 碧色一片的草原上,成群的牛羊正悠閒吃草,不时甩动几下尾巴,驱赶那些烦人的蚊虫。 这个时节的草虽没有春天刚长出时那般水嫩,但长得更茂,更能填饱它们肚子,让它们长膘。 东胡的牧民骑马在四周巡视,警惕附近可能潜藏的豺狼虎豹,若无意外,这绝对是一幅人与自然、牲畜与自然和谐的图景。 可突然,许多本在吃草的牛羊抬头看向西边,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来了,注意到牲畜的动静,东胡牧民们神情一变,纷纷朝西方看去。 一名耳尖的东胡牧民听到从北边有异响传来,好像北边的地面在被什么震动,常年和马打交道的他哪不明白,这是有大队人马正在朝他们接近! 而在这个时间,会从西边过来他们东胡的人马,基本可断定是敌非友,紧急的东胡號角声迅速在草原传响。 听到號角声,远处一片庞大的毡房区中,东胡王匆忙走出他的毡房,看向西边,急声问道:“怎么回事?” 守在他毡房外的一名东胡士卒回道:“大王,我等也不知,號角声是突然传来的。” 正当东胡王还要说话,几名东胡头领赶来,其中一人道:“还能是怎么回事?肯定是匈奴人或秦人打来了!” 东胡王脸色一沉,对秦人会在这个时节出兵,他们提前得到了在匈奴的眼线通知,只是没想到秦人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连在匈奴的眼线都没能及时通知他们。 幸亏在眼线通知他们秦人將在这月出兵后,他们已提前將族中精锐集中到了这,否则真会被秦人打一个措手不及。 又一头领道:“大王,不管来的是秦人,还是匈奴人,其等必定来者不善,得儘快下令!” 东胡王也知道现在不是磨蹭犹豫的时候,“鏗”的一声拔出腰间佩刀,朝西边举起:“东胡的儿郎们,秦人和匈奴人来了,他们要来取我们性命,抢我们牲畜,掠我们姐妹妻女,杀我们兄弟子孙,尔等可愿让他们杀、让他们抢?” 周围的东胡人齐声喊道:“不愿!不愿!不愿!” 东胡王高声道:“既然不愿,便隨本王出战,让他们葬身在此!” 说罢,东胡王一刀劈向一旁的一根木桩,木桩被直接砍断。 东胡王迅速著甲拿兵,骑上他最爱的一匹战马,同一眾东胡头领率领东胡的骑兵向西赶去。 一路行军,不断有哨骑和牧民过来向他报告消息,来的是秦人和匈奴人组成的联军。 听到秦人真的来了,东胡王和一眾头领神情更加严肃,人的名树的影,秦人能灭南方六国,绝非易与之辈,他们畏惧的是秦人,可不是匈奴人。 匈奴人不过是群胆小懦弱之辈,曾经被他们勒索欺辱,也不敢反抗,要不是秦人,匈奴人还要被他们一直欺辱下去。 另一边,王賁坐在马背上,左手牵著韁绳御马,右手持一望远镜,看向前方,对跟在附近的头曼道:“来了!” 头曼手里也拿著副望远镜,望见东胡大军朝这边过来的场景,眼里不禁生出些担忧,这过来的东胡骑兵人数胜过他们,他们真的能战而胜之? 要是出了意外,恐怕他们今天都得交代在这! 但如今已上了大秦这艘船,又不能跳船,只能跟著船走,希望大秦这艘船够结实,能够保住他们。 在隨秦军一同出兵后,他们终於看到了那些车驾中所拉载的是什么东西,可惜很无奈,他们看了也不太明白。 那东西是一根大粗圆管,看其材质,似是以铜铸成,一端开口,一端则未,较於端末,开口处要细些,即一根一端细一端粗的粗铜管,其还装配了轮子,方便將其移动。 看其一端开口,此物的对敌之法,头曼等人猜测可能是从开口处发射什么东西,但能发射什么? 无非就箭矢、石块或铁球,可那威力能有多大? 隨著两方朝彼此抵近,东胡王也看到远处的秦匈联合军,只见一支骑兵脱离大部队,当先朝他们衝来。 看这支骑兵所打旗號,不是匈奴人,而是秦军,东胡王立刻明白这支秦军骑兵是在向他们邀战,先於大部队开战前斗上一场:就问你东胡王有没有胆量也派出一支骑兵与我等战过一场? 东胡王和东胡一眾头领快速在头脑中判断,这先战的一场如果能得胜,那会极大打击敌军士气,提振己方士气,可要是失败,则会变成打击己方士气,提振敌军士气,可谓一柄双刃剑。 秦人必是觉得有把握得胜,才敢派这队骑兵向他们邀战,然而若是如此,那他们最好不按秦人设好的道路走,不接这邀战。 但直言不接受秦人邀战,恐会让士卒认为他们是畏惧秦人才不接受邀战,从而影响士气,必须找一理由。 一东胡头领给出了理由:“大王,秦人狡诈,须多加提防,如今胜势在我等手中,万莫中了秦人奸计!” 东胡王立马顺著这名东胡头领给的台阶,点头道:“秦人定是见我等大军到来,知其等败局已定,才如此作为,未想被扎博首领一眼看破,秦人此计將不成矣!” 东胡王看向还在衝来的那队秦军骑兵,又道:“但一队秦军也敢邀战我等?谁愿与本王將其拿下?” 派出一队兵力差不多的骑兵和这队秦军正面硬碰硬,东胡王和一眾头领不想干,万一未能胜过,影响太大,可以兵力优势將这队秦军骑兵吃下,拿个首胜,那还是可以的。 东胡王的意图也被其他头领给琢磨到了,立刻便有东胡头领请战,东胡王点了四人,让几人各令一支东胡骑兵向这队秦骑迎击。 率领这队秦骑的是王离,他所率领的骑兵人数只有三千,可东胡人却派了上万骑兵迎击他,这让王离有些鬱闷:东胡人这么谨慎? 好在他得到的命令是:若东胡人接受邀战,那便先胜过一场,挫伤东胡士气,若东胡人不接受邀战,那便退回。 王离自信就算东胡人派出了上万骑,他也能带领这三千骑將东胡万骑杀败,可与东胡万骑交战,必会被其缠住,东胡要是再派更多骑兵过来,到时他和带领的三千骑必会陷入困境。 为大局考虑,王离果断下令:“东胡人皆是无胆之辈,不敢与我等堂堂正正一战,將士们,隨本將回军!” 王离驭使战马转向,在东胡上万骑兵赶到前,先一步往秦匈联军大部队返回。 看到数千秦骑被他们逼退,东胡王指著王离逃回的方向,高声道:“看到没?秦人也是人,他们也会恐惧,也会害怕,並非不可战胜,隨本王將这些秦人留在此处,让秦人永远畏惧害怕我等!” 隨东胡王的话,东胡大军士气顿时提振了不少,原来秦人也会狼狈逃窜,並不像传闻中那么可怕。 也是,大家都是人,都一颗头两条腿,被箭射中会流血,被砍了头会死,有啥可害怕恐惧的? 在这一刻,东胡人完成了对秦人的祛魅,觉得他们有机会击败秦人,打贏这一场战爭。 头曼等人见王离率军溜了一圈回来,倒未损伤多少士气,都看得出来,王离回军是因东胡不讲武德,不敢堂堂正正接战,反而以人数优势逼迫,如果是同等兵力,王离將军必定会击败东胡! 而且,王賁还老神神在在地坐在马背上,没有丝毫惊慌,一副尽在掌握的態度让头曼等人心安。 虽有王离出兵邀战这点小波折,但秦匈联合军並未停止行进,很快便和东胡军接近到一个在骑兵战场上的临界距离。 只要越过这个距离,双方都能对彼此发起有效衝锋,而另一方即使能逃脱,也会遭受一定损失。 东胡王和一眾东胡头领看向秦匈联军,联军中的秦军和匈奴人很好辨认,秦军兵甲更加精良,且样式较为统一,匈奴人的兵甲则五八门,有些匈奴骑士甚至没有甲冑。 让东胡王等人更感欣喜的是,这支联军中,秦军虽兵甲精良,但人数只有两万到三万之间,其余的皆是匈奴人。 匈奴人能成什么事? 不过是条曾被他们欺负,现在又冲秦人摇尾乞怜的懦犬罢了! 只要將秦军击败,匈奴人不足为虑。 东胡王也注意到联军中带著奇怪的东西,只是一时看不出这些粗大带两轮的铜管有何用,儘管有些在意,可联军已在眼前,容不得他们仔细去想。 达到临界距离后,秦匈联军依旧未停,继续朝东胡大军的方向前进,突破临界距离,只是速度慢了下来,不再是急行军,而是一步步稳步挺进。 东胡王和东胡一眾头领看到秦匈联军继续行进,也明白过来,指挥联军將领在逼他们必须交战。 他们若不愿不交战,只能后退或分散避让,可联军行进的前方是他们的驻地,那里有他们的牲畜、有他们的族人。 不可能让联军突进到那,否则联军將驻地攻破,即使他们还活著,失去了牲畜和女人,东胡將元气大伤,不死也残。 但联军这么做也有一个极大的坏处:给了他们机会,让他们能完成对联军的包围,他们有可能將这支秦匈联军所有人尽数吃掉。 一想到这个结果,东胡王和一眾东胡头领眼中泛起莫名光彩,那可是全灭秦军啊,只要能成,整个草原都將传响他们东胡的威名:连秦军都灭在他们手中,谁敢不服,谁敢不臣? 这一把必须得干,东胡王看向隨他过来的一眾头领,都看出彼此的想法:將这支秦军消灭於此,振东胡之威! 隨东胡王下令,东胡大军在各个头领带领下先避开与联军正面交战,插到联军后方及左右两侧,形成一个包围圈將联军围於其中。 但指挥联军的將领仿佛感受不到他们已陷入了危险的包围之中,依旧在向前挺进。 这正是王賁的策略:骑兵机动性太强,若让东胡骑兵动起来,那么多人满山遍野到处跑,反而会增加联军的作战难度,联军很难將其等击破,就算击败,也很难重创覆灭东胡,必须让东胡大军集中起来和他们正面交战。 现在,王賁摆出要进攻东胡人驻地的態势,只要东胡人不想驻地被破,其等族人、牲畜被掠,便会选择和联军交战,王賁又故意给机会让东胡人形成包围,觉得他们有获胜之机,进一步引诱东胡人。 王离方才领兵邀战,又被迫撤回,虽说那並非王賁的本意,但也起到了提振东胡士气的作用,让其等心生“秦军不过如此”的念头。 这是一件很冒风险的事,必须得確信己方能正面击败敌军,能打破敌军包围才可为,否则此策只会落得全军覆灭的结果。 王賁十分相信他和王翦训练了近一年的热武器部队,以火炮的威力定能给东胡人惊喜。 见联军速度再次放缓,却仍在继续行进,东胡王和一眾东胡头领更確信联军的確是在逼他们交战。 当包围完成,属於东胡的號角声在这片原野上响起,那是开战进攻的信號,是东胡从千百年前传下的战爭號角。 东胡驻地,听到这號角声,许多东胡人看向这方,目光跨越空间的阻隔,看到他们族中的战士在原野上朝敌军杀去。 留守驻地的除了少量骑兵,其余皆是东胡的老弱妇孺,他们如今所能做的,是在这等待战斗的结果,响起这號角声,应该能胜吧? 忽然,有奇怪的声音传来,如天雷接连炸响,许多东胡人被嚇了一跳,牲畜更被惊得乱叫乱跳,一时间,驻地內牛叫马嘶。 但东胡人没空安抚狂乱的牲畜,抬头看向天空,明明是晴天,哪有打雷的跡象? 可是,没有打雷,那如天雷般的怪声又从何而来? 那怪声没停,依旧在不停传来,传来的方向正是西边,驻地內的东胡人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本章完) 第376章 一触即溃,东胡战败 第375章 一触即溃,东胡战败 那怪声如雷轰鸣,又像山石炸裂,那边究竟在发生什么? 以往从未见大王和头人们搞出这种动静,也就意味著这很可能是秦人或匈奴人的手段。 眾多东胡的妇孺老幼望向西边,然而只能听到声音,看不到战场的状况,越发让他们感到担忧! 而在远处,头曼等,及隨军过来观战的耽摩栗底僧侣正陷入震惊,好些人连自己摔在地上也没注意。 原来这就是秦人的依仗,原来那种武器是这么用的,难怪秦人那般自信,一切在此时终於明了,只是明了后,头曼等人没有一点被老大哥带著躺贏的喜悦,只剩下深深的冰凉恐惧。 就在刚刚,东胡王下令对联军形成包围的东胡大军进攻,东胡骑兵朝联军衝锋而来,当东胡骑兵衝到一定距离,秦人发起了反击。 秦人並没用骑兵反衝锋,而是冷静地將那些粗大的铜管挪出,由那批著装不同的秦军操作,隨后他们便看到一团团火光从铜管口向外喷出,紧接听到一声声轰鸣,那轰鸣如同天雷震响,只是比天雷更加更多更密。 当时便有许多马匹被惊到,不受骑士控制,不仅是东胡人的马,他们匈奴的马也是一样,唯有秦人的战马还算镇定,一看便知在事前经受过训练。 他们倒也还好,並未骑马衝锋,东胡人可就惨了,受惊的马发狂,將不少东胡骑兵给甩下马背,而在衝锋时被甩下,结果可想而知…… 但这並不是让他们震惊的,让他们震惊的是那武器发射出的东西威力,只见那些东西携带火光飞出铜管口后,有的轰到正在衝锋的东胡骑兵身上,那名可怜的东胡骑兵直接没了半个身体,残余的肢体还在隨战马衝锋,可人已死得不能再死。 那东西在砸死这名东胡骑兵后,去势不止,又接连將数位东胡骑兵毙杀,直到最后撞到一匹东胡战马的前腿,將之砸折,那匹战马哀鸣一声,带著背上的东胡骑士一头栽倒在战场上。 这时,头曼等人才看清那东西是颗球,球上沾染著人血、马血,滚落在草地上,小小一颗球,竟有如此威力! 有的球在出了铜管后並未立即轰到人或马,可其落地后会再度弹起並继续前进,不论是东胡骑兵,还是东胡战马,击中便是死,擦著便是伤。 秦人那些铜管还在不停发射,耳畔不停传来阵阵轰鸣,每一道轰鸣声都代表有一个方向的东胡骑兵受创。 这是一场他们以往从未见过的战爭,但胜利的一方已不用怀疑,必是秦人取得胜利,东胡人已完全没法控这场战爭。 他们的战马受惊发狂,有的马匹带著背上的东胡骑士逃跑,即使有些马受惊后还在衝锋,可迎接他们的是秦人的那种恐怖武器。 东胡人此时也知道他们遭到了秦人的反击,可完全不懂秦人是怎么做到的,也没有时间让他们去思考这些,都知道他们败局已定。 不用谁下令,只要所骑的马匹还能控制,还活著的东胡人纷纷朝各个方向逃跑,没看见大王、头人们都在逃,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看到东胡骑兵溃败,开始逃亡,王賁拔出出征前始皇帝赐给他的那柄宝剑,下令道:“全军出击,活捉东胡王,征灭东胡就在今日!” 听到王賁发令,头曼等人立刻让匈奴骑兵出动,正面与东胡人交战,他们也许缺乏胆气,但如今东胡已溃败,抓东胡溃兵,他们还是敢的。 而且,这些东胡溃兵抓回去还能给他们当奴隶,给他们放牧挖矿,这可是他们的財物! 在头曼等人带领下,匈奴骑兵急吼吼冲了出去,抓俘虏不积极,思想有问题,王离等秦將也在王賁示意下,率领大秦骑兵朝东胡王和那些东胡头领逃跑的方向追去。 王賁领著剩下的大秦骑兵和大秦炮兵在原地留守等候,即使此时已击溃了东胡人,也绝不可马虎大意,说不定溃逃的东胡人会趁大部队追击他们时,突然调转马头,杀一个回马枪。 虽说这种可能性不高,但王賁依旧会避免让这种可能发生,兵者,小心谨慎无大错,不怕结硬寨打呆仗,就怕太有想法,疏忽大意。 大秦要在这一战中取得一场漂亮的大胜,更得谨慎! 小韩信一直跟在王賁身边,被王賁的亲兵护卫,他看了眼不远处的耽摩栗底僧侣。 这些异邦僧侣有的正看著战场的惨烈景象出神,有的正在呕吐,有的跪在地上,做著奇怪的动作,在向他们信仰的佛祈祷。 看了会儿后,小韩信转头看向战场,那里飘著奇怪的烟雾,有受伤没死的东胡战马的骑兵正在嘶鸣哀嚎。 战场上的景象相当惨,小韩信听到旁边一名王賁亲兵感嘆:“我隨將军歷经大大小小数十战,未有一次有今日这般惨烈,今后的战爭要变了!” 这一战的死伤其实並没那么多,也就数千东胡骑兵伤亡,但造成的景象极惨,许多尸体都不完整,死状很惨,不管人尸,还是马尸。 有的残缺了上半身,有的从腹部被贯穿一个豁口,有的双腿折断,有的头被砸开,鲜血浸染草地,人和马的残肢零乱地散落於地,血腥味隨著那种奇怪的烟雾飘入鼻中,让韩信嗅出了一种血与火的感觉。 也难怪那些异邦僧侣会吐,听说他们来自的那个国家讲究不杀生、不纷爭,连战爭都很少发生,何况是这种惨烈的场景? 韩信回头看了眼那些粗大的铜管,这东西名叫“火炮”,是李师和他麾下的那些工匠所做,他知道这东西威力不小,却没想过会这般厉害,一战便击溃了东胡。 难怪李师要让他去六英学宫学习,如果连大秦日后所装备的武器是啥原理,有多少威力都不清楚,又怎么当好大秦的將领? 韩信在心中开始復盘这一战,其实在这一战,王賁师兄冒了一定风险,倘若东胡人能克制住对火炮的恐惧,硬扛著火炮的打击衝锋接近到联军,不一定会败。 可东胡人扛不住,首先是他们的战马从未遇到过火炮,面对火炮的轰击时,被火炮惊到,不受他们控制,失控的战马要是还能听话继续衝锋,那也就不叫失控。 其次是火炮造成的现场杀伤效果太惊人,擦著便伤,打中便死,且死状极惨,连全尸都难有,东胡人当然恐惧害怕,担心自己也像死得残缺不全的族人一样。 即使他们真硬抗著火炮的打击衝过来,还有严阵以待的大秦骑兵作为防线,將与他们廝杀,匈奴人也在被包围中,其等若不想成为东胡人刀下亡魂或被东胡人俘虏,也只能奋起反抗。 『所以,看似冒了一定风险,实则从头到尾,一切皆在王賁师兄掌握之中,师兄已料到东胡人战马会受惊,东胡人会被嚇到。这一战胜负的关键在於火炮,此物必將成为今后战场上的主要兵器!』 『而且,这应当不是火炮最完全的模样,其威力若能更大,有朝一日能轰开城门,轰塌城墙,战爭的形式还会再变。且火炮要是能缩小,做成单人便可持有的武器,战爭……』 要是像弓一般可被士兵持在手里,如箭矢一般发射,那战场的形势简直难以想像。 另一边,东胡驻地,听到那奇怪的声音不再传来,一眾留在驻地的东胡老幼妇孺不仅没有丝毫喜悦,反而更加不安。 那声音停下,无非两个结果:一、大王和头领们获胜,已將秦人、匈奴人打得无法再发出那种怪声;二、大王和头领们已战败,秦人、匈奴人已经用不著再发出那怪声。 如果是前者还好,可就怕是后者…… 然而,世间之事,经常越担心,越会发生,西边的大地震动,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东胡的老幼妇孺们警惕地朝西看去。 只见一支散乱的骑兵出现在西方,正朝这个方向狂奔,一些眼尖的东胡人认出这分明是他们东胡的战士,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身后追杀他们,这些战士在疯狂逃跑。 见到这幕的东胡人如被从头淋了一盆冰水,从到冰凉到脚,他们的战士在逃跑,意味著在这场战爭中,他们东胡败了,秦人和匈奴人即將便要杀来。 他们的战士都已败了,他们这些老弱妇孺又如何能挡,要么被秦人、匈奴人斩杀,要么被掳去成为奴隶。 溃逃的东胡骑兵接近驻地,告知驻地的东胡人赶紧逃命去吧,秦人、匈奴人马上就要到了。 顷刻间,东胡驻地大乱,许多人开始爭抢驻地剩余的马匹,怒骂声、哭喊声、乞求声顿时充斥驻地。 那些溃败的东胡骑兵不敢在驻地停留,从驻地匆匆带走一些人和物资后,继续朝东方逃去,唯恐被在后的秦军、匈奴人给追上。 在东胡溃军离开不久,头曼和几名匈奴头领带著一大队匈奴骑兵追杀到了此处,看著乱成一团的东胡驻地,几名头领眼中冒起火热兴奋的光芒。 这是东胡王所在的东胡部落,现在东胡大军已溃逃,这片驻地对他们而言,就像一名失去了反抗之力的美人,只要他们愿意,想摆成什么姿势蹂躪,就能摆成什么姿势。 最妙的是这驻地真有很多东胡女子,东胡溃军有马可以跑,可这些老弱妇孺怎么跑? 以往东胡王向他们敲诈勒索宝马和美女,今日也要让东胡人尝尝遭受欺辱的滋味。 一名头领兴奋地攛掇道:“单于,此处定是东胡王部族,现今东胡大军已溃,我等赶紧过去占了此地,莫要让这些人逃了!” 头曼看向其他几名头领,见其他头领皆有意动之色,知道这帮人不仅仅是想过去占了此地,还想进行第一波掳掠,抢掠东胡的財货和女子。 头曼同样颇为意动,这是块摆到了面前的香喷喷大肥肉,怎么可能不眼馋?只要咬上一口,必能吃得满嘴流油。 但头曼按捺住了贪慾,对几名头领道:“我等可以过去占了此地,但不准动里面的財货、女人,必须等上將军和其他头领都到后,得上將军允准,才可动!” 听到头曼的话,几名头领显然有些不甘,他们更想趁其他人没到吃第一波,等其他人来了,他们能分到的油水就少了,也很难再分到最好的油水。 第一波掳掠,他们可以抢掠最好的財货,掳奸此处最美的东胡女子,等其他人到了,这些好事未必能再轮到他们。 知道这几名头领心有不甘,头曼厉声道:“莫要忘了,击败东胡非我等之力,全仗大秦之功。上將军未到,不得擅动,莫非有人想违抗上將军?” 听头曼再次抬出大秦和王賁,提到击败东胡的是秦军,不是他们,几名头脑发热的头领迅速冷静下来。 今日全程见识到秦人击溃东胡大军,更让头曼和一眾匈奴头领认为匈奴与大秦的实力差距比预想更大,他们得罪不起秦人,但凡秦人愿意,他们的结果也不会比东胡人好到哪去。 秦人实力太强了,强到让他们感到恐惧、绝望,哪还敢反抗秦人,与秦人为敌。 虽说秦皇和王賁都说过此战若胜,要让他们先取东胡的財货,可这个约定,秦人可以主动遵守,他们却不能不告秦人,便先取之。 否则到时候秦人过来,见到他们先把此处掳掠了一番,將最好的財货和美女都抢到了自己手里,心生不满咋办? 让你们先取,你们就真先取了,还將最好的东西全给弄到了你们自己手里,不给我们留一点? 见其他几名头领没再提出异议,头曼下令道:“传我命令,將此地围住,不得放走一人。另,不得擅动此地人员、財货,待上將军到后再做定夺!” 在头曼命令下,这队匈奴骑兵火速朝驻地挺进,將驻地的各个方向看守住。 这將驻地的东胡人给嚇坏了,在草原上,一个部落將另一部族击败后会发生什么,他们一清二楚,財货被抢,女子受辱,男丁被杀。 (本章完) 第377章 东胡落幕,捷报將至 第376章 东胡落幕,捷报將至 驻地的东胡人害怕不已,担心匈奴人会粗暴地闯过来將他们杀死,抢走他们的財货,掳走他们的妻女。 然而,他们的担心未发生,匈奴人並未过来对他们施暴,这让驻地的东胡人很疑惑,难不成匈奴人转性从良了? 那些匈奴骑兵虽未来祸害他们,但也未离去,而是看守在各个方向,將驻地包围,显然是在防止他们逃跑。 他们的危机並未解除,匈奴人现在不动手,將他们围住,很可能是在酝酿更可怕的灾祸,也许匈奴人想將他们全数屠尽。 这让驻地的东胡人更加绝望,想到这些,他们也不能如何,他们只是群老弱妇孺,没能力与匈奴人对抗! 头曼等人在將这处驻地围住时,也派了人向王賁稟报。 得到头曼派人过来稟报的消息,王賁笑道:“既然头曼单于已將东胡人的驻地围住,我等不妨前去一观。” 说吧,王賁下令留下一队人马继续清理战场,领著其余人朝东胡驻地过去。 王賁一到,头曼等人立刻迎了上来,恭敬地向王賁请教如何处理这处东胡驻地。 对头曼等人恭敬的態度,王賁相当满意,虽说战前已说过,若此战得胜,让匈奴人先取財货,可匈奴人要是不知会大秦一声,便自己动手取了,那属於很不懂事! 如今,头曼等人明明有攻下这处驻地,先行抢掠的机会,却主动知会大秦,请大秦拿主意,这种乖巧懂事的態度让王賁很满意。 这才是一名合格的小弟、一条合格的大秦之犬该有的態度,就算大哥(主人)已提前允诺下好处,也得在取用前稟报大哥一声,如此才能彰显对大哥的忠心恭敬。 王賁拒绝了头曼让大秦先取財货的提议,笑道:“此战得胜后,让诸位先取財货,乃陛下之意,王某亦不可违,单于莫再多言。此刻诸军追击未归,不若等诸军归来,再做决定!” 前去追击东胡王和东胡头领的各军还未归,他们便在此將战利品如何分配定好,会让归来后的其他匈奴头领心生不满:我们在外捨命追敌,你们却在我们不在场的情况下,把蛋糕分好了? 头曼点头认同道:“上將军所言极是,当依上將军之意!” 於是,在东胡人驻地外,除匈奴人,又多了秦人,两军在驻地外安营扎寨。 由於今日战发突然,东胡人放牧的诸多牲畜未来得及转移,现在便宜了秦人和匈奴人,直接在草原上捉拿宰杀,烹煮烧烤起来。 闻著从风中飘来的牛羊肉香,驻地里的东胡人又气又恨,那是他们的牲畜,此刻却成了秦人和匈奴人的粮草。 驻地外,秦人和匈奴人兴高采烈地烹羊宰牛,气氛愉悦欢快;驻地內,东胡人满心绝望,吃不香,也难入睡,害怕在他们睡著时,秦人和匈奴人攻入。 这一刻,人与人的悲欢並不相通,驻地內的东胡人只觉得外面的秦人和匈奴人分外可恨! 与驻地內东胡人有相似感受的还有一批人,耽摩栗底的僧侣们聚在营地一处,听到外面秦人和匈奴人的声音,他们並不感到喜悦,只觉得这些声音吵闹。 今日,一切都明白了! 明白了秦人为何非要让他们隨军观战,明白了秦人的自信源於何处,明白了秦人的那种武器有何威力…… 如果可以选择,他们情愿不明白这些。 因为秦人的目的是为了在他们面前彰显强大,好让他们回去耽摩栗底、回去孔雀国后,替其等宣扬,让其他人恐惧害怕。 但秦人只是为了彰显强大,震慑他们,让他们恐惧害怕? 不,秦人是为了在日后向他们孔雀国出兵,想在现在通过这种方式削弱他们的抵抗意志:看,我们远比你们强,你们贏不了,不想被屠戮殆尽,就乖乖投降! 更让这些耽摩栗底僧侣悲观绝望的是,他们清楚秦人的意图,却没有选择,只能按秦人设好的道路走。 只要秦人出兵抵达耽摩栗底、抵达孔雀国,他们便离亡国不远了,这种提前预知到自己国家將灭亡的感觉,令他们十分沮丧。 偏生他们还想不出解决之法,秦人太强了,强大到让他们绝望,想不出要如何才能赶上秦人,与秦人对抗! 若所料不差,回到秦人的那座都城后,秦人一定会放他们离去,甚至会安排人將他们护送回孔雀国,儘管早就想得到自由,回返孔雀国,可这种方式非他们想要。 有追击的军队开始回返,王賁的营帐中,此时摆著数颗头颅,王賁正对著其中一颗人头仔细端详。 这颗人头是王离带回,正是东胡王的头颅,在战场上见大势已去,东胡王立刻率军逃跑,却被王离领兵追上,一番激战后,成功將东胡王毙杀。 端详了一阵东胡王的人头后,王賁又看向其他人头,这些人头皆是东胡的头领,可惜没能將所有东胡头领首级带回,有东胡头领成功逃脱。 但这已无伤大雅,经过此战后,东胡元气大伤,便是有头领活著逃脱,收拢东胡残部,短时间也难再成气候。 兴许让其等发展个百十年后,能发展出鲜卑、乌桓、契丹等草原部族,再对大秦构成威胁,可那得大秦给他们时间,今后的草原將属於大秦重点针对目標。 看著帐內眾人,王賁笑道:“今日一战,各位皆有功劳,本將会依功向陛下请赏,必不会漏过一人。” 听到王賁要为他们向秦皇论功请赏,帐內眾人立刻喜笑顏开,向王賁致谢:“谢上將军!” 王賁又道:“本將还有些事得叮嘱各位,今日得胜虽是大喜之事,但此战尚未完全终结,还有东胡溃兵和其余东胡部落,不可因胜而大意,更须在此时倍加提防,莫要给敌人可乘之机。” “如要宴饮庆祝,待回师后再做,到时,本將可与各位一醉方休,今日便莫饮酒作乐,放鬆警惕!” 见王賁语气认真,神色严肃,帐內眾將心中一凛,尤其是那些匈奴头领,刚生起的一点飘然心理都被王賁的叮嘱消去。 这位大秦上將军显然是来真的,若被其发现他们私下里饮酒作乐,认为东胡人已败便放鬆警惕,不做好该有的防范戒备,后果將极其严重,恐怕单于都难以保住他们。 眾人齐声道:“谨遵上將军之意!” 见眾人应下,王賁的语气舒缓下来,看向头曼等人,笑道:“然此战得胜是大好之事,各位也莫过於紧张。战前,皇帝陛下有言,此战得胜,由单于和各位头领先取东胡財货,本將在此遵陛下之令,诸位现可自去取之!” 此言一出,帐內的匈奴头领瞬间双眼发光,秦人竟然真的遵守承诺让他们在战后先取东胡財货,没有財货抢,没有女人掳,那这仗打得还有个啥鸟劲? 他们现在是胜利者,就该抢夺东胡人的財货,掳掠东胡人的女子,要不是没得到秦人的允准,他们早就自己动手了,而现在,大秦征北上將军已准许了他们! 震慑了一番后,也该给这些人一点甜枣,只给棒子不给枣,会让人心生怨恨,只给枣不给棒子,会让人认为软弱可欺,从而得寸进尺。 帐內一眾匈奴头领心里兴奋极了,恨不得立刻出去抢掠,可表面工作还是要做一做,一名头领道:“此战皆仗大秦之功,当让大秦天兵先取財货,大秦天兵不取,我等也不取!” 其他匈奴头领都点了点头,王賁看了他们一眼,笑著道:“此乃陛下之意,诸位莫非要让本將违抗君令?” 虽是笑著在说,语气轻鬆,却带著不可违背,连秦皇都搬出来了,他们还能说让这位上將军违背秦皇? 头曼领著眾匈奴头领谢道:“谢秦皇陛下,谢上將军!” 其等出了王賁营帐后,迅速回到各自军中,向麾下的士卒宣布將抢掠东胡人,本已有些疲累的匈奴士卒听到这消息,均振奋起来,也即意味著他们可以对东胡人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他们可以肆意屠杀东胡人,烧东胡人的毡房,抢东胡人的財物,凌辱东胡人女子,一想到这些,匈奴的士卒更加兴奋。 不过多时,一名名匈奴士卒骑上战马,在一眾匈奴头领的带领下,迫不及待地冲向那处东胡驻地。 很快,从那传来惨叫声、求饶声,以及匈奴士卒的狂笑声,也有怒喝声和喊杀声,火光在那燃起,血的味道从那飘来。 王賁、王离等一眾人站在帐外看著这一切发生,没人去阻止匈奴人对东胡人施加暴行,冷漠而残酷。 这些东胡的老弱妇孺虽在此时看似是弱者,是被匈奴人施暴的一方,可其等在过往时,也曾对草原上那些被他们击败的部族干过相同的事,匈奴也曾遭过他们勒索欺辱。 如今不过是曾经犯人,今日被人犯,以其等过往之道,还施於其等今日之身。 这也是这时代战爭的野蛮残酷,不讲究后世的人道主义,且就算是后世现代,除那支军队外,很多国家的军队都丑闻频出。 且大秦也要借匈奴人之手除去东胡人中的不稳定因素,加深东胡与匈奴间的仇恨,这对东胡固然很残忍,却符合大秦的利益,为了大秦更好发展,当然只能苦一苦匈奴人和东胡人。 这便是国与国之间竞爭的残酷,甚少温情脉脉,甚少和谐共处,共谋发展进步,常是以己方冰冷残酷的利益为上。 王賁开口道:“有何想法?” 未表明在问谁,但韩信知道他这位师兄是在问他。 韩信道:“李师曾与我说,世界是一片密林,眾国家民族是生活在其中的一群野兽,国与国之间的战爭,族与族之间的爭斗,也都像野兽们一般在廝杀。” “在这片密林里,少有兽群能和谐共处,往往是弱肉强食,互露爪牙廝杀,败者会被胜者撕下血肉,甚至被胜者击杀,连皮带肉给吞吃殆尽。想在这片密林生存,必须让自身够强,强到其他兽群不敢来犯,但有来犯者,必被消灭!” “今日东胡人会遭此报,不过是其等在廝杀中落败后该有的遭遇,我等需以此警示,莫要重蹈东胡人覆辙。落后便要挨打,若有朝一日落后没挨打,那不过是別人不想打你!” “若问我想法,大秦绝不能像东胡人一样,大秦必须在世界密林中变得比其他国家部族更强,成为打人者,而非被打者!否则,今日之东胡人未必不会是明日之秦人!” 听到韩信话后,许多人都转头看向韩信,暗道不愧是李念公子、王翦老將军的弟子,年龄虽不大,但这份眼光见识,却是很多年长之人都未有。 王賁点头道:“不错,我大秦必要长久屹立世界之林,万莫以为如今我大秦强,便不会被他人追上超过。等下匈奴人抢掠结束,我大秦之军不可如匈奴人一般作为!” 匈奴人能对东胡人奸淫掳掠,肆意妄为,但大秦反而不能,因为大秦要的不是一时爽快,而是更长远的利。 要在匈奴人对东胡人施以暴行后,大秦展露出不同於匈奴人的一面,才好以此区別於匈奴人,树立大秦在草原上的良好口碑。 王賁率军在草原上击败东胡,已过数日。 这一日,数名秦骑自北而来,沿著官道疾驰向咸阳,看到这几名秦骑的著装,道上的秦人全都让开道路,让秦骑能顺利通过。 这几名秦骑引起了眾人注意,这是大秦负责传递紧急消息的骑兵,一般负责传递紧急军情或某地有严重灾难发生。 今日这几位是要传递什么消息到咸阳? 几人是自北而来,是北方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北方的胡人搞出了事情? 有知道在前些时日大秦出兵的人一惊,意识到了什么,莫非大秦在北方战败了? 不,不可能是大秦战败! 大秦可是连六国都灭了,而北方的胡人连燕赵都不能敌,如何能是大秦对手? (本章完) 第378章 捷报传来,帝秦初振翅 第377章 捷报传来,帝秦初振翅 如果不是战败,那当是大秦在北方取得了大胜,这几名秦骑要传的是捷报! 几名秦骑不知眾人猜想,沿著道路疾驰进入咸阳。 今日正值朝会日,章台宫中,大秦文武齐聚,对大秦最近的状况总结商討,以及集思广益,商议处理一些较棘手的问题。 殿內的眾臣正商议到热烈处,你提议,我建言,我指出你那有缺漏弊端,你道明我这有问题隱患,唇枪舌剑、激烈相辩,虽说不像是菜市场,但也相当热闹。 正在这种较“热闹”的气氛中,一侍卫从外进入殿內,瞬间吸引了所有人注意,让正相辩的两名大臣都停了下来。 朝会时,眾臣聚在章台宫议事,自然不能一会儿进来个人稟报,一会儿又进来个人报告,那事还议不议,会还开不开? 但天下间时时都有事发生,有些事又需要紧急处理。 因此对朝会做了专门规定,一般的事不可打扰朝会进行,像朝会进行得好好的,突然衝进来一个民女,向皇帝和一眾朝臣喊冤这种情况,绝不可能发生,只有紧急军情或某地发生严重灾难这等事,才被允许进殿扰断朝会。 李念的事也被始皇帝列为了这一级,若事和李念有关,不管朝会进行到何等地步,隨时向他稟报。 始皇帝看向那名侍卫,问道:“有何事?” 侍卫单膝跪地:“稟陛下,王賁將军从北方有消息传来!” 听到侍卫所言,殿內很多人的眼神和神色微微变化,从北方传回的消息,是捷报,还是其他? 始皇道:“信使在何处?宣其入殿!” 几名骑兵被宣召入殿,其中一人从怀中拿出一密封好的铜管,蒙毅將之接过,检查一番后,对始皇道:“陛下,此物未曾启封,从其形制判断,的確为王賁將军所发。” 始皇点了点头,道了一句“有劳蒙卿!”,蒙恬便拿著铜管,和几名內侍进到侧殿。 在蒙毅离去后,眾臣未再议事,始皇也提醒让眾臣议事,作为秦政治权力中心的章台宫大殿,一时竟安静下来,哪还有心思议事,都在等蒙毅转译铜管中的密信。 过了会儿,蒙毅自侧殿再次回来大殿,其端一托盘,其中放著那铜管,以及一张皮卷,两张写满字的纸。 始皇和眾臣的目光都落到蒙毅身上。 蒙毅回到大殿后,手托木盘,向始皇行礼:“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王賁將军在北方大破东胡、月氏,斩获颇多,东胡王、月氏王皆已授首,不日將携俘归来!” 听到这消息,始皇和眾臣都面露笑容,眾臣齐齐起身,向始皇行礼恭贺:“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始皇帝道:“此非朕一人之功,若非有眾卿在朝堂尽心,有我大秦將士在外用命,有我大秦子民缴税纳赋,焉有此胜?因而,此胜非朕一人之胜,也是眾卿之胜,大秦之胜,当为大秦贺,为眾卿贺!” 始皇帝的声音雄浑有力,不仅在殿內迴响,还传到殿外,仿佛要传响整个大秦的天空,让所有秦人都知晓。 蒙毅將托盘呈到始皇面前,始皇帝拿起蒙毅转译后的密信,边看边称讚,“王賁、蒙恬他们这一战打得好,此战过后,我大秦將扬威四方,谁敢不服,谁敢不臣?” 始皇將密信看完后,將密信放回托盘,眉宇间的喜悦依旧未减,他准备將这份喜悦也分享给眾臣,笑道:“各位爱卿都看看!另,派人告知李念,他想要的立朝一战,大秦贏了!” 让內侍將托盘拿去给眾臣阅览后,始皇帝看向那几名还在殿內的秦骑,问道:“尔等可参与了此战?” 要是参与了,可以让这几名秦骑以他们所见所知,详细讲一讲这一战的情况,密信终究太短了,难以將此战状况尽皆讲清。 为首的秦骑道:“回陛下,我等是转送王賁將军密信,未隨王本將军参与此战!” 这几名秦骑根本没去北方参战,他们是大秦布置在地方传信的骑兵,王賁派出的信使將密信送到他们手里,他们再转送到咸阳。 至於为何不是王賁的信使直接送回咸阳,因为距离远,就算途中能换马,但骑马的士兵也受不了数日不歇地疾驰赶路,要是中途在路上暴毙,反而不利於將消息及时传回。 听到这名秦骑之言,始皇心中略微有些失望,但也知王賁的信使很难直接一路將密信送回咸阳,他笑道:“尔等传回捷报,重重有赏!” 儘管始皇未说要给什么赏,但皇帝陛下许诺的赏,能差得了? 而且,看中的是究竟赏什么? 看中是他们能得到皇帝陛下亲口许诺的赏赐啊,就算陛下赏给他们的是几块没啥用的石头,那也是天大的荣耀,给千金都不换。 几名秦骑当即脸现喜色,齐声谢恩:“谢陛下赏赐!” 几名秦骑退出大殿,眾臣对王賁此次大胜发表看法。 王賁领兵同匈奴攻打东胡,分兵出击月氏的那一路秦军,则由蒙恬统帅指挥,这份捷报不仅稟报了王賁对东胡的大胜,也有蒙恬对月氏的大胜。 对大秦征討东胡、月氏,眾人毫不怀疑大秦能取得胜利,大秦连其他六国都灭了,何况区区东胡、月氏? 不过是意料之中的胜利罢了,但始皇会如此高兴,是因为在李念给他描绘的大秦帝国蓝图中,这一战是帝秦征途的第一步,只有这一步走好走稳了,后面的路才能好走! 可以称得上是他的大秦帝国首次振翅,这次振翅不仅要成功,还得要漂亮,让世人感受到大秦的强盛繁荣。 他的日不落大秦帝国,他功超歷史所有君王的伟大功业,都要通过这一步起航,而如今这一步走得极其完满,自然让始皇高兴。 从今后,大秦想要做其他事都会更加顺利,天高海阔,將任大秦腾飞,威加诸国,震慑四方不再只是李念那小子的描绘,而將一步步转为现实。 赵高笑道:“此战过后,诸国必知大秦之威,对大秦臣服,如此一来,可方便大秦与其等往来!咸阳的异邦人要更多了!” 王綰道:“但其等在臣服畏惧大秦的同时,也必定会加紧想要追上大秦,其等定会以各种手段谋取大秦之密,我等绝不能放鬆!” 一年前,他们还在考虑要怎么治理灭六国、一统天下后建立起的大一统大秦,他们虽有治国理政的经验,却没有治理这种大一统国家的经验,哪会想到现今的情况变得更出乎他们所想。 他们要治理的不仅是一个以往未有的大一统国家,还要將之治理成一个面向诸国的国际性超级强国。 情况形势变得更复杂,他们原有的许多经验不再靠得住,需要不断去学习揣摩,幸亏有那位指路,否则靠他们自己摸索,保不准会將大秦给带到沟里。 毕竟大一统国家就已经是首次,更何况还要面向整个世界,面向世界上存在的其他国邦部族。 王綰之言引起了其他人认可,从此战获胜的喜悦中迅速冷静下来,大战是大秦贏了,这肯定是好事,但並不意味著大秦从此便可高枕无忧,反而还有更多事將会到来! 所有人都知道那將是一个崭新时代的开始,可在这个新时代里,他们还能找得准自己的位子,找得到正確的方法继续让大秦前行? 答案是一定能,他们是大秦最顶尖的人杰,他们相信自己,相信秦皇陛下,也相信那位神奇的李念公子。 李斯道:“首相所言极是,臣认为必须在诸国诸族来朝前,以律法对大秦各方面进行规范。李念公子曾说过一句话,『世间万物皆在变化中,昨日之事未必適於今,今日之事未必適於明』,臣深以为然。” “《易经》中亦有相同之言,『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律法亦然,臣以为必须对大秦现今律法进行深度审查,剔除其中不合时宜者,增添更合適的律法。” 始皇帝和眾臣都看向李斯,认真听著李斯发言,李斯透露出的意思也很简单:对大秦律法进行一次深度变革,拋却过往,使之更適合於当今的大秦。 在李念的影响下,大秦虽对律法已进行过一波变革,像废除了那些残酷的肉刑,將秦律中的刑罚减轻,使之不再那么严苛。 但李念对秦律的影响改动没那么大,那时的时机也不太合適,对律法改动修正太快,反而会產生乱子,然而李斯此时提出的却是对秦律进行真正的深度变革。 李斯从不是什么老顽固,他是一个极为贪权的顶级聪明人,他早已看出秦律没法再匹配大秦现今的进步速度。 而今日此时,是他將之提出的好时机! 李斯明显在之前已做好了功课,继续道:“像大秦以往和诸国往来的律法,多是在七国时代定下。” “那时的天下,大秦与六国间的关係是大秦要伐灭六国,六国要抵抗大秦,可在当下,六国俱已化云烟,大秦与诸国的关係不再与当时的六国一样。” “如果仍用对六国的律法去对现今与大秦往来的诸国,將会產生许多不適之处,如大秦要与诸国多贸易往来,可诸国商贾来大秦却被限制如六国时,其等生意难做,大秦得利自然也受影响。” “再如赵副令之言,在日后,大秦境內的异邦人异族人將会变得更多,我等当如何待之?是將之与大秦子民一般对待,还是將其等彻底与大秦子民区分,亦或是给予其等部分等同於大秦子民的待遇?” 这个问题在和匈奴建交时便有人提过,但只和匈奴建交,匈奴能有多少人到大秦,不需要考虑太远。 可如今,大秦在击败东胡、月氏后,大秦会將势力触角伸到草原,伸到西域,伸到那阳洲(印度)、冀洲(中亚)…… 到时到大秦来的异邦之人不知有多少,这些便不能不作考虑! 初次振翅过后,便要考虑如何飞得更高、飞得更久、飞得更远,而不是一直停留在低空盘旋,不敢去对抗风暴,只在柔风里飞翔。 可柔风里如何飞出雄鹰,温室中如何开出坚韧之? 李斯还在继续:“再如首相所言,其他国邦会因大秦强盛而慑服,但其等臣服畏惧大秦的同时,会加紧想追上大秦,会以各种手段谋取大秦之密!其等会想谋取大秦何等之密?” 虽在发问,但李斯提出这个问题並不是要其他人回答,李斯自问又自答:“我大秦能得以有今日之强,在歷代诸位先王英明神武,在陛下雄才伟略……” 李斯也是知道拍马屁的,在回答问题的同时,狠拍始皇马屁,“在诸公尽忠竭智,在將士敢於用命,在大秦子民辛劳勤朴,也在大秦的各种技艺胜於其余诸国,能铸造出锋利的剑、坚韧的甲!” “诸国难以学得其他,唯有技艺是其等最易学去,也是其等能最快壮大己身之物,其等定会不择手段谋取我大秦技艺。李念公子曾提到不可將我大秦的先进技艺授於他国,此言在理,然如何去做?” “臣私以为不可全面禁止,否则会於我大秦与诸国关係不利,然亦不可將最先进的技艺传於其等,因而须得把握好其中分寸。” “臣以为当设律法对技艺进行划分评判,分出品级,一定品级內的技艺可向外授予,另外品级的技艺则不可对外授予。且还当以律法对新技艺的发现者进行奖赏,使我大秦有更多发现先进技艺之人。” 这是李斯从李念注重算数、格物之学想到的政策,算数和格物在於能创造新的技艺。 这也是李念给大秦所带来影响的一部分,如今的大秦眾臣中,因为李念的缘故,有很多人在主动学习算数和格物,李斯便是其中之一。 他年龄已经不小,可还是在主动学习,倒不是李斯好学,而是他不学,別人学,那他就会被別人拋在身后,他如今所掌握的权势地位也就有可能被他人夺去。 李斯今日提出这些,实质目的是他想要掌握新时代开幕中大秦律法修正变革的权力,这属於他专业对口的方面,较为容易获得,而他的事前工作也做得很充分! (本章完) 第379章 时代滚滚,大世將至 第378章 时代滚滚,大世將至 听著李斯所言,很多大臣心中都不由生起一种时代大势滚滚而来,大世將至的感觉,这次要產生的变革比之前还要更加剧烈! 即使是他们,一时也不敢说能看得清世界会变成何等模样,大秦会走向何方。 他们现今所能做的,是掌握好大秦这艘巨舰,使之在时代的浪潮不被倾覆,反而越航越远。 李斯讲完后,向始皇和眾臣道:“以上便是臣所想,临时为意,粗鄙浅陋处,请陛下与诸公指正!” 王翦笑道:“若李相所言都粗鄙浅陋,那我等所想又是何物?李相太过谦虚了!” 冯去疾也道:“李相之言颇为在理,此战后,大秦有许多事物须得调整,制定更合时宜的律法当为其中之一,然臣以为还有一紧要处须作考虑,此即是培养更多贤才!” 眾人的目光又看向冯去疾,只听他道:“如今大秦以『变卒为吏』和咸阳大考等法暂时缓解了贤才不足,但隨大秦变得强盛,疆域更为广袤,需要的贤才將变得更多。” 这个问题可以想到,隨著大秦的疆域增加、机构增多,那需要的贤才可不得也要增加。 总不可能將地方打下来,连基本的官吏都配置不齐,那还如何能控制得住哪些地方? 冯去疾道:“不仅是治国理政之才,还需要其他方面贤才,如李相方才所言『使我大秦有更多发现先进技艺之人』,较於学而有术之辈,不学无知之徒有多少可能发现先进技艺?” “耕种、织造、冶炼、木工等方面贤才,我大秦也都需要,耕种者若精深於耕种,可使农事產出更多,方能养活更多人丁,织造亦是如此,织造者若更为精擅,可做出更多衣物,使大秦子民足衣足食。” “不说大秦疆域扩大后將需更多贤才治理,但说日后与大秦建交诸国增多,大秦要在其等国內设使馆,驻使者,大使及使馆人员从何而来?且来往大秦的诸国之人增多,大秦也须有相应人员对其等进行管理,试问此等又从何而来?” 虽然冯去疾没直接说搞教育可以使一国强大,但通过说出大秦若是不培养人才,日后定会人才缺乏的方式来告知眾人,要在这时就重视起大秦的教育。 冯去疾又道:“臣並非是要想使人人读书识字,而是大秦想要走得更远,变得更强,一直领先其他国邦,便须考虑此事。” 大秦如今已在做对教育上的改革,但冯去疾认为现在的力度还不够,不足以支撑大秦的发展,还需加大力度。 李斯提及秦律须变,冯去疾提及大秦的人才模式须变,王綰点头认可道:“贤才多则国盛,贤才少则国衰,贤才的多寡的確能影响一国兴衰。然也须想到,培养这般多贤才非一朝一夕之事,且贤才也需衣食住行,培养任用大量贤才也將对大秦財税產生负累。” 都在想王綰要讲什么时,却听王綰下一句话锋一转,提出一个惊人的提议,“臣以为大秦的徭役赋税也须进行调整,若不调整,以过往税赋之法恐难撑起今后大秦!” 见王綰神情认真,语气严肃,眾臣意识到这位首相是来真的,可徭役赋税是国家的命脉,要是调整不当,整个国家都会生乱。 王綰会提出这个提议,是他从过去一年大秦的数据中发现的,他发现如果以大秦以往的徭役赋税,只能让大秦维持在一个地步,很难让大秦再继续往上升。 即使能上升,上升的空间也有限,很快便会到达极限,然后便凝滯固定在那不动,接下来所能做的便是维持这种状態,维持好,便能让王朝不衰,当然也不会再变得强盛,可维持不好,则会转衰。 王綰又做了许多调查和分析后,得出一个结论:大秦想要变得更加强大,许多方面都需要改革,不仅仅是大秦律法,培养贤才,徭役赋税也是其中之一。 在王綰髮言后,又有大臣接连发言,因为突然到来的捷报,朝会变成了要如何改造今后的大秦,可今日朝会该处理的事还没处理。 虽然由於这一战得胜而欣喜,但也不能忘了朝会本该处理之事,始皇提醒道:“眾卿所言皆有道理,然今日诸事还未有定夺,切莫舍今求远。眾卿所想,可在下朝后详细思虑妥当,再稟报於朕!” 事关整个大秦的变动,非一次朝会所能定下,而且不少大臣是临时起意,並未考虑周全,哪像李斯一样做足了准备。 始皇都已发话,眾臣当即领命,重新恢復在捷报传来前的朝会议事节奏之中。 但捷报和李斯、冯去疾、王綰等人对他们已经產生了影响,在议事时,不由自主会考虑要怎么做才能符合今后的大秦,其等原本所想提出的一些諫言因此而被废去,重新给出了新的提议。 六营宫中,並未参加朝会的李念又在伏案写东西,忽然,郭典稟报导:“公子,陛下差人前来传信!” 李念听后,手中的笔丝毫未停,头也不抬道:“让他进来!” 始皇帝几乎每天都会派人往他这里,李念早就习以为常。 一名內侍走进殿內,看到伏案书写的李念,不敢有丝毫不敬,向李念行礼道:“毛贵见过公子,奉陛下之令向公子传信……” 这內侍也是李念的老熟人了,其经常负责为始皇向李念传信:“王賁將军、蒙恬將军在北方大胜东胡、月氏,东胡王、月氏王皆已授首,不日將携俘归来!陛下说,公子您想要的立朝一战,大秦贏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念才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向这名內侍,再次確认道:“王賁將军和蒙恬將军他们打贏了?” 內侍点头道:“有王賁將军的密信传回,当朝呈於陛下!” 李念放下笔,起身在殿內来回走动:“好,好,好,这一战打胜便好,王賁將军、蒙恬將军功劳大矣!” 虽说他相信带了火炮的王賁、蒙恬等人对付东胡、月氏,胜利是必然之事,但真听到捷报后,李念仍旧相当振奋。 这不仅是他带给大秦的改变,让大秦在这个时间段取得歷史上没有的胜利,也是他给大秦规划的宏伟蓝图中起航的第一步。 没有什么比自己设计製造好的东西成功按意愿达成爽快,何况设计的还是一个国家的发展道路,让一个国家按自己意愿发展,所获得的成就感再无其他可比。 这一步必须大胜才好,小胜都不太好,失败更不行,若是失败,他给大秦所做的规划將被延迟,需付出更多的代价。 这一步的主要目的是给大秦立威,让大秦在其他国家眼中,坐实为超级强国的身份,使其等惧秦、敬秦、慕秦,才方便大秦做很多事。 世道便是如此,只有实力足够才能有底气和他人强硬,要是实力不够,別人硬要加关税,拿你当鱼宰,也毫无办法,甚至还要主动忍气吞声,委曲求全。 大秦唯有向诸国展示己身之强,才会让诸国觉得这大秦很强,要不我们跟大秦混,当大秦的马仔? 才会让诸国觉得,这大秦太强了,我们惹不起,必须要迎合大秦,那些事就顺著秦人的意思去办,不可违背。 这一战得胜,属於大秦的帝国霸业真正展开,宏伟蓝图自此正式起航,这世界的大秦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国家? 李念也相当好奇,这也是他尽心为这世界大秦发展构思设计的主要原因,想看一看在他的影响下,此世大秦会变成何等模样。 今日得闻设计的第一步成功,將开启“大秦与诸国,大秦与世界”的时代,此世大秦之徵途,正式由此始,也不怪他如此高兴! 兴奋了一阵后,李念又道:“我要亲自去恭贺陛下!” 在李念从六英宫前往章台宫时,章台宫內的朝会已散去,始皇正与留下的王綰、王翦、冯去疾、冯劫几人说话。 始皇道:“王賁、蒙恬他们此战打得好,损伤轻微,却將东胡、月氏一战而平,不仅使我大秦再无北方之患,更震慑诸国。” 王翦笑道:“匈奴现在只怕也很难入睡,其等会恐惧大秦像对东胡、月氏一般向其等用兵,头曼定会派人主动归还夺走的赵国之地,並上书向陛下表忠心。” 始皇道:“一年前,头曼遣冒顿为使,朕令其等归还疆土,其等还推三阻四,如今却恨不得赶紧归还。” 忽有一侍卫入殿稟报:“陛下,李念公子请见!” 始皇对王綰几人道:“朕便说李念这小子在得知消息后,即便朕未曾召他,也定会过来。” 隨即,始皇又对那名侍卫道:“让他进来!” 其实他们是在等李念过来,准备开一个小会,现今留在殿內的,除在外领兵的王賁、蒙恬外,皆是听李念讲后世歷史小组成员。 李念进入殿內,见王綰几人也在,明白几人是在等自己,向始皇行礼恭贺道:“臣李念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此战后,大秦之威播於四方,定会万邦来朝,诸国遣使。” 始皇道:“若非你策划谋略,又造出那火炮,岂有今日大胜?功劳也有你一份!” 这场战爭非临时起意,最初的谋划起源一年多以前,这一战早晚都得发生,但那时的目標选择不是东胡、月氏,而是定在了匈奴身上。 因为,匈奴在歷史上的名声可比东胡、月氏大多了,匈奴可是跟大汉磕了很多年的猛人,李念自然而然將之视为了强敌,打算让大秦拿其开刀。 既削弱匈奴的实力,让匈奴无法再发展强盛至与大汉爭锋时的模样,同时也以对匈奴的大胜作为大秦震慑四方的立朝之战,但没想到匈奴认了大秦当大哥! 匈奴现今成了小弟,大秦作为大哥,总不好再收拾自家小弟? 何况这小弟还挺上道,对大秦没有不敬。 这让李念和大秦必须得另选目標,环顾四周一看,百越诸部已建交,西边的羌族山高路远,西南方向的那些小国,同样山高路险,且其等不出名,即使打胜也体现不出大秦的强大。 周边诸国竟只剩下东胡、月氏,因而即使东胡、月氏不和大秦產生矛盾,大秦也会找理由攻伐其等。 这是大秦发展战略中必须的一步,东胡、月氏时运不济,其离大秦太近,且匈奴又先投靠了大秦,大秦只能选他们作为祭品。 东胡、月氏在一年前,匈奴人投靠大秦时就已经亡了,只是一年后才被王賁领军埋进土里。 李念摇头道:“臣只不过提供些想法、諫言,能够成功,还是陛下和诸公之功!” 这不是李念谦虚,是事实確实如此,他提的想法和諫言,看似不错,但实则有很多並不符合大秦这个时代,需要始皇帝他们根据大秦的实际情况进行修正改造。 直接丝毫不改,完全用李念的想法和諫言治国,过不了几个月,大秦就得大乱。 这並不夸张,李念虽说来自后世,眼界见识比这时代的人更开阔,可其在现代时並没有治国理政的经验,全是在书本上、在网络上了解到的一些,只是个键盘侠。 让他说如何治国、如何发展,的確能说的头头是道,可若真按他的方法去做,十有八九会將国家带进沟里,况且大秦还是一个古代的国家,他对这时代缺乏深入的了解。 但这是一年前的情况,现在的李念对大秦这个时代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也积累了一定的理政经验。 听了李念话后,始皇看著李念,问道:“你认为此战过后,大秦將会有何等变化,又將如何走出下一步?” 虽在私下召见李念时,始皇帝已听过多次李念对大秦的构想,但他今日依旧问了出来。 李念正色道:“变化將涉及诸多方面,不仅会影响到陛下,还將影响大秦的每一个百姓!” (本章完) 第380章 从地区走向国际 第379章 从地区走向国际 “首先是大秦的国际影响力提升,此战得胜,诸国看到大秦之强,其等会惧秦、敬秦,或是慕秦,但不管何种,都会让大秦与其等往来时,比以往更顺利。” 李念笑道:“像大秦以往要同某些国邦建交,同他们贸易,有些国家可能会推脱,觉得我们凭啥要和你大秦建交,非得要买你大秦的东西,不买不行?” “但这一战后,还真就成了不买不行,他们会想东胡、月氏连点水都没扑腾起来,就被大秦灭了,要是他们不顺大秦的意,大秦会不会向他们也出兵?” “此虽是在恐嚇威慑他人,但带来的好处却实实在在。这种影响力不只在贸易方面,大秦强大,其等自然而然会將大秦视为首领,当他们彼此间有纠纷,要找另一国帮他们裁断,其等会找谁?” 冯去疾道:“很可能会找大秦帮其等裁断纷爭,或是让大秦提供场所让他们各方会谈。” 李念点头道:“正是如此,诸位別觉得这好像是小事,实则不小,这会让大秦在诸国间拥有极重的话语权,大秦可以之组建起属於大秦的国家级势力联盟。” “世界很大,在较长一段时间內,大秦没可能靠一己之力將整个世界全部占下,因此必须得团结一批『盟友』,大秦可分享一些利益与其等,但其等要为大秦所用,如为大秦征战那些不服从大秦所建立的国际秩序的国邦部族。” 李念也想让大秦扬帆四海,將整个世界都变成秦土,但光靠如今的大秦,甚至就算日后大秦技术进步,在较长一段时间里也很难做到。 “这个联盟可称为『秦约』,大秦当身为『秦约』的首脑,陛下要是不喜欢这个称呼,可之后再想一个。” “请陛下和诸位注意,这个联盟不是一个鬆散的联盟,想进就进,想退便退,而是一个有严格规章制度、用以为大秦构建国际秩序並对之进行维护的政治经济军事联盟。跟以往六国伐秦时,那种鬆散的联盟可不一样!” “『构建国际新秩序』是指由大秦作为发起者,与其他国家共同为国与国间该如何往来,该怎样交流定下规矩,比如国与国之间交流当用雅言作为標准交流用语,再如国与国间进行贸易,须用大秦的钱幣结算。” “这些將被写进联盟的规章制度中,凡参与联盟的国家都须遵守。简言之,便是由大秦为其他国家立规矩!” 听到此处,始皇和王綰等人都已明白,这是由大秦制定规矩,其他国家要在大秦定下的规矩中行事,其中的好处显而易见。 “『並对之进行维护的政治经济军事联盟』,方才已说过,大秦现今占不了整个世界,也灭不完世界上其他的部族国邦,在这种情况下,建此联盟、定立以大秦为主导的国际秩序就变得很有必要。” “但这个联盟,大秦所建起的国际秩序,不可能所有国邦部族都会甘心遵守,而且入联盟也有条件,不可能让所有国邦都入。” “当有国家部族违背大秦建立的国际秩序时,大秦便可通过联盟对这些国家部族进行打压,如让联盟中的成员不与其贸易往来,乃至出兵征討。” 其实就是拉拢一批国家部族,结成一个以大秦为核心的利益联盟,然后对非联盟成员的国家部族进行打压。 这是在大秦没法吞併所有国家部族,將整个世界占为秦有的情况下,一种让大秦增加利益、扩大影响力的极好方式。 冯去疾道:“所以要加入这个联盟,在政治、经济、军事方面得和大秦有共通处?” 李念笑道:“当然,否则如何称得上『政治经济军事联盟』,大秦要分与参与联盟的成员的一些好处,如在政治方面,大秦可对联盟中的成员国承诺將帮助其等维持国內政局稳定……” 始皇、王綰等敏锐领会到这“帮助”二字的妙义,到时某些成员国成为大秦的目標,大秦也可利用这一条“帮”他们。 “在经济方面,当予以一些优待,如大秦售卖给其等的物品,相较非成员国可价格更低;在军事方面,可让大秦为其等训练军队、提供一定的军事装备,若成员国发生战爭,必要时,大秦可出兵相帮。” “但得到大秦好处的同时,其等也必须遵守大秦定下的规矩,不可有违。” 眾人也懂了为何要在这一战后才去做这些,因为早前诸国虽闻东方有秦,是一强国,然只闻而不见,今大秦平东胡、定月氏,大秦的强大实力已向诸国彰显。 有强大的实力背书,诸国才会愿意服从大秦安排,才会相信大秦有能力办成这些事。 李念接著道:“组建这个联盟的好处,將使大秦向整个世界的发展推进变得更顺,像大秦要布局西域,若乌孙加入这个联盟,成为成员国之一,便可让乌孙提供助力,让大秦迅速在西域站稳脚跟。” 大秦一个人干不了的事,可以拉上一群国家去干,大秦不好乾的一些事,也可以指使这些成员国去干,大秦在背后做推手即可。 像有些地方与大秦隔得太远,若大秦亲自前往,需投入的人力、物力太多,便可推动一些较近的成员国前往。 “国际性强国和地区性强国有很大不同,此战后,大秦將从地区性强国向影响力极广的国际性强国迈进,今后不仅要考虑国內诸多事宜,也得考虑在大秦外与其他国家部族之事。” 闻言,始皇和王綰等点了点头,確实能感受到这种不同,比以往更具有挑战性,面临的情况也要更加复杂。 但大秦不会退缩,大秦必要成为国际性强国,而非一个闭锁的地区性强国,使世界皆知大秦之威,使诸邦皆闻大秦之名。 李念笑道:“这种国际性组织可以不只组建一个,可建立多个,像我方才所言的『秦约』为政治经济军事联盟,也可单独建立经济方面的组织,甚至可以其他名义建立国际性组织。” “如以『竞技』为由,建立一个国际性组织,约定每多少年,诸国可派遣使团到某国某地举办竞技盛会,比试长跑、跳远、跳高等;再如以『救死扶伤,扶危济难』为由建一组织,当某国发生灾难,可派遣人员到其处支援。” 李念並不是真让大秦建立这些组织,而是让始皇等人明白这套玩法可以怎么玩: 可以用各种理由建立与大秦有利的国际组织,当原本所立某个国际组织对大秦无利,甚至有害时,便可將之取缔,重新立一组织,而且这些组织所打名號和其於大秦的实际用处可以不一致,看似对大家都有利,实则更利於大秦。 始皇等人转念便明白了李念的意思,懂得了其中的弯弯绕绕,此法若能用好,將极利大秦。 李念道:“但要做到以上,有一条件必须达到,即大秦足够强,能震慑诸国,使其等能认可遵守大秦建立的国际秩序!” “如果真能建立以大秦为主导的国际秩序,大秦既是秩序的制定者,又是参与者,所能获得的好处,不言也可知。” 李念所提出的看法,是王綰几人未曾想到的,他们想到的更多是此战后对大秦国內的影响,而李念却提出的是对诸国,大秦应该趁这一战之胜,对外如何操作。 那成立国际性组织,构建国际性新秩序,给王綰等人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原来对外邦诸国可以这么干! 这不是王綰等人智慧不足,而是时代局限性限制了他们的想法,李念今日为他们点破了这层: 李念所讲的国际秩序比藩属朝贡体系更妙,在这种秩序下,能更为加深大秦与诸国间的联繫,让大秦对诸国產生更大的影响,藩属朝贡虽在表面更光鲜体面,但能取得的实质好处不如此法。 李念的方法一旦达成,大秦將一跃为诸国之首、诸多国家的核心,让其等为大秦所用,成为大秦做事的工具,而且只要这种秩序能稳固下去,这种状况也將一直持续。 当然,前提是大秦始终保持强盛,不被其他国家超过,才能一直为诸国的领头者! 李念又道:“此战对大秦的影响是从外至內,是对大秦外的诸国造成影响,然后因为对在外诸国的影响,再影响到大秦国內。” “诸国被影响的结果,方才已为陛下和诸公讲说,也讲了大秦要在这种影响变化下,大秦可以怎样走出下一步。现在便为陛下和诸位讲说对大秦国內的变化影响!” “这种变化影响,以陛下和诸公之智,必能想到,像与我大秦建交的国邦和部族將会变多,来我大秦的异邦之人会增加。” “如在组建我说的『秦约』之后,『秦约』组织的成员国会同我大秦来往更为密切,其等会派遣更多人到大秦留学,学习我大秦的先进技艺和学识,其等会派来更多商贾到大秦贸易……” “总而言之,到大秦来的异邦人会更多,去往异邦的大秦百姓也会更多,这自然会对大秦產生衝击。接下来,臣將从多个方面为陛下和诸公讲说。” 李念讲说起来:“在政治上对大秦的影响不会太大,倒是大秦会反过去影响其等,其等很可能会学习借鑑大秦现有的制度。” 这点在华夏歷史上已经证明过,华夏周边的国邦大多都受到了华夏文化的影响,模仿华夏的政治制度,学习华夏的文化。 “在律法上对大秦的影响会很大,不是其等律法对大秦的影响,而是因到大秦的异邦人变多,去异邦的大秦百姓变多,大秦现今的律法未必再適宜。” 李斯在朝会上讲过这点,但王綰几人未与李念说,想听听李念有何看法。 “像异邦人在大秦犯罪,对其判罚处刑,是该与大秦百姓同等,还是加重处置,亦或相对减轻?再如现今秦律中,大秦百姓去往异邦不甚容易,但在之后,是否要放开限制?如若放开,要放多开?” “再如与诸国往来增多,会有新的事物传入、有新的事情在大秦发生,也將会催生出一些新的犯罪方式,对这些犯罪方式,又该以怎样的律法予以惩处?” 除非大秦闭关锁国,不与外界相接触,只关起门自己玩自己的,否则这些是必会发生之事。 “再是国家安全,更多异邦人到来,更多大秦百姓走出国门,对大秦的国家安全也会產生衝击,臣所指的国家安全不仅是直接军事方面的安全,也包括文化思想、技术外泄方面。” “异邦人到来,肯定会將他们的思想观念、生活习俗带入大秦,尤其是神灵宗教方面,譬如孔雀国的耆那教、佛教、婆罗门教,该怎样防范,使大秦不被影响?” “其等见大秦技艺更优良先进,必会生学习之意,若直接学,学不到,定会以各种手段学习,大秦要如何防止技术外泄?” “这些虽未直接从军事上威胁大秦到安危,但同样和大秦的国家安全密切相关,外邦宗教流入会改变大秦百姓的思想观念,大秦技术外泄会使外邦实力增强,使其等对大秦的威胁增加。” 始皇、王綰等人都在思索,李念未停,继续道:“再是经济方面,大秦朝国际性强国变化,与诸国贸易往来频繁,也將对大秦原本的经济结构、税赋结构產生较大影响。” “譬如贩卖到大秦的牲畜变多,將使大秦境內的肉食价格下降,受此影响,大秦百姓蓄养的牲畜还能卖得出去?即使仍卖得出去,能卖到他们想要的价钱?” “经过异邦牲畜的衝击,还会有那么多的大秦百姓愿意蓄养牲畜?”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明显的:异邦卖过来的牛羊如此便宜,那还养个什么? 养了也无利可图,不如直接从外邦买,又便宜又好! 短时间內,看起来这种“自己养不如从外邦买”的方法更好,可从长远看,这会打击到大秦的牲畜养殖。 万一某天,外邦不把牲畜卖给大秦,大秦將会被卡住。 (本章完) 第381章 大秦今后的经济之路 第380章 大秦今后的经济之路 李念对自己提出的问题,自问自答:“只怕不会愿意,他们辛苦蓄养,却竞爭不过从异邦贩售进来的牲畜,所得十分微薄,甚至难养活一家老小,那为何还要去蓄养?” “大秦百姓不愿意蓄养,还会在大秦產生出一种『自己养不如从外邦买』的思想:外邦的牲畜又便宜又好,我们还干嘛要自己养,又费时费力,直接从外邦购买,岂不美哉?” 王綰摇头道:“此想法不对,若人人皆著此想,大秦將有大患!” 其他人都看向王綰,只见王綰一脸正色,认真道:“看似从外邦购买牲畜,物美价廉,还为大秦节省了人工物力,可是否想过某朝一日,外邦无法或不愿再將牲畜卖於大秦,岂不是受制於他人,有弱点被他人拿捏在了手里?外邦若以此要挟大秦,又当如何?” 那不等於製造出一个弱点短板,让別人可以握住,以之拿捏大秦,这不是始皇等人想看到的,大秦怎么能有弱点被他人捏住。 光是想,始皇等人便能想得到那种受制於人,被人卡住脖子的情况会多难受,会给大秦带来多严重的后果。 李念道:“诚如首相所言,可后世有些人却想不通这,也不知他们是真想不通,还是装想不通,硬是觉得与其自己研发製造,不如直接从他国购买,结果等別国不卖给自己时,就懵了。” “別人有的再好,也不如自己有。臣只是以牲畜为例,实则当大秦与更多国邦往来后,情况要更加复杂,诸国的物品流入大秦,將会对大秦同类的物品產生衝击。” “这是大秦国际化道路上必会经歷之事,在这种情况下,不管如何,大秦都必须要有完整的產业链和生產体系,从基础到高端,从农业生產到精密器械製造。” 李念语气认真,话中出现了一些对始皇等人来说新鲜的名词,但只是稍一琢磨,始皇等便明白这些名词是何意。 “简言之,他国能生產製造之物,大秦要能生產製造,他国不能生產製造的东西,大秦也要能造。不论大秦今后强到何等地步,臣都认为大秦必须要有生產製造的能力。”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而不是觉得大秦强盛富有了,便可以不必自己再製造生產,只需钱从他国那购买即可。如果真发生了那种情况,纵使大秦到时是天下第一富有之国,也依旧危险。” 始皇等人已明白危险在何处,自己不能製造生產,要靠从他国购买,即使再有钱,也可能面临其他国家不愿意出售的困境,其他国家一下断绝供应,可不得陷入困境危险中? 始皇仔细思考了下,发现这种情况很有可能发生,不,不是很有可能,肯定是在后世有实例,所以李念才专门在此提出。 李念接著道:“对大秦而言,臣所言的这种危险,主要会发生在已经完成工业化后,在大秦的工业化后,大秦会迅速变得强盛富有。” “而在强盛后,大秦国內的生產製造成本会相较於比大秦落后的国家更高,比如人力成本,像在大秦雇一人伐木,每天需支付一金作为酬劳,可在落后於大秦的地区,雇一名当地人伐木,却只需十一。” 始皇帝道:“所以,大秦会本在国內的工坊迁走,迁往到其他国家地区。这么做,確实会节省生產製造成本,但会產生一个很不好的结果:让大秦生產製造业被转移走,大秦国內失去生產製造之能,反而要从国外去购买用品。” 说到此处,始皇帝点头道:“朕明白了,的確无论如何,得让大秦保留独立完整的生產製造之能!” 李念道:“这种现象在后世已有发生,凡去工业化的国家都遭受了影响,便是后世第一强国未完全去工业化,仍保留有高精尖的產业,只將一些传统製造业转移出去,也后果严重。” 鹰酱当初能將兔子卡得十分难受,是因兔子的晶片等高精尖產业还未赶上,可几年过后,今非昔比。 兔子的各行业都发展不错,且有完整的工业体系,即使在某些方面还有短板,但也不是那么依赖他人,是个六边形战士。 反倒是鹰酱由於去工业化,將很多製造业给迁移走,让其虽仍是世界第一经济军事强国,却漏出了鸡脚。 鹰酱还以为兔子是当年的兔子,想以加关税来拿捏,未想今时之兔非昔日之兔,兔別三日,当刮目相待,看兔哥跟你硬不硬就完了。 哈基鹰,別搞错了,是你这廝现在更有需於我,而非我有需於你,咱国內可以不用你的產品,可你国內有多少用品made in兔? 还是鹰酱这些年过得太安逸,去工业化主动將自己的腿给打折了,否则一个工业体系完善、工人勤劳素质高的鹰酱,那才难对付。 李念道:“大秦如今初步工业都未完成,离產业拆分转移、去工业化更是遥远,然此中道理却是一样!” “不仅是从外邦流入的货物会对大秦產生影响,大秦本身所售出的货物也会,如大秦的某种事物在外邦卖得很好,像茶叶和丝绸获利颇丰,大秦百姓见此,是否会愿用更多田地种茶,用更多人力养蚕?” 这是当然的,但李念话中的意思不是要让他们回答“是”或“否”,而是如果种茶、养蚕投入的人力物力多了,必定会对大秦的农事耕种產生影响。 民以食为天,国以农为本,若是没有耕种出足够的粮食,整个国家都会陷入混乱。 始皇问道:“当如何解决?” 李念答道:“臣以为当以如下办法予以解决:一、在同诸国贸易往来时,大秦必须保留有独立完整的生產製造体系,即使从外邦购买的『牲畜』再物美价廉,大秦也必须得自己蓄养『牲畜』,绝不能因为外邦有更便宜更好的,就自己不养不產;” 冯劫適时问道:“大秦必须继续牧养『牲畜』,我等可理解为何要如此做,可如何让百姓愿意?莫非公子之意是对百姓予以好处?” 李念点头承认道:“正是!如无优待,如何能让大秦子民主动愿意?当制定相关政令使大秦子民认为其等牧养『牲畜』不仅不亏,还有得赚,才能增加其等意愿。” 只是这给百姓好处,甚至制定相关政令让百姓愿意牧养“牲畜”,不等於是在让朝廷给百姓让利? 作为封建时代的统治者,始皇等人自然而然想到了这点, 便在这时,李念又道:“陛下和诸公也莫要觉得此法会让朝廷亏损,实则不仅不亏,还能让大秦得赚。” “诸位要明白,大秦所需者並非大秦百姓所牧养出的『牲畜』,而是让大秦百姓继续保有牧养『牲畜』之能,其等养出的『牲畜』倒非关键,朝廷可將大秦百姓养出的『牲畜』统一收购,以相对较高的价格卖於外邦。” “如大秦百姓所养出的牛,可称其为『秦牛』,说其与外邦之牛不同,像肉质更鲜嫩,肉上的纹理更明细。” “而以大秦在诸国间的影响力,来自大秦之物定会受诸国贵胄追捧,其等不会吝嗇些钱財购买秦牛。” 王綰等人在脑中快速琢磨李念所说,越琢磨越觉得这能成,匈奴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有些东西,匈奴自己便有,可很多匈奴头领偏就要用大秦產的。 外邦可將牲畜买到大秦来,大秦同样也可將牲畜卖出去,但因为这些牲畜出生在大秦,是喝大秦的水、吃大秦的草长大,相比於外邦的牛就是要价格更高。 明明都是牛,可一头秦牛售卖到外邦的价格能抵好几头外邦牛,就算价格高,那些外邦贵胄估计也会买。 因为他们吃的不是牛肉,吃的是牛来自大秦的身份,是用来给他们长脸,象徵他们的地位身份。 如此一来,既可解决大秦百姓不愿牧养“牲畜”的问题,甚至还能得利,一举数得。 “朝廷还要制定政策鼓励大秦百姓改善养殖之法,培育出更多品质优良的牲畜,以之让大秦出口的牲畜胜过外邦牲畜。” 李念讲的不仅是牲畜养殖,也是在讲大秦其他方面,当以量和价格不好胜过其他国家时,便以质优价高取胜,还能在这个过程中,让大秦发展积累出更多技术。 不仅让大秦不会丟失生產製造的能力,反会让其进行强化,让大秦一直保持对诸国的技术领先。 李念继续道:“除以上方法外,还须得定立与诸国贸易的相关律法,制定相应的税赋。与诸国间的贸易,绝不能放任自由进行,若是自由进行,大秦再强盛,也可能被衝垮。” “大秦必须以律法、税赋等构筑起一道保护大秦经济安全的壁垒,如某个国家向大秦出口的某种物品量又大,价又低,会对大秦经济產生严重影响时,大秦便可依据律法对其进行审查,或限制其在大秦的销量,或提升对其所徵收的税赋。” 始皇等人听得若有所思,原来还能这么玩,一听便是后世的国家用过的手段。 始皇再一次看向李念,要是没这小子指引,要让他们自己摸索,恐怕很难摸索得出这些东西。 在原本歷史上,大秦压根儿就没有走上这条道路,想都没想到过还有这样的路可走,更別谈摸索出来。 见没有人再提问,李念又道:“二、要对大秦国內的產业进行主动干预引导,不可放任民间自主生產贸易,否则大家都將目光集中到获利较多的事物上,扎堆在那,將会对大秦发展不利。” “就像我方才所提出的那问,若茶叶和丝绸在外邦卖得甚好,获利颇丰,大秦百姓將更多田地用以种茶,以更多人养蚕,那必將会对大秦的农事耕种產生巨大影响,乃至让粮食產量不足。” “因此,朝廷要主动进行引导,必要时可强制干预!最好是既能得茶叶和丝绸之利,也能保证大秦耕种充足。前边所言制定政策、予以好处让大秦百姓肯牧养牲畜,实则便是干预引导。” 这点即便李念不说,始皇等人也能想到,在周时便有专门的官吏负责市场管理,对交易场所、上市商品种类、市场物价、交易秩序等进行严格的规定和管理,大秦同样也有。 这很好理解,要是日常所需之物价格不定,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也不利於国家稳定,朝廷当然会管理起来。 只是李念所提出的干预和引导,始皇等人知道,要比大秦现在对市场的管理更深入细致。 想到此处,始皇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李念画的这些饼虽然听起来很香,吃起来应该也不错,可要设多少新部门,用多少人? 大秦现今本就缺人才,要执行出李念这小子所构思的计划,那这个缺口將被开得更大。 这小子该不会就是在这等他吧,利用这些引诱他继续加大对教育的支持力度? 对於让民眾接受教育、民智提升后会產生的后果,始皇早就一清二楚,那会加速一家一姓之王朝的终结,他想让大秦宗室千秋万载统治大秦的想法会更快破灭。 因为民智提升后,自然而然会思考:誒,我头上为啥要有一个皇帝老子?大家都是人,都要吃喝拉撒,血都是红的,凭啥要让皇帝骑我们头上? 但不得不说,他对李念描绘的那些还真心动,甚至对在让大秦宗室千秋万载的想法之上,大秦日不落帝国、千古最伟大的帝王、万王之王、诸国之上的皇帝,令始皇极其心动。 李念不知始皇想到了什么,又道:“大秦今后经济方面的事宜,臣以为当从这两个大点著手:保留独立的生產製造之能,对贸易生產主动进行干预引导。” “经济问题是一国极为重要的问题,不可轻忽大意!与诸国贸易往来增多,诸国会影响大秦经济,大秦同样会对诸国產生衝击,有时甚至可借经济手段,兵不血刃削弱谋略一国。” 李念又以匈奴为例,笑道:“像今时之匈奴,要让其等放弃使用大秦之物,那些匈奴头人有多少会心甘情愿?” (本章完) 第382章 大秦当发展为六边形战士 第381章 大秦当发展为六边形战士 不待人回答,李念道:“当匈奴对大秦的东西依赖到难以捨弃,一旦捨弃便会严重影响其等民生,连日常生活都难维续,匈奴还敢隨意背叛大秦?” “大秦要控制匈奴的经济,使之对大秦养成依赖,使其经济非正常发展,如將其等观念转变成『自己製造不如从大秦购买』,让其等能生產製造之物受我大秦控制。” “像匈奴人擅长放牧,那就让其等长久从事和放牧有关之事,不要去想搞工业,也不要想著搞耕种。他们要是缺粮食,就大秦这买,缺日常用品,也从大秦这买,匈奴人只要老老实实放牧就好,其他的由大秦帮他们考虑!” 这话听得始皇等人眼前一亮,大秦要是能对匈奴做到这些,匈奴將被大秦控制得死死的,很难背叛大秦。 等於是让匈奴变得残缺,即使匈奴成长起来,也会手少一根,腿短一截,不是该有的正常发育。 当然,匈奴毕竟是大秦的挚爱亲朋,大秦自然不可能让匈奴就缺胳膊短腿的出去被外人耻笑,会贴心地给匈奴装上假肢,使其在外人眼中看起来仍是一个正常人。 但大秦能给匈奴装上手脚,那在某天,也能將装上去的手脚给拆卸下来,让匈奴重新变为一个残疾人。 这是让一个国家发展的道路走偏,最终发育得畸形残缺,从而削弱对大秦的威胁,且畸形残缺的部分还受大秦控制。 试想有一日,匈奴人除了牲畜不少外,其他东西都要从大秦进口,吃的粮食来自大秦、穿的衣服来自大秦,甚至连其等所用兵器也是大秦製造,那匈奴在某天即使想背叛反抗大秦,也难以做到…… 这种控制方式一旦做成,其效果不比出兵直接征服弱,的確能称得上“兵不血刃”,最妙的是在最初时很容易矇骗到那些国家,让其等一时半会儿看不出大秦算计,反而认为大秦这样做是对他们好。 最初时,大秦会打著“互惠互利”的旗號,给予其等优待,像对匈奴,大秦会说你们匈奴擅长放牧,这是你们的优势长处啊,哪像我们大秦,在放牧的技术上不如你们,找一块合適的牧场也不容易。 你们匈奴有放牧的优势,其他方面的生產製造不行,而我们大秦放牧不行,却能造出那些你们难以製造之物,正好形成优势互补。 不如,你们匈奴多牧养牲畜,我们用符合你们心意的价格进行收购,然后你们再用从我们这赚来的钱去买粮食、衣物、武器,大家分工合作,互惠互利,你好我好大家好,岂不美哉? 牧养“牲畜”还是太直白了些,如果换成你们这地方具有某某优势,非常適合为我们提供某项服务,不如你们这地方以后就一直为我们提供这项服务,我们愿意给出让你们满意的价格,接著在说些什么全球化,產业链分工之类的话…… 连后世现代很多国家都中了这种招数,何况是这时的国家,能看清其中坑洞的定不会多,多会扑通扑通跳进大秦挖的坑里。 中这招数的国家工业体系常会变得畸形,要想生產出某样东西,须得好些国家联合生產,这便给了他人拿捏他们的机会! 说的好听叫全球化后產业链分工,可整合资源並让大家在技术上形成互补,你出人、他出资源、我出技术,或者你用你的技术製造这部分,我用我的技术製造那部分,最终组合。 这看似挺好,实则有问题,最显著的便是產业链分工后,大家也就不需要完整的工业体系,都只用保持各自所需要完工的那部分技术即可,反正其他部分是由他国製造,那我们研究那方面技术,建那些工厂干甚? 这在全球化的黄金时代很好,经济上行,大家都有钱赚,你好我好做生意,可一旦全球化浪潮退去,別人不想再分工合作,那些没有完整工业体系的就成了没穿裤衩的裸泳者。 而且,因为其等工业发展畸形,很多东西无法自己製造,將不得不受制於他人。 大秦虽远未达到全球化產业链分工的地步,但李念给大秦设计的这条策略却是从中借鑑,尽力阻止除大秦外的其他国家搞工业,让其等发展方向走歪。 在大秦搞工业后,其他国家看到大秦因工业化而带来的强盛,也必会发展自己的工业,工业化、现代化会成为大势,大秦也无法永远拦住其他国家,在未来必定会有其他国家或民族完成工业化,但可以要让大秦有先发优势,让其他国家变得残疾。 始皇等人琢磨过来李念话里的意图,这方法不容易被受害国察觉,且受害国如未能及时反应过来,拖得时间越长,越难爬出来,难怪这小子要再三叮嘱必须让大秦保留独立完整的生產製造能力。 在大秦不能出现的问题,却可以引导发生在其他国家,使之为祸他国,这种“己国无患而使他国有”让始皇等相当满意。 李念又道:“但这些事要想达成,还得大秦有足够让他国敬服的军事实力,『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內,道理只在剑锋之上』,没有慑服他国的武力,如何能其他国家听大秦讲道理?” “『以德服人』的『德』很多时候是『武德』,尤其国与国间,常讲『武德』,而不讲『道德』。” 王翦点头认同道:“此言甚是,若无强横的武力为支撑,有再妙的计策,又能如何?” 李念道:“所以我的提议在这个时代,唯有大秦方能做成,难道乌孙、东胡、匈奴、羌人、百越诸部能做到?这也是我一直认为大秦立朝后,还需要一场立朝之战的原因!然……” 一个“然”字让李念话锋一转,他郑重告诫道:“一国的实力並非只有军事实力,还得看经济实力、文化实力。以往的大秦为灭六国、统一天下,主要著重於军事,而忽略和经济、文化等建设。” “这种发展同样走歪了,但那时是为灭六国,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这种走歪可以无视,甚至不算问题。然而现在已是灭六国,统一天下之后,便不能再继续下去。” 李念没说继续走歪的后果,始皇等人都知道那个后果:始皇帝才驾崩后一年,陈胜吴广便起义,驾崩后三年,大秦二世而亡。 胡亥確实不是一位优秀的后继之君,可始皇驾崩后一年,便有陈胜吴广起义,即便胡亥再能作,也没法作到这等程度! 这是始皇留下的大秦本就有问题,这问题也不属於始皇一人,因为问题源於大秦本身的制度和发展方向,此是大秦诸先王、诸多大臣共同定下。 在战国背景下,大秦为灭六国、统一天下,採取相应的制度发展变强,没问题,可在战爭结束后,没予以修正,便有大问题。 始皇帝的过错也源於此,他作为大秦灭六国的统一之君、秦朝的建立者,却没能发现问题,也没能进行纠正。 大秦二世而亡,並不冤,且大秦灭亡的责任,始皇比胡亥更大! 李念今日重新提到这点,是藉此提醒始皇等人,让他们更深刻认识到:现在已不是大秦灭六国的时代,大秦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將一切集中在军事发展上,也要注重其他方面的发展,否则大秦不仅没法在军事上进步,反而会陷入危机! 李念道:“一个国家的实力是多方面综合,非经济、文化、军事、政治任何一部分单独作用,若经济强盛而军事不足,便会像宋(怂)一般,成为一个窝囊的王朝、窝囊之国!” “宋很富有,却一直被欺负,有时明明打贏了战爭,反倒要赔钱给对方,毫无国格和尊严。” “有人认为这笔钱买和平很值得,和平能赚的钱更多,如果大宋能趁和平的时间厉兵秣马,发展强大,在日后將对方击败,夺回燕云十六州,臣认为確实可先用钱买和平。” “然而宋確实国如其名,『宋』是『送』,也是『怂』,沉浸於这种苟安之中,虽富有又如何,清明上河再繁华又怎样?还不是被金人打破国都,连皇后、公主都被掳走,沦为娼妓!” 始皇等人也听得有些发愣,这回是真愣,李念以前没怎么提过宋之事,没想到这个朝代如此离谱,明明是己方得胜,却赔钱给对方,国都被破,皇后、公主被掳为娼妓。 李念又道:“后世常將『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一同提及,然臣以为『宋祖』不配和其他三位並列,若真要选一位,当选『明祖』!” 这是李念真实的想法,赵匡胤如果能活得够久,兴许能有机会与那三位並列,可惜他活得不够久,且在其弟赵匡义继位后,宋的风评便更难再反转,这能和明太祖相比? 老朱虽也有问题,但人的的確確驱逐了蒙元,建立又一个大一统的汉人王朝。 “宋便是经济强,文化盛,然军事不足的典范,经济再强,若无军事实力作为支撑,不过是他人眼中的肥肉!反之,军事强而经济弱,文化不够,国內必会生乱……” 这个不用李念举例,大秦自己就是例子,“而且,经济弱、文化不足,军事也未必能发展得强盛!” “方才已说过国家实力是多方面综合,军事强大能守护经济、文化强盛而不被他人覬覦,经济、文化强又能让促进军事的发展,像人人都能吃饱穿暖,读书识字,造出的刀剑会更锋锐,造出的甲冑会更坚固,由这些人训练组建的军队也会更有战斗力!” “大秦要在各方面均衡发展,做到各方面皆强,没有短板,才能长久领先於他国。” 李念再次告诫后,又道:“再是税赋方面,臣將此点放在经济之后,是因赋税和经济生產有极深的关联。大秦经济会因与诸国更密切的往来受到影响,那么税赋也必须得与之相变。” “如大秦今后养殖的牲畜,耕种的作物会相较以往有变化,大秦某些地方可能会在朝廷政令下专门养殖某些牲畜或种植某作物,那在这些地方,还是否適用大秦以前定下的税赋之法收纳赋税?” 始皇等人陷入沉思,李念又道:“大秦与诸国贸易往来,將有许多异邦商贾到大秦买卖,也將有很多大秦商贾往异邦买卖,此中產生的利益极大,用大秦以前对商贾征纳的税率还否合適?异邦商贾是否也要徵收税赋?” “异邦商贾所带来的货物会对大秦国內同类的货物產生影响,若不向其等徵收赋税,岂不是任由其衝击国內市场?” 李念举了个简单的例子:“像要是某国能出產大量粮食,並毫无阻碍地向大秦出口,粮多本是好事,可会压低大秦百姓所种的粮食价格,使大秦百姓之粮难以卖出,於大秦、於百姓,还能算是好事?” 李念一连数问,始皇等人在心中思考一番后,给出了答案:按李念这小子所说,大秦的赋税模式確实得改变! 不说其他,像商贾那几问,必要对商贾徵收与其利润相適配的税赋,否则只徵收一点税赋,商贾会积攒出惊人的財富,这於一个国家而言,不会是什么好事。 因为商贾积攒的財富多了,那么其他人的財富就少了,朝廷的財富少了,百姓的財富也会变少,而商贾积攒出如此巨大的財富,他会想干什么,又能干什么? 作为一名合格的君王、大秦顶尖的几位大臣,始皇等人自然而然会思考商贾有了巨量財富后,会不会对大秦、对他们產生影响。 就算商贾不会对他们有威胁,可商贾握有巨量財富,仍是一隱患,须以税赋削减商贾之利,既利於国,也利於民。 “再者,大秦发展需要大量的钱,而钱从何而来?难道铸出更多钱幣,就是钱了?” 李念又一次自问自答:“那不是钱,只是一种在名称上被称为『钱』的物品,而不能通过直接铸幣的方式让大秦的钱增多,便需其他方法为朝廷获得足够的收入,税赋正是其中最好的方法!” (本章完) 第383章 税赋之重 第382章 税赋之重 李念以前和他们將说过钱与钱幣的区別,自然能听明白李念所言,只要材料足够,些时间可造出大量钱幣,但没法造出大量的钱。 要是钱幣就等同於钱,各国可以直接將印钞机日夜不停开工,疯狂印钞,岂不能国国皆富? 李念继续道:“而从农事上徵收的税赋,很难支撑起大秦今后要进行的发展,每年从农事上收缴上来的税赋能维持大秦平日的开支就已不错,想要从其上有许多盈余去做別的事,除非加重税赋,但那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不少王朝在缺钱时,常见的操作便是將负担加重到百姓身上,尤其农民身上,再苦一苦百姓,天下百姓那么多,肯定还能榨出油来! 然后,百姓受不了,情愿成为流民,也不愿再回去种地,承担那些难以缴上的赋税,再之后便是流民激增,天下大乱,王朝覆灭。 始皇等人心里清楚加重农事上的赋税会有何后果,李念並未多言,又道:“唯有另闢税源,为朝廷增加更宽更广的税赋来源!” 王綰听到此处,出声问道:“以公子之意,是要放弃田赋?” 李念摇头道:“自然不是!『农为一国之本』,不仅在於人人都需要食物,而农能產粮,让人们有粮可食,更在於农能为国家提供稳定的税赋。在国家未能发展到一定地步前,田赋会充当一国財税最稳定的来源,岂能轻易放弃?” 这小子的话里有东西啊,说的是不能轻易放弃,但不是不能放弃。 始皇帝道:“后世有国家废除了田赋?” 李念点头:“在后世,有许多国家废止了农业税,因为农业税那点財政收入,相比於从其他渠道所获得的收入,对这些国家来说已不值一提。而且,农民耕种本就不易,种出的粮食又价格不高,若还要对其等徵收税赋,那其等还会愿意耕种?” 王翦琢磨了下李念的话,问道:“粮食价格不高,难道在后世已粮食极为充足,人人都能吃饱?” 李念道:“充足確实充足,却非人人都能吃饱,便是我华夏,也才刚吃饱饭没多少年,这多亏了一位在农业上的华夏大贤!” “至於为何粮食充足,却非人人能吃饱,是因国与国之间的粮食產出不均衡,有的国家產粮多,有的国家產粮少,產粮多的国家也不会无偿將產出的粮食分给產粮少的国家。” “所以在后世自然会出现有人粮食丰足,餐餐米肉有浪费,有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粒米也难得。这是在同一个世界能同时存在的情况,並不矛盾!” 回答完王翦的问题,李念继续道:“后世诸国多以工业品出口、售卖资源等方式获取收入,自这些上所得收入远超农业税赋,自然会將之废止。” “且后世科技发达,耕种已不需要那般多人耕种便能有充足收成,粮食的价格又不高,后世一个农民一年耕种能赚得的钱財可能还不如一名工人在工厂的数月薪资,导致许多人並不想耕种。” “要是还徵收农业税,对国家来说收益就那么点,反而会让民眾怨声载道,不如將之废止,以此还可减轻农民负担。” 始皇又提出了一个问题:“这么多人不想耕种,其等能做何事?莫非成为了工人,到了那工厂做工?” 李念道:“正是,工业製造需要很多工人,让在家种地的收益及不上在工厂做工,人们又不傻,当然会选择不种地而去务工。这也是一个国家实现工业化的必经之路,让人们从地里进到厂里,一个国家想要工业发展,必须要有足够的工人,大秦在日后也会如此!” 李念並未讲从农业国进行工业化,转变为工业国要付出的代价,大秦可是这时代的头號强国,只要操作得当,代价可以用其他国家来支付嘛。 始皇等人听了李念之言后,心中觉得有些不妥,怎能让这么多人不耕种,去那工厂里做工呢? 要是有一天粮食產出突然不够,那整个国家都得出大问题,还是得保证有足够的人种地,反正大秦不能这般。 即使依这小子之言让大秦走那工业化道路,也不能弱农重工,必须齐头並重。 李念不知道始皇等人的想法,知道了也不会觉得如何,反而会认为这很符合这个时代人的思维。 不像后世,有些人没遭遇过粮食危机,没忍飢挨饿过,已逐渐不知农业之重,甚至认为农民没多少贡献,种地有啥难的,谁不会啊? 冯劫问道:“公子之意是在商贾之事上多徵收税赋?可此法真能在大秦实行?大秦可非公子来自的后世!” 其意是在提醒李念,后世的情况和大秦不同,后世能做之事,在大秦未必能行。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面对冯劫提出的疑问,李念笑道:“李某知晓!陛下和诸公不知那宋能经济繁荣,便是其商业兴盛,自其上得了诸多收益。大秦虽早了宋千年,但未必不能如宋一般做到,且今日之大秦还有李某!” 听到李念最后一句,始皇等不由一笑,但也认可李念这自信的发言:那怂包一样的宋都能做成之事,大秦如何不能?何况还有李念这小子在。 始皇笑道:“此言在理,那宋都能做到之事,朕的大秦为何不能?便是大秦早宋千年,情况並不相同,又如何?李念不也晚宋千年,正好不早不晚。” 李念正色道:“大秦税赋必须改革,不仅是要为了给朝廷获得足够收入,还有方才臣之所言,要通过税赋这种手段去对他国及国內的经济活动进行调控。” “让贸易任意往来,经济活动隨意进行,於国家而言是一件很危险之事。大秦的经济会隨大秦发展而生出变化,若不对税赋变革,不仅不利於大秦发展,甚至会对大秦的发展產生阻碍!” “税赋不仅是一种为朝廷增加收入之法,也是朝廷掌控国家的一种重要手段,像某些地方富有繁荣,某些地方贫穷落后,两个地方发展不均衡。” “若任由这种情况发展,那长此下去,富地会越富,贫地会越穷,对一个国家而言,这是一个极不好的状况。” 不用李念讲说,王綰已若有所思道:“所以,税赋是平衡富地和贫地间发展的一种手段?富地因为其更富,因而须缴纳的税赋要更多,贫地则相对要少,而从富地收缴上来的税赋又可用给贫地发展。” 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瞬间明白过来,甚至税赋的这个作用还可用於国与国之间,人与人之间。 大秦要是操作得当,可通过税赋来对他国进行限制,使得大秦越强,诸国越弱,或使用此平衡几个国家之间的发展,如对一个和大秦友好的国家徵收相对较少的赋税,使之得以快速发展,对一个和大秦有仇的国家拉高税赋,使之商品难以售出,从而缓慢其发展。 至於人与人之间,收入多者须缴更多赋税,收入低者则少缴纳,使彼此间的贫富不会那般悬殊。 在王綰话后,始皇等人放开思维,很快便想到了很多,治国那么多年,他们知道税赋对国家的重要性,只是未知可以有这么多玩法。 李念又一次点头:“正如首相之言,税赋可用以调控地方与地方间发展的不平衡。不只对国內,对国外也有大用,像对他国进行收割。” “但要做到这,有前置条件:一、大秦军事实力够强;二、大秦生產製造的能力领先於要被收割的国家。军事实力不够,要是被收割的国家不甘心被收割,要奋起反抗,咋办?” “至於第二个条件,是说大秦生產製造的物品已深入影响要被收割的国家,其等很难捨弃大秦的货物,而其对大秦的影响却不深,其出口到大秦的货物不多。” “如此一来,大秦便可通过提升关税的方式对此国进行收割,简言之,他们购买大秦货物的价格更高,大秦却不需要他们货物,大秦卖给他们的东西更贵,大秦从他们那买东西却很便宜……” 在这种不平等的贸易状况下,大秦將会大肆收割那个国家的產出,其国內財富將会流入到大秦。 嘶,好狠的一招,这招要是用好,大秦可谓是趴在诸国身上吸血,让诸国卖力生產製造財富,大秦却不用干太多,用此招就能收割到诸国的產出。 甚至大秦都不用自己费劲生產製造,只需將收割到的诸国產出在大秦转上一圈后,绘个大秦的图纹、署个大秦的名,摇身一变就能从诸国的普通货变成炙手可热的大秦货,再卖回给诸国。 等於大秦啥都付出,躺著便能享受到诸国產出的各种东西,可能最费力的事是铸造大秦钱幣,及拿著大把秦钞在诸国买买买。 就在这时,一道灵光在始皇几人脑中闪过,总算想明白了李念为何要强调好几次:大秦必须保留有独立完整的生產製造体系! 原来真正的原因在这,当大秦发展到可以收割诸国,乃至收割全世界的地步时,將有很大可能沉溺在这种收割带来的安逸中,而荒废掉自身的製造生產之能。 当某朝一日,大秦无法再收割到他国,那大秦可能会以惊人的速度崩盘,自强盛繁荣中跌落。 王綰越想越觉得这种情况会发生,后世肯定有国家进入了这种困境,简直匪夷所思,超过了他以往所知所闻: 以税赋收割他国之法已经颇为新奇,这收割之法居然还会反过来对收割者形成危机。 此法虽有益於国,却必须好生把握,这是柄双刃剑,要將锋刃朝向敌人,不能使之割向自己。 李念道:“此法收割他国財富为己国所用,然臣以为此法不可多用,否则会使国家沉溺其中,不思进取,反而会被后发之国追上,陷入到困境。” 始皇等人点了点头,王翦道:“儒家言『生於忧患,死於安乐』『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恆亡』,便是此意。此法会使大秦陷入安乐,在其中渐而衰亡。” 冯去疾也道:“因而,此法可用,却不能常用,也需给大秦后辈留下警示,使之其等不可忘却此中危机。” 冯劫道:“臣以往便知税赋之重,却未想比臣所想更甚,今听公子一席话,胜过臣数十年之悟,税赋可为谋国之器!” 对於冯劫的称讚,李念摇头道:“李某不过是占了来自后世的便宜,於诸位而言为新鲜之事,然对李某,却是歷史上已有之事。” 冯劫笑道:“然公子能將其整理,讲於我等,使我等听懂,也非一般人所能做得。” 对李念声称自己就是一后世普通人的说法,始皇等人觉得应是李念谦虚之言,因为这小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懂算数,晓格物,通强国之道,明理政之法…… 单就歷史来说,两千年的歷史,史书少说也得好有几十本,可这小子对每个朝代都能娓娓道来,並且不仅是对华夏的歷史,对外邦的歷史竞也能讲说一二。 就算后世人都学习歷史,可后世教得这么详细,学生们能学习记忆得这么详细? 可这小子却详细记了下来,且歷史还只是他记忆学习的一部分后世內容,还有远比歷史更多的內容,这是一般人能做到? 但凡有问,这小子几乎都能答得上来,所学之广、所学之多简直惊人,后世再比大秦发达先进,始皇等人也不认为后世人人都能和这小子一样离谱。 始皇等由此判断李念肯定不是他自己话中所说的那样,在后世仅是一普通平民。 其应本就是一位博学之才,只是有可能在后世时,其还未来得及发挥出其过人之处,便来到了大秦,之后在大秦发掘出了其天资。 孰不知李念真不是啥天才,只是他穿越到大秦后得了掛,才显得其不像个正常人类,偏生李念也没法对这问题进行解释。 (本章完) 第384章 文化入侵的危险 第383章 文化入侵的危险 正在李念要继续再讲,始皇却忽然道:“时辰已不早,先用食吧!” 始皇突如其来的一句“先吃饭”,让李念腰差点闪了,这转折就突出一个突然! 李念这时也才发现,在进章台宫后,竟然不知不觉中,他已讲了很久,確实已时辰不早。 始皇瞥了李念一眼,又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做事』,还是你所言。” 王翦笑道:“臣方才不觉飢饿,可现听陛下说起用食,还真有些飢乏。” 冯去疾也道:“臣亦有此感,当是公子之言精彩绝伦,比珍饈更胜,我等听来,心脑充实,自然不觉腹中飢乏。” 始皇帝道:“然李念之言再充实,也不能真解腹中之飢,还得食物入腹方可。诸卿,隨朕一同用食!” 殿內几位大臣向始皇谢恩后,有內侍开始送上饭菜,此次是分餐,每人四菜一汤,三荤两素,一碟这个季节的时令蔬菜,一碟凉拌豆腐丝,一碟蒸鱼,一碗鸡汤,及一碟鹿肉。 虽四菜一汤,但份量不多,足够一正常成年人吃饱,却不会有太多浪费。 这似乎並不符合皇家的规格,就算不整个百八十道菜,也要有十几道吧,才能彰显出皇家的尊贵和与眾不同。 如果是歷史上这个时候的始皇,会很讲排场,从而会在许多方面铺张浪费,但始皇这个人的功业心比其讲排场更重! 他现在做梦都想將大秦变成日不落帝国,让自己成为真真正正的千古一帝,功绩达到后世的帝王君主难以企及的地步,当然不能再和李念所知歷史上的那个自己一样。 何况,李念还给他制定了健康养生注意事项,要想活得更健康更久,便不能大吃大喝,要合理规划饮食。 於是在这些因素下,始皇帝自己主动削减了用度,便有了现在这看起来不符合帝王规格的场面。 节约出来的用度可用在大秦强盛方面,让大秦早一日完成他的日不落帝国之念,还能让后世人称讚他是一位勤俭节约的帝王,还能让自己身体更健康,何乐不为? 始皇不仅削减了他自己的用度,將宫內其他人的用度也进行了削减,按身份高低、年龄大小等制定了相应的用度標准。 始皇看向王翦,见其正夹起一片鹿肉食用,道:“相传赵偃当年,因大秦之故,欲启用老將廉颇,却又担心……” 赵偃,便是赵悼襄王,嬴姓,赵氏,名偃,赵孝成王之子,因为大秦宗室也是嬴姓,赵氏,始皇为作区分,便称赵悼襄王为赵偃。 且始皇帝如今已將“嬴”作为大秦宗室独有的姓氏,他也不想用其去称呼赵悼襄王。 大秦宗室是嬴姓赵氏,赵国宗室也是嬴姓赵氏,这也是为何很多人认为秦赵本是一家的一大原因。 听始皇突然提起赵悼襄王和廉颇,眾臣都停下用食,听始皇讲话,而见眾臣停下,始皇道:“诸卿继续用食,不必拘礼,边食边听即可!” “那赵偃想启用廉颇与大秦对抗,却又担心廉颇年老体衰,已不可用,遂遣使者视廉颇尚可用否。赵使见廉颇,廉颇一饭斗米,肉十斤,披甲上马。朕见老將军食用鹿肉,便想到此事……” 眾臣在心里估摸难道陛下是想藉此事来说他和赵悼襄王不同,他不会犯和赵悼襄王一样的错误? 李念却觉得不是,他大概猜出始皇要说啥了,果不其然,还真和他想的一样,只听始皇道:“廉颇都能食斗米、肉十斤,老將军定也不差。为老將军所上饭食,可够否?” 原来陛下提起赵悼襄王和廉颇,不是要讲他比赵悼襄王英明,不会犯赵悼襄王的错,而是问给上王翦的饭食够不够,能不能吃饱? 除了李念,几位大臣都没想到始皇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居然是为了问这,连王翦也愣了下。 始皇看到眾臣的表现,有些愉悦,笑道:“若老將军在朕这未能食饱,传將出去,他人还会以为朕苛待功臣。饭食不够,老將军定要说出,菜管够,肉管饱,诸卿也一样!” 王翦看了眼他面前桌上的饭食,笑著回道:“这些饭食还真不能让臣食饱!” 几位大臣在心中暗想,相比於一年前,他们这位陛下也和大秦一样发生了变化,想想也是,如果这位陛下不发生变化,大秦恐怕也难发生变化。 在始皇这番话后,殿內气氛变得轻鬆了许多,王翦的桌上又多了好些肉食,他虽年已不小,但身体素质极好,饭量也超一般人。 一饭结束,待內侍收拾下碗筷餐碟,上好茶水,始皇看向李念,道:“继续你方才未讲完之言!” 因为李念的存在,大秦皇宫里自然也有茶,但也属於稀缺品。 李念在脑中回想了下,继续道:“再是文化方面,《周易》中有言『刚柔交错,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来阐说文化。” “文化是由人所创造形成之物,因而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乃至同国同族不同地区的人,所形成的文化都会有所区別。大秦在今后与诸多国邦相接触,其等文化也將和大秦接触,向大秦流入,他们的文化必会对大秦產生影响!” 李念正色道:“诸公莫要小看了文化的影响,其有顛覆一国之能,以其为兵,覆国甚至不需一刀一枪。文化包括但不限於生活习俗,宗教信仰,思想观念……” “孔雀国的人来大秦已有一段时日,陛下和诸公也已孔雀国是怎一回事,试问陛下、诸公,可能容许佛教、耆那教传入大秦?” 这问题还用多问,当然不能允许,要是让其传入大秦,在日后必定会成为大秦祸患。 “如果只是异邦人的吃食习惯、衣著打扮、器具使用传入我大秦,还可接受,可在日后传入大秦的必將不会只有这些!” “在文化影响入侵中,宗教信仰入侵常为其中之一,像耽摩栗底派僧侣到我大秦,便是为了向大秦传播其等所信之教,而宗教信仰便是其等所信所行之思想,一旦成功传入大秦,便是在大秦文化的影响下本土化,也会反过来对大秦、对华夏產生深远影响。” “佛教在诸多宗教中还尚可,可有些宗教信仰却反人反智,一旦传入进来,其给大秦带来的影响破坏会更大,最严重时,会让大秦失去前进的活力,沦为一潭死水。民眾只知有教,而不知有国,教会高於朝廷,教规大於国法,教皇高於君王。” 李念是故意说到“教会高於朝廷,教规大於国法,教皇高於君王”,目的嘛,便是激起身为君王的始皇帝厌恶。 果不其然,在李念说出那句话后,始皇皱了皱眉,这三点中没有一条是始皇能接受的,尤其“教皇高於君王”那条。 “教皇”指的肯定是教派的首脑,一教之首,也配称“皇”,还要高於他? 李念继续道:“宗教也会使其等只忠於教,而非忠於君王、忠於国族,教中若有令,其等甚至能毫不犹豫背叛国族,出卖自己所出身的国家民族利益。” “诸国各有宗教信仰,大秦与其等交流,其等所信奉的宗教思想將很有可能传入进来,从而影响大秦百姓,使其等变为无亲无国无君之人。” 或许在现代人看来,宗教信仰应该很难影响一个国家,然而大秦这时代的民眾大多没读过书识过字,不加以限制管控,很有被带偏的可能性,即使这种可能性不高,李念仍旧要尽力防止。 利用宗教为祸之事,在华夏歷史上可层出不穷,何况大秦现在还有和诸国诸邦接触,更不能让某些糟糕的宗教传进来为祸,他可不想这世界的华夏变个顏色。 李念又道,“文化入侵的主要影响还有意识形態,其实宗教信仰也是一种特殊的意识形態。然臣现今要讲的这种虽未成宗教,在影响上却比宗教只高不低,有顛覆一国之能!” 听到李念说到“有顛覆一国之能”,始皇等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倾听起来,只听李念问道:“臣问陛下和诸公几个问题:大秦和匈奴,谁强谁弱?” 这还用问,当然是大秦更强,但李念这小子问这么粗浅的问题,肯定不在於这个问题的本身,要透过问题看本质。 王翦几乎不假思索,理所当然地回道:“自然是大秦更强!” 李念笑了笑,又拋出一个问题:“那大秦为何要比匈奴更强?” 这下,眾人都陷入思考之中:大秦为何要比匈奴更强? 可回答这问题的答案有很多。 王綰对这问题进行回答,他看这李念,回道:“当然是大秦歷代先王贤明,一代又一代为大秦积攒底蕴;然纵使有歷代先王贤明,若非陛下,而是他人为君,恐不能发挥歷代先王所积底蕴。” 时势既可造英雄,英雄亦可造时势,在某些情况下,换一个人,还真不一定做到相同的事,像大秦与赵国在长平大战时,大秦不换白起为將,未必能有长平之战的胜利。 王綰继续道:“正因有陛下英明,在陛下带领下,大秦才得有今日!” 王綰这两点回答没说错,確实可作为大秦强过匈奴的原因,但听了王綰之言后,始皇摇头道:“不只诸位先王和朕之功,还有大秦眾臣肯为大秦尽心,大秦眾將士敢於用命,大秦百姓辛勤付出……” “大秦强过匈奴,是大秦在整体上胜过匈奴,是大秦在多个方面胜於匈奴,非一人之功,非一面之功。” 李念点头道:“陛下和首相所言皆对,然而匈奴人会如何想呢?其等也知晓大秦胜过他们,那么他们会如何想,又如何做?” 眾人再次陷入思索,从匈奴人的角度去思考大秦为何而强,又为何强於他们? 不久后,眾人脑中一道灵光划过,均已想明了李念之意,原来李念要讲说的是这。 李念笑道:“看来陛下和诸公皆已明了,匈奴见大秦强盛,自然会去思索追逐大秦强盛之法,將大秦在各方面的成功皆视为榜样,逐我大秦之道而行之。那么……” 李念脸上笑容一收,严肃道:“如果大秦向其等宣传是某一思想、某一制度便可使其等强大,將会如何?” 王翦沉声道:“这种思想必会在匈奴中迅速传播开来,匈奴人甚至会十分篤信!” 冯劫接话道:“而如果这种思想若是大秦专门为其等所捏造,本不適用於匈奴,那將於匈奴为祸无穷,甚至匈奴將为之爆发內乱,隨后倾覆。” 几位大臣透过现在所听到的去看大秦过去一年中所做的布置,以往所不能看清的那部分,此刻均能明了。 像那大秦国际学院,就是大秦在实行此法之地,大秦要在那里培养亲秦人员,更要將大秦的思想传播到他们心中,使之篤信,而后回归各自国家或部族,將之顛覆。 李念道:“正是如此!匈奴人看到大秦强过他们,又得知大秦是实行了某种思想或制度变强,其等必会想在其等国內实行。” “可其等却不知,適於大秦者未必適於其等,其等学过去后,不仅会无益,反而会有大害。” 冯去疾看向李念,道:“所以,大秦可诱使其等学习这些?” 李念道:“不仅如此,还可编造出一些於其等看似有利,实则有害之物,对他们中向大秦『学习借鑑』最深的人进行褒奖,以坚定他们的信心,並让他们感受到大秦愿意支持他们。” “等这些人回到他们国內,会主动按其所学进行实践,他们还会坚信自己正確,镇压反对者,从而导致这个国家內乱。” “不瞒陛下和诸位,后世便有国如此,其等被西方诸国文化思想影响,认为只要在他们本国实现西方那套,便能一夜间腾飞,从弱国变为强国,人们安康幸福,国家繁荣强盛!” (本章完) 第385章 文化如何覆一国 第384章 文化如何覆一国 后世还有这种傻了吧唧的国家? 但凡脑子正常点,都不会这么想。 国家的发展是一步一步积累起来的,就算西方诸国那套思想没错,也终究需要时间、汗水和智慧一点点积累,而不是將西方诸国那套硬搬过来,就能立马让国家从贫弱变得富强。 正確的思想能引导国家走向正確的道路没错,可思想也得以实际生產实践去支持,否则便会成为清谈空想。 何况,听李念这小子话中之意,西方诸国那套还並非正確,將错的东西搬到自己家中,不生祸才怪。 李念笑道:“於是,这些人掀起內乱赶走他们国家原先的领袖,支持他们认为正確、能带领他们走向美好生活的人上位。” “正当这些人喜大普奔,觉得残害他们的旧朝廷被赶走了,自由、民主的人权之光將照耀到他们身上,幸福美好的生活就要来了时,却发现事情跟他们想的有『些微』误差。” “美好生活没有来,反而是强盗们撕下了偽装,露出他们丑恶的嘴脸,不仅没支持他们,反而趁机侵入他们,破坏他们的经济、占领他们的国土、抢夺他们的资源……” “那些被他们视为领袖、敢於反抗旧朝廷暴政的义士、能带他们走向美好生活的人也露出满口的尖牙,在他们身上疯狂撕咬,大口吞吃他们的血肉。” “此国旧朝之时,旧朝还有食物方面的补助,使此国之人就算不能人人吃饱,却也不会饥荒。可在他们崇信西方诸国那套,在西方诸国推波助澜下,將旧朝推翻赶走后,补助便断了,原本只要少许钱便能买得起的食物变成高价品。” 王翦好奇道:“其等在这时可曾醒悟,怀念旧朝?” 李念摇头道:“正好相反,很多人依旧憎恶旧朝,依旧认为他们会有美好的生活,如今所经歷的不过美好来临前的些许考验罢了。这便是西方诸国文化输出的厉害之处,使其等明明受了毒害,竟还愿相信西方诸国那套。” 这让始皇等人深觉不可思议,这帮人记吃不记打,还是蠢到连谁害了自己都不明白? 其实,李念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只能说这是中东地区的优秀匹配机制,属实难扶得起来,就像某朗,正当所有人他会强硬回击时,却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始皇这时问出了一个比较奇怪的问题:“此国位於何地?” 李念秒懂始皇之意,始皇这是觉得这么蠢的民族不多见,要是遇到,千万不能放过,得给他们推销大秦出產的“保健品”,就算此时不是后世,但其等老祖宗兴许生活在那。 始皇居心不良啊,其他几位也听出了始皇的意图,都看向李念,想知道是哪的人如此蠢笨。 李念道:“此国之民位於冀洲(中亚那片地区),然受西方诸国影响者不只这一国,还有不少国家,便是连我华夏,也有人崇信西方诸国那套,尤其是在早年之时。” “因西方诸国比更先进繁荣,使得某些人便有自卑自贱之心,更是编造了不少谣言来抬高外邦,贬低华夏,像脚盆国餐具要洗七遍便是当中经典的谣言。” 这话听得始皇等皱眉,他们以前少会想到华夏这个概念,但受李念在过去一年里的影响,已知“华夏”之重,他们是华夏子民,大秦也是华夏之国。 不管是现今的他们和大秦百姓,还是他们的子孙后代,皆为华夏,这个概念会贯穿岁月,沿著歷史从古至今。 在他们的想法中,华夏不会低於任何国家和民族,可李念所来自的后世竟有人生於华夏,为华夏之民,却崇外邦贬华夏。 “这个谣言大概是讲脚盆国爱乾净、做事认真严谨,所以严格规定餐具要洗上七遍,而有一位在脚盆做工的华夏之民,却在洗刷时发现洗七遍太麻烦,觉得洗五遍已经很乾净,还能洗更多餐具,获得更多报酬,便只洗了五遍。” “后来被脚盆人检查时发现,那华夏之民还狡辩洗五遍和洗七遍差不多,脚盆人只淡淡地说『你是一个不诚实的人,请你离开。』” “这位华夏之民为了生计,又在脚盆继续找酒楼洗餐具,可因为他在上一家脚盆酒楼只將餐具洗了五遍,所有他找到的酒楼都不可能雇他做工,连他所租房屋的房东、所读的脚盆学堂也嫌弃他。” “无奈之下,这位华夏之民只好搬到了另一座脚盆城市,还將他的经歷作为经验教训告诉其他到脚盆的华夏之民,『在脚盆洗盘子,一定要洗七遍啊!』” 李念当年也看过某林某者,曾读到过这些故事,只是当时他便在想马桶水真能喝?就算洗得再乾净,正常人也不会喝吧? 脚盆人果然变態非人,连马桶水都喝得下去,以后要是有脚盆人到华夏来,最好有人盯著,防止脚盆人偷喝马桶水。 听完李念的后世谣言小故事后,王翦当即冷笑道:“编此谣言者当杀了,在其谣言之中,故意显得我华夏之民懒惰奸猾贪图小利,好以此凸显脚盆人做事认真严谨,后又让我华夏之民追悔,是想藉此彰显我华夏之民懦弱无能,只能不甘懊悔!” “如此一来,我华夏之民的丑陋不良之状已於此谣言中显现,反倒是脚盆人,却品行高洁,高大光正,羞辱同胞,諂媚异族,用心极其险恶,编此谣言者岂能不杀?” 李念看了王翦一眼,心道:『要是按老將军你这做法,恐怕某林某者要杀得人头滚滚!』 李念道:“这种谣言故事曾在华夏广为流传,不知毒害了多少人,让他们觉得国外就是好,连外国人的矢都是香的,而国內就是坏,哪里都坏。” “还对外邦诸国的特点进行了分类:不列顛绅士、法兰西浪漫、德意志注重细节、脚盆人严谨认真、漂亮国富饶开放……” “直到后世华夏发展壮大,人们逐渐看到了国外的真实情况,发现法兰西浪漫,却不负责,漂亮国富饶开放,却贫者难有立锥之地,脚盆人严谨,却製造假货,还將核废水排到大海……” “然而,即使事实摆在眼前,华夏仍有人为西方诸国摇旗吶喊,鼓吹西方美好,贬低自家国內。” 始皇平静道:“此等人已不算华夏之民,不过是西方诸国在华夏牧养的鹰犬,其等如此心心念念那西方诸国,为何不离去?” 李念笑道:“他们倒是想,可西方诸国不傻,西方诸国收一技之长者、收有钱者,却不收废物。” 这时,始皇帝又发现了一个问题,李念似乎在话里將脚盆也列为了西方诸国之一,可脚盆明明与大秦临近,位於大秦之东,为何会被归纳为西方诸国呢? 这应当不是李念马虎出了错,那么其中必有原由,始皇帝快速在心里思索答案,难道是…… 他向李念確认:“李念,你为何將脚盆与西方诸国並列?据朕所知,脚盆就在大秦东边!” 李念答道:“陛下,诸国中的『东西』並不单从地理位置上划分,还从意识形態、思想文化之上,而脚盆受西方影响极重,其虽位於东方,主要人口肤色为黄,却可算作西方诸国之一。”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脚盆国在地理上处在东方,文化思想却被西方诸国给影响渗透,这让始皇深刻感受到了文化入侵的厉害! 始皇很快又想到了一点,脚盆国和华夏很近,却倒向了西方诸国,以其地理位置,绝对会被西方诸国当作对付后世华夏的一环。 后世华夏的路走得应当十分艰辛,难怪李念这小子觉得大秦所面临的困难与后世华夏一比,都不算是事儿。 根据这小子所言,华夏的最后一个王朝是那清朝,而这小子对清观感颇为不好,此朝没带华夏走向强盛,反而导致了华夏衰弱,使华夏遭受了诸多耻辱,有亡国灭种之危。 华夏之內暗淡无光,矗著散发腐臭气息的清朝,华夏之外西方诸国崛起,化为群兽对华夏虎视眈眈。 真想知道后世华夏是如何在內外交困的环境中脱险,还成功开国,崛起成为世界级强国之一。 李念回到了对后世某国的讲说上:“幸福美好的生活没来,原本的便宜食物却没了,此国之民虽还相信西方诸国那套,但肚子也是真的饿啊,然而他们支持的新朝可不惯著他们,敢不满?统统当作旧朝余孽捕杀,新朝对外强硬不起来,但对內却能重拳出击。” “治不了洋人,还治不了你们这群刁民?敢起来喊饿的人,都被『仁慈』的新朝赐予了一颗『生米』,只要吃了后不再喊饿,那肯定就是不饿。” 生,他们倒是知道,李念讲过的另一洲陆上的作物,但此处的“生米”定並非他们之前知晓的那种,应是后世的某种武器或毒药,能取人性命。 把人杀了,死人当然不会喊饿,还真是一个解决饥荒灾饿的“好”办法,但此国之民不值得同情,有此遭遇是其等自作自受。 这文化入侵当真危险,能让一国陷入大乱,使之倾覆,大秦必须得加以警惕,最好是影响他国,而非被他国影响! 李念继续道:“此国便是被西方诸国影响的例子之一,然此国只是一小国,可能会让陛下、诸公以为国家弱小贫瘠,会被西方诸国影响很正常。可如果有世界级大国也受了影响,而被顛覆呢?” 这瞬间引来了始皇等人浓厚的兴趣。 世界级大国被文化输出影响,他们已经知晓,李念已说了后世华夏也遭受了西方诸国的思想文化影响,但听这小子的话,这个世界级大国似乎很有来头。 在始皇等人惊讶好奇的目光中,李念道:“毛熊国,曾是后世超级大国之一。后世的超级大国:一为漂亮国,二为毛熊国,这两个国家是那个时代最强的两大国家,许多国家都以之为核心组建阵营。” “然而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即离现在两千二百多年后,註定会在人类歷史上留下重重一笔的毛熊国轰然倒塌,分崩离析。” “这个人类歷史第一次出现的庞大国家,仅国祚六十九载,毛熊国曾创造了很多辉煌的成就,其发射了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其完成了人类首次太空飞行、其首次拍摄到了月亮的背面……” 李念並未解释这些都是什么成就,但光听“首次拍摄到了月亮的背面”,始皇等便知这绝对是大秦现今绝难做到之事。 “后世华夏能开国,能够崛起,也和此国有关。但陛下和诸公不要误会,后世华夏能崛起是靠华夏先烈一步步走出来的,非他人施捨而得。毛熊国在强盛之时,为世界一极,所谓『一极』,便是世界顶尖,唯漂亮国能与之相比,其他诸国皆不能,当时的华夏亦不能。” “在其实力最强盛时,漂亮国也甚有不如,甚至曾让漂亮国人一度认为他们不可能在竞爭中胜过毛熊国。然而……” 李念话锋一转,道:“偌大的毛熊国还是倒了!毛熊会分崩离析的原因有很多,但其受到西方诸国文化影响,无疑是其中原因之一。” 从李念话里也能感受到这个国家的强大,但这等强大的国家也会因受到其他国家的文化影响而倾覆。 这让原本认为只要大秦够强,就不会受到李念所说的他国文化入侵之害的始皇等人神色严肃起来。 始皇不解道:“既然此国如此强大,那西方诸国又是如何做到以文化影响此国?” 李念道:“此国虽强,然却有短板,其短板被西方诸国抓住,西方诸国自然是对其出以重拳,並在此过程中,向此国之民彰显他们在这些方面之长。” “如此国在工业生產方面,更著重於重工,而忽视轻工,导致明明为超级大国,生產製造能力不俗,可百姓的生活却相当简陋。” (本章完) 第386章 大秦的文化之道 第385章 大秦的文化之道 冯去疾疑惑道:“难道此国之民吃不饱、穿不暖?” 李念笑道:“此『简陋』並非指不能吃饱穿暖,以毛熊国那时的生產力,吃饭穿衣不是大问题,而是说他们的生產製造能力很强,一年能造出上万辆坦克,然而此国百姓日常吃穿却长年只有那几样,连买一辆小汽车,也得排队等上好几年。” “简单说便是,此国有足够的生產力,可此国百姓物质生活和文化生活方面落后於西方诸国!” 王綰道:“也即是此国生產製造能力不弱於西方诸国,甚至犹有强之,然此国百姓的生活却差於西方诸国,西方诸国的百姓吃喝比他们好,衣物比他们华美,玩乐也比他们精彩。” 李念点头道:“正是!西方诸国发现毛熊国这处短板后,便利用媒体大肆宣扬,让此国百姓看到他们西方百姓是如何生活……” 王翦接话道:“而此国之民见西方诸国百姓过得比他们好,自然会心生不满,他们是超级大国的百姓,过的日子居然不如別国,心中当然不会平衡!” 冯劫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西方诸国是如何宣传?” 李念道:“从衣食住行、电影音乐、动画文学等多个方面进行宣传,在衣食住行上,像在『衣』这方面,西方诸国將他们打造为世界的潮流,也即他们所穿著的衣物便是世界最流行的样式风格,跟他们穿的一样便是时尚,穿的不一样便是老土落后。” 李念想了想,举例解释道:“所谓『潮流』、『时尚』便如在咸阳出现了一种色的衣物,让许多咸阳百姓都追捧,而从咸阳外来的百姓没有穿这种色的衣物,而穿著过去样式的衣物,便被认为是『老土』、『落后』。” 经李念这么一解释,始皇等顿时全部明了,关键的地方也不在於西方诸国百姓穿的衣物究竟怎样,而在於西方诸国能定义“时尚”、“潮流”。 他们时尚潮流的,那跟他们不同的人,可不就得被其等定义为“落后”、“老土”,然后以此让不同於他们的人改变穿衣风格,乃至生活习惯,而这显然也属於文化入侵的一种。 “再像吃喝方面,毛熊国人能吃啥,几乎每天都是重复的那些,而西方诸国却弄出了多种样,还创造了一些知名饮食品牌在全世界流行!” “甚至,西方诸国还有人建立了他们的餐饮评判標准,以之去评判他国的饮食。这般下来,看到西方诸国百姓吃喝种类比他们多,味道比他们好,还在全世界流行,再看看自己吃的,焉能不心生羡慕?” 李念道:“这也很难怪此国之民,因为『仓廩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在温饱问题初步解决后,人们便不会只想著吃饱穿暖,而会想如何吃的好,吃的精细,穿的舒適美观,同时也会產生精神方面的追求!” “此国没能处理好,甚至对之忽视,当然会被西方诸国抓住破绽,狠狠殴打。如果没有西方诸国与他们对比,情况可能会好些,不知有更『好』之处,自不会心生嚮往,然而可惜有西方诸国存在。” 始皇等人听出了李念讲这番话的意思:这是告知他们,不要想著压制民眾,不让民眾过好日子,除非你们能保证在大秦外不出现比大秦更好的国家,否则一旦有比大秦更好的国家出现,此国的情况未必不会在大秦发生。 李念继续道:“相比於衣食住行,电影音乐、文学动画会造成更危险的文化影响,尤其是电影、文学作品、动画这些可直接传播思想之物。电影便是……” 李念琢磨了下,以一个王綰等能了解的方式讲解道:“便是利用某些特殊之物將平日言谈举止给记录下来,就像今日臣与陛下、与诸公在章台宫內议事,整个过程被毫无巨细地记下。不管是此殿內的一应事物,还是我等神情举止,都会被悉数记录,然后再呈现於他人。” 始皇看过李念手机中的视频,自然不难理解电影是何物,这主要是给王綰几人解释。 几人皆是才思敏捷之辈,很快理解过来,王綰道:“便是將我等今日之景记入某物,隨后再呈现於他人眼前?” 李念道:“是,但电影通常是对某个故事编造展现,如王賁將军、蒙恬將军领兵破东胡、月氏一事,便可编为故事,在其中增添许多原本不存在的细节。” “像给此番出兵添加本没有的困难险阻,让人们感到大秦对东胡、月氏出兵的不易不利,幸得王賁將军和蒙恬將军智慧果决,才在惊心动魄的危局中化险为夷,得了此次大胜!” 这下几人彻底懂了,这电影可以根据自己的想法来编造,那这玩意儿用得好,將是对他国进行文化入侵的利器。 在这电影之中,贬低他国,然后再抬高自己,向其內编造进去对己国有利,对他国有害的观念,然后再传播到他国中。 嘶,这手段著实有些厉害…… 冯劫皱眉道:“西方诸国利用这电影传播於他们有利的故事?” 李念点头:“没错,西方诸国製造的电影,自然会在其中彰显其等奉的思想观念,如在他们的电影里,他们自己人常是英雄,负责拯救世界,伟大、光明、正义,其他人则猥琐、黑暗、邪恶。” “短时间內也许看不出不妥,可长此以往,有些人便会真信了电影里表现出的东西,渐而认同西方诸国那套。” “文学作品、动画等產生影响的方式和电影相仿,当人们看到西方诸国的小说、散文时,某些人便会被字里行间那些观念想法所渗透影响。像有一书说某人是坏人,於书中详陈其罪行,宛如亲见,要是此书广传天下,会否有人真认为此人是坏人?” 始皇道:“《韩非子》中曾有一故事,『三人言而成虎』,若此谣言广传开,定会有人真信此人是坏人。” 李念道:“反之,宣扬自己好也同样可以达此效果,西方诸国便是以此贬他人褒自己,让不少国家真视其为灯塔,沿著他们所行过的路去走。孰不知西方诸国发家时,根本不走这路!” 西方诸国怎么起家的,可不是按西方诸国后来所宣扬的那套,而是靠殖民掠夺起来。 “这些国家按西方诸国所言去走,岂有不走歪之理?何况,西方诸国在他们说的这条路上也包藏祸心!” “此国亦是如此受了西方诸国影响,其在军事上很强,可在文化发展上却不如西方诸国,这个缺点被西方诸国逮住,集中猛击,最终在此国身上撕开了一条难以自愈的创口。” 王翦道:“此国便未阻止西方诸国对其文化入侵?” 李念道:“自然有所动作,但能不能阻止住又是另一回事。西方诸国在文化方面对他们的优势太大,尤其是进入双方较量的中后期时,此国颓势难止,西方诸国却生机蓬勃。” “人多有追慕美好之性,见西方诸国电影比他们多而有趣,见西方文化作品比他们好而深刻,自然会心嚮往之,即便此国朝廷阻止,此国之民也会去偷摸去接触。且此国朝廷之內,也有人认可西方。” “在军事实力上,此国本与西方诸国不相上下,甚至在某些时期,略有胜之,可在文化上,此国居於下风。这是一场文化上的战爭,优势方大胜!” “此国的结局,陛下和诸位也已知晓,在文化战败及其他因素作用下,轰然倒塌,分崩离析。且文化上战败的影响深远,由此国分裂出的国家依旧在承受遗毒。” 听完这个国家怎么在文化上被人入侵,始皇等人陷入沉默,如今的大秦肯定不如此国,可这等强国也会被其他国家文化影响,大秦不可不以之为鑑,不可忘记文化方面的重要。 沉默了会儿后,始皇问道:“西方诸国之害应已为人所知,为何后世还有国相信其等?” 李念道:“因为西方诸国先进强大,纵使西方诸国信用不佳,但因其等强大,便有国愿信,且不信他们,他们便会对其他国家发起制裁,乃至出兵。文化入侵也得有足够实力作为支撑!” “大秦今后,不但要在军事经济上发展,文化方面已不可忽略,在臣的想法中,大秦当在多方面领先诸国,无有薄弱处。” 不用李念作这番总结,始皇等听了李念讲说的文化重要性后,也有此想法。 如果大秦只作为一个闭关锁国的地方性国家,可以不著重文化的发展,甚至发展文化反而对想维持大秦稳定的君臣不利。 因为发展文化,必定要加大对教育方面的支持投入,而教育又会启迪民智,王公贵胄们的位子就不一定有那么稳了。 可大秦要迈向世界,那就得发展文化,构建出大秦对其他国家的文化优势,建成属於大秦的文化护城河。 这也是李念要鼓动大秦迈向世界的一大重要原因,不然怎么找理由让始皇更加支持对教育的投入呢? 始皇帝可是封建君王,华夏歷史第一位称“皇帝”的君主,顶尖的聪明人,要是拿不出让他心动的好处,其会愿意他的王朝產生不稳定因素? 幸亏始皇帝对功业看得更重,李念拿出的大秦日不落、万王之王、后世帝王之楷模吸引到了他,否则不可能说动始皇。 这不是骗,而是用巨大的好处去吸引始皇帝让大秦发展! 李念又道:“文化的发展好处,既可让大秦保持对其他国家的文化先进性,以之去影响他们,就像后世西方诸国所做的一样,大秦也要让诸国以说大秦语、习大秦字、用大秦物为荣。” 始皇知道这恐怕是李念这小子的执念,后世的西方诸国在整个世界影响力巨大,后世的华夏子孙十有八九要学西方诸国之语。 不过,在他的大秦不会发生这种事,要学也是诸国学大秦的语言文字! “要让他们接受大秦的文化风俗,思想观念和大秦一样,以想来到大秦成为大秦子民为荣。如此一来,我大秦亦可得到诸多的他国人才,而诸国人才流失到大秦,又可进一步削弱诸国!” “文化发展还可为大秦带来丰厚的经济利益,大秦现今虽不能做出电影,但漫画、小说等却不难制出,將之发行於诸国,当可为大秦赚得不菲之利。” 这话听得始皇等人颇为心动,需要后世先进技术的东西做不了,可漫画、小说不需要,能以之成为大秦的一种文化潮流,既用於影响他国,还可从他国赚取財货,一举数得! 李念话锋一转,道:“然文化想得到发展,必须有更多读书识字之人,因为读书识字者更容易创造出文化作品,像著书,是读书识字者写出一本书容易,还是不读书识字者容易?” 王綰等人看了眼李念,这应该才是这位想要讲的重点,其想要让大秦更支持民眾读书识字。 但他们也没反对,他们能看出民眾读书识字后会带来的弊端,可他们也明白这件事可以阻止一时,却不能阻止一世,且这位给他们带来的后世发展经歷已告诉他们,一个国家想强盛就得发展教育! 如果是以往,不知这位来自后世,不知世界之大,他们兴许会驳斥这位大胆妄为,其言是在妖言惑眾,动摇社稷根基,当处以极刑! 但如今,大秦已走向了一条不同的道路,他们也开眼看到了大秦外的广袤世界,若再阻止这位,反而是对大秦不负责,是对华夏不负责,也是对后世子孙的不负责。 大秦停滯不前,可大秦外的诸国却不会停滯不前,万一让他们趁著大秦停滯时將大秦超过,隨后再入侵大秦,谁为罪? 王綰几人一边心中思索,一边听李念斩钉截铁道:“而大秦想有更多读书识字者,必须加大对教育的投入!” (本章完) 第387章 大军將归 第386章 大军將归 “教育是国家发展之基石,一个国家要发展进步,就必须有更多受过良好教育的人。通过教育所增加的读书识字者,不仅可用在文化发展方面,亦可为大秦之官吏,大秦之工匠。” “大秦今后的疆域必会变得更广,而更广的疆域意味著需要更多的官吏,大秦要进行工业建设,也需要大量有才学之人,试问这些人从何而来?” 核心就一个意思:为了大秦未来的发展,陛下和诸公要支持大秦在教育方面的投入。 始皇等也知道李念所言是事实,大秦发展需要大量人才,而人才不靠教育培养,难道要让其从路边自然生长出来? 或者要让他人(诸子百家)培养出,自己再去招贤,可他人培养出的人才能有自己教育培养出的可信? 但教育也有弊缺,特別是对大秦这样的封建王朝,教育使得民眾启智,不再好被矇骗,意味著他们的统治会动摇。 想大秦国祚千年万年,大秦宗室永远传继统治下去,將变得不再可能。 这似乎是个选择题:选择发展教育,会影响大秦的稳定,但教育培养出的人才会推动大秦快速发展进步;而选择不发展教育,维持大秦的稳定,可大秦发展又会受严重影响。 但对始皇帝而言,这不是一个选择题:他心中固然想让大秦千秋万载,永世延续下去,可李念从后世来,已经告诉了他结果,没有王朝可以万世不易,他再怎么努力,大秦也有去王去皇的一日。 而且,就算不发展教育,让民智不启,一直保持愚昧无知,大秦就能千秋万载下去吗? 李念已经给他讲说过歷史:大秦二世而亡,其余王朝也没有不被一个覆灭,即便是那汉唐! 万世不灭的王朝,终归只是帝王的野望,他原先也有,可被来自歷史下游的李念给无情戳破。 当然,王朝虽无法万世不灭,早晚会归入歷史的黄沙,但可以採取一些方式让王朝延续得更久一些,如限制民力,限制民智…… 如此为之,兴许能让王朝延续个几百年再被扫入歷史! 然而,始皇帝不作此种选择,他的选择是:既然大秦可能无法延续千秋万载,那便让他的功业直贯古今。 他要真正做到“德兼三皇,功高五帝”,成为这世界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帝王,没有之一,便是后来还有优秀的帝王,也只能自嘆不如。 他要將大秦打造为这个世界第一个日不落帝国,他要成为贯通古今的帝中之帝,让后世帝王都以他为榜样。 这才是李念能在他眼皮底下活下来的真正原因,否则如果是考虑要让大秦稳定,让大秦国祚延续得更久,即使不杀李念,也会將其拘禁起来,其他人不得知。 因为李念所携带的后世思想是危险的,后世那个世界的诸多观念会严重影响帝王的统治。 他会將李念拘禁起来,只准自己向李念询问后世之事,严禁他人与李念接触,然后以李念所言调整对大秦的政策,抹除那些影响大秦稳定之事,从而让大秦国祚更久。 哪像现在,虽不许李念走出皇宫,却让其天下闻名,还让大秦眾臣见过李念,使蒙恬、王翦等人知晓了李念来自后世。 这些都代表始皇的决定! 对始皇会做出这决定,李念也並不奇怪,始皇虚荣心旺盛、追求大功业,只要给他讲明方向目標,说明朝这个方向干会取得多了不起的功业,他自己就会主动去做。 始皇帝心里叶门清李念的目的,但他接受了,因为李念给他描绘的前景確实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功可成,名可就,能成为有史以来,甚至贯通古今的最伟大帝皇,实在太有吸引力,为何不做? 李念滔滔不绝地將教育的好处讲完,这才道:“以上便是臣认为这一战后,大秦將可能面临的主要问题。”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然臣仅为个人,一人之智短,眾人之计长,其中必有错漏,陛下、诸公若要採用,还请適於大秦国情。” 始皇帝点了点头,看著李念,道:“今日朝会,捷报送达时,李斯也曾提过此战对大秦影响,然其言不如你详细,亦不如你深刻。” 李念道:“臣不过是占了来自后世的便宜,若论才智,当不及李副相。” 对李念的自谦之言,始皇摇头道:“你这小子哪都好,就是太过谦逊,朕以为你便不来自后世,也当不会逊於李斯!” 对此,李念也不好再说啥,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在后世就一普通人,只是他开了掛。 从章台宫离开时,已是傍晚时分,灿烂的晚霞堆叠在天空,似乎也在庆贺大秦此次大捷,庆祝大秦將迈入一个新的时代。 站在章台宫外,晚风吹动李念的衣袍,看著那相接到天边的火红晚霞,李念心中想起一年多前,初到大秦之时,那时怎会想到大秦会在他的设计下前行。 如今,大秦和他都发生了不少改变,然前方路远,仍不可懈怠! 大秦对此次大胜没有隱瞒,迅速传告於天下。 大秦的百姓虽也开心大秦取得了胜利,但並没太多惊喜。 不过是打贏了两个外邦蛮夷罢了,那不是应该的吗? 有啥好特別惊喜的? 难道大秦还能打不过这两外邦蛮夷? 但对那些异邦,尤其是知晓东胡、月氏实力的异邦人,此消息令其等大感震惊。 虽说知晓大秦很强,但东胡、月氏也不是软柿子,是草原上顶尖的强大势力,即便是大秦出兵征討他们,也要付出相当的代价,至少不会很轻鬆。 然而结果却是这两被大秦轻而易举的灭了,毫无还手之力,整个经过可大致概括为:大秦出兵了,大秦兵到了,东胡、月氏被大秦灭了,得胜的王賁將军向咸阳发回了捷报。 哦,还有在一旁给秦军吶喊助威的匈奴人和乌孙人! 知道东胡、月氏不是对手,可东胡、月氏败亡得未免也太快了些,是东胡、月氏本就不行,实力被高估,还是大秦太强? 捷报里传回的战绩要是为真,那应是后者! 很多人都不希望是后者,因为那意味著他们面临大秦时,也不会比东胡、月氏好多少。 捷报里提到大秦能有此胜,是用了一种叫“火炮”的武器,以之打出了惊人敌我战损比,东胡、月氏近乎被灭,秦军伤亡却可忽略。 许多人都在琢磨这火炮是何物,何以有如此能耐? 当然,这些人也在怀疑这份捷报的真实性,因为敌我战损比委实夸张。 他们猜测,秦人也许打贏了此仗,但付出相当的代价,於是秦人对捷报作了修改,將之从“得胜”变成了“一场漂亮的大胜”。 这可能便是事情的真相,秦人明显夸大了战果,想藉此胜来震慑恐嚇他们。 只是据说秦军將携俘而归,要是没有这等战果,又岂敢说携俘归来,那不是一眼即破的谎言? 不管如何,等秦军携俘归来之日,便能得见真假,希望是假的吧,若是真的,他们將难以入睡。 时间流逝,已到了王賁率军归来之日。 这一日,整个咸阳充满了喜庆的气氛,许多咸阳人家拿出了大秦的国旗掛在自家屋上,或是悬掛了在这个时代象徵吉祥喜庆之物。 虽不是过节的日子,但咸阳却像在过节一般,也让大秦朝廷靠售卖国旗狠狠赚了一笔。 不仅是在咸阳的秦人,甚至还有从其他地方过来的人,想要能一睹大军凯旋。 天公也作美,这一日天气晴朗,既不热,也不冷,很多在咸阳的秦人早早用过朝食,穿上平时捨不得穿的漂亮衣服,拿上小號的大秦国旗,带著家人一起往咸阳北城门而去。 据官方给的消息,今日大军凯旋,將在北城门那边进行! 当秦修一家出发后,看到城中已有许多和他们一样的咸阳百姓在往北城门那边赶。 大家的装扮配置相仿,几乎都是拖家带口,手里还拿著小號的大秦国旗,看到其他人和自己一样的配置,许多人都不由笑了笑。 由於知道今天的人很多,而人一多便容易出事,因此在街上有维持秩序的官吏和秦卒。 看到这些官吏和秦卒,秦人们並不害怕,甚至还和认识的官吏、秦卒打起了招呼,秦修一家便遇到了熟人。 见到一名在维持秩序的熟人秦吏,秦修出声问道:“老丘,你今天咋在当值?前些时日,你不是说今日要休沐?” 那秦吏听到熟人的声音,转头见是秦修,嘆了口气:“唉,今日人多,人手不够,所有人都得来当值!要是今天能休沐,我也要像你一样去看王賁將军和蒙恬將军他们凯旋。” “听说今日,陛下和朝堂诸公都会前去……” 提到“陛下”,老丘的神色变得激动起来,“那我就有机会一睹陛下圣顏,说不定还能看到李念公子,可惜要当值,无法去成!” 秦修听后,並未安慰老丘,反而哈哈大笑道:“你不能去,不还有我嘛?你放心,等我回来,定会向你详细讲说凯旋的盛况,保准让你没到场亲眼所见,也能耳闻。” 老丘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微抬起头:“不劳你费心,我不得去,可我子女却已前往,他们回来自会为我讲说。且明日的报纸定会记载此番凯旋,记得还会比你详细。” 秦修给噎了一下,要是他还说要回来给老丘讲说凯旋的盛况,那他岂不跟老丘子女成了一辈? 但秦修又从老丘话里抓住一点,斜著眼睛看老丘,笑道:“我记得老丘认得的字不多吧?就算你將报纸买回,可能认全上面的字?” 老丘不屑地回道:“我是认不全上面的字,但我不会找认得的人?何况,明日的书馆定会有人讲说此番凯旋,大不了钱去听上一番!” “书馆”其实就是“茶馆”,功能和后世的茶馆相仿,是咸阳在发行报纸后出现,但因为“茶”在大秦还不太流行,咸阳人未想到以“茶馆”为之取名。 咸阳有多家书馆,大秦朝廷在几个城区都有开设,还有一些事民间私人所设,书馆的一大主要业务便是给不识字的咸阳秦人讲说每日报纸上的事,让咸阳秦人了解报纸上的消息。 当然,书馆也和后世的茶馆一样,会有人讲说一些奇闻軼事,怪诞杂谈等,只是客人在书馆內享受时不喝茶。 秦修和老丘曾是一支队伍里的秦卒,因而相熟,老丘也不叫“老丘”,是因他现在姓“丘”,才被秦修称为“老丘”。 老丘和秦修只是普通秦人,原本只有名字而无姓氏,是在去年,朝廷突然发令,允许天下万民给自己添加姓氏,才有了姓。 老丘选了“丘”这个姓,而秦修当时在选“秦”作为自己的姓时,还曾忐忑不安地问给他办理姓氏的秦吏:“秦”乃是大秦国名,他这样卑微的小人物取“秦”为姓,不会有事吧? 秦吏告诉他,这是陛下亲口允准过的,凡大秦子民,皆可取“秦”为姓,才让秦修的忐忑不安消散,取了这个姓。 根据李念了解到的情况,如今的大秦姓氏当中,以取“秦”为姓者最多,后世是“王”姓最多,恐怕这个世界得变成“秦”姓。 想一想也知道会发生这种情况的原因,身为大秦子民,当能取“秦”为姓时,多少人会去选其他姓? 这也算是影响改变了这个世界的发展,使之走向了一条不同於原世界的道路。 见秦修还要说话,老丘厌弃地挥了挥衣袖,道:“赶紧走,今日人多,你再不早去找个好位子,只怕啥也看不到!” 秦修哈哈一笑,点头道:“那好,等过两日,带上妻儿到我家中作客,可莫推辞。” 见老丘应了一声,秦修这才带著家人继续往北城门方向赶去。 看了眼离去的秦修一家,再看向街上更多向城北赶去的人,老丘低声感嘆:“一年前,哪能想到有这般景象?” 一年多前,虽想过六国均灭,天下一统,他们的日子会好起来,却没想过会变成今天这样。 看著街上诸多拿著小號大秦国旗的人,老丘心中生出一种以他的言语很难讲清的感觉。 (本章完) 第388章 各家悲欢不相同 第387章 各家悲欢不相同 为让百姓也能参与,今日迎接大军凯旋的典仪未安排在城內,而是安排到了城外。 当秦修一家达到北城外时,已有很多人到了,但如此多人一点也不见混乱,反而相当有序。 因为此地一样有官吏和秦卒维持秩序,引导人们,且一些咸阳的百姓也在热心地引导那些从其他地方过来的人。 “人可真多!”秦修感嘆了一句,和家人跟著引导,到了专门划分给他们观看大军凯旋的区域。 这样的区域不少,设置的原因是来观看大军凯旋的百姓会很多,让人们自己隨便找地方,恐会生出混乱,也不便於管理。 因此,大秦在筹备要迎接大军凯旋时考虑到了这点,专门划分出区域,这也是为何要將凯旋典仪安排到城外的主要原因。 咸阳虽经过了扩建,但城內依旧不够宽敞,到时凯旋的大军归来,还有这么多百姓,很难容得下,且在城內要是发生事故,危害可能会更大,处理起来也不方便。 而在城外,地方宽敞,管理起来更加简单,即使有事故发生,也更容易及时应对。 秦修向左右看了看,发现他们一家所在的这个区域附近有许多百越人,如今百越人在咸阳並不少见,但这些百越人的身份不一般,秦修从他们的服饰装扮上认出,其等都是百越诸部驻咸阳的使馆人员。 大秦搞凯旋典仪,自然邀请了匈奴、百越、东胡驻大秦的使馆人员前来观看,可以说本次会举行凯旋典仪,一大原因便是让这些人来瞧一瞧、看一看。 相比於眉宇间都洋溢著喜色的秦人,这些百越人便没那么高兴,平静严肃地站在那儿,连和身边的同伴交流都很少,似乎只是在静静等待一个结果。 看到这些百越人严肃认真的表情后,秦修反而更加高兴了,他指著百越人的方向,低声问儿子:“开,你知道这些人为何不高兴?” 秦修之子才五岁,正被他娘抱在怀里,听到父亲问话后,顺著秦修所指看去,稍微想了想后,用稚嫩的童声回道:“是不是他们饿了啊?开饿了时,也会不高兴。” 听了儿子的回答,秦修哈哈一笑,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道:“他们可不是因为饿了不高兴,而是他们將要看到大秦的大军凯旋,畏惧害怕大秦的强大。” 开眨了下眼睛,隨后摇了摇头:“开不懂!” 秦修也没想过要让儿子现在就明白这些,笑道:“开不需要现在就懂,只需要记得他们是在畏惧害怕大秦,我们要让他们越不高兴越畏惧害怕越好。” “哦!”开似懂非懂地点了头,握了握拳头:“明白了,等开长壮,天天揍他们,让他们不高兴,就像母揍开一样。” 周围的人听到这对父子间的对话,忍不住发出笑声,许多人听了秦修之言后,看向百越诸部所在的区域,果然和秦修所言一样,其等表情没那么高兴。 一秦人笑道:“这些百越人肯定在想若捷报为真,咱们的强大远超其等,不担忧才怪。” 旁边一秦人道:“別说百越人,那份捷报连我都有些不敢信,咱大秦能打贏东胡、月氏,这是必然之事,可胜得如此轻鬆……” 这话令一些人附和,大秦胜过东胡、月氏这件事,没人会觉得意外,反而觉得这是肯定之事,只是大秦胜得太轻易了,著实令人惊讶和难以置信。 一秦人驳斥道:“如何不敢信?王賁將军敢將此捷报传回,陛下与诸公敢將捷报传扬天下,允许我等前来观看大军凯旋,便已证明捷报为真。” 想想也是,如果捷报是假的,那陛下、王賁將军怎么敢將捷报宣扬开,还让他们来一同迎接大军凯旋? 到时,倘若拿不出实际的战果,那是丟陛下的脸,丟大秦的脸。 而陛下丟脸,后果会很严重,那怕是王賁將军也承受不起! 与此同时,大秦国际学院学生所在区域,一群百越的留学生聚在一起,正小声谈论。 其中一人看了眼北边,那里还没有大军凯旋的影子:“若那捷报为真,秦军之强远胜吾族,诸位以为吾族当如何再与秦人相处?又当如何改变此等境况?” 一人道:“大不了我等躲回山里,再不与秦人接触便是,秦人强虽强,可其等在山岳之地定不如吾等,吾等可借山岳之险抵挡秦军。” 此人话一出,立刻便遭到了反驳:“你以为山岳之险便能永固无忧?秦人知道吾族之地有山林之险,吾族之人擅於在山林奔走,难道便不会学习锻炼,想法解决?吾等能適於山林,莫非秦人便不能?” “况且,吾等若不和秦人接触,从何得治疟之药?且只怕先前东胡、月氏也如此作想,以为在草原,秦人定不如其等,可今如何?” 被反驳后,那名百越留学生涨红了脸,也反驳道:“那不一样,秦人能灭东胡、月氏,是有匈奴、乌孙协助,说不得是匈奴、乌孙出力更多,秦人只是出兵占了便宜。” 就在这时,旁边飘来一句悠悠的话:“那秦人若是对吾族出兵,莫非並不会有匈奴、乌孙之辈?” 这句话让这群来自同一部族的百越留学生们顿时僵在了原地。 他们被大秦统称为百越诸部,“百”和“诸”便可表明他们並不是一个整体,也不会同心协力,反而很多部族间互有讎隙。 就像某美洲住民,很多人潜意识认为他们被称为某某人,应该是同一族,应该挺团结…… 事实上,一点都不,他们互相仇杀,动輒杀人全家,灭亡部落,相当凶残。 过了会儿,一百越留学生嘆道:“今后与大秦相处將更难也。诸位方才之言,其实还少了一点,便是即便我等主动隔绝,不与大秦接触,可以大秦发展之快,再过几年,將是何等气象?” 他们在咸阳留学,能亲身感受到大秦的勃勃生机,那种將他们部族远拋在后的发展速度。 他们是可以躲起来自封自闭,可他们自闭,大秦却还在不断进步发展,等几年后,大秦的实力达到能轻鬆应对山林之险时,那他们部族还能自闭自封? 先前那名说可以“躲回山里,再不与秦人接触”的百越留学生不甘心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著部族亡灭?” 这话说的虽然不甘心,可却是事实,他们真拿不出办法解决,这一小群百越留学生陷入沉默。 沉默一会儿后,一名百越留学生看向匈奴留学生所在区域,道:“不知他们如何看大秦此番大胜?” 那名宣称可以躲回山里的百越留学生道:“其等能如何看?匈奴已是秦人鹰犬,此战过后,只会更甚,秦人让其等往西,绝不敢往东。” 匈奴留学生所在区域,有一部分匈奴留学生对大秦的强大也感到了担忧,但更多匈奴留学生是感到振奋: 一是他们匈奴也是胜利的一方,虽说此战大概是秦人为主力,匈奴只充当了辅助,但就问是不是打贏了? 二是大秦这么强,证明大秦的道路是对的,他们匈奴只要按照大秦老大哥的路去走,保准也能强盛。 一匈奴留学生举起拳头,相当的振奋,冲其他人道:“我早前便说过,大秦最强大,东胡、月氏残弱不堪,哪是大秦之敌?只要大秦天兵一至,必当土崩瓦解!” “我们匈奴想要强大,就必须从各方面向大秦学习,借鑑大秦的强大之法,大秦的今日,就是我等的明日,一定要向大秦学习!” 其实,匈奴人以前並不会自称匈奴,只是大秦朝廷给匈奴定下这个称呼,匈奴人如今已接受。 有匈奴留学生认为这话不对,低著头小声道:“大秦是大秦,匈奴是匈奴,大秦的强大之法未必適用於匈奴……” 他的声音很小,但他低头的动作让振奋的那名匈奴留学生注意到了他,犀利逼人的目光瞬间看了过去。 “禾野,你有什么话想说?难道你觉得我的话不对,不该向大秦学习?那你说说看,世上还有哪个国家比大秦更强?大秦有哪些地方不足,不能让我等去学?” 其他人的目光也落在叫“禾野”的匈奴留学生身上。 禾野也知道现在的匈奴留学生圈子是怎么一个状况,许多匈奴留学生都狂热地追捧大秦,认为大秦就是强国的模板,他们当中要有人敢说大秦不好,会被这些人集体討伐。 禾野哪敢直言,在心里又蛐蛐了一句“大秦强,大秦便所有都是对的吗?就要学大秦吗?”,隨后摇头道:“没有,没有,我认为老於大哥你说的很对,我们想要强大,就必须从各方面向大秦学习!” 那名振奋的匈奴留学生听后,犀利逼人的目光变得温和,主动向禾野道歉:“原来是这样,是我错怪你了!但……” 一个“但”字將语气拉高,这名匈奴留学生神色认真,语气郑重:“诸位要谨记,匈奴的弊缺太多,而世上诸国,唯大秦为我等指明方向!” 其言下之意是,匈奴相比於大秦,缺点太多了,而大秦作为世上最强大的国家,匈奴必须得仿效大秦去修正这些缺点,大秦给他们提供了良好的模板,指明了道路。 想想也有道理,不仿照大秦这个最强之国去改,难道要仿照其他比大秦弱的国家去改? 以往也许还对是否学习借鑑大秦的道路,有所怀疑,可这一战的捷报传回,让许多本就认同大秦的留学生更坚定了想法。 秦修正在和周围的秦人聊天,互相吹嘘昔日作为秦军时的故事,又谈论大秦一统天下后发生的种种变化,一片热闹喜庆的景象。 正在这时,一声洪亮的“陛下到!”,让所有区域正在说话的人全部噤声。 秦修也停下和旁边的人吹嘘,从妻手中接过儿子开,將开举高,使之能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並激动道:“开,陛下將到了!” 许多人的表现和秦修一样,將他们的子女给举起,使他们能及时看到陛下的圣顏。 其实,始皇还没到,而是將到,只见一队车马在一支精锐的秦军护送下,正从远处的街道驶来。 此时的街上已被净街,没有其他行人通过,唯有这队车马,只是其中数驾马车都插著大秦皇家的旗帜,也不知陛下究竟在哪一驾? 这个问题的答案,李念知道,第六驾马车中,至於为什么他会知道,因为他也在这驾马车里,正在始皇的注视下,和嬴舜英下象棋。 象棋在战国时便已起源,但和后世还不相同,至少没有楚河汉界,当然在李念到来后,规则上已变得和后世一样,可“楚河汉界”被李念修改为了“涿鹿之野”,象徵这是黄帝与蚩尤之战。 在嬴舜英走过一步后,李念拿起黑马抵到红相之上,笑道:“將军!” 嬴舜英一看,黑马虽不能將她的帅將死,但也逼得她必须將帅移动,可李念只需在下一步移动早已出来的车,便能將她的帅將死。 嬴舜英也没仗著她是公主,李念是她未婚夫而耍赖悔棋,坦然承认道:“我又输了,李君棋艺远胜於我,我非对手!” 在旁观棋不语的始皇,道:“舜英,你下得已相当不错,只是那手跳马略有不足,被李念给抓住破绽,以至全盘倾覆。” 嬴舜英想了想,在李念的配合下將棋子给还原回去,好奇道:“父皇是说这手?” 始皇点了点头,拿起嬴舜英的红炮,道:“你这一手当以炮下在此处,此步虽暂看不出作用,但几手后能让李念陷入劣势。” 李念看著棋局,似在思考琢磨,过了不久,他拿起黑马放到一处,嘿嘿笑道:“若臣出马,陛下又待如何?” 他可没有和始皇下棋要让著始皇的习惯,而且他还开了掛,他发现他意识的搜寻引擎,还能在上面下棋。 要是他穿越到一个象棋或围棋流行的世界,必能以之闻名於世,可惜他穿越到的地方是大秦,此时象棋、围棋虽已起源,可不属於普通大眾的运动,流传也不如何广。 (本章完) 第389章 大军凯旋 第388章 大军凯旋 面对李念的这一步棋,始皇眉头一蹙,陷入了长考,他发现李念这一手不仅解去了黑棋的危机,还对红棋形成了反制,他向前计算了好几手,发现都是李念占优。 正在始皇思考结束,拿起一枚棋子將要落下时,忽然从外面传来了山呼海啸的热烈呼喊:“陛下万岁!陛下万岁!陛下万岁!” 始皇將棋子重新放回棋盘,对同在马车內的蒙毅道:“蒙卿,將车窗打开!” 为了保证安全,车窗方才一直处於关闭状態,但这並未让车厢里昏暗无光,因为车驾其他方位镶装了玻璃,可从外界透过光亮,且车厢內也有灯盏点亮。 听到始皇的命令,蒙毅应了一声,將车窗打开,但打开得很有技巧,使处在始皇的位置,能够看到外界,而外界却不好看到,蒙毅还站在车窗边,以备可能从车外过来的不测。 透过打开的车窗,始皇看到外面的场景果然和他所想一样,在车窗之外是一片接一片正向车队行礼拜见的人,正是他们在高呼“陛下万岁!” 而见到插著大秦皇家旗帜的眾多车驾里有一驾车窗打开,高呼声变得更加激动热烈,都知道他们的皇帝陛下就在这辆车驾內,甚至正透过车窗看著他们。 对这样的情况,始皇已经歷过数次,但每次经歷,都让他涌现出诸多的复杂情绪…… 听到这热切的呼喊,李念也没了和始皇继续下棋的心思,今日这凯旋典仪,满朝文武都得前往,他也因此被始皇给捎上,能有机会从皇宫出去放放风。 他在车厢內的位置正好能看到车窗外,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咸阳城外的状况。 只见在车队所过的道路两旁划分出了许多区域,很多大秦百姓正身在这些区域內,这些人穿著乾净的衣服,拿著小號的大秦国旗,朝车队行礼高呼。 李念能看到一些离得较近的人脸上的表情,那是一种自发於心的喜悦和热烈,代表了始皇帝在他们心中的威望! 此时的外间,秦修正带著妻儿热切地高呼,一边高呼,一边教育儿子:“开,那就是陛下的车驾,陛下是天下最伟大最贤明最智慧的王!是陛下带我们打贏了其他六国,也是陛下让我们过上了现在的日子,一定要记得感谢陛下!” 这种观念其实是错误的,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是大秦的百姓自己养活了他们自己,他们能过好日子都是他们自己的付出,皇帝反而压榨剥削了他们。 但在这个时代,秦修这种思想才是最普遍最主流,几乎所有人都如此认为。 隨著车队前进,高呼“陛下万岁!”的声音也未绝,李念听始皇帝道:“有民如此,乃朕之幸,乃大秦之幸!” 车队终於抵达了预定的地方,车驾止住,车厢门打开,一队队精锐的秦卒围拢过来,始皇帝腰悬天子剑走出车厢。 在他出现的那一刻,高呼声达到了顶峰,始皇帝站在车厢外的平台,身后站著李念、嬴舜英,蒙毅在一边护卫。 始皇看向一片接一片跪拜在地的人群,威严发声:“大秦,不仅是朕之大秦,亦是诸位之大秦!有诸位,是朕之幸,亦是大秦之幸!” “眾卿,平身!” 隨著始皇一句“眾卿,平身!”,本已到顶的气氛再度被推到另一高峰,在此的秦人变得更加兴奋热烈。 伟大的皇帝陛下说大秦不只是他的大秦,还是我们的誒,陛下甚至还称呼我们为“卿”,陛下是真將我们当成了自己人,对我们实在太好了,这样的恩情怎能还得完? “谢陛下!” 秦修一家隨眾人起身,儘管隔著一段距离,但他终於看到了皇帝陛下的龙顏,果然和他所想一样,站在那里便有一种睥睨天下,顶天立地的伟岸之感。 秦修激动地將儿子抱起,让儿子也能一睹陛下圣顏:“开,那就是陛下,看到没,那就是陛下!” 这是他今天过来观看凯旋典仪的主因,也是诸多秦人百姓过来的原因,想亲眼一见始皇。 眾人起身后,也不再高呼,只以饱含激动、兴奋、欣喜、热切的目光看向始皇所在,纵使有些人距离稍远,都看不见始皇帝,也不妨碍他们的热切兴奋。 虽然有这么多人聚集於此,但现场没有丝毫混乱嘈杂,甚至一时安静下来。 见眾人起身,且看向他,始皇帝左手把住佩剑,正准备讲说些什么,就在此时,在其身后的李念给他递上了一面小號的大秦国旗。 始皇接过国旗,转念便明白了李念的意思,將国旗高举起,隨后挥动:“大秦万岁!” 这一声瞬间打破安静,在此的诸多秦人也隨始皇帝挥动起手中的大秦国旗,此地顿时变为玄鸟苍龙旗的海洋,且“大秦万岁!”的高呼声自此地传响,好似要传遍整个世界。 在完成和民眾的交流后,始皇帝登上一处早先搭建好的高台,他將在这座高台上完成大军凯旋的典仪。 李念和群臣都位於高台下,而大秦百姓观看典仪的各个区域也是以这处高台为中心划分,不过他们所在的位置离高台比李念等更远。 高台三面皆有人在,唯北方一面留出了较为宽广的区域,这倒是很容易知晓,大军要从北而归,自然要把这边清出。 但某些秦卒在搞的操作就看不懂了,只见其等在高台下摆放了十七门奇怪的东西,那东西是些斜立著的铜管,怪模怪样的,明白应该是用来欢迎大军凯旋,但究竟怎么用,却不知晓。 难道要从中发射什么出去,还是此物是种新式乐器,击打后可发出以往未闻的音乐? 许多人在心中好奇地猜想,也有人灵机一动,难道说此物就是捷报中所提到的火炮? 按捷报里的说法,大秦此番能轻鬆战胜东胡、月氏,便是因为用了火炮,若真是火炮,以其欢迎凯旋的大军,也算合情合理。 可这玩意儿不似刀剑那般有锋锐的人,也不像矛箭那般尖利的头,要如何用其在战场作战杀敌? 正在人们打量火炮时,三名秦骑从北边而来,朝著高台靠近。 临近高台,三名秦骑驻马,解下武器,在高台下方向站於高台上的始皇单膝跪地稟告:“奉上將军令稟告陛下,大军已至三十里外!” 始皇点头道:“朕已知晓,赐赏!” “谢陛下!” 在被始皇赐赏后,三名秦骑退下,过了会儿,又有六名秦骑过来,向始皇稟告,大军已抵达二十里外。 眾人这时已明白这也属於凯旋典仪的一环,不断增加秦骑的数量来稟告,既体现大军距离越来越近,也彰显对大军凯旋的规范重视。 当最后一批九名秦骑前来稟报后,感知较敏锐的人已能感到有数量不少的人马正在靠近,大地传来阵阵颤动,那是有骑兵在行动,马蹄踏动了地面,只是其等並非急行军,而是保持著一定速度前进。 很快,一支军队在北方出现,那是支规模不小的队伍,还看不清其具体形貌,但能看到其中树著数面旗帜。 隨著队伍接近,飘扬的旗帜先被看清,那分明是大秦的国旗——玄鸟苍龙旗,以及大秦国旗,还有属於王賁征北上將军的帅旗…… 秦军凯旋了,而且人数还不少,看这规模,有数万之多,倘若秦人未从別的地方偷偷调兵过来进行补充,那依捷报中的说法:就是这数万多秦军將东胡、月氏给击溃。 等队伍更加接近,某些人悬著心的终於死了,真是秦军,还是一支精锐的秦军,虽远观也能感受到那种精悍锋锐! 有眼尖的人,很快便发现了別的:首先是这支秦军的人数符合捷报上的记述,这也意味著秦军在击败东胡、月氏时,没多少减员。 东胡、月氏好歹也是草原上顶尖的部族,却被秦人以很少的损失轻鬆溃灭,委实可怕! 其次是这支队伍中的某些秦军著装有不同,相比大多数的秦军,这些秦军服饰上绘著一特殊图案,他们正跟隨在某些车驾附近,而那车驾之上…… 朝著车驾看去,许多人心中一震,尤其是前来观看典仪的百越人,那车驾上拉载的正是他们方才看到秦卒在高台下所布置的那些奇怪铜管,只是和布置在高台下的铜管相比,其更粗大,还带两轮。 此物应当便是那火炮! 先前战爭未进行,因而秦人对他们严格保密,现对东胡、月氏之战已胜,秦人有意向他们展示这种武器。 大秦百姓自是高兴,可被邀请来观看典仪的百越人却高兴不起来,就是这东西击败了东胡、月氏,秦人是在故意向他们显摆。 再者是隨秦军归来的还有一支匈奴军队,其等用简陋的车驾押送著一批异族,观这些异族的服饰,当是被俘的东胡人和月氏人,只是人数不算太多,至少相比起东胡、月氏的人口,不多。 这让某些人稍微鬆了口气,也许这是因为秦人只是击败了东胡、月氏,但不是大败,所以未能抓到足够多的俘虏。 当然,更加的可能是秦军没把所有俘虏带回,毕竟俘虏要活著带回来,也需消耗粮草,且带太多俘虏会影响回军速度,於是带了一批俘虏先归。 除此外,还有多辆马车,也不知道其上所载的是人,还是物! 很快,大军已到不远处,其他秦军不再前进,唯有王賁带领下的秦军诸將向高台接近,某些原本关闭的马车也被打开,从其上下来了一些人。 眾人看去,只见是群百越人,以及两拨肤色、面貌、衣著和秦人、匈奴人、百越人皆不太同的人。 秦修身边一名从外地过来的秦人百姓好奇问道:“这些人又是何人?怎穿的如此古怪?其等能乘坐马车,和那些百越人同样从马车下来,应不是大秦俘虏。” 是挺古怪的,眼眶深邃,鼻樑高窄,身上所著衣服也是同样,和大秦、匈奴皆不相同,其中一些人还无发。 秦修回忆了下,隨后回道:“其等好像是从一叫『孔雀国』的国邦而来,原以为其等已离开大秦,未想竟然还在,还被带去观看大秦征討东胡、月氏之战。” 那从外地来的秦人百姓又问道:“孔雀国是何国家?在哪?” 这下便触及到了秦修的知识盲区,当时耽摩栗底僧侣入咸阳时,他正好见过,但要问耽摩栗底、孔雀国在哪,他不知道。 大秦为防范某些事物,也在有意封锁孔雀国的消息,使得大秦民间对孔雀国知之更少。 秦修摇头道:“我只在其等入咸阳时见过,可其等后来发生了何事,我也不知,否则也不会以为其等已不在大秦。” 那外地来的秦人百姓笑道:“其等神色不佳,恐是在此番隨行观战中,被我大秦之威震慑!” 百越诸部驻咸阳的使馆人员看向从马车下来的同族,见其等神情沉重严肃,心中不由咯噔,看这神情反应,只怕是在隨军观战时看到不太利於他们百越的场面。 感受到这些目光,一些隨行观战的百越人隔空朝同族们摇了摇头,虽未直接回答,可一切的答案皆已在不言之中:秦军真如捷报里所言那般取得了一场惊人的大胜! 也就此时场景不对,否则很多百越人会衝过去询问详细情况:你们究竟在隨行观战时看到了什么?秦人是如何大胜了东胡、月氏?那火炮究竟有何威力? 另一边,王賁已达到离高台不远处,主动下马解兵,再领著蒙恬等將抵达高台之下,单膝跪地,向始皇行礼:“王賁不辱使命,今征北成功,请陛下指示!” 始皇沿著台阶从高台上走下,弯腰托住王賁手臂,朗声笑道:“好,不愧是朕的征北上將军!此战已胜,朕还能有何指示?上將军有功於朕,有功於大秦,还不快快请起!” 始皇有意托扶,王賁自然不会抗拒,顺著这股力量起身,一副君臣相谐的场景。 將王賁这位主帅扶起,始皇又看其他將领,笑道:“眾卿也是有功之臣,都快快请起!” (本章完) 第390章 明犯强秦者,虽远必诛! 第389章 明犯强秦者,虽远必诛! 等蒙恬等人恭敬起身,始皇又道:“此战能胜,诸位將士功莫大焉,此战打出了我大秦之威,打出了我大秦之势,朕代大秦万民,代列位臣公,欢迎眾將士凯旋!” 始皇帝这番话鏗鏘有力,传得很远,饶是距离高台稍远的人都能听到,而听到始皇之言的秦人百姓都热烈欢呼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自豪和与有荣焉。 似乎在向那些非大秦人说:看,这就是咱们大秦,怎么样,是不是很强很厉害?但这是咱们大秦,不是你们的国家! 与秦人相比,耽摩栗底僧侣、孔雀国王的使者、百越诸部的人便没这么高兴,心里满是焦虑担忧,偏偏现在是秦人的凯旋典仪,他们还没法表现得太不高兴,反倒要硬挤出一点喜悦。 不然,咱大秦打了胜仗,你们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是几个意思,见不得咱大秦好? 始皇目光落回王賁身上:“上將军为此战之中我大秦统帅,功劳甚大,当代眾位將士隨朕一同登台!” 这也是事前便定好的一环,王賁自然不会拒绝,赶紧向始皇行礼:“王賁遵旨!” 王賁本想走在始皇之后,但未料到始皇帝竟拉著王賁的手,让之隨他一同走向高台,但王賁知道不能和始皇帝同位而行,主动稍晚了一个身位,以示君臣有別。 看到一君一將朝那高台登去,高台外停驻的大秦凯旋將士,无不眼神火热,神情动容,满是敬崇。 没听到陛下说? 王賁將军是代表他们在隨陛下一同登台,那王賁將军此刻登上高台,某种意义上也是他们在隨陛下登上高台啊。 这一刻,眾大秦军士感受到始皇对他们的礼遇看重,火热崇敬的目光牢牢落在那两道背影身上,看著他们一步步登上那高台。 “士为知己者死”是这个时代相当流行又朴素的价值观,不值士大夫懂得,他们这些小卒平民亦懂。 而如今得皇帝陛下如此看重,如何能不为之效命? 观看典仪的大秦百姓和眾大秦军士差不多反应,因为他们本身有很多人就曾当过秦卒,以后他们的子孙或许也会成为一名秦卒,现今看始皇礼遇將士,那也是在礼遇他们和他们的子孙。 秦修便激动地对儿子道:“开,看到没有,这就是陛下,我们秦人最伟大的皇帝陛下!” 儿子开根本看不懂发生了什么,自然也不明白自己父亲为何如此激动,只好懵懂著隨父亲的话点头。 站在高台下方一侧的李念,看著始皇和王賁携手登台,心里想著一些事:这场凯旋典仪会继续增长始皇帝在天下间的威望,加剧秦人对始皇的个人崇拜倾向。 这可能是好事,也可能是一件坏事,他要做的是儘可能將之引导向好的一面,至於消除秦人对始皇的个人崇拜…… 如今可是封建王朝时代,要让人们不崇拜皇帝,难於登天,且风险极高,还不一定能有获益。 社会的演化进步很难一蹴而就,不能想著一步就从封建社会跳跃到现代社会,尤其在始皇这个时代,民智未启,给人们宣讲皇帝的坏处、不要对皇帝进行个人崇拜,人们未必会接受,甚至反而会认为李念是在妖言惑眾,祸国殃民。 並且,在始皇这种强势聪慧的皇帝眼皮下,讲不要搞集权、不要搞个人崇拜,那是老寿星吃砒霜,活腻歪了。 未来的大秦必定会进入没有君王高高在上、一言而决他人生死的时代,但李念能清晰地认识那不是他所处的现在,他所能做的是为那个时代做一些到来前的铺垫。 像开教育,启民智,便是那个时代最重要的一环:民智得启,民眾能进行自我思考,而非任由帝王將相矇骗,才能让帝王將相消弥。 绝大多数人都集中在往高台走去的始皇、王賁身上,少有人去注意蒙恬等人正依照一定次序分列於高台两侧,像是侍卫在镇守这条通向高台的路。 当王賁踏上高台的台阶时,一声“砰”的轰鸣响起,但王賁未去看,他知晓那是什么,在登上第二级台阶时,又是一声“砰”响。 而在各个区域观看典仪的人们都看到,那摆在高台下,十七根斜指向天的铜管突然向外喷出火光,似发出了什么,那轰鸣也正是从其传来。 突然传来的“砰”响將许多大秦百姓嚇了一跳,但只是被突然的声音给惊到,马上便镇定下来,就声音大了点,好像也没啥。 咦,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他们看到了比较奇怪的一幕,在“砰”的轰鸣声响起后,那些据说是从什么孔雀国来的人给嚇得蹲到了地上,还捂住自己的头。 刚刚从车架上下来的那些百越人倒是比孔雀国人好点,但也明显能看到有的人身体一颤,向后躲退。 这很像是遇到了害怕恐惧的事物后,所產生的一种反应,可那东西儘管发出的“砰”响比较大,但也没有造成啥后果啊? 应当不是这十七门铜管的问题,而是他们在隨军观战时见过那火炮发威,火炮在战场上所產生的威力让他们记忆深刻,害怕恐惧。 可是,火炮在战场上究竟產生了何等的威力,才让这些人现在听到这些“砰”声都害怕。 大秦百姓自然满是自豪,可还没得到確切情报的百越诸部使者却满心烦躁不安,等秦人的凯旋典仪结束,一定要赶紧问一问那些隨秦军去观战的族人。 连听到声音都害怕,已可想像那真正的火炮发威,有多厉害! 很难不怀疑这十七门像是火炮,但似乎又不是火炮的东西是秦人故意设置在此,既是为了用此轰鸣庆祝大军凯旋,也是想以之彰显秦人的厉害,震慑他们。 但不得不说,秦人这招用得好,虽还不知火炮之威具体如何,可看那些人反应便已明了。 在秦国有一个故事:说是有鸟受过箭伤,所以在听到弓弦拉动的声音后被嚇得从空中掉了下来,那些人的反应也和故事里的鸟一样。 其等虽未像故事里的鸟一样受过“箭伤”,却看到过东胡、月氏人被火炮所伤的场景,在其等心里也留下了创伤。 在这一刻,某些人彻底想明白了大秦为何非要让他们的人隨军观战,是要让他们的人现场看到与大秦交战后景象,从而心生恐惧,然后將这种恐惧带回给他们。 这十七门礼炮当然是李念的提议,既能给大秦增加一些礼仪,也能嚇一嚇那些惊炮之人。 如今看来,效果不错,展示很成功,藉由那些人狠狠彰显了一把大秦之强,尔等皆绿叶,唯我大秦为红! 十七声礼炮响后,始皇和王賁登上高台,始皇看向前方,进入下一流程:升旗奏乐! 不仅升大秦的国旗,还有大秦的军旗,国旗军旗是王賁领军出征前所升的那两面,今日虽不在那处校场,到的人也不完全相同,但同样隨著风和太阳升起。 每月初一,都会在咸阳举行升旗仪式,而位於咸阳各处的宣讲台也会定期安排人前去教授大秦国歌。 这使得升旗对咸阳百姓而言,不算新鲜,当国旗升起,赶到此处观看凯旋典仪的百姓们挥舞起手中的小號国旗,主动唱响国歌,让一片接一片区域都是玄鸟苍龙旗飞舞。 这场面看得不只百越人沉默,还有许多匈奴人、乌孙人、孔雀国人,和大秦相比,他们的国家和部族差的实在太多了! 差距大到令他们心生绝望,如此强大的秦,就算学习追仿都十分困难吧,更別说要將大秦超过。 但也有人感到心喜振奋,大秦越强,越能证明大秦道路的正確性,只要按照大秦的道路去走,那他们的国家部族也一定能够强盛起来。 如果能得到大秦支持,那能强盛得更快…… 待升旗奏乐完,始皇道:“东胡狂悖,月氏猖獗,辱大秦威仪,不敬不臣大秦,然得眾位將士用命,不远千里,征东胡、討月氏,消大秦之患,振大秦之威!” “朕代大秦万民,代列位臣公,於此迎眾位將士凯旋,眾位將士辛苦!” 无论是在高台上的王賁,还是在高台下的蒙恬等將,亦或是停驻在远处的大秦將士齐齐单膝跪地,朝著高台齐声道:“不辛苦,为陛下而战,为大秦而战!” 看著单膝跪地的数万大军將士,听著那整齐的“不辛苦,为陛下而战,为大秦而战!”,始皇心中豪气无穷,觉得就算老天变成人从天上下来,他也能与之一斗。 他已年过四十,可仿佛有回到了那个最意气风发,开启大秦统一天下之战的年月,他问道:“王賁,此战战果如何?” “稟陛下,此战我大秦大胜,斩杀……” 听到王賁吐出的一个个数字,许多人震惊,斩杀多少,俘虏多少,及自身阵亡多少,缴获多少,都比传回的捷报中更加详实。 可王賁所言要是为真,那大秦这一战胜得太惊人,以极其离谱的敌我伤亡比灭了东胡、月氏。 是不是王賁在说谎?又或者秦军损伤如此少,是由於匈奴人和乌孙人死伤较多? 可眾人见始皇听完王賁稟告后,並未显得多高兴,反而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问道:“身为我大秦將士,却亡於异国之土,他们是大秦的英雄,不该无法归家,可將其等尸骨带回?” 王賁道:“回陛下,所亡將士尸骨皆被带回,未少一人!” 始皇道:“好,他们为大秦的將士,也是大秦的子民,便是只有一人,也不可弃。將其等尸骨送还家人,嘉奖其家为英雄之家,家中若有父母,令所在郡县予以赡养,若有適龄子女,可入咸阳就学……” 始皇此举主要是为收买军心,但效果极好,看秦卒和大秦百姓们那火热崇敬的眼神便可知。 在始皇这番话后,一些大秦士卒主动喊到“陛下英明!”,这喊声很快成燎原之势,连观看典仪的大秦百姓也单膝跪地,呼喊起来。 今日皇帝陛下能这么对死去的同袍,明日也就会同样对他们,他们不仅是为死去的同袍而喊,也是为今后的他们。 位於眾臣中的赵高见此场景,很麻溜地单膝跪地,喊起了“陛下英明!”,搞得眾臣只能隨之一道。 这下,没有跪喊的百越人、孔雀国人、匈奴人就成了整个现场极为显眼的存在,毕竟秦人跪了一片又一片,他们没有,可不显眼? 他们滑跪地同样乾脆,在这种气氛下,要是不跪,很可能会被大秦的皇帝给记恨上,而大秦又是如此之强,非他们能敌。 在下令平身后,始皇又道:“东胡、月氏俘虏何在?” 立时有大秦士卒押送著一批东胡、月氏俘虏过来。 看著下方的俘虏,始皇又问道:“东胡王首级何在?” 月氏在战败后逃得比东胡更利索,因而月氏王没被逮住,其率领了一部分月氏族人逃向了西边。 但这已无关紧要,月氏的大部队已被消灭,诸多人口牲畜都被大秦和乌孙夺走,月氏王便是逃到西边,想恢復元气,东山再起,至少也要好几十年。 而有这时间,大秦早已变得更强,不去找月氏人麻烦就不错了,月氏人要是敢回来报仇,將被大秦轻鬆按杀。 听到始皇问话后,一名秦將捧著一个木盒登上高台,单膝跪地,恭敬地將木盒呈到始皇面前。 始皇將之打开一看,一颗被特殊处理过的人头陈於其中,也不忌讳这是颗死了好些天的人头,始皇帝用右手將头颅从盒中取出,提在手里,向眾人展示。 “此便是东胡诸族之主,昔日遣使辱大秦威仪,今时却被朕提在手中。其若知晓会有今日,会否后悔昔日之举?然其犯大秦威仪,纵使有悔,也罪无可恕!” 始皇帝直晃晃地提著东胡王的头颅,神態睥睨天下,声不急不缓,音不轻不重,可一字一句却直入眾人之心:“明犯强秦者,虽远必诛!” (本章完) 第391章 授勋 第390章 授勋 听到始皇这句话,李念脑中立马蹦出一个念头:这话好像是西汉陈汤说的吧?陛下您借用別人的话,交使用费了吗? 虽说这话是抄自西汉名將陈汤,但別说,始皇提著东胡王的人头说出这句话,相当有气势:东胡王又如何,其敢犯大秦威仪,那便要承受大秦之怒,虽远而必诛! 而大秦將士和大秦百姓听到始皇这句话,无不神色激动,纷纷跟著喊了起来:“明犯强秦者,虽远必诛!” “明犯强秦者,虽远必诛!” “明犯强秦者,虽远必诛!” 整齐的喊声让百越人、孔雀人无不心惊忧虑,大秦作风如此霸道蛮横,那今后要是被大秦针对,日子只怕难熬。 但心惊忧虑的同时,他们心中也不乏羡慕,这句话要是他们的王说出,该有多好,他们也会像这些秦人一般自豪激动。 可惜,他们的部族、国家不如大秦! 某些孔雀国僧侣和耆那教教徒甚至生出了异样的想法:难道他们的道路错了,正確的道路当和大秦一般? 这在孔雀国时,他们不会怀疑他们有错,佛陀那般智慧,大雄如此圣贤,其等传下的“真理”怎会有错? 可到了大秦,见识过大秦的人和物后,让他们產生迷惘、疑惑、不解,此国君主霸道,民眾尚武,军队凶悍善战,而不像他们那样讲究不杀生,当以慈悲济世…… 此国並未按佛陀、大雄所言那般发展,可其发展却比他们孔雀国更好更强盛,震慑四方,使诸位生畏,秦人不信佛陀、不信大雄,却能发展得超过佛陀、大雄所述。 这让他们很难不去怀疑自己所行的道路正確与否,自己国家所前进的方向正確与否。 这也是本次凯旋典仪的另一重目的:在震慑这些人的同时,让他们怀疑自家的道路,对大秦的道路生出认同。 这样可扭转这些人的思想观念,使其等拋弃自己道路而去借鑑学习大秦的道路,渐而变为大秦想要的形状。 一群追捧认同大秦模式的佛教僧侣、耆那教教徒,待其等回返孔雀国,可想像其等將在孔雀国產生多大的影响,整个孔雀国的思想界只怕都將发生激烈动盪。 这亦是给大秦日后进入孔雀国铺路,让这些人作为站在大秦一边的公知回去国內宣扬,使孔雀国人先知道大秦如何强大,像大秦的思想有多先进文明,而他们本国的观念又有多陈腐落后,营造出一个適合大秦进入治理的思想环境,以减少大秦进入时的反对和抵抗。 当然,这也可能產生一些负面影响,如其等回去告知其他孔雀国人大秦有多强盛后,可能使得孔雀国为不被大秦入侵而加快发展。 但李念认为这些影响很难发生,就孔雀国人那秉性,比合洲(非洲)和迎洲(南美洲)的土著好不了多少,即使知道了大秦对他们有威胁,也不会全力发展,况且大秦的进步更快。 始皇將东胡王的人头放回木盒,蒙毅端来一盆水净过手,进入典仪的下一环节,亲手给在此战之中立功的眾人颁发赏赐。 首位被始皇亲自颁发赏赐的自然是王賁,以王賁所立下的功劳,在官职和爵位上已经很难再往上实封,只能加虚衔,多奖赏一些財货、田地、食邑。 这次对王賁的奖赏基本也按这套,只是有些改变,只听始皇在宣布了一连串对王賁的赏赐,又道:“征北上將军王賁,领大秦將士平东胡、定月氏,有镇国安邦之功,特授大秦镇国勋章!” 这自然也是来自李念的諫言,在此次凯旋典仪上,对有功的將士们进行授勋,以增加將士们的荣誉感。 始皇这番话后,首相王綰手捧一托盘走上高台,盘內放著一做工精美、已打开的木盒,眾人看到那木盒中有一金光闪闪的圆牌。 若能凑近些看,將看到那金牌上雕有玄鸟苍龙图纹,还有两大秦篆书“镇国”。 待王綰走上高台,始皇自木盒中取出金牌,笑著將之戴到王賁脖子上:“上將军为大秦栋樑,还请继续为大秦镇国安邦!” 王賁正色回道:“臣王賁定为大秦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被始皇给授勋后,王賁隨王綰一同退下高台。 看著王賁掛在胸前的那枚金色勋章,许多人眼神火热,“大秦镇国勋章”,听著便知这是种至高的荣誉。 其次被授勋的是蒙恬,为蒙恬送上勋章礼盒的是王翦,蒙恬所得勋章並非和王賁同样的镇国勋章,而是安国勋章。 两枚勋章名字不同,样式也不一样,眾人立马便知这勋章也是分级別的,镇国勋章的级別应在安国勋章之上。 但在蒙恬后,令很多人没想到的是,第三位得到授勋的人不是此番征討东胡、月氏的大秦诸將,而是一位叫“刘季”的人。 始皇站於高台上,向台下眾人道:“秦使刘季,奉朕之令出使乌孙友邦,缔大秦乌孙之好,破月氏之谋,振大秦之国威於异土,扬大秦之友谊於四方,功劳莫大,特授大秦玄鸟勋章……” 许多人这才明白过来:哦,原来就是这位率领大秦使团抵达乌孙,让大秦和乌孙结了盟,让乌孙人愿意和大秦一同对付月氏,若没有乌孙人提供的支持,即使大秦最后仍能击败月氏,恐怕也不会容易。 至少没有乌孙人供给的粮草,大秦会更困难不少,正是乌孙人提供粮草,减轻了大秦的后勤供给压力,让大秦能將更多精力用在和月氏作战之上。 如此一想,这刘季確实可认为功劳很大,即便不太懂兵法,也知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之理。 眾人看到一年龄三十多,著大秦使节服的老帅哥出列,朝高台走去,这就是那位刘季? 此刻的刘季意气风发,儘管先前也受皇帝陛下看重,不然也不会让他率领使团出使乌孙,但他刘季之名並不为许多人知晓。 可现在,皇帝陛下当著这么多人的面宣讲他的功绩,给他颁发奖赏,还授予了他一枚玄鸟勋章,他刘季从今日起也將名扬天下。 將刘季排在第三位授勋,一是確实其功劳足够,二是始皇和李念出於刘季在原本歷史上汉高祖的身份,三是为日后之事考量。 在李念和始皇的规划当中,刘季將被作为大秦驻西域的第一任都护,那么在现在提升刘季的名望,使天下人知其名,可方便其日后为大秦都护西域,维护大秦在西域的利益。 其在乌孙出使时发生的事,曾陈於始皇和李念案上,让两人皆认为以刘季的才能,当能为大秦都护好西域。 刘季走上高台,向始皇行礼:“臣刘季拜见陛下!” 始皇亲手將之扶起,从李斯送上的木盘中取过一枚勋章,给刘季戴上,又勉励道:“卿此番出使乌孙,功劳莫大,望再接再励,大秦也需要如卿这般贤才!” 刘季道:“臣定不负陛下之言,必为大秦、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番话不是刘季虚言,而是他发自肺腑,他三十多岁还没成什么大事,虽在沛县有所名声,可於整个大秦属实寂寂无名,是秦皇陛下將他发掘出来,让他有机会名动天下。 这般知遇提拔之恩,刘季自然深深铭记於心,从本该在歷史上推翻大秦的汉高祖变成了始皇帝的忠臣。 这让知情的几位都觉得有趣,这也是刘季为何能被排在第三位授勋的原因之一,王翦、王賁、蒙恬等都通过了这提议。 建立大汉的汉高祖成为了大秦的忠臣,日后將为大秦驻守西域,在那竭智用力,挺好…… 在刘季之后,又有多人被授勋,不仅是上阵杀敌的大秦將士,还有在这一战中,为大秦奔走的多位有功之臣,甚至连匈奴人和乌孙人也被始皇授勋。 头曼和乌孙王未到场,但两人都派来了特使,始皇將匈奴特使和乌孙特使齐齐召上高台,道:“若无友邦相助,此战便是能胜,大秦也將耗损极大。因而,此战之胜,非大秦一家之胜,乃大秦与两位友邦一同之胜!此胜,大秦不可独占,此功,大秦不可独居!” 匈奴特使用还不太纯熟的雅言恭敬道:“陛下容稟,此战之中,我等只从旁相辅,能击溃东胡、月氏,实乃大秦天兵出力,我等委实不敢居功!” 一旁的乌孙特使也出声附和,说他们在这一战里基本只是负责了粮草运输,指引方向,实际作战还是靠大秦击溃了敌军,怎敢居功? 见两名特使的態度,始皇心中很满意,可嘴上却不能如此说,他道:“两位使者谬矣,有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运送粮草乃兵战之要事,若无足够粮草,大秦眾將士岂能安心作战?” “指引方向亦为要紧之事,若非有两位友邦领路,我大秦兵峰再盛,可无法找到敌军所在,又如何得此大胜?此战之胜,为我等三家之胜,缺一而不可!” 说到此处,始皇帝话锋一转:“朕欲授两位友邦大秦友好勋章,以彰大秦与两位友邦之好。” 话很客气,好像在跟他们平等讲说,询问他们的意见:为彰显你们和我大秦间的友谊,朕决定授予你们友谊勋章,你们意下如何? 实则他们哪有其他的选择啊,难道还能当著这位秦皇陛下的面说:陛下,我们不愿意接受那友谊勋章! 这位可在不久前还提著东胡王的人头,说出了那句“明犯强秦者,虽远必诛!”,那他们敢驳了秦皇之意,会不会也会被当作冒犯了大秦的威严,然后给他们来一个“虽远必诛”? 他们可亲眼在战场上见过秦人如何击溃东胡、月氏,东胡、月氏挡不住秦人的火炮,他们也一样不能。 秦皇给他们授勋,他们只能接受,不能反对,然而这勋章一旦被秦皇授予,也代表著他们彻底给打上了大秦的烙印,想跳离大秦这艘大船,会变得极难。 匈奴特使几乎没有心理负担,反正他们早就上了大秦的船,留下的大秦烙印数不胜数,就是想撇清和大秦的关係,也不会有人信。 哈基奴,你这傢伙都快被大秦醃入味了,还说你跟大秦是清白的? 乌孙特使有心理负担,但也不多,大秦帮他们赶走了月氏人,月氏的牧场以后都是他们的,还得到了月氏人大量的牲畜財货。 所以,听秦人的话又咋了,有好处拿为啥不听? 这一战胜利的荣光,大秦並未一国独享,反而分润给了他们,如此慷慨的义父,岂能不认? 何况这位义父还如此强大,出来混是要靠背景的,而大秦便是当今这片大地上最强的背景。 匈奴特使和乌孙特使向始皇行礼:“谢陛下隆恩,愿大秦与我匈奴(乌孙)永结万世之好!” 始皇也道:“此勋章正是大秦与两位友邦友谊之见证,愿大秦与两位友邦友谊长存,万世不移!” 始皇帝將两枚做工精致、大体呈银色,纹刻有大秦玄鸟图腾和匈奴、乌孙所崇奉图腾的漂亮勋章颁发给了两名特使。 给两名特使授完勛,凯旋典仪也到了末尾,始皇看向台下眾人,慷慨激昂道:“此战为大秦立朝第一胜,可谓立朝之胜,若非眾卿於朝堂尽心,將士在外用命,我大秦子民缴税纳赋,友邦勤勉相助,焉有此胜?” 大秦立朝第一胜? 可第一胜不是王賁將军领兵平定六国旧贵掀起的叛乱? 许多人很快反应过来,那场虽取得了胜利,但那是在大秦境內的平叛,可这一战却是大秦出兵向外。 皇帝陛下不认为在內的那场平叛是立朝第一胜,而认为对外取得胜利才是大秦立朝后第一次大胜。 “因而,此胜是眾卿之胜,眾位將士之胜,大秦子民之胜,亦是友邦之胜!然……” 始皇话锋一转,“然此战已结,大秦之路未尽,天地广袤,沧海无穷,朕希望能与诸位让大秦长胜不败,诸位可有信心?” 在始皇的问话中,此处又响起响彻天地的整齐呼声,而高台上,始皇帝目视前方,望向那天与地相接的尽头,从那仿佛看到了一个新的时代正滚滚而来。 (本章完) 第392章 再讲玄宗(大唐歷史) 第391章 再讲玄宗(大唐歷史) 此番击败东胡、月氏,大军凯旋归来,诸多的大秦百姓其实並不知晓这究竟意味著什么,但这不妨碍他们为大秦的胜利感到高兴。 咸阳也在今日解除了多项禁令,让百姓们能更加自由地表达他们的高兴,街上隨处可见挥舞著小號国旗的秦人,可见有秦人百姓演奏这时的民间乐器,可看到有秦人跳庆祝的舞蹈…… 今天的咸阳热闹非凡,如过节一般,大秦皇宫中也是一样,充满了欢快喜庆的气氛。 等酒宴歌舞罢,已至深夜,诸多大臣才余兴未尽地离去,章台宫中只剩下始皇、李念、王綰、王翦、冯劫等人。 见到又是这几位留下,李斯、赵高等大臣有些不甘,到达他们这个位子,哪不明白人越少权越大,陛下与这几人组成的小团体才是大秦最高的权力集团,而他们却被陛下排除在了这个小圈子外。 明明一年多以前,陛下十分器重信任他们,那时的李斯认为自己绝对能顶掉王綰成为大秦下一任丞相,赵高也觉得自己能再高升,进一步获得陛下信任。 儘管现在也不能说不信任,陛下依旧对他们予以重任,可总感觉信任器重不如以前,不说和王翦父子、蒙氏兄弟比,就连冯劫、冯去疾也比不上。 李斯、赵高自己反省自身,他们自己好像没做错什么,可为何陛下不像以前那么信任器重他们了呢? 这种变化似乎是从那位到了王宫后才发生,十有八九和那位脱不开关係,可他们著实又想不出哪得罪过那位? 况且,偶尔会与那位打交道,那位也没流露出对他们的敌意,甚至对他们的態度还挺友善。 这让李斯、赵高摸不著头脑,实在想不出其中究竟蕴藏了什么秘密,至於去探听宫內消息或构陷栽赃那位,將那位拉下马,他们自己再重获陛下的信任…… 李斯、赵高都是聪明人,陛下对那位的信任器重比他们当初更甚,他们要是敢在陛下面前去构陷那位,保准是他们討不了好。 且如果真和那位有关,那王翦父子、蒙氏兄弟、王綰、冯劫等很可能都站在那位那边,他们要对付那位,等於要和数位顶级重臣对抗。 但让李斯、赵高在失落担忧中感到安慰的是,王翦父子、王綰、冯劫几人也不是立即被选入那个小团体,而是在第二批,如果那个小团体要再次扩大人数,他们很可能会被选入。 可就算如此,依旧让他们感到失落,越早被选入越代表陛下对他们的看重信任,而放在第三批里,晚於王翦、王綰等,说明他们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还比不上这些人。 看著李斯、赵高等大臣离去,冯去疾出声道:“以李斯、赵高之性,对我等又被陛下留下,恐有所不甘!” 其他人秒懂冯去疾这句话的意味,这是提醒陛下这两人在不甘之下,可能会採取什么过激的手段,像针对他们所认为让他们入不了圈子的人…… 蒙恬冷哼一声,道:“不甘又如何?以其等在后来歷史上所为之事,陛下未將其等立刻处以极刑,已是天大的恩典!” 始皇道:“李斯、赵高之事,朕心中已有决断,诸卿放心,其等翻不起风浪。” 听到始皇发话,其他人也不再谈说此事,见其他人暂时不说话,李念看向王賁和蒙恬,笑道:“说来,李某今日还未单独向两位將军恭贺,便在此恭喜两位將军大胜凯旋,扬我大秦之威!” 王賁回看向李念,笑道:“谢公子之贺!然公子向王某恭贺,可有贺礼?” 这话让李念一愣,但王賁肯定不是要向他討要什么綾罗绸缎、美人珠宝为贺礼,其必有其他想法,道:“將军想要何等贺礼?” 王賁笑道:“王某在草原时,常会想到一件事,心中好奇得紧,此事便是那大唐后来如何?那大唐玄宗为何被认为『其当皇帝挺好,就是活得太久,死得太晚!』?” “每每思及这些,都难以止住,王某此番能得胜凯旋,也有此事之因,王某生怕不能归来,再也无法听到后来之事。公子今日能否一满王某之好奇?” 这倒不是假话,王賁確实很好奇那大唐后续如何,只是没他说的那般夸张,因为想听后续,所以才努力领兵取胜。 对王賁所要的这份“贺礼”,李念看向蒙恬,问道:“那蒙將军又想要何种贺礼?” 蒙恬笑道:“正巧,蒙恬也想知晓那大唐与玄宗后来,何谓『成也玄宗,败也玄宗』?那玄宗究竟干了何事,能让后世人认为其应当早死二十年?” 李念道:“既然两位將军都想知道大唐后来之事,那今日便以此为贺礼恭贺两位將军凯旋!” 虽已至深夜,但殿內眾人精神依旧活跃,甚至因为听到李念要讲大唐后续的歷史,变得更精神了。 李念道:“玄宗之所以会被认为应当早死二十年,源於其在后来的昏庸之行,大唐的確是在其手中开启了最鼎盛的时代,但同时也是在其手中一路衰颓。” 李念並未先讲玄宗的那些骚操作,而是讲玄宗的功绩:“玄宗在清除其姑太平公主后,皇位已固,然当时的大唐形势並没那么好:屡次兵变伤了大唐元气,吏治混乱腐败……” “玄宗接手的大唐比武媚称帝前的大唐要差,后人评价武媚『上承贞观,下启开元』,这评价其实也即意味著武媚这段时期,大唐或者说武周相对平庸普通,甚至还有所衰退。” “当然,玄宗接手时的大唐仍有元气,即使他不对大唐进行改变,只当一名守成之君,大唐一时半会儿也亡不了,只是会继续衰落。” “然而玄宗不是一名甘心守成的帝王,他有雄心壮志,且有配得上这份雄心壮志的才能。” 玄宗虽然后面比较离谱,可人前期那是实打实的英主明君,能位列华夏历代帝王前十。 “在开元之时,玄宗表现出了一位明君该有的能力,其量才任官,提拔贤能之人为大唐宰相,姚崇、宋璟、张说、张九龄等名相便是出自这一时期。” “姚崇曾向玄宗提出了『十事要说』,其中包括政先仁恕、不幸边功、宦官不与政、外戚不任台省、绝道佛二教营造等,玄宗皆一一应允,且基本按此建议执行。” 很多时候,提出这些建议不难,但难在於將建议能真正给执行下去,这玄宗能执行下去,难怪大唐会在其手中恢復活力,发展到最鼎盛之时。 “姚崇被罢相后,玄宗又先后任命宋璟、张说、张九龄等为相,这几位大唐宰相每一位皆能任事,使大唐元气恢復,甚至攀升到比之前更强,一扫吏治腐败、官吏冗多之风,復归清明。” “在玄宗之前,时人皆重在长安为官而看轻在外地做官,因而许多有才有志之士寧愿窝在长安当一小官,也不愿去长安之外。” 王綰评价道:“这可非好事,长此以往,长安官吏会冗余,地方官吏却会稀缺,且长安官吏虽有才能,可不去地方磨礪,其处事之能、理政之才必会薄弱,而地方官吏皆为才能疏浅之辈,其等恐也难治理好地方。” 长安把人才都给吸走,只剩一群才能平庸乃至不足之辈留在地方,这些人难以治理得好地方,而在长安的人才多,可官职少,难以得到磨礪,才能无法被有效发掘磨礪出来。 结果便是,不论是地方,还是长安,都会出现问题,最终化为大唐的一个弊端。 李念提及此使也是要藉此与始皇和眾臣言说,他点头道:“所以大秦不能让此事发生,《韩非子》中曾言『宰相必起於州部,猛將必发於卒伍』才是正理,玄宗也是如此作为。” “在开元二年,玄宗特颁制令,从长安京官中选有才之士到地方任都督、刺史,又从地方上的都督、刺史中选拔有为者到长安为官。” “如此一来,既使地方与长安的人才流通,达至平衡,又保证有源源不断的人才可被磨礪出来为大唐所用!当然,这得让政令不被停废,能一直良好运转下去。” “在农业上,玄宗鼓励耕种,还发动了一场检田括户运动,即任命官吏到各地清查被隱瞒的土地和人口,然后把清查出来的土地没收,对清查出的人口登记。” “玄宗以这种方式,让大唐增添了许多人口和耕地,大唐的赋税也由此提升,为大唐极盛之世的到来立下了基础。本不太好的形势被玄宗扭转,大唐一片勃勃生机,向著鼎盛之时前进。” “而在军事方面,大唐开朝时採用的府兵制到玄宗时因均田制被破坏已难以为继,玄宗於是採用宰相张说之言,將府兵制改为募兵制。” 对“府兵制”和“募兵制”,始皇等並不陌生,“府兵制”在李念为他们讲说西魏时就已提过,而“募兵制”,春秋时吴起所训练的魏武卒便是採用这种兵制,没啥好稀奇的。 李念继续道:“玄宗通过募兵制,一扫府兵制难以为继后所造成唐军战力下滑之势,让唐军重新成为一只能威服四方的强大军队。” “在改善了大唐国內经济状况,让唐军重新恢復强大的战力后,玄宗开始收復大唐丟失的土地,营州等地收復,安北都护府恢復,西域碎叶镇收復,丝绸之路再续,大唐的威名再度播於西域。” “大唐不仅控制西域,还从那朝外扩张,將大片地区置於大唐管辖之內,彼时的唐將高仙芝儼然已是大唐在那的总督,若有不臣大唐之国,皆被其带兵征討,大唐威势之盛,西域诸国莫敢视也。” “高仙芝还曾率唐军与当时的另一强国大食交战,可惜在那一战之中,唐军落败,日后也未能再討回!” 玄宗时期的唐军竟败给了那大食国,还没討换回来,这让眾人更来了兴趣,以唐人的性格,这吃了亏不应该不討回来吧? 而且,大唐那时还是西域的霸主,其败於他国之手,更应该会討还回来才对。 在始皇等好奇的目光下,李念道:“此战非唐军不够强,实乃有多个原因:一是唐军主动进攻大食,长途奔袭,深入七百余里,在怛罗斯与大食军队遭遇。” “二是大食人早在准备对大唐安西四镇发起的攻击,因而在得到高仙芝进攻的消息后,立刻便组织起十余万大军,而唐军不过两万。” 这属实是高仙芝正好给撞上了,大食人正在谋划对安西四镇发起攻击,准备了粮草物资以及人,唐军到来,准备好的直接用即可。 “三是此战並非唐军独行,而是与一万葛逻禄军组成的联军,唐军虽人数不及大食军,却並未落於下风,反而和大食军相持五日,直到葛逻禄军突然反叛,与大食军夹击唐军,唐军才落败。” 这不就像这次大秦出兵对付东胡、月氏,也是和匈奴、乌孙组成的联军,只是匈奴、乌孙未曾反叛。 原来唐军是因为这些才落败,那还真不能说是唐军弱,不如大食军,本来深入敌国,以少对多,还被盟军背刺,能不败才有鬼。 这个疑问已解,然还有疑问,蒙恬问道:“唐军战败,然为何未曾討还?” 李念道:“因为大唐发生了一场规模浩大的內乱,驻守西域的唐军被调回到国內平叛,仅留下部分!然而,即使国內发生动乱,没人再顾得上他们,这些留下的唐军依旧坚守西域数十年。” 又是一出“十三將士归玉门”的故事,可这次不是大汉,而是大唐,没想到大唐没报復回去,居然是因为国內发生了內乱。 这个回答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这场內乱应发生在玄宗时,对大唐產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大唐由盛转衰当是因此內乱。 这也让始皇等人更加好奇了,那位唐玄宗究竟做了什么,竟让走向鼎盛的大唐发生內乱? 难道玄宗也向那位隋煬帝学习了? (本章完) 第393章 一日杀三子,抢儿媳(大唐歷史) 第392章 一日杀三子,抢儿媳(大唐歷史) “虽然在和大食人的恆罗斯之战中落败,西域的唐军其实並未损失太多,也並未失去在西域的影响力,甚至还在继续扩张。” “恆罗斯之战后的第二年,升任为新一任安西节度使的封常清还遣兵大胜吐蕃,攻占吐蕃战略要地大勃律,让大唐对西域的经略达至鼎盛,史载『是时中国盛强,自安远门西尽唐境凡万二千里,閭阎相望,桑麻翳野,天下称富庶者无如陇右』。 “见到大唐依旧强大,大食人主动向大唐求和……” 说到这,李念也忍不住摇头:“如果不是因为那场大乱发生,大唐必定会继续在西域扩张,再次与大食人一较长短。” 李念没立即说起那场大乱,而是道:“玄宗时的唐军虽依旧厉害,战力强悍,然和太宗时相比,大唐的边疆形势已发生了一定的变化。” “在太宗时,大唐对外几乎一直是在进攻扩张,破国极多,並將所夺得的土地纳入大唐治理下,可认为大唐在此时对外的战略是军事进攻。” “等太宗离世,李治时期发生的事,陛下和诸位也知道,大唐的疆域虽在李治手中达至最广,然而又给丟了出去,吐蕃、突厥等部族也开始不断袭扰大唐边境。” 王翦已经懂了,道:“所以,大唐对外的战略从太宗时的主动进攻开始变为防御?” 冯去疾问道:“但大唐不还在对外出兵,继续扩张?” 李念道:“部分的扩张和主要战略变更为防御並不衝突。大唐变更对外的军事战略方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太宗时,大唐有一支当时最精锐的骑兵,打服周边诸国,诸多部落元气受损,无法对大唐形成有效威胁。” “可到了玄宗时,情况便变得不一样!对外,大唐周边的诸多部族已恢復过元气,能对大唐產生威胁,这些部族多为游牧,就算正面战场打不过唐军,可他们会频繁袭扰大唐边境:唐军来了,我跑,唐军走了,我又来!” “而对內嘛,在前已说过,府兵制到玄宗时已难以为继,大唐的军事实力在那时其实是下滑了,是玄宗採纳张说的提议,改府兵制为募兵制,才使唐军重新恢復强大的战力。可有些损失补得回来,有些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补上!” 这下都听懂了大唐边境的形势是咋变化的了,唐军强归强,可敌人也学刁了:我们是正面打不过你大唐,但我们可以袭扰你大唐,有本事就来追著我们! 大唐去追他们,追上打贏了得不到多少好处,大唐不去追他们,又会被他们袭扰,可谓烦不胜烦,且大唐到了玄宗时,骑兵的战斗力比於太宗时,还有所下降。 李念继续道:“为应对这种边疆形势的变化,大唐的对外战略自然也隨之进行了调整,从军事进攻变为军事防御。大唐在边关设置多个重镇,以之聚重兵,扼守於要地!於是,节度使应时而生!” “节度使在初设之时,本只掌管地方军务,不插手地方治理,也没有地方行政之权,可这就和东汉末年的州牧一样。” 一听东汉末的州牧,始皇等人瞬间明白了节度使是个什么玩意儿,这不就是大唐版的州牧? “其实,玄宗设立节度使本身没太大问题,至少在节度使初设之时是如此,因为只要不给予节度使行政之权,朝廷中央足够强大,地方上的节度使根本掀不起多大风浪。然而,玄宗这个人吧……” “没问题也能整些问题出来,事情的起因还和武家有些关联!” 都到这时了,怎么还能和武家扯上关係? 这武家当真是百足之虫,咋都不僵,不过想想也是,玄宗是武媚的之孙,后来的大唐皇帝都能说和武家有关。 “玄宗有一武惠妃,其是武媚侄孙女,武媚堂侄武攸止之女,此妃颇得玄宗宠幸,为玄宗诞下四子三女。” 不受宠也生不了这么多,虽然好几个都夭折了。 始皇等却是想到武媚、韦后、太平公主几位,难道这武惠妃也要行此旧事,让玄宗因而犯错? “然而武惠妃虽受玄宗宠爱,但玄宗即使没有了皇后,也没立她为后,更別说立她所生育的皇子为太子。” “玄宗原本的髮妻,王皇后无子,后来还因『符厌事件』於开元十二年被废,所以玄宗当时所立的太子非皇后嫡出……” 又是一个王皇后,这大唐宗室就这么喜欢娶了姓“王”的女子为皇后,然后再给废掉,且同样还有个姓“武”的宠妃。 这故事听著有点耳熟啊! 但玄宗怎么会拿他爷爷高宗的剧本呢? 那必然得给再开几个与眾不同的大眼! “玄宗在开元三年便立了太子,立的是次子李瑛,此子为赵丽妃所生,而这赵丽妃的出身不太好,据史载是个倡伎,只是颇受玄宗喜爱,被纳为妾室。” 立的是次子,那也就是还有个长子,就算不是嫡长子,但这次子也不是嫡子啊,这位大唐玄宗的长子又出了什么问题? 好像当皇帝的,长子都很容易出问题,不管是嫡长子,还是庶长子,很难有能得善终者。 王綰问道:“长幼有序,纵使无嫡子,然长子在前,玄宗为何不立长子为太子,反而立次子?莫非玄宗长子早夭,或不受玄宗喜爱?” 李念摇头笑道:“那倒没有,玄宗对他那位长子应该很喜爱,其本有机会被玄宗立为太子,在其於天宝十一年去世后,玄宗还追赠其为『靖德太子』。只是这位比较倒霉,在打猎时被伤及了面部。” 那还真是倒霉,本来有机会成为玄宗的皇太子,却因为打猎被毁了容而失去了机会。 “但这位因为伤及面部而未能成为太子,对其反而是件好事,让他得以躲过杀身之祸。玄宗立了次子为皇太子,且这位皇太子的母亲还曾是一倡伎,陛下和诸位觉得武惠妃会如何想?” 这问题用脚都能想到答案,本妃出身高贵,没有成为皇后,儿子也没能成为太子,反倒叫一贱人之子成为太子。 这口气如何能咽得下去! 蒙恬道:“那武惠妃自是不会心甘,认为赵丽妃之子都能为太子,其子为何不能?” 李念道:“武惠妃正是如此作想,且当时宰相张九龄已被罢相,接替张九龄的李林甫,是一位大大的奸臣,他为了稳固自己的权势,揣摩清了武惠妃的心意,时常在武惠妃面前说寿王的好话。” “寿王是武惠妃之子,听到当朝宰相称讚自己儿子,武惠妃当然高兴,也越发觉得赵丽妃之子都能为皇太子,自己儿子为何不能?” “於是,再一次受到女婿杨洄攛掇的武惠妃设计构陷当时的玄宗太子与另外两位皇子。构陷很简单,他们杀不了太子和两位皇子,但有人可以杀了一位太子两位亲王!” 始皇眯了眯眼睛,沉声道:“这武惠妃借了玄宗之手,使玄宗亲自杀了自己儿子?” 李念点了点头:“武惠妃派人召太子和两位皇子入宫,说宫中有贼,请他们相助捉拿,这三人答应了下来,带人著兵甲入宫。” “而在另一边,武惠妃又告诉玄宗:『太子与二王要谋反,他们著铁甲进宫!』玄宗派人一看,果真与武惠妃所言一般。” “而玄宗也是靠政变才有皇位,对这类事自是相当敏感,太子和两王带兵进宫,正好戳到了他的逆鳞上,让玄宗生出了杀机!” 冯劫道:“那武惠妃不愧是玄宗宠妃,已將玄宗心思琢磨清矣,知玄宗所畏惧担忧之事,便以此为刀。” 但到这还是听不出这武惠妃和大唐那场內乱有何关係,最多也就是让玄宗杀了几个皇子罢了。 李念接著道:“玄宗在决定处置太子和两王时,曾问询过李林甫,李林甫回答此为玄宗家事,非其所该干预。” 王綰道:“看似置身事外,不参与玄宗家事,实则是以退为进,坚定玄宗杀三人之意。” 李念道:“玄宗先废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为庶人,不久之后,又將三人全部赐死,在后世也被称为『一日杀三子』!” 一日间杀三位皇子,其中一位还曾是太子,这还是那个即位初颇为英明的李隆基? 这大唐皇位真是充满腥风血雨,原先听李念讲说玄宗对兄弟的態度,还以为会有所改变,没想到对儿子举起屠刀,毫不留情! 始皇问道:“此时,玄宗即位已有多少年月?” 李念道:“即位已二十五年矣,玄宗也已有五十二岁,所以才有『玄宗当皇帝不错,只是活得太久,死得太晚』一说。” “玄宗如果在开元二十五年前便死去,歷史上的评价会很高,在天宝三年前去世,评价虽会低,但也会不错,就算是天宝十四年前去世,大概也会评价还行,可玄宗偏偏很能活,一直活到七十八岁。” 听到玄宗去世时的年龄,始皇等人都觉得確实是很能活,將近八十岁,属於相当的高龄。 李念又道:“虽然构陷谋害了太子与两王,但武惠妃也没能得到她想要的好处,倒不是玄宗看破了她的构陷,而是武惠妃自己因为构陷一事得了病。其一病不起,在同一年十二月离世。” 武惠妃到这就死了,那大唐的那场惊人內乱跟她有什么关係,一个死人还能影响后面的事? 李念的回答是“当然能!”,始皇等人只见李念脸上带著奇怪的笑意:“武惠妃十分得玄宗宠幸,对玄宗来说,她温柔体贴,知他心意,后宫中美人虽多,却无人能与武惠妃相比。” “因而武惠妃过世后,玄宗非常伤心,將其追封为皇后,諡贞顺,但少了武惠妃这般贴心的人儿,玄宗是吃不好、睡不香,就在这时,他听说寿王李琩的王妃有倾国之色……” 等会儿…… 饶是以始皇等人的城府心性,听到李念这一番话后,也有些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寿王李琩,李念这小子刚才提到过,是武惠妃与玄宗之子吧? 也就是武惠妃处心积虑想要推上太子之位的那位! 这般说,寿王李琩的王妃,不就是玄宗与武惠妃的儿媳? 玄宗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东西看上了自己的儿媳,想要將之霸占为己有? 终於明白了李念为啥要讲武惠妃了,武惠妃只怕做梦也没想到,在她死后,玄宗会把她儿子的王妃给抢了。 且玄宗抢了寿王妃,肯定不会让寿王成为太子,继承皇位,只要玄宗在世还未退位,那寿王就是离皇位最远的那位皇子。 武惠妃的一应谋划所想,在玄宗对寿王妃起了心思后,一切都成了一个非常滑稽的笑话,且如果她不死,玄宗说不定还不会生出抢儿子王妃的念头。 要是武惠妃能在死后得知后面发生的这些,不知会作何感想? 玄宗这廝也是会玩,已经道德沦丧到抢儿子的王妃,这让父子二人以后还如何见面,寿王和那寿王妃又如何相见? 前有太宗霸占兄嫂弟媳,后有高宗私通小妈,现又有玄宗抢夺儿子媳妇,不得不说不愧是一家人! 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大唐的那场內乱十有八九与这位寿王妃和玄宗有关。 始皇这时又想到一点,李念这小子以前说过大唐也有一位华夏歷史上顶尖的美女,难道便是这寿王妃? 李念似乎知道始皇在想什么,笑道:“这位寿王妃姓『杨』名『玉环』,其出身弘农杨氏,华夏古代四大美女之一,『沉鱼落雁,闭月羞』中的『羞』!” “在听人说寿王妃姿质天挺,宜充掖廷后,玄宗不管什么礼制道德,將杨玉环给招进宫中,一看,他这儿媳果真姿容绝世,且杨玉环还精通音律,擅歌舞,又性情婉顺,能懂玄宗心意。” “如此美丽又懂他心意,还能歌善舞的绝色佳人,玄宗哪能不心动?这样的佳人怎能做他的儿媳,应当成为他的妃嬪才是。诗人白居易便在《长恨歌》中写到:『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本章完) 第394章 玉环得宠,安史之乱(大唐歷史) 第393章 玉环得宠,安史之乱(大唐歷史) 这玄宗也太不知廉耻了,就算那杨玉环生得的確很美,可也是他的儿媳啊,且他的儿子寿王还活著,他是怎么好意思下手? 这李琩也够倒霉,摊上玄宗这么个爹,非要给他头上种点草。 李念接著道:“据说,寿王李琩和杨玉环感情还挺好,但感情不错又如何,能抗得过身为帝王的玄宗?他那几位兄长死了才没多久呢,要是真把玄宗给惹恼,保不准玄宗也把他送走。” 在歷史上,杀儿子的人不少见,但像玄宗这种一天內完成三个kpi的狠人,不多。 “寿王李琩纵使心中屈辱不愿,又哪敢拒绝?在玄宗有意安排下,杨玉环被玄宗以为母亲竇太后祈福的名义,出家去做了坤道,道號『太真』。” “杨玉环被玄宗敕书出家后,玄宗为李琩册立了一位寿王妃,算是断了杨玉环与李琩的夫妻关係,让杨玉环从他儿媳的身份中脱离了出来。” 王翦笑道:“看来这玄宗还知晓些廉耻,至少未直接將那杨玉环以儿媳的身份抢走,其大父纳武媚,武媚曾在感业寺出家为尼,现其纳杨玉环,又让杨玉环出家,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蒙恬不屑道:“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之举,谁人不知他玄宗是抢了自己儿媳?这大唐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李念也笑道:“虽说大家都知道玄宗想干什么,但经这一遭,总归遮掩了那么一点!” “在李琩有了新的寿王妃后,玄宗很快便將杨玉环册封为了贵妃,杨玉环正式成为后来鼎鼎有名的杨贵妃。” “杨玉环极得玄宗宠爱,因其受宠,全家皆飞黄腾达,姐妹皆被封为夫人,兄弟均被授予高官,其远房堂兄杨釗本是一不学无行之辈,却因杨玉环之故,被玄宗赐名『国忠』,身兼数职,权倾朝野,甚至还被玄宗升任为宰相。” “玄宗对杨贵妃的宠爱,白居易在《长恨歌》中写到:『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金屋妆成娇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同样是唐代诗人的杜牧也曾写到:『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前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传闻,杨玉环喜食荔枝,而荔枝在唐时又以岭南所產最佳,荔枝方暑而熟,经宿则败,因而在採摘之后,要快马加鞭迅速运到长安供贵妃食用,不能让其败坏。” 听到这,王翦摇头道:“快马加急,唯国之大事方可用,却被玄宗用於对那杨玉环之宠幸。” 李念笑道:“据后来有些人考证,杜牧诗中所言可能不为真,但也可知唐人对玄宗和杨玉环的看法。” “其实,玄宗抢了儿媳,杨玉环受其宠爱,虽並非什么荣誉之事,然只要能控制好度,也就那样。可有人利用玄宗对杨玉环的宠爱迅速上位,其中一位还是当时的节度使,问题就大了!” “节度使这个职位,依照玄宗设立时的情况,没多少问题,可如果节度使的权力空前膨胀,不只掌握军权,还掌握当地的財权、政务之权呢?” 始皇帝回答了这个问题:“会成为割据一方的诸侯,成为中央朝廷的大患,其若有不臣之心,国家將陷入动乱!” 李念点头道:“正如陛下之言,而这位掀起大唐动乱,將大唐从兴盛拉下马的节度使名为『安禄山』。” “安禄山,非汉人,乃胡人,其母阿史德氏,突厥人,其父不知来歷,因而《旧唐书》记载其是营州柳城杂种胡人。” “在大唐那个时代,华夷之防没那么深,胡人也能受到重用,担任要职,安禄山便是这么一个胡人,其非常聪慧,还极不要脸。当一个人既聪慧,又不要脸,还能遇上贵人之时,往往会获得成功。” “开元二十年,安禄山遇到了对其人生转折最关键的一个贵人,幽州节度使张守珪,当时的安禄山因偷羊被张守珪捉住,欲棒杀之,安禄山大呼曰:『大夫不欲灭两蕃耶?何为打杀禄山!』” “张守珪见安禄山肥白,壮其言而释之,还令安禄山与其同乡史思明为捉生將。安禄山驍勇多智,行必克获,很快被提拔为偏將,后又被张守珪收为养子,至此安禄山完成了人生最重要的一个转折。” “到开元二十八年,安禄山已为平卢兵马使,其贿赂往来的官员,请求他们在朝廷为自己说好话。在这通手段下,安禄山的官路自是平步青云,授营州都督、平卢军使。” “因为许多官员称讚安禄山,玄宗安禄山也更加信任喜爱,认为这是一位大唐的能臣干將。天宝元年,玄宗设立平卢节度使,以禄山摄中丞为使。也即安禄山在是地方节度使的同时,还可上朝议事。” 能上朝上奏议事,便能和皇帝与朝廷重臣接触,比那些限於地方的节度使强了不知多少,能更快取得更大的权力。 “天宝三年,安禄山又取代裴宽为范阳节度使,但其原本的河北採访、平卢节度使等官职不变。” 蒙恬皱眉道:“如此作为,本不会出事也得出事。这玄宗也是糊涂,竟让安禄山在已为一镇节度之时,又为另一镇节度,岂非助长安禄山野心?” 让安禄山接替为一镇节度使时,应当夺去安禄山另外一镇的节度使之权,方好防止其做大,然而玄宗不仅没夺,反而一切照旧。 李念笑道:“理虽如此,可玄宗此时哪会想到这些?当时,玄宗对杨玉环的宠爱,朝內朝外皆知,安禄山自然不会不知。” “於是,他做了一件极其不要顏面的事,明明他比杨玉环年长將近一辈,可为杨玉环叔伯,却主动奉杨玉环为母,请求当杨玉环的养子。安禄山比杨玉环年长十六岁!” 王賁评价道:“其非拜杨玉环为母,实为拜玄宗为父。是想借杨玉环得取玄宗信任!” 李念笑道:“杨玉环也不知出於何种想法,许是觉得收下这个可以当自己叔伯的肥儿子比较新奇,也许是觉得可用安禄山为助力,杨玉环收下了安禄山这个大胖儿子。” 第395章 唐之兴衰(大唐歷史) 第394章 唐之兴衰(大唐歷史) 蒙恬好奇道:“玄宗真下令诛杀了杨玉环?” 以玄宗对杨玉环的宠爱,只怕不会甘心杀杨玉环吧? “玄宗自然不愿杀杨玉环,他认为杨国忠的確有罪当诛,然杨玉环无罪,想要赦免,可譁变的禁军將士认为杨玉环乃祸国妖妃,安史之乱因其而起,不杀难以平民愤、振军心。” 始皇评价道:“纵使杨玉环有过,玄宗之过更在其上,真正致安史之乱者实乃玄宗本人。杨玉环本为其儿媳,若非其硬抢入宫,也不会有后来之事。不过是其等知道不好追究真正主责之人,才將罪责推於杨玉环,殊为可笑!国之兴衰竟归责於一女子,唐合该衰落!” 始皇並不是认为杨玉环就没问题,而是觉得大唐这些人將安史之乱的锅给杨玉环背,没有担当气节。 李念点头道:“臣认为將安史之乱主要罪责归於杨玉环,与送女和亲,將一国安危繫於一女子身上无多少差別。这並非光荣之事,而是耻辱之行!“ “面对譁变的禁军將士,已年过七十的玄宗为保证自己的性命,选择接受高力士劝言,將杨玉环赐死。” 蒙恬听到这,讥讽道:“看来这玄宗也那么喜爱杨玉环,还不是为了自家性命而將杨玉环诛杀,其还是更爱自己!” “关於杨玉环的死法,史书多记载其为縊死,也有说是吞金而死,在乱军中被杀,但不管何种死法,这位华夏四大美女中的『羞』至此身亡。” “白居易在《长恨歌》中写到:『马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顏空死处。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 “在诛杀杨国忠、杨玉环等人后,禁军大將陈玄礼表示会继续忠於玄宗,这让太子李亨变得有些尷尬。” “在李亨的想法中,他和陈玄礼一同逼玄宗杀了杨玉环等人,陈玄礼应该会和他站在一边,没想到陈玄礼真是一位为大唐为玄宗的『忠臣』,在成功达成了除奸计划后,立刻站到了玄宗那边。” “太子不要再联繫了,臣怕皇上误会,先前与太子你联手,不过是为剷除妖妃奸佞,现皇上已悔悟改正,臣自当还是忠於皇上。” 听李念说起玄宗和太子李亨的矛盾,始皇等毫不意外,大唐皇帝和太子有矛盾不奇怪,没矛盾才奇怪,只是这一次,玄宗和这位太子李亨会有什么结果? 这让他们极感兴趣,在心里不断猜测,但结合李念先前所给的信息,玄宗活到了七十八岁才离世,而此时的玄宗还未到七十八,还有几年能活,大概还是玄宗在此爭斗中获胜。 李念不知道始皇等人的猜测,继续道:“因为陈玄礼没站在自己这边,让李亨陷入了被动。李亨知道他和玄宗的矛盾已难调和,等玄宗恢復过来,必然会拿他开刀。所以,对李亨来说,最好的办法是与玄宗分道扬鑣,离玄宗远些。” “李亨这个策略没错,要是继续跟著玄宗,玄宗早晚会因为他逼杀杨玉环一事,对其发起清算。但就算离开了玄宗,危机其实依旧没有解除……” 冯去疾接话道:“玄宗仍为帝王,其有大义於天下,而李亨一日为太子,便要一日为其所制。当玄宗圣旨传下,李亨必有危难。” 说到此处,冯去疾脸上露出几分惊讶,听的始皇几人也面带惊异,他们已然想到李亨接下来的操作。 李念笑道:“於李亨而言,形势確实如此,所以他在远离了玄宗后,很快便做了一个决定:天宝十五年,七月十二日,李亨於灵武城南门城楼登基,改年號『至德』,尊玄宗为太上皇。” 这大唐果然人才辈出,一个个“父慈子孝”,玄宗恐怕杀都还不知道,自己就成太上皇了。 这李亨也是个人才,既然父皇是我危机的来源,那我自己成皇不就得了? “一般来说,新帝即位后虽会修改年號,但在纪年时,会將老皇帝的年號再保留一年,也即会以登基后新的一年为年號元年。” “可李亨修改年號后,便將天宝十五年给变成至德元年,还当天派出使者前往蜀地稟告玄宗。” 王賁笑道:“这李亨对玄宗积怨已深,玄宗得知消息后,必会又惊又怒!” 李念摇头道:“然而玄宗再怒又能如何,不过是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他造成了安史之乱发生,其帝位已不稳固,纵使其颁詔废李亨皇位、太子之位,也不会有人听命於他。” “李亨正是看出了这点,才要在玄宗未反应过来前,迅速登基即位,造成既定事实,取代玄宗成为被天下承认的皇帝。” 玄宗肯定不甘心就这么成为太上皇,可李亨动作太快,不讲武德,偷袭他这个年过七十的老人。 “李亨虽登基即位,但安史之乱可不会因为他即位就立刻平定。安禄山起兵作乱,自然是为帝王之位,天宝十五年正月初一,安禄山於洛阳称帝,取国號为『燕』,自称雄武皇帝,年號圣武。” “安禄山此时已年过五十,身体又肥胖,全身长满毒疮,其起兵后视力也逐渐模糊,到后来更是完全失明。这让安禄山性情变得极其暴躁,对手下重臣也毫不客气,谋臣严庄屡遭其鞭棍抽打。” 这也是歷史上常见的情节,君主对手下重臣暴虐,让重臣心生怨恨,將君王谋杀。 “於是,严庄伙同安禄山次子安庆绪、安禄山心腹李猪儿將安禄山杀害。但这位掀起安史之乱的『安』死了,可乱依旧未平!安史之乱的叛军可是大唐边军精锐,可谓大唐最强的一支军队!” “至德二年四月,李亨为夺回长安,再造唐室,任命其子广平王李俶为兵马大元帅,郭子仪为副元帅,令其等收復长安。九月,李俶、郭子仪集兵十五万,向回紇借兵四千……” 讲到“向回紇借兵”这,李念道:“李俶向回紇借兵,並非没有条件,其等向回紇人给出的条件是:在收復长安后,土地、士庶归唐,金帛、子女皆归回紇,允许回紇人剽掠三日。” 王翦嘆道:“真是耻辱,倘若大唐太宗復生,怕是会一掌拍死这帮不肖子孙!” 大唐果真是没落了,竟为借四千兵马,答应异族劫掠自家百姓,但李念讲这,不是讲大唐没不没落,而是讲这些公卿贵胄根本没將百姓当自己人,在其等眼里,不过是一茬又一茬的韭菜,是一群被割了以后又能长出的代价。 “但回紇人並没能剽掠长安,因为当时还有洛阳未收復,李俶在回紇太子叶护的马前道:『今始得西京,若遽俘掠,则东京之人皆为贼固守,不可復取矣,愿至东京乃如约。』” 蒙恬摇头道:“一群无耻之徒,其等真是大唐太宗子孙?难道东京洛阳的百姓就不是大唐子民?要让那回紇剽掠?” 李念道:“在李俶这些人眼里,百姓哪算得上人,不过是能一直长出的代价罢了。只要能完成他们的大业,些许牺牲又有何妨?反正被用来牺牲的又不会是他们,只有刀砍到他们自己身上,才会痛。所以,儘管我並不喜欢黄巢,但我很喜欢黄巢给这些人带来的痛苦!” 这番话后,无其他人说话,唯有李念的声音在继续:“李俶、郭子仪所集之兵行至长安城南香积寺附近时,与安守忠、李归仁所率十万叛军相遇。” “双方皆为精锐,廝杀极其惨烈,激战数个时辰,唐军斩首叛军六万余人,俘两万余人,而唐军也伤亡七万余人。此战过后,长安被唐军夺回,关中京畿要地的叛军主力被灭,这一战被称为华夏歷史上冷兵器大战的巔峰之一!” 儘管李念说的平静,但从李念讲出的伤亡人数中,始皇几人都能感受到这一战的血腥残酷,十万叛军,跟对手打得阵亡六万才败,这是何等的坚韧? 难怪李念说叛军是大唐的精锐,若非精锐,岂能支撑到死伤高达六成才败! “后来有许多人认为香积寺一战是精锐的唐军內斗,將大唐的精兵悍將几乎打没,让唐军再难恢復到鼎盛之时。” 李念继续道:“香积寺一战,叛军大败,也宣告了安史之乱的最终结果,此乱必会被唐军平定。只是这需要时间!安禄山虽在此时已死,可安庆绪还在,史思明仍存。安史之乱持续了將近八年,直到唐肃宗李亨离世,唐代宗李豫即位后第二年才最终被平定。” 李念又补了一句:“李豫便是李俶,在乾元元年四月,被李亨立为皇太子时,改名『李豫』,据说是因李亨册封李豫为太子时,想到李豫出生时『豫州献嘉禾』,认为此乃祥瑞,便將李俶改名。” “说来,玄宗和李亨这对父子还是同一年去世,只不过玄宗活了七十八岁,李亨仅五十有二。两人死时,安史之乱尚未完全平定。” “玄宗死后,諡號至道大圣大明孝皇帝,庙號玄宗,李亨諡號文明武德大圣大宣孝皇帝,庙號肃宗。” “回观玄宗一生,其在开元年间,绝对称得上极其有为,大唐在其治理下到达了最盛之时,对外威名远播,大唐百姓富足,贸易发达,城市繁华,各国之人皆往长安,那时的大唐便是世界中心。” “玄宗在开元年间的功业也於青史留名,被称为『开元盛世』,与其曾祖太宗的『贞观之治』齐名。诗圣杜甫的幼年和青年时正好处在开元盛世之时,他见证了大唐由盛转衰。” 讲到此处,李念念起了杜甫的诗:『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廩俱丰实。九州道路无豺虎,远行不劳吉日出。齐紈鲁縞车班班,男耕女桑不相失……』” “在那个繁荣的时代,大唐也涌现了许多文人墨客,华夏的诗仙诗圣诗佛皆生活在这一时代,若没有安史之乱,对很多人来说,那將是一个极好的时代,生於盛世,死於盛世,了无所憾!” 光是听这些称號便知没一个简单,仙佛神圣,证明人们已认为其等的诗不该是凡人所作。 “诗仙李白,有人评价他为『绣口一吐,便是半个盛唐』,臣以为此不假。仙者,飘逸如云,游乐人间,李白的诗也如其人,恣意洒脱,豪气纵横,即使相隔以岁月,也能感到。”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髮,朝如青丝暮成雪……』” 儘管这时代的诗和大唐的诗不一样,可是不是首好事,始皇等还是能鑑別得出来,只是这两句诗似乎不怎么豪迈洒脱,反而有种人生一去不回,岁月流失不再的忧愁。 但李念念出的下一句立刻改变了他们的想法,“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復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这几句诗一改前两句中的情绪,始皇等人仿佛看到一名已经醉了,步伐都有些散乱,但仍手执酒杯的诗人隔著时空邀他们对饮:来来来,今日与诸位一醉方休,杯莫停! 李念道:“『钟鼓饌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復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听李念念诵完整首《將进酒》,始皇等人或在心中復吟,或在嘴边轻诵那几句最让他们触动的诗。 始皇评价道:“听此一诗,这李白的確是个洒脱豪迈之人,也唯有盛世之朝方能诞生如此诗仙!” 王綰道:“听其诗,此人之性不仅恣意洒脱,更狂妄不羈,对自己相当自信。” 可不是,那“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復来”、“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都能看出这位诗仙的狂放。 李念笑道:“陛下和王相所言甚对,李白这人相当大胆,传闻玄宗曾欣赏其诗才,让其作诗。” “李白在长生殿中喝得酩酊大醉,竟让杨贵妃为之研墨,高力士为之脱靴,才挥毫写下《清平调》传颂至后世。『云想衣裳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本章完) 第396章 大唐的诗人们(大唐歷史) 第395章 大唐的诗人们(大唐歷史) “李白这么做固得一时之爽,但也得罪了高力士,其谗谤李白於玄宗、杨玉环,使玄宗疏远李白,之后被玄宗赐金放还。” 冯去疾道:“赐金放还是好事,这李白之性便不適合为官,若强行留住,反会消磨其才,不復诗仙之名!” 李念笑道:“李某也是同样看法,李白的性情脾气更適合於民间行走游乐,而非拘於深宫官场。且能做得好诗,不代表李白就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官员。” “纵观歷史,在文学一道成绩斐然者,常官路不畅,再观那些取得状元、榜眼、探之名者,流传下来的诗词歌赋不如这些人多,难道是状元们的才华不如诗词传世者?” 李念自问即自答:“非也,是状元们前途远大,有正事要做,没那么多閒情逸致作诗作赋,他们的才华已得施展,抱负已得实现,不必再怀才不遇,怀古伤今。” 始皇等听到李念这个说法,先是一愣,隨后细细一想,发现真有几分道理。 能取得状元、榜眼的人,才华肯定不差,那为什么他们流传下来的诗词歌赋反而不如某些人多?是他们才华不如別人? 当然不是,是因为他们的抱负能够得到实现,才华能得施展,有事可做,不必怀才不遇,悲古伤今,也没那么多閒余时间。 李念继续道:“李白这一生大部分的时间都过得相当舒坦,其年少便成名,及至青年,又与故宰相许圉师之孙女结婚,后来再娶之妻亦是大唐宰相孙女,其外出游歷,所经之处有人邀其宴饮,赠其礼物。” “让李白几乎不用为旅费盘缠而操心,这也是李白能恣意纵情人间的重要原因,若非如此,其恐怕也成为不了大唐诗仙。” 让李白天天当牛马乾活,为生计奔波发愁,估计也就没有了豪迈洒脱的诗仙,在生活的压力下,恐怕很难写出那些洒脱的诗句。 “但安史之乱对李白產生了不小的影响,应当说安史之乱对大唐所有人都產生了深远影响。李白因参与永王李璘东巡而被判罪流放夜郎,后虽因朝廷大赦天下而得以回返,但物不是人已非。” “唐不再是盛世,他的生活也不再如当年那般恣意,宝应元年,李白在族叔李阳冰处离世,一代诗仙就此落幕。李白经歷了大唐最辉煌绚丽之时,他似乎是专为盛唐而来,当盛唐衰败,又隨盛唐而去!” 那位浑身带著酒气,但豪迈洒脱的诗仙终归安息在了歷史长河中,绣口一吐,便是半个盛唐,那吐出的是他的酒气、才气、剑气。 “与李白相比,诗圣杜甫的一生要相对坎坷,加之杜甫的性情也不如李白那般洒脱,使得这种坎坷感更为加剧。早年时,杜甫家境优越,生活安定富足,其同样年少便有才。” “在当时的大唐,青壮年读书人盛行在全国游歷,杜甫也不例外,其曾到往多处游歷,还在洛阳遇到了被玄宗赐金放还的李白。” 听到李白和杜甫相遇,蒙恬好奇道:“这大唐诗仙和诗圣还遇到了一起?两人关係如何?” 李念笑道:“关係很好,两人相约同游了一阵,还和另一位诗人高適相见。大唐的诗人很多,不少诗人都彼此见过,还是朋友。如李白与杜甫、孟浩然、高適、王昌龄、贺知章等都曾见过。” “杜甫极其崇拜李白,虽和李白同游只有三次,但杜甫为李白写了十多首诗,其中有《春日忆李白》、《天末怀李白》、《梦李白二首》、《昔游》……更称讚李白的诗是『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但两人同游的时间不长,且在天宝四年於齐鲁相见之后,两人便再也未曾相见。游歷结束的杜甫回到长安,想一展胸中抱负,可惜事不如杜甫所愿,未有成果。” “直到天宝十四年,已在长安困顿了十年,年过四十的杜甫才为了生计接受了一个於他所学无用的官职。” “说来,杜甫这位诗圣便是典型的华夏文人,其一面想著要一展抱负,当个好官,为朝廷天下做事,但其一面又想著这个官职不合適,那个官职配不上,只有他们瞧得上的官职才愿去做。” “如果没有他们看得上眼的官职,寧愿一直在那等,也不愿去改变一二,还会在那感嘆自己鬱郁不得志,怀才不遇!” 听了李念这番话,王翦笑道:“王某曾见过一些人如公子所言,其等常自认是天下大才,可无人为其伯乐,能识而用之,因而在那感嘆不能得志,难一展其才。” 李念道:“杜甫因为生计接受了他不想要的官职,回返家中,可杜甫刚进家门便听到哭泣声,他的小儿子被饿死了。” 一代诗圣的儿子都被饿死,说明大唐当时的局面已经恶化,自盛世转衰,但也说明杜甫这位诗圣不太顾家,自己在长安困顿十年,连家中的情况也不了解,导致小儿子被饿死。 始皇摇头道:“这杜甫应是儒家弟子,儒家《礼记》有言『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以《礼记》这番道理,杜甫连齐家都未做得,又如何治国平天下?” 王綰也道:“这位大唐诗圣心气太高,太过固执,一味只想当其愿做之官,而不虞实际。若其能改变一二,当不会发生这等惨事!可惜正如公子之言,不入其眼的官位不做,其谈报效家国,谈为天下为朝廷做事,不过是空谈。” 李念道:“这是很多儒家读书人惯有的毛病,心中有大计,嘴上有大业,可真让其等去做实事,便会不愿。他们的想法便是:他们是要做大事大业之人,岂能蹉跎於此等小事?那是瞧不起他们,在消磨他们的才华!” “然而小官不愿做,小事不愿为,又如何能成大事?也是在这一年,安史之乱爆发,杜甫的生活变得更加困窘。在听说李亨即位后,其安顿好亲人,只身北上想要投奔李亨,可在途中变为叛军俘虏。” “至德二年四月,李俶、郭子仪大军到来,杜甫才冒险从长安城西金光门逃出,投奔了李亨。在五月十六日,杜甫被李亨授官左拾遗,故世称『杜拾遗』。” “『左拾遗』这个官是作为天子近臣,负责諫諍,杜甫终於当到了一个他比较愿意做的官。” 蒙恬语气古怪道:“只怕以杜甫性情,这官当不长!” 李念笑道:“確如蒙將军之言,杜甫在文学一道上的天赋极高,但不代表他適合做官,任左拾遗没多久,杜甫就一头撞进了一件大事中,李亨当时正罢房琯宰相,而他上疏营救。” “房琯会被李亨罢免,是因房琯无能,其受李亨器重,曾被委以平叛重任,可其不通兵事,用人失当,大败而回。” 王賁问道:“那杜甫为何为这房琯上疏营救,莫非其未看到房琯被罢相之因?” 李念还未回答,始皇道:“应是杜甫认为房琯虽大败而回,但其才仍具,且其所犯之错也未至被罢相之境。” 李念道:“杜甫和房琯有旧,认为忠诚正直,且虽大败而回,但房琯仍有功绩,不当惩罚过重,加之有些大臣趁机诬陷房琯,也让杜甫看不过眼。” 冯去疾摇头道:“这位诗圣倒是一性情中人,可其为房琯求情,必会触怒李亨。” 李念道:“所以杜甫被李亨交由三司推问,幸有人在李亨面前进言,才免於被惩处,只是从此后,与李亨也逐渐疏远。乾元元年,杜甫被贬为华州司功参军。” “乾元二年三月,唐军在收復鄴城时战败,杜甫在兵荒马乱中,经新安、石壕、潼关回返华州,一路目睹安史之乱下的种种景象,写成了六首传於后世的经典名篇《石壕吏》、《新安吏》、《潼关吏》,及《新婚別》、《无家別》、《垂老別》,又称『三吏』『三別』。” “杜甫能被称为『诗圣』,不在於他適不適合当官,官位有多高,而是他能看到民间疾苦,『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老翁逾墙走,老妇出门看。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 “仙已不属於凡尘,圣却在人间,亦为人,他用诗记录下了大唐百姓们当时生活的艰难,所以杜甫是诗圣,不是诗仙、诗神!” 听到李念吟诵完的那首《石壕吏》,始皇等陷入沉默,诗中描绘了安史之乱下的大唐百姓之苦。 最⊥新⊥小⊥说⊥在⊥⊥⊥首⊥发! 而那种苦难虽发生在大唐,可若他们不对大秦做改变,有朝一日未必不会发生在大秦。 堂堂盛世大唐,可在数年光阴下,便已成这副惨景,很难想像这还那个曾繁荣强盛、威震四方的大唐。 李念道:“回到华州后,杜甫开始了顛沛流离的漂泊生活,其曾在秦州隱居,在同谷留住,也曾客居於蜀中……” “在臣所来自的那个时代,杜甫在蜀中居住的茅草屋还成为一处旅游景点,供人们游览,也是在草堂之內,他写下了《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李念自然將这首诗给吟诵了一遍,听完李念的吟诵,始皇等人在心中復诵:“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顏……” 这確实是一位值得敬仰的诗人,哪怕自己身处困境,亦心怀天下,有为国为民之心。 李念继续道:“但杜甫未能在蜀中彻底安稳下来,其后又开始逃难漂泊,生活也过得相当不好,像其带全家溯湘江而上,往郴州投靠舅父时,遇江水暴涨,只得停泊於方田驛,挨了五天饿,幸亏耒阳县令派人为其送来牛肉、白酒,一家才得救。” “此时的杜甫经歷了开元盛世之繁华,见过安史之乱的衰败,经歷见证了太多,他原本的想法也发生了改变,不再执著於出仕为官,但他依旧忧国忧民,穷且益坚,不坠爱国之志,身渐老朽,不却忧民之心!” “然而,在大历五年,这位诗圣在从潭州往岳阳的船上离世,享年五十九岁。比於李白,这位诗圣的生平更为坎坷,也许这也正是其成为诗圣的重要原因。” “诗佛王维是另一位大诗人,其和李白差不多是同年生,也是同年死,但据说这两位关係不好,几乎老死不相来。明明都在长安,且都与孟浩然为好友,却对彼此不闻不问,从不邀请对方。” “王维的出身比李白、杜甫强,其乃太原王氏分支,太原王氏也是一支显赫的世家,虽只是其分支,但也远胜常人。因为这种家庭背景,王维的生活自然是忧愁不多。” “其参禪学道,精通诗、书、画、乐,其诗多咏山水田园之乐,与其好友孟浩然合称『王孟』,因诗多具禪意,又有『诗佛』之称。” “也正是因其出身,对於杜甫而言,十分难以获得的官位,於王维来说,不说唾手可得,那也算不上啥困难。” 这就是人与人投胎出身不同,起跑线不一样的结果,杜甫在长安困顿十年都捞不到的官位,可能王维轻鬆就能拿到。 “当然,王维和杜甫性情也不一样,杜甫需要为生计发愁,且其到民间亲眼看到了各种惨像,更忧国忧民,王维则更像是一位衣食无忧的王孙公子,更閒情逸致。” “像其曾写下《山居秋暝》:『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隨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但王维也遭遇了安史之乱,而且他跟杜甫一样,都很倒霉地被俘虏了,不过和杜甫不同的是,王维因为名气太大,安禄山专程派人把他从长安接到洛阳,拘禁於菩提寺,强迫担任给事中。” “等到至德二年,唐军收復长安、洛阳,王维因给安禄山担任过官吏,被收於狱中,本按律当死,但因他被俘时曾作过一首诗《凝碧池》,又因其弟王縉平叛有功,为其求情,王维得以宽赦。” 这就是出身好,朝中有人的好处,关键时刻总有人能捞你一把,就像某位大词人一样,儘管他做官不咋滴,可他老弟很牛啊:弟,菜菜,捞捞! (本章完) 第397章 大唐迟暮,黄王將出(大唐歷史) 第396章 大唐迟暮,黄王將出(大唐歷史) “王维被宽赦后,仍在朝中为官,只是被降为太子中允,但很快又获得了拔升,加集贤殿学士,迁太子中庶子,中书舍人。到上元元年,又转任尚书右丞!” 听到李念这番话,冯去疾感慨道:“李白、杜甫、王维虽处於同一时代,可三人走向却截然不同。” 明明李白、杜甫的才华不比王维差,命运却如此不同,杜甫仕途不得志、顛沛流离,最终病逝於舟中;李白比杜甫可能要强一些,可也强不了太多。 李念道:“这就叫出身决定命运,杜甫虽祖上也阔过,但如何能和王维相比,太原王氏乃五姓七望之一,虽是分支,也胜过杜甫、李白。且王维所在这支分家不比主脉差,其母出身博陵崔氏,据说其妻也是博陵崔氏出身。” “五姓七望这等世家豪门虽经太宗、高宗、武后打压过,但影响力仍不可小覷。这等出身的王维在当时的大唐,到大多地方,都会被奉为座上宾。这也是他在长安被叛军俘虏后,安禄山不將之杀死,反而要派人將他迎接到洛阳,强迫他当官的主要原因。” 蒙恬笑道:“安禄山当时肯定想著,好不容易抓住王维这等又有名又有出身的世家子,定要好好利用一番。他不仅不会杀王维,反要让王维好生活著,以此让大唐的世家豪门看到他的態度。” 李念道:“上元二年,春,王维请求削去自己的全部官职,回归田园,五月,进上谢恩状,七月,安然离世,享年六十一岁。” “诗仙、诗圣、诗佛,这三位在盛唐时代杰出的诗人,都曾见过盛唐鼎盛时的荣光,也看过盛唐大厦倾覆的惨像,都曾遭受安史之乱影响。” “说来,安史之乱和大唐太宗也有一些关係,因为安史之乱的叛军中,除了反叛的唐军外,还有不少异族之兵……” 始皇稍微一想,便回想起李念在之前提过这件事,他道:“这些异族是在大唐太宗时被迁入大唐境內?” 李念点头:“正是!唐贞观三年以室韦、契丹部落置,侨治营州境內,而安史之乱中隨安禄山反叛的便有契丹、室韦!” “虽说並非所有异族都会反叛,甚至有不少异族相当忠於大唐,其族人还成为大唐的樑柱,为大唐所用,如高仙芝、李光弼、哥舒翰、阿史那.社尔等,高仙芝是高句丽人,李光弼是契丹人,哥舒翰和阿史那.社尔是突厥人,但我大秦还是应当以大唐为鑑!” “在对异族之策上,绝不可疏忽大意,否则安史之乱未必不会在大秦发生。臣从来不认为要將异族斩尽杀绝,这种事不可做,也做不到,但凡是在我大秦境內的异族,必须遵大秦之法,守大秦之律,绝不可任其自治,想如何作为便如何作为。” “让其等仍保留原本之风俗习惯,由其等自主而治,那其等始终会记得其等异族身份,而非我大秦子民。在大秦强盛时,其等会安分守己,颂大秦之威,可一旦为其等找到时机,便会狠狠扑咬大秦!” “昔日汉时也曾发生过此类状况,將乌桓、匈奴、羌迁入汉地,可在汉末动乱时,也曾为祸过大汉,只是大汉虽乱,却依旧够强,將之又给击败。臣对异族只有一个想法:不必灭尽其族,但必要磨消其等习俗文化,使之真正化为大秦之民,而非身在大秦心怀异!” 始皇等人都认真听著李念之言,始皇郑重表態道:“至少在朕这一世,大秦必不会蹈唐之覆辙。” 听到始皇的保证后,李念道:“大唐的异族政策,不仅仅影响了安史之乱,之后的大唐,乃至唐后的朝代也为其影响。记得臣以前讲过北宋时有国名『辽』,其便是契丹人所建。” “当然,对异族的治理,亦不可太严,不將其当人看待!大唐会让某些异族发生叛乱,有时也是对异族逼迫过甚。须张弛有度,让异族认同大秦,从而视己为秦人!” “其实,大秦周边的异族,诸多都是华夏血脉,只是其等已不记得自身来於何方,大秦如今为华夏正朔,当有义务使其等想起。” 这是给大秦一个针对周边异族的理由,大家都是华夏一家人,如今大秦作为华夏大家庭的长兄,有责任和义务让其他兄弟姐妹回想起祖宗,加入到大家庭中来。 李念不是第一次强调异族的危害,始皇等都明白李念这小子是担忧大秦不吸取教训,所以屡次向他们提起,使他们能牢记。 “安史之乱使得大唐从盛世转衰,让大唐民生凋敝,开元盛世所积累下的財富尽丧,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且节度使权力大涨,虽有郭子仪这等忠臣,可有多少节度使是郭子仪?” “大唐的潘镇割据局面已渐形成,大唐朝廷对地方的管辖被严重削弱。同时,为平定叛乱从西域和边疆抽调兵力,也让大唐在西域的影响力下滑,边疆產生危机。再者便是安史之乱让佛教趁机復兴!” “佛教会復兴可以预见,但在乱世时,某些宗教会发展得更为迅猛,安史之乱加速了佛教復兴。大唐后期存在大量佛教寺院,其等土地不输课税,僧侣免除赋役,大量的人为逃避赋税徭役成为僧尼。” “於是,唐武宗李炎於会昌五年下令废佛,清查天下寺院,没收良田数十万顷,奴婢十五万人,迫令还俗的僧尼达二十六万,释放供寺院役使的良人五十万以上。这也被佛门称为『会昌法难』!” “但李炎在会昌六年便离世,唐宣宗李忱即位后,又下令復兴佛教。大唐虽尊奉老子李耳为祖,立道为国教,然佛教对大唐也影响颇深,尤其在武媚之后,像肃宗李亨、德宗李适、宪宗李纯都信奉佛教,诗佛王维亦是举家皆信。” 李念又开始给佛教上眼药,但听到佛教对大唐影响这般深,確实加重了始皇等对佛教的警惕,这等宗教还是不要传入大秦的好,当使其传往他国! “安史之乱虽让大唐转衰,但大唐依旧持续了一百四十多年,只是没有再如太宗、前半生玄宗那样的皇帝,能让大唐再度復兴。” “虽有『元和中兴』、『会昌中兴』、『大中之治』……但都没能挽回大唐颓势,只能算得上小兴,而非大治。唐宣宗李忱號称『小太宗』,也终归只是號称,且只是『小太宗』,非真太宗。” “后期的大唐问题很多,藩镇割据为其一,藩镇权力太大,中央朝廷难以管控。宦官乱政为其一,元和十五年,宦官王守澄与陈弘志合谋杀害唐宪宗,自此后,穆宗、文宗、武宗、懿宗、僖宗、昭宗六位皇帝皆由宦官拥立,某些皇帝的性命甚至都被宦官掌握。” 王綰评价道:“帝王之性命都被宦官掌控於手,可见大唐宦官权势之大,若其胡作非为,又会致多大祸害。” 李念笑道:“宦官的权势变大,和玄宗有些关係,贞观时,太宗定製,宦官职位不可过三品,也即宦官之职四品到顶,不可再升。” “可玄宗认为自己功业伟大,十分的自信,对宦官的危害不以为意,认为就算宦官有点危害,也在他的掌控中,翻不出风浪。於是,他破坏了太宗定下的规矩,任命宦官担任三品將军,代替他到各地巡查,甚至监军!” 听到“监军”二字,始皇等瞬间想到了高仙芝、封常清,这两位大唐名將就是被那个叫“边令诚”的监军害死。 “掌握了这等权力,各方官员自然对宦官奉承百般討好,宦官的权势也由此迅速膨胀。其实,玄宗会打破太宗定下的规矩,不仅是他自信,还有一原因是高力士。” “高力士也是宦官,在玄宗还未即位时便侍奉玄宗左右,深得玄宗信任,高力士也没辜负玄宗的信任,可谓君臣相得,玄宗自然生出了拔升高力士权势的想法,然而不是所有宦官都是高力士。” 又是玄宗造出来的孽,设立节度使还可说是在当时情况下,一种较为不错的选择,但这提升宦官的地位,就很难评说。 当时的玄宗又不是非得依靠宦官才能行使帝王大权,在安史之乱发生前,他都是一等一的实权帝王,麾下並非无人可用。 “朝中大臣的朋党之爭也为其一,最著名的便是『牛李党爭』,所谓『牛李党爭』便是以牛僧孺、李宗閔等为首的牛党与李德裕、郑覃等为首的李党所展开的党爭,双方的爭斗从唐宪宗时开始,到唐宣宗时才结束,持续了近四十年。” 最⊥新⊥小⊥说⊥在⊥⊥⊥首⊥发! 始皇道:“相爭近四十年,於一人而言便是半生岁月,於一国也是一段较长时光。不將精力用於国家强盛,却用於爭权夺势,党同伐异,消耗国家进步之潜力,徒耗国家强盛之时机!当诛!” 要是有人敢在他眼皮底下,搞这些玩意儿耗费大秦四十年的发展时光,他一定会下令將这些人处以极刑! 李念道:“党爭难以禁绝,但要控制好度,不可使之损耗国家元气,阻碍国家进步。『牛李党爭』便失了度,其等之爭已发展到即便损害国家之利也要胜过对方,即是『我可以不贏,但你一定要输』。” “所造成的后果自然严重,让本就权威已损的朝廷再次失威,让各地藩镇崛起更快,朝廷的政令也因两党之爭而变得混乱无序,昨日是牛党把控朝堂,制定政令,明日到李党执政时,又推翻牛党之政。” “如此一来,朝廷的政令朝令而夕改,如何能有威信?且官员要想升迁,也得择一党攀附,若不攀附,必难得升,而一旦攀附,便要与另一党相爭,有多官员能安心做事?” 王綰等郑重地点了点头,这种党爭发展到最后,不会再管谁对谁错,而是只要你提出,那我就反对,而你反对,我就支持,让整个朝廷大乱,祸害连累到国家。 李念接著道:“大秦未来也必然会有人抱团成群,產生爭斗,但必须划好底线,限制好度,不可使之逾越。” 听了李念这话,王翦等人在心中腹誹,哪是以后才有人抱团成群啊,如今一样有,不说其他人,像此刻在殿內的他们,也都有各自的派系团体,也就你小子好像没啥团体。 不,这小子是有派系团体的,甚至比他们的更大,其手下的那些工匠、方士、百家学者,都可算作属於这小子一派,只是这小子不常上朝,也不参与朝堂中的各势力爭斗。 不过,也没人吃饱了撑的去招惹这小子,都知道陛下信任器重这小子,凡脑子清醒的人,都不愿去惹他。 李念不知道王翦等人想法,又道:“后期的大唐在各种因素下,朝政混乱,吏治极为腐败,这些最终都会影响到大唐的万千百姓。” “社会动盪不安,税赋沉重,让大唐百姓的生活过得越发穷苦,许多人不得已成为流民。即便没有王仙芝、黄巢等发起起义,也会又其他人將大唐拖入毁灭。而黄巢会起义……” 李念道:“这和当时世家权贵依旧当道及政治腐败有关,世家豪族虽歷经打压,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唐的上升渠道基本为这些人所把控,他们想要什么人当官,那才能当,否则即便才高十二斗,天下倒欠两斗的大才,他们说不能当,那也当不了!” “这也是世家豪族和公卿权贵的主要危害,居庙堂之高后,断其他人攀登晋升之路。大唐的科举虽已较隋时有所改变,考核的科目变多,录取的人数变多,但依旧受考生的出身背景影响。” “就算出身差点,也需要一位有来头的推荐人,如某位重臣、公主、王爷,而这些,黄巢都没有!” “黄巢,曹州冤句人,家里世代以贩卖私盐为业。这种家世虽能让黄巢衣食无忧,但和那些公卿世家相比,上不得一点台面!” 你一臭卖私盐的,什么档次,也能和咱五姓七望、天潢贵胄相比? 给咱舔靴,都嫌你口水脏! (本章完) 第398章 考不进长安,那便杀进!(大唐歷史) 第397章 考不进长安,那便杀进!(大唐歷史) “黄巢家境富足,其本人也较聪慧,五岁便可对诗,且其善於剑术,马术和箭法也不错,可谓文武双全。” “黄巢的『文武双全』可不是略通文武,而是有真材实料,他在武举考试中得了第一,也即是单论武,完全能做武状元。但黄巢有两大缺点,一、出身背景不够;二、形貌不太好!” “长大后的黄巢几次参加科举,每次都满怀期望,但每次都名落孙山,哪怕他在武举中得了第一,也因为长得丑给刷了下来。” 蒙恬道:“这大唐科举是挑选有才之士,还是挑选美男子?” 这个问题的答案当然是挑选俊美的有才之士,在有才的人中选择俊美者,在俊美的人中选择有才者,在很多朝代都存在这种状况。 王翦笑道:“看似是两大缺点,实则是一个,黄巢出身背景不够。若其出身自那五姓七望,纵使形貌丑陋,也会被认为长相奇伟,有异人之状,如何会被黜落?” 李念笑道:“老將军所言极是,在后世也是如此,只要出身和钱財足够,纵使形貌差些,也会被人认为那是有特点。连续几次科举失利,黄巢已然明白科举这条路不是他能走得通的。” “这条路看起来像是光明正大地敞开著,对所有有才之士开放,实则门后写著『出身低微莫入斯门』、『背景不深赶紧滚出』,横批『丑拒』!这门是专为那些世家豪族、天潢贵胄所开,哪有黄巢这等人的一席之地。” “黄巢看破了真相后,不再继续参加科举,他满怀愤恨地写了一首《不第后赋菊》便离开了长安:『待到秋来九月八,我开后百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这首诗从质量上算不得多上乘,可气势十足,尤其会让人感到其中有一股凛冽的杀意,仿佛是黄巢在离开长安前,特意冷酷地回首看长安:今日你等让我科举不第,只能灰溜溜离去,来日我会亲自杀回,夺还一切!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黄巢丑,来日还长著呢! “离开长安后,黄巢回到家乡,继承祖业,成为盐帮首领。贩卖私盐者多为亡命之徒,黄巢能成为其等首领,足可见其能力!但在此时,黄巢並未立即起义,有一位王仙芝的私盐贩子还在其前。” “每逢王朝末年,常会天灾频发,大唐亦不例外,自咸通末年始,大唐各地频发水旱灾害,加之政治腐败、税赋沉重,大唐的百姓也跟其他王朝末年时没有区別,很难活得下去。” “人们当然不甘心就这么去死,他们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当到达临界,他们会做出一个选择:揭竿而起!” “唐僖宗乾符二年,濮阳的私盐贩子王仙芝与尚君长等人聚数千之眾,於濮阳揭竿而起,攻城掠邑,陷曹、濮及鄆州等地!” 李念讲到此,补了一句:“对於王仙芝起义的地点,也有史书记载其是在长垣起义。王仙芝起义后,黄巢觉得时机已到,很快也发动起义响应。” “四方苦大唐久矣的百姓,爭先投奔义军,仅数月,义军的人数便发展到了数万,攻掠十余个州。大唐朝廷虽政治腐败黑暗,反应迟钝,但对义军自然也不可能视而不见,尤其是义军乱窜,会威胁到一些节度使管控之地,有些节度使还將义军当作了可获取的功劳。” “於是,大唐官兵开始平定义军。乾符三年七月,宋威大败王仙芝,宋威上奏王仙芝已死,擅自带兵马返回青州,大唐君臣皆向宋威恭贺,但过了几日,有州县上奏义军並未被消灭,还在。” “唐廷又急忙给已经回家的士卒下令,让其等再次去平定义军,可士皆忿,思乱。反而是王仙芝、黄巢等人,趁著这点时间休整,並利用唐军不愿战的心理,跑到了河南,逼近郟城,不到十日破八县。” “郟城离东都洛阳已不远,这让唐僖宗十分担忧,下令各道领兵阻止义军,並將义军歼灭。据史载,义军在短短半年时间里,便发展到三十万人,將唐廷官军打得顾此失彼。” 听到义军半年就发展到这么多人,冯去疾感嘆道:“纵使此人数记载有所夸大,然半年间便有如此多人加入义军,可见唐室已何等不得人心。” 李念笑道:“这不能怪百姓不忠於唐室,而是唐室对不起他们,若非其等胡作非为,逼得百姓不能活命,如何会反?王朝灭亡岂可怪罪於民?说百姓起义作乱,实则官逼民反、朝廷逼民反!” “百姓只是想要活著,他们有何错?若不能懂得百姓为何会反,从而进行修正,不过是再现歷史轮迴!” “有人可能会认为太宗、高宗、前半生的玄宗让大唐兴盛,给大唐百姓带来了好生活,其等应该感恩,世世代代忠於唐室,纵使唐室腐败、胡作非为,也依旧要效忠。” “孰不知英雄人物固然伟大,然其等登临高位、铸造功业,均是得万千百姓助力,方使其等能有所成。否则仅凭其一己之力,如何能成事?是百姓成为其麾下之卒,成为其治下之民,为其等承担徭役赋税,为其等种出粮食,织出衣物!” “大唐之盛世,实际执行创造仍在於百姓,若非大唐百姓勤勉,如何有唐之盛世?大唐的百姓並不欠唐室!”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最后一句落下,始皇等都看向李念,这句话其实也可以改为大秦版:大秦的百姓並不欠秦室! 看似是在说大唐,这小子实际是又在提醒他们,不要因为站到了高处,便忘了根基於何处。 李念又道:“然而就在义军做大做强时,王仙芝和黄巢分道扬鑣了,原因是蘄州刺史裴渥不能抵挡义军,便答应为王仙芝、黄巢等上表求官。” “像王仙芝、黄巢这类人,其等並非是真要为民请命,起义造反只是因其等不能上位罢了,若授予其等心中所想的官职和赏赐,很有机会將之招安。这种事在宋较为常见,起义造反受招安,这可比黄巢考科举来官快!” “但不知是唐廷瞧不起义军,还是唐廷故意为之,在得到裴渥上书后,唐僖宗给王仙芝赐赏封官,黄巢却没得到赏赐。王仙芝听到自己被封为左神策军押衙,十分欣喜!” “可一边的黄巢看著王仙芝得了官,自己却没有,那哪能乐意?他多次考科举不成,现在造反受招安还没他的份,他这反不白造了?” “黄巢於是斥责王仙芝,『君降,独得官,五千眾且奈何?丐我兵,无留。』,还当场打了王仙芝一拳。王仙芝眼看自己犯了眾怒,不敢接受唐廷的任命,下令劫掠蘄州唐军。但这依旧不能阻止义军的分裂,黄巢和王仙芝各领义军分兵。” “因为这件事,让唐廷在黄巢心中的恶劣形象变得更差,也为后来之事埋下伏笔。乾符五年二月,王仙芝所率领的义军为唐將曾元裕所破,王仙芝战死,其麾下分为两部,其中一部与黄巢於亳州会师。” “眾將推黄巢为王,號称『冲天大將军』,建元王霸!” 听到这个奇怪的將军封號,蒙恬道:“这『冲天大將军』之称应和黄巢那首诗相关,『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黄巢果真是想杀回长安!” 李念点头道:“当是如此!但黄巢的起义领兵之路也非一帆风顺,乾符五年,黄巢屡遭败绩,进兵襄邑、雍丘,为滑州节度使李嶧所阻;攻打叶城、阳翟,想进攻东都洛阳亦受阻碍;攻打新郑、郟、襄城、阳翟,又被崔安潜逐退。” “黄巢大为沮丧,诣大唐天平军乞降,他这次主动投降倒得了个官,被唐僖宗授为右卫將军。可惜此时的黄巢已不是之前的黄巢,他已经自立为王过,哪会甘心真投降於唐廷?” “在撑过了沮丧的时光后,黄巢很快便再度起兵叛唐,於乾符六年三月,率军进入福建,陷福建诸州,甚至从福建入广,將广州围住。” “但黄巢未立即攻打广州,反而想让被困在广州城內的岭南东道节度使李迢为他向唐廷上书,求表为天平节度使。” 冯劫笑道:“黄巢这不是想投降唐廷,是想以此为自己谋利,其计若成,对唐廷危害更大,唐廷中人但若不傻,当不会答应!” 李念道:“黄巢是想通过唐廷得具法理,此事若成,他便不是叛军,而是唐军一员,身份变换,会让其更方便去做许多事。如当时的一些人才,或许不会投靠叛军,但却会投在一大唐节度使麾下。” 最⊥新⊥小⊥说⊥在⊥⊥⊥首⊥发! “可惜黄巢的谋划给看破,认为不能让黄巢担任天平节度使,黄巢不甘心,又请求任安南都护、广州节度使。然而还是被驳回,给了黄巢一个『率府率』的官职,这个官职的全称为『太子右卫率府率』,掌管护卫太子的禁军。” 眾人一听,当即便懂了,这根本就没想给黄巢官职,纯粹是想噁心黄巢,黄巢这种反贼,怎么可能跑去给太子当禁卫统领? 王賁笑道:“给这官职,黄巢得知后,必定大怒!” 李念也笑道:“他们其实就是想噁心黄巢,“我们官职给你了,但你没种敢来,那就是你的问题了,可怪不得我们”,但他们没想到黄巢真来了!” “见到册封詔书后,黄巢当即大骂,急攻广州,一天便攻破广州城,生擒李迢。黄巢此时也知道他和唐廷已无回还余地,他自號『义军都统』,发布檄文要入关,並指出唐廷各种弊缺,宦竖柄朝,垢蠹纪纲,诸臣与中人赂遗交构状,銓贡失才,要是他治理天下,当禁刺史殖財產,县令犯赃者族。” “时任宰相的王鐸自请討伐黄巢,被任命为荆南节度使、南面行营招討都统,率诸道兵进討。但王鐸不是黄巢对手,其所作布置被黄巢所破,十余万唐军被杀,尸体投到江中,江水都为之堵塞。” 王翦摇头道:“黄巢之势已成,纵使稍后能將其击败,也会元气大损,而唐本已困顿……” “但黄巢马上又败了,其在占据荆南后,想要继续攻取王鐸,被江西招討使曹全晸与山南东道节度使刘巨容用计击败,此战让黄巢损失惨重,史载俘获十之有八。若继续追击,黄巢有可能全军覆没,可刘巨容放了黄巢一马。” “其曰:『国家多负人,危难不吝赏,事平则得罪,不如留贼冀后福。』於是停下不追,让黄巢得以喘息,重新整军攻入鄂州。” 这刘巨容也是个人才,养寇自重,但也可看出唐廷那时的信誉有多低,自家节度使都说“国家多负人,危难不吝赏,事平则得罪”,不愿意信任朝廷。 “之后的黄巢虽仍是胜败皆有,但於总体而言,胜胜於败,其势在不断增强。广明元年十一月十七日,黄巢率军进入洛阳,这座大唐东都终於被黄巢拿下,但黄巢並未在洛阳久留,他的目標很明確,考不进长安,那就杀进长安!” “广明元年十二月三日,听闻黄巢兵將至,百官纷纷奔逃,唐僖宗也在五百神策军的护卫下逃亡咸阳,逃得很急,诸多妃嬪宗室都未带,只带了福、穆、潭、寿四王与一二妃嬪。这又是一次大唐的皇帝丟弃国都而逃!” “十二月五日,黄巢真的来了,因为黄巢势大,且皇帝和一些重臣都已逃,黄巢没遇到任何抵抗,便顺利进入了长安。自己又一次踏足长安的土地,也不知当时的黄巢是如何想法?” “或许还真想著与其科举考进长安,不如领兵杀进长安,从乾符二年起义到广明元年十二月杀入长安,黄巢了五年半的时间,这可能真比他一直参加科举容易!” 李念笑道:“黄巢的想法心情如何,不好確定,但长安的世家公卿们心情肯定不咋样。被他们瞧不起、踩在脚下的一个私盐贩子,竟真杀进了长安!” (本章完) 第399章 天街踏尽公卿骨,內库烧为锦绣灰! 第398章 天街踏尽公卿骨,內库烧为锦绣灰!(大唐歷史) “当然,即使黄巢兵强马壮,杀入了长安,这些世家公卿依旧瞧不上黄巢!他们是谁,传承千年的世家,累世公卿之族,族中出过的名臣名士不知多少,而黄巢不过私盐贩子出身,一卑贱匹夫,如何能与他们相比?” “即使黄巢如今带兵入了长安,手中提著杀人的刀,但长安的世家公卿依旧不怕,难道黄巢还敢杀了他们不成?” 李念道:“自古以来,王朝更叠,他们却一直屹立不朽,因为不管是哪个王朝,谁做皇帝,都得用他们治理天下。黄巢那盐贩匹夫侥倖入了长安又如何,其能马上打天下,还能马上治天下?” “这卑贱的盐贩匹夫最终还不是得乖乖低头,求到他们门前。这也是连唐僖宗都跑了,却还有许多世家公卿在长安没走的原因,他们不认为黄巢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杀他们!” “於是乎,长安的世家公卿们对黄巢入长安的態度,不能说非常欢迎,只能说相当冷淡。毕竟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这天下最后还是得交由他们的人去治理!” “世家公卿们的这种想法不算错,因为以往都是这么过来,朝代更叠,遭逢乱世,少有人会对他们这些世家望族动手,尤其是那些有志天下者,更不会对他们举起屠刀,反而要对他们客客气气,然后留下一段君主善待贤才的佳话。” “然而他们遇到的是黄巢!黄巢肯定想过要如何夺天下治天下,但当年科举落第,加之后来的经歷,让黄巢对世家公卿很难有好感……” “想当年,他科举落地,失意地离开长安,而他之所以落第,不是他才华不足、能力不够,而是他出身不行,即使得了武举第一,状元之位依旧归那些世家子弟。可说是世家公卿断了他的科举路!” “所以,黄巢大概在琢磨一条不用世家公卿也能治理天下的路,他准备掀了世家公卿们的棋盘,新起一局!简言之,黄巢不打算和以往的帝王一样依靠世家公卿!” 李念道:“入长安后,黄巢並未在第一时间对世家公卿大开杀戒,其心腹尚让还对人说:『黄王非如唐家不惜而辈,各安毋恐。』贼见穷民,抵金帛与之。” “可几日后,黄巢麾下起义军便开始大掠长安,缚棰居人索財,號『淘物』。富家皆跣而驱,贼酋阅甲第以处,爭取人妻女乱之,捕得官吏悉斩之,火庐舍不可貲,宗室侯王屠之无类矣。” “黄巢麾下起义军所犯恶行不可辩驳,然为何几日间,態度便从『贼见穷民,抵金帛与之』变成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蒙恬回道:“应是长安的世家公卿未正眼相看黄巢军,即便黄巢已入长安,其等也依旧视其为贼,甚为冷落,自以为有恃可依,却不料惹来杀身之祸……” 李念道:“十有八九是长安的世家公卿在等黄巢主动放下身段去拜访他们,好再演上一出『臣本不想出山,无奈主公诚心至深,臣只能报效主公』的戏。可他们没料到黄巢不按这条古已有之的路走!” “但就算到了此时,已开始杀掠长安的世家公卿,黄巢其实还是没把屠刀重重砍下,留了余地。直到广明元年十二月十三日,那一日,黄巢正式称帝,国號大齐,年號金统。其下詔,原大唐三品以上的官员罢职,四品以下之官留用不动。”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黄巢在一开始並没打算將长安的世家公卿狠狠砍杀,给他们留了还转的余地。 听到这里,始皇等都已知道了后续,黄巢这个私盐贩子称帝,那些世家公卿哪愿意承认,肯定没遵奉黄巢的詔。 “但黄巢其召大唐四品以下的官员,没一个到!” 这就纯属不给黄巢面子,一个都不到,那是完全不把黄巢当人,明著啪啪打黄巢的脸:咱们就是看不起你这私盐贩子,你入了长安又咋样,麾下兵多又咋的,称帝又如何,你看有人给你捧场不?有本事你就把我们杀了!但你要敢杀我们,你就別想坐稳天下! “面对世家公卿的这种行为,黄巢大怒,下令大肆搜索唐朝官员,唐朝宰相豆卢瑑、崔沆等人躲藏到永寧里张直方家,黄巢派人攻入其宅杀其全家,豆卢瑑、崔沆及大臣刘鄴、裴諗、赵濛、李溥、李汤等人均被杀害,將作监郑綦、郎官郑系全族畏惧自縊。黄巢在长安大开杀戒!” “这些显赫的世家公卿们,在面对黄巢凶狠蛮不讲理的屠刀时,终於也和普通人一般,原来他们也怕死,被砍了头也会死,原来並不比常人多一条命,多一颗脑袋。” “据闻,黄巢是按照《氏族志》杀人,博陵崔氏位於长安的十二房,仅三个幼童藏在水沟才得以死里逃生;范阳卢氏的祖庙被改成马厩,族中三百名男丁被悬於城门示眾……” “黄巢杀人也不分老幼,上到八十高龄的老者,下到幼儿,统统予以砍杀。这些盘桓了数百年的世家公卿在这一刻沦落为泥!” “『昔时繁盛皆埋没,举目淒凉无故物。內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曾经尊贵不凡、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卿,在黄巢的屠刀下,变成一具具走在街上会被踩到的骸骨,皇宫贮藏无数珍宝锦绣的內库,也不过一把火后的灰烬。” 听到李念诵出“內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后,始皇等人便在心中默诵。 这句诗诵念起来极有气势,相当的痛快快,你们这些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公卿也有今日? 以往不是將我等踩在脚下,认为我们卑贱低微,我们衣不蔽体之时,你们身著綾罗绸缎,我们食不果腹时,你们山珍海味,你们即使將酒肉放臭了,也不会施捨给我们一点。 你们现在也被踏进泥里,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如何?原来去掉了出身,你们也和我们没什么不同啊! 可对世家公卿而言,这句诗充满了淒凉,代表了他们的荣光一去不復返。 王翦摇头道:“『內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千年世家,一朝尽散!” 李念看向王翦,道:“据说,琅琊王氏、太原王氏都是老將军您的后人……” 王翦笑道:“虽为我后人,然其等若因为非作歹而灭,说明其等当灭!何况,我也管不到百年千年后的子孙!” 王賁倒是问出了一个问题:“如何防止世家形成?” 李念回道:“只能延缓世家门阀形成,不可能完全阻止,即便李某所来自的后世,也不能说完全消除了世家门阀的存在。別的且不谈,但说某些职位,是先有这人,才有职位,其他人即使再有才,也取不到这一职位。” “家中有背景势力者,可量身为其子孙后辈定製职位,而子孙后辈在其长辈特意关照下步步高升,成为某行某业高层,如医者一业,某人即便曾经不学医,不通医术,但其只要想学,那其长辈便会为其安排,制定標准让其得学。” “別人要费十数年,其在长辈安排下仅需几年,且其不论所学成果如何,都能迅速获得晋升,拔至医者一业高层,甚至成为医者一业的標准制定者,规范天下医者。” “而其入高层后,又会继续为他的子孙后辈谋划,长此以往下去,其等把持某行某业高层,如何不是世家?只是因时代不同,其等不会像古时的世家门阀那般囂张显眼。此类状况在后世並不罕见!” 吐槽了一番后,李念才转回到王賁的问题上,他道:“对现今的大秦,若要考虑延缓门阀世家的出现,可设置分家,如王將军一家丁口过多,尤其是男丁,达到某个数量后,须拆分迁移,可延缓。另则是普及教育,让人才多从百姓中涌现……” 王賁提出这个问题,並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他真在考虑,因为放眼如今的大秦,可能成为世家门阀的就是他们这些,况且在李念所讲说的歷史上,他们老王家还真成了世家门阀。 陛下必定会设法防范世家门阀,与其等陛下向他们下达通知,不如他先向李念提出,他不想自己的后人成为被踏尽的公卿骨。 李念又道:“关於如何延缓世家门阀,我回去后仔细考虑一下,之后告知將军。” 王賁向李念一礼,“谢公子!” 李念继续讲说黄巢:“经过这番屠杀后,痛快倒是痛快了,可黄巢也確实失去了夺取天下的机会。世家门阀的確不好,但在那时,其等在天下间的影响力巨大,夺天下治理天下还真难以绕开。” “当时的读书识字多出於世家,而黄巢將世家公卿得罪狠了,他招收不到人才不说,在天下间的名声也被世家传颂得极臭,黄巢的失败其实已可预见,不过早晚之事。” “当黄巢在长安坚持了將近两年半,虽曾被唐军杀进过长安,但又给他夺了回来,但在中和三年四月,黄巢从长安退走后,便再也没能回去。” 李念道:“退出长安时,黄巢已数战数败,史载:『巢战数不利,军食竭,下不用命,阴有遁谋。』,但即使如此,黄巢麾下依旧有十数万大军。其从长安退走后,率军往东而去,攻破邓、许、孟、洛等地,再东入徐、兗数十州。” “史载当时人大飢,倚死墙堑,黄巢军便抓人为食,每天吃数千人,还特別製作了一百个巨碓,將人的皮骨磨碎,以充作食物。” 听到黄巢军吃人,还將人皮骨磨碎了吃,始皇等皱了皱眉,但稍微一想,便觉得这记载不对劲。 王綰直言道:“此史当有疑,其一者,要造出能磨碎人皮骨之碓,当要何等大?” 除非被黄巢军吃的全是小孩或婴儿,否则以正常成年人的体型,要造多大才能將人放进去磨碎? 王綰又道:“其二者,这般大的巨碓,还要造一百之数,费时且费力。其三者,用这一百巨碓磨碎人躯,亦费时费力,且一天能碎多少人躯?” 这巨碓造肯定能造出来,但造出来必定要功夫,造一个就不错了,还要造一百个,这一百个还要全用来碎人。 写这史书的后世人必是想当然乱写,想故意夸大黄巢军吃人的恶行,但因为其写的离谱,反而变得不可信。 王綰继续道:“其四者,黄巢麾下虽於唐室而言为叛军,其等也曾烧杀抢掠,犯下恶行,食人却不同,黄巢麾下皆能甘心接受?此必是后世史官厌恶黄巢,故意夸言黄巢之恶,反使之不可信也!” 史书从大体脉络上看是可以新的,但要是追究其细节,会发现写史的古人也不是事事皆真,有时也会夸大,什么旌旗遍及数百里,什么船大到上面可以跑马。 王綰说完后,冯去疾道:“其五者,即使黄巢军真製作出了这一百巨碓,也以之碎人而食,但其是如何碎人?是合衣而碎,还是去衣而碎?是未洗净而碎,还是洗净而碎?” 这是个王綰没想到的点,但仔细想想还真道理,如果黄巢军真是用巨碓碎人而食,那么他们是將人合著衣服一起磨碎,还是脱了衣服再碎?洗净未有? 冯去疾接著道:“须知,人体表有指甲毛髮,腹中有矢溺,若当真以巨碓碎人而食,这些也会在其中,黄巢军当真会如此食之?” 冯去疾也做出了和王綰一样的判断:“正如王相所言,此定是后世著史者故意夸大,使他人痛恶黄巢,然其言多有错漏。” 待这两位分析完后,李念道:“黄巢军吃人之事大抵为真,只是应当未有这般夸张。谁让黄巢对世家公卿大开杀戒,又是一反贼,岂能不多陈其罪行?” “於某些人而言,世家公卿是其等嚮往怀念对象,黄巢如此对世家公卿,於其等眼中,自是世间极恶,待其等掌握著书写史之权,自然会夸言黄巢之恶。” 这就是掌握了笔桿子话语权的好处,在史书上使劲抹黑不喜欢的人物,弱其功,张其过。 (本章完) 第400章 黄巢灭,朱温起(大唐歷史) 第399章 黄巢灭,朱温起(大唐歷史) 黄巢身为反贼,本就是古时那些传统文人所排斥批判的对象。 这种反贼不狠狠批判,难道还要夸耀其功,让更多人有样学样造反作乱? 加之黄巢对世家公卿下手又十分凶残,这更招惹传统文人们厌恶。 世家公卿啊,那都是百世积芳的大德之家,祖上可是出过大贤名士的,不是这个名臣,就是那个名將,即使其族中有不肖子孙,但念其祖上,也不应被这般对待。 可黄巢这匹夫,竟敢下狠手,必须得狠狠给钉死在耻辱柱上,让其臭名昭著,永世不得翻身! 而且,这些人也担心有人会复製黄巢那套来对付他们,那就更得让黄巢的罪行越恶越好,以杜绝有人效仿。 李念继续道:“史书之后的记载也与此有矛盾,其前记载黄巢军吃人,每日要用一百巨碓磨杀几千人食用,说明黄巢军极度缺粮,那军中的马羊等牲畜肯定不多。都到了吃人的地步,马也许能留下,可羊应不至於留下太多!” “然而后面又记载,『中和四年二月,李克用率山西兵由陕济河而东,会关东诸镇壁汝州。全忠击贼瓦子堡,斩万余级,诸军破尚让於太康,亦万级,获械鎧马羊万计,又败黄鄴於西华,鄴夜遁。』” “『获械鎧马羊万计』,也即是黄巢军尚让这一支还有马羊,难道黄巢军寧愿留著羊不吃,也非得要吃人?还要把人给磨碎了吃。可能黄巢军招的全是食人生番!” “不论黄巢军吃人与否,黄巢自退出长安后,便大势已去,虽偶尔能打得几场胜仗,但一直在走下坡路,败亡只在早晚。” “终於,在中和四年六月十五日,黄巢走到了末路,他並未被俘,而是见自己屡战屡败,局势无法挽回,走投无路后,主动对其外甥林言道:『我欲討国奸臣,洗涤朝廷,事成不退,亦误矣。若取吾首献天子,可得富贵,毋为他人利。』,言罢自刎,林言依黄巢之言砍下其首级,至此,黄巢落幕。” 听到黄巢以自刎落幕,始皇等沉默了小会儿,不可否认黄巢是个反贼,不是好人,但其给大唐乃至华夏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若无黄巢屠戮那么多世家公卿,將这颗寄生在华夏躯干上的毒瘤戳爆,后来的华夏会变成何等模样,还很难说。 王翦突发奇想,问道:“若无黄巢,后世会当如何?” 李念道:“世家门阀制度会继续延续一段时间,但终会被摧毁,很难一直存续下去,没有这个黄巢,也会有另一个黄巢!” 王翦好奇追问道:“为何?” 李念看了眼王翦,平静地回道:“因为『王侯將相寧有种乎』!” 听到这句话,始皇等人纷纷表情微变,这还真是个好回答,世家门阀的存在是让王侯將相变得有种,可自从陈胜说出“王侯將相寧有种乎”后,已经在华夏人们的心里种下了王侯將相本无种的思想。 “华夏和其他文明不同,自古以来,华夏便有自强不息、不畏困难、敢於反抗拼爭的精神,就算大唐没有黄巢出现,世家门阀得以延续,但世家门阀会越发骄纵,越发不將普通百姓当人。到人们忍受不了时,自然会有另一个黄巢出现,將其等终结。” 这便是华夏文化在这方面的优点,不像某些地方,王侯將相那是真的有种,那里的人居然自己还认同。 “不仅是百姓不会让世家门阀制度一直延续,皇室同样不会。世家门阀的存在,受其威胁最大的便是皇室,因而不管是谁为皇室,都会对世家门阀进行打压,即使皇室原本也为世家门阀之一!” “还有一原因是,大一统深入华夏人心!假设不出现黄巢这等人,皇室也不打压,让世家门阀得以一直长存,陛下和诸公以为,其最后发展为何等模样?” 始皇等人循著李念给出的假设思考,百姓不反抗世家门阀,皇室也不对世家门阀进行打压,世家门阀一直存续下去,会变成啥样? 这问题还真有些意思! 但李念这小子已经说了“大一统深入华夏人心”,那说明世家门阀若延续下去,会使国家分裂割据。 琢磨了一会儿后,始皇道:“天下间,世家门阀眾多,而皇室仅有一族可成,其等不可得天下,便会得地方。其等会深根地方,使当地化为国中之国,就像周之天下分为诸多诸侯国一般!” 这便是世家门阀演化的最终结果,在名义上仍是一国,可实际上整个天下已被世家门阀瓜分,这个郡归崔氏,那个郡归卢氏,另一个郡归王氏所有…… 大家定下规矩,各自守好自己的地盘,彼此不得侵犯对方的利益,共同维护好这种门阀政治。 听到始皇之言,其他人也迅速琢磨明白,只是这种情况不会发生在华夏,因为李念已经给出了答案:大一统深入华夏人心,华夏的人们不会允许这种將国家分割为各个家族自留地的做法。 在大一统思想下,肯定有人不会想著就这么把天下瓜分了,各自守好自家一亩三分地就成,而是会想著把其他世家门阀消灭,將分裂的天下碎片重新聚合到一起。 王綰问道:“后世有国便是世家门阀一直存续了下去,变成了这等模样?” 李念点头道:“是,那一国没有我华夏的大一统思想,也无『王侯將相寧有种乎』之言,门阀扎根极深,到了现代亦是如此。其国每一门阀都有各自治理之地,整个国家为门阀所分,此国总统虽在名义上为国家之领袖,然实则很难指挥得动当地门阀!” 那不就是一个个的国中之国,关键还很难解决得了,幸亏华夏没走上这条路,陈胜记大分,黄巢记大分,始皇、汉高祖等维护大一统的皇帝也得记大分。 否则,华夏即使没分裂成欧洲那般的诸多国家,也会变成这个博陵省归崔氏,那个范阳省归卢氏……入目所见处,全国皆为世家分。 只稍稍一想,眾人便想到了其中蕴含的巨大危害,冯去疾感嘆道:“未想世家门阀若是成势,危害会这般深远可怖!” 李念道:“但在华夏,他们成不了此等气候,这也正是我华夏优於其他国家、民族之处。陛下於此中亦有大功!” 对李念的夸讚,始皇表面虽没表现出来,但心里颇为受用。 “黄巢虽死,可其带给大唐的影响却未结束。经受过王仙芝、黄巢起义后的大唐,变得更加困难。朝廷的威信再次被降低,各地藩镇的实力再度增强。” 这也是必然的结果! 黄巢军锋芒最盛时,国都长安都给其夺走,唐廷威信顏面扫地,唐廷自己对付不了,那只得用那些藩镇节度使,而用藩镇,又会让其等积累下巨大的功劳和名气,从而加剧藩镇强而中央弱的局面。 “像后来建立后唐的李克用便是依靠打黄巢而积累了巨大的功劳,这李克用並非唐室中人,其本姓朱邪,为沙陀人,因其祖上从太宗时便忠心耿耿为大唐,得以赐姓为『李』。” “李克用家的这个赐姓可非一般赐姓,而是李唐將之录入了族谱,也即是其在血缘上虽原本和李唐无关,然其在法理上,却已算是李唐一员。” “所以,李克用就算和唐廷有矛盾,他也认为这是他们李唐的內部矛盾,与外人无关,这也是在大唐亡后,其子李存勖为何仍以『唐』为国號之因。” “黄巢会落到自刎的境地,正是李克用將其击败至此,黄巢从长安退走,也是被李克用击败,不得不退出。其与黄巢屡战,黄巢屡败,堪称黄巢克星。其也因击破黄巢之功,被唐廷封为『陇西郡王』!” “李克用可说是黄巢之乱中获益最大的二人之一,至於另一人,其名『朱温』,这位跟黄巢的关係比李克用还要近,因为其本是黄巢麾下將领,曾为黄巢立下汗马之功。” “可在中和二年,朱温便看出黄巢军必败,於是投降了唐廷,摇身一变,成为唐军大將,调转马头去打黄巢。” “李克用、朱温对唐廷的影响相当大,大唐国祚便是终结於朱温之手,而这两人皆与黄巢相关。” 听到大唐国祚终结於朱温之手,始皇等精神顿时一振,这大唐终究是走到了末路,要彻底覆灭。 “在平定黄巢时,朱温也得到了极多功劳虽高,但其能在唐廷內迅速得以升迁,掌握权势,还在於黄巢亡故之后,其討平蔡州,平定鄆州、兗州,又多次在凤翔击败李茂贞,立下诸多功劳。” “但最关键的不是朱温立下了诸多功劳,而是唐廷给了朱温机会,让其接近到了唐帝。当然,若朱温送到了面前,就算机会送到了面前,他也把握不住。” 听到朱温接近到了唐帝,始皇等人立马猜到后面要怎么发展,魏武之旧事就摆在那里,將皇帝控制在手,不管是挟天子以令不臣,还是逼天子禪位,自己上,都可以。 但他们比较好奇朱温是怎么接近到大唐皇帝,將之控制在手,一般而言,帝王都会防范这种领兵大將,禁止其带麾下大军前往朝见。 蒙恬倒是想起了袁绍给何进献计,將董卓这个大汉祸害给招到了朝中,其道:“莫非有人仿袁本初之旧事乎?” 蒙恬只是想到这后隨口一问,並不觉得会如他所想,熟料李念点头道:“有些相仿!” 李念笑道:“大唐后期的弊缺之处,之前已为陛下、诸公讲过,宦官权大为其一!彼时,唐僖宗已死,其弟李曄即位,李曄是个还行的皇帝,大唐虽亡,但並非亡於昏庸君王之手,而是局势已至,不亡已不可能。” 大唐亡和大汉的亡有共通之处,並非因为末代君主隨意作乱而亡,而是皇位传到他们手里之时已经是一颗烫手的山芋,他们接过后没法將之救活。 “李曄在位其间,致力于振兴大唐,其打击藩镇割据势力,先后联合其他藩镇討伐李克用、李茂贞,但也被逼得逃离京城,成为大唐『国都六陷,天子九逃』中的一员。” “不仅对外想打击藩镇割据,收回朝廷中央之权,李曄还打压宦官势力,成功將宦官杨復恭的势力消灭。但在光化三年,宦官刘季述等幽禁唐昭宗,立太子李裕为帝!” “这场宫变在次年正月,便被宰相崔胤与护驾都头孙德昭等平定,李曄得以復位。可这次宫变让李曄的帝王之威尽丧,也让宰相崔胤权势得以提升,而崔胤又和朱温往来密切。” “这种朝中重臣和在外大將关係密切的情况,在大唐晚期分外常见,要是背后没在外的藩镇支持,在朝中做官哪做得安稳?” “崔胤等人虽平定了光化三年的宫变,诛杀了宦官刘季述等,可宦官並不只刘季述,崔胤要杀他们,这些宦官当然不会束手就缚。” 蒙恬听到这,神色怪异道:“这不就和汉末的十常侍与大將军何进等人一般,只是那时的汉帝比这位唐帝有权。” 李念笑道:“所以歷史是个轮迴,只要歷史够长,再奇怪的事都能在歷史中找到。崔胤以朱温为外援,韩全诲等宦官则以凤翔李茂贞、邠寧王行瑜等为外援。为诛杀韩全诲等,崔胤矫詔令朱温率军入关!” 果然是这种发展,就跟袁绍献计让董卓入京一样,但这些人也不想想,让朱温率军到来容易,可要让朱温率军离开就难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其想到了这种结果,但不在意,又或是其本身就想出现这种结果,只有天下越乱,他们才能捞取到更大的好处。 “朱温在得了崔胤矫詔后,很快便率兵七万出发,兵临长安近郊。得知朱温率军赶来,韩全诲等人为保自身性命,劫持李曄逃往了凤翔,寻求岐王李茂贞的庇护。” “但朱温来了,怎会这么轻易离开?其率兵直接追到凤翔,要求迎还李曄。” (本章完) 第401章 大唐落幕(大唐歷史) 第400章 大唐落幕(大唐歷史) “韩全诲等人哪肯愿意,矫詔令朱温返镇,朱温在关中折腾了一番后,倒真回去了,但並不是他真心奉这矫詔,而是听说李克用发兵进攻慈、隰二州。” “对朱温而言,李曄被韩全诲等人劫持到凤翔,对他是一个天大的机遇,只要他能击败李茂贞,攻破凤翔,他就能合理掌控天子。” “毕竟不是他率兵直接到皇宫劫持了天子,而是他从贼人手中救回了天子,结果虽一样,但法理上不同。” “歧王李茂贞,也是唐末的一號人物,其原名宋文通,其也在黄巢之乱中立过功,於光启二年,被唐僖宗册封为武定节度使,並赐名『李茂贞』。” “这位和李克用相仿,和唐廷有矛盾,但並不想覆灭大唐,依旧忠於唐,只是不忠於唐廷,尤其李曄即位后,与唐廷多次衝突,被唐廷数次征討,然而都被李茂贞化解。李曄好几次逃离长安,都与李茂贞有关。” 讲到这,李念道:“大唐歷史有『国都六陷,天子九逃』之说,而李曄这位唐昭帝就贡献了好几次。” 王綰道:“这便是王朝到了末路时的帝王之景,李曄虽为唐帝,然事不由他,且大唐在其即位时便已衰颓,错责也不当由其一人承担。” 李念点头道:“王相所言甚是,就像大明虽是在崇禎一朝灭亡,然其覆灭之根在之前就已种下,只是到了崇禎时才彻底崩亡。不能认为明亡於崇禎朝,便將明灭亡的所有过错都推到崇禎身上。” “唐昭帝李曄也是如此,他会变成跑跑皇帝,是其祖上一辈又一辈累积而成,最该被追责的应是玄宗。他是大唐『国都六陷,天子九逃』的『第一陷』,『第一逃』。” 听到李念的话,蒙恬道:“若非玄宗后半生胡作非为,为大唐留下诸多后患,说不得大唐国祚能更长些许。然即便玄宗使大唐由盛转衰,可大唐还能支撑这般多年,足见大唐之强!” 从安史之乱爆发后,大唐硬是继续撑了一百四十多年,在衰亡的过程中,还经常和周边诸国作战,跟吐蕃打、跟南詔打…… 这些国家都亡了,大唐还在撑,像南詔便是天復二年被唐人郑回的后裔郑买嗣灭亡,即朱温和李茂贞在凤翔开打这一年。 李念道:“天復二年,朱温率兵再次返回后,继续要求李茂贞、韩全诲等交还李曄,李茂贞等当然不愿,双方於凤翔大战。” “朱温这人不忠不仁不义,毫无礼义廉耻,但其统兵能力在唐末首屈一指,李克用、李茂贞都曾为其所败,若说李克用是黄巢的克星,那朱温便是李克用和李茂贞的克星。” “朱温率军围攻凤翔,多次將李茂贞击败,前来救助李茂贞的鄜坊节度使李周彝也因为被朱温给俘虏了亲族之故,不得不投降。李克用那时也被朱温击败,元气未復,天下间竟无人可救李茂贞。” “而城一旦被围住,时日一长,衣食都会出问题,人要吃饭取暖才能活下去,史载:『是时,岐兵屡败,而围久,城中食尽,自天子至后宫,皆冻馁。』连李曄这位大唐帝王都飢不饱食不足,可见城中惨景。” “在这种情况下,凤翔难以再支撑下去,天復三年正月,李茂贞杀韩全诲等二十人,与朱温议和,將李曄送给朱温。” 冯去疾道:“李曄入朱温之手,便如汉帝入董卓、曹操之手,生死將不由己。” 李念道:“李曄的下场还不如汉献帝,曹操虽目中无君,但其並未取献帝性命,而朱温却不同。” “在被李茂贞送给朱温时,李曄也明白自己的处境,他恐怕要被朱温控为傀儡,於是对朱温说:『宗庙社稷是卿再造,朕与戚属是卿再生。』,对朱温唯命是从。” “接到李曄不久,朱温杀第五可范等宦官七百余人,这倒是朱温做的一件好事,彻底打击了自唐中期以来专权为祸的宦官势力。朱温也因其『救驾』有功,被任命为守太尉、中书令、兼宣武等军节度使、诸道兵马副元帅,进爵梁王,並加赐『回天再造竭忠守正功臣』。” “朱温的『梁』也是由此而来,其实李曄本还想依照老李家的传统將朱温赐姓为『李』,可朱温不稀罕,给拒绝了。” 这时,蒙恬问道:“那矫詔让朱温率兵入关的崔胤何在?其结局也如袁氏乎?” 蒙恬想知道矫詔让朱温率兵入关的崔胤结果怎样,其操作和袁绍相似,结局是否也一样? 李念笑道:“那崔胤自然还在,在朱温逼李茂贞交出李曄后,朱温还曾戏謔过崔胤一番,故意让人对崔胤说『吾未识天子,惧其非是,子来为我辨之。』,崔胤也隨李曄一同回返了长安。” “但朱温和崔胤即使有交情,可在权力的爭斗中,那点交情根本不足为道。崔胤本就是一良臣,其早在几年前,便曾和李曄因权势发生过衝突,其所作所为皆是为增长其权势,矫詔让朱温入关也是。” 听到此处,蒙恬已经明了:“朱温在控制了李曄后,与崔胤从原本的盟友变为了对手,朱温权势增长,代表崔胤权势降低,而崔胤好权贪利,必不甘心,將与朱温衝突。” “正是如此,崔胤好权而贪婪,汉朝已有董卓进京之旧事,其却於大唐再现。见朱温控制李曄后权势日增,却不分他一点,崔胤便背著朱温,偷偷与李曄谋划招募新兵,护送李曄抵达荆襄,以摆脱朱温的控制。” 蒙恬摇头笑道:“此乃取死之道,其等所谋怎可能不为朱温所察?崔胤只怕死前都要后悔,为何要將朱温矫詔入关。这崔胤也確实与那袁氏极像,便是死法也相类!” 都是喊了个外援入关,然后发现外援不受自己控制,最终被自己叫来的外援送走。 李念道:“天祐元年,崔胤的计划还没开始实施,朱温便以崔胤乱政为由將其贬官监禁,最终处死。朱温处死崔胤,主要原因並不是崔胤在暗里和李曄谋划,而是朱温想將李曄迁往洛阳,又担心群臣反对,所以借了崔胤等人的人头一用。” “何况,崔胤身为宰相,在权力上和朱温有衝突。二人虽曾是盟友,互为依仗,可现在朱温已不需要崔胤,崔胤甚至成为了朱温前进路上的绊脚石,自然须得踢开。” “在诛杀崔胤等一批大臣后,朱温再向李曄上表,奏请李曄东幸洛阳,李曄只能遵从,隨朱温去往洛阳。有人也將这一次离开长安算在『天子九逃』之中,但这次其实不算逃,是受挟持而走。” 皇帝当到这份上,完全没有尊贵威信可言,且这种局面,靠自己近乎无解,因为一举一动皆在別人掌控当中,稍有异动,便会被人知晓,又如何谋事? “为更好控制李曄,朱温將李曄身边的侍卫及宫人皆换为他的人。李曄身边原有小黄门、打球、內园小儿二百多人,但都被朱温命人灌醉后全部坑杀,换上年貌、身高相当的二百人顶替。” 这个局面对李曄確实无解,除了妃嬪子女外,身边其他人全是朱温派来的人,不说李曄无解,便是始皇、太宗也难有办法,除非能找个机会单杀掉朱温,然后再以皇帝的名义慑服朱温麾下。 不然,即使单杀了朱温,也会被朱温麾下杀害! 李念道:“朱温將李曄迁往洛阳后,其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听李念讲过司马氏如何取代曹魏,始皇等自然懂这歇后语之意,由此也可看出,后世人对司马家的观感不佳。 “於是,河东李克用、凤翔李茂贞、西川王建、襄阳赵匡凝等人组成联盟,以兴復唐室为名,倡议天下共伐朱温。” “朱温当然不怕这些手下败將,决定举兵西討,但又担心李曄会在他出征时搞小动作,於是他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始皇语气怪异道:“他决定杀死李曄,另立新君?” 那这想法的確大胆,办法倒是个办法,弒君另立后,新帝威望不足,即使其有心搞事,愿意跟从他的也不会太多。 而李曄不一样,即便其威望已经大损,但毕竟当过数年皇帝,其为皇帝已深入人心,若其搞事,说不定真有人追隨。 但这个办法的缺陷是会背上弒君之名,虽说在成济当街弒君后,杀皇帝这种行为变得不那么罕见,可弒君之名一旦背上,便难洗脱。 李念笑道:“朱温正是这想法,天佑元年八月,在他的指示下,左龙武统军朱友恭、右龙武统军氏叔琮、龙武牙官史太及蒋玄暉等人,以有紧急军情为由夜叩宫门,要面见李曄。” “当时已是夜晚,李曄在何皇后的椒兰殿。河东夫人裴贞一在椒兰殿外看到蒋玄暉等人带兵闯入內宫,心知这些人是来干什么,但其並没畏惧,反而问道:『急奏何以兵为﹖』” “可她等来的回答是史太的刀兵,將裴贞一杀害后,蒋玄暉问:『至尊安在﹖』李曄的昭仪李渐荣临轩呼曰:『寧杀我曹,勿伤大家!』” “李曄当时正醉酒酣睡,听闻殿外的动静赶紧起身,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绕柱而走……” 听李念说到“绕柱而走”,始皇神情微妙地变化了下,因为他以前也绕过柱,只是他比李曄幸运。 “史太追而弒之。昭仪李渐荣伏在李曄身上,为其抵挡史太的刀兵,也被史太一同杀害!” 王賁感慨道:“危难当头不为求生背离李曄,反而为护李曄就义,两女忠贞不虚男儿。可惜李曄一代唐帝,便这般被人杀害,大唐非因李曄而衰,可其却为末代之帝。” 李念道:“在李曄死后,为了方便於自己控制,朱温立了李曄嫡次子李祚,並將之改名为『李柷』,李祚年方十三,被朱温的凶残给嚇到,连年號也不敢立,继续沿用李曄的年號『天祐』。可天已不祐大唐!” “立李柷为帝后,朱温为保证自己的权势安稳,也为让自己之后能更进一步,其又命蒋玄暉杀死李曄九子,並製造『白马驛之祸』。” “『白马驛之祸』是朱温认为朝堂中还有不少人忠於李唐,他若建立新朝,这些人必会成为阻碍,必须剷除,而其麾下谋士李振早年科举,屡试不第,和黄巢一样对这些世家公卿非常痛恨,因而极力鼓动朱温杀掉这些人。” 又是一个大唐科举落榜生,向衣冠大族、世家公卿举起了屠刀。 “朱温本就有此想法,又被人鼓动,便於滑州白马驛一举屠杀裴枢为首的朝臣三十多人。藉由这些手段,朱温不仅稳固了他的权势地位,剷除了阻碍,也彻底绝了李柷翻盘的可能。” “到这时,朱温距帝位只有一步之遥,其已有皇帝之权,只是名义上还未称帝。一般而言,要经过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赞拜不名,加九锡,三辞三让等流程,才可称帝。” “可朱温觉得这流程太长,其虽有皇帝实权,但一日不称帝,那便不是真皇帝,他等不及。” “天祐四年四月,宰相张文蔚率百官劝进,李柷禪位,朱温正式即皇帝位,更名朱晃,改元开平,国號大梁,升汴州为开封府,建为东都,以大唐东都洛阳为西都。” “禪位后的李柷被朱温迁往曹州济阴囚禁,於次年二月被害。大唐就此被朱温扫入歷史,五代十国的惨烈乱世也从此拉开序幕!” 虽通过李念之口的话不多,但那是一个王朝就此落幕,那可是出过天可汗的大唐,是“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的大唐,是“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的大唐,是打遍诸国,令诸胡来朝的大唐。 那里曾有最伟大的帝王,有青史留名的名臣名將,有绝世的美人,也有酒气才气並存的诗仙,也有忧国忧民的诗圣,有忠臣,也有“內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的反贼…… 李念看向王賁,笑道:“將军对这份贺礼可还满意?” 王賁向李念行礼:“满意之至,多谢公子!” 虽然他们这个世界的歷史上应当不会再出现大唐,可那个国號为“唐”的强大王朝已经印入了他们心中。 始皇道:“汉唐的確强矣,难怪后世之人如此喜爱其等,唐比之於汉,更多了些豪迈。然朕之大秦,必將不逊於其等。不,是更要胜之!” (本章完) 第402章 將返其国 第401章 將返其国 就在这时,蒙恬问道:“那朱温后来如何?” 在蒙恬看来,这朱温就是大唐版的董卓、曹操,他想知道朱温的结局是否也和董卓一样,总不能这廝坐上帝位后,便安然到死吧? 其他人的目光也看向李念,儘管大唐就此落下帷幕,但李念还没说朱温、李克用、李茂贞等人的结果,就好像汉献帝禪位曹丕,代表东汉终结,可刘备、孙权还没退场,故事总该有头有尾! 李念笑道:“既然蒙將军想知,李某便讲说一番。朱温这人不仅不忠不仁不义,且相当荒淫,其妻张氏在世时,朱温还有所收敛,可等张氏离世后,朱温便开始纵情声色。” “好色便也罢了,关键是朱温还喜欢乱伦,好淫人妻女,朱温的儿子常在外领兵,於是他便將儿媳们召入宫中,与其等私通。后梁乾化二年,朱温到部下张全义家会节园避暑,其逗留数日,张全义的妻女都被他姦淫。” 这朱温简直是个人才,上奸自家儿媳,下淫部下妻女,这是生怕別人不杀他。 蒙恬道:“朱温莫非是被其子和这张全义所杀?” 一般按这种模式发展,朱温的儿子们肯定会对朱温心存怨恨,只待一个机会,便和朱温来一场友好的父子对掏。 然而,李念的回答却是:“的確是被其子所杀,也確实与其和儿媳私通有点关联,但不是因自己的妻被朱温淫辱生恨而將其杀之。” “朱温的那些儿子,对於自己父亲淫乱他们妻不仅不感到羞耻,反而利用妻子去博取朱温欢心,好爭夺储位!” 这一家子恐怕不知道“廉耻”二字怎么写,朱温淫乱儿媳已经够离谱,没想到其子也不遑多让,不愧是一家人。 王綰作出评价:“开国之君如此淫乱荒唐,这后梁国祚必不长久!” 李念笑道:“后梁国祚的確不长。朱温不仅淫乱自家亲子的妻,养子的妻女也不放过,他有一叫『朱友文』的义子,朱友文的妻王氏长相很美,朱温尤其宠爱,便时常想立朱友文为太子。” 冯去疾摇头道:“毫无礼法规矩,想到一出便是一出,这国祚又岂能长久?” 李念道:“朱温不仅有这想法,还在病重时,特意给朱友文铺路。依照史载,朱温决定传位於朱友文,並不是单单因为朱友文之妻王氏长相美,也是他觉得长子早亡,其他几个儿子不成气候,若真传位给他们,他的大梁必会败亡。” 蒙恬道:“可朱友文只是他养子,非其亲子,朱温传位给朱友文,其亲子必不甘心,待其死后,定会生乱,反会使梁国分裂,衰亡更快。除非朱温在离世前,將所有亲子尽数诛灭!” 依照朱温当时的情况,他想传位给朱友文保一保后梁国祚,只有这一个办法,否则待他死后,朱友文的皇位肯定坐不稳。 “朱温谋事如果更机密一些,也许真能將皇位传到朱友文手里,至於朱友文能不能坐稳帝位,那又是另一回事。然而,坏就坏在谋事不秘,事给泄露了出去,让其子朱友珪知道。” 讲说到这,李念脸上浮现起笑容,歷史就是有意思,只有时间足够长,什么奇葩的事都能找出来。 “而朱友珪会得知,正是因为朱温乱伦荒淫,他在將传国玉璽交给王氏之时,朱友珪之妻张氏也在朱温身边服侍。” “得知朱温想传位给朱友文后,张氏自然將此事告诉了其夫朱友珪。夫妻俩苦了一场后,朱友珪决定抢在朱温之前先动手。” “朱友珪当时的想法估计是,我是你亲子,我的妻也服侍了你,可你却因为朱友文的妻更美,便想传位给朱友文这个外人。朱友珪当然不甘心,要真让朱温把皇位传给了朱友文,那他岂不是白当了这么多年朱温的儿子,妻子不是白服侍了朱温?” “在得到张氏报信后,朱友珪赶紧联络禁军,夜三鼓时,斩关入万春门,杀到朱温寢宫,朱温惶骇起呼:『我疑此贼久矣,恨不早杀之,逆贼忍杀父乎!』” “朱友珪给出的回答当然是『忍!』,朱友珪的亲吏冯廷諤以剑刺杀朱温,朱温也绕柱而走……” 冯劫笑道:“昔年,朱温使人杀唐昭帝李曄,李曄也曾绕柱而走,现今朱温自己也绕柱而走,还是为其子所逼。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歷史在此又完成了一次巧妙的闭环,曾经如何弒杀他人,今日也如何为他人所杀。 李念道:“此时的朱温已年过六十,又生病,身体大不如前,与冯廷諤绕柱不久,朱温疲惫,扑倒在床上,冯廷諤用剑刺穿其腹,肠胃皆流。” 当年,李曄倒在地上,昭仪李渐荣为保护李曄,扑到李曄身上,被一同刺死,今日朱温也被人刺穿身体。 “大唐的送葬者,五代十国的开创者朱温至此谢幕,其享年六十一岁,諡號神武元圣孝皇帝,庙號太祖。朱温建立的梁只持续了十六年,便被李克用之子李存勖所灭。” 这朱温跟董卓、曹操还真有些像,都好色,但阿瞒喜欢的是人妻,不喜欢儿媳,也没淫辱部下妻女的恶习。 “相比於朱温的结局,李克用的结局並无太多波澜,其死在朱温之前,在后梁开平二年便因病去世,享年五十三岁。李克用並没有建立后唐,后唐是其子李存勖所立。” “至於李茂贞,他活得比朱温、李克用都久,但其成就不如两人,在后唐灭掉后梁后不久,李茂贞便向李存勖上表称臣,因为都曾效命於大唐,且双方间矛盾不深。” “李存勖仍让李茂贞沿任旧职,封其为秦王,隨后李茂贞便离世,终年六十九岁。” “朱温、李克用、李茂贞这三人都是在唐末崛起,也在唐末各干出一番功业,相比朱温,李克用、李茂贞对大唐的观感应更复杂,两人虽与唐廷有矛盾衝突,但並未想要亡灭大唐。” 听完三人的结局,看到李念脸上的倦色,始皇道:“时日已晚,今日便讲到此处,诸卿各自回去歇息!” 听到始皇的话,李念等起身向始皇行礼告退,一同走到章台宫外,眾人將要分开,王賁看向李念,行礼道:“能有公子,实乃大秦之幸!” 『大秦是幸运了,可我就倒霉了,穿越到这个时代,连厕纸、马桶都要自己安排……』 李念还礼道:“將军过誉,李某不过是一常人,能得陛下与诸公赏识,是李某之幸才是!此番得胜,大秦將开启一个的新时代,愿与诸公共勉。” 听闻后一句句,王賁等神情一肃,齐齐行礼:“愿与公子共勉!” 今日凯旋典仪,王賁、蒙恬得胜归来,咸阳城中有许多人未眠,大秦百姓是因欣喜兴奋而难入眠,可有些人却因大秦彰显出的强大而寢食难安。 咸阳四海阁,大秦现专门接待外宾之处,其本不叫这名,是李念改名而成。 今晚,许多人正聚在阁內某个房间,有耽摩栗底僧侣,也有孔雀国王派来的使者。 因为彼此到大秦的目的不同,这两拨人在到大秦后,即使偶尔遇到,也不会聚在一起,今晚却一反常態。 一群人在房內围坐了好几圈,处在最內圈的孔雀国大使看向与他面对面的摩叶上师,道:“大秦之强,我等皆已知晓!关键不在大秦之强,而在於大秦可能对吾国不利,诸位虽信仰佛陀,却也是孔雀国人,今孔雀国將有大祸,望诸位能与我等同心协力,为国解忧。” 即使信仰的宗教思想不同,可大家都是孔雀国人,现在孔雀国有危机,要想办法先对外。 摩叶上师肃然回道:“大使儘管放心,我等虽为我佛弟子,却也是孔雀国之民。大使想要我等如何去做?” 原以为这里是传教沃土,新的信佛之地,可来了后才发现,这里根本不是啥传教沃土,反而是传教的坟墓,一来就被看管起来,根本没机会传教,即使被放出,也是被带去隨军观战。 想到这些,摩叶上师嘆了口气,又道:“大秦防我等如防毒蛇,只怕做不了太多。” 孔雀国大使摇头道:“並非让诸位去行冒险之事,以秦人对我等的看防,即使想做,也不可能成功!” “秦人让我等隨军观战,观看那凯旋大典,其实都只有一个目的:向我等彰显其等强大!秦人为何要向我等彰显其等之强?” 孔雀国大使看向其他人,但无人回答,並非不知道,而是不愿答,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们早就已经思考出来。 “不出意外,再过不久,秦人便会放我等归去,这不是秦人好心,而是其等於吾国满怀恶意。秦人是要让我们將其等强大传回国內,为其宣扬,好以此惑乱人心,让国人害怕他们、畏惧他们,好为其等日后入侵吾国提前作备。” “若不传回,国人不知秦人之强,不会生害怕畏惧之心,然也不会对秦人警惕防范,当秦人大军至,我等將成国之罪人。若传回,依旧会中秦人之谋……” 这便是秦人的险恶用心,他们什么都明白,却没办法破解,传回与不传回,难以抉择。 “此谋唯一破解之法:知秦之强,吾国比之更强!” 此话一出,房內更加沉默,无人接话。 这个破解之法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难,没人觉得他们孔雀国能超过秦国,变得比秦人更强。 不说那恐怖的火炮,单说秦人在行军时的表现,他们孔雀国军队便难以做到。 战场相遇,他们孔雀国军队必会被秦军轻鬆击溃,即使月护王復生、阿育王再现也没用,那两位王也不可能是秦人之敌。 若秦人动用那火炮,他们的军队会溃败得更快,而他们连火炮是何原理都不知,想仿造也仿不了,秦人也不可能让他们学到这种技术。 而且,就算他们侥倖偷学到,秦人还在日新月异,不断变强,就像这座城池,他们初到时是一景象,他们隨军观战时又是一景象。 在心里一番比较后,他们悲哀地发现,他们孔雀国从各个方面都不如秦人,原以为秦是蛮夷小国,现今却知蛮夷小邦实为己。 听闻当年征伐到他们那的那位西方大帝曾想再往东征,最终未能成行,现在想想,倘若那位大帝真翻山越岭到了东方,也会被那时的秦给暴揍。幸亏那位大帝没能去,才保住了一世英名!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秦人与他们相隔甚远,往来不易,秦人暂时无法攻打到他们孔雀国。 可那是现在,谁能说得准以后,指不定哪天秦人就会突然从某个地方出现在他们孔雀国中,一路过关斩將,將他们亡国。 他们所忧者正是此事! 摩叶上师问道:“大使既都知晓,又要我等做何事?” 孔雀国大使正色道:“在返回国內后,请诸位与我等同去华氏城面见王上,向王上及诸位王公陈说秦人之强!” 摩叶上师顿时明白了孔雀国大使的用意。 孔雀国大使等人回去向国王陈说秦人强大后,国王和满朝诸公只怕不太会信秦比孔雀国更强,就像他们之前一样。 世上怎么可能有比他们孔雀国还强盛文明的国?即便是西方那些国家,也已经不如他们孔雀国,东方怎可能会有? 定是这些人出使不力,因而故意编造谎话。 而他们是和国王不太对付的异教徒,由他们来证实,反而更容易让王公大臣们相信。 国王和满朝诸公相信秦强於他们孔雀国后,必会警醒,从而集中力量为应对秦人做准备。 摩叶上师看了眼孔雀国大使,问道:“若王上与诸公仍不愿信,又如何?” 孔雀国大使也嘆道:“如仍不愿信,说明吾国当有此灾劫,已非人力可变,也非我等之过。” 摩叶上师点头道:“既如此,便依大使之言,我等將与诸位一同回返国內,向王上呈报。” 听到摩叶上师答应,孔雀国大使向其行了一大礼:“谢上师!” (本章完) 第403章 大秦可在强盛而亡,不可在懦弱中死 第402章 大秦可在强盛而亡,不可在懦弱中死! 凯旋典仪两天后,又是一个大朝会的日子,眾臣陆续从外进入章台宫,看到在殿內的李念,心里都不由更认真严肃。 这位很少参与朝会,但如果某次朝会出现了这位,说明这次朝会將十分重要,將作出影响大秦发展的重大决定。 今日这位出现在这,应当还是为大秦击败东胡、月氏一事,只是不知这位又会有何惊人妙论,会给大秦献上何等神奇之策? 这位不仅能製作出那种种奇妙之物,还会治国理政,大秦过去一年发生的诸多改变都和这位密切相关。 许多东西是他们以往想也未曾想过,而这位不仅能提出,还將之化为实际,像咸阳大考、大秦国际学院、与他国互设使馆…… 也因为这位,他们发现原来世界有这么大,原来国家还可以这样治理,原来想要控制外邦並不一定要靠出兵。 真不知这位如此年轻,为何这般见多识广,能想到那么多匪夷所思之物,人与人相比,差距著实很大。 这位带给大秦的那些改变,他们自然能感受得出来,大秦正在踏上一条不在他们原本所想的道路,但这条路在目前看来很好,不是一点好,而是非常好。 与原本大秦所行走的道路相比,如今这条道路更加有生机活力,大秦仿佛回到了年青之时,散发出蓬勃向上的生命力,抽枝长干,向更高更粗更茂生长。 彼时春光正好,勃勃生机、万物竞发,虽天下还有残破淒凉,但一切必將会向新向好发展,透过大秦重新焕发出的生机,能看到一个更强大繁荣的大秦。 今后的大秦会比昔日的大秦更加强大,將会出现一个超越他们以往所想的强秦,而这些都是因为这名年轻人。 对李念,眾臣如今的观感多是佩服,少有大臣想和李念竞逐,能与这位生於一个时代,既是他们的不幸,也是他们的幸运。 不幸在於这位的才能远超他们,他们不可能凭藉才能取代其在陛下那的地位,也即是这位成为了他们的上限,他们再如何优秀,也难將之超过。 这位如一轮大日凌空,而是他们是天空中的星,虽也会发光,可光芒却会被这位所掩盖,与这位生於一个时代,歷史留名时,註定会暗淡些许。 幸运在於和这位生於一个时代,他们將作为见证者,见证一位堪比诸子的人物,且还能和其一道將大秦治理至强盛。 如今的大秦眾臣中,许多大臣都想看一看大秦究竟会走向何方,会发生怎么样的变化,会在日后成为怎样的一个国。 眾多大臣都向李念頷首致意,李念一一微笑回应,这也是诸多大臣对这位观感很好的原因之一,这位很有礼貌,哪怕官职不高,其也会礼貌相待。 待该到的朝臣都到来,隨著一声“陛下到!”,眾臣集体起立,只见始皇从侧殿走入,左手把著佩剑,一步步走向他的龙椅。 当始皇帝在龙椅坐下,大秦眾文武齐齐向始皇行礼:“拜见陛下!” 没有跪拜磕头之礼,也没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些话,只有比较简单朴素的礼仪。 始皇点头道:“眾卿有礼,请入座!” 一年多前,大秦眾臣参加朝会还要站著,现在却有座位,舒適度一下便上来了。 始皇今天的心情显然不错,笑道:“看到李念到此,眾卿心中应已在想今日朝会是否又有要事发生?朕也不瞒眾卿,確实是有!” “大秦得胜,东胡、月氏已败,然这並非事已结束,反而是从现在起,大秦才將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始皇的声音迴响在宫殿之內,眾臣都认真听著,哪怕是已经知道始皇今日要做什么的王綰、王翦等。 “捷报传回时,李斯便讲过此战得胜对大秦之影响,以及大秦须做哪些改变。朕手中有一份对此战胜后的諫言,今日便分与眾卿,眾卿且先看过。” 隨著始皇的话,一名名內侍进殿,將早已备好的一份份文件呈送诸位大臣手里,文件是以纸质,好几十页,若在过去用竹简记载,恐怕得一车。 眾臣翻看起文件,整个大殿內都是纸张被翻动的声音,这文件是李念、始皇、王綰等共同製成。 李念虽提出了诸多想法,但有些不符合大秦的实际,且李念还老是用后世的例子举例,这些会透露李念来自后世的部分也必须得刪除,还有对外邦不太友好的那些话语,也得修去,重新进行修订为符合大秦的版本。 虽然作为这份文件的起草者,主要创作者,对文件中的內容早已尽知,但李念还是將他手里的文件打开,翻阅起来。 只是他一边翻阅,一边观察其他大臣神色,眾臣神色不一,有的皱眉沉思,有的先疑惑不解,后明白过来,又面带惊嘆,似是为文件中所述谋划惊异…… 李斯翻看文件后,心里却嘆了口气,『李念公子之才远在我之上,我虽已看出此胜后,大秦將会变化,提前便在谋划,可我之所思与李念公子相比,差之远矣。』 这份文件中的某些諫言,他也想到过,可相比於他的,文件中的諫言要更加详实周到,他想到的,里面想到了,他没想到的,里面也想到了,思虑比其深,谋划比其全。 李斯甚至生出了一种“既生李斯,何生李念”的念头,但这念头马上被其消去,他已年过六十,而李念才二十多,根本不是一辈人。 过了会儿,觉得眾臣看得差不多了,始皇的声音再度响起,“眾卿可都看完?有何想法?” 李斯第一个道:“此书將大秦此战胜后將面临的机遇及困难尽皆言说,諫言详实,解析周全。书中之言甚对,此战胜后才是真正的开始,而非一战得胜便已终。大秦当抓此机遇,从地方大国一跃而为国际性大国。” 这份文件带给眾臣最震撼的一点是:给他们讲说地方性大国和国际性大国的区別,指明了如何从地方性大国发展为国际性大国。 这也是最让李斯觉得不如李念之处! 国际性大国,那是条他们连想都未想过的道路,而这位却提出,並明確给出实现之法。 文件中给出的諫言也极为精彩,虽被始皇、王綰等刪改掉了一些內容,可依旧可看出大秦能从中获取到的巨大利益:由大秦去为诸国制定其等必须遵守的“法”,由大秦去成立诸国同盟的组织,由大秦去构建贸易体系…… 若文件中所言能实现,大秦將成为万国之王,声震异域,威播万邦,诸国皆以向秦为荣。 李斯继续道:“此书可为大秦向国际性大国发展之总纲,臣认同书中所述!” 这文件经由始皇、王綰等修改后,少有缺漏,今日在朝会上拿出是为让眾臣接受认同,毕竟这是大秦国策的转变,须得眾臣同意並甘心去执行。 在李斯之后,赵高也道:“此书之言旷世绝伦,尤其讲说地方性大国与国际性大国的不同,实令臣嘆服。若能依此书所言成事,大秦將领袖诸国,威服四海!” 淳于越也道:“此书言国际性大国当兴教化,有更多读书识字之民,臣深为认同。兴教化可提高民眾之智,使异国文化风俗难侵,亦可让大秦有更多可用之才,向诸国彰显己身强盛。” 文件中也提到了成为国际性大国后,將要面临的种种困难,像会受到其他国家民族的风俗习惯影响,而兴教化便是增强大秦子民对不良文化风俗的抵抗能力。 当然,即使没有这点,儒家出身的淳于越对兴教化一事,也依旧会赞同。 在这几位开口后,其他大臣也纷纷出声表態,大殿內变得热闹起来,可突然,一名大臣起身:“臣请诛著此书者!” 章台宫瞬间安静下来,眾臣都看向那名起身说话的大臣,只见其毫不畏惧,神色严肃认真地立在那里。 听到这话,很多人都明白这人要说什么,这书中的諫言策略对大秦极好,但那是对大秦好,而不是对大秦的帝王好,於国有利,而非於君有利。 国家兴盛强大了,却不代表帝王就能获得好处,甚至可能会动摇帝王的统治。 看出这点的人不少,只是都没说,这书明显是出自那位之手,陛下今日將之拿出,显然有意为那位背书。 而且,依陛下对那位的器重,跳出来指出,可能不仅没好处可討,反倒会被陛下责罚。 所以,儘管许多大臣看出这份文件於国有利,却未必有利於皇室,却未出声,只有这位。 始皇看向这名大臣,问道:“陶卿为何会有此想?” 大臣正色道:“此书中所言虽好,却会为大秦留下巨大危害,国强却非君王之强,国家富却非君王之富……” 这名大臣讲述了一番他的看法:此书中之策虽会使大秦变得强大,但却可能於帝王皇室有害。 李念在殿內听著这名大臣发言,这时代的人虽然没有后世人的见多识广,但其等並不傻,只要將事情给他们说清,他们不难判断出其中的利弊。 但这位大臣发言错了,因为始皇帝在决定拿出这份文件时,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是选择让大秦变得空前强大,自己成为后世帝王难以企及的千古一帝,还是选择让大秦多传续几代,最终和其他王朝一样覆灭。 为了自家王朝维稳,封建君王会除去那些在他们看来不稳定的因素,像实行海禁、严苛的户籍制度等,都是为了消除不稳因素,毕竟是家天下,都想自家的王朝永世长存,万世不灭。 但李念將“强国强民,还是维持王朝的统治?”给变成了“你是要成就不世伟业,还是维持王朝的统治?”,让始皇帝没法为了维护大秦稳定而消除这个不稳定因素。 反正左右你要放弃掉一个,鱼与熊掌不可得兼,始皇做出的选择是成就前无古人,后可能也难有来者的伟业! 这名大臣言毕,又道:“此书看似为治国妙论,实则为祸害天下之源,臣请收此书焚之,並诛著此书者。” 始皇对这名大臣道:“陶卿想法,朕已知晓,然请问陶卿,世间可有千秋不灭之国?” 听到这个问题,这名大臣也明白始皇帝要说什么,但他也不可能对著始皇说“世间有千秋不灭之国”,只得回道:“回陛下,据臣所知,没有!无论夏商周,还是上古诸国,皆未有!” 但他又补了一句:“然以往未有,不代表今后未有!” 始皇没理会这句话,又平静问道:“那其等因何而灭?” 这名大臣道:“夏商是因桀紂暴虐昏庸,周是因周天子无能,大秦有明主能臣,必不会蹈此覆辙。” 始皇摇头道:“然於朕看来,夏商周之所以国灭,虽有夏桀、商紂、周天子之因,却並非根本之因,根本在於大势之变,而其等未能跟上!” 始皇这番话一出,诸多大臣心里回想著始皇那句“大势之变,而其等未能跟上”,仔细一琢磨,还真有道理。 “陶卿所言確为忠心之言,然却要使大秦闭塞,不与外界相接,不向內变化,如此一来,跟不上大势之变,终会覆亡。” “今时又是大势变化之时,我大秦若不抓此时机变革腾跃,便会被他国抓住,到时,彼辈强而大秦弱,其等必会反制大秦。” 这名大臣道:“诸国皆蛮夷,便是於其等千载岁月,怕也未必能强过大秦。” 始皇道:“诸国今时確为蛮夷,可若大秦长久不前,终会於他人追上。若依陶卿之意,大秦闭关锁国,又如何知晓他国是否变化胜过大秦?莫非要等他国之兵驰骋於大秦疆域,才能知晓?” 李念虽未讲过后世那段歷史,但以始皇之智,不难猜出后世大概发生了什么事。 始皇又道:“且即便依卿之言,大秦也未必能千秋万载,依此书之策,未必不能让大秦千秋万载!陶卿之意,朕不取!大秦可在强盛而亡,不可在懦弱中死!” 一声“朕不取!”,一句“大秦可在强盛而亡,不可在懦弱中死!”让许多大臣仿佛头一次认识他们这位帝王。 (本章完) 第404章 限期离境 第403章 限期离境 诸多大臣在心中暗道:『过去的一年,陛下也发生了不小变化!』 始皇的话明明白白向眾人告知了他的选择,朕要的是强秦,即使其国祚可能无法太长,那也不需要一个懦弱却长久之国。 这才是始皇话里真正的不取:朕所欲者是强秦,即便弱秦国祚可能更长,但朕也不取! 强秦也许比弱秦国祚要短,但就算到了覆灭那一日,强秦也当以强而亡,给后人留下“国恆以弱灭,而秦独以强亡。”的评价。 这明显是始皇帝在听了汉唐歷史后,想让他的大秦成为和汉唐一样的王朝,不,在始皇心里,恐怕是要超越汉唐! 听到始皇这番话,那名被始皇称为“陶卿”的大臣向始皇恭敬一礼:“陛下之意,臣已知晓,臣收回方才之言,请陛下罚臣之过!” 不是每个帝王都有魄力做出这等选择,这也让眾臣从心里对始皇感到钦佩,他们这位陛下当真非常人。 对这名大臣请罚之言,始皇道:“陶卿忠言为朕,何错之有?陶卿请座!” 经过这一番,眾臣已完全明白今日朝会的真正意图:陛下是有意在今日向他们表明自身的態度,朕对此事持支持之態,尔等今后不可再言反对,尔等当向朕支持的方向发展。 简言之,便是统一眾臣的人心,即在大秦帝国高层统一思想,共同往实现大秦伟大强盛的目標上使力。 知晓始皇明確的態度后,没大臣再出言反对,陛下自己心里都门清,那还有啥可反对? 陛下已彰显態度,发展强大大秦,哪怕强盛起来后的大秦可能不再归嬴姓赵氏统治,那也给朕强大! 既然陛下自己都不那么在意,他们这些当臣子的,也没必要那么在意,皇帝都不急,他们急什么? 大殿很快又变得热闹起来,眾臣对文件中的內容商討起来,或提出自己的见解,或询问不懂之处。 这一日,通过了多个將影响大秦发展的政令:设大秦科学院、设大秦工程院、设大秦商贾部,原本归属於礼部的外事往来事务,也被独立出来,设大秦外交部…… 大秦要从地方性大国向国际化发展,同更多国家往来,与更多国家的人打交道,那么外交事务就变得十分重要,再归於礼部之下便不再合適。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临到下朝时,李念提醒道:“大秦要变得强盛,確实要向外发展,但诸公须谨记:当以国內发展为先,『打铁还需自身硬』,若自身实力不足,一切皆如水中月,镜中。” 王綰附和道:“李念公子之言甚是,诸国愿遵从大秦之令,是因大秦比其等强,倘若大秦实力不在,其等必不会听令。国內治理为第一之要,只要国內发展优异,才好向外发展。过去一年,国內的发展便极为不错!” 去年天下刚一统,可以说多个地方都百废待兴,朝廷还许诺减轻了徭役赋税,不少大臣都以为朝廷去年的收入可能不会太高,结果却是远超预期。 从整体收入分布看,从百姓那徵收的赋税占比有所减少,可其他方面却在增长,弥补了因为轻徭薄赋所带来影响,像通过和匈奴、百越诸部贸易所获,像卖雪盐、蜂窝煤等所得。 这也改变了许多大臣对国家財政税收的本来想法:原本在他们看来,从百姓那徵收的赋税才最重要,只要保证好这就行,其他的都不关键,就算收也收不了多少钱。 因此,去年李念和始皇在对大秦做改革时,不少大臣其实有些不看好,甚至有人等著李念和始皇失败后,要上书给始皇,將始皇劝回“正途”,莫要再听那祸国妖人之言。 做的好,就是惊世奇才,做的不好,就是祸国妖人! 这也是李念和始皇在去年时虽对大秦有改变,却並未对大秦大刀阔斧进行改革的原因,要在今年大胜后才开始。 不拿出成绩,任凭道理说的天乱坠,也没法令人心服,去年的大秦財报一出来,这些大臣惊讶发现: 跟他国贸易和商贾收入竟然能让朝廷获利如此之多,虽依旧比不上从百姓那徵收的税赋,可也不能小覷。 並且,从百姓那徵收的赋税基本再无余地可挖,若要强行挖掘,倒也是能挖,只是百姓的怨气条就要跟著涨了,这条要是涨到临界,百姓就要举起农具打人了。 而与他国贸易和商贾收入却不同,仍有广阔的余地可挖掘,跟匈奴、百越诸部贸易都能赚这么多,要是多跟几个国家贸易往来,贸易的种类更多更频繁一些,岂不能赚更多? 这也是眾臣今日愿意认同这份文件的原因之一,从去年得到的成绩证明了这条路可行。 过去一年,还除去了六国旧贵势力,为大秦解决了一大祸患,虽说未能將其等全部留下,让某些六国贵族跑到了海外,但其等在天下的名声已臭,即使日后再返回大秦,也难成事。 且海外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多是愚昧土著,还多瘴癘,六国旧贵逃到海外能否適应,也极难说。 儘管才只有一年,但只要去年那种欣欣向荣的气象得以延续,大秦必会一年又胜过一年,如今的大秦有著光明美好的未来,迟早会出现一个盛世大秦。 王綰继续道:“然也不可因去年之好便心生懈怠,当使今年胜於去年才是。去年是统一天下第一年,都能有此成果,今年当更胜!” 眾臣无不頷首,虽说对內对外並不是二选一,但国內都没治理好,想要国外发展也不容易。 一些大臣不禁回想起一年多以前,那时的他们还在著眼於六国,偶尔向外,也只是隨便瞧一瞧,哪像现在谋划诸国,谈论著大秦要如何在诸国之间构建秩序,获取利益。 时代真的变了,跟他们以往所处之时大不相同,不少大臣不由心生紧迫,大世將变,他们若不能跟上,纵使现在还身居高位,迟早也会被落下。 看来为了不被落下,他们只能更加努力去学习新的东西,学习那新秦字,学习格物、算数,了解世界诸国。 国想变,当是人先变,因有人才有国,若人不变,国又如何变,今大秦群臣心生变化之念,意味大秦將真正迎来一个巨大的变革时代。 而就在李念等上朝议政时,孔雀国大使正在房间內禪定,忽然外边有人声传来,听那声音,是四海阁负责管理他们的一名秦吏。 大秦虽在很多方面对他们进行了严格限制,如不得隨意外出,不得隨意和人交流,也限制他们获取大秦的先进技艺学识,但在某些方面又对他们相当开放。 如那诸子百家之学,大秦便对他们予以了开放,各家经典都允许他们观阅学习,甚至还曾让他们到百家学宫去和大秦百家学者辩论。 孔雀国大使来大秦已有好几个月,虽不敢说將博大精深的大秦语言文字学了个精通,但平日交流所用已是足够,只是口音有问题,非常有香料味的大秦雅言。 此刻,他便听出那名秦吏在召集他们出去集合,孔雀国大使心里一嘆,怕是他们所想之事要来了,“秦人要放他们回国!”,只是没想到秦人如此迫不及待放他们回去。 孔雀国大使刚走出房门,便见诸多使团成员已聚在门外,一名使团成员低声道:“大使(据deepseek说叫“达努塔”),秦人应是要让我等归国!” 孔雀国正使默然点了点头,带著使团成员到了集合处,一眼便看到摩叶上师带领耽摩栗底眾僧侣也到了,两人目光交匯,並未说话,只各自頷首。 再向前方看去,只见一名秦吏带著一队在四海阁护卫的秦卒站在那里,方才正是这名秦吏在叫他们集合。 见人已到,这名秦吏开口道:“今日叫诸位集合,是要告知一件与诸位相关的要事:请诸位在这几日整理好行囊,备好物品,五日后,將护送眾位离开大秦,回归诸位之国!” 果然和他们想的一样,秦人要让他们归国了,幸亏秦人还讲点良心,没有今天告知,今天便要求他们离开,给了他们五天的时间去做准备。 “诸位离开时,须得遵守我大秦律令,诸位所有物品都须经我等核验,不可携带违禁之物离境。与诸位相处这般久,虽算不上朋友,却也能称得上熟人,诸位莫要让我等难做。” 讲完这条不友好的,秦吏又讲粮条友好的:“另,诸位此次归国,路途遥远,只怕今后再难到大秦,为彰显与诸位之谊,诸位若有想带归国內的物品,只要不在违禁物之列,大秦可为诸位准备。” “大秦也会为诸位准备一些返程途中要用到的器物、粮草,便於诸位归国!” 这既是彰显大秦对他国来使人员的友好,也是大秦不想这些人给死在路上,於大秦而言,他们回到孔雀国,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听到秦吏之言,孔雀国正使和摩叶上师便知道秦人是真的要让他们归国了,即使他们不愿意回去,也会被秦人强制遣返。 孔雀国正使看向这名秦吏,用不太標准,还充满香料气息的口音道:“尊贵的摩訶达亚(mahodaya大人),请问在离去前,我能否再次覲见伟大的大秦皇帝?” 他还想做最后的尝试,见一见始皇帝,降低大秦对他们孔雀国的威胁,大秦虽未在明里表现出他们孔雀国有威胁,但他们能感受得到。 大秦太强,他们却如此弱,若大秦能將大军送到他们那里,必会遣派大军征伐,而他们绝不能挡。 现在不爭取消除这种威胁,难道要等大秦大军到了他们孔雀国,开始攻城拔寨,才想办法解决? 那时,为时已晚矣! 这名秦吏也知孔雀国正使用意,平静回道:“陛下言,大秦与贵邦虽隔万山,但两国之谊已建,千山万水亦不能相阻,诸位安心归国即好,不必再覲见於他。” 这话好似是在说大秦和孔雀国已经有了友谊,但孔雀国正使哪听不出来,这就是秦皇的客气话! 若真將他们孔雀国当回事,两国间真有友谊,怎会將他们几乎可说是拘禁於此?还强制给出期限让他们离开?不得覲见? 孔雀国正使神色沮丧,秦人连点机会也不愿给他,有心无力,但这也越发证明秦人真对他们孔雀国有想法。 在孔雀国正使后,摩叶上师道:“尊贵的摩訶达亚,我等可否要些经典带回?” 既然没法消除秦人对他们孔雀国的恶意,那就儘量从秦国这带些东西回去,让国內那些人更了解秦国之强、秦人之厉害,才好让他们能团结起来,共同应对未来可能发生的秦国入侵。 最好是能带记载有秦人最先进学识技艺的典籍,要是能有製作那种火炮的典籍,那就更好,可想想也知道秦人不会允许! 秦吏看向摩叶上师:“你想要带何典籍?” 摩叶上师显然在心里盘算过:“尊贵的摩訶达亚,我等想往国內带回贵国的字典,贵国孩童的启蒙典籍,贵国的百家经典,贵国的律法典籍,贵国的歷史典籍,贵国的世界舆图……不知可否?” 说完,摩叶上师心中十分忐忑,不知道他提出的这些中,有多少能被秦人允许带回,他非常明智地没说要秦人的技术典籍,说的全是他判断认为能被秦人同意的典籍。 根据他所知不多的一些大秦消息,秦人设立了一个大秦国际学院,里面专门接纳与大秦建交的异邦学生,其等便可学习这些。 既然秦人能允许其他国家的学生知晓,那他向秦人討要,带回国內,当也不难。 秦吏笑道:“此事,我暂时不能予你准信,我会將你所请之物稟告陛下,若陛下准许,自然可带。” 於摩叶上师说完,秦吏又看向其他孔雀国人:“诸位想要带回国內的大秦物品,也是如此,向我提出,再由我稟告陛下,由陛下进行最终定夺。” 其实,秦吏並不知道始皇並不是定夺之人,定夺的人是李念,他负责审核这些孔雀国人能带回去什么,不能带回去什么。 李念在六英宫內看到摩叶上师提出的要带之物,不由一笑,这摩叶上师显然是想让孔雀国人更了解大秦,他大笔一挥,从中去掉几项之后,同意了这份申请。 只要你们不想带回大秦的先进技艺,只想带回诸子百家经典、大秦的字典等物,那都是好同志,欢迎接受来自大秦的思想文化衝击。 (本章完) 第405章 秦,世间最强之国! 第404章 秦,世间最强之国! 五日后,孔雀国使团和耽摩栗底僧侣在一支秦军护送下,从咸阳出发,往位於大秦东南方向的联越城而去,他们將从那里离境,回返孔雀国。 当初他们是从这条路进入大秦,如今也从这条路离开大秦,但不同的是到来时和离去时的心情大不一样。 路上途径一些秦国人的村落城镇,有些城和村,他们在来时也经过,但和来时相比,能显著感受到这些村落城镇变得更好了。 来的时候,这些城镇村落里有不少秦人衣著破旧,身形也瘦弱,一看就知过著相对贫苦的生活,可现在经过,当地秦人的衣著有了明显的改善,身体也壮实了一些。 虽说未到人人穿新衣,人人皆壮硕的地步,但足以说明这些秦人的生活正在逐渐变好。 而秦人生活变好,有新衣可穿,有比以往多的饭食可用,也意味著一件事:大秦在变得更加强盛。 这对秦人而言是件好事,可对孔雀国正使、摩叶上师等人,便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秦人本就已经很强,如今还在继续变强,那对他们孔雀国的威胁也会继续增加! 一想到孔雀国在日后可能面临一个更加强大的秦国,摩叶上师等人心情更为沉重,要面临这样的大秦,他们孔雀国如何是对手? 一路都怀著这种沉重的心情,这群孔雀国人抵达了联越城。 这座他们进入大秦境內遇到的第一座城,代表大秦和百越诸部建交而修立的城池,相比他们初见时也有著显著的变化。 摩叶上师等人到时,城尚未完全修好,如今却已完工,规模比原先更大,新修了许多建筑,城中的人也变得更多,可看到很多衣著髮饰和秦人不同的人在城中行走,他们知晓这些都是百越民。 而有这么多百越民在秦人这座城里,说明秦国和百越诸部交流往来甚为频繁。 由於是离境前的最后一城,秦人特许他们可在城中休整一日,顺便查漏补缺,看还有哪些在归国途中要用到的器物。 虽说之后还要经过百越诸部的地盘,可以获得补充,但在百越诸部那,未必能获得想要的东西,且百越诸部位於山林中,哪有现在就在这获取方便。 进到城里后,孔雀国正使、摩叶上师等人发现了须多在城外不能察觉的细节,比如到这座城的百越民都很熟练地使用秦国的钱幣,並操著一口秦言。 甚至能看到有百越民在一店铺外大声用秦语吆喝:“乡亲们,父老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今儿要是过了咱这铺子,就没这么实惠的店!” 顺著吆喝声看去,发现是一卖布匹的铺子,倒真有不少百越民被吆喝声吸引,在店铺前听那百越民吆喝。 “店里的布料是咱东家从咸阳进来的正品,咸阳百年老字號合衣庄的布,据闻当朝李丞相的衣便是由合衣肆的布料所成。” 话里的潜在意思是,只要你们用我们铺子的布料裁製成衣,那你们穿的衣服便是跟大秦丞相一个级別啊。 听到这里,一百越民提出疑问,道:“据闻大秦当朝丞相是王丞相,哪来的李丞相?且丞相这等贵人,其所用布料,岂是寻常人所能买到?你莫不是在誆骗我等?” 周围的不少百越民都点了点头,看向为店铺吆喝的那名百越民,百越民不骗百越民,可这傢伙怎么看著像要誆骗他们? 这廝是哪个部族的? 肯定是从骆越那边来的,据说那边的人最是狡猾! 吆喝的百越民笑道:“各位父老乡亲可能不知,大秦首相確实是王丞相,但大秦还设有数位副相,这位李丞相便是其中之一……” 后面的话,孔雀国正使、摩叶上师等人没听到,但感受到一种无声无息的恐怖。 一群百越民不用他们自己的话,却用秦人之言,买卖著產於秦人的东西,而且他们对这些已习以为常,如平日喝水吃饭一般,都不觉得奇怪,这本身就是件很可怕的事。 这些百越民已开始习惯用大秦之物,用大秦之言,长此以往下去,他们还会习惯於用原来的东西?若有一天,大秦切断与他们的联繫,他们会如何? 当然,更可怕的是做到这些的大秦,如果大秦是有意识在做这些,那就更加可怕。 休整过一天后,孔雀国正使、摩叶上师等人被秦军护送离开联越城,到达大秦与西甌的边境,领军护送他们的秦將指著大秦立的界碑,道:“从此过去,便是百越诸部之地,诸位持有大秦通关文牒,可通行於百越诸部,我等便不相送,在此与诸位別过!” 这名秦將向孔雀国正使、摩叶上师等人抱拳一礼:“此去山高路远,祝诸位顺利归国!” 孔雀国正使、摩叶上师等人以孔雀国的礼仪还礼:“多谢將军吉言,多谢將军一路相送!” 虽说对大秦的威胁倍感担忧,但现在马上便要离开大秦国境,摩叶上师等人心情相当复杂,也许这一生都难以再到大秦,难再见到如大秦一般之国。 在秦国的日子过得不算好,可大秦给他们留下的印象极深,摩叶上师等人再回头看了眼,隨即动身朝南方而去,他们在大秦的路已结束,剩下的归国路不会有秦人隨行,將由他们自己去走, 数月后,孔雀国使团和耽摩栗底眾僧侣乘坐船只,终於要抵达耽摩栗底。 船只在海上驶进,孔雀国正使、摩叶上师等人站在甲板上,看著耽摩栗底从远处的模糊逐渐变为近处的清晰。 越来越近,当耽摩栗底中那一座座熟悉的建筑映入眼帘,许多人脸上不由浮现起喜色,他们终於回返故土。 但也有人没那么高兴,摩叶上师便是其中之一,当看到耽摩栗底中还是老样子,似乎从他们离开后就没有变化,摩叶上师摇了摇头。 提前得到消息的耽摩栗底官员、贵族、高级僧侣已在港口等候,当船只入港,摩叶上师、孔雀国正使等人下船,便立刻迎了上去。 虽说耽摩栗底的贵族和官员们只想迎接摩叶上师等人,並不想迎接孔雀国使团,但对方毕竟是国王派出的使团,现在和摩叶上师等人一同归来,总不能只迎接摩叶上师等人,將对方晾在一边。 实际上,他们心里也在奇怪,为何摩叶他们会和国王的使团混在一起归来? 他们当初提前派摩叶上师带僧侣前往秦国,便是想抢在国王反应过来前,给造成一个既定事实:向秦国传教,將秦国化为也信仰佛陀的地方。 而国王向秦国派出使团,目的也正是要破坏他们在秦国传教。 所以,他们派出的摩叶上师等人和国王派向秦国的使团,双方存在矛盾衝突,一方是为针对另外一方,不该会相处到一起才是。 可摩叶他们竟和国王使团一同从秦国归来,而且看情况,两方似乎並没起多大的衝突,处得还不错。 他们在秦国究竟发生了什么? 摩叶他们传教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耽摩栗底城市长迎上前,亲自为归来的摩叶上师、孔雀国正使举行孔雀国独特的游子归乡仪式后,笑道:“欢迎上师、大使归来,一路辛苦!” 只是令耽摩栗底城市长感到奇怪的是,摩叶和这位国王派出的大使並未表现得多高兴,反而神色较为严肃。 这是怎么了? 此番去往那秦国,出了问题? 怀著更多的疑惑,耽摩栗底城市长又向摩叶上师道:“耽摩栗底还是和上师离开前一样,它也在欣喜上师归来!” 本意是表达你虽离去了一段时日,但耽摩栗底仍是你熟悉的那个耽摩栗底,仍在那等你。 孰料摩叶上师看了眼不远处的耽摩栗底建筑,道:“我倒希望耽摩栗底能有些变化,而不是和离去前一样。” 大秦的城镇村落日新月异,在不断变化,可他们孔雀国的城却几乎未有变化,两相比较下,大秦日日新,月月异,不断变强,他们孔雀国却在原地踏步不动,甚至还往后退。 这怎能应对得了日后来自大秦的危机? 奇怪地看了眼摩叶上师,耽摩栗底城市长在心中越发肯定这趟去秦国出了大问题,一个想法蹦现於他心头:难不成那些秦国人说的都是真的,秦国是一个不逊於他们孔雀国的强国! 他心里其实还有个更大胆的想法,只是不愿深想:看摩叶的態度,只怕不是秦国不逊於他们那么简单,很可能强於他们。 耽摩栗底城市长又看向不断从船上搬下的一口口箱子,问道:“这些都是从秦国带回之物?” 摩叶上师点头道:“都是,但我等最想从秦国拿到之物未能拿到,秦人不允许我等拿走!便是这些,也是得了秦人允准,才能拿回!” 听到摩叶上师这话,一耽摩栗底官员不满道:“那秦国不过一蛮夷小邦,上国使者要其一点东西,其等竟还不允?” 另一耽摩栗底贵族也发声:“上师想从秦国带回何物?” 摩叶上师也不隱瞒,道:“秦国比我等更先进的学识技艺,如那火炮製作之法,那蒸汽机製作法,那造纸之术,那璆琳……” 新鲜的名词听得耽摩栗底城市长等云里雾里,什么火炮,什么蒸汽机? 那纸和璆琳,他们倒是知晓,秦人过来耽摩栗底时,曾將之作为礼物送於他们。 那名问带回了何物的耽摩栗底贵族又道:“上师,何为火炮,何为蒸汽机?” 摩叶上师道:“此非一时可说清,稍晚再与诸位言说!” 眾人在这时都已感到摩叶上师和国王的使团在大秦只怕遇到了不小的事,秦国可能並非他们原本所想的蛮夷之国。 又一耽摩栗底官员问道:“那上师自秦国带回了何物?” 摩叶上师道:“带回了秦国的诸子百家经典,秦国的律法大典,秦国孩童的启蒙之书,秦国的歷史典籍……” 秦国的诸子百家经典? 记得那些到耽摩栗底的秦人说过,他们国家也有不逊於佛陀的圣贤,被称为“诸子”,其等所立学派便是“百家”。 但当时他们很多人都不以为意,认为那是秦人在知道他们孔雀国有佛陀、大雄这等圣贤后,故意为挽回顏面所编造。 一个国家怎么可能会出现那么多堪比佛陀、大雄的圣贤? 可现在摩叶上师居然说將秦国诸子百家的经典给带回来了,也即是说那些秦人没编造谎话,说的都是真的,秦国真有诸多圣贤。 想到这点的耽摩栗底官员、贵族、僧侣,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秦国曾出现过这般多圣贤,那秦国的强大恐怕远在他们之上! 再回想那些秦人说过的其他之言,很可能也是真的,秦人的祖先击败过他们祖先,秦国真打了几百年的仗,一战曾死伤数十万人,秦国是灭了其他六个国,才统一他们那片地区。 与秦人的战绩相比,月护王、阿育王的功绩算啥? 秦人当初听到他们讲说月护王、阿育王功绩时,只怕在心中大笑,就这点功绩,也能吹捧上天?还黑阿育王,白阿育王? 那名耽摩栗底官吏又问道:“敢问上师,秦国的诸子百家经典是哪些『诸子』、哪些『百家』,其中记述何言?” 摩叶上师道:“此也非一时可说清,稍晚再与诸位言说。” 从欢迎时的高兴,到现在心情开始变得沉重,但还是按照提前备好的流程,为摩叶上师、孔雀国正使设宴。 只是宴会虽好,可眾人皆心不在此,都迫切想知道在秦国究竟发生了什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宴会一结束,耽摩栗底城市长、摩叶上师等人便聚到一间房內,城市长直接问道:“上师,你们在秦国遇到了什么?你们又为何会与阿育王孙的使者一同归来?” 摩叶上师嘆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我等在秦国所遇,各位恐难想像。秦国,恐为世间最强之国,天下无可与之比者!” (本章完) 第406章 证明秦国之强 第405章 证明秦国之强 听到摩叶上师这句“秦国,恐为世间最强之国,天下无可与之比者!”,耽摩栗底官员和贵族们的第一反应是震惊,隨后是不信。 他们可以承认秦国不是蛮夷小邦,但要说秦国是最强之国,还没有国家可与之相比,岂不意味著秦国比他们孔雀国更强? 那如何可能,他们孔雀国才是世上第一等的强国,怎有国能强於他们孔雀国? 长期以来,他们都认为孔雀国是最强之国,並以之而自豪,有著强烈的优越感,看谁都像蛮夷,所以听到摩叶上师这句话后,他们天然就排斥这种说法,不愿接受。 如果摩叶上师的话为真,他们过去以上国自居的自豪优越岂不都成了笑话:原来你们不是最强盛的国家啊,那你们还天天用看蛮夷的態度去看其他国家? 一想到这些,一阵丟脸羞耻之感便於耽摩栗底贵族和官员们心里浮现,而这个脸,他们不想丟。 一名耽摩栗底贵族摇头道:“不可能,那秦国如果真为世间最强之国,又岂会这般多年未曾听闻?” 对於这个问题,秦人已经给出过答案,这名耽摩栗底贵族心里也清楚,他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摩叶上师回答了这名耽摩栗底贵族:“一者,秦国与吾国有高山密林阻隔,道路艰险,很难往来。当年,西方那位大帝便是因此而放弃继续向东討伐。” “当然,这其实是那位大帝的幸运,如果他真带兵征討到东方,一定会被秦国击败。” 那位西方大帝对他们孔雀国有极大影响,月护王便是在那位大帝入侵到他们这时乘机起事,最终建立孔雀国。 虽然在孔雀国向民眾宣传的歷史中,是月护王击败了那位大帝,使之退兵,但身为耽摩栗底的官员、贵族,自然知道这是谣言,实际情况是,月护王起事时,那位大帝已经带兵返回。 那位大帝在孔雀国留下了诸多传闻,其绝对是位强大的君王,可摩叶却说那位大帝若继续东征,会败给秦国。 “二者,秦国这些年一直在与其他国家交战,他们的战爭持续了数百年,直到一年多前,秦国才消灭那片土地的其他国家。” 听了摩叶上师给出的回答,那名耽摩栗底贵族依旧嘴硬:“打了数百年?谁知道是真是假!” (请记住1?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其他人儘管也很不愿相信,却没在这上嘴硬,一耽摩栗底高级僧侣道:“摩叶师兄何出那言?秦国真有那般强?” 是要质疑,但也得从摩叶上师这得到更多关於秦国的消息后,再去质疑,而不是因为不愿相信,便为了质疑而质疑。 而且,话出自摩叶上师之口,除非摩叶上师被秦人收买,专门誆骗他们,否则大概率是真的, 摩叶上师再嘆了口气,道:“因为我等亲眼看到了秦国之强,秦人为了向我等彰显其等强大,强迫我等隨军观战。” 回想起隨军观战的那些场景,尤其是秦军以火炮攻击敌军时的画面,摩叶上师忍不住闭上眼睛,在以前,他就没见过那等残酷的场面,而秦人却为了向他们彰显其等武功,硬是呈现在了他们面前。 摩叶上师睁开眼睛,沉声道:“各位是未曾看到,秦人火炮一响,人马顿碎的惨像。我等见到时,一度以为到了阿鼻地狱!” “火炮是秦人的一种兵器,威力甚巨,一炮轰去,人挡则人碎,马挡则马亡,贫僧亲眼看到有马匹被火炮击中,那匹马的脖子被当场轰断,头和身躯分离。其身上骑士被连带击中,躯体顿时缺了一边!” “火炮轰击过后,满地皆是人尸和马尸,几乎都残缺不全,分不清哪是马的血肉,哪是人的血肉……” 通过摩叶上师描述,耽摩栗底贵族、官员们仿佛看到了一个残酷的战场,血染红大地,满地残尸,人的血肉和马的血肉混在一起,难以分得清。 耽摩栗底城市长道:“上师,那火炮是何等兵器?便是因那火炮,上师认为秦国为世间最强之国?” 摩叶上师未立即回答,他走到一口木箱前,將之打开,从中拿出张青铜板,耽摩栗底官员、贵族们看到铜板上雕刻著一件器物。 这刻图是摩叶上师等人在出了大秦国境后,在路上所刻,为了让其不易毁坏,有意选择了青铜板刻制。 他们虽不知道火炮的內里结构,也不知其原理,但他们看到过火炮,將之形貌刻出,自是不难。 摩叶上师拿著青铜刻图向眾人展示,“此便是火炮,可我等並不知火炮为何能发动攻击,也不知其如何铸造,只看过其发威。火炮一响,纵有千军万马也会被秦人击破,那月氏国、东胡国便是这般败亡於秦国之手。” “那月氏、东胡皆是秦国周边强国,若单以兵马而论,其等恐还在吾国之上,然此二国却在秦国火炮之下,轻易败亡。” 不只秦国强於他们,连被秦国击败的国家也强於他们,咋感觉在摩叶话里,他们孔雀国突然便沦为了二流国家。 老实说,孔雀国地虽大、人虽大,但战斗力確实也就那样,东胡、月氏、匈奴中任何一个,都能揍他一顿。 这可不是胡言,原本歷史上,月氏人西迁建立贵霜帝国,还真揍过三哥,占了三哥恆河上游地区,而月氏人不过是在个在和匈奴爭斗中的失败者罢了。 认真看了一番那青铜刻图,一耽摩栗底贵族道:“这火炮威力真有上师所言那般强大?” 摩叶道:“威力只大不小,且秦人还在不断进步变强,秦人定会铸造出威力更大的火炮,兴许有朝一日,华氏城的城墙也难抵挡。” “我等认为秦国为世间最强之国,火炮只是其中一因,还在於秦人先进的学识技艺,秦人的精神与意志,秦人的制度与政令……” “秦人有诸多领先於吾国的学识和技艺,可惜秦人不允许我等带回,连让我等一观也不允许,我等在进入秦国境內后,便被秦军一路护送至秦国之都咸阳。” “名为护送,实则是监控我等,不许我等隨意行走,防备我等学得其等先进技艺罢了。” 听到这句话,一僧侣道:“秦国人既然如此防备上师,那上师又如何知晓秦国的学识技艺领先於我等?” 摩叶上师嘆道:“我等虽被秦人严格限制,不得隨意行走,不得隨意与人交流,但也看过咸阳之景,曾与秦国诸子百家学者交流。” “秦国的建筑古典雅致,却又大气磅礴,与吾国大为不同,咸阳城之繁华兴盛比华氏城更盛,华氏城所能胜过之处,可能只有规模比咸阳城要大些许。但咸阳在扩建,日后必会超过华氏城。” “这是我等离开咸阳前所记下的咸阳之景,各位请看!” 摩叶上师將青铜刻图放回木箱,又从中拿出数幅画分发给眾人。 这些画也是他们在离开大秦后,凭藉对咸阳城的记忆所画。 他们在路上製作了不少和大秦有关的东西,为的便是带回孔雀国,让他们的国人认识大秦。 画的场景各不同,有的是从外看咸阳城,有的是过咸阳街道的所见所闻,给眾人描绘了一个前所未见的异国之都。 虽是描摹於纸上,但那座城的气势透画而来,城中的街道平整,街道两边的房屋不少,却不凌乱,一看就很有规划,街上往来的行人也是极多,且观其等衣著,好像不仅有秦人,还有其他国邦之人。 秦人的房屋风格確实和他们的大不相同,有种古典雅致的美,越看越觉得有韵味,一看便觉得这必是出自一个文明古老的国家。 手里拿著一幅绘製咸阳街道场景画的贵族问道:“这秦国之都还有异邦人?” 摩叶上师道:“不仅有,还很多!主要是匈奴人、乌孙人,以及百越诸部的人,其等与秦国建交,彼此有很多往来,这些国邦还派了孩童到咸阳学习。” “秦国特意在咸阳设立了一名为『大秦国际学院』的地方,专为教导这些外邦学生!” 听了摩叶上师回答,这名贵族道:“秦人允许其他国邦的人到咸阳学习,那为何如此忌惮防备上师你们?莫不是吾国有胜过秦国之处,秦国害怕被上师你们发觉?” 摩叶上师看了眼这名贵族,从这话里,他听出了这名贵族的优越感:秦人防备我们,那肯定是秦人在害怕我们! 在眾人的注视下,摩叶上师道:“我等原本也有同样想法,可后来才发现,秦人会严格管制我等,除防备我等学习其学识技艺外,更主要的原因是禁止我等传教!” 闻言,那名贵族又道:“秦人禁止上师你们传教,这便是秦人薄弱之处!” 摩叶上师嘆了口气,他都已经將说了这么多,这些人为何还將秦人想的很弱,但他也明白这种心理。 本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国,可忽然听到有一国比自己之国更强,当然是不服不甘,想各种挑这个国家的缺点。 摩叶上师道:“秦人是认为我等传教於其等有害,所以很乾脆地禁了,就算秦人允许我等传教,只怕成果也不大。秦人与吾国之民大不同,秦人极其崇敬祖先,且尚武勇猛!” 一个“极其崇敬祖先”,便让眾人知道在秦国传教的难度,而秦人尚武勇猛,跟他们更相反,两国人很难处到一块。 摩叶上师继续道:“秦人允许与其等建交之国派人到咸阳学习,却也不会將最先进的学识技艺相授,必有限制,但相比我等,已好了不知多少。” 匈奴人、百越人即使也不能学到秦人最先进的技艺,可总比他们一点都学不到好。 又有一名耽摩栗底官员拿著手里的画问摩叶上师:“上师,这些秦人围著此处,在做啥?” 摩叶上师瞥了眼那幅画,道:“这是秦人为普通民眾设立的讲学之处,方便那些没有门路,又想读书识字的民眾去学习,常有秦国诸子百家的学士在台上讲学,任何人只要想学,都可去往听讲。” “所以,那里不仅有秦人学习,还有许多来秦国的异邦人!” 眾人在不可思议的同时,又感到震惊,从这些看,便可知秦国可能真的超过他们孔雀国。 又有一名贵族拿著手中的图,问道:“此是何处?此处房屋和其他房屋颇为不同,莫非是秦国王宫?” 摩叶上师道:“的確是秦国王宫,但在秦国被称为『皇宫』,秦王也被称为『秦皇』,因为秦人认为『皇』在『王』上。秦国皇宫修建相当壮丽,可我等未能见其全貌,只到过一部分地方。” 这时,又一名僧侣指著手里的画,问道:“摩叶师兄,这些秦人莫非也在听学?” 眾人看向这幅画,只见画里有许多秦人正围於一处,但不像是在听人讲学,因为有人提著像是桶的东西,中间围著的也不像是人。 摩叶上师道:“他们在用蒸汽机取水。我等也未亲眼见过蒸汽机,只是听闻那是种神奇的造物,无须人力,可自动將水从井中取出。自动取水不算大事,可其今后能做到何事?” 这番话让耽摩栗底眾人沉默,感觉他们和那秦国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而是条鸿沟。 见无人再提问,摩叶上师又道:“仅我言说秦人学识技艺本领先我等,恐难使诸位信服。这是我等带回的秦国孩童启蒙之书,我等已在途中翻译为吾国之言,诸位且看。” 摩叶上师又从一口木箱中拿出了数卷木牘,虽在离开时,秦人送了他们一些纸,但他们捨不得用,因此用了木片、竹简。 眾人各自接过一卷,开始观阅起来,很快,便有耽摩栗底贵族吃惊地问道:“这当真是秦国用於孩童启蒙之书?” 摩叶上师拿出的是算数启蒙,上面所记载的有些內容在他们眼里都算是先进的算数知识,可这在秦国居然是给孩童启蒙? (本章完) 第407章 如此秦国 第406章 如此秦国 摩叶上师道:“虽不想承认,但这的確是秦国孩童启蒙之书,秦人不可能將他们最先进的典籍送於我等。” 是啊,以秦人对摩叶上师等人的防范,根本不可能让他们拿到秦国最先进的典籍,能让他们带回的都是秦人认为比较粗浅,即便流传出去,也不会造成多大影响的典籍。 然而,就算是秦人眼中比较粗浅的孩童启蒙之书,对他们来说,也先进性十足。 他们所认为先进珍贵,一般人轻易不可学得的算学知识,在秦国竟然孩童便可学。 这种剧烈的落差感让房间內所有人沉默,他们手中所拿的木牘似乎在无声告诉他们:你们孔雀国啊,跟秦国相比,差远了! 实在太打击人了,眾人心中生出浓浓的挫败感,隨后便是沮丧、悲观等复杂的情绪。 摩叶上师没在乎眾人的沉默,继续道:“秦人將这些启蒙之书称为『教材』,据说是那位李念公子与秦国百家学者共同编纂。” “据闻李念公子有惊世之才,深得秦皇器重,我等在秦国的遭遇可能与之有关,可惜我等在秦国时未能得见那位公子。” 耽摩栗底城市长將手中的木牘放下,抬起头:“那些秦人来时也提到过那位李念公子,其究竟何许人?” 摩叶上师道:“对那位李念公子,我等所知也不多。听闻其是秦皇之婿,秦国重臣,秦国很多事都与之有关,纸、蒸汽机、璆琳等物皆为其所制,秦国孩童的启蒙之书也是他和百家学者编纂。” “我等在秦国是还听过一事,据说那位李念公子曾因匈奴的王子冒犯他的未婚妻,便一怒杀了匈奴王子!” 要是李念在这,定会相当无语:这破事都传到孔雀国了?是不是以后得传遍世界?不造谣不信谣不传谣,冒顿那廝真不是我杀的! 听到李念因为未婚妻而杀了匈奴王子,一贵族问道:“那匈奴不是和秦国交好?那李念杀了他们王子,匈奴人就没报还回去?” 摩叶上师道:“匈奴国確实与秦国交好,据我所知,匈奴人似乎未曾向秦人追究此事。” 这名提问的贵族道:“想必是怕了秦国,不敢追究。匈奴国也是群胆小之辈,其等王子被杀,也不敢向秦人报还。由此亦可见秦国霸道蛮横,其国虽强,却不如吾国懂理知礼。” 摩叶上师不理会这名贵族贬秦抬孔雀,又道:“那位李念公子在秦国影响力极大,便是秦皇,也常听纳諫言,我等不能在秦国不得隨意出行,不得隨意与人交流,被迫隨秦军观战,恐与之有关。” 一耽摩栗底官员道:“上师,你等在秦国究竟遭了何等对待?” 摩叶上师再度嘆了口气:“我等在秦国如同被囚禁,被严格看管,未得允准,不得外出,亦不能与人说话,虽不缺吃喝,可与囚禁何异?” “初时,我还疑惑秦人为何如此待我等?后来才想明白,秦人是要防止我等和人接触,让我等不能在秦国传播我佛大法。” 摩叶上师又道:“而据闻那位李念公子曾到过吾国,对吾国深有了解,若不是他在限制阻止我等,又是何人?可他既然到过吾国,当知晓我佛大法乃慈悲度人之法,何以如此防备?” 这时,一耽摩栗底贵族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奇妙的想法:“秦国那位李念公子曾到过吾国,其很可能在吾国某处得了吾国先贤所留先进学识技艺,然后带回秦国,使秦国强盛。” 这名贵族越说越觉得他这想法可能就是事实:“他之所以防范阻止上师,不敢与上师相见,是其作为窃贼,见主人到来,担忧被主人识破。秦国现今所用学识技艺实则出於吾国,本是吾国先贤留於吾等,却被秦人李念窃走!” 那李念敢来他们孔雀国,当面向他们证明没有窃取他们先贤的技艺知识? 如若不敢,那就是李念偷了原本属於他们的知识技艺。 而且,以秦人衣装打扮及那位李念的才华,若真到过他们孔雀国,应该会有传闻留下,可他们从未听过,更证明他是偷了他们先贤所留的知识技艺,不敢大肆声张,又偷偷溜回了秦国。 秦国会变强都是因为那李念偷了他们的东西,本来该他们才是天下第一强国! 摩叶上师道:“秦人强盛並非是从近期开始,其在百年前便是强国。这次归来,我等也带回了秦国史书!” 其实,大秦的史书还在编修,在李念的提议下,准备將秦朝建立前的华夏歷史梳理一遍,三皇五帝、夏商周、秦一统六国都统统写入史书中。 但这个工程量极大,短时间里根本搞不完,所以摩叶上师带回的史书並不是真的大秦华夏史书,而是李念和诸子百家之人、大秦文武加始皇帝合力编纂给学生上课用的简版史书。 总不能给学生上歷史课时,连课本都没有,让授课的师者自由发挥。 摩叶上师从另一口木箱里拿出大撂木牘分发给眾人,“这是秦国史书,诸位且看!” 眾人接过后观阅起来,隨即一看一个不吱声,秦国来歷悠久,可追溯到数千年前,一点也不比他们差,甚至还要胜过。 这是简版史书,自然没法將所有歷史事件详细记述,但依旧能从中看出秦国所属的文明是怎样一个辉煌璀璨的文明。 秦已存世五百年之久,而他们孔雀国,从月护王到现在才仅仅一百来年。 当然,这只是孔雀王朝的存世时间,不代表他们所属的文明,若论及文明,佛陀生於四百多年前,文明则更久。 但若这样相比,秦国也可继续往前追溯,秦人的祖先伯益是一千七百多年前的人,还跟夏启为了王位爭斗过,要是再往前,便是更远的三皇五帝之时。 看到秦已存世五百多年,耽摩栗底眾人心中震惊,五百年多的国,比佛陀还要古老。 秦也並非一直这么强,其在最初时只是周所封的一个小国,其变强大是在一百多年前的一次变革,出了一个叫“商鞅”的人,其让秦国发生变革,从而强盛。 那李念到过他们孔雀国,可以猜想他从他们国內偷了学识技艺回来,但总不能说这百年前的商鞅也来偷过吧? 一僧侣放下看完的木牘,嘆道:“摩叶师兄,这秦国存世竟有这般之久,其国立时,佛陀都尚未出世!” 这话又让房內陷入沉默,他们好像从什么地方都不如秦人,比学识,秦国的比他们先进,比军事,秦国比他们更强,比歷史,秦国比他们更悠久……感觉他们在各个方面都被秦国碾压! 摩叶上师道:“秦国会如此之强,也和秦人有关,国由人成,有怎样之人,才有怎样之国,而秦国人相当可怕。” “秦人与吾国之民大不同,秦人尚武勇猛,他们不畏惧上战场杀敌,反而视之为一种荣耀,秦国也有律法让其等可通过在战场杀敌获得功劳,得以赏赐官职、田亩或房屋。” 听到这,一些耽摩栗底官员、贵族神情沉重起来,这秦人听著就像是猛兽,而他们国內的民眾……不说被驯养成了温顺小绵羊,但也绝对没秦国人这般尚武勇猛。 若是两国发生纷爭,双方的军队遇到,秦国的士卒勇武善战,他们的士卒却温和不伤生,他们必定会一触即溃,且秦人的武器装备还胜过他们。 好像让民眾变得温和不生事,也不是一件好事,虽对內治理很有用,可失去了血性,在面对强大的外敌时,便很难与之对抗。 摩叶上师继续道:“秦人更可怕的地方在於他们有著奋勇向前的意志,他们相信秦国会变得更强,他们会变得更好,他们愿意为之而努力去做,將秦国变得更为强盛。” 这才是可怕的地方,有著奋勇向前意志的秦人会推动秦国继续向上攀升,而秦国本就已经很强,还不断变强,那会到何等地步? 秦国已经强盛过他们孔雀国了,可还在被千万秦人推动变得更加强盛,会將他们孔雀国拋到更后,两国的差距会大到令人绝望。 摩叶上师分享了他们在大秦的见闻:“秦虽强盛,却也有破落贫穷之处,並非人人都能穿华丽的衣,吃到美味的食物。” 这话让房內眾人心里稍微鬆了口气,从摩叶上师的讲述以及给他们看的那些东西中,大秦给他们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了,从各个方面都压倒性强过他们孔雀国。 现今听到秦国也有贫民,也並非人人能穿好吃饱,让他们这才感觉秦国终究还是一人间之国,也有短板缺陷。 但摩叶上师接下来的话,让他们稍微松的那口气又紧了回去,比之前紧得还要厉害。 只听摩叶上师道:“我等在进入秦国时,曾见到秦国那些贫穷的村落,那里的秦人身形乾瘦,身上所著之衣也破旧不堪,能看出他们平时的生活不算好。” 摩叶上师所讲的地方是原本的六国之地,只是他们区分不出六国民眾和秦人,当然也不需区分,六国尽归秦,如今天下皆为秦人。 “然而,儘管生活贫苦,这些秦人却满是信心、斗志,认为他们以后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等我们离开秦国,再次经过那些村子时,村里多了不少新房,当地秦人的身形也壮硕起来,所穿衣物也好了许多。” 这意味著什么,不用摩叶上师讲,房內眾人都已明白,秦人的生活在变得更好,秦国在不断变强! “从我们入秦到离秦,这些秦人生活变好了不少,而他们生活变好,即是秦国在变得更强盛繁荣。只要秦人奋勇向前的意志不变,那秦国便会一直强大。” 没人说话,摩叶上师也不在乎,继续讲道:“秦人的制度与政令也是其强大之因。像诸位之前所见,秦国的学者给民眾讲学便是其中之一,秦人为让更多民眾能读书识字,特意设立了这种制度。” “秦人还设立了一名为『咸阳大考』的考核之制,只要有才能,都可参加咸阳大考,若在咸阳大考中成绩优异,將成为大秦官吏。秦国是聚贤而为官,反观吾国……” 摩叶上师摇了摇头,没顺著“反观吾国”往下讲,而是道:“据闻咸阳大考最优者被称为『状元』,次优者为『榜眼』,再优者为『探』,其等之名会被传告於秦国所有地方,一举成名,天下皆知!” “其等还会在咸阳城中跨马游街,得秦皇赐宴,那是何等荣耀、荣幸,因而参加咸阳的大考贤才极多,秦国能从中选拔优秀者或为官或为学者。” “秦人还设立了学宫,专门招收天资聪慧的幼童,將其等培养为秦国日后能用的贤才,长此以往下去,秦国会出很多贤才,他们又会推动秦国发展,使之更为强盛!” 这就是一个良性的循环,培养人才壮大国家,国家壮大后又培养出更多人才。 听得房內眾人心情更是复杂,与秦国相比,他们孔雀国委实太多,但实际上,摩叶上师所讲也是有谬误的。 像六英学宫,目前根本没法放开招生,只能让各地输送当地聪慧的孩童。 为了鼓励各地官吏遴选聪慧孩童送至咸阳,李念还特意將之作为地方官吏的一项政绩,也即是你选的孩童越多、越聪慧,也给你算进政绩中去。 这番话讲完后,摩叶上师觉得有些口渴,本想让人送些水来,却想到在离开大秦前,秦人送了他一些茶叶。 看了眼房內眾人,摩叶上师道:“离开秦国时,我曾向秦人討要一物,此物在秦国颇为珍贵,本以为秦人不会与我,未想秦人竟送了我一些,今日便分享於诸位。” 眾人都以为摩叶上师又要拿什么东西来展现秦国有多强,却看他郑重其事地从一口木箱中拿出一只精致的木盒,小心翼翼地將之打开。 有离得近的人看到那盒內装的好像是些乾枯的叶子,不禁心生疑惑:摩叶上师要將这种乾枯的叶子分享给他们? (本章完) 第408章 茶与诸子 第407章 茶与诸子 摩叶上师看了眼房內眾人,在心中默算了下,按房內的人数,他这盒茶叶只怕不会剩多少,但话已出口,也不好收回。 “此物被秦人称为『茶』,是秦国的一种饮品,据闻也是那位李念公子所制,便是在秦国也不太多,我有幸品尝过几次,其滋味令我记忆尤深。所以在离开秦国时,我向秦人討要了些许。至於究竟是何滋味,还得诸位亲自品鑑。” 又是那位李念公子製作的东西?那人究竟会製作多少东西?应该说什么是其所不能造的? 一名耽摩栗底僧侣道:“那定得好生品味一番,看这秦国之茶有何异处,能让摩叶师兄念念不忘。” 隨后,摩叶上师让人准备好杯具、沸水,亲手为眾人泡茶。 说来,眾人今日聚会是在耽摩栗底城市长的府邸,僕人拿来的这套杯具是先前秦人来时,送给耽摩栗底城市长的一套玻璃杯。 当然,在这个世界叫“璆琳杯”。 眾人看到摩叶上师从那木盒中捻出一些似乎是乾枯叶子的事物,放入璆琳杯中,然后再將沸水给倒入。 隨著沸水倒入,那些本已乾枯捲曲的叶子在杯中翻滚起伏,並舒展开,虽还未品尝,但光看便感受到一种特別的韵味。 看著一片片舒展开的黄绿叶子在杯中翻滚,一种乾净、清新、雅致的感受涌上心头,房內一些僧侣似乎有些明白了摩叶上师为何会喜欢此物,此物甚合於佛法。 摩叶上师边泡茶便道:“在秦人那,並非如我这般冲泡,沏茶是一种雅致的礼仪,需准备好专门的茶具,亲自烧水,在特定时间、特定地点约友人一同品茶。但今日便与诸位隨便饮茶一番!” 说话间,摩叶上师已將茶泡好,將每杯茶送到眾人面前后,才端起属於他的那一杯,向眾人邀请:“诸位,且饮!” 眾人也端起面前的茶,还未入嘴,便闻到一股他们以往未闻过的清幽香气,此香气不浓,很淡,但正因其淡,反而让人感受更深。 这清幽淡雅的香气与其色泽极为相配,淡雅而远尘世,出世而入自然,唯伴於清风明月,闻之便使人清新寧静。 这便是秦人所用的高级饮品,果然非同一般,但等真喝到嘴中后,不少人却皱了皱眉,这个味道好像也不怎么样,不怎么好喝啊。 本以为摩叶上师如此推崇之物,其滋味必然甚美,可真喝到后,发现並未有所想那般好喝,反而有些苦涩之味,应该往里面再加入些或盐,来消除那种苦味。 但很快,眾人发觉在苦涩的味道之余,一股淡淡的幽香存留,不断让人回味,正因有苦涩,让那股幽香变得更加明显。 一名僧侣放下杯具,感嘆道:“那位李念公子有大智慧,竟能制出茶这种妙物。这茶便是人生!” “方才摩叶师兄冲泡之时,茶隨水翻滚起伏,亦如人生起伏涨落,而其味苦涩,也如人生之苦,然其在苦涩之余又有淡雅之香,亦如人生中的欢乐,余味无穷。纵使人生苦多,也要记得人生之乐!” “或者说正是因为人生有苦,才更显得欢乐之贵。且这茶之顏色自然、清新、纯净,亦如我等所求之佛法、之人生。” 这名僧侣最后又道:“这茶若入吾国,必將得许多人喜爱。” 他这句话道出了大秦送给摩叶上师茶叶的另一重目的,让其代为在孔雀国先行推广,方便日后大秦將茶叶售卖至此。 茶叶、丝绸、瓷器,可是华夏古代向各国贸易的主要商品,即便是在我大清时,也为我大清赚回了许多银子。 我大清其实不算穷,至少上层不穷,但从外国赚回的钱都不被用於正途,有钱给老妖婆修园子,也没钱建海军、发展实业。 当然,站在我大清的角度,这做法没毛病,毕竟国家发展不发展跟他们有啥关係?反倒是发展了,可能会让那些下等人翻身,威胁他们地位,那才是真要不得。 寧可便宜了友邦,也绝对不能便宜了那些家奴,友邦最多要点地,討点好处,不会將他们撵下台,咱大清家大业大,割让得起,可那些下等人家奴不行,必须將之死死防备。 房內眾人此时也明白了摩叶上师拿出这茶,让他们品茶的用意,这是在借茶告知他们:秦国的文化礼仪也不下於他们。 若其文化礼仪不行,如何能制出这茶? 这也更加证明秦国的强大是全方位的,从军事到学识技艺,再到两国之民、制度政令、文化习俗,都胜於他们孔雀国。 另一僧侣问道:“摩叶师兄,你说在秦国时,你们曾与秦国的诸子百家学者交流?” 摩叶上师点头:“秦人虽严格限制我等出行,但有时也会准许我等与诸子百家学者交流辩论。秦人在咸阳建了座百家学宫,邀请诸子百家学者到此研学。最常与我等交流辩论的百家学者……” 摩叶上师回忆道:“有儒家、道家、墨家、法家、名家、阴阳家,其他家学者少有见到。” 回想起和名家的辩论,摩叶上师脑中浮现出许多不愉快的场面,那些名家学者经常会从他们意想不到之处將他们辩得哑口无言。 摩叶上师道:“儒家学者颇有风度,道家学者自然脱俗,法家学者严谨不苟,墨家学者认真严肃,而名家学者……见解独到。” 那名僧侣又问:“秦国当真出过如佛陀一般的圣贤?” 摩叶上师道:“从我等所知看,的確出过。在秦国时,我等虽不能得到秦人最先进的学识技艺,却能翻看秦国诸子百家经典。甚至在归来时,秦人还允许我等带回。” “秦人肯让我等带回,实则是想借我等之手,將秦国诸子百家经典传到吾国当中。” 这便是秦人的厉害之处,你知道他是什么用意,他也知道你知道他的用意,却没法反抗,只得按照秦人给的道路去走。 知道秦人將他们放归回国的目的又怎样,还不是得归来,向其他国人讲说秦国有多强。 摩叶上师继续道:“秦国的诸子百家各不相同,各有主张,儒家主张为『仁』、『义』、『礼』等,儒家有孔子、顏子、曾子、孟子、荀子,其中孔子为儒家创始者,如佛陀於我等,顏子、曾子为孔子弟子,孟子为孔子的再传弟子,荀子为儒家后继大贤……” “其中孔、孟、荀三子在儒家中影响甚大,三者中又以孔子、孟子为最,合称『孔孟』。孔子所在之时,与佛陀在世时极近。” 到耽摩栗底的那些秦人曾与他们说过,但那时许多人认为那可能是秦人编造出来,现今为摩叶上师所证实。 一官员听到此处,感嘆了一句:“於此事之上,秦国与我等倒有些相像,同一时期,国中皆有圣贤出世。” 摩叶上师道:“但秦国当时所出诸子却並非只有孔子,道家老子也为那时之人,在孔子之前,有管子,孔子之后,有墨家墨子、兵家孙子、道家列子等大贤。” 虽在同一时期都有圣贤出,可秦国当时及前后皆有,在数量上也比他们更多。 说完这番话,摩叶上师又道:“秦国诸子百家之学博大精深,非三言两语可以道尽,只能简要为诸位讲说。” 摩叶上师並未选择將带回的诸子百家经典拿出来给眾人看,因为即使拿出来,这些人也一时半会儿理解不了,而且他们也还没將诸子百家经典给翻译完。 別看诸子百家经典好像就那么些书,可微言大义,要將其中蕴含的道理准確翻译为孔雀国人能理解的版本,那是件难度极高之事。 所以,在歷史上第一个翻译外国著作的人常会留名於史,譬如翻译《天演论》的严復。 摩叶上师道:“儒家主张人当修身,即修养个人品性,再齐家立业,接著再治其国,最后使整个世界变为其等所往之模样,是为『平天下』。儒家主张『仁』、『义』,认为要让世界达至大同……” 提到“大同”,摩叶上师专门解释了一句:“儒家的至高理想便是世界大同,而大同者,以儒家之言便是『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 “『货恶其弃於地也,不必藏於己;力恶其不出於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摩叶上师用孔雀国语为眾人详细讲说了一番何为大同世界,那也是一个描述极好的世界,虽和他们所追求嚮往的佛之净土不同,但一点也不逊色。 “儒家认为要想达至大同世界,必须要施以『仁』、『义』,国有『仁』、『义』而得长存,人有『仁』、『义』而得立足於世。” “然『仁』、『义』也只是儒家学问中的部分,其亦讲『礼』、『智』、『信』,我虽观阅过儒家经典,亦不敢说已了解儒家之学。” “儒家学者须行『六艺』,『六艺』者,『礼』、『乐』、『射』、『御』、『书』、『数』……” 摩叶上师讲了一番儒家六艺,隨后道了句,“由此也可见秦人勇猛尚武之性。” 可不是嘛,不学好“抡语”,怎么教人《论语》?在春秋战国时,没点武力傍身,怎么保证行走天下? 摩叶上师的介绍虽简要,但眾人都听出这儒家的思想学说不下於他们的佛教、耆那教,若这儒家在他们孔雀国,十有八九也能成为一大教派,吸引诸多人入教。 想到此处,房內许多人神色严肃起来,虽说这儒家並非教派,但其绝对有能力化作教派,他们心中生出想法:最好不让这儒家传入国內,否则可能危及他们佛教。 不,不仅仅是儒家,秦国的诸子百家可能都和儒家一样,要將之全部禁绝。 教派的蛋糕就那么大,这个教派多分一点,那个教派就少分一点,他们孔雀国內分的人本就不少,怎能允许外邦的教派传入? 摩叶上师不知道某些人生出的想法,继续道:“道家崇尚於『道』,认为天地万事万物及万事万物运行之理皆在一个被称为『道』的存在之中,『道』即是万物,也是万物所生之理,也是其凋亡之理。” “便如我等看一朵,这朵本身是『道』,盛开是『道』,凋亡已是『道』。我等人也是一样!” “所以,我等行於『道』之中,当顺『道』而行,遵从『道』的发展,自然而然,无为而为,便如大河之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爭,处眾人之所恶……』” 其实,由於从小养成的思维模式不一样,摩叶上师並未真正明白道家所言的“上善若水”、“清静无为”究竟是怎一回事,他现在向耽摩栗底眾人所讲,许多都是在大秦和百家学者交流辩论时听得的內容。 “道家有老子、庄子、列子等诸子,老子著道家经典《道德经》,虽仅数千字,却蕴有大义,可惜我等尚未翻译完成,不可使诸位一观。” 將秦国的诸子百家经典怎样翻译成孔雀国版本,那是一件极不容易之事,秦国那些诸子在记述时,用字简短,却含有极复杂之义,对於他们这些孔雀国人,理解起来就不容易,更遑论还要翻译成让其他人也能理解的版本。 要是有秦国的诸子百家学者帮忙,或许会变得简单,可惜现今並无秦国的百家学者。 摩叶上师继续道:“而这位庄子,是一相当奇妙之人,其曾写著一篇名为《齐物论》的经典,言其曾在睡梦中梦到自己变作为一只蝴蝶,若是诸位,会作何解?” 面对摩叶上师提出的问题,眾人陷入思考:这位叫“庄子”的秦国道家大贤,其梦到自己变作蝴蝶,定会有不同於常人的见解。 (本章完) 第409章 给孔雀国一点小小的大秦震撼 第408章 给孔雀国一点小小的大秦震撼 这种大贤的梦往往都会含有深意,不是就梦到自己变作了蝴蝶那么简单。 一贵族道:“难道这是庄子的预知梦,此梦是要告知庄子其未来將要遇到之事?” 摩叶上师没说话,显然这个答案不对,又一官员道:“蝴蝶美好,代表嚮往追求之物,庄子梦到蝴蝶,当是其將要得到所追寻之物。” 摩叶上师仍未说话,这个回答也不对,又一僧侣道:“蝴蝶是从虫结茧,再化为蝶,庄子梦到蝴蝶,喻示其將如虫化蝶一般变化。” 又有人接连发声,讲说自己对庄子梦蝶的见解,但摩叶上师没肯定其中任何一个。 一名贵族见没一人答对,便道:“上师,我等实在想不出,还请上师告知我等。” 摩叶上师道:“在梦里的庄子,梦到自己变成一只蝴蝶,活灵活现彷如一只真正的蝴蝶,如蝴蝶一般飞翔於林间,游戏於丛,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原本是庄子。等忽然梦醒,庄子发现方才所经歷只是场梦,自己並非蝴蝶,而是庄子。” 听到这,眾人觉得这好像没什么特別,十分的普通,然而只听摩叶上师继续道:“但不知是庄子梦到了自己变成蝴蝶?还是一只蝴蝶梦到自己变成了庄子?” 这最后两句瞬间改变原本普通的故事,让眾人震惊,我梦到蝴蝶,还是蝴蝶梦到了我? 我在梦里梦到自己变为蝴蝶,一觉醒来,我似乎不再是蝴蝶,而是一个叫“庄子”的人,但谁又敢肯定这不是蝴蝶梦到自己变为庄子的一场梦? 睡梦中,是我梦到了蝴蝶,可醒来的我,是否是一只蝴蝶在做梦,梦到他变为庄子这个人? 这种奇怪的哲学思想让房內眾人陷入了深度的思索,这是他们以往从未听闻过的哲学思想:我们在梦里梦到其他,但谁又知看似醒著时的我们,不是其他存在的一场梦? 摩叶上师的最后两句话也瞬间將庄子的地位在眾人心中拔高,能提出此等思想的人物,必定是一方大贤! 看著眾人陷入沉思,摩叶上师想起他们当初观阅到庄子经典时,也是这种反应,“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惊为天人,震撼入心。 过了会儿,一名僧侣嘆服道:“不愧为秦国诸子之一,当真非同凡俗。”这等智慧完全不比他们的圣贤逊色。 別看“我思故我在”、“庄周梦蝶”等思想在后世好像已人尽皆知,但若是不知道这些的人要自己去想出这些思想,便会知道有多难。 难的从来不是后来沿路跟隨,而是开闢前路,在漫漫黑夜中找准方向,让后来者有路可行。 摩叶上师道:“庄子还有一论剑之言,其称世间有三种剑!” 这让眾人又来了兴趣,这位庄子难道还是位用剑高手,其对剑有很深见解? 一官员道:“上师,是哪三种剑?” 摩叶上师道:“『天子之剑』、『诸侯之剑』、『庶人之剑』,『天子』是秦人对君王的另一称呼,秦人认为君王受命於天,天为父,地为母,君王即是天子。所以,这『天子之剑』其实便是『君王之剑』!” 听了摩叶上师解释的“天子”之意,房內许多人表情不由变化,以秦人这套方法,那秦人的天子岂不是既是剎帝利,又是婆罗门? 这方法千万不能给国王学去,否则国王的权力將变得极大,从这也可看出秦国和他们孔雀国在制度上的区別。 “『诸侯』便是诸位王公,『庶民』便是平民,除『庶民之剑』外,『天子之剑』、『诸侯之剑』皆非寻常刀剑之兵。” 考虑到《庄子.说剑》中有许多事物在孔雀国没有,摩叶上师便按照他所理解的版本为眾人讲说:“『天子之剑』以城池为锋,以山河为鍔;以周边诸国之地,四季时节为鞘;以万物生克之道来制衡,依据国家刑律来论断,使用天地互补统一之道开合,用春夏气仗剑,用秋冬气舞剑。” 这番话让房內眾人再度惊讶,这“天子之剑”光是听著便觉得极具气势,城池为锋,山河为鍔,四季时节为鞘…… 这是把整个国家当作一柄剑使用! 摩叶上师继续道:“这把剑无物可阻挡其锋,无物可高於其上,所向披靡,要是有人能使用这种剑,可以匡扶国邦。” “『诸侯之剑』则以智勇之士为锋,以清廉之士为刃,贤良之士为脊,忠贤之士为鐔,豪杰之士为柄。” “『诸侯之剑』向上效仿於天,顺於日月星辰;向下效法於地,应於四季时节,而行於天地之间,便是顺於民安定四方。” “有人若能使用此剑,会如雷霆一般震撼,天下之民都会归服听命於其。” 这“诸侯之剑”听起来比“天子之剑”要逊色,但同样极为厉害,这讲说的那是什么“剑”,而是君王诸侯该如何治国理政。 君王该以国为剑,將之使用好,四海可承平,天下可安定,诸侯以其麾下贤士为剑,將之用好,其下可大治,眾民可归心。 这庄子用“剑”来讲喻治国之道,本来深奥的道理瞬间变得浅显易懂,只是这最后的“庶民”之剑又如何? 摩叶上师道:“『庶民之剑』便是寻常所用刀剑,人与人用之互相廝杀爭斗,斩断脖颈,剖裂肝肺,对国事无用。君王当用『天子之剑』、『诸侯之剑』,而当弃『庶人之剑』。” 讲完三种剑后,摩叶上师问道:“诸位认为庄子这番论剑之言,如何?” 耽摩栗底城市长道:“看似论剑,实则在论天子、诸侯、庶民当如何行事,庄子以剑喻治国之道,著实精妙之极!” 另一僧侣道:“然庄子连治国也以用剑而论,从中也可看出秦人之性尚武勇猛!” 庄子並不是秦国人,而是一个叫“宋”的国家的人,但摩叶上师並未纠正这名僧侣之言,宋国早已灭亡,秦国又一统那片地区,將庄子归为秦人,也没啥大问题。 房內眾人都想到了一个问题:秦国百家诸子要是都如此贤能智慧,那秦国要胜过他们多少? 他们拿得出手就佛陀、大雄这些圣贤,可与秦国诸子一比,不说质量如何,在数量上就不及,何况秦国诸子的质量並不比佛陀、大雄逊色。 佛陀於世间留下度人之法让世人修习,可秦国也有诸子留下让秦人修身养性之法,佛陀言说极乐净土、安乐国,使人嚮往,秦国诸子也有大同世界之说。 摩叶上师又继续讲道:“儒道之外,还有墨家、法家、兵家、阴阳家、纵横家、名家等诸子,其等亦各有智慧。墨家创始者墨子,也是以为同儒家孔孟、道家老庄,毫不逊色的大贤。可惜我对墨家典籍了解不深,不能为诸位讲说太多。” 在大秦时,他们的確观阅过不少百家经典,但观阅不等於都读懂理解,反而有很多是他们没能理解的。 但能理解的,都震惊到了他们,像儒家的《大道之行也》,庄子的《齐物论》和《说剑》。 一人听到摩叶上师提到“兵家”这个词,心中一动,问道:“请问上师,这『兵家』莫非是讲用兵之道的秦国百家?” 听闻这话,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秦国居然连带兵征战都有专门的百家学派?秦人到底有多尚武? 在眾人的目光中,摩叶上师缓缓点头:“正是!『兵家』最为杰出的诸子被称为『孙子』,其著有兵家经典《孙子兵法》,便是教授如何领兵征战,贏取战爭之胜。” 一名官吏急声问道:“那上师可將那《孙子兵法》带回?” 摩叶上师还未说话,另外一人道:“《孙子兵法》教授领兵征战,秦人恐不会轻易让上师带回。” 想想也是,秦人领兵征战的秘诀,怎可能轻易让他人拿到?必会严防死守,不让他人得到。 摩叶上师明白他们的意思,无非是想得到《孙子兵法》,看能否为他们孔雀国所用。 摩叶上师道:“《孙子兵法》,我等也有带回,然诸位若想以之为吾国所用,恐难做到。” 首先便是他们的文化思想和秦人不同,同样的一件事,秦人的想法和观点和他们大不一样,理解这《孙子兵法》的內容,於他们便很不容易,更遑论將之转化成对他们孔雀国有用。 这需要有很多人钻研,將之解析,然后化为適用於他们孔雀国国情的《孙子兵法》。 其次是以他们那鬆弛的武备,只怕也没法执行好《孙子兵法》中记述的种种道理方法。 摩叶上师早就想明白了这点,难怪秦人並不在意让他们带回《孙子兵法》:给你,你难道就能用? 那名问摩叶上师是否將《孙子兵法》带回的官员又道:“上师,这是为何?” 摩叶上师不答反问:“诸位认为秦人真会那般好心让我等带回他们的诸子百家经典?”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秦人必不可能这么好心,要是不坏目的將自家的好东西送给別人,那得称一声“秦大善人”,可秦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善人,虽说他们见过的秦人都挺有礼,並不凶恶。 但有时,有礼貌的人比那些在明面上凶恶的人更可怕,因为这些人凶猛起来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凶。 摩叶上师嘆了口气,又道:“秦人是想借我等之手將诸子百家经典传入吾国,以此惑乱吾国人心。然我等虽明白此事,却又无可奈何。” 眾人明白摩叶上师说的“无可奈何”是何意。 秦人太强,他们不带回这些东西,无法向他们彰显证实秦国之强,可带回,又会如了秦人的意。 虽说他们还未看过秦人的诸子百家经典,可刚刚听摩叶上师讲说的那几家诸子,已经在他们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这已经开始让他们的人心出现了变动。 耽摩栗底城市长道:“上师之意,我等已知,上师是想让我等了解秦国之强在吾国之上,可上师……” 耽摩栗底城市长停顿了,终於还是问了出来:“上师认为秦国会在日后会对吾国不利?” 房內眾人早就明白了这点,摩叶上师给他们讲这么多关於秦国的事,来向他们彰显秦国的强大优秀,实则是在告诉他们,秦国会对他们孔雀国造成威胁,要为应对秦国做准备。 摩叶上师道:“秦国如今已平定东胡国、月氏国之患,其在今后必会更加强大,而以我等观之,秦国更为强盛后,恐会危及吾国。虽今日与秦国相距甚远,路途不易,可日后却未必。” “秦人连火炮、蒸汽机都能制出,日后制出能翻山越岭之器,也並非无这可能。到得那时,吾国必会被秦国视为盘中餐食!” 一名贵族听了摩叶上师之言后,张了张嘴,却又没说,他本想说的是:秦国如此强,他们孔雀国要怎样才能应对? 如果摩叶上师所讲的关於秦国的消息属实,那秦国胜他们太多,要完成和秦人对抗,那根本不可能做到! 虽未表现出来,但悲观、沮丧、甚至有些绝望的情绪在一些人心头中蔓延,与那等强大的秦国对抗,贏不了,根本贏不了。 这正是让摩叶上师等人回返孔雀国的主要原因,给他们带去一点小小的大秦震撼,让这些孔雀国人人心浮动,为大秦日后进入孔雀国打基础。 当然,这个操作也有可能会让孔雀国人人心团结起来,集中力量与大秦对抗,但据李念的判断,这些人会团结、集中? 这帮人在得知大秦强大后,保准会有很多人暗里想著等大秦到来,怎么给大秦带路:我要现在就学好秦国话,好更方便找出秦国的弱点(好更方便给伟大的大秦带路)。 摩叶上师道:“我等会与阿育王孙使者一同归来,也是为此。在秦国时,诸位使者也和我等一同被秦人严格看管,同样感到秦人对吾国的威胁。大使邀请我等到华氏城,为他们证实其言!” 耽摩栗底城市长看向摩叶上师:“你们要去华氏城,將秦国的消息告知阿育王孙和眾位王公?” (本章完) 第410章 师秦长技以抗秦 第409章 师秦长技以抗秦 摩叶上师嘆道:“正是!我等要去往华氏城,將秦国消息告知阿育王孙与眾位王公,好为应对秦人早做准备。” 靠他们这些人无法同秦国对抗,唯有他们孔雀国全国行动起来,才有可能抵挡秦国。 但深知大秦强大的摩叶上师明白,即便他们全国动员,上下齐心,也只是“有可能”和秦国对抗,而非一定。 秦国强出他们太多,且还在不断变强,而反观他们孔雀国,不仅没继续变强,甚至还有所衰退。 在阿育王时,他们孔雀国多么强盛,国內无人不服,外邦无人敢惹,可到了现在,阿育王孙对国內的统治力远不如阿育王,国內某些地区已经不遵从阿育王孙之令。 许多人仍旧流连於阿育王时代的荣光,不愿醒来,可阿育王的荣光已经远去,连最后一点余暉也要没入黑夜。 反而秦国却不同,虽歷史悠久,存世已五百多年,却依旧生机勃勃,本就是一轮凌空大日,竟然还能散发出更强的光和热。 两相比较下,对於他们孔雀国的未来,摩叶上师等人其实心里充满了迷茫、悲观,大秦那般强,他们孔雀国谈何与之对抗? 然而,孔雀国终究是他们的国,还得尽力挽救! 一耽摩栗底贵族问道:“上师以为秦人一定会侵袭吾国?” 摩叶上师道:“以秦人展现出的尚武之性,及我等在秦国所遇,不说一定,只怕也十有八九。” 他们在秦国的那些遭遇,分明是秦人有意为之,而秦人的目的肯定不是他们这些人,而是他们所来自的孔雀国。 这名贵族又问:“秦国侵袭吾国,於其等有何好处?” 摩叶上师道:“或许要人,或许要地,或许会使我等为奴。秦人比我们强,其等侵袭过来,將我等击败,到时凡我等所有之物,秦人想要,便都能夺取。” “而且,秦人与我等文化习俗不同,诸位不要认为秦人过来,便会友善待我等……” 说到这,摩叶上师顿了下,看了眼眾人,才极有深意道:“若秦人的某些文化习俗传入民间,更会对我等不利。” 秦人可没有种姓制度,而房內这些人会有现在的地位权势,都是因为占了种姓制度的好处,要是秦人过来让那些首陀罗、达利特知道世界上还可以不存在种姓制度。 那他们如今的地位权势必会遭受激烈衝击,这可能比秦人直接以武力威胁他们更甚。 如果秦人只是以武力打败他们,他们大不了向秦人俯首称臣,秦国与他们孔雀国往来困难,且孔雀国疆域大、人口多,即使秦人派人过来管理,也不可能派太多人,最终还是得將统治管理的权力交给他们,每年让他们上缴一些好处。 虽然头上多了个秦爹,但他们的地位权势所受影响其实不大。 可如果秦国要將他们那些文化思想传入进来,尤其是秦国没有种姓制度这点,那將从根本上动摇他们的地位权势。 秦人武力入侵过来可以接受,可秦人让他们地位权势动摇,那则不行,就好像不管谁当皇帝,只要能继续保住咱们士绅的利益就行,管他是李自成,还是野猪皮。 但摩叶上师纯属想多了,大秦不会刻意去修正孔雀国的种姓制度,这么“好”的制度当然要继续给他们留著,只要秦人在孔雀国种姓制度中属於最高级,那就行。 当然,大秦也不会直接表现出支持,毕竟种姓制度实在丑陋,以大秦要建立的国际形象,不適合公开支持。 对於孔雀国的种姓制度,李念早就给出了解决办法,不否认,也不支持,让其自行留著。 要是问:大秦一直以文明、正义、强大、美好標榜自身,可大秦身为孔雀国的宗主国,为何允许孔雀国继续保留种姓制度? 回答就是孔雀国自有其国情,在特殊国情之下,当以特殊方式进行处理,大秦也不好贸然干涉,即使身为孔雀国的宗主,也要对藩属国予以一定的尊重。 房內眾人听懂了摩叶上师话中之意,神色变得更为严肃,可以允许秦人侵袭过来,大不了向秦人投降称臣,但不能允许秦人动摇他们的统治根基。 可让眾人沮丧的是,他们不愿允许又能如何,如果他们对抗不了秦人,最终还是得由秦人说了算。 又一官员问道:“上师认为秦人会在何时侵袭吾国?” 摩叶上师思索了一番后,回道:“以秦人之强,目前未侵袭过来,只是因路途不易,短则三五年,长则十来年,等秦人有办法畅抵吾国时,便是其出兵之日。留给我等的时间只怕不多!” 又一官员道:“那在上师看来,要如何才能应对秦人?” 这个问题才是关键,摩叶上师等人在归来的途中,便已思考过要做怎样的准备,才能抵挡得住秦人。 他们所想出的答案是借鑑学习秦人的发展模式,如普及教育,使国內出现更多贤才,如提升工匠地位,让其等也能像秦人一样製作出各种奇妙之物,如停掉国內大规模的寺庙修建、神像製作,將人力和物力用於国家的发展上…… 他们所想的很多,也很深入,但越想越发现难以做到,因为这等於是对孔雀国进行改造重塑。 可坐在王座上的那位阿育王孙,诸位王公,那些婆罗门的大祭祀们能够允许?便是此刻房內听他讲的眾人,有多少会支持? 摩叶上师心中长嘆一声,道:“要想应对秦人,就必须了解秦人,並学习秦人胜过我等之处,唯有如此,方有可能与秦人一较高下,在日后挡住其等侵袭!” “其一,需像秦人那般重视贤才,秦国设『咸阳大考』聚其国內眾贤,选拔其中优者为官,使秦国上下官吏皆为贤士能人。” “吾国之中也有许多贤才,然其等並不为官,也不为国竭智尽力,殊为可惜,当设法將其等选出,使之为吾国强盛出力。” “除选拔贤才外,还要主动培养,要如秦人那般让更多人读书识字,如此才能出现更多可用之才。而在培养这些贤才之时,当像秦人一样使其等学习算学、格物。” 听到“格物”这个新鲜的词汇,一耽摩栗底官员道:“这『格物』是何学问?为何要学?” 摩叶上师道:“据闻『格物』一词源自儒家,被那位李念公子採用,如今已成秦国学子必学的一门学问。” “『格物』便是洞悉了解天地万物之理,像为何有风,为何会有雨,我太阳是日出时远,还是日中时远,我等脚下大地为方,还是为圆,可有尽头,这些皆为格物。” 听到这番话,房內眾人既惊讶又好奇,他们偶尔无聊时也会想到这些问题,可都没想出啥结果,即便是佛陀、大雄这等圣贤,也没法对这些问题给出確切答案。 世上应当无人敢说確定知晓,可听摩叶上师之意,似乎秦人正在探究,还得到了一些成果,这怎能不让他们惊讶? 那问话的官员又道:“难道秦人对这些问题,已有確切答案?” 摩叶上师道:“似乎是有,但我所知也不多,只是和秦国百家学者交流辩论时,听其等谈到,像我等脚下天地,秦人认为我等是立在一颗大球之上。” 听到是立在一颗大球之上,当即便有人摇头,“一派胡言,我等怎可能立於一颗球上?若当真在一颗球上,我等必立於球的正上,若有在球的下方,岂不得掉出球去?” 摩叶上师道:“这,我也不知,那位秦国学者並未与我等深入讲说,只是在与我等交流时,隨口相提。但秦人似乎认可这种说法。” 那摇头的人道:“此必是秦人故意誆骗上师,好乱上师之心!” 摩叶上师觉得那名秦人学者不是故意誆骗他,但他並未反驳这人的话,又道:“不管我等是否站於一颗球上,秦人极其看重算学、格物这两门学问,算学、格物对秦国强盛必定有重要之用。我等若想与秦国对抗,便不可不学!” 摩叶上师没说的是,秦国的算学、格物已发展起来,而他们才开始发展,要想赶得上秦国,谈何容易? “师秦长技以制秦”这句话说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想要模仿学习秦国,可连秦国的发展方向、发展目標都不清楚。 见没人提问,摩叶上师又道:“其二,需像秦人一样重视工匠,秦国能那般强大,正是因其重视工匠。秦国工匠待遇极好,因而其等愿意为秦国製作最精良的器物。工匠有时还能製作出许多以往未有之器,这也是秦国有诸多新式器物之因。” 这时,一贵族问道:“秦国许多器物不是那位李念公子制出?” 摩叶上师道:“那位李念公子確实制出了不少精妙的器物,但那位李念公子再有才智,也只是一人,其制出那些器物后,还得让其他工匠也会製作,才能在秦国普及。” “像那火炮,虽是那位李念公子最先制出,可要靠他一人做出数十上百,得要多少功夫?定是有其余工匠与其一同製作。” 听摩叶上师又提到那位李念公子,一名耽摩栗底贵族感嘆道:“那位李念公子为何不是吾国之人?” 不仅能治国理政,还能製作各种奇妙之物,这等当世大才要是他们孔雀国人,该有多好,那秦国对他们的威胁说不定能被轻鬆解决,甚至他们孔雀国反会成为秦国的威胁。 摩叶上师没回答这不切实际的话,“其三,要组建一支强大的军队。秦军之威天下无双,其等曾与其他国邦作战数百年,並將其他国邦军队尽数击败,足可见其等之威。” “若秦军与吾国之军相遇,恕我直言,吾国之军必不能挡,何况秦军如今还有火炮这等利器。” 一名贵族道:“上师,象兵可能阻挡火炮?” 对啊,他们国內还有象兵,大象高大又皮糙肉厚,在战场上一旦衝锋起来,比战马可恐怖得多,几乎无物可阻,秦军那火炮能对付战马,未必能对付象兵。 但在眾人的注视下,摩叶上师摇了摇头,“无法阻挡。象兵的確厉害,可火炮更利,火炮之下,人马俱碎,是我等亲眼所见。象確实比马更高大结实,却也无法抵挡火炮之威。” 火炮一炮下去,即使以大象的身板也不可能扛得。 “且火炮发威之时,声震如雷,我等当时便看到东胡诸多战马因此被惊,在战场上狂奔,不听骑士驾驭。象兵若遇秦人火炮,也定会被惊失控。” 这么说来,他们孔雀国真没法和秦军相抗,只要秦军到来,他们的军队必败。 这时,有人想到了一个问题:秦人的火炮如果真像摩叶上师所言那般恐怖,那他们拿什么与之对抗? 一人將这问题提了出来! 是啊,如果对付不了秦人那恐怖的火炮,那他们即使有所发展进步,也依旧会败给秦人,那发展和不发展,又有何区別? 摩叶上师道:“实不相瞒,我也不知该如何应对秦人火炮,火炮不仅威力大,且其所能攻到的距离比弓箭更远。要想对付火炮,兴许只有同样制出火炮。” 可无解的是,他们连火炮的原理都不清楚,又何谈製作? 他们倒是见过秦人火炮的外形,可內里结构,为何能发出如雷巨响,射出铁球,他们便完全不知。 也不知那位李念公子是怎么製作出来? 摩叶上师此刻也生出方才那名贵族的想法,要是秦国的那位李念公子是他们孔雀国人就好了。 摩叶上师宽慰眾人道:“同样生而为人,既然那位李念公子能制出火炮,我等为何不能?” 但摩叶上师这句话並未让房內眾人感到多少宽慰,人与人並不一样,就像古往今来有那么多人,可出了几个阿育王、几个佛陀? 秦国那位李念公子能將火炮製出,不代表他们便能行,而不解决火炮这一问题,怎么算,他们都难胜过秦人。 (本章完) 第411章 秦人之心,昭然若揭 第410章 秦人之心,昭然若揭 摩叶上师继续道:“其四,要將秦国的消息告知更多人,使更多人知晓秦人对吾国的威胁,好一同为应对秦人做准备。” 听到这个“其四”,一贵族皱眉道:“上师想让更多人知晓秦国之事,此意虽好,可太多人知,上师便不怕引发恐慌?反倒没法同心协力应对秦人。” 確实有这种可能,知道秦国的强大远胜他们孔雀国后,某些人不仅可能不会同心协力、共同应对秦国,反会感到悲观、绝望,甚至做出不利於他们孔雀国的事。 像有些人生出小心思:大秦那么强,我等即使团结一心也无法胜过,那还团结起来干嘛?不如学好大秦语,等日后大秦天兵到来,更方便向大秦投降。 甚至,为了在秦人到来后向秦人邀功,这些人不仅不会支持为对抗秦人做准备,反倒会有意破坏阻碍其他人为对抗做的准备。 等以后秦人到来,这些人会恬不知耻地跑到秦人面前:『大秦的诸位老爷,您们是不知道啊,那些人狡诈得很,他们想制出一种和老爷们火炮相仿的兵器,幸亏给我们发现了,提前为老爷们解决了。大秦的诸位老爷,这边走,这里有条小道,可直通华氏城!』 面对强敌,眾人不齐心协力想法应对,反而因为敌人太强而悲观绝望、分裂內訌,在古往今来都不少见,给强敌带路,自己不想办法对付强敌,反而要设法破坏其他人做准备的也大有人在。 摩叶上师嘆了口气,道:“我等也早已想过此点,然而若不告知,其他人又如何知晓秦人之强,愿意为应对秦人而准备?便如诸位,若非我今日与诸位讲说,诸位可会重视秦国?只怕也不会將秦国当作回事,视之为威胁,更遑论为应对秦国而去准备。” 是啊,谁会吃饱了没事,为一个不太了解的国家去做准备,且这个国家在他们原来想法中还是一弱於他们的蛮夷小邦。 为了一个弱於自己的蛮夷小邦,开始进行数年乃至数十年的应对准备,那怎么可能? 摩叶上师有话没有说出:诸位当中有人听了秦国之强后,未必没有生出別的心思,只是诸位目前未表现出来。 听了摩叶上师之言,那贵族也嘆道:“確如上师所言,告知难做,不告知亦难做。两难之选,只能取其中轻者!” 摩叶上师也道:“这便是秦人放我等返回国內之因,我等於国人讲说其等强大,可能惑乱人心,引发恐慌,可我等不讲说,国人无法知秦国之强,又怎会好生为应对秦国而做准备?” “这也是我等认为秦人必定会侵袭吾国之因,其等於现在便已在为其等日后侵袭准备。借我等在国內传播其等之威,先乱吾国,使吾国人心不齐,无法上下一心抗秦。” 大秦也是想借他们让孔雀国更多人知道大秦,等到大秦日后过来时,孔雀国人对於大秦的到来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原来是秦人过来了啊,秦国那么强,我们根本抵抗不了,不如投降吧? 这是给孔雀国人提前製造一个心理暗示:他们胜不了大秦,投降给强大的大秦,不丟人! 以此让他们在选择投降大秦、给大秦带路时,更加没有心理负担,反而觉得自己投降合情合理,是正確之选。 大秦强如怪物,拼尽全力也无法战胜,只得给大秦老爷们跪了,只要大秦老爷们不太过分,头上多个老爷,也不是不可接受的事。 摩叶上师等人並未想到这点,只是认为秦人是想借他们之手先一步混乱孔雀国的人心。 “秦人此谋,唯一的破解之法是吾国人心不仅不乱,反而团结一致,使吾国强盛过秦国,等秦国到来,將之击败。” 然而,摩叶上师也知道这是件很难发生的事,要他们孔雀国强盛过秦国,希望渺茫。 这也是他最为气恼又无可奈何之事,秦人的谋略没有丝毫遮掩,可他们就是破解不了,仿佛秦人在嘲讽他们:你们知道我们在谋划什么,但你们还得按照我们的谋划去做,你们也没法破解。 想到此处,摩叶上师心中也生出一种悲凉的情绪。 什么时候,他们孔雀国要被其他国家这般对待? 他们孔雀国已沦落到此了吗? 事实上,他们孔雀国虽有所衰颓,但也未沦落到任国所欺的地步,在遇到秦国前,他们还一度认为自己是当世顶尖强国,可惜这顶光环被秦国击碎。 “其五……”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摩叶上师说到“其五”时,停顿了下。 因为他接下来要说的这条不仅会得罪许多人,几乎不可能被通过。 “停掉国內的庙宇修建,將人力和物力集中起来用於国家发展上。吾国本富庶,可每年费在庙宇修建的人力、物力太多,若能將这些人力、物力用於吾国发展,吾国必会更为强盛。” “以我等之见,秦国之地实不如吾国,然秦国以贫於吾国之土,却发展至比吾国更强,正是因秦国之地虽贫,却能集中人力、物力发展,而吾国之地虽富,却无法集中人力、物力使国强盛。” 在阿育王时,全国各地兴建了八万多座佛舍利塔,现今这位阿育王孙即位后,也大肆修建耆那教寺庙,如今也修了上万座寺庙,製作了数万座神像,大量的人力、物力被这般浪费。 但摩叶上师知道这条必不可能被接受,即便这间房內的眾人接受,华氏城的阿育王孙、那些信奉耆那教的王公也不会,他这条会动摇许多人的利益。 修建寺庙如此喜庆吉利之事,你说不修就不修? 什么,你说那秦人要来侵袭,不能將人力、物力再白费在修建寺庙上,要用於更关键之处? 岂有此理,为圣贤修建寺庙,为他们塑造神像,那是白费人力、物力? 那秦国诸事,该不会是你们编出的谎话吧? 而且,就算你们所言为真,那更加要修寺庙,还得大修特修,才更好得圣贤护佑,阻挡秦人侵袭。 如今可不是他们佛教势大之时,而是耆那教崛起壮大的时代,即使在他的言说下,佛教不修建寺庙,可耆那教哪会听他这个异教徒的? 何况佛教也不是由他说了算,修建寺庙牵涉的利益巨大,便是佛教內部,也必不会同意。 摩叶上师自然知道这些,可秦国的威胁就摆在那,孔雀国若不能集中力量发展,必无法与秦国对抗。 房內,一名僧侣对摩叶上师道:“摩叶师兄,此话,你与我等说便可,万莫说与他人,更莫要在华氏城內言说。” 对这话,摩叶上师没有回答,但房內眾人都知道摩叶上师其志已定,到了华氏城后,他一定会对阿育王孙和诸位王公言说这条。 摩叶上师又道:“其六,当与周围国邦交好,使其等为吾国所用,就如秦国那般,让百越人、匈奴人、乌孙人为其等做事。” 这点也不好做到,倒不是孔雀国对其周边国家的影响力弱,实际上,孔雀国对周边国家的影响不差,可孔雀国选错了路子,他们主要是向周边的国邦和部族传教。 传教属於文化的一种,这要是能用好,也能对孔雀国很有用处,然而孔雀国的宗教都是什么德行,婆罗门教搞种姓制度,佛教、耆那教讲究非暴力、不杀生。 这样遭受孔雀国传教影响的国邦部族,可想而知会变成什么形状,想让他们帮孔雀国做事,挡大秦的子弹,想都別想。 这倒给了大秦好处,经受过孔雀国传教后的国邦部族,性情都会变得相对较为温驯,更有利於大秦到来后,对他们进行管理。 摩叶上师继续道:“像秦国此番灭东胡国、月氏国,粮草全由匈奴人和乌孙人负责,其等还要一同出兵跟隨秦军。若秦国要对另一国发起战爭,匈奴人、乌孙人也必会与秦人一同出兵。此便是秦国以匈奴人、乌孙人为其所用,吾国亦可仿效。” “秦国若有意与某国交好,会与此国互派使者常驻,秦人称之为『设使馆,派遣常驻大使』,匈奴人、百越人,以及后来的乌孙人都和秦国互派了使者常驻。” 一名耽摩栗底官员听到这里,似乎明白了什么,沉声道:“秦人上次虽派使者过来,但並未要求设使馆,派使者常驻,说明秦人在那时便没想要和吾国真正交好。” 其他人听到这番话也恍然大悟,原来从那时起,秦人便已经在打他们的主意,只是他们不知道,还热情接待了那些秦人。 一想到那些秦人被他们热情招待,秦人想要他们的特產,也迅速给秦人找来,房內眾人便生出一股怒气:秦人,真该死啊,我们热情招待你们,你们却对我们心怀不轨。 这些人显然是忘了,他们之所以热情招待姚直等人,是因为姚直他们送的礼物让他们很满意,且他们也想给秦人一点小小的孔雀国震撼,让秦人开开眼,见识见识什么叫文明上国! 他们更多是为了向秦人炫耀他们的富庶强大:看我们地大物博,人口眾多,你们秦国远不及也!有啥你们国家没有的,只管问我们要就行,我们天朝上国,不差这点。 摩叶上师道:“东胡国、月氏国便未和秦国互派使者,此后,东胡国、月氏国被秦人所灭。” 秦人也没和他们互派使者常驻,这不正表明在秦人的想法中,他们和东胡国、月氏国一样,也是要被灭掉的对象。 这再次向房內眾人证实了秦人对他们的威胁! 摩叶上师继续道:“秦人还设立『大秦国际学院』,匈奴人、百越人、乌孙人皆可派遣学生前往留学。这也是可佐证秦人无意与吾国交好的一大证据!” “倘若秦人有意与吾国交好,当会让我等派遣学生往那国际学院读书识字,可我等向秦人数次申请,秦人却不允准。” 说到这件事,摩叶上师至今还感到愤怒、遗憾。 在咸阳时,他们数次给秦人申请,希望秦人允许他们派遣学生到咸阳留学,可秦人却不通过。 他们孔雀国就算不如秦国,可也是一大国,他们主动想和秦人交好,都被秦人拒绝。 摩叶上师道:“我等虽未去过大秦国际学院,但此学院必不可能是秦人真心实意为匈奴人、百越人、乌孙人培养贤才,其怕是想以之对匈奴、百越影响更深。然即使如此……” 摩叶上师再次一嘆:“以秦国之强,其所教授的些许学识技艺,也能让匈奴人、百越人获益良多。长此以往,这些国邦纵使不如秦国,也会远胜他国。且其等会和秦国联繫紧密,为秦国之盟友,日后侵袭吾国者只怕不仅有秦人,还有隨其而来的匈奴、百越人等。” 秦人显然是要將与他交好的国家联合在一起,组建成一个强大的国家联盟,任何不入这个联盟者,都將可能成为秦人征討的对象。 房內眾人神色更加严肃,应对一个秦国就已经很难,秦国还带了一票实力不俗的小弟,这还怎么应对? 对方不仅强,还有一帮同样很强的小弟,当对方打过来,他们需要应对的是一群人。 摩叶上师接著道:“我等在离开秦国时,曾抵达一座名为『联越城』的秦国之城,那座城位於秦人边境,与百越诸部相邻,专为让百越人往来秦国。诸位可知我等在那有何见闻?” 一贵族回道:“那里的百越人很多,与秦人往来频繁?那些百越人也已习惯了此城存在,习惯於和秦人相处?” 摩叶上师点了点头:“正是,那里的百越人虽仍穿百越之衣,著百越之装,可其等已与秦人相仿。他们说秦言,用秦钱,或许再过些年月,便与秦人无异!” 摩叶上师至今仍记得那个百越人的吆喝场景,他们明明是百越人啊,可熟练地说著秦言,已成习惯。 这本事摩叶上师为了彰显秦国的威胁有意所言,可他没想到,房內一些人听到他这番话后,反倒生出些別的想法:誒,秦人日后侵袭他们,会不会也想把他们变成和那些百越人一般? 要真是如此,那当个“秦人”,好像也没什么不行,说不定当“秦人”后,他们的地位权势会比现在还要稳固,以前可没有强大的秦爹在头上给他们撑腰。 就是不知大秦老爷们会不会愿意认同他们这些“秦人”,毕竟他们的外貌和秦人有明显差別,一眼便可分辨。 (本章完) 第412章 投秦一念起,剎觉天地宽 第411章 投秦一念起,剎觉天地宽 投秦一念起,剎觉天地宽,房內一些人感觉自己的思维格局被打开了,如今只看大秦老爷们愿不愿意接受他们投诚。 在摩叶上师离开房间后,房內眾人並未散去,而是都留了下来,但没人开口说话,似乎都在等其他人先,一时间,竟让房间出现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直到过了会儿,一名耽摩栗底贵族才打破这种沉默,道:“眾位以为摩叶上师之言是真是假?” 一耽摩栗底官员回道:“纵有些许不实,然整体当为真,秦国当不可小覷。”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开始说话,又一名贵族道:“若摩叶之言为真,岂不是说那秦国真强於我等?” 即便摩叶上师讲说了许多,还拿出各种从秦国带回的器物佐证,可还是有人抱著“摩叶说的是假的,秦国根本没那么强”的期望。 一名僧侣道:“以摩叶师兄品性,当不会誆骗我等,其所言当真,摩叶师兄是真心將他所知道的秦国消息告知我等。” 又一官员道:“如果摩叶上师所言为真,秦国的確强於我等,那我等该做何等准备?难道真要按摩叶上师所言去做?” 这才是在摩叶上师离开后,他们还留下来的主要原因,秦国比他们孔雀国强,基本可以確定,但该如何应对呢? 肯定不能按摩叶上师说的那些去做,至少不能全盘用摩叶上师给的方法,那会不会让孔雀国强大且不说,但肯定会损害他们的利益。 刚才摩叶上师在这,他们不好说,可现在摩叶上师已走,有些话也就可以稍微说说了。 一贵族道:“秦国可能確实要强於我等,但若说秦国对我等有大威胁,我看未必。” 此话一出,立刻將房內眾人的目光吸引过去,有些人已经猜到这人想说什么,但看破不说破,而且,他们留下来不正是为了这? 在眾人的注视下,这名贵族又道:“摩叶上师將秦国视若凶兽,仿佛秦国在不久后便会大举侵袭吾国,將我等全变为奴隶。然这只是摩叶上师一面之言,是真是假还难定!” “秦国也许的確对吾国有威胁,但绝对没有摩叶上师所言那般严重。別的且不说,吾国疆域甚广,人口眾多,秦人要派多少兵才能將吾国尽数占领?秦人不可能將吾国全部占领。” 这番话的意思不是真讲秦国能不能全占了他们孔雀国,是在告知眾人:就算秦国侵袭过来,秦人也得要用他们,他们是有机会向秦人投诚认父的。 一名听懂了话中之意的耽摩栗底贵族道:“那你的意思是?” 那名耽摩栗底贵族道:“我以为当再派使者去往秦国,探清秦国虚实。” 这话虽然说的是“再派使者去探清秦国虚实”,但其实就是再派使者到大秦,看大秦愿不愿意给他们认爹的机会。 要是大秦愿给机会,那他们也愿意为大秦办些事,而不是要像摩叶上师说的那样,一定要与大秦对抗。 为何要对抗? 打打杀杀多不好,大家开心地坐在一起享乐多舒服,只是头上多了个爹,问题不大。 何况与秦人对抗,他们未必有胜算,到时惹得秦人不高兴,他们性命都將难保,命都没了,还谈什么地位权势? 当然,要是秦人不愿意接受他们的投诚,那他们即使再不甘心,也只能硬著头皮和秦人对抗。 房內眾人自然也懂这名贵族之意,但许多人也是这种想法,和强大的秦人对抗没有好处不说,还会很麻烦,要是秦爹愿意接受他们这些义子,那割给秦爹一些利益也无妨。 儿子孝敬爹,天经地义! 但心中可以这般想,也可以这么做,却不能明说,明著承认,这名贵族也是,他话中之意明显是想向秦人投诚,可人没说要去和秦人投诚,而是叫“派使者探清秦国虚实”。 因而,在这名贵族话落,没人立刻出声支持,却也没人反对,但有时候,不反对就是一种支持。 这名贵族的提议在其他人不反对中已获得了通过,要是摩叶上师见到这幕,定会失望摇头:跟这群虫豸在一起,怎么能挽救吾国? 此事通过后,眾人没再多议,各自从房间离去,很多人会留下就是为了这事,目的已成,自然该离开,但本应各回各家的某些人很快又相互遇到。 此时已入夜,但耽摩栗底作为佛教兴盛之城,入夜之后,有许多灯盏点亮,使得整座城不算太黑,尤其是他们这些人所居住的耽摩栗底中心繁华区。 贵族罗伊正和僕从走在路上,忽然,借著前方的灯盏光亮,他看到前方一棵树下,先他一步离开的另一名贵族帕迪克正站在那,似乎在等人。 帕迪克显然不是专程在等他,因为他的家不在这个方向,而帕迪克也看到了罗伊,两人还对视了一眼。 既然已经看到,也不好装作没看见,且看情况,他们好像还怀著同样的目的。 罗伊走了过去,故作惊讶道:“帕迪克,我记得这条路好像不是你回家的方向?难不成你在这边买了新房?你这傢伙,买了新房也不告诉我一声!” 帕迪克瞥了眼罗伊:“我在这边没有新房,又怎么告诉你?倒是你,我记得你家好像也不在这边?难道你『也』买了『新房』?” 帕迪克故意在“也”和“新房”上加重了语气,让罗伊尷尬地笑了两下,他们的家都不在这个方向,可两人都出现在这,明显是有同样的打算。 既然有同样的目的,说不定日后还得互相合作,罗伊直接道:“帕迪克,你也是在等优旃上师的吧?” 帕迪克未答反问:“你不也一样?” 隨后,两人默契地没再说话,但对各自的目的已心知肚明。 过了会儿,又有人到来,这次来的是一群僧侣。 见这群僧侣过来,罗伊和帕迪克都迎了上去,而见到这两名贵族在这等自己,为首的僧侣瞬间明白了两人的意图。 他们大檀寺有僧侣隨摩叶上师去往过秦国,这两名贵族恐怕正是为了那些去过秦国的僧侣在这等他。 而这两名贵族要那些去过秦国的僧侣做什么? 这是一想便知之事,那些僧侣去过秦国,知晓秦国的消息,很可能还学会了秦国的文字语言,他们便可邀这些僧侣到他们家中,为他们讲说秦国诸事,教授秦国之言、秦国之字。 想到这些,优旃上师在心中感嘆:『秦人还未至,眾人便已离心,如何能与秦人相抗?摩叶师兄,你欲抗秦,终究难成。兴许你不讲说秦国之强,可能在日后面对秦国时,还不会这般人心不齐。』 优旃上师装作没看出两名贵族的想法,问道:“请问两位檀越可是在此等候贫僧?” 罗伊和帕迪克没立刻回答,两人对视一眼,在眼神交匯中达成了一种共识,由帕迪克道:“我与罗伊正是在此等候上师。” 优旃又故作疑惑道:“那两位檀越等候贫僧,所为何事?” 这次是罗伊说话,他道:“我与帕迪克对秦国甚为好奇,今虽听摩叶上师言说,却仍有诸多疑问,而上师所在宝剎有多位上师去往过秦国,我两便想能否请这些上师上门为我两讲说秦国之事。” 只是因为对秦国很好奇,可不是我们要了解秦国的文化习俗,学习秦语秦字,然后想向秦国投诚昂,你可別乱想! “唉!” 罗伊嘆了口气,又补了句:“今日从摩叶上师那得知秦国之事后,便深感不安,我两也想多了解秦国,以为日后准备。” 准备好给秦人投诚? 优旃心中明白得很,但並未点破。 有些事点破后不仅会得罪人,还会绝了自己的路,向秦国投诚这条路虽不高尚、甚至颇为耻辱,但说不定自己以后也要走呢。 优旃上师道:“贫僧已明白两位檀越之意,不日便会遣僧眾到两位府上,为两位讲说秦国之事。” 罗伊和帕迪克知道优旃上师明白他们的用意,但对方知道却不阻止,反而允准,看来这位上师也有意保留向秦人投诚这条路。 优旃上师的“通情达理”也让罗伊二人鬆了口气,向优旃行了一礼:“多谢上师!” 类似的场景还在耽摩栗底其他地方上演,大秦尚未过来,可耽摩栗底的人心已经开始乱了起来。 摩叶上师想到过有人会生出向秦人投诚的念头,只是大概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他今日才给眾人讲说秦国之事,隨后便有人在为向大秦投诚做准备,他希望的抗秦大业还没开始,倒是投秦大业开展得颇为迅速。 这也是由於信仰及长期养尊处优,已经磨消掉了这些贵族、官员的勇气血性,无论是佛教,还是耆那教,都主张非暴力、不杀生,那受其影响的人,自然而然会缺乏抗爭拼斗的勇气。 而且,如果选择和秦人对抗,要做的事太多,摩叶上师讲说的那些强国之法听起来很好,可实际上是要让他们割利,甚至会影响到他们的地位权势。 如让出现更多贤才,听起来似乎很妙,贤才多,国家便能得以兴盛强大,可是贤才多了,而地位权势却不增加,那想要让新出现的贤才有位置,就必须让旧人让位置。 而“旧人”是谁? 不就是他们这些人! 秦人会不会抢他们位子不知道,可国內如国出现了眾多所谓的贤才,其等必定会挤占他们的地位。 与其让国內其他人给分走他们的权势地位,不如向秦人投诚,给秦人割让些利益,说不准向秦人投诚割让的利益要比抗秦付出的少。 关键是秦人那般强,看不到和秦人对抗的可能,既然如此,何不投秦?只要將秦人满足,秦人自然就不会取他们性命,夺走他们的地位权势。 李念要是知道这些孔雀国人的想法,定会感嘆:不愧是某雄的祖宗,果然是一脉相承,后世有某雄要勃勃生机送国人给日寇屠戮,现在有这帮人在大秦还未打来时,已在思考如何投诚满足大秦。 但这种软弱的民族性正好方便大秦,要是这是个有勇武之气的民族,反倒要让大秦头疼,像匈奴,別看匈奴如今对大秦极为乖顺,可大秦对匈奴极为提防,一直將其列为最需要解决的目標之一。 匈奴的危险级別可比孔雀国高多了,儘管从综合国力看,现今的匈奴不如孔雀国,但匈奴不缺乏敢战的勇气。 只是因为匈奴的高层墮落腐朽,才显得匈奴变得软弱,可只要给匈奴换上一群积极进取的高层,匈奴会迅速变回一头草原之狼。 而孔雀国从古雅利安人將当地土著征服,建立种姓制度后,此地就已经走歪,再加之各大宗教的影响,勇武血性被逐渐从这里的人身上剥离。 在耽摩栗底休整了数日后,摩叶上师隨和孔雀国大使等人向著华氏城出发,那才是能真正决定孔雀国命运之处。 数日后,眾人抵达华氏城。 看著眼前的城池,孔雀国正使心绪复杂,以往他会觉得这座城是世上最繁华最雄伟的城,並为之而感到自豪骄傲:这就是咱孔雀国的都城,世间第一城,无有城市可与之相比。 可在如今,孔雀国正使却生不出一点这种念头,因为他见过秦国之都——咸阳! 和秦都咸阳一比,华氏城也只是在占地面积上大了些,可在其他方面,都不如咸阳。 咸阳的房屋整齐规范,井然有序,可华氏城內的房屋却乱七八糟,楼上重楼,楼间建屋都十分常见;咸阳的街道乾净整洁,而华氏城街道不说隨处可见脏污;咸阳城繁荣热闹,有其他国邦的人往来,开设店铺,华氏城虽也热闹,却少有他国之人…… 更不能相比的是,华氏城大归大,却缺乏咸阳城那种“我即为世界中心”,雄踞天下,让四方来朝的气势。 华氏城更像是一处修建得比较大的园,甚至只是大,还並未修建得太好,至少一座好的园不该这般乱,到处脏污。 (本章完) 第413章 不愿接受事实的孔雀国王公 第412章 不愿接受事实的孔雀国王公 见孔雀国正使看著华氏城出神,负责接待他们的一名城门官以为他是许久没见华氏城,才看得这般出神,笑道:“大使有好些日子没见华氏城了吧?是该好好看看,在那秦国可看不到像华氏城这般宏伟壮丽的城。” 但这名城门官话说完后,便见孔雀国正使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站在孔雀国正使身后的那些使团成员也一个个表情怪异。 这让这名城门官感到莫名其妙,难道他说错了什么? 可他琢磨了下,没发现哪有问题啊,难道是衣服没整理端正,他赶紧整理了几下衣服,却见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变得更怪。 这让这名城门官忍不住问道:“诸位为何这般看我,我有哪里错了不成?” 孔雀国正使摇了摇头,並未去向这名城门官讲说秦国的城並不下於他们孔雀国,甚至还有胜出,只是说了句:“没什么,也许你很快就会知道!” 这让这名城门官更加摸不著头脑,什么叫“没什么”,然后又“也许你很快就会知道”? 从这名城门官身上,孔雀国使团眾人仿佛看到了曾经的他们,在去往秦国前也是这般:认为孔雀国是世上最强之国,不存在比他们孔雀国还强的国家,华氏城是世上最宏伟壮丽的城,没有比华氏城更繁华兴盛的城。 他们也曾像这名城门官一样自豪自信,视诸多国邦为蛮夷,就像那秦国,听都没听说过的偏远野国,定不如我大孔雀远矣。 然而,在秦国的经歷將他们的上国自信全部击碎,本以为他们是文明上国,对方是蛮夷小邦,没想到蛮夷竟是我自己。 摩叶上师等人正在接受检查,一名城门官低声向孔雀国正使问道:“他们便是耽摩栗底那些人派往秦国的人?大使这次將其等缉拿回来,可是大功一件!” 一听这话,孔雀国正使便知这名城门官显然是误会了,以为摩叶上师等人是被他们从秦国缉拿回来,他摇头道:“诸位上师並非我等缉拿,而是受我邀请来为我佐证。” 这名城门官一愣,诧异地看了眼孔雀国正使,佐证?有什么事要让这些人做证? 但他並未追问,而且看孔雀国正使,也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经过一番检查后,孔雀国正使、摩叶上师等人被予以放行,进入华氏城。 进到城內,看到跟离开前相差无几的城中景象,孔雀国正使生出了和摩叶上师抵达耽摩栗底时一样的情绪:多希望这些景象不是他所熟悉的,有些变化该多好。 因为变化意味著发展进步,秦人在发展变强,所以他们的城每日每月在发生变化,可华氏城跟他们离开时几乎一模一样,意味著这座城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没有进步。 进入华氏城后,孔雀国正使等人没来得及休歇,便被孔雀国王派人召入王宫。 他们本就是被孔雀国王派往秦国出使,並非外国来的使者,自然不需要走教授礼仪,再被召见这一系列流程。 孔雀国正使领著十多名使团成员进到孔雀国王宫,王宫修得富丽堂皇,相当漂亮,尤其孔雀国与眾人议事的宫殿,极为华丽。 一根根白色的大柱撑起殿宇,地板平整光亮,绘製著整齐的图案,墙壁同样绘製有精美的壁画,殿內各处还点缀了各色宝石,整个宫殿给人一种“豪”、“精”、“美”的感觉。 以往,孔雀国正使也为这座大殿而自豪,觉得世上就找不出比这更精美漂亮的大殿,也確实如此,就以富丽堂皇而论,即便是秦人的宫殿与之相比,也会逊色。 可孔雀国正使如今再看这座大殿,竟然生出种这座大殿不如秦人宫殿的感觉,他只是稍微一想,便明白原因所在。 这座大殿富丽归富丽,可跟跟华氏城一样,都缺乏了一种属於君王该有的气势。 秦皇召见他们的那座宫殿远没有这座宫殿漂亮华美,但其散发著一种无形的气势。 他们在被秦皇召见时,便感受到了那种严肃庄重又磅礴大气的势:此处是秦皇所在,大秦至高的权力中心,即使尔等是外邦来使,也应当在此殿之中保持严肃庄重! 孔雀国正使心里觉得秦皇所在的那座宫殿才是一个大国该有的宫殿,只有那种宫殿才能彰显出君王君临天下、万者服从的气势,而不是修建得看起来华丽漂亮。 今日在殿內的孔雀国王公大臣不少,有些王公大臣本来不在,是得知他们从秦国归来,要被国王召见,特意赶来。 这不是他们对大秦重视,而是出於好奇,想知道那个叫“秦”的蛮夷国邦有何奇特之处,来听个趣儿。 孔雀国正使领著十多名使团成员向孔雀国王行礼:“臣沙普尔见过拉者(raja,王)。” 孔雀国王回道:“不必多礼。诸位此番去往秦国,有何所见?本王给秦王的信,可已送达?” 孔雀国正使道:“王上送与秦王的信,臣等已亲自送给秦王,秦王在臣等面前看过。” 听到秦王看了他的信,孔雀国王好奇地问道:“那秦王看信之时有何反应?其可有回信?” 他在信里倒没写啥过分的话,只是简单和秦王嘮了嘮嗑,提及耽摩栗底的僧侣到秦国是要传教,让秦王將其等遣返。 孔雀国正使在脑中回想了一遍他们被秦皇召见时的场景,道:“秦王並无特別反应,秦王也未有回信给王上。” 秦王当时让人將那信拆开后,只平淡地扫了一眼,便让人放到一边,並未有多在意。 孔雀国王听到秦王竟然看了他的信后没啥反应,也未回信给他,皱眉道:“应是秦王不通吾国文字,看不懂信,所以未有反应……” 但这也不对啊,秦王即使真看不懂,也会找人给他翻译,如让他派出的这些使者翻译,反正秦王肯定能得知信里写的什么! 秦王知道信中的內容,也没给他回信? 这让孔雀国王心中有些不舒服,感觉他被那位秦王给无视了,他又问道:“尔等为何今时才归?可是遇到了阻碍?” 以秦人告知他们的从秦国到孔雀国过来的时间,使团早在几个月前就该回来了,实际却是在现在才归。 孔雀国正使嘆了口气:“回王上,非我等不愿归,而是秦人一直不肯放我等归来。” 听到这番话,孔雀国王还未说话,一名孔雀国王公道:“那秦国还敢扣押你们?他们难道不知你们是王上派出的使者?” 他们孔雀国是世间顶尖强国,而那秦国只是一远不如他们的蛮夷之邦,这些人作为他们孔雀国的使者被派往秦国,不说要被以贵宾之礼接待,也应当不会怠慢,可没想秦国人竟然將他们给扣押了。 秦人难道不知扣押使者,很可能惹怒他们孔雀国? 这让这名孔雀国王公感到不可思议。 另一名王公道:“这有何奇怪,秦国蛮夷之邦,未曾见识吾国之威,因而这般胆大。越是蛮夷,越是无畏,越是野蛮,越是无知!” 这番话引得殿內诸多孔雀国王公大臣微笑认同,肯定是这秦国蛮夷惯了,不晓得他们孔雀国厉害,才这般无知无畏。 只是有大臣注意到,这两名王公话后,孔雀国正使並没为两人证明,也没有笑,反而神情认真严肃。 孔雀国正使再次嘆了口气,道:“秦人自然知晓吾国,也知我等是王上所派使者,並非无知无畏才扣押我等。” 进殿才不久,就已两度嘆气,眾王公大臣又不傻,哪还不知这秦国可能跟他们所想有出入。 孔雀国王道:“你等在进入秦国,遇到了什么?” 孔雀国正使道:“我等在进入秦国境內后,便被秦人严格管制了起来,秦人不允许我等隨意外出,凡想要外出,必须向秦人申请,得道秦人允准后,方可外出;秦人也不允许我等隨意与人交流,每次外出,都会有秦军在旁看守。” 这不等於是他们一进秦国便被当作最烦一样看管起来了吗? 他们孔雀国的使者竟被秦人当作罪犯! 一名孔雀国大臣怒道:“秦人好大的胆子,如此作为,与將你等当作罪囚何异?” 孔雀国正使道:“那还是有不同,秦人並不苛待我等饮食起居,我等生病时,也会派医者过来为我等医治,只是严格限制我等自由。” 孔雀国王好奇道:“秦人为何要这般对你们?” 正使又一次嘆气,隨后道:“因为秦人不允许我等在其国內传教,其等认为吾国所有教派皆有害,不让我等传教於其国。” 这句话落下,便有一阵笑声传来,眾人循著笑声看去,只见是一王公发笑。见其笑,孔雀国王好奇相问:“卿为何发笑?” 见眾人看向自己,这名王公笑道:“回王上,我是笑那秦国当真是蛮夷之邦。秦国之所以惧怕吾国之教传於其国,是其国中从未出过如大雄、佛陀这等圣贤,天然短於吾国!” “因而,吾国之教若传入过去,未曾听闻过大雄、佛陀这般圣贤之言的秦国之人必会被……” 说著说著,这名王公发现孔雀国正使和使团成员的神情古怪,似有种快绷不住了的感觉。 他不由心生恼怒,脸上笑意一敛,也不再继续讲下去,而是看向孔雀国正使,不咸不淡道:“大使似乎另有话说,不若听大使之言!” 孔雀国正使无奈道:“秦人不让我等於其国传教,只是因为其等认为吾国之教……弊多於利,於其国有害,所以禁绝,並非是秦人就没有佛陀、大雄这等圣贤。” “不敢瞒王上和诸位,秦人所出大贤远超吾国,与大雄、佛陀可相比者也有数位,这些大贤被秦人称为『诸子』!” “不可能!” 孔雀国正使话音才落,便有孔雀国王公怒视著他,大声叫囂“不可能!”,他们孔雀国是当世最文明强大之国,国內圣贤眾多,没有国家可与他们相比。 这也是他们为之自豪骄傲的一点,可在这人的话里,秦国也出过能与大雄、佛陀相比的圣贤,甚至在数量上,好像还更多。 这要是为真,不仅顛覆了他们长久以来所自持的孔雀国是当世最文明之国的观点,也会打击他们因为这种观点而生出的自豪感。 他们以文明上国自居的自豪骄傲都成了一个笑话:你们啊,根本不是世上最文明强大之国,还有国家比你们更文明强大,你们在自豪骄傲个屁! 对殿內的孔雀国王公大臣们来说,这显然是件很难接受的事,就好像一直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並以之十分自豪,还到处向其他人显摆,可某天却被人告知,你那天下第一是假的,你其实是个小菜鸡。 又有人道:“你在说谎,秦国怎么可能有能同大雄、佛陀相比的圣贤?” 有人甚至指责孔雀国正使被秦人买通了:“王上,他定是投靠了秦人,所以为秦人说话,想乱我等之心,请王上查办!” 听著这些驳斥声、指责声,孔雀国正使只平静站在殿內,也没有出声反驳。 孔雀国王在王座上抬起右手,轻轻虚按,喝令一声:“安静!” 殿內眾人顿时噤声,从吵闹中恢復安静。 孔雀国王看向孔雀国正使,並未下令將他拿下查办,而是问道:“你说那秦国有堪比大雄、佛陀之贤者,如何证明?你们在秦国究竟遇到了何事?秦国为怎样一国?” 隨著孔雀国王问话,大殿內眾人也看向孔雀国正使,只是许多人看向他的目光,带著不善、怀疑、愤怒。 孔雀国正使像是没感受到这些目光,他並没立刻回答孔雀国王的几个问题,而是又拋出一颗重磅炸弹:“回王上,依我等在秦国数月所见所闻,秦国之强远在吾国之上!” 这颗炸弹將殿內眾人再次炸到,掀起的波澜比刚才他说秦国有堪比大雄、佛陀的圣贤还激烈,一阵阵“不可能!”、“你在说谎!”、“他是秦人的走狗!”在大殿內传响。 (本章完) 第414章 吾大国上邦,竟被秦人小覷? 第413章 吾大国上邦,竟被秦人小覷? 大殿炸开了锅,诸多王公大臣的脸上充斥著愤怒、不信,要不是此地是王宫大殿,恐怕已经有人忍不住衝上去殴打孔雀国正使: 说,你是不是被秦人收买了,凭什么说秦国比我们强? 你这秦人的走狗,该死的孔雀国奸! 我们孔雀国天下第一,当世最强,这世上不可能有比咱们孔雀国更强的国家,你一定是收了秦人的好处,专门为他们说话,想以此惑乱咱们国家。 面对这些怀疑、指责、乃至辱骂,孔雀国正使毫不为所动,在归国之前,他就已经明白自己说出秦国比他们更强后,会面临何种情况。 无论是王座上的那位王,还是殿內的诸位王公大臣,都沉浸在阿育王给孔雀国带来的繁荣强大中太久,孰不知阿育王的时代已经过去,如今连那点余暉也將没入黑夜。 或许,他们並非不知道阿育王的繁荣时代已过,只是不愿意从沉浸中醒来罢了,不仅不愿醒,还要拼命维持粉饰这片荣光。 在这些人眼里,他们孔雀国就是当世最文明最强盛之国,绝不会有国家能胜过他们,也不允许有人质疑否定他们国家的强大,提到有国家比他们更强。 孔雀国正使十分理解这种心理,因为以往也是其中一员,这世上怎么可能有比咱们孔雀国更强的国?肯定是谎言! 当初,秦人到他们孔雀国,讲说秦国的种种消息时,他的反应也和现在的这些王公大臣一样,根本不信。 秦国,蛮夷之邦,怎可能会有那般久的歷史、那么多大贤,一定是秦人为了不让他们小覷,故意编造出的谎言。 可在今日,被质疑的对象从秦人变成了他自己,他取代了当初在这殿內的秦人。 孔雀国正使心中暗想到:『秦国的使者当初在这大殿时,心里不知在怎么嘲讽我们。明明不如他们,却毫无自知之明,非要在他们面前装成上邦大国的模样,那时的秦人看我们或许就像在看一群露出屁股的孔雀国……』 关键是那时的秦人已经说了一些秦国的消息,证明秦国不弱於他们,但没多少人在意,只认为那是秦人编出的谎话。 但他今日又和秦人当初不同,秦人是作为外邦使者到来,王公大臣们对秦人会有极大的包容,即使秦人说秦国强盛,不弱於他们孔雀国,诸位王公大臣也只会付之一笑,认为这是秦人的谎话。 秦人说秦国强大,不很正常? 这是秦人爱国的表现啊! 可他作为一名孔雀国人,还是官员,从他嘴里说出秦国比他们孔雀国更强后,诸位王公大臣则难以接受,反应要激烈得多。 秦人是外邦使者,说秦国强盛可能是出於对自己国家的喜爱,所言不一定为真,可他作为孔雀国官员说秦国强盛,问题就大了,他说的很可能是真的,而这“真”是诸位王公大臣不愿意听的! 所以,这些王公大臣当初能容得下在这殿內的秦人,还能表现得十分大度、不与秦人计较,今日却难容得下他。 现任孔雀国王三钵罗底看著孔雀国正使,作为国王,他心中同样震惊,但並未和殿內的诸位王公大臣一样大声指责、怀疑。 听到耳畔不断传来的指责声、谩骂声,孔雀国王重重喝道:“安静!” 见国王发话,殿內眾人安静下来,但不说话不代表他们就改变了態度,许多人脸上依旧满是愤怒、怀疑。 孔雀国王高声问道:“你说秦国强於吾国,可能证明?” 他心里也很不愿意接受秦国强於他们孔雀国,秦国可以不是蛮夷之邦,可以是个强国,但不能强过他们。他的孔雀国才是当世最强之国,那秦国再强,也只能位居其下! 孔雀国正使还是没直接回答孔雀国王问题,而是讲起他们在秦国的经歷:“我等进入秦国境內之后,便被秦国的边军发现,其等分出了一批人马,將我等护送至咸阳,看似护送,实则是防止我等在秦国境內生事。” “上次到访吾国的秦人中,有许多人是从秦军选拔出的精锐,但因为是出使,其等收敛锋芒,未展现真正的模样。而护送我等的秦军却未曾收敛,他们行进如风,静驻如山,侵袭时又如火,令行则行,令禁则止。” “恕我直言,在秦军之前,吾国之军不堪一击,与秦军对战,必败无疑!” 孔雀国正使“必败无疑”四字才说完,便有孔雀国王公反驳道:“你將秦军说的这般厉害,难道你见过秦军作战?敢问要是吾国象兵一出,秦军可能胜过?” 说完,这名孔雀国王公一脸“你有本事说秦军能胜过象兵啊”的表情。 而听到这话的其他王公向这名王公投来讚许的目光:反驳得好,他们的象兵天下无敌,没有他国军队可以抵挡,要是这廝敢说秦军能胜过,那必定是在说谎;要是这廝不敢说秦军能胜过,那同样能证明他在说谎,秦军连他们的象兵都不能胜过,何谈强盛过他们? 但他们看到孔雀国正使毫无犹豫,嘆息一声后,回道:“我等確实见过秦军作战,但我情愿没有见过。” 回想起秦军所製造出的惨烈场景,孔雀国正使依旧感到恐惧,那些残碎的尸体仿佛就在他眼前,那血腥的气味就充斥於鼻中。 当时看到秦人火炮攻击后,他第一时间被嚇懵了,等反应过来后,便狂吐不止,他一孔雀国官员,哪见过这等血腥残酷的场面? 將旧日的记忆挥走,孔雀国正使继续道:“吾国象兵儘管厉害,但面对秦军,也没有丝毫胜算。” 听到孔雀国正使说出秦军能胜过象兵,那名反驳他的王公当即指著他,笑道:“听听,他说秦军能胜过象兵?” 有王公大臣也附和著笑了起来,秦军能胜过象兵? 秦军只怕连象兵都没见过! 由於这些人的笑,让大殿內原本比较躁闷的气氛一时轻鬆了些许,身为被嘲笑对象的孔雀国正使没笑,他只平静道:“秦军有一兵器,名『火炮』,威力甚大,象兵也不可敌。” 那名王公显然不相信秦人有兵器能击败象兵,用怀疑的语气道:“那火炮是何物,能胜过象兵?” 孔雀国正使一脸严肃道:“『火炮』是秦人独有的一种兵器,和寻常刀箭不同,我等也只见过一次,但其威绝非象兵可挡。” “在被秦军护送到咸阳后,我等便被严格管制起来,想要外出,必须要得到秦人允准,但某天,我等被秦人强行要求出门,秦人要让我等跟隨他们的大军观战。” 一名孔雀国大臣道:“秦人强行带你们去观战?秦人要向谁发动战爭?” 另一孔雀国王公道:“秦人带你们观战,显然是有意藉此战来彰显其等强大。” 孔雀国正使嘆道:“秦人正是要藉此战让我等看到其等之强,秦人討伐的是东胡国和月氏国,这两国位於秦国之北,皆不服秦国,与秦国友邦匈奴、乌孙有怨,秦人便出兵平灭。” “我等原先也不知秦人要如何与东胡、月氏交战,直到那一天,秦军和东胡兵相遇,秦军动用了火炮……” 孔雀国正使將他所看到的火炮击溃东胡军的场景娓娓道来,听得大殿內诸位孔雀国王公大臣一阵沉默,如果这廝说的是真的,那这火炮威力也忒大了,还真不是象兵能够阻挡。 那火炮一炮下去,擦著便是伤,轰中便是死,人马俱碎,就算象比人和马更皮糙肉厚,也绝对扛不住火炮之威,最多死得完整点。 那名孔雀国王公哼了一声:“谁知你所言真假?我等又未见过那火炮,说不准是你编造而出,也未可知。” 孔雀国正使道:“我愿向眾神发誓,若我所言为假,必不得好死!” 他是真心想把秦人的真实消息带回国內,想要他们孔雀国能够在日后抵挡住秦人的侵袭。 听到孔雀国正使向眾神发誓,殿內的诸多王公大臣也认真起来,在孔雀国这个宗教氛围极其浓烈的国家,可不能隨意对神灵发誓,而今这廝竟敢发誓,说明他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 可这不是他们想要的,他们更想这廝所言为假,秦人的强大是假的,他们孔雀国才是当世最强! 孔雀国正使道:“正使因为这火炮,我等才真正感到秦人之强在吾国之上,也感到秦人对吾国的威胁。王上和诸位可知,秦人为何在扣押我等许久后,又將我等给放回?” 其实,秦人將他们扣押这么久,不让他们归国,为的正是让他们看到那场战爭,看到火炮显威。 一名孔雀国大臣道:“你的意思是,秦人是故意將你们放回,让我等知晓其等之强?秦人的目的是什么?” 孔雀国正使道:“秦人是想让我等归国,向王上和诸位告知其等强盛在吾国之上,以此乱吾国之心,好便於其等日后侵袭吾国。” 这名孔雀国大臣又道:“秦人会在日后侵袭吾国?” 孔雀国正使郑重点头:“十有八九,以秦人猛兽之性,得知吾国丰饶,又弱於其等,恐会遣兵前来。” 另一名孔雀国王公摇头道:“你所言看似合理,实则有一明显疏漏:你说秦人是想让你们归国,向我等告知其强盛,好乱吾国之心,便於其日后侵袭吾国,那秦人就没想过我等在得知其等强盛后,会做准备与其对抗?” 这番话也引得诸多王公大臣认同,他们又不傻,在得知了秦国强大,还对他们有威胁后,肯定会提前做准备与秦人对抗。 然而,这就和孔雀国正使的话相矛盾:秦人让他们归国是为了便其等日后侵袭,可他们得知后会做准备,反倒成了不利於秦人侵袭。 秦人正確的做法应该是不让他们得知秦国有多强,然后突然对他们发动袭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而不是提前通知敌人:我们很强,我们可能在日后侵袭你们。 秦人如果有智,不会干出这种事,可现在却偏偏干了,要么是秦人是一帮蠢货,要么就是此人在撒谎。 后者可能性居大,但这也有不合理之处,这人撒这种谎的动机何在?这种谎言既不利於秦人,也不利於孔雀国,两头都不討好。 听到这名王公的问题,孔雀国正使再次长嘆一声,给出了一个殿內眾人没想到的回答:“因为秦人认为即使我等知晓他们的强大,也无法发展胜过他们!” 说出这句话时,孔雀国正使的神情有些落寞,秦人看不起他们,偏偏他们真不爭气,秦人笑话他们,偏偏他们真好笑。 秦人是断定他们团结不起来,也不可能发展超过他们,所以才放他们归国,偏偏秦人的判断就是事实,让他难以反驳。 秦国在多个方面都胜过他们孔雀国,在秦人出兵侵袭他们前,他们很难发展超过秦国。 而听闻孔雀国正使这句话,殿內的孔雀国王公大臣神色都变得极不好看,秦人这是在小看他们! 孔雀国正使语气满是萧索,又道:“就我等在秦国所见,秦国在多个方面都胜过吾国,且秦国还在不断变强,即使吾国从现在开始奋进发展,也难以將秦国追上,和秦国的差距只会更大。秦人篤定我等超过不了他们!” 实在太气人了,得知秦国强过他们就已经很气,现听到秦人如此小覷他们,更加来气,他们孔雀国何时被人这般小覷过? 一孔雀国王公沉著脸道:“以你之言,秦国不仅强於吾国,还是远远强於,我倒想知道秦国在哪些方面强过?你又如何证明所言?” 秦国强於他们,他们就已不能接受,秦国还小覷他们,那更不能接受,他们是大国上邦,岂能被昔日认为是蛮夷小邦的国家轻视? 孔雀国正使很明白这些王公大臣的心情感受,因为他之前也同样经歷过,不能接受,不愿接受,到如今被迫接受。 (本章完) 第415章 你等如何证明秦国强盛? 第414章 你等如何证明秦国强盛? 孔雀国正使嘆道:“从国家治理到军事实力,从学识技艺到文化礼仪,秦人无不胜过吾国。这並非我有意向诸位夸大,而是根据我等在秦国所见,的確如此!” “秦人胜过吾国太多,若我等不能从现在开始向之追赶,日后必遭秦国之祸!” 孔雀国正使语气恳切真挚,他是真想让满朝王公知晓秦人的强大,明白秦人的威胁,从而能重视起秦国,为应对秦国做准备。 “至於我之所言如何证明,我等从秦国带回之物可为证,耽摩栗底的摩叶上师可为证!” “离开秦国时,秦人赠送了我等一些东西,诸位若看过,便能知晓;摩叶上师他们与我等都去过秦国,他们也可为我所言证明!” 听孔雀国正使提到“耽摩栗底的摩叶上师”,孔雀国王立刻明白过来,这是耽摩栗底派往秦国传教的佛教僧侣。 说来,他会派使者去秦国,正是为了阻碍耽摩栗底的僧侣到秦国传教,没想到本该敌对的两拨人现在好像勾结到了一块。 孔雀国王道:“那摩叶上师何在?” 孔雀国正使回道:“回王上,已在殿外等候,隨时可受王上召见。” 孔雀国王点头道:“那就让他们进来!” 不一会儿,摩叶上师带著几名僧侣从殿外进来,数十道目光瞬间落到他们身上,含著审视、质疑。 在阿育王时,佛教的高僧们常能出入这座宫殿,与王谈经论法,可在阿育王离世后,便很少有佛教高僧能进到这座大殿,尤其是现在这位阿育王孙信奉耆那教,又怎会允许佛教僧侣进到这里? 今日他们倒是进入了这,可惜不是因为国王信他们佛教,邀请他们进入,而是要让他们作为证人。 一进入大殿,摩叶上师几人便敏锐地察觉到这里的气氛不对,有种狂风暴雨將来的躁闷压抑之感。 摩叶上师几人很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必定是孔雀国正使告知了阿育王孙和这些王公大臣秦国强大远胜他们,这些人不愿意接受! 可不愿接受,又能怎样?秦国就矗立在那,不会因为他们甘不甘心、愿不愿意就发生改变。 难道他们不愿意接受,秦国就不存在了,难道他们不甘心秦国比他们强,秦国就不强了?难道他们对秦国的强大视而不见,秦国就不会侵袭他们了? 这些人沉浸在往日的荣光中太久,是时候该让他们清醒认识到秦国的强大在他们之上,孔雀国才有希望。 摩叶上师几人向孔雀国王行过礼后,孔雀国王直接问道:“据闻秦国之强远胜吾国,此是否为真?” 摩叶上师毫不犹豫地回道:“回王上,为真,秦国之强的確胜过吾国!” 在孔雀国王之后,一名孔雀国王公道:“据说秦国有一叫『火炮』的兵器,此兵威力甚大,擦著便是伤,轰中便是死,此也是真?” 摩叶上师再次回道:“为真,我等被秦人强行带著隨军观战,火炮之下,人马俱碎,除非据城而守,否则正面与秦军交战,必败无疑。” 又一孔雀国大臣道:“秦人在日后会侵袭吾国?” 摩叶上师也老老实实当好工具证人:“以秦人对我等態度,及秦人尚武之性,十有八九。” 一名孔雀国王公换了个问法:“秦人在哪些方面胜过吾国?” 摩叶上师道:“秦人的学识技艺,精神与意志,制度与政令都胜过吾国,吾国若不追赶,將被秦人甩得更远。” 话和孔雀国正使略有出入,但意思却是一样,秦人从政治军事到文化思想、到知识技术,都强过了他们。 在摩叶上师证明后,大殿內的气氛变得更躁闷压抑,许多王公大臣都沉著脸,摩叶上师的证明將那个他们不想接受的事给落实:秦国真强於他们! 他们现在还能怀著的最后一丝侥倖便是:摩叶上师和孔雀国正使串通一气,都收了秦人的好处,故意在编谎言骗他们。 一名王公盯住摩叶上师,道:“你是否敢向佛陀发誓,你所言皆为真?” 这些佛教僧侣对佛陀最是虔信,如果他敢向佛陀起誓,其所言便几乎不可能为假! 但见摩叶上师毫不犹豫向佛陀发誓,许多王公大臣神色惨澹,这个佛教僧侣敢向佛陀起誓,秦国强於他们已基本可確定。 一人不愿接受,大声道:“不可能,吾国从月护王时便是世间最强之国,那秦国怎可能强於吾国?仅凭你们一番话,就想让我认为秦人强於吾国,你们定是得了秦人好处,故意为秦人编造谎言!” 他们一直自恃为当世最强之国,就算西方的那些国家也不如他们孔雀国,西方那位大帝那般厉害?还不是被月护王给赶走! 那位大帝留下的国家塞琉古国,也同样被月护王击败! 等到了阿育王时代,他们更是强盛到了极点,认为其他国家即使拍象,也赶不上他们。 这在他们心目中已经成为一种常识、一种信仰,可如今有人却告知他们:你们的常识是错的,你们的信仰不对,你们並不是世间最强之国,秦国才是! 这让他们有一种信仰崩塌的感觉,所以才会如此难接受,就好像我大清在挨洋人毒打前,都一直以为自己是“天朝上国”,结果被一顿好揍后,才明白对方並非蛮夷,自己也不是上国。 此刻大殿內的眾孔雀国王公大臣亦是如此,咱们孔雀国啊,当时最强啊,咋地忽然就变了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假的! 听到这名王公的大胜嘶吼,摩叶上师觉得对方还不如耽摩栗底的官员、贵族,也许是因为其位於朝堂,地位权势更高,反而更不愿接受秦国强於孔雀国,更为顽固。 要是这样下去,他们孔雀国看不到和秦国对抗的希望,等到秦人日后袭来,孔雀国或许將亡於秦人之手。 知道这些人顽固,但想挽救孔雀国,又必须依靠这些人,毕竟这些人是他们孔雀国的最高层,只有將他们说通,让他们清醒,才能让孔雀国得到改变发展。 只是看目前情况,想说通这些王公大臣,让他们接受秦国强盛都这般难,更別说之后还要讲说的对孔雀国的改革,其等必难接受。 摩叶上师在心里长嘆一声,有心救国,却无力改变现实。 『难道秦人早已料到我等归国后会遭遇此景,知道他们不会听信我等之言,因而才不在意我等归国?』 摩叶上师道:“仅凭言论確实难以令诸位相信,不知秦国之物能否为之一证?” 殿內的王公大臣们想起孔雀国正使方才说过,有人证,也有物证,秦人在他们离开前曾送了他们一些东西。 一名大臣冷哼一声,质疑道:“谁知那不是你等自己编造,专为誆骗我等?” 孔雀国正使无奈道:“要是我等能制出那些东西,那倒真好。可惜我等不能,没有秦人的学识技艺。” 孔雀国王道:“你们从秦国带回了何物?” 孔雀国正使道:“秦人对我等极为防范,放我等归国之时,对我等所带之物都严格检查,只允许我等带回一些不涉及秦国机密之物。” 一王公问道:“既然你等说秦国强於吾国,那秦国为何还要限制你等所带物品?” 孔雀国正使道:“因为秦国要防止他们的学识技艺泄露到吾国,使吾国追上他们。秦人让我等知晓其等强大,却不愿让我等发展到和其一般强盛,这也是我等认为秦国会在日后对吾国不利的一个原因。” “然而,即使我等所带回之物在秦国属於粗浅之物,於吾国也颇为先进。诸位若不信,可看这秦人孩童的启蒙典籍。” 在方才让摩叶上师进殿时,孔雀国正使从大秦带回的东西也给送到了大殿。 孔雀国正使將一口箱子打开,从中拿出了摩叶上师曾给耽摩栗底官员、贵族看过的算学木牘,让殿內的侍从分发给殿內的诸位王公。 之所以选择算学,而非格物或秦语、秦乐、秦史,是因这些王公大臣都有一定的算学学识,毕竟日常会用,更容易看出好坏深浅,格物就不一定了,他们恐怕都看不懂格物讲的啥。 至於秦语、秦乐、秦史,这类启蒙典籍不好彰显两国的差距,其实最好展示两国差距的办法是带回一架秦人的火炮,当著这些王公大臣的面开炮。 他们倒是想带回秦人的火炮,可秦人不会交给他们,他们想买都买不到。 將木牘分发下去后,诸位王公大臣拿在手中一看,其上內容已被摩叶上师、孔雀国正使等人翻译为孔雀国的语言文字,因此其等能够看懂。 算学这东西不会骗人,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这些王公大臣都是孔雀国高官,大多人在平日都会用上一些算学知识,都有一点算学基础。 在这个九成以上是文盲的国家,他们的算学水平可说是孔雀国內最高的一批人,然而看到这部据说是秦国孩童启蒙的算学典籍后…… 诸多王公大臣心情复杂沉重,里面提到的一些算学知识明显领先於他们所学。 这不可能是孔雀国正使和摩叶上师等人所编造,因为他们的水平达不到,编造不出这些先进的算学知识。 他们此刻也懂了孔雀国正使为何会说出那句“要是我等能制出那些东西,那倒真好。”,要是他们能编造出来,证明他们孔雀国有这些先进的算学知识。 而孔雀国显然没有,那这些算学知识从何而来? 答案在诸位王公心里浮现:秦国! 这是从秦国传来的算学知识,是秦人发现的,与他们无关,而秦人有这等先进的算学知识,至少证明在算学这方面胜过他们。 见观阅木牘的眾王公大臣沉默,孔雀国正使又適时提醒道:“这是秦人用於他们孩童启蒙的典籍,秦人还有更高级別的典籍,可惜我等无缘得见。” “偶听秦人学者提及,那更高级的算学典籍中记载有不等式,函数,坐標系……” 这些新鲜的名词听得诸位王公一片茫然,这还是算学?要么秦人编造出来骗他们,要么是秦人已发展到他们连听词都不懂的境界。 以现在的情况看,又以后者更为可能! 但还是有人不甘心,不愿意就这么接受秦人比他们更强更优秀,一名王公看著孔雀国正使,道:“这只能证明秦人在算学这一方面强过我等,不能证明其他。” 这倔强顽固的態度让孔雀国正使、摩叶上师感觉很累,明明他们在说实话,在为了国家好,为什么这些王公大臣就听不进去? 难道这些王公大臣认为將他们反驳贏了,继续觉得孔雀国是当世最强之国,秦国就不强大了,不会侵袭他们了? 实际上,这些王公大臣是在维护他们的信仰,不让他们长久所坚信之物崩塌,这样他们就能继续维持大国上邦的自豪骄傲。 孔雀国正使道:“我等还有从秦国带回的诸子百家典籍,但诸子百家典籍太难翻译,诸位也难以看懂,便和诸位看看我等记录的秦国之景。” 孔雀国正使这时才发现,如果这些王公大臣非要顽固反驳他们,那他们还真没多少东西可以证明秦国强大,因为所有东西都能被这些人给质疑为是他们编造。 孔雀国正使拿出他们在归国途中绘製的秦国之景,並为眾人讲说,和他所想一样,依旧有王公大臣质疑这是他们编造。 面对质疑,孔雀国正使只觉无比心累,在归国前,他想过有人会不愿接受秦国强盛,却没想到会这么多,还这般顽固。 这让孔雀国正使、摩叶上师觉得他们孔雀国可能没救了,此等虫豸居於庙堂,得占高位,国家还怎么兴盛强大? 孔雀国正使再次恳切地解释道:“这些都是根据我等在秦国所见而画,绝无半分虚假,若非亲眼所见,我等岂能画得这般清楚?” (本章完) 第416章 这国没救了! 第415章 这国没救了! “这幅画所绘的是秦国学者在给秦人讲学,这副图绘製的是秦国击败东胡、月氏后的凯旋大典……” 孔雀国正使边向诸位王公展示他们记录的秦国之景,边讲说这些场景的来歷,没有一幅是隨便绘製,都是精心选择记下。 对孔雀国正使所讲的那幅据说是秦国学者给秦人讲学之图,一孔雀国王公问道:“在秦国境內,难道人人都可读书识字?” 孔雀国正使道:“在秦国,的確人人都可读书识字,秦国的律法並未规定那些人不得学、那些人可以学,虽说如此,但也非人人都有足够时间、精力和钱財去读书识字。” “且即便强如秦国,也没有那般多学者可教导全秦国人,因而秦国便想出了这一办法,於闹市之中设立讲学之处,让诸子百家的学者到那讲学,使那些想读书识字却苦於没有途径的人能得到机会。” “这幅画中所描绘的是秦都咸阳城中的讲学之景,不仅有秦人在那里听学,还有其他国邦之人。” 一眾孔雀国王公默然,从孔雀国正使话中,他们能听出很多信息:秦人正在想方设法让更多的秦人能读书识字,哪怕没那么多老师,没教室教材,也在尽力为之; 秦国和他们国家的制度很不同,最明显的是秦国没有种姓制度,在他们孔雀国,读书识字是吠舍以上的种姓才有的特权,首陀罗和达利特老老实实地当好贱民就行,还想读书识字? 秦国还和其他国邦有往来,这些国邦应和秦人交好,能在秦人那读书识字。 另一名王公问道:“秦人想让所有人都读书识字,但这么多人读书识字又有何用?难不成其等都能当官?我看此举反而不利於秦国稳定!” 读书识字后,心思便会增多,而心思一多,便不好再约束,反倒会影响治理的稳定。 而且,秦人都读书识字,必不会再甘心於耕种、做工,都会想去做官,而官位又只有那么一些,这要让谁当,谁不当? 孔雀国正使回道:“我也曾如此问过秦人的学者。但秦人学者於我说,读书识字后能更明白世间之理,从而让国家更为强盛。且读书识字也並非一定要为官,只是让他们更能知理明事。哪怕是再回去耕种做工,也能比以前更好。” “诸位可试想一二,秦国连耕种的农人、做工的工匠都读过书识过字,那將是怎样一幅景象?” 诸位王公顺著孔雀国正使的话一想,不禁由心底生出一股寒意,光想想都感到可怕:秦国举目望去皆是读书识字者,不管是农人,还是工匠,而他们孔雀国却遍地都是不识字的人,直观便能感受出两国存在的巨大差距。 “且都读过书识过字后,自然是择其中更优者为官,有利於选拔出更优秀的贤才为国所用。秦国很多的官吏都是选拔而出,秦人专为贤才设置了考核,只要能通过考核,便能被选拔为官。” 孔雀国正使说的是咸阳大考,但他显然没將咸阳大考存在的目的、原因及作用搞明白。 “秦人想让所有人都能读书识字,读书识字者越多,其国內涌现出的贤才也就越多,而这些贤才又会被秦人通过考核选拔而出,再进一步去推动秦国变得强盛。” 细细一想,这形成了一个可怕的循环:秦国想方设法让秦人能读书识字,然后通过考核从增多的读书识字者中选拔贤才,选拔出的贤才成为官吏,又进一步使秦国变强,秦国变强后,又会继续加大力气让更多的秦人读书识字…… 如此往復下去,秦国最终会变成何等强盛? 秦人这做法还会改变许多人的命运,像那些很有天资,却因没机会读书识字,大概率会被埋没的人才,也会得到机会。 虽说这方法不能所有天资者都能脱颖而出,但至少能让一部分不被埋没掉。 这也是李念当时给始皇諫言让派遣学者到各地讲学的原因之一,在秦国的庞大人口中,必定有很多天资不错的人,可惜因为没有机会而无法展现,那他便人为给他们创造一个机会。 孔雀国正使不知道的是,为了选拔出藏於民间的顶尖天才,李念在原本派遣学者讲学的版本上进行了版本更新,不仅派遣学者到各城授课讲学,还允许对那的人进行考核,其中十分优异者可送往咸阳再接受考核。 这般做法都是为了让顶尖的人才不被埋没掉,尽力在大秦现在这个时代將那些有天赋的顶级天才选出。 大秦现今搞不起全民义务教育,不可能做到毫无漏网之才,只能以此法將天才们筛选出来进行培训。 孔雀国正使的讲说让殿內一片沉默,那些原本反驳质疑他的王公也不开口,他们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如果孔雀国正使所言为真,那秦人会因这种方法而持续性变强,可他们孔雀国却没法採用此法。 因为他们的制度和秦国不一样,他们有如今的地位权势都是建立在种姓制度之上,种姓制度的框架让他们几乎不可能用此法,让那些贱民也读书识字,反了梵天了! 让那些贱民读书识字,要是其等生了异心该咋办?他们还怎么继续统治其等,保持现在的地位权势? 用了此法虽可能利於国家,却会对他们不利,他们从心底便排斥,可他们不向秦人学习,不用此法,又將追赶不上秦人,会被秦人甩到更加后面。 一根筋变成两头堵了属於是,强国则地位权势不保,保地位权势则国难强,將难以对抗秦人。 一些王公大臣此刻也回过味来,看向孔雀国正使:这廝不会不知其中的利害,却和他们讲这么多,其意只怕是想让他们选择强国而不保地位权势。 这下,这些王公对孔雀国正使的心思彻底变了,原本他们只是不愿承认秦国强於他们,可现在这廝居然想动摇他们的权势地位,那更不能忍。 强国还是保自身权势地位,於他们而言,这不是一个艰难的选择,国家强哪有自己的权势地位重要啊? 所以这些人並不是真的爱孔雀国,他们爱的是孔雀国给他们带来地位权势,以及让他们身为上邦大国权贵的自豪骄傲,当发现国家和自己衝突后,会在第一时间选择站队自己的利益。 一名王公问道:“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向我等证明秦国是一比吾国更强之国。既然秦国这般强盛,又对吾国有威胁,那你认为吾国要如何才能与秦国抗衡?” 此问其实不怀好意,目的是让孔雀国正使讲出“强国但会有害他们地位权势”的话给其他王公大臣听,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廝的真意图。 孔雀国正使没看出这名王公怀的心思,他以为这些人终於被他说通了,心中不由有些振奋,赶紧抓住这个机会,道:“要想胜与秦国抗衡,必须让吾国也发展强盛,甚至要强过秦国!” 能发展到和秦国一样强盛就不错了,要强过秦国,以他们孔雀国的状况几乎不可能做到。 孔雀国正使道:“而要想吾国发展变强,吾国必须发生改变。虽秦国於吾国有威胁,然秦国却是在很多方面都胜过吾国,吾国当向秦国借鑑学习,以其之道发展变强,再与之对抗。” 听孔雀国正使讲出“师秦长技以抗秦”这个战略,一名大臣嘲讽道:“我看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想让吾国变得跟秦国一样?还说你没收秦人好处?” 孔雀国正使平静反问:“秦国强盛,若能让吾国变得如秦国一般强盛,又有何不好?莫非你不想让吾国强盛?” 那名大臣顿时被噎住,又气又急地挤出一个字:“你……” 眼见两人可能要吵闹起来,那名问要如何才能与秦国抗衡的王公对孔雀国正使道:“以你之意,该怎样向秦国借鑑学习?你以为要借鑑学习秦国哪些地方?” 一旁的摩叶上师看得清楚,这名王公明显不是真心要听解决办法,只是想从孔雀国正使这里问出话,让所有人都防备警惕他们。 而孔雀国正使却未能察觉,以为终於有王公大臣肯听其言,讲出了他们在归国路上想出的那套学秦强国之法:学习秦国重视人才,学习秦国重视工匠,连那条让国內少修庙宇神像,多將人力物力用於国家发展也给说了出来。 摩叶上师忍不住在心中暗嘆一声,他在耽摩栗底时敢说那一条,是因他与耽摩栗底的官员、贵族相熟,知道自己说了,那些人也不会对他如何,可这里不是耽摩栗底啊! 此处是王宫大殿,在坐者是这个国家的王公大臣,那一条条学秦强国之法虽好,可会损害这些王公大臣的利益,而且,阿育王孙信奉耆那教,现今全国兴修寺庙神像的几乎都是耆那教。 说出让少修庙宇神像,將人力物力用於国家发展,阿育王孙和耆那教徒怎可能甘休? 果不其然,当那条讲出,王座上的孔雀国王神色一下便沉了下去,严厉的目光落到孔雀国正使身上:“你之意是本王下令在全国修建寺庙有错?是本王白白浪费了人力物力?是本王让国家不如秦国?” 最⊥新⊥小⊥说⊥在⊥⊥⊥首⊥发! 面对孔雀国王的发难,孔雀国正使背后一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他那话並不是在指责孔雀国王修建寺庙有错,只是劝諫不要再多修寺庙,浪费人力物力於其上,可偏偏又可以那样理解。 孔雀国正使赶忙解释:“臣並无此意,臣只是……”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孔雀国王打断:“本王修建寺庙,是为让吾国之民皆知大雄之意,让吾国能得筏驮摩那和大雄庇佑,一直繁荣昌盛,可在你眼中,竟成了本王之过。” “本王看你是在那秦国呆得太久,连自己姓名也给忘了。在你口中,三局是秦国强盛,两言是秦国胜於吾国。在你眼中,吾国便有那般不堪?你究竟是秦国人,还是吾国之民?” 孔雀国正使神色暗淡道:“臣自然是吾国之民!” 见孔雀国正使的话触怒了国王,一名王公適时补刀:“身是吾国人,却心向秦国,是吧?” 孔雀国正使听到这种质疑,又气又怒,他明明是想告诉国王和诸位王公关於秦国的消息,让他们重视起秦国,想强国救国,怎么就成了他心向秦人? 这些人也不想想,要是他真心向秦人,就不会告知他们那些保真的消息,应该编造些谎言说给他们。 想到“编造些谎言”,孔雀国正使突然生出一种明悟:是他多费口舌了,这座大殿內的王公大臣只怕十分清楚他说的都是真的,秦国真强过他们,这些人是故意在质疑反驳他。 他们並不是为了搞清楚真相而反驳质疑他,而是为了维护“他们孔雀国为当世最强之国”这个谎言,在为了反驳而反驳,为了质疑而质疑,真正的编造谎言的其实是这满堂王公! 他们老早就清楚自己所言真假,只是他们不想承认,就像此刻说他心向秦人一般,他们必定清楚自己是否心向秦人。 想到这里,孔雀国正使心中生出阵阵悲哀,他想强国救国,却被人当作国奸。 孔雀国正使不想再和这些人多说,道:“王上和诸位想怎样以为便怎样以为,臣所言皆为真,也並未收秦人好处,心向秦国,臣只希望吾国在日后不受秦国之害。臣,言尽於此!” 孔雀国正使向孔雀国王行了一礼,隨后也不等孔雀国王允准,便转身朝殿外走去,他彻底看明白了,只要这些人仍高居朝堂,这个国家便没救,那他继续呆在这里的意义又何在? “你!”一名王公见孔雀国正使如此无礼,竟敢藐视王威,正欲喝问,却没想孔雀国正使理都不理他。 摩叶上师等人见孔雀国正使离去,也向孔雀国王一礼后,隨之退出了大殿。 看著孔雀国正使、摩叶上师等人离去的背影,一名王公道:“彼辈被我等识破企图,心中羞愧,不敢再与我等对质,因而离去。” 但其他人没理会这名王公的发言,他们心里很清楚发生了什么,虽然逼走了孔雀国正使这些人,可他们也知那秦国也许真强过他们。 看著殿內孔雀国正使没带走的那些箱子,一名大臣问道:“这些当如何处置?” 一名王公道:“这些皆是彼辈制出矇骗我等之物,不当留於世间,应以火焚尽。” 另一王公摇了摇头,提议了一句:“还是留著吧,也许这些东西真与秦国有关……” 其他人都同意了这名王公提议,但留下东西的真正原因是,说不定他们之后需要用到。 (本章完) 第417章 朕欲使刘卿总督西域 第416章 朕欲使刘卿总督西域 对孔雀国发生的事,李念並不知道,即使知道,也不会有多少惊讶,强国救国从不是那么容易。 很多时候,想强国救国,最大的阻碍不源於外,而源於內,总会有那么一批人身居高位,却不干人事,即便知道自己国家危难,却依旧阻碍国家进步发展,尤其常见於国家衰退亡灭的时期。 他们並不一定蠢,而是出於对自身地位利益的考虑,不愿让国家发生改变,毕竟改变后国家虽然可能会强大起来,但他们的权势利益却会被损害。 既然如此,那还强个屁的国,国强不强、灭不灭关我屁事,自己能拿到的利益才最重要。 孔雀国如今便处在衰退时期,要让其国內这群王公大臣割肉,捨弃利益,极其困难。 李念从一开始就判断摩叶上师等人回国后,即使他们讲出大秦的强大,大秦会对孔雀国有威胁,也很难让孔雀国翻身发展。 因为要阻碍他们的力量太强,国王和王公大臣都不站他们这边支持,他们想要对孔雀国进行改革,怎可能实现得了? 对於孔雀国的国王和王公大臣来说,这些人讲的可能是真的,但大秦离他们还远,纵有威胁也是日后之事,等火烧到了再想办法也不迟,可要让这些人“胡作非为”,那马上就会损害他们的利益。 而且,秦人打来,他们最多亡国,可这些人要做的,是动摇他们的权势地位啊,前者可忍,后者不能忍。 此时,摩叶上师等人还在归国途中,还未回到孔雀国,大秦咸阳,李念今日没在六英宫內,连大秦皇宫都不在,他正被始皇帝带著参加老刘的婚礼。 老刘便是沛公刘季,沛公也不容易,混了大半辈子,终於在今天娶上媳妇了,只不过他的媳妇已不是鼎鼎大名的吕雉,而换成了一位李念完全不知道的女子。 现在谁都看得出来,刘季这廝日后成就必不得了,在凯旋典仪上,陛下將其排在第三位,仅次於率军作战的王賁、蒙恬,比其余诸將都要高,亲手为他颁发了一枚大秦玄鸟勋章,以彰显其功。 这等人物不现在与之交好,难道要等到其一飞冲天时再去联络? 儘管刘季好像已经起飞,但好歹还能看见踪影,能触碰得到,等其升入天宫,化为云中人时,那天宫的一角可就难见了。 所以,在凯旋典仪后,前往刘季这个大龄剩男家中说亲的人络绎不绝,而且都非一般小门小户,像吕雉原本那种家境出身,连刘季家门槛都进不了。 这等档次的民女,也能进我老刘家门?看看外面来上门说媒谈亲的都是啥来头? 要么是朝中重臣,要么是实权武將,要么家中颇有资財,你吕家有什么核心竞爭力? 当然,吕家现在也不同了,吕雉已经嫁於公子高为王妃,据李念得到的消息,吕雉还给公子高生了个儿子,被始皇帝取名为嬴恆。 李念知道这名字时,都不用怀疑,始皇帝这必定想到汉文帝刘恆,才故意给自己孙子取了这个名儿,难道始皇以为用这种方式可以先为大秦抢占了刘恆的气运? 始皇也莫名的玄学,不过人刘恆是沛公之子,这嬴恆却是始皇帝之孙,按这个辈分计较,始皇帝岂不算沛公父辈? 刘家天天往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有意提亲说媒者不知凡几,这让刘太公整天乐呵得连漏风的牙都露了出来,。 原本在他几个儿子中,就属他这个三子最让他头痛,明明老大不小了,却一点正事不干,就在乡里跟一群人无事閒逛,被人瞧不起不说,也娶不上妻,让他在乡里都抬不起头。 这把刘太公给愁的鬍鬚都白了不少,这可怎么办啊,儿子老大不小了,却成天无所事事,还不结婚,丟人,丟人吶,要被人戳著脊梁骨说啊。 可没想到那位高高在上的秦皇陛下会突然派出使者来沛县,邀请他们一家去咸阳参加那啥称帝大典,主要的受邀人还是他那游手好閒的三子。 儘管至今未明白秦皇为何要邀请老三,但这可谓天降之喜,刘家隨使者到了咸阳,而等到了咸阳后,还有更大的惊喜。 老三被秦皇委以重任,先被允许在朝中观政,再给安排了一些职务,等大秦决定要征討东胡、月氏时,更是让老三率领大秦使团出使乌孙,与乌孙人建交,商议共击月氏。 虽此行危险重重,办得不好有性命之危,可若能办好,也將取得巨大的功绩,老三將通过这份功绩在朝中站稳脚跟,他老刘家也会因此光耀,可谓危险与机遇並存。 没想老三还真成功了,凭藉出使的功劳在凯旋典仪上得到了皇帝陛下亲手颁发的一枚大秦玄鸟勋章。 这个原先在他眼里不成器、让他发愁闹心的老三竟一跃成为老刘家最成器的人,他现在再也不用为老三的亲事发愁,反而为来说媒谈亲的太多而愁,这么多贵女,该选哪一个当老三媳妇呢? 但实际上,他也拿不了主意,还得看老三自己的意思,可这不妨碍刘太公高兴:咱儿子出息了,咱老刘家发达了! 刘季最终没选择和那些来头大的贵女结亲,他选择的妻出自一品级不高的小官之家。 因为刘季看得明白,他有如今的荣耀地位是因皇帝陛下器重,要想地位更稳、权势更高,那就必须强化陛下对他的器重,让陛下更信任器重於他,他才有机会更进一步或数步。 选择与那些贵女结亲,表面看起来的確风光,可於他想更进一步的想法来说,十有八九会起到反效果,因为这会损耗皇帝陛下对他的信任器重。 刘季觉得皇帝陛下会这般考虑:朕信任器重於你,你却与那些权贵结亲,你就这般回报於朕?难道你认为跟那些权贵成为亲家,他们就能帮你更进一步?你是觉得朕不会给你机会更进一步? 而且,他这位新晋的朝廷红人和权贵结亲,还很有可能会引起皇帝陛下的忌惮:你们这些位高权重的人勾结在一起,想干什么? 除此外,刘季还有另一重考虑,贵女出身高贵,娶回家里未必能与他琴瑟好合,说不定反会闹得家宅不寧。 出於这些考虑,刘季果断拒绝了那些重臣高官的说媒弹亲之意,选择了一名家世並不显赫的小官之女。 事后,皇帝陛下给出的回应也证明他选择的正確性,当得知他要成婚后,皇帝陛下给了他不少赏赐,並告知他,在他成婚之日,会亲自前来喝他一杯喜酒。 如果他选择的是迎娶一名贵女,那皇帝陛下或许仍会有赏赐赐下,但一定不会有那么多,更不会说要来喝他的喜酒。 刘季所想倒也没错,但始皇会来喝他喜酒,以李念的角度看,不是因为他没娶贵女,向始皇表示了“忠诚!”,而是他是原本歷史上的汉高祖,还被始皇给弄没了原本的妻,始皇才会去见证下他成婚。 今日是刘季娶妻成婚之日,按大秦现今的嫁娶流程,分为六个阶段:纳采、问名、纳吉、纳徵(下聘)、请期、亲迎。 刘季今日所言进行的便是第六个阶段“亲迎”,这个阶段一般是在黄昏时进行,因而“婚礼”实则原为“昏礼”,黄昏娶妻之礼。 但因知晓皇帝陛下今日要来,所以两家人在“亲迎”时有意提前了一些,让新娘能早一点到达刘家,总不能皇帝陛下到了,新娘还要很久才到,要皇帝陛下跟其他人一起乾等。 因此,李念跟隨始皇到了刘家不久,新娘便到了刘家,此时的婚礼没有“拜堂”这一流程,而是沃盥礼、同牢共食、合卺礼,以及解缨结髮。 今天的老刘家甚是热闹,因为始皇说过要来喝一杯喜酒,因而朝中大臣尽至,老刘家的屋子根本容不下这么多人,只能向街坊邻居借了地方招待。 韩信这小子也被李念带著过来,看著身穿黑红礼服的刘季和新娘走婚礼流程,韩信突然问李念道:“李师,您和师娘结婚时,是否也要如此?” 李念偏头看了眼韩信,一听便知这小子其实不是在问是不是也要穿这色调的衣服,走这种流程,而是在问他啥时候成婚。 嬴舜英也跟著始皇一道过来,此刻正坐在李念身边,听到韩信的问话,小脸红扑扑的,但两只耳朵在认真倾听。 李念当即给了韩信一个脑瓜崩:“为师的事不需你来操心!” 被李念敲了个脑瓜崩,韩信一点也不生气,他有多位老师,但他最喜欢最亲近的还是他这位李师。 李师给他的感觉不仅是老师,更是朋友,两者虽有年龄和身份的差距,但李师给他的氛围十分轻鬆,二人相处也颇为融洽。 李师不仅教会他诸多知识,更告诉了他许多人生道理,亦师亦友亦如兄长。 韩信义正言辞道:“身为李师弟子,怎能不管?李师和师娘早日成婚,诞下师弟师妹,我还能帮李师照看一二!否则等我年长,不在咸阳,便无法帮李师照看师弟师妹。” 韩信已经知道他日后的道路,肯定不会长期待在咸阳,必会在各方歷练,甚至会离开大秦去国外指挥军队作战。 李念回答道:“那你还得再等个几年,你师娘年龄还小,且过几年再说。” 而听到李念的话,嬴舜英脸更红了些,虽然韩信一直以“师娘”来称呼她,全大秦甚至连外邦都知道她是李念的未婚妻,但李念给韩信的回覆,还是让她感觉有种向眾人公开宣布她是未婚妻的意思。 韩信的问题也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不少人这时才反应过来,这位原来还没和舜英公主正式成婚啊,差点以为两人成婚很久了。 对於韩信说让李念早日成婚,早点诞下儿女这点,眾人也很有兴趣,这位日后所诞下的儿女將会如何? 李念也注意到嬴舜英反应,低声对她道:“放心,我们成婚之日,必会与老刘今日不同,保准古来未有!” 確实会“古来未有”,因为他要用的某些东西在古时就没有,將由他带到这个时代。 嬴舜英听得脸更红了,但“老刘”二字让她愣了下,隨后明白过来是谁后,看了看刘季,心道李念是故意在称呼刘季为“老刘”,说別人年龄大。 不过,今日的刘季可並不显老,反而很是帅气,尤其在黑红礼服的衬托下更添一种尊贵之感。 待流程结束,看著这对完成礼仪,从法与礼都为夫妻的两人,坐在主宾位的始皇笑道:“今日为刘卿大喜之日,朕再为刘卿添加一喜。” “在刘卿入咸阳时,朕曾评价过刘卿,『沛县刘季,若在治世,当为安邦之能臣,若在乱世,当为定国之英雄』,卿可记得?” 不少大臣还是头次知道始皇帝对刘季的评价,不由有些惊讶,这份评价也太高了,简略下不就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英雄”? 不过,皇帝陛下要给刘季身份成婚之喜? 李念倒是知始皇帝要送的这一喜是什么,始皇还是很大气,居然真的敢放刘季出去,要是没想皇帝,保不准早將刘季囚禁或杀害。 听到始皇之言,刘季正色道:“陛下与臣之评价,臣莫敢亡也,时刻铭记於心,为臣行事之准!” 只听始皇帝又道:“今刘卿果真为我大秦立下大功,未辜负朕与刘卿之评。刘卿能力不俗,尤其接人待事方面,极有天资,便是朕也不如刘卿。刘卿既有此方面之才,朕不当限制,当使卿能更展天资助大秦强盛才是。” 说完这些,始皇终於讲到他要给刘季的那“一喜”,他看著刘季,认真道:“朕欲使刘卿代表大秦常驻西域,为大秦总督西域诸事,刘卿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不仅刘季惊讶,便是诸多大臣也纷纷震惊,除了早就知道的李念、王綰等人。 (本章完) 第418章 旧事消弭,章邯归来 第417章 旧事消弭,章邯归来 这等於要任命刘季为西域的封疆大吏,大秦今后在西域的诸多事宜,都將由刘季著手处理。 儘管大秦现今对西域的控制力还不算强,但在今后必定会大大增强,尤其大秦要走的国际化道路,註定要向西域诸国发展。 西域的重要性可想而知,而陛下却要让刘季代表大秦常驻西域,为大秦总督西域诸事。 原本就知晓陛下器重这刘季,没想到会这般器重,竟將西域事委於其,任命其为大秦驻西域第一任总督。 但仔细想想,刘季作为西域第一任总督也的確合適,其和乌孙的王公贵族交好,据说是一起比过尿尿远近的关係,乌孙王甚至认了刘季当大哥。 由刘季代表大秦常驻西域,乌孙人大概不会出什么问题,要是其再跟西域其他国邦部族的王公尿几次,说不定也能將那些国邦部族拉上大秦的战船,十分利於大秦在西域的发展。 这只是始皇帝让刘季常驻西域的一个原因,另一主要原因是他想看看这位歷史留名的汉高祖在西域能做出何等功业。 至於放刘季出去,由其为大秦总督西域,会不会造反…… 始皇认为不会,且他也很有自信,即使刘季谋生出反意,也不会是大秦的对手,他不是歷史上的那位始皇,大秦也不是歷史上的大秦。 都由於李念这小子的到来,发生了诸多变化,要是这还能让刘季造反並且造反成功,那也是活该! 刘季既然有开国立朝之能,那因为其原本歷史上汉高祖的身份而让其困居国內,属实浪费其才。 且始皇对刘季的態度一直较为欣赏,这位虽说建立大汉取代了大秦,但即使没有刘季,大秦一样会灭亡,过错並不在刘季。 反倒是刘季入咸阳之时,肯接受子婴投降,不屠戮大秦宗室,颇为难得,反观另一位,始皇便极不喜欢。 於是,他不仅不想杀刘季,还想给刘季机会发展,让刘季出使乌孙便是因此。 虽说不可能让大汉的开国君臣在大秦国內发展,但他著实好奇这些人在大秦外会缔造怎样一番气象。 没错,始皇不仅要让刘季去西域发展,还会给他配备一些为大汉打天下开国的文武。 听到始皇的话后,刘季激动异常,儘管他早已想过皇帝陛下会让他再往西域,但此刻真正听到后,还是难抑激动,对始皇的敬仰感激也达到了顶峰。 是皇帝陛下对他的看重,他刘季才有今日,若无陛下,他今日只怕还在沛县领著一帮小弟閒逛吹牛,哪有机会为总督一方的重臣? 朝为沛县郎,暮登天子堂,他日沛县浪荡子,今为大秦督四方,这一切都是因为陛下,陛下对他刘季有天大的知遇之恩。 此恩之大,唯有以忠义相报,即便为了这份忠义,可能需要付出他的性命,但那又有何妨?他刘季是一知恩图报、讲义气之人! 刘季激动地单膝跪地,向始皇道:“臣愿为陛下驻守西域,为大秦处置好西域诸事!” 虽然这份差事会让他离开咸阳,去往人生地不熟的西域,但做大事怎可能没有取捨?要想立大功,成大事,便需捨弃一些东西。 始皇笑道:“好,很好!刘卿不愧为我大秦安邦之臣,今后有刘卿在西域,朕也放心!今日为刘卿大喜之日,且先宴饮,之后再与刘卿详谈此事。” 始皇不再多言,让宴席开宴,一道道菜餚被端上,刘季的婚宴因为来的人太多,没有用分餐制,而是多人围坐於一桌,这也是李念会和嬴舜英、韩信坐在一起的原因。 所上菜餚在这时代算得丰盛,厨子还是来自皇宫得李念指导的大厨,滋味也算不错,这顿婚宴吃得宾主尽欢。 將后世的一些食物做法带到大秦,这也是李念给大秦带来的一大改变,已经处在这个时代,不仅要融入,也要在允许的条件下,让自己的生活能过得更好一些。 李念也未对这些食物做法藏私,將之流传了出去,现今的咸阳便普及了不少李念传出的菜餚做法,大为丰富了这时代的饮食品类。 宴饮结束,始皇和李念先其他宾客一步离开。 回到皇宫,李念、嬴舜英、小韩信皆离开后,始皇並未处理政务,反而走到了章台宫外,遥望向宫外的无垠天地,而蒙毅默默守在始皇之后。 突然,始皇出声向蒙毅问道:“蒙卿,章邯如今如何?” 听到“章邯”这个名字,蒙毅微微一怔,隨后恭敬回道:“回陛下,章邯还在依陛下之言行事。” 听到蒙毅的这个回答,始皇陷入沉默。 其实他哪不知道章邯现况如何? 他会定期收到关於章邯的消息,只是他未想好怎么处理。 如今再回头看,当时的他做出的决定並没错,李念来歷存疑,所说所言未必可信,须得找地方试点验证,只是等他相信李念的来歷和所言后,之前派章邯去试点验证便成了问题。 整个大秦都在李念的影响下发生改变,勃勃生机,万物竞发,可章邯所试点的那几个地区却没有,因此变得格格不入。 继续试点验证下去已毫无意义,且这事也不可能长久拖下去,是时候结束这笔旧事了。 始皇沉默了会儿,开口道:“將章邯召回,章邯是大秦不可多得的一位人才,不当就此埋没。至於那些被试点的县,为其等减免五年税赋以作补偿,再从狱中找出一批犯官,以其等……” 始皇话未说完,蒙毅已明白始皇之意。 这件事说来是陛下因为不信任李念公子而製造出的一个错误,但陛下不可能直接向天下人大方承认这是他製造出的错。 总不能告诉那些县的百姓,外面已经推行各种新的政令,减刑缓法、轻徭薄赋,可你们这里还在依照原来的秦律运转,严刑峻法、重徭重赋,都是因为皇帝陛下想要在你们这里试点,验证李念公子所言导致的吧? 那这些县的百姓会对陛下心生怨恨,也会影响陛下在天下的威望,所以需要有人代陛下担下这份错。 陛下的选择便是让一批犯了罪的官吏去担,將他们全部杀了,以其等为罪首去安抚这些县的民心。 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也挺无语,李念公子来歷不明,陛下不敢信任其言,设法验证,並不算错,只是没想到李念公子给大秦带来的变化会这么迅猛,导致陛下的试点验证开始没多久就难再进行。 这试点验证还让陛下的处境变得有些尷尬,继续进行下去,肯定不行,可终止试点验证计划,便需將章邯调回,还需安抚这些县的百姓,还要想办法將此事掩盖过去,不能损了陛下的威望。 这事办得就糟心,原本定立此事时不算错,可发展著发展著,就成了对陛下不利的糟心事,这事还没法一直拖。 始皇又道:“此事由蒙卿亲自去办,不可使他人知晓,便是李念,也不可知,將此事列为绝密,在朕这一世,不可解封!” 蒙毅恭声领命:“是,陛下!” 见蒙毅领命,始皇又道:“朕欲在今年末將诸位公子召回,蒙卿以为如何?” 蒙毅思索了下,而后回道:“臣以为可行,诸位公子想必也思念陛下与咸阳日久。” 其实,大秦现今採用的这一套分封之法很危险,未立储君,却將诸位公子分封各地,万一始皇帝突然驾崩,那大秦必將战火重燃,各位被分封的公子只怕会人脑子打成狗脑子。 毕竟父皇没立储,也即意味著大家都是公平竞爭,谁打贏,这大秦皇帝宝座的位子便归谁。 当然,胡亥公子已经出局了,那个位子,其他公子都有可能坐上,唯独胡亥公子没有。 想到胡亥,蒙毅这时才发觉他好像许久没听到胡亥公子的消息了,好像整个皇宫就没有胡亥公子这个人。 思及此处,蒙毅心下一惊,陛下该不会已经把胡亥公子给处理掉了? 陛下应当不会直接要了胡亥公子性命,但將之无声无息送出皇宫,改其身份,囚於某处,还是很有可能。 始皇又道:“储君未定,终究是件不稳之事。虽然李念那小子说朕以现今锻炼养生之术,应能再活二三十载,但人之一世,祸福不全由人。若朕突然离去,分封诸地的诸位公子定会生乱!” 陛下原来您自己也知道,大秦现今这种储君未立,诸公子却分封於外的情况全依仗您还活著在支撑。 “其等现今如此乖顺,皆因朕还在,他们纵使有心,也不敢生变……” 说到最后,始皇帝摇了摇头,遍观他的那些儿子,以往没一个能达到他所期望的程度,也不知分封后的一年里有多少变化,能否令他满意,尤其他那位长子。 李念並不知道这一晚发生的这些事,这一日,他奉始皇之令,前去给人上课,至於上课的內容,讲说西域的重要性,及可以在西域採用的政策。 西域对於大秦的发展计划极其重要,且某些地方还是李念认为必须归於大秦的疆域,自然要派李念来给这些要驻守西域的人上课。 这也是过去一年多里,不少大秦官吏经歷过的事,尤其是大秦派出的使团,都会在出发前经李念培训。 只是这次要被他上课,接受他培训的人员里多了个十分显眼的人名:章邯! 看到这人名,李念心中便生出诸多好奇,这位可是秦末名將,要是没章邯出来撑住,大秦十有八九要亡得更快。 可自从他到大秦后,就没见过这位,哪怕是在始皇的称帝大典,也没见过,不知跑哪去了。 始皇不可能將之秘密处决,那么其很可能是在为始皇执行秘密的任务,如今其返回咸阳,还出现在要派往西域的人员名单中,说明其任务已完成。 只是这位执行了什么秘密任务,又为何要被派往西域?难道是因为要將刘季派往西域担任总督,所以要让章邯去监督? 刘季和章邯搭伙,那还真意思,这两人在原本的歷史上可是敌对,章邯最终还是败亡於刘季之手。 李念一进殿內,已到齐的眾人立刻起身,齐齐向李念行礼:“见过公子!” 还了一礼后,李念笑道:“诸位且坐,我等下会点名,听到自己名字者,应一声『到』!” 李念拿出名册,开始点名,这其中有像刘季、樊噲、王陵这等早已被他认识之人,也有章邯这等他不太熟的人。 隨著李念点名,见眾人纷纷答“到”,章邯心中疑惑,为何迟迟不见他的名字,难道他被列在名册最后? 他的名字其实不在名册最后,反而还挺靠前,只是李念有意先点其他人的名字,留著章邯不点。 將其他人名字都点完后,终於听李念喊到“章邯”,章邯立刻恭敬答了一声:“到!” 循著声音,李念看到了一名坐於刘季左侧的英武青年,其身材魁伟,面容方正坚毅,一看便觉得这人適合带兵打仗。 但实际上,章邯不仅能带兵打仗,在政事处理上也颇有能力,其在带兵打仗前,曾为大秦执掌少府。 李念笑道:“你便是章邯?昔日我招少府官吏、工匠之时,曾听人说少府章邯颇有才能,本想招你前来,你却不见,未想在今日得见阁下。” 秦汉的诸多名人,他已见过不少,可明明就在大秦朝廷中的章邯却迟迟未能见得。 章邯恭敬回道:“谢公子美意,然邯在那时另有任务,不能为公子所招,请公子勿怪!” 李念也没问章邯有啥任务,章邯肯定是被始皇帝派了出去,而始皇没告知於他,说明始皇不想让他知晓此事,他自然也不好多问。 若始皇认为他该知道,自然会告知他,不该问时却偏要问,很容易导致杀身之祸,虽说他现在比较得始皇器重信任,始皇应当不会砍他脑袋,但君王不想让他知道的,还是不知为好。 这可是封建王朝时代,君王隨其心意,便可定人生死! (本章完) 第419章 西域与石油 第418章 西域与石油 这任务只怕和他有些关係,始皇会选择让章邯执行,十有八九是从他这听过章邯之事后才做的决定。 现在章邯归来,说明此任务已完成,只是需要费一年多时间让章邯去执行的任务,究竟是何? 始皇让章邯隨刘季一同去往西域,当也这方面原因:有意让章邯远离大秦中心,使其为始皇执行的任务不为人知。 李念按捺住心中好奇,不再追问,他看向眾人,开口道:“诸位被陛下送到李某这儿,想必没人不知陛下用意?” 殿內眾人点了点头,他们被皇帝陛下特意送到这位公子这,是为了来听这位公子讲说西域之事,为之后代大秦驻守西域提前准备。 李念又问道:“诸位皆为大秦不可多得之贤才,今后要代表大秦常驻西域,为大秦爭夺西域之利,可诸位对西域了解多少?刘季,你曾出使过乌孙,去过西域,你先来作答!” 李念当过好几次老师了,算得上熟门熟路,而课堂提问,抽学生回答也是老师的活之一,但他现在抽的学生这位可不一般,在原来的歷史上可是鼎鼎大名的汉高祖。 刘季曾在李念这里接受过培训,思索一番后,回道:“回公子,季所知之西域,存有多个国邦部族,但这些国邦部族皆不大,听乌孙人说,有的国邦只有一座城、几千人,也敢自称是一国。” “这些国邦部族小虽小,却各有自己的风俗习惯,如乌孙人信仰狼和乌鸦为神,而某些西域部族却以蛇、鹰为神,他们平日的礼仪习惯也不相同,这些导致西域诸国间相处並不融洽!” “季在乌孙之时,曾见过一些其他的西域部族之人,听闻我等来自大秦后,普遍有敬畏之意,尤其在大秦击败东胡、月氏之后,敬畏更甚,许多西域国邦都遣使前往乌孙拜访於季。” 在刘季等人返回大秦参加凯旋典仪时,还有不少西域国邦的使者也隨同来到了咸阳。 没办法,对西域诸国来说,以往的大秦那是一个来自东边的传说,並未有太实质的感受,那大秦在传闻里儘管很强,但离他们还距得老远,又影响不到他们。 然而,等大秦击败东胡、月氏后,这种情况发生了改变。 他们是没亲身感受过大秦的强大,可他们知道月氏啊,比他们强盛得多,有些西域小国和部族还曾被月氏人欺凌。 但就是他们眼中十分强大的月氏,却被东方那个强大的秦轻易击败,消息传开后,西域诸国震动,诸多国邦部族都主动向大秦遣派使者,当听闻有秦使在乌孙,便跑到乌孙求见。 秦国联同乌孙人击败月氏,那强大的秦极有可能將手伸到西域,此时不派使者向秦国表示,难道要等秦人过来后再去拜山头?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因此在刘季等人归来咸阳时,还带了一大批西域诸国的使者,让始皇帝极为高兴。 这也是刘季能被第三个授勋,以及始皇决定將其派往西域常驻的原因之一。 刘季继续回答李念的提问:“西域诸国国小力微,不及大秦,惧大秦之威,然亦不可轻忽,正因其国小,其等必会择强者而附。” “若有朝一日大秦势颓,又有新的强邦强族现於西域,其等定会生出异心,背叛大秦。因而我等今后在西域驻守,必须防备其等,绝不可完全信任,否则会遭其祸。” 这在歷史上是有实例的,西域诸国曾臣服中原王朝,也曾背叛中原王朝,造成不小的损失。 这也是西域诸国的生存之道,他们的情况就註定了要依附强者,当觉得中原王朝不够强时,就有可能背叛。 “公子曾言『蛮夷畏威而不怀德』,此言甚为正確,我等若入西域,当要用西域人,也要提防西域人。大秦要在西域取利,號令西域诸国,必要有一支强军驻守,使其等感受大秦兵威!” 这是肯定的事,大秦必定会派军到西域驻扎,要派遣的还会是一支精锐,武力是根本保障,若武力不够,其他也很难得到保障。 刘季又道:“西域的土地也非常优良,能否利於耕种大秦作物,季尚不知晓,但那里水草丰美,颇为適合放牧,能牧养极多牛羊。” 此时的西域,楼兰诸国都还存在,相比后世,情况好了不知多少,罗布泊还是一片大湖,而非茫茫沙漠,水草甚是丰美。 “在西域西边,还有更多国邦,公子曾与我等说过的塞琉古、帕加马等国便在那里。以上便是季所知西域之事,请公子指正!” 李念並未评说刘季的回答,反而又问道:“那诸位以为,西域於大秦有何益处?章邯,你来回答!” 被李念点名到的章邯回道:“回公子,邯以为西域於大秦有如下之利:一、西域水草丰美,颇为適合放牧,可为大秦牧养战马和牛羊;” “二、西域以西还有其他异域国邦,是大秦与这些国邦往来之要道,大秦掌握西域,不仅可防备异域国邦侵寇大秦,亦可利用此地与彼辈往来,为大秦赚取更多利益。” 说完这两点后,章邯道:“邯只想到此两点!” 说是两点,其实是三点:一是可为大秦养殖战马牛羊的牧场;二是可作为大秦的军事屏障,用以抵挡来自西边诸国的入侵;三是作为和西边诸国贸易往来的流转之地。 李念再次看向刘季,又道:“刘季,你可还有补充?” 这西域的作用看起来似乎只有这三点,但既然这位还在问,肯定还有其他,刘季快速在脑中琢磨了一番,而后道:“回公子,季以为还有人及矿藏物產这两大利於大秦之处。” “西域诸国之人与我等容貌有所不同,然其等却可为我大秦所用,像……雇其等为我大秦修桥铺路、伐木耕种。” 刘季在这点上讲的有所保留,如果不是面对的这位公子,而是几个交好的老哥们相聚,定会说“西域的娘们儿很带劲,可以弄回来作姬妾”,但当著这位的面,不太好说的太粗俗露骨。 西域的那些女子確实很带劲,他从乌孙带回了好几个,与大秦的女子相比,別有一番异域风情,这些女子即使不能在大秦为正妻,但作为姬妾也相当不错。 李念听出了刘季的保留,这位肯定是想到了西域的女子,本想以之举例,可又觉得不好在他面前说这些,便又改了口。 “西域地域甚广,西域诸国也有金银铜器,证明西域必有此等矿藏,大秦若是发现,可以之为用。西域有不少物產是大秦未有,如我等在乌孙曾食过一种果物,滋味甚佳,大秦好似未有!” 李念点了点头,笑道:“两位所言不错,西域於大秦极为重要,其是同更西边的异域诸国往来要道,其为神洲联通冀洲(中亚)、柱洲(欧洲)之要地,甚至阳洲(印度)亦可自此而去。” 听李念这么一讲,眾人无不神色认真,能联通数洲,那西域这片地区对大秦还真极为重要。 “西域,既是大秦抵御西方诸国的藩篱,也是大秦往西边拓展时的要地,其还可作为大秦与西方诸国往来贸易之处,大秦的物品可从此处流通到西方诸国,为大秦赚回高额之利。” “在国家级的战略层面,西域仅凭地理位置这一项,便对大秦极为重要。因此,诸位之后去往西域,不仅是要让西域诸国臣服朝贡於大秦那般简单,而是要让西域化归为大秦之地!” 这不仅是李念对於这世界大秦发展上的设计,也有李念来自后世的那份执念,现在秦人所认为的西域,在后世便属於华夏啊,怎可能让之脱离在外?必须得归於大秦! 这是刘季等人首次知晓他们去往西域的真正目的,倒也並不意外,大秦若没有吞併西域的意图,那才奇怪。 李念起身,用小木棍点著放在木架上的地图:“西域土地甚广,从这份舆图便可看出,因而其可作为大秦的西部屏障,若有敌从西方突然袭来,可以之为缓衝,不至於一下便危及大秦核心之地。” “且西域之地也可为大秦防范草原部族,从西域可分割北方草原与西边羌族,使二者不可联合,还可有效挟制草原部族和羌族。往北可攻草原,往西可取羌土。” 这也是从地图上一眼便可看出的东西,大秦要是能得西域,可减轻北方草原及西边羌族的威胁,要是失去西域,那草原部族进攻时便会少去许多忌惮。 “西域为大秦日后往西拓展之要地这点,亦可从此舆图看出,在西域之西还有许多国邦部族,这些国邦部族不像西域诸国那般小,有的国力还不算弱。大秦若要往西发展,便需要以西域作为跳板!” “而大秦往西发展,在李某看来,是必行之事,纵使今时不往,但几十年后,百余年后,也要往!” 李念用木棍点了点西域往西的地区,讲解道:“因为这些地方的石漆资源极为丰富,甚至胜於大秦。石漆是一种对国家发展非常重要的资源,其一般產於地下,粘稠,与水不相溶,可燃烧……” 讲说到这,李念觉得光靠讲不能让这些人直观感受,幸亏他早有准备,让人將几个玻璃罐送了进来。 眾人只看到里面装了黑色的东西,看去像某种液体,但被送进来时又不曾晃荡。 这是李念让始皇在大秦找来的石油,石油这玩意儿在古代早就有发现,只是不怎么受人们重视,像在《汉书》中便有记载“高奴县有洧水可燃”。 李念道:“都过来瞧一瞧,看一看,闻一闻,当然,此物不可食,不能尝!” 听到李念话后,眾人都起身走到那几个玻璃罐前,好奇地仔细观看,甚至还给每人发了根小木棍,让他们从罐中挑出一点观察。 罐內这黑褐之物就是石油? 看似为液体,用木棍搅动时却能发现其相当粘稠,闻著还有一股浓烈的臭味,至於公子说的不可食用,闻著便知道啊。 但此物有何用? 公子还说此物是一种对国家发展非常重要的资源。 难道其可以燃烧,能作为一种新柴? 李念似乎看出了他们的疑惑,一边让人从罐中取了点石油出来引燃,一边笑著道:“此物用途广阔,既可用於铺路,也可用以製衣,还可制为药物,更可用於照明,甚至能让车驾奔驰如风,让诸位飞上天空……” 眾人听得又惊又奇,这东西能有这般多用途? 照明和铺路倒是可以理解,照明在於其可燃嘛,铺路就是涂抹在地上,制为药物,也能理解些许,这东西或许对某些病症而言,是某种奇药。 可製衣便不能理解了,这东西不是麻,也非绸,还是黏糊糊的液体,味道还挺臭,这要如何製成衣物?且不说其他,就这味道,谁能將之穿在身? 那让车驾奔驰如风,飞上天空则更不能理解,眾人属实想不通此物要怎样才能让他们飞上天,难道全身涂抹上这东西,然后点燃,就能飞天? 这时,只听李念又道:“此物用途很广,然大秦今时却难將这些用途用出,须得待来日。像將此物製成药物,便需复杂工序,还要特殊器具,诸位莫要听李某说『此物可制为药物』,便私自將之入药,到时不仅治不了病,还会要了诸位性命!” 知晓这是李念好心在提醒他们,眾人连连道:“公子放心,我等必不会!” 眾人也明白了李念提及此物之意,这东西对现今的大秦而言,大秦发挥不出其诸多用途,但未来的大秦可以,所以此物对未来的大秦是一种极其重要的资源,需要从现在便开始主动掌握。 但眾人心中又生出好奇,未来的大秦才能发挥出此物的作用,这位公子又是如何知晓此物用途的?难道这位公子亲身试过此物的这些用途? 嘶,那不是这位公子凭藉此物飞上过天,公子当真经歷非凡,难怪有人將之与古之圣贤相比。 李念不知道他的话让眾人生出的这些想法,他又道:“此物在世间之量有限,不像树木,可再生,我等若不多占,便会为他人占取。” 这一下便让眾人明白了此物的重要性,这东西用途广,还存量有限,不可再生,那大秦能多占,自然得多占! (本章完) 第420章 刘季的西域攻略 第419章 刘季的西域攻略 从形成原理上,石油、煤、天然气等资源可再生,其等是远古时代的生物在地下沉积后所成。 既然远古的生物能沉积演化成石油、煤,那现在的生物似乎也可形成石油、煤? 但实际情况是,远古时的环境与现在不同,生物亦有区別,古生物能形成石油、煤的条件未必对现在的生物適用,即便能適用,形成所需的时间漫长。 古生物在地下沉积为石油、煤需要的时间以百万年计,对平均寿命还没过百的小瘦猴子而言,这不是不可再生资源,又是啥? 隨技术发展,所能探明的石油、煤、天然气等资源的储量会比先前更多,但这不能改变石油、煤在被开採后,短期內难以再生的状况。 且探明的储量比以前多,可探明的矿不一定在己方地盘,就算在己方地盘,但用自家的,哪有先开发使用別人地盘里的好? 先將別家地盘里的取出来用了,自家的可先封存以备日后,不仅如此,还要圈拿更多矿藏为大秦掌握。 资源就那么多,大秦不先一步多拿多占,就会被別人占拿,到时別人说不定会用这些资源拿捏危害大秦。 国与国间的竞爭可从不友好和睦,不是大家坐在一排,平均分配资源,而是都想多占,那李念的选择自然是让这世界的大秦多占。 现在的情况对大秦无疑更有利,其他国家皆不知道石油、煤的重要,可大秦因为李念而得知,能抢先很多步进行布局,即使以大秦如今的国力实控不了那些有名的產油地,但也可做些布置。 李念继续道:“说不定在日后的世界,为抢夺此物,还会引发国与国之间的大战。” 这东西还能引发国战? 眾人看著玻璃罐中的石漆,想想觉得此事確有可能发生,此物用途如此之广,连送人上天也可办到,那必定会成为国与国之间爭夺的重要物资,为之发生战爭,十分可能。 眾人也越发理解李念的用意,这是要趁著其他国家还不知道此物的重要,让大秦占一个先机。 人领先其他人一步能飞黄腾达,发財富贵,国领先其他国家一步,又当如何? 这位不仅是在为大秦现在落子,也是在为日后的大秦提前布局,让大秦能持续保持对其他国家领先,谋国者当如是! 李念用木棍点了点地图,再次道:“这些地方的石漆资源非常丰富,而当地人尚不知此物之贵,大秦若不取,便会被他国所取,说不得会在日后用其来危害大秦。这不仅是现今的大秦计,也是为今后的大秦计,为后世的大秦子孙考虑!” 听李念提到“后世子孙”,眾人更打起精神,神情更认真严肃,要是他们这些祖宗现在不做,那他们的子孙后人就可能会因此受害,岂能允许? 想到子孙后人会因此被杀、被屠戮,眾人心里生出同个念头:定要为子孙们提前去除此祸。 注意到眾人的神情,李念十分满意,不管在哪个时代,华夏都看重后辈,与子孙后辈有关之事,哪怕再难,诸多的先辈也会勇於去做。 “诸位在去往西域后,要设法对这些地区施加大秦影响,最好使之为我大秦所控,便是不能,也要使之向秦。” 眾人纷纷点头,看著地图上所標出的西域,更认识到这片地区的重要性,大秦要掌控这些石漆產地,便要先一步控制西域。 让人將石漆拿走后,李念手拿小木棍,继续道:“西域这片地区本身也拥有丰富的矿藏,像石漆、石涅,以及火炮要用到的一种矿物,西域也有!” 其他不必听,仅“火炮”二字便足以让眾人意识到重要性,火炮之威,除章邯没见过外,刘季等人都见过,大秦今后作战必会以火炮为主,而火炮需要的矿物在西域便有,那这地当被大秦掌握。 李念又加了把火:“据李某所知,那种矿物在西域似乎储量颇丰。” 西域的钠硝石资源量规模仅次於智利,位居世界第二,而钠硝石在农业上可製作肥料,在军事上可製作火药,在食品、医药等方面也有用途。 李念接著道:“除以上外,西域还是与西方诸国相往来的通道,西方之物可从此运到大秦,大秦之物要可从此流通至西方,是经济文化的流转之地。先说经济!” “此地为东西方往来之要地,联通大秦与西方,將有许多人、货自此地经过,而人在经过此地时需歇息吃喝,大秦若是在此地设置市肆驛站,必能获利。但这只是小利,大利在於从此能收得的赋税。” “在西域以西,还存有不少国邦部族,若其等与大秦往来贸易,诸多货物自此流经,而要是能对这些货物收得税赋,诸位可想那將会如何?” 这根本不用多想,必將得利颇丰,为大秦又开闢一个新的財源,眾人虽能想到获利不少,却还是想像不出究竟能有多少获利。 能从西域获得的財赋之利远超他们所想,大唐达至繁荣盛世,阿拉伯帝国强盛,乃至犹太人积攒家底,都和西域有关。 大唐自西域徵收的商税,获取的玉石、铁矿等资源,及通过西域向西方售出各种货物所获之利,都为大唐铸造盛世繁荣提供了支持。 要是缺少了西域,大唐即使依旧能在玄宗时达到鼎盛,但时间可能要晚一些,可能也不会有那般繁荣。 阿拉伯帝国也控制过西域一部分,从而垄断东西方贸易,获利极多,而在那时,许多犹太人居於阿拉伯帝国,其等通过低买高卖东西方货物积攒出丰厚家底。 西域不仅对阿拉伯帝国经济发展有很大作用,在文化传播方面,也成为了阿拉伯帝国的中转站,大唐的一些技术便是从西域先传到阿拉伯帝国,再从阿拉伯帝国传到欧洲,譬如造纸术,而阿拉伯帝国的某些东西也从西域传到了东方,如某教。 大唐、阿拉伯帝国的繁荣强盛都和西域有关,曾给两大帝国带来丰厚的利益,要是没有西域,阿拉伯帝国未必有歷史上之强,大唐也未必有歷史上之盛。 李念道:“在文化方面,除非將西域阻隔封闭,否则其必会成为东西方文化交匯之所,西方诸国的文化风俗……” 说到这里,李念顿了下后,方才继续:“尤其西方的那些宗教信仰可能会自此处传入。当然,大秦的文化也会从此传播至西方!” “此等文化交融薈萃之所,必须在大秦掌握中,因为从西方传来的那些文化思想,未必於大秦有利。刘季,你在乌孙待过,应能了解。” 刘季点了点头,他们在乌孙待的时日不短,自然对乌孙和西域某些国邦部族的文化风俗有了解,他认为其中的某些不能传入大秦。 “所以,在文化方面,西域將作为大秦的一道防线,替大秦阻挡那些有害的文化风俗,同时,西域也是大秦向西方诸国流传大秦文化的阵地。那诸位去到西域后,该如何行事?” 李念又一次提问,这次直接询问其等去往西域后,该怎么做,他道:“刘季,还是你先回答!” 在得知自己要代大秦常驻西域后,刘季便思考过他要是到了西域,该如何处理西域之事,因此面对李念之问,他一点不慌张。 为了能在常驻西域后做好,他向不少人请教探討过,还认真研究过大秦对匈奴、百越诸部的办法,大秦现行的各项政令,如大秦的货幣政策,大秦税赋制度,大秦国际学院的课程等…… 凡是刘季觉得他在西域可能用得上的东西,都尽力去做了准备,可谓相当用功! 此刻面对李念的问题,只是调用他早就想好的那些主张,刘季道:“季以为在西域当做如下之事:其一、带一支精锐之军过去,用以震慑西域诸国,最好是过去之后,召西域诸国王公,向其等一展我大秦精锐厉害,使之不敢违逆大秦之意。” 只听闻大秦强大,西域诸国未必真服,必须在过去后,让其等亲眼见识一番大秦精锐的厉害,最好率领一支装备了火炮的精锐,让西域人看一看火炮之威。 这是刘季觉得在到西域后必须要做的一步:邀请西域诸国的王公前来观阅大秦精锐军演。 刘季又道:“但只示之以武,不可长久,季以为还须向西域诸国示之以柔,向西域诸国释放一定善意。” “因此这其二便是联合西域诸国,组建一个以大秦为核心的同盟,分与入盟的国邦部族一定好处,使之与非入盟之国区別,能坚定站於大秦一方,甚至能为大秦攻伐那些非入盟之国。” 这番话说完,刘季又补了一句:“季以为许多事要在此同盟成立之后,方能更好行事!” 他的许多构想都建立在这个同盟成立后,大秦的军事实力胜於西域诸国,这点毋庸置疑,但想仅靠军事实力在一个存在多个国家部族的地区站稳脚跟,儘管也能做到,可需要支付的成本却会很高。 最好的方法是大秦出一部分力,让西域本地的国邦部族也出一部分力,让他们自己为大秦去治理自己。 简言之,团结拉拢一批,打压疏远一批,减少大秦在西域投入的成本,否则要是仅靠军事实力,纵使大秦军事厉害,也说不定会被拉入到战爭的泥潭。 军事实力是基本保障,大秦在西域的推进也必会发生战爭,可不是所有的仗都要打,也不是要跟所有国邦部族都成敌人。 李念道:“说说看,你要如何设立此同盟?” 刘季道:“季以为同盟必须以大秦为核心,大秦为同盟之主,此点绝不可弃。当为同盟订立规矩,入盟诸国皆当遵守,违者將受惩,大秦亦是如此。” “所立盟规可以有诸国须在买卖贸易时要使用大秦钱幣,在某国遭敌入侵时,其他同盟国当予以支持,乃至出兵共击之……” 刘季洋洋洒洒讲了一大番他想到的盟规,虽在李念看来有不少遗漏,但已是难得。 “在以盟规约束入盟诸国外,还要与入盟诸国好处,要是入盟与入盟一样,那这入盟还有何益?” “入盟国可优先购买大秦货物、兵器,售与其等一些非入盟之国不能购得的物品,允许其等遣派学子到大秦进学,允许其等在將货物售卖到大秦时,收取税赋可低一些……” “要使其等感受到入盟之利,诸国方会入盟听我大秦號令,与我大秦站於一处。季以为这『其二』极为重要,季余下所想都与『其二』有关。若『其二』不能成,西域治理將不容易!” 刘季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至少想要达到陛下和公子您所想,不会容易!』 大秦派他去常驻西域,不是將西域当做一块可有可无之地,而是要长期经营,將西域化归为大秦所有,这位在今日也已完全向他们表明了这种態度。 要长期经营,就不能想著杀烧抢掠一票后就跑,而是得將大秦的根扎根於那里,要使那里的人心向大秦,认可大秦。 刘季道:“公子方才说西域在军事、矿藏、经济、文化等方面皆於大秦有大用,令季颇有启发。其三,当考察西域地形,於必要之处遣兵卒镇守;其四,当探明西域矿藏,將有用於大秦的矿藏送回,若矿藏在西域诸国境內,可设法与之共同开发。” 这就是为何要有“其二”,建立诸国同盟之后,更容易这些国家和大秦合作,同意与大秦一起开发其境內资源。 “其五,经济方面,大秦当与同盟诸国共同设立標准,如允许哪些货物能流通,定价几何,当徵收多少税赋,允许哪些商贾能进入大秦,季以为可仿大秦与匈奴、百越诸部之法,在西域设贸易之城,立贸易之规。如此才既可为大秦取利,又可防止有害之物流入大秦,为害大秦。” 其他人点了点头,贸易往来虽能为大秦带来利益,但也必须做防备,不可任其自由发展。 (本章完) 第421章 李念的西域攻略(端午安康) 第420章 李念的西域攻略(端午安康) 刘季又道:“其六,在文化习俗方面,当要同盟诸国以用简书、说雅言、用大秦之物、用大秦之礼为荣。” “简书”便是李念带到大秦的简体字,但“简体字”一称被许多人嫌弃有些俗气,遂称为“简书”,如今简体字正在从各方面成为大秦指定唯一通用文字,取代原先的七国文字。 “雅言、简书当为诸国通用之语言、文字,诸国往来交流都当用之!当在西域设立教授雅言、简书之处,使诸国之人习用,还应允准其等派遣学子到国际学院进学,使其等更亲近大秦。” 这明显借鑑了大秦现行的政策,刘季想將大秦用於匈奴和百越诸部的那套文化传播策略用到西域诸国身上。 “还要向西域诸国传播大秦各种优先的文化习俗,如在西域举办庆典,让西域诸国之人也能参与,使之从庆典感受我大秦在文化一道上同样强盛,使其等愿意习我大秦之礼、用我大秦习俗。” 以优秀强势的文化去衝击落后弱小的文化,进行文化入侵,使西域诸国逐渐放弃他们原有的风俗习惯,逐步大秦化,直至最后拋弃本国本部族原有的特色文化,变为大秦的形状。 只有抹去异族的独特之处,才能让他们不会再过於觉得自己有別於大秦,变为认同大秦,想加入成为大秦。 “除此外,还当对西域的文化习俗予以监管,確保在大秦掌控之內,如公子之言,西域是诸多国邦部族交匯往来之处,而各个国邦部族的文化习俗並不相同,有的好,有的却坏,不可任其自由流传。” “必须设监管部司,遣监管之人,及时审验查明其中坏者,阻止其等入我大秦,以防为祸大秦万民。” 从军事到经济,再到文化,刘季將他思考出的西域治理之策讲出,听得李念相当满意。 李念又看向章邯,问道:“章邯,你可有补充?” 章邯道:“刘兄所想已颇为完善,令邯甚为佩服,邯只想出一点可作补充!” 眾人將目光落到章邯身上,只听章邯道:“西域虽对我大秦极其重要,然如今西域之地,並无秦人棲居,当地之人皆为异族。若大秦有意將西域化为大秦之地,必要改此状况!” 確实,西域现在可是异族的地盘,即使大秦能依仗强横的军事实力入驻,但要是当地没有秦人,终究不稳妥。 李念饶有兴趣地问道:“你认为要如何改变?” 章邯道:“邯认为当迁移一批大秦之民到西域,让其等在西域棲居,让西域不只有当地之民。在此之上,可允准西域诸国之人入大秦之籍,化为大秦之民,鼓励迁移到西域的大秦之民与当地民通婚。” “如我大秦男子娶当地民之女,可让此女也入大秦之籍,所诞下子女也为秦人,再如派往西域驻守的士卒,当优先挑选未婚者,鼓励其等在西域娶妻成家……” 章邯滔滔不绝地讲述了他的想法,简要概括便是:要改变西域的人口结构,增加秦人在其中的占比,要是西域都没几个秦人,全是一帮异族,那对大秦太不稳定了。 歷史上不少时候,中原王朝明明占下来的土地,可最终还是失去,便是因为中原王朝大多只是军事占领,虽派遣了官吏治理,却並不重视,也未在那填充多少本国百姓,改变当地的人口结构。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这种占领其实颇为虚浮,只要军事实力衰弱,那几乎一定会失去。 要想占稳,得有自己人在那儿,一旦发生状况,相比异族外人,从自己人那更容易获得支持,也更可靠,如当地发生叛乱,可从自己人那获得物资及补充兵员,不说能迅速平叛,也更能坚持。 可若是当地没有自己人或自己人很少,一旦发生叛乱,举目茫茫皆为异族,情况要危险得多。 听了章邯之言,刘季点头道:“此点確是季未想到之处,当往西域迁移大秦之民!” 李念道:“刘季和章邯所言,可为治理西域之策,要想化西域为大秦所有,並一直占稳,既得有强大的军事实力作为支持,也要在经济、文化各方面做足准备!” 刘季、章邯治理西域的策略已基本与他为大秦设计的西域发展计划符合,先对西域诸国施以军事震慑,再通过文化、经济等方面对西域诸国施加影响,最终使西域变为属於大秦的西域。 但有些地方,李念还得进行补充,他道:“刘季所言要在西域设监管部司,遣监管之人,对传入西域的各种文化习俗予以监管,此点甚好。诸位去往西域后,必须要做好此点,予以足够重视!” “在西域往西,还有广袤的土地,有许多国邦部族,其等与大秦殊为不同,要更加防范警惕。如在西方有一族,信仰一为『耶和华』之神,此族之人称『耶和华』为『上帝』,为世间唯一之神。” “这倒也不算什么,各族有信仰之神並不算多大之错,可此族之人声称自己与上帝订立契约,为『上帝选民』,认为他们比其他国邦部族更高贵更优秀。按照他们和上帝订立的那份契约,其等有资格取得世间一切,因为世界是上帝创造,而他们是上帝选民!” “如某地原是某部族祖辈所居之地,但其等来了后,便能依靠他们和上帝所订立的契约,认为这片土地该为他们所有,原本居住在此地的部族应当將土地让出来给他们。” 殿內眾人听得十分惊讶,这世上还有这等不要脸的异族?拿著和那啥上帝订立的契约,就能抢別人的土地? 別问,问就是某经里早就写好,合该为其等所有! 说到这里,李念又笑道:“问诸位一事,要是诸位落难,又飢又渴,若不及时进食喝水,將会身亡,而这时有人遇到诸位,给了诸位食物饮水,诸位会否感谢此人?” 殿內的樊噲道:“当然要感谢,此乃救命之恩,岂能不谢?” 刘季倒是听出了李念话中的意思,道:“公子之意是此族之人便不会感谢?” 听了刘季话后,不少人也迅速反应过来,李念点头道:“正是如此!此族之人落难之时,若被你相救,其等不会感激拯救你,只会感激上帝!” “因为他们深信自己是上帝选民,被你相救,那也是上帝的安排,是上帝安排你去拯救他们,而非出於你的善心或是义举。” 这让殿內眾人更加惊异,此族比他们所想还要更不要脸,但这世上真存有这样的部族? 刘季评价道:“予以其等好处,只会认为是那上帝恩赐,而非他人之善,此族必忘恩负义,不知恩义为何物。若其等居无定所,有人收留其等,其等不会感激,甚有可能抢占主人的房屋田地。” “因为其等认为主人家收留其等是上帝安排,而世间一切又为上帝创造,主人家中的房屋田地自然也是上帝创造,其等又和上帝订立过契约,是上帝选民,上帝於世间创造之物皆该为其等所有。” “这般一来,主人的房屋田地在其等心中,也该为他们所有,他们將之抢占过来,不是抢占,而是拿回上帝许给他们的东西。” 听了刘季的这个举例,樊噲“呸”了一声,嫌弃道:“不仅不感激恩人,反而恩將仇报?此族太厚顏无耻!” 刘季这个猜想还真是如此,这个据说书里放蜂蜜的异族就是这般厚顏无耻,千年流浪没有一点冤枉。 李念道:“此族也在西方,一般而言,此族之人目前不太可能会达到西域,但诸位在抵达西域后,务必警惕。” 樊噲拍著胸脯保证道:“公子放心,我等绝不会让此等无耻之族到我大秦,也不会让他们那什子耶和华上帝进入大秦!” 李念向樊噲点了点头,让樊噲瞬间將胸脯挺得更直,脸上露出一副颇有荣幸的表情。 李念拿著木棍点了点地图,继续道:“除此族外,此地的国邦部族也值得留意关注……” 虽说在这个时代,某教还未创立,但一个宗教的起源诞生不是一蹴而就,必会受当地的文化风俗所影响,李念自然要为大秦加上这道防火墙,他甚至还有个大胆的想法,让此教不在这个世界出现。 “此地在百多年前原属於一名为『波斯国』的国邦,后来此国被西方一位君王所灭,现今为塞琉古国、帕提亚国。此地之民虽不像那些『上帝选民』一般,但其等风俗文化也和大秦迥异。” “诸位到了西域后,要对此地详加留意,打探当地之民所信仰宗教神灵、文化风俗,若有发现,立刻派人呈报於我。” 刘季等人都点了点头,但他们只是以为李念让他们著重此地,是因为那地方的石漆资源,想让他们先行探取此地情报,为日后准备。 李念继续道:“你等还要使人探察去往阳洲之路,据闻那位自西而来的君王曾侵入过阳洲,塞琉古国也曾和孔雀国相战,西域当有路可通往阳洲之地。” 塞琉古国曾和孔雀国相战未引起眾人多少兴趣,但听到“那位自西而来的君王曾侵入过阳洲”,眾人倒是倍感好奇。 那位自西方而来的君王灭了那波斯国,其是从何而来?且那波斯国的疆域看起来不小啊,这么大的国邦就被他灭了?还打到了阳洲? 有人好奇向李念询问,李念拿著小木棍在地图上一点,道:“据闻那位西方君王是从此处出发,一路率军往东,一路破国破城,打到阳洲方返。对於其事,我所知也並不详细,诸位到西域之后,可设法打探收集。” “据说,这些国家和城邦都受那位西方君王影响,文化风俗渐趋於其国,诸位可遣使查探,进行了解。我大秦若爭霸於世界,主要对手並非周边国邦部族,而是这些西方之国!” “虽彼辈如今应落后大秦,但仍不可小覷,今后必会与之发生衝突,此无法避免。这是国与国之间的爭斗,也是文明之间的爭斗,决定整个世界的主导权!我希望大秦主导这个世界,而非彼辈主导。” 西方诸国主导世界在前世已见过,这个世界当由华夏来主导。 刘季等人听到李念这番话,无不神情严肃,同时心中豪气涌生,这位的谋划已不限於一国一族,而是在构思大秦步入整个世界,那他们作为这位在西域布局执行者,又岂能落后? 李念接著道:“西域对大秦的重要性,诸位更可知晓,这里是大秦与西方诸国爭霸所必须之处,大秦必须控制西域。” 讲完这番话,李念笑道:“除这些之外,诸位到西域后,还需要做一事!” 但李念买了个关子,並未立即说这事是何事,等眾人看向他,他才道:“此事便是勘探西域环境,若是可以,在西域多种植草木。” 听到李念所说要让他们做的事居然是多种植草木,眾人都满心疑问,还以为是啥重要之事,竟然是让他们种树啊。 现在的西域可是大大的好地方,罗布泊还是一片大湖,称得上水草丰美,可惜逐渐变为了荒漠。 其中有自然的原因,也有人为之因,而让西域维持一个较好的环境,无疑对大秦发展更有利。 章邯道:“敢问公子,为何要让我等在西域种植草木?” 李念道:“因为草木与环境有关,草木可稳固水土,若无草木,沃野也会变为荒漠。西域便有此等跡象,若当地之人將草木伐没过甚,原本繁沃的绿洲將变为大片沙漠,不再適於人棲居。甚至会有西域国邦部族因此而灭亡消失!” 这在刘季、章邯等人听来是李念的预测,实际这是歷史上真发生过的事。 “让诸位到了西域后种植草木,是为让西域现今环境能得以维持,否则有朝一日,今西域大湖说不定会成为人难踏足的荒漠绝地。” 这让刘季等人一惊,那西域大湖他们也了解过,听闻那是一片广袤的湖泊,可这等湖泊会变为荒漠? 要是真发生这种事,对大秦在西域的发展必会產生影响,难怪这位会提出来。 李念笑道:“当然,此事並非强求,而是在诸位有余力之时,可安排去做,诸位也可告知其他西域国邦部族,让其等一同维护。” (本章完) 第422章 大秦入西域 第421章 大秦入西域 不管李念对西域有不少谋划,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大秦如今在西域的影响力还无法和鼎盛时的汉唐相比,至少在能控制的地盘上不如设立了西域都护府时的汉唐。 大唐设立的安西四镇之一的“碎叶城”可是位於现今吉尔吉斯斯坦境內,而大秦目前触及不到此处,连附近的西域诸国都未摆平,何况这等地方。 此时所讲的“西域”其实都是后世华夏之土,以甘肃阳关、玉门为东界,往西便是中原王朝常认为的西域。 所以,边塞诗中才常提及“阳关”、“玉门”,“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这“西域”的主体区域是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汉代西域都护府管辖的“西域三十六国”集中於塔里木盆地,根本没多西,乌孙、月氏,有一算一都位於后世华夏境內。 这也是李念想要这世界的大秦將“西域”拿下的重要原因:在这个世界就算不能让大秦开疆拓土,但华夏本该有的疆土不能不拿到,某些地方必须要被取回! 但在后世属於华夏,此时却不属於大秦,甚至大秦的控制影响力还不及汉唐,如今被大秦取得的“西域”之地还在后世的甘肃境內,连新疆都还没到。 能取得这片“西域”之地,还是击败了月氏人得到,月氏人原本放牧的区域便在后世甘肃境內敦煌祁连之间,在被大秦击败后,大秦与乌孙共同瓜分了月氏人的土地。 得到月氏的部分土地,也让大秦势力触角成功往西域伸出,但这离李念想要达成的目標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李念所想大秦能影响的西域可不是后世的甘肃、新疆这些地区,家门口这个“西域”本就该是大秦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根本不用多想,现今只是取得了本该取得之物,还只取了一点,有多少可喜? 他想要实现的西域战略计划是走出去,往更西之处,大秦將华夏的文明之光播洒覆盖向中亚、西亚,乃至欧洲。 但道阻且长,大秦一口气也吞併不了家门口这个“西域”,更遑论更往西的中亚、西亚之地,还得从家门口的“西域”做起。 始皇二年,十一月十七,秋季已过,此时已是冬季,草原上的青绿已转为枯黄,就算这时代的天气整体较为温暖,但到了冬日,草原的气温依旧不算很高。 今天也是一样,虽有阳光,可寒风凛冽,让人忍不住想缩进毡房里饮酒取暖,不想外出。 可偏偏有这么一批人没躲在毡房里躲避冬日的寒冷,还主动站在路边吹著寒风。 这里是月氏人原本的王城昭武城所在,一大批人不畏寒冷,正站在昭武城东城门外的道路上。 这些人分了好些区域,从其等衣著髮饰辨別,每片区域的人都各有来歷,其等正看向东边,似在等候什么。 他们不是真的不畏寒冷,而是他们得到消息,秦皇任命的秦人总督今日会到。 这位作为大秦常驻西域的代表,他们在今后必定要和其打许多交道,哪怕天气再冷,也得在此恭候。 大秦委实强大,东胡就不说了,离他们有点远,可月氏人是实打实的强,然而在他们眼里强横的月氏,被大秦轻鬆击溃,连月氏人好不容易建起的王城现在都归了秦人所有。 话说,这座城现在好像被秦人改名为了“张掖”,也不晓得秦人为何要改成这名字。 这就是与秦人作对的下场啊,不仅土地丟了,人战死了,连自己的城都跟了秦人姓。 如此秦国,怎能不认真对待,以往的秦国只存於他们所知晓的传闻中,虽听闻过其强大,却未见过,没多少感觉。 就好像听闻大漂亮那边出了个变態杀人魔,得知后虽会惊讶,却不会太过在意:哦,大漂亮嘛,出些变態,很正常! 但如果突然报导那个变態杀人魔就在他们附近,那感觉一下就上来了。 西域诸国对大秦的感受与此相似,只在传闻中的强秦突然到了他们附近,与他们毗邻,还通过击败月氏给他们秀了一把操作,简直嚇国! 在得到大秦和月氏交战的结果后,西域诸多国邦部族迅速做出反应:秦人要来了,赶紧派使者去和秦人联络。 现在不和秦人联繫,摸清秦人的意图,难道要等秦人的战马抵达城门外,那火炮到达门口再联繫? 雪中送炭已经来不及,可锦上添却还有机会,说不定还能从秦人那里扣得一些好处,看那乌孙,就是傍上了秦人,才得以除掉了月氏这个仇敌,得了月氏大片的土地。 而月氏人呢,死的死,逃的逃,原本一直压过乌孙人,常侵夺乌孙人的牧场,现今却被乌孙人仗秦人之势反夺。 既然乌孙人都能傍上秦人这个大哥,他们为何就不能? 乌孙人能做的,他们能做,乌孙人不能做的,他们兴许也能做! 秦人显然对西域有想法,否则不会专门派一名总督常驻,总督者,总理监督诸事,便是代大秦执掌这片地区诸事。 据说这位秦人总督是曾出使过乌孙的那位,要真是那位,那倒是挺好,那位性格豪迈,与其相处,总比跟其他不太了解的秦人打交道要好。 一些在乌孙见过刘季的使者心里暗想。 只是秦人会对他们採取什么策略,会如何对他们? 想到这些,诸位使者又倍感沉重,相比於大秦,他们的国邦(部族)太弱。 除了诸国使者外,还有大秦在战胜月氏后留下的秦军,他们正在此维护秩序,其实也用不著他们维护,这些西域国邦部族的使者不敢在此生事,都老实乖巧。 隨著时间推移,风越来越大,太阳落在身上,没有一点温度,许多人在心中暗骂这该死的鬼天气,明明出了太阳,还是这般冷。 一些人一边哈气搓手,一边朝东边望去,期盼秦人早点到,让他们少在这挨风受冷。 兴许是听到这些人心中的期盼,忽有震动从东边的大地传来,从轻微逐渐变大,还不是一波过后便消失,而是一阵接一阵。 这让诸国使者精神一振,这显然是大队骑兵到来才能造成的动静,而现今这片土地已归於秦人,是秦人的疆土,能在秦人疆土出动这么大队骑兵的只有秦人自己。 诸国使者也不再哈气搓手,一个个抬起头,將目光看向东方,希望能早点看到秦人的身影。 过了不久,数杆旗帜从东方的大地出现,旗面在寒风中猎猎招展,一支军队隨旗帜而现,一股迫人的气息也隨之而来。 诸国使者没有再做小动作,都目不转睛看著这支从东方迎著寒风踏来的军队。 初时还看不清楚,但隨著接近,那几杆旗帜渐渐变得清楚,只见一桿旗帜上绘著苍龙玄鸟,一桿旗帜绘著一头凶猛的黑虎,一桿旗帜黑底白圈黑字,写著一个秦人简书的“秦”,一桿上绘有日月星辰,山河湖泊…… 其他旗帜,他们都有所听闻,但那杆日月星辰,山河湖泊的旗帜,不知是何旗。 这是大秦给刘季特意授予的总督旗,取义於“凡日月所照,皆为汉土,江河所至,皆为汉臣”。 当然,这个“汉”现在要改为“秦”! 这是始皇帝定下的今后大秦要授给诸位总督的旗帜,大秦要开疆拓土,成为日不落帝国,不可能只有刘季这一个总督,而总督是为大秦牧疆守土,日月星辰、山河湖泊正好代表疆土。 不仅是旗帜有看头,那支秦军更有看头,虽说他们已见过不少次驻守张掖城的秦军,但依旧从现在过来的这支秦军身上感受到强烈的压迫。 驻守张掖城的秦军也是秦军中的精锐,但不少西域国邦的使者过来时,大秦与月氏的战爭已打完,大部队已经撤走,他们並未见到这等规模的秦军出动。 实际上,这批秦军並不如驻守张掖城的秦军,大秦和东胡、月氏作战时是要打出一场漂亮的大胜,因而出动的是精锐中的精锐。 现今隨刘季等人过来的这支秦军虽也是精锐,但目的是为了过来驻守,及震慑西域诸国,与必须打出一场漂亮的大胜相比,要宽鬆不少,因而这次调派来的不是最精锐的部队。 可西域诸国使者不知,他们只看到这般规模的秦军行动,依旧井然有序,现在还隔得老远,便能感到那股慑人的压迫。 许多国邦部族的使者在心中自问:若是他们面对这支秦军,能否正面与之一战? 得出的结果让他们沮丧,他们的军队显然不能同这支秦军相比,不说那传闻中的秦人火炮,光是秦人其他方面就胜过了他们,看看那兵甲,哪样不比他们的好? 想到秦人的兵甲、火炮,一些使者忽然生出一个念头:秦人的火炮不太可能外售,可除了火炮外,秦人其他的武器好像也很厉害,这些能不能外售? 如果秦人能售卖给他们,那他们国邦的实力必能更上一层,上一次便是吃了兵甲的亏,没能打贏xx,现在得了秦人的兵甲,必能报仇雪恨。 秦人有火炮,肯定谁也打不过秦人,但秦人之下的位子,他们说不定有机会坐一坐。 这些使者心思活络起来,定要设法向那位秦人总督询问,是否能购买秦人的兵甲。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们在这等候,那支秦军也开始衝锋,上万秦军骑衝锋起来的场面让诸国使者勃然色变,大地仿佛变成了鼓面,马蹄如鼓槌,急促敲打大地,使得大地急促震动。 那支秦军如一道洪流从东方奔来,似要將任何阻挡在其等之前的事物都衝锋击毁,衝锋过处,都会被其摧毁。 他们的军队要是和这支秦军相遇,只怕在一个衝锋间便会被击溃,人挡人裂,马挡马碎,所过之处,只会留下一地尸骸。 但到得一定距离后,秦军开始约束马匹,减缓衝锋的速度,在诸国使者眼中,本化为无坚不摧洪流的秦军又逐渐变回为不疾不徐,井然有序的状態,由缓转急,再由急转缓,切换得十分丝滑。 这也更让诸国使者心惊,缓如山岭,急如洪流,唯有训练有素的强军精锐方可做到。 这明显是秦人有意为之,先以此威慑他们,但確实起到了效果,一些国邦的使者甚至身体颤抖。 刘季一手骑马,一手执鞭,指著前方,与旁边的章邯哈哈大笑道:“章邯將军,那些人肯定给嚇到了!” 章邯看著前方,回道:“现在就被嚇到,未免太早了些,之后还有『惊喜』送给他们。” 刘季也笑道:“那倒是,还有更大『惊喜』给他们。他们也是有福,这次从咸阳带了些新式火炮给他们开眼!有些人不是没见过火炮之威,还深以为憾,这次让他们好生见识见识!” 方才那只是刘季等人给诸国使者开的个“小玩笑”,真正要用於展现大秦之威,震慑西域诸国使者的还是火炮。 相较於征討东胡、月氏之时所用的火炮,他们从咸阳带来的那几门新式火炮威力更强。 要是西域诸国使者知道章邯、刘季说的“惊喜”、“福气”,绝对会表示:这种“惊喜”、“福气”,大可不必送给我们,消受不起! 但大秦要给他们的“福气”,又岂是不想要就不要? 刘季、章邯率领著数万人的队伍抵达,有认识刘季的使者赶紧向刘季行礼,並用蹩脚的雅言表明身份:“于闐国使者善福,见过大秦使者!”、“皮山国使者兰揭,见过大秦使者!”…… 刘季还未下马,骑在马上,看著这些人向他恭敬行礼,一种爽感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想在一年多以前,他还在沛县廝混,在寸头看狗打架,哪能想到今朝能成为大秦西域总督,代表大秦常驻西域,这些国邦部族的使者要恭声於他说话,仰著头看他。 (本章完) 第423章 大秦的旗帜在西域飘扬 第422章 大秦的旗帜在西域飘扬 刘季很懂得做人,未继续骑在马上,翻身下马后,笑著朝向他行礼诸国使者走去。 见刘季都下马,章邯等人也不好再在马上,纷纷下马跟上刘季。 走近后,刘季扶住一名使者,笑道:“诸位如此多礼,真折煞了刘某人,快快请起!” 將这名使者扶起后,刘季走向另一人,向这人张开双臂,这人见刘季走向他,也满脸笑容,同样张开臂膀,两人直接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在拥抱分开后,刘季亲切地冲这人道:“未想大王也到了!这天寒地冻,让大王在此久候,实刘季之过!” 这人正是乌孙王,他得知刘季今日会到后,带人跑了过来,既是给大哥刘季撑场子,也是表明他们乌孙会坚定地站在大秦一方。 乌孙王全程见识了大秦如何击败月氏,深知秦人的可怕,秦人火炮製造出的惨烈场面至今还深深烙印在他脑中,他当时便生出一个念头:不可与秦人为敌! 既然不能和秦人为敌,那自然要选择和秦人站在一起,何况站队於秦人,还挺不错,秦人没將他们当作奴隶和下人呼来喝去、隨意打压,反而很平等,甚至还有好处分给他们。 在击败月氏后,秦人並未独占月氏人的土地、財货和人口,反而很大方地分给了他们不少,让他们不仅没亏,还赚了不少。 试问像大秦这样的大哥哪里去找? 听了刘季之言后,乌孙王摇了摇头,操著已渐熟练的雅言道:“大哥说这话,未免太见外了些!大秦为乌孙之兄,大哥亦是我兄,我在此等候兄长,实属天经地义!些许寒冷,岂能阻我与大哥兄弟之义?” 刘季听完后,拍著乌孙王的肩膀,哈哈笑道:“难为兄弟有这份心,但此处非说话之地。我等进城再说!” 与乌孙王说完,刘季又向其他国邦部族的使者道:“诸位也隨刘某一同入城。” 诸国使者赶忙答应,跟隨在刘季等人之后,一同进入张掖城。 张掖城本是月氏人王城“昭武城”,虽被大秦夺取,但由於大秦在西域的人手不足,除在某些地方做了些许改动外,基本维持了原本的模样。 也不骑马,步行进入城中后,刘季笑道:“早便听闻此城,可惜当时归国匆忙,未能一见。今日得见,果真与我大秦不同!” 跟在刘季右手边的乌孙王道:“和大秦咸阳相比,相差甚远,咸阳雄奇繁华,当为世间第一城!” 乌孙王曾到过咸阳,正是隨刘季返回咸阳参加凯旋典仪那次。 这话引得一些使者附和:“没有到过咸阳,实难想像世上会有那般繁华兴盛之城,唯有到过方可知。” “见过咸阳,再看诸城皆逊色!” 听到这些附和夸讚的声音,那些没到过咸阳的使者满心疑问:秦人的咸阳城真有那般好?还是这些人有意在恭维秦人? 刘季並未评价乌孙王的话,转头看向乌孙王,像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点:“多日不见,大王的雅言说得已相当不错。” 乌孙王道:“还很生疏,只能说些简单的话,那些复杂之言,便难说出。” 刘季拍了拍乌孙王肩膀,笑道:“慢慢来,不急,刘某今后会常驻在此,大王要想学习雅言,隨时可来找我。” 眾人这时才想起,这位这趟过来的身份不是作为大秦的使者,而是大秦任命的那什子总督,要常驻在此,他们今后必会和这五位打许多交道。 刚才由於看到秦军到来过於紧张惊讶,竟一时忘了这位这次的身份是总督,非使者。 方才向刘季行礼的使者心中忐忑,担心他们称呼刘季为“大秦使者”,而非“总督”,会得罪刘季,赶紧向刘季请罪。 刘季笑道:“诸位不提,刘某都未注意。诸位只是一时未觉,何错之有?” 见刘季將此事揭过,表示不会追究,眾人才放下心来,这事確实不算是啥大事,可要是被这位大秦总督因此惦记上,那就不是小事。 走到总督府前,那里有片空地,空地上立著三根高杆,又以中间那根最高,一些知道大秦有升旗这个礼仪的人都明白这三根高杆是用来做啥。 看了眼这三根高杆,刘季对乌孙王等人道:“诸位且稍待片刻,我等有紧要之事需做。” 乌孙王道:“兄长可是要去升旗?那的確是紧要之事,兄长且去便是!” 刘季向诸国使者简单抱拳一礼,带著章邯等人开始准备升旗仪式,这次不是升一面旗,而是三面,中央的大秦国旗,右侧的大秦军旗,以及左侧的总督旗帜。 诸国使者看著刘季等人升旗,心中生出一种感觉,大秦不愧是大国强邦,做事就是专业、正式。 他们与大秦相比,就像一群胡乱拼凑起来的草台班子,看人家做事,有条有理,井然有序,他们差得太远。 秦人所为极其具有强国风范,大邦强国当如秦国这般,秦人在他们眼前展现了一个强国该如何做事。 伴隨著大秦的国歌响起,看著刘季等人站在旗杆下,肃穆地目送苍龙玄鸟旗升起,诸国使者生出的那种感觉更甚。 与秦人的专业正式相比,他们那些作为就显得业余儿戏,像是想到一出便做一出,而不像秦人这样规章有序。 他们与大秦差的不只一个档次,也许在秦人眼里,他们毫不知礼,如野人生番。 诸国使者心中五味杂陈,在眾多复杂的情绪中,有一名为“羡慕”、“嚮往”的情绪,他们的国邦部族要是能做到和大秦一样,该多好? 想到这,一些使者的心思活泛起来,他们的国邦部族是没法和大秦相比,一时半刻不能像大秦那样强盛,但在某些事上,他们可以学习仿效大秦。 像秦人这升旗奏乐的仪式,回去后,也可以在国邦部族內搞一搞,做出属於他们国邦的旗帜,弄出他们部族的国歌。 三面旗帜升起,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看著三面飘扬的旗帜,刘季等人和诸国使者各有不同感受。 大秦的旗今日在这片土地升起,他们要为大秦守护好这三面旗帜,尤其中央那面,使之不会自这片土地落下,永远飘扬。 诸国使者的感受则是:大秦的旗在此升起,代表从今日起,大秦正式入驻西域,不管他们愿意与否,接受与否,那个强大的秦国,真真实实来了! 升旗结束,刘季向乌孙王等人道:“让诸位久等了!” 乌孙王道:“不久,不久,能见兄长升旗,再久也可等得。” 诸国使者本以为除了升旗外,这位大秦总督还会安排一些环节来彰显大秦强盛,好威慑他们,像向他们展示一下那火炮,孰料並没有。 刘季邀请道:“诸位且隨我入府。此地原为月氏王所居之处,刘某也是第一次前来,並不比诸位知晓得更多。” 一名使者闻言笑道:“我在早前便听闻过此地,可月氏王居所,哪是我能得见?今日倒是能沾总督的光,进去瞧上一瞧。” 刘季摇头笑道:“依刘某看,月氏王正是没让诸位入此地游观,才將之失去。” 这位身为大秦总督,身份尊贵,却不恃高凌下,反而说话好听,像这句话里便借月氏王夸讚抬高了他们。 诸国使者心喜,这位看起来较好打交道,他们今后的处境应当不会太难过。 进入府邸,刘季与眾人到了一间大厅,此处原是月氏王和月氏各部头领议事宴饮之地,空间不小,能容得下这么多人。 厅內原先属於月氏王的布置已被撤去,重新布置了桌椅,刘季道了声“诸位,请坐!”,便於主位坐下,章邯也在其左手下落座,其后是隨刘季过来的大秦眾人,曹参、樊噲、王陵等。 乌孙王坐於刘季右手下,其次是其他西域国邦部族的使者,於是厅內主位坐刘季,左侧是大秦眾人,右侧是西域诸国使者。 刘季扫了眼厅內眾人,笑道:“诸位中有些兄弟,刘某以前见过,是老相识,有些却是新面孔。但不管是相识的老兄弟,还是不认识的新弟兄,今日皆是刘某之客,诸位能到此处,刘某很是高兴!说明诸位看得起大秦,看得起刘某,愿意卖刘某这个面子!” 诸国使者一听这番话,只感专门过来等候这位大秦总督是来对了,啥叫“诸位看得起大秦,看得起刘某”,这话里的潜意思不就是那些没派使者过来的国邦部族看不起大秦,看不起这位大秦总督? 一些使者暗呼侥倖,幸亏这趟来了,否则被这位大秦总督给惦记上,那今后不知道会受啥对待。 刘季又道:“刘某今番过来,是奉陛下之命为大秦督管此地事务,今后可能要经常劳烦诸位,还望诸位不要嫌刘某人麻烦。” 诸国使者连忙表示“不麻烦!”、“能为大秦办事,是他们的荣幸!”、“主动求还来不及,怎会嫌麻烦?” 见诸国使者这么上道,刘季笑道:“既然今后要常劳烦诸位,自不可不识。这位是章邯將军,诸位莫看章將军年轻,章將军可是位大才,武能骑马安天下,文能提笔定乾坤,能文能武!” 知晓刘季是有意给这些西域人介绍自己,章邯起身向诸国使者抱拳一礼:“在下章邯,见过诸位!” 章邯坐在刘季左手下第一位,位於其他秦人之前,诸国使者知晓这位的地位只在刘季之下,是这大秦总督府的二號人物,自然不敢小覷,纷纷起身向章邯还礼。 在章邯之后,刘季又为诸国使者介绍起其他人,这批到西域的官员基本是从西汉开国文武中选拔出,当然,萧何、陈平、韩信等不在。 各自將人介绍了一番后,刘季也没搞那些弯弯绕,直接开门见山道:“诸位到张掖城等候刘某,无非是想知晓大秦到来后,会对诸位產生哪些影响……” 刘季边说边在留意厅內的诸国使者动静,“刘某也不瞒诸位,大秦並不希望见到一个纷乱无序的西域……” 作为大秦在西域收的第一个小弟,乌孙王主动跳出来接话,大哥说话,作为小弟的要有眼力见儿,懂得大哥何时需要自己发声。 乌孙王道:“兄长,大秦之意是想让西域变得有序?” 刘季点头道:“自然!纷乱无序的西域,对大秦无益,难道於诸位便有益?西域诸国林立,城邦部族甚多,彼此常有矛盾,今日不是你打我,明日便是他打你,纷爭何时休,战乱何时止?” “诸位可以想想自己的国邦部族,是否与他人发生过纷爭?” 听到刘季这番话,一些西域小国的使者神色激动,苍天大老爷,终於有人知道他们这些小国的悲,知道他们这些小族的痛了。 像皮山国这种国家,全国上下只有几千人,幸亏那些大的国邦部族瞧不上,才让他们存在下来,否则稍微有个大点的衝突,他们就得国亡族灭。 但那些大的国邦部族现在不对他们动手,不代表以后不下手,委实没有啥安全感,可这位秦人总督说要让西域变得有序,那必然要减少诸国间爆发矛盾衝突,他们皮山国的生存环境將变得更安全。 代表皮山国的那名使者就差跳起来表明他要支持大秦和刘季! 乌孙王嘆道:“此事確如兄长所言,西域有多国,常衝突纷爭不休,许多国邦部族都因此而亡。若大秦能减少纷爭衝突,我乌孙第一个支持!” 此言一出,某些使者的神色变得很不好看,秦人明显是要以此为由头插手干预西域之事,这要是让秦人得逞,那西域今后恐怕都要看秦人脸色。 但这些使者只敢变色,不敢出声反驳,秦人便不说了,连秦人的小弟乌孙在他们眼中都是强国,何况秦人此举虽会损害西域大国的利益,却於那些小邦小族有利,没看到那些小国使者已经意动? (本章完) 第424章 建立西域新秩序 第423章 建立西域新秩序 大秦想在西域站稳脚跟,让西域按李念计划的剧本发展,制定西域新秩序,靠大秦自己单打独斗不可取,倒不是大秦在军事上打不过西域诸国,而是这么做在成本上划不来。 靠武力威慑镇压一切,听起来很爽,但不能光图一时之爽,还得考虑需要付出的成本和能获得的收益。 李念给出的方案是拉拢一批,打击一批,让西域诸国无法团结起来和大秦对抗,反而会有西域国邦和大秦站在一起,同其他西域国邦相对抗。 如此既可为大秦减少一些要在西域付出的成本,还能让西域诸国无法联手对大秦构成威胁。 大秦入驻必会损害西域某些国邦的利益,这些国邦便属於要被打压的一批,其中又以西域的强邦大族为主,因为受大秦这头过域猛龙影响最大的无疑將是他们。 西域的蛋糕就这么大,他们这些西域的强邦大族占的蛋糕显然最多最大,现在秦人来了,不从他们手里抢蛋糕,难道还要从那些榨不出多少油水的弱邦小族抢? 因此,这些强邦大族不会愿意见到大秦在西域站稳脚跟,更別说大秦还要当西域的话事人。 反观西域那些弱邦小族,西域的蛋糕之利基本和他们没啥关係不说,还时常要受强邦大族欺辱,现在大秦来了,他们的日子说不定会好过起来。 这在利益上决定了大秦要拉拢西域的弱邦小族,打压强邦大族,当然,要是有强邦大族愿意跟大秦友好,大秦也不会將其推拒门外。 以大秦现今的实力,想完全控制西域明显做不到,自然要分出利益,拉拢一批“朋友”,世界不只有打打杀杀,还有利益共享! 这也是大秦的一次实践,先用西域来实践李念所说的那一套国际化做法,如果真有效,日后再扩大到其他地方,甚至整个世界。 儘管李念十分想让大秦统一这个世界,成为球国,但这想法很难实现,建立以大秦为核心的联盟去控制世界,这套更有可能。 乌孙王感嘆完,又道:“敢问兄长,大秦想要如何做?可要我乌孙相助?” 到此时,诸国使者都看出来乌孙人和秦人显然穿了一条裤子,乌孙王十有八九是专门过来给这位秦人总督撑场面。 刘季笑道:“自然要大王相助。西域国邦部族间会常有衝突,是因各国间散乱无序,没有诸国统一的规章,各自为政所致,大秦有意设立一个西域联盟,诸位以为如何?” 听到刘季这番话后,诸国使者暗惊,秦人这头过域猛龙的野心比他们所想还要大,这不仅是要做西域的话事人,更要改变西域现今国邦部族之间的格局,制定西域新秩序。 那些认为自己国邦部族还算强的使者当然不情愿,秦人制定新秩序,他们都要遵守,哪有以前野蛮生长爽快? 这个城邦有宝贝,那就捶这个城邦抢了,那个部族有美人,那就过去让其献出,要是敢不献,他们的刀兵也未尝不利! 可如果让秦人在西域建立起新秩序,这种舒服的日子就要到头了,秦人不可能容许他们再肆意劫掠欺凌其他国邦部族。 西域以前都是他们的西域,他们就代表了西域的秩序和规则,秦人现却要重立秩序,这是在夺走他们在西域的权势地位。 对那些弱邦小族的使者来说,他们国弱民少,没有退步空间,谁在上头当老大也不由他们说了算,秦人来当老大,也未尝不可! 而且,没听这位秦人总督说? 秦人是要將建立诸国都遵守的规章秩序,改变现在散乱无序的状况,减少诸国间的纷爭。 这对他们有利啊,好消息,端的是好消息,秦人大老爷来了,有人给他们伸张正义,他们终於不用再受那些强邦大族的气了。 一名小族使者按捺不住,主动起身向刘季问道:“敢问总督,贵国要如何设立这个联盟?要怎样入盟?” 刘季笑道:“入盟条件不难,凡西域国邦部族都有资格入盟。” 先定下“凡西域国邦部族都有资格入盟”这条,是因当前肯定有某些国家不会入盟,日后却说不定会入,到时可以此条为法理,方便大秦灵活操作。 诸国使者听到这条,没觉得有啥问题,听起来好像很宽鬆,谁都可以入大秦要建立的这个西域联盟,但肯定没这么简单。 果然,这位秦人总督又道:“但想入盟成为成员国,则必须遵守盟规,若有违反,轻者予以惩处,重者被开除联盟,更会被所有成员国共同制裁惩罚!” 讲出这番话时,刘季没再笑,他神色严肃认真,让诸国使者感到一种莫名的气势,好像见到他们的大王或头人一样。 这位秦人总督虽看起来和善可亲,但秦皇能任命其为总督,代大秦常驻此地,督管诸事,说明其绝非易与之辈。 一名西域强邦的使者起身问道:“敢问总督,若是贵邦违反盟规,又当如何?” 此问一出,厅內的诸国使者都看向刘季,等待他的回答:秦人要设立诸国联盟,总不能让其他国邦遵守盟规,你们自己不遵守吧? 但这个问题问的其实没什么意义,因为盟规肯定会符合大秦的利益,要是大秦违背了盟规,那一定是盟规不对,马上修改,我大秦还能被自己设立的东西给绊住? 刘季看著这名使者,认真回道:“大秦自然也会与其他入盟成员国一同遵守盟规,如若违反,当依盟规受惩,与诸国一般,各成员国可以共同监督!” 但这说的也是屁话,就像让其他国家监督五大善人一样,除了五大善人彼此间可以互相监督外,其他国家有那实力,有那胆? 得到刘季答覆后,这名强邦的使者不甘心地坐下,他不坐下还能咋样?难道还能追著这位大秦总督问:你们大秦这么强,我们要如何监督你们大秦? 那就太不识抬举,人大秦总督都说了大秦和入盟诸国一样,还让各成员国监督,已经给了他面子,再蹬鼻子上脸,只会让秦人恼怒。 这名使者坐下,皮山国的使者立刻起身问道:“请问总督,贵邦要定下何等盟规?” 大秦建立西域诸国联盟,制定西域新秩序,对他们皮山国明显是大善之策,只要这盟规不是太严苛,这盟,他们皮山国必须入了! 刘季见是皮山国使者,严肃的神色缓和了些,在大秦的计划中,这等西域小邦小族正是大秦可拉拢团结的对象,他道:“这联盟虽是由我大秦发起,但並非我大秦一言而决,入盟诸国一样享有諫言督管之权。因而盟规也非我大秦一言而定,当是和诸国一同商议定夺!” 这让诸国使者有些诧异,原以为秦人会自己定下盟规,然后让他们入盟遵守即可,没想秦人如此大度,肯让他们也参与决定。 大秦不愧是上邦强国,单这气度便胜过他们! 刘季继续道:“大秦已擬立了一些盟规,现便可与诸位讲说一二,诸位可愿听?” 那可能不愿? 诸国使者纷纷点头。 刘季道:“最基础也是最首要的盟规是,若无重大原因,入盟各成员国之间不得互相攻伐!” 此言一出,那些强邦大族的使者悬著的心终於是死了,秦人果然会定下这条盟规,而如皮山国这等小国小族的使者则神情振奋,就差跳起来欢呼:大秦老大哥的这条盟规定的好啊! 要是诸国都能遵守盟规,那他们再也不用担忧害怕受那些强邦大族欺凌。 刘季肃声道:“凡有违此盟规者,或未入盟而攻伐入盟成员国者,將为诸成员国共同制裁討伐!大秦设立联盟,本就是为减少纷爭,建立诸国和平共处的环境,有人敢攻伐他国,显然是对大秦不满!” “既然有胆攻伐欺凌他国,不妨直接与我大秦开战,看看是诸位刀兵更利,还是我大秦火炮更强。” 刘季说这话时,看著那些强邦大族的使者,这番话明显是说给他们:我大秦现在到西域,要建联盟,主张和平,诸位要是不愿,还想像以前一样欺凌攻伐他国,不如来和大秦较量较量。 而听到刘季之言的小国使者更加振奋,大秦这是要主动为这个联盟进行武力背书,就冲这点,他们也要入盟。 小国小族生存太不容易了,尤其是西域国邦部族还很多,如今大秦愿意给予他们保护,认个大哥又咋了? 就是认个爹,也不是不行! 有爹保护,总比被人打到亡国灭族要好,而且大秦这位大哥的实力是经受实践检验过的,值得信赖,月氏、东胡对此很有发言权。 这么好的机会要是给错过,想要再等等,说不定大秦会关上这扇门,不接受他们这些小弟(儿子)了。 那些小国的使者就差大声喊出来:我们愿意支持大秦当大哥,大秦老大哥是眾望所归! 虽说大秦原本不是西域诸国之一,但没办法,大秦老大哥开出的条件,太让他们心动了。 大秦老大哥的大部分疆土確实不在西域,可那又咋了嘛?怎么就不是西域诸国之一了? 刘季又道:“此为联盟最基本的盟约,诸国同盟,共同进退,共谋发展,有困难与敌人时,当共同应对,而非彼此攻伐。否则要是各成员国之间都互相残杀,那大秦设立此盟,又有何意义?” 这时,一名强邦使者起身道:“总督所言极是,然诸国往来必不可能没有衝突,请问总督,若入盟诸国间发生矛盾,又当如何处置?” 刘季道:“联盟会设立诸国大会,用以裁断诸国间的矛盾衝突,是非对错,当在联盟诸国大会上进行表决裁断,而非各国间私自用武力解决。” 这名使者道:“若是表决裁断不公,或裁断不被接受,又当如何?” 刘季淡淡看了这名使者一眼,平静道:“裁断將由诸国代表共同表决,岂会不公?至於裁断不被接受,那便是违背盟约。” 大秦又不是真的要给西域诸国主持正义,当然,在保障大秦利益的前提下,给其他国家主持下正义倒也无妨。 这名使者没有再问,沉默坐下,刘季又道:“自古以来,西域之所以散乱无序,是因国邦部族太多,诸国间又不同,才常有矛盾。因而想要解决,必须为诸国定下统一之规,尤其是日常所用到的一些事物,当要统一。” 刘季扫了眼厅內,笑道:“像今日在这厅內,诸位可以看看有多少种语言?若是没有人为刘某翻译,刘某听不懂诸位所言!” 厅內不少人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只是此刻被刘季给点明,今日到这的使者很多,所说语言大多都不相同,要不是有人翻译,语言会成为最大的阻碍。 诸国使者也明白这位秦人总督点明这点的用意,秦人是要在诸国间设立一种通用语,让诸国都学习使用,减少语言上的阻碍。 而这位大秦总督想要成为西域通用语的语言也很明显,肯定是秦人的语言。 有些国邦部族的使者有些不愿,可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比秦人语言更能成为通用语的语言了。 不选秦人的语言成为通用语,难道选其他部族的? 那只会爭得更加厉害,谁也不服谁,更加没有结果,唯有秦人可以令诸国共同认可,因为秦人够强! 秦人明显看准了这点,才在这提出,联盟要设立通用语,必定会选择秦人的语言,不会有其他国邦部族入选。 刘季一边观察著诸国使者神色,一边道:“我大秦李念公子曾说过一句有趣之言,『世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而是你我近在眼前,你所言,我却听不懂』,刘某深以为然!” “语言不能相通,是诸国间交流沟通的最大阻碍,彼此之意表达不清楚,说不明白,自然难交流,会增添诸多误会,不利於各国人员流通往来,像甲乙丙三国语言不统一,那甲国人到乙国办事便会困难重重,丙国商人到甲国买卖货物也会更难。” “大秦有意消除这种障碍,欲在西域设立一种通用语,凡要入盟诸国,必须学习使用此语言文字!” (本章完) 第425章 西域版「度同制,钱同幣」 第424章 西域版“度同制,钱同幣” 此时的西域当然也有主要的语言,否则西域各国间都各说各的语言,那交流往来会十分困难,只是主要语言有点多,不止一种,也非所有西域国邦都在使用。 大秦之意是废除现今在西域流行的其他主要语言,將大秦雅言作为西域诸国间的唯一通用语。 今后,西域诸国要想和其他国邦更好交流往来,就必须学习使用大秦雅言。 刘季话落,一名使者起身问道:“请问总督,设立这通用语后,我等本族的语言当如何处理?” 这名使者的问题也是厅內许多国邦使者所担忧的:秦人想设立这通用语,莫不是想把他们本族的语言给废除,以后都只准学秦人的语言文字。 自己本族的语言文字哪怕再落后再不好,他们也不愿意废弃,何况废弃本族的语言文字,只准学习他国的,天知道他们的国邦部族会变成啥形状,那还是他们原来的部族? 刘季笑道:“刘某知晓诸位在担忧何事,但诸位不必担忧,我大秦並无让诸位废弃本族语言之意!” 想,大秦自然是想让西域诸国,乃至整个世界都学习大秦的语言文字,但这在目前不可能做到。 首先是,要让全世界学习大秦语言文字,得有足够的老师和教材,而大秦如今显然没这么多老师和教材。 其次是,诸国会有牴触,西域诸国的实力確实比大秦弱,但人也不是大秦说啥,他们就会接受啥。 大秦制定的西域策略也没想过一步成功,一口吃不成大胖子,某些计划需要时间来逐步推进,步子跨得太大,只会扯著蛋。 对於给西域诸国设立通用语,大秦的策略便是如此,不会一步到位让西域诸国用大秦雅言为第一语言,而是准许其等保留本族语言,但与其他国邦部族交流时,要用大秦雅言为通用语! 如此,既可让目的在潜移默化中慢慢达成,又可让西域诸国容易接受,不激起西域诸国的逆反心理。 要是上来就对西域诸国说“你们本族的语言文字作废,今后只准用我大秦之语!”,霸气倒是挺霸气,但效果只怕不会好,只会给大秦治理西域添加阻碍。 听到刘季话后,许多国邦的使者鬆了口气,如果秦人强行让他们废弃本族语言,只准使用通用语,那就麻烦了,他们肯定不想废弃本族的语言,可不废弃吧,又会得罪强大的秦人…… 刘季又道:“大秦设立通用语的目的,刘某已说过,是想有一种语言方便诸国往来交流!只要诸位能在与各国交流往来中使用通用语,诸位想要学习使用其他语言文字,並无不可,诸位便是在通用语外习用十种、百种其他语言,都可!” 诸国使者彻底明白了这位秦人总督的意思:只要你们使用大秦规定的通用语,你们就是学狗叫学鸟鸣,大秦也不在乎,大秦想要的是將通用语推行下去! 这倒不是不能接受,不就是要多学一门语言嘛,而且还是秦人的语言,说不定以后便会用到。 在刘季这番回答后,不少国邦使者心里已经同意,要是真能定下一种通用语,好处將十分巨大,他们又不傻,如何看不出来? 一名小国使者起身问道:“总督之意,我已明了,若真定下通用语,將会改变西域当今形势,於我等有大益。可我等要如何学习这通用语?” 刘季笑道:“也不瞒诸位,这通用语擬定为我大秦雅言,通用字为我大秦简书!诸位不必担忧如何学会,大秦將派师者前来教授诸位。” 听到刘季后一句话,原本一些在心里腹誹“凭啥就要用你们大秦语言为通用语?”的使者,明白了只要设立通用语,秦人的语言成为通用语是必定之事。 不说秦人的语言文字比他们的更先进好用,即使让他们的语言成为通用语,他们也没足够的师者去诸国教授,唯有大秦这等国中学者贤士眾多之国,方能做到。 设立通用语这条算是被通过,刘季又道:“除语言在西域未曾统一外,诸位可还发现有其他之物未统一,让诸国往来不便?” 那没统一的就多了,大的方面来说,他们西域这么多国邦部族就没有统一,而在小的方面,各国各族的髮饰、衣著、饮食都不相同,全没统一。 但这位秦人总督问这问题,显然不是要问这些,何况大的方面那个也不能统一,要是西域统一为一国,那將是谁的国?其他国邦部族又要到哪去? 而像髮饰、衣著、饮食这些小的方面,统不统一,影响好像又不大,那这位要问的是什么? 一些曾到过大秦的使者想到了他们所知的大秦消息,以及在到大秦时的所见所闻,顿时豁然开朗:据闻大秦在其国內推行“言同语、书同文、车同轨、钱同幣、度同制、行同伦、地同域……” “言同语、书同文”,这位方才提出的设立通用语已经是了,那这位接下想说的应是另外几个。 “行通论、地同域”肯定不行,他们又不属於大秦,还要去遵守大秦定下的律法礼仪? 那就只剩下“车同轨、钱同幣、度同制”这些! 这些使者虽想了出来,却慢了乌孙王一步,只听乌孙王道:“兄长之意莫非是我等度量衡和钱幣未统一?” 刘季点头笑道:“正是!西域会如此纷乱,此二者也是原因。『度量衡』是平时会用到之物,诸国却各不相同,这在本国內倒无多大影响,可放於诸国间,影响將会很大。” “像当年齐国和赵国的『斗』大小不一,便让齐人和赵人在货物买卖时发生过矛盾。齐国有一位农人售卖粮食,可他遇到了来自赵国的商贾,这名齐国农人用齐国的斗装了满满一斗粮,然而赵国商贾却认为齐人的这斗粮分量不够。” “因为赵国的斗比齐国要大,以齐国的斗量算,齐人的这斗粮自然是够的,可若以赵国的斗算,则不足。两人爭执不下,谁也说不服谁,最终,齐国农人的粮没能卖出,赵人商贾也没能买到粮。” 一使者笑道:“此事易解,在哪国便用哪国之『斗』量算即可,在齐国用齐国之『斗』,在赵国用赵国之『斗』。” 这名使者说完,有一使者摇头反驳道:“说来倒容易,可如果买卖的货物很多,且买卖的农人、商贾来自的国邦各不同,那得进行多少次重新量算?何其麻烦!” 那名说“易解”的使者仔细想了想,发现这事还真没他说的那样“易解”。 一桩两桩买卖也就罢了,可要是有上百桩上千桩买卖,到一个国家地区,便要重新进行一次量算,要是售卖的货物再多一点,各地价格还有差別,光重新量算就很麻烦。 更要命的是货物要在诸国间流通,各国度量衡不一样,如果都选择有利於自己的度量衡对货物徵收赋税,会出更大的问题。 像在统一度量衡下,只有九百斗的粮食,理应按九百斗来徵收赋税,可这九百斗粮按齐斗量算却是一千多斗,肯定会有国家选择以齐斗来多徵收赋税。 刘季又道:“度量衡不统一,影响还有很多。如甲、乙二国度量衡不同,甲国一尺为乙国半尺,有甲国商贾出钱让乙国工匠为其製作器物,却忘了两国尺长有异,致使乙国工匠根据乙国尺长製作。诸位认为那制出的器物可能符合甲国商贾心意?” 自然是不符合,甲国一尺为乙国半尺,按乙国尺长製作,將比甲国商贾想要的大出一倍。 这些其实都是李念给他们讲的小例子,当然还有其他,可刘季认为就算他讲了,诸国使者也未必能听懂。 某些內容,他现在也还在琢磨当中,像李念说的啥度量衡不统一会导致工程与科研上的误差,市场交易成本激增,国际贸易衝突等。 他都尚未能理解透公子所讲,何况乎这些西域异族! 刘季接著道:“製作的器物数量不多,乙国工匠只要稍加注意,便能避免,可若是甲国商贾让乙国工匠製作的器物种类、数量极多,且每件都必须精细,又將如何?” 那会让乙国工匠製作器物的难度增加,更容易出错! 刘季道:“诸国间的度量衡各不相同,影响已经如此,若钱幣也不同,两者相加將会使诸国往来更为不便。尤其会让诸国商贾在其他国邦行走经商时,更为困难!” “不说商贾,对诸位的影响,诸位自己应当也有感受,像诸位想购买其他国邦部族之物,付出的代价实际会远超这种物品在其本国本族中的价格。” 诸国使者认真回想,发现情况確实如这位秦人总督所言,他们想买到另一个国邦部族的东西,常常要费超过这件东西在其本国內的价格。 “这正是此二者的影响!若诸国间度量衡能得统一,允许使用一种钱幣,诸位再买他国之物时,费会少许多。” 眼见时机差不多了,乌孙王道:“兄长之意是,要设立统一的度量衡及钱幣,使入盟诸国遵守?” 刘季点头道:“正是如此,此二者若不统一,所生影响不下於诸国语言不同。若能得统一,今后诸国往来交流將更为便利,像乌孙人到于闐国,因有通用语,於是可和当地人交流无碍。” “因诸国间都认可同种钱幣,因而其不必再担忧他的钱到了于闐便不能用,可凭他所愿购买货物。” 刘季给诸国使者描绘要是同意设立通用语、统一度量衡、统一货幣后的光明前景。 诸国使者顺著刘季的话想,越想越觉得这位大秦总督给他们描绘的这场景確实有实现的可能。 但秦人这么做的目的是啥?难道秦人是大善人,无私帮助他们? 不对,秦人的目的已经涵盖在了其中,诸国若能往来无碍,也將便於秦人去往西域各国,秦人商贾能將大秦的货物售卖到西域各地。 可这好像不是啥坏事…… 诸国使者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却又想不出问题在何处。 实际上,大秦的这些策略对西域诸国是有利的,將推动他们发展,但前提是他们能在变化的局势中稳得住自己,大秦不进行后续操作。 一名使者问道:“请问总督,统一的度量衡和钱幣也要和通用语一般?” 刘季摇头道:“会有不同!度量衡此物是为方便我等在平时计量食物长短、大小、轻重所设,诸国当用同样的度量衡。” 刘季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无非是害怕大秦有阴谋,会藉此谋算他们,但其等属实想太多,至少在度量衡这方面,大秦没多少谋划,纯粹是想让西域能更规范有序,以便让大秦更好得利。 度量衡不统一的西域,对大秦也不利,因此交给刘季的主要任务之一:必须让西域诸国统一度量衡! 刘季看向厅內诸国使者,又笑道:“至於钱幣,钱幣与財货相关,不可大意,便是我大秦有意让诸位统一用一种钱幣,诸位恐怕也不会答应……” 被刘季说中心中所想的诸国使者不好回这话,只能要么不语,要么尷尬訕笑。 刘季继续道:“通用钱幣將和通用语一般,诸国可保留本国本族钱幣,但必须认同通用钱幣,且联盟將会根据各国状况,发布各国钱幣与通用钱幣间的匯率,使诸国钱幣也可借通用钱幣流通。” “匯率便是诸国钱幣与通用货幣间兑换的比率,即一通用货幣可在各国內兑换多少本国钱幣。” 诸国使者这下听懂了,大秦允许他们继续保留本国的钱幣,只是和那通用语一样,他们要承认通用钱幣作为诸国间流通的钱幣。 这通用钱幣的存在,於他们好像有很大好处,最明显的便是其可作为中间兑换物,让不同的钱幣间接兑换。 至於坏处…… 这通用钱幣必然会是秦人的钱幣,由秦人製作发行,被秦人控制在手,不受他们所控,更多的坏处,他们尚未想到。 就这点坏处,好像没啥大不了,毕竟秦人允许他们保留自己本国的钱幣,如果某天真发现秦人设立的通用钱幣有害,大不了禁绝不用便是。 (本章完) 第425章 入盟之利,大秦“西约”! 第425章 入盟之利,大秦“西约”! 见诸国使者没产生多少警惕,刘季知道这些人显然没认识到通用钱币的严重性,大概在觉得如果通用钱币是大秦的阴谋,大不了摒弃不用便是,只要他们果断不用,大秦的阴谋就损害不到他们。 但哪有这么简单,等通用钱币在西域诸国流通,获得广泛认可后,事情便不由他们说了算。 这倒不是诸国使者愚蠢,而是他们从未见识过这种手段,哪能想到通过钱币可以玩出的样。 国家争锋交手不只在军事方面,还有经济、文化方面,但这时代的人多只会想到军事方面,对经济、文化方面的认识不足。 这是时代的局限性,与生来的智力无关,像大明洪武帝智力肯定不差,但其还不是没认识到不能乱发宝钞,何况是在现在这个比明早了一千多年的时代,有多少人能深刻认识到钱币的作用、影响? 见诸国使者没提出异议,刘季又道:“以上几条便是联盟要在西域设立的统一盟规,入盟诸国皆须遵守。当然,诸位若不入盟,则无须遵守,但不入盟也无法享受联盟的好处。” 刘季笑道:“大秦设立此联盟,是为让西域减少纷争,创造一个利于诸国共同发展的环境,不是为了设盟而设盟。入盟有规矩,自然也有予入盟诸国的好处。若没有好处,光让诸位入盟,诸位心里肯定也不愿意!” 听到刘季这话,诸位使者只能讪笑不语,但他们心里还真是这样想的,要是入这盟没有啥好处,那还入盟做啥? 一名小国使者起身问道:“敢问总督,入盟究竟有何好处?” 刘季道:“其一已在先前讲过,入盟诸国将受联盟庇护,入盟各成员国间不得相互攻伐,若有成员国攻伐其他成员国,将为其他成员国制裁讨伐,未入盟而攻伐入盟成员国者,亦是如此。” “这是联盟为诸国提供的第一项好处,也是第一项保障。若性命安全不得保障,又何谈其他?” 那些弱国小族的使者连连点头,表示大秦总督说的对。 “联盟是由诸国入盟方可成,联盟庇护入盟诸国,实则是入盟诸国联合出力庇护自己,入盟后,诸国当签署联合防务条约。” 又出现了一个新鲜的不懂词条,但不懂就问嘛,皮山国使者问道:“总督,这‘联合防务条约’为何物?” 大秦想在西域设立的这个联盟,不仅是经济、文化上的多国组织,同时也是军事上的,以大秦为主导的多国军事联盟,打造这时代的大秦版“西约”组织。 实则便是大秦给自己招一群小弟打手,有些战争,大秦不方便直接动手,那就让这些小弟上。 刘季道:“这是一份盟约,签署后,诸国在军事上共同进退,不管哪一签约国遭受军事威胁,其他签约国都要出力支持。” 诸国使者顿时懂了,共同防御,共同进攻,一国有敌,入盟诸国共击。 一名大族使者问道:“敢问总督,签这盟约,是否要将本族军队交予联盟?” 这问题引得其他国邦部族的使者注意,秦人该不会是想借这盟约来夺他们的兵权吧? 刘季以诧异的表情看了这名使者一眼:“为何会有这想法?签署联合防务条约,是让入盟之国在遭到军事威胁时,其他入盟国要予以此国支持,共同御敌,并非让诸位将兵马交于联盟。” “各国兵马该咋样,还是咋样,只是在有成员国遭遇敌人,需要其他成员国出兵相助时,得要出兵,像皮山国在某日遭受入侵,情况危急到需大秦出兵,身为成员国的大秦不可推诿。” “签署联合防务条约,不仅有共同御敌这好处,还有诸国间可进行军事交流、联合演练等好处。军事交流便是,大秦可派出将领到诸位的国邦部族,指导诸位进行军队建设、士卒训练!” 刘季讲的这条让许多使者心动,大秦的军队比他们的军队强多了,要是能得到大秦指点,必定能让他们的军队变强,可让秦人来指点他们的军队,又觉得不妥,要是秦人趁机做点啥,他们可能连后悔都没地方! 可要让他们拒绝吧,肯定会有其他国邦部族答应,这些国邦部族受秦人指导,军队战斗力突飞猛进,而他们拒绝秦人指导,那就会落后一大截。 这一刻,这些人生出了孔雀国王公们一样的想法,秦人把事明明白白地告知了他们,可他们好像没有多余的选择。 秦人当真比他们更高明,难怪秦国比他们的国邦部族强大! 这也是大秦有意如此,逼西域诸国接受:的确有从心里不想接受大秦主张的国邦,可你们不接受,有其他国邦部族会接受哦,你们担不担心这些接受的国邦会在大秦影响变得你们强? 刘季继续道:“‘联合演练’便是多国军队组织联合演习,互相交流战术战法,对共同的敌人发起作战。” 这点也懂了,就是组成联军,然后联军进行共同操演嘛,这倒没啥可说。 见没有使者站出来提问,刘季又抛出一颗大饵“凡是入盟,签署了联合防务条约的诸国,可从我大秦购买兵械,我大秦的兵甲,入盟诸国拥有优先购买权,且会予以较大的优惠!” 此话一出,顿时诸国使者给钓成了翘嘴,他们听到了啥,入盟签那啥条约,可以买秦人的兵器装备? 那啥“军事、联合演练”可以忽略,但这条不能,优良的兵器装备是拿到手就能显著提升军队战斗力的。 还是那个套路,他们可以拒绝购买秦人的兵甲,但要是有其他国邦部族买了,那他们就落后了,而“落后就要挨打”这个道理,诸国使者也知。 一名使者起身问道:“敢问总督,那火炮也能卖于我等?” 其他使者也看向刘季,要是秦人能售卖那火炮,那他们一定要买,万一被有仇的国邦买到,那麻烦就大了,但秦人应该不会售卖火炮。 那等先进的兵器,怎么可能轻易卖给其他国邦呢? 诸国使者本以为这位秦人总督会直接回答说“不能!”,熟料刘季的回答:“诸位若真有意购买火炮,可派使者到咸阳去谈!” 秦人居然没完全拒绝售卖火炮,反而告诉他们“可以谈!”,倘若是真的可以谈,那就意味着秦人真有售卖火炮的想法。 这简直不可思议,火炮那等利器,秦人竟想卖给他人?就不怕他人得到火炮后,反过来威胁到秦人? 大多数使者都认为这“可以谈!”应该是假的,秦人不可能将这种利器卖给他人,这位秦人总督是在给他们许诺天边的羔羊肉,听着很香,实际上根本吃不到。 可尽管认为这是假的,但诸国使者都决定回去后,立刻禀告国王或头领,赶紧派使者到大秦咸阳去谈,这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可能为假,但万一为真呢。 如果是真,他们不派使者去咸阳购买秦人火炮,等其他国邦买到,将后悔莫及! 刘季一直在留意诸国使者的神色变化,见他们听到自己说火炮购买也可以谈之后的震惊神色,不由想到了他当时从李念那得到这消息时的场景。 他当时很惊讶不解,像火炮这等利器,岂能轻售于他人?肯定得严防死守藏匿起来,唯恐为他人发觉,哪能卖出去啊? 但李念公子当时给他的回答是:这是抛出给诸国的饵,不会现在就卖给诸国,要卖也得在几年后,大秦建立了足够多的火器部队之时。 至于卖出后,会不会反过来对大秦造成威胁? 李念公子的回答是:基本没有,以这些国邦的技术跟不上大秦的发展,这些炼个铜都费劲,要让他们自己制造一门火炮,得费远超过大秦制造一门火炮的成本。 而且,等这些国家制作火炮的技术逐渐发展起来,大秦的火器技术已经进入了下一个甚至下下一个阶段。 除非大秦的火器技术原地踏步,甚至往后退,才会被人给追上,要真是这种情况,大秦活该被人给超过! 并且,卖炮是一回事,卖炮弹又是另一回事,大秦可没有说要卖炮弹给他们,炮是一个价,想要炮弹,那得另算,还要限量供应,反正火炮是畅销货,也不愁没人买,多的是想买我大秦火炮的国邦,你不买,有的是国邦买! 刘季当时听了后,生出一个感觉:李念公子要是去做商贾,定是一个奸商! 刘季看着厅内的诸国使者,这些人在听到他的那个“可以谈!”之后,已经掉进了李念公子挖的坑里,但这个坑,他们还不得不跳。 纠其所有原因,还是这些国邦弱小,大秦强盛超过他们,这是先进强国对落后弱国的压制,幸亏大秦属于强国先进的一方! 想到此处,原本存于刘季心里的一些疑问豁然解开:‘难怪公子说征国、灭国不全在军事之上,用经济、文化等手段也能做到。’ ‘国若弱小,便是知晓强国布设了陷阱,他们也没得选择,便如今日之大秦与西域诸国一般。知晓火炮之事是计又如何?难道其等能不中此计?’ 心中想罢,刘季又道:“除军事同盟,共同防御进退之外,入盟诸国若遭遇灾害,也可受联盟相助。如某部族牲畜大量病死,导致此部粮食不足,入盟诸国当向此国施以援手,使之渡过难关。” 这条也是好事,没啥可反对之处,就是入盟国发生灾害,其他国邦有能力要相助。 刘季接着道:“再是经济和文化方面!经济,诸位可简单理解为商贾之事。入盟之后,入盟诸国将成为我大秦优先贸易国,即诸位从大秦购买大秦之物,会比其他非入盟国更优先。” “如在大秦有一种货物,入盟国和非入盟国同时前来购买,大秦会先售卖给入盟国,并在价格、赋税等方面给予非入盟国没有的优惠。同时,大秦若要购买某种货物,也会优先从入盟诸国中购买,除非入盟诸国的货物质量达不到大秦所需。” 这番话引起了诸国使者兴趣,按这位大秦总督话中之意,他们加入联盟,便能以更低的价格买得秦人之物。 这一条要是实行,意味着相比于非入盟国,在同样的钱下,他们能买到更多的大秦之物,着实是个好消息。 刘季又道:“入盟国的商贾在行走于入盟各国之时,也将比非入盟国商贾更受优待,使入盟国商贾更便于在诸国行商。” 简言之,加入联盟后,联盟诸国间贸易行商比非入盟国更方便,促进联盟诸国间的贸易兴盛。 这条也无人起身询问,刘季继续道:“文化,诸位可认为即是学识、工艺、习俗……的统称。若入盟,文化方面同样有优待,譬如入盟之国,可派遣更多学子到我大秦留学,学习大秦的学识、工艺!” 诸国使者眼睛一亮,秦人的学识、技艺明显要领先于他们,要是他们能学到秦人的技艺,即便达不到秦人的地步,也能超过其他国邦。 就算秦人不会将最先进的学识、技艺传授给他们,可哪怕是秦人认为相对落后的技艺,对他们来说,也相当先进。 “而非入盟诸国,大秦不一定会准许其等派人到大秦留学,纵使准许,也不会允许其等派太多人。” 要有比较才能让人感到机会难得,否则只是许诺好处,某些人只会觉得这好处天生就是他们该得的,不会觉得珍贵。 刘季又放出了一条:“且入盟国派遣到大秦的留学生,将能比非入盟国到大秦的留学生学得更高深的学识、技艺!” “留学生”一词也是刘季从李念那听来的词汇,觉得这词形容外邦派到大秦进学的学子十分贴切。 刘季后一条直接明确了大秦对入盟国和非入盟国将进行区别对待,诸国使者明白这位大秦总督是在告诉他们,要是不入联盟,你们的待遇和入盟的国家将天差地别,让他们感到紧迫和严重。 (本章完) 第426章 西域诸国:两难之选! 第426章 西域诸国:两难之选! 诸国使者知道秦人的用心,可知道又如何? 难道他们还能掐着秦人的脖子,逼秦人将学识、技艺交出来? 做不到啊,秦人强他们太多了! 刘季讲完笑道:“以上便是予入盟诸国的好处,诸位以为如何?” 对小国使者来说,这入盟的条件和福利不要太好,简直就是天上掉大秦饼,入盟后,不仅能在他们需要的安全方面获得庇佑,还能在其他方面得到好处。 至于说这联盟设立后,大秦将成为西域的话事国,得认大秦为大哥,那有啥大不了的吗? 他们是小国,大哥这个位子反正也轮不到他们,以这位秦人总督说的那些好处,让大秦当大哥,对他们还更好! 至于秦人设立这联盟是有阴谋,是想危害他们…… 说的好像现在的那些强邦大族就不会危害他们一样,且他们小国寡民,物少族贫,有多少东西能值得秦人算计? 真要担心,也该是那些强邦大族,秦人真有阴谋,主要危害的也是他们。 对那些强的一些部族国邦而言,秦人开出的入盟的条件具有一定的吸引力,可关键是一旦入盟,就代表要拜大秦为大哥,承认大秦在西域的话事权,他们今后的行为都要被规范在大秦所立规矩下! 他们本在西域过得好好的,今日撵鹰,明日逗狗,看谁不顺眼就捶谁,快活恣意,可现在秦人来了,要抢走他们在西域的大哥位、话事权,给他们定下规矩。 他们当然不愿意失去话事权,被沦为小弟,头顶多个管着自己的大哥或者说活爹! 并且,秦人开出的那些条件福利听着虽好,可谁知其中有没有阴谋算计,秦人绝非大善人,不可能会无私做好事,必有所图。 尽管这图谋,他们一时间想不到,但不能不做防备啊,最好不要让秦人在西域进展得太过顺利。 然而,秦人委实奸诈险恶,知道他们心里不甘愿,便用好处来离间分化诸国,故意对入盟国和非入盟国区别对待,让两者的待遇天差地别,既是利诱,也是逼迫他们入盟。 不得不说,秦人这一手虽险恶,却玩得极妙,会让本就不团结的诸国分化,必会有国邦部族选择入盟,站到秦人那边。 他们不答应,那些小国小族十有八九会愿意,而这些小国小族小是小了点,可一旦在秦人的影响下联合起来,那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秦人只怕在一开始就是冲那些小国小族来的,用其等先在西域站稳脚跟,然后再对他们这些强邦大族下手。 何况,强邦大族中就没有国邦部族入盟,站到秦人那边? 肯定有的,像那乌孙就已表明要站在秦人一边! 秦人的谋划,诸国使者中有人能理清步骤,然而还是那句话,知晓也不能如何。 诸多的强邦大族使者不言,那些小国小族的使者却很活跃,纷纷表示联盟实在太好了,恨不能现在就签署盟约,加入联盟。 刘季虚按右手,让这些激动的小国使者不要着急,笑道:“诸位莫要着急做出决定,一旦入盟,这退盟便不容易,诸位要好生考虑。刘某稍后分发给诸位相关文件,诸位可细想清楚!” 相关文件? 众人还在思索,刘季也没更多解释,这番话说罢,看了看厅外天光,问道:“诸位饥否?” 本在谈论联盟入盟,这位突然问他们饿不饿,众人未反应过来,皆是一愣。 一名使者笑着恭维刘季,道:“聆听总督之言,腹中已足,未尝饥也!” 刘季看了看这名使者,大笑道:“使者不觉饥,刘某饥甚!李念公子常言‘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诸位,可愿与刘某一同用餐?” 大秦总督请他们吃饭,那能不给面子? 诸国使者无不称“愿”! 就在大厅内,刘季同章邯等人、乌孙王、西域诸国使者一同用餐,众人不再谈论国家政事,只谈些奇妙趣闻。 不一会儿,整个大厅内就出现了一个有趣的场面,诸国使者皆不言,只听着坐在主位上的刘季在那大讲特讲。 尽管话里的意思是经由翻译转述,有些词的意思还听得云里雾里,不太理解,可诸国使者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刘季正在讲说他曾经仰慕信陵君魏无忌,因此跑到魏国去游历时的经历,他也没因为自己是大秦总督,刻意保持威严庄重的形象,反而显得很豪迈很有亲和力。 大秦给刘季在西域的任命也很宽松,因为像刘季这种人,约束太多反而会影响他的发挥,被限制在诸多条条框框下的刘季,还能展现其为汉高祖的能力? 既然已决定由其为大秦常驻西域,为大秦在西域争夺利益,必然要给予其相应的活动空间,个人魅力有时也能于国有利,像二战时某国特工因为长得帅,便通过勾搭他国贵妇为自己国家谋取了不小利益。 刘季右手抓着一块肉,在嘴中撕咬了一口,大口咀嚼咽下后,左手端起酒杯饮了一口,道:“嘿,那厮想要害我,孰料乃公早已看破他的谋算,只是故意隐而不发。” “那厮以为乃公已熟睡,遂接近乃公,想要害命,再抢乃公财货,岂会想到乃公只是假寐,正要等他近前。” “乃公虽闭着眼,却在仔细听他脚步声,默算距离,待那厮近到不远处,乃公一跃而起,手中刀刃直取……” 讲到这里,刘季忽然不讲了,反而问道:“诸位可知后事如何?” 众人正听到高潮之处,很想知晓后来如何,刘季这厮却故意不讲了,让众人好奇得心里跟有猫抓挠似的。 要不是顾忌刘季的身份,有人都想直接冲上前去,掐住刘季的脖子:快给我说后来咋样了?你有没有杀掉那厮?你这可恶的断章狗! 刘季讲故事极有水平,哪怕是以前听过这故事的樊哙等人,此刻再听也依旧津津有味,刘季的故事,内容有趣,情节跌宕起伏,相当吸引人,哪怕语言不太通的诸国使者,同样也能听得有趣。 一名使者忍不住想听结果,道:“总督可是将那厮杀了?” 另一部族的使者道:“总督既然如此问,应当是未杀此人,只是予以其一番惩戒。” 听了这两人的回答,刘季也没再卖关子,哈哈笑道:“刘某确实未杀他,此人见刘某不取他性命,便想追随刘某,可刘某那时要去魏地,如何能让他随行,便与了他些钱财,让其改过自新,不可再害人。” “说来,此人也是第一次干这事,还不熟练,才被刘某识破,要是换个老手,刘某只怕要交代在那。” 听完刘季的这个故事,乌孙王感叹道:“此人要谋害大哥,大哥不仅不与其计较,还与其钱财,大哥当真豪义大度!” 一些脑子灵活的国邦使者则在脑里猜测这位秦人使者讲这个故事的用意何在,是在借这个故事想告诉他们什么? 刘季要是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定会大笑,他就是讲了个吹逼小故事罢了,哪有蕴含什么深意? 在刘季讲完后,诸国使者也讲起他们所知的一些趣闻奇事,让大厅内十分热闹,明明所来自的国邦部族不同,语言还不咋通,竟然也能相谈得热闹愉快。 在交流中,众人也在逐渐摸清了解大秦众人的性格: 那位大秦总督豪爽仗义,其不仅没看不起他们这些比大秦弱的国邦部族,反而能不拘身份,与他们玩闹到一处,难怪听说这位曾在出使乌孙之时,和乌孙王等人比试谁尿得更远。 以这位所表现出来的行为,能做出这种事,也不奇怪,这位为大秦总督挺好,与这位打交道应当要容易一些。 大秦任命其为总督应当也是考虑到了这点,希望能同与诸国更好打交道。 如果是那位章邯将军为总督,与之打交道只怕很难,那位坐在那里基本不苟言笑,一看便知是个冷静的人物。 宴饮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诸国使者才带着刘季分发给他们的文件离去。 站在总督府邸外,看着诸国使者离去,樊哙道:“兄长,这些人里的某些人恐怕不会安生!” 刘季不在意道:“要是其等安生,陛下和公子又岂会让我等前来?且其等不安生又如何?有月氏、东胡之例在前,其等纵使不安生,也只敢在背后计较,不敢摆于明面。” 说罢,刘季向远处看了会儿,摇头道,“此处差咸阳远矣!” 只见在夜幕下,整座张掖城相当的黑,除秦人点亮的火把,少有其他光亮,静谧黑得吓人,而咸阳到了夜晚,灯火却不少。 王陵笑道:“此城本为月氏人所有,岂能与咸阳相比?要想追及咸阳,只怕永世难有可能。” 刘季笑道:“但此城有诸位,必会远胜月氏人时。诸位且早些歇息,明日还有紧要之事!” 章邯等人纷纷向刘季告辞,渐渐地,整座张掖城除了秦军巡逻的声音,原野远处传来的野兽声,呼呼的风声,便没有其他杂余之声。 但今夜有许多人睡不着,尤其诸国使者,那些西域强国大族的使者在担忧,那些弱国小族的使者则在兴奋。 可不管哪一种,都明白秦人来了,西域要变天了! 某间房中,代表于阗国出使的数名于阗人正聚在一起,燃烧某种油脂的灯火映出几人面庞。 于阗国正使道:“秦人来者不善,若那联盟设立,定会害及吾国。秦人说的倒是好听,是来减少诸国纷争冲突,让诸国更有秩序,能更好发展。若秦人真这般好心,何不将那火炮直接交于我等?” “秦人就是想让诸国以其为主,让诸国都要听其号令!秦人本非西域之国,是自外而来,我等为何要听其一外邦之令?” “吾国虽立国不久,然却位列诸国中之前,多国敬畏,服于吾国,然秦人一旦在西域扎根,那些本听吾国号令、供奉吾国之国便可能生出异心,不会听吾国之令,而转奉秦人。” 秦人这头过江猛国来了,要抢他们的话事权,影响他们的利益,甚至还想打压他们,将他们变成小弟,这如何甘心? 要不是秦人掌握了强横的武力,他们在白日里就明着驳那位秦人总督的面子了,哪会如今在私下里商议。 于阗国正使看向房内其他几人,问道:“诸位以为要如何应对秦人?” 一人叹了口气,道:“很难!秦人狡诈,知道我等会反对其联盟设立,不入其盟,其便许诺下种种好处,拉拢其他部族。便是我等不入盟,也会有其他部族入盟!” 秦人那些好处听起来是好,实则是在针对他们,像联盟最基础的那条“入盟诸国可得联盟庇佑”。 得联盟庇佑,显然对那些小国更有利,因为小国往往是被欺辱的对象,而那些大国强族是欺负别国,基本不需要被庇护。 且大国强族常通过霸凌欺辱小国而得利,让他们听从其令,让其等献上供奉,现大秦设这个联盟,声称要庇护小国,那他们还怎么通过欺辱小国获利? 这等于断了他们的财路,而“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类道理,在西域人中也有。 不,不是“断”,而是“抢”,秦人开出的条件和好处,是要将那些小国吸引到秦人一边,让小国产生的好处归于秦人。 更可恶的是,秦人故意对入盟国和非入盟国区别对待,逼迫他们加入那联盟,要是他们不入盟,就得不得那些好处,而入盟的国邦却可凭借从秦人那里得来的好处超过他们。 秦人给他们出了一个两难的选择题:诸位入盟,那就要认我大秦为大哥,承认我大秦在西域诸国的核心地位,遵守我大秦定下的各种新秩序,当然,诸位也能和其他入盟国一样获得我大秦许诺的好处。 诸位要是不入盟嘛,倒也不是不行,不过要仔细想清楚哦,你不入盟,可其他国邦会入盟,他们将从大秦这拿到好处,得到扶持,然后强盛超过诸位,诸位可愿看到被其他国邦超过? 被其他国邦超过,要是某天这些国邦对诸位生出一些不好的想法,那咱大秦也不好管啊,毕竟诸位没有入盟,咱大秦只能管入盟各国的事,管不了非入盟国的事。 (本章完) 第427章 三炮打碎西域魂,长官我是大秦人 第427章 三炮打碎西域魂,长官我是大秦人 听闻了这番话,一人颇为烦躁道:“那要如何应对秦人?难不成要看着秦人立那联盟?” 方才回话的那人道:“当然不能坐视!秦人强大,仅凭吾国一国之力难与秦人对抗,但……” 说到这,这人眼睛一眯:“忌惮秦人者可不止吾国一国,不想让秦人立那联盟的大有人在。” 于阗国使者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联络其他人联手,共同对抗秦人?” 这人道:“除此外,别无他法!唯有将与秦人不满的部族联合起来,才能同秦人相抗。” 这时,房内一名没有开口的一人道:“可秦人太强,若直接明着与之对抗,惹恼了秦人,月氏人是何下场,众所皆知!” 那名提议和其他部族联手共同抗秦的人摇头道:“自然不是直接和秦人开战。秦人要设那联盟,是想在西域站稳脚跟,想让诸国以其为主,所以秦人才许诺下那些好处,想利诱诸国。” “诸国是狼群,秦人便想做头狼,可头狼不是那么好做的。像秦人承诺的只要入盟,便会受到庇佑,可要是秦人庇佑不了呢?” 房内其他几人微怔,此人话中之意便是不好向秦人直接出手,但他们可以选择对那些加入秦人联盟的国邦和部族出手。 像秦人许诺的入盟便受庇佑,肯定能吸引不少部族想入盟,如果他们向这些入盟的部族下手,让诸国看到秦人根本无法兑现庇佑他们的许诺,那还有很多部族想要入盟? 还可对那些未入盟却想入盟的部族下狠手,以此恐吓其他想入盟的部族:你们想要入那联盟,想跟着秦人混,便是这下场! 一人迟疑道:“可如此一来,虽未和秦人正面对抗,但也和直接对抗秦人相差无几,必会惹怒秦人。” 那名提议的人不客气地驳斥道:“要是这也害怕,那也不敢,不如直接从了秦人,倒更加干脆。与秦人对抗本就不是易事,否则又何须我等在此相议?” 秦人此番到来,明显是想过江龙强压地头蛇,坐西域的头把交椅,建立西域新秩序。 碍于秦人的实力,不好直接和秦人放对,可其他部族没有秦人那么强啊,对付不了秦人,还对付不了其他部族? 只要打得没有部族敢亲近秦人,那秦人还怎么建立诸国联盟,还怎么当大哥?当一个没有小弟的光杆大哥? 这人话锋一转,又道:“只要让诸国认识到秦人没法庇佑到他们,想加入秦人联盟的部族必会减少,还可借此削弱秦人于诸国之威。至于会惹怒秦人,只要我等想对抗秦人,便是必定之事!” “这也是必须要与其他部族联手之因,若仅吾国,太过危险,但诸国联手,便是秦人想要发怒,也得忌惮一二。几位也莫过担忧,秦人虽强,可其重心不在西域,即使发兵前来,应也不会太多。” “西域当是我等之西域,秦人身为外来之国,还是莫插手太多为好。” 话是这么讲,其他几人却觉得不太稳妥,月氏人就是活生生的先例,但他们又不甘心服从秦人,加入秦人那联盟,要保住自己部族的利益,不受秦人影响,还真要这般做! 第二日,一夜未睡好的诸国使者来到刘季的总督府。 看着那些强打精神的使者,刘季心知这些人为何没睡好,却故意皱眉问道:“诸位气色不佳,可是给诸位安排的住所不好?可要刘某给诸位重新安排?” 我们为什么没睡好,你当真不知? 诸国使者一边在心里腹诽,一边向刘季表示,没睡好不是住所的问题,是他们自身的原因。 乌孙王老神在在地坐在位子上,他的精神头倒是不错,因为他没啥好担忧焦虑的,他们乌孙已经明牌要跟着大秦混。 听了这些使者话后,刘季点头道:“还以为是刘某安排不当,致使诸位未能休歇好。诸位若对住处不满,定要向刘某提出!” 说完这番话后,不待诸国使者说话,刘季又道:“既然诸位气色不佳,暂且不议事,我大秦有一物极为提神,保准能让提神醒脑,气色瞬佳,诸位可愿随我等一观?” 诸国使者自然应了下来,只是疑惑这位大秦总督要带他们去看啥提神的东西? 带着这种疑惑,诸国使者随刘季、章邯等人出了总督府,到了城中一处秦军的军营。 看到军营,诸国使者便猜到这位秦人总督是要带他们见识秦军的厉害,甚至可能要向他们展示传闻中的火炮。 等进到军营,到达军营的校场,看到整齐排列在校场中的数门奇物,诸国使者便知道他们猜对了,秦人真要向他们展示火炮之威! 昨日秦人到来时,看到有马车载着东西,他们便猜那些马车中可能载了火炮,现在猜想成真。 但这并不值得高兴,秦人给驻守西域的秦军配置火炮,这对他们不是件好事,因为这些火炮在以后可能会用来对付他们。 而且,秦人将火炮这等重器用于西域,也更加说明秦人对西域的重视,他们想针对秦人便也更难。 一些见过火炮的使者发现,这校场上所摆火炮跟他们见过的有些不同,炮管好像更长更粗了些,还装了些没见过的部件。 这难道是秦人制作出的新型火炮? 秦人的火炮还能发展进步,变得更厉害? 一想到此,这些人心一沉,秦人的火炮本就厉害,要是还能变得更强,那他们还怎么追赶得上,应对得了? 在火炮所瞄准的前方,还放置了诸多木靶,及用木桩拴着的猪羊等牲畜,甚至一些猪羊身上还披了甲,木靶和猪羊显然是用来给他们展现火炮的威力。 刘季指着火炮,冲诸国使者笑道:“想必诸位已经看出来,此物便是我大秦的火炮。只是相比在和东胡、月氏作战时,略有改进!火炮这东西甚好,只要其一响,再重的困乏也能立刻消去,可谓提神之神物!” 神特么用火炮来提神,许多人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心中的复杂情绪,这位大秦总督明显带他们观摩火炮,却要说成给他们提神。 说完这番话,刘季哈哈一笑,又道:“刘某那‘火炮提神’之言只是胡诌,诸位莫要当真。实则是火炮产于大秦,而大秦气候与西域有所不同,火炮在大秦能顺利使用,却不知在西域还否能行,今日便来检验一番。” 这也是假话,你们秦人的火炮在打月氏人时就已用过,那时都能顺利使用,现在就不能了? 随着刘季下令,秦军炮兵开始进行发射准备,确定火炮和要炮击的目标位置,对火炮和弹药进行检查…… 看着秦军这一系列操作,诸国使者尽管看不太懂,但感觉正规专业,大秦真是强邦,做事有条有序。 在发射准备完成后,炮兵向火炮内填装弹药,随后,一门火炮发射,“轰”的一声巨响传来,尽管早有准备,可许多人还是被这如雷的巨大响声给吓了一跳。 吓归被吓到,可诸国使者没一人闭眼,反而睁大眼睛,努力看着火炮发射,只见一团火光从火炮的那根粗管中喷出,有东西从其中被发射出去。 那东西的最终落点是那批木靶,诸国使者看到那些木靶被一股庞大的力量砸中,于瞬间碎开,变成不知多少木片木屑乱溅。 再看去时,被轰击的那批木靶无一完好,大量木块散落在地。 那一片木靶被一门火炮一炮就给碎了? 诸国使者无不变色,尤其是那些想对抗大秦的国邦部族,火炮发出的那东西要是轰到人身上,谁能扛得住? 只怕会如那些木靶一般,碎成散落一地的碎块,死无全尸。 秦人的火炮太厉害了,他们真的要选择和秦人对抗吗? 一些国邦部族的使者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他们知道这位大秦总督带他们过来看火炮的目的,就是让他们见识到大秦的武力,愿意入盟,认同大秦在西域的主张。 这时,激烈的羊叫和猪叫将他们从思索中惊醒,诸国使者顺着叫声看去,只见那些被拴在木桩上的猪羊受了火炮惊吓,正激烈挣扎,可又挣扎不脱,只能嚎叫。 看到这些被拴在木桩上挣扎的猪羊,许多人仿佛看到了他们自己,他们也和这些猪羊一般在秦人手下挣扎啊。 秦人故意拴着这些猪羊,是不是有意借此来警告他们: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反抗,否则你们将同猪羊一般。 刘季看向那些激烈嚎叫的猪羊,掏了掏耳朵,颇有些不耐道:“叫你乃公?正好诸位贵客在此,今日便把尔等杀了宴客!” 不少人觉得刘季话里有话,说的不像是杀了猪羊吃肉,而像是他们不听话,要杀了他们吃肉,可人大秦总督是冲着猪羊牲畜在说,他们总不好主动认自己和猪羊一般。 诸国使者注意到那些秦军士卒又开始对火炮进行装填,但这次所要发射的不是一门,而是在校场上摆着的几门火炮齐发,炮击目标正是在嚎叫的猪羊。 似乎感到灾祸将至,猪羊们挣扎得更激烈,然而它们被拴在木桩上,没法逃脱。 数声彷如天雷般的轰鸣响起,数团火光自那几门火炮口喷出,发出的炮弹全射向被拴着的猪羊。 诸国使者这次没被炮声惊到,都目不转睛看着火炮发射几那群猪羊,然后便看到了血腥的一幕。 从火炮中发出的东西落下,被轰中的猪羊瞬间炸开,血肉飞溅,这给诸国使者带来的冲击,可比炮击那批木靶直接强烈多了,毕竟木靶没有性命,也无血肉,猪羊却有。 待炮击结束,留给了众人一个惨烈的场面,猪羊没一头活着,地面被血染红,大量的血肉残肢抛落在地,分不清是羊肉,还是猪肉。 已不是没有一头猪羊活着,而是没一具完整的猪羊尸体,众人再看向那些被秦人披了甲的猪羊,再惊! 那些披了甲的猪羊也没能挡住火炮之威,全灭,连身上的甲胄也被轰得破破烂烂,散落地上的诸多甲胄碎片都沾着血肉。 太惨了! 诸国使者心有戚戚,不由又想到那个问题:要是这火炮轰到人身上,会如何? 答案已经很明显,没有人能扛得住,哪怕着了重甲也是一样,唯一的区别只是可能死相要好点,尸体能稍微完整一些。 不对劲,一些使者敏锐又发现了一点:秦人的这些火炮好像比他们所知的更强,威力更大,攻击的范围更广! 那位秦人总督方才说过这些火炮相比在和东胡、月氏作战时,略有改进,这就是所谓的“略有改进”? 要是在战场上遭遇秦人的这种火炮,他们几乎不可能对抗,一炮下去,连人带马都会被杀。 刘季扫了眼散落在地上的猪羊碎肉,摇头叹道:“本想请诸位大吃一顿,如今看来,不能成了。这些肉烂得厉害,猪肉羊肉混杂,串了味儿,且肚腹中的东西也混在其中。” 谢谢你的好意,但真大可不比,这些肉,光看就毫无胃口。 刘季又遗憾道:“说来,刘某也是第一次见此炮威能,的确要比与东胡、月氏交战时更为厉害。要是当时与月氏人交战时,能有此炮,战果当能更大!” 边说,刘季边向被炮击过的猪羊走去,有些使者不想过去,可大秦总督都在过去,能不给面子? 只得随行。 跟着刘季走近,诸国使者更看清猪羊被炮击的惨状,没有一具完好的猪尸和羊尸,稍微完好点的是那些披了甲的猪羊。 其等身体未被完全轰碎,却几乎都变了形,大片的肢体被轰得软烂,明显里面的骨头已碎。 秦人的火炮简直是魔鬼的武器,不敢想象要是在战场遇到,会制造出何等惨烈的场面,肯定比这些猪羊要更惨。 要是他们违背秦人的意志,不肯服从秦人的安排,那火炮极有可能就有落到他们的头上。 那些强邦大族的使者表情凝重,心里更沉重,秦人太可怕了,他们真有可能与秦人对抗? 那些小国小族的使者则在震撼惊讶之余,激动欣喜,他们本就有抱秦人大腿的打算,不怕秦人不强,就怕秦人不够强,而秦人现在向他们展现出来的,无疑是咱大秦大腿够粗,可以放心地饱! 刘季此次让诸国使者观摩火炮发射,既是以之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西域国邦,“三炮打碎西域魂,长官我是大秦人”,同时也是给那些想投靠大秦,加入联盟的小国吃一颗定心丸,老弟无忧,大秦能罩得住你们! 不展示下肌肉,让人知道自己很强,小弟们也不会有信心追随! (本章完) 第428章 诸公子归咸阳 第428章 诸公子归咸阳 在向诸国展示过肌肉后,大秦在西域设立联盟的计划,推进得不说一帆风顺,但也没多少部族敢明着阻挠。 秦人的炮实在吓人,他们可不想自己被轰成一地碎肉,哪怕不情愿,也只能先捏着鼻子认了,大秦老哥这么强,他们也没办法啊。 难道让他们去和大秦老哥放对? 那属实有些强国所难了! 在刘季、章邯等人主持下,诸国于张掖城签订盟约,以大秦为核心,西域多个国家为盟国的西域公约组织成立,简称“西约”。 西约成立的消息送到咸阳时,已是十一月下旬,年关将至,咸阳城中到处充满了节日的气氛,又一年即将过去,新的一年将到。 城中的店铺也敏锐抓住了这个时间点,开展各种优惠促销活动,让节庆的气氛更加浓烈。 正在街上的秦人忽然注意到有秦兵开路,护送十数驾马车从东城门那边过来,其中一架马车上还插着三面旗帜,一面是大秦国旗,一面是代表大秦皇室的旗帜,最后一面上则以白底黑字写着“琅琊”三个简体字。 看到这三面旗,尤其最后一面,街上的一名秦人问身边同伴:“这是回来的第几位公子?” 同伴在心中默算了下,回道:“应该是第六位回来的公子,公子将闾、公子涵……比这位先回来。” 问话的那名秦人又道:“皇帝陛下这是有意将诸位公子召回咸阳啊。你说,该不会要发生啥大事吧?” 不待同伴回答,这名秦人似猛地想到了什么,小声对同伴道:“陛下该不会要定下储君了吧?” 旁边的同伴赶紧向四周看了看,确定周围的其他人没注意他们的对话后,才小声道:“这等事也是你我可以谈论?何况,陛下要立哪位公子为储君,由陛下和朝堂诸国定夺,与我等何干?” 话是这么在说,可同伴自己心里也同样好奇皇帝陛下最终会立哪位公子为储君? 陛下称帝都要有两年了,这储君之位还为定夺,要是算上之前的秦王政时期…… 好家伙,几十年都没定下任储君是谁。 公子扶苏颇有贤明,又为长公子,按理说,应当该被立为储君,可陛下就是不立,甚至在称帝大殿分封诸位公子为王时,公子扶苏也没被封,过去一年多更是直接查无公子扶苏,完全不知人到哪去了。 有人都怀疑公子扶苏可能触怒了陛下,要么被陛下给偷偷处决,要么被陛下给监禁了起来。 否则这么大个公子扶苏,咋就突然没消息了? 正在街道上的秦人好奇看着这队被秦军护送的马车时,那辆插着三面旗帜的马车上,车帘被揭开,外边的街景立刻从外映入车内之人眼中。 车中有一名容貌相当漂亮的女子,其怀中抱着一襁褓,襁褓中裹着一名婴孩,随着街景映入车内,婴孩睁大眼睛,好奇地看向车外。 女子对婴孩笑道:“恒,这就是咸阳,大秦国都,也是你父王从小长大的地方。” 车内还有一名留胡须的年轻男子,正捧着一卷书在看,听到女子话后,不由抬起头,笑道:“恒才这般大,你给他说,他又哪能听得懂这些。” 女子低头看向襁褓中的婴孩,只见其滴溜着一对眼珠子,张开小嘴咿咿呀呀着,似乎在支持自己老妈,俺虽未壮,但能懂。 女子顿时有了直接人证:“看,恒在说他听得懂了!” 年轻男子闻言有些无语,无奈道:“你从何听出恒听懂了?” 年轻男子也没和女子争执,放下手中的书卷,坐到女子身边,陪女子和婴孩一同看向车窗外的咸阳街景。 “早已听闻咸阳变化不小,今日得见,确实变化极大。我记得这条街上没有这般多店铺,街道也不像现在这般宽敞洁净,往来的行人也没这般多。” 回忆了下记忆中的街道,与现在所见相比,变化太明显,让年轻男子恍惚间生出一种物是人非的陌生感,可他才离开咸阳一年多,又不是过了几十年。 女子笑道:“此乃好事,代表大秦正蒸蒸日上,变得更强盛繁荣。大秦将会超越历代所有之国。” 年轻男子点头笑道:“嗯,是好事,只是还是感到惊讶,不过一年多便有这番气景,再给十年、几十年,又是何等景象?” 女子一手牢牢抱住襁褓中的婴孩,另一手主动牵住年轻男子的手,道:“放心,我和恒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感受到握住自己的手,年轻男子知道他这位聪慧的王后看出了他的紧张不安,在用这种方式鼓励安危他。 车内的年轻男子和女子正是被分封为琅琊王的公子高与其王后吕雉。 从两人言谈行为中,公子高和吕雉的婚后生活过得应相当不错。 夫妻恩爱,共相扶持。 虽吕雉不可能再为大汉皇后、华夏第一位皇后,掌握巨大的权力,可在家庭方面,能比历史上好。 公子高一边牵着吕雉的手,一边对儿子恒道:“恒,待会儿就要见到你皇祖父,开不开心?你皇祖父是这天下最厉害的人,你的名还是他亲自给你取得,‘恒’!” 长辈为子孙取名不奇怪,但公子高和吕雉觉得他们那位父皇给儿子取名为“恒”很奇怪,似乎有着特别的意味。 夫妻俩在私下猜想过很多,如恒是父皇称帝后的第一个孙辈,想要大秦万世永恒下去? 又或者是恒是诸公子分封后出生的第一个孙辈? 小夫妻俩咋会想到这是始皇帝因为吕雉而灵机一动整出的玄学。 刘邦那好儿子汉文帝叫刘恒,现在汉应是没了,汉文帝刘恒应该也不会有,何不如将高与吕雉之子赐名为“恒”? 说不定能为大秦分得冥冥中那位大汉文帝的气运。 公子高逗弄了会儿儿子,又道:“今年春夏交接时,大秦于东胡、月氏用兵,一战而胜,大秦在西域诸国威望大增,在上月任命刘季总督驻守西域,为大秦辖制西域诸国。” “刘季也是父皇称帝大典时,受父皇邀请参加大典之人。我曾与之见过,未想其会成为大秦第一位总督!” 听到公子高之言,吕雉仔细回忆了下,想起在受邀入咸阳时曾遇到过一名骑马的汉子,那人当时似乎注意到了她。 年龄比她大不少,比于陛下也小不了几岁,现在竟摇身一变成了大秦驻西域的总督。 似乎他们这些在陛下称帝大典时受邀入咸阳的人都有不错的发展。 她成了大秦公子之妻,那刘季成了大秦驻西域总督,其他人也各有发展。 那次受邀入咸阳也是诸多人心中的疑团,他们始终疑惑皇帝陛下为何会对他们发出邀请,让他们入咸阳观礼? 至于陛下所言是随机挑选,正好挑选到他们,没一个人信,那次邀请绝对是有预谋有组织。 但不管原因为何,都给了他们一次改变命运的机遇。 吕雉笑道:“那位总督,我记得其人,当初入咸阳时,曾在咸阳城外与其碰上。” 公子高没怎么在意吕雉说曾在入咸阳时见过刘季,又道:“大秦对月氏、东胡之战打得漂亮,但若扶苏兄长还在,许会向父皇上书,谏言不要打此战。” 说到这里,公子高眼中闪过回忆之色,低声道:“扶苏兄长是一个宽仁的好人,在宫中时常关照我等,也不知父皇为何没有分封兄长。甚至……” 公子高看了看车窗外,声音变得更小,他虽被分封到了琅琊郡,但不是对咸阳的事一无所知,听闻过一些不好的说法:扶苏兄长也许已不在人世,被父皇秘密处决了…… 听到公子高之言的吕雉也低声道:“大王慎言,此处已是咸阳,莫要再随意言语,大王遇事若难定夺,可与臣妾商议,臣妾与恒都会陪在大王身边。” 公子高握紧吕雉的手,感动道:“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便是父皇将你赐婚与我,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这话让吕雉脸一红,低声道:“大王,还在街上呢!” 其实在吕雉心里,觉得扶苏失踪或者被处决了更好,那就意味着她家这位也有可能登上那个位子。 而且,从始皇帝对公子高的态度看,她也觉得与其他公子略有不同,像会有时来书信问候公子高身体状况,还给儿子取名为“恒”。 当然,和历史上的吕雉相比,现在的这个吕雉没那么强的事业心,也没那么重的权势欲,如果她这位夫君有机会能成为大秦储君,她会支持,但若没有机会,她也不会刻意去求。 因为她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嫁给了大秦公子为妻,这位公子还对她极好,是一难得的良人,将这种日子维持下去就很好,不必奢求过多。 在公子高和吕雉带着儿子入咸阳时,南边通向咸阳城的道路上,也有一队秦军护送着数驾马车正赶向咸阳。 这几驾马车没像公子高那样插着旗,表明自己的身份,而是啥徽记旗帜都没有,除有秦军护送,压根儿看不出马车中运送的是人,还是货,亦或其他。 然而,在最中央的一架马车里,一名身穿麻布衣,皮肤粗糙黝黑,体格壮实的年青汉子正在车中,他捧着一本书正细细研读,马车的颠簸也影响不了他阅读的兴致。 书卷中的内容似乎很深奥精妙,时而让他皱眉,时而让他恍然有所悟,每当这时,他都会快速拿过旁边的纸笔将疑惑、有所悟的内容记录下来。 “李念当真有绝世之才!” 这是他不知道第几次如此评价李念,往往没过多久,又会再次发出这等感叹。 ‘大秦对月氏、东胡取得大胜,不仅没引起万民反对,反倒颇得民众支持。且此战不仅没让大秦耗损元气,倒反补了大秦。战,并非不可行,而在于判断战之利弊!’ 年轻汉子在心中琢磨,要是一年多以前、两年前的他,十有八九会上书,谏言阻止发动战争,但经过一年多的下放历练,年轻汉子原本持有的很多理念遭受了强烈冲击。 他发现自己以往太想当然,没能实际把握了解真实的情况,便自认为自己所坚持的那套一定能成,可被父皇丢到那个鸟地方后才发现:凸,那些刁民根本不讲“礼”,也不推崇“仁”,反而用暴力更好交流。 他刚到那鸟地方时,还很自信,曾好心好意地与当地人讲道理,想对其等施以仁政,可那些刁民根本听不进去,反而狠狠对他进行了物理性批判,要不是有人相救,他差点没给打死。 同去那地方的秦卒告诫过他,对这些刁民要出以重拳,其等只畏威而不怀德,可他自信能以仁政治理好刁民,一定要向父皇证明他是对的。 然而,在他一番自信的操作下,结果却是:当地人不太看得起他,甚至以为他软懦,刻意欺负他,同去那地方为官吏的秦卒在帮过他多次后,也懒得再告诫他。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不应如此,应该政通人和,官吏清明,百姓安居才是。 可事实跟他所以为的不说天差地别,也差的有点远,反而是那些用棍棒和当地人物理打成一片的秦卒政绩比他好。 他当时沮丧了很久,琢磨究竟是哪出了问题。 为何其他秦卒的粗暴野蛮能成功,他的设想却不行? 还反思自己过往所学,过往所知,设想父皇如果和他处于同一环境下,会如何作为? 父皇的那套严刑苛法能成,为啥他想的仁政却不行? 在诸多思考及向那些秦卒交流询问后,他终有所悟:他所认为的那套固然是好的,却不合实际,很难在实际中运行。 以前,他的位子站得太高,几乎没亲身接触过民间,根本不了解民间的实际情况,且他所学所知的都是他人教授告知,他没有亲自实践过,便想当然认为好、有用。 这在他被父皇真正扔到民间时,不出问题才有鬼,就算所选的地方不是那个民风“纯粹”之地,民众要和善些,他的那套也一样会出问题。 (本章完) 第429章 父与子(扶苏30) 第429章 父与子(扶苏3.0) 在那鸟地方待的一年多时间,他终于认识到他所认为的民众和实际上的民众是有区别的,民众不会如他所想的那般由他治理,若不知真实的民情,即便出于好的目的,最后也会成坏事。 许多事没亲身考察经历过,仅凭别人告知、自己臆想,很难知晓其中深浅,《韩非子》“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的确有理。 要是他日后能为大秦之主,必贯彻此条,不能让大秦的文武成为不考察实际,仅凭俺以为、俺寻思做事的官吏,那对大秦将大大有害。 只是不知现今父皇对自己的态度如何…… 他此刻也已经明白父皇对他有多宠爱,那储君之位空悬,看似是不想立储,实际上一直是在给他留着,等着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再将储君之位给他,否则为何空着不给其他兄弟? 父皇想立的大秦储君一直都是他,只是他一直让父皇失望,想起自己顶撞父皇的那些事,车中的壮实汉子摇了摇头,随后叹了口气,实在是年轻气盛,又稚嫩倔强啊。 他和父皇是一样的性情,倔,但凡认准的事,若不经历大的变故,十头牛都难以拉回,所以他当初才明知某些事会惹恼父皇,还是一样去做了。 但如今,他愿意承认,在这场父与子的对局中,他输了! 当然,他并不认为大秦原先坚持的那套就完全是对的,他所认为的那套就没有可取之处,要是原来的那套就完全对,大秦也不会在两年来发生诸多改变。 与两年前的大秦相比,如今的大秦不再那么严苛锋锐,而是隐蓄锋芒,温和了不少,这是他愿意看到的一个方向,这才是他所想中的大秦! 马车悠悠,载着壮实汉子继续往咸阳而去,另外几驾马车中载的并非金银财宝,而是他在一年多为秦吏的经历心得,以及带的一些当地土特产。 “壮士,到咸阳了!” 外面的秦卒向马车内的壮实汉子提醒了一声,只是这“壮士”之称让汉子摇了摇头,但他也不怪这些秦卒。 一是这些秦卒并不知晓他的身份,是奉命护送他到咸阳;二是他现在的外貌体格确实挺精壮,饶是以前的熟人看到他,可能一时也不敢相认。 听到已到咸阳,他放下手中书卷,揭开车帘,看向车外,其实还没入咸阳城,而是才到了咸阳城外。 相比他离开时,城门明显变动过,多开了几个门道,好方便人们能更快出入,现在出入咸阳的人很多,要是还维持不变,那会很费时间,且军卒、马车、客商、旅人、百姓、异邦人通行一个门道,也颇有不便,有所区分更好。 他们现进入的是一条专门的门道,很快便被允许入城,进到城中后,汉子没再看书,极有兴趣地打量城中的一切。 ‘比一年多前,商铺更多了,异邦人也更多了。我记得此处的房屋原先不是这样,高小时候,我还曾带他来过。也不知高今年有无归来咸阳?’ 马车经过某处街道时,汉子眼中闪过一丝怀念,物已不是,记忆中的人应也发生了变化,就像他自己一样,老实说,他自己都没想过他会变成这副样子! ‘父皇既然召我回来,当也会召高、将闾他们回来。不知胡亥有没长高,舜英她们如何?据官报上说,高已有子,名为‘恒’,要是高回来咸阳,定会将恒带回,我该送何礼物?’ 汉子在车中寻思,他所在的那地方虽偏远,但每月都会有官方送来的报纸,让他们这些在地方上为官吏的秦卒可以知道大秦又发生了那些事,汉子便是从其上得知了琅琊王有子一事。 过去一年多,父皇对他几乎不闻不问,不给予他任何支持,也不给他任何消息,要不是这次有秦卒专门过来接他,他都以为自己是不是早被父皇给忘了,又或者父皇是有意让他做一地方官吏度过余生。 ‘要是父皇将我和诸位兄弟都召回,父皇兴许是要决定储君之位……’汉子生出这念头后,又摇了摇头,对储君之位,他还是很期待,因为只有坐上那个位子,他才能大展拳脚,实践他的所悟所学。 但如果父皇要让其他兄弟坐上储君之位,他也不会太执着求取,父皇以前给过他太多机会,只是他都没有珍惜,如今失去,也是应当。 只要父皇和那位当上储君的兄弟能让他继续在地方上秦吏便好。 马车一路行进到了皇城,汉子没沐浴换衣,便被始皇给叫了过去。 章台宫内,一别快要两年的父子再次相见,虽然在密信中早已知晓他这位长子变得黑了壮了,但此刻亲眼见到,还是让始皇帝有些诧异,这糙汉真是朕的长子扶苏? 那黝黑粗糙的皮肤,那干净却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粗布衣,那不肥硕却让人感觉很精壮的体格,跟人说,这是帝国扶苏长公子,谁信啊? 这分明就是长期从事农活重活的年轻糙汉! 但认真看,还是能看出这是他的长子扶苏。 不仅外貌有变化,精气神相比于一年多前更有变化,眼神明亮有光,虽是在长途奔波后立刻来见他,但一点未见乏困,反而看起来精神头十足,气质也更沉稳刚毅。 以前父子相见时,他总感觉他这位长子对他有一种倔强不服,这也是父子隔阂会越来越大的主要原因。 他这种性格倔强的人,哪能容得下另一个跟他很像的人同他倔,何况这厮倔的地方在他眼中还是错的。 但这次,他没再从他这位长子身上感受到那种不服倔强,而是敬重和理解。 扶苏恭敬跪地,向始皇帝行大礼拜见:“儿臣扶苏拜见父皇,儿臣以往不懂事,让父皇费心了!” 这句话不仅让始皇帝有些惊异,在殿内的蒙毅也同样如此,他这位长子竟然主动低头了,看来这次让他改姓换名到地方上历练,效果出奇的好。 始皇帝道:“平身吧!这般说来,朕与你之约定,你认输了?” 在自己父皇面前,扶苏也没隐瞒,很坦然地承认道:“是儿臣输了!去到民间,才知晓儿臣以往所想何等浅薄,凭一腔热血、自以为然难治好天下。幸亏父皇未听儿臣谏言,否则将为祸大矣!” 壮汉版的扶苏继续道:“此次去往民间,儿臣方知治一地方已是不易,何况治理大秦。儿臣曾以为自己有治国之才,可等失去公子身份,为一秦卒后,治理一地也甚为困难!” “昔日,儿臣自以为知晓诸多‘道理’,却不懂那些‘道理’并不一定符于实际,否则再好的‘道理’也只是空谈,不仅无利,反倒有害。一切‘道理’当与实际相符!” 始皇帝道:“李念也说过类似之言,‘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壮汉版扶苏听了这句话,在心中琢磨了下,随后深以为然地点头道:“确是如此,此言虽简,却含大义!” 李念要是在此,听到这父子二人的对话,定会道:‘我没有,别瞎说,别乱传,那不是我说的!’ 始皇又问:“你如今如何看儒家之法?” 扶苏平静答道:“想法很好,目的很好,然不合实际。且不说天地在变,国在变,人在变,便是儒家之法也未曾考虑过民间实际。若要强行推行,要么国改,要么儒家之法改变。” “‘国改’即是使国变为适合儒家之法之国,‘儒家之法改变’则是让儒家之法变为适合国家之法。” 他这位长子此番到民间悟道,确实悟出了一些东西啊,不仅反思了自己的过往,还深刻反思了儒家之法。 始皇颇有深意地继续追问:“那你认为是前者更好,还是后者更好?” 对这个问题,扶苏显然也早就有过思考,道:“儿臣无法评判二者谁更好,因从未出现过,不敢妄言。” 听到扶苏的回答,始皇帝表面平静稳如老皇,内心却在点头赞许:他这位长子确实有所长进,李念那小子提出的方法还真挺有效。 始皇帝的这个问题是一个陷阱,回答谁好都不对,并且,他要看的是扶苏真正的回答,不是扶苏为了迎合他而故意给出违心的回答。 见始皇没开口打断,扶苏继续道:“以儿臣所见,前者几乎不可能实现,要使一国变为适合儒家之法之国,那得做多少更改?世间万物如大河之水,终是在向前行,而儒家之法……” 扶苏顿了顿,说出了他以前不会说出的话:“有不少落后于时之处,若让国因之而改,实则是在使国退步!” 孔子怀念的周已经过去了,还想着复周礼,那是在开历史的倒车,从先前变为向后倒退。 扶苏接着阐述自己的想法:“至于后者,让儒家之法改变适应于国,看似不错,可改变后的儒家之法,还是儒家之法吗?其又会真于国有利?兴许本向善的儒家之法反会化为恶法。” 不知晓后世之事,便能想到这么多,已相当不错,但这也有李念之故,若在历史上,扶苏不会产生这些想法。 可李念给大秦带来改变,诸子百家也受影响而变,让扶苏所知所闻比历史上更有进步,跳出了一些本该有的历史局限。 始皇道:“所以,你既觉得前者不成,又觉得后者不可,那你认为儒家之法要如何变革才能有用?” 扶苏道:“儿臣以为儒家可用于教人为善,授为人之礼。儒家诸多为人处世之学,甚为有用!” 始皇帝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如何看治国与治民?” 扶苏根据他在地方上当秦吏的亲身体验,从容答道:“当知国之利所在,与民之实况相合,方可治!” 说到这,扶苏感叹道:“儿臣过去最大的错便在此,不知民之实况,国之利益所在,便自认为所想于民有用,于国有利!” 听扶苏说起这些,始皇帝想到了密信上记述的扶苏在地方上的遭遇,堂堂大秦公子在不能表明身份的情况下,被当地民众暴揍,甚至有人还故意去欺负他。 能有现在这体格,可能也有在当地被人揍过之故,但始皇帝对扶苏这粗糙壮实的体格没啥不满意,这才健康! “孰不知儿臣所想与民间颇有差异,儿臣认为的善政,在民众眼中未必如此,反之,儿臣所认为的恶政,在民众眼中同样未必。要想实行一道善政,需了解民众实际状况,且……” 想到在地方上的种种经历,那鸟地方的民风太“淳朴”了,扶苏又补了一句:“民也未必善,便是善政良法,有时也得强令执行,仅凭仁厚宽宏,并不能使民信服。因而,国得有严法强律!” 这也是扶苏悟出的一个道理:国家必须要有严格的律法,这种“严格”不是严苛残酷,而是在民众犯下恶行时,有律法对其等进行相应的惩处,而非放任其等。 当然,他依旧觉得大秦原先那种严苛残酷的律法不可取,但律法必须要有,且要保证能对罪犯进行惩处。 他在那个鸟地方之所以在开始时会行不通,还被当地人认为软懦可欺,故意欺负他,便是当地的律法执行不严,他所拥有的拳力又震慑不到当地人。 否则,为何当地人惧怕其他秦吏,而不怕他? 因为其他秦吏会通过物理的方式来让当地人信服,至于他讲的那些啥“仁”、“义”、“礼”、“信”,当地人哪愿意听啊。 所以,他在后来也改变了做事风格,当地人再不敢像开始时那般对他,反而很敬畏他,愿意配合他办事。 好脾气时,当地人不拿他当回事,轻蔑于他,当他变得强壮,也开始使用暴力时,当地人反倒拿他当回事了。 扶苏也是在那时明白,要想治理好国家就必须要有暴力,仁义真善美是好东西,但好东西未必能让人听话,有时还得强令推行,而要强令推行就得用暴力。 他也在那时懂了始皇帝将他丢去地方的用意,治国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你所信的那套行不通。 (本章完) 第430章 扶苏起争意 第430章 扶苏起争意 对扶苏之言,始皇帝未予评价,既未说对,也未说错,又问道:“你如何看大秦如今对外之策?” 虽说扶苏在地方上时,始皇帝未给他送过朝中最新最及时的政策消息,但通过每月官报,扶苏对大秦的主要政策还是有所了解。 对这个问题,扶苏也思考过,知道父皇问他这问题的用意,如果是以前的他,很有可能出言反对大秦如今的对外之策: 天下刚统一不久,父皇您就发兵攻打东胡、月氏,如此不恤民力,儿臣恐天下不安,且我大秦乃大国,当有大国气度,对东胡、月氏这等异族,不该征伐他们,当先施以仁义,使之感念我大秦仁徳,怎好直接便动刀兵? 这般做,会让大秦在诸国中失仁义之名,以后还有哪个异族会诚心归向大秦? 但现在的壮汉版扶苏回道:“以儿臣之见,甚好!” 始皇追问道:“好在何处?” 扶苏道:“世界很大,非只有大秦一国,在大秦外还有广袤土地,诸多国邦民族,我等以往视这些土地为蛮夷荒瘠之地,然现今却知其等并不差于大秦,甚尤有胜出。” “因而,某些事物若大秦不争,便会为他国所取,待到日后,他国可能会凭这些事物为祸大秦。与其让他国得之,日后祸害大秦,不若大秦现掌握先机,先取之以消后患!” 历史上,华夏很多王朝会被局限住,不是技术不够,军事不强,而是常怀着“外界皆是蛮夷之地,岂比得上咱天朝上国?”的想法,没认识到外面那广袤的土地不比华夏大地差。 再有某些人和思想有意压制国家向外发展,使得诸多王朝常常是狠狠对内下苦工,不把目光向外看,以至错过了大航海、地理大发现。 明朝如果再向外能多迈出几步,大航海、地理大发现或许都将被改写,那时都已能造出远航的船只让郑和七下西洋。 由于李念之故,扶苏现在知晓了外面的世界很大,国邦民族很多,有些地方的条件并不逊于大秦,甚至还要超过。 扶苏以往只是过于相信仁治,又不是傻,自然知道在这种情况该怎么做,何况现在的扶苏还有了改变。 听到扶苏的回答后,始皇帝还是未评价其所言对错,反而说起了另一件事:“听闻你带回了许多书册?” 听始皇问起这,扶苏道:“回父皇,那并非书册,乃儿臣这一年多为秦吏的经历和所悟,儿臣为防忘记,遂记录下来。” 闻言,始皇点了点头,不再继续问扶苏,而是道:“你离开咸阳时,未曾与奚嫚她们告别,现与她们团聚去吧!” 为让扶苏被下放到地方这件事保密,因此扶苏离开咸阳时,连扶苏的妻女都不知情。 听始皇帝提起他的妻女,扶苏怔了怔,快两年了,他都没见到自己的妻女,又怎能不想念?可碍于他和父皇间的约定,连封书信都没法送给妻女。 扶苏当即向始皇一礼:“儿臣告退!” 宜春宫内,扶苏之妻正同几名宫女做“女功”,这是大秦女子普遍都会的活计,也就是针线活。 几人围坐在一个火炉前,正就这炉火的温暖做工,门打开着,既是为了让房间更明亮,也是因为据说这煤有毒,若紧闭门窗不通气,屋内之人恐会中毒。 为了防止宫内有人中毒,每天都会有人专门过来提醒一遍,她们自然也不敢大意,在以火炉取暖时仍开着门。 忽然,正聚精会神做工的几人感到光线似乎变暗了,像是有人挡住了光。 几人忙循着光线变暗的方向一看,见是名男子站在门口,正是这男子的身体挡住了一些光亮。 男子皮肤黝黑、体格精壮、胡须糙乱、身穿粗布衣,一看便知是个经常风吹日晒的大老粗,要么是农人,要么是力夫,要么是工匠……反正不应是王孙公子。 宫里何时有这等大老粗了?这人又为何会出现在宜春宫? 一名宫女当即站起身,冲男子喝问:“你是何人?可知此是何处?” 这名宫女也没细想此人若真是个民夫,怎可能会随意出现在大秦皇宫内,到了她们这里,要真让一个民夫都能随便跑到这,那大秦皇宫的安保绝对出了大问题。 扶苏本来是想给自己的妻女一个惊喜,所以故意没让侍卫禀报,但他没想到惊喜没给成,反倒被他宫内的宫女给喝问了,原本他酝酿的久别重逢的情绪都给宫女这声喝问没了。 扶苏深吸口气,看向这名宫女,笑道:“你是小桃吧?” 听这人叫出自己的名,宫女睁大了眼睛,这糙汉认识自己? 可她好像不认识这人啊? 只是再多看了几眼后,叫“小桃”的宫女觉得这人好像是有点眼熟,感觉好像在哪见过,但又觉得不太像。 见此人似乎认识自己,宫女小桃语气也温和了些许,看着男子疑惑道:“你认识我?你究竟是何……?” 正在宫女小桃要继续问时,扶苏之妻奚嫚从位子上站了起来,神情激动:“您是……夫君?” 听到扶苏之妻话后,几名宫女傻眼,尤其宫女小桃,这黑壮的糙汉是她们公子? 要不是这话出自夫人之口,她们必会厉斥说话者胡说,她们的公子哪长这样,哪有这么黑,这么糙? 她们的公子是陛下长子,出身高贵,气质儒雅,皮肤白皙,容貌俊秀,身材挺拔适宜,没这么精壮,也不会穿这种粗布衣服。 可夫人是公子之妻,应当不会认错,何况她们方才也觉得这男子眼熟,现听夫人说他是公子后,越看越觉得像是。 难不成这个糙汉真是她们的公子? 只是这变化也忒大了些,原来温文儒雅俊秀的贵公子,现竟变成一如民夫般的糙汉。 公子这些时日都去了哪里?又为何会变成这般? 扶苏点头道:“是我,我回来了!” 扶苏之妻立刻冲了过来,捧着扶苏的脸仔细打量,扶苏也任由其打量。 打量一番后,两人紧紧相拥到一起,扶苏拍着妻子的后背,轻声道:“我回来了!” 几名宫女此刻也转过弯来,如果此人不是扶苏公子,那他绝不可能来到宜春宫,且夫人已亲自确认,说明此人真的是她们的公子。 虽仍对扶苏公子会变成这样好奇,但几名宫女不敢怠慢,赶紧向扶苏行礼:“见过公子!” 宫女小桃心中害怕,她刚才居然喝问了自家公子,以原来的公子性情,必不会惩罚她,可现在这个黑壮版的公子,难说。 宫女小桃主动请罪道:“奴婢不知公子归来,出言无礼,请公子责罚!” 听到小桃之言,扶苏之妻和扶苏从拥抱中分开,对扶苏道:“小桃是担心有歹人闯入宫内,方才喝问,请夫君勿怪!” 扶苏笑道:“我知她是出于好意,又岂会责怪?说来我得感谢她们,在我不在之时,是她们一直陪着你们母女。” 提到“母女”,扶苏想起自己女儿好像没在,便问道:“栖乐呢,她怎么不在?” 扶苏作为始皇长子,自然已经成婚,原本给扶苏定下的正妻出身楚国王室,但秦要一统天下,与楚矛盾日深,虽被始皇废弃。 始皇又想择李斯、王翦等重臣家中女子配于扶苏,可思及与李斯已恩宠极重,而王翦父子老奸巨猾,且两人位高权重,尤其王翦,大秦第一武将,要是扶苏娶了其家中女子,容易给人释放一些不好的信号,后续若有问题,也不好处理,遂被始皇放弃。 最终,始皇给扶苏选择一位出身大秦中等贵族之家的女子,两人婚后生下一女,取名“栖乐”。 奚嫚道:“栖乐被送到了六英学宫,还未下学呢。六英学宫如今设立了一个专门教授幼童的学院,栖乐也在那里读书。” 扶苏怔了下,叹道:“看来我这一年多错过了不少事,栖乐第一次上学,我这个当父亲的却不在。” 奚嫚道:“栖乐要是知道夫君归来,定会十分欣喜,她经常念叨夫君!” 两人又聊了几句,扶苏和奚嫚在宫中坐下,奚嫚让小桃等宫女给扶苏准备茶水。 听闻茶水,扶苏好奇道:“我在其他地方也曾听闻这茶,据闻是妹婿所制,却从未喝过,当真有如传言中那般奇妙?” 奚嫚道:“确实是妹婿所制,每当有新茶制好,妹婿都会送一份到宜春宫来。夫君不在这些时日,妹婿对宜春宫多有关照,尤其对栖乐,妹婿对其颇为喜爱。只是舜英还未嫁过去,妹婿只能算是准妹婿!” 扶苏闻言点了点头,心中记下了这些,笑道:“舜英嫁过去不过是早晚之事,据闻是妹婿觉得舜英年纪小,还不宜成婚,两人才至今未成婚。” 奚嫚将话题拨回,又道:“妹婿所制这茶,饮来的确别有一番奇妙滋味,但也因人而异,若不喜此味,便不会觉得好喝,夫君饮过之后便知!” 扶苏笑道:“那我可得好生品尝一番,瞧瞧这茶是否传闻之中那般奇妙。” 这时,奚嫚以只有坐在其身边的扶苏才能听到的声音道:“这一年多来,夫君杳无音讯,我等都以为夫君是被……” 话并未说完,但扶苏已知其意,他突然消失一年多的时间,认为他被父皇给秘密监禁了或处决了,十分正常,不然怎么解释堂堂帝国长公子,突然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在这其中,有些人可能为他的失踪而感到欣喜,毕竟他是帝国长公子,在诸公子中,他是最有可能成为储君之人,他失踪,正好减去一个最大的威胁。 有些人则会为他的失踪而担忧,譬如他的妻女,而且像他们这种家庭出身,他失踪之后,不仅仅是担忧,还有害怕恐惧。 因为他这棵大树没了,等其他人上位,谁知道其他人会如何对她们母女? 扶苏牵起奚嫚的手,轻声安抚道:“放心,一切都过去了,我已经回来了!” 扶苏已经明白他和父皇之间的打赌,依旧是父皇对他的考验,而父皇会考验他,说明还没放弃他这位长子,愿意给他机会。 父皇今日与他问答,虽未予以直接的评价,但没有评价已经很好,因为他以往上书谏言,都会被父皇狠狠训斥。 这次问答,父皇却没训斥他,虽然也未说他究竟是对是错,可这种不未予评价的态度已在表明,他在父皇那的回答及格了! 在诸位公子当中,他依旧是父皇最喜爱的长子,大秦储君之位,他依旧最有可能。 以往的他尽管也想争储君之位,但他同时又有种想法,不管父皇最终选哪位兄弟为储君,他都可以接受。 但现在,他改变了这种想法,大秦储君之位最好还是在他手里为好,只有成为大秦储君,再进一步成为大秦之主,他才能去实践他的种种想法,也只有走到那个位子,他才能保护好重视之人。 这也是在那个鸟地方学得道理,人不可不争,若以为不争,别人便可放过你,那是在异想天开。 ‘这应当也是父皇故意不让我告知奚嫚她们,我去了哪里的一个原因,让我回来后知晓她们担惊受怕。父皇想以此让我明白我若不能成事,连妻女也无法护及!’ 扶苏自信,相比于其他兄弟,大秦在他手里才能被治理得更好,唯有他上位,才能承继大秦基业,让大秦更为强盛,也唯有他才能让大秦开一个好头,给大秦日后做一个良好的先例。 不管是为了国,还是为了家,他这次都要努力一争! 扶苏问道:“我不在时,可有人欺负你们?” 奚嫚总觉得此番归来的夫君跟以前的夫君有了许多不同,不管是从外貌,还是性情,像现在问这话,明显是想知道谁欺负过她们,然后报复回去,如果是以往的夫君,便不会这么做。 奚嫚道:“夫君不在时,父皇、舜英和妹婿他们十分关照我们,未有人敢欺。” 扶苏看着奚嫚,又问:“当真没有?真有人欺负你等,定要告知我。我扶苏妻女,岂能受他人欺辱?” (本章完) 第431章 大秦诸公子聚会 第431章 大秦诸公子聚会 李念虽然知晓扶苏被始皇给下放到地方,发生了一些变化,但看到眼前这个糙汉时,还是感觉十分惊异。 这人除具有扶苏的人形外,哪点能和他记忆中的那位公子扶苏对得上? 在李念记忆中,公子扶苏从长相衣着到气质学识,都堪称贵公子的典范,可眼前这厮一看便给人一种黑壮粗蛮的感觉。 不说跟贵公子毫不搭嘎,也可说相去甚远,说是从蛮族放出来的,都有人信! 不仅是李念,在场的其他人同样是这般感受,嬴舜英睁大眼睛,小嘴微张:这是她的扶苏兄长? 公子高、公子将闾等人也是一脸不敢置信,这黑壮的糙汉是他们长兄? 这变化委实大了些,实难跟记忆中那个温文儒雅、颇有风度的扶苏兄长联系到一起。 但在惊异过后,众人心中又生出诸多疑问:扶苏这一年多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究竟是到何处去了?消失的这段时间,又是去做了什么,才导致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在某些传闻里,他们这位长兄被父皇秘密监禁了,甚至已被处决,现在其本人活着在此,证明这些传闻为假,这位极可能是被父皇给委派了秘密任务。 看到还活着的扶苏,一些人一点也不欣喜,反而倍感沉重,心中默默想着:要是传闻为真,这位真被父皇给秘密处决了多好! 这位活着,就是他们储君路上最大的障碍,是他们要翻越的最高一座山,没有之一。 他是父皇长子,是他们的兄长,天然比他们更具优势,要不是由于这位与父皇政见不和,与父皇生了隔阂,让父皇对其疏远,恐怕储君之位早就给了这位。 但即便如此,父皇也没立其他人为储君,其中用意不用多想也可知晓,父皇一直空悬储君之位而不立,很可能是在等这位认错。 父皇也太偏心于他们这位兄长了,这让一些公子心中生出不忿和妒忌。 尽管这般在想,但没人表露出来,反倒齐齐围了过来,向扶苏行礼问候。 看着这些兄弟难辨真假的笑容,扶苏在向其等还礼后,又单独向李念一礼,道:“谢妹婿在我不在之时,关照宜春宫!” 扶苏这声“妹婿”没让李念咋样,倒让一旁的嬴舜英脸红了,虽然她和李念的婚约整个大秦都知道,但毕竟还未正式成婚。 嬴舜英红着脸道:“兄长……” 扶苏见状,哈哈笑道:“舜英虽尚未和妹婿正式成婚,但那不过是早晚之事,且其他称呼也不及‘妹婿’亲切。” 李念回道:“公子客气了。公子是舜英之兄,也即李某兄长,夫人和栖乐便为李某嫂侄,公子不在时,理当照应,公子不必言谢。” 实际上,李念的年龄比扶苏还大些,但因为始皇帝将嬴舜英嫁给李念,让扶苏在辈分上成了兄长。 如果从扶苏现在的外貌和李念相比,绝大多数人都会认为扶苏要比李念年长一些。 扶苏听后,十分豪气地伸手拍了李念肩膀两下,大笑道:“当真是自家弟兄!” 李念觉得扶苏这句“自家弟兄”是话里有话,在内涵某些人,他这位妹婿能在扶苏不在时,关照扶苏的妻女,可扶苏真正的兄弟中有些人却巴不得扶苏能够永远不见了好。 李念心道:‘果然和以前的扶苏不一样了,以前的扶苏应当不会说出这种嘲讽性的话。扶苏的变形改造计划效果不错啊!’ 听懂了扶苏内涵的某些公子都装作没听懂,只要装不懂,就不知道扶苏在内涵嘲讽他们,他们也生出和李念一样的想法:这位兄长比以前好像要强势,更富攻击性。 又和李念聊了几句后,扶苏看向公子高,在诸位兄弟中,他最喜欢公子高,最宠胡亥。 因为他觉得公子高和他很像,同样性情宽仁,只是公子高的脾气没他那么倔,至于宠胡亥,则是因胡亥是最年幼的弟弟。 扶苏看向站在公子高身边的女子,及女子怀中抱着的婴孩,笑道:“高,弟妹抱着的便是恒吧?” 公子高点头道:“是恒!” 吕雉极会察言观色,抱着怀中的婴孩,使之能看到扶苏:“恒,看,这是你大伯。” 扶苏也凑近看向婴孩,见婴孩睁大眼睛,好奇地打量他,一点也不见害怕,伸手捏了婴孩的脸,亲切地笑道:“你出生时,大伯不在,没能送上礼物,今日与你补上。” 说罢,扶苏从怀中掏出一小巧之物,公子高和吕雉都看到那是一枚精致的木雕,上雕有大秦的图腾玄鸟。 这是扶苏还在地方上时,得知琅琊王公子高有子之后,在当地特别找人做的,为的便是给他那还未谋面侄子做礼物。 在将木雕送给婴孩后,扶苏又和其他公子聊了聊,随后在诸公子中看了看,疑惑道:“胡亥到何处去了,可是还未至?” 他们这次聚会是始皇帝特意安排,让有将近两年多未见的众人聚一聚,见一见。 对扶苏的问题,公子将闾摇头道:“回兄长,我等也不知胡亥到何处去了,自我等回来后,便未曾见过胡亥。” 闻言,扶苏皱了皱眉,他回来得晚,没见过胡亥很正常,可有些兄弟比他早回咸阳很久,也未见过胡亥? 一公子笑道:“应是胡亥那小子犯了错,被父皇关了禁闭,所以我等才未见到。” 其他公子也点头赞同这个原因,总不可能是父皇将胡亥秘密监禁或处决了吧? 连他们的长兄扶苏都没出啥事,胡亥才多大年纪,父皇怎可能会那般狠心? 但扶苏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而李念听到扶苏和这些公子对话,始皇并未告诉他此事,他也是头一次知道胡亥不见了。 李念转念间便想通了胡亥不见了的原因,始皇大概是要定下储君之位了,所以要先解决掉胡亥这个隐患。 虽然胡亥年龄还不大,并非历史上那位秦二世,兴许有改变的可能,但以始皇的性情,不会去赌。 与其赌胡亥能被教化,不会成为历史上的秦二世,不如直接让危险的源头无法产生危险。 要赌的话,有太多不确定,而且这是拿大秦的发展和安危去赌,赌赢了,不过是一个儿子改邪归正,赌输了,却可能对大秦产生重大影响,那为何要赌? 始皇选择在此时定下储君,也可以理解,在从李念那知晓未及时立储对大秦造成的影响后,始皇就想要立储,万一他哪天暴卒,也不至于让大秦重蹈历史上的覆辙。 可无奈无人可立,大秦诸公子无一位合他心意,于是便延后了两年,拖到了现在。 扶苏被下放到了地方一年多,诸位公子也在地方上干了一年多,可以根据他们的作为,从中挑选出一位大秦储君。 立储对现在的大秦,能让大秦更加稳固,至于立储后,储君可能会分夺帝权,对帝位产生威胁,始皇并不畏惧。 比于对帝位的威胁,始皇更看重立储后对大秦的好处,他不想让大秦走上李念讲说的那个历史中的道路,他的大秦绝不会变成那样。 而考虑到胡亥在历史上的那些作为,始皇肯定要在立储前将胡亥先给优化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始皇处理胡亥,或许还有将所立储君给拉进‘听后世历史小组’之意,想先为储君解决一个麻烦。’ ‘因为加入‘听历史小组’后,储君会知晓历史上胡亥的所作所为后,对这位储君而言,该怎么对待处理胡亥这位弟弟,便成了一件麻烦事。与其让自己定下的储君为难,不如由他先将之解决!’ ‘以此看,始皇要定下的储君,大概是扶苏。公子高娶了吕雉,成为储君的可能性不高,公子将闾等人在始皇心中的地位又不足。’ 李念想通了前因后果,又寻思起始皇究竟如何处理了胡亥,是秘密监禁在某处,还是已经杀了一了百了? 就在李念琢磨时,另一公子好奇地向扶苏问道:“兄长一年多不知音讯,敢问兄长是到何处去了?” 此问一出,园内众人都看向扶苏,他们都很好奇扶苏这一年多去了哪里。 然而,扶苏看了眼提问的这个弟弟,回道:“我之去处,乃父皇所定,父皇尚未决定是否告知于众,我也不好与众位兄弟言说。” 听了扶苏这番回答,那名提问的公子神色一变,赶紧向扶苏致歉:“是弟无知,问了不该之问,请兄长见谅!” 这事要是机密,那扶苏因他询问而给说出,不仅是扶苏会受始皇帝惩处,他自己也得受罚。 有些公子此时反应过来,心中失望,要是扶苏告知了他们,那倒是件好事,行事不密,这两人都会在父皇那减不少分。 扶苏不仅没掉进这个坑里,反倒向他们透露了一个重要消息:扶苏会消失一年多,是被父皇给委派了机密任务,这说明父皇不仅没放弃扶苏,还有意将之重用。 扶苏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在意:“今次倒无妨,只是日后莫再如此,提问前先思虑清楚,莫因好奇误事。” 那名公子向扶苏谢道:“谨遵兄长教诲!” 接下来,没人再敢问扶苏这一年多去了哪里,诸位公子在扶苏面前都表现得十分恭敬。 他们这位兄长啊,一年多未见,和以前的确不同,如果可以,他们还是想要一年多前的兄长,以前的兄长可比现在好招架多了! 宴席还未开始,众人谈天说地,纵论古今,亦或讲说各自封地内发生之事,李念是诸位公子主要攀谈交流的主要对象。 既是因李念博学多才,已是大秦众所皆知之事,上到天文,下到地理,海外诸国,距大秦万里之外的国邦都知晓,与之交谈,很有意思,能得知许多以往想不到的见闻和趣事。 同时,诸位公子谁不知李念备受他们父皇器重? 他们父皇对李念,堪比他们这些亲儿子,甚至犹有过之,他们当初都以为李念是他们亲兄弟,将成为大秦储君。 虽然后来误会解除,但父皇对李念的器重是看得见的,这等人物,要是与之交好,兴许能为他们成为大秦储君添上几分可能。 扶苏坐在位子上,一边喝茶,一边看李念和弟弟们交谈,虽才第二次饮茶,但他已经喜欢上茶的味道,苦涩中蕴藏幽香,细品之下,余味十足。 听李念回答弟弟们的各种问题,又讲说种种未曾听闻的奇闻轶事,扶苏不禁回想起两年前的一事:父皇曾与他说,给他找了位博学的老师,比淳于师更博学多才,但他当时不愿,反倒想着若那老师过来给他授课,他一定要寻些问题刁难。 可惜,一直到他被下放到地方,父皇说的那位老师都没过来给他上过一次课,没让他有机会刁难。 再到后来,他已经知晓父皇准备派给他的那位老师身份,也放弃了刁难那位老师。 那位老师正是他今后的妹婿,被父皇赐予大秦公子身份,如今正和他诸位兄弟谈笑风生的李念。 看着正说话的李念,扶苏有种感觉,他要是成为大秦储君,父皇曾给说过的话很可能成现实,李念十有八九会成他老师,给他授课。 若真能那样,倒也不错,他的确有很多问题想请李念指点,尤其是下放到地方后,他积累了许多疑惑不解,他需要有人为他解答。 而世上有能力有学识为他解答问题的人,李念必是其中之一,甚至可能是最能给他答案的人,没有之一! 思及此处,扶苏准备向李念问出一个他在地方上琢磨出来,却没思考出答案的问题。 他向李念道:“我也有一问想请妹婿指点!” 见扶苏开口,其他公子不再和李念交谈,让扶苏与李念说话。 李念看向扶苏,笑道:“公子请问,若李某知晓,定不瞒公子。” 扶苏神色一正,认真道:“妹婿,你认为治国是以仁德为上,还是以律法为上?德与法当如何抉择?” 这个问题自从被扶苏琢磨出来后,便一直困扰着扶苏,一直没得出答案。 (本章完) 第432章 为扶苏解惑 第432章 为扶苏解惑 扶苏的这个问题实际便是道德和法治该如何选,是以道德治国为主,还是以律法治国为主? 对后世人来说,这还用多想? 肯定是以法治为主! 但放在这个时代,这可不是个简单的问题,常会使人迷惘,不知哪种更好,该如何选择。 这个问题也不是扶苏才有的疑问,其他人同样有,因此听到扶苏之问后,园内众人都看向李念,想知道李念会给出怎样回答。 在众人注视中,李念道:“公子此问实在问,道德与律法要如何选,治国时当以谁为重。李某的答案可明确告知诸位,治国当以律法为主!” ‘当以律法为主么?’ 听到李念给出的答案,扶苏在心里默念了一句,随后又对李念道:“愿闻妹婿高见!” 李念摆了摆手,笑道:“谈不上高见,我也只是拾人牙慧,大家一起交流探讨。” 说完这句客气话,李念未立即讲说他为何认为治国时律法要重于道德,而是向众人反抛出一个问题:“在诸位看来,道德和律法之间有何关联?” 李念不答反问抛出的问题让扶苏等人陷入沉思,大多数公子显然未深思过这个问题,扶苏不在此列。 他在琢磨治国是以律法为主,还是道德为主,便深入思考过两者间的关联,比较过两者的差异。 扶苏回道:“道德和律法有共通之处,如在道德中的错事往往也是犯律之行,但二者又有不同,如律法更为严苛,道德则要宽松些许。” 其他公子没回答,李念也没等他们,在扶苏回答完后,他点头道:“公子所言不错,道德和律法既有相同处,也有不同处。但为何二者会有相同处,又有不同处?” 李念虽又提问,但这次没让人回答,他自问自答道:“这是因二者性质不同,在国家或者说社会中的作用有别。” 他看向扶苏:“公子会生此疑惑,应是心中认为道德极好,若能以道德治国,必能国泰民安,可在实际运用中,却发现以道德处理问题未有所想那般有效,反而是在公子看来严苛的律法却效果很好。” 这话直说到了扶苏心坎上,让扶苏生出一种“李念妹婿,吾知己也”的感觉! 李念所讲就是他在地方上的经历啊,他本想以仁德治理地方,可当地人不仅不信他,反认为他好欺,结果他痛定思痛,换了行事作风后,当地人竟然开始听他话了。 简单看这是当地人不知好歹,以温和友善的方式对他们不行,非得要被鞭子抽,可往深里想,这是他原本所推崇的仁德治国失利,而他看不上的暴律苛法却成功了。 这才是最颠覆扶苏道心的,也是他发生改变的根本原因,否则以扶苏的性情,他不主动想改,哪怕始皇帝也没法让他改! 扶苏叹了口气,道:“正如妹婿所言,可我至今未想通其中之因,请妹婿指教!” 李念笑问:“公子认为是道德更好,还是律法更好?” 对这个问题,扶苏不假思索,马上给出了他的回答:“自然是道德更好!” 道德所要求的标准比律法更高,要是人人都能行道德之事,作道德之为,整个国家将成为君子之国。 李念笑道:“这就是问题所在!道德更好,也即意味道德的要求比律法更高。在道德中达到每一项美德的标准,相比在律法规定内做到不触犯律法之事,更难!” “且如果以道德治国,人人必须遵讲道德,若不遵守,将受惩罚,不仅于弘扬道德无利,反而有害。如在路上见人有难,出手相助,此乃善举,也乃道德之举!” “可若是将此条化为律法,规定在路上见人有难,必须出手相助,那情况就变了。” “像一路人遇见有人落水,依照这条道德之规,此人必须得救落水之人,若不救,或救助不及时,使落水之人亡故,都会受罚,会被众人指责。而偏偏此人不善泳,又找不到合适救人的器物,此人会当如何?” 扶苏等人都随李念的话思考起来,救助危难之人本是好事,是义举、是善行,是一件道德之事,可咋就变得为难起来了呢? 一名公子嘀咕道:“咋这么巧,又不善泳,又找不到救人之物?倘若此人无法施救,也可去唤他人救助!” 李念装作没听到这番嘀咕,又补充道:“若此人遇见落水之人,周围无其他人,诸位以为此人又当如何?” 这个条件一补充上,许多人转念间便想到了一些不好的答案:为防止自己因救人不利受罚,此人很可能会选择对落水者视而不见,连去喊其他人过来救助都不会,彻底断了落水者的生机。 甚至,要是落水者看到了这名路人,路人有可能会选择设法将落水者杀死! 落水者落水本可能不会死,却因那条“路遇危难者,必须救助”的道德之法而毙命。 扶苏也明白了李念举这例子的用意,他很想对李念说“这只是你的假设,实际很难发生这种情况”,但他又说不出口。 扶苏叹道:“此与‘子贡赎人’相类,本是为帮助遭遇危难之人,乃道德之行,可好意,却坏事!” 李念笑道:“此虽好事,却坏在强制,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去救助遇到的危难之人,像李某所举事例之中,若路人不善泳,其下水救人,十有八九是救人不成,自己也会陷入为难之中。” “所以,‘救人于危难’虽为道德之举,却不可强制,要让人们能根据自身情况选择救或不救,否则不仅不是善举,反为恶政!” “这便是道德虽看似比律法更好,却不好用于治国的一个原因,且倘若真以道德治国,那天下间必会涌现诸多伪德之人、伪德之事!” “如在道德中有孝道……” 李念先给自己迭了一层甲,与扶苏等人道:“李某非是在说‘孝’不好,我等皆生于父母,孝敬父母乃为人子女应行之事。李某所要讲的也不在于此,是若有一国以‘孝’治天下,以‘孝’选拔人才。” “谁对父母更孝,更有孝名,那便选拔谁为官,诸位认为此国会如何?” 以“孝”治天下、选人才的国家,听起来好像挺好,但扶苏只稍加琢磨,便想到了其中的一些问题。 扶苏沉声道:“治理天下当选拔贤才之士,任用有真才实学的贤才为官,方能使国更为强盛,岂能因有孝德而将之选拔为官?孝顺之人未必有才,因其孝而使之为官,于国有害无益!” “且此国以‘孝’治国,必会有人刻意追求孝名,编造孝顺之事,这等人实则心中并不想孝顺父母,只是为求官得名而故意为之,非真孝,实伪孝!” 李念道:“会有如‘卧冰求鲤’、‘埋儿奉母’之类故事传出!” 从字面上便可知晓“卧冰求鲤”、“埋儿奉母”是何事,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可仔细想想,为博得孝名,真可能有人这么做:卧到冰上给父母求取鲤鱼,为奉养父母将自己儿子埋了。 前者便不说了,后者那还能算得上道德之行? “此国以‘孝’治国,必会有人蓄意编造此类故事,这等伪德之事会于天下传开,伪德之人会居于朝堂。” 扶苏认真点了点头,他已完全明白李念这番举例之意,若以道德治国,让人们都追求道德,看似很好,可实际上会让许多人借道德的皮来遮掩自己,催生出大批伪德之事、伪德之人。 不仅没法实现道德治国的目的,反倒会如李念所言,伪德之事传天下,伪德之人居庙堂,让国家变成一个伪德之国,与真正的道德治国反而相去更远。 扶苏又问:“以妹婿之意,莫非追求道德还错了?” 李念摇头道:“自然不是,倘若天下真能实现道德治国,那天下将再无纷争,国泰而民安。问题在于现今这个阶段,无法真正实现道德治国,若强行为之,将如我所举之例。” “道德比律法要求更高,虽无法在治国时以之为主,却可作为法律外的一大补充,即治国当以律法为主,但可同时宣扬道德,树立道德之观。” 扶苏道:“我明白了,律法为根本,但也可鼓励人们遵守道德。” 李念笑道:“公子会认为律法和道德有相同处,实则便是律法许多内容源于人们所认同的道德之中。可谓若无道德,那律法也将很难出现!” 扶苏只感李念这句“若无道德,那律法也将很难出现!”讲的太好了,让他有种被堵住了很久,一朝通畅了的感觉。 李念继续道:“律法其实也在维护道德,维护那些已被认可的道德观念,如行凶杀人者偿命、盗者有罪……若某国制定律法,不考虑其国中的道德,甚至与其国内已约定俗成的道德违背,必出问题!” 一名公子道:“既然道德和律法关系这般深,为何律法可治国,道德却不成?甚至强以律法治国,反于国有害!” 李念还未答,扶苏先作答道:“那是因道德要求太高,而律法的要求低于道德,因而律法能适于更多人,道德却不行。简言之,律法是低要求的道德!” 扶苏说完后,看向李念,想知道他的理解正确与否,李念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正如公子所言!道德是律法的基础,而律法是最低的道德要求!” 这句“道德是律法的基础,而律法是最低的道德要求!”令扶苏等人有振聋发聩之感。 “很难要求每一个人都是道德完人,但让人们遵守要求更低的律法,则要容易许多。但也正因律法是最低的道德要求,所以律法必须具有强制性,违犯律法之人当受相应惩处!” “因为这是底线,不可突破,要再突破,国将无规无矩。而道德却不然,其对人们的要求更高,不可强制,不可因人们未到达道德的标准而予以惩处。” 公子高道:“所以,即使有些事有违道德,只要未触犯律法,便不能予其惩罚?” 李念点头道:“自然,不可在律法上予其惩处!” 扶苏敏锐抓住了李念话中的“在律法上”四个字,似悟通了什么。 他问道:“在律法上不能予其惩处,若不从律法呢?” 李念看了看扶苏,道:“可以,但予其处罚当在律法之内,不可违犯律法。如某人在某家做工,主家知晓其德行有亏、品行不端后,想解除雇工,便无不妥!” 扶苏点了点头,在道德上犯错,律法没法惩处,但可用一些不触犯律法的方式惩治。 李念又道:“道德和律法另一主要不同是,律法当详细规定人们能自律法得以何等保障,当如何依律而行,违犯时当受何惩,道德则无这般详细。” “律法是皆须遵守的规定,因而需朝廷制定,方能保障有人犯律之时,能被惩处,道德则更依仗于人们自行遵守。以上便是李某些许浅见,望能助于公子!” 扶苏笑道:“妹婿过谦了,若妹婿之见都是浅见,我之见又何等浅薄?若非妹婿为我解疑,以我个人所思,甚难想出其中竟有这般多道理。道德治国,律法治国,看似只是一不同之选,实则影响极大!” 说着,扶苏起身向李念行礼致谢:“谢妹婿为我解惑!” 这个问题困扰他很久了,今朝得解,像心头的一片云雾拨开,终见月明。 当然,扶苏原本想问的其实是他在地方上用仁德那套为何行不通,但李念的回答不仅给他解释了为何行不通,还给他讲说了德治和法治的差异。 这位妹婿当真懂他! 知我扶苏者,妹婿李念也! 实际上,李念很门清扶苏的想法,这位虽在地方上受了打击,发生了一些改变,但信奉那么久的东西,不可能一时便完全断弃。 扶苏心里十有八九还存着想要重拾他原本那套的念头,李念给他讲说这些,是想彻底断了扶苏这念头:不要再想你原来那套了,那套行不通,玩不转的! (本章完) 第433章 儿臣愿向父皇自荐为大秦储君! 第433章 儿臣愿向父皇自荐为大秦储君! 李念讲法治和德治时,并未讲啥“有法可依、有法必依、违法必究”,“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因为讲出来也没用,只会得罪人。 这种事在现代都没法完全做到,何况是这个时代,哪怕始皇帝如今有所改变,和历史上的那位不同,但你要让他和平民一样遵纪守法,犯律后同等论罪……那是在异想天开! 在扶苏向李念行礼致谢后,李念还未还礼,一中气十足的男声从园外传来,赞道:“说的好!” 听到这个男声,园内所有人顿时起身,恭敬地看向园门外,只见在数名禁军护卫下,始皇帝龙行虎步,走入园中。 众人纷纷向始皇帝行礼:“儿臣见过父皇(陛下)!” 在始皇帝之后,是一群后宫妃嫔,没其他大臣,因为本次是始皇帝设的家宴,只有他的子女后妃,外加李念这位准女婿。 其实,在扶苏刚刚与李念问答时,始皇帝就已到了附近,正好听到李念在给扶苏讲说道德与律法,便制止了去通知的人,并让其他人一起保持安静,在外听着。 他想知道李念会如何对扶苏讲说,也是想知道扶苏在听了李念讲说后,会有何反应。 虽然他目前心中偏向于定扶苏为大秦储君,但他也有和李念一样的担忧,怕扶苏的转变不是长久的,而是暂时的,扶苏心中还对他以崇信的那套念念不忘。 那他要是立了扶苏为储君,等他哪天离世,扶苏即位,再把以前那套给搬出来运用于大秦,他就算死了,也会血压飙升:嘿,爹,咱是骗你的,儿我其实没改,就是想等你死了再用! 但扶苏今次的反应让始皇帝颇为满意,觉得扶苏被下放到地方后,确实有了长进。 “都平身吧!” 在众人谢恩起身时,始皇帝看向扶苏,道:“治国之时,道德与律法缺一不可,但须当谨记,要以律法为主,道德为辅,不可乱了主次,否则将于国有害。莫要认为道德更好,便自认为可以道德为主!” 这后一句话明显是在点扶苏。 点完扶苏后,始皇又道:“至于道德与律法之区别差异,李念已与尔等说的明白,朕便不在此多言。” 诸位公子齐声应道:“谨遵父皇教诲!” 始皇帝听到这话后,点了点头,“都入座吧,今日为家宴,不必这般拘谨。” 在始皇帝和众后妃都入座后,按理说,该到的人都到了,可扶苏敏锐注意到,胡亥还是不见踪影。 扶苏心中更加疑惑:这不应该啊,今日是父皇特意设的家宴,不应该把胡亥给落了! 而且,胡亥在他们众兄弟中最小,颇得父皇宠爱,要说父皇将之忘了,必不可能。 刚想到“胡亥颇受父皇宠爱”,扶苏又想起了些事,胡亥后来好像因为什么原因,被父皇给狠狠责罚过,好像没以前那么受宠了。 但胡亥受罚的原因,扶苏至今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父皇给出的那些惩罚原因,在扶苏看来有点离奇,很像是故意寻个错惩治胡亥。 可惩治归惩治,总不至于让胡亥连家宴也不参加吧,他也没听说胡亥犯下了啥十恶不赦的大罪! 如果是以前的扶苏,已经站出来问始皇帝为何胡亥不在,然现在的扶苏变得比以前会变通,既然父皇没让胡亥出现,必有原因,父皇若想让他知晓,自会让他知,而非自作聪明去问。 不少时候,自认为好的事未必是好事,就像他以前自认为对大秦有利,于是给父皇上书的那些谏言。 始皇帝见扶苏没跳出来问胡亥去哪了,心中满意点头,是成长了,能有耐心,按捺得住去思考事情的背后原因了,不像以前那般,在一番自以为后便匆忙跳出来,根本未将事情思考清楚。 这才是帝国储君该有的气象,将帝国交到其手中,才有可能承接得住! 他以前那个长子,即便不发生历史上胡亥、李斯、赵高篡改遗诏之事,顺利继承帝位,始皇帝也不认为其能带领大秦变好变强,最多能让大秦多延续一段时日,却也不会太长。 始皇帝认为,以原先扶苏的性情镇不住那些六国旧贵,最多让六国旧贵掀起的叛乱相比于胡亥即位来得迟一些。 他自己在世时都不太能镇得住六国旧贵,那张良敢刺杀他,那项籍敢说出“彼可取而代之”之言,项氏一族敢招揽门客,铸造武器,训练军士就是证明。 他活着时,六国旧贵都如此,等他死了,换上个扶苏,就能让六国贵族们放下造反的心,恭顺当帝国的良民?凭啥啊?凭扶苏善? 反正始皇是不信什么如果不是胡亥即位,换成扶苏即位,能让大秦延续下去这种鬼话。 大秦弊病太深,除了他这位一统天下的始皇,没人可以改,扶苏也不行,且六国贵族和大秦的主要矛盾是大秦一统天下时,大秦灭亡了他们的国,让他们失去了昔日的权势地位。 想要消解这股矛盾,大秦就得恢复他们曾经的权势地位,可大秦如果这么做了,那当初统一天下干嘛? 而不这样做,矛盾无法消解,六国旧贵们对大秦的恨意便不会消,必定会掀起叛乱,不管帝位上坐着的是胡亥,还是扶苏,只有直到一方消亡,此恩怨才能化解。 在李念所说的历史上,结果是大秦崩亡,恩怨消解,在如今这个世界,是六国旧贵覆灭而得消解。 大汉确实承了大秦的便利,大秦作为先行者,吸走了六国旧贵的仇恨,让六国旧贵对大汉几乎没有仇恨,他们难以认可先行者的秦,但他们能认可后来者的汉。 原来的扶苏接不住原本的大秦,更接不住现在的大秦,如今的大秦消除了一些弊病,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可面临的问题同样极多,且还是前所未遇的,以原先扶苏的性情,很难接得住! 扶苏必须得适应大秦的变化,自己也随之而变,才能成为合适的大秦储君,毕竟连他都在因大秦而变。 但扶苏很明智地不问胡亥去哪了,有人却问了,始皇诸子大多资质平庸,一名公子向始皇问道:“父皇,胡亥去哪了?为何不见他?” 始皇看向问话的这名公子,倒也不觉失望,他已知道他这些儿子大多能力一般,这么多人面对胡亥、赵高的屠刀,不说反不反抗,连做到像公子高一般的都没有。 换作是他,就算反抗不会成功,也绝不会在胡亥、赵高的屠刀下什么也不做,横竖都是死,拼一把咋了? 始皇帝也知晓他这些儿子能力一般,也有他的原因:他未曾予以这些儿子好的教导指引,连长子扶苏都给养歪了,何况其他儿子,胡亥单独另算! 胡亥这小子最受他宠,常被他带在身边,按理说应该比除扶苏外的其他儿子更能学好学优,没成想长得更歪。 当然,有一点始皇帝心知,却不愿多想,也许正是他宠胡亥,将之带在身边,胡亥把他的残酷狠辣、阴狠狡诈给学了去。 因为这点要为真,岂不是说他也是个残酷狠辣、阴狠狡诈之人? 即使这是真的,始皇帝也不会明着承认! 始皇帝平静道:“胡亥犯了些错,正闭门思过!” 见始皇帝说胡亥正“闭门思过”后,其他人也未再问,问上一句就好了,再问下去可能就要触怒父皇了,他们可不是兄长扶苏,明知道会触怒父皇,还和父皇对着干。 且他们也注意到了一不对劲之处,兄长扶苏向来宽仁,对胡亥这位幼弟甚是宠爱,他这次竟没有站出询问胡亥去哪了。 兄长扶苏都不问,他们还继续问,那不是给自己招祸? 这也令诸公子暗叹,他们这位扶苏兄长变化确实很大,跟以前的扶苏兄长不说判若两人,也有很大不同。 这是一场家宴,本该气氛和谐热闹,但因有始皇在,众人都闹腾不起来,皇帝当前,谁敢放肆? 始皇也没安排啥娱乐节目,一场宴会在平平淡淡中结束,这时,始皇道:“扶苏、李念,你两随朕来!” 在许多公子羡慕的目光中,扶苏、李念随始皇出了园子,始皇在前走,两人在后跟,始皇不言,两人不语。 直到走出一段不短的距离后,始皇帝才道:“你两可知朕为何要让你等随朕出来?” 扶苏在脑中猜测,但没想出他这位父皇让他们跟着做什么,他觉得可能太多了,李念倒是猜到了些许。 扶苏老实回道:“回父皇,儿臣不知!” 始皇继续在前走,也没等李念回答,又道:“朕在思考立储之事。大秦开朝已近两年,若算上朕为秦王之时,已有数十年,可大秦至今未有储君。众臣屡向朕进谏,称国无储君则不稳!朕深以为然!” 李念暗道一声“果然!”,只是对始皇这番想立储的解释,李念不以为然:始皇哪是因为众臣进谏而想立储,分明是听了他讲说的历史后,害怕自己有朝一日突然驾崩,会发生李念讲说中之事。 他不希望大秦因他没挑选好继承者而亡,况且李念这位后世来客都告诉过他历史了,他要是还让大秦走上了历史上的老路,这不显得他很无能? 必须要把这个问题解决,大秦可以亡,但不能在他手里亡,也不能因为这种原因亡。 李念猜到了始皇叫他和扶苏出来的目的,便也知道了始皇接下来要做什么,不由对始皇心生感激:始皇帝这是要给他与扶苏铺路。 扶苏在听了始皇话后,先是略微惊讶,后迅速平静下来,他在得知诸位兄弟都回了咸阳后,便知父皇可能是要立储,而父皇现在当着他和李念妹婿直接道出,极可能是要立他为储。 但越到此时,越不能急,越要沉稳,一切未尘埃落定,不可着急惊喜庆贺,扶苏反倒更加冷静! 始皇转身看向两人,见两人都神色平静,呼吸都未乱,又问道:“李念,你以为朕该立谁为储?” 听到这个问题,扶苏也看向李念,他很好奇他这位准妹婿会在诸公子中选择那位。 这位准妹婿颇受父皇器重,其所言能对父皇产生重大影响,其若不支持他为储君,父皇说不定也会动摇立他为储之念。 李念知晓这是始皇帝故意给他创造机会,让他当着扶苏的面出言支持立扶苏为储,以此加深扶苏的好感,以便即使始皇离世,他也能和扶苏相处融洽。 李念正色道:“臣以为当立扶苏公子为储君,扶苏公子德行上佳,又颇有才能,是大秦储君最优之选!然……” 一个“然”,李念话锋一转,又道:“请陛下和公子恕臣妄议,扶苏公子还多有不足之处,须得再多加历练。身为大秦储君,职责重大,当知大秦诸般之事,方能使大秦更繁荣强盛!” “且今时大秦正处千古未有之变,为大秦储君,须知晓更多、学习更多,否则难以应付。不仅要知政事,更要知兵事,通商贾经济之道,懂工造发展之理。不说每样都要精通,但也要使人难以欺瞒!” 简言之,扶苏虽有改变,比历史上的扶苏强,但以其当今的能力,还是难以接得住大秦的变化,还得继续进修改造。 始皇并未评价李念之言,又问扶苏道:“李念荐言你为储君,你之意如何?” 这是始皇给扶苏设下的又一个陷阱,要是以前的扶苏,绝对会客气谦虚地表示“听凭父皇定夺,不论父皇你立谁,儿臣都认!” 如果现在的扶苏给出这个回答,那他再无机会成为大秦储君,即便之后变得非常优秀,也不会,他已失了机会。 想成为大秦储君,连自己都不相信,连自荐都不敢,那如何治理好大秦,将大秦带领至更强更盛? 扶苏先向李念致谢,“谢妹婿为扶苏荐言!”,之后再对始皇帝,道:“儿臣愿向父皇自荐为大秦储君!” (本章完) 第434章 李 扶夜谈 第434章 李 扶夜谈 说出这句话时,扶苏有种“天下英雄舍我扶苏其谁”的自信,自信在诸位兄弟中,他最有资格,也最有能力为大秦储君。 他明白始皇帝问他“你之意如何?”的目的,不是为了让他客气谦虚,不是让他举荐其他兄弟,不是听他说什么“不论父皇立谁,儿臣都认!”,而是要让他自荐,想看到他敢于自荐的勇气,而非温文儒雅,跟兄弟们搞谦让那套。 要是他真推荐了其他兄弟,或说出听凭父皇定夺的话,会让父皇对他彻底失望,这可是储位之争,没有谦让一说! 不敢举荐自己,说明没勇气,对自己不自信,这样的人如何能作为大秦储君,引领好大秦? 但扶苏不知道始皇会这么问他,是不想他和李念所讲历史上的那位扶苏一样:那位扶苏要是性格能强硬一些,敢于质疑那道假诏,兴许便不会让胡亥、赵高的阴谋得逞。 甚至,即便那份诏书是真,那又怎样,真就听从那诏书后自杀啊? 怎么着也得反抗一二! 其实,扶苏并不缺胆气,像他明知会惹始皇帝不喜,但仍敢向始皇帝上书,只是这胆气明显没用对方向,且其愚腐不知变通。 这种性情作为一名臣子、一个普通人,或许不错,但作为一国之君就不合适了,大秦历代有能为的先王,哪个是这种性子? 始皇看向扶苏,又道:“你今日为何不问胡亥去哪了?” 扶苏坦然道:“父皇若想儿臣知晓,便是儿臣不问,父皇也自会让儿臣知;而父皇不让儿臣知道,说明还未到儿臣知晓之时,若儿臣在此时偏要知,恐会坏了父皇大局。” 始皇帝点头道:“世间之事,你有时所看到的只是表象,而非其内由。因而,对一件难确定的事,最好不要冒然行事,即便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也未必为真,何况乎自以为是。” 这既是在告诉扶苏,胡亥之事有更深层的缘由,也是告诫扶苏在做事时,不要想当然便做判断,以前的扶苏就是如此,没想通其中利害,没看清其中因由,便上书谏言。 这是始皇恼火扶苏的地方,也是他对扶苏失望之因,尚未了解清楚,就自以为是地跳出来,这种人怎么做大秦储君啊? 即使成了储君,继承了帝位,也是个被人牵着鼻子走的糊涂虫。 扶苏认真道:“谨遵父皇教诲!” 听到扶苏这句话后,始皇帝却摇了摇头:“希望你真能谨遵!朕只能管得了你们一时,管不了你们一世,这大秦最终还是得交予你们手里。朕死后,即使你们不谨遵朕言,朕也奈何不了你们。” 扶苏很久没这般和自己父皇交流,听到始皇说出“管得了你们一时,管不了你们一世”、“朕死后”这些话,心中颇为惊讶,他这位父皇如今这么豁达了? 要知在一年多以前,确切说是未称帝前,父皇可是在求仙、寻不死药,厌恶“死”、“亡”这类字词,更不会亲口说出,父皇他要的可是长生不死,千秋万载,怎能一世而往? 扶苏心里这般想着,嘴上却道:“父皇必能同大秦千载万……” 始皇帝摆了摆手:“不必恭维朕,世上难有永世之王朝,也无长生不死之人。朕虽为帝王,但也是人,难免有一死。不过……” 始皇没将“不过”后的内容给说出,但李念猜测始皇帝大概是想说他想通过另一种方式获得特别的永生:成就伟业,青史留名,只要此世华夏文明传承不断,那他便会被永远铭记! 始皇转而又对扶苏道:“想成为大秦储君,可不容易,当更加勤勉。若有不懂之事,可多向李念请教,不要认为他是你妹婿,向他请教便是耻辱。” 这番话几乎已言明始皇中意的大秦储君为扶苏! 扶苏也听出了这点,尽管早就料到父皇大概是想立他为储,但此刻真被确定,依旧感到振奋。 但扶苏并未表现得很兴奋,反而很平静,他看向李念,正色道:“父皇尽管放心,儿臣从不视向妹婿请教为耻,能向妹婿这等大才请教,乃儿臣之幸。” 始皇没再多说什么,也不让二人再跟着,在侍卫护送下离去。 目送始皇走远后,扶苏向李念行礼,再次致谢道:“谢妹婿方才为我出言!” 如果不是他这位妹婿荐言支持他为储君,父皇可能还会犹豫是否要立他为储,而一犹豫所产生的不确定性就太多了。 实际上,不选扶苏,李念也没得更好的人选了,大秦的其他公子还不如扶苏,这位就算不改变,也是一匹瘦死的骆驼。 即便是以前,李念也属意于立扶苏为储君,再怎么样,至少扶苏他宽仁啊,即位后砍他脑壳的可能性低一点。 始皇今晚是有意让扶苏欠李念一个大人情,同时也是借机告诉李念一事:朕无意在死前将你小子一并带走,你小子老老实实活着,跟扶苏处好关系,好生辅佐大秦! 无论是李念,还是扶苏,都在始皇的算计之中,但这种算计,两人都难拒绝,因为这属于好意。 李念笑道:“公子不必如此。陛下心中早已属意公子,便是李某不说,储君之位也会归于公子,李某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扶苏闻言摇头道:“妹婿太过谦虚,这‘顺水推舟’之事也非人人能为,若无妹婿,兴许便会成为‘逆水行舟’!” 他那位父皇,可不是随便啥人的荐言都能听得进去,只有在其心目中极有地位分量之人才可,何况是立储这等大事,能说得上话的人更少之又少。 扶苏讲完这番话后,又道:“父皇今晚应是不会再管束我等,妹婿可愿与我秉灯而谈?实不相瞒,我有许多疑问想向妹婿请教。” 面对扶苏诚挚的眼神,李念没有拒绝,笑道:“公子相邀,李某岂敢拒绝?只要公子不嫌李某学识浅薄便好!” 扶苏拍着李念肩膀笑道:“妹婿啊妹婿,你这人从上到下都是优点,却有一处不好,便是太过谦逊。你之学识若称天下第二,无人敢称第一。也不要以‘公子’称我,你与舜英虽还未正式成婚,但普天之下,谁不知你是舜英之夫?舜英为我妹,你当如何叫我?” 扶苏话里大有一种“你要是再叫我‘公子’,那就是不给我扶苏面子”的意味,李念只得回道:“兄长!” 扶苏这才满意道:“这才对!走,你我兄弟秉灯夜谈,今夜定要与妹婿聊个尽兴。有一事,妹婿或许不知,两年前,父皇曾想让妹婿担当我师,我那时不知妹婿之才,还想过刁难妹婿。” “父皇说你有大才,博学更胜淳于师,我不信,便想了些问题用来刁难妹婿:如这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如天上星辰几何?” 李念听了扶苏的问题后,心中无语,如果换作是这时代的人,以扶苏提出的这些个问题,还真会被扶苏给刁难住,这根本不是这时代的人能回答上来的。 李念笑道:“通常而言,我等这方天有两千里之高,地有一万两千七百四十二里之厚(大气层高度及地球半径),至于天上的星辰,在晴朗夜空下,可看到的星辰有六千到七千来颗,然宇宙中真正的星辰数量远胜于此,有万亿之数。” 听了李念给出的回答,扶苏好奇道:“妹婿如何得知这些?” 李念笑道:“此事,兄长应当很快便会知晓!” 扶苏转念之间便明白,这是在说他成为大秦储君后,便会知道李念的来历。 对于李念的来历,许多人暗里调查过,可惜都一无所获,民间更是涌现出了多个版本的猜想:有说李念是上古圣贤转世,专为辅佐大秦而来,要成为当世圣贤;有说李念是仙神下凡的;也有说李念是年幼之时误入仙家胜地,被仙人收为了弟子…… 但不管是哪个版本,李念都不是普通人,要是后世拍摄与李念相关的电视剧,保准会将这些民间传闻加入进去。 扶苏未回宜春宫,而是和李念去了六英宫,看着谈兴极高的扶苏,李念想到一事:扶苏好像今日才回来吧,这厮不去陪着其妻,反而跑来他这跟他夜谈,就不怕让嫂子多想? 扶苏还真没说假话,这家伙是真积累了一堆的问题,主要集中在如何治国,及儒家、法家思想等方面。 不仅问,扶苏有时也会讲出了他的一些见解,当听到扶苏对儒家思想的一些想法后,李念才真觉得这位扶苏公子是真有了变化。 以往的扶苏虽不是“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但却是“学而固思己对”,他认为自己学得到的、思考理解到的就是正确,固执己见,所以他才敢顶着始皇的怒火上书谏言。 他倔强地认为自己做的便是正确,没想站在其他的角度去思考,衡量其中的利弊,若他能站在其他角度想一想,会发现他认为那些恶政暴政其实有用处。 在和李念交流了诸多问题后,扶苏更加清楚了他以往的不足,叹道:“今与妹婿夜谈,方知我当初何等浅薄无知!” 许多事不换角度,没法看清全局,也难以理解决策者为何会做出那些决定。 李念笑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便是圣贤,也不敢说自己便完满无缺。有过错缺点不算什么,难在认识到错,并将之改正!兄长能认知自己缺陷,并予以弥补修正,则不晚!” “谢妹婿宽慰!” 扶苏又问道:“妹婿可知父皇为何要在此时立储?” ‘这个问题的真正原因,我当然知道,只是暂时不能与你说!’ 李念心道了一句,回道:“大秦如今开朝将近两载,而储君之位仍旧空悬,于国不利。且陛下将诸位公子分封于外,皆不在咸阳,一旦有变……” 李念未说什么“变”,扶苏心中却明了,李念接着道:“大秦恐会陷入动荡,乃至倾覆。而立储君之后,能平息人心浮动,使大秦更为安稳,纵有变故,也有保障。” “我与妹婿一般想法!” 扶苏又问起一事:“父皇在封诸位弟弟为王前,曾说过是要以此保证大秦对地方治理,同时也是为对诸位公子分封海外提前作备。妹婿对此事事有何看法?” 李念未答反问:“兄长对此事有何看法?” 扶苏认真道:“我认为此事有相益之处,也有为祸之处。相益之处在于使诸公子镇封海外,可使大秦海外疆土稳固,也可让诸位兄弟一展所能,不至一事无成,在大秦本土危难时,还可以海外为援。” “至于为祸之处,以妹婿之才,当能明白,分封本就是埋祸之道,周之前例便在不远。初分封时,海外诸国兴许不会对大秦有祸,可等时日渐久,其等国力日盛,而大秦本土衰落,定会再现分裂混战之势。” “到的那时,又是一场列国之战,天下苍生又将遭屠戮,由于疆域更大,人口更多,战祸必更胜过往!” 李念道:“兄长有宽仁之心,悲天悯人之志,弟佩服!兄长所言极是,分封确是埋祸之道,统一自当更好,然大秦暂无法做到。海外很大,疆土之袤胜于大秦,大秦若要取之,若不分封,要如何镇守?” “且在世界上,非仅大秦一国,也非我等一族,还有其他国邦部族,诸国邦部族尚处愚昧,远不及大秦。此正是大秦发展之机,若在此时不去争夺海外疆土,为大秦获取更广袤的生存之地,莫非要等诸国崛起之后,再与其等相争?” 扶苏当然不会说什么“我们不必去和人争,可以和其他国家民族友好相处”这种蠢话,这是与其他国家、其他民族的竞争,先发的优势岂能不占? 国与国的争斗,族与族的交锋,少有友好和睦,你要是不想努力,那在明日就可能被其他国入侵,被其他民族奴役! (本章完) 第435章 使扶苏转变眼界 第435章 使扶苏转变眼界 李念认真道:“兄长也许以为我在危言耸听,但国与国、族与民的竞争便是如此。世界如林,所有国邦民族都是在其中求生的兽群,若一兽群不够强,却被其他强大的兽群发现,会如何?” 如果是以前的扶苏,大抵会出言反驳李念这种将国家民族比喻为兽群的说法,人是有道德、有礼仪、有智慧的,怎能与野兽同论? 但在地方上待了一年多的扶苏没有此念,反而有些认同李念的说法,他回道:“会被强大的兽群视为猎物,对其发动袭击,将之捕杀,食其血肉,占其领地。” 李念点头道:“正是如此!世界如林,但这个林子在总量上是有限的,至少在技术没达到非常先进之前,相对而言,是有限的,如世间的土地有限,世间的矿藏有限……” “就像一方山林广袤有限,却有多个兽群栖居其中,兽群要发展壮大,自然要更多猎物,更广的猎场。而山林中的猎场却有限,且好的狩猎区域都已有主,那些想发展壮大的兽群要如何?” 扶苏道:“侵袭其他兽群,夺其等猎场,以供养己方所需!” 回答完后,扶苏又道:“可当今世间,土地、矿藏远有剩余,便是再有更多国邦,也当有余……” 李念道:“今时虽是如此,却不能只看今时。兄长,夏时人口比于周时如何?周朝初立时,其人口比周兴盛时又如何?” 扶苏转念间便明白了李念话中之意,人口在不断增多,除非遭遇大规模战乱、疫病,否则会不断增多下去,大秦的人口也会如此,随着大秦越发强盛繁荣,大秦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而人口增加,可国内的土地未增加,各种资源未增加……不就是李念所说的“兽群要发展壮大,自然要更多猎物,更广的猎场”。 在大秦之外布局,向海外拓展延伸,并不是好战好武,而是提前给大秦拓展生存空间。 扶苏思索了一会儿,又道:“可人终非兽,侵占他人之地,终究是非仁非德。” 扶苏心中还是存有道德仁义这些东西,但这是好的,要是其变成一个完全不讲道德仁义的扶苏,那才可怕! 李念道:“国和族之间,难有道德仁义,兄长愿与他人讲仁义,他人未必愿。落后、软弱便要挨打,不要对其他国邦民族抱着能和平共处的期望,这世上少有国家会扶弱济困,多数都是恃强凌弱、趁火打劫之辈。” “这便是国与国、民族与民族竞争的残酷,任何怯懦抱有幻想之人,都终将亡于其怯懦。且弟以为道德仁义是向内讲的,而非对其他诸国,诸国相交多以利益为上!” “兄长或许在想,大秦强盛,可不去夺占海外之地,但大秦不取,便会为他国所取,其等在日后凭此崛起,未必愿和大秦和睦相处。到那时,兴许会让大秦后世子孙付出比今时更惨痛的代价!” 华夏文明领先世界上千年,可后来被人用几百年便追上,造成了那段满含血泪的华夏屈辱史。 扶苏总觉得李念那句“兴许会让大秦后世子孙付出比今时更惨痛的代价!”包含深意,不只明面上的意思,但明面上的意思也不简单,这不是没有可能发生。 想到大秦不去占那些地方,却被其他国家、其他民族占领,这些国家再借由那些土地,土地上的资源发展崛起,最后入侵大秦,让大秦子民饱受欺辱,扶苏眼神一沉。 若是如此,那自然是死他国而不死大秦,大秦子民可比其他国邦部族之人贵重多了。 李念继续道:“兄长所担忧者,无非实行海外分封后,会无法辖制海外,对大秦本土有祸。然随技术发展,大秦对海外的辖制能力也会逐步提升,且只要大秦本土一直保持强盛,自当无惧。” 扶苏未完全理解李念这番话,因为作为这时代的人,他想不到技术能发展到何等地步。 扶苏道:“看来这分封海外是必行之事。谢妹婿解惑,吾已知妹婿之意,分封海外虽有祸,却可扩大大秦生存所需,不能因其有祸而绝之,否则当遗祸更重。” 扶苏又向李念请教道:“妹婿以为我还有哪些不足?当如何改之?” 李念笑道:“兄长已颇为优秀,主要不足之处便是先前与陛下所言那些。兄长当学习更多,见闻更多,有自身之所思,即多看多闻多学。政、兵、农、外交、教育、财税、工、商诸事皆为国之大事,于一国治理相当重要!” “像农事,兄长当知几月播种,几时收割,各个地区都适宜种哪些作物,收成有几何,方不会出现‘南橘北枳’之误;再如兵事,‘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兄长便是无须亲自带兵,也当知晓用兵之理,方能在国有战时,遣派合适将领,知军情战况如何……” 听完李念之言,扶苏感叹:“妹婿当真大贤,大秦能得妹婿,乃大秦之幸也!听妹婿之言,有拨云见日、豁然开朗之感,知今后当如何作为!” 这是李念来自后世,知道正确的道路该怎么走,直接让他们有正确的方向,不必再如历史上那般摸索走弯路,当然感觉豁然开朗。 扶苏又道:“我一直有一问想请教妹婿,妹婿缘何如此看重于‘工’,甚至亲自做出诸多器物。以妹婿之才,若入朝堂,当更有作为!” 这也是扶苏和有些人不太理解的一点,李念的才能那么高,应该让他在朝堂上任事更能展现其才,父皇却让他在六英宫中搞那些匠作之事,这不白白浪费李念之才? 李念笑道:“一者,自家人知自家事,弟虽能提些谏言,但并不意味能入朝堂任事;二者,工匠之事也是一国重要之事。” 入朝堂也就意味着要跟那群人精打交道,在某些情况下,即便自己不想和那些人你谋我算,恐怕也会身不由己,现在这种状况就挺好,他虽被始皇赐了些官职,但并不需要到朝堂去和人争。 这也是始皇帝对李念的一种保护,使之免于朝堂上那些阴私凶险的争斗。 李念笑问道:“兄长以为国因何而强盛?” 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以有很多,诸如君王贤明、有贤臣、有名将等,但这位妹婿有意问他,答案肯定不是这些。 扶苏道:“妹婿莫非想说是因工技?” 李念笑道:“确切说是生产力,而工艺技术却能提升生产力。‘生产力’,兄长可简单理解为生产制造之能,种植作物、养蚕织衣、养殖牲畜、制作器物等皆为生产制造。” “在上古时,人衣难体蔽,所用器物也以木制、石制、陶制为主,在此时,上古之人生产制造之能低下。而生产力低下,意味着生产制造的物资不足,无法供养出众多人口,让部族更为壮大。” “可等有人发现了矿石,从中冶炼出金属,逐渐以金属取代石器,生产制造能力便获得了提升。” 扶苏点了点头,这很容易理解,金属器比石器更结实、更耐用、更锋锐,以其为器,在生产制造中比石器更好用。 “以石器难杀死的猛兽,用金属锻造出的刀箭却能,以石斧难砍伐之木,用铜斧却能;在有了金属器物后,便能获得比以往的资源,即能供养更多人口。而人口增多,也即意味着部族壮大!” “再到后来,金属冶炼再进一步发展,开始驯化蓄养牲畜,发现并种植各种作物,养蚕纺织也有长进,即生产力再度进步,此部族也随之人口增加,再次壮大。” 扶苏顺着李念的话去想,越想越觉得好像真是这样,从上古到现在得以发展都是因为那生产力进步了,而这位妹婿又说工艺技术能提升生产力…… 上古时确实没法和现在相比,那时的人所穿所用都不及现在,这些都是源于生产力进步,工艺技术发展。 李念讲这些,为的是让扶苏能够重视工艺技术,扶苏大概率会成为大秦的第二位皇帝,他愿意重视工艺技术,可以给之后的大秦皇帝开个好头,使他们不敢轻视工艺技术的发展。 “生产力的变化才使得时代变化,从上古到夏商,再到如今,皆是如此。大秦想要变强盛,进入下一个阶段,必须得提升生产力,而生产力提升又与工艺技术发展息息相关。” “打造好更好的农具,能让一牛一人耕种更多土地,制作更精良的武器,能让上战场的军士减少伤亡,制出能更防寒保暖的衣物,可使北方之民能更好度过冬日,造出能载更多人更快捷安全的马车,能让各地往来更为便利,兄长可还以为不重要?” 扶苏听后回道:“皆为于国有利之事,如何能不重要?工艺技术须为国所重,不可懈怠!” 李念又道:“如果大秦不重视,而他国重视,即便大秦目前强于诸国,也可能在某日被其等超过。要大秦始终保持领先,便不可原地踏步,须得更往前进,使他国难以追上。” 听李念又一次提到他国,扶苏心中好奇,这位妹婿未免太在意了些其他国邦对大秦的威胁,这背后有何原因? 扶苏按下好奇,问道:“妹婿方才言‘大秦想要变强盛,进入下一个阶段,必须得提升生产力’,这‘下一阶段’为何?” 李念道:“大秦如今正走在这个阶段上。兄长已知世间不仅有大秦,还有其他国家部族,大秦在日后必会遇到,或与其等成友盟,或为敌手。” “但不管如何,只要大秦不想闭国自封,就需成为国际性强国,而国际性强国需强大实力作为支持,国家实力增强又需提升生产力,使工艺技术发展。大秦想长久屹立世界民族之林,必要如此!” 李念并没说下一阶段是工业革命、工业化,以大秦目前的基础,就算有他开挂,想要完成较为基础的工业化,也至少要用几十年。 毕竟李念再有挂,再有始皇帝支持,可无奈他只有一人,即便他直接给出资料和图纸,也得有人将之转化为能被现今大秦所用,否则带来再先进的知识技术也没用。 大秦要进行工业化,最重要的一步是得有足够的人才,人才才是一切技术的母机。 扶苏不知这些,听李念提起国际化,十分有兴趣,道:“我也曾听闻过‘国际化’一词,却不知究竟为何,还请妹婿解惑!” 李念道:“大秦以往虽强,但只能称地区性大国,在一个地区有较大的影响力,而对更远处,影响力便不足,国际性大国便是走出地区,将影响力扩散至更广袤的地方,乃至整个世界,即使远在数万里外的国家也将受大秦影响。而为何要成为国际化强国?” “自然是因其对大秦有利!大秦实力虽强于诸国,但以大秦如今之能,并不能将诸国全灭,一统整个世界,因而须采用另外的方法去治控世界。” 扶苏道:“成为国际性大国便是这个方法?” 李念却摇了摇头:“不是,成为国际性大国是果,并非因。真正的方法是建立以大秦为核心的国际性秩序,兄长可简要理解为,建立联盟,此联盟以大秦为主,大秦为其制定规矩,诸国遵守。” “此联盟设立,便如在世界上制造出了一个以大秦为头脑,诸国为手脚的巨人,大秦单独难以做成之事,却可以此巨人之身做成,譬如影响治控世界。” “而想此联盟设立,且使入盟诸国甘心服从大秦,便需大秦实力够强,还要许以盟国利益好处,简言之,大秦以自身强大的实力为联盟背书,组成一个于大秦有利的利益共同体。” 扶苏不笨,一想便明白了李念话中意思,这真是个大胆的设计,以诸国为大秦手脚,大秦想做某些事时,便可差遣他国去做。 但扶苏对联盟的作用想少了。 (本章完) 第436章 扶苏知历史 第436章 扶苏知历史 李念与扶苏未睡在夜谈,其他公子也睡不着,一间宫室内,吕雉和公子高便还未睡。 公子高正兴奋地对吕雉道:“大兄他安然无恙,实在太好了。只是大兄变化好大,今晚见到,我都不敢与之相认……” 吕雉安静地在旁听着公子高说话,默默在心里道:‘恐怕也只有夫君您最愿看到扶苏大兄安然无恙,其他人只怕巴不得扶苏大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记得小时,大兄很关照我……” 公子高开始与吕雉讲起他小时候的事,尽管吕雉听过不少次,但依旧安静听着。 她家这位不知道扶苏安然归来,他们这些公子想成为储君就更难了吗? 而且,陛下不叫其他公子,只叫了扶苏和李念,很可能是和扶苏、李念交代什么特别的事,兴许是已将储君之位定下了也不一定。 等公子高讲完,吕雉才问道:“夫君就不担心陛下今晚特意将扶苏大兄和李念妹婿叫去,可能与储君之位有关?” 公子高不在意地笑道:“可能吧。想立哪位兄弟为储,都由父皇定夺,我只管遵从便是。” 听到这话,吕雉心中叹了口气,她家这位以这种性格,只怕争不到储君之位,但转念间,吕雉又觉得这样也不错,她家这位虽没多少雄心壮志,但很爱护她们母子。 说不定他成为储君后,到时可能不会再像现在这般对她们母子,如今的夫君已经很不错,至少她吕雉很满意。 相比于看得较开的公子高、吕雉,有些公子便想不太开了,为何扶苏没失踪,还安然无恙回来了啊。 但他们只敢在心里埋怨或对心腹抱怨几句,根本不敢有何动作,始皇对他们的“教育”太“好”,“好”到历史上赵高和胡亥的刀都砍到他们脖子上了,也不敢拼争反抗。 历史上的始皇帝在教育子嗣方面,属于大失败,诸位公子在他教育下没一个顶用,扶苏、胡亥便不说了,其他公子在面对胡亥、赵高屠刀时,就算真干不过,但别人明确要他们性命,总得挣扎下吧? 连公子高、公子将闾的这种都没几个,硬是被胡亥、赵高当鸡杀! 比起始皇帝,汉武、唐宗、洪武都好多了,至少人教育还算好,且就算没了太子,但其他儿子还能顶用。 刘弗陵虽早死,可就其在位时的那些表现,也较英明;李治更是个老六,利用媳妇对付舅舅,玩政治一把好手,就是没料到自家媳妇野心竟有那般大;朱棣就更不必说,原本庙号“太宗”可说明。 反观始皇帝,包括扶苏在内,没一个顶用,而始皇帝儿子并不少,要说每一个都资质低下,应当也不可能,其中必有始皇帝教育之因。 诸位公子未睡,始皇帝本人也没睡,他靠在宽敞的榻上,并未召哪一位妃嫔侍寝,还在思考定立储君之事,虽说他中意于扶苏,可扶苏真能撑得起这个重担? 同时,他还在思考一事,是在扶苏成为储君之前,使他知晓历史,还是在扶苏成为储君之后,使他知晓历史? 在之前使扶苏知晓,有助于判断扶苏是否适合成为大秦储君,但这不利于保密;在之后使扶苏知晓,虽更利于保密,但这又不利于判断清楚扶苏是否适合为大秦储君。 在扶苏回归咸阳的第三天,始皇将诸位公子召到章台宫,也不搞弯弯绕绕,直接开门见山:“今日将你等叫来,是有份考卷让尔等做。” 听到这话,众人顿时不困了,哪怕是对储君之位并未有太大野心的公子高也打起精神,父皇这显然是要通过考卷测评他们,以此作为立储的一个参考。 始皇帝指了指殿内已摆设好的桌椅,道:“各自落座,马上便会将试卷发下,尔等需在午膳前答完!” 说罢,始皇帝不再理会这群儿子,开始处理起政务,也用不着他监考巡场,他这些儿子不敢在他眼皮底下作弊,且殿内还有蒙毅,及内侍、侍卫在。 很快,试卷被殿内的内侍发下,扶苏扫了眼手中的试卷,试卷用的是简书(简体字),没用秦篆。 这试卷本身就是在考察他们对简书的熟悉程度,要是哪位兄弟对简书不熟,别说答题,连看懂题目都是个问题。 但他扶苏不在此列,那个鸟地方的生活条件不如咸阳安逸,吃喝不如咸阳,娱乐之丰富也不如咸阳,可正因如此,才让扶苏能静下心思考和学习。 在那里呆的一年多,他通过自学自练,对简书已相当熟悉。 相较于曾经的七国文字,简书因其更为工整、易懂、便于书写,必会取代其他文字成为大秦通用文字,而作为一国储君,岂有能看不懂自家文字之理?连自己国家的文字都看不懂,还当什么储君! 那些分封到地方上的兄弟可比他扶苏条件好多了,他们能从咸阳获得各种帮助,其等只要有心,必不可能出现不熟简书这种事。 而通过这一简单的手段,便能刷选出那些被分封到地方上后开始天高始皇远,没好生学习了解的人。 手段虽简,却很有用! 扶苏将试卷的题目先看了一遍,发现这题出的很有意思,主要是治国理政的策问题,但也有格物题、算数题。 这对那些没去仔细学习过格物、算数的人,又是一个难点,可他由于对李念的许多观点感兴趣,想要在回到咸阳后向李念请教,特意去了解过,虽不说深入学习,但比于那帮兄弟,应当要好不少。 扶苏心中不由生出一个念头:‘这该不会是父皇专门给他准备的考卷,让他成为大秦储君能更名正言顺?’ 但扶苏马上又否去了这念头,以他对他那位父皇的了解,即便很中意他,也不太可能专门为他准备考卷,父皇偏向于立他为储,但未彻底定下,一切都有变数。 这试卷上会出现格物、算数题,是因大秦今后的发展与这两样息息相关,身为大秦的储君若不了解这些,如何带领好大秦? 李念所说的他还有不足之处也有这方面,大秦和以往的夏商周都将不同,作为大秦储君,未来的大秦皇帝,所需学习了解的东西更多。 扶苏思索罢,开始答题,政务治理题目既包含国内如何治理,还包括国外之策,从大的郡到小的县,包括教育、财税、军事等各方面。 其中有些他曾自己思考过,有些是在他和李念夜谈时谈到过,让扶苏答得颇为顺畅。 只是在答题过程中,扶苏也发现了自身的一些不足,他在回答地方上的治理时,因为有经验,所以很得心应手,但遇到非地方的实际问题时,便觉得自己的回答在虚谈而不务实。 他对李念那句“扶苏公子还多有不足之处,须得再多加历练。”的理解又更深了一层,李念这话是在说他欠缺这些方面的经验,他果然还需在郡一级历练,在军队历练,以补不足。 光凭自己学习琢磨,他人教授,依旧是有不足的,还得要自己实践经历。 这也是父皇考察的一环啊,从这份考卷里看出他们这些人治国理政的真才实学。 随着始皇帝一声“考试结束!”,不管诸位公子愿意,还是不愿意,答完题,还是未答完,都停下笔,他们可没有违抗始皇旨意,继续答题的胆量。 有些人脸色平静,看不出答得如何,有些人神色沮丧苦闷,显然答得不尽人意,知道这场考试关乎立储,而他们答得不好,再想成为储君,希望渺茫。 父皇这么突然考核他们,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们要是早知晓父皇会考核,定会提前准备,何至于此? 但扶苏觉得这就是父皇故意为之,要是让他们做好准备,又如何考察他们的真材实料?且还可让他们警醒,知道平时多做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所有考卷被内侍收起,送到始皇的桌上,始皇未立即去看,而是对这帮儿子道:“都退下吧!” 诸位公子退下后,始皇才拿起这些试卷批改起来,回答得最好的自然是扶苏,其次是公子高、公子将闾等用心治理股各自封国的公子,至于那些未用心治理其封国的公子,从试卷上也暴露无疑。 公子高的答题水平竟只在扶苏之下,始皇稍微一想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这个儿子虽然资质不如扶苏,可自己赐婚给他的那位儿媳却很厉害,在历史上可是华夏第一位皇后。 由此也可见,公子高在封地处理政务,十有八九有那位儿媳在其中出谋划策。 考试结束的当天晚上,蒙毅出现在扶苏宫中,请扶苏再次去往章台宫,在见到蒙毅之时,扶苏明白今晚便是父皇对他能否成为大秦储君的最后考察。 但不论是何考察,他扶苏都已做好准备,哪怕父皇最终不会选择立他为储君,他也要尽力一争! 扶苏做好心理准备,随蒙毅再次来到章台宫,只见他那位父皇高坐于帝坐,一如他回来咸阳觐见时。 见他到了,始皇道:“坐!” 扶苏依命坐下后,始皇的目光直直落到扶苏身上,平静问道:“你真想成为大秦储君?” 扶苏语气平静而坚定:“儿臣愿为大秦储君!” 始皇又问道:“那你可知成为大秦储君,意味什么?” 扶苏重重点头,认真道:“将担一国之重,继承历代先王之志,为大秦继往开来,让大秦更为强盛。责任重大,事非儿戏!” 始皇对扶苏的回答,不予评价,又问:“那你可知你的不足?” 扶苏道:“知晓一些,若有儿臣未察觉之处,还请父皇指出。儿臣欠缺历练,对许多事只知表面,未知内里,许多治国理政之想,虚不符实,妹婿言我还需历练,正是如此……” 扶苏讲了他自己认识到的不足之处,始皇点头道:“有不足之处不可怕,可怕的是无法察觉不足,更可怕的是知不足而不改。你知自己有不足,乃好事!” 说到这,始皇忽然话锋一转,又问道:“若你某位兄弟在日后会做出为祸大秦、为祸其他兄弟的惊天大事,你会如何处置?” 扶苏认为始皇帝是在考察他是否会包庇自家兄弟,看他性情是否还像以前那样过于宽仁,他道:“自是以律处置,儿臣不会徇私!” 始皇盯着扶苏看了好会儿,方才道:“既然你想成为储君,朕便予你一个机会!” 始皇最终还是决定在扶苏成为储君前,让其知晓部分历史,让他自己判断自己是否要成为大秦储君。 随着始皇的话,蒙毅将一份书卷送到扶苏面前,扶苏不明就里,这里写了什么? 他正要打开阅览,却听始皇的声音又传来:“开弓便无回头箭,你最好想清楚,是否要看这份密卷。” 听到始皇话后,扶苏只稍愣了几秒,便坚定道:“儿臣愿看!” 要是没这等坚定的决心,想必父皇也不会认可他成为大秦储君。 扶苏将密卷打开,然后他便愣住了,原本平静的脸色也变得惊讶,不是他心境不及格,而是这里面记录的消息超出了他的认知。 什么叫“秦王政三十七年,七月丙寅,始皇崩于沙丘平台”? 什么叫赵高、胡亥、李斯密谋,假造诏书,由胡亥继承皇位,指责他为子不孝、蒙恬为臣不忠,逼迫他们自杀? 关键是他和蒙恬还真依这份假诏做了! 这份密卷上记录的那个扶苏和蒙恬是两头驴吗,就这么听诏自杀了,即便是真的诏书,也当确认一番啊。 但扶苏仔细想了想,发现如果是以前的他,还真会奉了这份假诏,而只要他自尽,蒙恬也只能跟着自尽,而他不死,蒙恬也不会自尽。 再继续往下看,密卷接下来的记录内容让扶苏本就黑的脸变得更黑,表情极不好看,胡亥那个混账,将他和蒙恬逼得自尽不说,还与赵高残杀其他弟弟妹妹。 (本章完) 第437章 扶苏知史(续) 第437章 扶苏知史(续) 胡亥以假诏继位,得位不正,害怕其他兄弟会威胁他的帝位,与赵高谋害其他兄弟还算有理,可为何连姊妹们也不放过? 那些妹妹身为女子,根本不会威胁到胡亥的帝位,胡亥和赵高这两混账竟还对她们下手,并且还是用“磔”这种残忍的刑罚! 让扶苏脸黑还有一重要原因,连威胁不到帝位的姊妹们,胡亥都下得去手,那他的妻女又岂能有好? 必定也在被残杀之列,很可能比其他兄弟姐妹死得更惨,他和赵高可是两看相厌,赵高得势,怎可能不报复? 一想到在他自尽后,奚嫚受欺辱,栖乐被残害,扶苏身体不由颤抖起来,不是害怕,而是怒意! 不仅是怒胡亥、赵高、李斯这些混账,怒他们胡作非为,也是怒密卷中的那个扶苏不争气,让妻女受人残害,要是能到那个扶苏面前,他定要狠狠抽其几个嘴巴,再踹上几脚:你这懦夫,自己死得倒是干脆,可知留下了多大祸患? 正因你自尽,蒙恬才跟着自尽,让胡亥、赵高、李斯这些人行事再无顾忌,既害了妻女,也害了诸位弟弟妹妹,还害了大秦,怎么被处以磔刑的不是你? 扶苏根据他对自己的了解盘算了一番,发现如果是以前的自己,真有可能发生密卷上所记之事。 想到这,扶苏直接抬起右手,狠狠给了自己几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让他神志更为清醒。 抽完自己,扶苏继续看密卷上的记述,胡亥和赵高这两混账在剪除掉他们所认为的威胁后,便开始放飞自我,彻底胡作非为,赵高指鹿为马,胡亥将原本就严苛的秦律变得更残酷。 本就积弊深重的大秦在这些人“快马加鞭”下,在亡国的道路上一奔不复还,终于,有人受不了,揭竿而起,随后便是浩荡的全国起义,大秦已无力回天。 看到胡亥被赵高杀死,赵高又被子婴诛杀,扶苏心中并不满意,这两混账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了他们,应该处以酷刑,让他们也感受一番磔刑的残酷。 等看到秦王子婴系颈以组,白马素车,奉天子玺符投降沛公刘季之时,扶苏感到一种悲哀,赳赳老秦,竟沦落至此;可接着再看到项籍入咸阳,杀子婴及秦诸公子宗族,屠咸阳,焚宫室,扶苏又生起一股怒火,这项籍委实可恨,该杀! 楚国虽被大秦灭亡,但大秦在灭楚后,并未对项氏一族屠戮追杀,大秦在事实上放过了项氏一族,可项氏一族在翻身后,这项籍却将大秦宗室给屠杀一空。 早知会如此,这密卷记述中的大秦应当将项氏一族提前给除了,尤其这项籍,必须杀了! 密卷上的记述到项籍屠咸阳便结束,因为宗室几乎被屠光,大秦已彻底出局,之后再如何也和大秦无关了。 但密卷的记述已完,扶苏却未放下这份密卷,依旧在认真阅读,看了好些遍后,才将之放下。 如果这份密卷的记述为真,那很多他先前想不通的问题,此刻都有了解答:父皇当初会突然来看他,会看似无端惩罚胡亥,不再那么信任器重李斯、赵高,都是因为父皇知道了这段历史。 父皇与他对赌,将他放到那个鸟地方历练,是为改变他的性情,让他不再像这记述里一般;父皇想立储,他如今也明白了,父皇是担忧没及时立储,会如记述里一样让胡亥、赵高、李斯这种人钻了空子。 难怪父皇要派蒙毅、蒙恬去抓捕项氏一族,将项氏族人处死,也是因这记述;难怪父皇对那刘季甚好,原是刘季虽向大秦举起叛旗,但其入咸阳时,未屠戮大秦宗室。 但这记述明显不完全,当还有后续,像刘季和项籍的未来如何了,哪一位最终得了天下,韩信、陈平这些人在后来也应产生了不小作用。 扶苏还生出了另外些疑问,这记述明显透露的是未来之事,那么是谁告诉了父皇,这些记述又是真是假? 一个人名自动浮现于扶苏心头,告知父皇这些的人,十有八九是他那位好妹婿,除那位妹婿,应当没其他人! 想想也是,那位妹婿来历神秘,具体不知何时出现在皇宫,但必是因其出现在皇宫,将这些记述告知父皇,才让父皇发生了改变。 不过,倘若他的猜想为真,那位妹婿岂不是真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 思及此处,扶苏也越发对李念的来历好奇,难不成这位妹婿真是天降于大秦的圣人? 他没往李念是后世来客的方面去想,压根儿就没生出这概念。 见扶苏看完,将密卷放下,始皇道:“看完了?” 扶苏道:“儿臣已看完!” 始皇又道:“有何感想?” 扶苏道:“儿臣想问父皇,这些是否为真?” 始皇道:“若我等不知,即为真,我等已知,则已不为。诸事已变,不会再发生记述之事!” 诸多的人和事都发生了变化,大秦不会再走上记述中的道路,记述中的一切不会发生,自然也就不真了。 扶苏深吸口气,起身向始皇行了一礼,道:“儿臣今已知晓父皇用心良苦!” 始皇瞥了眼扶苏,又问道:“你对朕处置胡亥,可有疑问?” 扶苏沉默了下,随后回道:“并无!” 父皇对胡亥的处置,无非两种:一是将胡亥秘密监禁,使之永远不会再有机会做下记述当中的事;二是将胡亥处决,一了百了。 虽不知父皇究竟用了哪一种,但扶苏不准备去问,就当世上从没有秦公子胡亥这个人。 尽管胡亥曾是他宠爱的幼弟,可在看到记述中的事后,这份宠爱及兄弟之情被迅速磨消,尤其始皇证实这些记述为真后。 是,胡亥还年幼,还没成为记述中那个残杀兄弟姐妹的秦二世,但扶苏不想去赌这种可能性,且被胡亥、赵高残杀的人中必包括他的妻女姬妾。 他实在不愿去想现在才几岁的女儿在日后被磔杀,活活分裂肢体的血腥场面,被残杀时,可能还痛苦地喊着他的名字,求他相救,也可能在大声骂他是个懦夫,连妻女都保护不了。 纵使胡亥为他幼弟,但还是消失的好,不管以哪种方式消失,消失的胡亥才是好胡亥。 对扶苏的回答,始皇相当满意,要是扶苏为胡亥求情,或是觉得让胡亥消失太过了,他会立刻否去立扶苏为储君的念头。 始皇又问:“那你认为这记述中的大秦因何而亡?” 这个问题,父皇在两年前便问过,他当时还上过书,但如今再听到父皇向他问起,扶苏已经有了与当初不同的看法。 尤其是如今得知了密卷上的记述,扶苏哪不知大秦这两年的改变其实都是父皇为挽救大秦而有意做出,也即这些改变是针对记述中导致大秦灭亡的弊病而为。 扶苏并未立刻回答,这显然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他在脑中回想这两年中大秦的变化,以及他的所知所闻,将诸多的信息放在脑中分析,思索推理。 始皇也不着急,耐心地等着扶苏思考,过了好会儿,扶苏才开口道:“儿臣认为记述中的大秦亡灭之因如下:一者、律法过于严苛,在记述中的那位父皇在世时,律法已经颇严,等那位父皇离世,胡亥即位,律法更为严苛,使天下万民再难忍受;” “二者、六国贵族,其等之国因大秦而灭,对大秦深为仇恨,无时无刻不想着覆亡大秦,再复其国,只要予其机会,其等必反;” “三者、胡亥、赵高等人胡作非为,其等不仅杀害宗室,还残害忠良,朝廷不稳,又如何治好地方?且朝堂动荡会影响至地方,使天下各地难安。” “四者……” 话到此处,扶苏停顿了下,他接下来要说的可能会触怒父皇,但他还是选择继续说下去:“四者在父皇,正因记述中那位父皇未及时立储,才给了胡亥、赵高、李斯等人可乘之机。若那位父皇早前便定下储君,天下皆知,又如何会给胡亥、赵高等人机会?” 听到这个“四者”,始皇并未动怒,只平静反问道:“那你认为记述中的那个朕能立谁?立你,还是立高,立将闾?倘如立你,你在那时便能守住储君之位,守住大秦?” 这三问让扶苏沉默,遍观诸位兄弟,包括他在内,好像都不怎么成器,站在父皇的角度,确实很难从他们中选一个。 而且,即便父皇提前立了他为储君,以他之前的性格,胡亥、赵高等派人来传假诏逼他自尽时,他会选择不奉诏? 以他之前的迂蠢,大概是仍会奉诏,干脆地一抹脖子,让胡亥、赵高等人计划得逞。 且即使胡亥、赵高等不传假诏,或是他奉诏自尽,成为继位登基,他真能守得住大秦? 扶苏在心中深思,得出了一个答案,他大概是没法守住大秦,他十有八九只能这补补,那缝缝,让大秦多存续一些时间,却很难扭转大秦覆亡的命运。 大秦积弊极深,以前的他虽在民间有些声望,被赞扬为刚毅勇武,信人奋士,为人宽仁,有远见,但这些赞扬没法改变大秦的积弊。 扶苏坦然道:“倘如记述中的那位父皇立了儿臣为储君,儿臣也恐难守住!原是儿臣等人不争气,才让父皇为难,是儿臣等人之过!” 始皇道:“能知道这点就好,若你等成器,朕又何须操心至此?偏偏你等当中无成器者!但……” 始皇话锋一转:“这也不能全怪你等,其中亦有朕之过,朕未曾教导好你们,才使你们未成才成器。” 始皇帝也知道他对儿子们的教育出了问题,否则这么多儿子,咋可能没一个较为成器的,即便是在民间有贤名的扶苏,也不过是矮个子中的高个,难堪大任。 讲完这句,始皇又问:“可还有大秦灭亡之因?” 扶苏这才继续道:“五者、大秦太过急切,未尝考虑周全。像郡县之制虽好,可需极多官吏,然大秦初统天下,哪里有这般多官吏?若急切实行郡县制,只会让郡县空有名,而无实。” 这是扶苏结合大秦“使秦卒为吏”政策、咸阳大考,以及将诸位弟弟分封到各地为王想到的一点,前两者明显是在解决实行郡县制缺乏官吏,后者则是为大秦制造一个过渡时期。 “且天下各地情况不同,须根据各地情况斟酌相治,然记述中那大秦急于让各地政令统一,想法虽好,却难达成。” “此五者便是儿臣认为大秦灭亡之因!” 始皇听后,道:“能看出这五点,你确实大有长进。回去后,再详加思考,不仅要想这些原因的成因,还要思之如何解决,想好后呈书于朕!” 给扶苏布置了一项任务后,始皇接着道:“你认为赵高、李斯这些人当如何惩处?有人认为李斯是为赵高、胡亥逼迫,方才参与其等密谋,你有何想?” 这倒不需要太多思考,扶苏回道:“那记述之中,李斯为相,权位极高,若其本人不愿与赵高、胡亥同谋,二人如何能逼迫李斯?若其真不愿与赵、胡二人同谋,不言其他,便是其道出赵高、胡亥伪诏,事也会不同。” “李斯者,无非是为权势所迷,认为与胡亥同谋,更符合其利。我先前不喜法家,李斯肯定认为我若继位,会使之失去权势,李斯不愿接受,自然同赵、胡合谋。” “然李斯虽深迷权势,却比赵高要好,在其心中并未想使大秦衰弱,反而仍想为大秦效力。因而,儿臣认为在惩处时也需分别待之!” “赵高当处以磔刑,族灭,李斯一家可不族灭,但李斯此人须死,于李斯一家恩宠,也当逐渐收归。但在予其等惩处之前,要让赵高、李斯人尽其智,物尽其用!” 扶苏眼神一厉,以那密卷上的记述,赵高、李斯和他仇恨大了去了,在扶苏眼中都该被杀,最多不族灭李斯! 这也是始皇帝当前对李斯、赵高的处理方式,暂不取这二人性命,是为榨干二人剩余价值,当某天,两人失去价值时便会遭受清算。 (本章完) 第438章 又是一年初,扶苏将立 第438章 又是一年初,扶苏将立 与赵高的仇恨自不用说,即便不按密卷上的记述,他本就不喜赵高这人,与其有怨,他若继位,就算饶赵高一命,也不会再重用,更何况现在知道了密卷上的内容。 赵高此人竟与胡亥矫诏逼他自尽,还残杀诸位弟弟弟弟,残害他的妻儿,后两者尤不可忍,赵高必须死,还要将之族灭! 至于李斯,原先的扶苏虽不喜李斯,但这种“不喜”是两人信奉的治国理念不同所致,李斯信奉法家那套,扶苏信儒家仁政那套,两人尿不到一个壶里,个人恩怨倒是不多。 但现在情况变了,李斯虽不像胡亥、赵高那般胡作非为,可其在这份密卷的记述中,李斯也是“沙丘之变”主要参与者。 如果没李斯参与,胡亥、赵高的阴谋根本不可能成功,也就不会发生后来一系列之事。 所以,李斯虽在事变后未做大恶,其却是事变主犯之一,可说是因其伙同胡亥、赵高,才导致诸位弟弟妹妹及他妻儿被害。 因此,扶苏认为李斯也当死,只是念其以往对大秦之功,与李斯还有姻亲关系,且在事变后和赵高、胡亥不同,可不将之族灭。 对于扶苏讲的如何处置赵高、李斯,始皇未予评价,但心里很是满意,就该如此,那赵高得被族灭,李斯也必须被处刑,身为大秦储君,下一任的大秦皇帝,可以宽仁,但也必须狠辣! 即便他们这个世界的李斯、赵高、胡亥还未犯下那些事,也要施以狠辣手段,不可因一念宽仁而放过。 这时,始皇说了一句:“密卷上所记述之事实在某处曾发生!” 这让扶苏一愣,他本以为密卷上的记述是对未来的语言,可听父皇这句话的意思,密卷上记述的事在某处发生过,也即是说这不是对未来的预言,而是某处历史的纪实。 这般说,在某处还存在过一个大秦,还有一位公子扶苏,还有一位大秦始皇…… 扶苏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一回事,但他却明白父皇给他说这句话的意味,在那个地方,密卷上所述之事为实,那里的胡亥、赵高、李斯的确曾犯下过这些罪孽。 他在这决定族灭赵高,处死李斯,也算是为那个地方的自己复仇,扶苏心里原本就不多的负担又去一层。 始皇看着扶苏,又道:“你已知历史,如今可还想为储君?” 这看似是父皇让他做最后一次选择,但扶苏很清楚如果他选择了不为储君,那将永远失去成为储君的机会,且因为得知了历史,他还很可能要被父皇圈禁监视。 可如今的扶苏怎么可能谦让退缩,不选为储君呢? 哪怕不是为他自己,为了诸位弟弟妹妹,为了妻儿,他也得当上大秦储君,并做好,如果让其他兄弟为储君,鬼知道这位兄弟会不会是又一个胡亥,但他坚定地认为自己不会是另一个胡亥。 且只有他当上储君,继位为大秦下一任皇帝,他才能保障好妻女的安全,不发生密卷记述之事。 这也是始皇给扶苏看密卷的一个原因,让他知道历史,坚定其成为储君的意志:你不想再发生密卷上记述的那些事,那就给朕去做大秦的储君,成为大秦下一任皇帝。 扶苏坚定道:“儿臣愿为,请父皇恩准!” 始皇道:“在朕诸子之中,你既为长子,也是其中最贤能者,朕其实早有意立你为储,然你却屡次上书触怒于朕,就差在上书中直言朕是一暴君。你那些谏言,朕都看过,朕颇为失望!” “你作为大秦长公子,却如此稚嫩自以为是,若立你为储,将大秦交于你手,必难承住。” 随着始皇的话,扶苏也想到了他曾经的那些上书,以他如今的眼光再回头看,确实有许多想当然和自以为是,也幸亏父皇明鉴,没有采纳他那些谏言,否则会将大秦带到另一个沟里。 始皇看着扶苏,又道:“在地方上历练了一年多,虽人变黑了,但体格壮实了不少,见识也增多了,知晓治国理政不是靠自以为是和想当然,还需依据实际的情况。” 实际上,历史上的始皇帝也有这问题,甚至比扶苏更严重,他想当然地认为秦律之下,大秦将千秋万载,无人敢反,也无人能反。 相比起来,扶苏的自以为是还好点,毕竟他还没当上储君,没成为大秦皇帝,带来的祸患比已经登临帝位的始皇小多了,且扶苏的自以为是太崇信儒家仁政,纵使同样有祸,也没始皇那么大。 始皇继续道:“你成长了不少,你……很不错!” 这突如其来夸奖让本平静的扶苏一下变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也不知道有多久没得到过父皇的夸奖,未想今日却夸奖了他,让扶苏心里分外喜悦。 扶苏道:“是儿臣以往不知事,让父皇费心了!” 始皇摆了摆手,道:“此中也有朕之过,是朕未曾教好你等。既然你想为大秦储君,那朕便予你,但还得看你能否坐稳,大秦非以往之大秦,你若无能,朕也会废去你储君之位!” 扶苏郑重道:“儿臣定不会让父皇失望!” 始皇道:“会不会让朕失望,不在言说,而在实际所为。你已在县乡之地历练过,成为储君后,还要到郡去历练,到各部及军中历练。” “身为大秦储君,总不能连大秦各部职能都不知晓。就如李念所言,你不需精通每一方面,却必须懂一些,好让人无法随意欺瞒。大秦今后的变化会很大,你若不跟进,将无法治理好大秦。” 扶苏认真点头,始皇接着道:“朕与你立下两个约定:一、有任何事皆可与朕当面言明;二、若非朕当面废除你储君之位,余者皆不可信!” 扶苏满脸惊讶地看向他这位父皇,就这两个约定能让他的储君之位分外稳固,让旁人难以离间隔阂,可也有坏处,会让他的储君权力极大,若是想叛乱或者弑父夺位啥的,比其他储君更为容易。 但扶苏知晓父皇为何要立下这两个约定的原因。在那份密卷的记述中,最终能让赵高、胡亥等人阴谋得逞,便在于他和父皇分隔于两地,子不见父,父不见子,有误会矛盾也难及时沟通消除。 父皇立下这第一条约定,便是让父子能及时沟通交流,好让误会矛盾消除,减少被其他人挑拨离间的可能。 第二条约定则是保障他不会像密卷记述中的那个扶苏一样,因胡亥、赵高等人的矫诏便自尽,要是密卷记述里的那位扶苏也同那位父皇有此约定,胡亥、赵高等人的“沙丘之变”不可能成功。 什么,父皇下诏让我自尽?那你知不知道父皇曾跟我约定过,除非其当面将我赐死,余者皆不可信啊? 混账,一眼就看出你们居心叵测,竟敢伪造父皇诏书,想谋害本公子和蒙将军,来人,将此人处以磔刑,将他的肢体送给胡亥、赵高等人,告诉他们,本公子与蒙将军会亲率大军亲去看个究竟,让他们好生等着。 扶苏再次感受到始皇对他的看重,他确实是诸位兄弟中最为父皇喜爱的儿子,道:“儿臣谢父皇厚爱!” 与他立下这两个约定,大大加强了他成为储君后的权力,这是对他极为看重,储君权力增强,有可能会威胁到皇帝! 这一晚,扶苏未回他的宫室,父子二人在章台宫相谈了一夜,解开了不少以往的隔阂。 始皇将诸位公子召回咸阳,虽还未明说,但许多人已猜到陛下这次可能是要定下储君了,只是不知哪位公子会成为大秦储君? 许多人分析判断,在众公子中,当以公子扶苏与公子高的可能性最高,其次为公子公子将闾、公子涵,再是其他公子。 公子扶苏身为陛下长子,天然比其他公子有优势,可以说要不是扶苏与陛下生了隔阂,他早就是大秦储君。 一年多前,陛下分封诸公子为王,却未分封扶苏,有人以为这可能是陛下放弃了扶苏的表现,再到后来扶苏不知所踪,更让人生出各种猜测,甚至怀疑扶苏已经被陛下给秘密监禁或处决了。 但如今扶苏活着归来,无疑是推翻了这些猜想,现在再回头去看,会发现有其他的可能:陛下当初不将扶苏分封到地方为王,有没有可能便是想将储君的位置留给扶苏,所以才不将之分封? 扶苏会一年多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有没有可能是在执行陛下交给他的机密任务? 如今任务已经完成,所以扶苏归来,而这项任务或许便是扶苏成为储君的考验。 这两种可能不是没有,反而很大,要真是如此,那扶苏绝对是大秦储君的有力人选。 至于公子高,这一年多,众臣明显能感到相比于其他公子,陛下特别优待这位公子。 陛下得了啥好东西,常会派人往琅琊给公子高送上一份,公子高之子出生,陛下更是喜悦,在朝会上当着诸大臣的面,亲自为此子取名为“恒”。 陛下对公子高的种种宠爱都被众臣看在心里,而优待宠爱,也意味着公子高成为储君的可能性比其他公子要高。 对始皇可能要立储,有的大臣无所谓,管他哪位公子当储君,他们认的是那个位子,而不是某某公子,有的大臣想站队,要是能押中成为储君的公子,那将获得从龙之功,能得到的好处难以估量。 还有的大臣则在担忧,像和扶苏曾有嫌隙的赵高,便十分担心扶苏成为储君后,会向他发难,可心里着急忧虑,赵高却什么也做不了。 如今的他虽被陛下委以重任,但平时根本不召见他,要是能时光回转,他还是希望回到两年多前,备受陛下信任之时,只有见得到陛下,在陛下身边,才能更有作为,改变很多事。 赵高只能在心里祈祷:陛下千万不要立扶苏为储,立其他哪个公子都行,千万不要立公子扶苏,否则以他和扶苏的恩怨,扶苏一旦得势,即使不取他性命,也绝对没好。 反之,李斯则没那么担忧,甚至他不觉得有何可忧虑,他贵为帝国副相,且与陛下有姻亲关系,即便扶苏上位,当也不会拿他如何。 何况,他和扶苏本可能会有矛盾的点如今也已消除,扶苏即使成了储君,也没理由针对他。 他以前会担忧扶苏为储君,是因他和扶苏的治国理念有冲突,可现在他已看清大秦今后要走的是李念公子所设计的道路,而非儒家或法家之路。 于是,他非常圆滑地从忠实的法家信徒变成了李念道路的推崇者,还使劲研究学习李念的治国思路,说不得扶苏上位,他还能更进一步,成为帝国首相也不一定。 因此,现在的李斯不仅没啥担忧,反而觉得扶苏当上储君也行! 众臣想到了始皇要立储,可没想到始皇帝立储会这么快,连事先同他们商议的意思都没有。 又是一年结束,新一年开始,大秦开朝第三年第一天,也是始皇称帝的第三年第一天,众多大臣身穿崭新的官服前来参加本年最后一次朝会。 作为新年的第一次朝会,今日朝会并不谈议政事,而是大家聚一聚,在一起庆贺。 参加今天朝会的人很多,除众臣外,还有诸国使者,六英学宫学生代表,大秦国际学院留学生代表,各地代表,诸国使者,及大秦诸位公子…… 当看到立在众公子之前的扶苏,许多大臣一愣,这黑厮是谁,为何站于众公子之前? 以往好像未见此人! 可马上,他们便反应过来,这黑厮该不会是长公子扶苏吧? 再仔细看,众臣很快便从这黑厮身上找到了和长公子扶苏相似的一些特征,基本可以确定这黑厮就是长公子扶苏。 但这更让他们诧异好奇,长公子在这一年多究竟经历了什么,咋变得有这么黑糙壮实? 说出去,谁信这是大秦长公子,说是一农家糙汉,更能令人信服! 记得,长公子扶苏原本挺儒雅俊美,可现在这黑大壮粗,属实难以和记忆中的那位贵公子对得上。 难不成长公子消失一年多,是被陛下给下放到地方风吹日晒干活去了? (本章完) 第439章 今日起,扶苏为太子! 第439章 今日起,扶苏为太子! 但陛下肯让他站在诸位公子之前,无疑也证明了其身份。 就在众臣猜想扶苏消失一年多去了哪,为何变得这般黑时,随着一声“吉时已至,众臣觐见!”,殿外等候的众人立刻打起精神,文臣由首相王绾带领,武将由王翦率领,大秦诸位公子由扶苏率领,依次进入章台宫内。 流程和去年一样,众人先在殿外等候,然后被宣召入殿,向始皇帝恭贺,只是今年来的人更多,主要是多了西域诸国的使者。 刘季在西域的联盟计划初步施行成功,想加入联盟的西域国邦都向大秦派了使者,那些对联盟有意见、不太想加入的西域国邦,也派了使者过来。 就算不想加入联盟,也可趁机过去瞧瞧大秦究竟有多强盛,且秦人说过那火炮能售卖,那更得去,万一去晚了,秦人的火炮全其他国家买光,那可不美。 这导致今年来给始皇帝朝贺新年的外邦使者比去年多了很多,去年就匈奴、百越诸部、乌孙、东胡、月氏等外邦,今年有好几十个国邦的使者。 西域嘛,主打一个国家部族多,但不少国家都不大,有的甚至只有一座城几千人。 朝贺的流程和去年有一处不同,由王绾和王翦率领大秦众文武先向始皇朝贺,两人分别代表大秦的文臣和武将送上对始皇的贺词,其后是扶苏带领大秦诸位公子向始皇致贺词。 去年时,扶苏等诸位公子不在咸阳,因而未能参与。 今年,诸公子除了胡亥人不见了外,全员回到咸阳,自然需要参加新年朝贺,始皇将他们的朝贺次序安排在大秦文武之后。 除多加了个诸公子朝贺外,其余和去年一样。 等所有代表和使团的祝贺结束,高坐于龙椅上的始皇道:“今日为大秦新年之始,也是朕称帝的第三年,值此欢庆之日,朕要向诸位宣布一件于朕、于大秦的大喜事,与诸位共贺!” 听到始皇这番话,留在殿中未退出的众臣、众公子皆在心里暗道一声“来了!”,陛下(父皇)十有八九要在今日宣布立谁为储,可究竟会立谁为储呢? 王绾、王翦等人老神在在,作为“听后世历史小组”的组员,他们早就知道始皇会立谁为储;李斯、尉缭等大臣一脸平静,陛下立谁为储都无所谓,对他们能有多大影响; 赵高虽心中焦虑,但在外却一点也未表现出来,反而表现得十分高兴,似乎听到始皇要立储这消息,他发自内心欣喜! 始皇帝扫了眼殿内众人,观察了下众人反应,又道:“朕之长子扶苏刚毅勇武,信人而奋士,仁德而贤明,可为大秦储君,即大秦太子!” 听到“朕之长子扶苏”几个字,许多公子神色一暗,父皇果然还是选择了立扶苏兄长为储君,他们看似有点机会,实则一点没有,扶苏兄长的优势太大了,只要他不瞎搞,储君之位必归其所有! 而赵高听到始皇立扶苏为太子,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死了,扶苏成了储君,以他和扶苏间的矛盾,他能有好? 但赵高不敢表现出来,反而要摆出一副“我支持扶苏公子为太子,扶苏公子才是众望所归”的开心模样。 始皇的目光落到扶苏身上,道:“扶苏听旨!” 扶苏恭敬地跪下,只听始皇直接道:“自今日起,你即为大秦储君,大秦太子。你要做好储君之责,不要辜负朕、满朝文武及大秦万民所期,踏实为人,诚心做事!” 立谁为大秦太子虽是始皇一番话便可定下,但实际上并未结束,还有流程,储君尽管还不是皇帝,却已高于其他皇子,已是半个君王,自然要制定相关的仪制.以和其他皇子、大臣区别,像授玄冕衮服,各种器具的用度规格该如何,及该设立那些太子的属官…… 扶苏郑重保证道:“扶苏领旨,扶苏定不负父皇、满朝诸公与万民所期,必做好储君,为大秦更强盛繁荣尽力!” 始皇道:“起来吧!” 扶苏起身,尽管他身上还穿着公子的衮服,但他的身份从这刻起已发生变化,已从长公子升格为大秦储君。 在扶苏起身后,王绾、王翦领着大秦众文武向扶苏行礼,齐声向其恭贺:“臣拜见太子!” 其他公子同样行礼拜见,虽是兄弟,但如今身份已然有别,“臣弟拜见太子兄长,恭贺太子兄长!” 声音从殿内传到殿外,那些朝贺后退到殿外的西域诸国使者忙询问翻译,得知是秦皇立了储君后,不由惊异,秦皇竟在今日立储,强大的秦国在今天定下了未来的继承者。 那他们是不是得恭贺这位储君,给这位刚被秦皇立下的大秦储君送上些贺礼? 大殿内,看着向他行礼恭贺的众人,扶苏神色平静:“众位平身!扶苏今日有幸被父皇立为太子,还有诸多不足,望众位在今后不吝指点扶苏!” 众人也客气道:“愿为太子效劳!” 在众臣拜见后,扶苏这位大秦太子才算被正式册立。 在这时,始皇看了眼李念,给了李念一个眼神,李念秒懂始皇的意思,这是在给他说:朕现在已经立好了太子,朕的大秦不会像你所说的那个大秦一样,四个千古一帝凑不出一完整太子这种事,朕不会再在其中! 实际上,四个千古一帝凑不出一个太子,只有始皇帝凑不出来,因为他压根儿就没立储。 汉武的太子刘据虽死了,但他还是立了刘弗陵为太子,唐太宗也是一样,李承乾虽被废,可他立了李治为太子,至于洪武老朱,人也是有太子的,只是朱标死了,跟始皇的情况完全不同。 得到始皇的眼神示意,李念心里腹诽:始皇的好胜心当真是强! 和去年一般,在朝贺之后是宴会,只是今日立了扶苏为太子,始皇令其代他招待众臣。 始皇立扶苏为储君的消息并未隐瞒,反而让人传于天下,首先得到消息的自然是咸阳城中的百姓。 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大秦法定节日,咸阳城内满是欢庆的气氛,咸阳城中的秦人百姓穿上提前准备好了很久的新衣,即便没有准备新衣,也都换上了干净整洁的衣服。 街道被打扫的十分干净,不是朝廷派人清理,而是城中的秦人百姓自发所为,他们也认为新的一年了,该有一个新的开始,怎么不打扫干净迎接新一年呢? 而且,今日还是陛下称帝纪念日,他们身为老秦人,不能给陛下丢了脸! 许多房屋都挂着装饰物,据说相争喜庆的红灯笼、大秦版中国结,门上还贴着如“年年有余”、“平安喜乐”之类的年画。 灯笼和年画生意让朝廷在新年前赚了一笔,因为纸如今在大秦还依旧是稀罕物,只有官方制作售卖,由纸制作的灯笼和年画自然也是由官方售卖。 这些年画当然是李念整出来的,他只是给出想法,然后让人去做去宣传,所以大秦的年画很有后世风格,多是一个白嫩可爱的胖娃娃坐在莲上,怀中抱着一条红色大鲤鱼。 除了灯笼、大秦版中国结、年画外,今年还多了春联,只见很多人家的房屋都贴了春联,还是用简体字所写。 见到这些,要是有现代国人来到咸阳,大概不会觉得自己到了秦朝之时,会以为自己到了某个古装影视基地。 城中很多店铺今日都未营业,但一点也不显冷清,反而有着不同于平时的热闹,城内各处传来食物的香味,这家的粟米熟了,那家的肉炖好了…… 突然,有锣声在城中响起,没等听到锣声的人们走出屋子去看是怎么回事,响亮的人声传来:“特大喜讯,特大喜讯,陛下今日已立扶苏公子为太子!立扶苏公子为太子!邀我大秦子民共贺!” 听到人声话里的内容,许多人赶紧走出房屋:什么?今天是新年第一天,陛下在今天立了太子?大秦从今日起有储君了! 出房屋的人看到一名秦吏拿着铜锣,敲一下,便喊一声,显然是有意在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们。 一与秦吏相熟的人问道:“老张,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正敲了下锣,准备喊话的秦吏看向发问的这人,笑道:“此事岂会有假?是从宫里专门传出来的,陛下之一就是想让大家都知道这个好消息,与大家同乐。” 一般的秦人哪知道始皇帝和扶苏之间的矛盾,他们常听到的是扶苏的贤名,如今听到扶苏被立为太子,许多人都很高兴。 一人道:“立扶苏公子好,听说扶苏公子宽仁贤明,扶苏公子为太子,咱大秦必会更强盛繁荣。” 其他人纷纷表示附和,原本陛下没立储,让很多老秦人有些担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陛下哪天有所不测,那大秦会变成啥样?他们现在看起来有盼头的日子还能继续有盼头? 虽然不该这样想,陛下他肯定会长命万岁,但就怕啊,要是陛下立一个储君,就算发生某些意外,他们老秦人也还有主心骨在,不怕没了方向。 而且,立的还是颇有贤名的扶苏公子,那可太好了,扶苏公子必能和陛下一样,带领他们、他们的子孙让大秦更繁荣,他们的日子过得更好。 又有一人兴奋道:“这是喜事,天大的喜事,当为陛下贺,为扶苏公子贺!” 这人起了个头,周围其他人也随其一同高呼起来,而这种事在人与人间是能传染的。 很快,诸多人都一起在喊,只是将起头这人话里的“为扶苏公子贺!”,改成了为“为扶苏太子贺!”,喊声又从这片区域传开,让更多人参与其中。 大秦皇宫,御宴园,正代始皇招待众人的扶苏也听到了这声音,听到是在喊“为陛下贺,为大秦贺,为扶苏太子贺!”,心中涌现出诸多复杂的情绪。 这一定是父皇让人向咸阳城中的百姓们告知他已被立为大秦储君,父皇着实厚爱于他,他不能辜负父皇的期望;咸阳的百姓在知道他为储君后,愿意为他庆贺,让他觉得一定要治理好大秦,才能无愧这些子民。 而和扶苏的感受不同,其他公子听到这喊声,知道扶苏只要不犯重错,他们再难同扶苏相争,这显然是父皇在给扶苏铺路。 西域诸国使者则感到惊讶,这位刚被册立的大秦太子在秦人当中竟这般有声望,这位大秦太子日后成为秦皇,只怕也是位贤明的大秦皇帝,这对他们西域而言,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在规定中,新年可休沐五日,但以大秦现在的发展水平,绝大多数人根本不可能休沐这么久,新年第一天过后就得做事,不仅是普通的秦人如此,大秦的官吏也是。 扶苏成为太子的第二天,又被始皇召了过去,如今其已为储君,某些机密也可进一步向其放开。 看着穿上了秦制太子衮服的扶苏,始皇满意地点了点头,李念所说的那个历史上,那位始皇没来得及立扶苏为太子,自然也没看到扶苏穿上太子衮服是何样,但他看到了! 扶苏向始皇行礼后,问道:“父皇召见儿臣,不知所为何事?” 他来到殿内后发现李念也在,还向他行礼打招呼。 始皇看了眼李念,随后才与扶苏道:“你不是一直好奇李念这小子的来历,你今已为储君,可告知于你。但你须得谨记,此事为大秦绝密,纵使奚嫚、栖乐想知,非朕允许,你也不可告知!” 听到始皇将话说得这般严厉,扶苏心中一凛,郑重回道:“父皇只管放心,非有父皇允许,纵使儿臣身死,也绝不泄露半点!” 扶苏对李念的来历也越发好奇:那密卷上记述之事必定是李念告知于父皇的,那属于未来本会发生之事,以此猜想,李念或许能预知未来,难道其是仙人弟子,或者其本身就是谪尘仙人? 否则怎可能知晓未来之事! 可这有问题,预知未来不是未来已经发生,然而父皇又与他说过,密卷上所述之事在某处真实发生过。 所以,李念是从那个“某处”过来到大秦的人? (本章完) 第440章 与扶苏讲后世 第440章 与扶苏讲后世 只是那个“某处”在何方? 在那还有另一个大秦,另一个父皇和另一个扶苏! 世上还有这等神奇之地? 扶苏没朝李念是从后世而来,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方向去想,压根儿就没这方面的意识,自然不会想到。 始皇道:“李念并非大秦之人,应说李念非大秦此时之人!” 这一句话顿时将扶苏给整懵了,“非大秦之人”还可理解,可这“非大秦此时之人”是何意思? 他看向李念,满脸惊异,这位妹婿的来历比他想的还更神奇,见他看向自己,李念冲扶苏微笑点头致意。 看出扶苏在疑惑,始皇解释道:“‘非大秦此时之人’即李念并非大秦现在这个时代的人。” 觉得自己这句话解释得不好,始皇又解释道:“李念是从距大秦两千多年后的后世到了大秦,因此对李念而言,我等已发生、正发生或未发生之事,不过是其所知晓的历史。其知我大秦,就像我等知夏商周一般!” 听了这番解释,扶苏顿时懂了,他的一些疑问有了解答:李念能够告知父皇那些未来之事,不是因为李念会预知未来,而是李念从后世来,他们的事迹在李念眼中是历史,就如他们回到夏商周时,知晓夏商周的历史一般。 只是李念来自的时代也忒遥远了些,距大秦两千年后! 惊讶之余,扶苏又心生诸多好奇,两千年后的世界,那会是怎样一番景象?那时是哪个王朝在世?后世人又是如何评价他和大秦? 在那份密卷记述上,扶苏已知大秦的结局,当然不会想大秦还在不在,有没有千秋万载。 他在此刻也明白了父皇为何要将李念来历作为绝密,要让他住在皇宫,予其公子身份,将舜英嫁给他…… 这可是知晓历史的后世之人,价值巨大,别的不说,就知晓后来历史这点,便可让大秦少走许多弯路,何况李念本身还十分有才能。 同时,这也是在保护李念,李念为后世人的来历要是被太多人知道,定会有人怀叵测之心,有的人会想要将之掳为己用,有的人会想取他性命。 像赵高、李斯这些人要是知道是李念在父皇面前揭说他们之过,从而让父皇疏远了他们,会不想除李念而后快? 至于李念从后世来的这个来历是否为假,扶苏认为他能想到的事,父皇必定早就想到,肯定已设法验证过。 扶苏心中思罢,向李念道:“未想妹婿竟有这般来历!只是如此说来,我等可算妹婿……先辈?” 其实这不可如此论,李念觉得他穿越到的这个大秦是一个平行世界的大秦,而不是他原本世界中历史上的大秦,所以实际算来,这世界的人算不上啥先辈、祖宗。 但李念不会这么去提,反而还要给始皇、扶苏等人加深他是来自这世界后世的这种想法。 因为,如果说自己是来自另一个世界,跟这世界大秦毫无关系,那他很可能不会被始皇等人看作自己人,反之,若是被始皇等人认为他是来自这世界大秦之后的后世,就会被认为是后世子孙,自己人。 非自己人和自己人的差别可大了去了! 李念回道:“有现在的秦人、齐人、楚人、赵人,才有后世的华夏之民,陛下和太子都是华夏先辈。” 听了李念回答,扶苏生出个古怪的念头:既然你是后辈,我们是先辈,那你和我称兄道弟,父皇将舜英嫁给你,岂不是乱了辈分? 但扶苏想了想,从辈分上的确是先辈和后辈,将舜英嫁他,是先辈嫁给了后辈,可漫长的两千多年时光过去,即使原本为一族人,也可嫁娶,何况他们应当和李念并非同一族。 扶苏又好奇道:“妹婿既来自后世,那后世是何等模样?是哪个王朝治世?那刘季和项籍,最终是谁得了天下?” 李念回道:“后世与现今大秦大为不同,如衣食住行,在衣这方面,我华夏大多数人已不缺衣物,也无须等到年节时才购置新衣,时常便能购买,衣物破旧后,有些人甚至懒得缝补,会直接丢弃,再重去买新。” 这番话让扶苏对后世有了初步的认识,后世之国必胜过现在的大秦,大秦可做不到大多数人不缺衣物。 且后世人衣物破旧后都不缝补,直接丢弃再去买新,哪像他所看到的大秦子民,一年能买做一回新衣就不错了,有的人家可能要好几年才做一回新衣,并且一件衣物是祖传父、父传子、子再传孙。 像“一衣传三代,人死衣还在”的情况十分常见,且衣物破旧后哪舍得扔,都是缝缝补补继续穿,即使破烂得不行,也要想办法继续发挥其用途。 李念继续道:“再如食,不说每个人都能大鱼大肉,但一日三餐想混个饱足还是不难……” 等会儿,扶苏从李念话中发现了一点,问道:“妹婿,后世人都一日三餐?” 大秦现今可做不到百姓一日三餐,能稳定保证一日两餐都算非常不错,可听李念话里的意思,对后世人,一日三餐已是件平常之事。 李念点头道:“我华夏之民基本能做到,一般虽是三餐,早餐、午餐、晚餐,但有些人还会喝下午茶,吃夜宵。下午茶便是在午餐后,下午之时会喝些饮品,吃些点心,至于夜宵则是晚饭后,在夜晚时吃些烧烤、小吃。” 原来后世人还不仅一日三餐,吃的可能比三餐更多,那算下来,大秦完全没法和后世相比。 扶苏问道:“为何是我华夏之民基本能做到?” 李念道:“世界上某些国家战乱、饥荒,其等国内不如我华夏,我华夏之民能吃饱,能一日三餐,其等却未必。” 扶苏道:“看来后世之国也是一强国!” 李念道:“确是强国,为世界五大最强之国之一!” 这话让扶苏来了浓厚兴趣,在他本来的以为中,后世华夏应当是最强之过,可没想竟还有四个国家能同后世华夏并论。 扶苏问道:“后世华夏不是最强之国?还有四国能与之相比?” 李念道:“后世华夏虽强,却还非最强之国,其上还有鹰国。另外四国为鹰国、牛国、熊国、鸡国。这四国,以鹰国最强,便是华夏,也还差其一些,至于另三国,虽也不弱,却不如华夏。” 明白了,后世华夏是世界老二,只比那鹰国弱,却比其他国家强,这依旧让扶苏好奇,那鹰国是何方国邦,竟比后世华夏还强? 听了扶苏问题后,李念回道:“那鹰国位于玄洲(北美洲),与牛国同宗同源,本为牛国殖民、流放罪犯之处,后由于某些原因,移民到玄洲的牛国人萌生独立之念,不愿再受本土管辖,遂反叛独立,建立后来的鹰国。” 扶苏看过李念绘制的世界地图,知道玄洲在何处,没想到在后世,那里有世界第一强国,这鹰国和后世华夏之国的关系肯定不咋样,十有八九还有冲突矛盾。 难怪李念老想派人先去占海外之地,便是想抢鹰国先机,从两千年前解决掉的这个后世的麻烦。 其所言“海外之地,若大秦不占,便会为他国占领,海外之国借此发展,会对大秦不利”并非危言耸听,而是真在李念所知历史上发生过。 李念对这一直念念不忘,想必是后世华夏曾遭受过这些外邦、海外之国欺辱,且被欺辱得极惨,担心这种事会在此世大秦重演。 终于又解开了一个疑惑,可新的疑惑又源源不断冒出:后世华夏为何会遭受欺辱?被欺辱得有多惨?又是如何从一个被欺辱的国家变为世界老二? 见扶苏没再问,李念继续讲后世的“衣食住行”:“后世华夏之民不仅能吃饱,且食物种类也很丰富,时令果蔬、鱼虾牛羊,还有各种水果,对后世大多数人,每顿吃肉都不是难事!” “但每顿食肉,在后世人看来属于不健康饮食,需要荤素搭配,要少肥肉多瘦肉,需精细。” 扶苏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些后世人呐,居然觉得每顿吃肉属于不健康饮食,而大秦的普通老百姓巴不得每顿能吃上肉,他们一年到头能吃到肉的次数,数都数得过来,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由此也可见后世华夏富足,不仅能人人常有新衣穿,还能人人都有顿顿吃上肉,大秦与之相比……好吧,根本没法比! “我华夏在后世也是知名的美食之国,有八大菜系,鲁菜、川菜、粤菜、江苏菜、闽菜、浙江菜、湘菜、徽菜,每大菜系都各有特点,如口味麻辣为主,粤菜以鲜香为主……” “每道菜系的菜品极多,少说也有数千道菜品,在后世,一个人想吃八大菜系的菜,并不是件难事。” 光是听着就知道后世人吃喝上的讲究,难怪这位妹婿会自己在宫里做菜,感情是吃不惯大秦的饭食,所以自己动手改善一下。 “至于住这方面,后世若想有个简单的栖居之所,倒是不难,可要想入城住楼房,那便需很多钱,常要掏空一家人积蓄不说,还得背上负债。” 扶苏有些不理解,问道:“既然这楼房如此昂贵,那不买不住便是,为何非得要买?” 李念解释道:“一者、为了生计,后世与大秦现今不同,后世人主要以被人雇佣干活赚钱来维持生计,而在城中能被找到的雇佣活计更多;二者、后世成婚也常需男家有房,若在城中无房,少有女子会愿意嫁他为妻;三者、华夏自古以来的思想也让大多人想拥有一处属于自己的房子,租房居住哪有自己的房屋方便?四者……” 尽管对后面几条也很好奇,但扶苏更关注李念所说的第一条,他问道:“后世人以被人雇佣干活谋生,其等便不耕种乎?” 扶苏问这问,实际想问你们后世人都跑进城中给人雇佣干活了,没足够人种地,你们能产出足够的粮食供这么多人食用? 李念道:“在后世,有机械相助,无需多少人力,且有肥料、农药之助,作物也经改良,产量颇高,一人用机械耕种,能抵大秦百人、千人。” “并且,后世种粮所获之利不及入城做工所得,自然会有很多人放弃在乡下耕种,转而入城受人雇佣做工。再者,后世人人都可读书识字,受过高等教育后,许多人也不愿再呆在乡下。” 扶苏点头道:“原来如此,少许人耕种便可提供充足粮食,其余民力自然会去往别处。” 李念继续道:“后世一般人住在楼房中,楼房便是两层或两层以上的房屋。后世楼房非以木建、非以石铸,而以钢筋混凝土搭建,一栋楼房常有数十层,一层之中又分多套房屋……” 扶苏挑眉道:“后世购买楼房之人,并非将这栋楼房全部买下,而是买得某一层中一套?” 这要是在大秦,他保准将卖楼的人判刑,将房屋分层,层再分套,然后一套一套的卖给别人,这不奸商吗? 他听闻李念说买楼房需要掏空一家人积蓄,还要背上负债,以为买的楼房是整个一栋,未想却是如此,看来这后世也不是处处都好。 李念道:“正是如此!那些房地产商哪可能这般有良心,不烂尾就算不错,后世有的购房者最终不仅没拿到房,还得继续交为了买房而背上的房债。” 听完李念所言,扶苏一脸不可思议,惊讶道:“房屋都不曾到手,为何还要还债?” 这是正常人也该懂的道理吧,货物没拿到手,凭啥继续交钱,这不妥妥地成了大冤种? 而且,楼房没建好,应去找建楼的人问题,怎得成了购房者的问题,让购房者继续还债,难不成购买楼房的后世人阻碍了楼房建好? 扶苏有些想不明白。 李念叹了口气,道:“此中原由一时难以说清,但确是后世存在的现象。” (本章完) 第441章 后世曾受耻 第441章 后世曾受耻 扶苏惊奇道:“这般奸商之行,后世难道无人管治?” 这种行为怎么看也不对,后世朝廷就不管治一二,任那些售楼奸商为所欲为,将问题丢到购房者头上? 对扶苏的这个问题,李念没回答,只给了扶苏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一下让扶苏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 李念继续道:“后世楼房常会配水、配电、配网、配气……” “配水”倒是能理解,应是供给用水之意,让楼房中的用户无需自己去取水,会有人或有法子送水到住于楼房的后世人那,可这“配电”、“配网”、“配气”是何? “网”肯定不是捕鱼狩猎用的网,“电”莫非是雷电,可后世人为何要配雷电?至于“气”,扶苏则更不懂。 不懂就问嘛,不知后世之物,不丢人,扶苏问道:“妹婿,这‘配电’、‘配网’、‘配气’为何?” 李念笑道:“因科技发达,后世生活与大秦有诸多不同,而科技所造器物都需用电驱驰方可动,尤其是一般家庭所用器物。如后世的灯盏要通电方可亮,空调、电视、电脑、冰箱、洗衣机、手机等物等也都要电。” “这‘电’可是‘雷电’之‘电’?” 李念点了点头:“正是,但家用电的电压远不如雷电,弱了许多。” 得到李念这个回答,扶苏又是一惊,后世人当真不得了,连“雷电”也降伏为他们所用。 “冰箱便是用电驱动的一个大冰柜,即使在炎日之时,其中也可产生冰块,一般被后世人用以保存食物;洗衣机则如其名,是用电驱动用以濯洗衣物的一种器物;空调则是种可调节屋内气温的器物,在炎夏时可使室内吹凉风,而在寒冬时又可使屋内如春日般温暖,让用户冬暖夏凉,不觉寒暑。” “电脑则是一种玩乐、做事、与人通讯的器物,只要有电有网,通过电脑,足不出户,便可知天下之事!” “足不出户,便可知天下之事”让扶苏颇为惊异,不用出门,就可知晓天下间的事,这也忒夸张了吧? 那空调、洗衣机、冰箱,扶苏还能猜想一二,可这实在难以想到要如何做到,他问道:“如何能做到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天下间那般多事,怎可能在这电脑上便能得知?” 李念道:“这是因有‘网’,即‘网络’,网络联通了世界上数十亿人,使用网络的后世人可将自己所见所闻分享于网络之上,让其他人知晓。如太子殿下有一问题不知,想寻到答案,便可在网上提问,一些知晓答案的人看到问题,便会给予回答。” “因为有网络,回答太子之问的这人可能远在万里外。” 通过李念举的例子,扶苏有些懂了,只是他还有问题,这网络能让两个相隔万里的人互相问答,可谁能保证回答者给出的答案就一定是正确的?所给出的消息就一定为真呢? 听到扶苏又提出的问题,李念还未回答,在龙椅上听这二人问答的始皇这时出声:“后世朝廷对网络定有限制管制,不会任由谣言在网络上肆意散播。” 李念点头道:“正如陛下所言,后世对网络自有监管。像朝廷官府便有专门的部门在网络上发布真消息,以避免假消息乱传,那些网站也会对认真回答的人给予一些奖赏。” “实难想象不必出门,便可知天下之事!” 扶苏感叹了一句,随后颇为期待地看向李念:“这网络是如何做到此事,在大秦可也能实现?” 他心知在大秦恐怕实现不了,但不妨碍他问一问,万一李念说能做成呢。 可惜注定要让扶苏失望,李念道:“网络能联通成万上亿家,是因有信号基站,有卫星,有光缆等,大秦想要做到,至少也得要好几十年,甚至要到百年之后。” 虽得到了李念的答复,但扶苏有些不甘心,皱眉道:“即使有妹婿相助,也不可?” 李念道:“不可!太子殿下实高看了李某,李某虽来自后世,也知晓一些后世技术,但李某终归只有一人。便是李某不吝将后世技术拿出,也还需很多人负责将技术转化为大秦实际可用。” “后世技术精深复杂,就是一些基础的材料,大秦也难制备,且后世一件器物常包含多种学问,是多门学科知识共同凝结而成,某些学科知识,李某也不擅长。” 扶苏这下明白了,虽有李念相助,大秦能够占得先机,快速发展,但想靠李念一人很快就把后世技术复制到大秦来,那不可能。 首先要大秦具有一定的基础,其次得要大秦有能帮助李念将后世技术复制到大秦的人才。 ‘难怪宫中的那些方士被父皇交给了李念,难怪父皇要设立六英学宫,拔升格物和算学地位,格物、算学昌盛必是后世强盛之因!’ 扶苏心中想着,他忽然想到李念话中提到的“数十亿人”、“成万上亿家”,亿者,万万之数也,大秦丁口只有两千万人,后世竟百倍于大秦? 他本想着后世人吃得好穿得好,还没多少人耕种,丁口即便多于大秦,也不会多出太多。 扶苏出声问道:“后世有多少人?” 李念回道:“据官方统计,全世界共计约有八十亿人,其中我华夏有十四亿人。” 十四亿人,七十倍于当今的大秦,不说时代发展的差距,仅凭这人口数量,大秦就远远不及。 听闻李念说出的后世华夏人口数后,扶苏心里又迅速冒出生出一个疑问:十四亿人,几乎占了世界六之有一的人口,这么多人,后世华夏居然还不是世界第一强国,那鹰国得有多少人? 听了扶苏的这个问题,李念道:“后世国家之间比较强弱并非从人口论算,而是从经济实力、军事实力、科技实力……” “虽不愿承认,但后世华夏比于鹰国,还略有不足。后世的武器和大秦现今的武器有天壤之别,纯以人数多而论谁军事实力更强,已为过去式。” “人多又如何?在那些现代武器前,不过平添伤亡人数,后世一颗炸弹便能摧毁现在上万人大军,而这类武器,对五大强国而言,数量有成千上万,更有那灭城武器,一颗便能让整座咸阳化为死地,造成数万人、数十万人死伤。” 尽管已想过后世兵器威力强大,大秦现今的武器没法相比,可“一颗炸弹就能摧毁上万人大军”、“一颗便能让整座咸阳化为死地”仍让扶苏感到震撼。 后世丢来一颗那灭城武器,整座咸阳城连带城中数十万人瞬间灰飞烟灭,什么大秦铁骑,什么虎狼之师,都无法抵挡。 一击杀万,一击灭一城,单纯的人数更多确实不算优势,只有具有同等技术,同样威力的武器才可。 扶苏叹道:“这与仙神之术又有何异!” 他没问大秦能否造出后世的强大武器,这种武器必然是由后世最先进的技艺制造,现在的大秦肯定没这能力。 但扶苏问了另一个问题:“有如此强大的武器,后世诸国若大战起来,这等武器被滥用,岂不会死伤无数,乃至让世界毁灭?” 李念道:“这些武器主要被掌握在五大强国手中,且五国严格立下契约,不许此等武器扩散,也不许他国制造,若有国家被发现在暗中制造此等武器,将面临制裁。” “在这类武器被造出前,诸国间还曾有过两次世界大战,致使生灵涂炭,倒是在这类武器被造出后,世界大战再未发生。” 扶苏想了想,便想通了是怎么回事,“此等武器让诸国间互相忌惮,不敢轻易开启大战,否则我若死,汝亦亡!未想这等威力强横的武器会让诸国能和平相处。” 李念摇头道:“也未有和平相处,只是未再有世界大战罢了,战争一直未少,在经济、文化、科技等方面的争斗更是从未停歇。” 扶苏道:“这‘世界大战’莫非是世界诸国都参战,其为何会发生,如何分出胜负?” 原本李念是在给扶苏讲后世的“衣食住行”,现在却聊到了“世界大战”上。 李念道:“‘世界大战’并不是世界上所有国家都参与了战争,是有很多国家参战,尤其世界主流强国,几乎都参与了其中,波及甚广。” “一战有三十三个参战国,投入军队超过七千万,十五亿人受战争影响;二战有六十一个国家地区参战,八十四个国家地区约二十亿人被战争影响。” 扶苏在心中盘算,七千万军队,十五亿人,二十亿人……这都是一个个惊人的数字! “那时整个世界人口还没到八十亿,二战所影响的二十亿人占当时全球总人口八成以上。一战和二战发生的原因,实则都是强国间的利益瓜分出了问题,新兴的强国不满老牌强国占取了太多利益,觉得自己强大,该多分到一些利益,而老牌强国不愿,矛盾日积月累,遂成大战。” “胜负分出自然是一方无法继续大战下去,只得向另一方投降而分。具体原因及战争经过,非一时可说清!” 扶苏很想知道这两场被后世人称为“世界大战”的战争具体经过,但他也知想将这么多国家参与、这么多人口被波及的大战讲清,一时很难做到,未让李念详讲。 他问道:“后世华夏可是作为强国也参与了这两场大战?” 扶苏本只是随口一问,后世华夏就算不是世界头号强国,但也是强国,在这两场世界大战中肯定是作为强国参战,且大概是胜利的一方,但未想到他问出后,李念却未立即回答,反而陷入了沉默。 难道这其中还有变故,是后世华夏未参战,还是后世华夏参战了,可成为了战败的一方? 扶苏压根儿没想过后世华夏可能作为一个弱国参战,在他看来,后世华夏再落魄,也不至于沦落为世界弱国。 沉默片刻后,李念道:“后世华夏的确参与了这两场大战,但并非作为强国参战。这两次世界大战对华夏皆是耻辱,至少在李某看来是如此。一战,华夏派遣十数万劳工到冀洲‘以工代战’,即让工人到协约国为其等制造武器,修筑工事、运输物资等……” “可在一战胜利后,华夏并未得到战胜国应得的对待,获胜的协约国无视了正当诉求被无视,无耻地将华夏领土之权划给脚盆国!” “一战,华夏虽也是胜利国,可因为国弱,不仅未受到公正对待,反而还备受羞辱。后世还有人(矮大紧)鼓吹华夏应见好就收,先把能到手的好处拿到,那些领土暂时交给脚盆国也没啥,不应该提出反对,最终落得啥好处也没拿到。” 扶苏怒道:“无耻之言!华夏作为战胜国,未能得到应有待遇已是不公,岂能再忍下这份耻辱?天下岂有战胜之国被当作战败国一般对待之理!” 李念叹道:“十数万华工出国‘以工代战’,数万人因此死于异国,可在胜利后分配利益时,却无华夏之份,反而华夏还沦为被分的对象,遭受耻辱。这便是‘弱国无外交’、‘落后便要挨打’。” “至于二战,那是一份更大的耻辱,脚盆国以弹丸之地入侵后世华夏,在华夏大地烧杀掳掠、无恶不为,致使华夏大片国土沦陷,数千万人惨遭屠戮欺辱。虽最终胜过脚盆国,但此中耻辱不可忘却!” “两次世界大战,华夏皆为战胜国,可并非以强国之身参战,且在两次大战都饱受屈辱。两次大战于华夏皆为耻!” 扶苏听完后怔了怔,那脚盆国应该就是脚盆列岛所在的国家,那地方可不大,但后世华夏却被这一小国侵略欺辱,后世的华夏在某段时期竟弱到了这等地步?那后世华夏又是如何崛起,成为第二强国? 李念虽未详说脚盆国在入侵后具体做了什么,但从其语气中,也可听出那必是段饱含后世华夏血泪的辛酸耻辱史。 扶苏心中叹道:‘难怪妹婿那般想让大秦注意海外诸国,他是不想后世之事在大秦重演,不再受那些耻辱!’ (本章完) 第442章 因何衰落 第442章 因何衰落 扶苏又问道:“那脚盆国仅弹丸之地,为何能入侵后世华夏?后世华夏之国竟如此孱弱?” 李念道:“脚盆国虽仅弹丸之地,但在‘黑船事件’后,其向西方学习,使之国力增强。而那时统治华夏的清政府闭关锁国,不知也不愿看外方世界之变,失却发展时机,使得我华夏本领先强盛西方诸国近两千年,却在百多年间便被他国超越。” 领先近两千年,却百多年便被他国超过,这话的意思是从他们大秦开始就领先于他国,最后到那啥清政府才被超过? 那清政府可真是够无能,将华夏两千多年的体面都给丢尽了。 猜到扶苏在想什么,李念又补了一句:“清朝是满人所建!” 扶苏顿时明白过来,这就合理多了,以小族治大族,肯定会对原本的大族严加防范,就算自己不进步,甚至向后退,也绝不会允许大族发展。 李念继续道:“脚盆国因其国小,且灾害频频,对华夏一直怀有野心,其国力提升增强后,见华夏落后孱弱,哪会不生觊觎?在华夏强盛时,脚盆国常向华夏学习,尤其是唐时,曾特意派‘遣唐使’到大唐学习,因而其等在面对华夏时常怀自卑之心。” “等华夏衰弱,而其等强盛时,这等自卑又会化为对华夏的自负、敌视,乃至仇恨,就像牲畜反噬其主,只会更为凶残!” 扶苏点头道:“其等自卑日久,有朝一日翻身,不会感念华夏允许其等学习之恩,只会觉得这是他们的耻辱,拼命想将之洗清。在华夏强盛时,其等弱而卑伏,到华夏衰弱其等强时,必寇盗!” “因而,大秦必须长久保持强盛,让其等永远弱而卑伏,而非使其强壮后寇盗大秦!” 李念虽未详说脚盆国在入侵后具体做了什么,但从其话中也可听出必是做了令后世华夏极为耻辱惨痛之事,大片国土沦陷,又怎可能不受屈辱? “弱国无外交”、“落后就要挨打”实乃后世华夏以血泪辛酸总结出的经验,大秦要成为打他人的国,不能成为被人打的国,国与国之间的仁义道德或许有,但绝不多,也不能将期待希望寄托于他国的仁义道德之上,唯有自身强硬才是正理。 扶苏心里生出诸多明悟,他原本对大秦走的强霸之道还有些许微词,此刻已然消却,大秦强霸起来,肯定比他国强霸起来欺辱大秦好,死他国而不死大秦。 与扶苏简要讲完华夏和两次世界大战的关系,李念也发现他本在和扶苏讲后世的“衣食住行”,却聊到了“世界大战”上。 男人嘛,侃大山时常会这样天南地北的胡聊,开始可能在聊某个美女肤白貌美大长腿,可之后话题逐渐跑到国际关系、军事等方面,先前聊的美女倒无人再提。 李念道:“两次世界大战于后世华夏影响不小,也是华夏近代经历过的惨痛耻辱之一。当时世界值剧变之时,华夏外的世界诸国在变,华夏内同样也在剧变,那是一个风起云涌的时代,百舸争流,千帆竞逐,太子殿下想知,日后再与殿下详说。” 扶苏本还再想听李念讲说后世那两次世界大战,但听李念此言,也知这种世界级的战争非三言两语便可说的非常清楚,只能以后再向李念问询。 李念将话题拨回到后世“衣食住行”上:“后世虽科技比大秦更发达,但后世人同样也需吃喝,也一样需要‘柴米油盐’,只是在那时的‘柴’和现在的木柴有不同,可以电为柴,也可以气为柴。‘配气’实则便是将后世的‘柴’给配送到楼房中,供后世人所用。” “后世人的生活,缺缺气也许还能忍受一二,可要是无水无电无网,那便难受得紧。无水,生活不便;无电,空调、冰箱、网络皆不能用;而无网对后世人也相当要命。” 李念笑道:“后世人需用电脑、手机联网做事、玩乐,要是无网,便不能做事,也无法上网玩乐,于很多人而言十分难受。” 扶苏这时问道:“妹婿也来自后世,现到了大秦,无法再联上那网络,可也会觉得难受?” 听到扶苏这问题,李念心道,‘难道我会告诉你,其实在我脑中又一个能与后世联网的搜索引擎?虽然我到了大秦,但还是可以从上面看小说、视频。’ 李念笑道:“初来时,是有些不适,但如今已适应下来,没有网络之繁杂,反倒能亲身感受更多之事。” 扶苏看了眼李念,不知想到了什么,沉默没有说话,李念继续道:“最后这‘行’,后世交通便利,可坐飞机于天上飞,可坐轮船航于大海,亦可坐车于路上奔驰。” 后世人连那神奇的网络都能创造出来,做出个器物飞上天,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人想要飞天,只是都未实现,未想在两千年后的后世已经实现,且似乎不是啥难事。 “有这些交通工具,虽远在万里,朝夕间也可达到,‘朝游北海暮苍梧’已非妄想。” 大秦如今最快的交通方式是骑马,可马再快,也做不到一天行万里,能赶个数百里路就不错了,哪像后世,能坐船、能乘车,还能坐那飞机。 大秦与后世相差了太多,光是这能带人飞在空中的飞机,就不是大秦能比,若与后世交战,后世人都不需要动用那些强大的武器,用这飞机到他们头上扔石头,他们都没啥办法。 交通如此便捷,也难怪后世能打起两次世界大战,要是靠马跑、靠人腿自己走……很难打得起来,至少很难波及范围如此广。 这不也就是说,因为后世技术更发达,所以后世人发动的战争才会更惨烈? 扶苏感叹道:“后世委实强盛先进,恨不能亲往之一见!” 李念道:“太子殿下虽不能亲身前往一见,却可为大秦打下基础,使日后大秦变为后世,使大秦子孙能得见。” 扶苏点头道:“确是如此,我辈不能见得,可后辈子孙却能见得,为让其等未来可以得见,我辈当须在今时努力!” 这便是华夏自古以来的优良传统,为后辈子孙计,自己这一辈可能享受不到那些事物,但他们现在努力了,后辈可以过得更好,能够享受到。 说完这句话,扶苏看着李念,似有话想说,但又在迟疑,迟疑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其实……妹婿你,你一人来到大秦,应该很孤独吧?” 李念虽未在话里说出,但扶苏却留意到了:李念是后世来客,不是大秦人,这里没有他熟悉的亲朋,也没他习惯的后世事物,就算大秦是华夏历史上的朝代,但跨越两千多年的时光,这里的一切对李念其实都是陌生的。 这可比他被扔到不熟悉的地方上当秦吏更难,他在地方上当秦吏,还有其他秦吏,且还身处在大秦疆域,他也知晓在咸阳有他的亲朋故友。 而李念却没有,熟悉的一切都被阻隔于两千多年的岁月之外。 ‘父皇赐予妹婿公子身份,将舜英嫁他,并不仅仅因为妹婿的才学,也是想让他在大秦有亲朋,与大秦有关联。否则,妹婿便是大秦的局外之人,而局外之人,谁能说准他在哪日就不想再助大秦?’ 这种局外人用一般手段还很难制约,因为世间没有其挂念之物,那等到他哪天自己不想活了,即使施以酷刑,也不会有任何畏惧,甚至会高喊“俺就是不想活了,快点来杀了我!” 听到扶苏的问题,始皇眼里对扶苏露出满意之色,他这位长子能注意到这个问题,日后当能和李念相处融洽。 李念沉默了会儿,随后回道:“谢殿下关心,但臣并不孤独,臣在大秦已有亲朋,陛下、殿下、舜英皆为臣亲人,两位蒙将军皆为臣之友……陛下、殿下和舜英都待臣极好,臣甚为感激!” 对李念的回答,始皇和扶苏心中都很满意,扶苏笑道:“妹婿既视我为亲人,那还一直称我‘殿下’,当如何称呼?” ‘你在是长公子时,我称你为兄长,没多大问题,可你现为储君太子,‘储君’虽还有一个‘储’字,但也是君,不好再随意称呼。’ 但扶苏自己都这么说了,始皇也未出声反对,李念只得恭敬不如从命,道:“兄长!” 扶苏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诚恳道:“虽大秦诸多方面都不如妹婿所来后世,但妹婿谨记,父皇、我、舜英都为妹婿亲人,我等都会支持妹婿你。” 若是始皇帝说这话,可能八分假两分真,但扶苏说起来,可能有六分真四分假,李念回道:“谨遵兄长之言!” 扶苏道:“妹婿再与我说说那后世之事,依你之言,后世华夏可是被西方之国给超过?那西方之国为何能超过华夏?” 李念道:“回兄长,后世华夏的确是被西方之国超过。华夏曾一度领先他国近两千年,直到十七世纪后才逐渐被西方之国追上,并在后来超过。即使是清朝,在嘉庆帝前,也仍为世界强国。” 扶苏问道:“这‘世纪’是后世纪年之法?” 李念道:“确切说是西方的纪年之法,西方强盛,其文化传播于世界各地,为后世诸国通用纪年之法,后世华夏亦再使用。以耶稣诞生之年为元年,每一百年为一世纪。” “耶稣是西方神灵上帝之子,在西方文化中,是上帝为拯救世人而使之降世。说来,这耶稣在现在,离出生还有两百多年!” 扶苏语气古怪道:“比我大秦晚两百年,西人也好意思以其诞生之日为元年?” 李念道:“谁让西方文化在后世影响更大,传播更广。许多方面都是由西方制定标准,后世华夏也只能遵守,想要跳出去,很难!” 听到这,扶苏也明白了李念为何要在诸国推行大秦的标准,将大秦的文化散播出去,这是为了防止这些事发生。 李念接着道:“至于被超过的原因,则有很多,一是清廷是以小族凌大族,对大族自然十分防范,宁愿自身不发展不进步,甚至往后退,也不愿让大族有机会发展崛起。” “因为对清廷来说,外邦强大带来的祸患远不及大族壮大带来的祸患。外邦强,入侵过来,那又咋了?我大清地大物博,物产丰富,大不了给外邦赔钱、割地,反正也赔得起,割得起!而且,外邦最多就抢些银子土地,不会让他们失去权势地位。” “到时,洋人掳掠够了财货离开,咱还是大清老佛爷,皇位依旧是咱爱新觉罗家的,不会给丢了;反倒是让大族崛起壮大,那可不得了,不仅会让他们失去权势地位,还可能让他们丢掉性命。” “虽说有人‘刻意’考证‘宁赠友邦,不予家奴’不是某位大清老佛爷所说,但其行为就是‘宁赠友邦,不予家奴’!” “宁赠友邦,不予家奴”这句话让扶苏很不爽,尤其那“家奴”还是大秦的后世子孙,虽说在那时,大秦都亡了上千年,也不再是秦人这种称呼,但那也是传承了当今人们血脉的子孙。 扶苏道:“此族入主神州后,未曾当自己为神州之君!” 李念道:“正是如此,所以其等不会对割地、赔款感到心痛,最多会觉得有点耻辱,却也不多,反正那是他们祖宗入关捡来的,丢了也就丢了,大不了退回他们的祖地。” 扶苏摇头道:“此族为神州主,遗祸无穷,于外邦卑躬屈膝,于内严厉防范镇压。” 李念道:“在清廷作为下,大族被压制得极其厉害,其等警惕大族更胜西方,其等并非不知西方已经赶上,乃至在超过华夏,只是更害怕学习西方之学发展后,会让大族壮大。” “因而其等施行‘剃发令’、闭关锁国、大肆制造‘文字狱’,文字狱几乎贯穿整个清朝历史。其等想以此让大族失去血性,打断脊梁,永为其等‘家奴’,这也让华夏失去了发展机遇。” “但发展机遇丢不丢对清廷而言,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保住了自己的地位权势。” (本章完) 第443章 因何落后(续) 第443章 因何落后(续) 这是小族凌大族常有的现象,防大族更甚于防外邦,从根源上讲便是其等从未将大族当作过自己人。 手段都用于稳固自身地位,没想过国家发不发展,国家烂了坏了,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反正这地方在百多年前也不属于他们。 目光短浅且毫无气量。 李念又道:“二则是大航海时代到来。” “两千年历史的大多时候,华夏都领先于西方,华夏比其等要文明先进。华夏设礼仪律法时,西方很多部族同野人比,也好不了多少。” 后世某主流的白人种族祖宗,就是群野蛮人,曾被罗马人视为蛮族,后来罗马灭亡,这些蛮族入侵也是原因之一。 所以,现在的那些白人,祖上真不是啥文明人,古希腊人、古罗马人、古埃及人有文明,不代表他们祖上就有。 “可说华夏穿衣时,他们还在以树叶蔽体,华夏用碗筷等餐具时,他们还在用手抓。” “当然,西方也有不错的古老文明,但与其等关系不大,反倒因其等入侵而没落,乃至灭亡。” “因此,在很长时间里,华夏都领先于西方。” “西方这些人野蛮归野蛮,却也有些优点,像其等重利不怕死,为利益敢冒险……” 扶苏道:“我大秦子民也同样敢冒险!” 华夏先民不缺乏冒险开拓精神,也很有血性,轻生死,重然诺。 李念叹道:“确是这样,可到后来,华夏的文化发生了复杂的转变,文化思想逐渐趋于保守,还不如春秋战国时,华夏子民的冒险精神也被条条框框给压制束缚。” 文明发展应该是向前进的,可华夏的古代历史却是不仅没有前进,还往后大退步,吃老祖宗的本,幸亏老祖宗的本够厚。 扶苏道:“所以,华夏冒险开拓之思逐渐不足,西方人却还有保持,此消彼长下,西方人才有机会超过华夏?” 李念道:“若只这方面,西方人就算能超过华夏,也还得要再用些年份,且西方人也并非完全有开拓冒险精神,他们故步自封、愚昧顽固也不差,否则怎会有‘黑暗中世纪’之说?” “比于华夏,他们得到了一个机遇,还将之给抓住了!” “这个机遇,华夏也曾遇到,只是由于陈腐的文化观念,白白给错失了,甚至可说是华夏自己丢了。” “当然,就是将机遇直接摆到那些腐儒面前,其等恐怕也难看上一眼,只会让其白白错失。” “在他们眼里,华夏地大物博,物产丰饶,乃世间最灵秀之土,其他地方皆是蛮夷贫瘠之地,且海外开拓会让君王好大喜功,从而滥用民力,不利于国邦稳固,有何可开拓之处?” 从李念话中,扶苏明白了一事,华夏后来的文化思想转变和儒家有关。 李念道:“这个机遇便是‘地理大发现’。大航海时代开启,西方诸国投身到大航海中,赚的盆满钵满,凭借所获迅速发展,而华夏错失此番机会,逐渐被西方诸国赶上。” 扶苏道:“这‘地理大发现’是指发现新的土地?” 李念点了点头:“差不多。兄长因我已知在大秦外还有广袤的海外之地,可对‘地理大发现’前的人,他们却不知世界有多大,在他们国家地区外还有多少土地。” “而当‘地理大发现’开始,西方人发现在他们已知的国家地区外竟还有新的地区。” “那里有大片的土地未曾开垦,有大量金银等他们挖掘,有大量奇珍异兽等他们捕捉……” “对西方人来说,发现这些新的地区,不仅能让一夜暴富,还能获得巨大声望。” “于是,诸多西方人参与到大航海中,他们的船队出现于世界各大洋,寻找着更多不为人知的国家和地区。” “像玄洲、迎洲便是西方人发现,其等以玄洲、迎洲为殖民地,从当地土著手里夺走了大片土地,挖走大量金银矿物,这不仅促进西方经济发展,还使得他们技术进步。” “无论是远洋航行,还是保障殖民地安全、让殖民地产出更多利益,技术都是越先进越好,这让西方人加大了对技术的投入。” “在大航海时代前,西方的技术不比华夏强,甚至还弱不少,像火药、造纸术都是从华夏传到西方。” “可在大航海时代到来后,西方人的技术迅速发展,华夏却因错过大航海时机,技术没太多长进。” 一方曾十分领先,但停滞不动,一方虽在很长时期落后,却抓住了机遇迅猛发展,前者自然会逐渐被后者追上并超越。 李念道:“西方会有地理大发现,还有一原因,即是他们耕种水平不高,粮食不足,为填饱肚子,许多西方人只好选择出海搏命。” “其实,当时的华夏完全有能力和技术开启大航海,郑和曾奉明成祖之令七下西洋,据说曾抵达过合洲,还将合洲长颈鹿当作麒麟带回华夏。郑和能七下西洋,足以证明华夏当时有远洋航行的能力!” “可惜,郑和七下西洋却未引起大明朝廷重视,其带回的海图被束之高阁,最终还因失火而被毁。” “郑和出海所用的最大宝船长四十四丈,宽十八丈,整支船队有数万人。即使郑和下西洋的百年后,西方也难以组织起这等规模的远洋船队!” 扶苏闻言也觉可惜,明明领先了这么多,却还是被人超过,可叹可惜。 “大明朝廷不重视郑和下西洋的成果,一是朝中很多官员认为远洋航行劳民伤财而无所获,不愿再继续;二是天朝上国的观念作祟,觉得海外皆是蛮夷之地,无好处可得;三是担忧民众会效仿出海,从而让国内不稳……” “后世王朝,朝中文臣几乎都是儒家弟子,其中很多人思想较为迂腐顽固,让其等支持华夏王朝向海外开拓,很难。” 李念摇了摇头:“儒家,于华夏有功,但亦有过,华夏会故步自封,停滞不前,与儒家有不小关系。” “从大秦到历代王朝,或相隔数百年,或上千年,却未有多少进步,甚至某些时候还往后退。” 扶苏想到他在回咸阳时,父皇曾问如何看儒家之法,他当时回答儒家之法要强行推行,要么国改,要么儒家之法改变。 现听李念之言,儒家显然是改变了自己,适应了君王,可这种改变给华夏带来了不良影响,否则李念话中也不会说“腐儒”、“迂腐顽固”等词。 李念道:“西方能超过华夏,不是其等天生比华夏子民聪慧,而是因华夏本身的问题,加之其等抓住了大航海机遇。” “华夏从不比任何民族差,不然华夏凭何领先其等如此久!” 扶苏道:“原来妹婿想大秦拓展海外,还有此中缘故。妹婿尽管放心,大秦不会蹈此覆辙!” 都知道了后来的历史发展,要是还跟历史一样,那不是说他们既无能,又无智。 说完这句,扶苏决定问点其他想知道的,他道:“这清和明都是后世王朝?” 李念道:“皆是,清在明后,明也是最后一个汉人王朝。” “汉人”一词让扶苏愣了下。 “汉人”应是后世华夏子民之称,就像秦人、齐人、赵人一般。 但这个“汉”是从何而来? 而且,不对啊,在清之后,还有新的后世之国,难道那个新的华夏之国不是以汉人为主? 听了扶苏之问,李念笑道:“会说明朝时最后一个汉人王朝,是因在明清后,再无王朝,后世华夏非一家一姓之王朝,而是天下华夏子民共有,华夏子民皆为主人,为共和国。” 听后,扶苏笑道:“那妹婿岂不还是后世华夏之主?妹婿来到大秦,岂不是降了身份?” 虽在笑,但扶苏心里十分震惊,后世的华夏之国竟不是王朝,而是人人皆为国家的主人,这远超出了扶苏想象。 他瞄了眼始皇,发现始皇毫无所动,必定是早就知道了后世华夏的情况,他又有一些疑惑在此刻得到了答案。 原本他觉得父皇反常,某些作为利于大秦,却不利于帝位稳固,这不像父皇会做的事,他看不透其中原因,然而现在明白了:父皇早就知道王朝必被更迭,没有永远不倒的王朝,但某些事却可被长久铭记。 父皇只怕是想成为古今功绩第一的帝王,使后来者只能眺望而难追及,至于大秦后来的帝王,有能力坐稳帝位,那就让大秦继续延续,要是坐不稳使大秦覆灭,那也是应当。 儿孙自有儿孙福,莫要挡了本皇的千古一帝之路! 李念并未多言,只说了句“兄长玩笑了。”,扶苏未再谈这,转而问道:“妹婿,那‘汉人’又是从何而来?莫非在后世有一个名为‘汉’的强大王朝?” 李念道:“正是,‘汉人’之称正源于大汉。” “在华夏历史中,有两大最璀璨夺目的朝代,一者为大汉,一者为大唐。” “我们可称‘汉人’,也可称‘唐人’,汉人多用于我等自称,唐人则是外邦称呼,在外邦的一些城市还有唐人街。” 两大最璀璨夺目的朝代,而大秦却不是其中之一,让扶苏心中颇为遗憾。 但想想也知,秦国国祚悠久,可秦朝只有短短十多年便被覆亡,覆亡时遍地起义,连老秦人都唯恐不为秦王,怎可能被选入其中。 “汉,其实就是秦之后的王朝!” 听到此言,扶苏心中一动:“这汉莫非是那项籍所立?” 说出这话后,扶苏立刻又自己否去:“不,那项籍虽勇,可其性情难为天下主,难道……是那刘季?” 他看的那份密卷记述中,刘季、项籍给他留下的印象最深。 刘季出身不如项籍,但其有为君之度,在密卷记述的众人中,只有刘季最有可能击败勇猛的项籍。 “正是刘季!” 真是难以想象,在密卷记述中,刘季起义时已年过四十,居然还能建功立业,成为建立那大汉的帝王。 原来父皇将刘季委以重用,不仅是因为刘季再入咸阳时未屠戮宗室,还是因为刘季此人是大汉开国帝王,父皇想让刘季到西域为大秦发挥出其才智。 至于刘季是否会背叛大秦,建起一个西域版大汉? 扶苏认为不会。 刘季在最初时哪有那么大野心,不过是被逼走上这条路罢了。 如今的大秦不会再将刘季逼到不得不起义的地步,反之还待其不薄,刘季没背叛大秦的理由。 并且,大秦也不是历史上的大秦了,父皇不再如历史所记那般滥用民力,对大秦各方面弊端已进行修正,他也不会再自尽,而是成为大秦储君,还有…… 扶苏看了眼李念,大秦还有妹婿这位自后世而来的来客! 即使刘季想叛乱造反,又有何惧? 扶苏道:“大汉因何而为后世铭记?” 李念道:“汉唐强盛,打出了汉人的威名,后世有位大思想家曾说过一句话‘国恒以弱灭,而汉独以强亡’。大汉即便在衰弱时,国内诸侯混战,也依旧能击败周边诸多异族,使其等难翻风浪。” 扶苏在心中默念“国恒以弱灭,而汉独以强亡”。 刘季建立的那个汉究竟得有多强,其国威传播到了多远? “至于唐,其强盛时不逊大汉,破灭多国,使诸国来朝,突厥可汗曾进犯大唐,结果被大唐给抓到长安跳舞。大唐不仅武威赫赫,在文的方面同样毫不逊色,唐诗也是华夏文化中夺目的一颗星,有‘唐诗宋词’之称。” “兄长若想更了解汉唐,可翻阅我讲过的汉唐之史。” 扶苏道:“此等强大的朝代,我必会了解,借其长,避其短,以为大秦之用。” 见今日时日不早,扶苏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妹婿,后世是如何评价于我,应当不是好评吧?” 对扶苏的问题,李念毫不意外,在得知历史后,绝大多数人都会想知道后世对自己是如何评价。 李念道:“大多数人对那位扶苏的评价都是‘叹其可惜,怒其不争’。” 李念在话里刻意将大秦现在的这位扶苏和历史上的那位进行区别。 扶苏听出了他的意思,这是在告诉他:你已经不是历史记述中的那位扶苏,不必将他的事认为是自己的事。 “后世人认为继承大秦帝位是那位扶苏而非胡亥,大秦国祚有可能得以延长。” “可无奈那位扶苏自己不争气,兄长与蒙恬将军掌有三十万大军,却因一份未确定真假的诏书便自尽,殊为愚腐。” 扶苏沉默片刻,道:“妹婿也这般认为?” 李念摇头道:“不,我认为即便是那位长公子扶苏顺利继位,也没法改变大秦的结局!” (本章完) 第444章 诸国运动会和博览会 第444章 诸国运动会和博览会 长公子扶苏被立为储君的消息从咸阳向四方传开,但作为大秦第一任太子的扶苏并未在咸阳待太久,在其看完李念讲说的后世历史记录后,便被始皇给安排去了地方。 这一次,扶苏不必再改姓换名,将光明正大以大秦储君的身份去往地方。 为防止扶苏到地方上出现意外,始皇给扶苏配备了一套相当高级的安保力量,两千秦军精锐中的精锐,专门的厨师、医者,还安排了王离为扶苏的护卫长。 安排王离随行,不仅是为保障扶苏安全,同时也是始皇在借此表态:他将王翦之孙王离都派到了扶苏身边,可见他有多看重扶苏,扶苏储君之位稳固! 要知王翦可是当今大秦武将第一,其孙子在扶苏身边担任护卫长,不等于是王翦一家站在了扶苏这边? 而对始皇的安排,王翦父子虽然知晓王离被派到扶苏身边担任护卫长,相当于他们王家站到了扶苏这边,但父子二人未有意见。 如果是以前的王翦父子,大概会反对,因为这父子俩在大秦为官秉持的是不站队,可在得知后世历史后,哪里还能不站队? 父子二人明白,让孙子(儿子)王离担任扶苏护卫长,这是始皇给他们的一个机会,也是一次考验,要是不把握住,不卖始皇帝这个面子,那后果…… 即使始皇大度,不惩处他们,他们王家也不会再受重用,会被始皇一步步排逐出大秦核心权力层,甚至因为他们知晓后世历史,会被始皇严加监控。 因为,按李念所说的后世历史,他们父子对大秦有大功,功劳比蒙氏兄弟大,可在忠诚方面不如蒙氏兄弟。 蒙氏兄弟俩,自始至终都在为大秦效力,死也是为大秦而死,一随扶苏公子自尽也自尽,一被胡亥、赵高杀害。 反观他们,虽然留下了王离还在朝中为官,可他们父子早就溜了,他们对大秦的忠诚肯定比赵高要高,可与随大秦到死的蒙氏兄弟一比,就显得有些不够! 所以,他们不是第一批被选入“听后世历史小组”,而是排在蒙恬、冯劫、冯去疾后,要是他们没法展现进一步的忠诚,那他们王家的权势富贵也就要走到头了。 其实,丢失权势富贵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君王觉得你忠诚不足,老是惦记着这件事,那问题就大了,到那时,想平平安安告老还乡都是奢望。 始皇让王离担任扶苏护卫长,正是给他们的一个机会,站队支持扶苏即是在表明对大秦的忠心,如果他们连大秦的储君都不愿站队支持,本就在始皇那比蒙氏兄弟低的忠诚评分会变得更低。 而忠诚度评分不合格,即使他们父子曾为大秦立过汗马功劳,始皇也会对他们进行打压,排逐出核心权力圈都是轻的。 父子二人都是人精,哪不明白这点,对王离被始皇任命为扶苏护卫长,不仅不反对,还明确表态支持。 就这样,扶苏在被始皇立为储君后不久,又从咸阳离开,到往地方历练,了解大秦地方上的问题,察访各地情况,观各地如何在行政。 这是始皇对扶苏的规划:先到地方上历练,积累治理经验,再到朝廷各部门观政历练。 这么做能让扶苏更了解大秦的状况,利于其日后治国理政,可弊端在于储君不在皇帝身边,会让人有机会挑拨皇帝和储君的关系,万一皇帝有啥变故,储君不在,会让有心人阴谋得逞。 历史上的大秦便是如此,扶苏不在始皇帝身边,反而是赵高、胡亥陪着,可不就给了赵高、胡亥机会? 但这对现在的始皇、扶苏来说不存在,始皇与扶苏的那两条约定,保证了即使始皇这边有变故,有人再来传诏让扶苏自尽,扶苏也可不必理会。 要是有人真在扶苏离开咸阳后,上书进谗,离间始皇和扶苏,只会掉到父子二人的坑里,李念觉得赵高就十有八九会掉进去,岂不知这是始皇在打窝,可怜的老赵…… 在扶苏离开咸阳后,其他公子也随后各回封地,随大秦从统一天下后最开始的困境中逐渐走出,诸公子的封地早晚会被取消,郡县制才是大势所趋,分封制在大秦境内注定要被撤去。 年节过去,咸阳又恢复到与往常一样,继续一点点发生着变化,繁荣得平平无奇。 对每天都在咸阳的百姓而言,有些变化甚难感觉,毕竟每日生活在这,总觉得今天和昨天比,好似都一个样,可某些变化对咸阳百姓也是实打实可感受到的。 这一日,铜锣声又在咸阳城中响起,听到这锣声,咸阳城的人们已有充足的经验,这肯定是朝廷又有什么事要宣布。 一些人向着铜锣声传来的方向循去,发现这次铜锣声传来的地方是宣政台,众人不由更认真起来。 因为这是朝廷专门设立给他们讲解宣传一些政令的地方,根据过往的经验,在宣政台宣讲的事一般都和他们密切相关。 宣政台最初设立时,每次来的人极多,秩序十分混乱,导致人挤人,需要现场的秦吏主动维持秩序,但如今,到场的众人自然便保持了秩序。 一名秦吏正站在宣政台上,将手中的铜锣敲得“铛铛”响,直到见到场的人已经很多,才停下敲锣。 这名秦吏将锣递给另一名秦吏,才向台下的众人笑道:“各位父老乡亲,上午好!” 这名秦吏显然已在此处多次宣讲过,有很多人认识他,听到他这声“上午好!”后,人群中有人也回喊道:“上午好!”、“郑小哥,上午好!” 郑姓秦吏笑了笑:“今日召各位父老乡亲到此,是有两件大事要告知各位!” 不得不说这时代的秦人纪律性很好,听到秦吏说有两件大事要宣布后,台下的人声瞬间静止,都看向台上的秦吏,准备认真听事那两件大事。 秦吏道:“各位父老乡亲莫要担忧,这是两件好事!其一是在今年七月,要在咸阳举行诸国运动会;其二也同样是在七月,要在咸阳举行诸国博览会。” “诸国运动会”、“诸国博览会”,听这称呼,前者应是诸国派人来比赛运动,就像那蹴鞠比赛一样;后者像是诸国在咸阳来开一次展览会,展示各自国家的东西。 一人问道:“郑小哥,这‘诸国运动会’可是如那蹴鞠比赛一般?” 可别说,蹴鞠比赛在大秦发展得还不错,咸阳甚至发展出了蹴鞠联赛,有十六支蹴鞠队,除四支属于朝廷外,其余十二支都来于民间,为咸阳的商贾组织创立。 因为这些商贾发现蹴鞠比赛可以给他们打广告,若自己的蹴鞠队能打出名气,将能大大宣扬他们的品牌,提升他们货物销量。 有很多人会因为对某支蹴鞠队的喜爱,所以只买这支蹴鞠队所代表的商品。 当李念得知这个消息后,觉得十分有趣,这些商贾居然自己发现了打广告、品牌效应和粉丝经济。 果然,这时代的人只是不如后世见识多,并不傻,只需要给他们一点启迪,便能自己琢磨出许多事。 随后,李念迅速谏言让始皇帝设置了对蹴鞠比赛的管理部门,还将咸阳的蹴鞠比赛给正式化、规范化,设立了如今的咸阳蹴鞠联赛,定下了能够参加联赛的蹴鞠队名额。 对此事,朝中本有反对的声音,可通过蹴鞠联赛为大秦增加了一大笔收入后,这些反对的声音也逐渐消弭。 因此在如今的咸阳,蹴鞠比赛已人尽皆知,据李念所知,有个叫“外地来咸阳,九大必看”的说法,蹴鞠比赛便是“九大”之一,除此外,还有金榜题名碑、国旗广场…… 蹴鞠比赛也从咸阳传开到了其他地方,某些地方也有人想要组织蹴鞠比赛,对此,李念给始皇的谏言依旧是让民间自发组织,朝廷加以监管获利。 大秦如今还有更多重要的事需做,不可能在蹴鞠比赛上费太多资源,但民间如果想自发组织,倒也不必禁止。 至于联赛,以大秦现在的交通水平,全国联赛不可行,但有实力的各城组织本地的联赛却能成,但都需被朝廷监管。 听到这人的问题,郑姓秦吏笑道:“蹴鞠比赛也是其中一个项目。‘诸国运动会’会设立多个运动比赛项目,据郑某所知,除蹴鞠外,还有长跑、短跑、赛马、射箭、投枪、跳远、跳高、角抵、游泳、举重……” 有这般多比赛项目,台下众人听得极有兴趣,一壮汉道:“郑小哥,我力气大,可能参加那举重?” 郑姓秦吏道:“只要你能参加朝廷选拔并通过,自然能参加。诸国运动会,有很多国家派人前来参赛,竞夺第一!诸位若能参赛,是代表咱们大秦与诸国较量,是在为咱大秦争光。若能为大秦取得第一,兴许会得到陛下亲自接见!” 台下众人的眼神瞬间更亮了,单是“能得到陛下亲自接见”这条就引得他们心动。 这可是无上的荣耀,光宗耀祖的那种,以后族谱可能都要从他们这单独开一页。 只是想做到这点肯定不容易,到时肯定会有很多人想参加,想从其中被选拔出就很难,何况还要和其他国家高手相争,拿到第一,万一拿不到,没有荣耀不说,还给大秦丢了脸。 明白了诸国运动会是怎么一回事,又有人问道:“郑小哥,那‘诸国博览会’又是如何回事?难不成诸国要将宝物带来咸阳,供大家伙一起瞧瞧?” 郑姓秦吏笑道:“你所言已十分接近,‘诸国博览会’自然是展示各国之物,可以带自己国中的宝物,也可带自己国中独有,他国没有的奇异草,也可带自家国中的精巧器物……” “而‘博览’便是将这些东西展示出来,供其他人一起观览,诸位要是有闲钱,可买票前往一观。” 听到要收门票钱,一些人决定还是不去了,要是免费让他们去看,那倒还不错,可以看个其他国家都有啥新奇玩意儿,但要收钱,不看也罢。 这两件事确实是好事,有人已经从中琢磨出了些东西,诸国运动会和诸国博览会在咸阳举办,那到时,到咸阳城的人必会暴增,而那么多人来,需吃住,要是能把握好,他们可趁此机会大赚一笔。 郑姓秦吏继续道:“今日向诸位父老乡亲告知此事,实则也是朝廷需诸位父老乡亲相助!” 听到这话,台下的秦人都大声应道:“郑小哥,你尽管说,朝廷要我们做什么?” 因为少了原本历史上的那些操作,如今的大秦并未失去秦人的民心,反而更加凝聚,相当信任始皇帝和大秦朝廷,都认为在始皇帝的治理下,他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郑姓秦吏抬手示意台下众人安静后,他才笑道:“陛下和满朝诸公希望在诸国使团到来后,诸位父老乡亲能让他们见识到我大秦的文明先进。像将街道清理得干净一些,不随地吐痰,不随地方便,不随地乱丢赃物……” 听了郑姓秦吏所言,台下众人笑道:“原来是这些事,便是郑小哥不说,我等日常也在遵守。” 因觉得自己身为秦人,还是离陛下最近的咸阳秦人,不能给陛下丢人,由李念牵头制定的咸阳管理条例被他们自发遵守得很好。 见到街上有赃物会主动清理捡拾,不随地吐痰、方便等等,还会热情地去引导那些刚来咸阳的外地人或外邦人。 这本质还是出于对始皇和大秦的爱戴,心甘情愿去遵守这些条例。 这也是有外地人或外邦人到咸阳城后,会发现咸阳的街道很干净很有秩序的一个重要原因:咸阳秦人在自发维护咸阳的秩序。 郑姓秦吏又道:“其次便是,朝廷要招募一些人,在诸国运动会和诸国博览会期间,帮忙做一些事。” (本章完) 第445章 志愿者与运动会选拔 第445章 志愿者与运动会选拔 听郑姓秦吏说朝廷要招募一些人帮忙做一些事后,台下众人一点也没退缩,反而十分踊跃。 能给陛下和朝廷做事,那是他们的荣耀。 一人积极道:“郑小哥,朝廷要做啥事?咋招人,你看咱能不能去?咱啥都能干!” 在这人后,其他人也积极发言,唯恐出声太慢,机会被其他人给抢完,没有自己的份。 看着台下踊跃自荐的众人,郑姓秦吏再度示意众人安静。 “众位父老乡亲莫急,朝廷招募人手,是让大家给诸国运动会和诸国博览会帮忙。” “像诸国运动会、诸国博览会要搭建场地,需要大家出把力,有些用到的器物,可能要大家搬运,以及在运动会和博览会期间帮忙维护秩序,防止有歹人……” 还以为是帮忙做啥事,原来就这些,听起来好像也不难,比上战场打仗可轻松多了。 郑姓秦吏继续道:“具体要做啥,等诸位父老乡亲报名成功后,会给大家分配。” “这次是代表大秦、代表陛下做事,朝廷不会让大家白干,不仅管饭,还有工钱。” 台下众人听到这,精神更是一振,他们原本想着为了陛下、为了朝廷,就算自带干粮也要参加,现听到郑姓秦吏说管饭还有工钱,那当然更好。 大家都不富裕,自带干粮去给朝廷帮忙,不仅意味着在那段时间没法给自家干活耕种,而且还要消耗掉自家的粮食。 可要是管饭有工钱,就不一样,等于被朝廷给雇工了! 郑姓秦吏这番话也让一些人懂了其为何说“陛下和满朝诸公希望在诸国使团到来后,诸位父老乡亲能让他们见识到我大秦的文明先进。”,他们作为咸阳秦人,在诸国运动会和诸国博览会期间,所作所为将代表大秦和陛下的颜面。 可万万不能给陛下丢了脸! 郑姓秦吏又道:“运动员选拔将在三日后进行,运动员就是代表大秦参与诸国运动会,与那些外邦人比谁跑得远、跳得高之人。” “众位父老乡亲要是自信跑得够快、力气够大,可参与选拔。选拔为期五日,地点在北军大营,报名的父老乡亲须在十八到二十八岁。” 听到后一条,台下人群中传来一阵呼声,显然是年龄不在这个范围的秦人。 一人道:“郑小哥,为啥要定在十八到二十八?咱虽年过三十,但咱跑得可快了,那些比咱年轻的都跑不过咱!” 郑姓秦吏笑道:“这是朝廷定下的规矩,我也不知为何要这般定,反正朝廷肯定不会害了诸位父老乡亲。” 这条规定是李念定下的,一是十八到二十八岁这个年龄段,正值年轻体壮,不会太小损伤身体,也不会太大,身体机能不在巅峰,二是要是不限年龄,那参加报名的人将会很多。 至于为啥不像后世那样将年龄定的年轻一点…… 后世许多杰出运动员都是十多岁未成年时便取得了非凡的成绩。 那是因为后世的条件胜过大秦此时。 后世有专业的教练团队,有更好的医疗团队,能让运动员十多岁时便将潜力挖掘出来,且在训练时受了损伤,也能治疗恢复过来。 但大秦没这等条件,自然不可能如后世一般进行选拔训练。 这时,台下一秦人女子问出了一个问题:“郑小哥,我们女子要是适龄,能否参加?” 听到这问题,整个宣政台都在这瞬间变得安静,许多人看向提问的那名女子。 这时代的秦人女子可不弱,上得了战场,下得了田地。 郑姓秦吏愣了愣,从怀里掏出几页纸,逐条认真看过去,随后才回道:“朝廷未规定女子能参加。” 其实,对女子能不能参加诸国运动会,李念也曾想过,最终决定不准许。 不说女子参赛多有不便,即使大秦允许女子参赛,可其他国邦会有几个会允许女子参赛? 这次若举办成功,下次举办倒可尝试一番,日后在历史上也可记下是大秦在诸国运动会上首先提议女子参加。 听到郑姓秦吏回答后,问话的女子没再多言,只是神情有些失望。 郑姓秦吏接着道:“志愿者的招募将在十日后开始,志愿者就是在运动会和博览会期间帮忙做事的人,诸位父老乡亲若想参加,报名地点就在城中的宣政台。” 说完这些,郑姓秦吏高声道:“诸位父老乡亲,我大秦不仅在战场上强过其他国邦,在这运动会上也一样要强过!” “其他国邦定会派其国内跑得最快、力气最大的人来,为大秦、为陛下,我等必不能输给他们!” 台下的秦人也随郑姓秦吏高呼道:“为大秦、为陛下,必不能输!” 从咸阳其他各处也有相同的喊声传来,让那些没去宣政台的人疑惑:这是发生啥了,难道咱们大秦又跟人打起来了? 不行,必须得去问问,更多人向城中各处的宣政台过去。 在这时代搞诸国运动会和诸国博览会,听着似乎不靠谱,实则是能做的。 第一届古代奥林匹克运动会是在公元前七百七十六年举行,古希腊都能举办,以大秦的条件自然也能。 只是大秦要举办的是有多个国家参与的国际性运动会,规模比古希腊的奥运会大得多,这就要难上许多! 要想举办这样的国际性运动会,必须要有令诸国慑服的威望,才能让诸国愿意配合。 像这时代交通不便,往来需要时间,因此要定下一个时间,让诸国提前做好准备。 要是在诸国间没威望,诸国岂会听话? 至于会不会亏本? 李念认为不会,大秦不会像后世举办奥运会那样,建设那般多场馆,甚至对整座城市改头换面,也不会给诸国代表队提供多少免费服务。 如此,可以省下许多开支。 并且还有收入,如可让商贾出价,允许其等购买运动会上的广告位,售卖门票、周边等。 看热闹不管在那个时代,都是人的天性,诸国运动会到时应能吸引不少人。 且设立诸国运动会也不仅是为了利益,更重要的目的是提升大秦的影响力,增强大秦本国的国民自信心,向诸国宣传大秦的文化。 李念还想给诸国养成一个惯例,让其等都记得诸国运动会这事,日后提起诸国运动,便会想到大秦,到了时间,就会自己想来参加。 诸国博览会自然是仿照世界博览会,主要目的是借此博览会扩大大秦的影响力,同时向诸国展示一些事物,吸引其等购买。 不展示展示,诸国又如何知道大秦的东西好,愿意买呢? 还可看看其他国邦都有些啥宝物,方便大秦今后谋划。 五日后,北军大营门前排起了好几条长龙。 排在长龙中的都是年轻小伙,四周还有许多围观看热闹的人。 循着长龙看去,可看到长龙最前是北军大营门口。 此刻,营门大开着,摆了多张桌椅,长龙便是从这些桌椅处向后延伸。 这是一个个报名点,每个报名点前都竖着一块大木牌,上写着“长跑报名处”、“跳高报名处”、“举重报名处”…… 一名秦吏正坐在“举重报名处”的椅子上,打量了几眼面前说要报名的人:“你确定要报名参加举重比试?” 这个人的身材比其他人要矮小得多,秦吏担心这人待会儿举石锁时,会不会把他自己给砸了。 这人却自信满满道:“你别看咱矮,但咱有的是力气。前些天,王三家里那头牛疯了,要不是咱硬把牛给扳住,王三身上肯定得多出几个窟窿。为了这事,王三还请咱吃了顿酒!” 秦吏听后笑道:“那看来,你还真有些力气。是叫‘张石一’吧?” 这人忙点头:“是,是!咱以前不叫这名儿,也没姓,后来陛下让咱选一个姓,才取了现今这个。陛下真是好人,以后咱后辈子孙都有姓了!” 大秦绝大多数百姓都十分感激始皇赐姓。 始皇赐姓前,大多数老百姓只有名字而无姓氏,可陛下竟让他们从此也有了姓氏,不再只是那些贵族才有。 秦吏一边在一块木牌上写上张石一的姓名,一边好奇道:“那你还为啥不跟大秦一个姓,要取姓‘张’?” 张石一挠了挠头,憨憨地笑道:“咱想着跟大秦一个姓的人太多,肯定重名的也多,便选了‘张’姓,好跟他们不同。咱其实也挺想选跟大秦一个姓的!” 秦吏已将木牌写好,递给了张石一,并道:“带好这块木牌,别给丢了,尽快到‘丁’字号场地。” 张石一接过木牌,道了几声谢后,走进大门,在负责指路的秦卒指引下,顺利找到了丁字号场地。 今日的北军大营已成了个大型选拔场地,举重、跳远、长跑、短跑等多个项目都在此选拔。 张石一在去往丁字号场地时,也见到了其他人参与的选拔,有人在一块似乎铺了不少的沙坑前跳远,有人在划分出的笔直道路上快速奔跑…… 到了丁字号场地后,在场的一名秦吏问道:“可是参加举重选拔的?将你的木牌拿来,就是报名时给你的那个木牌,上面有你的姓名和编号。” 张石一边点头,一边将自己的木牌递出,秦吏检查过后,确认不是假的木牌,又递给另一名秦吏。 张石一瞧到这名秦吏拿着他的木牌,在一迭纸上写着什么,似乎是在记录下他的姓名及编号。 登记完后,秦吏又将木牌还给了他:“把木牌收好,等出了结果,要是你被选上,要用木牌来确定你的身份。结果将在十日后出来,会在城中放榜张贴。” 听到“放榜张贴”几个字,张石一眼睛一亮,问道:“像咸阳大考的那些大贤一样?” 那要是自己也能上榜,不是跟咸阳大考的大贤们一个成就。 爹、娘,孩儿我上榜了! 递还给张石一木牌的秦吏道:“虽同是放榜张贴,但不一样,你要真想和咸阳大考的贤才们一样,至少要真被选中,代表大秦在运动会上打败其他国邦才行。” 张石一愣了下,问道:“这次选了,还不是真被选中?” 秦吏道:“当然不是,这是初选,还有复选,及最终的定选。此次初选只选出六十四人,而复选只选出四人,定选也只选出四人。” 听到初选只选出六十四人,让张石一等人咋舌。 这么多人来报名,结果却只选六十四人,这被选中的可能性也太低了,要到最后定选代表大秦,竟只有四个名额。 不过,只要进入复选后,四进四入定选,那不是稳了嘛。 这名秦吏看出了张石一等人所想,道:“你们以为只要进到复选,就已经稳了?” 张石一等人一脸疑惑,难道不是? 这名秦吏道:“定选是从整个大秦通过复选的人中选出四人,不仅是咸阳复选出的四人,还有其他郡县的人。” 原来还有其他郡县的人,那到时,从复选到定选肯定不是四进四,而是上百人或数百人进四。 秦吏没告诉他们,就算没有其他郡县的人,这些人最终通过定选的可能性也不大。 因为大秦同时还在军中进行选拔,他们最后会与军中那些好手竞争代表大秦的名额。 与张石一等人讲完这些,这名秦吏指着场上大小不一的石锁:“这些石锁各有重量,挑选你们觉得能举起的石锁,将石锁以双手举过头顶后,至少要坚持一息。” “举起的石锁越重,成绩越好,但量力而行,我可不希望看到有人举不起石锁,反而受伤。现在挑选各自要举的石锁!” 张石一开始在场地上掂量起来,在与他一起参选的这批人中,其他人都高大壮实,就属他最矮小,但矮是矮了点,却很精壮。 他最终在众石锁中选择了一个份量不轻的,以他平时搬举重物的经验,先下腰站稳马步,随后双手抓住石锁上锁簧,再双臂用力将石锁往上提举。 (本章完) 第446章 大秦的运动员与蒸汽车 第446章 大秦的运动员与蒸汽车 那光是看着便觉得很重的石锁,被张石一双手提起,而后直接高举过了头顶。 那石锁几乎有张石一半身大,却被张石一给托举起来,看上去颇有视觉冲击感,周围其他参选的人惊异地看向张石一,这小个子力气还挺大,人虽矮小,但着实有把力气。 负责记录的秦吏赶紧看了眼张石一举起的那把石锁,将之记录下来后,对张石一道:“可以了,放下吧!” 张石一将石锁放下,挠头憨问道:“能不能重选把石锁?咱感觉还能举更重的。” 秦吏道:“可以,各位要是觉得选的石锁太轻,可再选更重的石锁,成绩将以各位举起的最重石锁为准。不过,还是得提醒各位量力而行。” 举过一次石锁,张石一对场上的石锁重量大概有了判断,他直接顶上了场上最大的那把石锁,他觉得凭他的力气,能够举起。 在众人或惊异或好奇的目光中,张石一走向了最大的那把石锁,举的方法和先前一样,只是双手握住锁簧向上举动时,便能感到石锁那远胜方才的重量。 这跟刚才那把石锁相比,重了好几倍,但他认为还在自己的力气范围内! 张石一脸上青筋蹦起,要紧牙关,周围其他参选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甚至忘了自己也在参选,想看这个小个子能不能举起这把大石锁。 这把石锁比刚才那把大出不少,张石一却要将它举起,看起来比方才更具有视觉冲击感和力量感。 这小个子能举得起来? 负责记录的秦吏也没提醒张石一要量力而行,这种时候,若是提醒反而容易让张石一受伤。 张石一脚步扎稳,浑身的力量涌向双腿、腰部、双臂,双腿稳扎于地,腰部发力向上挺动,双手抓紧石锁,双臂用力向上提举。 终于,石锁被张石一给提了起来,能看得出很吃力,比之前提举另一把石锁缓慢得多,但终究是给提起来了。 随着一声闷哼,张石一咬牙加大力气,双腿先向下弯屈,紧接一股子劲爆发出来,双腿向上蹬,一鼓作气将石锁给举过了头顶。 在张石一将石锁举起过了一息后,负责记录的秦吏道:“可以了,可以了,快放下!” 将石锁放下后,张石一大口喘着粗气,虽运动时间不长,但浑身是汗,可他脸上满是笑容,他举起了这里最大最重的石锁,总该能通过初选了吧? 要是能直接顺利通过定选就好了,那将能代表大秦、代表陛下去参加那啥运动会,与其他国家力气大的好手比试,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 在张石一将石锁放下后,有其他参选者去尝试了下,拼命使劲也只能将之提起,可离举过头顶还差得远,真不知道那小个子是咋给举起来的,难道此人因为矮小,所以力量更加集中? 看到这幕,张石一心中轻松了不少,只有他举得起,其他人举不动,才更有机会通过选拔。 负责记录的秦吏对张石一道:“你的成绩已经记录下来,回去等放榜吧,榜单将在十天后公布,保管好你的木牌!” 十天后,张石一和家人特意到了咸阳,他家并不在咸阳城里,而在离咸阳不远的村子。 大秦宣布要举办诸国运动会和诸国博览会的那天,他正好在咸阳买东西,于是得到了消息,决定要报名参选。 当张石一和两名兄弟到咸阳后,发现今天的咸阳比往常的人多,其实并不是人多了,而是今日初选放榜,导致很多人都在这个时间专门去看热闹。 在短时间里集中出门,可不就显得咸阳人多,尤其是宣政台,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且还不断有人赶来,越来越多。 幸亏在过去两年多中,人们对这种事早已习惯并有了经验,虽拥挤,却依旧保持着秩序,还特意留出了一条通道。 张石一和两名兄弟来得不晚,可也只站到了靠后的位子,他正听着人群中的人聊天:“啥时候才放榜啊?”、“不知道哪些人能通过?”、“玄鸟保佑,一定要通过啊!” 忽然,一声锣声传来,众人立刻停止聊天,看向锣声传来之处,只见几名秦吏在一队秦卒的护卫下朝这边过来,其等手中拿着数张卷着的大红色纸。 看到那大红色纸,众人精神一振,那纸上写着的肯定就是通过了初选的人,只是谁的名字会在其上呢? 沿着人群特意留出的通道,几名秦吏走上宣政台,见这么多人等着放榜,直接便开始贴榜。 看到秦吏们贴傍,人群中的众人都踮起脚、伸长了脖子向前看,都想在第一时间看到自己是否榜上有名。 这对张石一有些不友好,他位在人群后,个子又不高,根本看不到前面,踮起脚都差了一大截,着急得不行,好在他两个兄弟将他给抬了起来。 几名秦吏现贴的榜单正好有一张是“举重初选榜”,张石一不识多少字,可他那块木牌上刻着他的名字,最近天天拿出来看,早已熟得不得了,不认识其他的字,但根据木牌找自己的名字还不行? 在张石一还在几张榜单上找自己的名字时,人群中已经有人高兴地欢呼:“过了,我过了,我通过初选了!” 这让张石一更加着急,他还没找到自己的名字,该不会是落选了吧?他都举起了最重的那把石锁! 终于,在一张大红榜单上,张石一看到了他的名字,初看到时不敢确认,又认真看了一遍,再从怀中掏出木牌,看了眼木牌上的名字,再看红榜上的名字,确定榜单上的人名就是他。 张石一高兴欢呼:“大兄,三弟,通过了,咱也过了!” 两个兄弟也高兴起来,只有通过了初选,才有机会通过复选,最终到定选代表大秦参加那什子运动会。 要真能到最后,那不仅是张石一的大喜事,也是他们一家乃至整个村的大喜事。 放榜完成,为首的那名秦吏上前,道了声“肃静!”,本在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都看向这名秦吏。 只听这名秦吏道:“恭喜傍上有名的各位!但这只是初选,只有再接下来通过复选、定选,才有资格代表大秦。复选将在五日后举行,地点还是在北军大营,凭借先前发给各位的木牌进入。” “复选时间从巳时到申时,若错过了时辰,将被视为放弃继续参选,请诸位记好时辰地点,务必准时。虽然只有最终通过定选者才能代表大秦,但依旧祝各位都能过选,为大秦争光!” 听到“为大秦争光!”这五个字,让人群胸中热血上涌,也不禁跟着喊了起来:“为大秦争光!” 这正是李念和始皇要举办诸国运动会和博览会的一大原因,增强大秦百姓的国民自信心,激发大秦百姓的爱国情怀。 五日后,张石一顺利通过复试,代表咸阳和其他郡县选出的举重高手进行最后的定选,又成功从中脱颖而出,成为代表大秦参加诸国运动会举重的四人之一。 张石一和一众通过定选的参选者站在一起,听一名年轻的秦将讲话,这将领一看就来头不小,很可能是传说中的“蒙氏兄弟”之一。 他们没猜错,这名将领正是蒙毅。 蒙毅扫了眼众人,道:“首先,恭贺通过定选,有机会代表大秦参加诸国运动会,但诸位最终能否代表大秦参赛,却还未必。” 听到这话,众人心中疑惑,不是说通过了定选就能参加,咋又突然变了? 只听蒙毅接着道:“最终能否代表大秦参赛,还得李念公子准许。本将今日来此,便是来接诸位前往六英宫见李念公子。” 听到蒙毅要带他们去见那位传闻中的李念公子,包括张石一在内的众人眼睛猛地亮起来,就算最终没被准许参赛,可能见到李念公子也已十分满足。 当今大秦,威望最高者自然是伟大的陛下,次者便是李念公子,他的名传遍大秦,几乎无人不知。 李念公子制作出的很多东西惠及到了他们,像那新犁,让他们耕种更方便,能耕种更多田地,也即意味着产出更多粮食,让他们能比以往吃得饱一些。 再像那新盐和豆腐,让他们饭食少了原先的苦涩味,更好吃了些,再像蜂窝煤,让他们在冬日里生火取暖更容易,让每年在寒冬里被冻死的人变得少了…… 据闻,大秦律法会得以改变,陛下会减轻徭役赋税,也和李念公子有关,是他向陛下谏言,才促成了这些。 李念在大秦民间的口碑极好,甚至有地方还给他立了牌位,供奉香火。 李念得知这消息时,有些苦笑不得,他活着就被立了牌位,那死后肯定会成为个啥神,说不定在这个世界后世的神话中:他李念会长三只眼睛,使一柄三尖两刃刀为兵器…… 所以,此刻在听蒙毅说要带他们去见李念时,张石一等人才会如此激动,这是要带他们去见他们的恩人、他们心中活着的当世圣贤。 蒙毅又接着道:“各位在去了六英宫后,可能要在那里住上一段时日,将不能与家人联系,直到运动会结束。不过,诸位不必担心,会通知你们家人。要是不愿意,也可不去,有谁想退出?” 没一人站出,要是退出,不仅意味着要丢掉代表大秦参加运动会这个光宗耀祖的机会,也要失去面见李念公子的机会。 张石一疑惑道:“请问将军,李念公子为何要见我等?” 蒙毅看了眼张石一,他对这个矮个子很有印象。 方才定选时,此人个子虽矮,力气却大,竟将那些看起来比他更高大壮实的参选者比了下去。 蒙毅道:“你们不会以为你们就像现在这样代表大秦参赛吧?李念公子见你们,是要你们在六英宫接受他的指点!” 李念公子要亲自指点他们?难道李念公子不仅学识渊博,还跑得快、跳得远、力气很大? 张石一等人想想,又觉得理所当然,李念公子那等人物,和他们这些普通人可不一样,怎能以常理度之。 蒙毅也没给众人继续解释,又交代了几句后,让众人随他前往六英宫,其实给这些人安排的地方自然不是六英宫主宫所在,而是在六英宫辖区之内。 六英宫早就不是当初那点地,可称为“六英宫区”,集大秦政治、工业、文化于一体的区,工业是李念在那设了不少厂和实验室,文化是六英学宫及百家学宫、大秦教部办公地方都在那,政治自不用多言。 如今,已有一些工厂和实验室向外迁出,毕竟有的厂污染不小,且皇宫的条件也不利于建厂,像造纸厂就已迁出,始皇另在咸阳寻了地方建了好几座造纸厂。 进入到六英宫区后,张石一等人发现这地方一点儿也不像他们想象中的皇宫,不见气度森严恢弘,反而很是奇怪。 像他们看到有一群人在摆弄一辆奇怪的车,应该是车吧,其有轮子,还能跑,只是轮子和马车的车轮不一样,似乎是铜铁铸成,所跑的路也很特别,是用铜铁制成的两条棍子在地上搭建。 最奇怪的是那车没有马拉、没有人拖,一边从一根管子往外喷烟,一边在那怪路上跑。 但没跑多久,那车就停下来了,随后那群人立刻围了上去,有的在车外,有的跑到车上,似乎在检查车子的问题。 有人看到怪车喷出的烟,感觉有点眼熟,跟在咸阳城里,那几个烧煤块能自己取水的奇物有些像。 那几个被称作“蒸汽取水机”的奇物也已成咸阳一大景观,也是外地人到咸阳必看的“九景”之一。 这怪车或许和那蒸汽取水机是一个道理,说不定名字就叫“蒸汽机车”。 他们看到的这车自然是蒸汽火车,还处于研发阶段。 尽管大秦现今离建设铁路网,将大江南北联系起来还早,譬如铺设铁轨需大量钢铁,而大秦钢铁产量远远不够,连清末都比不上,但某些事可以先做。 用李念的话说便是,“大秦现在的条件是多有不足,但某些事可以先做准备,积累技术经验,等条件到了好水到渠成。” (本章完) 第447章 大秦第一批国家队运动员 第447章 大秦第一批国家队运动员 蒙毅最终将张石一等人带到了一处操场,一年轻男子正站在操场上,身边有好些披甲的侍卫,不用多说,这年轻男子就是传闻中的李念公子。 张石一等人顿时激动起来,他们真亲眼见到李念公子了,日后与人闲谈,又多了件可夸耀的事:咱当年亲眼见过李念公子,李念公子还亲自等咱呢,你见过李念公子没,被李念公子等过没? 当然,张石一等人此刻心中没有这想法,满心只有激动、高兴:爹、娘,咱真见到李念公子了! 还未走近,张石一等人便齐齐跪地,向李念行以大礼:“民张石一(秦辛……)拜见公子!” 声音也饱含着他们的激动、欣喜,他们不是因为李念的公子身份而行大礼,他们是打心里愿意向李念行以大礼,要是没李念公子,他们哪会有现在的日子。 民间有很多人私底下遗憾李念公子不是真的公子,要是李念公子是陛下亲子,那便是最适合成为大秦储君的人选,大秦在李念公子的治理下,将会何等繁荣强盛,他们的日子又会变得多好? 简直不敢想! 可惜李念公子只是陛下女婿,而非亲子,没法成为下一任大秦皇帝。 虽说扶苏长公子也很不错,颇有贤名,但跟李念公子比起来,感觉还是差了些。 对民间可惜自己不是始皇帝亲子的想法,始皇、扶苏、李念都清楚,扶苏还曾就此事跟李念闲聊过。 也是这时代还不错,且李念确实表现得对皇位没多大兴趣,否则要是在司马懿洛水之誓后的朝代,就李念在民间这种声望,明天左脚出门都可能被定个杀头大罪。 对皇位,要说一点兴趣都没有,那自然不可能,但自己事自己知,他自问没法像始皇那般调节好方方面面,也不喜欢跟人玩阴谋算计,即使让他登上帝位,也玩不转。 像如今这样,他谏言出策,具体如何执行由始皇帝他们去安排,就很不错,且他的金手指也不适合成为皇帝,成了皇帝,天天要忙着处理政务,哪有时间将后世的知识技术搬运到这个时代? 只是不成皇帝有一坏处,便是生死会取决于皇帝之念,虽说始皇有意让他名扬天下,以在民间的声望成为他的护身符,可在皇权社会,这东西不一定能顶用,皇帝要真想杀,民间的威望再高也没用。 这也是封建皇权社会最恶心的一大地方,皇权高于一切,在皇权面前,生命、尊严都难有保证。 后世许多人想穿越回古代,是因他们觉得自己穿越回古代,能成为皇帝,世家公子或小姐。 像某大学女教授曾说“如果能穿越,女生一定要去魏晋南北朝。”,说是在那个时代可以看帅哥,可以成大女主。 这便是想当然认为自己穿越到魏晋南北朝能成为世家大小姐,孰不知魏晋南北朝,荒唐且美好,男的蒸,女的炒,老的小的做烧烤,穿越过去八成是夜间与人为奴,白日为食材。 见这些人行大礼拜见自己,李念摆了摆手:“无须行此大礼,诸位快请起!” 待张石一等人起身后,李念笑道:“首先恭喜诸位通过定选,能通过定选,足以证明诸位之才!” 听到李念夸奖他们,张石一等人脸显笑容,虽然在平时也有人夸他们跳得远、跑得快、力气大,但现在可是李念公子当面夸他们,这是不同的! 李念继续道:“今日将诸位召来的原因,想必蒙毅将军已告知过诸位?蒙毅将军若未告知诸位,也无妨。诸位将要在六英宫住上一段时日,在此训练,直到运动会结束。” “诸位应当知晓本次运动会是‘诸国运动会’,也即是参加运动会的不只是大秦,还有其他国家。不瞒诸位,除去大秦外,此届诸国运动会有二十七个国家和部族将来咸阳参加。” 听到有二十七个国家、部族将参加诸国运动会,张石一等人脸色都认真起来,这意味着他们要同二十个国家或部族的高手相比。 这么多国家、部族,谁知会有多厉害的高手,他们未必能为大秦取得头名。 李念道:“这是大秦举办的第一届诸国运动会,此届运动会不仅要办好,让前来参赛的诸国认同,也不能堕了大秦的威风,反而要借此让诸国看到大秦强盛!在运动会上,要如何让诸国看到大秦强盛?” 李念看向张石一等人,面对一位公子的问题,其他人有些不敢回答,唯有张石一憨憨地答道:“自然是在运动会上比过他们,比他们跑得更快,力气更大!” 李念点头笑道:“说的不错,运动会上自然得凭运动论高下。诸位通过了定选,可算得我大秦跑得最快、力气最大的一批人,但其他国家派来的肯定也是好手,不可小觑!” “为让诸位能胜过其他国家好手,为大秦争光,我特意向陛下请求,将诸位召集到此,进行一段时日的训练,让诸位能更有准备应对其他国家的好手。” 将这些人召集到六英宫训练,李念会教给他们一些后世的运动锻炼技巧,而且六英宫的医疗条件在大秦是最高水平,要是在训练出了问题,也能及时解决。 反观要是放任他们各回各家,等运动会开始再召集去参赛,他们既得不到更有效的训练,万一有人出了意外,没及时处理,耽误了参赛咋办? 而在六英宫进行训练,不仅可能增长他们的竞技水平,还可减少意外发生的可能,有意外也能及时处理,不至于耽误参赛。 张石一等人听到李念话后,都看着李念,心生出些念头:难道公子要亲自训练他们?可看着,公子好像不是跑得快、力气大的人,莫非公子也跟那矮个子一样,属于看是看不出来的类型? 应该是这样,公子肯定跑得非常快、力气非常大。 “本次训练,主要是诸位彼此进行训练,各位可交流各自为何跑得比别人快、跳得比别人远,以便一同长进。我到时也会来与诸位讲授交代一些……技巧和注意事项!” 公子要真要来亲自训练他们?那他们日后是不是可与人说,他们曾接受过公子教导,也算公子的学生? 但李念接下来的话推翻了他们的这些念头,只听李念又道:“与诸位相比,我应是跑不过诸位,跳不过诸位,力气也无诸位大,我所教给诸位的技巧和注意事项是他人告知于我。” “有人凭借这些技巧,立定跳远曾跳出一丈之距,曾举起过千斤重物,跑过百丈只用三息!” 李念这番话引得众人一阵惊讶,立定跳远能跳过一丈,千斤重物也能被举起,百丈之用三息,这还是人? 原本觉得自己跑得很快、跳得远、力气很大,心中有些骄傲的张石一等人都敛起傲气,这世上还有比他们更强的人! 这话是李念说出,张石一等人均未质疑,公子说是有做到这些的人那就肯定是有,不必怀疑。 唯有在场的蒙毅知晓李念说的肯定是后世人的记录,但在这个时代,也有体质天赋绝佳的人。 像项羽,虽说其举起的千斤鼎在后世被论证不会超过二百一十二公斤,但项羽是在啥时代,是啥成长训练条件? 要是项羽能接受后世对举重运动员的科学培训,以他的身体条件十有八九能打破后世的世界记录。 这时代的人在资质上未必比后世差,只是受限于环境,没法做到和后世一样。 李念又道:“当然,我只是知晓这些技巧,并不精擅,我讲授给诸位后,诸位还得根据自身情况,自行判断。在训练之余,会有人来教授诸位读书识字!” 对李念说有人会来教授他们读书识字一事,张石一等人相当乐意接受,此时可非后世,后世很多人恨不得不学习,天天逃课玩耍,可在这时代,很多人是有心想学而不能得。 只是虽说读书识字是好事,但他们参加那运动会是跟其他国家的好手比跑、跳、角抵、举重,这读书识字于运动会好像没啥大用。 李念笑着解释道:“诸位作为替大秦出战的运动员,代表的是大秦、是陛下,自然也要咱们大秦的风范。其他国家的运动员可以不识字,但咱们大秦的运动员不行,反而要更加会读书识字才对。” 这一解释,众人顿时明白过来,这是要和其他国家的人不同,以此来展现大秦的先进、文明、强大! 一人拍着胸脯保证道:“公子您尽管放心,咱一定好好学,绝不会给大秦丢脸。定要让其他国家的人看到,咱代表大秦出战,不仅在跑跳上胜过他们,在这读书认字上也一样!” 李念让他们读书识字,不仅只是让这些人有文化,好向其他国家展示,还关乎他后续的构想:这些人不会只在诸国运动会期间用过一次,便被舍弃,还会继续聘用,他想以这些人为大秦体育奠基,让他们作为大秦体育的开路先锋。 在李念的设想中,大秦不仅要从军事、经济、文化方面领先诸国,体育等方面也是一样,文明大秦精神,野蛮大秦体魄。 李念又道:“诸位在此期间,不仅要完成训练和学业,还有各项规定须得遵守,具体是何规定,稍后会有人与诸位讲说。诸位若有不愿意在此训练的,现可要求退出,可有谁想要退出?” 无人应答,这可是他们往上攀的大好机遇,能得到李念公子指点,能代表大秦出战那运动会,要是在那运动会上为大秦取得头名,很可能要名扬天下,其他国家都知晓。 这等机遇要是错过,日后绝难再得! 李念道:“无人退出,那便是所有人都同意在此集训。从现在起,诸位便是大秦国家队的一员,具有代表大秦出战运动会的资格,但最终能否代表大秦登台,还得看你们接下来的训练成果。” “不妨给诸位透露一个消息,本届诸国运动会的首金,将由陛下亲自颁发。诸位可能允许这份荣耀被其他国家得到?” “首金”,从这个“首”字便知是“第一”、“首个”,足以说明其重要,更且还是由陛下亲自颁发,那荣耀之盛,难以想象。 张石一等人顿时跟打了鸡血一般,全亢奋起来,首金的荣耀、陛下亲自颁发的荣耀,决不能被其他国家的人夺走,他们一定要努力训练,好在运动会上击败他国。 但李念还在给众人打鸡血,他给众人解释道:“本次运动会,前三名可获得奖牌,取头名者得金牌,取次名者得银牌,再次者得铜牌。首金便是首个项目取得的金牌,李某希望首金能归大秦!” 这可是大秦举办的第一届诸国运动会,必定会被记载于史,李念自然希望第一枚金牌能归大秦,要是被其他国家拿到,那大秦之后拿再多金牌,也仍有一抹遗憾。 “取得奖牌者,在登台领取奖牌之时,还会升起其所来国家的国旗,金牌得者,还会奏响其国家的国歌。” 蒙毅也是头次知晓这些,听到后只感震撼,将为金牌得者升起国旗、奏响国歌,这荣耀也忒大了。 张石一等人亦是此般感受,此刻,他们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取得金牌,争取到这份荣耀,让大秦的国旗因他们升起,大秦的国歌因他们而升。 李念接着道:“李某希望大秦的国旗能常在会场上升起,国歌之音能常在会场上奏响。但这还得看诸位,诸位可有信心?” 张石一等人语气坚定,齐声回道:“有信心!” 不管是为了他们自己,还是为了大秦,他们都要拼尽全力,难怪公子会在话里说“出战运动会”,这的确是一场与他国的战斗,虽不是战场争锋,但也不能输! 李念点了点头,道:“很好!诸位今日且好生休息,明日便会开始训练,有劳蒙将军带诸位去宿舍、食堂!” 说罢,李念在一众侍卫护送下离去。 (本章完) 第448章 诸国到来,头曼至咸阳 第448章 诸国到来,头曼至咸阳 诸国运动会和博览会在咸阳举办,自然给咸阳带来了一些变化,最显著的变化是咸阳的人又变多了。 随着诸国运动会和博览会将在咸阳举办的消息传开,有许多人特意赶来咸阳,尤其是商贾,敏锐嗅到运动会和博览会蕴藏的商机,要是能抓住,必能大赚一笔。 这也是李念谏言始皇举办运动会、博览会的一个原因,利用运动会和博览会来活跃大秦的经济。 后世许多国家争着承办大型运动会也是因此,既可向他国展现自己国家的风貌,提升国际影响力,还能活跃本国经济,获取经济利益。 运动会和博览会这还没开始,咸阳每日征收到的税赋便已超过了平时,来咸阳的人多,其等在咸阳衣食住行钱,自然而然便增加了咸阳的税赋。 等运动会和博览会开始,来的人更多,到时能收到的税赋会更多,还有卖门票的钱、卖周边的钱。 为了吸引了很多人甘心钱,李念还用了后世的宣传手段进行宣传,像这是第一届诸国运动会、博览会,必会被载入史载,各位今儿个买的不是门票,是珍品收藏,可当作宝物传家啊。 运动会开幕式的门票已经被卖光,很多人想出钱买,都买不到,会有这么多人买门票,是因据说开幕式当日,陛下和大秦文武会亲自到场参加开幕式,为了一睹陛下圣颜,这票便值得买。 开幕式的门票在咸阳黑市上翻了数倍,就这还有价无票! 朝中一些本来反对举办运动会和博览会的大臣,看到赚到的钱后,也不再反对。 他们原本反对是觉得举办运动会和博览就是亏钱让大秦在诸国面前长个面子,为了一个面子那么多钱,不值得,但发现运动会和博览会不仅不会亏,还有得赚后,自然改变了态度。 李念在其中搞的那些操作也让他们眼界大开,原来还能这样玩,以往这种国家级别的盛事几乎都是只出不入,朝廷亏损,没想到可以做到入超所出。 既然运动会和博览会能赚钱,今后还可继续办。 时间流逝,逐渐向运动会和博览会开幕接近,咸阳的人变得越来越多,不仅是从大秦其他郡县过来的游客、商贾多了,其他国邦的人也多了起来。 在如今的咸阳城中,可看到有异邦胡姬跳舞,有戴着头巾的异邦商贾在街上吆喝兜售他们的特产,有异邦艺人在街头表演杂耍…… 好像这不是秦时的咸阳,而是到了汉唐盛时的长安,那时也有许多异邦人来到咸阳。 城中的运动会和博览会氛围也日渐浓烈,像在大秦几个城门口都立了运动会、博览会的吉祥物雕像,城中一些房屋前也挂着小号的吉祥物,还张贴了欢迎诸国到大秦、到咸阳的标语。 随运动会开幕日渐临,诸国代表团也先后赶到了咸阳,代表团中不仅有诸国派来参加运动会的运动员,还有各国政要。 在通知诸国,大秦要举办运动会、博览会时,大秦向诸国国王、部族头领发了邀请,请他们来咸阳,借机让诸国政要聚在一起,商议一些事项。 面对大秦的邀请,诸国不敢不重视,即使国王未亲自前来,也派来了重臣,匈奴作为大秦的好老弟,大哥攒了个局,小弟怎可能不大力支持? 头曼带着一批匈奴头人出发到了咸阳,他原先不愿来咸阳,是担忧大秦会把他扣在咸阳。 但经过这两年多,头曼已明白一件事:秦人要是真要弄他们匈奴,他去不去咸阳都一样,他们匈奴和大秦的实力差距太大,不可能跟秦人对抗,要想不受秦人威胁,除迁移到远离秦人的地方,没有他法。 可迁移到远离秦人之地,族人会愿意? 受秦人的关照,他们匈奴的日子居然一天天好了起来,虽说不上富裕,但比过去的日子过得好了,而这些都是秦人所带来的。 要让族人们放弃掉现在的生活,再跟他去风餐露宿,迁移到远离秦人的贫瘠苦寒之地,族人们能愿意? 他白天做这决定,晚上就有狂徒磨刀,不说族人们会不愿,就是那些头人也不会愿意,会反了他,好不容易过了几天舒坦日子,有几人想再过以前的苦日子? 且以大秦的影响力,哪里是能远离秦人威胁的地方?秦人在匈奴的影响力也很深,谁知有多少人暗里心向大秦? 他要是敢妄动,甚至不用秦人动手,他们匈奴内部就有人把他给除了! 看了看富态的身体,头曼决定还是不要想那么多,难道现在的日子不舒坦? 只要顺着秦人的意思,秦人便不会拿他如何,还会保护好他,让他好好活着,他日后老到没法再做单于,或许还可到咸阳居住。 投秦一念起,刹那天地宽,头曼单于想通了这些后,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念头通达,不怕再去咸阳。 老实说,头曼早就想去咸阳看看了,与那位秦皇见一见,瞧一瞧那传闻中的大秦国都。 虽已多次听他人讲过咸阳,还看过咸阳城的画像,但今日亲眼看到后,头曼还是被眼前的城池所震撼。 与其一比,头曼城啥破落地方,尽管在这两年多,头曼城也改变了不少,可还是无法与眼前的咸阳相比。 与头曼一同来的匈奴头人同样感受到了这种震撼,一些人生出“以后老了,要是能到这座城居住就好了!”的念头。 入城时,头曼等人一眼便看到了立在城门口的两大吉祥物,这两东西都是李念设计,卡通化的玄鸟和苍龙,q版小鸟人和小龙人。 虽是不属于这时代的风格,但头曼等人觉得这两东西很可爱,看上去颇为有趣。 头曼没骑马,坐在一架马车中,车中还有几名匈奴头人,及一名代表始皇帝迎接头曼的大秦使者。 毕竟是最“好”的兄弟国,头曼给大哥面子,亲自过来咸阳,大秦当然也要做出回应,对头曼表示出一定的重视,因而始皇派了使者代他远迎头曼。 头曼问这名秦使:“请问使者,这两……是何奇物?为何要被立在城门处?可是有意让入城者都看到?” 使者笑道:“这是‘吉祥物’,乃李念公子特为运动会和博览会而设,左边这尊是运动会吉祥物,名为‘玄玄’,右边这尊是博览会吉祥物,名为‘苍苍’,代表了吉祥如意,和平安泰。” “将其等立在城门处,是让他们欢迎诸位来到大秦,祝愿诸位能在大秦、在咸阳吉祥如意。” 果然还是大秦老大哥有水平、够专业,要是让他们举办这运动会、博览会,估计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设立这种吉祥物。 也是,要不然为啥人是老大哥,他们只能给大哥当小弟,匈奴与大秦差得很远,不仅在军事方面,其他方面也一样,甚至其他方面的差距更大。 进入城中后,头曼等人很快便被城中的繁华所因吸引,街边店铺林立,街上行人来来往往,人比头曼城中多了不知多少。 但这么多人,却一点不显混乱,反而很有秩序,路面也相当干净,整座城在繁华中又很规范秩序,让头曼等人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种感觉其实便是对更先进更强盛更美好文明的羡慕向往,让他们生出想居住在这座城中的念头。 且城里不仅是有秦人,还有不少异邦人,头曼等人看到了好几家匈奴店铺,一家匈奴人力店,一家匈奴货铺,一家匈奴酒肆…… “匈奴人力店”是咸阳秦人对这个店铺的称呼,因为这家店铺的主营业务是匈奴人雇工,像哪家需要帮工,便可到这家店里来雇匈奴人干活,其等价格比雇秦人低,在咸阳很有市场。 这也是匈奴头人们在咸阳开的主要店铺,匈奴没多少东西能被秦人看得上,但人力是被看中的一样。 李念得知这个消息时,颇有些无言,他没想到匈奴的头领居然会出卖本国民众人力给他们赚钱,但他也没反对此事,大秦要发展,需要较廉价的人工作为资源,匈奴头领们这么干,倒是利于大秦。 他派人去考察过这些人力店铺,发现被弄到大秦来受雇工的匈奴人不仅没啥怨言,反而很乐意,因为他们在大秦能过上的生活比在匈奴好多了。 在大秦给秦人干活,虽说绝大部分工钱会被抽走,但常能混到一顿饱饭,可比留在匈奴好。 有时在感觉上,似乎游牧民族很富有,实际上,游牧民族往往很穷,有口铁锅都要好几代人公用,一套衣服都爷死父继,父死再子继,更别说其他,虽说现在的大秦也不富裕,可比于匈奴,那就是富豪。 百越人在看到匈奴头人开店用自己族人给秦人干活赚钱后,也学习了过来,在咸阳开设了百越人力店,彼此居然在这方面形成了竞争。 着实让李念无言,但这让大秦得了好处,咸阳最近两年修桥铺路,搞建设,挖矿,匈奴人、百越人出力不小。 匈奴货铺是售卖匈奴特产的店铺,如匈奴人的衣服、雕刻、手工艺品,及匈奴产出的奇异草、珍禽异兽等,匈奴酒肆便是匈奴人开设的饭店,烹饪匈奴的食物,吸引那些好奇匈奴人食物的客人。 这些店铺都有头曼等人在背后支持,是在为他们赚钱,供他们销,大秦虽知,却未阻止,任其发展。 头曼等人注意到,城里会这般干净有序,是有佩戴着特别木牌的秦人在特意维持。 当有人想在街上吐痰、乱扔东西时,这些人便会将其呵止,当某处人多,其等会在那让人们依次而行,他们还看到有异邦人似乎在向佩戴木牌的人求助。 正是有这些秦人,才让城里有这么多人的同时,还保持着如此的秩序。 一名头人向使者请教,使者笑道:“你问这些人啊?他们是志愿者,受朝廷招募,在运动会、博览会期间帮忙做一些事,如负责维持秩序,指引对咸阳不熟的人……” 得到使者回答后,这名头人明白了一些,又问道:“为何将他们称为‘志愿者’?” 使者笑道:“这个称呼源于李念公子,据公子言,志愿者是自愿帮忙做事之人。其等虽是朝廷招募,但并非徭役,朝廷不强求他们一定要来帮忙。” 又和那位李念公子有关,这两年多,这个名字让他们听得耳朵都快长茧,大秦太多事和那位李念公子相关,可惜这等人杰不是出身在他们匈奴。 当然,即便这等人杰出身于他们匈奴,他们估计也不敢重用,只会担忧被其夺走权力,唯有大秦才能用得了这等人杰。 继续向前,头曼等人注意到城中许多房屋挂着在城门口立着的那两吉祥物,只是小了很多,看上去也更为可爱有趣,除吉祥物外,许多人家还插着大秦的国旗。 这无不显示着秦人对大秦的忠心拥护,头曼等人在心里寻思,他们的族人会有如此忠心拥护匈奴? 虽心中不太愿意承认,可答案显然是“不会”,他们的族人不会如此忠心拥护匈奴,可秦人会,秦人本就强大,还如此有凝聚力,还有机会能将大秦追上? 头曼决定不去想这些个头痛的问题,换了个话题问道:“听闻咸阳有九景一说,是外地来咸阳者必去观览之景,此事可真?” 使者笑回道:“确有‘咸阳九景’之说,九景也确实各有妙处,单于若想去观览,在见过陛下后,可为单于安排。除九景外,城中其他景致也不差!” 作为到来大秦的一国首领,这点优待肯定是要给的,这也可以作为一个宣传事项:匈奴单于都想看的九景! 头曼道了句“那便麻烦使者!”,与车厢内几名头人继续看起咸阳城中的景象。 这座城远比他们来前想象的更要繁荣,由此也可看出大秦的强盛,还是老实给大秦当好小弟,莫生那些妄想。 (本章完) 第449章 大秦老大哥也太给脸了 第449章 大秦老大哥也太给脸了 匈奴是大秦头号小弟,头曼作为匈奴单于,大秦对头曼来访,自然予以了高规格的礼遇。 马车还未抵临皇宫广场,头曼等人便远远看到有一队人在那等待,马车未到前就等在那,显然是早已到了,专门在等他们。 等看清为首的人,头曼和诸位头领先是一惊,随后心中生出浓浓的被大秦重视的感觉:大秦老大哥还是看重咱们的啊! 领头站在那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因诸国运动会和博览会将近,被始皇从外召回的扶苏吗,除扶苏外,其他公子也被召回了咸阳。 原因嘛,是始皇觉得这是大秦举办的第一届运动会和博览会,不该让这些儿子缺席,想让他们也见证参与这份历史。 但李念知晓始皇的心理,这是始皇觉得对这些儿子有亏欠,在其他方面想进行弥补,想让他们的人生比原本历史上更好一些,这是始皇作为一位父亲给儿子们补偿,胡亥这小子除外! 不过,胡亥这小子现在已经被除外了,整个朝野对胡亥的下落保持着一种默契的沉默,全当大秦不曾有过一个叫“胡亥”的公子。 今日头曼单于到咸阳,始皇派了扶苏代他相迎,以此彰显两国友好,表现大秦对匈奴的重视:咱大秦派出储君来迎接你们,咋样,够给你们颜面,够重视你们了? 头曼等人确实感受到了大秦对他们的重视,心中觉得大秦这老大哥真不错,能处! 马车一停稳,头曼等人赶紧下了马车,大秦让太子来迎接他们,那是看得起他们,愿意给他们颜面,可他们要是因此摆谱,故意让大秦太子等着,那就属实给脸不要脸,分不清谁是大王谁是小王。 见头曼等人下车,扶苏面带笑容,带着身后一群人迎了上去,要是有现代人在此,会感觉这场面咋这么眼熟呢,好像后世一国领导人迎接他国领导人。 没错,这也是李念干的,他对大秦原本迎接外宾的礼仪进行了修改,将后世的一些礼仪采用了进来。 见扶苏过来,头曼生出一个念头:要是冒顿没死,应该也长得很高很壮了。 头曼等人早已知晓冒顿之死绝非擅闯大秦皇宫禁地那么简单,但他们早就对冒顿之死盖棺定论,不提也不究此事。 那不然还能怎样,是去找传闻里害死了冒顿的那位李念复仇,还是去找李念背后的人复仇? 这里面的水太深,要是真不依不饶,死追着不放,他们可能自己也要折进去,还是当作没这个儿子的好。 且冒顿虽是他儿子,但其死对他也有好处,就冒顿那性格,若是活着,他们父子可能早晚也得死一个。 在子嗣方面,头曼和始皇达成了一个共同点,都默契地当作自己没有了一个儿子。 头曼收敛思绪,与其他人向扶苏行礼:“头曼见过太子!”,他们不先一步行礼,难道让大秦太子先给他们行礼? 扶苏伸手扶住弯腰行礼的头曼,笑道:“大秦与匈奴为兄弟之国,单于和诸位不必如此多礼,快请起!” 头曼顺着扶苏抬扶直立起腰,然后便看到不远处有五六个奇怪的人,这些人每个人面前都有张被架起的木板,他们手中好像握着什么,一边看着他和大秦太子这,一边用握着的东西在木板上涂抹。 头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见大秦太子没有异样,这些人所做的事肯定是得到了准许,只是他们究竟在干什么? 若是头曼能走到那些木板前,会发现这些人正在快速绘出他被扶苏挽扶起来的一幕,将他和扶苏的动作、表情都给绘了下来。 这些人正是大秦报的画手,在这个没有照相机的时代,凭借他们的画工绘画下一些新闻场景,然后交给报社。 像大秦太子迎接匈奴单于这等历史性的场面,岂能不记录下来,刊发到报纸上,让大秦百姓知晓见证? 为让画手们能够顺利绘录下来,扶苏还刻意多挽扶了头曼一些时间,头曼也明白扶苏是有意挽扶他,虽不知扶苏为啥要这么干,但大秦太子的面子,那肯定得给,因而头曼面带微笑配合着扶苏。 待觉得时间已足够画手们将场面绘录下来,扶苏才松开了对头曼挽扶,向头曼邀请道:“单于和诸位头人,请随孤来,父皇和满朝诸公已在章台宫等候诸位多时!” 扶苏邀请头曼先行,但头曼知道他哪能真先行,让扶苏走在前,他晚了一个身位,跟在扶苏左后,匈奴诸位头领又跟在头曼后,与扶苏同来相迎的大秦官员则跟在扶苏后,随这两人前行而前行。 头曼刚跟着扶苏走了几步,两旁列队的秦兵突然有所动作,让头曼等人差点以为这些要对他们发难,但这些秦兵在突然的动作后,便又不再继续静静站在那里不动,显然不是要对他们发难,而是一种对他们的欢迎礼仪。 在马车上时,头曼等人便注意到两旁列队的秦兵所穿服装和配拿的武器,和他们以前所见过的秦军不同,此时更注意到这些秦兵的高矮胖瘦近乎一样,年龄也相仿,长相也较为端正。 这明显是秦人专门选出,用来进行欢迎礼仪的秦卒! 头曼等人又一次生出“不愧是大秦老大哥,做事就是专业!”的想法,要换作是他们,哪会想得出这些? 等回去后,他们也要搞一套这个,等日后有其他国邦、部族来访,也给他们开开眼界。 头曼等人跟着扶苏继续向前行,一阵乐声响起,乐声刚响起,头曼等人便觉耳熟,想起来了,是大秦大使馆每月升大秦国旗会奏响的那种音乐,这是大秦的国歌! 等会儿,秦人现在在奏大秦的国歌,难不成等下还有他们的? 头曼等人脑中冒出这想法,果不其然,等大秦的国歌声落下,他们匈奴的国歌乐声响起,让头曼等人越发感受到大秦对他们这次来访的重视、礼遇。 大秦老大哥实在太给他们颜面了,泪目了,家人们! 见到大秦有国旗、国歌、国徽后,头曼等人觉得这些东西不错,便给他们也整了一套,匈奴也成为这时代继大秦后,有正式国歌、国旗、国徽的国家。 匈奴现今有不少政策都借鉴了大秦,因此也被某些国家和部族戏称为“小秦国”。 但匈奴对此毫不在意,虽然以他们的能力,很难弄出这些,可咱大哥会啊,照着老大哥借鉴就成了。 大哥有的,咱要是觉得不错,那借鉴过来就好,咱身为小弟,向大哥学习借鉴,有何不可? 待国歌奏完,头曼等人以为结束了,忽然一声炮鸣响起,听到炮鸣声,头曼等人均是一惊,只是都控制住了,未表现出来。 想想也是,这里是大秦咸阳,是大秦太子在前给他们领路,怎么可能有人用火炮轰他们呢? 这应该也是一种秦人对他们的欢迎礼仪,据说在那次凯旋典仪上,秦皇也曾用火炮轰鸣欢迎凯旋的将士,没想到他们也在今日享受到了这等待遇。 可惜这学习借鉴不了,秦人如今还未正式将火炮售出,且即使售出,他们也舍不得将珍贵的火炮用在这种事上,也就大秦老大哥能这么干。 但这可真威风啊,用火炮来欢迎外宾,他们何时才能如此做?头曼等人心生羡慕。 头曼在心中细数了下,第一声炮鸣后,接着又有二十声炮鸣响起,总共二十一声炮鸣。 这炮鸣的次数肯定也有讲究,就是不知他们被大秦老大哥用二十一声炮鸣欢迎,是在哪个级别? 可能是只在秦皇之下的级别! 头曼猜想的没错,作为大秦的头号小弟,大秦给头曼来访,定下的礼炮响数二十一响,位于只在始皇下的大秦储君级,其余国家若其等国王、首领来访,都要少于此数。 国歌奏响,礼炮相迎,头曼等人也越发感到大秦对他们的看重,感受到来自老大哥的礼遇,别管老大哥对他们有什么企图,但此刻在颜面这方面是真给足了他们面子。 跟随扶苏,头曼等人来到章台宫外,还未等扶苏入宫殿禀报,便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从殿内传出:“定是吾弟到了,诸位爱卿,随朕相迎吾弟!” 头曼对大秦雅言已颇为熟悉,能听懂这番话,话中内容让他十分惊讶,说话者肯定是秦皇,他没想到秦皇会在话中称他为“吾弟”。 紧接,光线变化,头曼等人看到一尊高大的身影从殿内走来,知晓这是秦皇,他们不敢直视,微微低下了头。 秦皇愿意称他为“吾弟”,那是客气话,要是真就以为自己是秦皇的兄弟,那便是不懂尊卑了。 虽不敢直视着身影,但头曼等人还是看到了些东西,这身影穿黑色龙袍,佩一柄天子剑,着一双做工精细的赤舄,大步朝他们走来。 身影还未走近,头曼等人便赶忙行礼,这次不同于在见到扶苏时的弯腰行礼,而是单膝跪地行礼。 毕竟他们此刻所拜见的这位可不是大秦储君,而是真正的大秦皇帝,位于当世权力顶点的男人——大秦始皇! 他们是匈奴的单于和头人,面对大秦皇帝,完全跪地行礼有失自身身份,但大秦皇帝的身份又确实比他们尊贵,当以更高的礼,头曼等人在来前便商议好,拜见秦皇时,以单膝跪地行礼。 头曼等人齐声以大秦雅言向始皇道:“匈奴头曼拜见陛下!” 始皇帝看着头曼等人跪地向他行礼,相当的满意,心中涌现出浓烈的成就感,这可是让他国之主和头领跪在他面前,向他朝拜。 难怪后世有些皇帝喜欢万邦来朝,他们喜欢的是这种让他国臣服的爽感。 但始皇只稍微在这种爽感中留恋了几秒,便从中脱离,他是要成为万古一帝的男人,可不会仅限在这点成就,他要再更上更上上数层楼,成为后世帝王之楷模。 始皇俯身托住头曼的肩膀,大笑道:“老早前,朕便想与单于相见,可惜一直未有机会,今日一见,单于果真风采过人!单于和诸位头人,都快快请起!” 尤其是这群人富态的身材,始皇是越看越觉得满意,李念那小子将匈奴养“猪”的法子挺好用,匈奴单于和头人越像猪,才越对大秦有利,大秦不怕他们当猪,就怕他们不愿当猪! 身材越富态,越说明这群人沉迷享乐,而沉迷在享乐中,很容易便消磨掉锐气和雄心,这群人如今还存有多少雄心壮志? 只怕不多了吧! 且其等沉迷享乐,岁月静好,必有人在为他们的享乐负重前行,这些人正是匈奴平民和奴隶。 一方享乐,一方为其享乐而负重前行,双方必会积累矛盾,使匈奴的社会割裂,时间越久,怨气越深,像猪一样的单于、头人,匈奴平民和奴隶还有多少愿追随他们? 等到大秦国际学院那些匈奴留学生回去匈奴,还会让本就割裂的匈奴社会变得更加混乱,到时便能方便大秦从乱中取利。 直接吞并匈奴,传出去有些不太好听,但换成“大秦是顺应匈奴百姓民心将匈奴化为大秦治下”,这就好听多了。 别胡说,咱大秦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侵略吞并别国的国邦,是当地民众邀请咱们过去,咱们才过去给他们带来先进、文明、繁荣的! 待头曼等人谢恩起身后,始皇又道:“大秦与匈奴为兄弟之国,朕为大秦之皇,单于为匈奴之主,亦当为兄弟。据朕所知,朕比单于年长,朕称单于为‘弟’,单于可愿?” 头曼知晓秦皇看似是在问他意见,但哪里真有他提意见的余地,恭敬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听到头曼这句话,始皇帝脸上笑意更浓,道:“未想弟也知晓此言,该句出自《孟子·公孙丑》下篇,是孟子回答齐宣王时的话,便是在大秦,知晓该句的也不多。” (本章完) 第450章 “兄友弟恭”,两国“和睦” 第450章 “兄友弟恭”,两国“和睦” 被始皇夸奖,头曼谦虚道:“陛下过誉,在下只是稍知些许,不知的还有很多。” 始皇摇头笑道:“弟实在太过谦虚,若弟都只能称‘稍知些许’,那大多人都是不知之辈!” 对头曼等人主动学习大秦文化的行为,始皇很高兴,他是真在夸奖头曼,并非内涵头曼,像头曼这种愿意接受学习大秦文化的人,多多益善,最好异邦诸国都像头曼一样。 正在头曼琢磨要怎么回复始皇的夸赞时,始皇话锋一转:“朕给弟介绍几位爱卿!” 始皇帝先介绍的自然是王绾,“这位是王卿,大秦老臣,也是朕的首相,若无王卿,朕和大秦将走许多弯路!” 李念那小子所说的历史上,那位始皇帝就是没听王绾之言,让大秦走得太急,结果翻了车。 “陛下过奖,臣只是做了些应做之事。”王绾先回复了始皇对他的赞誉,随后向头曼行礼:“大秦王绾见过单于、诸位头人!” “见过王相!”头曼等人忙向王绾还礼,这位可是大秦首相,大秦百官之首,在其面前,他们可不敢摆啥单于、头人的身份。 就他们匈奴单于、头人的身份,在大秦首相面前根本不够看,地位权势不在一个级别。 相较于王绾,头曼等人更期待的是秦皇接下来要介绍给他们的那位,先介绍的是大秦文官之首,等下便该是那一位了吧? 对王绾,他们虽觉得王绾能为大秦首相,是个天下少有的大贤之士,但若说有多少敬畏,那没太多,然那位不同,尽管没和那位在战场上真交过手,可那位与李牧齐名这点,就让他们敬畏。 李牧何许人也? 将他们匈奴一代青壮差点给打没了的狠人,也是让他们失去雄心壮志,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根源,那一战至今还是他们无法忘却的噩梦和痛。 想当年,他们匈奴是草原霸主,实际控弦之士达十数万之众,比东胡、月氏还强。 他们在那时意气风发,觉得有如此多兵,天下哪里都可去得,然后便兴奋地南下,一头撞到了李牧这个狠人手中。 李牧是真的狠,在代郡的决战中,歼灭了他们十万骑兵,主力部队近乎全军覆没,头曼和一些头人仅率少量亲兵突围逃脱。 而他们匈奴才多少人口? 损失十万精锐,等于一代青壮差点给打没! 也是在那一战后,他们匈奴才沦为了东胡、月氏的敲诈勒索对象,今日要宝马,明日索美女,他们还只能忍气吞声认了,谁让李牧将他们精锐给打没了。 且李牧那个狠人不仅打了他们,还乘对他们匈奴的大胜攻灭襜褴国、击破东胡、迫降林胡,只是这些国家、部族不像他们匈奴损失那般惨烈。 李牧已死,然而大秦老大哥那却还有一位和李牧齐名的顶尖将领,能和狠人李牧齐名,手段肯定不会差,且那位也是个狠人,南边六国有五国被其与其子所灭。 这也是头曼等人当初愿意认大秦为老大哥的一个原因,他们被李牧打怕了,担忧大秦会出动和李牧齐名的那位攻打他们。 果不其然,秦皇接下来给他们介绍的便是那位,只听秦皇右手伸向一位老臣,笑道:“这位是王老将军,现为大秦兵部尚书!老将军一生为大秦征战,乃朕之肱骨,大秦梁柱。能有老将军,是朕与大秦之幸,否则这天下不知何时才能一统!” 果然是那位,头曼等人顺着始皇右手抬向的方向看去,立时便看到了一名身穿这大秦官服的老臣。 这名老臣须发皆白,腰背挺得笔直,面上带着和煦微笑,好似一个精神矍铄的寻常老头,一点也看不出这是一位同李牧齐名的绝世将领,可能也是当今世上最强的领兵之将! 当头曼等人看过去时,这位大秦老臣还向他们行礼:“大秦王翦见过单于与诸位头人!” 听到老臣报上的姓名,一名头人咽了口口水,这位还真是大秦王翦,与赵国李牧齐名的顶级名将。 也幸亏这位年事已高,就算其统兵作战再厉害,终究是抵不过岁月,只要熬到这位死了,他们匈奴就能安心多了。 头曼等人赶忙还礼:“头曼见过老将军!将军的威名如草原上的风雷,无人不闻,无人不晓,今日得见,实乃我等之幸!” 他们在惧怕痛恨李牧的同时,也相当尊敬崇拜李牧,因为他们是领兵上过战场的,深刻知道像李牧、王翦这种级别的将领有多恐怖。 王翦对头曼的夸奖,摇头笑道:“王某这把老骨头,那还是啥草原上的风雷,最多是缕没啥力气的清风,当不得单于之言!” 对王翦已老,头曼等人心中是欢喜的,可嘴上却不能说,反而得说王翦还不老,依旧威震天下。 王翦知道这些人嘴上说得好听,心里只怕巴不得他越早死越好,但他也不咋在意,不就是以为他死了,大秦变少了一位让他们惧怕的将领嘛,要真抱着这种想法,他的那位弟子会给他们狠狠上一课。 他那位弟子是比他和李牧更猛的狠人,是在李念公子讲说的后世历史上被称为“兵仙”的狠人。 且如今有他倾囊相授,李念公子指点,陛下倾斜资源,他那位弟子的才能只会比历史上更强,并且大秦的军队还在改革。 加强版的大秦军队再配上加强版的大秦“兵仙”,王翦都难想象那会是怎样一副场景。 始皇帝介绍的第三位大臣是李斯,“这位是李卿,现为大秦副相,李卿于大秦同样劳苦功高,有李卿,朕和大秦才能有今日!” 头曼等人听到这话,只觉得始皇帝是在夸赞这位大臣,而李斯本人听后却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只感到不解忧惧。 因为在介绍王绾和王翦时,始皇都没说有这二位,他和大秦才能有今日,可轮到他这儿,反而说了。 有他李斯,大秦和陛下才能有今日,那其他人的功劳算什么?这不是故意让与其他大臣对立? 李斯一时也想不通陛下是真心实意夸赞他,认为他确实劳苦功高,还是另有意味。 李斯头脑飞速转动,谦逊道:“臣是在陛下英明统领下,方有所为,不敢当陛下赞言。“ 说完这句,李斯又刻意高声道:“臣以为大秦功劳最甚者,唯陛下莫属!有陛下,才有今日之大秦,有陛下,才有今日之臣等,若陛下统领,臣等便再有才能,也无法成事立功。” 将大秦功劳最甚者这一头衔戴到始皇头上,李斯完美解决了始皇对他的夸赞疑难,说陛下是大秦功劳最高者,其他大臣也不会(不敢)说什么,还顺势拍了始皇的龙屁。 只是李斯不知始皇对他的意见并不是他这些话所能改变,他怎么拍始皇的龙屁也没用。 对李斯的话,始皇只面带笑容,不置可否,让李斯搞不懂这位陛下究竟在想什么,但也容不得他想太多,始皇已向头曼等人介绍了他,他也必须向头曼等人做出回应。 他和王绾、王翦一样,对头曼等人行礼:“大秦李斯见过单于和诸位头人!” 头曼等人来前也是做过功课,知晓大秦重臣有哪些人,该如何称呼,回礼时道:“头曼见过李相,李相之才,便是我等在草原也有听闻,李相那篇《谏逐客书》写的实好,在下颇为喜欢!” 《谏逐客书》也是李斯引以为豪的一项成就,听头曼说喜欢,李斯心中有些自得,道:“陋作能得单于喜爱,乃李斯之幸。” 接着,始皇又给头曼等人介绍了尉缭、王贲、冯劫、冯去疾、赵高等人,让其等将大秦重要的大臣认识了一遍,可让头曼等人有些遗憾的是,他们并没见到李念。 本次到大秦,头曼等人最想见的是始皇,其次想见的是李念,比王翦的位次还高,他们很想见一见那位名动四方的大秦李念公子究竟是何模样。 看出头曼等人的遗憾,始皇哪不知这些人在遗憾什么,笑道:“诸位可是想见李念?” 不待头曼等人回话,始皇又道:“李念那小子今日有事,等午食之时,他会过来,到时可见到。” 听到始皇帝对李念的称呼,头曼等人便知李念深得秦皇器重亲近,一般臣子哪会被秦皇称为“那小子”? 不过,那位李念公子午食会到,头曼等人开始期待起来,至于李念可能是让冒顿身死的罪魁祸首,头曼等人自然地将之忽略。 始皇将头曼等人邀请进章台宫,以后世新闻的话讲:大秦领导人始皇帝在章台宫亲切接见了匈奴单于头曼,两人就两国密切的历史渊源进行了探讨,对两国为毋庸置疑的兄弟关系表达了认同。 对两国在建交两年来所取得的共同成就做出了肯定,展望两国未来在经济、文化、军事等多个领域能更进一步交流…… 用通俗的言语便是:始皇帝和大秦重臣给头曼等人讲说了一番匈奴的来历,与大秦的关联,认可两国为兄弟之国,并非是和孔雀国人那样的异邦异族,大秦承认这点,匈奴也承认这点。 大秦为兄,匈奴为弟,匈奴今后还将继续跟大秦混,大秦会分一些好处给匈奴。 从章台宫的气氛看,始皇和头曼相谈甚欢,众臣与匈奴诸位头人也其乐融融,一副兄友弟恭,两国和睦的景象。 不止谈论国家大事,也谈论些趣闻轶事,始皇与头曼讲说大秦诸事,询问头曼在匈奴的生活状况,有哪些地方要他这位兄长相助。 头曼与始皇讲说草原的风光,感谢在过去两年里,始皇和大秦对匈奴的帮助,他现在身体还如此健壮,多亏始皇给他专门派去了医者。 为让头曼等人长期把持匈奴的权力,大秦派遣了专门的医者到匈奴,负责头曼等人的健康,也好几名头人得了重病,是被这些医者给救了回来。 这也是头曼等人如今已离不开大秦的一大原因,他们不想死,还想继续活着享受,要有大秦的医者。 现在的匈奴,他们能享受到的东西远胜以往,吃的比以往好,喝的比以往好,住的比以往好,还有从大秦传来的各种玩乐项目,而只要他们身体健康,便能一直享受下去。 众人聊得高兴,都似乎忘了时间,直到一名内侍向始皇提醒,道:“陛下,午食已准备妥当,随时可开宴!” 始皇听后,看向头曼,道:“李念那小子曾说‘用食不积极,想法有问题’,虽与弟相谈甚欢,但午食已备置妥当,当先用过再与弟相谈。诸位,随朕一同前往用餐!” 那位李念公子还说过这种有趣的话? 但这话听着好像是有些道理,人活着就需要吃饭,要是吃饭都不积极,那必是出了问题。 头曼等人起身应道:“遵陛下之命!” 在始皇的带领下,头曼等人来到了那处专门设宴的宫园。 因为头曼等人到来,宫园的布置相较于年节时变化了一些,更具有大秦的风格,绘有玄鸟、苍龙图案的灯笼挂于园中,刻着《诗经》名篇的屏风被放置在园内各处,连所要坐的椅子上也刻着一些简体字,还有意标注了拼音…… 头曼等人听闻过大秦有一专门设宴的宫园,但今时见到,觉得和听闻中的有所不同。 当然会不一样,本次因诸国运动会和博览会,有许多到咸阳的他国政要,大秦在对宫园的布置上自然要向其等彰显大秦的文化。 整个宫园的布置并不算奢华,却处处向头曼等人透露着大秦的先进、文明。 头曼看了眼自己所坐的座椅,他主动学过简体字,认识一些,发现上面刻着的是一个简介:匈奴,大秦兄弟之邦,夏后氏苗裔淳维之后,亦为华夏之国。 每个字还特意标注了被秦人称呼为“拼音”的那种东西,显然是秦人有意刻在座椅上,让坐在其上的人能够看到。 (本章完) 第451章 李念见头曼 第451章 李念见头曼 便是在此的内侍、宫女所着服饰、所戴饰品也是精心制作,体现着大秦的特色,让头曼这些匈奴人都能清晰感受到。 这场宴会显然是为他们到来而特别准备的,让头曼等人又一次感受到了来自老大哥的看重。 头曼等人刚在园内坐下没多久,便看到一名穿大秦公子礼服的年轻人走入园内,虽还听这名年轻人报上姓名,但头曼等人心中已生出一个想法:这年轻人十有八九便是那位李念公子! 这名年轻人进到园内后,向秦皇行礼请罪:“臣李念来迟,请陛下责罚!” 果然和他们所想的一样,这名年轻人果然是那位李念公子,头曼等人认真看向李念,仔细打量这位名动天下的大秦公子。 这位看起来在二十出头,应比那位扶苏太子要小,身量颇高,只是体格有些偏瘦,肌肤白皙,没蓄留胡须。 头曼等人从这位身上感觉到了一种与其他人不同的气质,与他们所见的所有人都不同,与秦皇不同,与那位扶苏太子不同,与大秦的众臣也不同…… 虽能感觉到,但让头曼等人言说,好像又找不到合适的词句表达出来,是一种难以言说出、让人能印象较深的气质。 其实这是李念来自后世所带有的气质,作为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的九零后一代,与先秦这个时代的人当然会显得不同。 尽管李念已在大秦生活了两年多,已渐渐融入这个时代,但某些还未变,李念也不想变。 始皇并没理会李念的请罪,而是指着李念,看向头曼等人,笑道:“这就是弟和诸位头人想见的那小子——李念,这小子也是朕的准女婿,大秦现今的教部尚书!” 虽是一句简短的介绍,但头曼等人都能感受到秦皇对这位李念公子的重视,称其为“小子”,在特意点名其女婿的身份,都明显在表示他和这位李念关系亲近。 李念转身看向头曼等人,笑着向头曼等人行礼:“大秦李念见过单于和诸位头人!” “头曼见过公子!”头曼等人赶忙起身还礼,这位虽好像没被秦皇列在重臣之列,但他们可不看小觑了这位。 这位深得秦皇器重信任,据闻大秦的诸多变化都和这位有关,连他们匈奴会认大秦这位老大哥,也有这位在其中发生了作用,可以说这位不仅改变了大秦,还极大影响了他们匈奴。 若无这位,他们匈奴还不知道会和大秦怎样相处,也许是坏,也许是好,反正不会和现在一样,可谓是在这位的设计下,将他们和大秦推到了今天这个位置。 对于李念,按理说他们应该愤恨李念,像在传闻里,冒顿是因这位而死,可实际情况是头曼等人对李念的感情十分复杂,在愤恨之余,还有忌惮、羡慕、敬佩…… 忌惮这位的才能,其才为大秦所用,对大秦是好事,对他们匈奴就不是了,羡慕大秦能有此等大才为用,也敬佩这位之才,有才者总能受到尊敬,更何况是有惊世之才的这位。 这位不仅有治国之谋,也有工造之智,其制出的那些东西让大秦变得更强盛,别的且不谈,据闻那火炮便与这位有关,火炮此物,可是能改变战争形式的惊人兵器。 在战场上亲眼见识过火炮威力的头曼等人,知晓火炮能对战争产生的深远影响,而战争又常和国家兴衰息息相关。 真不知道这位如此年轻,怎会这般有才,在秦人的传闻中,有人认为这位是仙神降临凡尘,有人认为是仙神弟子…… 反正不管是哪种说法,都认为这位非凡,有秦人视这位是他们这个时代的圣贤,会取得不下于以往圣贤的成就,会辅助陛下成为古来最伟大的圣皇。 足可见这位在秦人中的声望之高,对这位的认同之深、期望之大! 但身为匈奴的单于、头人,秦人之贤非他们匈奴之贤,他们当然不想看到这位在大秦发光发热,大秦本就已经很强,在这位影响下还要继续变得更强,他们心里自然不愿。 见到李念时,头曼等人心中又生出那个想法:老天不公,为何如此青睐秦人,要是此等贤才生在大秦,不生在他们匈奴! 头曼真心实意道:“我等身在草原时,便早听闻公子贤名,今日得见,果真如传闻一般,非同凡俗!” 李念看向这名匈奴首位单于,尽管早就在情报中知道了这位身材富态,但真亲眼看到,还是有种奇怪的感觉。 毕竟这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跟他有很大的关系,要不是他改变了大秦和匈奴的关系,将头曼等人当作猪一般养,头曼等人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大腹便便、肥头大耳。 因他的原因,头曼虽被大秦养了猪,可头曼也因此能避开被冒顿弑父的命运,难说对头曼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好生肥硕的匈奴单于和头领,不知是得了匈奴百姓多少民脂民膏供养,才能长得这般肥壮。’ 李念一边心中感叹,一边客气地对头曼回道:“单于谬赞,倒是单于与诸位头人才是气度非凡,一看便知不与凡同。今日能见到单于与诸位头人,乃李念之幸,能得单于赞誉,更是幸中有幸。” 对李念的话,头曼感到心中很舒坦,别管人是不是真心夸赞他们,但这话中听,让他听着舒服,而且还是来自这位的夸赞。 在匈奴认为需要密切关注的大秦重要对象中,李念仅在始皇之后,比王翦、王贲等人更高,包括头曼在内的匈奴高层都认为李念会对他们匈奴造成巨大影响。 且这位还年轻,只要秦皇继续信任器重他,之后继位的秦皇能信任器重他,这位便还能执掌大秦重权很多年,也即意味着这位将能影响他们匈奴和大秦的关系很多年。 见李念和头曼大有互相夸起来的趋势,始皇道:“弟若想与李念这小子相谈,宴后再谈也不迟,倒是若再耽搁,饭食就凉了!” 闻言,李念忙向始皇请罪:“臣与单于一见如故,险些耽搁宴会,请陛下责罚!” 头曼也附言请罪,但始皇怎会真怪罪责罚两人,让两人落座后,宴会正式开始。 本次宴会级别是国宴,始皇单独一桌,头曼同匈奴几名重要的头人与扶苏、王绾等重臣一桌,李念则坐同其他公子相坐。 菜肴开始呈上,是李念同始皇选定的国宴菜品,其中一些是李念结合大秦这时的条件弄出的菜品,所用食材和餐具也颇为讲究,让头曼等人再度感叹大秦老大哥的实力。 宴席上,头曼等人对菜品赞不绝口,还询问菜品如何制作,始皇当即表示在头曼等人离开咸阳时,会专门调派几位厨师随头曼等人去往匈奴。 大秦不怕头曼等人贪图吃喝享乐,就怕他们不贪图,作为大秦养的“猪”,要让他们愿意继续保持“猪”的形态,自然不能短缺了他们的吃喝。 一顿宴会,宾主尽欢,饭后众人一边喝茶消食,一遍闲谈,头曼向李念问道:“据闻公子学识渊博,知晓天地诸事,我等有些疑问想向公子请教,不知可否?” 李念摇头道:“李某也不过是一常人,哪能诸事皆晓?可在此谣言,李某竟摇身一变,成了‘学识渊博,知晓天地诸事’之人。此便是谣言误人之祸,单于也为此谣言所误也!” 李念先给自己辟了谣,随后才话锋一转,道:“单于有问,直说便可,何谈请教?只要单于不嫌李某智浅慧短即可。” 头曼道:“公子太过谦逊,以公子之才都说是智浅慧短,天下又能有几人可说有才有智?我想问公子的问题,一是这天上大日。” “这是我小时便在想的一个问题,非为难公子,而是着实想要知晓:大日悬天穹,日复日,年复年,距我等不知几何,自小时便想知晓此问,公子可能为我解惑?” 听到头曼的问题,许多人神色怪异,就提出这问题也叫“非为难”,这不是故意在恶心为难这位? 扶苏也表情略微古怪,头曼问的问题让他想到了自己,他曾经也想过用类似的问题去刁难李念,但不管头曼是真想问这个问题,还是想以此问来为难李念,打破李念“学识渊博,诸事皆晓”的形象,注定是要落空。 因为他这位妹婿根本就不是这时代的人,来自那两千多年后的遥远后世,在那个时代,天是圆是方,大地有多广,太阳是日初时去人近,还是日中时去人近,都已有了答案。 李念在听到头曼要向他请教时,便知晓头曼可能要不走寻常路,问一些对这时代的人难以回答的问题,他笑道:“对于此问,李某倒正好知晓……” 听到李念话后,那些不知李念来自后世的大臣不由有些惊讶,这位连这种问题都知道,该不会是胡诌的吧? “太阳与我等相距又三万万里之距,若人一个时辰走二十里路,不吃不喝不休,需走上一百二十多万日,近三千四百二十五年。” 头曼还未说话,一名匈奴头人道:“竟有这般远?可既然这般之远,公子又如何得知此等距离?” 李念笑道:“此中原因,便是李某告知诸位,诸位也甚难理解。诸位可看到大日光照万物,是否知晓大日光亮并非是大日一发出,便为我等所见,而是其发出后,需过一定时间后才能到达我等所在,被我等所见。” 李念也没想到他会在大秦给匈奴的单于、头人们搞科普,这世界的历史应当会记下这一幕:某年某月某日,大秦李念公子与匈奴头曼单于及匈奴数位头人讲说太阳之距。 “若能知晓大日光亮之速,再知大日光亮抵达我等所在用时,便可算得出大日与我等之距。” 那名头人又问道:“可公子又是如何知晓大日光亮之速,抵达我等用时?” 李念也不管这些人能听懂与否,笑着解释道:“光亮在我等眼中好似瞬间便至,然其实光亮如流水一般,流水可测速,光亮自然亦可。且光亮具有非常奇特的一些性质,如其照耀到物体上,会发生反射、折射等现象,可利用这些来测算其速。” 那名头人还想再问,头曼却明白在这问题上缠问下去没有意义,李念可能无法证明他说的是真,他们也无法证明李念说的是伪。 头曼在这名头人前道:“谢公子为我解惑,公子当真博学多才,连我小时所生之问也能解答。我想向公子请教的第二问是,在我匈奴之北还有大片土地,公子可知那片土地是何模样?” 李念道:“越往北会越发寒冷,到了一定地带,寒冷之余还有种种奇异现象,如极夜、极昼,极夜便是一天不见日光,极昼便是一天都是白昼,而在极北处,一年内连续六个月是极昼,六个月是极夜。” 头曼惊讶道:“那不是半年为白天,半年为夜晚,世间竟有此等神奇之地?” 至于大秦众臣,在李念当初第一次上朝时,曾提到过北极的状况,倒没多少惊讶,只是仍觉得很新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也! 李念笑道:“极北之地常年为冰雪覆没,但亦有生灵栖居,像那生活着一种奇特的白色大熊,其全身皆白,身比人高,体长过人,比虎狼更大。” 这又听得头曼等人连连称奇,只是这位是怎么知晓极北之处事的,是曾亲自到过,还是也从他人那里听闻? 这位如此年轻,亲自去过的可能性不高,应是从他人那里听闻,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位编造出来。 在李念回答了这两问题后,头曼等人更来了兴趣,继续向李念问些奇怪的问题,倒不是出于要为难李念,而是好奇某些是怎一回事。 在国宴后,大秦与匈奴的两国政要没谈什么经济合作、军事同盟,反而在闲聊一些怪事奇闻,但这一样宾主尽欢。 (本章完) 第452章 诸国运动会开幕 第452章 诸国运动会开幕 随着头曼等他国政要陆续到来,诸国运动会和博览会开幕日也日益临近,咸阳的人再度暴增。 这么多人到来,确实拉动了咸阳的经济,让咸阳每日能收上来税赋成倍增长,可也从各方面给咸阳带来了压力。 咸阳人口本就不少,现在又涌入如此多人,不说这些人的衣食住行等问题,但说治安就是个大问题,幸亏有咸阳百姓帮助维护,否则靠大秦朝廷,得费更多人力物力。 八月初八,这一日的咸阳醒得很早,天还未亮,街道上已满是人,虽说并不是所有人都买到了门票,能进场观看开幕式,但并不妨碍人们激动开心的心情,是不能亲身进场观看,可醒得早也能第一时间听到最新的消息。 玄鸟运动场正西门,此刻已聚集了很多人,这些人大多都不是睡醒后赶至,而是一夜未睡,从昨天起就蹲在这里熬到了今日,得亏运动场附近有公厕,否则这些熬夜蹲守的人连如厕的地方都没有。 在此可听到一些叫卖声和对话,“卖鸡子,卖鸡子,刚煮好的鸡子”、“卖炊饼,卖炊饼,好吃又便宜的炊饼”、“在咱这买炊饼,附赠热水!”…… “客官,熬夜等了这么久,想必已经饿了,要不来吃个鸡子,张炊饼?”、“吃饱了才有力气等不是?”、“客官,您是外邦人吧?咱大秦李念公子曾说过‘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饿了就得吃啊”、“客官们不要急,请按序排队!”…… 一些善于捕捉商机的小贩正挑着担或推着小推车在此售卖早食,这些小贩几乎都带着煤炉和蜂窝煤,便于他们就地便能烹饪食物。 这正是李念带给大秦的一个改变,虽说看起来似乎微不足道,却影响着人们的生活。 因为在此蹲熬过夜的人很多,每个小贩的摊前都排了长长的队,连一些自己带了干粮的人也忍不住去排队购买,自带的干粮哪有刚煮好的鸡子和刚烙好的炊饼好吃?何况还附赠热水! 不仅有从昨天就蹲候在这的人,还有不断在向此赶来的人,这些人有些没用早食,听到小贩们的叫卖后忍不住购买,让今日在此的小贩们生意都很不错。 小贩们很讲究,他们赠送给客人们的热水用的以叶片制成的一次性杯,用的多为莲叶。 于是,可看到在这片运动场外的空地,许多人一边吃鸡子,或是一边吃炊饼,一边拿着以叶片做成的杯子喝水,有秦人,也有从异邦而来的胡人。 今日在此贩售的小贩必定大有得赚,但更赚的还是大秦朝廷,朝廷也在此开了商铺和食肆,只是因为买的人太多,许多更久的队,让一些人分流到了这些小贩那。 贩卖早食得小贩们正忙得不可开交,忽然人群骚动,只见一队披坚执锐的秦卒从远处行来,运动场四周便有秦卒站岗巡逻,从昨晚蹲候在这,基本上都已眼熟,但这队秦卒不同,是他们没见过的一队。 随着这队秦卒接近,众人看到其等护送着一队车驾和一批人,那车驾上载着的想必是要在此次运动会中用到的器物。 这队人马没理会他们,将运动场的那扇写着“专门人员通道”的门打开,进入到运动场内,陆陆续续又有其他人马到来,也都从这个通道进入。 尽管知晓这些人是先进场去对运动场进行布置,但看着他们入场,在此等候的众人不由也想立刻进入。 可惜,他们的等待直到一个多时辰后,又有一队秦卒到来,这队秦卒护送着数十名秦吏,为首的一名秦吏手拿一铜锣。 在秦卒护送下,这名秦吏走上一小高台,都不用他敲手中的铜锣,众人的目光全都看了过来,但他还是敲了一下,锣声在正西门外传响。 几乎差不多的时间,有同样的锣声在其他几个方向响起,显然其他几个运动场的入口也在发生同样的事。 许多还在排队的人此刻也顾不得买吃的了,都凑向高台,希望能第一时间听到最新的消息。 这名秦吏扫了眼台下众人,笑道:“不论是大秦诸位同胞,还是来自异国的诸位客人,都欢迎各位来到咸阳,大秦第一届诸国运动会开幕。” “我知晓诸位肯定已迫不及待想要入场,有人可能自昨日便已等候在此,但有些事项还得与众位言说,尽管诸位应早已知晓。” “入场时需检核门票,及搜身检查,禁止携刀、剑、弓、弩、矛等兵器入内,一旦发现,将处以重罚,若发现有人携带兵器入场,可进行举报,将得奖赏……待确认无误,方可入场!” 这个时代可没有后世的安检设备,只能进行搜身防范,及通过重罚进行震慑,减少事故发生的可能,重罚那是真重罚,一旦查出,都将被处死,不管是哪一国人。 “入场后需按门票所定位次入座,不得坐于他人处,亦不可使他人坐于自己之位,入场后不可随意走动……” 这名秦吏一条条与众人讲说完:“以上便是入场及入场后须遵守的规矩,望将入场的诸位都能遵守。稍后,我等将打开大门,让诸位入场,有门票的诸位现可去排队等候,但请注意此处是正西门,唯门票上有‘正西门’三字者可从此处入场。” 听到稍后将开门检票,可去排队等候,人群骚动,有门票的人都往入场等候区涌去,虽说那入场的规矩很严,但这依旧不能阻止他们的激动欣喜。 区区搜身检查,遵守规矩而已,相比于他们即将要参加见证的一幕,根本算不得什么。 这场开幕式可是有秦皇陛下、诸国之王和部族头领参加,这兴许是他们一生中唯有的一次能见到这些大人物的机会,若是错过,不知何时才能再有机会。 大人物本就难以见到,何况还是这么多一起出现,那是更难,因而,开幕式的门票在咸阳有价无票,许多有钱的商贾愿意超高价购得一张都没有。 那位秦吏讲完后,走下高台,在秦卒护送下,和其他秦吏抵达运动会的正西门,看着还紧闭的那扇大门,秦吏生出一种自豪的使命感:这是大秦举办的诸国运动会,而这扇入场的大门将由他亲手打开! 插入钥匙,和其他秦吏联手将大门打开,而在门被打开的一瞬,此地无比安静,众人凝神屏息,只将目光落在门上,当门被推开,安静立刻被破,人群爆发出惊人的欢呼声。 大门被打开,入场核验工作很快开始,买到门票的人开始进到运动场,见到了运动场内部的景象。 玄鸟运动场并不是新修而成,其原本是咸阳蹴鞠联赛的主运动场,由咸阳商贾和朝廷共同建造,今被大秦朝廷征用,予以扩建,作为这届诸国运动会的主要场地。 因场地被征用,且许多蹴鞠运动员都被选拔到了大秦国家队,要代表大秦出战诸国运动会,咸阳蹴鞠联赛也在这段时间暂时停赛。 一些人先前曾到过玄鸟运动场,但今天再看,发现变化了很多,首先便是场地变得更大了,能容纳下更多的运动员和观众,其次便是运动场各处充斥的大秦元素。 进入的人也不只是他们这些从正西门进入的人,还有从其他各处入口进来的人,正在迅速将整座运动场的观众席给填满。 看着这般多人,诸多到场的人胸中似有火在燃烧,尤其是秦人,这般多人到场观看此次运动会,其中有许多还是异邦异族之人,这都是大秦兴盛强大的表现啊,生于此国,生为其民,为之自豪荣耀! 其他国邦到来的人则深深感到震撼的羡慕,只有秦国这等强国才能举办得起这等盛会,他们的国邦远不如秦,一些人甚至生出“要是自己也是秦人”该有多好的想法。 那些比他们更早进入到运动场的工作人员还在不停干活,显然是要抓紧时间在开幕式前将一切尽量做好,本次运动会,秦皇陛下和诸国政要可都要到场,尽力避免出现差错。 进场后等了段时间,忽然,有人看到站在会场瞭望台上的一名秦卒挥动了几下手中的旗帜,似乎是在传递一个消息,只是不懂这消息究竟是什么。 一些人正想猜测,一个声音在会场中响起:“陛下驾临,请全体起立!” 不只一个声音,在每一处观众席都有人在传达这个消息,甚至有人在用匈奴语、百越语等语言传达。 听到这消息,观众席上所有人起立,无论秦人,还是异邦之人:他们的陛下(秦国那位皇帝)将要到了! 众人都神色恭敬严肃,诸多的秦人眼里充满了激动、狂热,终于要见到陛下,不仅是陛下,还有扶苏太子、李念公子及满朝诸公,还有匈奴单于、百越诸王、乌孙之主…… 那些买到票的异邦人虽不狂热,却同样十分激动,他们许多人不远千里跑来咸阳,正是为了见到那位大秦皇帝,而马上将达成所愿。 在他们的传闻里,那位大秦皇帝被认为,是在世的神灵、众王之王、众国与众族之长、世间最权势,也最贤明的伟大君王…… 为了能让其他国家的人也能参与观看本届诸国运动会,李念特意下令给外邦人留了门票,要是不留票,整个运动会都要被大秦百姓包场,那不符合大秦的利益。 给其他国家人的门票有别于给大秦百姓的门票,唯有他国之人方可购买。 众人聚精会神地看着会场正门入口,等待始皇帝出现,无人出声,偌大的运动场容纳了这么多人,此刻却极为安静。 在众人的等待中,会场正门入口处的光影变化,两道身影率先从外踏入进来,整个运动场瞬间变得更加安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那两道身影并不是秦皇,而是两名禁军侍卫。 在这两名侍卫后,又有数十名禁军侍卫进入,但当一名秦将的身影踏入运动场,整个运动场的气氛被蓄积到极点,因为有人认出这名秦将正是常随侍秦皇身边的“蒙氏兄弟”之一的蒙毅。 蒙毅都已显身,接下来定是秦皇陛下! 果不其然,一身穿大秦黑色龙袍的身影在蒙毅后从正门入口踏入到运动场中,那身影高大,是一年中年男子,神色平静,在那男子出现的瞬间,一种无形的威严气势便落在众人心头。 不用谁来带头,在运动场观众席上的诸多秦人做出了一致的动作,纷纷向那道身影行以大礼,齐声道:“大秦子民,拜见陛下!” 整齐的呼声回荡在运动场,并传出运动场,在运动场外,那些没票无法入场的秦人听到这呼声,也激动地自发朝着运动场跪下,齐声呼喊:“大秦子民,拜见陛下!” 听到这些呼喊声,与诸位公子一同跟在扶苏身后的李念在心里暗叹了口气,他并不喜欢这种狂热的个人崇拜,因为要是受崇拜的对象犯错,造成的后果将会极大。 可大秦这时代是封建王朝时代,皇帝天然便是被崇拜的对象,乃至视为神灵,不改变这个时代便很难解决。 不过,他现在还没法改变解决这个问题,反而要用此去束缚住始皇帝,因为始皇帝本身是一个骄傲喜功、虚荣心极强的人,秦人崇拜赞颂他,会让他更有干劲去做李念想要他做的事。 他会认为秦人崇拜赞颂他对伟大功业的肯定,会越发想要得到更多更盛的崇拜赞颂。 原本的历史上,始皇帝没这么干,是他自认为功业已到极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心满意足,没有再进取的想法。 但李念到来,使他知晓了后世历史,知道大秦二世而亡,世间还有更大的功业能让他去取,自然没变成被那位评价为“心满意足,沉溺于享乐,追求长生不老,大兴土木,残酷剥削民众,四处游荡,虚度光阴,实在无聊至极”的始皇。 (本章完) 第453章 于诸国扬大秦文化 第453章 于诸国扬大秦文化 秦人都在拜见始皇,在这氛围下,在场的异邦人也紧学秦人朝始皇帝跪拜。 这位是大秦的皇帝,当世最强之国的君王,他们跪拜起来不仅没多少心理负担,反而觉得这是一件相当神圣荣耀的事! 他们很多人来参加这开幕式,本就是奔着始皇来的,为了一见这位堪称人间神灵,当世最伟大的皇帝! 一些异邦人的狂热不比秦人差,有的比秦人更甚,他们羡慕秦人有这样一位君王,恨不能自己也在始皇治下。 踏入运动场的始皇扫了眼向他行大礼拜见的众人,心里相当的高兴,这向他拜见的不只大秦百姓,还有异国之人,这是他功绩的肯定和证明,正因他功绩卓著,这些人才会到此向他跪拜! 巨大的成就感在始皇心中生起,他那强烈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一句话“朕心爽,甚快矣!”,在过去,没有君主做到过吧? 他是自古以来第一位做到的君王! 但始皇又迅速将那成就感和虚荣感给压制下去,眼前这些成就还不够,远远不够,他还要取得更大的功绩,不仅要超越前古之人,也要让后世人难以追及,他要成为“前无古人,后也难有来者”的伟大帝王。 只要大秦的血脉还在延续,大秦的文明还在传承,那他的功绩便会一直给铭传下去。 始皇帝心里门清这是李念用来让他不胡作非为给画的饼,但他愿意接受,因为这的确戳到了他心里,而且这饼不是没有实现的可能。 始皇道:“诸位平身!” 声音并不大,却极有穿透力,穿过众人“拜见陛下!”的喊声,清晰落到每个人耳中,都听到了这声“诸位平身!”。 众人齐声回道“谢陛下!”,随后激动恭敬地起身,但都未坐下,而是站着,陛下都还未落座,他们岂能先坐? 观众席上的秦人怀着激动、敬畏、崇拜等情绪看着那穿着黑色龙袍的身影,这就是他们的陛下,继承大秦历代先王遗志,带领他们击败其他六国,统一天下的陛下,也是让他们日子逐渐好起来的陛下。 在这个世界的大秦,始皇帝在老秦人的心中威望绝对是独一无二。 这也是理所当然,带他们打赢了统一天下的战争,还在战后分给了他们一定的利益,让他们日子有了盼头,岂能不有威望? 见众人未坐,始皇也没多言,朝运动场中走去,按李念那小子的设计,大秦作为此届诸国运动会举办国,他身为大秦皇帝,得代表大秦作开幕式讲话。 随始皇而来的大秦文武、诸国政要等人则与始皇暂时分开,往早就为他们留好的观众席坐位而去。 始皇登上运动场中的一座木台,木台前有三根高杆,不说秦人,便是异邦人也猜到了这三根高杆的作用,肯定用来升旗。 站在木台之上,始皇帝开口道:“不论是大秦子民,还是来自异国的客人,欢迎诸位来到咸阳,参加第一届诸国运动会!” “自人类文明诞生以来,便在奔跑、跳跃、扛举,它们是我们日常所用……” 这稿子明显是出自李念之手,如果是始皇帝自己来写,绝对不会这般写,扯啥人类文明,从而引出大秦举办诸国运动会的意义。 其实意义就是诸国竞争,争些面子荣誉,从这些方面彰显自己国家的实力,树立国际影响力,但话不能说得这么直接,要套上一层美丽光鲜的皮。 “体育是文明发展之基,是国家强盛之本,是人类对自身力量的开拓,对人体极限的超越……” “大秦举办诸国运动会是希望超越文化之限,超越国家之别,共聚一堂,相互尊重、共建友谊、公平竞争,希望在本届运动会中能做到‘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听到“友谊比赛,比赛第二”这话,许多国家政要都嗤之以鼻:说的倒是很好听,要是你们大秦肯在比赛上将奖牌让出,那我们就信。 始皇继续道:“这是一场必将载入人类文明史的盛会,纵使千百年后时光变迁,我等早已为史,亦会有人从史书知晓此事。朕祝愿第一届诸国运动会圆满成功!” 始皇话落,由于是头一次,许多人也不知道陛下讲完后该干嘛,但李念早做了安排,让一些人分散到了观众席各处,在始皇讲完后,立刻带头鼓掌,李念本人也鼓起掌。 人大多都有从众心理,在这些人带动下,其他人也跟着鼓掌,整个会场响起了热烈掌声。 待掌声结束,始皇又道:“朕宣布第一诸国运动会现在开幕!全体起立,升国旗,奏国歌!” 后一句根本不用说,因始皇在台上站着,所有人此刻都正站着。 始皇话后,众人看到一队特别的秦人走来,其等行进整齐,牵着一面大秦国旗,朝木台前的高杆走去,这些秦人皆是特意选出,韩信赫然在列,走在最前。 蒙毅和数名秦卒早已等候在高杆下,等这些人到后,接过大秦国旗,将国旗绑到绳索上。 整个流程让在场观看的其他国家之人脑中只有六个字“专业、规范、正式”,这就是大秦啊,做啥都比他们更专业规范,似乎这事天然就该像秦人这样做一般。 从此中也可见他们和秦人间的差距,秦人有礼有仪,他们却像是一群刚脱离了蒙昧的化外野人,他们差大秦实远,要学习的很多。 羡慕、嫉妒、向往、敬畏等复杂的情绪在其他国家的人心中生出,这样文明先进又强盛的大秦,他们如何才能超过? 不说超过,能做到和大秦一样就很了不得! 而运动场的众多秦人却十分自豪,与有荣焉:看,这就是咱们大秦,世间最文明、先进、强大的国家,没有之一。 便是心中对大秦存有不满的一些人(非六国旧贵,是曾经的六国之民),此刻也感受到大秦确实胜过他们昔日的旧国,他们的旧国若在,应是不能和现今大秦相比。 这般一想,难道大秦灭他们旧国是灭对了? 这些人的心绪也复杂起来! 蒙毅等人不知这些人的想法,他将国旗绑上绳索后,大秦国歌声适时奏响,蒙毅将手中抓住的旗帜一角往上抛去,收卷的旗帜随着国歌声当空展开,飘扬而起。 看着飘扬升起的大秦国旗,听到那奏响的大秦国歌,运动场中的众多秦人开始自发唱起了这首国歌。 经过两年的时间,大秦的这首国歌至少在秦人中已传得很广,不少秦人都会唱。 这让其他国家之人和还心怀旧国,对大秦有些不满的一些人心绪更加复杂,他们若有国旗国歌,会有这么多人愿意看它升起,愿意一起共唱? 升起的大秦国旗就像大秦本身,本就已经很强,还在继续向上腾升,诸国政要都生出沉甸甸的紧迫感,如果他们不想办法,不说追不上大秦,只怕连大秦的尾影也看不到。 大秦在继续变强,在日后,他们会面对一个怎样的大秦?而大秦变强又是必然之事! 许多他国政要陷入思索,连大秦国旗已经升起,换了另一面旗帜在升也未发现,当另一种乐声奏响才醒觉。 秦人现在升的这面旗以白色旗面打底,旗面上有九个颜色不同的环,黑、蓝、黄、粉、绿、红、灰、紫、褐。 旗帜是李念仿照后世奥运会会旗设计,九种颜色的环象征意义也是一样,只是比后世奥运会多了四种颜色的环,因此世的世界划分将采用大九洲说。 这面旗也是这世界诸国运动会的会旗,只要诸国运动会的举办不被中断,后世没人想更改,这面旗有很大可能一直传承下去,飘扬数百年乃至上千年,成为这世界人类文明的一个符号! 李念看着这面旗,同样思绪万千。 两年多前,他还是一头现代牛马,没想到两年后成为了另一个世界大秦的公子,在这个大秦开诸国运动会,刻留着属于他的痕迹。 运动会会旗升起后,又是一面旗升起。 看到这面旗,前来参加开幕式的西域诸国政要神情复杂,因为这面旗和他们大有关系,是西域联盟的盟旗! 在诸国运动会上升起西域联盟的盟旗并不适合,但本次运动会有很强的政治目的,李念与始皇等人商议后,决定在开幕式上将西域联盟的盟旗作为第三面旗帜升起。 大秦国旗处于三面旗帜的中心,且比另两面高出些许,代表大秦处于比两者更高的核心地位。 三面旗帜在场中飘扬,众多目光集中其上,或骄傲、或自豪、或向往、或忧虑…… 李念拿出了久违的手机,将三面旗帜一起飘扬的这幕拍摄下来,为让这部手机能用得更久些,这两年多时间,李念并不常用,只在遇到一些需着重纪念的大事时,才会从始皇那里取回。 尽管已经有意保护,可随着时间,手机内部元件老化,也渐不中用,倒是始皇已经把手机内的东西已看完,下载的小说、电影、动漫,连李念存在里面的后世美女图也给看了去,让李念当时颇为尴尬,幸亏他没在手机上下片! 看过李念手机里的东西后,始皇也对后世是怎样一个不同于大秦的世界有了更深了解。 除李念用手机记录,运动场各处还安排了不少画手,在快速绘画记录今日历史性的一幕。 当三面旗帜升完,始皇走下木台,到了他在观众席的位置,道了声“诸位都请入座!”,在他落座后,众人方才入座。 某些人以为开幕式已经结束,却不知开幕式这才真正开始,只见始皇站的木台被一队秦人推走,数方新的木台被推来,在运动场中组成了一个大的木质平台,又有人在木台铺上绣有精美图案的地毯,使之迅速变为一个舞台。 做这些的秦人动作娴熟,显然之前已演练过多次,这时代的技术没法和后世相比,要想做到后世相同的事,要更费脑筋、费功夫,像这快拼组成的平台,便是墨家弟子和大秦工匠共同设计完成。 看到这个大的平台,众人立刻猜到了,这明显是在这平台上进行表演,猜的没错,作为大秦举办的第一届诸国运动会的开幕式,怎能少了文化表演? 几架编钟被抬到平台上,还有磬、缶等这个时代的大秦乐器被送上,一名长相俊逸的秦人青年上台,用恭敬有礼的语气道:“尊敬的各位来宾,欢迎来到第一届诸国运动会开幕式!” “大秦虽立国仅五百多年,然炎黄、华夏的历史未止,在遥远的数千年前,炎黄、华夏的先祖们便已在这方土地上繁衍生息,从有巢到燧人,从伏羲到炎黄,自三皇到五帝,从尧舜到夏商……” 运动场众人静静听着这名秦人青年讲说,哪怕是听不太懂大秦雅言的其他国家人,也被这娓娓诉说感染,尤其在青年讲说时,还有人在敲钟击缶,古老的历史韵味随之而来。 一些来自咸阳的秦人已经认出这名青年正是今年咸阳大考的探,竟被安排到在此次开幕式上。 秦人青年继续道:“往昔越千年,虽国名、部族之名有变,但血脉与精神不会有变,生活在这方土地的我等无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皆有一个共同的身份:为华夏、为炎黄,我等为同胞,为一族!” “然天下分裂,诸国混战使许多人早已遗忘,只记得我为齐人、你为楚人、他为魏人,孰不知我等先祖同源,七国本是一家,不当分彼此……” 这场诸国运动会也是一场对大秦内的思想统一之会! 李念想借此将七国本一家,皆为同胞的理念传达出去,让原本的六国之民在思想心理上对大秦更有归属感,使之等认同现在的身份,不用再怀念拘泥旧国。 当然,这更是一场对其他国家彰显大秦实力的盛会,让其等知晓大秦不仅在军事方面胜于其等,在军事、文化、历史方面亦是同样。 大秦历史悠久,源远流长! (本章完) 第454章 炎黄颂与大秦起源 第454章 炎黄颂与大秦起源 声情并茂地将华夏的历史简要讲说了遍后,台上的秦人青年高声道:“接下来请诸位欣赏炎黄颂!” 青年话说完,赶紧从台上离去,换了两队画风有些怪的秦人登上平台,会说画风怪是因这两队人都没正经穿衣服,而是裹兽皮或穿着草叶做成的衣裙,拿着兽皮鼓,持兽皮旗(纛),拿着兽骨刀棒,一股蛮荒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两队人裹的兽皮和草叶也不同,明显属于两个的敌对阵营,敲打皮鼓,挥舞旗帜,两方人马在己方首领的带领下开始“激烈”厮杀。 台上编钟、缶、磬等乐声也随这两方人登台交战而变,变得激昂壮阔,从配合秦人青年娓娓诉说的背景音乐化为战斗背景乐,向此刻在运动场内观看这幕表演的人们传达:在数千前,在这片大地,真发生过这样一场战斗! 这演的正是黄帝和炎帝间曾发生过的“阪泉之战”,那一战的结果是黄帝击败炎帝并将之俘虏,但黄帝未杀炎帝,反而与之休睦,才让这方大地有了“炎黄”之名。 对这演出,李念其实不是太满意,艺术加工的成分太多,并不符合阪泉之战的真正历史。 像阪泉之战时,黄帝率领的是“熊、罴、狼、豹、貙、虎”六部军队,炎帝麾下也有各部军队,若按真正的历史来,应该设计出代表这些军队的人马,但现在黄帝一方和炎帝一方只简单用两队人代表。 再像黄帝和炎帝麾下各部军队都有自己崇拜物为标志的大旗,应该多弄一些旗帜,可现在也只用了两面旗就了事。 但这也没法,不可能真按照历史整出来一个原模原样的“阪泉之战”,不说要费多少人力物力,就这表演平台也容不下。 平台上,两方人马在激战后,黄帝一方的人马获胜,炎帝被黄帝活捉,饰演黄帝的秦人走到饰演炎帝的秦人面前,亲手将捆缚于其身的绳索解开,将之扶起,在两方人马的见证下,拉起其手,一同高高举起…… 看到这一幕,观众席上的诸多秦人爆发出激烈的喝彩声,不少人看懂了这幕的意味。 这得归功于李念的学者讲学计划,虽说大秦的文盲率依旧高,但已经有了一些改善,尤其是对炎黄、华夏、大秦的历史,李念让在咸阳和往各处讲学的学者要多为人们讲说这些,导致许多秦人可能不怎么识字,却对这些历史知晓一二。 这些历史是一些有趣的故事,而故事趣闻嘛,总是能比枯燥单调的知识传播得更快,在茶余饭后跟人聊天就能听闻或传播出去。 像“各位兄长可知咱大秦是咋来的?”,“不知,莫非你知是咋来的?”、“前些日子正巧得知,今日给几位兄长说说!”,然后便传播开,这些听众在与另外的人聊天时又会传得更开。 今天,许多秦人发现这台上的表演正是他们闲聊时听来的趣闻,让他们看懂了这一幕的含义:黄帝与炎帝在战后结盟,炎黄从此而始。 一些国家的政要不知道这些秦人为何喝彩,面露疑惑,他们附近的秦人为其等翻译解说道:“这幕所表演的是‘阪泉之战’,阪泉之战是我等先祖黄帝与炎帝间发生过的一场战争,在此战中,炎帝为黄帝俘虏,然黄帝未害其性命,反而与炎帝结盟,若无此次结盟,便无今日之大秦,今日之我等!” 原来这是秦人两位至关重要的两位祖先定下盟约的一幕,难怪秦人会如此激动,这是他们的根、他们的起源! 就在这时,平台上的表演又发生了变化,在黄帝和炎帝结盟后,又有一队蛮荒风格的人马到来,与黄帝发生激战,这队人马实力相当强大,与黄帝相战竟不落下风,但此时黄帝与炎帝已结盟,饰演炎帝一方的人马离开前来支援。 秦人翻译又解说道:“这一幕是‘逐鹿之战’,是黄帝联合炎帝与蚩尤所发生的一场大战。” 一西域小国的政要听后点了点头,并判断道:“原来如此,想必这蚩尤应是异族!” 然而,听了他的判断后,秦人翻译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不,蚩尤是我华夏先祖之一,虽蚩尤在逐鹿曾与炎黄两位先祖相战,但他不是异族,与炎黄二帝同为我华夏先祖,蚩尤所在部族九黎,为我华夏祖先部族之一!” 九黎在涿鹿之战后,蚩尤战败,发生分裂,一部分归于炎黄联盟,一部分被少昊整合入了东夷集团,而后世有史料认为,秦人的祖先为东夷人…… 要是说蚩尤和九黎是异族,不属于华夏,那这回旋镖最终很有可能会打到秦人自己身上。 且这般讲也不利于华夏团结,大秦现在的版图连后世的疆域都未拿全,而那些地方有许多自九黎分裂出去后所演变成的部族,将蚩尤和九黎定为异族,岂不是这些部族也得给定成别家之人? 这不利于日后大秦取夺这些地方,对这些部族进行治理,何况本就是一家人! 那名西域小国政要赶紧致歉:“是在下失言,还请见谅!” 秦人翻译道:“摩相不知此事,会有此想倒也正常,然还望摩相日后莫再出此言。” 西域小国政要赶忙保证今后不会再说这话,周围其他国家的政要听了这番谈话,均生出同个念头:一定要好好了解秦国的历史,可不能也犯下这种错误。 逐鹿之战后,平台上开始表演黄帝被诸多部族奉为共主,治理天下时发生的一些事,平台上换了许多道具,乐声也不再激烈充满战斗气息,而是愉悦轻快。 一人坐于地上,面前摆着诸多石板、木牌,其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始用一柄石刃在木牌、石板上刻写着种种符号,只是因距离远,观众席上的看不清其刻的是什么。 这时,竟还有女子登台,其穿着兽皮和草裙,与另几名女子行走于以道具做成的树代表的林间,忽然在某棵树上注意到了什么,停在原地认真观察。 秦人翻译又给诸国政要讲说道:“这是在黄帝治下,古之圣贤仓颉在造字,有仓颉造字,才有我大秦今日所写之文,所书之字!然仓圣所造之字还很粗浅原始,我大秦今时简书(后世简体字)乃李念公子改造而出,公子之功不下于古之圣贤!” 诸国政要听了秦人翻译话后,再次认识到了那位李念公子在秦人心目中的地位,是能和古之圣贤相比的绝世大才,在今后也会成为一位留名于史的圣贤,可惜这般大才属于秦国,不归他们! 李念要是知道秦人翻译在诸国政要面前吹嘘他的功绩,定会无言:他的功绩哪能仓颉相比,人是从无到有,从零到一,而他不过是占了来自后世的便宜,偏生他还不能解释,只能承受这些其实不属于他自己的功绩。 秦人翻译又道:“那女子是黄帝元妻嫘祖,她见蚕吐丝结茧,发明了养蚕,若无嫘祖,我等或许还在穿兽皮、着草裙。” 虽确实会有影响,但不会有秦人翻译说的这么严重,就算嫘祖没有发明养蚕,人们也不会一直穿兽皮、草裙,会逐渐发现麻、等物可成衣,会用动物皮毛制作成衣服。 诸国政要又看到那名饰演炎帝的男子背着个背篓,这走走,那停停,不时俯下身从地上采一树叶、拔一株草(道具),放到嘴中品尝。 这个炎帝在品尝树叶草片,这又是什么用意? 秦人翻译讲说道:“这是‘神农氏尝百草’,炎帝也称‘神农氏’,炎帝先祖的功绩之一便有尝百草之功,使华夏知晓哪些草木有毒,哪些草木可为药,结束了华夏万民患病只能硬熬,无药可用的时日。” 这功绩还真是伟大,无怪秦人对其这般尊崇,在数千年前,秦人的祖先就已开始寻药治病,反观他们的祖先,在那时候在做什么? 由于演出时长须得控制,且某些历史以大秦现在的技术也难以表现出来,只能被删减去,代表炎黄的人马从平台上退下后,演出直接跳到了大禹禅位的那一幕。 之所以会跳到这幕,是因大秦宗室所认的先祖为“益”,也称“伯益”,其祖父为业父、祖母为女修,父为大业,母为女华。 这几位可能不太熟,但若说业父曾祖为少昊帝,女修祖父为颛顼帝,一下便知益的背景来历深厚! 益因协助大禹治水有功,故受舜帝赐姓为“嬴”,并将女儿许配给益为妻,这便是大秦宗室的起源,也是要跳到这幕的原因,要演出展示大秦的源头。 只见台上,饰演大禹的演员表示自己年迈,恐活不了多久,欲为天下择选新继任者,可原本选定的皋陶先一步大禹离世,大禹只能重新选人,想到了曾协助过他治水的益,知此人品德出众且有才干,便谋生传位于益的想法。 大禹派人请益,益却躲入乡野,以拒大禹之意,然而就在益拒绝时,大禹之子启却趁机将天下共主之位取了过来。 随后便是一系列大秦版政治正确的艺术加工,启在得了天下共主之位后,开始为非作歹,觉得大禹曾想传位给益,益的存在对他是个巨大威胁,想除之而后快,与益间开启了一场恶斗。 启集结大军与益所率领的东夷部族大战,台上的乐声也变得凶险激烈起来,仿佛隔着岁月看到了数千年前,有两支军队曾在大地上惨烈厮杀。 这场战争的结果以益大败告终,益被杀,东夷的城池也被启给焚毁不知多少。 据后世考古表明,在这场大战后,东夷部族原本栖住的地区荒凉了很长一段时间,由此可见启对东夷的破坏,定是杀人焚城。 在益于战争中身亡后,益的族人自然也不好过,一支留在了当地,一支则远途迁徙往西北而去。 看到木台上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在台上转来转去,表演长途迁徙的那队人,即便不用秦人翻译解说,诸国政要也能看得明白,这队人便是秦人的先祖。 观众席上,原本属于齐国和楚国的人看到这演出,发现演出的内容如果为真,那他们和秦人还真关系密切,有共同的祖先,尤其是齐人,都曾是东夷部族。 七国本一家,皆为炎黄、皆为华夏,并不是秦人搞出来蒙骗他们的谎话,而是从祖先上,大家就是一家子人,只是互相杀得惨烈,曾黄帝与炎帝大战,黄帝又与炎帝联手大战蚩尤,后有夏启与伯益相杀,让东夷遭受重创,再又有七国战乱数百年。 在这片大地,其实都是一家兄弟在彼此仇杀,那为何要彼此厮杀这般久,这般惨烈? 秦国灭六国,统一天下,反而是做了一件好事,终结了数百年的彼此残杀。 这也是李念想通过开幕式表演给这些人留下的一个想法:让他们认可大秦一统天下的合法性,以减少六国之民对大秦的怨恨。 演出仍在继续,若按朝代发展表演,应该演夏朝的历史,但因大秦已起源,变成了演出秦人从何而来,为何会是秦人,秦人的祖先费昌、飞廉、恶来也逐一登场…… 度过了夏,熬过了商,等到了周,在商时,秦人的祖先们过得还不错,可商朝覆灭,周朝新立时,因飞廉、恶来为纣王信任的重臣之故,秦人也被清算,被远徙汧渭之间,为周镇守西陲,牧养马匹。 简而言之,秦人祖先在周初时,是周朝在西北的弼马温,这时的秦人祖先根本没被周人看成自己人,而视为蛮夷。 直到周孝王时,秦人祖先非子因养马有功,而被周孝王分封于秦地,非子以封地为氏,号为“秦嬴”,自这刻起,秦国诞生。 看到平台上的表演,听着旁边的秦人翻译解说,诸国政要才知晓秦国和秦人并非一开始就强大,曾遭受重创,不得不远徙异乡,也曾十分弱小,连秦国得以建立也只是周天子兴起的一时之赏。 (本章完) 第455章 秦国崛起与入场式 第455章 秦国崛起与入场式 非子虽因养马养得好而被周孝王赏赐,有了秦地作为封地,但秦依旧不算正式的诸侯国。 按周的制度,分为天子(王)、诸侯、卿大夫、士等数个阶级。 非子便是卿大夫这一级,秦是作为非子的采邑,不是诸侯一级的封国。 因而,秦国立国的历史未从此算起。 倘若将这段时间也算上,秦立世已有七百多年。 平台上的演出仍在继续,秦人的祖先为周天子养马,与西戎交战、和亲。 创业崛起的道路走得缓慢且艰难,经由数代秦人努力,秦才一点点壮大。 到周平王时,秦襄公因勤王护驾有功,周平王封秦襄公为诸侯,“封襄公为诸侯,赐之岐以西之地”,并与秦襄公立下盟誓,“戎无道,侵夺我岐、丰之地,秦能攻逐戎,即有其地”。 即周平王天子虽封秦襄公为诸侯,给了名义上的封地,但封地现在落在了犬戎手中,秦襄公想得到实际的封地,那就自己去拿。 平台上,在周平王立下盟誓后,饰演秦襄公的男子挺直腰背,朝台下大声宣布:“大秦,自此立!” 今日,这些演员能饰演黄帝、炎帝,周天子,乃至秦非子、秦襄公,都在事前得到了始皇允许,否则哪有人胆敢当着始皇的面饰演他的祖宗。 虽说在秦襄公时代的秦国远称不上“大秦”,只能在列国中算个小秦,但没人去纠正这句话。 何况也没说错,秦襄公时代的秦是小秦,可在日后会成长为大秦。 这短短一句话让整个运动场的秦人沸腾。 这就是大秦正式立国之时,是祖先们曾走过的道路! 欢呼声和喝彩声淹没运动场。 玄鸟运动场外聚集了很多人,他们没门票,无法入场观看,但这不妨碍他们想到这来。 相比其他地方,到这更有氛围,即使不能入场,在外也是一种支持见证。 听到从场内传来的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又好奇又羡慕又疑惑,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恨不能入内一观。 在成为诸侯国后,秦国曾称霸西戎,成为春秋四大强国之一,之后便开始衰落。 像秦魏为争夺河西之地间的战争,皆被吴起所败,秦惠公起数十万大军与魏军决战,也被吴起以五万魏武卒击败。 虽衰败,但秦的国祚却一直延续了下来,终于等到了秦孝公登场。 台上,面对秦国的衰颓,由演员饰演的秦孝公痛心疾首,决心改变这种状况,他要重铸秦国荣光,让秦国再度伟大。 他与众臣道:“宾客群臣有能出奇计强秦者,吾且尊官,与之分土。” 求贤令下,有卫人卫鞅入秦,辅助孝公,孝公与卫鞅君臣合力,开始变法。 观众席上,看到饰演卫鞅的演员登场,诵念台词,诸多人心情复杂。 商君对大秦的确有功,若非其和孝公变法让秦国变强,也无今日之大秦,可其定下的那些残酷律法又让人很难喜欢得起来。 大秦废除那些残酷的肉刑,减轻刑律,也才两年多点,曾受严苛秦律管制,遭受惩处的日子,秦人们还清楚记得。 商君这个人,确实有才,对大秦有功,但也的确该死,五牛分尸并不为过! 一些秦人不由想到若在统一天下后,大秦要是继续维持以往的秦律…… 立时打了个寒战,那太恐怖了,幸亏陛下英明,修改了秦律! 他们哪知道,若无李念来到大秦,真会如他们所想那般,大秦虽统一天下,可他们的日子却依旧没多少改变,严苛的秦律仍镇压管制着他们,直到“陈胜王,大楚兴”,“先入关中者为王”…… 商鞅变法后,大秦国力日强,与六国逐渐拉开差距,经数代秦王一百多年的励精图治,终于积攒下了统一天下的基础。 平台上,王翦、王贲、蒙恬等秦将真人登场,数队精锐的秦卒站于其等身后,一面大秦军旗在几位将军身后飘扬。 “铿”的一声,王翦拔出腰间的宝剑,朝天一指,“奉大王之令,伐六国,一天下!” 听到王翦这句话,运动场内众多秦人胸膛热血上涌,仿佛又回到了听奉大王旨意,征伐六国,鏖战天下的那段岁月。 对现今的许多秦人而言,那是段光辉荣耀、值得铭记的岁月。 众多秦人不自禁起身,齐声喊道:“奉大王之令,伐六国,一天下!”,甚至唱起了《秦风.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诸国政要听到秦人齐声诵唱,只感受到秦人的团结和恐怖。 秦人这般拥戴爱护他们的国家,怎可能不繁荣强盛! 他们的国民可能像秦人一般忠实爱戴他们的国邦、部族? 答案在诸国政要心中显现。 他们的国民只怕不可能像这些秦人一般,由此更可见秦人的可怕! 那些来于昔日六国的观众听到这首古老的诗,不由回想起两年多前,秦国统一天下的时光。 秦王兵锋指天下,历时十载,六国被逐一伐灭,数百年的乱世终结,天下唯余一国! 虽旧国为秦人覆灭该有怨恨,秦人在攻伐中,让许多人因此伤亡,但秦统一天下结束乱世,让战乱不再如以往频繁,让他们不必再像过去那般被国君征发上战场,从这方面,他们又当感激。 这正是李念谏言始皇举办诸国运动会的又一原因:在曾经的六国之民心中树立大秦统一天下的合法合理,消弭六国之民对大秦的成见和怨言,使之更愿融入成为大秦的一员,即塑立大秦的人心所向! “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句孟子之言虽被有些人不屑一顾,但这确实是一句至理名言。 历史上的大秦便没处理好民心问题,不说六国之民,连秦人都不待见大秦。 始皇听着这些呼喊声,头脑仍保持清醒,他很清楚秦人们如今心向大秦,是因大秦带他们打赢了统一天下的战争,带给了他们荣耀,让他们的日子有了转变改善,有了奔头希望。 可若有一天,大秦无法再给他们带来荣耀,无法让他们日子再变好,反而往差变,那便会失去这些民心。 始皇对坐在身边的扶苏道:“太子当谨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君王之为当顺民心,应民利,方可使国大治!” 重点在于“应民利”,让百姓感受到好处,不管是实际物质上的好处,还是精神上的荣耀、自豪,皆可。 秦国能在商鞅变法后,从诸国中脱颖而出,一大原因便是军功爵制让民众能通过上战场获取军功而得到好处,至于秦律严苛,在军功爵制能带来的好处下,秦人可暂且忍受。 然而,等到六国被攻灭,天下一统,再难有地方获取军功,且秦人们发现“天下一统”这块最大的蛋糕,上面一点利益好处都不分给他们,还要让他们继续过以往的苦日子,怨气当然深重。 但这个世界的大秦,他们分到了大秦统一天下的利益好处,虽说在李念看来,他们分得的利益很少,可也让他们不再有怨气,反而以自己身为秦人为荣,相信在陛下带领下,他们的日子会越变越好。 今日这场开幕式也是一样,会得到诸多秦人支持,是因为这场开幕式让他们感到自豪、荣耀,让他们觉得身为秦人,比其他国家之人更优秀。 表演在王翦说出“伐六国,一天下”后结束,那名俊秀的秦人青年登上平台。 “历数千年时光,有无数位先祖自艰险中开辟,从衰颓中崛起,方成今日大秦,今日华夏,感谢诸位观看演出!” 秦人青年话锋一转:“接下来,欢迎诸国代表团入场,首先欢迎大秦代表团入场……” 随秦人青年话落,自运动员通道,代表大秦出征此次运动会的运动员正式登场。 他们身穿统一风格的服饰,面带微笑,在一名手持大秦国旗的起手带领下,走到运动场中,每个运动员手中都拿着一面小号的大秦国旗挥舞。 台上的秦人青年讲说介绍起这些运动员的来历出身。 “他们中有人本是农人,有人原为工匠,有人为军卒……” “但在今日,他们有一共同身份,作为大秦的运动员,代表大秦参加此次运动会!” 见大秦代表团登场,场内的秦人兴奋欢呼。 这是他们大秦的队伍,将与其他国家的队伍相争,为大秦夺取荣耀,而大秦的荣耀也即是他们的荣耀。 观众席上一些国家的政要神情微变,秦人代表团登场这也太规范专业了,待会儿他们的代表团登场,与之相比,必会显得业余…… 待大秦代表团入场后,紧接是匈奴代表团入场。 作为大秦的好小弟,兄弟之国,匈奴代表团一入场,众人立刻觉得这匈奴代表团肯定是跟大秦学的! 匈奴代表团同样着装风格统一,有领队旗手,每位匈奴运动员手里也各拿一面匈奴的旗帜。 要不是服装上的颜色图案不同,旗帜不一样,还以为是大秦多派了一支代表队。 “匈奴祖先为夏后氏苗裔淳维,因而匈奴亦为华夏,为大秦兄弟之国……” 这也是为何要在开幕式安排讲说华夏和大秦历史的一个原因,在诸国之中坐实大秦和匈奴兄弟之国的关系,让诸国认为匈奴就是大秦的小老弟,一家兄弟。 日后大秦和匈奴相争,那也是兄弟俩的家事,外人不可插手。 诸国政要没察觉到大秦的这些深层意图,很是羡慕匈奴是大秦的兄弟之国。 他们也想要一位大秦这样的兄长! 面对他国政要投来的羡慕目光,头曼等人还不好说啥,只能微笑点头:对,对,对,身为大秦老大哥的兄弟之国,是我们的荣幸! “在匈奴中,最优秀的神射手被称为‘射雕者’,唯有能将高空翱翔的鹰雕射落者方可称之,而本届运动会,匈奴派出了三名射雕者。” 紧接在匈奴代表团后入场的是百越诸部代表团。 “现在迎面走来的是西瓯代表团,西瓯地处大秦之南,是与大秦最早建交的百越国邦。西瓯风景优美,山清水秀……” 说得好听点叫“风景优美,山清水秀”,说得不好听便是那地方除了山水,就没其他可说,地势险峻,山川纵横交错,多毒虫猛兽。 西瓯代表团的准备也和大秦、匈奴代表团一样,着统一风格的服饰,手拿西瓯国旗。 显然也是受了大秦影响! 作为和大秦最早建交的百越方国,通过文化、经济的方式,大秦成功撬开了西瓯的国门,让西瓯朝着大秦想要的形状在变。 百越作为后世华夏的一部分,大秦必定要将之收归,但要考虑以何种方式收归。 历史上,大秦是用武力撬开百越之门,使之臣服,可大秦攻伐百越,自身的损伤极大。 如今的大秦采用的是李念提出的办法,以经济、文化等手段影响百越诸部,变其思想,分解其力,最终再将百越诸部吞没。 虽耗时可能要久一些,但能减少大秦损失。 百越诸部渐渐适应大秦的影响,自然而然会模仿学习大秦,而模仿学习得越深,又会受大秦影响更深,越难脱离大秦。 等百越人习惯用大秦之物,习惯从大秦传播过去的思想,认为大秦的发展道路便是正确时,大秦吞没百越将更为容易! 甚至不必大秦动手,只要煽动百越诸部中认为大秦道路正确,想让百越走上大秦道路的那批人,百越诸部自内便会生乱,自己便给自己煮熟,让大秦享用,说不定还会主动请大秦过去享用! 就像那些向往西方,向西方学习的国家,最终会掉入到西方的陷阱,都不用西方动手,其等国内自己就会乱起来,西方只用下场摘摘桃子既可。 百越诸部每一方国、部族都派了独立的代表团,虽统称百越,但其等都是一个个独立的部族,许多百越部族间仇怨极深,哪会愿意与其他部族组成共同的代表团。 他们在运动会上所得奖牌,也将各自统计、排名。 百越诸部后是乌孙国代表团。 乌孙作为大秦在西域的头号小弟,虽成为小弟的时间还不长,但一切也在向大秦老大哥看齐,大秦对这位小弟也颇为关照。 (本章完) 第456章 大秦首金 第456章 大秦首金 乌孙这位小弟是大秦在西域谋划能顺利推进的一股重要力量,虽说没有乌孙,大秦一样会向西域发展,但有乌孙作为助力,让大秦省了很多事,节约了大量成本。 乌孙代表团入场,与大秦代表团和匈奴代表团一样,统一制式的服装,每位运动员都手拿一面小号乌孙国旗挥舞。 “现在入场的是乌孙代表团,乌孙位于大秦西北,是与大秦最早建交的西域国邦,也是大秦最信任最忠实的盟友之一。” 尽管都知道乌孙是跟着大秦混的小弟,但不能直接称呼人为大秦小弟,要称为“信任、忠实的盟友”。 “去年时,月氏人同东胡为祸,正是得乌孙盟友相助,大秦才消弭月氏之祸,还草原太平。” “乌孙现已加入西域联盟,为联盟创始成员国之一,将为西域的发展贡献力量。” 乌孙乃至西域的大片地区,也是大秦要收归的地方,大秦现今要直接控制西域,就和要夺取百越之地一样,真铁了心要做,肯定能做到,只是要费不菲的成本,不符合当前的大秦利益。 因而,大秦对西域的谋划是通过联盟影响控制西域的经济、文化以及军事,削弱当地能与大秦对抗的力量,使西域诸国大秦化。 在这个谋划中,乌孙是可被大秦利用的一股力量。 即使乌孙当初不派使者到大秦,大秦也会主动找上乌孙,大秦想说服乌孙合作也不难,利用乌孙与月氏人的仇恨即可。 乌孙代表团后,是西域其他国家、部族的代表团。 这些代表团便没有大秦、匈奴、百越诸部和乌孙专业规范,既无统一的服装,也没手拿国旗,显得很业余,好像临时拉来凑数的一般。 这些国家、部族的政要看到自家代表团入场,感觉有些丢人,心里决定下次再派代表团参加这种盛会,一定要向秦人学。 待所有国家、部族的代表团都入场,平台上的秦人青年道:“欢迎所有代表团入场,祝愿各位在本届运动会都有优异的表现。” “第一届诸国运动会开幕式至此结束,多谢诸位观看。” 随秦人青年宣布,开幕式就此结束,运动场中的诸多观众这时才发现时间已过正午,方才竟未有感觉,实在是这场开幕式太精彩,沉浸其中,一时给忘记了时间。 无论是始皇登场演讲、升起那三面旗帜,还是之后的开幕演出、入场式,他们以前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带给了他们极大的震撼和满足。 这次的开幕式必将成为一个优秀的先例,日后其他国家、部族在举办类似赛事时,必会借鉴效仿。 大秦又为诸国开一先河! 观众席上的诸多秦人心中满是自豪,因为这运动会是大秦举办,也只有大秦才能举办出这等既精彩,又专业规范的盛会,其他国家都不行,唯有大秦! 但开幕式结束,不代表今天的事就完了,本次运动会的赛程安排相当紧凑,即便开幕日也有比赛。 那名秦人青年又道:“比赛将在三刻钟后开始,诸位可稍作休息,餐饮区有饭食和饮水提供,可前往购买。今日比赛项目为:举重、短跑、长跑、立定跳远、助跑跳远……” 本届诸国运动会,大秦没建造多个场馆分开供各项目分开比赛,那样会大大提高举办运动会的成本。 大秦的选择是多个项目共用场地比赛,就像现代的中小学举办运动会,同个操场,既比跑步,也比跳远、铅球。 好处是节约了场地,节约了时间,坏处是观赛体验可能不太好,单一场馆能专注观看一个比赛,可在一个运动场上,同时多个项目开始比赛,就难专注于看单个项目。 在开幕式后会有比赛,还有一重大原因是始皇帝想要在今日便见到一枚属于大秦的金牌产生,他要现场给大秦首金得主颁奖! 要是等明日再开始比赛,有大秦首金产生,始皇明天又得再过来一次。 为给始皇省去麻烦,安排在开幕式当天便有比赛进行。 赛事工作人员开始入场,将表演用的平台推走,布置比赛用的场地,观众席上许多观众起身,有的往公厕去,有的往餐饮区去购买饭食饮水。 餐饮区是李念提议设立,不仅售卖饭食饮水,同时还售卖本次运动会的一些周边,如运动会吉祥物的布偶,运动会纪念徽章,小号的大秦国旗、诸国运动会会旗…… 三刻钟后,等李念随始皇用完餐回到运动场,发现许多观众手里都多了大秦国旗、q版小鸟人,其等一边抱着小鸟人,一边挥舞小号的大秦国旗,看来他售卖运动会周边的计划进行得还挺不错。 举办这次运动会,大秦不仅不会亏,还能有得赚,既赚文化上的利益,也赚经济上的利益。 运动场中,今日要进行的项目已开始。 举重比赛场地,率先登场的是代表大秦参赛的张石一四人。 站在场中,张石一努力调节着自己的情绪,告诫自己不能紧张,千万不能紧张。 尽管在观众席有很多双眼睛在看他,包括陛下和公子,但也不能紧张,要是紧张导致发挥不好,那就是他死也难辞其咎! 张石一回想这段时日,公子对他们的指点,及昨日陛下来看他们时,与他们讲的话:你等代表大秦出征此届运动会,朕自是希望你等能为大秦夺金,但若未得金牌,败于他国好手,也莫担忧,朕不会因此惩罚你等,大秦万民也不会因此看轻你等。 想到这些,张石一紧张的情绪终于缓解了不少。 陛下都说了就算没能得金也不会责罚,那他还担心紧张什么? 尽力去干便是,还没与他国好手比过,他未必不能胜! 张石一眼神一定,往场上看了看。 这次比赛用的不是石锁,而是他们在训练时用的那个被公子称为“杠铃”的东西。 对啊,他们的训练是在公子指导下进行,比赛用的器物也是他们平时训练就已熟悉的,他们比其他国家的参赛者更有优势。 这般想法下,张石一的情绪彻底镇定下来。 当紧张平复,情绪稳定后,他感觉自己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想将之宣泄出来,而这是赛场,最好的宣泄方式自然是举起沉重的杠铃! 场上的杠铃需运动员们自己要求工作人员调整重量,以往训练时,张石一只能举起公子说的一百多公斤的杠铃,但今日的张石一决定挑战自己的极限,他给自己要举的杠铃加重。 李念在观众席上一直注意着张石一,这人个子虽矮,但力气确实大。 当看到张石一指着他要举的那支杠铃,对工作人员交代什么时,李念便知道这小个子可能要挑战他的极限。 果然,在张石一的要求下,工作人员开始给杠铃增重,看那增重的量,可能已达到了两百公斤。 只是这等重量,这小个子能举得起来? 要知在历史上号称力能扛鼎的项羽,所举起的鼎按后世估算,也才两百公斤,这小个子能达到和项羽一个水平? 项羽的天赋可是千古罕见,否则历史上也不会只有这么一位霸王,后世将领力大勇猛,都会被说如霸王在世。 很快,工作人员根据张石一的要求配装好杠铃。 张石一走到杠铃前,吸了口气,回忆着训练的这段时日,李念教给他们的举重技巧。 李念公子虽说力气不如他们,但懂的确实很多,教给他们的那些举重之法闻所未闻,可确实极有效果,在用了李念公子之法后,他们能举起的重量都有了不小的提升。 张石一在心里不停给自己打气:我可以,一定可以,陛下和公子他们都在看,不能给陛下丢脸,不能给大秦丢脸。 张石一精神高度集中,其他的一切在他感知中都暂时被屏蔽,整个世界唯余他自己和他要举的那支杠铃。 他走到杠铃前,弯腰下蹲,随后伸出双手紧握住杠铃杆,全身力量涌动,双腿、腰部及手臂同时发力。 沉重的杠铃在他的力量下开始有了挪动。 但这点力量不够,只能让它动,还聚不起来,必须还要更大的力量。 张石一咬紧牙关,脸上青筋蹦起,壮实的手臂上肌肉显现,显示着他正在拼命使用自己身体中的力量。 其他三名代表大秦参赛的运动员还没举重,看着张石一将那杠铃移动,这力气……比训练时大了好多,那重量已经过两百公斤了吧,这能举得起来? 他们凝神屏息,生怕出声会影响到张石一,要是张石一能举起这超过两百斤重的杠铃,大秦在举重这个项目基本能保证一块奖牌,甚至有可能夺得金牌。 这是李念公子与他们说的,虽然不知道公子从何得出的结论,但公子所言必有依据。 某些时候,人的信念可以让身体超过极限爆发,从而创造奇迹。 沉沉的重量被握于双手,张石一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将它举起,不能辜负父老乡亲们的期望,不能辜负了陛下和公子的期望! 沉重的杠铃在张石一的力量下被从地上挪起,张石一双腿下弯,将之先举到肩颈处,依靠肩颈的力量暂先停住杠铃,但只停了很短时间,便猛然发力,双臂将杠铃举起,并超过头顶。 在举起了两息后,张石一将杠铃放下,沉重的杠铃落到地上,让附近负责记录成绩的秦人裁判感到地面一震。 杠铃被放下后,张石一紧绷的精神才放松,大口喘起了粗气,但看到面前的杠铃,又满脸欣喜。 他做到了! 成功举起了训练时一直举不动的重量,就是不知其他人能否超过重量。 反正他全身的力气已经用在了这次举重,现在便是连举动几十斤的器物也没了力气,希望不会有其他国家的好手能超过这个重量。 在张石一后,其他三名代表大秦参赛的运动员也开始举重。 见张石一举起了超过两百公斤的重物,三人觉得自己也可尝试,可试了后才发现,这重量根本不是他们所能举起。 三人最终还是选了他们力所能及的重量,作为大秦选拔出的举重好手,每人都堪称这时代的大力士,举起的重量都超过了一百公斤。 退出赛场后,三人中一人请教道:“老张,你刚是怎么把那杠铃举起来的?我试了几次,只能将之提动,离举起来还差得远。” 张石一挠了挠头,憨憨笑道:“咱刚才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能举得动,一定要将它举起来,不能辜负了父老乡亲的期望,不能给陛下和公子丢人。” 闻言,其他三人沉默了下,一人羡慕道:“老张这次举起的那重量,肯定能拿到奖牌,说不定还是咱大秦的首金。” 公子可是说过,得大秦首金者,陛下将亲自为其颁发奖牌! 对他们这些根正苗红的老秦人而言,没有比这更高的荣誉! 张石一摇头道:“参赛的国家这般多,说不准有好手胜过我。” 一人道:“那些国家怎可能胜过我们?我们可是从那么多人里选出,还得了公子指点,公子还特意给我们制定了饮食……” 听这人提到“公子还特意给我们制定了饮食”,四人神色微妙起来。 虽说按照公子定下的饮食,他们的身体确实强壮了,力气也变大了,可那些饮食的味道实在难言。 在张石一四人后,其他国家参加举重的运动员逐一入场比赛,但没人成绩超过张石一。 当听到“本届诸国运动会,第一枚金牌已产生,这既是诸国运动会的首金,同时是大秦的首金。这枚金牌产生于举重比赛,由大秦张石一选手获得!”,运动场中的诸多秦人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这是第一届诸国运动会,第一枚金牌由大秦夺得,这必将会被记录于史,随时间传记下去,即使大秦覆灭,朝代更迭。 而为大秦取得这枚金牌的张石一,同样会为历史记录,名留千古。 听到大秦首金产生,还是运动会首金后,始皇也颇为高兴,这是大秦的荣耀,也是他的荣耀和功绩。 始皇转头问坐在他身后的李念:“朕记得这个张石一,是个年轻人,好像不是很高?” (本章完) 第457章 诸国博览会 第457章 诸国博览会 李念点头道:“陛下记的没错,正是他,个头不高,可力气很大,其今日能夺金,倒是有些超出臣意料。” 在平时训练中,张石一未举起过这般重量,今日绝对是状态好到爆,超过了平时的水平。 始皇夸赞道:“这小子不错,很给大秦争光!” 作为大秦举办的第一届诸国运动会,首金的意义重大,始皇自然希望首金能归大秦,而不是被其他国家夺走,现今张石一在举重项目夺金,为大秦拿到了首金,当然让始皇高兴。 颁奖台已准备好,张石一与两名队友站在颁奖台上,张石一站在最中间的位置,两名队友站于其左右两侧,在举重这一项目,大秦包揽了前三。 站在颁奖台上,张石一与两名队友有些紧张,方才比赛时都没这么紧张,担心等下陛下来给他们颁奖,他们要是表现不好该怎么办? 那可是陛下,他们最伟大的王! 但紧张之余,三人又很激动兴奋,陛下亲自给他们颁奖,这等荣誉,天下几人能得? 正紧张、激动的三人忽然身体一僵,身上的各种动作都开始无措起来,手不知往哪放,眼不知往哪看,因为始皇帝已朝他们过来。 始皇身后跟着蒙毅,蒙毅手捧一个精致的托盘,里面放着三枚做工精美的奖牌,一金、一银、一铜。 这是实打实以金、银、铜制成的奖牌,足金、足银、足铜,不像后世运动会的金牌是银质镀金。 始皇还未走近,三人立刻便想下台向始皇行礼,始皇注意到三人的动作,阻止道:“三位乃大秦功臣,不必行礼!” 这才让三人继续站在颁奖台上,等始皇过来,然后三人便发现一件尴尬的事,由于他们站在颁奖台上,居然比始皇更高。 这可不行,怎么能比陛下高,陛下不是要仰头看他们?三人又想从台上下来。 始皇却没在意这,笑道:“三位是我大秦功臣,不仅为我大秦夺得首金,还将三枚奖牌都留在了大秦,今日应当站得高些!” 不仅首金留在了大秦,首银和首铜都在大秦,本届运动会产生的前三枚奖牌都归大秦,让始皇的心情是喜上加喜。 始皇从蒙毅捧着的木盘中,拿过最中间的那枚金牌,将奖牌挂带展开,瞧见始皇的动作,张石一心怀激动,赶忙低头,让始皇将金牌挂到他脖上。 始皇还伸手拍了拍张石一肩膀,笑道:“张石一,朕记得你,你很不错,没给朕和大秦丢脸,是大秦的功臣,今后要继续努力!” 得到始皇夸奖,张石一满脸激动,这可是陛下当面的夸奖,他大声保证道:“陛下放心,民定会继续努力,为大秦争光!” 始皇点了点头,又给另外两人颁发了奖牌,并鼓励夸奖,不远处的李念拿着手机记录下了这历史性的一刻。 给他们三人颁发完奖牌,始皇并未离去,还有升旗仪式,只见三根比正常旗杆矮了许多的旗杆被布置在颁奖台不远处,三面醒目的大秦国旗被绑到旗杆上,大秦的国歌声起,三面旗帜缓缓升起。 面朝国旗,听着奏响的国歌声,张石一回想着这些天的经历,在几十天前,他还只是一名普通的秦人,哪想过有一日能站在颁奖台上,在万众瞩目中接受陛下颁发的奖牌,让大秦的国旗为他而升起,国歌因他而奏响。 今日之后,张石一这个名字必将传遍大秦的大江南北,为天下人知晓,这是何等的荣耀,十年普通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 看着升起的三面大秦国旗,运动场中的诸多秦人随着乐声自发唱起了大秦国歌,每个秦人的脸上都满是欣喜自豪,不仅首金是大秦的,第一枚银牌和第一枚铜牌也属于大秦。 其他国家参赛的运动员看到给张石一三人的颁奖,无不羡慕,他们也想和这三名秦人一样,让自家的国旗因为他们在运动场中升起。 自己站在颁奖台上,戴着奖牌,看着自家的国旗为自己而升,自家的国歌为自己而奏,那是何等的荣誉! 诸国政要也再一次感受到了大秦做事的专业规范,如果是他们,就很难想到这种颁奖的方式,荣耀十足,不仅给参赛的选手,还有选手所来自的国家、部族! 这诸国运动会日后若还再办,诸国必会踊跃参与,为自己的国家争得荣誉,诸国今后的竞争,不仅在战场上,也将在运动场上。 秦人当真厉害,竟能想出举办这种运动会,但认真想一想,当世也只有秦国能举办这运动会,秦人胜过他们的方面不仅仅是军事和民生,在这体育运动一道同样胜他们远矣。 他们与秦人相差太大,一些国家的政要不由心生无力,如此强大的秦国,他们真能追赶得上? 秦国就像一座高耸入云、不见其峰的高山,自以为能看清其一点高度,马上又会发现它的峰头依旧在云雾中,高不可测,让想将之翻越的人绝望无力。 为张石一三人颁完奖后,始皇与诸国政要离开了玄鸟运动场,赶往诸国博览会的场地,今日不仅是诸国运动会的开幕日,也是诸国博览会的开幕日。 但与诸国运动会相比,诸国博览会的开幕式简单普通了很多,既没有那么多观众,也没开幕表演。 在升过大秦国旗和博览会旗后,始皇发表博览会开幕演讲:“诸国博览会,也可称‘万国博览会’、‘世界博览会’、‘国际博览会’,但如今参会的国家不到万国之数,也无世界诸国,希望未来举办诸国博览会时,能配得上这些称呼。” “博览会,顾名思义,这是一场展示与观览的盛会,参展者将拥有的奇珍异宝带到此处参展,让其他人观览见识,这些奇珍异宝并不固定,可以是玉石珠宝,可以是奇异草,也可以是先进的器具……” “像匈奴有良马,便可带到博览会让诸国见识,像百越之地有很多其他地方没有的奇异草,也可带到博览会上参展。” “简言之,博览会是一个让诸位展示各自宝物的盛会,但大秦希望博览会成为一个诸国增进了解,互见有无,各取所需之处。” 始皇本想讲“博览会是参展各方展示各自文化、经济、技术成果的盛会”,考虑到诸国政要听不懂,遂做了修改。 大秦这次举办诸国博览会不是为了虚荣,而是想通过博览会让诸国看到大秦的一些技术,然后让诸国购买。 开幕演讲结束后,始皇带着诸国政要在场馆中参观,展区不小,大秦给每个参会的国家都分配了展馆。 当然,这些展馆没法同后世世博那些高端豪华的展馆相比,连一八五一年在牛牛举办的万国工业博览会也不能相比。 牛牛举办万国工业博览会时,是在水晶宫中举办,占地九点六万平方米,耗用了四千五百吨钢材,十公顷的玻璃,以大秦现今的生产水平,根本造不出来。 大秦这届诸国博览会的场馆虽以木屋为主,但每个场馆的地面以水泥铺就,窗户皆为玻璃,在这时代已算先进。 始皇与诸国政要最先到的自然是大秦馆,大秦的展馆也是诸国展馆中最大的一个,进入展馆内,入眼是一副巨大的竹简,足有一人多高,十多米长。 始皇与诸国政要介绍到:“这上记述的是大秦的历史,也是我大秦来时的路,无论是人,还是国,都不可忘却曾走过的路。若连走过的路都忘却,便是忘记自己的来历、起源!” 听了始皇之言,诸国政要想起他们带来参展的那些奇珍异宝,有些不好意思,与秦国展览的相比,他们的宝物显得很俗气。 看看人秦人展示的是秦国的历史,是秦国来时的路,他们展示的却是啥宝石金饰。 始皇继续带着诸国政要往前,诸国政要看到了牧马时用的马鞭,作战时用的戈矛,以及耕种所用的锄、耨、锸等农具…… 这些都是过去秦人所用过的器物,被放在了此处展览,作为大秦历史的一部分。 诸国政要也发现了,这些展品是有规律的,是按照秦人发展的时间在展示给他们,他们看这些器物其实是在看秦国的历史。 直到来到大秦另一个场馆,诸国政要发现这座场馆的展品有了变化,这里展品有一碟雪白的盐,有一煤炉,在煤炉旁还堆了九块蜂窝煤,有一方马蹄铁,有一张被放在精致木盒中泛黄的纸,一块颜色驳杂的璆琳…… 如今大秦生产制出的璆琳很少见这等驳杂,这块璆琳应是秦人最先制出时的一批,那时,秦人的技艺还不熟练。 始皇为诸国政要介绍:“这些器物都是在被制作出时,前几批中所留下的。这些器物有吃有喝有用,皆是大秦之宝!” 确实是大秦的宝贝,为大秦带来了诸多利益,别的不说,通过售卖精盐,便让大秦从诸国赚得大量利润。 在用过了大秦这种没有苦涩味,咸味纯正的精盐后,那些贵族、头人哪会愿意再去吃原来的带苦涩味的粗盐? 再像煤炉,匈奴位处草原,秋冬时天气寒冷,但在大秦买到了煤炉和蜂窝煤后,让匈奴的冬季好过了不少,且煤炉和蜂窝煤生火做饭也方便,就是冬季不太寒冷的百越诸部也买了不少回去。 璆琳更是诸国高层极为喜爱的奢侈品,各国贵族以有一套完整的璆琳器具为荣,以之用餐饮酒,感觉都不一般。 纸,诸国也从大秦购置了不少,但主要不是用于记载文字,传播知识,而是他们发现用这东西如厕,相当的爽利,购买回去专供如厕。 继续往前,诸国政要神色微变,他们看到了火炮,没想到秦人会将这东西也放在了诸国博览会上展示,秦人将火炮放在这展示,是震慑他们,还是另有目的? 头曼和乌孙王认出这火炮是在东胡、月氏战场上,秦人所用过的火炮,并非秦人当前最先进的火炮,但对秦人不先进,对他们却是相当先进,若能购得,那他们的实力将能得到极大提升。 做不了秦国那样的强国,但可以跟在秦国之后,做一个只在秦国的下的强国。 看到火炮,诸国政要的心思不由活泛起来,那位秦人总督在到达张掖城时,曾说过火炮一物并非不可售与他们,秦人今次将火炮展示出来,难道说便是在向他们暗示,火炮可售,诸位来谈! 正在诸国政要思索要如何向秦人购买火炮时,一阵异响传来,还有点熟,好像在哪听过…… 一些人很快回想起来,这不是那咸阳奇景中,那个往里添石涅,便能自己动起来,帮秦人提取井水的东西。 那东西好像被秦人称为“蒸汽机”,挺奇怪的一名字,被添了石涅后,不断往外冒白汽,称之为“蒸汽机”倒也确实符合。 听这声音,这里也有一台蒸汽机? 诸国政要跟随始皇走向声音来源,并没看到曾见过的蒸汽机,取而代之是一他们没见过的车。 应该是车,虽然没有马匹拉着,但那东西有车轮,只是车轮比较奇怪,不是放在地上,而是在两条似乎以铜铁制成的棍子上。 这怪车在这上面能跑得起来? 那异响是源于车头,那里正从一根管子往外冒白汽,蒸汽机可能被放在了车头之中。 一些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蒸汽机在被添了石涅后,无需人力便可自动,帮助秦人提取井水,那如果有力气更大一些的蒸汽机,将之安装在车驾上,是否能代替马匹拉动车驾奔驰? 秦人要将蒸汽机给安装在车架上,造出一种不需马匹,自己便能行走的车驾? 相比于马匹拉动的车驾,这种车驾的好处是只要给添加石涅,便能一直自动运转下去,也即是能不管昼夜不知疲累,一直奔驰,马匹会累,骑马的人也会累,可蒸汽机不会。 秦人要是真制作出了以蒸汽机拉动的车驾,一日之间能行多远? (本章完) 第458章 给诸国一点小小的大秦技术震撼 第458章 给诸国一点小小的大秦技术震撼 如果这种车驾一日间能行的距离比马车更远,也即意味着秦人可用这种车驾将军队、物资迅速运送到更远的地方。 想到依靠这种车驾,秦人几日间便将大量军队集结到某处,许多国家的政要心头一凛,秦人本就很强,要是还有这等投送能力,将更加可怕! 即使这种车驾的速度不如马车,一日间能行的路程也不如马车,但它只要能日夜不间断为秦人运输,便是一个极大的优点,秦人能依靠其将国内各地联通起来,无论是运人,还是载物。 上千架这种车驾奔驰于秦国各处,将秦国的郡县联通,使天南地北的秦人往来更便捷,让秦国各地器物互通更容易,齐地的渔获数日后能到达咸阳,蜀地的精盐同样能在数日内送到齐地,秦国的国力必会再次增强! 好在这车驾似乎是秦人初制,还未完全,且车驾所行道路特别,一看就不好铺设,应能大为限制这车驾的能力。 始皇笑着为诸国政要介绍:“此物名为‘蒸汽机车’,乃大秦科学院与工程院共同研制。诸位咸阳市集应看过了那蒸汽机取水,此物与那为咸阳百姓取水的蒸汽机是同一道理。” 听了始皇的话,诸国政要暗道一声“果然!”,他们想的没错,这奇怪的车驾真和咸阳城中那蒸汽机有关。 始皇话里提到科学院和工程院,诸国政要回想了下,这是秦人设立的两个特别部门,据说其内有很多工匠,这些工匠的待遇极好,甚至被授予了官阶。 蒸汽机车附近有工匠在等始皇和诸国政要到来,见人到了,领头的工匠立刻上前,向始皇帝报告:“禀告陛下,秦锋四号蒸汽机车已准备完毕,随时可发车,请陛下指示!” 本就是要向诸国政要展示蒸汽机车,当然是能开起来才能展示得更完全。 始皇向这名工匠道:“允许发车!”得到始皇的指示后,这名工匠跑回与其他工匠,开始为启动蒸汽机车准备。 诸国政要聚精会神地看着蒸汽机车,连眨眼也舍不得眨一下,都想看到这叫“蒸汽机车”的古怪车驾要怎么跑起来。 他们看到有工匠登上了那蒸汽机车,不久后,蒸汽机车上那根往外冒白汽的管子所冒的白汽更重,有“呜呜呜”的声音发出,然后便见到这车的车轮“哐当哐当”地动了,在那两条似乎以铜铁制成的棍子上行走起来。 走的速度不快,他们跑步都能将之超过,可这玩意儿没有马拉人拖啊,是靠那蒸汽机在拉动,人和马需要休息,这东西却不需要,只要不坏,有足够的石涅,便能一直行走下去。 且如果日后的蒸汽机力量变大,速度也会变得更快,甚至在某朝一日超过马匹,也并非不可能。 超过马匹的速度,还能昼夜不休,不停行走,还能一次运载大量的人和物,想想便觉得可怕! 给蒸汽机车铺设的轨道不长,就几百米的一个环形轨道,在行驶完一圈后,蒸汽机车回到了起点停下。 那名工匠又跑上前来,向始皇报告:“禀告陛下,秦锋四号蒸汽机车运行完成,请陛下指示!” 始皇夸奖道:“你们做的很好,所有人本月将获得一份额外奖励。”与工匠说完,始皇又看向诸国政要:“诸位认为这蒸汽机车如何?” 头曼评价道:“着实神奇,我以往从未见过此等奇物,无需马匹便可自动,世间唯有大秦兄长,方可制出此物。今次到大秦兄长处能得见此物,此行已不虚也!” 乌孙王也评价道:“此物较于马车,虽还有不及之处,然其可自动,无需休歇,是马车未有之优,只待日后将不及之处补足,将胜马匹远矣。此物必会在今后大放异彩!” 在头曼、乌孙王之后,其他国邦的政要也评价夸赞蒸汽机车,他们的夸赞不完全是恭维大秦,许多人是真认为这蒸汽机车在日后将有大用,很可能取代掉现在的马匹,成为世间最主流的载具。 与后世相比,他们眼界和见识的确差了很多,但这不意味着他们看不出蒸汽机车的好坏和前景。 一西域国家的政要向始皇请求:“陛下,我等可能到这蒸汽机车上一观?” 他很想上车看一看这东西究竟是怎么运行的,能不能回到国内后,让自己的国家也制作出来。 始皇没有拒绝,大方地同意,这东西要是仅从外看就能知道怎么制作,那大秦可以洗洗直接躺下。 得到始皇准许,这名西域国家的政要登上蒸汽机车参观,可他将机车上能参观的地方都看了,也没看出这东西是怎么跑起来的,倒是看到有工匠在给那蒸汽机加水和石涅,可对蒸汽机怎么制作,又怎么安装在车上,让车动起来,毫无头绪。 在这名西域国家的政要后,头曼、乌孙王等也等上蒸汽机车参观,可都没看出个究竟。 这东西仅凭看是看不出来如何制作,不像那马蹄铁,只要见过,便能大概想出其作用,该怎么制。 难怪秦人敢摆在这里向他们展示,难怪秦皇允许他们登车参观,知道任由他们看了,他们也造不出来。 诸国政要又一次认识到秦国跟他们的差距,每一次认识到秦国和他们差距后,在下一次,会发现差距比他们先前认识到的更大。 他们与秦国相差的不是一年、两年,而像是跨越了时代,和秦人一比,他们就像一群还在穿兽皮草裙的野蛮人。 在参观蒸汽机车后,始皇继续带诸国政要往下一个展品而去,他们见到了一个璆琳展柜,展柜内有数颗漂亮的璆琳球。 诸国政要疑惑,这次的展品是这些璆琳球?虽然这些璆琳球挺漂亮,可璆琳不是在先前已经展示过了? 怀着疑惑,诸国政要围到了展柜前观看,还真给他们发现一些特别之处,这些璆琳球中有东西,好像是些细丝。 正在诸国政要凑近观察时,突然,这些璆琳球亮了起来,将某些政要给吓了一跳,但马上又镇定下来,更认真观察这些璆琳球。 这些璆琳球之所以会亮,是因在球内的东西在发光,并不是璆琳球本身会发亮,可那些像是细丝的东西为何能发亮? 明明刚刚都没亮! 这些璆琳球的形状有些奇怪,尤其是其尾端,以金属镶接,其内的细丝似乎也连接着尾端的金属,但看出了这些,却依旧看不出这些璆琳球为何而亮。 始皇帝这时介绍道:“此物被称为‘璆琳灯’、也称‘电灯’,‘电’即为‘风云雷电’之‘电’,其会生亮,是用了雷电之力。” 这番话听得诸国政要又惊又疑,若真如秦皇所言,这东西是秦人用雷电之力使其发光,岂不是说秦人掌握了雷电之力? 这如何可能! 雷电之力乃天地之力,威能恐怖,只有神灵方可掌握,若秦人已经掌握,岂不是秦人有神灵的力量? 要是如此,秦人想消灭敌人,何需派出军队,只要挥洒出雷电之力便可将敌人灭尽,然而事实上,秦人未如此做过。 由此判断,秦人绝不可能掌握了雷电之力,可秦皇又与他们说这些璆琳球会亮是因雷电之力,不像是在骗他们。 始皇知道这些人的想法,笑道:“此物所用的确为雷电之力,只是与诸位日常所见天雷,要弱了极多。天雷所含雷电之力强大,威能可怖,此物中的雷电之力远不及天雷,可为人所控!” 听了始皇话后,诸国政要再看向璆琳球,越看越觉得这些璆琳球发光和天雷划破天空,发光发亮有些相似,只是比于划破长空,将天地尽皆照亮的雷霆,要弱了很多很多,相差可能有万倍以上。 若真是被弱化了万倍以上的天雷,被秦人掌握……好像不是没这种可能! 不对,就算再弱,那也是天雷的力量,怎可能会被秦人掌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肯定是秦人用了其他方法让这些璆琳球发亮。 诸国政要心绪复杂,很不想承认秦人掌握了雷电的力量,因为这件事为真,代表秦人已经发展到了一个他们难以理解的层次。 若说之前,秦人虽超过了他们很多,但大家都还是人,即便他们不如秦人,可总觉得还有达到秦人水平的可能,然而要是秦人已经掌握雷电之力,秦人还和他们一样是人?他们还有可能达到? 始皇知晓诸国政要不愿相信,指着另一方向的一座展台,道:“此物可为诸位展示雷电之力!” 诸国政要顺着始皇所指看去,只见那展台摆着一个他们看不懂的器物,那似乎是一个转轮,转轮以玻璃制成,其上贴着些金属片,在转轮左右两侧各立着一个矮柱。 其实诸国政要看到的这东西叫“静电感应起电机”,在后世课堂上用来演示摩擦放电的过程,原理简单,制作也不难,在李念到来后的现今大秦,也能制作出来。 在始皇带领下,诸国政要来到这处展台前,只见几名秦人戴着手套的秦人已等候在那,一名秦人向始皇道:“禀告陛下,静电感应起电机已准备完成,请陛下指示!” 诸国政要听得一脸茫然,大秦诸文武同样也听不懂,什么“静电”、什么“感应”、什么“起电机”,都是何物? 但其中包含的“电”字,他们听得明明白白,“起电机”三个字代表这东西似乎能生成雷电之力! 始皇道了句“开始演示!”,一名秦人开始摇转起转轮上的把手,使转轮快速转动,诸国政要眼也不眨地盯着转轮猛看,他们倒要看看秦人要怎样生成雷电。 随着转轮转动,有“噼啪”的声音响起,诸国政要看到在转轮另一侧的两颗靠得很近的小球间,有一亮白之物出现并在那跳动闪耀。 那亮白的东西时现时闪,正是其出现发出了“噼啪”声,那东西虽小,可看着确实挺像小了很多倍的雷电,难道说秦人真的掌握了雷电的力量? 一时间,许多国家的政要心中五味杂陈,还是不愿接受这个事实,有人向始皇请求:“陛下,我可能摸一摸这雷电?” 他想通过亲自接触,去验证这亮白之物是否为真的雷电。 始皇道:“此物虽为雷电之力,但比于天地间的雷霆,弱了许多,倒无多大危险,若有想尝试者,可自去一试。” 得到始皇准许,这人在秦人实验员的安排下,将一根手指伸到了两颗金属小球近前,其他人都目不转睛看着他的手指。 只见一名秦人转动把手,转轮转动,“噼啪”声响起,一道亮白的光芒乍现,那人猛将手指收回,似乎在猛然间受到了攻击。 其他人都看向这人,等他确定这是否为雷电之力,这人认真看了遍他被电打过的手指,给出了他的判断:“这应是雷电之力无疑!” 不说其他国家的人,便是大秦许多文武也满脸不可思议,除王绾、王翦等人,他们大秦竟真的掌握了雷电的力量。 见这人无事,其他人也纷纷尝试被电打是何等感受,天地间的雷电抗不住,可这雷电却能试试,错过了这个机会,下次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回国后也可与人说:咱受过雷电之力,还完好无恙! 在见识过电灯、静电感应起电机后,始皇带着诸国政要又到了另一台参展的器物前。 这架器物不再像电灯和起电机那样特别,从其整体结构和在上面的麻线看,好像是一台纺织用的器械,只是这种样式的纺织器械,他们以前从未见过。 始皇介绍道:“此物名为‘秦织三号’,是一架用于纺织的器械,以其纺织,比其他纺织器械更易更快。” 这东西是李念给搞出来的在以后才会出现的纺织机,当然,在后来历史上发明的诸多纺织机中,这台的性能不算先进,可也超过此时诸国所用的纺织器械。 今日在此展览,正是为吸引诸国购买,这次博览会既是诸国展示珍宝的一次展览会,也是大秦面向诸国的一次展销会。 (本章完) 第459章 孔雀国再次来使 第459章 孔雀国再次来使 正在诸国运动会和博览会举办得如火如荼时,一支队伍从大秦东南而来,赶往咸阳。 远远便可看到这支队伍规模不小,数十架马车在道上连绵展开,这么多马车,一看便知这支队伍来历不一般。 也的确不一般,护送这支队伍的非普通护卫,而是一支秦军,若是一般,能让军队护送? 看到队伍的秦人百姓猜测,这应是某位大人物来了咸阳,只是这会是哪位大人物? 如今大秦举办诸国运动会和博览会,在外的诸位公子都被陛下召回咸阳,其他国家的王公也早就到了咸阳,有什么大人物会在这个时间到咸阳,运动会和博览会都开幕好几天了。 待队伍行近些,秦人们看到了这支队伍所打的旗帜,那是面他们从未见过的怪旗,旗面以白色打底,中央是一个蓝色圆轮,圆轮被数根轴条等分,有秦人细数了下,轴条有二十四根。 一些在咸阳城见过诸位公子和其他国家旗帜的秦人,给出清楚的判断,他们以往未曾见过这种旗帜,这也意味着这支队伍可能是一个新到大秦的势力,不属于他们已知的任何一方。 大秦真是变得越来越好了,又有新的势力主动来到大秦,这都是他们大秦够强,才能让四方来贺。 待队伍再行近,可看到车队里一些马车车窗开着,坐在车里的人正通过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色,这也让秦人们看到了车里的人。 看到车里所坐之人的长相、发饰、衣着,一些曾见过孔雀国人的秦人立刻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孔雀国人吗?在去年离开大秦后,这些孔雀国人又到大秦来了? 他们这次来,难道也是来参运动会和博览会?可运动会、博览会都已经开始好几天了,这些孔雀国人是不是来得有些晚了? 而且,这次来的孔雀国人似乎没了那些衣着、发型奇怪的人,但也不一定,有的马车车窗并未打开,说不定其中便有那些被叫作“僧侣”的孔雀国怪人。 在大秦百姓眼中,孔雀国的人都挺奇怪,僧侣是其中的怪中之怪,他们那独特的衣着、发型让大秦百姓记忆很深。 这支队伍正是孔雀国又一次派往的大秦的使者,时隔一年,又有孔雀国人再次来到咸阳,只是和摩叶上师等人不同,这批孔雀国人此番到来,带有更强的政治目的。 一架马车上,感受到从外看来的秦人目光,作为此次代表孔雀国出使大秦正使的毗贾奴选择视而不见,要是在国内被一群平民如此直视,他早就出声呵斥,让人惩罚,可这里是秦国,不仅不能发怒呵斥,还要向秦人表示友好,秦人百姓可不是他们国内的贱民! 想到此番过来的目的,毗贾奴朝看向他的秦人投以和善的微笑,让见到他微笑的秦人百姓摸不着头脑,这异邦人冲他们笑啥呢? 与看向马车的秦人微笑过后,毗贾奴重新将注意力回到对外界的观察上来,注意到外边的秦人很多,于是出声问车内一人:“你们来的时候,到咸阳的秦人也有这么多?” 被问到的那人看了眼车窗外,回道:“我们来时,人也有不少,但没这般多,应是咸阳有事发生!” 毗贾奴点了点头,心里叹了口气,这趟来秦国,秦人虽视他们为外邦使节,给他们安排车马和护送的秦军,可对他们的管制也极严,不许他们与秦人百姓接触,也不告知他们任何有关秦国的消息,从进入秦国境内开始,每日就是休息、吃喝拉撒、赶路,再吃喝拉撒、休息、赶路…… 他终于感受到了摩叶上师等人所说的秦人对他们管制很严是什么意思,他毫不怀疑只要他们稍微搞点小动作,护送他们的秦军立刻会从护送他们变成杀戮他们。 秦人对他们的防范戒备很深,摩叶上师等人没欺骗他们,这也意味着他本次出使的任务,恐怕很难完成。 随着马车继续前行,早先在远处便眺望到的咸阳城关出现在毗贾奴眼中,他曾在摩叶上师等人的绘图中见过这座城关,但此刻亲眼看到与在绘图上看到,有着完全不同的感觉。 虽说这城关似乎不如华氏城的城墙大、广,可总觉得这城关会比华氏城的城墙更牢固,更难攻破。 收回打量城关的目光,毗贾奴看向城门处,一眼便看到了立在城门口的两尊奇怪雕像,那两实在特别,想不注意到都难。 那是两尊毗贾奴从未见过的雕像,看着……给他一种很可爱很喜庆的感觉,但毗贾奴不敢将这种想法表演出来,说不定这是秦人所信仰的神灵,要是给秦人知道他认为他们信仰的神可爱,秦人可能会认为他在亵渎他们的神灵。 毗贾奴问道:“这是秦人信仰的神灵?” 他问的那人曾到过大秦,本次作为使团的“秦国通”再来大秦,听到毗贾奴的问题后,那人顺着毗贾奴示意的方向看去,也看到了那两尊雕像。 在脑中仔细回想了一番,那人道:“在我等离开咸阳时,没见到有这两尊雕像,从其形貌看,有些像是秦人图腾玄鸟和苍龙,只是我等在秦国时未见过这种……” 他本想说“这种可爱的玄鸟和苍龙”,但他也觉得这可能会让秦人觉得他在亵渎他们信仰的神灵,遂改口道:“玄鸟和苍龙!玄鸟、苍龙是秦人的图腾,说是秦人所信仰的神灵,也不算错。” 他也想不通秦人为什么会将信仰的神灵变得这么可爱有趣,还专门弄两尊雕像立在城门口。 毗贾奴见过摩叶上师等人绘出的大秦国旗,知道秦人国旗是何模样,秦人国旗上的两个图案便是玄鸟、苍龙,只是这两雕像和秦人国旗上的玄鸟、苍龙差别有些大。 说来,他们孔雀国会制作国旗,也是受了秦人影响,秦人都有国旗国徽,他们孔雀国也不能落后,在出使秦国时,也要有代表他们孔雀国的旗帜。 毗贾奴又问道:“那些秦人在做什么?” 只见在那两雕像前有很多秦人聚集,有似乎是一家人的秦人站在雕像前不动,一脸的微笑,若说秦人是在向他们信仰的神灵祈福,那不应该背对雕像,若说不是,那秦人站在那又是在干什么? “秦国通”被问得一脸茫然,他也不知道秦人在那干什么啊,他们离开咸阳时,都没那两雕像。 如果他们观察仔细些,会发现那里有一些秦人面前摆着张被架起的木板,他们手中拿着东西正快速在木板上涂抹。 其实,这些秦人是在那里“拍照留念”,当然这个时代没有照相机,只有绘画,通过快速绘画作为这时代的拍照,记录下这时代的一些景象。 这也是李念整出来的一个赚钱小妙招,虽说赚不了太多,但总有得赚,还能为这时代的秦人留住一些值得纪念的回忆。 马车到达城门口,所有人下车检查,当看到毗贾奴等人下车,尤其看到一批孔雀国女子下车,城门口引起了些微骚动,秦人的议论声从四周传来。 一名秦人道:“这是孔雀国的人吧,他们怎么又来了?” 旁边一名秦人不确定道:“应该是来参加运动会和博览会的吧?” 又一名秦人摇头道:“应该不是!运动会和博览会都开始好几天了,他们现在才到?且在运动会和博览会公布的参与国名单中,也没见这孔雀国。” 这名秦人又道:“他们应是来朝访大秦,他们上次来时,没带这些女子,今次却带了,想必是作为给陛下的礼物!” 诸多秦人的目光落在这些孔雀国女子身上,每一个都是貌美的十多岁少女,高鼻梁、大眼睛、皮肤白皙、身段苗条,有着不同于大秦女子的异域风情,便是在胡姬中也颇为独特。 作为要送给始皇的美女,孔雀国当然不敢挑选低种姓美女,这些少女都是自孔雀国高种姓中选出,因而具有更鲜明的雅利安人特征。 一番检查后,毗贾奴等人被放行进入咸阳,还不等他发问,车厢内那名“秦国通”已道:“一年未见,咸阳又变了!” 在毗贾奴的注视中,“秦国通”道:“我等离开时,咸阳虽也繁华,街上有很多人,但绝没现在这般多,特别是街上的异邦人,比我等离开时多了许多。” 听了“秦国通”的话,毗贾奴皱了皱眉,道:“这咸阳以前没这么多异邦人?” “秦国通”肯定道:“没有。我等离开时,与秦人交好的国邦有匈奴国、百越国、乌孙国,这三国之人,我等都曾见过。然现在街上多了很多我等未见过的异邦人!” 咸阳的异邦人变多,透露出一个消息,在他们孔雀国人离开秦国的过去一年里,秦国与更多国家建交了,也意味着秦国在诸国间的影响力又进一步提升。 正在毗贾奴想说些什么时,却听到街上有秦人高呼:“今日角抵比赛,我大秦吴严选手夺得金牌,为我大秦再添一金!” 街上的秦人听到这个消息后,齐声欢呼起来,喊着“大秦必胜!”、“大秦天下第一!”,让马车上的毗贾奴一头雾水,什么角抵比赛,什么选手,什么金牌,秦国人究竟在干什么? 他将目光看向“秦国通”,却见“秦国通”同样一脸疑惑,显然也不知道秦人在干嘛。 毗贾奴只能再将目光移开,一边看着咸阳城中的景象,一边听街上的秦人说话,在出发到大秦前,使团所有人都学过大秦语言,他是使团中学得最出色的一人,因而能够听懂。 他从中听到了许多零碎的消息,却很难将之拼组起来,听不懂秦人说的什么,反而越听越茫然。 他听到一名秦人对另一名秦人说:“去过博览会没有?要是没去,定要去见识一番,保准让你大开眼界。我给你说,那蒸汽机车不用马拉,就能自己走……” 蒸汽机,他倒是知道一点,摩叶上师等人说过那是秦人制作的一个奇物,可不用马拉就能自己走的蒸汽机车就是他的认知盲区,还有那博览会又是什么盛会? 那秦人还在和同伴说:“但最神奇的当属电灯和那啥起电机,你是不知道,这两用的都是雷电之力,电灯是依靠雷电之力发光发亮,起电机可生成雷电。” “在以前,咱哪敢想咱们大秦有一天能掌握天上的雷电。我当时还买票摸了下,你肯定不知道被雷电击打的感觉,有点刺痛,还有点麻,听说这是很弱的雷电之力,若是很强,会将人直接劈杀。” 毗贾奴越发茫然,秦人掌握了雷电的力量?那电灯是什么东西,起电机又是何物?雷霆不应该是神灵才能掌握的恐怖力量,怎会被秦人给掌握了? 马车向前,他又听到了一些另外的谈论声:“运动会明天就要结束了,到时会举行闭幕式,真想去看看,开幕式都那样精彩,闭幕式肯定也不差。” 这人旁边的同伴道:“首先,我们没有门票;其次,还是我们没有门票。门票在发售当日便被卖光,想要去看,只能等下届。” 这人不甘心道:“什么时候会有下一届?下届运动会能不能多售卖一些门票,让我也能买到票进去看看。” 旁边的同伴道:“不知道,但下一届应该会有。至于门票多少,应该和观众席有关,设立的观众席位越多,门票也就越多。你要想买到票,要期望下届运动会有更多观众席。” 运动会、门票、开幕式、闭幕式……毗贾奴恨不得立即跳下马车,去问这些秦人,你们说的都是什么东西? 距摩叶上师等人从秦国离开,也才过去了一年啊,秦国已经又有了大的发展,到了他们听不懂的程度? 毗贾奴感觉他就像一个从乡下来头次到华氏城的贱民,什么都新奇,什么都没见过,城里人聊的东西,完全听不懂。 (本章完) 第460章 不受大秦待见 第460章 不受大秦待见 “哟,各位就是从孔雀国来的贵客吧?快请进,快请进!”毗贾奴等人的队伍停在咸阳城一家客栈外,只见数十名秦人已等在那,见毗贾奴等人从马车下来,为首的秦人立刻上前热情地招呼他们。 看着面前的客栈,毗贾奴心中有些疑惑,这不对啊,据摩叶上师等人所言,秦人给他们安排的住处是一个叫“四海阁”的地方,那是秦人专门接待外宾之处,可这地方明显不是。 毗贾奴看了眼“秦国通”,“秦国通”也一头雾水,他们上次来时,秦人就是安排他们在四海阁居住啊,怎么这次给区别对待了?难不成这是秦人有意针对他们? 若是如此,那他们这趟出使,怕是会很艰难! 见毗贾奴等人思索,为首的那名秦人笑道:“各位可在疑惑为何不让诸位到四海阁入住,而是到了本店?” 毗贾奴等人的目光立刻看向为首的这名秦人,只听他道:“这是因为最近举办运动会和博览会,到咸阳来的他国贵宾很多,四海阁已经没有空余的房间,而诸位……” 这名秦人看了看毗贾奴等人,又继续道:“人不少,四海阁住不下,朝廷才将诸位贵客安排到了本店。” 原来是这个原因啊,并不是秦人特意针对他们,而是用来接待外宾的那啥四海阁已经人满住不下了,才将他们安排到了这。 这让毗贾奴等人安心了不少,不是秦人故意为难他们就好,但很快他们又反应过来: 不对,据摩叶上师等人说,那四海阁地方不小,能接待很多人,可现在四海阁竟被住满了,到秦国的外邦使者得有多少?那些外邦都是因为那运动会和博览会而来秦国? 运动会和博览会的消息,他们在入城后从街上秦人聊天中也听到了一些,似乎是由秦国举办两个盛会,有很多国家参与。 可这样的盛会,秦人竟然没有邀请他们孔雀国,让毗贾奴等人有一种被秦人给小觑了的感觉,不忿、屈辱在毗贾奴等人心中生起,偏偏他们还无法向秦人宣示出来。 因为秦人比他们强,就算小觑了他们,他们也只能忍着,何况他们现在还是在秦人的地盘,那更得将不忿、屈辱憋着。 毗贾奴向为首的秦人行了一个大秦礼仪,操着不太熟练的大秦雅言道:“那便有劳诸位为我们安排,多谢,多谢!” 为首的秦人笑道:“贵客太客气了,快请进,快请进!” 为首的秦人一边邀请毗贾奴等人进店,一边介绍:“不瞒诸位贵客,本店在咸阳的客栈驿馆中不算第一,也能排进前五,诸位贵客若是不信,可在咸阳城中打听……” 毗贾奴对客栈没多少兴趣,他更想知晓秦国的消息,可此刻他们身边有秦卒看着,毗贾奴打消了现在便打听消息的意图。 “要告知诸位贵客一事,本店的房间也不太多,虽能住下诸位贵客,但贵客们得共用房间。” 毗贾奴不在意道:“能有地方住即可,我等从国中过来,许多时候连一处好落脚的地方也无。” 为首的秦人点了点头,指着一间房道:“给贵客你安排的是这间房,这是本店最上等的一间房,可住三人,贵客可自己选择两人共住。” 房间的门开着,毗贾奴跟着秦人进去一观,里面桌椅床榻一应俱全,房内的装饰布置虽和他们孔雀国不同,却也相当不错,尽管不如他在孔雀国的府邸,但现在是秦人的地方,不能要求太多。 毗贾奴将房间参观了一圈,随后道:“迪摩尔、罗恩,你们与我住在这间房。” 迪摩尔是他最亲信的一名护卫,罗恩则是那名“秦国通”,使团中有好几名“秦国通”,都是曾到过大秦的孔雀国人,专门随同使团此次出使,这几名“秦国通”中,罗恩更合他心意。 待所有房间参观分配完毕,为首的秦人对毗贾奴道:“诸位贵客远道而至,且先在房中歇息,消一消路途疲困,待会儿有饭食送上!对了,诸位各有忌食之物?是想在大厅用食,还是在房内用食?” 毗贾奴道:“牛不可食,其他倒无不可,在房内用食便好,劳诸位费心。” 此时,某教还没诞生,自然也还未传入孔雀国,因此孔雀国人忌口的肉食主要为牛肉,未忌猪肉。 听了毗贾奴的回答,为首的秦人笑道:“那待会儿将饭食送到诸位贵客房中。如有其他所需,诸位贵客可随时告知,一直会有人在。” 毗贾奴点头道:“多谢诸位,我等如有所需,定会告知!” 在秦人离开后,毗贾奴在他的房间仔细参观,房内的装饰布置和他们孔雀国大有不同,最初时看,会觉得有些怪,可越看却越觉得这些装饰布置很讲究,有着不同于他们孔雀国的文化韵味。 像房内那张黑褐色的圆桌上刻有一幅很精美的图画,还配了一篇诗文,毗贾奴曾在孔雀国看过那诗文,是那本叫《诗经》的书上所记录的一篇诗。 房内其他各处也彰显着秦国特色,无不在向毗贾奴表明他们此刻已身在那个文明与他们孔雀国不同的秦国。 正在毗贾奴在房间内四处观察时,门外传来三声敲击,毗贾奴看向门外,一个声音传进:“正使,秦人送了茶过来,是否接受!” 秦人竟然送茶过来了,他知道此物,摩叶上师从秦国带了些回来,被摩叶上师十分宝贝,轻易不肯拿出,他也是到摩叶上师那随其学习秦人的语言文字时才喝过几次。 最后一次是他被任命为正使,将带领使团出发前,摩叶上师亲自给他泡了一杯,据摩叶上师说,此物在秦国也不常见。 在脑中回忆了一番,毗贾奴道:“这是大秦的诸位好意送茶与我等,怎能不受?” 毗贾奴走到门前,亲自将房门打开,看到在门外有一名秦人端着一木质托盘,盘内放着一只正从壶嘴冒着白汽的陶壶。 那白汽在从壶嘴冒出后,飘散无形,但毗贾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气味,正是这味道没错,这是茶香。 毗贾奴对这名秦人道:“阁下,快请进,快请进!” 秦人小二端着托盘进到房间,将陶壶放到桌上,笑道:“这茶是东家送给诸位贵客的,茶可提神,希望以此消去诸位贵客远道而来的疲困。这茶用的是今年的新茶,刚泡好,贵客可趁热饮用!” 毗贾奴向秦人店小二行了一礼:“多谢好意!” 秦人店小二摆了摆手,笑道:“贵客不当谢我,当谢东家才是,是他赠茶与诸位贵客,非我。” 在秦人店小二离开时,毗贾奴迟疑了下,最终还是没选择将这名秦人喊住。 待秦人店小二离开后,毗贾奴看向壶嘴还不在冒着缕缕白汽的陶壶,琢磨秦人送他们茶水有何深意? 并没有什么深意,纯粹是这间客栈主人的自发行为,想让这些孔雀国人感受一下大秦的茶。 时间到了晚上,毗贾奴将孔雀国使团高层召集到了他的房间,依照秦人对他们的安排,明天他们就要去见那位大秦皇帝,可他们对现今的秦国了解少之又少。 这也即意味着他们难以为朝见大秦皇帝提前做好准备,不知道秦国最新的消息,便难判断秦人对他们的态度。 这让毗贾奴感到很不踏实,对秦人一无所知,明日见大秦皇帝,可能会出问题,他想喊住送茶水的秦人店小二,便是想从其那里打听一些关于秦国的消息。 毗贾奴看了眼到房间内的使团高层,语气沉重道:“明日便是我等面见秦国皇帝之时,可到今时,我等对秦国也所知不多。” “秦国有句话叫‘知彼知己者,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我等现今便处于‘不知彼’的境况,各位可有法改变?” 明天就要面见秦国皇帝,可他们现在才想办法,仓促间,哪有什么好办法? 这也是秦人对他们限制过甚,在来的一路上,不允许他们和秦人百姓接触,也不告知他们任何有关秦国的消息,导致他们现在对秦国的了解仍停留在摩叶上师等人告知的那些消息层面,对现在的秦国知晓极少。 而秦国明显在摩叶上师之后又有了大的变化,用老旧的消息去判断现在的秦国,可能会出大问题。 也不知秦人为何要这么做,就算是防备他们传教,也不必管制得这般严。 房内,经过短暂的沉默后,一人道:“先前秦人送茶水时,我问了那名秦人,得到了一些消息。” 此话一出,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在此人身上,毗贾奴道:“得到了哪些消息?” 这人道:“不敢问太多,只问了那运动会和博览会,兴许是到了咸阳,秦人觉得某些消息可让我等知晓,那秦人没有隐瞒,告知了我。运动会和博览会是秦国最近举办的两大盛会,其真正的名称为‘诸国运动会’、‘诸国博览会’!” “诸国”二字便让毗贾奴神情肃穆,“诸国”肯定是有很多国家,秦国本身实力就已很强,要是再联合一群国家……光是想想,就觉得脊背发凉,况且秦国对他们孔雀国的态度,还不是很友好。 根据摩叶上师等人之言,秦国极可能在日后向他们孔雀国出兵,根据他们自己一路上的经历,秦国也的确对他们不太友好,别看这间客栈的秦人热烈欢迎他们,送他们茶,那不过是出于接待外宾之礼。 秦人压根儿瞧不上他们,要是真瞧得上,他们也不会被安排到此处居住,秦人对他们不友善,甚至有强烈的恶意。 也不知道秦人为什么会对他们有恶意,明明他们从未招惹过秦人,两国也相隔甚远。 要真说恩怨,可能只有一千年前,他们的祖先可能和秦人的祖先发生过战争,可那都过去了一千年,秦人记仇这么久? 但如果秦人不对他们有恶意,在日后可能出兵攻伐他们,他们也不会到秦国,他们此番出使正是想消弭秦人攻伐他们的念头。 虽然在摩叶上师等人在王宫汇报秦国之行后,国内诸多王公大臣嘴硬,表面死活不愿承认秦国比他们孔雀国强,可这些王公大臣心里实则门清,摩叶上师等人所言十有八九为真,那秦国真比他们强大。 这些王公大臣表面忠君爱国,秦国算个什么东西,孔雀国才是天下第一,其实暗里都害怕秦国真打过来。 据毗贾奴所知,华氏城的王公贵族,很多人都在学秦国的语言文字,为的便是如果真有一天,秦人打了过来,好能与秦人交流。 不杀摩叶上师等人,甚至不予重罚也是一个佐证,沙普尔(孔雀国第一次出使大秦的大使)在王宫公然藐视王威,多重的罪,可结果只将之监禁,明显是想将其性命留着,万一秦人攻伐过来,再放其去和秦人谈判。 沙普尔在王宫的那些话是对的,国内那帮人根本就没想过要怎么与秦国对抗,都在想怎么让秦国不攻伐,要是秦国打来,怎样能保护好自己的权势富贵。 国内有这些人,如何能让孔雀国与秦国对抗? 当然,他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否则也不会被推举为本次出使的正使,沙普尔还是太顽固了,国灭了又何妨,只要他们的权势富贵能保住就好,说不定在秦人治下,他们的权势富贵还能长进。 毗贾奴一边想事,一边听那人讲道:“‘诸国运动会’、‘诸国博览会’,从称呼上即可看出是有很多国家参加的盛会。” “据那位秦人所言,本次诸国运动会和诸国博览会是秦人举办的第一届,有数十个国家、部族参与。秦人说四海阁没有多余房间,不是在欺骗我等。” 房内众人很默契地没问“秦人举办诸国运动会,为何没邀请他们孔雀国参加?”,答案显而易见:秦人不待见他们孔雀国,不想邀请他们。 (本章完) 第461章 诸位此番为何来? 第461章 诸位此番为何来? 秦人是有意将他们孔雀国排除在诸国之外,建立一个圈子,却不带他们孔雀国玩。 这对他们孔雀国不是个好消息:秦国不让他们参与,对他们的恶意几乎已是昭然若揭;秦国本就比他们孔雀国强,他们很难与秦国抗衡,现在秦国还有其他国家作帮手,他们孔雀国的处境会更艰难。 想到他们孔雀国会被秦国带领一群国家围攻,毗贾奴等人心里一阵阵发凉,局势比他们来前预想的还要严峻,幸亏他们此番出使不是要和秦人对抗,而是谋求与秦人的“和平”。 只是在这种秦人占优势的形势下,秦人肯与他们“和平共处”吗?只怕要让秦人答应,他们需要割让给秦人更多的利益,也不知道秦人的胃口会有多大? 那人继续道:“诸国运动会便是诸国参与的竞技比试之会,在这个盛会中,诸国可派人参加跑步、跳远、举重、射箭等众多项目。” “在比赛中得前三者将获得奖牌,头名者为金牌冠军、次名者为银牌亚军、再次者为铜牌季军,得金牌者在颁奖之时,会升起其所来自国家之旗,奏响其国之歌。秦人还列了榜单,统计参加运动会的各国所得奖牌数……” 经由这人的简要介绍,房内一人叹道:“这是秦人在借此彰显其等实力,宣扬他们的国威!” 感叹之余,众人又心生嫉妒、羡慕,为什么不是他们孔雀国举办这等盛会,而是秦人举办的啊? 但认真想想,好像他们孔雀国也举办不了,他们在诸国中可没有秦人那样的影响力,就算他们举办,诸国也不会给面子前来。 “诸国博览会是秦国举办的一个展览会,诸国可将自己的奇珍异宝在此会中展示,也即是一个让各国展示宝物的盛会。” 这博览会显然也是秦人用来扩大在诸国间影响力的,秦人必在此会上展示了许多宝贝,以此向诸国彰显其强盛! 毗贾奴问道:“你可问出前来参会的都有哪些国家?” 那人道:“问了,那秦人说有匈奴国、百越国、乌孙国,还有皮山国、于阗国……” 等会儿,他们好像从中听到了一些听过的国名,像那于阗国,便是位于他们北方的一个小国,他们孔雀国曾有人去过,没想到也参加了秦人举办的运动会、博览会。 这让毗贾奴等人更加感到不安,从于阗国先往西再往南,便有道路可抵达他们孔雀国(从西域到印度的路),这条路可比他们从百越之地到秦国好走! 秦人现今与于阗国混到一起,是想干嘛? 一个答案在毗贾奴等人心中浮现。 秦人很可能是想从这条路过来侵袭他们孔雀国。 若真是如此,秦人联合这些国家从那条路打来,他们孔雀国的麻烦大了…… 毗贾奴道:“秦人与于阗等国联络,必是为我孔雀国,秦人从秦国直接过来吾国,甚难,借道百越诸国也不容易,可从于阗、楼兰等国之地借道,却容易得多,秦人必是想从此出兵,侵袭吾国!” 虽说走那条路也不近,秦人依旧要绕路,可路途的难易程度要容易很多,这大概便是秦人对他们孔雀国的出兵路线。 毗贾奴会如此想,确实很有道理,因为秦人从别的路线都不好出兵,他们与秦人最直接的那条道,横亘着高山,甚难翻越,当年西方那位大帝据说便是因此而未再行军;借道百越之地多山林,其中毒虫猛兽甚多,同样不好走,大军不好行动。 唯有从于阗等国绕道过来,相对要容易,秦人只要不傻,十有八九会选这条路。 毗贾奴问道:“诸位可有解决之法?” 他们此番出使,尽管已经做好了割让利益与秦人“和平交好”的准备,但能少割让些利益,秦人没法打到他们孔雀国,自然更好。 毗贾奴此问一出,房内众人一片沉默,除了向秦人献上孝敬,割让利益外,还能有啥办法? 是让他们强势威胁秦人不许出兵,还是离间秦人和其他国家关系,让其他国家不站秦人一边? 前者不可能,他们也不敢做,那会激怒秦人,后果会很严重;后者也不可能,他们能开出什么条件让那些国家不站秦人一边,反站他们这边? 何况,要是离间被秦人知晓,一样会激怒秦人,他们可不敢冒这风险! 见房内众人没人开口,毗贾奴心中无奈,知道这种局面下,这些人想不出来啥好的方法。 如今,摆在他们孔雀国的就两条路:一、集合力量与秦人对抗;二、设法和秦人“和平共处”。 可是与秦人对抗,他们没有信心,国内的人心也不齐,根本没法集合力量,否则也不会有他们此番出使,看似两条路,实则只有一条。 毗贾奴道:“都回去歇息,明日便是觐见秦国皇帝之时,再多练几遍秦人的礼仪,准备好明日用的服饰,若出纰漏,我必严惩!” 所有人离开房间,一夜再无其他事。 第二日,大秦章台宫,随着一声“宣孔雀国使者觐见!”,殿内的大秦文武纷纷朝殿外看去。 由于今日不是大朝会日,殿内的大臣不多,但李念、扶苏、王绾、王翦等人都在,看着这群奇装异服的孔雀国人进到大殿。 一进大殿,毗贾奴便向高坐于龙椅上的始皇行礼,并以腔调奇怪的大秦雅言道:“孔雀国使臣毗贾奴拜见伟大的大秦皇帝陛下,祝陛下万寿无疆,国运昌隆!” 看着这群孔雀国人向自己行礼,始皇随意道:“都起来吧!” “谢皇帝陛下!” 待毗贾奴等人站起身,始皇又问:“诸位此番为何而来?” 对这些孔雀国人为何来,始皇早就心知肚明,定是惧了大秦,特意遣使过来与大秦“和议”,可这正是大秦想要看到的一幕,也是大秦对孔雀国计划的一环。 以大秦现今的力量,想直接鲸吞掉孔雀国,不现实,必须得借助孔雀国人自己的力量,让一部分孔雀国人作为大秦的利益代表,由其等为大秦控制治理孔雀国。 大秦将作为孔雀国最高的统治阶层,但中层和底层的管理权会放给一些孔雀国人。 简言之,大秦不会全方面控制管理孔雀国,会设置孔雀国傀儡政权,放一部分权和利益给孔雀国人。 大秦把控孔雀国的主要治理方向,像给这些人设定每年税收、粮食征收目标,但具体治理会交予这些人去做,只要达到大秦定下的目标,不将孔雀国国内给搞得遍地起义,由其等自己人治自己人。 这是李念结合大秦的现实,及参考牛牛殖民白象的办法,给大秦提出的控制孔雀国的方法。 大秦直接派遣很多官吏去治理孔雀国,成本高,风险大,也不实际,须得用一部分孔雀国人为大秦做事。 当然,这么做也有风险,最大的风险便是用这些孔雀国人为大秦办事,忠诚难以得到保证,可这也是当今大秦的无奈之选。 大秦人口才两千万人,读书识字能为官吏者少之又少,大秦自己本国内都缺官吏,根本没法派多少到孔雀国,而孔雀国又是一个人口过了千万、疆域辽阔的国家,想要完美控制治理,需要的大秦官吏不是个小数字。 若不用孔雀国本国的人,大秦很难盘得动孔雀国,牛牛当年不用这种方法,也殖民不了孔雀国。 毗贾奴道:“回陛下,我等此番前来,是希望能与大秦交好。出发前,国主特意让我等向陛下致以最诚挚的问候,国主言:‘若非国中有事,他必定亲来大秦,拜见陛下!’” 孔雀国国王绝不可能主动来大秦,这话不过是恭维始皇的场面话,要是真信,那是傻! “代朕谢过孔雀国主!” 说完这句,始皇话锋一转,又道:“朕记得大秦已与贵邦建交,并签下国书,不知诸位还想如何交好?” 毗贾奴等人在心里腹诽,那也算建交,也算交好了? 谁不知道与你们秦人真正建交的国家,你们会互派使者常驻对方国家,建立那啥大使馆,可你们有派使者到华氏城常驻,有允许我们孔雀国的使者在咸阳常驻? 与你们秦人建交的国家,都可以在秦国境内久留,并有派遣留学生到那“大秦国际学院”就读的资格,可我们孔雀国作为你们大秦的建交国,偏就没有这资格。 不仅如此,你们还将我们派出的使者给严格管制,限期离境,这哪点在和我们孔雀国交好? 对秦人皇帝睁着眼睛说瞎话,毗贾奴等人只敢在心里腹诽,不敢表现出来,反而恭声回道:“陛下所言甚是,大秦已与吾国建交,是外臣失言,我等此番前来是想让吾国能进一步与大秦交好。” 始皇道:“那诸位想如何进一步与大秦交好?” 毗贾奴小心翼翼地回道:“回陛下,吾国想与大秦互派使者常驻,吾国想派人到大秦学习,吾国想与大秦贸易往来,吾国想参与大秦举办的诸国运动会和博览会……” 这都是正常与大秦建交的国家能有的待遇,可他们孔雀国却要向大秦去求,大秦还未必答应。 毗贾奴等人心中有些屈辱,可谁让人秦国强,而他们孔雀国弱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始皇对毗贾奴的回答,道:“大秦与贵邦相距甚远,往来不易,朕看便不必如此麻烦,两国各不相扰,自相安好,岂不更好?” 听到这话,毗贾奴赶忙再向始皇行礼:“陛下,不麻烦,不麻烦,能与大秦交好,乃吾国上下之愿,还请陛下慈悲,怜悯吾国诚意!” 要真“两国各不相扰,自相安好”,那当然好,可就怕你们大秦不讲究,成天惦记我们,那我们睡觉都得提心吊胆。 毗贾奴也知道秦人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打消对他们孔雀国的想法,必须割让利益,让秦人得到好处,但这事不好光明正大讲,最好在私下里谈。 对于毗贾奴的话,始皇反应平平:“此事日后再议,朕与诸公有国事相商,尔等退下!” 见这位大秦皇帝不想再与他们多言,让他们退下,毗贾奴只得暗叹一声,与其他孔雀国人行过礼后,退出了章台宫大殿。 在毗贾奴等人退下后,王翦捻须笑道:“这些孔雀国人说是为两国交好而来,实则是畏我大秦之威,欲向大秦求和。” 听了王翦之言,王绾笑道:“‘求和’也是一种交好。” 冯去疾道:“此番出使的孔雀国人,应如念公子分析那般:那摩叶上师等人归于孔雀国后,让孔雀国内王公知晓大秦强盛,明白大秦攻伐过去,其等难以抵抗,惊慌生畏,遂派人过来探我大秦境况,观我大秦是否有攻伐其等之意!” “若我大秦国力不若摩叶上师等人与其等言说那般,便无需在意;可若大秦国力甚强,且有意攻伐其等,便设法同大秦交好,打消大秦攻伐其等之意。” 毗贾奴等人此次过来的目的是先看大秦实力究竟如何,要是实力不强,没摩叶上师等人说的那般厉害,便不用在意;可大秦要是真的很强,还对他们孔雀国怀有恶意,那便想办法同大秦求和。 冯去疾继续道:“此番出使的孔雀国人定多出于其国内求和一派,而非主战一派!” 扶苏听完这番论述,细细一想,便明白了冯去疾之意:来的要是孔雀国主战一派,那孔雀国使者的言辞定会很强硬,可方才其等觐见陛下时,表现得不仅不强硬,反而将姿态摆得很低,一点没有大国使者该有的不卑不亢态度。 冯劫也出声道:“若真如此,其等必会再度请求觐见陛下,与陛下商议‘求和’条约。” 始皇帝目光落在正在思索的扶苏身上,道:“其等若再请求觐见,扶苏,你与李念去见其等,务必为大秦拿得更多好处!” 扶苏恭声道:“儿臣谨遵父皇之令!” (本章完) 第462章 卖国也争先 第462章 卖国也争先 没过多久,一内侍进到殿内向始皇禀告:“陛下,那孔雀国使毗贾奴求见陛下!” 始皇眯了眯眼睛:“是孔雀国使团求见,还是他一人求见?” 是使团求见,还是一人求见,个中区别大了,前者代表孔雀国求见,办的是孔雀国公事,后者代表个人或某一些人,属私自行为。 不代表孔雀国求见始皇,反而以个人名义求见,这种行为意味着什么,始皇等人自是明白。 内侍回道:“是孔雀国使一人求见!” 始皇道:“让他到偏殿。” 大秦皇宫某处凉亭,脱离了使团其他人的毗贾奴正在凉亭中来回走动,眼中满是焦虑担忧。 他已向秦人提出再次觐见那位大秦皇帝的请求,并表示这不是代表孔雀国,而是他个人或者说他背后那些人想和大秦谈谈。 尽管请求已经提出,但他不知道那位秦人皇帝愿不愿意接见他,就方才觐见时秦人皇帝表现出的态度,有可能不接见他,这代表秦人不愿和他们私下谈,那他本次出使的最大目的将无法完成。 正在毗贾奴焦虑担忧时,他看到那名受了他请求的秦人朝他走来,心中的担忧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就像要查高考分数的高中生一般,是成是败马上就见分晓。 毗贾奴主动迎了过去,十分恭敬地向这名秦人行礼:“尊者,皇帝陛下可愿见我等?” 听到这孔雀国人称自己为“尊者”,秦人内侍心里生出一种怪怪的感觉,从未有人如此称呼过他,在大秦也几乎没有这种称呼,但这在孔雀国,的确是地位低者对地位高者的称呼。 秦人内侍看了眼毗贾奴,道:“皇帝陛下让使者前往偏殿,使者且随我来!” 听到这话,毗贾奴脸色立马一喜,心中大松口气,这话表明秦国皇帝愿意接见他,愿意和他私下相谈,最坏的情况并未出现。 不怕私谈时,秦人向他们索要利益,就怕秦人连求见相谈的机会也不给他们,那他们只能选择和秦人对抗,可秦人那般强,如何能对抗得过? 毗贾奴又向秦人内侍行了一礼:“多谢尊者,多谢尊者!”在行礼时,毗贾奴偷偷向秦人内侍手中塞了样东西。 秦人内侍低头看了看,是一块成色还不错的金子,内侍心道:‘这孔雀国人还挺上道,可惜这东西收不了。’ 内侍不动声色地将金子塞回毗贾奴手里,道:“使者莫要如此,大秦自有规章法度,使者莫要让我为难!” 感受到手里又被还回来的金子,毗贾奴赶忙致歉:“是在下不知,险些犯错,请尊者见谅!” 秦人内侍点了点头,领着毗贾奴往章台宫偏殿而去。 到了偏殿,毗贾奴并未看到秦国皇帝,却看到了两名方才在章台宫正殿见过的青年。 其中一名青年,在摩叶上师等人的描述中未曾提到,但见其服饰和秦国皇帝有些相似,毗贾奴判断此人很可能是秦人的储君。 可秦人不是没储君吗,何时有的?难道是在摩叶上师他们离开秦国后,秦人皇帝立的? 另一名青年,毗贾奴倒知晓身份,出发来秦国前,摩叶上师等人特意给他们讲过那些需要被重视的秦人,这青年便是其中之一,他还看过摩叶上师绘出的这位肖像画。 这位在秦人中被称呼为“李念”,是秦国的公子,秦人公子便相当于他们孔雀国的王子,只是这位并不是秦国皇帝之子,而是秦国皇帝的女婿。 摩叶上师等人特意向他们交代:秦人皇帝极其器重这位,不仅将女儿嫁与其为妻,还赐予其公子身份,到了秦国后,他们绝不可招惹这位,匈奴国曾有位王子招惹了这位,便在秦人王宫中被杀,都知道那位匈奴国王子的死有猫腻,可能和这位有关,可这位竟啥惩处都没受,足可见秦人皇帝对这位的器重。 要是李念知道毗贾奴此刻所想,定会非常无语:这谣言都传到哪去了?冒顿之死是始皇下的手,跟我有多少关系,怎么一个个传得我成了幕后黑手? 传闻这位曾到过他们孔雀国,这位的谏言能影响秦人皇帝的判断,他们孔雀国不受秦国待见,有很大的可能便和这位有关,别看这位年轻,却是一位能左右秦国决定的重要人物。 对于不是秦皇接见他,毗贾奴有些失望,但他明白以秦人皇帝的尊贵身份,确实不会轻易私下见他,能让这两位接见,对他已经是十分重视。 毗贾奴虽猜出了扶苏和李念的身份,可他不敢行礼,万一猜错了,不仅会出糗,还会很麻烦。 领他进殿的秦人以为毗贾奴不知道这两位的身份,小声提醒:“上首那位是太子殿下,下首那位是李念公子!” 毗贾奴这才向扶苏和李念行礼:“孔雀国使毗贾奴拜见太子殿下、拜见李念公子!” 扶苏看了眼毗贾奴,道:“起来吧!”待毗贾奴起身站好,扶苏指了指一张椅子:“使者请坐!” “谢太子殿下赐座!” 等毗贾奴坐下,扶苏才不疾不徐问道:“使者又求见父皇,不知所为何事?” ‘为了何事,你们秦人能不知道?’ 对扶苏装傻充愣的行为,毗贾奴在心里腹诽,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是他们有求于秦人,而非秦人有求他们。 毗贾奴斟酌了下,随后回道:“回太子殿下,在下再次求见伟大的皇帝陛下,是为……一些有益于大秦的私事而来!” 扶苏神色平静道:“‘有益于大秦的私事?’,何等私事利于我大秦?孤实不明白,使者可能为孤详细说说?” 毗贾奴并未回答扶苏的问题,反而问了一个问题:“在回答殿下之问前,在下有一问想问殿下……” 似乎是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不太光彩,毗贾奴刻意将声音压低了很多,“敢问殿下,大秦是否有意向吾国出兵?” 听到毗贾奴的问题,扶苏眼睛微眯,他也没回答毗贾奴的问题,又反问了回去:“有意如何,未有意又当如何?” 毗贾奴没敢继续再卖关子,适可而止为好,在大秦储君面前,要是一直再卖关子,那就是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他压低声音道:“若大秦有意,我等可助大秦一臂之力。有我等相助,能使大秦攻伐吾国更易,殿下认为这是否有益于大秦?” 扶苏道:“你等要如何助我大秦?” 毗贾奴继续压低声音道:“我等可为大秦提供吾国军队消息,为大秦提供粮草,还能为大秦打开城关,调离驻军……” 这帮的还真多,等于是大秦只管出兵,他们将负责供给粮草,帮大秦调走驻军,打开城门欢迎大秦,卖国卖得相当彻底。 扶苏既没说要答应毗贾奴之言,也没说拒绝,又道:“在我大秦有句话叫‘天下没有白吃的餐食’,你等这般相助大秦,必是想从大秦这得到什么。说吧,你们想要什么?” 毗贾奴道:“我等希望大秦天兵到来,能保住我等性命、财富,大秦攻下吾国地域,我等愿帮大秦治理。殿下!” 毗贾奴刻意重重称呼了扶苏一声,保证道:“有我等相助,大秦想治好吾国,定能成功!” 这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是:大秦若是不用他们,那大秦就算能攻下孔雀国的疆土,想要治理好,也不会容易。 这便是毗贾奴等人的依仗,他们已看清了大秦对他们孔雀国的弱点:大秦的确很强,他们孔雀国难以抵挡,可大秦击败他们容易,想要治理却不容易。 他们孔雀国人口多、疆土广,即使大秦有能力攻下,大秦也派不出那么多秦人来治理,何况秦人与他们的语言、文化、风俗有很大区别,秦人要亲自治理,将十分麻烦。 但如果秦人任用他们代为治理就不一样,他们本就是孔雀国人,语言没有差异,文化风俗相同,那群贱民本就在他们治理下,今后继续治理自然也是轻而易举。 根据毗贾奴等人判断,秦人若想长久治理他们孔雀国,就必须依靠他们,这也是他们敢到大秦出使的底气:你们秦人需要我们卖国! 听毗贾奴将自己的卖国行为说的如此有底气,仿佛那不是耻辱的卖国,而是一件光荣之事,扶苏不由对毗贾奴生出些厌恶:不以卖国为耻,反以卖国为荣,何等无耻之徒! 但扶苏忍住了这种厌恶,这种外邦的卖国者越多,对大秦越有益,他现在是大秦的储君,不能将个人喜恶带入大秦储君这个身份当中,反而他应该喜欢毗贾奴这种将自己国家利益出卖给大秦的人。 正在扶苏要对毗贾奴说些什么时,一内侍走进偏殿,看了眼毗贾奴,又看向扶苏和李念,像是有事要禀报,只是碍于毗贾奴在场,不好直接言说。 李念招了招手,这名内侍走到李念近前,低声向李念说了几句,李念眉毛一挑,正要和扶苏说时,又有一名内侍进来,跟刚进来那名内侍一样反应。 看到接连两名内侍入殿,扶苏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眼神怪异起来,只有毗贾奴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看。 扶苏和李念未说话,毗贾奴坐在那也未开口,似乎在等什么,只见过了会儿,又有一名内侍入殿,扶苏的眼神更加怪异,毗贾奴的表情也变得更不好看! 没多久,又有一名秦人内侍进入偏殿,接着是第四人,第五人…… 李念将这几名内侍招到近前,听了这几名内侍话后,压低声音与扶苏说了几句,其实不用压低声音,毗贾奴心中清楚发生了何事。 在听了李念之言后,扶苏点了点头,看了眼毗贾奴,随后才开口道:“不用再一个个禀吿,让他们一起过来!” 听到扶苏这句话,毗贾奴表情复杂,心中暗恨:那帮家伙居然也这么迫不及待想与秦人私下见面。 但他也知道这是因为他消失,让使团怀有跟他有同样目的人急了,才都向秦人提出再次觐见秦人皇帝的请求。 这种事(卖国)要是晚了一步,所得的结果可能会天差地别,都想争先,而不愿落于人后。 不久后,几名孔雀国人被带到了偏殿,都是孔雀国使团的高层,见到作为使团正使的毗贾奴也在这,几人露出“果然在这!”的神色。 扶苏在观察这些孔雀国人,发现这些人见到彼此一点也不尴尬,反而一副“幸亏我也及时来了!”的表情,便知这孔雀国必定不是一礼仪之邦,道德水平可能极为有限。 因为这些人不觉得卖国是件耻辱之事,反而生怕自己卖国的速度比别人慢了。 虽之前便听李念讲说过孔雀国是一无羞无耻之国,在后世也是,但此刻真见识到,还是刷新了扶苏的三观,也唯有这等无耻之国才能做出这等无耻之徒,做出这等无耻之事。 扶苏也越发理解了李念与他说过的那句“不能以大秦的思维去判断衡量其他国家!”是何意,大秦引以为耻之事,在其他国家兴许并不算耻辱,反而是荣耀。 刚到的几名孔雀国人向扶苏和李念行礼:“拜见太子殿下,拜见李念公子!” 扶苏平淡地点了点头,道:“平身!诸位此番求见,所为何事?” 其中一人率先回道:“不敢欺瞒殿下,我等敬慕大秦强盛,想为大秦征伐吾国尽力!” 这种出卖自己国家的话,就这样直接明说出来,没一点遮掩? 这名孔雀国人会这么说,是因看到毗贾奴先他们到这,觉得再遮掩也没意义,不如索性挑明说,说不定还能在大秦这加分。 被这人抢了先,另外几人也赶紧道:“殿下,我等也愿为大秦征伐吾国尽力,请殿下允准!” 见这几人争先恐后卖国,生怕比其他人慢了,扶苏道:“诸位之意,孤已明了,方才毗贾奴使者也这般与孤说过,孤曾问他一问,现也问与诸位:诸位愿意相助大秦,是想从大秦这得到什么?” (本章完) 第463章 非是卖国,乃“合作共赢” 第463章 非是卖国,乃“合作共赢” 这一次,几人没争先回答,而是彼此互看了一眼,卖国给大秦,在大秦那是加分项,向大秦讨要利益,那就属于减分项,几人都不想抢这个先。 最好的加分回答是“我们帮助大秦,是出于对大秦的敬慕,岂敢索要好处?”,但万一秦人将这回答当了真,那他们哭都没地方哭。 见几人迟疑,扶苏眼睛一眯,道:“诸位不愿说,方才所言莫不是在戏弄于孤?” 见这位大秦太子殿下有动怒的迹象,一人赶紧道:“我等岂敢戏弄殿下!我等是想……等大秦天兵到来,大秦准许我等为大秦效力。” 扶苏故意装作没懂这人的话,“哦”了一声后,又问道:“诸位想如何为大秦效力?” 这人明白这位大秦太子是故意在装不懂,逼他明说出来,可明白也没啥办法:“我等希望大秦在攻下吾国后,能让我等帮助治理!” 不等扶苏说话,这人又道:“殿下,大秦与吾国相距甚远,往来不易,若亲自治理,恐事倍而功半,可若有我等相助,便能事半功倍!” 扶苏看了看说话的这人,道:“你雅言学得倒是不错,还知晓‘事半功倍’。可……” 扶苏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在这人身上,让这人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压力,这位大秦太子要想取他性命,即使他是孔雀国使团成员,也无法幸免。 “孤可否认为你是在威胁大秦?你的意思是大秦离了你等相助,便攻不下贵邦,治理不好?” 这人赶忙回道:“回殿下,我等岂敢威胁大秦,以大秦之能,即便无我等相助,也定能攻下吾国,将之治好!” 秦人要是没他们当带路党,想攻下孔雀国还治理好,几乎不可能,可心里这样想,嘴上不能这样说,反而要吹捧恭维大秦。 这人又道:“只是有我等相助,能让大秦更顺利成事,此乃互利共赢,非是威胁大秦,望太子殿下明鉴!” 扶苏的目光从这人身上移开,在毗贾奴几人身上扫视,让毗贾奴几人也感到压力,这位大秦太子看着年轻,但丝毫不能小觑。 扶苏的声音传入几人耳中:“几位也是这般想法?” 感到大秦太子的目光最终落到自己身上,毗贾奴硬着头皮表态:“回殿下,我等皆愿与大秦互利共赢!” 什么卖国,什么割让利益,那不是卖、不是割让,是和文明、先进、强大的大秦互利共赢,互利共赢的事,怎么能说是卖国? 他们这不仅不是在卖国,反而是在去掉孔雀国身上的陈腐,为孔雀国在大秦攻伐下保留生机,是在拯救孔雀国! 扶苏道:“若大秦允许诸位帮助治理,诸位如何保证大秦之利?” 听到这句话,毗贾奴等人精神一振,这表示大秦愿意接受他们的条件,但他们必须保证供输给大秦足够的利益。 秦人所需要的利益,无外乎税赋、粮食、矿藏、木材、美女这些,只要将这些满足好秦人即可。 毗贾奴直接谈起了他们能许诺给大秦的各种利益,由他们帮助治理,将能为大秦安定好孔雀国,不使有叛乱发生,将每年为大秦上缴可观的税赋、粮食,将每年为大秦上贡年轻貌美的女子,孔雀国的任何矿藏,都可由大秦开采…… 而大秦所要付出的是:允许他们代为治理,保留他的权势地位,允许征收税赋、粮食时,他们自己留下一些,大秦要为他们的治理背书,提供合法性。 为展现他们对大秦的忠诚,他们愿意将自己家族最重要的继承人送往咸阳为质子。 听完毗贾奴的许诺,扶苏没说话,李念摇头道:“不够,还不够!” 这位一直未对他们说话,此番出声,让毗贾奴等人的目光一下落到李念身上,毗贾奴恭敬道:“公子有何补充?” 李念笑道:“李某以为还得再加上些许条款:其一为大秦不会干涉诸位的种姓制度,但诸位也得认同大秦子民在种姓制中为高种姓。” 虽然李念是笑着在说,好似在和他们商议,但这明显没得商量。 毗贾奴等人沉默了会儿,能成为使团一员,他们在孔雀国的种姓自然都不低,让他们认可大秦所有人,哪怕大秦平民在他们孔雀国都是高种姓,心里有些不愿意。 他们可以认同大秦的王公大臣为高种姓,可大秦平民也被认同为刹帝利、婆罗门,与他们处于同一种姓,当然不太情愿:大秦的王公大臣比他们尊贵就罢了,大秦的平民也能与他们坐一桌? 见其等不说话,李念眉头一挑,又道:“怎么,莫非在诸位眼中,我大秦子民该是低种姓不成?” 这种要命的问题,毗贾奴几人当然不敢承认,赶忙道:“大秦子民尊贵,便是公子不说,我等也会以高种姓待之!” 李念这才放缓神色,满意地点头:“我大秦子民皆为炎黄,的确尊贵。日后,有我大秦子民若到诸位处,诸位须以高种姓相待!” 毗贾奴等人满心不愿,却又只能应下,本来他们孔雀国高种姓不多,这下好了,直接多了两千万高种姓的秦爹。 让他们稍感安慰的是,这两千多万高种姓秦爹不会都到他们孔雀国来,只会有少数人来,只要不来,就可当做不存在,也不会对他们的种姓制度产生剧烈冲击。 种姓制度才是他们能长久统治的根基,万不能被秦人动摇,若秦人敢动种姓制度,他们哪怕是对抗不了秦人,也必须得对抗,幸亏这位大秦公子已说过不会干涉种姓制度。 “其二为诸位必须严禁婆罗门教、佛教、耆那教等教派传入大秦。大秦不会干涉诸位的信仰,但这些教派不得传入大秦!” 李念最想做的是将佛教、耆那教等教派灭绝,但这很难做到,这些教派在孔雀国根深蒂固,信徒甚众,便是王公贵族中也有人信,想要禁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听到李念这“其二”,毗贾奴几人在心里腹诽:你禁止我们孔雀国的教派传入大秦,怎么不说大秦的教派不会传入我们孔雀国? 这是典型的只许刹帝利吃肉,不许达利特吃素,赤裸裸的大秦霸权主义。 这位大秦公子显然是故意为之,不准他们的教派传向大秦,大秦的教派却能传向他们,秦人肯定还会要求他们打压本土教派,帮助其等教派传播。 此消彼长下,秦人的教派必会在他们孔雀国内越发壮大,他们孔雀国本土的教派却会日渐衰落,也许再过很多年,他们孔雀国都将不再信仰佛陀、大雄,转而信仰秦人之教。 为加强大秦对外来的宗教信仰对抗能力,并使大秦的宗教思想能往世界上传播,这一年多,李念和儒家、道家、墨家等人员结合大秦这时代的状况,还真攒出了一个宗教。 教名为“祖神教”,观其名便可知大致教义,将燧人氏、有巢氏等华夏先祖封为神灵,从而构筑教义,但也保留了民间信仰较多的一些主流神灵。 毕竟宗教要解决的首要问题是:世界从何而来,天地由谁开辟? 总不能告诉这时的人们宇宙是由一场大爆炸而来,或者告诉他们是华夏的人祖开天辟地。 这时代的人更相信世界是由神创造开辟。 但这个神为什么得是上帝、安拉、梵天,就不能是华夏的神? 在这个世界,华夏的神才当是世界最主流的神,而非西方的上帝。 李念等人创世至高神定给了这时最主流信仰的天帝,也即太一。 太一为祖神教至高创世之神,是万物的创造者和主宰,其创世后,见宇宙荒芜,只有祂一位神灵存在,便仿照自己创造出数位神灵,皇天、后土、女娲、伏羲皆在其中。 太一虽仿照自己创造了数位神灵,但世界依旧荒芜,最重要的是世间只有祂们这些神灵有智慧,于是便令女娲、伏羲创造出一种和祂们相似却非神的智慧生灵。 这时代已经有女娲、伏羲的信仰,《楚辞.天问》中便有“女娲有体,孰能匠之”之言,现代有学者认为这两句话的含义是“女娲作成了别人的身体,她的身体又是谁作成的”。 通过这句话可说明战国时,华夏便已有女娲造人的故事,只是没后来填充得那么完整,但现在被李念给补上,并对“女娲有体,孰能匠之”之问,给出了是太一创造了女娲这个答案。 女娲、伏羲遵从太一命令,在世间创造出了人类这种智慧生灵。 为让大秦治理世界在神话上更有根据,李念在祖神教关于女娲、伏羲造人的经义中加入了很多私料。 现代都有人拿着《圣经》当地契,这世界的华夏日后也可以拿着李念编出的祖神教当契约。 西方编得,华夏就编不得? 在李念主持编纂的祖神教经义中:女娲、伏羲奉太一之令,不仅创造了华夏炎黄最初的人祖,还在其他地方也造了人,并根据当地情况予以了调整,使之和华夏的人祖不同。 像女娲、伏羲在西方某处创造了一男一女两名非华夏的人祖,男人祖被取名为“亚当”,女人祖被取名为“夏娃”,并建了一座名为“伊甸园”的乐园供二人居住。 根据这个故事,以后等大秦打到西方,便可拿着祖神教的经义对西方人说:你们祖先也是女娲、伏羲两尊大神造的人,但我们的祖先是女娲、伏羲大神创造的正统人祖,你们的祖先不过是分支,依照神谕,你们应当听从我们的治理,这在经文里早有记载! 女娲、伏羲造人后,华夏众族在燧人氏、有巢氏等人祖带领下,度过了蒙昧的岁月,从蛮荒走向文明,人祖们也得以封神,当今的人当纪念人祖之功,继续发扬人祖们的精神,带华夏走向新的时代。 祖神教的传播已在大秦展开,先在主要的城池建立祖神庙,并派人员宣扬祖神信仰。 李念不希望这世界的华夏像他来自的华夏那般,被外来宗教所侵。 虽说外来的宗教被华夏本土化,但从外度化过来的孩子,哪有自己培育养大的好? 并且,他有更大的野望,他想这世界的华夏教派走出国门,传播向整个世界,成为世界级宗教,日后都给他说“愿太一保佑!”,而非“god bless you!” 李念道:“其三、诸位必须将大秦雅言及大秦简体字作为通用语和文字!” 听到李念这话,毗贾奴几人的神色顿时一变:这位大秦公子想要废除他们的语言文字,改用大秦的语言文字? 尽管想卖国,但毗贾奴几人不傻,知道要是废除自己国家的语言文字,将可能出大问题。 几人心里开始盘算是否要应下这条。 李念瞧见几人神色变化,又笑着补充道:“诸位勿忧,非是要废除诸位本来的语言文字,而是让诸位将雅言和简书作为除诸位母语外的第二语言、第二文字。” “母语即诸位本来的语言,大秦雅言在贵邦的地位要和诸位母语同等。诸位在发布官方命令,作官方记录使用母语之时,也要同等使用大秦雅言。” 一口一个“诸位”,一口一个“贵邦”,看似有礼,实则无半点尊敬。 李念倒是想把孔雀国原来的语言文字废除,但这些人肯定不会答应,先让孔雀国人答应将大秦雅言和简体字作为其国内的通用语言和文字,再徐徐图之。 后世英语能成为白象的第二附加官方语,作为白象政府文件、高等教育及跨邦交流的主要用语,在白象精英阶层中普及,是因牛牛对白象的殖民,如今的大秦对孔雀国的情况也相仿。 没道理牛牛能做到的事,大秦就做不到。 听李念说不是要废除他们本来的语言文字,只是让他们必须采用大秦的语言文字作为通用语,让毗贾奴几人大松口气。 不废除他们本来的语言,只是再多一门通用语,他们可以接受。 何况,他们今后要和秦人长期打交道,本就必须要学习秦人的语言和文字。 (本章完) 第464章 卖国的代价和所得 第464章 卖国的代价和所得 李念接着道:“其四、和雅言简体字一样,大秦的钱币在贵邦中也能作为通用货币使用。” 毗贾奴几人想了想,今后和秦人打交道,肯定会用到秦人的钱币,让秦人的钱币作为一种通用货币,既是必须的,也是应当的。 见几人接受了这条,李念又道:“其五、倘若真有一天,大秦与诸位‘合作共赢’,诸位在与其他国家、部族来往时,必须事先向大秦禀报,得到大秦准许,方可往来,且必须是以大秦的名义,若未得大秦准许,诸位却私自与其他国家、部族接触……” 听到李念这话,毗贾奴几人都有些屈辱,卖国给秦人,他们连与其他国家、部族自由往来的权力都要没了吗?还要向秦人禀告,得到秦人准许后,还要以大秦的名义! 他们也明白这位秦人公子为何要提出这条,这是在剥去孔雀国身为一个独立国的外交自主权,他们今后不再是独立的国家,而是大秦的附庸,没有独立的外交自主权,要和其他国家、部族来往,自然得大秦这个宗主国同意,以大秦的名义去和其他国家来往。 就像一个奴隶,奴隶有和其他人正常往来的权力?肯定得主人允许才可,交往时也不能用自己的名义,而是用主人的某奴隶为名,如秦属孔雀国,而不是用孔雀国的名号。 从此后,他们孔雀国便不是一个独立自主、主权完整的国家,秦国才是国家,他们只是秦国治下的一个地区! 虽感到有些屈辱,但毗贾奴几人对此事其实早有预料,并做好了心理准备,这就是卖国所要付出的代价,若真有耻辱心,他们也不会决定卖国。 国是什么,当然是以自己的利益为上,国没了,只要自己的利益还在就行。 毗贾奴表态道:“公子放心,今后在大秦治下,我等自会尊奉大秦之令,绝不敢行逾越之事!” 李念点头笑道:“我相信诸位一定能做到,与大秦‘合作共赢’。其六、大秦允许诸位帮助治理当地,但诸位的治理必须得让大秦知晓,并接受大秦监管。” 这话让毗贾奴几人心生不满:我们卖国给你们,不就是想从你们这拿到较为宽松的治理权,没想到你们竟想要监管我们,那我们这国岂不是白买了? 见几人沉默不言,李念笑道:“诸位勿忧,大秦不会过多干涉诸位,但某些事还是要禀告大秦,让大秦知晓,像一些重要官吏,大秦可以让诸位拟定人选,但诸位拟定了人选,也总得知会大秦一声……” 这番话一出,毗贾奴几人顿时明白了李念的意思:你们具体怎么在下面瞎搞胡整,大秦不过多干涉,但行事必须在大秦的框架内,重大之事必须禀告大秦,大秦不干涉,可大秦必须知情! 如果大秦有足够的实力将孔雀国彻底纳入控制,李念不会说出这番话,因为这是一种无奈的妥协。 可大秦现今没实力将孔雀国纳入治下,需要借用这些孔雀国人的力量去治理孔雀国,便只能如此。 毗贾奴几人细细一想,如果秦人只是知情稍加监管,不对他们的治理多加干涉,那这条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过是形式上让秦人知情,接受秦人的监管罢了,秦人作为他们今后的宗主国,理当有这权力,只要实际的治理权还在他们手中就行。 毗贾奴表态道:“公子说哪里话?我等今后皆在大秦治下,受大秦监管乃我等之责,不必公子言说,我等也自会遵守。” ‘你们要真这么想,也不会在我说完后沉默,明显是不想受大秦监管。’李念又道:“其七、大秦将驻军于贵邦,贵邦今后将不得再组建正式军队,贵邦的安全将由大秦负责,也不必再设军队……” 毗贾奴几人暗叹一声,对这件事同样有预料,如果秦人攻下他们孔雀国,大概率会削减,甚至废除他们的军队。 李念话锋一转,又道:“但诸位助大秦治理当地,若无武装,必会受阻,因而可允许成立一些地方武装力量,以维护治理。不过,这些武装力量必须受到大秦监管!” 不让这些人拥有武力,也是不可能的,即便大秦严令禁止,其等也会偷摸组建私人武装。 且严令禁止也不符合大秦在孔雀国的利益,禁止这些人拥有武装力量,看似减少了某些隐患,却也增加另外的困难。 在未来至少几十年内,这些人都将是大秦治理孔雀国的助力,若其等没有武装力量,却在治理时遇到需要武力解决的阻碍,便没法解决,像地方民变、地方上的孔雀国人暴力抗税,总不能事事都让大秦派到孔雀国的驻军解决。 因此,大秦要废除孔雀国的正式军队,但又要允许其等保留一些武装力量。 实际上,这依旧是大秦实力不足,无法直接控制治理孔雀国的体现,若大秦实力足够,直接派出足够的官吏和驻军到孔雀国,哪还用得着这样? 毗贾奴几人本都以为秦人会严格禁止他们拥有武装力量,没想到秦人居然允许他们拥有一些武装力量,大喜过望,哪能不答应。 即便他们知道秦人让他们拥有武装力量,为的是让他们能更好卖力,还会对他们拥有的武装力量进行严格限制,但秦人能允许就已经不错,哪还容得挑三拣四。 而且,这得到了大秦背书,他们日后组建武装力量便是合法合理。 毗贾奴出声保证:“公子放心,我等必依公子所言行事!” 李念摇头道:“不是依李某之言行事,而是依大秦的律法行事,几位莫要搞错了。” 说罢这句,毗贾奴正要说话时,李念又道:“既是‘合作共赢’,便不能只是李某说,几位听,几位若有所想,也可说出,与太子殿下和李某一同商议,这才是‘合作共赢’。” 这是双方讲条件,谈条约,也要知道这些孔雀国人的想法,才能达成更利于大秦的条约。 毗贾奴几人还真有些想法和疑问,只听毗贾奴道:“敢问公子,日后我等在大秦治下,可要遵循大秦律法?” 李念秒懂毗贾奴提出这个问题的用意,这是在问:他们孔雀国成为大秦的藩属(殖民地)后,是要继续用他们原先的孔雀国律法,还是用秦国的律法? 但这只是表层含义,毗贾奴之问的深层含义是:若让他们用大秦律法治理孔雀国,可能水土不服,未必好用,不如仍旧用他们孔雀国的律法? 李念回道:“贵邦情况与大秦不同,大秦律法未必适合贵邦,因而不可将大秦律法直接强用于贵邦,须根据贵邦情况定夺。但某些律法,李某以为必定适用,如贵邦归属大秦治下这条……” 李念看向毗贾奴几人,问道:“几位以为此条是否适用?” 毗贾奴几人也秒懂李念话中之意,这是告诉他们,其他律法条例可以不用大秦的,继续用你们的,但必须坚持大秦为宗主国,孔雀国地区是大秦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一个大秦的原则,此条不容商议! 毗贾奴几人哪敢说不,纷纷道:“自是适用,吾国归于大秦治下当为律法之首,吾国当人人皆知,人人皆守!” 对这几人如此上道的行为,李念十分满意,又道:“至于其他律法条文,可根据贵邦情况选择适用,择其中可用者用之,不可用者则不选用。贵邦的律法条文有不当之处,也当改正!” 后一句话让毗贾奴几人心一紧,听这意思,这位想对他们孔雀国的律法进行修改? 这可不是啥好事,孔雀国现行的律法维护的是他们这些高种姓权贵的利益,要是被秦人改了,那就未必再利于他们。 将毗贾奴几人的心提了起来后,李念马上又给了几人一颗定心丸:“但相较于大秦律法,贵邦律法显然更适于贵邦情况,便是有所修改,也当主以贵邦律法为主。” 毗贾奴几人刚悬起来的心重新放下,这位的话里是在向他们保证:放心吧,几位,就算大秦要修改你们的律法,也不会改太多,依旧会保障你们的利益。 大秦还真不会对孔雀国的律法进行大改,尤其是涉及这些高种姓权贵利益的部分,大秦需要的是孔雀国这片土地上的资源,不是去解放孔雀国,提高孔雀国低种姓的待遇。 李念分得很清楚,华夏、大秦的利益为重为先,至于其他国家、族群的利益,那与大秦何干? 毗贾奴没说话,另一人发声:“敢问公子,吾国若归属大秦治下,是否能获得与匈奴国、乌孙国一般待遇?如遣派人员到大秦学习。” 李念道:“贵邦归于大秦治下,便为大秦一部,诸位想派人过来学习,理所应当,诸位若是愿意,甚至可申请成为大秦之民!” 按理说,孔雀国被大秦拿下,可以给这些人赋予大秦国民的身份,但李念不太愿意这样做。 因为要是随意赋予给这些人大秦国民的身份,说不定某天这些孔雀国人会反过来影响大秦,就像高卢雄鸡变成高卢乌鸡一样。 必须从现在就对这些人转化为大秦国民的条件进行限制,可以择其中优者使其获得大秦国民的身份,但不允许所有人都能随意获得。 可以接纳其他族群加入大秦,但必须保持大秦子民为主,不能使其等反客为主,凌驾在大秦子民之上。 听到李念这话,毗贾奴几人心中一喜,心思活泛起来,能申请成为大秦之民,这意味着要是他们日后在孔雀国干得不爽利,或是犯了什么事后,可以跑到大秦本土躲避。 还可以在孔雀国工作捞钱,到了该享受时,就申请成为大秦国民,然后跑到大秦去养老享受,主打一个“孔雀国赚钱大秦,一分也不带回家”。 当然,到大秦去只是备选,如果可以,他们还是更愿意留在孔雀国,毕竟他们在这的身份可比在大秦尊贵多了。 在大秦,他们就普普通通一人,可在孔雀国,他们是高高在上的高种姓老爷,宁为高种姓老爷,也不当普通秦国百姓。 李念继续道:“诸位未必要派人到大秦就学,若贵邦真归于大秦治下,大秦将会在贵邦开设学堂,教授我大秦之学。诸位的子女秦人可到这些学堂就学,无需远赴大秦!” 这是大秦在拿下孔雀国后,要对孔雀国施行的一大政策,开设大秦学堂,向孔雀国人教授大秦的语言、文字,好培养出亲近大秦的孔雀国势力! 让这些孔雀国的高种姓权贵学习大秦的文化知识、价值思想,将其等改造成和大秦子民外貌不同的精神大秦人。 “当然,这些学堂所授学识不会太高深,若想学得更高深的学识,仍需到大秦就读。” 在李念的设计中,大秦将成为一个吸引全世界人才的国家:想要学习到更高深的学识吗?那就到大秦来吧,我们这不仅欢迎天才,你若有钱,也可前来。 到时,真正有才的,愿意加入大秦的可以留下,有才却不愿加入大秦的,便进行打压,没有才能,只是富有的可以放归,让其等回去后为大秦宣扬。 发声的这人不知道李念的盘算,还向李念致谢:“谢公子解惑!” 在这人后,又有一人问出了一个问题:“请问公子,我等可否信仰大秦神灵?” 信什么教和什么神不关键,关键是所信的教和神能够带来的利益,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去信仰秦人的神灵? 反正这位李念公子又没说他们不能信仰大秦的神灵,只是严禁婆罗门教、佛教、耆那教等教派传入大秦。 毗贾奴和其他几人看向发声的这人,认真想想,信仰秦人的神灵并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地位,反而还能拉近和秦人的关系。 有外邦人想要信仰大秦的神灵,李念当然不会拒绝,于他而言,这种想信仰大秦神灵的外邦人越多越好! (本章完) 第465章 秦 孔“友好”条约 第465章 秦 孔“友好”条约 最好是所有外邦人都信仰大秦的神灵,大秦的教派成为世界第一教派。 李念道:“大秦海纳百川,神灵也是如此,诸位想信仰我大秦神灵,自无不可,愿太一庇佑诸位!” 说着,李念右手贴于胸前,做了一个礼仪,毗贾奴几人立马明白过来,这“太一”应当便是秦人所信仰的一位神灵,可能还是最为尊贵的神灵。 几人也学着李念行礼,“愿太一庇佑!” 谈好这些事后,偏殿内的气氛变得愉快轻松了许多。 毗贾奴几人很高兴,他们成功搭上了大秦的线,即使日后大秦攻伐孔雀国,他们的利益也能得到保证;扶苏和李念同样很高兴,有这些人当带路党,到时大秦对孔雀国下手,能减少大秦的成本,为大秦少去很多麻烦。 这就叫“合作共赢”,双方都觉得自己赢了,得到了想要拿到的东西。 但这只是初步定下大秦和这些人“合作共赢”的框架,具体细节还要具体去谈,不是一时便能谈妥。 像大秦拿下孔雀国后,该具体怎么给这些人分配利益,大秦拿多少,他们拿多少,各个向大秦投诚的家族该怎么划分地盘;再像大秦要对孔雀国原本的法律进行修改,哪些需要修改,哪些要保留;再像大秦允许其等拥有的武装力量,该拥有多少,又要做出哪些限制…… 这些都需详细议定,最终达成一份双方都认可的条约。 扶苏请了毗贾奴几人在偏殿用餐,用完餐后,毗贾奴几人告辞。 待几人从殿内里去,扶苏道:“其等身为一国使者,竟连丝毫羞耻之心也无,仿佛那孔雀国不是其等之国。” 李念笑道:“在其等眼中,只有自己之利,哪有国家?只要能保证其等利益,他们并不在乎大秦会不会占领孔雀国。” “这些人无耻归无耻,只要对大秦有利即可。大秦若有此等人,那对大秦是坏事,可其他国邦有这些人,那便是好事!” 扶苏只是不太喜欢毗贾奴几人的无耻,瞧不上几人的品行,但也明白其他国家有毗贾奴这类人,对大秦是好事。 “我终于明白妹婿为何非要强调教导民众爱国,若不教导,大秦百姓与这些孔雀国人一般,亡国不远矣。” 扶苏又正色道:“妹婿,须得警惕这些孔雀国人,不可使其等在我大秦居占高位。其等能出卖孔雀国,同样也能出卖大秦!” 李念道:“兄长放心,这正是我为何不提大秦占领孔雀国后,可直接与其等大秦子民身份,便是防范其等得到大秦子民身份后,在大秦占据高位,祸害大秦。” “其等并非忠心大秦,而是见其国势衰,大秦势强,想在孔雀国这艘船沉没前,跳转到大秦之上,好保住其等之利。” 扶苏又道:“妹婿,大秦是否要长期用其等治理孔雀国?地方治理之权长期被其等掌握,于大秦不利。” 李念无奈道:“我也不想让其等作为大秦的代理人,可大秦如今没那么多人力物力控制下孔雀国,只能做此选。” “孔雀国疆土人口不下大秦,治理大秦有多难,兄长应比我知晓。” 扶苏点点头,治理大秦这样一个疆域大、人口多的国家,相当不容易。 尤其是刚一统天下之时,别看灭六国,一天下很风光,那也是大秦最难熬的时光:缺乏地方官吏,六国百姓看大秦的眼神带着怀疑、审视、不信任,还有六国旧贵暗中潜藏…… 若没这位妹婿,走错一步,大秦都后果难料,扶苏如今也知道后世历史,历史上那个覆灭的大秦显然就是走错了。 直到现在,大秦也仍在摆脱自身困境、解决自身问题的过程中。 如果这时再去治理一个和大秦差不多大,人口也相仿的国家…… 以大秦当今的国力,很难吃得消! 李念又道:“饭得一口一口吃,路得一步一步走,不要看孔雀国这地方好,便想着急拿下。大秦现今的重心不在孔雀国,在匈奴、西南、百越、西域……先得实控下这些地方!” 扶苏又生出一个想法,道:“大秦虽无法立即控制孔雀国,但可否拉拢孔雀国国内低种姓人,制约其等?” 扶苏的意思是在利用孔雀国那些高种姓作为大秦代理人,代帮大秦治理孔雀国时,大秦可以拉拢孔雀国国内的低种姓,对高种姓形成制约。 李念摇头笑道:“这并不可取。如此做,不仅会恶了孔雀国的高种姓,损害大秦的利益,那些低种姓孔雀国人还未必接受。” “孔雀国的种姓制度能维持下去,最关键在于那些低种姓孔雀国人自己接受,甚至还主动维护。因而,大秦提出废止种姓制度,其等未必领情,更可能会反对大秦。” “他们既然对种姓制度甘之如饴,大秦又何必去破坏?反倒是留着,有利于孔雀国的稳定,更符合大秦之利。” 正在扶苏与李念商议时,始皇带着王绾几人走了进来。 扶苏、李念立马起身,向始皇行礼:“拜见陛下(父皇)!” 始皇摆了摆手,问道:“与那些孔雀国人议得如何?” 扶苏道:“已初步拟定与其等‘合作共赢’的基础。父皇且看,这是儿臣记下的内容!” 扶苏将几页纸递给始皇,始皇接过看过之后,又将这几页纸转给王绾、冯劫几人。 冯劫看过后,评价道:“国有此辈,孔雀国岂能不亡?” 冯去疾道:“彼辈只忧己利,而不忧国,为己利可卖国利,大秦当引以为鉴。” 王贲道:“其等就这般甘心让利大秦?” 李念道:“当然不是,现不过是定下了一些初步协议,若大秦实力不够,其等随时可能反悔。因而,在大秦攻打孔雀国时,定会有至少一场硬仗,若大秦胜过,其等才会遵守,若战败或惨胜,其等必不遵守。” 始皇道了句“终究得以实力论高下。”,又看向扶苏、李念,道:“扶苏、李念,与孔雀国人相议之事,之后也交由你两。此事为大秦机密,勿走漏风声!” 像这种投诚卖国,在事发前保密才更有效果,才能里外联合打孔雀国一个出其不意。 在始皇几人到偏殿查看扶苏和李念办事进度之时,毗贾奴几人跟着一名内侍走在章台宫外,毗贾奴走在前,其他几人在后,彼此未说话。 毗贾奴心中有些怒气,他本想拿到头一个向秦人投诚的成就,从而获得秦人的看重,毕竟第一个卖国给秦人,应当会有些优待。 没想到这几个家伙跑了过来,搅和了他的好事。 但他也知道这几人是害怕他和秦人先一步达成协议,不利于他们向秦人卖国:要是让你先卖成了,那我们后卖,岂不是得吃亏? 尽管心中愤怒,但木已成舟,怒也没用,何况他们还是一条船上的,回到孔雀国后还需要彼此相助。 走出一段距离,毗贾奴回头看向几人,道:“既然今天都来了,今后便一同行事,严禁有人私自行事,几位以为如何?” 见毗贾奴没训斥他们,几人心里松了口气,连忙点头,他们一起卖国,是一条船上的水鬼,当抱团一起行动。 与大秦定下基本的投诚卖国框架后,孔雀国使团众人能明显感觉到他们在大秦的待遇得到了提升。 秦人带他们观看了运动会、博览会,还介绍了其他国家的政要与他们相识,并让他们旁观了大秦与诸国的“合作”会议。 到这时,他们才知道自己和大秦的差距比他们原本想的还大,也越发觉得不可能跟大秦对抗,向大秦投诚才是正确的道路。 大秦竟然在西边建立了一个西域联盟,数十个西域国家加入其中,而这所谓的西域就在他们孔雀国北边,也即是大秦真有可能从西域攻打他们孔雀国。 如果他们事先毫不知情,被大秦领着一帮西域国家从北边杀来,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几乎不用深想。 秦国本就已经很强,还带一群小弟,他们孔雀国基本不可能抵挡。 秦人在博览会上展览的东西也让他们震惊,秦人当真掌握了属于神灵才能掌握的雷电之力,不是在欺骗他们。 还有那神奇的纺织机,能自己跑动的蒸汽机车,无不表明秦人的技术远超过他们。 秦人还邀请他们观看了火炮演示,亲眼见到火炮的威力,孔雀国使团众人更是震惊。 摩叶上师等人没欺骗他们,秦人确实拥有恐怖的武器! 在这种武器下,他们孔雀国的象兵的确难以抵挡,光是火炮产生的声响就能将大象给惊到,而象兵都不能挡,其他军队则更难。 到时,训练有素的秦军将火炮拉上战场,他们除了凭借坚固的工事防守,根本不可能和秦人正面交战。 不仅有先进的技术,恐怖的武器,秦人本身也堪称可怕,那些秦军远比他们的军队训练有素。 即使不依仗火炮,依靠秦军本身的素质,他们也不可能胜过。 不愧是在数百年诸国争锋中最终得胜的国家,那位西方大帝没继续攻打到这里,是他的幸运,否则其一世英名十有八九会折在这。 面对这样的秦国,毗贾奴等人更坚定了投诚的想法,与秦人对抗没有前途,唯有向秦人投诚。 感受到秦国远胜于他们的强大,毗贾奴等人更积极与大秦沟通。 经过数日磋商,双方就诸多内容逐渐达成一致,商议出了一份双方都接受的条约。 这一日,章台宫偏殿,看着扶苏和毗贾奴在两份文件上按下指印,李念笑着宣布:“从今日起,《秦、孔友好条约》签立!” 听到李念的话,扶苏和毗贾奴脸上露出笑容,尤其毗贾奴,有种终于尘埃落定的感觉。 他此番出使秦国的最大任务终于达成,只要秦人遵守这份条约,即使未来孔雀国被秦人灭亡,他们也不会有损失,说不定还能借助秦人的力量获取超过以前的利益。 这份条约中,规定大秦日后攻伐孔雀国时,将保障毗贾奴等人的权益,但毗贾奴等人也必须为大秦攻伐孔雀国提供便利,包括但不限于为大秦提供孔雀国军队驻防图,为大秦军队提供向导、粮草等。 在大秦攻下孔雀国后,其等须承认大秦为宗主国,大秦对孔雀国拥有合法的统治权,但大秦也须任用其等帮助大秦治理孔雀国。 他们正是因害怕秦人攻打到孔雀国,让他们性命权势不保,才主动过来与秦人接触,如今条约已签立,毗贾奴等人想从大秦这里得到的安全感已经有了。 当然,还得看秦人愿不愿意遵守。 不过,毗贾奴个人认为秦人应当会遵守这份条约,除非秦人不想长久统治他们孔雀国,只想抢掠一番便走。 而以秦人的眼光谋略,不可能会选择这等短视的做法,必会向长远看,想长久统治他们孔雀国,只要秦人有长久的想法,那么便会遵守这份条约,用他们的力量。 没办法,秦人是很强,比他们强的多,但秦人目前没有力量同时治理两个大国,且秦国的目标也不只他们孔雀国。 西域联盟、匈奴国、百越国……都会牵扯秦人的精力。 在没法腾出更多力量的情况下,秦人选择与他们“合作共赢”是必然之事。 条约已经签立,那他们也到了归国之时,不知道国内那些在等待这份条约的人,看到条约后,会否满意? 不满意也没法,这已经是他们与秦人协商出的双方都能接受的结果。 扶苏叮嘱毗贾奴道:“诸位务必注意保密,我大秦有言‘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条约若是泄露,会严重影响大秦与诸位今后的谋划。” 毗贾奴当即向扶苏保证:“殿下放心,我等必会保密,不使外人知晓!” 扶苏看了眼毗贾奴,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太靠谱,他这段时间可是从李念那听说了很多有关这个国家的后世之事。 (本章完) 第466章 大秦海军,出动! 第466章 大秦海军,出动! 诸国运动会、博览会落幕,诸国政要逐一离去,孔雀国使团也带着《秦、孔友好条约》返回孔雀国,咸阳逐渐恢复到日常状态。 但两大盛会给大秦和咸阳带来的影响没有平息,此次举办运动会和博览会不仅给大秦带来了巨大的经济利益,卖门票和周边这些“小钱”就罢了,最主要还是来自其他国家的订单。 大秦与许多国家达成了贸易订单,不仅是诸国政府下单,各国商贾也购买了不少。 他们来到咸阳后看到了秦人那华美的布料、那些好用的器物,哪能不心动? 而且,秦人的东西不仅比他们的好,还只有秦国产出,在其他地方都买不到,这更让商贾们高兴,他们国内和其他国家没有,他们才更好将秦人的东西贩卖过去,牟取暴利。 连毗贾奴等人在归国前也狠狠采购了一批,这可是大秦货,过了大秦,回了他们孔雀国,就没有这店。 导致大秦举办运动会和博览会不仅没亏,还赚了许多! 这也是因为如今这个世界,大秦是最先进的国家,没有其他国家可与大秦竞争,若是在后世,便难复制大秦的情况。 大秦所制造产出的器物,其他国家不能做,只有在大秦这里购买,而在后世,多的是国家能做,何必非得要在你这买? 历史上,大汉、大唐、大怂的货物能远销他国,受其他国家喜爱,也有这点原因,其他国家没法制造,只能从大汉、大唐购买。 在后世也许会亏本的运动会、博览会,在大秦这个时代,因为蝎子粑粑独一份,反而不会亏,独家垄断才是暴利! 除给大秦带来了丰厚的经济利益外,运动会和博览会的举办也让大秦向诸国展示了大秦的文化,扩大了在诸国间的影响力,增强大秦国民的自信心,咸阳也因作为举办城市正向国际化大都市转变,开始有了大唐长安的迹象。 这也是李念想看到的,他希望这世界的华夏比历史上的华夏更强,大秦能创造出不弱于大汉、大唐的功业,这世界的大秦咸阳为何就不能成为历史上的汉唐长安? 就在诸国运动会、博览会落幕,诸国政要各回各国时,大秦之南,某处海域,蒙恬正站在一艘船的甲板上,手中拿着个望远镜,正四处观察,时而看看前方的海域,时而看看空中的飞鸟。 这不是一艘船,而是由二十四艘船组成的舰队,其中四艘更可称这时代的巨舰,蒙恬现所立的这艘船便是其中一艘巨舰,也是旗舰。 舰队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展开,颇有劈风斩浪,以船首将前方一切劈开的气势, 大秦海军学堂虽被设立在咸阳,但只能用于教授理论知识,真正的海军操练还得在海上进行。 因此,在完成基础理论知识的教授后,蒙恬等人自然而然被安排到了海边,在那进行实际操练,否则在咸阳培训海军,培训什么,一群只会在湖里、河里游泳的鸭子? 大海的情况和陆地上的湖河可不同,不在海上操练,难以训练成为一支合格的海军。 蒙恬等人在半年前便已开始在海上实际操练,从原先的不适应、手忙脚乱、犯各种错误,如今逐渐有了些大秦海军的样子。 今次,蒙恬率领舰队出海,是执行他们成为大秦海军后的第一个正式任务:前往台湾岛! 至于为何不是海南岛,那是因为相比台湾岛,海南岛距离大秦更远,且海南岛属于百越之地,与百越较近,在解决百越后更易拿下。 舰队的船只不算多,载的人数却不少,足有一千多人,满额的一千名海军士兵,及上百名工匠、医者、庖厨等。 船只仅二十四艘,却载了一千多人,似乎不符合大秦这个时代,这是秦代该有的生产制造水平吗? 实际上,秦时的造船工艺不差,否则也没法支持徐福两次东渡,第二次时还带了三千童男童女及数百工匠、军卒。 据某些考证,徐福带三千童男童女出海时,所带舰船只有数十艘,这也即意味着平均下来,每艘能载数十人,甚至上百人。 且始皇帝是令徐福出海寻仙,以始皇帝的性子,必会让徐福带上他给仙人准备的求仙礼物,数量很可能极其庞大。 光是始皇准备的求仙礼物,便已经占了徐福船队的一批载重,徐福还带了三千童男童女,数百工匠、军卒,这些人本身也要占据船队的载重,何况其等要吃喝,还得带上足够的粮草。 如果光载人,徐福的船队只怕能载数万人,而蒙恬此次率领舰队出海远比徐福出海时轻松,光是不必带求仙礼物这点,便能让舰队多出许多载重用来载人,一千多人根本不算多。 忽然,行驶在舰队最前的一艘舰船发来旗语:他们船上的瞭望员发现在前方海面上有陆地出现的迹象,根据观察到的特征,那应当是片规模不小的陆地,极可能便是他们此次的目标——在夏商时被认为是九州中“扬州”、今时被称为“夷洲、流求”的大岛。 根据陛下给他们的任务,他们此番过去是要摸清楚流求所在,探察流求上的情况,最好在那占据一块能作为港口的地方。 得到前方舰船传来的消息后,蒙恬拿起望远镜,朝着前方看去,他也逐渐看到有大陆的痕迹在远方的海平线上显现,根据他在海军学堂学到的知识判断,这是片不小的陆地! ‘这就是流求,后世人心心念念的台湾岛?据李念公子说,直到他到大秦时,后世华夏还未将之收回,但后世没做到的事,大秦现来做到!自古以来,这流求便是我华夏不可分割之地!’ 蒙恬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他将望远镜放下,立刻下令:“传本将命令,已发现目标,全体警惕,做好战斗准备!” 据在来前收集到的一些情报显示:流求岛上不仅有蕃人居住,一些六国旧贵也很可能在岛上。 跟蕃人蛮夷,或许能和平相处,可和六国旧贵,除非六国旧贵愿意束手就缚,向大秦投降,否则难有缓和余地。 在蒙恬命令下,整支舰队迅速做出反应,负责火炮的士卒对一门门火炮进行检查,保证等会儿发生战事,火炮都能装填使用,那些负责登陆作战的海军士卒在检查自己的甲胄、武器,工匠们也在船上走动,检查船只的各大要处,以保证舰船能正常航行。 随着整支舰队的人员紧锣密鼓地备战,那座在海平线上的陆地逐渐显出真容,越发清晰,虽能看到其海岸线,却看不到海岸线的尽头在何处,会有这种情况,表明这是片规模不小的陆地! 看着舰队一点一点朝陆地接近,舰队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在操练时,他们已演练过如何海战对敌,可那只是演练,这次却可能要真枪实刀与人交战。 蒙恬拿着望远镜,一直在观察前方越来越近的陆地,在到达一定距离后,他又下了一道命令:“传本将命令,镇国号、安邦号、济世号、奋武号向目标继续航行,其余舰减速航行!” 虽说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像样的阻碍,就算真有六国旧贵逃到了流求岛,也对他们产生不了多少威胁,但蒙恬觉得小心不为过,能够避免危险,还是尽量避免。 某些战事失败,往往就是不注意细节,自以为不会有危险,最终导致战败。 蒙恬可不想因为粗心大意而败。 而且,这是大秦海军第一次正式出海,他要将任务给完成得漂漂亮亮,更要谨慎! 不能一股脑将整支舰队都直接驶向那片陆地,万一有能威胁到舰队的危险,如此鲁莽闯入过去,岂不是将整支舰队置于危险当中? 先派遣几艘舰船前往探察,舰队大部队跟在其后,若真有危险,也能让大部队及时撤退,减少损失。 得到蒙恬命令后,四艘巨舰中的一艘和三艘小些的舰船从舰队中脱离,先一步朝那方陆地航去。 这些船只没用蒸汽机作为动力,用的仍是风帆。 听起来,风帆舰船似乎是个老东西,很老很过时,实则并非如此,大航海时期,西方舰船便是以风帆为主,郑和下西洋时同样用的是风帆。 甚至在舰船能够以蒸汽机作为动力时,西方各国的舰船也常是蒸汽机和风帆一起用,直到技术再进一步发展,风帆的使用才被减少。 蒙恬拿着望远镜,看着四艘舰船与那方陆地越来越近,忽然,行驶在最前的奋武号打来旗语:他们在海上发现了两艘船,根据观察,这两艘船不大,且制造简陋,远不如大秦舰船。 打来的旗语向蒙恬请示,该如何对待这两艘船? 这两艘船既有可能是流求岛上蕃人所造,也可能是逃到流求岛上的六国旧贵制造。 若是前者,那么不应随意攻击,这些蕃人虽居于流求岛上,但其祖先和华夏有密切渊源,只要其等不帮助六国旧贵,能与之交好,自当交好,但只怕是后者…… 蒙恬心思迅速转动,下令道:“如判定无危险,接近其等,将其等活捉,若其等顽抗,可歼灭!” 随着蒙恬的命令,镇国号、安邦号、济世号、奋武号四艘战舰朝着那两艘不知来历的小船驶去。 由于望远镜,四艘战舰先发现两艘小船,两艘小船却未发现大秦的战舰,但随着四艘战舰驶近,两艘小船终于发现了大秦的战舰。 拿着望远镜的奋武号瞭望员看到:两艘小船上的人看到四艘战舰,先表现出惊讶,指着大秦的战舰说着什么,随后是担忧焦急,看到四艘比他们大了数倍的船只朝他们驶来,两艘船上的人疯狂划动小船朝陆地回返。 瞭望员还注意到船上的人衣着和大秦不同,确切说是和七国都不一样,和百越的某些部族倒是有些相像,说明这些人或其等祖先和百越诸部有关联。 见到大秦的战舰,其等不是茫然、疑惑,而是惊讶、担忧、焦急。 这意味着其等之前见过这样的大船,可这些蕃人从何处见到? 答案显而易见,十有八九是从逃到流求岛上的六国贵族那里看到。 这些蕃人很可能和逃到流求岛上的六国贵族打过交道!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意味着这些蕃人很可能因为六国贵族而同大秦对抗,不管是其等受了六国贵族蛊惑,对大秦有先入为主的恶感,还是其等被六国贵族征服,被迫给六国贵族卖命。 奋武号的瞭望员再次打出旗语,请求蒙恬指示。 得到消息后的蒙恬眉毛一挑,笑道:“这么快就有了那帮六国贵族的消息?还真是件好事,昔日统一天下时未曾将尔等斩绝,这次不会再放过!” 蒙恬又用从李念那学来说话的方式道:“既然是余孽,就该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不要再出来作妖!” “传本将令,将其等拿下,若无法拿下,予以歼灭!” 随着旗帜挥舞,命令再次传给行驶的镇国号、安邦号、济世号、奋武号。 四艘战舰速度拉满,向这两艘船驶去。 奋武号上的瞭望员看到两艘船上的人见四艘战舰向他们驶来,脸上神情更加焦急,拼命划船。 可两者的速度不在一个级别,双方在不断接近。 见四艘战舰越来越近,他们没有机会在四艘战舰接近前逃回陆地,两艘船上的一些人拿出武器,有刀、有长矛、有弓箭,但以这些武器,很难伤到四艘战舰。 在接近两艘船的过程中,瞭望员发现在远方的海陆相接处有成片的营寨。 这是一座颇具规模的营寨,观其建造风格,很有六国之风。 一看便知是逃到岛上的六国贵族修建,至于防备的是谁,不言而知。 逃到流求岛上的六国贵族们只要不傻,肯定会预防大秦也来到岛上。 他们都能到这岛上,秦人肯定也能到! (本章完) 第467章 大秦海军:小试锋芒 第467章 大秦海军:小试锋芒 由于相距还远,水寨中的人并未发现大秦的战舰,完全没察觉海上来了支舰队。 这便是有望远镜的好处,在敌人还没发现自己时,便抢先一步发现敌人,从而让己方把握住战场上的先机。 瞭望员赶紧将发现的消息传回:前方发现水寨,疑似与六国贵族相关,请求指示! 在向后方舰队传回消息的过程中,镇国、安邦、济世、奋武四艘战舰也未停歇,依旧在朝那两艘小船驶近。 后方旗舰上,对又有消息传回让他指示,蒙恬没任何不耐,正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取胜者谓之神”战场形势,千变万化,作为主将要根据形势变化做出正确的调整,不是一道命令就执行到死。 蒙恬稍作思索,下令道:“将那两艘船拿下后,莫要冒然行动,待本将到达,再做定夺!” 这时候千万不能着急,发现可能是六国贵族修建的水寨,便急吼吼地冲过去,这时越要冷静稳住。 海面上,两艘小船上的人拼命划船,却完全没法拉开和镇国、奋武四艘战舰的距离,只能看着这四艘大船离他们越来越近。 奋武号等四艘战舰都装载了火炮,在现在的距离下,已能通过火炮攻击到对方,但为了活捉小船上的人,未选择开炮。 两艘船上的人紧张拿着手里的武器,这是现今唯一能让他们稍感安心的东西,只是看看手中的武器,再看那四艘气势汹汹朝他们逼近的大船,就手里这些玩意儿,能对这四个大家伙产生什么威胁? 这四艘大船光是靠撞,也能将他们的船给撞烂,双方根本不在一个量级。 两艘船上的人注意到四艘大船上有人在向他们挥舞什么东西,仔细看,挥舞的是旗帜,似是在向他们传达什么意思。 一艘船上,一人道:“大哥,这些人做啥?他们是不是想让我们停下?” 船上其他人也看向被问的“大哥”,大哥看了眼四艘船上朝他们挥舞旗帜,并向他们喊着什么的人,沉声道:“这些人肯定是秦人,不管他们是不是想让我们停下,都不能如他们的愿,否则不仅我等要受罚,还会连累家人……” 听了大哥的话,船上所有人神色一变,有仇恨、有愤怒、有不甘,也有畏惧害怕,谁让他们败在了那群渡海而来的人手中,为了自己和家人活命,只能听命于那些人,受其等奴役。 若不听话,就要受罚,那残酷的惩罚手段,五兽分尸、腰斩、磔刑……这两年来,他们已见过不少次,没人想自己和家人也受罚。 奋武号的瞭望员注意到这艘船上的人神情变化,这些人发现大秦四艘战舰在向他们挥旗喊话,本在谈着什么,很可能在谈挥旗喊话的用意,可一名疑似头领的人说了什么后,船上的人神色一变,一片沉默,非常有可能是要大秦对抗! 瞭望员赶紧示警:所有人做好准备,对方极可能不打算接受好意,将负隅顽抗,准备歼敌! 示警发出后,本在朝两艘船挥舞旗帜喊话的海军士卒全部停下动作,而四艘战舰上的火炮开始填装。 宁可大秦开第一枪,也不能让对方打第一枪占到便宜,两艘船上的人注意到这四艘大船上的人不再向他们挥旗喊话,猜到这些疑似是秦国人的人见他们不停船,反而继续跑,要对他们采取另外的手段了,很可能是要对他们发动攻击,因而更加紧张警戒。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些疑似秦国人的存在要怎么发动攻击,双方此时虽在接近,但仍有一段距离,这距离,弓箭也难有效攻击到。 他们倒是注意到了从四艘大船船体上伸出的一根根黑洞洞的管子,但没太当回事,以为只是秦国人舰船上某种装饰或部件,并未朝那是一种远程攻击武器的方向去想。 他们这些流求岛上蕃人,从生下来到如今,没离开过流求岛,要不是六国旧贵渡海过来,他们连秦国都不咋知道,又哪会知晓火炮,完全没有火炮这个概念。 不说他们,逃到流求岛上的六国贵族都不知道大秦已经拥有了火炮这种兵器,今时之大秦已不是两年多以前的大秦。 两艘船上的蕃人们紧张戒备,多双眼睛认真盯着镇国号、安邦号、济世号和奋武号,准备应对四艘大船随时可能发来的攻击,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 他们确实看到了四艘大船发动的攻击,只见从那四艘大船船体上伸出的一根根管子喷射出火光,有什么东西从管中喷出,朝他们发射过来,“轰、轰、轰”如天雷般的声音在这片海域传响。 可能看到听到又如何?他们根本不明白秦人做了什么,更不知要如何防御! 两艘船上的蕃人们又惊又恐,那四艘大船上的秦国人究竟做了什么,怎会发出天雷的声响,秦人难道召来了神灵相助? 没时间让他们多想多猜,有东西落到了他们后方数十米外的海面,顿时有水柱子那处海面高高溅起,紧接,附近海面又有水柱溅起,显然是秦人发动的攻击所致。 可两艘船上的蕃人完全看不懂,不明白秦国人究竟发动了什么攻击,不过他们明白一件事,若是被秦人的攻击打中,就他们这两艘小船绝对扛不住。 船上的蕃人更拼命划船,希望能逃脱秦人的攻击,但第一波攻击未能判断好位置,镇国、奋武四艘战舰上的海军炮兵迅速调整,打出了第二波攻击。 四艘战舰的火炮发射,“轰、轰、轰”的声音彷如雷鸣,连远处那座水寨的人都能听到,水寨中许多人疑惑地看向北边:打雷了?可这天气不像要下雨啊,而且也没看到闪电,这雷声咋还一直在响? 尽管感觉这雷声奇怪,但水寨中的人没将雷声和秦人联系到一起,没人觉得秦人能掌握雷霆的力量,只认为今天的雷比较怪。 在第一轮炮击后,第二轮炮击的准确度大幅提高,一颗炮弹砸落在一艘小船上,虽用的是实心弹,但威力依旧不容小觑,顿时惨叫声响起,船只木屑并人的血肉飞溅。 不仅船上的人被炮弹砸伤,小船本身也被砸出了个洞,海水从洞中疯狂涌入,船上的蕃人乱作一团,完全没想过秦人的攻击能直接连船都给砸毁。 见船被砸出的洞难以堵上,秦人攻击还在不停袭来,船上还活着的蕃人赶紧跳进海中,另一艘船也步了后尘,被炮弹砸中,破出一个大洞,船上的蕃人也跳到海里,但跳到海里并不代表一定能活命。 一束束水柱在海面上溅起,不时能听到惨叫,只是惨叫出现得快,也去得快,因为被炮弹轰中的人沉入海里,来不及发出更多惨叫。 听着附近传来的惨叫声,闻着溢散在海水中的人血咸腥,泡在海水里的蕃人们无比绝望,今日只怕难以活命。 可过了会儿,还活着的蕃人们发现那如雷般的响声渐渐停下,没再响起,秦国人的攻击停了?他们活下来了? 等他们朝四艘大船的方向看去,心立即一沉,只见四艘大船中正向他们驶近,但这次他们跑不了了,船只已被秦人击沉,难道要靠自己游泳胜过这四艘大船? 随着四艘大船靠近,蕃人们逐渐看清了这四艘船的真容,每一艘都相当大,尤其落在最后的那艘,宛如一座在海上航行的小山,船上树着数根粗壮的高杆,支撑着巨大的帆。 蕃人们从未见过这般大的船,比那群渡海而来的人所驾驶的船还大! 看着四艘大船驶近,蕃人们紧张忐忑,逃是逃不了,不知道这四艘大船上的人将如何处置他们? 但四艘大船上的人没继续发动那种有天雷声响的攻击,应当是在想着留他们一命,可有时活着未必会比死好,尤其船上的人极可能是传说中的秦人! 据那群渡海而来,自称是啥赵人、齐人、楚人的人说:秦国人都是吃人的虎狼,极其狡诈凶残,五兽分尸、腰斩、磔刑、割鼻子砍腿都是从秦人那里学的。 在他们眼里,那群渡海而来的人已经相当凶残,没想到秦人的凶残还在那群人之上,那是得多残忍? 也是,如果秦人不比那群人更凶残,又怎么可能将那群人击败,把那群人给赶到他们的岛上,一切都是因为秦人! 一些蕃人向他们信仰的神灵祈祷:希望船上的不是秦国人,否则被秦国人活捉,不知道要遭受怎样的残忍刑罚。 四艘大船接近后,开始降帆减速,从船上撒下一张张网,将泡在水里的蕃人当成鱼一样给网住,拖拽到船上,一到船上,早已等候的海军士兵立刻上前将其等拿下,捆绑起来。 直到这时,四艘战舰上的所有人才齐齐松了口气,这仗很轻松,但每个人都精神高度集中。 因为这是大秦成立海军后的第一仗,虽说这可能算不上正式的一仗,规模太小,以四艘战舰追着两艘不在一个级别的斥候小船,委实是在以大欺小,可毕竟是第一仗,每个人都想做好,不想出纰漏。 四艘战舰向后方的舰队发回消息:任务已完成! 不久后,舰队大部队赶到,被捕获的几名蕃人被用小船送到蒙恬所在的旗舰上。 蒙恬走到几人不远处,打量了几眼被捆绑住的几人,以雅言问道:“各位可是流求岛上的蕃民?” 见几名蕃人对自己的问话一脸茫然,蒙恬又用了秦语、楚语、齐语……几种语言询问,然而几人仍是一脸迷茫。 蒙恬叹道:“公子所言当真没错,‘世间最远的距离是你站在我面前,我说什么,你却不懂’,语言不通才是交流的最大阻碍,大秦为世界立一门通用语,乃功德无量之事!” 几名活下来的蕃人本就很恐惧,听到蒙恬叹气,更加害怕,两股战战,可惜没法几欲先走。 已经实锤了,这些人就是传说中的秦国人,且秦人此番过来所出动的并不只四艘大船,而是二十多艘大船,那如小山般的大船更是多达四艘。 他们面前这位应当便是率领这批秦国人的秦将,杀人如麻,残忍无比,这名秦将叹气,显然是他们的反应不满。 害怕被蒙恬处以极刑,一名蕃人想再抢救一下自己,朝蒙恬快速讲说着什么,可惜他一张口,便是叽里叽里呱啦,呱啦呱啦叽里,是一种蒙恬听不懂的语言。 察觉到蒙恬也听不懂他们的话,这名蕃人的声音小了下去,神色绝望,彼此连话都不通,如何交流。 其实,几人听过雅言和楚语几种语言,那群渡海而来的人说的便是这些语言,可那群渡海而来的人不曾教授他们,族中只有少许人被那些人允许学习,他们这些普通人被严令禁止,又怎能听懂? 蒙恬道:“和百越诸部的语言倒有些像,但又有很大不同,尔等应与百越人有不小关联。在他们身上也问不出太多消息,将他们押下去,好生看管。” 现在也不是仔细研究这些蕃人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做,蒙恬从一旁的亲兵手中接过望远镜,朝前方看去,只见远方的海陆相接处有一片规模不小的水寨。 这水寨的建造风格,他老熟了,楚国的舟师(水军)便是这般安营扎寨,可惜楚国舟师已经随楚国灭亡而灭。 “未想到还能在流求岛上看到昔日楚国舟师的痕迹,缘分当真奇妙,若非本将加入海军,说不得还遇不上此幕!” 这水寨修建的目的肯定是为防备大秦,但为何会在此处修建水寨,而不选在其他地方? 蒙恬一边观察这座水寨,一边评价道:“建造这水寨者也是一能人,知晓大秦如果前来流求,必会从北而来,而在流求岛之北,此处较为适合作为港口和登陆之地,为战略要地!” (本章完) 第468章 大秦海军:直取水寨 第468章 大秦海军:直取水寨 “在此修建水寨,不仅可防范大秦,还可训练水军,如大秦派军过来,可凭此处地势抵御大秦!” 此地是三面环山、一面临海的地形,湾口由岛屿遮蔽,这种地形是天然的屏障,让敌人只能从临海方向攻打,易守而难攻。 更关键的地方在于从整个流求岛的地形看,此地堪称流求北部的海上门户,大秦从北方过来,所遇到的第一个适合作为港口和登陆的地方便是这,想找到另外合适的地方,便需绕远路。 无论是登陆,还是建立港口,都不是随便在海岸边找个地方开干就行,否则二战时盟军也不用在诺曼底登陆前折腾各种假情报蒙骗德子,直接在海岸线上随便瞎选一处登陆就行。 修建水寨的人正是抓住了这两点,才在此修建了水寨,这也是蒙恬会说“建造这水寨者也是一能人”之故。 蒙恬话锋一转:“在此修建水寨抵御大秦的想法不错,可诸位能抵御得住吗?” 这水寨修得颇有章法,设计者将之打造成了一个易守难攻的堡垒,换作是以前的大秦水军,要将之攻破,还真不容易。 可是时代已经变了,如今来的不是大秦水军,而是接受了变革后的大秦海军,不仅舰船更加先进,还配装了威力更强的武器。 对以前的大秦水军,这座水寨是个麻烦,可对现在的大秦海军便不太够看了,建造水寨的六国贵族显然不知道大秦现今的发展,还在以老眼光老套路看大秦,孰不知“大人,时代已变矣!” 但这也怪不了六国旧贵,大秦成立海军学堂没保密,可大秦海军的各种变革却做了保密,逃到流求岛上的六国旧贵根本不知道大秦海军变成了啥样,只能以过去的大秦水军为假想。 蒙恬一边以望远镜观察水寨,一边同旁边的几名参谋商议:“诸位认为该如何拿下水寨?” 参谋制度是大秦军改所确立的一项,新建的大秦海军自然也实施了这种制度,现代参谋制度虽是牢法和德子发展完善起来,但这其实不新鲜,唐朝便有“行军参谋”一职,其职责在于掌军中机密。 当然,大秦如今确立的参谋制度更趋近于后世。 旁边的几名参谋也各拿一只望远镜,正观察着水寨,听到蒙恬问话后,都生出同个念头:这有啥好问的?这破水寨看着坚固,但那是没有火炮之前,现在大秦掌握了火炮这等利器,皆为土鸡瓦狗耳! 如果还是用以前的兵器,这仗确实会很难打,大秦海军需将舰船开到相对较近处与敌人交战,且弓弩威力射程有限,就算强弩也没法快速射塌一座望楼、射沉一艘敌船。 可火炮不一样,威力大,就算一艘大船,在火炮的炮击下,也撑不了多少发,炮弹砸过去几乎便是一个洞,且火炮的射程还远,可以比弓弩更远的距离对地方进行打击,根本不用太过靠近敌人,如此便可防止老刘老孙在赤壁烧老曹的事发生。 毕竟老远就给击沉了,还怎么将自己的船点燃,然后冲入敌军舰队中,将敌船引燃。 这便是武器进步所带来的战争变化,要是老曹在赤壁之战时能够舰船配上火炮,二乔恐怕会被锁到铜雀台中。 一名参谋向蒙恬回道:“回将军,末将以为无须太作考虑,只需直接攻打过去便可。” 李念公子真是有经天纬地之才,不愧是被公认为可能成为他们这个时代圣贤的绝世大才:李念公子造出火炮,是真好用,改变了战争的形势。 蒙恬未放下手中的望远镜,仍在观察水寨,道了句“继续说!,这名参谋给出了他的理由。 “我等有火炮这等利器,火炮无论射程,还是威力,都在弓弩之上,以火炮之能,我等能打到敌人,敌人却无法打到我等,如此便可远距离摧毁敌方船只和水寨。” 这名参谋又道:“攻击时,当先打击摧毁水寨中的船只,最好迅速将敌方船只全数摧毁,只要其等再无船可与我等接战,我等舰船便可从容进退。待摧毁船只后,再向水寨本身发动攻击。” 蒙恬这时放下了望远镜,他将水寨能看到的地方仔细观察了一遍,判断也和这名参谋一样,就这水寨,压根儿不需要制定什么详细周全的作战计划,直接攻打既可。 但这次毕竟是大秦海军首次出海执行任务,得完成好,必须要谨慎待之,他才想问问参谋们的意思,集众所思而少错。 蒙恬又问了其他几名参谋意见,都是同样看法:虽说这座水寨规模不小,修建得讲究,水寨中的船只、士卒可能都比他们多,但优势在我,只要不浪,完全不知道怎么输,直接攻打过去就完事了,只是过程要小心些! 见所有参谋都同意,蒙恬看了看太阳,道:“那便在日落之前拿下这座水寨!” 随着蒙恬的命令传达,这支大秦舰队迅速行动起来,成战斗队形朝水寨扑去。 而此时的水寨一派安宁,水寨各个要处都有士卒看守,望楼上负责瞭望的士卒注意着各方动静,水寨附近海面也有士卒划着船只在不辞辛劳地巡逻,为水寨警惕从海上到来的异动。 这些士卒几乎都是蕃人,一名巡逻的士卒对同伴抱怨:“这成天巡来巡去,究竟有何用?巡了这么久了,也没见有一个秦国人?我看呐,那些人根本就是在耍我们玩!” 同伴也附和道:“是啊,都巡这么多天了,也没看到秦国人,说不准秦国人是他们自己编的。而且,他们和秦国人有仇,关我们什么事?怎么不让他们自己人巡逻,反倒让我们来,这帮该死的xx……” 同伴忍不住骂了出来,刚抱怨的那名同伴叹了口气,道:“谁让我们当初败给了他们,如今只能听从这群畜生。” 这句话让同伴沉默,是啊,一切的源头都在于他们败了,没有打败那群渡海而来的人,才被其等当作奴隶一般役使。 这座水寨虽是那群渡海过来的人规划设计,但实际建造的是他们,那群人催赶得及,导致建造这座水寨时,死了很多族人,水寨修成后,他们还要作为那群人的士卒,在此镇守巡逻。 那群人对他们也不好,或者说根本看不起他们,没将他们当做人一般看待,随意羞辱打骂。 也是,在那群人眼里,他们根本不是和其等一样的人,只是一群作为奴隶驱使的牲畜。 他们早就憋了一肚子愤怒,偏生还不敢反抗,一是他们的父母妻儿还在那些人控制之下,二是真打不过那些人,三是害怕那些人的残忍手段…… 最先抱怨的那名士卒看向水寨某个方向,那里有多根高杆,每根高杆上都挂着数颗人头,全是被那些人残忍处死的族人,若仔细看,会看到有的高杆上除人头外,还挂着残缺不全的肢体。 这些肢体不全的族人甚至都还算好,有些被杀的族人是被那些人用那种被称作“鼎”的器物给活煮了。 再叹了口气,两名蕃人士卒继续巡逻,完成他们今日的巡逻任务,正在这时,急切的鼓声响起,传响整个水寨,还不等两名士卒做出反应,去辨察鼓声从何而来,更多紧急的敲鼓鸣金声自其他地方响起。 这一刻,不管是在认真巡逻的士卒,还是在摸鱼的士卒,亦或是将领,心里生出同个念头:有大事发生了! 镇守这一处水寨的楚将屈通本在房中看书(竹简),此刻听到从四面八方而来的示警声,赶紧放下竹简,匆忙走出房间,问道:“发生了何事?” 他刚问完,便看到在对面山上有数股狼烟升起,显然是对面山上的烽火台发现了敌踪,正在示警。 示警声是从各处传来,有从水寨的望楼之上,有从海面巡逻的船只之上,这些都在说明敌人是在从海上过来。 该不会是…… 屈通心中一突,赶忙朝北方海面望去,眼睛使劲睁大,希望这样能更快更清楚看到海上的状况。 还真给他看到了东西,只见一艘艘船航行自北方海面而来,朝着他的水寨驶来。 由于隔得还远,并不能看清这些船的具体形貌,但通过已能看出的痕迹判断,这些船和他见过的船不太一样,且每一艘应该都不小。 巨船,还是从北而来,屈通觉得就是他心中那个不祥的猜想:秦人来了! 细细将这些船数了一遍,屈通心中稍微松了口气,即便是秦人的船来了又如何,不过才二十四艘,远不如他水寨中的船多。 虽说这二十四艘船看着比他们的船大,但他的船多,只要能接近这些秦人的船,进行接舷战,虫豸也能咬死猛兽! 嗯,才看的这小会儿,这些船似乎变大了,不,是这些船在接近他们,航行的速度好快! 难道秦人已经发现了水寨,想在水寨中的船只还未出动时,快速突入到水寨附近,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屈通心中想着,眼神一厉,快速下令:“传本将令,水寨所有船只即刻出动,歼灭北方来敌!” 这座水寨是由他主持修建,对水寨的坚实程度,他有十足的自信,秦人要想将其攻下,不放些血,绝不可能,如今仅派来二十四艘战舰,这是瞧不起谁呢? 但秦人既然敢来,那他也就敢将秦人的战船全部留下,他要让秦人因为傲慢付出代价,就当是为家国被灭、被撵到这座岛上先收的一份利息。 屈通迅速下达着一条条命令,在他命令下,整座水寨快速运转,一道道木制闸门打开,一名名蕃人士卒跟随将领跳上停泊在水寨中的船只,划动船桨,朝北方那支还未确定来历的舰队而去。 但水寨发现蒙恬舰队已经晚了,在屈通下令后再反应又更晚,不是屈通的应对做得不对,反而他应对得相当好,很有条理,如果是这时代其他国家水军,都能有效抵御,唯独不能和大秦相抗。 大秦开了挂,有望远镜先发现他们,还有火炮可远距离攻击他们,这还怎么应对?不是我军不给力,实乃敌军有高达! 屈通根本不会想到两年多将近三年不见,蒙恬所率领的大秦海军舰队早已不是他所知的秦国水军。 屈通和几名六国贵族将领站在一起,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北方海面,看着那二十四艘正在驶近的舰船,水寨中已有船只装好了士卒出动,但仍有更多船只还未装好士卒出动。 忽然间,屈通听到了雷鸣,一声雷鸣还未响完,另一声雷鸣又已响起,甚至有些雷鸣声是一同响起,连绵不绝,像是北边的天空在震动轰鸣。 一名六国旧贵族将领道:“未见霆霓,何来雷声?” 另一名六国旧贵将领道:“这雷声,先前也曾听闻,也是这般自北而来,不见霆霓,却闻雷鸣!” 刚才还能当作是北方有雷,只是相隔甚远,所以不见雷光,只闻雷声,或是北方有雷神在发怒,亦或某种他们未知的神秘现象,可此刻看到那二十四舰船从北驶来,雷声是随其等而生…… 屈通和几名六国旧贵将领都生出一阵不祥的预感,该不会这雷声是这二十四艘船所搞出来的吧? 要真是如此,这二十四艘疑似秦人舰船的船只是如何做到?雷声又究竟代表了什么? 又一名六国贵族将领想起一事,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我记得每日都有派人到远处海域巡逻是吧?” 听到这话,屈通和另几名六国旧贵将领也反应过来:方才那雷声极可能便是这二十四舰船所为,目的是为了消灭他们派到远处海域巡逻的斥候船。 屈通也想起一事,神色难看道:“方才各处都在示警,唯有在远处巡逻的斥候船不见归来,当时未曾细想!” “不见归来”不是他们不愿归来,而是斥候船已经被人给灭了,没有办法再归来。 (本章完) 第469章 从未见过的攻击! 第469章 从未见过的攻击! 屈通还要再说些什么,可忽然一声的爆鸣吸引了他的注意,这爆鸣也如雷声,不过与那些可疑雷声不同的是,这声爆鸣发生的地点离他们很近。 在听到爆鸣的第一时间,屈通便循着爆鸣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艘刚装满士卒,正朝水寨外驶离的船只破碎,散碎的船体飘散在水面上,属于人血的鲜红正在水中散开,一些士兵在水里挣扎惨叫。 不等屈通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是一声、两声、三声……连绵不断的爆鸣传来,水寨前的海面溅起一道道水柱,在海面上的船只被什么击中,伴随一团火光,船上的士兵惨叫,船只破碎,士兵或死或伤,落入水中。 水寨的望楼也被那未知之物击中,同样有火光显现,在其上几名蕃人士卒惊恐的叫声中倒塌,闸门、士卒休憩的屋舍……到处都有爆鸣传来,四处皆有火光升起,整座水寨都在遭受无差别打击! 许多船只还未来得及装满士卒,便被那种未知攻击打中,或破碎解体,或沉没入水! 到这时,屈通哪还不知道这是那二十四艘舰船发动的攻击,那可疑的雷声便是这种攻击发动的一个特征,可这究竟是什么攻击? 屈通虽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但他直到这是无差别攻击,是自那二十四舰船发射,从天空飞过来的,露在外边,便可能遭受打击。 他朝旁边几名处在震惊、茫然中的六国旧贵将领挥手,大声喊道:“这些鬼东西从天上过来,要想活命,都跟我走!” 几名六国旧贵将领随着屈通躲到一间房中,这其实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若炮弹轰到房屋上,将房屋轰塌,他们同样危险,但屈通以前也没遇到过炮击,他虽知道要躲,却不知正确该往哪躲。 幸亏他们运气不错,炮击暂时未轰到房屋,可房屋附近有地方被炮弹轰中,强烈的冲击让房屋晃动,几名六国旧贵将领无不变色。 一人问屈通道:“将军,这里安全吗?” 屈通根本没理会这人的问话,他走到房屋窗户前,将窗户打开,然后便看到了让他又惊又急又怒的一幕,才这么点时间,他的水寨已被摧毁得不成样子。 水面上到处是碎裂解体的船只残骸,有的残骸上还有火在燃烧,飘荡在水上的死尸和残肢不知多少,他在水寨里精心布置的防御工事几乎被摧毁,望楼在倒塌,营垒在燃烧,滚滚浓烟从他好不容易才建成的水寨中升起。 蕃人士卒更是在疯狂逃跑,丝毫不害怕逃跑会受到残酷的刑罚、会连累家人,还有些被吓懵了的蕃人士卒跪在地上,朝北边磕头。 房内的几名六国旧贵将领也看到了水寨的惨状,无不又惊又惧,听到还在不停传来的爆鸣,感受着房屋的晃动,心中惊惧更甚,究竟是遭到了何种攻击,让他们好好的一座水寨被打成这样? 屈通知道必须要做点什么,否则再这么下去,在那二十四艘舰船到来前,他的水寨就被摧毁了,蕃人士卒也要跑个干净,到时更没法和那疑似秦人舰船的二十四艘船抗衡。 然而,他又不知道要做什么,这已经超出了他对战争的认识,以往的战争,哪有他现在所面临的这种,这道题,他是真不会解! 敌人还未接近,只看到对方的船,连正式的面都未见,便将他的水寨毁得不成样子,而他连对方攻击用的什么手段都不知道。 按道理说,他主持修建的这座水寨该成为一座难以攻陷的水上堡垒才对,秦人想攻陷,必须硬攻,付出惨烈的代价才有可能拿下,现在也确实惨烈,却是他们一方,至于敌军,连一名士卒都未看到。 但不能继续待在这房内,要么撤退,要么做点什么,总不能坐以待毙,屈通脑筋快速转动,看向几名六国旧贵将领,快速道:“如今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要么撤退,离开寨子,将此地让给敌人;二、集中还可用的人手留在寨里,待敌军过来,与之交战,敌人要占领这,定会派兵进寨。” 说完两条路后,屈通没废话,又道:“几位是考虑撤退,还是留下,本将都不会阻拦,但本将会与寨共存,寨在人在,寨亡人亡!” 听到屈通不强留他们留下,反而允许他们撤离,几人心中一松,可对于屈通自己要坚持留下,一人劝道:“将军乃大才,如今水寨毁损严重,蕃人士卒多已逃亡,将军当保留有用之身,以待来日,六国兴复,缺不了将军!” 这人说这话并不是虚情假意,而是真心希望屈通撤离,逃来这座岛上,他们可用的人才本就不多,而屈通是他们中最拔尖的将才,要是其战死在这,对他们是一个莫大的损失。 何况,现在怎么看,继续留在这也不可能打败敌军,敌军只见船未见人,完全不知敌军做了啥,他们就已损失惨重,要怎么跟这样的敌军对抗? 听了此人的话,屈通道:“多谢好意!然我已逃过太多次,在战场上对阵秦军时逃跑,在旧国覆亡时逃跑,在秦军再次杀来时,又逃到这座岛上,如今,我已不想再逃了!” 屈通的话让几人沉默,屈通的经历,何尝不是他们的经历,他们也是一直在秦人的逼迫下逃跑。 一切都是因为该死的秦人! 要不是秦人攻打他们的国家,他们怎会失去旧日的权势地位,要不是秦人不给他们活路,他们又怎会背井离乡逃到这。 可就算到了这,该死的秦人还不肯放过他们,依旧要追杀他们,那从北面而来的二十多艘舰船,除了秦人,还会有谁? 本就痛恨大秦的几人在此刻仇恨更甚,都是因为该死的秦人,秦人真该死啊! 屈通看向北方,语气有些萧索:“秦人已经发现了我们,如今来的只是一小支秦人水师,我等都无力抵御,待今后更多秦军到来,又怎能抵御?不能抵御便只能逃,可这座岛疆域有限,我们又能逃……” 已经远离故国故土,逃到了这座岛上,难道还要继续乘船在海上逃亡,寻找另外的岛屿? 屈通的“逃”字才出口,“轰”的一声爆鸣从头上传来,那种未知的攻击打到房屋顶,大量木屑伴随灰尘落下,屈通赶紧和几人道:“都快离开!” 屈通几人来不及看房屋顶变成了啥样,慌忙跑出房屋,刚跑到房屋外,身后又传来数声爆鸣。 几人一边跑,一边迅速朝后看了一眼,只见那房屋塌了下来,要是再逃的晚一些,此刻已被倒塌的房屋掩埋,不死也会受伤。 另一边,振秦号旗舰上,蒙恬拿着望远镜观察着被攻击的水寨,满意地点了点头,为给敌人造成最大的杀伤,蒙恬下令各战舰在第一批次的攻击中使用大秦当前最先进的炮弹。 不管这水寨中的是蕃人,还是六国旧贵,其等都未见过炮击,自然不会知晓炮击的威力,利用这种不对带的信息差,能打敌人一个出其不意,给敌人造成巨大杀伤,可在之后,敌军便可能会摸清一些炮击的特点,寻找到一些应对之法。 人是一种会学习反思的动物,在回过神来后,总会注意到炮击的特征,然后思考解决之法。 因此,在敌军寻找到应对之法前,拿出威力最横的炮弹,让敌军伤亡得更多。 各舰先攻击水寨中各个明显的目标:水寨中的船只,那些看起来就很有辨识度的建筑,望楼、箭楼、栅栏、营房。 屈通等人躲进的房屋同样是很明显的目标,当然在被攻击之列,若他们逃得晚些,真会死在炮击之下。 蒙恬点头道:“做的不错,这座水寨明显的目标已被摧毁,但肯定还有人活着,说不定就躲在水寨某些地方。传本将令,陆战兵准备登陆作战,所有舰船朝水寨航行!” 在蒙恬命令下,二十四艘大秦战舰向着水寨航行,原本看起来十分坚实的水寨此刻这里塌着,那里倒着,水寨中的建筑几乎都为木造,许多地方因炮击而起火,凭从外吹来的海风相助,烧得极旺,滚滚浓烟升向天空。 随着二十四艘大秦水军舰船靠近水寨,发现水寨被炮击得比他们预想还要惨烈:水寨外的海面上飘着大量船只残骸和人尸,这些人都是想乘船从水寨出动,攻击舰队的人,水寨也几近一片废墟,很难看到有啥活人,活人要么已跑,要么躲了起来。 蒙恬方才便在望远镜中看到,炮击之后,许多士卒当场逃跑,这倒也正常,毕竟其等以往未见过炮击,突然遇到,兴许以为是神灵发怒,能有多少敢继续待着,肯定先跑路为上。 二十四艘舰船并未一同驶近水寨,十八艘停在水寨外的海面上,六艘一边驶近,一边对水寨里某些未被彻底摧毁,可能有敌人躲在其中的建筑继续进行炮击,只是这次炮击换成了普通炮弹。 屈通和收拢的二十多名士卒躲在一座已倒塌的箭楼之后,随着大秦的战舰驶近,看清了舰船的模样,他已确定这些舰船是秦人的! 虽说这些舰船和他所知的秦人水师舰船有些不太一样,但能看出大秦水师舰船的特征,应是秦人新建或改装的舰船。 这也意味着秦人在水师发展上又进了一步! 难怪他们逃向海外后,秦人未立即派出水军追捕他们,原是秦人在对他们的舰船进行升级,如今升级成功,便向他们动手了。 屈通所想到的只是一个点,实际上,大秦当时不立即追捕他们的原因有好些:大秦当时有其他更重要的事处理,没功夫去管他们;大秦想让他们逃到海外,先对海外之地进行开发,日后大秦再来摘他们种下的桃子…… 像他们对流求岛上蕃人做的事,就是一颗桃子,他们先一步征服奴役流求岛上的蕃人,磨去其等凶性野性,能给大秦过来接收省去很多麻烦。 大秦为虎,六国旧贵为狼,驱使六国旧贵们逃到海外,让其等先打服当地的兽群,更方便大秦这头猛虎到来后统治当地兽群。 舰船升级,大秦水军还未被变成海军,不过是其中一个原因! 六艘战舰驶近水寨,屈通也看到了那种神秘的武器,那是一根根从船体上伸出的粗管,通过从中喷射出东西发动攻击,而喷出的东西竟是一颗颗“铜球”(其实是铁球)。 秦人就是在远处发生这些“铜球”,然后将他们打得这么惨,让整个水寨都被摧毁? 屈通感觉有不对的地方,飞起来的“铜球”确实很强,能够砸死人、砸断房柱,威力不小,可屈通觉得刚才的攻击更加可怕,不是喷射“铜球”能够做到。 刚才那些攻击不仅威力大,打到水寨的建筑上,还能让建筑起火,“铜球”应该没法做到吧?难道秦人方才和现在用的不是一种武器? 屈通想不通,他也没法直接去找秦人问,与他在一起的这二十多名士兵不是普通士兵,确切说不是蕃人士兵,而是六国人。 水寨不可能全用蕃人,得要有自己人,蕃人可为士兵,将领军官却得自己人担任,如此才能牢牢控制水寨,不担心会被蕃人兵变。 遭到大秦战舰炮击后,没有死的蕃人士兵都已逃跑,就是没跑,屈通也不敢信任,他对蕃人的手段可从不仁慈。 屈通低声道:“昭岳,带一半的人撤离,回去后将你们看到的事禀告给大王和诸公,让他们谨慎行事。” 听到屈通的话,被称呼为“昭岳”的人惊道:“将军,难道您不撤离?” 屈通没对这人解释,沉声道:“快,秦人现在是在清扫还有无活口,等他们清扫完成,定会派人登岸,等到那时,想跑就难了。本将留在这给你们拖延时间,还不快走!” (本章完) 第470章 秦人自北来,六国旧贵惊 第470章 秦人自北来,六国旧贵惊 “将军保重!”在屈通低沉的催促声中,昭岳带上十多名士卒,离开藏身的位置,朝南边而去,他们的大本营便在南边山林中。 六艘战舰上一直有人在密切监察水寨,昭岳等人离去的动静虽不大,却正好被一艘战舰上的瞭望员给观察到。 刚送走昭岳等人的屈通注意到六艘战舰中有一艘上的奇怪铜管在调整位置,黑洞洞的管口朝向了他藏身的这个方向,他哪不明白这是被秦人给发现了,秦人要对他们实施打击! 自己暴露了没啥,可不能暴露了撤离的昭岳等人,以秦人的那种武器,在现在这个距离下绝对能攻击到昭岳等人,必须要做点什么。 屈通当即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向还剩下的十多名士卒问道:“尔等可畏死?” 十多名士卒明白屈通问这话的意思,回道:“能与将军同生共死,是我等荣幸!” “好!” 屈通道了声“好!”后,从藏身的地方蹿出,拔出佩刀,直指水面上的六艘战舰,冲六艘战舰大喊大吼:本将就在这儿,你们这些秦狗,有种就上岸来! 那十几名士卒也跟他一起跳出,拿着武器冲战舰大喊,妄图吸引战舰注意,给撤离的昭岳等人打掩护。 屈通已见识过战舰上那种管子武器的厉害,带着十几名士卒一边在水寨废墟中炮,一边大喊吸引战舰注意。 他刚刚观察战舰上的那种管子武器发射,自觉又发现了那种武器的一个弱点:这武器威力大归大,可需要瞄准,只要他们保持移动,不停留在一个地方,不让其瞄准,危险便会大大降低。 看到这十几人在岸上一直跑,还一直大喊调薪,六艘战舰并未对他们进行炮击,打这种数量少还一直在动的目标,纯粹浪费炮弹,不着急,先让他们跑一会儿,自有办法收了他们。 六艘战舰火炮转动,懒得管这十几人,继续炮击清扫水寨那些可疑的地方,连屈通方才藏身处也被炮击。 见六艘战舰不管他们,不受他的挑衅,屈通表现得又气又急,变本加厉地辱骂挑衅,但他心里实则松了口气,看样子,他的掩护计划成功了,秦人未注意到昭岳等人撤离。 他的猜想也是对的,秦人的那种武器需要瞄准,只要保持移动,便不太好击中,除非是动用先前攻击水寨的那种武器。 想到这里,屈通心中疑问,秦人先前攻击水寨时用的武器和现在所用的武器明显不是同一种,为何不用先前的武器呢? 那种武器在秦人那应该不多,秦人觉得已将水寨摧毁了,便无需再用,可用威力逊色一些的武器。 可就是秦人逊色一些的武器,也不是他们能够抗得住的,逃到这座岛上后,他们跟秦人的差距是越发大了,他们还有反攻回去,光复旧国的机会吗? 一个不愿想的悲观答案在屈通心里显现:光复旧国只怕是没有希望了! 想事的同时,屈通也一直保持移动,觉得秦人的那种管子武器打不到自己,他越发大胆,主动向着六艘战舰靠近:反正也打不着,不如凑近点,看清楚秦人的舰船和其上的武器。 这次,他做了个相当错误的决定! 作为大秦第一支海军部队,蒙恬率领的这支大秦舰队的装备为大秦顶尖,不仅装备了最先进的火炮,还装备了已研造出的火枪。 而且,这一次是大秦海军第一次出动执行任务,自然是粮弹充足,全给配备上了,以求任务圆满完成。 屈通靠近六艘战舰,也不是直接游到六艘战舰近前,依旧是在岸上,隔水与战舰相望。 在靠近时,屈通一边在注意六艘战舰的动静,估测与战舰的距离,不能被舰船上的秦人用弓弩给射到。 他注意到秦人舰船上有人拿着一根根奇怪的木棍,端在眼前,棍的一端指着他们,秦人应该不会拿一根普通的棍作为武器,这棍子必有蹊跷,也许是一种比较奇特的弓或者弩。 但就算是弓弩,以他现在的距离,应该也是安全的,正在屈通这么想时,他感到自己的身上一痛,似乎被什么击中了,紧接身上又有数个地方疼痛,还在奔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栽倒在地。 发生了什么,本将怎么就受伤了,本将还着了甲啊…… 随后,屈通眼前一黑,意识永久陷入了沉寂,跟着他的十几名士卒也纷纷步了后尘,倒在地上。 将屈通等人击毙,六艘战舰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之事,继续清扫水寨中那些可疑的地方。 不久后,直到所有可疑点清扫完毕,才派陆战兵登岸,这些士兵都是从大秦水军中选出的精锐,持着武器警惕地走在水寨废墟中。 待确认水寨连个活人都没有,已无危险后,六艘战舰向后方的舰队传回消息,蒙恬这才率领十二艘战舰驶近水寨。 此地确实是一座天然的良港,三面环山,一面临海,这种地形既避风,又是抵御外敌的屏障,水深也够停泊万吨级巨轮。 这是屈通在到达流求岛后,仔细勘察流求海边地形所选择的地点,他认为如果秦人从北而来,此处能够作为抵御秦人海军的要地。 他想的倒是没错,可惜他没想到大秦的技术进步,大秦海军已不是他记忆里的大秦水师。 蒙恬下船,走到屈通的尸体前,旁边一参谋道:“此人很可能便是坐镇此处的敌军主将,将军可认识?” 蒙恬看了眼屈通的尸体,摇头道:“不认识,在本将所知的六国将领中未见过此人。六国覆灭,六国有名有姓的将领几乎亡尽,此人应是后来被拔升,打扫战场,将所有尸体都清理了吧。” 说完,蒙恬继续在水寨废墟上参观,经过在海军学堂的学习,他学到了很多以往不知的海军知识,对跟着他的几名参谋道:“此地有良港之资,决定在此修建水寨之人有些才能,水寨布置并无大错。” “只是其未尝料到大秦已今非昔比,以昨日之盾,岂能挡住大秦今日之枪?这座水寨从现在起便是我大秦的了,方陵,去找人将国旗给本将升起来!” 一名参谋当即领命而去,另一名参谋军官问道:“将军,方才攻击时,有许多人从这逃离,是否要追击?” 蒙恬道:“我等虽兵甲胜过其等,但人数不多,不要追击,将这座水寨守住,等待后续援军才是我等该做之事。” 这时,蒙恬注意到几根断倒的高杆,看到了挂在高杆上的人头,以及残缺的人肢,眯了眯眼睛,道:“看来那些六国贵族逃到这里后,这里的蕃人并非心甘情愿听他们话。” 是啊,如果心甘情愿听他们话,这些高杆上也不会挂着这么多人头和人体残肢,这显然是用残酷的手段让当地蕃人生畏。 一名参谋看着高杆,道:“当地蕃人和那些六国贵族并非一路,对我等倒是个好事。只是这蕃人不太行啊……” 这名参谋摇了摇头,又道:“六国贵族都已被大秦打成了丧家之犬,早不如以前,这些蕃人竟还被其等击败。” 被大秦打得汪汪叫、惶惶不可终日的六国丧家犬,在海外竟能摇身一变成恶狼,将当地蕃人给收拾得服服帖帖。 在蒙恬在水寨参观察看时,那些逃走的蕃人和六国人正向南边狂逃,蕃人们是被炮击吓破了胆,不敢与那恐怖的敌人对抗当了逃兵,六国人虽也被吓到,却没到吓破胆的程度,他们逃是想将消息传回。 位于水寨之南,相距大概五十多公里的某片山林中,一座有模有样的城寨赫然修建在此。 这座城寨主体是当地蕃人风格,因为其本就归当地蕃人所有,是六国旧贵们渡海逃到此处后,将蕃人打败,夺下了城寨,因而如今又带有了六国建筑的特色。 城寨规模不小,占地面积很大,四周有木制寨墙围筑,望楼、箭楼一个不少,甚至在城寨中还有一座颇具楚国风格的宫殿。 当地蕃人自然是没这种宫殿式的建筑,是六国旧贵到岛上后所带来的,宫殿兵不大,做工也不怎么精细华美,甚至可称得上粗糙。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逃到岛上的六国旧贵已经没落了,就算征服了当地蕃人部族,也没那么多人力物力修建豪奢的宫殿,何况他们逃亡时也没带多少会建造宫殿的工匠,能建出这一座已相当不错。 宫殿中,楚王熊心正坐于王位上,有些无聊,逃来这座岛上后,倒是没有了秦人追杀,可也无聊了起来,因为实在没啥事做,就这屁大点地方,这点人口,每日能有啥重要的国家大事要他处理? 与他同样无聊的是殿内的几十名文武,别看他们现在人口少,地盘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文武班子还是配置得很全,什么这个大夫,那个令尹…… 且这还不是纯楚国班子,而是六国混合班,这个大夫是齐人,那个令尹楚人,那个司败(司寇)是燕人…… 六国贵族能如此团结地共聚一堂,同朝为官,也是以前未有,可官职是有,但没啥政务需要他们处理,每天上朝后的事主要便是和其他人在殿内聊天,抨击抨击秦狗,畅想畅想未来。 秦狗必定不得好死,他们六国必将兴复,别看他们现在已成丧家之犬,但依旧有着光明的未来,尤其是在这的楚人,更是深信那句谶言: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我们楚人一定会再回去,让秦狗们好看,到时必定要将秦狗给他们的羞辱加倍报还回去! 看着殿内聊天的一众文武,熊心想着今天又是无聊的一天,在来到这座岛上后,除初时那些日子比较忙外,之后便闲了下来。 初来时,他们要勘察这座岛屿,想办法对付当地蕃人,自然比较忙,可等蕃人被他们打败,被他们奴役后,就没多少事可做。 想到当地蕃人,要是没有征服这些蕃人,他们也没法修建这座简陋的宫殿,也没法维持体面的生活,是蕃人的劳作让他们得以继续享受贵族的生活,虽说比之于以前的六国贵族差了很多。 ‘如果秦狗也能像蕃人一样就好了!’ 熊心生出这个念头,在神州时,他们被秦人打成丧家之犬,背井离乡逃到此处,可那并不是他们弱,而是秦人太强了。 这不,到了这座岛上,与当地蕃人一交手,熊心等人才发现:我们竟然这么强? 这也并不奇怪,六国确实是被大秦一个接一个灭掉,看似六只弱鸡,可六国真的弱吗? 这个是从数百年战乱中脱颖而出的七大强国之六,相当于大周举办诸国吃鸡比赛,最终活下来的七个老六中的六个! 楚国在南方将百濮、巴人征服,将南蛮之地纳入治下,将长江中下游的扬越、干越等部族征服;赵国和燕国在北方也爆锤胡族,李牧一战打裂匈奴胆,灭襜褴,破东胡,降林胡……都有战绩可查。 六国败给大秦,不是六国弱,而是大秦更强,除了大秦,当世其他国家若与六国交战,几乎不可能取胜:虽然我等在大秦面前是六只弱鸡,惶惶如丧家之犬,但出了神州,你等该管我等叫什么? 正在熊心回忆这些时,一名侍卫从外急匆匆进来,立时吸引了殿内众臣注意,目光落在这名侍卫身上。 侍卫走到殿中,向熊心行礼道:“大王,斗阳将军在外求见,称有紧急军情奏报!” 斗阳求见,还有紧急军情,让熊心和殿内众文武神色一变,这可不是啥好消息。 斗阳可是在北边那座水寨跟着屈通,其现在归来,意味着北边有变,只是不知是水寨的蕃人叛变了,还是有……另外的原因! 希望不是“另外的原因”,蕃人叛变倒好处理,将之镇压,狠狠杀上一批既可,可若是“另外的原因”,尤其是他们心中所想到的那个原因,那便棘手难办了! (本章完) 第471章 秦军的神秘武器 第471章 秦军的神秘武器 熊心道:“快召斗阳将军入殿!” 不多时,几名脸上满是汗渍尘土、衣甲脏乱的将领走入殿内,向熊心行礼:“斗阳(麻遂)拜见大王!” 这几人正是屈通让选择撤离,还是留下的几名六国贵族将领,他们撤离还在昭岳前。 “几位将军请起!”熊心也不搞弯弯绕,在让几人起身后,便赶紧问道:“几位将军说有紧急军情情报,可是北边生了变故?” 殿内众臣的目光紧紧盯着几人,担忧几人说出的会是那个他们不想听到的“另外的原因”。 但越是担忧什么,越会发生什么,只听斗阳语气沉重道:“禀告陛下,秦人来了!” 仅仅八个字让宫殿如同被最最冷列的寒风吹过,安静冰冷得吓人,过了会儿,有人站起来,失态地指着斗阳几人,发出不愿相信的怒吼:“这不可能,一定是你们串通起来,编造谎言欺瞒我等!” 也不怪这人失态,实在是他们不愿接受秦人来了,他们深知秦人的恐怖,若是秦人到来,他们绝对抵挡不了,曾经所经历过的被秦人击败、沦为丧家之犬的一幕幕又会在他们身上上演。 他们都逃离了神州,到了这座岛上,秦人竟还不放过他们,非要将他们彻底斩尽杀绝才肯罢休? 殿内其他人虽也不愿接受秦人来了这个消息,却没像这人一般破防失态,一人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能确定是秦人?” 斗阳开始讲述起来:“其实,我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当时我正在房内休憩,忽有雷鸣自北而来。” 殿内众人听得满头雾水,有雷鸣不算啥稀奇的事吧?这跟秦人到来又有啥关系? 只听斗阳又道:“那雷鸣很怪,不是隔一会儿才会有一声雷响,而是接连不断,甚至数声同响,像有成片雷霆在响动。” “初时,我感觉有些怪,却未在意,以为只是寻常雷鸣,可过了会儿,那雷鸣声居然在附近响起,就在寨子中离我不远处,还有惨叫声,我立时发觉不对,赶紧到了外边。” “然后便看到有东西从北方飞来,攻击着水寨,那东西落到哪,哪便会有火光爆起,发出如雷鸣般的响声,没有东西可抗住那种攻击,我亲眼所见寨子里的船被击中,连人带船一同粉碎,我看到在火光中,好不容易修建起的箭楼倒塌……” 殿内众人面面相觑,露出沉重又匪夷所思的神色,根据斗阳所言,他们完全想不出水寨遭遇了啥攻击。 听着就很玄乎,超出了他们的理解和想象,啥叫“会有火光爆起,发出如雷鸣般的响声”,啥又叫“连人带船一同粉碎”? 斗阳继续道:“而我们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不知道攻击寨子的究竟为何物。” 这就更加玄乎了,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便被打了一顿?咋不说是神灵发怒,降下神雷攻击了寨子? 斗阳道:“在那种未知攻击下,寨子已经大乱,我立刻前去找大将军(屈通),大将军这时也到了外边。那种攻击是从北方飞来,想躲避便要躲到其飞落不到之处。我等与大将军一同躲到一座还没被攻击的房舍内。” “大将军打开房舍窗户,我等看到在北方海面有一艘艘船,那些船离寨子还很远,在那个距离下,即便船上有强弩,也射不到寨子,何况用的如果是强弩,会有弩箭留下,可我等根本未见有弩箭。” 不是用的强弩,超远程攻击了寨子,这用的何种武器? “看到海面上的那些船,又听到那雷声般的轰响,哪还不明白我休憩时所听到的雷鸣也是这些船弄出,只是当时未能醒觉。” 这谁能想到雷声是敌人在使用武器发出的声响?而且,就算是早发现这是敌人武器的声音,又能怎样? 那种武器攻击距离胜过弓弩,能超远程打击他们,知道了也应付不了,他们没手段反制,只能被动被敌人攻击。 这时,一人问道:“莫非是旌(投石车)?” 问刚出口,问话的人便知道他犯了错误:一是旌没有这么远的攻击距离;二是如果是旌,那么攻击后会有石头留下,斗阳等人不可能注意不到。 “旌”便是较为简陋的投石车,春秋时期便已出现,在战场上予以应用,据闻当年李信率军攻楚,楚军便准备了大批投石车,在秦军渡河时发射,致使秦军战败,始皇帝不得不去请王翦出山灭楚。 斗阳摇头道:“并非旌,其威力远胜于旌,一座望楼只需被其击中一次,便会直接倒塌。在房舍内,大将军让我等撤离,将寨子发生之事禀告大王!” 一人问道:“那大将军自己为何不与你等一同撤离?” 斗阳沉默了下,随后道:“大将军说他逃了太多次,不想再逃了!” 这句话让殿内众人陷入沉默,对屈通的选择,心绪复杂,不知道该如何评判。 短暂沉默后,又一人问道:“你等只看到船只,连是何物攻击了寨子也未见到,那又是如何知晓来的是秦人?” 对这个问题,斗阳只反问了一句:“若非秦人是到来,大王和诸公认为会是何方敌人?” 最明显的证据便是那种未知的武器,除秦人有可能造出,其他国家根本不可能造出:难道北边的胡人、南边的蛮人,还有这等技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北边的胡人、南边的那些蛮族连他们都不如,只可能是秦人所造,而且,那些船是从北而来,秦就在北边! 熊心和众臣心情沉重,斗阳应当没有编造谎话欺瞒他们,秦人真的来到了这座岛上! 熊心的目光在殿内众人身上扫过,只见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沉重严肃,完全不见刚才聊天时的悠闲无聊。 这下,他们有事做了,还是正经要事,不会再无聊,可如果可以,他们肯定会选择继续无聊下去。 熊心正色道:“秦人已经到来,诸公可有退秦良策?望诸公尽心竭力逐退秦人,否则我等危矣!” 他们现在是一艘船上的丧家之犬,肯定要尽力想办法,可实在很难想出让秦人退去的好办法啊,要是真有办法打退秦人,他们现在也不该在这儿。 过了会儿,一人向斗阳几人问道:“几位将军说秦人是驾船从北边的海上过来,几位可曾看清有多少船只?” 斗阳老实回道:“据我等所观,有二十来艘船,但秦人很有可能藏了船只在后,此数未必准确。这些船不仅大,且样式与我等以往所知秦人船只似有不同。” 这人又问道:“如何不同?” 斗阳道:“我等撤离时,秦人船只离我等甚远,因而未能看清其具体形貌,只看到了些许……” 听完斗阳描述,这人道:“难怪秦人之前未曾来追缉我等,原是在建造这些新式战船,在战船上布置他们的新式武器。” 听了这话,殿内众人心情更为沉重,感情之前秦人不追杀他们,放他们逃往海外,是在做准备,现追杀过来,是秦人已准备完毕,有把握将他们剿灭。 这人这时安慰众人:“大王和各位不必过于忧虑,事情未必到了我等难以应对的地步。” 众人皆看向此人,只听他继续分析道:“秦人只有二十多艘舰船过来,既要载粮草,又要运军械,那其等所载士卒必不会多,便是以一艘两百人计,也不过是四千余人,且此数只会少,不会多。” 诶,确实,如果秦人只派了这二十多艘船过来,他们未必需要那般惧怕,只有二十多艘船,秦人必不可能有太多兵,以他们能集中的兵力,或许能和秦人碰上一碰,唯一要担忧的是秦人那种未知武器。 这人又道:“此番过来的秦军数量不多,其等最优先的目标定不是主动与我等拼杀,而是占住水寨,并将之守住,以此为据点等候更多秦军。这是一支来探路的秦军!” 其他人也听明白了,这支秦军不会主动攻击他们,十有八九会在占领水寨后固守,他们目前应该是安全的。 当然,目前虽安全,可更大的危机在之后,等秦军在岛上建立起据点,等到更多秦军到来,他们就危险了。 此人也提到了这点:“就目前,我等暂且安全,可我等不能安于现状,依旧要设法将这些秦军赶回去,否则等更多秦军到来,我等真正危矣!” “现也是最好击退秦军之时,秦军兵力不多,我等以蕃人为军,数倍秦军,兵力占优,未尝不能与秦军一战。” 听到这番话,斗阳迟疑了下,还是说了出来:“蕃人难堪大用,未必能和秦人一战。秦人那种武器威力强横,声若雷鸣,让蕃人以为是天神发怒,秦人攻击水寨时,有很多蕃人逃跑。” 这不是蕃人的问题,换作是六国的普通士卒在战场上遭遇这种武器,大概也不敢和秦军交战。 可是,蕃人士兵不堪用,仅靠他们逃来这座岛上时带的士兵,根本没法和秦军对抗,殿内的气氛又沉闷压抑起来。 正在这时,那名先前进殿禀报的侍卫又进到殿内,见其进殿,熊心等人心一沉,目光齐刷刷落到侍卫身上:这次又有什么? 在向熊心行礼后,侍卫道:“大王,昭岳卒长在外求见,称有紧急军情奏报!” 又有紧急军情?这次又带回了什么重要消息? 熊心道:“召昭岳卒长入殿!” 灰头土脸、身上满是脏污的昭岳带着几名士卒走进大殿,他呼吸急促,显然是来得很急,还未将呼吸调匀。 昭岳注意到已在殿内的斗阳几人,知晓其等比他更先撤退,早一步回了大本营禀报军情。 将呼吸稍微调匀了些,昭岳向熊心行礼:“拜见大王!” 熊心道:“免礼!昭岳卒长说有紧急军情奏报,是何军情?” 昭岳道:“回大王,我等奉大将军之令归来,向大王、诸公奏报,秦人来了,已可确认为秦人!” 尽管已基本断定来的是秦军,可现在听昭岳证实,将他们最后残存的一点念想磨灭,众人还是有些不想接受。 一人当即问道:“你们是如何确认为秦人?” 昭岳回道:“我等亲眼看到了秦军船只驶近水寨,虽和以往秦人水军舰船有些不同,可明显是秦人船只,且船上的士兵也为秦人,非北胡、南蛮!” 来的真是秦人,他们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死了,不再有一点侥幸! 方才出言宽慰众人的那人看着昭岳,问道:“大将军何在?” 昭岳摇了摇头,道:“大将军为掩护末将等人撤退,主动暴露给秦人,末将不知大将军现今如何。” 众人再度沉默,主动暴露给秦人,那十之八九已经人没了,活下来的希望不大。 沉默片刻,那人道了声“大将军高义!”,随即又问昭岳:“大将军主动暴露,也要掩护你等撤退,说罢,大将军想让你等送回什么重要消息?” 昭岳讲道:“在秦人那种未知的攻击下,整座水寨几乎被摧毁,我等随大将军躲在一座倒塌的箭楼后,方幸免于难。而秦人在将水寨几乎摧毁后,停止了攻击,我等躲在箭楼后看到六艘舰船从北边海面航行过来。” “秦人派六艘船过来做什么?他们想要登陆?” 昭岳摇了摇头:“不,秦人派来六艘船不是想要立即登陆,他们是想接近水寨后,近距离清理水寨,对寨子中可能对他们造成危险的东西进行清除。” “由于秦人的船靠近,我们才确认来的是秦人,并看到了秦人那种神秘的武器!” 他们看到了秦人的神秘武器,这让殿内众人精神一振,都来了兴趣。 这可是个好消息,唯有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要是连敌人的武器是啥都不知道,那还怎么想办法应对,获得胜利? 熊心道:“究竟是何武器?” 在殿内众人的注视下,昭岳道:“回大王,那是一根根粗管!” 听到昭岳回答的众人陷入沉思,实在有些不能理解秦人的神秘武器是一根根粗管的含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