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魔门妖女成为最强》


 第一章 我说的可对？

    夜幕之下，两个人影一前一后，一追一逃。
    前面逃跑的黑衣妖女，身法迅捷如鬼魅般飘忽不定，带起大片的黑雾腥云。
    后面追杀的白衣仙子，速度虽然逊她一筹，但凭借掌中飞剑来去若奔雷，频繁将黑衣女子的逃跑通路堵死，倒也勉强能不被甩脱。
    终于，白衣仙子抓住对方真气不支的一个破绽，剑光如匹练般飞射而去，瞬间就将黑衣妖女的后背洞穿。
    对方的尸体坠落在地，白衣仙子迅速冲上前去，神识往那肉体里一探：
    糟糕，中了金蝉脱壳之计！
    这看似是黑衣女子的尸体，其实只是她丢出来的傀儡木偶！
    白衣仙子正要转过身去，沿来时道路继续寻觅那妖女下落，忽然只听闻警笛大作，身后出口已被几辆铁车封死，车门轰然而开，冲下来好几个穿着制服的人，纷纷拔出佩枪如临大敌般对准了她：
    “站住！”
    “不许动！”
    “把手举起来！”
    听着远处的喧闹声，燕裕将手里喝完的可乐易拉罐，丢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他再次抬起头来，看向阴暗的巷子深处。
    阴影里走出一个捂着腹部的黑衣妖女，看起来似乎受了很重的伤，不仅面无血色白如金纸，而且身形也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摔倒死掉似的。
    事实上，此时的她也确实油尽灯枯了。
    那白衣女子乃是她的死敌，追杀了她将近三天三夜，从青云山一直追到无尽海，结果在海上突然遇到万年难见的空间风暴，两人不幸都被卷了进去。
    出来之后，便在这个世界里了。
    这世界各处都透露着古怪诡异之处，简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到处都是直插天穹如同山岳的巍峨楼房，毫无法宝光华却能自行奔跑的钢铁车厢，以及大量没有任何法力的凡夫俗子，穿着各种花里胡哨的奇装异服。
    最要命的是，这里的灵气浓度太过稀薄，施法便如同水中点火，哪怕最简单的法术都要消耗大量真元。
    即便到了这个诡异世界，那死敌仍然如疯狗般咬着她不放，她也只能一路亡命奔逃，最后总算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使用金蝉脱壳之计成功甩开对方。
    接下来，得找个地方养伤才行。
    此界灵气如此贫瘠，寻常十来天就能痊愈的伤势，在这里恐怕起码得养上好几年……谁？
    看着站在巷口等她的陌生少年，黑衣妖女心中闪过一丝杀意，面上却哀求呼救说道：
    “救，救救我……”
    两人这一路逃杀过来，必然已将本地官府惊动。
    那贱人寻我不得，大概率会选择和此处朝廷合作，发动大量眼线搜寻我的踪迹。
    我要寻一隐秘之地养伤，就必须杀掉所有目击之人不可，决不能让他们跟朝廷通风报信，把我那死敌再次给引过来！
    黑衣妖女暗自发狠，面上却装得越发柔弱哀怜，就等着那少年靠近过来，再施以辣手暗算，杀人灭口，斩草除根。
    可惜体内真元枯竭，要不然直接一个法术过去，就直接把他轰杀掉了，那还需要那么多麻烦？
    燕裕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却也不急着上前，只是淡定问道：
    “姑娘可是赵元真，道号‘弥真’？”
    黑衣妖女赵元真闻言一怔：
    这人谁？怎么会认得我？
    见对方当场呆愣无言，燕裕继续保持从容不迫的神态，说道：
    “你师父是牵丝门的‘寒汐尊者’，你五岁时便拜入牵丝门下，你师父非常看重你的资质，甚至还私下将《牵丝大法》传给了你，而且这门秘法只能教给真传衣钵弟子。为了避免师姐们因嫉妒而对你不利，她叮嘱你千万不可轻易展露于人，对不对？”
    赵元真脸色骤变。《牵丝大法》这件事情，自师父秘密传给自己后，她可从未在任何人面前透露只字片语，此人又是从哪里得知的？
    难道这人有什么天眼通，能看破人的习练法门……不对！我只是从师父那里记下心法，甚至还没有习练成功，更不用说要施展出来！怎么可能会被人看破！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见对方神色剧烈动摇，燕裕依旧挂着高深莫测的表情，意味深长地笑道：
    “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哦，你还有两位师姐对吧。二师姐很不喜欢你，时常私底下用刻薄语言讥刺于你，大师姐倒是对你关照有加，是不是？”
    “还有，其实你大师姐比你二师姐更狡诈，她看出师父有收你当真传弟子的意思，所以才特意设计将你除去。你之所以会得罪剑门的梅映雪，其实就是你大师姐在背后算计。甚至你拿到的那个秘宝消息，也是她刻意伪造出来的，目的就是让你正面撞上师弟刚刚被杀、对魔教满腔仇恨的梅映雪……说到这个，猜猜她的师弟是被谁杀掉的？”
    这话落在赵元真的耳朵里，脑海里原本困扰她的那些思绪和疑惑，骤然闪电般全部被串在了一起：
    原来是她！那个贱人！
    但比起“向大师姐寻仇”，赵元真更忌惮眼前这位陌生少年，甚至心里已经难以抑制地生起强烈的惧意。
    对方字字如剑，句句如刀，每一句话都能精准说出自己师门的一个秘辛，而这些秘辛……根本就不应该也不可能被任何人知晓！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人……或者这人的背后，有一位精通周易卜算的大能！
    术算之法，乃是这天底下最难修习的法门，没有之一。
    且由于窥探天机，易遭天谴，因此能够称得上“精通术算”的修士，无一不是经天纬地、命算乾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修为绝强之大能，哪怕是牵丝门的门主也绝不敢得罪。
    不然人家直接算你命数，动你因果，轻轻松松设计把你玩死，死到临头你连谁在害你都不知道！
    赵元真抿住发干的嘴唇，只感觉双腿阵阵发软，下意识想要瘫坐在地，却只是强撑着躬身，装作可怜巴巴地行礼说道：
    “小女子弥真，拜见前辈，敢问……”
    燕裕却脚步轻快地闪身，避开了她的礼节：
    “不敢受礼，我只是奉命转述我师父的话，来提点你几句罢了。”
    “你骤然坠入空间裂隙，来到这小千世界之事，已被我师父提前料算分明。”
    “待那梅映雪和朝廷合作，发动大量爪牙搜山检海，以你这油尽灯枯的身子，若是被她寻得下落……呵，只怕是凶多吉少。”
    赵元真自然清楚自己真元早已枯竭，绝不是梅映雪的对手。本就六神无主之时，又听他这么一说，连忙颤声问道。
    “那，那我该如何是好，敢问……”
    “天机岂可轻易泄漏？”燕裕脸上神情瞬间转为严肃，冷笑说道，“道友想要窥探天机，能付得起对应的代价么？”
    糟糕！赵元真心里咯噔一声，我给忘记了！
    像那种命算乾坤的绝世强者，只有他指点别人的道理，哪有别人去请教他的资格？
    反应过来的赵元真手足无措，生怕自己这冒昧求救的行为，落在背后那位大能的眼里，被视为极大的无礼和冒犯，连忙再次躬身哀求说道：
    “是我唐突了。我先前遭人追杀，心境失守，才一时失礼不察，冒昧试探！请尊师饶恕我的罪过，若有惩戒责罚，我尽皆受之，绝不敢有半点怨言！”
    修真界越是大门大宗，阶级地位就越是森严。尤其是在魔教诸派内部，若是遇上那种极重礼数、讲尊卑的古板前辈，就得赶紧求饶、伏低做小，否则对方一个不喜，随手把你轰杀成渣，神魂俱灭，又去哪里说理？
    见赵元真这一副手足无措、卑躬屈膝的可怜样子，燕裕暗自也有些惊讶失笑。
    这真的是未来那位威震全球、叱咤风云的“元真魔帝”？
    没错，燕裕并不是什么术算大能的弟子，而是一个拥有未来记忆的重生者。
    在原本的时间线上，梅映雪和赵元真两人，同时穿越来到了这个世界。
    出身正教的梅映雪，选择了和官方进行合作，在这灵气逐渐开始复苏的壮阔时代，帮助国家培养了许多修士，最终成为被万民敬仰的护国英雄。
    而魔教背景的赵元真，则是被迫一路摸爬滚打，顶着梅映雪和官方的围剿，历经重重艰难险阻而不死，最后成长为实力深不可测的“元真魔帝”，逼得梅映雪放下成见与她和谈，双方联手对抗国外的超凡者。
    如果燕裕有选择的话，他肯定会利用先知优势，去帮助行事温和、信念坚定的梅映雪——毕竟这位更好说话。
    至于赵元真，因为出身魔教的缘故，属于那种性情不定、随心所欲的妖女，视弱者性命如草芥蝼蚁，贸然去找她跟找死差不多。
    但真正的问题在于，燕裕并没有任何灵根在身。
    梅映雪推行的那一套正教修炼法门，灵根是最起码的天赋要求。
    如果没灵根怎么办？对不起，你可能不适合成为修士。
    然而，赵元真所修炼的《牵丝大法》，虽然修炼过程更为艰难，却不需要修行者有任何修道天赋，因此乃是燕裕唯一的选择。
    为什么燕裕会知道那么多？
    因为未来的“元真魔帝”，是一个喜欢炫耀、容易上头、爱吹嘘自己的大嘴巴性格。
    与梅映雪和解之后，她甚至还和电视台合作，专门拍了一部极其详尽的纪录片，来宣传自己的丰功伟绩。
    燕裕如今所掌握的那些，原本不该为人所知的秘辛，全是未来的那位“元真魔帝”，在纪录片里亲口说出来的！
    正是这些她亲口述说的秘辛，如今却吓得修为尚浅的赵元真，将自己当做绝世高人来膜拜！

 第二章 反骨需打磨

    后世的元真魔帝，名号里之所以有个“魔”字，是因为她的性格以现代社会的道德标准评价，有非常大的心理缺陷。
    一是欺软怕硬，二是狡诈多疑，三是喜怒无常。
    欺软怕硬，是指她将凡人性命视作草芥，却又畏梅映雪如惧狼虎。
    历史上的赵元真，为了躲避官方的追杀搜捕，从江南省一路潜逃到南疆省，途中为了避免行踪泄露，残害无辜者性命足以千计，造成了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
    狡诈多疑，是指她从未信任他人，只看重自己的实力。
    哪怕后来接受官方招安，和梅映雪分镇国家内外，赵元真也没有考虑过组建自己的班底派系。
    她不立派，不收徒，不传法，唯一的爱好就是写自传，拍记录片，吹嘘自己有多么厉害。
    喜怒无常，则是她被诟病最多的一点。
    赵元真发怒之前，总喜欢假装柔声细语；喜悦之时，却又常常故意发怒。
    或许是不想让人看穿她在想什么，但这种喜怒无常的态度，无疑让身边的人“伴君如伴虎”，对她很难有半点好感。
    当然，此时的赵元真，还不是后世那个孤僻古怪的元真魔帝，但也不意味着燕裕可以对她掉以轻心。
    如今差不多是凌晨一点左右，路上并没有多少行人。
    虽说赵元真的服饰有些惹眼，但路人乍看之下只会以为是汉服圈的小姐姐，并不会真的往修仙方面去想。
    唯一要避开的是无处不在的街道摄像头，毕竟等官方和梅映雪沟通并达成初步合作后，很快就会开始搜寻赵元真这个魔门妖女，所以绝对不能让她被拍到。
    燕裕目前是高三走读生，在学校附近租房住了差不多三年，也早就将街道摄像头的分布位置摸清楚了，此时只是带着赵元真七弯八拐，时而上桥下桥，时而走河边小道，时而甚至穿过灌木丛……总之就是尽量不走正路，以免进入公共摄像头的监控范围。
    实在有避不过的地方，便转身吩咐一句，让她掐诀施展出隐身术来，化作黑雾飘然而过。
    赵元真却不知有摄像头这玩意，却也察觉到燕裕的行进路线颇为诡异，不少地方居然还要求自己隐身配合……难不成是某种玄奥阵法？
    是了，既然是他背后的那位术算大能要救我，自然不会忘记去布下对应的高级阵法，封死我身后追兵的去路。
    只是这解阵的步法，怎地如此古怪？
    不合九宫，不像八卦，不入七绝，不似六壬……简直就像是小孩子在随便乱走。
    不对不对，别傻了啊赵元真！
    术算大能所设置的阵法，其解阵步法的思路模式，如何可能被你轻易看穿？你以为你是谁啊？
    老老实实记下来不就好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去研究这高深阵法，现在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燕裕却不知赵元真的心思，只是看她左顾右盼拼命记路的样子，心里也是暗自诧异。
    虽然没有跟她解释“摄像头”的概念，但她已经意识到了公共环境不够安全了么？
    不愧是在原时间线上，从江南省往长江上游逃窜1800多公里，连续十年都未被捉住的“赵跑跑”，单是这份警觉心和危机感就远超同侪。
    回到出租屋门口，燕裕从裤袋里取出钥匙，默默打开房门。
    “进来吧。”他说。
    赵元真小心翼翼迈过门槛，同时用眼角余光打量防盗门。
    此门居然是金铁而铸，怪哉。
    只是对修士而言，哪怕精铁所铸，也抵不过一个法术……不对，这洞府岂会如此不设防？里面肯定藏了什么厉害禁制！
    回到家里，燕裕随手拍了拍旁边的椅子：
    “坐吧。”
    赵元真小心翼翼地坐下，只是半边屁股搭在椅子上，显得颇为谨小慎微，目光丝毫不敢偏移。
    看她这规规矩矩的模样，燕裕反而有些想笑。
    元真魔帝本就欺软怕硬，此时被双方的信息差所蒙蔽，误以为自己背后有术算大能支撑，所以才不敢轻举妄动。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她很快就会察觉到不对，并且开始不断试探自己的真实身份。
    然而，元真魔帝的狡诈多疑程度，也是举世罕见。
    只要没法确认那位术算师父“百分百是绝不存在的”，她就不敢冒着触怒对方的风险对自己下手。
    结合以上信息，接下来要如何与她相处，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熬鹰。
    你越是打压踩她，她就越是认定你有恃无恐，就对你背后可能的“大能存在”越是忌惮；
    但你要是全程对她好言好语地伺候，反而会让她更怀疑你的身份……正如元真魔帝在自传纪录片里所说，“魔门从来不讲究温良恭俭让，只有毫不留情的弱肉强食”。
    如果你不是因为比我弱小，那你为什么要对我露出善意？
    所以魔门妖女这种吃硬不吃软的逻辑，说是抖m其实也不为过。
    想到这里，燕裕心中已有定计，便将二郎腿轻松一翘，看向对面那畏畏缩缩、战战兢兢、弱小无助的魔门妖女，傲慢地吩咐说道：
    “既然选择在我处托庇，连起码的礼节都不懂吗？去那冰箱里拿一串葡萄出来，洗了给我吃。”
    赵元真闻言一怔，暗自银牙紧咬，心说莫不是将我当奴婢使唤了？
    只是她自幼生长于魔门，见惯诸多曲意逢迎之丑事，深知能屈能伸才能活命的道理。
    眼前这人之所以如此使唤我，说不定就是其师吩咐，故意看我是否足够听话。
    哪怕我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叛逆，就要认定我是“不好用的棋子”，从而毫不留情地舍弃掉！
    当下她也就忍住不快，脆声应了，走向燕裕所指的铁皮箱子。
    打开箱门，便有冷气冲出。赵元真啧啧称奇，心想此物原来是个寒冰储物法宝，贮藏美酒佳肴用的，只是为何造得如此笨重？岂不是难以携带？
    她刚取了葡萄出来，只听见燕裕又道：
    “厨房在那边，将水槽的开关拧开，将葡萄洗干净点。用手轻搓，不要见着半点灰尘在上面，也不能有半点表皮破损。”
    我先把你的狗头给搓了！赵元真心中暗骂，依言拧下开关，只见自来水从水龙头里汨汨流出，心里又是为之一惊：
    好个设计精巧的引水管道！若是在此处地上，掘一坑道出来，引水成溪，九曲连环，倒是别有江南雅趣。
    燕裕却不知赵元真想把家里地板撬了，只是催促说道：
    “好了没？动作怎么那么慢！”
    “好了好了。”赵元真将葡萄小心洗净，用瓷盘装了，盈盈端到燕裕面前，如侍女般恭敬奉上。
    燕裕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也不起身，只是将手朝口中一指。
    可恨小贼，居然还要我喂你？赵元真气急败坏。
    但转念一想，他之所以敢这般傲慢无礼，不正是仗着他背后有个术算大能师父吗？
    可恶，我可不是愿意对你屈膝，只是看在你那大能师父面上，暂且忍让罢了。
    赵元真按捺被羞辱的怒气，只是耐心捻起一颗葡萄，往他嘴里轻轻送去。
    燕裕吃着洗好的葡萄，打量着她貌似恭顺、实则屈辱的表情，只觉得越发有趣好玩。
    但哪怕是熬鹰，也讲究一个拉踩有度，收发自如。若是踩她踩得过头了，激得对方不管不顾、泛起杀性来，那就弄巧成拙了。
    大棒已经挥过，接下来自然是给个甜枣，于是他缓缓笑道：
    “你也休要因此生恨。术算一门，最讲究因缘果报，你这边对我礼敬，焉知将来我不会帮你一把？”
    赵元真顿时眼睛一亮，问道：
    “怎么帮？”
    妖女这就沉不住气了，果然难改急功近利之本性啊……燕裕便悠悠说道：
    “我问你，你可想击败那梅映雪？”
    想啊，要不是天赋实力差距太大，我早就把那贱人抽筋扒皮，挫骨扬灰，抽魂夺魄，拘在身边日夜折磨了！
    想到自己被她害到落入这陌生世界，赵元真便怒火中烧，面上却是温顺乖巧说道：
    “如今小女子托庇令师门下，客随主便，令师吩咐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求保住性命便好，断然不敢多想其它……”
    话音未落，下巴就被人挑起来了。
    燕裕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迫使赵元真和自己直接对视，高傲说道：
    “不要耍小聪明，对我没有用。”
    “看在你服服帖帖伺候我的份上，我可以透露一些未来运势给你，且听好了。”
    “十年之内，你绝非梅映雪之对手；十年之后，你们实力应在伯仲之间。”
    “二十年后，攻守之势易转，无论你是要杀要剐，她都只能受着！但前提是你得顺应天机而为，不能自作主张，否则若是中道崩殂，便再无回天之力，你明白吗？”
    燕裕的语气意味深长，脸上也挂着神棍特有的“天机最多只能泄漏到这”的神秘微笑。
    不管你信不信，我先画一个大饼在这里，叫你始终心存希望。
    赵元真如遭雷殛，先是呆滞片刻，随后娇躯猛地颤栗起来，脸上也泛出兴奋的红晕，娇声道：
    “真是尊师所言？”
    “那是自然。”燕裕淡定点头。
    赵元真迅速发挥联想能力：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收徒暗示？
    只要听从他背后那位术算大能的吩咐，对方就愿意提携我，甚至是收我为徒，助我修为勇猛精进，传我移山填海秘法，最终让我拥有轻松碾压梅映雪的绝强实力！
    在这一瞬间，赵元真看向燕裕的眼神里，那层层警惕、戒备和忌惮的深处，终于出现了一丝依赖、贪慕和渴求。
    落在燕裕的眼里，燕裕却不知她冒出了什么“收徒联想”，只当她是想杀梅映雪想得疯了，便高深莫测地笑笑不语。
    他说的当然是实话。前世的赵元真，哪怕是化身赵跑跑东躲西藏，最后也成了和梅映雪并驾齐驱的大人物。
    今生有自己相助，她怎么可能赢不了梅映雪？

 第三章 速与我修行！

    卫生间里，淋浴完毕的燕裕擦干身子，心思也默默转动起来。
    随着赵元真和梅映雪的到来，灵气复苏的大幕也将徐徐揭开。
    接下来的三个月内，成功和梅映雪建立合作关系的官方，将通过全国范围内收集到的海量修道资源，以不计代价的试错模式，在内部培养出第一批修士。
    这批修士主要由军方人员构成，特点就是绝对忠诚，自己肯定是混不进去的。
    5月12日的全国高考体检，抽血项目会额外多抽一管血，为的是检验血脉里有没有“灵气”的存在。
    若是天生体内自带灵根，哪怕不通修炼之法，血脉里也自带一丝胎中之气，也就是先天之气，从而会被仪器检验出来。
    1000万的高考考生，大概只有400多个具有灵根的被筛出来，随后根据高考学籍所在地，被集中到蜀中、盛京、金陵和兴元四地，进行分开独立培养。
    西、北、东、南，四座兴建起来的修士学府，初步奠定了国内修真界的势力雏形。
    而这一批首招进来的“修士大学生”，就像是1977年恢复高考后第一批考上大学的大学生那样，后来很多都成为了位高权重的大人物。
    也就是说，三个月后的高考体检，燕裕是必须通过筛选的。
    而他的体内并无灵根的存在，因此就得从赵元真这里搞到《牵丝大法》，提前修习出灵气才行。
    前世自己虽是凡人之躯，却凭借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经验，试图斩尽天下叛乱修士，独身力挽狂澜，最终却还是棋差一着，衔恨而亡……差的这一着，或许就是修士和非修士的区别。
    今生等我也成了修士，你们谁敢再挡我的路，自己摸摸脖子上面长了几个脑袋，够不够给我砍的！
    燕裕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推开卫生间的门出去，就看见赵元真正在地板上打坐吐纳。
    “你可以去洗浴了。”燕裕指了指卫生间。
    “多谢好意。”赵元真低眉顺眼地说道，“不过我有清净咒。”
    “这个世界的灵气如此贫瘠，你还有真元使用清净咒？”燕裕失笑问道。
    赵元真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正如燕裕所说，此世灵气实在过于稀薄，哪怕她打坐吐纳了好久，也没恢复多少真元——用在清净咒上着实太过奢侈。
    想到这里，她温顺地点了点头，默默起身去卫生间洗浴了。
    燕裕则是拿过书包，开始写作业。
    虽然体内是来自未来的成年人灵魂，但身体却是高三走读生。
    由于家里窝藏妖女，接下来就必须尽量不引人注目。
    否则若是作业不交，成绩下降，老师通知家长，爸妈从老家赶到临安府来，发现自己居然金屋藏妖女，后续事态就会变得极其麻烦。
    他当然也没法跟父母解释说“高考根本不用担心，毕竟未来将是修士的天下”，否则只会被爸妈送去心理辅导机构。
    将作业草草写完，燕裕就看见洗浴完毕的赵元真，穿着自己提供的睡衣出来了。
    睡衣的上半部分高高隆起，下半部分却是空空荡荡，可见这妖女作恶的本钱着实雄厚，若不严加看管的话，肯定要出去祸国殃民，危害苍生。
    幸好有我将其收容关押，才叫天下生民免遭其荼毒，此乃大善！
    见燕裕毫不掩饰地打量她的身材，赵元真心中微微不喜，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如今自己被迫寄人篱下，借助对方师门来躲避梅映雪的搜捕，正是需要委曲求全的时候，当然不能所谓的处子矜持而坏了大计。
    她在燕裕的旁边坐下，见他拿着奇怪的笔在写着什么，好奇问道：
    “这是在做功课？”
    “你还晓得做功课？”燕裕诧异问道。
    “说笑了，我也是识得几个字的。”赵元真拿起语文试卷，见他没有反应，这才小心翼翼地看了起来。
    好怪，怎么都是白话？啰里啰嗦的。还有字体，怎么笔画这般少？
    “小师傅是要考功名吗？”她讨好般笑道。
    “叫我燕裕即可。”燕裕心说你这“小师傅”“小师傅”地叫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小和尚呢，“读书并非为了功名，而是为了修身养性。呵呵，你自幼生长于魔门，不谙世事，这道理说了你也不懂。”
    赵元真吃了个瘪，心中暗恨，面上也不恼，只是默默忍气吞声，心里给他记下这笔账：
    “……穿越至此第一日，燕裕小贼虽代师门收留庇护，却对我百般言语羞辱，又将我作奴婢使唤，着实可恨！”
    “如今寄人篱下，势比人强，只能暂时曲意逢迎，留此有用之身。他日若有机会，此仇必将十倍报之！”
    她本想讨好巴结这少年，红袖添香、素手磨墨什么的，至少先骗取到对方的信任再说。
    然而这个世界太过古怪：灯无火而发光，无需添香；笔也不用过砚，自动出墨……反而叫她无事可做。
    想来想去，还是将旁边洗好的葡萄拿过来，将皮细细剥了，给他喂食。
    燕裕吃着她的葡萄，暗地里又觉得不对。
    这妖女素来喜怒无常，随心所欲，翻脸比翻书还快，如今却曲意逢迎，肯定是有问题！
    将试卷最后一道题写完，他将笔放在旁边，问道：
    “说吧，有什么事情？”
    “咳。”赵元真心思骤然被他窥破，只能咳嗽了声，随机应变道：
    “我只是有些好奇，小师傅……燕裕你似乎没有法力在身，难道是用了什么秘法，遮掩了修为不成？”
    “我还没有正式开始修行。”燕裕心说我正要开口呢，你居然就主动提了，便回答说道，“师父说了，他修习的法门不适合我。”
    赵元真一听这话，凭借魔门环境里培养出来的阅历和嗅觉，居然立刻就将真相猜了个大概。
    什么叫法门不适合？多半是你师父嫌你修行资质低微，不打算将真传衣钵给你吧！
    她将装葡萄的盆往旁边一丢，也不打算继续伺候这个废物，正要冷笑着讽刺几句，只听见燕裕又道：
    “师父说，最适合我修炼的，乃是你身上的《牵丝大法》。”
    “啊？”赵元真立刻慌张起来。
    若是寻常凡人窥探这门真传秘法，她早就反手一掌打去，给对方来个大威天龙、素手开颅，让他知道什么叫“癞蛤蟆巴望天鹅肉”。
    但这燕裕背后有个术算大能师父，是对方在图谋这《牵丝大法》，自己却要如何推拒才行？
    好像……推拒不了啊！
    对方既然点名道姓要这门秘法，也就是说早就将其算计在内。
    哪怕自己执意不从，多半也无法反抗术算大能的鬼神之能，说不定哪天就要被算计落入生死绝境里，哭着喊着要将秘法主动献上，只求对方愿意开恩保自己一命。
    理性告诉赵元真，这秘法今天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这杯敬酒不吃，下一杯就是罚酒了。
    但从感性上来说，什么好处都没得到，就要把《牵丝大法》献出来，着实让她无法接受。
    见赵元真目光左顾右盼，燕裕也晓得她在纠结什么，立刻便拿出杀手锏来：
    “师父说了，我若将此事告知你，你必然不情不愿，所以让我提醒你另一件事：《牵丝大法》既可独练，也可双修，且双修的精进速度和功法威力，理论上都是远超独练的。”
    赵元真愣了片刻，立刻便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牵丝大法》的炼气法门，几番改良之后，如今已可以用傀儡之术，来弥补修行者的天赋缺陷。
    引气入体和炼化的效率快慢，受制于本身肉体的先天限制，所以要用天材地宝来打造傀儡，“牵丝引之”，让傀儡炼气并反哺真元给己身，从而绕过修道天赋的桎梏。
    能开创出这门秘法的那位祖师，自然是惊才绝艳之辈。
    据说她当年爱上了一男子，但对方并无任何灵根在身，无法修道，寿命短浅不过百年，祖师才费尽心思，研究出这另辟蹊径的秘法，为得就是给爱人修炼延寿——所以其实从一开始，《牵丝大法》其实是双修版本的。
    牵丝牵丝，原本并非是牵傀儡，而是在牵情丝。
    但双修有个前提，在于双方要毫无保留地互相信赖才行。
    双修并非单向采补，真气在双方体内需要不停来回往返、搬运周天，全程两人都处于完全不设防的状态。
    若其中一人起了歹意，突然施以暗算，另一人的下场基本是不死也伤。
    而以魔门的残酷竞争风气，要想找到一个值得信任的双修道侣是难如登天，所以后人给《牵丝大法》的原文加了无数注解，最终利用傀儡绕过了必须和人双修的限制。
    虽然炼气效率降低了，但胜在安全可靠，以至于甚至没人去练原来那个版本了。
    想到这里，赵元真的心头已经生起明悟。
    那位术算大能，之所以不传授给燕裕其他法门，并不是因为不喜欢他，而是一开始就算计清楚：要让燕裕与我双修《牵丝大法》。
    甚至之前指点燕裕救我，以及接下来庇护我免遭梅映雪的搜捕，也并非出自是什么“善意”，而是打的这个双修的主意！

 第四章 屑女人离我远点

    前面说到：双修的最大问题，在于你若是选定双修道侣，今后就只能同他一起修炼，不好中途变更法门。
    然而魔教里头的修士，都是没什么道德底线的自私之徒，若非有什么过命的交情，否则谁敢将信任轻付他人？
    万一道侣突然心生歹念，谋财害命，在双修到关键时候背刺一刀，那基本就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按赵元真的秉性来说，她自然是绝对不会信任燕裕的。
    但问题在于自身此时已在局中，她若不肯，燕裕背后的师父会放过她吗？
    不肯答应双修，大概率活不过明晚。
    甚至都不用什么手段，只需将她逐出此处，再让她叫那梅映雪找着，飞剑斩来，赵元真此时哪有半点对敌之力？
    但若是答应双修，首先对燕裕背后的大能而言，赵元真作为徒弟的双修道侣，就有了“足够的价值”，暂时就不用担心会被舍弃掉。
    至于道侣可能背叛的问题，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如果连今天都活不过去，还谈什么以后呢？
    赵元真纵然狡诈多疑，谨慎惜命，但却不是什么婆婆妈妈、优柔寡断的性格，很快便将当下的情况谋算清楚，咬牙道：
    “好，我和你双修！”
    “大气！”燕裕朝床铺方向将手一摆，“请。”
    “且慢。”赵元真认真问道，“《牵丝大法》乃我牵丝门的秘法，本就不可外传。尊师既然钦点此法，那道统之事该如何分说？”
    “这事师父也早有说明。”燕裕神情从容地说道，“待你将来修成金丹，咱俩就直接开宗立派。你手里有牵丝门的道统，我手里有尊师赐下的道统，合二为一，便是咱们门派的道统！”
    “这也能行？”赵元真瞠目结舌。
    在修真界，只要结了金丹，就有资格出去开宗立派。至于师门是否同意，哪些法门能传哪些不能，就全看两边的协商和沟通了。
    但这里可是异世界！无论在这边做什么，修真界的牵丝门又如何能知晓半分？根本就无所谓好吗！
    “既然如此。”赵元真恍然大悟，点头说道，“若我有朝一日，得结金丹，便在此重建牵丝门，也算全了师门传法的恩义！”
    不愧是魔门妖女，这思想觉悟就是灵活。
    两人便爬上床去，彼此对坐，摆出五心向天的姿势来，只听见赵元真说道：
    “《牵丝大法》若是单修，则是修士和傀儡来行周天；但若是双修，则是道侣之间来行周天。真气每行一个大周天，可增十分之一；每行一个小周天，可融十分之一。”
    “若是行气有岔，无论岔处在你在我，最终都是两败俱伤。所以接下来你必须听我指挥，跟着我的行气而走，切不可自作主张，胡乱行气。哪怕身上发痛发痒，发热发寒，更不可擅自停止功法运转，你明白吧？”
    “自然。”燕裕说道。
    见燕裕难得没有笑容，赵元真也知道他已经认真起来，心中稍安。
    “那接下来，我就把心法背诵给你。”
    “此法乃我师门道统秘法，不可落于纸墨。出于我之口，只可进你耳，不能让第三人知晓，明白？”
    “你放心吧！”
    “好，你且听着：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称物平施，不外如是……”
    长达两万字左右的《牵丝大法》心法纲要，赵元真反复诵了几遍，确认燕裕完全记下后，才伸出双手与他掌心相贴。
    开始双修。
    ————————
    正统的道家双修，并非一定包含房中之术。
    然而，《牵丝大法》乃是创始者为其丈夫所创，所以练到高深之处，却也有那方面的内容。
    好在两人此时都是初学乍练，还没有修炼到那个地步，因此只是掌心相贴运转真气，默默打坐了一整个夜晚。
    次日清晨。
    燕裕提起书包，跟赵元真叮嘱说道：
    “我要外出，你留在此处不要出门，不要开窗，窗帘都是拉上的。若有人来敲门，不要应，假装无人就行。”
    “那若是有人强闯洞府呢？”赵元真思索问道。
    “你会隐身术。”燕裕说道，“隐身了躲床底下，等对方离去。”
    “那要是被对方识破呢？”赵元真确认问道。
    燕裕不假思索地说道：
    “杀掉，搜魂，确认情况，这个不用我教你吧？”
    “不用不用。”赵元真连忙摆手，心想杀人倒不稀奇，但能毫不犹豫说出“搜魂”二字的，可见我家这道侣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其背后的师父八成是什么隐世不出的魔道巨擘。
    还好我昨晚没蠢到去触怒对方！
    燕裕其实也没多少担心，因为在原来的时间线上，官方最开始并未完全相信梅映雪所说的话，直到被赵元真杀害的无辜路人出现，上头的态度才骤然严厉起来。
    如今赵元真被自己及时控制住了，并没有产生任何受害者，那么官方对梅映雪的态度肯定是“你的说法我记下了，我们会进一步核实的”。
    很好，你们就慢慢核实吧！
    来到学校，燕裕就读的高中是江南大学附属中学，学风抓得非常严厉，加上他们已经是高三下学期，因此平时上课就是不断刷题讲题，写卷子讲卷子，一直到晚上9点才放学。
    为了防止学生早恋影响高考，所有学生的课桌都是“单独成列”，没有同桌，也没有什么美女班长，隔壁班的校花什么的，只有一大批埋头做题的眼镜生……所以校园生活完全可以用“无聊”二字来形容。
    将老师发下来的卷子默默做完上交，燕裕离开教室，在走廊上眺望外面的景色，并且发呆。
    昨晚和赵元真双修《牵丝大法》，已经顺利地修出了气感。
    接下来，就是要巩固这一丝微弱的真气，确保能通过五月份的高考体检即可。
    再然后，就是去金陵府的修士学院入学，见见这一世还不认识他的“老朋友”。
    邱泽、孙子仪、林柠、苏云锦，当然还有最难对付的江海公主陈灵韵……哎呀，真是怀念呢。
    “你好。”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请问实验楼5号楼怎么走？”
    燕裕随意地扭过头去，看到来人面容的瞬间，嗯？
    只见来人身材娇小，连1米6都不到（记忆里好像是1米56），柔顺的披肩长发，带精致蕾丝边的白色连衣裙，锃亮乌黑的小皮鞋，水润明亮的大眼睛，精致纤细的琼鼻，以及正好露出八颗贝齿的标准微笑。
    陈灵韵。
    这屑女人怎么从江海跑临安来了？
    “就在那边。”燕裕不动声色地指向对面，“看到那幢楼没有？就是那里。”
    “不好意思。”陈灵韵依旧维持着迷人的笑容，“我有些不认路，能麻烦您带一下路吗？”
    换做其他的同龄男生，在这屑女人的笑容攻势下，肯定早就被晕得五迷三道，屁颠屁颠给她带路了。
    燕裕虽然早知她的本性如何，但此时拒绝肯定要引起对方怀疑，因此也就一推栏杆，故作洒脱地说道：
    “行吧。”
    陈灵韵只是优雅微笑，顺从地跟在他的身后：
    “那谢谢了。”
    两人走出教学楼，只听见陈灵韵忽然问道：
    “对了，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糟糕了，走在前面的燕裕，心里暗自冷哼了声。
    陈灵韵初识时喜欢装作平易近人，骨子里却是心高气傲的，从来都不屑于去记住杂鱼的名字——她会问自己的姓名，就说明在自己转头的那一瞬间，下意识流露出来的异色已经被她捕捉到了，从而引起了她的强烈兴趣。
    “孙子仪。”燕裕不动声色地回答道，“你叫什么名字，同学？以前没在学校里见过你。”
    “我叫陈灵韵。”陈灵韵大方地回答说道，“是江海中学奥数班的，来你们江南附中这边做交换生。”

 第五章 三术和五咒

    如果燕裕心里有一本《重生复仇名单》，那么陈灵韵的名字绝对高排榜首，没有之一。
    原因无它：这屑女人不止一次拿身份嘲笑过他，“唉呀，可惜你不是修士呢”。
    出去吃饭的时候也说，饭后散步的时候也说，去看电影的时候也说，连修士出征之前还要说……燕裕心里记得清清楚楚，这屑女人在各种场合用这话嘲笑过他总共137次，仿佛没有灵根就低人一等似的。
    我身为重生者，记忆力好一点也很正常对吧？可不是因为我记仇！
    不过，这屑女人在高三的时候，曾经来江南附中做过奥数交换生？燕裕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回事。
    仔细想想，前世赵元真刚穿越到临安府时，为了灭口可是杀了好几个路人来着。估计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让屑女人所在的江海高中觉得不安全，才取消了原本的交换计划吧。
    如今妖女已被降服，没有杀人，也就没有恶性治安事件，她自然也就按原计划被派过来了。
    “孙子仪同学是奥数班的吗？”陈灵韵主动问道。
    “不是。”燕裕回答说道，“我只是普通学生。”
    “是嘛。”陈灵韵笑笑说道，“是我搞错了，不好意思。”
    燕裕没有回答，他知道对方在找借口诱使自己说话。自己说得越多，透露的信息越多，她在心里绘制的“人格画像”也越清晰，索性就装出闭口不言的酷酷样子。
    “到了。”燕裕亲自送她到实验楼下，“这里就是了，拜拜。”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而陈灵韵却也不急着上楼，只是微笑着凝视他的背影。
    ————————
    放学了。
    燕裕走在回家的路上，发现各十字路口比昨天多了好多制服叔叔，在路边拦人查身份证呢。
    虽然书包里有学生证，但制服叔叔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摆摆手让他过去——看来他们找人的目标还挺明确，只是瞄着年龄符合的年轻女性在那里查。
    回到家中，迅速关门，看着赶紧迎上来的赵元真，燕裕便正色问她：
    “怎么样？没人上门吧？”
    “没有。”赵元真老老实实地说道。
    燕裕将书包一丢，趴在沙发上招手道：
    “过来，我后背疼，替我按按。”
    赵元真心中暗恨，你我虽然互为道侣，但也仅限于修道方面。按肩揉背……那不是丫鬟下人做的事情吗？
    她有心想要直接一掌打去，将这羞辱自己的小贼打杀，却又想到他背后那大能师父，只能硬生生将怒气按下，过去给燕裕按摩脊背，暗自悄悄记下这一笔账：
    “今日燕裕小贼刚从外面归来，便唤我如下人般替他捏肩捶背，着实可恨！”
    “此仇权且记下。他日让我逮着机会，要让他做牛做马，供我驱策，方解我心头之恨！”
    “怎么样，力道还合适吗？”赵元真心中想得过瘾，手上却不停歇，嘴里腻声问道，“要不要我再用点力气？”
    “还行。”燕裕心中暗自起疑。
    元真魔帝素来狡诈多疑，此时不去试探我一整天在外面做了什么，反而在这里乖乖替我按摩，怎么回事？
    哼，定然是在暗地谋划什么阴谋诡计，明面上却装作温顺可人，打算麻痹我的警惕心！
    燕裕慢悠悠地享受着美人揉肩，忽然说道：
    “说吧。”
    “说什么？”赵元真不解。
    “说你心中所想之事。”燕裕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心中所想之事？赵元真顿时一怔，手中动作也停了下来。
    我在心里记仇之事，被这小贼知道了？
    不对，应该是被他“算”到了！
    这小贼虽然未曾跟他师父修行炼气，但肯定是修习了他师父的术算之法，要不然怎么可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燕裕察觉到背上纤手忽然一停，哪里还猜不到自己所料完全命中，顿时冷笑说道：
    “怎么，有胆子去想，没胆子承认吗？”
    赵元真顿时一抖，越发笃定自己心中所想，已被这小贼暗中算到，连忙故作镇定地解释说道：
    “我只不过是胡思乱想而已，又不会真的付诸行动，你那么介意做什么？你我身为道侣，同修大道，将来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难道你还担心我会害你，断我自己的道途不成？”
    嘿，那可难说了。
    燕裕当然深知元真魔帝之多疑，压根儿就不会完全信任这天底下的任何一个人。
    倘若知道自己身后没有大能师父，她说不定立马就要掐断自己的脖子，然后改双修为单修之法——虽然临时变法，有伤道基，但却完全消除了“道侣可能背叛”的未来隐患，以元真魔帝的性格是绝对做得出这种事的。
    熬鹰归熬鹰，也要先掌握自保的实力，哪怕被鹰啄一下也不能死才行。
    对赵元真的辩解不置可否，燕裕只是淡淡说道：
    “你会不会付诸行动，我能不知道吗？先不说这个，先把三术五咒的法门，与我说一遍吧。”
    “三术五咒？”赵元真皱眉说道，“你学那个做什么？”
    所谓“三术”，是指长距离高速移动的“神行术”，短距离腾转挪移的“登云术”，以及无视障碍进行位移的“穿墙术”。
    至于“五咒”，则是润、炎、曲、象、冲的五行真字咒，每一咒都有独特的妙用。
    然而，三术五咒在修真界里，差不多就像现代世界的加减乘除，属于那种“修道者人人皆会”的入门级法术，小贼专门提出来学这个是想干嘛？
    燕裕见她面露迷茫之色，笑道：
    “以这个世界目前的灵气含量，纵然学了那些足以移山填海的超强道法，你能用得出来吗？”
    “赵元真，我劝你也好好练练三术五咒，至少在今年比什么都有用。”
    ————————
    江海府某处秘密军事基地。
    梅映雪站在空旷的大厅里，一身道袍，闭目养神。
    在大厅一侧墙壁的顶端处，数层厚厚的防弹玻璃之后，相关官员都已经到场了。
    不仅如此，还有几个摄像头从多个角度拍摄，将数据从保密链路实时传往平京——那边有更高级别的人在看直播。
    “梅道长。”墙角的广播喇叭发出声音，“您可以开始了。”
    “好。”梅映雪睁开眼睛，淡然说道，“你们的世界灵气太过稀薄，很多道法我都无法运用，这里只能给你们演示一下‘三术五咒’。”
    “这是神行术。”她的身形倏忽消失，随后又在大厅的尽头出现。
    防弹玻璃之后，官员们个个面无表情，脑海里也是一片空白。
    沉默半晌，江海巡抚陈天明才率先开口：
    “都拍下来了？”
    “拍下来了。”旁边的人连忙操作电脑，将拍摄画面慢放后于投影仪上播出。
    通过慢动作回放，这次大家倒是看清楚了：梅映雪先是左脚跨出，随后右脚离地，接着整个人骤然提速，向前“飞”到大厅尽头，然后左脚落地，最后右脚落地，继续踏出几步，止住冲势。
    单纯从动作来看，她只是简简单单迈出了一步。
    但根据运动传感器的数据，她在迈步之后的速度，一瞬间就达到了16米每秒。
    这种肉身几乎不可能达到的超级加速度，把大家的世界观和认知都给搞崩溃了。
    “她……”江南知府刘振元努力定了定神，确认问道，“没有穿戴什么装备吧？”
    “没有。”旁边有人立刻奉上安检报告，“她身上只有一件丝绸袍子，里面没有暗藏任何设备。”
    “别忘了。”同知黄文清在旁边提醒说道，“有什么高科技装备，能让人一瞬间达到16米每秒的速度？而且她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先不急着下定论。”巡抚陈天明开口说道，“让她把三术五咒都演示一遍。”
    毕竟有80年代气功热的黑历史摆在那里，所以对非自然事物的认定必须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能找出弄虚作假的痕迹自然最好，如果找不出来……
    ……就只能把人送到平京去，让首都的专家去研究了，反正江海府这边绝对不能下任何定论。

 第六章 我燕裕从不记仇

    “所以，你都学会了？”赵元真不可思议地问道。
    “区区三术五咒，能花费我多少功夫？”燕裕神情轻蔑地说道，“这不是听一遍就会了？还是说你当初学了很久？”
    “我……也没多久。”赵元真硬着头皮说道，“我学习三术五咒的时间跟你差不多。”
    此乃谎言，实际上例如五咒之中最难学的“象咒”，当初的她就学了足足两天两夜。
    “对了。”赵元真又试探问道，“尊师说以现在的世界灵气浓度，三术五咒是性价比最划算的道法对吧？”
    “那什么时候才能有所变化呢？”
    “大概一年后吧。”燕裕斜眼瞅她，“怎么，你等不及了？”
    “真元回复太慢，只能用三术五咒，终归感觉有些不安全。”赵元真讨好说道，“这要是遇上大妖，怕是还手之力都没有。”
    “灵气上限只支持三术五咒的世界，能出现什么大妖？”燕裕嗤笑说道，“现在的野生动物，连开灵智的都没有。”
    “你也别操心那么多了。就算灵气上限提高，真元回复变快，也是梅映雪恢复的实力更多……还不速速上床来与我双修？”
    “好的。”赵元真从沙发上爬起身来，将那些隐秘不可告人的心思藏在了心底。
    先继续曲意逢迎，麻痹这小贼的警惕心。待时机到来，往日我受过的种种屈辱，要他给我跪着全尝上一遍！
    不，十遍！
    ————————
    又是一夜过去。
    次日，燕裕照旧来到学校，继续刷高考题目。
    如果说睡眠是对身体和精神的恢复，那么修行就是对身体和精神的“充能”。
    和赵元真打坐双修炼气了一整个晚上，燕裕不仅没有半点困意，反而感觉神采奕奕，仿佛足足睡饱了十二个小时似的。
    可惜，高三走读生的日常太过无聊，尤其是早已知道不会参加高考，做这些卷子就显得更加没有意义了——仅仅只是为了不引人注目而已。
    照例提早做完卷子第一个交卷，燕裕来到走廊外边，无聊地眺望着远处的景色。
    “燕裕同学。”旁边响起陈灵韵带着笑意的清脆声音。
    燕裕带着“怎么又是你”的不爽神情转过头去，就看到这个身高1米56的娇小女孩，脸上是盈盈的甜美笑容，似乎丝毫没有因为昨天被耍而生气。
    “我让人查了‘孙子仪’这个名字。”陈灵韵微笑说道，“只查到了某个高一生叫这个名字，而且还是个女孩子。”
    “我之所以使用假名。”燕裕开口说道。
    陈灵韵礼貌地闭了嘴，意思是“我洗耳恭听”。
    “是因为我不想告诉你真名。”燕裕严肃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陈灵韵眯起眼睛，继续笑道，“不过我呢，如果是感兴趣的事情，我是一定要弄清楚的。”
    “那你现在已经打听到了我的名字。”燕裕点了点头，“满意了？”
    “还不够。”陈灵韵笑意盈盈地盯着他，“我有一种预感。”
    “什么预感？”先不提她有什么预感，前世非常熟悉她的燕裕，现在已经开始有不好的预感了。
    “我觉得你认识我。”陈灵韵笑眯眯道，“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人似乎认识我，但是他在故意假装不认识。”
    “后来的带路过程证实了这一点：你对我表现出了冷淡的态度，还刻意使用了假名，但根据你班上同学的说法，燕裕同学并不是什么冷漠、孤僻、刻意排斥社交的类型，也就是说你是认出我之后才选择刻意疏远我。”
    “首先，我觉得单纯凭借预感来判断，是一件很不靠谱的事情。”燕裕颇为无奈地说道，“你难道是靠预感来解你的奥数题目的吗？”
    “其次，就算我们曾经见过，那又怎么样？我身上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值得你刻意来接近我吗？”
    “你说的第一点。”陈灵韵的笑容依然标准到刚好露出八颗牙齿，但里面似乎多了几分开心的意味，“我不需要绝对靠谱的预感。完全被解开的奥数题是很无聊的，只有不知道答案的谜题才有探索的意义。”
    “至于第二点，答案我已经说过了。”
    燕裕先是微微一怔，随后立刻意识到她指的是之前说过的“如果是感兴趣的事情，我是一定要弄清楚的”。
    “你看。”见他脸上表情微变，陈灵韵笑得更开心了，“你能迅速理解我话里的潜台词，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我目前想到了两种可能：一是你和我属于同一类人，我们有着同样的智力水平和思维模式，但我稍微了解过你之前的各科成绩，感觉可能性不大。”
    “第二种可能，就是你不仅早就认识了我，还和我相处过很长时间，因此培养出了足够的默契。”
    “可是我能确定我从未见过你，也没见过和你有类似性格的人，更没有什么旧友突然失踪然后整形之类的可能，所以你为什么会如此的……熟悉我呢？”她缓缓将上身凑近过来，盯着燕裕的双眼，精致漂亮的脸蛋上带着灿烂的假笑。
    燕裕感觉有些烦躁：这屑女人！
    你好奇心那么强烈干嘛！
    不过燕裕心里更清楚的是，自己确实引起了陈灵韵的兴趣。之后再怎么伪装辩解，也只会让她更有乐子而已——这屑女人是个纯度100％的乐子怪，看待身边的人就像是看待玩具，绝对不能顺着她的思路去走。
    呵呵，既然你非得自讨苦吃，那我就跟你玩玩吧。
    “好吧，我承认。”燕裕露出“我还是招供吧”的神情来，无奈说道，“信不信由你，我其实……是你未来的老公。”
    “哦？”陈灵韵扬起嘴角，丝毫没有被占口头便宜的愠怒，“那你是重生者，穿越回到了过去？还是从什么地方看到了未来？”
    “这不重要。”燕裕摆了摆手，“重要的是，你现在心里想着的是，‘我肯定是在骗你’，‘因为你的婚姻决定权在你父亲手里’，‘而我没有任何被你父亲看上的价值’。”
    “嗯，很合理。”陈灵韵笑着点头，“不过哪怕你能猜出我现在的心思，要用这个来说服我还不够。”
    “那我们来说一件只有你自己知道的事。”燕裕看看左右无人，便压低声音说道，“在你六岁的时候，曾经养过一只流浪猫——在你家别墅后面的小花园里。”
    “你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彻底掌握了这只猫的行为模式，包括何时进食，何时睡觉，何时讨好主人。而后你对它完全失去了兴趣，对它不问不顾，将喂养的工作丢给了阿姨。接着一周后，那只猫跑掉了，再也没有回来。”
    “你的父亲安慰了你，你笑着说让它去吧，你本来也不怎么想继续养它了。但实际上你很生气，你从未告诉过任何人，那是你第一次内心失态，因为你不能接受那只猫主动抛弃你这个主人——虽然是你冷落它在先，但你不允许它擅自离开你，你决定将这仇记一辈子。”
    陈灵韵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她的眼睑微微下沉，眼神里有些晦涩的阴暗，温和的语气却丝毫不变，笑着说道：
    “很有意思……嗯，我确定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当时我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所以，你可以多说点我们在未来，是如何相识并相爱的吗？我对此倒是很感兴趣。”
    “你对这个感兴趣吗？”燕裕露出愉悦的笑容来，“太好了，因为我不打算告诉你。”
    “什么？”陈灵韵睁大眼睛，惊讶笑道，“你不是我未来的丈夫吗？”
    “没错。”燕裕露出同样温和的笑容，柔声说道，“但这辈子啊，我不打算和你在一起了。”
    “就像那只猫一样：你已经被我甩啦，小灵韵。”
    陈灵韵的假笑迅速从脸上完全褪去，只剩下阴暗的、冰冷的微怒神情，眼睛一眨不眨地瞪视着他。
    “哎呀，对对对对！”燕裕越发愉悦起来，拍手赞道，“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个表情！你知道吗，小灵韵，我也很喜欢你平时那高高在上的、看谁都像是在看傻逼的礼貌假笑，但是我更喜欢的还是你这绷不住笑容彻底黑化的表情！”
    “哈哈哈哈！真是让我百看不厌！”

 第七章 我燕裕做好事不留名

    放学后。
    陈灵韵坐在汽车后座，脸上一反常态地没有任何笑容。
    女司机通过后视镜，看她一副沉思的表情，忍不住出声说道：
    “小姐，是学校里……出什么事情了吗？”
    陈灵韵抬起头来，重新露出标准的、完美的、无可挑剔的礼仪式笑容：
    “没什么，刘姐。”
    “只是遇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哦。”女司机不经意般问道，“是有趣的人，还是有趣的事啊。”
    “你是打算跟父亲汇报吗？”陈灵韵笑着问道。
    “那就要看是什么事了。”女司机回答说道，“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当然也不会去打扰他。”
    “这样啊。”陈灵韵若有所思。
    脑海里浮现出燕裕那可恶的脸，她忽然就心血来潮，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灿烂的笑容：
    “应该不算什么重要的事吧，刘姐。”
    “我只是可能遇到喜欢的人了。”
    方向盘抖了一下，震惊失神的女司机赶紧将它回正，随后努力镇定下来，颤声说道：
    “呃……小姐，你在开玩笑对吧。”
    “我倒希望是在开玩笑。”陈灵韵的笑容更加灿烂，眼睛里闪着喜悦的光芒。
    仿佛孩子看到了自己心爱的玩具。
    ————————
    燕裕回到出租屋里，赵元真连忙迎了上来。
    “今天倒是有人在外面敲门。”她神情殷勤地说道，“说是来收什么……‘呜咽费’？”
    “你没有开门吧？”燕裕冷淡地挑起眉毛。
    “没有。”赵元真谄笑说道，“我只是准备好了曲咒，打算等她强闯进来，就直接打杀掉。”
    “不过她敲了会门，发现没人回应，就走了。”
    “嗯。”燕裕的目光扫过客厅，确认问道，“你平时都在家里做什么？”
    “呃……”赵元真心说你不是能掐会算吗，为什么还要来问我？
    哦，懂了。明知故问，测验我是否诚实，真是狡诈多端的小贼！
    她默默在心里记下这一笔账：
    “……今日燕裕小贼故意寻衅诘问，刁难于我。此仇权且记下，来日若是翻身为主，定要叫他为奴为婢，肆意刁难凌辱，以报此仇！”
    “我上午打坐吐纳，回复真元。”赵元真心中暗恨，面上却老老实实说道，“下午看了一会儿那个……电视。”
    这妖女还学会看电视了？燕裕心中暗自警惕。
    这台电视，据说是上个租客留下来的，房东也懒得将其弄走，没想到如今却成了妖女了解外面信息的渠道。
    这妖女懂得越多，就越不好诓骗控制……我是说，就越不好引她向善，对她的成长颇为不利。
    但若是现在将电视机给搬走，又显得太过刻意了。堂堂术算大能的徒儿，居然会害怕她看电视？实在是有损逼格。
    嗯，索性就让她看吧，摆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姿态，让她继续疑神疑鬼。
    “那你都看了些什么？”燕裕在沙发上坐下，从容问道。
    “我看了一个民间戏，叫什么……《妻子的谎言》。”赵元真干笑说道，“虽然描写的是凡间俗妇的家长里短，但胜在剧情起伏转折，每每都让人意想不到，还算是有点意思。”
    燕裕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妖女看的所谓“民间戏”，其实就是针对家庭妇女的午间肥皂剧。
    很不对劲。这魔门妖女素来凶厉好杀，哪怕是看电视剧，也应该看那些血腥恐怖的题材……哦，这种剧过不了审，那没事了。
    总之，肥皂剧没什么信息量，也就用来打发一下时间，倒是不必担心太多。
    “燕裕，今天尊师可曾有所吩咐？”赵元真询问说道。
    “没什么吩咐。”燕裕摆了摆手，“师父他老人家在忙，没和我联系过。”
    “这样啊。”赵元真满腹狐疑，心想究竟是真的没有联系，还是联系内容不能让我知晓？
    燕裕一瞅她笑容僵硬，就晓得这妖女肯定又在起疑心，悠悠说道：
    “就算有吩咐下来，以你这还未恢复完全的修为，又能帮得了他老人家多少？别忘了，你现在连这扇门都出不去！出去了就被人发现，然后那梅映雪找上门来，飞剑给你唰唰两下，大好美人就要香消玉殒咯！”
    “知其不可为而仍愿为之，方显我心中诚意。”赵元真闻言也不羞恼，反而一本正经地表忠心道，“我如今虽然修为大损，但若是尊师有令，别说是去迎战那梅映雪，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毫不迟疑，何惜此身！”
    “你这马屁也拍得太假。”燕裕不屑一顾地说道，“若是那梅映雪负剑站在门口，你怕是早就跳窗逃了，还什么尊师有令……”
    话音未落，外面便有人敲门了。
    燕裕迅速站起身来，看着房门，随后又转头看赵元真。
    只见这妖女同样瞪大眼睛，如惊弓之鸟般望向门外，双手扶住旁边的窗框，一只脚已经往窗台上踏去。
    燕裕赶紧摇了摇头，又用手往床底下一指，意思是“滚床底下去”。
    赵元真连忙就地一滚，骨碌碌地就进了床底。燕裕从里头打开房门，就看见两个制服叔叔站在门外，说道：
    “查暂住证……这屋里就你一个人住吗？”
    “对的。”燕裕点头说道，同时让开半个身子，让整个房间在门外两位叔叔的视线里一览无余。
    厕所和厨房的门是开着的，可以清楚看到里面没人。
    房间里唯一能藏人的就是床底和大衣柜，但查暂住证可不用搜柜子、看床底，那样反而太过刻意了。
    两位制服叔叔交换眼神，上面给的说法是“罪犯极其穷凶极恶，会杀掉藏身处的居民”，所以他们的任务其实是假装查暂住证，实则主要是排查辖区内的每一个居民住处，确认没有人悄无声息地死在家里。
    至于搜柜子什么的，容易引起和居民的纠纷，所以除非有明确的目击报告或者线索指向，否则不可能每一户都这样搜过去。
    “学生证……你是高三学生？一个人住？”
    “对。”燕裕点头说道，“今年高考，刚在复习呢。”
    “哦。”制服叔叔点头表示知晓。
    高三生可是强力buff，谁敢打扰高三生的复习，家长可是要来跟你拼命的。
    再次确认学生证没有问题后，两位制服叔叔便转身离去。
    燕裕重新关好房门，心中并无任何紧张情绪。
    说实话，哪怕是对方进来后直接趴地板上看床底，只要赵元真耗费残余真元，施展那隐身术，也能叫对方看不到任何异样。
    不过这次搜查还真是宽松啊，和前世那搜山检海的大场面完全没法相比。
    仔细想来，倘若赵元真如原时间线上那样，选择附近找房子躲藏顺带杀人灭口，等尸体出现之后，严重性就会立刻上升好几个等级，最后变为搜山检海也不为过。
    好在自己这次及时赶了过去，将妖女降服并捡回家里教育，不仅救了几条原本枉死的无辜性命，也为社会节省了宝贵的基层治安人力。
    唉，我这个人就是喜欢默默为社会奉献，不留姓名也不求回报的——纵然妖女凶厉，为国为民，我也豁出去了！
    燕裕志得意满地回过身，就看到赵元真从床底滴溜溜地滚出来，袍子上、脸上、手臂上全是灰尘。
    “去洗干净吧。”他露出了温柔宠溺的笑容，轻声说道，“若是留了半点灰尘在身上，你今晚就给我睡厕所里去。”

 第八章 重樱盗宝记

    3月25日，周六。
    燕裕从床上爬起身来，淡定地看了一眼手机闹钟。
    备忘录上写着“钱塘江潮”四个字。
    他默默穿好衣服，准备出门，只听见床上的赵元真突然问道：
    “今天是周六，你不是那个……不用做功课吗？”
    燕裕顿时心中暗惊：这魔门妖女来这里不过三日，如今居然连“周末放假”都知道了！比很多私企老板都要聪明！
    “师父让我外出办点事情。”他在门口处穿好鞋子，头也不回地说道。
    “那我能跟着去吗？”赵元真眼睛一亮。
    “你不怕梅映雪了？”燕裕扭头哂笑问道。
    提到梅映雪，赵元真果然立刻如霜打的茄子般蔫了，悻悻说道：
    “那……那你可得早点回来。”
    燕裕冷笑一声，也不戳破这妖女的虚情假意，径自出门乘地铁去了。
    他要去钱塘江观潮。
    在原本的时间线上，也就是今年的3月25日，发生了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有两名重樱国的游客，在钱塘江观潮时不慎落入水中，半小时后被当地巡捕组织人力救了起来。后来这事还作为重点表彰的案例，上了《2727白银眼》新闻节目。
    等到5月初，钱塘江某次彻底分潮，露出下面的倒层塔后，官方才晓得那两名“重樱游客”其实是民间阴阳师，因为从古籍里找到了些许资料，才远道而来窃取秘境重宝的。
    人家潜入潮底秘境，取了重宝而走，浮出水面时看见江上巡捕乘船而来，都已经准备动用武力顽抗了，结果反而被当做落水外国游客救起来，送去医院得到了无微不至的照顾，甚至连医疗费用都走了公账报销……这怎么说呢？
    除了“咱们对外国人素来热情好客”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别的好话了。
    要让燕裕评价的话，人家外国游客远道而来，去江底探访名胜古迹，你巡捕坐船过去硬生生把人家给捞出来，这也太过于失礼了——就应该让人家在江底欣赏美景，爱待多久就待多久，这才符合我们热情好客的民族传统嘛！
    维护国际形象，还是得靠我来！
    5号线地铁车厢里站满了人，燕裕左顾右盼找不到座位，也只能寻个手环拉住，另一只手熟练地摸出手机，开始看小说。
    转2号线，再转9号线，然后是城际铁路，最后是332路公交车，全程将近3个小时，等抵达海平观潮公园的时候，已经是中午12点了。
    在附近的西川拉面店里，点了一碗18元的牛肉拉面，上面只有薄如蝉翼的几片牛肉。老板的刀功真是惊人啊，取肉的时候估计那牛都不带痛的，贴个纱布就能把伤口盖住了吧。
    燕裕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面，感觉心里的熊熊战意已经燃烧起来。
    花了我一个上午，还吃了顿糟心的午饭，这次要不把你们留在江底好好款待，我就回去自抽道侣三个耳光！
    来到观潮公园，燕裕双臂倚着栏杆，眼神里满是热情好客之意，看路过的行人看谁都像是重樱游客。
    只是他的目光终究没法辨认国籍。直到下午1点左右，钱塘江的潮水才开始汹涌起来。
    不远处，两名戴着遮阳帽，背着大背包的重樱国游客，同样正在观察着大江潮水，并且压低声音用重樱语交谈起来：
    “田中桑，还要等多久啊？”
    “不要着急，大石桑。根据我祖先留下的记录，要等到午时三刻，这钱江潮水才会中分，露出下面的倒层塔来。”
    “你那记录真的没问题吧？”
    “当然了，这记录在我家代代相传，成文时间可以追溯到后奈良天皇年间，那时正是国内大量和寇肆虐明国之际，我家里还有祖先从明国掠夺的青瓷呢！”
    田中太一盯着汹涌海潮，继续说道：
    “据说我家祖先最后一次从钱塘江口入寇，午时三刻突然潮水中分，有倒层塔于潮水里突然现身，惊得众人连忙调转船头。后来才晓得那是吴越王钱俶为镇压海潮，请高僧专门督建的双塔之一。‘陆上六合塔，潮下六分塔’，这潮水下面的就是六分塔！镇压海潮的阵眼枢纽！”
    大石茂夫沉默片刻，说道：
    “末法时代绵延至今，西湖畔的六和塔里早已空空如也，田中桑又凭什么断定六分塔中的重宝，未曾被陆国古人提前掠走？”
    “便是被人提前掠走，你我也只是时间精力白费罢了，并无任何实质损失。”田中太一不以为然，“但若是重宝还在，再加上如今陆国对灵气复苏之事尚不知情，你我有很大概率能带其混过海关，回到国内！无尽的声名财富，到时候自然滚滚而来！”
    “……说的也是，那我便与你赌这一把。天照大神在上，奉见神馔，赐我吉运！”
    大石茂夫双手轻拍三下，闭目低呼天照之名。
    午时三刻倏忽而至，只见钱塘江潮越发汹涌，潮水白若匹练、亮如霜雪，忽地分开冲刷两侧堤岸，露出中间灰蒙蒙的石制建筑轮廓来。
    就是现在！两人眼睛一亮，飞快地扒过护栏，在周围游客惊恐的注视下，跃入水中。
    两百米之外，目光骤然锁定两人的燕裕，眼神迅速犀利起来。
    找到你们了！
    他同样翻过护栏，一跃而下，落入水中。
    ————————
    灵气复苏虽然是全球推进，但其实来的顺序也并不相同。
    根据后世的溯源研究，应该是和传统文化的认知模因有关——简单地说，就是传统历史文化氛围越浓厚的本国社会，灵气复苏的来临就越迅猛。
    某种意义上，这灵气复苏本身也算是唯心驱动了。
    陆国因为梅映雪穿越过来的缘故，其实早早就接触到了灵气复苏本身，但因为“船大难掉头”“子不语怪力乱神”“可别又是气功热吧”等等各种原因，反应上其实还是慢了半拍。
    重樱盗宝这件事情，无疑给了还在混乱状态的上层一记重击，就像是珍珠港的虎虎虎那样，迅速就将反对者的声音给强行压灭了。
    然而，即便这事儿确实有正面意义，燕裕也不打算让它发生。
    原因很简单：藏在潮底的六和塔内，被古时吴越王用来镇压钱塘江潮的宝物，唤作“天河定底神珍铁”，乃是昔日大禹治水时所铸。
    这玩意被重樱阴阳师盗走后的几年里，钱塘江潮的烈度飞快上涨，不仅海平县首当其冲遭害，连带整个江南织造平原都受到威胁，最后不得不强行拦海筑坝，才将江南织造平原勉强保住。
    燕裕在潮水中飞快下落，看着远处那奋力游向倒塔的两个身影，脸上露出了热情的笑容。
    两位国际友人暂且留步，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第九章 招待国际友人

    “田中桑，有人跟在后面。”
    “等进秘境后再做掉他。”
    ………………
    在靠近倒层塔的位置，燕裕穿过波光粼粼的水膜，随后稳稳地落在河床上。
    这六分塔秘境，被开辟出了一个单独的小洞天，里面有空气可以呼吸，重力也在正常范围。
    燕裕再次看向前方，那两人已经无影无踪了。
    视线快速扫过四周，只一遍，秘境的大致地图立刻从脑海里被绘制出来。
    这周围是江底环境，没有多少遮蔽物，对面那两个阴阳师八成是察觉到自己跟在后面，所以进入秘境后抢先一步冲进倒层塔了。
    燕裕心中冷笑片刻，将神行术运转起来。
    走也！
    百米之遥，如方寸间倏忽而过，他已经来到倒层塔的底部。
    这六分塔上重下轻，尖头插入泥土之中，入口却在宽阔的塔顶之上。
    燕裕以神行术冲到塔底，迅速又切换到登云术，双脚在空中连点几下，整个人如反重力般向上升去。
    冯虚御空，扶摇而上！
    塔顶的门洞边缘，大石茂夫双手掐诀，其右边眼睛已变得通红，乃是重樱秘法“先读之术”，望远如观近，洞微若观火，此时已将燕裕身形牢牢锁死。
    “是陆国的万里神行术和乘风登云术。”他声音颤抖喊道，言语里有些难掩的焦躁，“田中桑！来人是正儿八经的修道士！大概率是陆国军方出身！”
    “管他军方不军方！”田中太一双手从腰间抽出符纸，发狠叫道，“只要叫他死在这江底之下，谁管他什么出身！”
    “去吧！镰鼬！”
    他手中的符纸无风自燃，迅速化出一只白色小鼠，裹挟利风由上而下，双手利爪如刀刃般雪亮，杀向那施展登云术的燕裕。
    见那白色小鼠御风而下，杀机毕露，燕裕立刻心里有数。
    啊，是宝可梦玩家……不是，是驭使式神的阴阳师。
    灵气复苏之后，重樱的阴阳师有许多流派，其中“式神流”属于那种前期容易，但后期上限较低的流派。
    原因无它：只要驭使的式神死掉，阴阳师的战力就废了一大截。
    燕裕落在倒层塔边缘的反檐下，再次用力向上蹬起，空中已经散去了登云术，转而飞快掐出道诀。
    “是炎咒！小心！”大石茂夫用先读术读出燕裕正在施展炎咒，连忙高声提醒同伴。
    凭空腾起的熊熊火焰，正好拦在镰鼬的必经之路上，以至于这白色小鼠畏惧高温的野兽本能发作，高速移动的过程中强行收住冲势。
    随后便在空中突然爆炸开来，鲜血和白毛簌簌而落！
    “冲咒！”大石茂夫惊恐喊道，“他借助炎咒火光，遮掩道诀手势，暗地里切了冲咒！”
    “混蛋东西！”田中太一没好气地骂道，“你能不能报的快点！”
    自家的式神镰鼬一个照面就被斩杀，可把他心疼得不行。
    大石茂夫却未反驳，脸色惨白，心中已经暗自萌生去意。
    润、炎、曲、象、冲，陆国的五行真字咒，在他家传史料里也有记载。
    用起来其实不难，难点在于修行者同时只能施展一个法术。
    因此，如何将这五咒连贯组合起来，形成行之有效的战术，才能凸显修行者的水平高低。
    对方的这套二连招，是先施展火行炎咒来吓阻镰鼬。
    式神停止进攻的瞬间，对面也停止催发炎咒，并且趁着火焰即将散去的瞬间，将体内的行气路线切换到了金行冲咒。
    射出的金行锋锐之气被残余火焰遮掩。火光散尽的一瞬间，冲咒正好从中穿过，才不至于和炎咒互相冲撞抵消，又能叫镰鼬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直接命中击杀！
    这兔起鹘落之间的变化背后，是对招式衔接时机的完美把握。
    更不用说，对方此时还在浮空失重状态，能在视线同样被火焰阻隔的情况下，精准地用冲咒盲射命中火焰对面的式神，得有多强悍的眼力和反应速度才能做到？
    此人必然是陆国军方的修行者，而且肯定还是最强悍的那一批精英——说不定还是从空军飞行员转役过来的！
    而他和田中太一都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只是重樱的民间阴阳师而已，如何能跟这种军方人士抗衡？
    “田中桑！”见田中太一还在摸符纸，大石茂夫连忙说道，“我们先下到塔里，然后再埋伏他！”
    田中太一思忖片刻：“好！”
    他没有大石茂夫的“先读术”，此时未曾察觉到对方那两招衔接之间的精妙，只是觉得能在一个照面就杀掉他的镰鼬，来犯之敌恐怕非等闲之辈，能避免正面对敌自然最好。
    燕裕施展乘风登云术，几个兔起鹘落之间，便沿着倒层塔的反檐攀上最顶层，心知两位国际友人已经躲入塔内，脚步却是毫不停歇，迅速顺着门洞进入塔内。
    从室外骤然进入室内，光线的变化让他的视野骤然一暗，还没完全适应过来，耳边已经响起低啸的风声。
    田中太一的另一个式神，乃是青面獠牙的“夜叉鬼”，手持锋利的钢叉埋伏在门洞的阴影里，趁着燕裕刚刚踏入塔内，便悄然扇动翅膀从后方欺近，钢叉迅疾而狠毒地刺向他的脑后。
    只听得叮的一声，那钢叉在离目标几寸之处突然止住，任凭夜叉鬼如何低吼咆哮，却是仍然不得寸进。
    燕裕只是伸出了两根手指，就将钢叉锐利的尖端轻松抵住。
    他的手指表面散发着灰蒙蒙的光芒，仿佛山岳深处的坚硬巨岩。
    象咒，施咒者刀枪不入，水火难伤。
    田中太一再次抽出三张符纸，拼尽真元用力催动起来，命令夜叉鬼全力进攻。
    他深知土行象咒虽然无敌，但对真元的消耗同样夸张，对方不可能一直维持刀枪不入的状态。
    大石茂夫则是抽出苦无，迅速施展影遁之术，化为一团难以察觉的阴影，消失在了燕裕的视野里。
    ……影遁之术，这人居然是个忍者。
    燕裕不慌不忙，右手突然变指为爪，灵活地抓住钢叉没有开锋的柄处，左手闪电般变幻道诀。
    曲咒，施咒者力大无穷，如青松破开山岩。
    在他骤然增幅的力气之下，夜叉鬼根本毫无还手之力，被燕裕拽着钢叉一个“过肩摔”，正好砸中了影遁而来要偷袭他的大石茂夫。
    看得远处的田中太一瞠目结舌：影遁之术施展之时，不应该是视觉隐形的吗？
    为什么他能发现大石茂夫的位置啊！
    夜叉鬼砸中大石茂夫，一人一式神被力道撞飞出去。燕裕右手再次并起剑指，冲！
    金行的锋锐之气如子弹般射出，飞快贯穿夜叉鬼和大石茂夫的身体。
    前者骤然炸开成碎片，后者则是胸口出血，捂住伤口踉跄后退半步，身体立刻被火焰吞噬了。
    却是燕裕在施展冲咒之后，无缝衔接又放了个炎咒。
    熊熊火焰在大石茂夫的背后腾起，而他此时被冲咒的劲力打得身体失衡，不住后退，正好一头撞入炎咒范围，连闪避的机会都没有。
    大石茂夫化作火人，在灼烧痛苦之下慌乱挣扎，凄厉嚎叫着倒地乱滚。
    田中天一连续失去两个式神，也终于认清敌我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吓破胆般惊叫一声，竟是直接抛下同伴，没命地往下层逃去。
    打不过！怎么可能打得过啊！
    五行真字咒不能同时施展，这是铁律！
    一个人的体内，怎么可能同时运行两种真元路线？
    对方那如同行云流水般的“剑气带燃烧”，其实是通过在极短时间内“施展冲咒”、“中止冲咒”、“施展炎咒”来实现的。
    考虑到两个咒术的真元路线截然不同，能做到“无缝切换”的水平，只能说这家伙已经把五行真字咒练到如呼吸般不假思索的程度了。
    这样的家伙，根本不可能打得过啊！
    田中太一肝胆俱裂，屁滚尿流地连续逃窜数层，只感觉后背突然一痛，身体已经被冲咒所贯穿。
    随后视野同样被腾起的烈火所包围了。

 第十章 自我封印

    随意将现场处理一番，燕裕终于离开秘境浮出水面，很快有巡捕驾船过来，确认身份。
    得知他并非落水的重樱游客后，巡捕明显有些失望，但还是将他拉到船上，安排人送到岸边去照顾。
    钱塘江观潮这边年年都有游客意外落水，大家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看巡捕们如此敬业，燕裕也不忍心告诉他们，两位国际友人已经在钱塘江底睡下了，以免他们因此难过自责。
    唉，我这温柔的性格，什么时候能够改改啊？
    浑身湿漉漉如落汤鸡的燕裕，在附近的超市储物柜里取回手机，然后默默上了公交，转地铁，再转地铁，完全无视周围乘客的诧异目光。
    回到小区，上楼，钥匙开门，回到家中，只见客厅里的赵元真解除了隐身术，看她神情明显松了口气。
    “你总算回来了。”她露出讨好的笑容来，试探问道，“此行可曾顺利？”
    “哼。”燕裕将房门从内侧反锁好，冷笑道，“你说呢？”
    他从裤袋里摸了几下，摸出个鸡蛋大小的银白色石头来，随手丢给了赵元真。
    “这是什么？”赵元真迷惑问道。
    “天河定底神珍铁。”燕裕回答说道。
    赵元真双手一抖，差点没把这东西摔了，颤声问道：
    “是远古大禹治水用的那个天河定底神珍铁吗？”
    “嗯。”燕裕点头说道，“有两个宵小之辈在图谋这玩意，我奉尊师之命将其除去，这是我从秘境里捡的备用材料。”
    赵元真：………………
    尊师！您这徒儿是去哪里捡的，我也去逛一下可以吗？
    天河定底神珍铁，这玩意哪怕是在她出身的修真界，也是最稀有的天材地宝那一档。
    因为它们绝大多数都被用于镇压水脉泉眼，一旦被取走就会引发洪灾，进而产生极其恐怖的业障孽力，所以大家都不怎么敢碰。
    极少数能在修士之中流通的，主要还是某些水脉秘境之中存留的“备用材料”，远古大禹特意留下“以备不时之需”的——概率应该不算高，反正赵元真从未在坊市之中见过，估计是直接跳过公开贩卖环节，被名门大派私下秘密收购了。
    她眼巴巴地盯着手里的神铁，只听见燕裕又问道：
    “拿这玩意给咱们各做一具傀儡，够用吗？”
    “够了够了！”赵元真忙不迭地点头，“这天河定底神珍铁乃是奇物，可大可小，可轻可重，我只取二两做傀儡之心窍，就能教傀儡有千钧巨力，堪比炼体修士之威。”
    “多余的天河定底神珍铁，我可以用秘法熔入凡铁之中，铸就傀儡周身骨骼，从此不惧任何水行术法……”
    “打住！”燕裕终于忍不住了，骂道，“败家娘们！此等天材地宝去做傀儡，合该用其他天材地宝来配，你脑子进水了掺什么凡铁！”
    赵元真瞠目结舌，半晌才争辩说道：
    “哪来那么多天材地宝，做一具完整的傀儡！”
    “你弄不到，不代表我弄不到。”燕裕双手抱胸，傲然说道，“你且先以之为心窍，其余部件用凡俗材料补上，做成傀儡再说。”
    “后续弄到新的天材地宝，便将原本的凡俗材料部件给换掉。至于什么‘磨成粉末，混入凡铁’，属实是愚不可及，以后休要再提！”
    赵元真也是大吃一惊，这小贼好大的口气！
    便是牵丝门的太上长老，所操傀儡的周身材料，最多也就一成左右能算得上是“天材地宝”，而且基本都是和凡俗材料混搭，以求尽量发挥最大实力。
    听这小贼的意思，好像是要打造一具完全由天材地宝组就的傀儡？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闪了你的舌头！
    她虽然有心嘲讽几句，但想到这小贼背后有大能师父撑腰，也只能暂且忍气吞声，在心里默默记下：
    “今日小贼去寻了天材地宝给我做傀儡，还羞辱我是败家娘们。此仇权且记下，他日若我起势，定要反过来将他狠狠羞辱，叫他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嗯，怎么好像有哪里不对……
    不管了，他羞辱我总是事实吧！此仇不报，我不姓赵！
    见赵元真阴晴不定，燕裕哪里不晓得她又开始“喜怒无常”了，冷笑说道：
    “你又在想什么不该想的东西？”
    赵元真顿时一个激灵，连忙媚笑辩解说道：
    “你我同为道侣，本就该互相扶持。这次又带了天河定底神珍铁回来，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怨你恨你呢？”
    “我可没说你在怨我恨我，你这是不打自招哇！”燕裕顿时怒极反笑，伸手将赵元真的两侧脸颊扯住，如橡皮泥般粗暴揉捏起来，“好一个养不熟的魔门妖女！我给你带天材地宝，做你道侣，助你双修，给你提供庇护之处，财侣法地哪个缺了你的？你居然还敢记我的仇！”
    “窝不似！窝没有！窝冤枉啊！”赵元真被他扯住脸颊，连话也说不清楚，只能眼角含泪，叽咕叽咕，含糊不清地哀叫求饶，脖子到耳根全都红了。
    这魔门妖女的脸皮手感可真好，不仅吹弹可破，稍一用力就白里透红，以至于燕裕本来没想过多惩戒她，此时也忍不住多捏了几下。
    赵元真总算挣脱魔爪，心里是又气又恨又恼，但想到这家伙会算自己的心思，也不敢继续腹诽诅咒他，只是用力抹了一把眼泪，转身蹬掉拖鞋爬上床去，整个人钻到被子里面去了。
    你仗着有师父撑腰，就可劲地欺负我。我拿你没办法，我躲起来还不行吗？
    见元真魔帝选择缩卵，燕裕痛快地长笑几声，去卫生间里洗澡了。
    等他洗完了澡，换上干爽的衣服出来，就看见电视机正在播放，赵元真如乌龟般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小口在偷偷看电视。
    见卫生间的门被推开，她立刻嗖的一声，再次蒙头缩被子里，又不出来了。
    自我封印，玄武秘法！
    燕裕自然不会被这妖女的小动作迷惑，因为他深知元真魔帝本就欺软怕硬，此时是因为自认势弱，才装出楚楚可怜的样子来。
    若是让她发现真相，这魔门妖女必然獠牙毕露，凶态尽显，吃人都不吐半根骨头……总之你尽管柔弱清纯，我要心软半点就算我输！
    燕裕将电视机给关了，然后坐在床边摸出手机，想看看“钱塘江观潮落水的重樱游客”有没有上新闻。
    结果新闻没找到，倒是有人在加他的好友，头像是个活泼可爱的简笔画卡通小狗，备注是“陈灵韵”。
    燕裕眉头一皱，这屑女人想做什么？
    他狠狠点下拒绝。
    过了片刻，新的好友申请又来了。
    拒绝！
    拒绝拒绝拒绝！
    燕裕全部点了拒绝，陈灵韵也是锲而不舍，一连给他发了二十几个好友申请，搞得他也有些没脾气了。
    算了，先通过吧。
    【陈灵韵】：燕裕同学的好友可真难加呢！
    【以德服人】：抱歉，我装了防骚扰插件，可能是插件把你当做卖茶叶的，自动点了拒绝申请。
    【陈灵韵】：原来还有这种插件，能给我也发一个安装包吗？
    手机对面，陈灵韵笑得花枝乱颤，连眉眼都变成了弯弯的月牙。

 第十一章 江海府减大分

    陈灵韵是一个乐子人。
    自从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她的感官天生就比常人更加敏锐，这使得她比任何人都渴求快乐。
    但她的记忆力和思维能力也是极强，以至于经常迅速掌握了一项新内容，随后对它彻底失去兴趣——就像是完全被解开的填字游戏，完全被复原的魔方，已经没有任何乐子了。
    她的人际关系也是如此。
    从小到大，所有她认识的人——确切地说，是526个人——每认识一个人，陈灵韵就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轻而易举地记住对方的姓名、性格、兴趣爱好和思维模式，最终将其绘制成详细的“人格画像”，储存在她脑海深处的“记忆信息库”里。
    再然后，这个人对她而言，就像是写满了答案的数学题。对方听到什么话语会如何回答，遇到什么情况会作何反应，全部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就像是嚼碎的甘蔗渣般，索然无味。
    “所以啊，燕裕同学……”
    “如果你真是我未来的老公，那应该不会让我太快厌倦的，对吧？”
    另一边的出租屋内。
    燕裕有些无聊地躺在床上，旁边亮起的手机屏幕里，陈灵韵已经锲而不舍地发了十几条信息了。
    这屑女人……我记得前世好像也没有那么难缠吧？
    【以德服人】：你究竟想干嘛？
    【陈灵韵】：我想知道，今生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是因为前世的我欺负你了嘛？
    【以德服人】：欺负？你以为你做得到吗？前世的你，可是被我欺负玩弄到哭着求饶，还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哦！
    【陈灵韵】：呵呵。
    这屑女人！燕裕顿时拳头硬了。
    【陈灵韵】：所以这次选择跟我分手，是因为心怀愧疚咯？
    燕裕将手机丢在旁边，决定先晾她一晾。
    【陈灵韵】：喂，怎么不说话啦？
    【陈灵韵戳了戳你】
    【陈灵韵】：再不说话，我就要去你家找你了哦？
    【陈灵韵】：你好像是高三走读生吧？既然如此，肯定是在学校附近租房子了。江南附中是要求走读生登记家庭住址的，我估计你应该不会在这上面作假，这样的话只要拜托教导主任，就能查到燕裕同学的地址了哦。
    看着桌子上不停跳出新消息的手机屏幕，燕裕眼角微微抽搐。拜托教导主任……其他人我不相信，但这屑女人确实是有能力编织出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言，把成年人骗得团团转的。
    【以德服人】：我再问一遍，你到底想干嘛？
    【陈灵韵】：我感兴趣的事情呢，是一定要弄清楚的。
    【陈灵韵】：燕裕同学，我有很多很多的问题，想要和你虚心求教哦~
    【陈灵韵】：如果你现在有空，陪我出来走一走吧？
    【陈灵韵给你发来一个地址定位】
    燕裕顿时一个激灵，因为对方发来的地址定位就在小区外面，离自己只有700米的直线距离。
    不不不不不，我租的这个小区全是回迁安置房，租金特别便宜，所以租户自然也多，她应该只是根据这个猜的……她不会真的去找教导主任，把我的居住地址搞来了吧？
    ……要不搬家吧。
    燕裕又看了一眼裹在被子里的赵元真，心想要是这魔门妖女被屑女人给发现，那可就真要有大乐子了。
    算了，先出去应付一下。
    叮嘱被子妖女不要出被子后，燕裕便换了衣服下楼去，暗自盘算着该如何处置对方。
    在小区外的一家奶茶店门口，他看到了身着常服的陈灵韵，站在其他等候出茶的顾客们之中，颜值仿佛鹤立鸡群。
    她的下身是灰色的百褶裙、帆布鞋，上身则是简单的白色衬衫，衣领和袖口都有精致的蕾丝装点，领子下面用丝带打了一个简单的领结——记得这屑女人一直很喜欢蕾丝、领结、胸针之类小巧又精致的玩意儿。
    头发是清爽的脑后单马尾，相貌也是少女特有的甜美可爱，配上她那训练过的标准微笑，仿佛是从校园恋爱剧里走出来的“初恋脸”女主角，但只有燕裕晓得她那美少女的外表下面，藏着一个多么污浊、腹黑、肮脏的小恶魔灵魂。
    “嗨！”陈灵韵很快捕捉到了燕裕的到来，带着灿烂的笑容冲他挥了挥手，“等你好久啦！”
    在那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燕裕似乎感受到周围的男顾客里，似乎齐齐向他射来了隐秘的憎恨视线，仿佛在说“敢占有这样的人间瑰宝，你小子赶紧自尽去吧！”
    “干嘛？”他有些不爽地问道。
    “有点无聊。”陈灵韵微笑说道，“来找你玩。”
    你是“来找我玩”，还是“来玩我”，以为我不知道吗？
    燕裕神情冷淡地问道：
    “今天是周六，你怎么有功夫出来闲逛的？你们奥数班这么水的吗？”
    陈灵韵保持优雅的微笑，虽然没有回答，但似乎能从她的头上看到一个礼貌的问号。
    “你点了什么？”燕裕看向奶茶店的招牌，扯开话题。
    “你猜。”陈灵韵笑着说道，“作为我的未婚夫，应该能猜出我喜好的口味吧？”
    周围的嫉妒杀意似乎更浓重了，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切”之类的声音，但燕裕仔细看去却根本找不到谁在发声。
    “呵呵。”燕裕冷笑起来，“我猜你根本没有点。”
    “哦？”陈灵韵睁大眼睛，笑道，“为什么？”
    “因为你喜欢立于不败之地。”燕裕轻蔑地说道，“你最讨厌的就是失败，哪怕只是普通的打赌。”
    “嗯哼~”陈灵韵的笑容越发愉悦了，眉眼弯弯地说道，“这你可说错了，我并不是讨厌失败，只是习惯尽全力去追求胜利而已。”
    “呵呵。”燕裕对此表示不屑一顾。你是什么性格，我能不知道吗？
    你能骗得了你爸，可骗不过我！
    “想喝什么？”陈灵韵将发丝挽到耳后，“我请客。”
    “那就杨枝甘露吧。”燕裕也不客气，迅速说道。
    “哦，是讨厌意外的性格呢。”陈灵韵点了点头。
    燕裕自然懂得她的意思。全国各种琳琅满目的奶茶店品牌，每种都有自家的招牌饮品和独特口味，但有一种饮品的味道是固定的。
    那就是杨枝甘露。
    如果尝试没有喝过的陌生饮品，那么味道可能意外地好喝，也可能暴雷，但杨枝甘露永远是那个不变的味道，不管点哪家的都一样，所以很适合不喜欢喝到暴雷口味，也就是讨厌意外的顾客。
    “也有一种可能。”燕裕一本正经地说道，“是我不想被你知道我的饮食爱好。”
    “很好，我喜欢神秘。”陈灵韵盯着他笑，“哪怕是刻意维持的神秘。”
    她转头看向店员，吩咐说道：
    “来两杯杨枝甘露。”
    “要说讨厌意外性，你自己才是那样的性格吧。”燕裕忍不住吐槽说道，“喜欢把一切都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厌恶任何在你计划之外的不可控因素。”
    “我没说我不是哦。”陈灵韵愉悦地笑，“而且正因为如此，才显得我们很般配不是吗？”
    旁边突然传来“嘭”的声音，却是一个男性顾客不知怎么的，突然将手里的奶茶给捏爆了。
    他面无表情地将奶茶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然后拿着餐巾纸慢慢擦拭右手，仿佛杀手认真地擦拭着自己的枪械。
    燕裕：………………
    总有某种继续待着这里会挨揍的感觉，现在的男人都那么容易被美色迷惑的吗？说好的结婚率连年走低呢？
    陈灵韵从店员那里接过杨枝甘露，淡定地递给燕裕，邀请说道：
    “陪我去附近的湿地公园那边走走？”

 第十二章 这根本不是约会

    和美少女一起在外面游玩，很多人肯定会认定“这是约会”。
    但如果这个美少女是陈灵韵呢？
    以燕裕对她的了解而言，这绝对不是什么约会。
    甚至从陈灵韵的角度来说，甚至可能更接近于遛狗……记得前世某次饭后散步，这屑女人确实提过一嘴，原话是“你再把我甩在后面，我就要给你栓牵引绳了”。
    想到这里，燕裕的拳头再次硬了起来。
    君子报仇，隔世不晚！
    “你在想什么？”陈灵韵突然问道。
    “在想怎么欺负你。”燕裕斜眼瞥她。
    换做其他的女孩子，听到这话不翻脸就怪了。但陈灵韵很明显不是正常人，或者说燕裕越是不按套路出牌，她反而就越是觉得有趣，闻言便微笑问道：
    “前世我们夫妻之间相处，也是这样经常互相拌嘴么？”
    “拌嘴？”燕裕冷笑说道，“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前世你都是被我各种嘲弄讥讽，还不了口。”
    “呵呵。”陈灵韵笑容不变。
    还不了口，以她的个性是绝无可能的，对方必然是在撒谎。
    联系他对自己那莫名其妙的敌意，一个很合理的推测就是：前世他在婚后被自己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所以今世才会生出彻底离开自己的念头。
    想逃？哼！
    将隐秘的心思按下不表，陈灵韵用力喝了一大口杨枝甘露，望着远处的湖泊和树木，忽然问道：
    “燕裕，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仙人吗？”
    这个问题太过突兀，以至于燕裕几乎是立刻意识到她在试探什么：
    陈灵韵会晓得修行者的存在，也就意味着军方那边，第一批准修士已经筛选完毕，开始进入训练阶段了。
    在这个时间点，上面对于修行者的培养，是完全没有任何经验的，因此光是各种理论上的培养路线就有近百种方案。
    部分是根据梅映雪的描述来设计的，比如“去名山大川打坐禅修，吸收灵气”，还有“收集材料、炼制丹药并服用”等等，当然也有一些理工科院士提出来的项目，比如“设法对灵气进行富集，创作出小范围高浓度的灵气环境”“制备能促进灵气吸收的药物”等等。
    陆国在这种事关国运的抉择上面，向来都是财大气粗的，很快就选择“我全都要”——全都安排研判和试验。
    只要这其中有一条路能走通，就不算亏！
    而这样的大规模科学试验，涉及到的人手、资金和设备都是海量，自然不可能做到完全保密。以陈灵韵的家庭背景，能知道这个也并不奇怪。
    见燕裕沉思不答，陈灵韵也有了初步判断，仿佛不经意般自言自语问道：
    “修行，长生……寿命真的能无穷无尽吗？”
    “如果是呢？”燕裕忽然反问她道。
    “那样的话，会很有意思的吧。”陈灵韵浅浅一笑。
    “是会很有意思。”燕裕幽幽叹了口气，“也会很可怕。”
    陈灵韵沉默片刻，笑道：
    “是的，也会很可怕。”
    但看她脸上的甜美笑容，根本没有半点畏惧害怕的样子。
    燕裕再次心中暗叹，沉吟片刻，决定还是适当透露一些秘密给她，便出声唤道：
    “陈灵韵。”
    “怎么了？”
    “我不喜欢你的精英至上主义。”
    “是吗？”陈灵韵盈盈笑道，“我知道了。”
    “包括这种我刚开了个头，你就把后面我想说的全都懂完了。”燕裕神情严肃地说道，“这一点也让我很厌恶。”
    “诶？”陈灵韵左手抱胸，托住手肘，右手食指按在脸颊边上，露出不解的可爱神色来，“我还以为这是我们前世夫妻培养出来的默契呢。”
    “我们前世并不是夫妻。”燕裕叹气否认说道，“之前的话是骗你的。我们之间有那么多的分歧，怎么可能会走到一起呢？”
    “这是新的玩法吗？”陈灵韵眨了眨眼，笑道，“之前还说我们是夫妻，现在却又矢口否认，是想要欣赏我被你耍得团团转、困扰苦恼的样子吗？”
    “不是。”燕裕再次摇头说道，“你应该也能察觉出来吧？我对你其实并没有什么感情。”
    “嗯，你的演技没什么问题。”陈灵韵的笑容没有变化，“还记得你之前跟我透露的那个秘密吗？就是我小时候养过流浪猫的事情。”
    “那个秘密怎么了？”燕裕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可以用信息差的优势去编造各种谎言，我确实也很难做到完全分辨。”陈灵韵缓缓说道，脸上的笑容似乎真诚了几分，“但是呢，有一点我是百分之百确定的。”
    她轻轻踮起脚尖，凑到燕裕的耳朵边上，低声说道：
    “关于猫的那个秘密，我只会告诉给……我愿意完全袒露心扉、无所隐瞒的那个人。”
    燕裕的表情僵硬在了脸上。
    糟糕，这该死的甜美！
    陈灵韵重新俏生生地站直身体，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温柔说道：
    “所以，不要想着在这方面糊弄我哦。”
    “亲爱的。”
    时间像是过去了一世纪那么久，直到燕裕终于重新整理好了思绪，再次说道：
    “人是会变的。”
    休要试图诱惑我，卑鄙的女人！
    “但是我不会。”陈灵韵微笑说道，“至少在这件事情上。”
    “前世你告诉我这个秘密的时候，我们连男女朋友关系都不是。”燕裕再次强调说道，配合轻蔑不屑的冷笑，“人的心境会随着经历不同而变化。你凭什么用你现在的思维，去代入到前世的你自己呢？不觉得很可笑吗？”
    “那你为什么又可以用你的思维，去判断前世的我是怎么想的呢？”陈灵韵继续微笑，“还是说，你觉得你比我还要懂陈灵韵这个人吗？”
    “我们那时候真没有任何情侣关系！”燕裕意识到自己似乎玩弄她过头了，继续解释说道，“那你至少对你现在的择偶观也有数吧！难道你会喜欢现在的我吗？”
    “我很喜欢现在的你哦，燕裕同学。”陈灵韵笑得更甜美了。
    “你这是在表白吗？”燕裕佯装大惊失色。
    “不是哦。”陈灵韵愉悦说道，“所以你不可以拒绝~”
    燕裕再次沉默下来。
    这股缠人恼人的劲儿，这不是和前世完全没变嘛，原来她高中时期就已经这样了。
    他皱眉沉声说道：
    “陈灵韵，我不跟你开玩笑。你应该也清楚，你对我的所谓喜欢，并非是男女之间的爱情。”
    “那请问什么是爱情呢？”陈灵韵笑着反问，“谁又有权力给爱情下定义呢？”
    “狡辩！”燕裕立刻抓住她的话语漏洞，振声说道，“你不否认我的说法，反而在什么爱情的定义上做文章，说明你心中也清楚你对我的‘喜欢’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感！那根本不是女性对男性的倾慕，而是乐子人对玩具的变态占有欲！”
    “我并不是在试图歪曲逻辑，而是在向你表达态度。”陈灵韵敛起笑意，淡淡说道，“我才不在乎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
    “我早就和你说过了吧？感兴趣的事情，我是一定要弄清楚的；感兴趣的人，我也不会轻易放过哦。”
    “如果这一世，你想要从我身边逃走的话……哼哼，那你就尽管试试吧。”

 第十三章 元真魔帝家里蹲

    陈灵韵表现出来的态度，仔细想想其实虽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意料之外，是指燕裕并未料到此时的她，对初识的自己会有如此强烈的执念；
    情理之中，则是指这股执念果然不是爱情，而是乐子人对乐子的渴望。
    说白了，就像是一个无聊了很久的孩子，骤然发现了超级有趣的玩具……
    如此一来，计划就要针对性地调整了。
    对自己抱有强烈兴趣的陈灵韵，基本上算是一把双刃剑。只要用恰当的方式掌握，未必没有发挥作用的可能。
    别的不说，至少赵元真明面上的身份问题，可能就要落在她的头上去解决了。
    回到家中，只见赵元真正在沙发上打坐，之前的心情似乎已经完全平复。
    不愧是魔门妖女，这能屈能伸的姿态可真厉害，值得学习。
    燕裕来到她的身边坐下，拿出手机自言自语说道：
    “中午吃什么呢？”
    “鸡公煲吧。”赵元真回答说道，“麻烦加金针菇，谢谢。”
    “我没问你！”燕裕顿时眉头一挑，呵斥说道，“你是已经辟谷了的修士，吃什么鸡公煲！”
    “辟谷是指不会饥饿，不是说不会有口腹之欲。”赵元真立刻凑近过来，抱住他的右边手臂，讨好笑道，“你我同为道侣，这种无伤大雅的小小要求，你就依了我吧。”
    燕裕：………………
    可怕，这魔门妖女来此不过一周，不仅已经熟知外卖常见菜谱，还能熟练地使用美色来哄、来骗、来迷惑我这个老江湖！
    “今天不吃鸡公煲，吃黄焖鸡。”燕裕态度威严地说道。
    “诶！”赵元真发出了失望的叫声，“前天晚上不是才吃过吗？”
    “少废话，爱吃不吃！”燕裕不耐烦地打断她。
    叫你知道这里是谁在当家做主！
    赵元真心中暗恨，脑海里再次默默记下一笔：
    “今日小贼不让我吃鸡公煲，非要吃黄焖鸡，这仇我记下了。来日等我翻身做主人，定要叫他顿顿吃黄焖鸡，让他吃到吐！”
    见她扭过头去偷笑，燕裕哪里猜不到她在想什么，肯定又是在脑中幻想如何报复回来，便冷笑问道：
    “你不想吃黄焖鸡对吧？”
    “啊？没有，黄焖鸡也可以啦……”赵元真敷衍说道。
    “不想吃不用勉强自己的，我一个人也可以解决。”燕裕继续保持笑容，“你就继续辟谷好了。”
    “你我身为道侣，哪有分开进食的道理？”赵元真见他似乎真的不让自己分一杯羹，连忙惶急争辩说道，“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吃什么，我当然也跟着吃什么了！”
    “元真啊。”燕裕眯起眼睛问道，“道侣，是指共同修道的伴侣，可没有半点世俗婚姻的关系吧？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又是从何谈起啊？”
    赵元真顿时瞪大眼睛，仿佛秦香莲看到不认账的陈世美般，连忙说道：
    “你我的双修之法，后期可是有房中之术篇章啊！这都不算是婚姻关系，那我岂不是被你白票……”
    “打住！”燕裕一看她要冒出虎狼之词来，赶紧打断她道，“我且问你，你的元阴可在？”
    “……在的。”
    “未行周公之礼，如何能算是婚姻关系？”燕裕厉声说道，“区区处子，却以新嫁妇人自居，岂不贻笑大方！”
    “可你我双修之法已成，将来注定是要互相交换……”
    “童养媳也能算媳妇吗？！”
    赵元真被他说得差点没背过气去，索性往沙发上一倒，拿了旁边抱枕来捂住了脸，摆出“我再也不理你了”的架势，心中暗自再次记仇想道：
    “……今日小贼欺我处子之身，嘲笑我是童养媳，此乃奇耻大辱！若有一日，得行房中之术，定要叫他跪榻讨饶，悔恨当初！”
    燕裕试着夺她抱枕，扯了几下发现夺不过来，索性也就任她做埋头仓鼠。
    又过了一个小时，外卖终于堪堪送达。
    燕裕将黄焖鸡放在茶几上，盖子打开任其肆意飘香，嘴里故意说道：
    “哎呀，外卖到了，好香啊！”
    躺在沙发上的赵元真扭了一下身体，似乎在犹豫要如何应对。
    “哎呀，这块鸡肉太香啦，太好吃了吧！”燕裕语气夸张地说道，“一个人吃不完呀，怎么办啊？要不给外面的流浪狗吧……”
    “狗彘岂可食人食！”赵元真立刻从沙发上弹起身来，夺过桌上的一次性竹筷，“与其浪费在畜生腹中，不如祭我的五脏庙！”
    “你不是说你只想吃鸡公煲吗？”燕裕伸手护住食物。
    “我一开始就说我想吃黄焖鸡了。”赵元真厚颜无耻地说道，“鸡公煲是什么垃圾玩意？没听过的东西呢。”
    魔门妖女运筷如风，迅速挑了几块鸡腿肉出来，一边往嘴里塞肉咀嚼咀嚼，一边紧张不安地盯着燕裕看——生怕他伸筷子过来抢肉。
    燕裕稍微有些懵逼：把几块鸡腿肉视若珍宝，这哪里是前世威风八面的元真魔帝啊？
    你这是护食的狗吧！
    当然，肯定不是自己教育手法的问题。
    仔细思考揣度的话，大概率是对方故意伪装成这种护食的吃货少女，想要欺骗麻痹自己吧。
    哼，果然是阴险狡诈的元真魔帝！这等粗劣骗术，岂能瞒得过我的火眼金睛？
    识破对方阴谋诡计的燕裕，心中露出了轻蔑不屑的冷笑。
    ……………………
    呜呜呜，黄焖鸡真好吃！
    坐在燕裕身边的，性格阴险狡诈的赵元真，此时心里却只剩下纯粹的满足感。
    将晚饭吃完之后，燕裕便指挥赵元真收拾塑料袋，擦干净桌子，将垃圾集中好放到门口去。
    这魔门妖女似乎也已经适应了新角色，做起事情来很是麻利，也没有露出多少不快的表情。
    换做刚来的那一天，肯定是要强压愤恨、委曲求全、忍气吞声、含辛茹苦……叫她干点家务活好像是践踏她的尊严似的。
    “收拾好了！”处理完垃圾的赵元真，毫无形象地瘫倒在沙发上，右手慵懒地撑住头颅，左手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嘿嘿嘿地傻笑起来，“太好了，正好是《妻子的谎言》的开播时间呢。”
    燕裕对她也有些无语，这种剧情全是家长里短的肥皂剧，不是40+的全职家庭主妇才会喜欢看的吗？
    等等，这妖女整天待在家里，成长环境似乎也和全职太太没什么两样。
    虽说我的目标是不让她成为前世那个喜怒无常、性格扭曲的元真魔帝，但要是反而变成只会做家务和盯着电视嘿嘿嘿的全职主妇，那不是一样属于“培育失败”嘛！
    某种程度上说，与其让她做全职太太，那还不如当元真魔帝呢！
    还得看看外头对赵元真的搜捕什么时候放宽，然后带这妖女出去遛一遛才行，总是宅在家里性格确实容易出问题。
    由于这世赵元真并未在外面大开杀戒，外界局势走向也已经发生变化，记忆里的旧事并不足以成为判断标准……看来只能找那个屑女人探探口风，叫她设法解决妖女的身份问题。
    派上用场吧，哆啦灵韵！

 第十四章 你求我啊

    学校里，走廊上。
    “所以赵元真这个人，是真的存在啊。”陈灵韵若有所思。
    “怎么，现在上头连赵元真是否存在都不确定吗？”燕裕顿时失笑问道。
    “据说监控画面只拍到她在追逐一团黑雾。”陈灵韵微笑说道，“所以没法排除自导自演的可能。”
    “毕竟‘飞鸟尽，良弓藏’。如果存在这样的魔门妖女，那么她这个正派剑仙就至关重要了，这样的逻辑听上去很合理对吧？然而至今为止，那位魔门妖女只存在她的描述里，并没有任何实际的证据支撑。甚至她声称那位魔门妖女‘在逃脱追捕的过程中，肯定会大开杀戒、肆意灭口’，结果这样的事情也没有发生。”
    “如此一来，自然会有人觉得她是在‘虚张声势’，‘描述不存在的敌人，来抬高自己的身价’。至于大搜查具体什么时候会彻底放宽，我估计四月中旬就差不多了，毕竟基层也不是什么木牛流马，总不能鞭笞他们一直朝虚无缥缈的目标去努力吧。”
    “原来如此。”燕裕沉吟了一会儿，只听见陈灵韵又道：
    “那什么时候能安排我，去见见这位魔门修士呢？”
    “现在还不方便。”燕裕敷衍说道，“下次一定。”
    “嗯哼。”陈灵韵也不着恼，只是笑道，“你之所以来找我求助，是想要让她能正常外出对吧？”
    “你应该知道，这种无身份证、无户口、无出生证明的三无人士，要想办理身份证明是非常麻烦的……”
    “但是对你来说，应该只是一句话的事情。”燕裕直接打断了她慢悠悠的发言，“三无人士办理身份，当地的巡捕机关实质上有非常大的自由裁量权。”
    “或许吧。”陈灵韵不置可否，“就算我能帮上你的忙，可为什么我非得帮你呢？”
    “因为我们前世是夫妻？”燕裕试探问道。
    “上次某人可是澄清说不是哦。”陈灵韵微微一笑。
    “那是为了考验你和我的默契！”燕裕厚颜无耻地说道，“如果你当时有半点怀疑动摇，就证明这一世的你不配跟我在一起，这是必要的感情考验！”
    “呵呵。”陈灵韵礼貌微笑，顺手挽起耳边的发丝。
    对于燕裕的说辞和解释，她是半个字都不会信的。
    根据目前脑海里现有的“人格画像”，自己的这位前世丈夫，是为达目的完全不顾脸皮的性格，根本不存在男性普遍的好面子习性。
    需要的时候就是“亲亲好老婆”，等不需要的时候，立刻翻脸为“你谁啊不认识”，这也是可以预料的结果。
    不过……
    魔门妖女耶，这不是很有趣嘛？！
    “带我去见她。”陈灵韵悠然说道，“不然免谈。”
    “看在夫妻的份上……”燕裕还想尝试一下，毕竟若是让这屑女人和元真魔帝接触，容易出现一些不可控的意外因素。
    “什么夫妻，不知道哦。”陈灵韵伸手抚唇，看着天空，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来，“户口本上，我可是纯洁的未婚少女呢~”
    “那行吧。”燕裕果断选择让步，他已经意识到这女人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了，“我会带你见她行了吧。”
    “别担心，亲爱的。”陈灵韵立刻露出甜美的笑容，悠悠说道，“她身份的问题，我会让人安排的，你不用管了。”
    燕裕已经没有力气吐槽这个屑女人了，只是叹息道：
    “等你搞定以后，我再抽空安排你们见面……”
    “今晚我就有空哦~”陈灵韵微笑说道。
    “今晚不行，我得……”
    “今晚我刚好有空哦~”陈灵韵继续微笑说道。
    燕裕：………………
    好讨厌的感觉啊！为什么明明重生了，还是要被这个屑女人拿捏啊！
    “求我。”他忽然说道。
    “嗯？”陈灵韵笑容不变，但眉毛微微上挑，表明她心中其实有些不悦。
    “求我。”燕裕露出有恃无恐的神情，淡定说道，“我就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什么秘密？”陈灵韵眼睛一亮。
    “保证是能让你觉得有趣的秘密。”燕裕神情淡漠地说道，“前提是你能打动我。”
    陈灵韵心思急转，很快便猜到对方是因为被自己拿捏而不爽，所以要用这个秘密来换取尊严上的代偿。
    对于这点，她其实是无所谓的。
    毕竟对方前世能成为自己的丈夫，说明他肯定在某些方面和自己高度合拍的地方。而驭夫之道就像是放风筝，一味收线只会让对方长期紧绷，以至于逐渐生出脱离自己掌控的想法来。
    既然如此……
    陈灵韵思虑周定，便轻轻牵住了燕裕的手，笑容也变得甜美可人，腻声说道：
    “亲爱的好老公~有什么有趣的秘密，你就告诉你的小可爱嘛~求求了嘛~”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燕裕顿时忍俊不禁，捧腹大笑起来。
    两人此时站在没什么学生的走廊尽头，但他的笑声是如此夸张，以至于远处的学生都被声音吸引过来。
    陈灵韵神情一黑，用力地甩开了他的手，脸上的笑容也荡然无存，只剩下冷冰冰的生气表情。
    然而燕裕已经心满意足。要知道这屑女人未来成为修士之后，无论傲慢还是屑度都有飞跃性的提升。被人私底下叫做“江海公主”，也是在讽刺她那股不可一世的派头。
    要让她做这样的小女人撒娇状，也只有现在这个时间点了。
    “秘密就是，在钱塘江入海口，也就是海平观潮公园的那个地方，江底有个倒六层塔的秘境。”燕裕压低声音说道，“此塔乃是五代时期吴越王钱俶请大能所建，要镇压钱塘江的大潮，而塔底的天河定底神珍铁便是秘境核心，有镇压海潮、抑制海平面上升的功效。”
    “前段时间，有两个重樱阴阳师跳入潮水之中，想要劫走里面的天河定底神珍铁。”
    陈灵韵沉默片刻，说道：
    “被你阻止了？”
    “被神秘来客阻止了。”燕裕语气悠悠地道，“尸体丢在塔顶。”
    “哦，那你还真是立了大功呢。”陈灵韵低声说道。
    她的脸上没了礼貌性的假笑，显然也晓得这事儿的严重性。
    根据燕裕的描述，钱塘江镇潮塔就相当于江南省北部的“三峡大坝”，而天河定底神珍铁一旦失窃，就相当于这个大坝被人给炸了，江南织造平原直接化作汪洋……那可是要命的大事啊！
    “你在说什么？”燕裕摇了摇头，“是被神秘来客阻止的，我可不知道他的身份。”
    陈灵韵冷冷一笑，晓得他想要隐瞒自己的身份，说道：
    “若你所说的都是真的，这事就不可能轻易善了。那一片江域以及附近岸堤，后续肯定会被划为不允许进入的军事禁区，而神秘来客同阴阳师一样是进过秘境的……你明白吧？他的身份绝对会被死查，这是最大的不可控因素。”
    “所以，如果有人提前进去，处理好现场并认领这两具尸体。”燕裕倒是淡定得很，“那么上面就会意识到外国超凡者的威胁，及时生起足够的警惕心，又不至于发现神秘来客的痕迹。”
    “那就需要镇东军配合了。”陈灵韵闻言一怔，思索说道。
    “是啊，若是在镇东军内部有信得过的人手，就能轻而易举地解决此事了。”燕裕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会试试。”陈灵韵回答说道。
    她说“会试试”而不是“交给我”，也就是说这事儿需要向她的父亲，也就是江海府巡抚陈天明求助了。
    二品大员，入阁备选，在镇东军里肯定有能动用的人手，唯一的难点在于如何说服这位巡抚大人。
    但以陈灵韵的头脑和口才，燕裕对此却是没有半点担忧的。

 第十五章 屑女和宅女

    钱塘江秘境的处置共识达成了，陈灵韵大小姐也求过“亲亲好老公”了，燕裕对此也心满意足了，那么就只剩下一件事情：
    去见赵元真。
    事实上，这并不是完全出于陈灵韵的玩心……如果要她说实话，好奇心的占比大概也就九成左右，剩下的一成却是为了确保没有变数。
    毕竟赵元真本身就是最大的变数。如果这女人是个“十三点”，“拎不清事情的”，那陈灵韵仍然会替她办好身份，但是会建议燕裕别放她出门，以免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但若是这女人非常聪明，多智近妖，那么陈灵韵在愉悦的同时（又有新玩具了），当然也要提前提防起来。
    毕竟燕裕目前和对方可是有事实上的同居状态，要是被算计出轨的话，她当然也会很头疼的。
    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燕裕看着路边来来往往的车流，突然问道：
    “晚上想吃什么？”
    “你决定咯~”陈灵韵微笑说道。
    听起来是很温柔的女孩子回答，实际上却完全不是这样。以燕裕对这屑女人的了解，对方的意思其实是“既然你是我前世的丈夫，应该知道我的饮食喜好才对。”
    “那就吃面吧。”燕裕叹气说道，“清汤挂面，弄个荷包蛋，再搞点荠菜。”
    陈灵韵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笑容越发甜美。
    她很喜欢吃入春后刚抽芽的荠菜，知道这事的只有父母和家里做饭的阿姨。
    现在又多了一个人了。
    开心~
    “那赵元真相貌身段如何？”陈灵韵忽然开口问道。
    “回去了不就知道了？”燕裕随口回答说道。
    “嗯？”陈灵韵拉长声音。
    笑容满面的“嗯——”，是她表示不满情绪的一种方式。至于不满的来源，应该是她之所以问赵元真的相貌身段，主要是想要试探那妖女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而自己没有读出这层意思来让她很不高兴……
    哎呀，好烦呐！为什么我非得跟你有这种默契不可啊！而且你这女人的占有欲也过头了吧？！
    想起前世明明不是男女朋友，却非要用各种手段纠缠自己的“屑公主”陈灵韵，燕裕的拳头顿时又硬了起来。
    “嗯，那魔门妖女虽然性格上有缺陷，但相貌身段确实是没得说。”他露出认真品鉴的神情来，缓缓说道，“五官以小而精致为主，是目前主流审美‘白瘦幼’的完美典型；身段的话，我估计大概是95-50-90吧，也没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
    陈灵韵默默听完，纤细的眉毛微微挑起，忍不住用嫌弃的语气说道：
    “侬个宁老腻心额。”
    来了来了她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燕裕一听她用江海话骂人，就晓得这屑女人有些破防，心里顿时充满了大仇得报的快意，嘴角也是止不住地上扬。为了避免被这屑女人发现，他默默地扭过头去偷乐。
    这动作自然瞒不过近在咫尺的陈灵韵。她心思略微转动，就晓得对方是在故意气自己。
    不过，比起丢脸的事情，她更加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自己的情绪有多久没有像这样失控过了？
    从小到大，陈灵韵素来都是优雅大小姐的典范。哪怕是在读幼儿园的时候，也是众多孩子里从来不哭不闹的那一个。至于小学、初中和高中，更是被周围的同学众星捧月，完美到很多人站在她的身边就会自惭形秽的程度——当然，她的家庭背景摆在那里也是事实。
    除去流浪猫事件之外，有谁能在她的内心里掀起哪怕半点涟漪？
    这样说来，前世的我选择跟他共度余生，理由就更加充分了。
    唉呀唉呀，突然多了这么一个讨人厌的老公，这该怎么办才好呢？
    是先调教呢？还是先玩一玩他呢？
    陈灵韵单手贴着脸颊，有些羞涩地微微笑着，而燕裕斜眼见她这般小女儿姿态，便猜到是她开始犯病娇了，心中同样发狠冷笑起来。
    屑女人，你的家庭背景带来的权势优势，在灵气全面复苏的大背景下，越往后面只会越发不值一提。
    等咱们都成了修士，再来好好过上几招，看看究竟是谁骑在谁的头上！
    回到家中，便看见赵元真正躺在沙发上，拿着一包拆封的薯片懒洋洋地吃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嘴里说道：
    “你回来啦？家里的薯片吃完了，我要黄瓜口味的……她是谁？！！”
    看到陌生人面孔的瞬间，魔门妖女心中的戒备骤然拉满，整个人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手中飞快掐起道诀。
    “我同学。”燕裕冷漠说道。
    这冷漠脸不仅是对家里蹲赵元真的，也是给屑女人陈灵韵看的。
    “你好。”陈灵韵微笑说道，“我是燕裕的朋友，名字是陈灵韵。”
    赵元真仍然保持着道诀手势，警戒地看向燕裕，见他没有任何“快攻击”的暗示，也就默默将手拢在袖子里，微抬下巴，傲然说道：
    “牵丝门赵元真，你可以唤我‘弥真仙子’。”
    “见过弥真仙子。”陈灵韵的笑容越发甜美，以至于燕裕立刻意识到这女人要开始屑了，“你是惊虹仙子的旧友吧，她最近好像一直在寻你呢。”
    听得惊虹剑仙梅映雪的名号，赵元真立刻打了个寒颤，眼光不由自主地瞄向窗台，但很快又收了回来，硬气道：
    “是吗？我倒是正想寻她呢，好好叙一叙昔日的恩怨情仇。”
    “那太好了。”陈灵韵笑容满面，合掌说道，“我这就给她打电话。能见到阔别已久的老友，她一定会很兴奋的吧。”
    “且慢！”赵元真霎时便绷不住了，连忙抬手说道，“我！我……此时真元尚未回复，若是与她比斗，恐怕不能尽兴。下次再说，下次再说！”
    “诶，弥真仙子是伤势未愈吗？”陈灵韵以手掩口，故作惊讶，“不如我问问惊虹仙子，看她有没有什么药品丹方，能助你尽快恢复修为的。”
    “不用！不用！”赵元真越发烦躁，若不是燕裕站在旁边，她立刻就要将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娘子打杀了，“此事怎好麻烦外人！我自有数，你不用管！”
    “真的吗？”陈灵韵笑得弯起了月牙眼，“那我就只跟她说在此见过你，别的就不提了吧。”
    “不许！不许！”赵元真气得跳脚，剑指斥道，“烦死了！别给我多嘴！你什么都不许说！”
    陈灵韵愉悦笑着，又转头乐呵呵地看向燕裕，目光里的意思是“哎呀，这个魔门妖女太好玩啦！”
    燕裕默默回以白眼，意思是“你把她惹急了，我可不管。”
    “我去厨房做饭。”他无奈地摆手说道，“你们俩好好聊聊。”

 第十六章 你也配？

    从修为上说，赵元真能只手打死十个陈灵韵。
    从头脑上说，十个赵元真绑在一起，也玩不过陈灵韵这个屑女人。
    燕裕在厨房里将面煮开，就听见客厅里赵元真唉声叹气，陈灵韵咯咯直笑，也不知道这两人究竟聊了什么。
    等面条出锅，燕裕将其端到客厅，就看见赵元真又化身埋头仓鼠，躺在沙发上用抱枕捂脸，一声不吭。
    陈灵韵则是坐在旁边，满脸都是愉悦的笑意，用手指轻轻戳着赵元真的身体……等等，你在戳哪里？
    放着我来！
    燕裕将面碗一放，喝止她道：
    “你做什么？！”
    “弥真仙子不理我了。”陈灵韵的笑容已经停不下来了，浓郁的屑之气息也随之扑面而来。
    “你差不多得了。”燕裕无奈劝了一句，虽然他很清楚这屑女人在玩厌以前是绝不可能停手的，“做人留一线好吗？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没关系。”陈灵韵笑靥如花，“你会保护我的对吧，老公？”
    还埋在抱枕里装死的赵元真，突然就仿佛从棺材诈尸一般，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你叫谁老公呢？”她神情冰冷地看着陈灵韵，寒声问道。
    “他呀。”陈灵韵一把抱住燕裕的手臂，笑盈盈地说道，“他没跟你说嘛？我们可是命中注定的夫妻哦~”
    赵元真再次看向燕裕，眼睛里已经没有了高光，那神情……不再是看着陈世美的秦香莲了，反而像是看着伊藤诚的桂言叶。
    “别胡说。”燕裕用力地甩开了她的手，“你户口本上不是写着未婚吗？拿出来看看！”
    “话说回来。”陈灵韵也不生气，只是问赵元真，“你跟他又是什么关系呢？”
    “我是和他双修的道侣。”赵元真冷冷说道。
    “道侣啊。”陈灵韵没有半点吃醋的意思，只是问燕裕道，“世俗婚姻和道家婚姻，哪一个比较优先呢？”
    “首先，没有道家婚姻这个说法。”燕裕耐心地解释说道，“道侣是指一起修行的伴侣。婚姻本身就是世俗才有的男女关系，修行人可不讲究这个。”
    “哦。”陈灵韵明白过来，重新露出了屑味十足的甜美笑容，看着赵元真笑道，“看来我们不是情敌了呢。”
    赵元真：………………
    哇呀呀呀！气煞我也，好想杀人！！！
    只是这女人是燕裕带回来的，理智告诉她发作不得，也只能强行按捺怒气，默默在心中记下一笔：
    “……今日小贼带一女归家，名曰陈灵韵，竟敢嘲笑羞辱于我，此仇我记下了！来日得掌乾坤，定要小贼将她纳为妾室，令她天天替我端茶送水，任我轻贱打骂！”
    嗯？
    这样是不是便宜了那小贼？
    不要紧，反正到时候小贼也是我掌中玩物，哼！
    赵元真在幻想里重新寻回自尊，再看陈灵韵也没那么生气了，只是哼哼着问燕裕道：
    “你煮的面呢？我也要吃。”
    “在锅里，自己去盛。”燕裕不客气地说道。
    赵元真用力瞪他。
    然后她站起身来，走向厨房……走了几步又觉得好气，再次回过头来瞪他。
    陈灵韵也很是开心，毕竟燕裕可是专程给自己端了面来，和赵元真的差别待遇一比，这优越感立刻就出来了。
    她正要笑容满面地去接面，就看见燕裕把面碗扒拉到自己面前，用筷子挑起来嗦了一口。
    陈灵韵：………………
    燕裕将食物咽下去，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她：
    “去盛面啊，坐在这里干什么？”
    “欲擒故纵是吧？”陈灵韵微笑问道。
    “什么欲擒故纵？”燕裕皱眉问道。
    “呵呵。”陈灵韵笑容不变，起身去厨房盛面了。
    来到厨房，就看见锅里早已经一干二净——赵元真将剩下的所有面条汤水，全盛到一个大碗里面，然后端起来斜了陈灵韵一眼，仿佛大仇得报般趾高气昂地扭头走了。
    陈灵韵的笑容终于消失在了脸上。她默默看着空空如也的铁锅，沉吟不语。
    过了片刻，客厅里便传来燕裕的训斥声：
    “这么多面你吃得完吗！”
    “我是修士！”赵元真辩解说道，“当然吃得完！”
    “你是修士，不是猪圈里的猪！”燕裕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耍什么小孩子脾气！分一半给她，快去！”
    赵元真不情不愿地起身，去厨房里拿碗分面了。陈灵韵回到客厅，看着赵元真的背影，皱眉问道：
    “魔门妖女就这？怎么更像是不听话的小丫鬟呢。”
    “你别看她这样。”燕裕继续吃面，说道，“其实她很凶残的，多亏了我在努力约束，否则逃到外面肯定要腥风血雨。”
    “是吗。”陈灵韵若有所思。
    她知道燕裕是拥有未来记忆的，而根据梅映雪那边的说法，赵元真确实也是草菅人命的类型——不是说她天性邪恶，而是魔门的生长环境，就决定了她不会把凡人的命当一回事，就和“大家吃炸鸡的时候，不会考虑鸡也是生命”同理。
    “那你还真是为了保护人民，独自负重前行了呢。”陈灵韵重新露出笑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个计划的雏形。
    “你又在想什么鬼点子？”燕裕皱眉问道。
    这屑女人虽然喜欢假笑，但不同的笑容之间也是有区别的。简单地说，弯弯眼=愉悦，挑眉=不悦，眼睑半垂=心满意足，目光下视=又要开始不做人了。
    “你猜？”陈灵韵俏皮说道。
    “我猜中了就告诉我是吧？”燕裕呵呵冷笑问道。
    “那可不行。”陈灵韵笑容甜美，语气狡黠，“如果你能猜中，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如果猜不中，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厨房那边，赵元真端着两碗面回来，没好气地将其中一碗放在陈灵韵的面前。
    虽然力度大了一些，汤水都溅了出来，但陈灵韵也没怎么生气，微笑着说了声“谢谢”。
    她用筷子挑起了面，尝了一口，突然没来由地说道：
    “金陵大学建好不久的江宁校区，最近突然被征用了。”
    开始谜语人交流！
    “哦。”燕裕并没有露出意外之色，“新学校打算叫什么名字啊？”
    “镇东国防科技学院。”陈灵韵回答说道，“这名字怎么样？”
    “最后定名应该会去掉‘科技’二字。”燕裕回答说道，“不管怎么说，终归是要培养修士的高等学府，扯‘科技’有点风马牛不相及了。”
    “镇东国防学院，嗯嗯。”陈灵韵笑着点头。
    “修士？”赵元真耳朵竖起，却没发问，只是偷听。
    “话说回来。”陈灵韵继续说道，“有人提出说修士要统一培养，结果最后还是决定分落东南西北四处，分别位于金陵、兴元、蜀中、盛京，你觉得如何？”
    “那是当然的。”燕裕回答说道，“校友可是天然的派系。全国修士同出一校，谁敢提这种馊主意？”
    “不错，校友是天然的派系。”陈灵韵以手点唇，微微笑道，“那你会加入我的派系吗？”
    赵元真原本听他们说黑话，是抓耳挠腮各种不懂，等听到陈灵韵最后一句话，整个人立刻就炸毛起来，脑海里只剩下唯一一个念头：
    有贱人抢我道侣！
    她正要劈头盖脸地发作开撕，却只见燕裕斜睨向陈灵韵，突然冷笑道：
    “你也配？”
    陈灵韵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第十七章 我让你知道我配不配

    见过了赵元真，又答应替她解决身份问题后，陈灵韵便告辞回家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两人在学校里依旧保持着频繁交流。
    燕裕不屑的那句“你也配”，并没有对陈灵韵造成什么影响，反而让她更加坚定了某种念头。
    当然，这对男女都是人精，当然不会让其他同学撞见他们在定期碰面，因此往往选在无人的走廊尽头，亦或是实验楼背后的小草坪等等……像极了地下偷偷交往的小情侣。
    然而，至少到目前为止，这两人之间并未擦出什么爱情的火花。
    陈灵韵看待燕裕的目光，大抵就是“我最喜欢的玩具”，“尽情地愉悦我吧”，而燕裕心中陈灵韵的形象，则是在“需要整治的屑女人”和“可以利用的肥羊”之间反复横跳。
    真要说利益的话，陈灵韵确实需要燕裕的先知优势，去佐证自己对于当前时局的判断，而燕裕也需要从陈灵韵那里，拿到一些前世不清楚的情报细节。
    “昨天下午，平京昭明医学院出了完善方案。”下课后两人碰面，陈灵韵淡定说道，“可以通过抽血化验来确认血脉里是否存在灵气，从而判断是否具备修行的资质。”
    修行非常看重资质，这是第一批军方修士在培养过程中得出来的结论。种种实验证明，没有资质的人强行修行，已经不是什么事倍功半的问题，是压根就修不起来。
    当然，燕裕知道事实并非如此，主要是梅映雪给出来的基础功法《混元一心经》，对修士的资质要求太高了。
    换做赵元真的《牵丝大法》，根本就不要求什么修道资质，但对修道资源却有极高的要求——这又是另一个麻烦的事情，但至少不会被天生的修道资质卡死。
    “所以你应该提前验过血了吧？”燕裕扶着栏杆，随口问道。
    “嗯。”陈灵韵笑着说道，“在我们的圈子里，只有两个人通过了验血。”
    她说到这里，声音顿了片刻，微笑道：
    “你知道另一个人是谁对吧？”
    “当然了。”燕裕语气悠悠地道，“江海公主陈灵韵，平京一爷刘龙韬，未来合称南呆北傻。”
    陈灵韵噗嗤一笑，忍俊不禁道：
    “北傻还算贴切，谁想出来的南呆？告诉我名字，我要记下来。”
    “所以你不否认‘江海公主’的名号是吧？”燕裕斜着眼睛睨她。
    “为什么要否认？”陈灵韵悠然说道，“只要我足够强大，所有的讽刺到最后都会变为赞美，何况‘公主’这个词本来就可以褒贬共存。”
    燕裕不动声色地抽抽嘴角。
    开始了。
    自从发现自己是万中无一拥有修道天赋的人后，这屑女人的自信值和屑度都要开始飞速上升了。
    要不，就此绝交吧？
    只要绝交了，就不会被她屑到了。
    “我有一个想法。”陈灵韵双手推住栏杆，如猫咪般优雅地舒展身体，柔声说道，“我要掌控所有镇东出身的修士。”
    “江北、江海、江南、江淮、闽海和九江，这几个地方筛选出来的大学生准修士，未来会在镇东修士学院接受统一培养。”
    “我想把他们全都收为班底。”少女再次回过头来，脸上带着甜美灿烂的笑容，“你觉得怎么样，亲爱的？”
    燕裕无语地看着她。
    果然！随着自信度的迅速提升，这屑女人已经开始做春秋大梦了！
    “我觉得不行。”他直言不讳地说道，“因为你的实力不够。”
    “修行四大要素：资质、根骨、悟性、福缘，除去不可控的福缘以外，最重要的就是资质。”
    “而你的资质在修士里头，其实只能算是中等水平。”
    陈灵韵收起笑容，安静地凝视着他。
    “哪怕是你一直瞧不起的刘龙韬。”燕裕趁热打铁说道，“他的资质也比你强很多，所以未来他在定北军修士里的话语权，比你在镇东军修士里头可强多了。”
    “原来如此。”陈灵韵沉默片刻，忽然有些忧伤起来，“这就是为什么你之前说，有修士的未来会很可怕的缘故吧？”
    “没错。”燕裕沉声说道，“无论是愚蠢至极的傻逼，猪狗不如的混账，甚至是草菅人命的败类……”
    “只要能修行获得实力，就可以掌握对应的世俗权力。不看人品，这就是最麻烦的地方。”
    陈灵韵没有回答。
    她有些无聊地拉住栏杆，让身体向后自然放松，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
    “那你呢？”陈灵韵忽然问道，“如果你来帮我呢？”
    “如果我来帮你，那就无所谓什么镇东定北，什么平西安南了。”燕裕语气悠悠地说道。
    “哦，口气这么大的嘛？”陈灵韵露出揶揄的笑容来。
    “废话。”燕裕伸出右手的大拇指，戳了戳自己的胸口，理所当然地道，“要论实力，我可是此世最强好吗？”
    陈灵韵眨了眨眼。
    她转头看向远方，似乎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思考什么。
    “我相信你的说法。”陈灵韵轻声说道，“但我还是想要试一试，按照我自己的计划。”
    “如果我失败了……那我再找你求助吧。咱们夫妻俩齐心协力，我出智计，你出实力，一起掌控世界怎么样？”
    “我的回答是三个字。”燕裕淡定地回答道。
    “我愿意？”陈灵韵露出可爱的笑容。
    “你也配！”燕裕大声地拒绝了她。
    没等陈灵韵继续说些什么，燕裕便毫不留情地嘲笑她道：
    “身高我就不说了，身材我也不提了，单就你这个乐子人的恶劣性格，整天假笑看谁都像是看傻逼，还动不动就以欣赏别人的窘态为乐，我又不是受虐爱好者为什么要和你结婚？我去找个性情温婉的小家碧玉，找个认真能干的黑长直不好吗？还有你……”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陈灵韵的笑容已经从脸上完全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如恶鬼般的恐怖表情。
    也是前世的她，从未露出过的黑化姿态。
    “你刚才提到的。”陈灵韵缓缓问道，一字一顿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小家碧玉，是谁？黑长直，又是谁？”
    ……………………
    燕裕在男厕所里蹲了好一会儿。
    并不是因为在躲谁，只是纯粹在上厕所，而且总感觉现在出去会很不妙的样子。但是并不是在躲谁，毕竟还没上课也不用急着回教室，也不是担心有什么人会找过来。反正等上课铃响了再出去好了，总之并不是在躲谁。
    呱！我可是此世最强啊！
    另一边，高三（3）班的教室里，同学们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休息或者闲聊谈天。
    突然间，一个极其漂亮的女同学，从前门走进了高三（3）班的教室。
    声音渐渐地平息下去，因为大家都认出这个闯进来的小美女，并不是三班的学生——话说长得这么可爱的女生，只要见过相貌基本上都不会忘记的好吧？
    陈灵韵的目光扫过全场同学，随后便看向最近的女同学，露出有些哀怜的笑容来：
    “请问……燕裕同学在吗？”
    “燕裕啊。”那个女同学顿时露出“原来你在找他”的神情来，指着外面说道，“他刚下课就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是吗？”陈灵韵低下头去，黯然说着，眼睛已经红了起来。
    然后她转过身去，似乎是不愿让其他人看见她难过，但眼泪还是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落在附近同班女生的眼里，脑海中立刻冒出好几个关键词来：
    燕裕、美女、失恋、痛哭……
    有八卦！
    “怎么了，你没事吧？”根本不需要任何组织，四五个女同学便涌上前去，将还在抽泣的陈灵韵带出教室，在外面的走廊里轻声细语地安慰起来，顺带打探她和燕裕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有一个比较活泼外向的女生，拦在教室的前门处，阻挡里面的男同学出来偷听八卦：
    “不许听！你们干什么啊，跟你们没关系！都回去！”

 第十八章 正式身份

    最近燕裕觉得很奇怪。
    不知从何时起，班里的其他同学，似乎对他有了一些奇怪的看法……女生们时常在背地里议论他，但燕裕询问的时候却又矢口否认，只能隔着老远听到一些“出轨”“花心”之类断断续续的词。
    男生们则是跟他勾肩搭背，嘻嘻哈哈，说些“你小子什么时候交了女朋友啊”“都不跟我们说一声还算兄弟吗”“你这样还有心思高考吗”之类莫名其妙的话。
    虽然燕裕没有证据，但是他可以肯定：
    绝对是陈灵韵在捣鬼！
    等等，这屑女人之所以最近没有联系我，总不会是在等着我去求她吧？
    你做梦呢！
    高考体检马上就要开始了，到时候我也会成为修士，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些高中同学的看法吗？
    ————————
    大约过了两周。
    某日放学之后，燕裕独自回到家中，忽然就看见久别未见的陈灵韵，此时正站在自家门口等着。
    这位大小姐今天穿了素白色的连衣裙，以及高跟的小靴子，俏生生地立在那里，仿佛一朵刚出水的水莲花。
    “你怎么来了？”燕裕摸出钥匙准备开门，诧异问道，“在这里等了多久？”
    “没多久。”陈灵韵微笑说道，“结合放学时间和路程，你到家的时间并不难推测。”
    “那进来吧。”燕裕叹气说道。
    两人走进房子里，就看见赵元真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大白腿不雅地露在外面。
    这魔门妖女不在家里入定修炼，居然直接就呼呼大睡啊！
    再养下去，估计性格是真的要废了。
    “哼。”陈灵韵淡淡笑着，拿出随身的小包包，将身份证、户口本等全部取了出来，挑眉说道，“东西都办好了，在这里。”
    燕裕一看身份证的正面，姓名居然是“赵九真”，你这就只改了一个字啊！
    “这不会被认出来吧？”他再次露出怀疑的神色来，“等下，不会你这边公民信息登记入库，那边立刻就发觉了吧？！”
    “不会哦。”陈灵韵微笑说道。
    至于为什么不会，她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摆出“爱信不信”的态度。
    燕裕默默将材料收好，只听见陈灵韵又道：
    “高三生只要参加高考体检就行，像她这种没有学籍的社会闲散人员，需要去专门的医院做特定项目，才能确认有没有灵气。”
    “你打算把她也弄进学院吗？”燕裕摸着下巴问道。
    “四大学院互相竞争的整体培养计划，上面已经定下来了。”陈灵韵笑着说道，“我们既然要在镇东入学，那么镇东学院的修士当然是越多越好。更何况她可是那个世界出身的，哪怕单就脑海里的知识而言，重要性也未必逊色于梅映雪。”
    “说的也是。”燕裕正在低头思忖，忽然只见陈灵韵凑近过来，吐气如兰地问道：
    “最近没有联系，有没有想我呢？”
    “没有。”燕裕硬邦邦地说道，“不过我的同班同学倒是都很想你，他们都很好奇我为什么会谈一个这么屑的‘女友’。”
    “我前段时间回江海府去了。”陈灵韵淡淡微笑，“今天来你这边，是为了把她的体检搞定，确保她也能顺利入学。”
    “这个事情结束之后，我今晚还得赶回江海去。”
    “今晚就要回去？”燕裕略微有些诧异，“这么忙吗？”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陈灵韵笑靥如花，眉眼弯弯。
    燕裕懒得和她辩解，只听见她又解释说道：
    “军方修士是第一批修士，而我属于第二批也就是大学生修士。因为我是提前就确认了灵根的，所以要配合军方修士进行一系列的实验，看看他们部队里的训练手段，能不能适用在大学生的身上。”
    “我记得最后没完全用军训手段吧。”燕裕若有所思地道，“原因好像是米契国那边有了变化。”
    “嗯，就是这个月底，米契国出了新的政策。”陈灵韵点头说道，“他们公开宣布对全球各国招纳超凡者，同时建立起两个组织，一个是‘超级英雄联盟’，另一个是‘国土战略局’。”
    “超英联盟，计划做成nba那样的职业联赛，用大量名利去吸引外国超凡者来参加，让他们进行互相战斗对抗的观赏性职业体育竞赛；国土战略局则是官方机构，会从超级英雄联盟里挑选精英加入，变成他们国家官方的军方超凡者。”
    “真不愧是米契国。”虽然早已知晓世界走势，但燕裕还是感叹说道，“商业头脑就是发达。”
    “总之，米契国这个超凡者引进计划一出来，世界各国基本都乱套了。”陈灵韵呵呵说道，“修士跟科学家不一样。科研人才被挖到别国去，还不至于伤筋动骨，但要是修士被名利挖走，一个是功法体系和训练模式完全泄漏，另一个也是担心到了灵气复苏后期，个别修士会拥有主宰战场的恐怖实力，那样的话绝对就亏大了。”
    “所以上面最近也在内部争议，究竟是要继续搞军事化严格培养，还是同样引入名利去深层次绑定修士。”说到这里，陈灵韵思索片刻，又笑着问道，“你先别说，我来猜猜，未来我们会选择双管齐下，对不对？”
    “当然了。”燕裕淡淡说道，“不管是什么职业，如果待遇比不过外国同行，再怎么爱国也会有怨言的。再加上修士真的拥有强行润的实力，上面会对此放心才真的奇怪吧？”
    “说得没错。”陈灵韵笑得开心极了，“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能够成为最厉害的那一批修士，权力、名声、利益，全都会随之滚滚而来，这样不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嘛？”
    “嗯。”燕裕却似乎有些兴致不高。
    权、名、利，都不会从天上掉下来。你拿了这些东西，代价可是要卖命啊……
    陈灵韵见他这样，也没多问，只是过去将赵元真推醒，打算带她去医院体检。
    赵元真被她推得半醒，迷迷糊糊地挣扎说道：
    “别玩我啦~让我再睡一会。”
    陈灵韵回过头来，脸上并没有任何笑容，只是面无表情地问道：
    “哦？你们平时是怎么玩的？”
    “就跟你玩别人一样。”燕裕同样面无表情地回答。
    “这样啊。”陈灵韵若有所思，“那你来演示一下。”
    燕裕便走到床边，捏住了赵元真的鼻子。
    赵元真仍旧闭着眼睛，只是张开嘴巴呼吸，燕裕又捂住她的嘴巴，结果这魔门妖女还是没睁眼……居然直接就进入龟息状态了，接着睡觉。
    “看来是叫不醒了。”燕裕松开了她的口鼻，叹气说道，“那就我们两个去吃海底捞吧。”
    “好吧，老公！”陈灵韵乐开了花，响亮应道。
    两人还没走到门口，赵元真便吧唧了下嘴，突然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吼说道：
    “谁吃海底捞不带我！”

 第十九章 赵元真老陈醋了

    带赵元真在医院抽血化验的过程很不顺利。
    魔门妖女害怕受伤，看到针头就扭来扭去，燕裕用了好大力气才将她手臂按住，让护士能够顺利扎针。
    总感觉这家伙的性格，和前世的元真魔帝越来越远了……完了，我那天晚上不会带错人了吧？
    带赵元真吃海底捞的过程倒是非常顺利。
    这妖女在火锅前满血复活，亲自点了毛肚黄喉巴沙鱼，肥牛血旺冻豆腐，油条海带金针菇，捞面虾滑煲仔饭，看得旁边的燕裕眼皮直跳，恨不得当场就给她一个大逼斗子。
    合着不用你的钱，你就无止境地点菜是吧！
    “还没上菜吗，燕裕？”手机上点完单后，赵元真就开始进入碎嘴模式，坐在旁边不耐烦地跺脚，“好慢啊！”
    燕裕默不作声地将她的白腿用力按住，以免她把地板跺出一个洞来。
    陈灵韵坐在桌子对面直笑，眼睛弯弯，眉毛微挑。
    话说这屑女人露出月牙眼是愉悦，挑眉是不悦，那弯弯眼+挑眉是什么？
    痛并快乐着？
    “我要去调酱。”赵元真突然说道，“搞点香醋。”
    “速去速回！”燕裕催促说道，“3分钟内不回来，每超过10秒，没收你一盘菜！”
    “1分钟足矣！”赵元真冷冷说道，站起身来，嗖地一下就没影儿了。
    燕裕还是有些不放心，这女人过去只是在短视频上看吃播点海底捞，如今却是要真刀实枪亲自操作，应该没问题吧？
    他伸长脑袋往酱料区望去，只听见陈灵韵突然冷不丁说道：
    “你们感情似乎很好嘛。”
    “你吃醋了？”燕裕反手一个格挡反击。
    “呵呵。”陈灵韵只是单手托腮，手肘悠闲地撑在桌上，带着笑意盯着他看。
    “要是吃醋的话，直接说出来啊，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呢？”燕裕继续发动追击，讥讽问道，“我要是不知道你吃醋了，我怎么嘲笑你呢？”
    “三术和五咒。”陈灵韵果然扛不住了，转移话题问道，“先学哪个比较好？”
    “都得学。”燕裕回答。
    “我问的是优先顺序。”陈灵韵笑吟吟道。
    “都优先。”燕裕反问她道，“四则运算，加减乘除，你觉得先学哪个好？都已经是修士了，问出这么基础的问题来，不觉得羞愧吗？”
    “金陵那边最近在定修士培养计划。”陈灵韵淡淡笑道，“目前认为是先学神行术和象咒比较合适。”
    “傻逼。”燕裕毫不客气地评价。
    “三术之中，神行术能提升移动速度；五咒之内，象咒可以叫人刀枪不入，硬吃子弹。”陈灵韵悠悠说道，“他们会这么选择也无可厚非吧。”
    “神行术受地形影响限制很大。”燕裕冷淡地回答道，“城市巷战环境，敌人在高楼楼顶狙击，没有登云术，你爬楼梯几十层上去是吧？如果敌人封锁交通要道，没有穿墙术，你就硬冲火力覆盖区域是吧？”
    “不是还有象咒嘛。”陈灵韵心中已有答案，仍然笑着问道，“开着象咒，扛住伤害，硬冲也不是不行。”
    “象咒是要消耗真元的。”燕裕不屑地说道，“五咒之中，消耗最大的就是象咒，你有多少真元可供挥霍？”
    “嗯~”陈灵韵不置可否，“那五咒之中，有什么比较好用呢？”
    “进攻的话，首推金行冲咒。”燕裕回答说道，“指射剑气，贯穿敌人，真元消耗最少。如果对方开象咒硬吃，你就用风筝战术游击他，每1-2秒就发射一枚冲咒，逼他全程维持象咒不敢放松。考虑到‘以土生金’之理，他的真元绝对在你之前支撑不住。”
    “他们不是推崇象咒、防御至上吗？你就专门练习冲咒好了，给他们一点小小的‘五行震撼’。”
    “那要怎么应对这种冲咒连击的战术呢？”陈灵韵若有所思。
    “可以用炎咒。”燕裕回答说道，“用火光遮蔽对方视线，同时冲咒无法贯穿正在施展中的炎咒，金行剑气会被火元克制。”
    “不过最好的方式还是神行术+登云术，通过精准的位移去躲掉攻击，同时更重要的是快速拉近距离，方便进攻。光是思考应对战术是没有意义的，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只要提前把对面打死，他后续还有什么战术，都无所谓了。”
    “嗯哼~”陈灵韵点了点头，笑意变得愉悦起来，“这样说来，你前世很厉害咯？”
    “把你按在地上暴打是没有问题的。”燕裕冷笑着回答说道。
    “你要暴打谁？”赵元真端着酱料小碗回来了，不怀好意地看着陈灵韵，“算我一个。”
    服务员把菜品端上来了，三人便开始落箸下菜。
    直到酒酣饭饱，盘空碗净，陈灵韵喝了一口茶水，突然说道：
    “其实我很期待。”
    “期待什么？”燕裕懒洋洋地问道。
    “期待你把所有人都按在地上暴打。”陈灵韵笑意盎然，“但是你还是得先通过体检，拿到入学资格才行。”
    她站起身来，拿起旁边的名牌包包，说道：
    “我得回去了，晚上8点的高铁票。”
    “下次见面，就是在金陵咯~”
    “就不能是视频聊天吗？”燕裕故意找茬问道。
    “不能。”陈灵韵坏心眼般地摇着手指，笑道，“最近我可是很忙的。”
    “看到没？”燕裕指着对面的屑女人，跟赵元真说道，“这么无情的女人，还想着做什么派系领袖，根本不会有人服她的吧。”
    “嗯嗯嗯。”赵元真还在用筷子捞锅里剩余的面吃。
    虽然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但是看在食物的份上，姑且还是附和这小贼为好。
    “开个玩笑。”陈灵韵悠悠说道，“记得视频我，拜拜~”
    她最后露出个甜美的笑容，轻轻地挥了挥手，随后就离开了。
    “不许视频她。”赵元真将面吃完，忽然说道。
    “干嘛？”燕裕失笑问道。
    “你是我的道侣。”赵元真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认真说道，“不可以和别的女人勾三搭四。”
    “都说了道侣只是一起修道的伴侣了。”燕裕呵呵冷笑说道，“又不是夫妻关系，你能不能搞清楚自己的定位啊？”
    酸味都溢出来了，什么元真魔帝老陈醋啊？只是双修了两个月而已，也没练房中术，已经把我当成你的所有物了是吧？好好的道侣，给你整成物化了，真下头！
    “反正我不同意。”赵元真冷哼说道，“我是相貌不如她，还是身段比她差？你既然已经同我双修了，就没必要在别的女人身上浪费时间。”
    “我又不是为了她的相貌身段……算了，说了你也不懂。”燕裕无奈地摇头说道，“你还是赶紧恢复你的实力吧。还有，我们的傀儡呢？”
    “在做了在做了。”赵元真有些不开心，只是低头看着还在咕噜咕噜的火锅，心思也开始浮动起来。
    烦死了，臭小贼！就不能哪天对我好点吗？
    哼，等我哪天神功大成，我就把那陈灵韵给抓过来，当着你的面将她抽魂夺魄！
    我要你跪着求我让她投胎！

 第二十章 入学协议

    很快便到了高考体检当日。
    绝大多数高三生都是第一次体检，因此到处都可以看到拿着体检单子，左右张望，不知道该排到哪个队伍里的学生。
    当然，也有那种跟着好兄弟好姐妹，呼啦啦就往一处涌去，根本不知道里头在体检什么项目的。
    燕裕目标明确，直接奔赴“肝功能检测点”，这边抽血化验的队伍是最短的。
    轮到他了，他便坐在椅子上，露出右臂，目光瞄向护士背后的血液离心机。
    果然，离心机上已经贴了特殊的符纸，其实是增加了“检验灵气”的作用。
    护士拿着酒精棉给他消毒，燕裕立刻暗中运气，将最近修炼出来的真元往右臂上涌去。
    有灵根但未曾修炼的人，血液里会带上一丝“先天之气”，又叫“胎中之气”，只要仪器检验到这股气息的存在，就证明此人体内存在灵根，具备成为修士的资格。
    当然，灵气和灵根其实并不完全绑定。比如感冒的、过敏的、经期不调的，哪怕体内拥有灵根，血脉里的先天之气也会暂时削弱到仪器查不出来的程度。
    又比如燕裕这种特例，虽然体内不具备灵根，但通过一些“盘外招”提前踏入修行的，其实在修行上的资质不如前者，但因为血脉里存在灵气的缘故，反而能被仪器检测出来。
    所以一个人的成功，很多时候更取决于机遇和命运。时来天地偕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也是铁一般残酷的事实。
    前世企图力挽狂澜，最后不得不承认“时势非人所能敌”的燕裕，已经不想再去考虑那么多了。
    反正这一世我也是修士了，敢挡在我路上的都得死！
    护士将抽出来的血液随手摇了摇，放在旁边的离心机里。
    机器还没运作起来，上面的符纸突然微微亮起。
    燕裕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梗来：
    “斗之力，三段！”
    那护士看了一眼，表情也是波澜不惊，只是说道：
    “稍等，还有几管。”
    此时针头还没拔掉，护士又拿了三个试管，连续抽了三管血，依次放入离心机里。
    符纸明显越来越亮，燕裕坐在后面看着，但护士很快就站起身来，把他的视线给遮住了。
    她将血液从离心机里取出，放入旁边的密封盒里装好，随后转身回来拔掉针头，给燕裕贴上止血贴，说道：
    “按压五分钟。”
    燕裕按住针口起身，就看见护士已经离开窗口，到后面去打电话了。
    体检结束之后，大家便陆陆续续回到教室，继续自习。
    下午的数学课，数学老师早已在讲台处等候多时，让班长将数学卷子发下去。
    做题家模式，启动！
    燕裕刚写完选择题，外面忽然响起班主任的声音：
    “燕裕，出来一下！”
    她跟数学老师点头示意，燕裕也就放下了笔，出去找班主任了。
    班主任将他带到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里，只见房间里已经站了三个人：
    校长，教导主任，以及一个虽然身穿便装，但看起来就非常精壮干练的平头男。
    “燕裕同学，你好。”校长和教导主任都没说话，摆明了此时只是陪客，只有平头男干脆利落地自我介绍说道，“我姓戚，你可以叫我戚昌平，是镇东国防学院驻临安府的招生办老师。”
    “我们学院是军方对口的国防高校，专门负责招收拥有‘特殊天赋的人才’。经过审查确认，你已经具备入学资格，因此我们会提供给你一个保送名额。至于具体的入学条款，以及具体的入学协议都在这里，你可以看下，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燕裕拿起协议看了起来。页数很多，足足35页，但大部分都是冗长的法律限制条款，真正的重点内容就印在第1页，而且特别用红笔圈了出来。
    因具备修行资质，乙方_______响应国家征召，自愿选择镇东国防学院进行就读，毕业后默认在镇东军区入伍，授九品武官军衔。
    陆国军方实行十六品军衔制，军校毕业出来后通常会授十二品武官，而九品武官是什么级别？它号称是“武将天花板”。
    绝大多数军官的戎马生涯，都是军校毕业入伍后奋斗到三十多岁，从十二品武官晋升到九品武官，然后就退役转业回家乡去了——晋升是要考虑年龄的，三十岁以上除非特别优秀，被上级看好，否则做到九品武官就到头了。
    也就是说，只要燕裕签下这份协议，选择在镇东国防学院就读，毕业后就会得到一个非常高的起点。
    而这个起点，已经是很多军官戎马生涯的事业终点了。
    当然，考虑到高中生未必看得懂这其中的价值，下面还有另一条更加劲爆的条款：
    入伍后基础月工资：4万元整。补贴另计。
    这个薪资就非常恐怖了。要知道，目前无论什么军种什么单位，绝大多数的九品武官，薪资差不多在1万到1.4万之间……开局薪资是同行的四倍，厉害吧？
    但燕裕心里非常清楚，未来的修士真正能到手的收入，根本就不是以“万”为计量单位的。
    “怎么样？”戚昌平确认问道。
    “我只有一个问题。”燕裕神情淡定地问道。
    答应入学是不需要任何犹豫的，不过他前世就有个藏在心中已久的问题，倒是想趁着现在给问一下。
    “嗯，你问。”戚昌平并不意外。
    今天江海省的每一个府城，都有学院招生办老师驻扎在市区之中，为的就是实时统计并预估招生数量。
    截至现在，全省三十万高考生里，只筛出了20个有灵根的学生，而大多数人拿到入学邀请后，问的最多的问题是：
    “镇东国防学院是985、211吗？”
    上头给出的标准答案是：
    “不是，但我们比985、211更适合你，因为我们能提供起步4万月薪的体制内岗位。”
    这句话一说出来，绝大多数学生和家长都不会犹豫了。顶多也就是后续发动关系去打听打听，这所学校究竟是不是真的而已。
    然而，燕裕问出来的问题，瞬间就让室内众人都绷不住了：
    “请问，毕业后如果没有女朋友的话，单位会分配婚姻吗？”
    戚昌平沉默下来，因为这个问题并不在招生预案里，校长在旁边想要开口说话，却被戚昌平抬手打断了，他笑着回答说道：
    “小同学，我们国家是没有包办婚姻的。”
    “但是，如果到了毕业之后，你真的有这个需要的话，部队里可以给你安排联谊。”
    “相信到那个时候，会有很多优秀的姑娘看上你的。”
    这话说得也是滴水不漏。虽然国家没有包办婚姻，但只要你拥有修士身份，且有组建家庭的意愿，那上面当然会发动人手，找到一个符合你的性癖、思想传统、热爱国家，且自愿嫁给你的姑娘——那她都已经自愿了，这当然属于自由恋爱，不算是包办婚姻啦。
    毕竟成家的男人，更不容易润去国外嘛。
    “好吧，我没问题了。”燕裕便拿起笔，打算签字。
    “不问问你家长吗？”戚昌平惊讶问道，他觉得这个少年很有意思——不像是只有十八岁的样子。
    “签了以后能反悔吗？”燕裕反问他道。
    “不能。”戚昌平回答说道，“只要签了你的名字，哪怕你后续生病住院，也得在校医院里把你的学业读完。”
    “我是问，你们能反悔吗？”燕裕纠正说道。
    戚昌平再次沉默片刻，回答道：
    “不能。”
    “那就更要当场签了。”燕裕哈哈一笑，利索地在入学协议上签下了名字。

 第二十一章 我的傀儡不会受伤

    理论上，燕裕作为年满18岁的成年人，是有权利自己选择读什么大学的。
    实际上，当然还是得做好父母的沟通工作。
    当着校长、教导主任和招生办教官的面，在入学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后，燕裕实质上已经摆脱了“高三生”的身份，也为学校贡献了升学率。
    所以他接下来并未回教室继续跟同学们一起刷题，而是去班主任那里领回自己的手机后，就大摇大摆地回家去了。
    班主任还很贴心地让他补了一个月的请假手续，以免对正常毕业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走在回家的路上，燕裕略微组织片刻语言，便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家里除他之外还有三人。父亲名叫燕南天，是国企单位的一名普通职工。似乎爷爷当年给老爹起名的时候，并没有看过古龙的《绝代双骄》。
    小时候家住单位的职工宿舍，每次燕南天下班回家的时候，总有邻居小伙伴在周围大喊“嫁衣神功”，连带着燕裕玩耍时也经常被小伙伴们抓起来，要他给大家“轮流传功”。
    鉴于这些让燕裕不堪回首的往事，后文凡涉及“燕南天”的，皆以“燕爸”代称。
    母亲张雅兰，是当地学校的小学语文教师，同样以“燕妈”代称。
    另外还有妹妹燕菁，目前正在当地的初中就读。
    燕裕电话打过去之后，跟老爸大概交代了学校的情况：军方对口，毕业入伍，起步军衔，月薪4万。
    燕爸只是嗯，嗯嗯嗯，并没有问“你那个学校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不问问那个学校的情况吗？”燕裕感觉有些不对劲。
    “不问。”燕爸说道。
    “你不担心是假的吗？”燕裕更奇怪了。
    “领导刚刚找我谈话。”燕爸镇定地回答说道，“说叫你家小孩被部队看上了，你一定要让他去那个镇东国防学院就读，还说国企不比民企，职工要有足够的思想觉悟……你懂吧，我还能说什么呢？”
    燕裕：………………
    合着是你们招生是双管齐下，学生家长两方面同时做工作是吧！
    “好吧。”他正要把通话挂断，里面又响起妹妹燕菁的声音来，“老哥！你月薪4万，给我买包包好吗！”
    “小小年纪要什么包包！”燕妈在旁边说嘴，“燕裕你别理她。”
    “菁菁，现在还没放学吧？”燕裕眯起眼睛问道，“你怎么会在家里？”
    “我今天姨妈太痛了，跟老师请了半天假。”燕菁兴致勃勃地说道，“老哥你也没女朋友，一个月赚4万你花不掉的，不如给你妹买包好吧？追女神只会被当做舔狗，给妹妹买东西那才是兄妹情深！”
    “好好好。”燕裕立刻答应下来，“我马上给你买新书包，里面装满了中考复习题，你等着！”
    “老哥你坏事做尽……”手机里传来妹妹凄惨的哀嚎声，以及燕妈毫不留情的镇压，诡计得逞的燕裕直接挂断电话，慢悠悠地回家去了。
    嗯，要成为修士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喜悦感，很奇怪。
    因为自己真正心心念念的，其实并不是想要成为修士，而是想要去力挽狂澜，弥补前世“差一点就能做到了”的深切遗憾。
    而这一点点的差距，恐怕正是“修士”和“非修士”的区别。
    陈灵韵那屑女人，前世之所以总喜欢说“唉呀，可惜你不是修士呢”，除去故意调戏并欣赏他的窘态以外，或许也真有切实的几分遗憾在里面吧？
    至于具体占比多少，一成吧，不能再多了。
    回到家中，燕裕便看见客厅里站着两个“模特假人”，看五官身材活脱脱是赵元真的翻版。
    至于正牌的魔门妖女赵元真，此时正坐在书桌前，专心地操作着什么。
    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制作傀儡的核心部件到了紧要关头，因此燕裕也没敢打扰她，只是悄悄关上房门，打算外出散个步去。
    嗯？
    地上有一个快递，是从江海府寄出来的。
    拆开来，里面果然是给“赵九真”的入学协议，以及陈灵韵的手写便条。
    “填好后尽快寄回给我。”
    末尾还画了个一个卡通小狗简笔画。
    搞定了啊……燕裕忍不住感叹起来。
    陈灵韵这个女人，不正经的时候是真的屑，正经起来也是真的高效。
    “搞定了！”室内传来赵元真的欣喜呼声，“哈哈哈哈！本姑娘果然是天才，燕裕你这小贼还有什么话说……”
    燕裕迅速推门进去，冷冷问道：
    “完成了？”
    赵元真下意识有种说坏话被当场抓到的心虚，但很快又反应过来，理直气壮地挺胸说道：
    “傀儡的心窍已经做好了！”
    这妖女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一阵引人注目的波涛汹涌，好在燕裕拥有绝强的战略定力，丝毫不为美色所惑，只是淡淡说道：
    “来，给我看看！”
    绕着傀儡看了半天，燕裕才皱眉说道：
    “这傀儡怎么那么像你？”
    “因为我的相貌身段都是完美。”赵元真单手按胸，自信说道，“虽然是战斗修炼用的傀儡，但能追求颜值极限的话，也没必要非得造得丑丑的吧？”
    “你说的有道理，但还是很怪。”燕裕表示我无法理解，哪个奇葩会按照自己的外形来造等身傀儡啊！
    而且这个身材居然也是高度还原，尺寸比例极其不雅……妈见打是吧？
    哦，你好像没有妈，那没事了。
    “你先别摸，我要安装心窍了。”赵元真将两具傀儡的胸口打开，把由天河定底神针铁制作的银白色心窍，小心翼翼地装入其中。
    然后关上胸脯。
    “好了！”赵元真拍手说道，“你来试试？”
    燕裕淡定地站在原地，将《牵丝大法》运转起来。
    某种无法捉摸的玄奥联系，从他的识海连接到了身前的傀儡上。
    这个和赵元真长得一模一样的美女傀儡，骤然便睁开了明媚且毫无感情的眼睛。
    随后闪电般探出手去，掐住了赵元真的脖颈。
    后者没好气地将手一挥，把傀儡的手臂给打歪了：“你干嘛！”
    “试试能不能让你逝世。”燕裕镇定地回答说道。
    “啊？”赵元真没有听懂，但魔门妖女本就喜怒无常，很快就将多余情绪抛诸脑后，兴奋说道，“这两具傀儡比我之前用的要好上太多了！只要能持续提供真元，就能稳定发挥千钧之力，相当于是常驻的木行曲咒！”
    “嗯嗯嗯。”燕裕心不在焉地敷衍道，心里却也瞬间闪过了利用傀儡配合实现的几种厉害战术。
    “我的傀儡就叫做‘阿弥’。”赵元真继续说道，“你的傀儡要叫什么？”
    “呃。”燕裕随意地说道，“那就叫‘陀佛’吧？”
    “为什么要起佛门名字？”赵元真气恼说道，“哪怕是为了和我的傀儡相配，叫‘阿真’不是更好嘛！”
    “名字不是重点。”燕裕颇为严肃地说道，“重点是，我们的傀儡只能在关键时刻，作为杀手锏来动用，你明白吧？”
    “为什么？”赵元真不悦问道。
    “因为我们不能将《牵丝大法》暴露出去。”燕裕盯着她的眼睛，沉声说道，“入学以后，我们必须尽可能避免你的身份泄漏，哪怕仅仅是惹人怀疑。”
    “这是师父他老人家的意思。”

 第二十二章 前往学校！

    时间到了5月24日。
    高中生们还在最后的紧张冲刺，而被高考体检筛选出来的四百多名“拥有灵根”的幸运儿，在收到高校的入学通知之后，就准备行囊陆续赴校了。
    全国四座专门用于培养修士的高等学府，也统一向这些大学生修士打开了大门，其中：
    东部省份的大学生修士，将前往金陵府的“镇东国防学院”。
    南部省份的大学生修士，将前往兴元府的“安南国防学院”。
    西部省份的大学生修士，将前往蜀中府的“平西国防学院”。
    北部省份的大学生修士，将前往盛京府的“定北国防学院”。
    听上去有点“霍格沃兹四大学院”的既视感，明明大家都是巫师阵营，却被人为划分到四个学院，互相竞争……
    实际上，由于顶层的制度设计，导致四大修士学院在未来的竞争，其实比原本预想的还要激烈许多。
    镇东国防学院，坐落于金陵府江宁区，招生范围是江海府、江北省、江南省、江淮省、九江省和闽海省，第一批修士人数是103人。
    比起宽阔的校区占地面积，这点修士人数显然完全不够看，因此宿舍安排的是豪华单人间，生活环境比许多高校的留学生宿舍都要好上太多，甚至可以和许多五星级酒店的商务房媲美了。
    正如陈灵韵所说，在米契国首开“名利捆绑”的先河后，其余各国也不得不迅速跟进，拿出最好的待遇来伺候自家的超凡者——事关重大，可不能过分考验人家本身的忠诚和觉悟。
    燕裕先将自己的行李寄存在门卫处，然后帮忙将赵元真连人带行李，都送到她分配到的宿舍单人间去。
    倒不是为了履行什么道侣职责，主要是确认这妖女究竟住在哪里，后续找她也方便些。
    “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临走之前，燕裕再次耐心地叮嘱她道，“不要引人注目，不要去和陌生人来往，不要让梅映雪察觉你的存在，明白吗？不然我师父来了都救不了你！”
    “废话！我又不是那种愚妇！”赵元真不耐烦道。
    即便是在穿越前的牵丝门内，她也大多是独自居于洞府修行为主，很少和师姐们打交道。也就是师父需要巴结，所以跟她说的话会多一些。
    最后提醒妖女平时无事记得锁门后，燕裕才默默离开女生宿舍。
    来到楼下，他就看见一个姑娘正蹲在地上，收拾着散落四处的书本。
    这姑娘相貌清纯可人，虽然不如陈灵韵那般精致，但五官线条更加柔美，气质也很是温婉娴静。
    她带了两个行李箱和一个行李袋，其中行李袋的底部拆线断裂了，里面的东西全部掉了出来——全是各种各样的纸质书，以文学小说为主，国内和国外的都有。
    这姑娘也没露出半点烦闷之色，只是默默蹲在地上，耐心地将书本一一捡起，整齐地堆在旁边。
    燕裕第一眼就认出了她，前世的相关记忆也涌现出来。
    苏云锦，籍贯为江北省姑苏府，父母都是姑苏大学的教授，标准的书香门第出身。
    家中独生女，长期接受知识分子熏陶，因此性情颇为温柔典雅，更准确的说是无欲无求，唯一的爱好就是读书。
    从各方面来看，苏云锦都像是个弱化版的陈灵韵。
    而前世入学后不久，这两人也确实很快建立了亲密的友谊。她们时常一起去餐厅吃饭，去教室上课，去校场训练……在公众场合，苏云锦习惯于站在陈灵韵的身后，平时也会帮她处理一些繁杂的琐事，因此被戏称为“苏秘书”。
    不过要燕裕来评价，这个姑娘的聪明程度，其实并不比陈灵韵逊色太多，就是在主动性方面实在是太“佛系”了。
    或许是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的通病吧，基本没什么功利心和强烈欲望，只能让别人推着或者牵着走。
    “我来帮你吧。”燕裕过去帮她拾书。
    “谢谢。”苏云锦点头致谢。
    很多女性遇到这种情况会下意识拒绝，或许是出于矜持或者好强之类的动机，但事情本身属于举手之劳，在这种小事上拒绝只会显得排斥和疏远，而苏云锦将惊讶的情绪隐藏得很好，应对陌生人的表现也得体大方，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她的家教确实优秀。
    再反观某个屑女人，也不能说家教不好吧，只能说是本人自己给长歪了。
    “这两个我帮你搬上去吧。”燕裕拎起两个行李箱，“你来抱那些书，正好一趟可以运完。”
    “那就麻烦你了。”苏云锦笑笑说道，“真不好意思。”
    多正常的笑容啊，燕裕忍不住感叹起来。
    不是陈灵韵那种优雅甜美的假笑，也不是赵元真那种缺根筋似的傻笑，而是一个性格正常的姑娘应有的正常笑容。
    太正常了，真令人感动。
    燕裕拎着两个行李箱上楼梯，苏云锦抱着书跟在身后，见他健步如飞没有疲态，不像逞能，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来到寝室门口，苏云锦居住的是204室（赵元真则是207，相距不远）。
    燕裕将行李箱放在门口，记住上面的门牌号，又看着苏云锦拿出房卡，刷开房门，这才将行李箱推了进去。
    “辛苦了。”苏云锦打开随身背包，从中拿出一瓶绿茶饮料，“这个给你。”
    燕裕晓得她的性情，也不客气，接过来拧开瓶盖，说道：
    “我叫燕裕，跟你一样是新入学的学生。”
    “苏云锦，姑苏的苏，云彩的云，锦绣的锦。”苏云锦做自我介绍。
    “嗯，我记住了。”燕裕点了点头，左手摸出了手机，淡定说道，“加个好友吧，有问题可以联系。”
    “好。”苏云锦答应下来。
    两人互相加了好友，燕裕发现这姑娘的头像，居然是很普通的风景照，正中央是近距离拍摄的一朵月季花……这个审美就非常大妈了。
    昵称是“云锦”，一样很大妈。
    要不就给她备注成“苏阿姨”吧？
    燕裕将胡思乱想的念头按下，又见苏云锦默默地看着自己，便笑道：
    “我该走了，再见。”
    “下次有空联系。”苏云锦微笑说道，送他到寝室门外的走廊上，正好看见陈灵韵从楼梯拐角转出来，身后跟着两位帮忙拎行李箱的阿姨。
    两人四目相对，陈灵韵的视线落在他身后的苏云锦身上，甜美优雅的笑容依旧，只是眉毛微微上扬。
    糟糕了，苏秘书这一世说不定当不成秘书咯！
    燕裕心中暗笑几声，抬手打招呼道：
    “早啊，灵韵。”
    “现在是下午1点。”陈灵韵微笑说道。
    “我是说你来得很早。”燕裕从容地与她擦肩而过，“我去忙了，下次见。”
    陈灵韵微微转身，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随后才转过身来打量苏云锦。
    苏云锦被她看得有些发毛，小心翼翼地点头道：
    “你好。”
    “你好，同学。”陈灵韵的笑容越发甜美，“你叫什么名字？”

 第二十三章 来当我的秘书呀

    燕裕帮苏云锦捡书，其实并没有什么坏心思。
    不同于陈灵韵，前世他对苏云锦的观感就相当不错。教养良好又有分寸的书香门第大小姐，谁会讨厌这样的人呢？
    另外一个原因则是……苏云锦最后死的太惨了。
    大争之世，不去争就会被淘汰。苏云锦本人没有太多的进取心和功利心，在战场上表现的就是喜欢想太多，但又缺乏迅速决断的魄力。
    有指挥的时候还好，她是完美的参谋。但如果没有指挥，她就会陷入某种温柔之人特有的“犹豫怪圈”。
    ……越是想要一个都不放弃，结果越是一个都救不了，最后连自己都搭上了性命。
    对比之下，陈灵韵那时候选择放弃掉她，反而是最为明智的壮士断腕。
    虽然很可惜就是了。
    唔，要不这一世就想个办法，让苏云锦给自己当秘书吧。
    陈灵韵可不是什么好领导。指挥能力是过关的，但硬实力终归还是硬伤，有的时候可护不住下面的人。
    燕裕是行动力很强的类型，做出决定后便立刻摸出手机，给苏云锦发出消息：
    “要不要跟我混啊？”
    另一边，收到消息的苏云锦，懵逼了好久好久。
    “啊？”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燕裕打字说道，“我需要有人帮我处理一些杂事，而你今天刚刚入学，也没什么目标对吧？”
    “其实我能看得出来，你并不想来读这所大学。你是那种很喜欢文学的类型，最适合你的应该是汉语言文学专业，可惜的是我们这所大学非常特殊，被选中者是没有资格拒绝的。”
    过了差不多两三分钟，苏云锦才回复消息：
    “所以呢？”
    “所以，如果跟着我的话，说不定能让你摆脱迷茫，找到在这里就读的意义哦。”燕裕飞快地打字说道。
    许多大一生都会有这样的迷茫期：习惯了高三心无旁骛为一个目标冲刺的生活，到了大学以后反而不知道做什么好了。
    而苏云锦的情况更为严重，此前她的目标一直是姑苏大学的汉语言文学系，结果就因为突然查出身具灵根，被迫和镇东国防学院签下入学协议——这件事情完全摧毁了她对大学生活的预期。
    “哈哈哈，最近确实有些迷茫。”苏云锦回复说道，“想不到被大家看出来了呢。”
    燕裕微微皱眉，打字问道：
    “陈灵韵也来找你了？”
    “嗯。”苏云锦感觉有些奇怪，他怎么会知道的？
    “她跟你说了差不多的话呢，也向我提出了类似的建议。”
    “那你的回答是？”
    “我说。”苏云锦打字说道，“我要考虑下。”
    从小到大，她都一直遵循着父母安排的轨迹成长，从未尝试过半点逾越。如今进入这所军方对口的大学后，学术圈里的父母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的话，或许是可以试试跟随他人的脚步……但是要跟着谁呢？
    从女性角度来说，当然是更倾向于同性别的陈灵韵，毕竟如果总是和男生一起行动，可能会被同学误解是情侣关系的。
    但陈灵韵的笑容让她有些不安。
    “是嘛。”燕裕的消息发过来了，“那你就慢慢考虑吧。不过，如果你要跟着陈灵韵的话，可不能总是听她的指挥来行事，也要有自己的想法和思考。”
    苏云锦的下一条回复，却是跳跃性地转移了话题：
    “燕裕，你和陈灵韵很熟悉么？”
    “不算熟吧。”燕裕沉吟片刻，打字说道，“只是认识的关系。”
    “可她不是这么说的呢。”
    燕裕：？？？
    紧接着，屏幕顶端便跳出屑女人的视频聊天邀请。
    他默默地点了接通，陈灵韵的甜美笑容便出现在了屏幕里，旁边是神情尴尬的苏云锦，苦笑着用口型默默说了抱歉。
    看视频的背景画面，两人此时应该是在苏云锦的宿舍单人间里。
    “燕裕。”陈灵韵笑眯眯道，“入学的第一天，就来挖我的墙脚是吧？”
    “你不要说得那么夸张。”燕裕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她不是还没有答应你嘛。”
    “这孩子可是我先看上的。”陈灵韵笑容不变，“我向她发出邀请也在你之前。而且你一个男生，居然大言不惭邀请女孩子跟你混，这也很难不让人怀疑你别有居心吧？”
    “喂，你可不要凭空污人清白！”燕裕立刻瞪眼说道，“我只是不忍心看她落在你的手里，然后被你耍得团团转。”
    “真有意思。”陈灵韵眯起眼睛，微笑说道，“所以在你的心里，我就是那种会欺负同学的坏女人吗？”
    “难道你不是吗？”
    “不许用问题来回答问题哟~”
    你们俩的感情还真好啊……看着他们的娴熟互动，旁边的苏云锦很想吐槽，但良好的家教让她忍住了。
    从对话内容和语气神态来看，已经不是一般的友人了，但又没有暧昧和亲密的感觉，所以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不跟你说了，我要去食堂吃饭了。”燕裕也注意到苏云锦的表情异样，不耐烦地挥手说道，“就这样，挂了。”
    “我们也正要去吃饭呢。”陈灵韵笑着说道，“一起？”
    燕裕下意识就想拒绝，但很快又反应过来。
    陈灵韵主动邀请吃饭，那肯定不是单纯的吃饭或者培养感情，而是有事情要跟自己商量的。
    “那就食堂门口见。”
    ————————
    修士学府的食堂之豪华程度，比起宿舍就有些相形见绌，但成本其实大部分都在厨房里——主厨团队可是前几年负责过临安府亚运会的原班人马。
    燕裕在食堂门口等到了两位姑娘：陈灵韵穿着过膝的百褶裙和小衬衫，头上还戴了顶可爱的灰色贝雷帽。
    苏云锦也换了衣服，衬衫、修身裤和帆布鞋，虽然打扮没有陈灵韵的精致，但却有种别样的古典美感。
    另外，这俩姑娘并肩站在一起，立刻便显出陈灵韵的身材之娇小。苏云锦在同龄女性里不算太高，却也比她高了半个头，她这个一米五六确实是有点……可爱。
    “哎呀，哪里来的小学生呀？”燕裕看着陈灵韵直乐，“跟你姐姐一起来吃食堂吗？”
    “看到没有？”陈灵韵也不生气，只是和苏云锦说道，“你那时要是选择跟他，现在就要被如此过分的言语骚扰了。”
    “燕裕。”苏云锦为难说道，“拿别人的身高开玩笑，这样很不礼貌吧？”
    “……抱歉。”
    面对陈灵韵这个屑女人，燕裕可以肆无忌惮地火力全开，但苏云锦这位温柔善良的大家闺秀，他却是不好意思过分逗弄的。
    欺负良家大闺女多没意思啊，远远不如揉捏屑女人来的有趣。

 第二十四章 三女神聚首

    三人在食堂打了饭后，便找了四人桌落座。
    “说起来，你们拿到教材了嘛？”苏云锦率先开启话题，柔声问道，“不觉得很少么？居然只有三本书。”
    “既然是军方对口的学校，当然是理论穿插实践为主，不会像大部分专业那样以纯粹的理论学习居多。”陈灵韵悠悠说道，“云锦你看过这些教材了吗？”
    “嗯。”苏云锦点了点头，“三本书都粗略地翻了一遍。”
    她的语气忽然低落下来：
    “说实话，至今还是有点违和。从小到大，一直被教育说世上不存在仙佛神魔，然后突然有一天知道自己居然是修士……总感觉像是在做梦，每天早上起来都要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你们应该也有类似的感觉吧？”
    “没有哦/完全没有。”陈灵韵和燕裕同时答道。
    苏云锦的表情僵硬在了脸上。
    “我能理解你还没有适应。”陈灵韵悠悠说道，“所以好好地将那三本书看一遍吧，尽快接受现实就好了。”
    “光看是不够的，还得练。”燕裕纠正她的说法，“甚至不看书也没问题，只要你的实战水平不断上升，很多问题会自然地冒出来，再按图索骥去看书找解决方法也来得及。”
    “呵呵，是啊……”苏云锦的神情有些忧伤，感觉自己此时就像个不小心变成优等生饭搭子的学渣。
    她低下头去小口吃饭，忽然听见旁边响起个声音来：
    “你好，请问这里还有位置吗？”
    三人同时转头看去，只见来者是个端着餐盘的黑色长发姑娘，穿着简单的衬衫、长裤和运动鞋。
    这姑娘的颜值并不逊色于苏云锦，但气质风格显然是另一个极端。
    如果将苏云锦形容成温婉的水莲花，那这位就是天山冰峰里生长的雪莲——秀气的嘴巴微微抿起，拉出清冷的线条弧度，眼神也是清澈纯净，神态认真严肃，看起来就不好相处的样子。
    此时的三人之中，大概只有燕裕认得这位的身份。
    林柠，闽海省清源府人，家里开着远洋渔业公司，所以也算得上是富家大小姐。
    然而和苏云锦相比，林柠身上基本找不到大小姐的影子，反而更像是性格要强的穷家奋斗女，前世的各种事迹也是苏云锦的好几倍。
    例如在她高中担任班长的时候，某个同班男生曾经私下写情书给她表白，然后被林柠叫到食堂去当面答复。据跟过去偷听的同学回来说，林柠当时不仅认真拒绝了那个男生，还给他分析了“为什么现阶段要好好学习”，给他指出“你目前哪些学科成绩相对薄弱”，最后鼓励他考上梦寐以求的大学……硬生生把“表白”整成了“劝学”大戏，以至于在学校里一时广为传诵，人人乐道。
    后来那位被拒绝的男生真的发愤图强，高考考了全省前400名，估计当时林柠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确实是有点大。
    跟秘书苏云锦差不多，前世的林柠也是陈灵韵的左膀右臂。
    因为性格过分认真且不苟言笑，还总是一本正经喜欢说教，所以有绰号叫“班主任林柠”。又因为她每每在陈灵韵发屑的时候就会及时吐槽，因此又被戏称为“止屑器林柠”。
    “这里没人。”燕裕说道，“你随意。”
    四人位餐桌，陈灵韵和苏云锦坐在对面，林柠也就在燕裕身边坐下，边吃饭边看起书来。
    书的名称是《修士技战术研讨》，是开学后发放的三本教科书之一。
    燕裕略微有些感慨。想不到这开学第一天，学院三女神就在这小小的餐桌上齐聚首，接下来是不是该找个桃花盛开的园林里结义，我来给你们做个见证……
    只听见陈灵韵忽然说道：
    “学校后面建了法术训练场，待会儿去看一下？”
    “好啊。”苏云锦下意识应和。
    “怎么，你想看看我的实力？”燕裕一听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陈灵韵对这种默契显然很是满意，笑眯眯道：
    “你不会说你不行吧？”
    旁边的林柠冷不丁地问道：
    “训练场？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
    “可以啊。”还没等陈灵韵回答，燕裕就漫不经心般说道，“学校的公共设施，对所有学生都是开放的。”
    陈灵韵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林柠的真实意思，并不是“我能不能去法术训练场”，而是“我想去那里看看你们的实力如何”，而燕裕似乎没有读出这层意思……怎么可能？他绝对读出来了，应该是故意这样说的。
    为什么要用更含糊的说法？显然是为了防止我和苏云锦拒绝，所以抢先答应下来而已。
    也就是说，这位正在看书的姑娘，在他看来有刻意结交的价值……
    电光石火间便思虑周全，陈灵韵也露出了甜美优雅的笑容，跟林柠说道：
    “我叫陈灵韵，加个好友吗？”
    “林柠。双木林，柠檬的柠。”林柠拿出手机，跟陈灵韵交换了好友，随后又看向苏云锦。
    “谢谢，我叫苏云锦。”她受宠若惊般连忙起身，同时拿出手机。
    三个姑娘交换完好友，林柠又看向身旁的燕裕。
    燕裕也摸出手机，扫了林柠的二维码。
    您已经向“柠柠”发出好友申请。
    只听见林柠认真问道：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燕裕。”
    “具体是哪两个字？”林柠是那种所有好友都要用真实姓名备注，后面还要加诸如“高中同学”之类后缀的强迫症性格。
    “你可以猜猜看。”燕裕故意逗她。
    这林妹妹由于性格太过认真，前世当陈灵韵助理的时候经常吐槽她，因此也是燕裕的快乐来源之一，反观苏秘书这种老实不肯吭声的就没什么意思。
    “没必要吧。”林柠坚持说道，“哪怕我猜对了，也要跟你确认再填写备注，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
    “可能是因为这样比较有趣？”燕裕悠悠说道，“林柠，你知道什么是有趣吗？”
    林柠沉默了一会儿，察觉到燕裕语气里的揶揄之意，有些反感地皱起眉头，将手机收了回去。
    不肯报上姓名，性格也很轻浮……算了，不加了。
    她这个反应和心理活动，正好都在燕裕的预料之中。现在不加好友，待会儿她肯定会后悔……
    “是燕子的燕，充裕的裕哦。”陈灵韵突然出声拆他的台，笑吟吟道，“林柠同学，可不要被他骗了，他是在故意气你呢。这时候就应该先加上他的好友，然后狠狠拉黑屏蔽才行。”
    卧槽，屑女人你又开始了！
    燕裕正想要吐槽反击，只听见林柠若有所思地道：
    “确实。”
    她朝燕裕得意一笑，随后在备注一栏输入“燕裕”，通过好友申请，最后开启免打扰屏蔽，一气呵成。
    “好好好，喜欢这套是吧？”燕裕报复性地摸出手机，“陈灵韵，我这就把你也拉黑了……”
    “你要是拉黑我，我就去加你妹妹的好友。”陈灵韵双手托腮，露出极其甜蜜的笑容来，“然后问清楚你小时候的全部黑历史，把它们都发到学校论坛上去。”

 第二十五章 训练场小试牛刀

    燕裕最终还是没有把陈灵韵拉黑。
    并不是因为害怕她去找自己的妹妹，挖自己小时候的黑历史，而是不想和这个屑女人计较太多。
    毕竟如果以屑止屑，结果就是越来越屑，着实不可取。
    四人在食堂用完晚餐，随后便出门在小道上慢慢走着。
    一男三女的组合，尤其是女孩子们全都颜值上线，无疑吸引了许多路过学生和教职工的目光。
    作为万花丛中一片叶，燕裕自然也遭到了类似的目光洗礼，好在是好奇和探究的成分居多，并没有单身狗的死亡凝视企图盯杀他。
    “跟三个美少女走在一起，很有压力对吧？”陈灵韵果然又开始哪壶不开提哪壶了，讨厌的察言观色之术。
    “你在说什么，这里只有两位美少女吧。”燕裕目光斜视她道。
    这下纵然是温柔矜持的苏云锦，走路还不忘专注看书的林柠，也忍不住悄悄在旁边竖起耳朵。
    你说的是谁？
    谁被你开除了美少女行列？
    最好不是说我啊，要不然我就……
    “所以，不是美少女的是谁呢？”陈灵韵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微笑问道，“想清楚以后再发言哦~”
    “当然是连一米六都不到的某人了。”燕裕非常从容地说道，“这个身高很明显是小学生吧，说是少女实在太过勉强了，去网吧的话连出示身份证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直接赶出来吧。”
    苏云锦在旁边叹了口气，她如今已经看出来燕裕并非是在“人身攻击”，因为陈灵韵并没有半点受辱受伤的样子。
    确切地说，这应该是某种“通过互损来增进关系”的特殊交流方式。根据小说里面的描写，这种交谈通常会出现在关系很要好的男生之间……
    “用身高缺陷来评价女性，差劲。”林柠在旁边冷不丁地说道。
    苏云锦顿时感到一阵窒息。仅凭一句话就能同时攻击到两个人，这孩子该不会是缺心眼的性格吧？
    陈灵韵笑容不变，只是微微挑眉，看向燕裕。
    燕裕瞥向林柠，见她表情清冷地低头看路，根本不看自己，便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后富有感情地说道：
    “确实，因为形体外貌具备作为异性的魅力，在没有了解过性格内在的情况下就去表白，这样的关系哪怕成了又能持续多久呢？更不用说我们作为高中学生，当下的主要目标仍然还是学习。我很开心能被你喜欢，但是作为班长，我还是得认真地跟你谈谈这件事……”
    随着燕裕的深情朗诵，林柠的表情很快从清冷转为愕然，从愕然转为恐惧，从恐惧转为恨不得原地挖洞埋头进去的害臊，以及某种想要和对方立刻当场同归于尽的羞怒，从脖子到耳根全都红成了一片。
    “你你你你你！你过来！”她用力扯住燕裕的胳膊，将他往旁边的小树林里拖去，又羞又愤地叫道，“别念了！你给我过来！”
    这两人自顾自钻小树林里去了。苏云锦沉默片刻，叹气说道：
    “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哦。”陈灵韵的笑容很是愉悦，“我确信他会掌握好分寸的，而且……”
    “……这也很有意思，不是吗？”
    还没过一分钟呢，交谈完毕的燕裕和林柠便从小树林里回来了。前者趾高气昂走路都带风，后者一副“好气啊但是不得不忍耐”的被狠狠拿捏了的表情。
    “走吧。”燕裕摆手说道。
    苏云锦走在旁边，暗中观察两人的衣衫是否凌乱，最后终于松了口气。
    镇东国防学院的占地面积极大，除去宿舍楼、行政楼、教学楼等常规高校建筑之外，就是室外训练场以及后山了。
    跟随陈灵韵深入后山，众人才晓得原来这山体内部早就被挖空了，并且其中被开辟出了大量的房间。
    墙壁和地面全部都镀了钢板，每一个房间里都是灯火通明，以及无处不在的摄像头，看起来就像是电视剧里最顶级的“军方机密实验室”，哪怕某块地板突然掀开冒出自动机枪，把大家作为闯入者全都突突了似乎也不觉得违和。
    更奇怪的是，一个工作人员都没有。
    “我们……应该不算是非法闯入吧？”苏云锦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很明显不算啊。”燕裕无语说道，“她带我们进来的时候，可是拿出了钥匙开门啊。”
    “有钥匙也不代表能合法进入吧？”林柠一本正经地吐槽说道，“有可能是通过非法手段获得的钥匙，亦或是在非法时间段里未经审批擅自闯入……”
    “劝学。”燕裕幽幽说道。
    “好了我不劝了！”林柠烦躁地大叫道，“反正到时候被抓了我一定会实话实说的！”
    见她露出自暴自弃的表情来，陈灵韵对她的“人格画像”也绘制得差不多了，悄悄地摸出手机，打出了一行消息。
    燕裕这边也拿出手机，只见陈灵韵给他发来新的消息：
    “性情温婉的小家碧玉？认真能干的黑长直？”
    差点儿没把手机摔了……这屑女人是有点过目不忘的本事的，我都快忘了。
    “怎么，你吃醋了？”燕裕回复问道。
    “呵呵。”又是意义不明的回复。
    “好了，就是这里了。”收起手机的陈灵韵，带着三人来到一处宽阔大厅之中，看布置应该是……靶场？
    “这里是练习金行冲咒的场地，你们可以朝远处的靶体随意射击，但是绝对不能对着人哦~”她将旁边的仪表盘打开，操作片刻，前方的靶体就开始动了起来。有大靶，也有小靶，有静止靶也有移动靶，走直线的、曲线的、往复的和无规则路线的一应俱全。
    林柠拿出随身携带的教材，开始现场学习研究起施咒来，苏云锦也凑过去看。
    “唉呀，看来你早就练会了嘛。”陈灵韵见燕裕没有现场看书，掩口笑道，“那要不要来试试看呢。”
    “嗯。”燕裕背着双手，淡定说道，“先看看你的。”
    陈灵韵并起二指，朝前递去，远处的靶子立刻发出闷响，而挂载在天花板的显示屏，立刻跳出来的“14号，7环”的字样。
    旁边的苏云锦和林柠也放下书本。显然比起现场抱佛脚学习，还是看别人亲身施咒似乎更有价值。
    “换你试试？”陈灵韵笑着说道。
    “那你可得看好了。”燕裕淡定走向射击位置。
    ————————
    却说燕裕一行人进来，并未看到任何工作人员，这其实并非是正常现象，而是因为20分钟之前，镇东军元帅李卫国突击来访，所以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去练习场帮忙操作演示了。
    离开土行象咒的练习场，李卫国还在叮嘱旁边的校长说道：
    “……用橡胶子弹的话，如果不小心击中要害，还是会有致命的风险。我们部队里是有训练伤亡名额的，但这批大学生修士太过精贵，绝对不能出现训练损失，所以还是改用液态缓冲弹为好。”
    “明白，我们立刻改正。”
    “接下来视察什么项目？”
    “中央控制室。里面24小时有人值班，可以看到所有训练场的情况，如果有学生受伤了，我们也会第一时间发现。”
    在一大帮人的簇拥下，元帅和校领导们向中央控制室走去，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值班人员惊呼的声音：
    “哇，你们看这个！”
    “这是部队里的精英狙击手吗？”
    “不是吧，明显是大学生嘛。不过这种实力，说是部队出身也很正常……”
    听见里面肆无忌惮的议论声，校领导们也是黑了脸色，连忙推门进去重重咳嗽一声。
    值班人员连忙齐齐起身，就看见李卫国龙行虎步地冲进控制室，目光一扫，便捕捉到金行冲咒训练场的监控屏幕。
    随后神情肃穆，沉吟不语，内心已经泛起惊涛骇浪。

 第二十六章 我将成为此世最强

    金行冲咒的施咒方法，是从丹田运起足够的真气，随后走特定的经脉路线，经过胸膛、肩膀和手臂，最后从指尖发射出剑气。
    为什么同时只能施展一种咒术？就是因为不同咒术的经脉路线会冲突。比如木行曲咒和土行象咒，行气路线都会过胸口的灵台穴，同时运行两咒的话，在灵台穴这里就会冲撞岔气。
    冲咒运气路线的终点，是中指和食指的指尖穴位，使用时要将二指并起，称为“剑指”。
    教材上记载的冲咒施展方式，是抬臂与眼平齐，并起剑指，手肘微屈，双指缝隙的远端、近端和眼睛成三点一线，随后发射金行锋锐之气，贯穿目标。
    由于动作很像射击，因此也是军队修士们最喜欢的咒术，他们管这个叫“打枪”。
    李卫国是镇东军的现任元帅，虽然自身没有灵根不能修炼，却也看过军队修士的无数次试验，几乎是立刻就发现燕裕的施咒方法，和部队里的有很大区别：
    这家伙释放冲咒的时候，根本没有瞄准的过程。
    训练场现场，苏云锦和林柠也看得呆了。前者小口微张，后者虽然没有表情，但手指不自觉地扣紧了书本。
    陈灵韵站在另一侧，笑容甜美而灿烂，眼睛里似乎在放光。
    燕裕的施咒动作并不像“士兵打枪”，更像是“音乐指挥”，他的双臂有节奏地挥舞律动，左右上下轻快来回划过前方，根本就没有专门停下来瞄准过。
    然而，看向上面如瀑布般刷屏连续出现的“靶体命中10环记录”，却又表明了另一个更加不可思议的事实。
    他并不是没有瞄准，而是不需要瞄准。
    “老王！过来看看。”中央指挥室里，李卫国头也不回地叫道。
    王参谋长迅速来到元帅身边，扶了下老花眼镜，盯住屏幕上那个施咒如行云流水般的身影，暗中深吸了一大口气。
    “眼力和反应都很强。”他很快冷静下来，认真分析说道，“有现役王牌的水准。”
    “还不够。”李卫国沉声说道。
    “是。”王参谋长认真说道，“最重要的是，他的真元行气非常快，短时间内就能发射多枚冲咒，速度……应该是现役的三倍以上。”
    “咒术施展速度和什么有关？”李卫国问。
    “个人体质、施咒经验、真气控制力。”王参谋长回答说道，“现役确实有经脉天生宽阔的个体案例，施咒速度比平均快五成左右。”
    个人体质最多能增幅50％，而他的施咒速度却是现役三倍，所以体质不是主要原因。
    大学生修士，肯定也没多少施咒经验，那只能是真气控制力了。
    强悍的眼力，迅速看清所有靶体的位置和运动路线；飞快的反应速度，一瞬间就计算出所有的提前量；以及……无与伦比的真气控制能力，行气速度是现役部队修士的三倍以上，释放咒术堪比自动机枪倾泻子弹。
    旁边的柳参谋凑过头来，请示问道：
    “查一下身份？”
    王参谋长正要答应，只见李卫国突然抬手说道：
    “先不用。”
    他看向屏幕里面，站在燕裕旁边的陈灵韵，略微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小伙子是我们镇东军的，好比肉烂在锅里，不会被别人夹走。现在就把他捧起来，是提前给他压力，没有必要。”
    王参谋长立刻会意。
    “这件事情，是我们部队里的机密，不要说出去。”他环顾周围的校领导们，严肃地提醒说道。
    “是！”所有校领导齐齐应声。
    镇东国际学院的管理层，全是来自镇东军里的文职干部，这方面的忠诚度是毋庸置疑的。
    训练场里，燕裕最后将手一合，随后干净利落地拍了拍。
    嗯，虽然好久没有练了，但是这种基本功果然没有生疏呢……
    他刚转过身来，就看见陈灵韵神采飞扬，苏云锦看傻了眼，只有林柠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惊愕问道：
    “你……好厉害！是怎么做到的？”
    “惟手熟尔。”燕裕随口回答。
    “怎么个手熟法？”林柠还是难以理解，追问说道，“大家都是签完入学协议，才知道自己是修士的，你能有多少时间修炼……”
    “好啦好啦~”陈灵韵将她的手臂拉住，“训练场自习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林柠同学就不要在这里缠着他问啦，以后会有时间弄清楚的~”
    林柠虽然很想问个清楚，但却也不得不承认陈灵韵说得没错。
    反正……反正加了好友，以后有的是时间向他请教……
    她默默摸出手机，将燕裕好友的免打扰给去掉了，然后又猛地想起另一个事情来。
    等一下！先前虽然是因为陈灵韵的一句玩笑，才赌气把他给拉黑的，原本打算今晚回去后就取消屏蔽。
    但如今已经发现他是很厉害的天才，要是急急忙忙解除屏蔽就去请教问题，反而会被误解成是很功利的女孩子吧？前倨而后恭什么的……
    算了，我还是不找他问了。
    见林柠黯然丧气的样子，再结合先前的思维解读和人格画像，陈灵韵立刻就将她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转头向燕裕投去满是笑意的愉悦眼神，那意思是“哎呀，这个孩子也很好玩嘛！”
    燕裕当然同样看出对方在纠结什么，此时他只要说一句“林柠同学没事的，你以后有问题尽管问我就行”，应该就能立刻收获对方的大量好感吧。
    但是，我拒绝！
    这种认真又自矜的姑娘，就得趁现在还不熟的时候，赶紧逗弄调戏个够，不然等后续关系熟络起来就不好玩了。
    “寝室晚上要熄灯的。”燕裕看了一下手机时间，“你们不练吗？”
    “我也试试吧。”苏云锦率先说道。
    跟陈灵韵和燕裕不一样，她是第一次使用咒术，哪怕是五咒之中最简单的冲咒，也学了差不多二十来分钟，才将其成功施展出来。
    林柠的学习效率也差不多，用了大概半个小时不到，终于勉强掌握了行气路线。
    “怎么样？”看着这俩姑娘磕磕绊绊地练习施法，陈灵韵低声问道。
    “林柠有些死板了。”燕裕回答说道，“完全按照教科书进行一丝不苟地操作，意味着她很依赖现有的经验模式，缺乏主动适应变化的能力。以后实战中如果遇到经验丰富，擅长观察的敌人，会很容易看穿她的进攻套路吧。”
    “典型的做题家思维呢。”陈灵韵微笑说道，“不过也很正常。苏云锦呢？”
    “苏云锦……她的情况更麻烦。”燕裕皱眉说道，“她在施咒的最后关头，总会有一刹那的停顿。”
    “你是说，害怕？”陈灵韵立刻会意。
    “下意识排斥使用暴力和伤害他人，可能跟家教环境有关。”燕裕淡淡地回答道，“这种已经定型的价值观更麻烦，要矫正的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懂吧？修士终归是军事职业，她目前的心理素质完全不行，林柠那个反而是小问题了。”
    “那我呢？”陈灵韵用手指点了点自己。
    “你？”燕裕略微沉吟片刻，回答说道，“判断准确，施法稳定，就现在看没什么可指摘的缺点。唯一的问题可能是资质不大行，随着灵气复苏的程度加深，你会发现你的成长比别人更吃力，需要付出更多的汗水和精力才能让修为不被落下，所以时间就是你最大的敌人。”
    “但资质不是决定实力的唯一因素。”陈灵韵悠悠说道，“意识、经验和技巧同样重要。”
    “没错。”燕裕并不否认这点。
    要说资质，他自己的资质还不如陈灵韵——他压根就没有灵根。
    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此世最强。

 第二十七章 没有你我不习惯

    到了闭馆时间，训练场内所有房间都响起广播声，通知馆内的学生们可以离去了。
    苏云锦失落地放下手臂，心想同样是5月下旬入学，燕裕同学都已经那么厉害了，自己连施咒都磕磕绊绊的……
    果然还是不适合当修士吧？
    她有些神情黯淡地想着，而旁边的林柠虽然脸上没有多少沮丧，但想法大抵上也差不多。
    别说追上了，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的吧……她看着自己的手掌，暗自想道。
    从小学、初中到高中，一直都是全校第一的黑长直美少女，第一次感受到了降维打击的威力。
    见这两人都有种三观崩塌的感觉，陈灵韵笑得越发开心，走过去揽住林柠的腰肢，又捏了捏苏云锦的脸，说道：
    “好啦好啦~不要露出这么不开心的表情了，大学时间还长着呢，未来有的是时间去超越某人哦~”
    苏云锦被她说中心思，略微有些不好意思，而林柠则是争辩说道：
    “并不是因为想着超越他，只是单纯因为自己学得不好，所以才……”
    “小林柠是很要强的性格呢。”陈灵韵看着她笑。
    “别叫我小林柠！”林柠羞恼地抗议道。
    燕裕在旁边默默观察，心想这三个女孩子前世能走到一起，果然并不是单纯的巧合。
    陈灵韵这个屑女人，喜欢玩弄他人的恶劣性格肯定是改不了的。换成心眼小一点的女生，不跟她翻脸就不错了。
    能和她做朋友的，要么就是苏云锦这种天生好脾气的大小姐，要么就是林柠这种关注点永远在正事上、不会计较细枝末节的认真怪。
    将三个姑娘送到女生宿舍楼下，燕裕才慢悠悠地回自己的宿舍去。
    入学的第一天，就把三女神的好友加齐了，战斗的基本功也确认没有生疏，很棒。
    充实的一天。
    虽然好像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但是也无所谓了。
    回到宿舍，来到二楼，正好看到几个男生站在走廊上聊天。
    燕裕略微瞄了一眼，三个男生里头他只认识一个。
    前世的镇东国际学院，第一批百来个修士里头，让他记忆深刻的只有五人：除去已认识的陈灵韵、苏云锦和林柠外，还有邱泽和孙子仪。
    孙子仪属于大器晚成的类型，真正厉害起来要等到他拿到“无形剑”之后；邱泽反而是很早就崭露头角了，不然也不至于被陈灵韵选中入队。
    前面那个倚着墙壁站着的、肩上披了条毛巾的男生便是邱泽，性格外向擅长交际，说话也总是嬉皮笑脸，属于男生里特有的“狐朋狗友”类型。因为极其擅长神行术和登云术的缘故，前世也被陈灵韵征召加入战队，担任的是侦查和策应的角色。
    只见那邱泽跟两人交谈几句，突然便转过头来，看向燕裕笑道：
    “诶，你是住202的对吧？”
    看似是随口猜测，其实是很简单的推理——这家伙用了一个下午，把二楼的邻居们全认全了，只有202的燕裕因为被陈灵韵约去吃饭，然后又去训练，是他下午唯一没见着的同学。
    “对。”燕裕点头说道，“我叫燕裕，住在202。”
    “邱泽，204。”邱泽也和气笑道，“我们今晚在寝室打游戏开黑，你要来不？”
    “打游戏就算了，都11点了。”燕裕客气地拒绝说道。
    “也是，下次再约。”邱泽笑道。
    和陈灵韵的“你好像一个傻逼哦”的假笑不同，邱泽的笑容只是为了显得亲切无害，因此燕裕对他也没有多少恶意。
    用钥匙卡刷开房门，燕裕的神情顿时一僵，趁还没被其他人发现，立刻将身后的门用力合上，迅速反锁。
    我想起来，忘记的事情是什么了……
    魔门妖女赵元真，此时正坐在他的书桌前，单腿翘起，双手抱胸，神情黑化般冷冷地盯着他，俨然是被放了大半天的鸽子，已经有点走火入魔的迹象了。
    燕裕顿时也有些心虚，但又想到这魔门妖女本性至恶，如今只是因为忌惮他背后不存在的大能师父，因此才没敢大开杀戒。
    自己这边若有半点服软，对方立刻就会察觉到不对劲，后面再要压制她就麻烦了。
    因此，燕裕很快就将忘了她的愧疚感抛诸脑后，淡淡说道：
    “我奉师父之命，出去办事了。怎么，你有意见？”
    一听到“师父之命”，赵元真顿时蔫了，连在心里腹诽几句也不敢，只是嗫嚅委屈说道：
    “我没意见，只是作为双修道侣，你要出去起码也跟我说一声吧？我也是第一次加入这个门派，对周围的一切都不熟悉，结果连你也不在我身边……”
    “哈？”燕裕露出莫名其妙的冷笑，“说什么呢，你可是修士啊！”
    前世你被官方追捕，从江南一路逃往九江、荆南、巴郡、南川、南疆……沿江奔走1800公里，沿途杀人灭口屠戮无数，不是霸气嚣张得很嘛？现在跟我说来到陌生环境里你会害怕？哄我是吧？！
    狡诈多端的魔门妖女！
    “我知道……”赵元真似乎也没多少底气，努力地辩解说道，“我虽是修士，但却也是女子，会害怕不是很正常的吗？”
    开始打性别牌了是吧？
    燕裕根本不为她的柔弱模样所惑，冷冷地抱臂说道：
    “真的吗？我不信。”
    赵元真：………………
    她没有继续说话，只是默默低垂下头，放在双腿间的拳头暗自捏紧，记恨道：
    “……今日被小贼放了半日鸽子，苦守闺房久候，滴水粒米未食，反被他嘲笑‘不似修士’，此乃大恨！”
    “若我它日翻身做主，定要栓狗链在小贼颈上，叫他没法离开我半步！”
    想着小贼对自己摇尾乞怜、谄媚讨好的模样，赵元真的气也消了大半，问道：
    “傀儡的封印也做好了，你要看看吗？”
    “给我看看。”
    赵元真摸出两个银丸，道诀一捏，真元催动，俩傀儡立刻迎风而长，瞬间便长到一米七的高度，亭亭玉立，娇俏可人，简直跟赵元真本真是一模一样，活脱脱的三胞胎姐妹。
    道诀再一掐，傀儡又重新化作银丸，在她掌心里滴溜溜地转着。
    “很好。”燕裕拿过一个银丸，郑重收好，“这玩意不好拿出来试，只能暂且收着，做保命用。”
    至于为什么不能拿出来，赵元真如今也大概有数：这个世界是没有什么门户之见的，朝廷的管辖那叫一个强而有力，所有功法宝物都得备案并解释清楚来源才行。
    傀儡是牵丝门的招牌，这来源能怎么解释？今天在官方备个案，明天梅映雪就杀过来了。
    “那是自然。”赵元真犹豫片刻，忽然说道，“燕裕？”
    “干嘛？”
    “要不我住在你这边算了。”赵元真往他的床上一躺，看着天花板说道，“咱们每天晚上都要双修，总是用隐身术跑来跑去，我也很麻烦的。”
    “别傻了。”燕裕摇头说道，“你没发现这边住的都是男性修士吗？”
    “所以为什么要把男女居住的洞府分开，这一点就很不能理解嘛。”赵元真吐槽说道，“都是修行中人了，还要被凡俗的伦理道德束缚，哪有这样古板保守的门派啊！”
    “现在就同居太高调了。”燕裕略微思忖片刻，回答说道，“再过一段时间，等时机成熟了以后，我们俩就到外面找房子住。”

 第二十八章 大佬收了神通吧

    作为首届大学生修士，大一课程表还是相当简单的：三门理论课，一门实战课。
    三门理论课分别为《思想品德与时事政策》、《修行总决纲要》以及《修士技战术研讨》。第一门课自不必说，第二门《修行总决纲要》，主要介绍“什么是灵气复苏”“什么是丹田、经脉和穴位”，以及“如何吐纳炼气”。
    炼气之术名为《国家初版炼气术》，但燕裕一看内容就知道是梅映雪提供的《混元一心经》，主打的就是一个“不假外物”。只要资质足够，不需要任何修道资源，也能维持较高的炼气效率。
    第三门课《修士技战术研讨》，主讲的就是三术和五咒。三术分别为“神行术”“登云术”“穿墙术”，五咒分别为“金行冲咒”“木行曲咒”“水行润咒”“火行炎咒”和“土行象咒”。
    正如陈灵韵所说，目前的教材重点里面，三术之中主推“神行术”，施展出来“快若奔马”，一千米能轻轻松松跑进一分钟之内。
    五咒之中，极力推荐的是“土行象咒”，运行之后全身被硬化的土行真气包裹，无论枪械子弹还是爆炸破片都能完美防御，代价是开启期间持续消耗真元。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军队修士们仍然停留在现代战争的思维里，之所以推崇“神行术”和“土行象咒”，是因为它们分别提供了“机动力”和“防御力”，最大程度提升了特种兵的单兵作战实力。
    然而，修士可不是特种兵啊……
    虽然同学们都听得如饥似渴，仿佛海绵般疯狂地吸收知识点，但燕裕却是兴趣缺缺。别人在那里拼命记笔记，他则是拿着笔在本子上乱涂乱画。
    燕裕前排坐着陈灵韵和苏云锦，后者正老老实实地认真听课，前者则是面带微笑，笔记本上同样是一个字都没有……显然已经打定主意，后续的学习计划，要以“燕裕老师”为主。
    林柠坐在燕裕的左手边，本子上记得密密麻麻，又时不时偏头看过来，见燕裕在笔记上涂鸦，忍不住提醒说道：
    “考试前我可不会把笔记借你哦。”
    燕裕愣了一下，回应道：
    “谁问你了？”
    “为什么不记笔记？”林柠的认真性子开始发作起来了，进入美少女劝学模式。
    “因为没意义。”燕裕回答说道，“修士最重要的是实战。只要实战成绩优秀，理论成绩甚至可以无视。”
    “但是学好理论的话，对实战也会有帮助的吧？”林柠不甘心地追问道。
    “那倒确实。”燕裕若有所思地点头，“所以你应该好好学习。”
    “那你呢？”
    “我实战能力这么强，为什么还要学理论？”燕裕莫名其妙地问。
    林柠顿时那个气啊，偏偏又无言以对。
    先前训练场上的表现，她终归是看在眼里的，做不到无视事实去否认。
    “下午的训练课，你打算怎么办呢？”陈灵韵忽然发来消息，显然是听到了后排两人的对话。
    “正常上课呗。”燕裕打字回复。
    “哦，不试试扮猪吃虎吗？”陈灵韵的消息发得很快，“要不要我故意找几个男生为难你，然后你再展露实力惊爆全场？”
    “算了吧。”燕裕回复道，“你会因为在幼儿园里拿第一而感到愉悦吗？”
    “说的也是。”陈灵韵仔细一想，发现对燕裕而言确实是这个理，“那你是把我也看做幼儿园小朋友的吗？”
    “我看你像雌小鬼。”燕裕回复说道。
    赵元真坐在燕裕的右手边，看他一直在手机打字跟陈灵韵聊天，忍不住鼓起了腮帮子，暗暗记恨：
    “……今日听人讲道，小贼全程不顾道侣，只管和别的女人闲聊，此仇我记下了！它日若我能翻身做主，定要将他口舌封住，叫他嘴巴说不出半个字来！”
    上午是理论课，下午则是实践课。中午有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下课铃一响，大家就纷纷奔赴食堂，准备吃饭。
    燕裕找了一处四人桌，率先坐下。
    陈灵韵走了过来，熟稔地坐在他对面，苏云锦又坐在她的旁边，林柠又坐在燕裕旁边，就跟昨晚的座次一模一样。
    直到赵元真端着餐盘过来，看着燕裕身边已经被美少女坐满的情况，顿时神情懵逼：
    “那我呢？”
    “你随便找个地方坐呗。”燕裕无奈说道。
    虽说是双修道侣，总不至于连吃饭也要黏一块吧？
    “我觉得，咱们女孩子还是坐一起比较好吧。”陈灵韵突然笑吟吟道，端起餐盘站起身来。
    苏云锦和林柠也跟着起身，跟陈灵韵和赵元真一起，四个姑娘找了不远处的空桌坐下了。
    燕裕顿时变为孤身一人，却也没怎么在意（当然不会中屑女人的欲擒故纵之计），只是淡定继续吃饭。
    “嘿，燕裕！”邱泽带着两个男生，端着餐盘在他的对面和旁边坐下了。
    “邱泽。”他点了点头，表示打过招呼。
    “看那边。”众人闲聊几句过后，邱泽忽然示意众人看向陈灵韵那桌，嘿嘿笑道，“那四个女生，长得都挺好看的。”
    用漂亮女生来开启话题，也算是刚认识的男生之间屡试不爽的套近乎手段了。
    效果相当简单有效，毕竟少年慕艾是所有男性共同的话题。风险是如果被当事女生知道被评头论足的事，可能引发女生集体好感度下降的事件。
    “确实。”另一个男生评价说道，“个头最小的那个，笑起来特别甜。”
    燕裕连忙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自己爆笑到喷饭出来。
    “呃，燕裕你怎么看？”邱泽见他一副憋得难受的样子，还以为他是有话要说又不好意思，连忙给他递话头。
    “我跟她们很熟，评价不来。”燕裕终于将嘴里的食物咽下，淡定说道。
    邱泽闻言有些懵逼，而旁边的男生顿时失笑，揶揄他道：
    “昨天大家才入学呢，今天就已经混熟了是吧？”
    “对的。”燕裕居然点头承认了。
    他这回答把大家都弄沉默了，只当他是在故意逞强，不和他吵。
    燕裕一见他们的神情变化，就晓得他们心里在想什么，索性便摸出手机来，给陈灵韵打去电话。
    邱泽等人还没反应过来，手机里便传来陈灵韵的声音：
    “喂？”
    燕裕直接开了免提，说道：
    “我跟新认识的同学吃饭呢，讨论到一个话题，想问问你的意见：你觉得你那一桌，谁长得最漂亮呢？”
    邱泽和另外两个男生，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跟谁通话，顿时齐齐目瞪口呆。
    等一下，别吧……你该不会是在……
    “审美可是相当主观的事情，而且女性在意的点，基本会和男生有很大差距吧。”手机里传来陈灵韵笑盈盈的声音，“如果非要问我的话，我个人比较喜欢小林柠这种外貌和内心有反差的类型……”
    “喂！”旁边响起林柠的抗议声，“都说了不要叫我‘小林柠’啊！”
    “明白了。”燕裕说道，“麻烦把电话给林柠，我问问她的意见……”
    话音未落，邱泽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哭丧着脸哀求说道：
    “大佬，收了神通吧！我们相信你还不成吗？”
    “您可别再问了！要社死的啊！她们都已经往这边看过来了啊！”

 第二十九章 看看你的

    原以为你是社交恐惧症，没想到你是社交恐怖分子！
    邱泽从小到大那么多年，认识的同龄男生数不胜数，但这种一言不合就拉同学去女生面前自爆的奇葩，他平生也是第一次见到。
    至于他身边的两个男生，更是完全不想和对方继续交流了……他们还想着大学期间脱单呢，当然不敢轻易得罪这位猛士。
    于是，直到下午的实践课前，都没有其他男生来和燕裕搭话。
    —————
    正如燕裕之前和林柠所说，修士归根结底是军事职业，因此实践远远比理论更重要。
    上午的理论课是一个教官单人负责，下午的第一节实践课却是十名教官同时在场。
    所有教官统一板寸头、迷彩服和军靴，在校场上笔直站成一排，现场气氛极其严肃正式，以至于再怎么顽皮的学生，此时也不敢继续跟同学打闹嬉笑。
    为首的教官正是戚昌平，当初在临安府招收燕裕的那位老师，此时站在众人面前，背手说道：
    “我姓戚，戚继光的戚，大家以后可以叫我戚教官。”
    “接下来的四年，就是我来负责大家的实践课程，所以我先说一下我这里的规矩。”
    “我的课上，不禁止玩手机，不禁止吃零食，不禁止和同学交头接耳，只要你在课堂现场待着，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情。”
    同学们听得呆愣，少部分人露出兴奋神色，只听见戚昌平话音一转：
    “当然，有个前提：就是你必须能击败我。”
    众人顿时哑口无言：神特么击败教官！
    我们要是有击败教官的实力，我们还在这里上什么学！
    “当然。”戚昌平继续说道，“哪怕没法击败教官，只要能击败你身边的所有同学，拿到全年段考试的第一名，我们也有专门对首席设置的福利。”
    “说白了，就是我们实践课是纯粹的实力至上！实力够强，你说了算！实力不行，就乖乖闭嘴，服从强者给你们的安排！”
    没有人开口说话，稍微聪明点的都知道这是在给下马威，谁会傻到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作死？
    “没有要出来挑战教官的吗？”戚昌平环顾众人，提高了声音，“有想说话的，喊‘报告教官’，举手！”
    “报告教官！”邱泽率先举手喊道。
    “出列！”
    “我们刚入学不久，对各种法术还不熟悉，打不过教官！”邱泽大声说道。
    看到教官打算给下马威，这厮直接给他递话筒，其逢迎奉承的本事可见一斑。
    戚昌平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冷冷说道：
    “还不熟悉？昨天你们才到学校，教材就给你们发了，有一晚上的时间可以学习。哪怕是再笨的人，至少也该学会一个咒术了吧？”
    众人只是沉默不语。大一新生，有谁会在入学第一天就开始学习的啊？！
    戚昌平再次环顾学生们，高喝道：
    “三术之中至少学会一门法术，且五咒之中至少掌握一门咒术的人，出列！”
    只有燕裕和陈灵韵站了出来。
    一百多个学生里头，并非没有提前看过教材的人，但除去知道训练场的苏云锦和林柠之外，其余同学并没有可供练习的场地，自然也就没法去掌握五咒。
    前世唯一跳过这层门槛的，就是确认灵根后立刻被派到军方基地，提前学习过三术五咒的陈灵韵。
    但学生们不会知道这事，他们只会以为陈灵韵是个修道天才，能在一个晚上就完全掌握三术五咒……这就是信息差的威力。
    因此很明显的事情就是，学院在后面力捧陈灵韵，试图帮她在这一届的修士同学里建立威望，要让她成为镇东军修士的“首席模范”、“新生代表”——为她后面成为战队队长提前铺垫。
    众所周知的是，每届高校的新生代表必然是暗箱操作的产物，所以这事儿其实也不算是例外。
    不过燕裕更为关心的是，在自己和陈灵韵一起站出来后，原本打算扶持陈灵韵的这些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燕裕和陈灵韵，随我来。”戚昌平吩咐说道，“其余的人，先原地学习神行术。一个小时后，我们会进行阶段性测验。”
    于是大家就默默翻开随身携带的课本，开始学习研究起来。
    燕裕和陈灵韵跟随教官们，来到后山旁边的另一处训练场，然后戴上了特制的金属手环，上面有着玄奥且美丽的符文。
    “这是真元抑制手环。”戚昌平解释说道，“可以抑制冲咒、炎咒和曲咒的杀伤出力，使你们没法造成即死性的致命伤害。”
    这是解释给燕裕听的，意思是叫他接下来不用留手，而陈灵韵明显早就知道这个手环是什么用的了。
    “接下来，你们直接在这里进行对战，测试水准。”戚昌平继续说道，“不用担心会伤到对手，我们教官会全程观战，医疗团队也会在旁边待命……有问题吗？”
    “有。”燕裕问道，“这个对战的目的，是要我们互相分出胜负，还是单纯检验我们的实力水平？”
    “既分胜负，也检验水平。”戚昌平回答说道，“你不用关心那么多，尽全力就好。”
    “嗯，我的意思是。”燕裕继续解释说道，“如果要分胜负的话，你们就没法检验我的实力水平了。”
    “燕裕同学的意思是。”陈灵韵在旁边挑眉笑道，“我目前的实力水准，没法逼他用出全力呢。”
    戚昌平沉默不言，旁边的教官们也是齐齐无语。
    这是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说法？
    陈灵韵的实力不必多说，毕竟早在四月份就来军方这边学习，如今三术五咒都已经掌握得无比纯熟，单纯的施术能力甚至不逊于军方修士，你个新生有什么资格说这种大话？
    昨晚并未陪同元帅视察训练场，所以这些教官们都未曾见过燕裕的表现，但他们也都是久经风浪之辈，部队里再桀骜的刺头都碰到过，因此全都很好地掩饰住了表情，只听见戚昌平笑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打慢一点，让我们看看你的实力好了。”
    “行吧。”燕裕开始活动手臂，“那我就狠狠放水吧。”
    他淡定地走上训练场，看着站在对面的陈灵韵，问道：
    “你先出招？”
    “好呀。”陈灵韵微笑说道。
    她轻快地转过身去，慢悠悠地走向后方，似乎是在丈量要拉开多少距离。
    落到教官们的眼里，也是欣慰赞同之色颇多：显然，这个姑娘非常清楚自己的弱点在哪里。
    陈灵韵作为修士，接受军方训练的时间并不算长。如今的优势在于施咒熟练，缺点在于近身格斗和应对突发情况的能力偏弱，这也算是女性的性别劣势——在未经训练的情况下，不如男性天生更擅长打架。
    一旦距离被对手拉近，很容易咒术施展不出来，就被一通不讲武德的王八乱拳给打懵掉。拉开距离，就可以从容地施展各种法术，这才是最适合她的作战手段。
    面对陈灵韵摆在明面上的战术意图，燕裕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还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
    先看看你的实力成色，小灵韵。

 第三十章 指导战

    陈灵韵背着双手，走到差不多五十步的距离，随后轻快地转过身来，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她朝燕裕用力挥了挥手。
    燕裕没有回应，只是一瞬间开启了象咒。
    几乎是在同时，胸口被冲咒击中的感觉传来，遍布全身的真气发出微微的震荡。
    假装赛前行礼，实则不告而攻，换在任何一个人站在这里，说不定都要中招。
    但燕裕不会。
    因为他太过熟悉这个屑女人的脏套路——某种程度上，甚至还要胜过此时陈灵韵对她自己的了解。
    旁边的教官们也没什么反应，毕竟训练一切以实战为考量，而实战可没有“赛前行礼”的规矩。
    只要最后能赢，不管是骗、是偷袭，都在可以被容忍的范畴内。
    不过……
    “燕裕那个象咒，你们谁看清楚了？”戚昌平突然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了刘建军。
    能被选出来作为大学教官，这些出身镇东军的修士都有足以傍身的一技之长。刘建军就是整个部队里最擅长土行象咒，在这块领域研究最深的修士。
    “我做不到。”刘建军言简意赅。
    “不是吧，老刘？”有人起哄说道，“直接开装了是吧？”
    “那是你不懂象咒。”刘建军反驳说道，“象咒的行气路线遍及全身大穴，不像其他咒术那样属于‘单行道’，所以施咒的时间也是五咒最长。”
    “我目前做到的最好成绩，是在0.2秒以内开启象咒。但燕裕同学刚才的开启速度明显比我更快，我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众教官闻言沉默下来，而比试场上的燕裕仍旧站在原地，和五十步外的陈灵韵沉默对峙。
    “怎么不打了？”有教官疑惑问道。
    “在等陈灵韵继续出招吧。”又有教官猜测说道。
    “怎么可能是‘在等对方出招’？”戚昌平不以为然，反驳说道，“土行象咒耗费真元最多，被冲咒击中还会翻倍，他如果一直站在原地被动挨打，真元必然会先于对手耗尽的。”
    “倒也未必。”刘建军继续说道，“不用全程维持象咒，只要在攻击来临的一瞬间开启，吃下攻击后取消，耗费其实没有那么大。”
    “但金行冲咒无声无息，他怎么保证自己每次都能及时开象咒？”
    “留意对方的手势？”
    “那我可以摆出手势不施咒啊，故意让你损耗真元！”
    “别的不说。”刘建军忽然打断了战友们的议论，“仔细看，他确实已经做到了。”
    教官们集中注意力，这才注意到他们讨论的这段时间，场上的两人虽然各自停留原地，但却并非是在发呆。
    陈灵韵抬手对准燕裕，做出了瞄准的姿势，以无法预测的不规则频率射出冲咒，然而全被燕裕毫发无伤地接下。
    土行象咒的开启迹象微乎其微，只有长期运行的话，真元才会在皮肤表面形成淡淡的灰色光泽。但即便大家全神贯注地观察燕裕，也没有在他身上看到类似的光华。
    也就是说，燕裕应该是只有在进攻来临的一瞬间，才短暂地开启象咒防御抵消伤害——这家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想不明白啊！教官们抓耳挠腮。
    “要不录下来？”戚昌平冷不丁地问道，“既然看不懂，为什么不录下来回去慢慢研究？”
    众位教官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去摸手机，却发现落在教务室里——训练时不带手机，这是部队里养成的习惯。
    “我去拿。”韩在先立刻说道。
    这位是专门教“神行术”的教官，此时将法术施展起来，整个人很快就跑没影了。
    再看场上，陈灵韵也放弃了继续进攻，原地默默思索起来，似乎是意识到这种战术根本没用，所以不想继续浪费真元了。
    “战术方面得做好衔接啊。”燕裕悠悠评价说道，“用冲咒来远距离狙击，如果这套战术不起效该怎么办，事前没有考虑过吗？”
    “燕裕同学真是坏心眼。”陈灵韵笑眯眯道，“在教官们面前，给我留个面子怎么样？”
    “你如果只有这点水准，我还是会失望的。”
    燕裕摇了摇头，突然将神行术施展开来，朝前方急速冲去。
    就是现在！陈灵韵瞳孔微缩，在燕裕即将冲至身前的瞬间，左手闪电般向上一拂。
    水行润咒。
    作为五咒之中用的最少的咒术，润咒的作用是打入敌人体内，阻塞经脉真元。但它的施咒距离比炎咒还短，只能通过贴身接触来施展，所以就有了“都近身了，我为什么不用炎咒”之类的灵魂拷问。
    然而，只要和燕裕交手过，就不再会有这个疑问。
    炎咒的起手动作是单手掐诀，用真元锁定位置，施咒处有隐约的红光乍现，随后腾起温度极高的火焰。
    虽然普通人可能难以捕捉那一闪而逝的淡淡红光，但陈灵韵却敢肯定，以燕裕的反应速度，绝对会在火焰腾起之前就避开攻击。
    只有在他近身的瞬间，发动毫无征兆的润咒，才有机会将他击中！
    陈灵韵的手掌迅速上拂，看似即将滑过燕裕的胸口，但心里却咯噔了声。
    真元传来的感觉告诉她没有命中。
    燕裕在她抬手的瞬间，仿佛完全无视惯性般，从向前疾行突然切换成向后急退，恰到好处地避开了陈灵韵的这一记偷袭。
    下方的教官们顿时齐齐瞪大眼睛，仿佛白日见鬼似的。
    神行术急奔是有惯性的，哪怕中途取消法术，身体也会继续维持速度向前。要想无视惯性急转方向，就要施展能抹除惯性的登云术。
    登云术能让施术者忽略惯性和重力，进行任意方向的腾转挪移，但在速度上并无任何加成，陈灵韵只要不中断润咒并且疾步踏前，他还是有被击中的可能性。
    所以燕裕此时的应对是“取消前行的神行术”、“施展登云术来抹除惯性”、“再次施展神行术向后急退”。这中间过程哪怕有半点滞涩停顿，也会被陈灵韵的润咒所命中。
    这家伙……这家伙……
    戚昌平的脑海里面，突然冒出一句小说里的台词，叫做“此子实力近如妖孽”。
    虽然听起来极其中二，但用在此时却是恰如其分：除了妖孽以外，实在想不出更合适的形容词了。
    正如他所隐隐预料的那样，接下来燕裕施展的一系列战术，无疑将“妖孽之姿”这个词诠释得更加明白，以至于教官们虽然有意压抑声音，但还是忍不住此起彼伏地惊呼出来，全然忘了事先对燕裕“不知天高地厚”的评价：
    “卧槽，左右双曲连弓冲拳！”
    “她不该用象咒挡的，这要被完全压制住啊！”
    “对，赶紧拉开距离……炎咒！这什么预判！”
    “炎冲双杀！不对，三杀！医疗团队准备起来！！！”
    “等下！她好像伤势不重……”
    “完整吃了一个炎咒两记冲咒，怎么可能伤势不重？！”
    “没烧伤没流血！他根本没用全力呢！”
    “这是在放水吧？啊，是在故意放水吧！”
    无视周围同僚的各种震惊骇然，戚昌平紧紧盯着场上的战斗局势。看似是燕裕各种花式暴打陈灵韵，但后者虽然姿态狼狈，身上却没有多少伤害，说明前者施咒并未动用太多真元。
    算上真元抑制手环的效果，差不多应该是出了三分力左右。
    “这是。”戚昌平喃喃说道，“他是在打指导战啊……”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周围教官们却听得清清楚楚，顿时全场鸦雀无声。
    指导战？
    啊？

 第三十一章 期待你成为此世最强

    所谓的指导战，是指其中一方的实力远超对手，并且故意将水准控制在和对手相同的程度，通过过招来模拟各种各样的实战情况，让对手意识到自身战术的缺陷和不足——比如围棋行业这么做就很常见。
    但是燕裕……他不是和陈灵韵同期入学的吗？
    教官们脸色各异，而场上挨打了半天的陈灵韵，终于完全笑不出来了。
    她要和对方强硬对攻，燕裕就一套左右连环双曲咒挥拳，打得她毫无还手之力，让她意识到“没有章法的进攻与送死无异”。
    她要后撤拉开距离，燕裕就一套炎冲三杀追击，让她背身后退时没有防备全部吃下，叫她明白“哪怕撤退也得规划好走位”。
    每一个尝试性的战术动作，都会被对方用更加针对性的反制战术狠狠反击，让陈灵韵意识到“自己这里做错了”的同时，也让她有种在教官面前被打得抬不起头、尊严扫地的屈辱感。
    讨厌……
    真讨厌！
    就算是在指导我……至少给我留点面子啊！！！
    陈灵韵突然再次攥拳，用力一挥，炎咒瞄准的是燕裕身后两步的位置。
    如果他此时选择后退，就会正好踩在腾起的火焰中央。
    但燕裕一看她这施法动作，就晓得她的炎咒放在哪里，不慌不忙地向前跨步，轻松脱离炎咒的施咒范围。
    却只见陈灵韵默不作声，忽然伸手拂向他的胸口。
    又是一记偷袭的水行润咒，目标是他胸口的膻中穴，而且时机正好卡在他的身体贴近过来的瞬间，要闪避的难度极高。
    这屑女人……果然还是和前世一样，对时机的把握和心理揣测方面都是顶级，但相对的反应速度和修行资质简直稀烂。
    要说最适合陈灵韵的战术，就是那种“一击不中，远遁千里”的远程刺客打法——但这屑女人大概是不会甘心的。
    燕裕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突然闪电般伸出右手，将陈灵韵的左手用力抓住。
    润咒真元迅速侵蚀进来，整个右手的经脉霎时全都封堵无法行气，但陈灵韵还没来得及惊喜，平坦的小腹便一阵发麻，却是燕裕同样以左手施展润咒，轻轻打在她的丹田上。
    整个丹田都被封住，真元全闭，再无任何反抗之力。
    场上胜负终于已分，教官们齐齐松了口气，连忙叫医疗团队过来，检查两人有没有受伤。
    话说回来，这场比试的最初目的，不是要确认这两人的实力吗？
    结果是陈灵韵的水平测出来了，燕裕的实力依旧深不可测……但教官们完全忘了初心，只是等医疗团队离开后，就将燕裕团团围住，轮流开始请教起来。
    “你那个左右双曲连弓，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负责木行曲咒教学的胡庆安教官，率先急不可耐地问道。
    “啊？”燕裕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个，左边曲咒挥拳，然后右边曲咒挥拳，来回快速切换的招数。”胡庆安教官尝试用肢体语言进行描述。
    “哦，那个就是行气路线来回切换啊。”燕裕淡定地解释说道，“先走左臂曲咒路线，拳头打出去之后中断行气，再走右臂曲咒路线……”
    胡庆安教官简直绝倒。这就好像问“你是怎么把大象放进冰箱的”，结果对方一本正经地说“先打开冰箱门，再把大象塞进去”。
    我要是能塞进去，我还至于问你吗？！
    他只是一时无语，提问的机会就被同僚抢走了。
    “你之前的炎冲三杀，最开始的炎咒怎么能放得那么精准的？”舒伟军教官是部队里专门研究炎咒的修士，此时迅速将发呆的胡庆安挤到一边，语速飞快地问道，“我补充一下问题啊：就是你在她身后放的炎咒，为什么刚好能在她后退踏上去的时候发动？如果放早了或者放晚了，都做不到让她无从闪躲、直接烧个正着……这里面有什么独特的诀窍或者技巧吗？”
    “哦，这个没有什么诀窍的。”燕裕坦然回答说道，“要根据对方的后退速度来调整距离和时机，多和别人练练就有感觉了，主要还是依靠一个熟能生巧。”
    “你入学也没几天吧，怎么练出来的？”舒伟军不解问道。
    “我是天才啊。”燕裕说道。
    教官们再次齐齐无语。
    说这学生不知天高地厚吧，他刚才的实战表现确实称得上一句“天赋异禀”；
    但要说这学生老实忠厚吧……明明能用实力碾压速胜，却硬生生打成一场指导战，把人家姑娘都快打得掉小珍珠了，现在还站在台上怀疑人生呢！
    再看眼前这个若无其事的燕裕，怎么也看不出半点老实忠厚的样子啊？
    “陈灵韵。”站在最外边的戚昌平教官，忽然出声说道，“打得不错，你可以下来了。”
    陈灵韵默默下了比试场，露出个勉强的笑容来，说道：
    “真厉害呢，燕裕同学，这次让我受益匪浅了。”
    “不用客气。”燕裕大气地摆手说道，“我能教你的还有很多呢。”
    陈灵韵完全不想跟他说话，只能回以冷漠的假笑。
    “我回来了！”韩在先教官抱着一大堆手机姗姗来迟，茫然地看着同僚们，“结束了？”
    “结束了。”戚昌平点头说道。
    “我还什么都没看到啊。”韩在先哭笑不得。
    “没关系的老韩，我们等下口述讲给你听。”同僚们七嘴八舌地说道。
    大家簇拥着燕裕往办公室方向走去，说那边有空调也有茶水，还有电脑可以打游戏，只要燕裕愿意“和教官们聊聊刚才那场战斗”。
    陈灵韵默默跟在后面，忽然转头望向窗户外面。
    五月底的气氛已经炎热起来，在室外研读书籍的学生们没有教官的命令，不敢擅自离开这里，只能在太阳底下一边学习咒术，一边不住擦汗。
    再看已经被人请入凉爽的空调间的燕裕，同是刚入学的新生，待遇可谓天差地别……
    “果然，我的想法是没错的呢。”陈灵韵重新露出笑容，心中暗自想道，“我们所生活着的世界，表面上扛着人人平等的大旗，骨子里却奉行着实力至上的圭臬。到了这所修士学院里，甚至连起码的遮羞布都已经丢弃掉了。”
    “如果修士之间因为实力强弱，都能分出地位上的高下，那么实力差距更大的修士和凡人两个群体，未来怎么可能继续以互相平等的身份，彼此间和乐融融地相处共存呢？”
    “燕裕，就算你说讨厌‘精英至上主义’，但客观的社会规律从来不会因为人的主观意志而改变。”
    “除非你真的能成为此世最强。”
    “想要证明我是错的，你就只能继续这样赢下去吧。”
    “不许失败，不能失败，就这样永远地赢下去。将那些不认可你、反对你的异见者……”
    “全部都踩在脚下吧。”

 第三十二章 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这个……”
    “有点难办啊。”
    “确实是不好弄……”
    跟燕裕详细地请教完毕后，教官们都陷入了某种无力吐槽的状态。
    并不是说燕裕没有配合或者藏私，事实上这个学生还是很好说话的，基本是有问必答。
    就是答案稍微有些离谱。
    从整体上来说，燕裕在这场指导战中表现出来的，有两个非常明显的特质。
    第一，他的法咒速度切换极快，上一秒还在施展法咒a，下一秒立刻就能中断并切到法咒b。
    第二，他的战术意识极为强悍，每次都能精准预判到陈灵韵的意图，并且施展针对性的反制战术。
    对此，燕裕的解释也很简单：
    “因为我是天才。”
    这听起来有些自吹自擂的嫌疑，仔细想想又觉得并不突兀。
    因为燕裕才刚入学没多久，此前从未接触过修行过，和其他新生一模一样是零基础。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在这方面的悟性着实惊人，就像是武侠小说里面的绝世天才，任何武功一看就懂，一学就会……
    但是这个真的没法写到实力评估报告里啊！
    实力评估报告方面，就交给教官们去头疼。总之，已经完成汇报的燕裕，正和陈灵韵慢悠悠地走在回校场的路上。
    “恭喜你了。”陈灵韵微笑说道，面上已经没有不快之色，“这样一来，你就是我们这一批镇东军修士里面，当之无愧的第一了吧。”
    “怎么，你嫉妒了？”燕裕再次斜视她。
    “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小心眼？”陈灵韵挑起眉毛，表情转为似笑非笑。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燕裕反问她道。
    “假话呢？”
    “是的。”
    “真话呢？”
    “比这种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呵呵。”陈灵韵反问他道，“但是你不介意这样恶劣性格的我，对吧？”
    “干嘛，又突然表白？”燕裕皱眉问道。
    “不是哦。”陈灵韵笑意盈盈。
    “不是表白的话，我就没必要回答。”燕裕冷哼说道。
    “这也是一种回答。”陈灵韵的笑容越发甜蜜，“虽然内心是喜欢我的，但又怕就这样承认会没面子，所以用拒绝回答来掩饰你的真实态度，是很好懂的男孩子特有的纯真心思呢。”
    “你这自恋症的程度已经很夸张了啊。”燕裕长长叹了口气，“要不去精神病院检查一下脑子吧？”
    “谢谢关心，但只有没资本的自我欣赏，才叫自恋。”陈灵韵纠正他道，“有资本的，那叫做自知之明。”
    “你有什么资本？”燕裕轻蔑地问道，“你那穿了厚底鞋都不到一米六的身高吗？”
    “想不到燕裕同学居然是萝莉控呢。”陈灵韵掩口故作惊讶，“就这么在意女孩子的娇小身材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着，慢悠悠走回校场旁边，就看到在韩在先教官正在组织学生们练习神行术，方法是沿着跑道一圈一圈地跑。
    神行术的原理，是在修士奔跑之时，于双脚同时离地的一瞬间起效，可以立即将前行速度提升到最高，随后让惯性带动身体前冲。
    从观众席上看去，这些修士的动作仍然是在奔跑，只是每一步都能神奇地跨出十几米远。
    “怎么样？”陈灵韵和燕裕并肩而立，望着练习神行术的同学们，“有表现优秀的吗？”
    “你觉得怎么样才算表现优秀？”燕裕反问她道。
    “施展神行术的目的是为了快速移动。”陈灵韵随意说道，“既然如此，当然是跑得越快，就算越优秀。”
    “错，大错特错。”燕裕毫不留情地否定了她的说法，“真是肤浅呢，你只能看到事物的表层吗，小灵韵？”
    “神行术只有在双脚离地时才能起效，所以我们需要不断迈动双腿，尽量维持身体的腾空状态。如果你的速度快到无法控制，那么在前脚落地后就来不及迈出后脚，整个人就会被惯性带着向前扑倒。”
    “考虑到修士的控制能力，这个极限速度大概在每秒16米到17米之间。将神行术练熟之后，要达到这个速度并没有多少难度，只要控制好输出真元就够了。”
    “是嘛。”陈灵韵思索说道，“那衡量神行术的标准是什么？”
    “当然是能否收发于心。”燕裕不假思索地说道，“神行术的目标并非为了快速移动，而是为了‘在需要快速移动的时候，才进行快速移动’。”
    “确实。”陈灵韵点头认可，“这不是田径比赛，施展神行术是为了达到战术移动的目的，而不是单纯为了跑得更快。”
    “但凡能思考到这一点，也不会说出‘神行术和土行象咒更优先’的话来。”燕裕语带不屑地说道。
    “嗯，确实是你说的对。”陈灵韵笑语盈盈。
    这两人站在场外悠闲旁观，操场上汗流浃背苦练神行术的学生们看在眼里，心里也对戚昌平教官所说的“实力至上”有了更深的认识。
    身为优等生，在这所修士学府之中，就是可以高人一等的。
    “接下来，但凡是有点功利心的同学，应该都会来设法和我们结交吧。”陈灵韵微笑说道，“燕裕同学，准备好登上学院第一的宝座了吗？”
    “什么学院第一？”赵元真的狐疑声音从旁边传来。
    这魔门妖女看到自家道侣和别的女人并肩而立，哪里还按捺得住，也顾不上之前的韬光养晦策略，火急火燎地就跑了过来。
    陈灵韵是什么人啊，立刻猜到对方的小心思，索性便将燕裕的手臂亲昵抱住，乐呵呵道：
    “当然是我的燕裕同学了。”
    燕裕立刻将她的手臂甩开，呵斥说道：
    “屑女人，请你自重！哪怕你对我早已饥渴难耐，至少也得有点自知之明吧！”
    “什么自知之明？”陈灵韵装傻着继续要抱上来，她才不会让乐子轻易结束掉，“你刚才不是夸我长得好看吗？”
    “放屁！小矮人长得再好看，能配得上白马王子吗？”
    陈灵韵顿时瞪大眼睛，眉毛挑起，倒吸冷气，连脸上笑容都有些绷不住了。
    赵元真则是松了口气，看向陈灵韵的眼神里也充满了得意，正要说话，只见燕裕将手指过来，喝道：
    “少得意了，你也不配！”
    远处还在练习神行术的学生们，看见这俩女生围堵一个男生，世界大战突然就要爆发，顿时原本喊累的也不喊了，卖力奔跑的也不卖了，全都不约而同地涌到靠近这边的跑道来看戏。
    还没等人全部到齐呢，就看见燕裕一通嘴炮开火，强行将即将成型的修罗场给狂暴轰破、轰灭、轰杀成渣！顿时齐齐目瞪口呆起来。
    好家伙，这种西格玛钢铁直男，也能有女生倒追啊？！
    于是陈灵韵的判断再次出错……
    很快，学院里并未流传起“首席”的名号，反而是“剑客”之名不胫而走。大家聊到这事的时候，总喜欢发一张“柴犬挥刀”的表情图，来表达对燕裕的尊敬和钦佩。
    “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jpg”

 第三十三章 谁在污蔑我！

    晚餐时间。
    食堂里的位置，差不多被坐满了三分之二。
    燕裕坐在角落的餐桌前，有人想要过去拼桌，但很快就被同伴制止了。
    你也不看看那是谁！
    孤高的独行剑客，禁欲的钢铁武神，哪怕是修罗场也没法奈何他半分的绝世强者！
    正因为刚开学彼此都还不熟，所以学生们从第一印象判断，认为燕裕肯定是不好相处的性格。
    连美少女在他那里被痛骂吃瘪，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如何有资格跟他打交道呢？
    赵元真却不管那么多，或者说这魔门妖女根本懒得关注什么同门，直接就端着餐盘走过来，在燕裕的对面坐下了。
    “真是无聊。”她低声抱怨说道，“此世灵气如此贫瘠，堂堂修士却只能修习三术五咒，若是让我那些师姐妹看见我混在这些草芥修士之中，肯定是要笑掉大牙。”
    “慢慢来吧。”燕裕回答说道，“灵气浓度迟早会升上去的。”
    “最好如此。”赵元真皱眉说道，“不然我哪怕行几万个周天，都未必能恢复原本的修为……”
    她突然闭口不言，因为陈灵韵同样端着餐盘过来了，笑道：
    “两位，介意拼个桌吗？”
    “介意。”燕裕随口说道。
    “那就打扰了。”陈灵韵无视了他的拒绝，在他的身旁坐下了。
    “你那两位女仆呢？”燕裕斜眼看她问道，“你怎么不跟她们一起吃饭了？”
    “她们在校场苦练神行术呢。”陈灵韵笑着说道，“还有，同学不是女仆，不可以乱说哦~”
    以林柠的认真性格，多半是自己觉得跟不上大家进度，所以才会自觉留下来加练；苏云锦却是个很佛系的性子，指望她主动补习是不可能的，估计是留下来陪林柠……在陈灵韵的牵线搭桥下，这俩已经成为好朋友了？
    女孩子交朋友也太快了吧，可怕！
    “对了。”陈灵韵吃了一口饭菜，忽然说道，“钱塘江入海口的秘境被确认了。目前正在和重樱方面交涉，对方声称对此毫不知情。”
    “秘境？”赵元真竖起耳朵，“什么秘境？”
    “定江秘境。”燕裕挑眉，“你有兴趣？”
    “没兴趣。”一听是那玩意，赵元真立刻无聊起来。
    所谓的秘境洞天，是指极其厉害的修士大能开辟出来的亚空间世界。创造秘境的理由多种多样，比如快要飞升或者大限将至，本身又没什么徒弟子嗣，就把自己用不到的功法宝物，拾掇拾掇塞在一个位置隐秘的洞天里，“留待有缘人自取”，这种秘境的探索价值自然是极高的。
    但定江秘境却不同。远古时期洪水泛滥，大禹为了疏浚天下万千水脉，在许多地方都开辟了这种秘境，然后里面打上一根天河定底神针，就把这一处水脉给治住——所以定江秘境里没啥好东西，唯一有价值的就是天河定底神针，但这玩意拿走了就会导致水脉狂暴，得不偿失。
    更何况，上次燕裕已经给她弄到了这种天材地宝，赵元真就更没兴趣了。
    “所以大禹治水是真的神话。”陈灵韵若有所思，“诺亚方舟呢？”
    “在特奇国的阿勒山。”燕裕回答说道，“现在应该还没出世。”
    “啊呀，在特奇国呀。”陈灵韵笑得眯起了眼睛，“会引发宗教战争的吧？”
    “反正跟我们没关系。”燕裕打断了她的遐想，“钱塘秘境怎么处理的？”
    “当然是封锁周边，设立禁区。”陈灵韵微笑说道，“以后都没办法观潮咯。”
    能不能观潮根本无所谓，燕裕想问的是“那两具尸体处理得怎么样了”，但这个屑女人故意假装听不懂。
    “说到这个，我其实也很好奇。”陈灵韵看了看赵元真，忽然问燕裕道，“这样的人多吗？”
    “谁？”燕裕懒洋洋问道。
    “你懂我的意思。”
    “我不懂。”
    “那我就明说吧。”陈灵韵露出“你这个小淘气”的无奈笑容，问道，“为什么重樱国会有非官方管辖的修行者，而我们没有？”
    “因为不敢露面。”燕裕回答道。
    “这样啊。”陈灵韵立刻秒懂，“那如今灵气逐渐复苏了，民间修行者以后会多起来的吧？”
    “你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燕裕冷不丁反问道。
    “那就要辩证地看待了……”陈灵韵圆滑地说道，突然又被赵元真打断了。
    “为什么这是坏事？”她不解地看着燕裕，已经猜出这两人的态度了——对于民间修行者数量壮大这件事，陈灵韵持乐观态度，而燕裕相反，“修行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应该被朝廷管控起来吧？”
    “你想想，散修对待凡人的态度是怎么样的。”燕裕悠悠问道。
    赵元真怔了一下，立刻也是秒懂。
    陆国修士全部由官方培养，所以大家对这种事情没什么概念，但赵元真是从那个世界过来的，自然对散修们的做派一清二楚。
    说好听点叫百无禁忌，难听点就是肆无忌惮。比如在深山老林里发现仙人秘境，为了防止消息走漏，将附近整个凡人村子屠掉也是家常便饭。
    牵丝门属于邪派阵营，耳濡目染之下长大的赵元真，自然也不可能把凡人性命当回事。但很多邪派散修的行为，甚至能让她都觉得恶心鄙夷，可见其有多么劣迹斑斑了。
    她还想说些什么，只听见燕裕沉声说道：
    “所谓的秩序，其存在必须用力量来维持。只要力量被分散掉，秩序也会随之崩解，而新生的秩序必然由掌握力量的新人来书写，你知道新的秩序是什么样子的吗？”
    赵元真当然知道，毕竟她就来自于仙人足以移山填海的世界。所以燕裕其实是在质问陈灵韵。
    “我不知道。”陈灵韵收起笑容，语气轻快地说道，“但你也说了，这件事必然会发生，无论我们觉得它是好是坏，都只能去学着接受它嘛。”
    “你就趁现在嘴硬吧。”燕裕呵呵冷笑说道，并没有跟她继续争辩。
    趁现在？是说我将来会后悔的意思吗？陈灵韵心思转动，却不回答，只是笑吟吟地看他吃饭。
    燕裕将饭吃完，忽然问道：
    “如果不住宿舍，而是在外面租房子住，学校有这方面的规定吗？”
    “应该是没有的。”陈灵韵笑眯眯道，“怎么问这个？迫不及待想要跟我同居吗？我可还没答应和你在一起哦。”
    赵元真顿时忍不住了，怒道：
    “他说的是要跟我一起！”
    这魔门妖女声音响亮，顿时大半个食堂的人都听见了，学生们纷纷转头来看。
    毕竟下午实践课才见过。一看又是那位孤高的剑客，与两位试图影响他拔剑速度的女人，大家纷纷淡定地收回目光，继续吃饭聊天去了。
    燕裕眉头一皱，感觉自己的校内名声，似乎微妙地受到了某种损害。

 第三十四章 燕大帅

    说到民间修士的危害性，一个典型案例就是陆国北方的罗刹国。
    罗刹疆域面积乃是世界之最，但大部分区域都被冰天雪地的冻土覆盖。官方力量主要集中在西侧属于欧洲的那块范围，很难辐射到中部、东部广阔的西伯利亚区域。
    因此，在灵气复苏之后，西伯利亚范围内的诸多城市和乡村，就滋生了海量的、不受管辖的修行者（罗刹国内的叫法是通灵者），比如狼人、吸血鬼、死灵巫师等等，几乎全是为了变强不择手段的邪恶之徒。
    这些通灵者很快夺取了绝大多数城市的控制权，逼迫罗刹官方掀起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猎巫运动，每一次都打得军方修士损失惨重，到最后不得不回缩势力，在乌拉尔山脉布置军事防线，将山脉以东的疆域拱手让给了通灵者们。
    这些通灵者们又经历了漫长的、冷酷的内部竞争和彼此厮杀，最后终于被整合起来，成立了臭名昭著的“血月同盟”。他们制造了巨大的永夜天幕，使得整个亚洲北方都被昏暗无光的负能量结界笼罩，成了黑暗生物们肆意狩猎的乐园。
    由于陆国东北直接与之毗邻，导致定北军修士承担起了极大的国防压力，年年因抗击黑暗生物而捐躯的烈士人数都是全国第一。
    更加让人痛心的是，血月同盟的领袖“月蚀女王”，曾经也是陆国在籍的公民，甚至有机会成为定北军修士……只是因为一系列狗屁倒灶的事情，最终走上了和定北军倒戈相向的道路。
    之所以燕裕认为是“狗屁倒灶”，是因为他确实了解过其中的秘辛，双方其实都没有任何过失，这才是最让人蛋疼的地方。
    嗯，可以提前去插手了，这可是我身为重生者的使命啊！
    “这周末我要去一趟盛京。”燕裕突然说道。
    “哦？”陈灵韵诧异问道，“你又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了？”
    “谁跟你说是好玩的事情？”燕裕露出了无语的神情，“办正事好嘛，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
    “要去盛京的话，得申请哦。”陈灵韵悠悠笑道，“没有正当理由可不让随便离校，毕竟我们终归是军事院校。”
    “废话，就是因为要走程序，才跟你说的。”燕裕冷冷说道，“不走程序，我会找你？”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陈灵韵挑起眉毛。
    “放屁。”赵元真在旁边帮腔，“找你是看得起你，懂不懂？”
    “你打算带元真去吗？”陈灵韵微笑问道。
    “我一个人去。”燕裕说道。
    赵元真立刻呆若木鸡，半晌才道：
    “等等，咱们不是道侣吗？”
    “所以你究竟对道侣有什么误解啊？”燕裕莫名其妙地说道，“道侣，是一同修炼的伴侣，又不是钥匙圈上的挂件！你没必要我去哪里都得跟着我吧？”
    “正因为要双修，所以才不能半途而废。”赵元真严肃说道，“若你独自前去，没我助你修行，你每天的吐纳日课怎么办？一日嬉，日日嬉，到最后就是修行荒废，无缘大道！寿尽之时，悔不当初！”
    由于燕裕那个神秘莫测的大能师父，她下意识就猜测“是不是你师父又要安排你去拿好处了”，而燕裕越是拒绝让她同行，她就越是坚定这种猜测。
    哼，想甩开我独吞好处？做梦！
    燕裕被她说得发怔，半晌才道：
    “差不多得了，谁教你这一套一套的？”
    “这样吧。”陈灵韵笑眯眯道，“你让我同行，我不仅能让你获批去盛京，还能帮你报销旅费，怎么样？”
    “你又跟我去要干嘛？”燕裕皱眉问道。
    “我去看乐子。”陈灵韵笑眼弯弯。
    燕裕：………………
    “行吧。”他神情挣扎片刻，艰难地让步道，“仔细想想，毕竟是在外面旅行，终归是有所不便。”
    停顿了一会儿，燕裕看向赵元真，吩咐说道：
    “赵元真。”
    “在。”赵元真积极应道。
    “旅行过程中，衣物换洗之事，交给你了。”燕裕严肃说道。
    赵元真：………………
    “不，不过就是用清净咒罢了。”她佯装无所谓道，心中却暗恨起来，再次在仇怨本上大记一笔：
    “今日小贼出门远游，起初不愿带我同去，后又以洗衣为要挟，视我作奴仆婢妾，这笔账我记下了！他日我若能得势，便要叫他替我洗衣叠被，将他同样作小厮打杂使唤！”
    “至于你。”燕裕转头看向陈灵韵，“关牒旅宿之事，就交给你了。”
    “怎么突然说话半文半白了？”陈灵韵捂嘴笑道。
    “因为我只有把自己代入到一个上京的江南贵公子的角色里，才能勉强接受身边要带两个美人侍妾同行的事情。”燕裕幽幽叹气说道，“唉，女人还真是麻烦啊。”
    “呵呵。”陈灵韵并不生气，只是配合笑道，“那就请公子爷尽管放心，小女子定会安排得妥妥当当。”
    “哼，你这婢子，休要叫我失望。”燕裕站起身来，端着没吃完的餐盘，向丢弃碗盘的传送带走去。
    陈灵韵盯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转为若有所思的神情。
    她看向对面低头用餐的赵元真，心想这魔门妖女是个脑子不好使的，估计对燕裕的真实心思也是一无所知。
    为什么要去北方呢？
    是要去找梅映雪吗？
    哼哼，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搞清楚的。
    亲爱的，可别让我太早就对你厌倦哦……
    却说燕裕回到宿舍楼下，就看见穿着篮球服、光着膀子的邱泽，跟一个女同学说笑了几句，随后才目送她离开。
    他转头看见燕裕，打招呼道：
    “哟，燕大帅。”
    “什么大帅？”燕裕皱眉问道。
    “大帅哥的简称。”邱泽自来熟地拍着他的肩膀，嘿嘿笑道，“咱们系最漂亮的四个女生，已经两个对你有意思了啊……燕裕，你还说你不是大帅哥？”
    这哥们实在太会说话，让燕裕也忍不住乐了：
    “确实，不过有没有可能，她们看上的是我的才华？”
    “那就才貌双全，行吧？”邱泽哈哈大笑起来，恭维问道，“大帅，话说你也太牛逼了吧？入学没几天，三术五咒都会了，怎么做到的？里面有什么诀窍吗？”
    “哪有什么诀窍。”燕裕摆手说道，“无非勤学多练罢了。”
    “那现在有空吗？”邱泽顺势发出邀请，“咱们去校场练练，你也指点指点我呗。”
    下午训练课结束时，教官给大家布置了作业，要在一周内掌握神行术，所以很多学生都约了同伴晚上加练。
    虽然看起来是正常的邀请，但以燕裕对邱泽的了解，估计这小子也存了比较的心思。
    毕竟前世这位邱泽同学，在神行、登云、穿墙三术上面的天赋非常优秀，即便放到镇东军以外也是相当出色的，估计此时他自己也已经有所察觉了吧。
    不过，你要拿我作为参照对比的标准，会不会选错了人呢？

 第三十五章 赵元真：你也配

    三术五咒之中，三术分别是加强移动速度的神行术，摆脱重力束缚的登云术，以及无视物理障碍的穿墙术。
    这三术都和修士的移动相关，而移动又是任何战术的核心，所以后世成熟的训练模式，其实是制造出极其复杂的地形环境，让修士进行综合性的走位练习。
    不过现在这个时间点，整体理论研究还未完善，所以三术是分开场地来练的——这样设计就显得比较呆。
    神行术的训练场地是特殊设计的田径操场，包含长直跑道、长弯跑道和多个连环发卡弯。大学生修士们沿着跑道一圈一圈地跑，努力让身体适应神行术的施展节奏。
    燕裕悠闲地看过去，绝大多数学生都犯有一个毛病，就是喜欢把神行术的速度提到太快，很快双腿交替迈步的速度就跟不上，不得不减速来稳定身形，然后又重新将速度再次提到过高。
    这种加速-失控-减速-稳定-加速的反复循环，在整体的移动效率上其实比不过稳速巡航，但稳速续航的前提是知道自己能掌控的极限速度是多少……所以归根结底还是不熟练。
    邱泽也兴冲冲地下去跑了几圈。跟前世的天赋差不多，他现在神行术已经能催动得又快又稳了。
    “来不，哥们？”他在燕裕的边上停下，说道，“一起跑几圈？”
    燕裕不置可否，他对这种纯练跑步不感兴趣，指了指旁边：
    “不如练那个。”
    邱泽转头看去，那边是练习登云术的场地，被布置成老城区的样子，遍布各种狭窄巷道、低矮围墙、林立的电线杆和拦路的废弃汽车，根本找不出一条畅通的道路。
    “你想练登云术是吧？”他略微有些犹豫。
    “神行术和登云术一起练。”燕裕回答说道，“按场地路线从起点到终点，全程的水平距离大概一公里左右吧，就定在1分20秒内跑完如何？”
    “1分20秒……这怎么可能啊！”邱泽顿时被吓了一跳。
    他惊呼的声音太大，以至于周围练神行术经过的学生也停住脚步，表情诧异地看了过来。
    一千米的距离，如果是地形平坦的跑道，邱泽有自信能跑进1分20秒。但那边可是练登云术的场地！全程就没有多少正常的路，基本都是要翻过围墙，越过车顶，以及在屋顶上之间来回跳跃等等。
    有学生试着沿规定路线，用登云术磕磕绊绊地走完全程，用了差不多4分半左右。后续如果熟练的话，或许能缩短到3分半，但是1分20秒……
    那怎么可能做到啊？！
    “没什么不可能的。”燕裕知道这家伙的思路完全没打开，提醒说道，“全程尽量维持神行术不停，遇到障碍物的时候，切换到登云术越过障碍，然后迅速切回神行术继续跑，把速度尽量维持住就行了。”
    邱泽：………………
    理论上当然是可以的。就好像老虎在朝你扑过来的时候，你确实有可能做到一个滑铲从它身下过去，顺带用刀子剖开它的肚皮。
    就是难度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点点儿高。
    要知道，修士在施展神行术的时候，奔行速度甚至可以上到60码。让一辆汽车以60码的速度撞向你，你能确保自己百分百能反应过来，并且朝边上及时躲开么？
    “大哥！”邱泽忍不住苦笑起来，如果说刚才称呼“大帅哥”还有客套恭维的成分，那这次的“大哥”就是实打实的“饶命，我认你做哥”的意思，“你这个说法，有点不现实吧。”
    “怎么不现实了？”燕裕皱眉问道。
    “你的意思是，先用神行术冲过去。”邱泽指向前面的矮墙，“在接近墙的瞬间，把正在施展的神行术中断掉，然后开启登云术翻过去？”
    “对啊。”燕裕说道。
    “万一失败了呢？”邱泽满脸都是问号。
    “为什么会失败？”燕裕迷惑不解地问道，“开启登云术可以无视重力和惯性，这你总知道吧？无论前面冲得多快，只要登云术一开，前冲的速度立刻就归零了……”
    “但问题是你要每次都能及时开登云术啊。”邱泽有些抓狂地争辩道，“你催动神行术冲向墙壁，速度最快每秒十几米总有的吧？万一你登云术不小心开慢了呢？”
    “那你就会一头撞死在墙壁上。”燕裕回答说道。
    “对啊！”邱泽激动地大叫道，“那谁能保证自己每次都及时开登云术啊！”
    “我能。”燕裕说道。
    邱泽再次被他噎得无语了。因为他之前的喊声，周围也逐渐聚集起一部分同学，大家都想知道这边在吵什么。
    “而且你们也得能做到才行。”燕裕目光扫视周围的学生，继续认真说道，看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在平坦的田径跑道上，一千米跑到一分钟以内没有任何意义，充其量只能证明你会用神行术而已。去街上拉个开摩托车的人过来，他们借助交通工具也能做到，甚至能开的比你还快。”
    “考虑到真正的实战，你们就得在任何错综复杂的环境下，都能做到全程用神行术来维持足够高的移动速度，然后借助登云术进行灵活转向。做不到二者结合，活用于心，哪怕你神行术练得再熟、跑得再快，在战场上也不过是活靶子罢了。”
    他一本正经地说着毫不留情的话，以至于周围的学生们许多都露出不忿的神情来。
    我们在操场上练了大半天的神行术，合着被你批判得一文不值是吧？连教官都没说什么，你就在这里指点江山？
    你能比教官还厉害？
    “既然如此，那大佬给我们露一手呗！”人群里忽然有人叫道。
    燕裕转过目光看去，是之前跟邱泽和他一起吃饭的男生。
    大学生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见燕裕的视线望来，对方也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反而继续起哄叫道：
    “你说得那么牛逼，那你就这样跑给我们看看，让我们也学习学习嘛！”
    “对！”
    “就是啊！”
    另外几个男生也跟着叫起来，还不停地给邱泽使眼色。
    邱泽却是犹豫起来。他能看出燕裕已经惹了众怒，毕竟对于大学男生而言，最讨厌有两种人：一种是特别会装逼的，二是祸害漂亮妹子的，而燕裕把这两条红线都给踩了。
    但他下意识觉得燕裕并不是在故意装逼……考虑到这家伙开学短短几天，就提前练会了三术五咒，说不定段位真的比我们要高出一个境界。
    万一人家是扮猪吃虎，你们这样可是自寻死路啊！
    面对众人的起哄鼓噪，燕裕却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只是摇头说道：
    “我早就用得很熟了，再练这个也没意义啊。”
    “合着大佬是不屑去跑是吧？”众人也就哄笑起来，自当是他吹逼然后做不到，所以强行找台阶下。
    最开始说话的男生，还想要阴阳怪气几句，只听见燕裕又看向他道：
    “真正该练这个的，当然是你们啊！”
    众人闻言差点喷了，而那个男生也恼火起来，索性直接回怼道：
    “你不给我们示范一遍，我们怎么学得会啊！”
    燕裕疑惑反问他道：
    “教官下午给你们示范了神行术，也没见你一千米跑到一分钟以内啊？就算我当场给你跑一遍，以你的资质真的能学得会吗？”
    “卧槽！”那男生直接脾气爆了，转头看邱泽道，“老邱，这我可忍不了了啊！”
    “哎哎，大家都是同学……”邱泽还想做和事佬打圆场，只听见那男生恼怒地直接跟燕裕叫板道：
    “就你说的，按路线把登云术场地跑一圈，全程神行术不许停。做得到我叫你爹，做不到你当我儿子！”
    燕裕还没来得及说话，赵元真已经冲出人群，凶光毕露，杀气腾腾，指着那男生破口大骂：
    “放你妈的屁！跟老娘攀亲戚，你也配？”

 第三十六章 给大家一个目标

    却说在此之前，陈灵韵用完晚饭之后，便去操场上找苏云锦和林柠。
    赵元真则是去男生宿舍寻燕裕，结果在寝室里没见着人，又转向操场，正好赶上燕裕指点江山、引起众怒的场面。
    她躲在人群之中，听男生们揶揄讥讽燕裕，本来还有些小小的暗爽。
    你这小贼！活该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等听到那男生说“做得到我叫你爹，做不到你当我儿子”时，赵元真才脸色一变，终于想起自己是某人的道侣来。
    那小贼要是赢了，就会有个傻逼管自己叫“娘”，自己如花似玉二九芳龄，怎么就突然当娘了？
    更恶心的是，那小贼万一输了，自己头上就要平白无故多个“公公”……
    想到这里，赵元真哪里按捺得住，立刻出来阻止道：
    “放你妈的屁！跟老娘攀亲戚，你也配？”
    那男生骤然挨骂，着实猝不及防，仔细一看才认出赵元真的身份。再看周围，女生们已经笑作一团。
    很多女生早就八卦过燕裕和赵元真的关系，此时也猜到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那男生倒是没反应过来，只以为赵元真是出来护夫，也不好针对她免得引起女生众怒，只是脸色难看地继续盯着燕裕道：
    “敢不敢？你有本事你就放话啊，总不会只晓得躲在女人背后，让她给你挡枪吧？”
    燕裕也很是头疼。他感觉自己在同届男生里的名气似乎有点差，肯定是陈灵韵那个屑女人使了什么花招，才鼓动男生们争风吃醋来针对自己。
    而这魔门妖女又故意起哄，看似帮忙，实则添乱，更是其心可诛！
    正当他脸色阴沉的时候，刚过来视察同学们修炼进度的韩在先教官，也从外围的人那里打听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承认燕裕说的其实没错，但教学终归要尊重客观事实——你得先学会走，再去练习跑步，对不对？很多学生现在连神行术都使不利索，就让他们将神行术和登云术结合起来，那不可能做到的嘛。
    这个燕裕啊，应该是犯了天才病，以为其他人都和他有同样的优异才能，所以才说出那番话来，反而被大家误以为是瞧不起人。
    不过军方终究是要以实力说话，就让他露一手吧，正好给同学们树立起一个目标。
    “燕裕。”韩在先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同学们对此都有疑虑，那你就给他们示范看看吧。”
    “行吧。”燕裕沉吟起来。
    他再次看向前方，这个场地模拟了城市巷战的环境，设计得确实还算不错。不过燕裕更习惯在这样的复杂环境里练习和人对战，而不是简单的跑路炫技——那多没意思呀。
    然而，考虑到如今学校里连神行术和登云术都是分开练的，证明在这个时间点上的军方，并未意识到三术组合起来的真正威力，正需要自己给他们一点小小的“震撼”。
    若能将修士教学计划引入正轨，陆国修士就不会如前世那般，在错误的训练道路上浪费时间精力了，此乃大善！也是我身为重生者的使命！
    “有人带了手机吗？”韩在先望向学生。
    上次因为没带手机，错过了燕裕和陈灵韵的对战，这次韩教官可不会重蹈覆辙。
    “带了。”人群里有人举手，却是陈灵韵——似乎是早就躲在人群里看热闹了，“要录下来吗？”
    “嗯，录吧。”韩在先点头说道。
    看教官这个样子，似乎笃定燕裕这次必定能一鸣惊人，原本暴脾气的那位哥们，此时也不由得发憷起来，问邱泽道：
    “那家伙不会真的能做到吧？”
    “今天下午的训练课，人家都是免修的，你说呢？”邱泽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这次你可能得口头尽个孝了，做好心理准备。”
    对方立刻哭丧起脸来。口头尽孝……丢脸还是小事，就怕大学择偶权也要一并无了。
    陈灵韵将手机调到摄像模式，对准燕裕的背影，脆声说道：
    “可以了。”
    “我叫开始，你再出发。”韩在先高声说道。
    燕裕头也不回，打了个ok的手势。
    “开始！”
    随着韩在先一声下令，燕裕就瞬间催动神行术，身形如闪电般冲出，一瞬间就将速度提到了最高。
    好快！大部分学生的心里都是咯噔一声。
    神行术在双脚同时离地的一瞬间，就能将速度提到最高，但这个最高速度却是不固定的。准确地说，你真元催动得越多，神行术的速度就越高——就跟发动机给油越多，汽车加速越快是一个道理。
    由于提速在一瞬间就能完成，一旦真元给得过多，最高速度超过能控制的范围，等修士的前脚落地之后，后脚就会来不及迈出去而继续前冲，最后的结果就是双膝跪地，脸部刹车，惨不忍睹。
    因此，大部分学生催动神行术都是从低速开始巡航，然后慢慢地提高真元给量，逐渐逼近到自己能控制的速度极限，这也是教官们强调过的练习方法。
    但燕裕跳过了这一过程。他似乎很清楚自己能控制的速度极限在哪里，因此一开始就将速度提到了最高。快如奔马，迅若惊雷，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直接冲到了第一处矮墙的位置。
    没有减速，没有停顿，急速前冲的身形无视惯性和重力般突然转为上升，沿着矮墙形成一个近乎90度直角的紧急变向，看得韩在先立刻睁大眼睛，仿佛要将他的每个动作都烙印在记忆里。
    中断神行术的同时，立刻开启登云术，抹除前冲惯性并重新赋予向上的速度，这一套动作衔接哪怕稍微慢了零点几秒，就是一头撞在墙上头破血流的结果。
    燕裕的身形腾空若飞，越过矮墙顶端后开始下坠，突然又化作一道闪电射向前方，令不少同学低声惊呼起来。
    对方这个变速实在太快，以至于他们的目光在一瞬间甚至“跟丢了”。
    韩在先大概能够判断，应该是他在越过矮墙顶端后就解除了登云术，身体在重力拉扯下坠落的同时，趁着双脚还没有完全落地就返身蹬墙，拿到前冲速度的同时开启神行术，于是速度又在瞬间提到了最高。大家还以为他会继续下落，他已经再次全速向前猛冲了。
    之所以说是“大概能够判断”，是因为韩在先其实也没看清楚燕裕的动作——这种“一慢接一快”的速度转折太折磨眼力，你根本不知道他何时会变往哪个方向去运动，也就只能完全靠临场反应去跟，搞得他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真的眨一下，说不定就找不到对方的身形了。
    还好让陈灵韵提前录视频了，回去可以复盘慢慢看……韩在先庆幸般地想着，就看见燕裕已经跳上高墙，开始进入屋顶路线。
    为了模拟真实的城市巷战环境，这里房屋的屋顶高度也是参差不齐。
    在屋顶之间移动，训练的是登云术的方向控制能力。毕竟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你用登云术走直线飞去对面房顶，肯定比走折线或者曲线要快。
    然而在这里，燕裕却完全无视了校方的设计意图。
    如果对面的屋顶高度更低，他就直接神行术开到全速，冲刺接跳跃一口气直接跳过去。
    但若是对面屋顶更高，正常跳不了那么高，他就在边缘开登云术急停，算好起跳方向角度，跃起同时再次开启神行术，身形如离弦之箭般斜向上急射出去。
    原本应该用登云术慢悠悠飞过去的“断崖地形”，就被燕裕这样用神行术强行高速通过……神行术不能豁免重力，因此他在空中仍然会向下坠落，最终的运动轨迹是一条抛物线。
    但他每一次抛物线的落点，恰好都在对面屋顶的边缘之处，甚至从来没有半点“险些失足”的可能。
    精准得就像是提前丈量过似的。

 第三十七章 四院交流赛

    直到燕裕按照规定路线跑完一整圈，陈灵韵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拍摄。
    “多少？”韩在先站旁边问她。
    “1分11秒。”陈灵韵回答说道。
    原本设计在3分半左右通过的场地，被燕裕跑出1分11秒的恐怖成绩，韩在先也是佩服到无话可说——哪怕他自己也肯定跑不出来。
    当然，教官的威严不能丢，现在学生们都在边上呢！
    韩在先并没有露出半点“哇靠你居然能这么快跑完”的震惊表情，而是摆出“哈哈我就知道你能跑完”的自信笑容来，拍着走回来的燕裕肩膀，大笑说道：
    “燕裕，你跑得可真棒！！！话说你这个成绩，还有进步的余地吗？”
    “有啊。”燕裕淡淡说道，“用穿墙术去穿越障碍物，而不是用登云术绕过，时间应该能逼近1分钟。”
    “看来我们得加个告示。”韩在先乐呵呵道，“禁止在登云术训练场地里使用穿墙术。”
    “没有必要。”燕裕当着学生们的面，直言不讳地锐评道，“三术本来就是一整个体系。哪怕大家将其分开一个一个练熟了，最后整合起来还是得重新练。分开练三术的结果，就是练出来一个个应试做题家，你让他参加法术考试，他每个法术都能用得完美；你让他上战场对敌，他的表现就是一塌糊涂。”
    “唉，确实是这样子的。”对方毕竟跑出那么恐怖的成绩了，韩在先此时哪里还能跟他唱反调，也只能附和说道，“其实学校早就考虑到了这点。综合练习三术的场地，我们也已经在建了。”
    “啊，已经在建了吗？”陈灵韵在旁边笑着问道。
    “在建了在建了。”韩在先大言不惭，心说我回去就跟领导提建议，筹备过程也是过程嘛。
    看着燕裕站在平等地位和教官指点江山，学生们也再无原本的不忿和反感，只是纷纷露出“哇原来是大佬”的敬畏神情来。
    大家都是练过神行术的，所以知道燕裕表现出来的能力，其背后意味着多么可怕的水准。
    只有先前提出“叫爹比试”的那个男生，此时正哭丧着脸看向邱泽。
    “我看你如果不认，他估计也不会为难你。”邱泽思索说道，“但这样的话，以后难免会被人拿来说事……你自己决定吧。”
    那男生想了半天，觉得比起“敢说不敢认”的评价，叫个爹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前者毕竟是道德上的话柄，以后随时都会被人拿来说嘴，但后者只不过是玩笑罢了，脸皮厚点无视就行。
    他鼓起勇气正要上前叫爹，忽然就看见赵元真站在燕裕的身后，朝他投来仿佛要杀人般的眼神。
    你敢叫一个试试看！
    ……………………
    离开训练场，众人默默朝宿舍方向走去。
    赵元真一脸不爽，还沉浸在差点多了个儿子的恼火情绪里。
    苏云锦依旧淡定从容，似乎无论燕裕究竟是学霸还是学渣，跟她都没有半点关系。
    林柠却是盯着燕裕的背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次你算是再次出名了一把呢。”陈灵韵挑眉笑道。
    “嫉妒使人丑陋。”燕裕淡淡说道。
    “丑陋这个词，永远不会和我扯上关系。”陈灵韵仍然在笑。
    “真羡慕你啊。”燕裕感慨说道，“我就不一样了，有个丑人一直在缠着我呢。”
    噗嗤！苏云锦扭过头去，肩膀微微抽动，而林柠终于忍不住说道：
    “你这样说是不是太过分了……”
    “林柠。”燕裕扭头问道，“你那个劝学台词是怎么念的，我有点忘了，你能提醒我一下吗？”
    林柠顿时胀红了脸，开始结结巴巴地说什么“早恋本来就是不对的”、“高中生就应该学习嘛”等等莫名其妙的话，直到苏云锦将她拉到身后，小声说道：
    “你不用管啦，你看灵韵都没生气，她说不定还乐在其中呢。”
    “可他开这种玩笑就是不对的……”
    俩姑娘落在后面嘀嘀咕咕去了。陈灵韵走在前面，忽然说道：
    “上次说的事情，已经搞定了。”
    “你是指去盛京的事情，还是在校外租房的事情？”燕裕问道。
    “去盛京。”陈灵韵微微一笑，“虽然还没有正式通知，但基本上已经定了：这个周末，四大学院会进行一次交流赛，地点设在盛京的定北修士学院，每个学院各出一人，交流实力。”
    “嗯。”燕裕沉吟片刻，说道，“是上头想要阅兵了？”
    “确切地说，是要重新评估四大学院的实力和价值。”陈灵韵纠正说道，“要知道，目前国家在培养修士方面投入的资源，已经远远超过了任何一只军种的组建成本。这么多的钱，哪怕是投到水里，起码也能听个响声吧？”
    “更何况，财政拨款项目按惯例都是需要互相博弈的，就更不可能四大学院一视同仁了。总之呢，只要你这次能在阁辅面前表现优异的话，那后续咱们镇东军就有底气，去为学院要更多的拨款咯。”
    “为校争光是吧？”燕裕明白过来，斜眼看她，“所以这事是早就定下来了，你之前只是顺水推舟利用信息差来唬我？”
    “谁知道呢？”陈灵韵唱歌般说道，“也许是我设计安排的呢？”
    “你可没有那个本事去设计内阁。”燕裕略微沉默片刻，问道，“镇东军打算派我出场，那其他学院呢？”
    “定北军的代表，你应该能猜到。”陈灵韵笑眯眯道。
    “京爷刘龙韬？”燕裕猜测问道。
    “他毕竟也是提前一个月开始修行的，同届的学生当然争他不过了。”陈灵韵悠悠说道，“除非定北军那边，也能出一个意料之外的燕裕。”
    “安南军呢？”燕裕没什么表示，继续问道。
    “李照江。”陈灵韵回答说道，“这个名字，你认识吧？”
    “认识。”燕裕思索说道，“不过，单论战斗的话，他姐姐李明湖应该更厉害一点。”
    “那就不知道咯。”陈灵韵语气轻快，“我听说他的姐姐患有肺病。”
    “是的，目前治不好的那种。”燕裕对此不以为然，“但这不影响她的实力，你以后会看到的。”
    陈灵韵将“李明湖”这个名字记下，打算回去后调查一番，面上又笑道：
    “你先问安南军的代表，就是说平西军相对而言，更加不足为虑喽？”
    “平西军的代表，不出意外应该是周红羽。”燕裕慢悠悠地说道，“只能说毫无威胁。”
    “但我听说这位周红羽同学的实力很强。”陈灵韵微笑说道，“至少在名气上说，比安南军的李明湖要强。”
    “名气不代表什么。”燕裕对此不以为然，“说好听点，就是她的性格上存在致命缺陷；说难听点，她就是个棒槌——刻意打扮成狼牙棒的模样，看似凶悍，其实很呆。”
    “这么说来，你有把握这次能全胜咯？”陈灵韵眨了眨眼。
    “不然呢？”燕裕反问她道，“难不成你还指望他们能赢我？”
    众人来到分叉路口，只听见陈灵韵笑着说道：
    “没有哦。不如说我很期待你的表现，燕裕。”
    “我会好好欣赏你大杀四方的英姿的~”
    她往女生宿舍的方向走去，苏云锦和林柠跟在她的身后，朝燕裕告别说道：
    “那我们走了。”“燕裕，拜拜~”
    赵元真还想跟燕裕一起去男生宿舍，结果被林柠强行给拖走了。
    燕裕慢悠悠地回宿舍去。正如他刚才和陈灵韵所说的那样，无论这批大学生修士里如何藏龙卧虎，那都是未来的事情了。
    在这个阶段，根本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第三十八章 我说的都是实话

    周六上午。
    某秘密航班从金陵镇东机场起飞，目的地是盛京机场。
    航班里的乘客成分略显复杂，有镇东学院的教官、学生，也有镇东军的高层，以及保护高层安全的几位精锐军方修士，燕裕左顾右盼看了半天，除去陈灵韵和赵元真以外，居然看不到任何一个熟面孔。
    这俩姑娘坐到后面去了。确切地说，是陈灵韵强行拉着赵元真要坐在一起，大抵是打算在旅程中聊以取乐吧。
    如果是别人这么做，燕裕少不得要劝一句“别玩火”。
    魔门妖女虽然被他暂时唬住，但若是真的被撩拨得发起凶性来，这一整艘飞机上的修士恐怕都不够她杀的。
    但陈灵韵……这屑女人善于察言观色，又懂分寸进退，应该不会给赵元真任何翻脸的机会。
    前世的燕裕就对此深有体会。每每烦躁到就快要忍不住出手揍她了，但火气始终到不了足够发飙的那条线——屑女人最擅长在你的红线附近徘徊，在你即将暴走的时候止步，游刃有余的背后是她那对人心的强大拿捏的本事。
    坐远点也好，省得来烦我。
    燕裕无聊地玩着手机，身旁的座位忽然来了个陌生老头。
    对方虽然满头白发，但却精神矍铄的样子，穿着墨绿色的厚厚夹克，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论文装订集在看。
    燕裕自然认得这位：镇东军现任总指挥使，镇东大将军李卫平。
    再看他手里论文封面的标题，似乎是在研究某种修士使用的特殊药物。
    “老李？”后方有人叫他。
    老头抬起手臂挥动片刻，跟后面表示“我在这里”，又偏头看向盯着他手中论文的燕裕，示意问道：
    “你看得懂？”
    “略懂。”燕裕回答说道。
    “那你也看看吧。”李卫国将论文装订集递给了他。
    燕裕没有犹豫，接过论文翻动起来。
    论文的主要内容确实是“用药物来加快修行速度”，并且详细论述了两种可能的发展路线：
    一是现代制药工业，目前已经发现了300多种会对灵气产生聚合反应的化学分子式，二是古法炼丹工艺，看配方的写法应该是梅映雪提供的。
    燕裕随便瞄了几眼，很快就确认这配方就是后世的筑基丹。
    由于没法用制药技术来解析玄学丹方，未来这种筑基丹的最高产量也就每月1500枚左右，而那时全国的修士数量已经达到几十万人……绝对意义上的僧多粥少。
    这也是为什么燕裕当初要通过高考验血，努力跻身进入镇东修士学院的缘故：
    因为官方修士，尤其是第一批大学生修士，人均能拿到的修道资源是最多的。
    随着第二批、第三批修士入学，修士的整体数量越来越多，但筑基丹产量上不去，就只能缩减人均供应份额。
    国际上又面临他国的军事压力，考虑到第一批修士的实力最强，就必须优先保证他们的资源供应，确保高端力量在国际上的领先地位。
    结果就是第一批大学生修士，实力远远将学弟学妹们甩在身后，而这又为将来的局势变化埋下了伏笔……
    “怎么样？”身旁的李卫国出声问道，打断了燕裕的思绪，“你觉得这论文里说的，哪一条路线相对可行啊？”
    “炼丹吧。”燕裕说道。
    “怎么，不看好我们现在的制药技术啊？”李卫国诧异问道。
    “从纯理论上判断，现代制药技术有一万个优点可以碾压古法炼丹。”燕裕淡淡地回答道，“过程原理明确，产能容易扩大，后续有改进提升的可能……我只能说，如果现代制药技术真的确认有用，古法炼丹就压根不会出现在这篇论文上。”
    “嗯。”李卫国不置可否，“你继续说。”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燕裕将论文集还给了他，“古法炼丹的工艺语焉不详、不够明确、没法工业生产，改进更是无从着手，缺点实在是太多了。”
    “唯一能出现在这篇论文里的理由，就是它已经被证明了确实有用，而现代制药没有被证明有效。”
    “如果由我做主，当下要投钱的话，肯定是投在古法炼丹上面。”
    “但是你也说了。”李卫国拿起论文，说道，“古法炼丹的工艺，目前我们完全无法理解，更不要说扩大产能和改进了。”
    “如果现代制药这条路能走通的话，它在各方面的优势不是古法炼丹能够比拟的。”
    “所以这里只能赌。”燕裕无所谓地道，“我赌在有限的未来里，现代制药技术突破不了，我们主要还是倚仗古法炼丹。”
    反正不管我怎么说，最后上面肯定还是双管齐下，所以跟这老头吹一吹预见能力也无妨。
    李卫国默默点头，将论文放入旁边的公文袋里封好，忽然换了话题问道：
    “陈灵韵那小姑娘，把此行的目标跟你说过了吧？”
    “说了。”燕裕没有否认。
    “军方只用实力说话。”李卫国也不卖关子，直接沉声说道，“镇东、定北、平西、安南，四军的设立是为了满足国防形势的需要。兄弟齐心，御敌于外，但兄弟之间平时也会有竞争，也要分出个拳头大小，不然在这个大家庭里说话，嗓门都提不起音量来。”
    “燕裕，你这次不仅仅是镇东学院修士的代表，更是我们镇东军的代表。到盛京去参加交流赛，要打出风采，更要打出水平，不能给我们镇东军丢脸。”
    “那是当然。”燕裕回答说道。
    “有把握？”李卫国挑眉问道。
    这小子回答的不是“我一定会尽力”，也不是“保证完成任务”，却说“那是当然”……仿佛已经胜券在握似的，脾气有点傲啊。
    “有把握。”燕裕说道，表情依旧淡定。
    “不会输？”李卫国再次确认。
    “不会。”
    “对手是谁，都知道了吗？”李卫国呵呵笑道。
    年轻人锋芒毕露很正常，他倒也没怎么生气，只是继续试探这小子的想法。
    “陈灵韵跟我说过。”燕裕点头。
    “你的第一场，要打安南军的李照江；第二场，对付的是平西军的周红羽。”李卫国缓缓说道，声音铿锵有力起来，“这两场，你必须拿下来。第三场，对上定北军的刘龙韬，你要尽全力。”
    “第三场要尽全力”，言下之意就是“真的打不过刘龙韬也没事，发挥出实力水平，不要丢脸就行”。
    燕裕略微沉默片刻，说道：
    “这个有点难，我尽量吧。”
    “刚才不是还说有把握吗？”李卫国顿时乐了。
    前面还自信满满呢，一听要他赢下前两场，怎么就缩了？
    “拿下胜利，这个容易。”燕裕耐心地解释说道，“要我尽全力，有点难，刘龙韬未必撑得住啊。而且交流赛上不允许出现死伤吧？”
    李卫国怔了好一会儿，失笑道：
    “会带真元抑制手环的，而且也有军方修士在旁边看着，你尽管用全力就行。”
    “既然你话都放出来了，到时候要是临场发挥失误，给咱们镇东军丢脸，回来后可要找你算账，能接受吗？”
    “行。”燕裕也不多说，点头应下。
    “很好。”李卫国满意说道。
    已经给了他台阶，他不肯下，非要立军令状，那就只能看他有没有真本事了。
    如果后面真的败给刘龙韬，正好借这个机会，打磨打磨他的傲气。
    年轻人犯错不可怕，怕的是没机会改，交流赛正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虽然这次大人物们都会到场观赛，所以下面的幕僚们把比赛胜利看得很重，但李卫国能坐到镇东军总指挥使的位置上，眼光当然不会那么狭隘。
    在梅映雪的帮助下，上面已经了解到修士这个职业，所具备的战争潜力有多么恐怖。
    镇东军的未来，并不在这一场小小比赛的胜负上，而在于燕裕和陈灵韵两个人的身上。
    只要别把好苗子给养废了，这两个人未来能走多远，镇东军的道路就能延伸多远。

 第三十九章 初见女武神

    傍晚，一行人抵达辽阳省盛京府。
    镇东军代表团以李卫国为首，被定北军请去招待吃饭。毕竟是高层会晤，礼仪不能有失。
    至于其他人当然也受到了邀请，不过去不去就是自愿的了。
    文职幕僚和军方修士们，秉持了一贯的集体主义精神，老大去我也去，
    陈灵韵却不打算赴约。
    “因为那位京爷肯定会赴宴。”她笑吟吟地说道，“我们刚来盛京，可不能因为看到那张脸而倒了胃口。”
    “你说的有点道理。”燕裕摸着下巴说道，“一个陈灵韵已经够了，再来一个确实有些受不了。”
    想到另一个“男性版本”的陈灵韵，挂着假笑站在自己面前，赵元真立刻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抱胸叫道：
    “别说了，简直就是心魔啊！”
    陈灵韵的笑容有些绷不住了。她微微挑起眉毛，盯着燕裕道：
    “可别把我和那位相提并论。我虽然喜欢开玩笑，找乐子，偶尔会故意欺负人，但从来不会做得太过火，跟某京籍戆卵可是有本质上的区别哦？”
    燕裕和赵元真都无语地看着她。
    原来你真的知道自己性格恶劣啊！！！
    “那个，你能再表演一下吗？”燕裕学着她的语气问道，“就是那个‘我从来不会做得太过火’……”
    “我从来不会做得太过火。”陈灵韵微笑着强调说道，“难道不是吗？我什么时候会把人欺负崩溃了，不是都见好就收了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问题就在这里。”燕裕露出无语的表情来，吐槽道，“每次都在别人的红线周围撩拨，看似恰好不让人发飙，其实给人的感觉更糟糕？”
    陈灵韵若有所思。
    “确实。”她轻轻扶着手肘，右手食指缓缓点着脸颊，“不过这样才有趣不是吗？”
    “一点也不有趣啊！”赵元真恼火叫道。
    三人打车来到当地的富民路，打算找点盛京特色的抻面和鸡架作为晚饭。由于某四季和某人人的名气效应，如今这条路上全是卖抻面、鸡架、卤货的，都快成为美食一条街了。
    理所当然，路上也全是游客和食客，每家店的门口都坐了一排等着叫号的。
    “糟糕咯。”燕裕呵呵笑道，“看来要排队了。”
    他知道某屑女人最讨厌的就是排队。在江海府的许多知名馆子，陈灵韵去吃饭的时候是可以跳过排队叫号，让店员偷偷地带进去安排位置的……但盛京这边人生地不熟，光靠钞能力就有点不够了，也要看老板好不好说话。
    只见陈灵韵心不在焉地点着手机，脸上难得没有笑容，也不知道是在发动什么金手指。
    但燕裕和赵元真自然是无所谓的，后者是懒，前者是无所谓，或者说看屑女人吃瘪，比吃什么抻面鸡架更有意思。
    然而燕裕终究是失望了。才过了短短几分钟，陈灵韵便重新露出甜美的微笑来，说道：
    “我们走吧。”
    搞定了？
    燕裕心中暗叹了声，猜到陈灵韵那帮二代圈子里，估计也有盛京这边的地头龙……
    好气啊，看不到她吃瘪了！
    他妈的，社会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插队也能插得光明正大！
    两人跟着陈灵韵，来到附近一家排队人挺多的门店。某个店员早早就等候在门口，将三人迎入店内，带到一张空桌前。
    “怎么样？”陈灵韵笑吟吟道，“如果不是我，你们可要排上一个小时的队咯？”
    “还不错。”赵元真矜持说道。
    燕裕没有吭声。这肯定没法指责她破坏秩序，毕竟秩序是店家定的，而且自己终归是占了便宜。
    但他可不想助长这屑女人的嚣张气焰，因此只是装作没听见，往周围看来看去……嗯？
    那不是李家姐弟吗？
    不远处的一张桌子，坐着两位年轻男女。关系一看就是姐弟或者兄妹，因为长相上有很多相似之处——头发微卷，皮肤白皙，面部线条也很柔和，弟弟长得颇为清秀，姐姐更是温婉柔美，颜值堪称极品。
    但燕裕知道人不可貌相，这姐弟俩其实都是狠人。
    姐姐李明湖未来病重提剑上阵，在南海将侵略联军硬生生杀掉三分之二，杀得“中南半岛家家泣血”，“十年未敢入寇岭南”，以至于所有岭南人说起这事，都得管她叫一声“女武神”“好犀利”。
    弟弟李照江更是牛逼，在姐姐病死后就发动了复仇性质的叛乱……具体过程暂且不提，总之最终安南修士派系惨遭重创，也直接造成了后续一系列事件的恶化。
    当然，如今这个时间点上，李明湖还不是那个快病死的女武神，李照江也只是个普通的姐控弟弟，暂时还不值得放在心上。
    “怎么了？”陈灵韵注意到他的视线，顺着目光看向那边，“那两位是……李家姐弟？”
    “你认识？”燕裕诧异道。
    “你上次提过之后，我稍稍调查了一下背景。”陈灵韵微笑说道，“岭南省兴王府籍，父母都是中学教师，当地很普通的中产家庭。姐姐先天患有肺病，治不好的那种，实力上限已经定死了。但弟弟修行天赋很不错，在第一届修士里算是出类拔萃的，所以这次被选为代表安南军出战的修士。”
    “人不可貌相，知道吗？”燕裕用筷子远程指指点点，“弟弟实力确实优秀，但也只是‘优秀’而已。他姐姐的天赋才叫‘妖孽’，我说的不是修行天赋，而是战斗方面的天赋。”
    “战斗方面的天赋？”陈灵韵思索起来，“但她心肺功能不行，没办法长期剧烈运动，战斗天赋再怎么强悍，能发挥出来多少水准呢？”
    “要是没有身体限制，她只会更加厉害。”燕裕说道。
    “哼哼。”陈灵韵不再质疑，只是笑着继续盯住对面的李明湖，看样子似乎又找到了什么新乐子。
    赵元真也是暗暗留心。这小贼既然能将对面的能力说得八九不离十，肯定是他那位大能师父用卜算能力算出来的。
    能让大能专门留心去算，可见这两人绝非池中之物，我也得好好记住他们才行。
    这边两个漂亮姑娘猛看过去，对面的李家姐弟也察觉到不对。
    “姐，那两个女的在看你。”李照江皱眉说道。
    “没事，可能是因为我总咳嗽……”李明湖用纸巾捂住嘴巴，小声地咳了一会儿，说道，“这个面汤味道还不错。”
    “鸡架就不行了。”李照江摇头说道，“没有鸡味，全靠香料来腌。”
    “鸡架本来就没多少肉，就是吃香料的味道嘛。”李明湖摇了摇头，也不用一次性手套，双手拿着鸡架慢慢啃着。
    吃了一半停下，她又拿起餐巾纸捂住嘴，病恹恹地咳了几声。
    李照江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肺病，代表安南军出战的代表位置，本来应该是自家老姐的才对。
    等灵气完全复苏后，希望能找到治疗她肺病的办法吧。
    李明湖咳了半天，大抵是觉得打扰别人用餐，有些不好意思了，转头向对面投去抱歉的目光。
    正好和燕裕略带同情的视线对上。
    这种被人怜悯的感觉，她也早就已经习惯了，因此只是以无奈的笑容回应。

 第四十章 落水的金毛

    赵元真吃了几口抻面，似乎是觉得不够味，拿了醋壶往面上猛浇。
    陈灵韵却是典型的南方口味，喜欢清淡和鲜美，拿了勺子慢慢喝汤。
    燕裕戴上一次性手套，抓着鸡架啃了几口，却被赵元真拉住手臂，说道：
    “你鸡架给我留点嘛。”
    “丢人啊你！”燕裕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臂，嫌弃说道，“陈大小姐请客，不够再点，你着急什么啊？”
    赵元真不怀好意地看了陈灵韵一眼，又转头看向墙上的菜单，正准备狮子大开口呢，脑袋又被燕裕敲了一下：
    “别给我犯傻！”
    十几块一碗的面，不管你点多少，要想把陈灵韵吃穷，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除了被她嘲笑是“乡毋宁”以外，不会有任何其他效果。
    “没事的，燕裕。”陈灵韵笑得开心极了，“你让她尽管点吧。”
    赵元真也回过味来，明白这大小姐其实腰缠万贯，正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呢！立刻就不吭声了。
    对面的李家姐弟已经吃完晚饭，起身准备走人了。陈灵韵盯着两人背影，只听见燕裕突然问道：
    “不追上去加个好友？”
    “不用。”陈灵韵微笑说道，“要认识，总有机会的。”
    是说明天的交流赛吧。
    吃饱后走出店门，被外面的凉风一吹，燕裕立刻有些身上生汗。
    话说回来，该去办正事了。
    “晚上在哪里休息来着？”他转头问陈灵韵道。
    “如蜜酒店。”陈灵韵悠悠说道，“但是我不急着回去呢。”
    “怎么，这么晚了，还想在外面逛逛？”燕裕斜眼瞅她。
    “不是哦。”陈灵韵笑吟吟道，“是陪你去干正事。”
    燕裕：………………
    瞒不过这屑女人就很烦。
    “我也去！”见燕裕目光瞅过来，赵元真不甘示弱，立刻将他手臂抱住。
    “行行行！”燕裕无可奈何地道，“我先说好了，跟着去可以，不许暴露身份，更不许插嘴乱说！要是坏了我的事情，后果自负。”
    “好的/没问题。”俩姑娘答应得都很爽快。
    只是一个屑大小姐，一个魔门妖女，这允诺有几分可信度，就值得好好商榷研究了。
    坐在出租车上，燕裕再次整理思绪，脑海里过了一遍原有的记忆。
    未来的月蚀女王，西伯利亚的黑暗君主，如今仅仅是盛京三中某个普通的高中生，名字在外国也很常见，叫做“安娜”。
    安娜出身单亲家庭，混血儿，父亲是陆国人，母亲是罗刹国人。两人在安娜七岁的时候离婚，母亲回国定居，父亲则是留在盛京工作，独自抚养女儿长大。
    两年前，也就是安娜就读高一的时候，盛京运输商会由于效益不佳而裁员。安娜父亲没了工作，日常跑出租车又不赚钱，就生起了润国外的心思，打算去罗刹国投奔前妻。
    只是因为女儿安娜不想出国，所以给了她两年时间做决定。如果高考成绩不错，能上好学校就留国内，否则就去罗刹国读大学。
    考虑到安娜的成绩并不理想，她父亲就做了两手准备，先替她把移民材料给办了——结果这一办，就办出问题来了。
    五月份的高考体检，安娜被检出有修行资质，定北军招生办按政策给她发了招生协议。她回去和父亲商量，又请教了一些体制内的亲戚，最后决定签下协议入学。
    高达4万的月薪，还是东北人最喜欢的体制岗，不签那不成了大傻子了嘛？
    然而，等安娜再找到招生办教官，就突然得知了一个噩耗：
    背景审查不通过，决定不予录取。
    第一批大学生修士的招生政策里，并没有对家庭成分进行“一票否决”，但背景审查环节肯定还是必要的。
    安娜的问题主要在于，第一个她母亲是外国人，第二个走访得知父亲是个润人（发表过类似言论），第三个最要命的就是家里已经在弄移民材料了，在上面看来就是你这小姑娘已经随时准备润去国外了。
    修士虽然比较稀缺，但保密性同样重要。如果在国内接受了完整的修士培养，过几年后突然叛逃去了国外，把国内修士培养的所有情报全交给罗刹，那对定北军而言就是妥妥的大灾难。
    事情层层上报确认，最后拍板是不给过。
    这当然也无可厚非，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你小姑娘够不够忠诚呢？四万月薪开出来，别说润人了，哪怕殖人也会变得超级忠诚。
    可要是几年后，莫斯卡给你开翻倍的价钱呢？借助你的罗刹母亲打亲情牌策反你呢？谁敢冒这个风险赌你矢志不渝，永远忠诚呢？
    既然已经有出国的意向，那就是国民身份认同不高，不适合接受官方修士培养。
    单从书面证据上看，结论其实是很清楚的。安娜这种背景属于踩了红线，没有商量余地，哪怕是找定北军总指挥使说情也没用。
    这里唯一的问题其实是，前世的定北军并没有限制安娜移民出国。
    不过，目前包括陆国在内，全球各国都没有出台任何法令，限制这种“有修行天赋的国民”进行移民出国。
    再看看国外，欧洲国家甚至连本国超凡者移民米契国都不管，而陆国能对本国修士进行管理和出国限制，已经算是很严格了，似乎也不能强求连“有灵根者”也管控起来。
    然而，如果这个要润走的“有灵根者”，是未来统治西伯利亚的“月蚀女王”呢？
    所以很多时候，双方都没有犯什么错误，要怪就只能怪这个世界上没有“早知道”。
    自认被抛弃的小姑娘，在西伯利亚厮杀多年，最后成了记仇又小气的月蚀女王。虽然没有对陆国倒戈相向，却也没有顾念故国情谊而约束麾下。
    定北军也为此付出了巨大代价，直到双方在边境签订停火条约之前，整个北方都在承受空前恐怖的国防压力。
    燕裕之所以要在这个时间点，特意跑到盛京来这么一趟，也是为了提前和月蚀女王结个善缘。
    从长远来看，由于罗刹国的民间治理能力太过拉胯，西伯利亚全境的沦陷必不可免。
    如果把月蚀女王给提前噶了，那无非也就是什么狼人之王别林斯基，什么死灵君主伊万诺夫取而代之，北方承受的威胁和压力不会有任何变化。
    但若是能提前投资月蚀女王，等她成功压服西伯利亚的通灵者们后，这笔长线投资就能取得超级丰硕的回报——至少叫她约束下属，不要盯着咱们的东北死磕，转去白令海峡跟米契国交流感情，总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当然，回报什么的都另说，燕裕这么做主要还是为了保护定北军，避免未来不必要的牺牲罢了。
    这个时间点上的定北军，当然不会理解他此时的付出有多么重要，但燕裕也不在乎这个。
    他为了保护南方人民免遭荼毒，已经费尽心思提前降服了魔门妖女，当然不介意为了北方人民的安全，再多收一个月蚀女王。
    非要问他为什么这么做，燕裕大概也只能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和人民爱得深沉”……
    没时间常含泪水了，因为目的地已经到了。
    出租车开到小区门口，三人依次下车。陈灵韵打量着小区门口，物业看上去非常破旧，一个退休的老大爷正坐在值班岗亭里玩手机。
    赵元真则是盯着燕裕，生怕他突然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掉。
    “你们先退远一点。”燕裕再次强调说道，“旁观可以，不要打扰我办事，不然决不轻饶！”
    “退去哪里？”陈灵韵问。
    “不能太远。”赵元真说。
    “退到那边的花坛后面，坐长椅上去。”燕裕指向远处的市政绿地。
    两个姑娘依言后退，眼睛仍然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等不及要看他卖什么关子了。
    燕裕不介意她们在这里，只是将目光转向远处。
    在河边，一个陌生的姑娘正坐在岸堤上发呆，从她的金发和深邃漂亮的侧脸，可以辨认出明显的混血特征。
    未来以冷血和铁腕统治西伯利亚的暴虐君主，此时只是一个因为大学offer被拒了，而有些想不开的高中女生而已。
    所以说，命运还真是奇妙啊……啊？！
    燕裕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对方的身形已经消失不见，同时传来“扑通”的落水声音。

 第四十一章 北境女王的好友

    安娜骤然之间落水，差点没把燕裕给吓得魂都飞了。
    他可不想和西伯利亚的什么狼人、什么血族去打交道。那些罗刹通灵者的习性，说好听点是战斗民族，说难听点跟土匪也没什么两样。
    如果月蚀女王不幸在此挂掉，那未来的北方局势就完全脱离掌控，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毫不犹豫开启神行术，燕裕瞬息便冲到岸堤边上，就看见安娜正在河里慌乱挣扎——这姑娘明显不会游泳，双手徒劳地扑腾拍打，已经吃了好几口河水。
    燕裕只得跳入河内，随后又将登云术施展起来，抱着她迅速飞上岸去。
    来到岸上，安娜狼狈地双臂撑地，吐了许多脏水，大口地喘息起来。
    还没来得及说话，燕裕便一把将她粗暴从地上拖起来，忍无可忍地骂道：
    “你他妈神经病啊！审查被拒就跳河是吧！污染水资源是吧？！”
    愚蠢的女人！差点让你自尽成功，坏我大计！
    安娜顿时也脾气上来，甩开他的手道：
    “我又没喊你救我！”
    ……事到如今，总不能说是自己脚滑掉下去的，那样肯定会被笑死了。
    “好好好。”燕裕指着河里冷笑说道，“那麻烦你再跳一遍，这次我会站在岸上给你开香槟，祝你早死早投胎。”
    安娜默不作声地起身，紧了紧身上湿漉漉的衣服，一声不吭地掉头就走。
    燕裕跟在她的后面，悄无声息地催动真元。
    水行润咒，虽然在攻击方面差强人意，但它最好用的其实还是辅助。
    若是不幸受伤，可以对自己施展润咒，用水行真元覆着伤势附近，可以避免进一步恶化并加快痊愈，也能覆盖在身体表面，用于维持体温恒定……某种程度上说，治疗辅助才是润咒真正的功效。
    见这两人一前一后走开，赵元真连忙要追上去，却被陈灵韵拉住了：
    “你有什么隐匿的方法吗？”
    “隐身术。”赵元真恍然大悟，立刻给自己和她施展术法，两人身形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随后偷偷摸摸地跟上去。
    燕裕跟着安娜走了一会，身上因为维持润咒的缘故，并没有多少寒冷，但落汤鸡安娜却有些吃不消了，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仿佛察觉到丢脸般，她恼怒地扭头瞪了过去。
    “啧啧啧。”燕裕毫不留情地嘲笑道，“不愧是战斗民族，浑身湿透顶着寒风在路上走，罗刹人的身体真是太强壮啦！”
    “要跟你说几遍我是陆国人……啊嚏！”安娜很想反唇相讥，但身体已经瑟瑟发抖了。
    燕裕从后面按住她的肩膀，润咒渗入她的身体，替她将阴寒从身体里祛除出去。
    安娜也察觉到身体上的变化，有些惊讶地回望着他：
    “这啥呀？”
    “你不懂吧。”燕裕呵呵笑道，“这就是修士的法术。”
    “嗯。”安娜的脸色以肉眼可见地沮丧起来，嘟囔说道，“你是修士……挺能耐的嗬。”
    “我看你身体里也有点修行的资质。”燕裕明知故问说道，“定北军没有给你发招生邀请吗？”
    “发了。”安娜神情阴郁地说道，“我给拒了。”
    “为什么？”燕裕问道。
    “不为什么。”安娜故作洒脱地说道，“我爸要带我出国，不打算留在国内混了。”
    “原来是这样啊。”燕裕用佩服的语气说道，“真厉害啊，居然能出国！你在国外肯定能念很好的大学吧？”
    安娜顿时一个哆嗦，差点儿没撞到花坛的边缘。
    罗刹国的学术在国际上知名度不显，且质量高的大学都集中在莫斯卡、圣彼得伯格等城市，也就是接近欧洲的那片区域。
    然而，她考不上。
    她的母亲如今定居在阿穆尔，位于罗刹国所谓的“远东联邦管区”。“远东”这个词，就表明它远离罗刹国的政治经济中心，各方面的条件都是比较差的。要不是因为母亲和外公都住在那边……
    安娜其实根本不想去国外，奈何她父亲在国内混得太过不顺，以至于一厢情愿地将“出国”当成了救命稻草，而这又阴差阳错地影响到了她的背景审查，最后白白丢失了成为官培修士的大好机会。
    难受死了，完全不想说话，这个人能不能不要跟着我啊！
    她扭过头去，再次狠狠瞪了燕裕一眼。
    “你就只会瞪吗？”燕裕面露不解之色，“这是什么罗刹特有的通灵咒术吗？目光杀人之法？”
    “都说了我是陆国人。”安娜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是不是有病哈？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
    “或许吧。”燕裕也思索起来，“咱们俩明明素昧平生，但看你落水，却又跳下河救你，我大概是犯了圣母病。”
    安娜气得无言以对，半晌才道：
    “跟我走。”
    “去哪里？”
    “别问蠢话。”
    两人穿过马路，来到附近的一家旅馆里，安娜从浸透的衣袋里摸出手机，哆哆嗦嗦地解锁。
    很好，还能用。
    她拿出电子身份证，在前台开了一个房间，随后拉着燕裕进了电梯。
    “你不会要以身相许吧？”燕裕突然警惕问道，“不好意思，我不接受跟陌生女人一夜情……”
    “放你妈的屁！”安娜强行忍住怒气，“开个房间，咱们先把湿衣服换下来，免得感冒了。”
    “哦，你早说啊。”燕裕明显松了口气。
    “你又没问！”
    两人来到旅馆房间里，关上了门，安娜再次开口说道：
    “你把衣服脱下来，我拿电吹风给你吹吹。”
    “不用。”燕裕也没羞涩，只是脱下上衣和裤子，挂在旁边的衣架上，随手甩出一道炎咒。
    火焰凭空熊熊腾起，稳定地烘烤着旁边湿漉漉的衣服，却没有烧到半点衣角或者地板。若是学院里负责教炎咒的舒伟军教官在这里，肯定又要缠着问他“如何能将炎咒施展到这种毫米级别的精度”。
    安娜沉默地看着那团跳动的火焰，问道：
    “这也是修士能用出来的？”
    “对。”
    “所以，你是谁？”
    “燕裕。”
    “啥艳遇？”安娜愣了一下，“哦，姓燕是吧？”
    “不然呢？”燕裕反问她道，“你憋了半天，就想问我这个？”
    安娜顿时又气上心头。眼前这男的……明明才刚认识不久，说话怎么跟刀锋似的，直直往我的心窝子戳？
    太可气了！
    “为什么救我？”她强忍怒气问道。
    “我该走了。”燕裕却没有回答她，只是将炎咒停掉，捋了捋半干的衣裤，“加个好友吧。修士审查的事情，后续我帮你问问。”
    “……哦。”
    换好衣服的燕裕，和安娜互加了好友。对方的头像是漫威的小丑女，昵称是【anna】。
    西方流行文化的荼毒！怪不得背景审查通不过呢，你活该啊！
    “走了。”燕裕朝她挥了挥手。
    “等等！”安娜连忙将他叫住。
    你就这么走了？不是，你……既然认识了，就坐下来聊聊啊？我还没说怎么报答你救我这个事儿……
    挽留的话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口来，因为两人此时确实还不太熟。但对方这么干脆利落地告辞，还是让安娜有些怅然若失。
    “还有事？”燕裕回头问道。
    见安娜半张着嘴，说不出话，他便洒脱地点了点头：
    “再联系吧。”
    然后干脆利落地推门出去。
    不是说不想和安娜继续深入了解，而是燕裕并没有忘记，有两个小炮仗还在后面跟着他。
    此行的最大目的，其实只是拿到对方的联系方式。目的已经达到了，就没必要继续逗留下去，两人的关系也不是多待一个小时就能拉近的。
    果然，刚来到电梯口边上，后面就响起赵元真的咳嗽，以及陈灵韵皮笑肉不笑的声音：
    “已经做完了？哎呀，好快呀~这就是男孩子嘛……”
    “闭嘴吧你。”燕裕呵斥她道。

 第四十二章 江海公主搞对象啦

    定北军为镇东军安排的住宿是如蜜品牌连锁酒店，其中大部分人都是标准双人间，也就是两个人住。
    能单人住大床房的只有几位高级武官，以及燕裕、陈灵韵和赵元真三位修士，由此可见第一批修士虽然没有毕业，但在军方内部已经有了得天独厚的优待地位。
    燕裕洗漱完毕，换上睡衣，正要在床上玩一会儿手机，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打开房门，外面果然是赵元真和陈灵韵。
    “打扰了。”陈灵韵笑吟吟道。
    赵元真却没有心情去繁文缛节，噔噔噔地走进房间，直截了当地问道：
    “之前那黄发女人究竟是谁？你们究竟瞒着我在房间里搞了什么？”
    “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燕裕冷笑着反问道，“摆正你自己的身份，女人！”
    赵元真顿时哑然，倒不是被燕裕的语气神情吓住，而是突然想到对方无缘无故去救那个女人，说不定背后其实是因为他师父的指点——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要千里迢迢跑到盛京来，做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魔门妖女性情泼辣，哪怕是自家道侣，只要惹得自己不爽，也敢跟他闹个天翻地覆。
    但事涉精通术算的大能，再继续胡搅蛮缠去打听秘辛，和自寻死路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她瞬间便缩卵下来，赔笑说道：
    “那个……我不是关心你嘛？要知道这世上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是擅长说谎骗人，我也是担心你被骗去嘛……”
    这后半句倒是难得的大实话，看看现在站房间里这俩姑娘就知道了。魔门妖女阴险奸诈不说，便是满脸假笑的陈灵韵，那也是一个骗人高手，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被她三言两语就耍得团团转。
    燕裕神情缓和下来，解释说道：
    “这事也没什么可以多说的。那女孩子叫安娜，现在只是个普通人，但将来如果不出意外，会成为一个大人物，所以我才会提前过去和她接触。”
    他的解释落在两人耳里，却构成了两种不同的意思。
    赵元真的理解是，他师父算到那女人命格不凡，所以才叫燕裕提前去送一份因果……想到这里，她立刻有些难言的颤栗和兴奋。
    命格不凡？会是什么样的大人物？难不成是法天象地，莫有不从的绝世大能？
    那，那我要不要也去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陈灵韵想的就复杂许多。首先那女人的相貌明显是混血，而修士背景审查在这上面是严查严限，三代以内直系亲属有外籍人士，你就别想入学了，所以对方未来大概率不会是国内修士。
    所以是外国修士？而且是位高权重的那种？
    要不要查一下……嗯，在这边发动关系去查，估计瞒不过那京牌戆卵，得另辟蹊径才行。
    见她们都面露思索，燕裕熟知两人的性情思维，都不是那种安分守己的类型，连忙警告说道：
    “此事与你们无关。若是贸然插手，坏我大计，我可决不轻饶！”
    “知道了知道了。”赵元真不耐烦道。
    她当然不会蠢到去动那位大能的算计，是嫌自己命太长了，还是怎么地？
    不过旁边这个满肚子坏水的女人可就说不定了……
    陈灵韵笑意盈盈，故意问道：
    “哦~怎么个不轻饶法？说来我听听？”
    这屑女人自恃聪明绝顶，又胆大妄为无所畏惧，哪怕你威胁要把她一百遍再一百遍，她也会笑着问“哎呀那你的腰子没问题吗”，或者“要不要吃点蓝色小药丸？”
    但燕裕对她多了解啊，当然不会被这种问题难倒，只是淡淡说道：
    “你要敢坏我的事，我就在今后的日子里，把所有能引起你兴趣的乐子全部提前抹掉，让你往后只能度过一个无聊透顶的人生。”
    陈灵韵的笑容瞬间僵住，但她很快又平复心情，撒娇般地说道：
    “啊啦，这有点过分了吧？没有乐子，我可是会死掉的哦。”
    “勿谓言之不预也！”燕裕指着她的鼻子，嚣张说道。
    由于赵元真和燕裕还需要进行每日双修，吐纳炼气，陈灵韵便先行告辞离开。
    在酒店的走廊里，她看见一个年轻男人正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前，伸手按动旁边的门铃。
    “刘龙韬？”陈灵韵掩口假装惊讶。
    “陈灵韵。”对方转过头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好久不见，过来跟您打个招呼。”
    那笑容和陈灵韵平时习惯挂在脸上的假笑，不说一模一样吧，至少也有七八分相似，以至于她每次看到那张脸，都有种在照镜子的恶心感。
    册呐这戆逼能不能原地自杀啊！真的是烦人！滚啊！
    “确实好久不见了。”陈灵韵假笑说道，“要出去走走吗？”
    “那敢情好。”刘龙韬热情应下。
    两人乘坐电梯下楼，只听见刘龙韬忽然笑着问道：
    “我看了明儿的出战名单，那上面怎没有您的名字呢？”
    陈灵韵心中越发烦闷，笑道：
    “因为燕裕同学比我更适合打这场交流赛。”
    “啊，那真太可惜了。”刘龙韬笑着说道，但脸上完全没有任何惋惜之色，“我还期待着能跟您过上几手呢。”
    “未来会有机会的。”陈灵韵微笑回应。
    “希望如此吧。”刘龙韬咂了下舌，慢条斯理地笑道，“以您的实力啊，想必早晚会在镇东军里脱颖而出的，倒也不急于这一时。”
    这阴阳怪气已经不掩饰了……陈灵韵笑着说道：
    “这个我倒是无所谓，燕裕同学比我厉害多了，我对他是心服口服的。”
    “哦？”刘龙韬立刻来了兴趣，“您能给我说说他么？”
    他今晚专程过来，当然并非是找陈灵韵叙旧，其真实目的是来“刺探军情”的。
    这陈灵韵居然没成为镇东军代表，说明那个叫燕裕的，实力必然已经单方面碾压了她，叫她的背景身份完全发挥不出任何作用……那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
    来到一楼的大厅，陈灵韵找了个沙发坐下，却也不提燕裕的事，而是悠悠问道：
    “其他军代表，你都打探清楚了？”
    “安南军李照江。”刘龙韬也没卖弄玄虚，坦然说道，“实力中规中矩吧，没什么好说的。只要实力比他强，正面碾过去就行了。”
    “平西军周红羽，敢打敢拼，凶悍得很，完全不像是姑娘家。对上她得尽量抢先手，打速胜，否则要是她不顾一切跟你搏命，猝不及防，有可能会被弄个幺蛾子出来。”
    这些情报都不难打听，刘龙韬相信陈灵韵早就知道，所以也没有遮遮掩掩地藏着不说。
    “那燕裕呢？”陈灵韵微笑问道。
    “这真不知道。”刘龙韬呵呵说道，“李照江和周红羽就不说了，安南军和平西军里最能打的，从入学起就已经被很多人关注了。陈大小姐您和我一样，都是四月份就被军方选中送去培养的，所以咱们四个人的相关情报，基本整个军方都能知道个大概。”
    “可那燕裕……他这月才入学吧？按理说，哪能越过您来参赛呢？呵，结果这事儿就这么发生了，大家都懵逼着呢。我估计平西、安南那边，现在也都在临时打听吧，但参赛名单终归是周四定的，这才一天功夫，哪有时间弄清楚呢？”
    “这倒也是。”陈灵韵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不过，你这不是已经猜到了嘛？”
    “啥意思？”刘龙韬好奇问道。
    “以我的条件，他能将我取而代之，必然是在实力上完全把我碾压了，所以军方上下都找不出半点异议。”陈灵韵的笑容越发灿烂，仿佛妻子在吹嘘自家丈夫的事业，“而你们，谁又有稳胜我的把握呢？”
    她站起身来，懒洋洋地打个哈欠，说道：
    “我说得再多，你也没可能赢的。不如等明天上台，你自己好好见识一下吧。”
    陈灵韵向着电梯走去，心情简直愉悦到不行。刘龙韬则是坐在沙发上沉思，忽然问道：
    “你真对他心服口服？”
    江海府陈大小姐，哪怕是同阶层圈子里的年轻二代，也没人能入她的法眼，如今居然会服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凡人？
    “我觉得他很有意思。”陈灵韵头也不回，“至少比你们有趣多了。”
    看似普通的一句话，落在刘龙韬的耳朵里，却不啻于晴天霹雳。
    啊？
    陈灵韵对一个男人感兴趣了？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确认陈灵韵已经上楼去了，才悄悄摸出手机，点开了京城太子爷的聊天群。
    “江海公主看上男人了！”刘龙韬在群里发消息，后面加了一整行的感叹号来表达他的震惊。
    很快便有好几个人冒泡，全是在质疑：
    “谁啊？还活着吗，没被她玩死？”
    “等下，你说的‘看上’，是指搞对象吗？”
    “江海公主会和凡人搞对象？莫不是在逗我，玩具吧！”
    刘龙韬飞快打字回复：
    “不管是搞对象，还是当玩具，总之那男的完蛋了。”
    这回群里意见倒是一致多了：
    “确实。”
    “默哀。”
    “真可怜。”
    “愿他安息。”
    “南无阿弥陀佛。”

 第四十三章 男魅魔

    盛京修士学院的训练场建在地底，此时入口已经被中央护卫队接管。
    大人物们来了。
    定北军总指挥使杨振威，在看守严密的包厢里陪着大佬说话。
    镇东军总指挥使李卫国坐在旁边，默默扫过周围老朋友的面孔。
    安南军总指挥使张向前，平西军总指挥使孙荣兴同样在场，东南西北四大将军难得齐聚一堂，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替自家修士站台。
    如今大家已经可以肯定，随着灵气复苏的程度逐渐加深，修士必然成为国防力量的未来，因此需要投入大量的资源去培养。
    但谁更有资格去代表修士，优先接受这个资源培养呢？
    是你镇东军修士，还是他定北军修士呢？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战场上本就是胜负说话，擂台上也不应该有区别。
    李卫国的目光穿过玻璃，看向下方做在场边预备席上的燕裕。
    总指挥使们专程过来站台，只能保证最后结果不会受胜负之外的因素影响，却不能控制对战的胜负本身。
    归根结底，还得看你能不能赢啊，燕裕。
    下方，燕裕淡定地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半点即将参赛的紧张。
    虽然领导们把这个看得很重，但在他看来，就像是八尺大汉去参加幼儿园比武大会，着实看不到任何落败的可能性……哪怕发着烧打着喷嚏，一只手也能把对面给摁趴下。
    场地四方，预备席分列东南西北，正好和四军实际驻守方位相合。陈灵韵也是镇东军修士，自然坐在燕裕的身边。
    至于赵元真，因为害怕现场藏着梅映雪，所以压根没去来比赛现场，此时也不知道在外面什么馆子里探店，且不去管她。
    陈灵韵看向周围，左侧的安南军席位上，坐着李照江和李明湖。姐弟俩相貌有六七分相似，男的清秀女的柔美，一看就是参赛者和参赛者亲属，所以并不奇怪。
    右侧定北军席位上，刘龙韬一个人坐在中央，两只手臂随意张开，悠闲地挂在椅背上。
    这里是定北军的主场，到场的大学生修士自然不可能就他一人。之所以没人坐在他的旁边，是因为刘龙韬的领导风格就是这么独裁霸气。
    主将身居正位，岂容他人坐于身侧？
    对面是平西军的席位，坐着一个表情冰冷的姑娘。单看五官其实是漂亮且英气十足的，但细看之下就能发现眉眼间藏着一股子戾气。
    周红羽，南川省蜀中府人，原本读的是当地武校，走的是武术散打专业的体育特招生路线——简单地说，就是这姑娘在成为修士之前，就已经自带了战斗技能。
    陈灵韵自忖如果自己上场，打李照江应该能胜，对上周红羽就不好说了。
    至于刘龙韬，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能赢他的概率很渺茫。因为这家伙的修行天赋，据说是这一届全国所有大学生修士里头最好的。
    天赋优秀过人，提前重点培养，各种资源予取予求，等于是全方位无死角的领先，能力压同届修士并不奇怪。
    不说定北、安南、平西三军，哪怕是镇东军的内部，那些没有亲眼见过燕裕实力的领导们，也都认为刘龙韬即将成为、或者说已经是国内修士的第一人了。
    “燕裕~”陈灵韵忽然笑了起来，用甜蜜蜜的夹子音叫道。
    “干嘛？”燕裕有些厌恶地看着她，“别在这里发癫……发嗲也不行。”
    “你对阵定北军的时候，替我暴打那个京爷吧。”陈灵韵举起粉拳，认真说道。
    燕裕皱眉盯着她那张漂亮脸蛋。
    收起那面具般的假笑后，看起来果然顺眼多了——以陈灵韵的精致容颜，再怎么脸盲也没法否认她是个美女。
    或者更准确地说，“小美女”。
    “那么。”燕裕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说道，“报酬是什么呢？”
    “你想听我撒娇求你吗？”陈灵韵眨了眨眼，“就像上次那样？”
    “不想，滚。”
    “那你要是不暴打那京牌戆卵，赛后我就群发消息宣布你是我男朋友。”陈灵韵露出甜美灿烂的笑容。
    燕裕正想说“好啊来嘛谁怕谁”，忽然又意识到陈灵韵说的群发消息，对象肯定包含了赵元真。
    他倒也不是害怕修罗场什么的，主要是考虑到赵元真虽然修为还未恢复，但终归是魔门妖女，身怀魔功。
    若是陈灵韵消息发过去，把赵元真刺激得发起癫来，直接杀到这边，梅映雪又没在场拦不住，那可就要天翻地覆了……台上这么多大人物呢！
    相忍为国！
    且让你这屑女人得意一会儿。
    陈灵韵见他不做声了，脸上笑容越发愉悦舒爽，简直开心得不行。
    这一幕落在远处的刘龙韬眼里，让他也有些忍不住寒毛直竖。
    江海公主陈灵韵，这个绰号是圈子里的人私下给她起的，为什么要这么叫呢？
    因为她是江海巡抚陈天明的独女，有这层身份摆着，追求者从来都是络绎不绝的。但无论明恋还是暗恋，只要试图和她跨过好友界线，很快都会莫名有种“她瞧不起我”的感觉。
    当然，没有任何证据。陈灵韵从来不会得罪人，她那优雅的假笑就是一张完美的面具，将心思很好地掩藏在了面具下面，直到有人不自量力，试图揭下这张面具之时，才会被上面的刺不小心给扎到。
    再看那张面具，笑容依旧甜美，仿佛无事发生。
    久而久之，在她这里吃过瘪的二代们聚集起来讨论，也就当做是“公主殿下身份高贵，我们不配和她交往”了。
    然而，如今不仅有人和她近距离接触，而且看样子甚至还是陈灵韵主动追求对方……太可怕了，俗话说“天灾将至，必有异象”，这难道是要世界末日了吗？
    刘龙韬不动声色，拿起手机再发消息：
    “江海公主跟他搭话说笑，对方爱答不理。”
    群里顿时像是被鲶鱼惊动的沙丁鱼群般，飞快地活跃起来：
    “韬爷，快，看看照片。”
    “看什么照片啊，看视频！”
    “江海公主不会是被下药了吧？”
    “你家迷药的效果是让女孩子跟你傻笑？”
    “怎么没有，迷情剂啊！”
    见群里已经开始讨论“陈灵韵是否被魔药控制了”，刘龙韬果断关掉手机，再次看向远处的镇东军席位。
    陈灵韵正带着笑容凑过头去，俯到燕裕耳边说了些什么。
    只见燕裕一声不吭，默默地挪动屁股，坐到更远的位置上去了。
    陈灵韵也不恼怒，只是没事人似的同样挪过去，再次重新坐到燕裕的身边，笑容依旧美丽可爱。
    刘龙韬对此叹为观止。他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努力将纷乱的思绪给理顺。
    大概……是男魅魔吧？

 第四十四章 同归于尽

    刘龙韬会这么想，其实也是很正常的。
    灵气复苏这件事情，本身就足够不可思议了。连仙子（梅映雪）都能降世，区区男魅魔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不过他也没有功夫去多想了，因为随着裁判上台，四院交流赛即将正式开始。
    第一轮，定北军对平西军；第二轮，镇东军对安南军。
    之所以这么安排，当然是因为上面的人更关注刘龙韬的表现，定北军又是主场作战，当然要利用这个优势，争取首轮就给大人物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
    刘龙韬和周红羽走上台去，互相行礼。燕裕在下面看着，场地是略高于地面的擂台，平坦空旷，没有模拟任何实战环境，估计是为了方便大人物观看才这么设计的。
    “周红羽有机会赢吗？”陈灵韵在旁边问道。
    “机会当然是有的。”燕裕悠悠说道，“就看刘龙韬给不给了。”
    “哦？”陈灵韵来了兴趣。
    “整体来说，刘龙韬的实力比周红羽更强。”燕裕淡定回答说道，“如果两人比上十场，刘龙韬肯定是胜多输少。”
    “但周红羽也知道这点，而她唯一的胜机在于拼命强攻，让刘龙韬不得不全力防守，然后拿出杀手锏来，趁其不备直接把他干爆。”
    “杀手锏？”陈灵韵眼睛一亮。
    “你看了就知道了。”燕裕却不打算多说。
    “……如果她真有什么杀手锏，可未必会在这个时候拿出来。”陈灵韵思索说道，“因为还是不能稳赢刘龙韬，对吧？”
    “面对全方位比自己更强的对手，谁敢说一定能稳赢？”燕裕回答。
    “那就是了。”陈灵韵灿烂笑道，“田忌赛马的故事，你知道吧？”
    燕裕闻言怔了片刻，立刻听懂了她的意思。
    杀手锏最厉害的时候，自然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
    知道了，所有人都会有所提防，后续的效果就没那么好了。
    考虑到周红羽第一轮，就对上号称最强的刘龙韬，哪怕拿出杀手锏也不能稳赢，那就白白浪费了这个大好机会。
    所以最保险的方案，当然是暂时放弃这场最困难的对局，把杀手锏这个惊喜留给后面两场的对手，争取机会更大的胜利。
    陈灵韵提到田忌赛马，就是暗指平西军可能会安排她第一轮保留实力输给刘龙韬，“以君下驷，与彼上驷，一不胜而再胜”。
    “你错了。”燕裕突然说道。
    “哪里错了？”陈灵韵笑着问道。
    “平西军里哪怕有孙膑，也要看看周红羽愿不愿意当这个田忌。”燕裕淡淡地说道。
    陈灵韵愣了一下，再次看向场上比斗。
    刘龙韬正在以登云术灵活游走，同时以金行冲咒不停进攻压制，摆明了就是要用风筝战术耗死对面，避免被周红羽近身。
    周红羽武校出身，最擅长近身搏斗，索性全程开着象咒抵挡，同时迈开双腿冲向刘龙韬，试图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陈灵韵仔细看着，心想这种局面似乎是刘龙韬占优。因为他的登云术和冲咒都是交错施展，且走且战；周红羽为了避免被攻击牵制，全程象咒根本不停，真元消耗的压力必然大于刘龙韬。
    除非周红羽能抓到机会成功近身，否则这样下去只会被对面活活耗死，但刘龙韬会给她这个机会吗？
    “刘龙韬有麻烦了。”盯着场上的燕裕突然说道。
    “哦？”陈灵韵立刻来了兴趣。
    只见场上周红羽突然中断象咒，将神行术催发起来，速度顿时飚上去一大截，如策马流星般径直冲向刘龙韬。
    登云术的速度完全比不过神行术，要想继续避免被近身，刘龙韬就必须也开启并维持神行术。
    如此两人一追一逃，考虑到双方的真元余量，最后肯定还是周红羽被耗死，但这种比赛必然毫无任何的观赏性。
    定北军会允许刘龙韬为了获胜，让包厢里的大人物看几分钟的“老鹰捉小鸡”吗？
    显然不可能。
    陈灵韵迅速想清楚此中关窍，只见刘龙韬果真不闪不避，赫然开启了木行曲咒，右臂肌肉迅速隆起。
    木行曲咒，力大无穷，手撕虎豹也不在话下。因五行之中“以木克土”，哪怕是刀枪不入的土行象咒，被曲咒一拳轰中也会被破，还会真元阻塞经脉，所以应对的最好方式不是防御，而是对攻。
    周红羽急速逼近，神行术飞快中止，同样开启木行曲咒，俨然是要互相拳脚过招了。
    两人身形交错瞬间，刘龙韬一拳轰出，周红羽侧身闪开，反手就抓住对方手腕。刘龙韬扭腕试图挣脱，但心中却是骤然一惊。
    不是因为挣不脱，而是因为一下子就挣脱了——对方此时根本没有曲咒在身，刚才只是为了误导自己，开启之后又悄然中断了。
    那么，她此时在施展什么咒术呢？
    无论是什么情况，继续被近身显然不是好主意。刘龙韬试图抽身急退，周红羽岂会让他如愿？
    她抬臂就是一记大摔碑手，照面砸向刘龙韬的胸口。
    刘龙韬没有闪躲，曲咒再开，右拳如炮弹般轰出，正中周红羽的小腹。
    若没有真元抑制手环，曲咒全力加成的这记炮拳，足以打得周红羽脾脏破裂，当场毙命。
    即便如此，她还是瞬间佝偻如虾子般，吐出一大口胃水，表情在剧痛之下痉挛起来。
    至于砸出去的那记大摔碑手，也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力道，只能勉强揪住对方的衣服。
    几乎是在同时，骤然腾起的熊熊火焰，就将近身搏斗的两人同时吞没了。
    边上的裁判立刻吹哨叫停，平西军和定北军的修士们齐齐冲上擂台，施展水行润咒将台上大火扑灭。
    医疗团队也紧随其后，迅速检视两名伤者的状况。
    刘龙韬被炎咒正面命中，火焰是从他的脚下突然腾起的。多亏了真元抑制手环，只是全身不同部位有一定程度的烫伤。
    倘若放在实战之中，他早已被烧得皮开肉烂了。
    周红羽的状况更惨，腹部遭到重击，而后又被炎咒波及，此时完全站不起来了，却仍然死死揪住刘龙韬的胸口衣服。军队修士们扯了好久，才将她的手指勉强掰开。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呢！只能说这姑娘凶悍到有点极端了。
    “真有意思。”陈灵韵看得大为满足，愉悦地拍手笑道，“明明各方面都处于弱势，却能凭借着一股子血勇，豁出性命去跟对手同归于尽。性格这么残暴的女孩子，真的上了战场会死得很快吧？不过也好，至少狠狠烧了京爷一顿，估计今晚他要睡不着觉咯~。”
    结果当然是显而易见的：周红羽先是暗中施展炎咒，而后为了不让刘龙韬离开炎咒的攻击范围，冒险用大开碑手拽他衣服，硬吃了他一记曲咒炮拳，成功将其拖在了原地。
    假如是在实战环境里，周红羽大概率是内脏破裂身亡，但刘龙韬同时也会被炎咒烧杀，两人属于同归于尽，所以此战应该算作平手。
    几分钟后，裁判席也正如众人所料，宣布第一轮平局。
    定北军对此提出异议，声称周红羽腹部先中一拳，如果放在实战里面，她必然当场失去行动能力，未必能继续揪着刘龙韬不放——后者说不定能趁机逃出炎咒范围。
    裁判席复核之后，驳回异议，维持原判。
    “你觉得呢？”陈灵韵再次问道。
    “逃不脱的。”燕裕回答说道，“真元抑制手环，会同时抑制炎咒的温度和范围。”
    “也就是说，实战之中她的炎咒，范围会比场上的更大。”陈灵韵点头表示认可，又甜甜笑道，“如果我在场上可不会那么蠢，肯定就直接开启神行术，跟小周同学慢慢打游击战了。”
    “当然了，因为你不要脸。”燕裕斜眼说道。
    “胜者才配拥有尊严。”陈灵韵不以为然，笑盈盈道，“下一轮打李照江，你可别大意输了哟，爱面子的小哥哥~”
    “我实在想不出任何会输的可能。”燕裕淡定站起身来，准备上场。

 第四十五章 姐控收收味

    周红羽和刘龙韬，被医疗团队抬下去接受治疗了。
    如果说灵气复苏的时代，获益最大的是军事领域，那第二名必然是医疗领域。
    水行润咒，在战斗时的作用略显不足，但医疗辅助上却帮了大忙。医疗修士可以用润咒将真元隔着皮肤打入患者内部，准确地找到伤病部位，然后进行切割手术或促进愈合。
    除去一些致命伤势，仍然需要进重症监护室抢救以外，其他基本都能在几个小时之内搞定。
    两人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有些费时，因此定北军和平西军的代表团派了人手去看顾着，大部分人还是坐在观众席上。
    第二轮，镇东军燕裕，对阵安南军李照江。
    前世的这个时间点，刘龙韬、周红羽、陈灵韵、李照江，总共四个人里头，外界公认是李照江最弱。
    当然，并不是说他真的实力很差劲，否则也不至于被安南军选为代表出战。
    主要是刘龙韬各方面都遥遥领先，周红羽有拳脚功夫又凶悍敢搏命，陈灵韵机智聪明战术思维优秀，相比起来全面均衡的李照江就没什么出彩点，所以给人的信心就会不足。
    实际上，看客们的感知和参赛者的实力强弱，肯定还是有一定误差的，不然刘龙韬也不会被周红羽强行拼个平局。
    燕裕率先走上场去，心想自己是应该直接拿出认真态度碾压对面呢？还是随便打打赢了就行了呢？
    他的目光扫过正在上场的李照江，看向安南军预备席上的李明湖。
    前世的李照江，燕裕对他没什么观感，不过就是一个魔怔姐控而已。
    但对李明湖这个女人，燕裕还是比较敬佩的。
    拖着病躯强行上阵，一人一剑，杀得中南半岛修士联军血流成河，岭南、岭右、南疆、琼州，免遭荼毒的陆国生民何止万千？夸一句“女武神”并不为过。
    看着李明湖的份上，让她弟弟不要输得太难看，就这样吧。
    预备席上，李明湖拿着手绢，捂着嘴巴咳嗽几声，忧心忡忡地盯着正在上场的弟弟。
    刚才刘龙韬和周红羽同归于尽的凄惨场面，让她这个做姐姐的也下意识担忧起来，弟弟这次不会受什么伤吧？
    随后她的视线和燕裕对上。
    哦，是昨晚面馆里见过的那位。
    想起昨天对方那带着怜悯的眼神，李明湖不知怎么，稍稍有些安心下来，低头避开对视的目光。
    却说寻常人家的姐弟，尤其是年龄相仿的，小时候的感情往往不怎么好，但李家姐弟却是例外。
    姐姐李明湖天生罹患肺病，自觉活不长久，因此从小就把什么好的都让给弟弟，为的就是哪天自己撒手人寰，有弟弟陪着父母，二老不至于太过悲痛。
    弟弟李照江原本也不懂这些，在一家人的宠爱下长大，和姐姐自然关系极亲极好。等思想成熟之后，意识到姐姐身不由己的悲哀无力，便更是生出悲壮决绝之情，直接化身护姐狂魔……燕裕看向别的地方，他还未必会在意多少。但看向他姐那边，李照江几乎是立刻就有所察觉。
    再看场下的姐姐，“厌恶不已”“低头掩饰”，李照江的理智已经开始隐隐失控了。
    有咸湿佬睇上我家姐啊！死扑街臭嗨，我要轰杀你吔！
    想到自己那病弱可怜的亲姐，被对面的男人用贪婪饥渴的眼光凝视着，李照江的斗志立即暴增、狂增、劲增！
    杀杀杀杀杀！他此刻的气势比他任何时候都要更强大十倍，甚至九倍！
    无比霸念，无比狂态，杀意上来连他自己都惊嘎！
    如此的护姐狂魔，天下间还有什么可以抵挡的了？
    燕裕不知对方的心理活动，只是看他气质突然好似癫了起来，大概也能猜到估计是因为刚才多看了他姐姐一眼，这小舅子察觉到后立刻急了，心中也是又好气又好笑。
    有病吧！是个男人就想当你姐夫是吧！
    发令枪响，比赛正式开始，李照江毫不犹豫，迅速开启神行术前冲。
    显然，第一场比斗给出了很明显的提示。当你用神行术试图近身的时候，对方要么同样用神行术，开启你追我逃模式；要么就只能选择近身对攻。
    但由于这场比赛有大人物出席观看，你追我逃这种没有任何交手的乏味内容，显然是不合适登上赛场的——落在包厢那边的眼里，终归会有畏战怯战的嫌疑。
    所以双方只能近身交手，李照江就可以转动他的十万匹护姐之力，把对面那个觊觎自己姐姐的麻甩佬给轰爆、轰灭、轰杀成渣！
    神行术催发起来，十几米的距离转瞬即过。燕裕果然站在原地没有离开，面对前方状若疯魔冲拳砸来的姐控，只是无聊地摆出架势。
    冲拳。
    狂奔而来的李照江倒飞出去，双手还保持着格挡防御的姿势，表情已经转为震惊。
    他刚才其实算准距离，提前中止了神行术，借助惯性冲到燕裕身边，在曲咒开启后就抢先发动了攻击。
    曲咒的对决，最重要的是抢先手。两个人同时开曲咒，都力大无穷，那么谁能先突破防御击中对手，对面就会失去行动能力倒地。
    然而，他的攻击却落空了。
    李照江也没明白为什么会落空，但燕裕的反击已经随之而来。
    同样的木行曲咒，同样的正面冲拳，他只来得及将双臂交错护在胸前，整个人就被打得向后倒退。
    这两人的过招如电光石火，场外大部分人都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预备席上的李明湖却是看得分明。
    燕裕在弟弟挥出拳头的瞬间，身形有一刹那的急退，避过拳头的同时又再次踏步向前，所以乍看起来像是原地没动，却让弟弟的攻击古怪地落了空。
    他这一套闪避操作看似简单，实际上的速度却快得惊人，以至于连场外观众都没怎么看清楚——这种连肉眼都难以捕捉的速度，单纯依靠身体力量是没法做到的，必然是借助了神行术的辅助。
    神行术能瞬间提到高速，在那之后哪怕中断，速度也会因为惯性而暂时降不下来，所以他应该是用登云术来抹除惯性，停住去势。
    也就是说，看似简单的一个后撤步，其中包含了“神行术后退”、“中断神行术”、“登云术刹车”、“中断登云术”四个操作，然后前跨步再来一轮……这样总共八个操作，要在兔起鹘落之间连贯完成，才能达到这鬼魅般的闪避效果。
    李明湖低下头去，用手帕捂住嘴巴，再次激烈地咳嗽起来。
    弟弟，这局应该赢不了了……
    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李照江便察觉到双臂的疼痛并不是很明显，对方应该是刻意收了力道。
    是讨好我吧！想讨好未来的小舅子是吧！你以为你放水我就会感激你吗？就会在赛后把我姐介绍给你认识吗？
    你条食屎狗都唔识得自己自量一下啊！
    李照江再次爆发，抬起双臂瞄准对面，真元走冲咒行气路线，在经脉里激烈地鼓荡起来。
    冲咒连发！无尽轰杀！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锋锐之气连射出去，但燕裕原本站立的位置，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此时正向右边跃起腾空，用登云术抹除速度，整个人于刹那间悬停空中，右手同样成剑指状，精准锁定了李照江的位置。
    冲咒，蓄力。
    金行冲咒，可以在手臂之中压缩真元，从而大幅度提升单发伤害，但代价是要举着手臂静止蓄力。
    考虑到目前普通冲咒的伤害，也足以对毫无防备的修士致命，通常没有必要去浪费时间蓄力。
    而燕裕这么做的用意也很明显，就是在直白地告诉李照江：你快点认输吧。
    我已经让你这么多了，就是不想你输得太难看。
    李照江当然不会领情。因为领他的情就意味着欠他人情，欠他人情就意味着对他说话不敢大声，说话不敢大声就意味着哪怕他以后光明正大泡自己的姐姐，自己也只能默默在背后当拎包小弟，没法直接出声阻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给我死！
    紧接着，胸口便传来被蓄力冲咒命中的剧痛。

 第四十六章 女武神的好友

    李照江被冲上场的安南军医疗团队抬下去了，姐姐李明湖连忙焦急地赶过去确认情况。
    一路陪同到医务室里，她才确认弟弟并未受到多少伤害，甚至伤势比上一场的刘龙韬还要轻。
    原因不言自喻，只是某人刻意放水，没有用上全部真元。
    先前的曲咒冲拳就不说了，后面的蓄力冲咒，如果真的用上十成十的力道，哪怕有抑制手环的效果，也足以将他当场击倒在地。
    “我没事！”李照江挣扎起身，朝医护人员怒吼起来，“你们刚才干嘛冲上来？我还可以战斗！”
    “阿江！”李明湖也罕见地发怒了，“对面在让你！你看不出来吗？”
    “我没有叫他让！”李照江还在嘴硬。
    “所以你更情愿一上场就扑街是吗？”李明湖厉声问道。
    李照江无言以对。他是安南军的代表，哪怕落败也不能太过丢脸，因为丢的是整个安南军的脸面。
    “别再任性了。”李明湖见他沉默，便收敛了语气态度，缓缓说道，“那位镇东军燕裕，他的实力明显比你厉害多了。之所以放水，也是不想让你输得太快，免得在大佬们面前丢人。这是人情，我们必须得认。晚上找个时间，跟我一起去请他吃个饭，谢谢对方。”
    李照江欲哭无泪，半晌才道：
    “那……那也不用劳烦姐你，我自己去请他不行吗？”
    “你会说话吗？”李明湖恼怒说道，“我不在边上看着，你请人吃个饭也会吃出仇怨来。到时候我来说，你在旁边乖乖闭嘴，我让你讲你再开口。”
    李照江完全麻了，心想早知道这样做会让姐姐去请他吃饭，我还不如一上场就扑街呢！
    我好悔，好恨，好心痛！
    李明湖见弟弟一脸不甘，心里也是无奈叹了口气。
    作为镇东军的代表，燕裕本没有义务也没有必要在交战之中放水。
    既然对方刻意表现出了善意，估计也是有结交的意思在里面，这边当然最好及时回应，免得错过这难得的、和同辈精英交好的机会。
    毕竟以对方的实力，迟早会在军方内部声名鹊起的。
    ——————
    第一天的比赛已经结束，由于刘龙韬和周红羽的伤势比较麻烦，治疗的时间略久，因此下一轮比赛就要等明天了。
    晚饭有两种选择，一是在定北修士学院这边的食堂用餐，据说味道还可以，但分量非常恐怖，盛面的碗足以把整个头埋进去。
    二是在外面自行就餐，但费用就没法报销了。
    燕裕接受完镇东军医疗团队的检查，确认身体没有隐藏伤势后，便从医务室里走出来，正好看到李明湖、李照江这对姐弟，已经在外面等着他了。
    “请我吃饭？”听李明湖说完来意，燕裕诧异问道。
    前世也没听说女武神很会做人啊？怎么，就因为我在比赛里放了点水，就借着这个理由过来搭关系了？
    “是的。”李明湖嫣然一笑，微微低头行礼，“我弟弟这次承蒙你关照了。比起周红羽和刘龙韬，他基本没怎么受伤，还要多谢你手下留情。”
    “没事。”燕裕不在意地挥手道，“也是他实力足够，否则我哪怕放水也有心无力。”
    旁边的李照江脸色本就难看，听了这话更是脸色一黑，看燕裕已经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直到李明湖用手肘捅了他一下，他才勉强地露出笑容，拉长声音说道：
    “唔该晒哩啊——”
    “说普通话！”李明湖厉声训斥，“认真点！”
    “这次给您添麻烦了。”李照江笑容僵硬地道，“多谢您手下留情。”
    “没事没事。”看李明湖训斥弟弟如训儿子般，燕裕也有些绷不住想笑，连连摆手，“请客就不用了，一起吃个饭倒是可以，我跟朋友说下。”
    之所以答应和这姐弟俩去吃饭，一来是顺便和未来的女武神打个脸熟，二来也是因为最近总和屑女人、魔门妖女混在一起，又要小心前者耍屑，又要提防后者犯浑，燕裕着实有些心神俱疲。
    是时候换个正常女人来相处了……
    他在手机里给俩姑娘发去通知，随后就跟李家姐弟离去。
    另一边，陈灵韵收到消息，微微挑眉。赵元真则是咬牙切齿，心说肯定又是去吃大餐不带我，狠狠在心里记下一笔：
    “今日傍晚，小贼赴宴不肯带我同去，此仇我记下了。来日等我翻身做主，定要将他锁入洞府深处，叫他看着我天天出去下馆子，让他也尝尝这饥渴难耐的痛苦！”
    她在幻想里把燕裕各种炮制，直到对方痛哭流涕跪地求饶，这才心满意足。
    想想既然已经辟谷，今晚索性不吃算了，但转念又想，小贼在外面山珍海味，我却独守空闺餐风饮露，这样公平吗？
    赵元真越想越气，决定还是不回酒店，先去学院食堂看看再说。
    却说燕裕和李家姐弟仨人，在外面找了个粤菜馆，简单地点了一些菜，随后便开始闲聊起来。
    正如李明湖所料，燕裕并不是那种喜欢交朋友的外向性格。如果是李照江找他吃饭，估计两个男人就是坐在那里闷头吃，吃完了把帐一分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她之所以要带着弟弟过来，就是为了从中起到润滑剂的作用，尽可能地将这份人情关系经营起来。
    “我看接下来的赛程，燕裕你明天要对阵平西军周红羽是吧？”李明湖笑着问道。
    这姑娘头发浓密微卷，皮肤白皙滑嫩，颜值既能打又耐看，有点像是电影版本里的“紫霞仙子”。只可惜因为身体不怎么好，说话习惯性轻声细语，笑容也是柔柔弱弱的，光看外表就是一个“弱气小姐姐”，让人很难和“女武神”的名号联系起来。
    “对。”燕裕点头说道，“你弟弟的对手是刘龙韬。”
    李照江本来心情就差，一听明天要跟京爷对阵，果然脸色更加难看，只是闷头对付虾饺。
    叼你老母咩！区区京佬，我一口吃一个！狠狠地吃！
    “没事的。”李明湖笑笑说道，“打出风采就可以了。”
    “我也未必会输好吗？”李照江忍不住反驳说道。
    李明湖还想说几句俏皮话，但很快又脸色微变，拿起手帕捂嘴咳嗽起来。
    “话说。”燕裕摸着下巴问道，“你这是什么病？”
    “不知道。”李明湖苦笑起来，“天生自带的，去了很多医院，都查不出来。”
    “验血，ct，核磁共振都做了。”提到老姐的病情，李照江也没法继续生气了，只是低声说道，“兴王府医科大那边的专家说，是没有见过的基因病，在娘胎里先天肺气管发育出了问题，所以目前也没有好的治愈办法，只能保守治疗，慢慢调养身体。”
    “他们还说要向国际卫生组织申请，以我的名字来命名这种病呢。”李明湖摆手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啦。只是经常咳嗽，然后没法运动过度而已。”
    燕裕默默地看着她。
    科学上没法治疗的疾病，在修真界却又未必。燕裕甚至知道某些重塑肉体的秘密法门，不过目前的时间点没有机会去拿。
    其实李明湖的病情并不棘手。正如她所说，只要不运动过度，其实是可以苟活很久很久的，足以活到能够重塑肉体的秘法现世为止。
    但问题在于，随着灵气复苏的进一步加剧，陆国南方的几个邻国，也就是中南半岛的民间修士力量，增长得实在太快了。
    培养修士，不像造飞机航母原子弹，并非一定要拥有“先进的科研积累”、“强大的工业实力”和“足够普及的国民教育”不可，它的最低标准只需要一个有修行资质的人，以及一门用来修行的功法。
    中南半岛的诸多国家，因为不具备陆国这种基层管控能力，干脆学习米契国将修行功法在全社会层面进行公开，“人人有功练”。结果就是不受管辖的民间修士数量暴增，国内基层秩序大面积崩溃的同时，也导致陆国南方的边防压力急剧增加。
    李明湖作为安南军修士，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只能被迫频繁上阵杀敌。
    随着她的锋锐实力逐渐展现，安南军上面很快养成了思维定势，一遇到对付不了的强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派李明湖去。
    直到她活活累死为止。
    军人保家卫国乃是天职，你不可能劝李明湖去主动畏战怯战，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燕裕如今能想到的办法，也就是在安南军支撑不住的时候过去帮一把，免得让女武神被南境层出不穷的杂鱼给拖死——明珠蒙尘，灵芝染秽，终归可惜。
    沉吟片刻，他便将手机摸出来，说道：
    “加个好友？”
    “好呀。”李明湖笑笑说道，旁边的李照江则是立刻警觉起来。
    搞咩啊！
    陪你吃了饭不够，回去还要继续私聊是吧！

 第四十七章 手机里一堆好友

    临走之前，李家姐弟俩跟燕裕换了好友。
    在回酒店的路上，李照江开始不停劝说起来：
    “姐！那燕裕一看就不安好心。你加他好友就算了，后续若是他来找你聊天，你千万不能被他的花言巧语迷住啊。”
    “他怎么不安好心了？”李明湖诧异问道，“今天比赛的时候，他不是都让你了嘛？”
    “他哪里是让我！”李照江愤恨说道，“明明能赢却故意拖时间，分明就是在故意羞辱我！”
    “好啦，你不用担心过度。”李明湖叹气说道，“你姐整天这么病恹恹的，不会被人看上的啦。”
    李照江顿时哑口无言。
    他是姐控不假，但并非是骨科那种极端姐控，心底其实也希望姐姐有一天能得到独属于她的幸福。
    当然，要配得上我的姐姐，你至少也得通过小舅子的100个考验吧，不然你凭什么说对我姐是真爱？
    但姐姐这样自暴自弃，却更是李照江完全不想看到的。
    生病又怎么了？我姐长得靓气质佳，性格又温柔体贴，婚后绝对是贤妻良母，怎么可能有男人不喜欢她呢？
    “也没有啦。”李照江连忙补救，“其实刚才吃饭的时候，那个燕裕一直在偷看你，这才是我生气的原因……他肯定已经被你迷倒了！”
    “真的？”李明湖狐疑问道。
    “是真的！”李照江连连点头，“不然他为什么加你好友？姐，你等着看，他三天之内绝对会找你聊天！”
    “那我就等着吧，看看会不会被你说中。”李明湖微微一笑，就将话题带了过去。
    继续散步一段时间，李照江又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等下，那燕裕不会真的连续三天，都不给我姐发消息吧？
    不会吧？我姐那么漂亮，又愿意给你加好友，你不至于无动于衷吧？
    见李照江脸上表情患得患失，李明湖也不再多说，只是心中微微叹气。
    弟弟的天资不算特别出类拔萃，性格又单纯直率，在修行之路上其实是祸福难料的。
    她虽有心想要一直替其遮风挡雨，但这具被疾病缠绕的脆弱身体，接下来又能够走多远呢？
    安南军这一届的同辈修士，并没有如燕裕、刘龙韬那样的顶尖天才。
    若是能和燕裕交好，等自己将来离开人世，他也成了陆国军方的大人物，就可以拜托他照拂一下弟弟……
    李明湖心里想着托孤的事情，忽然又摸出手机来，看了一下微信。
    嗯，确实已经加上了好友，对方的昵称叫做“以德服人”。
    希望真的是个有德行、值得深交的男人吧……
    燕裕这边回到酒店，拿房卡刷进房间，就看见某个不告而来的魔门妖女，正坐在自己的床上生气。
    赵元真。
    双臂抱胸，面若寒霜，仿佛对待丈夫夜不归宿的妻子似的，让燕裕看了也有些头皮发麻——话说没有房卡，你是怎么进来的？
    违法滥用穿墙术是吧！
    “你今晚去哪里了？”赵元真冷冷问道。
    “去找女人快活了。”燕裕没好气地说道。
    重点突出一个没资格问，一个不认真答。
    赵元真先是一怔，随即大惊失色：
    “你被人采补了？”
    “……神经病。”燕裕被她的奇葩思维搞得头皮发麻，无奈说道，“我不是发消息给你们说过了？只是去吃了个饭。”
    赵元真为之语噎。
    还好还好，没被采补就好。我弥真仙子的道侣，要是被什么野女人盗取元阳，害我的双修大计毁于一旦。哪怕有被梅映雪发现的可能，我也要出手让她形神俱灭，否则不足以平我心头之恨！
    “现在才晚上九点。”燕裕确认了一下时间，“还不到修炼的时候，你提前来我房间做什么？”
    “我手机流量用完了。”赵元真理直气壮地道，“你给我买。”
    燕裕：………………
    什么魔门妖女思维？流量用完了，你自己花钱升级套餐啊！
    “酒店房间里有wifi。”他将床边的牌子随手抄起，丢了过去。
    “我看了没有……嗯？还真有。”赵元真接住牌子，果然看到wifi账密写在最底下，用不起眼的一小行字标注了。
    “你做了什么，把流量都用光了？”燕裕皱着眉头问道。
    “你今晚去吃饭的时候，我在酒店里用手机看电视剧。”赵元真回答说道，“缓存的几集已经看完了，所以刚才就下载了新的，结果下载到一半突然就没流量了。”
    “我看你是脑子里没脑浆了！”燕裕顿时怒火中烧，“找不到wifi你不会等我回来再下载吗？用流量硬下视频是吧！”
    “我又不知道你今晚会不会回来。”赵元真委屈说道。
    “都说了只是吃饭！”燕裕不耐烦道，“吃个饭还得在饭店过夜吗？有没有脑子？”
    “也许对面假借宴请之名，其实是算计你要采补你呢？”赵元真认真说道。
    “差不多得了。你怎么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啊？要忍不了你就拿个枕头夹去，现在咱们双修还没练到那一步。”
    燕裕决定不让她继续胡扯下去。毕竟魔门妖女的成长环境太过险恶，思维异于常人也是很合理的。
    只要不动手大开杀戒，日常发发神经就随她去吧。
    “哦，对了！”赵元真心思微转，进谗言道，“今晚陈灵韵被那个叫刘龙韬的男人约出去吃晚饭了。”
    “知道了。”燕裕懒洋洋道。
    “孤男寡女，私下幽会，肯定有私通苟且之事！”赵元真冷笑起来，继续添油加醋，“真是不知检点的女人！”
    燕裕一眼便看穿了她挑拨是非的小心思，叹气说道：
    “不是私下幽会，是他们二代圈子里的人聚餐，有十来个人呢。”
    “你怎么知道？”赵元真立刻警觉。
    “因为她发照片给我了。”
    “她为什么要特意发照片给你？”
    “可能是因为手机流量太多了，毕竟是高贵的江海府大小姐。”
    燕裕脱了鞋子，躺上床去，将手机拿出来解锁，就看见一排的新消息提醒。
    略去什么“幸福一家人”，什么“镇东学院修士群”之类的灌水群消息，真正给他发消息的有三个人。
    赵元真的消息都不用点进去看，就知道肯定是在催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毕竟魔门妖女的良好品质就是狡诈多疑。
    陈灵韵发了一大堆照片，有拍餐桌的，也有拍周围朋友的……燕裕完全不想点开，扫几眼就退了出来。
    还有昨晚新加的好友安娜，先是问了一句“在吗”，然后就自作主张地说了很多废话，什么“我们在旅馆门口被邻居看到了”，什么“爸爸去那边查了开房记录”，什么“我已经被他问得烦死了”……
    你实话实说不就好了吗？说你掉到河里被我路过后捞起来了啊！这么优柔寡断婆婆妈妈的性格，以后如何在寒冷残酷的西伯利亚立足？
    对吧，自己想想看！
    但如果置之不理，估计又会掉来之不易的好感，因为两人这时候是真的不熟。
    燕裕也只能将满腹牢骚压下，耐心编辑消息安抚对方：
    “说实话就可以了。如果他还是不信，就打电话给我，我来跟他解释。”
    另一边，安娜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等门口唠叨完毕的父亲离开之后，才躺在床上发起呆来。
    直到燕裕发来消息，她拿过手机一看，顿时差点儿没骂出声来。
    什么叫“说实话就可以了”？你要我跟父亲说是“失足落水”，他难道不会往跳河自杀方面去想吗？
    还什么“我来跟他解释”……你是我的谁啊！要替我来跟我父亲解释？合着是越描越黑了是吧！
    安娜对着手机瞪了半天，才意识到手机似乎没法把自己的“凶恶态度”传递过去，索性直接点击“视频通话”，打算当面教训一下对方，顺带给自己积压的负面情绪找个收容站。
    酒店里，燕裕一看视频通话邀请，立刻狠狠点下“拒绝”。
    赵元真这老醋坛子就在旁边，怎么可能跟你视频啊！

 第四十八章 装成狼牙棒的棒槌

    次日上午。
    第三轮比赛安排在上午10点，因此燕裕和赵元真早早就离开了酒店，去镇北国防学院的食堂吃早餐。
    定北军的招生范围，是东北三省加上齐鲁、冀北、中原、蒙古，以及津门府和平京府，因此食堂里全是北方汉子和北方姑娘，吃面都是呼啦啦地响。
    燕裕慢悠悠地吃着馄饨，赵元真却似乎没什么胃口，浅浅地尝了口面汤，就不想动筷子了。
    “有没有醋呢？”她开始张望四周。
    “早啊。”陈灵韵端着餐盘过来，露出可爱的笑容。
    “昨天晚上，和那个男人玩得怎么样？”赵元真不怀好意地问道。
    “吃完饭就散了。”陈灵韵自然不会上当，微笑说道，“不过他好像对你很感兴趣，问了我好几遍‘与你同行的那个女孩子，有点眼熟，是什么来路？’”
    燕裕太熟悉这个屑女人了，一听她的话就知道她在夸大其词，但赵元真却不知道，冷笑问道：
    “凡夫俗子，怎么可能会见过我？开口胡言乱语之前，也该脑子里掂量一下。”
    “不知道呢。”陈灵韵双手十指交错，托住精致小巧的下巴，悠悠笑道，“可能是从他人的言语描述里，觉得和你很相似吧。”
    “他人的言语描述？谁啊？”赵元真不屑地道，突然心里咯噔一声。
    梅映雪？
    她顿时就紧张起来，开始频率更高地扫视周围，生怕惊鸿仙人隐藏在人群里，突然跳出来大喊一声“妖女受死”，再如天外飞仙般刺来一剑。
    “好了。”燕裕将她的肩膀按住，“安静点，她不在这里。”
    平京那边是不可能放梅映雪出来的。这么好用的一个人形信息库，当然要指派给研究部门，狠狠地挖掘修真知识才行。
    前世的梅映雪最后被派出来，也是在敌国修士的压力已经穿透边防，直接威胁到了平京之后，上面才愿意让她作为修士正式露面。
    说白了，还是忌惮她的异世来客身份。
    但这点是不能告诉赵元真的。没有了惊鸿仙子的潜在威慑，魔门妖女会如何肆无忌惮、放飞自我，简直都不敢想象。
    用完早餐之后，众人便来到地下训练场地，等着10点比赛开始。
    场地周围的观众席上，此时已经稀稀拉拉坐了一些人，大部分都是军方的修士。
    参赛选手这边，刘龙韬和周红羽没到，李家姐弟倒是早早就来了，此时正坐在安南军预备席上闲聊。
    燕裕和陈灵韵同样来到己方阵营的预备席上，开始无聊地玩起了手机。
    过了片刻，李明湖就走了过来，坐在了燕裕的身边。
    “早啊，燕裕。”她的目光转向陈灵韵，迟疑片刻又道，“早，陈灵韵。”
    “早上好。”陈灵韵笑眯眯道。
    “你们这么早就来了？”燕裕随口问道。
    “待会儿要上场比赛，所以要提前吃点早饭，消化一下。”李明湖回答说道。
    不吃早饭要低血糖，刚吃完早饭不宜运动，所以才要卡一个恰当的早餐时间。
    从这点上可以看出，李明湖的心思相当细腻，这或许也是她未来能成为女武神的因素之一。
    “对了。”李明湖又出声问道，“对上刘龙韬的话，你觉得我弟有赢的机会吗？”
    “当然了。”燕裕回答说道，“刘龙韬的实力，肯定还没到碾压所有人的地步，要赢总是有机会的。”
    他目光看向从场外走进来的京爷，继续说道：
    “无论是战术意识、施咒手法、真元强度，刘龙韬都在平均水准线之上，换句话说就是没有短板。至于要怎么战胜他，其实昨天周红羽已经演示过了。”
    “……尽量给到足够压力，然后拼一把出奇制胜，对吧？”李明湖若有所思。
    像这种全方位均衡的修士，正面对决是没有赢面的，只有出其不意才有机会击败他。
    “你看。”燕裕却不回答，只是转头跟陈灵韵说道，“安南军也有这样聪明的女修士。”
    陈灵韵微微一笑，摸出手机说道：
    “李明湖同学，加个好友？”
    “好的。”李明湖似乎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将手机拿了出来。
    两个姑娘互换好友后，李明湖就回到自家的预备席上，开始给李照江设计战术了。
    陈灵韵看着远处的李家姐弟，忽然问道：
    “李照江真的有机会拿下胜利？”
    “没有。”燕裕回答说道。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陈灵韵忍不住笑了起来。
    并不是优雅的假笑，而是因为发现乐子的愉悦笑容。
    “击败刘龙韬并非没有可能。”燕裕神情平静地说道，“但是这个法子，李照江做不到。”
    “你是说……”陈灵韵沉吟起来，“李照江不是周红羽，做不到她那么极端？”
    “他没有很强的胜负欲。”燕裕回答说道，“要走极端拼命，就要采取激进策略。这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因为激进就意味着容易受伤，而大多数人类会本能地规避伤害，关键时刻只要有丝毫犹豫，机会就悄悄溜走了。”
    对面的李照江已经告别姐姐，登上了比赛场地。
    陈灵韵观察着他的表情，问道：
    “那你呢？”
    “我和他不一样。”燕裕回答说道。
    “你也是喜欢拼命的性格？”陈灵韵再次笑了起来，“就像周红羽那样？”
    “不，我接受过专业的训练。”燕裕淡淡说道，“在战斗中做出正确的选择，对我而言已经是一种下意识的本能，就像你们会下意识做出避免受伤的选择那样。”
    陈灵韵沉默片刻，试探问道：
    “看来你前世的职业不简单咯。”
    避免疼痛是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什么样的职业，会寻求用训练磨灭掉这样的本能呢？
    杀手。
    只有杀手才会需要“哪怕会死也要杀掉任务目标”的觉悟……所以未来究竟出现了什么样的局面，才会把上面逼到要将修士培训成杀手的地步？
    “这个你就慢慢猜吧，小灵韵。”燕裕立刻看穿了她的意图，得意说道，“猜中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陈灵韵并不生气，甚至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很好，我会慢慢弄清楚你身上的秘密……亲爱的。
    场上形势很快就明朗起来。李照江似乎想学昨天周红羽那样强攻，但明显比人家女孩子少了那股子狠劲，再加上刘龙韬已经对此有所防备，因此他很快就落入下风，败北也是迟早的事情了。
    “看来这场比赛不会拖太久。”陈灵韵微笑说道，“下轮比赛，你的对手是周红羽，有信心吗？”
    “怎么？”燕裕斜眼看她，“我每次比赛上场之前，你都非得问一遍吗？”
    “我只是想听听你如何锐评你的对手。”陈灵韵笑盈盈道。
    “我早就锐评过了。”看着李照江被刘龙韬的曲咒鞭腿命中倒地，随后被医疗团队抬走，燕裕淡定地站起身来，准备上场。
    “周红羽……不过是装成狼牙棒的棒槌罢了。”

 第四十九章 搞她心态

    说周红羽是“装成狼牙棒的棒槌”，燕裕也并非无的放矢，他对这姑娘的身世一清二楚。
    周红羽的家庭背景比较复杂，父亲是南川省戎州县的小公务员，母亲是蜀中府的幼儿教师，两人是相亲认识并结婚的。
    然而，这婚姻从一开始就是骗局。相亲认识的两人并无任何感情，她父亲想的只是“搭伙过日子”，她母亲想的却是“找长期饭票”。
    混子遇上骗子，自然是被吃得死死的。
    在周红羽出生之后，她母亲就以“情感破裂”为由提出离婚，闹了几次终于离了。
    由于当时周红羽还在襁褓之中，以陆国法律惯例基本都是无条件判给母亲，因此她父亲在失去妻女的同时，每月还要给前妻转一笔不菲的抚养费用。
    至于她的母亲，在拿到抚养权之后，立刻就将孩子丢给母亲照顾，自己则是拿着前夫每月给的抚养费用，尽情潇洒快活去了，再也没有看过女儿一次。
    也就是说，周红羽从小就没有体会过任何父爱和母爱。
    她的外婆是沉默寡言的农村妇女，住在蜀中府的老城区里，没有多少退休金，又舍不得抛弃可怜的外孙女，因此每天起早贪黑地打工，从奶粉钱到学费全部一力承担。
    或许是因为出于对外婆的爱，周红羽在长期缺乏管教的情况下，也没有堕落得太过彻底。
    她不抽烟，但是喝酒。不和小混混恋爱，但会和小混混打架，而且打得非常之凶。初中曾经以一打三，抡椅子把一个男生砸破了头，送去医院缝了好几针——毕竟打架斗殴关键的不是体能，而是攻击欲望和侵略性。未成年混混拿着水果刀，特种兵看了都要发抖。
    外婆也拿她没办法，加上她学习成绩又不行，就把她送到武校去上高中，指望她能走体育特招生，混一份大学文凭好找工作。
    直到上个月，也就是周红羽拿到平西军的修士录取通知书后不久，她的外婆就因为脑溢血而在家中突然去世。
    这件事情极大打击到了周红羽，以至于她屡次生出轻生自尽的念头来。
    入学之后，她就凭借着敢打敢拼的一股子悍猛，很快进入了领导们的视线。
    此时还没有人知道，并非是这个女孩子天性好勇斗狠，而是因为人世间唯一爱着她的外婆的去世，她的内心已经滋生出了强烈的自毁倾向。
    周红羽面无表情地上台，见对面的燕裕也不行礼，只是盯着她的脸猛瞅，忍不住出声骂道：
    “你瞅抓子！”
    她本来想说“你看你马卖批呢”，但终归用领导在周围看着，下意识就雅饰了一下……虽然也没有文雅多少。
    “我在看狼牙棒。”燕裕盯着她道。
    周红羽愣了片刻，立刻意识到“狼牙棒”是指“带刺的棒槌”，立刻勃然大怒起来，也不等裁判宣布比赛开始，直接就朝燕裕冲去。
    裁判还有些措手不及，但燕裕很快就朝他用力一摆手，他连忙识趣地向后退场。
    周红羽挥拳砸出，曲咒加持之下，直冲对方面门。
    这也是她多年打群架积累出来的经验：你朝人的面门上打，对方的视野里看到你的拳头迅速变大，会本能地产生恐惧和躲闪的念头。
    还没打到对方呢，周红羽突然胸口一痛，体内的曲咒行气路线已经被破去了。
    没有曲咒加持的拳头，被燕裕用左手轻轻松松地接住，只听见他语气轻佻地道：
    “没人教过你五行相克吗？”
    五行相生相克，也是很基础的理论知识，在国家修士通用课本里《修士技战术研讨》里就有。
    木行曲咒的对付办法有二：一是取“木生火”之意，用炎咒烧中对方，可以迅速加大对方的真元消耗；
    二是取“金克木”之意，用金行冲咒击中对方的行气路线，就能立刻强行破去曲咒加持。且造成经脉滞涩，短期内没法再运行曲咒，需要重新运气冲开穴位才行。
    曲咒行气路线是从腹内丹田往上走，经过胸膛走到对应的肩膀，再穿过整只手臂，最后汇聚要发力的那只手上。
    要击中手臂比较麻烦，因为目标开曲咒是要揍你，手臂会运动挥舞起来，不好瞄准，所以图省事都是把冲咒朝胸口打。
    然而，周红羽却是个不读书的，上午理论课都在睡大觉，哪里晓得这种理论？
    被冲咒击中胸脯，她第一反应不是“对方要破我的曲咒”，而是“对方要轻薄调戏我”。
    以她那如炸药般的火爆脾气，此时哪里按捺得住，立刻便如炸雷般怒吼起来。
    炎咒！
    燕裕淡定地后退半步，火焰撩着他的鼻间腾起，灼热的气流撕咬着他的面部。
    他仿佛随意般地伸手用力一挥，那火焰就像是帘幕般被他掀开，很快便化为消散风中的火星。
    水行润咒，对付炎咒有四两拨千斤的奇效，只需要一点点真元就能将其扑灭——但这也动摇不了润咒的弱势地位，毕竟火焰又不会撒开腿追你，在大多数修士看来，绕过去不更省真元吗？
    周红羽也是措手不及。她以炎咒将对方逼退，心中预想是对方会绕过火焰，从左右两侧继续发动进攻。
    因此她早已提前抬起双手，只看对方从哪一侧出现，就要金行冲咒打他面门……结果燕裕根本没绕，直接将炎咒给扑灭了，身形踏破火焰沉猛而来，仿佛沐浴烈焰的恶鬼修罗。
    周红羽连忙调转瞄准方向，情急之下射出冲咒，燕裕却是微微一个侧身，就闪过了她的射击。
    连神行术都没有开。
    他趁势近身挥出一拳，周红羽连忙抬臂格挡，下意识开启象咒防御，却忘了土行象咒是会被木行曲咒克制破去的。
    等她猛然反应过来，燕裕已经一拳打在她的手臂上，令她整个人不住向后踉跄退去。
    勉强稳住身形，周红羽才再次后知后觉：这不对劲！
    两个修士开曲咒互殴，基本上是谁先破开防御命中对方，谁就赢了。
    因为曲咒的力道加成太大，哪怕抑制真元也能一拳把你打伤。
    但自己被对方的曲咒冲拳命中，却只是连退了好几步，这只能证明一件事情……
    对方刻意收着力呢，没用十成真元。
    周红羽怔了一下，随后便有汹涌的愤怒情绪，连同说不清楚的羞恼一起涌上心头。
    那张漂亮带着英气的俏脸，也无法抑制地扭曲起来。
    你，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此时她也已经意识到，对方的实力还在刘龙韬之上——至少那位京爷可做不到在放水的情况下，还能打得她毫无还手之力。
    正因为如此，这种放水才显得更加意味深长。你直接实力碾压击败我也就罢了，技不如人当然无话可说，故意放水是什么意思？
    想让我主动认输来羞辱我吗？
    联想到之前被“冲咒袭胸”的经历，周红羽立刻笃定对方这种故意放水的行为，就是刻意不让自己提前退场，想要借着比赛的名义继续玩弄自己……
    在她的脑海里面，理智之弦已经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彻底绷断。
    平西军总指挥使孙荣兴坐在上头的包厢里，看着周红羽被燕裕完全压制，暗自吐出一口浊气。
    阁老们的时间太过宝贵，昨天下午看了四人的互相对战，傍晚就坐飞机回平京了。
    所以周红羽如今这毫无反抗之力的倒霉样子，也没有落在上面的眼里……上面对她的印象，应该还停留在昨天拼赢了刘龙韬的勇猛英姿上。
    所以，输一场也好。
    至少能让她晓得，战场上光是凭借一股子血勇是不够的，以后总会遇到你战胜不了的强敌。
    等这次四院交流赛结束后，再让人给她好好复盘一下吧，战术意识还是太过简单了。
    另一边，陈灵韵坐在预备席上，看着燕裕各种花式耍对手玩，却并未露出任何笑容，只是默默地沉思起来。
    以她的聪明头脑，当然看出燕裕并不是在打指导战。
    指导战，是指你出了一招，我立刻用针对性的招数反制，让你知晓你这出这招的问题在哪里。
    重点在于一个“针对性”，为的是激发对方的思考。
    再看场上，周红羽已经状若疯魔般地乱攻，摆明了已经丧失冷静无法思考。
    如果是指导战，燕裕就应该暂时拉开距离不动，让对方重新冷静下来才对。
    但他却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还击，出招又全都刻意收着真元，仿佛并不是为了将周红羽赶下场去，仅仅只是为了激怒她……
    是了，应该是为了搞她心态。刚才踹周红羽的那一脚，连曲咒都没有加持，这已经完全不加掩饰了。
    这两人是前世有什么深仇大恨么？

 第五十章 我这是在救她

    燕裕和周红羽，当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燕老爷只是心善，看不得有女人自轻自贱，所以要给帮她找到活下去的动力……当然，不图任何回报，纯粹是出于同情和怜悯而已。
    对一个有强烈的自毁倾向的女人来说，能支撑她活下去的必然是某种强烈的情感，比如爱情，又比如仇恨。
    由于她父母之间那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评价，都称得上“大失败”的婚姻关系，周红羽对爱情和婚姻都秉持完全的排斥态度，所以只能用仇恨来作为她的生存动机。
    瞧瞧，这生气的小表情，估计已经恨不得和我同归于尽了吧？
    燕裕心想火候也差不多了，便淡定闪过她的猛扑，曲咒开启，偏身就是一个膝顶，将失去理智的周红羽踢翻在地。
    这次的力道就没有放水了，因此她倒地后便不由自主蜷缩起来，苦苦忍受着腹部传来的剧痛。
    平西军的医疗团队，已经在场地边缘待命。
    换做其他的医疗人员，此时早就冲上来把选手抬走了，因为比赛判负的标准是“失去行动能力”。
    但周红羽不一样，这姑娘的性格太过要强，能在他人无法忍受的重伤里强撑，甚至是突然暴起反杀对方，所以在确认她真的认输之前，众人都不敢擅自做主去中断比赛。
    燕裕淡定地走上前去，用膝盖将周红羽的后背压住，低声说道：
    “就这种实力，就别继续丢人现眼了。”
    “想要找我报仇的话，就回去好好苦练吧。我等着你。”
    膝盖下面传来更猛烈的挣扎力量，只是这姑娘的体力早已耗尽，就像是被按住肚皮的王八般，完全翻不了身子了，只能扭头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朝他投去仇恨的目光。
    燕裕重新站起身来，看向场外的平西军医疗团队，叫道：
    “还不快抬走？”
    众人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周红羽确实是不行了，连忙一拥而上冲入场地，将其送到了医护病房里。
    燕裕施施然回到预备席，只见陈灵韵笑着问道：
    “玩得开心吗？”
    “挺无聊的。”燕裕回答。
    “对面肯定就不这么觉得了。”陈灵韵试探问道，“前世你们的关系很好么？”
    “还行吧。”燕裕也没有瞒她的打算，“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死掉了。”
    “哦。”陈灵韵恍然大悟，微微笑道，“是战场上把自己送掉的吧？”
    “没错。”燕裕叹气说道，“被你猜到了。”
    不同于要承担整个中南半岛压力的安南军，平西军拥有青藏高原和西域沙漠，漫长的地理纵深是最好的防线，因此每年战场捐躯的人数也远远少于安南军。
    后来周红羽的牺牲，很大程度上要归咎于她性格里的自毁倾向。这姑娘的脾气跟非洲蜜獾似的，从来不管对面的敌人是否对付得了，遇到了就是闷头往前冲杀——死了怎么办？死就死呗！
    因此，等周红羽和李明湖的烈士事迹对公众曝光后，很多人都说“早知如此”，不如把这俩姑娘如果换一换，把李明湖派到战事不激烈的西部去休养生息，周红羽送到急缺人手的南线去肆意发泄，说不定两人都能迎来不一样的命运和人生。
    只不过还是那句话：人生没有“早知道”。
    燕裕和陈灵韵站起身来，打算去附近找地方吃午饭，却被走过来的戚昌平教官叫住了：
    “燕裕，你跟我来一下。”
    “哼哼~”陈灵韵看出了什么，微笑说道，“那我就一个人找地方吃喽？”
    燕裕没有理会这个幸灾乐祸的屑女人，只是跟着戚昌平教官，往平西军观众席的方向走去，心想这是对面来兴师问罪了么？
    嗯，应该不是。
    军队里号称“实力至上”，我又是在公开比赛里击败了周红羽，哪怕平西军那边再怎么不满，也不至于在公开场合来找镇东军要人……镇东军不要面子的啊？能受得了这种羞辱？
    抵达观众席处，燕裕便看见镇东军总指挥使李卫国，和平西军总指挥使孙荣兴坐在后排，两个老人正在闲聊。
    周红羽坐在孙荣兴的前面一排，脸色似乎还有些伤势未愈的苍白，但看向燕裕的目光几欲喷火，怒气几乎掩藏不住。
    “来来来。”李卫国招手让他过来，笑道，“燕裕啊，你这一战打得漂亮啊！替我赢了老孙的一瓶好酒。”
    “别提了。”孙荣兴大方地摆手说道，“你盯着我家那瓶风云茅台也好久了吧？这次就送你了，以后少来我家转悠。”
    “什么叫‘送我’？”李卫国瞪眼说道，“分明是我打赌赢来的。”
    孙荣兴也不和他继续吵，只是问燕裕道：
    “你跟周红羽刚过了手，评价一下她怎么样？”
    “周同学挺勇敢的。”燕裕呵呵说道。
    周红羽眼睛瞪得更大，仿佛恨不得现场就用目光活吃了他。
    “怎么，没有其他评价了？”孙荣兴哈哈大笑，“除了勇敢一无是处，是这个意思吧？”
    “准确地说，勇敢还称不上是她的优势。”燕裕表情严肃地说道，“军队的三大要求：敢战，善战，能打胜战。敢战只是身为军人最基本的要求。”
    “听到没有，小周？”孙荣兴转头跟周红羽说道，“不是打击你的积极性，而是你真的得好好想想，这次自己究竟输在了什么地方。”
    “明白。”周红羽面无表情地说道，目光仍然直勾勾盯着燕裕不放。
    “输一场不可怕。”李卫国在旁边乐呵呵道，“若是输了以后，能自我反省检讨，最终有所成长，其实比打赢了还要划算。”
    “你可别说风凉话了，老李。”孙荣兴失笑说道，“那叫你们燕裕明天故意输给刘龙韬试试？也让他成长成长。”
    “那可不行。”李卫国立刻改口说道，“身为军人，战场上必须全力争夺胜利。”
    “小周啊。”孙荣兴吩咐说道，“带燕裕去吃个午饭，跟人好好请教学习，没问题吧？”
    “没问题。”周红羽继续盯着燕裕，勉强挤出一个狞笑。
    她虽然表情故作狰狞，但因为长得漂亮又英气，反而给人以松鼠龇牙的可爱感觉。
    两人离开学院训练场，脱离了两位总指挥使的视线后，周红羽立刻迈起了大步子，恨不得将燕裕立刻甩在身后。
    燕裕淡定自若地跟上。
    来到食堂里，两人加入取餐的队伍，始终没有互相交谈过一句。
    燕裕看着周红羽那张没有表情的漂亮侧脸，心想我记得前世的安西军修士，是不是有个男人一直在苦苦追她来着？
    可惜了，这姑娘是禁欲主义者，注定没戏……
    周红羽拿完午餐，在队伍的尽头默默等他。
    燕裕定睛一看，一碟锅包肉，一碟炸酥肉，一碟炒大白菜，以及一碗满满的饭，胃口好得不像是姑娘家。
    “走吧。”他端起餐盘。
    周红羽默不作声，来到食堂的角落里，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燕裕坐在对面，也看出这姑娘的态度了：领导叫我跟你吃饭，所以我才和你坐一起，你也别不知好歹跟我搭话。
    “红羽姐！”远处响起清脆的女声。
    周红羽闷声不响地吃着饭，燕裕循声目光望去，便看见一男一女端着餐盘，走了过来。
    女生差不多一米六出头的样子，相貌清纯可人，扎了个双马尾，眉眼弯弯带笑，乍看起来像是活泼可爱的小美女——如果这么想，那就上了她的大当了。
    唐小怜，南疆省桑川府人，人送外号“美女蛇”。“美女”自然不用解释，“蛇”却是指她擅长各种毒术，不仅敌国修士闻风丧胆，就连同队修士见了她也有些发憷。
    死在她手里的修士，虽然没有被周红羽打死的多，但人家好歹会给留个全尸，这美女蛇却是打起来不管死活，反正保准让你身上没块好肉，烂眼穿鼻都是家常便饭……
    当然，现在这个时间点，灵气复苏的大幕才刚刚揭开一个小角。
    所以唐小怜还没有琳琅满目、叫人防不胜防的各种毒术，如今只是一个三术五咒掌握得一般般的新生而已。
    至于旁边那男的，燕裕却也认识。
    秦猛，陇右省秦州府人，走的是炼体路线。
    燕裕之所以记得这人，是因为他终于想起来了。
    前世一直苦苦暗恋周红羽而不得的，就是眼前这位老哥。

 第五十一章 约饭

    前世的平西军作战队伍，共有五人。
    队长周红羽、副队长章怀德，然后是秦猛、唐小怜和孟庆希。
    周红羽不用多说，纯纯的莽夫类型，发现敌人就如导弹发射般直接杀出去，身体的反应比脑子还快。只不过因为实力最强，所以才被安排为队长。
    但如果你真的指望她去做什么决策，那恐怕队伍没几天就团灭了。
    事实上，真正执行队长责任的，其实是副队长章怀德，他是整个队伍的头脑，但因为实力是队伍里最弱的，所以要借助周红羽的威望才能进行指挥——否则其他队员不会服他。
    炼体修士秦猛，西北汉子，耿直、执拗、专一。据说入学第一天就认准了周红羽，从此心里再也看不上别的女人了。
    直到周红羽战场牺牲，这汉子才心如死灰，意志消沉了三年左右。后面部队领导看不过去，直接命令摊牌下来，逼他相亲找了个女友为止——据说也是南川妹子，代餐嫌疑极其严重。
    至于美女蛇唐小怜，大家讨论的多是她那神乎其神的毒术，除此之外的情报不多，只知道好像是周红羽的小迷妹来着。
    有个说法是周红羽牺牲之后，平西军上面终于开始注意修士的心理问题，这小妹妹也被安排部队相亲，结果才发现根本找不到男朋友。
    因为没人能接受跟女友吵了架后，喝水都能喝到强力泻药……所以化学狗就是这个样子的，千万别得罪人家，否则就24小时守着你家饮水机吧。
    相比于这四位，第五人孟庆希的名气就差了许多。倒不是说实力弱，主要是人设不够鲜明，媒体不大喜欢宣传。
    燕裕心思转动之间，只见唐小怜笑着问道：
    “这儿没人吧？”
    周红羽不肯说话，他也只能出声说道：
    “没人。”
    “谢喽~”唐小怜和秦猛端着餐盘，在两人旁边坐下了。
    秦猛的脸色非常难看，因为上午他在观众席上，全程看完了他暗恋的女神是如何在比赛场上，被对手不讲武德各种羞辱蹂躏的。
    此时这对手就坐在他对面，还有脸和女神一块儿吃饭，女神还默认了这一点，让他有种三观骤然崩塌、无处发泄怒火的憋屈和惆怅。
    燕裕淡定地吃着饭菜，并不在乎对面这位沸羊羊的黑脸。
    讲真，没有掌握炼体之术的秦猛，那不就是个笑话吗？
    你先拿到你的《龙象涅槃神功》再说吧。
    唐小怜在旁边笑嘻嘻地喝着酸奶，另一只手放在桌下，已经悄悄摸出个小药丸来。
    周红羽突然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看向秦猛，随后是旁边的唐小怜。
    秦猛勉强缓和神色，而唐小怜犹豫片刻，又将药丸塞回口袋里去。
    “吃饱了。”燕裕站起身来，拿上餐盘，跟周红羽说道，“先走啦。”
    周红羽没有做声。
    直到燕裕离开食堂，唐小怜才试探问道：
    “红羽姐……”
    “他是我的对手。”周红羽冷冷说道，“不需要你们多事。”
    说完，她也起身端着餐盘，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下秦猛和唐小怜面面相觑。
    “你刚才想给他下药对吧？”秦猛朝她皱眉问道，“你特么不要命了？下次犯罪的时候离我远点，免得牵连我。”
    “又不是毒药！”唐小怜立刻解释说道，“是恶作剧用的柠檬丸！就算混到饭里不小心吃到，也就被酸到龇牙咧嘴而已……倒是你，一副想揍人的表情，如果不是红羽姐在场，你肯定直接把餐盘扣对方头上了！”
    “放屁！”秦猛没好气地骂道，“周红羽都打不过他，我咋可能直接找茬挑衅？不是被他在食堂当众按地上暴揍吗？”
    “你知道就好。”唐小怜气哼哼地说道，“红羽姐说了，那个燕裕是她认定的对手，所以你可别自不量力了，到时候还是丢我们平西军的脸面。”
    她端起还没吃完的饭菜，换到对面的桌子去了。
    ————————
    吃完午饭，燕裕在附近闲逛片刻，权且作为饭后散步。
    最后一场比赛安排在下午三点，随后定北军会安排招待晚宴，大家吃了晚饭再坐飞机回去——所以今天就是在定北国防学院的最后一天。
    如今的时间是六月初，南方已经开始热了起来，但盛京这边还是晚春景色，气温舒适宜人。
    燕裕走在学院的大道上，忽然被人从后面叫住了：
    “诶！你是镇东军的燕裕修士吗？”
    听声音是个女孩子。燕裕回过头去，果然看到一个姑娘从对面跑了过来。
    她留着俏丽的短发，长相很是漂亮大气，笑容也纯净无暇，是那种自带亲和力、擅长社交的类型。
    但燕裕也是立刻认出了她的身份：
    叶筠，津门府人，父母都是普通的企业职工，没有周红羽这种非常复杂的身世背景。
    之所以能让燕裕记住，是因为两点：
    第一，这姑娘特别能说会道，再加上“盘靓条顺”，因此后来成了定北军的专用对外发言人，深受民众喜爱。
    第二，她曾经担任过刘龙韬的战队副队长。
    以周红羽的战队为例，她身为队长最擅长的是战斗，那么副队长就选择智谋类型的章怀德，可见副队长最重要的职责，就是弥补队长的不足之处。
    刘龙韬的战斗力很强，智谋也不差，各方面并没有明显的短板。这种人的副手其实是非常不好做的，因为你很难跟他起到职责互补的作用，到最后大概率就混成了干杂活的，挂着副队长的名头，做的事和其他人没区别，结果就是队里根本没人服你，稍有风吹草动可能就要被上面换人。
    叶筠不仅能成为刘龙韬的副队长，而且还当了很长一段时间，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事实上就燕裕来看，她的能力其实非常强，只是光芒被刘龙韬盖过去了。
    “你是？”虽然一眼就认出对方，但为了避免惹人生疑，燕裕还是随口问道。
    “我叫叶筠。”这姑娘大大方方伸出手来，“定北军修士，和你同届。”
    “哦，你好。”燕裕跟她随意地握了握手，“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叶筠露出热情的笑容来，爽快说道，“昨晚你和安南军的李照江他们一起吃饭了是吧？刘龙韬跟我商量了下，咱们定北军修士作为这次的东道主，肯定不能失了礼数，反倒让他们给比下去了。今晚你和陈灵韵要是有空，可以过来咱们聚个餐，我们请你们去盛京这边的老馆子搓一顿，大家也好认识认识，交个朋友。”
    只是请吃饭的话，倒是没什么问题，反正我这几天也总是被人约饭，但为什么是你来找我？
    所以这个时间点，你已经和刘龙韬熟络了，开始替他打下手了？
    燕裕慢悠悠地说道：
    “今晚有定北军的招待晚宴。”
    “呀，没事儿！对咱们修士来说，晚宴本来就是可去可不去的嘛。”叶筠笑容爽朗地说道，“而且军方的正式晚宴，又要敬酒，又要拼酒，老没意思了。”
    这倒是提醒燕裕了。军方的招待宴会，尤其是定北军和平西军的酒桌规矩，劝酒起来那叫一个夸张，仿佛不让你喝得酩酊大醉，就显得他们没能耐似的。
    相比之下，和年轻人出去聚餐，很明显就要轻松多了。考虑到同行者还有“京爷”刘龙韬，以及“公主”陈灵韵，可以看到这两人在餐桌上互怼……
    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只要你愿意来，陈灵韵那边我去请她。”叶筠趁机打蛇随棍上，摸出手机殷勤说道，“对了，咱们互相加个好友吧？以后也好时常联系嘛。”

 第五十二章 舍身冲撞

    下午两点。
    比赛场地附近，陈灵韵来到预备席边坐下，和燕裕轻声问道：
    “我怎么不知道，有人替我在今晚跟刘龙韬约了饭局？”
    “傻逼。”燕裕立刻明白过来，毫不留情嘲笑她道，“那叶筠分明是在诈你，你该不会真信了吧？”
    “我不信。”陈灵韵露出笑容，“但我觉得那女生很有意思，认识一下也挺好的。”
    “很有意思？”燕裕诧异问道。
    如今这个时间点的叶筠，恐怕也就“口才好”这一个优点了，不值得让陈大小姐特别关注啊？
    “不，我只是很想知道，她是怎么能容忍刘龙韬这个戆卵的。”陈灵韵笑眯眯道，“如果是我的话，跟他说不了几句话，心情就会烦躁起来了吧。”
    “哦，原来是这个原因。”燕裕顿时恍然大悟，哈哈笑道，“这个秘诀我恰好也知道：当对方露出惹人厌的假笑时，只要狠狠地怼过去就可以了。”
    陈灵韵若有所思，忽然问道：
    “前世的刘龙韬，最后是和谁结婚的？”
    “不是叶筠。”燕裕立刻看出她在怀疑什么，否认说道，“这两个人没有私情，就是很普通的同事关系。刘龙韬最后没走家族联姻，而是他自己找的。他老婆好像是平京的基层公务员，我记得是做财税方面的工作。”
    “原来如此。”陈灵韵顿时明白过来。
    也就是说，未来的刘龙韬凭借“顶尖修士”的地位，已经完全摆脱了家族对他的束缚，可以按自己的心思随意择偶了。
    很好。既然如此，我的把握就更大了……
    正当陈灵韵思索的时候，台上的周红羽和李照江已经开打。
    李照江没有信心和周红羽比拼拳脚，因此只能全程神行术游走，拉开距离，抽空用冲咒去打她。
    然而，周红羽上午才被燕裕用冲咒击中过胸口，此刻还在“冲咒ptsd”状态，见李照江的金行冲咒射来，立刻就仿佛应激般暴怒起来，脚下神行术全力催动。
    众所周知，神行术是你催动真元越多，速度就能提升得越快——甚至可以快到远远超过你能驾驭的程度。
    然后就会失去平衡，摔倒在地，脸部刹车，把地板擦得干干净净，所以教科书上强调了“真元输出必须在可控范围内”。
    当然，周红羽是无所谓的。她连死都不怕，怎么会怕神行术失控呢？
    当她冲出来的瞬间，李照江就已经察觉不对，只是对方的速度提得实在太快，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出躲闪动作时，就已经撞中了他的腹部。
    两个人的身形瞬间飞出场地，外面等着的医疗团队立刻慌乱起来，但李明湖的速度比他们更快，直接神行术冲向场边，第一时间确认弟弟的情况。
    李照江已经不省人事，凶器是周红羽的高速头槌。
    周红羽同样也趴在地上，生死不知。
    安南军的医疗团队连忙过来，把李照江抬去了医务室。
    至于平西军的医疗团队……他们虽然赶到周红羽边上，却才没有抢着上前救治，而是远距离观察她的情况。
    过了差不多十来秒钟，周红羽果然摇摇晃晃，凭借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了。
    倒数第二场，平西军，周红羽胜！
    说实话，这结果哪怕判了周红羽胜，也是和平局基本无异的险胜。你看她那晃晃悠悠如不倒翁，随时都可能摔倒的样子，说是已经失去行动能力也不为过。
    不过这终究是比赛，而不是实战。如今你已经晕倒了，我还站着，那肯定是我赢了。
    安南军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反而是平西军总指挥使孙荣兴，在看台上不满地咂了下舌。
    很明显，周红羽从上午失利战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我还打得不够狠”。
    只要我一开始就放大招，就能和对手同归于尽，我就不会输（最差也是平局）！
    这小周……怎么跟牦牛似的，脾气是没法改了吗？
    “有意思。”陈灵韵评价笑道，“用神行术作为助推，直接撞人，真是天才般的构思……如果能在身上绑一圈定时炸弹，效果会更好吧。”
    “嗯，你回去以后，好好研究一下。”燕裕语重心长地说道，“专利就献给国家吧，我们只拿命名权，就叫它‘陈灵韵战术’。”
    “待会儿上台，小心被刘龙韬这个战术袭击哦。”陈灵韵悠悠说道。
    “不会的，他还要脸。”见刘龙韬走上台去，燕裕也站起身来，准备参加最后一轮对抗。
    ——————
    这里插一些闲话：却说京爷刘龙韬，为什么要叫京爷呢？
    因为人家是土生土长的平京爷们，甚至家里往上追溯三代都是平京人。爷爷是勋贵武官，曾指挥过开封战役和河间战役，挫败了复辟势力的最后反扑。
    如今老爷子依然健在，哪怕在阁老面前也能说得上话，光是这点就把陈灵韵比下去了。
    陈灵韵号称江海公主，但只是她父亲一个人厉害而已。她家再往上追溯是经商的——她爷爷靠捐输起的势，这在当时商业发达的南方非常普遍，但在老平京人看来，“你这不就卖官鬻爵嘛”，“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儿”。
    所以刘龙韬和他的那群小伙伴，与其说只是单纯不满陈灵韵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如说也有“祖上经商的你拽个屁啊”的潜意识里的鄙夷情绪在作祟。
    燕裕心里非常清楚，刘龙韬虽然骨子里也傲，但其实和他父亲、爷爷一样属于建制派，用西方那套评价体系说就是“保守派”；
    陈灵韵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激进派，甚至哪怕在激进派里也是很极端的那种，这种人一旦屑起来是无法无天，什么红线都敢踩……说实话，前世有些事情他都不想回忆，现在说出来都要吓死人。
    总之，这一世有我在，你陈灵韵是龙给我盘着，是虎也给我趴着，休要再妄想搅风搅雨！
    我宣布世界线已经变动！小灵韵你已经不是时代的主角了！
    当然，作为她的宿敌，刘龙韬你也一样。两位都早点认清现实吧。
    燕裕走到比赛场上，看着对面从容不迫的京爷。
    “您先请？”刘龙韬风度翩翩地打了个手势。
    这位京爷说话有个特点，就是特别爱称“您”。别误会，这并不是尊重和礼貌，就跟陈灵韵每时每刻挂在脸上的假笑那样，只是一种很虚伪的社交习惯——先用话术把“您”抬得高高的，然后再看情况决定要不要损您。
    前世有个很经典的事儿，说的是定北修士学院里有个后辈修士跟刘龙韬私下约战，放出话来说要“领教定北军一爷的本事”。
    两人开打之前，这位京爷就假惺惺地说“您可得收着力，别让我输得太难看”。
    然后打起来了，各种实力碾压，顺带戏耍对手。
    不止如此，他还要边打边碎嘴，“您这招可厉害啊”，“唉哟，差点被您打中了”，“您这姿势真好看，我学俩手不介意吧”。
    打完后补了句“多谢您高抬贵手，我差点儿就输了”，把对手气得掩面而逃。
    燕裕既然看不惯陈灵韵的虚伪，当然也不会喜欢刘龙韬的做派，因此懒得和他多做客套，直截了当说道：
    “不抢先机是吧？待会儿被秒了别怪我。”
    刘龙韬顿时一怔，脑海里闪过之前周红羽击败李照江的画面来。
    难道也是要神行术拉满？然后来个“舍身冲撞”？
    合着你也有“坚硬脑袋”？
    他不动声色地开了土行象咒，随后和善笑道：
    “没事，您先请吧。我尽量接着呐。”

 第五十三章 您叫我做的啊

    刘龙韬的实力，若要燕裕来做评价，最贴切的应当是“没有短板”。
    全方位的优秀。
    真元也强，意识也好，反应也快，虽然没到完全碾压其他人的程度，但也足够他对同辈修士建立起足够大的优势了。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地方欠缺，那应该是实战经验。
    毕竟灵气复苏也就上半年才开始，全世界连修行研究都还在理论阶段，大家自然没有多少真正实战的机会。
    然而可惜的是，他遇上的对手是燕裕——我燕裕可是水桶号战士！
    而且最长的一块板子，就是作战经验！
    都已经最后一场了，燕裕也不打算如上两场那样放水，只是迅速将神行术催动起来。
    一看对面抬手就是神行术，刘龙韬暗叫一声“果然要舍身冲撞是吧”，连忙维持象咒做好承伤准备。
    结果燕裕神行到他身前，突然一个急停，顺势切到木行曲咒，以至于刘龙韬猛地虎躯一震。
    开神行术冲到目标身前突然急停，肯定是通过切换到登云术来实现的，他自问若是狠下心来拼一把也能做到……十次里面估计能成功个五六次吧。
    但先切到登云术，再切到木行曲咒，这难度提升得就不止一倍了。
    比起在场外观看，果然还是场上亲身应对，更能体会到这种闪电进攻的棘手程度。
    只是刘龙韬也无暇去思考对方是如何做到的，因为燕裕的右臂在曲咒加持下，衣服下的肌肉已经鼓胀起来。
    木行曲咒，开起来不是为了吓唬人，而是要来揍你的！
    电光石火之间，刘龙韬已经做出决断。
    硬扛！
    最有效的做法，当然是迅速中断象咒，然后切换到神行术闪避攻击。但前提是你得来得及切过去啊！
    切咒的动作稍微慢了一点，就是象咒解除了，神行术还没施展，无防御状态被人曲咒一拳正面打中，当场倒地口吐白沫……还不如用象咒来硬扛呢！至少不会被人一拳撂倒。
    燕裕的拳头猛烈挥出，击中刘龙韬护住胸口的左臂，木行真气轰入手臂经脉，瞬间便将土行象咒的行气路线完全破坏。
    左臂暂时瘫痪，刘龙韬借着力道后退，右手突然闪电般抬起，朝着燕裕胸膛射去冲咒。
    不对，被闪过了？！！
    只见燕裕的身形如鬼魅般横移，闪过冲咒的瞬间再次折返，速度快得简直像是空间传送，瞬间逼近猝不及防的刘龙韬，提手朝他腹部拍出一掌，指间有淡淡的白气缠绕，
    水行润咒！
    润咒真元无孔不入，最擅控制。若是被它拍中丹田，那就直接半点真元都调动不起来，人直接就废了。
    刘龙韬哪里肯束手就擒，抢先开启土行象咒——由于五行之中土克水，象咒状态下的修士，是直接免疫润咒的。
    谁知他象咒一开，燕裕立刻落掌压肩，整个人沉身向其撞去。
    铁山靠！
    刘龙韬再要后退，却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燕裕在极短的时间内再次切换咒术，又从水行润咒切到了木行曲咒。
    木行曲咒加持，力道雄浑强悍，这一记肩撞直接顶上来，刘龙韬好像被犀牛正面顶中似的，整个人直接就飞出去了。
    他向后倒飞出五六米远，好悬才没有在落地的时候摔倒。勉强稳住身形站起来，只感觉浑身无处不在疼痛，且左臂和胸口的经脉都完全堵塞——那是土行象咒被木行曲咒强行破去后留下的紊乱真气。
    这已经没得打了。
    刘龙韬沉默片刻，苦笑着举起完好无损的右手，示意自己放弃比赛认输。
    全场在一刹那肃静下来，随后骤然响起嘈杂的大片声浪，几乎整个地下场馆全是乌泱泱的议论声。
    定北军那边的观众席上，不少定北军修士甚至第一时间站起身来，伸长脖子难以置信地看向场地，隐约还能听到“这不可能吧”的失声喊叫。
    由于燕裕和刘龙韬之前的比赛表现，大家都认定这两人最后对上，肯定会龙争虎斗，精彩纷呈，难解难分……
    谁能想到刘龙韬上来就挨了一铁拳，吃了一肩撞，然后就举手认输了？
    不是不能接受刘龙韬输掉，是不能接受他落败得这样迅速！
    甚至比燕裕打李照江，打周红羽都要快！
    要不是因为刘龙韬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定北军修士，大家都要以为这是在打假赛了。
    定北军的医疗团队都围在场边，不确定刘龙韬的抬手算不算认输，只能赶紧去请示领导。
    观战包厢里，镇东军总指挥使李卫国表情云淡风轻，甚至脸上还流露出几分“他能赢下来不是很正常吗，外面究竟在吵什么”的淡然和疑惑，心底里却是已经乐开了花。
    燕裕啊燕裕，行啊！你小子真没给我丢人！没辜负我扛着陈天明的压力，坚持让你做这镇东军修士代表！真是好样的！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至于旁边的定北军总指挥使杨振威，则是不轻不重地捶了下桌子，随后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离开包厢，走去外头透透气了。
    定北军医疗团队那边过来请示，才晓得总指挥使居然不在，于是又去找指挥使身边的严长史……结果严长史也在找他们呢，一见面就劈头盖脸骂道：
    “赶紧上场把小刘带走！还要让他丢脸到什么时候？”
    医疗团队的人恍然大悟，连忙转身冲向下方场地。
    严长史的担心有一定道理。毕竟被人如此利索地击败，以刘龙韬的心高气傲，肯定是不好受的。在这场上继续多待一秒，他的心态就越接近爆炸一分，赶紧带下来做心理疏导工作才是正理。
    但他其实也是多虑了，毕竟输人不输阵，此时场上的刘龙韬并未失态，而是迅速将心头所有负面情绪压下，苦笑着拱手说道：
    “技不如人，甘拜下风。陈灵韵为什么会喜欢您，我这也总算是明白了。”
    燕裕：？？？
    “你明白个鸡儿！”他当即出声骂道。
    战场上打输了，用盘外招来恶心我是吧？你老刘号称平京一爷，居然这么阴损？
    “呵，不用解释，我懂。”见他一副吃了苍蝇的憋屈样子，刘龙韬心中负面情绪顿时一扫而空，强忍笑意感慨说道，“撇去性格不谈，她的条件还是挺不错的。”
    神特么“撇去性格不谈”！她那么屑的性格怎么撇去不谈？两性关系最重要的，不就是性格是否相合吗？合着将来上法院离婚也“撇去事实不谈”是吧？
    燕裕恼羞成怒还想说什么，定北军的医疗团队已经冲上来，将虽然落败却不失风度的刘龙韬带下去了。
    虽然看起来没有受伤，但终归是丹田被击中，常规的身体检查还是得做的。
    燕裕只能闷闷离场，场边的陈灵韵见他表情不爽，笑着问道：
    “怎么明明是你赢了，看你表情像是输了一样？”
    “他咒我。”燕裕闷声说道。
    陈灵韵微微挑眉。什么意思？
    打不过就咒人？呵呵，刘龙韬居然输不起，叫你京籍戆卵是真的没错呢。
    愉悦想着的陈灵韵，越看燕裕越觉得他无比顺眼，直到对方被她看得有些发毛。
    “干嘛？”燕裕警惕说道，“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只是在想今天晚上吃饭的事情。”陈灵韵甜甜笑道，“燕裕，跟你在一起真是让我太开心了。”
    燕裕越发戒备起来，皱眉试探问道：
    “所以你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使你那残存不多的良心难得感到了内疚，所以才故意说点甜言蜜语来掩盖你的惭愧？”
    “不是哦~”陈灵韵笑得越发甜蜜，“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算了。”燕裕看了一下时间，“离吃饭起码还有两个小时，我先回酒店去午睡了。”
    “要我陪你吗？”陈灵韵笑吟吟道，拍了拍自己并拢的双腿，“我可以提供膝枕哦。”
    “差不多得了。”燕裕站起身来，恶声恶气地说道，“你别用穿墙术进来打扰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穿墙术？陈灵韵眼睑微垂，心想这还真是个有意思的想法。
    如果他在房间里做什么偷偷摸摸的事情，自以为锁好了门不会被打扰，然后我用穿墙术突然闯进去的话……
    嗯哼~
    下次有机会试试吧？
    燕裕正打算离开训练场，结果半路上又杀出一个人来。
    戚昌平教官。
    “燕裕……”对方刚开个口，燕裕便直接叹气说道：
    “知道了，上面找我是吧？走吧。”
    戚昌平也是哭笑不得。别人有幸能被大领导叫去，那都是千方百计想要好好表现自己，就你这小子整天惫懒不耐烦！
    燕裕被带到上面的观众包厢，就看见李卫国正拿着手机打电话，脸上神情颇为严肃：
    “嗯，好，这方面，我们会做好研判的。”
    他随后转过目光，看燕裕走进室内，便挂断了手机通话，说道：
    “坐。”
    燕裕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只见李卫国露出笑容，用力地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夸赞之词：
    “你这次打得真是好样的！三场连胜，拿了个第一回来！大大长了我们镇东军的脸面！”
    “咳，应该的。”燕裕淡定回答。
    在旁边看门的戚昌平，已经有些头皮发麻了。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哪怕你不懂拍马屁说“领导培养得好”，至少也说句“荣誉所系，义不容辞”的场面话嘛！
    “应该的”是什么意思？这就是你跟总指挥使说话的态度？！
    李卫国却没有生气。在他看来，年轻人有点傲气其实很正常。
    只要你能保证打赢，别说傲气了，哪怕是随便发脾气，都在可容忍的范围内——要不为啥说“骄兵悍将，能打胜仗”呢？
    “上次你评价了周红羽。”李卫国乐呵呵地问道，“这次对上刘龙韬，感觉怎么样？”
    “各方面都很优秀，没什么明显的短板，应该是这届修士里除我之外的第一人了。”燕裕回答说道，“之前周红羽能和他打平，确实只是运气问题。”
    “哦。”李卫国诧异问道，“那为什么你打刘龙韬这场，比前几场明显快得多呢？”
    “因为你叫我不许放水，狠狠地教训他啊。”燕裕也有些莫名其妙，回答说道，“我不放水，他当然撑不过三招，比赛自然很快就结束了。”
    “有吗？”李卫国惊愕问道。
    小伙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好吧？
    我什么时候让你“狠狠教训刘龙韬”了？这要落在定北军尤其是老杨的耳朵里，那可不得找我大吵一架啊！
    “您老真不记得了？”燕裕耐着性子，提醒他道，“来盛京的飞机上，您坐在我旁边，给我下命令说：‘打李照江、周红羽，必须打赢；打刘龙韬，得尽全力’。您自己亲口说过的呀！”
    李卫国：………………
    哦，想起来了。
    我让你打刘龙韬要尽全力，是本来以为你打不赢，所以才叫你打出风采，不要败得太快！
    可没叫你打别人的时候故意放水有来有回，打他就三两下把人家给击败了！让定北军颜面扫地啊！
    现在定北军那边都在怀疑，说我是故意安排你这样打，要专门给定北军一个下马威……我还莫名其妙着呢！
    感情这就是一个误会啊！

 第五十四章 你竟然如此忠义

    “咳咳。”守在门口的戚昌平，终于听不下去了，连忙出来补救说道，“要不要我安排几个人，私底下放点风声给他们解释……”
    “不用。”李卫国立刻否决，“这次是我们赢了！哪有赢家跟输家主动解释的道理？定北军不服，让老杨好好培养他手底下的人，下次赢回来不就得了！”
    “是。”戚昌平立刻说道。
    李卫国得意地搓了搓手，又笑呵呵地说道：
    “他们刚才都来问我，说你们镇东军的那个燕裕，很擅长神行术冲锋，近身后开登云术急停，再切到其他攻击咒术上去，这个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哦。”燕裕略微沉吟片刻，回答道，“这个操作其实很简单：我先神行术冲锋，近身后立刻中断神行术，再开登云术急停……”
    眼看他就要把总指挥使的问题描述重复一遍，然后作为自己的回答结论，预判到这点的戚昌平赶紧打断他道：
    “不是问你过程！是问为什么人家做不到，你做得到，有没有什么诀窍。”
    “这没有诀窍啊。”燕裕回答说道，“只能多练。”
    李卫国沉吟了一会儿，问戚昌平道：
    “我们有这方面的练习项目吗？”
    戚昌平也是无语。怎么练？你对着目标用神行术冲锋，冲到近处突然中断施法，然后迅速切登云术刹车？
    那要是刹不住呢？不就直接和目标撞得头破血流吗？除非人人戴安全护具，然后把目标换成什么软垫之类的东西……
    老韩上次确实提过类似的方案，但校领导层那边认为是好高骛远。
    如今学生们连单一的神行术都没完全掌握，登云术都还没开始学，直接把训练内容提前到神行术和登云术之间的熟练切换，那也不切实际啊！
    当然，对大领导来说，有些计划你可以做不到，但是你必须得想到。
    做不到可能是客观环境问题，没想到就是你这人的能力问题了。
    “有的。”戚昌平思虑周定，迅速将韩在先的方案拿出来，详尽地描述了一遍。
    “嗯。”李卫国点头表示认可，“神行术和登云术，确实有一起练习的必要。燕裕这两天的表现你也看到了，神行术提速，登云术急停，两者熟练配合切换运用，其带来的高度机动性才有战略价值。”
    “没有配合的话，单纯的神行术不够灵活，登云术的速度又不够快，意义不大。”
    “领导英明。”燕裕连忙拍马屁道。
    瞧瞧！这战略眼光，要不人家怎么能当总指挥使呢？校领导层是什么狗屁玩意儿，整天就考虑什么教学进度……真以为自己在经营学校了？
    戚昌平在旁边已经无语了。合着这小子不是不会拍马屁，而是在看场合！
    领导赞成你的意见，你就拍马屁！那要是领导不赞成呢，你是不是要心中骂他狗屁了？
    ……算了算了，你刚刚打了胜仗，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不用奉承我，还是你自己打得好。”李卫国拿手指点燕裕，乐呵呵道，“要不是看了你的比赛，我也意识不到这点啊。”
    “小戚，回去以后，相关的训练场地，要尽快搭建起来。”他又转头吩咐说道，“平时有什么问题，多多跟燕裕同学讨论。”
    “是。”戚昌平迅速应下。
    ————————
    四院交流赛结束了。
    镇东军连胜三场，拿到第一，李卫国自然非常满意。
    燕裕也很开心，因为有李卫国帮忙撑腰，学校的教学计划终于要改了。
    从前世的经验来看，把神行术、登云术、穿墙术分开来练，根本就是妥妥的浪费时间。
    尽快更正到正确的教学方案上，国内整体修士实力就会增长得更快，应对未来的国际变局也就更有把握了。
    燕裕回到自己的酒店房间，就看见赵元真正躺在床上看电视，一边看着一边戏谑说道：
    “对对对，这个就是男主角，妆化得很小白脸是不是？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女配呢。”
    不是双修时间，你怎么到我房间里来了？燕裕顿时脸色一黑。嗯，等等……她在和谁说话？
    “呵！嚓，确实跟个娘们似的。”回应的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声，“现在国产的电视剧，就不能找个阳刚的男人来拍吗？”
    “阳刚的要气质，太考验演员功底。”赵元真抓起一把瓜子，嗑了起来，“演小白脸不用气质，使劲往脸上扑粉就行了……哦，燕裕回来了。”
    燕裕面无表情走进房间，就看见金发的安娜正坐在床的另一边，和赵元真对磕瓜子闲聊——这是属于女性特有的“把酒言欢”行为。
    你们两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不对，我应该问你们俩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他眼角抽搐片刻，最终问道：
    “谁允许你们把瓜子壳吐我床上的？”
    “有什么关系嘛。”赵元真满不在乎地道，“一个清净术不就搞定了？”
    “那我淬你脸一口，再给你上个清净术怎么样？”燕裕阴恻恻地问道。
    “那个。”安娜有些拘谨地站起身来，小心说道，“赵姐说可以教我法术，所以叫我过来的。”
    “她能有什么法术教你……”燕裕下意识吐槽了一句，随后猛地感觉到不对劲。
    这魔门妖女虽然修为尚未恢复，但要论掌握了多少法术，估计除去梅映雪外，世间无人能跟她相比。
    再把法术限定为“阴法邪术”，那梅映雪也得甘拜下风。
    要是让她来教安娜，会不会教出一个新的魔门妖女呢？
    不过仔细想想，哪怕把安娜教会了，祸害的也是西伯利亚，又不是咱们陆国。
    换言之，即便是没有安娜，那边也多的是什么狼人吸血鬼，还不是一样为祸人间？
    不如多教她各种防身之术，免得到那边去受人欺负。
    “也好。”燕裕思忖说道，“有什么不懂的，问她或者问我都行。”
    很好！赵元真也是心中暗喜。
    她猜测这个安娜是什么大能转世，被燕裕师父提前算到，所以才会叫他千里迢迢跑来，只为了和对方结一份善缘。
    如今看来，自己也已经成功入局。等将来这位安娜得遇风云际变，成功脱出樊笼，修成正果，自己岂不是也能沾到一些气运？
    哼哼哼，呵呵呵，哈哈哈哈哈，燕裕小贼！想不到吧，我来蹭你的福缘了！
    若我有朝一日翻身做主，你过去在我身上施加的种种屈辱，我都要在你身上如法炮制！如数奉还！
    她正暗自得意着呢，只听见燕裕又跟安娜说道：
    “不过她最多也就教点皮毛，你还不如跟我学呢。”
    “什么啊！”赵元真立刻抗议，“我也是……我也是很厉害的好吗？”
    “你能说出三术五咒的一百种组合战法吗？”燕裕不屑地反问道。
    赵元真立刻卡壳了。三术五咒……谁会去研究那个啊！
    神行术不如御剑飞行，登云术不如仙家步法，五行真字咒也都有更好的法术上位替代。这些都是修士夫妇教小孩子练的启蒙玩意儿，谁会去费力深入研究它们啊！
    安娜见赵元真说不出话，就知道燕裕所言非虚，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你私下里教我这些，会不会违反什么保密条例啊？”
    “会啊。”燕裕笑呵呵地说道，“所以你要是被人抓住了，可别把我供出来。”
    他本来只是开玩笑，但安娜不知为何却当了真，认真说道：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把你供出来。”
    燕裕：………………
    都说月蚀女王暴虐残忍，想不到竟有如此忠义的一面！

 第五十五章 反将一军

    距离约饭差不多还有一两个小时，燕裕趁着这段时间，将三术五咒详细教给了安娜。
    “有哪里不会的吗？”他最后确认问道。
    “有。”安娜无奈说道，“全都不会……我这光背理论了，这也没地方给我练啊！”
    “只要理论吃得透，还用怕到时候练不会吗？”燕裕满不在乎地说道。
    赵元真：？
    我怎么记得之前有谁说过：修士最重要的是实战？
    “我想去外面练练。”安娜跃跃欲试说道，“就是怕被人发现，到时候查到我说不清楚。”
    “那你就别在外面练。”燕裕说道。
    等去了西伯利亚，有的是让你练习的时候。
    安娜顿时又有些郁闷。这个男人可真的是不会哄女孩子，通常不是应该说“那我帮你想想办法吗”？
    “对了。”说到“帮忙”，她又想起另一个事情来，“定北军背景审查的事儿……”
    “可能性不大了。”燕裕摇头说道，“接下来形势要趋严、收紧，目前还没签约的，估计都不让签了。”
    安娜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所以凭什么？就因为我妈是外国人？”
    “那倒不是。”燕裕摆了摆手，“主要是首批修士招的太多，结果发现后续培养的资源不足，养不起了。明年估计第二批修士还要缩编，不招那么多了。”
    安娜：………………
    “你该不会是在诳我吧？”她神情狐疑地问道。
    “废话，这事要怪也得怪你。”燕裕毫不客气地道，“你当初拿到入学协议，直接当场签字不就行了？非得回家去问父亲问亲戚……这一拖，不就节外生枝了？”
    “你这不瞎扯嘛！”安娜顿时气愤说道，“那是去念大学！又不是挑饭店吃饭，谁会当场就做决定啊！”
    “我啊。”燕裕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就是当场签字的。”
    安娜：………………
    “我不跟你吵。”金发姑娘不耐烦地摆手说道，“陆国不收我，大不了我去罗刹国，我当罗刹国修士去。”
    “莫斯科那边的通灵者招生要求，好像是三代以内父母祖辈都要罗刹国籍。”燕裕缓缓说道，“那你现在就得开始编家谱了，比如你爷爷参加过红场起义，推翻过沙皇什么的，后来阴差阳错才流落东北。人在陆国，心在罗刹。家住盛京二十年，说得一口好罗刹话。”
    安娜顿时像是蔫了的茄子般，半晌才道：
    “我开玩笑的。这不也是没得选吗？定北军不收我，那我只能跟我爸移民了。总不可能让他单独去阿穆尔，我还留在国内吧？”
    “确实。”燕裕说道，“但你换个角度想想，在国内没法练习法术，你在阿穆尔那边不就可以练了？那边终归地广人稀，而且罗刹人也不认识三术五咒。”
    “所以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安娜抱着双臂不住跺脚，烦躁说道，“我不是想成为修士！我是希望能通过成为修士，来说服我爸留在国内，懂吗？我不想出国！”
    燕裕当然是装不懂了。但他还能怎么说呢？
    安娜哪怕真的成了定北军修士，那又怎么样呢？和刘龙韬那些人争修道资源，她争得过吗？
    就算争得过，她在国内的发展上限，不过也就刘龙韬这个级别，哪里比得过“西伯利亚的女王”？那是她原本的人生轨迹应该达到的高度！
    见燕裕沉默不言，安娜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这件事情说白了，都是定北军政审制度的问题，燕裕能有什么错呢？他在自己落水时救了自己，帮自己去打听消息，还教自己三术五咒，自己有什么理由将脾气发在他身上？
    “那个……”她沮丧地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对不起，我……态度有点差，不该那么说你的。”
    “没事。”燕裕豁达地摆手说道，“毕竟我也没帮上忙。”
    “你也教了我三术五咒嘛。”安娜不好意思地说道，“要不我晚上请你们吃个饭吧？”
    赵元真正想说好呀，只听见燕裕说道：
    “我晚上有饭局，元真你们两个去吧。”
    “你又有饭局不带我？”赵元真立刻急了。
    “陈灵韵和刘龙韬会去。”燕裕淡定地说道，“你想象一下，在你吃饭的时候，两个陈灵韵在旁边和你不停说话。”
    赵元真立刻倒了胃口，连忙说道：
    “安娜，我们晚上去哪里吃饭？”
    “吃点烧烤？”安娜不确定地说道。
    “好好好，我们去吃烧烤。”赵元真立刻来了兴致，得意地瞪了燕裕一眼，“不带他吃！”
    燕裕也很是无语。我们那是吃饭吗？是为了和定北军修士互相认识、结交人脉！
    ————————
    结交个屁的人脉啊！
    燕裕也没想到的是，仅仅只是一个小时后，他就开始有些后悔了。
    四人大桌，男生一边，女生一边。铜锅支在桌上咕噜噜地煮着，里面是上好的羊肉片儿，但大家都暂时没往里面伸筷子。
    “所以，叶筠你现在还没有男友？”陈灵韵笑盈盈道，“也没有暗恋的对象？”
    “没啊。”叶筠也隐隐察觉周围气氛有些不对，赶紧大大咧咧接过话茬，跟陈灵韵闲聊起来，“倒也不是我不想找，就是……都没什么感觉您知道吧？我这个人吧，其实比较喜欢成熟点的性格，但身边接触的男生都比较孩子气。说话也不好好说话，就跟那猫似的在你面前到处晃悠，搔首弄姿吸引你注意力，就让人觉得……啧，没啥意思。”
    “哦，孩子气？”陈灵韵呵呵笑道，“也包括刘龙韬在内吗？”
    叶筠顿时心中大呼上当，你在这设个套给我钻是吧！面上却处变不惊，笑着说道：
    “你说他啊？他倒不是孩子气，而是太特么成熟稳重了。虽然是同一届入学啊，但我一直把他当学长看呢！是吧，学长？”
    这姑娘轻轻松松，就把危险的话题圆了过去。既澄清了自己和刘龙韬没有关系，又不至于让他丢了男人的脸面，也让陈灵韵的话术陷阱落了空。
    “是的。”刘龙韬不动声色，开始反击，“燕裕，您现在有女朋友吗？”
    燕裕已经有些腻歪了，你们俩是非得杠上不可吗？就不能有话直说？
    “没呢。”他开始朝锅里的羊肉下手。
    “诶，燕裕你也单身啊？”叶筠故作惊讶问道，“不可能啊！真看不出来喂！以你这么好的条件，铁定很多女孩子追你吧？”
    “肯定是要求太高了。”刘龙韬呵呵看向陈灵韵，笑道，“要换我是燕裕，一般的女孩子我也看不上。”
    “一般的女孩子”肯定不是叶筠，那是谁呢？不如直接报身份证号吧。
    叶筠这回总算是看出来了：刘龙韬，合着你跟陈灵韵有私仇啊！
    说着什么“约个饭局认识一下”，实际上却是特意过来埋汰她的哇！
    “咳，其实谈恋爱这种事情，也不是完全看条件的嘛。”叶筠硬着头皮打圆场道，又赶紧给燕裕使眼色，叫他也帮忙劝劝陈灵韵，“没看上那也不是条件不好，通常是缘分没到。我家对门就有一大表姐，三十来岁了还没结婚，后来……”
    燕裕夹了一筷子羊肉，慢悠悠地嚼细吃了，忽然问道：
    “所以，叶筠你是怎么和刘龙韬认识的？”
    叶筠怔了片刻，说道：
    “我们是同一届的学生嘛……”
    “是上面打算让修士组队是吧？”燕裕也懒得等两边继续互相试探，索性直接开门见山道，“不管是试验，还是出于什么目的。总之这个队伍里面，应该是把刘龙韬定为正手，让你担任他的副手，所以你们才会提前认识——虽然你明确表示和他没有关系，但你说话间却又在小心照顾他的面子，这可不像友谊，更像是上下级的同事关系。”
    叶筠有些无言以对，而刘龙韬则是沉默片刻，最终笑道：
    “厉害，您居然能猜出来。”
    陈灵韵也是迅速会意：定北军已经开始实行组队制，镇东军应该很快就会跟上，大概率会是燕裕队长，陈灵韵副队长。
    所以刘龙韬才会约这顿饭，目的也并非是单纯为了交好燕裕，更重要的是观察燕裕和陈灵韵之间的关系。
    毕竟考虑到陈灵韵有智谋能力，背景也够硬，如果她选择不服燕裕的话，这支队伍里就会有很大的隐患。
    “这有什么难猜的？”燕裕继续吃着碗里的羊肉，随口说道，“我们也不用互相试探来试探去了。我这么跟你说吧：陈灵韵虽然脾气恶劣，却也没到不负责任的程度，关键时刻会服从指挥的。而你呢？刘龙韬，你本人大权在握，性格又足够强势，队伍肯定会变成你的一言堂。如果你犯了什么错误，叶筠她敢当着你的面指出来吗？”
    “这有什么不敢的？”叶筠立刻出声说道，“副队长的职责，就是为队长出谋划策，查漏补缺。”
    “但愿如此吧。”燕裕不以为意地笑笑，站起身来，“我还有点事，这顿饭先吃到这里。多谢招待，失陪。”
    “拜拜喽~”陈灵韵也跟着起身，笑容满面地挥手说道。
    刘龙韬试探失败，还被燕裕反将一军，此时的陈灵韵简直愉悦到想要爆炸，恨不得赶紧追上燕裕，抱住他狠狠亲几大口。
    叶筠连忙站起身来，不知道是否要将他们叫住，却又看见刘龙韬沉默地坐在位置上，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
    随后她才忽然意识到，燕裕说这个饭局是为了试探他们，刘龙韬并没有否认。
    然而，刘龙韬之前让她联系燕裕的时候，却也没有将这个实情告诉她。
    叶筠忽然就有种冲动，质问刘龙韬“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
    但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没能问出口。
    因为她其实也认可燕裕所说，刘龙韬的性格太过强势了。
    如果他决定事前不说，那自己事后不知趣地追问，也只会惹得对方不快吧。

 第五十六章 归去

    陈灵韵从后面追上了燕裕，笑容满面想要说些什么，却注意到燕裕的表情很是烦闷。
    不是往常那种“被她烦了”的烦闷，而是带着点惆怅和萧索的、意兴阑珊的感觉。
    聪明如她，自然也立刻猜到了燕裕在烦什么，试探问道：
    “叶筠这个人前世厉害么？”
    “厉害？”燕裕沉默片刻，冷笑说道，“当然厉害了，定北军对外发言人，厉不厉害？”
    “哎呀，那真是……”陈灵韵简直笑开了花。
    对外发言人，那可是文职幕僚啊！叶筠你好歹也是修士，怎么后面居然落魄到转文职去了？
    联想到燕裕刚才的态度，陈灵韵已经有了答案，笑着说道：
    “在京爷手下干活，遇到这种事情并不奇怪。”
    正职太过光芒万丈，副手肯定就难以出彩了，放全世界都是这个道理。
    “这又不是她能选的。”燕裕无语地看着陈灵韵，“我跟她交手过。叶筠的真实水平，其实比外界的评价要高得多。虽然比不上京爷，但也不能把所有定北军修士都和京爷去比吧？”
    “所以你故意激怒京爷，就是为了让他重视叶筠这个副手？”陈灵韵微笑说道，“你就不担心刘龙韬真的这么做了，到时候他们实力增强，反过来压我们一头？”
    “京爷要是真的能这么做，还至于和你合称‘南呆北傻’吗？”燕裕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自家副手的实力如何，上面不知道，刘龙韬能不清楚吗？我估计归根结底，还是京爷压根不想要副队长，所以也无所谓叶筠是走是留。”
    不过仔细想想，虽然自己没法改变定北军的人事决定，但到时候可以用私人名义去截胡嘛！
    与其去当什么新闻发言人，还不如劝叶筠直接退役转业过来帮我呢！
    只需陈灵韵有苏秘书，不许我燕裕有叶秘书？
    截！这个胡必须截！
    “嗯，我知道了。”陈灵韵笑眯眯道，“所以你前世究竟是做什么的？”
    “我都给了你这么多提示，你还猜不出来？”燕裕挑眉问道。
    “嗯，首先排除大学生修士。”陈灵韵抚掌笑道。
    “为什么？”燕裕奇道。
    “反正不是。”陈灵韵笑得眉眼弯弯，“你先告诉我你是做什么的，我再告诉你我的判断理由。”
    “算了，不重要。”燕裕无奈地摆了摆手，“我那时候的编制，现在还没成立呢。”
    “是什么特种部队吗？”陈灵韵试探问道。
    “不，从职责上来说，应该是宪兵队。”燕裕回答。
    宪兵队……陈灵韵怔了一下，随后慢慢回过味来。
    专门猎杀修士的特殊部队？
    ——————————
    附近的大排档里。
    “我跟你说，燕裕他超级可恶的。”赵元真几杯啤酒下去，话也变得多了起来，“他点外卖永远不点我爱吃的！”
    “但钱是他付的。”安娜提醒她道，“吃什么他有资格定吧。”
    “还有！”赵元真继续抱怨道，“他整天催我干家务！”
    “如果你跟他合租却没付房租，帮忙干点活也没什么吧。”安娜继续提醒她道。
    “他平时跟陈灵韵聊天，比跟我说的话还多！”赵元真咬牙切齿。
    “如果他和你是男女朋友关系，那这样确实不大好。”安娜略微犹豫片刻，问道，“不过，燕裕还单身着吧？”
    “你到底站在谁那边啊？”赵元真都快哭出来了，拉住安娜的手臂不放，“好歹跟我一起骂他呀！”
    “你骂谁？”燕裕站在她的背后，黑着脸问。
    赵元真立刻坐直身体，严肃说道：
    “骂老板。这家大排档的扎啤里掺了水，喝着没味儿，我和安娜正在骂老板坑爹。”
    远处还在忙着烧烤的老板，疑惑地抬头往这边瞄了一眼。
    “该走了。”燕裕冷冷说道，“时间到了，去机场集合。”
    “你们要走了吗？”安娜站起身来，错愕问道。
    “走了。”燕裕点头说道，“回金陵去了。”
    “我送送你们。”安娜连忙说道。
    “不用。”燕裕摆手，“军用机场，你进不去的。”
    安娜有些失落地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描述此时自己的心情。大家虽然只认识了两天（其实从昨晚开始算，只有一天），但自己确实有些舍不得燕裕离开。或许是因为燕裕是自己的第一个“修士”朋友？
    燕裕看出她有些不舍，又不好意思将情绪流露出来，便笑道：
    “干嘛露出一副苦瓜脸？又不是走了以后就联系不上了。后续有什么问题，直接手机里问我就行。”
    “哦。”安娜说道。
    “赵元真，该走了。”燕裕一看这魔门妖女还在往嘴里猛塞肉串，连忙将她用力扯起来，“再晚赶不上飞机了。安娜你也早点回去，别让你爸担心。”
    “噢。”安娜说道。
    赵元真还想把没吃完的肉串打包带走，被燕裕精准预判到她的意图，强行在她做出更多丢人的事情之前就拖走了。
    路边，陈灵韵笑眯眯地等着两人，旁边是敞开车门的出租车。
    “不继续跟她说点什么吗？”她打趣般地问道，“我们应该还有一点时间。”
    “不用。”燕裕说道。
    “那这样算达到目的了嘛？”陈灵韵继续笑道，“毕竟你来盛京最开始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她么？”
    “你那么多话干什么？”燕裕将赵元真推进出租车后排。
    “嗯哼~我只是在解题而已。”陈灵韵开心说道。
    这屑女人……简直没救了。
    乘坐出租车抵达机场外围，和镇东军的其余众人汇合，随后便登上了返回金陵的飞机。
    返程路上，赵元真说什么也不肯和陈灵韵一起坐了，将燕裕旁边的座位死死地霸占住。
    燕裕无聊地望着舷窗外面，又摸出手机来看。
    这次四院交流赛，对镇东军高层来说，最满意的是燕裕三场全胜，打出了镇东军的威名。
    但对燕裕而言，最有价值的事情，其实是结识并拿到了三个人的好友。
    安南军李明湖，定北军叶筠，以及最重要的“月蚀女王”安娜。
    拿到好友还在其次，最重要的其实是结识，这样后续遇到什么事情，至少也能及时说得上话。
    如果没有当面结识，哪怕燕裕凭借记忆里去加对方的好友，多半也不会被通过的。
    燕裕默默闭上眼睛，开始整理脑海里的记忆。
    如今是6月初，大概还有一个月的休息时间。
    等到7月来临，全球灵气浓度会有一个小规模的提升。基准线被拉高的同时，国内外的一些名山大川，其深处的隐秘也会陆续对外开放。
    上面会在定北军进行组队试点，恐怕也是隐约有所预料了吧。毕竟现阶段的修士，哪怕单打独斗再怎么厉害，也没法去对抗一整个团队。
    等镇东军这边也开始推战队制度，自己就得把重心转到团队经营上了。
    为了防止无序竞争，国内的战队标准设为5人，五对五比斗。当然，如果是对抗国外修士，那就几个战队并肩子上，可不讲什么国际道义。
    至于要招收哪几个人，前世陈灵韵的队伍配置摆在那里，她的眼光自然是不会差的。

 第五十七章 收服苏云锦

    回到金陵的一周后，上面果然有通知下来：
    组建战术小队。
    “目前上面的意思是，你来当队长，陈灵韵副队长。”戚昌平教官说道，“然后你们再从同届学生里挑三个人出来，凑够五个人，组成镇东军第一战队。你需要尽快和队员们磨合完毕，后续随时可能会有战斗任务交给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有。”燕裕神情淡定地说道，“我挑的人，也需要上面审批，才能正式入队，对吧？”
    “那是当然。”戚昌平回答说道，“一切按规矩来。”
    “按规矩来审查，我没有意见。”燕裕继续说道，“但规矩以外的地方，不能给我添堵。我挑的人，除非政审不通过，否则不能给我否了。入队的人，除非我开口，否则不能越过我去换了。总而言之，队伍里的人事问题，必须我说了算，否则你们就另请高明吧。”
    “燕裕。”戚昌平沉默片刻，说道，“学院肯定是支持你的，但学院也是部队的一部分，在部队里没人能开一言堂。你们是镇东军的第一支战队，你想想有多少人24小时盯着你们的表现？”
    “举个例子，胜败乃兵家常事，没人能保证百战百胜吧。如果你的队伍里面，有人表现不够好，导致某场关键战争输了，怎么办？你不让上面把他换掉，那这场败北的责任和压力，就会全堆到你的身上。”
    “可以。”燕裕满不在乎地说道，“只要输了哪怕一场，责任都我来背就好了。审查、记过、免职，悉听尊便就是。但只要我还坐在队长的位置上，就不允许有人越过我去干涉队内人事，这是我的底线。”
    戚昌平沉默片刻，转头看向旁边的陈灵韵，问道：
    “陈灵韵，你也是这个意思？”
    “当然了。”陈灵韵笑眯眯道，“我觉得燕裕说的有道理。我们自己选的人，败了当然是我们负责；上面替我们换人，如果仍然出了什么问题，上面有人会负责吗？”
    “戚老师，这事确实不大符合部队里的规矩，但部队里最大的规矩是‘打胜仗’。只要能打胜仗，我觉得这些小事都不会是问题。可以去问问李爷爷，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戚昌平用了五六秒钟，才意识到陈灵韵说的“李爷爷”，指的是镇东军总指挥使李卫国。
    “行吧。”他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那我去请示一下。”
    跟戚昌平告辞离去，陈灵韵才笑着说道：
    “就算李爷爷答应你的要求，这种事情也不可能定在明面上的，最多也就现阶段他们默认不来干涉队内人事。”
    “不要紧。”燕裕大手一挥，豪迈说道，“总之我作为队长的态度先放出来，后面如果真有人不长眼要插手，就由你这个副队长去替我挡枪。”
    “哦？”陈灵韵惊讶问道，“为什么是我？”
    “废话，我又没有一个当江海巡抚的老爹。”燕裕理所当然地说道，“你这个官宦人家的大小姐，没听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吗？给我好好发挥你的作用啊！不然要你这废物当副队长有何用？”
    “所以队伍人选，你想怎么定？”陈灵韵轻飘飘地扯回正题。
    “你放心吧。”燕裕思索说道，“苏云锦和林柠，这两人能力还可以，要入队的话我没意见。赵元真是我的人，肯定要算上……”
    说到这里，他忽然沉吟起来。
    前世的镇东军第一小队，队长陈灵韵，副队长苏云锦，三名队友分别是林柠、邱泽和孙子仪，总共五人三女两男，女性占比为四军最高，被外界戏称为“娘子战队”。
    如今多了燕裕和赵元真，要替换的话肯定是换掉邱泽和孙子仪。倒不是因为他们是男的，而是队伍角色定位的问题。
    用游戏来打比喻的话，苏云锦是辅助治疗，林柠是前排突击手，两人的本职工作都发挥出色，没必要换人。陈灵韵虽然担任后排输出，但她的输出并不强力，主要还是依靠头脑来找对面弱点，打爆击。
    这仨姑娘配置的问题在于极度缺乏正面攻坚能力，一旦林柠在前排被牵制住，陈灵韵又找不到机会，队伍就有完蛋的风险，所以需要孙子仪的爆发性杀伤，以及邱泽的策应进攻，来补强整体团队的输出能力。
    这一世的局面则大不相同，燕裕和赵元真都是偏进攻性的。燕裕自己是个多面手，能打能跑能辅助；赵元真魔门妖女出身，从不信任外人，单打独斗的能力那是自身保命的本钱，杀人放火的技能更是无比纯熟。
    他们两人如果再加上孙子仪和邱泽，整个团队的整体输出就完全超标，而应变能力则是大幅削弱。所以孙子仪肯定不需要，邱泽和林柠二选一。
    同为突击手，邱泽长于进攻，林柠长于牵制，由于燕、赵两人进攻完全足够，所以选林柠比邱泽更为合适。
    只是这样一来，团队的男女比例就变成1：4了，比前世还要更加阴盛阳衰。
    不管了，就这样吧。如果后续要调整队伍，优先考虑把陈灵韵这屑女人开掉。
    “小林柠我觉得没问题，云锦……”陈灵韵沉吟片刻，说道，“正如你以前所说，她性格有点太绵软了吧？而且也未必会愿意入队。”
    “我找她谈谈呗。”燕裕无所谓道，“看看她是什么想法。”
    ————————
    如果说陈灵韵是官宦人家的大小姐，那么苏云锦就是书香世家的大小姐。
    有句话叫“长江南北岸，家中独生女”。江北省、江南省、江海府，这三个地方古时便是织造之乡，税收重地。钱多，读书人和当官的就多，如果恰好是独生女又被家里当大小姐养，人生就相当于选了“简单难度”，大半辈子完全不用愁了。
    自小没怎么吃过苦的苏云锦，在身为大学教授的父母耳濡目染之下，对名利基本保持淡泊无谓的态度。
    她唯一的爱好就是读书，喜欢看小说。并不是大众用来解压的网络文学小说，而是那种正经的文学作品——那种燕裕只要瞄上一眼内容，立刻会泛起浓厚困意的文学作品。
    当燕裕在图书馆里找到她的时候，苏云锦正坐在一处窗明几净的位置，独自安安静静地读着书。
    下午明媚的阳光穿过窗棂，映照着她乌黑的发丝、素净的发带，以及精致美丽的侧脸。无论从哪个角度进行取景，都能截取到令人赏心悦目的画面。更难得珍贵的是这并非刻意摆拍——苏云锦的气质就是如此，仿佛从画卷中走出来的古典仕女，一颦一笑都带着醉人的奇妙韵味。
    如果没有灵气复苏这种破事，这大小姐应该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吧，可惜了。
    燕裕走到桌边，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看向她手中的小说。
    《在少女们身旁》，作者是马赛尔·普鲁斯特。
    燕裕并没有试图去回忆这位作者是谁，因为他无比确定自己关于外国文学的所有知识，已经全都还给初中和高中的语文老师了。
    “这本书读起来会比较吃力。”苏云锦放下书本，柔声说道，“燕裕，如果你对外国小说感兴趣，我建议你可以试试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
    “有时间的话，我会去看看的。”燕裕点头答应下来，虽然他估计自己哪怕老到躺进棺材里，都未必抽得出这个时间，“话说回来，现在方便谈谈吗？”
    “可以啊。”苏云锦将书合上，推到旁边，“想谈什么？”
    “想问问你的人生理想。”燕裕语气随和地问道，“嗯……你是否想过，去经历一段你从未想过的人生呢？”
    苏云锦呆萌地看着他，半晌才突然失笑说道：
    “这是什么问题？我现在就在经历这样的人生啊，你知道我本来想读的是汉语言文学系，对吧？”
    “我的意思是，要不要更进一步。”燕裕做了个“更进一步”的手势，“比如说，我们组个战队玩玩？”
    “战队？”苏云锦思索片刻，“谁当队长呢？你，还是灵韵？”
    “当然是我了。”燕裕说道，“不然现在，就是陈灵韵坐在这里，向你发出邀请了。”
    “好啊。”苏云锦笑着说道，“我加入。”
    这答应得也太快了……燕裕不动声色地问道：
    “那如果是陈灵韵当队长呢？”
    “那我也加入。”苏云锦回答说道。
    “所以谁是队长，对你有什么区别呢？”燕裕也有些乐了。
    “那还是有区别的。”苏云锦认真说道，“如果灵韵来做队长，我其实心里会犹豫，但我会答应下来，是因为不放心她轻易涉险。”
    “但如果你是队长，我就不犹豫了，因为我相信你不会让队员轻易涉险。”
    燕裕惊讶地看着她，心想我和苏云锦认识也没多久吧，她怎么就这么信任我了？
    “那你看人还挺准的。”他略微沉吟片刻，站起身来，“只要进了我的队伍，就是我的人了。但凡护不住，我不会当这个队长。”
    “后面等建队手续批下来了，我在找你。”
    “好的。”苏云锦笑着点头，又拿起旁边的小说，继续优哉游哉地读了起来。

 第五十八章 调戏林柠

    苏云锦如果不见人影，就去图书馆里找，肯定一找一个准。
    林柠就说不准了。燕裕给她发去询问消息，才知道她在五咒训练场里练施法。
    五咒训练场开在山体内部，因为冲咒、炎咒和曲咒都有危险性，所以得在24小时监视下的训练场里练习。
    在曲咒练习场，燕裕看到了气喘吁吁的林柠，她刚才似乎在对着靶子练拳脚功夫，此时正弯腰撑着双腿大口呼吸。
    黑发被她在脑后扎成不阻碍行动的团子，露出白皙妩媚的脖颈。身上是运动小背心和短裤，此时已经被大量汗水浸透，露出窈窕玲珑的姣好曲线——显然这姑娘在这里练了不止一个小时。
    燕裕想起前世的一个梗，评价陈灵韵是“猫狗双全”。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苏云锦像优雅的猫，会安静温柔地陪伴着陈灵韵；林柠则是忠诚的犬，会百分百执行好陈灵韵的命令……
    他妈的，这么好的俩姑娘，全让那个屑女人祸害了！
    “林柠，五咒都练会了？”燕裕跟她打招呼问道。
    “都会了，只是不太熟。”林柠回答说道。
    “等你练完了，我有事找你。”燕裕在旁边的休息长椅上坐下。
    “什么事？”林柠却不练了，直接问道。
    “我要组一个战队，缺人手。”燕裕直截了当发出邀请，“你有意向吗？”
    “是官方的，还是私人的？”林柠问道。
    “当然是官方的。”燕裕诧异反问她道，“私人组队能干什么？带你们翻围墙去网吧逃课吗？”
    林柠微微笑了一下，随后解释说道：
    “我原本以为是私人社团什么的，比如现在二次元题材不是流行那种……嗯，在大学里开后宫社团吗？就一个男主角，其他成员全是漂亮女生那种。”
    “首先，我记得这种题材一般是高中社团。”燕裕无奈地更正她道，“其次，不是后宫社团，我不会只挑漂亮女生进来。”
    “所以现在你的战队里，有几个女孩子呢？”林柠挑起眉毛问道。
    “你，陈灵韵，苏云锦，赵元真，也就四个女生吧……”燕裕停顿片刻，辩解说道，“那不是重点，我看重的是你们的实力和潜力，只是你们刚好都是漂亮姑娘而已。”
    嗯，怎么感觉越抹越黑了？
    林柠却是难忍笑意，扭头说道：
    “行吧，这个理由我接受了。你再跟我说说战队的事情，加入之后，具体要做什么哦？”
    “战队的主要职责，是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燕裕正色说道，“之所以要以小队形式行动，是因为任务难度比较大，单打独斗的胜率不高。”
    “队伍里的队长是我，副队长是陈灵韵，你们作为队员其实不用太担心。上级给的任务，会经由我们进行拆解，细化到每个人要做什么事情，最后再分摊到你们身上。”
    “所以我的理解是。”林柠沉吟着总结说道，“战队制度，目前还是在试验阶段，所以目前也没有明确的流程和职责划分。”
    “差不多。”燕裕对她的理解能力表示赞赏，“在这条通往未知的路上，我们是披荆斩棘的先行者。一旦四方有难，其他修士是服从上级调配，而我们战队肯定是冲在最危险的前线，唯独这点是肯定不会变的。”
    “我要跟家里人商量下。”林柠沉思说道，“需要什么时候以前给你答复？”
    “如果你问我的话。”燕裕跟她打趣说道，“你最好现在就打电话，然后告诉我来不来。”
    “好吧。”林柠却是把这话当了真，直接拿起放在旁边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爸啊？”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加密的当地方言，什么“好势好势”，什么“会做会做”，什么“麦咯靠妖啦！”……燕裕听得是满头雾水，只看林柠表情先是一本正经，接着又有些羞恼，最后极不耐烦地挂断了。
    随后她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说道：
    “好了，我加入。”
    “……虽然我不懂你们那边的方言。”燕裕沉默了一会儿，“你爸是不是反对你进队？”
    “没有。”林柠绷着脸色说道，“他完全支持。”
    “但听你们交谈的语气，他不像是支持的样子。”燕裕表示严重怀疑。
    “你听得懂闽南话？”林柠问他。
    “听不懂……”
    “那你怀疑什么呢？”林柠立刻瞪大眼睛，仿佛咆哮龇牙的母老虎般，表情凶凶乎乎的，“还是你要我再打过去，你自己跟他确认？”
    “算了，你们的家务事我不掺和。”燕裕举手表示投降，“等建队手续批下来了，我再找你。”
    “嗯。”林柠向后靠在墙上，单脚立着低头不语，一副“我还在生气”的样子。
    “那个，林柠啊。”燕裕见她闷闷不乐的表情，忽然就心血来潮，微笑说道，“我周末和陈灵韵去盛京参加交流会，遇到一个安南军的女修士，叫做‘李明湖’。”
    “嗯，然后呢？”林柠皱眉问道。
    “你要小心她。”燕裕严肃地说道，“我先走了，不打扰你练习。”
    林柠：？？？
    她还想问些什么，但燕裕已经一下子走没影了。
    所以“李明湖”是谁？为什么要叫我小心她？
    林柠越想越不理解，越不解就越想弄明白，索性直接拿起手机，给燕裕发消息问他。
    没回。于是她又发消息给陈灵韵，这次倒是很快有了回复：
    “哦，李明湖是安南军的修士，怎么了？”
    “燕裕叫我小心她。”林柠皱着眉头打字道，“为什么？”
    “嗯。”陈灵韵发来一个笑脸表情，“可能是提醒你小心别被她吃掉吧。”
    林柠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女同？”
    “哈哈哈哈。”陈灵韵发来一连串笑脸表情，“不是，跟你开玩笑呢，不用在意。”
    怎么可能不在意啊！林柠迅速发挥手速，给陈灵韵发去更多的询问消息。
    然而，陈灵韵之所以叫她“不用在意”，就是因为知道以小林柠的性格绝对会在意，此时哪里还会给她解释？全都故意已读不回了。
    林柠没了法子，只能发消息给苏云锦。
    “我不知道呀~”苏云锦回答说道。
    “你肯定知道！”林柠恼羞成怒起来，“云锦，你每次想隐瞒什么的时候，都喜欢末尾带‘呀’‘啊’‘啦’之类的语气词！”
    “哈哈。”苏云锦回了一个笑脸表情，“我知道这只是燕裕跟你开玩笑，但如果解释清楚你肯定又要生气，所以不如就别深究了怎么样？”
    “我不会生气的。”林柠回复说道。
    “那可不一定。”苏云锦慢吞吞地打字，“林柠，你还记得你为什么会去考普通话证书吗？”
    林柠当然记得了。之前苏云锦到她的寝室里来拜访，发现她柜子上摆着普通话一级甲等证书，曾经问过她为什么要考这个证。
    “因为之前高一的时候，去平京参加暑假夏令营，他们嘲笑我普通话不标准，呢了不分。”林柠闷闷地回答说道，“所以我要拿到普通话证书来证明他们是错的。”
    “其实是因为他们说了，‘闽海人就是呢了不分的’，对吧？”苏云锦打字回复，“小林柠，你对地域相关的笑话有点敏感，但我确信燕裕这个玩笑没有恶意哦，所以别介意了怎么样？”
    “不要叫我小林柠！”林柠飞快地打下一行字，沉默片刻，又啪啪啪将其删去了，继续打字问道：
    “所以燕裕在地域黑我？”
    “呃。”苏云锦意识到自己似乎弄巧成拙了，“没有啊，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去找他！”

 第五十九章 林秘书最擅长装糊涂

    当燕裕找到赵元真的时候，她正在自己的寝室里拿着手机看视频。
    “有个事。”燕裕来到她的床边，说道。
    “什么事？”赵元真依旧躺在床上，懒洋洋地调整了一下躺姿，继续盯着手机说道。
    “你就用这态度跟我说话？”燕裕眯起眼睛。
    “不然呢？”赵元真心不在焉地问道。
    区区小贼，如今我可没有在你的洞府里托庇，你还想拿什么要挟我？
    “既然如此，我也只能汇报给师父了。”燕裕转身就走，“不知死活的东西，呵……”
    赵元真一个激灵，以极快的速度翻身下床，将燕裕的小腿给抱住了。
    “师父他老人家有令，小女子莫敢不从！”她又是赌咒又是发誓，就差当场掏心掏肺了，“且让小女子效犬马之劳！”
    “放屁，你也配叫他老人家师父？回去等死吧。”燕裕厌恶地将她的手拨开。赵元真趁势起身，死皮赖脸地将他的腰环住，不让他走。
    燕裕见她这般痴缠，便晓得这魔门妖女确实怕了，便放缓语气说道：
    “师父命算乾坤，窥视天机，预计下个月灵海便要来潮，名山大川陆续出世，此乃‘荧惑守心’，天下将有动荡，命我等即刻做好准备。”
    “必然做好准备！”赵元真振奋握拳说道。
    “你知道是什么准备？”燕裕冷笑问她，“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说‘必然’？”
    赵元真闻言一噎，随后又嘿嘿笑道：
    “你我乃是双修道侣，师父交代你做什么，我跟着做便是。”
    她这回应有理有据，即便是燕裕也挑不出毛病来，只能硬邦邦地说道：
    “若是上面来人，问你要不要加入我的战队，你就应下便好，不要给我节外生枝！”
    “明白明白。”赵元真连连点头。
    等燕裕离开寝室，她的脸色才骤然严肃起来。
    荧惑守心，大争之世，这事儿意味着什么，赵元真哪怕并未真正见识过，也早已从古籍里窥见些许端倪。
    九原板荡，百载陆沉，唯有逆流而上，争那一线生机！
    梅映雪，待我魔功大成，便是你纳命授首之日！
    哇哈哈哈哈哈哈！
    燕裕这边刚离开宿舍楼，就看见林柠从对面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这姑娘依旧穿着运动小背心和短裤，只是身上披了件衬衫，头上束着的马尾也散开了，清纯中多了几分野性的自然美。
    “燕裕！”林柠气喘吁吁地叫道，“你给我站住！”
    “我本来就没想跑。”燕裕皱眉问道，“找我干嘛？”
    “你，你，你……”林柠喘了半天才把气顺过来，恼怒问道，“你之前跟我说的是……地域歧视，是不是啦（lia）？”
    燕裕：？？？
    “什么地域歧视？”他迷惑不解地问道，“闽海经济发达，帅哥美女也多，闽语又好听，还出了林柠你这么优秀的年轻修士，我为什么要歧视闽海人？莫名其妙！”
    “呃。”林柠卡壳。
    “说到这个，我正好有事找你。”燕裕表情严肃地说道，“既然你加入了我们战队，有些事情要交给你做。”
    “我们战队的名单如今定了，你去把名单报给戚昌平教官，然后问他建队还有什么手续流程，需要什么材料，你全都负责帮我搞定吧。”
    “啊，现在？”林柠吃惊问道。
    “现在？你脑子呢！”燕裕训斥她道，“你打算这样汗淋淋地出门？赶紧回去洗澡换衣服！”
    “我马上！”林柠立刻朝宿舍楼的方向跑去。
    回到寝室，将满是汗渍的衣服换下，林柠将长发在脑后盘起，用浴帽罩好，随后在淋浴间里冲洗起身子来。
    跟阿爸的那通电话，其实并没有讲太多部队里的事，毕竟他也分不清“军校训练”和“加入战队”有什么区别，因此只是说“你自己决定就行”。
    真正让林柠烦闷的，是电话里父亲又开始问她有没有谈恋爱了。
    我入学还不到一个月呢！
    催催催，整天就知道催！气得我都忍不住说脏话了，到底要我讲多少遍啦？现在我只想尽快成为合格的修士，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想多余的事情，哼。
    飞快将身体冲洗完毕，林柠来到镜子面前，盯着里面的人影看了一会儿。
    好，进了战队，我也要加油！
    林柠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默默下定了决心。
    擦干净身体，换上简单的运动裤、衬衫和帆布鞋，将头发重新束成马尾绑好，林柠便离开宿舍楼，来到了教官们所在的行政楼。
    “哦？”听完林柠汇报完毕，戚昌平也很是惊讶。
    陈灵韵、苏云锦、赵九真，还有林柠，哎哟喂我说燕裕啊，你们这个战队除了你自己，其他成员全是女孩子吗？
    这倒也不是不行。咱们陆国的传统精神就是“妇女能顶半边天”，虽然你这队伍已经合计顶了两个天了，确实是有点离谱……哦！我总算明白了！难怪你坚持要求队内人事的绝对掌控权，合着是为了潜规则啊！
    小子，可以啊！玩得挺花！
    戚昌平对此抱有强烈怀疑，当然没有证据他是不能乱说的，只能隐晦地提醒林柠说道：
    “如果在队伍里吃了苦，可以跟我们教官反映的。”
    如果是陈灵韵或者苏云锦在这里，大概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但林柠本来就是有一说一的性格，哪里会去多想？闻言立刻严肃说道：
    “请教官放心。身为军人，哪怕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累，也不是委屈抱怨的借口！”
    戚昌平：………………
    他仔细端详林柠的表情，见她似乎没有别的什么意思，略作思索，很快就恍然大悟。
    这姑娘耿直到有点缺心眼了。若燕裕那小子对她起了色心，不立刻被吃得连渣都不剩下？说不定送了身子还得替他向家里索要嫁妆呢。
    “你和陈灵韵的关系怎么样？”戚昌平再次问道。
    “挺好的呀。”林柠却是不明所以，很快又认真说道，“教官，你看这个建队的手续……”
    “哦，稍等我拿个表格给你。”戚昌平心说认识就行，如果这队里有谁能制止燕裕，那肯定就是陈灵韵了，毕竟这姑娘的能力不在队内，而在队外，“你把这张表格填一下，让所有队员都在下面签名，送去2号楼的档案室……不，算了，我去送。收集完签名后交给我就可以了。”
    “好的。”林柠开始研究表格。
    “还有，你跟燕裕说一声。”戚昌平继续说道，“他要队伍的绝对人事权，上面说可以给他，只要他能打胜仗。”
    “好的。”林柠当然理解“队伍的绝对人事权”是什么意思，但她并未往这里面去细想深想。又或者说至今为止，燕裕给她留下的印象并不算差，也不会让她联想到那方面去，“我会跟他说的。”
    “嗯嗯。”戚昌平心中叹气，却也没继续暗示下去。
    只能希望燕裕那小子能做个正人君子了，别到时候把队里的女孩子全整怀孕了，搞个特大丑闻出来，到时候连累我们教官一起背锅。

 第六十章 红色有角三倍速

    镇东军已授权燕裕组建战队，其他军方自然也不会落后。
    岭南省兴王府的安南国防学院，很快任命李照江为队长，李明湖为副队长，由姐弟俩挑选成员。
    战队组建完成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四院交流赛的比赛录像调出来给大家播放，由副队长李明湖亲自讲解复盘。
    “其他人的战斗可以不看。”知道弟弟脸皮薄要面子，李明湖点开录像视频，立刻鼠标一拖，直接拉到最后面，“我理解大家时间都宝贵，要看就看最有技术含量的。”
    “燕裕和刘龙韬的最终轮对决。”李照江故作严肃地点了点头，“确实有仔细研究的价值。”
    队员们默不作声。其实大家都知道队长这次三战皆负，但没人会傻到跳出来揭穿这点。
    视频很快播放完毕，总共甚至不到10秒。
    燕裕先是退步避过攻击，随后一记曲咒冲拳，将刘龙韬打得踉跄。
    接着用假装使用润咒，骗刘龙韬开出象咒，然后变拍掌为铁山靠，重新切回曲咒，将刘龙韬再次撞飞出去。
    结束。
    “看完了，大家有什么感想？”李明湖暂停视频，笑着总结说道，“我认为，燕裕之所以这场能胜，原因有正有奇。”
    “奇处在于他两次进攻得手，都是取巧以木行曲咒破刘龙韬的土行象咒。以木克土，象咒被强行破去的同时，被命中的地方会经脉滞涩，穴位封堵，除非以润咒强行疏通，否则是难以运气的。”
    “所以今后我们施展五咒，一定要注意五行的相生相克。对面都近身了，你还傻傻地开象咒去挡，一个曲咒就能让你扑街。”
    “至于正处，在于他之所以能进攻得手，却是因为他的硬实力确实碾压了刘龙韬。你们知道是哪方面的实力吗？”
    “是他的法咒切换速度。”李照江面无表情，酷酷说道。
    “没错，就是他的法咒切换速度。”李明湖微笑说道，拖动鼠标拉回前面，“看这里。”
    她将视频拉到前面，用0.5倍速给大家重新播放：
    “这里明明燕裕已经近身，刘龙韬为什么不迅速结束象咒？”
    “因为他怕来不及。”李照江继续说道。
    “是的，这里哪怕是0.5倍速播放，大家也可以看出燕裕的逼近速度非常之快，不是单纯的登云术能做到的。”李明湖点头说道，“他应该是用了神行术，借助其高速逼近刘龙韬，近身后立刻切登云术刹车，随后又切到曲咒。”
    “这一系列的动作，都在电光石火之间完成，以至于从刘龙韬的视角看来，燕裕的近身和开曲咒之间几乎毫无间隙，难以事先防备。”
    “他此时再要结束象咒，大概率来不及做出下一个动作，就会被曲咒攻击命中，所以不得不以象咒硬挡，结果就是象咒被迫，经脉滞涩；但如果尝试切咒呢？那估计直接就被秒杀了。”
    见众人纷纷面露沉思之色，李明湖补充说道：
    “我根据这个视频具体算过。燕裕的法咒切换速度，是修士平均速度的三倍。也就是说，我们切换一次法咒的时间，他可以轻松切换三次。”
    “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这样的变招速度，如果你跟不上的话，那么无论用什么手段，他都能瞬间切到克制你的针对手段，如此一来便毫无胜算了。”
    “哈哈哈哈。”见队友们纷纷表情惊恐，为了防止大家丧失斗志，李照江开了个玩笑，“这燕裕若是染个八神发色，再梳个小兰发型，岂不是红色有角三倍速？”
    这梗实在太过缝合，以至于队友们都没领会过来，李明湖连忙说道：
    “因此，接下来我们战队首先要着重的项目内容，就是三术五咒的联合训练。大家务必要对三术五咒的施展烂熟于心，用熟练度去提高自己的变招速度——当然，不要求燕裕那种级别的变态操作，但至少要保证今后对上他时，不至于被他几招就放倒了。”
    队员们纷纷点头记下。
    如今四军尽皆组建战队，大家是既合作又竞争的微妙关系。这次有四院交流赛，未来何尝不会有四队切磋赛？以燕裕作为训练目标，肯定是不会错的。
    安南军战队在李明湖的主持下，很快定好了近期的训练目标。
    与此同时，位于南川省蜀中府的平西国防学院，队长周红羽也一声不吭地坐着，任由副队长章怀德将视频播放完毕。
    “这燕裕最厉害的地方，在于他那远超平均水准的变招速度。”章怀德总结说道，“若是单打独斗，哪怕拼命也很难胜过对方……”
    “好了好了。”见他哪壶不开提哪壶，唐小怜连忙打断他道，“单打独斗不用说，实力差距摆着这里，大家后续苦练就是了。你说说团队对抗的话怎么办？”
    “团队对抗相对简单得多。”章怀德回答说道，“燕裕能三倍速变招，他的队友却未必能跟上他的速度，这样根本没法形成合击。”
    “如果他选择和队友打配合，那么就得放弃自己的优势，相当于自废武功；考虑到他变招奇快，其实也不需要与人合击，所以我倾向于他在团队战里会选择独行。”
    “一旦独行，我们的战术重点，就是设法将燕裕和其他队友切割开来。具体战术可以因地制宜，应时而变，但大体上肯定会往这个方向靠拢。”
    “把燕裕切割出去，后续无论是先啃掉他这块最硬的石头，还是抢先将他的队友踢出局，我们的选择余地就很大了。”
    “够了。”周红羽其实早就听得不耐烦了，但对燕裕的仇恨压下了她的暴躁冲动。此时见章怀德分析完毕，立刻用力拍桌说道，“不管战术千变万化，没有实力，全都白搭！”
    “接下来，都给我狠狠地练！”
    “好！”队友们齐声应道。
    另一边的定北国防学院，刘龙韬却是独自坐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看着视频，右手握着鼠标拖动进度条往前，播放，再拖，再播放，反反复复地看。
    左手放在键盘旁边，默默地攥紧成拳。
    叶筠端着茶水过来，见他在看他自己被燕裕两招击败的视频，微微怔了一下，将茶水放在他的手边。
    “多谢您了。”刘龙韬低声说道。
    “不客气。”叶筠轻声回答说道。
    她迅速转身离开，直到走出了办公室，才悄悄摸出手机，打开了四院交流赛的视频。
    这个视频，是叶筠偷偷问教官要的，并没有让刘龙韬知道。
    将视频从头到尾看了几遍，她才默默叹了口气，将其拖入到新建的“战术”文件夹里，随后加上了密码。

 第六十一章 女团练习第一轮

    陈灵韵、苏云锦、林柠、赵元真，四人站在登云术的练习场地前方——后面就是各种矮墙、屋顶和障碍物遍布的城市模拟环境。
    燕裕好整以暇地背着双手，慢悠悠从姑娘们面前走过，仿佛检阅士兵们的将军。
    “既然大家早就互相认识，这次就不进行轮流自我介绍了。”最终，他在众人面前缓缓站定，沉声问道，“有谁知道我们这支战队，成立的初衷是什么吗？”
    “为了给你开后宫？”陈灵韵笑眯眯地问道。
    “闭嘴！”燕裕迅速将手一指，冷冷喝道，“再捣乱就从队里滚出去！林柠，你来说。”
    “是。”林柠立刻认真回答道，“修士身为军事职业，单打独斗的能力是有限的。我们战队成立的初衷，是为了完成那些更困难的、需要团队协作的艰巨战斗任务。这是我个人的理解。”
    “意思大差不离吧。”燕裕淡淡点头说道，“我们是镇东军授权组建的第一支战术小队，组建的初衷去研究如何更有效地运用有组织的超凡暴力，去击败、击溃、以及击杀我们的敌人。”
    “说白了，就是要赢！唯有胜利才是我们追逐的目标！”
    姑娘们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盯着他看。
    燕裕声音停顿片刻，继续道：
    “战场上不讲女权，敌人不会因为你们是女性，就对你们心软甚至放水。上面也不会因为你们的性别，就对你们采用更宽容的评价标准。”
    “赢了，是巾帼不让须眉，姑娘们个个都好样的；输了，就是臭娘们果然不适合打仗，女性的战场应该在产房里……不好意思，我这人说话就是那么难听。但只要你们输了，就一定会有人跑到我面前来质疑，说我是‘为了开后宫才招漂亮女性入队。这种恶心人的评价，我可以忍，你们能忍吗？”
    “当然不能！”赵元真大声说道，目光瞥向旁边微笑的陈灵韵，阴恻恻地威胁说道，“谁敢再扯什么后宫。不用你出手，我亲自料理了她！”
    “你也闭嘴！”燕裕再次抬手一指，呵斥赵元真道，“谁问你了？”
    赵元真暗自怄气，心中默默记仇：
    “小贼今日当着众人的面，居然呵斥责骂于我，此仇我必报之！若有朝一日叫我当家做主，我也要在众人面前狠狠将他羞辱，叫他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痛哭流涕，抬不起头！”
    燕裕见魔门妖女低头服软，也不继续踩她拉仇恨，只是淡定说道：
    “从今天开始，以后每天下午的训练课，你们就不用去上了。上面已经授权我作为队长，自主设计安排队伍里的训练项目。”
    “考虑到你们目前的实力水准，我决定第一次就不给你们安排实战训练了，咱们先从最简单的开始练起。”
    燕裕转身朝向前方登云术的场地，指着那里竖着的一堵矮墙，说道：
    “从这个位置，开启神行术全力冲刺到矮墙附近，然后中断神行术并用登云术停止运动。”
    “我的要求是，当你们用登云术停下来的时候，所站的位置要尽可能离矮墙更近——直到这个距离在一臂之内，你们抬手能够碰到墙面，这个训练就算是完成了。”
    众人都纷纷思索起来。
    开启神行术的时候，奔驰速度可以达到60码左右。以这种速度冲向障碍物是极其危险的，因为哪怕减速得稍微晚点，就会直接一头撞上去，头破血流。
    更不用说，燕裕口中所谓的“减速”，其实是两个连续动作：先中断神行术，再开启登云术，操作难度瞬间上升了不止半点。
    然而姑娘们都没有对此抱怨。
    陈灵韵自诩聪明绝顶，当然能看出燕裕这样安排的用意，是为了锻炼大家的反应能力和法咒切换速度。
    苏云锦头脑也不笨，心想若是这样真练成了，相当于高速移动的同时还能确保精准走位，在实战里绝对是有优势的。
    林柠就更不用说了。典型的做题家思维，你叫我怎么练我就怎么练，反正练就完事了，最后考不好就是我练得不够多。
    大家先试了一轮，随后彼此看互相的成绩：苏云锦2.3米，林柠2.2米，陈灵韵1.4米……这屑女人如燕裕前世所知那样，对时机的把握堪称完美，差一点熟练度就能直接摸到墙面了。
    然而，最令三个姑娘惊讶的，却是赵元真。
    她正好停在距离矮墙一臂距离的位置，伸出右手按着墙面，淡定转头看向燕裕，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来：
    “这样就行了吗？”
    燕裕对她的表现也不意外，因为赵元真终归是那个世界穿越过来的修士，出门在外御剑飞行赶路赶惯了的。
    正因为是御剑飞行，所以对时机距离的把握必须完美，不然降落到地面的时候没刹住速度，直接就一个嘴啃泥，仙人逼格就全掉光了。
    “很好。”燕裕双臂抱胸说道，“你通过了第一项训练。”
    陈灵韵对此并不意外，苏云锦表现得也无所谓，但林柠就有种如遭雷击的感觉。
    实力比不过燕裕，拿不到第一也就罢了，现在连赵元真都能把她远远甩在后面了？
    林柠再次看向矮墙，心里已经充满了继续训练的动力，恨不得将这个项目当做历年各省的高考试卷，先刷它一百张卷子再说。
    “所以呢？”赵元真不愧是魔门妖女，果然如燕裕所料那般，开始得意忘形起来。她轻佻般抬起精致小巧的下巴，轻蔑问道，“后面还有什么训练？尽管端上来品鉴吧。”
    “好说，第二个项目很简单。”燕裕冷笑起来，“跟我对打。”
    ————————
    第10次落败，赵元真被燕裕一掌击中后背，顿时身形失控踉跄向前，差点匍匐摔倒在地。
    她勉强将平衡稳住，努力地调整呼吸，感觉全身似乎都在疼痛。
    燕裕甚至没有使用炎咒和曲咒，只是利用神行术和登云术进行距离拉扯和横向奔绕，便能轻而易举地将赵元真搞得晕头转向。
    当然了，魔门妖女并不认为这是自己的问题：都怪这个世界的灵气复苏太慢了！
    赵元真恨恨地盯着燕裕，也无暇去在心里给他记上更多的仇怨，只是脑海里瞬间跳出了七八种能无视对面的灵活走位，轻松击败他的阴毒法术。
    然而，全都不能用。
    不仅仅是因为目前的环境灵气浓度不够，无法发挥正常威力，还因为她哪怕施展出来，也没法和队友解释“她是从哪里学会这些法术的”。
    如今能正大光明用出来的，只有三术五咒而已。
    无论是三术还是五咒，在赵元真出身的修行世界，都是真元消耗极低、威力也平平无奇的基础法术，通常只有乡野道观里的道士会练上几手，好去糊弄附近的村夫愚妇。
    可恶啊，正经修士谁会专门去练这个啊！而且我居然还打不过他！
    等等，会不会是他师父教了他什么术算手段？比如在我出招之时，提前预测到我的出招……之类的？
    赵元真悚然而惊，心想说好的公平对战，结果你这是在用术算作弊啊喂！
    五行真字咒相生相克，你都提前算出我的招数了，那我怎么可能打赢你嘛！
    “不打了！”她气呼呼地说道，“你可劲儿地赖皮吧！哼，赢了又怎么样，我瞧不起你！”
    燕裕：？？？
    虽然不知道这魔门妖女误会了什么，但看来最好还是把她毒打一顿，再问问她脑子里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

 第六十二章 请教燕老师

    第一天的训练项目，是神行术状态加持下的准确急停。
    第二天的训练项目，仍然是准确急停。
    第三天的训练项目，依旧是准确急停。
    第四天……陈灵韵和苏云锦还好说，林柠却是有些忍不住了。
    倒不是觉得这个项目无聊，而是因为公共训练场那边，教官已经请了格斗方面的专家过来，专门教同学们军用格斗术。
    众所周知，五行真字咒里的木行曲咒，本身并不具备攻击性，只是单纯将力量加持给拳脚。真要将其杀伤力发挥出来，还得你的拳脚功夫也过硬才行。
    空有力道，技巧不行，打不中人，那也是白搭。
    但燕裕不知是什么心思，至少目前并没有任何让大家学习空手搏击的想法，只是悠闲地躺在旁边的长椅上玩手机。
    甚至都没有过来看大家的训练进度，仿佛对此完全不上心似的。
    林柠已经开始生气了，但是她在努力忍着。
    如果燕裕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肯定要连呼三声冤枉。因为他并非是在玩手机，而是现在确实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未来的西伯利亚月蚀女王安娜，已经跟随其父亲离开盛京，离开陆国，移民到了罗刹国远东区的阿穆尔。
    安娜见到了她的母亲……与她预想中不同的是，母亲对待她的态度并不热情，先前答应父亲说要帮忙介绍工作，如今也推说是“最近太忙”，让他“先去当地的华人组织问问看”。
    好在安娜还留着小姨的电话，打过去问了才知道，原来母亲最近正在和本地的罗刹男人谈恋爱，已经开始准备二婚了。
    对此小姑娘的猜测推断是，母亲为了不让罗刹男友察觉并误会，所以打算和前夫以及女儿进行彻底的关系切割。
    如今摆在这对父女们面前的最大难题，就是要么回国并且忍受亲属朋友的背后议论，要么就是强行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里艰难谋生。
    安娜对后者极为恐惧，但父亲却坚决不肯选择前者。双方都在为接下来怎么办而发愁，并默契地回避了一个问题，就是父亲之前坚定认为前妻会帮忙安排移民和工作，甚至因此耽误了女儿的出路，结果最后证明居然是他的一厢情愿。
    这事儿给安娜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压力，当然她不敢去朝父亲发泄，因为父亲此时的心理压力只会比她更大，所以便将倾诉的对象转为了燕裕。
    燕裕默默看着手机。短短几分钟的功夫，安娜发来的消息已经40+了，他甚至完全不想点进去看。
    好麻烦啊，女人。
    当然，既然决定和她维持友谊，那肯定不能半途而废，否则之前投进去的成本就全都打水漂了。
    躺在长椅上的燕裕，懒洋洋地打字回复，按下发送键，随后放下手机，就看见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一张俏脸。
    那是林柠带着不满表情的脸。
    燕裕的目光自然下移，就看见这姑娘正站在长椅边上，双手叉腰，上半身倾斜下来，气鼓鼓地和自己视线对接。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牛仔热裤，露出足以作为电商模特上封面的白皙大腿，上半身是一件无袖小背心，肩带边缘可以露出半截穿在里面的运动内衣，肩膀也同样珠圆玉润，还有精致纤细的可爱锁骨。
    这么漂亮的姑娘，在这个很多地方都看脸的现代社会里，本来是可以过得舒舒服服的。哪怕是去直播平台当个女主播，分分钟就能让榜一大哥爆金币。
    可惜了，她最终却踏入了竞争残酷的、最不看脸的修士行业……可恶的灵气复苏！你毁了多少人的生活！
    燕裕正走神着呢，大概是他目光停留得久了，林柠神情不自然地拉了下背心肩带，将胸前的肌肤多遮了一些，随后问道：
    “他们那边在教空手搏击，我们不用学哦？”
    “不用。”燕裕回答说道。
    “为什么？”林柠怀疑问道，“空手搏击的技巧，学习后对曲咒会很有帮助吧？”
    “并不会。”燕裕不以为然地说道，“你以为空手搏击的技巧是怎么来的？”
    “呃，是前人在实战之中总结出来的？”林柠不确定地说道。
    “没错。”燕裕点头说道，“谁的实战呢？凡人。”
    “如今军方所用的空手搏击技术，教导你要如何架势，如何出拳，目的都是要让你尽可能利用腰腹和手臂的力量，让你打出去的拳头更加强而有力。”
    “但是我说过了，这是凡人才需要考虑的事情。修士在木行曲咒的加持下，对应的肌肉力量可以得到极大的攀升。你根本不需要去利用腰腹力量，曲咒一开，你随便一拳打过去，打着对方脑袋就是颅骨碎裂，打着身体就是内脏破裂，人家直接就死掉了，你还要多此一举去学凡人的架势、凡人的出拳，有必要吗？”
    “但如果对面也是修士呢？”林柠感觉自己已经被说服了八成，但还是确认问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练木行曲咒之前最好看一遍军体拳，对吧？如果两边都是修士，近身曲咒互相搏杀，那难道不是比谁的搏击本事更高明吗？”
    “当然。”燕裕慢悠悠地说道，“如果你出拳歪歪斜斜，对方站在面前你都打不准，那还是有必要学一学基本功，至少要到达及格线。”
    “但及格之后，是否有必要去深入研究呢？这就是值得商榷的问题了。林柠啊，你扪心自问，你喜欢空手搏斗吗？”
    “我……”林柠心说我可是女孩子哦，怎么可能会喜欢用拳头打架，“但是木行曲咒能破解土行象咒，是每个修士都必须掌握纯熟的技巧，不是吗？”
    “现在是，将来就未必是了。”燕裕听她不肯正面回答，立刻猜到了她的心里答案，淡定说道，“现在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懂，反正信我就是了。”
    就像夏天的虫子无法理解冬天的冰雪，灵气复苏早期的修士也无法想象后期那仙剑乱飞、道法洗地的夸张场面。如今学习的三术五咒只是基础法术，后面都有更强的上位替代，其实没必要投入太多精力去钻研。
    金行冲咒属于剑气前置，木行曲咒和土行象咒属于炼体前置，而水行润咒和火行炎咒则是道法前置。随着灵气逐渐复苏，各种流派和法术会多到无法计数的夸张程度，因此每个人必须有所取舍才行。
    一个人不可能既当剑修，又当法修，又当炼体士，就像高中生不可能既选文科、又选理科。你高中多学多考三门综合课又能怎么样呢？大家不会觉得你很厉害，只会觉得你是个做题做到脑子坏掉的傻逼。
    前世林柠走的是剑修之路，而且表现也足够出色，所以她根本没必要去钻研什么空手搏击技巧。
    此时如果要将训练的价值最大化，那肯定还是得练基本功，提升反应速度，培养距离把握和方向感、空间感——这些才是到了灵气复苏后期，仍然具备足够实战价值意义的东西。
    林柠过来问了一波，最后什么答案都没问出来，只得到一句“信我就是了”的保证，莫名其妙地回去了。
    燕裕继续玩着手机。没过多久，旁边就有人在戳他的肩膀。
    放下手机一看，是陈灵韵这个屑女人。
    和背心热裤运动鞋的林柠不同，陈灵韵今天选择的上衣是女式白色衬衫，领带被胸针别在衣服上，下身则是曲线很有设计感的长裤，以及女大学生特别钟爱的帆布鞋。
    头发绑了个可爱系的双马尾，看起来不像是训练的，反而像是来踏青郊游的。再加上她那张清纯却挂着假笑的脸，让燕裕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干嘛？”他故意恶声恶气地问道，“你训练完成了？没完成，那过来干什么？摸鱼是吧？身为副队长居然敢偷懒，小心我撤你的职！”
    “不是偷懒，我是有正经问题要问你哦。”陈灵韵笑吟吟道，“至于副队长，你可以换人，我无所谓的。”
    “什么正经问题？”燕裕从长椅上坐起身来。
    “燕裕，你听说过‘法剑佐使’吧？”陈灵韵眨了眨眼。

 第六十三章 法剑佐使

    “法剑佐使？”燕裕微微有些诧异，心中暗想，“已经到要分配职业的时候了？不对吧，现在才六月份啊！”
    “就我的理解来看，法、剑、佐、使应该是指修士的四种不同战斗流派。”陈灵韵在他身边坐下，将自己所知的情报消息娓娓道来，“法，是指以道法进行压制轰炸；剑，是指以飞剑和御剑术去进攻；佐，是指借用法宝、符箓、丹药等外物辅佐自身战斗；使，是指驭使、驱使其他外物进行作战，比如灵兽、毒虫、妖魔、鬼怪等等。”
    “没错，差不多就是如此。”燕裕点了点头，“所以你是来问我，要选哪个流派比较好？”
    “嗯呢。”陈灵韵也没掩饰，“法剑佐使的概念，上面已经安排专家组进行研究了。”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形成体系化的职业理论，但考虑到目前大概率会越发恶化的国际形势预期，上面可能会在还没完全研究清楚之前，就要直接让我们进行选择了。”
    “那你心里怎么想的？”燕裕问她。
    “我想选择法修。”陈灵韵直言不讳。
    “法修不适合你。”燕裕也是即答。
    “哦，怎么说？”陈灵韵挑眉笑道。
    “法修的主要战斗方式是道法。”燕裕淡淡说道，“道法是四大流派里面，平均耗费真元最多的战斗手段。”
    “你的修行天赋不高，真元总量相对有限。如果非要选择法修的话，对上同等境界的修士，你真元不足的劣势会被成倍放大。”
    “这么说确实没错。”陈灵韵依旧在笑，“但真元不足也并非致命劣势，不是吗？我可以用精打细算和时机把握来进行弥补。”
    “那又如何？”燕裕斜眼瞥她，冷笑反问，“一个瘸子，哪怕借助器械跑得飞快，又怎么和专业的田径选手同台竞技？不去找自己的长板在哪里，只想着去补强短板，然后一定要用短板去跟人家比，你是不陷入劣势就不知道怎么打了，还是脑壳进水需要塞点卫生巾进去？”
    前世的陈灵韵，作为法修在后排进行远程打击，实战表现其实不能算差，甚至还挺优秀。但真元不足的问题也是频频出现，就像是擅长理综能考290分的家伙，偏要选择文综结果考了250分。说她成绩差吧也不算差，但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你为什么不肯选呢？
    “那你说我选择什么流派比较好？”陈灵韵笑眯眯道。
    “使君。”燕裕毫不迟疑地答道，“使君这个驭使外物的流派，是真正要用脑子去战斗的，能最大发挥你本身的长处和优点。”
    “但是使君要有足够厉害的‘使臣’才行。”陈灵韵露出苦恼的神色来，故意说道，“兽、虫、妖、鬼……这些我都没有，怎么办呢？要不还是先选法修，后面再转型好了。”
    “转什么型？”燕裕顿时眉头一皱，“若你先学一门道法，后面再转型比如说去练驭鬼术，那前面学的这门道法和驭鬼术能互通吗？能形成思路明确、互补缺陷、增益彼此的战术吗？如果不能，你这门道法不是白学了？”
    “更何况厉害的使臣其实也不难找。有个口诀叫‘东南灵兽西南虫，东北妖魔西北鬼’，想要什么样的使臣，直接去对应地域里的秘境去找……”
    说到这里，燕裕突然就卡了壳，看着陈灵韵的脸色也狐疑起来：
    “你是不是在诈我？”
    “没有哦。”陈灵韵笑容甜美。
    “你其实希望我给你提供建议。”燕裕已经恍然开悟，“但你又担心会被我嘲笑，所以才故意假装要一意孤行，往错误的方向去靠，就是为了从我嘴里套取正确的答案！”
    “并没有哦。”陈灵韵依然在笑，“请不要自己脑补那么多戏，我只是觉得使用道法的法修无论是发展潜力，还是从时髦值，都比其他三个流派要更胜一筹而已。”
    “放屁！”燕裕毫不客气地评价说道，“剑仙单人只剑挺身，千军万马之中取人性命，不时髦吗？佐官祭起斩仙法宝，银光一转脑袋落地，不时髦吗？使君驭使妖鬼腾云驾雾，阴风过处尸横遍野，不时髦吗？”
    “你就知道整天惦记你那破道法，一方面清楚自己真元不多不适合当法修，另一方面又不肯死心过来套我的话。你要是真的信我，现在就可以去打听使君之道了，保证比法修更适合你。”
    “嗯哼~”陈灵韵对此不置可否，只是问道，“如果真要选择使君的话，使臣选什么类型比较好呢？”
    “当然是鬼怪。”燕裕不假思索地说道，“其他类型，比如说驭使虫子，你能接受吗？”
    “如果是缤纷华丽的蝴蝶，我应该可以。”陈灵韵笑眯眯道。
    “看吧，我就知道你挑剔得很。”燕裕露出“果然如此”的冷笑，分析说道，“首先排除使虫，因为你那大小姐的心理无法接受虫子；其次排除使妖，因为妖魔是长相越丑实力越强。这两个其实都更适合男性修士去选。”
    “至于使兽和使鬼，其中灵兽比较难养难训，还会内斗，实战中通常是单兽或者双兽作战，对指挥功力要求不高；以你那喜欢算来算去的性格，肯定是使鬼最为合适，它们攻击手段诡谲多变，可以集体作战甚至集团作战，这才是最容易让你发挥自身长处的职业流派。”
    “嗯。”陈灵韵沉吟片刻，说道，“不过在传统文化里面，鬼怪终归被认为是不好的事物，使鬼会影响我的公众形象吧？”
    “什么公众形象？”燕裕轻蔑不屑地道，“公众形象就是个狗屁！”
    “也就50岁往上的大爷大妈，可能会把鬼怪这种东西当邪祟来排斥；对如今大部分年轻人来说，强就是美，赢就是帅，只要你能一直取得胜利，谁敢对你的使鬼说三道四？真有不长眼的，号召江海府人民去上网，一人一条留言也能把他灭了。”
    听完燕裕的分析，陈灵韵重新露出笑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她当然能意识到自己并不适合法修，毕竟真元不足的事实明摆在这里，但不选法修，选什么呢？
    剑仙很考验临场的反应能力，陈灵韵本人却属于谋定而后动的类型。
    好比这几天练习神行术急停取位，只要让她事先算好和矮墙的距离、速度和急停时机，她就能在第一次试验便做到大差不离。但假如说神行术催发期间，前方突然出现一堵矮墙，她大概率是反应不过来的。
    剑仙不能选，那就只能考虑佐官和使君。
    佐官要借法宝、符箓、丹药等外物来辅佐自身，修士实力很大一部分在“所借之外物是否厉害”上面。陈灵韵的父亲倒是有意让她去选佐官，毕竟到时候能发动镇东军内部的关系，给她优先弄一门厉害的法宝来。
    只是陈大小姐讨厌任何可能的失败风险，更不想把自己未来的职业生涯，赌在“军方什么时候能找到好的法宝”上面。
    使君的情况介于法修和佐官之间。一方面，使臣的位阶直接决定使君本人的实力强弱，就跟宝可梦的种族值同理，人家出战丢出来裂空座，你只用绿毛虫那肯定打不过。
    另一方面，使君也要用秘法去祭炼使臣，以及研究如何去配合使臣，实现各种各样的合击套路。
    因此在四大流派之中，使君是最为复杂和麻烦的战斗流派。用燕裕的话说，“是真正要用脑子去战斗的”。
    陈灵韵思虑周定，却不泄密，只是盈盈笑着看向燕裕，好奇问道：
    “那你打算选什么流派？”
    “到时候再说吧。”燕裕直接一笔带过，并不打算和陈灵韵在这事上多谈。
    实际上，既然和赵元真双修《牵丝大法》，他的流派其实早就已经定下来了。
    哪怕在佐官这个大杂烩流派里，也是非常少见稀有的特殊职业：
    傀儡师。

 第六十四章 活情报库

    时间进入六月下旬。
    燕裕布置的第一个训练项目，终于抵达了它的尾声。
    陈灵韵、苏云锦和林柠三人，都已经能做到神行术全速移动时骤然急停，且停下来的位置精准控制在距目标范围1米之内。
    练会这招乍看之下似乎没有多大用处，充其量只是增加了机动能力。如果要真正实现燕裕那样的“闪电突袭”，就需要能做到“瞬时三连切”，即“神行术”切“登云术”再切“攻击咒术”，而姑娘目前只能做到“前二连切”。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掌握“前二连切”肯定是学习“顺势三连切”的前置，所以倒也不能算是浪费时间。
    顺便一提，在四院交流赛公开亮相后，军方已经对燕裕的这套打法起了名字，叫做“闪电突袭”。
    名字听起来有点土气，不过陆国军方在起名这方面向来没有什么天赋，比如军方现役的各种王牌特种部队，名字基本都是什么豹什么虎什么狮，所以“闪电突袭”这个名字已经算是他们在超常发挥了。
    在确认大家已经掌握“神行术切登云术”之后，燕裕却并未让姑娘们开始学习“闪电突袭”，而是专门给每个人都制订了不同的训练计划。
    “林柠。”他吩咐说道，“你的第二个训练方案，是要学会在神行术加持下全速运动的过程中，用金行冲咒去准确命中目标，我要求你做到五发至少四中，命中率必须达到80%以上。”
    林柠立刻思索起来。
    修士同一时间只能施展一种咒术，所以要发射金行冲咒，必须先中断正在催发的神行术。
    好在神行术哪怕中断，速度也不会立刻归零，所以自己要练习的目标就是：先催动神行术提到全速，随后立刻中断神行术，用惯性继续保持高速移动，在这样的状态下练习冲咒射击……
    “陈灵韵。”燕裕让林柠独自思索，转头跟陈灵韵说道，“你先不用练习实战，去收集一下世界各国的超凡者情报，最好有对战视频，到时候我们开个小会，给大家讲解一下。”
    “好的。”陈灵韵笑眯眯道。
    比起需要一步一个脚印的实战训练，这种单纯依靠脑力的事情，对她而言实在太过简单不过了。
    “苏云锦。”燕裕继续布置计划，“你也不用练习实战，我跟医疗团队的主管说过了，你今后每天下午2点去医务室，学习用水行润咒去治疗简单的外伤和内伤，每天记得汇报学习进度给我。”
    “你是打算让我当战队里的‘军医’吗？”苏云锦好奇问道。
    她确实不喜欢打打杀杀，但若是燕裕因为这点，就刻意安排她避免上前线战斗，苏云锦还是有些难言的小小不开心。
    “并不是。”燕裕否定了她的猜测，“团队里需要的是一个‘懂得急救’的人，而不是一个‘军医’。”
    “我明白了。”苏云锦暗自松了口气。
    “最后，赵元真。”燕裕看向魔门妖女，“你的训练计划不变，还是和我对打。”
    “诶！”赵元真立刻表示抗议，愤愤不平地道，“我就不能和她们一样，练习什么咒术或者学习什么课程吗？”
    “不能。”燕裕说道。
    “为什么！”赵元真气愤不平，每次对打都把我打得跟狗一样！
    “因为我是队长。”燕裕说道。
    赵元真顿时气结，心中暗恨：
    “燕裕小贼！借由对练之名，将我各种欺辱，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等我来日练就魔功，定要天天与他鏖战，定要叫他气力不支，吐血不起，方解我心头之恨！”
    这魔门妖女却是想岔了：燕裕当然不是为了欺负她才和她对战，他哪有那个功夫精力啊。
    主要是因为赵元真过去习惯了在“高位仙侠”的环境里作战，突然来到这灵气才刚开始复苏的“低位仙侠”世界，过去的那些战斗经验反而成了她的阻碍。
    就像习惯拿枪射击的老兵，你叫他玩冷兵器，他说不定玩得还不如初学者，道理其实是一样的。
    好在魔门妖女的适应能力很强。每一场“虐菜”下来，燕裕都能察觉到她正在飞快进步。估计再过半个多月，这妖女就能完全甩脱制约她的旧有思维习惯，在如今的稀薄灵气环境之中如鱼得水了。
    ————————
    镇东国防学院食堂，位于二楼的招待包厢里。其中一间被单独征辟出来，作为燕裕战队的“专用包厢”，让大家可以不受打扰地进餐聚会。
    之所以这样安排，主要是考虑到战队成员可能会在吃饭时，可能会聊一些战队内部的机密，被周围的学生听见了会不太好。
    当然，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大小姐，很快就发挥了她的钞能力，在专用包厢里增加了电视机和投影仪，这样只要把饭桌一撤，立刻就变成了会议室。
    此时墙上的电视机，正在转播米契国的“超英联赛”，全称是超级英雄职业联赛。目前国内全境严格禁播，只有军方线路可以合法观看。
    米契超英联赛的宗旨是“邀请全球各国超凡者争夺荣耀”，实际上参赛者主要集中在欧洲的诸多国家，例如罗刹的通灵者，英伦的巫师，北欧的狂战士，南欧的众神祭司……当然还有遍布整个欧洲，号称目前规模第一的圣职者。
    那么问题来了：米契国自己的超凡者呢？
    答案是基本不存在。因为每个国家在灵气复苏阶段，涌现出来的超凡者体系，似乎和本国历史传承的古老神话传说体系相关。
    米契国的问题，不仅仅在于它只有400年的历史，还在于原本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创造出历史神话传说的古老族裔，如今已经变成了数量濒危的原住民……如今据说在亚利桑那和新墨西哥两个州，已经出现了崇拜所谓“自然之母”的米契本土超凡者，而且全部都是原住民族裔。
    由此看来，米契国之所以急惶惶地开办超英职业联赛，去欧洲引进大量的白人超凡者到美洲来，其原因也是不言自明的。
    “今天的比赛是罗刹的弗拉米基尔，对阵英伦的乔纳斯。”陈灵韵笑着说道，“要录下来分析吗？”
    “当然。”燕裕说道，“弗拉基米尔的职业是狼人。未来的定北军修士那边，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和罗刹国的狼人打交道。”
    “我们镇东军修士作为兄弟部队，将来很可能会遇到被调拨去支援定北军的机会，所以事先了解狼人这个职业很有必要的。不过有条件的话，大家还是把所有欧洲和美洲的超凡者体系，都做到最起码的‘有所认知’吧。”
    陈灵韵听燕裕这么说，心里很快就盘算起来。
    定北军主要防范的是北面的罗刹国，所以罗刹的通灵者体系，是定北军目前着重在打探的军事情报。
    镇东军防范的则是重樱国和米契国。重樱国的阴阳师体系掩藏很深，官方修士和民间修士之间千丝万缕，打探起来颇为困难也就罢了；米契国甚至没有自己的超凡者体系（或者说有，但是不承认），以至于不得不公开去引进欧洲的各类超凡者，大规模地到处挖人。
    这样一来，等于说要打探米契国修士的情报，就得了解整个欧洲的所有超凡者体系……这对镇东军而言就是个超级艰巨的任务了。
    陈灵韵悄悄瞥向燕裕，脸上再次浮现出甜美的微笑来。
    不过，应该不要紧。
    因为我们家亲爱的，可是拥有未来先知优势的“活情报库”呢！

 第六十五章 刚好都很美

    借着每天的午餐、晚餐时间，燕裕带着大家一起看超英联赛的直播，没直播的时候就看录像，边看边给大家进行讲解。
    罗刹的通灵者凶狠粗暴，英伦的巫师诡谲多变，北欧的狂战士越打越凶，南欧的众神祭司花样繁多，反而是人数最多的圣职者，打起来基本就一种风格：召唤出辉煌灿烂的神圣权杖，然后朝对面劈头盖脸地砸过去。
    对面扛不住，那就落败；若是扛住了，再趁出招后的间隙反击回来，就轮到圣职者这边扛不住了。
    燕裕对欧洲五大超凡者体系，基本都是了若指掌，如数家珍。无论姑娘们提出什么样的问题，他都能不假思索地给出最准确的答案。
    “圣职者之所以招式单一，是因为会去参加超英联赛的圣职者，基本都是那种所谓的浅信徒。”看完比赛录像，燕裕给大家解释说道，“真正厉害的圣职者，目前基本都在教皇城进行苦修，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都不用担心圣职者的威胁。”
    即便是灵气复苏的地球，也要遵从地缘政治的规律。陆国和欧洲相距甚远，陆路方向隔着罗刹国、中亚诸国和中东诸国，海路方向隔着太平洋、大西洋和整个美洲，因此欧洲圣职者通常不至于专程搭飞机，飞越半个地球跑陆国来捣乱。
    如果真的过来了，那就要有留下不走的心理准备，毕竟陆国对待外国客人一向是热情好客的。
    “现阶段我们镇东军修士，主要对抗的还是重樱国修士吧？”林柠确认问道，“那有没有重樱国修士的情报可以了解呢？”
    说到重樱国修士，燕裕脑海里立刻跳出了好几个熟悉的名字。
    重樱国的修士培养体系非常奇葩，属于完全不做任何掩饰的绝对精英培养制。陆国哪怕是天赋平庸的普通修士，至少还会组织起来指导、训练，毕业后分配岗位工作。重樱国却是所有资源都集中倾力培养“天才”，而对“庸才”就完全不管不顾，甚至拉到战场上当炮灰兵来使用。
    在这种极端的精英培养制下，带来的结果就是最厉害的第一批重樱修士，不仅知名度相当高，哪怕放在陆国也是相当能打的，但后继者就青黄不接了。
    重生回到如今的时间点，燕裕当然有想过溜到重樱国去，把诸多威胁提前扼杀在摇篮里。
    不过很可惜的是，如今那些“老朋友”估计正在什么秘密基地里集训呢，不可能让外人轻易找着的。
    “暂且不用管。”燕裕淡定回答说道，“现阶段我们还是先提升自己为主，国外情报能拿到的就分析一下，拿不到的也不用特意去寻找，顺其自然就行。”
    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只要你的实力足够强大，就不用去在乎你的对手究竟是谁了……到时候不管谁来，都是正面碾压过去，打听对方的情报还有什么意义呢？
    姑娘们听燕裕这么说了，心道估计重樱国的修士实力可能确实不咋地，便也纷纷放宽了心。
    下午的训练时间，大家依旧是按照原定计划去训练，燕裕也打算照常划水打发时间，结果忽然就被戚昌平教官找上了。
    “上面找你。”他言简意赅说道。
    “还没到一個月呢，就急着过问我这边的进度了？”燕裕诧异问道。
    “谁叫你都不和战队一起训练，每天下午都躺着睡大觉。”戚昌平笑着说道。
    “哪有睡大觉，我可是一直在操心她们的训练进度的好吧？”燕裕皱眉反驳说道，“你可以问问陈灵韵，我在战队筹备方面是相当上心的。”
    “不是说这事。”戚昌平更正说法，“关心队员的训练进度，是你身为队长应该做的。但伱别忘了，你也是一名修士，而且还是我们镇东军最厉害的修士。”
    “听说刘龙韬、周红羽、李照江他们最近都在苦练、拼命给自己上强度。然后咱们镇东军转头一看，燕裕你倒好，最近压根儿就没参加训练过，上面会担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嗯，我理解。”燕裕点了点头，“不过以我目前的水平，哪怕亲身参加训练，充其量也只是热身而已，能提升的空间微乎其微了。”
    戚昌平沉默下来。虽然已经习惯了这小子的说话风格，但每次听他大言不惭，仍然会感觉很膈应是怎么回事呢？
    “你在我这里自吹自擂也就罢了。”他扳起脸色说道，“待会儿见了总指挥使，可得收收这副桀骜不驯的嘴脸，不要以为自己能打就可以目中无人了。”
    “知道了。”燕裕心中叹气。
    兴许是太久没有出手，上次四院交流赛给大家留下的强大印象，如今也已经褪得差不多了。
    得找个机会露一手。
    来到学院的行政楼，走进校长办公室，就看见镇东军总指挥使李卫平，正站在窗边抽着烟。
    见燕裕已经抵达门口，他便随手将烟掐灭，笑道：
    “坐。”
    燕裕也不客气，直接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仿佛把这里当成了自家宿舍。
    戚昌平眼角抽动，合着我之前叫你谦恭点的叮嘱，你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啊！
    好在李卫平朝他摆了摆手，戚昌平立刻如释重负，赶紧转身离开。
    不然继续看着燕裕没大没小，他说不定就要得高血压了。
    “喝点茶？”李卫平拿起桌上的茶壶，问道。
    “不用。”燕裕直截了当地说道，“找我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李卫平给他面前的杯子冲了茶水，和蔼说道，“就是看你战队组建完毕，叫你过来问问情况。”
    “多谢总指挥使关心。”燕裕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回答说道，“目前战队训练按计划稳步推进中，暂时不需要部队里调拨更多的资源。”
    我也没说要给你调拨资源……李卫平噎了一下，决定还是跟他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听说你挑选的队友，全是女性？”
    “嗯。”燕裕很坦然地说道，“其实这件事情，我也很惊讶。”
    李卫平沉默下来。
    啥意思？
    你自己挑的的队友，全是女性，你也很惊讶？合着你是闭着眼睛挑的，挑之前没看人家的脸，不知道人家是男是女，是美是丑？我怎么听说全是长得特漂亮的姑娘？
    好在李卫平终归是见多识广，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也懒得计较他的说法，只是笑道：
    “战队的绝对人事权，我已经给你了。队伍的战斗力，你必须给我把好关，否则打不了胜仗，我就要把这权力收回来了。”
    “那必须的。”燕裕自信地笑笑说道，“正因为一切都要从打胜仗的角度去考虑，所以我在挑选队员时才完全无视性别因素，只看能力、潜力和适合与否。结果居然除我之外全是女性，这点也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不过，正因为我们战队的人才挑选标准是‘唯实力论’，所以我们才更有自信去争夺胜利。”
    这句话李卫平倒是听明白了：他意思是挑队友并非是按后宫的标准来挑，而是站在队长的位置，从补全战队实力的角度去选的，只不过挑中的人刚好全是姑娘，又刚好全都长得很漂亮而已……
    你以为我们部队会信你的这种鬼话吗？
    算了算了，还是那句话：只要能打胜仗，一切都好说。
    打不了胜仗，我第一时间把你这个队伍拆咯！话放在前头，到时候可别怪我不近人情！

 第六十六章 出手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不去计较战队性别比例的事情，李卫国继续说道：
    “除去战队的事情外，你自己的修行进度也可别落下。我听说你最近没怎么训练？”
    “这个您就不用担心了。”燕裕立刻打包票道，“哪怕战队实力整体塌方掉了，我的实力也不会崩。之所以最近没怎么训练，主要还是因为在瓶颈期了。”
    “战队的实力也不许塌方！”李卫国立刻吹胡子瞪眼，严厉说道，“至于你说在瓶颈期……什么意思？”
    “这怎么跟您说呢？”燕裕露出踌躇的神情来，“您毕竟不是修士，对吧？”
    李卫国被他气笑了，摆手说道：
    “我虽然不是修士，但我说话可比修士管用，懂吗？你突破瓶颈需要什么资源，大胆点跟我说，能满足的尽量给你满足了。”
    “哦，多谢总指挥使。”燕裕笑笑说道，“不需要什么资源，主要是太久没有实战，感觉技艺有点生疏。”
    “这个好说。”李卫国当即拍桌，从旁边抄起密封的文件袋，“拿去看看。”
    燕裕接过文件袋，小心取出其中的文件，仔细阅读起来。
    ——————————
    秘境。
    前文提过，乃是远古修真大能专门开辟的洞天居所。
    至于这些修真大能，究竟源于古代的哪个历史时期，为什么没有在史料里留下记载……目前暂时不知。
    无论这些秘境最初被开辟是用作什么目的，考虑到其中可能贮藏的、修真相关的典籍和资源，毫无疑问必然拥有极高的探索价值。
    那么，谁来负责探索这些秘境呢？
    6月14日，上面已经对此做出了初步批示：
    任何被发现已开启的秘境入口，先由所属驻防军区负责封锁，并且立刻上报平京军方总部，经总部批准授权后尽快安排探索勘测。
    秘境内所得的资源需要全部上缴。完成探索的军区修士按事后评估，可以得到记功、嘉奖、升职，以及现金奖励。
    燕裕默默读完文件，这文件里的内容解释了“什么是秘境”“如何探索秘境”，以及上面这些“国家对秘境的政策”，前两者基本是梅映雪的手笔，而政策方面也和前世记忆大体一致。
    只听见李卫国问道：
    “秘境里探索得到的所有东西，离开秘境之后不许私自截留，全部上交国家，对此你怎么看？”
    “我举双手赞成。”燕裕正色回答说道。
    “真的？”李卫国失笑问道，“跟我说心里话没事。哪怕伱明确反对这個批示，也不会传到这个办公室外面去。”
    “我也说实话，没有反对的必要吧。”燕裕淡定摇头说道，“首先，目前能完成秘境探索工作的修士队伍，肯定是当前咱们四军之中的最高战力，也就是从我、刘龙韬、周红羽和李照江这四支战队里去挑选。”
    “其次，假设我在秘境里拿到合用的宝物，哪怕离开秘境后统一上交国家。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不还是得重新分配回来，给我们修士来使用吗？总不至于藏在博物馆里展览吧。”
    “你这小子，倒是有点智慧。”李卫国哈哈大笑，“大体上分析的没错。”
    “所有从秘境里拿到的资源，可以按用途分为两类。如果是法宝、飞剑、丹药等你们修士可用的，会在登记并完成对应科研工作后，原则上返还给负责探索的军区进行分配——所以基本可以说是‘谁拿到的，就还给谁’。”
    “至于修士没法使用的资源，比如说什么矿山、药圃……需要投入人力去进行开发，那当然不能把产权给你，但我们会给予你对应的嘉奖。”
    “我明白了。”燕裕点头说道，“我个人觉得，其实没必要搞那么多弯弯绕。我们军人都是很单纯的，都是为了胜利和荣耀而生的。只要能赢，怎么都行。”
    “要是大家都这么想就好了。”李卫国只是笑笑，脸上表情不置可否，又从抽屉里取出另一个密封文件袋，随手丢给了燕裕：
    “闽海省武夷山九龙窠发现一个秘境，第一批军队修士进去之后，和外界彻底失去了联络，需要尽快安排援救和探索。”
    “这任务就交给你了。如果搞不定，及时跟我说。”
    “您老说笑了。”燕裕看也不看，将文件夹拿在手里，笑道，“我组建的这支战队，可是当前镇东军的最高战力。若是我们都搞不定，还有谁能搞定呢？”
    他朝李卫国敬了个军礼，随后快步告辞离去了。
    前世的总指挥使李卫国李老将军，虽然没有和燕裕打过太多交道，但因为他对陈灵韵照顾有加，因此燕裕对他也算是比较了解——这位快70岁的老人，完全可以用“此生别无所求，唯有精忠报国”来形容。
    无论你对他是毕恭毕敬，还是大大咧咧，这位长辈根本就不会计较那么多。毕竟他连陈灵韵那么屑的性格都能容忍，足以可见其心胸之宽阔豁达，远非常人能及。
    将战队成员全部召集过来，燕裕将李卫国给的文件档案拿出来，转手递给陈灵韵道：
    “你们看看。”
    四个姑娘将头凑在一起，默默将文件袋里的文件看完了。
    “我把文件里的情报内容总结一下。”燕裕缓缓讲解说道，“所谓‘秘境’，大体可以理解为‘古代仙人留下的小世界’，里面可能会有值得我们探索发现的宝物。”
    “每个秘境之中，都有一个能控制秘境的‘控制中枢’，以及负责看守‘控制中枢’的‘门将’，还有遍布整个秘境的‘防御机制’。”
    “探索秘境的过程，大体可分为四步：先登、陷阵、斩将和夺旗。”
    “首先，如果探索秘境存在多个竞争者，我们就需要尽可能抢在所有人的前头进入秘境，此为‘先登’。”
    “其次，我们对秘境而言是不请自来的入侵者，所以探索时几乎必然会面对秘境本身的防御机制，此为‘陷阵’。”
    “接着，就是继续冒险深入探索，直到确认秘境控制中枢的位置，将看守中枢的‘门将’给干掉，此为‘斩将’。”
    “最后，就是炼化控制中枢，控制秘境的防御机制，让军方可以进来接手，此为‘夺旗’。”
    “先登、陷阵、斩将、夺旗，这四个环节你们不用去记，我带你们全程走上一遍，下次有经验就容易多了……有问题吗？”
    “有。”赵元真言简意赅，“可以杀人吧？”
    她这话说得太虎，以至于其他姑娘都瞬间扭头看过来，表情各自不一。
    “这次应该没有人给你杀。”燕裕思索片刻，说道，“秘境现在被镇东军看守起来了，第一拨军队修士进去探索后下落不明，我们是第二拨拿到授权进去探索的修士，所以要对付的只有秘境本身而已，没有敌对的竞争修士。”
    “哦，听起来挺无聊的。”赵元真立刻失了兴趣。
    林柠和苏云锦都麻了。你是觉得这个任务很无聊，还是觉得“没有人杀”很无聊？
    “什么时候出发？”陈灵韵笑眯眯道，“需要准备什么吗？”
    “不用。”燕裕摆手说道，“这次秘境探索应该没什么风险，你们就当是游戏正式主线之前的新手教程关，把平时训练出来的水平发挥好就可以了。”
    “已经有军队修士在里面失踪了，怎么可能会没有风险啦？”林柠语气激动地吐槽说道，“就算你是想让我们别太过焦虑，至少也认真想个好一点的说法啊！”
    燕裕看了林柠一会儿，叹气道：
    “小林柠啊。”
    “干嘛？”林柠烦躁。
    “非得我说明白不可吗？”燕裕慢条斯理地道，“如果没有我，就你们四个去探索秘境，那确实得承认是有一定风险的。”
    “但这次是我亲自带队，你懂了吧？”
    林柠顿时无言以对。
    虽然能看出你已经很努力在含蓄委婉地表达了，但为什么听起来还是那么嚣张欠打呢？

 第六十七章 武夷山秘境

    闽海省南平府武夷山，乃是国家级别的风景区，以及全国知名茶叶销售地。
    燕裕一行五人，乘坐直升机抵达山区深处，就看见镇东军已经在下面的山谷入口处布设了层层防线。
    不仅进谷的几条道路全被铁丝网封断，还有无人机附近山林上空飞行巡逻，俨然是一副严防死守的模样。
    在铁丝网的前面，可以看到十几个本地人正堵在山路上，似乎是在和驻守官兵们进行对峙。
    “好像是山场主。”林柠俯瞰下方，给队友们解释说道，“这边的很多山头，都是分包给附近的村民种茶叶的。如今秘境附近被军方划为禁区，肯定有山场主的地盘被划进去了，所以起冲突也是难免的事情。”
    “应该会有国家补偿吧？”苏云锦担忧问道。
    “这就不知道咯。”陈灵韵笑眯眯道，“不过，这些山场主可不是普通的乡下人。如果真的把纠纷闹大起来，部队那边也会很头疼的吧。”
    “跟我们没关系。”燕裕打断了大家的讨论，“总之我们的任务是探索秘境，其他的交给当地部队去处理。”
    众人抵达被封锁的山谷深处，可以看到溪涧边的空地上，已经搭起了大大小小的指挥帐篷。
    最大的指挥帐篷前，某个军官正拿着手机在接电话。
    他的神情极其烦躁抓狂，言语之间的态度也极其恶劣，就差直接对话筒咆哮出来了：
    “压不住压不住，都说了这是军方机密！机密！你他妈懂什么叫机密吗？！现在我们要求你们无条件配合，做好当地群众的思想工作，绝对不允许事态进一步扩大！还有什么不理解的，自己打电话去问闽海省知府！你的保密级别不够，我没法回答你的问题！！！”
    用仿佛要按碎手机般的力道，将通话狠狠地用力摁断，这位军官才漠然转过身来，看向燕裕带队的一行五人。
    他似乎是想要维持一张毫无感情的冰山脸，但其中的戒备和不信任实在太过明显，以至于根本就无需费心去分辨他此时心中在想什么。
    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友善的第一印象。
    “江未明校尉？”燕裕直接开门见山，语速飞快地道，“我们是镇东国际学院派遣的第一战术小队，找你确认武夷山秘境里的情况。”
    “确认情况？”这位江校尉努力抽动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冷笑来，“相关的情报资料，我早就呈递汇报上去了。怎么，你们来之前没有做好预习功课吗？”
    “伱提交的资料，我们已经看过了。”燕裕淡定地回答说道，“没有任何秘境内部的情报。”
    “那是因为进去的军方修士全都失联了，所以才没有任何情报回传。”江校尉漠然地看着他，似乎是在强行按捺怒气，“如果你确实仔细看过资料，就不会问出这种多余的问题。”
    “事实上，这正是我想问的问题之一。”燕裕微微挑起眉毛，神情诧异地说道，“在我的印象里，你们军方修士应该不会弱到这种程度才对。”
    “你说什么？”江校尉的眼神立刻不善起来。
    属下失踪不知生死，上级催促不给情面，还有试图各种捣乱的本地人，以及表面配合实际摆烂的当地官僚……江校尉这几天忙得脑子都快炸开了，哪里还有心情去跟这群刚成年不久，没有接受过正经的军事训练，甚至都还没从学院里毕业的“大学生修士”玩实习游戏？
    要不是金陵总部那边发来命令要求配合，这些小兔崽子踏入营区的第一时间，江校尉就要下令将这些大学生轰出去了。
    “队长？”苏云锦担忧地从后面轻拉他的手臂，意思是你可被再刺激对面这位校尉了。
    我们是来探索秘境的，可不是来和对方内讧起冲突的呀。
    “好吧。”燕裕拍了拍她的手，随后便放缓了语气，温和说道，“如果你们军方修士真的实力合格，怎么还会在秘境里失联呢？我现在很怀疑你们这些人的能力，连带着你们能提供的情报，如今在我看来也未必有可信度了。请您马上抽调出三位军方修士，随我们一同进秘境里去探查。”
    江校尉用了足足半分钟，才忍住没将拳头砸到对面燕裕的鼻子上去，只是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行！”
    他风风火火地离去了，众人这才纷纷松一口气。
    “燕裕，你为什么非得激怒他？”林柠忍不住吐槽说道，“哪有刚来就和要配合的人直接起冲突的啦！”
    “我看他本来也没有好好配合的意思吧。”燕裕淡定地回答道，“还是说你想用美人计，说服他和我们正常合作？”
    “什么美人计啊！”林柠顿时羞恼起来，气愤说道，“再说这种话，小心我踢你哦！”
    “话说回来，对方的态度确实有问题。”苏云锦委婉说道，“如果能好好沟通的话，其实未必没有交流的余地。但现在时间太紧张了，队长用激将法也无可厚非吧。”
    “如果时间紧张的话，直接把对方杀掉（搜魂）不行吗？”赵元真冷不丁来了一句。
    魔门妖女的味儿太冲，以至于其他姑娘都是纷纷一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個问题。
    “也不是不行呢。”陈灵韵笑盈盈道，“打死太浪费了，不如打个半死，再问问他是想死，还是想跟我们合作。”
    “好啊，交给我吧。”赵元真跃跃欲试。
    “差不多得了。”燕裕不耐烦地说道，“她在逗你呢，没看出来吗？”
    赵元真愣了一下，随后朝陈灵韵怒视过去。
    “错了，我可没有开玩笑哦？”陈灵韵丝毫不怕，反而还冲她眨了眨眼睛。
    “确实。”林柠无奈地扶额说道，“大庭广众之下殴打部队校尉，用暴力胁迫来取得情报，事后上面问罪就把赵姐推出去是吧？灵韵你还真会出主意呢。”
    “小林柠现在也会偶尔说说反话了呀。”苏云锦在旁边假装感动，“总是一本正经地吐槽的话，大家迟早也会厌倦的吧。”
    “都说了别叫我小林柠……”林柠有气无力地说道。
    姑娘们嘻嘻哈哈地说着话，气氛逐渐轻松愉快起来。
    事实上，对于江校尉表现出来的敌视态度，燕裕其实也并不意外。
    在灵气复苏最开始的时候，陆国的计划是完全从军方进行修士选拔，结果发现选拔成功率奇低无比。后来去和梅映雪沟通请教，才知晓“灵根”这玩意的存在，于是将招生范围改成“17-18岁的人”。
    这也就导致目前的陆国修士群体，实际上分为三个派系：军方修士，大学生修士，以及民间修士。
    考虑到现阶段的民间修士并未冒头，所以暂且当他们不存在。将军方修士和大学生修士拿出来比较，就会发现前者在待遇方面，几乎是全方位的落后。
    具体原因说起来比较复杂。一方面是军方修士的实力上限相对更低（更高的平均年龄意味着根骨劣化），不值得投入太多资源去重点培养；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军方修士的纪律性、服从性和思想觉悟都更加优秀，不用担心忠诚度的问题……
    总之，因为待遇差异化的缘故，以及大学生修士目前并未表现出更强的整体实力，许多军方修士对大学生修士其实是有怨气的。就像先进了单位的老同志，看到新员工的工资是自己的好几倍会有什么心情，这事儿应该再好理解不过了。
    不同于燕裕战队那边的快活氛围，怒气冲冲的江校尉已经冲进指挥营地，脸上表情已经完全掩饰不住了：
    “老卫！老冯！跟我出来！”
    卫云，冯海平，两人是本次协助江未明处理武夷山秘境的副手，也是现场军方修士里实力最强的几位，闻言便站起身来：
    “怎么了，老江？”
    “来了几个不怕死的愣头青！”江校尉怒气冲冲地说道，“一见面就要直接去秘境里探查！”
    “咱们仨个得陪着进去，免得他们自己折在里头，还要连累你我吃处分！”

 第六十八章 要以大局为重

    即便江校尉看自己一行人不爽，燕裕也并不担心对方会因为私怨而坏事。
    原因非常简单：陆国军人的纪律性、服从性和思想觉悟，在这个位面的地球堪称人类之冠，绝对没有半点虚言夸耀。
    哪怕再怎么看你不爽，任务终归还是第一，绝对不会因私废公。
    果然，众人并没有等待多久，就看见江校尉带着另外两位军方修士归来，冲他打了个“跟我走”的粗暴手势。
    既有军人特有的果决干练气质，也有“我不想和你多谈”的意思在里面。
    燕裕一言不发地招了招手，示意姑娘们紧随其后迅速跟上。
    武夷山外围的景区开发程度很高，越往深处就越发“自然原生态”，道路也变得简陋崎岖起来。
    在丛林密布、溪涧潺潺的山谷深处，众人终于看到了被重兵把守的秘境入口：
    它是一条淡紫色的空间裂痕，像一道巨大的竖状伤疤，在撕裂的虚空中辐射出扭曲的瘢痕，但是并不丑陋难看——恰恰相反，它如极光般绚烂缤纷，充满了奇特而诡异的、难以言说的魅力。
    这种异空间的入口并非陆国独有，而是随着灵气复苏的进度，在全球各地都有出现。只不过其他国家地盘上的入口，通往的并非是陆国特色的修仙世界而已。
    英伦人管它叫做“恶魔之吻”，重樱人则敬畏称其为“神隐之隙”，听名字就知道里面绝对不是什么良善之地。
    三名军官神情严肃地盯着秘境入口。这玩意吞噬了第一拨进去探索的军方修士，也将现场指挥的江校尉等人架到了炉火上。
    第一拨修士没有回传任何消息，再派救援队伍进去无异于羊入虎口；但若是不去救援，里面失联修士的生还几率必然直线下降，却更是他们完全无法接受的。
    江校尉不动声色地偏过头去，暗自观察这些大学生修士的表情。
    苏云锦从后面抓住燕裕的衣袖，明显是被秘境入口这诡异可怖的外观给吓到了。
    林柠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此时还能勉强维持冷静，只是脸色因为紧张而有些发白。
    陈灵韵将笑容收敛起来，脸上却并无多少惧色，而是某种混合了好奇和深思的复杂情绪。
    至于赵元真的反应，却和其他三个姑娘截然相反，在跃跃欲试之中似乎混杂了一点……贪婪？
    若是让江校尉来评价，这四人的临阵状态都不算良好。
    恐惧会限制理智的思考，过度紧张也容易影响发挥，好奇和深思是轻敌的表现，跃跃欲试与贪婪就更不用说了，某种程度上可以和鲁莽直接划等号。
    没有经过长期军事训练的人是这样的，哪怕你给她塞一把步枪，真打起来她都未必能做到瞄准敌人稳定射击……真不知道金陵那边为什么会派一群大学生过来，既要求尽快完成秘境探索和人员救援，又要求无条件配合这些年轻人行动，他们难道意识不到这两条命令是互相矛盾的吗？
    不过这五人之中，唯有燕裕倒是挑不出毛病来——因为他脸上根本就没有表情，和三位校尉几乎是一模一样。
    精神保持专注的同时，注意力也高度集中，却没有到过度紧张的程度，这样的状态才是合格的战前表现，也是职业军人应具备的水准。
    江校尉默默在心里下了论断，只听见燕裕扭头说道：
    “你们不要抱太高的期望，这個时间点会出现的秘境，基本没什么难度的。我再强调一遍，把平时训练的水平发挥出来就好。”
    妈蛋！江校尉立刻将刚才结论全盘推翻。这个男人才是接下来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他脸色铁青地转过头去，给老卫和老冯两个副官使眼色。
    待会儿进了秘境，这个愣头青要优先看住，别让他擅自冲锋然后带头秒挂，到时候连救他的机会都没有。
    “还不走？”燕裕再次催促问道，只是说话的对象换成了江校尉。
    江校尉权当没听见，转头吩咐说道：
    “老卫跟我一起先进去。老冯，你跟着他们负责断后。”
    “好。”冯海平立刻应下。
    既然两位军方修士愿意带头开路，燕裕当然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默默目送他们走向秘境入口，身形被扭曲的空间瘢痕吞没后，才出声安排说道：
    “我、林柠、陈灵韵、苏云锦、赵元真，按这个顺序进去。”
    随后，他便朝着秘境入口走去。
    视线在刹那间扭曲，随后又恢复成正常。
    进入秘境的燕裕，从容不迫地打量四周。
    所见唯有绿水青山，无限秀美风光，并无半点险恶之处。
    根据前世的记忆，此处洞天福地应唤作“真升化玄天”，为古代某刘姓真君所开辟。
    之所以在灵气复苏早期就率先问世，是因为里面的灵气浓度确实较低，妖怪的平均修为也不高……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算作什么乙木春生之境？
    五行之中，金火最凶，水土其次，木行是最温和的，而乙木又比甲木温和，说这里是幼儿园难度其实并不为过。
    至于为什么军方修士会在里头失陷，可能是因为探索秘境的经验不足吧。知之行易，不知行难，古往今来都是一样的道理。
    燕裕回头看向入口，直到冯海平修士跟着赵元真进来，队伍全员到齐之后，才转头问陈灵韵道：
    “怎么样？”
    陈灵韵自从进了秘境，便开始迅速观察周围地形，此时已经有了结论：
    “我们先去那里吧。”
    她指着的是众人右前方的山崖，首先距离较近，其次地势也高。若是用登云术攀到顶峰，就能轻松观察到更远的周围环境了。
    “不。”江校尉立刻否决，“没看到那边的树林吗？我们要沿河而下。”
    通往右前方山崖的必经之路上，横亘着一大片茂密的树林。在没有任何情报的时候，贸然涉入密林显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万一有敌人埋伏其中呢？
    反之，若是沿河流走势往右后方行进，就可以抵达远处树木稀疏的丘陵。虽然高度远远不如山崖，但一路上视野足够良好，也不用担心会遇到埋伏。
    燕裕对他的命令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问道：
    “在陌生环境里，先找制高点侦查周围地形，难道不是军事作战的常识吗？”
    “前提是制高点容易抵达。”江校尉冷冷说道，“但进入那片密林的风险是明摆着的。”
    “既然我们没法达成共识，那么就分开行动吧。”燕裕不以为意地笑笑，“我们往山崖方向进发，你们沿河流走，怎么样？”
    分开个屁！上面的军令要求，是叫我们无条件配合伱们行动！
    江校尉顿时脸色难看得要命，冷冷反问他道：
    “分开行动？好主意啊，那若是你们在密林里中伏，我们又来不及支援你部，要怎么办？”
    “既然担心分开会中伏。”燕裕露出“你原来知道啊”的神情，惊讶问道，“那你们就不应该丢下大部队独自行动啊，是不是这个道理呢？”
    江未明立刻圆瞪双眼，用力吸了一口冷气，似乎接下来随时都要当场炸裂——旁边的卫云和冯海平见状不妙，连忙一左一右将他手臂架住，做和事佬连声劝道：
    “算了算了，老江！一起行动算了！任务第一！就跟他们走好了吧！”

 第六十九章 雨燕身法

    就“先往哪个方向探索”的问题，燕裕很快就凭借自身的才思敏捷，说服了三位军方修士听他的话。
    众人各自开启神行术，朝山崖方向风驰电掣地赶去。
    来到密林的边缘，大家便不约而同地止步。
    林中有冷风袭来，吹拂到众人身上的时候，众人只觉寒毛直竖，不自觉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似乎是妖风啊？燕裕朝里面看去，只见其中树冠遮天蔽日，林间光线熹微，又有阴风阵阵，鬼影幢幢，就差在外面立个牌子说“此林中有妖魔鬼怪了”。
    “我看见深处有树木在动，应该是树妖。”见姑娘们如临大敌的的样子，燕裕从容不迫地分析说道，“进去的话容易被它偷袭，不如引出来打。树妖肯定畏火，我们可以用炎咒把它困住，顺便留好空隙，再用冲咒去围攻杀伤，其实还是很好对付的。”
    “用炎咒把它困住？”林柠立刻出声问道，“具体呢？”
    “你们看好了。”燕裕决定亲自示范，先是选了一处地方施展炎咒，火焰从地上熊熊腾起，“陈灵韵？”
    “记住了。”陈灵韵笑眯眯道。
    她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就将这团火焰的位置和大小完全牢记。
    “苏云锦。”燕裕中断炎咒，随后选了侧边不远处，再次放出第二个炎咒，“你的炎咒等下就放在这里。”
    “好。”苏云锦紧紧盯着地面，她可没有陈灵韵对记忆力的自信。
    好在周围原本青草漫漫，此时被炎咒烧出一片光秃秃的地面，因此倒也容易辨识。
    燕裕挥手散去火焰，又再次选了两处位置，依次放出第三团、第四团火焰来，恰好和前面两团火焰的位置形成四角菱形，随后跟卫云和冯海平说道：
    “两位，等林中妖物被引出来，跑到这個位置之后，你们就看准时机，在这两个地方施展炎咒。四团火焰构成一个炎阵，把妖物困在炎阵中央，没问题吧？”
    “没问题，只是……”两名军方修士都是欲言又止。
    诱敌进埋伏圈，这种战术在陆国古代军事史上屡见不鲜，但实施起来的难度还是比较苛刻的。
    别的不说，如果诱饵跑得不够快，被吃掉了怎么办？跑得太快，惹得对方起疑了又怎么办？甚至万一你猜错了，里面的妖物根本不怕火，又要怎么办？
    “很好。”燕裕无视了他们的担忧之色，开始继续规划站位，说道，“赵元真，还有江校尉，麻烦你们两人站在这两处。待树妖进了埋伏圈，被这四个炎咒封住四方去路，你们就从火焰间隙里朝它射击冲咒，没问题吧？”
    五行之中火能克金，冲咒若是射入炎咒范围，就会直接湮灭于无形。但看燕裕安排的炎咒范围，两团火焰之间的空隙是完全足够让冲咒经过的——除非射击技术太烂，指东打西，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有问题。”赵元真抱怨说道，“区区树妖，何必如此大费手脚？”
    “除了这个，伱还有什么问题？”燕裕迅速打断了她，笑眯眯道。
    他露出这笑面虎的不善表情，魔门妖女顿时一怔，心里陡然反应过来。
    在不能暴露其他法门，只允许用三术五咒对敌的情况下，这种“结炎阵，打呆仗”的战术安排，确实是最稳妥的选择了。
    哼，虽然是我一时大意，但小贼竟敢笑里藏刀威胁于我，此仇我也记下了！
    来日若有机会，我也要对他笑里藏刀，叫他战战兢兢，生怕触怒于我！
    江校尉眉头皱得都快纠结成一团了。就他看来，用四个炎咒封死去路的战术，实行起来难度确实不高，毕竟地上都给画出范围来了，比定点丢手榴弹还容易……
    真正的问题，在于当诱饵的能不能活着出来，将里头的妖物精准地引入埋伏圈啊！
    他虽然有心想要阻止，奈何燕裕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截了当地道：
    “好，就这样行动吧。”
    “那我呢？”林柠着急问道。
    “你跟我一起进去，顺便学习诱敌之术。”燕裕神情严肃地说道。
    前世的陈灵韵战队，负责担任侦查和诱敌职责的角色，是最擅长移动走位的邱泽。
    如今邱泽没能入队，那就需要担任突击手的林柠来负责了。
    当然，林柠此时并未认识到队长的良苦用心，但她毕竟是做题家优等生的端正性格，下意识就会选择服从权威安排。
    不管你给我布置什么考题，我反正闷头做就是了。
    “好吧。”想到要执行最危险的诱饵任务，林柠顿时又有些紧张。
    “事不宜迟，走吧。”燕裕行事作风也很果断，没给军方修士质疑阻拦的机会，迅速施展神行术冲入密林，林柠当即紧随其后。
    这个时候，连续几周练习“神行术急停”的效果就体现出来了。
    两人以神行术在密林间飞快穿梭，若是遇到横生阻道的树根、灌木等等，就迅速切到登云术急停变向越过，再切回神行术继续高速冲刺。
    燕裕在这种基本功的操作上自然无懈可击，而林柠作为初学乍练的新手，居然能保持紧缀在他的身后，让燕裕也有些对她刮目相看。
    瞧瞧，第一次就能跟上我的速度，这林妹妹果然是当突击手的好料子。
    无论是天生的反应速度，还是后天练出来的切咒速度，都已经远超同辈修士一大截了。
    “不要把注意力放在移动身上。”见她视线紧盯地面，燕裕便指点说道，“你要将这种移动方式彻底融入记忆，成为战斗本能的一部分。注意力应该用在周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好。”林柠紧张说道。
    “当你没法察觉到敌人位置的时候。”燕裕继续指导她道，“你就尽量保持高速巡航，弄出足够大的噪音，这样可以引诱敌人进攻，从而暴露身形。”
    “如果敌人不上当呢？”林柠问道。
    “那就是另一种情况了。”燕裕回答说道，“我们这次对付的树妖，属于灵智未开的低级精怪，所以应该不会有太多的心思。”
    “只要我们进入它的领地范围，就一定会诱发进攻……来了！”
    话音未落之际，只见一条树根突兀拦在两人前路上，且如长鞭般迎面抽来。
    登云术急停变向，神行术重新提速，只是一套简单的二连切，燕裕的身形便无视惯性，鬼魅般向侧方急退，游刃有余地避开了树根的抽打。
    再看林柠，虽然临场反应比燕裕满了半拍，好在登云术+神行术两连切已经练得无比纯熟，本能施展出来也是极快，同样漂亮地避开了树妖的攻击。
    这就是做题家在题海训练后的自信！
    林柠闪开攻击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做到了什么事情，脸上表情顿时被不可思议所取代。
    我……我做到了！
    “漂亮！”燕裕大声夸奖她的同时，又是再次急停转向，正面冲向了树妖。
    开始执行诱敌战术。
    “接下来我要做什么！”见树妖的攻击全被燕裕吸引走了，林柠连忙高声问道。
    燕裕已经无暇回答了，因为随着他迅速拉近距离，树妖的敌意已经迅速提到巅峰，十几根粗壮的树根破土而出，朝着他的周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然而，燕裕的速度却完全凌驾其上。
    只见短短的三四秒内，根本看不清楚他究竟紧急变向了多少次——林柠略估起码也在十次以上，伴随着其身形如眼花缭乱般的左右、上下和前后冲刺，每次冲刺只跨出一步甚至半步的短距离，闪过近在咫尺的树根抽击后，立刻登云急刹接神行加速开启下一段变向冲刺。
    十几条树根轮番抡动砸下，攻击如暴风骤雨般密集急促，而燕裕就像是一只超科幻的雨燕，以某种无法理解的高速和灵活性，不可思议地躲过了所有树根的鞭笞抽打，突进到了树妖的十米之内，右手抬到齐肩高度，食中二指并起成剑，金行冲咒完成蓄力。
    发射！
    树妖那粗壮的树干躯体上，顿时出现了一道30厘米长、不知几深的斫痕。
    木屑和树液乱飞四溅，林柠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只见树妖似乎触电般僵硬在了原地。
    紧接着，便是彻底失控和倾泻愤怒的环节。
    无数树根开始胡乱朝周围狂暴挥舞，不少树木都被它拦腰打折劈断。林柠还没来得及去思考该留在原地，还是暂时后退以避锋芒，就看见燕裕从树根抽打掀起的漫天烟尘之中，灰头土脸地冲了出来。
    “走了！”他朝林柠大叫道。

 第七十章 四方炎阵

    两人的身形在密林之中高速穿梭，后面是挪动树根拖动身躯、狂暴追赶着两人的巨大树妖。
    树根抽打周围带来的巨大噪音和强烈地震，如影随形地紧随在两人身后，让他们丝毫不敢降低速度哪怕半点。
    “刚才为什么非得近身呢？”林柠终于从惊骇中回过神来，不解问道，“金行冲咒蓄力……远距离不是也可以发射吗？”
    “因为会被挡下来。”燕裕淡定回答说道，“树妖本体庞大笨重，所以它会优先用树根进行防御，而非进攻。”
    “如果你从远处射击冲咒，大概率会被它抬起树根挡下。但如果先逼近对方本体，诱使它用树根来拦截你，再突破围堵将这些树根甩在后面，这样发射冲咒就不会被拦截了。”
    “原来如此。”林柠心说原来还有这层战术考量，是我想得还不够细，“那既然已经近身了，为什么你不能趁机把它杀掉？比如用炎咒烧它之类的……”
    “因为它不会坐以待毙。”燕裕耐心解释说道，“那些树根会迅速回援的。”
    “可是。”林柠还是有些迷惑，“就算那些树根回援，你不是可以用那个……超级快的身法，嗖嗖嗖嗖地全闪过去吗？”
    “但那样我会很累啊。”燕裕笑笑说道，“而且真元消耗也会很大。”
    “所以你不是做不到和它单挑，只是不想。”林柠敏锐地意识到关键。
    “小林柠，这就是团队的作用了。”燕裕意味深长地说道，“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的。”
    “不要叫我小林柠。”林柠低声抗议说道，扭头瞥向身后的追兵。
    树妖的暴怒似乎无穷无尽，哪怕两人已经冲到了密林边缘，对方依旧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
    林柠将视线投向正前方，忽然意识到了某种不对劲。
    她记得自己和燕裕进入树林之时，左手边有一株半断的树。如果真的是原路返回，现在这棵断树应该在自己的右手边才对。
    然而，它却在自己的左前方不远处出现了……
    “方向偏了。”林柠语速飞快地提醒道，“咱们布设炎阵的地点不是正前方，而是左前方。”
    “知道了。”燕裕对此并不意外。毕竟密林之中环境复杂，谁能做到百分百直线来回往返，半点方向都不偏移呢？
    林妹妹还挺细心的，这次算你立功。
    “伱先出林确认方向，我先把它拖住。”燕裕吩咐说道。
    “拖住，怎么拖住？”林柠顿时一怔，但燕裕没有回答，只是掉头朝树妖冲去。
    又开始施展他那嗖嗖嗖嗖的身法了……
    林柠心中这样想着，迅速以神行术奔出树林，发现先前布置炎阵的位置确实在左前方，偏了差不多50多米左右。
    沿着边缘重新回到原路线，她再次朝树妖和燕裕的位置冲去。
    这次辨认方位基本没有什么难度，因为那边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仿佛两个巨人在互相角斗厮杀，周围不断有成片的树木被波及，如同遭受轰炸的建筑般轰然倒下，烟尘和泥土冲天而起。
    林柠没敢继续深入，只是隔着一段距离，朝前方大喊起来：
    “燕裕！”
    过了差不多二十来秒，只见燕裕的身形终于从远处的树林间闪现出来——他听到了自己的呼喊声。
    林柠并未转身逃跑，而是继续紧张地盯着他。
    队长正在朝自己的方向冲刺，而他身后是狂暴失控的烟尘和泥土冲天而起，将拦路的所有树木尽皆碾碎推平，仿佛来自异世界的泥头车，从密林里硬生生撞出一条通道来。
    “走了！愣着干嘛！”燕裕冲到她的身边，顺手一掌拍向她的脑门。
    啪！
    力道不痛，但林柠也反应过来，连忙施展神行术紧随其后，心思却是微微转动。
    我好像大概明白了。
    队长那“如雨燕般的高速身法”，能做到1秒钟内进行3-4次变向闪避，所以才能闪过树妖的多段进攻。
    每一次紧急变向的具体操作，都是“中断神行术、开启登云术、中断登云术、开启神行术”四连，也就等于1秒内要进行12-16次运气路线的变化。
    如此夸张的高速频率，人的主观反应是绝对不可能跟上的。
    只有被动的身体本能，也就是肌肉记忆才有可能。
    刚才在闪避树妖攻击的时候，他还能听见我从远处传来的叫喊，就证明他其实一直在留意外界周围，维持这种高速身法并未牵扯他太多的注意力。
    原因正如他此前所说，应该是已经“将其彻底融入记忆，成为战斗本能的一部分”了。
    由此看来，神行术和登云术的切换，仅仅靠“掌握学会”是不够的，确实必须要“形成本能”才行！！
    林柠心中快速得出结论，却不知道她的这个结论，背后究竟有多么重要的战略价值。
    在前世的时间线上，神行术和登云术的无缝切换，起初来自于女武神李明湖的设想，认为这样可以大幅增加修士的机动能力。但当时神行术已经完全被御剑术所取代，因此这個设想自然而然没有得到重视——直到李明湖因病去世，就更加无人问津了。
    直到真元外储设备的成熟，让凡人也能有限制地使用法术后。某位不具名燕姓人士的活跃表现，给那些保守派修士们带去了一点小小的“凡人震撼”……这才逼得整个陆国修真界从“追求更高品阶的功法宝物”，不得不转移到了“追求磨练自身技术水平”上面。
    两人急速回到事先布设的炎阵现场，体型巨大的树妖也跟着冲出密林，瞬间就把外头严阵以待的众人给吓到了。
    无论是陈灵韵和苏云锦，还是三位军方修士，此时都是第一次见到真实的、活生生的妖怪。
    十几米高的树木其实并不可怕，但如果对方不仅会以每秒十几米的速度飞快移动，还能挥舞着无数粗壮的树根，将周围一切全都打得崩裂粉碎，那就略微有些惊悚可怖了。
    好在燕裕提前给大家制订了简单明确的战术，因此尽管众人尽皆受到惊吓，却没有慌乱到手足无措。
    等那树妖冲入埋伏圈里，四个炎咒便如火柱般从四个方向喷发出来，恰好将这身形巨大的树妖锁在其中。
    那些狂乱挥舞的树根一碰着炎咒，立刻就如同被烫伤般收缩起来，随后翻卷着将树干本体层层包裹，本能地摆出龟缩防御的姿态。
    “赶紧就位！”燕裕一声令下。
    除去施展炎咒、封锁去路的四名修士之外，燕裕、林柠、赵元真和江未明，四人也迅速站好位置，恰好正对四个炎咒的中央缝隙，抬起右臂，冲咒蓄力。
    一二三四！四发蓄力冲咒几乎同时射出，金行锋锐之气堪比刀剑，立刻将树妖的树根层层劈断，伤口深深切入树干之中。
    这下饶是树妖灵智未开，意识懵懂，在剧痛刺激下也意识到死亡危机已然将至。包裹树干的无数树根突然伸展开来，狂乱地拍打周围的火焰，身体则是朝某个方向没命冲去。
    好巧不巧，正是苏云锦的方向。
    苏云锦僵在原地，看着那树妖顶着燃烧，强行冲破她的炎咒，一时间竟然想不出该作何反应，脑海里一片空白。
    切神行术逃跑？切曲咒迎敌？还是加大炎咒输出？
    下一秒，燕裕已经横向杀出，冲到树妖身前拦截，闪电般切到木行曲咒，右臂肌肉已经鼓胀起来。
    冲拳！
    这一拳有冲锋速度加成，又有木行曲咒的力道加持，从正面直接砸中树干底部，树妖的身体摇晃片刻，冲势总算是被勉强止住。
    又是三个火行炎咒，再次从树妖的左侧、右侧和后方腾起，却是陈灵韵和两名军方修士迅速配合，重新调整了炎阵的位置。
    燕裕借着冲拳的反震力道后退，神行术迅速拉开距离，随后又补上一记炎咒，便再次将树妖关入火焰的牢笼。
    “再来一次合击！”他高声提醒叫道，“这树妖撑不住了！”

 第七十一章 前倨后恭

    树妖高达十几米的树干躯体，终于在蓄力冲咒的合击下轰然倒地。
    这树妖算起来一共撑过了三轮合击，着实算得上是皮糙血厚——换做人类修士，吃上两三发冲咒，头都给你打爆掉。
    但又能怎么样呢？灵智未开的结果，就是宛如逃出动物园的野兽般，被人类靠着简单的围杀战术就给弄死了。
    三名军方修士迅速上前，既是确认对方究竟死了没有，也是为了防止树妖装死反扑。
    检查的结果令人满意：应该是死了。
    最后一轮金行冲咒合击，伤口已经深入到了树心的位置，构成了最终的致命一击。
    “抱歉。”苏云锦来到燕裕身边，小声说道，“我刚才被吓到了，没反应过来。”
    “没事，第一次很正常。”燕裕露出温和的笑容，安慰她道，“没有掉头就跑，已经很不错了。”
    苏秘书和屑公主一样，临场反应能力其实有些略差，不过也还没到无药可救的程度。
    “你怎么不表扬我？”赵元真从旁边凑过头来，得意说道，“最后击杀它的那一记冲咒是我发出来的。”
    “你想要什么表扬？”燕裕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给你发一朵小红花？”
    “我要小红花。”陈灵韵笑眯眯道，“我刚才调整的那记炎咒精准吧？”
    “好好好，事后复盘事后再说！”被姑娘们团团围住缠着说话，面对树妖也没半点退缩的燕裕，此时居然有些疲于招架应付，索性直接叫道，“我们此行任务目标还没完成，别在这里耽搁闲聊了！”
    另一边，三名军方修士站在树妖的尸体旁边，私底下开了一个简单的小会。
    “怎么样？”卫云首先出声劝道，“老江，这点你至少得承认吧？金陵军区总部派这些人过来，还强调让我们无条件配合，是因为人家就是比咱们更厉害！”
    “我也这么觉得。”冯海平附和说道，“要不怎么说大学生脑袋灵光呢？炎咒困住，冲咒击杀，这跟坦克似的树妖，被打得像笼子里的狗一样。我看这套战术啊，完全可以作为教材案例，以后打别的巨大畏火妖怪都能用上。”
    “你们别吹了！”江未明挂不住脸，争辩说道，“这战术也不复杂好吗？给我点时间，我也未必想不出来。”
    “那问题不就是咱们没时间吗？”卫云继续劝说他道，“再说了，伱有本事能把这树妖从林子里引出来？”
    “怕不是进去就变成树肥了。”冯海平在旁边补刀，“到时候我们只能放火烧林，把你从草木灰里挖出来。”
    “你们差不多得了。”江未明无奈说道，“我前面虽然态度很不客气，但又没故意跟他对着干！你们事后逮着我马后炮算什么啊？”
    “但你那臭脾气肯定得改改。”卫云毫不客气地说道，“你成为修士之前，在部队里军衔为啥一直升不上去，心里没数吗？”
    “好好好，接下来我不说话，我不说话总行了吧？”江未明只得举手投降，无语道，“老卫，接下来你负责跟他们打交道，我就当你手下的大头兵，闷头冲锋行了吧？”
    “交给我吧。”卫云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就朝着燕裕走去。
    “燕小哥？”他偏头示意旁边的树妖尸体，笑道，“这个怎么处理？”
    “把树心挖出来，尸体留在现场，交给后面的科研部门处理。”燕裕回答说道。
    “行，听你的。”卫云爽快地应下，顺带暗示了自己的态度：接下来，我们都听您的。
    陈灵韵将军方修士的反应看在眼里，微微一笑，来到树妖的尸体旁边，仔细地打量起来。
    最深的伤口位于树瘤附近，里面隐隐可以看见翡翠的色泽。
    蹲在旁边的冯海平取出军用匕首，干脆利落地削去外壳，随后转头看向燕裕，请示问道：
    “需要戴手套吗？”
    “不用，直接取。”燕裕摇头说道，“没腐蚀性的。”
    冯海平依言取出树心，捏在手里掂量片刻——像块石头，差不多巴掌长度，三指宽度，两头为尖锐的锥形，半透明的表面呈现青绿之色，宛如一大块品质极佳的翡翠。
    姑娘们盯得目不转睛，哪怕是真正见多识广的赵元真，视线也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
    “这个有什么用？”陈灵韵饶有兴致地问道。
    “炼丹，炼器。”燕裕回答说道，“也可以直接吃。一口下去，三日不用补充食水，也不会感到任何饥渴。”
    附带一提，据说味道近似莴笋。但这個没法解释情报来源，姑且就不提了。
    “哦。”姑娘们恍然大悟。
    主要是科研用途……也就是说，约等于没用。
    “这玩意要长期储存得泡在水里。”燕裕继续说道，“不然几小时内就会挥发干净。”
    “这好办。”卫云取出随身携带的军用水壶，用冲咒将饮口切大，随后将树心塞进了水壶里，最后拿出绷带缠起来封好。
    众人继续朝山崖方向前进。先前由于树妖大肆破坏环境，密林里已经多出了一条宽敞的通路。
    然而大家还是警惕万分，一边前行一边不住扫视周围，生怕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树根来，将猝不及防的受害者拖进去。
    燕裕却并不担心，因为树妖这玩意的领地意识很强，是不允许其他妖怪在周围生存的。
    果然，直到众人顺利穿过树林，都没有遇到第二只妖怪。
    来到山崖底部，燕裕抬头望向上方。
    只见整片崖壁都是光秃秃的，要想攀岩上去估计有不小的难度，但对修士来说和如履平地也没多大区别。
    众人各自施展登云术，冯虚御空，扶摇而上，很快就到了山崖的顶端。
    山顶野草丛生，只是并无任何树木。林柠望着远处景色，突然好奇问道：
    “若是周围没有这种制高点地形，单纯用登云术的话，其实也能飞到高处去观察的吧？”
    “是的。”燕裕耐心解答说道，“但那样有两个问题。”
    “一，哪怕是悬停在空中观察，登云术也会持续消耗你的真元。要想保证完全侦查的话，消耗会是登山的四倍甚至五倍；二，空中没有任何着力点，登云术又必须一直维持，如果遇到来自地面的攻击，亦或是会飞的敌人，你就不容易应对。”
    “但并不是说这样不行。如果我们来到一个地方，附近没有任何制高点，同时也缺少树林等遮蔽地表的环境，那么用登云术飞高观察也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总之没有绝对定死的战术，还是要因地制宜，临场判断。”
    “明白了。”林柠将其认真记下。
    旁边的三位军方修士虽不说话，但也在心里默默思索起来。
    说的很有道理啊！这军校里出来的大学生修士，果然比我们大头兵出身的更聪明！
    “好了，我们来观察这秘境的地形分布。”燕裕拍手说道，“林柠，我问你答。”
    “以视野范围内的河流上游源头，作为坐标系的正前方。我们的右前方有什么？”
    “大片树林，延伸到视线的尽头，被险峻的山脉所阻隔。”林柠眺望回答说道，又联想到此前的树妖，“可能藏着大量妖物。”
    “右后方？”燕裕问道。
    “平原地带。”林柠极目望去，缓缓说道，“河流下游往那边去了，也是先前江校尉主张的探索方向。河流两边是平原，尽头有起伏的山丘。没有多少树木，但草丛很茂盛。”
    “左后方？”燕裕继续问道。
    “连绵不绝的茂盛树林。”林柠仔细地观察远处，“直到宽广的湖泊。岸边也没有空地，观察不到多少细节。”
    “左前方？”燕裕最后问道。
    “地形平坦，树木相对稀疏。”林柠努力分辨起来，“再远处有一片平原空地，基本没有树木……嗯？”
    “怎么了？”燕裕问道。
    “那里好像有一座草庐？”林柠不确定地说道，“太远了，我看不清楚。”
    “那你慢慢看。”燕裕说道。
    江未明在旁边咳嗽了声，想要提醒“咱们前面失踪的修士可还没找着呢”，但在卫云和冯海平的目光注视下，颇为勉强地憋了回去。
    “没事没事。”见燕裕投来询问的目光，卫云连忙神情讨好地道，“侦查是很重要的环节，慢工出细活，我们可以等。”
    这三位军方修士前倨而后恭，当初进秘境时有多么冷漠戒备，如今的态度就有多么谦卑谄媚，反而让林柠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她赶紧屏住呼吸，盯着远处看了十来秒钟。
    “应该是建筑没错。”林柠迅速下了结论。
    “很好。”燕裕点头说道，“以后你观察地形，就按照这样的顺序来，尽量不要漏过任何细节。”
    “根据我们目前已知的信息。陈灵韵，你来分析接下来怎么做。”
    “我吗？”陈灵韵挑起眉毛，笑容里的意思很明确：
    你调教她们也就算了，我还有什么教的必要吗？
    “对，你来分析。”燕裕故意给她压力，“要是决策失误，我就把你这副队长的职位撤了。”
    “悉听尊便喽~”陈灵韵丝毫不慌，只是用力踮起脚尖，看向远处林柠所说的那处“草庐”。

 第七十二章 拖后腿的是谁

    “我的结论很简单。”眺望片刻后，陈灵韵便微笑说道，“应该先去探索那座草庐。”
    “理由？”燕裕问道。
    “秘境并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人造的。”陈灵韵悠悠说道，“我们假定有这样一个秘境之主，他要在这里长期居留，那么是会选择住在建筑里呢？还是像野兽一样住在森林里？”
    “看看，我就说这秘境是幼儿园级别的吧。”燕裕满意地转过身去，跟众人摊手说道，“无论是探索解谜，还是战斗，都没有任何难度。”
    “你可别忘了，前面第一拨军方修士在这里失踪了哦。”林柠连忙提醒他道，“说‘没有任何难度’是不是夸大其词了？”
    三位军方修士闻言沉默了。虽然这小姑娘只是就事论事，但为什么我们还是有种被羞辱的感觉呢？
    “咳咳。”江未明身为军方修士的代表，只能硬着头皮出来挽尊道，“刚才咱们对付的这只树妖，如果事先不知道对应情报，没有制定好针对性的战术，其实还是不好打的。由此推断，前一拨失踪的军方修士，很可能是遇到了未知的妖物，吃了没有经验的亏。”
    “说的没错。”燕裕语重心长地跟姑娘们说道，“所以大家要记住哇！今后无论是和什么样的敌人对战，都必须事先做好战前侦查工作，制定好应对的战术才行，不然就是这个下场。”
    江未明：………………
    心中憋屈的感觉更强烈了。
    他很想反驳说“我们军方修士也是会侦查的好吧”，但前一拨修士的失踪事实摆在这里，他们到底有没有做好战前侦查工作，江校尉如今根本讲不清楚。
    或者说哪怕一口咬定“他们肯定侦查过了”，对方只要问一句“哦，那为什么还是失踪了”，他依然是答不上来的，只会被人嘲笑是死鸭子嘴硬。
    “先不说这个了。”卫云赶紧出来救场，“我们要搜寻失踪修士，还要完成秘境的探索，任务繁重，还是快点安排下一步计划吧。”
    “如今确认了周围的环境地形，我们接下来有两個选择。”燕裕也顺势转到正题上，说道，“一是就地展开拉网搜索，寻找失踪修士；二是去那座建筑探索，看看能不能找到秘境的控制中枢。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想这还用说嘛？
    从山顶上往下望去，四面八方大片大片的林海，拉网搜索得找到什么时候？又得打多少遇到的妖怪？
    但若是找到秘境的控制中枢，先把此处秘境掌握了，后续无论采取什么行动，难度都会集体下降一个等级。
    根据梅映雪提供的情报，只要炼化了控制中枢，就相当于成为了秘境之主……把秘境比作聊天群的话，那么秘境之主就是群主。
    管理权限在手，什么找人、踢人，都会轻松许多。
    “先去探索那栋建筑吧。”燕裕大手一挥，痛快地下了决断。
    新的行进路线确定了，大家便从山顶纵身跃下。
    燕裕在空中自由落体下坠，在即将着地的一瞬间前，从容开启登云术刹车，接着稳稳落在地上。
    紧接着落地的是赵元真，这魔门妖女是御剑术用惯了的，对距离和时机的把握能力自然不弱。
    两人再次抬起头来，就看见其他人正全程开着登云术，慢悠悠地向下移动。
    赵元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燕裕继续看着上方，却不急着去催他们，只是站在旁边抱臂等候。
    但他虽然没有出声，站在终点等候这种行为本身，何尝不是一种无言的催促呢？
    林柠率先忍不住了，先将登云术中断掉，身体跟着重力自由落体，随后看准时机，登云术瞬间开启，正好安然无恙地落地。
    完美的降落！
    她有些得意地抬起头来，却发现两人根本没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顿时又有些窘迫和尴尬。
    为了缓解尴尬情绪，林柠便找了个话题问道：
    “燕裕，你说这个秘境是幼儿园难度，那以后的秘境探索，难度又体现在什么地方呢？”
    “呃。”燕裕略微思索片刻，说道，“其实没有竞争者的秘境探索，基本都没有什么难度。秘境本身再怎么设计，终归是死的，总能找到办法对付。”
    “没错。”赵元真附和说道，“真正难对付的，不是秘境，是人。”
    林柠默默低头思索起来。
    所以就跟游戏一样，pve再怎么难都能找到攻略，pvp千变万化才是最困难的……是这个意思吧？
    燕裕给赵元真丢了个眼神，意思是你能不能收敛点，别装经验丰富的前辈好吗？伱忘了你是谁了？
    赵元真愣了一下，顿时就面露恼火之色：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燕裕淡淡地做口型：梅映雪。
    赵元真不吭声了，心中却是暗恨：
    今日小贼自己装逼，又不许我装逼，这仇我记下了。若有来日，待我翻身做主，定要他……
    嗯？
    这我该怎么报复回来呢？
    在他面前狠狠装逼，同时不许他装逼？这听起来好像有点傻逼啊。
    魔门妖女陷入了无言的沉思。
    过了片刻，陈灵韵第四个降落下来，笑眯眯跟燕裕说道：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快呢。”
    燕裕自然能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反击问道：
    “你在上面慢吞吞不下来，是在等什么？前戏吗？”
    林柠：？
    “打住！”她羞愤地大叫说道，“不许荤段子！”
    “什么荤段子？”赵元真皱眉问道。
    林柠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板着脸严肃说道：
    “总之不允许说就是了。”
    又过了一会儿，苏云锦终于落地，接着是三位军方修士。他们都是看离地面没多少高度了，这才解除登云术跳下来的。
    “抱歉，来晚了。”苏云锦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事。”燕裕不以为意地摆手，“咱们走吧。”
    众人继续神行赶路。只见苏云锦落在后面，似乎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
    陈灵韵余光留意，便悄悄地靠近过去，和她并驾齐驱前行。
    “灵韵。”苏云锦尴尬地小声问道，“我是不是拖你们后腿了？”
    “嗯……”陈灵韵停顿片刻，笑盈盈道，“不会哦。”
    “非要计较这个的话，我们其实都是在拖他的后腿呢。”
    “他？”苏云锦怔了一下，“你是说队长吧。”
    “但我觉得他不会介意的。”陈灵韵继续笑道，“因为我们迟早也会追上去的嘛。”
    “那要是追不上去呢？”苏云锦还是有些忧郁，“我的意思是……如果哪怕我尽全力，也追不上你们进步的速度呢？”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你只能自觉退队了哦。”陈灵韵坏笑说道。
    苏云锦立刻露出“天塌了”般的惊恐表情。
    “不过呢。”陈灵韵欣赏够了她的反应，才继续安慰说道，“云锦，你的担心应该是多余的。”
    “因为啊，如果你真的是那种平庸之人，燕裕从一开始就不会允许你入队的。”
    “那万一他看错了呢？”苏云锦喃喃问道。
    “他看人的眼光准不准，这个谁也没法下判断。”陈灵韵缓缓说道，“能证明的只有你自己。”

 第七十三章 好了，练兵吧

    先前从山峰往下望去，附近地形一目了然，要设计路线是再简单不过。
    加上陈灵韵的记忆力超强，燕裕索性便让她带路，尽可能躲着树木密集的地方走。
    众人路过一处平坦草地，正在神行术前行呢，只听见林柠突然尖叫一声，身形骤然被甩了起来。
    却是一根埋伏在草丛里的藤蔓，此时牢牢缠在她的脚踝上，将她用力掀到了空中。
    身形失衡的林柠咬紧牙关，将身体用力蜷缩起来，在飞快旋转摇晃的视野里，试图够着拴住脚踝的东西，用金行冲咒去切断它。
    还没来得及下手呢，脚上的力道突然消失了。她连忙施展出登云术，身体在原地骤然悬停不动，才发现脚上只剩下半截藤蔓——却是燕裕第一时间出手，替她摆脱了妖物的束缚。
    “大家向我靠近集中。”燕裕懒洋洋地说道，手上却没有任何停歇，朝周围前后左右射去冲咒。
    他射击的频率并不快，但每次冲咒击中地面的位置，都有半截藤蔓从草丛里弹跳起来，仿佛吃痛逃窜的长蛇。
    众人已经飞快围拢在燕裕身边，内层是姑娘们，外层是三位军方修士，林柠在空中以登云术移动，赶紧朝燕裕这边飞来，却听见他又出声说道：
    “好了，散开吧，妖怪跑了。”
    只见周围的草丛再次窸窸窣窣地响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飞快爬行，但震动确实是在逐渐远去。
    “你是怎么发现的？”陈灵韵笑着问道，眼神里却有些惊异的意味。
    江海公主对自己的观察力是非常自信的，然而刚才即便她努力观察，也只能察觉到四面八方的草丛里都有异动。
    但要像燕裕这样，准确判断出藤蔓妖在草丛里的每一处位置，并且精准地施展冲咒切断对方，她却是没有办法做到的。
    众人也纷纷竖起耳朵。熟悉他做派的姑娘们，心想他肯定又要轻描淡写地说“这很简单”了。
    “哦，你问这个啊。”燕裕思索了一会儿，说道，“看草丛的摇摆幅度。先找到摇摆幅度最大的位置，然后看它往哪个方向移动，最后往移动方向适当估算提前量，就是对方的本体所在了。”
    “这不是很复杂嘛！”刚落地的林柠立刻吐槽说道。
    “不然呢？”燕裕莫名其妙地问道，“你以为修士战斗很简单吗？太天真了啊，小林柠！”
    “别叫我小林柠……”林柠有气无力地说道。
    是啊，我在想什么呢？真实的战斗环境本来就是复杂多变的，为什么我会觉得吃惊呢？
    “它们都走了吗？”苏云锦不安问道。
    “应该吧。”燕裕说道，“留下来也没意义，来多少就被我砍多少。这妖物就算没有灵智，判断实力差距的能力总是有的。”
    三位军方修士也松了口气，彼此再次交换眼神。
    这位燕裕小哥，虽然态度和言语都很嚣张，但他的身手确实也配得上他的口气……甚至仔细想想，有这等实力的年轻人，骄傲一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这个教训一定要牢记。
    “那我们继续赶路？”卫云殷勤地请示问道。
    “还是说你们要休息一下？”燕裕反问他道。
    “不用不用，我们不休息了。”卫云连忙沉声说道，“任务为重，必须坚持下去。”
    “那行吧，走。”燕裕点了点头。
    穿过这片藤蔓丛生的草地，众人终于精神一振。
    到了！
    只见前方便是先前山顶上观察到的、大片广袤的平原地带。
    此时近距离看过去，便能发现平原上有人为开垦出来的田垄，垄上整齐排列着等距种植的作物。
    叫不出名字，外形也无法辨认，但应该是人为种植的未知作物。有些还在生长阶段，有些似乎已经成熟，结着各种各样颜色的饱满果子。
    隔着重重田垄和陌生作物，可以看见远处有一座草庐。
    还没等众人有下一步动作，只见某道人影突然从远处急速飞来，瞬息间便抵达众人头顶上方，轻快地降落下来。
    却是一具等身高的木偶，头颅是個圆柱子，上面雕刻出了弯弯的眉眼，笔直的鼻子，以及拉平的嘴巴。
    不同于粗陋雕刻的头颅和身体，它的四肢关节却构造得极为精致，肘、腕、指也是尺寸恰当，灵活得很。
    木偶的右手掌中，握着一把青色的竹剑。
    燕裕惊讶地挑起眉头：那不是千松万竹剑吗？
    千松万竹剑，又叫“青竹剑”，前者是剑的本名，后者是林柠给它起的名字。
    为什么是林柠给起的名字？因为前世林柠确认要走剑仙之路后，这把就是上面分配给她的佩剑……原来最初是在这个秘境发现的？
    嗯，不过现在的灵气上限还不足以长期施展御剑术，所以这剑上交之后，可能一时半会也申请不下来。
    回去后跟李老说一声吧，让他帮忙把剑替我留着。
    燕裕默默思索片刻，又见那木偶哒哒哒哒活动手腕，也不朝众人发动进攻，只是手中竹剑指向众人，剑尖向上微微挑起，便有苍老的笑声响起来：
    “嚯嚯嚯~几个炼气散修，居然能找到这里来，看来主君豢养的那些藤妖树精终归还是弱了点。”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齐看向燕裕。
    如果说谁有资格代表修士队伍出来，和这具木偶进行沟通，那肯定是队长燕裕了。
    燕裕沉吟片刻，严肃地看向那具木偶，问道：
    “先前我们有一拨修士进来探索，后来就失了音讯，伱可曾见过？”
    “我没有印象。”木偶回答说道，“但主君心地仁善，早就调教过那些妖物，叫它们不要滥杀无辜，所以你那些擅闯此处的朋友们必然活着，只是大抵陷在某处了，你们可以自行去找。”
    “原来如此，那我也不多说废话了。”燕裕点了点头，忽然厉声道，“老木头，快把秘境中枢交出来！”
    众人：……………………
    木偶也是怔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主君说过，若是有人想要此处旧居，也很简单。”
    他将手中青色仙剑甩动，挑了个剑花出来，高声道：
    “一对一单挑对战演练，只要能击败我即可，你们谁先来？”
    燕裕闻言冷笑一声，转头吩咐说道：
    “都听见了吧？林柠，你先去试试它的实力。”

 第七十四章 就决定是你了

    为什么要让林柠第一个上？
    因为她要担任的是队伍里的突击手，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她第一个上。
    正好让林妹妹提前熟悉一下战斗，这也是燕裕亲自带队打这个“新手关”的本意。
    被燕裕点中名字，首轮出战，林柠也没有太过害怕。
    毕竟那木偶说的是“对战演练”，也就是说不会下死手……吧？
    虽然觉得风险不大，但紧张终归还是难免的。
    林柠深深地吸了口气，将神行术催发起来。
    冲锋！
    瞬间逼近木偶身侧，登云术急刹，顺势切到木行曲咒，右臂肌肉迅速鼓胀起来。
    “闪电突袭？”苏云锦心中暗惊。
    神行术切登云术再切攻击咒术，瞬间冲到你面前一拳把你打死，这种超快的三连切乃是队长燕裕的招牌身法。四院交流赛里以此击败其他三军代表，队员们也都在事后的录像视频里见过，想不到小林柠居然已经学会了。
    还没等她说些什么，只听见燕裕忽然说道：
    “慢了。”
    林柠切到木行曲咒的同时，被近身的木偶已经举起手中青竹剑，高高地劈斩下来。
    由于切咒慢了半拍，此时再要对攻必然先被劈中，林柠仓促间只能向上挥拳。
    拳劈剑锋！
    木行曲咒增幅肢体力量的同时，也能恰当保护肢体不被反震的力道伤害，但是比起专精防御的土行象咒，曲咒一是减伤而非免疫，二是只保护发力肢体，三是没有办法豁免疼痛。
    青竹剑虽然看起来像竹子做的，但硬度自然不可能和凡俗草木相等。这一记拳头下去，漫画里常见的“我肉身一拳绷断你精钢武器”的画面并未出现，林柠倒是吃痛连连后退几步，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咬牙忍痛催动神行术，身形朝侧面急退，避开了木偶的追击连斩，另一只手平伸出来，用力地攥紧成拳。
    炎咒！
    地上突然腾起火焰，但那持剑木偶看似笨重，实则敏捷，却是在火焰腾起的瞬间侧移，基本避开了主要的灼烧范围，只是表面留下了些许焦黑的痕迹。
    “炎咒从施咒到释放，差不多有半秒的延迟，其实是很容易躲掉的。”燕裕在旁边给众人讲解说道，“像这种有延迟的法术，必须配合其他攻击来用，比如用于限制敌人的走位，又或者在敌人无法闪避时进行杀伤。记住了，单独使用是绝对错误的做法。”
    他这边淡定给大家解说，那边作为反面案例的林柠，已经被木偶追得到处乱跑，狼狈不堪。
    持剑木偶移动时并不移动双腿，而是仿佛用无形之线将其吊起，随后如神行术般悬空飞来，逼得林柠只能同样用神行术保持距离。
    好在林柠也练了一段时间的“冲射战术”，神行术提速之后立刻中断，借着惯性继续维持高速移动的同时，迅速抓住时机射出冲咒，逼得木偶横剑来进行格挡。
    无论她冲咒瞄准的是什么部位，木偶只需手腕转动，就能将青竹剑移动到对应的位置，轻描淡写地拦下咒术，连剑身都不带摇晃的。
    所谓的金行锋锐之气，在更上位的仙剑面前，脆弱得就像是鸡蛋一样。
    “好了。”见林柠即将打成游击消耗战，燕裕立刻出声说道，“林柠归队！陈灵韵，准备接替出战。”
    江未明等三名修士对视片刻，终于意识到燕裕打算干什么了。
    这是要练兵啊！
    林柠神行飞奔归来，持剑木偶果然追了一段距离便突然停下，只是继续朝着众人挑了挑剑，意思是“快点来战”。
    陈灵韵进入战场，隔着木偶一段距离，突然便射出冲咒抢占先手。
    持剑木偶迅速横剑，挡开了射向胸前的咒术，脚下此时却正好腾起火焰。
    她的先手并非一击，而是二连击！
    “看到没有？”燕裕立刻对此给予肯定，跟众人说道，“第一击吸引对面注意，为第二击命中创造机会。这就是我刚才说的招式配合。”
    林柠喘着粗气，双手撑住双腿，有些不甘地看着前方。
    这我也能做到！我只是……第一個出战，没有想到而已！
    “好像没什么用？”江未明在旁边问道。
    只见那木偶被腾起的火焰烧个正着，却没有因此行动受阻，只是全身焦黑地冲出火焰，迅速朝陈灵韵急速飞去。
    陈灵韵站在原地，准备迎战。以她的聪明才智，当然能看出燕裕这次让大家练的，是“直面战场的真实压力”。如果神行术开起来打游击战术，不让持剑木偶近身，那就没什么意义了……
    持剑木偶飞得极快，很快便抵达陈灵韵的位置，青竹剑由上而下刺来。
    陈灵韵迅速开启土行象咒，伸出左手去抓剑锋。
    抓住了。
    但是被挣脱了。
    青竹剑只是微微旋转，就将陈灵韵的手指直接弹开。
    陈灵韵并未慌张，或者说这依旧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朝前跨出半步，几乎和木偶紧紧贴住，左手再次拂向对方持剑的手腕。
    水行润咒的真元催发，触碰瞬间往木偶手腕里急速灌输进去。只见木偶突然向后急飞倒退，拉开距离，持剑的手腕歪歪斜斜垂下，似乎活动受到了某种限制。
    嗯，果然还是润咒好用。
    陈灵韵站在原地，并未急着继续追击，只是脸上露出甜美的、若有所思的笑容，而场外的看客们已经看傻了。
    上一场的林柠，还在被木偶追得到处乱跑；这次换陈灵韵上场，形势居然立刻倒转过来，把持剑木偶给逼退了？
    这两人的实力，有差得那么多吗？
    “很简单。”燕裕似乎看出了大家心中的疑惑，淡定说道，“没情报就难，选对战术就不难。”
    林柠微微一怔，随后便思索起来。
    是了，从木偶的表现来看，炎咒没什么伤害，冲咒也容易被剑格挡，但它无法抵御贴身润咒，那把剑也不能击穿象咒的防御……
    “苏云锦准备一下。”燕裕提醒说道。
    “好。”苏云锦紧张地攥紧双拳，身体甚至有些忍不住地微微颤抖。
    林柠在旁边见状，便凑上去跟她耳语：
    “没有那么难的，首先你记得开启象咒，就可以挡住它的进攻。反击不要用炎咒，它哪怕正面吃下伤害也不大……”
    只见场上那持剑木偶抬起右臂，剑身一振，便冲破了润咒阻塞，手腕再次变得活动自如。
    它重新发动进攻，这次是近身后的长剑横斩。燕裕在场外看得清楚，并没有御剑术，就是纯粹的平砍。
    陈灵韵抬起右臂，象咒开启正面硬接，青竹剑和她的小臂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响。
    她故技重施踏步向前，这次木偶却没给她贴身短打的机会，立刻向后拉开距离。
    燕裕默默得出结论：屑女人擅长战术设计和时机把握，缺点是应对突发状况的临场反应不行，但这木偶的一招一式太过朴实无华，速度也不快，根本没法对陈灵韵造成压制，反过来还被她克制了，起不到练兵的效果。
    “回来吧，陈灵韵！”他也没有多少犹豫，出声叫道，“下一个！去吧，苏云锦！”
    苏云锦一听轮到自己出战，立刻就神经紧绷起来。
    但耳边突然来了一句吐槽，又打破了她原本的紧张状态……只听见林柠忍不住大叫道：
    “这种时候就不要玩神奇宝贝的梗了啦！”

 第七十五章 云锦妹妹我来保护

    陈灵韵神行退场，苏云锦连忙接替进场。
    苏大小姐是书香门第出身，做文职工作是一把好手，上战场的话目前就有些不太行。
    从前世的经验来看，她比较擅长木行和水行道法，作为法修能很好地完成辅助工作，比如牵制敌人或者治疗队友——只要前面有人给她顶着，压力不要给到她这边，她是可以稳定发挥实力的。
    但真正的战场上瞬息万变，谁能保证压力一定不会落在你身上呢？
    高端局的战斗，队伍只要有任何短板，就一定会被敌人往死里针对。
    所以还是得让苏云锦去练练，也不要求她现在就能掌握应付近身敌人的技巧，至少心理上先适应一下战场压力吧。
    只见苏云锦进入木偶的攻击范围，立刻就开启了土行象咒。
    开得太快了，持剑木偶还没近身呢！仿佛生怕开晚了受伤似的，这就是心理素质不够的表现。
    木偶持剑劈砍过来，苏云锦连忙抬手去挡，身形猛地瑟缩了下。
    场外姑娘们纷纷无语起来。对方的持剑平砍，象咒是可以完全防住免伤的，你不要害怕呀云锦！
    江未明等人也默默互相交换眼色。连这么弱的姑娘都被派上场去，燕裕明摆着是要拿这个木偶练兵，他们身为军方修士，理论上是得劝谏一句“任务为重”，不应该浪费太多时间在这里。
    但从军人的角度来说，现在队伍的领导者是燕裕，上级的命令是必须服从的。
    没办法，只能假装没看见了。
    “话说老江啊。”冯海平转过头去，随口问道，“你女儿几岁了来着？”
    “三岁了。”江未明低头看向草地，“不知道有没有修行的天赋。”
    “不是说灵根能遗传的吗？”卫云在旁边插嘴问道。
    “那我老婆没有灵根啊。”江未明苦笑说道，“你觉得她是遗传我，还是遗传我老婆？”
    军方修士在场边闲聊，苏云锦在场上对敌。
    她刚开始全程象咒不停，挡了持剑木偶的几下进攻，随后才鼓起勇气，趁着对方的进攻间隙，突然中止象咒切到润咒，试图去打木偶的持剑手腕。
    结果持剑木偶立刻后退，避开了这一记润咒攻击。苏云锦也没敢追击，连忙又中止润咒，切回象咒。
    嗯？燕裕眉头微微挑起。
    这苏秘书的咒术切换还挺快的，而且不像是后天练的，应该是她对真元的控制力，先天比修士的平均水准略高一些。
    不过高出平均水准也不太多，没法形成战术上的优势，再看看吧。
    “到我了没有？”赵元真从旁边凑过来，小声问道。
    “你上去干嘛？”燕裕莫名其妙地低声反问，“你也需要练？”
    “我当然是不需要练的。”魔门妖女闻言顿时有些得意，小尾巴也忍不住翘了起来，如果她有尾巴的话，“但苏云锦明显打不过那木偶吧？”
    “打不过。”燕裕没有否认，“先让她练练。”
    “打不过还练什么？”赵元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像这种心性胆怯畏缩的女子，放在我们牵丝门里，那是直接就被丢入奴婢行列的好吧？根本就找不出任何培养价值嘛！
    “我也不知道。”燕裕懒得和她解释，直接敷衍道。
    “伱也不知道？”赵元真顿时起了疑心。
    难道说，是他那位师父的意思？
    一想到那位身份不明的术算大能，赵元真立刻不吭声了，暗中却打定主意，后续要交好这个苏云锦。
    毕竟只要有大能护体，别说是外门弟子了，哪怕是奴仆也能随时翻身，鱼跃龙门。
    烧小灶就要烧冷灶！热灶有的是人殷勤填柴，轮不到我去锦上添花！
    赵元真的隐秘心思按下不表。却说苏云锦上场已经五分多钟了，燕裕始终没有喊停，任由她和木偶继续对战。
    她起初先是一味防御龟缩，渐渐发现木偶确实没法破开象咒防御，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开始尝试捕捉时机切出攻击咒术，反击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甚至是利用最近练习的神行登云变向冲刺，试图去闪避而非防御木偶的进攻——这木偶的劈砍一板一眼，既没有假动作，也没有临时变招，用来练手确实再适合不过。
    苏云锦的进步是如此明显，以至于场外的大家也不再多说，只是耐心看着她慢慢建立自信。
    “好了，苏云锦准备回来。”燕裕突然出声叫道。
    “啊？”林柠在旁边不解问道，“不让她继续练一会儿吗？她应该还有进步的空间吧？”
    燕裕只用了一句话，就把林柠的问题堵了回去：
    “她没真元了。”
    苏云锦确实真元所剩不多，听到燕裕的命令后便闪过木偶攻击，神行术催动起来，掉头就跑。
    “你上。”燕裕从后面拍了下赵元真的肩膀。
    “好！”赵元真冷笑起来，“我要将它秒杀！”
    秒杀，同样是互联网词汇，这魔门妖女穿越过来三个多月，语言习惯已经完全被同化了。
    她催动神行术迅速冲出，和苏云锦的身形交错而过。
    还没冲到持剑木偶的身前，只见这木偶突然喝道：
    “好個妖女！看剑！”
    它突然挥动青竹剑，一道青色剑气撕裂地面杀来，亏得赵元真赶紧扭转方向，才勉强躲过剑气斩击。
    场外的众人顿时惊愕起来：怎么回事？
    这持剑木偶，打前面三人都是平砍，怎么这次就突然蹦出剑气来了？
    只有燕裕和陈灵韵迅速猜到答案：八成是赵元真的功法或真元有什么问题，被这木偶给看出来了——木偶背后的秘境之主，大概是个名门正派出身的，看不惯妖女这邪派修士也很正常。
    赵元真却是并未多想，只是差点被剑气斩到，顿时暴跳如雷起来：
    “你这木偶不讲武德！看老娘活拆了你！”
    ……头脑太过简单粗暴。陈灵韵暗自想道。
    持剑木偶再次挥剑，青色剑光仿佛鲨鱼背鳍破开海浪般撕裂地面猛烈杀来，赵元真闪电般侧身躲过，单手成剑指射出冲咒。木偶立刻横剑格挡，魔门妖女趁势欺近身前，并起二指成剑状刺去。
    ……也不尽然，战斗意识却很发达。陈灵韵修正认知。
    赵元真先是一指点在木偶的右臂肘部，金行锋锐之气蓬勃而出，木偶小臂连同青竹剑一起断裂落地。
    她速度极快地旋身，侧步，反手又是一指，点在木偶左肩和身体的连接处。
    于是木偶左臂也被打断半截，只剩下一点点连着身体。
    还没等燕裕出声叫住她，赵元真又是提起腿来，曲咒开启，唰唰两下，踢中木偶的两个膝盖。
    断腿的木偶扑倒在地，头颅嘎达嘎达地转动了下，似乎是意识到现在的处境，很快就不再动弹了。
    赵元真一脚踩在木偶的头上，趾高气昂地重重哼了一声，随后扭头看向燕裕，仿佛在说“老娘说活拆就是活拆！”
    “真棒。”燕裕面无表情地拍手，“你打赢了一个木偶。好厉害啊。”
    赵元真这才反应过来……不就是一具没人操纵的木偶么？我那么使劲儿卖力干什么？搞得好像要出全力才能击败它似的！
    魔门妖女虽然不爱思考，但在涉及“颜面”的事情上，她的小聪明却从未令人失望过，当下便立刻装作气愤的表情，再次狠狠踢了木偶一脚，义正言辞地朗声道：
    “叫你欺负我云锦妹妹！”
    苏云锦：？

 第七十六章 合照啦

    击败木偶后，通往草庐的道路已经完全安全了。
    燕裕在草庐里寻得了秘境的控制中枢，外表看上去是一个小巧的香炉，开始着手进行炼化。
    所谓的炼化也很简单，就是将真元往里面灌注，狠狠地灌注。
    需要的真元并不算多，主要还是炼化比较耗时。燕裕自己略微估计，炼化这个香炉大概要十来分钟左右。
    今后随着灵气复苏的进度，秘境的难度越来越高，炼化控制中枢的时间也会延长，甚至可能会有需要炼几个小时的玩意儿——如果秘境内存在敌对的修士队伍，那么就只能干掉全部对手，或者带着控制中枢到处乱跑，拖延到彻底炼化了为止。
    将香炉炼化完毕后，燕裕便离开草庐，看向翘首以待的众人，说道：
    “我查到了，失踪的军方修士没死。从这里往东2.2千米的森林深处，被那些藤蔓妖怪集体挂在树上了。”
    “能给出更详细的位置描述吗？”江未明松了口气，连忙追问。
    “稍等。”燕裕将香炉拿在手里，真元灌注其中，“我先把大家送出去。”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视野便同时天旋地转起来。再次定睛望去，已经回到了武夷山深处。
    燕裕将香炉丢到江未明怀里，后者手忙脚乱地接住，只听见他继续说道：
    “我把控制中枢的权限放开了，只要拿着它就能控制秘境进出，操纵禁制，指挥妖物，以及监控秘境内部等等……具体功能你自己慢慢研究吧，这里应该没我们的事了。”
    还是用聊天群来打比喻，燕裕是群主，他把权限放开之后，但凡拿着这個控制中枢的人就变成了管理员。
    管理员可以对群做任何事情，只有开除群主做不到，但群主随时可以撸掉管理员。
    当然，燕裕不可能长期留在武夷山这边，配合当地军方进行秘境开发，所以放开权限是很有必要的。
    但赵元真却没法理解这事，等众人离开山谷之后，她便跑到燕裕身边，狐疑问道：
    “为什么要把中枢给他？”
    “不然呢？”燕裕反问说道，“留在手里有什么用？”
    “我们可以偷偷进去，把里面的宝物都搜刮出来。”赵元真还是传统的修士思维，露出有些贪婪的小表情，嘿嘿笑道，“全都是我们的。”
    “你转换一下思路。”燕裕谆谆善诱说道，“假如你是大门派里的掌门亲传弟子，掌门要你探索秘境拿到的宝物全部上交，然后掌门就以门派贡献的名头给你嘉奖。宝物进了内库之后，你再跟掌门申请，将宝物领出来用……懂了吧？”
    赵元真沉默片刻，不确定道：
    “所以宝物转了一圈，还是到了我们手里，但门派嘉奖就是白赚的了。”
    “差不多。”燕裕淡定解释说道，“修行中人，财侣法地，其中的‘财’不求最多，只求最好。伱在秘境里无论是拿到三把飞剑，还是五把飞剑，其实没什么差别的，因为到头来你只会用最厉害的那把飞剑，其他的都丢在角落里吃灰……我们要确保的，就是那柄最强的飞剑，在我们上交后还可以百分百领回来就行了。”
    “那这个能确保吗？”赵元真怀疑问道。
    “必须的。”燕裕笑道，“科研登记完成之后，这次秘境所有获取都归入镇东军财产，由镇东军负责支配。我们战队可是镇东军里的最强战队，连总指挥使那边都能说得上话，只要是确实能增加我们战力的，怎么可能申领不到？实在不放心，叫陈灵韵发动她的拼爹关系，在登记前就内部预定掉，也就完事了。”
    “不止是我们上交的哦。”陈灵韵笑吟吟道，“其他的军方修士，通过探索秘境获取并上交的一应修真物资，我们也拥有更优先的领取权力。这就叫‘百姓的钱三七分账，豪绅的钱如数奉还’……”
    “你可闭嘴吧！”燕裕连忙打断她道，这屑女人真是无法无天，什么样的话都敢乱说啊，“什么豪绅？你脑子进水了是吧，会不会打比方啊？我们之所以能优先领取修真物资，是因为我们目前代表的是镇东军的最高战力！接下来的国际形势只会越来越紧张，作为最高战力的我们变强，就是镇东军变强，就等于国防实力变强！这是为了适应现阶段的国防需要！”
    “哦，懂了。”陈灵韵做恍然大悟状，“所以其实是要让我们先变强，然后我们再带其他修士变强……”
    “打住。”这女人屑力超标，燕裕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只能赶紧强行转移话题，“话说现在回金陵去是不是太早了？或许我们可以在武夷山玩一圈？”
    “支持。”苏云锦连忙说道，她也被陈灵韵的发言搞得有些害怕，“武夷山有什么好玩的吗？”
    “玩的地方还是很多的。”林柠作为闽海省本地人，便站出来介绍说道，“可以去九曲溪坐筏子，或者爬天游峰。我爸每年都有跟这边订茶叶的，如果你们想喝的话，我让家里打电话过去安排一下。”
    “那就在这里玩一天吧。”燕裕迅速响应民意，大手一挥说道，“明天再回金陵去。”
    ————————
    说到旅游，燕裕就想起前世的时候，确实也跟陈灵韵出去旅游过很多次。
    两人并非男女朋友，虽然睡过几次，但都是陈灵韵主动提出的——当时她三十刚刚出头，没有任何恋爱经历，做这种事大抵只是为了满足好奇，又或者是单纯的荷尔蒙冲动。后来说是觉得没什么意思，就自然而然没有继续了。
    燕裕不得不承认的是，前世的自己对她确实曾抱有过某种潜在的、无法言说的情愫。
    都说女人会记住她第一次的男人，这个定理其实对男人也适用，但就是不知道是否对陈灵韵适用。
    久而久之，这种情愫也就渐渐淡去了……不过，或者也有一种可能，是藏起来了？
    前世自己和陈灵韵，究竟算是个什么关系，燕裕自己也说不清楚。
    有时会生出强烈的冲动想要跟她表白，有时又痛恨她这种若即若离的暧昧方式。父母偶尔会忍不住埋怨，说儿子的婚事被她耽误了，燕裕也没有办法反驳，但他直到最后都未曾对陈灵韵以外的女人产生过感情。
    曾经沧海难为水，以陈灵韵那过人的颜值和家境，确实也很难找到能与其媲美的异性。但若是要放低标准，另寻对象，终归又还是不甘心。
    所以这屑女人应该算是自己的白月光，还是朱砂痣？
    姑且先假设是白月光吧。
    然后到了这一世，燕裕便更加奇怪地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怀念白月光了。
    当初在学校里跟她说“小灵韵，你已经被我甩啦”，其实指的应该是前世的陈灵韵来着。
    至于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实在受不了她的屑，所以在重生后突然就看开了吧？
    “燕裕，过来。”站在景点仙浴潭边，陈灵韵拿着手机招呼他道，“给我拍张照片。”
    “叫苏秘书给你拍啊。”燕裕说道。
    陈灵韵朝旁边偏了偏头，燕裕就看见林柠站在山栏边上，笑容灿烂地左拥右抱，和苏云锦、赵元真一起合影来着。
    看魔门妖女兴高采烈的模样，似乎并非被强行拉过去的……没事，思想同化，不必惊疑。
    “行吧。”燕裕接过陈灵韵的手机，半蹲在地开始找位置取景。
    这屑公主的外表确实既精致又完美，无论怎么露出笑容，都是一股蜂蜜加枫糖浆的味道，甜美得几乎要溢出屏幕了。
    前世在外面的时候，不知道给她拍了多少照片，燕裕对她的拍照习惯也是一清二楚的。
    “拍好了。”他将手机递还回去。
    陈灵韵看着照片，怎么看怎么满意，心想不愧是我前世的“亲爱的”，忽然又笑着问道：
    “要不要跟我一起在这里拍几张？”
    “算了吧。”燕裕摇头，“你要是在仙浴潭里沐浴，我倒是愿意跟你合照。”
    “你不怕我身子被别人看去？”陈灵韵笑盈盈问。
    燕裕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被林柠的叫声打断了：
    “燕裕！灵韵！过来合照啦！”
    ………………
    咔嚓！
    ………………
    下山的时候，燕裕再次摸出手机，看着群里林柠发出来的照片。
    正中央个头最高的是自己，左二是双手抱胸得意笑着的赵元真，左一是试图和她比心失败的林柠，右二是靠着栏杆慵懒笑着的陈灵韵，右一是挽她手臂腼腆微笑的苏云锦。
    哼。
    这大合照，不比双人合照好看？

 第七十七章 嘉奖啦

    在武夷山玩了一整天后，众人便回到南平府的酒店过夜。
    过夜没有什么好说的。没有姑娘夜袭，也没有枕头派对。只是和赵元真做完双修吐纳的日课，随后就把她赶回她自己的房间里去——陈灵韵和林柠一个房间，她和苏云锦一个房间，不回去过夜绝对要起疑心的。
    燕裕躺在床上沉沉睡去，意识逐渐坠入梦境之中。
    在昏沉的雨夜里，他站在公寓的房间里。
    脚下的血泊之中，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两具……还是三具？有些记不清了。
    燕裕看向房门虚掩的卧室，沉稳地迈步走去。
    骤然间，飞剑如雷霆般破门而出，迎面杀来的剑光将他的冷酷表情照得雪亮。
    燕裕瞬间侧身闪过，脚下步法急速踏出，瞬息突入卧室之内，手指已经死死掐住袭击者的脖子。
    是男孩，还是女孩？
    看不清楚，感觉像是高中生，但也可能已经成年，只是长相比较稚气而已。
    事实上，也无所谓。
    未经许可、非法修行的民间修士，有统一的处置规定。
    处理掉吧。
    后方传来凌厉的破空风声，却是先前射出去的飞剑，在剑主的操纵下倒飞回来，目标正是燕裕的后脑。
    但燕裕只是沉默地钳住他的咽喉，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对方的眼里，有濒死的恐惧，也有刺骨的杀意。
    ………………
    被门外的敲门声吵醒，燕裕缓缓坐起身来，打了个哈欠。
    梦到前世也就罢了，但为什么会是出任务的记忆啊？
    真晦气。
    不过仔细想想，前世似乎也没有什么印象很深刻的幸福回忆。
    除去父母和妹妹之外，也只有和陈灵韵……哎呀，别想了，越想越晦气。
    燕裕默默下了床，走过去拉开房门，就看见林柠站在外面，双手叉腰催促说道：
    “酒店早饭供应还有半小时就结束了，不是叫你设闹钟了嘛？”
    “我设了啊。”燕裕迷迷糊糊地拿出手机，瞄了一眼，“唔，可能是响过了，没把我叫醒。”
    “那你快点。”见他满脸疲倦，林柠也不好继续责怪他，柔声说道，“我们衣服都换好了，在隔壁房间等你，等下一起去吃早饭。”
    “哦。”燕裕把房门关上了。
    直到在餐厅里用早餐，他还是无精打采的样子，筷子夹荷包蛋夹了两次，心不在焉地失败了。
    “队长你没事吧？”苏云锦担忧问道。
    “没事，只是没睡好。”燕裕含糊其辞地说道。
    “哼。”赵元真在旁边暗自得意。
    不用读心也能猜到，这魔门妖女心里想的肯定是“没有我陪着双修，你果然睡不好吧”，但燕裕懒得跟她争辩，只是将碗端过来，慢悠悠地把里面的面条吃完了。
    离开酒店，众人便去崇安机场乘航班回金陵学院。
    上了飞机后，燕裕总算清醒许多，开始拿出手机看视频。
    右边的赵元真反而困意涌起，开始呼呼大睡起来。左边靠窗的陈灵韵，带着笑意将眼神投了过来，发现他在看米契超英联赛的录像视频。
    “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屑女人轻笑问道。
    “先训练吧。”燕裕回答说道，“大家可以进入实际对战的练习了。”
    “阶段性总结呢？”陈灵韵继续问道。
    “嗯。”燕裕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林柠的水准已经初步达标，现阶段缺少的是实战经验。接下来我会给她喂招，她应该能成为队伍里成长最快的那個人。”
    “苏云锦则相反，各方面都还比较落后。经验、心理、反应……还是让她先练习移动闪避吧，至少掌握一定的自保能力。”
    “至于你。”他斜瞅着陈灵韵精致甜美的笑脸，说道，“说真的，我还没有完全想好。”
    “怎么说？”陈灵韵笑容更甜了。
    “伱的长处是脑子。”燕裕敲了敲太阳穴，直言不讳地说道，“从发挥长处的角度考虑，肯定是像林柠那样灌输实战经验，对你的实力成长帮助最大。”
    “但你的短板也很明显，就是临场的反应问题。比如秘境里我们对付的那个树妖，对方突然冲出炎阵，被我截住，你和两名军方修士重新施展炎咒……你的调整比他们晚了半秒，导致炎咒放得慢了。”
    “你当时正面硬撼树妖，居然还有功夫来关注我。”陈灵韵笑容不变，“真是受宠若惊呢。”
    “我是战队的队长。全员、全场、全程的表现，全都是我需要密切关注的。”燕裕沉吟了一会儿，“总之，是优先发挥长处，还是优先弥补短板，这个就交给你来决定吧。”
    “可以。”陈灵韵颔首说道，“她呢？”
    “她？”燕裕诧异地转过目光，看向熟睡的魔门妖女，“她就不用你我担心了。人家有自己的修行方法，我没法插手，最多也就是和她过过招，让她自己去成长吧。”
    “明白了。”陈灵韵若有所思，“稍等，好像还有一个人。”
    “谁啊？”
    “你呀~”
    燕裕怔了片刻，笑道：
    “我有什么好修炼的。”
    “你不需要修炼吗？”陈灵韵露出可爱俏皮的笑容。
    “嗯……”燕裕装模作样地思索起来，最后回答说道，“我还在找感觉。”
    “什么感觉？”
    “当然是此世最强之人的感觉。”燕裕淡淡描述说道，“就是那种根本不需要说话，一出场大家就会下意识觉得‘此人绝不能敌’的那种无敌气场，你能理解吗？”
    “我不知道。”陈灵韵笑得开心极了，“等你真的成为此世最强，一定要记得过来找我，让我好好感受你的强者气场。”
    “那肯定的。”燕裕一本正经地说道，“然后你也可以去学那首《征服》，到时候跪在我腿边唱给我听。”
    “九十年代的老歌，我可不知道现在的我能不能驾驭哦。”陈灵韵微笑说道。
    “那就一言为定。”燕裕点头说道。
    飞机抵达金陵之后，众人刚出机场，就看到戚昌平教官已经驾车来接机了。
    “这次任务干得真漂亮！姑娘们！”刚一会面，戚昌平就激动地大声赞道。随后又注意到领头的燕裕，大笑着揽住他的肩膀，“当然，主要还是你，燕裕队长，你这次是功不可没啊！”
    “教官，你很开心啊？”燕裕诧异问道。
    “当然开心了。”戚昌平乐呵呵道，“你们这次拿下的，可是咱们全陆国的第一个秘境！”
    姑娘们纷纷惊呼起来，燕裕却没有多少激动。
    不可能是第一个秘境。
    先前从李卫国那里拿到的文件资料，里面详细记载了先登、陷阵、斩将、夺旗，以及整个秘境探索的流程，明显就是梅映雪亲自带军方修士们，真正探索完某个秘境之后，才总结出来的一整套方法论。
    不过梅映雪的存在，如今还是需要保密的。所以明面上这拿下国内秘境首通的功劳，自然就落在了燕裕战队的头上。
    “那有什么奖励吗？”燕裕继续问道。
    “一等功，已经定了。”戚昌平喜气洋洋地说道，仿佛拿到嘉奖的是他自己，“毕竟你们这次算是出生入死，冒着生命危险去探索了。”
    “荣誉称号，现在还没定下。上面好像是打算专门为咱们修士，设计一套新的称号体系，和普通部队的战斗英雄分开。”
    “当然，还有现金奖励，你们猜是多少？”
    “哦。”燕裕对现金奖励并不意外。因为今年米契国的超英联赛，季后赛总积分第一名的联盟战队，奖金总额就高达2000万米元。
    人家米契都舍得对超凡者大量撒币，这边陆国却抠抠搜搜不肯发钱，那待遇上就形成了差异。
    有了待遇差异，就会有忠诚度的问题……陆国又不是什么穷国，何苦省这一笔支出呢？
    更不用说，武夷山秘境作为木行灵气的秘境，天然适合用来种植各种药草。从这里面能挖掘出来的产业利益，那是多少资金也换不来的。
    提到“现金奖励”，姑娘们的注意力都立刻被吸引过来，就连赵元真这异世界的魔门妖女，如今被这边同化之后，也已经晓得钱的好处了，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戚昌平。
    “这个就不猜了吧。”燕裕笑笑说道，“猜少了是没见识，猜多了是不自量力，教官你直接说吧。”
    戚昌平心说也对，便不再卖关子了，笑着公布了正确答案：
    “800万元，不纳税，直接打进银行账户。”
    “一共800万元？”林柠顿时大惊失色。
    她家里是开渔业公司的，所以对800万元现金是什么概念更加清楚，像苏云锦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就只有“哇，好多钱呀”的感觉。
    “不，每人800万。”戚昌平说。

 第七十八章 因为我是此世最强

    回到金陵府的镇东国防学院，姑娘们便先各自散去。
    她们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这次的好消息——比如多了这么一大笔钱，要怎么处理？要不要告诉家里人？
    燕裕却没有急着离开，因为他看到戚昌平教官并没有走。
    “上面找你，走吧。”戚昌平笑着说道。
    来到办公室里，两人就看到李卫国正在电脑前打字。
    不同于大多数人对“老人不擅长用电子产品”的刻板印象，这位老首长打字很慢，但是很稳，用的是十个指头而非两个，时不时还停下来确认一番，然后握住鼠标点几下。
    接着，他便注意到走进室内的两人，缓缓转过办公椅来。
    戚昌平将人送到，立刻就先行告退了。
    李卫国指着办公桌前的椅子，笑道：
    “坐。”
    燕裕淡定地在椅子上坐下，说道：
    “秘境的控制中枢，我交给当地的部队负责人了。”
    “我知道，我收到了报告。”李卫国赞许地点点头，笑着问道，“你这次带队完整探索了一个秘境，感觉怎么样？”
    “很有意思。”燕裕坦言不讳地问道，“我比较好奇，秘境究竟是什么来历呢？”
    “目前学界尚未确认清楚。”李卫国回答说道，“有两种可能：一是我们前人留下来的，但这样就必须解释为什么，他们没有在过去的大量史料里留下足够多的记录；二是它们来自于另一個世界，就跟突然出现的……灵气一样。”
    燕裕知道他的停顿之下，隐藏着的那个名字。
    梅映雪。
    灵气复苏的源头为何，前世明面上也有两种猜测，即“史前说”和“异世说”。
    “史前说”认为，修真时代发生在夏朝以前的“史前时代”，修士们普遍用能储存神识的玉简来作为信息载体。直到夏朝进入末法时代，地球灵气浓度越发下降，神识逐渐受限，玉简陆续失灵，因此才不得不紧急去发明文字，抢救典籍。
    这种说法确实能解释一部分问题，比如为什么在灵气复苏之后，东亚诸国的许多民间家庭，开始陆续发现跟陆国修真体系相关的物件——它们都是史前时代的陆国修士祖宗留下来的，只是因为末法时代的缘故，才变为了普通的古董物件。但这种说法的破绽也同样很多，此处先不过多赘述。
    “异世说”认为，我们的世界和梅映雪来的世界，从某种高维度层面上其实是对称且互通的。一旦这种世界通道开始增大，对面的灵气、秘境，还有各种修真之物，就会源源不断地传递映射过来。
    这种说法同样能解释另一部分问题，比如为什么世界各国都有独特的超凡修炼体系，且和各国的神话传说恰好对应。其实应该是反过来——正因为和某个超凡世界对称互通，所以古代才会有这方面的神话传说。但一涉及到穿越和异世，无法理解的矛盾就更多了，这里自然也不赘述。
    当然了，比起“灵气复苏的源头在哪里”，还是“灵气复苏会将世界引往何处”更加重要……
    燕裕沉吟良久不语，只听见李卫国又道：
    “武夷山秘境，闽海部队那边已经接手。经过专家组的初步勘探和研究，似乎应该是分为三层：第一层用于种植灵草，第二层用于炼制丹药；第三层是秘境原主自己居住的洞府。”
    “你们探索的只是秘境的第一层，其余两层的入口并未对外开放，具体原因还未确认，所以暂且作罢。”
    “明白了。”燕裕假装恍然大悟，“所以我们拿下的这个秘境，其实是用来种灵草的。毕竟里面木行灵气浓郁，精怪又多……难怪武夷山的环境那么适合种植茶叶。”
    “对。”李卫国言简意赅，“武夷山秘境对国家非常重要，这次你们可是立了大功。”
    “如果您是想说嘉奖的问题，戚教官已经跟我们告知过了。”燕裕回答说道。
    “嗯，我知道。”李卫国沉吟片刻，忽然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还好这次秘境出现在国内，所以没有敌对修士跟你们竞争。下次若是出现在海外呢？比如说，南沙群岛附近，会怎么样？”
    “那就要和某些国家掰掰手腕了。”燕裕微笑说道，“别说南沙群岛了，哪怕秘境是在琉球出现，只要国家一声令下，我也敢带队杀过去。”
    “敢战是好事。”李卫国满意地点了点头，喝了一口茶水，说道，“不过伱也别轻视对手。根据我们的一些情报显示，重樱国正在进行不惜成本代价的精英修士培养。你可以简单地理解为，将来他们的整体修士数量应该比不上我们，但实力顶层的那一批修士，恐怕会成为我们镇东军的最大敌手。”
    “我知道了。”燕裕收起脸上笑容。
    当然，我早就知道了。
    你说的那几个顶尖重樱修士，我不仅能背出他们的姓名，他们的修行流派，他们的擅长战法和战术短板，我甚至还知道他们内心不可告人的秘密思想。
    比如谁是军国主义入脑极度仇视陆国的，谁是左翼反战但却假装成激进右翼的，谁是民族主义一心谋求正常化的，还有谁是分裂主义要搞修士治国的……人送外号“四大魔王”、“魔王四”，简直是震惊诸国，个个极品，一定会给重樱带来意外的惊喜呀！
    燕裕站在高屋建瓴的先知角度，对重樱国修士采取了战略藐视的态度。李卫国当然没有他这么博学多闻，好在老人家也是身居高位多年，很快不再想这些烦心事，只是继续说道：
    “所以现行的秘境分配政策，接下来会有一些变动。”
    “原本是看所有秘境出现在哪个省份，就归属到对应的驻防战区来探索。但这样分配就会导致缺乏竞争，如果将来在海外秘境和敌国修士交战，担心你们会缺乏应对的作战经验。”
    “考虑到这一点，后续一部分灵气浓度较高的秘境，会改为由上面指定，同时安排两支战队进行探索，进行假想的对抗竞争模拟。”
    “进入秘境之后，你们除了要对抗秘境本身的防御机制，还要对付和你们竞争的修士队伍——当然了，虽然扮演的是敌人，但实质终归是友军，所以不能下杀手。只是不戴真元抑制手环了，所以战斗烈度会变得非常高，不会像上次四院交流赛那样严格避免见血。”
    “我明白了。”燕裕认真说道，“我会调整接下来的训练计划，尽量让大家做到‘击败对手的同时不伤及对手性命’……”
    “不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李卫国惊愕片刻，连忙更正说道，“重点不是这个！咳，我是说，因为没有真元抑制手环，所以你们一定要做好自保工作，明白吗？输了不要紧，反正不管谁赢，秘境最后肯定归国家所有，但如果在内部竞争阶段产生伤亡，这个损失却是我们没法承受的。你要记住，镇东军最宝贵的资源，不是什么厉害的典籍丹药法宝，而是你们这些年轻修士！”
    “我明白了。”燕裕感动说道，“我会把队伍安全放在第一位置，至于输赢什么的就随它去吧。”
    “也不是说输赢就随它去吧。”李卫国无语片刻，又赶紧改口说道，“军人要努力争夺胜利和荣誉！不能因为要保全人手而畏战……他妈的，老子怎么给你绕进去了？”
    “唉，算了算了！”老首长略微卡壳了一会儿，索性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板起脸道，“燕裕，我还是直接给你下军令吧。”
    “人不能死，仗要打赢！明白没有？！”
    “明白了！”燕裕立刻肃然说道，“不过，我也有一件事情。”
    “说。”李卫国神情越发威严冷峻，心说你可别再跟我绕来绕去，不然我可真要发火了。
    “我要申请调拨资源。”燕裕说道。
    “什么资源？”李卫国一听是讨要资源的，立刻松了口气。
    “就这次武夷山秘境里探索拿到的物资……”燕裕开始思索起来，我先要个啥比较好呢？
    “唉，不用那么麻烦。”见他还要仔细盘算，李卫国索性从旁边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来，拍到桌面上直接推了过去，“今早从南平府发来的第一批清单，是昨天他们接手武夷山秘境之后，初步探索并收纳登记的物资，你先看看吧。”
    燕裕接过清单扫了一眼。
    由于只探索了一天左右，清单上的东西并不多，且大多都是一些收获的灵草，或者是妖物的遗骸。
    击败最终木偶的那柄青竹剑，果然也是赫然在列。
    “我要这个。”燕裕指着青竹剑道。
    “好。”李卫国拿回清单，用笔在上面勾了个圈，“等他们研究完就批给你，其他的呢？”
    “其他的暂且不需要。”燕裕沉吟了一会儿，问道，“话说这算是租借吗？有期限要求吗？”
    “当然不算租借，算授权使用国家资源。”李卫国回答说道，“没有期限要求。”
    “当然，哪怕是无限期授权，也不代表送给你们了。如果将来你们实力严重滑坡，甚至塌方，我不能保证国家不会收回这些资源，转授给那些比你们更需要的修士，明白吧？讲到底，咱们这里终归还是实力说话，哪怕我愿意照顾你们，有些事情终归不是我能一言而决的。”
    “当然明白。”燕裕笑道，“也请您放心吧。”
    “我虽然不怎么说大话，但这里却得表个态：将来肯定不会让您老为难的。”
    李卫国挑起眉毛：哦？不怎么说大话？
    燕裕无视了他的表情，继续笑道：
    “因为我带领的战队，那必须是全国最强……不，是这个世界最强的战队呀！”

 第七十九章 你有点太敏感了

    燕裕离开校长办公室，拿出手机给大家发消息。
    【以德服人】：都在哪里呢？冒泡！
    【柠柠】：我在新训练场地。
    看其他人还没回复，燕裕便先去训练场找林柠了。
    这一世，由于某人私下进了谗言，导致学校的训练计划被大幅改动了——开始强调起三术的综合使用来。
    新的训练场地，设置了一条长长的、半固态消防泡沫构成的墙壁。材料的碰撞弹性惊人，哪怕撞上去也不会头破血流。
    教官指挥学生们戴好防具，随后朝墙壁发动神行术冲锋，要求在接近墙壁的位置切到登云术急刹。
    由于墙壁外形故意造得跟正常的水泥墙壁无异，导致学生们普遍都有很大的心理压力，神行术冲刺过去也是早早就赶紧刹住，位置从3米到5米都有。
    在众多惨不忍睹的表现之中，燕裕几乎是一眼就扫到了那个最靓的妞……不止是相貌身材够好，训练成绩也同样漂亮，每次急停都能控制在1米以内。
    林柠，林妹妹，林做题家。黑色长发束成马尾，在脑后用橡皮筋绑成团子，身上穿着运动小背心，露出健康大腿的热裤，以及干净的运动鞋和半截白袜，年轻女孩子特有的青春魅力，如磁铁般不时吸引着周围男生和女生们的视线。
    “你怎么又练上了？”燕裕来到她的身边，诧异问道。
    “下午不是训练时间吗？”林柠已经出了微汗，呼吸也很急促，单手叉腰一边休息放松，一边奇怪地反问他道。
    “但咱们昨天出了任务啊。”燕裕说。
    “那你也没说出任务结束后，次日可以休息一整天啊。”林柠说。
    “合着你只会听命行事是吧？”燕裕顿时被她逗乐了，做题家差不多得了喂，“我叫你休息你才休息？那我要是叫你陪我出去约会开房，伱也不假思索答应是吧？”
    “不许画虎烂，整天乱讲。”林柠轻轻踢了他一脚，又抱起双臂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哦？”
    “当然是布置新的训练计划。”燕裕看向远处训练的学生们，说道，“你的神行术急停已经可以控制在一臂之内了，后面再练已经没意义了。”
    “还没有。”林柠更正他的说法，“我现在是能稳定控制在一米左右，要一臂距离的话应该是半米。”
    “我当初说的就是一米啊。”燕裕随口说道。
    “你说的是一臂。”林柠坚持。
    “是一米。”燕裕微微挑起眉毛，“你是队长我是队长？训练标准谁说了算？”
    林柠顿时气急败坏，却又无言以对，暗自心想我下次得买个录音笔，你布置训练计划的时候我全都录下来，看你怎么狡辩哦！
    “这次的奖金，你打算怎么用？”燕裕见她气鼓鼓的，便转移话题问道。
    “不知道，还没想好。”林柠说道，“那么多钱，我也用不掉，转给家里算了。你呢？”
    “我打算在附近买个房子……当然这不是重点。”燕裕见她不生气了，就扯回正题，“你新的训练计划，我已经定好了。”
    “具体呢？”
    “很简单，跟我对练。”燕裕说道。
    林柠沉默了一会儿：
    “我打不过你吧？”
    “当然。”燕裕说道，“但对练目的并非是要赢，而是要通过实战，帮助你找到你目前的问题所在。”
    “好吧，我明白了。”林柠表情有些不安，拉了拉小背心的肩带，“就在这里？要我去换個衣服吗？”
    我又没说现在就要对练，而且你那扯衣服的小动作是什么意思？
    “先等我把全队的训练计划都安排好吧，后面再来找你。”燕裕回答说道，“你如果有什么想法，随时告诉我。”
    “我没有什么想法。”林柠似乎松了口气，忽然又试探问道，“对练……就是像你之前训练赵姐那样吗？”
    “赵姐？”
    “赵九真，因为灵韵平时叫她赵姐，所以我们也跟着叫了。”
    “哦，我明白了。”燕裕心说魔门妖女那是欠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打得越狠她越乖巧听话，跟你们普通女孩子可不一样，“这个……具体也不好说。”
    “为什么不好说？”林柠茫然问道。
    “我用一个你能理解的比喻吧。”燕裕略作思索片刻，说道，“假设有一个优等生，一个差生。优等生知识基础牢固，所以让他反复做卷子练；差生连公式都没背会，直接上题海战术只会适得其反，所以反而要先从教材的知识点开始补习，你明白吧？每个人的训练计划都是不一样的，因人而异，因材施教，你大可不必将别人的训练计划生硬套在自己身上。”
    “我明白了。”林柠恍然大悟，神情也放松许多，又好奇问道，“那我算是优等生，还是差生？”
    “你觉得呢？”燕裕反问她道。
    “我不要我觉得，我要你觉得。”林柠下意识地追问，随后又反应过来好像有点怪，补充说道，“你是队长，你的判断更有意义。”
    “我说了，差生需要先巩固基础，优等生基础牢固，所以直接上卷子实战。”燕裕回答。
    哦，那我进行的是实战对练，所以我是优等生……嘿嘿。
    林柠想到这里，心情顿时大好起来，笑容满面地说道：
    “我知道了。你什么时候要开始训练，发消息给我。”
    “嗯，保持联系。”燕裕停顿片刻，又道，“接下来你不要自己练了，养一养体力。”
    “明白。”林柠点头。
    搞定了林妹妹，燕裕再次拿出手机，就看到又有两人回复了位置。
    苏云锦就在图书馆里，离这边最近，先去找她。
    来到图书馆，燕裕便惊讶地发现，这里居然不像上次那样空空荡荡，而是坐了六七个男生。
    再仔细看去，他们分布在苏云锦位置的周围，而且手里拿的也都是一些外国文学，比如昆德拉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比如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又比如乔伊斯的《尤利西斯》……
    好像有点懂了。
    醒醒吧各位！文学少女会和爱读书的男孩子发生浪漫的邂逅，这种事情只会出现在重樱轻小说动漫里面啊！
    燕裕淡定越过周围“暗中观察”的目光，直接来到苏云锦的面前，就看见她手里拿着的是还珠楼主的《蜀山剑侠传》。
    “想通过古典仙侠小说来了解修真世界？”燕裕在她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没有。”苏云锦摇头笑笑，“只是打发时间。”
    “那我来得正好。”燕裕便正色说道，“根据这次秘境之行，我认为你们已经完成了第一阶段的训练，是时候开始第二阶段了。”
    “具体要做什么呢？”苏云锦将手里的书合上，放到一边。
    “你觉得，目前你的短板主要在哪里？”燕裕将语气放缓下来，问道。
    “呃……”苏云锦沉默片刻，苦笑说道，“我感觉全是短板。”
    “嗯。”燕裕对此不置可否，而是说道，“就我来看，你的性格属于比较谨慎的类型，所以先练习自保能力比较合适。如果一直因为担心受伤而束手束脚，那什么样的战术都没法执行了。”
    “自保？”苏云锦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练习土行象咒？还是继续练习神行术和登云术的切换？”
    “后者，但是我们得提高点难度。”燕裕轻描淡写地说道，“比如说，我会对你发动攻击，然后你要不断练习闪避，这样可以帮你更快克服对临场战斗的恐惧心理。”
    苏云锦的俏脸有些发白，缓缓问道：
    “那要是避不开呢？”
    “放心，我会收着力道的。”燕裕一本正经地道，“最多就是疼痛、出血、受伤之类的……当然，你不需要过分害怕，不是那种会被送到医务室急救的重伤，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打个绷带什么的。”
    苏云锦沉默片刻，神情僵硬地点头道：
    “好，我知道了。”
    “太好了……”燕裕感觉她的反应似乎有些不对劲，决定找点更轻松的话题，“上次秘境探索发的奖金，你打算怎么处理？”
    “本来是打算全交给家里的。”苏云锦幽幽说道，“但是我想……我还是留一部分在手里，买点治跌打损伤的药膏？”
    “你有点太敏感了。”燕裕无奈说道，“我又不会借着训练的名义，对你们下死手毒打啊。”
    “比如赵姐？”苏云锦反问他道。
    “呃……”

 第八十章 磨磨她的性子

    陈灵韵的房间里。
    “我平时对赵元真的对练特训，看起来很凶残粗暴吗？”燕裕抱怨说道。
    “不会啊。”陈灵韵转动着咖啡研磨机的手柄，微笑说道，“如果除去你打着训练的名义，故意敲她脑袋，踢她屁股，把她耍得团团转的那些行为，你的训练风格其实还算温柔吧，至少没有见血受伤不是吗？”
    “她那吃硬不吃软的性格明摆着。”燕裕强词夺理说道，“我如果不多磨磨她的心性，怎么能起到特训的作用呢？”
    元真魔帝，一个“魔”字，你以为是前世媒体瞎起的啊？
    “是是是。”陈灵韵研磨完毕，将其小心倒入滤杯里，又拿起旁边的细嘴水壶，慢悠悠地开始旋转注水。
    “好了。”经过一番看不懂的操作，她将咖啡杯子放在燕裕面前，优雅笑道，“请用。”
    燕裕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品味片刻，说道：
    “我的评价是，不如雀巢速溶包。”
    “口味有差异很正常。”陈灵韵笑眯眯道，满是笑意的眼睛里仿佛在说，“瞧这个乡下人”。
    “喜欢手冲咖啡我还能理解。”燕裕转头看向窗台边的黑胶唱片机，“难道唱片的音质还能胜过专业的音响设备？”
    “你就当是装饰好了。”陈灵韵笑容依旧。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燕裕悠悠说道，“你在想‘这个乡下人，明明理解不来高雅艺术，却还要强行评头论足，真是惹人生厌’。”
    “猜错了~”陈灵韵愣了一下，笑得更加灿烂甜美，“我现在想的是，即便我们审美截然不同，却仍然能彼此互相包容，这样的感情才足够真挚且值得珍惜，伱觉得呢？”
    哼，屑女人花言巧语，诡计多端！
    燕裕根本不上她的当，只是从容转移话题：
    “下一步的具体训练，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你有什么建议吗？”陈灵韵反问他道。
    “不如这样。”燕裕思索了一会儿，“反正林柠和赵元真都是对练，干脆你也加入我们，先以提升实战经验为主。”
    “至于反应速度，你就自己找方法慢慢练吧，比如玩玩打地鼠、神庙逃生啥的。”
    “可以。”陈灵韵微笑说道，“那我试试看。”
    “我先走了。”燕裕站起身来，告辞说道，“我要去买瓶冰红茶漱漱口。”
    “还有一個事情。”陈灵韵拿起滤杯，仔细看着里面剩余的残渣。
    “什么事？”
    “我爸想见你。”
    燕裕怔了片刻：“但我不想见他。”
    “我猜到了。”陈灵韵放下滤杯，回望过来，脸上是纯净无瑕的笑容，和她惯有的灿烂假笑截然不同，“所以我替你拒绝了。”
    “呃，多谢？”燕裕试探问道。
    “不客气。”陈灵韵盈盈笑着，拿起滤杯和研磨机，去阳台上清洗了。
    燕裕盯着她的背影，一时间有些踌躇。
    又来了。
    真是讨厌的感觉，仿佛她有什么话要跟你说，但你不能直接问她，因为她绝对不会承认。
    用更加文艺的说法，就像是阳光穿过雕花的窗棂，在地砖上投下金色的蝴蝶影子。仿佛伸手就能将其捉到，但你却知道那是错觉，无论伸手多少次也不会有结果。
    燕裕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算了。
    两世为人，也早就该看开了。
    “那我走了哈？”他最后叫了一声。
    阳台那边没有回应，只有潺潺的水声。
    不过燕裕也没有期待能得到回答，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
    所以那魔门妖女究竟在哪里？
    洒家心里甚是窝火，先去寻那妖女出出气！
    燕裕这边杀到校门口，就看见赵元真正从校外回来，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
    校门外有两个年轻男性，打着耳环，烫着卷发，满面堆笑拦住她说着什么，似乎是在搭讪要好友。
    燕裕顿时吓得三魂飞天，七魄出世。你们去搭讪谁不好，要去找那个元真魔帝要好友！
    只见赵元真挤出不耐烦的勉强笑容，仿佛驱散苍蝇般不断摆手，再加上校门口的保安也看了过来，那两个男青年虽然有些不爽，但还是讪讪地收起手机，转身离开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燕裕赶紧来到她的面前，连声说道，“你先不要冲动，区区凡人没必要计较太多……别忘了那个姓梅的！”
    “你干嘛！”赵元真听到那个名字，也是吓得一抖，随后莫名其妙地道，“我有什么好冲动的？”
    “那些人不是来搭讪的？”燕裕微微一怔，随后意识到自己可能误会了。
    “不是。”赵元真回答说道，“是来做健身房广告的，要我加他们官号的二维码。”
    燕裕：………………
    健身房推销的……健身房推销你们找女生干嘛啊！不是应该找那种喜欢肌肉大只佬的男酮么？连自己的用户群体都搞不明白，活该你们破产倒闭，卷钱跑路！
    只是被这横生变故一吓，原本还想拿魔门妖女出出气，泄泄火，此时燕裕也没了兴致，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塑料袋上。
    “这是？”
    “盐水鸭。”赵元真提起塑料袋，“要吃吗？我买的有点多，可以分你一半。”
    燕裕狐疑地看着她。
    堂堂元真魔帝，前世杀人如麻的妖女，如今怎么会如此好心，还要分我食物？
    有阴谋！一定有阴谋！
    “这鸭子里放了毒吧？”燕裕冷笑说道。
    “干嘛放毒？”赵元真莫名其妙，“我自己还要吃呢！”
    “那你为什么自己买东西吃，突然无缘无故就想到我了？”燕裕继续质问她道。
    “你是我的道侣，我有吃食想着你，很奇怪吗？”赵元真也很生气，银牙暗咬，怒火中烧。
    燕裕小贼！今天熟食店里搞促销，为凑满减我帮你也买了一份，想不到竟然遭此怀疑羞辱！
    此仇我记下了，来日别被我逮到机会，否则定要让你知道什么叫无端寻衅，什么又叫尊严沦丧！
    见这魔门妖女气得狠狠磨牙，原本萦绕在燕裕心头的烦躁，不知不觉也全部消失了。
    毕竟虽然负面情绪不会自行化解，但终归还是可以转移到别人那边去的。
    “战队要进行下一阶段的训练了。”燕裕带着她往学校里头走去。
    “哦。”赵元真明显兴致不高。
    “你还是跟我对练，没问题吧？”燕裕打量着她的脸色。
    “没问题。”赵元真阴阳怪气地道，“你尽管狠狠欺负你的道侣吧，不然怎么显出你的厉害呢？”
    “其他人也要加入我们的实战练习。”燕裕继续说道。
    “嗯？”赵元真顿时一怔，“那你打算怎么安排对战顺序？”
    “苏云锦我让她先练习闪避攻击。”燕裕说道，“陈灵韵和林柠，你选一个，另一个我来。”
    “当然是陈灵韵了。”赵元真毫不犹豫地说道。
    林柠的颜值外表虽然也有威胁，但陈灵韵可是公开管燕裕叫过“老公”的。
    先把她揍一顿再说！

 第八十一章 也许我能反杀

    时间终于进入7月，气温也逐渐炎热了。
    从陆国边境线继续往北追溯，直到视角抵达遥远的阿穆尔城，人群正在街道上聚集起来。
    这是近两周来发生的第7起杀人案件，死者是一家肉店的店铺老板，晚上喝完酒回家的路上，被凶手撕开喉管倒地身亡，尸体直到次日清晨才被发现。
    罗刹治安干员将围观的群众们和现场隔开。不少群众远远看到尸体那凄惨的死状，纷纷闭目在胸前猛划十字，乞求天主保佑他们不受邪恶侵害。
    两名治安干员正在对尸体进行临时检查，一个人负责记录，另一个人负责确认情况：
    “姓名？”
    “弗拉基米尔·尤里耶维奇·茹科夫斯基。”
    “年龄？”
    “54岁。”
    “性别……男性，职业？”
    “肉店老板。”
    “体表特征？”
    “面部皮肤呈灰白色，眼球凹陷，口唇和指甲发绀，尸斑较为浅淡——死者似乎在死后流失了大量的血液。”
    “体表伤势？”
    “脸部和手部有咬痕，似乎为啮齿类动物造成，非致命伤；后脑勺有淤伤，推测为死者被冲撞倒地后造成，非致命伤；喉头被撕扯开，伤口有利齿撕咬的痕迹，气管和颈动脉严重暴露，为致命伤。”
    “很好，我想这样就差不多了。又是他妈的一起吸血鬼杀人事件。”
    “你打算去教堂搞个十字架吗？”
    “不，我只信任我的老伙计。”身材壮硕的罗刹干员站起身来，拍了拍腰间的警用配枪，“你说那些模仿吸血鬼行凶的人，能吃下我的一梭子子弹吗？”
    “我想不能，除非是真的吸血鬼。”另一個干员也站起身来，转头看向周围的围观人群，似乎打算询问现场有没有目击证人。
    他的目光落在某个年轻姑娘身上，忽然出声叫道：
    “喂！小契丹！怎么每次凶杀现场都能看到你啊！”
    安娜面无表情地看着罗刹男人，眉毛微微地挑了起来，冷声问道：
    “所以呢？你们找不到凶手是谁，所以打算从围观群众里挑一个当替罪羊吗？”
    “嘿，我可没有栽赃。”那名罗刹中年男人排开人群，走到了安娜的面前，脸上的笑容有些混沌，“我只是出于一个治安干员的合理怀疑，想要请你作为目击证人，去我们治安局里做配合调查而已。”
    “是吗，猪猡？”安娜的罗刹语已经非常流利，其中夹杂着不少当地的方言脏话单词，“我可没打算配合你们的腐败调查，除非伱们能拿出该死的逮捕令来，把手铐直接拷在我的手上，否则还是早点夹着猪尾巴滚得远远的吧！”
    “这你可说了不算。”罗刹干员伸手来拿她的肩膀，被安娜反手掐住他的腕部。木行曲咒力道加持之下，他的眼球顿时瞪得滚圆，面部也因为疼痛而痉挛起来。
    “怎么了？”后面的同事注意到他的异样，站起身来。
    安娜松开了他的手腕，微微退后半步，做好了再次发力进攻的姿势。
    罗刹干员咬牙切齿，用另一只完好的手去摸腰间的配枪，但很快就被身后的同事制止了：
    “冷静点，你也不想闹出新闻事故吧。”
    “我只是打算给她点教训。该死的契丹小婊子。”
    “那也不是现在。”
    安娜见对方没打算追击或者拔枪，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随后掉头消失在了人群里。
    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的表情才逐渐黯淡下来。
    由于最近凶杀案的频发，整个城市的气氛都开始紧张起来。社会媒体不断抨击着治安局的无能，而治安局的高层将压力全部甩给基层，导致这些干员一个个都跟红了眼似的，看谁都像是杀人凶手。
    本地民众的不安情绪也在攀升，排外事件更是层出不穷。首当其冲遭害的是基辅人和犹人，其次是陆国人和高丽人。
    虽然安娜也搞不懂为什么吸血鬼非得是外族人，但她更清楚罗刹这边可不讲究什么温良恭俭让。当对方侮辱你是个坏种的时候，你最好真的表现得像个坏种，否则就要吃苦头了。
    她咬牙切齿地摸出手机，开始打字给某人发消息。
    陆国江北省金陵府，镇东国防学院。
    燕裕又收到了安娜的消息，这姑娘似乎把自己当成树洞了，每天发的消息估计比跟她爸说的还多。
    事实上，社会秩序恶化的可不止阿穆尔。
    随着灵气复苏的进度加深，一些拥有修行天赋的超凡者，已经开始陆续发现自身和他人的不同。
    像陆国这种基层秩序比较稳定的，民众们可能还没什么感觉。在西伯利亚，在东欧，在北非，在南美，在那些官方治理能力比较拉胯的地方，已经开始有民间超凡者开始冒头，试图挑战原本约束他们的公共秩序了。
    毕竟别忘了，秩序之所以能被人广泛接受，是因为它本身有足够强大的暴力去惩罚违背秩序的人。现在暴力分散了……秩序不动摇才怪呢。
    打字回复安娜之后，燕裕便站起身来，看向对面正在歇息的林柠：
    “继续？”
    “继续！”林柠摆出了格斗的姿势。
    虽然燕裕建议她不用深入钻研格斗技巧，但这姑娘最近还是将军体拳的视频认认真真地看完了，摆出的架势也都有模有样。
    那又如何呢，能打赢我吗，小林柠？
    “这次我们换个练法。”燕裕忽然叫住她道，“接下来，你不要用其他四咒，只许用冲咒来攻击我。”
    “为什么？”林柠顿时露出不解之色，“不能用木行曲咒，那你只要开启土行象咒，我不就没法应对了？”
    “我也不开象咒。”燕裕回答说道，“我们只用冲咒互相对攻，同时用神行、登云和穿墙三术来闪避对方的冲咒。”
    “可以是可以。”林柠还是有些困惑，“不过，金行冲咒我已经练了很久了，其他攻击咒术比如曲咒、炎咒、润咒，基本上都没多少时间练习。是不是先确保五咒都能熟练运用比较好呢？”
    做题家就是要所有科目都刷过题才能放心，只盯着一门科目刷题算怎么回事？
    “那就这样吧。”燕裕笑笑说道，“只要你能在实战训练里用冲咒击中我，我就承认你已经完全掌握了冲咒的技巧，允许你去训练其他咒术，怎么样？”
    “好啊！”林柠顿时来了兴致，斗志昂扬地说道，“我接受这个挑战！”
    “至于实战训练的场地，就定在那里。”燕裕指向远处的登云术练习场地。
    那是模拟城市巷战的环境，有大量的房屋、矮墙、巷道和障碍物，很容易找到掩体来抵挡对面的冲咒射击。
    如果是在空地上决斗，哪怕只用冲咒，现在的我肯定打不过队长。但若是在那种极其复杂的战场上，如果运气好一点的话……
    ……或许我能反杀？

 第八十二章 我与小贼不共戴天

    笑死，完全打不过。
    埋伏着的林柠鼓起勇气，突然从掩体里一跃而出，神行术全速冲刺！
    随后脚下便突然一软，冲咒打在了她的右腿膝盖处。
    如果燕裕没有收力，而是用上十成真元，那么这一击足以将她的膝盖骨直接掀起来。
    林柠顿时身形失衡，一个斜身倒在地上，茫然地看着天空，眼神里已经没了“我能反杀”的斗志，只剩下“我是谁？我在哪？我要打什么”的呆滞。
    “还是太嫩了点啊，小林柠。”视野里出现了一张脸，是燕裕在她的身边蹲了下来，略带玩味地看着她。
    林柠已经无力纠正他的称呼了，只是继续喘息着凝视天空，半晌才恍惚问道：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你非要问的话，就是到处都有问题。”燕裕伸手将她拉起来，“复盘吧。”
    林柠默默站起身来，拍了拍背后的灰尘。
    “最开始你打得很激进。”燕裕笑道，“虽然风格激进，但大方向并没有错，因为面对各方面都超过你的对手，稳扎稳打就等于稳输，走极端拼运气才有赢的可能。”
    “当然，并不是说只要采取极端攻势就能胜利，它充其量只是将局面搅成浑水，让双方都没有办法稳定发挥实力，然后赌一个‘我超常发挥，他露出破绽’的小概率事件而已。”
    “然而，在几次攻击受挫之后……嗯，我自己感觉是从第8次进攻开始，你被一连串的失败打击到了信心，开始反思自己激进的攻击战术是不是有问题，于是转而采用了更加保守的策略：躲掩体、观望和找机会。”
    “这样不对吗？”林柠有气无力地问道。
    “当然不是。”燕裕回答说道，“这是因人而异的。”
    “对我而言，你给我的时间越多，我就可以从容转移到更适合我发挥的位置。说起来，你有没有发现？自从伱转变战术后，我们每次交战的位置，都是不利于你发挥的环境。”
    “有。”林柠苦笑着说道，“但我以为是输得太多了，我的实战状态已经下滑了。”
    “只要你沉下心观察，就会发现后面都是我在移动，你只是在被我带着跑。”燕裕笑眯眯地说道，“你选择躲起来暂时不出手，拿到的是‘何时出战’的主动权，也就是‘天时’；但凡事有利就有弊，‘在哪里战斗’的主动权，也就是‘地利’，不就交到我的手里了？”
    “确实。”林柠陷入了沉思。
    她的这种沉思和自我反省，正是燕裕想要看到的结果。
    于是燕裕也不再说话，直到林柠逐渐露出“我好像明白了”的神情，又开口问他道：
    “我不适合这种战术吗？我的意思是，我感觉灵韵似乎更擅长这个。”
    “还是那個回答：因人而异。”燕裕分析说道，“陈灵韵的反应速度没有你快，你让她用不顾一切强攻的极端战术，她可能只有最开始偷袭的第一招能完美发挥，后面就要处处挨打了。”
    “哪有你这样说话的。”林柠立刻被逗乐了，“拉踩引战是吧？灵韵才没有那么弱，我可不会上你的当。”
    “我可没有为了吹捧你而贬损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燕裕摇头说道，“她擅长的是谋定而后动，在局面被她掌控的情况下，一步一步将敌人逼到死路里，这反而是你的短板……当然，我不是说你不够聪明，毕竟你的高中成绩也摆在那里。”
    “只是我个人觉得，比起不动声色地布下天罗地网，你更加擅长直接突袭强攻的战术而已。”
    “我明白了。”林柠点头。
    “不，你不需要对我的意见全盘接受。”燕裕又补充说道，“你也可以自己多想想，究竟什么样的战斗风格更适合你。”
    “不用了。”林柠坚持说道，“其实我也不喜欢躲起来，等来等去都找不到机会，勉强出手又开始挨打……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冲上去呢。我们要不再来一把？”
    “先休息一下，我去看看她们练得怎么样了。”燕裕说道。
    “我跟你一起去。”林柠连忙说道。
    两人离开训练场地，走到陈灵韵和赵元真对练的位置，就看见陈灵韵正在旁边的黑板上写“正”字。
    “这样的话，暂且就是五比五咯。”她笑容满面地说道。
    燕裕看着左右两边各写了一个“正”的黑板，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巴，随后又难以置信地看向赵元真。
    不是吧？姐姐！赵姐！你好歹也是正经修士啊！打一个区区陈灵韵，怎么跟她五比五打平的？
    “我……”赵元真张了张嘴，辩解说道，“这是实战对练，又不是生死相搏，我当然没有必要出全力了。”
    “还要谢谢赵姐让我了。”陈灵韵笑得更加愉悦，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
    “你是怎么回事呢？”燕裕将赵元真拉到一旁，皱眉问道，“哪怕放水这也太过了，五比五？你打的这是什么玩意！”
    “我有多束手束脚你不知道吗？”既然是私下里对话，赵元真也不逞强了，直接抱怨说道，“傀儡也不让用，法术也不让用，只让用三术五咒，你不如把我手脚捆起来跟她打。你知道她润咒耍起来有多么贱吗？”
    燕裕立刻明白过来。
    懂了。
    你这是大学生只做一位数四则运算，然后被练习心算好几个月的一年级小学生暴打了。
    那也丢人啊！你可是元真魔帝哇！前世叱咤风云逼得整个陆国跟你和谈的元真魔帝，如今居然被一个江海屑大小姐无情暴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啊！
    绝对不可能是被我养废了，应该是这魔门妖女没被追杀，就懈怠了，颓废了，自甘堕落了，没有前世那股子敢打敢拼的狠劲了。
    赵元真你自己要负全责！
    见燕裕面色极其难看，赵元真也有些挂不住面子，继续自辩说道：
    “而且我也不擅长收力，万一出力太多把她打死了怎么办？上次打那个木偶，我几下就可以把它活拆了。那你说我打陈灵韵，能把她的四肢都给卸下来吗？”
    这个理由也还算说得过去。燕裕之所以能无伤击败林柠（指的是林柠无伤），是因为他对真元的控制力足够强，能做到控制冲咒射击水泥墙壁，打出的伤口深度精确到厘米级别——要打进几厘米，就能打进几厘米。
    但赵元真又没训练过这个。前世无论是穿越之前的修真界，还是穿越之后的地球，这魔门妖女出手从来都是全力以赴，直接奔着弄死对方去的，如今要她不能打伤对面，那她确实会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也就是说，要跟她对练的修士，就必须足够强大，强大到她哪怕全力以赴也打不过，这样才能起到训练的效果。
    而不是派个弱者过去，然后叫她控制出力不许击伤对方。明明收到三分力就好，结果妖女直接收到一分力，反而打不过了。
    嗯……
    那不还是得跟我对练吗？
    好好好，林柠跟我对练，赵元真跟我对练，陈灵韵也跟我对练，我24小时不睡觉都给你们当私密贴身男教练算了！
    燕裕越想越觉得窝火，嘲讽说道：
    “懂了，你先别和她对练了。如果下次有找借口大赛，我再派你上场。”
    赵元真怔了片刻，回过神来，那个气啊，简直恨不得将牙齿咬碎，吞进腹中：
    燕裕小贼！欺我魔功不厉乎？
    待我有朝一日，反客为主，定要将你抓起来狠狠羞辱，让你受到无穷无尽的折磨呀！
    虽是修行道侣，但你我同床异梦，从今日起不共戴天！
    “云锦呢？”林柠在旁边问道。
    “我让她在象咒训练场里自己训练。”燕裕回答说道，“不开象咒，只依靠神行术和登云术，闪掉周围射过来的液态子弹。”
    “那个子弹如果不开象咒，打在身上还是蛮疼的。”林柠顿时不寒而栗，转身说道，“我去找她吧。”
    “正好也该吃晚饭了。”燕裕看了一下时间，“林柠你把她叫过来，大家在校门口集合。今天不去食堂吃了，这段时间确实也训练得很辛苦，咱们出去吃点好的……”
    “支持！我要吃牛肉火锅！”赵元真立刻举手大叫，脸上的怨毒憎恨全都一扫而空，只剩下期待兴奋之色。

 第八十三章 牛肉火锅

    象咒练习场，其中被设置了许多枪口，会以不稳定的频率朝室内进行射击。
    子弹最初被安排为非致命性的橡胶子弹，但考虑到橡胶子弹击中要害也可能致命，所以后来进一步弱化为液态子弹。
    加上训练者入场前必须佩戴全身防具，因此哪怕不开土行象咒，被击中也不会出现伤亡。
    但是会很痛。
    有人试过不开象咒去挨上一下，虽然击中的是护具，没有伤口，但下面还是出现了乌青和淤血，所以训练场外面挂着牌子，明明确确地提醒学生们：
    【入场前请开启土行象咒】
    当然，哪怕这样明确标识了，仍然会有人视而不见。
    当林柠在练习场里找到苏云锦的时候，就看见这位大小姐在场内如闪电般腾转挪移，一时间甚至让她有种正在看燕裕用雨燕身法闪过树妖狂暴进攻的错觉。
    然而仔细一看，确实是错觉。
    同样是短途冲刺，苏云锦的切咒也确实够快，每跨出一步就立刻登云术变向，同时神行术将速度再次提起来，因此移动轨迹也如燕裕之前那般眼花缭乱。
    但子弹击中护甲的噗噗声却更是不绝于耳。
    原因很简单：苏云锦的眼力和反应跟不上。
    子弹射出之后，难以用视线捕捉到；视线捕捉之后，又难以反应过来怎么躲；等她想好要往哪个方向躲，再用神行登云来急速闪避，所剩的时间已经无几了。
    对此，苏大小姐采用了相当笨拙的办法。
    躲不过就硬捱。
    结果当然也很惨烈，虽然没有明显的外伤，但护甲下面的皮肤，估计已经是到处青一块紫一块的了。
    “云锦！”林柠惶急叫了一声，神行术冲到她的身前，登云急刹，立刻开启象咒，替她扛下周围子弹的冲击。
    “小林柠？”苏云锦诧异说道。
    她的声音有些虚弱，以至于林柠也顾不上计较那个“小”字，只是神情焦急地说道：
    “你不要硬撑啊！”
    “我没有硬撑啊。”苏云锦柔柔笑着，抬起手臂，“你看，我可是穿着护甲哦。”
    但林柠很快注意到，虽然身体被护甲裹得严严实实，但她在抬起手臂的时候，眉间还是有一刹那的微蹙。
    估计是痛的。
    “你别练了。”林柠说道，“燕裕今天请客，带我们出去吃晚饭。”
    “好啊。”苏云锦镇定点头，“我回去换一下衣服。”
    她离开了训练场，向宿舍方向走去。
    林柠小心翼翼跟在她的身后，想要上去搀扶，又怕碰到她的伤口，一时居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
    校门口，陈灵韵摁着手机，忽然问道：
    “晚上吃什么？”
    “吃牛肉火锅。”赵元真抢答说道。
    “不知道啊。”燕裕说，“待会儿人集齐了，问问大家的意思。”
    “不如直接去吃牛肉火锅。”赵元真再次说道。
    “最好快点决定去哪家店哦。”陈灵韵盯着手机，露出浅浅的笑容来，“我要提前安排座位。”
    “要不就去牛满捞吧。”赵元真思索问道，“你在那边有vip资格吗？”
    “没有。”陈灵韵抬起头来，笑着看了赵元真一眼，再次低头说道，“但是我可以请人代取号。”
    “那就取他家的号。”赵元真催促说道。
    “说起来，我最近倒是挺想吃烤肉的。”燕裕随口说道。
    “但我想吃牛肉火锅啊。”赵元真失望说道，试图用视线给道侣施加压力。
    “重樱烤肉，还是高丽烤肉？”陈灵韵看着手机，微笑问道。
    “都不要，就吃牛肉火锅。”赵元真开始复读。
    “无所谓。”燕裕摇了摇头，“不用管我，等大家集合了再讨论。”
    “但是我想吃……”赵元真还在唠叨，燕裕突然伸出一根手指，将她不满撅起的唇儿按住，冷声说道：
    “集体讨论之前，你再多说一句话，牛肉火锅直接排除在外。”
    赵元真立刻不吭声了。
    陈灵韵盯着燕裕的手指，微微挑起了眉毛。
    终于等到林柠和苏云锦姗姗来迟，只见这两人都已经换了衣服。
    林柠穿的是白色t恤和牛仔短裙，之前卷成团子的头发柔顺地披散下来，肩膀上斜跨一个包包，从青春活力的运动少女变回了常见的女大学生。
    苏云锦相对就裹得严实多了，深色的长袖衬衫，外面套着暖色调的背带连体裤，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袋鼠。
    除了孕妇，哪有人在夏天这样穿的啊？
    燕裕虽然很想吐槽，话到嘴边又飞快反应过来。
    喜欢吐槽是林柠的人设，我自己的人设特质已经足够多了，不用再去抢林妹妹的风头。
    林柠却不知道燕裕心中所想，只是哈哈打圆场道：
    “云锦担心晚上蚊子太多，她怕蚊子，所以我叫她多穿点。”
    陈灵韵微笑说道：
    “怕蚊子那确实得多穿点，不然被叮得满身是包，不好看的。”
    苏云锦朝她露出无奈的笑容。
    “所以晚上吃什么，你们想好了吗？”燕裕问道。
    “吃牛肉火锅吧。”苏云锦笑笑说道。
    “嗯，牛肉火锅可以。”林柠也附和说道。
    燕裕立刻朝赵元真投去质疑的目光，后者飞快将手机藏在背后，假装在观察树上吵闹的知了。
    “行吧行吧。”燕裕也是哭笑不得，“灵韵打车！”
    “不要拿别人的名字玩打车软件的梗啊！”林柠的吐槽果然来得又快又准，“要打车伱自己打啊！”
    ——————————
    说到火锅，燕裕就想起之前在盛京那顿不欢而散的晚餐。
    刘龙韬和叶筠这对组合，在前世曾经一度备受瞩目，甚至被外界吹为定北军的“黄金搭档”。
    为什么呢？因为京爷虽然看似性格温和，实际上行事作风颇为独裁霸道，在队伍里永远是说一不二的。
    叶筠能做到不和他起冲突的前提下，默默在幕后查漏补缺，将90分的战术方案完善到99分，这实际上是相当不易的——哪怕换一個辅佐能力比叶筠更强的过来，都未必能做得比她好。
    但是很可惜，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这对“黄金搭档”到最后还是分崩离析了。
    由此可见，强强组队也未必能联合，关键是你队伍里的人际关系不能出问题。
    俗话说“吃人的嘴软”，聚餐就是一种很好的磨合感情的方式。
    坐在咕噜咕噜煮着的火锅前，燕裕无聊地单手托腮看去，只见林柠不动声色地悄悄替苏云锦涮肉，赵元真不动声色地悄悄下筷子猛吃，陈灵韵不动声色地悄悄观察众人神情。
    “怎么都不说话了？”他莫名其妙地问道。
    “队长请客，我们都忙着吃呢。”苏云锦笑着说道。
    “那么副队长陈灵韵，你来给大家讲个笑话助助兴。”燕裕开始拿筷子点人。
    “好的。”陈灵韵拍手笑道，“我来给大家讲一个‘嫁衣后传’，说的是大侠燕南天退隐江湖之后，有一子名为……”
    “好了可以了就到这里吧。”燕裕眼疾手快抄起筷子，夹起凉菜准确塞入她的嘴里，暗地里却惊出一身冷汗。
    所谓的“嫁衣后传”，其实是他老家那边职工宿舍楼里，楼上楼下的小伙伴们编出来的跑团武侠rpg故事。因为燕爸名为“燕南天”，导致燕裕被迫成为“嫁衣神功继承人”，即便他本人完全不肯接受，小伙伴们仍然在背后给他编排出各种乱七八糟的情节，还拉着他非要他配合演出……
    屑女人怎么晓得这个的？是谁在背后害我？
    “燕南天的儿子怎么了？”林柠好奇问道。
    “没什么，别问那么多。哎呀！有人给我手机发消息，看来是紧急任务了。”燕裕装模作样地扯开话题，拿起手机解锁看去，脸色却突然严肃起来。
    “什么紧急任务？”林柠继续好奇问道。
    “你们先吃。”燕裕站起身来，“我出去接个电话。”
    走出店外，燕裕将电话拨过去，对面很快就接了起来：
    “我们正在校外吃饭，需要立即出发吗？”
    “倒不用那么急。”李卫国在电话里说道，“吃完饭后，你们再去机场。机组在那边等着你们。”
    “明白。这次我们的竞争对手是？”
    “安南军，李照江战队。”
    懂了，这次打女武神。

 第八十四章 假想对抗

    “怎么不吃啊？”燕裕回到店里，就看见姑娘们都没动筷子，“吃啊，不用等我。”
    “谁给你发消息了？”陈灵韵笑眯眯问道。
    “上面发来的。”燕裕也懒得找借口，直接说道，“都吃饱点。吃完了我们就出任务。”
    “那么急吗？”林柠立刻大惊失色。
    我倒是没问题，可云锦这一身的伤……
    “没事，机组上有医疗团队。”燕裕看向勉强笑着的苏云锦，说道，“在飞机上找人给你治一下，淤伤用润咒能很快处理掉，不会碍事。”
    “你看出来了？”苏云锦不安地拉了一下衣袖。
    “我又不是傻子。”燕裕拉开椅子坐下，“都吃吧，吃饱了好上路。”
    “不要用电视剧里催人奔赴刑场的台词啊！”林柠立刻语气激动地吐槽道。
    好在她这么一吐槽，现场气氛果然轻松起来，大家便各自落箸夹肉，吃吃喝喝起来。
    然而仔细看去，姑娘们的吃相却是各不相同。
    林柠心事重重，边吃边发呆。苏云锦也没什么胃口，加上身上伤势未愈，吃得极慢。
    陈灵韵全程优雅，宁可吃得少，也不肯有半点失仪。赵元真则是另一个不顾仪态的反面，先吃一筷子肉到嘴里，再夹一筷子肉到碗里凉着，然后咀嚼咀嚼咀嚼吞咽，有种资深老饕的效率美感。
    “你怎么不吃啊？”林柠忽然问他。
    “你们先吃，有人给我发消息。”燕裕拿出手机，查看新消息，“我回一下。”
    新消息是李照江发来的，这小子的昵称叫做【日照珠江】，头像是一个骚包脸的动漫男主角。
    【日照珠江】：想不到这么快，我们就又有机会过手了。
    【以德服人】：你姐最近还好吗？
    【日照珠江】：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
    打出了一连串的“滚”，李照江似乎还觉得不解恨，又发了一长串的“菜刀”表情。
    【以德服人】：别误会，就是关心一下她的身体情况，毕竟上次咳得那么厉害。
    【日照珠江】：我建议伱先操心自己，这次我们可不会再输了。
    【以德服人】：哦？你姐已经恢复健康了？
    【日照珠江】：滚啊！我已经今非昔比了！
    【以德服人】：算了，我自己问她去。
    【日照珠江】：你个扑街仔给我洗干净脖子等着啊！
    燕裕下拉好友列表，很快又找到一個叫【月挂东湖】的，头像是一个装满纸叠星星的透明玻璃瓶。
    还好这姐弟俩没有用情侣头像，不然燕裕可真要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以德服人】：在，身体还好？
    【月挂东湖】：挺好的，最近不怎么咳嗽了，你怎么样？
    【以德服人】：还好，所以这次你也会来是吧？
    【月挂东湖】：嗯嗯。
    【以德服人】：那行啊。等结束以后，我们在当地再聚一次餐？
    【月挂东湖】：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吃什么饭，看到你就倒胃口！
    【以德服人】：李照江你小学生是吧，上你自己的号说话去。
    【月挂东湖】：我给你发了十几条消息你一条也没回！
    【以德服人】：抱歉，我有防骚扰插件，会自动过滤疑似垃圾消息。
    【月挂东湖】：食屎啦你！
    【以德服人】：哈哈，还没开始交手，我已经找到你的致命弱点了。
    【月挂东湖】：什么弱点？
    【以德服人】：只要我一提你姐姐，你就会失去理智陷入癫狂，然后就会被我们狠狠击败。
    这话似乎打出了暴击，对面直接给干沉默了，好久都没有回消息。
    燕裕淡定将消息窗口关掉，把手机放在一边，让对面的李照江继续无能狂怒。
    只见苏云锦推了个小碗过来，里面装满了烫好的牛肉，柔柔说道：
    “队长，你上桌后都没怎么吃，这碗给你。”
    燕裕给她这暖心行为搞得呆住了，什么是温柔体贴的小家碧玉啊？这就是！
    真应该挖来给我做秘书！嗯？稍等……
    陈灵韵现在是我的副手，而苏云锦是我战队的成员。我的队员怎么可能越过我这个队长，去给我的副手当秘书呢？分明就已经是我的秘书了嘛！
    飞快将其中关系想明白的燕裕，露出了非常满意的笑容，点头道：
    “不错，你做得很好。”
    苏云锦：？
    燕裕将碗里的牛肉慢慢吃了，转头跟陈灵韵说道：
    “看到没，学着点。”
    陈灵韵：？
    又过了十来分钟，姑娘们也都吃得差不多了，各自放下碗筷，开始喝茶漱口。
    “要给你再点个冷面，打包带走吗？”苏云锦问燕裕道，“感觉队长你都没有吃饱。”
    “不用。”燕裕拿起湿巾，抹了抹手，“晚上吃太多不消化。你们都好了，咱们就出发吧。”
    他去前台结账买单，陈灵韵同时去店外提前打商务车。队长和副队长无需言语交流，这方面的配合已经有了高度的默契。
    抵达机场后，对应的军方机组果然已经在机场等候，快速将五人护送进商务机舱，同行的还有镇东军的医疗小队——他们这次是要跟着进秘境的，如果战队成员在秘境对抗里失去战斗能力，就由他们负责提供及时的场外救助，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比起上次的四院交流赛出行，这次的商务机舱就舒服多了。每个人都有宽敞到可以完全放倒的软床，冰箱里的各种饮料，还有可供视频会议的大屏幕和投影仪。
    唯一的缺憾就是空姐并不专业，服务虽然周到，但态度表情略显僵硬，燕裕一看就认出来是女兵乔装的。显然部队里也不放心让民航的人进来插手，为了避免泄密，干脆把乘务人员也全给“包机”了。
    等空姐送上餐点并离开之后，燕裕便召开了战队会议，给大家讲解这次的秘境探索任务：
    “我们这次要探索的秘境入口，位于江南省处州府境内的龙泉府南部，龙泉山景区内部。”
    “由于上次武夷山秘境的前车之鉴，这次军方并没有派修士进去，而是先行封锁周边，避免无关民间人士误入。”
    “从秘境入口附近的勘测指标来看，秘境内部的灵气浓度，明显比武夷山秘境更低，说明龙泉山秘境的整体面积应该会更小，探索流程也肯定会相应缩短。”
    “但是，并不能就此判定此行我们的任务难度，就一定比上次更低。”
    “原因有二：一是不同的秘境之主，对待外来者的态度也并不一致。一个拿枪但并不想打死你的敌人，和一个拿刀但招招往你要害捅的敌人，后者的危险程度未必低于前者，相信大家都能理解这点。”
    姑娘们纷纷点头。上次的武夷山秘境，那持剑木偶根本没有杀人的意思，大家也都看得清清楚楚。
    燕裕继续沉声说道：
    “另一个原因，就是上面为了模拟国外秘境的实战，因此在国内秘境的探索过程里，也引入了假想的敌方势力对抗环节。”
    “我们这次的竞争对手，就是安南军的李照江战队……”
    “等等。”赵元真意识到不好，连忙叫道，“你该不会说，我们在探索的过程中要击败他们，但是又不能对他们下死手吧？”
    “没错。”燕裕赞许地点点头，“上面就是这个意思。”

 第八十五章 战术布置

    如果没有竞争战队的引入，姑娘们此时的心情应该是更加放松的。
    毕竟万事最难在初见，第一次攻克秘境成功后，第二次就算是有经验了，更不用说这次的秘境比上次规模更小，大家的心态终归也会更加从容。
    但是跟其他战队交手……这谁能放心下来啊！
    “大家不用怕。”看出了队伍里的苦闷情绪，燕裕笑着安抚大家道，“李照江我打过，很菜；他的队伍，虽然我没打过，但做好预案也不难对付。陈灵韵？”
    “稍等。”陈灵韵开始操作电脑，心中暗奇。
    事先也没有通过气，他怎么会猜到我已经提前搞到了对面的情报？
    嗯，看来前世我们应该这样合作过很多次，所以才有了无需言说的高度默契。
    陈灵韵记忆里认识的所有人，都有相应的“人格画像资料库”，但唯独燕裕的相关信息量，已经是其他人的将近三倍之多了，而且还没有完全挖掘干净的趋势。
    这就是能成为我老公的含金量吗？
    她心里美滋滋地想着，脸上更是笑开了花，将准备好的情报文件打开，放上投影仪，出声说道：
    “他们战队一共五人，队长李照江，副队长李明湖，两人是亲姐弟关系。另有三名队员，分别是陶行远、王浩然和蒋宏。”
    “先说李照江，能力毫无疑问全队最强，否则不会成为队长。特点是各方面都比较均衡，能打能跑，能远程能近程，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是弱化版的燕裕，但也足以担任一队核心。”
    “然后是副队长李明湖。她是全队的智谋角色，负责训练计划的制定和战术的安排，某种意义上说其实更像队长。但她有严重的肺病，剧烈运动不能长久，否则身体就会出问题。”
    “三名队员里面，定位职责也非常明确。”
    “蒋宏，父亲是江城光谷治安局的在籍刑事干员。原本他父亲打算是让他子承父业，大学也准备读当地的治安院校，后面发现有灵根才去了安南修士学院。他练过几年的治安干员擒拿术，成为修士后也是专攻木行曲咒，职责应该是战队的强攻手，用于凿穿对面阵线。”
    “王浩然，岭右省柳州府人；陶行远，黔安省筑城府人。这两位的能力比较均衡，可以暂时认定为职责是助攻，协助蒋宏进一步撕扯阵线，以及执行对应的战术任务。”
    “所以。”苏云锦敏锐地捕捉到关键，“灵韵你的意思是，他们战队里有两个攻击核心。”
    “没错。”陈灵韵微笑说道，“最开始，蒋宏应该是破开防线的矛头，而一旦阵型被搅乱，李照江就会迅速接过核心的位置。我倾向于其他队友会协同配合他，从我们队伍里挑选一个目标来主攻。”
    “一旦我们率先减员，对方就有了人数优势。”林柠也恍然大悟，“那这個目标会是谁呢？”
    “有两种可能。”陈灵韵淡然笑道，“云锦，或者是我。”
    众人闻言都沉思起来。
    大家平时在学院里训练，并没有专门搞隔离带和警戒线，因此周围同学多多少少都能看见。
    陈灵韵能打听到安南军那边的情报，对面自然也能探查这边的阵容。苏云锦是队伍里的短板和弱点，并不是什么秘密。
    “如果选我作为突破口，可以理解。”苏云锦叹气问道，“为什么他们还有可能会选择灵韵你呢？”
    “因为我是燕裕的搭档。”陈灵韵笑盈盈道，“如果把我先踢出局，那么燕裕就得承担起指挥任务了。”
    苏云锦也很聪明，立刻就理解了她的意思。
    先攻最弱的苏云锦，尽量让镇东军这边率先减员，从而形成人数优势，是一个相当合理的战术思路。
    但队长燕裕凶名在外，三倍于常人的切咒速度，安南军那边肯定不能无视他的存在——真的放任他自由行动，那谁先减员还不好说呢。
    因此另一个思路就是，先攻副队长陈灵韵。
    如果燕裕选择救陈灵韵，那么安南军随时可以转火，将苏云锦给踢出局；如果不救，那就顺势除掉陈灵韵，这样她的指挥工作就会落在燕裕身上，势必就会牵扯到燕裕的一部分精力。
    指挥工作，并不是简单的“给我上”“跟我冲”，而是要根据现场的形势变化，去做大量精细的调整工作。这就要求指挥者必须时刻关注战场形势，而不能轻易冲到敌阵中去拼杀。
    再看目前的四支战队，指挥工作不约而同都是由副队长来负责，就能明白它确实不是什么轻松的活。
    “来做预案。”陈灵韵悠然笑道，“如果先攻云锦，我觉得云锦你可以直接跑路，这样他们至少要分出一个人来追你。”
    “如果追出去，那就是4比4，我们还有的赚；如果他们不追，你就隔着距离用冲咒射他们，让他们防不胜防。”
    “哦。”苏云锦心想这倒也行，如果能一换一的话，那我也算是发挥最大作用了。
    “不行。”燕裕突然说道。
    “为什么？”陈灵韵笑着问道。
    “对她的成长不利。”燕裕说道，“目光要放长远，不要计较一次胜负。”
    “嗯哼，那听你的。”陈灵韵顺水推舟，将制订战术的责任丢给了他。
    如今的苏云锦，在移动闪避方面已经练了挺久，但攻击咒术却是一个没练，所以上场对阵肯定是谁也打不过。陈灵韵叫她被盯上就跑路，直接换掉对面的一个人，精细算计下来确实是稳赚的。
    毕竟考虑4v4的话，这边有燕裕和赵元真两个猛男猛女，对面的李照江和蒋宏未必能支撑得住。
    然而，燕裕作为队长考虑全盘，自然比她想得更为深远。
    人家苏大小姐也是人啊，本来就因为实力水平落后全队，已经有点自卑了。伱这边再把她当下驷去搞兑子战术，真不怕人家产生心理阴影？
    实力不行，还有的救；心性垮掉，再要重建那就麻烦多了。
    “不管对面集火苏云锦，还是陈灵韵，其实都无所谓了。”燕裕淡定地说道，“制定应对战术，有一条核心准则，就是不能被对方的战术牵着鼻子走。”
    另一边，安南京的包机也从兴王府机场起飞，朝着江南省方向飞去。
    “最后我做个总结吧。”李明湖将幻灯片拉到最后，说道，“镇东军的队伍，职责分工相对比较鲜明，也很容易推测。林柠应该是突击手，赵九真大概率会担任主攻手。前者负责冲乱阵型，后者负责带领攻击节奏。”
    “陈灵韵是指挥者，但她的近身防守据说应该不弱。苏云锦看似没有长处，是整个队伍里的短板，但我更倾向于这是陷阱——对方肯定会做好我们围攻苏云锦的预案。”
    “最后是队长燕裕。”李明湖停顿片刻，沉声说道，“能否将其给限制住，才是决定这次对抗胜负的关键。”
    “无论我们强攻苏云锦，还是强攻陈灵韵，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只要没法限制燕裕，我们前期能抢到多少战术优势，后面随时都可能被他抢回去。”
    “所以，我们先围攻燕裕？”李照江思索问道。
    虽然在聊天里表现得很拽很嚣张，但李照江其实很清楚燕裕的实力水平。
    “不。”李明湖微微一笑，“多人同时围攻燕裕，倘若能迅速解决掉他还好说，但要是做不到呢？岂不就相当于反过来，被他以一拖多了？”
    “双方遭遇之后，蒋宏你先盯住林柠，无论是她抢先手还是留后策应，都一定要将她彻底牵制住。行远、浩然，你们密切注意照江的动向，如果他打赵九真，你们就分开对付陈灵韵和苏云锦；但若是他转火到陈、苏这两个人身上，你们必须第一时间抽身出来，配合照江进行集火，尽快造成对方减员。”
    “至于燕裕……就交给我吧。”
    “我来拖住他。”

 第八十六章 赛前照面

    夜色已深，机舱里的大家也没了谈兴，各自闭眼慢慢睡去。
    苏云锦去后舱找医疗团队了，她需要一位女修士帮忙使用润咒，替她将全身上下的淤伤给处理掉。
    燕裕则是在检查上面配发的战术无线耳机——这玩意据说已经测试过了，在秘境里同样好使，因此可以用作临时的指挥通讯。
    事实上，前世的无线耳机，在陆国修士内部的使用期非常短，因为大家很快找到了一个更有效的秘法，唤作“传音入密”。
    “队长你还不睡呢？”苏云锦将伤势处理完毕，回到机舱里面，小声问燕裕道。
    “待会儿就降落了。”燕裕摇头笑道，“睡什么呀？”
    “哦。”苏云锦沉默片刻，低声道，“队长。”
    “怎么了？”
    “如果你要我执行兑子战术，我不会介意的。”苏云锦小声说道。
    燕裕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放心吧，我并非是考虑你的感受，才会否定陈灵韵的计划的。”
    “实际上我认为，和执行兑子战术相比，你可以为战队发挥出更高的价值。”
    “更高的价值么？”苏云锦暗自想道。
    她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默默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悄悄地看着远处的燕裕。
    过了片刻，苏云锦收回目光，就看见身边的林柠转了个身，继续安静地熟睡起来。
    飞机抵达处州机场后，众人还要转车前往龙泉府。路上即便是燕裕也撑不住了，靠在椅背上迅速入眠。
    凌晨3点左右，镇东军战队终于抵达龙泉府，在当地的酒店里下榻。
    此时安南军战队刚在处州机场落地，索性便先留在处州府过夜，等明日再启程去龙泉。
    这趟紧急出发的旅程，对双方而言都不算太舒适，接下来就要看两边能否调整好状态了。
    次日上午，10点左右。
    燕裕悠悠醒转过来，就听见外面有人在敲门。
    拉开房门，果然又是闹钟娘林柠在催起床：
    “我们准备去吃早饭了，你赶紧换衣服吧。”
    “下次如果我起不来，可以帮我带一份。”燕裕打了个哈欠。
    “现在已经10点了。”林柠跟他理论说道，“你要是起不来，等中午就直接吃午饭了，还给伱带什么早饭哦？”
    “那就替我带午饭回来。”燕裕理所当然地说道。
    “给你带剩饭！”林柠气道。
    众人在酒店一楼集合，去附近馆子里吃了些馄饨和面条填肚子，随后就动身前往龙泉山景区。
    “本地的新闻媒体，好像都没有报道说龙泉山被封锁了。”苏云锦滑动手机，惊讶说道。
    “因为灵气复苏在国内，现在还是不可以提的话题。”陈灵韵笑眯眯道。
    “可是……”苏云锦想了一下，还是觉得很奇怪，“米契国不是已经公开宣传超级英雄了嘛？我们还能继续瞒多久呢？”
    “等到达成共识就可以了。”陈灵韵笑着回答。
    “谁和谁的共识？”苏云锦不解问道。
    陈灵韵没有回答，只是转头问燕裕道：
    “安南军的队伍到了没有？”
    “还没。”燕裕说道，“等他们到龙泉府，可能还得吃個午饭，才会过来。”
    “那我们为什么要这么早就赶去秘境入口？”赵元真抱怨问道。
    “因为我们可以呼吸一些新鲜空气。”燕裕淡定回答。
    众人尽皆无语。
    “其实是这样的。”陈灵韵微笑说道，“他昨天熬夜搞得身体不行了，所以需要提前进山区里吸氧。”
    “嗯。”燕裕一本正经地捧哏道，“如果吸了景区里的新鲜氧气，状态还调整不过来，到时候就让陈大小姐代我领你们打。”
    “别说傻话了啊！”林柠终于忍不住叫道，“队长不参加，我们干脆直接弃权好啦！”
    抵达龙泉山内部，这次的封锁相比于上次的武夷山秘境，明显要齐备完善许多。
    景区门口已经竖起了大牌子，用超大的印刷字体写着里面“发生了山体滑坡”，“暂时关闭不对外开放”，几个游客正在景区门口拍照。
    在附近转搭直升机入山，很快众人便看见了军方设置的营地。
    这次的秘境入口，位于一条蜿蜒的盘山公路附近，再往深处就是乌石窟林场。
    此时公路已被军方截断，大大小小的指挥帐篷被立了起来，仿佛战场前线的临时指挥总部。
    在一处林木被伐尽的空地上，直升机缓缓降落下来。
    燕裕等人下了飞机，让姑娘们先在附近帐篷里坐坐，他则是跟着部队负责人去勘察秘境入口。
    秘境入口在公路边上的林子里面，紫色的虚空瘢痕张牙舞爪，仿佛拥有扭曲空间的魔力——事实上它似乎还真有，因为周围的树木已经全部折断了，且折痕不像是被利器砍伐，反而像是被外力粗暴扭断的。
    “根据情报，如果不同修士分批从秘境入口进到里面，会随机出现在秘境内部的不同位置。”负责人张校尉说道，“所以我们这次没有进去探索，否则万一在里头失联了，后续施救起来还挺麻烦的。”
    “嗯。”燕裕点头，“交给我们就好了。”
    事实上，不同批次人员进入秘境后被传送的地点，并不是完全随机选取的，而是在几个固定位置里顺序挑选——位置由秘境之主设定，所以如果遇到那种有恶意的，可能刚进去就让你感受到对方的热情好客，也是很常见的事情。
    不过话说回来，龙泉山这边的秘境，是什么洞天来着？
    我只记得应该跟剑相关……好像？
    回忆了一会儿，确认并没有太多跟此处秘境相关的记忆，燕裕便跟张校尉一起转身离开。
    无所谓了，等李照江他们抵达，进去以后就知道了。
    下午1点半左右，安南军的战队终于抵达了这里。
    李照江等人进了帐篷，就看见四个姑娘围在一起打牌，燕裕在旁边无聊地玩手机。
    “燕裕快点带你的人出来！”李照江嚣张叫道，“早点把你们赢了，我们还得赶回兴王府吃晚饭！”
    “哎呀，明湖来了。”燕裕也不看他，目光落在他身后的李明湖上，随手拉了旁边的椅子过来，笑道，“路上辛苦了，赶紧坐这休息一下？”
    “你滚啊！”李照江连忙夺过椅子，又拿出餐巾纸来擦了几下，转头殷勤说道，“姐，你坐。”
    李明湖苦笑坐下，李照江又开始催了：
    “燕裕你不讲礼数啊！我们远道而来，你就给一张椅子？”
    “椅子都在外面，要的自取。”燕裕随手指向外面。
    李照江仔细一想，这临时营地是部队建的，又不是燕裕建的，椅子确实也不能管他要，便带着另外三人去外面搬椅子了。
    “你身体真没问题吧？”燕裕再次问李明湖道。
    女武神这次的出战着装，乃是上身运动衫、下身运动裤、脚上运动鞋，标准的户外三件套。估计是为了锻炼心肺功能，平时穿出去跑步用的，然后这次秘境消息来得突然，跑到一半就被叫去机场登机了。
    “没问题。”李明湖捂住嘴巴，轻声咳嗽起来，“咳！咳！……我最近咳嗽，次数其实少很多了。”
    “要是撑不住，你记得及时说。”燕裕面露关切之色，劝道，“一时胜负是小事，身体健康才是大事啊。”
    “不用担心。”李明湖柔柔笑道，“胜负还是得争，没办法。身体健康我尽量注意吧。”
    两人在这边寒暄家常，那边在斗地主的四个姑娘，此时哪里还有心情继续玩牌？纷纷借着扑克掩护，偷偷打量这个跟燕裕说话的岭南姑娘。
    皮肤白皙滑腻，长发微卷浓密，说话也是轻声细语。虽然偶尔干咳，却无痰声，反而越发惹人生怜。哪怕是对颜值身材颇为挑剔的赵元真，也不得不承认李明湖这女人确实相当有魅力。
    所以她和燕裕队长究竟是什么关系？！！

 第八十七章 女武神岂会上当

    等李照江等人搬了椅子进来，众人坐在那里面面相觑，反而又无话可说了。
    燕裕这边四个姑娘，一个赛一个的漂亮。李照江那边除李明湖外，全是气血方刚的男大学生，放狠话是没问题的，但跟刚认识的漂亮妹子放狠话，平白无故败她们的好感，也不会给自家长威风，反而会显得在发羊癫疯。
    但若是不放狠话，说些什么好呢？对面终归是接下来的竞争对手，态度过于友善的话，很容易被误认为在舔的。
    大家都不想当舔狗，又不想当西格玛男人，因此索性就都一言不发，双手抱胸，做出冷酷帅哥的样子来。
    李照江也察觉气氛有点不对。那燕裕真是丧心病狂，居然组了四個漂亮妹子入队，而自家队伍却是四个男生，还没开打呢，气势上就已经落了一筹了。
    等下进了秘境之后，队里这帮牲口不会心里想着“不能打美女”，一个个偷偷摸摸地瞒着我放水吧！
    “好你个燕裕。”李照江决定戳穿他的险恶居心，冷笑说道，“美人计是吧，以为我们会中计吗？”
    “奶得好。”燕裕淡定说道，“就冲这句话，你这次必败于美人之手。”
    “好了别说了。”李明湖赶紧示意弟弟闭嘴。毕竟总不能因为对面长得好看，就先入为主说她们是花瓶吧？
    她站起身来，笑笑说道：
    “这次是你们主场，你们先进秘境吧。我们随后再来。”
    根据军方的秘境实验，已经确认如果是不同批次进入秘境，会被随机传送到不同的起始点（即秘境之主设计的“入口”）。批次的判定在1-2分钟左右，保险起见只要错开3分钟再进去，就一定会被算作不同批次。
    当然，3分钟的时间，已经足以让先进去的小队熟悉地形，甚至是重新调整战术了。
    所以虽然上面没有规定，但四大军区已经互相约定，客队跑过来作战的（相当于去人家地盘上抢资源），自觉落后主队3分钟再进秘境。
    燕裕也没有矫情推脱，将姑娘们招呼起来，就往帐篷外面走去。
    众人离开帐篷，林柠才气呼呼地说道：
    “什么美人计！为什么总有这样的人啊？只要长得好看一点，就认定你能取得成功全是靠脸！”
    “说得好。”燕裕淡定说道，“所以接下来你要好好打，不然万一打输了，那事后跟他们就真的讲不清楚咯。”
    “这次我一定会赢！”林柠挥舞拳头，斗志昂扬地说道。
    陈灵韵在旁边若有所思，心想燕裕似乎在有意培养林柠争强好胜的心理，是有什么深远而不可告人的图谋吗？
    还是因为……他的性癖就好这一口？
    嗯，后续顺便留意起来吧~
    众人来到秘境入口附近，两边战队随行的医疗团队，已经在旁边就位待命了。
    军方的医疗团队进入秘境后，并不会直接涉入战队对抗，而是会在战场外围等着——直到分出胜负之后，再去给自家战队的伤者进行治疗。
    当然，除去防止不必要的伤亡以外，这些人说不定也承担着“监军”的职责。比如确保获胜战队去炼化控制中枢，防止他们对秘境故意造成破坏，亦或是偷拿偷藏什么东西等等……虽然军方并没有承认这点，但有些事情也无需明说，大家心里清楚就行了。
    镇东军这边的医疗团队负责人姓楼，四十多岁的老阿姨，戴着眼镜，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陈灵韵私下里跟燕裕透过底，这位其实是她父亲的人，当然四舍五入就是她的人，属于可信任的对象。
    燕裕朝她点了点头，随后就带队进入秘境。
    对面的安南军医疗团队，则在燕裕带头跨入秘境后，便拿出秒表开始计时。
    倒计时：3分钟。
    ————————————
    燕裕进入秘境之后，视线迅速扫视四周。
    龙泉山秘境的面积并不大，属于那种一眼就能望见边界的小秘境，大概连武夷山秘境的四分之一都不到。边缘是高耸陡峭的群山，如果尝试飞越山脉，就会遇到空间意义上的空气墙。
    在群山环绕的中央谷地，是无数散乱插在地上的废剑。
    没有树木，只有大量飞剑。它们大多残破、缺角、磨损，看上去仿佛都经历了恶战，以至于从剑身到剑柄都被打击得千疮百孔了。
    被诸多废剑环绕在其中的，是一条贯穿谷地的小溪流，以及溪流边上的草庐。
    随着众人进入秘境，安南军那边就开始计时了。三分钟后，李照江等人就将踏入秘境。
    因此燕裕也没有犹豫，迅速在频道里下令说道：
    “往草庐前进，走！”
    众人迅速催动神行术，绕过周围林立的诸多废剑，朝草庐的方向冲去。
    这秘境环境乃是山中谷地，一片平坦，唯一的制高点就是草庐。等众人赶到这座建筑处，就看见草庐门旁竖立着一块石碑。
    石碑上并无任何字体，只有无数剑痕交错。然而，若是将注意力集中在上面，心里很快就会浮现出四个字来：
    洞幽小筑。
    “进？”林柠指着草庐门口。
    控制中枢应该就在其中，但不大可能没有负责看守中枢的门将。
    考虑到两队进入秘境的间隔，只有短短的三分钟而已。若是进入草庐惊动“门将”，还没将其解决掉，就又被后进的李照江战队夹击，那就属于是进退维谷了。
    “不。”燕裕飞快地看了一下，说道，“灵韵，屋顶。”
    “好。”陈灵韵施展登云术，飞快地跳上屋顶，抵达了整个秘境的最高点。
    “战术。”燕裕继续说道。
    陈灵韵迅速环顾四周，说道：
    “云锦，我身边。”
    苏云锦立刻登云上屋顶，站在陈灵韵的身边。
    “赵姐，守门。”
    赵元真不动声色，站在草庐门前。
    “柠柠，石碑。”
    林柠飞快来到石碑边上，和赵元真左右守住庐门。
    “燕裕。”陈灵韵停顿片刻，“屋后。”
    燕裕闻言只是微怔，随后迅速奔行到草庐背后，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他晓得陈灵韵要用什么战术了。
    陈灵韵和苏云锦站在屋顶上，就可以从容朝远处用冲咒射击，不用担心被周围各种斜插的飞剑遮蔽视线。
    林柠和赵元真站在下方，看起来就像是在把守草庐正门。那么李照江战队若是传送进来，看到两个屋顶打枪的，两个地表守门的，而最关键的燕裕却不知所踪，那么他们会怎么想呢？
    第一时间肯定是会认定，燕裕已经冲进秘境中央的草庐，试图单打独斗解决守关门将，甚至是偷偷炼化秘境的控制中枢了。
    如此一来，只要他们选择利用人数优势，尽快解决草庐外围的四人，燕裕就可以视战场情况，从任意方向突然杀入战场，给李照江战队一点小小的伏兵震撼。
    当然，要是对方更加激进，选择同样派人冲进草庐，以至于惊动守关门将，那结果就对燕裕这边非常有利了。
    不过，这个伏兵战术有个漏洞，就是由于秘境的随机传送机制，伱不知道李照江战队会从秘境的哪个位置现身。
    如果是从草庐正门面对的方向进来，那么看不到躲在屋后的燕裕，这个战术就可以生效；但若是传送地点位于草庐背后呢？
    那他们进来之后，第一时间看不到林柠和赵元真，反而会看到燕裕……那就得重新调整战术，要看陈灵韵的急智够不够了。
    屑公主，交给你了！
    燕裕在心里默默数秒，在感觉差不多快到时间的时候，就听见陈灵韵突然在频道里说道：
    “2点方向，来了。”
    好，从正面来的！
    燕裕心中冷笑起来，躲在后面按捺不发。
    却说李照江等人进了秘境，目光扫过一览无余的平坦谷地，立刻就瞅见了谷地中央的草庐，以及把守草庐的四个姑娘。
    燕裕呢？
    “燕裕呢？！”李照江顿时吓了一跳。
    这家伙该不会已经进了草庐，单枪匹马和守关门将单挑吧？
    不对，他不会已经秒了门将，开始炼化控制中枢了吧？
    “别急。”李明湖冷静说道，“炼化中枢，3分钟绝对不够的。”
    “行远你迂回过去，看看屋后。”

 第八十八章 女武神拔剑！

    对面看到燕裕不在，居然还能沉得住气，分出一个人去侦查屋后，顿时让姑娘们有些慌张。
    好在距离隔得很远，大家也不用担心会被发现脸上异样，只是纷纷等陈灵韵调整战术。
    陈灵韵倒是从容，频道里问道：
    “陶行远从右侧迂回侦查，燕裕你能躲吗？”
    燕裕不假思索：“能。”
    草庐背后同样没有树木，但却有一个小型的铸剑铺子，有融化金水的熔炉、捶打剑胚的铁砧，以及用于淬火的水槽。
    水槽矮浅，铁砧也小，都不足以让一名成年男人遮蔽身形，
    熔炉贴墙而建，能遮挡的死角较少。内部空间估计足够，但进口同样狭窄，成年人最多也就把胳膊塞进去。
    燕裕从进口观察熔炉内部片刻，随后又绕到外壁，迅速将穿墙术施展出来，整个人飞快“融入”炉壁之中。
    屋顶上看着的苏云锦心中暗惊，随后又松了口气。
    我怎么把穿墙术给忘了！
    “云锦，冲咒。”陈灵韵突然下令。
    陶行远已经绕到草庐侧方，看到了那里的铁砧、水槽和熔炉。
    从侧面远远望去，熔炉背后有死角区域观察不到，于是陶行远催动神行术继续靠近，而陈灵韵和苏云锦站在屋顶，开始用冲咒瞄准射他。
    看到两個姑娘抬起手来，陶行远早有提防，迅速解除神行术，切到土行象咒，迈开双腿肉身跑动起来。
    冲咒打在他的身上，完全没有办法破防，但象咒的真元消耗可也不小，这样交换消耗对姑娘们是绝对占优的。
    陶行远顶着冲咒射击和象咒消耗，飞快斜行跑到草庐正后方，确认熔炉另一侧也并没有躲藏着人，毫不犹豫立刻掉头就走，同时在队伍频道里汇报侦查情况。
    “会不会躲在水槽里？”李明湖问。
    “水槽不高，里面躲不了人。”陶行远飞快说道，“熔炉进口狭窄，哪怕小孩子都钻不进去，两边的视线死角我也都检查过了。”
    “看来应该是真进草庐里了。”李照江迅速判断，“姐，我们杀过去？”
    杀过去有两种含义：一是借助人数优势，把外面的四个姑娘解决掉；二是也派人冲进去，配合门将夹击燕裕，亦或是阻止燕裕炼化中枢。
    李明湖沉吟起来，她还是觉得不对劲：草庐里面的门将完全未知，如果贸然进去被缠住怎么办？留在外面的四名队友，未必能撑得住安南军修士的突袭——如果我是燕裕，必然不会如此不智。
    但穿墙术平时用得太少，她毕竟也没有亲眼看到熔炉，一时间确实也想不到那上面去，索性说道：
    “我再去后面看看，照江你带队攻正面。”
    “行。”李照江点头说道，“蒋宏浩然，你们去打林柠；行远，跟我对付赵九真。”
    伴随着李照江一声令下，队伍很快就一分为三。
    李明湖迂回绕后，蒋宏带着王浩然从右侧斜行，目标是石碑边上的林柠；李照江则是跟陶行远一起，神行术直冲左侧的赵元真。
    屋顶之上，陈灵韵和苏云锦再次射出冲咒，只见对面两路突然急停刹车，闪过冲咒之后，随后又再次神行提速杀来。
    咒法二连切，虽然没有燕裕战队这边用得纯熟，但明显是专门练过的——实力比前世的世界线要领先太多了，所以这该归功于谁呢？
    “林柠往左，赵姐往右，引开他们。”陈灵韵继续指挥。
    林柠不假思索，立刻神行开启往左疾奔；赵元真虽然心中腹诽，却也没抱怨出来，只是服从指挥向右冲去。
    两人这一左一右分离，便将无人看守的草庐正门直接暴露出来。
    李照江犹豫片刻，心里忽然生出咱们四人不管不顾，全部冲进草庐强杀燕裕的冲动。
    但姐姐还在屋外面呢！
    想到这里，他又很快便按下冲动，下令道：
    “浩然行远上屋顶，蒋宏继续咬住！”
    于是安南军四人再次分兵，蒋宏和李照江继续留在地上，分别追杀使用风筝战术的林柠和赵元真。
    王浩然和陶行远两人，则是转而开启登云术，朝屋顶上的陈灵韵和苏云锦飞去。
    刚飞到一半高度，屋顶上两个姑娘的冲咒就射过来了。
    王、陶两人见状不好，对面冲咒是奔着胸口来的，而且没有真元抑制手环，这要被打中了不是能不能扛住的问题，而是肋骨要断几根的问题。
    他们连忙中断登云术，立刻切到土行象咒，堪堪将两发命中胸口的冲咒挡下。
    但没了登云术的加持，身体很快又被重力拉拽下来。
    “这样不行。”王浩然落在地上，立刻说道。
    这屋顶肯定是上不去了，你只要开登云术，人家就冲咒打你，打中就吐血，你人在半空能怎么办？
    总不能全程开象咒，只凭肉身爬上去吧！就算伱有这个攀登技术，快到屋顶的时候，人家开起曲咒给你一脚，你又能怎么躲？
    陶行远也有急智，提醒说道：
    “冲咒！”
    既然上不去，那咱们在地面对射冲咒好了，跟她们比反应速度和准头！
    王浩然也反应过来，两人各自瞅准时机，突然从象咒切到冲咒，金行锋锐之气撕开空气，朝陈灵韵和苏云锦急射过去。
    但陈灵韵却也早有防备，微微一笑，拉着苏云锦蹲下了。
    草庐屋顶中央凸起，两面倾斜，边沿也有檐角。她们这么一蹲，恰好就躲到屋顶斜面之后，根本就打不着。
    这下陶行远也没辙了。想上屋顶打近身又上不去，冲咒对射人家又有掩体，似乎只能用炎咒去炸。
    然而炎咒有滞后性，差不多半秒左右，直接放炎咒那除非对方看不见或者没法躲，否则还是很难打中的。
    两人正犹豫着呢，就听见李照江在频道里说道：
    “行远浩然回来。”
    李照江虽然追着赵元真跑，但频道里两人对话却是听得见的。对面占据制高点确实不好对付，不如赶紧过来把这两个乱跑的给围杀了。
    陶行远和王浩然收到消息，立刻丢下屋顶不管，分开朝林柠和赵元真包抄过去，不时用冲咒逼迫对方变向。
    就在这时，屋后突然传来一声吃痛的惨叫。
    传到这边，李照江顿时心中一惊：
    不好！我姐还在那边！
    时间往前推移片刻，却说李明湖一开始就脱离队伍，从侧面迂回绕向屋后。
    她的心思非常敏锐，始终和屋顶保持着安全距离——是那种可以从容侧身闪开冲咒的距离。
    陈灵韵也没有转火到她身上，只是随时用视线余光对她保持留意。
    李明湖在远处徘徊观望，发现正如陶行远所说，铁砧太小，水槽矮浅，里面不可能藏人。
    熔炉倚墙而立，两边同样无处藏匿，且炉子进口极窄，送剑模进去是没问题，人要钻进去根本不可能。
    难道真是我想错了？他早就冲进草庐里去了？
    此时王、陶两人已经开始进攻屋顶，陈灵韵拉着苏云锦蹲下。李明湖便不再犹豫，迅速神行冲到熔炉旁边，又开启登云术飞向屋顶，打算配合另一边的队友，来个两面夹击屋顶。
    登云术飞到一半，陈灵韵却仍然没有回头。李明湖心生不对，余光瞥见下方熔炉，瞬间中断登云切到曲咒，半空拧腰硬生生一记下劈腿，如战斧般猛力捶落下去。
    在她的正下方，燕裕悄悄用穿墙术“破炉而出”，切登云术升空想要偷袭她，却也没想到李明湖居然能突然反应过来，而且还能做出还击。
    哎哟，不错哦？
    燕裕立刻切到木行曲咒，眼疾手快，右手如毒蛇探头出去，正好抓住李明湖劈下来的脚踝，顺势往下方用力一扯。
    人在半空又被扯住脚踝，而且还是曲咒加持的拉扯，饶是李明湖再怎么厉害，此时反应也跟不上了，身体被巨力摔在地上，痛得她直接惨叫出来。
    燕裕在不远处稳稳落地，抱起双臂，却不急着进攻，而是关切问道：
    “身体怎么样？吃不消可以投降，我叫医疗团队过来。”
    “谢谢，我还能打。”李明湖挣扎着站起来，痛苦地咳嗽两声，顺手握住旁边的剑柄，咬牙将破剑从地上拔了出来。
    燕裕顿时肃然起敬。
    李明湖双手握剑，摆出了准备冲杀的架势。
    虽然从动作上看，此时的她并无半点剑术经验在身。
    但这沉默迎战、绝不动摇的坚决姿态，似乎和燕裕记忆里前世的李明湖，那个只身独剑拦在中南半岛修士联军前方的女武神，两者的形象开始微妙地重合起来了。

 第八十九章 女武神败了

    李明湖双手握剑，重心微沉。
    残破的剑尖斜向而指，身体仿佛完全静止下来，又像是绷紧蓄力到极致的弹簧。
    她的眼睛同样没有任何眨动，连颤动的睫毛都似乎彻底冻住了，瞳孔里只剩下对面燕裕的身影。
    燕裕略微沉吟片刻，同样伸出右手，握住了旁边的剑柄。
    拔剑。
    这些飞剑全是废品，其中灵性完全磨灭了，哪怕是用御剑术也催动不起来，但本身材质摆在那里，硬度和韧性都要远胜凡铁，也能轻松挡住冲咒的进攻。
    他单手持剑，身躯微侧，将曲咒加持到右臂上，摆出了应战的姿态。
    两人相对片刻，却只听见远处传来李照江的惶急叫声：
    “姐！”
    燕裕目光微微转动，似乎是想要确认李照江的位置。
    就在这时，李明湖已经蹬步上前，残剑当头如暴风般斩落！
    虽然没有多少剑术实战经验，但在曲咒力道的加持之下，这记劈斩来得是又急又快。
    燕裕反手提剑上撩招架。剑身互相冲撞，火花迸射，发出沉闷而暴躁的声响，随后将彼此猛烈弹开。
    李明湖本就身体不行，又是带伤进攻，被手臂反震的力道逼得后退。
    燕裕立刻乘胜追击，手中残剑如疾风骤雨般不断劈下，攻势密集如虎豹撕咬，力道暴戾如修罗挥刀，但每每看李明湖似乎已经完全力竭气败，下一秒却又从身体里榨取出些许力气，勉强横剑格住他的进攻。
    这姑娘……没有任何技巧经验可言，完全是凭借本能天赋在防守啊。
    燕裕虽然手中攻势毫不留情，但心里也不免感叹起来。天赋绝伦，意志过人，加上又肯努力，假使没有疾病缠身，便是京爷刘龙韬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啧，可惜了。
    李照江那边听见声音，连忙丢下赵元真，急急忙忙地赶过来，就看见自家老姐正被燕裕杀得如风中败柳，身形摇摇欲坠，哪怕下一秒倒地身亡也不奇怪。
    这姐控弟弟哪里还能按捺得住？顿时也不管什么战队，什么胜负，照面先一发冲咒打头射去（被燕裕偏头闪过），同时立刻切到神行冲来。
    还未冲到燕裕身边，背后就中了一记冲咒，却是屋顶上的陈灵韵抓住时机，瞬间出手，把情急失控的李照江给击倒在地。
    “赵姐，动手。”陈灵韵笑眯眯道。
    李照江突然撤出战场，赵元真那边只剩下陶行远在追，这位哪里挡得住魔门妖女？
    听到总算不用乱跑，可以动手了，赵元真立刻如脱笼恶犬，奔跑中急刹旋身，转而向陶行远杀去。
    陶行远自然不惧，同样开启木行曲咒，摆出近身格斗的架势来。
    我打不过燕裕，还打不过你这个女生吗？
    他又如何知道对面那看似胸大腿长的姑娘，其实却是另一个世界里杀人如麻、实战经验丰富的魔门妖女？两人过招没多少下，陶行远就被对面瞅着破绽，一掌猛地打在腹部，打得他中午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赵元真看他倒地痛呕，也是吓了一跳。
    杀人这事她在行，只揍不杀她可不算熟练，刚才虽然出手瞬间就赶紧收力，但也说不好收得够不够。
    要是这倒霉孩子被我一掌打死了，导致朝廷那边立案、严查、审问，结果发现我的身份有问题，最后将梅映雪那恶女招来，这我却要如何是好？
    等等，别慌！场外有医疗团队！
    只要赶紧结束战斗，让他们过来救人就好！
    想到这里，赵元真怒吼一声，又朝旁边追杀林柠的蒋宏和王浩然冲去。
    蒋王两人也是懵逼，原本二追一是稳操胜券，只需要应付屋顶方向的冲咒袭击，以及前方林柠时不时的回马枪就好，谁能想到队长负责的另一路，眨眼间就直接崩掉了？
    林柠已经回身反击，赵元真又从侧面杀到，后面还有陈灵韵和苏云锦开始爆发攻速，冲咒弹幕开始不要真元般地倾泻过来，等于他们现在面临的是二打四的局面，两个近战两個远程，胜负天平直接倾覆……没辙了！
    蒋宏心想要死也得拖个垫背的，索性开启木行曲咒，朝着返身杀来的林柠冲去。
    两人还没接触过手，他就直接背后受击，被陈灵韵的冲咒偷袭放倒。
    王浩然马上吸取教训，土行象咒一直开着，苏云锦的冲咒啪啪啪啪打在身上，根本不痛不痒。
    但赵元真冲到身边，他又能怎么办呢？
    象咒不能停，否则当场就会被冲咒放倒；但象咒不停，赵元真这边曲咒打来，还能如何应对？
    哪怕是号称“此世最强”的燕裕，倘若面对这种被近战远程同时围攻的惨烈局面，也只能强行开着象咒用两条腿跑路，设法抓一个冲咒攻击间隙的时间窗口，瞬间切去神行术走人。
    王浩然自然没有这样的能力，很快就被赵元真一拳撂倒。
    屋顶上的苏云锦总算松了口气，才发现刚才那几秒钟不管不顾狂射冲咒，耗费的真元居然是前面几分钟的八九倍以上——这种“火力压制”的打法果然不能轻易施展，不然真元打完就沦为废人了。
    再看草庐后方，燕裕最后三下“当头劈”，把横剑格挡的李明湖直接砸得半跪在地，身形就要向旁边倒去，却被他伸出手臂给扶住了。
    “好了，你的队友都倒了。”燕裕沉声说道，将李明湖重新扶正，又顺手将破剑重新插回土里，“认输吧。”
    李明湖沉默片刻，看着远处倒地不起的李照江，就将手里的破剑丢掉了。
    却说双方战队的医疗组，进入秘境之后就互相汇合，在远处找了个地方待着，始终保持严格的缄默状态。
    毕竟万一有战队布置什么战术，被对面战队的医疗团队瞅见，然后偷偷给他家战队报信怎么办？这种事情终归是坏规矩的，所以双方医疗组始终待在一起，互相监视，确保彼此全程都清白合规，免得事后起什么纷争。
    李明湖这边弃剑投降，燕裕在频道里说了声“医疗进场”，于是两边医疗组才迅速动身，催动神行术赶赴战场。
    镇东军这边的医疗团队还好，只是大略检查了众人的身体健康，很快便宣布无事可做。
    安南军那边的工作就繁重多了。李照江、蒋宏都被冲咒击中后背，好在只是软组织严重挫伤，陈灵韵明显收了力道；陶行远和王浩然更加凄惨，前者腹部胃穿孔，后者肋骨骨裂，都是赵元真干的好事。
    多亏了水行润咒的强渗透性，让医疗修士能轻松完成无需开刀的“皮下手术”：给陶行远清理腹腔污染，修补愈合胃部穿孔；同时为王浩然进行骨裂修复，固定身体。
    这两人接下来都要休养至少一周，然后再接受医疗复查，确认无事后才能回归战队。
    身体最不好的李明湖，因为燕裕始终把握分寸，反而并没有受多少伤害，只是轻微脱力。
    补充了生理盐水后，李明湖虚弱地扶着手臂，看着弟弟在内的四名战队成员，被医疗团队集中起来照顾。
    “这只是模拟对抗。”燕裕站在旁边说道，“如果是跟国外超凡者的真实对抗，败者可没有接受医疗救治的机会。趁现在总结问题，还来得及改。”
    “嗯。”李明湖低声应道。
    “接下来，就是探索秘境的环节了。”燕裕继续说道，“我有点奇怪，这个秘境似乎没有任何防御禁制，但草庐里头肯定有门将守卫控制中枢，你要跟我们一起来吗？”
    “我跟你们过去，也做不了什么吧？”李明湖苦笑说道，“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已经没法继续战斗了。”
    “确实。”燕裕仔细看了看她，“但你待在这里也无事可做吧？而且我觉得，哪怕伱不参加战斗，或许可以在智谋上帮我们的忙。”
    “有陈灵韵在，我又能帮上什么忙呢？”李明湖摇了摇头，看向正在照顾李照江的医疗修士，叹气说道，“你如果想要我跟去，我可以去，但是别对我抱太大期望就行了。”

 第九十章 土克水啊

    伤势最重的陶行远和王浩然，被医疗团队集中起来照顾，治疗结束后就沉沉睡去。
    李照江和蒋宏倒是醒着，只是精神劲头明显不怎么高。
    当然，他们情绪低落也可以理解。
    说好听点是“被燕裕的战队击败了”，说难听点是“打不过娘们”，这种事情有谁能坦然接受呢？
    “我跟他们进草庐里去一下。”李明湖过来说道。
    “姐？”李照江顿时大惊失色。
    什么？我这次打输了，老姐要跳槽去别的战队了？
    我……我要入魔！
    “毕竟为这个秘境打了这么久，我想去看看里面有什么。”李明湖婉转说道。
    她没说是燕裕邀请她过去帮忙，免得李照江多想，属于高情商的表现。
    “哦。”李照江心说也是，松了口气，“那姐你得小心点，燕裕他不安好心！他上次加了你好友以后，一直都不找你聊天，摆明是故意想吊着你！”
    “别说傻话了。”李明湖笑笑说道。
    另一边，赵元真也开始狐疑问道：
    “燕裕，你邀请那个女人干什么？”
    “有用。”燕裕说道。
    “有什么用？”赵元真越发呷起醋来，继续问道，“你不会又起了色心吧？”
    “什么叫‘起了色心’？”燕裕不满说道，“夏虫不可语冰，我跟伱这傻子说不清楚。”
    赵元真气得不行，正要翻开仇恨之书，只听见燕裕又道：
    “对了，你不是很喜欢广结好友吗？不如试试跟她套个关系。”
    魔门妖女闻言一怔，立刻暗自思忖起来。
    这位李明湖，难道也有大能之姿？
    不会吧！我看她整天咳啊咳的，摆明了是先天根骨有缺啊！这种病秧子也能成长起来？
    哼，我可不会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我会用自己的眼睛好好确认的！
    李明湖这边回来，跟燕裕点了点头，忽然察觉到某姑娘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她朝赵元真微微颔首，柔柔一笑。
    赵元真迅速收回目光，心中如临大敌。
    这笑容如此纯真，连我在一刹那间也差点放松警惕，果然绝非什么凡俗之辈！
    “人都到齐了，我们走吧。”燕裕说道。
    一行六人便向草庐进发。苏云锦见李明湖脸色苍白虚弱，想要过去搀扶一下，被她礼貌地拒绝了。
    “你们不用管我。”李明湖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没问题的。”
    “有问题的话，随时跟我说。”苏云锦认真说道。
    燕裕带头走进草庐，只见视线倏忽变化，里面居然又宽敞又明亮，和外面看起来截然相反。
    这是……芥子须弥阵？
    想不到此处秘境的原主人，居然还是一名精通阵法的古修士！
    草庐内部是一座大厅，同样有无数飞剑插在地上。
    只是不同于外面的残破断剑，此处飞剑基本都完好无损，各自散发着独特的灵性光华。
    大厅尽头，跪坐着一個身着青衣的女性人影。
    那人影缓缓回过头来，说道：
    “家母旧日铸剑结庐于此。你等为寻宝而来，却不可扰了此处清净。”
    燕裕微微眯起眼睛，只听见身后李明湖提醒说道：
    “她并非是真人，似乎只是影像？注意看，地上没有影子。”
    众人连忙看去，果然她的脚下并无任何阴影。
    又是一声悠长的叹息，青衣女仙忽然缓缓起身。
    她翩然转回身体，面朝众人，脸上模糊仿佛蒙着雾纱，看不清任何五官痕迹。
    左手五指作莲花状轻轻掐动，右手优雅一抬，附近便有一柄飞剑突然弹起，轻飘飘地落入她的手里。
    “既然如此。”女仙声线更加缥缈，却又偏偏能听得无比清晰，“那便听好。”
    “家母名号洞幽仙人。你们要想拿走她的藏宝，也要好好掂量一下……”
    她将右手飞剑握住，甩出一个飒爽的剑花，声音冷冽说道：
    “……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话音刚落，只听见燕裕大喝一声：
    “拔剑！”
    姑娘们还没反应过来，燕裕已经顺手拔出脚边的仙剑，神行术催发前冲。
    他闪电般拉近距离，手中长剑直刺青衣女仙。
    只听得一声脆响，两人掌中仙剑已经对撞，随后同时被反震力道推得脱手而出。
    燕裕的仙剑打着转儿向下坠去，最后滚落在李明湖的脚边。青衣女仙的剑同样倒飞出去，但只是飞出一两步就稳住了，仿佛被某种看不见的手握住了般，忽然再次转动方向，剑尖稳稳对准了燕裕。
    法门正宗的道家御剑之术！
    姑娘们已经反应过来，纷纷就近寻剑握在手里，随后赶紧冲去支援燕裕。
    青衣女仙站定不动，那飞剑突然化作一道流光，瞬间刺向燕裕胸膛——被他眼疾手快握住剑身，强行止住去势。
    燕裕右手表面蒙上灰蒙蒙的光华，明显是开启了土行象咒，否则碰着飞剑就要五指断落。
    饶是如此，那飞剑也在他的掌中咯咯直响，只要他的力气稍有放松，立刻就要挣脱抓握，狠狠刺入他的身躯。
    林柠的反应和速度最快，已经神行冲到他的身边，登云急刹，木行曲咒加持起来，伸手帮他抓那剑柄。
    陈灵韵和苏云锦从左右散开，迅速朝青衣女仙打去冲咒。赵元真和李明湖紧随冲咒之后，手持仙剑向对方急行冲锋。
    擒贼先擒王！
    面对左右两侧的远近夹击，那青衣女仙却并未有半点慌张，只是左手打个道诀，朗声诵道：
    “南斗经天，驱星成河！”
    那一瞬间，姑娘们从头皮到后脖颈，全都开始强烈地发麻起来。
    虽然大家如今还没有修炼出神识，但身为修士的五感立刻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正在无形之中急速酝酿……
    下一秒，巨大的水压便在室内骤然爆发开来。
    无论是赵元真、李明湖、林柠，还是更远处的陈灵韵和苏云锦，全都被这骤然出现的沛然洪水卷入其中。
    一方面是因为窒息而本能产生的慌乱，另一个则是水压正从四面八方挤压她们的身体，首先遭到重击的是耳膜，其次是被水流撑开的鼻腔和口腔……
    然而这一切都很快又戛然而止。湍急的水流失去操纵，在重力的作用下迅速坠落、散开，顺着门和地板的缝隙倾泻出去。
    溺水的姑娘们跌落在地，不停地往外干呕吐水。
    林柠率先爬起身来，用模糊的视线艰难看向前方，就看见燕裕握着的剑捅穿了青衣女仙的腹部，对方的身影正在缓缓消散，声音犹然不可思议问道：
    “怎么会，为什么……”
    “等级上限不到10，还搁这放50级大招呢？”燕裕轻蔑地说着，同时将仙剑用力抽出，于是青衣女仙的幻影便完全消散开来。
    他再次回过身去，就看见姑娘们东倒西歪，一个个似乎都伤得不轻。
    站在门口的镇东军医疗组，三位军方修士原本默不作声地跟进来，似乎是打算找个角落猫着，结果也不幸中招……而且因为她们站在角落里，等洪水出现之后没地方躲，被暴力卷着摔在了墙壁上，现在已经全都站不起来了。
    没办法，只能发挥我的先见之明了。
    “苏云锦？”燕裕问道，“你怎么样？”
    “我没事。”苏云锦站得比较远，因此受伤也还算轻微，爬起来道，“我来给你们治疗。”
    姑娘们原地坐着，让苏云锦检查伤势并且治疗。她终归是听了燕裕的安排，在医疗团队那边认真学习过“润咒手术”的，虽然如今还不如医疗组专业，此时要做紧急处理稳定伤势也足够了。
    “燕裕。”林柠恢复了一会儿精神，虚弱地出声问道，“为什么你好像没事？”
    燕裕正站在青衣女仙原本跪坐的地方，检查着她身下的蒲团，闻言便回答说道：
    “我当时开着土行象咒呢。”
    “象咒？”林柠一怔。
    “土克水啊，你忘啦？”

 第九十一章 随堂测验

    燕裕能够免疫这水行道法的攻击，原因其实是多方面的。
    最主要的当然是五行相克，以土克水，再加上象咒有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之能，没受伤也是能预料的结果。
    但是无伤归无伤，为什么他没有被水流卷走呢？
    因为他在洪水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开着曲咒将手里仙剑用力向下戳进了地板里。
    所以最高端的攻击手段，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破解方式……关键还是经验意识能否跟上。
    燕裕研究了半天蒲团，才发现这里头压根没有藏什么玄机。
    真正的玄机被压在蒲团下面，是一个细细的玉簪子。
    这玩意并非法器，也没有任何灵气光华，不过造型倒是挺雅致的，送给女孩子肯定很不错。
    燕裕将真元灌注其中，开始炼化。
    苏云锦将队友们治疗完毕，就去角落检查医疗组的情况了。
    “我两边耳朵还在蜂鸣。”林柠跟赵元真抱怨说道。
    “你把真元运在耳朵附近的经脉。”修士前辈赵元真开始显摆了，提醒大家道，“停留一会儿，这种不适感很快就没了。”
    “真的耶！”林柠不可思议说道，“这是什么原理啊？”
    “没什么原理。”赵元真傲然说道，“只是我发现的一些真元运用小妙招而已。”
    燕裕在旁边听着也是无语。敢情你们修真界那边众所周知的真元运用技巧，到这边就全变成你发现的是了吧？
    文抄婆，不要脸！
    将簪子炼化完毕，镇东军医疗团队也在苏云锦的治疗后苏醒过来，就听见燕裕说道：
    “搞定了，我把大家送出去。”
    将众人传送离开秘境，燕裕将簪子丢给医疗队的负责人楼女士。
    后者接过秘境的控制中枢，郑重其事地收好，随后带人到旁边打电话去了。
    “留下来吃饭吗？”燕裕问李照江道。
    “算了吧。”李照江摇头说道，“我两个队友都重伤了，还怎么吃饭？”
    “那个。”陶行远看向燕裕身后的漂亮姑娘们，干笑说道，“其实吃個饭还是没问题的……”
    “就是就是。”王浩然也附和起来，嬉皮笑脸地说道，“大家难得聚一聚不容易。队长，要不就交个朋友？”
    “陶行远，你胃穿孔了还吃什么饭？”李照江没好气地骂道，“没听到医疗组让你这几天都吃流食吗？还有王浩然，你肋骨已经不疼了是吧？还想着泡妞呢！”
    他转过身去，不耐烦地摆手说道：
    “走了！不用送，下次来我们的主场，再好好招待伱们！”
    王浩然无奈转身跟队长离开，陶行远还想过来说些什么，被蒋宏给强行拖走了。
    “那么，告辞了。”李明湖留在最后，笑着跟众人告别，“再会。”
    姑娘们纷纷跟她告别。虽然才认识不久，但无论是林柠还是苏云锦，都对这个礼貌大方的岭南姑娘很有好感。
    等安南军战队离开后，陈灵韵才微笑问道：
    “是在这里玩一天，还是回学校去？”
    “咱们队伍是战时独裁，战后民主。”燕裕大言不惭地说道，“你们都要留下来，就留下；都不想留，就回去。”
    “你们觉得呢？”陈灵韵看向其他姑娘。
    “那当然是玩一天了。”女大学生本来就是爱玩的年纪，怎么可能会想回学校去呢？像赵元真这种加点在“吃货”上的，更是已经迫不及待要去当地小吃店里“考察”了。
    “那就明天再回去吧。”燕裕点头说道，“今天的费用，统一找你们副队长结。”
    赵元真迅速摸出手机，开始上各种app查本地美食攻略，高声宣布说道：
    “好！接下来路线由我安排，你们都跟我走！”
    ————————
    下午五点的时候，吃饱了的燕裕陪着姑娘们逛街，忽然就接到了金陵那边打来的电话。
    是李卫国打来的。
    “你们人呢？”李卫国在电话里问道，“秘境打完了，不赶紧回学校吗？”
    “我们正逛街呢。”燕裕回答说道。
    对面沉默了十几秒钟，才听见李卫国茫然问道：
    “啊？”
    估计这老首长戎马半生，也没遇到过燕裕这种啥实话都敢说的年轻人。
    但李卫国终归是阅历丰富的长者，很快就反应过来，继续说道：
    “那行吧，正好有个新任务交给你，”
    “什么任务？”
    “你们那边有个村子，出现了人员死亡。”李卫国言简意赅，“第一拨巡捕进去调查，结果也失联了。”
    “这么严重？”燕裕诧异问道。
    “案件性质极其恶劣。”李卫国严肃说道，“刑侦科巡捕失联，按规定就要出动武备科了。但若真的是修士行凶，武备科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你明白吧？”
    “嗯。”燕裕说道，“所以我们的任务是杀掉，还是活捉？”
    “能活捉就活捉。”李卫国果决说道，“捉不住就杀掉。”
    “目前越州境内的军方修士，主力都在龙泉山秘境进行勘探任务。我会让他们调一个排去支援现场，保护武备科人员的安全，但目前行凶修士的修为实力不确定，所以保险起见还是由你们负责对付，明白？”
    “明白。”
    “那好，你手机上给楼萍发个定位，她会协调当地部队开车来接你们。”
    通话结束，燕裕沉吟了一会儿，将前面还想继续逛街的姑娘们叫住：
    “好了，今天的休假就到这里，上面又派活了。”
    “又有秘境？”林柠顿时惊愕问道。
    一天打两个秘境，哪怕是铁人也吃不消啊！
    “不是。”燕裕言简意赅，“怀疑是民间修士杀人。”
    “民间修士？”苏云锦皱眉问道，“你的意思是，非官方的……”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到修行功法，借此踏入修行之路的非法民间修士。”燕裕回答说道，“目前已经可以确认是穷凶极恶之辈，所以大家也不用担心会很麻烦。不需要找线索，也不需要调查。到那边，找到人，干掉，任务就结束了。”
    “这怎么可能不担心啊！”林柠立刻吐槽说道，“那可是杀人犯啊！杀人犯！而且就算是非法修行，”
    “估计是要修炼什么邪法吧。”陈灵韵轻描淡写地说道，“比如需要多少生灵血祭之类的，需求数量太多，索性就地取材。”
    苏云锦脸色微变，显然是被吓到了；林柠神情也有些不忍，但看赵元真、燕裕、陈灵韵三人都很淡定，她也不想表现得自己像个傻白甜似的，只能强忍着恶心说道：
    “所以我们是要过去……为民除害？”
    “答对了。”燕裕赞同说道，“就是这个意思。”
    “别忘了，修士终归是军事职业。我们以后会面对各种各样的敌人，有妖魔鬼怪，有禁制机关，当然也有活生生的修士——活人。”
    “冲咒、曲咒、炎咒，那么多攻击咒术，都是为了更快地击败敌人，甚至是杀死敌人。”
    “咱们学了这么久，也练了这么多次，正好把这次当成是随堂测验……”
    “不要把这种事比喻成考试啊！”林柠再次忍不住吐槽叫道，“严肃的事情就用严肃的口吻来说好不好啦！”
    奇怪的是，她这样猛烈地吐槽过后，似乎又没那么紧张了。连苏云锦的脸色也缓和下来，有种想笑但硬生生忍住的感觉。
    “嗯，好吧。”燕裕见目的已经达到，也是从善如流，迅速更正说道，“所以这次我们是要去为民除害，这样想怎么样？”
    “害怕的话，现在可以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吗？”陈灵韵笑眯眯道，“难道害怕了，就可以请假不去？”
    “那肯定不行。”燕裕沉吟了一会儿，笑道，“但是我可以给你们买个甜筒。”
    “我们是什么吃甜食就会忘记烦恼的小孩子吗？！”林柠有气无力地问道。

 第九十二章 都怪燕裕

    军车之上。
    姑娘们坐在运兵厢里，人手一个冰淇淋甜筒慢慢吃着。
    燕裕则是拿着手机，正在看龙泉山秘境的物资报告。
    由于秘境本身规模不大，再加上环境地形简单，因此第一轮搜查工作并未花费太久，大半天就出了结果。
    草庐之外的大量废剑，作为修真材料学和铸造学的研究样本，这些自然不用多提，战队也不需要。
    草庐之内，有许多完好的仙剑，因为名字不具的缘故，因此只能用数字编号来统计，详细列出了每一把剑的外形、尺寸、颜色和重量。
    至于仙剑自身的等级品阶，以目前的科技水平，估计还没有办法详细测量。
    当然，不能说剑的品阶完全不重要，只是现在确实意义不大。
    首先，在如今全球灵气浓度不高的情况下，高品仙剑能带来的战术优势比较有限，还不如练练御剑术的技巧更实在。
    其次，陈灵韵战队诸人当年选的仙剑，品阶确实都也不差，燕裕脑子里都记着呢！
    除去诸多仙剑之外，军方修士在草庐后方找到了隐藏的密室，里面存放着许多典籍。
    绝大多数都是铸剑要诀。对单个修士无用，但对国家而言的价值就大了去了。
    其次则是道法秘籍，连那青衣女仙用过的、能凭空召唤出大量洪水的秘法也赫然在列，唤作《南斗星河秘术》。
    很奇怪的名字，因为“星河”的意思是“大河般密集之群星”，但这个法术的实际效果却是召唤出洪水……若不是典籍里记载的施法口诀，和青衣女仙当时施法念出来的一致，确实很难将两者联系起来。
    但燕裕却看上了这门道法。
    原因很简单：它是纯粹的水行道法，且效果偏重于牵制和压制，这两点都很适合苏云锦。
    有前世的丰富经验，燕裕很清楚无论道法还是仙剑，看的都不是本身的品阶强度，而是它和修士本人的相性适性，也就是所谓的契合程度。
    你让心思细腻的李明湖不玩飞剑，去玩简单粗暴的道法轰炸；让性格凶悍的周红羽不玩道法，去玩精细繁复的指挥使臣，也不是完全不行，但实力能发挥几成就不好说了。
    将消息发给李卫国，将《南斗星河秘术》提前预定后，燕裕便默默盘算起来。
    林柠走剑仙路线，青竹剑已经有了，后续学会了御剑术，然后就要给她弄剑诀。
    苏云锦走法修路线，水行道法有《南斗星河秘术》，里面的法术够她前期用了。
    陈灵韵走使君路线，但还没有祭炼秘法，也没有可驱使的使鬼……不要紧，屑女人就让她多等一会儿，她耐心很足的。
    最后是自己和赵元真，两人修炼《牵丝大法》，玩的是傀儡，属于佐官路线里面的另类。
    但傀儡作为杀手锏，平时不能轻易显露出来，所以姑且给赵元真搞点法宝，让她后续扮演正经的佐官。
    自己也搞一把仙剑来，如前世那般装作剑仙，起到一個伪装身份的作用。
    林柠的剑诀，陈灵韵的使臣和祭炼秘法，赵元真的法宝，还有自己的仙剑……需要的东西还挺多。
    好在今年灵气复苏推进缓慢，剩余的时间也有的是，不急。
    希望接下来要处理的这位“屠村凶手”，真如陈灵韵猜测的那样，是个取人魂魄祭炼邪法的非法鬼修。
    如此一来，计划走使鬼路线的陈灵韵，说不定也能弄到一些趁手的东西。
    燕裕沉沉地思索着，不知不觉便生起些困意来，正要闭上眼睛假寐，忽然听见身边的赵元真问道：
    “要睡我腿上吗？”
    “什么意思？”燕裕顿时警惕起来。
    “我看你似乎想睡觉的样子。”赵元真天真说道，拍了一下自己并拢着的、白皙丰满的大腿，“电视上不都是那么演的吗？膝枕什么的……”
    “打住！”吐槽役林柠果然及时跳了出来，着急地解释说道，“赵姐，膝枕是不可以随便给男人枕的，必须要男女朋友才可以啦！”
    “哦。”赵元真有心想说“我和他已是道侣，这不算男女朋友吗？”但是转念一想，这小贼肯定又要扯什么“道侣不算交往”之类的屁话，借此来羞辱打击我！
    哼！我才不上当！
    燕裕听到林柠说到“男女朋友”，也猜测赵元真会借机宣誓主权，已经做好了使用话语对她进行无情打击的准备——连台词都已经想好了，结果这魔门妖女居然只是“哦”了一声，没了下文，顿时让他仿佛挥拳落空似的，浑身都不得劲儿。
    好个魔门妖女！居然能预判我的预判，阴险狡诈程度果然上升了！
    我就说嘛，像之前那样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憨憨，怎么可能是前世凶名昭彰的元真魔帝？
    现在果然不小心露出尾巴了吧？哈哈！我就知道你在伪装！
    另一边，在回兴王府的飞机上，李明湖也开始为这次失败进行战术复盘了。
    因为没有全程录像，她也只能让所有队员都描述自己看到的过程，最后将大家的描述统合起来分析：
    “……也就是说，燕裕从一开始就躲在屋后的熔炉里，以此欺骗偷袭我们。”
    “侦查的时候漏看了，是我的疏忽。”陶行远坦然认错。
    “不。”李明湖摇了摇头，“穿墙术是三术之中用得最少的法术，一般人都很难想到，我当时也没注意到这个问题。”
    她的声音停顿片刻，忽然说道：
    “这次失败的原因，主要还是得归咎于照江。”
    “是的。”李照江也没推卸责任，“我听到你在屋后惨叫，乱了方寸，擅自脱离战场，导致行远没法对付赵九真，这一路直接崩掉了。”
    “然后连累了另外一路，最后整个局面彻底没法收拾。”李明湖沉默片刻，说道，“燕裕其实早就已经提醒过你了，不是吗？”
    队员们纷纷露出惊讶之色：什么？现在队长们的赛前交流，还会提醒对方“我要用什么战术”的吗？
    “是的。”李照江垂头丧气说道，“其实我原本还没往这方面去想，结果被他这么一提醒，我就怀疑他为了让我破防，会在对抗之中故意朝你猛攻。姐，我怕伱身体撑不住……”
    队员们立刻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是冲着副队长的病弱身体来的！好肮脏的战术啊！
    “如果撑不住，我可以举手投降，不能为了救我而放弃原定的战术。”李明湖镇定说道，“我看起来像是会逞强到不顾身体的性格吗？还是你把我和周红羽搞混了？”
    南川周红羽的火爆脾气，大家如今都已经有所耳闻，是那种“我只想打死你，或者被你打死”的狂暴战风格，但副队长李明湖自然是不可能那样逞强的。
    李照江垂头丧气，不吭声了。
    事到如今，他也意识到自己犯了严重的错误。
    姐姐和燕裕对抗，归根结底是陆国修士的内部竞争。
    哪怕打输了，只要举手投降，对方也不会痛下杀手。
    甚至从这次的结果来看，老姐连受伤都没有，燕裕那家伙明显在怜香惜玉呢！
    所以当初自己为什么要失去理智呢？如果不是因为我急急忙忙去支援老姐，局面也不会彻底崩盘了。
    都怪燕裕！这家伙阴险狡诈，绝对不能让姐姐跟他单独接触！
    哪怕是在战场上也不行！

 第九十三章 我也不是无敌

    搭载燕裕战队的军车，终于在夜幕下抵达了目标村庄。
    由于村中已经无人生还，里头完全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武备科的干员们搞了许多大功率探照灯，也只是勉强照亮了外围的道路和房屋。
    不过，让燕裕最为无语的是，这些人居然还搞了喇叭和音响，让谈判专家朝村里喊话，什么“自首从宽，抗拒从严”，什么“认罪减刑，回头是岸”……
    人家把全村都给屠了，哪怕事后判个死缓都要引起舆论炸裂，你这边还骗人家说自首减刑？当人家是傻子糊弄是吧？
    沟通无用，唯有杀！
    “你们总算来了。”武备科的负责人见军方终于抵达，连忙赶过来引路并介绍情况，“是这样的，我们先前用无人机拍到了疑似凶手的人，对比后确认是村里的一个老头，姓徐，72岁，本地人，过去曾经和村里长发生冲突，因此怀疑为长期私人结怨引发的仇杀……”
    “可以了。”燕裕打断了他的介绍，“原因咱们后续再说，无人机最近一次拍到他的位置在哪里？”
    民间修士为什么动手杀人，燕裕前世听过的理由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早就听得厌烦了。
    毕竟发生在农村里，无非也就是占你宅基地了，偷捞你鱼塘了，养的狗咬到你小孩了之类的邻里纠纷……
    只是由于近年来乡镇人口流失严重，年轻人都往大城市跑，乡镇基层的治安力量越发不足，所以指望巡捕来主持正义是不可能的，人家从镇上过来都得开几个小时的车呢！
    村里终归还是“谁跟里长关系好”“谁家的男人多”，谁就占优势。
    然后遇着灵气复苏这种时代巨变，被长期欺压的弱势村民，突然获得了越过秩序的力量，后续发展基本就是杀仇人全家——这种事情真的不稀奇的，未来只会越来越多。
    就燕裕的价值观来看，你被欺压了，伱杀仇人全家，我当然理解。
    杀完了吗？那你去死吧。
    再不死，屠龙者就会变成恶龙了。
    骤然获得从未有过的力量，并且享受过“暴力带来的好处”的市井小民，只要没被官方及时抓住处理掉，后续爆发二次恶性事件的概率高达87%。而且第二次基本没什么复仇之类的正当动机了，被杀的也多半是无辜者，完全没有办法洗白。
    前世这种人间百态见识得太多，以至于燕裕对民间修士杀人动机什么的完全不感兴趣。但姑娘们却不一样，为了避免她们战前胡思乱想，这些理由还是不听为妙。
    武备科负责闻言一怔，很快拿出村子的卫星扫描图，用笔在上面画了個圈，将大概十来栋房屋围了进去：
    “就是这里，估计他藏身之处应该在这片区域。但周围有不明的危险因素，第一批进去的人在失踪前联络说是遇到袭击了。”
    燕裕没有伸手去接，转头说道：
    “陈灵韵？”
    陈灵韵接过地图，细细地查看片刻。
    随后她又问武备科负责人要来望远镜，并指挥将探照灯打到对应位置，远远地观察起来。
    燕裕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光线流动和扭曲痕迹，远看根本看不清楚。
    很好，确实是驭使鬼怪的使君修士。
    不过这个阶段，对方操纵的鬼物也太多了些，必然借助了某些辅助性的法宝。
    难道是炼魂幡？
    “你怎么看？”陈灵韵突然问道。
    “使鬼。”燕裕言简意赅说道，“使鬼在非攻击状态是半透明的，光线不足的夜晚很难被发现，第一批巡捕进村后失踪，显然就是被这些鬼物伏击了。”
    “确实。”陈灵韵微笑说道，“如果等到明天太阳出来呢？”
    “使鬼的实力会有略微下降。”燕裕回答说道，“但下降幅度不大，主要还是光线良好的情况下，使鬼失去了最关键的隐蔽性，所以对付起来难度会显著降低。”
    “但我们也不可能熬一夜，等明天太阳出来了再动手。”陈灵韵悠然说道。
    “没错。”
    “使鬼的攻击手段是？”
    “五花八门。”燕裕思索了一会儿，“但现阶段的民间修士，最多也就操纵鬼物进行扑杀，算物理攻击吧。”
    “使鬼会飞吗？”
    “会，你可以理解成登云术常驻，只是不能离开使君太远。”
    “太远是多远？”
    “根据修为而定，现阶段我估计极限在10-20米左右。”
    “那就简单了。”陈灵韵笑意盎然，拿笔在地图上画了个圈，“这三座房屋，三选一。”
    燕裕对她这么快就能得出结果也不意外，毕竟屑女人的性格归屑，头脑也是确实好用的，不然前世也不至于稳坐镇东军第一宝座那么多年。
    “具体战术呢？”
    “如果让我来选。”陈灵韵笑眯眯道，“直接附近调迫击炮过来，把这三座房子都炸了。”
    “不行。”燕裕立刻否决说道，“对方手里有法宝，迫击炮伤到法宝怎么办？”
    “你能确定吗？”陈灵韵诧异笑道。
    “应该是某种招魂幡。”燕裕停顿片刻，“有句老话，你要听吗？”
    “说来听听。”
    “每一个玩使鬼的修士，都应该拥有一柄自己的招魂幡。”
    “嗯。”陈灵韵对此不置可否，只是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换个方案。”
    她在地图上写写画画，又和燕裕嘀嘀咕咕片刻，这才转身招呼其余姑娘们过来，开始布置战术了。
    “我先问一下。”陈灵韵笑靥如花，脆声问道，“我们队伍里有没有路痴呀？就是那种分不清东南西北，讲了前后左右过会儿就忘，哪怕拿着地图照着路线走也能迷路的那种类型。”
    三个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说话。
    “那好。”陈灵韵将地图铺在地上，说道，“我们这次的地方，可以确认是驭使鬼物的修士。不过大家放心，并不是电影里那种无视物理规律的无解鬼怪，可以认为是某种半透明的、能够用咒术杀死的东西。”
    “我也提示一句：炎咒和冲咒对鬼物有奇效。”燕裕在旁边补充说道。
    “开始行动后，所有人先在这里集中。”陈灵韵继续说道，“柠柠等我下令，你就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沿这条路线跑一圈，途中肯定会遭遇攻击，注意自保，最后在这里进屋。”
    “如果我所料不差，被惊动后对方肯定会调动敌人，往这边围过来追杀你。”
    “你尽量利用好屋内的狭窄地形，避免陷入被围攻的境地。如果实在挡不住，就往屋后方向跳窗户出来。我会让云锦在外面接应你。”
    “赵姐，你埋伏在这里等我的指令，然后就从这个巷道杀出来，击杀一部分敌人，再从对面这条巷道离开。全程我都会关注并提醒你具体如何行动。”
    “你是打算诱敌出动，然后逼对方分兵？”赵元真也不是傻子，迅速看出了陈灵韵的用意。
    林柠到处跑来跑去，摆出大张旗鼓的搜查姿态，肯定会吸引敌人往那边去围剿她。自己再从半路杀出，对方要对付的目标从一个变成了两个，通常来说会下意识地选择分兵去追。
    “没错。”陈灵韵微笑说道，“当然，若是对方没有分兵，那柠柠这边压力就会越来越大。我允许你和云锦在跳窗之后，如果感觉情况不对，随时都可以沿这条路线往村外撤离，军方修士会替你们阻截追兵。”
    “那若是敌人全部来追我呢？”赵元真继续问道。
    “那它们就踢到铁板上了。”陈灵韵笑盈盈道。
    魔门妖女对这个说法非常满意。区区鬼物数量再多，能奈我何？
    “最后是我们的队长大人。”陈灵韵笑着说道，“这次你就当我的保镖，护送我实行斩首任务，没问题吧？”
    之所以选择突袭斩首，当然是为了对方手里的招魂幡。否则若是正面强攻，对方一旦发现不敌，选择将法宝毁去的话然后自尽，那对众人来说就亏大了。
    “好，我护送你。”燕裕点头。
    “灵韵？”苏云锦有些担忧，“你直接去，没问题吧？”
    陈灵韵不像林柠，临场反应速度偏慢的问题，燕裕也没在队伍里瞒着大家。
    她如今要亲自上前线去，而且还是最危险的斩首任务，会不会出意外啊？
    “没事的。”陈灵韵安慰她道，“别忘了，还有我们无敌的队长呢。”
    “无敌这个词有些过誉了。”燕裕一本正经地说道，“现阶段我最多也就能击败这世界上99.99%的修士吧。”
    “少说个0.01%，会显得你很谦虚是吧？”林柠虚着眼睛吐槽他道。
    “那就99%行了吧？”燕裕长长叹气，表示妥协退让。
    “根本就没有区别啦！”林柠大叫。

 第九十四章 但我终将成为无敌

    夜晚行动，最怕的就是视野受限。
    鬼物天生具有夜视能力，人却做不到，所以哪怕是武备科巡捕强行冲进去，免不了也会产生严重伤亡——或许这就是那位非法修士敢于据守空村的底气。
    但他显然不知道国家早就开始培养军方修士了。
    林柠率先进入空村，按照预定的路线开始冲刺起来。
    她的头上带着探照灯战术头盔，只是随便一扫，就看见三四个鬼物朝她狰狞杀来。
    这些鬼物有着半透明的身躯，飞行速度也接近常人奔跑，但对上修士的神行术明显不够看的。
    林柠只是几个轻巧地折行变向，便将它们全都甩在身后，心中对于初见鬼物的紧张很快也消失不见。
    不，不过是鬼物而已，和妖怪也没什么区别！
    她按照原定路线绕了一圈，最后冲进陈灵韵安排的房屋之中。
    与其叫做房屋，不如叫二层小楼。一楼大厅里没有多少东西，光秃秃的水泥地面，堆在角落里的杂物，以及横亘在大厅中央的一具尸体，看样子是住在这里的中年妇女，被杀之时手里还拿着碗筷，碎片和剩饭散落一地。
    林柠飞快地越过尸体，急刹，转身。
    第一只鬼物已经冲了进来，随后被她的冲咒撕开身体，发出凄厉的尖叫声。
    林柠没有丝毫犹豫，视线穿过那四分五裂的半透明鬼物，她已经看到后面影影绰绰的无数冤魂，正在前赴后继地朝房子里冲。
    她将拳头用力捏起，真元从丹田内沿着经脉迅速运行，炎咒！
    火焰于正门位置熊熊腾起，果然将那些鬼物吓得阻隔在外，没一个敢扑火强行冲进来的。
    位置准确无比，范围也刚好卡住大门，真不愧是我施展的咒术！
    还没等林柠得意一会儿呢，就听见楼上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夭寿！他们还能从二楼进来！
    林柠也顾不得守正门了，连忙返身冲到后屋，就看见楼梯上已经有鬼物杀了下来。
    楼梯口在前屋和后屋的中央位置。如果要用冲咒对付二楼冲下来的鬼物，就得先解除体内运行的炎咒路线。
    但这样一来，堵在前门的鬼物没了挡路的火焰，就要一股脑儿杀进来了。
    林妹妹的反应很快，迅速意识到据守此处便是进退维谷，绝对不能继续待在这里！
    后屋是厨房构造，她飞快转移到后屋之中，随后再次切出新的炎咒，将厨房唯一的进门给堵死。
    于是能逃生的路线，只剩下背后的厨房窗户了。
    外面的屋顶上，苏云锦安静地站在边沿，紧盯着下方的窗户。
    她看着林柠从前屋跑到楼梯口，又撤到后屋，心想灵韵应该是提前算到现在的局面，所以才会叫我守住林柠唯一的逃生路线，避免让她被堵死在屋子里。
    灵韵的头脑可真厉害……我也得加把劲才行，不能辜负了她精心设计的战术。
    下方的巷子里已经开始进鬼，这些鬼物似乎是打算来個包抄，从厨房的窗户里杀进去。
    结果刚进了巷子，就被苏云锦用冲咒尽数射杀。
    如果以陈灵韵划定的三座房屋为中心，此时林柠和苏云锦正位于偏北的位置。再从空中俯瞰下去，村子里游荡的大量鬼物，都在朝她俩所在的位置赶去，就像是察觉到有人在丢面包屑的湖中鱼群。
    陈灵韵和燕裕两人，踩着点从南方悄然渗透进去，只听见她在频道里指挥说道：
    “好了，赵姐可以动身了。”
    “速战速决吧。”赵元真早就等得不耐烦了，闻言立刻杀入战场。
    她从东偏北的方向冲入，瞬间就截断了正在冲往林柠那边的大量鬼物，和它们迅速杀做一团。
    “好了。”陈灵韵上了屋顶，隐约可以看到赵元真在其中冲杀，“赵姐可以脱战了，按路线走吧。”
    赵元真立刻拔腿跑路。冲入旁边的巷子里，她回头望了望身后，说道：
    “没追过来。”
    很显然，背后使鬼的那名修士，认为赵元真的出现是为了替林柠她们缓解压力，所以根本没有被她调虎离山，反而坚定了要尽快把林柠围攻杀死的决心。
    “没事。”陈灵韵微微一笑，“柠柠可以跟云锦走了，你们朝村外撤离吧。”
    “赵姐继续按原路线前行，很快它们就会来追你了。”
    燕裕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就看见林柠已经破窗而出，登云术上了屋顶和苏云锦汇合，两人开始朝东边飞速撤向村外。
    她们一边撤离一边回头看去，其余鬼物起初还在后面穷追不舍，但很快又像是收到指令，突然就掉头齐齐不追了。
    因为赵元真已经走了个弧线，从北侧开始逼近那三幢房屋。
    燕裕看到这里，心中不由得叫了声绝。
    林柠和苏云锦朝东边撤离，将大量鬼物带往村东方向，这时候赵元真突然从北侧迂回而来，急速逼近使鬼修士的藏身处。
    进入村子东侧的鬼物军队，不得不连忙放弃追杀回援，但一时半会也赶不回来护主。所以使鬼修士能怎么办？
    只能动用徘徊在藏身处附近巡逻的剩余鬼物们，赶紧冲向北方去堵截赵元真，为东边赶回来的鬼怪大军拖延时间了。
    原本遍布全村的鬼物防线，在陈灵韵东扯一下，北拉一下的战术后，已经崩溃了将近大半——仔细看吧，如今藏身处南侧完全没有鬼物，都被那修士调去北方拦截赵元真喽！
    “走吧？”陈灵韵微笑问道。
    “嗯。”燕裕矜持地点了点头。
    不能夸奖这屑女人的智慧，不然她的尾巴一定会翘到天上去。
    两人在屋顶上迅速奔跑，神行术快到飞起，没过多久便抵达了那三座房屋的位置。
    “你左我右？”陈灵韵笑着问道。
    “我是保镖。”燕裕傲然说道。
    “好吧。”陈灵韵选了右边的房屋，曲咒开启，直接砸门而入，“哎呀，好运气~”
    燕裕也跟着冲入房中，就看见一个老头缩在角落里，神色慌张地看了过来。
    他手里抓着一面脏兮兮的布幡——就是古装剧里算命先生喜欢拿在手里，上书“铁口直断”的那种布幡——随后又像是发了狠般，用力将其摇动起来。
    摄心大法。
    摄心大法是祭炼鬼物的“使君之法”，效果是可以初步控制鬼物，而后就能从容炼化，收为己用。
    但这玩意对修士可不灵光……陈灵韵从容上前，一掌润咒隔着衣服拍在他的丹田上，就将这老头完全制住了。
    她又伸手去拿招魂幡，老头还死撑着不肯松手，被陈灵韵开着曲咒一记手刀劈中腕部，顿时惨叫着丢掉了幡杆。
    “得拿回去洗洗。”陈灵韵将招魂幡重新捡了起来，看着幡杆上黑乎乎的手印，皱眉说道。
    “要洗也不是你洗，科研人员会清理干净的。”燕裕看向缩在角落，抱着断掉右手哀嚎痛哭的老头，低声说道，“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你是说屠村吗？”陈灵韵佯装不懂，好奇问道。
    “就以这个使鬼修士为例。”燕裕转身离开这座房屋，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随手杀一个人，将其生魂祭炼进幡，手里就多一个可供驱使的鬼物。这种完全没有成本的招兵买马，所带来的自身实力快速增长的成就感，有几个社会基层的市井小民能把持得住？别忘了，大部分人连香烟这种微小的快感都戒不掉！”
    “若是放任民间修士不管，屠杀凡人这种事情只会越来越多——这就是我对民间非法修行的态度。”
    “我没有不认同你的意思哦。”陈灵韵跟着他出了门，用轻飘飘的语气说道，“但是呢，伱能怎么办？”
    “随着灵气复苏的推进，偷偷踏入修行的民间修士只会越来越多，目前是没有办法完全禁绝的。”
    “甚至悲观地说，未来等官方修士真正成长起来，谁又能保证他们始终会听官方的话？”
    “工业革命培养出了大资本家，旧时代的土地贵族就不得不退出舞台；如果未来的时代注定属于修士，哪怕是道德败坏、丧心病狂，对待凡人如牲畜甚至耗材，实力却足以敌国的大修士……亲爱的，你又能怎么办呢？”
    “我会成为此世最强的修士。”燕裕神情冰冷、斩钉截铁地说道，“然后把他们都杀了！”

 第九十五章 表彰大会

    将招魂幡和老头都交给军方修士后，燕裕等人便搭车回龙泉府去。
    来时甜筒好吃，欢声笑语；走时却是死气沉沉……倒没有其他原因，主要是今天又打秘境又出外勤，姑娘们都有些犯困了。
    林柠靠在苏云锦的肩上，眼睛紧闭，睡得迷糊。苏云锦也将头靠过去，闭眼休息。俩姑娘看起来就像是一对春兰秋菊，气质虽迥异，却各擅胜场。
    陈灵韵玩着手机，显然心情很好的样子——仔细想想，拿到合用的法宝了，谁又会不开心呢？
    赵元真坐在身边，不断地打着哈欠，其脸上的无聊神情和陈灵韵的愉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燕裕又收到了消息，这次是戚昌平教官发来的：
    再记一等功一次，同时每人600万，作为拿下龙泉山秘境的嘉奖。
    武夷山秘境是种药草练仙丹的，几乎适用于所有修士，所以奖金会高一点；龙泉山秘境主要是铸剑的，而现阶段还没发展到御剑术，所以奖金相对略少，也可以理解。
    但是无论如何，燕裕战队的人均资金，已经变成了1400万，大家都是千万富翁啦！
    燕裕原本还想着回去之后，让陈灵韵疏通关系，从学校里搬出去在外面找房子住……结果现在已经可以直接在金陵全款买房了，美滋滋。
    先买个大别墅再说！
    家有妖女需要窝藏，我买一个二层楼带地下室、花园和游泳池，里面有十几个房间的小别墅，也是很正常的对不对？
    “对了，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戚昌平继续发消息道，“第二版教材走到定稿阶段了，上面让你也看看，提提意见。”
    “第二版教材？”燕裕顿时一怔，然后算了算时间，好像也差不多了……
    前世应该是在七月底八月初左右吧，御剑术开始在陆国修士内部大规模流行起来了。
    当然，并不是御剑飞行，也没有任何剑诀招式，仅仅只是用真元催动仙剑进攻的手段，作为修士常规装备的武器来用，就和军人装备军用步枪差不多。
    如今看来，御剑术应该就是印在第二版教材里面，强制要求所有陆国修士学习的。
    “是在线发我，还是等我回来？”燕裕打字问道。
    “想什么呢？涉密文档。”戚昌平回复说道，“当然是等你回来再说。”
    ————————
    次日，众人回到了金陵府的镇东修士学院。
    不同于上一次的默默无闻，这次整個学院都为燕裕战队召开了盛大的表彰会，所有师生尽数到齐参加会议。
    显然，上面也已经意识到了，单单给有功修士发钱是不够的。
    几百万几百万地发，人家根本就花不完，到后面就直接变成一个数字了，完全没感觉……说难听点，可能一个亿都变成小目标了呢。
    所谓的“名利捆绑”，不仅要得利，更重要的是名。在这方面，米契国是陆国最好的老师。
    人家的超级英雄联赛冠军战队，宣传定位的方向是“全民追捧”，要把精英超凡者和米契人民深度捆绑起来。
    如果哪天你要叛国，你就会伤害那些热爱你的海量粉丝。其他国家纵然能开更高的价钱把你挖走，它能强行要求本国人民来支持伱，当你的十年忠诚老粉一生单推吗？不可能的。
    这方面如果往深了去挖掘研究，针对的其实是每个人“被社会需要并认同”的心理需求。
    陆国再怎么不懂这些道理，抄米契作业还是会的……
    站在台上的燕裕正胡思乱想着，台上的主持人已经把燕裕战队的功劳宣传完毕了，分别是：
    四院交流赛勇夺第一。
    武夷山秘境全国首通。
    龙泉山秘境二次连胜。
    台下的学生们，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四院交流赛”，什么又是“秘境”，但“第一”“全国”“连胜”这些还是能理解的，顿时纷纷配合教官们鼓掌起来。
    燕裕再次用眼角余光左右看去。陈灵韵和苏云锦都很淡定，屑女人是喜怒不形于色，苏秘书是真的淡泊名利，根本不在乎出不出名。
    林柠和赵元真就兴奋多了。柠柠是争强好胜看重成绩，魔门妖女就是纯粹的好出风头，不然前世也不会去拍纪录片来自吹自擂。
    “下面请燕裕队长来跟大家说几句。”主持人最后笑道，将话筒递给了燕裕。
    燕裕：？
    你们可没提前通知我要发言啊！
    他沉默着接过话筒，看向下的百八十个观众们。
    要不，胡说八道吧？
    “大家好，我是队长燕裕。”燕裕开始胡说八道，“在我成立这只战队的时候，曾经引来过很多莫名其妙的质疑，比如为什么战队除我之外全是女的，还有人质疑我说是不是想要借机开后宫……”
    场下顿时爆笑起来。戚昌平教官绷着个脸，心想我当时好像只是在心里怀疑，应该没有说出来吧？
    “现在，我们战队用实际行动，给了这些怀疑者狠狠的有力一击。”燕裕继续大声说道，“我们战队，虽然除我之外都是女孩子，都是姑娘家，但我们不是什么花瓶战队，也不是后宫战队，而是全陆国最强的战队之一！”
    “好！”下面的学生顿时热情洋溢地叫起好来，尤其以女生们叫得最为响亮。
    “在未来，我们要把这个‘之一’给去掉！”燕裕声音越喊越响，“我们的目标是，成为全陆国的最强战队！甚至是全世界的最强战队！我们要登临巅峰！要让眼前一切敌手，尽皆匍匐脚下！”
    “谢谢大家！”
    下方响起极其热烈的鼓掌声浪。王长史在最前排一边鼓掌，一边和李卫国总指挥使笑道：
    “这燕裕小子，说话还是挺狂的哈。”
    “年轻人嘛。”李卫国乐呵呵地拍着手，“有天赋有实力，锋芒毕露很正常。”
    “还是您有眼光。”王长史托了一下眼镜，笑着说道，“若是换一个总指挥使，未必能容忍这小子耀武扬威啊。”
    “哈哈哈哈，老王你又拍我马屁。”李卫国更加得意，“不过也不算吹嘘吧。我老李在四大总指挥使之中，立的功劳不算最大，但要论容人雅量……他们可比不了我。”
    “千里马要发挥成绩，也得有伯乐才行啊。”王长史感慨起来。
    台上燕裕发言完毕，主持人正要拿回话筒，却只见他将话筒交给了副队长陈灵韵。
    不能只让我一个人登台表演！
    “大家好，我是副队长陈灵韵。”陈灵韵笑眯眯道。
    “陈灵韵我爱你！”下面不知道哪里有男生在起哄大喊，陈灵韵也懒得看过去，只是继续笑道，“战队的目标和决心，队长已经说完了。我作为副队长再补充一句。”
    “我们现在只想专心提升实力。如果要人想追求我们当中的一员，就请先看看自己的条件，能不能比得过我们队长燕裕哦？”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半晌，突然只听见人群里某个女生叫道：
    “那如果想追求你们队长呢？”
    赵元真顿时勃然大怒，正要去从屑女人手里夺过话筒，只见陈灵韵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回答说道：
    “那你就会得到我们队长的标准回答。”
    随后，她将话筒递到赵元真的手里。
    魔门妖女微微一怔，随后心里生出某种强烈的恶趣味来，拿着话筒大喊一声：
    “你也配！”
    全场重新爆笑。

 第九十六章 挑选佩剑

    表彰大会结束之后，燕裕和姑娘们也没有离开，而是去了校长办公室。
    看看戚昌平教官说的第二版教材长什么样。
    教材的名字叫《职业体系和基础战术》，里面介绍了基本的“法剑佐使”职业概念，以及关于御剑术的使用方法。
    说到御剑术，就不得不提到那个让赵元真魂牵梦萦，又恨又怕的女人：
    梅映雪。
    惊鸿仙子梅映雪，自从去了平京之后就杳无音讯，燕裕根本就不晓得她在干什么。
    当然，从前世记忆来看，梅映雪前期也确实谜一般地销声匿迹了。
    直到李明湖、周红羽、苏云锦……这些初代修士牺牲大半，国防形势越发难以支撑，她才被陆国上层作为底牌打了出来。
    现在，困扰燕裕的谜题终于解开了：
    梅映雪在编教材。
    《职业体系和基础战术》这本书里，“法剑佐使”在修真界属于事实存在，但从未被系统性分类的体系知识，御剑术则属于人人皆会的“必修科目”。
    原因很简单：御剑术的泛用性广，但催动消耗非常少。
    不同于真元消耗巨大的各类道法，御剑术的真元消耗和金行冲咒差不多，但不仅威力要远远胜过冲咒，而且这玩意除了进攻还能防守，用法非常非常灵活。
    打个比方，有树妖拿树根抽你，有鬼物用爪子挠你，你只需将仙剑召回身前，然后物理格挡——这可比开土行象咒要省太多真元了。
    当然，基础御剑术是人人都会。至于进阶的流派剑诀，那是剑仙才会钻研的“研究生课题”。
    燕裕将《职业体系和基础战术》翻了半天，确认这里面确确实实就是基础御剑术，没有半点流派剑诀的影子。
    或者更准确地说，梅映雪从自己的剑术战法里面，专门将那些深奥的、流派相关的高深剑招全都剔除了，只保留下最为基础原始的剑法招式，最终才编写出了这本适合零基础的新人、让所有修士都能放心学习的“御剑术教材”。
    真令人感动啊，梅老师！您为陆国修真教育事业做出的贡献太伟大了，我们永远不会忘记您！
    燕裕在心里吐槽完毕，跟李卫国建议说道：
    “我没什么意见。非要说的话，把这两块顺序调换一下，先讲解御剑术，后介绍法剑佐使，会不会更符合由易到难的原则？”
    “所以要把书名改为《基础战术和职业体系》是吧？”李卫国沉吟起来。
    “对的。”燕裕点头说道，“御剑术的教授是当务之急，可以迅速提高修士们的平均战力。法剑佐使属于宏观体系概念，以后慢慢了解也不迟。”
    “其实之所以把御剑术放在后面，主要还是考虑仙剑的供应问题。”李卫国缓缓说道，“既然下一阶段要教御剑术，那起码得师生人手一把飞剑，才能进行实际教学吧？”
    “如果不是你们拿下了龙泉山秘境，得到了大量的铸剑技术典籍，我们本来也没打算立刻让这版教材问世。之所以把御剑术放在教材后半部分，也是考虑从现在开始发展铸剑工业，到了真正教学的时候，至少能把你们要用的飞剑凑出来。”
    “我明白了。”燕裕淡定说道，“咱们学校的大学生修士就有百来个人，算上其他三個学院总数在四百以上，要用的飞剑确实不好凑。但我们战队只有五个人，要不先把库存里的飞剑发给我们，这样可以提前练练？”
    “你小子倒是会见缝插针！”李卫国笑着说道，“可以。现在库存里大部分飞剑，都来自于伱们刚拿下的龙泉山秘境，就算是让你们优先挑战利品吧！”
    他在电脑前操作片刻，随后起身说道：
    “你们看看。”
    众人连忙凑过去看，燕裕当仁不让在校长办公椅上坐下，握住鼠标说道：
    “林柠的飞剑我已经给她定了，是之前武夷山秘境之中，守关持剑傀儡所执的青竹剑，其余的你们可以自己看着挑选。”
    “你们私相授受是吧？”陈灵韵开玩笑道。
    “才没有！”林柠气道，“我事前也不知道！”
    但她却也没有抗拒燕裕的意思，只是站在人群的最后面旁观。
    队长亲自为我挑的……哼哼，应该不差吧？
    “我要这把！”赵元真突然说道，“你们别跟我争哈！”
    燕裕定睛看去，只见那剑通体紫黑，轮廓邪异，剑锷处有个骷髅人头的浮雕，显然非常契合魔门妖女的审美口味——其他姑娘看了纷纷摇头，根本没人想和她争。
    前世他记忆里好像有点印象，这柄剑后来的考据原名应该是叫……“万鬼邪精剑”来着？
    据说此剑每每呼啸之际，便会发出如泣如诉的哭嚎之声，所以历届修士根本没人选它，大家都觉得它的风格太过“葬爱”，是那种“乡村杀马特”才会喜欢的类型。
    后来这柄剑上了央视七套的《仙剑谱》节目，才被民众所广为人知。
    将万鬼邪精剑勾选上，燕裕继续鼠标滚动屏幕，问道：
    “其他人有想要的吗？”
    “这柄我看看。”陈灵韵突然说道，“嗯，我就选它吧。”
    燕裕点击鼠标将其勾选，只见她选的是一把细长飞剑，通体紫红如晚霞，流线也是极其优雅，恰似剑中帝姬，雍容华贵。
    紫极涵元剑，前世的陈灵韵选的也是它，这屑女人的审美倒是一如既往的稳定。
    “云锦，要不要我替你挑？”见苏云锦迟迟拿不定主意，陈灵韵笑着问道。
    “唔……那好吧。”苏云锦对飞剑属性其实不怎么感兴趣，反而更为在意外观和造型，但她又觉得这样“以貌取剑”殊为不智，因此迟迟不能下决定。
    “你选什么啊？我来吧！”燕裕索性照搬前世经验，“就这把，怎么样？”
    只见那剑色泽如海，苍蓝澄澈，边缘剑锋微微透明，好似冰晶剔透。苏云锦第一眼就喜欢上了，立刻点头说道：
    “嗯，听队长的。”
    剑名“冰狱寒冽”，原名很是威武霸气，同样也是前世苏云锦亲自选的飞剑。
    由于最初不知剑名，苏云锦给它起的名字叫“珊瑚泪”。后来哪怕通过文献考据确认原名，媒体和网民们普遍改用原名来进行称呼（主要是冰狱寒冽更为威武霸气，珊瑚泪听着有点娘里娘气），她自己也始终不愿改口。
    直到苏云锦牺牲之后，此剑被供奉在国家烈士佩剑博物馆里，标牌上用的是“珊瑚泪”这个名字。
    毕竟它是苏云锦的剑。
    “队长你呢？”其他人的飞剑全部定下，只剩下燕裕还未选择，站在最后面的林柠翘首看着，好奇问道。
    “我随便选一把好了。”燕裕嘴里说着“随便”，鼠标滚轮却丝毫没有停歇，迅速滑到一个地方停下。
    这是前世陈灵韵亲自给他挑的飞剑，也是后来他大半辈子用惯了的佩剑。
    剑脊厚重，色泽玄黄，不同于那些又细又长的飞剑，这是一把很适合猛男用的重剑。
    凭借这极其厚重的剑身，它常常能在飞剑决斗之中占据优势。
    好久不见了，老伙计。
    黄庭昆吾剑。

 第九十七章 练剑

    时间进入七月底，金陵的每日最高气温已经逼近40了。
    练习三术的露天校场，基本也没什么学生停留了。
    后山之中，室内御剑术练习场已经开掘完毕。只是由于第二版教材还未公开，因此目前只有燕裕小队在这里进行训练。
    众人的飞剑是上周末拿到的，附带一些最新的研究结果，比如这柄剑的五行属性，适合劈斩还是适合刺击，力道优势还是速度优势等等。
    到手之后，大家开始敲定各自佩剑的名字——毕竟在秘境里发现这些剑的时候，剑身上也没有贴名字标签，如今只能让剑主自己起了。
    苏云锦给佩剑起名叫“珊瑚泪”，果然迎来姑娘们的一致好评。毕竟这寒冽剑通体碧蓝澄澈，确实能让人联想到美丽的珊瑚大堡礁，而要让燕裕评价的话，确实也比“寒冽”要好听一点。
    林柠也想发挥自己的起名天赋，但燕裕已经管她的佩剑叫“青竹剑”，反而又让她有些纠结无语——青竹，林柠，其实想想还是蛮配的。
    赵元真想了半天，决定管她的佩剑叫“九天十地诛仙灭神阴风邪雷剑”。
    “你认真的？”燕裕极其无语地斜眼鄙视她。
    “不够霸气是吧？”赵元真沉思起来。
    “这名字太长了。”燕裕说道，“到时候万一科研借用，要你填表格走手续，你想想光是‘剑名’这一栏，你得比其他人多写多少个字？”
    赵元真心想也是，问道：
    “那有没有简短又霸气的名字？”
    “有。”陈灵韵笑着说道，“不如叫‘粉红兔兔’。”
    “为什么？”赵元真莫名其妙。
    “因为死在你剑下的人，会被说成是‘被粉红兔兔杀死的’。”陈灵韵微笑说道。
    赵元真犹豫片刻，还是摇头。这个名字用来羞辱敌人确实不错，但她可不想成为“粉红兔兔”的剑主。
    “就叫‘阴风剑’算了。”燕裕建议说道。
    死于阴风剑下……似乎也不错？
    于是万鬼邪精剑就被重命名为“阴风剑”，如今还剩陈灵韵和燕裕未给飞剑命名。
    “我们节省一点时间吧。”燕裕指着紫极涵元剑说道，“紫极。”
    然后他拍了拍自己的重剑：
    “黄庭。”
    “好了，命名完毕！开始练御剑术。”
    “好随便啊！”林柠忍不住吐槽说道，“跟我的青竹剑一样随便啊！”
    “剑的名字不重要。”燕裕将御剑术施展出来，只见黄庭昆吾剑忽地飞起，随后横在他的身前。
    他右手中指微屈，轻轻弹了一下剑身，发出沉闷厚重的铮鸣声，淡定道：
    “能不能杀人才重要。”
    姑娘们无言以对。
    “你们态度最好认真些。”燕裕看着众人的表情，提醒说道，“因为接下来我们要学习的御剑术，乃是当前全世界最高效、最便捷的杀人术……”
    他手中剑诀一变，黄庭剑突然电射而出，倏忽间便杀到林柠面前，在她鼻尖距离三寸之处停下，吓得林柠眼睛瞪得滚圆，全身汗毛都直竖起来。
    但燕裕并未就此罢手，只见那黄庭剑再次调转方向，又迅速砍向旁边陈灵韵的脖颈，在即将碰到她肌肤的位置堪堪停住。
    陈灵韵收起笑容，伸出手指将黄庭剑轻轻推开，冷淡说道：
    “这不好玩。”
    “没错，这不好玩。”燕裕神情严肃地说道，“等伱们上了战场，对手的攻击杀过来的时候，可以用这句话去说服对方吗？”
    “法、剑、佐、使，四大职业的基本概念，你们也都从教材上提前了解过了。为了避免你们误解，我必须在这里强调一点：并非只有剑仙这个职业，才需要研习御剑术。”
    “在我的战队里，所有人都必须将御剑术掌握纯熟。这是为了让你们踏上真正的战场后，能拥有起码的自保能力。灵韵，你觉得是为什么？”
    陈灵韵看着悬停身前的飞剑，挑眉说道：
    “因为御剑术和三术五咒不同，它属于少见的攻守一体的便捷手段。”
    “没错。”燕裕沉声说道，“林柠，如果我催动飞剑来杀你，就像刚才那样，你要怎么办？”
    “用土行象咒？”林柠试探问道。
    “可以。”燕裕呵呵一笑，“那如果我的飞剑将你缠住，一旦你解除象咒就立刻杀你，你是不是得一直开着象咒防御？”
    林柠沉默地点点头。
    土行象咒是很有效的防御咒术，唯一的问题在于它的效果只有被动防御，而修士同一时间只能运行一個咒术。
    也就是说，如果对方攻击持续不停，那你的象咒也就关不掉，结果就是只能挨打没法还击。
    “陈灵韵。”燕裕忽然说道，“御剑攻我。”
    陈灵韵没有说话，手中一掐剑诀，紫极剑立刻电射而出，刺向燕裕。
    只听见“铛”的一声，黄庭剑已经横向截住紫极剑，双方剑身猛烈冲撞，发出如打铁般的清脆声响。
    紫极剑被震退出去，黄庭剑顺势朝陈灵韵这边杀来。还未冲到她的身前，又被紫极剑旋回截住，双剑再次金铁交击，激烈鸣响。
    这下姑娘们基本都看懂了：不同于土行象咒的被动防御，御剑术的防御属于“主动防御”的性质。
    它用剑身挡住对面的攻击后，能立刻顺势转守为攻。不需要切换法咒，不需要改变行气，只需要脑海里转动一个念头……甚至连真元消耗都很少。
    省时又省力，最关键的是省心！
    当然，无论是省时还是省力，在低端局战斗里的影响可能并没有那么大。但若是生死一线的高水平厮杀局，哪怕能抢到半秒时间优势，或者多节省出半分真元来，说不定就是从落败到险胜的差别。
    燕裕也没打算给大家科普“高端局”有多么凶险，他只是将自己的态度摆在这里：
    都给我练御剑术！
    教科书上的御剑术，学习流程分为三块内容：
    一，练准度。操纵飞剑去射静止靶，尽量提升中靶环数。
    二，练反应。催动飞剑去射移动靶，靶子移动速度有慢有快，尽可能去击中更快的移动靶。
    三，练力道。每个靶子后面都有受力传感器，会显示具体的受力数值，所以要让这个数字越大越好。
    燕裕表示这都什么破玩意儿，咱们战队可不能整这些教条主义的垃圾东西。
    要练就用实战来练！
    “俗话说得好。”燕裕背手做世外高人状，在姑娘们面前从容踱步，沉声说道，“要想学攻，先要学守。”
    “我有问题。”林柠举手吐槽说道，“这是哪里的俗话？我看教材上好像没有这句……”
    “别在意这些细节。”燕裕不耐烦地大手一挥，教训她道，“柠柠你的缺点就是经常主次不分，总喜欢关注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这个习惯真的不好，必须得改。”
    林柠闭嘴默默生气。合着你细节讲得有问题，还不让我问哦？
    “要学守，很简单。”燕裕继续侃侃而谈，“我来负责进攻，你们轮流防守。只要能用御剑术连续接下我三剑的，就算是初步把御剑术练会了。”
    姑娘们面面相觑。
    “谁先来？”燕裕将黄庭剑御起空中，“快点快点，不要浪费时间了。”
    “要不，赵姐先吧？”陈灵韵试探问道。
    “那就赵姐先来。”林柠和苏云锦连忙附和。
    赵元真：？

 第九十八章 买大别墅咯

    姑娘们被打得满地找牙。
    满地找牙只是一个形容词，并不是说大家的牙齿真的掉光了……但确实都被打得相当凄惨。
    哪怕是有丰富斗战经验的赵元真，在修为没有完全恢复，不允许使用任何超纲的阴毒邪术的情况下，纯以御剑术对上燕裕也讨不了好。
    为了给大家练习御剑术防守，燕裕的攻击招式设计得相当简单，第一下必然是斩击，看清楚后横剑格挡就行。
    但他的第二下招式会来得极快。比如阴风剑被黄庭剑从左侧撞中，反震力道将它推向右侧，那么燕裕立刻会催动黄庭剑以极快速度稳住剑身，紧接着从左侧再次闪电般斩来，让阴风剑根本来不及回防。
    好在黄庭剑属于重剑，锋是钝的，加上燕裕会及时收力，哪怕砸到了人也不会将其斩为两截，最多也就被打得满地乱滚。
    姑娘们被打得多了，痛麻了，只能全身心地投入研究，很快就学会如何破解这个招数：
    在双剑交击的一瞬间，立刻加大真元输出，就可以将被弹开的飞剑迅速稳住，这样才能堪堪来得及回防。
    防住这第二剑，燕裕的第三剑又来了。
    这第三剑比第二剑还难防御。它并非比第二剑更快，而是在被交击弹开后停顿片刻稳住，突然转个方向再次斩来。
    由于燕裕的第二剑速度超快，姑娘们往往要集中全部的注意力，才能迅速挡住这一剑。
    正是精神超级紧绷的状态，假使燕裕以同样甚至更快的速度劈出第三剑，她们基本上都能够防住。但他就不快，偏要在这里停顿……这一停顿，大家的注意力免不了就有些涣散，结果黄庭剑突然又换個角度再次斩来，反应这么一紧一松后就完全跟不上了。
    “怎么样？”见陈灵韵再次被打翻，旁边排队的林柠连忙着急问道。
    下一个又轮到她了，她可不想再次当众丢脸——虽然也丢过很多次了。
    “要不试试抢攻？”赵元真突然说道。
    “抢攻……”林柠还没来得及问清楚，那边燕裕已经催促起来：
    “快点，小柠柠！她们都在后面排队等你呢！”
    尼玛我们可巴不得多等一会儿好吗？姑娘们心里顿时涌现出同样的念头来。
    “别叫我小柠柠！”林柠气呼呼地上前去，心说管它呢，试试再说！
    第一剑，我防！
    林柠迅速横剑格挡，青竹剑和黄庭剑对撞，随后被震得失去控制，朝右上方倒飞出去。
    就是现在！林柠迅速加大真元输出，将青竹剑重新稳住，随后再次调动回防，正好和燕裕的高速追击撞个正着。
    第二剑，防住！
    青竹剑再次被反震弹开，林柠猛地加强输出，将青竹剑稳住身形，随后又斩向那黄庭剑——后者正停顿静止着呢，还没来得及转向变招，就被青竹剑再次劈中，顿时立刻被震飞得更远了。
    第三剑挡住啦！
    “很好。”燕裕终于露出赞赏之色，“总算有人能接住我的三招了。”
    “所以第三剑的防御方式，其实是提前反击吗？”林柠忍不住情绪激动地吐槽说道，“不是说好了你来攻我们守吗？”
    “废话。”燕裕理所当然地说道，“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啊！居然连这点都不知道，我开始怀疑你刚才是不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姑娘们纷纷绝倒。说好了你来攻我们守，合着在这里玩文字游戏……玩我们是吧？
    “再来！”林柠气呼呼地说道。
    既然规则其实是允许进攻的，那我可就要对你不客气啦！
    “打什么打？我累了。”燕裕将黄庭剑收了回去，活动着手臂和肩膀说道，“而且我还得去看房子呢，今天可没法给你们加练。”
    “买房子？”林柠一怔。
    “对啊。”燕裕说道，“反正现在有钱了，在学校附近买个房子，以后也可以作为我们战队在校外的活动基地。”
    “那我们也去看看吧？”苏云锦立刻来了兴趣。
    假如燕裕买房是为了自住或者投资，那当然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但如果是战队基地……太好了~最近又网购了一批纸书，宿舍房间里都快塞不下了，暂时寄存在战队基地里也没问题对吧？
    “都去都去。”赵元真也是兴致勃勃地道。
    如果住在校外，就不用每天晚上开隐身术，偷偷摸到男生宿舍跟燕裕双修了，好耶！
    “灵韵去吗？”见陈灵韵没有表态，林柠便出声问道。
    “去吧。”陈灵韵笑笑说道，心里却仍然在思索刚才的剑术练习。
    燕裕虽然没有进行详细的理论教学，但他出剑是固定的三板斧套路，这其中指导战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第一剑不必多说，就是叫伱看着剑路来格挡；第二剑就很有讲究了。
    双剑交击的瞬间，由于飞剑本身力道很大，两边的力道对冲就会导致剑身失衡、反震、被弹飞，剑主会短暂失去对飞剑的控制。
    只要还开着御剑术，随着真元持续注入，这种失控状态很快就会结束，被弹开的飞剑也会在空中重新稳住。
    然而，在更高端的剑术对决之中，哪怕是半秒钟的失控也可能导致落败被杀。因此每一次飞剑对撞失控之时，都需要立刻加大真元注入，比对手更快抢回对飞剑的控制权。
    谁能更快稳定自家的失控飞剑，谁就能更快地发起下一轮攻击，抢夺到战场的主动权！
    没错，就是主动权。
    燕裕的第三剑，从高速斩击变为停顿换向，这种一快一慢的节奏变换，对实战经验匮乏的姑娘们来说很难应对。
    然而，为什么非要应对呢？
    只要领悟了第二剑的精髓，就会知道在剑术对决之中，抢夺战场主动权究竟有多么重要。
    你要将节奏由快变慢，我为什么要给你这个机会？
    我直接抢攻！反夺主动权！
    因此，只要将这三剑联系起来，教学意义就非常明确了：
    争夺主动权。
    陈灵韵将其默默思考清楚，存入思维宫殿里的剑术情报库，随后笑道：
    “燕裕你打算买哪里的别墅呢？”
    “优先考虑离学校近吧。”燕裕回答说道，“然后房间尽量多一点，大阳台、花园、游泳池、地下室、车库什么的多多益善。邻居要少，或者远一点也行。价钱不是什么问题。”
    “那我安排一下。”陈灵韵拿出手机，开始打字。
    燕裕：？
    你要安排什么？
    过了片刻，就有个陌生账户来加他好友，备注是“江城集团房地产销售小范”。
    燕裕跟对方聊了半天，挠头跟姑娘们说道：
    “她说开车过来接我去看房。”
    “错了。”陈灵韵微笑说道，“是我们。”
    ————————
    别墅的地理位置确实不错，南面是栖霞山，北边是长江，可谓“半面临山半边江”。
    大阳台，有。
    花园，有，而且是前后院大草坪。
    游泳池，有，在室内。
    地下室，有，跟地下车库相连。
    地上层的房间共计是十五个，不算厨房、厕所和杂物间。燕裕研究了一下户型，卧室应该是有十个，剩下来一书房，一衣帽间，一游戏室，一电影房，一健身房，正好十五个。
    不是，这卧室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你要的房间多呀。”陈灵韵笑眯眯道。
    “我的意思，搞七八个房间用来藏宝、藏书、吐纳静修、看比赛视频什么的，基本就差不多了。”燕裕烦躁地挠头说道，“十个卧室啊！我要那么多卧室干嘛？”
    “夫妻主卧，二胎两房，双方父母又是两房。”陈灵韵慢悠悠道，“厨师，佣人，司机，管家，客房，十个房间不是刚好吗？我觉得其实还少了点。”
    “你那是什么中世纪贵族庄园生活啊！”燕裕忍不住吐槽说道，“我这儿又不像你家，不需要养那么多仆人！”
    “不，你需要。”陈灵韵笑盈盈道。

 第九十九章 下一阶段，灵气复苏

    虽然燕裕觉得这个别墅的房间数量远远超过实际需求，尤其卧室数量更是莫名其妙地严重超标，但陈灵韵机智地发起了战队内部的民主表决。
    四票赞成，决定买下。
    “稍等。”燕裕被她们搞无语了，“我买的房子，为什么你们可以投票啊！”
    “某人不是说，咱们队伍是‘战时独裁，战后民主’吗？”陈灵韵笑吟吟道，“现在不算是战时状态吧？”
    “但这是我的房子！”燕裕也没想到，居然会有一个回旋镖等在这里，连忙大声争辩说道，“我购置自己的私人财产，战队成员没有决策权！”
    “某人不是说，‘以后也可以作为我们校外的活动基地’吗？”林柠也模仿着陈灵韵的腹黑表情，笑眯眯道，“购置战队的活动基地，战队成员也有表决权吧？”
    “胡说，我有讲过吗？！”燕裕发现回旋镖居然不止一个，连忙装傻耍无赖道，“拿出证据来，空口无凭的……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
    林柠只是微微一笑，从衣领内侧拿出夹着的录音笔。
    燕裕：………………
    “你训练过程中说的话，我可是全都录下来了。”林柠将音频拉到最后，直到燕裕说出“打什么打？我累了，而且我还得去看房子呢，今天可没法给你们加练”这里，然后开始当众播放音频：
    “……反正现在有钱了，在学校附近买個房子，以后也可以作为我们战队在校外的活动基地。”
    燕裕完全目瞪口呆了。
    柠啊，咱能不能不腹黑？这不是你原本的人设啊！
    苏秘书这么忠诚老实的性格放在这里，你不去学，伱学陈灵韵的虚伪狡诈干什么啊！
    “是这样呢。”苏云锦拍手合掌，呆萌地歪头笑道，“那既然如此，队长就尊重大家的意见呗？”
    对不起，队长，我真的很需要一个藏书室……我买的书太多了，房间里实在装不下了呜呜呜……
    燕裕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原来，还有你吗？苏云锦？
    “就是就是。”赵元真懒洋洋地帮腔道。
    我弥真仙人所居洞府，就是要大、气派！住在狭小的公寓房里算怎么回事啊！体现不出我弥真仙人的威仪！
    燕裕已经不想再说话了，现在的他面对的是众叛亲离，孤木难支的局面。
    但是！
    我可是此世最强啊！
    区区四个漂亮娘们，也想叫我毫无反抗之力，只能逆来顺受？
    做梦去吧！
    “行。”燕裕冷笑说道，“但既然是战队基地，那也没有我一个人出钱的道理吧？”
    四个姑娘眉头一皱，完全没预料到燕裕会从这个方向进攻。
    “要我出钱也可以。”林柠立刻认真说道，“房产证上要加我的名字！”
    “那可不行。”燕裕笑眯眯地说道，“战队基地，当然只能加队长的名字。不然以后你们有人退队怎么办？战队基地肯定不能给退队的人进来了，但房产证又有你的名字，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我不会退队。”林柠毫不犹豫地说道，“除非你不要我了，否则不用担心我将来会退队。”
    “柠柠！”苏云锦连忙说道。
    林柠顿时脸色一红，意识到“你不要我了”这个说法有多么暧昧，连忙手足无措地解释说道：
    “我是说！哎呀，就是说我能力不行，你这个队长要把我开除了，懂不啦？可不是你误解的那个意思！”
    “哪个意思？”燕裕装傻道。
    “没什么。”林柠心知越描越黑，可不能再上这个当，继续说道，“反正我的意见是，我出钱，加我的名字，你们觉得呢？”
    “挺好呀。”陈灵韵微笑说道，“而且我们也不是出不起钱。”
    “嗯。”苏云锦点头说道。她原本就希望在这边征用一个藏书室，出钱自然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更何况苏秘书本身对钱也不怎么在乎。
    “加不加名我无所谓。”赵元真不耐烦道，“买它！”
    这魔门妖女怎么一股子带货主播的味道……燕裕沉思了一会儿。
    等等，我买房的初衷是什么？
    是要和这妖女住在一起，方便晚上双修来着。
    只要这个目标达成了，有多少卧室，住几个女孩子，房产证上有几个名字，根本无所谓嘛。
    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这里还是作为战队基地，我私下再去买个新房子不就得了？
    我现在可有的是钱啊！
    “那行吧。”燕裕也不再纠结了，“那我们就把这个别墅给aa了吧。”
    “虽然是事实但也不要说这么违和的话啦！”林柠突然吐槽道。
    ——————————
    由于是全款，购房手续很快就办好了。
    大家在别墅里选定房间后，就开始捣腾起布置了。苏云锦有一大堆的纸质书要放，陈灵韵也有不少“老物件”，因此两人直接约了装修公司，准备将房间布局全铲了重新改造。
    燕裕带着恶意猜测，估计苏云锦的房间会变成图书馆，陈灵韵的房间会变成博物馆。
    林柠和赵元真倒是没大改，只是小改，比如换换墙纸，弄弄柜子啥的。
    小柠柠喜欢现代风，赵元真则更喜欢新中式。装修搞好之后，燕裕路过门口往里头瞄了一眼，结果居然都还挺好看的。
    你们两个审美都可以的啊！
    既然选择住在校外别墅里，学校的宿舍自然就退租了。大家每天早晨仍然照常去学校上理论课，下午在训练场进行实战练习，吃过晚饭后就搭车去别墅休息——陈灵韵又找租车公司包了商务车，专程负责大家的接送出行。
    然后某一天，燕裕就被叫到校长办公室去了。
    虽然也不是第一次被李卫国叫去，但燕裕还是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如果老将军说“你这个小伙子生活作风不检点啊，还没成名就和四个女大学生同居，等成名了媒体记者报道起来，你知道会带来多么恶劣的影响吗”，自己就要很轻蔑地说“你老这回可看走眼了，我跟她们可没有任何不正经的男女关系。您仔细想想看，以我现在这条件，她们有哪个配得上我？”………………
    这样想着，他大摇大摆进了校长办公室。
    “坐。”李卫国说。
    燕裕在椅子上坐下，只见李卫国推了个小玻璃瓶过来，里面是五颗金灿灿的丹药。
    这是……筑基丹？
    “知道这是啥吗？”李卫国神秘兮兮地问道。
    “修士服用的丹药？”燕裕问道。
    “对的。”李卫国哈哈大笑，“这可是好东西啊。”
    燕裕却是默不作声。确实是好东西没错，未来国内的民间非法修士，为这玩意造反作乱的那叫一个层出不穷啊。
    他略微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这东西产量不高吧？”
    “每个月就几十枚吧。”李卫国也没有透露真实数字，只是随口说道，“你把你队伍里那几个小姑娘都秘密叫过来，赶紧把这瓶丹药分掉，对外面不许说出去。”
    “明白。”燕裕立刻起身。
    他离开校长办公室，不知怎么地，忽然觉得外面的阳光变得极为刺眼。
    筑基丹也出来了，那么……
    下一阶段的灵气复苏，应该很快就要到了吧？

 第一章 苏妈苏爸

    七月结束，八月已至。
    对很多学生党来说，暑假已经过去了一半。
    虽然仍然还有一半暑假，但每每想到已经悄然离开的七月，仍然不免偶尔生起伤感之情。
    燕裕很高兴地确认，队伍里的四个姑娘，已经掌握了基础的御剑术操作。
    哪怕上次龙泉山秘境的青衣女仙现身于此，用道家正宗的御剑术发动袭击，姑娘们也能跟她过上几招了。
    不被秒杀就算成功！
    接下来，就是确认法、剑、佐、使四大职业的时候了。
    第二版教材已经下发，教官们正在找每一个学生谈话。根据对方平时的表现，推荐他们选择其中的一个职业。
    当然，选择权最终在学生手上，但军队里终归是实力说话。
    你选了不适合你的职业，后面实力发挥不出来，那后果也是你自己承担了。
    燕裕战队自然没有这個谈话必要。他和赵元真两人早已彼此心知肚明，都是佐官职业的隐藏流派傀儡师，不必多说。
    陈灵韵也事先和他沟通过，打算选使君职业的使鬼流派……自从拿到了招魂幡后，她就一直在研究用法，燕裕也没有去过问打搅她。
    很快，林柠和苏云锦就主动找上门来了。
    “燕裕，你是打算安排我走剑仙道路吗？”林柠直截了当地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燕裕故意装作诧异。
    “你曾经叫我不用练习空手格斗。”林柠开始如数家珍，这个黑长直的记忆力显然也是优等生级别的，“你还让我专门练习御剑术的前置，也就是金行冲咒。”
    “武夷山秘境里，伱专门让我学习诱敌之术，有点让我担任侦查和突击的意思。甚至是在练御剑术的时候，你对我下手也比对其他人更狠一点……”
    燕裕顿时哑然失笑：连那点细节你都能注意到？厉害啊！
    “所以综上所述，你应该是早就把我往剑仙方向培养了。”林柠最后总结说道。
    “那你喜欢当剑仙吗？”燕裕不置可否，反问她道。
    “当然。”林柠毫不犹豫地说道，“都为我准备了那么多，总不能现在临时改变路线吧？那以前做的努力不就都浪费了！”
    “那就行了。”燕裕笑道，“既然你猜到了，也没意见，为什么还来问我？”
    “以防万一，确认了就安心了。”林柠又看向旁边的苏云锦，提醒道，“云锦，你问吧。”
    “云锦你有什么想法？”燕裕问道。
    “我没什么想法。”苏云锦柔柔说道，“我肯定不适合剑仙，但佐官和使君太过依赖外物，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适合。”
    “法修呢？”燕裕笑道，“远距离作战的法修怎么样？”
    “如果是那种承担攻坚主力，要施展大规模杀伤道法的法修，我应该也无法胜任。”苏云锦倒是看得很透彻，明显最近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很多次了，“但如果是牵制、治疗方面的工作，我会努力做到最好。”
    “可以，那你就先走法修路线吧。”燕裕点了点头，忽然又道，“不过，我的看法和你不同。”
    “使用大规模杀伤道法的攻坚法修，现在的你确实做不到，但将来恐怕就未必了。”
    他拿出一个证件来，递给苏云锦。
    “这个是？”苏云锦睁大眼睛。
    “《南斗星河秘术》的借阅证明，凭借此证去校图书馆领取道法典籍。”燕裕回答说道，“你把心法口诀先背下来，将理论方面完全吃透，这是你的强项。至于具体如何施展、如何运用于实战中，我再教你。”
    “这证件不好搞，我费了好大劲才申请下来，你可不要把它弄丢了。”
    郑重其事地接过证件，和燕裕告辞分别之后，苏云锦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你看吧，云锦。”林柠也笑着说道，“我就说了，队长肯定对你早有安排的嘛。”
    “嗯。”苏云锦用力点头。
    她不好意思说自己最近总是做噩梦，梦到自己在各种地方遇到燕裕，然后两人就各种互动。
    比如在图书馆里，燕裕就跟她一起看书；又比如在训练场上，燕裕就指点她如何训练……
    然而，无论是什么样的剧情互动，发展到最后阶段的时候，对方就会突然冷不丁来一句“云锦啊，你有没有考虑除战队以外的工作？”
    接着苏云锦就瞬间被吓醒了。
    她有时候甚至感到奇怪，因为她从小到大从未有过很强烈的动机，想要去拼命做好一件事情——哪怕是坚持了十几年的读书习惯，也纯粹只是兴趣爱好而已，即便某天被迫放弃了也不会太过遗憾。
    可是，战队……
    苏云锦不想离开战队，她能确定这完全出于她的本心。
    好，有了学习《南斗星河秘术》的目标，接下来我也要努力了！
    跟林柠告别之后，苏云锦就来到了图书馆，打算按照燕裕的安排，先将这门道法的理论吃透再说。
    拿出证明之后，负责管理图书馆的军方修士，就将苏云锦带入内室之中，又没收了她的手机，这才将《南斗星河秘术》的纸质典籍交给她。
    “只能在这个房间里看。”管理员叮嘱她道，“不能抄写，不能拍照，不能带出去。房间里有摄像头，不要做傻事，看完之后按门铃，我会过来回收。”
    “嗯。”苏云锦用力点头。
    管理员带着她的手机离开，回到自己的管理岗位上，开始在电脑里录入苏云锦的借阅信息。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苏云锦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管理员接起电话。
    “喂，云锦啊？”电话里传来中年女性的声音。
    “不好意思。”管理员回答说道，“苏云锦同志正在执行涉密任务，不方便接电话。如果您有急事，可以让我转告，也可以等她任务执行完毕后，再打这个电话。”
    “啊？”对面明显没有反应过来，“那……那要什么时候才能执行好啊？”
    “不好意思。”管理员继续说道，“是涉密任务，不方便告知您具体细节。”
    “是这样的。”对面开始组织语句，“我是她的母亲啊！我跟她爸爸现在就在学校外面，已经走了家长访校申请，你能不能跟你们部队里的领导……那个首长啊，说一声，让我们进学校里来等她啊？”
    “不好意思。”管理员确认问道，“您的家长访校申请，已经获批了吗？”
    “还没有。”对方有些不好意思，腼腆说道，“我们也是临时有事，才到金陵府这边来找她的。”
    “哦。”管理员沉吟起来。
    按照学校里的规矩，家长访校申请必须提前三天提交，为的就是为逐级审批留出足够时间。
    没有层层审批过去，你身为凡人想要随便进我们修士学院？我们这里可是军事禁区啊！给你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怎么办？
    “您听我说。”管理员耐心解释说道，“您想要访校呢，我们这里是军事院校，有严格的保密条例，必须申请获批才能放行。单纯提交申请肯定是不行的。”
    “但是呢，如果只是想见您的女儿，可以让她出来找您，这样就不会有程序上的问题了。”
    毕竟大学生修士们都是做过保密培训的，什么可以跟亲戚朋友说什么不能，大家都已经一清二楚。比起冒着泄密风险让家长进校，还不如让学生走个报备，然后离校去陪家长更为安全。
    “可是你不是说，我女儿现在正在执行涉密任务嘛。”对方有些不满地说道，“连她什么时候能出来都不好说。”
    “确实。”管理员很是为难，忽然又灵机一动。
    苏云锦不是燕裕战队的成员嘛！
    “要不，我帮您问问她们战队的队长？”管理员询问说道，“让他先出来接待你们？”
    “战队？”对方明显怔了好一会儿，“什么战队？”
    “具体我不方便多说。”管理员笑着说道，“但我可以跟您解释：这是因为您的女儿非常优秀，所以才会被选拔进入这支战队里。”
    对面沉默了好久，最终说道：
    “那好吧。你帮我问问那个战队的队长，看他有没有空出来。麻烦你了，谢谢。”
    尽管电话里的语气相当礼貌客气，但其中似乎并没有任何听到“我女儿很优秀”而感到喜悦的意思。

 第二章 战队主力苏云锦

    燕裕收到管理员的电话后，第一反应也是懵逼的。
    苏云锦她父母来找她……关我屁事啊！
    等管理员解释清楚后，他也很是无语。
    苏云锦在密室里研读道法典籍，按规定是不能去打扰的。毕竟根据上面（梅映雪）的说法，如果人家研读的时候，突然进入灵光一闪，就地顿悟状态，然后你进去把她状态给打断了，那对她而言就是难以估量的损失了。
    所以目前这方面的规定就是，除非她自己出来，否则想在里面待多久就待多久。静室里有装食水的柜子，也有简易厕所，空调也是24小时恒温的，让她自己专心地读去吧！
    至于等在校门口的苏妈苏爸，却又不适合将人家晾在外面。
    看来看去，似乎也只能自己出马，毕竟也算是苏云锦的“领导”嘛。
    算了，过去应付一下。
    来到校门口，燕裕见到了两位伯父伯母。
    苏爸苏妈不愧为大学教授，第一眼看上去，就属于那种很有书卷气的类型，“一看就是知识分子家庭出身”。
    当然，知识水平很高，不代表思想就足够开明，有些甚至比普通家庭还要难搞得多，但燕裕却毫无畏惧。
    你们女儿在我手下干活，你们自己心里掂量一下！
    “叔叔阿姨，久等了。”燕裕见面就和两人打招呼，客气说道，“军务繁忙，没能早些出来迎接，抱歉。”
    苏妈原本因为见不到女儿，对学校还有点怨气来着，结果燕裕见面就是一顶“军务繁忙”的大帽子压下来，她反而又不知道怎么抱怨了，却听见苏爸笑道：
    “没事的。主要是我们来得太临时，打扰到你们了。”
    “我们去找个地方坐坐吧。”燕裕也笑着说道。
    在附近的咖啡店里，燕裕给伯父伯母点了几杯饮品。大概是有些不耐烦了，苏妈忍不住直接问道：
    “我女儿最近在学校里怎么样了？你们学校说她在执行涉密军事任务，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啊，不会。”燕裕立刻否认说道，“虽然是涉密任务，但以苏云锦同学的聪明才智，那是半点风险都没有的。”
    “都涉密了，能不危险？”苏妈还是不肯相信。
    “军事任务的风险高低，看得不是涉密与否，而是要不要杀人。”燕裕笑道，“杀人的可能会有危险，不杀人的基本没事。”
    苏爸苏妈：……………………
    完了，不晓得怎么接了。这话题已经进入未知领域了。
    “燕队长。”苏爸勉强镇定笑道，“现在是和平年代，这个杀人……是不是夸张了啊？”
    “这个就不方便说了。”燕裕哈哈大笑说道，“涉密，请您谅解。”
    苏爸也没话说了，苏妈倒是毫不客气，继续问道：
    “也就是说，我女儿现在还没开始杀人，但以后可能就会涉及到这种事情？”
    “这個嘛。”燕裕慢条斯理地说道，“未来的事情，谁也不好说对不对？也许某天我们突然就和外国开战了，军人要保家卫国嘛，这种事情也是难免的。”
    苏妈顿时哑口无言，她总不能明着说“保家卫国让别人去，别让我女儿去”。苏爸倒是紧张起来，连忙问道：
    “核威慑时代，国际上的大规模战争应该不会有了吧？”
    “希望如此。”燕裕笑道，“反正不管是全面战争，还是局部冲突，我们军人都肯定要冲锋在前的……抱歉，我接个电话。”
    他起身离开去接电话了。
    燕裕走了，现场没了外人，苏妈立刻埋怨起丈夫来：
    “你不是说云锦干的是技术类兵种吗？这怎么又跟杀人扯上关系了！”
    “唉呀，我也不晓得为啥。”苏爸连忙解释说道，“军校又不是我开的，他们要调云锦去其他岗位，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们就云锦这一个女儿！”苏妈咬牙切齿地说道，“万一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伱以后让国家给你养老好了！”
    “也不是不可以。”苏爸小声说道，“他们说，入选翰林阁以后，养老补贴起码要……”
    “什么养老补贴！”苏妈顿时光火起来，“都是要当学士的人了，整天就知道个钱！你将来老了生大病住医院里，看你们院长会不会给你陪夜端尿壶！”
    “呸呸呸，你可呸掉吧！”苏爸也有些恼火，“女儿有女儿的人生，你总指望女儿来养老算什么？”
    “我不指望她养老，我就希望她能健健康康，一生平安。”苏妈抱怨了半天，终于图穷匕见说道，“你去想办法，让她退伍！”
    “我做不到。”苏爸直接摆烂。
    “做不到就想办法！找关系！托人情！”苏妈斩钉截铁地道。
    却说燕裕这边来到店外，接起电话，里面传来苏云锦的惶急声音：
    “队长，我爸妈在你那边？”
    “对，你不用担心。”燕裕若无其事地说道，“我带他们去咖啡店休息了。”
    “哪家咖啡店？”
    “校门口出来走直线200米那家。”燕裕回答说道，“他们应该没什么急事，就是过来看一看你，问问你的近况。”
    “我马上过来！”对面传来呼呼的风声，似乎是苏云锦开启了神行术，正在朝校门口方向赶去，“队长，你没跟他们说什么吧？”
    “我能说什么？”燕裕笑道，“你爸妈是普通人，我能违反保密条例吗？”
    苏云锦闻言松了口气，队长没说什么就好……好个鬼啊！！！
    队长的那张嘴巴，能把灵韵讲到笑容难绷，能把柠柠说到吐槽不停，让赵姐语塞气闭更是家常便饭。
    在实战带队方面，队长当然是完全可以充分信任的；但涉及到交际沟通，可别瞎七搭八乱说一通，到时候给父母引发什么误会……
    想到这里，苏云锦焦急万分，恨不得立刻御剑飞到校门口去。
    她急匆匆地离开学校，穿过马路赶到咖啡店，冲进店里视线一扫。
    燕裕正在跟父母聊天呢。
    苏云锦勉强平复呼吸，随后露出端庄得体的微笑，朝父母那边走去。
    正要远远出声打招呼呢，只听见燕裕说道：
    “那不可能的，云锦可是我们战队的绝对主力啊。”
    苏云锦：！！！
    乃么霍特了，我要变成战队主力了，队长你能不能别神经搭错在这里自说自话啊啊啊啊！
    她连忙跑到燕裕身边坐下，强装镇定问道：
    “爸，妈，你们在聊什么？”
    见女儿总算到来，苏爸明显松了口气，苏妈也是表情缓和下来，但很快又严肃质问道：
    “云锦，你加入战队的事情，为什么不跟我们讲？”
    “没有吗？”苏云锦歪头装傻。
    她这装傻的表情实在太过自然，以至于燕裕在心里给她默默点了个赞。
    苏爸见女儿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心里也有些不确定了，拿出手机来开始查跟女儿的聊天记录。
    苏妈却不管你有没有说过，反正我不记得就是你没说过，继续严厉问道：
    “战队是要上前线去战斗的吧？你一个女孩子，身体素质吃得消吗？你从小连个鸡都没有杀过，现在要你去战场上杀人，那不是为难你吗？”
    苏云锦听老妈一顿数落，顿时立刻反应过来。
    妈妈想要让我退出战队！
    “有什么好为难的？”苏云锦露出迷惑不解之色，转头问燕裕道，“队长，你没跟我爸妈说吗？”
    “说什么？”燕裕配合捧哏。
    “我现在可是战队的绝对主力哦。”苏云锦淡定说道。

 第三章 云锦，你谈恋爱啦

    无论苏妈怎么软言相劝，还是厉声相吓，苏云锦都是一副温和云吞的样子，把同一套说辞翻来覆去地念。
    退出是不可能退出的，我可是战队主力啊！没有我这个战队就要散了。
    危险？不会有危险的，我可是战队主力啊！没点实力怎么当这个主力？
    妈妈，爸爸，我知道你们为我担心，但你们其实更应该为我骄傲才对。
    因为我可是战队主力啊！
    苏妈各种绞尽脑汁，苦口婆心，谁曾想这个从小到大都没有叛逆过的女儿，此时居然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逼得她只能颇为恼恨地给丈夫使眼色，意思是“你就看我们女儿这样顶我？”
    苏爸一直在旁边安静观察倾听，心里也忍不住感慨起来。
    苏云锦从小到大，无论是在父母、亲戚还是老师面前，都属于那种超级听话的乖乖女。
    她爱好读书，却从不强求父母给她买书。衣服首饰化妆品当然也是喜欢的，但同样也不怎么主动去买。生活日常里更是唯父母是瞻，让她读什么学校就什么学校，让她去读文科就读文科，从来不会多问什么。
    当然，这种逆来顺受的性格也不太好，曾经一度让苏爸颇为忧虑。
    如今看到女儿终于开始有自己的主见，苏爸一方面是感到欣慰，另一方面却更想知道是什么改变了她。
    然后，苏爸就注意到一些细节：
    苏云锦每次说“我可是战队主力啊”的时候，视线都会不自觉地迅速瞥向旁边的燕裕。
    苏爸沉思了好一会儿，终于露出释然的笑容来。
    是嘛……
    毕竟云锦也已经长大了啊。
    或许是时候信任她的看人眼光了。
    “算了。”苏爸用眼神暗示苏妈，“你也少管点吧，女儿又不是小孩子了，你也得尊重她的意见才行。”
    “这不是意见不意见的问题。”苏妈根本没有察觉到女儿的小动作，以及丈夫隐晦的暗示，只是坚持己见劝道，“云锦，妈妈这辈子就你一個女儿，如果伱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要妈妈怎么办？”
    苏云锦本是心思细腻的姑娘，听到苏妈声情并茂几乎是声泪俱下地说着，顿时心里也有些酸楚动摇，心想我是不是不应该轻易涉险，让家里父母提心吊胆？
    但她很快又想起另一件事情来。
    灵气复苏的时代，修士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强，而凡人却没法与时俱进，这样下去肯定会出问题的。
    龙泉府的那个村子，一个意外踏入修行的老头，就能拥有屠杀全村的实力。如果下一个非法修士出现在姑苏府呢？出现在爸爸妈妈居住的小区里，要拿无辜者的魂魄来祭炼法器，怎么办？
    我是应该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到时候能够保护爸爸妈妈？还是应该听妈妈的意思，尽量避免上前线去，等遇到危险就寄希望于队长这样的厉害修士来救？万一他们来不及救，到时候我又能怎么办？
    对不起，妈妈。我其实很怕死，但我更怕到时候没人能救你们。
    从成为修士的那一刻起，我就踏上了这条终点未知的、长满荆棘的凶险之路。
    我不会再回头了。
    “妈妈。”苏云锦握住咖啡杯，低垂着头，轻声说道，“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听到苏云锦这样说，苏妈也错愕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云锦，你不要介意。”苏爸在旁边劝道，“你妈也只是担心你。但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了，我们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嗯。”苏云锦忽然有些想哭，但她很用力地忍住了。
    “对了，你爸我终于入选了翰林院院士。”苏爸炫耀般地笑道，“以后你可以跟同学说，你有个院士父亲了。”
    “真的啊？”苏云锦惊喜叫道。
    科学院、工程院、翰林院，合称陆国三大院，属于学术路线的职业顶峰。所有院士的编制都是终身且总数固定的，有老人去世了才能补新人进去。
    苏爸能入选为翰林院院士，实力肯定是足够的，但运气占比也绝对不小。
    提到丈夫的事业成就，饶是苏妈仍在因为女儿的事情操心，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那这次爸爸可得请我们吃饭了喽？”苏云锦俏皮问道。
    “当然，不然为什么过来找你？”苏爸得意洋洋地说着，又看向旁边的燕裕，“燕裕，你们学校附近有什么饭店吗？”
    苏云锦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为了庆祝爸爸事业有成而全家聚餐，你问队长干什么啊？
    当然，毕竟队长就坐在旁边，问一嘴也很正常……但还是好怪。
    爸爸！你就不能等队长走后再说吗？我们自己家庭聚餐，去问队长会很奇怪呀！
    “饭店啊。”燕裕思索了一会儿，忽然高情商地说道，“吃的方面我其实不太熟，云锦这方面比我知道得更多。”
    苏云锦刚松了口气，正要开口给苏爸推荐几个美食打卡点，只听见苏爸笑着问道：
    “你们俩平常都不怎么出去吃饭吗？”
    这话一出，燕裕挑眉，苏妈愕然，苏云锦的心里却是咯噔一声。
    等下！我爸不会误会了什么吧？
    她有心想要赶紧澄清，话到嘴边又戛然而止。
    苏大小姐喜欢读书，这爱读书的人就是文思敏捷，很快就意识到爸爸这句话的主语“你们俩”，其实可以有两个理解：
    一个是指情侣，如果这样那就是预设性提问，重点不是本身而是预设。无论你回答是或否，都相当于默认了预设条件，所以必须要直接纠正才行。
    另一个却是指战队成员，你们俩都是同一个战队的，难道没有经常出去吃饭吗？
    如果爸爸的意思是后者，自己却急急忙忙澄清，那就会显得很呆逼，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苏云锦迅速思虑周定，笑道：
    “战队聚餐的话，其实也还算……”
    她话音未落，只听见苏妈迅速看向燕裕，又再次将视线拉回女儿身上，后知后觉地大声震惊叫道：
    “云锦，你谈恋爱啦？！”
    苏云锦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
    苏云锦最终还是陪父母去吃饭了。
    至于她怎么解释自己和队长之间没有私情，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燕裕选择相信苏大小姐的智慧。
    在外头随便吃了晚饭后，燕裕刚回到学校里，又接到了戚昌平的电话。
    “喂，是李老找我吗？”
    “是。”戚昌平无语说道，“但是你能不能换个敬称，叫一声首长，可以吗？”
    “行，我马上去他办公室。”
    在前往办公室的路上，燕裕默默思索起来。
    这位总指挥使老头又找我去是要干啥？
    总不会是听说苏妈误以为我跟她女儿有关系，所以特地把我叫去嘲讽的吧？
    不不不，他应该不至于那么屑，又不是陈灵韵！估计又是什么秘境问世了吧。
    来到校长办公室，也不等李卫国喊坐，燕裕直接自来熟地拉了椅子坐下。
    “你小子倒是不客气。”李卫国端起茶杯笑道。
    “您老人家时间宝贵，所以我就不浪费您的时间了。”燕裕直接爽快地问道，“哪里的秘境又问世了，要我带人去拿下来？”
    “哦，不是这事。”李卫国放下茶杯，“最近确实有几个秘境问世，但上面还在确认分配事宜，好了以后会通知下来的。”
    如今陆国应对突然出现的秘境入口，已经有了丰富的经验。
    像武夷山这种大型秘境，比如位于闽海省，那主队就是镇东军战队，再从其他三军找个客队去模拟对抗演练，共同争夺秘境的控制中枢。
    但若是龙泉山这种比较小的秘境，以后就不会用两队竞争制了，位于哪个省份就归哪边处理，免得过分浪费修士人力。
    “不过最近，刘龙韬的战队非常活跃。”李卫国继续说道，“上周他们一口气拿下了三个秘境，又击败了一次平西军的周红羽战队，目前保持了全胜的战绩。”
    一周三个秘境？燕裕也是忍不住咋舌，这京爷战队个个是练铁人三项的啊？
    别的不说，光是一天到晚乘飞机到处飞，就足够人受累的了。
    更不用说战前还要布置战术，进了秘境还要比斗，打完了还得复盘……长了五个肝也受不了啊！
    “所以，你怎么看？”李卫国笑着问道，“他们的历史战绩，胜利次数可是已经超过你们了。”
    “看什么？”燕裕谨慎地确认问道，“如果是问怎么看刘龙韬，那么从过往战绩看，他是我的手下败将；如果是问怎么看他的战队，在我目前的印象里，这应该是一支由我的手下败将率领的战队……”
    “好了，你打住罢。”李卫国顿时头疼起来。

 第四章 打断施法

    李卫国在心里叹了口气。
    早知道这小子傲得不行，我为什么要问他对其他战队的看法呢？这不是给他装逼的机会吗？
    “你们队伍的职业都分配了没？”李卫国决定转移话题。
    “定了。”燕裕点头说道，“我和林柠走剑仙之路，苏云锦法修，赵九真佐官，陈灵韵使君。”
    “嗯。”李卫国点了点头，这个职业分配还比较均衡。
    目前军方内部的研究认为，剑仙和法修比较偏进攻，佐官和使君比较偏牵制。
    最为合理的搭配是三比二，也就是三个进攻，两个牵制。
    当然，李卫国还不至于拿那些老学究的理论过来，按着燕裕的头说“你必须给我这么配”。
    但燕裕恰好就是这么配的，让李卫国有种微妙的安心感。
    “从法剑佐使的体系来判断，战队要多久才能完成转型？”李卫国继续问道。
    “我和林柠，目前已经适应了剑仙职业，可以初步发挥战力了。”燕裕解释说道，“苏云锦正在学习道法，还没有开始演练；陈灵韵和赵九真都一样，手头并没有合用的使臣和法宝。”
    这话其实是半真半假。燕裕由于前世是凡人之身，借助真元外储设备来战斗，因此选的是平均真元消耗最少的剑仙，这一世虽然要改选佐官的傀儡师，但身为剑仙的战斗经验却不会失踪，所以扮剑仙也是轻车熟路——剑仙恰好是最吃技术经验的修行职业。
    至于赵元真，虽然真实职业算是傀儡师，但牵丝门也很喜欢炼制阴毒法宝来用，所以让她伪装法宝流佐官也没问题。
    李卫国却不知道燕裕的话里玄机，只是点头说道：
    “使君和佐官，确实是很依赖外物的职业。如果需要什么物资，尽管开口；后续若有相关秘境，我尽量替你们争取出战机会。”
    “好。”燕裕点头。
    军方修士探索低等级秘境拿到的物资，他肯定是看不上眼的。
    最起码也得是龙泉山秘境这种级别的才行。
    但这种级别的秘境，镇东军这边基本都是我带队打下来的！打完看物资目录就直接预定了，还用挑？
    所以除非能染指其他三军的库存，否则就没必要去挑了，属于是纯纯的浪费时间。
    哎呀，什么时候才有新秘境可以打啊？
    燕裕离开校长办公室，慢悠悠地往校外方向走去，准备回家。
    在校门口，他便看到苏云锦站在门口，左顾右盼似乎在等人。
    “你怎么在这里？”燕裕走过去问道，“你爸妈呢？”
    “他们回去了。”苏云锦回答说道，“我打了车，一起回去？”
    “嗯。”燕裕点头。
    说来也奇怪，明明只是我和妖女校外同居而已，怎么突然变成整個战队全住别墅里去了？
    不过仔细想想，有别墅不住非要住学校宿舍，确实也不大可能。
    “我妈的误会，我已经跟她解释过了。”苏云锦继续说道，“你不要介意。”
    “哦，我不会介意的。”燕裕非常淡定地说道，“这种事情很正常的。林柠她每次给家里打电话，她爸都要问她有没有找男朋友，至少伱家里还没有催你，对吧？”
    “呵呵。”苏云锦捂嘴笑道，“确实，我也经常听柠柠抱怨。”
    “现在结婚率越来越低，年轻人都不喜欢谈对象了。”燕裕继续闲聊说道，“大城市里的剩女尤其多，所以你们家里人着急也很正常。”
    “不过就我看来，其实你们倒是不必着急。”
    “理由呢？”苏云锦问。
    “剩女的出现，在于身边的人际圈子里，没有符合自己择偶标准的异性。”燕裕淡定解释说道，“但你们是陆国最优秀的那一批修士，身边必然会聚集起大量的优秀人才，所以不会缺潜在的择偶对象。”
    “嗯，确实。”苏云锦点了点头。
    夏夜的凉风徐徐而来，吹乱了她脸颊边的发丝。苏云锦用纤细的手指将头发整理好，忽然问道：
    “那队长你……”
    “哦，来了。”燕裕打断她道，“前面停下来的那辆，是我们叫的车是吧？”
    “是的。”苏云锦瞄了一眼车牌。
    “那我们走吧。”燕裕说道。
    两人上了汽车后座。苏云锦安静地看着窗外，景色正在飞快向后逝去。
    车窗玻璃的倒影里，燕裕的侧脸清晰可见，他正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机。
    “到家应该九点半吧。”苏云锦开口说道。
    “嗯。”燕裕回应。
    “队长。”苏云锦继续说道，“你有没有……”
    “稍等。”燕裕突然打断了她。
    他点开了聊天窗口里的语音，将手机的底部听筒凑到耳边。
    尽管因为顾忌司机的缘故，燕裕并没有开扬声器，但坐在身旁的苏云锦，还是隐约听见了女性带着哭腔的声音：
    “……燕裕，他们都死了……死了好多人……”
    “你不要着急。”燕裕按下【语音输入】键，沉声说道，“听好了。马上把公寓封死，正门用柜子堵住，窗户关上，窗帘拉起来，有条件的话用木板钉住。你和你爸的手机全部调成静音，统一收缴在你这里。电视机也得静音，如果有电话记得把电话线剪断，不要给任何人开门。”
    “你家里的储备食水，应该够你们撑半个月的。半个月后，情况可能会有所好转，注意每天看电视新闻，非必要绝对不要外出。晚上记得倒放一个玻璃瓶在房门背后，防备外面的入侵者，不要害怕。”
    “还有一个问题。”遥远的阿穆尔城，安娜正近乎崩溃地躲在公寓房间里，颤抖着拿手指敲手机键盘，“我妈在很远的居民小区里。”
    “别管你娘家人了。”燕裕冷静地说道，“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住你和你爸的性命，留在公寓里是最万无一失的做法。”
    “如果实在不放心，你可以打电话问问你的小姨，她对你们父女的态度还是不错的。但记得至少三天之后再打，否则若是你小姨现在叫你和你爸过去避难，以你爸的性格……我不看好他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明白了。”安娜迅速敲下发送键，随后将手机用力按在胸口。
    她乱糟糟的金发披散下来，脸上犹有刚哭过的泪痕，像是情绪崩溃后歇斯底里的痛哭。
    但安娜很快睁开眼睛，这次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惊惶和畏惧，只剩下了坚定、强硬和凶狠。
    我会法术，家里也有物资储备……
    我不会死，爸爸也不会……
    我们，都要活下来……
    在公寓房间的外面，远处的街道已经冒起了黑烟，时不时响起密集的枪声。
    治安干员们正在布置防线，但这些防线很快又被通灵者们冲破。
    他们原本的身份有当地的帮派成员，也有底层的劳动者和失业者，但此时他们全都只剩下一个身份：
    非法通灵者。
    感染了“狼化病毒”，不再恐惧枪械射击的非法狼人通灵者。

 第五章 富婆急求恶鬼

    次日清晨。
    燕裕起床漱洗完毕，下到一楼坐在客厅沙发上，就看见林柠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餐。
    八月的盛夏热气逼人，大早上就已经30多度了。因此林妹妹只是穿着小背心和牛仔短裤，前面围了一条厨房围裙来挡溅油，肩膀、手臂、大腿、后腰……露出大片白腻健康的漂亮肌肤。
    耶，夏天真棒！
    煤气灶上的铁锅煮着馄饨面，平底锅里煎着鱼饼，电饭煲里煨着白粥，旁边还有哐哐运转的豆浆机。林柠一个人要做五个人的早餐，动作却是有条不紊。
    她眼角余光注意到燕裕正在看自己，回头说道：
    “早餐很快就好了，你把她们叫下来吃饭。”
    “让小闹钟去叫。”燕裕说道。
    “小闹钟是谁？”林柠问。
    “你。”
    “差不多得了。”林柠颇为无奈地叹气，用燕裕的口头禅回敬了他。
    过了片刻，苏云锦也走下来了。
    她来到沙发边上，将茶几上凌乱摆着的几本书堆叠好，只听见林柠叫道：
    “云锦！帮我把其他人叫下来吃早餐。队长不肯去叫，坏人。”
    “好。”苏云锦应了一声，又跟燕裕眨了眨眼。
    燕裕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便也回以同样地眨眼。
    好在苏云锦并没有回复，不然两人就要开始眼皮摩斯电码交流了。
    不过……
    总感觉今天的苏云锦，似乎比以前更亲近人了？
    哈哈哈，又不是动物，什么叫更亲近人？不过就是关系更熟了而已嘛。
    第三个下来的果不其然，是吞食天下的饕餮魔帝赵元真。这魔门妖女刚下楼梯，就蹑手蹑脚跑去厨房，想要偷吃林柠在锅里煎着的鱼饼。
    但林柠可是要走剑仙之路的女人，无论眼力还是反应都是在线的，又如何会让她得逞？当下便嗖地一声出手，将她鬼鬼祟祟的爪子给打掉了。
    赵元真讪讪收手，扭头又看见燕裕坐在沙发上憋笑，不由得心中暗气，默默记仇：
    “今日小贼见我偷吃鱼饼失败，还故意嘲笑于我，此仇我记下了！待我有朝一日谋权篡位，定要将这小贼绑在食物面前，叫他尝尝能看不能吃的痛苦！”
    这样想着，很快便心情转好，来到燕裕的身边坐下。
    至于陈灵韵，这屑女人虽然平时仪态端庄优雅，但早上却有浓重的起床气，磨蹭了好半天才被苏云锦叫下来。
    众人围坐在餐桌前，用了早餐，随后才乘坐包车去学院上课。
    上午依旧是理论课，略过不提。下午则是训练课，学生们跟着教官学习，燕裕战队的自然跟着队长，去战队专用的后山训练场练习。
    “南斗经天，驱星成河！”
    苏云锦娇叱一声，随着她真元在经脉里运行鼓荡，天河之水也从空中浮现出来。
    “还是太多了。”燕裕突然出声说道。
    “还要压？”苏云锦立刻中断行气，即将降临的天河之水，也瞬间再次消失不见。
    “再压缩一下，不然你的真元续航跟不上的。”燕裕指点她道，“秘术里也提到了这点，对吧？”
    苏云锦陷入沉思，脑海里浮现出昔日在静室里背诵记下的，《南斗星河秘术》的注解。
    注解人名叫“陈明烟”，似乎就是昔日龙泉山秘境里的那位青衣女仙。
    她在典籍最开始提到，原本的《南斗星河秘术》若是施展开来，随手一下便是千里汪洋，浩浩汤汤，所以也不需要什么技巧，遇着敌人直接拿天河之水猛猛灌他就完事了。
    然而，由于世界灵气浓度始终在下降，到了未来的末法时代，必然遇到真元无以为继的问题。
    所以她将此法进行了详细的拆解和重编，使得《南斗星河秘术》不再仅仅是粗暴召唤出大江大河灌溉敌人，真元也像是大江大河般疯狂流逝的超级大招，而是变成了一系列更具技巧性和战术价值的招式。
    例如第一式“蛟冲”，便是模仿蛟龙从江中吐水，从敌人周围召唤出天河水柱，向特定方向磅礴喷发大量洪水，把敌人裹挟进去。
    注解人在典籍里解释，若你直接朝敌人进攻，敌人可能以仙家步法从容闪避，但若是用天河之水突然冲刷，令其溺于水中翻滚失衡，分不清前后左右上下，再要以飞剑缴首便易如反掌。最难能可贵的是真元消耗，仅仅是比三术五咒多上一点而已。
    只是苏云锦练了好久，始终控制不好真元出力。稍微用得多些，蛟冲的直径就比典籍记载大上许多，冲击力反而减缓了。
    还得练真元控制才行，苏云锦心里默默下了决心。
    视察完苏云锦的进度，燕裕又去陪林柠练习。
    如今也没有剑诀在手，柠柠没办法自己练基本功，只能燕裕这边给她喂招。
    收着力将林柠暴打一番，燕裕便收起了黄庭剑，然后去找陈灵韵和赵元真。
    赵元真其实不用担心，毕竟她的斗争经验摆在这里，天生就比其他人更擅长斗法。随着环境灵气浓度的逐渐上升，她的实力必然会慢慢回归。
    陈灵韵的情况就比较麻烦，她要走使鬼之路，如今也拿到了招魂幡和摄心大法，偏偏没有合适的鬼物给她炼化操纵。
    使鬼的来源有两個途径：
    一个是就地取材，逮人去杀，杀了以后摇招魂幡，将对方的生魂吸入其中，祭炼折磨，就变成了一个凶残暴虐的恶鬼。
    但这样做的问题很多。首先凡人魂魄凝练度不足，战斗力不够容易死，而且每死一次就会魂力大伤，需要在招魂幡里长期温养；其次就是现代社会的观感问题，哪怕让她去收集那些死刑犯的生魂，到时候暴露出来仍然是一个声望上的污点。
    另一个方法就是去古战场，找那些死了很久的阴兵鬼卒——死的时间点越早，能活到现在的鬼兵就越厉害。
    考虑到陆国人口重心的历史变迁，最厉害的那一批鬼卒，基本都集中在北方的西川省和三晋省，其次是冀北省、中原省、荆北省和齐鲁省。
    但这些省区都在其他军队的防区之内，至于镇东军防区下辖五省一府，多的却并非鬼物，而是妖兽。
    见陈灵韵盯着招魂幡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燕裕忍不住出声说道：
    “别看了。实在不行，我们去一趟古战场就是了，看看能不能捡到漏。”
    “捡漏？”陈灵韵笑眯眯道，“如今的古战场地点，还有游荡的孤魂野鬼？”
    “大概率是没有的。”燕裕坦然回答，“凡是出名的古战场，通常都会有对应的古战场秘境，厉害的鬼物都在那些秘境里。”
    “那你还叫我去捡漏？”陈灵韵笑容更甜。
    “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处奔走却一无所获的失望表情。”燕裕也笑眯眯说道。

 第六章 周红羽战队

    虽然狠狠嘲笑了陈灵韵，但燕裕还是将她的事情上了心，专门发消息去拜托李老：
    若是出现了什么古战场秘境，比如在长平或者赤壁之类的，尽量帮镇东军申请到客队出战的机会。
    不过这种事情，终归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在燕裕的前世记忆里，无论是长平的陷兵坑秘境，还是赤壁的沉船秘境，都不是在灵气复苏第一年就开启的。
    那就只能看陈灵韵这屑女人的自身福缘了。
    又过了几日，终于传来了新的秘境消息，但却和以往有所不同。
    “秘境入口还没找到？”校长办公室里，燕裕皱眉问道，“那么大一个秘境入口，不至于找不到吧？”
    “嗯。”李卫国言简意赅，“这次秘境似乎很不稳定，里面的鬼物跑出来了，所以给部队的搜查带来了极大的阻力。”
    “阻力？”燕裕沉吟起来，不解问道，“区区鬼物，能有多难对付？”
    “我们先不讨论这个话题。”李卫国一看他这起手吟唱，连忙打断他道，“现在的问题是，鬼物外泄发生在双桂山，离附近的丰都县城只有一江之隔，直线距离甚至不到1.5公里。”
    “军方已经封锁了长江二桥，但据说在江岸对面目击到了水鬼，所以需要尽快将秘境控制起来。”
    “这次的主队是平西军周红羽战队，你们作为客队过去对抗。陈灵韵不是要走使君路线，正好缺使鬼吗？机会我给你争取来了，这次只许胜，不许败，明白了吧？”
    “哈哈，瞧您说的。”燕裕嘿嘿笑道，“让我输给周红羽？你不如把我双手绑起来，眼睛蒙起来跟她打。”
    “要装逼等你赢了回来再装！”李卫国笑骂他道，“赶紧滚蛋！”
    燕裕施施然离开校长办公室，将姑娘们召集起来，往机场方向赶去。
    由于没加周红羽的好友，因此也没法直接跟她打探消息，但陈灵韵不愧是江海公主，神通广大，依然从不知道什么渠道拿到了对面的情报。
    等众人登机，飞机升空并平稳飞行后，她就拉开显示屏和投影仪，给大家讲解起来：
    “周红羽战队，就目前拿到的情报看，打法风格就是一个字：莽。”
    “队长周红羽，南川省蜀中府人，走的是轰炸法修的路线。七月底在西域省昆仑山脉的某处秘境里，拿到一门秘法叫《太素元君真玄大光明火》，据说有焚山煮海之能。”
    “焚山煮海夸张了。”燕裕打断她道，“苏云锦的《南斗星河秘术》，还号称是千里汪洋呢！以现在的灵气浓度，也就是個军用级别的高压水枪，比消防队的水枪厉害一些。”
    姑娘们纷纷笑了起来。
    “总之。”陈灵韵继续笑道，“周红羽的打法特点就是悍勇，战斗节奏非常快。上周和刘龙韬战队对抗，她居然起手就是一个大光明火，直接把猝不及防的定北军战队给强行打散。”
    “大家不用怕。”燕裕配合说道，“单打独斗对上周红羽确实麻烦，但我们是一个团队，不会让你陷入孤立无援的。”
    “下一个，副队长章怀德。”陈灵韵停顿片刻，说道，“西川高官安府人，走的剑仙路线。但重点不是剑仙，而是他担任了这支战队的指挥核心。”
    “指挥不都是由副队长负责么？”苏云锦不解问道。
    “没错，但他是核心。”陈灵韵轻描淡写地解释，“通常来说，战术制定是队长给大方向，副队长负责设计细节。但周红羽战队的问题在于，队长……用某人的话说，就是个扮成狼牙棒的棒槌。”
    姑娘们再次笑得花枝乱颤。
    “指望周红羽插手战术，是绝对没有可能的，所以战术全盘都是章怀德在负责制定、完善和执行。大家不要将他当成一个剑仙，而是要将他视为敌人的指挥中枢。”陈灵韵淡淡说道。
    “必要的时候，切断它。”燕裕做了个下切的手势，“只要逼章怀德退场，对面就没有指挥替补了。周红羽在这方面是绝对靠不住的。”
    “第三位，秦猛。”陈灵韵微笑说道，“陇右省秦州府人，剑仙路线，但选择了少见的体修流派。目前修炼的是《龙象涅槃神功》，所以这人有两种进攻手段，一个是他的飞剑，一个是他自己的身体。大家可以把他看做是强化版的蒋宏，在队伍里同样负责战术突击，破开并切割敌方队伍。”
    “不要提蒋宏了。”燕裕摇头说道，“蒋宏上次根本没把实力发挥出来。不过说到突击手，周红羽和秦猛都有能力突击破阵，这点倒是需要关注一下。”
    林柠听得额外认真，因为她自己也是队伍里的突击手，当然会在意其他战队的突击手的实力。
    “第四位，唐小怜。”陈灵韵继续讲解，“南疆省桑川府人，使君修士路线，使的虫子。”
    “噫！”姑娘们都露出嫌恶之情。
    “很符合地域刻板印象，对不对？”陈灵韵微微一笑，“在和定北军的战斗中，唐小怜使用了名为‘桃花瘴’的蛊术，外形是粉红色的烟雾，五米长两米宽，会缓慢移动。皮肤碰着就红肿奇痒，蛊虫会迅速钻入体内，阻塞经脉，所以必须尽快用润咒处理伤口，抽离蛊虫，否则就会失去战斗能力。”
    “连施法面积都给问出来了？”燕裕吃惊说道，“陈灵韵，你这情报保真吗？别到时候上了战场，那唐小怜一个几百米的桃花瘴丢出来，把我们全都笼罩进去了。”
    “我自有我的渠道。”陈灵韵笑眯眯道，“不放心的话，伱可以当几百米来防范嘛。开战后直接后撤一百米就不担心了。”
    姑娘们几乎笑作一团。
    “最后一位，孟庆希。”陈灵韵最后说道，“河湟省宁海府人，走的应该是佐官路线，但不知道用什么法宝。先前和定北军交战，他用的也只是三术五咒。”
    “所以上次他们和定北军打谁赢了？”燕裕问道。
    “定北军。”陈灵韵回答说道，“刘龙韬把章怀德提前击败退场，平西军失去唯一指挥，被定北军逐个分割击破，战败前还硬换了定北军三个人。”
    “原来如此。”燕裕喟叹说道，“要是有录像看就好了。”
    “以后都会有了。”镇东军医疗组的组长楼萍，从机后舱走了出来，提醒说道，“前天中央枢密院发了文件，为了促进内部技战术研讨，后续的所有秘境模拟对抗，由我们军方医疗后勤组负责无人机录像。中央统一留档，允许其他战队自由借阅。”
    “哦，那太好了。”燕裕不动声色地说道。
    这个战队对抗全程录像，究竟是为了方便战队之间互相研究学习，还是方便朝廷枢密院掌握各大战队的实力，甚至是在背后研究弱点呢？
    无所谓了，反正我的打法放在这里，没什么秘密，你们慢慢研究去吧！

 第七章 吃个火锅

    到渝州府机场后，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考虑到夜晚对鬼物的增幅能力，军方也没敢让两支战队熬夜去打秘境，安排他们先在渝州府过夜。
    燕裕等人刚下飞机，只见陈灵韵拿着手机，忽然说道：
    “章怀德以战队名义，约我们去吃饭，怎么样？”
    “你什么时候和章怀德搭上关系了？”燕裕斜眼瞅她。
    “怎么，吃醋了？”陈灵韵甜甜笑道。
    “自作多情。”赵元真在旁边冷哼。
    燕裕根本不为所动，只是给林柠使了个眼色。
    林柠迅速凑过头去，瞄了陈灵韵的手机一眼，解释说道：
    “他们四个副队长拉了个群。”
    “吃啊。”燕裕毫不犹豫地道，“都是修士，为什么不约饭？你跟章怀德说，我们这边都是沿海人，吃不来辣，叫他们挑個不辣的店。”
    陈灵韵打了一会儿字，笑着问道：
    “他问，微辣可以吗？”
    燕裕沉吟起来。
    川渝人对“微辣”的解释权，可能和其他地方会有一定的出入。
    考虑到自己和周红羽的深厚友谊，以及整个队伍对周红羽的拥戴程度，这个“微辣”说不定是言语上的陷阱……然而从前世认知来看，章怀德还是蛮正经的一个人，不至于会配合唐小怜他们去恶作剧。
    “行吧。”燕裕说道。
    “那吃完饭后，我们能去洪崖洞拍照吗？”赵元真跃跃欲试问道。
    “拍什么照？”燕裕顿时板起脸来，“我们是来出差执行任务的！不是让你们去网红点打卡拍照发朋友圈的！一个个都是现役修士，给我严肃一点行不行？”
    “你说的没错。”陈灵韵悠悠笑道，“但是，战时独裁，战后民主……”
    “同意去拍照的举手！”林柠大叫。
    四个姑娘纷纷举手。
    燕裕无奈挠头。他当然可以动用队长权限，强行否定姑娘们的打卡行动，但代价就是战队士气一落千丈……明显是不划算的。
    “算了。”他决定暂时退让，“那你们自己去吧。”
    “我们也不会求着队长来。”林柠跟他开玩笑道，“美少女们出动，没有你这个大男人的位置。”
    燕裕冷笑。哪怕伱们求我，我也不会去！
    “可是燕裕的拍照技术很厉害哦。”陈灵韵拿出手机，突然笑道。
    她的眉眼笑得弯弯，摆明了正在开始使坏，燕裕心中顿生不好预感。
    “真的耶！”苏云锦过去好奇看了一眼，惊愕说道。
    于是林柠和赵元真也围过去，姑娘们看了半天，忽然齐齐抬头盯着燕裕。
    燕裕见势不妙，只得缓缓后退，嘴上说道：
    “随手拍的，再拍就没有那么好的效果了，而且随便来一个人拍也差不多……”
    可恶，我可是此世最强啊！
    他突然掉头就跑，身后传来姑娘们大呼小叫的声音：
    “别跑！”
    “队长站住！”
    “柠柠快点逮住他！”
    ——————
    由于机场属于公众场合，没办法使用神行术，因此燕裕最终寡不敌众，被队友们以下犯上，当众捉住，随后押送上了出租车。
    陈灵韵独自坐上前排，林柠和赵元真一前一后，押送燕裕进了后排。
    苏云锦随后进来，四个人将出租车后排挤得满满当当。
    出租车司机瞄了眼后视镜里的一男三女，露出“就这？我什么大场面没见过”的沧桑表情，默默将车子开动起来。
    燕裕却是有苦说不出。由于夏天气温炎热，大家都穿得比较清凉，再加上出租车后座环境不大，三个人挤挤还能勉强容纳，四个人并排坐就是白花花肉挤肉了。
    乱我道心，可恶！
    他艰难地拿出手机，给林柠发消息道：
    “你的腿不要压在我的腿上，重。”
    林柠顿时脸色一红，但右边的苏云锦已经被挤得有些难受，肯定不能再往她那边挤，便果断打字回复。
    【柠柠】：那你把你的腿往左边收一收，不然我没地方放了。
    【以德服人】：收不了。左边是你们赵姐的肥腿。
    赵元真的腿当然不算肥，但她的身材确实是四个姑娘里最前凸后翘的，所以当然要占据最多的空间。
    林柠悄悄看过去，发现确实如燕裕所说，那边已经没空间了，也只能叹了口气，继续发消息。
    【柠柠】：我这边也没空间了，你忍忍吧，等下就要到了。
    【以德服人】：你该减肥了。
    林柠握着手机的手，顿时就爆起了手筋。
    她将手机换到左手，右手悄悄从背后绕过去，捏住燕裕的腰间肉。
    【柠柠】：给你一个撤回消息的机会。
    【以德服人撤回了一条消息】
    林柠得意地收回右手，却没料到旁边的苏云锦，悄悄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她默默转过头去，将视线投向了窗外。
    出租车终于抵达目的地，后排四人争先恐后地下车，开始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你们怎么了？”陈灵韵明知故问。
    “灵韵你好奸诈！”林柠从后面将她脖子搂住，愁眉苦脸抱怨说道，“我们在后排都被挤死了。”
    “其实前排可以坐两个人。”燕裕也附和说道，“让陈灵韵坐腿上就行了。以她的身高，哪怕被摄像头拍到，也会认定是小孩子的。”
    “小孩子也不能跟大人挤一个位置吧！”林柠立刻吐槽说道，随后又猛地反应过来，“对不起灵韵，我没说你是小孩子……都怪队长！”
    “火锅店在哪里？”赵元真东张西望。
    “在那里吧。”苏云锦给她指路，“是不是那个牌子？”
    章怀德找的饭店，是渝州府一家专做鳝鱼的，在本地还算有名的火锅馆子。
    馆子只开在二楼，需要沿铁架楼梯走上去，卫生环境就不要提了，重在一个热闹的市井氛围。
    众人爬到二楼，走进室内，就看见周红羽等人围着大桌坐了半边，桌上各色菜肴已经摆满，火锅也已经咕噜咕噜地沸了。
    居然是红白相间的鸳鸯锅？真的没给我下陷阱？
    燕裕大大咧咧地在周红羽边上拉了椅子坐下，笑道：
    “小周啊，好久不见了。”
    坐在周红羽的左侧，唐小怜、秦猛、章怀德和孟庆希四人，闻言顿时有种汗毛直竖的感觉。
    队长的火爆脾气，他们是再熟悉不过了。
    据说周红羽初中就是暴躁不良，曾经把同班同学打到住院，高中干脆去念武校，依然占据校霸头把宝座，脾气那叫一个“易燃易爆炸”。
    你燕裕不仅跟她没有交情，反而还有不小的过节。结果一来就坐她身边，还叫她“小周”……是嫌命长吗？
    哪怕周红羽下一秒突然起身，抓起火锅直接扣在燕裕头上，大家也不会觉得奇怪。
    然而，出乎队员们意料的是，周红羽并没有当场发飙，只是冷冷说道：
    “坐我这儿，要吃红锅。”
    唐小怜定睛一看，顿时心里大叫妙也。因为桌上点的虽然是鸳鸯锅，但红锅这边确实是正对着周红羽的。
    吃不得辣的臭男人，赶紧从队长身边滚开！滚得远远的！
    “哈哈，没事的。”燕裕微微一笑，从容拿起桌上的公筷，放到自己的碗上。
    “我手长。”

 第八章 龙门阵

    众人各自落座之后，排位就变成这样的了：
    孟庆希、章怀德、秦猛、唐小怜、周红羽、燕裕、赵元真、林柠、陈灵韵、苏云锦。
    其中红油锅正对着周红羽，这位姐显然是人如其名，压根就不打算去碰清汤锅。
    燕裕拿起长长的公筷，夹了一根鸭肠下去，在红油锅里煮熟之后，试了试味道。
    嗯，绝对是重辣。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都鸳鸯锅了，不会吃辣的都去碰白锅，红锅自然要满足各位嗜辣侠，要多辣就有多辣。
    “都吃吧，吃吧。”见燕裕率先下筷，章怀德立刻笑着说道，“大家吃起来喝起来哈！”
    众人此时也都饿了，加上又是年轻人没那么多规矩，便纷纷伸出筷子。
    紧接着，燕裕便有种“我被两头母熊夹在中间”的感觉。
    “熊”形容的不是身体，而是狂野的吃相。赵元真自不用说，前世杀人如麻肆无忌惮，如今运筷下箸也是无所畏惧，先是将桌上的菜遍尝一轮，品鉴味道，随后就开始挑她最喜欢的鳝鱼下手。
    鳝鱼是切段的，其血赤红，浓稠如浆，像是林柠苏云锦这些姑娘，都纷纷不适皱眉挪开目光，但赵元真哪里会觉得恶心？端起盘子呼啦啦就往火锅里下。
    周红羽虽然沉默不言，嘴里却是吃得生猛。筷子将菜死死钳住，放红油锅里烫熟了，捞起来，辣椒粉干碟滚一圈，外头就裹上一层火烧大红袍，然后往嘴巴里送——看得燕裕都为她觉得辣。
    有这两个猛女在这里，现场的男士们也不再矜持，纷纷开始尽情享用食物。
    “来来来，酒倒起来。”章怀德拍了下桌子，秦猛立刻过来给他倒酒，“我们男人喝酒，女孩子随意哈。”
    林柠闻言，便将桌上的大瓶豆奶开了，给身边的姑娘们倒满杯子。
    “红羽姐还是喝酒？”唐小怜确认问道。
    “嗯。”周红羽冷酷说道，视线看向燕裕的杯子。
    “那我也喝酒吧。”燕裕说道。
    酒是低度数的啤酒，毕竟明天就要对付秘境，大家也不想搞个谁谁谁宿醉的新闻出来，到时候惹得上面问责下来，想想就麻烦得很。
    大家举杯齐饮一轮，气氛明显就融洽许多。
    “燕队长。”章怀德站起身来，热情说道，“初次见面，敬您一杯。听说队长之前跟您过手了，希望您明天能不吝赐教，我也好好跟着学习学习。”
    虽然有着那么一点儿“复仇找回场子”的意思，但他偏生说得并无半点火药气息，燕裕也乐呵呵地跟他碰杯：
    “好啊，你想学什么？”
    “当然是您那三倍切速的闪电突袭了。”章怀德恭维说道。
    “唉，那个有什么好学的。”燕裕摇了摇手指，得意道，“你不是负责指挥的副队长吗？要不我教教你战术规划，怎么样？”
    “也行。”章怀德笑容不变，一口喝完杯中的酒，暗自留意对方的神色。
    捉摸不透啊……跟队长简直是两個极端。
    “陈灵韵副队长。”唐小怜也站起身来，甜甜笑道，“咱们都是队里唯一的使君，我敬你一杯？”
    “好的。”陈灵韵站起身来。
    这俩姑娘刚好坐面对面，加上个子都不算高，颇有点“我得伸长了手臂才能跟你碰杯”的滑稽感觉。
    “话说明天的秘境……”唐小怜正要说话，只听见燕裕突然说道：
    “好了好了，这里又不是包厢，公共场合不谈正事哈。”
    章怀德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唐小怜见状也只能笑笑，重新坐了下来。
    后续的敬酒环节就和谐多了，大家聊的都是一些生活趣事和网上热点，没有什么违禁的敏感内容。
    “对了。”唐小怜敬了燕裕一杯，忽然不怀好意地问道，视线在对面的四个姑娘身上打转，“燕队长现在是单身呢？还是已经交了女朋友呢？”
    这个问题其实不好回答。如果撒谎说有，那就是打肿脸充胖子，惹人嘲笑了；但如果如实说没有，这小姑娘的下一句话就要来了：为什么没有呢？队里不是有很多漂亮姑娘吗？是都看不上吗？
    就跟当初陈灵韵问叶筠一样，妥妥的陷阱问题。
    燕裕自然不会上当，笑道：
    “怎么，你要给我介绍对象啊？”
    唐小怜顿时一怔，只听见旁边秦猛突然噗嗤了声，拿餐巾纸擦嘴说道：
    “介绍对象……她自己还母胎单身至今呢。”
    “可以啊。”唐小怜心中恼恨这傻队友，面上却大大方方地道，“燕队长喜欢什么类型的呢？”
    这下不止平西军这边，镇东军的姑娘们纷纷竖起耳朵，就连始终吃个不停的赵元真，也放下筷子不再吃了，暗自警觉。
    对了，电影里那个乌鸦哥，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掀桌子前的台词是什么来着？
    她双手从下方暗中托住桌板，随时准备动手发难，只听见燕裕苦恼说道：
    “这伱就难倒我了。我也想不出什么样的姑娘，才能真正配得上我啊。唉——有时候太过优秀，也是一件令人烦恼的事情。不说了，这杯酒我干了，你随意。”
    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继续自斟自饮起来，满脸尽是写不完的惆怅和沧桑。
    唐小怜的表情僵在了脸上，燕裕的回答击穿了她的阅历边界，以至于她完全不知此时应该如何应对。
    饭桌上的气氛一瞬间有些冷场，只见周红羽缓缓转过头去，木然地看向燕裕。
    她那张漂亮且带着英气的脸上，一直凝结不化的层层冰霜，此时也终于完全松动破碎，露出下面的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之色。
    ……老子上次怎么就输给了你这个鬼迷日眼的憨批？
    想到上次被击败并羞辱的经历，她顿时也没了继续吃东西的胃口，把筷子往碗沿一摔，开始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燕裕和周红羽两人各自闷头喝酒，看上去就像是一对刚分手的痴男怨女，以至于大家忽然生出某种“有点般配”的感觉来。
    然后打了一个冷颤，赶紧将这个念头甩出脑海：般配个屁啊！
    镇东军这边的姑娘们想的是，如果有人要把周红羽配给燕裕，队长一定会冷笑着说“她也配？”而平西军那边想的则是，如果要把燕裕配给周红羽，周红羽一定会提剑而起，把拉红线的那个人给斩成毛肚。
    “队长，你一个人喝什么闷酒啊。”为了打破气氛僵局，秦猛赶紧出声说道，“我来陪你喝。”
    “不喝了。”周红羽放下酒杯，这低度数的酒喝起来跟水一样没味儿，还不如再吃点菜呢。
    她转头叫店员道：“嬢嬢，麻烦给我们再上一盘鳝鱼。”
    “胃口不错。”见周红羽又开始吃，燕裕也放下酒杯，笑着说道。
    “劝你也多吃点。”周红羽盯着火锅，冷淡说道，“等你明天输了，只怕就没有这么好的胃口了。”
    “哈哈。”燕裕也不生气，只是举起酒杯，敬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只会为你感到高兴，并且更加胃口大开。”
    “无聊。”周红羽无视了他的举杯，只是盯着火锅沉默片刻，忽然放下筷子，站起身来，“摆了个龙门阵，半点情报也没套到，走了。”
    见队长带头要走，战队其余四人也纷纷起身，跟镇东军这边告别道：
    “走了哈。”
    “你们慢吃。”
    “明天任务见。”
    先不论对燕裕的态度，大家对四位漂亮姑娘的观感还是蛮好的，此时也不至于非得扮恶脸做恶人。
    来到柜台边上，周红羽偏头看了一眼，副队长章怀德自觉过去结账。
    后头的孟庆希全程沉默，此时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
    “我还没吃饱……”
    “别吵，我们换个摊摊儿吃去。”周红羽淡淡说道。
    “好好好。”唐小怜立刻开心起来，抱住周红羽的手臂，“红羽姐，我们自家吃饭去，不跟他们一起！”
    另一边，燕裕淡定地继续下菜，又看着周围沉默的姑娘们，问道：
    “把剩下的菜吃完再走？”
    “嗯。”林柠有些无精打采。
    “怎么，累了？”燕裕诧异问道，“不想去洪崖洞拍照了？那行吧，我们吃完了就回酒店去……”
    “要拍的要拍的！”一提起旅游拍照，姑娘们果然个个满血复活，争先恐后地开始夹菜。

 第九章 联合开路

    次日清晨。
    燕裕被闹钟吵醒，起来换衣服，去卫生间里漱洗。
    外头传来林柠的说话声，依稀可以听见她说了声“我去叫他”。
    燕裕立刻叼着牙刷，来到门前，只等第一声敲门响起，立刻唰地拉开房门。
    林柠还没来得及敲第二下，顿时就被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意识到是队长的恶作剧，又气得轻轻踢他一脚——但力道不重，也就鞋尖碰了一下，表示我不好惹的意思居多。
    “你干嘛踢我？”燕裕莫名其妙。
    “因为你躲在门后故意吓我。”林柠气呼呼道。
    “所以你被吓到了？”燕裕挑眉。
    “没有！”林柠逞强说道，“快出来准备去吃早饭，大家都在等你了！”
    她一跺脚，转身跑了。
    燕裕合上房门，回卫生间里继续刷牙。
    时间着实过得很快。入学认识大家的当天恍若昨日，但仔细算起来已经三个多月了。
    如今的他可不比前世，身边有共同双修的道侣赵元真，有认真尽职时常吐槽的林柠，还有温柔文静默默努力的苏云锦，确实不必在陈灵韵这一棵树上吊死。
    只是未来注定风起云涌，此时的燕裕暂时也抽不出时间，去认认真真地去找个女孩子追求恋爱。
    算了，顺其自然吧。
    用过早饭之后，众人便乘车前往丰都县。
    “话说回来。”苏云锦捧着本书，忽然说道，“其实鬼城酆都在丰都，应该是误传。鬼城叫酆都，和这里叫丰都，是两件互不关联、并行独立的事情。”
    “这恰恰证明了一点。”陈灵韵意味深长地道，“谎话说得多了，信的人多了，自然也就成了真的。”
    “不是吧？”林柠不解地反问道，“谎言说多了怎么可能变成真的？”
    “此酆都非彼丰都，但说得多了，鬼城酆都就出现在这里咯~”陈灵韵婉转笑道。
    “史上记载的罗酆山，应该位于极北之地。”苏云锦附和说道，“这点上我赞成灵韵，秘境的类型和现身的位置，很可能与这片土地上的民俗文化，以及族群的主观认知有关，而并非是客观不变的事实存在。”
    林柠微微皱着眉头，还是感觉有些无法理解。在她的理解里，秘境应该是原本就藏在这里，某个时候突然现身出来才对。
    “打住。”燕裕突然说道，“前面到了。”
    姑娘们看向车窗外面，只见前面便是被封锁的跨江大桥，而桥对面的山峰已被黑气笼罩，只能勉强看清山体的轮廓。
    周红羽等人已经提前抵达桥头，此时正站在岸边眺望对面。
    “鬼怪多吗？”燕裕来到周红羽的身边，望向对岸。
    周红羽根本不看他，旁边的章怀德解释说道：
    “已经有水鬼下水了。如果不能迅速控制秘境，只怕再过不久这段航道也得封掉。”
    “行啊。”燕裕点头，“那就事不宜迟，尽快出发……这次是你们主场，你们先去？”
    “先一起去吧。”章怀德笑笑说道，“路上还有很多鬼物呢。咱们配合一路清完，找到了秘境入口，我们再先进去。”
    陈灵韵在旁边微笑听着，心想这章副队还真是一点便宜也不肯被占。
    如果平西军选择在前面开路，那么首先真元消耗会更多，其次会被后头的镇东军观察出很多打法细节。但若是两队一起去，就没有这些顾虑了。
    结合昨晚饭店里的试探，这位章怀德章副队长，必然是喜欢收集情报、精于计算的战术风格。
    “行吧。”燕裕也没有纠结这些细节，点头道，“灵韵，伱来指挥。”
    “好~”陈灵韵笑眯眯道，“柠柠开路，赵姐麻烦策应。燕裕你留在后面，确保我和云锦的安全。”
    章怀德在旁边听着，便明白自己想要借着“共同开路”，观察对面战术风格的计划，八成是没法成功了。
    要知道，目前燕裕战队里面，最不了解的就是陈灵韵和苏云锦。
    陈灵韵走的使君路线，但她的使臣完全未知。她手里拿着的布幡怎么用？不知道。
    苏云锦选择的则是法修职业，但她掌握的道法是什么呢？也不知道。
    在上次和李照江战队交手时，这两人都未曾动用过宝物和法术，所以这方面的情报完全缺失。
    如今陈灵韵既然明说“让燕裕保护我和云锦的安全”，也就是说在进入秘境之前，她们俩是不打算动手了。
    “走吧。”正当章怀德沉思之时，只听见周红羽在身后说道，“归根结底，还是得看实力。”
    “不错。”章怀德释然笑道，“还是得看实力。”
    “秦猛配合林柠开路，小唐在旁边支援。队长，你也留后面压阵吧。”
    “嗯。”周红羽淡淡说道。
    众人迅速穿过军方防线，开始朝大桥对面冲去。
    林柠和秦猛一左一右杀在最前面，赵元真和唐小怜在侧翼负责掩护，其余人落在最后面，将镇东、平西两军的医疗组围在中间护卫，燕裕和周红羽是护卫团队的核心力量。
    还没穿过大桥的一半，周围的可见度已经严重降低。遮蔽光线的并非微小液滴构成的水雾，根据仪器检测似乎是某种会影响光线的电磁场……燕裕听到耳麦里传来“沙沙”的白噪音，好在似乎并没有阻断通讯。
    医疗组拿出装备，将侦测无人机升空起来。这些无人机配备了高敏热成像仪，能突破地表环境的黑雾遮蔽，精准地拍摄到远处的画面。
    红黄色的人形热源，自然是战队的成员们，而远处的那些鬼物，在成像仪里则呈现出一個个黑色的轮廓——意味着它们跟人类完全相反，甚至会吸收环境中的热辐射。
    林柠神行术疾奔在前，青竹剑沉甸甸地倚着她的后背，给她带来某种微妙的安心感。
    接下来要对付的是鬼怪。说不害怕，那肯定是骗人。
    但我也不是以前的我了，队长可是好好训练了我哦！
    呔！妖孽看剑！
    前方黑雾之中浮现出一个人影来。还没等秦猛做出反应，林柠已经打出剑诀。
    青竹剑化作一道青色流光，瞬间就将那道人影洞穿。
    秦猛看得眉头微皱，心想这林柠的反应速度好快！
    对方的身体向前扑倒在地，不再动弹，似是死了。等众人赶到近处，才看见那死掉的鬼，外貌像个瘦骨嶙峋的人，只是全身皮肤成青灰色，棱角分明，宛如木石。
    “怎么样？”陈灵韵忽然问道。
    燕裕知道她的意思，是问这玩意值不值得收入我的招魂幡里。略作沉吟，低声答道：
    “此为‘魍魉’，山中之鬼，防御力还行，但也就这样。”
    “嗯~”陈灵韵也是秒懂他的言下之意：仅仅只是防御力高，并没有培养的价值。你作为玩鬼物的使君修士，要养就养那些有特殊效用的鬼物。
    众人终于穿过跨江大桥，抵达对岸。
    由于交通封锁，这边的公路上也是空空如也，只有时不时吹来的阵阵阴风，以及远处看不清晰的影影绰绰的人形轮廓。
    秦猛心说这些该我出手了吧，正要朝前方发动高速冲锋，给大家表演一个体修猛男，活撕鬼怪，只见林柠默不作声，手中剑诀急速催动，青竹剑再次化作青色流光，一下两下三下，就将那些人形轮廓全部击倒。
    秦猛：………………
    后头的章怀德默默观察，心道这林柠的剑修本事可真是厉害，哪怕放在剑仙强势的定北军队伍里也毫不逊色。
    周红羽战队虽然有两名剑仙，但两人走的都不是主流剑仙之路。秦猛是炼体修士，比起御剑更习惯将剑拿在手里砍人；章怀德身为副队长事情太多，通常不会担任主力输出，更常见的是配合周红羽的道法进行点对点击杀。
    也就是说，他自己的御剑术本事，平时用来补刀是足够了，但若是要跟林柠这种专业剑仙，进行远程的剑术对抗攻防……肯定是不行的，之前和定北军的对抗就吃过这方面的苦头。
    等秘境对抗开始，必须想办法克制林柠的远程剑术，绝不能重蹈上次败北的覆辙。
    章怀德迅速下了决断，回头跟周红羽小声说道：
    “方案c。”
    周红羽沉默点头，毕竟燕裕乃是她的宿敌，她又深知燕裕之实力水平强悍难测，因此战前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平西军战队的右侧，陈灵韵同样密切观察前方战况，心里默默盘算起来。
    比起秦猛这个炼体修士，林柠作为正统剑仙的手长优势，被发挥得淋漓尽致——你看秦猛都已经抢不到怪了。
    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只怕抵达秘境入口处时，秦猛的真元没消耗多少，身手水平也没看出来，倒是林柠的实力已经被对面摸透了。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燕裕一眼。
    这次的眼神相当晦涩，但燕裕仍然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低声说道：
    “让林柠好好表现。”
    让她好好表现？什么意思？
    陈灵韵心思急转，脑海里飞快得出一个答案。

 第十章 限制林柠

    双桂山景区面积不大，但被阴风鬼雾罩在其中，反而有种不知多深、没有尽头的感觉。
    山门前的旅游广场空空荡荡。正门是一个小小的牌坊，售票处就在牌坊边上。
    林柠和秦猛同时止步，不确定是要继续朝北方探索，还是往东北方进山里头去。
    忽然只听见一声低啸！
    秦猛下意识运起神象法门，此术乃是炼体路线之中“攻守兼备”的一招，相当于土行象咒和木行曲咒的结合，力大无穷的同时也能刀枪不入。
    他全身的肌肉迅速鼓胀起来，全身骨骼噼里啪啦地伸长，整个人瞬间拔高到了两米，原本的t恤衫也瞬间成了小背心。
    神象之法加持，身如硬铁精钢，无论攻击来自何方，我也不惧！
    只是来袭者并非瞄准的他，而是旁边攻击体型更为娇小的林柠——只见林柠不退反进，飞剑化作青光斜撩而上，叮！
    对面射来之物被劈成两截，啪地一声掉落在地，两人才看清原来是半截骨头茬子。
    骨头有着肋骨的曲度，但末端被磨成尖锐锋利的骨刺，若是修士没开象咒被其射中，必然当场就要戳个对穿。
    林柠这边后知后觉，也是惊魂甫定、心有余悸。
    她其实并未看清什么东西飞了过来，但平时被燕裕拿御剑术吊打过成千上百次，早就已经养成了不假思索的出手习惯——但凡视野里瞅着有东西掠过，立刻就要御剑去截，哪怕稍微犹豫半点，就是被黄庭剑砸得满地乱滚的下场。
    这种强行练出来的、“眼手同步”的肌肉记忆，居然在今天将她自己救下了！
    赵元真也从旁边赶上，惊讶说道：
    “刀劳鬼？”
    “是刀劳鬼。”燕裕在通讯频道里说道，“它的骨针有毒。近身可破。”
    话音刚落，林柠已经催动神行术，朝那山门方向的鬼物杀去。
    秦猛也没有停留原地，紧随林柠其后冲锋。
    唐小怜犹豫片刻，跟旁边的赵元真说道：
    “西北那边好像也有鬼物，就怕是声东击西，不如我们留守这里……”
    话音未落，赵元真充耳不闻，追着林柠一起杀向山门。
    气得唐小怜跺了跺脚，又看向后方正在赶来的众人，也只能迅速跟上。
    后面众人赶到旅游广场，陈灵韵望向山门方向，那边已经杀做一团了。
    “刀劳鬼？”她低声问道。
    “豌豆射手而已。”燕裕回答。
    陈灵韵立刻秒懂，远程杂鱼是吧？看来也不值得我专门收服培养。
    等众人抵达山门，这里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
    地上躺着许多魍魉的尸体，由于瘦骨嶙峋恰似山岩，皮肤又是青灰色，在山地环境里若是匍匐不动，确实颇具伪装性。
    不远处，秦猛将刀劳鬼摁在岩壁上，三拳两拳就将它的骨头打断。对方的身体软趴趴地耷拉下来，显然是死了。
    旁边的林柠剑诀一掐，青光将最后一只刀劳鬼钉死在树干上。
    赵元真和唐小怜只是慢了几步，居然连一個怪都没有抢到，被这两人利索地全给杀光了。
    章怀德不动声色地扫过现场，发现在这些魍魉山鬼的尸体上，被锐器切削的数量要明显多余被砸杀的数量。
    显然，林柠御剑术的杀伤力，和秦猛的拳脚威力差不多，但攻击距离更远的优势被发挥得淋漓尽致。
    “既然这边有如此多的鬼怪。”燕裕思索问道，“那秘境入口说不定就在山上，小周你觉得呢？”
    周红羽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向章怀德。
    “是。”章怀德笑道，“就沿着山阶往上吧。若是遭遇的鬼怪越来越多，就证明我们走对了方向。”
    “还是加快速度吧。”燕裕淡定点了点头，“不然就怕这样下去，她的真元要不够了。”
    章怀德见算计被人窥破，也就顺水推舟，在指挥频道里说道：
    “好。秦猛回来，我来替你的位置。”
    秦猛无奈地走了回来，抱怨说道：
    “不是打不过，是抢不过。刚看到一个鬼呢，下一秒就被她解决了。”
    “是我事前分配的问题。”章怀德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向前走去。
    众人沿着山阶继续上山，鬼怪果然越来越多——说明秘境入口确实越来越近了。
    章怀德御剑清理前方，眼角余光暗自留意。很快便注意到林柠的出剑风格，很明显的一点就是“快”。
    捕捉敌方目标的“眼力”，尽快做出判断的“反应”，这些硬件实力都已经超过了寻常的剑仙水准。
    等到了实战对抗环节，章怀德自忖若是和林柠单挑，必然被她全方位压制。
    只是事到如今，也只能从战术上想办法限制她了。
    杀到快接近山顶的位置，众人终于找到了秘境入口。
    依旧是熟悉的空间瘢痕，在山阶旁边的亭子里张牙舞爪，如地脉阴肺般往外面吐着浓稠黑雾。
    将周围的鬼物清理干净，消耗最大的林柠连忙原地坐下吐纳调息，尽可能多回复一些真元。
    “你们先进。”燕裕说道。
    “嗯。”章怀德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周红羽。
    周红羽一声不吭，身先士卒踏入秘境。
    随后是章怀德、孟庆希、唐小怜，平西军医疗团队，最后是秦猛。
    直到秦猛也消失不见，镇东军医疗组这边的楼萍，便拿出秒表来开始倒计时。
    平西军不在身边，陈灵韵也不玩眼神交流的把戏了，只是笑盈盈道：
    “你觉得他们会上当吗？”
    “哪怕看穿了，又能怎么样？”燕裕淡淡说道，“这是阳谋。只要他们找不出破解之法，就只能按照我们设计的来。”
    “什么意思？”林柠好奇问道。
    “没什么意思，夸你厉害。”燕裕笑呵呵地说道，“章怀德估计在头疼要怎么对付你了。”
    林柠闻言顿时有些得意，但很快又狐疑地看着燕裕，接着看向陈灵韵，试探问道：
    “伱们不会在故意逗我玩吧？”
    “为什么要逗你玩？”陈灵韵笑眯眯道，“你是我们丢出去的明饵，对方哪怕知道有问题也不得不吃，而赵姐和云锦是我们的杀手锏，到时候会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赵元真原本还有些嫉妒和不忿，结果一听自己是“杀手锏”，立刻又趾高气昂起来，笑道：
    “说得没错。我看那什么周红羽，不过也就是只火鸡而已，到时候看我轻轻松松把她拿下。”
    于此同时，秘境之中。
    章怀德迅速扫过周围地形，说道：
    “跟我走。”
    众人迅速跟在他的身后，只听见周红羽问道：
    “战术要怎么调整？”
    “林柠的剑仙实力你们也看到了。”章怀德边走边道，“反应迅速，出手果决。如果在开阔地形交战，放任她以御剑术策应全场，对我们会相当不利。”
    “单防的话，你搞不定？”周红羽敏锐抓住关键。
    “不好说。”章怀德犹豫片刻，摇头说道，“保险起见，把秦猛调整到前排，开战之后第一时间压制住她，不要给她策应全场的机会。”
    “交给我就好。”秦猛沉稳回应。
    秦猛虽然手短，但胜在近身搏击和抗击打能力，只要能咬死林柠不放，让对方没办法舒服地策应全场，这问题就算解决了。
    “其余战术，还是按方案c来？”周红羽再次问道。
    “嗯。”章怀德沉声说道，“燕裕那种级别的修士，没有能稳赢他的办法，我们也只能这样了。”
    “没事，你尽量把战术规划好。”周红羽声音渐低，但眼神里的凶狠和煞气却越发浓烈。
    “拼命的事情，交给我。”

 第十一章 江海来的幽灵公主

    倒计时结束之后，燕裕便带队进入秘境。
    只见这丰都秘境之中，可见度又比外头降了不止一点——外面有点像是黑烟雾霾遮天蔽日的感觉，里面就干脆是深更半夜了，只能依稀借着头顶的月光，勉强看清附近山峰的轮廓。
    此时众人似乎在一个山沟沟里头，左右两边都是无法攀登的山岩峭壁，和地面几乎成90度垂直。
    当然，用登云术也能爬上去，但上去大概率也是遇到空气墙……虽然秘境被制造出来的目的有多种多样，但其中肯定不包括让外来者玩沙盒游戏。明摆着不让你走的路，强行走过去也不遇到什么地图小彩蛋。
    再往前方看去，山路在蜿蜒中逐渐向上攀升，很快就淡化在夜幕之中，看不清楚了。
    “他们似乎没有经过这里。”苏云锦拿着手电，照射脚下路面，突然说道，“看，如果走过，地上会留下脚印。”
    众人低头看去，脚下并不是景区里常见的石板台阶路，而是略有些湿润泥泞的土路。
    哪怕是苏云锦这样身轻体柔的姑娘，踩上去也会留下浅浅的印子。周红羽战队里有秦猛这种肌肉壮汉，不留脚印是不可能的。
    “会不会为了不留脚印，全员都施展登云术飞过去呢？”林柠思索问道，“有没有这样的可能性？”
    “如果是这样就太好了。”陈灵韵微笑说道，“提前消耗他们一波真元，我们打起来也会轻松许多。”
    “不管前面有没有埋伏，大家打起精神来就是了。”燕裕最后说道。
    他正要带队前进，忽然注意到陈灵韵正盯着后方不语。
    “怎么了？”燕裕问道。
    “那里是不是有个水潭？”陈灵韵反问他道。
    燕裕拿手电照了照，在这条路的尽头，灯光照去一片黑乎乎的——不像是水潭，倒像是烂泥地。
    “过去看看。”他说，“速度，别浪费太多时间。”
    众人立刻掉头，前行数十步，很快便来到泥地边上，只见此处芦苇丛生，浅水一滩，臭不可闻。
    再远处又一小庙，似土地神祠，庙里供奉泥偶非是一尊，却有五尊。
    燕裕定睛一看，奇道：
    “哎呀，陈灵韵你走狗屎运了。”
    “那是什么？”陈灵韵笑着问道。
    “好像是五通神。”林柠神情紧张说道，“我爸说如果路上遇到了，不要去拜，更不要随便许愿。否则帮你实现了愿望，你却不记得去还愿，人家要来收你性命的……”
    话音未落，只见五道黑烟从芦苇地里飘出，化作五个青面獠牙的两米恶鬼，悬浮空中，厉声喝道：
    “既见神灵，为何不跪！”
    陈灵韵看向燕裕，只见他上前一步，笑道：
    “得道为神，绝祀为鬼。这秘境里没有香火供奉，也没有信徒愿力，我看你们不像是神，更像是鬼。”
    “好胆！”那五個恶鬼爆喝一声，便变化出刀、枪、棍棒、斧头和大锤，朝燕裕等人凶悍杀来。
    还未近身，便有两道剑光冲去。
    一道玄黄，为黄庭剑，一道青翠，为青竹剑，分别将握持刀枪的恶鬼贯穿，对方甚至来不及格挡，身形很快黯淡下去。
    陈灵韵瞅准机会，将招魂幡催动起来，很快便将那两鬼收入幡中，心想这鬼是不是弱了点？
    还没等她想明白呢，魔门妖女的阴风剑从侧面杀去，竟是直接杀了个一穿二。她也顾不得再去多想，赶紧将那落下的两鬼也收了。
    只剩下那拿斧头的恶鬼，茫然降在地上，见眨眼间只剩自己一人了，索性将斧头往地上一丢，大叫道：
    “好好好，要收要剐，痛快点来！”
    这下即便陈灵韵再怎么优雅，此时也绷不住笑容了，用冷淡不善的目光盯着燕裕，意思再明显不过：
    就这，弱得跟菜鸡似的，也配当我的使臣？
    燕裕却也没辩解，只是过去问那恶鬼：
    “伱是鬼魄修道，还是妖兽成精？”
    那恶鬼苦笑说道：
    “此处乃是阴间秘境，哪来的妖兽？但凡是血肉之躯，早就被万鬼啃噬了去。我等死得太早，起码四五千年得有，具体姓名也已经忘了。如今不过孤魂野鬼，没有多少法力在身，道长要怎地便怎地吧。”
    “那就没问题了。”燕裕点了点头，转身跟陈灵韵解释说道，“天干之数十二，五为阴中之阳。古时孤魂野鬼，若是机缘巧合，凑成五个，就有概率阴修，即为‘五鬼’。”
    “五鬼修行，可正可邪。正修便是吃人香火，还以财运，收集愿力加持己身，便为‘五通神’。但若是被邪修驱使，去窃人财帛，甚至害人性命，便是‘五小鬼’。”
    “另外又有‘伪五通神’，是因为古时南方多流行祭祀‘五通神’，有畜生精怪伪托其名，同样凑成五个，祸害民间，淫人妻女……这种就不用留了，遇上了杀掉就行。”
    “我们可没做过那种事情！”恶鬼一听他说“不用留了”，连忙摇身一变，立刻化作个妙龄女子模样，哭哭啼啼地叫冤说道，“我等只是孤魂野鬼，并无肉身，哪有什么雌雄可言？要雌便雌，要雄便雄，又何苦去祸害良家女子，引出民怨？直接做女鬼去诱惑路过书生，要多少阳气就有多少，他还美滋滋不晓得报官哩……”
    “好了，打住。”陈灵韵淡淡说道，那恶鬼立刻噤声。
    略微沉吟了片刻，她便将招魂幡一招，将这最后一只恶鬼也收入其中。
    “这边浪费了几分钟，后续我们得加快速度了。”燕裕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众人赶紧跟上他的步伐。过了片刻，陈灵韵加快脚步，迅速来到燕裕身旁，压低声音问道：
    “你说它们能‘害人性命’，具体呢？”
    “持刀兵砍人呗。”燕裕回答说道，“你刚才不看见了嘛？”
    “就这？”陈灵韵挑起眉毛。
    “堂堂江海公主，头脑灵活就这？”燕裕毫不留情地嘲笑她道，“光是持刀兵砍人，确实平平无奇。但五鬼胜在防不胜防，有隐身术，有穿墙术，我这么说你总该懂了吧？”
    若是换做林柠这种思想纯洁的，恐怕也理解不了他的意思。但陈灵韵的心思多脏啊，立刻就想到了五鬼的真正用法。
    比如穿墙术躲在山壁里，躲在树干里，甚至躲在地底，然后等敌人经过，钻出来背后给他一刀，立刻隐身跑路……
    很好，我喜欢。
    想到这里，陈灵韵又笑着问道：
    “这五鬼现在有点弱，被仙剑刺了一下，直接就失去战斗能力了，有什么办法强化一下防御吗？”
    “就算更好的祭炼之法，我会知道吗？”燕裕嗤笑说道，“你看我像是会玩鬼物这种腌臜之物的人吗？我可是光明磊落的正派修士！”
    陈灵韵讨了个没趣，却也不恼，只是笑道：
    “所以答案是有，对吧？”
    “对。”燕裕也没故弄玄虚，坦然说道，“但是没必要，懂吧？”
    陈灵韵立刻秒懂，说道：
    “因为鬼物的最大优势，就是防不胜防。与其增加防御，不如增加它的隐蔽性。”
    “你看。”燕裕击掌叫绝说道，“我就知道你这阴险狡诈的性格，绝对是个玩鬼物的天生料子！”

 第十二章 牛头鬼

    接下来的路上，江海公主化身成为江海好学生，见着一个鬼怪就问燕裕，仿佛真的在认真学习似的。
    “那是什么？”她指着前面的无头鬼怪，问道。
    “无头鬼。在到处找自己的头呢，你不打它，它不打你。”燕裕回答。
    连头都能弄丢，岂配入我幡中？陈灵韵心里想着，又指着一青颈鬼问道：
    “那个呢？”
    “吊死鬼，脖子上有勒痕。”燕裕说道，“攻击方式是掐人脖子，弱得很。”
    “所以都是些杂鱼喽？”陈灵韵微笑问道。
    “不然呢？”燕裕无奈斜眼瞅她，“三步五步就能遇到一个厉害鬼怪，那这秘境我们还能打得过去吗？动动脑子行不行？”
    “都是杂鱼很正常。”赵元真也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老气横秋地说道，“真正厉害的秘境，你们是没有见过呢！”
    “你不懂别胡说。”燕裕打断她道，“灵气复苏是这样的，低难度的秘境先出来，然后是高难度的秘境。所以只要你自身的修为进度，能跟得上灵气浓度的上限，秘境就不会难到没法对付的程度。”
    赵元真立刻恍然大悟：她那边的修真界，没有灵气复苏的说法，所以修士探查到某处秘境之后，进去究竟打得过打不过，那完全就是一個随机概率的问题。
    但这边终归经历过灭法时代，如今是复苏时代的早期，秘境出世是循序渐进的，所以探索难度完全不用担心，主要问题还是秘境数量太少——但为什么我好像没感觉呢？
    如果陈灵韵知道她心里的想法，肯定又要开始说什么“特许经营”之类的吓人话。但好在赵元真这次并未瞎问，只是默默独自思索起来。
    众人穿过漫长山路，又解决掉一部分拦在路上的鬼怪（大多都是负责开路的林柠击杀），终于登上了半山腰。
    “真元还剩多少？”燕裕忽然问道。
    “七成吧。”林柠回答。
    “那就休息一会儿。”燕裕吩咐道。
    “你就不怕他们找不到我们，直接冲到秘境深处把门将干掉，把控制中枢拿下吗？”陈灵韵笑眯眯道。
    “无所谓。”燕裕说道，“我有种预感。”
    “什么预感？”众人好奇问道。
    “小周会在门将附近等我。”燕裕淡然回答道，“这是我们队长之间的默契！”
    “切！”姑娘们纷纷散去。还以为队长会说什么正经话，果然还是对他期望过高了。
    林柠迅速原地坐下，吐纳调息，恢复真元。
    陈灵韵也拿出招魂幡，开始往里头灌输真元，炼化其中五鬼。
    燕裕站在山路边上放风，忽然看见苏云锦来到身边，低声问道：
    “队长，伱笃定周红羽战队，不会采取速推秘境的战术，理由是什么呢？”
    “不如你自己先想想看？”燕裕笑着问道。
    “嗯。”苏云锦认真思索起来，“首先，我刚才观察了一下，柠柠的剑光在这种可见度昏暗的环境里，还是比较容易从远处辨识到的。”
    “但是我们一路走来，都没有看到远处有任何陌生剑光，就证明我们两队应该是位置隔得足够远，没有办法互相观察到彼此。”
    “周红羽战队应该也能发现这点吧，所以他们就有两种选择：一个是尽快把秘境中枢拿下来，另一个是推到某个进度就停下，守株待兔等我们过去。”
    “如果他们要守株待兔。”燕裕悠悠问道，“你觉得会在什么位置呢？”
    “门将守关的地方。”苏云锦回答说道，“因为不管我们两队从哪里出发，其目的地都是秘境中枢的位置。”
    “没错。”燕裕启发她道，“还有一点，就是如果他们在前面围攻门将，这时候我们突然从后面抵达，那会怎么样？”
    “他们会被两面夹击！”苏云锦恍然大悟，“就跟上次龙泉山秘境，安南军战队担心的那样！”
    “没错。”燕裕笑着说道，“模拟对抗，模拟的是敌对修士争夺秘境中枢，所以我们遇到那种情况，肯定是选择落井下石，而不是帮他们一起围攻门将。”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他们若是提前抵达终点，大概率会在门将位置守株待兔，等我们过去后直接对决，一劳永逸，这样明显更加安全——这也是很容易得出来的结论。”
    “大概率是这样……那小概率呢？”苏云锦问。
    “小概率就是门将看起来不堪一击，或者周红羽脑子发热想拼上一把。”燕裕语气悠悠地说道，“两种的可能性都不大。真要碰上了，那就自认倒霉呗。”
    苏云锦点了点头，继续默默思索起来。
    门将是原秘境之主设置的，而这里是鬼怪类的秘境，说明原秘境之主是豢养鬼物的邪修，设置一个弱小门将的概率确实不大。
    至于周红羽脑子一热，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副队长章怀德看起来是很理智的类型，应该不会自大到以为他们千辛万苦打完门将之后，还有余力去对付黄雀在后的我们吧？
    想到这里，苏云锦暗自松了口气，又看向山上方向。
    看了半天，她忽然迟疑问道：
    “燕裕，你看那里……是不是像有一座宫殿？”
    燕裕顺着她的方向看去，沉吟片刻，转头问道：
    “你们好了吗？”
    “我好了。”林柠站起身来，将青竹剑抱在怀里。
    “走吧？”陈灵韵拿起招魂幡。
    众人继续沿着山路上行，随着队伍越爬越高，山顶建筑的轮廓在黑暗里也逐渐清晰起来——像是沿着山势而建的宫殿群，但仔细看去又觉得有些怪异。
    与其说是宫殿群，不如说是……
    墓冢群？
    正如陈灵韵最早时所说，秘境里若有人造建筑，中枢八九不离十就在里头。
    众人纷纷振作精神，迅速抵达建筑位置，就看见一座雕像立在正门广场处。
    雕像为人型，颈上却是牛头，高约五米，壮硕魁梧，肌肉发达，武器是一把三米多长的狼牙棒，被他双手反握拄在地上，一动不动。
    “小心了。”赵元真突然说道，“这不是雕像，是鬼修。”
    “是使鬼的修士吗？”林柠好奇问道。
    “不是人类。”燕裕说道，“是走运得了有名字的传承，踏上修行之路的孤魂野鬼——看它的体型，拿到的应该是牛头马面之中的牛头传承。”
    “他似乎是在看守宫殿的正门。”苏云锦谨慎说道，“如果我们要进殿去，肯定会和他发生冲突。”
    “所以这就是门将？”林柠惊道，“里面就是控制中枢？”
    “未必。”陈灵韵微笑说道，“但至少这里肯定没人来过。”
    如果周红羽战队真的来过这里，肯定会和广场上的牛头打起来……所以他们没来过这边，很简单的推理。
    “打不打？”陈灵韵问燕裕道。
    “当然打。”燕裕沉吟了一会儿，“但未必要在这里打。”
    大家都闻言怔住，只有陈灵韵立刻领会他的意思，笑道：
    “引进去打？”
    广场外面地势开阔，很适合这种巨大鬼物发挥暴力，狼牙棒抡起来就是周身一片。
    但若是引入宫殿里的狭小环境，叫那牛头鬼的长兵器发挥不开，燕裕战队这边就能节省许多力气了。
    “怎么引？”林柠还是更关心实际操作。
    “哦，简单。”燕裕说道，“我去拖住它，你们进宫殿里等着，我再把它引进去。”
    “你这说了不是等于没说吗！”林柠大怒。

 第十三章 燕裕我要杀了你呀呀呀

    事不宜迟，众人便分头行动。
    林柠带头朝宫殿里冲去，若是里面还藏着什么鬼怪，她便能第一时间出动飞剑制敌。
    燕裕则是冲向广场中心……还没接近他呢，那牛头便像是骤然活了过来，抡起了手中的巨大狼牙棒。
    横扫。
    只是简单的一记横扫，却像是在平地上掀起了一阵风暴。
    燕裕身形急退闪过，明明未被狼牙棒打中，崩碎飞溅的细小石子擦过他的脸颊，仍然拉出了好几道口子。
    陈灵韵跟着林柠冲向宫殿，眼角余光瞥向牛头鬼举手投足间的赫然威势，心里立刻有了结论：
    不能力敌。
    土行象咒号称刀枪不入，却也并非完全无敌，遇到碾压性的力量还是可能会被强行击破，比如这牛头鬼的沉重狼牙棒，连广场地砖都是擦着便裂，碰着便碎，修士的肉体就更不用说了。
    对方再次挥动狼牙棒，狂暴连环横扫周身。一下，两下，三下，每下都将大片地形破坏得一塌糊涂。
    若是人正面吃上这么一棒，估计立马就要变成一滩肉泥。
    但燕裕每次都在千钧一发之际后撤躲过，甚至连崩碎的石子也恰到好处地闪开，乍看之下着实是险象环生，但这每次都躲成功了，很难让人不怀疑他其实游刃有余。
    众人已经撤入宫殿之中，燕裕并不在外面多留，转身就走。
    牛头鬼紧追不舍，宫殿正门虽大，却恰好只能容他这体型堪堪进入。
    刚进殿中，忽然就有五道剑光同时杀来。
    青、蓝、黑、紫，四色剑光分别射向牛头鬼的四肢。对方想要挥动那巨大的狼牙棒，打断剑光，结果刚抡起来没多远，就被宫门旁边的柱子卡个正着，发出沉闷粗糙的声响。
    四道剑光趁机而至，瞬间洞穿牛头鬼的四肢，最后是玄黄色的黄庭重剑，趁他四肢受伤无法防御，一下就砸在它的脑壳上。
    整个牛头四分五裂。
    巨大的狼牙棒掉在地上，陈灵韵赶紧摇动招魂幡，想要将死掉的牛头鬼收入其中，结果摄心大法拉了片刻，居然太重了拉不动，只得又将五鬼放出。
    这五鬼出来之后，欢呼了声，立刻冲到牛头鬼的残尸身边，哗哗哗哗地开吃起来——也不咀嚼，也不吞咽，一个劲儿往嘴里吸，就像《猫和老鼠》里面那样狂炫。
    “轻松搞定！”赵元真得意说道，“就这，还用特意引进来打？”
    “那下次换你去引。”燕裕立刻说道，姑娘们也都笑了起来。
    牛头鬼其实不好对付。他那狼牙棒横扫过去力重千钧，哪怕是仙剑在飞行时被打中，估计也要立刻受损变形，更不用说是修士肉身了。
    但吃亏就吃亏在没有灵智，被人引入宫殿之中，狭小环境，让狼牙棒施展不开，转眼便成了板上鱼肉，任人宰割——所以秘境攻略难与不难，并非是定死的，关键还是看你有没有脑子。
    赵元真在战队里强则强矣，却从来不以机敏聪慧示人，反而更像是個爱吃爱闹的傻大姐……要不然为什么姑娘们之间都是“灵韵”“云锦”“柠柠”的互称，偏偏管她就叫“赵姐”？
    “我去就我去。”赵元真怄气说道，转身就走，“这次我在前头带路，你们好好在后面看着吧！”
    燕裕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随后赶紧跟上。
    陈灵韵不动声色地看着周围，默默将所经之处的路线和环境记下。
    这座宫殿的建筑风格有个特点，就是许多地方都有意造得特别大，无论是正厅还是回廊。
    但并非是古代为了夸耀壮美气魄而刻意营造的宽敞宫室，更像是为了容纳足够多的人……不对，是鬼物。
    也就是说，如今游荡在秘境之中，甚至是秘境之外的鬼物，原本都是被囚禁在这座宫殿里的么？
    从外面看去，这宫殿群往大山深处连绵不绝，或许也跟武夷山秘境那样不止一层。
    第一层都是些饿死鬼、刀劳鬼之类的杂鱼。继续往宫殿里走，到下一层去，或许就是更加厉害的鬼物了，而且随着灵气复苏的逐渐加深，也有从宫殿中突破囚禁出来的危险……
    正当陈灵韵默默思考的时候，忽然只见前面的燕裕拉住赵元真，示意大家停止前进。
    前方是面积极其宽广的宫室，广到内部少说也有三四十根柱子。
    远处有巨大身影在柱子之间走动，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在飘动。
    对方大约有两米多高，但是佝偻身子，脊背如弓，被遮挡在宽袍长袖下面，头发灰白散乱，袖子里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握持着骨质发白的笏板，在柱子之间飘来飘去。
    这造型，这气场，可比外面徒有肌肉，拎着个狼牙棒的牛头人要时髦多了。
    “好像是鬼府判官。”赵元真不确定地说道，言语中难得有几分忌惮。
    修行“鬼府判官”道统的鬼物，有个特点叫做“刀枪难伤”，简单地说就是不吃物理攻击。她空有诸多法术，如今在队友面前也用不出来，这要如何是好？
    “你刚才不是还说‘就这’吗？”燕裕立刻嘲笑她道。
    “我又不怕！”赵元真立刻反驳，“区区判官，看我单挑秒他！”
    “好了，别说傻话。”燕裕打断她说道，“这判官应该就是这秘境的门将了，接下来我们商量一下战术。”
    “是商量怎么打，还是商量打不打？”陈灵韵笑道。
    “嗯……”燕裕突然看向右侧，“好像没时间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周红羽等人从宫室右侧的入口里现身。
    他们进来后也是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远处飘荡着的鬼府判官，随后才看见左侧入口的燕裕等人。
    由于鬼府判官游荡徘徊的这座宫室很大，因此两队虽然位于相邻的入口，但彼此直线距离差不多有二十多米，距离鬼府判官则有三十米左右。
    判官未曾发现两边战队，所以接下来谁先惊动甚至吸引这位守关门将进攻，谁的战队就会处于相对不利的地位。
    周红羽的冷厉目光看向燕裕，昔日的诸多仇怨在脑海里依稀浮现，只感觉全身气血都在往脑门上涌，但最终还是忍住没有抢先出手。
    因为很显然，她只要施展火行道法攻来，燕裕等人立刻就会趁势后退，暂避战场，同时被惊动的鬼府判官也会追杀过来……等周红羽战队和门将打得差不多了，燕裕再带队过来收割，轻轻松松将胜利拿下。
    正因为此时的周红羽，心中无比渴求要击败燕裕、一雪前耻，她才更不允许自己犯这种无比愚蠢的错误。
    “怎么办？”她低声问旁边的章怀德。
    章副队长不动声色，突然将飞剑朝燕裕方向射去。
    飞剑化作一道明亮剑光，带着划空低啸杀向燕裕，其制造的动静在幽暗沉静的宫室里是如此明显，几乎瞬间就将远处的鬼府判官的视线吸引过去。
    当然，是跟着剑光转向了燕裕等人的方向。
    燕裕不动声色地御剑而出，黄庭剑截住对方飞剑攻击，发出金铁交击的清脆声响。
    只听见鬼府判官发出一声低笑，突然朝燕裕这边飞来，速度比原本的飘飘荡荡快上不止一点。
    “退！”燕裕说道。
    众人立刻朝原路飞快退去，而鬼府判官穷追不舍，紧跟他们离开了这座宫室。
    “漂亮！”唐小怜忍不住欣喜叫道。
    如果是周红羽用火行道法进攻，那么长的一条火线连过去，鬼府判官直接就能顺着火线瞄到周红羽这边。章怀德的妙招就在于他用的是飞剑，剑光并不会暴露御剑者的位置，只会把视线引到攻击目标上。
    那燕裕仓促之下用仙剑格挡，又是一声响亮声音，终于让鬼府判官确认目标，毫不犹豫地追杀过去了。
    “快找秘境的控制中枢。”章怀德却无半点得意，只是沉稳吩咐说道。
    众人立刻一声应下，便在宫室里分散开来，拉网搜索任何的可疑物件。
    “找到了吗？”过了几分钟，章怀德再次问道。
    “没有。”秦猛回答说道，“这大厅里空空荡荡，别说物件了，连个茶几柜台都没有。”
    章怀德沉默片刻，突然叫道：
    “不好！那控制中枢……说不定被门将带在身上了！”
    “你是说？”周红羽也瞬间反应过来，“燕裕不是被你算计到，而是早就知道这点，故意将计就计把门将引走？”
    “是他们先到的这里！”章怀德连忙朝燕裕等人撤离的方向赶去，“这个推断很有可能！”
    若是仅仅引走门将，平西军战队可得给燕裕点赞，甚至赛后给他们发个“最佳兄弟战队”的牌匾也不是不行。
    但若是连门将带控制中枢一块引走，那就是老奸巨猾，老谋深算，老坏逼了属于是！
    燕裕，伱不做人！
    “这次是我的失误。”追赶燕裕等人的路上，章副队长还不忘检讨，“当时不应该急着出手的，应当观望清楚再说。”
    “不是副队长的问题。”秦猛也瓮声说道，“若不是我打那守门马面不小心受了伤，处理我的伤势浪费了时间，也不至于让镇东军先找到这边。”
    “好了！”周红羽打断两人的检讨，严厉道，“要复盘赛后再说！那门将不是一两分钟就能解决掉的。我们尽快追上去就是了。把燕裕连守关门将一块干掉!”
    “好！”众人齐声响应叫道，原本低落的士气再次高涨起来。

 第十四章 周队长别这样

    燕裕等人在宫廊之中飞奔，后面是桀桀怪笑的鬼府判官。
    陈灵韵熟记了来时的地形路线，倒是为大家提供了不少方便，至少不会走到什么死路里被判官刚好堵住。
    “我们这是要去哪？”赵元真烦躁问道。
    她很不喜欢被追着跑的感觉，这似乎勾起了她某种不好的回忆。
    “陈灵韵？”燕裕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
    “前面再转几个弯就行了。”陈灵韵淡淡笑道。
    众人继续沿路线疾奔，转弯，转弯，然后再转弯。
    “那个判官呢？”林柠忽然望向背后。
    后面穷追不舍的鬼府判官已经不见了。
    “嗯。”陈灵韵露出“这是个好问题”的笑容，指着左侧走廊说道，“应该在那边。”
    “可我们是从后面跑来的。”林柠大惊失色。
    苏云锦镇定回答：“我们应该是绕了個圈，把那个鬼府判官甩掉了。”
    甩掉守关门将这种事情，在秘境里其实还是比较罕见的。因为门将往往要负责看守秘境控制中枢，离得远了立刻就会回去，不会给你调虎离山的机会。
    “现在呢？”赵元真问道。
    “现在，当然是等周红羽他们过来了。”陈灵韵笑眯眯道，“开始规划站位。”
    “林柠，左手边第一根柱子后面。”
    “赵姐，右手边回廊转角处。”
    “云锦，右手边窗台侧面。”
    众人飞快走位隐藏完毕，只听见燕裕笑道：
    “我站哪里？”
    “好钢就得用在最关键的刀刃上。”陈灵韵神秘笑道。
    却说周红羽等人从后方追来，越追越觉得不对劲。
    按理说如果燕裕他们已经和守关门将交战，动静应该不会小才对。然而众人都已经追到这里了，仍然没有听到周围有任何响动。
    “会不会是被引到更远的地方去了？”周红羽按捺战意，冷冷问道，“他们打算把门将带到没人的地方秘密杀掉？”
    “不大可能。”章怀德冷静分析，“这座宫殿没那么大，交战回音不可能完全传不过来，我更倾向于他们此时还未与门将开战……”
    话音未落，仿佛响应他的推论似的，前方终于传来剧烈的动静声。
    众人立刻精神大振，迅速朝声源方向冲去。
    只听那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只要转过拐角就能抵达。
    秦猛率先冲在最前头，毕竟副队长让他第一时间压制林柠；周红羽跟在她的身边，为的是去找燕裕算账；唐小怜和孟庆希位于中央，章怀德则稳居队伍最后压阵，毕竟他的御剑术能支援全场，视野比距离更为重要。
    至于平西军医疗团队，则是隔着几十米遥遥缀在后面，只是用悄然用无人机跟着战队众人，进行不干涉战场的远程拍摄记录。
    忽然，无人机拍摄到了隐藏在柱子后面的陈灵韵。
    陈灵韵也看到了无人机，笑吟吟地朝摄像头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医疗团队：………………
    合着是埋伏啊！
    当然，即便注意到了这点，他们也没法提醒周红羽，这是不合规矩的。
    更不用说，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周红羽和秦猛转过拐角，便与燕裕恰好撞了个照面。
    燕裕！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周红羽并未犹豫，经脉行气，真元鼓荡，将大光明火直接催发出来！
    如今灵气上限并未提升，因此她也没法喷出席卷一切的无尽火海，而是从口鼻中吐出三道火焰，在空中立刻化作长枪形状，呼啸射向燕裕方向。
    大光明火第一式，焰枪。
    名字虽然朴实无华，但杀招在于火焰极度凝练，击中目标的瞬间会发生小范围的爆炸，从而使目标周身瞬间被蓬勃绽放的大光明火完全吞没——也就是说，哪怕你用飞剑来格挡这招，结果就是飞剑被大光明火猛烈烧灼，灵性也会大损。
    设计出这一式的大光明火修士，大抵是对剑仙或者御剑术有什么仇怨吧，其中针对克制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燕裕此时正被鬼府判官逼到柱子角落里，眼角余光迅速瞥过，当然晓得这招只能躲不能接。
    他旋身踏前几步，啪啪啪啪，竟是无视重力直接冲上柱子，避开了焰枪的攻击范围。
    鬼府判官原地不动，长长的舌头从口中吐出，如鞭子般朝上方缠向燕裕脖颈，结果突然身形向前一个踉跄，却是黄庭剑不知何时绕到他的后方，猛力砸向他的后背。
    只见判官长袍如湖水般荡起层层涟漪，将黄庭剑的冲击力卸去了绝大部分，残余的力道推着他向前飘动一截距离，本体似乎并未受到多少伤害。
    以如今灵气复苏的进度而言，能出现在秘境里的鬼府判官，还没有到能掌握敕令法术的修为境界。
    但哪怕是只会物理攻击，凭借着“刀枪不入”的特性，也不可能让人类修士在短时间内就击杀掉。
    他飞快地转过身来，狰狞可怖的脸上带着愤怒恼火的神情，正要挥动笏板去砸黄庭剑，周红羽的焰枪已然呼啸而至——刚才黄庭剑的那一下砸击，正好将鬼府判官推入焰枪的攻击范围。
    焰枪刺中判官长袍，就像是燃烧的打火机落入了天然气里，瞬间就引发了强烈的爆炸。
    大光明火，破邪灭祟！对鬼怪伤害增幅！
    鬼府判官的尖利惨叫，顿时响彻整个宫殿。平西军战队其余三人也转过拐角，正好将焰枪击中鬼府判官的画面尽收眼底。
    饶是章怀德冷静沉稳，此时也忍不住心思一震。
    糟糕，被算计了！
    果不其然，受伤未死的鬼府判官，立刻将原本追逐的燕裕直接丢下，神情怨毒地朝周红羽方向冲来。
    “小周别急，送你玩了！”燕裕站在柱子高处叫道。
    回应他的是一记焰枪。
    燕裕迅速转入柱子后面，躲过了这发焰枪和随之而来的爆炸。秦猛已经半路杀出，拦在了鬼府判官的身前，摆出了弓步冲拳的姿势，龙象涅槃神功已经运转起来。
    冲！
    正拳带着沛然之力轰向鬼府判官，在他的长袍上砸出了更多的涟漪，伤害依旧不甚明显。
    鬼府判官再次怒吼起来，将手中骨质笏板高高举起，用力朝秦猛砸落下去。然而很快又是几发焰枪，将他的砸击动作粗暴打断。
    这次周红羽并非误射，而是摆出了很明确的态度：
    既然不小心拉到你的仇恨，那就连你一块儿杀！
    章怀德在后面看得心急如焚。燕裕战队的人都还没全部现身，你们怎么就和守关门将打起来了啊！
    他有心想要赶紧叫停，却又想到周红羽不是燕裕，没动手之前还能按捺得住，一旦动起手来……不好意思，我现在只想打死伱，或者被你打死。
    那是绝对听不进劝的。
    心思急转之间，章副队长也很快做出决定：
    “向周队靠近！集火击杀门将！”
    既然没法让队长丢下门将和我们汇合，那只能将思路逆转过来，我们去和队长紧密抱团。这样哪怕对面发动伏击战术，至少战队也能互相配合应对。
    但陈灵韵岂会给他这个机会？章怀德这边下令，那边原本埋伏起来的姑娘们立刻冲出，速度最快的自然是林柠，青竹剑化作一道剑光，直取唐小怜的胸口。
    唐小怜连忙御剑来挡。仓促之间金铁交击，她的桃夭剑打着圈儿飞了出去。
    只见又是一道黑色剑光，却是赵元真的阴风剑，趁唐小怜飞剑被震退倒旋，空门大开的这一刻，朝她的胸膛电射而来。
    倘若是单打独斗，这唐小怜如今已经是尸体了。旁边孟庆希当然不可能抛下队友，只得转身出剑来救，迅速将阴风剑拦截震开，唐小怜也知道中了伏击，右手如天女散花般朝前方一撒。
    桃花瘴！
    缥缈的粉色瘴气在空中弥漫开来，其实却是无数的粉色蛊虫漂浮空中，若有人贸然闯入瘴气，哪怕掩住口鼻屏住呼吸，也要被蛊虫钻入周身毛孔，痛到无法忍耐，只能就地打滚。
    如今这瘴气施展出来，立刻就在双方之间形成屏障，不仅对面过不来，连视线也被遮蔽住了。
    还没等唐小怜松一口气，又是一道紫色剑光撕开瘴气，精准地刺向孟庆希的面门。
    孟庆希刚刚出手替唐小怜挡剑，此时飞剑根本来不及收回，差点儿吓得魂飞天外。
    只听得“铛”的一声，却是章怀德出剑替他挡下攻击，指挥叫道：
    “继续撤！她们看不见的！”
    桃花瘴能完全遮蔽视野，对面肯定是看不见自己这边的。之所以还能精准地攻击到孟庆希，只是因为记住了他刚才在哪个位置而已。
    只要保持移动就好了！
    唐小怜和孟庆希连忙后退，果然只见两道剑光再次穿过瘴气，击打在他们原本站着的位置上，直接就刺了个空。
    还没等章怀德松一口气，整个人突然就被背后出现的水柱裹挟卷起，一头栽进了前方的桃花瘴中。
    却是始终未出手的苏云锦，在陈灵韵精准报出预判位置后，放了一记恰到好处的蛟冲。
    天河之水凭空生出，猝不及防的章副队长被洪水裹挟推着，先是直接撞入桃花瘴里吃满蛊毒，随后又被继续推着离开瘴气，送入了陈灵韵布下的埋伏圈里。
    林柠的青色剑光，已经从左边迅疾杀来；赵元真则是配合夹击，从右侧封死章怀德的去路。
    蛟冲之洪流裹挟着章怀德，无情地推着他冲向前方汹涌剑光！

 第十五章 人多力量大

    电光石火之间，章副队长已经落入危局。
    这就是情报不足的问题了。如果他能事先从战斗录像里见过苏云锦使用南斗星河秘术，此时被洪水裹挟卷入之后，也未必会立刻陷入猝不及防的懵逼境地。
    但如今章怀德已被冲得晕头转向，加上又中了桃花蛊毒，一时间居然束手无策。
    唐小怜连忙召回桃花蛊虫，遮蔽视野的粉色瘴气消失。孟庆希立刻带上飞剑，朝前冲杀去救章副队长。
    但比孟庆希更快的，是周红羽的吐火！
    这姑娘在配合秦猛对付鬼府判官的同时，居然还抽空扭头进行支援。大光明火再次化作焰枪，杀向迎面而来的赵元真。
    赵元真紧急转向闪过，焰枪射空落在地上，顿时炸出大团的火焰来。
    这火焰突然腾起，光热沸腾，瞬间就将苏云锦的视线遮住。
    苏姑娘虽然视线里失去目标，却还在勉励操纵水行道法，只可惜盲操的精度终究有限，总算让章怀德抓住机会，一个神行加速冲出水流裹挟。
    孟庆希御剑格住林柠的青竹剑攻杀，终于神行赶到章怀德边上，叫道：
    “走！”
    两人赶紧且战且走，全力催动真元御剑周身格挡不停，金铁交击之声也是不绝于耳，一步一走艰难回撤。
    对面的飞剑攻势层次错落。以林柠的青色剑光最为强势，制霸全场。一边压得远处的唐小怜只能用桃夭剑全力自保，另一边还能抽空回去阻拦章怀德和孟庆希后撤。
    其次便是赵元真的黑色剑光。魔门妖女并未专研御剑术，但胜在斗法搏杀经验丰富，此时操纵阴风剑不停冲杀，逼得章、孟两人不得不全力防守，步履维艰。
    最后则是陈灵韵的紫色剑光。紫极剑的游走悠闲灵动，配合赵元真的阴风剑施加压力。只是在章、孟两人的剑术防守露出薄弱之处时，突然来个全力刺杀突袭，将两人吓出一身冷汗。
    眼见战场劣势越发明显，章怀德强行按下焦急情绪，紧张地思考起破局之策来：
    对面的战术并不混乱，每个人扮演的角色都很明确。林柠负责压制唐小怜，让她无法施展桃花瘴气，否则只要瘴气拦路，遮蔽视野，对面的御剑术没法继续从容攻过来，这個局就算是破去了。
    赵元真和陈灵韵，则是配合林柠一起，对自己和孟庆希施加强大的防守压力。哪怕她们的联合攻势露出半点空隙，让这边有机会转身用神行术后撤，这个局一样算是破了。
    苏云锦……等等，苏云锦在干什么？！！
    这个念头生出的瞬间，章怀德的耳朵已经从金铁交击之声中，捕捉到了那一丝微小的水声。
    “闪开！”他顿时惊得亡魂大冒，用力将孟庆希从身旁推开的同时，自己也借力朝着侧面扑去。
    然而，闪避失败。
    不是因为章怀德反应慢了，而是双脚被地下冒出来的两只鬼手牢牢抓住——他甚至还听到了两声尖细的、奸诈的窃笑。
    紧接着，苏云锦的蛟冲再次施展出来，洪水将章怀德和孟庆希两人裹挟吞没，将他们冲到唐小怜无法支援的更远处去了。
    唐小怜被林柠压得只能全力防守，又看见副队长和孟庆希失陷洪水之中，不由得心中越发焦急起来。
    队长呢？能救一下吗？
    ——————————
    周红羽却是分身乏术了。
    她先前配合秦猛围攻鬼府判官，同时还暗自留意后方情形，直到章怀德猝不及防中招，唐小怜撤掉瘴气让孟庆希去救，她才抽空吐出一道焰枪，帮助章副队长摆脱了蛟冲裹挟。
    回过头来，就看见秦猛已经被放翻在地。
    燕裕越过秦猛的身体，在鬼府判官的攻击之中灵活游走。判官手中笏板不断砸下，每次不仅砸不到燕裕，攻击范围却都将秦猛笼罩其中——显然，他这走位闪避并非是“不小心”的。
    秦猛练的是龙象涅槃神功，此时加持的乃是神象法门，力大无穷同时刀枪不入，但承伤的代价是真元加剧消耗。
    正面挨了鬼府判官这么几下，不仅仅是爬不起来的问题，更使得他本身的真元也大幅流失，未必还能再撑多少下。
    必须赶紧替秦猛解围！
    焰枪击中之后就会小范围爆炸。如果用道法攻击燕裕，以那个坏批的奸诈程度，绝对会在闪避攻击的同时，继续故意把自己的攻击往秦猛身上引。
    周红羽不动声色，再次朝鬼府判官射出一发焰枪，将对方仇恨从燕裕那边吸引过来的同时，赤羽剑拖着炽热轨迹杀向燕裕。
    “厉害。”燕裕用黄庭剑截住她的攻击，用惊叹的口气说道，“以一挑二，还要分心支援后面，周红羽你当自己是神仙啊？”
    秦猛这边已经爬起身来，同样抽出金刚剑握在手里，不声不响地劈向燕裕后背。
    但燕裕只是旋身架住他的偷袭，随后一记曲咒鞭腿将他踢飞出去。
    “队长之间说话，你插什么嘴？”燕裕没好气地笑骂道，黄庭剑再次扬起，又和赤羽剑在空中对撞。
    重剑势大力沉的优势，被燕裕发挥得淋漓尽致，人家赤羽剑都被震得倒飞出去了，黄庭剑也只是晃一晃而已。
    秦猛被燕裕踢飞出去，向后撞在柱子上面，哇地呕出一口血来，才意识到自身的龙象涅槃神功已经停止运转——因为他的真元完全耗尽，无法再维持炼体秘术了。
    后方再次传来蛟冲的滔滔水声，章怀德和孟庆希已经被洪流卷入，无法自拔。
    唐小怜孤立无援，很快就被林柠击穿防线，青竹剑架在了她的脖颈上面。
    五人已去其四，周红羽自己也不知道射了多少发焰枪，丹田里的真元早就所剩无几，只见燕裕也不去管秦猛，脸上笑意收敛起来，淡淡问道：
    “还打吗？”
    周红羽没有说话，赤羽剑回到她的身边，再次摆出了准备战斗的姿势。
    鬼府判官转身杀向周红羽，只见燕裕突然神行冲到他的侧面，曲咒一拳砸在判官腰部，长袍上掀起大片涟漪。
    拳锋刚刚收回，黄庭剑攻势接上，剑击落点和拳击落点完全重合，只听见仿佛箭穿败革般的闷响，那鬼府判官直接横飞出去，在空中发出凄厉的惨叫。
    “你先别急。”燕裕看着面目狰狞的鬼府判官，冷淡地丢下一句话，又看向摆出负隅顽抗姿态的周红羽，挑眉问道，“你这样有什么意义？”
    “少废话！”周红羽厉声说道，“燕裕，来杀我啊！”
    “先把这鬼府判官干死再说。”燕裕说着转过身去，似乎完全不担心周红羽会偷袭他。
    周红羽怔了片刻，随后也跟着转向鬼府判官，赤羽剑急射出去。
    平西军医疗团队已经赶到现场，将章怀德等人拖走急救了。陈灵韵带队赶来，就看见燕裕正和周红羽联手，两人双剑围攻鬼府判官，将对方打得凄惨不已。
    “这是怎么回事？”陈灵韵失笑问道，“和敌队队长共同对付秘境门将，难道是我们战队的什么传统保留节目吗？”
    “上次的李明湖是副队长吧。”林柠立刻纠正她的说法。
    “那我更正一下。”陈灵韵继续笑道，“跟敌队的女性修士？”
    “唐小怜也是女性修士。”林柠继续纠正，“可没有跟她合作。”
    “敌队的厉害女性修士。”陈灵韵笑眼弯弯。
    林柠这次没话说了，反倒是苏云锦按住耳麦，直接问道：
    “队长，你在和周红羽联手吗？”
    “对啊。”燕裕在频道里回答说道，“多一个人打，省力。”
    姑娘们先是一怔，随后便齐齐无语起来。
    多一个人打更省力……多么朴实无华的答案！但确实是她们的队长会说出来的话。
    “既然人多力量大，那我们也上去帮忙吧。”陈灵韵笑眯眯道。

 第十六章 迟早有一天

    众人齐齐围攻之下，那鬼府判官也未拿出什么隐藏底牌来，终于轰然坠落倒地。
    似乎正如燕裕所言，如今这个时间点能开放的秘境，里面基本不可能会有任何“无解的关卡”。
    最大的威胁，仍然来自于竞争队伍。
    鬼府判官倒地之后，燕裕和周红羽对视片刻，无需多言，刚刚还在联手作战的黄庭剑和赤羽剑，瞬间又杀在一起。
    姑娘们纷纷围观，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否要插手。
    周红羽双目皆赤，斗得兴起，索性将残存真元全部调动起来，红光和热力几乎要从口鼻中溢出。
    凤凰吐火！一！二！三！三发焰枪连续射出，将燕裕的所有去路全部封死。
    燕裕淡定侧身跨步，直接走入旁边的柱子之中。
    想不到吧？我会穿墙术！
    周红羽神情一窒，焰枪已经在周围轰然炸开，随后燕裕又安然无恙地从柱子里走出来，从容避开周围燃烧着的大光明火，笑道：
    “这总该认输了吧？”
    回应他的，是一发赤羽剑的刺击。
    燕裕面色不变，黄庭剑将其震飞出去，随后又杀向周红羽。
    赤羽剑连忙回援，和黄庭剑交击数合，却只见燕裕突然神行疾奔而来，似乎不打算进行剑术对决了。
    周红羽二话不说，摆出了近身格斗的姿态，肌肉在曲咒加持下鼓胀起来，牙关紧咬，杏眼圆睁，准备和他殊死搏斗。
    然后就被黄庭剑从后方啪地砸中脊背，扑倒在地。
    燕裕急行冲到她的身边，一巴掌拍在她的后腰上，润咒真元迅速封住丹田。
    搞定！
    却不料周红羽丹田被封，却仍然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拧身朝燕裕用力砸出拳头——没有真元，没有法术，就是纯粹的凡人打架。
    燕裕淡定开启土行象咒，直接正脸吃下了这一拳，从容说道：
    “差不多得了。”
    周红羽仍然不听，继续对他拳打脚踢。只见这姑娘贝齿紧锁，表情狂怒，双目满是条条血丝，从俏脸到脖颈全部胀红起来，青筋也是根根绽露。
    用老一辈人的话说，这叫“打疯了”。
    然而她再怎么疯魔，仅凭凡人的拳脚功夫，别说要伤着开启象咒的燕裕了，哪怕给他挠个痒痒都做不到。
    燕裕也有些不耐烦了，看准机会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反拧，放翻，倒地压制，膝盖用力按住她的脊背。
    周红羽胡乱挣扎了好久，终于连力气也完全耗尽，只是趴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气。
    燕裕单腿压着周红羽的后背，将右拳高举起来，宣布说道：
    “哈哈，我又赢了！”
    姑娘们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
    “看什么看？”燕裕满不在乎地说道，“打比赛，就是要赢！”
    “我来看看她怎么样了。”苏云锦过去想要检查周红羽的伤势。
    “你先别急。”燕裕连忙将她叫住，“她现在可是入魔版周芷若，你过来会被她直接攻击的，还是等平西军医疗团队过来接手吧。”
    “好吧。”苏云锦只得去找医疗团队。那边陈灵韵放出五鬼，将鬼府判官的尸体吞噬一番，最后总算从尸体内部找到了一個令牌。
    “这个应该就是秘境中枢了。”她转头问还在压制周红羽的燕裕，“怎么说，你来？”
    “你来炼吧。”燕裕说道，“反正炼完了也要交出去。”
    “那我拿走咯。”陈灵韵笑眯眯道。
    “你拿去随便玩吧。”
    陈灵韵刚刚离开，平西军医疗团队就赶了过来。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虽然周红羽的模样很屈辱，但实际上除了真元耗尽外并未受什么伤，是战队五人里头唯一安然无恙的。
    “炼完了。”又过了十来分钟，陈灵韵回来说道，“这秘境有六层，我们这是在第一层，后面的还没开放。”
    “意料之中。”燕裕看了看周围，“大功告成，我们走吧。”
    陈灵韵将众人传送出秘境，回到了双桂山的凉亭之中。
    经过简单的医疗处理，周红羽战队五人都恢复了行动能力，目前只是坐在长椅上养伤，等着江对面的军方修士过来接他们。
    这段时间其实相当难熬，因为镇东军的姑娘们就坐在他们的对面，唧唧喳喳地聊着等下去什么地方吃饭拍照，仿佛根本就没有从刚才的战斗里感受到任何压力。
    但仔细想想，人家不仅全程没受伤，而且还是压着这边在打，这还能有什么压力？赢得太快了？我们没让她们尽兴？
    于是平西军的众人更加憋屈了。
    副队长章怀德已经察觉到目前队伍士气太过低落，不好好处理恐怕会积攒成心理阴影。
    这种时候，本来应该周红羽出来说话的。她作为战队的队长兼精神领袖，只要喊几句口号，或者跟对面放几句狠话，队伍士气立刻就能重新提振起来。
    但周红羽似乎没有这个自觉，她只是死死瞪着坐在对面的、带着无聊表情玩着手机的燕裕，似乎恨不得马上冲过去和他同归于尽。
    老子用目光瞪死你！
    为了尽快打破这种沉默气氛和消极情绪，章副队长不得不站起身来，笑着和燕裕说道：
    “打得不错。”
    “伱们也是。”燕裕回应。
    “我们这次……很难称得上不错吧？”章怀叹气说道，“从中了你们埋伏开始，队伍就被切割成两部分了，然后是逐个击破，我们原定的战术根本就没发挥出来——若非如此，也不至于败得这么快。”
    唐小怜、秦猛和孟庆希沉思片刻，忽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整个战队对抗的环节，他们都有种使不上力的憋屈感，如今听了副队长的这一套分析，顿时就意识到了这次败北的原因所在：
    周队和秦猛两位主攻手，在前面被燕裕用守关门将拖住；副队长和唐小怜、孟庆希三人都没有攻坚实力，却被陈灵韵四人在后头强行围攻，以多打少……输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并不是我们实力不够强大，而是对手的伏兵计策太过狡猾！
    “你们这次，确实是战术上的败北。”燕裕笑笑说道，“不过咱们事先也说好了，这次要好好教你战术规划嘛。如果这方面不能碾压你们，那还怎么教？”
    “有吗？”章怀德诧异问道。
    “有啊，吃火锅那次。”
    章怀德沉默地回忆片刻，终于想起在火锅店里，对方好像确实这么说过来着。
    “如今已经有复盘录像了。”燕裕悠悠说道，“你们回去之后可得好好学。”
    “那是必须的。”章怀德淡定笑道，“等学会之后，我们下次可就不会败了。”
    “不是不会败。”周红羽突然说道，她的眼睛仍然死死盯住燕裕，但死寂的瞳孔里似乎再次燃烧起渴望斗争的火焰，从牙缝里挤出凶狠的话语来：
    “下次我会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是吗？”燕裕顿时被她逗乐了，要的就是你记恨我，越恨越好，“好好好，我会事先买好一副假牙，期待你的毒打。”
    “走了！”周红羽站起身来，跟众人冷冷说道，“回去了！”
    众人立刻站起身来，跟燕裕等人告别：
    “下次见。”
    “回去好好练练。”
    “我们后面会赢回来的！”
    陈灵韵作为副队长，跟众人点头告别，最后目光落在章怀德的身上。
    “这次领教了陈副队的精湛指挥技巧。”章怀德笑着说道，“让我受益匪浅，回去后一定好好研究复盘。”
    “客气了。”陈灵韵微微一笑，“章副队还是想想，关键时刻怎么让周队听指挥吧。”
    章怀德苦笑起来。
    虽然这次败北的直接原因，是队伍被燕裕战队埋伏切割成了两部分。但若是周红羽没有急吼吼地在前面追杀燕裕，导致后面的队伍脱节，又怎么会被埋伏着的陈灵韵抓到机会呢？
    等章怀德发现队伍两边脱节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叫周队赶紧回来，而是让其余人向周队靠拢，为什么呢？因为周红羽已经杀上头了，多半是不肯丢下守关门将回撤的。
    周红羽是战队的战术核心，章怀德则是战队的指挥核心。一旦战术核心脱离了指挥核心，战术执行立刻就会出问题——至于这次的中埋伏，只是核心脱节导致的结果之一。
    “没法反驳。”章怀德摇头说道，“不过你们也差不多吧？燕队作为战术核心太过强势，你们也得找个办法和他配合才行。”
    无论是上次对战安南军，还是这次对战平西军，燕裕几乎都是独自行动，将对方的核心角色缠住带走，使其脱离整个队伍的战术体系。
    虽然他本身的行动，在这两次对抗里都成了制胜关键，但章怀德也敏锐地注意到了背后的问题：那就是镇东军的其他人，目前没有办法做到和燕裕并肩作战。
    “这也没有办法。”陈灵韵笑盈盈道，“我们现在还不配站在他的身边嘛。”
    不配？章怀德沉吟起来。是说……实力跟不上吗？
    “但是不着急。”陈灵韵继续笑道，“迟早会有那么一天的。”

 第十七章 复盘与采访

    回金陵的航班上，众人照例开始复盘。
    有了楼阿姨这边拍摄的录像，复盘起来就简单很多了。
    “好的，我们来看一下录像。”燕裕拖动鼠标，淡定说道，“这次我们的胜利，主要归功于切割战术执行到位。大家也看到了，秦猛和周红羽冲在前头，转过拐角之后，就和后方队伍的三人脱节了。”
    “这种队伍上的脱节，导致两边没有办法很好地互相呼应，从而为我们创造出了分开击破的机会。”
    “我补充一个问题？”陈灵韵笑眯眯道，“你们知道为什么冲在前头的，是周红羽和秦猛吗？”
    “是因为这两人擅长突击开路？”林柠下意识问道。
    “没那么简单吧。”苏云锦思索说道，“周红羽冲在最前头，是因为她的战术风格就是如此，喜欢身先士卒。至于秦猛……是因为柠柠吗？”
    “没错。”燕裕大为赞赏说道，苏秘书果然也是头脑聪慧的类型，“就是因为林柠。”
    “等等，为什么是因为我？”林柠顿时莫名其妙。
    “很简单，因为他们队伍里并没有一个正经的输出型剑仙。”陈灵韵公布答案，“秦猛走的炼体修士流派，对御剑术不会太过依赖；章怀德身为副队长，本就肩负着指挥职责，同时因为周红羽没有脑子，所以战术规划方面也是他一人扛鼎，任繁事多，自然没时间在御剑术方面精修。”
    “我们在秘境外面联合开路的时候，林柠充分展现出了过分强大的御剑术能力。”燕裕接着她的分析，继续说道，“快速，灵活，当然还有手长，这会让章怀德意识到，一旦进入战队对抗环节，林柠的御剑术会在远距离给他们带来极大的威胁。”
    “唐小怜和孟庆希，在剑术格斗上不可能是柠柠的对手。”陈灵韵笑意盎然，“章怀德自己剑术比不过，还要分心负责指挥，那牵制柠柠的工作就只能交给周红羽或者秦猛，但周红羽要留着对付我们的燕裕……明白了吧？”
    “哦！”林柠顿时恍然大悟，惊讶叫道，“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录像里面，秦猛会冲在最前头的缘故！因为在他们的战术布置之中，他需要第一时间冲过来牵制我！”
    “没错。”燕裕说道，“秦猛练的是《龙象涅槃神功》，抗揍能力非常优秀，唯一缺点就是手短。如果一开始站在后排，那等他冲到你这边的时候，你的御剑术都已经全场打击好几轮了。”
    “所以他必然跟周红羽一起站前排，这也就给了我们一个战术的时间窗口，把秦、周两人和后方三人完全隔开。”
    “再看这里。”他继续拖动鼠标，将进度条拉到后面，“周红羽施展大光明火道法，然后不幸打中鬼府判官。这时候如果秦猛选择回援后方，把周红羽留在这里的话……你们那边的战斗就难打了。”
    姑娘们盯着录像，齐齐无语。她是“不幸”打中鬼府判官的吗？
    怎么看起来周姑娘似乎是要打你，结果被你反将一军，拉了鬼府判官做挡箭牌？
    “没错。”陈灵韵笑容灿烂，带着点略微的嘲弄口气，“但是为什么秦猛会留在周红羽身边呢？”
    “为什么呢？”燕裕知道她已经看出端倪了，不过人家的情感私事确实没必要在这里讨论，因此只是装傻说道，“很奇怪。虽然我们不知道他的心理动机，但秦猛这里的选择无疑非常致命，因为后面的章怀德、唐小怜、孟庆希三人里头，并没有足够强大的攻坚手，能突破伱们四個组成的埋伏圈。”
    “被迫应付以三打四的不利局面，队伍里最能打的周红羽和秦猛又无法回援，章怀德他们最终落败也就在所难免了。”陈灵韵笑眯眯道，“队伍前后脱节，攻坚手全在前排，这就是决定本次对抗成败的最关键因素。”
    “决定本次对抗成败的最关键因素，难道不是在前面以一拖三，把鬼府判官、周红羽和秦猛都死死限制在原地的，此世最强的燕裕燕大队长我本人吗？”燕裕眉头微微一皱，纠正说道。
    “确实。”陈灵韵笑眯眯道，“周红羽半场突然朝后射出焰枪，不仅把赵姐逼到旁边，还让云锦失去了对章怀德的控制，咱们队长在这点上确实是功不可没。”
    “就是！”赵元真附和说道。难得有打击小贼气焰的机会，她可不会心慈手软，“若不是那一发大光明火，我早就把那个章怀德送出局了！硬生生又把战斗往后拖了十来分钟，这都是燕裕的错！”
    “放屁！”燕裕轻蔑不屑地说道，“我都以一拖三了，还要让他们全场出不了手？你怎么不叫我直接秒杀全场呢？”
    “啊耶？”陈灵韵以手掩口，故作惊讶，“此世最强的队长大人，秒杀全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好的，我们来继续复盘。”燕裕将其一笔带过，说道，“现在开始逐个分析。首先是你们副队长的埋伏战术，她设计的这个站位，我只有一个字的评价，那就是‘烂’！两个字，‘很烂’！三个字，‘非常烂’！”
    “‘非常烂’的评价也太过分了吧！”林柠忍不住吐槽说道，“再怎么说，我们也是靠这个埋伏战术打赢的啦！”
    “好。”燕裕立刻从善如流，“根据林柠的反馈，我决定将评价调回为‘很烂’。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这个站位实在是太不精妙了，如果我是章怀德，我有至少三种方法瞬间识破你们的埋伏。”
    “如果你是章怀德，我就不用设计这样的站位了。”陈灵韵依旧在笑，“因为周红羽会直接跟你内讧拼命。”
    “你们停一停啦！”见队长和副队长又开始日常斗嘴，林柠终于抓狂起来，“能不能好好把这局战斗复盘完啊！”
    ——————
    回到金陵机场，戚昌平照例开车过来接机。
    “我先说好。”刚一上车，燕裕就提醒说道，“这次别又搞什么表彰大会，临时拉我上去发言了。”
    “放心。”戚昌平笑着说道，“那个是阶段性的，不会每次打完秘境都来一遍的，不然学校师生们也受不了啊。”
    “那就好……话说这次的奖金是多少？”燕裕问道。
    “每人700万。你问这个干什么？你现在也不缺钱了吧。”
    “缺啊。”燕裕理直气壮地道，“我刚在学校附近买了房子，一大笔钱花出去了。以后还得娶老婆生孩子，奶粉钱什么的都要提前备好啊。”
    “你们修士的子嗣，部队应该会统一安排的吧，肯定会有很好的福利政策。”戚昌平手握方向盘，笑着说道，“不过比起考虑结婚生子，你是不是应该先找个女朋友啊？”
    “怎么？”燕裕顿时警惕起来，“部队里打算给我安排联谊啊？”
    后面原本还有姑娘们的交谈，突然之间就鸦雀无声了。
    “不是联谊，是采访。”戚昌平回答说道，“有个咱们军方内部的媒体团队，过段时间打算对你进行采访，做个专题——顺带也在全国修士面前替你扬扬名，养一养你的人气。”
    “为什么要采访我？”燕裕有些莫名其妙，“虽然我确实长得帅又实力强劲，但做采访不是更应该找那些特别能说话的人吗？”
    “将军觉得你的发言会比较有……采访效果。”戚昌平如实说道，“现在年轻人都不喜欢官面文章，就喜欢你这种不正经的说话风格，上次在表彰大会上你不是即兴发挥得挺好的吗？”
    “我哪里说话不正经了？”燕裕顿时表示抗议，“我身为一个战队的队长，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好吧？”
    “你这句话，我能吐槽吗？”林柠从后面凑过头来。
    “不能，闭嘴！”

 第十八章 白骨锁心簪

    赵元真最近很是无聊。
    当然，在修真界的时候，她也是日复一日过着无聊的单调生活：修炼，吐纳，闭门不出，偶尔下山采买物资，除非是同门师姐妹拿到什么秘境的线索，邀她助拳，才会临时出一趟远门。
    然而，到了这边的世界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小说、电影、电视剧，有太多娱乐的手段，让刚穿越的赵元真迅速沉迷在信息大爆炸的互联网世界里。
    此间极乐，已经回不去辣！
    然而，如今。
    ……好无聊。
    喜欢的小说烂尾了，感兴趣的电影也补完了，电视剧追着追着就突然会员额外付费了，气得赵元真找了很久的盗版资源，下载完后又发现不想看了。
    算了，去找道侣耍耍。
    赵元真来到楼下，就看见旁边的健身房里，苏云锦正对着游泳池练习水行道法。
    室内游泳池这玩意听上去很美，实际上那么大的池子，放水换水都要很长时间，因此嫌麻烦的众人索性就让它空置——直到苏云锦学了《南斗星河秘术》之后，这池子才重新被派上用场。
    “在练呢？”赵元真跟她打招呼。
    “嗯。”苏云锦叹气说道，“真元还是控制不好。”
    《南斗星河秘术》，凭空召唤出天河之水来冲击对手。施法时真元用的越多，召唤出来的水流就越磅礴。
    但如今灵气复苏还在早期，大家真元容量都不多，因此必须精打细算。
    用三分真元就能达到的战术效果，如果不小心用出了四分真元甚至五分，那就亏了。
    “云锦妹妹要锻炼真元控制能力啊。”赵元真立刻自居前辈，开始指点起她来，“这其实也很简单，我教你一个诀窍……”
    她刚把诀窍说完，就看见燕裕推门进来，说道：
    “你怎么还在这里？跟我去领法宝了。”
    好歹也是走佐官路线，陈灵韵都开始使鬼了，这赵姐没有法宝怎么能行？李卫国那边已经通知了，叫燕裕带人过来领法宝。
    “走走走走！”赵元真立刻激动起来。
    倒也不是元真魔帝缺一个趁手的法宝，只是贪小便宜的习惯在作祟——白拿的法宝谁不爱？
    两人离开别墅，到了学校，便直奔李卫国的办公室，路线熟悉得跟回家一样。
    “来了啊。”李卫国正在看书，见燕裕带着赵元真进来，便将笔记本电脑转过来朝向他，“物资名单都在上面了。另外近期四军库存可能要做个互相置换，要求是只能一换一。所以咱们自家的名单下面，也有他们的库存清单，你可以浏览看看。”
    “他们的库存？”燕裕顿时眼睛一亮，“预定了就能领到吗？”
    “当然不是了。”李卫国悠悠说道，“你这边要换的东西，如果他们自家战队也有人要，那肯定不会答应换给你。”
    “哦。”燕裕低头开始划拉手机。
    “怎么了？”李卫国皱眉问道。
    “我在找那三位队长的好友。”燕裕打开聊天界面，“好像就周红羽没加，不过能联系上章怀德。等我这边预定了他们的库存，就找他们队长卖我個面子，到时候别互相冲突了。”
    李卫国：………………
    老将军的脑海里，突然就闪过一个念头来：
    什么卖个面子，这也能让你装到逼？
    “咳，总之伱还是先挑吧。”将奇怪的念头按下去，李卫国开始喝茶。
    燕裕开始转动鼠标，赵元真也凑过去看，突然指着屏幕说道：
    “这个怎么样？”
    “垃圾。”燕裕毫不犹豫说道，鼠标依旧滚动不停。
    “那这个呢？”
    “也是垃圾。”
    “我觉得这个似乎挺厉害的。”
    “那就是看着挺厉害的垃圾。”
    李卫国喝着茶水，心里逐渐开始纳闷起来。
    秘境出产的这些法宝有个共同的问题，就是必须炼化认主才能催动，要催动起来才能知道这法宝有什么用。
    但问题在于法宝一旦认主，后面要换主人就会非常麻烦……所以清单上的法宝都还没认主，信息库里只有外观图片和基础数据。
    这燕裕是怎么判断是不是“垃圾”的，还是说他只是又在装逼了？
    李卫国决定不动声色，先看看这小子最后选的什么。
    燕裕翻完了镇东军库存，然后就开始翻阅安南军库存。赵元真在旁边抓耳挠腮，把脸颊边的头发用手指卷起来又松开，嘴巴微微张开想要说话却又忍住，如此往复数遍，不由得心中暗恨：
    “今日小贼替我挑选法宝，却完全不尊重我的意见，只是拿个鼠标滚轮在那里拨拉……吊着我的胃口，真是可恶！这仇我记下了，等我将来当家做主，我也要狠狠吊他的胃口，叫他看得见却吃不着！”
    至于怎么个吊法，魔门妖女也未细想深究，因此这里暂且不提。
    却说燕裕将安南军库存看了，又将平西军库存看了，最后翻到定北军库存，总算是在某一页上停了下来。
    他摸着自己的下巴，默默盯着屏幕，不知道想些什么。赵元真也身体前倾，同样紧张地看向屏幕，还没看清楚是什么法宝呢，燕裕就拨滚轮给划走了。
    赵元真失望地收回目光，突然只见屏幕一停，她连忙凑过去看，只见屏幕又开始滚动了……气得赵元真是咬牙切齿，索性低头去玩手机。
    玩了一会儿手机，只见燕裕突然拿起旁边的手机，给刘龙韬发起了语音聊天。
    “喂，老刘呀。”
    “老燕，稀客啊，有何贵干？”对面倒是很快就接通了。
    “物资置换，我看上了你们定北军的一件法宝，问问你们战队有没有需求。”
    “哦，哪个法宝啊？”刘龙韬不动声色，“我得问问叶筠啊。”
    其实叶筠已经事先把需求提上去了。他们战队这次预定的法宝，压根不会出现在定北军提供的置换名单里面。
    “编号dbr-007。”燕裕点开具体条目，跟电话对面说道，“外形是一个象牙簪子，上面雕着个微型的白骨骷髅头的。”
    “您要那个啊。”刘龙韬摸摸下巴，确认自己对这个什么白骨簪子并没有任何印象，“那法宝很厉害吗？”
    “老刘，这没意思了啊。”燕裕笑着说道，“我说厉害，你信吗？”
    “那必须信啊。”刘龙韬哈哈大笑起来，“只要您说一句厉害，我立刻就让叶筠去预定了。谁家战队不缺这厉害法宝呢，您说是吧？”
    “确实，但这毕竟是说不好的。”燕裕淡定回答说道，“法宝这玩意不认主就没法用，那不用谁知道它厉不厉害呢？其实就等于是开盲盒，看外形来猜功能罢了。簪子的话，多半是跟飞剑差不多，我猜是拿来远程射人的。”
    “嗯。”刘龙韬也很清楚这点，继续问道，“但你们不是有仙剑吗？还要那簪子干嘛？”
    “只是比较保险罢了。”燕裕坦然笑道，“如果你选个葫芦，选个镜子，选个花瓶，谁知道究竟是干什么用的？万一拿到手后炼化了，才发现功能颇为鸡肋，那就浪费这次难得的置换机会了。相比之下，簪子多半是用来扎人的，变数不大，比较稳妥。”
    刘龙韬不置可否，心里却是没有多少怀疑——他们队里只有叶筠走佐官路线，这次选的法宝是平西军库存里的一把尺子，为什么呢？因为尺子外形四四方方，多半是用来啪啪砸人的，效果不难猜。
    但若是选个葫芦法宝，你以为它是用来吸人进去封印的，结果炼化后发现是无限给你续酒的……那不就浪费这次置换机会了嘛？
    “行吧。”刘龙韬很快下了决断，爽快说道，“我刚才问了叶筠，队里没人要那个簪子，您那边走程序就成……”
    “那就多谢啦，下次再聊。”燕裕从容挂断电话，微微一笑，跟李卫国和赵元真说道，“那我就预定这个了。”
    以京爷的要面子性格，说出去的话是肯定不会反悔的，这点和屑女人完全不一样。而且如今站在刘龙韬的角度，确实也看不出那簪子究竟有什么效用，这很正常。
    非得较真的话，燕裕确实也没骗他，这白骨锁心簪就是用来扎人的。
    只不过扎得有点狠而已。

 第十九章 仙子能屈能伸

    白骨锁心簪，作为后世的著名法宝之一，并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功效。
    它的用法很简单：炼化后用真元催动起来，瞄准目标进行激发，这簪子就会迅速射出去。
    跟仙剑不同的是，这玩意无需修士分心去指挥怎么飞，它是锁定目标后永久跟踪的。
    如果对方拿飞剑格挡，或者拿大范围道法来打，导致白骨锁心簪的索敌被打断，它就会自己飞回使用者身边。但若是对方来不及防住，被簪子扎进身体，那基本就完蛋了——这玩意不仅能封住经脉穴位，阻止真元流动，而且除非主人将其收回，否则基本上是没法用外力拔出来的。
    对于赵元真能否用好白骨锁心簪，燕裕并没有任何怀疑，主要的风险还是这法宝变相增强了魔门妖女的力量……但考虑到随着灵气复苏的进度增加，这位哪怕整天睡大觉也会逐渐恢复修为，因此似乎又没有特意去限制她的必要。
    说到底，只要赵元真没法动用超纲法术，现阶段绝不是燕裕的对手。
    必须让魔门妖女时刻处于被威慑状态，从而自发约束实力才行。
    离开李卫国的办公室，赵元真还在心怀怨恨（但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嘟囔说道：
    “一根簪子……一根簪子！我缺那一根簪子吗？要是这个法宝是个垃圾的话，我就……”
    “你不要就早说。”燕裕冷淡说道，“我可以送给其他人。”
    赵元真：？
    她原本那狡诈多疑的天性，突然就占据了头脑高地，思维开始180度大转向：
    从修真界的经验来看，几乎没有听说过有很厉害的簪型法宝，这小贼自己也在电话里承认“选择这柄簪子是为了保险”，所以可以推测出这玩意就是一个中庸之物，只能说在诸多未知法宝里不会最差，当然威力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是……
    如果小贼故意利用反向思维来诈我呢？
    一旦我放弃了这個簪子，后面簪子被他送给别人，结果被证明是非常厉害的玩意儿……那我不仅丢了法宝，还会被这小贼狠狠嘲笑！甚至往后余生都抬不起头来！
    电视里说得好：哪怕是一张餐巾纸，也应该有它自己的价值。
    反正我手里也没别的法宝，不如先用着还好了，垃圾的话等后面有了好的再换……
    重新考虑周全的赵元真，立刻恬不知耻地换上另一张嘴脸，叹气说道：
    “唉，虽然我对它也没抱什么期望，但毕竟是你送给我的礼物，我也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吧。”
    燕裕眉头一皱，心说我正要狠狠打击你，你怎么突然就缩卵了？
    “你不用讨好我。”他不耐烦地摆手道，“看不上这簪子也没事，有的是人要。”
    如果燕裕此时不说话，那赵元真还要犯点嘀咕，但燕裕表现得如此无所谓，赵元真反而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猜测，连忙说道：
    “谁说我看不上了？道侣送的东西……那是定情信物！岂能转手他人？”
    “怎么就变成定情信物了？”燕裕也被她的思维给搞懵了，“我什么时候跟你表白了？”
    赵元真也是一怔，随后意识到两人这道侣算是“先婚后爱”，跟定情信物确实扯不上关系，但魔门妖女又岂会被这种问题难倒，直接改口说道：
    “那就算是彩礼，也没有往外送出去的道理。”
    神特么彩礼都来了！我一个年轻有为的未婚男性，怎么就开始被要彩礼了？伱怎么不说是给咱俩未出世的孩子抓周用的呢？
    见燕裕眉头紧蹙不展，赵元真立刻趁热打铁，用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小手段，抱住他的手臂撒娇说道：
    “唉呀，只要我变强了，我就可以更快地增加实力，在打秘境方面就能帮到你啦~这样咱们就能拿到更多的法宝，对不对呀？”
    “你这歪理倒是一套一套的啊？”燕裕斜眼瞅她，“不是我说你，这簪子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你一开始蹬鼻子上脸嫌垃圾不想要，结果听到我要送人态度立刻180度大转弯，难道就不会感觉半点害臊吗？你这脸皮究竟是铜铸的啊，还是铁打的啊？是吃了橡胶果实才那么能屈能伸吗？”
    赵元真理屈词穷，无言以对，心中暗恨不已：
    “这小贼辱我太甚！忍，隐忍，继续忍！忍无可忍就和他拼了！不行，双修并未修成正果，加上他还有师父看着，此时对他出手并不合适……待有朝一日时机成熟了，不把他对我施加的屈辱如数奉还，十倍奉还，百倍奉还，我赵元真就跟他姓！”
    想到未来自己翻身做主，骑在燕裕身上狠狠抽打他的脸皮，问他“你这脸皮子是什么材质做的”，幻想着的赵元真慢慢便消了火气，继续将燕裕手臂在怀里用力抱得更紧，撒娇说道：
    “哎呀！女孩子的脸皮就是又薄又嫩的嘛，你不要再问了。而且你看呀，我长头发都已经留好了，等你拿了簪子，亲手给我插上好不好呀~”
    不得不说，虽然是性情残忍的魔门妖女，但撒娇时的神态和语气，确实有着现代女性装不出来的腔调和韵味。
    但燕裕定力意志惊人，岂会被这等美色所轻易迷惑，冷笑道：
    “你休要妄想蒙混过关。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懂不懂？”
    赵元真也烦躁起来，冷冷回应说道：
    “甜言蜜语我都说了，你不肯接受，那你想怎样？”
    “很简单。”燕裕说道，“求我，求得我回心转意，这簪子就还是给你。”
    赵元真迅速思索起来。
    讨好人这种事情，前世她对师父做的也不算少。但女人和男人终归是两码事，女人你只要夸她长得好看就没问题，男人……尤其是小贼这种蔫坏的性格，随便去拍马屁只会拍到马腿上面。
    有什么事情是所有男人都喜欢的，连小贼也不会例外的呢？
    魔门妖女思虑良久，突然问道：
    “呐，要去开房吗？”
    燕裕：？？？？？？？？
    “打住。”他无语地抬手表示“你别说了”，“首先，我承认你的相貌和身段确实很有魅力，但是你先别高兴得太早！”
    见受到夸奖的赵元真喜形于色，燕裕立刻冷笑问道：
    “但咱们双修迟早要到这一步，换句话说你的身子本来就是我的，你现在想要用本属于我的东西来和我做交换？”
    赵元真的笑意僵在脸上，半晌才不可置信地叫道：
    “谁说我的身体本来就是你的了！你这是……变态的占有欲！猥琐下流！下头！”
    这魔门妖女不知道又从哪里看来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燕裕也懒得去追根究底，不耐烦道：
    “是是是，我下头，簪子我去问问林柠苏云锦她们要不要……”
    “我可没说你下头，你指定是听错了。”提到簪子法宝，赵元真瞬间变脸，学着陈灵韵露出甜甜的笑容来，抱着燕裕的手臂继续说好话，“亲爱的你想啊，这簪子本来就是要给我的，我的元阴本来就是要给你的，这波可是再合理不过的等价交换呀~”
    “什么交换？”燕裕装作听不懂道，“女孩子的身体是可以被用来做交易的吗？这种法律不允许的事情，我可是绝不会做的啊！非得说的话，你的元阴换我的元阳，双修同时让两人都得益，这才叫做公平合理的等价交换。所以这簪子你打算拿什么来换？”
    赵元真无话可说，只能气鼓鼓地瞪着他，心中暗恨：
    “小贼今日辱我太甚！哇呀呀呀呀呀，等我哪天翻身做主，我一定要把他的斑斑劣迹写成小作文，发到网上去狠狠曝光，让天下姐妹共讨之！”
    嗯，好像也未必要等到翻身做主吧，现在不就可以开始写了？
    只是如今灵气复苏还未公开解密，什么双修、法宝之类的字样都不能出现，这样根本没法描述清楚事情经过……算了，还是先忍吧。
    所谓仙子，就是要能屈能伸！

 第二十章 今日份的训练

    拿簪子吊着赵元真，其实并非出自燕裕本意。
    主要是这魔门妖女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总得磨磨她的性子，免得她太跳不肯听话，这是很正常的教育手段，无需少见多怪。
    俗话说得好，“容易得到的就不会珍惜”。
    先吊一吊她的胃口，等簪子从定北军那边换过来了再给她，这样她才会惦念有人对她好……若是一早就讲定要给她，她只会当做是她应得的，完全不上心。
    燕裕来到战队训练场，就看见陈灵韵正开着木行曲咒，单手提着她那心爱的黑胶唱片机，找地方打算放下来。
    “你在干嘛？”燕裕莫名其妙地问道。
    “我在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可以放我的留声机。”陈灵韵笑吟吟道。
    “为什么要放留声机？”燕裕皱眉问道，随后露出不怀好意的神色，“我懂了，是拿来当剑靶子，对不对？”
    “呵呵。”陈灵韵将留声机放下来，忽然问道，“你听说了吗？”
    “没有，请说。”
    “上面打算在近期对战队扩编了。”陈灵韵微笑说道，“初定方案是数量翻倍哦。”
    “切，才翻倍？”燕裕语气不屑地说道，“不如一步到位，直接实行佣兵制度：允许所有修士自由组队，军方任务改为招标制，任务成功发酬金，失败罚钱。”
    “这听上去倒是有点意思。”陈灵韵假装没看出他在嘲讽，认真地思索说道，“如果将来底层控制全面崩溃，倒是可以如此施为，以钱财权力笼络民间修士人心。”
    当然代价自不必说。全面雇佣兵化的民间修士，绝对是社会治安的最大不稳定因素。之所以会采取这种制度，是因为已经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民间修士的整体实力过大，没法控制，那可不只能让渡一部分权力出来，让他们互相内斗以免造反了嘛。
    前世的西方诸多发达国家，后来便是采用这种雇佣兵制度。实力第一等的大超凡者被跨国企业和国家雇佣，第二等的被地方议会和大企业雇佣，第三等组成私人安保公司到处接活，第四等作为散兵游勇给安保公司打工，最差等的混迹本地流氓帮派管平民要保护费等等。
    这些国家的社会阶层并没有天翻地覆，上流人士通过雇佣大超凡者来巩固地位，中产社区也能雇超凡者来保护财产安全……这样的“共存时代”过了差不多十来年，直到某些大超凡者意识到“打工不如创业，等你发钱不如自取”为止。
    以陈灵韵的聪明程度，这些事情当然不必多说，因此燕裕也没有继续深入讨论的意思，只是问起了正事来：
    “你的使鬼技术练得怎么样了？”
    “还好。”陈灵韵打了个响指，只见地上突然多了五条大狗，围着燕裕团团乱转。
    燕裕仔细看去，这五条狗的品种居然也不尽相同，分别是边牧、金毛、萨摩耶、哈士奇，以及陆国的田园黄犬。
    “为什么是狗？”虽然这五鬼有千变万化之能，但燕裕着实不理解陈灵韵这“让鬼变成狗”是个什么用意。
    “因为我不喜欢猫。”陈灵韵淡淡笑道，“原因你不是知道的吗？”
    “我不是问这個……算了。”燕裕决定不去深究。
    毕竟五鬼都已经变成五犬了，说明确实被她彻底炼化随心，指如臂使。
    至于要让五犬升级，那就不是依靠日常训练就能做到的了。
    “行吧。”燕裕点头说道，“五鬼是很好用的控制类鬼物。不过一个正常的使鬼修士，还需要一个输出类型的使鬼，一个自保类型的使鬼……这个反正后续再说，你现在只管把指挥鬼物的套路给练熟了。”
    “好的。”陈灵韵打了个响指，只见边牧叼着唱片跑到留声机旁，放上唱片，尾巴摇动几下，用肉掌将唱针推到唱片上。
    燕裕：………………
    我是让伱练战斗技术！不是让你被鬼伺候照顾！
    仔细想想，能活用于日常生活方面，战斗上应该也不会出岔子吧？
    正当燕裕沉吟思索的时候，就看见林柠、苏云锦和赵元真三个姑娘，也从外面刷卡进来了。
    “今天练什么？”见队长也在训练场里，林柠便直接过来问道，“我最近在剑术方面有些问题，燕裕你帮我看看？”
    “可以啊。”燕裕前世就是剑仙，这辈子虽然转投傀儡师，但剑术经验终归还在，要指点林柠是不成问题的，“你且使几招给我看看问题在哪里。”
    林柠闻言点头，便驭使青竹剑攻向燕裕，被他用黄庭剑轻松挡住。
    两人攻防几招，燕裕立刻便看出来，林柠的问题在于剑术缺乏变化。
    并不仅仅是因为没学过剑诀，而是说她并没有起码的应变思维。比如正面进攻被对手防住，她不会立刻灵活想到改从侧面游击，而是不停从正面反复尝试强攻……有一种坚毅不屈、绝不变心的贞烈美感。
    或许是因为从小到大都在做题的缘故吧。
    燕裕跟她剑术决斗，打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指导战，打得林柠是双眼迷离，两股颤颤，头昏脑涨，双手发抖，满脑子想着自己就是个不会用剑的傻逼，这辈子估计也就告别御剑术了。
    看林柠状态实在太差，估计再怎么填鸭也没法继续灌注经验了，燕裕便叫她坐旁边去休息一下。
    再看其他人：
    陈灵韵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拿着咖啡杯悠闲喝着，五条狗在沙发后面排排乖坐，一声不吭。
    苏云锦坐在训练场边的长椅上，笔直的双腿并得紧紧。一本纸书摊开放在她的腿上，她此时正读得入神。
    赵元真坐在她的身旁，戴着耳机拿着手机在看搞笑视频，时不时发出村姑般的哦呵呵呵傻笑声。
    燕裕：………………
    怎么有种进了少女日常百合番的错觉？
    我们可是此世最强的燕裕战队啊！一个个都这么惫懒娴静，成何体统？！！
    他不动声色将剑一指，黄庭剑突然杀向陈灵韵。
    陈灵韵正全身心放松地品尝咖啡呢，再加上也不擅长应对这种突发事件。等她反应过来，剑光已经杀到面前，吓得赶紧闭眼缩头开象咒，下意识将咖啡杯如盾牌般举起，去挡黄庭剑的锋芒。
    然而黄庭剑只是虚晃一枪，在她面前打个转儿，又掉头杀向旁边的苏云锦。
    苏云锦从长椅上弹起身来，迅速催动神行术跑路，闪避时还不忘将小说夹在腋下。
    赵元真原本在看视频，结果身边的人突然消失，等她抬起头来的时候，黄庭剑已经杀到跟前——但魔门妖女厮杀经验丰富，哪里会被这种小手段吓到？
    她直接丢下手机，一个懒驴打滚，起身时已经掐好御剑手诀，阴风剑迅速出鞘，将继续追杀而来的黄庭剑截住了！
    “你干嘛！”赵元真恼火叫道。
    “这里是训练场！”燕裕丝毫没有半点不告而袭的愧色，只是振振有词地道，“进了训练场，就得训练！”
    “再给我看到喝咖啡的、看小说的、玩手机的……我就当你们是缺少训练，给你们送点实战经验！”
    赵元真气得半死，剑诀一掐，催动阴风剑直接杀向燕裕，嘴里叫道：
    “姐妹们不要怕！我们一起扁他！”

 第二十一章 这林柠也是没骨头的

    赵元真被黄庭剑砸翻在地。
    可恶！这小贼之所以当初选择无锋重剑，难不成就是出于这个目的——欺负我们更方便吗？
    再看身后众人，只有林柠仗义御剑相助，此时正被燕裕拿黄庭剑戏耍着玩。
    至于陈灵韵和苏云锦，却是压根就没有出手，躲在后面看热闹呢。
    “抱歉啦，赵姐~”苏云锦苦笑说道，“就算我们一起上，也不可能击败队长的吧。”
    “又不是要击败他，是要集体抱团正当防卫啊！”赵元真分辩说道，“是他先无故来找茬挑衅我们的！”
    “抱团防卫的结果，就是集体挨打。”陈灵韵笑着说道，“所以麻烦你们俩应付一下咯~”
    赵元真：？？？
    很快她便幡然醒悟：好家伙，死道友不死贫道是吧？
    “赵姐救一下！”林柠被燕裕的御剑术打得抱头鼠窜，青竹剑根本防不住，不得不到处神行乱跑，慌张叫道，“我快防不住了！”
    “好！”赵元真应了一声，却道，“我去倒杯水，再来救你。”
    林柠：！！！
    孤立无援的林妹妹，终于被黄庭剑击中臀部，狼狈地扑倒在地。
    “呼！”燕裕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只感觉神清气爽，全身筋骨都活动开了。
    又见灰头土脸的林柠，恼羞成怒从地上奋力起身，张牙舞爪地扑过来要咬他，燕裕却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不慌不忙问道：
    “所以，你明白了吧？”
    林柠顿时怔在原地，迟疑问道：
    “明白什么？”
    “不是你让我帮你看看，你的剑术里有什么问题的吗？”燕裕露出莫名其妙的神色，“我已经亲自给伱示范解答了，你别告诉我你压根没认真学啊。”
    林柠顿时暗叫不妙：糟糕，挨打得太狠，只想着如何还击，却把正事给完全忘在脑后了！
    她顿时底气不足地心虚说道：
    “我确实有在好好学习的哦，但就怕理解错了……你还是用语言再给我讲解一遍吧。”
    “好吧。”燕裕露出“真拿你没办法”的无奈表情，御起黄庭剑施展起来，“首先，你这样攻过来，我这样还击……你是不是就觉得很棘手，好像怎么应对都不合适？”
    “对的对的！”林柠忙不迭地点头。
    “那是因为我的黄庭剑，从一开始就在这个位置了。”燕裕详细指点她道，“不管你是斩击还是刺击，我从这个方向都能轻松防住。要破解的话，你就必须从另一個方向走……”
    “如果你的剑跟着变方向呢？”林柠不愧是优秀做题家，很快就开始举一反三，“你的剑跟着我的剑走到这边，我的进攻还是会被防住。”
    “没错，这就叫‘近身防守有利性’。”燕裕对她的理解能力非常满意，“御剑术有个口诀，叫做‘远攻近守’，你要记好了。”
    “什么意思呢？就是飞剑离你越远，越有利于进攻；离你越近，越有利于防守。”
    “前者是因为飞剑每次变向时速度清零，都需要足够的距离来重新加速。飞行距离拉的越长，它的速度提得越快，击中目标时的杀伤力也就越大；后者则是因为飞剑要环绕你的周身做机动防御，这个飞行圆圈的半径越小，它的转动也就越灵活……”
    随着燕裕仔细讲解，林柠只觉得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原本诸多盘桓心中的疑难之处，就如同晒着阳光的冰雪般，转瞬便消融不见了。
    她这边海绵般如饥似渴地吸收剑术知识，时不时提出几个问题，来加深自己的记忆和理解。
    赵元真那边看着现场和睦教学、气氛融洽的这对男女，一时间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柠柠！你不要犯傻啊！你怎么就原谅他了呀？刚才不是还被他打得到处乱窜、倒地吃灰吗？
    怎么就突然和解了哇？你的尊严呢？这委屈你也能忍？
    哇啊啊啊啊！气死啦！我气死啦！这林柠也是个没骨气的，看来报仇还是得我自己来！
    赵元真寻思半晌，晓得自己如今势单力薄，队伍里姑娘们又是个个心怀鬼胎，不值得托付信任，看来报仇还是得从长计议才行。
    她忍得，难道我忍不得？且让这小贼再得意一段时日！
    “可真好对付呢。”陈灵韵悠悠说道，再次端起了咖啡杯——也不知道是在说哪个。
    ————————————
    若是按外界的评价标准，燕裕战队的训练内容着实算是无比严苛。
    陈灵韵和苏云锦还好说，一个法修一个使君，都是更考验意识、判断和头脑的战斗职业，所以燕裕还是手下留情了，虽然她们两人可能没发现。
    林柠和赵元真就凄惨多了，为了锻炼两人的临场反应能力，燕裕每次实战训练都会毫不客气将两人暴打一通。
    皮外伤是家常便饭，骨裂骨折是隔三差五，精神压力更是长期拉满，换个普通修士大学生过来早就崩溃了。
    当然，林柠本身性格极度要强，目前能勉力支撑下去，没有被蹂躏到失去信心；赵元真就更不用说了，前世东躲西藏穿过大半个陆国的赵跑跑，心智韧性那绝对是一等一的。
    换做其他人在这里，燕裕也不会一味下死手去地狱特训的，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大魔鬼嘛。
    今日下午，又是一轮实战训练结束，燕裕便挥手让两人去找苏云锦治伤。
    整体来说，林柠的战斗天赋还是很优秀的，只是初学乍练，基础不稳，需要更多的经验来升级。
    赵元真就属于老油子类型了。作战经验丰富，天赋也强，但就是不愿意好好练，非得燕裕给到压力才肯拿出水平——或许也有她异世界背景的因素，毕竟那边的修真界可没有什么“军事化训练”，修士素来是个人作风散漫惯了的。
    “燕裕。”陈灵韵从外面进来，笑道，“你准备好了嘛？”
    “准备什么？”燕裕问道。
    “戚老师上次说的军媒采访，人已经到校门口了。”
    “我没空呢，你帮我应付一下。”
    “人家指名要采访燕裕燕大队长。”陈灵韵笑眯眯道，“我一个副队长怎么好越俎代庖呢？”
    “也是。”燕裕叹了口气，“李老怎么说？如果没什么特殊要求的话，就在这训练场里谈话吧。”
    “李爷爷没什么吩咐，让你自己看着办。”陈灵韵停顿片刻，忽然笑道，“不过戚老师让我全程陪着你。我看他的意思，好像是担心你说出什么错话来，我在旁边至少还来得及补救。”
    “我能说出什么错话？真是可笑！”燕裕对戚昌平的担忧表示不屑一顾，“我可是此世最强的战队队长哇！能采访到我，已经是他们的荣幸了。真要追求四平八稳的内容报道，他们怎么不去找刘龙韬呢？”
    “说到这个，我倒是听说一件事情。”陈灵韵笑得灿烂极了，“听说他们报刊的编辑部，本来是想先采访定北军，再来采访我们镇东军的。”
    “只是总编辑力排众议，要求先做镇东军的报道，所以记者团队才放着更近的盛京不去，专程坐飞机从平京下到金陵来。”
    “哼。”燕裕轻蔑说道，“无聊的办公室斗争，你不如有话直说，我可没心情跟你猜谜语。”
    “这次的采访，并不是普通的例行公事。”陈灵韵笑容不变，“对方的来头可不小，这次做的是第一期内容，访谈内容会呈送到枢密院，那几位也有机会看到的，但第二期可就未必了。”
    “镇东军和定北军，争的并不是谁上第一期报道，而是谁能给那几位留下更深的印象。虽然不能否认办公室斗争的本质，但你最好是打起精神来哦？”
    “是你父亲的意思吧？”燕裕斜眼瞥她。
    “嗯哼~”陈灵韵并没有否认。
    “那行吧。”燕裕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那我就认真点对待吧。”

 第二十二章 名主持人，狠狠拷问燕裕！

    陆国军方的第一家内部综合性报刊，名字为《道德报》。
    之所以起这个名字，并不是指“思想道德”的那个道德，而是指老子《道德经》里的道德。
    其中“道”为“天道”，“德”为“人德”。上面起名的寓意也很明确，就是希望陆国修士在追求天道的同时，也能秉守身为人类的德行，不要沦落成为了变强不择手段的可鄙之徒。
    不过历史经验是，主观越是希望不要朝什么方向发展，客观现实往往就会在几年甚至十几年后，开始朝那个方向猛烈狂奔……无论什么朝代、什么国家都差不多。
    在战队训练场里，燕裕见到了负责采访的记者团队，双方做了介绍和寒暄。
    这次负责采访燕裕的“记者”，是原平京电视台的名主持人卢知鱼。
    之所以有名，并不完全是因为她的主持功力有多深厚，而是因为她的谈话风格——以“擅长抓爆点”和“没有不敢问的”而闻名全网。
    燕裕以前看过她的《一对一访谈》，她经常用犀利尖锐的问题把嘉宾弄得下不来台，甚至连地方知县也敢照怼不误。
    坊间都猜测她背后有大人物撑腰，所以才不怕访谈嘉宾发飙，如今看来果然如此——不然也不可能拿到军方修士的采访机会，光是现行保密条例就能拦下99％的非官方记者了。
    “燕队长先坐吧。”打过招呼之后，卢知鱼笑眯眯地说道，“我们场务在这里布景还要一会儿。”
    “哦，行吧。”燕裕点头说道，“那我回家睡個午觉，等你们好了再打电话给我。”
    “呃。”卢知鱼怔了一下，连忙更正道，“当然也不用那么久的，很快就好了。”
    真让这位燕队长回去睡觉，等时间到点之后还能不能把人叫来，那可就不好说了。
    卢主持在媒体行业身经百战，什么样的幺蛾子没见过？当然晓得“不要节外生枝”的道理，于是赶紧叫了现场监督，当着燕裕的面确认，现场布置大概还要半个小时左右。
    “行吧。”燕裕伸了个懒腰，“那我就在这里等会。”
    见他没有坚持要求离开，卢知鱼暗暗松了口气，去找化妆师补妆去了。
    另一边，戚昌平在办公室里踱步，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
    虽然嘱托陈灵韵在旁边看着，但万一陈灵韵拦不住他怎么办？燕裕那小子一旦装起逼来，哪怕对面坐着总指挥使，他也敢从容不迫、谈笑风生！
    不行，我得去看看。
    戚昌平来到战队训练场，就看见场务在场内简单地搭起了摄影棚，布置成访谈待客室的模样。
    毕竟原环境出于保密隔音需要，到处都是笨重而丑陋的钢板水泥墙，外观上哪怕说“还行”都属于过誉了，真不好看。
    “诶，老戚！”现场导演认出了他，立刻过来打招呼道。
    “老曹？这次居然是你带队！”戚昌平认出对面是老战友，先是下意识一惊，随后又一喜，最后松了口气。
    好好好！想不到这次居然是老曹带队！
    燕裕，你小子想不到吧？这次导演可是我认识的人！不管你在现场说出多少惊世骇俗的装逼言论，我只要跟老曹说一声，后期全部从片子里给你剪掉！根本无所谓！
    如此一来，便彻底万无一失了！哈哈哈哈哈！
    戚昌平跟导演曹文丹站在场外，热情地闲聊起来——此时戚教官脸上的神情，是释然的、放松的、淡定的、从容不迫的，全然没有之前在办公室里的忧心忡忡之色了。
    摄影棚里，主持人卢知鱼坐在右侧沙发上，调试着胸口别着的录音设备。
    录下来的访谈音频，会转换成文字后由编辑团队审阅、提炼、撰写，最后登上军方内部的纸质报刊。至于现场拍摄的节目视频，则会传到内部网站上去，毕竟现在纸媒的影响力越来越有限，哪怕是以传统保守著称的部队，大家闲暇时候也更习惯用手机看新闻。
    燕裕坐在左侧沙发“访谈嘉宾”的位置，心不在焉地玩着手机。陈灵韵陪在旁边，面带微笑，一言不发，暗自盘算。
    如今既然已经开始在修士内部试行媒体，那么社会层面上彻底放开信息保密管制，应该也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情了。
    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放开保密，既是因为主观上要采取更积极的形式来应对灵气复苏，也有客观上紧密跟住国际形势的需要——毕竟国外都已经完全公开了，国内要继续对民众隐瞒也不现实。
    “摄影和灯光都准备好了。”只听见卢知鱼突然问道，“要不我们就开始吧？”
    “好。”燕裕点头。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场外发出指令后，卢知鱼便看向摄像头，露出了得体的职业化笑容，开始熟练地背诵起台本，“这里是《道德报》第一期特别人物采访节目，我是主持人卢知鱼。坐在我身边的这位，就是镇东军的修士战队队长燕裕，旁边的是战队副队长陈灵韵。”
    燕裕悠闲地朝摄像头抬了抬手，表示打过招呼。陈灵韵微微点头，笑容优雅而甜美。
    “燕队长，我们注意您战队里头大部分都是女性。”卢知鱼身为名主持的职业素养果然不是盖的，一上来就抓住“娘子战队”这个最大的爆点，开始提问，“请问您当初是出于什么样的标准，才选择了这几位女队员的呢？”
    “哦，很简单。”燕裕也不是第一次回答这个了，有板有眼地回答道，“战队的建立是为了执行作战任务，所以我为战队挑选成员，只看两个标准：一个是实力，另一个是潜力……”
    见燕裕一本正经地说着四平八稳的官腔发言，场外看着的戚昌平教官心中最后一丝担忧，也随之彻底消散不见。
    这小子，虽然总是跟总指挥使说话没大没小，但在摄像头倒是正常多了。
    也对嘛，毕竟是在公众媒体面前，拘谨保守也是正常合理的事情，我先前究竟在瞎担心什么呢？
    嗨，世间本无事，只是庸人自扰之，是我少见多怪了。
    我的错！
    按这个访谈走势，后面肯定是不会出问题的，我还是回办公室去吧。
    跟曹导演又说了几句话，戚昌平正打算告辞转身离去，只听见摄影棚里的卢知鱼突然打断他道：
    “燕队长，我的理解是，你其实更偏爱女性修士，对吧？”
    燕裕：？？？
    戚昌平猛地刹住脚步，气急败坏地再次看向场上。
    卧槽！那小子难得正经发一次言，没想到伱这破主持人居然在这里搞事！
    “为什么这么说？”燕裕一时也没反应过来，皱眉问道。
    “目前四军战队之中，基本是男多女少的局面。”卢知鱼双手十指交错，笑容淡雅说道，“安南军和定北军的战队，都只有一名女性修士。平西军有两名女修士，但仍然少于男性。”
    “当然，我也相信部队里‘一切以实力为主’。所以呢，另外三位战队的队长可能是认为，或者说潜意识里倾向于认为：男性修士的成长性和可塑性，比女性修士更高，也更有长期培养的价值。”
    “但你却做了截然相反的选择，队伍里除你以外，其他修士全是女性……所以，你是认为女性修士的实力不弱于男性吗？或者说，想要对外界证明这点？”
    “咳咳。”陈灵韵在旁边轻咳了声。燕裕跟她多有默契呀，立刻读出了她的暗示：小心对方问题里的陷阱。
    他略微沉吟半秒，露出灿烂的灵韵牌假笑，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呢？如果我想要对外界证明女比男强，那直接把队长让给陈灵韵这姑娘家就行了。但她有那个能力胜任吗？毕竟我们战队是实力说话，不是性别说话。队长怎么看待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实力能不能打。只要能打，哪怕你的性别是武装直升机也没问题。”
    听到这个回答，场外的戚昌平吊着的心，总算慢慢地放了下来。
    这个问题，毕竟涉及到性别因素，无论怎么答都会引起不必要的争议，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回答。但如果打太极拳，来回车轱辘话，错误是不会犯了，却会显得你这个人说话抓不住重点，没有水平。
    燕裕拿“我才是队长，陈灵韵这姑娘只能当副队长”作为回答，既否认了卢知鱼的预设性提问，同时也避开了“男修士女修士哪个更强”这种暗含对立的争议性话题，算得上是有分寸很恰当的回应了。
    然而，没等戚昌平彻底放下心来，只见卢知鱼又不知好歹地继续问道：
    “所以，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燕队长你是认为，镇东军内部的男性修士，除你自己外没有任何一人，他的实力或者说培养潜力，达到了能进战队的标准？达到标准的只有女性修士？”
    “你问的是谁的战队呢？”燕裕淡定反问说道，“如果是广义上的战队，我相信未来的镇东军不会只有我们一个战队。很多优秀的男性修士肯定也能凭借实力，在加入各自战队后就迅速崭露头角的。”
    “至于我的战队，你要问入队标准的话……别说是男性修士了，扩大到镇东军全体修士，也没有一个人能达到我设定的标准。”
    “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是大学专业课考试。明明是60分及格，结果大家都考十几二十几分，那教授总不能让所有学生都挂科吧？只能把分数线拉低，挑出四个考了20来分的算过关，明白我的意思吧？这种情况下，没挂科的那四位是男是女，其实根本就无所谓，关键在于为什么大部分学生都考得那么垃圾，这才是更值得讨论的地方，你觉得呢？”
    卢知鱼被燕裕说得无言以对，一时间居然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要知道，燕裕能大言不惭说“不管男修士女修士，在我看来都是垃圾修士”，是因为他是镇东军修士第一人，他有这个底气去狂傲、去轻蔑、去指点江山。
    但若是卢知鱼敢接这句话，那必然要得罪镇东军的修士派系。别人不提，哪怕对待燕裕总是“好好好”的镇东军指挥使李卫国，说不定一个问责电话就打给她领导的领导了。
    这她哪里还敢接话啊？！
    “那……我们换个问题，来问问陈副队长吧。”感觉有点招架不住，卢知鱼连忙使出主持人的必杀技，转移话题大法。
    场外，戚昌平已经黑了脸色，问旁边的导演曹文丹道：
    “这段对话，后期能切掉吗？”
    “为什么要切掉？”曹文丹不解反问，“问题有爆点，回答也很精彩，不是挺好的吗？”
    “有点辱了。”戚昌平隐晦说道，心中越发无奈起来。
    镇东军的最强修士在辱镇东军修士，这都算是个什么事儿啊！

 第二十三章 断章取义乃是究极正义

    却说燕裕这猛男发言太过猛烈，主持人卢知鱼招架不住，只能果断打出转火牌，挑了一个陷阱度不高的问题问陈灵韵：
    “陈副队长，您作为燕裕队长的副手，可以谈谈你们两人的关系吗？”
    “关系？”陈灵韵佯装不解，掩口笑道，“不就是副职和正职的关系吗？”
    “工作上是战友关系，当然了。”卢知鱼温和笑着，继续问道，“私下里的交情怎么样呢？”
    虽然她的表情非常从容得体，仿佛只是在聊一个很普通的话题，但实际上却暗含了八卦的意思。只要回答稍有不慎，这主持人就会立刻借题发挥，下个问题就要往男女私情上靠了——毕竟观众都爱看这個，也算是经久不衰的爆点话题。
    “私下里啊。”陈灵韵拉长声音，“关系还不错，算是亦敌亦友吧。”
    卢知鱼：？
    她礼貌地微微睁大眼睛，只听见陈灵韵又笑道：
    “算了，公开采访，不提私事，这段切掉吧。”
    卢知鱼顿时有种吃了个枣子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超级难受的感觉……什么叫“亦敌亦友”啊？
    你要么就别说，既然说了就给我说清楚好吧！这可是比“男女私情”更有挖掘价值的素材爆料啊！
    结果说到一半，下面没有了是怎么回事？
    她正要继续追问，只见燕裕突然摆手说道：
    “这个‘亦敌亦友’，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她虽然身为副队长，却总是自不量力，喜欢以下犯上而已。但是没用，因为我们战队以实力说话，实力不够还想跳脸的只会被狠狠镇压，可不管你父亲是什么官儿。”
    卢知鱼：………………
    这话她也没法往下接，因为她真知道陈灵韵的父亲是谁——现在已经是公众媒体基本不能提的级别，而且很快就会晋升为完全不能提。
    场外，戚昌平麻木说道：
    “这段也切掉吧。”
    “嗯，切掉吧。”曹文丹点了点头，拿出对讲机指挥说道，“让小卢不要再问陈灵韵了。”
    这姑娘的身家背景比较敏感，终归不是能拿出来随便闲聊的东西。
    戚昌平刚松了口气，又听见曹文丹指挥道：
    “让她专心问燕裕，燕裕才是这次访谈节目的正客。”
    这又让戚昌平再次纠结起来。不问陈灵韵我是赞同的，但你让她去问燕裕……
    卢知鱼看到了场外的提示，也知道刚才这段肯定会被切，心里顿时有些郁闷和无奈。
    不过主持人的职业素养摆在这里，她面上只是不动声色，换了个话题继续提问：
    “燕队长，您和定北军战队的刘龙韬，算是目前军方修士里的两位新星了。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如果要您对刘龙韬的实力做个评价，您怎么看呢？”
    “刘龙韬啊。”燕裕沉吟了一会儿，“他的实力不错吧，还行的。”
    “如果您和他比呢？”卢知鱼立刻趁热打铁，笑着问道，“您有信心在下次模拟对抗中击败他吗？”
    “哈哈哈。”燕裕笑道，“这你不应该来问我，应该去问他啊。毕竟他可是我的手下败将，这段时间应该满脑子想着怎么击败我才对。”
    卢知鱼顿时语噎。她在采访之前专门补课过，当然也知道四院交流赛的结果如何。
    但问题是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哇！如今全国各地名山大川秘境开启，刘龙韬带领战队在华北、东北各种扫荡，无论仙剑还是功法早就全部更新换代了，甚至连战队攻克秘境的数量，也已经超过你们战队了啊！
    如果他再要跟伱比一次的话，胜负恐怕也尚未可知吧？
    当然，不能直接贸然这样质疑，不然就真的变成找茬了。略微组织语言片刻，卢知鱼便委婉说道：
    “听说定北军那边，曾经在一周之内连续拿下三个秘境，这样的战队应该谈不上弱吧。”
    “当然不弱了。”燕裕奇怪地看着她，“刘龙韬的实力要是算弱，那定北军就没有厉害的修士了。”
    卢知鱼：………………
    “可是，你刚才对刘龙韬的实力评价，仅仅只是‘不错’而已吧。”她不甘地继续追问，在“不错”二字上刻意重读，提醒燕裕这可是你的原话。
    “评价都是相对的。”燕裕耐心地解释说道，“刘龙韬跟定北军修士比，跟国内的主流修士比，当然是毋庸置疑的第一梯队扛鼎者，甚至说顶尖水准也不为过。”
    “但这么高的评价，任何人都可以说，只有我不行。因为他是我的手下败将，如果我把他吹成天下无敌，那我的实力算什么级别？天外飞仙吗？我还要不要脸了？自吹自擂也该有个限度吧。”
    卢知鱼：………………………………
    “懂了吧。”燕裕露出淡淡的苦笑，神情沧桑地说道，“唉，其实呢，实力孰强孰弱，口头评价是没意义的。只有战场上的胜负，才是检验实力的唯一标准。”
    “说，说的对。”卢知鱼终于镇定神情，凭借着强大的职业素养，迅速将僵硬的表情调整回来，总结说道，“燕队长你说的没错。其实我们刚才也讨论过很多次了，就是部队里是‘实力决定一切’，同时也是‘胜负决定实力’。究竟谁会成为陆国修士之中的第一人，只有未来的战场会告诉我们答案。”
    “你说的大体没错，但是不需要等未来得出答案。”燕裕大手豪迈一挥，哈哈笑道，“因为四院交流赛，我把他们都打败了，所以现在的陆国修士第一人就是我。”
    卢知鱼：…………………………………………………
    欣赏着这位名主持人的僵硬表情，陈灵韵也愉悦得不行，笑眯眯地在旁边补充说道：
    “唯结果论就是这样的。如果某位京爷不认可这点，那就只能再次挑战我们队长，并且击败他才行了。”
    “嗯，是的，结果导向。”卢知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凭借丰富的职业经验，还是摆出了正在聆听的姿态，装模作样地点头表示附和。
    场外，戚昌平沉默片刻，正要开口，只听见曹文丹突然问道：
    “这段也要剪掉吗？”
    “不剪直接播的话，定北军那边会有意见的吧。”戚昌平提醒他道。
    “再剪的话，真没素材可以播了。”曹文丹眉头紧锁，“我得想想。”
    “你可得悠着点。”戚昌平强调说道，“我提醒你啊，这第一期的访谈内容，那几位可能也会看到的。”
    “我当然知道了。”曹文丹严肃说道，“你先别急，不利于镇东军的访谈内容，我是不会放出去的。”
    “燕裕这小子开始还算正经，怎么后面又开始装起逼来了！”戚昌平也是束手无策，忍不住恼火说道，“你们这个主持人也有问题，尽扯一些敏感的话题，才给了他发挥的空间！”
    “小卢之前在地方电视台工作，最近才进的部队机关，确实把那边盲目追求流量的浮夸作风带过来了。”曹文丹轻描淡写地带过话题，解释说道，“当然现在也不可能换人了，还是想想解决办法吧。”
    “要不，先叫停吧。”戚昌平提议说道，“改天再访谈一次，你那边提前把设计好的台本发过来，我们这边敲定以后让燕裕记牢了词，到时候让他上台直接和卢知鱼背台本。”
    “背台本肯定来不及了。”曹文丹否决说道，“还是看看能不能后期加工，在保留足够内容量的情况下，尽量把这位燕队长表达的意思给修饰一下。”
    曹导演当年在文工团干过好长时间，视频提取音轨、扫描成文本什么的也是一把好手，立刻就到旁边的电脑上，将现场录制的访谈内容导出成文本，随后迅速开始编辑。
    他先是把什么“镇东军修士实力都很垃圾”、“陈灵韵和燕裕亦敌亦友”、“刘龙韬手下败将不值一提”之类的敏感内容速删，狂删，全删！退格键敲了半天总算搞定，然后就着剩下的文字内容开始拼接起来。
    戚昌平在旁边专注看着，屏幕上的文档很快就变成了这样的意思（大概）：
    卢知鱼：“请问您当初是出于什么样的标准，才选择了这几位女队员的呢？”
    燕裕：“我为战队挑选成员，只看两个标准：一个是实力，另一个是潜力。我相信未来，很多优秀的男性修士肯定也能凭借实力，在加入其他战队后就迅速崭露头角的。”
    卢知鱼：“陈副队长，您作为燕裕队长的副手，工作上是战友关系，私下里的交情怎么样呢？”
    陈灵韵：“私下里啊？关系还不错……算了，公开采访，不提私事。”
    卢知鱼：“如果要您对刘龙韬的实力做个评价，您怎么看呢？”
    燕裕：“刘龙韬当然是毋庸置疑的第一梯队扛鼎者，甚至说顶尖水准也不为过。其实实力孰强孰弱，口头评价是没意义的。只有战场上的胜负，才是检验实力的唯一标准。”
    （以下未完待续）
    看完已经拼接好的内容，戚昌平愕然当场，久久无言。
    虽然是断章取义，但却让人微妙地松了口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第二十四章 顺利结束采访

    曹文丹在台下专心做着后期，大刀阔斧，将那些不合时宜的言论统统删掉。
    卢知鱼在台上却浑然不知，此时面对燕裕和陈灵韵的贯口相声，已经有了完全招架不住的感觉。
    天见犹怜啊！卢主持人几十年的从业生涯，什么时候遇到这种情况过？
    向来都是她游刃有余地操纵话题，将窘迫不堪的嘉宾玩弄于股掌之中，想不到这次居然老马失蹄，在两个年轻人身上反复吃瘪！
    为了避免对面再继续自由发挥，卢知鱼也不得不从事先准备的话题里，挑出那些简单的、没什么悬念的问题来问。
    “所以，燕队长对这支战队的未来期望是什么呢？”她保持着优雅知性的姿态，笑着问道，“或者说，战队的长远目标是什么呢？”
    军人天职是保家卫国，这你总应该会答吧？给我说标准答案啊！
    “当然是此世最强啊。”燕裕也保持着从容不迫的姿态，笑着回答，“军人要追求胜利和荣誉，只有强者才能夺取胜利，所以‘此世最强’便是我们战队追求的终极荣誉，我想这个问题不会有任何其他的答案。”
    卢知鱼：………………
    你是哪里来的现代兵王吗？！
    当然，若是继续不识好歹地追问，只会让对方说出更多惊世骇俗的台词来，因此卢知鱼很识趣地换了个问题：
    “最近国外也涌现出了一批很厉害的修士，如果将来发生地缘冲突或者国际竞争，燕队长有信心能夺取胜利，为国争光吗？”
    问你有没有信心能赢，这应该不会有其他答案了吧？
    “国外？哪個国啊？”燕裕轻蔑不屑地反问，“如果不是重樱，其他国家的超凡者，轮不到我们镇东军去对付吧，米契搞那个什么超级英雄军团，搞来搞去就是个外籍兵团，估计他们自己还没玩明白呢。至于重樱嘛，现在肯定是打不过我们的，你知道他们的国家阴阳师道馆藏在哪里吗？不知道对不对？那么为什么要保密藏起来，不用我多解释了吧？”
    卢知鱼：………………
    能不能不要说得那么详细？就说一句“我们会全力以赴”很难吗？
    场外那边再次传来信号，示意她这次访谈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卢知鱼立刻如释重负，拿出准备好的最后问题：
    “好吧，在节目的最后，燕队长您想对咱们陆国的修士们说什么呢？”
    燕裕沉吟了一会儿，转头看向现场的摄像机，认真说道：
    “虽然我注定是此世最强，但你们可以争夺此世第二强的位置。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加油吧诸位，风云动荡的大时代即将来临，哪怕是鲤鱼也有跃龙门的机会了！”
    燕队长的最后陈词慷慨激昂，掷地有声，台下的曹文丹迅速按下删除键，把前面那句“我注定……你们可以争夺……”啪地删掉，只留下后面“天行健”部分，又快速读了几遍，忍不住高声赞道：
    “说得好！”
    “看吧。”燕裕转头跟陈灵韵说道，“连节目组都叫好了，这次访谈不是挺顺利的吗？也不知道戚教官究竟在担心个什么劲。”
    “确实。”陈灵韵愉悦地笑——并不是假笑，而是发自内心的满足，仿佛吃饱了乐子的乐子人。
    旁边的卢知鱼忍了好久，才勉强将心中那些修辞优美、情绪激烈的词语给按下去，客客气气地假笑道：
    “这次能采访到燕队长和陈副队长是我的荣幸，希望下次还能有合作的机会。”
    下次采访让副总编找别人来吧，谁爱来就谁来，我是真不敢来了。
    “伱看吧？”燕裕又跟陈灵韵说道，“我之前怎么说的？”
    “被你说中了。”陈灵韵笑意盈盈——她当然记得燕裕之前说过“能采访到我，已经是他们的荣幸了”。
    “辛苦你了，卢老师。”燕裕站起身来，朝卢知鱼客气点头。
    确实，我可是太辛苦了……卢知鱼心中的憋闷情绪稍减，只听见燕裕又道：
    “这次访谈内容里面，可能会有一些敏感内容，你们该删减的就尽管删减吧，一切以宣传目标为优先就好。”
    既然知道内容敏感就不要讲啊！
    卢知鱼快要绷不住脸色了，只能装作“场外有人叫我”，赶紧离开了摄影棚。
    燕裕刚伸了个懒腰，忽然手机就响了起来。
    【“刘少”向你发起了语音聊天】
    “喂？”燕裕将电话接起来。
    “老燕啊，听说有人讲我坏话？”对面的刘龙韬直接问道，“我说，这有点不厚道了吧。”
    “你在我这边安插了间谍？”燕裕愕然。
    “拉倒吧，还需要间谍吗？”刘龙韬呵呵说道，“人家本来是打算先采访我的，您猜是为啥？”
    今天这家媒体单位里头有你们刘家的人呗，这有什么难猜的啊？
    陈灵韵事前说过，“本来是要第一个采访定北军的，后面临时改成了镇东军”——拍脑门也知道肯定是他们领导层内部，有刘龙韬和陈灵韵背后的两家长辈的势力在对抗。
    最后虽然是陈家赢了，但刘家也未必会乖乖配合。那主持人最开始提了一堆争议性问题，没有上面某位领导的点头，她敢随便瞎问吗？
    简直是笑话，还想算计我这个此世最强！
    “哪里说你坏话了，我是那种人吗？”燕裕洒然一笑说道，“我原话说的是‘你是定北军扛把子，你当老二没人敢称第一’，不信你问问你的间谍。”
    “算了。”刘龙韬无所谓道，“老燕，您就趁现在多得意一会儿吧。”
    “怎么了，准备了秘密武器？”燕裕笑呵呵地问道。
    “没有。”刘龙韬从容说道，“对付您那后宫战队，莺莺燕燕的，哪里还需要什么秘密武器啊？”
    “喂，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燕裕顿时语气不善起来，“合着女性能进战队就是潜规则是吧？等下我把你这话录音了，发网上去，让集美们冲死你。”
    “那您尽管放吧，她们冲谁还不一定呢。”刘龙韬闻言也乐了，笑着问道，“我说，江海公主能受得了您这样，不吃味也不闹腾？”
    “她受不受得了，又能如何？”燕裕不以为然地说道，“别忘了，我才是队长！”
    “呵，那您可别后悔。”刘龙韬意味深长地道，“她那性格，连她爸都搞不定她。”
    “京爷。”陈灵韵的声音在旁边甜甜响起，“在背后说人坏话，不厚道的究竟是谁呢？”
    “哈哈哈哈，被逮个正着，我可真得溜了。”刘龙韬大笑说道，“老燕再见了您呐！希望下次见面，您还能这样笑得开朗活泼。”
    语音聊天被挂断了。
    陈灵韵假笑灿烂，看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燕裕倒是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一些严肃的事情。
    “燕裕。”陈灵韵眯起眼睛，“不要想不好的事情哦~就算是我也会生气的~”
    “别犯傻了，我可没心情想你家的破事。”燕裕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京爷那边的情报，你最近还在关注吗？”
    “没有。”陈灵韵回答说道，“等确认要跟他们打再说吧，怎么了？”
    她露出揶揄的笑容来，问道：
    “总不会是他为了对付你，真的准备了什么‘秘密武器’吧？”
    陈灵韵之所以重读“秘密武器”四个字，其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亲爱的，你可是有前世记忆的啊！什么秘密武器在你这里能算得上是秘密？
    “没有。”燕裕摇头说道，“我只是突然意识到，如果下场对抗就要打京爷，我们最近的训练强度还是有点不太够。”
    陈灵韵的笑容迅速从脸上退去。

 第二十五章 镇海军节度使燕裕

    前世的刘龙韬，之所以能从“平京一爷”晋升到“陆国一爷”，其原因是多方面的。
    一是他本人的优秀天赋和野心驱动，属于典型的“不仅天才还很拼命”，二是他家里给他帮忙上下运作，在官方修士培养资源方面给了他极大的倾斜，三是他本身的福缘确实也不差，前期就拿到了很厉害的飞剑和道法。
    灵气复苏的时代，前期的优势就像是滚雪球：你能拿到好的法宝、飞剑、道法，你的战斗力就能速速上升，从而提高你在大人物心中的地位，下次就会把更难的秘境分派给你，而这些秘境里又有更好的法宝、飞剑和道法……
    正因为如此，陆国未来的大修士群体，尤其是实力顶尖的那一批，几乎都是“第一届修士”出身。
    后批修士里厉害的不是没有，比如谢若溪这个奇葩，但大部分修士之所以实力上不去，就是因为滚雪球滚不过第一届的学长学姐们。
    却说采访结束之后，燕裕也没急着离去，只是思索起后续的训练计划来。
    陈灵韵和苏云锦练反应，林柠和赵元真喂经验，然后尽快把白骨锁心簪拿到手，让妖女尽快熟悉起来……嗯？
    身后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去校长办公室。”戚昌平跟他说道。
    “哦。”燕裕倒也没问什么，反正战队训练场里的摄影棚还没拆干净呢，一时间也没法训练，不如去看看李卫国要说什么。
    来到校长办公室，燕裕就看见一个木盒子放在桌上。
    盒盖是打开的，里面是一枚骨质簪子，末端雕刻出一个小巧的骷髅头样式。
    白骨锁心簪。
    “这么快就拿到了？”燕裕吃惊说道。
    “说来也巧。”李卫国端着杯子，喝了一口热茶，“安南军那边看上了我们库存里的一柄仙剑，然后定北军又指定要安南军的东西，两方的态度都比较急切，要不这交换也不会如此顺利。”
    “原来如此。”燕裕点头说道，“所以安南军要哪柄剑来着？”
    “也是上次你们在龙泉山秘境里缴获的。”李卫国回答说道，“剑锷处有個狮子浮雕，你有印象吗？”
    “嗯。”燕裕点了点头，也猜到了是谁要这柄剑。
    天闪剑，后来考据原名为“九天雷殛”，乃是女武神李明湖的佩剑。
    “今天的访谈内容，我已经看过了。”李卫国继续说道，“口气大一点不是问题，但要是大话放出去然后输了，那是要被人笑话的。”
    “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更不能输。”燕裕毫不犹豫地说道。
    “刘龙韬那边最近势如破竹。”李卫国沉稳说道，“秘境模拟战里，已经先后对抗过了平西军、安南军的战队，他们都赢得很漂亮，所以上头打算近期再安排伱们对抗一次，看看哪边的战队更加精锐。毕竟上次你们俩是单打独斗，这次可是要换成团队作战了。”
    “没问题。”燕裕依旧不假思索，“保证拿下胜利。”
    “你这小子，就不多犹豫一下吗？”李卫国笑骂他道，“换做别人在这里大言不惭地拍胸脯担保，我早就让他滚出去了。”
    “战略上要藐视对手嘛。”燕裕呵呵笑道，“还没打就担忧能不能赢，还怎么发挥实力？”
    “好好好，只要你战术上重视对手，战略上的态度我可以不管你。”李卫国随手拿起旁边的文件，说道，“看看这个。”
    燕裕将文件接过来瞄了一眼，果然是扩大战队编制的文件通知。
    如今全国就四个战队，一军一个，但秘境可不管你有几个战队，近期那是如雨后春笋般接连冒出来。刘龙韬战队能一周连下三个秘境，前提也是北方一周连出了三个秘境，逼得定北军只能加班加点通宵扫荡。
    因此，结合如今的国内形势，扩大战队编制就势在必行了。
    掌握了三术五咒，又学了御剑术，如今学院里的大学生修士，硬件实力是摆在那里的，所缺的也就是将其活用的战斗经验而已。
    派他们去处理一些比较简单的秘境，既能帮助他们快速成长起来，也能解决秘境太多的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会产生伤亡，但这终归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你有什么看法？”李卫国悠悠问道。
    “我举双手支持。”燕裕将文件通知放回桌上，“如今秘境越来越多，扩充人手是刻不容缓。”
    “你在学院里，有没有什么认识的同学，觉得能力比较不错的啊？”李卫国笑着问道，“可以尽管举荐上来。”
    “邱泽和孙子仪。”燕裕回答说道，“这两位实力挺不错的。如果不是战队的角色职责重复了，我当初也想把他们招进来的。”
    “嗯。”李卫国点了点头，“我会考虑的。”
    燕裕举荐的这两个名字，也在戚昌平那边的教官组提供的名单里。
    根据教官们的评价，邱泽的长处在于反应快，变招速度快，能打能跑能支援，被众教官们共同看好有潜力成为“下一个燕裕”。
    孙子仪则和陈灵韵类似，属于那种找机会出手的类型，判断和意识都非常精准。
    因此若是让邱泽当队长，孙子仪当副队长，就有点像是照抄燕裕队伍的配置——考虑到燕裕战队确实取得了不小的成功，这两人会被教官们看中也就理所当然了。
    “喝点茶水？”李卫国给他倒茶。
    “不用不用。”燕裕连忙站起身来，“端茶送客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您继续忙，不打扰您了。”
    他正要离开办公室，忽然只听见李卫国在后面说道：
    “为了后续宣传需要，所有战队在月底前需要起好正式的战队名字，报给学院教官进行登记。”
    “没问题。”燕裕回头说道，“我跟陈灵韵商量一下。”
    “不要起乱七八糟的名字。”李卫国再次端起茶杯，慢悠悠道，“以后要上媒体的，你严肃点。”
    要上媒体……所以保密管制要全面放开了嘛？
    燕裕离开了行政楼，给陈灵韵打去电话：
    “战队要起名字了，你有什么想法？”
    “如果我是队长的话。”陈灵韵回答说道，“我就叫‘灵运战队’了。”
    “直接上队长名字是吧？用我的名字不太好。”燕裕否定说道，“换一个？”
    “那你有什么想法吗？”陈灵韵笑吟吟道。
    “比如说‘最强’或者‘巅峰’之类的。”燕裕回答说道，“尽量往这个方向靠吧。”
    “‘最强’太土气了，而且《广告法》是不允许的哦。”陈灵韵悠悠笑道，“‘巅峰’的话，不觉得和“羊癫疯”有谐音吗？就像你不愿用上你的名字，把战队叫‘燕裕战队’一样。”
    “非要联想的话，任何名字都能扯上不好的联想。”燕裕倒是不以为然，“那你觉得要叫什么好？”
    “如果要名字好听，那就是从历史里找。”陈灵韵思索片刻，回复说道，“唐朝诸多藩镇之中，江北、江南这片为‘镇海军’所辖。后来建立吴越国、定都江南省临安府的钱镠，原本就是唐朝的‘镇海军节度使’……不如就叫‘镇海战队’如何？”
    “倒也不错，毕竟我们是‘镇东军’所属，未来的敌人主要也是‘海外’的重樱和米契。”燕裕想了一会儿，忽然又警惕说道，“你该不会是玩唐末藩镇割据的恶意隐喻吧？”
    “没有哦~”电话对面，陈灵韵笑着说道，“我只是觉得好听又有典故，还是说你有更中意的名字呢？”
    “既然我们要对付重樱和米契。”燕裕试着转换思路，“就叫‘斩樱战队’或者‘碾米战队’怎么样？”
    “屠樱灭米是吧？”陈灵韵笑得乐不可支，“我没问题啊，你觉得能过上面的审核吗？”
    “……那还是镇海战队算了。”

 第二十六章 节度使说话就是爽快

    虽然初步定下了战队名字，但燕裕也没打算乾纲独断，还是发到群里去问其他队友的意见。
    【云锦】：这个名字挺好的呀，如果怕“镇”字犯忌讳，叫“平海”也是可以的。
    【以德服人】：又不是古人犯讳，没事的。不过“平海战队”确实也不错。
    【云锦】：其实古代很多军队名字，听起来都很霸气哦，比如“神武”“龙骧”“鹰扬”“摧锋”“定难”等等。
    【陈灵韵】：他原本还想叫“最强战队”呢。
    【云锦】：最强战队确实是有点直白了。/微笑
    【姑奶奶姓赵】：最强战队怎么了？听上去确实很霸气啊。
    【陈灵韵】：好的，那最强战队两票，镇海战队两票，林柠呢？
    【云锦】：她离校去见男朋友了。
    ……………………
    燕裕将手机拿远了点，露出了“地铁老人脸”的表情。
    林妹妹肯定是没有男朋友的……虽然有没有跟自己也没关系，但前世的林柠确实一直母胎单身来着。
    有个经典的梗是她爸为此心急如焚，当时先去找的部队，部队说我们安排过对象了你女儿都不喜欢，然后林爸心一横就跑去闽都找东南电视台，给女儿报名一个叫《心有所属》的电视相亲节目，就是女方上台介绍自己。然后各位男嘉宾母亲轮流提问，最后男嘉宾选择灭灯留灯的那种。
    后来林柠得知之后，跟部队里请了個假，直接御剑启程从金陵杀到闽都，冲到电视台里找了台长，强行把她的名字从嘉宾名单上撤下来了。
    明明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情，偏要亲自御剑飞过去说，可见林柠当时也是真急了。
    根据燕裕对林柠的了解，这林妹妹的恋爱观非常单纯。别说相亲了，她连男女联谊都很排斥，认为形式太过刻意，双方都居心不纯——林柠只能接受纯爱小说里那种“相遇、相识、相知、相爱”的交往模式，然后就被狠狠地卡在第一步，根本遇不到好男人。
    【柠柠】：云锦不要胡说啦！只是我以前的同学来找我！
    【云锦】：哦，是同学呀。
    【陈灵韵】：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呀？
    【柠柠】：如果是一群人我就让他们自己去玩啦！
    【陈灵韵】：一个男孩子，单独跑金陵来找你，难道不是在追你吗？
    【柠柠】：我会处理好的啦！你们不要给我胡乱瞎猜！
    【以德服人】：林柠，你的个人私事我不感兴趣，但是我们下午四点有一波集训，你可不能缺席了。
    【柠柠】：什么四点？伱怎么早点不说？
    【以德服人】：我刚从总指挥使那里收到通知，要不你跟总指挥使谈谈，让他下次早点说。
    【柠柠】：等一下我！我在咖啡店里，马上回来！
    【以德服人】：校门口那家是吧？你动作快点，其他人去训练场集合了！
    等众人到了训练场，等了十来分钟，林柠却还没有回来。
    “要不你去接一下？”陈灵韵笑盈盈道。
    “我先问问她怎么回事。”燕裕也有些恼火，“这林柠是怎么回事？不把战队放在眼里是吧。”
    【以德服人】：你咋还不来？被当街跪下表白群众都在喊答应他不放你走是吧？
    【柠柠】：呜呜呜呜呜队长救我！
    【以德服人】：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
    【云锦】：他不让你走？打110呀！
    【陈灵韵】：小林柠是修士哦，肯定是不好意思走吧，不然凡人怎么拦得住她？
    【柠柠】：@以德服人队长！你赶紧来找我，就说战队有事情，让我回去！
    【以德服人】：你欠我一个人情。
    【柠柠】：欠欠欠！
    燕裕无奈离开训练场，出了学校，直奔上次和苏爸苏妈会面的咖啡店，果然看见林柠和一个陌生男生，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喝咖啡闲聊。
    你居然还有时间喝咖啡……稍等，先不急。
    两世为人、经验丰富的燕裕，并不急着进咖啡店里去，只是默默拿出手机，给【柠柠】私发消息。
    【以德服人】：我到店门口了。
    【柠柠】：你赶紧进来，什么话都不用说，进门左转往我这边走就可以了！
    【以德服人】：稍等，你是不是想等我进来，就跟那男生说“不好意思，我男朋友来找我了”然后溜走，以此暗示他放弃追求的同时，还能给他留点面子？
    过了十来秒钟。
    【柠柠】：不是啦！你为什么这么想？
    【以德服人】：如果是关系不怎么好的朋友，只要说一声就能离开吧？之所以不好意思脱身，主要还是不想伤害彼此间的关系，但又不能接受对方的感情，然后脑子笨笨的又想不出其他办法来，只能用这种“冒牌男友”的招数来让对方主动识趣放弃是吧。
    【柠柠】：你才脑子笨笨的！大笨猪燕裕！
    【以德服人】：你搞清楚，现在是你有求于我。当你的冒牌男友，我有什么好处吗？万一那男的气急败坏，丧失理智要来打我，我不是吃亏了？
    【柠柠】：你是修士！怎么可能打不过他？而且他也不会打你的啦！
    【以德服人】：但我没必要冒那个风险对吧？
    【柠柠】：那你想怎样哦！
    咖啡店里，林柠咬牙切齿地按着手机，桌对面的男生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问道：
    “怎么了？跟男朋友吵架了？”
    “不是……”林柠欲言又止。
    如果是成熟的茶艺大师，不希望对方继续纠缠自己，此时当然能面不改色地承认下来。但林柠终归段数太低，下意识就说了声“不是”，随后才反应过来：
    我刚才是不是应该说“是”啊？
    “哦。”那男生失笑说道，“我想起来了。你爸好像一直在催你找男友。”
    “是的，烦死了。”林柠叹了口气，“你可别跟我说，他找你爸也讲了。”
    “确实是说了。”那男生握着纸杯，缓缓说道，“我其实也有点烦，因为我爸也开始催了。”
    林柠有些无言地看着窗外。
    这男生并非是普通朋友，而是从小就住在她家隔壁的“青梅竹马”。两家平时经常走动，父辈一起合资开了渔业公司，所以关系算得上是非常熟络——林柠还记得自己小的时候，经常跟在这个哥哥的屁股后面跑来跑去。
    两人小学也是同学，初中后面去了不同的学校，联系才逐渐少了起来。
    林柠能确定自己对他并无男女之间的恋慕，却也不想破坏这从小建立起来的宝贵友谊。
    如果对方真的只是来找自己玩的，没有任何表白的意思，自己贸然把话说开就会非常尴尬，但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都怪队长！
    林柠是越想越气，恨不得立刻冲出店外，抓住燕裕狠狠殴打一顿。
    然后就看见燕裕推开店门，朝这边走了过来。
    队长总算肯进来了！
    林柠顿时精神一振，却又想到自己刚才不打自招，否认了“交过男友”这件事情，不由得又气馁起来。
    算了算了，队长也希望我早点回去吧，看看他有什么办法再说……
    “打扰了。”燕裕来到桌边，却没有去看林柠，而是跟桌对面的男生说道，“你们可以改时间再约，但是她得跟我回去集训了。”
    “你是？”男生诧异问道。
    “我姓燕，她所属战队的队长。”燕裕言简意赅地道，“你知道她读的是军校吧？”
    “我知道，她跟我说过。”男生镇定说道，“但她提前请假过了，集训总不至于非得把请假的人抓回去吧？”
    燕裕盯着他的表情，转头跟林柠道：
    “进去。”
    林柠乖乖地挪动屁股往里面去，给他让出了一个座位。
    “怎么称呼？”燕裕坐下来问道。
    “乔鸣。”男生回答。
    “乔鸣同学。”燕裕直接开门见山，“你是过来找林柠同志表白，试图跟她建立恋爱关系的吗？”
    “燕裕！”林柠气急败坏地大声道。

 第二十七章 情敌？你不配！

    “是的。”被燕裕这样直接问，乔鸣索性也承认下来，目光看向了旁边的林柠，柔声问道：
    “林柠，你是已经有了喜欢的男生吗？还是说，已经在和这位燕队长交往了？”
    林柠犹豫着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是应该骗他说是让他死心，还是应该默不作声免得直接伤害到他，或者干脆直接承认自己还不想谈恋爱……
    一看这林妹妹半天说不出个字来，燕裕就知道这女人完全靠不住，叹气说道：
    “乔鸣同学，军队里有军队的规矩。你有找人恋爱的自由，但她没有。”
    “什么意思？”乔鸣微微皱起眉头。
    这个答案着实出乎他意料之外，什么叫军队里的规矩？
    “林柠同志正在从事某保密项目。”燕裕神情严肃地说道，“她要建立恋爱关系是需要向上级报备的，不然恋爱对象是境外势力怎么办？”
    “恶心人是吧？”乔鸣顿时愤怒起来，冷冷道，“你污蔑我是境外势力？”
    “我没有那么说。”燕裕冷淡说道，“我只是告诉你规矩。规矩不是我定的，你可以和镇东军反映，甚至可以回去跟她爸妈说，让她爸妈找部队去反映，详细了解一下情况。”
    乔鸣目光冰冷地看着他，却注意到林柠悄然拉了拉对方的手臂。
    “别闹。”燕裕转过头呵斥道，“讲正事呢！”
    “你不要跟他吵架啦！”林柠小声说道。
    “这他妈是吵架的事情吗？”燕裕被她给气笑了，“林柠同志，伱要是春心萌动了，请你自觉提前退伍再谈恋爱，不要连累我们好吗？”
    “什么春心萌动啊！”林柠也是火大，桌子下面用力踢他一脚，“都跟你说了不是男女约会啦！”
    “不管你是不是，我反正话放在这里。你要是谈恋爱，你的对象是要被抓去政审的，别傻逼去连累无辜群众！”燕裕开象咒硬吃这一脚，随后面不改色看向乔鸣，“所以，乔鸣同学，你怎么说？”
    乔鸣看燕裕对林柠不假辞色，甚至态度还算得上恶劣，一时间也摸不准他是不是林柠的男朋友或者追求者，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我可以接受政审。”
    “燕裕你别闹了！”林柠忍不住站起身来，“乔鸣！你也差不多得了！我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场面很快肃静下来。
    乔鸣沉默地看着她，表情肉眼可见地颓败灰暗下来，只见燕裕淡定地起身离桌，仿佛诡计得逞般冷笑起来：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吗？浪费我那么多时间……给你五分钟交代后事，然后赶快出来！集训都因为你一个人延迟了！”
    “什么叫‘交代后事’啊！你注意一下用词啊！”林柠忍不住吐槽说道。
    燕裕没有理她，只是朝着店外走去。
    结果他这么一走，林柠立刻又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跟乔鸣说些什么。
    “林柠。”乔鸣深深地吸了口气，露出颇为苦涩的笑容来，“你在参加保密项目，是真的吗？”
    “嗯，真的。”林柠点了点头。
    “所以，如果谈恋爱的话，会耽误你的事业吧。”乔鸣洒脱地站起身来，“我知道了。”
    “呃……”林柠感觉对方似乎误会了什么，但她又感觉这似乎就是燕裕刻意安排的结果，贸然辩解的话很可能反而会坏事。
    “放心吧，我没事的。”乔鸣看她神情既有关切，又有纠结，忍不住笑着说道，“不管我们之间有没有缘分，我都希望你能实现自己的梦想，这也是我最大的愿望。”
    “再见了。林柠，加油。”
    他举起手里的咖啡杯，朝林柠略作致意，随后潇洒地转身离开了。
    走出咖啡店外，乔鸣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虽然没有追到林柠有些感伤，但想到自己临行前的言语，和毫不犹豫就走的动作实在太帅，这個成功且不失风度的装逼打散了他心里一部分失恋的阴霾和恼火。
    然后他就看见燕裕站在门旁边玩手机。
    “燕队长。”乔鸣朝他点了点头。
    “你们不再多说点？”燕裕头也不抬地道，“我给了你们五分钟。”
    “不用了。”乔鸣用手拨了一下刘海，神情洒脱地笑道，“她有她自己的人生和道路，我不会成为她的绊脚石。”
    “你倒是比她成熟多了。”燕裕继续低头划手机，“有些事情就是没办法的，看不开也得看开。”
    “燕队长。”乔鸣忽然试探问道，“我看林柠和你的关系似乎很不错？我以前从来没见过她踢别人。”
    “我们是一个战队的。”燕裕抬起头来看着他，“一起扛过枪，明白吧？关系恶劣，那就要出问题了。”
    “嗯，理解。”乔鸣继续问道，“那她是不是对你，或者对战队里别的男生……”
    “我不知道。”燕裕直截了当地道，“只要是暗恋，没人会在乎。”
    “明白了。”乔鸣的神情终于完全释然了。
    他走到马路对面，打了辆出租车走了。
    林柠明显是在店里一直盯着的，等乔鸣坐的出租车远去了，立刻就跑出来找燕裕：
    “你刚才干嘛要那样说啦！”
    “我这样说有问题吗？”燕裕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我不那么说，你不知道还要拖多久才肯说实话！就说‘你现在不想谈恋爱’很难吗？”
    “你不懂！”林柠再次用力踩他一脚，“他一开始没说喜欢我！我直接说‘不想谈恋爱’不是会把关系搞僵吗？”
    “那你就说你爸在催你找男友然后你完全不想谈恋爱，不也一样吗？”燕裕毫不客气地嘲讽她，“说白了，就是脑子太笨，转不过弯来。”
    “你脑子才笨！”林柠气呼呼地朝校门口走去，“走了！”
    燕裕快步跟在她的身边，两人保持并肩而行。
    进了校门，林柠低头看着自己脚尖，踩着边沿地砖走着直线，突然问道：
    “你为什么不肯用我一开始的办法？”
    “你是说装成你的男友是吧？”燕裕冷笑说道，“你配吗？”
    “我怎么不配了？”林柠顿时恼火起来，“你说说我哪里不配？”
    “别问那么多。”燕裕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劝你谨言慎行，不要冲动。”
    “不问就不问。”林柠恼火地放弃直线路径，开始大摇大摆地往前走，“要不是队里只有你一个男人，我还不想找你呢！”
    “恕我直言，找人假扮男友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一个很烂的点子。”燕裕跟在她的后面，“明明解释清楚就能解决问题，非要搞出横刀夺爱的情节，这属于是激化矛盾、自找苦吃……”
    “我不听我不听！”林柠用双手塞住耳朵，直接开启神行术跑路。
    然而还没跑出多远，同样施展神行术的燕裕便从身边追了上来。
    “你追我干嘛？”林柠先是睁大眼睛，随后又戒备地吐槽说道，“不许玩急支糖浆的梗！”
    “傻逼你走错路了！”燕裕没好气地骂道，“咱们训练场在那边！”

 第二十八章 训练强度提一提

    替林柠解决了追求者的问题，燕裕的心情却变得有些糟糕了。
    他妈的，我也是颜值点满的大帅逼啊！年轻英俊，实力也强，还被总指挥使赏识，未来注定前途无量，为什么在校期间，没有漂亮勇敢的女孩子来追求我呢？
    肯定是陈灵韵在搞鬼！
    稍等，我记得之前的战队表彰大会，是不是有女生问“可不可以追求燕队”，然后被某人给顶回去了？
    赵元真，原来你也有份吗？
    既然这俩姑娘都有嫌疑，那剩下两人倒也未必清白了。
    苏秘书爱好文学，博览群书，内里肯定是个心思深重的。林妹妹原本没有嫌疑，但今天突然叫我假扮她男友，这难道不是在心里有鬼？
    难不成，她们在暗地里已经结成同盟，要将敢于接近自己的女人全部秘密驱走？
    当然，如今在燕裕心里的“待办事项”里面，各种要紧的事情太多，谈恋爱的优先级暂时提不上去。如果真有漂亮女孩子向他表白，他也只能忍痛拒绝。
    但是！“我现在没法接受别人表白”，不等于“你们可以阻挠别人向我表白”！
    虽然这种猜想目前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仅仅只是燕裕的主观臆断而已……但众所周知，身为队长，燕裕在战队里的权力是无限的。
    我也不是因为怀疑你们而挟私报复，但为了你们尽快增长实力，我加一下训练强度也是很正常的对不对？
    ……………………
    虽然燕裕用心很是良苦，但显然众人都没有领他的情。
    在接下来的对抗训练中，实力最弱的苏云锦率先出局。
    她在格挡的时候低估了需要的真元出量，导致珊瑚泪在剑术格斗中被直接震飞出去，随后黄庭剑在临斩前突然换成剑脊，如打网球般将这位文学少女狠狠拍飞。
    苏云锦连惨叫都没有发出来，飞出去后落在地上滚了几圈，随后就一动不动了——以至于其他姑娘们都被吓了一跳。
    “起来！”只听见燕裕毫无怜悯地厉声道，“战场上倒地不起等于自杀……除非你昏过去了！”
    苏云锦勉力撑起上身，虽然全身无处不在疼痛，但还是迅速摆出起跑姿势，用力发动了神行术。
    下一秒，黄庭剑就砸在她原本倒地的位置上，看时机如果她神行术施展得晚了哪怕半秒，就要挨上这沉重一击了。
    林柠顿时想吐槽说“你这也打得太狠了啦”，但转念一想却又无言以对，毕竟修士终归是军事职业，训练的时候伱可以抱怨人家对你下手太重，那上战场真正对敌又要怎么办呢？求饶吗？
    “有破绽！”燕裕突然剑诀急掐，黄庭剑紧急转向，朝着林柠狂攻猛砍起来，“跟我对练还敢走神？”
    好在林妹妹也是反应过人，紧急拉了青竹剑来招架。双剑在空中急速碰撞，声如雷鸣炸响，逼得林柠手忙脚乱，总算是将防线重新稳住。
    “有破绽的是你！”赵元真已经趁机杀来，阴风剑直取他的脑门。
    却不料燕裕在猛攻林柠的同时，突然切曲咒伸手抓住阴风剑，直接甩到了旁边去。
    赵元真：？
    “你要笑死我吗？”燕裕神行术已经冲到她的面前，再次开启曲咒加持，一拳砸向她的脑袋，“谁规定我只能御剑了？”
    陈灵韵在外围冷眼旁观，只见燕裕拳脚暴打赵元真，黄庭剑依旧猛攻林柠，竟然是短时间内以一敌二，且两边战线都保持了绝对的优势——这是在三术五咒的阶段很难做到的事情。
    三术五咒不能同时施展，是因为它们要求体内必须维持特定的真元路线。虽然燕裕能用超快的切换速度来弥补这个缺陷，但假如对方利用人手围攻不停，逼他必须全程开象咒抵挡不能停，他也只能选择跑路。
    御剑术却不一样，飞剑就像跟着总堂主的金牌双花红棍，只要堂主说一声“杀谁”“怎么杀”，飞剑自己就会按命令办事，并不需要堂主去全程指挥。
    再看场上的情况，只见燕裕在近身与赵元真搏杀的时候，目光并非紧紧锁死在她身上，时不时就会转过去飞快瞥一下林柠那边。
    每次只是刹那一瞥，便能在洞悉对面局势的瞬间，命令黄庭剑斩出恰到好处的下一击。这些间断性的斩击串连起来，不仅维持住了对林柠的连续攻势，还能压得林柠毫无任何还手能力，这是多么可怕的战场压制能力？
    “陈灵韵你别投降啊！”赵元真终于按捺不住，大叫起来，“我们败了，你也不会好过的！”
    “我没有投降哦。”陈灵韵悠悠笑道，“我只是在找他的破绽~”
    是的，对付这种级别的对手，正面对抗是没有获胜可能的。
    必须等一个时机。
    我可不信你在高强度分心两用的同时，还能保持不露出任何破绽的完美姿态，亲爱的。
    别让我抓住机会哟~
    突然之间，陈灵韵背在身后的双手，如闪电般掐出剑诀。
    紫极剑化作流光杀向燕裕，时机恰好是他将视线从林柠那边收回来的瞬间——飞剑从他转动后的视线死角里冲了进来。
    与此同时，化作猛犬的五鬼已经从地下穿墙冲出，将他的双腿给用力咬住……不对，咬空了？
    只见燕裕突然向前突进，避开五鬼咬击的同时，已经抓住了赵元真的两条胳膊，随后借曲咒之力将其拧向身后，充作肉盾。
    陈灵韵当机立断改变剑诀，否则若是紫极剑将赵元真刺伤，跟这魔门妖女的关系也就决裂了——她还没有玩够呢！
    紫极剑这边速度一收，屑公主就只见赵元真的身体在视野里飞快放大。
    她被曲咒力道加持着的燕裕，当做炮弹用力向陈灵韵砸去！
    陈灵韵此时已经来不及闪躲了，她的临场反应速度跟不上，但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個念头：
    还是大意了，以赵元真的实力，哪扛得住燕裕正面攻击那么久呢？
    ……………………
    干净利落地将四个队员全部放倒，舒活筋骨完毕的燕裕只觉得神清气爽，站在场地中央双手抱臂做猛男状，看着遍体鳞伤的姑娘们，神情冷酷问道：
    “知道你们刚才都败在哪里吗？”
    “杀人还要诛心是吧？”赵元真嘟囔说道。
    “说大声点！”燕裕立刻瞪她咆哮，“我听不见！”
    “我来说吧。”陈灵韵轻飘飘地说道，“我以为抓住了你的破绽，没想到那个破绽是你故意制造出来的。”
    “哼。”燕裕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点评道，“对自己的头脑能力太过自信，以至于完全没有任何防备其他的可能性，很难想象这种拙劣的战术失误居然会发生在我的副队长身上。”
    “行行行。”陈灵韵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作为‘你的’副队长，这次确实是我的重大失误，我必须承认。”
    赵元真狐疑地看向她，感觉这屑女人似乎话里有话，不怀好意。
    “看什么看！”燕裕再次呵斥她道，“你的问题在哪里？”
    “打输了就是我的问题！”赵元真挺胸说道。
    “蠢货！”燕裕顿时冷笑起来，“明明知道自身实力不如我，却总想着单打独斗是怎么回事？你从来都不考虑跟队友合作配合的嘛？下次再这样独断专行，还是会被我揍得屁滚尿流！”
    赵元真气急败坏，可惜此时身体早已疲累，无力再争辩抗议，只能心中暗暗记恨：
    小贼今日家暴于我，事后还羞辱我只知“单打独斗”，这仇我记下了！来日等我逆转攻守之势，我定要联合其他姐妹，让你知道什么叫“寡不敌众”，什么又叫“屁滚尿流”！
    “小林柠呢？”燕裕转动视线，冷冷问道。
    “我的剑术缺乏应变。”林柠也没有兴致去抗议称呼了，只是有气无力地说道，“一旦正面对抗压力过大，满脑子就只想着去防御、去反击，导致应对的手段单一不变，太容易被看穿套路了。”
    “没错。”燕裕威严地点点头，“比起锻炼自己的应变能力，你此时更需要优先培养的，是在实际战场上主动改变战术的意识！战斗不是做题刷题，敌人不会刻意留给你解法，你需要更加主动、更加凶残、更加有侵略性，比起防守要更注重进攻。不要总是想着去应变，去解别人给你的题，你要把变化战术的主动权牢牢抢在自己手里！”
    “最后，云锦呢？”
    “我？”苏云锦沉默片刻，苦笑说道，“我的问题，主要是太弱了吧。”
    “太弱就加练！”燕裕不耐烦地挥手，“让小林柠陪你加练！正好她需要练习主动进攻，你就练防守的基本功，两个人正好互补！”
    “还有你们两个。”他再次看向赵元真和陈灵韵，“副队长，发挥你头脑的时候到了。”
    “教她如何进行战术配合。在下次秘境对抗到来之前，必须把她给我教会！”
    “就这样，散了！”

 第二十九章 来自北方的插曲

    四大战队的名字，很快就在枢密院内部登记注册，就此定下。
    镇东军燕裕战队，更名为“镇海战队”。
    既可以解释为镇东军扫荡四海，又可以追溯到唐代领江南东七州的镇海军，合今又合古，因此这个名字很顺利地通过了审核。
    定北军刘龙韬战队，更名为“龙骧战队”。
    骧，意指骏马昂首腾跃，有威武雄壮之意。“龙骧”也可以解释为“龙腾”，至于这个“龙”指的是谁，不必多说，懂的都懂。
    平西军周红羽战队，更名为“火凤战队”。
    这个名字就略微通俗了一点，当然仔细想想也很贴切。红羽、火凤，意味着周队长在队伍里的绝对强势，连名字都透着股要烧人的焊劲。
    安南军李照江战队，更名为“清安战队”。
    这名字是李明湖起的，意为“涤清四海，安定宇内”，同时也和安南军的名字对上。虽然缺少锋芒毕露的意味，但终归也是积极正面的。
    除此之外，第二批战队的队长、副队长名单，也已经被呈报上去。
    镇东军这边的第二支战队，队长是邱泽，副队长是孙子仪，待上级批准建立战队后，就由他们自行募集成员。
    战队编制数量的增加，为的是响应不断变化的国内防御形势需要，当然也会增加内部对抗的竞争激烈性。
    虽然从前世的经验来看，第二批战队的整体实力，比第一批战队确实有所差距，但保险起见也不可以过分轻视，所以燕裕从长远计、从未来计，还是挥泪忍痛决定给姑娘们进行加练。
    “你要加练就直接说啊！”林柠再次吐槽说道，“不用找这么长串的借口吧！”
    “愚蠢！”燕裕毫不留情地斥责她道，“没有原因就给你们上强度，你们不在心里把我骂死？还不是为了让你们理解本队长的良苦用心？”
    所以你是从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们现在就没有在背后骂你了？
    事实上，除去五個人都在的战队群外，还有除燕裕外的“打倒队长群”，除陈灵韵外的“闺蜜夜话群”，除赵元真以外的“今天吃什么群”……其中尤其以“打倒队长群”里骂得最多，且骂法也是各有不同。
    赵元真是直接开怼，比如“燕裕我淦死伱这个大傻逼”。
    陈灵韵则是阴阳怪气，例如“身为队长就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啦，怎么你们不服气吗？”之类的怪话。
    林柠是很普通的抱怨吐槽，“队长是不是得了甲亢啊”“有病吗为什么每次都盯着我砍”“好想一脚把他踹墙上去”等等，其攻击性相比前两位着实有待提升。
    苏云锦一般不说话，偶尔说几句也是温温吞吞的附和，“就是就是”，“对啊对啊”，但立场上肯定还是站在姑娘们这一边的。
    燕裕对此当然不可能一无所知，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身为强者，就是要狠狠羞辱弱者的呀！
    只是哪怕路边被人用来垫脚的阶石，踩上去也要吱呀吱呀地响几声嘛，你欺负人还不让人抱怨，那着实是太过分了。
    我燕裕也不是什么心胸狭窄之辈，只要你们能保质保量完成训练任务，我允许你们适当对我进行批评！
    这就是身为队长的仁慈和宽厚！给我感恩戴德起来啊！
    等训练结束之后，姑娘们照旧聚在一起休息，各自低头默默玩手机。
    【姑奶奶姓赵】：那小贼刚才接了个电话，突然就急匆匆地走了，怎么回事？
    【云锦】：不知道，不过灵韵也没说，估计不是什么公事。
    【陈灵韵】：应该是他的私事吧？这样一说，我反而有点兴趣想知道了。
    【柠柠】：灵韵你不要做违法的事情哦！
    【陈灵韵】：怎么样算违法的事情呢？
    【柠柠】：比如找人黑进他的账号，导出他的聊天记录，这种就是侵犯他人隐私的违法事情。
    【陈灵韵】：这样啊，那若是直接找运营方，让他们主动提供燕裕账号的聊天记录，这样就不算违法了吧？
    【柠柠】：就算不违反但是变得更加可怕了啊！
    先不管姑娘们的聊天，却说燕裕匆匆离开训练场，将电话再次接了起来。
    “怎么了，安娜？”他低声问道。
    没有回答，对面传来浓重的、颤抖的呼吸声。
    “你悠着点，跨国长途电话很贵的。”燕裕语重心长地道，“最好还是消息私聊……”
    “燕裕。”对面恍惚说道，“我杀人了。”
    “哦。”燕裕的语气微微严肃起来，“杀了几个啊？”
    “这是杀了几个的问题吗？”安娜顿时按捺不住咆哮起来，“是人命啊！我手上沾了人命了啊！我现在变成杀人犯了啊！”
    “行行行，我知道了，你别激动。”燕裕将听筒拿得离耳朵远了点，“那你没当场呕吐吧？”
    “我没吐。”安娜沉默了一会儿，“我就是有点犯恶心。”
    “很正常。”燕裕耐心安抚她道，“我理解你的感受，实在不行就去喝点酒，睡个觉就好了。”
    “……燕裕，你杀过人吗？”
    “干嘛问这种问题？”
    “没什么，当我没问。”安娜再次沉默片刻，随后就开始说起她那边的情况。
    在城内开始爆发动乱后，她就一直和父亲蜗居在公寓房间里，靠着储存的食物和水源支撑，也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罗刹官方终于反应过来，调动军队正式入城后，混乱状况才被压制下去，然后就是军人挨家挨户敲门，确认并登记住户的情况。
    市民们看着窗外隆隆开过的坦克，也陆续鼓起勇气开始上街，去购买生活所需的各种物资，安娜自然也不例外。
    然后，变故陡生。
    关于阿穆尔城内的叛乱是谁起头的，怎么组织的，以及最终是如何爆发的，罗刹军方显然对此并未完全弄明白，就碍于政治因素强行入城平乱了。
    这也是灵气复苏的典型时代特征：以前的统治者掌握着完全的科技、情报和讯息，基层想要以下克上几乎是绝无可能的；但随着灵气复苏，各种各样闻所未闻的超凡力量如雨后春笋般陆续冒头，上面再要维持绝对的信息优势已经不可能了。
    军方入城之后，某种超凡性质的隐秘之物，通过某种未知的传播手段，迅速在这些入城的士兵群体里扩散开来。
    等他们回归城外营区后，又将这些未知之物带回了部队里。
    直到营区里出现了大量狼人以后，指挥者再要组织清剿已经来不及了——这些狼人生命力极强，能硬扛子弹的射击，奔跑之时健步如飞，人类士兵必须要依靠事先搭建好的防御阵线、大口径机枪和远程轰炸才能进行压制。一旦阵线被狼人撕破，各自为战，那正式败北也就进入了倒计时。
    先前在城中的顺利围剿，只是幕后超凡者的阴谋而已。对方一开始要拿下的就不只是阿穆尔城，后续要入城镇压叛乱的军队，也被对方算计进去了。
    经过一整夜的城外乱战之后，大量部队丢失编制分崩离析。一部分逃兵重归城中，将这个噩耗带给了市民们。
    于是更大的混乱重新在城内扩散开来。
    去买东西回来的路上，安娜为了保护父亲的安全，杀死了几个试图袭击他们、抢劫物资的陌生人——随后才有了给燕裕的这通电话。
    “所以你现在和你父亲在哪里？”燕裕问道。
    “我们躲在桥洞下面。”安娜压低声音说道，“父亲吓傻了。我骗他说我在向小姨求助。”
    “不用骗。”燕裕说道，“给你小姨打个电话，问问她能不能帮忙。”
    “小姨……”安娜茫然失措说道，“她能帮得上忙吗？我不想把她也卷进危险里来。”
    “你不问问怎么知道呢？”燕裕沉声说道。
    他其实并不记得安娜的小姨，是什么时候成为血族超凡者的。
    但纵观前世月蚀女王的成长历程，第一个最重要的节点，就是得到了她小姨的帮助和教导……否则她也早就和她的父亲那样，死在了阿穆尔城的下水沟里吧。
    “好。”听着燕裕这么说了，安娜便像是重新找到了主心骨，语气迅速坚定起来，“我立刻打电话问她。”
    “嗯。”燕裕沉默片刻，“还有一个事。”
    “什么事？”
    “努力活下去，安娜……”燕裕的声音顿了片刻。
    “哪怕是必须杀人，也要记住。”
    “你的性命，比他们的都重要。”

 第三十章 走，回我的房间去

    “国外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随着灵气复苏的持续推进，这句话即将成为更广泛的现实。
    资本、企业、军队、政府、官僚、世家……所有依靠“更高的组织度”才能获得统治地位的要素，在这种突然崛起的超凡暴力的面前，全都是螳臂当车，不堪一击！
    然而，即便是在超凡力量的内部，仍然有着极其可怕、残酷、无情的互相倾轧。
    超凡者的实力上下限极大，这就决定了大超凡者和底层超凡者之间的差距，甚至还要远大于底层超凡者和凡人的差距。
    呱，好时代就要来临哩！
    既然无论如何都只能接受，那么姑且也只能骗自己是个“好时代”了，至少还能开心一点不是吗？
    当陈灵韵找到燕裕的时候，他正坐在校园里的人工湖边，盯着水里游动的锦鲤发呆。
    “有的时候，我还挺想做一条锦鲤。”燕裕背对着她头也不回，幽幽说道，“不用思考，不用发愁，每天等着人投食就行了。”
    “所以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cosplay庄子吗？”陈灵韵微笑问道。
    “不。”燕裕叹了口气，“我不是羡慕鱼之乐，是觉得人生太苦。”
    “是吗？”陈灵韵不以为然地笑笑，“或许吧，但你应该是没有资格说这话的。”
    她来到燕裕的身边坐下，捡起一块石头，朝着池塘里的锦鲤砸去。
    像是吃痛般的，那条被石头砸中的锦鲤猛地甩尾，迅速朝着湖中心游去了。
    “现在还羡慕那条锦鲤吗，亲爱的？”陈灵韵露出灿烂的笑容。
    燕裕：………………
    “我就是感慨一下，你没必要非得戳穿我。”他极其无奈地说道。
    “抱歉哦。”陈灵韵露出无辜的神情来，尴尬说道，“你其实是在寻找共情吗？啊呀，那我可能帮不了你了，因为我的起点就胜过这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的终点呢。”
    “你说这种话就是欠草。”燕裕没好气地说道，“能不能收敛一点啊，屑公主？”
    “今晚吗？可以哦。”陈灵韵拿出手机，坏笑道，“我去酒店开房？”
    “伱差不多得了喂。”燕裕叹气。
    他打量着身旁的陈灵韵。今晚她里面穿的是纯粉色的t恤，外面随意套了一件银色的运动外套，下身则是a字版型的白色短裤，露出纤细滑腻的大腿……但这样的装束并不是陈灵韵的日常穿衣风格，屑公主其实更偏向衬衫、领结、百褶裙、丝袜和小皮鞋这些繁复精致的打扮。
    “不用猜了，没怎么穿搭。”陈灵韵留意到他的眼神，笑着说道，“我刚洗完头，把头发吹完，就被某人一通电话叫出去，只能草草选了几件衣服喽。”
    “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了。”燕裕不以为意地说道。
    “你不信吗？”陈灵韵捏起脸颊边的几缕头发，笑盈盈地戳向他的脸，“闻闻看，上面还有洗发水的味道哦~”
    “打住。”燕裕将她的手拍掉，“现在国内的民间形势怎么样了？”
    “还行吧。”陈灵韵悠然说道，“僧道已经重新编户造册了，要加强管控。目前看来形势也很稳定，毕竟修行先修心嘛，这方面预估出问题的概率不大。”
    “其他的渠道呢？”燕裕说道，“比如古代物件的流通之类的？”
    “这个要硬管控是做不到的。”陈灵韵笑眯眯道，“哪怕是封了潘家园，又能怎么样呢？那些手里有古物要出手的卖家，只会去换更隐秘的交易渠道而已，仍然会有大量的古物在社会层面流动，谁知道里面混有多少跟修真相关的物件呢？”
    “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燕裕皱眉说道，“现在的灵根检测之法还是太简陋了，很多人验血虽然验不出来，但如果接触到修真相关的古物，还是会有意外踏入修行之路的可能性。身怀利刃，杀心自起，到时候出事情怎么办？”
    “肯定会有处理的。”陈灵韵收起笑容，“但这跟你没有关系吧，燕裕？”
    “没关系我就不能问了？”燕裕冷笑说道，“你以为非法的民间修士大量出现后，上面会派谁去处理他们呢？”
    “你好像火气很大啊。”陈灵韵从容转移话题，露出诱惑的笑容来，“真的不需要跟我去开房吗？”
    “算了。”燕裕摆手说道，“你不愿意回答也没关系，反正我已经决定了。”
    “哦？”
    “为了迎接变幻莫测的未来局势，你们变强的速度必须加快、加紧、加急！”燕裕从长椅上站起身来，大手一挥，豪气说道，“从明天开始，再加练！”
    陈灵韵：………………
    万事不决就加练是吧？你做个人行不行？
    只见燕裕放出壮语豪言还不够，又拿出手机啪啪打字。
    【以德服人】：姑娘们！刚才跟你们的副队长谈过了，我们觉得目前的实力进展速度还是偏慢，所以很高兴能告诉大家，咱们镇海战队在现有的训练强度上还要加练！咱们狠狠地练！
    【姑奶奶姓赵】：陈灵韵你这個混蛋！
    【柠柠】：不是已经加练了嘛，怎么还要加啊！
    【云锦】：我生理期来了，队长。明天想请个假。
    【以德服人】：不许！别说生理期了，哪怕怀孕了也不许请假！未来战场上遇到的敌人，难道会因为你来了生理期，因为你大着肚子，就心慈手软不杀你了吗？
    【陈灵韵】：那如果怀的是你的孩子，可以请假吗？
    ………………
    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不断滚动着的群聊突然停住了。
    燕裕瞪大眼睛看向旁边的陈灵韵，意思是“你在这里发什么癫？”
    “我只是好奇问问。”陈灵韵甜甜笑道。
    燕裕面无表情收回目光，继续打字。
    【以德服人】：就算是我的孩子，也不能例外！给我带娃一起练！
    这句话如掷入湖水的石头，原本沉寂下来的群聊很快又开始滚动起来。
    【柠柠】：虽然是开玩笑但你也说得太惊悚了吧！
    【柠柠】：怀孕了还高强度运动会增加流产的风险啦！
    【柠柠】：你能不能有一点常识啊女孩子又不是战争机器啊！
    【以德服人】：好，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就明天早上6点在训练场集合。
    【柠柠】：你看不到大家都很有意见吗？！
    无视了林柠的吐槽刷屏，燕裕将手机收了起来，问陈灵韵道：
    “京爷的龙骧战队，情报收集到多少了？”
    “很多哦。”陈灵韵笑眯眯道，“他们近期征战秘境比较频繁，所以连录像都有好几份，你要看吗？”
    “发给我看看。”燕裕点头说道。
    “在我电脑里。”陈灵韵发出邀请，“回我的房间去看？”

 第三十一章 龙骧战队，土鸡瓦狗！

    时间逐渐来到八月下旬。
    由于燕裕的加练加练再加练，姑娘们的实力进步水平也开始分化起来。
    进步最大的自然是林柠，因为剑仙本来就是一个“大中期”的强势职业。只要御剑术能修炼到登堂入室之境，战斗力飙升得比其他职业都要快——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高丽国，修士群体几乎全员专攻剑仙，道法、法宝什么的都只当辅助，因此被国内民间舆论戏称为“棒子耍剑（贱）”。
    进步第二的人出乎意料，居然是苏云锦。
    一方面她的基本功确实有所提升，例如防守、闪避之类的硬操作，另一方面却要归功于她的《南斗星河秘术》。
    这门法术的杀伤性并不强，不像周红羽的大光明火，擦着就要受伤甚至死人……但它的控制能力堪称绝佳。
    被天河之水卷入其中，首先是分不清上下左右、东西南北，方向感完全被破坏；其次是双脚碰不到地面，周围没有任何借力之物，所以也没法用神行术迅速脱离范围；最后则是溺水带来的“无法视物”“无法辨声”“无法呼吸”等一系列负面状态。
    要用好这门道法，考验的是真元控制力、细心程度和战场判断力，而苏云锦在这三点上都算优秀，因此哪怕她在硬件方面达不到顶流修士的平均水准，但凭借这一手道法带来的控制能力，也不再算是拖战队后腿的角色了。
    比起林、苏两人，赵、陈两人的进步就不甚明显。
    陈灵韵如今已将五鬼搬运掌握纯熟，用来阴人是再轻松不过，但除此之外并没有明显的实力增长——除非能拿到新的使鬼。
    白骨锁心簪已经交给了赵元真，但魔门妖女缺乏脑子，把这法宝当做飞剑来用。但凡能打出去，绝不留在手里。
    燕裕看她练了半天，忍不住说道：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剑在鞘中，最为致命’？”
    “你的意思是……”赵元真迟疑片刻，“拿来偷袭？”
    “催发白骨锁心簪的消耗，比你催动飞剑进攻要高很多。”燕裕给她解释说道，“既然选择消耗更多真元，那起码要做到御剑术做不到的事情对吧？”
    “白骨锁心簪的优势是什么？是射出去后自动索敌，无法闪避；是命中之后截断经脉，无法治伤。如果你贸然将白骨锁心簪打出去，被对方用御剑术挡下来，那是不是就完全浪费了？反过来思考，什么时候使用白骨锁心簪最为合适，是不是敌人没法格挡的时候呢？”
    赵元真沉思起来。
    虽然元真魔帝生活中时常脱线，但涉及到战斗方面，她的智商一贯还是在线的。燕裕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自己好好思考，随后便去视察其他人的进度了。
    上午训练到11点，暂且歇息准备去吃午饭。走在前往食堂的路上，燕裕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嗯，嗯嗯，好。”他飞快地应了几声，随后挂断电话，转头吩咐，“陈灵韵？”
    “在打车了。”陈灵韵拿着手机。
    有了前面三次的经验，大家当然也不至于一头雾水，只听见林柠确认问道：
    “又有秘境对抗是吧？”
    “嗯。”燕裕点头，“东北，长白山。”
    长白山脉，位于东北三省之一泰宁省境内。
    也就是说，这次共同争夺秘境的对手，是定北军刘龙韬的龙骧战队。
    ————————
    镇东军飞机从金陵机场出发，朝着泰宁省白山府长白山机场飞去。
    按照战队惯例，副队长陈灵韵打开飞机上的投影仪，开始给众人讲解情报。
    “龙骧战队，队长刘龙韬，副队长叶筠，三名队员分别是艾陆、郭飞云、杨临晖。”
    “艾陆，中原省商都府人，职业剑仙。郭飞云，齐鲁省威海府人，职业也是剑仙。之所以将两人在一起讲，是因为他们两人在前几次秘境对抗的过程中，表现出了高度的战术配合意识。”
    “郭飞云擅长正面进攻，是龙骧战队的主力攻坚手；艾陆负责策应进攻，配合郭飞云击溃对面防线。这两位剑仙单拿出来，实力可能比不上柠柠，但双剑配合甚至一度压制过周红羽，其威胁性不容小觑。”
    “杨临晖，海东省上京府人，职业法修，修炼的是《罡风灏炁真诀》，能在战场上刮起如刀剑般伤人的利风，攻击性比云锦的天河秘术更强，但控制性略为逊色。”
    “叶筠，津门府人，佐官。法宝是一把尺子，据说能分出光花，以她自己为中心罩住周围，形成类似护罩之类的防御效果，能抵挡飞剑和道法的进攻。”
    “最后是刘龙韬，平京人，号称‘京爷’，职业是剑仙，所用仙剑名为‘应龙’……”
    “等等！”林柠吃惊问道，“也就是说，他们一个战队有三個剑仙？”
    “没错。”陈灵韵笑眯眯道，“其实从这里就能看出，京爷战队是一个非常强调攻击性的战队。除去佐官叶筠之外，三个剑仙一个法修，单拿出来都可以作为攻坚主力。”
    “但代价就是战术的发挥空间不大。”见姑娘们纷纷紧张起来，燕裕不以为然地笑道，“他们击败周红羽的战队，靠的是刘龙韬用绝对实力让章怀德提前退场；击败李照江，靠的是刘龙韬强攻李明湖逼李照江带人去救。”
    “强攻指挥中枢。”苏云锦也明白过来，“一旦指挥中枢失灵，剩下的人就只能各自为战。这种情况对多攻坚手的龙骧战队是非常有利的。”
    “就是这样。”陈灵韵淡淡笑道，“大家再想想，另外两只战队我们也交过手，火凤战队只有副队长章怀德能胜任指挥职责，而清安战队的副队长李明湖一旦陷入危机，队长李照江必然会去救援。这两位都是实质上的队伍软肋，一旦被围攻就会导致战队运转失灵。”
    “但我们没有这样的弱点。”燕裕接着补充说道，“我和陈灵韵都能担任指挥。哪怕进入残局阶段，我们两人都出局了，咱们不是还有云锦吗？”
    “啊？我不行的。”苏云锦连忙摆手推辞，“我从来没有指挥过呢。”
    “云锦可以的。”陈灵韵微笑说道，“赵姐和柠柠都是战斗主力，能担任临时指挥替补的只有你了哦。”
    “……好吧。”苏云锦无可奈何。
    苏秘书的性格便是如此喜欢调和。如果你说“有个重要的任务给伱”，她第一反应肯定是“我做不好，给别人吧”；但如果说“其他人都有更重要的任务”，那她就愿意将这个任务接下来了。
    虽说她天性如此，但能毫不犹豫将苏秘书拿捏在手心里，陈灵韵这女人果然也是屑得飞起。
    “云锦你不用担心啦。”林柠也安慰她道，“像队长这么霸道无敌的人设，怎么可能会被提前打出局嘛。我看哪怕我们四个都倒地了，能站到最后的估计还是他。”
    “还是小林柠了解我。”燕裕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小你个头！”林柠作势要挥拳打他，“所以具体的战术呢？”
    “很简单。”陈灵韵笑着说道，“燕裕缠住刘龙韬，将他从对面的战术体系里撕出来；柠柠和赵姐分开缠住艾陆和郭飞云，让这两个剑仙没法形成配合，然后单挑把他们打爆，云锦和我一起对付叶筠和杨临晖，大概这样子就可以了。”
    见陈灵韵胸有成竹，战术布置得也颇为简单，众人便总算是放下心来，各自回座位休息去了。
    燕裕正看着舷窗外面的云海，忽然手机里便收到陈灵韵的消息，是私聊。
    【陈灵韵】：战术的发挥空间不大？真的么？
    【以德服人】：我的意思是，他们并非以战术为特长的战队，并不是指他们不擅长使用战术。三剑仙的配置确实略显输出过剩，但如果指挥端合格的话，一样可以打得非常灵活。
    【陈灵韵】：所以还是不好对付。
    【以德服人】：但不能直接跟大家说，不然有点打击士气了。
    【陈灵韵】：事实上，我怀疑刘龙韬和杨临晖都藏着底牌。杨临晖的道法很可能是控制和输出兼备，刘龙韬……我只是猜测他绝对不是普通的剑仙，否则前世应该达不到你所说的“陆国一爷”的地位。
    【以德服人】：嗯，这种事情倒是瞒不过你哈。杨临晖的道法确实是输出和控场兼具，只是他的控制属于全场打击，没法做到苏云锦那样精细。至于刘龙韬，他应该是法剑双修。
    【陈灵韵】：他练了道法？
    【以德服人】：对的，《五方神龙紫霄经》，挺牛逼的一门道法。
    【陈灵韵】：亲爱的，请告诉我，这次你也藏了底牌好吗？
    【以德服人】：对付他还用得着什么底牌？笑死，你以为我是谁？
    【陈灵韵】：对哦，你可是此世最强的燕裕呀~
    【以德服人】：倒是你要小心一点，叶筠可不是好对付的。她的璇光尺比起防御而言，其实更厉害的用法是控制，你可别被光花给罩进去了。
    【陈灵韵】：人家既然藏拙，那肯定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喽，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第三十二章 原来是找我的

    飞越大半个陆国后，镇海战队终于在机场落脚，随后由定北军负责接机送去白河镇。
    二道白河镇，距离长白山大约35公里左右，整个镇子的产业基本是跟着旅游而建，结果长白山旅游风景区最近突然给封了……以至于游客数量急速锐减，整个镇子里都能感觉到一股愁云惨淡的氛围。
    燕裕这边刚下了车，就看见刘龙韬和叶筠两人，已经等在停车场门口了。
    “老刘你亲自来接啊？”燕裕诧异说道，“我真是受宠若惊了。”
    “这是礼数，应该的。”刘龙韬笑了一下，跟他身后的陈灵韵打招呼，“哎呀，灵韵也来啦？”
    “怎么，你以为我不会来？”陈灵韵眯起眼睛。
    “那哪能啊，毕竟您可是镇海战队的‘副’队长。”刘龙韬呵呵笑道，话音又是一转，“咱们订的旅馆就在不远处，大家先去安顿下来吧。”
    “是温泉旅馆哦~”叶筠在旁边补充笑道。
    “温泉旅馆？”燕裕身后的姑娘们顿时兴奋起来。
    众人乘车抵达旅馆。姑娘们急匆匆在房间里换好衣服，随后便集体去温泉间里试浴。
    燕裕倒是对温泉没什么兴趣，穿着旅馆发的拖鞋，在一楼大厅溜达了一会儿，正好看见刘龙韬跟叶筠从电梯里出来。
    “……所以还是没法确认？”刘龙韬皱眉问道。
    “嗯。”叶筠叹了口气，看到大厅里的燕裕，笑道，“燕队不去试试温泉吗？”
    “不试了。”燕裕摆手，“懒得换衣服。”
    “确实。”刘龙韬给叶筠使了個眼色，说道，“我去外面买点东西。”
    他这边推门出去，叶筠便在附近找了沙发坐下，笑道：
    “燕队，来聊聊不？”
    “干嘛？”燕裕跟她开玩笑道，“刺探情报啊？”
    “对。”叶筠打趣回答说道，“就是美人计，看您敢不敢接了。”
    “行吧。”燕裕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你想问什么？”
    他的态度太过坦然，倒是让叶筠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
    不过津门姑娘素来是擅长热场的，索性便先不问情报，笑道：
    “燕队这次带了衣服没有？泰宁这边夏天也还是挺冷的，不比南方动辄三十几度。”
    “没带。”燕裕仔细打量着她，“你这不也没穿多少？”
    今天的叶筠叶副队长，穿着薄薄的白色毛线套头衫，以及柔顺的修身长裤，看上去不像是来打仗的军人，倒像是来旅游的城市女白领。
    发型依旧是上次的俏丽短发，五官也是端正明媚，不过脸上可以看出化了些淡妆遮瑕——更准确地说，是为了掩盖眼睑下面浓重的黑眼圈。
    “这不是在旅馆里嘛，空调暖气开得足足的，当然不冷了。”叶筠也是哈哈一笑，说道，“等明天正式前往长白山，你就看我穿不穿大棉袄吧。”
    “听说你最近经常熬夜啊？”燕裕仿佛不经意地问道。
    叶筠诧异问道：
    “这伱听谁说的啊？”
    “所以不否认有这回事。”燕裕顿时心中了然。
    “唉，当副队长嘛。”叶筠满不在乎地说道，“事情多，时间少，没办法。”
    “难道不是因为老刘把事情都甩给你做？”燕裕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
    “这话我不可爱听了啊。”叶筠脸上笑容不变，回击说道，“每个队长都有自己的领导风格。好比灵韵也经常在群里吐槽你，大家不也没当回事吗……”
    “等会。”燕裕突然打断她道，神情也严肃起来，“陈灵韵吐槽我什么了？”
    四个战队的副队长，加了个专门的副队长群，大家会在里面交流一些战队指挥的经验和技巧，这个燕裕当然是知道的。
    但陈灵韵偷偷在群里说他的坏话……对不起，这我可没法忍啊。
    “呃。”叶筠顿时有些不经意当了告密者般的心虚，打个哈哈试图蒙混过去，“也没什么啦，我也经常抱怨刘队当甩手掌柜，大家在群里发发牢骚而已……你干嘛？”
    只见燕裕已经拿出手机，拨通了给陈灵韵的电话。
    “喂？”
    “陈灵韵，听人说你在别的群里偷偷讲我坏话？”燕裕冷冷问道。
    “哦？”对面响起陈灵韵平静的声音，“是叶筠告诉你的，对吧？”
    “抱歉啊，灵韵。”叶筠在旁边无奈说道，“是我说漏嘴了，都是我的错。”
    “没事呢。”陈灵韵笑了起来，“燕裕，你可能误会了，我并没有说你的坏话哦。”
    “那你说了什么？”燕裕面无表情继续问道。
    “我只不过是把你训练战队的一些手法，作为经验分享给大家罢了。”陈灵韵轻描淡写地说道，“原模原样的陈述，没有任何添油加醋，这不算说坏话对吧？”
    “确实。”燕裕阴恻恻地说道，“既然你这么喜欢我的训练手法，那等这次回去之后，我就为你量身打造一套特训项目，怎么样？不用谢我，这是你应得的。”
    饶是陈灵韵再怎么屑，面对燕裕这种“我不动口就要动手”的粗暴行径，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应对，只是干笑。
    就在对面沉默之时，只见店外一个漂亮女人推门进来，看了看老板不在的柜台，便走向燕裕和叶筠两人，用带着口音的陆国语说道：
    “你好，请问老板在吗？”
    高丽人？叶筠心中暗想。
    津门府有很多高丽人，尤以时代奥城那片居多，因此叶筠几乎是立刻辨认出了对方的口音。
    “老板在后厨呢。”燕裕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过去叫一声就出来了。”
    “好的，谢谢。”对方鞠躬弯下腰去，领口突然寒光一闪。
    左手还拿着手机的燕裕，右手漫不经心地抬起，五指之间已经多了一柄小剑——剑长数寸，被他开着象咒的右手捏住，还在吱呀吱呀地往里面钻，仿佛毒蛇般要钻向他的面门。
    “怎么，你找我啊？”燕裕笑道。
    那女人猛地直起身子，强行御剑从燕裕手中挣脱，小剑换个方向再次狠毒刺来，却被黄庭剑从侧面撞飞出去。
    叶筠也反应过来，赶紧从腰后摸出璇光尺，轻轻挥动，便有一朵光花飞出，朝那女人当头罩下。
    那女人还想躲闪，却不料燕裕早有配合，黄庭剑绕到她的身后，直接将她撞入光花的范围之中，瞬间就被囚禁起来，动弹不得。
    “真有意思。”燕裕淡定站起身来，看向地上失去控制的小剑。
    小剑通体色泽黯淡，只有成年人小臂的三分之二长度，因此非常适合用于藏匿在身上——这是专门设计用于刺杀的飞剑。
    燕裕沉吟片刻，跟叶筠吩咐说道：
    “你看住她，打电话叫定北军马上过来。”
    “那你呢？”叶筠也赶紧摸出手机。
    战队队长遭到陌生修士行刺，这事绝对是很严重的级别，严重到叶筠一时间也不晓得该如何是好……不过燕裕说得没错，得赶紧叫军方过来处理才行。
    燕裕却没有回答，只是对着自己的手机说道：
    “听到了吧？温泉时间结束了，所有人都进入战备状态，立刻。”
    他将手机通话挂断，又再次问叶筠道：
    “老刘去哪了？”
    糟糕，刘队还在外面！叶筠顿时猛地一惊。
    连燕队都被刺客袭击，她还没天真到以为刘龙韬能独自幸免，正要拿出手机给京爷发消息，忽然只听见外面一声巨响。
    真龙怒吟，声震千里！

 第三十三章 敌国修士

    燕裕穿着拖鞋出了门，趿拉趿拉，悠闲地走向刚才的声音方向。
    在前方的不远处，他看见刘龙韬正站在道路中央。地面以他脚下为中心，朝四面八方扩散凹陷下去，仿佛被巨大的重锤狠狠砸击过似的。
    两具尸体扑倒在他的周围，看面孔是七窍流血，已经死得透透的了——死者的飞剑就在周围，和之前的短剑样式类似。
    说实话，若是她们挑选弱鸡一点的目标，比如陈灵韵之类的，说不定还真有得手的可能。
    但是很可惜，这些刺客选择的是两边战队之中，最不可能中招的两个强者……
    “行啊，老刘，全让你一个人解决了。”燕裕检查了片刻尸体，随口问道，“没留活口？”
    “嗯，没注意呢。”刘龙韬镇定心神，皱眉说道，“这俩刺客突然冲出来，把我给吓了一大跳，出手重了些。”
    “没事，叶筠那边抓了一个活的。”燕裕呵呵说道，“既然你也没事，那我回去吃晚饭了啊。”
    “你还有心思吃晚饭？”刘龙韬顿时惊了，“老燕，你以为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外国修士？！”
    情急之下，都忘了称“您”了。
    “是来偷长白山秘境的呗。”燕裕露出“这有什么难猜的”的表情，说道，“人家国内管长白山叫‘白头山’，‘民族圣山’。现在长白山秘境开了，在陆国境内被实际控制，他们打又打不过，放弃又不甘心，那只能偷袭了喽。”
    “原来你知道啊！”刘龙韬简直无语了，着急道，“我也这么认为：他们之所以派死士袭击咱们，就是为了拖延咱们的进度，从而抢先攻略长白山秘境！长白山东侧四分之一山体在新罗境内，如果他们从东坡发兵攻打秘境封锁，甚至派修士抢先进入秘境去找控制中枢，到时候我们就真的被动了！”
    “确实。”燕裕点头，“所以，你说的‘他们’是指北新罗，还是南高丽？上面知道这事没有？”
    刘龙韬顿时怔住了。
    理论上说，管伱新罗还是高丽，敢来争我陆国的秘境就得死。但是实际操作方面，也不可能直接冲过去把人全给宰了……首先得弄清楚对面是谁，其次得有上级的合法授权，才能出手。
    遭遇刺杀、被迫自保是一回事，主动袭击外国修士则是另一回事。没有上级授权的话，那不管你出手的理由多么正当，性质上都属于“下级独走”，这种事情在官面上可是犯大忌讳的。
    “对吧？”燕裕笑道，“上面的反应再怎么快，估计也得二十来分钟吧，咱们正好吃個晚饭。等授权下来，再杀过去也不迟。”
    刘龙韬很想说万一那长白山秘境很小，二十分钟就被对面抢了中枢该怎么办？
    但他毕竟也是建制派，忠诚二字是牢刻心头的，更晓得台上规矩的重要性，也只能按捺下急躁上火的心思，跟着燕裕走进旁边的面店里。
    “老板来碗番茄鸡蛋面。”燕裕看着墙上的菜单，说道，“老刘吃什么？”
    “小馄饨吧，麻烦您了。”刘龙韬哪里有心思吃东西，心不在焉地说道。
    两人在位置上坐下，燕裕又给陈灵韵打去电话：
    “你那边怎么样？”
    “还好呀。”陈灵韵笑着说道，“温泉没泡多久，就被急匆匆叫出来，然后又被接到定北军营区这边备战，好得不能再好了呢。”
    “那就好。”燕裕满意说道，“你们趁现在多吃点，等下可能就要紧急出任务了。”
    “我们已经在吃饭了。”陈灵韵呵呵说道，“你在京爷那边？他也被刺杀了是吧？”
    “他好着呢。”燕裕说道，“毛都没掉一根。”
    “哦。”陈灵韵叹了口气，听上去似乎有些惋惜。
    “我能跟她说句话吗？”刘龙韬突然问道。
    “请便。”燕裕将手机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陈灵韵。”刘龙韬严肃问道，“长白山那边怎样了？”
    “你们定北军自家的布防，怎么来问我了咯~”陈灵韵戏谑笑道。
    刘龙韬看向燕裕，只听见燕裕喝道：
    “讲正事，谁跟你开玩笑？好好说话！”
    “嗯哼。”陈灵韵也不着恼，回答说道，“听说是被东侧偷袭，有十来个外国修士开着象咒，顶着机枪火力闯进去了。”
    “南，还是北？”刘龙韬沉声问道。
    “北说是南。”陈灵韵却给了个奇怪的答案，“燕裕，你信吗？”
    “信啊，为什么不信？”燕裕不假思索地道，“既然他们这么说了，就是明面上不打算涉足秘境争夺。那我们也不用管这些修士实际身份是北是南，统统杀掉就是了。”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陈灵韵沉吟片刻，“刘龙韬，这次秘境对抗的规矩要改了。”
    “那是当然。”刘龙韬淡淡说道。
    秘境对抗的原本用意，就是为了模拟和敌国修士的对抗……现在敌国修士真的出现了，当然没有再将枪口对准兄弟战队的道理。
    “分配呢？”燕裕继续问道。
    “等枢密院事后出方案定。”陈灵韵回答说道，“燕裕，我们吃好了，你那边呢？”
    “我这边才刚开始吃呢。”燕裕看着老板从后厨端着面出来。
    “发个定位给我。”陈灵韵笑道，“我们来找你。”
    燕裕发了定位，随后也不管刘龙韬什么表情，开始自顾自地吃面。
    直到他将碗里的面吃了一半，身后就突然被人拍了下。
    “走啦。”陈灵韵笑盈盈的声音响起，“授权已经下来了，直升机就在外面，马上得走。”
    “你该不会是催飞行员快马加鞭地赶来，就是为了不让我把面吃完吧？”燕裕立刻狐疑问道，毕竟这来得也太快了些。
    “没错！”林柠在旁边气呼呼说道，“我们在营区里吃压缩饼干，你居然偷偷在这里吃面！”
    并非军营里没有自热军粮，而是大家都以为战争授权随时会下来，下来了就要立刻出发，因此也没有心思去做饭，随便拿压缩饼干填了填肚子。
    “你们犯蠢还怪我咯？”燕裕满不在乎地嘲笑道，但很快左臂就被林柠抱住，右臂被赵元真钳住，两人一左一右将他架了起来，往直升机那边拖去。
    “刘队。”叶筠来到刘龙韬身边，“大家都在机舱里了。”
    “好。”刘龙韬拿餐巾纸擦了擦嘴，站起身来。
    “等等，还没付钱呢！”老板从后厨追出来，看到外面停着的直升机，顿时又有些惊骇难言。
    “不用找了。”叶筠哪有时间去问价钱再扫码转账？直接丢下一张百元大钞，随后跟着刘龙韬飞快离开。
    机舱之中，燕裕和陈灵韵问清事情经过，也是无语。
    秘境入口开在长白山顶端天池东北侧，距离新罗境内直线距离只有几百米。
    入口显现之后，定北军第一时间将天池附近控制起来，不让两国的游客靠近。随后陆国向新罗发去正式照会，意思就是秘境入口出现在我境内，属于陆国的“自然国土资源”，为了确保安全派兵驻守云云。
    新罗方面当时甚至还不知道长白山秘境出现了，就开始和陆国讨价还价扯皮。两边商量的具体细节不得而知，但就陆国这边看来，新罗是默认了长白山秘境入口被陆国实控的既定事实，只是碍于国内舆论情绪才不敢正式承认，因此只能拖延了事。
    随着定北军封锁天池周围，陆国这边的游客全被疏散完毕，而对面的游客却不肯走，只是堵在封锁线外叫喊、拍照。你去强行疏散他就跑路，你疏散结束了他又回来，最后定北军也没办法，只能默认让对方待在封锁线外面，只要你不擅闯进来我就不管。
    再然后，就是陌生修士突袭了。
    修士混在游客之中，突然集体冲破封锁线，朝秘境入口发起冲锋，人数差不多三十左右，全是修士，分工明确。一部分负责缠住定北军修士，另一部分则是无脑冲向入口，全程土行象咒开着，常规枪械的子弹打上去，根本就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好在定北军的现场指挥机智，立刻就借鉴了平西军和天竺在边境的对抗惯例：结人墙。
    你不是全程开土行象咒吗？我子弹打不死你，但你也没法切攻击咒术，我就让普通士兵结人墙，用肉身把你们挡在外面，然后军方修士挨个点名解决。
    你要是敢切到攻击咒术，那就不用修士出手了，外围瞄着的精确射手直接拿枪打死你。
    依靠着这种笨办法，定北军才将大部分外国修士挡在外头，但还是有十六七个冲进秘境里去的——毕竟事发突然，也没办法做到更好了。
    听陈灵韵说完经过，刘龙韬看向叶筠。
    叶筠默默颔首，表示她拿到的情报大体没错，和定北军这边给叶筠的解释没什么区别。
    刘龙韬阴沉着脸，透过直升机舷窗看着下方的山势，忽然说道：
    “老燕，比一比？”
    “比什么？”燕裕奇怪问道，“战队对抗已经取消了啊。”
    “比进了秘境之后，谁杀的外国修士更多。”刘龙韬冷冷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算了吧。”燕裕摇头说道，“我对杀人游戏不感兴趣。卫国杀敌那是军人本分，怎么能以游戏视之？”
    刘龙韬顿时吃瘪。不过对方拿大义说事，他一时间无言以对，只能改口道：
    “那还是比谁先拿到秘境中枢，怎么样？”
    “干掉那些修士之后吗？”燕裕托着下巴思索起来，“可以是可以，不过老刘啊……”
    “怎么？”
    “你已经输给我一次了。要是这次再输了，你应该没问题吧？不会有心理阴影吧？”
    刘龙韬：………………
    “您放心。”他再次露出标准的和善笑容，“尽管让我见识您的实力就好。”

 第三十四章 风刀霜剑大阵

    天池附近的营区里，士兵们忙碌地来来去去，各自脸色都是铁青。
    很显然，防线被人强行突破，大家心里都憋着一团火呢！
    要不是上级三令五申不能动手，众人早就把封锁线推到新罗控制的东坡去了……如今也只能紧急建墙，免得又有人借着免疫伤害的象咒强闯进来。
    直升机抵达现场，战队众人飞快落地，刘龙韬跟现场负责人问明情况，回头跟燕裕确认道：
    “直接进？”
    “不然呢？”燕裕反问他道，“我们又不是来旅游的。”
    “好，我先进去。”刘龙韬果断说道，“您带他们这后头跟过来。”
    在秘境里已经有敌对修士的情况下，先进秘境的战队是要承担风险的，毕竟不能确保里面的“起始点”周围有没有被埋伏……虽然可能性比较低，但终归还是风险，所以京爷当仁不让，将最危险的职责直接揽下。
    燕裕也没跟他矫情，只是转头跟神情紧绷的姑娘们说道：
    “大家放松点，别一副紧张的样子，老刘替我们开路呢。”
    刘龙韬走在前面，差点儿没一个踉跄。
    我给你们开路？合着我成先锋小将了？
    他回过头去，才发现不仅是镇海战队的姑娘们，就连龙骧战队的叶筠等人，虽然神情上掩饰得很好，但终归不自觉流露出一丝紧张之色。
    是了，这次不是秘境对抗，是和敌国修士的生死搏杀，大家情绪紧张也是难免的。
    想到这里，刘龙韬也将队长的架子彻底放下，笑着说道：
    “叶筠您那什么表情啊？还有老杨，腿儿都打摆子了，有那么紧张吗？飞云待会儿替我看着26哈，小脸吓得煞白的，我怕他到时候遛了。”
    “滚鸭子！”艾陆顿时气急败坏嚷嚷道，“刘队我跟你后面第二个进去，大家你们谁都别跟我抢！”
    “第二个我进。”燕裕从容说道，“队长优先。”
    “那我第三個。”艾陆连忙说道。
    “队长后面当然是副队长。”叶筠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老老实实排第五吧。”
    “草！”艾陆顿时抓瞎，旁边的郭飞云笑得乐不可支，往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后头排队去！等哥进了你再进。”
    众人这么一番打打闹闹，也没浪费多少时间，原本紧绷的心态倒是放松下来。
    刘龙韬见军心稳定下来，转过身去，毫不犹豫地踏入秘境入口。
    随后是燕裕。
    刚进秘境，就看见漫天鹅毛大雪，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空气里弥漫着刺骨的寒冷意味。
    远处是白雪皑皑的山峰，在山顶上又有大片宫殿，被七彩绚烂的极光包围……不仅如此，整个夜空都是星光密布，又有如锦缎般的多彩天光，在云中缓慢地舒展轻拂。
    但带头进来的刘龙韬，却没有时间去欣赏这些美景。
    他只是沉默地站在前方，如守卫边疆关隘的猛将。出鞘的应龙剑悬在他的头顶前方，散发着比周围冰雪更加寒冷的剑意。
    “历史的欠账。”刘龙韬低声说道，“总没有一直欠下去的道理。”
    “怎么了，老刘？”燕裕哈哈大笑问道，“你要当催收公司了？”
    “老燕，虽然这次不能和您一分高下。”刘龙韬重新露出笑容，客客气气地说道，“但能与您并肩作战，卫国杀敌，同样是我刘某人的荣幸。”
    “伱不会是待会儿要拖我后腿，所以在这里提前找补吧？”燕裕顿时警惕起来。
    “怎么可能？”陈灵韵跟着叶筠闪现进来，只听见刘龙韬哈哈笑道，“那您待会儿可瞧好了。”
    “你们要瞧什么？”江海公主眉眼流转，盈盈看向身边的燕裕。
    “他说待会儿要大显身手来着。”燕裕说着看向她的身后，“人齐了吗？”
    不一会儿，两个战队的全部成员，连同两边的医疗组和定北军的支援修士，也全都出现在了秘境之中，乌泱泱的将近三四十人。
    这是国家之间的对抗，可不讲什么人数均等、公平竞争，主场能玩人海战术为什么不玩？
    “走吧！”燕裕大手一挥，向前迈步，“出发！”
    除去镇海战队的姑娘们迅速跟上，其余众人都没有动，只是看向叶筠和刘龙韬。
    燕裕这边已经带人走出好几步了，回头问道：
    “老刘你还在等什么？”
    “来了。”刘龙韬调好耳麦，在频道里说道，“战队还是叶筠指挥，军方这边……郑校尉，麻烦您了。”
    郑校尉是龙骧战队的医疗组组长，闻言立刻应了下来。
    “镇海那边呢？”叶筠确认问道，“分开还是一起行动？指挥是各归各的？”
    “一起行动，各自指挥。”刘龙韬回答说道，“遇到事情，我跟燕裕商量就行。”
    “明白！”众人纷纷应下。
    秘境的整体环境非常简单：正中央是高耸巍峨的雪峰，周围是白茫茫的无边雪原，脑子再怎么不好也知道要往山上走。
    比较麻烦的是天上大雪纷飞不停，冷厉如刀的寒风里夹杂着冰碴子，走几步就刮得人睁不开眼。
    如果用润咒覆盖身体，就能完全免疫低温，但敌国修士此时还未见着，大家都舍不得在这里浪费真元。
    燕裕却没有那么多顾虑，大摇大摆开着润咒在前面带路。
    姑娘们裹着衣服跟在后面，林柠冻得瑟瑟发抖，有心想要叫燕裕走慢一点，又想到敌国修士先进秘境快一个小时了，也只能勉强忍住没有吭声。
    正当她思索要不要开几秒钟润咒的时候，突然只听得远处一声鸣响——那声音林柠实在太熟悉了！每次实战对（ai）练（zhou）环节，黄庭剑撕开空气的时候，发出的就是这样尖锐而短促的爆鸣声。
    “散！”她急忙大喊一声。
    其他姑娘们也都有了条件反射般的本能，听到那一声鸣响的瞬间，立刻下意识开启了神行术，朝四面八方呼地尽数散开。
    然后只见一个虚幻的、由雪花和冰碴子构成轮廓的披甲半身兵卒，骤然间迅疾撕碎这层层风雪，将手中雪亮的刀光劈向燕裕！
    燕裕从容站在原地，没有躲闪，黄庭剑呼啸着斜截而上，和那披甲兵卒的钢刀冲撞，发出又一声低沉的、清脆的铮响。
    对面兵卒连刀带人，尽数被兵器交击传回的反震力道轰碎，散落成无数的冰碴子和飞雪，被寒风卷入后消散不见了。
    “这是……”赵元真顿时睁大眼睛，“阵法？！”
    “风刀霜剑大阵。”燕裕表情淡定地道，“大家小心风雪里杀出来的攻击啊。”
    “刚才那个冰雪士卒，似乎只有一击之力？”陈灵韵观察敏锐，留意到士卒持刀和黄庭剑撞击的时候，确实发出了金铁交击之声，说明对方的刀砍在人身上肯定是有伤害的。
    但对方的身体也异常脆弱，连反震之力都吃不住，自己就把自己给打爆了，着实也是笑煞人了。
    “对。”燕裕说道，“但它们的数量是无穷无尽的，大家行进过程中一定要注意防守，但切记绝对不能停下来守，那就变成跟阵法较劲了。它们不论失误多少次都能重来，咱们失误一次都是亏大了。”
    “无所谓。”赵元真满不在乎地道，“来了就格挡而已，大家又不是没练过。”
    这话倒是提醒了姑娘们：这风刀霜剑大阵看似不好对付，但如果把持刀雪卒看做是飞剑，难度似乎一下子就降下来了。
    毕竟平时的剑术格斗训练，众人要对付的是燕裕的黄庭剑。他的重剑不仅势大力沉，而且还会追着你猛砍，你无论格挡多少次都没用，非得将你原地砍趴下才肯罢休——而这持刀雪卒挡住一次就没了，相比之下简直是幼儿园级别的难度了。
    根本就不带怕的！

 第三十五章 争分夺秒

    众人就这么说话的一会儿功夫，刘龙韬也带人从后面赶了上来。
    “风雪构成的持刀兵卒？”听燕裕简单说完，他皱眉思索起来。
    “挡住攻击之后，它自己就被震碎了。”燕裕简单直截地说道，“如果是秘境禁制，那就不会只有这一次攻击。”
    “嗯。”刘龙韬转头说道，“所有人都当心了，不要只顾着闷头赶路！郑校尉，麻烦您通知下去，让将士们都小心起来。”
    “好。”郑校尉开始在频道里说话。
    众人原地整装片刻，将秘境禁制这个信息消化后，便重新开始前进赶路。
    “如此说来。”叶筠走在刘龙韬和燕裕的中间，忽然说道，“敌人比我们进得更早，肯定也遭到了秘境禁制的攻击。”
    “甚至如果合理揣测。”燕裕点头说道，“假使越是靠近秘境中枢，秘境的防御机制就越猛烈，那么他们遇到的阻碍会比我们更严重。”
    “最好如此。”刘龙韬冷冷说道。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陈灵韵也笑眯眯道，“越是深入，越难前行。在这种机制下，后来者可以迅速拉近与先行者的距离。如果他们发现把握不大，恐怕也未必会一门心思想着抢夺秘境中枢，说不定此时已经躲在什么地方，要利用秘境机制来埋伏我们呢！”
    “嘿，那更好了。”刘龙韬冷笑起来，“还给我们节省时间了。”
    “也不要太过轻敌。”叶筠在旁边担忧说道，“新罗高丽虽然修行体系和我们相似，但却是以剑仙为主，最擅长在这种环境下埋伏偷袭……”
    她的话音还没落下，众人视线前方便出现了一个雪包。
    走近后仔细看去，才发现是一具尸体，已经在风雪中被冻得梆硬，死因是被锐器刺穿腹部——伤者在未得到救治的情况下，在冰天雪地里爬行片刻（他的身后是一道深深的、还未被完全掩埋的雪辙），最终仍然死于极寒和失血。
    “如果不考虑对面内讧的可能性，那么这个人大概率是被秘境禁制杀死的。”刘龙韬思索说道。
    “而且他这是被同伴抛下了。”燕裕嘴里啧啧称奇，说道，“哪怕丹田受创，可能一时半会用不出法术，但若有同伴用润咒帮他止血，其实要活下来还是不难的。”
    “所以他们的队伍里也不是一条心。”叶筠立刻恍然大悟。
    “急功近利。”陈灵韵眯起眼睛，仔细观察死者的表情，“或者说，他们队伍的领导者认为，尽快拿到秘境中枢最为重要，所以不想浪费时间救治同伴……这些修士很可能互不相识，也没有什么默契和感情，只是因为这次行动才被临时调集起来。”
    “很有道理。”叶筠点头附和说道，“仔细想想看，秘境开在陆国境内，哪怕他们耍阴招夺了控制权，出了秘境还不是被我们拿下处置？考虑到最坏的情况，等于是用这批修士的性命，去换取这個秘境的控制权，所以这些人肯定不是重点培养的顶层精锐，真的放弃了也不会太过可惜。”
    “嗯。”刘龙韬也认可这个判断，“长白山对他们而言，精神象征大过实际意义。只要能拿下秘境的控制权，后续哪怕没法开发也能接受。”
    众人讨论了一会儿，却发现燕裕没有说话，便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燕裕此时并未走神，而是在重新整理记忆。
    前世的长白山秘境，出现在媒体管制放开之前，且后面也没有做信息披露，所以他并不知道新罗或高丽在其中扮演过什么角色，后续又是如何被刘龙韬带队解决的。
    但他知道，新罗走的是闭关锁国路线，修士很少离开国内或者进行宣传，因此没有什么国际知名的厉害修士。
    高丽非得说的话也就一个朴昌珉，虽然是倾全国之力培养，实际上也就“能接刘龙韬三剑不死”的水准……但高丽媒体把他吹成“镇国剑神”，吹到全体国民几乎都深信不疑，而他自己也很擅长宣传营销，最嚣张的时候甚至说过“我和刘（指京爷）难分胜负，惺惺相惜”。
    虽然陆国这边做出判断，闯进秘境里的修士肯定走不掉，说明是被高丽那边当死士用的，所以肯定不是顶层精锐——这是基于事实的合理猜测，前提是高丽那边的决策层要有常识。
    然而从前世经验来看，燕裕对此表示强烈怀疑。毕竟在那边的思维里，杨万春可以一箭射瞎李世民的左眼，朴昌珉可以和刘龙韬打得难分胜负，那么一只修士小队夺下长白山秘境，然后从容杀出陆国军方的包围圈……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嘛！
    “既然对方连受伤的同伴都不救，尸体也不处理，说明他们肯定是在争分夺秒前进。”燕裕总算回过神来，提醒众人说道，“如果要在前面埋伏我们，那肯定是人手越多越好，不至于做得这样决绝。”
    “嗯。”刘龙韬严肃说道，“如果不考虑应对埋伏，我们也可以急行军的。”
    全队用神行术向前猛冲，速度绝对比现在要快好几倍，但代价就是如果风刀霜剑大阵或者敌对修士埋伏偷袭，猝不及防中招的概率就大大提升了。
    “急行军吧。”燕裕迅速做出决断，“大家行军时集中一点，让叶筠用法宝护住大部队就行。”
    叶筠的璇光尺能分出光花，保护其中的人不受外界攻击，代价是长期维持的真元消耗太大；不过如今考虑到对方可能正在争分夺秒深入秘境，刘龙韬也不是什么瞻前顾后的性格，立刻点头：
    “好，叶筠？”
    “交给我吧。”叶筠点头。
    于是众人便开启神行术，在风雪中急速朝山上冲去。
    兴许是他们的阵仗太过声势浩大，又或许是已经开始逐渐深入阵中，周围的漫天风雪越加暴虐磅礴，十来个飞行雪卒从中现身，低啸着持刀俯冲攻向众人。
    有叶筠的璇光尺庇护，大家也没有过多紧张，只是看着这些雪卒面目狰狞、气势凶悍地挥刀斩来，随后被光花上的反震力道撞得粉碎——站在外围的苏云锦，甚至能紧张地看见那些雪卒脸上择人而噬的恶鬼神情，雪粒构成的须发贲张直竖，栩栩如生。
    若是我用南斗星河秘术……
    不行，真元支撑不住的。
    这些雪卒都是阵法生成，碰一下就碎到的小杂兵，用道法去打实在太过奢侈。但这璇光尺分出的光花，防御能笼罩周身三百六十度，真元也不会节省到哪里去吧？
    她在频道里问了燕裕，燕裕转头就和叶筠确认：
    “真元续航没问题吧？”
    “有点难。”叶筠如实说道，“就现在这样还能维持一段时间，但若是后面雪卒越来越多，就难说了。”
    刘龙韬默默听着，晓得叶筠这璇光尺催动起来，就好比在战场上扛着盾牌，本身就要消耗力气（真元）；但若是来几个敌人，挥舞兵器往你盾牌（法宝防护）上砸，那力气（真元）自然就会消耗得更多了。
    “这样不行。”他跟燕裕商量说道，“得有人帮她清理雪卒，减少消耗。”
    燕裕点了点头，转身说道：
    “林柠，你去帮一下。”
    “好。”林柠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迅速冲出光花的笼罩范围，青竹剑震声而起，朝那漫天雪卒直接杀去。
    她的剑光清冷狠厉，甚至更胜风中寒意！

 第三十六章 跟林柠比比

    好快的剑！
    见林柠的青竹剑化作流光，龙骧战队里的三位剑仙，艾陆、郭飞云和刘龙韬，心里顿时微微吃惊。
    飞剑和神行术同理，你真元给得越多，它的加速度就越大。当然，前提是要你能够驾驭。
    如果驾驭不住，真元给得太猛，飞剑一下子蹿出操纵距离，失去剑仙本身的真元供应，速度、灵活度和准头就会大大下降，等于是适得其反了。
    但看那青竹剑的剑光，以迅疾而精准的弧度贯穿三个雪卒，可见林柠是确确实实能驾驭这种级别的剑速。
    如此看来，事先对她的战力预估明显是低了……只能说还好这次没有战队对抗，不然肯定要被给予意外的大大惊喜。
    “26，要是单挑，你打得过她吗？”郭飞云低声问道。
    艾陆沉默片刻，反问道：
    “怎么打不过？”
    “人家剑术水平比你厉害。”郭飞云开始拱火，“正面怕不是被压着打。”
    “那我可以背后偷袭她啊。”艾陆冷笑。
    “草鸡了！”郭飞云顿时绝倒，“二哥！收一收贱气吧，我真扛不住。”
    “你们俩差不多得了！”刘龙韬实在听不下去，训斥说道，“要耍贱滚外面耍去，别给我在这添乱！”
    “没事。”燕裕在旁边乐呵呵道，“我们权当是听相声了。”
    陈灵韵和苏云锦都在后面捂嘴而笑。
    见这俩漂亮姑娘看过来，艾陆和郭飞云也有些窘迫……毕竟之前说要偷袭她们的队友，虽然是开玩笑来着，被听见了终归有些尴尬。
    “话说回来。”杨临晖突然说道，“没有让人家姑娘独自出战的道理吧？”
    两边战队是合作关系，出力肯定要均等才行。严格来说，叶筠维持璇光尺的消耗最大，林柠即便冲出去鏖战，其实消耗是比叶筠更低的。
    但这种事情不能光看里子，也得看面子。落在后面定北军修士的眼里，就是龙骧战队几个大老爷们开防护罩龟缩在后，镇海战队客场作战姑娘家却冲锋在前，终归是有些不好看……士兵们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免不了会想：咱家战队主场作战，多出点力气怎么了？抠抠搜搜的。
    刘龙韬沉吟片刻，说道：
    “艾陆，出去帮一下。”
    “好嘞。”艾陆立刻跨出璇光尺的护罩范围，手中青红剑转动之间，便杀掉几个直奔林柠而来的雪卒，随后笑着跟林柠说道，“林同学，我来搭把手，不介意吧？”
    “介意。”林柠回答说道，“你不如去队伍的另一边清敌，这边我自己就能全解决掉，多一個人效率也不会提高的。”
    “行吧。”艾陆顿时有些无语，但她说的确实没错，只能讪讪地转身离开。
    “26伱行不行啊！”队伍里传来郭飞云的嘲笑声，“怎么掉头就走啊？”
    “她不要我帮啊。”艾陆回应。
    “是嫌弃你实力不行吧？”郭飞云继续嘲笑。
    “滚一边去。”
    两位剑仙在队伍两侧各自清敌，周围剑光飞舞之间，千军万马应声而碎，大大减轻了叶筠催动璇光尺的消耗。
    “怎么样？”陈灵韵盯着艾陆观察片刻，悄然在频道里问燕裕道。
    “你先说。”燕裕说道。
    “反应速度没有林柠快。”陈灵韵回答说道，“但是准，非常精准，所以虽然出剑更少，但杀敌效率却能追平林柠。”
    “不是准。”燕裕纠正她的说法，“是角度和轨迹都算过了，难得遇上一个用脑子的剑仙。”
    “像李明湖那样？”陈灵韵微笑问道。
    “跟她还是有点差距。”燕裕略微思忖片刻，回答说道，“李明湖和林柠差不多，其实也是意识流剑仙，但她的身体素质不行，不能肆无忌惮地进攻，所以才被逼着去多动脑子……她的计算力是后天练出来的。”
    “原来如此。”陈灵韵心中有数，“意识流和计算流，是不是没有高下之分，只是不同的剑术风格？”
    “对的。”燕裕回答说道，“因人而异，适合你的就是最好的。”
    “那京爷呢？”
    “他？”燕裕发出一声情绪不明的低笑，“我们讨论的是软件，他基本是靠硬件碾过去的。”
    “噗嗤。”陈灵韵笑声里的嘲讽意味就明显多了，“所以法剑双修，就是法也不熟，剑也不精。”
    “还是天赋太好，实力太强。”燕裕对此没有否认，“所以没心思去深入钻研技术了。”
    众人飞快推进到半山腰的位置，这里地势转为平坦，只见前方又出现了三具冻毙雪中的尸体。
    抵达这个位置之后，风刀霜剑大阵的进攻已经相当频繁。平均每分钟大概有两波攻击，每一波足足七八个雪卒御风杀来，刀剑呼啸的声音到处都是，根本没法分辨声源方向。
    哪怕有林柠和艾陆在两边不断清理，仍然会有漏网之鱼冲破防线，狠狠撞在璇光尺的护罩上……可见若不是燕裕有先见之明，提议让叶筠催动法宝，陆国队伍早就如高丽修士那般出现伤亡了。
    “不会在我们赶到之前，他们就已经全被阵法杀掉了吧？”陈灵韵笑眯眯道。
    “要是那样就好了。”叶筠附和说道，“替我们省了功夫。”
    并非是她畏战怯战，而是风刀霜剑大阵、敌国修士，还有守关门将，这个秘境里的危险因素实在太多。
    若是能三去其一，陆国修士这边的压力立刻就会减轻许多。
    “啧啧。”燕裕用脚将其中一具尸体翻过来，“看看这个。”
    “怎么了？”刘龙韬严肃问道，看向尸体喉头血肉模糊的伤口，“这是被锐器撕开的吧？”
    “是的，但不是刀剑。”燕裕转头跟陈灵韵说道，“叫医疗组过来。”
    刘龙韬微微皱眉，不确定是否应该在这里浪费时间……但考虑到燕裕似乎又不是那种会拿正事开玩笑的性格，便不动声色地默许下来。
    很快，镇东军和定北军的医疗组都过来了。
    双方用了一小会儿，做了快速的尸检，最后得出让大家都没有想到的结论：
    是被利爪活活撕开喉管而死的。
    “是人还是猛兽？”刘龙韬惊讶问道。
    “不知道。”医疗组的回答很简单，“初步尸检判断，凶手在伤口里没有留下任何组织的痕迹。”
    变数又再次增加了。众人只得暗暗提起警惕心，继续以神行术赶路。
    “你觉得是什么？”陈灵韵悄然靠近燕裕身边，借着周围呼啸的风声掩护，低低问道，“会是鬼魂吗？”
    “尸体的颈骨有点变形。”燕裕回答说道，“若是有沛然之力的鬼怪，通常体型都会比较庞大，也不会依靠撕扯喉管来杀人。”
    陈灵韵想到昔日丰都县里的阴鬼秘境，无论牛头鬼还是判官鬼，攻击都是直接往你脑门上砸下来……确实不会精准到对准脖子。
    会专门瞄着喉管去撕，顺便将颈骨都扭歪的，首先应该是体型相对不大、但速度很快的敌人，其次是力气非常大。
    “该不会是吸血鬼吧？”陈灵韵哂笑起来，“暮光之城的那种？”
    “不是，当然不是。”燕裕顿时莫名其妙，“这里是陆国，哪来的吸血鬼？而且你说的那种是现代文学里的设定……不过答案已经很接近了。”
    “类似吸血鬼，但不是鬼魂。”陈灵韵思索片刻，“僵尸？”
    “对。”燕裕说道，“东北人不是经常说嘛：长白山下有碑陵。”
    “云顶天宫是吧？”陈灵韵惊讶笑道，“所以里面埋的是什么？万奴王？”
    “我猜是某种尸修流派的道统吧。”燕裕摇头否认道，“无论是活人炼尸，还是虐杀炼魂，本质上都是反人道的修行路线。所以前世这秘境估计是被严密封锁了，我记忆里确实没什么印象。”
    “真可惜。”陈灵韵笑眼弯弯，“我倒是很有兴趣知道，究竟是尸修厉害，还是鬼修厉害。”
    “都不行。”燕裕无所谓道，“现在这个时间点，能出现在秘境里的僵尸鬼怪，没有能称得上‘无解’的。”
    “你说的‘不行’，是和你自身实力相比吧？”陈灵韵已经掌握了他的思维模式，笑道，“那和我们比呢？”
    “对你们来说，确实有些不好对付。”燕裕神情平静地说道。
    如果真的是尸修流派，那这次秘境的攻克难度，恐怕要远胜于过往的所有秘境。

 第三十七章 还得靠我赵元真

    秘境深处，半山之腰。
    巨大的石质厚门镶嵌在山壁之上，高丽修士们不得不围成一个半圈，如临大敌般结成剑阵，掩护在里面检查、寻找开门方式的队长。
    “不能再这样下去！”不断张望四周的朴昌珉压低声音，跟旁边的李俊勇用高丽语说道，“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还有雪妖频繁来袭。再不走，咱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走去哪里？”李俊勇无奈反问，“秘境外面，肯定已经被陆国军方把守起来，现在出去就是瓮中捉鳖。”
    “哪怕被捉，总也比死了好。”朴昌珉沉声说道，“待会儿我装作发现敌人，大喊一声，你就跟着我冲出去，我俩直接借着风雪掩护，沿着原路逃出秘境。”
    “你别傻了！”李俊勇顿时吓坏了，“要是被金泰山前辈发现，你我都要被执行军法，当场杀掉！”
    “留在这里才会被杀掉！”朴昌珉恶狠狠道，“我不管了。你要不跟过来，我就一个人走了！”
    就在这时，突然又有犀利的示警声响起：
    “敌人！”
    只见周围漫天飞雪，生出无数的刀光剑影。仔细看去，密密麻麻全是御风飞行的雪卒，手持寒冰凝成的锋利朴刀，挟着铺天盖地的煞气杀来。
    高丽修士们连忙射出飞剑，第一波齐射过后，雪卒顿时少了一半多。
    这些由冰雪飞粒构成的精怪，防御力基本为0，但数量实在太多，等高丽修士们召回飞剑，重新发起第二轮攻击时，残余的雪卒们已经杀到身前。
    又是一通乱战过后，所有雪卒总算被清理干净，但高丽修士这边也有三人挂彩——两人被伤了手臂，一人伤了肩膀。
    “这次是三个人？”队长金泰山听闻伤亡报告，皱眉喝道，“西巴！一群废物东西，打那些不堪一击的雪妖也能受伤？”
    众人纷纷面无表情，假装没有听见训斥。
    雪妖确实不堪一击，甚至连躲避攻击的意识都没有，但它们的数量太多，几乎是高丽修士这边的两倍以上……你用飞剑刺杀一個，第二个就趁机冲到身边了。再加上金泰山在内侧研究石门，要求他们原地守好阵线死战不退，这还怎么可能做到无伤？
    虽然心里各自愤懑不平，但大家也没敢抱怨出来，毕竟军方的上下级文化摆在这里，哪怕前辈往你脸上吐痰，伱也得等他走了才被允许擦干净。
    让那三个负伤修士草草包扎片刻，金泰山又转身去研究石门了。
    石门虽然是门的造型，但和周围山势融为一体，没有把手也没有锁孔，金泰山也只能用飞剑仔细敲击各处，寻找有没有内部中空的地方或者机关。
    外面结阵的高丽修士们虽然不语，但某种死寂麻木般的气氛已经在队伍里弥漫开来。
    朴昌珉快速留意周围，暗自咬紧牙关。
    金泰山的态度很明显了，就是将下级修士当耗材来用。若是现在就闷头冲出去，估计要被他不由分说当做逃兵，用飞剑远程直接击杀了。
    必须找个最合适的时机，尽快脱离大部队才行！
    ————————
    燕裕这边众人继续前行。随着山势拔高，道路也迅速狭窄起来。
    左侧是山壁，右侧是悬崖，崖下是不知深度的雪谷，若是不小心失足掉下去……可以用登云术慢慢飞回来，倒也不怕，就怕飞到一半雪卒来了，不好应付。
    这种地形不方便用神行术疾奔，若用登云术或穿墙术又太耗费真元，叶筠便收起璇光尺，指挥众人排成一字长蛇阵，沿着狭窄山路快步攀登。
    “我不喜欢这里。”归队的林柠走在燕裕身后，抱怨说道，“若是雪卒来袭，连躲的地方也没有。”
    “那你可以开象咒。”燕裕慢条斯理地说道，“让他们撞上来自己撞碎。”
    “有道理！”林柠顿时恍然大悟，又道，“那为什么刚才要让我去清理它们？让大家遇袭时开象咒不就好了。”
    “因为更节省真元。”陈灵韵在前面回答说道，“每个人都开启象咒，真元总消耗比叶筠单开璇光尺更多；叶筠开璇光尺的真元消耗，又比你们帮忙清理杂鱼更多。”
    “没错。”燕裕点头说道，“打仗，其实就是算账，人越多越是如此。”
    “好吧。”林柠叹气。
    她倒不是不擅长动脑子，只是更喜欢短兵相接、直接开杀的突袭战——无论输赢、胜负，甚至生死，几招之间便见分晓。
    像如今这种被阵法禁制拖住，万一遇敌只能被动挨打的局面，林柠着实是没法喜欢起来。
    好在这段山路并不算长。一段时间过后，众人总算是尽数通过，抵达一处较为平坦的缓坡。
    放眼望去，前方是看不到尽头的披雪针叶林，加上树林间呼啸而过的寒风和雪粒，视野被遮蔽得过于厉害，几乎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
    若是有伏兵的话……
    “我继续开路吧。”刘龙韬跟燕裕商量道，“老燕，您来押后行吗？”
    开路有可能第一个撞上敌人，而押后很可能遇上绕后背刺的敌人，这两个最危险的工作，自然要交给队伍里最强的修士来干。
    “好。”燕裕说道，“剑仙们都站队伍外围去，看到什么不要犹豫，直接飞剑打过去再说。”
    “妥当。”刘龙韬点头认可。
    众人很快调整阵型，依旧是抱团集中前行，让叶筠开璇光尺护住众人，而刘龙韬和燕裕则是一前一后，站在护罩外面，行进同时警戒四周。
    队伍后面的燕裕无聊地看着周围，心想这与其说是押后，不如说是让我当诱饵，看看能不能把附近可能存在的伏兵引出来。
    毕竟如果真的有伏击，比起强攻叶筠的璇光尺护罩，当然还是偷袭外面的人更为合适。
    话说回来……催动璇光尺直到现在，叶筠的续航居然没出问题，这姑娘有点水平啊。
    要维持那么大的法宝护罩，如果不吃丹药的话，估计走到刚才的山路位置，她的真元差不多就用干净了，所以叶筠肯定是偷偷吃了补气的丹药。
    丹药不是游戏里的蓝瓶，不是吃下去立刻就能恢复真元的，需要在胃中以真元包裹炼化，然后引气入丹田才行。
    也就是说，叶筠需要分心去炼化丹药，否则就没法补充真元；但她同时又得维持璇光尺的护罩，要配合大部队的走位来时刻调整……这里面的学问其实就很深了。
    在未来甚至有一门专业的修士课程，叫“续航统筹学”，教的就是在实战过程中，究竟有哪些“安全时机”是允许修士暂时分神的，然后将“炼化丹药”的过程如碎片般插在这些安全时机里进行。这种续航技巧若是能掌握纯熟，只要丹药带得足够，哪怕战上三天三夜也不会缺真元。
    叶筠的璇光尺催动没出问题，又能持续这么长时间，说明她在这块续航上确实是有研究过的。具体原因其实也不难猜，毕竟队伍里四个主攻手，全是猛男，关键时刻能担任防御牵制的角色的只有她，对真元的压力太大……
    京爷，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将来若是不需要副队长了，把叶筠转让给我可好啊？
    燕裕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远处响起刀剑的铮鸣声。
    又来了，这风刀霜剑大阵，真的是半刻都不肯停歇啊……
    燕裕好整以暇地催动黄庭剑，将近身的雪卒斩杀掉一部分，其余的则是撞在璇光尺的护罩上，轰散成无数雪粒簌簌落下。
    嗯？那是……
    “出来吧，朋友。”燕裕突然朗声说道。
    前行的队伍立刻停了下来，连走在前面的刘龙韬也立刻驻足，眯起眼睛看向远处。
    只见那边寒风呼啸，树木林立，并无半个人影。
    刘龙韬沉默片刻，隔着队伍看向燕裕，只见他回过头来，叫道：
    “老刘啊。”
    “怎么了？”刘龙韬反问道。
    “快点滚出来，这句话用高丽语怎么念？”燕裕问道。
    刘龙韬：………………
    “高丽语我不会啊。”他莫名其妙地说道。
    “我试试吧。”叶筠深吸了一口气，朝远处叫道，“neyirinawa！”
    过了片刻，远处并没有任何回应。
    “叶筠你说的不对啊。”燕裕笑道，“你看人家都听不懂。”
    “应该是对的啊。”叶筠皱眉怀疑说道，虽然她的高丽语是自学的，但这种短句应该不会出错。
    “你们不要浪费时间了。”赵元真突然说道，“还是得我来。”
    众人：？
    尤其是镇海战队的姑娘们，如苏云锦和林柠，此时纷纷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
    赵姐？居然会说高丽语？
    虽然她确实是很喜欢看高丽电视剧和综艺节目的类型，但以她的智商而言，自学……大家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赵元真走出护罩，来到燕裕身边，问道：
    “在哪里看到的人？”
    “那边。”燕裕指道。
    “好。”赵元真冷笑了声。
    她直接提剑杀了过去。

 第三十八章 高丽剑神刘五开

    赵元真杀入林中，左右四顾。
    视野之中，空无一人。
    但这里林子密集，风雪呼啸，能见度着实不高，若是躲在哪里也很有可能。
    她提剑在周围转了片刻，依旧一无所获，只能按动耳机说道：
    “燕裕救我！”
    “……怎么了？”
    “我找不到人了。”赵元真委屈说道。
    “行吧。”燕裕哑然失笑，“我来看看。”
    “你先别过来！”赵元真连忙阻止他，“我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装了个大逼进来，结果却搞不定还要你帮忙，很丢脸的啊！你不许过来，出主意帮我找到他！”
    “神经病！”燕裕笑骂她道，“我不进来怎么帮你？这种大雪天气，无人机哪怕能飞都拍不到东西好吧？你在那里等着，我过来了。”
    赵元真还想说些什么，电话已经被挂断了，气得她狠狠一脚，发泄般踹在旁边的松树上。
    然后从树上便砰地掉下一个人来。
    赵元真：！
    她的表情从气愤很快转为惊愕，然后则是“哈哈哈不愧是你姑奶奶”的狂喜。
    ——————
    把时间往前推移片刻，却说朴昌珉借着又一次雪卒突袭，队友们结阵被再次打乱的瞬间，突然叫了声“那边有敌人”，随后便开启神行术冲了出去。
    他周围的修士同伴们猝不及防，连声叫了几声“朴昌珉”，却只见对方头也不回，一下子就跑没影了。
    “怎么了？”金泰山再次回过身来。
    “朴昌珉跑了。”有人说道。
    “未必是跑了，我听到他在喊‘那边有敌人’。”旁边有人补充说道。
    “见鬼吧，有敌人不守好阵线，冲出去干什么？！”金泰山顿时火冒三丈，但现在这种情况又不可能分兵冲出去追，只能阴沉着脸下令，“下次谁再敢贸然离开阵线，一律当做逃兵，就地格杀！”
    “是！”修士们连忙应下，生怕金泰山继续发怒。有几个原本也生出跑路心思的，见大部分人都答应下来，也只能将冒险冲动的念头重新压下。
    朴昌珉这边狂冲半天，见后面没有追兵，赶紧中断神行术，随后在雪地里迈开双腿奔跑起来。
    他其实大概也摸索出一些规律，比如那些雪妖更倾向于袭击人多的，以及施展法术的……所以得尽量不用神行术，悄悄摸摸地往回走。
    离开山门所在的平台，就是大片的缓坡和树林。朴昌珉在树间快速穿行，同时紧张地张望四周。
    若是一两個雪妖杀来，他还有信心能与之周旋；但若是一口气来五六个，那他也只能拼死求生了。
    然而，走了差不多十来分钟，居然连一个雪妖都没碰上。
    朴昌珉并未松一口气，反而更加紧张起来。
    因为雪妖不来袭击他，有一种非常可怕的可能性，就是附近有大群修士出没，把它们全都吸引走了……
    略微犹豫片刻，朴昌珉还是决定暂停前行，先爬高点侦查周围。
    他在旁边选了树木，手脚并用飞快爬上去，随后找了树杈积雪最为浓厚的地方作为掩护，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
    虽然风雪太大看不清楚，但朴昌珉还是依稀看见，不远处似乎有法宝产生的光芒……
    完蛋了，肯定是大批陆国修士追过来了！
    从这个距离来看，他们很快就会穿过此处林道山坡，抵达金泰山前辈驻守的山门——所以我早就说了，留在那里就是等死！
    当然，若是自己被这些陆国修士发现，大概率也是被一剑戳死的下场。
    事到如今，朴昌珉也只能缩在树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抱住树干瑟瑟发抖。
    他不敢用法术，因为怕法术引来雪妖，暴露自己的存在位置；但不用法术，这样抱着树干又太累，周围也没有踏脚的地方……再去寻找树杈来踏，就怕震动把树上的积雪弄下去，一方面怕惊动陆国修士，另一方面也怕没了掩护。
    因此，朴昌珉硬是一动不动，如考拉般死死抱着树干，脸色被寒风吹得都快青紫了。
    ………………
    再然后，便是赵魔女怒踹树干，朴逃兵失足坠落，阴差阳错正好是同一棵树。
    赵元真眼见这意外之喜，顿时来了精神，狂笑着要去拿朴昌珉。
    朴昌珉也晓得自己凶多吉少，立刻一个懒驴打滚后半起身，飞剑直射赵元真的面门。
    但魔门妖女平时被燕裕折磨太多次了，面对这种突发起来的袭击，已经有了很强的防备抗性。
    她只是将曲咒一开，眼疾手快拿住飞剑，恶狠狠道：
    “好胆！还敢反抗！”
    朴昌珉还要催动真元，但飞剑剑柄被对方曲咒拿住，如何挣脱得了？
    只见赵元真拿着不停挣扎的飞剑，往朴昌珉身上各种乱戳，嘴上叫道：
    “跑啊！伱倒是跑啊！跑一个给我看看啊！”
    “差不多得了。”燕裕赶紧神行冲到她的身边，先拦下魔门妖女的辣手，再以润咒封住朴昌珉的丹田——不过也是多此一举，朴昌珉身上到处都是剑窟窿眼，几乎快成了血人，已经是有出气没进气的了。
    “医疗组来治一下。”燕裕在耳机里吩咐说道，又看向同样赶过来的刘龙韬，笑道，“这次运气不错，抓了个活口。”
    “嗯。”刘龙韬点了点头。
    若是能从俘虏的嘴里，问出高丽修士那边的情报，那后续再打起来就轻松许多；
    当然，若是这人不识抬举，索性也就一剑戳死拉倒，对待敌人可不讲什么老平京的风度。
    医疗组迅速处理操作，先是替朴昌珉止住了血，又给他灌了几口热盐水，送了一颗丹药下去，最后将其用力给弄醒。
    没了脸上的血污，燕裕总算也认出他来：
    哟，这不是高丽剑神刘五开吗？
    “有没有会说高丽话的？”既然要进行临时审讯，刘龙韬便再次跟队伍里确认，“叶筠，你行吗？”
    “我大学的时候学过一点。”叶筠神情为难地说道，“说得不好，他们听起来可能也就‘你什么的干活’这样。”
    “不用了。”燕裕走回来道，“他会说陆国语，就让陈灵韵去审吧。”
    朴昌珉不仅会说陆国语，还会说重樱语，都说得非常顺溜，原因是这位老哥从小立下大志，不愿娶极端风气盛行的高丽女，要找陆国妹子或者重樱妹子当老婆。
    当然，后来被封了高丽剑神，成了国民欧巴之后就没办法了，忍痛找了个本国某当红女团偶像结婚——燕裕也不记得是谁了，但看过对方在媒体上的照片，高丽的医美技术确实挺发达的。
    丹田被封、幽幽醒来的朴昌珉也很光棍，不仅将所有情报一五一十托出，还重点将金泰山把后辈当耗材用的事情提了。这里面公报私仇的意思很明确：你们赶紧把金泰山给干掉吧！
    拿到情报口供，刘龙韬也没跟其他人分享，只是带着叶筠和燕裕、陈灵韵一块儿，四个人私下里合计商量起来。
    “也就是说，只要干掉金泰山，对面的斗争意志就能瓦解大半了。”叶筠认真思索说道。
    “是的呢。”陈灵韵笑眯眯道，“像这种依靠强权来统治的队伍，优点是强权还在就能保持向心力，缺点是强权崩溃会导致下层直接瓦解呢。”
    “也不尽然。”刘龙韬回敬说道，“对面固然是强权统治，不还是出了这么个叛徒？其实怎么领导无所谓了，关键还是手底下人要靠得住，不能有那种目无尊法、整天想着搞事的垃圾。”
    叶筠狐疑地盯着两人猛瞧：你们是在讨论正事，还是在互相指桑骂槐？
    “不管怎么说。”她试图将话题重新导向正轨，“这个俘虏要如何处理？”
    “留着吧。”燕裕突然说道，“活口和尸体的价值可不一样。上交给国家的话，说不定还能和高丽那边谈条件呢。”
    当然，朴昌珉的真正价值，其实并不是他的剑术有多么精湛，而是他的自我宣传营销能力，恰好迎合了高丽国内需要搞英雄崇拜的大势。
    如果在这里杀掉他，并不能阻止高丽的造神计划，只会有另一个高丽剑神横空出世。万一人家是真的剑神怎么办？那不是自找苦吃吗？
    让朴昌珉如原时间线那样成为高丽剑神，去接受举国资源的倾力供养，然后在口头上“我跟刘龙韬五五开”，对陆国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局面了，这一世没必要进行干涉改变。
    刘龙韬虽然不知道燕裕的想法，但区区一个俘虏，杀不杀都无关紧要了——不如卖燕裕一个面子。
    “行吧。”他点头说道，“我让郑校尉看着他。”

 第三十九章 全歼

    拿到朴昌珉的情报之后，问题就只剩下一个：
    会不会有诈？
    “不像有诈。”陈灵韵笑着说道，“那个人不像是会牺牲自己的类型。”
    要知道若是情报属实，朴昌珉后续还有机会活下来；情报虚假，陆国修士这边绝对第一时间把他宰了。所以这些情报是否有诈，本质上是看朴昌珉敢不敢为了国家而主动赴死。
    既然陈灵韵判断不会，那么剩下来的事情也就很简单了。
    干掉他们！
    “还有一件事情。”燕裕突然说道，“之前那些脖子被撕开的修士，究竟是被什么袭击的，他招供了吗？”
    “说了。”陈灵韵微微一笑，“他们并没有看清楚，不过据说好像是个速度很快的黑人。”
    黑人？众人闻言顿时一怔。
    不对，不是黑人。燕裕倒是立刻反应过来，应该是指全身呈现坏死般的青黑色，那确实是僵尸的典型体貌特征。
    国内对鬼修是网开一面，对尸修则是赶尽杀绝，毕竟“侮辱尸体罪”摆在这里，划好的道德红线没人敢碰。但前世的中南半岛却涌现出一大批尸修来，唤作“阴法师”，因此燕裕也并非对尸修一无所知。
    僵尸有四级，曰金银铜铁。更上面的什么行地罗刹、飞天夜叉，本质上开了灵智，已经算是异种修士了，因此暂且不提。
    现阶段能出现的应该是铁尸，而铁尸有三大特点：速度快、力气大、刀枪不入，字面意义上的刀枪不入，现阶段的修士哪怕用飞剑也很难破防……嗯？
    等等，铁尸的思维习性是什么来着？
    完了，太久没打过低级僵尸了，有点想不起来了……
    由于记忆部分丢失，燕裕也无从推测铁尸现在藏在哪里，又会先朝哪边发动进攻，索性不去想那么多了，直接跟着队伍继续前进。
    正如朴昌珉所说，众人穿过大片树林，又处理掉两拨风刀霜剑大阵的围攻后，终于抵达了缓坡的顶峰。
    坡顶之后，就是被石门堵在外面的高丽修士了。
    陈灵韵不动声色，将招魂幡轻轻摇动，便有一条大狗应声落地，倏忽间便化作白色的北极狐，沿着雪坡向上冲去。
    后面的叶筠看在眼里，心想这使鬼用来侦查简直是防不胜防啊！
    在正式的秘境对抗里，就别说是狐狸这种小动物了，万一变個甲虫，变个蜻蜓……光明正大飞过来看你的战术布置，你怎么防备？
    你还能把周围的虫子都灭绝了不成？
    这里其实是叶筠想多了，鬼怪的变化之术有体积的限制，变成狐狸已经是极限了，再小如兔子就做不到了。像孙悟空那种什么都能变，还能从钻嫂子肚皮里去的，属于极其高深的玄门正宗之法，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做到的。
    然而此时风雪交加，哪怕是狐狸这种小动物，又有谁会注意到呢？
    鬼怪化作白毛狐狸，在坡顶光明正大地跑了一圈，将前方高丽修士的阵型布置尽收眼底，随后又跑回众人身边，化作一个表情严肃的女仆，从旁边折下树枝，在雪地上将对面的地形、高丽修士的人数和站位，全都详细描述讲解了一遍。
    简单地说，就是为了防备风刀霜剑大阵的袭击，前方的高丽修士背靠石门，组成了半圆形的紧密阵型，周围没有留下任何视线死角，所以也不大可能搞偷袭渗透，正面对抗是唯一的选择。
    看那女仆化作一道雾气，迅速回到招魂幡里，饶是刘龙韬对自家队伍再怎么有自信，此时也忍不住思索起来：要不要让叶筠兼修一下使君职业呢？
    也不指望她指挥使臣去打仗，光是这一手侦查作用就值得去练了。
    “这样就简单了。”陈灵韵笑眯眯道，“怎么说？”
    刘龙韬看向燕裕：
    “咱们对半分？”
    “可以。”燕裕点头。
    “郑校尉。”刘龙韬转头吩咐道，“请您将众位兄弟分二分之一出来，替我们把守警戒现场周围，防止突然出现的雪卒和其他意外因素。”
    “剩下的人保持距离，用飞剑自由进攻对面，保持压力。”
    “对手共有十五个人，我们龙骧战队负责歼灭左边，你们镇海就负责消灭右边，头目金泰山交给我来击杀，如何？”
    “行。”在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上，燕裕也不想搞得太过麻烦——话说那铁尸究竟躲在什么地方呢？
    “就这样吧。”刘龙韬站起身来，“上了！”
    众人迅速越过坡顶，出现在高丽修士视野里的第一时间，迅速抢夺先手发动进攻。
    无数飞剑齐射杀向对面，大部分被反应过来的高丽修士御剑截住，少部分成功得手——燕裕粗略目光扫过，大概倒下去了三个，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虽然陆国修士抢占了先手，但应对突发情况乃是剑仙的强项，而高丽那边全员剑仙的职业配比确实占了不少便宜，以至于度过初期慌乱之后，很快就开始和陆国这边交换战损。
    像这种四十多人的集群作战，战场每一秒钟都会变化，指挥也来不及做到足够精细，因此陈灵韵干脆也不说话了，只是让姑娘们跟着她的紫极剑走。
    姑娘们的配合也确实纯熟无比（毕竟平时组队打燕裕刷出来的经验），只要陈灵韵的紫极剑攻向一个目标，众人立刻御剑转移目标集火，速度快得几乎不可思议。
    和林柠对战的高丽剑客，刚用飞剑格住青竹剑的下劈，就看见两柄飞剑从不同角度杀来，吓得他连忙召回飞剑，想要近身防守，视野突然天旋地转。
    苏云锦躲在后方，悄然打出蛟冲，水流将高丽剑客冲到半空，陈灵韵的紫极剑趁机从斜插入他的咽喉，直接枭首。
    林柠收回青竹剑，眼角余光已经看见紫极剑掉转方向，杀向左侧另一个高丽修士……
    她并未有半分迟疑，手里剑诀快速打出，青竹剑也化作青光，迂回到目标侧面进行策应追击。
    同时面临双剑围剿，那高丽修士也不敢托大，赶紧将飞剑召回身前，打算进行短轴防御，却只见赵元真如鬼魅般欺近身前，一掌便将他打飞出去。
    紫极剑和青竹剑飞速追上，一左一右插入他的胸腹，将其中脏器搅得粉碎。
    燕裕好整以暇地解决对手，黄庭剑一个由上而下的重劈，直接给对方做了开颅手术。
    转头确认队友情况，陈灵韵、林柠和苏云锦的联手相当默契，不愧是前世经常能以弱胜强的组合。魔门妖女第一次放开手脚，此时也是大开杀戒，爽得不行。
    他的视线迅速扫过侧面，就看见刘龙韬战队同样占据了战场优势。
    艾陆和郭飞云两位剑仙的合击非常娴熟，有时是艾陆牵制缠住对面飞剑，郭飞云立刻进行斩杀；有时又是郭飞云以暴力破开对面防御，艾陆直接偷袭得手。
    刘龙韬的剑术更加简单粗暴，仗着自己天赋够好，真元雄厚，御剑术势大力沉，直接将对面的领队修士给碾压了。
    金泰山能成为这支队伍的领队，剑术水平比其他高丽剑客明显高出一筹，但比起京爷还是远远不够看。每一次飞剑对撞，应龙剑被震退的幅度微乎其微，他的飞剑反而得全力才能勉强稳住。
    刘龙韬面无表情，脸上并无半点虐菜的不耐烦，只是一板一眼地用着最简单的招式，将金泰山的剑术防线强行击溃打穿，随后一剑斩断他的颈骨，尸首分做两处。
    金泰山当场毙命，剩余修士迅速丧失斗志，不得不且战且退，阵线也迅速崩坏溃散。
    最终，以七名陆国军方修士负伤的代价，将这些闯入秘境的外国修士全部歼灭。
    刘龙韬看着满地尸体，神情总算缓和下来。
    这些敌人其实并不难对付，主要还是对方抢了先登，比陆国提前半小时进入秘境，才导致中枢有被偷掉的风险——如今总算是解决了。
    说起这个，秘境的守关门将在哪里？控制中枢又在哪里？
    他看向镶嵌在山壁上、严丝合缝的巨型石门，第一反应也是同金泰山那样，拿飞剑去到处敲敲，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隐藏机关。
    “老燕啊。”刘龙韬漫无目标地找了半天，回头说道，“你看看这个……嗯？”
    只见众多七零八落的尸体中央，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人影。
    那人浑身上下黑不溜秋，蹲在高丽修士的尸体的旁边，用尖锐的指甲将对方的胸膛划开，掏出还没有冷透的心脏，双手捧着开始狼吞虎咽。
    明明是污秽肮脏的血肉，他吃的却是极为香甜，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任何腥臭。

 第四十章 怎么不多来点

    众人顺着刘龙韬的目光看去，顿时都觉得心底一阵发寒。
    这人何时来的？
    全身上下通体乌青发黑，按理说在纯白色的风雪背景中，应该会很容易被辨认出来，实际却是对方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众人身边，居然没有任何人察觉到……
    再看那逆天的食尸之举，摆明了就不是人，而是某种邪恶妖物。
    刘龙韬没有说话，只是飞快打了个手势，示意郑校尉赶紧带人退散。
    定北军修士进入此处秘境，并不是来送死的，而是为刘龙韬提供人数优势，以多欺少把那些高丽修士尽快摁死——京爷追求的不止是胜利，而且还是干净利落、无可指摘的完美胜利。
    但这妖物既然能悄无声息潜伏进来，说明他的行动诡秘且速度极快。高丽修士们尚且打不过这妖物，普通的定北军修士就更别提了。
    国家花大价钱培养咱们这些战队，不就是为了应付这种危险敌人的？
    郑校尉也很识趣，悄然在频道里下令，将士们便窸窸窣窣安静退后，将战场让给了镇海战队和龙骧战队。
    自始至终，那僵尸都蹲在尸体边上安静吃着心脏，仿佛眼里除了食物不见其他。
    刘龙韬给燕裕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动手？”
    燕裕点头。
    两人不动声色，各自将黄庭、应龙两剑御起，随后突然刺向那恐怖僵尸。
    只见僵尸蹲在地上吃着人心，猛地起身闪过黄庭剑的劈砍，同时伸出左手一掌便将应龙剑拍飞，右手还拿着血肉顾自嚼着。浑浊的虹膜里迅速沁出血来，很快就将双眼染得猩红。
    这铁尸名字里有个“铁”字，等级位阶自然和寻常僵尸不同，人家是被古代邪修正儿八经祭炼过的，如何应对御剑术什么的，那都是刻在脑子里的本能。
    当下便用诡异目光扫过众人，最后锁定在苏云锦身上。
    这個最好吃，先吃她！
    铁尸身形一歪，骤然间消失在原地，速度之快几乎堪比神行术，以择人而噬的恶毒姿态扑向苏云锦，目标是她那娇嫩脆弱的脖颈。
    燕裕总算是想起来了：对，铁尸爱吃妇孺的肉，年纪越轻，皮肉越娇嫩，这尸妖就越喜欢下手！
    他正要催动黄庭剑去救，却只见苏云锦闪电般抬起手臂，手指已经掐出道诀。
    若是以前的苏秘书，肯定是反应不过来的。但这段时间被“加练再加练”折磨得太狠，原本正常的“眼-脑-手”顺序，已经被燕裕强行拧成“眼-手-脑”了，跟林柠的条件反射似的，管你什么东西过来，还没看清楚呢，我先打了再说！
    蛟冲喷出大量水流，瞬间就将铁尸冲到空中，紧接而上的是珊瑚泪，湛蓝剑光化作一轮满月，干净利落斩向铁尸胸膛，发出如中败革的闷响。
    我……打中了？苏云锦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她的这套连招，用蛟冲裹挟困住对手，然后以珊瑚泪进行斩击，原本是设计来对付队长的，然而至今为止没有一次成功——燕裕每次都故意让她蛟冲打中，然后在珊瑚泪斩击之前从容脱逃，洪水冲刷带来的方向感错乱在他身上跟没有似的。
    如今对上这铁尸，怎么就打中了呢？
    她这边还在难以置信，空中的铁尸已经挣脱水流，落在地上，毫发无伤，旋身再次提起速度，扭头就扑向了陈灵韵。
    陈灵韵不动声色，将招魂幡微微摇动，五鬼争先恐后扑向铁尸，却被对方一个猛力全部挣脱，眨眼间已经扑到她的身前，猛地撕向她的咽喉。
    眼见这屑女人就要身首异处，忽有一朵光花从天而降，却是叶筠催动璇光尺，要趁机将这铁尸困住。而后者毫不犹豫地放弃猎物，急退闪过璇光尺的光花，掉头再次杀向林柠。
    林柠却是丝毫不惧，青竹剑化作一道青光，刺向铁尸黑乎乎的胸口。
    这令人无法看清的电光石火之间，铁尸已经连续换了三个猎物。看似一个都吃不到嘴，但刘龙韬心里却很清楚：以对方那快如神行的速度，以及强到硬吃飞剑斩击的防御力，如今的局面其实是异常凶险的。
    毕竟对方可以进攻受挫无数次，而众人只要有一次失手，被他利爪扯住脖子，直接就是颅颈分离的下场，想救都难救！
    “老燕，你不上？”他转向在旁边看热闹的燕裕。
    看着燕裕虽然黄庭剑悬在身前，随时蓄势待发准备救人，却偏偏按兵不动的模样，刘龙韬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其实无论是副队长叶筠，还是平西军火凤战队的章怀德，都分析过镇海战队的最大破绽：
    那就是燕裕身为战术核心，却始终游离在战队之外，基本都是独立作战。
    虽然燕裕本身实力太强，以至于这种缺陷很大程度上被他的光芒给盖过去了，但问题并不会凭空消失掉——他的进攻节奏太快，其他人根本跟不上，更不用说要打配合了。
    如果要解决这个问题，要么就是燕裕“慢下来”去融入战队体系，要么就是等姑娘们成长起来，没有其他办法了。
    “老燕，您也不容易啊。”刘龙韬忽然说道。
    燕裕闻言一怔，啥？
    他之所以没有出手，固然也有让姑娘们练练的意思在里面，但主要还是在留意周围附近。
    因为燕裕终于回忆起来，铁尸这玩意通常不是单独出现的。对尸修流派而言，炼一具铁尸也是炼，炼十具铁尸也是炼，消耗的资源其实不会多到哪里去，成本主要在搭建炼尸池上面——所以基本都是几十具一批开炼，个位数都是浪费时间。
    如果这样想来，那长白山秘境第一层，用铁尸作为守关门将，就明显很不合理了。
    哪有用杂兵做门将的？
    刘龙韬当然不知道这个事，不过心腹大患敌国修士已经无了，此时无需再争分夺秒，让队友们练练倒也无妨。
    两个队长站在外围，各自当起了甩手掌柜。队员们倒是全神贯注，丝毫没敢松懈大意，毕竟这铁尸速度太快，着实没有半点可以分心的容裕。
    只见林柠的青竹剑流转极为迅捷，铁尸以左手来拿她，剑光就打左手。用右手来抓她，剑光就打右手……如此往复打断攻击，硬生生打出了剑术格斗的感觉，叫那铁尸完全下不去手，被打得节节后退。
    燕裕之前教她的“远攻近守”，果然被林妹妹听进去了，短轴防御的灵活特点被她利用得淋漓尽致。
    铁尸攻她的防线攻不进去，转身又扑向赵元真。魔门妖女哪里按捺得住，林柠能做到的我做不到？
    杀杀杀！
    阴风剑一剑斩向铁尸脖颈，对方也是不闪不避，仗着防御力要直接硬吃。
    却不料赵元真虽然假装萌新，实际修为已经恢复了一部分，加上铁尸这刀枪不入的防御，她一时间也忘了收力去打（或许是潜意识里怕打不动丢脸），索性拿出大量真元催动起来，剑光如雷霆闪电般撕裂空间，耀眼到瞬间充斥众人的全部视野。
    剑光回转之间，铁尸头已落地，身躯紧接着扑倒在地，断口间竟没有半滴血流出来。
    众人木然。
    如艾陆、郭飞云等人，甚至都准备好按顺序接敌了，结果见那铁尸被赵元真一剑秒杀——等等，这姑娘这么牛逼？
    其他人御剑打去都不见伤口的铁尸，她一剑下去，直接头都砍掉了？
    赵元真也心知不妙，刚才自己是不是漏馅了？不小心将实力露出冰山一角，把这些土鳖们都给吓坏了！
    糟糕！要被小贼骂死了！
    虽然暗自惊惶震恐，但魔门妖女急智还是有的，当场便哈哈大笑起来：
    “就这？不堪一击的杂鱼！根本杀不过瘾，怎么不多来点呢？”
    赵元真踩着铁尸的身体，心虚笑道，不敢去看瞪着她的燕裕。
    但燕裕的目光并未停留在她身上，而是看着那铁尸的颈部断口——虽然没有半点鲜血，但却渐渐有浓重的黑气渗出，在风雪之中化作织缕流苏的模样，慢悠悠地飘向山壁上的石门。
    呃，我想想，记忆里好像见过类似的……
    “退后！”燕裕突然叫道，“离石门远点！”
    龙骧战队和定北军修士还在愣神，姑娘们倒是毫不迟疑，纷纷跟着燕裕催动神行术，朝远离石门的方向远离而去。
    下一秒，原本紧闭的石门突然朝两侧被拉开了。
    刘龙韬目光看去，顿时也再也无法维持镇定从容，同样急声叫道：
    “快退！全部都退！”
    只见那洞开的石门之中，涌出来大片黑压压的尸群，粗略一数起码有三位数。
    这些铁尸们行动迅捷，气势凶煞，发肤皆墨，双眼尽赤，獠牙毕露，神情狰狞，仿佛潮水般涌出石门，朝着陆国修士们贪婪凶残地扑来。
    众人见状大惊失色，连忙转身神行撤退。在喧嚣杂乱的狂奔脚步声里，响起不知是谁的、抓狂般的大喊声：
    “啊啊啊啊赵姐你这个乌鸦嘴！”

 第四十一章 打仗我服您，选妻您不行

    众人纷纷开启神行，紧急从石门附近撤退，恨不得拿出全部真元来疯狂提速。
    在他们的身后，是掠过雪地的大片黑影，每一次起跳都能跃出十几米远。整体姿态轻盈矫健，动作细节却偏又僵硬机械，仿佛被人倒提长线的木偶。
    若是单独出现的铁尸，大家还能凭借人数优势进行周旋；但如今数量比例完全倒转过来，等于一个人类要对付三具铁尸……根本无需评估风险，绝对是必死无疑。
    奔行之间，燕裕悄无声息地落在大部队后面，和身旁的刘龙韬点了点头。
    两人心里都很清楚：此时队伍所处的地形是缓坡，大家还可以维持高速。
    但再前面就是那条狭窄山道，神行术很容易失足坠崖，一旦跌落就必须改用登云术，但登云术的速度又太慢，铁尸只要一个高速弹跳过来，就能将飞着的人给扑下啃吃了。
    必须在此拦截住尸潮才行！
    事急从权，刘龙韬也顾不得上留手了，突然急停转过身来，手中已经掐起道诀。
    赤龙巡天！
    只见空中忽然浮现出赤色光焰，随后迅速凝成真龙形状，长约二十米，宽一米有余，眼若灯笼，须似长鞭，鳞片尽皆倒竖，又有熊熊光焰跳动其上，温度高到周身光线都有些微扭曲。
    燕裕微微眯起眼睛，只见赤龙盘旋片刻，随后突然俯冲而下，正好砸入尸群之中。
    龙坠之处，如烈日落地！轰击范围内的地面霎时凹陷下去，厚厚雪层直接升华为水汽，露出下面烧融的黑色地皮，至于其中铁尸更是全都蒸发殆尽，连半点残骸都未留下。
    冲击波和太阳风继续向外扩散，将附近的铁尸群焚化、撕碎、掀飞，连同周围的树木也全都折断倒伏，化为燃炬……好不惨烈！
    刘龙韬神情淡定地收起道诀，在后方众人惊诧震骇的视线里，从容在背后负起双手，平静说道：
    “呵，幸好这铁尸弱火，不然真是不好对付。”
    燕裕见他负手而立，就晓得京爷为了装这个逼，直接抽干了丹田里的大半真元，才打出了这看似焚天毁地的一击……第二招是真放不出来了，所以才下意识地收手。
    俗话说得好：兄弟借钱可以不还，兄弟装逼决不能拦。不还钱顶多做不成兄弟，不让装逼那就要反目成仇了。
    因此，燕裕并未立刻出声，而是让他装了几秒钟，才提醒说道：
    “老刘，打歪了。”
    “嗯？”刘龙韬眉头一挑，感觉有些可笑。
    我这個赤龙巡天，范围这么完美，杀伤力这么强悍，把尸潮都给截停了，哪打歪了？您跟我说说哪打歪了……我操尼妹啊！！！
    只见那火海之中，突然又杀将出一具尸体来。
    尸体身材高大，青面獠牙，跃步如飞，虽然样貌外表和铁尸相仿无二，但速度比寻常铁尸明显快上许多。
    赤龙巡天的余焰舔舐着他的尸躯，却只是将他表皮炙烤焦黑，动作根本没有因此受到任何迟滞——相比于燃烧融化的铁尸杂兵，这位尸将的实力明显更胜一筹。
    京爷这回总算反应过来：糟糕，真打歪了！
    刚才他是没看见这位尸将，要不然赤龙巡天就不会往尸群里砸，绝对是得瞄着这位boss输出啊。
    如今真元已经消耗大半，全用来清理杂兵了，主将却是毫发无伤，而他已经打不出同等力道的第二击，这该如何是好？
    刘龙韬默默看向燕裕，有心想说“老燕帮我一把”，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京爷毕竟也是要脸的，刚才还当众装了个大逼，强者的架子已经立起来了，此时再要他转头求人，他宁可当场自尽也开不了口。
    燕裕倒是没跟他计较那么多，只觉得京爷放了个究极大招，又华丽又炫酷，啪地一下全打在小兵群里，确实是有些好笑。
    算了，还得我来。
    神行术催动起来，燕裕迅速迎上前去，瞬间便冲到那铜尸跟前。
    但比他的身形更快的，却是黄庭剑!
    黄庭剑作为重剑，光芒不显，但气势却是盛极，剑刃斩落若山岳压顶，威势雄浑，沛然难御。
    铜尸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粗壮双臂成拳向上打出，如两尊重炮怒吼开火。
    剑拳相击，声若炸雷。铜尸身形倒退半步，而黄庭剑也被反震倒飞出去——从彼此的震退幅度来看，铜尸的力量完全碾压了御剑术。
    剑身还未稳住回转，燕裕已经踏步前冲，右手成拳，肌肉膨胀。
    曲咒，冲拳。
    若是公平对决，哪怕是开了曲咒，修士的肉体力量也绝不及这铜尸。但对方刚和黄庭重剑对招，正在踉跄后退之时，燕裕这一拳来的时机正好，将铜尸原本要稳住的身形再次打得失衡，根本就无暇还手反击。
    等铜尸再次试图稳住重心，将稳未稳之际，又是一轮剑光斩落——黄庭剑当头劈下！逼得对方无可奈何，只得狂躁吼叫着抬起双臂，试图格挡。
    可他身形还在摇晃，此时如何格挡得住？重剑第二次将铜尸劈砸出去，对方身体已向后严重倾斜，燕裕又是趁机欺身而上，再次曲咒冲拳。
    这回铜尸连格挡架势都摆不出来了，壮硕尸躯被横着打飞出去。
    终于攻破对方防御，燕裕却并未继续追击，而是打了个响指，叫道：
    “放！”
    那铜尸应声倒地，滚了几圈，一动不动。
    他的脑门上不知何时，已经插着一根灰蒙蒙的簪子，将他灵台里的蒙昧意识完全锁死了。
    白骨锁心簪。
    “哈哈哈哈哈！”后头的赵元真叉腰大笑，得意叫道，“我这一记必杀绝招，准不准？”
    “不错。”燕裕也难得夸赞道，“这次的准头还可以。”
    旁边的刘龙韬脸色有些难看。毕竟赵元真的必杀绝招打得准，那谁的大招没打准呢？
    但他也不是第一次跟燕裕打交道吃瘪了。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刘龙韬并未在负面情绪里沉浸太久，而是立刻催促道：
    “赶紧撤了！”
    虽然铜尸被当场钉住，尸群也被烧了大半，但还是有外围的不少燃烧铁尸，此时正在摇摇晃晃地试图起身。
    这些铁尸力气大、速度快、刀枪不入……加上数量又多，此时正面开战绝对会产生重大伤亡。
    考虑到高丽修士已被剿灭，当然没必要非得在这里硬拼折损人手，后续慢慢清理当然是更保险的选择——京爷虽然也喜欢装逼，但骨子里还是保守求稳的性格，换屑女人在这里肯定直接下令掉头试探进攻了。
    收到命令的陆国修士们赶紧继续跑路，沿着狭窄山崖迅速撤离。
    燕裕和刘龙韬留下来阻截剩余尸潮。真元所剩不多之后，京爷也没有继续用他那牛逼哄哄的道法，只是仿佛打棒球般，将那些冲近过来的铁尸给粗暴地打回去。
    “话说回来，老燕。”他闲聊般随口问道，“您刚才打那个僵尸的手法，能说说吗？”
    从黄庭剑和铜尸的对撞结果来看，力量是远远不如对方的，如果拿御剑术去打它绝对要吃大亏，所以燕裕的这种手法就值得好好研究了。
    “哦。”燕裕回答说道，“很简单啊。只要你的每一次攻击，都卡在对方重心偏移幅度最大的时候，命中到它的身上就可以了。就像是推秋千那样，快荡到最高点时再推一下。”
    “原来如此。”刘龙韬点了点头。
    虽然燕裕说得轻描淡写，但实际操作的难度却不低。他也没有继续追问，又说道：
    “这次没能拿下秘境，让您白跑一趟，真对不住了。”
    倘若两边战队合作联手，攻下这个秘境，那后续收获大概率是双方平分……然而，秘境最终没能攻下，一无所获，那自然也没法分配，等于是让对方白跑一趟了。
    “哦，没事。”燕裕不知从哪里摸出个铃铛来，随手丢出一个抛物线，“老刘拿去。”
    “这啥……”刘龙韬接住铃铛，仔细看去，顿时傻眼。
    秘境中枢？
    他亲自带队拿下的秘境数量不少，炼化的中枢也有五六个了，当然能看出这铃铛就是中枢法器……哪里来的？
    “那尸将身上拿来的？”刘龙韬难以置信地问道。
    “嗯。”燕裕点头，“挂在他腰间呢。”
    “然后被你趁着进攻给摘下来了？”刘龙韬还是难以置信。
    “对，不然我为什么非得跟他近身战？”燕裕理所当然地反问道，“直接远远御剑术砸他不就好了？”
    “我还以为……”刘龙韬本想说“我还以为你也想装个大逼”，话到嘴边反应过来赶紧收住（差点儿就丢人了），干笑说道，“咳咳，秘境中枢是您拿到的，那这次就算是您比拼赢了，这玩意儿也该由您炼化才是。”
    “我就不用了。”燕裕摆手嫌恶说道，“这玩意上面一股子尸臭味，闻着太恶心，还是你来吧。”
    刘龙韬：………………
    合着我就不嫌脏嫌臭了？
    不过，也好……至少秘境是拿下来了。
    燕裕，这次是小爷我输了，我暂时心服口服。
    等下次重新练过，再来领教你的高招。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刘龙韬并未在口头上认输，只是邀请说道：
    “出去之后，在这里再玩几天？”
    “那必须的。”燕裕哈哈笑道，“毕竟是国家旅游风景区嘛。难得到这边来，不好好玩上一天，她们也不会答应的。”
    “老燕，这我可得说几句了哈。”刘龙韬立刻严肃说道，“咱们身为大老爷们，又是战队队长，无论是家里还是队里都该说一不二，怎么能看女人的脸色行事？这还没发展关系呢，已经开始闹腾了。真要是娶进了门，那还不逼您事事百依百顺着她们，否则就要大闹后宅，鸡犬不宁？”
    燕裕：？？？
    “娶谁进门？”他莫名其妙问道。
    “当然是娶贤良淑德的进门。”刘龙韬语重心长地说道，“那种无事都要搅三分的，随便玩玩就可以了。真要过日子的还得找老实姑娘。”

 第四十二章 明明是我先来的

    所有人都穿过狭窄山道之后，秘境攻略终于进入尾声环节。
    铁尸虽然行动如飞，却并非是真的会飞，要通过这种山道也只能一个个来。
    然后就排着队被燕裕用黄庭剑打下山去。
    看见他这般轻描淡写、闲庭信步般的从容姿态，后方众人忽然有种微妙的错觉，仿佛这些铁尸并非是力大无穷、刀枪不入的敌人，而是一个個会走路的保龄球瓶。
    只有镇海战队的姑娘们，想起燕裕之前所说的话来：
    秘境本身再怎么设计，终归是死的，总能找到办法对付……
    “搞定了。”将秘境中枢炼化完毕，刘龙韬出声说道，“我送大家出去。”
    “赵姐把簪子收回来吧。”燕裕点头。
    赵元真将手一招，已经被她炼化的白骨锁心簪，就从远处倏忽飞回她的身边——与此同时，重新脱困的铜尸也在远处凄厉地吼叫起来。
    但对方没有机会报仇了，因为随着刘龙韬催动秘境中枢，众人已经被传送离开秘境，回到了天池旁边。
    定睛一看，好家伙！原本围绕着秘境入口，草草搭建起来的临时营地，此时已经树立起了厚厚的战术垒墙，变成了长期驻扎的军事基地。
    基地外墙的机枪塔、狙击哨亭一应俱全，又有无人机在空中来回巡逻，时刻不停监视着基地周边的境况——可见境内秘境遭到高丽修士突袭的事情，确实让朝廷那边颇为震怒。
    全副武装的士兵迅速过来，确认刘龙韬等人的身份后，便护送拿着秘境中枢的医疗团队先行离开。
    “你们还打算去泡温泉吗？”叶筠笑道，“为了以防万一，先前那家旅馆我们直接订了一周哦。”
    姑娘们迅速交换眼神，只听见陈灵韵笑着问道：
    “既然已经订了，确实不好浪费对吧，燕裕你觉得呢？”
    “去吧去吧。”燕裕无奈说道。
    毕竟她们当初可是温泉泡到一半，就被意外拉到军营里备战了。如今此间事已了结，若是还找理由不让她们玩乐，估计这事会被记恨一辈子。
    燕裕两世为人非常清楚：男性要的大多数是结果，过程其实并不重要；但女性却恰恰相反，哪怕你结果是好的，只要过程让她们不顺心了……那就等着瞧吧！
    “那好，我跟旅店联系一下。”叶筠再次拿出手机。
    ————————
    回到镇上，姑娘们打算在附近逛逛，买点小吃，平复被僵尸吓到的小情绪，于是燕裕也就独自回旅馆去了。
    这里的温泉池是公用的，所以需要穿着泳衣进去。不过叶筠在待人接物方面确实没的说，直接将整个旅馆二楼全都包下，因此除去镇海战队之外并没有其他客人会过来。
    燕裕舒舒服服地半躺在池水里，开始整理脑子里的思绪。
    前世的长白山秘境，既然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肯定是被陆国下令严密封锁起来了。
    虽然僵尸的战斗优势摆在这里，但陆国仍然严格禁绝尸修道统的存在，原因在前世曾经一度众说纷纭，尤其是和驭使鬼物的使鬼修士的待遇相比起来，不免让人觉得非常双标。
    但燕裕也能猜得到为什么。毕竟很多鬼物长得确实不像人，而玩弄尸体算是“有悖风序良俗”，所以为了避免影响社会大众对修士整体的观感，干脆从治理角度直接给一刀切了。
    当然，也只有陆国如此而已。
    例如巫术文化盛行的东南亚，对尸修就没什么忌讳。他们超凡者体系里的职业“阴法师”，就是指专门修习“缚灵”“炼尸”等黑法的邪恶巫师。又比如西伯利亚的通灵者体系，也有专门控制丧尸、幽鬼等亡灵的职业“死灵师”。
    有些东西，你觉得太过邪恶而进行封杀，却拦不住你的敌人去学，而且学完了还要拿来打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燕裕懒洋洋地趴在浴池边沿，感受着温泉水的热力扩散到四肢百骸，忽然有种模糊的困意。
    长白山秘境被封禁，里面的收获自然也没法拿出来分配，所以两个战队此行算是一无所获。
    但对燕裕而言却并非如此。
    陆国严格禁绝尸修一脉，导致国内修士普遍都没有对付尸修的经验。等到国外的尸修超凡者成长起来之后，再去战场上对付他们驭使的僵尸——光是想想就觉得会十分惨烈。
    有些东西通过口述或者文字，是没有办法让人记住的。只要亲身跟僵尸战斗过后，姑娘们能大概了解这种敌人要如何应对，那么此行就不算是白来……
    燕裕慢悠悠地闭上眼睛，忽然听见远处传来细碎的说话声：
    “是呀，好恶心……”
    “不过赵姐为什么这么厉害呀？我们都打不动它的。”
    “哈哈哈哈当然是因为我很强啊！”
    “赵姐伱这说了不是等于没说吗？”
    “肯定又是跟队长学的。”
    外面的门被推开了，穿着泳衣的姑娘们走了进来。由于室内水汽袅袅升腾的缘故，大家并未发现池子里的燕裕，只是有说有笑地聊着天。
    燕裕眯起眼睛打量她们。虽然按照轻小说里的常见写法，他应该赶紧屏息躲到水面下去，装作自己不在的样子——但仔细想想，为什么我要这么做？
    明明是我先来的，好吧？该退避的明明是你们啊！
    姑娘们的身材都比较清瘦，所以燕裕的视线也没怎么乱瞟，只是在看泳衣的造型和颜色。
    陈灵韵穿的是淡蓝色的连衣裙式泳装，无袖一字吊带，露出漂亮的香肩和锁骨，下摆是波浪状的荷叶裙，一方面越发凸显她甜美精致的气质，另一方面也巧妙地掩藏住了身材的问题。
    她的头发盘在脑后用夹子固定住，裹在严严实实的透明浴帽里，似乎是担心待会儿被温泉水弄脏。
    苏云锦走在她的身边，同样穿着连衣裙式泳装，但颜色是素雅的淡绿色，而且也没有刻意的荷叶裙下摆，清清爽爽。
    她的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看轮廓似乎是一些瓶瓶罐罐的东西——燕裕忽然想起前世的陈灵韵，无论是在什么酒店住宿，从来不用酒店提供的洗浴用品，全部自带，理由是“杂牌子的她用不惯”。
    嗯，不过淋浴间在外头，袋子里应该不是她的洗发水和沐浴露吧。
    跑在最前面的是林柠，泳衣为纯白色的分体式，没什么值得描述的细节。曲线比陈灵韵和苏云锦都要好，应该是因为经常运动的关系，手臂和小腿可以看出肌肉，但不明显，不影响整体的柔美和窈窕。
    至于走在最后面的赵元真，身材倒是直接跃升一个大境界，不跟同伴们在a阶b阶之间竞争了。魔门妖女前世作恶多端，本钱当然也是无比雄厚的，只是被泳衣裹得严严实实——说明还没被现代社会同化完全，审美上还抱有古代女性特有的矜持和保守。
    林柠最先冲到池边，伸脚试了一下池水，叫道：
    “呀，好烫！比上次的热很多！”
    “你光脚踩在冰冷的地砖上，当然会觉得水里烫了。”苏云锦在后面笑道。
    “好像也是。”林柠在池边地砖上坐下，将双腿浸入池水。随着身体逐渐适应水温，似乎又没有那么难受了。
    燕裕懒洋洋地看着她，发现林柠的视线根本没朝侧面看过来——她正用双腿慢悠悠地划水玩呢。
    苏云锦将手里的塑料袋放在旁边的长椅上，问大家道：
    “你们要喝点什么吗？”
    室内温泉间较为闷热，待久了容易口渴，因此她提前在旅馆大厅里拿了饮料过来。
    陈灵韵：“绿茶。”
    林柠：“我要可乐！”
    赵元真：“阿萨姆奶茶。”
    燕裕：“给我来瓶矿泉水。”
    姑娘们：？
    几乎是在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燕裕。
    随后各自表情大变。

 第四十三章 都来讨好我

    “你怎么会在这里！”林柠最先大叫起来。
    无论是训练场，还是战场，还是什么场，担任突击手的柠柠永远带头冲锋。不为什么，因为她反应最快。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燕裕懒洋洋地反问道，“这里又不是什么女性专用的温泉池。”
    林柠顿时语噎，但很快又鼓起勇气，反击说道：
    “你不是说对温泉不感兴趣吗？”
    “那句话我撤回了。”燕裕淡定说道，“我在秘境里打了那么多僵尸，泡泡澡除除臭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见林柠被问得说不出词来，苏云锦也有些头疼，索性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燕裕说道：
    “队长想来泡温泉没有问题，但至少提前说一声吧，不然这样也很尴尬的。”
    “有什么尴尬的？”燕裕接过矿泉水，不解问道。
    苏云锦正要解释，忽然意识到自己穿着泳衣，又是弯腰的姿态，连忙伸手捂住领口。
    燕裕见状也是无语。苏秘苏小姐，你虽然比陈灵韵强一点，但也没到要遮的程度吧？
    “不用跟他解释了。”陈灵韵笑眯眯道，“小心被他威胁加练哦。”
    她这么一提醒，姑娘们也都不吭声了。
    温泉间毕竟是穿着泳衣的，被队长看了也没什么关系。再说了，这里确实并非女性专用的温泉间，也没有理由非要赶队长走嘛。
    为了避免让燕裕继续欣赏泳衣，众人便迅速下了温泉池，将脖子以下全部泡入池水里。
    嗯，这样就自在多了。
    燕裕灌了几口矿泉水，随后将瓶子放在浴池边沿，接着用视线继续打量众人。
    姑娘们纷纷又不自然起来。倒不是说队长的视线里有什么好色的意图——要真这样也还好说，毕竟在场诸位没有一个是颜值不能打的，走在路上都经常有异性路人多看两眼呢，从小到大早就习惯了。
    主要还是燕裕越看越皱眉，脸色似乎不怎么好的样子，让大家顿时心里有些没底，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赵元真想的是“这小贼莫不是又要找机会刁难我”，于是双手默默在水下并拢，准备等燕裕一开始找茬，就直接拿温泉水泼他面门。
    等他被温泉水迷了眼，就冲过去把他压住一顿乱揍，以泄这半年来的诸多深仇大恨！
    苏云锦想的是“上次我为了逃避训练，骗队长说到了生理期，结果没过几天就在这里泡温泉，队长该不会是想起来了吧！”
    她越想越是担惊受怕，心虚地默默沉下身子，将半个头都浸在温泉之中，只露出一双眨个不停的眼睛。
    队长我错了！你找别人吧呜呜呜，不要再给我压力了！
    林柠想的是“大家都穿连衣裙式泳衣，就我一個人穿的分体式，会不会露得有点多啊？所以燕裕才总是目光瞄我这边？”
    她恶狠狠地瞪向燕裕，心里也说不出是讨厌还是害羞，反正气势上先压过对方再说。
    只有陈灵韵什么也没想，安安静静地享受着温泉，发出了一声悠长的、舒服的叹息。
    “怎么都不说话？”燕裕终于出声打破沉默，“是被秘境里的尸潮吓到了吗？”
    “说到这个。”陈灵韵悠悠说道，“力气大、速度快、刀枪不入……针对修士的设计意图也太明显了吧。”
    “那是当然的。”燕裕回答说道，“玩炼尸流派的修士，假想敌肯定也是修士，凡人军队还不值得修士专门研究邪法去针对。”
    “而且炼尸流派最厉害的地方在于，一个修士能同时指挥两到三具尸体战斗。如果把指挥标准降低，这个数量能上升到十甚至二十。”
    “所以如果是那种没指挥、没战术的僵尸，你们起码也得做到来多少打多少，才能算是达到了及格线。至于你们这次在秘境里的表现，说实话……”
    姑娘们闻言顿时急了。因为按照往常惯例，他在批评完大家表现不够好后，往往会很流畅地接一句“看来还是得加练啊”。
    为了防止他说出恶魔真言来，陈灵韵立刻使出打断话题大法，笑道：
    “话说回来，这些僵尸身上会不会有尸毒啊？”
    “尸毒？”燕裕闻言一怔，回答说道，“尸毒是有的，不过现阶段不用考虑这个吧。伱们那弱不禁风的小身板，被僵尸挠到基本上就死了，哪里还用担心会不会感染尸毒呢？重点是要有百分百不被僵尸挠到的把握。就你们在秘境里的表现来看，固然有接触新事物不熟悉的因素，但应对突发情况的能力还是偏弱……”
    赵元真也已经会意，连忙扑过去捉住燕裕，嘴里说道：
    “先让我看看你有没有挠到，万一有隐伤残留尸毒就不妙了！”
    “放屁！”燕裕没好气地说道，“你被挠死了我都不会受伤！”
    “以防万一嘛。受伤这种事情终究是难免的，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赵元真敷衍说着，双手在燕裕的胸膛和后背摸来摸去，却被他一把揪住手腕，狐疑道：
    “你在干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魔门妖女被他当着众人的面质疑居心不良，顿时便差点儿气炸了肺，心中暗暗发下毒誓：
    “小贼今日当着她们的面，质疑我居心不良，折损我仙子尊严，此乃滔天之恨，绝不轻饶！待我有朝一日，觅得翻身机会，我也要在她们面前，狠狠折辱小贼，方泄我心头之恨！”
    苏云锦在旁边也是一惊，晓得赵姐行为太过刻意浮夸，反惹得队长生疑，连忙出声补救说道：
    “队长，赵姐也是关心你嘛。话说你要不要浴盐呀，我在门口看到有自助领取的浴盐，给你带一点好不好？”
    “浴盐？”燕裕对苏秘书还是比较信任的，并没有往其他方面去多想，只是诧异问道，“浴盐不是用来搓背的吗？你们女孩子互相帮忙就行了，我就不用了。”
    苏云锦顿时吃瘪，林柠立刻过来救场：
    “没事，我来帮队长搓背！云锦你去拿浴盐！”
    为了转移队长的注意力，林妹妹索性也豁出去了。
    她的舍生取义明显感染了苏云锦，后者神情沉重地说了声好，便从浴池里爬了出来，随后用长浴巾包住湿漉漉的身体，朝着外面快步走去。
    燕裕也觉得莫名其妙，奇怪问道：
    “你不是闽海人嘛，你们那边也有搓澡的习俗？”
    林柠本来还有些硬着头皮要上的窘迫情绪，闻言倒是反而先气恼起来，叫道：
    “少废话！把身体转过去！”
    她不由分说将燕裕扳到背面，随后又叫道：
    “毛巾！”
    赵元真立刻去取毛巾，同时给林柠打了个眼色，意思是：
    狠狠地搓！把他背上搓一层皮下来！
    林柠接过毛巾，将其粗暴地卷成一卷，随后带着新手油漆工的气势，双手用力抓着毛巾卷，沿着燕裕的脊背上下搓动。
    “怎么样？”她气呼呼地问道，“力道可以吧？”
    “嗯，不错。”燕裕评价说道。
    当然，和正规搓澡师傅的手法肯定不能比，但胜在肯下力气，搓起来也算舒坦——但这林柠居然真的在给我搓背！
    这是怎么了？是有求于我？还是犯了什么错误，在预先做感情铺垫？
    “浴盐来了。”裹着浴巾的苏云锦，提着一小袋牛奶浴盐回来了，将其放在林柠的左手边。
    见燕裕享受着搓澡服务，似乎暂时忘了加练的事情，她也悄悄松了口气，笑道：
    “队长还想要喝些什么吗？我去给你拿。”
    “随便来一杯饮料吧。”燕裕试探说道。
    “好。”苏云锦转过身去，开始替燕裕倒饮料。
    见她如此温顺听话的模样，这下燕裕终于能够确认，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们现在应该处于某种“要讨好我”的状态。
    那么……
    “小赵过来给我捏捏肩膀，还有我这两条手臂，今天可真是累坏了。”燕裕毫不客气地吩咐说道，“陈灵韵，去外面拿些水果。葡萄提子小番茄，记得洗干净，把皮都剥了，放在盘子里给我端回来。”

 第四十四章 忧伤的林妹妹

    晚上，旅馆房间。
    林柠突然从床上醒转过来，只觉得小臂仍然有些酸痛。
    大概是温泉里替队长搓背太久了……哼，都怪队长！
    整天就想着加练加练，好不容易打完秘境，就不能让我们休息一下吗？
    她爬起身来，换上旅馆的拖鞋，打算去厕所一趟。
    路过旁边赵元真的床铺，因为没开灯的缘故，林柠不小心被床脚绊了一下，跌坐在她的床上。
    嗯，空的？
    她伸手进被子里摸了摸，确实没人，而且也没有温度，似乎是离开很久了。
    赵姐去哪里了？
    上完厕所，林柠回到自己的床上，忽然有些睡不着了。
    看了手机，此时是晚上11点半。
    赵姐去哪里了呢？
    两人的关系虽然还没到可以互相多管闲事的地步，但林柠终归还是喜欢操心的性格，不然也不至于高中就能熟练吟唱劝学法术。
    默默想了好一会儿，林柠还是拿起手机，给赵元真发出短信。
    【柠柠】：你在哪里？
    【柠柠】：有点担心你。
    【柠柠】：看到了回复我哦。
    赵元真当然没有看到短信，因为她此时正在跟燕裕双修。
    两人在床上对坐，合掌互相运送真元，行双人版本的大周天。
    吐纳练到深处，脑门上甚至隐隐升起白烟，那是真元提炼精湛的征兆。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缓缓收回双手，各自运气吐息。
    赵元真偷偷瞅向燕裕，内里心思有些复杂。
    通过这么久的双修，她也察觉出来燕裕的修行资质，那已经不是用一团烂泥可以形容的了——简直就跟没有似的。
    但是换一方面，跟资质的稀烂成明显相对的，就是他的战斗实力和经验之丰富，完全就不像是一个底层修士。
    魔门妖女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可以肯定哪怕是她师门里以善战著称的几位师姐，真拼起来怕是也打不过自家这位道侣。
    如果说名门大宗更看重资质和根基，那么魔门就是急功近利的典型，能打能杀比什么都重要，所以她也没过分纠结燕裕的修行资质问题，反而对他为何能拥有这样的实力很是好奇。
    嗯，估计又是他师父的栽培。
    对于燕裕身上无法解释的神秘之处，赵元真统统将其归咎于他背后的那位大能师父，并且对此眼馋不已。
    当然，燕贼在这方面也很是提防，始终不肯透露半点风声，让赵元真也颇为恼怒记恨。
    “话说回来。”她随口问道，“咱们什么时候交换元阳元阴？”
    “龙虎交汇之际，有突破瓶颈的功效。”燕裕对此早有考虑，回答说道，“当然是用来冲击筑基境大圆满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毕竟能突破瓶颈嘛，当然是要遇到瓶颈在用，才能实现效益最大化。
    但赵元真仍然有些微妙的不开心，哼哼说道：
    “等你修到筑基境大圆满，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哦！”
    “不会太久的。”燕裕淡定地回答道。
    前世的他始终是凡人之身，所以也无所谓修行位阶了。不过这一世……可以参考京爷的升级速度，他拥有绝世天赋和海量资源，因此基本是追着灵气上限的尾巴在跑。
    我燕裕既然要做此世最强，那升级速度肯定得跟上啊，不是吗？
    “你最好是。”赵元真满脸不爽，站起身来。
    她离开了燕裕的房间，顺手带上门，转过身去，便看见林柠正站在同住的房间门口，满脸惊愕地看着自己：
    “……赵姐？”
    ——————
    众人在镇上住了一夜，次日便启程飞回金陵。
    因为没有战队对抗，所以也没有复盘环节，只是让陈灵韵将录像发给大家，让姑娘们自己观看总结。
    燕裕躺在椅子上，望着舷窗外面的云海，忽然生起了些许感慨。
    前世的灵气复苏，到了御剑飞行的阶段后，飞机乘客偶尔能通过舷窗看到远处剑光分开云海，那是陆国修士御剑飞行的特有光效，全球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以至于网上甚至还热议过所谓的“剑光图鉴”，告诉你什么颜色的剑光代表着哪位修士在御剑飞行……虽然这反映了人民群众对修士的拥护和爱戴，但也搞得修士出行毫无秘密可言，毕竟你剑光掠过高空是遮不住的，下面的人全看到了。
    结果就是除非万不得已，大家都不愿意御剑出行。今天出个门，明天就上热搜，其实也是很烦人的。
    燕裕打了个哈欠，只见陈灵韵在他的身旁坐下，笑道：
    “我有一個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伱想先听哪个？”
    “先听好的，再听坏的。”燕裕漫不经心地道。
    “哦，为什么？”陈灵韵眨了眨眼。
    “你的尿性我还不知道？”燕裕轻蔑地斜瞅她，“你从来都不会带来什么好消息，只有坏消息和更坏的消息。”
    “哼哼。”陈灵韵也不辩解，只是微笑着公布答案，“好消息是，还记得我们带回来的俘虏吗？”
    “嗯。”燕裕点头，“他怎么了？”
    “他的价值比我们原本预想的要大。”陈灵韵笑眯眯道。
    “那更坏的消息呢？”
    “坏消息是他逃走了。”陈灵韵意味深长地道，“这次秘境的情报会被严格封存，以最高级别保密……简单地说，就是我们这次秘境算是白打，以后不许和任何人提及此事。”
    “哦，你们把人给放了。”燕裕立刻秒懂。
    把柄落在陆国手里的朴昌珉，若是能回国并通过审查，当然会成为一枚极其重要的情报暗子——当然，这个时间点的陆国，肯定也没有预料到高丽剑神的真正价值。
    “所以这位前世后来怎么样了？”陈灵韵好奇问道。
    “变成高丽剑神了。”燕裕呵呵说道，“战斗力和刘龙韬五五开呢，厉不厉害？”
    “那可真是太厉害了~”陈灵韵顿时破防，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能跟高丽剑神打平手，京爷应该很荣幸才对。”
    她擦去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忽然说道：
    “对了，柠柠好像情绪有点不对，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林柠？情绪不对？”燕裕回头看向林柠。
    只见对面后排的林妹妹，单手放在舷窗侧边，神情忧伤地看着外面的云海，其气质居然神似林妹妹——当然，是红楼梦版本的那位。
    燕裕脑海里顿时脑补出一幅画面，只见那林柠神情如柠檬般，语带酸味地幽怨说道：
    “我没这么大福气攀受，比不上别人什么嘘寒问暖的，我不过是草木人罢了。”
    停！打住！
    他迅速收回目光，问陈灵韵道：
    “她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陈灵韵笑着反问。
    “你怎么不想办法知道？”燕裕反问她的反问。
    “好吧，我确实有点兴趣。”陈灵韵无奈笑道，“但最近有更重要的事情，所以也没时间弄清楚，才过来问问你。”
    “我确实不知道。”燕裕莫名其妙地道，“昨天才打完秘境，又没加练，我怎么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也许她只是亲戚来了呢。”
    “没来哦。”陈灵韵否认说道，“她亲戚要到月底……”
    “差不多得了。”燕裕立刻打断她道，“我不想知道她的生理期，也不想知道你为什么知道她的生理期，但我要提醒你一件事情：确保队伍成员的心理健康，也是副队长的职责所在。如果她在后续的集训里掉链子，我就拿你问罪。”
    “副队长还要管这个？”陈灵韵惊讶笑道，“有这样的规定吗？”
    “有的。”燕裕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是我们战队的规定，我刚才制定的。”

 第四十五章 苦一苦老刘吧

    回到金陵后，迎接镇海战队众人的并非是表彰大会，也不是什么现金奖励，而是这次秘境的保密规定。
    “这个规定非常重要，你们必须牢牢记住。”戚昌平教官反复强调，“尤其是你，燕裕。千万别为了装逼，一不小心往外说出去了。”
    “什么叫装逼？”燕裕不解问道，“如果说实力就是逼格，我看不出我有刻意装的必要……”
    “好了，你打住罢。”戚昌平也头疼起来，扶额说道，“我不跟你开玩笑，以后不管是朋友家人问起，还是媒体记者来采访你，绝对不能提这次秘境的事情。”
    “那要怎么说呢？”林柠问道，“‘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就说‘军事机密，无可奉告’就可以了。”戚昌平回答说道。
    “行吧。”众人纷纷点头，在保密协议上签了字。
    “其他人可以走了。”戚昌平跟姑娘们说道，又看向燕裕，“你去一下校长办公室。”
    “知道了。”燕裕说道。
    每次打完秘境之后，李卫国都会将他叫到办公室去聊天，这都快成为战队惯例了。
    他轻车熟路地来到行政楼，快步走上楼梯，在接近校长办公室的位置，忽然听到里面传来醇厚沉磁的中年人声音：
    “……嗯，不用担心。好了，囡囡，我自有主意。”
    燕裕顿时眉头一皱，感觉事情不简单了。
    哎哟喂，里面这是谁在说话啊？
    他敲了敲校长办公室的门，只听见那个声音说道：
    “进。”
    燕裕推门进去，就看见某个中年人正站在落地窗前，刚刚挂断手机里的通讯。
    对方五官相貌周正，眉眼间的细节和陈灵韵有几分相似，整洁笔挺的衣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蓄着浓密的小胡子和颌下胡须（这個位面的现代陆国仍然以蓄须为美），光是看着就知道这个男人绝对是成熟稳重、城府深沉的类型。
    或者更准确地说，陈父、陈家族长，泰山陈老爷、陈灵韵plus，江海巡抚二品大员陈天明，便是眼前的这位中年男人了。
    “坐。”陈天明看向燕裕，摆手说道。
    校长办公桌前常年有一把椅子，燕裕也是很熟悉了，一言不发地拉过椅子坐下。
    陈天明从柜子里取出茶叶，随口问道：
    “要喝茶吗？这茶叶是我亲手炒的，给老李带了一些。”
    “好的。”燕裕点头。
    陈天明泡了茶水，给燕裕端来一杯。
    燕裕也不客气，拿起来慢慢喝着，只见陈天明在校长椅子上坐下，说道：
    “伱们这次打得不错，不仅歼灭了敌国修士，还拿下了长白山秘境的中枢，顺便压了定北军一头。”
    “应该的。”燕裕点头说道。
    “确实。”陈天明将双手放在桌上，十指交错优雅相握，沉吟片刻，又道，“为什么要保密，能猜到原因吗？”
    “应该是有国际外交方面的考量吧。”燕裕回答说道。
    他之所以将先知优势透露给陈灵韵，一来是对屑女人知根知底，笃定她绝对不会在外面乱说，二来也是为了利用她的情报渠道来印证自己的判断。
    但陈天明则完全不同，这男人是一个政治动物，能不产生牵扯还是最好尽量避免。
    所谓“交浅言深”，古往今来都是大忌……陈灵韵之所以能够例外，也只是因为和她确确实实深交过，燕裕能百分百确定她骨子里头是什么样的人而已。
    “嗯——”陈天明拖长声音，露出有些意味深长的审视神态，“也可以这么说吧。”
    “燕裕，你平时会关注国际形势吗？”他仔细打量着燕裕的表情。
    “不会。”燕裕斩钉截铁地否认，“我从来不键政的。”
    “那真是太可惜了。”陈天明随口说道，“我觉得年轻人还是多了解一点时政比较好。”
    这种话也只有您这个级别的会说……燕裕忍不住暗中吐槽。
    陈天明盯着燕裕看了半天，终于继续说道：
    “东亚的地缘形势，主要是指陆樱高的三角关系，其根源是陆米在太平洋区域的整体对抗。”
    “我们在这片区域采取的长期战略，是要将樱高从米契的联盟体系中拆出去，阻止第一岛链的形成。要达到这个目标非常困难，因为我们整体上越来越强大，容易让樱高感觉受到威胁，从而更倾向于站队到米契那边去。”
    “长白山秘境之所以要求保密，也是因为要消弭和高丽的国际摩擦，希望你和你的队友可以理解这点。”
    “当然。”燕裕自然是满口答应，“我就当没打过这个秘境就是了。”
    “嗯。”陈天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个高丽修士回国之后，会声称他击败了陆国战队，拿下了长白山的秘境中枢。”
    “我们会公开否认此事，但由于长白山秘境被陆国严密封存，所以给外界的感觉就像是我们没法开发这个秘境，到时候肯定会有不少国际上的风言风语，更倾向于认为高丽拿下了长白山……说到这个，你应该不会上外国论坛吧？”
    “翻墙是违法的。”燕裕不动声色地提醒道。
    你搁我这钓鱼是吧？
    “那样也好，不过民间翻墙屡禁不止，所以保不准今后有人会拿这个说你们的坏话。”陈天明慢悠悠地说道，“不过呢……一时的意气之争代表不了什么，谁能笑到最后谁才是赢家。而且你们都还很年轻，未来有的是更多取得荣耀的机会。”
    “是的是的。”燕裕连声附和，也明白了陈天明这次找他谈话的用意。
    毕竟站在战队角度来看，明明将高丽修士全歼，拿下了长白山秘境，结果高丽那边却声称是他们赢了，国际舆论上还争不过对方，那简直就像是端午节被人家申遗成功一样憋屈。
    输！
    但燕裕终归是有先知优势的，晓得朴昌珉这个水货后来真的成为了高丽剑神，凭借在国内的崇高声望和超然地位，享受着全国资源的倾力供养，结果在国际竞争里根本打不过陆国。考虑到他如今有把柄捏在陆国手里，那前世的很多离谱事情就说得通了——昌珉欧巴，你也不想和我们秘密合作的事情，被你的祖国、人民和你的广大粉丝们知道吧？
    陆国仅仅只是放弃了一个用不上的长白山秘境，就成功将高丽的顶层修真力量锁死上限，让他们在未来的地缘竞争里提前出局。过去几十年都完不成的东亚战略目标，凭借这个神操作直接完成了一半。
    赢！大赢特赢！
    当然了，如果抛开事实不谈，燕裕本人还是很不喜欢这种手段的。
    毕竟老一辈的人总是迷信先苦后甜，只要未来能幸福美满，现在忍一忍也无所谓。但燕裕着实不习惯这种风格——如果让他来选的话，那就是猛揍高丽，狂殴重樱。你们打不过我跟米契抱团？那我就连米契一起干，我要把你们全都鲨了吔！
    什么先苦后甜？我要先甜后甜！未来要赢，现在也要赢，我他妈就是要从头赢到尾啊！
    “既然是要保密，能不能保密得更加彻底一点呢？”燕裕主动提议问道，“比如说，把我们镇海战队这次的出战记录也给抹掉？”
    “不想要明面上的战败记录是吧？”陈天明微微一笑，瞬间洞悉了燕裕这么说的意图，“要这样的话，等于是让定北军那边独自去扛这个坏名声了……不过可以，钱塘江下六分塔，你的功劳虽然不提，但国家肯定是记着的。”
    “那我就没有意见了。”燕裕颇为矜持地颔首，心想老刘啊，这回真的对不住了。
    反正咱们的打赌你也输了，输给我也是输，输给高丽也是输，你就忍辱负重一下呗，相忍为国嘛对不对？
    “说完了正事。”陈天明站起身来，继续给燕裕倒茶，“我们来聊聊别的。”
    “你觉得灵韵在战队里的表现怎么样？”
    “挺好的，很优秀。”燕裕回答说道，“完美地履行了她的职责。”
    这话倒并不是敷衍，陈灵韵作为副职表现确实完美，前世当队长主要还是因为实力不够，只能靠头脑算计去弥补，时常给人以“骚遍全场然后被正面一拳打死”的脆弱感。
    “那就好。”陈天明的脸上并无喜怒，只有平静的沉思之色。
    半晌过后，他喝了一口茶水，缓缓问道：
    “如今国内战队要大规模扩容。如果我把灵韵从你这里调走，让她自己去建战队，独当一面，你怎么看？”
    “我举双手赞成。”燕裕严肃说道。
    “哦？”陈天明愕然失笑，“我以为你会和我挽留她。”
    “没必要。”燕裕直言不讳地说道，“对国家而言，分出陈灵韵去带一支新队伍，能培养更多的精英修士，是整体利益的最大化；但对她而言，待在我的队伍里能更快提升她的实力，是个人利益的最大化。”
    “这两者对我而言无关利害，所以我都举双手赞成。至于您怎么选择，那就要看您的出发点，究竟是打算作为上位者，还是作为她的父亲了。”
    陈天明面色不变，听燕裕说完之后，才露出淡淡的笑容，慢条斯理说道：
    “你有一点说错了：那就是作为最精锐的顶层修士，尽快提升她的实力，也属于国家利益的一部分。”
    燕裕一听他这么说，心中瞬间就猜到答案：
    这老登压根就没打算把他的屑女儿调离，只是在这里故弄玄虚试探我呢！

 第四十六章 卖父失败

    离开校长办公室，燕裕就在行政楼门口遇到了陈灵韵。
    屑公主已经换下了在东北那边的羽绒服，此时穿着白衬衣、百褶裙和小皮鞋，露出白皙如玉的手臂和小腿。
    她的头上戴着精致的丝绒帽，手里还打着一把遮阳伞，优雅地站在花坛边的树荫下等某人归来。
    “这是什么江海名媛穿搭？”燕裕露出有些辣眼睛的表情，远离她走了几步，“哪个夜总会出来的包厢公主啊？”
    “亲爱的。”陈灵韵笑眯眯道，“我不要求你对衣服有很高的品味，但至少你应该学会认一下牌子……所以我爸爸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燕裕长长叹了口气，“聊了聊这次秘境为什么要保密，然后又试探了下我们之间的关系。”
    他满脸不耐烦地向前走去，忽然视野里一暗——陈灵韵与他并肩而行，遮阳伞顺带也替他挡住了头顶阳光的暴晒。
    “这确实是他的习惯。”陈灵韵悠悠说道，“他在衡量你的价值，并且评估你可能带来的隐患。”
    “隐患就是担忧我把你拐走。”燕裕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至少说明他将伱视若珍宝。”
    “嗯哼，我爸爸当然很喜欢我。”陈灵韵笑眼弯弯。
    “我看不止如此吧。”燕裕带着讥讽的口气说道，“你的思维模式，你的价值观念，全都跟你父亲如出一辙，可见他是将你当做接班人来培养的。”
    “毕竟我是家里的独生女嘛。”陈灵韵笑容不变。
    “换言之。”燕裕继续说道，“你之所以会变得这么屑，除去你自己的那部分责任以外，剩余的99%都得归咎于你父亲。”
    “我姑且就理解成‘优秀’的意思吧。”陈灵韵笑着说道，“谢谢你的夸奖。”
    “不客气。”燕裕回答说道，“我也跟你爸表明态度了。”
    “你最好不要跟他耍花招哟。”陈灵韵提醒他道，“他看人可是很厉害的。”
    “无所谓。”燕裕不屑说道，“就算看我不爽，他又能怎么样呢？炒了我吗？”
    “开除你是不可能的。”陈灵韵微笑说道，“但他有一万种方式让你不舒服，所以我建议你还是不要故意惹怒他。”
    “想吓唬我是吧？”燕裕冷笑数声，呵呵说道，“你爸根本不在乎我对他的态度，只在乎我对他是有利还是有害。只要我还能带队打出成绩来，他就会容忍我的一切冒犯。”
    “并不是。”陈灵韵收起笑容，幽幽说道，“你也说了，他是将我当做接班人来培养的，所以他并不会将他的女婿视为可利用的棋子，而是他需要培养的另一位后辈——或者说，起码得让他满意才行。”
    “我知道，但跟我有什么关系？”燕裕满不在乎地说道，“他挑女婿不得从那些政治世家里找吗？”
    “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吗？”陈灵韵惊讶掩口。
    “你不要预设立场，我们在讨论你爸。”燕裕不耐烦道，“你爸给你挑夫婿，肯定是要找京爷那个圈子里的人，对不对？”
    “不对。”陈灵韵摇头笑道，“应该是找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
    燕裕：？
    “你是说……修士？”他不确定地问道。
    “对呀。”陈灵韵轻描淡写地道，“毕竟未来是属于修士的时代嘛。”
    “不对。”燕裕眉头紧皱起来，回忆说道，“你爸刚到那個级别，为了和尽快巩固自身地位，应该选择和其他派系结盟才对，而联姻就是最好的结盟手段。”
    “你说的没错。”陈灵韵对此并不否认，“但是你别忘了，我不仅是他的独生女，还是他的接班人，他舍得用我的未来去换取那一点点政治筹码吗？实际上，别忘了比起派系结盟，还有另一种更有效、更直接的方式，去获取他想要的东西。”
    “你是说……”燕裕忽然明白过来，“修士所掌握的暴力？”
    “是威慑。”陈灵韵悠悠说道，“就像核武器，发挥最大威力的时候，并不是蘑菇云绽放的时候，而是它躺在发射架上的时候。”
    “所以这就是你父亲持激进立场的原因。”燕裕也恍然大悟，“因为只有足够混乱动荡的局面，才是他继续上升的最好阶梯！修士会带来他想要的改变，他要做的就是将水用力搅浑！”
    “你少看点权谋小说好吗？”陈灵韵也有些绷不住，叹气说道，“灵气复苏又不是我家造成的，爸爸只是选择顺势而为罢了。”
    “他之所以选择顺势而为，也是因为亲女儿就是顶尖修士吧。”燕裕毫不留情地讽刺道，“如果你是无法修行的凡人，他肯定又是另一个态度。”
    “现在的我还不够格。”陈灵韵也没掩饰，只是坦然说道，“要作为人形核弹，至少也得拥有足以敌国的实力才行。”
    “他在想屁吃。”燕裕再次冷笑起来，“足以敌国的大修士，找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非得给他当上门女婿，认他当爹？”
    “当然不是现在了。”陈灵韵重新露出笑容，“现在灵气复苏也没多久，他有充足的时间进行长线投资。”
    “所以我也是他的投资对象，是吧？”燕裕呵呵说道，“老丈人天使基金是吧？”
    “之一。”陈灵韵纠正他道，“就他看来，你应该是目前最有价值的投资对象，但并不是唯一的一个。”
    “总之，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尽量在他面前展现自己的价值。至于最后谁会成为他的女婿，那都是将来的事情了，现在先从‘老丈人天使基金’里汲取到足够利益再说。”
    “嗯，你说的有点道理。”燕裕摸着下巴思索起来。
    “可以白拿的好处，为什么不要？”陈灵韵的笑容越发甜美，“对吧？”
    “但是，我拒绝！”燕裕突然振声说道。
    “你先别玩梗。”陈灵韵的笑容从脸上退去，不悦地皱眉问道，“侬则阿缺西吗？为什么不要？你是嫌自己的现有优势太大，想给接下来的人生增加点难度？”
    “那倒不是。”燕裕摇头否认说道，“我只是担心这是你的诡计，万一收了你父亲的太多好处，未来被逼着非得娶你就麻烦了。”
    “怎么？”陈灵韵又给气笑了，“我还能绑着你去民政局登记不成？”
    “像你这种富萝莉玩男人的套路，我又不是不懂。”燕裕神情轻蔑地说道，“拿足够的利益来做诱饵，先说从朋友开始做起，然后就开始玩暧昧，什么晚上怕冷睡一起啦，什么做了噩梦要抱抱啦……反正就是诱使男人犯错，事后再装无辜要他负责，将他的下半辈子彻底套牢！”
    “我前世就是这么拿下你的？”陈灵韵神情古怪起来。
    这可不是我的行事风格啊……难道是有什么别的富萝莉对他下手过？
    “别乱说。”燕裕立刻摇头否认，“又不是非得上当受骗过，才会晓得骗子的行骗套路。现在网络那么发达，什么样的骗术搜不到？说到底，只要不贪图蝇头小利，就绝对不会上当受骗、悔恨终生了。”
    陈灵韵顿时无语，半晌才道：
    “你有必要这么防着我吗？和我在一起是委屈你了？”
    这个问题脱口而出的瞬间，她就立刻后悔了：我为什么要给他骑脸输出的机会……
    果不其然，燕裕迅速露出傲慢冷漠的神情来，仿佛被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似的，冷哼说道：
    “笑话！你也配？”

 第四十七章 苏秘书想要散步

    灵气复苏相关消息的媒体管制，虽然大家都知道迟早会放开，但谁也没有想到会来得如此突如其然。
    因为“收复圣山”的重磅消息，在景福宫公开对外宣布之后，已经被对面国内的各大媒体疯狂宣发，整个国家都有为之欢腾的趋势。
    消息顺着国际渠道传入国内，陆国民众都很是懵逼：什么，长白山不是我们的了？
    很快，各大媒体平台和热搜上面，相关的话题很快就升到了榜首。
    由于邻国不讲规矩，虚空开香槟，陆国枢密院的发言人也不得不立刻出来澄清，宣布秘境并未失守，仍处于陆国实控之中。
    原本就在计划之中的，关于灵气复苏的情报解禁和信息披露，也不得不提前开始推行下去。
    短短几天之内，互联网上就涌现出了无数个短视频、文章和问答，给网友们解释“什么是灵气复苏”、“什么是修士”、“什么是秘境”等等。
    然而，没什么作用。
    绝大多数民众并不关心什么是灵气复苏，他们只关心“长白山现在被谁占领”，一时间网上无数声音几乎吵翻了天。
    “有时我实在觉着，国内这些人都是被保护得太好了。”安娜在电话里叹气说道，“他们就真想不到呗？在一个有魔法的世界，发现自己不会魔法，这难道不是非常可怕的事情吗？”
    “无知也是一种幸福嘛。”燕裕倒是不以为然，“如今国内还在走绝地天通的路线，让修士的归修士，凡人的归凡人。双方泾渭分明，彼此互不干涉，绝大多数民众的生活压根没有被灵气复苏影响到。在这种情况下，你让他们去思考‘仙人关系’，也不现实的好吧。”
    “想得挺美。”安娜对此嗤之以鼻，“我跟你赌，不出十年，国内绝对要天翻地覆。”
    “十年？”燕裕顿时失笑出声，“你这么乐观啊？”
    “啊？”安娜有些茫然，“那你觉得咋样？”
    “我不觉得咋样。”燕裕敷衍说道，“无论变好还是变坏，我们除了适应也没别的法子。”
    “说的也是。”安娜苦笑叹气起来，“反正再差也不会比我们这边差了。”
    尽管陆国这边风平浪静，但北方早已经是暴风雨过后的狼藉状态了。
    以安娜所在的阿穆尔城为例，随着官方力量战略性往西方撤退，整座城市很快被诸多通灵帮派所瓜分。主城区的北边成了野兽帮（狼人）的狩猎场，市中心被血魔帮（血族）占据把守，锡林卡河的东边则是女巫团的地盘——安娜的小姨就是女巫团的高层。
    超凡者统治的地盘，凡人是没有任何“人权”的。狼人和血族把凡人当做食物和兵源，女巫和死灵师则将他们作为施法材料……但如今灵气复苏的程度，超凡者和凡人之间的实力差距还没到天堑的地步，因此时常也有武装凡人组织起来，设伏将超凡者弄死的事情出现。
    安娜因为具备超凡力量的缘故，经过她小姨的担保后，已经顺利加入了女巫团，这段时间正在整合地盘内的凡人势力，确保女巫们的生命安全。
    所谓的“整合”，就是指要么臣服于女巫团的统治，接受随时会变成施法耗材的命运，要么勇敢战斗后慷慨赴死，大概率当场变成施法材料，没有第三种选择。
    对此，燕裕也很是唏嘘不已。
    对于这种“不把凡人当人看”的残暴行径，他自然是完全看不惯的。
    但有一说一，安娜那边的社会环境已经完全失序，要么杀人要么被杀，燕裕又不是什么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圣武士，因此也没有去批评指责她什么，只是安慰说道：
    “算啦，至少你和你爸还活着，不是吗？不跟伱说了，我要干活去了。”
    “等等等等！”见他要挂电话，安娜连忙出声说道，“再说几句好不好？我买的这個国际通话套餐，每周有30分钟的免费呼出时间，不能浪费了。”
    “你干嘛买国际套餐啊？”
    “按时间计费很贵的啊！”
    “知道很贵就别打那么长时间电话了啊！”
    “怎么你嫌我烦了？”安娜立刻恼羞成怒，“之前我给你发消息，是你说消息太多看不过来，还不如打电话的！”
    “如果性别互换，你知道你这种行为是什么吗？”燕裕语重心长地教育她，“你这是舔狗好不好？”
    “我要是舔狗我就咬死你。”安娜愤愤不平地说道，“挂了！”
    她那边主动挂断电话，燕裕这边也松了口气。
    要说继续维持关系吧，对面隔三差五就跟他煲电话粥，着实是太过黏人了，让他有点吃不消应付；但若是保持距离呢？就怕对方直接断了联系，前期的时间精力投入全打水漂了。
    被沉没成本狠狠套牢！
    如果是实战厮杀，燕裕有一万种方式爆杀对面；但如今是人际交往，要保证交情维持住不能冷掉，又不能过度升温导致关系变质……燕裕虽两世为人，却并不精于此道，左右想来，唯有“以诚待人”四个字，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罢。
    跟安娜聊完之后，燕裕从房间里出来，就看见苏云锦正靠在二楼的栏杆上，看着别墅一楼的大客厅发呆。
    “怎么了？”
    燕裕来到她的身边，目光向下看去，客厅里并没有人。
    “没什么。”苏云锦沉默片刻，叹气问道，“队长你现在很空是吗？”
    燕裕的眼神顿时犀利起来：怎么，敢嘲讽我？
    你想加练你就直说嘛，没必要这样拐弯抹角地暗示，我当然会给你安排的。
    苏云锦却浑然不知，自己在鬼门关边上溜达了一圈，下一句话便化险为夷：
    “有空的话，陪我走走？”
    “可以。”燕裕看了一下时间，“去哪里？”
    “就在附近逛逛。”苏云锦松开栏杆，柔柔笑道，“队长是个大忙人，我不会打扰你太久的。”
    两人离开别墅，在社区街道上散步。
    此时天色已经渐晚，气温也不算太过炎热，远处可以看见玫瑰色的火烧云，在天际散发出绚烂夺目的壮美色彩。
    苏云锦拿出手机，对着夕阳拍了几张风景照片。燕裕见她心情不错，问道：
    “这个时间点了，咱们去吃晚饭吧？”
    “队长整天就想着吃饭呢。”苏云锦呵呵笑道。
    “饭总是要吃的。”燕裕镇定回答说道，“如果和社交活动合并，就比较节省时间。”
    “嗯，原来如此。”苏云锦点了点头，“但我现在还不饿，不如去买奶茶吧？”
    “也行。”吃饭大法被对方一招化解，燕裕又没有备用战术，索性就顺水推舟了。
    两人来到街对面的奶茶店，苏云锦看了一眼屏幕，跟店员说道：
    “中杯的青枝观音，去冰，微糖。队长想喝什么？”
    “我就不点了。”燕裕心想马上要吃饭了，现在喝奶茶会影响胃口。
    “哦。”苏云锦点了点头，“那待会儿喝我的吧。”
    似乎也行……嗯？
    燕裕：？？？
    “两个人喝同一杯。”他慢吞吞地说道，“是不是不太好呀，云锦？”
    “确实不太好。”苏云锦面不改色地点头，“所以队长想喝什么？”
    原来是虚晃一枪……不对，还是回马枪？
    燕裕下意识觉得这姑娘心思有点摸不透。如果是在实战里，面对行迹可疑的敌人，可以采取以静制动的保守战术，避免贸然落入对方布设的陷阱。
    众所周知，战斗经验也可以活用于其他领域，因此燕裕只是镇定说道：
    “那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没有。”苏云锦淡淡笑道。
    “那就跟你一样。”燕裕说。
    “我的口味比较清淡。”苏云锦提醒说道，“队长其实可以选少糖。”
    “没事，喝什么其实无所谓。”燕裕摆手说道。
    大概是恋爱小说看多了，苏云锦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话来：
    “在你身边，纵饮苦茶，亦比蜜甜。”
    她微微张了张嘴，心思有些微妙的纷乱和繁杂，却听见燕裕问道：
    “所以你到底在烦心什么？”
    苏云锦：………………
    好的，气氛无了。
    我就知道，不该对队长抱有太大期望的。
    “好吧。”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其实还是家里的事。”
    “既然是私事，那我就不问啦。”燕裕立刻识趣打住话头，“我相信你能解决的。”
    苏云锦神情不变，继续说道：
    “嗯，不过后续可能会影响我在训练时的状态和发挥。”
    “……仔细想想，身为队长，对于影响队员心理健康的负面因素，也不能坐视不理。”燕裕很自然地改口说道，顺便接过店员递过来的奶茶，“我们去那边详细聊聊吧。”

 第四十八章 苏秘书擅打机锋

    苏云锦的家庭情况并不复杂，燕裕上次就已经有所了解。
    她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知识分子，所以对女儿并没有什么“你要有出息”“你要赚大钱”“你要嫁个好人家”之类的常见需求，只是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幸福美满地度过她的人生。
    但问题在于，修士明显不是一个能够“平平安安”的职业。
    在灵气复苏处于信息管制阶段的时候，苏云锦还能找理由去糊弄安抚家里人。但如今战争的事情大肆宣扬，这下苏爸苏妈又坐不住了。
    我们女儿可也是修士哇！万一跟别的国家打仗，把她派上前线去怎么办？受伤了怎么办？甚至万一要是……
    发现如今并非和平年代，苏爸也终于坐不住了，开始发动关系去打听能不能让女儿退役。
    找来找去，不知道找到部队里的什么领导，跟苏爸苏妈说修士并非全是战斗职业，也有从事科研的文职工作者，是不需要去上战场的——不过修士在部队体制里是自成一系，没法通过上面安排，只能让她自己申请。
    于是家里的命令就下来了：云锦，马上跟你领导说，你要申请转去科研文职岗！
    听苏云锦这么说了，燕裕也有些啼笑皆非。
    苏爸苏妈找的那个领导，绝对不是部队里的大领导，所以这种事情搞不清楚也很正常。
    陆国最开始培养的是军方修士，要求是服役至少五年以上，思想觉悟都有保证的忠诚军人。后来发现这批人因为年龄太大，根骨劣化，潜力有限，所以才引入了适龄大学生作为战斗修士……但科研却没有这些年龄问题，所以出于保密考虑，仍然是从部队内部进行严格挑选。
    说白了，就是只能上面来挑你，没有伱去申请的余地。
    这事儿，哪怕是求助陈灵韵、求助李卫国，也是绝对没有可能的。因为科研修士根本就不缺人，稀缺的是厉害的战斗修士——尤其是能进战队的这种顶流修士，部队里恨不得将你当宝捧起来。打下一個秘境，几百万现金砸你头上，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结果你说你要转文职，那上面的领导可能放人吗？除非是脑子进水了。
    “你没跟你父母提奖金的事情吗？”燕裕提建议问道。
    “说了。”苏云锦叹气说道。
    “你爸妈怎么说？”燕裕问道。
    “我妈说那是买命钱。”苏云锦神情黯淡。
    燕裕：………………
    这苏妈挺聪明啊，一语道破本质了。
    虽然是买命钱，却也不是什么小钱。一般人哪怕是工作一辈子，能赚得到八百万吗？若是放社会上公开招聘，排队报名的人怕不是能从平京排到临安，把大运河沿岸全给站满了。
    但问题在于苏云锦家里不看重钱，爸妈都是知识分子，把钱财看得很淡，这就比较难办了。
    “你爸妈不在乎钱，那他们在乎什么？”燕裕再次问道。
    “他们希望我平平安安，幸福美满。”苏云锦无奈说道。
    好的，无解了。
    战斗修士就是要冲在战场最前线的，怎么都不可能和传统父母认为的“平平安安”扯上关系。
    燕裕转着手里的杯子，将奶茶喝了差不多一大半，总算想出个馊主意来：
    “要不我找几个人，假装民间修士袭击你家，然后你刚好回家救下你爸妈。这样你就可以跟他们说，未来陆国注定要危机四伏、战火遍地，你只有不断变强才能活下去……”
    “队长。”苏云锦神情平静。
    “怎么了？”
    “正常一点。”
    “……好。”
    见燕裕终于没辙了，苏云锦也露出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
    “没事的，队长。我会说服他们的。”
    “你打算怎么说服他们？”燕裕皱眉问道。
    “嗯，这个就是我的私事了。”苏云锦微微一笑，“队长很想知道吗？”
    “不，不想。”燕裕站起身来，点头说道，“那行吧，你尽快解决这个事情，不要让它影响你的后续状态。”
    “肯定的。”苏云锦也跟着他起身，“我们回去吧。”
    “先不回去。”燕裕说。
    “队长还想陪我再逛一会儿？”苏云锦惊讶问道。
    诶诶诶！等一下，队长他终于开窍了？
    “不。”燕裕坚定地说道，“到饭点了，吃个晚饭先。”
    苏云锦：………………
    我是傻逼。
    ————————————
    平时的日程表里，众人上午进行战术学习，下午进行实战训练。
    到了晚饭点，正好就近去学校食堂里吃饭，当然偶尔也会组团去外面下馆子。
    但今天刚从泰宁省那边飞回来，燕裕给大家放了一天假，所以也就没了集体聚餐的项目，让大家自由安排时间。
    至于晚饭，当然也是自己解决。
    “队长想吃什么呢？”跟着燕裕在街上逛着，苏云锦随口问道。
    “随便。”燕裕回答。
    “我看看。”苏云锦拿出手机，搜了一下，“叫‘随便’的店还是挺多的，具体是哪家呢？”
    “……还是你来决定算了。”燕裕举手表示投降。
    虽然没有陈灵韵那般屑气逼人，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可以口头拿捏的单纯少女，比如谁谁和谁谁谁。
    “嗯，挺难决定的。”苏云锦滑动屏幕，“队长觉得烤肉怎么样呢？”
    “你想吃烤肉？”
    “可以。”苏云锦盯着手机屏幕，“不过我记得上次队长想吃烤肉，后来因为赵姐要吃牛肉火锅，所以就没吃上对吧？”
    “你还记得啊。”燕裕顿时颇为意外。毕竟这事儿当时只是个小插曲，他自己都已经忘记了。
    “我记性比较好。”苏云锦回答说道，将手机递给燕裕，“吃这个烤肉双人餐怎么样？价格还可以，用商行信用卡还可以减三十。”
    “但我没办信用卡。”燕裕挠头说道。
    “我有。”苏云锦说，“我来付就行了。”
    “那多不好意思呀，还是我请你吧。”燕裕摇头。
    “没事的。”苏云锦按了几下手机，笑道，“我已经买了券啦。”
    “你不要骗我。”燕裕说道，“我知道那个券不用是可以退的。”
    “咦？想不到队长在这方面居然有常识呢。”苏云锦惊讶说道。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燕裕顿时懵逼起来。
    前世的苏云锦，我记得没这么腹黑啊！应该是聪明又冷静的秘书系人设才对，所以这是怎么回事呢？
    嗯，绝对是陈灵韵的问题。因为这一世她当不成队长了，所以就可劲地污染苏云锦，将好端端的文学少女给黑化掉了。
    燕裕不动声色地摸出手机，给陈灵韵发去私聊。
    【以德服人】：你尽管不做人吧！
    过了大约十来秒钟，对方的回复才姗姗来迟。
    【陈灵韵】：？
    燕裕将其狠狠屏蔽，只感觉胸中一口恶气终于得到纾解，心情也好转许多。
    两人来到店里落座，等店员拿来烤网，又将套餐里的菜品全部端上来后，苏云锦才拿出手机，开始对着餐盘拍照。
    见她拍完照片继续打字，燕裕好奇问道：
    “在写日记？”
    “只是记录一些有意义的日常。”苏云锦回答说道。
    “比如吃饭？”
    “比如和队长一起吃饭。”
    燕裕顿时警觉起来，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动手开始烤肉。
    苏云锦安静地看着他，忽然说道：
    “我以为队长会说‘你不配’。”
    “呃，吃个饭而已。”燕裕面露尴尬之色，干笑说道，“我不至于连吃饭都要多想吧。”
    “是这样没错。”苏云锦淡淡说道，顺手拿起自己的筷子，帮忙烤肉。
    她右手轻执双筷，将腌制好的肉片铺在烤网上，动作稳定且从容不迫。左手将右臂的袖子缓缓卷起，露出白皙光洁的小臂，在灯光下散发着美玉般的色泽——现在为了方便网红拍照打卡，餐饮店都喜欢把光源设置得低且明亮，可以最大限度地美化桌上的食物。
    以及桌对面的姑娘。
    借着明亮灯光的映照，燕裕可以清楚看见苏云锦的脸，素净且未施粉黛，却挑不出半点瑕疵来。她的眼睑低垂，睫毛纤长如蜓翼微颤，其下瞳孔如一泓秋水，顾盼之间荡起些许涟漪，尽是江南女子特有的细腻柔情。
    当然也可能是自己脑补过度……燕裕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柠檬水，慢悠悠地看着苏云锦将肉烤好，随后平均分配到两人的盘子里，说道：
    “可以吃了。”
    “手艺不错嘛云锦。”
    “烤肉也不需要什么手艺，等肉变色就好了。”
    “嗯，我只是找个理由夸夸你。”
    燕裕将盘子里的烤肉吃了大半，却发现苏云锦并没有动筷子。
    她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怎么了？”燕裕问道。
    “我觉得看队长吃东西，比自己吃要有意思。”苏云锦微笑起来，气质极尽温婉柔美，确实并非自己脑补。
    不过她是在打机锋吗？燕裕搜肠刮肚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答案来，正要再问，忽然听见外面响起惊讶的女声：
    “哎呀，那不是云锦吗？”

 第四十九章 苏秘书盒麻蚌急

    两人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苏云锦的高中同学。
    但仔细想想，苏云锦毕竟是姑苏府人，她的高中同学大多也是姑苏本地出身，暑假里就近跑到金陵府这边玩，当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此时正是晚上饭点，她那两个同学正在外面排队等号，结果看见靠窗这桌的苏云锦，立刻就跑进来跟她打招呼。
    “要不我们拼个桌吧？”其中一个女生说道，“我们前面还有三十個人呢！”
    “倩倩！”旁边的女生连忙扯她手臂。
    你这也太没有眼力劲了！云锦她跟男朋友吃饭，我们俩掺和进去当电灯泡干什么呀！
    “可以啊。”燕裕倒是站起身来，坐到了苏云锦的旁边。
    两个女生愣了片刻，便在桌对面的位置坐下——毕竟燕裕都让了座，总不好再出去继续等三十桌，天知道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气氛最开始有些冷场，但她们似乎和苏云锦的关系不错，很快就开始唧唧喳喳问了起来：
    “云锦听说你去读军校了呀？”
    “就是网上说的那个什么修士吗？”
    “你会放法术吗？有没有飞剑？”
    “旁边这位是你的男朋友吗？”
    “哎哟喂云锦有男朋友了我跟你说我们班起码有三个男生要哭死……”
    饶是苏云锦素来恬静沉稳，此时也招架不住这两个八卦精的逼问，连忙解释说道：
    “没有没有，队长是……大学同学啦，你们不要瞎猜好不好？”
    “哦，大学同学啊——”两个女同学不约而同拉长声音，随后玩味地对视片刻，又咯咯咯地笑作一团。
    苏云锦闹了个大红脸，忍不住转头瞪向燕裕。
    哪怕燕裕两世为人，也是第一次见苏秘书露出这般羞恼的诱人表情。若不是有外人在这里，真应该拿手机拍下来珍藏留念。
    他幸灾乐祸地继续喝水，却不料两个女同学突然转火，开始跟他搭话起来：
    “队长叫什么名字呀？”
    “免贵姓燕，燕子的燕。”燕裕淡定回答。
    “名字呢？名字不方便说吗？”
    “倩倩别问了，云锦还在这里呢……对吧云锦？”
    “对什么对啊！”苏云锦也是急了，发狠说道，“再胡说八道，我要赶人了！”
    “不说了不说了。”两个女同学连忙求饶。
    四人随意聊了片刻，燕裕便晓得对面这两个同学，一个叫倩倩，一个叫雅婷。
    至于全名，他也没问，毕竟是苏云锦的高中同学，没必要打听那么多。
    两人确实是暑假来金陵旅游的，没有行程安排，主打随缘吃喝玩乐。遇上苏云锦那纯属意外，遇上苏云锦和燕裕在一起……那就是意外之喜了，非得狠狠地噶一通嘴舌不可。
    “燕队长哪里人啊？”
    “江南府的。”
    “哦，那毕业后来我们姑苏定居也很方便嘛。”
    “雅婷。”苏云锦眯起眼睛，“伱的肉烤好了，多吃点。”
    雅婷夹了一筷子肉，却不急着吃，而是笑道：
    “云锦，燕队长不是你男朋友，我跟他认识一下没关系吧？”
    苏云锦也是气结，因为反对肯定会被她们说是吃醋，不阻拦……以队长那不靠谱的嘴皮子，天知道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来，到时候就更加洗不清了。
    要不跑路吧？
    她开始认真思考拉着燕裕跑路的可能性，虽然这样做肯定会被说成私奔什么的，但长痛不如短痛，跟队长继续留在这里的风险更大……又听见倩倩好奇问道：
    “燕队长有女朋友吗？”
    “没啊。”燕裕回答。
    “那云锦有男朋友吗？”
    “你问他干嘛？”苏云锦没好气道，“不直接问我？”
    “云锦肯定没男朋友。”雅婷在旁边笑道，“云锦眼光很高的啦。你还记得高二那年的暑假吗？十班的那个高富帅……”
    “哦我记得！”倩倩叫道，“999朵香槟玫瑰！”
    “别说了，那个人有毛病的。”苏云锦叹气说道。
    “高富帅是谁？”燕裕也来了兴趣。
    “是隔壁班一个很有钱的男生，家里做生意的。”雅婷给他解释说道，“个子高高的，一米八几，长得还可以，但是很会打扮。”
    “放暑假当天跟云锦表白，开着敞篷跑车停在校门口，说要接云锦去渔港村玩。车里放了999朵玫瑰，后座全堆满了，超级好看。”
    “然后云锦直接去叫教导主任。”倩倩再次咯咯咯地笑起来，“高富帅看到教导主任过来，吓得赶紧一脚油门跑路……我们当时都笑死了。”
    “不要让我想起来啊。”苏云锦表情郁闷，跟燕裕解释说道，“那个人我不认识，平时都没有说过话的，期末考试结束那天突然开车过来表白，我还以为是神经病呢。”
    “但他给你送过情书哦。”倩倩提醒她道。
    “有吗？”苏云锦惊讶问道。
    “倩倩你别说了，云锦整天收到情书，她从来都不看的。”雅婷在旁边说道，“只有老包会看。”
    “老包又是谁？”燕裕好奇问道。
    “是我们的语文老师。”雅婷解释说道，“当时云锦是语文课代表嘛，然后总是收到别班送来的情书，从来不拆都是直接丢垃圾桶。有一次，某个情书混到她收的语文作业里面，云锦当时也没注意，直接交到老包那里去了。”
    “然后老包改作业的时候发现了，直接拆开来读了一遍，还当做作文来批改打分了。”倩倩也在旁边乐不可支，“后面把一班那个男生叫到办公室，让他重写……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两个女同学笑得东倒西歪，燕裕也是忍俊不禁，看向苏云锦的眼光都变了：
    好好好，原来你是这样的腹黑女，只是我前世没发现啊！
    苏云锦大为窘迫，忙跟燕裕澄清说道：
    “那只是个意外。当时我不在座位，所以让他们把语文作业放我桌上，然后一班那个男生刚好拜托我们班同学转交情书，对方直接丢在我桌上的作业堆里，后面又有同学交作业压上去，最后就混在里面了……我根本就不知道呀。”
    “我能理解，其实也还好了。”燕裕说道，“至少没有把人单独叫出去劝学。”
    这下苏云锦也绷不住了，转过头去用力忍笑。两个女同学反而有些懵逼，但她们并没过多在意，而是互相交换了一个默契眼神，随后跟燕裕开玩笑道：
    “所以燕队长要小心了，云锦真的不好追的，愿意单独和你吃饭已经是巨大胜利了……”
    “好了！”苏云锦恼羞成怒，决定使出互相伤害大法，“你们就没有弱点是吧？！倩倩你跟杨渐偷偷谈恋爱，以为我不知道是吗？”
    “什么！”这下轮到雅婷吃惊了，“倩倩你从来没跟我讲！”
    “已经分了，分了！”倩倩连忙解释说道，“高考结束后就分了呀，他去新安府读大学，我们现在都不联系了。”
    “还有雅婷。”苏云锦冷冷说道，“俞均追你多久了？你们私下里混在一起，以为我没发现是吧？”
    “哈哈哈，那你可就错了。”雅婷得意地坏笑起来，“其实俞均暗恋你好久了，找我是为了请教如何引起你的注意。”
    “骗人，我不信。”苏云锦说。
    “不信我当你面去问他……”雅婷装模作样去拿手机，却被苏云锦赶紧摁住手臂。
    跟队长的事情，决不能闹得全班人都知道！
    事已至此，还是先吃饭吧。
    她闷闷地将烤好的肉从网上取下，平均分到大家的盘子里，让雅婷和倩倩也有些受宠若惊。
    众人开始吃肉，场面总算消停下来，她自己却没了胃口，只是低头不断打字。
    燕裕刚解决完一片牛舌，就看见自己的手机亮了起来。
    【云锦】：队长你干嘛答应让她们拼桌啊你跟她们又不认识也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性格结果搞成现在这样你满意了是吧！
    难得见苏秘书着急，燕裕也乐得不行，打字回复起她的消息来。
    【以德服人】：我看你们关系挺不错的啊，拼个桌也还好吧。话说你高中是班花还是校花啊？有多少男生追过你啊？好可怕耶，我不会被他们追杀吧？
    【云锦】：杀了你/菜刀/菜刀/菜刀/菜刀/菜刀/菜刀/菜刀/菜刀
    一连串染血菜刀表情发过来的瞬间，燕裕就感觉左脚就被人用力踩了一下。
    他再次抬头看去，只见苏云锦神情淡定地吃着烤肉，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第五十章 苏秘书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跟高中同学分别后，在回别墅的路上，苏云锦没跟燕裕说过一句话。
    “生气了？”燕裕问道。
    苏云锦没有回答，只是一个人在前面走得飞快。
    “生气了吗？”燕裕快步走到她的身边，再次笑道。
    苏云锦加快脚步，将他甩开。
    走了几分钟，发现身边没人说话，她又忍不住转头去看，就看见燕裕落后她五六步的位置，慢悠悠地跟了上来。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燕裕神情淡定地说道，“擅自答应让她们拼桌是我的问题，但她们也没说什么你的黑历史，话里话外都是在夸你高中时期受欢迎吧？”
    “队长觉得在学校里过分受欢迎，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吗？”苏云锦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她的脸上表情已经不复往常恬静，而是严肃里带着些许不悦，认真说道：
    “桌子里隔三差五就被人塞情书，总有不认识的同学找你莫名其妙的表白，甚至连老师们偶尔都会拿这个开玩笑，队长能理解这有多烦人吗？”
    “我不能理解。”燕裕不假思索地答道，“因为我高中时期不是校花。”
    “我也不是！”苏云锦恼火说道，“而且我真的真的不喜欢完全不认识我的男生，就因为我长得好看而给我写肉麻到极点的文字，在教室门口堵着我说一堆让我尴尬到想逃走的傻话！”
    “其实也不止是外表好看吧。”燕裕笑着纠正她道，“你的性格文静淑雅，气质温柔可人，本来就是很多男性喜欢的类型。家庭条件也好，我猜你高中学习成绩同样不差，毕竟姑苏大学可是双一流211。综上所述，在学校里追求者众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谢谢队长……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苏云锦的气愤终于从脸上褪去，更多转为无奈和苦笑，“我希望能像灵韵那样，用强烈的人格魅力去吸引周围的人，而不是让大家都只关注她的漂亮脸蛋。”
    所以这就是前世的苏云锦，愿意追随陈灵韵当秘书的原因吧。
    因为高中被太多异性追求而苦恼，又不知道如何改变现状，所以才会在刚见面就被陈灵韵的强大屑力所吸引——毕竟陈灵韵可是能将身边的追求者全部恶心走（没错，也包括我），以至于被人讽刺为“江海公主”的新时代独立女性嘛，当然会让性格偏传统内敛的苏云锦感到下意识羡慕向往了。
    但是说真的喂。你学谁都行，别学她，我求伱了好不好？
    燕裕终于恍然大悟，随后又换上极其凝重的表情，跟苏云锦认真说道：
    “答应我，云锦……不要学陈灵韵好吗？”
    “啊？诶！”见他突然严肃起来，苏云锦一时也不知所措，露出有些惊惶的可爱表情。
    “你不需要去模仿任何人。”燕裕语重心长地道，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眼睛，仿佛要直接刺穿她的灵魂，语气也是强而有力，掷地有声，“你要坚持不懈地做你自己，这是我作为队长对你的要求。我希望看到的苏云锦，是成熟且有主见的独立女性，而不是一举一动都在模仿副队长的应声虫。你要相信自己的内在人格，同样拥有不逊色于你外在颜值的强大魅力。”
    “哦，哦。”苏云锦却越发慌张起来，下意识嗫嚅说道，“我知道了。队长，我会努力的。”
    “很好。”燕裕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说前世的苏秘书为什么唯屑公主是瞻，原来问题症结居然在这里啊。
    哈哈，看我把你们俩的红线给剪了！陈灵韵，你现在感觉如何啊？
    燕裕志得意满地走在前面，苏云锦跟在他的身后，感觉脸颊有些微妙的发热。
    其实正如她先前所说，周围的人越是肯定她的外在颜值，在她看来就等同于越是否定她的内在魅力。
    苏云锦并非不愿被人称赞漂亮，而是不喜欢除去“漂亮”以外一无是处，这是文学少女纤细内心深处的强烈执念。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不愿意听从父母离开战队，离开这個愿意认可我的内在价值的地方。
    只是队长啊，你刚才那些台词也有点尬到我了。除了游戏和小说里的女主角，不会有人真的被这种看似暖心的套话给攻略的吧！
    “队长。”苏云锦轻声唤道。
    “怎么了？”燕裕闻言回过头去，就看见苏云锦那张秀美素净的脸，被笼罩在路灯照不到的昏暗范围里，显得五官轮廓模糊不清。
    唯有一双眸子却是闪闪发亮，宛如天上的璀璨繁星，明媚动人。
    “我会努力的。”她一字一顿地说道，“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燕裕沉默了一会儿，回应道：
    “你最好是。”
    “队长。”苏云锦向前走了几步，重新回到路灯照亮的范围内。
    她上身微微倾斜凑近燕裕，脸上挂起了灿烂的虚假笑容：
    “你不破坏气氛会死是吗？”
    “我这人只看行动。”燕裕后退半步，和她继续保持距离，“不看气氛，也不信保证。你光靠说的没用，得亲身证明给我看才行。”
    “好。”苏云锦微笑说道。
    她转身朝回别墅的路走去，燕裕快步跟在她的身后，忽然问道：
    “又生气了？”
    “没有哦。”苏云锦回答说道。
    过了片刻。
    “是生气了吧？”
    “队长为什么觉得我会生气？”
    “因为我破坏了气氛，打断了你的自我感动？”
    “并没有哦。”苏云锦笑容越发灿烂，“毕竟我早就知道队长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了，所以根本没有因此而生气。”
    “嗯。”燕裕思忖问道，“但‘货色’这个词用来形容人，应该是带有贬义色彩的吧？”
    “在我们姑苏闲话里，用‘货色’称呼是夸你人品好的意思。”苏云锦笑眯眯道，“比如你这个‘呆货’、‘搁煞货’、‘落脚货’、‘厾底货’，都是很常见的褒义词。”
    “行吧，但是云锦……”燕裕提醒她道，“你现在的假笑很像陈灵韵，你知道吗？”
    “没有哦。”苏云锦笑着否认。
    “是真的。”
    “但是我没有在模仿灵韵。”
    “所以是正常笑容？”
    “是我发自内心想展现给队长看的表情。”
    “能不能收一收，这样看着有点可怕了。”
    “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队长说了要做自己。”
    “我的话也不是什么金科玉律，你不必奉为圭臬的。”燕裕试着跟她沟通，“而且你这样阴阳怪气让我有点不舒服，咱们毕竟也不是什么外人，有话就直说可以吗？”
    “好吧。”苏云锦停下脚步，收起脸上的虚假笑容，变为面无表情的模样，“队长。”
    “怎么了？”燕裕也跟着她停下。
    “想滚到阴沟里去吗？”
    “等等！你这一下子也变得太不友善了吧，而且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那我换一种说法：队长想检阅我的南斗星河秘术的练习成果吗？”
    “换了说法结果还是冲到阴沟去啊！”燕裕努力按下自己的吐槽欲望，抬起双手表示让步，“好吧，我承认我破坏了刚才的气氛，让你感觉不开心了。很抱歉，云锦。”
    “我知道队长为什么要破坏气氛。”苏云锦沉默片刻，平静说道，“正因为如此，我现在才特别讨厌你。抱歉，队长。”
    “好吧，既然我们也互相道歉过了。”燕裕重新露出笑容，用力拍了下手说道，“那就让我们彼此谅解、重归于好吧。”
    话音刚落，脚上再次传来沉重的压力——终于被他破防的苏云锦，忍不住一脚踩在了他的鞋面上。
    可惜她体重太轻，都不用开象咒硬撑，完全没有任何痛感。
    见她还在用力转动脚后跟，燕裕也只能配合地叫几声，表情夸张地说道：
    “哎呀，好痛啊。脚下留情啊云锦，我骨头要断啦。”
    苏云锦却没上当，见他这声情并茂的表演，就晓得自己踩他根本没有杀伤力，只能忍气将脚收了回来。
    “所以，消气了？”燕裕用手掸去鞋面上的灰尘，悠悠确认问道，“这样总算是和解了吧？”
    “队长为什么要在意我生不生气呢？”苏云锦实在没力气继续闹别扭了，只是无奈叹息问道，“毕竟我也配不上队长，不是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燕裕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失笑说道，“我当然会在意你了，云锦。”
    “毕竟你可是我们的战队主力啊。”

 第五十一章 噫，我要乐子呀

    当历史的车轮抵达拐点之时，绝大多数的乘客都是毫无察觉的。
    8月27日，《文渊阁关于灵气复苏时代的若干指导意见》，正式下发到外廷六部开始执行。这意味着陆国终于结束了保密管制阶段，正式对社会各界承认了灵气复苏的事实。
    好时代已经来辣！
    该消息短暂冲到各大平台的热搜榜首，随后又迅速滑落下去，被另一条更重磅的热搜所取代：
    暑假还剩四天怎么办。
    “哥！”燕裕刚接起妹妹打来的电话，里面就响起燕菁的哀嚎声，“暑假要结束了！我不想要上学怎么办呀……”
    “你要上学关我屁事。”燕裕安慰妹妹说道，“你暑假作业写完没有啊？”
    对面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老哥，我好不容易把这事忘掉，你能不要提醒我吗？”
    “是我错了。”燕裕温柔说道，“我应该在暑假最后一天再提醒你。”
    “老哥你不做人啊！”燕菁再次哀嚎起来，“我不管，我到金陵来了，最后几天你要好好带我玩。”
    “伱到金陵来干嘛？”燕裕顿时惊了。
    “来玩啊。”燕菁理直气壮地说道，语气和他跟姑娘们说“我们加练”时的口气简直一模一样。
    “老爸老妈同意了吗？”燕裕赶紧追问她道。
    “老哥，我都十六岁了，出门还要爸妈同意吗？”燕菁莫名其妙地反问他，“现在又不是女子不能出闺阁的封建社会，你还抱着这种腐朽的礼教思想，将来是会找不到女朋友的。”
    “呵。”燕裕给她气笑了，“来金陵玩，你住哪里？”
    “不知道，哥你安排。”
    “我又没放暑假，哪里有时间给你安排？”
    “你没时间的话，给我钱就行了。”燕菁通情达理地提出建议，“我自己看着安排。”
    “滚蛋。”燕裕把电话狠狠挂断，然后转过身去，才发现姑娘们都在看着他。
    “看我干嘛？”他不耐烦地挥手道，“看录像啊，灵韵你继续分析。”
    “好的。”陈灵韵继续开始调整投屏。
    今天上午要分析的，仍然是米契超级英雄联盟的比赛录像。
    陆国这边把修士的训练对抗内容当做军事机密，米契那边却截然相反——毕竟他们情况特殊，主要以招募收编欧洲超凡者为主，整个体系就没办法封闭保密，所以干脆全部公开化、商业化、娱乐化，甚至还有专门解说来讲解比赛，将超级英雄的战术体系进行解析，生怕观众们没法理解其中的精妙之处。
    “……总之，虽然这次比赛是米兰达赢了，但我认为布鲁斯的实力其实更胜一筹。”陈灵韵最后下了结论，“败北的原因还是因为中场节奏乱了。”
    “是的。”燕裕肯定了她的说法，“菜逼新兵是这样的，优势局就畏首畏尾，劣势局又手忙脚乱，心理素质完全不过关。遇到真正的生死搏杀，这种人就是炮灰首选，大家一定要引以为戒。”
    “顺带一提，米兰达是里约的拉丁裔，而布鲁斯来自英伦的布里斯托尔。”陈灵韵补充说道，“从大数据上来看，拉丁裔无论什么职业，通常作战风格比较悍猛，喜欢主动进攻，擅长打顺风局；欧洲那边相对更加阴险，尤其以英伦巫师为典型，更习惯于耍阴招和后发制人。”
    “具体人物具体分析。”燕裕打断了她的说法，“大数据没有意义，我们以后的对手必然是成名的大超凡者，不要搞地域歧视和刻板印象。”
    “好的。”陈灵韵笑眯眯道，“那我们来具体分析这两位超级英雄……”
    话音未落，她的手机响了。
    “战术分析环节，手机居然不静音！不专业！”燕裕严厉地斥责她道，“出去！”
    “刚才是不是有人也接了妹妹的电话？”林柠小声和苏云锦讨论。
    “闭嘴，那是我身为队长的特权！”燕裕转头训斥她道。
    “稍等我片刻。”陈灵韵一边往外走，一边笑容满面地接起电话，故意摁下免提，“喂，菁菁呀？”
    “喂，灵韵姐，我跟你说……”电话里响起燕菁的抱怨声音。
    燕裕不动声色地起身，跟姑娘们说道：
    “我也出去一下。”
    他追着陈灵韵来到训练场外边，就听见屑女人说道：
    “嗯，好的，就这样吧。”
    然后挂断了电话。
    “我妹妹跟你说了什么？”燕裕毫不客气地问道，“或者说，你们是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菁菁说要来金陵府玩几天。”陈灵韵笑眯眯道，“至于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差不多应该是武夷山秘境结束后不久吧。”
    “那不是已经很久了吗！”燕裕简直无力吐槽，“既然你们已经认识，你劝劝她别来金陵了。”
    “为什么呢？”陈灵韵佯装不解。
    “我没空管她啊。”燕裕说道，“咱们战队的每日训练表可是排满了的。”
    “那让她自己去玩不就好了。”陈灵韵不以为然，笑道，“晚上就住我们战队基地，反正房间挺多的不是吗？”
    “如果只是这样也不是不行。”燕裕狐疑地眯起眼睛，“但我总觉得这里头有什么阴谋诡计……话说陈大小姐啊，你说我妹为什么无缘无故会跑到金陵来玩？你在这里面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啊呀，被你发现了呢。”陈灵韵淡定笑道，“其实我拜托了你妹妹，把你的户口本给偷出来了。等她带到金陵后我们就去民政局领证。”
    “你可做梦吧。”燕裕对此不屑一顾，直接看穿了江海公主的虚张声势。
    毕竟如果有所谓的陈灵韵线，那么攻略这条感情线的最大阻力，并不是燕裕本人对陈灵韵的好感度，而是陈灵韵的家庭因素。
    除非她的父亲点头，否则便是两人去民政局正式登记了，也会因为各种各样不可说的原因而失效。
    “嗯哼。”陈灵韵也没否认，说道，“我们现在的利益是一体的，你身上能有什么值得我算计的地方呢？”
    “有啊。”燕裕冷笑起来，“比如跟我斗嘴、顶嘴，从我身上找点乐子。”
    陈灵韵不置可否，转移话题说道：
    “《修士技战术研讨》出第二版了，里面提到了新三术，分别是炼神术、传音术和隐身术，点评一下？”
    “炼神术是重中之重。”说起修道正事，燕裕也换上一本正经的神情，回答说道，“神识是修士的耳目，也是修士的意志延伸，所以炼神术必须掌握纯熟，跟吐纳炼气一样每天日课不断。至于传音术和隐身术，会用就行。”
    “传音入密是通讯用的工具手段，而隐身是因为会被神识给探测出来嘛？”陈灵韵笑着问道，“还是因为催动的真元消耗太高了？”
    “不仅仅如此。”燕裕回答说道，“一旦你处于隐身状态的时候，你是没有办法催动真元的，无论施法还是御剑都做不到，除非主动解除隐身……懂了吧？”
    “也就是说。”陈灵韵迅速得出答案，“只有在需要绝对避免战斗的时候，才能选择隐身术。”
    “而且被修士神识一扫就发现了。”燕裕淡定解释说道，“哪怕是从整体来看，隐身术也比较鸡肋。它没有上位分支，但却有更好的替代法术，比如五行遁术的木遁、水遁和土遁，在掩藏身形的同时，还能在别人去不了的地方快速移动，基本已经完爆隐身术了。”
    “原来如此。”陈灵韵笑盈盈道，眼神似乎有些向往，“修行还真是有趣啊。灵气复苏，万法俱见，总有你不知道的新鲜事物冒出来。”
    “你可不要犯前世的错误。”燕裕冷冷提醒她道，“万法归宗，说到底还是比谁更强。”
    “纵使你博采万法，敌不过对面一拳，那你的修炼又有什么意义呢？”
    “呃。”陈灵韵佯装思索，试探回答，“为了乐子？”
    燕裕顿时一怔，随后大怒：
    “我他妈一拳把你这个乐子怪轰杀吔！”

 第五十二章 燕裕的奇妙治国术

    陈灵韵的情报，永远要比官方快一步。
    还没到下午呢，燕裕又被叫到校长办公室去了。
    李卫国并未回归，在办公室等他的依旧是陈天明，同样直截了当问燕裕对新三术的看法。
    “我的意见是，炼神术和御剑术一样，是修行的重中之重。”燕裕也没有藏私的意思，坦言说道，“传音术和隐身术一样，会用就行，无需钻研。”
    这个答案并未出乎陈天明的意料。
    事实上，就目前科研部门的反馈结果来看，炼神术的最终成果——神识，确实表现出了一系列的优异特质。
    它就像是修士身上的雷达，能自动探测到周围的可疑目标，以及为御剑术和法术提供锁定。
    不仅如此，神识还蕴含着一定的智能。有研究员在日常生活里意外发现。神识能扫描并标注的不仅仅是高威胁目标，还包括了修士本身意志渴望探查的其他东西——比如突然想不起来放在家里何处的车钥匙，你拿神识扫描过去，直接就给你在视野里高亮了。
    虽然没有在正式实战里试验过，但神识蕴含的这些独特价值，意味着炼神术大概率会成为一门修士每日必修课。
    传音入密是工具法术无异议，此外对于隐身术，科研部门同样给予了极高评价，却和燕裕“会用就行”的判断完全不同。
    陈天明打量着燕裕的表情，忽然笑道：
    “你的意思是，如果说炼神术是矛，那么隐身术就是盾。”
    “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燕裕不动声色地说道，心想真不愧是某人的老爹，居然这样都能猜到自己的意思。
    主攻炼神术，意味着加强索敌的能力；钻研隐身术，则代表了提升隐蔽的能力。
    背后代表的两种思路，分别是“专注攻击”和“强化闪避”。
    厉害的修士可以将法术当做工具，根据不同的情况来使用最合时宜的手段，但大部分修士是做不到这点的，他们采取的战术往往取决于他们手里有什么牌。
    如果炼神术修炼得多，神识发达，战场上就越倾向于索敌进攻；而若是隐身术更加精湛，战场上就会更倾向于躲起来阴人——燕裕的态度非常明确：如果非得二选一，肯定是进攻更优先。
    弱者才会考虑掩形匿迹，强者当然是要大杀四方的呀！
    “看看这个。”陈天明不再继续讨论教材的事，而是指着桌上的保密袋道。
    文档装在保密袋里，上面还用红章印着“绝密”二字，但燕裕却是没什么心理负担的（笑话，前世什么大风大浪我没见过），拿出文档随手翻阅起来。
    这是一份针对天竺的军情简报。其信息来源和描述方式都很简练，甚至有点语焉不详的味道，因此燕裕很快就找到了重点数据：
    83倍。
    天竺的超凡者数量，统计下来是陆国修士的83倍。
    燕裕将文档合上，放回桌面，只听见陈天明问道：
    “你怎么看这个数据？”
    “意料之中吧。”燕裕回答说道，“目前我们筛选修士的方法，是通过验血来检测血脉里的灵气，这种方式存在比较大的缺陷。”
    一個国家的超凡者数量，跟这个国家的人口基数，以及神秘主义的流行程度相关。陆国虽然有“子不语怪力乱神”的传统，但和天竺的超凡者数量能达到夸张的1:83，这已经不是什么“长期唯物主义传统”能够解释的了。
    显而易见的事实就是，验血测灵根的方法，存在严重的“漏查”问题。
    比如100个拥有修行资质的陆国人，验血只能验出来1个，其余99个因为保密管制的缘故，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也有机会成为修士。同样是100个资质合格的天竺人，由于政府稀烂的管理手段，大量修行功法在民间广泛流传，这100个人里有83个学会了功法。
    于是反馈在数字上，就是天竺那边新增83个超凡者，陆国这边才能新增1个。
    足够的量变就能引发质变，哪怕是小孩子也能看出来，这样下去绝对会出大问题。
    “验血确实不够精准。”陈天明淡淡说道，“极其不准。”
    “我们已经在考虑增加更多的修士筛查手段。但事实上只要有筛查这个环节，就绝对会有漏筛。”
    他的话语并未说完，意思也很明确：现在轮到你来揣摩我的意思了。
    燕裕哪里还需要猜？这些姓陈的，脑海里想的无非就是拿掉筛子，彻底放开功法管制，“人人有功练”，“让能超凡的都超凡”。
    这确实能迅速增加陆国的修士数量，但是……
    代价是什么呢？
    官培修士需要国家提供资源进行培养，所以编制必然是严格有限的。假使100个人成了修士，只有最强的1个拿到官方编制，剩余的99个修士你要怎么处理？
    崇尚小政府的西方世界说：可以交给市场消化。
    将军国重器下放给资本市场的结果，就是整个西方世界都在朝着赛博朋克的方向一路狂飙。
    如果说现在这个时间点，大企业的商战手段是金融渗透、产业对抗和勾结行政排他，至少还愿意在温和的秩序框架里竞争；那么未来的商战手段，就会变成跨国财阀雇一队超级牛逼的大超凡者，去把竞争对手的设备货物给抢了，把办公园区给炸了，把无辜员工和目击群众全给鲨了……
    对那些痴迷力量的超凡者而言，暴力不受约束的世界或许能令他们兴奋到扯旗，但对于绝大多数普通人来讲呢？说是地狱也不为过。
    “漏筛也不要紧。”燕裕坚定地回答说道，“修士在质不在量。一个顶尖的大修士，是几百几千个垃圾修士完全比不过的。”
    如果总指挥使李卫国在这里，肯定会提醒陈天明不要给燕裕这个机会。但很可惜李老不在，因此陈天明只是淡淡笑道：
    “或许随着灵气复苏的不断推进，未来修士的实力上下限，会真的拉大到极其夸张的程度，但那样反而加剧了不确定的风险。”
    毕竟如果在修士的整体基数上被别国拉开差距，那谁能保证大修士的数量就不会落后呢？大修士终归也是从普通修士成长起来的嘛。
    “哦，您理解错了。”燕裕竖起右手的大拇指，戳了戳自己的胸口，说道，“我的意思是，陆国有我就够了。”
    陈天明：？？？
    “天竺的超凡者数量是我国的83倍，那又怎么样呢？”燕裕轻描淡写地说道，“83个冷兵器时代的弓箭手，打得过1个开机甲的驾驶员吗？我觉得这个数字其实还是太小了，最好能上三位数，甚至四位数，叫他们信心膨胀主动侵略过来，我再去把他们杀个干净，这事儿不就一劳永逸地结束啦？简单得很。”
    陈天明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老李说伱心气甚高，我之前还不相信，这次终于见识到了。”
    “不是心气高。”燕裕从容说道，“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嗯。”陈天明对此不置可否，从旁边拿起一支烟，却不点燃，将其夹在手里，露出了深思熟虑的神情。
    燕裕也没有打扰他的思绪，直到对方的眼神越发深邃难明。
    “要多久？”他忽然出声问道。
    “啊？”燕裕不解。
    “等你开机甲。”陈天明淡淡问道，“要多久？”
    “先等明年吧。”燕裕回答说道，“看灵气复苏的进度如何了。”
    “行。”陈天明随手点烟，“你去忙吧。”
    燕裕便站起身来，留下老泰山在房间里吞云吐雾，沉思起来。
    离开行政楼，就看见陈灵韵又等在外面了。
    “你就这么怕我跟你爸聊天，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把他给惹怒了？”燕裕毫不留情地嘲笑她道，“哎呀，想不到江海公主也有这种细腻的小媳妇心思呢。”
    “所以你跟他说了什么呢？”陈灵韵盈盈笑道。
    她长得本就精致甜美，此时再配合完美无瑕的假笑，足以让任何喜欢御姐的男性都立刻叛变自己的性癖。但燕裕前世对她这笑容太过熟悉，反而又没了继续调戏她的冲动，只是悠悠回答说道：
    “没什么，你老爹担心陆国不搞全民修真，到时候整体修士数量追不上别国，比例会越来越悬殊。”
    “那你说了什么呢？”
    “我说啊，只要我定期去把别国修士杀掉一批，不就把这个数量比例控制住了？哈哈哈哈，我真是个天才~”
    陈灵韵：………………

 第五十三章 妹妹来牵红线了

    随着内阁《灵气复苏指导意见》的正式文件下发，四军的修士战队编制也迎来了新一轮的扩充。
    战队数量增加，干活的人多了，分配秘境的周期就会拉长，燕裕也总算能迎来一个较长的空窗期，可以重新梳理自家战队的升级计划。
    林柠需要开始学习剑诀，苏云锦也要掌握《南斗天河秘术》的第二式，陈灵韵需要新的使鬼来补全体系，赵元真……魔门妖女本身没什么问题，但两人的傀儡自从上次拿到天河定底神针铁之后，也很久很久没有拿到新的天材地宝来升版本了。
    后两者需要等机会。南斗天河秘术有现成的完整心法，剑诀也有梅映雪提供的公开版剑仙专用教材，这两个倒是可以先学了。
    “剑诀嘛，其实也就是各种剑式的组合了，很简单的。”燕裕手里掐出剑诀，将黄庭剑御使起来，“比如这一式白虹贯日打他本人，对方肯定要收剑回防对吧？不然就被你砍死了，所以这一式主要是用来逼对方转攻为守。”
    “哦。”林柠说道。
    “对方防守了然后呢？”燕裕继续变化剑诀，“你就用这一式鹰击长空。鹰击和白虹不同，白虹是距离越长力道越大，所以适合起手就用；鹰击则是用于短兵相接的剑术格斗，通过多次瞬间连击来突破对手防线。你练熟后可以轻松实现瞬二连击，但三连击就要有点水平了……”
    “嗯。”林柠说道。
    “林柠，你是不是状态不好？”燕裕见她今天的话出奇得少，不像平时那样勤学好问了，连忙关切问道。
    “没。”林柠手里掐个剑诀，只见青竹剑化作剑光，和黄庭剑对劈相击，角度微旋的瞬间再次追击，发出急促的两次脆响，“这样？”
    “对，就是这样。”燕裕心说你这学习能力可以的啊，状态不是挺好的吗？
    “好。”林柠说道，“我再自己练练。”
    燕裕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林妹妹也不是今天才低气压的，从东北回来那天就情绪低落了——先看看她能不能自己调节过来吧。
    他又转头去看苏云锦的进度，笑道：
    “云锦，学得怎么样了？要不要我给你讲讲？”
    南斗天河秘术的前三式，分别是蛟冲、鲤翻和浪飞云，可以打出很多高效的组合招式。
    “怎么？”苏云锦淡淡笑道，“在柠柠那边碰了壁，来我这里找存在感了？”
    “哇，云锦伱真是慧眼如炬。”燕裕故作惊讶说道，“既然你这么聪明，应该可以承担更大的每日训练量吧？”
    苏云锦收起笑容，不理他了，继续开始练习法术。
    “话说柠柠她有什么心事是吗？”燕裕看着远处默默练习剑式的林柠，试探问苏云锦道。
    “不知道哦。”苏云锦平静说道。
    “你这個语气听着就很假。”燕裕的怀疑加深了。
    “我知道了也不会告诉队长的。”苏云锦回答说道，“如果柠柠有心事，她选择只告诉我，那是因为跟我关系亲密，我却把她的秘密转头说出去……队长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你说的也有道理。”燕裕心想也是，苏秘书的人品还是很靠得住的，像这种事情就得找个人品不好的打听。
    于是他又去找陈灵韵，正好见她放下手机，笑道：
    “菁菁已经到高铁站了。”
    “我妹来了？”燕裕顿时一惊，随后又恼火起来，“她来了不先告诉我，跟你讲干什么？”
    “谁知道呢？”陈灵韵用唱歌般的声音道，“也许是有什么秘密不能告诉哥哥吧，比如要提前一天过来见男网友什么的……”
    “卧槽！”燕裕这次是真被吓到了，“什么男网友？”
    “我只是随便猜的。”陈灵韵笑吟吟道。
    但燕裕哪里肯信？若是妹妹被什么金陵网吧包场鬼火少年给骗走了，后面带着五颜六色公鸡头的男朋友回家见父母……燕爸燕妈估计能把他的天灵盖拧下来，往里面大吼“你为什么没管好妹妹”。
    他连忙摸出手机，给燕菁打电话。
    赵元真也闻声赶来，问陈灵韵道：
    “燕裕妹妹来了？”
    “是哦。”陈灵韵没有否认，或者说她甚至巴不得大家都知道，“已经到金陵了。”
    赵元真立刻开始摸衣服裤子口袋，心想这是第一次见小贼家人，自己身为道侣总得给点见面礼……等等，小贼家人是修士还是凡人来着？
    姑娘们竖起耳朵，只听见燕裕连说了三声“好”，最后来了一句“我去接你”，随后就放下了手机。
    接着他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交代说道：
    “我出去办点事，你们先自己练，陈灵韵负责监督。”
    说完，燕裕就匆匆转身走人了。
    姑娘们再次看向陈灵韵，朝她投去询问的目光。
    “看我做什么？”陈灵韵迷惑地歪头问道，“你们不想跟上去看看吗？”
    “走走走！”赵元真催促说道，“灵韵赶紧打车，我要看看小贼的妹妹……咳，燕裕妹妹是个什么样的小姑娘。”
    这话说得连心情郁结的林柠和还在生气的苏云锦，也不约而同生出了几分兴趣来。毕竟燕裕这么难搞的性格摆在这里，他妹妹好歹也是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应该会有一些“如何对付燕裕”之类的经验谈吧？
    那还等什么！赶紧过去认识了然后狠狠请教哇！
    却说燕裕这边打车到了高铁站，找到了在出口等了半天的妹妹。燕菁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头上戴了顶遮阳的草帽，坐在大行李箱子上面玩手机。
    “就一个行李箱？”燕裕过去问道。
    “对啊。”燕菁抬头确认是老哥来了，回答说道，“一个还不够吗？”
    “够够够。”燕裕松了口气，“我就怕你一个箱子都不带，直接过来投奔男网友，那我可就不能忍了。”
    “现在谁网恋还奔现啊。”燕菁不屑地撇嘴说道，“追求的是一个暧昧感和朦胧美，线下见面就全毁了好吗？哥你看网上那些皮套人，为什么要隐瞒中之人的所有情报？主打的就是一个脑补之爱。”
    “打住。”燕裕叫停，“你们年轻人的亚文化小圈子我不懂，也别给我科普哈，我理解能力有限。”
    “哥你今年才刚读大学的年纪，就开始和年轻人割席断交啦？”燕菁嘻嘻笑着说道，“怪不得找不到女朋友哦，要不要我介绍几个同学给你？”
    “你疯了是吧，你那些同学不都没成年吗？”燕裕替她拉行李箱子，“钓鱼执法然后把你哥举报送进去好独占咱爸妈家产是吧？”
    “又没叫你去睡她们。”燕菁露出“你这傻逼老哥”的表情来，“你可以先玩养成啊。哥你现在好歹也是四万月薪，骗那些涉世未深的初中女生不是手到擒来？”
    “说这话之前你先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角色好吗？”燕裕忍不住皱眉说道，“哪有读初中就开始给同学介绍对象的？”
    “我是给哥哥介绍对象好吗？”燕菁迅速纠正他道，“现在大城市里不打算恋爱的男性那么多，要是哥哥也一辈子找不到对象，变成只会在家里阴暗爬行的蠕动宅男，我也会觉得很恶心的好吧？”
    “乐死我了，你哥我怎么可能找不到对象？”燕裕被她给逗乐了，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追我的女人可以绕着西湖围上一圈好不好？”
    “哥你这就急了？”燕菁将弄乱她头发的手给打掉，没好气道，“你该不会每月把四万块钱全充到手游里面，然后给我看图鉴说‘这些都是我老婆’吧？你醒一醒好不好呀，别说是绕西湖一圈了，哪怕你手机里的纸片人老婆能从山海关排到嘉峪关，这种事情也是不会得到家庭承认的啊！你早点把灵韵姐姐追到手我也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只见一辆商务车在前方路边停下。
    林柠、赵元真、苏云锦和陈灵韵陆续下车，朝燕裕兄妹这边走来。
    四位颜值顶尖的姐姐……直接把燕菁给看傻了。

 第五十四章 不会玩你就别玩好吗

    坐在商务车里，原本活泼开朗的燕菁，突然被好几个美女姐姐们包围，反而奇怪地拘谨起来。
    “菁菁是在读初中吗？”苏云锦笑着问道。
    “问你话呢。”燕裕戳了一下妹妹的脑袋。
    “嗯嗯。”燕菁老实点头说道，“在读初二。”
    “那学习成绩怎么样啊？”林柠也来了兴趣，搭话问道。
    “柠柠，哪有刚认识就问人成绩的呀？”陈灵韵微笑说道。林柠也自知失言，连忙咳嗽说道：
    “咳咳，我只是随便聊聊，当我没问吧。”
    “没事。”燕菁说道，“我成绩还可以，年级前十是有的。”
    “哇，还是个小学霸呀。”姑娘们便纷纷笑起来，看向她的目光越发喜爱。
    这么乖巧听话的女孩子，怎么会是燕队长的亲妹妹呢？难道是基因突变了吗？
    “你们不要夸她，初二就谈成绩还太早了。”燕裕在旁边板着脸道，“起码要稳定保持到中考才行。”
    “嘁。”姑娘们异口同声表示抗议。
    哪怕没有经历过应试教育的赵元真，在团结起来抵制燕裕的事情上，也自然而然和姑娘们保持了统一战线。
    “别理你哥。”她抱着燕菁的手臂，得意说道，“姐姐等下带你去吃金陵美食。”
    燕菁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容来，心里却在暗自腹诽：
    好大……怎么发育的啊，有点讨厌了。
    她偷偷打量着赵元真，身材确实几乎完美，偏偏脸型又是瓜子脸，手臂和肩膀也不算胖，不是说“细枝结硕果”肯定非天然吗？但从形状上看又不像是手术植入的义体……
    而且这位赵姐姐和其他人说话，总有点傻白甜的感觉，并不是刻意做作出来勾引男人的那种茶味装傻，而是思维比较单纯的天然呆——好可怕，所有天赋全点在斩男上了是吧。
    燕菁悄悄转动目光，继续打量周围的其他姑娘。
    气质比较温婉的这位姐姐，应该是叫苏云锦来着，属于那种一看就是家教很好的大小姐，娶回家里以后肯定是贤妻良母。
    然后是穿运动小背心的黑长直林柠姐姐，哇这个发量太让人羡慕了吧！乌黑浓密又顺滑，一看手感肯定超级好！得问问用的是什么洗发水。
    还有坐在我身边的陈灵韵姐姐，精致可爱跟洋娃娃似的，而且甜妹风穿搭她真的好会！就是個子有点小小的，不知道老哥喜不喜欢这种类型的。
    燕菁的思绪一时跑到十万里开外，但随后突然被某种恐怖惊悚的念头拉了回来。
    等一下！要我是老哥，被这几位美女包围，我可不得光速结束单身生活吗？
    但老哥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女朋友？
    难道他……不会吧？
    沉默了一会儿，燕菁悄悄拿出手机，开始给燕裕发消息。
    【傲娇怪】：老哥，你要是不好好传宗接代，老爸绝对会被你气死的。
    【以德服人】：？？？
    【以德服人】：病？治？药？
    【傲娇怪】：伱知道吗，如果有一个男人从百花丛中过却片叶不沾身，这种人我们一般把他叫做铜，要么是少林寺木人巷的铜，要么是大鸟转转转酒吧的铜，所以老哥是哪一种？
    【以德服人】：除了和尚和基佬，难道就不能是对择偶要求比较高的完美主义者吗？你真觉得她们之中有人配得上我？
    【傲娇怪】：老哥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咱家有皇位给你继承吗让你在这里摆架子选妃了？你就不怕下手慢了让她们都被别人追了去？
    【以德服人】：那你觉得她们哪个配得上我？
    【傲娇怪】：苏格拉底曾经让柏拉图去麦田里摘最饱满的麦子，但是必须一路向前、不能回头、只能摘一次，结果柏拉图穿过麦田却空手而归，因为他每次见到很饱满的麦穗，总担心以后会遇到更好的，最后什么也没摘到。
    【以德服人】：中考小作文素材背的不错，但你搞错了一点。
    【傲娇怪】：老哥又要开始说傻话了。
    【以德服人】：我才是地主！我田里的麦子全是我的，我他妈要摘多少麦子就有多少麦子！
    【傲娇怪】：要不我们让老爸老妈评评理？
    【以德服人】：你先不要跟他们说，这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跟他们说太早了，我现在只是在问你的意见。
    【傲娇怪】：我不知道。
    【傲娇怪】：我要仔细观察一下。
    【傲娇怪】：毕竟老哥你这么难搞的性格，我也要考虑她们之中是否有人看得上你，这点才是最重要的。
    【以德服人】：那就交给你了，回去之前我要结果。
    看着老哥的回复，燕菁一巴掌拍在额头上。
    我就知道老哥根本靠不住！
    别人听了这话可能会觉得老哥是当甩手掌柜，但她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当然知道老哥这么说就是因为他自己拿不定主意，所以才想要听听妹妹的意见……人家喜不喜欢你还没搞清楚，你自己就先犹豫起来了？
    算了，还得我这个外表看似是初中生，内地里却是恋爱名侦探的妹妹出马！
    燕菁看着车里四位“春兰秋菊各擅胜场”的嫌疑人，眼珠子转了几圈，很快就在心里有了计划。
    “老哥。”她脆声叫道。
    “干嘛？”燕裕反问。
    “你还记得一楼的那个茜茜吗？”燕菁漫不经心地道。
    “记得，怎么了？”燕裕有些诧异。
    “听老妈说，好像之前跟老哥你订过娃娃亲。”燕菁轻描淡写说道，眼角余光快速扫过周围的姐姐们。
    微表情探测雷达，启动！
    灵韵姐姐——脸色不变，漠不关心。等等，嘴角勾起来了，冷笑？她不信！
    云锦姐姐——眉头微蹙，眼睑下垂。嗯，是有点不开心的感觉。
    林柠姐姐——看向窗外，嘴唇抿起。很明显的烦躁情绪，对听到的事情非常抗拒。
    还有最擅长哺乳的这位姐姐，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什么娃娃亲？”赵元真顿时瞪大眼睛，抓住燕裕的双肩，咬牙切齿地摇晃起来，“你怎么没告诉过我啊？”
    “放手！”燕裕将她的双手甩开，没好气道，“这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告诉你？菁菁，你搞错了吧？”
    “哦，好像是我搞错了。”燕菁哈哈哈干笑起来。
    得了，根本不用分析微表情，哺乳姐姐直接跳脚炸毛了。
    从试探结果来看，哺乳姐肯定是喜欢老哥的，云锦姐和林柠姐也流露出了小情绪，很可能是对老哥有想法，但具体有没有到喜欢的程度还不确定。灵韵姐估计是看穿了我在试探，所以她的表情就不可信了，需要再探再报。
    燕菁整理着脑海里的思绪，只听见林柠冷不丁地问道：
    “你们那边还有娃娃亲的风俗啊？”
    “哦，可能是长辈们说着玩的。”燕菁连忙补救笑道，“现在又不是旧社会，也不可能因为父辈在酒桌上的约定，就强制要求我们订婚的啦。”
    “嗯，我也觉得可能只是一层保险。”苏云锦语气幽幽地道，“如果两人长大之后都没找着对象，就安排相亲看看这个意思吧。”
    林柠沉默了一会儿，笑道：
    “应该是吧。长辈们就喜欢做这种事情。”
    没有人接她的话。沉闷、紧张、低气压……车内的气氛已经明显越发险恶起来。
    燕菁突然有些后悔，赶紧朝哥哥投去求助的眼神，而燕裕也满脸不爽地看了过来。
    瞧你给我干的好事！不会玩你就别玩好吗？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随后毫不客气地冷笑起来，“什么相亲？什么保险？你们要不要去医院洗洗脑子啊，就我这条件也用得着相亲？信不信我打个响指说想谈恋爱了，全国各地过来追我的女人能把金陵府交通给挤到瘫痪？”
    “确实。”陈灵韵笑盈盈地附和道，“只要他真这么说了，上面肯定会安排的嘛，毕竟各地机关单位也有很多适龄未婚女性。”
    “上面安排的那不还是另一种形式的相亲嘛！”林柠忍不住吐槽说道，“你完全不考虑自由恋爱是吧？”
    “当然是因为生活中没有遇到配得上我的女人啊。”燕裕摇头晃脑说道，“唉，太过优秀也是烦恼啊。”
    燕菁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老哥，说着自恋到下头的狂妄话语，然而其他姐姐们不仅没有露出厌恶反感之情，脸色还都奇怪地缓和下来，原本的险恶气氛也被化解于无形之中了。
    为什么会这样啊！我不懂啊！

 第五十五章 恋爱名侦探

    “哇！好大的别墅！”
    回家之后，燕菁迅速就兴奋起来，在客厅里跑来跑去看东看西，转头叫道：
    “老哥，这是你买的别墅吗？”
    “大家集资买的。”燕裕回答说道。
    “多少钱呀？”燕菁天真问道。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燕裕敷衍她道。
    “呵呵。”燕菁露出嘲讽的神情来，“偷偷在外面买房子不跟爸妈说是吧？那你可以准备好给我的封口费了。”
    “不如我物理封口。”燕裕露出不怀好意的神情来，“你说击打后脑和后颈，哪个更加容易失忆呢？”
    “哼！”燕菁本想说“那我就报警把你抓起来”，又想到老哥现在读的军校，捕快那边估计管不到，便一跺脚一扭头，嗖嗖跑二楼去了。
    等妹妹离开之后，林柠才不可思议地问道：
    “你打秘境拿的奖金，没跟你家里说？”
    “为什么要说？”燕裕反问她道，“难不成伱跟家里说了？”
    “当然。”林柠说道。
    “然后你爸更着急了，开始疯狂催你找男朋友。”燕裕说道。
    “你怎么知道？”林柠顿时为之一惊。
    “因为女孩子赚钱越多，眼光就越高。”陈灵韵在旁边笑着说道，“月薪五千的，要求另一半月薪过万；月薪一万的，要求就会加到两万。结果就是赚钱越多越容易变成剩女。”
    “剩女就剩女。”林柠不服气地说道，“等我变老太太了，我就去找云锦一起住，两个人相依为命。”
    “那可不行。”苏云锦摇头笑道，“我是要结婚的，不能跟你相依为命。”
    “诶？”林柠顿时傻眼。
    赵元真淡定地听着她们谈论姻缘婚嫁之事，脸上是“呵呵就这”的表情。
    已经有了道侣的魔门妖女，此时完全不慌，甚至还有点想笑——哈哈，剩女们，我早就上岸辣！
    “老哥，我睡哪个房间？”燕菁从楼上探头出来问道。
    “哪個房间空着就睡哪个。”燕裕回答说道。
    “你睡哪个房间啊？”燕菁追问。
    “门上挂了牌子的。”燕裕说道。
    燕菁继续在二楼侦查，便发现走廊尽头的主卧门上，确实挂着写有“燕”字的门牌。
    虽然别墅房间很多，但明显是作为一户家庭设计的，因此只有一间最大的、带独立卫生间的主卧室，其余房间看面积应该都是次卧。
    看门牌，主卧目前是老哥住着，左右两边分别是“陈”和“赵”，再两边则是“苏”和“林”。
    这很奇怪，因为考虑到次卧没有独立卫生间，挑选房间的时候当然是离客用卫生间越近越好，不然晚上起夜跑来跑去会很麻烦——但这几位姐姐都选择了就近住在老哥隔壁。
    嗯……
    燕菁的目光逐渐犀利起来，她敏锐地察觉到众人选择房间的背后，肯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可能连她们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线索。
    哼哼，瞒不过我这个恋爱名侦探的头脑！
    选了离客卫最近的房间，燕菁将行李箱推进去后，这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出来，下楼。
    还在楼梯上的时候，就闻到了酸菜鱼的香气。
    下到一楼，便看见半开放的厨房里，穿着围裙的林姐姐正在看顾煤气灶，一边是煮着酸菜鱼的汤锅，另一边则是滋滋冒油的平底锅，里面放了七八个鸡翅煎着。
    苏姐姐在旁边切菜，准备一些木耳、金针菇、莴笋和腐竹之类的配菜。
    宽敞的客厅里，老哥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完全没有要去厨房帮忙的意思。
    赵姐姐坐在他的旁边，一边看电视一边嗑瓜子。从桌上堆成小山的瓜子壳可以看出，这位姐姐的哺乳特长并不完全是先天遗传，后天大量摄入油脂也是重要的因素。
    至于长得最精致的陈姐姐，则是独自坐在靠近阳台边的藤椅上，一边欣赏着远处的江景，一边慢悠悠喝着咖啡，脸上带着恬静甜美的笑容。
    优雅！太优雅了！
    看到这里，恋爱名侦探也得到了初步情报：
    林姐姐和苏姐姐是比较适合过日子的贤惠类型，赵姐姐和陈姐姐这方面过于追求自身享受，所以得扣分。但赵姐姐身材最好，陈姐姐脸最漂亮，这两个方面加分又可以弥补回来。
    嗯，如果我是老哥，我确实也很难做抉择。
    继续调查！
    燕菁先走进厨房，故意叫道：
    “哇，好香啊！”
    “菁菁喜欢吃鱼吗？”林柠笑着问道。
    “嗯。”燕菁凑到她的身边，试探说道，“哥哥也很喜欢吃鱼。”
    “不用管他。”林柠顿时撇嘴说道，“他又不帮忙，我们烧什么他就得吃什么。”
    “哥哥不帮忙的吗？”燕菁明知故问，“那你们为什么还肯给他做饭？”
    “总不能一直吃外卖吧。”正在切菜的苏云锦说道。
    燕菁：………………
    如果是她跟室友合租，室友一直不做饭，那她哪怕做饭也不会做两人份的——老娘特么又不是什么善人！
    但要以此来说明这两位姐姐对老哥有意思，线索证据还是略显不足。
    燕菁看了一眼客厅里玩手机的老哥，决定来一次直球进攻。
    “话说啊。”她漫不经心地道，“我刚才在车里说我哥有娃娃亲，为什么赵姐姐表现得那么激动呀？”
    苏云锦切菜的动作顿时一停，林柠则是沉默片刻，说道：
    “不知道，你可以问问她。”
    又来了，很明显的抗拒心理，这两个姐姐绝对有问题。
    燕菁装作未曾察觉的样子，继续说道：
    “唉，其实就算真有娃娃亲这回事，老哥肯定也不会答应的。”
    “为什么？”林柠立刻诧异问道。
    旁边的苏云锦虽然没有回头，但从她停下的动作来看，明显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了。
    “当然是因为我哥超级自恋啦。”燕菁哈哈笑道，“他怎么可能接受父母的安排，去娶一个跟他没有感情的女人呢？”
    “啊这。”林柠和苏云锦都颇为意外，但仔细想想确实也符合队长性格，便悄悄松了口气，继续干活了。
    察觉到她们隐约的如释重负的情绪，燕菁终于得出了答案。
    哪怕她们没有明确说喜欢老哥，至少也是“抱有好感”的程度——换言之，只要老哥主动努力去追，不犯傻不犯浑，大概率是能水到渠成的。
    赵姐姐就不用提了，一听娃娃亲直接就急了，这是已经被老哥套牢的程度。
    那么唯一剩下来的，就只有你了，陈姐姐！
    燕菁走到阳台边上，笑容满面地叫道：
    “陈姐姐。”
    “要喝咖啡吗？”陈灵韵站起身来。
    “谢谢。”
    陈灵韵盈盈起身，给燕菁冲了一杯咖啡。后者捧起杯子喝了几口，恭维说道：
    “好喝。陈姐姐你的手艺能跟专业咖啡师媲美了。”
    “嗯，那就好。”陈灵韵微微一笑，说道，“我不讨厌你哥哦~”
    “啊？”燕菁先是微微一怔，随后才反应过来——对方已经看穿了自己在试探什么，所以直接给出了答案。
    “仅仅只是不讨厌吗？”她笑靥如花地问道，“灵韵姐，你之前主动联系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对我哥有意思呢。”
    “嗯，我也说不好。”陈灵韵悠悠说道，“毕竟我之前也没有谈过恋爱。”
    “我只能说，如果和我共度一生的人是他，我觉得可以接受。”
    燕菁也没有谈过恋爱，但她博览各种小说和电视剧，自居经验丰富如专家般，因此反而是信心满满。
    共度一生都可以接受，陈姐姐这不是铁恋爱吗？很多已经确认关系的情侣，都不敢说“已经确定要和ta共度一生”呢！
    破案了！在我恋爱名侦探的眼里，真相很明显只有一个！
    住在别墅里的四位姐姐，都有机会成为我哥的恋爱对象！
    接下来就是选择攻略线的时候了！
    ——————
    “所以你调查了半天，就得出了这么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燕裕毫不掩饰脸上的鄙夷之色，“你这小废物，我就知道指望不上你。”
    “什么啊？！”燕菁不服气地叫起来，“老哥，以你的变态自恋程度，能找到四个愿意接受你的姐姐，这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好吗？我当然要仔细谨慎地核实啦！”
    “核实你个头啊！”燕裕失望地说道，“算了，到此为止吧。”
    “所以老哥现在的好感度是谁最高……我是说，你最喜欢哪个姐姐呀？”燕菁恬不知耻地凑过来问道。
    “去去去，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第五十六章 林柠的心情值回升了

    “兄长。”
    “何事？”
    “大丈夫何不成家？”
    “滚。”
    “我看那陈氏精致貌美，品味高雅，可为良配。”
    “陈氏傲慢，我不喜也。”
    “赵氏身段妖娆，好生易养，可为娇妻。”
    “赵氏蠢笨，我不喜也。”
    “林氏入得厨房，素手调羹，可为内人。”
    “林氏鲁直，我不喜也。”
    “苏氏温柔贤淑，善解人意，可为正室。”
    “苏氏腹黑，我不喜也。”
    “兄长之所以单身至今，我看并非她们傲慢蠢笨、鲁直腹黑，而是兄长画地为牢、故步自封，不敢轻涉情爱是也。”
    “差不多得了，你又懂了是吧？快回你房间去。”
    “哼，我要告诉老妈，让她来挑儿媳妇。”
    “请便。”
    燕裕将上蹿下跳的妹妹赶出房间，无奈地叹了口气。
    换做别人家的妹妹，要么千方百计给老哥添堵找麻烦，要么半年都不说上一句话，怎么我家这只整天想着给自己找个嫂子？真是比亲生父母还能催婚！
    在卫生间里漱洗完毕，燕裕换上睡衣正要躺床上去，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魔门妖女？现在才几点啊，这么急着要来双修了？
    燕裕开门一看，却并不是赵元真，而是穿着白色t恤，双手拉住衣服下摆，露出白嫩大腿的林柠林妹妹。
    “让让，借个卫生间。”林柠身手也很敏捷，还没等燕裕开口询问，就从他腋下嗖地钻了过去——这姑娘好像是没穿裤子，全靠着衣服下摆来遮大腿，难怪要用双手扯住避免走光。
    “外面卫生间怎么了吗？”他随口问道。
    “被人占了。”林柠已经关上了门，在卫生间里说道。
    卧室里没有独立卫生间就是这点不好，如果刚好里面有人，你又急着用，就会很麻烦。
    燕裕当然不介意让她借用，只是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玩手机。
    【神行千里】邀请您加入聊天群，群里还有您的6位好友。
    燕裕：？
    【神行千里】是邱泽的账号昵称。他顺手点下同意，很快就被拉进一个群里，里面差不多已经有了六十来号人。
    【神行千里】：@全体成员/欢迎燕队进群。
    下面一排刷表情包的，不是膜拜就是鼓掌，唯独其中夹着一個不和谐的声音。
    【日照珠江】：我当初进群怎么没有这个排场？
    【神行千里】：哈哈，燕队是我们镇东军第一修士，我作为群主当然要给他捧场了。
    【以德服人】：李照江幼不幼稚啊，你连这个也要计较？
    【以德服人】：@月挂东湖，李明湖你来管管你弟弟。
    【日照珠江】：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
    【日照珠江】：我警告伱，不要随便@我姐啊。
    【日照珠江】：她现在正在医院里检查，没空理你。
    【月挂东湖】：@以德服人，怎么了？
    下面顿时被爆笑表情刷屏了，谁也没想到打脸居然会来得这么快。
    【以德服人】：管管你弟弟。
    【月挂东湖】：好的/微笑。
    李照江不再说话了，似乎是深受打击自闭去了。
    【刘少】：李副队的身体怎么样了？
    【竹均】：兴王府那边如果治不好，可以来平京看看，我们定北军这边帮你安排专家会诊。
    【月挂东湖】：多谢，老毛病了，暂时无大碍。
    下面又是一列保重身体的刷屏表情。
    【以德服人】：话说小周怎么没进群啊？
    【出口成章】：周队她可能还没看到邀请，我去问问。
    【苗疆少女唐铃铃】：什么小周啊？燕队，我们周队跟你同年出生，比你还早一个月呢，你要叫她也是叫姐。
    【以德服人】：我身份证当年登记错了，晚了一年，所以我真实年龄比你们都大，记得叫哥。
    【苗疆少女唐铃铃】：真的假的？
    【宁海老孟】：唐小怜这你也信？
    【刘少】：一眼鉴定为假。
    外面又响起敲门声，随后赵元真推门进来，举起手机说道：
    “刚刚有人要拉我进群，你看看这个要不要加……”
    “加吧。”燕裕看了她的手机一眼，“应该是战队修士的内部群。”
    “哦，好的。”赵元真在他床边坐下，顺手点了同意。
    【姑奶奶姓赵】加入聊天群。
    “这个群是干嘛用的？”赵元真继续问道。
    “修士们聊天用的。”燕裕继续玩着手机，“不用管。”
    “战队修士……也就是如今陆国最厉害的一批修士，都在这个群里了是吧？”赵元真若有所思。
    “嗯嗯。”燕裕漫不经心地道。
    赵元真还想问些什么，却看见林柠从卫生间里推门出来了。
    两个姑娘目光对视，随后彼此表情都开始变化——魔门妖女是脸色转阴，林妹妹则是苍白起来。
    “你厕所上完了？”燕裕抬起头来。
    赵元真这才注意到她身上好好穿着衣服，再加上里面抽水马桶的冲水声，可以很容易猜到只是在“借厕所”，而并非是“私会燕裕被我撞见后躲我”，于是神情又缓和下来。
    为了掩饰自己搞错情况的尴尬，她连忙露出笑容，将林柠拉到床边：
    “柠柠过来，这里有个修士内部群，我拉你进去。”
    林柠被赵元真殷勤相待，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跟着她操作手机加进了聊天群，随后才勉强笑道：
    “我就是来借个厕所，不打扰你们了。”
    “没打扰。”燕裕头也不抬地道，“我们还没开始修炼呢。”
    “修炼？”林柠惊讶。
    “呃。”赵元真愣了一下，心想双修之事虽然要对外人保密，但林妹妹加入我们战队那么久了，如今也住在一起，似乎不能算作外人，于是便解释说道：
    “就是双修啦。两个人一起吐纳炼气，效率会快一点……这事需要保密，你可不要对外说哦。”
    “好的。”林柠木讷地点了点头，随后才开始慢慢回过味来。
    现在大家用来吐纳炼气的心法，是《修行总决纲要》里记载的《国家标准炼气心法》（改编自梅映雪提供的《混元一心经》），里面并没有任何需要双人共修的环节。
    也就是说，队长应该是和赵姐拿到了另外的吐纳心法，然后又不想上交国家，这才每天晚上聚在一起，瞒着大家私底下偷偷双修……所以并不是秘密幽会！
    她的心情很快转好起来，笑道：
    “秘密功法是吧？我不会说出去的，先回去啦。”
    目送林柠离开房间，赵元真转头问道：
    “喂，林柠……能信任吧？”
    “为什么不能？”燕裕挑眉反问她道，“而且她又不知道我们修炼的是什么功法。”
    “这倒也是。”赵元真思索起来。
    “其实同住一屋，又彼此相邻，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燕裕继续说道，“林柠性格单纯直率，对她适当交底，她是不会多想的。今后若是外出执勤，你俩晚上同住一个房间，还可以让她帮你打掩护。”
    “你想的确实周到。”赵元真也不再多想，轻手轻脚爬上燕裕的床，“那我们开始吧。”
    “你先等等。”燕裕说道。
    他从床上坐起身来，看向门外，低声道：
    “我妹妹今天也在家中，风险有点大。不如等到半夜之后，大家都睡了，再行双修之事更为保险。”
    “也好。”赵元真沉默片刻，忽然又道：
    “话说……”
    “怎么了？”燕裕问道。
    “你小时候，真没有被订娃娃亲？”赵元真怀疑问道。
    “滚。”

 第五十七章 三屿宝船听过吗

    当得知燕菁要过来的时候，燕裕一度曾经担忧她和队员们之间是否能和睦相处。
    毕竟女生之间的情感比男生可要复杂多了，很多女人甚至只是见了一面，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就能彼此互相看不顺眼。
    好在事实证明，妹妹的亲和力不仅只是对家里人，对外面的人也同样能发挥作用。
    仅仅是过了一天，所有姑娘都已经亲热地叫她菁菁，甚至将她当成自家妹妹来宠爱。
    不过仔细想想，陈灵韵和苏云锦是家中独生女，林柠好像只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至于魔门妖女在这个世界那就是孑然一身——大家确实都没有妹妹，所以被燕菁唤起了姐姐本能，这样解释确实也能说得过去。
    “菁菁要吃这個吗？”赵元真跟她分享零食。
    “谢谢姐姐。”燕菁甜甜说道。
    燕裕在旁边看得皱眉。因为他深知魔门妖女本性狡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他也清楚自家妹妹同样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所以这两害相争谁会最终吃亏还真不好说。
    “菁菁，你昨晚换下来的衣服，我拿去洗衣机了哦。”苏云锦提醒说道。
    “好的，麻烦苏姐姐了。”燕菁笑道。
    “菁菁。”林柠神情好奇地问道，“你和燕裕真的是亲生兄妹吗？”
    “是的。”燕菁回答说道，“虽然我老哥又自恋又孤僻还没什么道德底线，但他确实是和我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给燕裕当妹妹太可惜了。”陈灵韵笑意盎然问道，“要不过来给我当妹妹吧。”
    “我既然都叫灵韵姐姐了，咱们俩当然已经是姐妹啦。”燕菁笑着抱住陈灵韵。这两人差不多的个头站在一起，看上去谁更像姐姐还真不好说。
    燕裕在后面冷眼旁观，越看越觉得头皮发麻。
    对于自家妹妹顺杆子往上爬的能力，他也是太清楚不过了。前世小时候兄妹俩闯了祸，燕裕总是唯一那个挨打的……因为只要燕爸抄起棍子，燕菁立刻会吧唧吧唧掉眼泪装可怜，装到连燕裕这个知情人士，都忍不住对她心生怜悯的程度。
    二世为人，这辈子的燕裕当然不至于还会人憎狗厌，但大概是一直在模仿学习成熟的老哥，燕菁的情商也得到了飞跃性的增长，小小年纪已经掌握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天赋技能，无论是身边的亲戚还是学校里的老师同学，没有一个不喜欢她的。
    哼，唯一不吃她那些套路的人，也只有我这个智慧卓绝的亲哥了。饶你陈灵韵奸猾似老鬼，还不是被她骗得五迷三道？
    燕裕起身伸了个懒腰，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喂？”电话里传来李卫国的声音，“在学校里？来办公室一趟。”
    “好。”燕裕爽快应下。
    哎呀，老李总算是回来了。
    “陈灵韵在的话，叫她也一起来。”李卫国继续说道。
    “明白。”燕裕挂断电话，跟陈灵韵说道：
    “走吧。”
    “老哥要去哪里？”燕菁诧异问道。
    “去干活了。”燕裕言简意赅回答。
    将妹妹交给其他三个姑娘照顾，燕裕和陈灵韵赶到学校，进了校长办公室，就看见李卫国正在打电话，陈天明则是背手看着墙壁。
    原本贴着很多东西的墙面，如今已经被清理干净，装上了大面积的战术显示屏。
    屏幕上是一张动态航运图，代表船只的许多箭头符号正在实时移动。看海岸线的轮廓走向，似乎是……嗯，南海吗？
    李卫国挂断电话，抬头看向燕裕，说道：
    “来的正好，有个事情要告诉你们。”
    他拿起个遥控器似的东西，朝着显示屏按动几下，很快就弹出了视频窗口，进度条已经被提前拉到了中间位置，听声音似乎是某人在汇报军情：
    “8月25日下午2点07分，我部侦测到不明舰队在南海方向出现，坐标东经118度北纬14度，正在朝北偏东12度方向以22节速度航行……”
    视频里的画面被迅速拉大，可以看见远处乘风破浪的船队。船只外形非常古朴，看起来像是古代的陆国宝船，有着木制的船体结构和巨大的风帆，巍峨高耸，雄伟异常。
    李卫国按了暂停，问燕裕道：
    “你怎么看？”
    什么叫我怎么看？你是镇东军总指挥使，还是我是总指挥使？
    燕裕也很是无语，问道：
    “派登陆艇过去看了没有啊？”
    李卫国没有回答，而是说道：
    “原本在麻六甲海峡附近巡游的米契cvn-144航母编队，已经抵达目标所在海域，并且派遣军机对船队进行了试探性轰炸。”
    “哦。”燕裕失笑说道，“那船队应该是毫发无伤吧，不然我们也就不用站在这里讨论了。”
    “没错。”李卫国点头说道，“目标距离苏禄海岸不到160公里，加上船队舰体又是陆国古代型号，所以苏禄误以为是我方的秘密舰队入侵，当天就向米契发出求援。米契打着保卫盟国的旗号介入，跟我们确认情况之后，便擅自向目标船队发起进攻。”
    燕裕听到这里也是无语，不过这确实是米契的粗暴风格无疑。
    南海是绝对的陆国势力范围。米契虽然撺掇苏禄不断搞事，但心里也知道在这里绝无可能争赢，所以才会生出“我拿不到也不让伱拿到”的想法，试图对这个神秘船队进行毁灭性轰炸。
    “结果就是，投弹到船队上空之后，在300米高度就触爆了。”李卫国继续按动遥控器，屏幕上跳出了3d建模的示意图，“我们已经确认，围绕船队附近有一片无形力场，会阻隔一切靠近船队的物质和能量。”
    “就连船队底下的海水，也和力场之外的海水完全隔离。要突破这层力场非常困难，但我们观测到目标船队的速度正在下降，预计在9月1日下午就会在原地停驻。”
    “机制似乎很简单嘛。”陈灵韵微笑说道，“如果将船队看成是秘境，在船队还在航行的时候，秘境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那么可以推测，等船队完全停下的时候，情况或许就会发生变化——比如无形力场消失，又比如出现一个入口，允许外界势力登船探索？”
    “只能说不排除这些可能。”李卫国严肃说道，“考虑到情况比较复杂，枢密院决定派遣你们和清安战队过去，协助安南海军接手处理。如果最后秘境开放，必须第一时间抢夺先登。本次行动代号为‘三屿宝船’，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有。”燕裕严肃问道，“我们这次的对手是谁？”
    “目前还不确定。”李卫国缓缓说道，“苏禄已经公开对三屿宝船宣称了所有权，因此这次肯定会派超凡者参战。但他们的军事力量太弱，我们可以忽略。”
    “除去苏禄之外，还有三个可能势力。”
    “一是米契。苏禄请求米契从本土派遣超凡力量支援，目前米契尚未对此进行回应。目前认为，米契有大概率会参与这次竞争，但未必会派出最精锐的力量。”
    燕裕默默回忆片刻，想起来前世的米契就签署了所谓的《长臂法案》，赋予国土战略局的“超级英雄”干涉任何位于公海和国家境内的秘境的权力。
    毕竟不像陆国自家崽子自家拉扯，米契的“超级英雄”全是从世界各地花钱挖来的，所以哪怕死掉了也不心疼，大不了开动印钞机刷钱，再去挖新人就是了。
    “二是东南亚。苏禄已经向周边诸国发出邀请，联手开发三屿宝船秘境。”李卫国神情严肃，评价说道，“老套的驱虎吞狼之计，但是很有效。目前骆越、爪哇已经响应，其余诸国我们还在游说。不过保险起见，暂且认为他们都会参战。”
    燕裕对此毫不怀疑。前世这些家伙基本是属鲨鱼的，闻着味道就要过来咬一口——但理由却和米契完全不同。
    他们主要是国内超凡者数量增长太快，人均修道资源严重匮乏，所以被内卷压力推着向外扩张。你去游说人家统治阶层是没用的，他们又管不住民间的海量修士，他们自己都快自身难保了。
    “最后是重樱。”李卫国停顿片刻，说道，“重樱原本已经响应苏禄的支援请求，但最近虾夷岛有秘境出现，所以重樱必然将重心转向北方，三屿宝船这边可以认为是提前出局了。”
    虾夷群岛为罗刹实控的“与重樱争议领土”，也是重樱的一大心病。如今在西伯利亚动乱拦腰截断罗刹的情况下，重樱的战略目标肯定会变为拿下虾夷——拿不下来内阁就得集体切腹，重要性绝不夸张。
    “明白了。”燕裕也开始盘算起来，“这次要对付米契和东南亚……行吧。需要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下午。”李卫国笑着问道，“给你一整天时间准备，够不够？”
    “够了够了。”燕裕淡定点头。
    他本来想说“根本不用准备，现在就可以出发”，但却又想到家里还有一个妹妹呢！哪有人家昨天赶到金陵府，今天就把她一个人丢在家不管的道理？
    明天再出发也好，至少今天还可以陪一陪妹妹。
    等燕裕跟陈灵韵离开之后，李卫国才收起笑容，眉头反而紧蹙起来。
    “怎么了，老李？”旁边的陈天明笑着问道，“我看燕裕都不紧张，怎么你反而担心起来了？”
    “这小子，每次我问他的时候，他都要当场装一个逼。”李卫国苦笑说道，“现在突然不装逼了，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嗯。”陈天明表示理解，“只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他们的路，不管再多么崎岖凶险，终归还是要他们自己去走的。”

 第五十八章 我和陈灵韵五五开

    走在回家的路上，燕裕还在思索回忆着呢，只听见陈灵韵突然问道：
    “东南亚和米契，有什么厉害的修士吗？”
    “有啊。”燕裕回答。
    “具体都有谁呢？”陈灵韵微微一笑。
    “不好说。”燕裕摇头。
    “让我猜猜。”陈灵韵笑容变得甜美起来，“你是想说，前世大家吹嘘的那些厉害修士，在你眼里其实全都不堪一击，所以不好说他们哪个厉害哪个不厉害？”
    燕裕：………………
    你都懂完了你问我？
    前世他最烦的就是这屑女人的人格数据库，跟你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她脑子里就会建立起你的人格模型，然后伱听到什么话会有什么回答，遇到什么事会有什么反应，她都基本能猜个大概，跟读心术似的特别招人厌。
    当然，陈灵韵这個能力好像是基因遗传的。她父亲陈天明能记住全陆国所有县级以上官员的全部履历，包括所有在职的和退休的，那才叫一个究极离谱。
    燕裕走在前面，闷声不答。陈灵韵跟在他的身后，笑盈盈道：
    “怎么不说话了？还是被我猜对了呢？嗯哼，如果我猜错的话，以你的性格应该会立刻嘲讽我，所以我应该是猜对了。”
    燕裕没有理她，因为他深知当这个屑女人抖擞起来的时候，反击必须要一针见血打出暴击才行，寻常的言语回击只会得到她“这就急了”的愉悦眼神。
    “生气了？”陈灵韵凑到他的身旁，笑着问道。
    燕裕沉默。
    “这就生气了？”陈灵韵继续笑道。
    燕裕继续保持高贵的沉默……嗯，怎么好像有点似曾相识？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燕裕的脑子开始飞快运转！两世对付陈灵韵的各种经验，在他的脑海里不断涌现、狂现、爆现！他要反击！他要反击！不会给陈灵韵任何机会！伟大的西格玛男人，他继承了西格玛男人的钢铁意志！他就是要将这个屑公主漂亮脸蛋上的甜美笑容狠狠打爆呀！
    “你啊。”他忽然站定原地，露出复杂难明的神情来，幽幽说道，“便是这一世，果然还是不如她。”
    “什么意思？”陈灵韵的笑容仿佛突然凝固了，声音却变得甜腻腻起来，“你说的是谁呀？”
    “算了。”燕裕摇了摇头，继续前行。
    陈灵韵的脚步从身后再次响起，但不再是轻快如小鹿跳跃般的步伐，而是变成了踏踏踏踏急促的小碎步。
    “我真的很好奇，你说的她究竟是指谁呢？”她从后面轻轻拉住燕裕的衣袖，再次甜甜问道。
    这次的声线糖度明显就控制得好多了，没有像前面那样为了掩饰怒气而故意夹起来的别扭了。
    “我不想说了。”燕裕强忍心中想要爆笑的冲动，只是语气沧桑地说道，“你们两个是没有可比性的。”
    “你在骗人。”陈灵韵眯起眼睛，声音迅速转冷，“虚构出一个不存在的女性，故意想要激发我的占有欲，让我不爽？”
    “你说是就是喽。”
    “故弄玄虚是吧？”
    “我说是你信吗？”
    “我为什么不信？”
    “那挺好。”燕裕不再多说，继续沉默往前走去。
    这下陈灵韵更不爽了。因为现有证据太少，哪怕她已经看出燕裕大概率是在故意气她，却也始终没法百分百排除“燕裕在外有人”的这种可能性。
    换做别人，遇到想不通的也就算了。但陈灵韵毕竟思维比常人更加活跃，越是没法得到答案就越要去想，越是去想就越是如鲠在喉……更可气的是，这明摆着是燕裕的阳谋！
    我知道你喜欢多想，我就利用这点来膈应你。哈哈，你咬我呀？
    陈灵韵强压怒气，开始冷静地思索起来。
    如果他真的爱上了别的女人……等等，不要去细想了，这是我的思维弱点，我必须找到办法还击，不然就会被他彻底拿捏住了。
    回到家中，燕裕刚走进别墅大厅，穿着围裙的林柠便从厨房探出脑袋，叫道：
    “回来啦？我们煮了海带排骨汤，炒了空心菜，还要再加一个菜，你们想吃什么？”
    “有鸡翅和牛肉哦。”燕菁打开冰箱，头也不回地补充说道。
    “那就炒牛肉丝吧。”燕裕随口说道。
    自从昨晚解开误会之后，林妹妹总算恢复了往昔的元气和活力，做饭也主动起来了。
    正当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忽然冷不丁听见身后的陈灵韵笑着问道：
    “我还是猜不出来呀燕裕。所以你说的那个女生，那个连我都比不过的女生究竟是谁呢？”
    燕裕：？？？
    林柠正要收回视线去看顾锅子，闻言顿时为之一怔，表情呆呆。
    苏云锦也刚好从二楼下来，眯起眼睛看着燕裕，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燕菁更是目瞪口呆回头，一副“哇老哥你居然会有八卦”的惊愕模样……话说你有必要那么惊讶吗？
    唯一没有反应的是客厅里的赵元真，这魔门妖女正坐沙发上看电视综艺呢，发出了没心没肺的咯咯笑声，估计根本没听见陈灵韵说了什么。
    在众人的目光聚焦之中，燕裕一时居然无计可施——尤其是林柠，之前已经忧郁过好长时间了，再来一回虚惊只怕她真的得玉玉症——因此为了不让大家产生不必要的误会，他很快就做出英明的决断，爽朗地哈哈一笑，解释说道：
    “没呢，我在跟灵韵开玩笑。”
    “切！”姑娘们顿时有种受骗上当的感觉，各自重新做回手头的事情去了。
    燕裕回头看向陈灵韵，只见她重新露出诡计得逞的甜美笑容，悠悠说道：
    “果然是开玩笑的呀。”
    “好计策。”燕裕冷笑。
    “你的计策也不差。”
    “过奖。”
    两人针锋相对地彼此对视片刻，忽然心中生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惺惺相惜、举案齐眉的古怪感觉来。
    好在这股异样感并未持续多久，因为林柠很快就探出头来叫道：
    “队长快点过来帮我切胡萝卜！”
    “叫云锦帮你去切。”燕裕下意识就推活。
    “我在打扫卫生呢！”内室里传来苏云锦的声音。
    “那就……”燕裕还想指名陈灵韵或者赵元真，却被燕菁跑到身后，用力将他推进厨房里：
    “老哥就不要偷懒啦！跟林柠姐姐一起做饭是你的本分！”
    “什么叫我的本分啊？！”燕裕虽然一眼就看出妹妹的意图，是要给自己和林柠创造独处机会，但你不问问我需要你帮这个忙吗？
    哪怕是要两人独处，也应该是她主动创造机会，千方百计来和我独处才对啊！
    “别愣着了快切。”见燕裕进了厨房，林柠二话不说将刀塞到他手里，又带他来到案板前，“是切丝不是切片啊。”
    “行吧。”燕裕不耐烦道。
    过了片刻，林柠又凑过头来看了一眼，顿时大惊失色：
    “怎么切得歪七扭八的？这粗细都不一样啊！”
    “你就说这是不是胡萝卜丝嘛。”燕裕强词夺理道。
    “哎呀！”林柠气得直跺脚，索性过来抓住他的双手，开始手把手教他，“看好了，左手压住，四个指头蜷起，贴住刀面，边走边下刀这样……懂了没？”
    “没懂。”燕裕说道。
    “我再给你示范一遍！”林柠继续握着他的手，耐心说道，“你好好学。”
    林妹妹的手不愧是剑仙的手，虽然不用直接握剑，但是需要频繁打出/切换剑诀，因此手指异常灵活，掌心皮肤也是细腻温暖，摸起来软乎乎的很舒服。
    “这次会了吧？”她再次操作了一遍，问燕裕道。
    “脑子会了。”燕裕坦诚说道，“手还不会。”
    “怎么还不会？”林柠急得双手叉腰，忽然狐疑问道，“你是不是故意装不会？”
    “你搞笑吧。”燕裕立刻露出嘲讽的神情，冷笑说道，“教上几遍就能掌握刀工了？你以为我是谁，神厨小燕裕吗？”
    “说得也是。”林柠顿时也反应过来。如果是从小都没有做过菜的人，或许并不是没掌握正确的手法，只是熟练度不足以控好刀而已。
    “行，那我走啦。”燕裕正要掉头走人，却又被林柠拉住了。
    “先别走。我这汤快要好了，你尝尝咸淡怎么样。”
    “你自己不会尝吗？”
    “队长的舌头如果不能说人话，那至少也起点别的什么作用吧。”
    哎呀，小林柠心情恢复之后，攻击性也变强了嘛。

 第五十九章 我简直嗨到不行

    吃完午饭后，下午按日程表就到了训练时间。
    燕菁很自觉地说要去夫子庙玩，不打扰哥哥姐姐们的训练。
    燕裕对她的识趣很是赞赏，默默给她转了一千过去，让她好好玩，不到晚饭时间别回来。
    众人来到学校训练场，只见燕裕站在场地中央，哈哈笑道：
    “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
    “反正又是什么要加练之类的吧。”林柠虚着眼吐槽说道。
    “怎么可能！”燕裕得意地说道，“比那个还要好。”
    “不是吧……”苏云锦伸手扶额，无力呻吟。
    加练已经够恶心的了，还有什么东西会在其之上，我不要去想象啊！
    “你就别卖关子了。”赵元真不耐烦道，“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给个痛快的行不行？”
    “哈哈，看来大家是等不及了。”燕裕大笑着公布答案，“明天我们又要出发去打秘境啦！”
    姑娘们面面相觑。
    “而且这次是要去南海哦。”陈灵韵笑眯眯地补充说道，“会有来自东南亚和米契的外国朋友和我们同台竞技，大家喜欢吗？”
    姑娘们看向队长和副队长的目光变化了，仿佛在看两個地狱来的恶魔。
    “有什么好喜欢的啊！”林柠再次吐槽说道，“这就是战争吧！国家之间的战争是吧！”
    “没错。”燕裕志得意满地说道，“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具体的情报呢，目前还在收集中。”陈灵韵将新三术的教材发下去，“另外新教材也出来了，大家趁今天下午赶紧学一学，还是挺简单的。”
    “先学炼神术和传音术。”燕裕点头说道，“隐身术没时间可以不学。”
    既然队长已经下发任务，大家也就不再去想更多有的没的，去附近找了椅子坐下，迅速翻阅起教材来。
    像赵元真这种其实早就学会了的，也装模作样地捧着书，暗地里却是摸出手机来刷短视频。
    燕裕这边和陈灵韵离开训练场，来到旁边的休息室里，只见屑公主拿出笔记本电脑来，说道：
    “稍作整理，你看一看。”
    米契的超级英雄（主要来源于欧洲）其实无需过多分析，毕竟人家整天转播打联赛，相关录像甚至多到看不过来的地步。狂战士、祭司、巫师和圣职者，什么风格什么打法，大家都也基本见识过了。
    主要还是东南亚这一块地盘，包括中南半岛和太平洋岛国，超凡者体系多以诡谲、阴森为主，媒体不大愿意（或者说，不敢）去进行报道，所以陆国这边收集整理情报也很是费了一番不小的功夫。
    无论暹罗还是爪哇，各国的超凡职业大同小异，简单可以归类为四种：
    降头师、咒术师、阴法师和刺符师。
    “你不要这样长篇大论地写。”燕裕翻了几页ppt，皱眉说道，“这就跟写小说一样，一上来就抛出大段的新设定，读者们能顺利记住吗？同样的道理，你让林柠她们从无到有去背这四个新职业，她们也记不住的。”
    “要从我们陆国现有的职业体系，去类推介绍东南亚的职业体系，这样她们才更容易理解。”
    “比如降头师，无论是药降、飞降还是鬼降，基本上都是让降头飞出去杀人，和剑仙很像对不对？你这里就可以说‘降头师就是东南亚版本的剑仙’。”
    “以此类推，东南亚的咒术师和陆国的法修也非常类似，都是施展各种五花八门的法术杀人，只是叫法不同而已。阴法师养小鬼，这不就是咱们陆国玩鬼物的使君职业吗？用你自己打比方，简单明了。”
    “只有刺符师确实抽象，他们是将有法力的图案刻在身上，每一个图案都代表一种能力，和佐官可能有点搭不上边……嗯？伱在干什么呢！好好听讲！”
    陈灵韵起初还听得很认真，但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开始低头看起了手机。
    直到燕裕出声呵斥，她才缓缓抬起头来，露出极其喜悦的笑容：
    “亲爱的，好像有个大乐子要来了。”
    ——————————
    如果让陆国来选择，一定会将三屿宝船这个事情压下，实行严格的媒体管制。
    或者哪怕没法完全压下，至少也不会闹得大张旗鼓，搞得国内社会各界人尽皆知。
    原因很简单：万一输了怎么办？
    到时候民间舆情汹涌，谁来负这个责呢？
    还不如保守一点，悄悄地打枪，不要去宣传。
    然而，米契却有截然不同的想法。
    他们毕竟媒体商业化超级发达，运作经验也足够丰富，黑的都能说成白的，自然不会如陆国这般畏首畏尾——赢了就是“遏制陆国成功”，输了就甩锅给苏禄辣鸡，我们米契带不动猪队友没办法。
    所以我就是要狠狠宣传啊！
    而且我不仅要在国内宣传，我还要联合欧洲各国一起，将其打造成全球的超凡者盛事，让世界各国人民都为我们米契的超级英雄声援打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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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米契超英联盟不惜重金开启宣传机器，在短短几日之内，这个消息在外网几乎如爆炸般传播开来。
    英伦、弗兰斯、伊塔利亚……各国网民都在热议三屿宝船的事情。当然，他们听到的故事是米契超英联盟对外放出的版本，即“船队出现在落后国家苏禄境内，但邪恶暴虐的陆国要派人过来抢夺，所以米契的超级英雄决心联手苏禄和周围邻国的超凡者，共同对抗陆国修士的侵略行动”。
    这个叙事手法和某凡达的剧情极其相似，效果自然也和某凡达的票房差不多，以至于陆国在外网舆情之中瞬间沦为靶子，热度暴涨到了几乎没法压下的地步，哪怕国内各大媒体平台仍然不敢公开报道，一些自媒体、小论坛和聊天群里已经开始疯传了。
    “嗯，有意思。”燕裕摸着下巴说道，“宣传阵地是这样子的，你不抢有的是人要抢，所以你爸那边打算怎么办？”
    “多亏了这件事情。”陈灵韵笑盈盈道，“现在他们内部已经达成共识，要开始积极大力宣传咱们这些修士了。”
    “我还以为上次的媒体采访，就代表朝廷已经想好了呢。”燕裕立刻吐槽说道，“敢情只是定了大方向，细节方面还有争议是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嘛。”陈灵韵悠然说道，“民族主义就是打鸡血，打太多会出问题的。只是现在也没有选择了……”
    她的声音停顿片刻，忽然笑道：
    “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作为‘邪恶的陆国修士’，有什么感想？”
    “乐。”燕裕轻蔑地冷笑道，“用冷战时代的对抗思路，来打灵气复苏时代的舆论战是吧？我看这超英联盟根本不在乎输赢，只是想着狠狠捞钱而已。”
    “那是当然了。”陈灵韵微笑说道，“流量就是金钱，而这种全球级别的盛事，背后运转的财富绝对是大到惊人。哪怕这批超级英雄全军覆没，超英联盟也只是少赚了几个0的代言费而已。”
    “但对我们而言，压力可就完全不一样了。想想看，舆论战打到这种地步，国内很快也会被迫官宣，到时候就是全国人民的希望和期盼，全都会沉甸甸地压在我们身上……”
    “怎么，你怕了？”燕裕斜眼瞥她。
    “我只是很高兴，能看到更大的乐子了。”陈灵韵笑眯眯道，“你呢？”
    “我？”燕裕哈哈大笑起来，“一想到那些狗屁外国超级英雄，在无数粉丝声援的光环下，最终在战场上被我狠狠打爆……”
    “我简直嗨到不行啊！”

 第六十章 我怎么就上新闻了

    燕裕和陈灵韵回到训练场，就看见三个姑娘们彼此对视，不言不语，只是嘴唇微动，背在身后的手不断变化。
    很显然，她们是在用神识玩剪刀石头布呢！
    神识不像光线那样只能直来直去，因此大家可以扫描到彼此背后是什么出拳手势。传音入密则是点对点的交流方式，用神识锁定要通讯的目标后，就可以不发出声音将消息传过去。
    “你们在说什么呢？”陈灵韵试图加入群聊，给她们三人传音入密。
    “我们在说，只要用传音入密法术，说话就不会被队长听到了。”林柠很快回复了她。
    再次强调，传音入密是点对点的交流方式。所以哪怕四个女孩子都站在你的身边，只要不将你纳入传音入密的对象，她们无论如何交流都不会被你听到——相当于她们组了一个聊天群不拉你。
    燕裕直接出声问道：
    “传音术都学会了是吧？”
    姑娘们犹豫点头。
    “那我来考核你们。”燕裕点了点头，“我先给伱们传音，你们再用传音回复我。”
    他开始施展传音入密，跟姑娘们说道：
    “今晚加练。”
    姑娘们赶紧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收到传音。
    “我说的是加练传音术。”燕裕继续说道，“你们居然都收不到传音，这怎么办？看来今晚得练通宵喽。”
    “收到了收到了！”姑娘们连忙传音回复说道，“我们听得清清楚楚！”
    无论炼神术还是传音术，都是入门极易，精深极难。
    炼神术到高深境界，神识能蔓延出千里开外；传音术到精通程度，同样也能给千里之外的修士传音交流。
    然而，对于后者而言，我们有一個更好的选择：手机。
    所以传音术会用就行，没必要花时间去精通。倒是炼神术需要每天勤练打基础，就跟奥尼尔每天要踮脚500次锻炼小腿是一个道理。
    众人在训练场练到差不多傍晚6点，才慢悠悠地离开学校，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大概是因为学会了新的法术，姑娘们一路上不停用神识扫描周围，同时用传音互相交流，尤其以林柠最为积极，动不动就给大家发传音：
    “哇！那个红绿灯的灯座螺丝松了，不是神识扫描我都看不出来。”
    “神识好像可以穿过车窗玻璃，扫描到车里面的人哦！喂，有司机边打电话边开车，不遵守交通规则！”
    “好了柠柠！”苏云锦哭笑不得，跟她说道，“你好像家里的小孩子第一次出门似的。”
    “因为神识很好玩啊。”林柠兴趣盎然地道。
    确实很好玩，即便是燕裕也记得前世自己第一次装上神识放射器的时候，整个世界仿佛都不一样了——就像是生活在平面上的二维生物，第一次开始从高处向下俯瞰原本的世界。
    令人着迷。
    无论灵气复苏给世界带来了多少苦难，也得承认她确实有美好灿烂的一面。
    虽然她只将这一面展示给超凡者们就是了。
    由于练习得有点晚了，众人也没打算回家烧菜，而是在路上就点了外卖，准备坐享其成。
    结果刚到别墅门口，妹妹燕菁就迎了上来。
    “你不是去夫子庙玩了吗？”燕裕惊讶问道。
    “还玩什么啊！”燕菁神情惶急地叫道，“你上热搜啦！”
    燕裕：？？？
    玩造势是吧？那咱们就打擂台呗，看看谁家的超级英雄能笑到最后！
    于是国内互联网直接沸腾了，什么明星、什么热剧……往常那些经常霸榜的话题，如今全都不得不退位让贤。
    燕裕仔细看了官方公告。还好，并没有像娱乐圈的经纪公司那样，直接搭一个带照片的个人主页，连你的血型和喜好都在上面列的一清二楚。
    他只是沉思片刻，便淡定地拿出手机，打开sim卡管理，取消启用，然后再连上家里的wifi，搞定。
    其他姑娘们还沉浸在“这什么事儿”的惊愕状态，随燕菁妹妹回了别墅，后者还在滔滔不绝地说道：
    “我同学给我打电话！说枢密院公告的那个是我哥！我说不知道呀，然后过去一看，居然真是老哥和你们的名字！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还没来得及一口气说完，众人刚刚在沙发上坐下，还在盯着手机屏幕发呆，各自的来电铃声就突然响了起来。
    五花八门的铃声响成一片，仿佛在大厅里演奏起了交响曲，大家都在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
    “喂，爸……”
    “等一下我再跟你说！”
    “我也是刚知道……”
    燕菁也在接受来自家里的电话轰炸，因为燕爸燕妈看到新闻之后，打燕裕电话根本打不通——儿子联系不上，可不只能联系女儿了吗？
    “老哥！”她恼火地站起身来，“爸妈叫你接电话！”
    “把手机给我。”燕裕淡定说道。
    “给你……”燕菁将手机递给了他，随后又反应过来，“等等！为什么要用我手机！”
    燕裕却没有跟她继续解释，而是在电话里说道：
    “喂。”
    “你手机怎么打不通？”燕爸沉稳问道。
    “哦。”燕裕说道，“就怕亲戚朋友都打电话过来，我就把号码卡拔了。”
    “电视里的新闻，看了没？”燕爸继续问道。
    “手机上看了。”燕裕回答说道，“是真的。但具体的不能多说，机密。如果亲戚问起来，帮我挡一下。”
    “好。”燕爸沉默了好久，说道，“你妈今晚去附近庙里帮你求平安，东西到时候寄过来，来得及吗？”
    “来不及。”燕裕回答说道，“让她去求吧，菩萨会听到的。”
    “嗯。”燕爸停顿了一会儿，说道，“那你注意安全，家里等你回来。”
    “好。”燕裕将电话挂断，然后还手机给燕菁——却看到妹妹已经眼泪汪汪起来。
    “老哥。”她带着哭腔说道，“你真的要去了嘛？”
    “对啊。”燕裕说道，“你担心吗？”
    燕菁的眼泪啪地就掉下来了。
    其他姑娘们都在应付家里的紧急问话，连陈灵韵也不得不在电话里安抚慌张的母亲，将“弗碍个”“弗要紧”翻来覆去地说。只有赵元真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半个亲人朋友，正有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彷徨感，忽然见小姑子哭了起来，连忙过去将她抱住安慰道：
    “哎呀，菁菁，没事的！我会保护你哥的嘛！”
    “我还用得着你保护？”燕裕顿时给她笑喷了，“滑天下之大稽好吧，你到时候别拖我的后腿，我就谢天谢地了。”
    赵元真杏眼圆瞪，下意识就想要反驳回去，但考虑到燕菁妹妹在这里担心难过，自己若是将小贼喷得一无是处，那她岂不是更要害怕到泪奔？
    因此只能银牙紧咬，贝齿紧闭，樱唇紧抿，暗自记仇想道：
    “小贼今天污蔑我说会拖他的后腿，这仇我可是记下来了！将来若是遇险，临敌遭难，待我将他救下之后，定要好好嘲笑奚落于他，让他知道究竟是谁在拖谁的后腿！”
    旁边陈灵韵也总算打完电话，终于绷不住脸上笑容，露出“我累坏了”的疲惫表情，向后瘫倒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看着天花板。
    “怎么？”燕裕嘲笑她道，“你爸手头的信息源，都不跟你妈分享的吗？”
    “我不想说这个话题。”陈灵韵淡淡说道。
    “嗯哼。”燕裕学着她的口头禅，夹着嗓子说道，“如果我猜错的话，以你的性格应该会立刻嘲讽我，所以我应该是猜对了。”
    陈灵韵抄起旁边沙发上的抱枕，用力砸在了他的脸上。
    燕裕假装被她砸翻，一头栽倒在沙发上，然后就看见身旁的林柠也放下手机，抱怨说道：
    “啊啊啊烦死了！为什么还能催婚啊！”
    “废话。”燕裕说道，“万一你挂掉了呢？哪怕结了婚生了娃，家里人看着小孩子好歹有点念想……”
    “我让你现在就挂掉！”林柠气呼呼地抄起旁边的抱枕，用力压在他的面部上，然后隔着抱枕给了他几拳。

 第六十一章 赵元真想要战斗

    其实若是真要深究，东北和京爷战队合作联手的那次，才是众人正儿八经地第一次对付外国修士。
    当然，接下来的三屿宝船之战，其强度、烈度和关注度，都不是上一次秘境战争可以比拟的。
    因此正如陈灵韵预料的那样，姑娘们开始背负起了很大的心理压力。
    苏云锦还在跟家里打电话，差不多已经打了一个小时二十分钟了。虽然全程用的是加密方言，但从她的语气和神态来看，明显交流很不顺利。
    林柠已经挂断电话，现在正在用手机查网上的消息，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越查表情越是烦闷。
    陈灵韵躺在沙发上闭眼假寐，一绺带着卷儿的头发调皮地停在她白皙的颈间。
    或许只有在这种没有假笑的、安详宁静的状态下，她本身的精致美丽才能如太阳散发光热般，无穷无尽地洋溢出来。
    毫无牵挂的赵元真，还在唠唠叨叨啰啰嗦嗦地安慰燕菁。魔门妖女虽然狡诈多端，但也是因为受了师门环境险恶气氛的熏陶，反而对燕菁这种心思纯粹的姑娘很是喜欢，绝对不是因为她是小贼亲妹妹的缘故。
    燕菁虽然眼睛仍有些发红，但情绪明显已经稳定许多。
    她当然晓得老哥名字上了新闻，这件事情基本上就没有任何变动的可能了，所以即便再怎么不情愿也必须接受。
    “哥哥。”她委屈巴巴地叫道。
    “干嘛？”燕裕立刻警惕起来。
    每次妹妹用这种语气说话，基本上肯定是有求于他了，必须小心。
    “今晚可不可以在客厅打地铺呀？”燕菁小心翼翼地问道。
    “打地铺？”燕裕先是一怔，随后又反应过来。
    以前妹妹看了极其恐怖的鬼片，晚上一个人不敢睡觉，就会强行拖着他在客厅里打地铺睡觉。
    也就是说，老妹这是怕自己明天一去不归，所以想要今晚和自己待一块儿……其实燕裕是想要拒绝的，但考虑到这毕竟是出于兄妹情深，心头一软，就点头答应下来。
    “太好了。”燕菁顿时喜笑颜开，转头就跟陈灵韵撒娇，“灵韵姐，今晚我们在客厅里打地铺好吗？”
    燕裕：？
    “可以啊。”陈灵韵无所谓道。
    “赵姐姐……”燕菁再次转移游说对象。
    很快，她就将大家求了个遍，最后成功把所有姑娘都拉入客厅大通铺派对，让燕裕直接目瞪口呆。
    妹啊，你这是在给哥开后宫……好吧，也不是，因为所谓的打地铺是各睡各的被子，并不是所谓的大被同眠，充其量只能算作同处一室，但因为客厅这么大所以也没啥感觉，可能唯一的区别就是睡前能互相说说话。
    于是众人又开始忙碌起来。苏云锦无精打采地起身，将客厅地板再次清理一遍；林柠则是前往二楼，帮忙将大家的备用被褥抱下来；赵元真打开厨房橱柜，取出了一大堆零食准备明天当早饭……这個人要除外，魔门妖女根本就没有想要帮忙。
    很快，客厅的桌椅沙发就被全部挪开，六张被褥如花瓣般环形放置着。燕菁还特意将枕头放在圆环内侧，好让大家能够离得更近说话。
    随着灯光的熄灭，周围很快就陷入一片黑暗。
    燕裕在被窝里转了个身，又打了个哈欠，就听见不远处的妹妹说道：
    “老哥。”
    “怎么了？”
    “我忽然想起来：据说古代男子被征发从军，临行前父母会安排他赶紧跟媳妇同床，生怕他战死沙场导致家里绝后……”
    虽然她可能没有其他意思（毕竟只是个才读初中的小女孩儿），但姑娘们听了都有些绷不住，燕裕立刻出声打断她道：
    “我也听说古代打仗前夜，若营帐内有人说了惑乱军心之言，立刻就要拖出去斩了，你知道吗？”
    “嘿嘿嘿。”燕菁缩进被子里面，笑道，“老哥舍不得斩我。”
    “你们兄妹俩感情真好。”苏云锦感叹说道。
    “我懒得跟她吵架而已。”燕裕叹气说道。
    这也是大实话。前世的兄妹俩跟其他家庭差不多，小时候的关系其实并不算好——尤其是燕菁经常在闯了祸之后，用演技让燕裕在爸妈面前顶缸，两人的感情能好就算有鬼了。
    只有在冰冷的社会里摸爬滚打之后，人们往往才会重新念起家人的温暖来。二世为人的燕裕，当然不至于去和妹妹因为小事而置气，而燕菁虽然没有像李照江那样，变成什么奇怪的兄控生物，但兄妹俩的感情确实一直很好，基本上从未出过问题。
    “那你怎么就喜欢跟我吵架？”赵元真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我那是在教育你。”燕裕语重心长地回复道，“妹妹迟早要嫁人的，所以允许她犯错犯傻。但你作为道侣是要跟我一辈子的，所以必须要狠狠鞭笞抽打，确保伱不会往错误的道路上横冲直撞，懂吗？我这是对你好哇，你不要不识好歹！”
    赵元真顿时气得七窍生烟，芳眸覆雪，俏脸含霜，心中暗暗记恨：
    “好个小贼！居然说我是要跟他一辈子的道侣……诶嘿~这说法还挺甜的？啊不对不对不对，他说的是要狠狠鞭笞抽打我！此乃奇耻大辱，我先记在账上，等我找着机会定要狠狠报复，让你为了那后半句话痛哭流涕，悔不当初呀！你给我等着臭小贼！”
    “靠！”缩在被窝里看手机的林柠，突然忍不住骂出声来。
    “怎么了？”陈灵韵在旁边问道。
    “网上有人在诋毁我们！”林柠愤愤不平地道。
    “不会吧？”苏云锦也有些纳闷，“枢密院官方公布的国家战队名单，他们怎么敢骂的啊？”
    “就是有人在讲我们不好！”林柠气呼呼地说道，“还有吹米契超英的，我念给你们听听！”
    “……米契的超级英雄来自全球各地，光是能进海选就已经是万里挑一，后面还要经过十八轮死亡联赛，能活下来的都是身经百战的究极老兵。国内修士根本没有生死搏杀的经验，好比纸上谈兵的赵括对上杀人如麻的白起，会是什么结果不用我说了吧，只有无脑爱国的小粉红才会觉得修士能赢……”
    “说得没错啊。”燕裕忽然说道，“我们过去主要以模拟对抗为主，生死搏杀方面的经验确实不如米契超英，这个还是得承认的。”
    “队长！”林柠气急败坏地叫道，“你站在哪一边啊？”
    “会有这种言论其实不奇怪的。”燕裕继续说道，“米契超英全球公开直播，实力如何大家都能看见。国内修士过往对抗严格保密，民众也不知道我们水平如何，信息不透明就会带来各种无脑战力吹，这是免不了的事情。”
    “只要我们在三屿宝船之战里赢下来，这些言论就会不攻自破了。在此之前，没有必要和他们较劲。”
    “可是！”林柠却还是心有不甘，质疑问道，“就算不知道我们的水平实力，那作为陆国人也应该支持我们嘛，为什么要站到米契那边去啊！”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陆国人？”燕裕反问她道。
    “呃……”林柠卡壳。
    “林柠姐姐不知道吧。”燕菁也出声说道，“墙外可是巨人横行，什么样的奇行种都会有的哦。”
    “这方面我也支持队长。”苏云锦出声说道，“柠柠算了吧，你不能指望所有人都支持我们的，到时候拿出结果来证明自己就可以了。”
    “但我看到这些言论我就很气！”林柠虽然道理都懂，但她终归忍不下这口气，很快就对着屏幕噼里啪啦地打字，加入了互联网舆论撕逼之中。
    “柠柠……”苏云锦还想再劝，却听见陈灵韵传音说道：
    “没事的，让她去吧。小柠柠性格本来就要强，战前有这些言论激一激她，也有利于她保持斗志。”
    苏云锦哭笑不得，心说倒也没错。
    “哇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过了片刻，林柠忽然又叫了起来。
    “你怎么还在战斗啊？”赵元真奇怪问道。
    “因为他们不讲道理！”林柠气鼓鼓地说道。
    “发链接给我。”赵元真豪气说道，“姑奶奶申请出战！杂种们，你们的马要死了！”
    说到司马这个事，燕裕忽然又想起前世的另一个事来。
    那是很后面的时间点了。元真魔帝吹嘘自己的纪录片播出后不久，就在社会舆论界引起了强烈反响。
    大家不是没有见过吹逼，毕竟自传作者美化自己属于传统惯例，但吹自己吹得如此厚颜无耻的还是第一次见。
    陆国互联网那叫一个热闹非凡啊，“元真魔帝骑士团”和“人间清醒理中客”不断互相攻讦、拉扯、捧踩，争论“赵元真的战力在地球上究竟是什么等级”，话题占据各大舆论平台，经典金句层出不穷，每时每刻都有人乐，也有人急，破防的更是到处都是。
    最后事情的收场更是让人跌破眼镜。原来那元真魔帝骑士团的团长兼头号粉丝，账号背后就是魔帝亲自在管。
    她跟各路小黑子大战几天几夜，被对面的集体圣经咏唱给惹急了，居然滥用修士权力逼网监那边查ip地址人肉开盒，然后顺着网线过去杀人泄愤……具体死亡数字不明，也不许谈论，毕竟上面不想因此得罪元真魔帝。往常被保护过度的陆国百姓，也终于意识到“仙凡有别”的残酷事实，识趣地集体闭嘴噤声了。
    元真魔帝凶威滔天，由此便可见一斑！
    燕裕之所以对赵元真如此提防，对修士治国如此反对，也并非是他性格偏激怪诞，而是前世确实经历过无数类似奇葩事情……当然，如今的元真魔帝被他早早管教，已经乖得像猫儿一样，倒是不用担心她再喷不过就激愤杀人了。
    “不许太晚睡觉哈。”他训斥赵元真道，“12点前必须给我放下手机，不然没收一个月！”
    “知道了知道了。”赵元真正在帮林柠开泥头车创死对面全家老小，哪里还有功夫去跟燕裕记仇，不耐烦地敷衍说道，“我设个闹钟行了吧？”

 第六十二章 燕队，你火了

    对于小黑子这种事情，燕裕算是再熟悉不过了。
    因为米契超英联盟的大力宣传，修士国战这种本该很严肃的事情，却被高度娱乐化、体育化和产业化，不得不说是相当讽刺了。
    然而，或许在人类的基因组里，本就存在残忍嗜血的片段。
    就像是第一次观看斗兽场表演的罗马贵族，世界各国人民很快就被这种血腥残酷的战斗表演吸引。
    加上民族主义的推波助澜，修士国战的热度很快就超过所有体育联赛，成为了跨越种族、跨越地域、跨越阶级的全球级盛事。
    也培养了无数的脑残粉和小黑子。
    粉谁黑谁，这玩意跟地域是强相关的。比如前世的东南六省就有大量灵运战队粉丝，尤其以江海府最为夸张，同时因为某些不好说的原因，这里也是最大的“京黑聚集地”。
    以泰山争夺战举例，当时灵运战队被京爷一挑三击败，气得海派脱口秀演员陆明在江海府喜剧中心的公开表演里，发飙说“北方人打国外是虫打国内是龙”，然后喜提媒体总局奖励禁演三年……拼着自己职业生涯报销都要去黑京爷，可见小黑子这种东西是绝不可能禁完的。
    燕裕对小黑子没什么感觉。别说人家黑的是陆国修士了，哪怕人家直接当面指名道姓说“你燕裕就是个辣鸡”，他也只会微微一笑，绝不反驳，然后看着自己的粉丝团把对面冲烂。
    但林妹妹明显没有他这么好的养气功夫，第二天早上起来刷牙的时候，还在哼哼唧唧地不开心。
    “让一让，我接个水。”燕裕将她从洗手池旁边推开，“一个晚上过去了，你怎么还没消气啊？”
    “你不要说了。”林柠咬着牙刷，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已经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了。”
    “你最好是。”燕裕见她眉头紧锁，眼角耷拉，满脸都写着“我不高兴”，就晓得这闽南妹还在嘴硬，也不去戳穿她，自顾自接了水漱洗去了。
    吃过早餐，众人便动身前往学校，准备临行前的最后训练——在此之前，要先把燕菁送高铁站去。
    “你自己乖乖回家。”高铁站里，燕裕拍着妹妹的头，“等哥从战场上凯旋回来了，给你带战利品哈。”
    “我不要战利品。”燕菁委屈吧啦地说道，“老哥伱不要少胳膊少腿，完完整整地回来就好了。”
    “说什么傻话。”燕裕揉了揉她的脑袋瓜，笑道，“你老哥我啊……”
    “可是此世最强好吗？”
    “老哥别弄乱我发型！”燕菁本来还想跟他继续斗嘴，但话到嘴边却又卡住了。
    我也不求老哥是什么此世最强，我只希望老哥能比所有敌人都要强，让他安然无恙得胜归来就好了。
    真是的，一定要回来啊，老哥。
    送走妹妹之后，众人坐在回学校的车里，一时间居然有些失落和感伤。
    “大家别难过了。”苏云锦跟姑娘们传音入密，“下次还有机会再见面的。”
    “糟糕！”赵元真突然说道，“我忘了向她请教要如何对付小贼了！”
    姑娘们纷纷无语。
    “没事。”陈灵韵甜甜笑道，“我有妹妹的好友。”
    “快给我加一下！”
    “我也要加。”
    “灵韵推给我。”
    燕裕看着沉默无言、各自盯着手机的姑娘们，忽然感觉好像有些不对劲。
    有人瞒着我传音入密？
    说我坏话是吧，是我平时加练太少了？
    当然，下午就要出发去南海，他再怎么畜生也不至于非得今天上午狠狠加练，只是不动声色地将其记下，准备等三屿宝船结束之后再来算账。
    我燕裕也不是什么心胸狭窄之辈，让大家在战前保持良好心态是我应该做的，不用谢。
    姑娘们对他的心思自然也是一无所知，上午继续刷了新三术的熟练度，中午吃过午饭之后，下午就去机场登飞机启程。
    在三屿宝船附近海域，为了对米契cvn-144航母编队保持威慑，安南海军的“尾火虎”航母编队也已经抵达战场。双方在三屿宝船两侧进行常规巡航，每天任务就是互相通讯喊话让对方避让，摆出“我马上就要打你了”的气势汹汹的架势。
    军机在尾火虎号甲板上降落，燕裕一行人终于登上航母，刚好可以看见远处正在航行的三屿宝船船队。
    从视频上还看不出来，只有现场才能感受到三屿宝船的雄伟恢弘。楼船之巨大完全不逊于航母本体，粗壮笔直的桅杆高耸如山岳般，差不多将近百米，悬挂着的风帆在海面上投下遮天蔽日般的阴影，上面绘制着巨大的蝌蚪文。
    只有陆国修士在看到蝌蚪文的瞬间，脑海里就会自动浮现出意思来：
    屿。
    屿者，岛也。
    三屿宝船，就是三座能够航行的“海上岛屿”。
    在甲板边缘位置，媒体团队正在进行现场直播，主持人正好是燕裕陈灵韵的老熟人，卢知鱼。
    只见卢大主持戴着個安全帽，被猛烈强劲的海风几乎吹得睁不开眼，只能艰难地对着摄像头喊道：
    “我们现在位于尾火虎号航母甲板上，（侧过身去）大家现在可以看到，远处呢就是我们的三屿宝船……”
    导演那边正好瞅见燕裕等人下飞机，赶紧给卢知鱼打手势，意思是快点把介绍台词念掉，然后去采访咱们的战队成员。
    卢知鱼一看是燕裕战队，心里那叫一个不情愿啊。但工作毕竟是工作，只能迅速将台本背完，然后带着摄影师快步去截燕裕。
    “接下来让我们采访一下这次的主角，也就是镇海战队的队长燕裕，还有他的战队队员们。”卢知鱼迅速喊出台词，为的是提醒燕裕咱们这是全国现场直播，随后问道，“燕队长，这次你们要和清安战队联手对抗苏禄联军，请问你们已经做了哪些准备？对接下来的三屿宝船争夺战又有多少把握？”
    这两个问题都是很常见的、用来问军人的问题，标准答案无非是一些正确的无用套话，比如“我们对情报做了充分研判”“我们对战局做了充分演练”“我们必将取得战争胜利”等等，给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吃一颗定心丸就够了。
    但燕裕很明显是不走寻常路的，他只是微微皱眉（这表情让卢知鱼心里咯噔一声），随后纳闷地对摄像头问道：
    “打苏禄，还用准备？”
    说完，他便带着还在尴尬干笑的姑娘们，直接走进舰桥里头去了，只留下卢知鱼和摄影组在甲板上表情呆滞、风中凌乱。
    舰桥内部，李照江等人正在指挥室里分析情报，随后就看见燕裕带人走了进来。
    “怎么说啊？”燕裕找了椅子坐下，“秘境什么时候开啊？”
    “目前判断是9月1日下午。”李明湖沉静回答。
    “那敌人呢？”燕裕继续问道，“厉害的来了哪几个，安南军这边也该确定了吧。”
    “有个怀疑名单。”李照江回答说道，“在那边的电脑里，自己去看。”
    “行吧。”燕裕也知道这玩意是绝密情报，毕竟一旦对方知道你知道了他的出战阵容，他说不定就要来个临场换人……所以必须储存在物理断网的电子载体里，以防泄露。
    来到角落的电脑面前，等旁边的卫兵帮忙解锁后，燕裕便拿起鼠标浏览起来。
    唔……
    哎哟喂！米契队这次是下了血本啊！连三禽都派出来了。
    “不死鸟”菲尼克斯、“荆棘鸟”罗杰，还有“雷鸟”玛格丽特，这三位在前世是米契的一个著名英雄组合，官方名“triple_eagle_meric”，即“米契三鹰”。
    然而陆国网民都管他们叫“米契三禽”……
    能让陆国网民记住并起绰号，三位“超级英雄”的实力水平当然是过硬的。如果把全盛时期的京爷设定为t1，那么这三位起码也有t1.5的水准，绝对是超英联盟的顶流无疑。
    再看东南亚这边，燕裕把鼠标滚轮转了半天，也就看到两个熟悉的名字：
    降头师阿赞罗，阴法师墨哈。
    跟米契和陆国完全不同，东南亚的超凡者主力基本都在民间，因此有名的不多，但厉害的却不少，而且更迭速度非常夸张。
    上个月还是凶名显赫的厉害降头师，这个月很可能就被人发现倒毙在臭水沟里，手下的地盘和势力全部易主……所以记名字根本没用，燕裕也只是对这两个名字有印象而已。
    嗯，这次看来是真不好打，比前几次的凶险程度都要高。
    虽然心中有些忧虑，但燕裕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慢慢将名单拉到最底部看完，随后松开鼠标，站起身来，伸个懒腰，打个哈欠。
    “怎么样？”陈灵韵在他身后问道。
    “一群乌合之众。”燕裕轻描淡写地说道，“不提也罢。”
    见队长下了判断，姑娘们也都暗自松了口气——虽然队长心气甚高，看谁都像是看乌合之众，但听他这样评价敌人确实很涨士气。
    “卧槽！”坐在桌边玩手机的蒋宏，突然爆了一句粗口，“燕队，你火了！”
    “什么？”李照江诧异问道。
    “你们看热搜。”蒋宏说道。
    大家连忙摸出手机，便看到挂在今日热搜榜首的是七个字，语调有种莫名的熟悉味道：
    打苏禄，还用准备？

 第六十三章 林柠想要咬一口

    由于三屿宝船还未完全停驻，接下来的几天里，众人便在船上继续整理敌方情报。
    内部的军情分析认为，米契此行会派出40人左右，而东南亚方面是200人上下。这些数字不一定准，但哪怕将实际人数拦腰斩半，也不是什么小数目，更不可能做到每一个人都详细分析过去。
    因此，安南军这边只是将情报部门认为“比较危险”的十几个人单列出来，供两个战队这边进行参考研究。
    燕裕先前留意的那五個人也在其中，可见这次情报确实还是比较准确的。
    船上不允许发消息给外界。闲暇时候，大家也就只能玩玩手机，用舰载电脑上网看看新闻，缓解一下战前的紧绷情绪。
    由于燕某人的一句“打苏禄，还用准备？”，再加上官媒收到指令后开始带风向，目前的网上舆论已经大规模逆转，将那些唱衰的不团结声音完全压下去了。
    甚至今天热搜还有一条新闻，说的是网监部门出手抓了几个雇人造谣的，下面评论也全是“严惩不贷”、“大快人心”。
    如今的舆论热度，已经完全可以说是“全陆国的人民希望，都集中在了这两个战队的身上”。
    赢，则名利双收；败，那就要看官媒最后怎么定性，但终归肯定是讨不了好的。
    刘某人拿了那么多田径金牌，因伤退赛后还是被骂，可见很多时候人民群众的殷切期望，是不会体贴你跟你讲道理的。
    更不用提网上还有那么多的小黑子，现在虽然被大势所趋压得不敢出声，但暗地里却憋着坏呢！万一真的输了，绝对要出来兴风作浪，狠狠地阴阳怪气一把。
    林柠虽然出发前说“我已经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了”，但做题家不可能不关注班级排名，她很快又忍不住去上网看舆论。
    然后就看见了铺天盖地的燕裕版暴走漫画表情，下面的配文是“xxx，还用准备？”
    比如“考研，还用准备？”“见家长，还用准备？”“找男娘，还用准备？”等等，通常用于“去做一件难度很大的事情之前故作豪迈”的意思。
    林柠看着看着，就有点坐不住了。
    怎么你们都觉得队长在信口开河啊！队长其实是很厉害的好不好？
    好吧，如果没有见过队长出手，光听他这发言确实是有点像是在逞强吹牛……
    林柠急匆匆来到战术指挥室，就看见燕裕坐在那里划着手机。
    她悄悄从背后凑过头去，偷瞅他的手机屏幕。
    小说？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看网文小说！
    林柠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感觉为他操心的自己真是个蠢货，索性伸手过去夺他手机。
    但燕裕是什么反应速度？林柠的手还没碰到他的手机，他就闪电般弯腰将手机下移。
    林柠的反应也是飞快，赶紧身体前倾伸长手臂去抢——结果就是整个人都趴在他的后背上，总算是将手机上半部分抓住了。
    “你想干嘛？”燕裕莫名其妙地问道。
    “我要收缴你的手机！”林柠恶狠狠地说道，“身为队长就给我好好工作，不许摸鱼啦！”
    “现在是下班时间好不好啊？伱劝学也看一看时间啊！”
    “战争时期哪有上下班的？”
    燕裕试图施展“咸鱼扭动”，想要将背上的女孩子掀翻下去。
    但林柠的身体柔韧性也很厉害，硬是在双手抓着手机不放的情况下，用手臂死死卡着他的脖子没掉下去。
    这林小娘是吃错药了？燕裕对此纳闷不已，使出必杀技道：
    “变形了。”
    “什么变形了？”林柠先是一怔，随后立刻羞红了脸，赶紧松开燕裕从他身上跳下来，双手捂着胸口怒道，“不要脸！”
    “确实。”燕裕一本正经地说道，“从背后突然袭击，还是身体紧贴，太不要脸了。”
    林柠顿时火冒三丈，张牙舞爪要去咬燕裕，叫道：
    “我让你知道谁不要脸！”
    燕裕借助指挥室的办公桌，熟练地开启秦王绕柱技能，嘴上下意识地开嘲讽：
    “急了，急了，她急了。”
    林柠直接暴走，突然开启神行术跳过会议台，然后将燕裕一把扑倒。
    咬住！
    燕裕开象咒！霸体！
    林柠扑在他身上咬了半天，也没咬出个牙印，忍不住有些泄气。
    燕裕反手将她抱住，登云术悠悠飘起，将呆住的林柠放在会议桌上，笑道：
    “消气了？”
    林柠当然是余怒未消的，但很快又生起些许委屈来，说道：
    “燕裕，你知道网上他们……那些人都在用你做表情包，笑话你吗？”
    “有吗？”燕裕摸摸下巴，“如果是表情包的话。放心吧，接下来大家都会有的。”
    林柠：？
    “你还在看小说！”她继续抗议说道，“一点都没有把接下来的战争放在心上！”
    “并不是非得每天盯着电脑，才算是干正事的。”燕裕拿出手机，将屏幕亮给了她，“看到没？”
    林柠盯着屏幕看了片刻，从目录上判断是一部修仙小说，迟疑问道：
    “你是……要通过研究修仙小说的设定，推理揣度出三屿宝船的秘境禁制吗？”
    燕裕愣了一下，回答说道：
    “我是让你看订阅列表。这本书我全订了，钱也花了，那肯定要看完对不对？”
    林柠顿时有种窒息的感觉，后槽牙也情不自禁地磨起来，正要再次饿虎扑食，突然听见门外响起李明湖的声音：
    “燕队，你在这里啊。有时间过一下情报吗？”
    “过情报？行啊。”燕裕回头说道，“来这边说。”
    林柠那叫一个瞠目结舌，感觉心头邪火已经压不住了：我让你干正事你就气我，她找你过情报你就认真是吧？
    欺我青竹剑不利乎？
    但此时毕竟有外人在场，她自忖也不好当着李明湖的面，扑过去把可恶的队长一顿啃，也只能强行咽下憋屈情绪，冷笑说道：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你也留在这里。”燕裕说道，“不是催我干正事吗？那就一起呗。”
    李明湖好奇地看着他们，感觉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奇怪。
    不过她也没怎么多想，便在舰载电脑前的椅子坐下，说道：
    “‘不死鸟’菲尼克斯，这个人你怎么看？”
    “既然叫‘不死鸟’，能力应该跟火有关，而且保命能力很强。”燕裕坐在她的旁边，示意林柠也凑过来，“这人职业是众神祭司，安南军这边应该有录像吧？”
    “有一部。”李明湖调出录像，“你说的基本没错。”
    林柠也好奇地凑上前去，三个人安静地看完了录像。
    “怎么样？”李明湖最后问道。
    “很麻烦。”林柠神情凝重地说道，拿起鼠标拖动进度条，“看这里：他明明被砍伤了，但伤口并没有流血，然后在这里……看到没有？虽然清晰度有点差，还是能看到伤口消失了。”
    “如果说纯粹的物理伤害对他无效。”李明湖给出结论，“也就是说，这个人的能力非常克制剑仙。”
    “伤口是什么时候消失的？”燕裕慢悠悠地问道。
    两个姑娘俱是一怔，随后又反应过来。
    “我来找找。”林柠直接拉到前面，开0.5倍速，然后不停按空格键逐帧播放。
    “找到了！”她指着屏幕说道。
    “相隔多久。”燕裕吩咐说道，“算一算。”
    “你是说。”李明湖立刻会意，“他不是不怕物理伤害，而是拥有某种快速愈合的能力，而且这个能力是需要他去主动施展的，不可能无时间限制地长期生效。”
    “外号叫‘不死鸟’，并不意味着他真的就不死了。”燕裕微微一笑，从容说道，“在西方的神话体系里，越是无敌的玩意就越是有简单的克制方式。参孙的头发，阿喀琉斯的脚踵，巴德尔的槲寄生……只要你能找到它。”

 第六十四章 流量和采访

    米契cvn-144号航母，原本舰桥上的军官休息室，现在已经被三位明星的拍摄团队占用。
    “不死鸟”菲尼克斯、“荆棘鸟”罗杰，“雷鸟”玛格丽特，虽然编制上隶属于米契的国土战略局，但超英联盟这次也深入参与进来，进行整个赛事的商业宣传运作。
    所谓的商业宣传运作，其实核心原理也很简单：曝光。
    趁着公众关注力在身上的时候，尽可能多地狠狠曝光，提高超级英雄的热度，然后利用周边进行变现——毕竟等这次争夺战结束，热点期过去之后，再做宣传就是事倍功半了。
    拍摄中场休息的时候，三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不死鸟开了两罐啤酒，随手递了一罐给荆棘鸟，雷鸟则是点上了一根女式香烟。
    “这次的对手情报，你们看了吗？”荆棘鸟接过啤酒，问道。
    “没。”“没有。”不死鸟和雷鸟同时回答。
    荆棘鸟顿时也有些无语，继续问道：
    “晚上要研究一下吗？”
    “去不了，晚上我有访谈。”雷鸟说道。
    “不用那么严肃。”不死鸟语调轻松地道，“只要打赢就好了。”
    就是因为担心打不赢，所以才要研究对手情报的啊！
    荆棘鸟很想再劝几句，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他是英伦籍曼彻斯特人，性情方面偏向沉闷、阴郁和严肃；“不死鸟”菲尼克斯出身于地中海科孚岛，性格也是地中海人特有的自由散漫；“雷鸟”玛格丽特来自北欧的赫尔辛基，大大咧咧又是另一个极端……在没有确立队伍领导权的情况下，三个人其实很难通过互相沟通来达成共识。
    当然，非得将三個性格迥异的超凡者凑在一起，也是超英联盟商业经理想出来的天才点子，说是什么“人设差异化”。
    在荆棘鸟看来，这个主意简直再愚蠢不过了。毕竟他的超凡者职业是巫师，战斗风格更偏重于控制、偷袭和出奇制胜——但不死鸟和雷鸟都是崇尚正面搏杀的风格，虽然实力强悍确实没错，但战场上压根儿就不愿意去跟他打配合。
    莽和偷，玩不到一块儿去！
    荆棘鸟默默离开军官休息室，一路又看到许多其他“超级英雄”，配合对应的经纪人团队在进行拍摄工作。整个舰桥上层就像是一座移动的“好利坞”，一座巨大的造星基地，所有人都在关注流量和出名，根本没人真正在乎胜利。
    ……这样真能打得赢陆国修士吗？
    当然，打不赢也无所谓，只要事后将责任推给苏禄太弱就可以了。
    归根结底，超英联盟的建立初衷并非为了夺取胜利，而是为了商业运作和吸纳财富，为了让超级英雄们和米契企业家形成坚不可摧的利益共同体——只是将他们在军工复合体上的操作照搬过来而已。
    荆棘鸟心中越发烦闷，直到他抵达走廊尽头，看到两个亚裔超凡者正在互相交谈，说的也是他完全听不懂的叽里咕噜话。
    但他们手里拿着的，却是欧洲超凡者认识的塔罗牌，看上去似乎是在占卜这次争夺战的运势走向。
    不动声色地眯起眼睛，荆棘鸟仔细看向对方抽出的牌，悄悄开启了自身的神秘学灵性。
    第一张是魔术师，正位。预示着这次的西方阵营，即将应对完全陌生的、来自陆国修士的挑战，同时也是创新、自由和追寻力量的象征。
    然后第二张是……高塔，正位。这次秘境里存在着某种非常可怕的东西，突如其来的毁灭，巨大的危害，通往破灭的道路。
    两位亚裔超凡者明显神情惊惶起来，赶紧去抽第三张塔罗牌。
    命运之轮，逆位。极其艰难的挣扎，复杂的变化，生死难料，同样不是什么好牌。
    对方颤抖着要抽第四张牌，却被他的同伴按住了手臂。
    两个人叽里咕噜说了一会儿，随后才缓缓将三张塔罗牌收回牌堆之中。
    荆棘鸟用力闭上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平复身体刚才分泌肾上腺素带来的紧张感。
    原定的计划方案推倒重来吧，这次要以全力保命为首要目标……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才发现那两个亚裔已经不见了。
    ————————
    虽然心思不在工作上面，但燕爸终归是国企职工，因此最近仍然强打精神去上班。
    午休时间结束之后，他坐在电脑前看图纸，忽然听到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八卦乃是国企日常，不得不品尝。燕爸就去搞了杯茶叶茶，端着烫手的一次性纸杯，试图加入八卦人群之中。
    却不料那些在聊闲话的同事，见燕爸端着茶水走了过来，立刻停止互相交谈，满脸堆笑说道：
    “燕工，喝茶呐？”
    “嗯。”燕爸神情不解，我不喝茶我倒这杯茶水干什么？
    “燕工，我亲戚送了我一罐茶叶，我喝不掉，给你好啦？”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
    “没事没事，我多的是。”那个同事去拿茶叶了，只见旁边又有人递给他一根香烟，说道：
    “来。”
    燕爸这回没有推脱，因为递烟给他的是副局长。
    众人一番吞云吐雾，副局长才感慨说道：
    “燕工，儿子出息了啊。”
    “哪里哪里。”燕爸笑着摇头，“从小就不听话，揍都没用，后来就随他去了。”
    “这个就叫做大器晚成啊！”旁边有同事笑着说道，“管么不管的，突然一下子就出息了，飞黄腾达了啊！”
    众人大笑。
    聊完了天，拿了同事给的茶叶，燕爸莫名其妙回到座位，眉头一皱，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劲。
    要说巴结我吧，大家应该也不是那个意思。但为什么比往常明显多了一股亲热劲儿呢？
    燕爸不动声色地打开电脑浏览器，准备查一查跟儿子那边相关的新闻。
    找到热搜榜首，点进去一看，燕爸立刻皱眉离屏幕远了些。
    因为儿子的表情包已经刷了屏，还有各种给他写段子的，什么“苏禄猴子，如插标卖首耳”，什么“温一杯酒，南海打完回来喝”……看得燕爸是头皮发麻，五十岁的老男人完全没法理解这些梗的含义。
    但他总算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大概就是儿子在摄像机面前，对着全国人民夸下了海口。
    民众信吗？大部分肯定是不信的，因为你打的其实不是苏禄，而是苏禄+米契+东南联军。如果只打苏禄那根本不用你吹逼，苏禄自己估计直接就投降了。
    至于米契超级英雄，只能说米契军力全球第一了那么多年，赫赫威名早已在各国民众之中深入人心。哪怕如今陆国已经有四个完整航母编队，也仅仅不过是米契的三分之一罢了。
    你问大家希望谁能赢，大家肯定都说希望陆国修士赢；但你问大家认为谁能赢，这……
    燕爸也不是什么军事行家，越看越觉得有些焦心。
    但焦就焦吧，中年男人的特点就是认命，反正儿子也长大了，上面让他去打仗也没办法，就这样吧。
    燕爸将浏览器关掉，戴上老花镜继续看图纸，忽然手机响了起来。
    是老婆打来的。
    “南天！”电话刚接起来，里面就响起燕妈的声音，“伱等会下班了别回家先，咱们家楼下全是记者！”
    她并没有说假话，因为记者真的将燕家所在的住宅楼给围了，业主群里也都炸了——全在讨论这个事情。
    按理说，燕裕的家庭住址不应该那么容易被找到，毕竟枢密院只是对外公开了名字，天下同名同姓的那么多，谁知道是哪个“燕裕”？
    但巧合之处在于，当初燕裕拿到招生协议的时候，镇东军这边做家庭背景调查，发现燕爸是国企职工，便顺带给他单位领导打了电话，为的是更好地做家长工作，提高招生的成功率。
    燕爸单位局长接到军方电话，也是暗自稀奇：燕工程师的儿子，被军方招去当特种兵了？这下领导便有了印象。
    再等到如今枢密院公开战队名单，局长一看好家伙，燕工你家儿子要为国出征了啊！刚好局长老婆又是当地电视台的花旦，事情就这么直接败露了。
    陆国记者虽然不至于像国外那样没节操，直接到你家门口疯狂敲门，但起码的职业精神还是有的。战队队长燕裕跑海外了采访不到，我们去采访他家属总行了吧？
    全国人民都想了解“燕裕”这个人，如此大的流量热点怎么可能不挖？
    最关键的是，上面又没说不让！
    消息传到李卫国那里，总指挥使老头子立刻暴跳如雷。
    谁批准他们这么干的？
    战士征战海外，你们去骚扰他家属是吧？
    都给老子滚蛋！

 第六十五章 李明湖想要了解

    一通电话打出去，很快对面就回复说，燕裕家门口的记者已经散了。
    李卫国迅速做出指示：不仅燕裕，所有镇东国防学院的学生，他们的亲属家人都不允许记者上门骚扰！
    真是的，谁能想到媒体管制放开之后，竟然会遇到这种事情啊！
    往年部队里搞规模浩大的演习拉练，媒体那边都是爱答不理，非得行政命令摊派下去才肯出报道。
    如今倒是一个个跟狗嗅到肉味似的凑上来了！
    处理完记者的事情，老李这边又收到了网监那边的文件。
    网监每天都会对互联网热点进行监控，重点盘查境外ip在国内互联网的负面言论。枢密院公布战队名单之后，大量小黑子在各社交平台兴风作浪，也是网监这边及时通知有关部门，赶紧让官媒发声处理。
    官媒带风向之后，小黑子们暂时偃旗息鼓，但最近又开始活跃起来，疯狂转发燕裕那张“打苏禄，还用准备”的表情包，写各种小作文进行疯狂无脑战力吹。
    这其实就是钓鱼战术。只要你开大号对一个人进行不符合实际的猛吹，自然会有许多自居理中客的上钩路人跳出来装睿智，“你在胡说八道这個人根本没那么强”，于是小黑子也就达到了目的。
    网监过来问这些人要不要封，李卫国也很是头疼。
    要说封禁吧，会给围观群众以“官方在封杀支持陆国修士的言论”的感觉，反而搞得像是部队这边没有底气似的，毕竟你不能指望所有网民都能识别反串。
    要说不封吧，那万一战局最后发展不利，可想而知会有多少人选择落井下石，把舆情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程度——事前被吹得有多狠，事后自然被踩得有多惨。古有郑伯克段于鄢，今有各路回旋镖，不外如是。
    李卫国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不管。
    小黑子虽然多，但还没有到指鹿为马的地步。陆国整体舆情对你的评价，归根结底还是看你能不能打赢。
    只要打赢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若是打不赢，被骂自然也是活该，甚至还可以趁机打磨燕裕这小子的锐气……嗯，这样想想还挺美的。
    话说回来，这小子在航母上有老实备战吗？
    李卫国有些好奇，索性打电话给安南军总指挥使张向前，问道：
    “喂，老张啊，我问你个事儿……”
    ——————————
    燕裕当然是在干正事。
    虽然在姑娘们面前摆出从容不迫的态度，但他也不会否认这次三屿宝船之战，难度确实前所未有地大。
    先看参战人数——不占优势。
    对面是多国联军，差不多两百多人左右，跟陆国是20:1的悬殊差距。
    陆国当然也能拉出两百修士参战，问题是战损数量肯定也会上升——伱陆国有多少修士，去跟对面这么多国家换战损？
    既然决定要走精兵策略，就要习惯以少打多。如果最后发现确实打不过，那肯定就只能放开管制，人尽超凡，用12亿人口养蛊养出来的混世魔军去饕餮世界，大家都别活了。
    再看高端战力——也不占优势。
    东南亚这些国家就不提了，一个个都是神秘主义氛围浓厚的养蛊圣地。在灵气还未复苏之前，就有“治安厅请巫师通灵破案”“参选人请巫师做法助选”等奇葩事情出现，灵气复苏之后超凡者数量更是暴增，而且还互相残杀，最后能活下来的都不是善茬。
    至于米契三禽……三鹰的实力确实比不上京爷，但全世界只有一个京爷不是？大部分学院流出身的陆国修士，虽然有秘境对抗来模拟实战，战斗经验却也肯定比不上超英联赛这种真刀真枪的战斗。
    三鹰那是真的从茫茫人海里杀出来的，没有任何水分在里面。
    想来想去，这次也只有在最高战力上占了绝对优势，不然这次是真的没的打了。
    燕裕在舰桥外的甲板上吹着海风，继续整理着尘封已久的记忆。
    三屿宝船，前世确实也有这么个事儿，但当时自己在读大学，是以键盘强者的身份参与进来的，主要是跟网上的小黑子战斗，因此并没有三屿宝船秘境的第一手情报。
    至于后来进了体制，那是后来，燕裕也没什么重温历史故事的爱好……倘若能提前知道自己会重生，那前世肯定会猛猛地学，狠狠地记，但这不是不知道嘛！
    当然，自己如今的分量可不能算是小蝴蝶，所以三屿宝船之战的开局必然和前世大不相同。甚至毫不夸张地怀疑，由于我此世最强燕某人确定要加入战场，这一世的米契在南海投入了比前世更多的战力，也是可以推断的很合理的事情。
    “在吹海风呢？”身边响起李明湖柔柔的声音。
    “你怎么出来了？”燕裕诧异回头，“小心冷，外面风大。”
    “没事。”李明湖说道，“我穿了大衣。”
    燕裕仔细看去，还真是。
    李明湖穿着蓝白迷彩的高领呢子海军大衣，看样式应该是舰船上发放的保暖装，跟远处甲板上执夜勤的士兵们完全一致。
    长长的头发被绑成团子，扎在脑后，露出白腻优美的脖颈——燕裕见了那么多姑娘，但皮肤如李明湖这般白皙到宛如羊脂美玉的是真没有。虽然岭南省的年均日照时间不短，却也无法奈何病弱不能久晒太阳的女武神。
    好好好，我认可你了！李明湖！我愿称你为此世最白呀！
    被燕裕仔细打量，李明湖也没有什么反应，因为平时总是咳嗽的缘故，她已经习惯被周围各种各样的目光注视了。
    她只是继续盯着远处的三屿宝船，原本气派恢弘的船队在可见度极低的海面上，就是一团影影绰绰的模糊轮廓，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溶入夜色之中。
    “我想请教一个问题。”李明湖轻声问道。
    “问吧。”燕裕收回打量她的视线，跟她一起眺望远处。
    “我想知道……杀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李明湖幽幽问道，“真的会呕吐吗？会被负罪感折磨，很长时间都走不出阴影吗？”
    燕裕猜到她会问战争的事情，却没料到她会问出这种道德相关的问题来。
    很显然，虽然长白山之战被严密封存，但也只是对外界封存，像四军总指挥使这种级别肯定是瞒不住的。李卫国能给燕裕透露风声，张向前当然能给李明湖暗示。
    镇海战队别看一大堆姑娘们，平时花枝招展莺莺燕燕的，但手里其实已经有好几条人命了。清安战队这边才是人均小白花儿，从小到大甚至连鸡都没杀过，因此这次会有类似的担忧也能理解。
    “嗯，会的。”燕裕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就跟男的看了女性走光会狂流鼻血一样，小说和动画里描写的都是真的。”
    李明湖顿时难绷，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大概是笑得太用力了，她又弯腰捂嘴咳嗽了好久，才恢复了一些力气，说道：
    “抱歉。”
    “外面真挺冷的，你要不回里面去？”燕裕关切问道。
    “我没事。”李明湖沉默片刻，叹息说道，“我其实一直很想知道，死了以后……会是怎么样的感觉。或许等我真的杀了人后，就会对死亡拥有更深的认知吧？”
    燕裕心说这你可问对人了。“杀人是什么感受”“死亡是什么感受”，我大概是全世界唯一有资格同时回答这两个问题的人了。
    “嗯，如果你不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可以大概跟你说说。”
    “你说吧，我不问。”
    “杀人，要看杀谁。”燕裕淡定地说道，“两个敌对修士互相厮杀，恨不得立刻置对方于死地，那么当你杀死对方的时候，你只会有劫后余生的强烈快感，庆幸那个死掉的人不是你，而不是什么呕吐和负罪感，那是和平年代的人幻想出来的幼稚东西。”
    “但如果是杀死没法反抗的人……嗯，我估计你也不会有机会干这事。算了，这个就不说了。”
    “死亡的话，其实你可以想象成一场更长的、无梦的酣眠。对死亡的恐惧是阳寿未尽之人的特权，而即将投入死亡拥抱的时候，其实是不会有多少害怕情绪的。真要说的话，可能更多还是不甘心吧。”
    “咳咳……不甘心？”李明湖咳嗽几声，好奇问道。
    “如果能重活一世，你最想要弥补的人生遗憾是什么呢？”燕裕微微笑了起来，感慨说道，“就是这些事情，会如同走马灯一般，从你脑海里接连闪现过去。然后你就会知道，无论你再怎么不想要离开人世，你已经无能为力了，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认命。”
    “那你最后认命了吗？”听他说得煞有其事的样子，李明湖也饶有兴致地问道。
    “嗯——”燕裕打算卖个关子，故意拉长声音。
    见李明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他才慢吞吞地回答说道：
    “没有。”
    前世我没有认命。
    所以我才从鬼门关口转身回来，为的是让那些该下地狱的家伙……
    这辈子统统都下到地狱里去。

 第六十六章 我就是龙的传人

    时间终于来到9月1日。
    正如两边的科研船队所监测的那样，在差不多下午2:40分左右，三屿宝船的速度已经接近停滞。
    马上就要停船了！
    镇海战队和清安战队的人，已经登上了两艘登陆艇，开始朝三屿宝船方向冲去。
    另一边，超英联盟也放出了20多艘冲锋艇，载着数量更多的超级英雄们和巫术师们，浩浩荡荡航向三屿宝船。
    随着越发接近船队，众人视线里的三屿宝船也越发高大，如同山岳般巍峨雄伟。
    燕裕只身站在船头，丝毫不担心对面的米契舰队会发动进攻，只是淡定地看着前方高耸的船体，微微眯起了眼睛。
    赵元真走到他的身边，忽然好奇问道：
    “这次为什么不带医疗团队了？”
    “怎么，你怕了？”燕裕转头问她。
    “我怕？”魔门妖女立刻抱起双臂，不屑说道，“该怕的是对面那些人吧！”
    “你们看赵姐这装逼模样，是不是和队长有七八分相似？”林柠和其他姑娘传音入密，悄悄吐槽起来。
    “不带医疗团队，是因为这次要跟外国的顶流修士进行搏杀。”陈灵韵笑着说道，“军方修士的实力不够，进去了也是送死。”
    “双方都狠下死手的情况下，专业的医疗团队能发挥的地方其实不多。”燕裕也严肃说道，“非致命的伤势，交给云锦就够了。”
    “嗯，我会尽力。”苏云锦郑重其事地道。
    事实上，考虑到医疗团队原本还肩负着录像和监督的职责，这次意味着由于外部势力的强大威胁，朝廷被迫放松了对官方修士的隐秘监视和潜在提防，并且不得不给予他们更大的自由行动权限。
    唐朝节度使们纷纷点赞。
    燕裕转身打量姑娘们的表情神态：赵元真一如既往斗志昂扬，林柠严肃而凝重，苏云锦沉静自若，陈灵韵不用看了反正永远是甜美假笑。
    嗯，状态似乎都挺好的。
    他再次看向对面的登陆艇，李照江和蒋宏都面无表情，陶行远和王浩然似乎有些紧张，只有李明湖安静地站在队伍中央，眼睑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后她又像是心生感应似的，视线转过来和他对上。
    注意到燕裕在看自己，李明湖柔柔一笑。
    燕裕收回视线，心想就是不知如今拿到天闪剑的女武神实力几何，前世又是如何打过这三屿宝船秘境的。
    不过，也无所谓了。
    这一世的主角可是我啊！
    就在燕裕结束思考的一瞬间，只见那终于完全停下的三屿宝船，周围的海面之上突然出现了无数空洞。
    仿佛有一堵看不见的无形墙壁，正在飞快地坍圮倒塌。
    登陆艇的前头有方向盘和操纵盒，燕裕抓住方向盘转动，让登陆艇朝着前方最大的孔洞冲去。
    冲入空洞的瞬间，迎面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水流，从四面八方向燕裕狠狠挤压而来！
    怎么回事？
    燕裕迅速屏住呼吸，稳定心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落入水中，完全被浸没在了海水之下。
    不对，我应该没有落水的记忆，这应该是秘境本身的禁制作用。
    燕裕冷静地转动头颅，根据光线和重力分辨方位之后，开始朝着海面上方游动过去。
    最终，他浮出了海面。
    确切地说，应该是水面。
    燕裕所在的位置，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监牢。墙壁由青黑色的石砖砌成，凹凸不平的墙面上长着湿滑的青苔。
    监牢正面是铁条构成的栏杆，可以看到外面的过道。地板上被挖了一个大洞，里面灌满了足量的海水，叫囚犯根本没有任何落脚的地方，只能抓着栏杆让头浮在水面之上换气。
    这是一座专门设计用来折磨人的水牢。
    燕裕抓住栏杆，开启木行曲咒，用力往两侧掰去。
    掰不动。
    能抵御曲咒之力，这些栅栏毫无疑问并非凡铁。
    燕裕淡定开启穿墙术，伸手抵在旁边的墙面之上。
    穿不过。
    应该是防遁禁制，专门克制各种遁术。穿墙术这种最低级的遁术，连半点突破的可能性都没有。
    燕裕再次手掐剑诀，黄庭剑从背后飞出，一剑砸向前方栅栏。
    剑身和栅栏拉出一连串火花，发出沉闷且响亮的声音。
    燕裕所在的水牢对面，同样也是一座水牢。金铁相击之声响彻整个走廊，但周围并无任何动静，说明姑娘们并没有被关在这里。
    奇怪了。
    不过燕裕经验丰富，前世什么奇怪的秘境都遇到过，因此也没有大惊小怪。
    从栅栏的密度来看，哪怕练了缩骨功也钻不过去。唯一有效的大概是天罡地煞变化，只要变成纤毛大小的飞虫，就可以从容通过缝隙了。
    但天罡地煞变化之术太过难获难练，所以应该有其他的逃脱方式，否则前世李明湖他们怎么活下来的？
    燕裕再次沉入水中，仔细地绕了一圈。
    并没有找到任何洞口和机关。
    水下同样是青砖砌成，曲咒打不坏，黄庭剑砍不动，穿墙术更是毫无反应。
    在水底附近，燕裕倒是找到了一具骷髅。
    骷髅身上衣物布料已经腐朽，周围并无任何禁锢痕迹，也没有其他遗留物品。
    燕裕耐心用神识扫过，就发现在骷髅的右手指骨附近，密密麻麻刻着无数字迹，或大或小，或工整或潦草，写的都是同一行字：
    我非龙。
    越是接近尸体附近，字迹就越是潦草，似乎说明死者到后面基本已经精神失常了。
    燕裕正思索想着，忽然听见头顶传来敲击金属的声音，伴随着粗豪的大喊声：
    “喂，躲在水下干什么？给老子出来！”
    慢悠悠从水底浮出来，燕裕就看见一個怪物站在监牢外面，不耐烦地拿铁钎敲击栅栏。
    那怪物四肢健全，身躯粗壮，裸露在外的皮肤尽是鳞片，脖颈之上是个硕大的龙脑袋，长吻双角，眼神浑浊，口中尽是涎水和粘液，不怀好意地说道：
    “能在水里憋气那么久，你小子……是蛟龙吧？”
    燕裕沉默了一会儿，反问道：
    “是龙如何，不是龙又如何？”
    “嘿嘿。”那龙头怪物笑道，“是龙的话，我现在便带你出去，锁在困龙柱上走一铡刀，下辈子记得投胎做个蛇虫鼠蚁；若你不是龙……我凭什么信你不是龙？暂且先在这水牢里待着，等我们验明伱的正身再说。”
    燕裕一听它这么说，立刻哈哈笑道：
    “不用验了！我便是龙的传人，快带我出去挨刀！”

 第六十七章 此乃家妻

    饶是那龙头怪物再怎么邪异，也被燕裕这一句话弄得懵逼了，半晌才道：
    “你不怕死？”
    “我当然怕死。”燕裕大义凛然地道，“但龙的传人，岂可因为惧死而畏首畏尾？”
    “哼，你倒是有些骨气。”龙头怪物这般说着，便伸手去拉那栅栏。
    门和栅栏本来严丝合缝，哪怕黄庭剑如何砸砍也是纹丝不动，却是被这龙头怪物以巨力硬生生拉开，露出可供通行的小道来。
    燕裕淡定地浮在水里，神识已经将那龙头怪物从头扫描到脚。
    并非无形幻影，而是有血肉的实体。
    肉体强悍非常夸张，应该是龙族血裔的妖兽，但脑子明显有点问题。
    “出来吧。”龙头怪物打开牢门，说道，“别叫我亲自动手。”
    燕裕便从水里爬出来，笑道：
    “多谢多谢，阁下如何称呼？”
    “唤我龚二。”龙头怪物稀奇问道，“你死到临头了，还笑得出来？”
    “正因为死了就没法笑，所以才更要趁现在多笑笑啊。”燕裕熟练地应付它的询问，又道，“我说龚二兄啊，您能否解我一个心头之惑，让我至少能死得明明白白？”
    “嘿，你且问来，我却不保证会答。”龙头怪物冷笑说道。
    “为何是龙就得死？”燕裕问道。
    “你是被水泡傻了吧？”龙头怪物顿时用看傻瓜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他半天，说道，“人妖不两立，懂吧？”
    “哦！”燕裕做恍然大悟状，“所以我是龙，而您是……”
    “我自然是人类。”龙头怪物理所当然地说道，“人类斩妖除魔，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你身为蛟龙妖属，至少还配享用斩龙铡，换做那些没什么名堂的小妖，直接随手杀了丢在海里，叫那鱼鳖给分食了，懂吧？”
    “原来如此，妙啊！”燕裕抚掌笑道，“身为龙属，便是死也要死得伟大，这才符合我的身份嘛。这还得多谢您嘞！”
    “不错不错。”龙头怪物裂开长吻，露出狰狞而满意的笑容，“伱虽是妖物，却也晓得事理，着实难得。待会儿我跟上头的将军说一声，叫他铡刀下得快点，让你少受痛苦。”
    “那就多谢龚二兄了。”燕裕跟随它离开水牢，在走道里向前行进。
    这走道又昏又暗，燕裕只能通过脚下轻微晃动，判断自己应该是在船上，却又不知道是在哪一层。
    趁着前方还未看到出口，他又攀谈问道：
    “话说龚二兄，既然人妖不两立，难道没有什么辨别妖魔的法术么？”
    “怎么，你想探听我们人族修士的机密？”龙头怪物冷冷问道。
    “不敢。”燕裕笑道，“将死之龙，打听这个又有何益？更何况我最开始听龚二兄说，不知道我是不是龙，故而有此一问。”
    龙头怪物沉吟片刻，说道：
    “既然我前面说过了，那告诉你也无妨。辨别妖魔的法术是有，但没必要。”
    “你若承认是龙，便要吃一记铡刀；你若不承认，我们也懒得管你是不是龙，就叫你在水牢里待着，你要么承认然后出来，要么就烂死在牢里。”
    “我懂了。”燕裕恍然大悟，“比起昏暗水牢里活活困死一生，还不如认下出狱求个痛快。”
    “正是。”龙头怪物点头。
    “若是人还好，百年不过须臾。”燕裕继续说道，“但若是寻常小妖，为求痛快冒认为龙，又当如何？”
    龙头怪物停下脚步，愣了片刻，说道：
    “斩龙铡下去，便见原形。”
    “但若是斩龙铡可随意动用，那还要这水牢做什么？”燕裕笑道，“直接全部拖去铡了不就好了？”
    龙头怪物这次愣得更久，但最终还是回过神来，说道：
    “你莫多问，反正我们有解决之法。”
    “不瞒您说。”燕裕见他神情不自然，立刻说道，“我身为龙属，也有相熟的同族。不如您带我去其他牢房巡视一圈，让我将同族全都带上，黄泉路上也好有個伴儿。”
    “你……”龙头怪物顿觉古怪，憋了半天才道，“你还真是友爱族人啊。”
    “怎样？”燕裕笑道，“排队上那斩龙铡，轮流挨刀，也省了您龚二兄的事。”
    “不错，不错。”龙头怪物思前想后，最终答应下来，“那你就跟我来吧。”
    它带着燕裕掉头，往水牢深处走去。
    水牢单间虽然密密麻麻，大部分却是空置的，那龙头怪物也并未停驻确认，只是目不转睛地前行。
    差不多走了两三分钟，远处便有密集的、敲击金铁的声音传来，在长廊里形成了明显的回音。
    龙头怪物大步过去，手中铁钎用力敲在栅栏上，骂道：
    “那么吵作甚！小心我把你活剐了……你，来看看。”
    燕裕正要上前，便听见狱中传来熟悉的咳嗽声音。
    再过去仔细一看，果然是李明湖被困在里头。
    这女武神估计也检查过周围，没找着任何逃生的机关，只能拿天闪剑不停敲栅栏，试图吸引外面的人过来。
    见着龙头怪物的瞬间，李明湖已经提起全部心神，做好战斗准备，结果下一秒又看到燕裕现身，顿时惊道：
    “燕裕？”
    话刚出口，便知失言，连忙闭嘴不答。
    但那龙头怪物却面露狐疑之色，转头问道：
    “她认识你？”
    “正是。”燕裕回答说道，“她也是龙裔，我们乃是同族。”
    “哦？”龙头怪物却冷冷说道，“蛟龙一族，以‘龙’为姓；青龙一族，以‘秦’为姓。可她却偏偏叫你‘燕裕’，这是怎么回事？”
    “不瞒龚二兄。”燕裕被它抓到破绽，却丝毫没有慌乱，只是心思急速转动，赶紧寻找破解之策，嘴上为拖延时间敷衍说道，“此非姓名，而是爱称。”
    “爱称？”龙头怪物莫名其妙。
    “她是在下家妻。”燕裕终于想出借口来，笑道，“成婚之后，我在洞府里太过惫懒，整日泡咸海水长眠，疏于修行。她平日看我不惯，便以‘腌鱼’辱我，真是惭愧。”
    “不错。”李明湖也赶紧附和圆谎，“这腌鱼……我平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嫁给这惫懒腌鱼为妻。十天半个月，也不见他修行，修为更无寸进，早知还不如嫁个肠粉龙！”
    “呵呵。”龙头怪物顿时恍然，看着李明湖笑道，“既已将死，我劝你还是别计较了。斩龙铡下，做个亡命夫妻，共赴黄泉，也算难得。”
    李明湖演技也是精湛，先是嗔怒瞪视燕裕，随后面色变幻数下，又忍不住虚弱咳嗽数声，最后才长长叹了口气，露出认命的表情来，垂泪说道：
    “罢了罢了，既然嫁了他，便随他一起死吧。”
    “不错。”龙头怪物居然反过来安慰她，“一日夫妻百日恩，哪有那么多仇怨？要知道，你这丈夫出来之后，还心心念念要找你呢。”
    他抓住栅栏铁门，沉声吐气，用力一拉。天闪剑根本劈不开的大门，被他这么一扯就拉开了，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
    见着此景，李明湖便晓得这妖物别的不提，肉身力量绝对是极强的，心里暗暗有数的同时，又再次咳嗽起来。
    “还不快把你媳妇儿抱出来？”龙头怪物见她病弱，又看身后燕裕毫无动静，忽然问道。
    燕裕连忙踏步上前，毫不犹豫跃入水中，左臂捞住她的膝弯，右臂穿过她的腋下，双手抓着栅栏铁条，双脚在水下岩壁侧面用力一蹬，上半身立刻冲出水面，趁机伸脚踏上地面边沿，抱着李明湖出了水牢。
    李明湖原本穿着防寒的呢子大衣，但那衣服外套浸泡吸水，阻碍行动，因此连同里面的毛线衣一起，早就被她脱去丢在水牢里了。
    她开启润咒护住身体，倒不怕身体失温，但薄薄的一件t恤衫，湿润状态下却变为了半透明。
    别说掩盖曲线了，连里面内衣都能清楚看见——身材虽不如赵元真那般丰润，却也相当有料，比林妹妹还强一些。
    燕裕也没欣赏多久，出了水面就将她放下，又飞快解下外衣给她披上。
    李明湖点了点头，却不急着将他松开，只是默默抱住他的手臂，摆出我们小夫妻要一起行动的姿态。
    龙头怪物并未疑惑（夫妻待一块不是很正常嘛），转身继续给燕裕带路。
    它这边转过身去，李明湖又故意装作病弱，拖着燕裕走得慢了，和那龙头怪物拉开一点距离，立刻嘴唇微微蠕动，传音入密问道：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第六十八章 要谈一场恋爱吗

    为了防止被龙头怪物发现，燕裕也是长话短说，将情况和李明湖传音入密说了。
    “这里面大有问题。”李明湖迅速说道，“如果有检验龙族之法，为什么不拉去直接用了，非得把人关水牢里，让他们自行招认？更不用说这怪物顶着龙头，却偏说自己是人类，真是痴线，所言也未必全部可信。”
    “还有一点。”燕裕回答说道，“蛟龙天性喜水，哪有用水牢来关蛟龙的？对人类和其他妖物来说，水牢是折磨无疑；但对蛟龙来说，水牢就像是豪华大床房单间，道理也不通。”
    “还需要再观察片刻……咳咳。”李明湖咳嗽起来。
    “你没事吧？”燕裕确认问道，“海水冰凉，你泡在水里那么久……”
    “没事。”李明湖回答说道，“我用真元抵御着呢。”
    女武神患的肺病，本就使得她的血氧交换能力偏弱，再在冰冷的海水里泡着，全身血液流速变慢，大脑缺氧晕厥的风险是很大的。
    好在修士能暂时以真元供养缺氧细胞，谓之“龟息”，所以李明湖才能硬生生撑到燕裕找来。
    换作同等病情的凡人，恐怕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离开水牢之后，又披上燕裕的外套，李明湖便停下润咒护体，节省真元。
    但终归全身衣服湿透，寒意渐生，便下意识贴着燕裕，瑟瑟发抖。
    燕裕看出她身体虚弱，有心想要跟那龙头怪物交流，让两人烤干衣物再走。但又想到蛟龙喜水，怎么可能会怕冷呢？万一又被对方瞧出破绽，反倒不好。
    思来想去，既然已经装作是夫妻了，也只能牺牲自己的名节和清誉……他将手臂从李明湖怀里抽出，反手又将她揽入自己怀里，姿态立刻亲密过头。
    李明湖被他突然抱住，顿时有些愕然、羞怯和不适，却听到燕裕传音说道：
    “蛟龙喜水，怎么会打寒颤？你注意点，别露了马脚。”
    李明湖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忍下心中异样，努力绷住身体不打摆子。
    好在燕裕怀中确实温暖，传递过来的热量让她舒适不少，遍及四肢百骸的寒意也褪去许多。
    两人便这样依偎着，跟随龙头怪物前行，终于来到第三座单间。
    单间之中并无一人，龙头怪物却不耐烦地敲击栅栏，大吼起来：
    “速速出来！休要在下面装水鳖！”
    没过多久，大概是晓得没法继续躲藏，水下面便浮出一个人来。
    亚裔五官，但皮肤黝黑，头发卷曲，燕裕和李明湖都不认识，应该是东南亚修士无疑。
    对方见燕裕和李明湖同龙头怪物站在一起，顿时目露惊恐焦急之色，说了一大堆咕噜咕噜的话。
    “这人说的什么？”龙头怪物纳闷问道。
    “不知道。”燕裕笑道，“此乃化外之人，说的并非中土之言。”
    “既然是人类，那就杀掉了事。”龙头怪物点了点头，手中铁钎突然伸出，穿过那铁栅栏的缝隙，直刺对方的脆弱咽喉！
    对方惶急之下，吐出几个怪异字符，身下水流迅速腾起，在他身前化作晶莹小盾！
    漩涡盾，咒术师职业最出名的防御咒术，由高度压缩旋转的凝结水流构成，无论是对仙剑还是道法都有很强的防御能力——前世在灵气复苏的后期，某一任巫王据说曾经召唤出半径十几公里的漩涡盾，硬扛了一枚空爆核弹而不死。虽然主要是巫王本身牛逼，但也可见此咒术的防御性强悍无匹。
    当然，现在并非灵气复苏后期，眼前这位修士也并非东南亚巫王，因此他施展出来的漩涡盾，瞬间就被龙头怪物的铁钎击碎，随后是他的喉结、气管和颈椎，在喷薄而出的热血里断成两截。
    龙头怪物低头看着对方的尸体落入水里，打横着慢慢浮起，并没有现出任何妖族原形，终于笑道：
    “果然是人类。”
    他转身继续前行，燕裕搂着李明湖跟在它的后面，感觉到怀里姑娘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
    “力量很大。”李明湖悄悄传音，“象咒不一定挡得住。”
    “挡不住。”燕裕的判断更加准确。
    土行象咒，可以正面硬扛枪弹，但并不等于免疫物理攻击。龙头怪物的铁钎刺击，在力道上已经胜过大部分口径的枪弹抵近爆射，足以直接贯穿象咒的防御，这就意味着厮杀时不能硬挡它的攻击，只能闪避，避不开就死。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李明湖继续问道。
    “离开这片区域之前。”燕裕回答。
    “这么快？”李明湖有些诧异，“监牢的门，我们没办法打开。”
    “你是想要利用它，去把咱们队员找到并全部救出来？”燕裕问道。
    “不然呢？”李明湖反问他道。
    “时间拖得太久，不保险。”燕裕沉吟片刻说道。
    “我更担心杀了它后，哪怕找到了其他人，也只能对着牢门发呆。”李明湖坚持说道。
    “嗯，也行，只要在上斩龙铡前出手就好。”燕裕话音突然一转，“我还以为你不想尽快动手，是喜欢这样被我抱着。”
    李明湖顿时沉默，半晌才道：
    “既然要演戏，就演到底。救下他们比什么都重要。”
    “伱不介意这样，当然最好。”燕裕说道，心里暗自叹气。
    味儿又对了。
    李明湖看似性格和周红羽截然相反，其实本质上却有共同之处——那就是太过看轻自己，不把自己当回事。
    前世巫王阿赞开纠集中南半岛联军，冲击陆国南部边境防线，被李明湖单人只剑拦住。哪怕她跟后方说一声我撑不住了，安南军也不会非逼着她用命去耗，直接上军队打消耗战才是更合理的选择。
    女武神最终斩杀巫王，逼退联军，自己也力竭而亡，确实救下了许多将士和无数平民的性命。但这一切值得吗？
    更不用说她的自我牺牲，导致姐控李照江走火入魔，打响了所谓“修士觉醒”第一枪。最终结果是安南国防学院关停，顶层战力被清洗干净，朝廷和修士之间的关系，自此埋下巨大的隐患和裂痕。
    李明湖，你可真是个罪大恶极的女人！
    这一世，我要改变你的命运呀！我要夺走你斩杀巫王的功绩，抢走你杀退中南半岛联军的荣耀，将你从女武神的英灵宝座上狠狠拉下来呀！
    我要你他妈的给我活下去吔！
    大概是燕裕心思剧烈涌动，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些。李明湖不明所以，传音问道：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你好像有点……紧张。”
    “嗯，我怕你去送死。”燕裕坦诚说道。
    李明湖沉默片刻，又低低地咳嗽起来，传音说道：
    “我……不会轻易死的。”
    “可以把‘轻易’两個字去掉吗？”
    “啊？”
    “我觉着吧。”燕裕不动声色地试探道，“你虽然从来没有明说，但总给我一种‘我快要死了，我得赶紧做点什么’的悲观感觉。”
    “哈哈，被你看出来了。”李明湖停顿片刻，回答道，“我最近在看史铁生的散文集，可能情绪上是有点感触深沉吧。”
    “我……其实一直在想：如果一个人的生命注定短暂，那她究竟能做什么，才能让她仅剩的人生变得足够有意义呢？”
    “呃，我想想。”燕裕迟疑了一会儿，忽然说道，“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怎么样？”
    李明湖有些发怔，但她的身体很快就小幅度地抽动起来。
    她在忍笑。
    过了很久，就在燕裕有点担心前面的龙头怪物，会不会察觉到身后的异样时，李明湖的传音才姗姗来迟，仿佛开玩笑般随意说道：
    “好吧，如果我的生命某天即将走到尽头，我会好好考虑你这个建议的。”
    燕裕立刻打蛇随棍上，追问她道：
    “你是说考虑建议本身，还是考虑我？”
    “都有。”李明湖笑着说道，“嗯，你今天占了我的便宜。到那时候，我也占用你一点点时间，你应该不介意吧？”
    “不介意。”燕裕爽快答应下来，叮嘱说道，“那就这样约定了啊。你可不能莫名其妙地就去死了，不然我就去你的坟头，写痛骂你的小作文然后烧给你。”
    “不会。”李明湖回答说道，声线似乎欢快起来，“我记性很好。”
    搞定了。
    燕裕心中松了口气。
    他倒不是有多想和李明湖谈恋爱，当然也没有自大到认为李明湖已经爱上他了。这事儿本身没必要复杂化，只是一个自认时日无多的女孩不想孤独死去，所以和一个想要帮助她的好心男孩定下了小小约定而已。
    然而，对于拥有先知优势的燕裕而言，这就意味着他拥有了干涉李明湖结局的能力。
    要知道，他不是清安战队的成员，不可能每天跟着李明湖身边，看顾她的身体情况，判断她什么时候会选择自我牺牲……但李明湖自己肯定是清楚的。
    只要在成为女武神之前，李明湖依旧记得这个约定，然后一通电话打过来，燕裕就能立刻赶到她那边去。
    再之后，无论是要劝她、说服她、拿捏她，带她体验人世间的美好，重新唤起她对这个世界的留恋，甚至是打晕了她然后带回家里慢慢教育，亦或是交给安南军并说明情况的严重性，反正选择权是在燕某人手心里的。
    哇哈哈哈，这就是我身为此世最强的超级智慧呀！
    燕裕心里思虑周定，暗自得意不已，脚步也仿佛生风。
    李明湖蜷缩在他的怀里，有些淡淡且难言的羞意。心神激荡之下，全身似乎都涌起了微妙的热力，将残余的寒意一扫而空了。
    在生命的最后几天，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吗……
    听起来似乎也不错。
    只希望，不要给他带来麻烦就好了。

 第六十九章 现场狠狠直播！

    燕裕志得意满地搂着李明湖，跟着龙头怪物走了半天，终于走到了第四间监牢。
    水牢里漂浮着一个金发男，看起来应该是米契的超级英雄，但燕裕认不出长相——估计前世只是无名之辈。
    金发男见着龙头怪物，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然后看到旁边携美同游的燕裕，顿时又直接呆住了。
    沃德发？什么情况？
    龙头怪物并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向燕裕。
    燕裕看向金发男胸口的摄像头，微微一笑：
    “杀了吧。”
    龙头怪物毫不迟疑，手中铁钎迅速捅出，依旧是精准直刺金发男的咽喉！
    金发男狂吼一声，全身肌肉迅速暴涨，伸出双手去抓那铁钎。
    他的狂战士能力，是在关键时刻能激发斗志和杀意，让力道凭空暴增数倍之多。
    但即便是狂战士的力量增幅，依旧挡不住龙头怪物的恐怖铁钎。
    铁钎粗暴地撕开他的抓握，摩擦力将他的掌心肌肤扯裂，随后在金发男不可置信的眼神里，直接捅进了他的脖子。
    带出鲜血如泉。
    血液很快就将水牢染得通红，龙头怪物盯着看了半天，见尸体依旧保持人形没有变化，失望道：
    “真没劲。”
    “我们走吧。”燕裕笑道。
    两人一怪离开水牢，继续向前走去。只听见李明湖再次传音问道：
    “他胸口的衣领上，那个是摄像头吗？”
    “八成是了。”燕裕悠悠说道，“就是不知道是录像用还是什么。”
    事实上，米契虽然超凡力量不行，但全球首屈一指的科研技术摆在这里，和欧洲合作还是开发出了不少黑科技。比如“相位映射技术”，就能做到让秘境里的超凡者，单向将秘境里面拍到的画面、声音等数据信号传递到秘境外面，从而让外界第一时间掌握秘境里的情况。
    不过这种技术拿来直播是不是有点怪？好吧，考虑到通讯数据只能从里界传到外界，不能让外界干涉里界，似乎除了全程直播外也没有别的作用了。毕竟无论秘境内部局势如何变化，外界再怎么着急也只能干看着。
    燕裕和李明湖传音沟通，并未将金发男的摄像头当一回事。
    然而，外界却已经炸开了锅。
    相位映射技术是第一次亮相，因为超英联盟打算搞一波大新闻，让所有超级英雄都带着摄像头进秘境，从而对外全程直播这次三屿宝船的争夺战。
    而事实也证明这个商业冒险非常成功：截至下午四点整，米契国内的电视观看人数已经超过四千万，而且还不包括网络渠道和国外转播的次数——网络直播因为涌入用户数太多而瘫痪过两次，虽然没有对外公开收视率，但估计数量级早已经远超电视观众了。
    直播形式也借鉴了传统体育赛事的流程，电视导播负责选取、切换摄像头，而主持人和技术嘉宾负责讲解。
    此时此刻，不死鸟，雷鸟两位超级英雄已经脱离水牢，诓骗龙头怪物开门之后便悍然下了杀手，而荆棘鸟选择跟着守卫隐忍，寻找着合适的出手时机，毕竟巫师的正面单挑能力不怎么行。
    就在三鹰全部脱离水牢之时，导播那边又切换到下一個摄像头，主持人乔治·汉森也开始顺势讲解起来：
    “……好，让我们来看看热度排名第七位的超级英雄‘怒吼者’，嗯？”
    画面之中，燕裕单手搂着李明湖，跟着龙头怪物一起出现在镜头里，进入超英联盟直播的画面之中，也进入了全球正在观看直播的民众视线。
    随后，他的目光便看向摄像头，看向世界各地成千上万的观众们，微微一笑：
    “杀了吧。”
    龙头怪物听令刺出铁钎，超级英雄“怒吼者”反抗失败而死，摄像头随着尸体而转向了天花板……导播在这一刻甚至忘了切换镜头，主持人双手捂住嘴巴，技术嘉宾难以置信地站起身来，整个解说现场甚至惊骇到无人发言。
    至于直播间的弹幕列表，已经开始爆炸性的疯狂刷屏了，只能依稀看清刷屏最多的是西方三字经：
    omg（oh_my_god，意为“上帝啊！”）
    “这是作弊！”主持人乔治终于回过神来，大吼说道，“这是作弊！”
    于是刷屏的弹幕海里又多了一个高频词：
    cheater（意为“作弊者”）
    地球的另一端，镇东国防学院的校长办公室里，李卫国已经拍案而起，怒道：
    “什么作弊？真以为是在打比赛啊？”
    “只是老一套的定义话术而已。”旁边的陈天明微笑说道。
    抢先把你定义成“邪恶”，然后就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肆意批判你，李卫国对这种西方话术当然也不会陌生。之所以会气到拍案而起，主要还是将燕裕当做自家晚辈，长辈的护短本能发作起来了。
    “这小子……”李卫国讪讪地重新坐下，神情费解地感慨起来，“究竟怎么搞的？连这种怪物也能骗得团团转？”
    陆国没有跨秘境通讯技术，只能看超英那边的转播，视角自然只能以西方超凡者为主。
    龙头怪物说的是陆国语，西方的超级英雄们大多是听不懂的，全靠着肢体比划来猜意思。只有米契三鹰全都会说陆国语，因此他们也是率先脱困的一批人。
    然而，正因为能大概听懂，知道守卫要将自己带出去杀掉，因此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出手袭击。
    反而是燕裕……那小子究竟怎么把龙头怪物诓骗成功，让它帮忙击杀敌对超凡者的？
    李卫国此时恨不得马上冲进秘境，抢一个摄像头黏在燕裕身上，好看看他接下来又会有什么神操作。
    除了官方渠道之外，陆国民间也有很多人在盗播——将超英联盟的直播内容实时转过来，放在自己的直播间里进行播放，选取的也都是一些对政策不敏感的小直播平台。
    不同于外国直播间的“omg”和“cheater”刷屏，国内观众的弹幕相对更长一些，比如“hhhhhhhh”或者“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刷屏的效果也更为显著。
    各大论坛之中，有一些小黑子终于忍不住跳出来，试图论证“燕裕背叛人类投靠怪物”的可能性，然后就被各路大军跳脸问候家人了。
    当然，除去嘲笑“对面英雄被我方英雄借野怪击杀”的主流声音外，也有一些不识好歹的观众问出了一些很不和谐的问题：
    镇海战队的燕队长，为什么会搂着清安战队的李副队长？
    原本民众对这两人的初步印象，还停留在尾火虎号航母卢知鱼的采访镜头里。一个是对着镜头微笑说着套话的岭南姑娘李明湖，另一个是“打苏禄，还用准备？”的表情包大侠燕裕。
    如今居然公开在超英直播里以搂抱姿态出镜，可想而知会给公众带来多少新的八卦遐想、编造谣言和指认cp的空间。
    燕裕家中，燕爸和燕妈坐在沙发上，沉默地看着自家儿子抱着一个陌生的漂亮姑娘，朝着镜头微微一笑的画面。
    负责将网上的海外盗播用客厅电视机投影的是妹妹燕菁，但她此时恨不得穿越回到过去，跟父母推脱说“我不会弄”。
    “这个……”燕妈终于缓缓开口，问女儿道，“是你说的那个赵九真？还是陈灵韵？”
    “都不是。”燕菁带着“我已经麻了”的干笑，硬着头皮呵呵说道，“应该是另一个战队的。那个……之前电视里也采访过的，岭南姑娘李明湖。”
    燕爸不动声色拿出手机，开始慢吞吞地搜索“李明湖”这个名字，燕妈则是沉默片刻，转头问丈夫道：
    “我记得岭南那边彩礼不怎么要的是吧？”
    与此同时，就在平均彩礼金额最低的岭南省，李明湖和李照江的家中，同样也有一大帮人在看直播。
    老人家不会上网，所以姐弟俩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全都来到李家爸妈的家里，六个人一起围在电脑前，紧张地盯着海外的直播画面。
    看到安然无恙、完好无损的李明湖，被燕裕亲密搂着出现在屏幕上，面上甚至没有任何尴尬或被强迫的意思，长辈们都齐齐沉默无语了。
    过了好久，李家爷爷终于露出“就这”的不耐神情，拉长声音摆手说道：
    “哎呀，阿湖钟意就得啦~”
    将视角转回秘境，燕裕和李明湖继续搂抱伪装，跟着那龙头怪物前进——危机在前，哪有心思去想什么被摄像头拍到的事情啊！
    两人已经可以看到，前面就是水牢通道的出口了，螺旋式的上升阶梯隐没在阴影里。
    “明湖，你要想清楚，如果上去有更多怪物怎么办？”燕裕再次传音说道，“要对这个怪物出手，现在就是最后的机会。”
    “你怎么想的？”李明湖有点拿捏不定，将决定权抛回给了他。
    “我只能说。”燕裕从容说道，“我相信我的队员，不会傻乎乎待在水牢里等人救。”
    李明湖沉默片刻，终于下定决心：
    “好吧，动手！”

 第七十章 你我夫妻配合，天下无敌呀

    既然决定出手，燕裕和李明湖都是爽快果决的性子，当然不会婆婆妈妈。
    拔剑！
    黄庭剑和天闪剑射出的瞬间，两人也同时发动神行术向后急退。
    龙头怪物目前看来，最有威胁的是它的一身怪力，加上它的武器是铁钎，当然要尽量避免被近身。
    两人瞬间退出十几米远，察觉不对的龙头怪物已经转过身来，铁钎如钢鞭般挥动抽击，瞬间就将黄庭剑和天闪剑砸飞出去。
    天闪剑略显纤细，在金铁格斗中败退很正常；但黄庭剑可是重剑，力道沉猛，居然也会如轻剑般被击飞，由此可见那龙头怪物的力气，绝对远胜昔日秘境里的铁尸。
    无需多言，心中各自有数，燕裕和李明湖继续急退拉远距离，却只见那龙头怪物露出狞笑，长吻张开，发出了惊天动地的高分贝吼叫。
    那吼叫声太过惊人，以至于甚至生出狂风来，所过之处两侧栅栏铁条，全都发出了如被刀刮的刺耳摩擦声。
    黄庭剑和天闪剑已经稳住飞回，李明湖微微迟疑，却只见燕裕没有半点犹豫，御剑再次朝前方如山岳般凶狠劈下！
    看似空无一物的正前方，黄庭剑却真的劈中了什么东西——有形的声波涟漪被它粉碎，仿佛江水撞上突出的礁石，被迫不甘地朝其两侧冲刷分离。
    这下李明湖终于明白，那吼叫并不仅仅是声音，而是某种带有力量的无形冲击波。
    可惜她明白得略晚了些，身体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已经被侧面而来的冲击波抛飞起来。
    但燕裕的手比她的反应更快，在她双脚刚刚离地的瞬间，就闪电般扯住她的左手，不让她彻底被冲飞出去。
    李明湖失去平衡，身躯打横如风中旗帜烈烈，左手被燕裕扯住不放，眼神突然一凛，右手迅速打出剑诀。
    同样被冲击波裹挟后飞的天闪剑，骤然加速冲出气流电射向前，击中了被龙头怪物抛掷过来的铁钎，发出金铁交击的沉闷低鸣。
    龙头怪物趁着燕裕分心拉住李明湖，投掷铁钎想要偷袭将其击杀，却被天闪剑中途阻截。只是铁钎上的力道实在太强，哪怕天闪剑成功截住，也只是将其略微击歪几寸，从射向燕裕后脑正中变为射向耳朵。
    “小心！”李明湖只来得及叫出两个字，却只见拉住自己的燕裕，身形突然向侧面横移半步。
    依旧是经典的神行提速接登云急停，老套但依旧有效，恰到好处地闪开攻击，叫那铁钎刚好从他脸侧掠过。
    射空铁钎击中远处地面，仿佛牙签插入豆腐块般，径自深入半截长度，末端狂振颤抖不止。
    龙吼冲击波势头已止，李明湖终落地稳住身形，还没来得及喘息或者咳嗽，就看见前方那失去武器的龙头怪物，伸手抓住旁边水牢的栅栏铁条，用力扯断出一截来。
    新武器获得！
    眼见此景，李明湖也立刻明白，那龙头怪物并非没有远程进攻手段：吼叫冲击波将目标击飞，然后用铁条进行投掷射杀。如果射杀失败，就地取材扯下一截作为武器，然后故技重施即可。
    不能再退，必须抢节奏和它对攻！
    她迅速看向燕裕，无需任何传音，燕裕已经领会她的意思，飞快打出剑诀，黄庭剑从正面杀向龙头怪物。
    那怪物再次挥动铁条，将黄庭剑用力打飞出去，却不料这正是燕裕的战术目的——趁着它招式用老的瞬间，特意慢了半步的天闪剑突然加速，化作一道迅疾的金色流光，从大开的空门刺入它的胸膛。
    刺杀！
    天闪剑倒退而出，拉出大片的金色鲜血，龙头怪物向后轰然倒地，没有再能爬起身来。
    李明湖微微松了口气，又不放心地神识扫描过去。
    生机断绝，确是死了。
    对方的恐怖巨力摆在这里，没有任何超凡者能正面吃下它的一击。两人之所以能如此利落地刺杀掉这只怪物，主要还是归功于燕裕和她的默契配合，前者佯攻骗出它的近身攻击，后者抓住了它动作用老、露出空门的刹那时机。
    非得说的话，肯定是后者难度更大，毕竟那刺杀时机是一闪而逝的。但李明湖却并未自矜自傲，反而奇怪为什么燕裕能领会自己的战术意图——原本我还想传音跟你商量来着呢。
    “咱们配合还是挺有默契的。”她仿佛不经意般说道。
    燕裕也没多嘴跟她解释说“前世我的打法最开始就是学你的，可惜你死的太早了”，不然李明湖肯定要一脸懵逼。
    面对李明湖的试探，他只是笑着说道：
    “是你时机抓得精准而已，跟我可没有什么关系。”
    不对，不是这样的。
    你那看似只是普通的正面进攻，但黄庭剑的飞行位置，正好遮蔽住了偏后的天闪剑，让龙头怪物没法瞥见剑光，否则我们这次刺杀不可能这么顺利。
    所以……咳咳咳！
    李明湖还想多问几句，但突如其来的咳嗽冲动，打断了她本来要问出来的话语。
    “赶快把衣服弄干吧。”燕裕找了一处角落，放出炎咒，“顶着一身湿衣服继续战斗，我可吃不消。”
    身体吃不消的，其实是我吧……李明湖心知燕裕是照顾她的自尊，因此也没有多说什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开始脱衣服。
    燕裕淡定地转过身去，看着前方通往上层的阶梯，突然听见李明湖的柔柔声音在身后响起，仿佛猫儿用肉掌挠心：
    “你不会用神识偷看吧？”
    “哎呀。”燕裕装模作样地叹气道，“我本来没想到的，结果伱提醒我了。”
    李明湖不以为意，心知燕裕既然故意这样说了，就是绝不会用神识偷看。
    她将身上的衣服、长裤、鞋袜尽数脱去，只穿着上下内衣，随后将衣物借着炎咒热力进行烘干，同时神识不放心地扫荡四周。
    虽然两人跟着那龙头怪物，将这片区域全部走了个遍，可以确认附近已经没有任何人了，但终归还是保险一点更为妥当。
    炎咒的热力惊人，很快就将水分烘干。
    李明湖利索地重新穿好衣服，暗自松了口气，说道：
    “我好了。你的外衣还给你。”
    燕裕转过身来，拒绝道：
    “不用。你身体不好，还是你穿着吧。”
    “也行。”一件衣服而已，李明湖也没有计较太多，继续问道，“那你来烤火吧，需要……咳咳咳，需要我转过去吗？”
    “没事，我男的无所谓。”燕裕开始脱上衣。
    脱完上衣脱裤子，李明湖突然有些心神微颤，默默自觉转过身去。
    她的脚尖微微踮起，不安地反复轻踏地面，双手背在后腰位置互相握住，手指交错不停抖动。
    燕裕同样用神识监控后方阶梯，直到全身衣物都被烘干之后，才重新将其换上，熄灭炎咒。
    “走吧。”
    “好。”李明湖转过身来，脸上是如释重负的神情。
    两人来到阶梯位置，李明湖忽然说道：
    “我在前面开路吧。我的天闪剑速度快，更适合应付突发情况。”
    “还是我来。”燕裕对此却有不同意见，“重要的不是剑，是人。”
    李明湖还想说些什么，又想到先前龙头怪物的音吼冲击波，确实也是燕裕比她更快做出应对，因此也就点了点头，说道：
    “那我在后面替你掠阵。”
    “小心点，燕裕。”

 第七十一章 喜欢跳跳乐是吧？

    换回干爽的衣服后，李明湖便感觉身体轻松多了，咳嗽的次数也显著减少。
    她抬头看向上方，阶梯盘旋向高处蛇行，直到被黑暗完全吞噬。
    燕裕走在她的前方，神情淡定地拾级而上，步履稳定且毫不动摇，带给李明湖某种久违的、难得的安全感。
    是的，确实久违了。
    她是清安战队的副队长，加上弟弟只管打不管想，因此很多时候都需要她一个人将整个战队都管起来，不敢丝毫松懈心神——她要对所有人的性命负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忘记了“依赖他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李明湖深深吸了口气，将心中生出的软弱情绪用力压下。
    我不能总想着依赖他。
    她努力集中精神，神识迅速扫过前方，忽然跟燕裕传音入密道：
    “楼梯到尽头了，通往一个平台。”
    “嗯。”燕裕当然也发现了。
    “小心有埋伏。”李明湖继续说道。
    “晓得。”燕裕应了一声，忽然又道，“‘晓得’，用岭南话怎么说？”
    “明啦。”李明湖回答说道，“为什么突然问这個？”
    “因为你有点太紧绷了。”燕裕笑笑，“放轻松点，不会有事的。”
    李明湖无奈笑笑。她当然也想放松，但在这种危机四伏的秘境里，敌人又是会毫不留情痛下杀手的外国超凡者，随时都可能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发起杀戮，这叫她如何能放松？又如何敢放松？
    燕裕也没指望自己一句话，就能让李明湖调整好状态。
    他只是淡定地爬完台阶，来到上层的舱室里，就看见有三个外国超凡者正站在对面说话。
    双方目光对视的一瞬间，燕裕就认出对面就是米契三鹰——黑色卷发的是“不死鸟”菲尼克斯，直发鹰钩鼻的是“荆棘鸟”罗杰，唯一的金发女性则是“雷鸟”玛格丽特。
    李明湖从他身后出来，迅速御起了天闪剑，摆出准备战斗的姿态。
    “哇喔哇喔哇喔！”只见不死鸟率先抬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任何恶意，嘴里说着的也是陆国语，只是口音上有点政治正确，“嘿，别动手兄弟！我们现在没打算和你们开战！”
    “对对。”雷鸟也在旁边附和说道，发音倒是比不死鸟标准许多，“这里到处都是要杀人的怪物，我们作为人类如果不能团结，至少也避免互相残杀吧？”
    荆棘鸟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出声反对，只是默默站在两人身后，一言不发。
    对面表露出无意敌对的态度，李明湖在燕裕身后眯起眼睛，飞快地衡量利弊。
    如果让她来决定，她肯定不会信任这三位“超级英雄”，但也同样认为不应该在这里贸然开战……当然，如今还是要看燕裕的意思。
    燕裕脸上没有表情，只是看向他们胸前，果然每个人都带着摄像头。
    “不如这样。”不死鸟用商量的语气问道，“在找到核心之前，咱们暂时合作一把怎么样？如果ok的话就继续听我说。”
    燕裕突然放声大笑，随后表情一收，冷冷说道：
    “合作？你们也配？”
    话音刚落，黄庭剑已经化作流光，杀向站在左侧的不死鸟。
    虽然没有事先通气，但李明湖的反应也是奇快，天闪剑紧随其后，杀向不死鸟身旁的雷鸟。
    杀！
    两人二话不说就动手，当然也震惊了外面的直播观众。
    事实上，无论是国内外看热闹的民众，还是陆国这边的高层，都跟随镜头看到这三人是最先抵达上层舱室的。
    之所以选择在此停留，也不是为了歇脚，而是要让荆棘鸟在这里布设魔法陷阱，打算阴一波后来者。
    不死鸟和雷鸟两人，都是喜欢正面和对手厮杀的类型，再加上此时又是全球直播，人人都想看超级英雄爆杀反派，他们当然不可能“和对手暂时合作”。
    说那些话仅仅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荆棘鸟能完成他的法术而已。
    谁料燕裕根本就不吃缓兵之计，直接一句“你们也配”，悍然选择互相开战，以至于外网直播间又再次爆炸性刷屏了。
    当然，三位超级英雄此时是没空去管节目效果的。
    不死鸟打了个响指，他的全身霎时被火焰笼罩，整个人直接化作火人，冲向斩向自己的黄庭剑。
    神术：自燃。
    雷鸟也同样爆喝一声，整个人高高跃起空中，手里已经多了一把金色雷电构成的长枪，朝燕裕和李明湖猛掷而去。
    雷枪！
    李明湖正要急退，忽然听见燕裕传音说道：
    “炸。”
    她顿时心中警觉，原本撤出一步就能避开雷枪落点，临时改为撤出三步。
    果然只见那雷枪落地，瞬间炸裂出无数电蛇，疯狂乱舞肆虐周围。
    李明湖眯起眼睛，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这招倒是和周红羽的大光明火·焰枪颇为类似，在击中落点后会爆炸扩大杀伤范围，不熟悉的或者反应不快的很容易中招。
    不死鸟浑身燃火，熊熊劲烧，无视黄庭剑的迫近冲向燕裕，试图与之近身格斗。
    燕裕却并未直接迎战，而是神行加速横向闪过，黄庭剑返身便杀向雷鸟。
    不死鸟见他不和自己格斗，拧身又冲向李明湖，后者正要御剑应对，又听见燕裕传音说道：
    “别理他。”
    别理他？李明湖立刻明白过来，是叫我别和不死鸟近身缠斗。
    托燕裕的福，如今几乎所有战队成员，都晓得神行加速和登云急停的好处，再加上前世这本身就是李明湖提出来的技巧，此时的她自然早已练得纯熟，同样神行提速踏出几步，和不死鸟飞快拉开距离。
    见这两人都不愿意接战，燃烧的不死鸟顿时暗自焦急。
    他的自燃神术，能提供强大的自愈能力、持续性范围伤害，以及身体素质方面的加成。虽然对外声称是太阳神赫利俄斯的神力，其实却是燃烧他自身的魔力。一旦魔力即将耗尽，这些神火就会立刻反噬，反过来将他自己烧死。
    好在神火既能以他的魔力为燃料，也能以对面的真元为燃料。只要能成功烧到陆国修士，吞噬对方体内真元，自燃神术的持续时间就能得到延长。
    但对面两人都主动避战，等于是逼着他全程燃烧自己……这怎么能行？
    “来战啊！陆国懦夫！”不死鸟怒吼起来，转头又再次冲向燕裕。
    燕裕根本就不理他，只是继续拉开距离，黄庭剑朝刚刚落地的雷鸟当头劈下。
    雷鸟连忙双手撑地，一环闪电波纹爆发开来，将斩向自己的黄庭剑轰飞出去。
    抗拒电场！
    还没等她松一口气，便看见天闪剑从另一个方向杀来，正好卡在她的闪电波纹消散的那一瞬间，化作剑光高速突近。
    这下雷鸟也绷不住了。对面又不是什么普通修士，都是陆国的顶级剑仙，二打一夹击我怎么接得住？
    他妈的，队友在哪里救一下啊！
    “法克！”她只得在脚上附着闪电足，高速逃离天闪剑的进攻范围，同时朝不死鸟怒吼起来，“法克鱿菲尼克斯！你在干什么？！”
    不死鸟还想追击燕裕，此时被队友这么一骂，也终于醒悟过来。
    对面摆明了不会中计，我再继续死缠烂打有什么用呢？
    他迅速解除自燃神术，右脚重重踏向地面，便有近两米长的大型火蛇贴地而起，朝李明湖凶狠撕咬而去。
    李明湖神行跃起，切到登云术悬空而立，恰好闪开火蛇扑击，天闪剑继续追杀雷鸟不停。
    雷鸟那边根本没法还击。她被黄庭剑和天闪剑双重夹击，一剑迫退一剑又来，逼得她只能全力进行自保，转头去看荆棘鸟那边的法术进度。
    这一看，差点吓得心肺骤停。
    因为燕裕一边和不死鸟拉开距离，一边指挥黄庭剑进攻雷鸟，脚步却是悄然朝荆棘鸟靠近。
    直到不死鸟选择转火进攻李明湖，他才骤然神行提速，直接图穷匕见杀向还在秘密准备法术的荆棘鸟。
    荆棘鸟自然也看到燕裕杀来，不得已只能提前启动布置的陷阱，手中迅速掐出法印：
    恶魔陷阱！
    只见燕裕以神行术冲锋之时，脚下突然浮现出蓝光圆环，随后骤然向正上方炸裂，喷发出碧蓝高炽的璀璨光焰，仿佛连空气都要烧成灰烬！
    在千钧一发之际，燕裕已经急停并向侧面踏步，堪堪避过那爆发的碧蓝怒火——他衣服的下摆只是被光焰撩到，瞬息便化作无形。
    然而，侧方他脚步踏下之处，居然再次浮现出第二个蓝光圆环。
    作为老阴比巫师的经典杀招，荆棘鸟从一开始布置的隐形恶魔陷阱，从一开始就并非独个，而是层层算计的连环！
    碧蓝怒火再次喷发，燕裕身形却并未在火中消散。他在光焰腾起前的一刹那，再次急停转向接神行提速，朝前闪电般跨出一步，总算及时脱离了第二个恶魔陷阱的爆炸范围。
    同时也启动了第三个恶魔陷阱。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燕裕如鬼魅般一路急速“闪现”而来，每次踏步都精准地“瞬移”出一截，每次都“恰好”将爆发的碧蓝光焰甩在身后。
    直到第七个恶魔陷阱也完全炸空，在荆棘鸟无法置信、仿佛见鬼般的绝望目光中，在他胸口小型摄像机的镜头和全球观众的直播间里，只见连续瞬移的燕裕已经闪现到他的前方，面无表情地问道：
    “喜欢跳跳乐是吧？”
    荆棘鸟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燕裕的一记曲咒冲拳，已经打穿了他的胸膛，连带上面的摄像头也被轰成粉碎。

 第七十二章 修罗场是不可能的

    被贯穿胸膛的荆棘鸟，凄厉地惨叫起来。
    下一秒，燕裕已经闪电般抽出手臂，而对方的尸体脚下腾起了蓝火，瞬间便烧成了灰烬。
    这下无论是不死鸟还是雷鸟，表情都顿时拉了下来。
    荆棘鸟死了吗？没死。
    如死。
    巫师的法术流派千奇百怪，各种各样的风格都有。荆棘鸟的选择思路很简单，一个是苟，一个是偷。
    他精修的这个稀有法术叫做“魔力身体”，顾名思义就是事先用魔力凝聚成身体，找個什么地方藏起来。
    如果在战斗中遭受致命伤，就瞬间将自身和魔力身体对调，从而让魔力身体留在战斗现场死掉……代价就是身体虚弱一段时间，各方面的能力都大幅下降，基本算是残废状态，但终归能百分百保住性命，所以仍然是世界第一苟命大招。
    至于不死鸟和雷鸟，之所以神情大变的缘故，是他们晓得荆棘鸟的尿性——这狗逼巫师既然用了保命大招，那他的魔力身体绝对不会藏在秘境里，甚至都未必藏在米契国内，八成是在北艾尔兰某个偏远农村，比如什么只有十来个人的海港渔村，哪怕世界打核大战都炸不到的荒凉地方。
    此时已经可以宣告，荆棘鸟堂堂退出战场！
    再看战场形势，原本形势大好的三对二，硬生生被对面无伤打成二对二，摆明了就是双方实力存在不小差距。
    虽然摄像头还在全程直播，但两位超级英雄对视片刻，迅速达成了一致共识。
    暂且先战略转移吧。
    死掉的传奇，可不是我们想要成为的传奇啊！
    不死鸟再次开启自燃神术，雷鸟也施展出闪电足，两人毫不留恋地各自掉头，带着要跟敌人同归于尽的、一往无前的架势，朝着远离燕裕等人的通道方向冲去。
    李明湖：………………
    燕裕：………………
    “要追杀吗……算了。”李明湖下意识问了一句，但很快又反应过来。
    如果燕裕打算追杀，现在肯定不会站在这里，早就追过去了。
    “还是先找到队友再说吧。”燕裕沉稳说道。
    把米契的超级英雄爆杀，好。
    为了追杀超级英雄，导致队友受伤甚至殒命，不好。
    燕裕既然要当此世最强，他的光辉履历上当然不能有污点。以后要爆杀超级英雄有的是机会，但死人他可没办法复活，孰轻孰重还是能拎清的。
    李明湖当然也没有异议，毕竟弟弟李照江也不知所踪，当然还是找到队友更加重要。
    燕裕转头看向舱室周围。由于三屿宝船远大于寻常楼船，因此内部的舱室空间也是几何倍数地拉长提升。单单这么一个舱室，周围就有8个通往下层的旋梯通道，以及中央通往上层的1座楼梯。
    往哪边走？
    李明湖正要说话，突然脸色一变，因为通往上层的楼梯方向，传来了响亮的交谈声。
    见识过怪物的超凡者们，多半是不敢这样高声交谈的，所以肯定是龙头怪物在说话，而且大概率还是复数个怪物正在靠近。
    “走。”她赶紧拉住燕裕，随便选了最近的一个下层旋梯，两人赶紧跑了过去。
    沿着旋梯飞快向下，神识不断扫描身后，发现龙头怪物并未寻声而来，李明湖暗自松了口气。
    然后才注意到手还和燕裕拉在一起。
    当然，刚才终归情况危急，事急从权无暇多想，而且现在也不是什么“女子被碰了就败坏名节”的礼教时代，因此她只是若无其事地松开燕裕的手，正要说些什么来缓解尴尬，忽然听见陈灵韵的声音从不远处响了起来：
    “哎呀，谢谢李副队，把我们的队长送回来了呢~”
    两人同时转过头去，便看见甜美假笑的陈灵韵、神情呆滞的林柠、面无表情的苏云锦，当然还有咬牙切齿的赵元真，四个人齐齐站在水牢的出口处，目光如炬，气势惊人，目光紧紧盯着两人的手，仿佛捉到雄狮偷吃的愤怒雌狮们。
    ——————————
    她们的经历其实也不复杂。进入秘境之后，燕裕和李明湖被关在同一层水牢区，而姑娘们则被关在另一层水牢区。
    龙头怪物智商不高，燕裕都能想到诓骗它们，陈灵韵当然不至于无计可施，诱使这一层的怪物守卫打开全部牢门后，四人就联手偷袭将守卫解决掉了。
    战斗环节也是险象环生。面对龙头怪物的龙吼吹飞加投枪攻击，姑娘们最初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尽皆失去平衡。
    唯一的幸运在于，接下来的铁钎投掷，瞄准的是赵元真而非他人。
    危急关头，赵元真也顾不得继续藏拙，身躯陡然化作黑雾横移，闪开了对面足以开山裂石的一击。
    而后大家有了经验，便借助苏云锦的道法和陈灵韵的使鬼牵制，逼得那龙头怪物无暇再次进攻，然后以林柠御剑术破开正面防线，赵元真催动白骨锁心簪偷袭，完成了最后的必杀一击。
    燕裕听得也是冷汗渐生：好家伙，我和女武神刚才二打三都没那么紧张，但如今听你们的四打一可真是吓人！
    龙头怪物的铁钎投枪威力惊人，倘若选取目标是反应较慢的苏云锦或陈灵韵，那镇海战队恐怕就要直接减员了。
    哪怕是选了林柠，她反应够快来得及避开要害，也未必逃得了重伤的下场。
    灵气复苏的时代，以实力说话，菜就是该死。哪怕姑娘们真的不幸减员，燕裕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只能说，谢谢赵姐，感恩有你！多亏你长了一张嘲讽的脸！
    赵元真还沉浸在黑雾法术被暴露的心虚里，没敢抓着燕裕严加拷问，只是用仿佛要杀人般的目光盯着李明湖。
    但有些事情，她不问，自然有人问——大家甚至都懒得关心赵姐用了什么法术，此时只顾着以目光审问李明湖了。
    “李副队是和我们队长被关在一起吗？”苏云锦微笑问道。
    “呃，是的。”李明湖回答说道，“我们的囚室在同一层。”
    林柠沉默地盯着她，忽然说道：
    “那是队长的外套吧？”
    李明湖微微一惊，然后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开始脱衣服。
    “她之前在水牢里浸得太久。”燕裕出声解释说道，“我担心她身体撑不住，所以……”
    “我们没有在问队长哦。”陈灵韵打断了他。
    她的脸上依旧挂着假笑，但其中的惨烈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燕裕顿时有种下意识的畏缩，那是千百年来刻在男人dna里的本能应对策略，名字叫做“只要我装缩头乌龟让她闹个痛快之后就没事了”。
    但他终归是要成为此世最强的男人，哪里会被这种卑劣的、下贱的、可耻的垃圾基因本能所掌控？
    给我滚啊，劣等情绪！！！
    理智重新压倒本能，燕裕突然伸出手去，按住李明湖还在脱衣服的手臂，冷笑说道：
    “怎么了，你们想教我做事？”
    姑娘们看着李明湖的不善目光，再次迅速集中到了燕裕身上，仿佛要将他千刀万剐。
    但燕裕丝毫不惧！此时的他就像被寒风刮扯的劲松，被海浪拍击的礁石，被群星环绕的太阳般岿然不动！他就是要将这不堪一击的修罗场狠狠轰碎啊！
    “我和李副队一路联手杀来，配合可谓默契无间。”燕裕神情威严地说道，“李副队帮了我大忙，我认可她的实力了！今后你们要像尊敬我一样尊敬李副队，明白吗？如今还不是闲聊的时候，你们准备一下，我们尽快出发。”
    这话实在槽点太多，以至于姑娘们纷纷目瞪口呆，一时间居然无话可说。
    不过，心思细腻如苏云锦，聪慧机智如陈灵韵，当然听出了燕裕的言外之意。
    “我认可她的实力了”，也可以理解为“我认可的是她的实力”（而不是什么一见钟情之类的原因），因此表情逐渐缓和下来——仔细想想，燕裕这家伙素来是胆大妄为，有话直说的，连“伱也配”这种粗鄙之言都能说得出口，似乎确实没必要专门撒谎骗我们。
    至于思维直接的林柠，爱憎分明的赵元真，虽然还是有种被偷家的不爽，但却也没法反驳燕裕的话。
    这秘境又不是什么ktv包厢，现在确实没时间坐下来纠结儿女情长……反正等秘境结束之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把他抓起来，从头到尾问个清楚！
    在这里耽搁得略有些久，众人便赶紧沿着楼梯原路返回上楼。
    如今队伍数量增加到6人，整体战力膨胀之后，战术选择就可以更加大胆。
    原本需要避开的敌人，现在也就可以直接碾过去了。
    在接近上层舱室的位置，众人忽然听见上面传来剧烈爆炸的巨响，高速飞行拉开空气的低啸声，以及依稀的惨叫和哀嚎声。
    又有战斗了！
    燕裕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人在楼梯上止步，随后独自悄然来到接近上层的位置，神识扫去，眉头微微皱起。
    刚才还空无一人的上层舱室，如今至少有三十来个存在，且抱团为三个群体互相混战，打得极其惨烈。
    三个群体……燕裕迅速判断局势，再次打出“行动”手势，随后带头冲入上层舱室。
    果然，刚跨进舱室之中，就看见七八只龙头怪物正在到处乱杀，米契联军那边节节败退、尸横遍野，陆国修士这边四人更是溃不成军。
    陶行远肩头遭到铁钎贯穿，被王浩然拖到角落，蒋宏和李照江则是挡在前头，分别用御剑术和道法抵挡支撑。
    所幸他们四人并不起眼，对面的联军修士数量是他们的四倍以上，因此龙头怪物只是分了两个过来杀他们，一时半会还不至于突破防线。
    燕裕这边悍然杀出，正义凛然的一记偷袭刺杀，瞬间就配合蒋宏干掉对面的龙头怪物。
    姑娘们也迅速冲出，将另一只龙头怪物压制。
    李明湖连忙归队，先是迅速检查陶行远的伤势，随后又来问李照江情况。
    结果李照江却未曾回答，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家姐身上的衣服，惊道：
    “姐你这外套……”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衣服！”李明湖连忙打断了他，急声说道。

 第七十三章 李照江妙计百出

    镇海、清安战队总算全部集结，众人也是士气大振。
    苏云锦给受伤的陶行远做了初步治疗，其余众人则是结成阵线，却并未急着向外推去。
    即便是如今陆国这边已有十人，仍然远远少于对面的米契联军。
    既然龙头怪物正在猛攻对面，陆国修士当然没必要擅入战场，因此只是迅速传音商量起来。
    “这些龙头怪物呆傻痴线，认准敌人之后就不会轻易改变，我们可以坐山观虎斗削弱对面实力。”李明湖冷静说道，“通往上层的楼梯在中央位置，穿过战场会引走怪物们的注意，我们没必要替他们分担火力。”
    “不。”燕裕悠悠说道，“我们要尽快赶往上层。”
    “为什么？”李明湖皱眉问道。
    “因为渔夫不是那么好当的。”陈灵韵笑着说道，“联军那边不可能坐视我们置身事外，迟早会设法将我们拖入战局。”
    “而且联军在这里的人数也严重偏少。”燕裕补充说道，“若是待会儿下层又有他们的援军上来，怎么办？”
    “但若是我们在上层找到门将，攻克不利，而这边的战斗无论谁胜谁负，胜者都会追赶我们前往上层。”李明湖坚持自己的看法，“到时候我们就会被两面夹击。”
    “没错。”燕裕一针见血地问道，“所以我们的优势和劣势是什么？”
    李明湖顿时一怔。
    陆国如今走的精兵战略，劣势是不擅长消耗战和持久战，最怕被人海战术拖死，而优势自然是阵容精炼，尖刀能力强，擅长搞小部队斩首战术。
    如果是往常的战队对抗，人数相等，当然可以先击破对手再说；但如今联军那边人数众多，人家哪怕打出10:1的战损比都是赚的，这边死1个修士都要心疼，那当然要避免和竞争势力对抗，把重心放在全力攻克秘境上面。
    李明湖心中得出答案，转头问弟弟：
    “阿江，你是队长，你怎么看？”
    李照江痛苦问道：
    “姐，你这外套是燕裕的吧，我看他之前穿着……”
    “好！”李明湖再次打断他道，“我们清安战队没有意见，咱们走吧！”
    双方顺利达成共识，接下来的就是行动。
    林柠和李明湖作为尖刀开路，两位剑仙一左一右瞬间杀入战场，将龙头怪物的阵线撕裂开来。
    但龙头怪物们站位凌乱，本身也构不成什么阵线，因此她们更多是用来第一时间吸引火力，确保前方通道无阻——无论是跟燕裕配合默契的准女武神，还是被燕裕专门调教过的小柠柠，在走位闪避攻击这方面都是好手。
    紧接而上的是大部队，由李照江和蒋宏负责掩护两翼，陈灵韵、苏云锦、陶行远、王浩然四人负责策应压制，尽量不让周围龙头怪物们腾出手来投掷铁钎。
    承担最危险断后任务的，自然是燕裕和赵元真。
    两人落在队伍尾部，遭到回过神来的龙头怪物们集火围攻。
    赵元真左右游走，疯狂闪避。她以前也不是没被复数的正派剑仙追杀过，再加上龙头怪物不会御剑术，投掷的铁钎不会拐弯，因此虽然奔走狼狈，却也毫发无伤。
    燕裕相对就闲庭信步多了，能走半步闪开攻击，就绝对不会多走一步。又有赵元真在旁边衬托，因此越发显得他优雅从容，尽显强者风采。
    而这些战斗画面，当然也被现场的超级英雄们拍摄下来，出现在了外面的全球直播里。
    平京某地下秘密基地里，在一干科研专家的陪同下，穿着研究员白大褂的梅映雪，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墙上电视的直播。
    看到赵元真亲自替陆国修士队伍断后，她目光微微闪烁片刻。
    而后淡然一笑，问旁边的老专家道：
    “那位女修士，是哪个战队的？”
    “应该是镇东军的镇海战队。”老专家回答说道。
    秘境之中，两只战队终于冲破战场，抵达舰船上层。
    苏云锦施展南斗星河秘术，将试图追上来的龙头怪物打落楼梯。
    众人迅速看向前方，这里是一条宽敞走廊，宽度差不多约有五米左右，两边是一个個单间舱室，房门尽皆紧闭。
    “搜！”燕裕飞快下令，“林柠、赵九真、李明湖、蒋宏！一人一间，破门确认，小心埋伏，遇敌即出！其他人外面待命，速度！”
    收到命令的四人立刻开始选择房间，破门而入，一是为了确认里头有无门将，二是为了防止有敌人躲在里面，不然等队伍走到走廊中央，就杀出来切断前后路，便会使战队陷入被两面夹击的不利局面。
    至于燕裕为什么挑这四个人，当然是因为剑仙应对突发状况的能力最强。唯独赵元真虽然身为佐官，但她反应速度和实力确实强悍，众人也没有什么意见。
    燕裕大马金刀地坐镇走廊中央，随时准备出手支援，却听见李照江传音问道：
    “燕裕，你……”
    “不回答衣服的事情。”燕裕粗暴打断他道。
    “先不提衣服的事情！”李照江咬牙切齿，随后沉声说道，“待会儿攻坚战的时候，别让我姐冲在前头。她之前泡在冰冷的海水里，可能会给身体留下隐患，我怕她承受不住太严重的战场压力。”
    “李照江同志。”燕裕神情严肃地说道，“这里是战场！人人都要为胜利而战，若是因为你姐放水而导致失败，谁来负责？”
    “你不要小题大做。”李照江面沉似水，“这么多人，非要我姐上不可？若因此导致失败，由我一力承担。”
    “伱承担得起吗？”燕裕反问他道。
    “我姐要是出了事。”李照江冷冷说道，“不管谁来承担责任，我都绝对不会放过他！”
    燕裕眯起眼睛盯着他。
    果然，这个时间点的小舅子，已经有点“为姐灭世”的魔怔趋势了。
    燕裕虽然根本立场和他一致，但这个时间点的李明湖也没到奄奄一息的程度，因此他便淡淡说道：
    “若是明湖同意，我没意见。”
    “谁是明湖？”李照江的眼神里杀气更烈。
    “你姐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燕裕冷笑说道，“还是你想瞒着她，替她做主？”
    李照江顿时炸了，暴跳如雷说道：
    “肯定是你这衰仔用花言巧语，欺骗我姐！”
    “真是笑话！”燕裕对他的指控不屑一顾，“我若是想要欺骗你姐，你现在已经得叫我姐夫了！”
    “你冚家富贵啦！”李照江气急败坏。
    “咒我全家等于带上你姐啊！”燕裕反唇相讥道。
    李照江简直要裂开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又用力清空肺中空气，如此反复数次，这才勉强冷静下来，盯着燕裕默不吭声，心中暗中思索对策。
    单就言语辱骂而言，他并不是燕裕的对手，毕竟对方只要搬出他姐，他自己就会率先被破防——姐姐就是李照江的逆鳞，一碰就炸，他自己也是心知肚明的。
    归根结底，并非是燕裕口齿伶俐，而是他真的拥有李明湖的好感，从上次四院交流赛开始就这样了。
    如果连姐姐都心甘情愿站在燕裕那边，自己又怎么可能会有底气去保护她，驱赶这个对她图谋不轨的外人呢？
    必须先做通姐姐的思想工作才行！
    李照江突然灵机一动。
    对了，如果我说不清楚，可以找爸妈啊！
    爸妈又不知道燕裕的为人如何！只要等我回去之后，在他们面前肆意抹黑燕裕，夸大情况的严重性，他们自然会劝阻姐姐和燕裕保持距离啦！
    哇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啊！

 第七十四章 隐身术会用就行

    理论上说，用神识也能探测到门后有何物。
    但神识探测一来不够保险，二来耗时更久。下层战斗不知何时才会结束，追兵也随时都会抵达，众人此时正是争分夺秒的环节，当然还是破门而入扫一眼更加快捷。
    燕裕带队在走廊里稳步前进，随时准备策应破门队应付突发情况。
    突发情况也如约而至：大部分的房间里面，都有着死掉的龙头怪物，只有少部分里面是活着的，躲在门后似乎是要埋伏袭击众人。
    外面的人在这个时候，就会协助破门者将其击杀。
    燕裕眯眼打量着这些尸体，神识粗略扫过，很快就发现它们和之前龙头怪物的不同。
    简单地说，就是它们颇有点发育不良的样子。
    之前一路遇到的龙头怪物，是脑袋完全龙化，角须俱全，瞳孔如炬，牙齿尖利，涎水蔓延，和真实的蛟龙没什么区别，脑袋以下的身体虽然保持人形四肢，但表皮基本被鳞片覆盖，而且力量也如龙族般强势。
    但这些房间里的龙头怪物，有些无角，有些无须，有些无牙，有些无鳞，有种进化到一半然后失败的感觉。
    陈灵韵当然也注意到这个情况，忽然走入旁侧一间确认无人的房间。
    燕裕皱眉转头看去，就见她很快又走了出来，丢给燕裕一个玉简。
    “看看这個。”她笑容满面地说道，满脸都写着“我好乐”。
    玉简里写着的是蝌蚪文。这种奇异的修士语言在秘境之外很少见到，它并非是表音文字，也不是表意文字，而是贮意文字——必须要用神识才能阅读，读的也并非文字本身，而是文字里蕴含的作者意念。
    打个比方的话，每一个字就相当于一个移动硬盘，能储存一定数量的信息。如果是凡人来读蝌蚪文，就像是没有电脑，对着硬盘无从下手了。
    神识读取蝌蚪文的速度很快，不用担心浪费时间，因此燕裕也没有拒绝，神识迅速浸入其中。
    嗯。
    确实有意思。
    这个玉简是一篇日志，潦草记录了“三屿宝船”的历史由来：
    它是在另一个时间线上的远古时期，在人妖并存的蛮荒时代里，被一个名为“拜龙教”的组织创造出来的。
    当时龙族显赫一时，不仅万妖尽皆臣服，也有许多人类依附龙族，拜龙教便是崇拜龙族的人类教派，用三屿宝船运输献给龙族的贡品——船体内部舱室之所以要等比例拉长，也是考虑到龙族的体型庞大。
    而后，便是莽荒时代的终结。
    人妖摩擦愈发加剧，最后演变为种族战争。妖族全面溃败，集体撤往未知之地，而人族对拜龙教的清算也终于到来。
    日志的作者便是剿灭拜龙教的人族修士之一，他们攻上三屿宝船，杀掉了所有人族叛徒，却发现三屿宝船已被濒死的拜龙教秘密启动，航行到了无尽海的极深之处。
    无尽海深处危机四伏，修士要靠御剑飞回去是不可能的，只有驾驶运用龙族科技的三屿宝船才能在此地通行。
    但宝船不认龙族以外的血脉，拜龙教靠龙族恩赐精血才得以掌控宝船航行，而这些人族修士就需要另觅他法……
    燕裕看到这里，又看向那些进化不完全的龙头怪物，心中顿时哂笑不止。
    什么鬼？！
    敌视龙族，杀死龙族，理解龙族，成为龙族是叭？原来你们也会玩回旋镖？
    如果这些人族修士真的憎恨龙族，又或是真的执着于身为人类的种族身份，那就应该宁死也不肯染指这种禁忌的血脉之法……再看看周围满地人不人龙不龙的变态尸体。
    由此可见，无论是“人妖不两立”，还是“仙凡有别”，甚至是“修士要修士自己的权力”，其实都是拉帮结派骗人上当的口号，归根结底还是利益使然。
    他冷淡地将玉简还给陈灵韵，传音说道：
    “搞笑了。”
    陈灵韵笑眯眯道：
    “同乐。”
    燕裕再次看向前方，就发现赵元真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这魔门妖女在干什么？我不是说了吗，破开房门，看一眼没人就走！
    你在房间里停留干什么，嗯？是不是不把我下的命令当回事？得处罚你，我必须狠狠地处罚你！
    赵元真注意到他的不善目光，连忙传音过来说道：
    “嘘，我找到了好东西，这里不方便说。出去后我再给你看。”
    燕裕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接着便移开目光。
    命令终归是死的，人是灵活的，怎么能被命令束缚？
    不遵守命令的人是废物，不珍视同伴的人连废物都不如！
    其他三人倒是严格遵守“破门即走”的规矩，因此队伍的行进速度相当快，终于将这一层的隐患全部清理干净，来到走廊尽头的楼梯处。
    即便没有登上楼梯，众人也能看到楼梯口上方的天光和云海，以及咸湿的海风灌入而下。
    不会错，上面就是甲板了。
    燕裕淡定走上楼梯，李照江和李明湖紧随其后。
    两个战队当然是平等地位，但清安战队似乎默认了这次由燕裕来带队，也许是李明湖秘密给大家传音沟通过吧。
    一行十人走上甲板，便看见头顶天空乌云密布，似乎有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此处的海风无比暴烈，比尾火虎航母甲板上的更狂、更劲、更嚣张！然而比海风还要霸气四射的，却是盘踞船头的残缺蛟龙尸身，巨大如山岳一般，以及埋头尸身里、咀嚼不停歇的高大巨人。
    巨人身高将近三米，远远超过了人族的基因极限，背上肌肉也已经被层层龙鳞完全覆盖。尽管众人走上甲板，他却仍然埋头在尸身里不断啃食，仿佛天地间没有任何事情比吃掉这条龙更为重要。
    无需燕裕和李照江下令，众人已经自觉地散开阵型，寻找适合自身作战的点位。
    剑仙前排，佐官和使君其次，法修位于最后。
    镇海战队居于左侧，清安战队站在右侧，彼此都做好了互相策应的准备。
    终于，那个巨人停止咀嚼，站起身来。
    “你们……”沙哑且恍惚的声音响起，“也是龙吗？”
    “我们是人。”燕裕神情平静地道，“伱是什么？”
    “我是……”那巨人转过身来，脖颈上赫然也是血肉模糊的狰狞龙头，露出极其抽象的迷茫神情，“我是人族？还是龙族？”
    “别废话了。”燕裕见他连交流的能力都没了，也不想跟神经病继续沟通，否则就会有掉逼格的风险。
    他将黄庭剑御起空中，随后打出剑诀，杀向那龙头大汉。
    这一剑就仿佛是打出了信号，其余众人也迅速发动攻击，飞剑、道法、法宝……瞬间就将龙头巨人淹没。
    对方虽然体型庞大，但行动却并不笨重迟缓。先是后跳闪过黄庭剑的斩击，随后又是几个翻滚，落到蛟龙如山尸身的后面去了。
    打不着了。
    “停。”燕裕再次下令。
    对方以蛟龙尸身为掩体，要指望大家的攻击能轻松穿透尸身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蛟龙哪怕死了，那也是龙！
    更重要的是，陈灵韵已经悄然给他传音，说是她布置在下层舱室内走廊里的鬼物，发现米契联军已经摆脱龙头怪物的阻截，朝着上方甲板赶过来了！
    “船尾集合。”时间已经所剩无多，对方随时都会抵达战场，燕裕迅速下了决断。
    众人赶紧冲向船尾，结成紧密阵线，依旧是剑仙在前，法修最后。
    “隐身术。”燕裕下令。
    所有人二话不说，飞快施展术法，身躯很快便透明化了。

 第七十五章 岭南早茶乃是一绝

    从下层冲上甲板的人数不少，粗略一数已经近百，大多以东南亚修士为主。个个刺面文身，耳钉鼻环，腰间各种佛牌法器锒铛作响。
    少部分则是米契的超级英雄，多为高鼻深目的西方脸，由燕裕的两位老熟人——不死鸟和雷鸟负责领队，站位上也是紧密抱团，明显在提防周围的东南亚修士。
    众人登上甲板之后，注意力大多集中在蛟龙身上，只有少数目光左右四顾，寻找陆国修士的踪影。
    没找到。
    但他们也没来得及施展搜索法术，因为诡异且响亮的咀嚼声音，再次从蛟龙尸身内部传出。
    众人立刻警觉起来。
    “等一等。”不死鸟低声说道，提醒雷鸟先别出手。
    这陆国龙太过庞大，虽然一动不动，但谁知道是死是活？
    更重要的是，旁边这些亚裔超凡者无人组织，基本上就是各自为战，肯定会有人按捺不住上前探查的。
    正好让他们去试一试水！
    果然，没等多久，便有一个暹罗降头师排开人群，手里迅速施展法术，打向蛟龙。
    鬼降！
    降头化作一道黑光，瞬间没入蛟龙尸身，消失不见。
    “叽里咕噜。”他回头跟同伴说道，“哇哩呱啦。”
    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其他国家的超凡者也能猜到個大概：
    这蛟龙确实是死了，否则也不至于被法术打了还没反应。
    于是东南亚修士们不再犹豫，迅速一拥而上冲向蛟龙尸身。
    “所以呢？”超级英雄的阵容里，雷鸟双手抱臂，不耐烦地问道。
    面对巨大怪物，如果说不知道对方死活，谨慎试探还情有可原；那么如今友军已经试探过了，怪物也确实是死了，再畏首畏尾就说不过去了。
    别忘了咱们正直播呢！猥琐战术要掉粉的！
    换做是荆棘鸟在这里，以他的谨慎苟命习性，说不定哪怕掉粉也要继续观望。但不死鸟还是很注重自身的商业价值的，闻言便点头说道：
    “上！”
    两个带头的上了，其余超级英雄自然不再犹豫，赶紧跟着冲上前去。
    百来个超凡者将蛟龙尸身团团围住，一部分开始搜索那诡异咀嚼声音的来源，另一部分则尝试切割尸身，比如掰下龙鳞，折断龙角，或者是骑在龙脑袋之上，对着同伴的摄像头展示肌肉。
    与此同时，陆国正在转播超英联赛的直播间里，愤怒的弹幕渐渐占据了整个屏幕。
    大家不是说有多么喜欢蛟龙，甚至如果跟蛟龙合影的是陆国修士，民众们也不会说什么。但一群外国人站在陆国龙的尸身上耀武扬威，确实让人看了有些不爽。
    陆国修士呢？
    我们陆国的修士赶紧出来，把他们全部都杀光光啊！
    船尾附近，正在隐身的李照江皱起眉头，传音给燕裕问道：
    “我们就这样看着？”
    他倒不是觉得陆国龙被这样侮辱而生气，只是单纯不想让龙身材料落到对方手里。
    “别急。”燕裕淡淡说道，“等着瞧吧。”
    根据玉简上面的记载，剿灭拜龙教的人族修士，正在寻找一种获得龙族血脉的方法。
    虽然具体什么方法没有明说，但燕裕看到那龙头巨人嚼吃蛟龙尸身的时候，基本上就已经猜到了答案——估计是某种血肉秘法，以形补形，吃啥补啥！
    果然，没过多久，咀嚼声音终于停止了。
    围在蛟龙尸身周围的超凡者们察觉不对，但还没等他们有所行动，巨大的蛟龙尸身忽然动了起来。
    它先是猛烈地盘旋周身，爪子撕开附近七八个来不及躲闪的超凡者胸腹，血肉和残肢溅射崩飞一地。
    接着蛟龙便抬起头来，冷血无情的金色眼睛睁开，视线看向甲板上面的诸多超凡者们。
    躲在船尾的隐身修士们看得清清楚楚，先前嚼吃尸身的龙头巨人，上半身已经嵌入蛟龙腹部的伤口之中，只露出下半身两条大腿在空中摇摇晃晃，且还在慢慢往里头钻去。
    “啊……”蛟龙咧开了长吻大嘴，发出了悠长的、沙哑的一声叹息，声线和刚才的龙头巨人一模一样，“我明白了……我并未走错路，只是走过头了……”
    “感谢你们的侵犯……和打扰……将我从千年迷惘之中惊醒……”
    “作为报答，我要……”
    “……吃了你们！！！”
    蛟龙发出惊天霹雳般的吼叫，话音刚落，便扭动身躯冲锋过来！
    超凡者们赶紧迅速散开，只剩下三四个反应慢了半拍的，被冲刺过来的蛟龙叼入口中，狠狠嚼碎！
    蛟龙再次盘旋转身，仰头吞掉口中血肉。其余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下降头的、发咒术的、指挥妖鬼的、还有各种魔法和武器攻击，尽皆落在庞大的龙躯身上。
    龙鳞横飞，鲜血四溅，看伤口深度似乎只及皮肉，但蛟龙依旧吃痛怒吼，骤然张嘴吐出白光。
    那是一道如梭镖般的白光，打在其中一个躲闪不及的超凡者身上，对方身躯立刻化作冰雕，接着片片崩碎凋零，陨落当场。
    陆国修士们依旧隐身缩在船尾，平时的严苛训练起了很大作用，哪怕战场的攻击余波打在他们身前位置，再偏移一点就要命中，也没有人贸然逃跑或者惊叫出声。
    “要是叶筠能在这里就好了。”李照江传音感叹说道。
    龙骧战队副队长叶筠，手持一把璇光尺，分出光花来将众人罩住，便不惧战场的“流弹攻击”，大家就可以待在光花防护罩里尽情输出了。
    可惜的是，镇海战队和清安战队两个佐官，赵元真的法宝是白骨锁心簪，王浩然的法宝则是青史长简，都不是专注防御掩护的类型。
    “别说没意义的傻话。”李明湖习惯性训斥弟弟一句，随后又跟燕裕和陈灵韵商量说道，“隐身术的维持消耗不小，若能等到这蛟龙替我们杀光敌人自然最好，但只怕不会那么顺利。”
    她已经在心中大致估算过，以蛟龙此时表现出来的杀戮速度，和众人维持隐身术的真元消耗速度来说，差不多在大家还剩三分之一真元的时候，蛟龙堪堪能将场上敌人一扫而空。
    当然，真元消耗速度是恒定的，但杀戮速度却是跟着战场形势变化的。通常来说，最开始蛟龙杀的都是些软柿子，留下硬茬在后面就会越来越难杀，所以大家选择什么时候解除隐身，是一个很需要战场判断力的难题。
    “没错。”燕裕也附和说道，“所以我们找个机会，原路返回再下楼去。”
    众人：？？？
    然后大家总算反应过来，顿时心中暗自称奇。
    只要躲去楼下，就不用隐身术了，甚至还能从容服下丹药，恢复真元……妙啊！
    还是燕队脑子转得快！
    于是，在燕裕的带领下，众人便顶着隐身术的掩护，开始从船尾方向偷偷摸摸撤向楼梯口。
    回撤最艰难的地方，就在于不能被敌人发现，同时也不能被战场的攻击余波打中，毕竟变成尸体就没法用隐身术了。
    在判断局势方面，燕裕的眼力自然是顶级的。他叫一声走，众人便迅速紧随其后，快步前行；他叫一声停，众人便立刻刹住脚步，随后便看见各种攻击手段扫过前方，若是继续前行就要被打中了。
    李明湖强忍想要咳嗽的冲动，脑海里快速思索起来。
    她能猜到燕裕是怎样做到的：利用神识和视力，锁定场上每一个超凡者和蛟龙的相对位置，从而判断他们打向彼此的远程攻击，其落点会不会刚好掉在众人前进的道路上，
    考虑到战场形势无时无刻不在变化，所有人的位置都在不断移动，燕裕的这种临场判断能力便显得更加可怕……难道他的脑子里内嵌了什么多核cpu吗？
    她一边暗自思索，一边跟着燕裕前行，突然被他一把扯住手臂，用力拉到身边。
    几乎是在下一秒，某种法术便在离她两米远的位置爆开，散发出墨绿色的剧毒云雾——云雾范围刚好将李明湖原本站立的位置笼罩进去。
    “抱歉。”李明湖连忙说道。
    “专心点。”燕裕告诫她道。
    后面镇海战队的姑娘们却看得清楚无比：燕裕选的这条路线虽然有些绕，却已经尽可能避开了主要战场。分明是那李明湖神不守舍，走的方向有点偏外了，才不小心进入法术余波的攻击范围。
    等等！她从一开始就紧跟燕裕身后，难不成是故意失误的？
    哇，好茶好茶！假装不小心以身犯险，让我们家队长出手英雄救美是吧？
    李明湖明白自己刚才走神了，神识又察觉到身后目光凛然，如芒在背，还以为是大家都在担忧自己，连忙强行打起精神来，努力朝燕裕靠得更近，争取不要再给他添任何麻烦。

 第七十六章 燕裕的奇妙领导力

    众人终于顺利抵达楼梯处，回到了下层甲板，发现这里并没有任何人驻守。
    这事儿不大可能发生在陆国修士身上，因为攻克门将最忌讳的就是被人从后面夹击，因此要么留人断后，要么设置警戒，二者缺一不可。
    但联军之所以叫做联军，就是因为其成分极其驳杂。
    超级英雄和东南亚巫术师之间就不说了，语言和文化都不相通，纯粹是因为有共同敌人才暂时合作联手。
    前者主要考虑名气和商业价值，留着后头帮忙警戒不会给你增加任何粉丝人气，所以肯定没人愿意留后。
    后者就更不用说了，压根就没有一个组织，所有人都只考虑自己的利益，又怎么可能愿意去为他人做嫁衣？
    结果就是陆国修士们一路畅通无阻，顺利撤回下层区域，附近找了舱室隐匿起来。
    有陈灵韵的五鬼负责侦查工作，大家甚至都不用去留心关注外界情况，只是各自服下丹药恢复真元，甚至还有心情互相闲聊。
    “李副队的身体怎么样了？”陈灵韵笑着问道，“还撑得住吗？”
    “还好。”李明湖咳嗽几声，抚胸说道，“现在已经好多了。”
    她这抚胸动作又惹得姑娘们眼神不善，只能说当你觉得一个人不好的时候，就像是戴上了有色眼镜，看她的什么行为都像是坏的。
    “我会一点润咒手法，我来看看。”苏云锦不动神色地凑过去，神识辅助真元，在李明湖全身迅速扫描过去。
    确实没受什么伤，只是有些体虚，气血阻滞而已。
    所以刚才不小心走错路，也并非是身体真的支撑不住，而是故意给队长出手相救的机会是吧？
    苏秘书心中叹息片刻，又看她此时还穿着燕裕的外套，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
    累了，毁灭吧。
    “你这先天根骨有缺，肝火冲肺，根本就不适合当修士。”赵元真心直口快，直接开怼，招来清安战队全员的一致怒视。
    “什么叫我姐不适合当修士？”李照江带头抗议，“我姐只不过身体差一些而已，她剑术哪里差了？意识哪里欠缺了？临场素质哪里不行了？”
    安南军的过往录像摆在这里，大家都是内行人，当然得承认李明湖除去身体不行之外，各方面的战斗素质都是一等一的。
    “赵姐的说法确实有问题，但你也得承认战场之上，有时候敌人就是会盯着你的短板进攻吧。”林柠的较真性格也上来了，帮赵元真争辩说道，“短期战斗还好说，如果遇到长期的持久战、消耗战，你怎么说？”
    “我们是一个战队，又不是非得让我姐单挑！”李照江反驳说道，“战队存在的最大优势，就是尽可能补足每一個成员的短板！”
    “好了，阿江。”李明湖心思细腻，当然能看出燕裕身边姑娘们的情绪，微笑说道，“伱们不用担心，我虽然身体不行，但是会尽量去弥补自己的短板，争取不拖大家后腿的。”
    她虽然语气温柔，但字里行间的哀婉之意，却又让姑娘们“我见犹怜”，共情起来。
    是啊，这么一个病恹恹的姑娘，能有多大的竞争力？说不定队长也只是看她可怜，才顺便带她一路，给她披衣服的呢。
    再看燕裕，队长此时正盯着外头，全然没有半点维护李明湖的意思，众人也就不再吭声了。
    室内气氛逐渐沉闷。经过刚才的小插曲，两队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因此一时间没人说话，忽然听见燕裕打破沉默说道：
    “有点不对。”
    “哪里？”陈灵韵笑着问道。
    “那条蛟龙。”燕裕说道，“它的气势，是不是越来越强了？”
    “气势？”陈灵韵诧异起来。
    这气势看不见摸不着，你说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虽然不解，但她很快便招回五鬼，询问一番，神情立刻凝重起来。
    “蛟龙攻击的力量确实在增强。”
    “嗯。”燕裕点了点头。
    既然先前的龙头巨人，是通过吞噬来同化这条蛟龙尸体的，那么时间越久，同化越深，实力也逐步上升，也是很容易得出来的推测。
    众人继续在这里等下去，削减的是米契联军的实力，但增强的是秘境门将的实力，所以并不是说就非得等上面的人全被杀完不可，还是得找一个重回战场的最佳时机。
    “上面还有多少人？”燕裕再次问陈灵韵。
    “十。”陈灵韵回答说道。
    原本百来个超凡者，如今被蛟龙直接杀掉九成，可见一旦实力达不到那条线，什么人海战术都是笑话，跟三国无双里的杂兵似的。
    “嗯……”燕裕略微沉吟片刻，问道，“现在出战，你们觉得怎样？”
    “我们没意见。”姑娘们纷纷说道。您是队长，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清安战队这边，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队长和副队长。
    李照江很是犹豫，因为他担心家姐身体不行，想让她多休息一会儿……当然这个理由是不能说出口的，毕竟对面刚还在说李明湖续航是短板，他要再这样说，就变成不打自招了。
    李明湖看出了弟弟在犹豫什么，沉吟片刻便站起身来，朝燕裕柔柔一笑：
    “我支持你。”
    她很清楚至今为止，燕裕的决策都没有出过问题。更何况既然如今上面只剩下十人，米契联军的人数优势已经不再，现在就杀上去是完全ok的。
    只要她站燕裕，弟弟素来听她的话，肯定也会支持燕裕。
    如此一来，两个战队就能立刻达成共识了。没必要在这里产生什么意见分歧。
    然而，说者固然无心，奈何听者有意？
    不说刚刚褪去疑心的姑娘们，就连李照江的战队成员，此时也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
    咱们的李副队，是不是对燕队信任过头了？怎么有种唯他马首是瞻的感觉啊？
    当然，毕竟是严肃的战术决策环节，大家也不好浪费时间去问这种小事，因此也各自思索片刻，表示没有异议。
    “那行。”燕裕点头说道，“参战之后，灵韵指挥我们队，明湖你们队自己负责。大家虽然指挥体系分开，但毕竟是联手作战，如果遇到能互相帮忙的时机，还是尽量互相帮一把。”
    他这话其实是说给姑娘们听的。燕裕又不是什么钢铁直男，姑娘们先前针对李明湖说了几句，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其中的别扭和吃味？
    你们私下里怎么合纵连横，怎么互相算计，我可以暂且不管，但待会儿上战场别给我故意掉链子！
    陈灵韵和苏云锦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屑公主微微一笑，态度不明；苏秘书面无表情，她本来就是心善的姑娘，刚才也没有针对李明湖，之后自然更不会做。
    林柠隐约有所察觉，但她问心无愧（我那句话只是就事论事），因此抿着嘴儿不说话。
    至于无所畏惧的魔门妖女赵元真，她先前倒是没有掩饰对李明湖的脾气，但此时偏偏是队里唯一没听出燕裕言外之意的，故而不耐烦地说道：
    “好了好了！之前和定北军合作不也这样吗？你用不着重复一遍，啰里啰嗦，废话连篇！”
    “行吧。”燕裕一时间也吃不准她是真傻还是装傻，但既然大家都没反对，那我可就先礼后兵了啊。
    他大手一挥，豪气道：
    “那就出发吧！让那些外国人见识见识，三屿宝船所在南海，究竟是谁家的地盘！”
    说到卫国守土的大义，众人也是精神一振，便将什么儿女情长全都暂且搁置一边，士气高昂地响应起来：
    “好！”
    此时此刻，甲板之上，战局看似已经接近尾声。
    还留在场上的十人之中，米契超级英雄共有6人，东南亚巫术师共有4人，且都是实力过硬的一流强者，不然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被龙头巨人控制的蛟龙已是遍体鳞伤，流血不止，气息更是衰微许多，哪怕下一秒就倒地身亡也不奇怪。
    但二者的同化值，其实已经攀升到了某个临界点，如今只是故意收着力而已。
    外面的全球直播，在一些小黑子的推波助澜下，不少情绪激烈的陆国民众，已经忍不住在弹幕里破口大骂起来。
    他们不想看到米契联军摘下最终的秘境胜利，只能将怨气全都发泄在了还未出现的陆国修士身上。
    但正因为陆国修士还未出现，这场“比赛”似乎又还未进入胜负已定的“垃圾时间”，因此无论他们怎么不爽，怎么抱怨甚至辱骂，却也只能捏着鼻子看下去。
    骂归骂，但是……
    ……不要输啊！！！

 第七十七章 英雄们总是在最后登场

    三屿宝船秘境争夺战，决赛圈！仅剩10人！
    在超英联盟的主持和嘉宾的激烈讲解声里，这10个人的身份也全都被再次曝光了一遍。
    超级英雄方，剩余四人！
    “不死鸟”菲尼克斯，职业众神祭司，侍奉太阳神赫利俄斯的光辉神眷者！
    哪怕身体被蛟龙利爪撕破，下一秒又会尽数愈合。举手投足间打出的大片火焰，更是将蛟龙烧得遍体鳞伤！
    “雷鸟”玛格丽特，职业狂战士，掌握奥丁永恒之枪的瓦尔基里！
    她双足间有闪电缠绕，奔行如雷霆般迅疾，不断投掷雷枪插入蛟龙体内，随后便将周围炸得血肉模糊！
    “审判者”斯蒂文森，职业圣职者，执掌神罚怒火的地上圣徒！
    他手持天主赐福过的银十字吊坠，能召唤出无尽的光芒利剑，将那邪恶的东方巨龙狠狠刺穿！
    “神射手”亚历克斯，职业巫师，精通法术秘典的资深男巫！
    海量的魔法飞箭伴随他的咒文吟唱而射出，无论蛟龙狼狈逃窜到任何地方，都能追踪上去引爆魔力！
    介绍完超级英雄，主持人又开始介绍目前场上的巫术师们。
    降头师阿赞罗！咒术师墨哈！阴法师安浓婉！阴法师阿叻！刺符师巴裕！不好，刺符师巴裕被蛟龙尾巴击碎半身！巫术师只剩下四个人了！好，现在我们继续看超级英雄的表现……
    对于超英联盟在导播上公然偏袒西方的超级英雄，对巫术师们能不给镜头就不给镜头，实在避不过就随便报个名字的行为，东南亚观众都表示非常愤怒。
    但是没办法，毕竟如今在看直播的全球观众，主体还是由西方发达国家的民众构成，他们还是更喜欢西方超级英雄主宰战场的故事。
    至于在镜头前失踪已久的陆国修士，先前主持人还提过几嘴，比如“是不是在超级英雄抵达战场前就被东方龙吃光了”，后面就压根不再提了。
    修士们还没出来，陆国观众们也都全麻了，虽然整体的直播观看人数还在增加，但弹幕列表基本已经冷清下来。
    偶尔有刷屏的弹幕，也是来自急急国的“咱们的人呢人呢人呢人呢人呢人呢人呢”，明显是慕名而来刚进直播间没多久。起初还有其他观众给他解释并分析猜测，到后面甚至连解释的都没有了。
    校长办公室里，李卫国和陈天明都安静地盯着屏幕，没有说话。
    燕裕那小子会被蛟龙吃掉？笑话！他不把蛟龙的筋给活生生抽出来，在全球观众面前给大家表演一個花式跳绳，我们就谢天谢地了。
    随着战场人数越来越少，摘桃子的最佳时机也越来越近，两人虽然没有出声，但心里的期待感却是越发强烈。
    现身吧，燕裕！
    去统治战场，为陆国夺下胜利吧！
    仿佛是听到了上位者和无数民众的心声似的，下一秒……
    无数剑光杀入战场！
    在这一瞬间，无论是国外还是国内的直播间，弹幕列表瞬间疯狂炸裂！
    三屿宝船甲板之上，赵元真和林柠并肩神行冲锋最前，只听见陈灵韵传音说道：
    “左一。”
    她立刻和林柠分开，阴风剑迅疾无匹，杀向左手边第一个巫术师。
    阴法师阿叻！
    对方身形枯痩干长，面对急速杀来的魔门妖女，只是面无表情，将手一指。
    立刻便有两道一大一小的幽魂，从他腰间悬挂的阴牌里冲出，大的身形惨败，小的透明如帘，径直朝赵元真扑来。
    此乃“母子怨灵”（暹罗语为phitaithangklom），乃是取怀孕至少3个月的女子，以巫术黑法折磨数日而死，如此便能让母亲和胎儿的怨灵因强烈憎恨而具备法力，不仅能无视绝大多数的物理攻击，还能侵占他人身躯，兵不血刃地将人杀死。
    在阴法师阿叻看来，对面必然先以飞剑去斩母子怨灵，然后发现物理攻击对其不起效用，再要逃跑已来不及，只能被怨灵上身然后反噬队友……正如他过去和其他巫术师斗法那样。
    赵元真确实也未曾多想，只是手中打出剑诀，让阴风剑去杀那母子怨灵。
    阴风剑呼啸之间，风中便有如泣如诉之声响起，落在那母子怨灵的耳朵里，一大一小脸上原本的憎恨怨毒之意，霎时便化作恐惧和害怕。
    紧接着，她们也不管阴法师阿叻如何催促，只是强行抗命掉头就跑，说什么也不敢接近赵元真。
    若是燕裕见着此景，立刻便能猜到是因为这阴风剑，其本名叫做万鬼邪精剑，能噬魂魄，吞神魂，乃是天下一切鬼物的克星。
    不明所以的阴法师阿叻：？
    他还没来得及瞠目结舌，赵元真已经毫无怜悯地变化剑诀，阴风剑一个紧急变向，将来不及反应的阴法师阿叻斩为两截。
    再看那没命奔逃、试图远离阴风剑的母子怨灵，已被陈灵韵驱使五鬼逼住，然后以慑心大法收入招魂幡中。
    林柠同样领了陈灵韵的指挥，青竹剑杀向右侧的阴法师安浓婉。
    安浓婉乃是出身苏禄的女性阴法师，驱使的也并非鬼魂，而是阴尸。见林柠紧逼上来，她便打出一道黑光将青竹剑逼住，又指挥阴尸去扑杀林柠。
    换做长白山之战以前，见那神情狰狞、气息恶臭的阴尸跃近噬人，林柠说不定要被吓上一跳。
    但如今她也不是第一次对付僵尸类敌人，再说这阴尸速度甚至还不如铁尸呢，因此只是从容以神行术后撤，不让阴尸近身，手中剑诀飞快连打。
    剑式·鹰击长空！
    青竹剑发动迅捷斩击，与对面的黑光相击，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声响。黑光被剑上力道震退，青色剑光却不退反进，电光石火之间劈出第二斩！
    接连两下斩击，黑光终于承受不住，溃散开来，却是一条近人小臂长的飞天蜈蚣，此时甲壳上已是寸寸碎裂，奄奄一息。
    但林柠剑诀依旧未停，青色剑光又是一震，将飞天蜈蚣斩为两段。
    鹰击三连斩！
    阴法师安浓婉并非剑仙，也不晓得鹰击长空打出三连斩的技术含量，但自己赖以保命的飞天蜈蚣，被对方一剑三连就斩于剑下，顿时哪里还敢继续反击，连忙摇动手中铃铛法器，叫那阴尸赶紧回来护主。
    可阴尸原本在追击林柠，哪里说赶回来就能立刻回来的？
    林柠更不会错过这个机会，青竹剑以一记白虹贯日，便狠狠贯穿安浓婉的胸膛，将其直接击杀当场。
    赵、林二人冲入战场不过数合，便将各自对手干脆利落地击杀，落在全球直播间的观众眼里，尤其是还守在屏幕前的陆国民众，瞬间就像是在直播间里丢下了一颗核弹，完全看不清疯狂开始卷动的弹幕海究竟都说了些什么。
    直到超英联盟赶紧切换转播视角为止。
    雷鸟玛格丽特再次和李明湖对上，她腾空高高跃起，双臂连环不断掷出雷枪，试图阻拦四处开花的陆国修士的全面攻势，但几乎每一柄雷枪在击中目标之前，就会被李明湖的天闪剑临空截住打爆。
    但反过来说，李明湖也暂时被雷鸟牵制拖住，她旁边的不死鸟趁机开启自燃神术，整个人迅速化作一个熊熊燃烧的火人，扑向正在前排厮杀的各位修士。
    “苏，小心。”位于后方的苏云锦，突然听到陈灵韵的传音。
    她迅速抬起头来，就看见不死鸟忽然越过前方防线，展开的双臂火焰构成巨大双翼，从空中向她俯冲而来。
    苏云锦面色不变，手里暗暗掐起道诀，沉静的眸子里映照出不死鸟的燃烧身影。
    就你这突袭速度，比起队长可差得太远了。
    她骤然催动真元，将南斗星河之水召唤出来。
    第一式，蛟冲！
    从地表向上喷出的充沛水柱，瞬间便将不死鸟的燃烧身形吞没其中，裹挟着激烈翻卷起来。
    还没完呢！第二式，鲤翻！
    这次出现的并非水柱，而是如海啸般扑打下来的巨浪，仿佛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把正在溺水挣扎的不死鸟用力砸向地面。
    不死鸟的周身火焰早已熄灭，被巨浪砸击在地面上后又重重弹起，而苏云锦的真元此时正催发到最高等级，连她的头发都在真元鼓荡之下缓缓飘起，整个人便好似九天玄女下凡，气势凛然威严难侵。
    第三式，浪飞云！
    大量密集的水炮弹激射而出，临空连续命中了还未落地的不死鸟，仿佛棒球的全垒打般，将不死鸟直接打飞出三屿宝船之外，穿过将近三四百米的漫长距离，最后突兀地消失在秘境边界处。
    现实世界的海面上，狼狈不堪的不死鸟连打了几个水漂，总算勉强稳住身形，随后再次召出火翼腾空，身上伤势也在火焰中迅速愈合，变为毫发无伤的全盛状态，准备再次加入战场。
    嗯？
    他看着远处的三屿宝船秘境，以及背后的米契航母编队，顿时陷入了某种难以置信的呆滞状态。
    我……竟被她硬生生打出了秘境？
    米契超级英雄，“不死鸟”菲尼克斯，被苏云锦堂堂击败！退出战场！
    秘境之中，甲板之上，正当陆国修士们和对面超凡者捉对厮杀之时，燕裕和李照江两位队长，已经沿着两边船舷附近的边沿疾冲，绕过了厮杀激烈的正面主战场，急速抵达船头盘踞的蛟龙身前。
    擒贼先擒王！
    蛟龙漠然看着这两名陆国修士，将上半身高高直立起来，发出了声震千里的渺远龙吟。
    头顶上方的深沉阴云，似乎也随着这声龙吟而下降了数百丈，有什么东西即将从中出来了。
    李照江正要说话，突然收到燕裕的传音：
    “闪。”
    他连忙神行后撤。下一秒，便有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瞬间落在两人方才站立之处，深深斫入三屿宝船的甲板之中。
    那是一柄长约二十余米，通体金光闪闪的弯型铡刀。
    蛟龙伸出硕大的利爪，将铡刀的侧边用力握住，让刀锋深深陷入流满鲜血的爪趾之中，龙头却随着强烈的疼痛而越发兴奋起来：
    “是人又如何？是龙又如何？这世间唯有力量永恒！唯有力量……”
    “……才是修行之人追求的永恒目标！”

 第七十八章 傀儡阿真，随我斩龙

    蛟龙挥动斩龙铡刀……听上去很是可笑。
    但敢于笑话它的人，若此时真切地站在它的面前，定然是笑不出来的。
    李照江已经笑不出来了。
    “搞乜鬼啊！”看着举起长长铡刀的蛟龙，他忍不住吐槽叫道。
    哪有蛟龙玩兵器流的啊！
    “怕了是吧？”燕裕传音过来，“怕了就走，躲你姐姐背后去。”
    被他用激将法这么一激，李照江的惊恐情绪顿时消散无踪，反驳说道：
    “该怕的是你好吧？”
    “好好好，我马上去找你姐求救。”
    “你敢！”
    两人这么隔空来回传音，无疑是将持刀蛟龙不放在眼里。后者顿时勃然大怒，挥动铡刀一记势大力沉的横切，如摧枯拉朽般扫过前方，无论船舷、缆绳、桅杆还是什么东西，尽在铡刀之下粉身碎骨。
    但这种粗犷笨重的进攻手段，怎么可能会对两人奏效？燕裕和李照江只是轻轻跳起，登云术升空，就避过了脚下斩过的铡刀。
    就在这时，蛟龙突然再次开口，嘴里闪出一道白光，朝着燕裕当头打来。
    燕裕此时正是浮空状态，周围并无任何东西借力，眼见就要被那白光无可避免地击中，突然从侧面杀出一道黑色光柱，与龙吐白光正面撞在一起，悄无声息地互相湮灭了。
    清安战队队长李照江，职业法修，虽然平时在队伍里对家姐李明湖唯命是从，但并不代表他本人没有队长级别的实力。修行的法术一脉唤作《元磁神光明勘大法》，乃是一门不入五行的特殊秘法，无论进攻还是控制都有独特效用。
    李照江施展元磁神光，截住射向燕裕的白光，立刻传音嘲讽：
    “哈哈哈燕裕你欠我一条命……”
    话音未落，后背便被黄庭剑拍中，整个人不由自主朝前扑去，恰好避开了蛟龙从视野盲区里偷袭他的利爪。
    “幼稚。”燕裕表示鄙视。
    “靠靠靠靠靠靠靠！”摔在蛟龙身下的李照江，连续用了七个声嘶力竭的字来传音入密，表示他现在的心情有多么郁闷。
    “打死它再说。”燕裕回复。
    李照江也不再继续多言了，他只是死死盯着身前的庞大蛟龙，全身真元开始高强度地鼓荡起来。
    如果说燕裕只是有可能夺走他姐姐的“预备犯”，那这条蛟龙无疑就是让他当众丢脸的“罪魁祸首”，比起继续嘲笑燕裕，当然还是先宰了这条龙更为重要！
    元磁神光，给我轰爆它啊！
    李照江大喝一声（无意义），双手用力在胸前合掌（耍帅），紧接着便拉出磅礴的黑色光柱，仿佛斗战胜佛奋起千钧棒，朝那蛟龙当头砸下！
    却不料蛟龙举起铡刀格挡。元磁神光和斩龙铡刀对撞的一瞬间，后者立刻便被吸附、歪折、扭曲，硬生生被拧成了麻花状——元磁神光对一切金铁之物都有克制奇效。
    然而，正是牺牲斩龙铡刀抢到的一瞬间，蛟龙终于抓住宝贵的还手时机，尾巴如长鞭般猛烈抽向李照江，带出激烈呼啸的低沉风声。
    李照江并不想被蛟尾打成肉酱，因此只得临时中断道法，神行急退避开这一记尾鞭，转头又跟燕裕传音：
    “醉了，你就站在旁边看热闹是吧？”
    “废话。”悠闲旁观的燕裕回击说道，“伱都用元磁神光了，还要我怎么御剑？剑不得被元磁神光吸走？”
    李照江顿时无言以对，因为他的元磁神光确实会无法控制地吸引一切金铁之物，所以平时基本不怎么动用，只在需要一击必杀的时候施展，以免影响到李明湖和蒋宏的御剑术。
    如今难得和燕裕联手对敌，太想将这个觊觎他亲姐的恶贼狠狠比下去，所以才打出了最大功率的元磁神光……却是将它的负面作用给忘了。
    更麻烦的是，为了耍那個“元磁神光金箍棒”，他的真元此时也已经消耗甚多。
    法修修法，道法确实是最费真元的手段，跟经济实惠的御剑术基本就是两个极端。
    看着燕裕沉着自若地指挥黄庭剑，从容在蛟龙身上各处砍杀。李照江也赶紧效法，将天火剑御使起来，加入对蛟龙的围攻之中。
    蛟龙失去巨型铡刀，没法格挡，被双剑砍得到处崩血，突然间腾空游走起来，竟是要盘旋飞向天上。
    这龙要逃！
    如今的众人并不会御剑飞行，一旦那蛟龙躲入云端，基本上就打不到了。再等它愈合伤势后下来……那还打个屁！
    李照江也顾不得保留真元，正要再次施展元磁神光，却看见燕裕神行术冲上龙躯，黄庭剑深深凿入蛟龙体内，双手紧紧握住剑柄不放，硬生生拽着蛟龙上天去了。
    李照江：？？？
    在他的身后，甲板上的战局已经接近尾声。
    陆国修士单兵素质不差，人数又占绝对优势，因此战局几乎毫无悬念。
    李明湖剑斩斯蒂文森，亚历克斯也被赵元真砍死，雷鸟玛格丽特独木难支，跟林柠的青竹剑斗了片刻，发现周围同伴全都无了，直接双手行弗兰斯军礼投降认输。
    巫术师那边相对硬狠得多，除去被陈灵韵用五鬼制住的降头师阿赞罗以外，其余皆和清安战队奋战反抗而死，没有一个投降求生的。
    众人将两个还活着的俘虏封印住后，正好看见蛟龙飞向空中，李照江在下面目瞪口呆。
    “龙？”李明湖赶紧问道。
    “就天上那条。”李照江麻木说道，“没死，飞了。”
    “我们队长呢？”林柠慌张问道。
    “龙背上。”李照江眼角抽动，回答说道，“跟着一起飞了。”
    姑娘们：？？？
    她们再次齐齐抬起头来，看向越飞越高的蛟龙，一时间尽皆不知如何是好。
    与此同时，仰躺倒地的超级英雄尸体上，摄像头也恰好将盘旋升空的蛟龙、以及挂在龙身上摇摇晃晃的燕裕拍摄进去，于是直播间里的弹幕也全都变成了“？？？？？？？？？”
    不是，这不是终局之战吗？按照常规奇幻剧的套路，不应该是大家辛辛苦苦干掉boss，然后收获琳琅满目的战利品吗？怎么突然就有人骑着boss飞走了？
    校长办公室里，饶是李卫国和陈天明再有信心，此时也忍不住为飞上空中的燕裕擦了一把汗。
    要知道，万有引力可不管你那么多，从一万多米的高空跌下来，哪怕是砸海里也能给你直接砸死。
    “不要紧。”李卫国突然说道，“这小子有登云术！可以慢悠悠飞下来的。”
    陈天明反应也快：
    “不需要一路飞下来，只要自由落体到即将接近海面的时候，开启登云术抹消速度就可以了。”
    “以他那没逼也要硬装的个性，多半是像你说的这样。”李卫国暗自松了口气，面上却哈哈大笑起来，摆出“我早知道他不打无把握之战”的从容神情。
    至于刚才为燕裕捏一把汗的是谁。不知道，不清楚，不要问。
    李卫国和陈天明都能想到的事情，秘境之中的众修士们当然也不会想不到。
    大家只是看着那蛟龙带着燕裕钻入阴云之中，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不知道该露出怎么样的表情和反应。
    “糟了糟了燕队被蛟龙拖天上去了”，是不是显得大惊小怪了？
    “哈哈真不愧是燕队居然能乘龙飞天”，是不是又好像有点不合时宜？
    要不，干脆微笑吧？
    阴云之上，燕裕被蛟龙拖到云海之上，只见满天繁星高悬天际，煜煜生辉。
    秘境里的日月天时，自然不会和外界同步，这星空大概也只是什么背景贴图，倒是不用太过纠结。
    燕裕之所以要乘着蛟龙升天，当然也并非是要欣赏这片虚假星空，而是要借助云海的掩护，屏蔽掉那些不必要的视线而已。
    在这里，我就不装萌新啦！
    蛟龙发出一声长吟，七八道白光从它口中突出，倏忽转向便朝燕裕射来，宛如群剑齐攻。
    燕裕从蛟龙身上落下，闪开这些冰霜法术，黄庭剑稳稳从下方将他接住，随后便迅速裹入剑光。
    御剑飞行！
    剑光之中，他的右手轻轻一抖，牵丝大法运作起来，便有一颗银丸从袖口射出，滴溜溜转了片刻，瞬间便化作腰细腿长的美人模样，双臂展开如飞鸟伸翼，在剑光旁边滑翔伴行，衣衫猎猎，优雅至极。
    燕裕微微一笑，看向前方仓皇逃窜的蛟龙。
    来！傀儡阿真，随我斩龙！

 第七十九章 斩龙！

    云海，星空，天风，剑光！
    燕裕今年十八岁，因此掐指一算，也有十八年没有御剑飞行过了。
    但随着他目睹周围的壮阔景象，久违的经验和记忆很快便从心底涌起。
    化光而行，须臾千里，这才是我辈仙人应有之姿！
    可惜如今灵气复苏进度尚早，自己的修为境界也不够，所以没法肆无忌惮地长时间飞行，只能爽那么一会儿。
    速战速决吧！
    燕裕迅速催动剑光，速度顿时又再次暴涨一截，终于追上了蛟龙尾巴。
    御剑飞斩！
    飞剑沿着蛟龙身躯急速切割，这次并非在它身上留下伤口，而是直接将它肢解！龙鳞、肉块、筋络、骨骼……无数残躯碎块如雨般向下坠落。
    下半身没了半截，蛟龙顿时吃痛惊怒，骤然之间转过头来，瞄准燕裕张开血盆大口，狂暴咬去！
    龙齿尖利，其力万钧！别说是开土行象咒了，便是秦猛在这里开“龙象涅槃神功”，催动专业的炼体秘术硬抗，也是瞬间被咬成两截的下场！
    龙头撕咬的速度极快，范围又大，燕裕剑光若要闪避，就只能向侧面飞速奔逃——从而被迫放弃进攻。
    但比龙头速度更快的，却是一道窈窕婀娜的身影。
    傀儡阿真。
    她上一秒还拦在龙头前方，下一秒已经踏须而上，沿着吻部鳞片急行数步，踏踏踏踏！崎岖不平的鳞片在她脚下，竟如履平地一般。待她直冲到蛟龙的双眼之间，手腕处已经突出一截长剑，剑上寒光明亮如镜。
    十字斩！
    蛟龙眼珠上有一层蒙瞳，其硬度堪比精钢，等闲刀剑并不能入。可傀儡阿真有“天河定底神珍铁”作为心窍，能发千钧之神力，猛烈甚至还在寻常飞剑之上！
    横劈！竖切！剑光涌动之间，瞳孔炸裂开花，金色龙血大量迸射如火山喷发，痛得那蛟龙用力地一甩头，将傀儡阿真猛地甩落下去。
    还未等它松一口气，残存的另一只眼眸里，忽然再次被玄黄色的剑光完全充斥。
    人剑合一！
    燕裕和黄庭剑以秘法融为一体，化作磅礴剑光径直贯入蛟龙眼眸之中！
    双眼俱瞎之下，蛟龙也没法分辨东西南北，竟是狠狠一头扎向秘境边缘！
    和被苏云锦打出秘境的不死鸟一样，盲眼蛟龙哀嚎着撞破秘境，胡乱冲入南海上空，朝着西北方向狂飙而去。
    傀儡阿真已经重新化为银丸，滚入燕裕的袖口之中。
    经过御剑飞斩和人剑合一这两个大招的恐怖消耗，燕裕此时体内真元已经十不存一，只能抓住蛟龙长须末端，同时御使黄庭剑继续猛攻蛟龙。
    蛟龙此时已经不能视物，奄奄一息，但它更清楚燕裕的剩余真元同样不多，否则再来一次人剑合一，自己早就被当场斩杀掉了。
    只要能拖到他的真元耗尽，再加上我这蛟龙死而不僵的强悍肉身……说不定还能反杀！
    它心里发狠般地想着，却不知燕裕前世以凡人之身走上修罗之路，无法提炼真元始终是他的短板。像这种残局环节，如何死抠每一分真元将效果最大化，全天下怕是没有任何一人比他更加精通。
    死战不休！
    人攻龙守，相争不休。蛟龙腾云驾雾疾飞如风驰电掣，在天空拉出长长的、流星般的尾迹，让秘境外的诸方都追之不及。
    但燕裕的剑光涌动却更似雷霆霹雳，死追流星闪耀出无尽光华，每一次炫目都是沉重剑身砸击在龙鳞上溅射出的激烈火花！
    很快，蛟龙便闯入陆国境内，甚至在义安府已经有大量民众目击到了，急得安南军甚至懒得去管南海，不得不将全部注意力投向这不速之客。
    要知道，若蛟龙瞄准人烟稠密之地，丢个法术下来……那就是极其恶性的灾害事故，严重程度不用多说。
    但镇东军燕裕还在蛟龙身上与之死战，甚至还能看见剑光频繁闪动，因此也不可能动用防空力量将其击落。
    难办啊！
    蛟龙却不知安南军的为难，在双眼俱盲的情况下，它也没指望能胡乱用利爪或者法术恰好击中燕裕，只能一个劲儿朝前方猛力飞行冲刺，指望高速气流带来的剧烈颠簸能耗干他的气力——或者真元，只要能把他甩下去怎样都好。
    然而，令它越来越恐惧的是，虽然不知燕裕究竟在何处，但黄庭剑的攻击却始终未曾消失，每一次都能在它身上添加痛彻入骨的深深伤口，完全压过了它的自愈能力。
    随着伤势越来越重，它的意识也快要坚持不住了。
    燕裕自然也能察觉到，这蛟龙快要支撑不住了，飞行高度也在迅速降低，被迫落地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他拽着龙须向下看去，只见前方高楼林立，明显是一座城市无疑。
    斩龙之后，蛟龙肯定是要急坠的。以它这個体型，砸在马路上那得压死一大片人，哪怕撞到高楼大厦也是墙倒楼塌，善后起来非常麻烦。
    好在燕裕视野所及之处，可以看到一条宽敞的江河穿过城市，江边有大片空地和植被，应该是河滨公园。
    虽然很对不起在公园里游玩的市民，但总比直接砸在交通主干道或者住宅区办公楼上更好吧，这种简单的数学题燕裕还是会做的。
    我不能阻止蛟龙落地，但我可以决定它什么时候提前落地！
    略微估算俯冲的落点和时机之后，黄庭剑再次飞到蛟龙头顶，突然间全力如泰山般下劈。
    斩龙！
    重剑没能劈开龙族的坚硬脑壳，但却在它的颅骨上击出裂纹，残余气劲透过层层骨头贯入脑海，将它的弥留意识彻底打散——这条蛟龙原本就是死的，即便被龙头巨人依靠秘术进行同化操纵，依旧不可能完全复现真正的龙族实力。
    失控的龙躯被惯性扯住加速下落，一路滑翔，直到它的大部分身体都坠入江水之中，掀起近十米高的水浪，而龙头则是压垮了江边护栏，砸在了游人较少的河滨公园里。
    无人受伤，完美！
    以登云术脱身的燕裕慢悠悠地飞上龙头，在龙角位置找了个凸起，从容坐下，开始发呆，等安南军那边过来收尸。
    以现在的灵气复苏程度而言，哪怕是没有完全复活的龙傀，其变态的生命力和防御力摆在这里，也属于极其难以对付的敌人。
    不知道前世的女武神是怎么打过去的，她的队伍又付出了多么惨重的代价——看这次米契联军的死伤数量就知道了。
    当然，还是那句“不用谢”，我燕裕做好事从来就不留名。
    燕裕坐在龙尸上发呆，就看见江滨公园对面的马路另一侧，有许多顶着五彩斑斓的假毛，身上穿着奇形怪状衣服的年轻男女，朝这边匆匆跑过来看热闹了。
    在他们的身后是体育馆场大楼，看门口张贴的各种横幅和海报，似乎是正在举行什么二次元漫展。
    燕裕此时看守龙尸，当然不可能擅离职守，很快就被闻讯赶来的二次元们强势围观，不少摄影师还拿起相机对着他和龙尸猛拍……喂！我可不是什么coser，别拍了！
    他在各种相机的拍摄下淡定自若，从容走神，眼角余光忽然看见人群里走出个鬼鬼祟祟的粉毛，似乎是想要偷偷去摸龙须。
    燕裕手指一弹，黄庭剑立刻飞起，瞬间插入她面前的地砖，吓得粉毛瞬间打了个激灵。
    但她很快又冷静下来，一副想要去摸却又不敢的样子，脆声问燕裕道：
    “修士小哥哥，我能摸一下你的剑吗？”
    废话，当然不能了！
    燕裕正要说“你配吗”，结果神识再次扫过对方的脸。
    嗯？
    等一下……
    虽然用了亚洲邪术·浓妆换脸，但这长相……
    这不是谢若溪吗？
    这个时间点，你不是应该在新安打工吗？

 第八十章 漂亮废物谢若溪

    前世的安南军出过许多奇葩事情，比如女武神之牺牲，比如李照江之叛乱，又比如谢若溪之人生……这三者在奇葩程度上是可以并列对等的，甚至谢若溪的人生比前两者还要奇葩。
    谢若溪是谁？有传言说她是“陆国修行天赋第一人”，连京爷这个“陆国修士第一人”，在单纯的修行资质上也远远不如她——虽然这种说法从未被官方承认过。
    她不是第一届修士，也不是第二届第三届修士，严格来说其实算是民间修士出身。直到李明湖和李照江都死去很久，谢若溪才因为一次意外暴露，被安南军发现并且收编为官方修士，等于说起步就落后了一大截。
    然后，在她三十岁那年，她的修为境界居然追上了第一届修士……考虑到李照江事件之后，安南军和朝廷的尴尬关系，谢若溪的修行肯定没有借助太多丹药资源，因此这传言或许确有几分可信之处。
    另一件奇葩之事在于，谢若溪并不喜欢修行，好比一个绝世剑客并不爱剑。
    这姑娘是荆南省宝庆府出身。众所周知，宝庆府本身就是荆南的扶贫重镇，而她的农村家庭也为当地的扶贫事业创造了一点点阻力。
    按照常理来说，她应该在高三下半学期参加高考验血，然后被发现有资质并成为修士……但谢若溪的人生从来不缺意外：她哥哥同样也在读高三，家里直说只能供得起一个大学生，你们两個自己决定吧。
    谢若溪就很懂事地说：哥哥比我成绩好，让哥哥读吧。
    于是家里非常感动，没有让她参加高考（验血当然也没去），只是等她拿到高中毕业证后，就给她凑了一笔生活费，托关系在村里找了几个要南下去新安经济特区的打工妹，让她们带谢若溪去打工，帮她找找工作。
    几个人坐大巴车去了新安经济特区，找了一段时间的工作，发现都是事多钱少，最后其他人都在ktv或者洗浴中心入职了，谢若溪还在外头无业厮混。
    按照常理来说，一个只有高中文凭的姑娘会选择的谋生手段：前台、销售、人工客服，花店、宠物店、咖啡店打工，美甲、美睫、化妆师，一个九宫格就能轻轻松松装下。
    但谢若溪从来不走寻常路，她先是攒钱买了相机，混进cos圈给女性coser当私摄。
    后面发现许多女性coser不仅不避讳男摄影师，甚至还能白票男摄影师，立刻大呼“此行没有前途”，然后转行自己当了coser，接着又升职成视频网站up主，再后面又开直播，打算猛猛地赚二次元的钱。
    谢若溪长相不差，身材也好，因此进入直播赛道之后，巅峰时期一度拥有过五十多个舰长。
    只是她很快又发现，直播这行业实在太卷了。化妆+美颜，管你颜值是四分女还是六分女，统统都能拉成八分女，观众的审美阈值都被拉高了，你不搞擦边实在没法火起来。
    换做一般的女主播，那非得擦边也就擦边吧，赚钱嘛不寒碜。
    但谢若溪再次走上奇葩之路：她发现重樱那边有一种叫做“虚拟主播”的东西，就是女主播搞个二次元的动漫立绘，然后利用“动作捕捉软件”，让这个动漫立绘可以代替真人主播出现在直播间里。
    于是她又转生为虚拟主播，且正好赶上了国内虚拟直播行业兴起的风口……等安南军发现她的时候，谢若溪已经是拥有百万粉丝的大主播了，不仅每月有无数舰长准时上供，还有诸多榜首大哥慷慨解囊。想播了就上播，不想播就看番打游戏，日子过得非常潇洒。
    至于她是如何阴差阳错开始修行的，谢若溪声称自己完全没有头绪，因为她一天到头都窝在出租房里直播，顶着动漫人物的皮跟粉丝说什么“溪溪是修行千年的小龙女哟”，生活物资全靠网购来解决，基本没怎么出门过——然后突然发现自己一个月没吃饭了。
    明明拥有成为顶尖修士的资质，却偏偏要去社会上摸爬滚打好多年，然后还真的给她滚出了一条非主流道路，这就是修士里头独一无二的谢若溪。
    燕裕忽然从龙头上跳下（引起现场的一阵惊呼和相机猛拍），落在谢若溪的面前，仔细地打量着她的脸。
    嗯，虽然脸上的粉已经多到能改变人种的程度，但五官轮廓和声线确实和谢若溪高度重合……不过这个时间点，你不是应该还在新安那边打工嘛？
    被他肆无忌惮地打量，眼前这个粉毛似乎有些瑟缩，但大概是察觉到对方没有恶意，她很快又重新镇定下来，露出纯真无暇的笑容。
    “你叫什么名字？”燕裕决定确认一下。
    “我吗？”粉毛立刻伸出双手，在胸前比了个爱心，元气满满地灿烂笑道，“我是mygo乐队的吉他手，千早爱音哟！”
    燕裕差点儿没给她惊跪了，赶紧瞪起眼睛大声呵斥道：
    “不是问你扮演的动漫角色！我是问伱的名字！！！”
    “谢……谢若溪。”粉毛明显是被他凶到了，连忙结结巴巴地小声道。
    “嗯。”燕裕终于确认完毕，脸上神情也缓和下来。
    虽然从前世经验来看，谢若溪的文化水平不高，潜意识有点不自信甚至自卑，而且还有很高的二刺螈浓度，但架不住这位的修行天赋足够牛逼啊！
    而且长得也很漂亮。
    截胡吧？
    反正这一世的女武神肯定不会死掉，安南军也不缺新的顶尖修士了，我把谢若溪挖过来总是可以的吧……
    等等，我挖她过来做什么呢？
    当秘书，当助理，说实话她真不行。无论是苏云锦的细腻心思，还是叶筠的井井有条，谢若溪都是做不到的。她本质上和李照江、周红羽是一类人，属于用智力换武力、管打不管想的类型，而且她的受教育程度比那两位都要低。
    甚至哪怕后面成为安南军修士，这姑娘在修行上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前世据说朝廷曾派心理专家组分析过她的性格特征，然后得出她基本不可能叛乱造反的结论。
    因为谢若溪是那种只要给她一口饭吃，她就能宅在家里靠电脑手机活一辈子的究极宅女，绝对不会生出半点“我的人生应该过得更有意义”的积极心思。
    结合这些记忆，燕裕很快得出结论：由于成长环境和社会阅历的缘故，这姑娘养成了得过且过的散漫性格，已经没有办法让她去打工了。
    至于像前世的安南军那样，将谢若溪当做纯粹的打手来用，虽然算得上是物尽其用，但燕裕这边根本不缺打手——我自己就是此世最强的武力！谢若溪再强，还能强得过我和我的战队成员嘛？搞笑了。
    唉，鸡肋女孩。
    让她当秘书吧，派不上用场；让她当打手吧，这边不需要；甚至哪怕是当情人，那也轮不到她啊，我那别墅里多的是同居的漂亮姑娘，擅长烧菜的、做家务勤快的、提供上层资源的、辅助修行炼气的……谢若溪能排到第几号去？这姑娘除了颜是一无是处，纯纯的漂亮废物啊！
    想来想去，谢若溪对自己而言可能只有收藏价值。
    什么是收藏价值呢？就是“她可以没用，我不能没有”。
    毕竟是前世能接替李明湖，成为安南军第一修士的修行奇才，养在家里当个会吃饭的手办还是没问题的。如果真的养熟了，甚至还可以试着矫正她的性格，毕竟总不能一直这样宅下去吧，你那么优秀的修行天赋却整天想着混是怎么回事？
    当然，不是现在。
    前世的谢若溪，在打工期间曾经遇到过很多诱惑，但她始终没有选择放弃底线，这可能和她二次元入脑坚信纯爱战胜一切有关。
    要想干涉她的命运，首先得取得她的信任，然后等到足够合适的契机才行——初次见面就贸然相邀，只会把她吓跑。
    燕裕飞快思虑周定，便直接摸出手机来：
    “加个好友？”
    “哦哦，好的。”谢若溪颇有些受宠若惊，毕竟她平时整天在网上高强度冲浪，当然知道“修士”这个词代表着什么。
    两人互相交换了好友，只听见谢若溪又殷勤说道：
    “等我出了图以后就发给你哈。”
    燕裕顿时眼前一黑：我加你好友是为了要你的写真吗？连擦边都不敢的废物！
    “不需要！”他义正言辞地拒绝道。

 第八十一章 宠辱不惊燕斩龙

    拿到谢若溪的好友之后，燕裕便失去了跟她继续交谈的兴趣。
    毕竟再怎么多说，也不可能很快拉高好感，还是慢慢来吧。
    无视了周围女coser们“哥哥好帅，也加加我的好友”的夹子音，燕裕重新飞回龙头上，在龙角王座上淡定坐下，摆出经典雕塑沉思者的姿势，在周围不断闪耀的聚光灯下，淡定等部队那边过来收尸。
    外边的摄影师们还在拍个不停，好像没见过蛟龙和斩龙强者似的……好吧，他们可能真没见过。
    谢若溪也是胆子大，或许是因为跟燕裕互换了好友，默认自己拿到了拍摄许可，甚至还扶着龙头摆起了各种姿势，让其他摄影师将她跟燕裕、蛟龙一起拍进去。
    燕裕在龙头上面漠然看着，决定不去管她的僭越之举。
    直到本地守备部门的人赶来，才将周围看热闹的、拍照的、试图和燕裕搭话的围观群众全部驱散。
    蛟龙尸身就交给他们来处理，切割和运输起码要持续好几天。燕裕这边先行打车去机场，在路上顺便看了一下新闻。
    陆国修士全员无伤拿下三屿宝船秘境，米契联军大败亏输，超级英雄37死1逃1俘虏（估计没把荆棘鸟算进去），东南亚方仅余1人生还，算是给全国人民交上了一份完美的答卷。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官方并未允许公开直播，因此国内看的都是超级英雄视角的国外违规盗播，而且基本都是在对政策不敏感的小直播平台，所以真正在线看完全程的观众数量有限，绝大多数人都是等到官方新闻出来之后才知晓结果。
    从前世的经验来看，陆国很快就会补足这一块的短板。毕竟超英联盟对全球公开直播，你这边藏着掖着也没意义，民众又不是不会翻墙。
    然而，热搜榜里排在“陆国修士大获全胜”上面的，却是一个更短的词条：
    燕斩龙。
    点进去一看，果然是刚才江滨公园围观群众拍摄的照片和视频。
    画面之中，硕大的龙头横瘫在江边堤岸，虽死却犹然狰狞可怖。
    燕裕孤独地坐在龙角上，浑身遍染金色龙血，目光却依然锋锐凛然。
    黄庭剑竖插在龙头前方的地面上，无声昭示着它的剑主曾经和蛟龙发生过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最终以蛟龙被斩而告终。
    帅！酷！霸！强！绝！是能用来做电脑壁纸的画面！
    如果能把龙头边上这个粉毛姑娘给p掉就更完美了，你一個漂亮废物跟我抢什么镜啊你？
    燕裕默默浏览新闻，绝大多数都是夸自己猛士的。开头瞧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反手就把一条蛟龙斩了，证明燕某人确实有说大话的这份底气，当得上一句“国之猛将”的评价。
    当然，也有一些小黑子在各大平台上蹿下跳，发表一些比较逆主流的奇怪言论。比如敌对超凡者基本都是其他修士负责击败的，又比如蛟龙已经被对面提前耗光血量，燕裕最后只是偷了个补刀，甚至干脆不给出任何论据，只是单纯进行人身攻击和贬低，例如“真下头”“普信男”“看他的发言我要吐了”等等等等。
    面对这些群魔乱舞的场面，燕裕也懒得像林柠、赵元真那样跟他们在网上吵架，只是微微一笑，把小黑子的评论划出屏幕。
    你看，他们又急了。
    没打之前说你肯定打不赢，打赢之后又说你是运气好，反正就是见不得吹捧，听不得赞歌，必须要狠狠驳斥来彰显自己的睿智和孤高。网线后面一躲，直接天下无敌，看谁都像是在看傻逼。
    没必要跟小黑子们计较，他们爱怎么评价是他们的事情，我反正现阶段做好战队本职工作，踏踏实实赚钱、训练队员、为国争光就行了嘛！
    所以这次奖金什么时候打给我？
    燕裕正要给李卫国发消息问问，就看见陈灵韵的消息也过来了：
    【陈灵韵】：在全国人民面前出风头开心吗？
    【以德服人】：还行吧，最后差点让它砸到城里面，还好我技高一筹。
    【陈灵韵】：我们都看到了哦。
    【以德服人】：看到什么？我脚踏龙尸的英姿吗？
    【陈灵韵】：看到我们亲爱的队长，和别人家的副队长搂搂抱抱的录像视频。
    燕裕：………………
    他默默将手机切到飞行模式，放回袋里，然后盯着车窗外的景色发呆。
    好不容易打完一个秘境，我想好好休息不接电话，也是很合理的对不对？
    ——————————
    三屿宝船秘境比较特殊，它的中枢是宝船船头的轮舵，而且即便炼化之后也只能控制秘境进出，没法拿到其他权限，比如控制宝船航行什么的（似乎是需要龙族血脉才能彻底掌控）。
    因此留在秘境里的众人，也只能暂时在南海上滞留几日，配合安南军继续清剿三屿宝船秘境里的残余怪物——不过倒是没什么风险，毕竟人数上已经有绝对优势了，主要还是一些累活和苦活。
    燕裕因为早早脱身的缘故，安南军那边也没叫他回去，他索性就打电话给李卫国说了一声，然后直接乘飞机回金陵去了。
    回到金陵机场，刚下航班，就看见戚昌平在外头接机。
    “这次奖金多少哇？”燕裕跟着他上了车，直接问道。
    “伱怎么尽想着钱呢？”正在开车的戚昌平失笑说道，“上面还没定，不过听说应该会是两千万。”
    陆地边境以外的秘境，要跟外国人去拼个你死我活的，当然会比国内的秘境要更多的酬金，这个很容易理解。
    燕裕也没继续纠结钱的事情，毕竟如今钱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数字了，继续问道：
    “这次的俘虏，上面打算怎么处理？”
    “这个也没定。”戚昌平坦诚说道，“可能会去跟那些国家做协议交换吧。”
    “雷鸟”玛格丽特实力强劲，却又没有强劲到陆国“需除之而后快”的程度，如果杀了她什么都得不到，但如果去和超英联盟换资源换技术，那就是白赚。
    当然，那边愿不愿意要，肯出什么价钱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目前看外网的舆论风向，普遍认为雷鸟的失败是“非战之罪”，毕竟她是战到最后一个才投降的，当时情况是不投降就得死，国外也不流行什么玉碎精神，反而有一帮左翼人士和狂热粉丝摇旗呐喊，呼吁“让我们的超级英雄活着归国”——所以估计后面还有的谈。
    至于另外一位降头师阿赞罗，因为不是官方修士，暹罗那边的态度也是暧昧不明，因此估计赎买谈判的空间不大，后续会怎么处理也不知道。
    “话说回来。”戚昌平单手按着方向盘，看着前方问道，“燕裕，你和那清安战队的李明湖副队长，目前发展到什么关系了？”
    “什么关系？”燕裕奇怪起来，“当然是战友啊，还能是什么关系？”
    “战友？”戚昌平也是讶然，“如果只是战友，她能当着摄像头的面，当着全球观众给你搂着抱着？我看她也没受什么伤啊。”
    “嗐，戚教官，你这就属于是想太多了。”燕裕淡定地摆手说道，“她身患宿疾，又泡了冷水，看起来毫发无伤，实际上已经摇摇欲坠站都站不稳了了。我去搭把手扶一下，也没必要大惊小怪的对不对？”
    “行吧。”戚昌平点头说道，“你这理由，说倒也说得过去，就是大家未必会信，毕竟外面的人又不知道李明湖有肺病，所以除非你真的想跟她谈朋友，否则以后还是注意一下影响，省得以后被人嚼舌根——现在你也算是国民英雄了，陆国人民对你的事情还是非常关注的。”
    “嗯。”燕裕悠悠说道，“我刚看了热搜，他们现在都在讨论我斩龙的事情，已经没人再说之前的八卦了。”
    “舆论方面，我们有网评员会负责控评的，敏感话题会让他们尽量带过去。”戚昌平沉吟片刻，继续说道，“还有一个事情，你的个性确实张扬了点，虽然确实能收获很多粉丝，但同样肯定也会有人看你的言论不惯，说些怪话什么的，你不要往心里去。只有胜负才是最有力的回击，咱们赢了就没必要跟他们计较太多。”
    “教官你就放心吧，我宠辱不惊。”燕裕哈哈笑道，“一群小黑子而已，也配让我分神？”
    戚昌平：………………
    虽然他这么说确实没错，但不知道为什么，戚昌平很不想将燕裕这个人和“宠辱不惊”联系在一起。

 第八十二章 京爷很郁闷

    回到学校之后，燕裕还是第一时间去校长室，打算找李卫国老头述职。
    结果来到校长办公室，推门进去，就看见李卫国和陈天明都不在，只有一位白衣道姑站在窗边，眺望窗外的大学生修士们。
    梅映雪。
    前世的护国英雄，也是最终让元真魔帝弃暗投明的最大功臣。
    从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她的心中是有国家大义的。
    我和赵元真有私仇不假，但是为了陆国的万千生民，我可以摒弃前嫌，和她联手卫国！
    反观魔门妖女赵元真，如今还对梅映雪耿耿于怀，甚至视若仇寇，畏如蛇蝎，两相比较高下立判。
    燕裕对这种有德行的人还是非常尊敬的，要不也不会对李明湖和颜悦色，此时对梅映雪更是热情，先是拉了自己之前坐惯的椅子坐下，随后又笑呵呵地邀请道：
    “坐啊。”
    “不用。”梅映雪摇了摇头，“我时间紧张，来见一下你就走。”
    她转过身来，仔细地打量着燕裕。
    燕裕也看着梅映雪，这张脸在前世的电视上已经见过太多了，相貌谈不上漂亮，只能夸一句清秀耐看，颜值跟他手机好友列表里的各位女性修士都差了不少。
    但她可是护国英雄呀！
    “我是梅映雪。”梅映雪自我介绍说道，“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和赵元真……她现在叫赵九真了是吧？我和她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
    我怎么会不认识你？我对你可太了解啦，梅老师！
    燕裕点了点头：“嗯。”
    见他话语不多，梅映雪也摸不准他知道多少赵元真的过去，索性直接和盘托出：
    “赵九真，她昔日出身魔门邪派，草菅人命，残害无辜。我本欲替天行道，将她除去，只是来到这边后被她逃了。”
    “如今再次相遇，见她终于走上正道，愿意保家卫国，我也很是欣慰。过去的私仇，就暂且先揭过去吧。”
    “她能遇到你，也算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燕裕心说“这话您说的太对了”，嘴上却道：
    “哪里哪里，我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主要还是得归功于她自己心存善念，愿意弃暗投明而已。”
    梅映雪哪里肯信，她对赵元真的邪恶秉性深信不疑，更坚信燕裕肯定付出了很多努力甚至代价，才能逼得魔门妖女脱胎换骨、改邪归正，绝不是一个“微小的工作”就能说过去的。
    但燕裕不肯居功，无疑让她印象更佳，温言说道：
    “总之，只要她能继续做‘赵九真’，陆国上层就不会追究她的过去出身，你也不用担心她的身份会被公开曝光，这点我可以一力担保。”
    不不不，我从一开始就不担心好吧？而且我建议伱们继续假装不知道，给魔门妖女继续上压力，不然就怕她重新变坏，反而不美。
    燕裕沉吟片刻，确认问道：
    “梅道友，你真的不追究了？”
    梅映雪摇了摇头，回答说道：
    “不追究了。”
    她继续看向窗外，低声说道：
    “这个陆国……和我们那边的朝廷非常相似，无论是世俗政权、文化历史还是人种特征，都有许多共通之处。唯一的区别就在于，我们那边没有军舰叩关，没有百年租界，没有各种割地赔款的不平等条约，也没有受过那么多的苦难……”
    说到陆国近代的斑斑血泪史，燕裕也无话可说了，只能保持沉默。
    “灵气复苏，大争之世，落后就要挨打，甚至是被敌人肆意屠杀，杀完了还要被他们指着尸体说：看，他们本就该死。”梅映雪缓缓说道，“只要我还留在这個世界一日，我就不会允许陆国人民再次沦落到这种悲惨的境地中去。”
    “我也是。”燕裕突然说道。
    “嗯，所以我们在这方面有了共识，对吧？”梅映雪回过头来，微笑说道，“只要赵元真也愿意帮忙，我可以不跟她计较过往龃龉，因为有些事情比私人恩怨更加重要。”
    “帮我将这句话带给她吧。”
    梅映雪最后这样说道，骤然间忽地化作剑光，射出窗户消失不见了。
    真不愧是领先于本世界等级上限的异世强者，这御剑飞行是说走就走哇，完全不用考虑真元够不够的问题。
    燕裕替李卫国将办公室窗户锁好，这才转身慢悠悠地离开。
    梅映雪这个人，他是非常钦佩敬仰的，但梅映雪让他帮忙带话，他只能装作没听见了。
    如今的赵元真，就像是暂时屈服于缰绳下的野马，贸然摘掉她的辔头，只会让她有重新恢复野性的可能。
    再熬一熬吧，她以后会理解的。
    回到自家别墅里，燕裕在沙发上躺下，将手机的飞行模式关掉。
    果然，新消息和未接来电都99+了，还好我神机妙算，早有预料！
    燕裕开始慢悠悠地将消息一条一条看过去。
    首先是家里发来的消息，说是为了防止他们作为修士家属再被外人骚扰，本地司令部已经把他们安排到守备大院里，和其他高级武官家属当邻居了，据说门口站岗的都是荷枪实弹的警卫。
    燕爸燕妈还有点拘束和不习惯，燕菁倒是很开心，因为公家分配的新房子比老房子大很多，还有带围墙的小花园呢。
    看到这里，燕裕也有些汗颜。
    自己在这边住着大别墅，却让父母妹妹在老家继续住老房子，听上去确实是有点不够孝顺。
    但他其实也早就清楚，守备大院才是家里人迟早的归宿，毕竟随着修士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出名，难保不会有外部势力尝试对修士家属下手。
    不仅是燕裕一家，林柠和苏云锦家里也差不多，很快都得搬进他们本地的守备大院里去。
    赵元真是没有家人，至于陈灵韵……她家看守比守备大院还要严密，反而无需担心什么。
    燕裕回了父母消息，继续浏览，下面是战队姑娘们发来的消息，密密麻麻的还不少。
    跳过，待会儿一起集中看。
    再然后是安娜在西伯利亚发来的消息，几天没联系，又积累到99+了，真特么可怕，等有空了再看。
    再再然后是刘龙韬发来的消息，嗯……
    镇海战队和清安战队联手，在南海共同对抗米契联军的时候，京爷也在虾夷列岛的秘境里跟重樱超凡者对决，结果好不容易打赢了回来，却发现全国人民都在关心“燕斩龙”，于是便发来了消息询问。
    【刘少】：恭喜恭喜，燕兄您这回可算是火了。燕斩龙，这绰号大气！有这份履历和人气在，便是将来要入赘巡抚家，想来也够资格了。
    【以德服人】：怎么又拐弯抹角地损我了？心里不平衡了？
    【刘少】：刚开始有一点，但我看了直播回放，发现那蛟龙确实不好打，所以您这燕斩龙的名号算是实至名归，这个我确实是服气的。
    瞧瞧，能把米契联军干掉九成的蛟龙，在京爷口里也仅仅值一句“不好打”，言外之意无非是“换我上，我也能打过”。
    【以德服人】：虾夷那边，你打得怎么样了？
    【刘少】：难度自然比不上南海斩龙，但要说砍瓜切菜，也没有那么简单。“神原死灭”，这个名字您听过吗？
    【以德服人】：没，听起来很中二，应该不是他的本名吧。
    燕裕这其实是在装傻。神原死灭这个化名，前世作为响当当的重樱四大魔王之一，他怎么可能没有听过？
    不过，他也只知道这位的真实姓氏是“神原”，而名字却是不知。
    单从他给自己起“死灭”作为假名，就能判断出这是一个脑子有病的人，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神原死灭出生于神原世家，某个历史悠久的政治门阀，其父亲和爷爷都有上议院终身席位，但他本人却是父亲一夜情的产物。私生子的身份使他童年在家族大宅里饱受堂兄弟们的欺凌，最终导致他的心理完全变态，只是隐而不发。
    直到他成为超凡者之后，神原死灭终于解脱束缚，放飞自我，开始发病。
    他曾经在基地集训之中，将陪他对练的队友活活打死，然后搂着尸体在擂台上款款起舞；他也曾经流连歌舞伎町，春风一度后重赏伺候他的花魁，转头就把整个风俗店的其他工作人员全部杀光……其行为完全没有任何逻辑可言，更是视传统的人伦道德于无物。
    偏生这个人的修行天赋却又极好，将阴阳师的诡异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一手“式神代死”耍的出神入化，前世好几次败在京爷手下却始终不死，以至于秉持精英主义的重樱也只能捏着鼻子倾力培养，整天派人跟在他的身后替他擦屁股。
    至于他的最终结局更是有病：伙同另一位魔王企图叛变，独自悍然袭击上议院结果事败，转身回到神原家族宅邸，毫不留情灭了自家满门之后，催发红莲烈火焚烧祖宅，死前端坐熊熊烈火之中，抱着三味线弹唱《人生五十年》直至身亡……
    别问他为什么叛变，为什么要袭击上议院，又为什么要自灭满门，没人知道他那个发病的脑袋里想着什么。
    【刘少】：我只知道他好像是神原家出身，但不受主家重视。成年后当过一段时间的暴走族，后来又混了一段时间的极道，是极端的社会达尔文主义者和狂热军国主义分子。
    【以德服人】：这特么故意叠坏蛋人设是吧？所以你在秘境里遇上他了，打过了没？
    【刘少】：唉，说来真实惭愧。打赢了，但没打死。那孙子比耗子还滑溜，跑得贼快，丢了个替身就不见了。
    【以德服人】：哎呀，这不是很正常嘛。我在南海也打赢了荆棘鸟，但也没打死，让他用魔法给逃了。现在真正的顶流超凡者，谁没有几招压箱底的保命手段啊？
    【以德服人】：哦，我还斩了条龙，上了全国头条。那没事了，你继续说。
    【刘少】：………………
    【刘少】：不想说了，您忙吧。

 第八十三章 燕裕很忙

    安慰完郁闷的京爷之后，燕裕又看向其他信息。
    镇东军新建立的神行战队，队长邱泽，副队长孙子仪，前些日子在雁荡山秘境对抗战之中，主场输给了周红羽的火凤战队。
    首战就失利，邱泽也有些情绪郁郁，便发消息给燕裕请教原因。
    【以德服人】：输给小周那不是很正常吗？人家什么时候组建的战队，你又是什么时候组建的？人家比你们多了几个月的实战经验，会输给你们才是爆冷门好吧，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神行万里】：唉，我知道，但这终归还不是打输了嘛。
    【以德服人】：胜败乃兵家常事，失败乃胜利之母，听过没有？想当初我……
    【以德服人】：我好像还没输过，拿陈灵韵举例子吧。她当初入学后第一次模拟对战，就是在教官们面前跟我比的，结果被我打得满地找牙，你看她现在不还是活蹦乱跳、满面春风的？
    【神行万里】：我觉得用“活蹦乱跳”和“满面春风”来形容女孩子是不是不太好？而且燕队你这样揭陈副队的丑……也不太好吧？
    【以德服人】：那你更希望我揭伱的丑是吧？等会儿我去下载你们的对战录像，看看你们是怎么被打得满地找牙的，然后给你好好分析分析。
    【神行万里】：等等等等，燕队还是说说陈副队吧。她被你击败了，然后呢，心态是怎么调整过来的？
    【以德服人】：然后我就跟她说，我注定要成为此世最强啊，你哪怕被我击败，也是被此世最强击败对不对？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神行万里】：确实，只要接受自己不如对方的事实，就不会被打击到了。
    【以德服人】：输就输了，技不如人也要承认，好好分析这次输的原因，只要能有所成长就不算白输。
    【神行万里】：我知道了，多谢燕队。
    【以德服人】：客气。
    燕裕给邱泽发完消息，转头又去找章怀德。
    【以德服人】：跟邱泽他们打得怎么样？
    【出口成章】：还不错。邱泽的整体素质很强，尤其是反应速度非常快；孙子仪的意识判断精准，时机把握也很到位。其他三位成员虽然没有足够出色的亮点，但本职工作都做的不错，未来可期。
    【以德服人】：那为什么还输给你们了？
    【出口成章】：哈哈，因为我们更强啊。
    【出口成章】：其实我认为他们主要还是战术应变有问题。前期主攻我的战术思路是相当清晰的，但周队的火力强劲可能严重超出了他们的原本预期，以至于中期就开始自我怀疑，先是改为转火周队，发现打不过后又转攻孟庆希。我让唐小怜去做诱饵，他们也毫不犹豫地上当，说明他们后期的战术思维已经完全乱掉了。
    【以德服人】：原来如此，我把你这个分析发给邱泽，没问题吧？
    【出口成章】：没问题，是邱泽在向你请教吗？我觉得这些东西，燕队你看录像也能得出来。
    【以德服人】：我刚从南海回来，没时间看呢。
    【出口成章】：也是，毕竟已经是燕斩龙了嘛/微笑。
    【以德服人】：小周最近怎么样了？
    【出口成章】：我们当时看了直播。周队说你如果少把精力放在谈情说爱上，实力也不会只有现在这种程度。
    【以德服人】：哈哈，这是吃醋？
    【出口成章】：嗯，我认为并不是。首先我当时跟周队解释了，考虑到李副队的身体情况，水牢里的长时间浸泡，还有她身上披着你的衣服，说明你抱着她只是怕她受寒站不稳。
    【出口成章】：其次，周队说那句话也不是关心你的感情私事，她应该是希望你能变得更强，好让她为了击败你而做出的一切努力更加值得。
    【以德服人】：小章啊，如果你能听懂我在开玩笑，就没必要这样认真解释的。
    【出口成章】：那也得解释清楚。毕竟事关周队名声，万一聊天记录不小心被媒体得知，拿去炒作暧昧啊、cp啊什么的，周队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以德服人】：我是那种人吗？
    【出口成章】：燕队当然不是了，这只是我的职业习惯，请见谅。
    燕裕皱眉看着手机，心想大概是自己和李明湖贴贴的事情，被思维缜密的章怀德给怀疑居心了，所以才在周红羽的事情上严防死守。
    不过无所谓了，首先自己和李明湖目前一清二白，其次自己对周红羽也没有非分之想，所以没关系。
    我反正问心无愧！
    燕裕将章怀德的分析转发给邱泽，顿时又得到了后者的连声感谢。
    哎，做好事的感觉真爽，感觉肩上的功德又沉甸甸了几分。
    继续看消息。嘿，李照江发来的……
    【日照珠江】：我要杀了你！！！！！！！
    【以德服人】：哈哈，你看，又急。
    【日照珠江】：开玩笑的，还得多谢你在秘境最开始的时候照顾我姐，她当时身体状况确实很差。
    【以德服人】：不客气，都是战友，应该的。
    【日照珠江】：你照顾她的事情我谢过了，咱们来谈谈你占她便宜的事情吧？你打算切哪根手指头来道歉？
    【以德服人】：我已经跟你姐商量过了，我会用别的方式来补偿占了你姐便宜这件事情。
    【日照珠江】：什么方式？
    【以德服人】：你问她啊！
    【日照珠江】：你当我傻啊，她怎么可能告诉我？
    【以德服人】：她不告诉你，我凭什么告诉你？
    【日照珠江】：你这个问题还真的问到我了。
    【日照珠江】：要不来兴王府，我请你吃岭南菜，咱们好好聊聊？
    【以德服人】：我很想来，但只怕宴无好宴。
    【日照珠江】：爱来不来，只是为了答谢你照顾我姐。
    【以德服人】：同时也有叫我远离你姐的意思吧？
    【日照珠江】：你这么上道，让我很难办啊。
    【以德服人】：我问问你姐，看她是什么意思。
    不去管李照江，燕裕又给李明湖发消息。
    【以德服人】：你弟弟说要请我吃饭？
    【月挂东湖】：不用理他，整天像小孩子似的胡闹。
    【以德服人】：好吧，看来是混不上饭了……
    【月挂东湖】：你怎么整天想着吃饭？/大笑
    【以德服人】：是你弟先提的，不是我。
    【月挂东湖】：可以的，如果你来岭南做客，我们当然会好好招待了。
    【以德服人】：客气。你们在南海那边怎么样了？
    【月挂东湖】：有点麻烦，三屿宝船下层还有很大空间，一时半会没法探完，再加上三屿宝船位于海上，要提防周边国家的觊觎，所以上面是希望我们协助将宝船秘境探索完毕后再走。
    【以德服人】：嗯，我是问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月挂东湖】：多谢关系，我身体还能坚持。
    【月挂东湖】：被燕斩龙这样关心，我是不是该感到受宠若惊？/俏皮笑
    【以德服人】：受宠若惊就不必了，可以的话尽快好起来。
    【月挂东湖】：我会加油的。/努力
    【月挂东湖】：不过，燕裕你也看看你队友给你发的消息吧。
    【月挂东湖】：我刚刚给你发消息，被路过的林柠看到聊天界面了。
    【以德服人】：………………
    接着，林柠的语音通话邀请就在屏幕上亮了起来。

 第八十四章 你看，又拿捏了

    尾火虎号航母的甲板边沿，年轻姑娘一只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另一只手烦躁地叉在腰间，脸上是气呼呼的表情。
    她的眼睛不算很大，但是清亮有神，鼻如琼脂美玉般圆润可爱，秀气的嘴巴用力抿起，哪怕审美再怎么挑剔的男人，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位美女，绝对和相貌狰狞的恶鬼扯不上边。
    但在另一头的燕裕看来，屏幕上亮起的“柠柠向你发起了语音邀请”，以及急促的手机铃声，却和从地狱拨来的催命电话没什么差别。
    不过，不要紧。
    此世最强何惧地狱？看我以菩萨心肠罗汉手段，普度众恶鬼！
    燕裕淡定地接通电话，只听见林柠气势汹汹的声音立马响了起来：
    “我给你发消息哦，啊我给你发了那么多的消息哦！你一条也不看，一条也不回！转头跟人家李副队聊得火热啦？快给我解释一下！”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燕裕微微一笑说道，“越是重要的人，消息当然要放在越后面慢慢看，认真看。”
    林柠：………………
    柠柠号遭到反舰火力袭击，呼吸系统受损！语音系统受损！
    “什，什么啦！”她语无伦次地说道，“你不要乱讲，什么叫重要的人啊！我，你，我踢伱哦！”
    “你哪里不理解？”燕裕奇怪问道，“你们都是我的战队成员，人家李副队是其他战队的，哪边更重要需要我解释吗？”
    电话对面不说话了，只能听见呼哧呼哧的声音。
    “嗯，所以你理解成了什么意思？”燕裕继续追问道。
    “哼，你不要烦我。”林柠终于恢复意识，继续数落他道，“我们在这里辛辛苦苦清剿秘境，你身为队长却在那边骑龙、拍照、炒作热度！你这样像话吗？”
    “怎么，你不服气？”燕裕反问她道。
    林柠：？！
    火气再次噌地上来了，干粉灭火器都灭不了的那种。
    怒急攻心之下，她手里掐起剑诀，青竹剑狠狠刺入前方海面，带出大量的水花来。
    “什么声音？”燕裕在对面问道，“你跳海了？”
    “对的。”林柠气呼呼地说道，“我溺死了，你看着办吧。”
    “那完蛋了。”燕裕装模作样地叫起来，“我们队伍里最厉害的剑仙没了，这我身为队长该怎么办呀！”
    最厉害的剑仙……林柠脸上忍不住浮现出笑意，只听见燕裕又道：
    “要不把李明湖挖过来顶她的缺好了。”
    林柠：！！！！！！！
    她一下子怒到极点，反而没什么生气的冲动了，声线又恢复了原本的清冷：
    “是嘛，那太好了，李明湖应该不会像我这样整天督促你鞭策你吐槽你，让你心烦意乱是吧。”
    “确实。”燕裕继续说道，“但她有一点不如你。”
    “哪里不如我？”林柠微微眯起眼睛。
    现在的我已经是怒气槽满点状态，可不是你一两句话就能哄好的了！
    “当然是感情了。”燕裕淡定回答说道，“咱们并肩作战了那么久，已经培养出深厚感情了，李明湖可填不上这块空缺。”
    林柠：………………
    有感情是吧……
    哼，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了！
    “不跟你计较。”她气哼哼地说道，像是一只炸了毛后重新被捋顺的猫，“所以你现在回家了哦？”
    “回家了，我正躺在沙发上呢。”
    “你去我房间，帮我把阳台上的花浇一下水。”
    “你还养花了啊？”
    “云锦送我的，她还要定期检查呢，好烦。”
    “云锦也养花？”
    “她阳台上那么多花盆，全是是她自己种的花好吧？你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我从来没去过你们的房间。”
    “那这次我大发慈悲，允许你进我的房间。”林柠的怒气已经完全无了，取而代之的是喜笑颜开的声音，“然后再看看冰箱里有没有过期的东西，保质期过了及时清理掉腾出空间，我们要带一些南海水产回家。”
    “等等，事情一件一件做，一口气说来我记不住。”
    “那你给花浇完水告诉我……”林柠说着转过身去，突然便看见苏云锦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旁边，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那微笑让林柠感觉有些陌生。
    “云锦。”林柠尴尬地露出笑容，“你……什么时候来的啦？”
    “从你说‘我要定期检查你的花，好烦’那里开始。”苏云锦微笑说道，“柠柠，等你们说完之后，能让我跟队长说几句吗？”
    “好的，我……我也没什么事啦。”林柠干笑着说道，“给你吧。”
    她将手机递给苏云锦，后者接了过去，问道：
    “队长。”
    “……怎么了，云锦？”
    “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苏云锦平静问道。
    燕裕：………………
    来了来了来了这是要车轮战啊！我的强者之魂已经开始燃起来了啊！你们尽管来轮我吧，尽情地取悦我吧，看我将你们毫不留情全部碾碎吔！！！
    “有要紧的事情？”
    “队长不看，怎么知道要不要紧？”
    “那我现在看怎么样？”
    “如果真有要紧的事情，现在看不觉得太晚了吗？”
    “我看看。”燕裕浏览她发过来的消息，“看完了。”
    “队长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对了云锦，你看最近的热搜了吗？燕斩龙知道吗？”
    “队长转移话题的手法太生硬了吧，燕斩龙跟不回我的消息有什么关系？”
    “正是因为燕斩龙上了热搜，导致我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所以才没来得及回消息的，云锦你也体谅一下我吧。”
    “没时间回我的消息，却有时间跟李副队聊天吗？”
    “你不是后面才来的吗？怎么知道我给李明湖发了消息。”
    “我希望队长能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不是用什么‘重要的人’之类的借口来搪塞我，毕竟我们在同一个战队不是吗？如果我有重要的事情要通知队长却找不到人怎么办，队长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燕裕闻言淡淡一笑，这苏秘书的段位果然比小柠柠要高，可惜比我这个此世最强还是有很大差距。
    他从容地回答说道，语气没有半点慌乱心虚：
    “跟李副队聊天是因为李照江之前找我，说为了答谢我这次秘境里照顾他姐，要请我去兴王府吃饭。”
    “哦。”苏云锦沉默片刻，说道，“既然是吃饭的事情，我可以理解队长为什么先找李副队了。”
    “你很介意吗？”
    “我介意什么？”
    “介意我去跟李副队去吃饭。”
    “当然不介意，我只是队长的同队队友而已，为什么要介意队长跟谁一起吃饭？”
    “但是我介意。”燕裕镇定自若地道，“我既然身为队长，比起外人，当然还是要优先跟自己人一起吃饭。上次那家烤肉店还挺不错的，等回来之后咱们再聚一次餐吧，我有点想念你的手艺了。”
    苏云锦：………………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无奈说道：
    “燕裕，你不要老是开飞行模式好吗？动不动就联系不上你，我们心里也会很焦虑的。”
    “嗯，我理解。”燕裕坦诚说道，“燕斩龙上热搜之后，我的消息和未接来电都99+了，不开飞行实在有些扛不住。哪天我再搞一部手机，搞一个号码卡，就咱们战队的人知道，永远不关机，怎么样？”
    “呃，也不用专门搞一部手机吧。”苏云锦再次笑了起来，只是这次的笑容里已经没有多少寒意了，“行吧……对了，柠柠让你帮她浇花是吧？”
    “对，怎么你的花也需要我来浇吗？”
    “嗯，就在我阳台上，靠窗的那一排你全都浇一遍，但是不要在太阳晒着的时候浇，晚上你再去我房间吧，然后摆在下面的独立花盆，一次性浇透就可以了。”
    “几盆呢？”
    “十盆。”
    “好的，还有其他事情吗？”
    “没了，那队长好好休息。”
    “你们也是，不要太累了。”
    苏云锦挂断电话，将手机还给林柠，就看见她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了？”
    “云锦。”目睹苏云锦的全程表情变化，林柠也有些微妙的后知后觉，不确定地怀疑问道，“在队长看来，我们是不是很好搞定啊？”
    “啊？”苏云锦也怔住了。
    金陵的别墅里，燕裕将手机丢在沙发边的茶几上，淡定地站起身来，用力伸了個懒腰。
    真正的此世最强，无论是实战搏杀还是人际交往，永远都是那个最强的mvp，无人能敌！
    哎，强者的人生可真是寂寞如雪啊。

 第八十五章 谢若溪是这个样子的

    燕裕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
    对外，讲究一个“以德服人”。什么德？武德。
    所有跟他打过的人，都得承认他的武德是非常充沛的。
    对内，讲究一个“以诚待人”。什么诚？真诚。
    说真话，用诚心，这就是他团结队伍的不二法则。
    搞定了林柠和苏云锦，燕裕并没有得意忘形，继续给陈灵韵和赵元真打电话，只是简单看了看两人的消息，然后一一私聊安慰过去。
    【陈灵韵】：看来燕斩龙还骑着龙在天上飞着呢，怪不得手机一直是飞行模式。
    【以德服人】：我的坐骑被一股子酸味勾引下来了，飞到江海府一看原来是巡抚家有人在猛猛呷醋，那味道都快飘到金陵府了，你有什么头绪吗？
    【姑奶奶姓赵】：唉哟我真是服了，救命。没死你他妈回個话啊！两只手都残废了按不了手机是吧！
    【以德服人】：刚跟梅映雪聊过了，她让你把脖子洗干净，她的剑比较爱干净。
    很好，这样队伍全员都搞定了。
    再看安娜，这位原本的昵称好像是【anna】来着，现在已经改成了【Аhha】，头像也从漫威的小丑女换成了她的自拍照——两个词评价，金发碧眼，杀气凛然。
    【Аhha】：燕斩龙现在能耐了啊，给你发一百条消息你一条也不回。
    【以德服人】：在忙。
    【Аhha】：少来！
    【Аhha】：听说你们跟米契干了一架？
    【以德服人】：在南海。伱怎么知道的？
    【Аhha】：当我们这不联网呢是吧？
    【Аhha】：你那边要是缺人手就说一声，我回来给你助拳。
    【以德服人】：怎么你转职成女巫之后，变厉害了？
    【Аhha】：那可不嘛，现在实力杠杠滴，杀人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以德服人】：看出来了，确实变了很多，就是话里还是一股子大碴子味儿。
    【Аhha】：没办法，整天跟一堆罗刹大老娘们混在一起，陆国语都快不会说了。
    【Аhha】：我在国内也就你这么一个朋友了，只能拿你来练母语，你不会介意吧？
    【以德服人】：合着我变成你的陆国语老师了是吧？
    【Аhha】：你就偷着乐吧，别人想教我还不认呢！
    【Аhha】：总之，如果陆国内部出了问题，你随时可以到我这边来避难，我罩着你。
    【以德服人】：那我不成了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了吗？
    【Аhha】：错了，是被女巫姐姐包养的小白脸。/大笑
    【Аhha】：先不说了，待会儿要跟那帮狼人干架，杀完了再联系你。
    【以德服人】：注意安全。
    【Аhha】：不要紧，我很能打。/肌肉
    看来安娜那边的事业线，也总算是进入正轨了，挺好。
    看着总算清空完毕的消息列表，燕裕终于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太受欢迎就是这点不好，出个外勤回来就是一大堆消息和慰问，唉。
    正当燕裕打算好好休息一下的时候，突然就跳出了新消息。
    【魔法少女溪溪】：修士小哥哥，这个是你吗？/分享视频
    燕裕：？
    这账号昵称应该是谢若溪，头像是她之前cos的粉毛吉他手，叫什么爱音……燕裕对二次元不是很懂，或许可以问一问妹妹。
    她发过来某站的一个视频，标题叫做“还得看我燕斩龙”，封面图片是把燕裕的脸p到诸葛亮的头上。
    燕裕一看这个封面图，就知道是鬼畜视频，完全没有点进去的欲望。
    再看下面的评论区，果然已经被各路不明人马攻陷了。
    有无脑粉的，有无脑黑的，有粉装黑故意扮蠢的，有黑装粉在那里阴阳的，有不停复读“还用准备”“你也配”的，有写小作文和打油诗秀才艺的，还有拿着他坐在龙头上那张照片p图玩抽象的。
    燕裕面无表情地关掉网页，给谢若溪发出消息。
    【以德服人】：？？？？？？？？？？？？？？
    【魔法少女溪溪】：抱歉！因为觉得很好玩所以就转发给你了，没考虑你的心情！真是对不起！
    【以德服人】：也不用道歉。
    【魔法少女溪溪】：所以你就是燕裕对吧！燕斩龙！这个名号很霸气！
    【以德服人】：嗯，是我。/耍酷
    【魔法少女溪溪】：请继续霸气下去！不管网上其他人怎么说，我会永远支持你的！
    【以德服人】：不需要。
    【魔法少女溪溪】：啊？
    【以德服人】：修士保家卫国是天职，不需要粉丝的支持。
    【魔法少女溪溪】：哦，也是啊，哈哈。
    对面很快就不说话了，似乎是被燕裕的冷漠态度吓到。
    考虑到谢若溪虽然是漂亮废物，但前世好歹也是能成为安南军第一修士的人物，燕裕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太拒人于千里之外，于是便继续给她发消息。
    【以德服人】：现在都九月份了，我看你年纪像是学生，怎么没在学校里？
    【魔法少女溪溪】：这个，我高中毕业了，没读大学，出来打工呢。
    【以德服人】：为什么不读大学？
    【魔法少女溪溪】：家里没钱。
    【以德服人】：我借你钱，你去读大学行不行？
    【魔法少女溪溪】：高考也过了，读不了啦。
    【以德服人】：那你复读。
    对面再次没回复了，果然这废物现在已经有点扶不上墙了。
    好在这个时间点的谢若溪应该还很贫穷，处于被社会狠狠毒打、需要每天算兜里有多少钱的苦逼阶段，因此或许还有动脑子去赚钱的动力。
    如果按原时间线再过个几年，等她发现只要扮成皮套人就能让管人痴打钱，那时的谢若溪才是真正的无药可救，连安南军都扭不回来了。
    还是那句话，燕老爷天生心善，见不得别人自轻自贱。
    拯救！必须拯救这废物！
    【以德服人】：怎么，你不是说你是我的粉丝，会永远支持我吗？连偶像的话都不听了，你这个假粉丝！小黑子这么快就露出鸡脚了吧！
    【魔法少女溪溪】：我不是读书的料子啦。
    【以德服人】：那你觉得是什么料子？你现在干什么工作？
    【魔法少女溪溪】：我现在给人做私摄，拍照片赚钱。偶尔也会出cos视频，会有一些粉丝给我充电什么的。
    【以德服人】：一个月能挣多少？
    【魔法少女溪溪】：两三千吧。
    【以德服人】：前提是要能接到活。你没有影行提供稳定的业务单子，全靠圈子里的熟人推荐，接不到活就只能喝西北风，要混出头基本没有可能。
    【魔法少女溪溪】：哈哈哈，人艰不拆好吗？/流泪/流泪/流泪
    【以德服人】：你干私摄这行是没有前途的。来金陵吧，我给你安排活干。
    【魔法少女溪溪】：呃，那个，我其实有男朋友了……
    【以德服人】：二次元男朋友是吧？
    【魔法少女溪溪】：你怎么知道？！/吃惊/吃惊/吃惊
    【以德服人】：别乱想，你还不配被我包养。我的战队之前上过电视的，你可以去找视频看看，说真的你那点颜值在我这边根本不算什么，只有高中文凭更是严重的负分项，不要太过高看你自己的价值。
    【魔法少女溪溪】：那……为什么会考虑雇佣我？
    【以德服人】：你中彩票的时候会问彩票站为什么是你吗？我斩龙之后是你第一个出来找我搭话，我对你有一些印象，了解你的情况之后又觉得有些可怜，但也只是仅此而已，并不是说非你不可。
    【魔法少女溪溪】：明白了。
    【以德服人】：一个人的生命之中，可能只有那么几次改变人生的机会。没来之前不要强求，来的时候全力去抓，错过之后不要后悔。只要能做到这三点，你的人生就不会太过失败。想清楚了随时可以联系我。
    【魔法少女溪溪】：知道了，我会考虑的，谢谢你。
    燕裕关掉和她的聊天窗口，心想我就先帮到这里吧。
    如果给她机会她抓不住，那我只有放下助人情节，让陈灵韵去查她的信息，然后再教她学会如何尊重命运了。

 第八十六章 宝藏女孩谢若溪！

    出租房里，谢若溪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她已经犹豫了差不多一整个晚上了。
    从理性上说，天上不会平白无故掉这么大一个馅饼在自己头上，更大概率是那个修士看上了我这漂亮的三次元皮囊，想要用金钱和权势将我狠狠打至跪地，然后把我抓去当他的女奴隶。
    从感性上说，这不就是《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情吗？对方可是现在大名鼎鼎的燕斩龙诶！人也长得帅，实力也强劲，又有钱，还前途无量，如果他非要用一纸婚书把我绑在他的身边……
    谢若溪再次看向自己的手机，银行账户里的可怜数字刺痛了她的心。
    哥哥每月都会给她偷偷转钱，那些钱都是他从生活费里省下来的，怕妹妹在外面打工吃苦。可是他毕竟这個月就要开始上大学了呀，读大学要好多钱的，如果我能赚到钱的话……
    谢若溪默默抱紧了枕头，无力地躺倒在床上，手机的光在昏暗的室内幽幽映照着她的脸。
    反正，包养是绝对不可以的，
    但如果是干正经活，能赚钱的话……
    她觉得自己可以试试。
    “能透露一下，具体是干什么活吗？”谢若溪下定决心，在黑暗里对着手机，开始打字。
    “社群运营。”对面的消息回复得很快，快到让她觉得似乎是同样守在手机边等她，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社群究竟是指？”
    “粉丝。”对面再次回复说道，“简单地说，就是当粉丝头子，替我们战队经营粉丝群体。”
    谢若溪：？
    ——————————
    谢若溪终于还是答应来金陵了，让燕裕也有种梦幻般的顺利之感。
    这个时间点就卡得非常好，姑娘们都在南海还没回来，燕裕便可以亲自面试她，否则就有被姑娘们插手的风险。
    当然，其实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关系，燕裕有自信能说服大家让她留下，但大家肯定要轮流对她进行身份审查——远远不如让她先住进别墅开始工作，造成既定事实后再去应付姑娘们更加简单。
    等到航班的到站时间，戴着墨镜的燕裕来到机场，站在等候接机的队伍里，忽然又觉得很有趣。
    以前几乎都是他带队出去征讨秘境，回来之后戚昌平在这边接机，如今终于是他接机别人了，真可谓是风水轮流转，打工仔变老板。
    过了片刻，燕裕终于收到了谢若溪的消息：
    “我到了。”
    燕裕转手就把自己现在的自拍照发给他。
    “哈哈，你这样打扮好像大明星啊。”走在航班楼里的谢若溪回复道。
    刚发送完，她又被自己的傻逼蠢哭了，连忙瑟瑟发抖地赶紧补救：
    “对不起，你已经是大明星了，我刚才的话没有别的意思……”
    “快点出来。”燕裕催促道。
    他在外面等了半天，终于看到提着行李箱的谢若溪，从下机的旅客人群里出来了。
    她的个子差不多1米6左右，虽然乍看起来小小的一只，但也没有陈灵韵那样迷你，属于男性择偶眼光里比较受欢迎的女性身高。
    头发差不多是披肩的高度，不长也不短。没有任何化妆，五官是清秀、玲珑和小巧的风格，有点像是仙剑奇侠传里的赵灵儿。整体相貌确实好看顺眼，可惜戴着厚厚的眼镜，加上设计土气的运动服，将她自身的颜值魅力完全盖住了。
    燕裕记得以前妹妹曾经拉着他看过类似的动漫，简单地说这种女孩就是“丑小鸭类型”，平时不起眼是因为外在不行，但底子非常出色，好好拾掇一下是可以惊艳全场的。
    当然，谢若溪也是会化妆的，cos后再美颜修一修图也确实能吸引眼球，但那差不多已经是换脸的范畴了，谁上谁都行，属于丑小鸭强行插孔雀羽毛，体现不出白天鹅的潜在基因。
    “呃。”谢若溪来到燕裕边上，想要开口，却又说不出话来。
    我现在没化妆，衣服也土，他不会觉得我很丑吧，又不要我了吧，要不我就假装没认出他，掉头回去然后就说我后悔了……唉呀！他只给我转了单程的机票钱！没钱回去了！
    燕裕却不知她在见面的一瞬间，脑海里就转动了那么多的心思，只是扭头示意道：
    “走。”
    两人来到机场的出租车通道，燕裕打好的车已经等在旁边了，后备箱也是敞开的。
    谢若溪站在车后面，吭哧吭哧用力扛起行李箱，费劲地往后备箱里塞去。
    燕裕也没帮忙，就站旁边饶有兴致地看着。
    嗯嗯，还肯动手，没完全废。
    仔细想想也是，这个阶段的谢若溪，还是要扛着相机跑来跑去给女客户干私摄活的，体力活当然免不了咯，跟后面的皮套人宅基地缚灵究极废物谢若溪不属于同一个修为境界。
    想到这里，他便故意逗弄对方道：
    “行李箱都带来啦？那要是面试没通过，你还得扛着行李箱回去？”
    “啊，我……”谢若溪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木楞当场。
    不是说来了就有活干吗？怎么还要面试的？
    “走吧，上车去。”见这姑娘已经傻了，燕裕也没再忍心逗她，吩咐说道。
    两人乘坐出租车来到燕家别墅，一路上谢若溪都处于某种魂不守舍的阶段，双手紧紧抓住汽车后排的门，让司机师傅也紧张起来——不动声色地拨动儿童锁拨杆，把车门给锁死不让内部开门。
    燕裕虽然没有表情，但考虑到谢若溪的家乡，以及她那奇葩性格……也暗自做好了出手营救的准备。
    好在谢若溪并非常识欠缺，并没有真的突然开车门跳出去，就这样有惊无险地抵达了终点。
    目送出租车扬长而去，燕裕心想自己这号码怕不是要被司机给拉黑了，转头跟谢若溪说道：
    “走吧，先进去。”
    “这是办公地点吗？”谢若溪看着眼前的大房子，好奇问道。
    “我家。”燕裕回答。
    “啊？”谢若溪后退几步，顾左右而言他，“那个，我真的有男朋友的！实在对不起！”
    “你不是修行千年的小龙女，对人世间的男人不可能动心的吗？”燕裕毫不留情地戳穿她的谎言。
    见燕裕一语道破自己在若干年前的黑历史（差不多是初中时候，她给自己编过类似的设定集，内容都很魔幻中二），谢若溪立刻瞪大眼睛，汗流浃背，有种马上转身逃跑的冲动。
    糟，糟糕！是食物链天敌！再不跑要被吃掉了！
    “进去再说。”燕裕用无法抗拒的语气和命令，催动谢若溪推着行李箱如木偶般抬起双腿，往别墅里头走去。
    等进了别墅，谢若溪的注意力又被转移了。
    好大！跟动漫里一样！是有钱人住的地方！
    “把行李箱放门口，我们坐那边谈谈。”燕裕引导她来到餐桌边，拉开椅子让她坐下，“对于社群运营，你有什么心得吗？”
    谢若溪在前世可是当过百万粉丝的皮套人主播，对于如何给粉丝结晶提纯那都不是擅长，而是专业。
    只是这个时间点，她连真人主播都没有开始搞，还只是底边视频up主小透明，所以这方面的能力存疑，需要好好确认一下。
    “呃。”谢若溪努力镇定下来，随后说道，“我有经营过coser同好群，还有我自己的某站账号粉丝群，所以这方面也有一点经验。”
    “嗯，继续。”燕裕双手放在桌上，十指交错托住下巴，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谢若溪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沉静下来，随后开始流利说道：
    “运营粉丝的关键，在于如何确立一个人设鲜明的偶像，然后进行尽可能高频次、长时间的曝光，来维系自身在粉丝和潜在粉丝人群里的知名度。”
    “粉丝群体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核心粉丝，一类是边缘粉丝。核心粉丝需要偶像提供积极的情绪价值，诱导他们形成初步的个人崇拜，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加深路径依赖，最终达到无条件相信偶像、支持偶像的地步，成为我们可以动用的免费宣传资源。”
    “边缘粉丝相对更加不够忠诚，但优势在于群体庞大，跟路人群体有大量联系。因此可以通过正向曝光，一方面吸引他们往核心粉丝转化，另一方面也能让他们去转化路人，形成知名度的扩散和裂变。”
    “这两类群体的具体运营策略，我写了一个初步方案，您过目一下……”
    她拿出准备好的、装订起来的方案，紧张而又努力镇定地递给燕裕。
    燕裕接过那一叠a4纸，不动声色地翻看片刻，心里却是泛起了惊涛骇浪。
    卧槽！捡到宝了！
    原本以为她是漂亮废物谢若溪，没想到这个阶段还没完全废掉，居然还肯用心做策划方案，认真准备面试！
    再看她写的方案内容，果然也是各种歪门邪道，不堪入目！
    什么定期找人反串黑子无脑地图炮，让粉丝同仇敌忾提升凝聚力；什么男粉女粉分开管理，先做大女粉再用女粉爆照等手段吸引男粉；还有什么跟李明湖热炒暧昧狠狠吸引cp党帮忙引流，完事了再翻脸把他们一脚踢开……这个就先算了，但是伱的思路和手法都值得肯定！
    虽然我不是很懂粉丝运营，但你这套方案的可行性看起来……绝对可以！轻易可以！
    谢若溪，看不出来你可真是个宝藏女孩！
    燕裕将方案放到一边，看着明显忐忑但努力保持沉静的谢若溪，微微一笑说道：
    “虽然按照公式化的礼仪，我应该说‘我会考虑几天，后续会通知你’，但你毕竟也带着行李箱来了，所以……”
    谢若溪下意识屏住呼吸，只听见燕裕问道：
    “所以，我再确认一个问题。”
    “你想要成为修士吗？”

 第八十七章 能不能背下来？

    成为修士。
    谢若溪绝对没有想过的事情。
    昨天晚上，她甚至都已经想过自己若是禁不住诱惑答应被燕斩龙包养，怀孕之后突然洗心革面然后带球跑路的情节——这也是她能想象出来的最夸张的情节。
    但也远远没有“成为修士”这么疯狂。
    “我……”谢若溪的呼吸都急促起来，“你是说，我也可以……”
    “不知道。”燕裕轻描淡写地说道，“需要确认，先问问你的意向。”
    “我当然愿意！”谢若溪连忙叫道，惊喜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当即便要拜倒在地，“师父在上，请受若溪一拜！”
    “打住！”燕裕也被她的奇葩思维给震撼到了，连忙将她托住，“你师生恋题材看多了吧？！是国家要培养你成为修士，不是我收你为徒！”
    “哦哦哦。”谢若溪刚才确实有那么一瞬间（她发誓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想到了修仙文流行的师生恋题材上面去，如今被燕裕毫不留情戳穿，顿时又臊得满脸通红，羞惭说道，“我没问题的，听你的安排。”
    燕裕也发现这宝藏女孩虽然还没有成为漂亮废物，但脑子里的不着调和搭错弦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便无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国家录取修士的通道已经关闭了，所以得走一下特殊关系，前提是伱绝对不能对外声张，懂吗？否则就算你有修行天赋，这事儿也会泡汤。”
    “嗯嗯嗯嗯！”谢若溪心想这桥段我也熟悉呀，霸道总裁逼迫女主签了婚约之后，总会威胁她说你不能告诉别人……我的嘴巴可是很严的，就像上了拉链一样。
    “那行吧。”燕裕满意地点点头，“咱们先签劳动合同，然后我来看看你的天赋。”
    ————————
    这里却要提一句，燕某人始终是反对民间修士泛滥的，自始至终都没有双标过。
    但这里的重点，其实在“泛滥”二字。
    民间修士不可能完全禁绝，就像是黄河不可能轻易断流。
    燕裕的观点立场介于保守派和激进派之间，他认为应该尽量控制民间修士的规模，允许其慢慢扩大，但不能超过行政管理能力的上限——要在考虑社会承受能力的情况下，逐步增加可控民间修士的数量。
    可控的民间修士，官方定义叫做“在籍修士”，危害程度会比“不在籍修士”要低很多。毕竟大部分人都是有爹妈的，你在外面一做坏事，朝廷马上通知你爹妈，很多人一想到这个就收敛了。
    他真正反对的是陈家那边的“管不住就彻底放开，人人自由修行，全面优胜劣汰”，那玩意才真的是要命。
    谢若溪前世阴差阳错踏入修行之路，理论上已经成为民间修士，实际上却是长期宅在家里不出门，这样的民间修士哪怕不在籍，对社会的危害性也基本为0。
    更何况这一世，燕裕打算给她早早就去镇东军报备挂个号，这样就不算民间修士了。
    我燕裕可是一个很讲原则的男人！
    去学校宿舍里取回刚开学时发的入门教材，然后回家路上又取了点现金，燕裕这才慢悠悠地步行回家。
    回家开门，就看见谢若溪神情拘谨地坐在客厅沙发上，一动也不敢动的样子。
    “跟我来。”燕裕吩咐说道。
    别墅下层是面积巨大的地下室，原本是设计用来做停车场的，后面被陈灵韵请人改造成训练场，用于将来进行一些需要隐秘性的训练。
    比如炼化鬼物什么的。
    燕裕从地下训练场里搬了椅子过来，示意谢若溪坐下，然后将手里的教科书递给了她。
    谢若溪呆呆看着手里的书：《修行总诀纲要》。
    “把它看完。”燕裕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吩咐说道，“穴位和炼气的部分，一字不差地背下来。过会儿我来抽查。”
    “诶？”谢若溪总算反应过来，惊叫说道，“诶诶诶诶诶！”
    “干嘛？”
    “不是要检测我的修行资质吗？”谢若溪慌张问道，“难道不是把我带到什么测试石面前，然后把手放上去，就会自动报出我的资质等级和修为境界吗？”
    “以后少看点网络小说好吧？”燕裕露出无语的神情来，“先把这本教材完全学会，然后看你能不能提炼出真气，这样就能知道你的资质了。有真气就是能，没真气就是不能，一切以结果为导向。”
    “可是……”谢若溪苦笑说道，“背东西什么的，我不擅长啊，而且穴位和炼气占了三大章，这么多字……”
    燕裕面无表情拿起旁边的皮包，取出一沓崭新的、泛着油墨香味的百元大钞，毫无怜悯地丢在她的怀里：
    “能不能背下来？”
    “这不是钱的问题好吧！”谢若溪抗议说道。
    燕裕冷酷地再次取出一叠捆好的钞票，在她眼前晃动几下，直接粗暴砸入她的怀中：
    “还能不能背下来？”
    “我没有骗你。”谢若溪有气无力地道，“我真的不擅长背东西……”
    燕裕将皮包举到她头顶倒过来，将里面的现金用力抖落下去，给谢若溪狠狠洗了個钞票澡——洗得她目光呆滞，两眼无神，仿佛被天降的大笔横财砸坏了脑子。
    “这里有二十万。”他用恶魔般的蛊惑语气说道，“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能不能背下来？只要记住了，学会了，都给你。”
    “二十万？全部给我？”
    “全部给你。”
    “我背！”谢若溪咬紧牙关。
    二十万现金，别说是让她读大学，哪怕给她父母当彩礼把她买回家里都够了……她要接多少私摄的单子才能攒够二十万啊！
    燕裕见她开始看书，也不离开，只是在她身边坐下，自己开始悠闲看起了小说。
    谢若溪察觉到他似乎也在看网文，很想问问他读的什么书，有没有同好的题材和作者……但是想想二十万！
    还是先赚钱……啊不对，应该是学习为重！
    见谢若溪似乎真的开始学习了，燕裕虽然眼睛盯着手机屏幕，心里却也暗暗纳闷。
    他之所以要留在地下室里，也并非是想要跟谢若溪待在一起，而是这家伙前世的漂亮废物人设实在太过恐怖，让人实在不得不防。
    据说有一次国战远征，这家伙身为带队队长，临行当天却睡过了头。为什么睡过了头？因为前一天晚上在熬夜打游戏。
    气得安南军总部直接发出传令，让各大游戏公司将谢若溪的号给封了，将她的手机号、身份证号、上网ip全部拉入黑名单，永远不给她提供任何游戏服务。
    如此废物的谢若溪，哪怕燕裕的心再怎么大，也很难相信她真的会踏踏实实地学习。
    监督！我必须亲自监督！
    过了差不多十来分钟，燕裕上楼去拿了外卖，随后下来跟谢若溪一起分食，作为晚餐。
    “燕裕。”谢若溪好奇问道，“你原来也吃外卖啊？”
    “不然呢？”燕裕将一次性筷子掰开递给她，顺口反问道。
    “你都住大别墅了，我还以为你会雇私厨呢。”谢若溪感叹说着，试了试生炒鸡的味道，立刻惊叹叫道，“这个好吃诶！”
    “又不是贵族，请什么私厨？”燕裕满不在乎地说道，“有钱了以后，顶多也就点贵的外卖不考虑价格，生活品质其实没有提升太多。”
    “嘿嘿，那是因为你不怎么会用钱吧。”谢若溪试探说道，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
    “我不会用钱，但是会用人。”燕裕筷子狂夹生炒鸡，吃个不停，“这样就够了。”
    “喂！你不要一个人吃光了，给我也留点嘛。”见燕裕确实没什么老板的架子，谢若溪也逐渐大胆起来，甚至开始跟他抢菜。
    两人筷子你争我抢，将饭菜都吃了个干净。谢若溪拍了拍小肚子，心满意足摇头晃脑笑道：
    “饱饱的，真开心~”
    “怎么，你以前都吃不饱吗？”燕裕斜眼问她。
    “私摄的作息比较混乱。”谢若溪回答说道，“有单子来了问你，你在吃饭不能及时赶过去，那单子就被别人抢走咯。”
    “所以我说了，你干那行没前途的。”燕裕呵呵了一声，说道，“赶紧好好学吧，争取早点成为修士。”
    “哦。”谢若溪将书放在一边，忽然说道，“我还没开始背，先读了一遍，然后照着练了一下，好像已经练出了流动的气，你帮我检查看看？”
    燕裕：？

 第八十八章 你还真是个甜菜

    要想成为陆国修士，只有两个标准：
    一，炼出真气。
    二、学会三术五咒。
    炼出真气并不算太过困难，尤其是陆国目前的“验血式筛选”，筛出来的都是“有灵根”的修道种子。
    只要能记清楚人体经脉走向和各大穴位，按照具体的特定路线试个十来次，基本都能完整行过周天，炼出真气。
    然而，知识要点完全没记住，也不知道行气路线，随便试试就能炼出真气的，像这种怪物我们通常把它叫做“天生的修道种子”。
    燕裕让谢若溪继续吐纳炼气，接着用神识开始扫描对方的身体。
    嗯，确实有气感。
    漂亮废物居然没撒谎，还真的给她修炼出真气了。
    但仔细想想，前世说不定就是她的修道天赋太好，才导致她对修行也不怎么上心，最终沦落成了废宅修士。
    为了避免她骄傲自满，我可不能夸她，反而得狠狠地鞭策她！
    就像教导赵元真弃恶从善，帮助周红羽建立目标，邀请李明湖定下约定等等……反正在助人这种事情上，燕裕已经算是相当熟练了。
    什么时候该忽悠，什么时候该爆杀，他都能做到游刃有余，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嗯，看来你确实有成为修士的天赋。”燕裕语气冷淡地说道。
    谢若溪刚露出可爱的笑容，只听见燕裕又道：
    “但真气太弱，说明你资质太差！别人练一天的进度，你得练两天才能追上，所以不能轻易懈怠，必须每日勤勉修行不辍……喂！”
    谢若溪却没听他讲那么多，只是飞快伸出双臂，将墙角的现金堆抱住，机警问道：
    “燕裕你说话算话吧？这些现在都是我的了？”
    “呃。”燕裕沉默片刻，点头道，“嗯。”
    前世没有动力直接摆烂的漂亮废物确实令人惋惜，但眼前这个为钱奋斗见钱眼开的家伙……怎么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不行，砸钱这招不能再用了，从一個极端到另一个极端绝不可取。
    燕裕原本的计划，是先领着谢若溪入门成为修士，然后再让她慢慢上手社群运营的工作，这样自己就有一个文能管理粉丝，武能出手杀人的好用助理。
    但谢若溪在修行上的天赋确实很优秀，如果太快教会她三术五咒，就会让她严重偏向武力，不利于文武双全的综合发展。
    燕裕仔细自忖，暗想我也不是怕她武力提得太快，会变得不好控制什么的……我这个此世最强，还用怕她这点小小的修行天赋吗？
    主要是咱们先看看前世吧，谢若溪顶替李家姐弟成了安南军第一修士，结果又如何呢？她再怎么能打善战，还不是区区一个顶级打手？在上面说话甚至还不如陈灵韵好使。
    连闲暇时间偷偷打一盘游戏，都会被通知各大游戏公司封号，多可怜啊！
    孙权当年劝吕蒙学习，最后吕蒙从不通经义到“非吴下阿蒙”。我燕裕不止要成为谢若溪的鲁肃，我还要成为她的孙权啊！
    我这是为了她好，她将来一定会理解的。
    “修行就暂且教到这里。”燕裕淡淡吩咐说道，“你以后每天抽个时间，如此行气走大周天，我会定期检查你的修行。”
    “啊？”谢若溪面露为难之色，“还得每天练啊？”
    “废话。”燕裕立刻怒斥她道，“伱天赋本来就比别人差，还敢偷懒？不想当修士了？”
    谢若溪垂头丧气，不说话了。
    “等你修为进度合格了，我再教你其他的。”燕裕摆手说道，“现在咱们上楼，来谈谈你的起居和工作。”
    来到别墅二楼，燕裕指着走廊两边的房间，介绍说道：
    “这是书房，那是健身房，那边是电影房，然后剩下来的房间，除了卫生间和门上挂了牌子的，其余都是空房间，你挑一间吧。”
    谢若溪探头看向书房，见里面有电脑，立刻眼睛一亮：
    “我要住书房！”
    “书房是书房，不是卧室。”燕裕提醒她道，“这个书房面积比卧室小，而且采光也不好，还没有阳台。”
    “没事没事。”谢若溪赶紧说道，“我就喜欢小小的，带电脑的，早上太阳晒不到的房间。”
    有五间空卧室都不肯住，非得要住书房……燕裕也懒得和她计较，毕竟是抽象天王谢若溪嘛，不整点奇葩活才是怪事：
    “行吧，我后续安排人来搞床和衣柜。”
    “那我可以开始工作了嘛？”谢若溪坐到办公椅上，对着新电脑摩拳擦掌，俏脸上满是跃跃欲试之色。
    “嗯，我跟你说说工作的事情。”燕裕将电脑开机，淡定说道，“在八月以前，灵气复苏属于信息管制内容，在国内网络不允许讨论，大部分人并不知情。”
    “八月底，这些信息开始大面积解禁，然后就是三屿宝船事件，算是我们修士第一次正式进入全民热度级别的事件里。”
    “也就是说，接下来会有越来越多的国民，开始认识我们这些修士。因此在这个时间窗口里，建立起来的公众第一印象非常重要。”
    “你先把我们战队在各大平台的官方号建起来，该认证的都认证掉，然后具体怎么运营由你来定，要钱要资料都来找我。”
    “行。”谢若溪二话不说，拿着鼠标键盘就开始鼓捣起来。
    对于谢若溪的运营粉丝能力，燕裕并没有多少怀疑。她前世能成为百万粉的大主播，骗得一堆粉丝脸都见不着就给她打钱，这玩弄人心的能力是摆着这儿的。
    ——————————
    却说又过了数日，三屿宝船秘境的扫荡，终于接近了尾声。
    镇海战队和清安战队的队员们，也即将结束工作，各回各家。
    燕裕打电话叫了保洁公司，让阿姨们将别墅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好让归来的姑娘们能第一时间感觉到舒适和愉快。
    结果很快就有阿姨下楼来，说道：
    “小伙砸！你上去把你老婆叫一下，她蹲在书房里不出来内，我们这样不好打扫哒！”
    燕裕：？
    他来到二楼书房，就看见谢若溪顶着一头乱发和浓重的黑眼圈，在电脑面前啪啪啪地敲键盘。
    “工作先停一下。”燕裕啪地就把显示器给关了，“跟我下楼，让阿姨打扫书房。”
    “等一下……啊！”谢若溪气恼起身，抱怨说道，“我还差几个字就能把那条评论发出去了！”
    “那条评论有什么重要的吗？”燕裕随口问道。
    “不重要。”谢若溪回答说道，“但发出去能让我解气。”
    “年轻人不要那么大火气。”燕裕不屑地哂笑了声，说道，“网络上的口舌之争没有任何意义，生气你就输了。”
    “那个小黑子说镇海战队的本质是财阀歌舞团。”谢若溪争辩说道，“他还说队里的女性修士都是你的选妃对象，你每天晚上摇骰子随机翻她们的牌子。”
    “典。”燕裕冷冷一笑，压根懒得进行置辩，只是淡淡说道，“把用户id和发言截图下来发给我，我让上面去处理。”
    “卧槽！”谢若溪目瞪口呆，但很快就转为得意洋洋的笑容，不住点头，“等下书房打扫完了我就去。还有，你看看这个视频……”
    燕裕仔细一看，原来是转载自隔壁不存在的某管平台的视频，放的是记者对荆棘鸟的采访——这位超级英雄前些日子已经宣布在北艾现身，让无数牵挂他的本国民众松了口气。
    他在昨晚受邀参加了《摩根今夜秀》，当主持人问及陆国修士的表现时，“荆棘鸟”罗杰给予了高度肯定：
    “……嗯，我不想因为一些国际流行的刻板偏见去贬低陆国修士，毕竟这次输了就是输了，没有必要去找理由来让自己觉得好过些，但是……”
    “……燕裕是一个很强，很强，很强的陆国修士，他值得我反复强调三遍。你们都看了直播吧？现场观众有没看过直播和录像的吗？从恶魔陷阱这个法术的启动到爆发，留给人的反应和行动时间只有0.4秒不到，他居然能够全部闪避过去……全部，整整七个恶魔陷阱！”
    “……不，我不认为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选取其他的战术就能反败为胜。现在的我和他是有实力差距的，知道吗？当然我不觉得我会一直落后，我只是坚信要想超过对手，首先要做的是正视对手……”
    “哼哼。”谢若溪将视频进度条拖到最后，得意说道，“输人不输阵，因为被你击败了，为了防止声望受损，就只能强行把你吹捧一波，好让自己败北的耻辱最小化，他这用意实在太过明显了。”
    “当然，这热度该蹭还是得蹭：我可以用你之前和他战斗的录像素材，剪一个战斗集锦视频出来。题目我也已经想好了，就叫做【高燃！燕斩龙爆杀荆棘鸟，修士的极致暴力美学！】，直接全网发布在各大平台。”
    “然后先安排水军吹一波，拉到第一批流量。然后再安排大量小黑子污蔑说这个视频是p的，再安排我们的粉丝进行理智回击，最后把激烈争议的聊天记录截屏下来往各大论坛里一发，吸引大量的睿智路人过来主持公道评评理。”
    “不管这些路人是站粉丝还是站黑子，只要他们想鉴定视频真假，就肯定先得看这个视频，这样我们的视频就会拿到第二批流量。然后我再匿名去找几个大up主买商稿，让他们帮忙进行深度的技术实锤，然后再安排小黑子去他们评论区捣乱，从而激怒这些大up主的粉丝，让他们也去看原视频……”
    她兴致勃勃越说越是起劲，却没注意到燕裕看她的眼神也是越来越不对劲。
    谢若溪，难道你真的是营销整活的甜（tian）菜（cai）？

 第八十九章 燕斩龙火遍大江南北

    【高燃！燕斩龙爆杀荆棘鸟，修士的极致暴力美学！】
    虽然读书成绩不怎么样，但涉及到她真正感兴趣的事物上面，谢若溪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只用了一个下午就把视频切出来了。
    燕裕拿过来看了一遍，还真不错，没挑出什么毛病。
    bgm用的是出柜男孩的the_phoenix，摇滚乐的激昂节奏和战斗的激烈场面相得益彰。
    更有趣的是，画面里被燕裕和李明湖遛狗的超级英雄“不死鸟”菲尼克斯，“不死鸟”本身就是phoenix的译名。
    整个动画场景剪得很乱，视频开头是荆棘鸟接受采访时说出那句话，“燕裕是一个很强，很强，很强的陆国修士”，然后雄浑激烈的bgm战歌起，镜头转到战斗场景，主视角是荆棘鸟的摄像头，同时用另外两人的拍摄画面不断穿插其间。
    从战术复盘的角度看，这种剪切手法肯定是不合格的，频繁切换视角很难让人重现出原本的战斗过程。
    但对非专业的视频观众而言，时髦度简直是拉满了。雷鸟的雷枪，不死鸟的火焰，天闪剑和黄庭剑的双重剑光，互相交织令人眼花缭乱，恨不得长出十八只眼睛来看清每一個细节。
    另外燕裕还注意到，每一次镜头切换，基本都踩在bgm的节拍上，无疑又使得摇滚乐的效果和画面热血程度彼此相辅相成，煽动气氛的效果更胜一筹。
    什么是人才？这就是人才！
    谢若溪，你前世怎么会变成漂亮废物的啊？你身上还有什么我没发现的宝藏吗？
    快快给我全部爆来啊！
    见这姑娘满脸神采飞扬一副“快夸我”的样子，燕裕矜持地点了点头，威严地摆起架子，说道：
    “行吧，就这么发吧。不过视频质量虽然很重要，但后期运营也不能少。及时做好数据跟踪和反馈，随时调整运营策略。”
    “明白！”虽然他没有明说，但谢若溪却也看出他很满意（否则怎么会半个缺点都不挑出来），立刻敬了个礼就跑掉了。
    发布！狠狠发布！让那些小黑子看看我单推的燕斩龙有多么牛逼！
    视频前脚发布出去，谢若溪后脚立马去up主圈子里找了水军公司，直接买了最大的流量套餐。
    众所周知，许多视频推荐的流程，都是刚开始先给你一点点流量进行试推，然后根据试推期间视频的点击率、完播率等播放数据，来决定第二批给你推荐的流量。
    水军公司可以把试推期间的流量做得很漂亮，让你第二批能拿到的平台流量很高，当然这一波流量能不能带来更高的转化数据，让你拿到后续的第三批、第四批流量，那就要看伱的视频本身质量了——总不能一直买水军，毕竟视频的变现率很差，纯纯的亏本。
    谢若溪的这个视频作品，一来有“燕斩龙”这个最热的关键词，二来投的是自制，还是经过认证的官号投的自制，大概是引起平台官方运营注意了，还没等水军公司开始猛猛发力，直接就给它来了个大流量包，数据直接开始起飞。
    大部分的视频观众，其实并没有看直播的习惯，更没有去小平台看盗播的习惯。空闻“燕斩龙”的名头，却不晓得“燕斩龙”的厉害之处，此时一点进视频里就出不来了。
    返程的尾火虎号编队，镇海战队和清安战队的修士们，正围成两桌在斗地主。
    两桌八人，一个轮空，正好轮到蒋宏休息，他用舰载电脑无聊地刷着视频网站，突然叫道：
    “卧槽！燕队这热度是停不下来了吧？一波又接着一波啊！”
    众人一听燕裕又出事了，连忙将手里的牌一丢，围到电脑边上看热闹来了。
    默默将视频看完之后，林柠忍不住感慨说道：
    “有一说一，真挺帅的。”
    风筝遛狗不死鸟，双剑夹击雷鸟，然后燕裕突袭荆棘鸟，恶魔陷阱七连疾闪，速度快到几乎有如闪现传送，以至于对应的弹幕几乎刷满整个屏幕，高级弹幕更是层出不穷，“灾难总是慢我一步”各种花式滚动。
    视频最后的画面，是完成了七连闪现近身的神燕裕，带着淡漠又霸气的冷傲表情，丢下一句“喜欢跳跳乐是吧”，接着必杀一拳击碎镜头，然后是意味深长的黑屏、bgm随之结束，戛然而止却又叫人回味无穷，刷屏弹幕已经齐齐变成“您现在可以呼吸了”。
    还别说，众人刚才真就下意识屏住呼吸了。
    燕裕不在这里，大家都将目光投向另一位当事人李明湖。
    李明湖无奈地笑了笑，说道：
    “功劳都是他的，我只不过打打辅助罢了。”
    饶是李照江再怎么护姐，也不得不承认燕裕这小子确实独领风骚，严格来说还是她姐蹭了人家的热度。
    再看视频的评论区，果然观众们的激情也都被点燃起来，有叫好的，有唱颂歌的，有狠狠被燕斩龙圈粉的，甚至还有说拿视频当下酒菜，已经开始跟老丈人喝起来的……总之基本上是好评如潮——发布还没多久，评论数已经冲破几千大关，播放人数更是直接几十万上去了。
    盛京府的定北国防学院，训练场里的刘龙韬刚练完剑，在休息期间拿起手机，便看到圈子里的发小太子爷们给他推了个视频。
    默默将视频看完，京爷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还怪燃的。
    得问问老燕找的哪个工作室，让他们也给我整一个。
    “叶筠！”他思虑周定，转身叫道，“来看下这个。”
    蜀中府的某个馆子里，火凤战队一行人正吃着火锅，看着墙上的电视，突然就看到当地的新闻台临时插播了一条新闻，标题的是“燕斩龙击败荆棘鸟的战斗集锦视频，引发了全民的关注热议”。
    虽然是临时插播的新闻，但也用不着准备什么新闻素材，主持人念一遍稿子，然后镜头切出去把视频播放一遍，简单又轻松。
    战队众人却是看的目不转睛。周红羽面无表情，身子也是一动不动。章怀德微微皱眉，感觉这视角转换实在太乱。秦猛筷子掉了而不自觉，唐小怜更是微微张大了嘴。
    只有孟庆希一边看电视，一边下火锅吃菜，时不时端起塑料杯，就着音乐抿一口酒，好不享受。
    地方电视台之所以会插播这个，当然也不是什么嗅觉敏锐的缘故，而是因为镇东军发现有人在宣传自家的门面修士燕裕，李卫国立刻打出电话，要求各地宣传部门进行配合造势。
    “哈哈哈哈哈！”他在电脑上将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忍不住感慨起来，“好好好，你小子以后少在我面前装逼，多在全国人民面前装逼！早该这样了！”
    金陵别墅之中，谢若溪登录各大视频网站的后台，看着如火箭般爆炸的播放数据，一时间也是心驰神往，迷醉不已。
    虽然也有我的视频制作功劳，但果然还是燕斩龙实在太帅！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
    我这个粉丝首领，单推他完全发自真心，绝没有半点他给钱太多的因素在里面！
    她正捧着娇脸开心到不行，突然屏幕上就跳出新的在线消息。
    再看对面的昵称，是按照之前的运营预案，要买小黑子黑这个视频造假来制造冲突热点，所以谢若溪专门联系的另一家水军工作室。
    【惊涛骇浪工作室】：客户，这单生意做不了啦！
    【惊涛骇浪工作室】：燕斩龙太他妈牛逼了，现在全网都是他的粉丝，这还怎么黑啊？要砸招牌的。
    【惊涛骇浪工作室】：我劝你也差不多收手吧，他是咱们陆国人的骄傲，狠狠地干翻鬼佬了，真没法黑。生意归生意，有些事情确实碰不得，关老爷在上面看着呢。
    【惊涛骇浪工作室】：我们不会举报你，你也别再联系我们了。
    【你不是这位用户的好友，请联系他/她重新加为好友。】
    谢若溪盯着屏幕愣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是被对方拉黑了。
    燕裕如今的人气，已经高到连水军都被他圈粉，生意都不做啦！
    她激动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欢呼雀跃蹦跶了几下，发泄完心中喜悦之情，随后就冲出书房找燕裕分享好消息去了。

 第九十章 四金钗杀回别墅，俏溪溪惨遭围攻

    听完谢若溪的描述，燕裕也有些沉默下来。
    呃，我确实认为我自己会火，但如今这个热度是不是太过了？
    事实上，燕裕对自己扬名立威的预期并不怎么高，因为现阶段的情况是这样的：官方知道他有多么牛逼，但官方搞不来这种宣传，他们只会搞那种“我军将士在南海战场上表现出色”这种官样文章。
    民间当然是能人辈出，能搞营销宣传的大有人在，但民间现在又不知道他有多么牛逼……所以燕裕虽然相信谢若溪的能力，但也认为能搞个几百人的粉丝团也就差不多了。
    没想到这漂亮废物不动声色就给他整了个大活……
    看着视频播放量已经破了三百万，燕裕摸着下巴思索片刻，问谢若溪道：
    “所以，我现在也算是火了？”
    “从燕斩龙上热搜开始就已经火了吧。”谢若溪认真说道，“现在应该算是在提炼粉丝，从那些只听说过‘燕斩龙’的名号，但不知道具体细节的庞大路人群体之中，转化出了许多粉丝。”
    “嗯，很好。”燕裕也没什么话好说，只是继续滑动手机，便看见刘龙韬给他发来语音消息。
    【刘少】：老燕您哪里找的视频编辑团队？借我用用。
    【以德服人】：哈哈哈老刘羡慕了吧？可不是外面接商单的视频编辑团队，是我这边信得过的自己人！你也想做宣传视频，得看她有没有空，愿不愿意帮你。
    【刘少】：自己人那感情好啊！我让叶筠搞几個我们队的素材给您，不急，什么时候帮我做都成。
    京爷虽然也有装逼的瘾，却更知道现在是燕裕的扬名回合，从来只有蹭别人的热度来吸流量，哪有跟风头正劲的人家面对面打擂台的？还是等风头过去了再说。
    “那位是谁？”谢若溪在旁边惊讶问道，“口气很大的样子嘛。”
    我家燕裕那是战功赫赫！确实将对面的超级英雄打得满地找牙，我才能帮他剪出足够惊艳的视频来，你那个什么阿猫阿狗的团队，也想让我帮忙？
    “平京的一个装逼犯。”燕裕淡定回答说道，“到时候看看他发过来的素材，能剪就剪，剪不了就跟我说，没事。”
    “那。”谢若溪见他表情满意，便鼓足勇气说道，“那我的试用期算是通过了？”
    “嗯。”燕裕奇怪地看着她，“什么试用期？从你炼出真气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是我的人了啊！我还得帮你搞定修士身份呢！想啥呢？都发现伱有修行资质了，还把你赶走？我是那种会暴殄天物的人吗？”
    “诶嘿嘿。”谢若溪顿时乐得不行，双手十指交缠起来反复拨弄着，忽然说道，“那我房间里的那台电脑……”
    “归你了！”燕裕不耐烦地摆摆手，“你也说是你房间了。”
    “遵命！”谢若溪敬了个礼，马上嗖嗖跑回房间去了。
    燕裕：？
    他突然意识到不对。书房电脑归她是没错，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可以玩电脑玩个昏天黑地，以至于重新变成前世那个完全依靠网络活着的漂亮废物啊！
    于是燕裕又开始面临许多老板面临的问题了：如何防止员工上班时间打游戏？
    终极解决方案：装一个监控软件，然后告诉她机子上有监控。
    至于找谁……燕裕记得前世的孙子仪好像就是个计算机高手来着，于是又给邱泽发去消息，让他叫孙子仪帮忙推荐一下。
    ————————
    一辆商务车在别墅门口停下。
    拉开车门走下来的，是一个娇小可爱的姑娘。
    她穿着学院风的jk制服外套，里面是白衬连衣百褶裙和领带，短裙下露出两条纤细又可爱的小腿，手里打着遮阳用的阳伞，配合她一米五六的身高，仿佛太阳底下的小蘑菇。
    “可算是回来啦。”陈灵韵看着别墅，微笑说道。
    紧接着下车的是苏云锦，替陈灵韵接过手里的阳伞。她的衣着品味和陈灵韵有很大不同，更钟爱那些比较朴素的穿搭，比如单色的毛线外套和简单款式的连衣裙。
    再加上她那恬静温柔的脸，往陈灵韵背后这么一站，就像是姐姐在帮妹妹打伞。
    “帮我把后备箱的东西拿一下！”林柠其实是第一个下车的，但她从另一侧绕到了车后去，此时正在检查带回来的南海冰冻水产有没有化冰。
    她身上披着一件针织衫（苏云锦的），下面则是牛仔热裤和漂亮白嫩的大腿，一看就是从南方热带地区赶回来的，还没来得及适应金陵的秋季气候。
    “我来我来！”赵元真最后下了车，过去帮林柠提东西——带回来的各种水产都是她要吃的。
    魔门妖女在这个世界已经待满半年，正式宣布已经完成了100%地球化。上身的低领t恤摇摇欲坠，下身和林柠一样也是热裤，把身材曲线凸显得淋漓尽致。
    如果要按照上述顺序，每人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些姑娘，那大概就是精致、素雅、活力和饱满。
    商务车开走了，姑娘们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拎起来，慢悠悠地走回家去。
    “你们觉得燕裕现在正在干什么？”陈灵韵笑着开启话题。
    “在睡懒觉。”林柠随口猜道。
    “这个时间点，应该在做晚饭。”苏云锦以己度人，不确定地说道。
    “肯定是抱着手机看自己装逼的视频，偷偷躲在哪里沾沾自喜啦。”赵元真满不在乎地道。
    “嗯哼，我觉得都不对。”陈灵韵淡淡笑道，“他那个视频，并不是热心网友制作上传的，发布者账号有他本人的认证标识。”
    “所以视频是他自己做的？”林柠反应很快，立刻说道。
    “不好说，但他肯定在发布前就知情了。”陈灵韵来到别墅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既然他个人的视频都出了，那接下来肯定要做我们整个战队的宣传视频……”
    敲门声还没停下，只听见里面传来谢若溪的大喊声：
    “外卖放门口谢谢！”
    姑娘们：？？？
    随后各自表情大变、剧变、狂变！
    啊呀，是没有听过的陌生狐媚子的娇嫩声线呢！
    陈灵韵转过头来，甜美的笑容里已经沾染了三分杀气，飞快打出一个战术手势。
    林柠迅速登云术上楼，准备从二楼闯入别墅。
    赵元真紧急绕到屋后，即将从院子方向进行渗透。
    苏云锦已经做好准备，只等陈灵韵一声令下，就要立刻施展穿墙术，悄无声息地穿过房门，当场捉奸！
    “行动。”陈灵韵一声令下，众人立刻冲入别墅！
    搜索每一个房间！探查每一个角落！将客厅的谢若溪团团围住！
    穿着粉红大兔子睡衣的谢若溪，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骤然间被四个杀气腾腾的女性包围，吓得赶紧双手抱头，在沙发上蜷成一团，瑟瑟发抖。
    赵元真却不会被她的可怜神态迷惑，直接就骑在她的身上，将她捂住脸的双手用力掰开，冷酷地瞪着她的双眼，寒声问道：
    “那小贼在哪里？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抱过了吗？亲过了吗？睡过了吗？！准备好受死了吗？啊？！！！”
    “小贼指的是燕裕。”林柠在旁边补充说道。
    “没有啦！”谢若溪带着哭腔说道，“我是他雇来的员工呀，帮他运营粉丝的啊！”
    “好像是真的。”苏云锦从茶几上面找到了纸质合同，上面还有两人的亲笔签名，“劳务合同。”
    赵元真闻言一怔，赶紧从谢若溪身上下来，随后又将她扶正，讪笑说道：
    “啊哈哈哈哈原来是给他打工的……那个，你好啊，我跟燕裕是一个战队的，赵……赵九真，很高兴见到你哈哈哈哈！”
    “呜。”谢若溪眼角还带着泪花，但见姑娘们看她的神情都纷纷转为和善，也总算是平静下来，怯生生地解释说道：
    “我叫谢若溪，跟燕裕签了合同的，你们可以去问他。我就住在楼上的书房里，平时都是用那台电脑工作，最近的宣传素材文件还在电脑里呢，你们也可以去检查看看。”
    一听她住在书房里，而不是燕裕的卧室里，姑娘们脸上的表情又齐齐更加笃信几分……才怪嘞！
    神他么谁家的网络运营，不住公司的办公楼隔间，却住在老板的大别墅里的？而且还是这么一个娇弱漂亮的小姑娘！谁知道你们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工作之外的事情？
    这别墅又不是燕裕一人的不动产，而是我们战队的集训生活基地，怎能容下此等藏污纳垢之事！
    查！必须狠狠地审问清楚！不放过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

 第九十一章 调教神行战队

    “若溪你是哪里人啊？”苏云锦在她身边坐下，给她倒茶。
    谢若溪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小声赔笑说道：
    “我是荆南宝庆的。”
    “啊，好地方呢。”苏云锦微笑说道（实际上她根本不知道在哪里），“来，喝茶。”
    谢若溪接过茶水，只听见苏云锦又道：
    “我们都看过燕斩龙那个视频了，做得很好呀。若溪你是专业做视频的吗？”
    “嗯，不是。”谢若溪如实说道，“我是做摄影的。”
    “既然是摄影师，为什么燕裕会让雇佣你来做后期呢？”林柠心直口快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谢若溪老实交代，“我们是在斩龙现场认识的，当时互相交换了好友，后面他说有活给我干，让我坐飞机飞到金陵这边来。”
    姑娘们互相交换眼神，心中纷纷警铃大作。
    也就是说，这孩子是燕裕在路边捡回来的了？
    只是见过一次面，此前两人素昧平生，怎么可能将对方的职业能力打探得一清二楚，知道她很擅长剪辑视频和后期处理？分明就是见色起意，把人先骗过来再说！
    “所以燕裕呢？”赵元真冷笑问道。
    “我不知道呀，他今天不在家里。”谢若溪又害怕起来，颤声回答。
    “那我们就在家里等他！”林柠义愤填膺地道，仿佛恨不得亲自手撕渣男。
    众姑娘磨刀霍霍，谢若溪瑟瑟发抖，只有陈灵韵依旧保持着冷静的理智，暗自打量着谢若溪的面容。
    样貌虽然漂亮，但是不好意思，在这间别墅里你可排不上第一。
    燕裕能对这里的所有姑娘都说出“你也配”，当然不至于非得舍近求远看上一个乡毋宁，更大可能是他通过前世的先知优势，知晓这位外地小姑娘身上有着什么潜藏的巨大价值，才会专门出机票将她接到别墅里来。
    哼，真不好意思，没有人比我更懂燕裕。
    当然，虽然一眼就看穿了这件事情背后的本质，但陈灵韵并没有给姑娘们解释的意思。
    真相哪有乐子重要？我要看血流成河呀！
    “你们先不要给他打电话。”苏云锦温婉说道，“别把队长吓着了。”
    伱们电话打过去，他就有了防备，回来的路上就会思索对策，想好借口，这样我们就问不出他收留谢若溪的真正原因了。
    “嗯，确实。”林柠走进厨房里面，拿了一把雪亮的水果刀出来，吓得沙发上的谢若溪又是一个寒颤。
    虽然大家都在正常发言但是这种仿佛随时都会死人的险恶气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所以这就是小说漫画动画游戏里常说的修罗场了是吧！好可怕啊我家燕裕身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可怕的女人啊！
    谢若溪被吓得身子发抖，但拿着水果刀的林柠却无视了她，只是默默在苏云锦的身边坐下，从茶几上拿起一個苹果，开始削皮。
    赵元真坐在谢若溪的另一侧，不爽地翘着二郎腿，满脸阴郁地盯着前门，让谢若溪完全没有和她搭话的勇气。
    好可怕修罗场好可怕呜呜呜燕裕赶紧回来吧！
    却说燕裕去学校并非闲逛，而是直接到了神行战队的训练场，邱泽已经带人在这里迎接了。
    “欢迎燕队！”他热情地叫了一声，众人便纷纷过来和燕裕认识握手，仿佛粉丝见面会。
    当然，燕裕如今是镇东军修士第一人，同校修士说是他的粉丝也并不为过。
    “客气客气。”燕裕和众人一一握手过去，大家轮流做自我介绍。
    邱泽就不必说了，神行战队的队长，和燕裕也是开学就相识的老同学了。职业是佐官，用的法宝是一个葫芦，能发出匹练般的青光，可攻可守，非常灵活。
    副队长孙子仪，带着眼镜，沉默内敛。职业是剑仙，而且是比较罕见的“剑气流剑仙”——这家伙的飞剑叫做“飞景无形剑”，本体是剑丸，全靠着外放剑气来伤人，无形无色，很有意思。
    队员张扬，职业剑仙，玩的是正经飞剑。
    队员宋桥，职业法修，修行道法《秘炁丹云火》。跟周红羽的口吐大光明火不同，他的火焰是可以在特定位置凭空出现的，类似于炎咒的进阶威力版本。
    队员常思思，职业使君，流派是女性使臣常选的灵兽流，目前已经驯服了一只照夜狮子犬，将近两米多长的白毛大狗，威风凛凛。
    神行战队的职业比例，和镇海战队这边恰好一模一样。四大职业基本齐全，多加一个剑仙来主打灵活应变，就是不知道这样设置是上面的授意，还是邱泽和孙子仪自己的想法了。
    “燕队，您看这择日不如撞日。”双方一番寒暄过后，邱泽便试探问道，“要不给咱们指点指点，看看大家都有什么问题？”
    “行啊。”燕裕点头说道，“你们车轮战还是一起上？”
    他这话说得着实霸气嚣张，毕竟“一起上”的这个选择，背后就代表“我直接单挑你们五个没问题”，但神行战队的队员们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燕斩龙啊！他的视频看过没有啊？我们五个哪怕是一起上了，能斩掉一条蛟龙不？
    常思思笑着出声说道：
    “燕队，能不能各来一遍？车轮战方便您点评我们的自身实力，一起上可以展现我们的战术配合。”
    “嗯，那倒不用。”燕裕回答说道，“你们的战术配合怎么样，看过往的录像就能知道了，不需要我点评。让你们一起上主要是为了节省时间……”
    提到录像的事，邱泽也是羞惭不已。
    上回初赛对抗火凤战队给人直接爆杀，后期的战术配合简直是一塌糊涂，这还用得着燕队指点啊？我们配吗？我都不想说了！
    为了阻止队员们提出更多不知天高地厚的要求来，他连忙说道：
    “那就车轮战吧，我先来。”
    半小时后，轮流上场的众人果然尽皆在黄庭剑下败北，甚至没能把燕裕逼得移动半步。
    “嗯，一个个说吧。”燕裕沉吟了一会儿，评价说道，“邱泽，你是目前队伍里最强的修士，各方面素质都没有短板，缺点主要是打法风格的问题……你太注重于闪避了，经常为了避开对面的进攻，而选择放弃自己的进攻机会。”
    “如果你是普通队员，这其实也不算问题，甚至算是一个优点。但别忘了你是队长，你的目标不仅仅是让自己避免受伤，你还要帮助其他队员取得战术优势，这就要求你有更高的进攻性和侵略性，有时候甚至要甘冒一点风险。”
    “嗯嗯。”邱泽面不改色地点头，脸上并无意外之情，显然他也对自己的这个问题已经有所察觉了。
    “孙子仪。”燕裕继续评点说道，“无形剑气玩得很好，时机把握和预判都非常出色，但问题和邱泽类似：你也太过执着于去寻找破绽了。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一直不给你破绽，你怎么办？”
    孙子仪沉思起来，他确实是被燕裕全程压着打，无形剑气甚至都没放出多少下。如今看来，还是因为自己习惯后发制人，所以一开始就将战场节奏拱手相让，以至于后面始终没法拿回主导权了。
    “受教了。”他严肃地点头说道。
    “张扬。”燕裕淡淡说道，“御剑术不错，看得出来在练习方面下过一番苦功，问题主要是经验不足，风格略显教条僵化，可以去搜罗目前陆国所有厉害剑仙的战斗视频，好好研究揣摩一段时间，对你是有好处的。”
    “那我优先学习您的打法行不行？”张扬神情激动说道，“燕队！全陆国的剑仙，我最崇拜的就是您！”
    “我的黄庭剑是重剑，其实不大适合你研究。”燕裕也笑了起来，“试试研究龙骧战队的艾陆吧，他的风格和你比较接近。”
    “宋桥，火行道法掌握算娴熟了，跟张扬一样主要是经验不足的问题。”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片刻，忽然问道，“你是打算走攻坚流？还是控制流？”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宋桥确认问道。
    “走攻坚流的优点，就是帅、猛、强，容易凸显你在队伍里的价值。”燕裕给他解释说道，“但攻坚火行道法有个问题，就是火凤战队的周红羽会成为你的头顶大山，甚至你可能一辈子都在试图超越她而不得，以至于始终活在她的阴影之中。大家提起‘火行道法第一人’，想到的都是周红羽而不是你。”
    “走控制流的话，对神行战队的帮助更大，因为孙子仪和张扬都是足够暴力的输出，队伍里其实更缺一个控制辅助。代价就是你不止需要提升修为境界和道法熟练度，你还需要锻炼自己的观察力、大局观和战术意识。干的活会比平时更多，但出风头的机会更少了。”
    “就像苏云锦前辈那样？”宋桥突然问道。
    “对，就像她那样。”燕裕没有否认。
    “但她在三屿宝船秘境里大出风头。”宋桥坚持说道，“她单挑了‘不死鸟’菲尼克斯，将他直接打出秘境了。”
    “即便如此，不死鸟也没有被她击杀，对吧？你自己想想吧。”看出对方有点“我全都要”的野心，燕裕也没有过多劝阻，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转向队伍里的唯一女性成员常思思，“常思思，既然选择灵兽流，就要记住一个事情：是它配合你进攻，而不是你配合它进攻。”
    “我知道。”常思思哭丧着脸，“但是大狮子有时候兴奋起来，就不肯听我的话了。”
    “哦，这简单。”燕裕手指轻轻一弹，黄庭剑立刻从天而降，砸在照夜狮子犬的身前，吓得这只大狗顿时向后飞跳，尾巴紧紧夹在双腿之间——它刚才可是被这柄重剑打惨了。
    黄庭剑再次飞起，剑锋遥遥指向对方，只听见燕裕喝道：
    “坐下！”
    照夜狮子犬立刻坐下，眼神那叫一个清澈无邪。
    “肚皮！”
    照夜狮子犬就地一滚，将肚皮露了出来，尾巴还在不断摇动，朝燕裕吐舌头哈气示好。
    “我看它挺听话的啊。”燕裕将黄庭剑收起，跟常思思说道。
    常思思：………………
    “我懂了。”她垂头丧气地道。
    “简单分析到这里吧，大家加油。”燕裕最后总结说道，“你们还是很有潜力的。”
    “多谢燕队。”众人连忙说道。
    大家前呼后拥将燕裕送出战队训练场，殷勤得像是恭送圣上似的。出了门后，孙子仪跟他说道：
    “燕队，我回去就把监控软件发你，到时候安装一下。”
    “嗯嗯。”燕裕点了点头。
    他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这个，其次才是和神行战队的众人互相认识，当然这种事情不能明说，否则就伤感情了。
    既然跟孙子仪沟通好了，接下来就是回别墅，和南海归来的姑娘们重聚……嗯？
    燕裕拿出手机瞄了一眼，却发现她们并没有给自己发消息。
    这不对劲。
    平时一个个都在冲击新消息99+，怎么如今却都不吭声了？算算时间，应该回到别墅见着谢若溪了吧，居然都能沉得住气？
    哼，埋伏是吧，还想瞒过我这个此世最强？！

 第九十二章 燕裕评点众金钗

    却说燕裕在学校那边教导神行战队的后辈，姑娘们在别墅里左等他不来，右候他不至，气得个个是七窍生烟。
    连素来假笑嫣然的陈灵韵，也没有再装模作样的力气了，只是安静旁听大家商量对策。
    “要我说，先吊起来打一顿。”赵元真抛砖引玉，愤恨说道，“先给他一个耳光，不肯老实交代，再连环三四個耳光下去，看他是要牙齿还是要继续隐瞒！”
    “赵姐你打得过他？”林柠对此表示怀疑。
    “当然……”赵元真正要说当然没问题，但又想到自己若是拿出大家没见过的真本事来，定要惹得这几个妹妹起疑心，连忙改口说道，“当然不行，但我们可以团结起来，先不动声色埋伏起来，然后等他回来之后，借助人数优势直接拿下！”
    “嗯。”苏云锦看向谢若溪，思索说道，“可以。我们先埋伏在周围，用隐身术或者各自掩藏行踪，让若溪留在客厅里假装无人来过，看燕裕回来之后会怎么说、怎么做。”
    众所周知，男人在公开场合往往会装正经，但若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厅，其真实嘴脸往往就会暴露出来——到时候燕裕对谢若溪是什么态度，收留她的真实用意是什么，大家就能听得清清楚楚。
    “隐身术会被神识探测到的吧？”林柠提醒说道。
    “不要急。”苏云锦冷静说道，“谁会刚回到家无缘无故就开神识扫描？你说是吧，灵韵？”
    那倒未必……陈灵韵悠悠笑道：
    “确实可以一试。”
    既然连最聪明的陈灵韵也这么说，林柠也再无任何异议，只是跟谢若溪吩咐说道：
    “若溪你就待在这里，不要将我们回来的事情说出去哦。”
    “可是……”谢若溪鼓起勇气，说道，“我要是跟他撒谎，他事后迁怒甚至炒了我，怎么办啊？”
    “不会的。”苏云锦微笑说道，“燕裕不像我们，他的气量还是挺大的。”
    合着就是你们气量小更会记仇呗！谢若溪心中无奈，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如果得罪了燕裕，她还可以动之以情（求饶）、晓之以理（狡辩），但若是得罪了这些姑娘们，她可没有什么缓和关系的手段——这些姑娘又是燕裕队友，又是燕裕的同居对象，万一今后在燕裕耳边说几句坏话，谢若溪估计自己是招架不住的。
    见谢若溪没有反抗，姑娘们各自交换眼色，随后便迅速散去，瞬息便没了影子。
    穿墙术！
    见众人各自没入墙体之中，消失不见，谢若溪也是目瞪口呆，这修士怎么还能穿墙的？逆天了吧！
    但她如今毕竟肩负诱饵之责，也没办法去跟这些姐姐们多问，又不能玩手机，否则有被误认为跟燕裕通风报信的嫌疑，因此只能打开电视，无聊地找些电视剧看。
    燕裕这边过了半天，终于回到别墅里，推开门去，就看见谢若溪正慵懒地半躺在沙发上，抱着一罐薯片在吃着，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
    “你怎么在这里看电视？”他顿时皱眉说道，“工作呢？都做完了？”
    厕所里，屋顶上，阳台外，二楼栏杆后，躲藏着的姑娘们一听燕裕这毫不客气的声音，心里顿时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听起来似乎没什么暧昧关系——哪有刚回来催着暧昧对象去工作的？那不得猛猛地降好感？
    “呃，我工作都做完了。”谢若溪连忙坐直身子，老实说道。
    “运营粉丝还能做完的？”燕裕顿时被逗乐了，“合着12亿陆国人已经应粉尽粉了？完全没有半点增长的空间了？”
    “是这样的。”谢若溪赶紧解释说道，“燕裕，你知道《公主日记》的女主演吧？她曾经被评为‘米契观众最讨厌的女演员’，原因就是她背后的团队营销过度，曝光过头，吹得太过完美，导致最终反而起了反效果。”
    “伱现在的热度已经很高了。在前几轮宣传里，已经把大部分路人都覆盖到了。如果继续加大宣传力度，就会导致这些路人长期反复被相同信息轰炸，很容易会产生逆反心理，导致脱粉甚至是转为小黑子，那样反而就事与愿违了。”
    “那也不是你偷懒的理由。”燕裕在她身边坐下，顺手抢过她手里的薯片，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就算我的热度已经够高了，咱们战队的其他人呢？素材都备齐了吗？运营思路都定了吗？下一步的计划都做了吗？”
    “说到这个，正要问问你呢。”谢若溪小心问道，“战队里的其他几位姐姐，我还不是很了解，你能跟我讲一下她们的人设吗？”
    问得好！躲在暗处的姑娘们顿时竖起耳朵，想听听燕裕内心里对大家每个人究竟是怎么看的。
    “人设嘛。”燕裕摸着下巴说道，“她们各自的人设虽然不如我那么亮眼，但也不算是平平无奇，我就跟你大概描述一下吧。”
    “副队长陈灵韵，用三个字来形容，就是矮、屑、作！身高只有一米五六，算是全国修士之中垫底的存在。性格方面也是屑得飞起，专门以观赏他人的窘迫模样为乐。脸上永远挂着做作的假笑，说话也是甜腻腻的夹子音……大概就这么多了，你看看怎么宣传比较好。”
    阳台外面，陈灵韵收起笑容，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眸中有冷冽的寒光闪过。
    “呃。”谢若溪有些发抖，毕竟正主就躲在什么地方偷听呢，您这样肆无忌惮地说人家坏话真的不怕死吗？
    她决定还是抢救一下，干笑着重新组织语言说道：
    “明白了，所以陈灵韵姐姐的人设就是：小巧玲珑的可爱少女，性格是有点小恶魔的腹黑，笑容甜美且声音特别好听……对吧？”
    “虽然你的这些形容听起来让我感觉完全背离实际，不过宣传本身确实就是要把黑的说成白的，那就按你说的这个来吧。”燕裕若有所思地说道，“然后是苏云锦，嗯……”
    “苏云锦是个文学少女，虽然平时爱好读书，但总喜欢读那些深奥的现实文学。说话也是温言软语，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但那只是她伪装出来的假象，实际上非常不好对付，能微笑着说出让人胆寒的话。有时候真为她未来的丈夫感到可怜，肯定会被她吃得死死的吧……怎么样？”
    二楼栏杆后面，苏云锦安静地听着燕裕对她的评价，手指在袖中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一泓剪水双眸也在缓缓覆上寒霜。
    “我明白了。”仿佛感受到上方传来的冰冷杀气，谢若溪努力按下想要逃跑的冲动，极为勉强地笑着说道，“呃，所以苏云锦……云锦姐是非常有文学气息的知性姑娘，外表柔弱但内心却刚强且有主见，而且情商很高说话也很厉害就像大小姐一样。”
    “从粉饰角度上是可以这么说。”燕裕摸着下巴说道，“下一个是林柠，我想想……”
    “林柠的性格比较认真，总喜欢计较一些奇奇怪怪的细节问题，而且经常会吐槽别人。自身是迷信奋斗的做题家，但因为过度专注于目标导致思维太过单纯，很容易三言两语就被哄骗住。嘴巴很硬但心肠很软，是那种越欺负越有意思的姑娘……你帮我润色一下。”
    屋顶上，林柠已经气得脸颊鼓起，双唇紧抿，手指下意识掐出剑诀式样，只是强行忍住不催动真元。
    “啊哈哈哈哈哈，听起来全是优点呢。”谢若溪僵硬地打着圆场，眼角余光已经开始寻找逃命路径了，“所以林柠姐姐是那种性格认真且自强不息的人设，只要是认准的事情就绝不会轻易动摇，看似要强但其实内心也有少女柔软的一面。”
    “哎呀谢若溪！还好你没有考公进体制，不然绝对是一个小马屁精啊。”燕裕哈哈笑着说道，“最后是赵九真，她的人设还是比较鲜明的，概括起来就是四个反差。”
    “看似狡诈，实则呆萌；看似妩媚，实则纯情；看似硬气，实则绵软；看似强悍，实则弱鸡……”
    话音未落，卫生间里便杀出个恼羞成怒、满脸通红的魔门妖女，如凶性大发的雌虎般狠狠扑向燕裕！
    “臭小贼我跟你拼了！！！”
    燕裕骤然遭到偷袭，脸上却无半点惊惧，反而振声大笑：
    “来得好！”

 第九十四章 让她入籍，易如反掌

    “你小子背后有能人啊，炒的这么大声势。”戚昌平在电话里笑道，“那个视频是谁做的？”
    “我找人做的。”燕裕大大咧咧地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那倒没有。”戚昌平道，“都是用网络上的公开素材切的，没有泄密的问题。首长的意思是让你多搞点这种视频，最好给你们战队其他人也搞搞。”
    “那可能有点困难。”燕裕沉默了一会儿，“毕竟她们不像我，没有拿得出手的功绩啊。”
    哎呀！一朝失言，又让你装了个逼！
    戚昌平也是无语，半晌才道：
    “不是要你非得马上去弄视频，只是一个大方向上的指示，你领会精神就可以了。”
    “懂了。”燕裕点头说道，“我只领会精神，做不做另说。”
    戚昌平这话不敢接了，转移话题问道：
    “打电话找我什么事？”
    “发现了一個修道种子。”燕裕说道，“想走个登记。”
    “伱直接带去医院那边不就好了？”戚昌平奇怪问道。
    现阶段的大学生修士，主要来自于今年五月份的高考验血，但也并非全部如此。
    有一些国防背景的医院系统，同样也具有检验灵气的资格。只要你有情报有关系，找上门去让医生开个专项验血单子，立刻就能知道有没有灵根——当初陈灵韵要安排赵元真去验血，走的就是这个门路。
    至于为什么不对公众开放，当然是因为一旦开放了，成千上万的民众都跑过来验血，这些医院直接就要被挤爆瘫痪掉，排不上队的还要怨气丛生。
    不患寡而患不均的下一句，是不患不均而患被下面人知道不均，古今都是这个道理。
    当然，由于陆国超凡者数量增长远远落后周围邻国，这种状况也未必能维持多久，后续肯定要改，而且是大改。
    但至少现阶段的流程还是比较简单的：燕裕把人带去镇东军所属特殊医院，开个单子验血，查到灵气之后就会通报到镇东军，后面上头会派人来接收的。
    “不是。”燕裕补充说道，“我不是想让她去当军方修士，是要让她进学校，进我的战队。”
    “呃。”戚昌平头疼起来。
    军方修士好进，学院修士难当。为什么？因为后者编制有限，而且编制数量和修行丹药是挂钩的。
    目前的筑基丹产量就那个数，首先保障学院修士的用量，剩下来的让部队修士分润，每少一颗都会有人跳脚。
    你要安排一个人进学院，就是要分走一颗丹药，部队那边就要少一颗，到时候人家问起来怎么解释？坏规矩的好吧！虽然也就总指挥使一句话的事情，但总指挥使凭啥开这个口呢？就因为是你燕裕推荐的人？你小子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戚昌平顾左右而言他：
    “你们战队不是满员了嘛？”
    “满员也不代表不能招人吧？”燕裕说道，“如果是平时的国内对抗，可以让她当个第六人，替补上场；如果是国外的，那就一起上呗，人多力量大。”
    “不是，人多力量大，前提也得实力过硬吧？”戚昌平叹气说道，“那人叫什么名字，是男是女，年纪多大？”
    “谢若溪，女，18岁，今年刚高中毕业。”
    “高考验血没过？”
    “没去验血。”
    “那你先拉去医院验血呗，出了结果再来找我。”
    “人家已经炼出真气了。”燕裕说道，“拿课本看了一遍，直接行完大周天。”
    “不是，你怎么能把课本随便给外人看……”戚昌平正要教育他“保密意识牢记心间”，突然又猛地一个激灵，“课本只看了一遍？”
    “甚至都未必记住了行气路线和穴位。”燕裕幽幽叹气说道，“只是照着书本上来，直接炼出真气了。”
    戚昌平：………………
    这就跟看一遍核武器图纸然后直接手搓核弹似的，如果对面说这话的不是燕裕，他直接就要把电话挂掉了。
    燕裕这小子虽然总喜欢吹逼，但说过的大话一直都是兑现的，连军令状也照兑不误，不是那种会拿正事开玩笑的类型。
    “你……把人带过来给我看看。”戚昌平努力平复情绪。
    不管怎么样，先见了再说。
    如果真是什么修道奇才，再去找总指挥使请示是否特批，也说得过去。
    挂断电话之后，燕裕上二楼来到陈灵韵的卧室门口，敲了敲门。
    过了片刻，里面才传来陈灵韵的声音：
    “请进。”
    为什么是“过了片刻”？
    因为姑娘们正在给谢若溪“面授机宜”。
    以若溪的修行天赋，成为修士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燕裕之所以会把她接过来，多半也是为了让她加入镇海战队——这是公事而非私事，所以基本上是板上钉钉，不可逆转的了。
    既然如此，不如先欢迎新姐妹的加入，顺带拉她一起同仇敌忾如何？
    往常四个人联手根本拿不下队长，今后有了若溪鼎力相助，说不定在对练时就能逆转大势，反过来压队长一头！
    好！就请陈灵韵教她战略智谋，请苏云锦授她真元操控，请林柠传她机变要诀，再请赵元真予她胆气豪情，如此便有抗燕猛将谢若溪，定要替往日受辱的姐妹们报仇雪恨呀！
    推门进来的燕裕，虽然不知她们刚才在房间里鼓捣什么，却也不担心她们会把谢若溪带坏。
    笑死，前世的安南军百般努力想让她支棱起来，结果成功了吗？连每天的吐纳炼气都得专人督查，不然就偷懒骗你说练过了……废物大帝的名号岂是浪得虚名？
    不是她真正感兴趣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上半点心的。
    “谢若溪跟我去下学校。”燕裕淡定地吩咐说道，“你们南海回来都歇息够了是吧？那等下也一并在学校训练场集合。”
    “好的。”姑娘们纷纷站起身来，同时给谢若溪投以眼色。
    别怕，若溪！咱们拉了群的！
    队长要是欺负你，就跟我们说！
    众人很快便来到学校，姑娘们去训练场待着，燕裕则是带着谢若溪去寻戚昌平。
    此时戚昌平已经跟李卫国汇报过，总指挥使做出如下批示：若是这姑娘真有修行天赋，那特殊通道确实可以给她开。但切记不能随随便便就开了，否则燕裕这小子还以为自己有特权待遇呢，后续容易滋长他的骄纵情绪，那肯定是绝对不行的。
    小戚，你先敲打敲打这小子，让他收收性子，再答应他的要求！
    “谢若溪是吧？”坐在电脑前的戚昌平点击鼠标，联网到大理寺那边的户部数据库，“身份证号报一下给我。”
    谢若溪如实报了身份证号。
    “你是荆南人？”戚昌平看了公民信息查询结果，诧异转过头来问道，“在金陵这边打工吗？”
    “我在给燕裕打工。”谢若溪坦诚说道。
    “荆州南北两省，是归安南军管吧？”燕裕问道。
    “嗯。”戚昌平应了一声，慢条斯理地道，“所以这就不好办呀，荆南户口的居民却要在镇东军这边入籍，安南军那边会有意见的。”
    “那就先让她自愿把户口转到金陵来。”燕裕立刻献计说道，“然后镇东军突然‘意外’发现她有修行天赋，这样就能收到我们学院里了。”
    “你当安南军那边是傻的啊？”戚昌平失笑说道，“她的户口是好转，户籍变更记录还能抹掉吗？到时候有心人一查，丢脸的还不是我们？”
    “为人才计，丢个脸算什么？”燕裕振振有词说道。
    他说的其实没错，总指挥使也是这个意思：真要是确认天赋过人，哪怕引起安南军的非议也得抢先收了。
    但戚昌平得了上意要敲打他，此时当然不会承认，只是笑着说道：
    “现在又不是什么三国时期不问英雄出身，哪怕是挖人才也得按体制规矩来，不然你以为朝廷设立四军分镇东南西北做什么？”
    燕裕对此完全无法认同，毕竟谢若溪天赋太好，性格又太过惫懒，肯定得让她留在我身边才能发挥最大价值。
    否则若是交还给安南军，还不是让她重走前世的废物老路？你安南军有那个能力调教好她吗？
    “这样吧。”燕裕咬了咬牙，闷声道，“要不我就牺牲一下，名义上去和她领个证，然后让她入我家户口。婚姻关系转籍，这安南军总没话说了吧？”
    婚姻转籍乃是一大利器，管你原籍何处、是否长住、有无买房，只要嫁了江海人就拿江海户口，嫁了平京人就拿平京户口，这套招数屡试不爽的背后是老百姓朴素的伦理观点——总不能把我们夫妻俩拆散了吧？安南军当然也肯定无话可说。
    燕裕这么说自然是一心为公，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清名，但谢若溪却没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眼睛顿时瞪得滚圆：
    果然，要来了吗？我就知道，燕斩龙看上的并不是我的才华，而是我的美貌！他现在就要用一纸婚书将我绑在他身边……
    还没等她遐想发散开来，戚昌平却是大吃一惊。
    不是，怎么就突然要假结婚了呢？
    燕斩龙你现在这个身份，这个热度，这个年龄，只要敢出现在民政局，立刻就会引起舆论轰动的好吗？
    他下意识就摆手说道：
    “不至于不至于。先不提你们俩还没到法定适婚年龄，这种事情还不至于非得用假结婚来解决……”
    “既然还有其他办法，那就拜托戚教官了！”燕裕立刻大喜起身。
    戚昌平：………………
    等等，我是不是中了他的什么话术？

 第九十五章 吾剑仍在，只怕无龙

    将谢若溪留在戚教官这边，让他安排人带漂亮废物去做灵根检查，燕裕再次被叫去了校长办公室。
    讲真，自从进了镇东国防学院，课是真没上过几天，全往训练场和校长办公室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总教官呢。
    来到校长办公室，陈天明已经不在，估计是总算回江海府办正事去了。
    李卫国见他到来，露出笑容，正要说“坐”，就看见燕裕直接一把拉过椅子坐下，然后露出毫不掩饰的“又找我什么事”的询问表情。
    沉默片刻，李卫国收起笑容，说道：
    “听说了没？”
    “听说什么？”燕裕问道。
    “暹罗的事。”李卫国惊诧问道，“你没看最近的新闻的吗？”
    “最近的新闻不都在报道我吗？”燕裕同样惊诧问道。
    李卫国：………………
    “咳咳。”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说道，“那你现在可以看看。”
    燕裕拿起手机，搜了一下国际新闻。
    哦，换届啊，就这？
    “这有啥？”燕裕将手机收了起来，“我记得他们那边，武夫和文官本来就是频繁更迭执政的，互相赶对方下台。”
    “嗯。”李卫国淡淡说道，“新上去的这个，是超凡者。”
    燕裕沉默了一下，试探问道：
    “军方超凡者是吧？”
    李卫国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但不回答本身就是回答，于是燕裕立刻便猜到了答案。
    一眼鉴定为独走。
    不必意外。未来的几十年里，大家都会变成魏博藩镇，建议集体补习晚唐五代史。
    燕裕仔细打量李卫国，殊不知李卫国也在审视他，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只听见燕裕突然说道：
    “李老您是知道我的，我赤胆忠心日月可鉴苍天为证……”
    “打住！”李卫国一下子遭不住了，连忙叫停，“我没有怀疑你，我的意思是你要了解这事儿的严重性！”
    燕裕岂会不了解？他前世就是那个时代过来的！引用欧阳修的话说，“宗庙朝廷人鬼皆失其序”，具体什么意思不细说了。
    “我明白，这事情给全世界开了個坏头。”燕裕神情严肃地说道，“其他国家的超凡者，知道以后会怎么想？”
    这并非是他在夸大其词，毕竟古时便有经典案例：唐穆宗长庆二年七月，新任宣武节度使李愿因为赏赐少于前任，被牙将们造反推翻。消息传到润州之后，浙西观察使窦易直担心手下有样学样，打算拿官钱赏赐下面兵将，被人劝阻说“名不正言不顺”，结果没多久润州刺史部将王国清果然煽动州兵叛乱……可见在人心浮动的时代，造反这玩意就是会引人效仿的。
    更不用说，现在互联网连通全球，消息传播得不是一般的快。某国的超凡者造反成功了，周围邻国的超凡者一看“还有这等好事”，后续大概率会发生什么还需要猜吗？
    前世的李照江叛乱，固然有他姐姐的牺牲作为导火索，但若不是当时整体环境风气变得很差，也不会有其他修士云集景从，哪怕他是安南军第一修士也不可能。
    他妈的一股子歪风邪气，今世我燕某人必为国澄清寰宇，还万民太平！
    燕裕能想到的事情，李卫国当然也不至于想不到。只是现在世界各国都在放开超凡管制，陆国如今已经是逆潮流而动的独行者，确实没有余力去干涉外国事务，因此他也就点到为止，转而提起正事来：
    “枢密院的安排，下周二你们和飞龙战队打一场。”
    “飞龙战队？”
    “镇北军的第二支战队，队长叫蔡潜龙，你可以问问刘龙韬。”
    “哦。”李卫国一提姓名，燕裕立刻有印象了。
    不就是挑战刘龙韬的第一修士位置，然后被他碎嘴击败的那位哥们嘛！李老既然点名让我去问京爷，估计这事儿已经发生了。
    在记忆里，蔡潜龙作为剑仙的本事其实还是过硬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非得和京爷杠上，不然后面的社会评价还能再走高一点。
    “我懂了。”燕裕试探问道，“下马威是吧？”
    联想到刚组建的神行战队，就被周红羽的火凤战队狠狠教训，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不止是下马威。”李卫国淡定说道，“超英那边的直播技术，我们已经搞来了。伱们这次模拟对抗会全程对外直播，也算是陆国修士第一次对社会媒体正式公开亮相吧，不仅要赢得漂亮，还要狠狠的立威，明白吗？”
    立威，当然不是立定北军的威，否则就应该派京爷的龙骧战队过来，然后燕裕给他打崩掉，保证定北军上下都气到吐血。
    结合前面国际新闻的铺垫，燕裕当然明白这是要亮肌肉，让周围诸国看看陆国修士的成色。
    毕竟上次三屿宝船秘境，虽然有陆国修士出镜，但终归是超级英雄的视角，再加上蛟龙又提前消耗了一波联军实力，因此国际上普遍宣传认为是陆国修士捡了漏子。
    虽然是在胡说八道，但要是陆国在舆论层面长期被国际轻视，迟早会引发出更大的乱子。
    从前世的经验来看，外面的民间修士其实跟游牧民族没什么区别，国内卷不动了就会外溢到陆国抢秘境、抢资源……这跟军事实力无关，大多数时候属于治安战的范畴，好比陆国军事实力完全碾压中南半岛，但每年西南边境依然有药贩子混进来，今年捕杀一批，明年又来一批，这是你动用铁丝网、地雷和无人机就能完全阻止的吗？
    更不用说超凡者有各种魔幻手段，比如刺符师就有一门换皮之术，能将杀死之人的皮肤剥下来给自己套上，人脸识别都能通过。这样的人要潜入陆国搞事情，你怎么防？要不安排全民每天对暗号，人人朝阳群众算了。
    “当然明白。”燕裕点头说道，“航母不必开火，巡航便是威慑。我要做的，就是成为咱们陆国的航母编队，让他们看见就害怕，就跑得远远的。”
    “嗯，这话说得很对。”李卫国威严说道，“下次不要在我面前说了。要装逼，你去战场上装，去媒体记者的镜头前面装。”
    “可以。”燕裕点头，“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事了。就是燕斩龙那样的视频，以后可以多来点。”李卫国肃然说道，“宣传得好，能顶得上好几个边境驻防师。”
    燕裕闻言大笑起身，豪迈说道：
    “吾剑依旧锋利，只怕无龙可斩！”
    他跟李卫国告辞离去。李卫国看着他离开办公室，脸色严肃了半天，终于绷不住笑了。
    “这臭小子！”
    燕裕这边来到训练场，就看见赵元真正独自守在外面等他。
    “干嘛？”燕裕眉头一皱，担心这魔门妖女又要寻衅生事，“我跟李明湖只是朋友关系，跟谢若溪只是雇佣关系，你不要整天怀疑些有的没的，再说蠢话小心我给你加练！”
    赵元真顿时气急，争辩说道：
    “什么李明湖谢若溪？我都没想着这个，结果你倒是自己提了，岂不是做贼心虚？”
    “谁知道你想着什么！”燕裕对此嗤之以鼻，“说吧，找我什么事？”
    “呵呵。”赵元真立刻抱胸，冷笑说道，“还记得我三屿宝船秘境里，跟你说找到了好东西吗？”
    “记得。”
    “现在认错求我，我便告诉你。”赵元真得意洋洋。
    “求你？你也配！”燕裕也冷笑起来，威胁说道，“待会儿练习的时候，就让你在谢若溪面前好好出尽风头，让她见识一下你的实力水平。”
    赵元真闻言顿时大惊。万一待会儿燕裕真的盯着我一个人打，而对其他妹妹们放水留情，岂不是显得我又弱又菜？那谢若溪还怎么尊敬我这个姐姐？
    她心中几乎气得咬碎了牙，只能草草记下这一笔账：
    “小贼今日威胁要拿我立威，我顾惜姐妹之情不得不暂时应下，但这仇不能不报！来日待我翻身做主，我也要在妹妹们面前报此大仇，让小贼对我施加的屈辱百倍以偿呀！”
    记账，封账，然后按下不表。赵元真平复怒气，冷淡说道：
    “你可听说过神龙木？”
    “神龙木？”燕裕先是一怔，随后说道，“集甲木之精，雷殛而不裂，火焚而不灭，号称万邪辟易的神龙木？哦哦，我该想到的，三屿宝船的龙骨主料，所以你是在哪个舱室里寻到了？”
    “不错！”赵元真抱臂挺胸，傲然说道，“以神龙木做四肢骨骸，如何？”
    “自然是坚不可摧，水火难侵。”燕裕终于露出笑容。
    天材地宝之中，足够坚硬的材料很多，但大多都是金铁之属，若是用来做四肢骨骸，会导致傀儡身体的金属占比过大，更容易被元磁一类的道术法宝克制……神龙木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你做的好啊！”难得见魔门妖女立下大功，燕裕看她也是顺眼许多，顺手将自己的傀儡秘丸塞给了她，“什么时候能炼好？”
    “高兴的话，二十日足矣。”赵元真哼哼说道，“若是惹得我不高兴，半年一年也未必能炼的成！”
    “嗯。”燕裕思忖问道，“那就请你一顿饭，馆子你挑？”
    “十顿！”魔门妖女也是狠毒，直接起价乘十，“不管我想吃什么，你都得依我！”
    “成交！”燕裕击掌。
    赵元真：………………
    怎么莫名有种我开价低了的感觉？

 第九十六章 还是苏秘书好

    训练场里，众人围着母子怨灵，看个不停。
    先不提实际威力，这对来自东南亚的母子怨灵的外观瘆人多了。
    身形一高一矮，面容模糊，轮廓也黯淡透明，母亲牵着孩子的手，静静地立在训练场中央。
    单单是这么站着，便有一股子怨毒之意流露出来，若没有陈灵韵的招魂幡控制，恐怕马上就要当场择人而噬。
    “要不，放生吧？”苏云锦建议说道。
    自从知晓该类鬼物是如何炼制的之后，她和林柠就对这两位受害者充满了怜悯和同情。
    “好的，我马上去夫子庙放生。”陈灵韵从善如流。
    “不是放生啦。”林柠立刻纠正说道，“应该说是超度，送她们去投胎轮回。”
    “可以的。”燕裕说道，“那就请林柠菩萨诵经十万遍，来化解这两位受害者的怨气。”
    林柠立刻踢他一脚。
    “所以说你们真是外行。”赵元真不屑说道，“像这种怨气极重的恶鬼，暂时是没法投胎的。通常佛门会找个地方把她们镇压掉，等时间慢慢消磨她们的戾气……戾气磨完之前什么都别想。”
    “所以我们还得找个庙？”苏云锦思索问道。
    “夫子庙不行吗？”陈灵韵装傻问道。
    “别傻了。”燕裕拍板说道，“哪個庙敢收真的鬼啊？”
    众人无语。
    如果是什么邪物，可能还有庙宇愿意收容超度，但这两位可是真的鬼，谁不怕？和尚们也是肉体凡胎啊！
    “现在都灵气复苏了，难道没有什么真有修为的得道高僧吗？”林柠还是有些不甘心。
    “我去问问民宗司好了。”陈灵韵拿出手机。
    打了几个电话，得到回复：
    修士的事情，不归他们管。
    众人也是无可奈何，暂且不提放生超度的事情了。
    事实上，燕裕确实也知道有几位真的得道高僧，此时还在庙里精研佛法来着，或许愿意出手帮忙镇压恶鬼——但陈灵韵不愿，也没那个必要。
    屠夫遍地的时代，替死者收尸是什么意思啊？你收的再勤快，赶得上人家杀戮的速度吗？
    还不如好好炼化恶鬼，以后每多杀一个阴法师，就能多活几十上百无辜凡人的性命了。
    “你怎么看？”陈灵韵传音入密问燕裕道。
    “作为输出，前期够用了。”燕裕评价说道，“无视物理攻击的特性能带来很多便利。问题在于它来自外国的超凡体系，你没有对应的炼化邪法，没法进行提升，更何况就算拿到了也不好炼化，折磨魂魄这种事情，舆论上也有负面影响，所以直接定位成过渡用就行，以后拿到更好的鬼物再想办法放他们投胎去。”
    “我也是这样想的。”陈灵韵笑眯眯道。
    对于陈灵韵的使鬼阵容，燕裕其实不怎么担心，因为她对战队的价值更多体现在出谋划策和战场指挥上，更何况使君本来也是后期职业，前期全靠队友护着。
    不急，不急！
    再看林柠，她此时正在跟赵元真对练剑术。
    林柠长于应变而拙于权变，因此燕裕对她提了两个要求：一是加强权变之能，二是尽量主动进攻。
    权变之能要靠无数战斗经验去堆，没必要太过急功近利。
    主动进攻的风格倒是逐渐适应了。毕竟林柠性格本就要强认真，最适合剑仙这种直来直去的职业，燕裕叫她主攻进攻，她直接把侵略性给拉满了，甚至能逼得赵元真时而转攻为守——赵元真可是在异世界至少厮杀了两年半以上的修士，林柠能逼得她屡次回防已经很不错了。
    燕裕在旁边看了片刻，也没什么可以指点的地方，让她继续这样练下去就对了，未来绝对是女武神那个档次的。
    再看苏云锦，这姑娘已经把《南斗星河秘术》的前三式练熟了，最近的练习目标是道法和剑术的搭配。
    比如蛟冲把目标冲上空中，然后以珊瑚泪刺击；又比如鲤翻把目标打翻在地，接着以珊瑚泪斩杀……很明显，她已经意识到自己杀伤力不足的问题，正在有意识地进行主动补强。
    燕裕视察完战队情况，忽然注意到谢若溪正在旁边玩手机。
    这漂亮废物！戚昌平跟我说了，手续上面已经批了，虽然还没正式呈报枢密院，但她如今已经是修士了，居然还在这里当一条咸鱼！
    “居然还玩手机？！”燕裕毫不客气将其手机一把夺过，“在我的训练场，还敢偷懒？”
    “还给我！”谢若溪下意识要抢回来，却又发现自己不够高，硬抢肯定是抢不回来的，于是转而央求说道，“不玩手机我也没事干啊，你们训练的过程我又看不懂……”
    “看不懂，不会先背下来吗？”燕裕瞪眼呵斥说道。
    “背不下来啦！”
    “脑子记不住不会用笔记吗？”
    谢若溪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用手机，我用手机记总行了吧，快把手机还给我啦！”
    虽然是在欺负小姑娘，但听上去有点打情骂俏，以至于周围的姑娘们虽然没有停止训练，但手里的动作已经开始慢下来了。
    燕裕也察觉到不对，心中暗自冷笑：
    笑话！我这个此世最强，难道还会自寻麻烦不成？
    他将手机丢给看过来的林柠，后者连忙伸手接住，只听见燕裕说道：
    “林柠，你来教她三术五咒，别让她摸鱼。”
    “行。”林柠连忙答应下来。
    虽然不指望林柠这个努力奋斗家，能够让漂亮废物学会哪怕一丁点的积极主动，但只要能让她不再偷懒就行了。
    比起这个，燕裕其实更关心另外一件事，就是要把谢若溪往什么方向培养。
    前世的谢若溪，职业选的是法修，而且修的是难度极高的雷法。毕竟她天赋超级优异，真元又多又猛，当然要练高难度大威力的道法才能战力最大化。
    但出产雷法的几个秘境，如今不是未曾问世，就是攻略难度奇高……
    结果还不是得我来出马搞定！谢若溪，空有一身天赋，帮不上半点忙，骂她一声废物有什么错？
    燕裕心里骂归骂，骂完了还是从长计议，将谢若溪的事情也给安排到日程里。
    唉，我这个此世最强怎么那么忙！这里面肯定出了什么问题，秘书何在？
    得赶紧找个秘书来！
    燕裕的目光飞快扫过在场众人，心里暗自默默盘算。
    陈灵韵是知根知底的，可以叫她出谋划策，但不能让她办事，否则以她的脾性迟早要闹出大乐子。
    赵元真则是双修道侣，虽然既无谋略，也无手腕，但修行方面却离不开她。
    也就是说，秘书暂且先从苏云锦和林柠里面挑吧。
    林柠性格直率，适合打打杀杀，但办事的话……总担心她会被人哄骗。
    所以还是得和前世陈灵韵那样，选云锦。
    若是放在几个月前，燕裕做这个选择不会有半点犹豫。但自从那次遇到苏云锦的同学后，两人之间的纯洁战友情似乎有些变质。
    这要是仍然选择她当秘书，会不会出问题？
    燕裕只是犹豫片刻，很快就下定决心。
    区区苏云锦，有什么好怕的？
    呱，我可是此世最强啊！没有我摆不平的人！
    “云锦，待会练完伱过来一下！”
    休息时间，姑娘们各自放松歇息，苏云锦单独来到燕裕身边坐下，不解问道：
    “怎么了，我的道法练的有哪里不对吗？”
    “那倒没有。”燕裕停顿了一会儿，问道，“你觉得谢若溪怎样？”
    苏云锦想了片刻，回答说道：
    “很厉害的天赋。”
    “既然挖了人家，就不能辜负她，浪费了她的才华。”燕裕沉声说道。
    “确实。”苏云锦有些疑惑，她听出燕裕话里有试探的意思，耐心说道，“还得跟她商量一下，后续走怎么样的修行路线。不过……我感觉她对修炼不是很热心。”
    不愧是蕙质兰心苏秘书，居然一眼就能看出漂亮废物的咸鱼本质！
    “不错。”燕裕语气冷淡下来，“她现在对修士还不了解，所以才需要我们替她安排规划，做她的指路明灯。”
    苏云锦敏锐地注意到，他用的主语是“我们”，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也有队长你一个人搞不定的事情。既然要我帮忙，好处是什么呢？”
    “云锦啊。”燕裕语重心长地道，“队友们不是应该互帮互助、相亲相爱的吗？何必计较什么好处呢，你说对不对？”
    “诶？”苏云锦诧异问道，“队长认为你我之间的关系应该是相亲相爱的吗？”
    燕裕：？
    你这关注的话语重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第九十七章 千夫所指，我不惧也

    谢若溪真的快要受不了了。
    修士的三术五咒，难道不应该像游戏里的技能那样，学会之后就能轻松施展的吗？
    为什么还要每天练习攒熟练度啊！
    唉，救命，我既不擅长体育课，也不擅长玩moba游戏，可能我天生就不适合当修士……
    要不，跑路吧？
    林柠见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还以为她在担忧跟不上进度，却不知道她是在打起了退堂鼓，于是耐心地指导说道：
    “不要紧，慢慢来。你先练神行术和登云术，然后穿插着练，确保可以随时随地互相切换。能用出来是第一步，熟练运用是第二步，等你练到本能施展、收发如心了，我再教你后面的内容……”
    谢若溪面露苦色地听完，心想我练到头昏脑胀是第一步，练到神魂颠倒是第二步，等练到走火入魔、几欲发狂了，估计也就可以入土为安了。
    “我们一般练多久呢？”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早上9点到训练场，看录像讲战术，到11点半去吃午饭。”林柠给她解释说道，“下午1点半开始练习，练到5点去吃晚饭，晚上自由活动……不过你不是还有粉丝运营的工作吗？估计也只能晚上做了。”
    谢若溪掐指一算，所以成为修士之后每天8点半就得起床，然后学习一整个上午，练习一整个下午，晚上回家还得工作。
    不如让我自杀算了……不自由，毋宁死！
    这必须跑路！
    “林柠姐姐辛苦了。”她巧笑嫣然地说道，“说了这么多，渴了没有？我去给你买点饮料。”
    “哦，好。”林柠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平时训练都是她和苏云锦负责准备饮水的，但既然谢若溪如此乖巧主动请缨，也不好扫了她的兴，便叮嘱说道，“我随便喝什么饮料都行。灵韵习惯喝茶饮料，云锦要低糖的，赵姐喜欢阿萨姆奶茶或者营养快线，燕裕只喝矿泉水别的不喝。”
    “明白了。”谢若溪点了点头，往训练场外面走去，“我去买吧。”
    溜了！去校门口然后直接打车，附近找个地方先躲几天再说！
    她这边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燕裕那边却完全不知，因为他和苏云锦交谈片刻，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嗯，是不认识的号码，从盛京那边打过来的。
    燕裕接起陌生电话，只听见对面响起一個男性的声音：
    “喂，燕裕吗？”
    “嗯，你是？”
    “蔡潜龙。”对面语气高傲地道，“飞龙战队的队长，听过没？”
    “哦，好像听过。”燕裕淡定问道，“伱是不是跟京爷较量过，然后被他打得满地找牙？”
    “卧槽！”对面立刻惊叫起来，“消息这么快就已经传到金陵了？”
    不等燕裕说些什么，他又立刻振声辩解道：
    “现在的我确实不是他的对手，但将来可就未必了！”
    “哦，那你加油。”燕裕冷漠说道。
    “你不嘲笑我吗？”蔡潜龙奇怪问道，“既然知道我败给了刘龙韬，你不说点什么来讥笑我吗？”
    “我为什么要嘲讽你？”燕裕感到莫名其妙，这人是不是因为当众输给京爷的缘故，被周围的负面舆论搞得精神压力太大，脑子烧糊了啊？
    “因为主角在一飞冲天之前，总免不了在反派那里遭到打压的。”蔡潜龙冷笑说道，“但是我无所谓。如今所有的嘲讽和讥刺，都会化作我奋斗变强的动力！”
    燕裕：………………
    “所以你打这通电话给我，就是为了听我骂你，然后好激起你的斗志？”他面露怀疑之色，心想我怎么不记得蔡潜龙前世这么有病啊？
    哦，前世这位好像从来不参加新闻发布会的……
    “那倒不是，主要是跟你打个招呼。”蔡潜龙话音一转，又沉声问道，“还有想问你，为什么你的镇海战队，除你以外的人都是女的？”
    “呃……”
    “网上都说镇海战队是你的选妃战队，是真的吗？”蔡潜龙皱眉问道。
    “不是。”燕裕给他整无语了，“这么低级的谣言你也信？之前《道德报》对我做过专访的，我也解释过了，你没看？”
    “我看过了。”蔡潜龙回答说道，“你在访谈里说是因为只有她们达到了你的入队标准。”
    “那不就结了？”
    “可是刘龙韬说那都是借口，你只是喜欢这样开后宫玩女人而已。”
    “我特么……”燕裕有点想要骂脏话，但还是忍了下来，冷冷说道，“那都是诽谤和污蔑！你知道他曾经败在过我的手下吗？老刘从那时候起就记恨上我了，所以才变着法子地损我，这种谎话你也能信？”
    “我信。”蔡潜龙毫不犹豫，“因为其他人也这么说。”
    “还有谁？”燕裕惊了。
    “李照江。”蔡潜龙回答说道，“他说你是个色魔，整天想着对漂亮的女修士下手。”
    “李照江也曾经败在我的手下。”燕裕收敛怒气，斥责说道，“打不过就诋毁，真是人品败坏！”
    “周红羽也说了。”蔡潜龙继续说道，“她说如果你沉溺于儿女情长，说不定哪天就要实力停滞，止步不前了。”
    “个个都输给我就说我坏话是吧？”燕裕终于怒了，“在哪里说的？”
    “就【神行千里】拉的那个群。”蔡潜龙啧了一声，最后说道，“燕斩龙的视频，我看过了。你的实力确实厉害，但若是近期沉迷女色，就怕你退步太快，下周的秘境对抗不能让我尽兴，那就没意思了，所以才打这通电话提醒你一声，不要让女人耽误了你变强的速度。”
    电话挂断，燕裕凌乱，沉默半晌，缓缓冒出一个字来：
    “草。”
    “怎么了？”陈灵韵凑过来道。
    她笑吟吟地盯着燕裕的表情，像是在欣赏他的吃瘪表情，但燕裕很快就收敛神色，进了邱泽组建的战队修士群，细细地查找起聊天记录来。
    这个群里人数不多，却有一大堆水货，整天不是转发各种短视频和聊天记录，就是发一堆的表情包——尤其是【苗疆少女唐铃铃】和【云卷云舒】这俩傻逼，前者动不动就发下馆子的美食照片，后者每次都要问“在哪里吃的”“哦我也好想吃啊”，把好好的修士群搞得水漫金山，燕裕都懒得点进去了。
    如今有了蔡潜龙的告密，燕裕进群一搜关键字，嘿，这三人还真说过。
    【以德服人】：@刘少，@日照珠江，@躁辣，你们仨不厚道了啊，在群里说我坏话是叭？
    群里很快就有人冒泡。
    【刘少】：老燕咋了？
    【日照珠江】：不好意思，你的坏话我说过太多了，你问的是哪次？
    【出口成章】：我觉得燕队指的是你们之前说他在战队里开后宫。有一说一，这样开玩笑确实不好，对姑娘家不尊重。
    【苗疆少女唐铃铃】：确实。
    【狮子狗大宝】：确实。
    【云卷云舒】：确实，不过刘队真是开玩笑的，燕队你消消气，我帮你骂他。
    【刘少】：好好好我错了，是我口不择言，抱歉啊老燕。
    【日照珠江】：那我也认个错，之前的话其实是说着玩的，燕裕你的人品大部分情况下还是很坚挺的。
    【以德服人】：小周呢？
    【躁辣】：？
    【以德服人】：说我坏话没？
    【躁辣】：你有啥子毛病。
    【躁辣】：谁说你开后宫你找谁去。
    【以德服人】：哈哈小周还是这样容易急。
    燕裕把聊天窗口关掉，暗自思忖起来。
    连熟悉的同届修士都会拿这个开玩笑，以后外界的舆论就更不用说了——哪怕公开不敢讲，私下里肯定是怎么黄就怎么编。
    无所谓了，当初选择这个队伍阵容，就已经做好被人非议的准备了。
    我不惧也！
    只要成为此世最强，一切非议都会消失不见的！
    燕裕迅速坚定心神，转头看向姑娘们的训练。
    很好，都很有精神……嗯？
    “谢若溪呢？”他突然惊声问道。
    “她去买饮料了。”林柠停下手中剑诀，回答说道。
    燕裕一怔，立刻怒道：
    “这废物要跑路！都别练了，赶紧把她给我逮回来！”

 第九十八章 漂亮废物，离校出走

    众人急急忙忙冲出训练场，林柠还在难以置信：
    “不会吧？她说是去买点饮料……”
    “她说你就信啊！”燕裕也是服了这林妹妹了，“你还说你不好骗？”
    “她为什么要溜走？”苏云锦皱眉不解。
    “估计觉得训练太累了。”燕裕冷冷说道。
    众人：？
    等等，很累吗？
    要说疼那是真疼，但也没疼到你谢若溪身上啊！从时间上看，早上9点到11点半，下午1点半到5点，晚上就算7点工作到9点。加起来也就8个小时而已，外面996可是每天要工作至少10个小时呢！
    “你们不要用你们的思维去代入她。”燕裕也没去搜查校园，直接往校门口方向奔去，嘴里解释说道，“就像是流浪猫一样，伱大鱼大肉供着它，以为它不会跑，却压根不知道它还没养熟，野性难驯，跟你讲不来道理！”
    陈灵韵眉头一挑，露出玩味的表情来，甜甜笑道：
    “所以要抓回来好好调教是吧？”
    “先抓回来再说。”燕裕来到校门口，心里飞快盘算起来。
    金陵机场……不，漂亮废物没那个一刀两断的魄力，多半又是找地方偷偷摸鱼去了。
    会去哪里呢？
    让我想想，那個废物会去哪里……
    好歹有前世跟谢若溪的相关记忆在，燕裕很快吩咐说道：
    “陈灵韵。”
    “嗯？”
    “找人查一下学校周边的所有网吧，由近到远。”
    “好的~”陈灵韵微笑说道。
    “林柠。”燕裕继续下令。
    “我在。”
    “周边的商业综合体，从网上可以搜到内部有电玩城的，去找一下。”
    “好！”林柠连忙应下。
    “苏云锦。”燕裕说道。
    “你说。”
    “你去给她打电话、发消息，虽然她多半是不敢回的。”燕裕语速飞快地道，“她不回，你就去找戚教官。其他别提，就说谢若溪出去有一段时间没回来，我们联系不上她，让他想办法帮忙找人。”
    “好的。”苏云锦心知这里面有个分寸：既要让戚教官帮忙找人，又不能让他知道若溪“离校出走”，点头道，“交给我吧。”
    “赵……”燕裕突然卡了壳。
    这魔门妖女能帮上什么忙呢？论社会资源不如陈灵韵，论眼力反应不如林柠，论情商手腕不如苏云锦，让她参与进来找人不会帮倒忙吧？
    “要我干什么？”赵元真却不知燕裕心里所想，只是催促问道。
    燕裕见她一脸积极，便温言说道：
    “你回去把咱们家守着，要是她回来了，绝对别放她离开。”
    “包在我身上！”赵元真拍着胸脯，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其实被打发了——谢若溪此时是决计不敢回去的。
    众人很快各自散去，燕裕则是站在校门口，继续默默思索起来。
    网吧、电玩城，这两个是她最可能去的场所，其次是什么lo娘服店、什么动漫周边贩售店……但这些地方在地图上不好搜索，谢若溪又是外地人不熟悉周围，应该会优先选择那些容易找到的、适合躲起来打发时间的地点。
    嗯，还有……
    燕裕突然福至心灵，拿出手机搜索起来。
    关键词：漫展。
    有了！这里在举办舰娘嘉年华！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燕裕却清楚谢若溪是资深的舰娘玩家，曾经出过很多舰娘的cos。
    场馆从地图上看过去有不少路，但资深二次元是不怕路程长的，因此燕裕很快便打了车，直接杀向漫展现场。
    抵达目的地，燕裕便看见场馆门口两边尽是各种舰娘的立牌，外立面还挂着大幅的“作战开启”宣传海报。
    走进场馆内部，里面到处都被各种舰娘元素的装饰覆盖，无论是门闸的侧面、承重柱的广告牌，还是随处可见的动漫立绘，都是头发五颜六色且身材奇大的二次元纸片人。
    燕裕只是看了一眼，就没了兴趣。
    一眼假非真，不如魔门妖女。
    除去保安之外，周围大部分路人都是男性，很多都背着背包、手里拿着袋子、腋下还夹着卷起来的画；当然也不是没有女性，但女性通常都打扮成舰娘的样子，顶着各种颜色的头发在逛摊位，或者是跟游客们合照比心比v。
    燕裕哪怕对这方面再不精通，也知道cos服和假发都是需要事先准备的，而且还要化妆很长时间，所以谢若溪必然没时间施展她的换脸邪术。
    如果她在这里，肯定是以游客身份进来的——所以不用管coser，只扫描女性游客！
    他将神识开启起来，肆无忌惮地往周围扫描过去。
    这个不是，那个也不是，再往前面看看……
    燕裕迅速扫完大厅入口，正要继续向前，突然被旁边的一个coser小姐姐叫住了：
    “诶，你不是那个……燕斩龙吗？”
    燕裕：？
    哦，出来得急，忘了戴墨镜了。
    “能给我签个名吗？”小姐姐很热情地迎了上来，“我也是你的单推人哈哈，之前看过你的战斗视频，真的很帅~”
    燕裕正打算严厉地拒绝她，突然心念微微一动，接过她手里的马克笔，笑道：
    “签哪里？”
    “签这里~”小姐姐指着胸口。
    “嗯？”燕裕露出“你莫不是在逗我”的无语表情。
    “哈哈，开玩笑的。”小姐姐赶紧更正说道，“签我裙腰上吧，我这个是爱宕的花嫁皮肤哦。”
    燕裕哪有心思听她科普，唰唰唰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飞快问道：
    “你是这里的coser吧？我有个朋友可能在会场里，联系不上她，你有见过吗？”
    “嗯，我看看。”小姐姐看向他手机上的照片，忽然奇怪地道，“魔法少女溪溪？”
    “你认识她？”燕裕惊喜。
    “她也是我们同好圈的coser啊。”小姐姐笑道，“我记得她是很喜欢出列克星敦和北宅的……我问问我朋友有没有看见她。”
    她从某处取出手机，用眼花缭乱的手速一阵猛按，在cos同好群里疯狂摇人。
    旁边也站着几个摄影师，打算等燕裕走了继续拍的，闻言便好奇问道：
    “魔法少女溪也来了？嘉宾列表里没看到她啊。”
    “她可能只是过来游览。”燕裕面不改色地说道。
    “找到了。”小姐姐突然说道，“在c号馆台玩游戏呢，我带你去吧。”
    “不用，多谢。”燕裕面无表情地回绝道，心里已经生起熊熊怒火，“我自己找她就行了。”
    好好好，居然真的躲在这里啊他妈的漂亮废物！
    刚在戚教官那边想说绝对不能把你交给安南军，因为他们没有调教你的能力，转眼你就给我整了这一出！
    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敢惹我这此世最强的，便是龙也被我斩了！你谢若溪有几个胆子，敢来打我燕斩龙的脸？
    他转身一个神行术，瞬间就飚出十几米远，惊得周围的摄影师连忙举起相机猛拍，却只是拍到了一长串的残影。
    c号馆台处的某个摊位前，谢若溪正站在机器前拿着锤子，玩着打地鼠的小游戏——只不过是把地鼠都被换成了“柴郡猫”的模型，据说规定时间打满20分可以送一个立牌。
    旁边也围着许多游客，大家都在看她打地鼠，时不时还评点一番：
    “时间不够了。”
    “再失误就没了。”
    谢若溪却不信邪，手中速度越来越快，准确率也是越来越高——可别小瞧我十年东方弹幕游戏练出来的反应速度啊！
    终于，随着锤子的最后一下砸击，第20个柴郡猫被她击中，机器发出了“大奖”的钟鸣声，周围游客也配合地惊呼起来。
    谢若溪喜笑颜开，正要从摊位工作人员那里接过柴郡猫的牌子，只听见远处突然响起惊天动地、仿佛要掀翻屋顶的怒吼声：
    “给爷死！！！！！”
    话音未至，燕裕已经冲到她的背后，将她的脑袋一下就摁进了机器洞里。

 第九十九章 问老刘借剑

    “呜呜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等姑娘们赶到现场，就看见谢若溪正在嚎啕大哭，眼泪哗啦啦地落下来，令人生怜。
    她的脖子上套着一个满是洞洞的板子，仿佛古代犯人戴的木枷，身后是面板被拆掉了的机器。
    燕裕一脸不耐地站在旁边，双手抱臂，正在跟场馆的负责人说着什么。
    “怎么回事？”林柠连忙问道。
    燕裕朝谢若溪的方向一努嘴，说道：
    “头卡在打地鼠机器的洞里，拔不出来了。”
    “怎么会卡进去的？”林柠还是不解。
    谢若溪将手一指燕裕，哭诉道：
    “他蛮横欺负我！”
    姑娘们目光看去，燕裕却是面色不变，冷冷说道：
    “乱世用重典，懒人需严刑。修士是军事职业，未经批准擅离军事院校，你不知道是什么罪名吗？还敢跑到漫展来闲逛，带走！”
    细说起来，确实也是谢若溪不对在先。姑娘们也没办法，只能一边安慰哭哭啼啼的谢若溪，一边将她带出漫展会场，免得被人继续围观看笑话。
    在附近找了无人的角落，苏云锦试着帮她拔了一下。
    确实卡住了，弄不出来。
    “我不要戴着这个东西回去嘛……”谢若溪还在呜呜咽咽掉眼泪，林柠连忙安慰她道：
    “没事的，我用飞剑给你劈下来。”
    谢若溪立刻吓得止住哭声：什么，用飞剑劈下来？
    “不太好吧？”苏云锦迟疑问道，“飞剑太过锋利，万一不小心将她脖颈伤到……”
    “没事的。”陈灵韵在查手机，笑道，“附近有一家医院，很近，救护车开过来就几分钟。”
    谢若溪脸色完全白了，嗫嚅说道：
    “那个，其实戴一段时间也没关系，要不我们找消防员用专业设备来弄好了。”
    “为什么不用土行象咒？”赵元真突然问道，“怕被剑锋割伤，开象咒不就好了？”
    姑娘们尽皆沉默。
    “现在知道三术五咒的重要性了吧？”在边上冷眼旁观的燕裕终于说道，“就这样戴着回去，林柠你继续教她三术五咒，把象咒放最后一個教！什么时候她会用了，什么时候再破开板子放她出来！”
    姑娘们还要说话，耳边却突然响起燕裕的传音入密：
    “都给我闭嘴！你们又不是她的妈，玩什么慈母多败儿的套路？她现在已经是修士了，这个动不动打退堂鼓、整天怕苦怕累的性格若是不改掉，迟早有一天会害死她自己！”
    “嗯，我先说好，我是支持调教的。”陈灵韵立刻表态，“若溪这样子确实不大行。”
    “调……教育也要注意一下手段吧？”苏云锦委婉劝谏。
    “确实，我觉得还是太轻了。”赵元真煽风点火，“要不直接揍吧。”
    “直接揍人也太夸张啦！”林柠激动地吐槽说道，“哪怕是部队里也不可能直接打人的啦！”
    见她们又开始吵来吵去，燕裕再次拍板说道：
    “都别吵了，把人带回去再说！”
    陈灵韵再次打了商务车。等车到了，众人便陆续上车。苏云锦和林柠一左一右坐进最后排，将脖子上套板子的谢若溪夹在中间，握着她的手轻声细语安慰她。
    司机师傅透过倒后镜看了一眼，笑道：
    “嗬，你们这是押囚犯上刑场啊？”
    “小孩子不懂事。”燕裕来到副驾驶座上，随口说道，“打赌说能把头钻进去，结果拿不出来了。”
    “哦。”司机师傅点了点头，心想又有新段子跟同行分享了。谢若溪在后排想要说些什么，被苏云锦赶紧劝住，不吭声了。
    这位中年大叔明显是不看视频的，因此也没认出来燕斩龙来，车技娴熟地开回到金陵国防学院门口，让众人下车。
    戚昌平站在校门口，看林柠和苏云锦带着谢若溪下车，一时也很是懵逼：
    “你们这是在玩什么……大冒险play？”
    “戚教官还知道真心话大冒险？”燕裕顿时吃了一惊。
    “我还知道装逼被雷劈呢。”戚昌平意味深长地道，“燕裕，伱是队长，管理队伍也是你的责任啊，这有队友跑出去联系不上了可不行。”
    “当然。”燕裕转头看向谢若溪，冷冷说道，“以后不会再犯了。”
    谢若溪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变得欲哭无泪起来。
    爸爸，妈妈，我错了，我想上大学。
    要是没有放弃高考，我现在应该在正常的大学校园里，自由自在地翘课、看番、熬夜吧……
    呜呜呜，我不想当修士了啊！
    ——————————
    “你让她练三术五咒，记得把象咒放在最后一个教她。”燕裕再次叮嘱林柠，“练好了，替她劈开板子；练不好，板子戴脖子上，继续练，练到纯熟为止。”
    “嗯嗯。”林柠点头。
    “唉。”燕裕长长叹了口气，出去上个厕所。
    废物是这个样子的，给多少压力出多少潜力，不给压力直接报废。
    上完厕所，在洗手池洗了个手，燕裕慢悠悠地走回训练场，进去一看，谢若溪脖子上的板子没了。
    “林柠。”他招手喊林柠过来，“板子呢？”
    “劈了。”林柠说。
    “我不是交代过你吗？”燕裕顿时神情微怒，“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吧？”
    “三术五咒她都会了。”林柠沉默片刻，解释道，“一遍过。”
    燕裕：…………………………
    他再次看向谢若溪，这漂亮废物先是一惊，下意识抱住胸口瑟瑟发抖，但很快又反应过来，用力朝他皱了皱鼻子。
    我现在可没犯错，你总不能继续欺负我了吧？姐姐们都在边上看着呢！
    燕裕面无表情地走到她的身边，吓得谢若溪又开始缩头缩脑，战战兢兢。
    “明明天赋这么好，为什么要摆烂呢？”燕裕语气复杂地问她。
    谢若溪说不出话，只见他又挥了挥手，说道：
    “没事，不用回答我。林柠！”
    “怎么了？”林柠跑过来道。
    “既然三术五咒都会了，带她练冲墙吧。”
    “嗯嗯，好的。”
    冲墙，即神行术冲向墙壁，在即将撞墙的瞬间切登云术急停，乃是燕裕“首创”、修士必练的科目，同时具备“锻炼胆量”“锻炼反应”“锻炼控制力”三重功效。
    将谢若溪丢给林柠调教，燕裕离开训练场，思前想后片刻，拨通了给刘龙韬的电话号码。
    “咋了老燕？”京爷倒是很快接了起来。
    “跟你借个剑。”
    “啥？”
    “天元一气剑，在你那儿吧。”燕裕不耐烦地道，“别装了，你们刘家私底下偷偷开发秘境，拿了不少好宝贝是吧？”
    对面沉默了差不多一分多钟，只听见刘龙韬终于说道：
    “您可别信谣传谣，出事你要负责任的。”
    “把剑给我，我就不信不传。”
    “陈灵韵跟您说了多少？”
    “没多少。”
    “是这样的。”刘龙韬叹了口气，解释说道，“不存在什么私底下开发。有些秘境原本还没到开启时间，我们通过一些其他的法子强行打开通道，里面的开发难度极高，危险很大，基本都是牺牲式探索，所以暂时不方便对外公开。而且这事跟我家也没关系，项目是枢密院安排专人督办的。”
    “嗯，枢密院专人督办我信。”燕裕说道，“但枢密院不就是你家吗？四舍五入，不还是你家在偷偷开发？”
    “您这越说越离谱了，我爸早退休不管事了好吧？”刘龙韬连忙解释。
    “啊？退休就不管事啦？那咱们好好掰扯掰扯啊。”燕裕呵呵说道，“首先来分析一下现任枢密使的履历……”
    “得得得得得得打住了求您嘞！”刘龙韬扛不住了，赶紧喊停，“这样啊，老燕，咱们算是朋友吧？”
    “那当然是朋友了。”
    “铁的对不对？”
    “纯铁。”
    “朋友有事，我指定得帮，但您得跟我说说前因后果啊，您不是已经有那把斩龙重剑了嘛？”
    “不是我要，给谢若溪准备的。”
    “就您最近塞进来的那姑娘？”
    “什么最近？就今天。”燕裕停顿片刻，说道，“这你都知道了，那她天赋异禀你也该晓得吧？那把天元一气剑最适合她用。”
    “天赋异禀我还真不知道。”刘龙韬呵呵笑道，“我只是听人说您的后宫战队又添新人了……诶这不是我说的，人家传的原话，说那小姑娘长得可好看了。”
    “你也打住吧别八卦了。”燕裕不耐烦道，“老刘痛快点，给不给一句话了事。”
    “我只能说尽量吧。”刘龙韬叹气说道，“这肯定要走申请的，而且我还得跟家里解释，究竟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毕竟是高度保密的项目……”
    “就推说是陈灵韵嘴巴没把门，让我知道了。”
    “好嘞，这个合理。”

 第一百章 灵气爆发

    “这是怎么回事？”燕裕瞠目结舌。
    “我也不知道啊。”林柠手足无措地道，“我本来以为她……”
    燕裕看向倒地不起的谢若溪，以及旁边给她检查治疗的苏云锦，很快就还原了事情真相：
    林柠以为谢若溪修行天赋异禀，前面三术五咒都是教一遍就会，学一遍就过，下意识以为她练冲墙也能一步到位。谢若溪也是这么想的，结果一头就撞墙上了。
    前面也说了，冲墙这玩意需要的是胆量、反应速度和控制能力，跟修行资质却是完全不搭边的。
    谢若溪在跟资质相关的事情上面，可以简单粗暴直接数值碾压，就像是二米多高弹跳力惊人的大个子篮球新人凭借身体优势猛猛灌篮，但你要他投三分球他就直接抓瞎了。
    还好林柠做事情足够认真，让她穿戴了防具再练。不然原本就是个大傻子，再撞到墙脑震荡岂不是直接变残疾小妹？
    一想到只会“阿巴阿巴诶嘿嘿”的谢若溪，燕裕顿时就……等等，好像和现在也没太大区别？
    “看来小谢也不是那种全能型的天才。”陈灵韵在旁边笑眯眯道，“还有的练。”
    “就怕她安不下心来，好好打磨自己。”燕裕叹气说道。
    “所以才需要调教。”陈灵韵悠悠说道，“对了，刚才有人说我泄密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什么泄密，我不知道啊。”燕裕装傻充愣问道，“谁跟你说的？”
    “哼哼。”陈灵韵不置可否，“不知道是哪个小坏蛋说的。”
    “下周要打飞龙战队，而且还要全国直播。”燕裕见她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立刻转移话题问道，“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边境不大安分。”陈灵韵轻描淡写地道，“出了点事情，要搞威慑。”
    “西南？”
    “西南。”
    “这天下就要开始乱起来了。”燕裕叹息说道。
    “是呀。”陈灵韵笑着说道，“终于要开始乱起来了。”
    “……好想给你脸上来一拳。”燕裕斜眼瞥她。
    “那我就谢你的不家暴之恩？”陈灵韵依旧在笑。
    燕裕没有理她，只是朝训练场外走去。
    窗外天色阴沉，似乎再过不久就要下雨，空气也明显降温了一些，风吹得周围树木哗哗得响。
    “其实我真正担心的是，你们现在做好准备没有。”他望着远方天际的阴云，头也不回地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运。”陈灵韵从他身后的阴影里走出来，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担心是没有用的。”
    “是吗？我不信。”燕裕沉默片刻，说道：
    “我会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嗯嗯。”陈灵韵点头说道，“很多重生者都会有类似的使命感，觉得自己重活一世是为了改变什么。”
    “哪来的很多重生者？”
    “当然是艺术作品里。”陈灵韵望着远处，踮起脚尖，似乎是想要让自己更高一些，“艺术创作，反映的是人心，越是受欢迎的作品越是如此。所以我认为，绝大多数人如果能重生会回到过去，肯定会想着去弥补前世的遗憾。”
    “或许吧。”燕裕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至少我……”
    是的，我前世有很多遗憾。
    入场太晚，很多人已经不在，很多事已经发生，很多局势已经完全没法挽回了。
    我之败，非战之罪也。
    “……算了，走吧。”燕裕转身。
    “不再看看风景吗？”陈灵韵笑眯眯道，“伱还有什么感触和体悟，我都可以帮忙倾听哦。”
    “没什么可说的了。”燕裕冷淡说道。
    我又不是蔡潜龙那个傻逼，要靠什么挫折和失败去鞭策自己，前世早就品鉴得够多的了。
    这一世，通通打爆吧。
    回到训练场，燕裕面无表情地继续束手旁观，就看见谢若溪正在跟苏云锦练习。
    苏云锦很明显在放水——不止是在运用南斗星河秘术，还故意收着力道和速度，留了很多延迟给对方来反应。
    但谢若溪简直菜到抠脚，神行术和登云术学得确实挺快，用起来却是一塌糊涂。切换的速度很慢，对战机的捕捉能力也差，神情更是慌慌张张完全乱了方寸，被星河秘术反复击中不知多少次，全身上下都跟落汤兔子似的，狼狈不已。
    燕裕在旁边默默看着，林柠跑过来正要解释，却被他抬手制止了。
    嗯。
    好像……这样更合适？
    他原本吩咐林柠来管谢若溪，逼着她反复练习冲墙。由于动作机械重复的缘故，漂亮废物很快就会失去兴趣，开始千方百计找机会摸鱼，林柠为了监督她也要耽误自己的修炼。
    如果换一种方法呢？
    让苏云锦拿谢若溪当道术练习靶子，她的南斗星河秘术本来就偏控制，控制力度后没有多少杀伤效果，击中谢若溪也顶多让她不舒服而已。
    谢若溪为了不被击中，当然也就只能全力闪避，没法摸鱼，毕竟稍有不慎就会被水淹没，不知所措！
    “妙啊！”燕裕看穿其中关窍，顿时击节赞叹起来，“云锦这主意从哪里学来的？想偷懒就会吃瘪，不想挨打就得全力以赴，这样才是真正有效率的实战练习嘛！”
    其他姑娘都无语地看着他，表情仿佛在问“你真的不知道吗”。
    “看我干什么？”燕裕挑起眉毛，冷笑道，“要不我们也这样练练……”
    “没事没事，我们自己练习去了。”众人闻言立刻哗然，赶紧各自做鸟兽散去。
    众人练到五点左右，中途苏云锦怕谢若溪着凉，还带她去厕所把衣服烤干了几次……然后又被弄到全身湿透，只能说废物就是免不了被羞辱的命运。
    “晚饭去食堂解决？”燕裕问道。
    “食堂？”赵元真当场震惊。“说好的十顿饭呢？”
    “那行吧，你带路。”燕裕也懒得跟她争，毕竟自己的傀儡阿真还得让这魔门妖女去更换义体，现在姑且让她得意一会。
    赵元真立刻扬眉吐气，趾高气昂大喊一声“姐妹们跟我走，今天燕公子买单”，跑到前面带路去了。
    大家原本还想看看赵姐想吃什么，结果离开学校到了商城里一看，海底捞，顿时纷纷绝倒。
    “海底捞怎么了？”赵元真愤愤说道，“火锅最适合人多一起吃好吗？”
    “确实确实，不要吵了。”燕裕给大家解释说道，“我当初第一次带她在外面吃饭，就是吃的海底捞。”
    “嗯。”陈灵韵笑眯眯道，“赵姐那次差点把汤给喝完了。”
    “哪有！”赵元真原本还有点感动，心想小贼居然还记得第一次带我出去吃饭，听到后面陈灵韵的话顿时直翻白眼。
    尼玛，忘了这坏女人当时也在，可真特么扫兴！
    再看苏云锦和林柠，两人也是面不改色，显然对她们而言，“赵姐吃火锅把汤喝完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有谢若溪傻傻问道：
    “汤喝太多不会咸吗？”
    “别听她们乱说。”赵元真搂住谢若溪的肩膀，“今天算是你入队第一天，待会儿菜单给你先点，想吃什么尽管让服务员上。”
    “赵姐好像很喜欢这荆南小姑娘。”陈灵韵给其他人悄悄传音入密，“会不会是……类己？”
    “你是说性格还是身材？”林柠好奇问道。
    性格上说，两人都有点呆萌的感觉；身材上讲，谢若溪虽然没有赵元真那般珠圆玉润，但也是颇具规模的水准。
    “队长觉得呢？”苏云锦问道。
    “我觉得都不是，你们别瞎猜。”燕裕否定了这两个猜测。
    他当然清楚赵元真为什么喜欢谢若溪：原因无它，这废物的修行天赋足够高而已。
    魔门妖女，最擅趋炎附势，谁看上去有机会成就大道，她就会扑过去抱谁的大腿，企图混个鸡犬升天！
    众人来到店里坐下，赵元真也并未食言，将菜单拿给谢若溪先点。
    谢若溪也是受宠若惊，挨个问大家想吃什么，最后才下单子。
    燕裕有些无聊地玩着手机，发现戚昌平给他发来一条消息：
    “明天下午3点新闻发布会，正式对外宣布秘境消息，后续会做差不多一周的预热宣传。秘境在三晋省高都县西北方，已有部分阴卒从秘境里出来，假如后续高都县城的防御压力增加，可能会把模拟对抗和秘境攻略提前，你们做好准备。”
    “好的。”燕裕回道。
    “谢若溪的批复，枢密院那边还没下来，所以这次她不能出战。”戚昌平又发来一条消息，“让她继续搞粉丝运营吧。”
    燕裕没有回复，毕竟谢若溪现在也确实拿不出手，只是将前面的消息发在战队群里。
    “三晋省高都县。”苏云锦思索问道，“长平之战？”
    “估计是有鬼修大能为了炼制长平陷兵坑里的阴魂，所以在附近开辟了专门的秘境吧。”燕裕随口说道，“当年白起在那里坑杀了45万赵兵，怨气估计得冲天而起了，这次秘境难度不低的，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没事，咱们不是有灵韵嘛。”林柠说道，“她的招魂幡对阴魂有克制的。”
    “还有我的阴风剑。”赵元真不甘示弱。
    “对，还有赵姐。”苏云锦是会说话的，笑道，“上次的母子怨灵就很怕她的剑。”
    众人说说笑笑，等菜上来，丝毫没有半点紧张局促。
    燕裕正要说些什么，突然心念微动，神识震颤。再看姑娘们，除去没有修炼神识的谢若溪外，其余个个都是脸色变化。
    怎么说呢？就像是鱼儿从浅水里骤然落入深水中，鸟儿从山洞里突然飞出山洞外，仿佛整个世界都一下子开阔起来。
    就在刚才的那一刻，全球的灵气浓度都有小爆发式的上升。
    陆国修士等级上限提高。
    已至洗髓阶。

 第一章 燕裕的死亡威胁

    等级上限提升之后，第一件事是什么？
    冲级。
    技术诚然是影响实力高低的主要因素，但修为境界却能决定实力高低的上限和下限。
    与其赌实战时的技术能不能发挥正常，当然还是尽快把修为境界提上去更加划算。
    众人草草吃完饭后，便赶回别墅房间里各自吐纳炼气，也没人管谢若溪干啥——不是不想管，是现在要争分夺秒冲修为，哪怕比飞龙战队多冲上去一点，下周的秘境对抗就多一分优势。
    吐纳炼气要行真元大周天，每日的第一轮周天的修为提升最快，第二轮的增长效率就腰斩，第三轮第四轮越来越差……所以修行才有“日课”的说法，每天的第一轮周天必须行完，第二轮尽量行完，后面随心。
    提升效果还和修士的资质相关。比如京爷刘龙韬，据说每天行周天至少十五轮以上，因为人家的资质好，哪怕轮次叠到十以上，每轮的增长依旧可观。
    资质没京爷那么逆天，但还算平均水准的，一般会行周天七到八次。再后面的增长就很少了，练了感觉没练，浪费时间不划算。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等级上限摆在这里，大家只要资质不太差，修行慢点也迟早能修到现阶段满级，不至于在长时间维度上拉开差距，除非下周有对抗赛要打。
    谢若溪这边骤然无人管束，当然也乐得逍遥自在。书房里闷头游戏打了半天，突然听到楼下传来门铃声。
    她下楼过去开门，发现是戚教官到了。
    “筑基丹。”戚昌平拿出瓶子，“一共六颗，叫燕裕下来签收。”
    谢若溪下意识就不想去找燕裕，问道：
    “放客厅不行吗？他现在正在修炼，我不好去打扰他。”
    “嗯。”戚昌平审视着她，突然眉头一皱，“你怎么没在修炼？”
    “我……”谢若溪拉长声音，飞快想出一个借口，“我正要去修炼，但燕裕让我在这里等教官你送这个……筑基丹过来。”
    “行吧。”戚昌平把瓶子塞给她，“里面有一颗丹药是你的。记得先不要服用，把今天的日课先做了再说，不然浪费了。”
    “哦哦。”谢若溪收下瓶子，目送戚昌平离开后关上门，把瓶子往沙发上一丢，打算继续上楼去打游戏——结果瓶子被身后突然出现的燕裕接住了。
    “知道这是什么吗？”燕裕微笑问道。
    他虽然笑得温和，但谢若溪却是被抓个当场正着，脸色惨白，结巴说道：
    “呃，这個是……”
    “这叫筑基丹。”燕裕神情和善地道，“全国一个月的产量可能就几百来颗，多少修士求之不得呢，绝对的好东西。如果被外面的非官方修士知道你有这玩意，分分钟就要过来杀人越货，或者把你家里人绑了……”
    “我错了。”谢若溪果断认错，“对不起，我会马上去修炼的。”
    她滑跪得是如此之快，让燕裕也有些愕然。
    毕竟平时经常被他怼的两个姑娘，赵元真素来是“我错了我就不认”的嘴硬，陈灵韵则是“什么错我不知道”的装傻，如今遇到个肯痛快认错的谢若溪，比起那两位来态度算是很诚恳的了……
    打住！
    不要被她迷惑了，这漂亮废物最擅长打退堂鼓。现在被训了一通说要洗心革面，小心待会她回了卧室又觉得无聊，重新开始摆烂摸鱼！
    “你跟我来。”燕裕收起笑容，严肃说道。
    谢若溪忐忑不安地跟着他上了二楼，看着他将筑基丹分给其他姑娘，最后回到卧室里。
    赵元真在床上打坐，见谢若溪跟着进来，顿时瞪大眼睛。
    谢若溪也瞠目结舌：卧槽，赵姐为什么在伱房间里？
    “你……”赵元真刚说了一个字，就被燕裕骤然打断了：
    “你觉得若溪的天赋怎样？”
    天赋怎样？当然是万中无一了！
    说实话，虽然没有任何实证，但赵元真怀疑谢若溪的修行天赋，说不定是传说中万年难遇的“道心通明”：
    据说这种绝世奇才不仅修行奇快，而且无论什么法术都是一学就会，一点就通……但看谢若溪这么不争气的样子，却又很难将她和“道心通明”联系起来。
    等等，小贼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
    赵元真怔了片刻，心里浮现出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
    莫不是因为嫌我天赋不够好，要转去跟谢若溪双修了？
    此念一起，脑海里便仿佛有小贼那可恶的声音在响：
    桀桀桀！良臣择主而事，良禽择木而栖，如今有了谢仙尊助我修行，你已经对我没有用处辣！速速收拾包袱，赶快从我这洞府里滚出去！
    赵元真木楞当场，眼角一滴晶莹划过，突然叫道：
    “便是糟糠之妻，也不能轻易舍弃。你若是因为我天赋不如她，便要与我割席断侣，我便是成魔也不会放过你！”
    话音刚落，头顶便挨了燕裕一巴掌：
    “他妈的，想象力那么好做什么！我叫她过来是觉得她这么好的天赋，要是一个人偷懒摸鱼铁定浪费了，所以得盯着她好好修炼！”
    赵元真方知自己搞了个大乌龙，眼角犹然带泪，面上却忍不住笑起来，也顾不得抹脸收起悲容，只是抱住燕裕的手臂傻乐道：
    “说的也是，是我糊涂了。诶！若溪妹妹既然天赋异禀，不如就与她行牵丝环如何？”
    牵丝环，乃是《牵丝大法》炼气术篇章里的一个改版。
    原版是两人双修行气，炼气速度按天赋最高的那个来，后面因为魔道中人不想找道侣双修，故而“以傀儡侣之”，谓之“牵丝环”。
    简单解释，就是和傀儡双修，让傀儡炼气单向反哺修士己身。傀儡身上的天材地宝越多，品阶越高，那么辅助炼气的效率就越高。
    赵元真说“要与谢若溪行牵丝环”，就是要把谢若溪当做傀儡，用她的优秀天赋来炼气，从而增加燕裕和赵元真的修行速度。
    这样对她本身是没什么伤害的，当然也没什么好处就是了，提炼的真元全便宜了别人，堪称现代版的嫁衣神功……但燕裕也能猜到赵元真为什么会这么说，无非是觉得谢若溪你既然自己不想升级，每日日课的经验包不拿白不拿，不如给我们来升级算了。
    好你个魔门妖女！居然拿活人当炼气傀儡，让她白白助你修行，纵然我两世为人也想不出这种邪恶手段！
    燕裕正要出声否决，只听见谢若溪好奇问道：
    “什么是牵丝环？”
    “简单。”赵元真呵呵笑道，笑容居然无比纯真，没有半点邪恶意味，“你只要坐在我的身边，让我用法术连接你就能修行了，不需要你做任何事，便是玩手机也可以的。”
    只要坐着就能修行，还有这等好事？
    “牵丝环算我一个！”谢若溪立刻叫道。
    “算你个头！”燕裕也给了她一巴掌，“去床上坐着吐纳炼气！我不起身，你就别动！”
    虽然巴掌打在坚硬的脑门上不算痛，但谢若溪还是脑补出天旋地转的感觉，啪地就不由自主坐在床边了。
    算了，他是霸道仙尊，我拗不过他，我乖乖炼气！
    将鞋子脱在床边，谢若溪默默将穿着白袜的双脚盘起来，摆出五心向天的姿势，跟着燕裕和赵元真一块儿，开始行大周天炼气。
    好无聊……
    记得在很古早的网文小说里，总喜欢写吐纳炼气会产生快感，实际上只有真正修行过才知道有多么无聊。
    怎么形容呢？就像是要用意念控制一股气在经脉里流动，然后转来转去，转来转去……就这样转来转去。
    行完第一个大周天，谢若溪坐不住了，睁眼说道：
    “我口渴了，去倒点水。你们要喝吗。”
    “不行，忍着！”正在和赵元真合掌对练的燕裕，眼睛也不睁开，只是冷冷说道，“我不结束，你也不许停！”
    谢若溪只得继续炼气，又行完第二个大周天，再次睁眼试探说道：
    “我想上厕所……”
    “憋住！”
    “憋不住了啦。”
    “憋不住就直接尿床上！”
    谢若溪眼角抽动，心想这燕裕真是油盐不进啊！万一我是真的要上厕所怎么办？你还真让我尿你床上啊……呃，好恶心，我可别继续想象了。
    要不，就装作行岔气走火入魔了吧？
    她开始冥思苦想回忆以前上高中的时候，同班女同学为了逃避体育课是如何发挥演技的，忽然听见燕裕说道：
    “再不好好炼气，我就把你手机电脑全给换新密码，让你一整天都没法上网。”
    谢若溪顿时惊得俏脸惨白：什么？你要杀我！

 第二章 陈灵韵的三个妙计

    将今天的日课修行完毕，众人又各自服下筑基丹，在胃里化开，磅礴灵气瞬间扩散到四肢百骸。
    继续炼气！狠狠地炼！
    谢若溪也是欲哭无泪，心想我倒不是不能熬夜，但这通宵修炼是不是太过牛马了？
    哪怕是手游开活动肝个通宵，虽然损失了身体健康，可是我获得了快乐呀！
    吐纳炼气……枯燥乏味完全谈不上有趣的事情，就跟老驴拉磨转圈圈似的，你们究竟是怎么能坚持那么久的啊？
    但燕裕没有喊停，她也不敢擅自下床，只能枯坐着一遍又一遍行大周天，暗想自己以前看总裁文，还觉得霸道男主很帅很厉害，结果现实里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真讨厌！尊重一下个人意愿行不行啊！
    一直炼到凌晨五点左右，燕裕才缓缓睁开眼睛，暂且吐息收功。
    筑基丹的磅礴药力，十二正经里的主流已经初步炼化，还有小半散落在奇经八脉里的，就需要用水磨工夫去冲洗裹挟，方能全部吸收。
    赵元真穿了拖鞋下床，去卫生间洗脸去了。燕裕回头看向谢若溪，却发现她盘坐着一动不动，神识扫去周天也在运行，真元流转不息，没在偷懒摸鱼。
    咦，这漂亮废物怎么如此有定力？等一等，我再看看……
    燕裕再次神识细细扫描过去，顿时大吃一惊：
    卧槽，她睡着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的梦中修行？！
    燕裕顿时惊为天人，也不敢打断她的入定，只是蹑手蹑脚地下床去。
    “燕裕。”赵元真从卫生间里探出头来，“牙膏挤不出来了……”
    话未说完，就被燕裕一把按住了嘴。
    传音入密交流过后，两人便悄悄来到床边，仿佛看仙尊一般敬仰着床上的谢若溪，随后视线对视片刻。
    “你见过没？”赵元真传音问他。
    “没，你呢？”燕裕心说我两世为人，这还是第一次见梦中修行，简直奇才。
    “我听说古时有扶摇真人可以。”赵元真定了定神，说道，“他在少华山修行，每次入睡三五个月，吐纳炼气日夜不辍。”
    “人家那是特殊的炼气术吧！”燕裕传音道，“她这应该是仅凭资质做到的。”
    “那我不知道。”赵元真迟疑片刻，忽然说道，“你师父……没提她吗？”
    “你搞笑呢？”燕裕反问她道，“若不是他老人家授意，我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把一個外地姑娘拐回来？”
    “哦，也是。”赵元真心想确实。毕竟谢若溪此前完全没有任何修行经历，能算到她在这方面有绝世天赋的，也只有精通术算的那位大能了。
    师父啊师父，我身为燕裕的道侣，对您的徒弟可是始终忠贞，从未生出贰心的呀。您老人家明算秋毫，将来也安排点福缘给我吧，小女子弥真在此拜谢。
    “燕裕，你好了没……”外面传来林柠的敲门声，很快就被燕裕一把拉了进去。
    于是在床边观摩谢仙尊修行的人变成了三个。
    “这样修行，能有效率吗？”林柠神识扫过谢若溪的身体，一时间也有些头皮发麻，“不是说周天行十几轮之后，真元增长微乎其微吗？”
    “但如果连修几个小时呢？”燕裕意味深长地道，“修半天呢？修一整天呢？哪怕每轮效率下降到正常日课增长的百分之一，她只要无知觉地行一百个大周天，不是仍然比伱多得了一天的功力？”
    林柠说不出话来了。梦中自动刷题，效率还在其次，关键是把漫长的睡觉时间给全利用起来了，这是做题家根本不敢想象的可怕境界。
    “我跟云锦和灵韵说一下。”她拿出手机说道，“让她们等下过来不要出声，免得打断若溪的修行。”
    很快，镇海战队便全员齐聚燕裕卧室。
    “为什么她会在你的房间里？”苏云锦传音问道。
    “在她自己房间里，你以为她肯老实修行吗？”燕裕反问。
    “下次让她来我房间吧。”苏云锦继续说道，“人家毕竟是女孩子，被你这样关在房间里，不好的。”
    苏秘书说得确实也有些道理，燕裕也不想全程盯着这漂亮废物，越看她那惫懒的咸鱼姿态就越生气，便传音回答说道：
    “行，那今后每天的日课，就由你来管着她。”
    见谢若溪还没有醒转，众人便下楼来到客厅，打算先吃个早饭，休息片刻，回复心境后再去修炼。
    陈灵韵去磨咖啡豆，林柠去厨房做大家的早餐。赵元真抱着零食在沙发上一坐，开始为早餐提前健胃，苏云锦拿着扫把扫地，敲了敲燕裕的脚：
    “鞋子抬一下。”
    “你别扫啦。”燕裕无语说道，“我昨天才让家政过来搞卫生，地上根本没脏啊。”
    苏云锦偏了偏头，燕裕顺着她的示意看去，只见赵元真眼睛盯着手机，顺手薯片，碎片咯吱咯吱地掉下来。
    燕裕顿时心头火起，将她的薯片抢夺下来，怒道：
    “饭前还敢吃零食？你要是体重超了导致速度下降，我让你饿个三天！”
    “我是修士怎么会胖！”护食本能发作的赵元真立刻将他扑倒，要去抢回自己的薯片，结果因为体积过大，把燕裕的脸直接压个正着，他手里的薯片也啪地掉在地板上，碎末直接散了出来。
    拿着扫把的苏云锦，沉默看着地上又多了要清扫的垃圾，又看着被捂脸到几乎窒息的燕裕，以及盯着地上薯片满脸绝望的赵元真，忽然露出皮笑肉不笑的、令人胆寒的温柔表情，吩咐说道：
    “把它扫干净。”
    “哦哦。”赵元真自觉起身，接过苏云锦手里的扫帚，乖乖扫地起来。
    燕裕也是看得一愣。天不怕地不怕的魔门妖女，便是强者如我也必须时时敲打才能威慑住，没想到居然被苏云锦一句话搞定了？
    “队长为什么非得欺负赵姐呢？”苏云锦看向燕裕，脸上依旧是温和的假笑，语气平静地问道，“是在家里没有事情可以做了吗？”
    “我……”燕裕缓缓起身，“我去帮林柠做饭。”
    倒不是怕了她这像是随时都会发飙的神态，只是觉得林柠一个人在厨房忙碌不太好，我去给她搭把手。
    陈灵韵煮完咖啡，端着杯子走回来，就看见燕裕和林柠在厨房里忙碌，赵元真老老实实地拿着扫把扫地，苏云锦用抹布擦着周围的家具，脸上虽然表情平淡，但周身散发的气场却像是连空气都要冻住。
    “何必生气呢。”陈灵韵悠悠笑道。
    “我没生气哦。”苏云锦回答说道。
    “那笑一个给我看看。”陈灵韵跟她调笑。
    苏云锦叹了口气，终于露出有些忧愁的表情，无力说道：
    “别管我了。”
    “嗯哼。”陈灵韵笑眯眯道，“我觉得有些话与其憋在心里，还不如直接说出来。”
    “怎么说呢？”苏云锦闷闷说道，“我配吗？”
    “哈哈。”陈灵韵被她逗乐了，笑容里有些嘲弄的意味，“配不配谁说了算？他吗？凭什么？”
    “不凭什么。”苏云锦垂下眼睑，“只是我会在意罢了。”
    “那你真是自讨苦吃。”
    “所以我都说了，别管我了。”苏云锦幽幽说道。
    “嗯。”陈灵韵端着咖啡杯，绕着她走了一圈，似乎在品尝她那柔弱憔悴的神情。
    等她慢条斯理地品鉴完毕，才笑着说道：
    “其实就算如此，也不是没有办法。”
    “怎么做？”苏云锦微微诧异，抬起头来。
    “燕裕的行为模式其实很好懂。”陈灵韵伸出手指，轻佻地摇动几下，“只要你进攻，他就会死守。”
    “把思路逆转一下，如果你不想被强硬地挡回来，就不要真正去发起进攻。”
    “你是说……”苏云锦也是脑子聪慧的，很快就面露思索之色，感觉自己似乎抓到了某种脉络。
    “第一个关键词：salami_tactics。”陈灵韵甜甜笑道，“切香肠式策略。”
    “第二个关键词：成吉思汗，曼古歹战术。”
    “第三个关键词：foot_in_the_door_effect，登门槛效应。”
    “嗯。”苏云锦若有所思，“我想想看。”
    “云锦你那么聪明，肯定能总结出对付他的方法论。”陈灵韵笑眯眯道，看着厨房里给煎蛋翻面的燕裕，说道，“战场上打不过他就算了，但在某些事情上……”
    “……我们女孩子，才是占据优势的那一方。”

 第三章 你这个人满脑子只想着自己呢

    却说谢仙尊半睡半醒，懵懂之间，便将体内筑基丹的药力全部炼化一空。
    又行了两百多个大周天，直到增长已经完全不行了，意识才从沉睡中缓慢上浮，悠悠醒转过来。
    大梦初醒，全身都酸，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谢若溪迷迷糊糊地下床穿了拖鞋，想要去卫生间洗漱。
    嗯？我这是在哪里？
    她怔了片刻，总算回想起来，自己是被霸道男主拖入卧室里逼着修炼了。
    谢若溪立刻如受惊的大兔子般，小脑袋左右转了几下，视线将室内全部扫过。
    没人。
    没有躲在周围。
    卫生间里也没有人。
    也就是说，燕裕不在？
    溜了！溜了溜了溜了溜了溜了溜了溜了溜了溜了！
    谢若溪毫不犹豫，迅速冲到窗边，拉开窗户。
    呀，二楼好高！跳下去会骨折的吧？
    不过没关系，我刚学了登云术！
    客厅里，众人正围在桌边吃晚餐——灵气小爆发是前天晚上，算起来已经过了整整两天了。
    “若溪她连续修行了48个小时，连一口水都没喝过，这样不会有问题吧？”苏云锦担心问道。
    “不会。”燕裕给自己夹菜，“行大周天，颚下生津，好几天不吃不喝都没关系。如果后续练了辟谷之法，那就真的完全不用吃喝了。”
    当然，不用吃喝不等于不能吃喝。比如赵元真，辟谷之法早就练了，来到味精香料遍地都是的地球，每天还不是依旧大鱼大肉，好不过瘾。
    “那这几天的谣言，你打算怎么办？”林柠问道。
    前天燕裕杀入漫展会场，把谢若溪的头按进打地鼠机器里，被场馆的监控给拍到了。
    于是就有了一個奇怪的谣言，说两人是情侣关系，燕斩龙成名后怒斩女友，跟清安战队的李明湖在一起了，前女友威胁要在网上曝光他，结果被燕斩龙杀人灭口……
    你家杀人灭口的方法是把人的头摁打地鼠机器里？
    不过这终究算是“暴力行为”，因此很多人也乐得站在道德高地上批判一番然后转发，以此来享受“践踏修士名声的快感”。
    好在镇东军发现后及时干预，应封尽封，暂时并未起大的舆论波澜——但就是屡禁不止，似乎有人变着法子用关键词去规避审核传播谣言，比如用“艳遇”“腌鱼”去替换“燕裕”等等。
    除去燕斩龙爆杀女友的版本外，也有其他版本的谣言，比如说燕斩龙战队一男四女，性别比例失衡的背后是某下头男不可告人的龌龊欲望……听起来比爆杀女友更合理，结果反而引起了更大的争议，反对的尤其以女性网友为主：怎么，女性修士进战队就必须是靠美色？什么胡说八道！
    “谣言啊，不用管。”燕裕淡定吃菜，“我们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可以了。”
    姑娘们面面相觑。
    “如果是普通传谣，早就被封杀干净了。”陈灵韵微微一笑，解释说道，“之所以这样屡禁不止，是有人在背后使坏，故意跟咱们镇东军对着干呢。”
    “谁啊？”林柠下意识问道，“飞龙战队？定北军？还是境外势力？”
    苏云锦思索起来。
    不，都不是。
    无论飞龙战队还是定北军，都没必要去炒作这种事情，毕竟修士只能用战场胜负说话。境外势力就更不可能了，不是不想，是他们做不到。
    在背后干涉的人，正如灵韵所说，必然是“能跟咱们镇东军对着干”的级别。
    再联想到陈灵韵的父亲，骤然猜到某个可怕答案的苏云锦，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队长说得对，我们不用管，也管不了。
    做好自己。
    “要赢下来。”她忽然出声说道。
    林柠闻言一怔，随后用力点头：
    “对，我们只要赢下来，就是对谣言最有力的还击！”
    她迅速站起身来，伸出一只手悬在餐桌上方。苏云锦微微一笑，同样伸手搭在上面。
    “算我一个。”赵元真右手还在夹筷吃菜，根本没听大家说了什么（小贼被人骂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伸出左手和她们交叠。
    陈灵韵微微一笑，伸出手按在上面。
    姑娘们将视线齐齐投向燕裕。
    燕裕还在咀嚼嘴里的肉，见大家都看过来了，便将食物咽下，起身道：
    “要仪式感是吧？来来来。”
    “队长你能不能被破坏气氛啊！”林柠激烈地吐槽说道，“既然身为队长就带头振奋士气可不可以啦！”
    “哈哈，我是觉得打飞龙战队这个级别的对手，根本就不需要提振士气啊。”燕裕笑着伸出右手，跟众人的手叠在一起。
    “赢下来！”林柠大喊。
    众人同时将手下压，忽然看见客厅阳台外面，施展登云术的谢若溪摇摇晃晃，落在庭院的正中间。
    林柠：…………
    苏云锦：…………
    赵元真：…………
    陈灵韵：…………
    若溪妹妹，我们正在搞出战仪式提振士气呢！你在旁边现场表演跑路是几个意思呀？
    谢若溪还不知道自己的逃跑身影，已经被一楼客厅的人透过阳台玻璃看个正着，只是平稳地落在地上，振奋地挥舞了下小拳头。
    安稳落地！完全没有难度！
    接下来，小溪就要逃出魔窟啦！
    她正要抓紧时间继续前行，肩上突然就搭上来一只手。
    谢若溪僵硬地转过头去，就看见身后的燕裕露出和善的眯眯眼笑容，用大拇指示意室内方向。
    走，跟我回屋。
    ————————
    “我不是想要逃跑，我只是看你们都不在房间里，所以下来找你们！”谢若溪狡辩说道。
    “那为什么不走楼梯？”苏云锦温柔问道。
    “我想练习登云术。”谢若溪硬着头皮说道。
    “伱以为我们会相信吗？”林柠也是无奈扶额。
    即便是对谢若溪持怀柔态度的两人，在她一次又一次尝试逃跑之后，也终于失去了原本的好脾气。
    谢若溪不说话了，索性眼睛一翻，扭过头去，摆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咸鱼态度来。
    见她这副死样，众人顿时毫无怜悯：你等着，看燕裕怎么治你！
    燕裕面无表情地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喂，戚教官……”
    谢若溪漠然不语，心想你找教官也没用，有本事你就让军校开除我。
    “……是的。”燕裕继续说道，“孩子不肯好好修炼，爱玩……”
    谢若溪暗自冷笑，是爱玩的问题吗？是你们要我当牛马！
    “……所以必须要采取措施……”燕裕在电话里说道。
    谢若溪心中呐喊：什么措施都没用！我可是生而自由的！不自由，毋宁死！
    “查一下手游排行榜。”燕裕从容说道，“然后把她的手机号码，发给前200的游戏公司，让这些公司全部自行排查，有她的注册记录就直接注销删号，没有也要加入黑名单……”
    话音未落，小腿突然被什么东西抱住了。
    “对不起。”谢若溪跪在地上，满含热泪半仰起头，可怜巴巴地说道，“我真的知道错了，请不要删我的游戏账号。求求了，我什么都会做的。”
    燕裕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神仿佛在看不可回收的垃圾。
    呵呵。
    你是抱着什么样的决心说这种话的？
    区区几个手游账号而已，能承受得起你人生的重量吗？你以为修士只是一门普通工作吗？
    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轻易随便许诺啊。
    漂亮废物，果然和前世一模一样……满脑子永远只想着自己呢。
    “全都删了吧。”燕裕冷酷说道。
    “不！”谢若溪的悲鸣响彻整个客厅。
    电话另一头，听着明显是女孩子的凄厉惨叫，戚昌平拿着手机的手也抖了一下，下意识劝说道：
    “那个，燕裕啊，直接让游戏公司删号，会不会太过分了？要不你再跟她沟通沟通，实在不行，咱们定个时间计划表出来，每天最多玩多长时间的游戏……”
    手机对面传来嘟嘟嘟的声音，燕裕已经把电话给挂断了。
    谢若溪跪倒在他的脚边，麻木地张大嘴巴，灵魂仿佛已经出窍。
    周围的姑娘们也是惊骇地看着燕裕，心想虽然早就知道队长是个狠人，却没想到这一下居然就直接打出暴击，打得谢若溪直接倒地不起了。
    一时间又有些跟她共情，纷纷过来劝和说道：
    “算了算了，队长，算了吧，删号有点过了，过了，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燕裕沉默片刻，冷冷说道：
    “去炼气。”
    谢若溪如木偶般僵硬站起身来，自动上楼炼气去了。

 第四章 燕某人又被诋毁了

    直到第二周，众人才终于将筑基丹的磅礴药力炼化了十之八九。
    与此同时，外面的谣言也已经一发不可收拾，隐隐有着要给燕裕人品盖棺定论的趋势。
    他们在拿其他战队的性别比例和镇海战队进行对比，论证燕某人“以战队之名行后宫之实”，说他“大节勉强，私德有亏”。
    燕裕知晓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有些乐了。
    “咳，你不要把这个事往心里去。”校长办公室里，李卫国试图安抚他的情绪，“你现在热度很高，网上被人说怪话也是很正常的，毕竟俗话说‘不遭人妒是庸才’。你看看陈天明，都这个地位了，网上还有键政人骂他是‘江海匪帮头头’呢，他不是也没跟人计较嘛。”
    “那骂他的人被封禁了吗？”燕裕好奇问道。
    “呃。”李卫国心说你怎么就盯着这个，“封是封了，但这种事情是封不完的，所以……”
    “没事的，老李。”燕裕洒脱地摆手说道，“你不用解释了，这事我不会计较的。”
    “怎么叫我老李呢？”李卫国顿时失笑，瞪眼道，“没大没小！”
    “啊，我以为您是作为长辈身份在照顾我的情绪。”燕裕哈哈解释说道，“所以我也不能太生分了是不是？”
    “那也别叫老李。”李卫国笑着说道，“要不就跟陈灵韵一样，叫我李爷爷？”
    “可以啊。”燕裕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外面诋毁我的谣言，李爷爷您是不是处理一下？”
    “唉，你放心吧，我会让人处理的。”李卫国收起笑容，缓缓说道。
    虽然是“我会让人处理的”，但前面那個“唉”字是什么意思，两世为人的燕裕又怎么会听不出来，笑着起身说道：
    “行吧，那我就积极备战去了。”
    他哼着快银小调，离开校长办公室，就看见陈灵韵在外面等他。
    “怎么说？”陈灵韵笑眯眯道。
    “搞不定。”燕裕回答说道，“伱老爹可真是能给人添麻烦。听老李话里话外的暗示意思，那些人是把我当做‘江海匪帮头头的女婿’，所以才玩这套清流攻讦的把戏。”
    什么叫“清流攻讦”？参考陆国自古以来的传统惯例，就是不断攻击对方“私德有亏”，从而逐渐达到“对目标全盘否定”的效果——具体可以参考明朝党争。
    即便到了“思想开明”的现代，很多老百姓对公众人物的评价依旧是善恶二元论。拉动经济增长但是包养情妇，狗官！提高平均收入但是非法受贿，狗官！懒惰懈怠没做出成绩但也找不出劣迹……还行，一般般吧，没什么好指摘的。
    “他们最多也就拉低你的社会评价而已。”陈灵韵微笑说道，“不用担心，我爸爸是不会让你出事的。”
    担心？燕裕怎么可能会担心！笑死了。
    要知道，随着灵气复苏的程度加剧，社会评价对修士的影响其实是越来越小的。也就陆国目前还维持着原本的秩序框架，没什么大的变化，所以才会有人企图通过污蔑修士的声誉来搞事情……欺负的是修士还愿意在这个框架里玩。
    一旦真被逼急了，我把这框架给你砸了，你再说我坏话试试？你全家老小的脖子是我飞剑砍不断的吗？
    即便陈天明不打算出手，燕裕也不觉得这些谣言能有什么威力，更何况他也不信陈天明会全力保护他。
    以老泰山的尿性，多半只是确保他在朝地位评价不受影响，至于他的民间评价当然是越烂越好。
    毕竟那些人喷得越狠，燕裕就会越记恨他们，就越倾向于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也就是老泰山这边。
    你不是心心念念要保护凡人吗？现在他们开始诋毁你了，被背叛的感觉怎么样？来吧，站在我们陈家这边，迎接属于修士的新时代吧！
    陈灵韵仔细打量燕裕的脸，见他表情没什么变化，就知道他肯定又看穿了一切，不由得开始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先知优势……呵呵，真是作弊啊。
    两人并肩在校内道路上同行，虽然彼此没有交谈，但一切又尽在不言中。
    周围路过的同学们，用八卦敏感的视线打量着他们，却也没有小说里常见的路人反派上前来嘲讽送脸——毕竟就算是真开后宫的燕裕，那也是燕斩龙！可不敢轻易跳脸。
    “稍等，接个电话。”燕裕拿出正在响铃的手机一看，是京爷打来的。
    “喂？”
    “老燕，听说您最近被网上骂得可是有点惨。”
    “老刘你还敢提这茬，我记得之前说我开后宫的人里头也有你吧？”
    “哈哈，是的。”刘龙韬轻描淡写地道，“但我真不觉得开后宫有什么问题。我身边圈子里的人，同时玩两个三个的多了，自由恋爱，也不结婚，更不违法，谁管得了呢？”
    “你不要用权贵阶级的错误思想来腐化我。”燕裕义正言辞地说道，“不管外界怎么污蔑，我的初心是绝对不会动摇的。”
    “等等，您先别急着和我们划清界限。”刘龙韬顿时也乐了，大笑说道，“老燕，您真以为您还是那平头老百姓吗？还需要顾忌什么网络暴力、什么社会评价吗？”
    “从您成为镇东军第一修士开始，您就和‘普通人’这三个字沾不上边啦！”
    “老燕，我不否认我是权贵阶级，但您现在和我才是同类，咱们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人。”
    “打住！”燕裕立刻打断他道，“怎么突然开始划定物种了？老刘你这安慰人的法子还挺别致的。算了，我心领了啊，你不用再说了。”
    “这样就好。”刘龙韬哈哈笑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您真被那些人影响了，会连累我也一起掉价的。这事儿说起来也挺操蛋，我跟您说，我们家这次可没下场，要搞您的是另外两家，陈灵韵也是知道的。”
    “无所谓。”燕裕满不在乎地说道，“这事不管是谁搞的，反正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吧。”
    “对极了。”刘龙韬赞成说道，“我虽然没法子让家里帮您，但他们的小辈我还是认识几个的，过几天我去找他们的晦气，给您出出气。”
    “不用不用，这跟你又没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说过了，咱们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人。”刘龙韬说到这里，冷笑起来，“我也不是陈灵韵那个孬货，被外人欺负到咱们头上了还能看热闹。啐！丢人！江海人这种自私自利的习性，我们老平京可看不惯！”
    “挂了啊！下次聊。”
    刘龙韬挂断电话，燕裕戏谑看向身旁的陈灵韵，揶揄笑道：
    “啧啧啧，老刘都知道替兄弟出气，果然是患难见真情啊。某人在这方面可是给他提鞋都不配了。”
    陈灵韵笑而不语。对面这次虽然攻讦的是燕裕的名声，但目标却是冲着她爸去的，她怎么可能贸然下场帮忙？那不是给对面递刀子吗？
    刘龙韬作为两边都要拉拢的局外人，当然可以出来搞点事情，拉拢燕裕的同时借机嘲讽她，属于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就算我自私自利吧。”两人又走过一段路程，她才收起浅浅的笑容，认真说道，“但他也并非是仗义执言。”
    “那两家之所以下场，是因为他们家的直系子孙里没有修士；刘家之所以不下场，甚至假惺惺地默许刘龙韬出手帮你，也是因为他们家里真的出了修士，并不代表他们和你站在一边。”
    “废话。”燕裕毫不掩饰地鄙视她，“如此浅显的道理我能不知道吗？所谓的大家族，哪个不是目光短浅自私自利的？便是在不肯放开修行管制这件事上，虽然表面打着避免‘轰轰昆昆乾坤动’的旗号，背地里肯定也有害怕‘天街踏尽公卿骨’的意思，那又怎么样呢？”
    “无论是他们还是你爸，虽然政策主张背道而驰，但本质上却都代表着旧时代的傲慢，以为自己能彻底掌控住修士的力量。那就走着瞧吧！看看终将抵达的时代巨浪，吞没的究竟是驭浪而行者，还是毫无水性却敢站在岸上指指点点的看客！”

 第五章 装逼预选赛

    虽然最近各种污蔑燕斩龙的谣言甚嚣尘上，但当事人燕裕对此抱持无视的态度，无疑让关注他的身边之人如李卫国等，暗自悄悄松了口气。
    等等，当事人只有燕裕吗？
    谢若溪暂且不提，燕裕将她入坑多年视若珍宝的手游账号拿捏在手里，整个人已经是一条死鱼了，如今让她干嘛她就干嘛，断然不会因为什么谣言而起别的念头。
    然而，同为“后宫战队”里的一员，林柠和苏云锦却没有这般淡定。
    从网上得知谣言的家中父母，连忙给宝贝独生女儿打电话，询问镇海战队是不是真的是什么淫窟。
    “唉呀不是的。”苏云锦拿着手机，头疼地给父母解释道，“你们不要听风就是雨嘛，一下子说待在战队里不安全，一下子又说会被潜规则……都是外面的人乱说的啊。”
    “不用过来！真的，不用过来，我好得很……嗯，嗯嗯，好的好的，就这样，挂了啊。”
    她心力交瘁地放下手机，就看见对面的沙发上，林柠也在用加密方言应付着家里人。
    “解释好了？”燕裕端着杯子接水路过，顺口问道。
    苏云锦看着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悠闲样子，顿时心里就有些来气，话到嘴边忽然心思一动，问道：
    “队长你家里没问你吗？”
    “没有啊。”燕裕回答说道，“我父母那边，有我妹妹负责解释，问题不大。”
    “我要是有个妹妹就好了。”苏云锦叹气说道，“也没人在家里安慰我爸妈。”
    “让你爸妈再生一个。”燕裕说。
    “不可能了啦，他们都快五十多了。”苏云锦柔柔笑道，“要不让菁菁也来当我妹妹算了，哈哈。”
    燕裕顿时警觉起来，什么拐弯抹角的“想和你当一家人”？
    但苏云锦已经起身，拿着杯子去净水器接水了。
    “唉呀！”旁边的林柠气鼓鼓地挂断电话，露出“我真是服了”的表情。
    “你也被家里人盘问了？”燕裕乐呵呵地问道。
    “关伱屁事！”林柠气道。
    燕裕：？
    对啊，你家里烦你，又不关我的事情，你冲我发火干什么？
    林柠起身快步小跑，噔噔噔上楼去了。燕裕原地发了一会儿呆，摇头失笑。
    这小妮子，大抵是每月一次来了，不跟她计较。
    他拿着杯子在沙发上坐下，手机划开聊天群，果然看到修士们都在讨论“后宫战队”的事情，毕竟这個大瓜如今已经算是出圈了。
    【出口成章】：其实从过往战场表现上看，镇海战队全员毋庸置疑都具备一流实力。“后宫战队”的评价是因为外行人看不懂专业细节，他们只能看到性别。
    【竹均】：有道理。不过舆论会闹得这么大也很奇怪，镇东军那边没有插手吗？
    【26】：建议统统抓起来枪毙。
    【26】：打拳.jpg
    【月挂东湖】：希望不要影响到镇海战队诸位的备战状态。
    【月挂东湖】：不过燕队也不像是会被这种无聊舆论影响到的人。
    【飞龙在天】：会不会被影响到都无所谓。一个被太多女人拖累拔剑速度的男人，怎么可能当好剑仙呢？
    燕裕仔细一看，这人头像果然是蔡潜龙的自拍照片，戴着一副墨镜，神态非常骚包。
    【苗疆少女唐铃铃】：流汗黄豆.jpg
    【云卷云舒】：流汗黄豆.jpg
    【日照珠江】：流汗黄豆.jpg
    【刘少】：流汗黄豆.jpg
    【日照珠江】：来来来，关于如何当好剑仙，有请我们的京城刘少来发表感想。
    【刘少】：我没啥好说的，老燕@以德服人。
    燕裕慢条斯理地打字。
    【以德服人】：@飞龙在天。蔡潜龙是吧，这次是要全国直播的，你们记得好好准备一下。
    【飞龙在天】：确实。听说无论打赢打输，赛后都得出席新闻发布会，看来我得提前想好获胜感言了。
    【以德服人】：你可以把战胜和战败的稿子都准备一下。
    【飞龙在天】：嗯，什么意思？这时候你不是应该说，“你这种垃圾只要想好如何解释战败就好了”这种话吗？
    【以德服人】：哈哈，没事的，可以两手都准备起来，到时候获胜感言我帮你说就好了/微笑.jpg。
    【刘少】：流汗黄豆.jpg
    【云卷云舒】：流汗黄豆.jpg
    【日照珠江】：先不说对抗赛的事情，本次装逼预选赛我宣布燕裕获胜。
    【飞龙在天】：那就请燕前辈到时候让我领教一下，您的飞剑是否和您的口舌一样锋利。
    【刘少】：尼玛，小蔡那时候挑战我可不是这么客客气气的。
    【26】：他当时咋说的？
    【刘少】：“定北军第一修士的名号，今天我就收下了！”
    【日照珠江】：捧腹大笑.jpg
    【关外残阳】：捧腹大笑.jpg
    燕裕看着手机聊天群刷屏，忽然有人从后面敲了敲他的脑袋。
    “晚上去哪里吃？”赵元真从后面压在沙发上（沙发立刻就变形了），探头问他。
    “你想去哪里吃啊？”燕裕随口反问道，“不是还欠着你几顿嘛？”
    “今天有点不想下馆子，成天大鱼大肉有点腻。”赵元真玩着手机，“能不能买点食材回来家里煮火锅呀。”
    “那你跟林柠说。”燕裕说道。
    “她心情不好。”赵元真摇头说道，“好像又被家里催婚了，我路过门口听到她在和云锦吐槽呢。”
    “她家里怎么回事，刚上大学就开始催婚？”燕裕也有些乐了。
    不过林爸看女儿的眼光也确实没错，前世林柠一直到三十好几了别说婚姻，连初恋都没有谈过，还不肯相亲，谁当她爹都得着急。
    “倒也不用如此。”赵元真感慨说道，“既然踏上修行，便应当遁出三界外，不入红尘中，怎么能还被世俗之事困扰？便说结了金丹，寿数至少千年往上，又何必非要成亲生子？”
    “你懂个屁！”燕裕不屑说道，“你能延寿千年，你爹能吗？他想老死前抱个孙子，看到他自己的血脉能绵延下去，很难理解吗？哦，对不起，我忘了你好像没有爹，那没事了。”
    赵元真气得发抖，暗自咬牙：
    “小贼辱我无爹娘教养，虽然是事实，却也叫我难绷！此仇不报，我如何能念头通达？权且记下，待我有朝一日得成大道，定要将这小贼爹娘掳走，问问他究竟是谁没爹娘！”
    这样想着，脑海里便浮现出画面来：
    只见自家洞府之中，被捉来的燕父给自己泡茶水，燕母给自己烧饭菜，燕妹在身后捏肩捶背。燕裕好不容易寻到这里，进门就见全家人都围着自己道侣转，忍不住要瞪眼喝骂，却只听燕父叫道：
    “杵在门那里干什么！腿断了吗？还不赶紧过来伺候你媳妇！”
    燕裕小贼那个恨啊！无奈孝字当头，孝为最大，不得不忍辱负重，低声跟父亲应了个“是”，随后过来曲意逢迎伺候自己。到时候自己就踢了拖鞋，将穿着丝袜的玉足踩在他的肩头，当着他家人的面慢慢玩弄羞辱……
    诶嘿~
    赵元真想得美滋滋，笑容也越发憨傻呆萌。
    燕裕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心想这魔门妖女不知道哪里的脑回路又出了问题，正要做当头棒喝，忽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戚昌平打过来的。
    戚教官没事不会打电话过来，一打电话准有大事，燕裕这边接起来按了免提，就听见对面说道：
    “燕裕，秘境对抗原定周四，现在提前到周三，你们明天上午9点去机场。下午在三晋那边会有个赛前新闻采访，不是专访，你们选个人代表战队去回答记者问题，到时候全员出席就行了，晚上好好休息，周三上午10点进秘境，9点定北军会有人接你们过去。”
    “嗯。”燕裕思索了一会儿，“赛前的新闻采访，应该不会有人不识好歹，问我一些难堪的问题吧？”
    “如果有不方便回答的问题，定北军那边的主持人会帮忙跳过的。”戚昌平低声说道，“不过保险起见，你们也可以准备一些套路化的、打官腔的回答，把问题搪塞过去就可以了。”
    “我懂了。”燕裕说道，“军事机密，无可奉告……就这样说对吧？”
    “不是，我的意思是……”戚昌平沉默片刻，说道，“算了，应该也不要紧，你就按你自己的性格随便答吧。”
    让他装逼吧！大不了当天让网评员们加班加点干活，和那些小黑子争一争节奏算了。

 第六章 这不得好好嘲笑老燕

    明天也就是9月11日，全国第一场修士模拟对抗，将在三晋省高都县西北方向的古城秘境举办，届时官方会进行全程直播报道。
    国内电视直播为中央五台，互联网直播权被十讯以6亿人民币拍下（预定今年9月-12月的所有秘境对抗比赛直播），有声广播权被珠穆拉玛公司中标拿走。
    国外的转播权，据说朝廷经贸司已经和国外几家大平台沟通很久了。希望最大的是已经承接超英直播的米契网飞公司，技术和设备都有现成的，给陆国的报价高达每年14亿米刀。
    只是网飞希望一口气拿下今、明、后年共计三年的全球直播权（除陆国以外的所有国家），而经贸司只想卖今年剩下来的4个月，因此双方据说已经互相翻来覆去扯皮了很久。
    又传说重樱“京都通信”也打算下场，这位s社财阀大爷向来财大气粗，因此经贸司那边底气很足，大有“你不买有的是人买，实在不行我不卖了”的傲慢架势。
    狂！
    谁叫咱们陆国修士能打呢？有三屿宝船之战在前，全世界都知道陆国修士比超级英雄牛逼，无比巨大的预期流量摆在这里，真不愁没人买！
    今年是这个价，明年就不是这个价了！
    当然，经贸司还没正式谈下单子，因此国内也没有开始“遥遥领先”的宣传。
    目前比较热门的讨论内容，主要是关于镇海战队和飞龙战队谁更有机会获胜的话题。
    支持飞龙战队的粉丝，罗列出了以下观点：
    一、这次是定北军的主场，飞龙战队肯定有优势。虽然明面上这次模拟对抗对双方都是公平的，但“作弊是三强争霸赛的传统组成部分”，“在霍格沃茨的地盘打比赛，教授们会帮谁还用说吗？”
    二、飞龙战队只比镇海战队晚四個月建立，双方哪怕实力有所差距，也不会相差太多，更没有到碾压的程度。
    三、镇海战队最近负面舆论不小，很可能会转化成队伍修士们的心理压力。到时候未必能稳定发挥，只要一个失误就会直接大败亏输。
    总结：地利、天时、人和三个方面，飞龙战队要么优势很大，要么劣势不大，怎么看都有很大的赢面。
    支持镇海战队的粉丝，针对上述观点进行逐一反驳：
    一、你们飞龙战队再怎么作弊，能屠龙吗？燕裕可是杀过蛟龙的！
    二、你们还知道晚了四个月啊？燕斩龙南海一战成名的时候，你们战队还在学校里过家家呢！
    三、要说心理压力，“飞龙战队”遇上“燕斩龙”，那不是直接压力拉满？
    总结：我们要看燕斩龙打爆对手吔！
    镇海战队粉丝将上述观点逐一反驳，飞龙战队粉丝针对他们的反驳再逐一反驳过去，于是争吵很快就蔓延到了每一个论坛里，导致热度已经全面上升到了它本不该有的高度。
    盛京某处搓澡堂里，刘龙韬、艾陆、郭飞云、杨临晖四个汉子，此时已经让师傅搓完了澡，在大池子里泡着玩手机。
    “不是吧？”郭飞云看着手机，忍不住笑道，“真有这么多飞龙战队的粉丝？蔡潜龙这队伍，怎么想也不可能是燕裕那边的对手啊！”
    “他们又不懂修士。”艾陆撇嘴说道，“外行看内行，跟瞎猜似的。”
    “你们这就不懂了吧。”杨临晖吐槽说道，“看看粉丝ip吧，支持飞龙战队的基本都出自华北、东北的省份。”
    众人仔细一看，还真是。
    由于每个战队都挂靠在东南西北四军名下，因此天然就带有地域的属性。好比一个平京市民在这里，你问他是支持定北军的京爷刘龙韬，还是镇东军的江海公主陈灵韵，那他怎么选择还用说吗？
    “都别吵。”刘龙韬突然说道，“我要打电话给老燕嘲笑他了。”
    其他三人立刻闭嘴，竖起耳朵，准备听相声带师表演艺术。
    飞机上，燕裕正在跟其他姑娘们一起，听陈灵韵讲解飞龙战队的情报。
    没什么重要信息，毕竟新人新队，厉害的早被京爷抢先挑走了。
    蔡潜龙本身作为剑仙的实力还是可以的，虽然人说话有时很狂有时又不着调。
    至于他的四个队员……实在看不出什么特点，燕裕最多也就三个评价，即“基础扎实”“潜力无限”“未来可期”。
    嗯，京爷打电话来了。
    燕裕走到外面接起电话，毫不客气地说道：
    “我在飞机上别给我打电话好吧，出了问题伱负责啊？”
    “哎哟老燕。”刘龙韬大笑说道，“咱们军机的技术，哪里还怕乘员打电话啊？这样，我最近看网上辩论很激烈啊，想过来提醒您不要有太大压力。蔡潜龙带的队伍啊，其实没那么难打！”
    “哦？”燕裕诧异问道，“可是我听他说，上次他虽然单挑输给了你，但全程基本是五五开，只是最后惜败一手让你赢了啊。”
    刘龙韬：？？？？？？？
    不是，我那是全程放水让他，给他留点面子，想看看他能有多少本事！怎么到了他嘴巴里，变成“全程基本是五五开”了呢？那么多同学在旁边看着，小蔡你特么给自己脸上贴金不嫌脸皮太厚的吗？
    京爷下意识觉得这里头不对劲。但仔细又一想，蔡潜龙好像确实是这种不着调的性格，而且前几天确实听说他给燕裕打过电话……
    妈的，他要是真这么说，那还不给燕裕笑死了！
    “老燕您不会真信了吧？”他试探着询问道。
    “我为什么不信？”燕裕装作莫名其妙的样子，回答说道，“他在群里说话那么狂，你也看到了呀。如果不是和你差点打了平手，他说话哪来的底气呢？”
    “不是，我……”刘龙韬气得想笑，耐心解释说道，“老燕您想想啊，小蔡要真有那么厉害，当初我这龙骧战队还不得给他留一席之地？上次是我故意让着他呐！”
    “老刘，别解释了，我懂。”燕裕也安慰他道，“没事的。单挑胜负说明不了什么，关键还是得看团队的实力和配合。”
    “老燕。”刘龙韬有点破防了，“您这过分了啊。我的实力，您还信不过啊？”
    “你的实力我当然信得过。”燕裕一本正经地道，“问题是蔡潜龙的实力，我不知道啊！”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刘龙韬顿时急了，提高声音，“我问你，他姓什么？”
    “蔡？”
    “菜啊！”
    “老刘你先别急。这个有点地图炮了啊，这话不能乱说。”燕裕赶紧打断他道。
    “我不是攻击姓蔡的人，我是说蔡潜龙这个人很菜。”刘龙韬冷静下来，解释说道，“换你上去，啪啪几下就给他撂倒了。还什么跟我五五开啊？扯淡呢吗这不是！”
    “嗯。”燕裕沉默下来，“那到时候我看看吧。”
    “哎唷，您别到时候再看啊。”见他似乎还不肯信，刘龙韬有些抓狂，“明天您上场了就知道的事情，我有必要在这里跟您撒这个谎吗？我就这么说吧，他现在就跟您队伍里那林柠一个水平，懂了吧？林柠！”
    兴许是京爷嗓门大了，燕裕身后传来林柠的声音：
    “谁叫我？燕裕？”
    “没叫你。”燕裕转头应付道，“我们在讨论计量单位呢。”
    林柠：？
    燕裕回过头来，继续问道：
    “几个柠？”
    “还能几个柠？”刘龙韬简直无语了，冷冷说道，“0.9个柠到1.1个柠之间浮动！”
    “那好像是有点菜。”燕裕装作将信将疑的样子，继续问道，“跟1个柠打，你让他干什么啊？”
    “那不是他放话太狠吗？”刘龙韬轻蔑说道，“上来就是‘定北军第一修士要换人了’，我不多留点时间耍他，我面儿往哪搁？”
    “明白了，行吧。”燕裕说道，“多谢你的情报哈，我还有事，先挂了。”
    刘龙韬挂断电话，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眼角余光忽然发现其它三个队友都在无声咧嘴，悄然大笑。
    但等他的视线扫过去的时候，众人的笑容一下子就不见了，转而开始低头严肃地研究浴池地砖的花纹来。

 第七章 狠狠抹黑，猛猛洗白

    “……所以，你们觉得呢？”陈灵韵将情报全部讲解完毕，微笑问道。
    姑娘们交换眼神。
    虽然陈灵韵并未给出直接结论，但大家又不傻，当然听得出来情报结论是飞龙战队除去蔡潜龙之外，其他四人都是“普通的修士水准”。
    “也就是说。”林柠心直口快说道，“派一个人牵制住蔡潜龙，我们尽快解决掉剩下来那四个人，就能直接奠定胜局。”
    “但蔡潜龙也应该能看出这点吧。”苏云锦是谨慎的性格，猜测说道，“他应该会针对这点铺设陷阱。问题是，会是什么样的陷阱？”
    “让燕裕去单挑蔡潜龙，管他有什么陷阱，全给打爆了。”赵元真满不在乎地道。
    陈灵韵微笑着听完大家的意见，最后将目光投向坐在角落的谢若溪。
    其余姑娘纷纷跟着看了过去。
    谢若溪独自坐在后面，娇小的身躯却抱着巨大的天元一气剑，看起来很有二次元手游的风格（少女+重剑）。
    随着众人视线投射过来，她才猛然从发呆中惊醒，说道：
    “啊？以燕斩龙的实力，让他平推过去不就好了？”
    众人无语。这孩子前几天被燕裕狠狠拿捏了，居然还是他的无脑粉丝，好感度也看不出下降，估计是已经结晶了吧。
    “没错。”打完电话的燕裕，回到姑娘们中间，说道，“他们会用什么样的战术，我们要做好预判，但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
    “哪怕预判错误了，以我们现在的硬实力，到时候平推过去就行了。”
    他这么一说，姑娘们果然放松下来，开始聊天说笑。
    陈灵韵将众人表情看在眼里，便晓得大家虽然表面没说，但心里还是有压力的——压力并非来自飞龙战队，而是来自社会各界的外部舆论。
    外面很多人在说镇海战队是“后宫战队”，大家自然想要证明自己并非“后宫花瓶”，如此便产生了“一定要打赢”的急迫性。
    不过燕裕说得确实没错，只要飞龙战队不玩盘外招，他们的赢面其实是很小的。
    把思路逆转过来，如果对面想让飞龙战队赢，那就必然要玩盘外招……
    她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开始发消息。
    班机于中午抵达太行山机场，战队众人刚下飞机，就看见外面全是媒体团队，举着镜头朝着大家不停猛拍。
    当然，在机场接受采访是肯定不行的。这些记者之所以猛按快门，其实只是为了搞一张最显眼的照片，放在《镇海战队一行抵达三晋省》的新闻快讯上。
    这次镇海战队对抗飞龙战队，堪称是全国报道、举国瞩目，哪怕是“战队抵达”这种流水账式的新闻通报，照样能蹭到一大堆的流量！
    与此同时，在近乎沸腾的全社会舆论之下，也有看不见的暗流在涌动。
    中午11点24分，《日报》的微博官号上发布了一篇名为《谁来监督战队队长》的文章，声称目前修士战队内部的人事任命，完全由战队队长一言而决，如果队长本身有问题怎么办？战队是消耗军费组建起来的，谁能监督队长确保这些军费不被滥用？战队的人才选拔如何才能做到公平公正？
    这篇文章在微博上只挂了11分钟，于11点35分就被撤回下架，但在此之前早已被转发得一塌糊涂了。很多微博大v开始借题发挥，说某人是“用军费开后宫”，“把部队当派对”……虽然基本没有指名道姓，但评论区全都知道是在说谁。
    对面已经打响了第一枪，掀起了全民批判某人的热潮，而这边当然也不是泥巴捏的，开始打出手里的隐藏牌。
    中午12:00，十迅直播在江海府开了预热活动，请来了两位非常有名的直播大v：徐东明和周二河，负责担任明天对抗比赛和今天预热节目的专业解说。
    众所周知，超凡者对抗的专业解说不是那么好找的。毕竟你起码得懂他们的力量体系，才能够根据现场战局去准确地下判断。
    至于这两位专业嘉宾，徐东明以前是专业球评人，篮球解说；周二河则是电竞选手，后来转行成游戏大主播了——两人按理说都是彻头彻尾的外行。所以他们究竟是通过什么渠道，在现阶段就能拿到足够多的、跟修士有关的知识干货，这背后明显存在引人怀疑的问题。
    此时的十迅官方直播间里，背后的大屏幕正在放热门视频《燕斩龙的暴力美学》，两位专业解说则是在给大家进行讲解。
    “这里燕斩龙的移动方式，其实就是他的招牌身法。”徐东明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知道，修士的三种移动手段，分别是‘神行术’、‘登云术’和‘穿墙术’……”
    他最开始还很严肃，将三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然后开始讲解燕斩龙的招牌身法，说着说着就习惯性地吹逼起来，嗓门也开始拉高：
    “神行术瞬间能从静止状态冲到每秒16米，登云术能抹杀惯性从而急停回归静止，其实大家可以把这两者看成是汽车的油门和刹车。”
    “踩油门，踩刹车，不要说专业赛车手了，任何司机都是会的。但能通过油门、手刹和方向盘的配合，排水渠连环漂移过秋名山连环发夹弯的，只有藤原拓海能够做到！”
    “所以镇海战队的队长燕裕，就是修士界唯一的藤原拓海！他就是真正的秋名山车神！！！”
    “你等会儿！”周二河眯眼咧嘴笑道，“把燕裕比作藤原拓海，这是不是不太合适啊？藤原拓海是纯情处男，被那个什么……茂木夏树玩弄于股掌之中，燕裕很明显不是吧？现在外面的人都在说燕裕在搞后宫战队啊。”
    “唉呀，什么后宫战队，你不要听外面的人乱说。”徐东明立刻雄辩说道，“藤原拓海确实是纯情处男，车开得再好也就那样。但燕斩龙是超凡者，你知道米契的超英联盟，像燕斩龙这個战力级别的超级英雄，每年到手的收入是多少吗？你知道那些体育明星的私生活里有多少女人吗？”
    “燕斩龙真要开后宫也不可能对战队同伴下手，他只要全国公开征女友找对象，那光是报名参加初选的都得排队摇号，一天换一个连续几年都不重样……”
    场外的节目制作也是懵逼了：我是让伱们帮忙洗白他，不是让你们把节目搞低俗化被封杀的！连忙示意场务叫停。
    周二河收到场外消息，连忙说道：
    “好了，后宫战队这种谣言听起来就不可能啊。现在我们继续来看视频……”
    虽然两人及时收力，但不愧是擅长互联网直播整活的，这些段子很快就流传开来，给了“燕窝”们极其有力的回击话术。
    “燕斩龙真想开后宫，怎么可能只收四个人？”
    “没见识的老农，以为皇帝是用金扁担挑粪浇菜的，笑死我了。”
    “燕斩龙现在是陆国修士第一人，怎么可能被儿女情长所牵累？”
    “女人哪有修炼好玩？”
    燕裕却不知外面已经吵得天翻地覆了，只是带着姑娘们在当地酒店下榻，准备出席下午的记者招待会。
    由于要在大量媒体面前公开出镜，化妆自然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谢若溪此时直接满血复活，主动揽下化妆师的工作，
    “发言人就陈灵韵你来负责，没问题吧？”燕裕随口问道。
    “没问题。”陈灵韵刚让谢若溪替她涂完口红，甜甜笑道，“不过他们若是点名要让队长回答，我可不管哦。”

 第八章 万众期待的记者招待会

    三晋省高都县，随着全国媒体的目光都投向这边，已经变得极其热闹。
    无数车辆围在县衙办公大楼门口，将下方堵得水泄不通——因为定北军的记者招待会就在办公楼顶层的会议室里，双方战队都会在那里接受媒体提问。
    首先出席的当然是飞龙战队，毕竟这里是定北军的主场。
    钟鸣、彭一凡、马大伟，副队长沈锐，以及牛逼哄哄的队长蔡潜龙，按照座位顺序依次落座。
    大概是平生第一次被这么多媒体采访，四个汉子都有些拘谨约束，只有蔡潜龙丝毫没有半点紧张，甚至还有时间拿手机屏幕当镜子，理了理自己的额前刘海。
    台下的记者们都有些无奈：虽然是你们飞龙战队的主场，但我们其实更想采访镇海战队。
    为什么？不是因为镇海战队多美女，而是人家流量最大。
    要知道，现在别看外面两边阵营吵得很凶，实际上一边是镇海战队的粉丝，另一边的绝大部分却并非飞龙战队的粉丝，而是镇海战队的黑子……由此可见哪边的战队采访报道更有新闻价值。
    “好了，开始提问吧。”主持人说道。
    等了片刻，便有三四个人举起手来。
    主持人随便点了一位，只听见对方起身说道：
    “你好，我是《南川观察》的记者，请问蔡队长如何看待镇海战队？请评价一下对手的实力，谢谢。”
    蔡潜龙正要说话，主持人却将话筒递给了副队长沈锐。
    “镇海战队比我们更早成立，按规矩其实算是我们的前辈了。”沈锐非常娴熟地回答道，“我们会以镇海战队为榜样，争取这次能打出实力、打出水平、打出风采，为全国人民展现出强军强队应有的风范。”
    记者没有继续追问，但看表情明显有些失望——这不是她想听到的回答。
    很显然，虽然外界闹得沸沸扬扬，但飞龙战队背后的定北军领导，态度还是非常明确的。
    他们并没有听信小黑子的说法，真以为飞龙战队能和镇海战队匹敌了，因此事先授意副队长沈锐，准备好了四平八稳的应对话术，避免被卷入到目前的舆论纷争之中。
    主持人再次示意，于是又有记者站起来道：
    “我是《犀牛网》的记者，请问你们能预测一下这次比赛的胜负吗？”
    蔡潜龙刚刚开口，只听见沈锐拿着麦克风说道：
    “当然，既然选择了加入战队，我们对任何战斗都会抱有足够坚定的信心和斗志，相信我们一定会拿下最终的胜利。”
    这里沈锐玩了个偷换概念，毕竟“我有信心拿下胜利”是主观上的意愿，而记者询问的是基于客观的认知判断，也就是说“你分析一下你们队伍能不能打赢”。
    那位记者正要继续追问，只听见主持人说道：
    “一家媒体只能回答一個问题，请你把话筒递给后面那位记者。”
    众记者继续问了几个问题，沈锐果然回答得是滴水不漏，显然早就已经做好了预案。
    “还有问题吗？”主持人环顾四周，默默点了点头。
    上级领导已经交代过，飞龙战队这边的回答时间越少越好，尽量将时间留给后面的镇海战队，因此他正要选择“飞龙战队答记者问到此结束”，突然旁边的蔡潜龙冷不丁地举手说道：
    “我有问题。”
    在场众人顿时绝倒：伱他妈又不是媒体记者，你有个屁的问题！
    蔡潜龙却仿佛未察觉众人目光似的，继续问主持人道：
    “之前的记者问的是我，你为什么要把话筒给沈锐？”
    还不是因为担心你说出什么惊世之言！主持人迅速打个眼色，沈锐和其他队员赶紧一拥而上，嘴里嚷着“下次再让你讲”“下次一定叫你”，将蔡潜龙半拖半拉地带走了。
    蔡潜龙万般无奈，只来得及丢下一句“我才是队长！”，就被队员裹挟着离开了新闻发布会现场。
    记者们则是疯狂举镜拍摄，心想飞龙战队居然也能闹出乌龙，这次果然不缺报道题材了。
    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下，这次的最大热点——镇海战队也排队登场，果然是一男四女，男的帅气女的漂亮，个个都是颜值能打，还没落座大家就开始疯狂按动快门。
    “有要提问的吗？”主持人问了一句，下面唰唰唰三十多只手举了起来，和之前飞龙战队的零星举手形成鲜明对比。
    这就是如今镇海战队炙手可热的大人气！
    主持人随便点了一个女记者，对方立刻起身说道：
    “你好，我是《陆国新青年》的记者，想要请问燕队长……嗯，您对现在外界一部分人声称镇海战队是‘后宫战队’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呢？如果队长在为战队挑选成员的时候，会将美色也纳入考量标准的话，这是不是对陆国女性权益保护的一种践踏呢？”
    燕裕淡定地看着对方，从记者眼里并未看到任何愤怒和反感，反而有几分紧张和忐忑。
    看来并非她自己想问，而是上级的任务了。
    “我提醒一下。”定北军主持人严肃说道，“每个记者只能提一个问题，而且必须和本次对抗赛相关。不相关的问题，我们战队可以拒绝回答的。”
    他将话筒递给燕裕，暗示他可以声明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对着在场无数严阵以待的长枪短炮，燕裕微微一笑，将话筒递给了副队长陈灵韵。
    “你好，很有意思的问题。”陈灵韵甜甜笑道，“我觉得，如果只要漂亮女性进入战队，就会被认为甚至污蔑为‘依靠美色’上位，这肯定是对陆国女性权益保护的践踏。”
    答非所问，但是很聪明，以至于现场按快门的声音骤然暴增，甚至几乎响成一片。
    那女记者连忙解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问的是……”
    还没开口，陈灵韵直接无视了她，跟主持人吩咐道：
    “下一个。”
    “请这位记者把话筒递给后面那位红衣服的小哥。”主持人不由分说地命令道。
    女记者不再挣扎了，将话筒往后排递过去，后面的记者接过之后，起身问道：
    “我是《国际快讯》的记者，请问燕队长……那个，我想问的是燕队，陈副队能把话筒递给燕队吗？”
    “这就是你的问题吗？”陈灵韵露出笑容，“我的回答是，可以。”
    那记者立刻瞪大眼睛，露出“你莫不是在逗我”的震惊表情。
    周围其他媒体的记者先是一怔，随后又迅速调转镜头，对着这位被陈灵韵屑到的同行一阵猛拍。
    好在燕裕接过话筒之后，并没有让这位“已经问完”的记者退场，对方才明显松了口气，继续说道：
    “请问燕队长如何评价外界关于‘飞龙战队对抗镇海战队有不小的赢面’这个观点。”
    “哈哈。”燕裕笑道，“幽默，下一个。”
    众记者：？？？
    “下一个。”倒是主持人最先反应过来，立刻说道，“左排那位黄衣服的女士。”
    对方拿过话筒，起身问道：
    “请问镇海战队如何评价飞龙战队的实力？”
    周围记者们纷纷打起精神，心里暗自赞叹：问得好！
    燕裕对上个问题评价了一句“幽默”，说明他对飞龙战队的实力非常不看好……就应该往这个方向深挖！让他多说点值得报道的惊爆之言啊！
    在众人满含期待的注视下，燕裕慢悠悠地举起话筒。
    然后又把话筒递给了旁边的陈灵韵。
    众记者：………………
    “飞龙战队的实力水准当然是毋庸置疑的。”陈灵韵微笑说道，“能在全国这么多准修士之中脱颖而出，获枢密院批准成立战队，他们绝对不是什么弱者。队长蔡潜龙曾经一对一挑战过定北军的刘龙韬，支撑了20多分钟才败下阵来。考虑到刘龙韬已经是定北军修士中的第一人，可以认为蔡潜龙的实力不会逊色他多少。总之，非常期待这次和飞龙战队的对决。”
    她给主持人使了个眼色，主持人立刻会意说道：
    “好了！今天的发布会就到这里，请大家有序离场。”
    记者们虽然还想深挖，但镇海战队众人已经起身，他们也只能面面相觑。
    众人离开现场会台，林柠才猛地松了口气，说道：
    “呜！紧张死了，我刚才一直在憋气！还好没有人找我提问！”
    “你还不配。”燕裕斜了她一眼。
    林柠踢了他一脚。
    “云锦呢？”陈灵韵笑着问道，“你紧张吗？”
    “没有啊。”苏云锦柔柔说道，“前排有个记者一直对着我拍照，所以我只能全程微笑。”
    “我是一点儿也不紧张。”赵元真哈哈笑道，“你们脸皮也太薄了点。”
    “没人问你。”燕裕打断她道。
    赵元真顿时咬牙，暗自想道：
    “小贼今天又当众奚落于我，服了！而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得全部记下来，等将来跟他算总账！”
    这样想着，脑海里又有画面：
    只见那洞房花烛夜，周围站着四个伴娘，分别是陈、苏、林、谢，手里捧着酒盏、烛台、净盆和挑头。燕裕小郎官在净盆里洗了手，取了玉挑头，就要来揭自己的盖头，却被自己一脚踢翻在地。
    这小贼也是个不知耻的，腆着脸手脚并用爬行过来，抱着自己的腿叫道：“亲亲娘子，就让相公看看你那盛世美颜吧。”
    自己就一脚踩在他的肩上，冷冷道：“姓燕的，你还敢来碰老娘？咱们算算过去这么多年的总账！”
    哼哼哼哼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赵元真想得入神，冷不丁撞到了器材箱子，这才猛地从幻想里坠回现实。
    只见前面燕裕和陈灵韵并肩而行，问道：
    “你收到京爷骂你的消息没？”
    “事先就开飞行了哦。”陈灵韵愉悦笑道。
    “屑！”燕裕评价。
    赵元真沉默片刻，迅速快步追了上去，若无其事地插到中间，不由分说将两人给隔开了。

 第九章 我辈修士，不屑这等行径

    镇海战队众人吃过晚饭之后，便各自回了酒店房间休息。
    明天才是正式秘境，今晚本来姑娘们约了要出去逛街。但据说有很多记者就埋伏在酒店外边的街道边，因此定北军这边也派人来通知：建议不要出门，除非你想上镜。
    当然了，哪怕被记者围住采访，定北军作为东道主也会赶紧过来救场，但终归还是很麻烦的。
    燕裕躺在床上玩手机，忽然听见外面响起敲门声。
    开门一看，是苏云锦站在外面，手里还端着个果盆，大大方方说道：
    “给你带了点水果。”
    “哪里来的？”燕裕让她进来。
    “二楼餐厅。”苏云锦将果盆放在桌上，“新闻发布会之后，网上的舆论你看了吗？”
    “没呢，都说什么了？”燕裕问道。
    “都说‘原本不信你开后宫，看到这么多美女之后信了’。”苏云锦笑笑说道。
    “呵呵。”燕裕正要说几句嘲讽网民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停住了。
    有一说一，确实美女。
    此时的苏秘书，脸上仍然是下午出席发布会的妆容，唇红越显饱满，眼线更使明媚，头发在脑后绑成高马尾，留出几缕发丝在脸颊两边，精致之中又带了一点妩媚和狡黠的感觉，难怪新闻发布会上有记者一直盯着她拍照。
    如果谢若溪在这里，肯定会跟燕裕解释这叫“仙系妆容”。可惜漂亮废物不在，燕裕也只是觉得长得好看而已，心里感慨了一下，手上去拿水果吃。
    “你没卸妆啊？”他吃了一个提子，随口问道。
    “回去再卸。”苏云锦在他床边坐下，双手向后撑着身体，优雅地翘起一条腿。
    “那你现在干嘛？”燕裕诧异问道。
    苏云锦微微一笑，问道：
    “队长要赶我走吗？”
    燕裕自忖我又不是陈灵韵那个屑人，当然不可能说出“水果送到了伱就可以走了”的话来，从容转移话题说道：
    “为什么要赶你走？我只是以为你有事找我而已。”
    “确实有事要请教队长。”苏云锦说，“道法和剑术如何结合起来，我有一些疑惑。”
    “嗯，最近看你是在练这個。”燕裕默默思索起来。
    道法如何跟剑术结合，前世并没有教科书式的定论，每个法修都有自己独特的理解。比如周红羽就是习惯道法乱轰，真元快不够了再用飞剑；李照江则是远距离用道法，中近距离用飞剑。
    但苏云锦的情况和他们都不同。别人是道法杀伤力够大，飞剑只是作为补充的进攻手段，苏秘书的《南斗星河秘术》则属于强控弱伤类型，所以需要剑术来补充伤害，尤其是在缺乏团队支持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燕裕虽然不玩道法，但他前世毕竟是顶级剑仙，对剑术的理解当然是有的。
    “我是可以教你，但酒店里也不方便看你演示。”他笑着说道，“等回学校之后，到训练场我再教你吧。”
    “没事，我录了训练视频。”苏云锦拿出手机，“你要不要先看看？”
    “行吧。”对方准备得这么充分了，燕裕也就答应下来。
    他伸头过去看视频。
    从视频上判断，苏云锦在南斗星河秘术方面，已经算是相当熟练了，真元控制的能力非常强；相比之下，她的御剑术那叫一个稀烂，精度和力度都有很大问题。
    但仔细分析却也不能怪她，因为目标被南斗星河秘术击中后，整个人是被包裹在混乱水流之中的，飞剑要攻击目标就得同样进入水流，阻力和水流推力都会影响飞剑的轨迹，加上此时她的御剑术造诣上并不高明，表现稀烂也是合情合理。
    所以，苏云锦的问题在于，她的南斗星河秘术与御剑术的“兼容性”不好。虽然没有像李照江的元磁神光那样和剑术完全不兼容，但如果找不到合适的解决手段，肯定会影响她的实际发挥。
    这种时候，就需要我这个此世最强来想办法！
    燕裕正暗自思索，忽然只觉一股香风靠近，却是苏云锦怕他看不清视频，索性将身子贴近过来，手机也凑到他的眼前。
    “队长，你看这里。”虽然两人此时距离略显暧昧，但苏云锦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样子，只是眼睛认真盯着手机，说道，“每次飞剑切入水里，飞剑的速度和精度都会明显下降；但如果降低真元输出，减缓水流速度，又会导致道法的控制效果减弱，所以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呢？”
    她忽然转过头来，嘴唇差点儿擦到燕裕的脸。眼神里闪过有些许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燕裕也觉得她靠得太近了，脑海里瞬间闪过好几种应对之法：
    不动声色地离远一点——不行，太怂了，不符合我此世最强的名号。
    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也不行，太呆了，搞得跟没谈过恋爱的傻子似的。
    搂住她的纤腰邪魅一笑——更不行，太便宜她了！万一苏秘书趁机倒贴我咋办！
    正当燕裕皱眉思索，苏云锦心脏砰砰之时，外面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是陈灵韵的声音：
    “燕裕，你在吗？”
    苏云锦顿时大惊失色，有种莫名其妙的被捉奸的心虚，正要下意识找个地方躲起来，只听见燕裕叫道：
    “在。云锦也在，你有什么事吗？”
    苏云锦顿时瞪大眼睛：不是，你提我干什么啊队长！！！
    “开个门~”陈灵韵声音转甜，仿佛找到了什么乐子，语气也变得愉悦起来。
    “好的。”燕裕这边站起身来，给陈灵韵开门。
    陈灵韵走进房间，她脸上的妆早就卸了，又看苏云锦坐在燕裕床边，脸上妆容依旧精致，哪里还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事，笑吟吟道：
    “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不是，灵韵！我们只是在……”苏云锦正要解释，只听见燕裕说道：
    “对啊，知道了还不快滚？”
    “……只是在讨论修行。”苏云锦有气无力地解释完毕，感觉自己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但陈灵韵也没逮着这个不放，只是笑道：
    “猜猜我拿到了什么情报？”
    “有人暗中捣鬼是吧？”燕裕冷冷说道，“早猜到了。”
    “之前上面用俘虏‘雷鸟’玛格丽特作为交换，跟米契那边换了很多东西。”陈灵韵悠悠说道，“其中一项就是‘秘境直播技术’。”
    “定北军之前使用了大量摄像无人机，对秘境实行自杀性渗透侦查，回传了很多秘境内部的情报。”
    “原来如此。”苏云锦在旁边也听懂了，“有人将情报泄漏给了飞龙战队？”
    “他们在这块守得很严，我们这边没办法拿到。”陈灵韵淡淡一笑，“但我可以通过蛛丝马迹确定，飞龙战队拿到了情报。”
    无人机能探查到的情报，也就是秘境内部的环境地形、禁制、怪物和门将等等，当然能给飞龙战队带来极大的助力。
    别的不提，人家开局直接沿最快路线去偷门将，又或者找个有利地形埋伏起来偷你，你怎么办？就算是全程直播，人家只要说“我恰好选择了这条路线”，那也没有证据能实锤人家作弊了啊！
    苏云锦秀眉紧蹙，心想如此一来可就不妙了。飞龙战队本身就是主场作战，先进秘境，故而已得天时；再提前拿到秘境情报，那就是兼具地利了！
    燕裕却没有半点担忧，只是冷笑：
    “之前网上说‘作弊是三强争霸赛的传统’，没想到居然还真被网友给说中了。但是那又如何呢？我们这次就要让某些人知道，绝对实力上的差距，可不是什么小动作小花招就能扭转过来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陈灵韵微笑说道，“之所以对面要使用盘外招，就是因为盘内没有打赢的可能。如今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那……”
    话音未落，外面忽然又有人敲起门来。
    燕裕过去开门一看，居然是飞龙战队的队长蔡潜龙——他们战队住在三楼，镇海战队住在五楼，这小子上到我们这边来干嘛？
    “打扰了。”蔡潜龙跟燕裕点了点头，先是昂首挺胸进了房间，然后才注意到陈灵韵和苏云锦也在里面，顿时露出迟疑之色，回头尴尬问道，“我是不是打扰你们的好事了？”
    “你有什么事吗？”燕裕也懒得跟他解释，只是将房门关上。
    “是这样的。”说到来意，蔡潜龙的神情也严肃起来，“我本想和你来一场热血爽快的对决比斗，只可惜偏偏节外生枝，有人想要动用不可告人的肮脏手段，擅自干涉这场对抗赛的胜负。”
    “具体是谁，我不能说。我已经和队友们商量过了，若是这次借助外力，取得本不该有的优势，结果最后还打输了，岂不是要道心破碎？我辈修士，不屑于此等行径，不如还是公平对决，哪怕是败了，那也是堂堂正正，问心无愧，大不了后续努力追赶你们就是了！”
    他伸手进入衣袋，摸出一个u盘来，递过去道：
    “秘境的情报信息，全都在这个里面了！你们把它看完，把u盘处理掉，我们还是在同一起跑线上。言尽于此，勿要多问。”
    燕裕看着他手里的u盘，失笑说道：
    “你虽然实力不如京爷，但倒是有他的几分傲骨。至于这个情报，就算了吧，要是我们也熟悉秘境地形了，明天让那些幕后主使看出什么端倪来，岂不是第一时间要怀疑到你们头上？”
    “那又怎样？”蔡潜龙傲然反问。
    “不怎么样。”燕裕哈哈笑道，“有些事情，你们不屑去做，我们也是一样的。”
    “不需要这份情报，我们明天进了秘境，依旧能把你们碾压打爆，就这个意思。”
    蔡潜龙沉默片刻，忽然哈哈笑道：
    “好！不愧是连刘龙韬都心服口服的燕斩龙！”
    他将u盘收了起来，转身道：
    “明天进了秘境，我们不会去偷门将。咱们找个地方对决，就以实力说话！”

 第十章 古城秘境，全程直播

    蔡潜龙回到三楼，将队友们召集起来，将事情说了一遍。
    听说那燕斩龙不肯收下情报，反而扬言说没有情报也能把你们打爆，飞龙战队的队员们都皱起眉来。
    “队长，肯定是你态度太差，激起那燕斩龙的傲气了。”副队长沈锐猜测说道。
    “不可能！”蔡潜龙矢口否认，“我一直是心平气和地跟他沟通的好吧？只是刚进房间，就看见他队伍里两个姑娘也在，才意识到有些不妙。”
    “那必然的啊！”马大伟吐槽说道，“在妹子面前，他怎么可能收下情报啊！那肯定得优先装逼，在妹子面前彰显英雄气啊！”
    “那要不等那两个姑娘走了，让队长再去一趟，单独给燕斩龙送情报？”彭一凡出主意道，“没有妹子在场，队长再言辞恳切一点，他总该愿意收了吧？”
    “我怎么知道她们什么时候走？”蔡潜龙莫名其妙。
    “首先，她们在队长房间里做什么。”钟鸣开始进行推理，“我们先假设是做三人运动……”
    “你牛逼，三人运动也能推算时间？”马大伟惊愕说道。
    “废话。”钟鸣说道，“大部分男性一次不超过30分钟，一晚上最多三四次，做个简单推算还是可以的。”
    “好了不要开玩笑了。”沈锐打断了两人的胡扯，“外面什么后宫战队的说法别乱信。燕斩龙既然拒绝了，食言的可能性不大，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明天怎么打吧。”
    另一边，由于陈灵韵的存在，苏云锦也没有找理由多留，两人一起被燕裕客客气气送了出来。
    回房间的路上，苏云锦开口说道：
    “灵韵……”
    “怎么了？”陈灵韵微笑问道。
    “不。”苏云锦低下头去，“没什么。”
    “云锦真是害羞呢。”陈灵韵笑容越发愉悦。虽然她身材比苏云锦更娇小，站一块看起来像是她的妹妹，但气场却是完全相反，“如果我是燕裕，早就把你吃掉了。”
    “别说傻话了。”苏云锦无奈说道。
    两人回到陈灵韵的房间，就看见林柠、赵元真和谢若溪正坐在床上，盯着手机互相争吵。
    “赵姐不要总是骂脏话。”林柠一边打字一边说道。
    “你跟那些小黑子讲道理有用吗？”赵元真反驳她道。
    “都别吵。”谢若溪大声说道，“我把帖子发了，你们快点过来给我反串无脑小黑子拉仇恨。”
    苏云锦和陈灵韵面面相觑，彼此无语。
    ————————————
    次日清晨。
    燕裕被闹钟吵醒，慢悠悠地起床刷牙、洗脸。
    还没用毛巾擦干净脸颊，就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和林柠的喊叫：
    “快起床啦！快起床啦！”
    “来了。”燕裕将毛巾丢在水池里，披上外衣出门。
    两人往楼下餐厅走去，只听见林柠说道：
    “伱昨晚睡得好吗？”
    “为什么会没睡好？”燕裕诧异问道，注意到她似乎有些黑眼圈。
    “紧张呗。”林柠又哦了一声，冷哼说道，“也对，你怎么可能会有压力。”
    “压力是肯定会有的，消除不了的。”燕裕悠悠说道，“至于压力是转化为负担，还是转化为动能，这才是我们需要做好心理调节的事情。”
    “或许吧。”林柠叹气说道，“其实对手不难对付，主要还是这次全国都在关注，压力有些大。”
    “不过我觉得对你而言，有点压力也算是好事情。”电梯到了，燕裕带着林柠进了电梯。
    “为什么？”林柠好奇问道。
    “因为做题家的抗压能力都很强。”燕裕一本正经地道。
    林柠生气，下意识踢他一脚，但燕裕居然在狭小的电梯间里，一個神行跨步就恰好闪开，让她踢了个空。
    “我现在状态可是好得很。”燕裕呵呵笑着说道。
    林柠闭嘴不做声了，心里却莫名放松下来。
    还好有队长在……应该不会出问题。
    众人在餐厅里吃了早餐，飞龙战队的人先走一步，还过来和燕裕等人打了招呼，没有提及昨晚情报的事情。
    等赵元真最后一个吃完，镇海战队众人便起身下楼，离开酒店，乘定北军的车前往秘境位置。
    大概是吸取上次长白山的教训，这次的秘境周围堪称铜墙铁壁，被整个营区层层严密封锁起来，到处都是建筑，从外面根本找不到秘境入口在哪里——感觉就像是曹操的七十二疑冢。
    燕裕等人在休息区等着，飞龙战队率先进入秘境，跟着进去还有医疗组、导播组和安保组。
    由于已经拿到秘境内部的情报，这些人会找个隐蔽安全的地方猫着，用隐身术来尽量避免发生战斗，全程只负责现场无人机拍摄以及医疗干预。
    过了片刻，镇海战队的出发时间也到了。
    燕裕等人带队进入秘境。片刻之后，便出现在一座古城池之中。
    城墙高耸，房屋低矮，鳞次栉比，阡陌交通，脚下黄泥铺路，空中阴风阵阵，吹得人浑身发寒。
    “右边。”燕裕简单下令。
    众人迅速寻了附近一个较大的建筑，冲了进去。
    此处似乎是客栈，二楼有诸多客房，一楼摆着两张大桌，四五张长凳，供外来的客人打尖喝茶。
    空无一人。
    陈灵韵拿出招魂幡，摇了几下，便有五条大狗出来，跃起空中化为无形，悄然出客栈侦查去了。
    这一幕通过衣服上的摄像头，出现在了外界的直播间里，徐东明迅速解说道：
    “陈灵韵的职业是使鬼。大家可以看到使鬼修士在侦查方面优势很大！鬼物天生会隐形而且数量很多，天女撒花这么往四面八方一撒，管你什么阵容战术全部看光光！好现在我们来看看飞龙战队的位置……”
    飞龙战队同样刷新在古城池里，也选择了一座室内建筑暂避。
    不同的是，他们选择的是一处矮小的平层民居，躲进狭小的房子里后就不出来了。
    “双方都选择了隐蔽，短兵相接的可能性不大。”周二河也补充说道，“现在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看陈灵韵的隐形五鬼，能不能找到飞龙战队的躲藏位置，找到了基本就赢了一半，毕竟飞龙战队不可能发现五鬼……”
    “五鬼的隐形术也是会被神识探查出来的。”徐东明纠正说道。
    “谁会全程维持神识探查啊？”周二河表示反对，毕竟神识探查也属于法术，需要时时刻刻分神去维持的，还要消耗真元，时间长了也很亏续航。
    “不是哦，你看飞龙战队是在轮流用神识探查，接力不停的。”徐东明飞快说道。
    导播在飞龙战队的佩戴摄像头之间切换，果然发现马大伟和彭一凡正在轮流站岗，你神识探查周围，我就打坐吐纳回复真元，来回接力丝毫不停。
    “好的，飞龙战队早有准备，再看看镇海战队……”周二河突然惊叫起来，“燕裕出门了！燕斩龙出门了！”
    只见其他四人躲去二楼，燕斩龙则是大摇大摆地出门，登云术一下就上了房顶。
    接着开始神行疾奔。
    “他是发现飞龙战队的位置了吗？”徐东明提出疑问，“他一个人去打对面五个人？”
    陈灵韵的五鬼是隐形的，导播组在空中固定路线巡弋的无人机又不会神识探查，当然没办法确认五鬼跑到什么位置了。
    但燕裕的行动轨迹，却是被拍了个正着。观众们可以看到，燕裕并没有直奔飞龙战队的位置，而是走屋顶绕古城池大概转了一圈。
    古城池有四个城区，被纵向、横向两条大道分隔出来。其中北部城区的建筑普遍高大，应是权贵住处；西部店铺众多，多为集市坊市；东部和南部建筑大多相仿，矮小密集，看来是平民居住的“居民区”了。
    燕裕正这样想着，忽然注意到有些不对。
    他抬起头来，发现天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来。
    天就要黑了。
    阴风骤起阵阵，吹得人睁不开眼。燕裕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周围纵横网织的巷道，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即将出来了。

 第十一章 走位风骚燕斩龙

    天光黯淡，诸色俱寂。
    整个古城池很快就陷入深沉的夜幕里。空中的无人机切换到夜视模式，继续按照设定好的路线拍摄下方的场景。
    “好了我们来看看秘境里现在发生了变化！场景突然进入深夜模式！”徐东明激动说道，“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只见周围的无数房屋之中，忽然亮起了昏暗的灯光。
    燕裕神识扫过周围……不，不用神识，肉眼也能看到街道上出现了大量阴兵。
    全副甲胄、负剑持弓的阴间士卒，粗略看去人数已经上百。与此同时，还有源源不断的阴兵从巷道里涌出来，一眼不知其数，仿佛无穷无尽。
    燕裕悄无声息地施展隐身术，蹲在屋顶上一动不动，消失在了空中无人机的视线里。
    其中一个阴兵看向头顶，手中长弓直接拉满，嗖地一箭，空中的无人机立刻爆开火花，坠落下来。
    “大家看到我们的ob已经被打下来了。”周二河惊呼说道，“这不是普通的箭！这是飞箭！”
    意识到同伴说了废话，徐东明连忙补充说道：
    “这些阴兵的箭矢射击，攻击力堪比飞剑了啊。我们的无人机飞行高度超过一百米，寻常的冷兵器弓箭是不可能射到这个高度的！导播切一下坠落ob的回放录像……可以看到，阴兵们射出的箭矢，其轨迹有着明显的紫黑色光影，就类似于飞剑的剑光那样，其威力肯定也要远高于普通弓箭！”
    “好了！导播切回到燕斩龙身上的摄像头了，可以看到燕斩龙及时开启了隐身术！这些阴兵并没有发现燕斩龙的踪迹！什么叫职业级别的反应速度啊？就是短兵相接的瞬间我当着你的面开隐身，你只是眼睛一花根本来不及反应……”
    徐东明还在吹嘘呢，又只见几個阴兵冲到燕裕所在的房屋下方，指着屋顶方向似乎在说着什么。
    其中一个阴兵从背后取出火炬，将其点燃。
    火炬前端裹着秸秆和草绳，按理说应该发出明黄色的光芒，然而随着阴兵点燃火炬，上面的火焰却是阴蓝色的。
    阴蓝色的光芒仿佛跗骨之蛆，映照在燕裕蹲伏的位置。隐身术并没有解除，但下方的阴兵已经齐齐抬头，悄无声息地看向了燕裕。
    燕裕眼睛微微眯起，晓得自己的隐身术被看破了。
    直播间里，当那几个骷髅阴兵抬起头来，用空洞的眼眶注视着摄像头的时候，弹幕瞬间就刷屏了：
    “卧槽被发现了！”
    “吓得我手机都掉了！”
    “完了燕斩龙也经不住奶……”
    “你别奶了呀！”解说台上，周二河连忙叫道，“燕斩龙的隐身术被看破！现在看他会怎么反应！他在屋顶上后退！企图离开阴兵们的视线！”
    “不要紧。”徐东明赶紧补救，“这种古代城池环境非常复杂，能躲藏的视线死角很多，只要将这几个阴兵甩掉燕斩龙还有机会继续隐蔽！”
    他的话音刚落，突然听见苍茫的号角声响了起来。
    导播飞快切了几个视角，发现无论是燕裕的摄像头，还是镇海战队和飞龙战队，都能听到那雄浑有劲的号角声——它的范围直接覆盖了整座城池！
    下一秒，无数听闻号角声响的阴兵，开始在街道上全速奔跑起来！
    察觉到情况不妙，燕裕迅速解除隐身术并起身，神行速度直接飙起，飞快跃至隔壁的屋顶。
    在他身后，几支长箭呼啸而过，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躲在城外的导播组，再次将备用无人机放飞起来，夜视镜头掠过下方城池，就看见所有阴兵都在朝着燕裕的位置急速涌动过去，四面八方都有敌人，根本没有时间再找地方躲藏。
    “哎呀你闭嘴！”周二河再次打断徐东明，“你不要再说了！让我来解说！”
    他出身江南省临安府，徐东明则是现居江海府，两人其实都是镇海战队的粉丝。这要是把燕斩龙给奶暴毙了，别说镇海战队的粉丝了，他们自己也要大为懊丧。
    “好的我们来看备用ob！”周二河飞快说道，示意导播切到空中视角，“大家可以看到，刚才的号角声惊动了全城，现在阴兵们全都在追捕燕斩龙啊……小心！漂亮！燕斩龙一个急停闪过箭矢攒射！我提醒一下大家，我们的ob无人机用的是夜视镜头，所以可以捕捉到箭矢飞过的深紫色光线，但是燕斩龙没有夜视仪他其实是看不清楚的！他闪避阴兵进攻基本靠的是他的预判，靠的是他卓越的战术意识和优秀的战斗直觉！”
    “他有神识扫描的呀！”徐东明在旁边叫道。
    “哎呀都说了你闭嘴！”周二河再次打断同伴，随后若无其事地更正说道，“燕斩龙依靠神识扫描，轻松闪过后方追兵的飞箭！他提速了！好的，几个兔起鹘落之下甩掉追兵……但是前方大部队来了！燕斩龙要怎么办！！！”
    燕裕走屋顶路线横穿街区，将身后的追兵甩掉的同时，就看见前面的主干道上，数量更多的阴兵黑压压地冲了过来。
    前排突然急停半跪，后排也跟着原地站定。两排阴兵同时拉满长弓，紫黑色的光华以箭簇为中心流转凝聚，仿佛能量的漩涡激流，瞄向燕裕站立的位置。
    燕裕神识再次飞快扫过。
    错不了，是九天阴魔神篆的法术。
    这个秘境里，至少有一柄九天阴魔囚狱幡，在持续炼化打磨这些古代阴兵……
    还未等他思虑周定，无数箭矢漫天而发，将他的前、后、左、右，甚至是上方完全锁死！
    燕裕身形忽地下沉，电光石火间发动了穿墙术，穿过屋顶陡然突入室内，竟是将那漫天箭矢全部避过！同时也消失在空中无人机的视野里！
    这一下，便是导播都没反应过来，手忙脚乱赶紧切去他的佩戴摄像视角，而直播间里再次炸翻了锅，无数的问号飘过屏幕，徐东明已经开始解释起来：
    “穿墙术是三术之中最逆天的法术。它能无视任何地形障碍自由通行，但代价是真元消耗远远高过其他两术，所以只能用在救命的时刻。燕斩龙在这方面也很有逼数，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绝对不会轻易穿墙，而刚才就是万不得已的关键时刻！”
    导播终于切到燕裕佩戴的摄像头，只是视角抖动的非常厉害——他从屋顶下陷穿墙进入房屋内部，随后又从窗口跃出，空中旋身闪过几根箭矢，神行速度丝毫不减，落地起身，瞬间切向左侧斜行，冲出墙壁掩体的瞬间，骤然转向返身急退！
    又是一波箭雨从他前方掠过，燕裕无视物理规律返身疾退，急停，躲墙壁后避开箭雨的瞬间，突然又再次提速前冲，趁着阴兵们伸手重新取箭的时间空隙，大摇大摆地穿过主干道，飞到对面街区的屋顶上了。
    直播间里弹幕又开始刷屏：
    “视角转得好快我要晕了！”
    “导播组别给燕斩龙第一人称啊！”
    “切空中ob切空中ob切空中ob切空中ob……”
    导播组也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因为燕裕的急停变相太快太频繁太突然太让人眼花缭乱，第一视角代入进去那真是给观众们恶心到不行，只能赶紧切回空中无人机视角。
    “哎呀燕斩龙是真的牛逼，我光是看他的第一视角都快要吐了。”周二河吐槽说道，“好我们再来从空中ob视角来看燕斩龙。神行上屋顶，疾奔，有箭雨！好，急停闪过，再闪，连闪，哈哈哈哈根本射不到他！知不知道燕斩龙的走位含金量啊伱们这些孤魂野鬼？”
    “诶不对啊！”徐东明突然说道，“注意看周围的阴兵数量！他们的包围圈在急速缩小啊！”
    “是的。”周二河也意识到问题，立刻补救，“从空中视角可以看到，燕裕虽然没被射中，但是也没有任何杀敌，所以周围的阴兵是越聚越多了，他的活动范围在不断缩小。”
    “他不会把自己送死了吧！”徐东明焦急说道，“别啊，你别在一个地方兜兜转转，你放风筝满城开火车绕它们啊！”
    “会不会是燕裕觉得周围的阴兵还不多啊？”周二河纳闷说道，“他觉得自己还不够危险，还能够应付，还可以继续秀一波技术。”
    “很有可能啊！”徐东明叫了起来，“我们现在是上帝视角，可以俯瞰全场的。但他跟我们不一样，他那个视角抖得一塌糊涂，可能就光顾着闪避箭雨了，说不定根本没来得及观察周围的敌人数量！这样下去要把自己给绕死了啊！”
    “哎哟，这下麻烦了啊。”周二河皱眉说道，“我们看看燕裕接下来会怎么做……”
    岭南省兴王府，清安战队众人也在观看现场直播。
    “燕裕不会真的把自己绕死了吧？”李照江也惊愕说道，“他走位确实足够风骚，但那又怎么样呢？几千个阴兵围堵过来，到时候你连走位的空间都没有啊！装逼也要看看场合吧。”
    “别听解说瞎猜，他不是在装逼。”李明湖突然说道，“他是在踩点。”

 第十二章 九天阴魔囚狱幡

    却说客栈二楼姑娘们这边，在秘境从白天转为黑夜的一瞬间，就注意到了外面的变化。
    “锁门。”陈灵韵飞快说道。
    林柠冲去将门关上。下一秒，楼下便传来沉闷的声音，似乎是披甲士兵行走之时身上甲片的碰撞声。
    四个姑娘沉默对视，陈灵韵面带微笑，林柠脸色凝重，苏云锦表情淡定，赵元真则是烦躁地走来走去，仿佛渴望捕猎的暴躁猎犬。
    “我们要等多久？”她终于忍不住问道。
    “等侦查回来。”陈灵韵回答说道。
    不过多时，便有一只狗从窗外跃入，进入房间的一瞬间便显形了。
    陈灵韵跟它传音入密片刻，与姑娘们说道：
    “目前已知的情报是，这秘境里会定时在白天和黑夜之间轮换。白天死寂一片，晚上百鬼夜行，街上到处都是晃悠的阴兵鬼卒，会攻击一切看到的生灵，所以夜晚尽量要躲在室内，避免被阴兵发现。”
    “飞龙战队没有现身，估计已经躲在哪里了。至于我们的队长，已经吸引了许多阴兵的注意，现在正到处带着它们在城里乱转呢！”
    “我们要过去支援他吗？”林柠一听燕裕被阴兵追杀，连忙问道。
    “暂时不用。”陈灵韵笑眯眯道，“当务之急，是要确认清楚白天和黑夜的时长。”
    苏云锦在旁边听着，安静地思索起来。
    与其说“带着它们在城里乱转”，不如说对面的数量实在太多，以至于连队长也不得不避其锋芒吧？
    这样考虑的话，也就是说无论是击败飞龙战队，还是围攻门将，都需要在白天进行了……灵韵说的没错，秘境之中的昼夜变化禁制，是必须第一时间搞清楚的东西。
    只是……燕裕他能撑住吗？
    ————————
    燕裕风驰电掣般掠过屋顶，将近乎海量的箭雨一路甩在身后。
    下方被阴兵围堵得水泄不通，摩肩接踵密密麻麻，每时每刻都有人拉弓，有人提箭，有人射击，低啸之声络绎不绝。
    饶是燕裕机动性近乎超神，也不得不频繁借助掩体遮挡身形，否则迟早会被射成密密麻麻的刺猬。
    场外的直播间里，观看人数仍然在水涨船高，进来的观众们根本舍不得离开，大家都等着看燕裕如何解决这么多的追兵——或者怎么死。
    镇海战队和飞龙战队都窝在室内，没敢出去招惹外面人山人海的阴兵大队，只有燕裕正在层层追杀之中腾转挪移，每每从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杀出重围——下一秒又身陷绝境。
    因为周围的阴兵实在是太多了。
    “这已经被围死了呀！”徐东明也不知道是第几次说这话了，因为燕裕的处境确实越来越危急，几乎连可以走位的地方都快没有了，他也只能按下心中焦虑，出言安慰弹幕水友，“我估计定北军肯定会出手的啊，不可能看燕裕活生生被这些阴兵围死。我们国家肯定会出手的，大家不用怕，燕斩龙是不可能出事的……”
    然而弹幕并没有怕，弹幕都在催他“继续奶”。
    “也是。”周二河看着弹幕有点想笑，但当下情况又不适合笑出来，只能一本正经地说道，“好的，我们看到燕裕从屋顶上跳下来，落入一处院子里面！接下来要用穿墙术了嘛？不对，房屋外面全是阴兵包围，最多从东侧矮墙处突破，但是有危险……诶！他停下来了！”
    燕裕停在院子中央，手中淡定掐起剑诀。
    此时从空中无人机视角看去，燕裕周围的院子已经被阴兵团团包围，唯一进入院子的入口便是正门。
    正门进去之后就是影壁，古时府邸设在门后的一堵高墙，用以防止门外的路人直接窥视内宅。
    在刚才的腾转挪移之中，燕裕已经注意到周围的古城池建筑似乎拥有某种特性，无法被阴兵们的箭矢射击所损坏。
    也就是说，他们应该同样没法破坏影壁，只能选择绕过影壁来攻击自己。
    影壁的右边是倒塌的马棚，无法通行；影壁左边便成了他们的必经之路，但过道相对狭窄，只能允许两人通过，这便能保证燕裕不会被四面八方的阴兵同时围攻。
    随着甲片的撞击声越来越近，燕裕神识扫到有大量阴兵跨过府邸正门，正在穿过影壁通道，企图进入此处院落！
    黄庭剑，出鞘！
    黄庭剑乃是重剑，平时被燕裕背在背后，并无任何剑鞘容纳。
    但随着他剑诀一掐，剑身飞出，弹幕不知是谁刷了个“斩龙剑出鞘！”，立刻便有无数网友复读刷屏。
    燕斩龙哥哥的剑，那可是斩过蛟龙的！
    先头两个阴兵已经绕过影壁，黄庭剑正好杀将过来，贴地一记势大力沉的横扫。
    剑诀·白鹤亮翅。
    白鹤亮翅的特点在于斩中带刺，就是看似大范围平斩，实际上随时都能转为突刺。但燕裕这里并未变招，他要的就是这個剑诀的横扫效果。
    两个阴兵迅速抽出佩刀，试图格挡，但燕裕的剑术格斗经验何等丰富，这一记白鹤亮翅故意贴地斩出，对方的佩刀长度不够，要格挡下段攻击就必须弯腰……结果就是还没来得及格挡，两个阴兵就被黄庭剑斩飞出去，向后又撞倒了一大批追击的阴兵。
    直播间再次炸裂！
    安南国防学院里，李明湖捏住鼠标轻点，将那些密密麻麻的“燕斩龙牛逼”之类的碍事彩虹屁弹幕关掉，免得挡着大家继续观看研究燕裕的剑术。
    从空中无人机的拍摄视角看去，很难发现这一记白鹤亮翅其实是贴地斩出的下段攻击，但李明湖的心思何等敏锐，仍然从两个阴兵在中剑之前微微弯腰的动作中看出了些许端倪。
    原来他之前不止是在踩点，还收集了这些阴兵的装备信息吗？
    她正仔细思索着呢，燕裕那边已经连续干掉几波阴兵，直播间里终于响起解说激动的喊声。
    “卧槽，牛逼啊燕斩龙！这个位置选的有点好啊！”眼见得燕裕化险为夷，形势已经完全明朗起来，周二河率先改口开吹，“借助此处狭窄地形，把外面的阴兵全给卡在这里了！叫你来多少死多少啊！这就是燕斩龙的惊世智慧！”
    “什么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徐东明也不甘示弱，同样吹道，“这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个位置的燕斩龙，就是当年虎牢关下的神吕布！管你关东群雄千军万马，他一个人统统全挡下来！只要是在虎牢关下，燕斩龙就是无敌的！”
    “等等，你先不要奶。”周二河顿觉不妙，连忙说道，“他也不是无敌的，他还有真元续航的限制好吗？虽然御剑术消耗真元不多，但还是有消耗的。吕布当年守虎牢关，一个人打刘关张三个人，他自己体力也撑不住了。”
    “是是是，那我改一下。”徐东明从善如流，“燕斩龙只要还有真元，他就是暂时的天神下凡，是战神吕布附体……”
    秘境之中，燕裕剑诀连打连切，黄庭剑大开大合，借助地形杀得冲进府邸的阴兵们溃不成军。
    秘境之外，两位解说一唱一和，为了弥补刚才的判断失误（这已经被围死了呀），不得不转唱衰为吹捧来掩饰尴尬。
    蜀中府的学校训练场里，火凤战队也在集体看直播。
    大概是听解说吹逼听得烦了，唐小怜忍不住说道：
    “燕队确实厉害，但说是无敌也太过了，他的弱点还是不会道法。如果是队长上场，一发大光明火下去，这些阴兵直接就灰飞烟灭了，哪里还需要一剑一剑砍呢？”
    副队长章怀德摇头说道：
    “不对。你们看被击倒的阴兵，化作一团灰气消失了，说明它们很可能未被真正杀死。浪费真元在它们身上是不明智的。”
    “再看燕裕的剑术，基本都是顺劈和平砍，就知道他也没打算浪费真元去击杀它们，而是以堵截、迟滞为目的。至于解说的‘来多少杀多少’，只是为了节目效果罢了。”
    “就算是堵截迟滞，以队长的水平也不会差的。”唐小怜坚持己见。
    “不。”周红羽缓缓说道，“如果我上场，做不到他的程度。”
    她说这话并非是认输服软，而是承认燕裕在剑术上的造诣——每一剑都能攻敌之不能挡，每一击都能砸翻一大群阴兵，这种高效同时又节省真元的利落剑术，是习惯全力进攻的周红羽完全做不到的。
    周红羽承认实力差距，唐小怜也没法继续嘴硬了，只是暗自心想若我也有这般实力该多好？到时候单挑击败燕队，肯定能让队长对我刮目相看！
    还没等她幻想自己变强的样子呢，只见直播间里局势又是骤变！
    只见远处街道有不速之客急急踏来，却是坐在死亡战马上的高大鬼将，左手拉着马缰，右手握持长戈，背上背着一面令旗，瞬间高速驰骋冲入阴兵群里，将前方的拦路士卒毫不留情全部砍杀！
    堵路士卒被他的煞气所慑，纷纷丢掉武器跪伏在地。鬼将也懒得理会他们，只是毫无怜悯地一路冲杀过去，直直闯入府邸正门，死亡战马后腿立起，披着马甲的前腿用力踏向影壁！
    影壁轰然爆裂坍圮，鬼将在烟尘中跃入院落，借助马势狠狠一戈刺向燕裕。
    尽管这一刺来得猝不及防，但燕裕仍然及时反应过来，如闪电般神速后撤，闪过长戈刺击的同时，目光落在对方背负的令旗上。
    只见那令旗如幡，幡面上书写各种玄妙篆文，又有无数紫黑光华环绕，散发着某种威严如狱的恐怖威势，让周围阴兵尽皆匍匐颤抖，不敢有丝毫轻举妄动。
    九天阴魔囚狱幡！
    燕裕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只见那鬼将左手取下背后布幡，用力顿在地上，其上光华流转之间，便有一个阴篆突然浮出幡面，朝燕裕径直射来！

 第十三章 杀不死我燕斩龙

    燕裕再次神行提速闪过，见篆文轰击在地面上，仿佛切豆腐般视若无物径直深入下去，他的脸色终于微微凝重起来。
    以现阶段的灵气浓度上限，九天阴魔神篆应该是放不出来的，而且威力也不该这般弱才对。
    应该是这秘境的夜晚禁制，对一切鬼物都有修为加成，才让鬼将堪堪够着了催动九天阴魔囚狱幡的最低门槛。
    然而即便如此，能释放九天阴魔神篆的鬼将，也不是现阶段的镇海战队或飞龙战队能对付的——并不是说绝对打不过，而是哪怕强攻得手，代价必然会非常惨重。
    前世这秘境是谁打的来着？依稀记得好像是京爷带队的……而且应该是未来的京爷，绝对不是灵气复苏第一年的京爷。
    啧啧啧，所以定北军就这么看得起我吗？
    我要是也打不过这鬼将，你们就不怕两个战队全死在这里？还是说这就是某些人希望看到的结果？
    燕裕旋身神行急退，那鬼将继续振击阴魔幡，将九天阴魔神篆射将出来，拉着黑光弧线杀向燕裕后背。
    这神篆不仅没法硬接，甚至不能让它靠近，因为爆炸的余波会伤到修士神魂，燕裕只能剑诀一打，操纵黄庭剑横向杀出，截住急射而来的神篆。
    只见黑光骤然爆裂，而黄庭剑也是瞬间被震飞，连带着燕裕也有些气机受滞——黄庭剑上，他的真元神识被打散了少许。
    算了，还是不力敌了。
    如果把什么身剑合一，什么傀儡秘术之类的大招都用出来，和这个鬼将或许还有的打，但燕裕还没有心大到当着全国人民的面来个“既然如此我不装了”，因此很果断地选择了走人。
    哈哈，溜喽~
    鬼将却不肯就此将他放过，胯下死亡战马暴躁地嘶鸣起来，催动四蹄朝燕裕急速追去，速度居然比他的神行术还要快上不少。
    数息之间，鬼将已经策马冲到燕裕背后，手中长戈又是迅疾一刺。
    燕裕也不回头，剑诀一掐，黄庭剑临空削向鬼将头颅，对方选择临时收招，以长戈进行格挡。
    那长戈也不是凡品，被黄庭剑居高临下劈中，并无半点损伤。
    反而是鬼将大喝一声，手中用力上推，直接将黄庭剑震开了。
    战马已经抬起身体，前肢双蹄重重朝他头顶踏下。燕裕却瞬间沉身、疾走、折行！以一個横着的v型轨迹避开战马践踏，转眼又闪到战马后侧，曲咒开启，踏步冲拳！
    一记炮拳打出，即便战马驮着鬼将体大力沉，也被燕裕这一拳打得向侧面横移半米。
    却不料那鬼将反手挥动长戈，一记又急又快的回马撩斩杀来，燕裕仓促间只来得及调动黄庭剑回防，结果连人带剑都被斩飞出去，瞬间便消失在ob视野里。
    “燕斩龙被击飞！”两个解说霎时目瞪口呆，周二河甚至惊得站起身来，“导播快切视角看看燕斩龙怎么样了？”
    岭南兴王府，清安战队众人也是错愕当场，李照江脱口而出：
    “不是吧？刚才那下斩击，他应该能避开啊！”
    “故意的。”李明湖在旁边淡定提醒道，“穿墙术。”
    果然，随着下一秒导播切换视角，众人便看见被打飞的燕裕，倏忽便穿过层层墙壁、建筑和其他障碍物，仿佛身体只是无形幻影。
    “很聪明啊！”恍然大悟的徐东明反应过来，赶紧解说道，“刚才大家可以看到，鬼将骑马的速度远比他快！在开阔地形上追逃是逃不掉的，所以他是故意被鬼将打飞，借助冲势和穿墙术迅速拉开距离！”
    “鬼将不会穿墙。”周二河也笑着说道，“要追上他就得绕路，这得追到什么时候啊，怕不是被燕斩龙各种风筝玩弄……”
    两位解说话音未落，只见那鬼将再次摇动幡旗，马身下方便生出浓厚阴云，驮着一鬼一马迅速升上高空，随后瞅准燕裕位置将阴云驱散，如流星般朝他直坠下来！
    徐东明：………………
    周二河：………………
    周二河沉默片刻，突然福至心灵，抢先叫道：
    “老徐，你奶的好啊！燕斩龙你也敢奶？”
    “不要胡说！我哪里奶了！”徐东明瞪大眼睛，“谁知道它会腾云驾雾啊！我那是基于当下情况得出来的符合逻辑的正经结论！”
    场务在外面打出牌子，示意两位解说不要争吵，赶紧回归到工作上去。
    “好了我们继续来看秘境。”外部场务出手干涉了，已经甩锅的周二河赶紧若无其事般拉回正题，“鬼将腾云驾雾追上燕裕！金戈下劈！挡住！斜斩！挡住！三连斩！燕斩龙全部挡住！燕斩龙要跑，鬼将再追！双方再次交手！”
    虽然他很努力想要描述战斗的激烈程度，但无奈辞藻还是过于贫乏了，远不及实际战斗之激烈的半分。
    鬼将的厮杀武艺极强，金戈劈斩次次不离咽喉腰腹两处要害，且力道极大甚至能震飞黄庭重剑，缺憾在于灵活度欠缺一筹，但胯下鬼马完全弥补了这个缺陷。
    燕裕要跑，它就疾奔追行；燕裕绕后，它就急转旋身；鬼将金戈刺出招式用老，它还会配合以前肢践踏，或是后腿飞踢，避免让燕裕趁机偷袭鬼将。
    此马如此忠心护主，燕裕也大为感动，索性暂时先不打鬼将，御剑重重往鬼马身上斩了好几下，杀得鬼马身躯踉跄，眼中魂火摇曳，惹得鬼将暴怒起来，左手持九天阴魔囚狱幡狠狠顿地，催动其上无数神篆！
    一枚，两枚，三枚，共计三枚九天阴魔神篆飞出幡外，随后如雷霆落地般炸裂开来，化作有如实质的阴魔之气，伴随着冲击波朝四面八方急速扩散，瞬间便将方圆两三百米的范围尽数覆盖，连燕裕的神行术都来不及脱逃，全被那紫黑色的大片烟气完全吞没身形！
    九天阴魔秘雷大法！
    随后便是接连不断的爆炸，只见周围浩瀚如海的阴魔之气如鞭如索，在紫黑烟尘笼罩的范围之中不断翻腾、乱舞、绞杀！从空中无人机视角根本看不清下方魔气走向，只能看见周围大片的房屋爆裂！墙壁爆裂！地砖爆裂！碎石爆裂！爆爆爆爆爆！仿佛在那魔气的覆盖范围之内，无论一砖一瓦还是一沙一石，全被内置了微型的定时炸弹般，不是被周围爆炸的余波狠狠炸飞，就是直接被阴魔秘雷命中爆得四分五裂！
    解说无语，观众噤声，原本刷个不停的弹幕也静止了。
    虽然大家很不愿意相信，但在如此声势浩大却又密集频繁的恐怖爆炸之中，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样的人能在其中活下来。
    他怎么能活下来？他凭什么活下来？
    周二河张了张嘴，想要下论断却又有些犹豫，突然只见雾中鬼将动了起来。
    鬼将开始策马疾奔！朝着迷雾边缘疾奔！他究竟在追杀什么？又有什么值得他追杀？难道燕裕真的还活着吗？
    “燕裕还活着！”徐东明下意识嚷了出来，弹幕也如梦初醒般开始刷屏，清一色的“复活吧我的斩龙哥”飘过屏幕，直到燕裕的身形真的冲破阴魔之气的边缘，直播间的气氛才在这一瞬间沸腾起来。
    “连环爆炸杀不死他！阴兵鬼将也杀不死他！即便是蛟龙也杀不死他！”徐东明喊得声嘶力竭，“这就是镇海战队的燕斩龙！创造奇迹、永远不败的燕斩龙！”
    大屏幕前，清安战队众人齐齐无语，直到蒋宏最先回过神来，惊骇问道：
    “他……燕队这是怎么做到的？象咒能挡住那些爆炸吗？还是穿墙术躲地下了？”
    众所周知，土行象咒可以抵挡绝大多数物理伤害，比如飞剑的斩击和攒刺，但面对道法类伤害就没效果了。至于那些魔气森森、机制不明的密集爆炸，显然不可能是纯物理性质的攻击。
    至于穿墙，开半秒钟穿过障碍物就关掉还行，但要躲在地下待那么久，耗费真元实在太大，更不可能。
    “嗯。”李明湖也看不明白，只是猜测说道，“这些连环爆炸看似覆盖全场，却并非在同一时间覆盖全场，所以他可能是借助这其中的时间差，及时腾转挪移到没有发生爆炸的地方……”
    这解释太过玄幻，以至于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好比老虎扑过来的时候滑铲，电梯落地的一瞬间跳起，都属于理论上似乎可行，实际上一眼不行的玩意儿。
    至于具体是怎么做到的，似乎也只能等事后再去问燕裕了。
    众人再次看向屏幕，只见鬼将策马急追，燕裕已经冲出废墟区，再次跳房上屋顶急行。鬼将身体太重上不去屋顶，索性驱使战马一路冲撞，管你前方是院墙还是房屋，如泥头车般全部冲垮冲烂，紧缀在燕裕身后死死不放。
    死追！
    一枚九天阴魔神篆射出，燕裕如传送般横移避过，反手掐剑诀朝身后一指，黄庭剑当头劈落。鬼将举起长戈上格，胯下战马突然浑身暴血、直立哀鸣，却是燕裕从屋顶跃起空中旋身，手中金行冲咒连打射伤鬼马，随后又落在对面街区的屋顶上继续急行，气得鬼将再次举起幡旗，就要用力再次砸地。
    “又要开大招了！”徐东明紧紧盯着屏幕，高声提醒道，“这鬼将每次举起幡旗砸地就要放大招！砸地之前停顿越久大招越猛！他还在蓄力！他要放究极大招！燕斩龙赶紧做好准备……诶？”
    “他把旗子插回背上去了！”周二河补充叫道，“是怎么回事？”
    无需任何人回答他，因为画面骤然上升的亮度已经给出了答案。
    天光渐现，长夜将明。
    天亮了。

 第十四章 飞龙战队，七零八落！

    夜色退去，白昼降临。
    周围阴兵在逐渐增强的阳光之中，尽数化为灰气而去。
    鬼将倒是没有消失，但周身的紫黑阴气已经消散了一小半，看样子明显有些萎靡起来。
    燕裕止住冲刺步伐，从容地转过身来，双手悠闲地插在上衣口袋里，脸上丝毫没有任何疲惫之色。
    直播间顺势放大画面——导播组给了他一个全身高清特写。
    “到白天了！”徐东明大吼起来，“鬼将被削弱了！现在是燕斩龙的回合！燕斩龙要开始大发神威了！爆杀！灭杀！绝杀！他马上就要……”
    专业解说的话音未落，只见燕裕将左手从衣袋里抽出，指间捏着一颗丹药，不动声色地塞入嘴里。
    “哎呀，你不要那么急嘛。”周二河在旁边假装嘲笑他，暗地里给他打圆场，“燕斩龙虽然是神，但他也要补充真元，也要休息恢复的嘛。”
    “是的。”徐东明也收敛激动之情，沉稳说道，“大家不要急哈，让燕斩龙先恢复一下，他刚才的超神表现很耗费真元……诶？镇海战队出来了！”
    只见燕裕身后闪过几个人影，却是离开客栈的姑娘们跳上屋顶，在他的身边两侧陆续站定。
    空中无人机摄像头再次调整焦距，略略缩小画面使五个人恰好同框出镜：只见燕裕站在中央单手插袋潇洒而立，陈灵韵手持招魂幡朝镜头甜美微笑，苏云锦神情镇定看向前方鬼将，林柠已经掐出剑诀随时准备进攻，赵元真双手抱胸一副“总算让姑奶奶出来透气了”的冷酷模样。
    “算好了吧？”燕裕偏头问道。
    见他们开始交谈，导播连忙切战队摄像头捕捉对话——燕裕的胸口摄像机在刚才的爆炸中破损了，因此切的是陈灵韵的视角。
    “算完了。”只听见陈灵韵说道，“夜晚持续了12分11秒，我们进入秘境后到夜晚是9分20秒左右。”
    “白昼应该是和夜晚等长的。”燕裕说道，“无所谓了，你们去解决掉飞龙战队。”
    “队长你呢？”林柠惊愕问道。
    “我对付这個门将。”燕裕看着前方正在回复气力的鬼将，“你们如果打不过再叫我。”
    “放心。”赵元真不耐烦道，“我们绝对不叫你，你自己小心别翻船就是了。”
    “他们的位置找到了吗？”燕裕问道。
    “当然。”陈灵韵微笑说道，“伱跟他们玩猫捉老鼠的时候，我也没有偷懒摸鱼哦。”
    直播间里的大家伙儿听着都乐了。先前十万阴兵围杀燕斩龙，场面何等浩大何等凶险，众人好几次都认为燕裕撑不住了，结果现在陈灵韵却说是“猫捉老鼠”……可见这位副队长虽然看似身材小只声音甜美的南方嗲妹妹，骨子里却也跟燕裕一样是个擅长装逼整活的。
    不过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燕裕要带着阴兵在小范围绕圈——为了替陈灵韵的五鬼吸引火力，让它们顺利完成侦查任务。
    另一边，飞龙战队也迅速离开藏身处，在附近找了屋顶制高点聚集起来。
    他们之前已经发现了陈灵韵的使鬼，当然也知道镇海战队已经确认他们的位置，此时已是白昼无需再躲，可以痛痛快快对决一场了！
    “二点方位，过来了。”副队长沈锐提醒全队，镇海战队正在朝这边靠近。
    “冲！”蔡潜龙大吼说道，“全力以赴！”
    “好！”众人应道。
    承认实力不如镇海战队，此为自知之明；明知不敌却仍全力以赴，此为自我超越！哪怕败了，也要败在争胜的最后一刻！
    正在屋顶跳跃奔行的林柠听到前方喊声，跟队友传音入密说道：
    “他们斗志还挺昂扬的。”
    “大概是觉得燕裕不在，我们四个姑娘好欺负吧。”陈灵韵微笑说道。
    我们好欺负？姑娘们均是一怔，随后个个勃然大怒。
    等着，马上就碾压你们！
    “赵姐专心打蔡潜龙，柠柠压制其他四人。”陈灵韵指挥说道。
    “好！”林柠传音应道，脚下神行猛地提速！
    神行术的加速极限是每秒十六米左右，代价是一旦超过这个极限就容易摔跤，所以为了避免分神去控制速度，大家一般都不会以全速来进行巡航。
    此时林柠猛力提到全速，瞬间便将其他姑娘尽数甩在身后，手中剑诀一掐，青竹剑使出一招白虹贯日，径直杀向右翼沈锐。
    蔡潜龙位于冲杀锋矢阵的锋头，对全场的观察视角非常良好，立刻打出真阳剑去拦截。
    还没截到青竹剑，半路里就被阴风剑截住，蔡潜龙眉头一皱，只听见赵元真传音入密过来，声音如在耳畔：
    “你的对手是我！速来领死！”
    以蔡潜龙的心性，当然受不得这个激，闻言立刻斗志燃起，将真阳剑迅速召回，准备和赵元真进行剑术格斗。
    林柠没了蔡潜龙的拦截，青竹剑直接杀向奔过来的沈锐，被对方以玄铁剑格住，借着反震之力弹出变向，转而又急速刺向后方的马大伟。
    这一式“借花献佛”的剑诀，是燕裕平时对练里很喜欢玩的招数：先假装佯攻一个姑娘，实际上算好飞剑的切入角度，然后借助反震突然转火另外一个姑娘——大家潜意识里的认知，都是飞剑被反震后会暂时失去控制，所以警惕心在这一刻会难免松懈，结果就是狠狠挨打。
    马大伟可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又处于正在跳到下一个屋顶的半路上，凌空之时被青竹剑吓了一跳，下意识赶紧开启象咒格挡。
    叮的一声，青竹剑没能破防象咒，但马大伟也被剑上冲势减速，半空中又没有借力的地方，直接朝着下方坠去。
    沈锐神识扫过周边，确认队长蔡潜龙被赵元真缠住（当然他认知对方名字为“赵九真”，今后为了统一称呼，对话以外的叙述都以“赵元真”来称呼，且不再赘述），马大伟因为遭到突袭而暂时脱队，因此林柠的青竹剑接下来大概率会转火比自己更弱的彭一凡和钟鸣。
    彭一凡是法修，钟鸣是使君，两人的剑术水平在同辈修士还算可以，但对上青竹剑林柠哪怕抱团合力也很难说，因此连忙指挥玄铁剑去救。
    结果玄铁剑刚截住青竹剑，前方又是一道紫光闪过，却是陈灵韵瞅准他飞剑远离身边的一瞬间，催动紫极剑来削他。
    飞剑不在身边，沈锐也只能赶紧神行躲避，结果刚踏步要走，脚下却如生根般被禁锢在屋顶上——陈灵韵的使鬼从屋顶下方伸出鬼手，将他的脚腕死死缠住了。
    要救人的反而陷入危机，后方的彭一凡和钟鸣连忙来援。
    前者施展法术射出三道金光，后者衣袖用力一振，便落出一个六臂妖魔，背后羽翼振动高速如蜻蜓，倏忽间便穿过十几米，正要去抓那紫极剑，突然周围洪水滔天！
    苏云锦的南斗星河秘术，将六臂妖魔直接困住！
    坠落的马大伟已经稳住身形，施展登云术重新飞上屋顶，定睛一看，顿时愕然。
    此时队长蔡潜龙仍然在跟赵元真飞剑格斗，战况激烈仿佛生死搏杀，完全抽不出手来援助队友；副队长沈锐以木行曲咒强行挣脱鬼手束缚，险而又险地闪开紫极剑的刺击，结果又被林柠以青竹剑在背后斩了一记，浑身是血滚落屋顶掉下去了……如果算上五鬼他其实是被三打一，自身实力不够，落败也是无可奈何。
    钟鸣的妖魔被对面的道法困住，不得不用飞剑去远程打苏云锦，试图帮助自己的使魔脱困，结果被苏云锦用珊瑚泪轻松格挡牵制。
    如今唯一没被盯防的是彭一凡。然而原本负责指挥的副队长沈锐倒了，队长蔡潜龙又无暇分心指挥（就算能指挥也不大行），他也只能自行判断局势。先是朝赵元真射去金光道法，被对方一个横向挪移闪开，还差点打中队长蔡潜龙，于是转而又攻向林柠，结果林柠用青竹剑劈开金光，转头就过来杀他了。
    先帮彭一凡！
    马大伟快速下了决断，直接催动法宝去打林柠，却听到彭一凡传音过来：
    “帮钟。”
    彭一凡比他看得明白，林柠的剑术非常厉害，哪怕联合马大伟也未必能拿下。反而是苏云锦要维持道法对妖魔的围困，又要用飞剑防住钟鸣的剑术进攻，此时正是一心二用的状态——她才是镇海战队最脆弱的一环！
    马大伟连忙转火苏云锦，结果法宝刚刚打出，就被紫极剑横杀过来截住，又有五鬼化作猛犬，从前后左右四面八方将他团团围住，逼得他不得不转而防守自保。
    到此为止，整个飞龙战队的战术体系，就因为副队长沈锐照面被集火放倒，如今已经完全被切割得七零八落了。所有人都在各自为战，根本没有办法互相配合，已有被陈灵韵指挥的镇海战队完全碾压的趋势。
    “飞龙战队输了。”火凤战队训练场大屏幕前，章怀德下了结论。
    “这不是早就知道了吗？”秦猛诧异问道，“他们怎么可能打赢镇海战队？”
    “不。”章怀德摇了摇头，“严格来说，在燕队不参战的情况下，他们最开始五打四还是有胜机的。”
    “原因在蔡潜龙。”周红羽一针见血。
    “没错，从蔡潜龙和赵九真开始剑术格斗的时候，他们就没有机会了。”章怀德摇头说道，“副队长作为指挥核心，肯定是敌方队伍的主攻目标。飞龙战队之中，实力能与赵九真和林柠匹敌的只有蔡潜龙，所以他应该尽量和沈锐待在一起，确保副队长不会出事，让指挥体系运作下去。”
    “但沈锐也没有意识到这点，是吗？”孟庆希提出疑问。
    “嗯，也有可能是蔡潜龙不肯听。”章怀德淡淡说道，“毕竟是队伍首战，蔡潜龙未必完全信任他，新闻发布会上两人还闹过矛盾呢……总之这次落败之后，他们应该会正视这个问题的。”
    “别管他们了。”若有所思的周红羽，突然跟章怀德说道，“在我们火凤战队，一切都是为了争胜。如果以后我出了问题，你要第一时间提醒我，不用在乎我的想法。”
    “当然。”章怀德点了点头，平静地伸出手指，轻托鼻梁上的镜框，沉声道，“这本来就是副队长的责任。”
    “导播切视角了。”过了片刻，唐小怜提醒说道，“飞龙战队必败无疑，还是看燕队的表现吧。章副队，你觉得燕队能单挑门将吗？”
    “当然。”章怀德微微一笑，“燕队连蛟龙都能斩杀，这鬼将实力还不如上次的蛟龙，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对手？”

 第十五章 喜欢我傀儡阿真吗

    秘境从夜晚切了白天后，鬼将的气场明显萎靡起来，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去杀向燕裕，而是沉默恢复气力。
    燕裕也没有急着出手，只是淡定地负手而立，暗自调动真气炼化胃中药力，狠狠回复了一波刚才消耗的真元。
    当然，落在空中无人机的ob镜头里，落在不明所以的全国人民眼里，就像是燕裕如古龙小说里的大侠那般独自伫立装逼，单靠强者气场就逼得那鬼将不敢上前。
    燕斩龙的威势，居然可怖如斯？！！
    虽然从弹幕反馈来看，人民群众对燕斩龙的装逼是喜闻乐见的，但直播方却不敢让镜头一直对着燕裕，不然搞得好像是信号中断画面静止似的，影响不好。
    等两位专业解说吹了燕裕几句之后，就让导播把视角切到激烈的战队对抗那边去了。
    直到飞龙战队败局已定，燕裕这边也总算将药力炼化得差不多了，淡淡问道：
    “你在等什么？”
    身形高大的鬼将没有回答。死亡带来的神智蒙昧，令他早已失去了说话的能力，甚至连意识也只能勉强维持生前的愤怒、傲慢、狂躁和嗜杀等负面情绪。
    “死而不僵，何等可悲。”燕裕长长叹了口气，手里从容掐出剑诀，黄庭剑稳稳飞起，“就由我来解脱你的苦痛。”
    鬼将默默勒紧马缰，胯下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示意询问主人是要跑还是战。
    燕裕忽然感觉不对，再低头一看自己胸口……哦，摄像机在先前的阴魔爆裂之中碎掉了。
    那我还装什么逼啊！天上的无人机又听不见我如此帅气的台词！
    燕裕顿时冷笑起来，既然如此，我也不浪费时间了。
    杀！
    他骤然神行冲向鬼将，而黄庭剑比他速度更快，径直劈向战马头颅。
    鬼将终于下定决心，胯下战马瞬间旋身，背对燕裕向远处奔逃而去。手中长戈则是一记回劈，将来袭的黄庭剑用力震开。
    撤退！
    攻守之势已然调转，此时换成燕裕在后头穷追不舍，而前方的鬼将战马速度更快，很快便拉开一大段距离，头也不回地奔向远处——看方向应该是要逃入古城池正北方向的宫殿。
    如今战队对抗那边胜负已定，导播这边想要切过来看燕裕，就只见鬼将策马冲入宫中，而燕裕毫不犹豫地紧随其后，同样越过宫殿大门。
    然后……没有然后了，室外无人机拍不到室内。
    “诶？”演播室里，周二河纳闷问道，“燕斩龙的佩戴摄像头，在先前的boss攻击中损毁了，目前没有办法看他的第一人称视角。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调空中无人机跟进去补拍呢？”
    “按规矩来说，空中无人机只能做固定路线巡航拍摄，是不允许跟随战队飞来飞去的。”徐东明也给直播观众解释说道，“因为战队对抗需要保证公平，可能有些战队玩隐蔽埋伏的战术，但是你无人机跟着他们拍摄，对面战队看到有无人机在空中，就晓得你战队埋伏在附近了，这样就变成了ob泄密，所以肯定是不允许的。”
    “不过如今双方战队的对抗已经结束，接下来是打门将boss的环节，所以具体能不能跟随燕斩龙拍摄，还要看定北军这边的有关规定。”他偏头看向场务以目光询问，随后又继续说道，“那么我们呢也会尽量去和定北军那边沟通，看看能不能更好地保障这个大家观看比赛的权利……”
    十迅这边确实也去找定北军沟通了，毕竟花真金白银买的互联网直播权嘛，不能百分百之展现出节目效果算是怎么回事？
    定北军这边请示上级，最后给出的回复是“不行”。
    不是说规矩定死了不允许，而是目前技术只能做到信息从里面传到外面，没法做到从外面传到里面。
    秘境里面的定北军医疗组、导播组和安保组，由于没有收到外界指挥部的命令，所以不敢擅作主张去调无人机。而外界指挥部考虑到秘境里面第二轮白昼已经过去大半，很快又要昼夜变化了，此时也不方便再次派哨兵进秘境里肉身传达命令……起码也得等到下个黑夜过去，第三轮白昼出现才行。
    至于跟着门将冲进宫殿里的燕裕，当然不会在意什么直播效果了。
    他随手扯下胸前衣襟上破碎的摄像头，丢在旁边的石砖地面上，神识飞快扫过周围。
    只见这宫殿之中，装潢陈设皆是阴气森森，绝对的魔道风格无疑。大殿正后方是一尊女性修士雕像，相貌美艳而阴柔，手里托着一柄白骨长剑，神情似笑非笑，气质越发妖邪。
    雕像下方满是灰尘的香案上，供奉着这位修士的牌位，上书“本派祖师连山仙子”八个篆字。
    燕裕只是神识落在牌位上面，立刻便有大量信息涌入识海，全是吹嘘这位“连山仙子”多么多么牛逼的，什么“以女子之弱身行男儿之壮举”，“以一宗之实力统六道之雄威”，什么“飞升之日，万魔号哭，星辰失色，日月无光”……这些屁话燕裕哪怕信個半句就算他脑子进水。
    要知道，那个世界的魔宗派系，其修士基本都是无脑战力吹。以道法起名为例，法术很花哨？九阴！法术很难学？玄阴！法术很强悍？太阴！反正怎么有逼格怎么来，跟梅映雪出身的玄门正宗完全是两码事——玄门正宗普遍要脸，太清相关的功法才能以太清为名，玉清相关的才能以玉清为名，绝对不敢玩这种擦边吹嘘的把戏，怕被其他同门背地里笑话。
    如果赵元真当初并非被魔门师父收养，而是投在玄门正宗的门下，恐怕也未必会养成现在这种急功好利的虚荣性格。
    策马鬼将冲入右侧偏殿，因此燕裕也跟着追去，穿过偏殿、后殿，周围地势一路向下，最终来到某处广阔的地宫之中。
    地宫面积非常辽阔，将近半个足球场般的大小，仿佛巨大的地下溶洞。
    到处可见摆放成堆的各种骨头，被垒成香炉、宝塔、浮屠、牌坊，甚至是道观、祠堂和寺庙的形状。
    这地宫之中的一切，居然都是由各种骨头构成的！
    在离入口最近的地方，不知什么生物的巨大背甲骨上，龙飞凤舞地刻着几个古篆大字。
    燕裕只是看了一眼，其具体释义便自动涌入脑海：
    白骨神观。
    还没等他仔细思索“白骨神观”的含义，突然脚下地面剧烈震动颤栗起来。
    周围的所有骨头，无论是用于构造建筑的，还是散落遗弃在角落里的，忽然便像是金铁之物被元磁神光隔空吸引般，被狠狠抽离并朝着前方飞去。
    正前方的地宫深处，鬼将连人带马伫立于空地之上，如潮水般的海量骨头沿着地面飞快爬行，如有灵性般涌上他的脚背、双腿和躯干……不过数息之间，无穷无尽的骨头已将鬼将完全包裹，化作一个高达二十余米的半身骷髅巨人，手持巨戈，眼发魂火，眉心一柄九天阴魔囚狱幡，好似二郎真君的法相神眼，单是目视便有浩大威严，叫人神魂颤抖，心生跪伏拜地冲动。
    燕裕看着那体型庞大的骷髅巨人，心说这秘境背后的大能难不成是乐高爱好者？把骨头玩得跟积木似的，你是不是以为大就是猛啊？
    他将手臂往旁边一甩，便有银丸落在地上，倏忽间化作胸大腿长的貌美女性，虽然颜值身材跟魔门妖女并无二致，但眉眼间却并无正主那憨直耿介的气质，反而更类似于苏云锦的恬静淡然。
    傀儡阿真，经过魔门妖女赛前数日彻夜赶工，总算是能在这秘境之中出场了。
    如今以天河定地神珍铁为心窍，以万年神龙木为骨骼，无论是单纯的攻击出力还是伤害承受能力，都已经超过了目前地球上任何一个超凡者。
    也是燕裕放着前世顶级剑仙之路不走，今生转职为傀儡师的唯一倚仗。
    半身巨人开始猛烈咆哮起来，眸中魂火摇曳如江河激流不断冲刷眼眶，森严如狱的可怖威势仿佛君王冷眉俯瞰天下，要世间的一切生灵万物都与他低头。
    但燕裕脸上却无半点紧张之色，只是手指轻弹黄庭昆吾剑的厚重剑身，朗声诵道：
    “剑光纵横三万里，拦沧海，洒热血！”（注一）
    “而今迈步向天越，登绝顶，不回头！”
    身旁的傀儡阿真浅笑宛然，嘴角似有上扬，又似错觉。
    燕裕大笑着掐起剑诀，豪迈道：
    “我们上吧，阿真！”
    傀儡阿真瞬间提速发力，身形快若奔雷闪电，沿着地面急踏冲向半身巨人，腕部剑刃明鉴如镜，光亮如月。
    燕裕则是身形和黄庭剑光卷作一处，光彩如灿灿朝霞，耀眼如煌煌大日，骤然间射向巨人的诡异眉心，磅礴杀意直冲九天阴魔囚狱幡！！！
    （注一：此句出自女武神李明湖战死南海后，荆北诗人武君登《荆北日报》悼诗，为燕裕此处借用）

 第十六章 真主角从不回头看BOSS爆炸

    九天阴魔囚狱幡，是一件极其厉害的法宝。
    然而比法宝本身还要厉害的，其实是混在幡上无数篆字里的三个九天阴魔神篆。
    追本溯源，可以查到远古大荒时期的魔门正宗功法《九天阴魔玄秘正经》，全书分为上、下两册。
    上册是诸多玄妙法门和九天阴魔神篆，修炼到高深之处据说能抛却肉身，炼魂成魔，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乃是魔门特色的长生久视之法。
    下册则是各种阴魔法宝的炼制之法，个个威力奇大且阴毒不已，九天阴魔囚狱幡的炼制之法也在其上。
    后来这书被魔道大能飞升之后带走了，留下一干没有修行圆满的门人面面相觑（这就好比开发商卷款跑路留下一堆烂尾楼）。
    有些人是学了上册，凝结了神篆，却没来得及学下册；有些是下册会了，法宝也练了，但上册压根没看过；前者需要法宝而后者需要神篆，所以双方是一拍即合，为了能完整重现祖师爷的无上魔功，各自请对方奉献出多年苦修乃至性命……
    总而言之，如今这一脉功法算是七零八落，已经没人知道神篆总数多少，法宝又有多少了。
    但毫无疑问的是，二者互相结合起来，哪怕仅仅是残缺不全的二者，也能发挥出莫大的魔功威能！
    燕裕直接身剑合一，化作剑光声势暴涨，直刺半身巨人的眉眼之间，却只见对方吐出一道魔气，半空中化作一只大手去抓剑光。
    这大手却并非魔道功法，而是模仿佛门的“须弥兜率手”，五指用力朝他抓来，仿佛要将其当场捏爆，却不料燕裕对这法术也不陌生，剑光飞射之间突然急停，恰好和五指指尖堪堪擦过，叫对方抓了個空。
    傀儡阿真已经冲到巨人身下，忽然双臂展开登云而上，杀向对方头颅。
    九天阴魔囚狱幡感知到了威胁，突然浮出一个漆黑神篆来，朝傀儡阿真劈头盖脸砸下——这玩意其实就是九天阴魔秘雷，能坏人肉体，销人神魂，若是打中燕裕那就直接上演“燕斩龙之死”，连半点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然而燕裕故意用身剑合一来吸引巨人注意，来替傀儡阿真创造机会，当然也不至于在这上面托大。
    只见傀儡阿真面对阴魔秘雷，不躲反冲，速度越发飞快，双手小臂护住脸颊，竟是由下而上直直撞中秘雷！
    炸响之间，碎片飞射，阿真的一双小臂完全爆烂，露出里面洁白如玉的双手臂骨——万年神龙木，甲木之精，群邪辟易，却是九天阴魔秘雷这等邪祟的天然克星！
    阿真从爆散的阴魔之气中再次加速冲出，终于抵达巨人头颅眉心，双手指骨用力攥住幡杆。
    我拔！
    随着九天阴魔囚狱幡被她暴力拔动，巨人也发出惊天动地的凄厉吼叫声，双手挥动长戈猛烈乱斩乱劈——他不敢去进攻额头上的阿真，怕暴力不慎伤到幡体，只能下意识打燕裕来围魏救赵。
    燕裕一边心念催动阿真使劲，一边继续御剑飞行闪避攻击，剑光灵活仿佛池中游鱼，任凭那长戈如何连打带削，将偌大地宫砍得天翻地覆，自身竟是半点攻击都没被擦到。
    他这边身法全开，各种灵活闪避，傀儡阿真却是另一种模式，管你九天阴魔囚狱幡如何催动神篆，变出秘雷来炸，她一声不吭只管硬吃，仗着神龙木的辟邪特性，硬生生扛了七八十发秘雷，终于猛地将幡杆往外拔到极限。
    却说地宫之内闹得天翻地覆；地宫之外，昼夜又悄然交替一轮。
    白昼尾声，医务组和安保组已经赶来，将飞龙战队全员接走治疗；夜晚降临，万鬼奔行，镇海战队四人只得寻室内暂避，等夜晚结束之后，立刻冲向城北宫殿。
    四个姑娘神行疾奔，冲入宫中，转入偏殿，一路下行去寻队长，导播也将视角切到她们的第一人称，纵然晃动到令人想吐，却没有多少弹幕抱怨出声。
    所有人都只想赶紧弄清楚：燕斩龙独自追杀门将，如今怎么样了？
    众人刚下到地宫甬道，便只听见远处一声霹雳巨响。
    地宫之中，磅礴剑光瞬间暴涨，径直贯入半身巨人的眉心之中，又从他后脑处暴烈杀出，接着绕个弧线落在地上，重新浮现出燕裕的身形来。
    傀儡阿真提着九天阴魔囚狱幡，轻盈优雅地落在他的身旁，将这幡随便往地上一插，微微一笑，化作银丸回袖子里去了。
    燕裕神识扫描全场，发现姑娘们正在从后方接近此处，顺手抓住旁边幡杆，真元一送，失去控制的九天阴魔囚狱幡便不再凝结篆文，幡面上的诸多光华也黯淡下来。
    姑娘们终于进入地宫，见燕裕持幡而立，浑身上下虽然看似狼狈，却也没有多少伤势。
    再看那对面的半身骷髅巨人，眉心正中一点黑洞，伤口周围正在飞快崩解。
    蛛网般的裂纹迅速蔓延，很快扩散到了整个头颅，随后沿着脊骨向下蛇行……燕裕也懒得看这门将boss是如何暴毙的，只是倒提九天阴魔囚狱幡转过身去，神情淡定地朝姑娘们这边走来。
    在骷髅巨人身躯全面崩坏，残骨碎片簌簌下落如雨的壮阔背景之中，负剑提幡、步履沉稳的燕裕走到姑娘们身边，宛如电影里背对惊天爆炸的硬汉猛男主角，再次引起了直播间弹幕的一阵沸腾。
    他将幡杆递给陈灵韵，毫不客气地问道：
    “怎么来得这么慢？我都打完了。”
    “为了给你机会单挑门将呀~”陈灵韵将摄像头从衣领上取下，让镜头对准燕裕的脸，甜甜笑道，“有什么想跟观众们说的吗？”
    “累了。”燕裕打了个哈欠，“收拾收拾，准备打道回府吧。”
    演播室里，看着正在死亡解体的半身巨人boss，周二河还在懵逼：
    “这就打完了？不是，外面就过了二十来分钟，他在这下面就打完了？”
    “没看到boss战是有点可惜。”如今既然木已成舟，场务在外围又举牌示意打圆场，徐东明当然也得赶紧出来解说，“只能说江湖之中高手过招，瞬间便能分出胜负，而像燕斩龙这样高手中的高手，在漫长的拉锯战中只要给他捕捉到一个机会，立刻就能一击必杀。”
    “那他之前被阴兵追得满城乱窜，被boss杀得到处乱跑，怎么解释呢？”周二河发出冷笑。
    “应该只是在收集情报。”徐东明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摸清了昼夜交替的机制，看透了boss的出招套路，剩下来的就是轻松拿下。不过摄像头损坏确实是一个问题，希望定北军在这方面后续能解决耐用性的缺陷，毕竟没看到最精彩的战斗，我想屏幕前的观众们还是觉得很可惜的……”
    他耐心安抚正在观看直播的群众，但弹幕们似乎并没有觉得很可惜，弹幕们都在关心燕裕是不是真的累了：
    “燕斩龙辛苦了。”
    “燕斩龙好好休息。”
    “燕斩龙什么时候来江海给我签个名吧。”
    “燕斩龙需要理疗吗我有技师资格证……”
    “好的。”见弹幕们也没有纠结错过boss战的事情，得了场外示意的周二河连忙顺势牵引话题，“本次对抗赛的直播环节到此结束，接下来我们看一下战场的回放录像。为了更好地给大家分析本次战斗的各种细节，我们专程请到了来自镇东军的专业修士，戚昌平老师来为我们大家进行讲解……”
    演播间里，现场掌声雷动起来——全是托儿。
    戚昌平心情沉重地走上台去，一时间仿佛有些无语。
    从开学到现在，每一次……每一次不都是他在默默忍受燕裕的装逼，期望他能稍微谦虚、稍微收敛、稍微正常一些？
    想不到如今时过境迁，自己居然要在全国人民面前，帮那小子狠狠装逼了！他妈的，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听说戚老师曾经是燕斩龙在学校里的老师对吧？”周二河率先打开话题。
    曾经？戚昌平顿时有些不爽，我现在也是他的老师！虽然我也没能教他什么就是了。
    “是的。”他摆出一副内行人的样子，淡定从容地开口说道，“燕裕啊，他之前入学还是我负责招生的呢。从见到他的第一刻起，我就意识到这人绝对是那种万年难出的修行奇才……”

 第十七章 赛后的记者招待会！

    接下来就是垃圾时间了。
    定北军修士过来清理现场，确认废墟内的秘境中枢位置，并将其小心翼翼取出。
    等专人将其炼化之后，镇海战队等人才得以离开秘境。
    如果是电竞比赛的话，此时秘境外面应有掌声雷动，无数聚光灯璀璨闪耀，成千上万的媒体镜头对准这边，等着战队众人走上颁奖台，上面放着一个大到没法单手拿起的沉重奖杯（被设计用来给战队全体成员一起托举）……
    但是并没有。
    林柠转动目光看向四周，军事营区里的人们依旧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工作，仿佛一座巨大机器上的正在运转的精密齿轮。
    这让她刚刚获取胜利的小小虚荣心，稍微有些冷却了一些。
    所以，如今看起来光鲜亮丽的修士，其实只是这座巨大机器的几个部件吧。
    “想什么呢？”苏云锦注意到她的脚步有些落后，停下来等她。
    “不，没什么。”林柠快步赶紧跟上。
    走了片刻，她忽然出声说道：
    “队长明明这次出尽了风头，为什么脸上一点喜悦的表情都看不见呢？”
    “或许是因为对他而言，这确实不能算是什么值得骄傲的成就。”苏云锦若有所思，猜测说道。
    “是吗……”林柠也默默思索起来。
    那什么才是值得我去追求、奋斗的真正成就呢？
    接受完医疗团队的检查后，众人回到昨日下榻的酒店里，休息并重新振作精神。
    燕裕回到房间，拿出手机，便看到许多好友都给自己发来祝贺消息，因为太多暂且先放着不看，回家再一起回复……
    嗯？
    【傲娇怪向你发出了视频邀请】。
    老妹找我有什么事吗？
    燕裕纳闷着点下接通，只见妹妹的脸瞬间出现在了屏幕上……看背景应该是她的学校。
    哦，对了，已经开学了。
    “老哥。”燕菁笑眯眯地说道，“这次对抗赛辛苦了。”
    燕裕下意识就要冷笑说“辛苦个屁”，但突然转念一想，她在学校里专门跟我视频，就为了问候一句老哥辛苦了吗？
    我不信！这丫头不是那种人！
    “怎么了？”燕裕一本正经地问。
    燕菁也没有让他失望，直接将脸从画面里挪开，露出后面三四個初中小女生，炫耀说道：
    “铛铛铛！看到了吧，这就是我哥燕斩龙！我可没骗你们哦？”
    看着小女生们从诧异、惊愕、震惊到两眼放光的表情变化，燕裕顿时也是懵逼，回过神来又有些无语。
    他妈的，菁菁你才读初中啊！怎么就开始借兄装逼了？从哪里学的这么臭屁的爱显摆性格！！！
    见燕裕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燕菁的脸很快又回到屏幕上，笑道：
    “好了，没事了，你可以挂了。”
    燕裕没好气地挂断视频，躺在床上继续玩了一会儿手机，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燕裕！”林柠隔着门叫道，“待会儿要去记者发布会，若溪叫你过去化妆。”
    “好。”燕裕起身。
    打开房门，便看见林妹妹已经化好了妆。妆容相比苏云锦更加娇艳，着重于勾勒眼部线条和凸显嘴唇丰润，头发则是少见地披散下来（林柠平时喜欢扎单马尾），末端用卷发棒卷过，带着时尚的、精致的俏皮弧度，为她的清纯相貌增添了几分靓丽。
    “看我干嘛？”林柠有些不自在。
    “你这妆容是不是太浓了？”燕裕皱眉问道。
    “诶，有吗？”林柠赶紧拿出手机，对着自拍摄像头检查一番。
    “我觉得化得太重了。”燕裕回答说道，“可以跟其他人对比看看。”
    “队长是喜欢那种素颜妆吗？”林柠试探问道。
    “我喜欢女朋友不化妆，这样亲嘴的时候不容易吃到口红。”燕裕淡然回答说道。
    “伱，你！”林柠顿时羞红了脸，用力一脚踢过去，却被燕裕灵活闪开，随后又生起几分被轻薄的委屈，也不去继续追打他，只是嚷道，“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什么这种话？”燕裕也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你问我喜欢女孩子化什么类型的妆，我告诉你了。而且这只是我的审美喜好而已，你打我又是要干什么？”
    “我，才不是！”林柠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自己似乎是脑补过头了……不对，是他在套路我！
    “我问的不是你喜欢什么妆容，是问你觉得我化怎么样的妆容更好看。”她很快回过神来，振振有词地说道，“你却扯什么女朋友什么亲嘴什么吃口红，这不是开黄腔骚扰队友是什么？”
    “你放屁！”燕裕顿时怒了，“你明明问的就是我的喜好！”
    “证据呢？”林柠伸出白净的手掌，狡黠笑道，“你有什么证据吗？有录音吗？”
    “我是队长。”燕裕威严说道，“我说的话就是证据。”
    “哼。”林柠扭过头去作势不想理他，眼角余光却悄悄偷看他脸上表情，见燕裕没什么反应，突然闪电般伸腿过去踩他一脚，随后又赶紧一溜烟就逃远处去了。
    燕裕：………………
    你是哪里来的小学生吗？
    却说林柠跑回谢若溪的房间里，又探头出去确认燕裕没有追过来，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讨厌的队长，整天就喜欢用言语作弄女孩子！这一脚就是对你的惩罚！
    “燕裕呢？”谢若溪正在给陈灵韵画眉，见林柠从外面回来了，出声问道。
    “他等下就来。”林柠收敛好心里的小情绪，坐到陈灵韵的旁边。
    过了片刻，她忽然又轻声说道：
    “若溪，我觉得现在的妆容有点重，想要换个淡一点的。”
    “可以啊。”谢若溪不在意地说道，“哪些地方需要改淡一些？”
    “我想整体换个素颜妆。”林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声道，“口红不涂了，就用唇膏代替吧。”
    “你怎么突然对妆容开始自己拿主意了？”陈灵韵笑着问道，“上次不是全听若溪的吗？”
    “嗯。”林柠若无其事地说道，“口红如果涂得太多，吃东西的时候吃进去了，想想就会觉得很麻烦啦。”
    ————————
    比赛结束之后，依旧是飞龙战队先出席记者发布会。
    赛前是“主场队先”，赛后则是“败者队先”，飞龙战队属于主场战败，所以赛前赛后都是先出席……虽然听起来很衰，但考虑到其他三军的第二支战队也经历过同样的事情，因此其实也没必要对他们单独抱有同情。
    记者们当然是毫无怜悯的，等提问环节一开始，就有人抛出非常尖锐的问题：
    “你们觉得这次的败北责任，主要应该算在谁身上呢？”
    副队长沈锐拿着话筒，脸上丝毫没有败北的沮丧和懊恼，只是微笑说道：
    “大家都看了直播吧？飞龙战队这次败北，最主要是因为我太早被对面击败退场，导致全队的指挥体系瘫痪所致……”
    他的自我检讨还没说完，话筒终于被忍无可忍的蔡潜龙抢了过去。
    “是我的责任。”蔡潜龙拿着话筒，忽然站起身来，向现场的记者们集体鞠了个躬，“战败不能怪在沈锐身上，因为他的实力并不足以同时抵挡镇海战队的集火。”
    “开局五打四，我们是占据人数优势的，要发挥这个优势的前提就是指挥必须流畅。我身为战队队长，本来应该在战斗过程中确保沈锐不被对面针对，而我没有做好这一点。因此这次战败的责任，我一力担之。”
    记者们默默地看着他。如果按照电影里的情节套路，这时候全场应该掌声雷动，大家都为这位队长勇于担当的精神而感到敬佩。
    但现实是大家未必都有同情心，但肯定都有脑子。你说的都对，这次战败确实就是你的责任嘛，你这当众认下来可为我们写新闻稿省了不少功夫……于是都开始提前构思新闻稿该怎么写，气氛一时有些冷场。
    “但是这次我们输了，下次可未必！”蔡潜龙认完了输，突然又抖擞精神，叫道，“等下次我们面对镇海战队，可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击败了！”
    这下现场气氛倒是又热烈起来，记者们都是喜欢冲突和火药味的，等主持人示意下一个问题，立刻就有七八只手举了起来。
    “请问蔡队长，镇海战队这次选择四对五的战术，队长燕裕单独去挑战秘境门将，你认为这是否是对飞龙战队的轻视呢？”抢到提问权的记者立刻拱火。
    “是。”蔡潜龙认真说道，“但这是事实。因为现在的我们，确实不是镇海战队的对手，也没有让燕裕队长提起兴致的实力！”
    “请问蔡队长。”又有记者提问道，“你是如何评价镇海战队的队长燕裕的呢？”
    “燕裕很强。”蔡潜龙严肃说道，“非常强。我曾经和定北军第一人刘龙韬讨教过，刘龙韬当然也很强，但他应该比燕裕要略逊一筹。燕裕可能是目前全陆国最强的修士了。”
    早该让我们采访蔡队长的嘛！拿到劲爆言论的记者们纷纷热泪盈眶，赶紧举手表示自己还有问题要问。
    盛京国防学院，正在看直播的众人顿时沉默，一个个都偷偷打量京爷的脸色，暗自窃笑不已。
    “也还好吧。”为了缓解僵硬气氛，叶筠出来打圆场道，“他至少没说当初和你打了个五五开。”
    刘龙韬脸色一黑，半晌才道：
    “一个个都揪着这事儿不放了是吧？”

 第十八章 回归金陵，故人来访

    “好了吗？”燕裕问道。
    “嗯，很帅。”谢若溪最后给他理顺了刘海，略微打量正脸片刻，忽然羞涩道，“非常帅。”
    “猪哥脸收一收，口水要流下来了。”燕裕将她推到边上，转头问道，“都好了没？走了！”
    众人离开休息室，来到外面的招待会现场，走上台去依次就座。
    还没等主持人宣布开始提问，下面众人整整齐齐地举起一大片手来。
    “头条日报。”主持人点名说道。
    “你好。”头条日报的记者站起来，“请问你们为什么会选择四打五，让燕队长去单挑秘境门将？做这个决定是出于什么样的考量呢？”
    “赶时间，谢谢。”燕裕淡定说道，“下一个。”
    众记者：………………
    听起来似乎非常地敷衍，但仔细想想居然能解释得通：秘境每隔十几分钟昼夜转换，夜晚全程阴兵巡逻又有鬼物实力加持，根本就没有可能去围杀门将。
    也就是说，如果镇海战队全员去打飞龙战队，打完之后的剩余白昼时间很可能不够，就得再等一轮昼夜轮替，所以燕裕才选择分兵来节省时间……
    你这解释还能更假一点吗？！
    就为了节省这短短十来分钟的时间（又不是十来个小时），有必要非得一個人去解决秘境门将吗？
    记者们都隐约感觉燕裕之所以选择离队独行，其实就是为了在全国人民面前装一个大逼……但是他们没有任何证据。
    “八观新闻，请。”主持人示意继续提问。
    “请问燕队长，对这次比赛的对手——飞龙战队，有什么样的评价？”拿到麦克风的记者问道。
    类似的镜像问题，先前在飞龙战队的提问环节已经问过了。蔡潜龙给出的答案是“燕裕很可能是目前全陆国最强的修士”，这种毫不掩饰、直来直去的回答就很有新闻报道的价值。反之则是沈锐那种四平八稳、毫无特色的打官腔回复，让记者们集体深恶痛绝，问都不想问。
    当然，燕斩龙的性格看起来还是比较潇洒不羁的，不大可能像沈锐那样圆滑，因此记者们都很期待他会如何锐评对手——最好是贬，其次是夸，再其次是折中，只要别说那种虚伪无聊的场面话就好。
    燕裕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
    “啊？”
    全场沉默。
    “请问燕队长对飞龙战队有什么评价。”八观新闻的记者以为他没有听清楚，于是再次重复了一遍问题。
    “不好意思。”燕裕一本正经地回答，“没交手过，不熟。下一个。”
    那记者顿时如遭雷击，半晌无言，周围众人也尽皆扶额。
    这家伙端起来了！
    燕裕真的不了解飞龙战队吗？绝对不可能，否则就不会让陈灵韵带队去四打五。
    他能做出这个冒险的战术决策，就代表他肯定对飞龙战队的实力有着清晰的认知！怎么可能会“无法评价”？
    当然，大家也不可能在这里摆事实讲道理，说“燕队你别骗我们你肯定了解飞龙战队快评价一下”，因此不约而同地纷纷心生警惕之情：
    燕斩龙确实不屑于去像沈锐那样说套话，但这绝不代表他是一个很好采访的对象，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力来对待！
    “磅礴新闻。”主持人继续点名。
    “你好，燕队。”这次的记者就态度恭敬许多了，因为前两位记者的失败提问经历，这次他决定小心翼翼捧着对方，以免被对方随便敷衍而浪费这次提问机会，“首先恭喜镇海战队拿下这次比赛的胜利，其次因为摄像头破碎的缘故，大家都没有看到您是如何击败秘境门将的，能给我们简单描述一下吗？”
    “哦，可以啊。”燕裕大大方方地说道，“我追着门将到地宫下面，他突然施展某种邪法，变身成了全身骨头的巨大化哥斯拉，然后我就先各种闪避他的攻击，最后抓住一个关键的机会，用必杀技把它给一击必杀了。”
    记者们：………………
    秘境门将变成哥斯拉，然后被伱用必杀技击杀是吧？你怎么不说你变身成迪迦奥特曼了？
    如果是经历过开学那段时期的戚昌平，肯定会在这里跟记者们解释，燕裕表面上确实是很好说话的，甚至是有问必答，但这并不代表他会给出你想要的答案。
    “还有人想要提问吗？”主持人确认问道。
    一时间居然无人举手。并不是因为大家没问题了，而是大家都在绞尽脑汁思考该怎么组织自己的问题，才能让燕裕正经地回答一次问题。
    好在记者们之中也不乏牛人，很快便有人想出对策：
    “我想请问一下陈副队长，赛前外界有很多对于镇海战队的负面议论，请问镇海战队是否是为了反击这些非议，才在这次对抗赛里选择了四对五的冒险战术？”
    燕裕这队长不好对付，我们问副队长陈灵韵总行了吧？
    “并不是。”陈灵韵从燕裕那边接过话筒，笑眯眯道，“是为了让燕裕单挑门将，节省时间。”
    众记者：………………
    依旧有人不信邪，继续举手追问道：
    “那请问镇海战队的下一场秘境对抗赛，是否也会采取这样激进的战术策略呢？”
    “具体的战术策略，取决于具体的客观条件。”陈灵韵微笑说道，“如果下一场秘境对抗赛的规则是仅限女性互殴，我们肯定同样会将队长燕裕排除在外。”
    众记者：………………
    好的，全军覆没。
    “那么招待会就到此结束。”主持人迅速宣布。
    离开好评如潮的记者招待会，燕裕等人收拾行李，乘上了回金陵的飞机。
    如今高都县有大量媒体驻留，像以前那种“打完秘境顺带留本地玩上一天”的好日子，估计已经是一去不复返喽。
    “这次我们还要复盘吗？”机舱里，林柠玩了一会儿手机，忽然问道。
    好比做题家考完试必对题，不对题总有些不得劲。
    “没有必要了吧。”陈灵韵悠悠说道，“对面第一次打对抗赛，不管他们原本是否准备妥当，至少这次并没有很好地表现出来，复盘的意义价值不大。”
    “确实。”赵元真吐槽说道，“而且蔡潜龙身为队长，战斗实力居然也不过如此，让我大失所望。”
    姑娘们也是无语。其实蔡潜龙能成为战队队长，先不论头脑或意识什么的，至少实力绝对是人中龙凤，毋庸置疑。
    但问题在于镇海战队的队长燕裕，实力已经是非人怪物的级别，导致姑娘们的评价标准都被拉高了。你拿蔡潜龙跟燕裕比，怎么比？你就是拿刘龙韬跟燕裕比，结论也是一模一样的，但这没意义啊！
    “对了，蔡潜龙在记者招待会上，说燕裕你是全陆国最强的修士。”苏云锦好奇问道，“是真的吗？”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现在国内确实好像没人打得过他。”林柠横了燕裕一眼。
    “废话。”燕裕冷笑，“早就说了我是此世最强好吗？”
    “说大话不要钱哦。”林柠笑呵呵地说道，“外国有那么多厉害超凡者，等你把他们全部都击败了，再来自称‘此世最强’啦！”
    “幼稚。”燕裕表示鄙夷，“难道全球首富还得和每个人都比一比银行账户余额吗？”
    “你拿陆国首富打比方也就算了，怎么直接就变成全球首富了啦！”林柠直接吐槽说道，“即便是满打满算，咱们不是只跟外国超凡者交手过一次吗？你这是哪来的自信啊。”
    她的话音刚落，燕裕的手机就响起来了。
    “稍等，我接个电话。”燕裕拿起手机瞄了一眼，接了起来。
    坐在旁边的陈灵韵看得清楚，来电人显示未知，只知道是海东省的号码。
    “喂。”电话里响起安娜的声音，“我现在在禄口机场，你家在哪儿呢？”
    “你为什么会在金陵？”燕裕诧异问道。
    “出差。”安娜回答说道。
    你一个非法修行的女巫，连官面上的固定工作都没有，神特么出差！燕裕没好气地说道：
    “我在飞回金陵府的路上，到了再给你打电话。”
    他将电话给挂断了，只听见林柠心直口快问道：
    “燕裕，是谁的电话呀？”
    其他姑娘虽然没问，但也暗自竖起耳朵，注意力都转移过来了。
    “一个国际友人罢了。”燕裕轻描淡写地回答道，“说是已经在金陵了，要找我。”
    “国际友人？”林柠好奇问道，“男的女的？”
    “女。”燕裕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道，“不知道算不算非法入境，可能得找上面报备一下。陈灵韵？”
    “是那位吗？”陈灵韵立刻秒懂。
    “对。”燕裕点头。
    见陈灵韵也知道对方身份，姑娘们越发迷惑不解的同时，心中忽然生出几分危机之感。
    “为什么你们都认识，我却不认识？”赵元真率先发难。
    “你也认识哦。”陈灵韵笑眯眯道。
    “谁啊？”赵元真茫然问道。
    “不管是谁。”苏云锦淡淡说道，“既然来了金陵，我们肯定要好好招待的。”
    “确实。”林柠心知云锦是打算搞清楚对方身份，因此连忙附和起来。

 第十九章 我月蚀女王也是要面子的

    机场里面，安娜和两个姐姐点了菜后，坐在开封菜的餐厅里互相闲聊。
    大姐名叫“索菲亚”，二姐名叫“玛利亚”，都是安娜小姨的亲生女儿，如今也全都成了女巫。
    两位表姐不仅在1米8以上，骨架子整体很大，肩宽更是夸张，脸上涂着紫黑色的眼影，穿着纯银附魔的鼻环，手臂、脖颈和肚脐处都有密密麻麻的咒文纹身，让许多想要过来搭讪的路人男性不禁望而却步。
    唯有安娜，身高只有1米7出头一点点，只涂了鲜艳的口红，身上没有任何饰物或者纹身，仿佛跟着两个叛逆姐姐的无知妹妹……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如果有人问两位表姐，她们一定会辩解声称，“其实安娜才是杀人最狠的那个”。
    “他来了没有？”索菲亚用罗刹语问道。
    “还没。”安娜玩着手机，“等他到了，会告诉我的。”
    “娜塔莎那边回消息了。”玛利亚忽然说道，“陆国北军的态度非常坚决，后续改变主意的可能性不大，我们能指望的只剩下屠龙者了。”
    安娜闻言没有出声，只是盯着自己手里的薯条，默默清点着它们的数量。
    在灵气复苏的最初阶段，阿穆尔城正如西伯利亚的绝大多数城市那样：随着官方力量被驱逐之后，诸多超凡者势力开始联手分割空出来的权力蛋糕。
    再然后，则是互相毫不留情的火并与攻伐。
    时间推后到九月初，阿穆尔女巫团终于消灭附近的其他帮派势力，成功拿下阿穆尔城以及周边地区。
    随之而来的，则是更加严峻的问题：来自东方的重大威胁。
    黑龙屿，罗刹人称之为“萨哈林岛”，位于阿穆尔城以东三百公里左右的大岛上，如今已经完全沦陷在狼人们的手里——确切地说，是狼人超凡者里的一個分支，自称为吉利亚熊人。
    吉利亚熊人们拿下黑龙屿全岛后，就开始试图朝大陆方向扩张。他们在锡霍特山脉各处建立了许多据点，和阿穆尔女巫团发生过十来次冲突，双方都有不小的死伤，梁子算是就此结下，而全面战争恐怕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阿穆尔女巫团感觉没什么把握稳赢，因此派出使节团来向南方的陆国求援。明面上的女巫使团由“雪眼”娜塔莎带领，和定北军进行了初步的外交会晤，希望陆国能派出修士帮忙参战，“抗熊援巫，永结盟好”。
    至于安娜这边，则是她主动请缨要回国，借着求援名义找燕裕玩儿。
    阿穆尔女巫团对此表示支持。因为燕斩龙如今在国际上也是大名鼎鼎，罗刹女巫们以己度人进行判断，认为燕斩龙这种实力级别的超凡者，在陆国内部肯定已经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让安娜去试一试也好。
    这怪不得女巫们想当然。毕竟像陆国这种“仙凡有别，各司其职，互不干涉”的社会结构，在以拳头为王的罗刹那边简直难以想象，女巫们根本就不知道陆国修士只打架不管事。
    安娜因为经常和燕裕“跨国通信”的缘故，因此对陆国情况倒是隐约有所认知，只不过为了能“公费出差回国”而假装不知道。
    如今得知娜塔莎那边外交求援失败，大家都指望自己这边能够“建功”，一时间又有些难言的羞惭和愧疚。
    “救命。”她默默给燕裕发去消息。
    “我刚下飞机，怎么了？”燕裕的消息回得很快。
    “你能跟我去阿穆尔城吗？”安娜言辞恳切地问道。
    “不行。”燕裕秒答。
    “给你一个大耳刮子！”安娜暗中气恼，继续打字，“好歹也说个‘会考虑’吧！”
    “那我再考虑一下。”燕裕回道。
    “那考虑得咋样了呢？”过了差不多半分钟，安娜再次打字问道。
    “不行。”燕裕回答。
    安娜默默将手里的薯条给捏碎了。索菲亚和玛利亚对视片刻，彼此都读出了对方心灵散发的担忧意味。
    根据娜塔莎那边的说法，定北军起初态度比较模棱两可，招待女巫使节团在平京当地酒店里下榻，说是会尽快安排礼部的外交人员过来洽谈。
    后面礼部的人没来，定北军的接待人员却改了态度，说是枢密院认为不方便出动武力干涉北方，只愿意进行常规贸易和物资支持——且这次态度相对就强硬许多，有种“你要么按这个继续谈要么就请离开”的感觉。
    贸易和物资当然也是阿穆尔女巫团需要的，但击败吉利亚熊人的关键在于超凡力量，正面战场上你的人打不过，后勤仓库里物资再富裕也没用，因此娜塔莎决定再努力到处走一走关系，顺带催促安娜这边也加把劲，争取让燕斩龙也帮帮忙。
    然而，两位大表姐看安娜小妹发消息时咬牙切齿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和燕斩龙关系亲密的样子呀！
    打了半天的字，安娜终于站起身来，说道：
    “走了，他在机场门口打了车，现在等我们过去。”
    三个女巫放下没吃完的食物，在周围陆国人民好奇的目光里，起身离开餐厅。
    走在路上，索菲亚忍不住再次问道：
    “安娜，那燕斩龙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
    “说了只是朋友关系。”安娜面无表情地说道。
    “安娜，你坦诚告诉我们。”玛利亚皱眉问道，“伱这次说动他的概率有多少？”
    “玛利亚。”安娜叹气说道，“我是他的朋友，不是他的女朋友。这次能不能说动他帮忙，取决于他是怎么想的，并不取决于我们之间是否足够亲密——我们之间没有那种关系。”
    “那如果你和他建立了亲密关系呢？”索菲亚眼睛一亮，“陆国男人都喜欢处女，我记得你从未谈过任何恋爱吧？如果你能勾引他上床……”
    安娜差点一口冰可乐喷在她脸上，恶狠狠地呛声道：
    “我不是那种人！”
    “别犯傻了，索菲亚。”玛利亚在旁边说道，“燕斩龙的身边应该不缺漂亮女人，而且安娜也不可能长期留在陆国陪他，这个计划不可能成功的。”
    这话顿时又把安娜说自闭了。
    阿穆尔城离金陵府可老远了。如果燕裕是定北军的修士，双方说不定还能偶尔去海东省北部边境小镇碰个面，搞个一天浪漫约会什么的，但是金陵府……还是视频通话比较实际一点。
    要说安娜对燕裕没有感觉，那是纯纯的扯淡。没感觉怎么可能三天两头给他发消息打电话，坚持连续好几个月都没放手？
    但问题就在于安娜看男人的直觉实在太准了。从认识到现在还没到半年呢，燕裕已经完成了从“男人”到“男神”的蜕变，如今已经是陆国家喻户晓的超级英雄燕斩龙——他作为异性确实很优秀，优秀到自己都快配不上他了，这怎么办？
    有时候仔细想想。完蛋，已经高攀不起啦！
    当然，要她就此放弃奢望，她肯定是不甘心的。安娜内心里甚至还存在着一些不现实的希冀——要是他对我真一点意思都没有，怎么可能每次都肯接我的电话？耐着性子陪我闲聊呢？
    但线上再怎么培养感情，也没办法彻底代替线下奔现，因此安娜这次才抓住机会回国，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在这段关系上更进一步……或者更准确地说，暗示燕裕更进一步。
    她虽然顶着金发高鼻的皮，但骨子里终归还是比较传统的陆国女性，做不到主动去倒追甚至向男性示爱。
    脸皮薄！要是被拒绝了，实在抹不开面子，想想就尴尬到要跳河。
    不过不要紧，我每次打电话给他，他从来都不挂断的，他心里肯定是有我的……
    安娜悄悄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带着两个表姐来到机场门口，很快就找到了燕裕打的商务车。
    刚拉开车门，她的心里立刻咯噔一声，仿佛被西伯利亚的大寒潮狠狠覆盖。
    燕裕坐在副驾驶座上，第二排是已经认识的陈灵韵和赵元真，但后面还坐着另外三个不认识的同龄姑娘，看着似乎有些微妙的面熟（其实是在三屿宝船秘境直播里见过），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只能看出来颜值一个比一个高。
    带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安娜来到副驾驶座的车窗边上，悄悄问燕裕道：
    “她们是跟你拼车的吗？”
    燕裕：？？？

 第二十章 要不，美人计吧？

    加长的商务车在路上平稳行驶，林柠、苏云锦和谢若溪悄悄打量着后排的安娜，以及她的两个表姐。
    燕裕说的是“一个国际友人”，所以应该指的是年纪最小的这位。另外两位年纪看起来都三十往上了，能让燕裕称为“朋友”的可能性似乎不大……而且这位上车前还和燕裕说过话，虽然是在车外进行的，却又如何瞒得过车内人的眼睛？
    安娜也在悄悄打量着这三位“南方小土豆”。
    虽然南方姑娘们身材娇小，但气质确实是各擅胜场。林柠清纯，苏云锦淡雅，谢若溪……谢若溪没什么气质，非要说的话像个还没长大的胆怯小姑娘，只敢借着车窗倒影偷偷瞟她的金发。
    由于大家都不熟，所以也没有人说话。
    但这可难不倒安娜，她默默拿出手机，给燕裕发去消息：
    “你车里的这些同伴，不给我介绍一下？”
    燕裕发回来一個链接。
    镇海战队如今并没有官网，但不代表粉丝们不能自建粉丝网站。镇海战队的所有成员，姓名籍贯照片职业能力全都在网站上介绍得一清二楚。
    安娜借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和前排的姑娘们一个个做真人比对，才确认她们都是燕裕战队的正式成员。
    是了，之前的三屿宝船秘境直播里出场过的，不过那次陆国修士都上二位数了，她没能一一记住脸。
    “那靠窗的那位是？”安娜继续打字询问谢若溪的身份，甚至心情有些微妙的紧张。
    害怕燕裕突然回一个“我女朋友”，她不能保证自己能忍住不崩溃。
    “这个网页的作者。”燕裕回复说道，“帮我运营粉丝的经纪人。”
    于是安娜彻底安心下来，将手机塞进胸口里面，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索菲亚和玛利亚一左一右，看着表妹聊完天后抱着手机傻乐，再次交换了担忧的眼神。
    本想让表妹使出美人计，让燕斩龙答应帮助阿穆尔女巫团，但看她的样子……反倒是更像已经被对方给无声拿下了。
    由于双方关系都不怎么熟络，因此车内暂时无话，直到抵达别墅门口，一行人才默默下车。
    在国内，大家都认为城郊大别墅是有钱人才住得起的大房子，但国外却并非如此。两位表姐并没有对大别墅感到惊叹，反而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他们是住在一起的吗？”苏菲亚问安娜道，“屠龙者和其他女人？”
    安娜顿时脸色一黑：不要提醒我！
    好吧，既然都是战队成员，住在一起也不算什么。罗刹那边也有很多城市年轻男女同租房子，卧室互相独立只是共享客厅，并不代表他们之前有什么亲密关系……她很努力地说服自己不要起疑心。
    刚进别墅，林柠便走向厨房，说道：
    “我去做饭。”
    “三位请坐吧，我给你们泡茶。”苏云锦温婉一笑。
    “要吃零食吗？”赵元真问安娜道。她见面后总算想起安娜的身份，对这个金发小姑娘的印象还是蛮好的，因此也愿意拿出自己珍藏的零食来跟她分享。
    “谢谢。”安娜点头。
    众人在沙发上落座，相对无言。
    索菲亚和玛利亚都在给安娜眼神示意，而安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开口跟燕裕说道：
    “其实，我们这次出差，是为了来找你的……”
    她并没有避讳其他姑娘的存在，只是将阿穆尔女巫团目前面临的外部威胁和军事危机，详细地解释了一遍。
    陈灵韵笑盈盈地听完，跟燕裕传音入密问道：
    “前世这事是个什么情况？”
    “你那么聪明，猜不到吗？”燕裕直接反问她道。
    陈灵韵略作思索，一下子就猜出了答案。
    陆国秉持韬光养晦之策已有一甲子之久，虽然初衷是为了防止引起西方世界的警觉和忌惮，争取到积蓄国力的宝贵时期，但代价自然是国内积蓄了强大的政治惯性——“万勿擅开边衅”。
    从保守派的角度来看，无论阿穆尔女巫团还是吉利亚熊人，都属于北方的割据势力。最终谁赢谁输，跟陆国关系不大……甚至如果从陆国出兵的角度来思考，罗刹官方对此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破坏双方的战略合作关系？西方世界会不会将此视为陆国打算对外扩张势力的信号？
    只要这些问题得不到解答，保守派就有理由反对，最后这事基本就成不了——现在是没有皇帝的共和年代，文官集团没有形成共识的情况下，哪怕首辅也没办法一意孤行。
    当然，陈灵韵有燕裕透露先知优势，自然能以“安娜未来成了大人物”这一点作为基础，猜到前世陆国选择了拒绝伸出援手，而阿穆尔女巫团最终打赢了吉利亚熊人，甚至还可能击败了周边其他超凡割据势力，最后一统整个北陆板块——然后她们对当年见死不救的南方邻居会是什么态度，也就无需抱有任何期待了。
    “这事不好办。”想清前因后果的陈灵韵，言简意赅地回答道，“说服不了我爸爸的。”
    陈天明又没有对未来的先知优势，怎么让他相信阿穆尔女巫团能成长为北陆巨头？不可能的，现在完全没有任何征兆嘛。
    “这样。”燕裕给她出谋划策，“你把飞剑架在脖子上，跟你爸说‘要么支持出兵，要么痛失爱女’，伱爸绝对会被你说服的。”
    “呵呵。”陈灵韵权当没听见，转而说道，“为什么要想办法说服我爸支持出兵？我觉得更加合理的做法是，‘让阿穆尔女巫团知晓，我爸是支持出兵的，但是敌不过反对派’。”
    燕裕沉默片刻，心中忽然一惊。
    哇，好屑！
    被陈灵韵这么一说，燕裕当然也立刻明白：要让陆国出兵这件事首先难度很大，其次哪怕费劲千辛万苦做成了，让阿穆尔女巫团欠下恩情，这份恩情也是针对陆国整体的——消耗陈天明的威信，让保守派也均沾获利，这买卖如何做得？做不得。
    但若是假意支持出兵，最后因为保守派反对而失败，那么首先付出的代价就少得多了。等阿穆尔女巫团按照前世的世界线，真的变成了北陆巨头后，陈天明就可以趁机翻旧账，让对面威信大损……这简直赚翻了哇！
    “你他妈还真敢说啊！”燕裕忍不住传音怒斥陈灵韵，“陆国必须让阿穆尔女巫团欠下大恩情，未来才有双边签署和平条约的可能性；但若是按你这般操作，结果就是只有你爸获利，多少北方边境百姓要因此遭难？你有想过吗？”
    “我知道啊。”陈灵韵悠悠说道，“但是不可能出兵的，你也知道。”
    “怎么不可能？”燕裕冷笑说道，“你去自杀。”
    “不行哦~”
    “怎么不行？又不是要你真的去死，做个戏吓唬你爸而已。”
    “关键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爸又不傻，绝对会起疑心的。”
    “那你跟安娜义结金兰，互为姐妹，这样你就有帮她的充分动机了。”
    “与其让我去说。”陈灵韵突然说道，“还不如你去跟他讲，还有几分成功的可能性。”
    “为什么？”燕裕不解。
    “因为燕斩龙这个身份能提供的价值，比你想象的还要大。”陈灵韵意味深长地道。
    两人这边传音入密讨论对策，对此一无所知的安娜，见燕裕长久沉默不语，只当他是想要拒绝又不好意思，索性便咬牙起身，说道：
    “抱歉，这事儿确实让你难办，就当我没说过吧。”
    说完，她也不管两位表姐是什么脸色，只是转身打算要走。
    燕裕哪里会让她就此误会离开？连忙叫了声“等等”，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要将她拉住不让走。
    然而安娜的体重却比他预想的要轻太多，被拉得直接向后一个踉跄，直接坐进了他的怀里。
    这一下，无论是微笑不语的陈灵韵，还在搬运零食的赵元真，端着茶水过来的苏云锦，在旁边玩手机的谢若溪，厨房里恰好回过头来的林柠……
    眼神全都在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第二十一章 只要生米煮成熟饭

    安娜终归是个脸皮薄的，虽然一个没站稳坐进燕裕怀里，但很快又惊惶起身，脸蛋通红。
    众人脸色迅速又缓和下来，只是心中各自在想什么，便不好说了。
    燕裕倒是一点儿也不脸红，甚至还摆出“你又给我添麻烦”的架势，教训安娜说道：
    “不要咋咋呼呼的。我还没表态呢，你怎么就开始打退堂鼓了？”
    “我……”安娜语噎了一会儿，恼羞成怒嚷嚷起来，“那你就说行不行呗！不行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这事又不是我说能行就能行的，等明天我去问问上面再说。”燕裕摆手说道，“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我去端菜。”苏云锦起身说道。
    她来到厨房里面，林柠正心不在焉地给菜出锅，见她过来连忙问道：
    “怎么说？那位究竟跟队长什么关系呀？”
    “她对队长应该是有意思的。”苏云锦坦然说道，“但我看队长对她没什么感觉。”
    “哦。”林柠顿时松了口气。
    对队长有意思的那可太多了，如今哪怕是去新街口丢个鞋子，说不定都能砸中一個燕斩龙的女粉丝——但燕裕只会对她们说“你也配”。所以只要队长不跟她暧昧，就完全不要紧。
    但苏云锦却没有她这般心大，只是眉头微蹙，心思盘转。
    客厅里，安娜又用罗刹语跟两个表姐解释一番，索菲亚和玛利亚自然也没什么意见。毕竟是过来借兵的，又不是借钱，当然不可能人家一句话说借就借，娜塔莎不也还在陆国首都那边奔走游说吗？
    吃饭吃饭！
    晚饭一部分的菜肴是林柠亲手烹饪，另一部分则是打电话去附近餐馆预订的。安娜的两位表姐虽然不会用筷子，但对重油重盐的炒菜非常满意，拿着叉子和勺子大快朵颐。
    相比之下，安娜和苏云锦两个人，就属于心事影响胃口的典型特例，随便吃了小半碗饭便不再动筷子了。
    用完晚饭，众人便各自悠闲安排时间。
    两位表姐打算出去逛夜市找小吃，赵元真主动请缨做她们的向导。安娜虽然不想出门，但碍于两位姐姐不会陆国语，也只能作为翻译跟出门去。
    燕裕这边留在家里，拿着手机玩了一会儿。
    第一次陆国秘境对抗赛公开直播，镇海战队赢下来的结果，就是粉丝们更加忠诚了，在网上吹捧燕斩龙的人更多了。
    当然，小黑子们也并未因此就销声匿迹。
    燕裕之前特别关注的几个“镇海黑子头头”大v，一半不再提秘境对抗的事情，假装最近无事发生；另一半则是嘴更硬了，声称“你的实力强大不代表我不能质疑你的人品”，然后被粉丝们喷得是体无完肤。
    嗯，说到这个……
    “话说回来，伱爸那边怎么样了？”他悄悄跟陈灵韵传音入密。
    “据说是谈完了。”陈灵韵悠悠说道，“因为我们这次赢得非常漂亮，所以那边应该不会再白费力气了。”
    “所以说，现在网上的这些负评，都是无人组织的自发小黑子喽？”燕裕陷入了思索中，“要不要给他们看看铁拳呢？”
    “我建议不要。”陈灵韵笑眯眯道，“留着当电子宠物不好吗？”
    “也是。”燕裕仔细一想，还确实真是这个道理。
    无论你成绩再怎么出色，也不可能指望没人黑你，还不如留着这一批臭名昭著的黑子号，后续要监控他们还更方便点。
    燕裕继续看其他消息。
    对于镇海战队战胜飞龙战队这件事情，虽然早就在大家的意料之中，但其他战队还是发来了祝贺消息。
    其中邱泽的祝贺最为热情，毕竟同属镇东军辖制，他们神行战队这次也算与有荣焉；李明湖和章怀德相对都比较客气含蓄，周红羽素来是不爱社交的不用指望；唯有京爷的消息似乎有些阴阳怪气……可怜的京爷，赛前被陈灵韵引导舆论，赛后又被蔡潜龙顺口提及，现在怕是全陆国都以为他和蔡潜龙五五开了。
    “李明湖问你这次的比赛，对于那场秘境门将的大规模轰炸，你究竟是用什么法子躲过去的。”陈灵韵突然问道。
    苏云锦在燕裕身边坐下，端来一盆洗净的水果放茶几上。
    燕裕毫不客气地伸手，取了个冬枣来吃，跟陈灵韵传音说道：
    “哦，你说九天阴魔秘雷是吧。那个挺麻烦的，被打中基本就挂了，所以得用飞剑远程打爆。”
    “就这？”陈灵韵诧异问道，“我看事后录像，当时的爆炸非常密集，用飞剑来得及清出容身之处吗？”
    “当然来得及。”燕裕淡定说道，“秘雷是可以用神识扫描出来的。只要你的反应足够快，在它爆炸之前击中它，就能减小它的爆炸杀伤范围。”
    “嗯，到时候拿到法宝了，我研究看看。”陈灵韵若有所思。
    九天阴魔囚狱幡，在离开秘境后就被拿去科研了。不过作为镇海战队的战利品，迟早也会发还到陈灵韵这里。
    “燕裕。”身旁的苏云锦吃着葡萄，突然若无其事般地随口说道，“想不到你居然还认识国外的超凡者。”
    “你说安娜是吧。”燕裕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试探心思。不过他和安娜目前的关系清清白白，乃是登神者和垫脚石的纯洁关系，因此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坦诚解释说道，“我和她是上次四院交流赛期间认识的……”
    林柠和谢若溪也都恰好来到客厅，在附近的沙发上坐下假装玩手机，暗地里不动声色听燕裕讲故事。
    ——————
    却说赵元真带着安娜和两位女巫，在步行街里各种逛吃，满嘴流油，好不快活。
    今晚的夜宵，全部由国际友人买单！不用付钱的食物最为美味，哪怕对魔门妖女也是一样的。
    她志得意满地在前面走，索菲亚和玛利亚故意落在后面，跟安娜用罗刹语交谈：
    “安娜，你居然真的和屠龙者只是普通朋友？”
    “不然呢？”安娜没好气地反问，“我为什么要骗你们？”
    “你就是太矜持了。”苏菲亚吐槽说道，“跟信教家庭里长大似的。”
    “才没有。”安娜嘴硬说道，“我认识他后不久，就离开陆国来阿穆尔了，哪有时间去跟他发展关系啊？”
    “确实。”玛利亚思索片刻，“要不，今晚你就去夜袭吧。”
    “别开玩笑，没意思。”安娜无奈扶额。
    “我是认真的。”玛利亚跟她分享例子，“我有个朋友在诺夫尼伯斯克，她之前爱上一个信教家庭的小伙子，对方的家教非常严格，不允许他在婚前和任何女性发生关系。”
    “后来她直接在一次派对上，给那个小伙子灌了非常多的伏特加，然后把他带去酒店里……现在孩子都已经快七八岁了。”
    “玛利亚，陆国修士对酒精有抵抗力吗？”索菲亚突然问道。
    “应该是有的吧。”玛利亚沉吟片刻，突然咬牙说道，“要不就用‘拉斯普京符咒’！”
    “你疯了！”安娜顿时大吃一惊，“我才不用！”
    拉斯普京符咒诞生于罗曼诺夫王朝时期，乃是非常臭名昭著的黑魔法。它将两个咒文藏匿在瞳孔之中，随后只要直视对方双眼，对方就会完全被施术者俘获心灵，无论被怎么摆布都心甘情愿……罗刹女巫们如果遇到心爱的男子，便会施展这种黑魔法来与其春风一度，从而悄无声息地借种怀孕。
    但安娜骨子里是非常传统的陆国女性，怎么可能愿意使用这种黑魔法？
    “我们当然知道你不肯用。”索菲亚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笑着说道，“我和玛利亚联手去对他施咒，然后你只要乖乖进去享受就可以了，事后就推在我们两人的身上。”
    安娜闻言差点吐血，有你们这么坑妹妹的吗？别的先不提，如果燕裕把我睡了，又不想对我负责，我是不是白丢了身子？
    “你们在说什么？”赵元真走在前面，听她们叽里咕噜各种罗刹语听不懂，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兴致勃勃地跟安娜说道，“我们快去排队，前面有铁板鱿鱼摊子！”

 第二十二章 月蚀女王，黏人金毛

    等众人回到别墅，已经是晚上11点了。
    林柠、苏云锦和陈灵韵三人都回房间睡觉去了，毕竟熬夜可是美容的天敌。
    谢若溪依旧在电脑前工作，她的生物钟比常人要晚差不多2-3个小时，所以凌晨1点才睡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至于今晚的工作内容，主要是运营镇海战队的粉丝账号，替其他姑娘们涨一涨人气——燕斩龙本身已经炙手可热，并不需要画蛇添足去进一步增加热度，团队共同成名才是硬道理。
    由于曝光次数不足的缘故，姑娘们的人气基本没有拉开差距，非要说的话也就赵姐稍高一些，凭借出色的身材吸引了一部分别有用心的粉丝。
    对于擦边吸粉这种事情，谢若溪是打内心里感到不齿的。
    她目前的运营思路，是借助燕斩龙这个超级ip的大流量，让其他姑娘们都能得到曝光，这才是粉丝运营的堂堂正道！
    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谢若溪出门去看，见赵元真带着三位国际友人回到家中，便笑着说道：
    “二楼靠楼梯边的三间客房，燕裕已经安排人腾出来了，你们随便挑就行了。赵姐，你过来一下，我有事要跟你说……”
    赵元真也不知什么事，应了一声，便沿着楼梯上来。
    见赵元真已经离开，苏菲亚和玛利亚迅速交换眼神，忽然说道：
    “安娜，今天已经很晚了，我们先去客房休息，你去找你的情郎好好叙旧吧。”
    “都说了不是情郎……”安娜气急败坏地回过头，正好对上苏菲亚和玛利亚的眼睛，顿时怔在原地，如中魔咒，神识也恍惚起来。
    女巫之间的斗法素来以诡谲著称，安娜对两位表姐又没有什么戒心，直接中了两人联手施展的拉斯普京符咒。
    “哼哼。”苏菲亚冷笑说道，“小安娜还是太天真了。我们对付不了屠龙者，还对付不了你吗？”
    先前在外面的步行街里，两人故意说要给燕裕下拉斯普京符咒，实际上却是为了试探安娜的反应。见表妹只是羞恼，便猜到她不是抗拒和对方发生更亲密的关系，只是碍于矜持和脸皮不肯答应下来。
    既然如此，那姐姐们就在伱背后推一把！
    屠龙者身为陆国修士，会不会中符咒不大清楚，但只要安娜中了符咒，直接去找屠龙者投怀送抱，效果也是差不多的——我们家小安娜长得可爱身材又好，怎么可能会有男人忍得住不吃掉她？
    去吧，小安娜！狠狠拿下那个男人！
    两人带着浑浑噩噩如木偶般的安娜上楼，敲了敲燕裕房间的门。
    燕裕刚一开门，她们便将安娜推了进去，然后把门给带上了。
    “接下来我们就守在这里？”玛利亚询问说道。
    “当然，你也不想安娜的第一次体验，被其他女人打扰吧？”索菲亚耸了耸肩。
    却说燕裕这边一开房门，立刻便有一团软玉温香钻入房间，随后房门又被人从门外拉上，让他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他也没有功夫去细想了，因为安娜已经将他扑倒在床上，双手用力按着他的手腕，眼神迷离浑浊，脸色带着嫣红，呼吸也是急促炽热，呢喃说道：
    “燕裕，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燕裕立刻挣脱她的束缚，反手一個耳光打在她的脑门上：
    “孽畜，你发的哪门子骚！”
    安娜脑袋上挨了一下，却没有半点退缩意味，反而更是贪婪地痴缠过来，扑在燕裕的脖颈间乱亲乱嗅。
    燕裕被她的软绵呼吸喷得很痒，正想要一脚把这个缠人金毛踢下床去，突然转念一想……
    有问题。
    绝对有问题。
    前世的月蚀女王，可不是什么痴女人设啊！
    任由安娜如八爪鱼般缠头自己埋头乱拱，耳鬓厮磨，燕裕只是淡定端坐床上，紧抱安娜不让她胡乱挣扎，仔细用神识扫描检查她的身体情况。
    先说前世，月蚀女王在真正上位之后，陆国发现到这位居然还有陆裔背景，便派人去试图跟她重修于好，和月蚀女王谈一谈“故国情深”……然后月蚀女王跟陆国大使客客气气地聊了聊。
    说了什么呢？前世的月蚀女王说了，我能走到今天全凭自己努力，陆国给了我什么呢？把我爸工作裁了，把我大学offer拒了，逼着我们父女俩灰溜溜润去罗刹，这确实是“故国情深”了。
    你们不用担心，我有我自己的原则，我只是不想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你以为我是臭润人？我等了这么多年，就是要等一个机会，我要争一口气，不是想证明我了不起。我是要告诉人家，我在国内失去的尊严，我在国外一定要亲手夺回来！
    月蚀女王的话传到国内，让陆国民众普遍都很难蚌。中年裁员、教育内卷，十个陆国人里九个都是能感同身受的，因此大家都没办法去指摘她什么，甚至还隐隐对这位在异国打拼出一片基业的姑娘表示理解——燕裕也是从那时起，记住了月蚀女王安娜这个名字。
    再看怀里这个拱来拱去、呼哧呼哧、浑身发烫的金发姑娘，哪里有前世那个好强的月蚀女王的半点影子？
    安娜大概是蹭得累了，隔着衣服也不过瘾，居然抓着燕裕的手往领口里塞。
    燕裕可不想跟她这般纠缠下去，索性用力一掐，痛得安娜一个激灵，神情顿时清明了许多。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她并没有清醒多久，眼中的拉斯普京符咒再次闪亮起来，迅速又将她的神智拖入迷离之中。
    但只是这么一刹那，她眼里的异色便被燕裕捕捉到了。
    哼，果然是被人下了法术！
    真是可笑，以我的男性魅力，还需要用法术来让女孩子投怀送抱吗？
    燕裕将安娜按倒在床上，仔细盯着她的双眼。
    好像是有个符文在里面……
    安娜还在不断挣扎，燕裕只能左手将她的脸摁住，右手轻轻扒开她的眼皮。
    看了一会儿，左手掌心忽然传来湿润温暖的舔舐感。
    你还真是属金毛的啊！燕裕左手揪住她的小舌头，试图将其塞回嘴里，结果安娜啊呜一口，也将他的手指给含进去了——仿佛吮吸奶嘴的饥饿婴孩，咕叽咕嘟吞咽不停。
    燕裕忍着恶心终于探查完毕，左手堵着她的小嘴，右手两指并成剑指，点住她的眉心，低喝一声，真元狠狠注入识海，法术符文应声破裂！
    将时间往前推移几分钟，却说谢若溪把赵元真叫到房间里，跟她说了目前粉丝的事情。
    “……所以，因为身材很好而吸引粉丝，这有什么问题吗？”赵元真不解问道。
    “靠擦边确实能短期大量吸粉。”谢若溪解释说道，“但代价就是粉丝对你的印象会固化。他们会给你打上福利姬这个标签，导致你后续基本没法做人设转型。比如哪怕你后续展现出‘能打’的优点，他们也不会把你当做‘能打的修士’，而是会把你当成“能打的福利姬”……”
    “我明白了。”赵元真在这方面倒是悟性惊人，“就像是网上常说的，‘剧情再精彩的成人电影，终归还是成人电影’，对吧？”
    “对的。”谢若溪惊讶说道，“就是这个意思。对咱们女孩子来说，有些标签是绝对碰不得的。”
    “嗯。”赵元真也不犹豫，“那就不要往这个方向运营了呗。”
    “当然要征得赵姐你同意啦。”谢若溪嘿嘿笑道，“我知道啦，那以后如果有人夸你身材好，想要在这个方面带节奏的，我就禁言了哦。”
    “禁吧禁吧。”赵元真摆手说道。
    她离开谢若溪的房间，正要去找燕裕双修做日课，便看见两个女巫正鬼鬼祟祟地守在燕裕的房间门口。
    赵元真：？？？
    “你们在干什么？”她走过去问道。
    索菲亚和玛利亚对视一眼，后者立刻满脸堆笑，想要用肢体语言和表情神态将赵元真给支开。
    但涉及自家道侣的事情，魔门妖女总算是智商在线了一回，也不管玛利亚想要说什么，直接开启木行曲咒，将两人粗暴地推到旁边去。
    然后用力推开了门。

 第二十三章 魔门妖女，情深义重

    燕裕虽然不懂解咒之法，但好比破坏电脑无需懂得编程，暴力是可以解决大部分问题的。
    他用真元狠狠注入，瞬间充满安娜识海，将那特异咒文给粉碎掉了。
    安娜嘴里还在不住吮吸他的手指，但神智已经开始慢慢恢复，眼神渐渐清澈，呼吸也急促慌乱起来。
    “你还要吸多久？”燕裕见她还在装傻，但动作已经僵硬不少，戏谑问道。
    安娜连忙吐出他的手指，辩解说道：
    “不是我！是表姐对我用了黑魔法！她们控制我来夜袭你！”
    回想起刚才的记忆，她只觉得手脚发软，身体发麻，脸颊发红，脑袋发烫，下意识便鸭子坐瘫在床上，耳朵里仿佛要涌出大量蒸汽，胸中强烈的羞臊情绪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拉斯普京符咒能让人失去理性，却没法让人凭空生出感情。她先前对燕裕不知道说了多少“我喜欢你”，其实并非完全是出自黑魔法的影响。
    我要不还是跳河算了……
    等等，不要紧！只要我不承认，全部推给黑魔法，燕裕是拿不出证据的！
    “废话。”燕裕嫌弃地看着自己湿哒哒的手指，无奈地叹了口气，下床说道，“我还不了解你吗？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
    话音未落，赵元真便从外面推门进来。
    六目相对，面面相觑，表情难绷。
    只见安娜瘫坐在床上，衣服凌乱，眼中含泪，脸色绯红，双手抱胸，一副仿佛被玩坏了的样子。燕裕站在床边，满脸不耐烦的神情，左手湿漉漉地不知道沾满了什么液体……赵元真脑袋里那根控制理智的弦，一下子就当场绷断了。
    小贼！你已有取死之道！
    她顿时出离愤怒起来，大吼一声冲向燕裕，阴风剑已经抢先出鞘，斩向这可恨可恶可鄙可杀的负心男！
    ————————
    赵元真惊天动地一声吼，顿时把外面的两位女巫，隔壁的其他姑娘，甚至周边已经睡下的邻居们都给惊动了。
    等众人从外面冲进燕裕房间，正好看见燕裕一拳把赵元真给撂倒，然后顺势将她的身体扶住扛起，粗暴地丢在床上，跟安娜滚作一团去了。
    “这怎么回事？”林柠顿时惊愕问道。
    “没什么。”燕裕轻描淡写地说道，“这两个女人觊觎我的美色，深更半夜想要过来夜袭于我，如今已经尽数伏诛矣。”
    “嘁！”姑娘们原本确实在往这个方向怀疑，结果听燕裕毫无掩饰地一说，反而又不相信了——谁会想不开来夜袭你啊？
    换别的男人，女孩子半夜送上门去，结果多半是被吃干抹净。但在队长这边只会被狠狠羞辱，“滚”“伱也配”“是不是皮痒”“看来得加练了”，就算安娜不知道这事，赵姐还能不知道吗？
    再说了，姑娘们的房间就在隔壁，这两人都来夜袭的可能性其实不大。更大可能是安娜晚上来找队长，然后被赵姐撞见误会了吧。
    “赵姐。”苏云锦温言提醒道，“你看队长身上的衣服，是不是穿得好好的？”
    赵元真仔细一看。诶，还真是。
    她先前见安娜呆滞瘫坐床上，燕裕也是形迹可疑，还以为两人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苟且关系……如今冷静下来，才发现他们衣服确实都好好穿在身上，眉眼间也并无半点萎靡气息，说明应该不是在背着自己偷吃，只是自己一时情急没看清楚，先入为主以为出轨而已。
    “咳，看来是个误会。”她神情尴尬说道，“我还以为……算了，不提了。”
    “确实是個误会。”安娜脸上还带着微妙的绯红，恶狠狠地瞪了两个表姐一眼，解释说道，“我来找燕裕谈点事儿，没注意到时间这么晚了，实在不合适。”
    “该怪我才是。”赵元真连忙就台阶下，装傻说道，“把大家都吵醒了，真不好意思哈哈。”
    既然当场把话说开，姑娘们又审视燕裕片刻，这才各自离开房间。
    当然，即便是离开了，大家的心思也各自不一。
    如林柠和赵元真，大抵是相信他们确实没发生什么；似陈灵韵和苏云锦，虽然认定确实无事发生，但是动机呢？安娜晚上跑到燕裕房间里聊天，然后又被赵元真撞见并误会，这是不是太过巧合了点呢？
    谢若溪介于这两者之间。她一方面认为确实是误会，另一方面仍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天真地问安娜道：
    “安娜，你半夜跑到燕裕房间里，是要跟他聊什么啊？”
    安娜顿时尴尬不已，再看其他姑娘们也看过来了，连忙哈哈笑道：
    “啊，那个啊，我们在聊……之前那顿烧烤的事。”
    “烧烤？”谢若溪纳闷问道。
    “对的，烧烤。”安娜开始胡咧咧起来，“那个……之前我还没出国的时候，最后和赵姐还有燕裕相聚，那天晚上吃的就是烧烤。后面去了冰天雪地的阿穆尔，虽然吃的也不算差，但时常会想念祖国故乡的食物味道，所以问燕裕能不能在我离开陆国之前，再带我去吃上一次烧烤……哎呀，我就是贪嘴，总是惦记着吃东西……”
    她虽然哈哈大笑，试图缓解尴尬气氛，但姑娘们却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讲真，这并不好笑。
    安娜的过往经历，在之前苏云锦试探询问之后，燕裕也跟大家讲解过了：父亲被裁员，政审没通过，背井离乡去了外国，结果外国又陷入动乱战火，生死难料……寻常人遇到其中一个事情就够崩溃的了，安娜却是接二连三地被命运毒打，实在很难让人不同情。
    赵元真更是触景生情，想到之前和安娜在盛京府吃的烧烤，自己当时只顾着吃却没管她的情绪，吃完分别后两人便天各一方——顿时后知后觉，生出强烈愧疚，心想我可真是个畜生啊！
    背井离乡的忧愁苦闷，这天下还有谁能比她弥真仙子更刻骨铭心？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师父、师姐妹、相熟的道友……全都彻底离她而去了。
    安娜的痛苦，我本来应该懂的啊！
    想到这里，赵元真也是眼睛一红，搂住安娜肩膀，悲声说道：
    “没事，小贼……燕裕不肯带你，咱们自己去吃烧烤！”
    “嗯嗯，一言为定。”安娜心说可算把她们糊弄过去了，便也强行挤出几分悲伤，跟赵元真勾肩搭背小声闲聊，亲热得如同姐妹一般。
    林柠和谢若溪回了房间，而苏云锦则是沉默片刻，跟陈灵韵传音入密道：
    “你觉得她说的是真的么？”
    “是不是真的无所谓。”陈灵韵已经看完乐子，心满意足地回复道，“如今能确定的是，她对燕裕有意思，而燕裕对她无感。”
    “……确实。”苏云锦沉吟片刻，说道，“只要知道这个就够了。”
    赵元真这边和安娜聊完，又悄悄遛回燕裕的房间里，感叹说道：
    “安娜可真不容易啊。”
    “你又懂了？”燕裕嘲笑她道。
    “你不知道。”赵元真在床边坐下，跟燕裕说道，“安娜她在北面过得很难，三天两头互相与人厮杀……”
    “你没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前，不也是三天两头与人厮杀？”燕裕反问她道。
    赵元真被说得无语，又道：
    “反正你如果有能力的话，帮一帮她嘛。”
    燕裕心说我又没说我不帮她，需要你在这里做好人？
    但他突然灵机一动，故意摆出冷淡的样子，说道：
    “你若是求我帮她，也不是不行……”
    “那你要怎样？”赵元真见他口风松动，连忙问道。
    燕裕往床上一趴，说道：
    “正好我这肩颈肌肉有些僵硬，需要有人给我按按。”
    赵元真略微有些不爽，但想到昔日旧友如今这般落魄可怜，不由得也放软语气说道：
    “好好好，我替你舒络筋骨就是了。”
    她殷勤地坐在燕裕身边，又是按摩肌肉，又是敲打脊背，还用真气替他舒活经脉，化解淤气……
    就这么伺候了大半天，赵元真突然想起一个事情来：
    话说之前小贼是怎么认识安娜来着的？
    哦，好像是说他师父交代说，安娜未来会有大机缘，所以让他过去提前交好……
    那你不是奉师之命肯定会帮她嘛！居然还故意骗我伺候你！可恶小贼！
    赵元真幡然醒悟，看着趴在床上眯眼享受的燕裕，顿时便是一阵怒火攻心，索性直接趴他背上，用全身重力压住他不让动弹，右臂环过他的脖颈，将他的脑袋固定在自己怀里，随后狠狠发力挤压！
    “小贼受死！！！”

 第二十四章 她是我的舔狗呀

    次日清晨，燕裕捂着脖子下了楼。
    “你怎么了？”林柠在厨房里做早饭，见他龇牙咧嘴的样子，好奇问道。
    “脖子落枕了。”燕裕回答说道。
    “哦。”林柠认真叮嘱他道，“不要睡太软的枕头，而且要注意睡姿哦。”
    “嗯嗯。”燕裕心想那枕头确实又大又软，难怪会害得我颈部肌肉疼痛，赵元真你可真该死啊！
    安娜和两位表姐早早就起来了，正坐在客厅里用罗刹语闲聊。
    见燕裕过来，两人便给安娜打个眼色。
    “出去走走？”安娜起身说道，“早饭好像还得好一会儿。”
    “嗯。”燕裕看出她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点了点头。
    两人离开别墅正门，在院子里闲逛起来。这里已经被苏云锦布置成一个小花园，角落还修了凉亭和秋千，看起来非常美观雅致。
    “我喜欢你这儿。”安娜率先打破沉默，幽幽说道，“但我不可能一直待在陆国，我终究还是要回去的。”
    “嗯，我知道。”燕裕点头。
    如果要将安娜留在国内，最好的时间点就是四院交流赛那会儿，只要阻止她被父亲带出国去就行。
    只是那样一来，安娜就没办法成为月蚀女王，而陆国北方会崛起新的、陌生的割据势力……怎么看都是亏的。
    如今安娜已经是阿穆尔女巫团的一份子，无论她如何想念陆国故乡，都改变不了她的家、她的亲人朋友全在阿穆尔的事实。
    她已经不属于陆国了。
    “昨天晚上，是索菲亚和玛利亚她们，对我使用了能催眠心智的拉斯普京符咒。”安娜继续解释说道，“她们希望我能和你上床，然后以此来让你站在我们女巫团这边，去影响陆国上层的决策。”
    “不用这样做。”燕裕淡定回答说道，“我也会尽量帮你。”
    “嗯，我知道。”安娜在院子边缘站定，确认这里不会被别墅的窗口窥见。
    她略微犹豫片刻，忽然问道：
    “我……能抱伱一下吗？”
    燕裕惊讶地看着她。
    “我没有中符咒。”安娜不知道该怎么说，默默地绞着双手十指，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只是……想要一个拥抱，毕竟……来都来了，是吧？”
    “行吧。”燕裕心想如果你这一世依旧能成为月蚀女王，倒也有资格让我抱一下。
    他缓缓张开双臂，神识警惕地扫描周围。安娜依偎进他的怀里，双手用力环住他的脊背，仿佛在贪恋昨夜的温暖。
    缓缓闭上双眼，安娜终于下定决心，低声跟燕裕耳语道：
    “阿穆尔女巫团里只有女性超凡者，男性凡人没资格与我们通婚，超凡者又都是我们的敌人，所以我本已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
    “我知道你是陆国修士。但是，如果你将来……想要离开陆国的话，我随时都会在北边等你，无论那时我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是鬓生华发，还是已经满头银丝……”
    “……我会永远永远等下去，直到最后一刻。”
    在燕裕侧脸上轻啄一下，安娜这才松开了他，大大方方地说道：
    “好了，我们回去吧。”
    燕裕伸手摸了摸脸上被她啄过的地方，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知道。”安娜走在前面，若无其事地道，“也许是那次落水，被你救起来的时候？”
    “这算什么啊。”燕裕忍不住笑了，“一见钟情吗？”
    “谁知道呢。”安娜也笑了起来，“这重要吗？”
    是的，这不重要。
    爱情这事儿本来就是不讲道理的，有些是素昧平生初次相遇一见钟情，有些则是相知相识无数岁月渐渐生情。但无论哪种情况都无所谓，因为它们只是开始而已。
    不是所有的开花都能结果，也不是所有的感情都有结局。燕裕帮助安娜并非是图她美色，但既然安娜选择以身相许，那多帮一点儿也无所谓。
    两人如果要将这段感情发展下去，首先需要陆国和阿穆尔女巫团交好甚至结盟，其次阿穆尔女巫团必须成为北方霸主，让周围势力不敢轻犯，这样月蚀女王才有机会定期来陆国进行“友好访问”，双方的关系才有进一步的可能。
    如此一来，这次说动陈天明帮忙，就是必须完成的任务了。
    两人回到别墅客厅，索菲亚和玛利亚看向安娜，见她一脸心事尽去的释然样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以询问眼神频频示意。
    但安娜却不肯给她们解惑，只是抿着嘴儿，浅浅地笑。
    吃过早餐后，镇海战队的成员们便前往学院，留下谢若溪在家里接待安娜三人。
    姑娘们在训练场里看其他战队的对战录像，燕裕照例去校长办公室述职，果然看见陈天明也在校长办公室里。
    “燕裕，你来得正好。”李卫国笑着说道，“这次灵气复苏进度增加，上面又发了新的教材，你看看。”
    灵气复苏使全球灵气浓度增加，修为境界的上限提升，修士们也就能使用更厉害的法术——难怪梅映雪整天待在平京的实验基地里，毕竟每隔半年都得写一本新教材。
    燕裕打开新教材翻阅片刻，果然上限到了筑基阶后，御剑飞行也已经出现在教材里了。
    所谓的御剑飞行，便是将人裹入剑光，以极快速度进行长距离移动。外界看来就是一道剑光掠过，潇洒得很。
    跟神行术类似的是，御剑飞行的速度也取决于真元给量。若是筑基阶修士全速御剑飞行，速度可以达到1马赫左右，比大部分的民航客机都要快了。
    除去御剑飞行之外，梅映雪针对法剑佐使四大职业，也都以她自己的理解撰写了一些材料。
    剑仙的各大剑诀，每一式有什么样的效果，讲得最为详细且精妙。至于法修的不二法门和道化转变，佐官的第二元神之法，使君的耳目通天……可惜梅老师属于那种纯粹的剑仙，并没有知晓一切的本领，因此也只能根据她自己的听闻大略提及。
    等到了下一個等级也就是化府阶，未结金丹的梅老师也没办法高屋建瓴地规划教材，就要靠陆国的修真研究员们来探索了。
    “怎么样？”李卫国再次问道。
    “挺好的。”燕裕合上教材。
    在三术五咒的时代，他还能对教材提一些意见。到了现在，决定一个修士实力强弱的，主要还是他的修为境界，以及他所修行的独有功法体系，教材里的大路货色重要性已经不大了。
    李卫国对他的反应颇为满意，又看了陈天明一眼，说道：
    “短期之内，你们应该不会出任务了。把这本教材拿回去，尽快让战队学习起来。”
    镇东军的神行战队初建不久，就在和火凤战队的对抗中遭遇惨败；定北军的飞龙战队，也败在镇海战队的手里。原因固然是上面想要打磨这些第二代战队修士的傲气，但也凸显了经验对修士本身的战斗力有多么重要——要知道，虽然战队有第一代、第二代之分，但修士们却全都是同期入学的。
    很显然，没有经历过秘境实战、整天窝在学院里上课的大学生修士，就是比久经沙场的战队修士要弱上很多。
    因此，枢密院很快就转变策略，要将战队体制全面推行下去，让所有大学生修士全都转为战队修士。
    如此一来，国内绝大多数难度不高的秘境，就会变成四军诸多新建战队的练兵场和教学关，只有如三屿宝船、长平阴宫之类的秘境，要么门将强度极高，要么有外国超凡者参与进来，才会交给镇海龙骧这些老牌战队来对付。
    过去那种打完武夷山秘境没过几天，又去打龙泉山秘境的全排满日程表，属于战队人力不足期间的特殊状况，以后就不会再有啦！
    燕裕对此自然乐见其成。对他而言，去打一些简单的秘境确实也没什么意思，有那个时间我还不如好好操练队友呢。
    “好的，我这边倒是也有个事。”他提醒李卫国道，“之前让陈灵韵跟您老报备过的。”
    “嗯。”李卫国点了点头，“阿穆尔女巫，陈灵韵已经跟我说过了。”
    “燕裕。”陈天明突然笑道，“你跟我们老实说，那女巫究竟是你的朋友，还是你的情人啊？”
    老泰山虽然笑容温和，但其中却有隐晦的审视和盘问的意味。燕裕正要澄清说“我们只是朋友”，前世对陈天明的诸多记忆涌上脑海，忽然福至心灵说道：
    “虽然算不上情人，但她早已对我情根深种、表白爱意，目前算是单方面对我托付终身的关系吧。”

 第二十五章 没有私情，全是大义

    燕裕居然承认“安娜对他情根深种”，让两位大佬都很是惊愕。
    陈天明露出明显的不悦表情，李卫国则是挑眉问道：
    “你还真敢说啊？你队里那么多漂亮姑娘，都看不上？陈灵韵呢，你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瞧您说的。”燕裕失笑反问他道，“是安娜爱上了我，怎么反而变成我的错了？我为什么不敢说？”
    李卫国微微皱眉，陈天明沉吟片刻，忽然收敛脸上冷意，认真问道：
    “她在阿穆尔女巫团内部，目前是什么地位？”
    “她的小姨是女巫团的长老。”燕裕回答说道，“阿穆尔女巫团的权力结构非常扁平，只有长老和普通成员两级。由于长期面临各种外部威胁压力，女巫团内部非常团结，没有什么明显的隔阂或冲突。”
    燕裕虽然只是三言两语简单交代，但陈天明是何等人物，当然能从这两句话里瞬间推断出许多事实：
    权力结构扁平，意味着阿穆尔女巫团是草创未久的新生超凡政权，高层和底层之间的阶级壁垒未曾建立起来，上下的流动性非常强；长期面临外部威胁，所以权力基本和实力互相绑定，大家都会自觉拥护最能打的那个女巫。
    以上种种说明，都指向一种可能性：那就是陆国通过提供军事援助，扶持有陆国血脉又和燕裕关系亲密的安娜，帮她成为阿穆尔女巫团的统治者，从而将这个势力转化为陆国的实质附庸。
    听上去很有可行性，但实际上却完全行不通，因为陆国奉行和平孤立主义政策多年，已经形成了强大的政治惯性——或者叫“大势”更为妥当。
    逆势而行，并不是事倍功半的问题，而是稍有不慎就会坠落万仞深渊。
    如果能100%确保阿穆尔女巫团在北方站稳脚跟，他当然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押上全部筹码，但这种事情哪有百分百的嘛。
    “燕裕。”陈天明意味深长地问道，“你觉得陆国应不应该援助阿穆尔女巫团呢？”
    “我觉得如果什么都不做，那是蠢蛋。”燕裕毫不客气地说道，“超凡者之间的战争没有后勤压力，更类似于街头的亡命搏杀，最终往往会以一方彻底覆灭而告终。如果我们作壁上观，等胜利者回过头来对付我们，这和蠢蛋有什么区别？”
    “罗刹正在准备收复西伯利亚。”陈天明悠悠说道，“扶持阿穆尔女巫团站稳脚跟，后续若是罗刹过来收复失地，怎么办？”
    燕裕闻言沉默下来。
    前世罗刹对收复西伯利亚的态度非常强硬，连续发起三次猎巫战争就是他们寸土不让的决心证明……也是他们实力拉胯的证明，连续打了三次都打不下来，这事儿谁能提前预料到呢？
    难怪陈灵韵会说这条路行不通。至少在现在这个时间点，大家还没有意识到灵气复苏的真正威力，也没人相信一群乌合之众居然能打败正规军。
    “我认为。”燕裕缓缓说道，“人类历史上唯一不变的，就是不存在永恒不变的事物。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事先想当然以为会如何如何，不去做两手准备，事后发现情况不对再来无能狂怒……这不是我的风格，我也无法理解。”
    李卫国一脸沉思，而陈天明则是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笑道：
    “我也没说不会做两手准备，你急什么？”
    我哪里急了……燕裕也是无语，索性摆出“您说的都对，我洗耳恭听”的态度来，等着陈天明继续说下去。
    “出动战队修士是不可能的，我在这里先跟你说清楚，伱不要抱有过分的期望。”陈天明悠悠说道，“但也不是所有修士都归陆国管的，对吧？”
    燕裕闻言先是一怔，随后倒吸一口冷气。
    卧槽，你这老硬币！
    陈天明这话说的什么意思呢？就是战队修士们都有官面身份，所以不适合掺和到这种事情里去，一旦在国际上被曝光会非常麻烦。
    但民间修士就没有这個忌讳了。因为国际上都默认民间超凡者来去自由、难以管束，欧洲的超凡者都能跑去米契参加超英联盟，那陆国的民间修士流窜到北方去被阿穆尔女巫团雇佣，也是很正常的对不对？
    考虑到陆国对民间修行一直采取高压严控的措施，民间修士畏惧管控流窜出国……这可太合理了！
    当然，算计到这里还没完。
    陆国对民间修士始终采取严控严打的态势，主要是因为民间修行无论对社会、还是对上层而言都是弊大于利。
    但陈天明的这个计策，阴就阴在“恰好”展现出了民间修士的独特价值——他们可以去做一些官方修士不方便做的事情。
    有了这层身份，就相当于在国内严打民间修士的政策上面，撕开了一道口子。甚至如果后面运营得好，大家一看“哟呵，民间修士还挺有用的嘛”，陈天明也就有理由去提出放宽民间修行管制了。
    事到如今，燕裕也终于理解了陈灵韵那句话的意思。“燕斩龙这个身份能提供的价值，比你想象的还要大”，意思是陈天明觉得帮阿穆尔女巫团不划算，对方指不定未来什么时候就覆灭了，但为了让燕斩龙认同他的主张，将燕斩龙拉入他的阵营里，他就愿意下这个本钱了，哪怕可能血本无归。
    于是问题就被抛到了燕裕这边。因为陈天明这样一搞，等于是逼着他做二选一了。
    你是要继续坚持反对民间修行管制放开呢？还是要允许民间修士去帮你的小情人呢？
    撒，年轻人，做出你的选择吧！
    这算盘打得着实精明，但千不该万不该忽略了一点：我燕裕可是此世最强，能被你这么轻易就拿捏住吗？
    燕裕只是略微沉吟片刻，说道：
    “战队修士是不能动的，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只要我从镇东军序列里退役，以民间志愿修士的身份去北方参战，打完后归国再重新复员入伍就行了是吧？”
    李卫国：？？？
    陈天明：？？？
    “不至于不至于。”虽然这小子九成九是开玩笑，但也架不住那1%的可能他是认真的，李卫国立刻板起脸来，否决说道，“怎么能因为这种事情就退伍？不允许，我可不批啊！”
    “哪有这样掩耳盗铃的？”陈天明也忍不住笑了，“退役的燕斩龙，难道就不是燕斩龙了？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不管在国外做出什么事情被人看见了，帐都得记在陆国的头上。”
    “也就是说，重点不在于真实身份是不是陆国修士，而在于是否被人看到。”燕裕立刻抓住重点，击掌说道，“只要我戴个摩托车头盔，遮住真容，换个飞剑，假装自己是普通陆国民间修士，不要暴露燕斩龙的身份就行了！”
    两位大佬再次沉默，无言以对。
    可行吗？居然还真可行。因为剑仙职业不比法修、佐官和使君，拥有会被人辨认出来的独门道法、法宝或者使鬼，他们只有随身飞剑比较显眼。
    一旦连剑也换了，外表再伪装妥当，那可就真认不出谁是谁了——蒙面剑仙双手拢在袖子里掐个剑诀，连细微的动作都不给你看，你怎么分辨？难不成观察人家的剑术风格吗？能从战斗招式里就看出对面武功路数的，那是王语嫣！现实里哪有这种百晓生，不存在的。
    “燕裕。”陈天明淡淡说道，“你若是要伪装自己，那就得伪装到底。除去那位安娜以外，其他阿穆尔女巫都不能知道你的身份。”
    “但若是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呢？没人知道你燕斩龙的功劳，所有的声望和好处都被那位安娜给拿走了——而她和你的关系仅仅是单恋而已。”
    “若是将来她移情别恋，和你斩断这段关系，那时候你再回想现在这些付出，除了感动你自己以外，还有任何意义吗？”
    燕裕不得不承认老泰山说得没错。如果不是前世知晓并相信月蚀女王的人品，他此时当然也不敢提前在安娜身上投资。
    “您说得对。”燕裕义正言辞地说道，“但我本来也没指望从安娜身上获得任何好处。若是阿穆尔女巫团能成为最后的赢家，若是安娜最终能够顺利上位，只要她愿意保陆国北方边境一个太平，我无论是为之流汗还是流血都不会有半点后悔！”
    这一番大义凛然的话，被燕裕说得声情并茂、抑扬顿挫、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连李卫国和陈天明这两位阅历丰富的大佬，一时间也有些震惊失色，愕然无言。
    难道我们平时都看错他了？他真有如此崇高的思想觉悟？
    这样的念头在两人心底刚浮现出来，很快又被理智重新否定了。
    不对不对不对，他多半是跟那个安娜有什么更私密的关系，能笃定对方未来绝对不会背叛他。
    看陈灵韵就知道了，从小就挺聪明机灵的一姑娘，跟别的同龄人相处都是别人吃亏。结果自从认识了燕裕之后，居然会被他治得服服帖帖，甚至还心甘情愿给他当副职！
    燕裕这臭小子，对付女孩子仿佛有特异功能似的！

 第二十六章 以赵制谢

    又过了几日，索菲亚和玛利亚便告辞离去。
    由于北方冲突越发激烈，娜塔莎那边已经放弃外交努力，打算带团回家参战去了。
    姐妹们都在抵御吉利亚熊人，索菲亚和玛利亚也不好意思在南方摸鱼，便去平京找娜塔莎使节团汇合，众人一起离开陆国。
    如今只留下安娜一个人在金陵府，等燕裕给出最终的答复。
    燕裕也在等李卫国和陈天明做出决策。
    燕斩龙去北方支援女巫，陆国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唯一的风险就是燕斩龙本身的安危……但这也算是现代战争的通病。刀剑无眼，上阵便要带着牺牲的觉悟，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如趁现在好好训练！
    “御剑飞行的要诀，就是意念！”外面的空旷操场上，燕裕现场教学讲解道，“把你的神识集中在剑上，全神贯注想象那剑光将你裹入其中！想象你驾驭剑光纵横四海八荒，上穷碧落下黄泉，这天下之大无处不可去得！”
    他给大家现场表演御剑飞行，刻意用最慢的动作演示了一遍，驾着黄庭剑光在空中打了个大弧，最后又重新降落在原地，人剑分离：
    “要解除御剑飞行，也很简单。在抵达你预想的着陆位置后，想象自己从剑光之中跳出来就可以了。”
    “现在，谁来试试？”
    “我来！”赵元真主动请缨。
    在那边的世界，御剑飞行是御剑术的上位技能。御剑术人人都会，但御剑飞行估计也就六成人会，再上位的御剑飞斩、身剑合一等等，就属于专研剑术之道的剑仙才会学习的了。
    赵元真当然属于那六成之中，御剑飞行也是早就会了，此时主动报名不过是为了出风头，裹入阴风剑光里呼啸而起，绕着全校上空转了一圈，几乎所有室外的师生全看见了。
    她重新降落在姑娘们面前，双手叉腰，露出得意自满的笑容来。
    “很好，其他人也试一试。”燕裕看姑娘们有些紧张，安慰说道，“别怕，御剑飞行成功就是成功，失败就是无事发生，没危险的。”
    见队长说了没有危险，姑娘们便按照教材修炼起来。
    燕裕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旁观，只见林柠的上手速度最快，没多久已经开始让青竹剑光向身体靠近，只是还未曾达到“化光而起”的程度。
    陈灵韵和苏云锦的进度就慢上许多，虽然看似聚精会神全力以赴，但紫极剑和珊瑚泪只是绕着两人打转，丝毫没有变为剑光的半点征兆。
    “不要害怕！”燕裕见两人眉头紧蹙，立刻提醒说道，“剑光将你们裹挟进去，不代表剑光会伤害到你们！我说了没有危险的！”
    虽然他反复强调，但这剑光平时都是刺向敌人的，如今要让它裹向自己，女孩子们都有些内心发憷。
    燕裕在旁边看了半天，仿佛驾校教练看新手司机各种逆天操作，那叫一个烦躁啊，恨不得直接以身代之。
    转头一看，赵元真和谢若溪正坐在旁边嘻嘻哈哈看鬼畜视频，立刻瞪起眼睛说道：
    “伱们两人又在这里摸鱼！”
    “哪有！”赵元真辩解叫道，“我不是都已经会了嘛！”
    “我御剑术还没熟练……”谢若溪弱弱说道。
    “御剑术没熟练，难道不应该苦练御剑术，争取尽快赶上大家的进度吗？”燕裕振振有词地说道，转头又命令赵元真，“你来教她剑术！什么时候把小谢教会了，什么时候才允许你自由休息！”
    “臭小贼！”“饶命！”赵元真和谢若溪一個骂骂咧咧，一个叫苦连天，见燕裕没有任何收回成命的意思，彼此目光对视片刻，忽然就警惕直接拉满了。
    “赵姐姐。”谢若溪赶紧拉远距离，满脸讨好堆笑说道，“咱们姐妹情深，何苦自相残杀？我会好好练的，姐姐不用太担心我……”
    “若溪呀。”赵元真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呵呵说道，“我当然相信你会好好练。但是如果我给你压力，相信你肯定会学得更快。你看你这进度落后大家太多了，我这也是为你好哇。”
    “赵姐姐真的不用担心。”谢若溪目光游移，开始寻找跑路路线，嘴上说道，“那个那个，我心理其实很脆弱的，给我压力只会让我崩溃得更快。姐姐不要逼我好不好？”
    “嗯嗯嗯。”赵元真步步进逼过来，“不要担心呀若溪，我下手会很轻很温柔的，只要你认真一点肯定能挡住我的进攻……看剑！”
    阴风剑和天元剑互相冲撞，发出金铁交击的响声。谢若溪虽然天赋奇佳，真元强韧，但毕竟修行进度落后，很快就被赵元真打得鼻青脸肿、屁滚尿流，以至于又开始痛得掉眼泪。
    她本就长得清秀可爱，落泪时更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换做男人下意识就要收些力道，但赵元真可是魔门妖女，妇人之仁是完全不存在的，继续加紧剑术追击，嘴上兴奋叫道：
    “别哭了！快防守啊！你上战场了哭有用吗？日日哭，夜夜哭，能把敌人哭死吗？快来砍我！砍死我你就得救了！”
    燕裕坐在后头冷眼旁观，心想这魔门妖女果然暴虐成性，用来对付谢若溪这漂亮废物真是绝了。
    睿智如我，不愧是我！
    赵元真追着谢若溪砍了半天，大概是发现装可怜毫无作用，谢若溪也只能勉强支棱起来，和赵元真交换攻防。
    练了差不多一整个下午，姑娘们仍然没有掌握御剑飞行，即便是进度最快的林柠，也只不过能将剑光绕着自己转动而已。
    谢若溪在强压之下，倒是将御剑术练得有模有样，至少你剑砍过去她知道怎么格挡了。
    燕裕这边宣布训练结束，她立刻一头扎进苏云锦的怀里，哇哇地哭——苏秘书是队伍里最善良最有母性光环的姑娘，这漂亮废物的眼光可真毒辣。
    见她遍体鳞伤的样子，苏云锦虽然有些不忍，但又觉得不好去干涉燕裕的训练计划，因此只能温柔安慰几句，给她治伤。
    赵元真虐菜虐得很爽，感觉自己终于领悟了身为队长的快乐，兴冲冲地过来说道：
    “以后若溪的训练功课，要不都交给我算了？”
    谢若溪立刻从苏云锦怀里抬起头，俏脸惨白，肩头微颤，用哀求的眼神看着燕裕，嘴唇颤颤巍巍哆嗦起来。
    “再看吧。”燕裕摸着下巴思忖起来，心想整天让魔门妖女虐漂亮废物也不太好，毕竟赵元真可是下手没轻没重的，就怕打出心理阴影便不好了。
    不如将她作为达摩克利斯之剑，整天悬挂在谢若溪的头顶，只要这废物敢偷懒摸鱼，我就拿魔门妖女威胁她——和“全手游平台封号”形成互补威慑，搭配使用。
    嗯，就这么办。
    “今晚去哪里吃饭？”赵元真兴致勃勃问道。
    “你定吧。”燕裕随口道，“我还欠你几顿来着？”
    “14顿。”赵元真说。
    “你不要试图造假。”燕裕神情不善地道，“总共也就答应你10顿，数字怎么突然超了？”
    “你上次把傀儡弄得稀巴烂，我维修难道不要费用的？”赵元真理直气壮。
    两人在那边互相拉扯还价，苏云锦负责给谢若溪治伤，陈灵韵则是和林柠待在一起聊天，忽然手机响了起来。
    “灵韵，你的电话。”林柠提醒她道。
    “嗯。”陈灵韵接起电话，开始讲方言。
    具体说的什么，林柠虽然也没听懂，但大致能猜出对面应该是她的妈妈。
    陈灵韵最后挂断电话，转头叫道：
    “燕裕，今天先别下馆子了。”
    “怎么说？”燕裕问道。
    “我妈妈来金陵了。”陈灵韵回答说道，“她要请我们战队吃饭。”
    旁边的林柠敏锐地注意到，她的脸上并没有平时总是挂着的灿烂假笑，仿佛深不可测的平静湖面。

 第二十七章 丈母娘瞅女婿

    陈灵韵的母亲，接下来就简称为陈母，是江海投资集团的掌门人独女。
    陈灵韵的爷爷当年是江海府最大的地主，在陆国开始搞工业化的时候直接捐输，把手里的地皮全部充公归为国有，换来了陆国清流的极高赞誉。
    陈天明能够平步青云，跟他父亲的显赫名望当然是分不开的。
    更绝的是，虽然他父亲将财产全部兑现成名声，导致家里从“土地贵族”变为“破落贵族”，但陈天明很快又娶了江海投资集团的掌门人独女，从而又完成绝地反杀——可见老陈家一脉相承的基因里面，肯定带有某种激进投机主义的成分，不梭哈一把就浑身不得劲。
    陈母也是江海本地大小姐，早年在英伦读mba学位，归来是为了继承家业。虽然外界流传两人是一见钟情，但燕裕对此深表怀疑。
    因为陈天明是那种一心想着建功立业、野心勃勃的男人，基本没什么其他的追求，忙的时候甚至让秘书去楼下买个烧饼油条就当一顿午饭；陈母则是另一个极端，在生活品质的追求方面，说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都是小觑了她。
    燕裕至今还记得，前世自己第一次和陈灵韵去她家里。房门外面有鞋柜和软椅，陈灵韵拉着他坐在软椅上，翘起双脚，就有一个阿姨出来帮两人脱鞋……
    他当时还有些不好意思，然后陈灵韵解释说这個阿姨是“管门厅的”，让他顿时有种梦回古代当驸马爷的错觉。
    当然，如今不是人分高低贵贱的封建时代，因此陈灵韵家里并没有任何“奴才奴婢”，只有“各式各样的服务人员”。比如后厨班子光是主厨就有二十号人，鲁菜川菜淮扬菜，西餐甜品咖啡师，几乎每个领域都有一个专业大厨——陈母是那种“我要么不吃，要吃就吃最好”的类型。
    燕裕不喜欢这种人。前世的他跟老泰山充其量只是理念不合，和岳母就属于纯粹的相看两厌了。
    不过今生既然决定不追求陈灵韵，当然不用在意这位陈母的观感评价，反正大方带队去吃就行了。
    众人离开学校，校门口已经停了两辆豪车——具体有多贵，燕裕也不清楚。他对跑车没什么感觉，前世出行一般是自己御剑的。
    姑娘们的神情也很淡定，因为灵韵家里确实有钱，大家早就知道了。
    车子在绿洲酒店前停下，很快就有专人过来拉开车门，将众人引入酒店里去。
    燕裕只是随意一扫，就知道陈母肯定是又把酒店餐厅给包了，然后换上她自家的厨师班子去做饭——陈灵韵前世出去旅游，都是只住那几家酒店，洗浴用品什么的也都全部自带，猜猜这习惯是从哪里学来的？
    讲究！太讲究了！
    来到包厢里，姑娘们正要落座，只听见陈灵韵突然说道：
    “等一下。”
    她和旁边的管家叨咕片刻，开始点名：
    “柠柠你坐那儿。”
    “云锦来这边。”
    “赵姐坐云锦旁边。”
    “若溪坐柠柠左手边吧。”
    燕裕突然一个激灵，赶紧跟陈灵韵传音入密：
    “什么鬼，我不要坐你妈旁边！”
    “你以为她过来是为了谁？”陈灵韵反问她道。
    “不是说请战队吃饭吗？”燕裕直接选择装傻。
    “你乖乖坐在这里哦~”陈灵韵仿佛哄小孩子般哄他，“我等下就坐在旁边，遇到情况会帮你解围的。”
    “滚蛋！”燕裕正想狠狠斥责她，但是转念一想，我又不是你男朋友，有什么好怕伱妈的？
    退一万步说，哪怕你妈继续像前世那样，把我当做“毛脚女婿”“洋装瘪三”般看待，那又怎样？
    有本事让你女儿咬我啊？
    想到这里，燕裕便在心中冷笑起来，心想陈灵韵你可不要怪我，这是你和你妈自己选的。
    众人按照指定的位置落座，冷菜便从外面陆续上座，但大家都没有动筷子。
    没过多久，陈母就从外面进来了。
    陈家是典型的晚婚晚育，陈母三十多岁生的陈灵韵，因此如今也差不多快五十了，但因为保养得体，所以看起来还像是三十多岁出头的美妇模样。只是头发剪得很短（完全露出耳朵），跟陆国对女性的传统审美截然相悖，反而颇有外国人士的时尚前卫感。
    陈母目光扫过一圈，在燕裕脸上多停留了三四秒，随后便在他和陈灵韵的中央落座，笑着跟陈灵韵说道：
    “你们怎么不先吃啊？”
    “都在等你呢。”陈灵韵笑着抱住她的手臂。
    燕裕在旁边腻歪地撇了撇嘴，心想怎么莫名有点王熙凤讨好贾母的感觉？
    “要不大家都来介绍一下自己吧。”陈母神情和蔼地道。
    姑娘们便老老实实轮流做自我介绍，陈母微笑着一一点头过去，燕裕注意到她有点儿反感谢若溪和赵元真，更加喜欢林柠和苏云锦，停留在这两位身上的目光更久一点。
    从这点上来说，陈灵韵虽然傲气归傲气，还不至于像她母亲那般，刚见面就戴有色眼镜去看人……
    “等下。”苏云锦刚刚介绍完毕，陈母突然朝门外叫道，“小时啊？”
    “来了。”门外进来一个穿着ol装的职业女性，乃是陈灵韵家里的管家时美晶。
    燕裕依稀记得，这位的父亲当年是伺候陈灵韵爷爷的，这位如今又来伺候陈灵韵的父母，堪称是“世代奴籍”的存在。
    “你看看这盘菜。”陈母指着一盘咸菜炒毛豆，皱眉说道，“这么碎的？”
    时美晶看了一眼，将其拿起来道：
    “刀工是谢师傅最近刚带的新人，没做好，我让他们重做。”
    “算了算了，撤下去不要了。”陈母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让时美晶将冷菜端走。
    见其他姑娘们一脸懵逼的样子，陈母正要出声说话，只听见燕裕嗤笑一声，给大家科普说道：
    “跟毛豆一起烧的咸菜，每一段都得刚好切到三分长，不能超过不能短了，这样配毛豆才好看……呵呵，富贵人家是这样的，讲究。”
    他语气里丝毫不掩戏谑之色，以至于姑娘们纷纷紧张起来，连素来淡定的陈灵韵都是脸色微变，生怕母亲直接拍桌而起，摔门而去。
    陈母起初也有些下意识的、被冒犯的不悦，但很快又神情变化，仔细打量燕裕片刻，露出“你很懂嘛”的满意表情，跟姑娘们笑着解释道：
    “不是阿姨穷讲究。我爸爸也就是灵韵她外公，当年跟人家合伙创业，穷的时候家里经常做这个菜来配饭，但他切的咸菜永远是和毛豆子差不多长短的。我爸爸说了，家里可以穷，心气不能穷。饭要打松，菜要切细，丁是丁，卯是卯，为人处事过日子都是这个道理。”
    姑娘们震撼听着，看表情仿佛在接受某种宗教洗礼。只有燕裕单手托腮，心想是是是，你家让阿姨帮忙脱鞋也有你的道理，你有钱有身份你道理最大行了吧？
    “你就是燕裕吧？”陈母和颜悦色地说道，“我看过你的视频了，厉害的。”
    “阿姨过誉了。”燕裕冷淡说道，“不敢说厉害，只是全力以赴罢了。”
    “这孩子有出息的。”陈母却更加满意，转头跟陈灵韵说道，“你爸之前想给你介绍的那些男孩子，自己没什么本事，全靠父辈荫德，却又一个个自视甚高，那种就是拎不清的表现。要是都像燕裕这样，我会不同意吗？”
    陈母这边图穷匕见，姑娘们也是个个脸色微变，只有陈灵韵嗔怪般推了下母亲的手，笑着说道：
    “大家难得聚一起吃饭，妈你说这个干什么啊？”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从小就是有主见的。”陈母眼角余光将其他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便猜到了七八分答案，暗地里越发看重燕裕得紧。
    她的准则是“什么东西都要最好的”，挑女婿当然也是同样道理。
    家境普通性格谨慎，在权势面前唯唯诺诺的凤凰男，哪怕再能奋斗陈母也看不上——你哪怕奋斗一辈子挣来的东西，我们巡抚家看得上眼吗？
    但即便是那些官宦世家的子弟、富商家族出身的，陈母还是看不上——金漆马桶一泡污，自己没本事全靠家里撑门面，怎么配得上我家灵韵？
    最后看燕裕，年纪轻轻就是全国知名的修士，连陈天明都对他另眼相看。周围又有这么多漂亮姑娘……再正常不过了。要知道优秀的男人就像市场上的抢手货，不需要任何额外的宣传，店面外排得长长的队伍就是最好的证明！
    身边的竞争者这么多，恰好证明了他的优秀！
    想到这里，陈母越发坚定这个念头：这就是我的女婿！
    一念至此，看燕裕的眼神越发不对劲：怎么看怎么顺眼，简直处处都是优点。
    能看出咸菜的长度有问题，说明他有精细优雅的生活品味，是适合过日子的男人。
    说话虽然冷淡且态度不好，但正好证明他不会为权势低头，是有尊严骨气的男人。
    身边漂亮姑娘一大堆，看起来似乎个个都对他有意思，更是说明他绝对是那种极品男人，和我家囡囡是天生绝配啊！
    想到这里，陈母也不再多做犹豫，直接问道：
    “燕裕，你现在有女朋友的伐？”

 第二十八章 陈灵韵的软肋

    面对陈母的直球试探，姑娘们尽皆大惊失色。
    然后又纷纷恢复淡定。
    没事，不是我妈，在队长那里吃瘪也不关我事。
    陈灵韵倒是脸色变了，赶紧拉住陈母手臂，强笑说道：
    “妈妈，哪有一上来就问这个的……”
    “没啊。”燕裕回答说道，“没女朋友。”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陈母笑得一团和气，像极了家有待嫁女儿的江海阿姨，“阿姨看看身边有没有合适的小姑娘，可以介绍你们相处一下嘛~”
    “身边”、“合适的”、“小姑娘”，阿姨你怎么不直接报你女儿名字呢？
    “喜欢什么我不好说。”燕裕神情冷淡地说道，“我只能说我不喜欢什么样的：比如脸上总是挂着假笑，看谁都像是在看傻逼，这种虚伪又傲慢的类型我就不喜欢。”
    “嗯。”陈母若无其事地道，“说到这个，我们家灵韵其实内心还是很单纯善良的。以前她在家里养过一只流浪猫……”
    “妈妈！”陈灵韵完全绷不住了，起身怒道。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陈母见女儿反应激烈，也只能暂时作罢，转而笑道，“大家吃吧。不要太拘谨，随意一点。”
    姑娘们心中暗笑，果然队长不仅敢怼灵韵，连灵韵妈妈也是照怼不误……各自开始落筷下箸。
    “燕裕你尝尝看这个。”陈母亲自给燕裕舀了一碗笋干咸肉汤。
    “谢谢阿姨。”燕裕虽然因为前世缘故看她不爽，但岳母大人毕竟如今给着好脸，也不好一盘冷水泼她脸上——我此世最强又不是此世最癫！岂会做出如此让人耻笑之事。
    陈母见他居然还道谢，顿时喜笑颜开起来。
    这孩子居然这么有礼貌，真是难得，我果然没看错人~
    她也不觉得自己这想法有什么不对劲，毕竟杀人如麻者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平生行善者一生恶念堕入地狱，看似离了大谱实则人性本性——在陈母的潜意识里，全国闻名的燕斩龙就该是如西门吹雪那般高傲而冷漠的年轻俊秀，此时居然愿意给自己这個长辈一个面子，当然是值得开心的事情。
    陈母又悄悄给身旁的女儿投去眼色：灵韵，这么优秀的男人，你要抓紧哇！
    陈灵韵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她深知自家母亲的性格，也一下子就猜到为什么母亲会对燕裕另眼相待。其实跟奢侈品是同样的道理，定价稍微低一点那陈母连看都不会看，但若是如果全球限量只发行多少然后绝版——抱歉，我必须拥有。
    燕斩龙，就是目前全陆国独一无二的“奢侈品”，自然成了陈母眼中最看重的女婿人选。哪怕是在江海富家太太圈里，说一句“我女婿是燕斩龙”，陈母得有多少面子？光是冲着这个，便注定她不会轻易放手。
    至于战队里的这些漂亮姑娘，以及外面关于燕裕开后宫之类七七八八的传闻，更是大大提高了陈母对燕裕的评价——就好像人妻控为什么会喜欢人妻。懂的都懂，不懂的也必要问了。
    她默默低垂眼睑，对这一桌子菜肴完全没有胃口。一来是从小吃到大，二来心情着实不佳。
    陈灵韵喜欢看乐子，偶尔也不介意自己变成乐子，但唯独不想让自家父母也变成别人眼里的乐子，更不想让母亲被燕裕这般羞辱，还得好声好气地求着他。
    再看姑娘们，林柠和苏云锦都很有教养，吃吃停停，说说笑笑，和陈母对答几句，将气氛搞得和乐融融。
    赵元真和谢若溪则是埋头猛吃，时不时还替对方夹菜，“若溪这个好吃”、“赵姐尝尝这个”，仿佛两个乡下来的酒囊饭袋，陈母那是连看都不要看的。
    但陈母懒得看，心烦，不代表燕裕能忍受这两个憨货，眼睛一眯，神识一扫，传音入密过去：
    “伱们哪怕喜欢吃也尽量收一收，不要让外人觉得你们没教养！”
    “没事。”赵元真筷子不停，运转依旧如风，传音回道，“我和陈灵韵很熟的，不怕阿姨误会。到时候她会帮我解释的。”
    谢若溪还不会传音密术，嘴里又塞满食物，鼓鼓囊囊地说不出话，索性摸出手机给燕裕发消息：
    “我只有高中文凭，本来就没教养。”
    燕裕冷冷强忍怒意，若是陈母不在这里，他早就神行过去将两人头摁菜盘子里了……便是这么一停顿，陈母注意到他停了筷子，问道：
    “怎么了，燕裕？菜不合口味吗？”
    “挺好吃的。”燕裕只能敷衍说道，“我只是吃饱了。”
    “嗯，吃饱就好，阿姨还担心招待不周呢。”陈母笑眯眯地说道，也不看对面胡吃海喝的两个饭桶，转头跟陈灵韵道，“你们还住在那别墅里吗？”
    陈灵韵微笑说道：
    “嗯，学校宿舍条件不好，所以基本都住外面。”
    对面的林柠和苏云锦也是无语。学校宿舍不好吗？除了要自己打扫卫生外，跟外面的酒店单间也不遑多让了吧！
    “确实。”陈母倒是深以为然，“我上次说要给你调几个厨师过去，你为什么不要？”
    “阿姨，我们都是自己做饭的。”林柠连忙说道。
    “自己做饭啊。”陈母略微停顿片刻，便摆出长辈姿态，劝告说道，“女孩子还是要少进厨房，毕竟油烟是皮肤的大敌，对眼睛和呼吸道也有伤害。再说了，你们都是天之骄子，时间要花在更重要的地方，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要亲自动手。”
    燕裕在旁边顿时怒了：我才是镇海战队的队长！战队里只有我能装逼！你这丈母娘不过有几个臭钱罢了，在我的地盘上秀什么优越呢？这里又不是你的江海府！
    他不动声色地插话说道：
    “阿姨你是凡人，不懂此中真理。我辈修士，讲究的是一个红尘炼心。做饭洗衣，拖地浇花，于生活细微处品出大道真谛，对修行是有绝佳好处的。”
    燕裕虽然语气委婉，但话里话外“我是修士”“你是凡人”，鄙视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陈灵韵默默攥紧了筷子，但陈母却没因此生气，反而更加开心，点头笑道：
    “对对对，是阿姨我不懂装懂了。那这样吧，阿姨待会儿先去别墅那边看看，你们平时住着有什么需求，尽管跟阿姨说，阿姨我来帮你们解决。”
    见陈母居然连这都不生气，林柠和苏云锦也是目瞪口呆，心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不对啊！他现在和灵韵连恋人都不是啊！
    阿姨你不会觉得对队长好一点，就能说服他上门入赘吧？
    我们修士出一趟秘境也有几百几千万的，根本不缺钱的好不好！
    虽然并不担心燕裕会在钞能力面前卑躬屈膝，但陈母若是在别墅里暂住，整天帮着撮合队长和女儿，在她们看来也是一件挺闹心的事情。
    两人默默对视片刻，无需传音入密交流，彼此便达成了默契共识。
    赶紧把灵韵妈妈送走！
    谢若溪吃得饱饱的，正是心满意足的时候，突然听陈母说“要去别墅那边看看”，连忙给还在大吃特吃的赵元真悄悄说道：
    “阿姨说要去我们别墅！”
    赵元真眼睛一亮：
    “那岂不是说，我们以后每天都能吃到这些饭菜？”
    “对呀对呀！”
    两人目光交接，同样无需多言，彼此达成了一致意见。
    要让灵韵妈妈待久点！
    燕裕无聊地低头玩着手机，只听见陈灵韵传音入密给他：
    “你是不是很得意？”
    “我有什么好得意的？”燕裕没好气地反问。
    “我妈妈已经把你当亲儿子来宠了。”陈灵韵悠悠说道，“你前世便熟知她的脾性，如今要讨好她岂不是更加如鱼得水？”
    “小灵韵，你不要自我感觉太好。”燕裕冷笑说道，“正因为我知道她是什么德行，所以才对她如何看待我完全无所谓。”
    陈灵韵闻言一怔，立刻思索起来：什么意思？燕裕和我妈妈前世关系不大好？
    “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燕裕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如果我记得没错，你妈好像是你的软肋？”
    陈灵韵心里咯噔一声，嘴上却镇定反问：
    “哦，什么意思？我不明白呢。”
    “你还想装模作样糊弄过去是吧。”燕裕得意地戳穿她的伪装，“你忘了我有前世经验了？”
    陈灵韵沉默片刻，冷冷说道：
    “你有本事就试试看！”
    “哈哈，急了！”

 第二十九章 燕裕，就算是为了我

    江海公主陈灵韵，从小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很少有什么人能让她动容。
    哪怕是你指着鼻子骂她，她也会微微一笑，丝毫不跟你有半点置气——毕竟杂鱼是不配她分出注意力的。
    但陈灵韵也有软肋。
    她的世界观继承自她的父亲，冰冷、自我、唯利是图；价值观来源于她的母亲，贪婪、虚荣、完美主义。但如果把思路逆转过来，恰恰说明了在陈灵韵的心灵世界里，父亲和母亲几乎占据了她的全部，也是她唯二的弱点和破绽。
    陈天明位高权重，精明强干，陆国没多少人能对他造成威胁。因此严格地说，陈母才是陈灵韵的唯一破绽——你骂陈灵韵，她根本无动于衷；但若是你骂陈母，让陈母感到痛苦，陈灵韵就会直接破防。
    坐在车里，陈灵韵看着窗外，默默地思索起来。
    指望燕裕对母亲有好脸色，可能性不大，不摆臭脸就是胜利了；但母亲一厢情愿对他好，却被他各种嫌弃、爱搭不理，自己看着更是难受得很。
    要怎么做呢？
    嗯，有了……
    回到别墅之中，众人刚进客厅，便看见安娜急匆匆地下楼迎接。
    “这位是？”陈母笑盈盈地问道。
    “妈，她是我们的朋友。”陈灵韵解释说道，“从国外回来玩，暂住这里几天。”
    “阿姨好。”听陈灵韵这么说了，安娜也赶紧做自我介绍。
    “好好好。”陈母因为早年的出国经历，审美上有点偏西方化，因此也很喜欢这种金发波斯猫长相的混血甜妹，笑着感叹起来，“燕裕身边的漂亮小姑娘可真多啊~”
    陈灵韵微微一笑，假装没有听出母亲的言外之意：女儿你可要抓紧机会啊。
    提到燕裕身边的“百花齐放”，安娜的神情也有些黯淡，但还是强笑说道：
    “谢谢阿姨夸奖。”
    陈母还想继续试探一下，陈灵韵却已经预判到母亲要做什么，迅速施展打断大法，抱住陈母的手臂笑道：
    “妈妈，我带你看下这个房子吧。”
    “好吧。”陈母虽然很想说“又不是园林庭院，这种普通小别墅有什么好看的”，但女儿这边热情相邀，她也舍不得拒绝，两人手挽着手上楼去了。
    燕裕则是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如果是林柠或者苏云锦的妈妈来了，他可能还会正经一点，但是陈母……管她呢。
    看了一会儿小说，他忽然察觉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
    姑娘们各自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也没有玩手机，只是目光交接，面面相觑。
    通常这种情况下，可以认定是互相在传音入密，没有别的什么可能了。
    “伱们在传音说什么呢？”燕裕懒洋洋问道。
    “没什么。”林柠立刻掩饰说道，“在说灵韵妈妈怎么这么年轻呢。”
    “废话。”燕裕不屑冷笑说道，“你要是每周花钱去美容院做两次全身保养，你也能五十岁看起来像三十岁的。”
    每周去两次美容院……这也超出了姑娘们的认知。在她们看来每天睡前敷个面膜涂个精华就算保养很勤快了。
    不过我们现在也有钱了，要不也找個美容院，定期护理？
    见她们互相交流眼神，燕裕哪里猜不到她们在传音什么，冷笑说道：
    “美容院那是凡人去的，我们修士哪里需要那么麻烦？”
    姑娘们：？
    队长你这是自寻死路！
    下一秒，众人立刻将燕裕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拷问起修士养颜的方法来。
    只有素来对自己颜值自信的赵元真，微微一笑，完全无视了她们的热情和讨论，继续在网上搜索“如何讨好老年妇女”的帖子问答。
    却说陈灵韵带陈母去了自己卧室。房门一关，陈母也不掩饰了，直接数落她道：
    “你怎么回事，灵韵？燕裕这么好的男人，你是不喜欢还是压根看不上？”
    “妈你别管我了。”陈灵韵不耐烦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心里有数。”
    “有数有数，他身边都五六个小姑娘了，你最好真的有数！”陈母噼里啪啦说了一通，总算是消气了些，又认真问道，“灵韵，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到底喜不喜欢燕裕？”
    “你指的是怎么样的喜欢呢？”陈灵韵反问她道，“是你对爸爸的那种喜欢吗？”
    陈母顿时为之语噎，半晌才道：
    “我们又怎么你了？”
    “没怎么我。”陈灵韵淡淡说道，“我只是不知道什么才算喜欢。爸爸在外面找了别的阿姨，生了孩子，你也完全不以为意，这算是正常的喜欢吗？”
    陈母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道：
    “你都知道了？”
    “家里所有人都知道，只瞒我一个，你们以为瞒得住吗？”陈灵韵冷笑问道。
    “唉，灵韵。”陈母将她揽入怀中，幽幽说道，“你从小就很聪明的。这样，妈妈问你一个问题吧。”
    “假设有一个男人，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带在身边倾力培养毫无保留，小儿子从小就送给别人家抚养，三五年都见不着一面，你觉得哪个才才算是他的儿子？”
    陈灵韵没有回答。
    “你爸现在这个位置，要把他牢牢绑在身边，不现实的。”陈母声音停顿片刻，继续说道，“但是他把婚姻和欲望分得很清楚。不管外面碰过多少女人，生了几个孩子，他陈天明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妻子，一个女儿，所以我才能平静地接受这一切。”
    “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陈灵韵突然说道，“妈妈，你考虑的东西很多，比如名分、比如利益、比如现实，但唯独不考虑你自己的感受。你是完全不介意爸爸这样做，还是说服甚至欺骗自己不去介意的？”
    陈母无言地看着她，半晌才犹豫开口：
    “我……”
    “果然，妈妈也不知道呢。”陈灵韵重新露出笑容，但笑容里只剩下虚假的意味了，“既然妈妈并不懂什么是爱情，那么就不要管我和燕裕的事情了，好不好？”
    “灵韵！”陈母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着急道，“爸爸妈妈的情况和你不一样。我们的婚姻确实有各取所需的成分，但不代表我们之间就没有感情了……”
    无论陈母怎么解释，陈灵韵都只是握着母亲的手，不发一言，脸上带着完美的、无可挑剔的微笑。
    客厅里，燕裕好不容易将爱美心切的姑娘们应付过去，就看见陈灵韵从楼上走了下来。
    “灵韵？”苏云锦察觉到她情绪有些不对。
    但陈灵韵充耳不闻，只是沉默走出家门，往屋后院子的方向去了。
    “你们别担心。”燕裕从容站起身来，“我去看看。”
    来到院子里，他便看见陈灵韵坐在凉亭里，眺望着远处的江面发呆。
    还是那句话：陈灵韵脸上不带假笑的时候，外形其实是非常赏心悦目的。一米五六小小的一只，长相也很精致可爱，哪怕是对颜值的要求再高再苛刻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她这张脸简直是甜妹路线的顶级水准，完全长在男性对柔弱女性偏好的dna上面。
    但若是带上完美无缺的假笑，让燕裕回想起前世她那看谁都像是看傻逼的公主傲慢，以及小恶魔般喜欢戏耍人和找乐子的恶心习性，这甜妹的魅力就直接腰斩腰斩再腰斩，完全让他提不起任何兴趣了。
    “怎么在这里装小蘑菇呢？”燕裕来到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小蘑菇？”陈灵韵斜他一眼。
    “对啊。”燕裕拿手比划了一下她的身高，“小小的呆呆的，还不说话，不是小蘑菇是什么？”
    陈灵韵并未发笑，也没有生气，只是无声地看着他。
    过了半晌，她重新扭过头去，继续看向远处的江水。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呀？”燕裕继续逗她问道。
    “我在想。”陈灵韵轻声说道，“究竟什么是爱情呢？”
    “我记得某人不是说过，她根本不在乎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吗？”燕裕惊讶地挑起眉毛，笑道，“怎么了，现在要把说出去的话吃回去了？”
    “嗯。”陈灵韵居然坦然承认了，“我说那句话的时候，我可以确定我并不爱你，也不在乎我爱不爱你。但现在我不确定了。”
    “所以，是因为开始在乎了，所以才不确定了。”燕裕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江水粼粼，浩渺生烟，确实是望之忘忧的壮阔景象，难怪陈灵韵以前总喜欢坐在客厅的大落地窗边上，一边喝咖啡一边看风景。
    “或许吧……”陈灵韵低声说道，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怎么不继续装傻充愣了？从屑公主变成纯情少女了？
    燕裕思索了一会儿，问道：
    “那你打算怎么弄清楚？你不是最喜欢解题吗？”
    “嗯，我有思路。”陈灵韵再次回头看他。
    盯着燕裕看了半天，她忽然露出认真的神情来，说道：
    “燕裕，为了我……”
    “……你去开个后宫吧。”

 第三十章 还想要再试一次

    前女友突然让我开后宫怎么办？
    燕裕下意识就想反唇相讥，但一时间想不出反击的词。
    你也配！好像有点不对，她现在并没有倒贴我。
    她们也配！更奇怪了，陈灵韵也没说找谁开后宫，我总不能虚空树靶子自己打吧？
    关你屁事啊！这个倒是可以……但现在重要的不是还击，而是弄清楚屑公主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为什么这么说？”燕裕谨慎地问道。
    万一这女人藏了什么录音设备在身上，录下我说的话然后拿去搞乐子……总之不得不防。
    “因为我想看看我会不会吃醋。”陈灵韵回答说道。
    “呃……”燕裕心中的违和感越来越强烈，感觉面前这个女孩子都不像是陈灵韵了，而像是某种披着恶魔的邪恶外皮，里面却是茫然无知的懵懂少女，“会吃醋又怎么样？不会吃醋又怎么样？这个跟你研究爱情有什么关系吗？”
    “因为很多人都说，爱情是独占、是自私，是不允许第三者涉足的。”陈灵韵回答说道，“我想知道是不是。”
    “你这还用探究吗？”燕裕笑道，“那不是当然的嘛。谁会愿意把自己心爱的人跟别的同性分享啊？”
    “我。”陈灵韵说。
    “你？”
    “想到你跟其他女孩子在一起，我没什么感觉。”陈灵韵坦诚说道。
    “呃。”燕裕卡壳了一会儿，委婉问道，“伱喜欢帽子？”
    “不。”陈灵韵摇头说道，“只是没什么反感，不是说喜欢如此——当然，如果能让你陷入修罗场，形势变得足够有趣，那我也乐意看看。”
    “这就说明你不爱我嘛。”燕裕迅速得出结论，哈哈笑道，“你只是喜欢看我出丑，然后长久下来形成思维路径，让你自己误以为喜欢我了。”
    “或许我们可以验证一下。”陈灵韵忽然说道。
    她反手搂住燕裕的脖子，扬起如天鹅般优雅的脖颈，将嘴儿轻轻贴了上来。
    燕裕下意识就想要推开她，或者干脆直接一個巴掌，然后再接一句“你也配”，将这个屑公主的尊严彻底践踏在泥土里……但前世的记忆突然就袭击了他。
    前世和陈灵韵第一次接吻，是在电影院里面。当时两人都三十岁出头了，不算很年轻，陈灵韵当时略略化了妆，坐她身边可以闻到淡雅而馥郁的香味。
    她还笑着跟燕裕解释，说这款香水的前香是什么花、中香是什么花，然后尾香又是什么花……燕裕现在当然早就忘了，一款香水居然能有三种不同的味道，这谁能记得住嘛。
    两人当时看的是一部文艺片，讲爱情的。剧情果不其然很是文青，到煽情处不少女观众甚至直接落泪，漫场都是抽餐巾纸和哽咽的声音，但燕裕和陈灵韵看得却是兴趣缺缺，前者是纯粹不感兴趣，后者大概是没有办法代入吧，总之看着看着心思就不在上面了。
    最后结局是冰天雪地里，女主要南下去新安府闯荡，男主则选择留在破旧而落后的家乡，将女主送上绿皮火车。女主上车后将身子从窗口探出来，和站台上的男主轻轻拥吻……
    这时陈灵韵就说“我们也亲一个吧”。
    从思绪里挣脱出来的燕裕，率先感受到的是陈灵韵那柔软而湿润的唇，仿佛涂满了甜美的蜜糖。
    虽然她比前世都年轻了十岁，但这青涩的技巧和风味却是别无二致，呼吸很明显有些急促，气流柔柔地喷在他的鼻子下方，燕裕能感觉她拢在自己后脖颈的手臂用力收紧了，像是生怕他突然跑开一般。
    只是燕裕也没打算跑开，他默默看向陈灵韵的眼睛——江海公主的眼睛紧紧闭着，睫毛微微颤动，仿佛停在脆弱花瓣上的小心翼翼的蜻蜓。
    大概是感觉到了在被注视，陈灵韵终于松开了他。
    她抿了抿小嘴儿，嘴唇因为刚才太过用力而有些发红，眼神里也荡漾难以分辨的复杂情绪，目光盈盈地和燕裕对视。
    “感觉怎么样？”燕裕问她。
    “刚开始有些紧张。”陈灵韵想了一会儿，总结说道，“但后面习惯就没什么了，也没有小说里写的那种‘羞涩却又甜蜜’的感觉。”
    和前世电影院里的回答一模一样。
    燕裕对此有些不爽，面上却嗤笑说道：
    “你看我就说吧，你这个人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
    “再试一次。”陈灵韵又将头凑了过来。
    这次没有搂住他的脖子，只是单纯的身体前倾，双唇相贴。燕裕感觉到陈灵韵将嘴儿轻轻撅起，好让他能更轻松地将她完全吻住——事实上也毫不费力，因为她的唇瓣非常娇嫩柔软。
    良久，终于唇分。
    见她重新露出愉悦的微笑，燕裕想起她前世的反应和回答，立刻预判说道：
    “所以小说里都是骗人的，明白了吧？”
    “嗯。”陈灵韵用手指轻点脸颊，若有所思地笑道，“确实没有那种甜蜜的感觉。”
    “那就到此为止吧。”燕裕想要站起身来，结果衣领却被她拉住了。
    陈灵韵用力将他拉得弯腰，这力道感觉应该是开了曲咒——只听见她笑眯眯地说道：
    “但是我不讨厌哦。”
    这却是前世没有的桥段了，因为第二次亲完后就到了电影散场时间，周围的观众都开始走人了，所以两人也起身离开了电影院。
    “不讨厌，不代表喜欢。”燕裕皱眉提醒她道。
    “我不知道算不算喜欢。”陈灵韵盯着燕裕的眼睛，她眸中的水光越发温润柔软，仿佛在施展某种奇妙未知的魅术，“但我还想要再试一次。”
    她第三次亲了上来。
    这次的呼吸变得更加绵长了，眼睛也没有闭着，而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燕裕，其中似乎带着某种狡黠的、俏皮的可爱笑意，仿佛在问“喜欢跟我亲亲嘛？”
    燕裕有些不服气，伸出手去摘掉她的发绳，让她的单马尾披散下来，随后故意胡乱拨弄她的头发。
    依稀记得前世的陈灵韵曾经说过，她不喜欢别人去碰她的头发。毕竟江海公主连洗发水都要用特定牌子的，谁知道别人手上会有什么脏东西呢？
    “沾到是要烂头发的啦~”
    但眼前的陈灵韵却没有生气跳脚，只是眼里的笑意转为无可奈何的幽怨情绪，唇儿依旧软软地将燕裕吻住，同时慢慢伸出双手，用力抱紧了他的腰。
    停在亭角边缘的小麻雀，在屋檐瓦片上跳了几下，好奇地看着亭中拥吻的年轻男女。
    随后它便忽然扑腾翅膀，朝着远处江边的芦苇丛飞去了。
    那片芦苇长得极好，既茂盛又浓密，仿佛初坠爱河的小女人的绵绵爱意，跟随江边的风摇曳着柔软的绒毛。
    别墅客厅里，谢若溪玩了会手机，突然听见林柠担忧问道：
    “灵韵应该没事吧？”
    “应该吧。”苏云锦也有些不确定，“总不会是跟阿姨吵架了吧？”
    “我去看看。”林柠站起身来。
    “还是我去吧。”谢若溪主动请缨。
    “你……”林柠本想说“你去也行”，话到嘴边突然一个激灵，怀疑问道，“若溪，你该不会是想打着去看灵韵怎么样的名义，结果偷偷跑到外面的网吧里去打游戏吧？”
    “我不会啦！”谢若溪也是哭笑不得，“我要是这样做，你让燕裕删我所有游戏账号！”
    “也对，我不该怀疑你的。”林柠点了点头，重新坐回沙发上了。

 第三十一章 双重声道，极致体验

    谢若溪离开别墅，在院子里逛了一圈发现没人，绕到屋后去凉亭那边找人。
    只见陈灵韵和燕裕都坐在亭子里，望着远处的江水正在说些什么。
    谢若溪快步小跑上前，说道：
    “灵韵姐！你没事吧？大家都很担心你……”
    “我已经没事了。”陈灵韵露出甜甜的笑容，“多亏燕裕开导我，现在我的心情很好~”
    她朝燕裕俏皮地眨了眨眼。
    谢若溪并未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只是微微松了口气，又问道：
    “那我们现在回去吗？”
    “嗯，回去吧。”燕裕趁机赶紧起身。
    这地方不能待了。
    再待下去，被这江海公主抱着亲上个把小时，我燕斩龙身为队长的尊严何在？
    要不是元阳得留着和魔门妖女双修突破瓶颈，信不信我等下找地方法办了你，让你跪着讨饶！
    陈灵韵似乎不知燕裕心中所想，又似乎猜到了一些，只是跟在谢若溪身后走着，时不时看向身旁的燕裕，带着甜蜜蜜的笑容，手指故意点一点唇儿，走几步，再点几下，然后冲他眨眨眼睛。
    燕裕神情越发冰冷，脑海里已经想好了十八种炮制屑女人的武功招数。
    你给我等着，陈灵韵！早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陈灵韵见他脸色臭臭的，不由得越发愉悦起来，突然问谢若溪道：
    “若溪，亲吻异性的时候，会在心里产生甜蜜的感觉吗？”
    燕裕用力咬紧牙关，而谢若溪则是呆了片刻，干笑着回答说道：
    “不知道诶，我没有跟人亲过。”
    “这样啊。”陈灵韵微微一笑，“那伱下次有机会可以试试……”
    话音未落，就被燕裕打断了：
    “试什么试？要谈恋爱就得以结婚为目的去谈！不要把西方那些什么亲吻自由的糟粕带过来，我们是人，不是被本能主宰的动物！”
    “看到没有？”陈灵韵冲谢若溪眨眨眼睛，“他很介意你跟谁亲亲……”
    然后脑门上就挨了一巴掌。
    “别拱火了。”燕裕冷着脸道，“精力那么多，不如发泄在训练上。”
    他虽然及时打断，但谢若溪却是当场震惊，心想燕斩龙这霸道仙尊觊觎我美色的事情，连灵韵都已经看出来了？
    完蛋！燕斩龙会不会自知东窗事发，今晚就潜入我卧室对我强行求爱啊！
    她有些难言的惊惧和兴奋，偷偷瞅了燕裕一眼，赶紧又扭过头去，红着脸在前面快走，不说话了。
    回到别墅，姑娘们也过来迎接她。
    “灵韵，嗯？”林柠注意到她的单马尾不见了，“你换发型了？”
    “去外面解开头发吹了吹江风。”陈灵韵微笑说道，“感觉好多了。”
    “灵韵。”苏云锦担忧说道，“刚才阿姨下来找过你……”
    “没事的。”陈灵韵点了点头，“我跟她说吧。”
    她沿着楼梯重新上楼去了。姑娘们见她神情正常自若，不由得松了口气。
    燕裕也在沙发上坐下，只听见陈灵韵忽然从二楼传音过来：
    “要加油开后宫哦，我很期待到时候的感觉~”
    “你闭嘴！”
    燕裕烦躁地挠了挠头，心想这屑女人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
    前世也没见她这样……不过前世自己并未掺和进她的战队，所以身边也没多少姑娘就是了。
    陈灵韵不是那种会临时起意的作风，更大可能是早就有了这样的念头，然后找了个机会刻意说出来逗我——契机大概是镇海战队被外界称为后宫战队那段时期，让她突然有了在这方面找乐子的灵感吧。
    当然，燕裕可不会陪她胡闹。玩弄别人的感情是罪大恶极的事情，无论对象是男是女都一样。
    江海公主你罪该万死吔！
    “燕裕。”苏云锦突然传音过来，“灵韵真的没事吧？”
    “没事。”燕裕冷淡说道，“只是脑袋短路了，不用管她。”
    苏云锦：？
    “跟妈妈吵架这种事情也很正常吧。”她委婉地打着圆场，“只要最后能好好沟通就行了。”
    “不是吵架，是她妈想说动我做她女婿。”考虑到苏秘书蕙质兰心，迟早能看穿事情真相，燕裕也不跟她卖关子，直接说道，“陈灵韵不愿意被家里人插手，所以想搞点事情出来逼她妈让步，就这么简单。”
    “啊？”苏云锦有些吃惊，但仔细一想又是秒懂。
    确实，以队长现在的知名度和社会地位，哪怕是配巡抚家女儿都够了……
    她的心里生出小小的自卑情绪，仿佛看着燕裕在前面越跑越远，她在后面怎么追都追不上。
    燕裕却不知道苏云锦有些自闭，只是继续传音说道：
    “这娘俩真是搞笑。一个把人当成收藏品，一個把人当成玩具，巡抚老爷要是再不整顿家庭门风，迟早要在这对妻女身上绊个跟头……”
    “燕裕。”苏云锦突然问道，“你喜欢陈灵韵吗？”
    虽然是传音入密，但某种无法言说的沉重压力，突然从对面传了过来。
    燕裕抬起目光看去，只见苏云锦端着茶杯，轻轻吹动茶汤上浮着的梗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刚才的传音入密并不是幻听。
    “你问这个干什么？”燕裕传音反问她道。
    “我想知道。”苏云锦强调说道。
    如果你真的喜欢灵韵，就早点告诉我吧。这样我也不用再继续挣扎了……
    他正要说些什么，却只见身旁的林柠明明在低头玩手机，声音却也在他的脑海里响起来：
    “燕裕，灵韵她没事吧？”
    燕裕：？？？
    合着你们还是双线夹击？
    传音入密是这样的，用神识锁定特定目标（可以单数也可以复数），然后就可以将声音送过去，但对方是否同时在跟其他人传音入密，这点就无法探知了。
    所以这玩意确实很像聊天软件。你可以直接拉一个群聊，她们也可以分开单独私聊你，而且也不知道你同时开了好几个窗口又跟谁在私聊。
    “你为什么想知道？”燕裕先切到苏频道，使出一招我先反问你的问题，企图暂时拖延时间，然后迅速切到林频道，敷衍说道，“应该没事吧。”
    “可是有点奇怪哦。”林柠说。
    “她出去的时候有点魂不守舍。”林柠说。
    “回来的时候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而且发型也换了，头发还乱糟糟的，是被风吹乱的吗？”林柠说。
    “队长不知道为什么吗？”苏云锦问。
    “刚才是你去跟她聊的，所以她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林柠问。
    这两人一左一右传音轰炸，右边苏频道虽然只问了一句但气场无比沉重，左边林频道气氛还好但话偏偏太多而且还得认真听完。两边的传音同时互相交织回响起来，仿佛在燕裕的两只耳朵旁边，各摆上一台播放不同音乐的左右声道音响，让他有种头晕脑胀的烦闷感觉。
    “让我想想。”燕裕使出缓兵之计对付苏云锦，却又听见林柠问道：
    “不方便告诉我吗？”
    “你为什么不自己问她呢？”燕裕使出祸水东引大法对付林柠，却又听见苏云锦又问道：
    “有什么好想的？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回答之前需要思考呢？”
    “正因为不方便去问灵韵才来问你的啊！”林柠说。
    “如果不想回答我的问题，队长也大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又不能把队长怎么样。”苏云锦说。
    “话说晚上吃什么，还是阿姨的厨子来烧饭菜吗？”赵元真问，
    “我不是怀疑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只是关心一下灵韵的情况。”林柠补充说道。
    “我不希望队长对我说谎。哪怕真话再怎么伤人，我也想知道队长心里是怎么想的。”苏云锦也补充说道。
    这俩姑娘完全不吃他的话术，一左一右继续猛攻过来，把燕裕吵得头痛欲裂，而且中间好像有什么奇怪的话乱入进来了，但他根本没听清是谁在讲什么东西。
    “而且灵韵妈妈的态度也很奇怪！”林柠说。
    “感觉好像在刻意跟你拉近关系似的。”林柠又说。
    “队长是觉得我不配问这个问题吗？”苏云锦问。
    “饭桌上还跟灵韵说什么追求者，她是在有意撮合你们吗？”林柠继续问。
    “所以晚上到底吃什么呀！”赵元真催促问道。
    “队长要骂我‘你不配’也是可以的，但是至少不要不理我吧。”苏云锦又说。
    “哈哈其实阿姨真要撮合你们我也能理解，但你应该不会答应的吧？”林柠还在问。
    “好吧，如果队长不想回答，我可以收回这个问题，但是请队长不要再对我这样不理不睬了。”苏云锦继续说。
    “所以晚上到底吃什么吃什么吃什么吃什么吃什么吃什么吃什么吃什么吃什么吃什么吃什么吃什么……”
    “烦死了！！！”燕裕一下子站起身来，抓狂般地暴躁喊道。
    姑娘们都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他。
    “我要动用队长权限，在这里立三个规矩。”燕裕努力压下怒火，竖起三根手指。
    “第一，以后除非有外人在场，否则不许给我用传音入密来烦我！”
    “第二，我现在单身，没有女友，也不打算主动追求谁，别他妈再问了！”
    “第三，违反以上两条规则的人，视为第二天自愿接受最高限度的加练，勿谓言之不预也！”
    说完，他便怒气沉沉地离开别墅，去外面院子的凉亭消气去了。
    姑娘们沉默地面面相觑。过了片刻，只听见谢若溪一脸懵逼地问道：
    “那个……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啊。”赵元真也是神情茫然，“所以晚上究竟吃什么啊？”

 第三十二章 陈母催生

    苏云锦将茶水默默喝完，放下杯子，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
    是我太心急了吗？明明都已经想好要怎么做的。
    可是，要是队长真的喜欢灵韵……
    争不过的吧。
    还好，队长刚才澄清说现在还是单身，没有女友，也没打算追求谁。
    也就是说，他不会主动和任何人发展关系，所有人都有机会公平竞争。
    真是狡猾啊，燕裕。你这样说的话，岂不是要逼着我……
    我也只能继续犯傻下去了……
    旁边的林柠，虽然手里拿着手机，但心思完全不在手机上面——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划动屏幕了。
    队长刚才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他不会误解我在吃醋吧！
    还是我表现得太过明显了？
    唉，好烦，不应该直接问的。
    都是队长的错！整天表现得神神秘秘，想的什么也不告诉我……
    让我这样忐忑不安的，难受死了。
    好想踢他一脚出出气。
    谢若溪却不知两位姐姐所想，只是默默思索燕裕离去前说的话。
    燕斩龙说他还是单身，没有女友，也不打算主动追求谁，这是什么意思呢？
    等等，难道是在暗示我吗？
    刚才在别墅外面，灵韵姐说“燕裕很介意我和谁亲亲”，所以燕斩龙很可能对我有意思——这个也是早就知道了，不然当初为什么加我好友，还把我接到金陵这边来？明明都没检查过我的修行天赋，肯定是一开始就对我见色起意啦。
    也就是说，他只是想把其他姐姐们推开，就类似于小说里男主跟女二女三们说“我没兴趣谈恋爱”，其实就是在避免进入其他人的感情线。
    诶嘿嘿，其实也没必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的啦。
    谢若溪心里美滋滋地想着，只见赵元真突然站起身来。
    “所以晚上到底吃什么啊！”她抓狂般地看着沉默不语的众人，焦躁地发泄嚷嚷道，“为什么都不说话啊！”
    却说陈灵韵先前上了楼去，来到自己的卧室门口，便听见母亲在里面打电话，似乎是在跟父亲吵架：
    “……都是你干的好事！”
    “我不管你做了什么，灵韵是咱们的女儿，她现在这个样子你告诉我要怎么办！”
    “我怎么可能放心下来啊！陈天明我告诉你，要是灵韵她……”
    陈灵韵伸手敲了敲门，里面的愤怒声音戛然而止。
    片刻后，陈母赶紧过来开门，脸上带笑：
    “灵韵啊，你刚才去哪里了？妈妈下楼找伱也没找着……”
    “我刚才去院子里散心了。”陈灵韵保持着优雅完美的笑容，乖巧说道，“妈妈，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想通了。”
    “想通就好。”陈母也不知道亲女儿究竟想通了什么，只能先小心翼翼附和她，随后问道，“所以你……”
    “我应该是喜欢燕裕的。”陈灵韵微笑说道，“但是我不希望妈妈插手，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
    陈母下意识便将陈灵韵所说的“我们自己”，理解成是“女儿和燕裕两个人”，顿时总算是松了口气，宽慰说道：
    “囡囡，你之前差点把妈妈吓死了。总之你能自己想清楚是好事，妈妈不会干涉你的事情，那燕裕确实是非常优秀的，你爸刚才跟我说了，他也不反对你和燕裕继续发展……”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话，神情爱怜地摸着女儿的秀发，忽然奇怪地道：
    “你这头发怎么这么乱啊？”
    “刚才在外面吹江风吹乱的。”陈灵韵的回答没有任何破绽。
    “好吧，过来妈妈帮你梳一下。”
    陈母坐在梳妆台边，拿起台面上的梳子，翻来覆去看了几眼：
    “你这是什么牌子的木梳？”
    “青阳牌的。”
    陈母让陈灵韵也坐下来，开始亲昵地帮她梳头：
    “是买来的还是订做的？”
    “买的。”
    “你要是喜欢这個牌子，妈去叫他们给你订做一个。”陈母轻轻替她梳头，嘴里习惯性地继续碎碎念起来，“梳子、洗发水、护发素，这些直接用在身上的东西，不要图方便买商店里的货色。人和人的头发不一样的，有些经常出油，有些容易打结，发质还会随着年龄增长而变化，所以才要定期进行针对性的保养护理……你给我几根头发，我让平京那边的基因中心做个化验，出一个发质养护的全面方案。”
    “妈。”陈灵韵的笑容有些无奈，“我们是修士，用不着那些凡人的方法。”
    陈母闻言微微一愣，随后笑道：
    “妈妈糊涂了，忘记了你是修士……唉，真好，燕裕也是修士。你们俩基因都这么优秀，以后生的小宝宝，肯定修行天赋很好吧。”
    “说那个太早了。”陈灵韵只是浅笑，“而且修到最后若能长生久视，也没必要生育子嗣了吧。”
    “那不行，一个孩子还是要生生的。”陈母对此表示反对，“妈年轻的时候，也是你这么想的，觉得自己活得快乐最重要，生孩子这种事情要往后排排。后来为什么改变主意呢？当时你妈有一个小姐妹……家里也是条件很好的，突然就查出晚期乳腺癌，没过半年就走掉啦！”
    “她爸爸妈妈多少难受哇，就那么一个女儿，没有其他小孩了。结果白发人送黑发人，老两口当时也已经没法生了，家里几千亿的资产，唉哟！等他们走掉以后没人继承的，要么捐给国家要么便宜外人，你说说这个事情真的是……”
    陈灵韵乖巧不语，她当然也明白陈母的顾虑。
    修士在寿命上确实比凡人有优势，但在安全性上却是远远不如。凡人最容易遇到的意外伤亡是车祸，修士呢？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终归是打打杀杀的职业，谁能保证永远一直胜利下去呢？
    如果能留下一个孩子，万一哪天不幸意外陨落了，至少也能让白发苍苍的父母有个寄托，不至于彻底绝望……
    “哎呀妈也就是讲讲啦。”见女儿始终沉默不语，陈母连忙改口说道，“我们什么都不管，就等你和燕裕到时候确定关系，带回来给爸爸妈妈看看就行了。结婚以后，你想生就生，不生就不生，关起门来反正是你们小两口自己的事情，好不好嘛？”
    “嗯。”陈灵韵微笑点头。
    “你这个别墅，条件还是有点差了。”陈母替她梳好了头，打量着房间里的陈设，“家里那边打算再招一批人，要么就送几个过来？都是老阿姨，照顾你们生活起居很方便的……”
    “不用了。”陈灵韵委婉拒绝，“我们修士有军方背景的，有些东西不方便给外人看见。”
    “哦，也是的，你爸也这么说过。”陈母被她这么一提醒，倒是也想起来了，不好意思地道，“那妈妈也帮不上你……”
    “妈妈你能来看我就很好了。”陈灵韵抱了抱她，笑道，“我以后也尽量多回江海看你们。”
    “看我就行了，不用看你爸。”陈母闻言很是开心，又吐槽说道，“你爸整天去找老李，要不让他干脆弃政从军算了……”
    母女俩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手挽着手离开房间下楼去。
    两人来到客厅，四个姑娘便不约而同看了过来。
    陈灵韵微笑示意，忽然听见赵元真传音问她：
    “灵韵，今晚吃什么？”
    “妈。”陈灵韵开口说道，“今晚还是在外面吃吗？”
    “你这边厨房太小，不方便烧饭。”陈母笑意盎然说道，“要不就还是去酒店吃？”
    赵元真和谢若溪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脸上读出了喜色。
    陈母却懒得管这两个没教养的小姑娘，只是左看看右看看，忽然问道：
    “燕裕呢？”
    “队长刚才出去了。”林柠起身说道，“我去找他回来。”
    “不用那么麻烦。”陈母很喜欢这个闽南姑娘的利落清爽劲儿，笑着说道，“先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里。”

 第三十三章 远征计划敲定

    燕裕坐在凉亭之中，看着滚滚江水东流去，感觉心情微妙地放松下来了。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和滚滚不停的时间长河相比，女人算什么？修罗场又算什么？
    哼，不过是转瞬而逝的昙花罢了。
    燕裕正在感悟之中，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虽然来电号码是一串数字，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号码的主人。
    “喂？”
    “燕裕。”陈天明淡定说道，“黑龙屿岛上出现了秘境入口。”
    “哦。”燕裕问道，“所以呢？”
    出现秘境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如今是灵气复苏的年代，全球各处都有秘境如雨后春笋不断冒头，没出现秘境才是奇怪的事情。
    罗刹势力往西收缩之后，广袤的西伯利亚地区只剩下大大小小、犬牙交错的各种超凡者势力，昼夜不休地互相攻杀，无暇顾及其它，秘境也是开得到处都是，根本没人去勘探去管理——黑龙屿岛出现秘境，有什么值得专门一提的必要？
    “那位希望去查一下。”陈天明继续说道。
    燕裕先是一怔，随后忽然反应过来。
    梅映雪上次虽然是独自来访，但和自己的会面地点是校长办公室，陈天明和李卫国怎么可能毫不知情？
    既然梅老师专门提到这个秘境，那估计确实是有详细探查的必要。
    嗯？
    秘境入口在黑龙屿上，也就是吉利亚熊人的核心统治地盘，便意味着双方免不了会发生冲突。
    一旦陆国修士杀上黑龙屿，吉利亚熊人必然为了防守大本营而收缩兵力，甚至是从大陆撤军以求自保。
    如此一来，阿穆尔女巫团的军事危机也就迎刃而解了。
    好计策！
    围魏救赵这种小计俩并不稀奇，很多人都能想到直接进攻黑龙屿。但关键在于如何找到一个合适的、名正言顺的借口，去说服国内的大部分派系同意你这么做。
    从错综复杂的混乱局势之中，找到一个精准的切入点，然后以手术刀般的微操来火中取栗，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是陈天明的厉害之处，燕裕哪怕两世为人，自诩此世最强，也得承认自己在这方面比不过老泰山，倒是陈灵韵能有她父亲的部分水准。
    “明白。”燕裕沉声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下午。”陈天明回答说道，“龙骧战队需要一天时间准备，他们会和你们共同出发。”
    “好。”
    “谢若溪的入队申请，枢密院已经通过了，这次把她带上吧。”
    “她的训练还没结束。”燕裕对这個倒是颇有疑虑。
    漂亮废物如今是这个样子的：硬件堪称豪华配置，对应的驱动程序也都基本装齐。三术五咒和御剑术已经会用，炼神术也快要炼出神识了。如今只剩下传音入密还没学，但是问题不大。
    她的问题主要在于软件不行。经验、意识、反应，当然还有最关键的胆量……就好比稚子持枪，哪怕一枪就能将敌人爆头，但有足够的心理素质去瞄准吗？
    “带上吧。”陈天明叹气说道，“以后能训练的时间不多了。”
    这还是燕裕第一次听老泰山叹气。
    前世局面危若累卵的时候多了，也没见老泰山露出过半点异样情绪——肯定是因为如今这个时间点，陈天明对未来还保留着足够乐观的预估，所以才会因为一些事情而伤神叹息。
    放心，等后面你被时代洪流狠狠打击到麻了，就不至于这样大惊小怪啦！
    挂断老泰山的电话，燕裕又打开修士聊天群，直接点名。
    【以德服人】：@刘少，@日照珠江，@躁辣，出来冒泡！
    【刘少】：怎么了老燕？
    【日照珠江】：在吃下午茶，你先别吵，待会儿再理你。
    【以德服人】：小周人呢？
    【云卷云舒】：她不怎么在群里说话的吧？周队要不找下章副队试试。
    【以德服人】：@出口成章，在不在？在的话吱一声。
    没有回应，只有其他人在继续吹水，猜测燕队有什么事情要找火凤战队。
    过了片刻，京爷单独发消息过来。
    【刘少】：别找了，火凤战队去高原上出任务了，估计没时间看手机吧。
    【以德服人】：天竺那边出什么事了？
    【刘少】：他们那边一直乱得很，原本各种民间教派就错综复杂。灵气复苏一来，这些教派都有了自家的超凡者，就开始为争夺信仰而互相武力攻伐……您突然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以德服人】：火凤战队去高原行省，难道不是因为天竺有超凡者渗透进来了吗？
    【刘少】：或许是吧，但这也没啥好大惊小怪的。灵气复苏之前，边境摩擦也不少嘛。
    【以德服人】：行吧……
    【刘少】：老燕，您担心天竺那边有厉害人物？
    【以德服人】：不好说，再看吧。
    【刘少】：嘿，跟我这您还卖关子呢！
    【刘少】：算了，咱们后天见。
    燕裕关掉和京爷的聊天窗口，默默地回忆起来。
    天竺的民间教派之多，哪怕是天竺人自己也讲不清楚，有时候一个小村子里，区区二十来个信徒，就足以构成一个教派。
    在灵气复苏之后，由于长久的神秘主义熏陶，天竺的超凡者增量比任何国家都要多，好在这些超凡者大多数时间都在为了信仰而互相内斗……直到某个自称“伊舍那”的无名毁灭者出现为止。
    这个时间点，伊舍那还不知道在哪里跟人征战，因此也无需担心周红羽会跟他同归于尽，陈天明应该只是因为高原那边的安防情况恶化而感到担忧吧。
    我说你这老登不要一惊一乍的好不好？胆敢乱我道心，伱叫你女儿小心点！
    燕裕心里送了口气，忽然又收到林柠的新消息。
    【柠柠】：在哪里？
    【以德服人】：外头。
    【柠柠】：哦，灵韵妈喊你回家。
    【以德服人】：有什么事吗？
    【柠柠】：她是客人，咱们作为主人，还是接待一下比较好吧。
    【以德服人】：行吧，我现在回来。
    燕裕回到家中，便看见陈母雍容华贵地坐在沙发上，仿佛红楼梦里的贾母般，被姑娘们众星拱月地围着说话。
    当然，即便是同为姑娘小辈，亦有亲疏远近之分。
    陈灵韵自然是最得宠的那个“贾宝玉”，贴着母亲笑语盈盈，十之宠爱独占七八。
    苏云锦和林柠比较含蓄客气，陈母这边问了几句，她们就答上几句，态度虽然还算礼貌，但也有些拘谨之意——不过陈母似乎也不在意，对她们比较和蔼，恰似贾母之于其他金钗们。
    赵元真和谢若溪就很热情了，不停地找话跟陈母聊，讨好之意溢于言表。
    但陈母明显对这两人有些腻味。她们说个两三句，陈母才不咸不淡地回答一句，好比贾母对邢夫人，看得燕裕也是有些心生反感。
    前世被陈灵韵领进家门，这老虔婆对自己是左看不上，右看不惯，鼻子不是鼻子眼也不是眼。如今她不知怎么转了性子，对自己开始百般欣赏了，但看她对赵、谢两个小姑娘的嘴脸，不还是一样积习难改、狗眼瞅低？
    “燕裕回来啦？”陈母见着他走进来，立刻朝他招招手，“快点过来，阿姨让人带了点水果，你吃吃看合不合口味。”
    燕裕看向茶几中央，果然放了几盘洗净的水果在那里——虽然没有什么奇珍异果，但品质基本都是最好最贵的那个档次，又大又饱满，一看就知道多汁且美味。
    再看赵元真和谢若溪，一人身边摆着一个垃圾桶，就知道她们也并不是真心想要亲近陈母……
    在赵元真身边坐下，燕裕捻起一颗葡萄，丢进嘴里大嚼的同时，跟魔门妖女传音说道：
    “你现在也有几千万在身上，什么东西买不到？至于为了这点水果而讨好她么？”
    “你不懂！”赵元真得意说道，“这自己辛苦赚来的钱，哪有长辈打赏的钱花着爽快？”
    燕裕：？？？？？

 第三十四章 怎么都比我女儿厉害

    海东边境县城，此时已经是一片死寂。
    骤然间怒龙狂吼，巨大的爆炸从县中心的主干道上迸发，冲击波震垮了周边的许多房屋。
    刘龙韬站在散尽的烟尘里，看着陷坑中的许多畸变狼化怪物，神情冰冷不语。
    叶筠从远处神行赶来，飞快说道：
    “东边已经清理干净了。找到三个幸存者，都是走不动的老人，我让他们躲在家里，不要出门。”
    “嗯。”刘龙韬沉默片刻，问道，“其他人呢？”
    “艾陆和飞云还在护送平民队伍，目前还未遇袭。”叶筠继续说道，“临晖在北边拉网扫荡，也没有遇到敌人……”
    她看向坑中的尸体，说道：
    “这些应该是最后的敌人了。”
    “这怎么会是最后的敌人？”刘龙韬冷笑说道，“只要北方乱局一日不停歇，就永远会有不知死活的超凡者南下来打草谷……打草谷，该死的混账东西！”
    他发泄般地一弹指，应龙剑如流星般直坠而下，将对面的汽车残骸直接贯穿，发出刺耳欲聋的巨响。
    叶筠沉默地看向坑中，看到其中一只肠穿肚烂的狼人怪物，破开的胃囊之中露出一只血肉模糊的小手——应该是四五岁小孩子的手。
    她知道刘龙韬因何而怒了。
    “以后边境都不安全了吧。”叶筠叹息说道，“把人都撤回内陆，也好。”
    “好个屁。”刘龙韬发狠说道，“要是换我来做决策，我就让定北军出边境外扫荡，日日杀，月月杀，把看到的超凡者全他妈的杀了，哪里还有这些破事儿！”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很快又默默思索起来。
    在灵气复苏上限提升之后，这些罗刹狼人的抗击打能力、自愈能力再次得到大幅增强。以前能炸死对面的爆炸物，现在突然就炸不死了，才导致边境立刻开始动荡起来。
    定北军那边正在全军紧急换装威力更大的重武器，但明眼人都知道这玩意治标不治本——灵气复苏目前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超凡者们原地躺着就能升级，你这边必须加大军工业投入才能在武力上不被落下，两边的“军备竞赛”完全就不对等。
    如果将来灵气复苏到超凡者单人就能毁天灭地的程度，定北军难道还能让将士们人手携带一颗核弹头吗？不可能的。
    京爷之所以讲出“把北面超凡者杀光”这种气话，也是因为他父亲曾经无意间跟他透露过：如果到了刻不容缓的迫切局面，需要把北面所有可能存在超凡者的人类聚居点全部“清洗一遍”，目前的数量是“够用的”。
    但那样会波及到大量无辜凡人，进而引起世界诸国震骇，所以不是做不到，而是不能做。
    目前比较有可行性的方案，是江海那位提出来的：扶持北境最大的超凡者势力——阿穆尔女巫团，从而将治安战的压力转嫁到女巫们身上，避免外溢。
    反对派认为这事儿不大好操作，因为横向对比世界各地就能发现，超凡者势力的领导层更迭是非常快的。今天你跟首领谈妥了和平协议，明天首领被升级更快的副手干死了，然后副手说咱们重新谈……这样就挺没意思的。
    他们更倾向于跟罗刹去谈条件，双方联手解决西伯利亚这块毒瘤。
    朝堂争论不休的这段时间，定北军也一直在打治安战。寻常超凡者动乱靠部队，厉害的就上军方修士，军方修士还打不过，那就只能出动战队——龙骧战队坐镇海东，飞龙战队去了蒙古，国内秘境都没人打了，因此才不得不将战队制全面推行下去，让其他在校的大学生修士赶紧顶上来。
    在坑边伫立片刻，刘龙韬从思绪里脱离出来，说道：
    “走了，找临晖去。”
    从来只有百日做贼，哪有百日防贼的道理？
    若朝堂诸公看不清楚，便让我以飞剑破开迷雾吧。
    ————————
    京爷在北边立下豪情壮志之时，燕裕也在南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岳母。
    “燕裕你尝尝这个。”酒店包厢里，陈母殷勤地给燕裕盛饭舀汤，“做这個菜的鲁师傅当年做国宴的，退休以后被我好不容易挖过来，别的地方你吃不到的。”
    燕裕也是烦躁得很。我又不是没手没脚，用得着你这老丈母娘伺候？
    嗯，味道还不错。
    陈灵韵在旁边看着，脸上是盈盈的笑，让人根本猜不透她心里想的什么。
    燕裕这边进食不语，对面的苏云锦看在眼里，暗自皱眉。
    “赵姐。”她悄然传音入密道，“那个菜好像很好吃的样子耶。”
    “哪个哪个？”赵元真立刻如放哨的机敏狐獴般，迅速地探起头来。
    她看了一下苏云锦的筷子指向，随后熟练地转动大盘，将菜转到自己面前，狠狠地三筷子下去，菜就少了一半。
    陈母对面看得那叫一个火啊，也顾不上继续给燕裕添菜，只是悄声问旁边的女儿：
    “哪来的小姑娘，那么没教养的？”
    “妈，赵姐性子是很直爽的。”陈灵韵微笑说道，“但她作为修士是很厉害的哦。”
    提到修士的身份，陈母果然也不敢继续抱怨了，只是怀疑问道：
    “再厉害，有燕斩龙那么厉害？”
    “或者换个说法。”陈灵韵笑眯眯道，“她吃相这般难看，燕裕却听之任之，难道不正好说明即便是燕裕也得给她面子吗？”
    陈母是很相信女儿的，听到这话心里立刻泛起了嘀咕。
    如果代入到乡下人的角度判断，胃口够好确实代表体格健壮、擅长干活，而考虑到修士是军事职业，这姑娘能吃能长肉，说不定意外地能打呢！
    “比你厉害？”陈母不确定地再次问道。
    “若是正面打斗，肯定比我厉害。”陈灵韵回答说道。
    这下陈母也不得不正视赵元真了。当然，她是那种习惯以第一印象看人的类型，初次见面建立恶感后就不会再轻易动摇，因此只是在心里将对方从“乡毋宁”提升到了“不要得罪的乡毋宁”而已。
    算了算了，就一顿饭而已。既然是修士，随便她怎么吃去吧。
    陈母目光转动之间，便落在旁边的谢若溪身上。
    谢若溪毕竟是陆国人，从小也是父母抚养长大的，没有魔门妖女吃相那么狂放，但也是只顾着吃，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完全不说话——搞得好像饭桌上只有吃饭最重要似的，在陈母看来真是比江北人还要不如。
    “那边那个扎头发的小姑娘呢？”她继续问女儿道。
    “现在不如我。”陈灵韵笑着回答，“但未来肯定比我厉害。”
    陈母有点自闭了，怎么连这两个乡下姑娘，作为修士都比我宝贝女儿厉害啊！
    “那燕斩龙……”
    “那肯定还是不如燕裕。”陈灵韵肯定说道，“毕竟他是队长。”
    一句“他是队长”，立刻给陈母吃了一记定心丸。
    她总算想起来以前确实听陈天明说过，说灵韵的修行天赋不算太好，只是陈母一向习惯性护犊子没听进去而已。
    如今有了两个同龄人参照，陈母也总算理解所谓“修行天赋不算好”是什么意思了。
    还好还好，至少女婿是厉害的，女婿比她们都厉害……
    陈母心中担忧之情稍解，但肯定还是不爽的，也没心情继续跟燕裕套近乎了，开始低头手机打字发消息。
    苏云锦见她终于停止“骚扰”队长，心里暗自松了口气，拿起杯子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水，却只听见林柠传音说道：
    “云锦，干得好。”
    “什么干得好呀？”苏云锦直接装傻。
    “刚刚赵姐是先看了伱一眼，再去转那盘菜的。”林柠说道。
    “柠柠你太多心了。”苏云锦笑着说道，“赵姐只是刚好饿了，在找东西吃而已啦。”
    “原来如此。”林柠也不跟她继续纠缠，而是问道，“那怎么样才能让阿姨刚好想要回江海府去呢？”
    苏云锦低垂眼睑，半晌才道：
    “那就得问问队长了。”

 第三十五章 云锦很好看

    吃完饭后，众人回到别墅里休息。
    燕裕还想在沙发上眯一会儿，只听见苏云锦突然传音给他：
    “出去走走？”
    此时有陈母在客厅里，因此采用传音的缘由昭然若揭：不想被陈母听见。
    说实话，燕裕对和苏秘书去饭后散步这件事情，是有一点点抵触的。毕竟上次散步走着走着，突然就是一根旗子扎过来，还好他急智惊人巧妙回应，险而又险地及时把旗子拔掉了。
    不然真让苏秘书表白出来：答应吧，总觉得自己亏了；不答应吧，又怕她掉眼泪。
    燕裕这个人心善，见不得女孩子因为太喜欢自己而掉眼泪，毕竟我又不是什么渣男。
    当然，抵触归抵触，还是得答应下来。不然她要误会自己怕了她，不符合此世最强的人设。
    “行吧。”燕裕回应说道，“咱们散个步就回来哈？家里还有客人，不能失陪太久。”
    “嗯。”苏云锦答应下来，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外面是笔直的大马路。灯光在路边投射出一个又一個的光圈，看起来有种朦胧的黄昏意境之美。
    “我爸妈每天吃过晚饭后，就会约在外面散一个小时的步，促进饭后食物消化。”苏云锦浅浅笑道，“我觉得我们也可以这样试试看。”
    来了，又是沉重的感觉！
    燕裕心说我不是排斥饭后散步，这个习惯本身还是比较科学养生的。但你一上来就是“你爸妈会饭后散步”，然后“我们也试试看”，这个类比的背后意思是不是太明显了？
    我们还没有确立关系啊云锦小姐姐！一开口就是这么沉重的气氛吗？
    “不大好吧？”他委婉地回绝说道，“孤男寡女单独一起散步。时间久了，怕对你影响不好。”
    “咦？”苏云锦诧异问道，“我说的‘我们’，是指战队大家一起呀~”
    燕裕：………………
    “所以队长更想要和我一起饭后散步吗？”苏云锦睁大眼睛看着他，眼里是纯洁无辜的天真神采。
    不，不愧是文学少女！文字游戏玩得挺厉害嘛。
    燕裕感觉有些扛不住，但此世最强的名号摆着这里，无论战场和情场都不能轻易认输，因此只是淡淡一笑，扯回正题：
    “专程约我出来散步，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约队长出来散步了吗？”
    “你要是再卖关子，那我可就要转头回去了哦？”
    “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苏云锦撩起脸颊边的发丝，眼睛盯着地面上的小石子，“你让我组织一下语言吧。”
    燕裕也不急着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侧脸。
    如果将陈灵韵的颜值比作带着大片蕾丝的精致小裙子，那么苏云锦便是风格淡雅的连衣裙。好看当然是好看的，只不过样式相对比较素，比起外型更多的是气质美。
    她的眼睛不算太大，但顾盼之间的眼神流转却温柔似水，这种小家碧玉的气质是陈灵韵永远做不到的——不是说江海公主的眼睛不够水灵，但她的眸中水光总带着诱惑的、美妙的媚意，不像苏秘书如少女般清澈干净。
    对的，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苏云锦，那最恰如其分的大概就是干净。
    苏云锦是很爱干净的性格，家里扫地拖地擦桌子都是每天要做的，大家的衣服也是她在负责清洗晾晒，几乎所有家务全都被她一手包办，无需额外请家政妇——因为她是那种看到东西在自己手里变干净后就会感到满足的类型。
    出于这种习惯的延伸，她的穿着打扮也都以淡雅的纯色系为主，比如现在穿着的这条白色的束腰长裙……什么时候换上的？
    应该是饭后刚回到家里，就直接去房间里换掉了吧。
    “我身上这条裙子好看吗？”注意到燕裕的眼神，苏云锦忽然问道。
    “挺好看。”燕裕如实说道，“和你的气质很衬。”
    “谢谢。”苏云锦按捺心中喜悦，平静地回答说道，“但是很容易弄脏，洗起来还是比较麻烦的。”
    燕裕的心忽然揪了一下。
    记忆里忽然想起前世苏云锦战死后，残缺不堪的尸体被队友抢回来——在凌烟阁纪念馆里举行的仪式，级别算是很隆重了。
    但是说实话，看着电视里躺在棺木中的尸体惨白的脸，谁还在乎什么送别仪式的级别呢？她才二十来岁的年纪，还那么年轻啊……
    “现在的云锦，确实很好看。”他抬起头来，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夜空。有几颗颇为明亮的星星，不等夜幕彻底降临就抢先现身了。
    “难得听到队长两次称赞我好看。”苏云锦抿着嘴儿，但眉毛却笑成了月牙，“看来这件裙子不能退了，买来还不到七天呢。”
    “不用退。”燕裕依旧保持着抬头望天的姿势，缓缓说道，“这样就挺好的。”
    对了，前世参与杀害她的四大魔王，后来都怎么样了呢？
    神原死灭，在家族宅邸中自焚身亡；仙道镜音，被陈灵韵算计击杀；诸星大我，公开叛变后战败身亡；活得最久的是惟宗一郎，在苏云锦牺牲的七年后被燕裕杀死……
    嗯，我想起来了，我杀了一个魔王。
    但也称不上替苏云锦报仇。因为惟宗一郎是四大魔王里唯一的反战人士，当年在围杀苏云锦的过程里也是有意出工不出力，所以很难算得上是凶手，撑破天也就辅助从犯的地位。
    真要找其他人报仇，还是得这一世来。
    “我想好怎么说了。”苏云锦终于出声说道，“我叫队长出来散步的目的，是因为我不开心了。”
    “伱怎么不开心了？”燕裕问道。
    “灵韵妈妈对你太热情，想要挖你去做陈家的上门女婿，所以我不开心了。”苏云锦转过身来，露出有些羞愧、但又很是认真的沉静神情，继续道，“队长，如果我不开心，就会影响明后天的训练状态……”
    “那我去把她赶走。”燕裕也忍不住笑了。
    “也不用赶走。”苏云锦想了一下，纠正道，“能不能在不得罪她的情况下，让阿姨自己主动提出回去呢？或者让她多出门玩玩也行，不要整天都围着你打转。”
    “不能做恶人，又要行恶事，你这就太难为我了。”燕裕洒然笑道，“我又不是无所不能的神灵。”
    “但我相信队长一定有办法的。”苏云锦坚持说道。
    “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因为队长不是总是把‘我要成为此世最强’挂在嘴边吗？”苏云锦将双手背在身后，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既然要成为此世最强，那就不能让任何人绊住你的脚步，对吧？因为今天阿姨在家里做客要接待，我们下午都没训练呢。”
    “说的也是。”燕裕装模作样地思索片刻，最后说道，“那行吧，我想个办法。”
    “我相信没有什么事能难倒队长。”见燕裕答应下来，苏云锦也松了口气，双手合掌温婉笑道。
    是的，这一世，没有什么事能难倒我。
    ……也包括，拯救你。

 第三十六章 这一世我要鲨

    两人在外面散了一会儿步，随后便慢悠悠地往回走去。
    燕裕能理解苏云锦为什么想要送走陈母。就像是天底下的媳妇多半不愿和婆婆一起住着，不同辈分的女性之间很多都是相看两厌的。
    更不用说，陈母还整天帮女儿拉关系，苏秘书能看得下去就有鬼了。
    至于答应苏云锦的事情，当然也很容易做到——后天就要启程往海东省，明天就把老丈母娘送回去。
    在接近别墅的地方，苏云锦突然停下脚步，说道：
    “我其实一直是相信队长的……在各方面都是。”
    “那你看人可真有眼光。”燕裕点了点头。
    “嗯。”苏云锦沉默片刻，说道，“这也是为什么我不肯放手的原因。”
    这话说得就很有玄机了。燕裕斟酌了一会儿，决定不去多问，只是看着院子后面亮起的灯光，说道：
    “该回去了。”
    “嗯嗯。”
    两人回到家中，林柠立刻传音过来问道：
    “怎么样了？”
    “队长答应了。”苏云锦回答说道。
    “那就好。”林柠下意识就有种安心感，但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赶紧补充说道，“哦，我也不是对阿姨有意见。只是我们平时日常还是要训练的，不招待她显得我们失礼，招待她又会影响我们的训练。”
    “确实如此。”苏云锦附和说道，“训练对我们非常重要，不能随便延误的。”
    两人目光交错之间，便迅速达成一致：不提这个事了。
    燕裕在沙发上刚坐下，只听见陈灵韵传音入密问他：
    “刚才和云锦出去做什么了？”
    “怎么，吃醋了？”
    “没有哦。而且就算你不敢说，我也能猜得出来：肯定是想着如何把我妈妈送走吧。”
    “怎么能叫送走呢？”燕裕跟她理论说道，“咱们后天要去北面做任务，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陈灵韵笑眯眯道，“你以为这件事情的背后是谁在推动呢？”
    “既然后天出任务，那就不算是把你妈送走。”燕裕振振有词地道，“而是我们自己得走，军务在身，无可奈何，能有什么办法？对了，既然你也知道了，那通知她的事情就交给伱了。”
    “你要让我去说？”陈灵韵幽幽叹了口气，“你还真是不做人啊。”
    “我又没让你去。”燕裕没好气道，“你可以跟你爸讲……”
    话音未落，手机又响起来了。
    “你看，你爸又打电话过来……”燕裕仔细一看，居然不是陈天明打过来的，而是刘龙韬。
    “喂？”
    “老燕，您在金陵府潇洒快活着呢？”刘龙韬一上来就开始阴阳，“诶我突然发现啊，《红楼梦》里不是有那个金陵十二钗的说法来着？要不您在金陵那边也加把劲，多收几个，搞個现代版的大观园，也是一桩美事啊。”
    “差不多得了。”燕裕淡定说道，“你的嫉妒我收到了，没其他事的话我就挂了。”
    “等等等等。”刘龙韬连忙叫道，“我这哪是嫉妒啊！我是羡慕您呢！真的，我正在海东这边杀敌，杀得我飞剑都卷刃儿了，真元都快枯竭了，然后突然想到你们镇东军的地盘不和其他势力接壤，平时也没有什么治安压力，我想想都可真是羡慕坏了我……”
    “怎么不和其他势力接壤？”燕裕反问他道，“超英联盟太远就不说了，阴阳师呢？到时候阴阳师来犯，你们龙骧战队替我打是吧？”
    “行啊。”刘龙韬顿时乐了，“您听说了吗？吉利亚熊人那边找重樱求援了。”
    “嗯？”燕裕闻言一怔，“我没听过，你细说。”
    “这情报也是枢密院几分钟前刚拿到的。其实就算我不说，江海那位很快也会知道。”刘龙韬笑着说道，“你还记得上次长白山秘境，被我们放回去的那个朴昌珉吗？我权且当乐子讲，有多少可信度你自己判断。”
    京爷开始讲相声了：却说那阿穆尔女巫团感觉难敌吉利亚熊人，就组了使节团跑去找南下求援。这边虽然对女巫们爱搭不理，但吉利亚熊人却不知道呀，心想他们那么多厉害修士，又有燕斩龙，要是杀过来我们哪里挡得住？于是同样组了使节团去找半岛梨花院求援。
    梨花院在长白山刚和修士做过一场，晓得修士厉害不好惹，就说我们在吃部队火锅，但是可以帮你问问超英联盟。
    超英最近也在南海和修士做过一场，还差点折了雷鸟，就说我们在吃汉堡也没时间，但是帮你问问阴阳院。
    阴阳院恰好最近也和修士做过一场，而且还是被京爷狠狠爆杀，所以也有点想关门吃刺身。但是因为历史上的原因，他们对虾夷岛和黑龙屿岛有强烈执念，“收复失土”的大义摆在这里，没有办法去拒绝，所以就由梨花院负责牵头，在居漆山和吉利亚熊人进行三方会谈。
    梨花院这边派出来的第三方斡旋代表，正好就是大名鼎鼎的“剑神朴昌珉”……结果就是枢密院立刻拿到了情报。
    情报里声称，吉利亚熊人愿意开放黑龙屿全岛，供阴阳师们入驻并自由通行，秘境也是双方合作共同开发——这恰好碰到了枢密院的逆鳞，因为梅映雪专门提过一嘴的缘故，枢密院对岛上那个秘境是势在必得的。
    “所以重樱那边怎么说？”燕裕确认问道。
    “多半是要去的。”刘龙韬冷笑说道，“就是不知道谁带队。如果是上次那孙子，老燕我跟您说，您别和我抢人头哈。”
    “得了吧你。”燕裕轻蔑说道，“神原死灭的纸人代死之法，你想出破解手段了？”
    “那倒没有。”刘龙韬讪讪说道，“我寻思他那法术再怎么诡异，至少也得掐个手诀什么的吧？我见面直接给他秒杀了，让他来不及放出法术，怎么样？”
    “那就试试看先。”燕裕也不好说不行。因为前世他也确实不知道那位大名鼎鼎的“神神”，究竟是怎么用纸人替死的……好像是把纸人当内衣贴身穿着，然后在致命之时直接自动替死，就跟大蛇丸流替身术似的。
    但这种纸人替死之术也并非没有代价，每替一次状态就会全面下滑，而且身上的纸人也要减一。
    所以严格来说，干掉神原死灭的办法不是秒杀，而是反复杀——你替死多少次，我就杀你多少次。有种你就带一沓a4纸在身上，现包现折，否则直接杀到你崩溃为止。
    当然这些只是猜测，也没法跟京爷去说。毕竟前世燕裕也没和这崽种交过手，他就自己把自己弄死了……还是先让京爷去研究吧。
    “叶筠怎么样了？”燕裕继续问道。
    “还能咋样？”刘龙韬有些纳闷，下意识道，“跟着我们一起三班倒呗，哪里起火就跑哪里去救火……等等，您问她干啥？您对她有意思？她可是津门人，入不了您那金陵十二钗的正本！”
    “什么金陵十二钗？”燕裕被京爷也整无语了，“我就问问……”
    “别问了。”刘龙韬认真说道，“您知道她那一手璇光尺，对我们战队有多么重要的吧？我可没法把她让给您，对不住啊老燕。”
    “我也没问你要人。”燕裕笑道，“瞧你这紧张的，吃醋就算了。”
    “我有什么好吃醋的？”虽然知道对方用的激将法，但刘龙韬也不想被他诋毁，转头叫道，“叶筠！老燕找你！”
    “怎么了？”叶筠过来接电话，结果刚把手机举到耳边，听筒里就响起了呼叫转移的音乐声。
    却是燕裕这边，陈天明的电话打进来了。
    “喂，燕裕。”对面言简意赅地说道，“事情有变，今晚十点去机场，立刻出发。队伍状态调整一下，她妈妈那边你不用管。”
    “好。”燕裕也是干脆利落，挂断电话。
    战争提前了。
    前世我出道太晚，只杀了一个魔王。
    这一世，就试试全图鉴吧。

 苏云锦番外

    （时间点应该是本书大结局以后了，也就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大家可以当做if线）
    ——————
    “出去散散步？”女人问道。
    “等会，我跟孩子们说一下。”
    房间里传来了男人娴熟的、应付孩子们的话语。在允诺“下次一定”御剑带大家去大堡礁看蓝洞、去非洲看斑马，去南极看企鹅，甚至是去太空去拜访空间站里的陆国宇航员后……总算是将吵闹的孩子们安抚下来，没人再嚷嚷着“要跟苏妈妈一起散步了”。
    “真是的。”男人带上房间的门，吐槽说道，“我小时候可没那么多讲究。给我一个炸鸡全家桶，无论是让我学习还是干家务都行……现在的小孩子真是精明，连掌上游戏机都糊弄不过去了。”
    “你是怪我没教好喽？”女人掩嘴而笑。
    “没呢，舍不得怪你。”男人立刻改口说道。
    两人离开别墅，沿着公路往远处走去。
    天色有些昏暗，地平线的尽头是浓烈的火烧云，看起来像是恋人绯红的脸颊。
    温暖滑腻的异性肌肤碰到了手背，燕裕很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娴熟地与她十指相扣，将她柔嫩纤细的手包裹起来。
    “其实我经常幻想过。”女人说道。
    “幻想什么？”
    “以前……战队那个时候，晚上从学校走这条路回来，经常幻想过和你手牵手，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就我们两个人。”
    “现在不就我们两個人吗？”
    “那是因为她们刚好不在。”
    “她们在的时候，我们就不能手牵手了？”
    “牵手是吧？你有几只手可以牵呢？”
    “反正总要留一只来牵你。”
    女人的脸红了。即便如今已经是老夫老妻，她仍然对丈夫的一些话语完全没有抵抗力。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她垂下羞怯的螓首，声若蚊蚋说道。
    但燕裕的听力并非凡人，立刻捕捉到了她微不可查的声音，问道：
    “不喜欢手拉手了？”
    “不是。”女人摇了摇头，“我只是意识到，我们有许多更浪漫的事情可以做。”
    “比如？”
    “比如你说要带孩子们去大堡礁看蓝洞……我其实也有点想去。”
    “那就走吧。”
    “诶，现在吗？”
    “不然呢？御剑来回很方便的。”
    “可是果果他们还在家里……”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黄庭剑已经化作剑光冲天而起，裹挟两人往东南方向而去，一路掠过梁溪府，姑苏府，江海府的上空，惊动了不少陆国市民抬头观看。
    “是流星吗？”
    “好像是剑光啊……”
    “那是燕裕的黄庭剑光！是燕裕啊！”
    不少人赶紧摸出手机来拍照。因为以如今燕裕的地位，寻常的秘境现身和外敌入侵，根本就不值得他专门出手——很多人甚至都没见过黄庭剑光，是值得专门拍下来配文发朋友圈的新闻了。
    消息甚至惊动了镇东军，有其他系统的大佬打电话过来，问李卫国是不是东海出了什么事情，居然要燕裕专门御剑去解决。

 第三十七章 紧急加练御剑飞行

    收到消息后，姑娘们立刻迅速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安娜当然是闻言狂喜，只是碍于其他人在场，没法扑到燕裕身上给他几个嘴儿，欢天喜地收拾东西去了。
    “你妈呢？”燕裕拉住陈灵韵道。
    “在外面买东西，等下就回来。”陈灵韵回答说道。
    “不等了！待会儿你打电话给她。”燕裕果断说道，“谢若溪，你也一起走。”
    “诶，我也要去吗？”谢若溪惊讶说道，“我传音入密还没学会……”
    “废话！路上学！”燕裕瞪起眼睛喝骂道，“剑！丹药！换洗衣服！能带上的都带上，给你五分钟时间够不够？不够就三分钟！”
    “马上马上！”谢若溪慌慌张张上楼去了。
    “燕裕，车子停外边了！”林柠在门外叫道。
    不是陈灵韵打的商务车，而是运兵车，可见这次枢密院认定事态非常紧急，才要求镇海战队连夜出发北上。
    看着姑娘们在客厅里整装待发，燕裕冲着楼上叫道：
    “好了没？！”
    “不是说给我五分钟嘛……”楼上传来谢若溪带着哭腔的声音。
    “林柠去帮一下。”燕裕当机立断。
    林柠也是急急国王，闻言立刻神行术冲二楼去了，然后便依稀响起“这个不用带”“那个也不用”之类的喊声。
    众人紧急收拾好东西，随后迅速上了运兵车，一路抵达金陵机场，登机，起飞，全程畅通无阻一气呵成。
    飞机上，安娜去后舱休息了，不打扰战队安排规划。林柠将投影屏幕降下来，苏云锦打开投影仪，陈灵韵正在调整电脑，突然听见燕裕说道：
    “你那些材料没用，我来说吧。”
    前世他和阴阳院那帮人打交道最多，甚至可以说是“比现在的阴阳师还要了解阴阳师”。相比之下，陈灵韵手里东拼西凑的那些碎片式情报，确实没有拿出来的价值。
    “这次我们的对手，是吉利亚熊人和阴阳师。”燕裕简要交代说道，“吉利亚熊人放在后面，先说阴阳师。”
    “阴阳院奉行精英主义，内部资源向头部精英倾斜，在社会层面并未进行修行管制，但要求民间修士报备并进入当地道院进行培养，随后层层筛选往上升级，最终汇集在京都阴阳院里。”
    “为了方便大家理解他们的实力分布，我把顶流修士按照从强到弱，分为四個级别：t1，刘龙韬；t2，李明湖、周红羽；t3，林柠；t4，其他战队修士……”
    “等一下为什么要把我排到t3啊！”林柠立刻吐槽说道，“你只要说t1超队长级，t2队长级，t3一线战队，t4二线战队不就好了啦！不必非得指名道姓来打比方吧！”
    “行吧。”燕裕立刻从善如流，“阴阳师那边由于精英培养制度，最厉害的几个实力差不多在队长级和超队长级之间，算是t1.5，但是数量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不可能全部派到这边，我估计派一个过来领队就差不多了。”
    “由于资源向精英倾斜，队长级往下有严重的人才断层，也就是林柠这个级别的非常少。再往下是二线战队，这个实力区间的阴阳师反而又远多于我们，因为他们民间修行的管制是放开的，有大量的民间阴阳师作为金字塔底层，只要矮子够多也能拔出不少相对高个的，明白吧？”
    “也就是说，他们的队长比我们强一些，但实力肯定不如伱。”苏云锦总结说道，“其余成员实力比我们都弱，但数量远多于我们，是这个意思吧？”
    “是的。”燕裕点头说道，“所以如果我们要分析风险点，请问对抗阴阳师的风险在哪里？”
    姑娘们对视片刻，只听见陈灵韵悠悠说道：
    “最大的风险，就是在队长决斗的时候，我们这边面临稍弱但众多的敌人，很有可能寡不敌众导致战局崩溃。”
    “没错。”燕裕停顿片刻，说道，“因为阴阳师的打法，和我们国内修士有很大的不同……你们知道什么是‘玉碎战术’吧？”
    “凡是放开民间修行管制，毫无例外都会遇到一个问题：超凡者数量太多了，修行资源不够分配，怎么办？”
    “如果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就会带来严重的内耗，甚至是由下而上倾覆秩序。阴阳院对此设计了一套奖战体系，他们道院的阴阳师如果要往上升，是要在战场上靠战功去换的。”
    “所谓‘玉碎战术’，就是把底层阴阳师当做炮灰去投放战场，只要能活下来就晋升，就能拿到更多的资源。‘只要是玉，就不怕碎’。”
    “那……”林柠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说“那不是养蛊吗”，话到嘴边却改成了“那他们不会反抗的吗？”
    “为什么要反抗？”赵元真奇怪地道，“能打能杀的才有地位和资源，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倒是觉得咱们国内这套制度太温和了……”
    “闭嘴！”燕裕立刻粗暴叫停，“没人问你！”
    实际上，阴阳院的这套治理结构，和妖女出身的异界魔门还是很相似的。首先倾力培养出高层修士，确保他们的战力能碾压底层修士，形成绝对的威慑力，然后用资源作为诱饵驱使底层去冲锋陷阵、舍生忘死，不断消耗他们的整体力量，以免构成对上层的威胁。
    当然，古典门派和现代社会不同。很多方案你拿来管几千人没有任何问题，管几十万人那问题就是层出不穷……阴阳院只是前期能暂时推行这套制度而已。
    到了后期，还是被诸星大我在内部搞了一波爆破，以至于直接盛极而衰……所以放开民间修行管制这条路，本身就通往无底深渊，大可不必抱有任何侥幸心理。
    “你们不用管为什么人家不反抗。”燕裕简单粗暴地道，“总之只要交过手就会知道，那些阴阳师简直跟得了狂犬病的疯狗似的，哪怕下一秒就要死掉，也得拼着命给你弄一道伤口出来。”
    “对付这种‘玉碎战术’，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不要留手，不要心软，在他伤到你之前就把他杀掉。用四个字概括，‘见敌必杀’，不要试探，不要周旋，见面一剑杀掉就完事了，但凡出了问题没有别的原因，绝对是你杀得不够快。”
    姑娘们再次面面相觑，只听见陈灵韵补充解释道：
    “对面悍不畏死，又人数众多，哪怕单兵实力不如我们，一旦形成围攻局面也很危险的。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队长说得那样，依靠高效率的杀戮来撕扯破坏对面阵线，以免让自己落入被围攻的境地。大家千万不要抱有侥幸心理，一定要做好敢下手、狠下心的思想觉悟。”
    “对。”因为事情比较严重，燕裕也没有照往常那样打击副队长的威信，只是严肃说道，“接下来，我来讲讲怎么杀。”
    “他们的超凡者统一被称为阴阳师，其内部流派比较五花八门。我们按照作战风格来分职业，主修剑道的单独拎出来，叫做【武士】，打法风格类似我们的剑仙，速度快、反应敏锐、攻击手段简单粗暴就是砍你，但是他们的刀剑飞不起来，所以主要应对策略就是不被近身，远程斩杀就好。”
    “目标佩剑，未必是武士；但目标没有剑，就可以直接排除武士职业。再看进攻手段，如果是用各种投掷物来进攻的，叫做【忍者】，类似于我们使用法宝的佐官，依靠各种各样的法宝来进行杀伤。”
    “忍者的远程压制力很强，但不像武士那样攻守一体，主要看法宝的类型。攻击强的，防御多半很弱，强杀；防御强的，攻击往往很弱，带控，注意闪避不要被打中，通常不用管。”
    “如果不是武士，也不是忍者，那就是阴阳师。阴阳师内部也有两大分支，一派喜欢用咒术，另一派习惯用式神，恰好对应了我们的法修和使君。”
    “咒术阴阳师的攻击，范围大，杀伤力强，但防御力基本不行，是任何战场上需要第一时间优先击杀的对象。他们感知通常不敏锐，从侧面和背面最容易击杀。”
    “式神阴阳师，战斗风格取决于式神，而且多半奇诡反常。不要想着去击杀本体，他们肯定有自保手段的，先打式神。式神死光的式神流阴阳师，就相当于没了剑的武士，没有任何威胁……”
    说到“如何高效杀戮阴阳师”，燕裕说得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对三大阴阳师派系的风格、强项和弱点，那叫一个了如指掌、如数家珍，以至于擅长记忆的做题家林柠也记不过来，不得不拿出录音笔来录，听着听着越发觉得不对劲了。
    你这了解得也太详细了啦！
    还没等她吐槽“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就只听见燕裕说道：
    “当然，打铁还得自身硬。”
    “应对人海战术，最重要的是机动力。神行术的机动力在二维平面上，但如果四面八方都是敌人该怎么办？”
    “所以，我们必须在战前就彻底掌握御剑飞行……我们所有人。别看了！也包括你，谢若溪！”
    “可是我们在飞机上，这里也没办法练吧？”林柠赶紧吐槽说道，“万一剑光把机舱打穿了怎么办？”
    “谁说没办法练的？”燕裕莫名其妙地道，“在飞机上练御剑飞行，已经是最快的方法好吧？”
    我前世就是在飞机上练的，这次就让你们也体验一下，什么是未来成熟的教学方案。
    在姑娘们茫然不解的注视下，他走到机组人员休息室的门口，敲了敲门，说出了让众人脸色大变的话：
    “同志？麻烦来个人帮忙把飞机舱门打开。”

 第三十八章 替月蚀女王守江山

    出于安全性考虑，镇海战队乘坐的飞机并非客机，而是运输机改。
    只是内部被加了一些座位软椅之类的构造，但整体结构还是运输机布局，开舱跳伞什么的也是支持的。
    等飞机降到跳伞高度，工作人员将舱门打开，姑娘们立刻再次变了脸色……此时舱内寒风狂暴冷冽，温度骤降，甚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连脚下的地板都开始颠簸震动起来。
    “一个个跳！跳下去后就试着御剑飞行！”燕裕站在舱门附近，迎着剧烈的风声大吼说道，“不要太害怕！如果一次学不会！我会在你们落地之前把你们接住！！！”
    但姑娘们的脸色都更难看了。听听，队长说的不是“我会把你们接住”，而是“落地之前把你们接住”，合着就是非得在鬼门关之前跟阎王爷拉拉扯扯呗？
    赵元真在旁边看得乐呵。她当初学御剑飞行的时候，可没有什么师门长辈把人从空中丢下来……长辈们多忙啊，哪有时间管晚辈的修行？
    现在小贼愿意管你们，你们就默默感恩去吧！
    “林柠、苏云锦、陈灵韵！”燕裕继续吼道，“按这个顺序过来排队！！！”
    “真是的。”林柠虽然有点害怕，但还是硬撑着吐槽说道，“风大伱就传音入密啦，大声吼干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被燕裕直接用力丢出了舱门。
    “燕，燕裕。”苏云锦也是完全吓坏了，“也不用推人吧？那個，柠柠……”
    “别怕。”燕裕传音入密安慰她，“待会儿就轮到你。”
    然后他也纵身一跃，跳出舱门，化作剑光而去。
    林柠还在急坠下落，视角颠倒错乱的同时，心神已经完全被对直面死亡的恐惧完全主宰。
    大概过了十几秒钟，她才终于反应过来，开始试图御剑飞行。
    燕裕呢？
    燕裕在哪里？
    不行，找不到燕裕，我得自救……
    我要活下来！
    林柠手中剑诀猛烈掐动，青竹剑很快化作剑光，开始飞快朝她的身体靠近过来。
    “成功了！”终于被裹挟进剑光之中，林柠激动地大喊道，“我成功啦！”
    “你成功什么了？”燕裕在旁边出声道，“是我在带你御剑飞，不然你已经摔成肉饼了。”
    “……诶？”
    “被扔下来将近十来秒钟，什么都不做就光发呆是吧？”燕裕呵呵嘲笑她道，忽然又收住笑声，“嗯，不过表现也算可以了。再多练两三次应该就能掌握。”
    剑光带着林柠，追上了还在飞行的飞机，从敞开的舱门准确贯入，随后精准地结束飞行落地，并未对飞机造成任何损伤。
    林柠还有些余悸未消的样子，而燕裕已经将冷酷的目光转向了苏云锦：
    “我们赶时间，走吧云锦。”
    “诶？等等……”苏云锦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燕裕一把推出了舱外。
    ——————————
    安娜从后舱里走出来，看着敞开的舱门和周围脸色发白的姑娘们，奇怪问道：
    “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在练功。”苏云锦苦笑说道。
    林柠练个三四次就掌握了御剑飞行，此时正在主动给自己加练，帮燕裕一起训练队友们。
    而她已经练了十来次了，却也只是找到了一点点感觉，勉强能驱使珊瑚泪向自己靠近……人和人的天赋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剑光突然从外面冲入，消散，露出里面的燕裕身形，和被他丢在椅子上的谢若溪。
    谢若溪已经是一团烂泥了，虽然身体完好无损，但两眼无神，肩膀抽动，整个人瘫在座位上，给人感觉就像是真的从万米高空自由落地啪叽一下摔成了烂泥。
    “还是得吓吓你才学得会。”燕裕无奈摇头说道。
    “若溪已经会了？”苏云锦诧异问道。
    “嗯，会了。”燕裕说道，“我骗她说她体重太沉了，我真元不足，两个人一起死吧……然后她就用出来了。”
    “真的是……”苏云锦也有些无语，想要过去安慰受到惊吓的谢若溪，但又想到她已经掌握了御剑飞行，顿时又不想再管她了。
    “你怎么出来了？”燕裕问安娜道。
    “没事没事，不用管我，你们忙去吧。”安娜也很有外人的自觉，表示自己无心刺探陆国修士战队隐私，转身就回后舱去了。
    “云锦，走吧？”燕裕邀请说道。
    “嗯，走吧。”苏云锦点了点头。
    练过十来次后，要说恐高那已经基本适应了，甚至因为想到队长随时都会救自己，却又有一种微妙的安心感。
    当然，这种安心感是不好的，会拖慢修炼的速度……所以还是得逼一逼自己。
    嗯，我也要加油！
    苏云锦这样想着，站在舱门处望着下方，无需燕裕推手，闭上眼睛直接跳下去了。
    ——————————
    “我说老燕怎么还不来？”刘龙韬焦躁说道，“他不是姓燕吗？怎么飞得这么慢？”
    “昨晚十点的飞机。”叶筠看了下时间，“应该快了。”
    “还快呢？”刘龙韬摇头说道，“阴阳师那帮人都到黑龙屿了，我们居然还在这里等老燕盼老燕，等到他妈的太阳都快升起来了。”
    “呃，有一说一。”叶筠提醒说道，“从北加伊到黑龙屿只有七百多公里，但从金陵府到我们这是两千多公里，路程上就差了三倍之多。”
    “对啊。”刘龙韬板着脸道，“他为什么不能住北边一点呢？非得搁那破金陵府鼓捣他的十二钗。”
    “什么十二钗？”叶筠好奇问道。
    “没事。”刘龙韬自知失言，连忙摆手，“去电话催一下他。”
    “半小时前催过了。”叶筠无奈说道。
    “再催一下，让飞行员师傅加把油。”刘龙韬挥手说道。
    其他成员们都在偷笑，叶筠无奈地拿出手机，正要拨出号码，就看见六道剑光从天边划过，转瞬间就落到眼前。
    镇海战队，全员到场。
    “你们御剑飞行都会了？”刘龙韬惊讶问道。
    龙骧战队是三剑仙配置，叶筠也是个奋斗狂，5个人里有4个掌握了御剑飞行，如今只差一个法修杨临晖。
    可是镇海战队……你们那些个佐官、使君、法修，全都紧急加练掌握飞行技术了？
    刘龙韬的目光依次扫过赵元真、陈灵韵和苏云锦，最后落在谢若溪的身上。
    不是吧，连替补也会了？
    “到了。”燕裕这边刚落在地面，并没有急着打招呼，先发了消息给陈天明和李卫国，然后才抬头问道：
    “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出发了。”刘龙韬意兴阑珊地摆摆手，“先去女巫那儿。”
    原本考虑到镇海战队可能只有燕裕和林柠会御剑飞行，也就是11个人6个会飞，平均每个人多带1个同伴……艾陆和郭飞云还因为谁带哪个姑娘争起来过。
    结果镇海战队的姑娘们人人会飞，反而是龙骧战队这边拖了后腿，让刘龙韬有点微妙的不爽。
    “你们谁带老杨？”他问艾陆和郭飞云道。
    “艾陆吧。”郭飞云率先表态。
    “我不跟老郭争，老郭真元多一点，老郭带。”艾陆连忙说道。
    “你们俩是大傻逼吧！”杨临晖顿时瞠目结舌，“重色轻友啊你们！”
    “算了，我来吧。”刘龙韬懒得废话，剑光一卷便将杨临晖裹挟进去。
    其余三人对望片刻，也各自化作剑光，冲天而起。
    镇海战队这边迅速跟上，燕裕带着安娜飞到队伍最前头，望着下方起伏的山脉和林海。
    脑海里突然生出一些幻觉来，仿佛跟自己同飞的并不是安娜，而是多年后已经成名的月蚀女王，冲自己邪邪一笑：
    “看看下面，燕爱妃，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挑个林子吧。往后余生，你就要住在这里陪我了，哪儿也别想去……”
    燕裕猛地打了个激灵，迅速将幻觉从脑海里驱散，暗骂自己为什么要吓自己。
    “怎么了？”安娜疑惑问道。
    “没事。”燕裕敷衍说道，“被风迷了眼睛。”
    “那要我给你吹一下吗？”安娜立刻跃跃欲试。
    “别别别，开飞剑呢！”见她嘴儿要凑过来，燕裕连忙阻止她道，“不要胡闹！”

 第三十九章 京爷又吃瘪

    古屿将棋馆，两人对坐。
    “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你弟弟。”仙道镜音落下棋子，忽然说道，“昔日虾夷之战，你被杀得大败亏输。如今你弟弟带队去黑龙屿岛，就不怕他也遇到龙骧战队？”
    “我为什么要担心？”神原死灭夹起纸傩的笑脸面具，遮住了自己的脸，“我把我的纸人代死之法传给他了。”
    “你还真舍得。”仙道镜音先是一怔，随后惊讶起来。
    “他可是我亲弟弟。”
    “怎么不见你这样对待伱父亲？”
    “因为他不值得。”神原死灭用手指敲了敲棋盘，“仙道，请看这里。”
    “世界如棋盘，众生如棋子，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扮演的角色。神原家昔日以嫡出为荣，以庶出为卑，以私生为最贱。为何？因为家主仰仗于正妻，宠幸于小妾，而将情人视作擦脚布，随意丢弃……换句话说，神原家族好似一张棋盘，每个人扮演什么棋子，其实是最高位的家主一言而决的。他要以血脉的远近亲疏为尊，仅此而已。”
    “只是世道变了，往后不以血脉为贵，而以实力为尊。”他拿起一枚棋子，微笑说道，“我弟弟成为了阴阳师，而我父亲却是一介老朽无用的凡人，谁更值得，一目了然。”
    “若以我为执棋者，我便要让那老迈退场，以青壮为将。无需其他原因，我为最强，我可一言而决。”
    “不要托大。”仙道镜音沉声说道，“他不止是你的亲弟弟，还带了两百人过去，全是院里精锐的好手。若是真的被陆国拦截，全部折在北方，哪怕事后杀了他都弥补不了阴阳院的损失。”
    “仙道，真是愚钝呢。”神原死灭慢悠悠地起身，“下棋尚且知道兑子，为何做人却不晓得计较得失？便是以修为进度而论，我弟弟身为高阶阴阳师的实力和价值，是那两百人加起来绑在一起也比不上的。”
    “不是我弟弟需要保住那两百人，而是他们哪怕送了性命，也不能让我弟弟有半点闪失。桂马可失，角行可失，飞车亦可失，唯有王不能死。”
    “真正能决定棋局胜负的，唯有王……唯有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争王！！！”
    他长笑着振袖离去，远远还能听到狂放的歌声：
    “且叫万家泣，玉碎归魂无处去，哭诉到天明……”
    “这个疯子！”仙道镜音忍不住骂了一句，拿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喂？”
    “我跟他谈过了。他说将纸人代死之法传给了神原光。”
    “是的，嗯……他应该有把握吧，我看他是有扶持亲弟弟的意思，不似作伪。”
    “明白，还得看那边的反应。”
    ——————————
    两队修士抵达阿穆尔城，女巫团首领，“无相者”阿纳斯塔西娅亲自来迎，给陆国修士准备了丰盛的宴席和酒会。
    “不吃了。”燕裕摆了摆手，“军情紧急，赶紧去黑龙屿，打完就回去。”
    阿纳斯塔西娅有些错愕，将目光投向安娜。
    安娜只能过去翻译并且解释，说陆国那边还是有顾虑，想要速战速决，不欲牵扯太多——直接打黑龙屿逼吉利亚熊人回援，算是最快的解决方案了。
    虽然这样有些失礼，但吉利亚确实是阿穆尔女巫团的燃眉之急，因此阿纳斯塔西娅也没有多说，让安娜给众人用陆国语讲解情报。
    “吉利亚熊人，是狼人超凡者体系的一個分支，起源主要是对动物的图腾崇拜。”安娜拍了拍手，便有两个女巫将熊人俘虏带上来。
    对方身高两米左右，变身后浑身毛发浓密，胳膊比常人的大腿还粗，等闲绳索根本捆不住，是打断手脚以后用钢链子绑起来的，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女巫摁在地上，还不肯认命使劲挣扎，眼神凶狠得不行。
    “熊人的威胁在于防御力极强，人形状态就很难杀死，变成熊人后更胜一筹。”安娜接过旁边女巫递过来的手枪，朝熊人的脑袋开了一枪。
    只见子弹嵌在对方的脑壳上，居然没能完全钻进去，骨骼硬度堪比钢筋混凝土，反而叫他越发挣扎起来。
    “其次则是力气很大。”安娜将手枪交还给同伴，示意她们将俘虏带下去处决掉，“被他正面打中，骨折都算是最轻的了，更大可能是直接身体一部分没了。”
    “除此之外，还有野兽之毒。若是被熊人抓伤咬伤，和狼人差不多，会直接感染并且被缓慢转化为野兽。只是熊人的力气大于狼人，被击中往往先是没命，所以感染什么的反而问题不大。”
    燕裕沉默了一会儿：
    “防御力强，力气大，没别的了吧？”
    “没了。”安娜心说这还不够啊？这就像是步兵遇到坦克，你打对方没法破防，对方打你一击毙命，这还打个屁啊这！
    “对面大概有多少人？”叶筠问道。
    “估计两千左右吧，不排除还有秘密部队。”安娜回答说道，“有一部分是被野兽之毒转化后，幸存下来的新晋超凡者，实力上可能比正常熊人略逊一筹，但也不好对付。”
    “分布呢？”刘龙韬问道。
    “一半一半。”安娜说道，“一半在黑龙屿，一半到大陆这边来了……不过我们没有卫星什么的，是通过占卜得来的结果，你们自己判断吧。”
    “老燕，她们给的这个数据，和枢密院那边卫星组的汇报差不多。”刘龙韬悄然给燕裕传音说道，“实际上，敌人大部分都集中在萨哈林斯克，差不多六七百人吧。”
    “秘境呢？”燕裕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们这次要去的秘境入口，在其东部的潟湖之中，距离市区直线不到30公里。”刘龙韬回答说道。
    “也就是说，如果不能解决城市里的超凡者，他们就很可能会在我们进入秘境后，在外面埋伏我们，甚至是冲进去干涉我们斩将夺旗。”燕裕若有所思地道。
    “没错，我意思是让这些女巫帮忙袭击市区，用声东击西之计，把敌军拖在市区附近。”刘龙韬提出建议。
    “熊人是近战坦克，女巫是远程控制，集团作战的话后者会处于劣势吧。”燕裕突然福至心灵，跟刘龙韬说道，“这样，老刘，你留在市区帮女巫打仗，我带队进去打秘境怎么样？”
    “老燕您这不厚道了啊。”自己想说的话却被对面说了，刘龙韬连忙拒绝，“城市巷战多恶心啊，还全是皮糙肉厚的熊人，我宁愿去打秘境杀阴阳师去。”
    “我们这边都是姑娘家，你一个大老爷们让让呗。”燕裕苦口婆心地劝道，“像个男人点，别那么计较！”
    “卧槽，我可是平权主义者，重点讲究一个男女平等，您可别跟我玩这套话术。”刘龙韬嘿嘿笑道，“要不你问问你的金发小情人。她希望哪个战队负责支援女巫，哪个战队就留外面打熊人。”
    “这怎么能行？”燕裕肯定是不答应的，如果让安娜选，那还用说吗，当然是想要和亲爱的燕裕哥哥待在一起，“安娜她……她毕竟是国际友人，怎么能参与我们陆国战队的决策计划？不妥，坏规矩的。”
    “还国际友人呢，人家为了你专程跑到金陵府，您敢说只是普通朋友？”刘龙韬戏谑说道，“哟呵，真够薄情的，能不能男人一点？人家千里迢迢来找你，你就留外面陪她怎么了？”
    燕裕吃下这记回旋镖话术，纹丝不动，面不改色地道：
    “战场上最忌私情，生死之间有了挂念，就没办法理智决策了。不行，我不能跟她待在一起，我得去打秘境。”
    “那您和您队里那几位金钗都有私情又怎么说？”
    “住嘴，你这京狗，不要污蔑我的清白！”
    两人传音吵来吵去，半天都没个结果。旁边叶筠虽然不知道在吵什么，但大概也能猜到肯定又在互怼，不耐烦地传音说道：
    “别争了，你们有什么争执，问枢密院去！”
    “这敢情好，枢密院的决策我是无条件拥护的。”刘龙韬笑呵呵地拿出手机，给他老爸拨去电话。
    燕裕在旁边斜眼瞅他，只是不说话。
    “喂。”刘龙韬将情况交代了一遍，随后脸上先是难以置信，随后是“慢着，我得捋捋”，最后是无语的吃瘪表情。
    啥意思？
    让燕裕带人去打秘境？而且还是那位的意思？

 第四十章 杀之勿论

    意识坠入虚幻梦境，被无数记忆残片包围，如浮光掠影，幻音萦绕，不绝于耳。
    “给我瞄着头胸去打！燕裕！你打尼玛呢！”
    “我在瞄了！”
    “瞄你个卵蛋！打个靶子都全打在腹部，浪费冲咒，你他妈知道一发冲咒多少钱吗？说了要速杀！一发击碎大脑，击碎心脏！你打在腹部是给他治疗抢救的时间，懂吗！”
    “明白！”
    “给我瞄准了再打！老邱他妈要还在看到你这烂手法，棺材板都盖不住了！”
    “闵教官，邱教官……他怎么了？”
    “死了，3月份那次恶性袭击，为了救路过现场的一对母女，傻逼似的把自己给送掉了。”
    “是被非法修士杀的吗？”
    “不要问了。你现在练好基本功，上了战场后别轻易死了，比什么都重要……”
    重要……
    究竟什么最重要呢？我敌视的、我追求的、我守护的、我放弃的……
    ……数不清了。
    意识从沉睡中飞快上浮，燕裕微微睁开眼睛，感觉到下方地面景物在急速后掠。
    我这是在御剑？
    他下意识伸手到背后，想要去调节悬挂腰上的灵气外储装置，结果却摸到软软的抱枕。
    “呀！”谢若溪尖叫起来。
    但好在燕裕的反应速度更快，察觉不对的瞬间立刻松手，才意识到自己正在被谢若溪裹挟剑光之中。
    “怎么了？”他茫然问道。
    “伱碰到我的……”谢若溪嗫嚅说道。
    “不是，我是问现在什么情况……哦。”燕裕总算是想起来了。
    两世为人就是这点不好，有些记忆他其实不想留着的，可惜想要忘记却也做不到，时不时就会突然浮上来攻击意识，让自己短暂失神、甚至忘我。
    “抱歉，我刚才睡迷糊了。”燕裕后知后觉说道，“我想起来了。出发之前你们说，先前一路训练过来，我耗费了太多真元，所以让我休息入定恢复，你这边御剑飞行带我对吧？”
    “嗯，是的。”谢若溪怯生生地点头，心里先是有些羞恼，但想到燕裕居然会跟她道歉，顿时又有些小开心。
    燕斩龙居然跟我道歉耶！那个，道歉不是要……那個啥，不是常识吗？
    不不不，小溪不要二次元入脑！总之我原谅他了，原谅他就好了对吧~毕竟我可是温柔善良的魔法少女呢。
    燕裕却不知道她那奇葩的小脑瓜里，又开始转动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了，只是安静地望着下方景象。
    以杀止杀，从来不是什么好的路线，从来不是。
    但我已经无路可走了。
    燕裕再次闭上眼睛。
    “老燕，到地方了。”刘龙韬传音过来。
    “嗯。”燕裕闭着眼睛，“若溪，放我下来。”
    “哦哦，好的。”谢若溪迅速解开剑光，让队长坠落下去。
    燕裕在空中睁开眼睛，跟姑娘们传音说道：
    “之前忘了说吉利亚熊人，补充一下。”
    “要害在头、胸。以飞剑破坏大脑、心脏，一击致命，无需其他。”
    骤然间夜空之中，黄庭剑光暴涨数丈，耀眼惊人！
    市区正中央的路口哨点，几个未变身的吉利亚人正倚着吉普车抽烟熬夜，互相闲聊：
    “明明是我们的秘境，为什么要让给那帮阴阳师？”
    “换他们帮忙打女巫吧，很正常。”
    “女巫有什么好怕的，我之前随手就杀了两个。”
    “女巫不可怕，修士呢？燕斩龙你听过吗？”
    “没听过，别逗了。什么斩龙啊，你们在这个世界上见过龙吗？”
    “东方龙西方龙都没见过，我只有胯下一条大龙，杀得女巫们哭爹叫娘，嘿嘿……”
    话音未落，视角突然飞了起来。
    嗯，我这是……
    他最后的目光落下，看到自己无头的尸体扑倒在地，旁边的同伴们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那是，修士吗？
    从剑光中落在人群中央的燕裕，神情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反手又是掐动剑诀。
    快跑啊……
    他很想大声提醒同伴，但话到嘴边却发不出来，意识很快便坠入到深邃的黑暗里去了。
    燕裕率先杀入市中心街道口，同样落在还在御剑飞行的众人眼里，顿时惊起一片目光。
    “卧槽，老燕急了！”刘龙韬下意识道，“抢人头了！”
    话音未落，只见燕裕已经神行急退，而周围的吉利亚人也已经反应过来，正要开始变形成熊人，只见黄庭剑光瞬间贯穿边上的汽车。
    油箱爆炸！
    冲击波将熊人们掀翻在地，燕裕则如闪电般逼近其中一人的身前。
    足踏！
    木行曲咒加持的足踏，瞬间便将对方的肋骨踩断，被包裹护住的心脏也被打得粉碎。
    黄庭剑同时猛力旋斩，将另一个熊人的脖颈斩断——重剑应对这种坦克型超凡者，有着得天独厚的克制优势。
    眨眼之间，四个吉利亚熊人只剩一个……对方连滚带爬地起身，已经化为强壮的熊人形态，朝着远处没命地奔逃而去，竟是完全丧失了继续战斗的勇气。
    刘龙韬等人剑光落地，便看见燕裕打了个响指，黄庭剑凶猛追上远处逃兵，直接打爆了对方的头。
    “老燕杀得这么快啊。”刘龙韬吐槽说道，“要不这片地儿全给您来处理得了！”
    “你们把这边占住。”燕裕也没心情跟他贫嘴，“女巫待会儿就到。”
    阿穆尔女巫也会飞行，只不过骑的是扫帚，速度也没有修士御剑这般快，而且还是低空飞行，很容易被枪械击中产生伤亡，所以得京爷这边率先打开局面，将市区里的敌军主力吸引过来，她们才能降落下来加入战斗。
    “行，交给我们了。”刘龙韬答应下来。
    “燕队，小心点。”叶筠也提醒说道。
    很正常的一句话，但艾陆和郭飞云却传音入密、窃窃私语起来：
    “诶，你说筠姐为什么要单独跟燕裕说‘小心点’？”
    “上次燕队跟咱们队长打电话，还专门提了筠姐来着呢！或许他们互相看对了眼……”
    “别胡说八道了。”叶筠突然传音过来，“两边战场都是以寡敌众，咱们这边有我的璇光尺护着，他们那边没有防御手段，所以友情提醒一下而已。”
    “筠姐。”郭飞云连忙狡辩，“我跟他讨论今天晚饭吃什么呢，没提你和燕斩龙的事情。”
    “呵呵，最好是。”叶筠根本不信，只是既然他们不承认，索性也就一笔带过，不再提了。
    燕裕这边六人重新御剑起飞，朝着秘境入口所在的东方潟湖方向飞去。
    “大家把摄像头开起来，做镜头校正。”燕裕吩咐说道。
    于是众人便将摄像头取出，仔细别在胸口衣襟处。
    这次战斗并不会对外直播，而是枢密院做军情分析要用。
    原因是阴阳院的保密规矩森严无情，导致这边对阴阳师的情报所知甚少。唯一拿到的情报是上次龙骧战队的虾夷之战，结果就发现了纸人代死之术这种苟命大法，让枢密院上下都极为重视和警惕——急需进一步收集情报。
    “你是不是有点不开心？”陈灵韵一边做镜头校正，一边直接问燕裕道。
    “确实。”苏云锦也神情关切问道，“感觉队长气场有点低，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没时间了。”燕裕收起残留思绪，摇头拒绝说道，“得赶快把他们都杀了……校正做完了吗？”
    “做完了。”姑娘们齐声说道。
    “镇海战队汇报！”燕裕按动摄像头侧面的按钮，视线和神识投向远处，疾声说道，“我部即将抵达秘境！”
    “枢密院（沙沙）……收到。”摄像头里的内置卫星通讯器，传来带着明显电流噪音的沙哑说话声，虽然因为未知信号干扰而有些不清晰，但却平添几分郑重肃穆，“枢密院（沙沙）……兹授权镇海战队，此次境外行动期间……”
    “……以斩将夺旗为要务（沙沙）……队长燕裕，司掌战时决断之权……”
    “……凡所涉者（沙沙），无关国籍、身份、数目，是否投降……皆不受国际公约保护，如有必要……”
    “……（沙沙）杀之勿论。”

 第四十一章 龙城飞将

    霞关所，阴阳院总部。
    五位大人物已经坐在密室之中，盯着墙上的指挥显示屏。
    得益于超英联盟的跨境直播技术，阴阳院这边也能看到秘境之中的超凡者动向。
    只是因为保守主义习惯，他们并未选择对外直播来攫取商业收益，仅仅只是拿来做内部的军情视察和战况分析。
    这次领队的是神原光，阴阳院同僚人送外号“第五魔王”，“将星一代”之中最有希望跻身进“四大魔王”的准顶阶阴阳师。
    事实上，大人物们也希望神原光能进入“魔王序列”，因为目前的“四大魔王”确实各有各的问题。
    神原死灭，不必说了，纯纯的崽种，完全没办法控制约束，时不时就闹出点恶性事件，大人们看了他就恶心。
    诸星大我，整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总是找借口推脱任务，口头禅是“怎么还不休假啊”，大人们也很讨厌。
    惟宗一郎，传承了武士道精神的剑道阴阳师，为人古板沉闷，没有上面两位的恶习，但年龄已经四十出头，只怕潜力有限。
    仙道镜音，做事认真负责，态度也是一丝不苟，算是大人们最欣赏的类型了。问题在于她是女性，而阴阳院的风格极度传统守旧，虽然嘴上不会承认，但实际并不允许女性阴阳师成为“首座”。
    因此，若是“第五魔王”能在黑龙屿秘境里一举建功，大人们就有理由将他真正推入“魔王阶层”，甚至扶持神原光成为首座，就像朴昌珉之于梨花剑道院那样，成为全底层阴阳师的楷模和领袖——给他们建立起一个看似明确的奋斗目标。
    当然，神原光出身御三家之一的神原世家，在大人们看来属于是“自己人”，这也是非常重要的关键。神原家主甚至动用自己的资源，从阴阳院总部挑了200位好手护送，已经算是严重的逾制行为……要知道昔日神原死灭在虾夷之战对抗陆国龙骧战队，也不过带了十来个人而已。
    人数众多的一大优势，就在于秘境攻略起来也是飞快。
    秘境结构非常简单，看环境似乎是云顶巅峰。门将是一尊三头六臂的巨型神灵，手中分别持降魔杵、降魔锥、降魔剑、降魔塔，降魔法印和降魔净瓶，每次攻击都能横扫一大片。
    不过阴阳师这边人数众多，在付出了十来条性命之后，总算是将对方的攻击模式大概摸透了。
    按这个进度下去，只要没有外力插手，应该可以顺利斩杀门将。
    与此同时，隔海相望的枢密院，总控中心也在紧急工作，无数的通讯员、电子通讯专家和数据处理专家全都已经就位。
    总控中心通常会在三种情况下启用：一是最高级别战略演习，二是特大灾害救援指挥，三是宇宙飞行器发射，如今已经出现了第四种情况：镇海战队攻略秘境。
    墙上挂着六個巨大屏幕，分别对应燕裕、陈灵韵、赵元真、林柠、苏云锦，以及谢若溪的摄像头，可以看见他们已经在进攻秘境入口附近的防御营地。
    李卫国正坐在后排，沉吟着盯住前方的屏幕（当然主要是看燕裕的视角），忽然他站起身来，看向后方。
    在无数人的簇拥之下，陈天明陪着一位老人走进了总控中心。
    老人来到李卫国身边，看了看墙上的屏幕，微笑问道：
    “老李，情况怎么样了？”
    “快要打到秘境入口了。”李卫国沉声说道，“阴阳院那边出手很急，下午和吉利亚达成协议，晚上就带人出发了。我们正在催促镇海战队尽快推进……”
    “不用催促。”老人在板凳上坐下，笑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后方指挥前线乃是大忌，燕裕这小同志也挺靠谱的，我看他出道以来未尝一败，对吧？”
    “是的。”陈天明在旁边笑道，“目前还保持着全胜战绩。”
    “常胜将军呐。”老人点了点头，感慨道，“乱世能出名将，在这个时代算是最大的幸运了。”
    谈笑之间，只见屏幕之上，燕裕终于杀出一条道路，吼道：
    “都进去！赵林苏陈谢！”
    赵元真率先冲入秘境，随后是林柠、苏云锦、陈灵韵和谢若溪，而燕裕最后压阵冲入其中，六个屏幕依次变化背景。
    云顶。
    无论从哪个屏幕看去，远处的背景都是无边云海。
    被海环绕的云顶仿佛孤岛，岛中央悬浮着三头六臂的魔神，正在暴怒攻击着周围成群结队的阴阳师们。
    它的攻击手段非常骇人，比如降魔剑横扫、降魔杵砸击，哪怕是纯粹的物理攻击，都能搅乱云海，倾覆天地，杀得阴阳师们狼狈不堪。
    众人在战场边缘集合现身，并未引起六臂魔神的注意，而阴阳师那边事先安排放哨的哨兵，很快就发现了远处陆国修士的存在。
    他丢出一只千纸鹤，瞬间就掠过漫长轨迹，来到了神原光的身前，随后自动燃烧起来：
    “……修士，七点半方向，210米，6人，燕斩龙……”
    火焰中冒出了沙哑刺耳的声音，直到千纸鹤完全燃烧殆尽为止。
    “应对？”副官佐藤明秀出身问道。
    “不管。”神原光冷冷说道。
    只要能抢先斩将夺旗，拿到秘境中枢，就能借助下属们的以命相搏来拖延时间，自己趁机将中枢彻底炼化。
    反之，若是掉头分兵去打陆国修士，先不提能不能拿下他们，肯定会拖累斩将夺旗的进度。
    为阴阳院拿下这个秘境，是神原光目前唯一考虑的事情，就像棋局对弈者只以取胜为目标。至于其他阴阳师的性命，都只不过是可以摆上棋盘的棋子罢了。
    见阴阳师那边没有反应，陈灵韵眯起眼睛，神识往六臂神魔的身上扫去。
    以她的敏锐思维，瞬间就得出了两个选择，一是配合门将夹击阴阳师，代价是修士这边一旦迈入战场，不仅会遭到阴阳师的反击，还会被门将的大范围轰炸波及到——毕竟这六臂神魔可不会跟你玩什么合纵连横，肯定是一起杀。
    二是待在足够安全的外围游走骚扰，能杀几个是几个，主要还是利用门将去消耗阴阳师的实力。
    对陈灵韵而言，她当然是倾向于第二种方案，能远处阴人为什么要进去强杀？
    但现在的队长可不是她……陈灵韵笑着问道：
    “怎么说？”
    “进去杀！”燕裕毫不犹豫。
    陈灵韵：………………
    “具体怎么做呢？”她轻飘飘地问道。
    “你指挥，我策应。”燕裕飞快说道。
    “你又要游离于战场指挥体系之外了？”陈灵韵笑眯眯道。
    “什么叫游离于战场体系之外？”燕裕立刻纠正她道，“是在不被你们拖后腿的前提下，尽可能发挥我的实力！”
    后方的总控中心，听着镇海战队的队长和副队长拌嘴，在场所有的专家人员都有些绷不住了。
    如果没有领导在这里，大家当然还能相视一笑，说些“哎呀年轻真好啊”之类的屁话，可实际情况是大家的领导，领导的领导，领导的领导的领导……全都坐在这后面看着呐！
    李卫国也有些尴尬，陈天明倒是面不改色，跟老人笑道：
    “以寡敌众，临阵而不变色，以定军心。您说的确实没错，燕裕这小子有名将之风。”
    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将燕裕和自家女儿的耍贱拌嘴，说成是“临危不惧”“安定人心”，对陈天明而言只是日常水准的操作。
    “嗯。”老人笑呵呵地说道，“若是接下来能再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就给他授一个名将勋章，又有何妨？”
    “使不得使不得！”李卫国连忙阻止道，“他不够格的。”
    若是凭空无中生有，也就罢了，规矩反正您说了算。但问题是咱们现实里真有“名将”这勋章，只有指挥过大规模战役并胜利的武官才能获得——燕裕那小子只是带了五六个人的队伍，怎么能拿名将勋章呢？说出去肯定要让人非议的。
    “嗯。”老人也意识到不妥，问陈天明道，“那你觉得呢？”
    “他先前有个外号叫‘燕斩龙’。”陈天明淡然笑道，“不如两者结合一下。若是这次胜了，便给他个‘龙城飞将’的荣衔，您说呢？”
    “龙城飞将。”老人一时有些走神，喃喃念道，“但使龙城飞将在……”
    “好！就这么办。”他迅速回过神来，略有些浑浊的眼神之中，仿佛有锐利的光芒一闪而逝，语气也不容置疑起来，“若他能击败这些阴阳师，就让枢密院那边增设武功勋章，授他‘龙城飞将’的荣衔！”

 第四十二章 鲨

    秘境外的消息，没有办法传到秘境之中。
    所以燕裕也不知道，自家这“燕斩龙”的称号还没挂多久，很快就要换成“燕飞将”了。
    当然，即便是知道了也没什么意见，顶多就是感慨一句，“我燕某人的荣衔真是换得太快辣！”
    先不提荣衔的事情，眼前还有很多人要鲨。
    燕裕骤然御剑飞行，身形化作磅礴剑光，迅速掠过战场上空。
    神原光？我记得这人是神神的弟弟好像，前世是被京爷干掉的。
    但问题是，从前世的经验来看，跟那崽种扯上关系的，基本都没有好下场。
    燕裕剑光骤然直落，目标便是战场中心的神原光！
    “小心！”副官佐藤明秀连忙护驾，拦在神原光的前方，身躯微沉，右手按在腰间刀柄之上，随时准备拔刀斩出。
    剑光直奔神原光而来，浓烈到极致的杀意几乎让佐藤明秀寒毛直竖。
    骤然之间，他手臂从静止状态猛地发力，刀刃掣出直接迎向剑光！
    拔刀斩！
    武士虽然没法御剑，但拔刀亦有雪亮耀眼的刀光。超凡之力在刀身之上急速流转，使这记刀斩获得足以挡下御剑之术的沛然力道！
    然而刀锋挥出瞬间，佐藤明秀便感觉不对，因为手上并没有传来砍中人的感觉。
    燕裕在即将进入他攻击范围的瞬间，突然偏转了一个小角度，以至于恰好从他的刀光外沿“擦肩而过”，从他的左侧杀过去了。
    身后传来同伴的惨叫声，佐藤明秀连忙回头，只见两个阴阳师已经扑倒在地，黄庭剑撕开一人脖颈之后，又贯穿了另外一人的头颅。
    佐藤明秀目眦欲裂。他能被选为神原光的副官，基本的战术素养当然是有的，瞬间便意识到这两人之所以被秒杀，并不是因为实力太菜……而是因为对方卡着极限距离才紧急变向，利用自己拔刀之时挥出的明亮刀光做掩护，让周围的同伴完全看不清剑光的转向！
    等剑光和刀光分离，大家能看清剑光转向何处之时，再要紧急应对已来不及了。
    燕斩龙真是阴险狡猾，居然利用了我的拔刀！
    阴阳院里的规则是“纯粹的实力至上主义”，所以佐藤明秀按理来说，其实不应该有这种“敌人太过阴险狡猾”的想法，但他就是不由自主地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燕裕这边轻而易举杀掉两人，面无表情地回过头，也懒得说什么嘲讽的话，再次化作剑光杀来。
    佐藤明秀心想这次不能重蹈覆辙，必须改用闪避代替拔刀迎击，以免影响周围同伴捕捉剑光的视线……不对！不能动！
    神原光正在专心指挥式神，进攻秘境门将。如果燕斩龙这次不偏转剑路，从自己闪避让开的空间杀过去怎么办？
    电光石火之间，佐藤明秀在同伴的性命和神原光的安危之间，下意识便选择了后者。
    随后而来的，则是某种无能为力的、弱点完全被对方洞悉的无能狂怒。
    他忍辱含怒全力拔刀，在即将迎上剑光之时突然前踏一步，剑光瞬间再次突进一截。
    却仍然斩了个空。
    佐藤明秀的小聪明并没有奏效，燕裕提前反应过来并偏转剑路，依旧是擦着他的剑光而过，杀向右侧的三個阴阳师们。
    有了两位惨死同伴的前车之鉴，这三人在剑光冲向佐藤明秀之时，就已经做好了防守的准备。
    但即便是有所提防，终究还是被刀光晃眼，反应慢了片刻，所能做的应对已经不多。
    左侧忍者朝脚下丢出迷烟云罗，双手迅速结印催动，云雾瞬间弥散开来。
    这些云雾不仅遮蔽视线，甚至能阻挡修士神识，但燕裕剑光毫不犹豫冲入云雾，随后又折向杀出，贯穿右侧阴阳师的胸膛，鲜血爆射！
    剑光余势不减，直刺站在最后的武士。
    武士沉身不让不避，凝神爆喝全力拔刀，要正面力敌黄庭剑光，只是终归修为境界差距太大，竟是被燕裕正面击碎佩刀，直接连武器带人斩为两截。
    在剑光的后方，迷烟云罗无人催动，已经散去，露出忍者被切开喉咙、扑倒在地的尸体。
    周围的阴阳师们见状，纷纷下意识心神震荡，表情惊骇难言，甚至下意识心生逃跑冲动。
    这实力差距……完全不可能打得过啊！
    当然，逃是不可能逃的。阴阳院内部规矩森严，一旦逃兵哪怕活下来也会被抓回去处刑。
    因此无需佐藤明秀发号施令，周围众人齐齐怒喝起来，也不管那六臂魔神了，只是将各种各样的攻击尽数打向燕斩龙。
    拼了！
    燕裕瞬间神行提速，冲到右侧阴阳师还未完全倒地的尸体前，捏住她的肩膀迅速转圈一周，将周围射来的手里剑和十字镖尽数挡下，随后又化作剑光疾行，向左侧方向急速横移，以至于所有法术攻击都被他尽数甩在右侧。
    阴阳师们连忙计算提前量，将攻击落点设在他的前进路线上。但燕裕仿佛对此早有所料，忽然又完全无视物理惯性，瞬间变向朝右侧冲去，再次将所有攻击甩在身后。
    “用大面积法术！”有人叫道。
    主修法术的阴阳师们如梦初醒，正要赶紧使用大面积法术来无差别轰炸，就看见燕裕再次折向急冲，第三次逼近了佐藤明秀……以及他身后的神原光。
    神原光仍在专心指挥式神斩将，佐藤明秀只得怒吼起来，第三次拔刀飞斩！
    刀光还未和剑光碰撞，脚下忽然旋转激流，瞬间就将佐藤明秀裹挟、翻卷、冲天而起！
    将时间略微回退十来秒钟，却说燕裕这边二话不说，丢下一句“不被你们拖后腿”就直接御剑冲天，让姑娘们也觉得有些不忿。
    我们是比不过你啦！但你说我们“拖后腿”也太夸张了吧！
    似赵元真这等受不得半点激的，早已顺势在心里狠狠给他记了一笔，来日再报……不对！现在就要报！我要杀得血流成河吔！
    “灵韵！”她恶狠狠地叫道。
    “我们也上吧。”陈灵韵笑眯眯道。
    “上！”姑娘们同仇敌忾。
    “林左一，赵右一。”陈灵韵飞快说道，“若溪先学习，待会再上。”
    林柠和赵元真迅速神行前冲，周围的阴阳师们也警觉起来，迅速将火力目标从秘境门将那边调转，打向这两个冲在前面的姑娘。
    其中一个忍者右手朝林柠射出手里剑，左手则是飞快掐诀，只见那手里剑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瞬间暴涨到一百二十多枚，密密麻麻如箭雨般呼啸而来，将她的前后左右所有空间迅速封死。
    手里剑影分身术！虽然在动漫里属于弱者大招，实际上剑身全部淬了腐蚀剧毒，专门克制陆国修士的土行象咒防御。
    但林柠却不是什么普通修士，神识一扫便察觉不对，青竹剑光暴涨起来，飞快将她身形卷入冲天而起，避过漫天剑雨的同时，朝着剑雨后方的忍者悍然杀去。
    那忍者也没料到有御剑飞行这玩意，毕竟是不久才出现的新玩意，仓皇之间朝脚下丢出迷烟云罗，紫色迷雾立刻扩散开来，将他的身形彻底掩住。
    “左。”陈灵韵单独传音。
    青色剑光立刻从高空急速俯冲下来，只见烟雾左侧突然有身影冲出，却是陈灵韵指挥几条隐身大狗冲入云雾，将猝不及防的忍者直接撞了出来——林柠毫不犹豫御剑飞斩，瞬间就将对方的胸膛贯穿。
    右侧的赵元真，对上的是一名身躯健壮的高大武士，肌肉壮硕如陆国的炼体修士，防御极强。
    对方已经沉身准备拔刀，要和魔门妖女来个正面对砍，结果背后突然一痛。
    苏云锦悄然掐出浪飞云的道诀，凭空而现的水流化作高压水柱，将武士从背后急推出去。对方慌乱间拔刀斩出一击，却被赵元真捏住手腕，曲咒开启力道加持，一个大回环就将人抡了起来。
    魔门妖女战斗智慧惊人，昔日训练时常被燕裕近身暴打，早已将燕氏格斗之术融会贯通。先是将武士抡出一圈，挡住周围打向她的攻击，随后右手使劲将人丢向上方，左手飞快变幻剑诀。
    阴风剑呼啸如厉鬼索命，从上至下往那武士身上密密麻麻劈斩砍击……一瞬间不知道斩出多少剑，只见那武士身躯不断爆血，身体颤抖如筛糠，硬生生被阴风剑从空中砍落，重重地摔在地上，还未弹起，便是剑光沿着伤口插入胸膛，穿心而过，将他直接钉死了。
    苏云锦虽然支援赵元真，但神识始终留意燕裕那边。突然间转过身子，给佐藤明秀一记偷袭，蛟冲瞬间将对方冲上高空。
    “专心点。”陈灵韵传音说道，“不用管他。”
    “嗯。”苏云锦若无其事地转回身来。

 第四十三章 鲨鲨

    苏云锦突然出手，帮燕裕解决掉佐藤明秀，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黄庭剑光继续杀向神原光，后者没法继续攻击门将，指间夹出一道符纸，倏忽无风自燃，便有个梳着月代头的披甲武士从虚空中冲出，如鬼神般挥刀斩向剑光。
    战鬼！
    燕裕解除御剑飞行，指挥黄庭剑缠住战鬼武士，脚下神行加持继续前冲，速度完全不停。
    神原光轻蔑冷笑，你会人剑分离，双线作战，难道我不会？
    我们玩式神的阴阳师！最不怕的就是多线！
    他指间再次夹起一张符纸，轻轻晃动，无风自燃，便又有一怪物长鼻青面、胁生双翼，手持弯刀迎向燕裕。
    大天狗！
    无论战鬼还是大天狗，都是寻常阴阳师难以获得的高阶式神，若是背后有阴阳师指挥，单个差不多也有个0.8-0.9柠的战力。
    燕裕这边神行急冲，登云变向，两個急转便闪电般绕到大天狗身后。
    曲咒冲拳。
    大天狗尽管身形巨大，转向却异常灵活，紧急旋身并以刀背格挡，被燕裕的曲咒冲拳打得退后半步，翅膀扇动之间又稳住身形，反手就是一刀迅猛斩来！
    后方的阴阳师总部里，一位大人看着屏幕，露出从容的淡淡笑容，点评说道：
    “不错。若是神原光能跟燕斩龙打个平手，回来之后也有资格晋级魔王序列了。”
    “若有不服的，让他看看这段录像，再问问他能不能扛住燕斩龙的进攻就行了。”另外一位大人附和说道。
    剩余的三位大人目光对视，各自心中暗自冷笑，并不信服。
    神原光能扛住燕斩龙的进攻，明眼人都能看出其实是依赖两只高阶式神本身的战力——只能说神原家主这次真是下了血本。
    威猛强壮的大天狗自不必说，寻常阴阳师连普通的天狗式神都养不起。至于战鬼……从盔甲的样式和纹章上看，生前似乎是平家的武士，也是世间能寻到的最好的战鬼了。
    式神流阴阳师的战力，高度依赖于式神本身的品阶。神原光本身修为不低，如今又得了两个高阶式神，看来能挡住燕斩龙也是应有之理。
    嗯，很好，等神原光获胜归来，就以此战为由，授予他“魔王”荣衔，扶持他成为这阴阳院的首座吧！
    正当大人物们目光交换意见，默契达成共识之时，场上局势忽然又有变化。
    陈灵韵众人仍然在外围和阴阳师们厮杀，看似险象环生，实则稳步推进——多亏了神原光的命令，大部分阴阳师都在继续围攻云顶中央的六臂神魔，否则哪怕是分出一半人过来，早就把这些姑娘们直接淹没了。
    当然，更大可能是魔门妖女“我不装了”，然后大开杀戒……
    她们那边暂且不提。燕裕这边拳脚对抗大天狗，时而曲咒进攻，时而象咒防守，时而神行急冲，时而登云急停，跟大天狗互换攻防，打得有来有回。
    哪怕偶尔抽出时间，朝神原光那边射去冲咒，也被他轻松侧步闪过。
    神原光继续从容指挥大天狗，将燕裕死死缠住令其无法脱身，心中轻蔑不屑想道：
    什么陆国燕斩龙，就这？还不是跟我的式神五五开……
    嗯？
    等等，我式神怎么了？
    意念传来异样的失落之感，神原光猛地转头看去，就发现另一边的平家战鬼，居然已经被黄庭剑直接砍爆了！
    式神若是没有主人指挥，当然也能自己作战，但终归智能有限……神原光只是分心在大天狗这边片刻，怎么战鬼那边的战线直接崩掉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见黄庭剑再次化作剑光，径直朝他这边射来！
    这道天外飞仙般的剑光，当真是将神原光吓得魂飞天外，七魄里差点走了六魄！
    飞剑速度快若奔雷电闪，他也无暇思索其它，连忙抖落衣袖，再次捏出一张符纸。
    不知火！
    火焰在空中延展成型，迅速化作一只有形体的大鸟，流光溢彩，气焰熊熊，在神原光的匆忙指挥之下，将黄庭剑死死截住。
    那剑光被火鸟拦住去路，左冲右突无法突破防线，让神原光总算松了口气。
    再次回神去看燕裕，差点儿没呕出一口血来：
    便是刚才分心去指挥不知火的短短几秒，燕裕已经击断大天狗的持刀手腕，然后一拳将它的脑袋打得粉碎！
    救了左路崩右路，救了右路崩左路，这还怎么打？
    神原光已经冷汗渐生，转头去寻副官佐藤明秀，却看到佐藤往这边奔跑片刻，就被不知从哪里出现的洪水裹挟卷入，再次冲得远远的了。
    远处的苏云锦，虽然主要职责是辅助赵元真输出，但魔门妖女杀性已经上来，越杀越是凶猛无碍，她也就时而分神去关注燕裕那边，帮队长清理一下战场。
    佐藤明秀作为武士其实不弱，但一身功夫全是硬功，遇到这种无形却沛然难御的洪水，真是一点脾气都发作不出来。砍又砍不断，逃又逃不掉，只能任由洪水将他越冲越远，越冲越远……
    神原光这边见指望不上保镖，也只能再次咬牙，双手抽符，继续召唤出两只式神，一左一右分别去截黄庭剑和燕裕。
    然而他最强的两个式神，便是平家战鬼和大天狗。如今双王齐齐暴毙，剩下来的式神又哪里支撑得住？
    他分心指挥右路，左路就被黄庭剑击破；转而指挥左路，右路就被燕裕直接打爆。一人一剑势如破竹，将他的式神全杀得七七八八，飞快迫近神原光的身前。
    “听说你们玩式神的，最擅长分心两用？”燕裕将式神击飞出去，顺势冲到神原光的面前，忽然笑道。
    他这句话是用陆国语说的，神原光根本听不懂，也没有时间思考，因为燕裕已经一掌劈中他的胸口，曲咒加持劲力吐出，直接摧毁了他的心脏。
    随着神原光的屏幕一黑，后方的阴阳院总部里，五位大人物都沉默下来。
    尤其是那两位说要“扶持神原光成为第五魔王”的，此时更是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和燕斩龙打平？
    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神原光的尸体倒地，下一秒便化作瘪下去的纸人。
    燕裕目光冷淡扫过全场，就看见神原光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了远处，捂着刚才被击中的心口位置，神情虚弱、焦躁且怨毒。
    “杀了他！”他用重樱语大喊起来，面色狰狞，声嘶力竭，“别管门将了！全部去杀了燕斩龙！”
    全体阴阳师们闻言一怔，随后便迅速齐齐调转方向，朝燕裕那边疯狂冲去。
    百来号人冲向自己，法术、锐器、式神铺天盖地而来，浩浩汤汤如江河大海，但燕裕却并无半点畏惧，反而大笑。
    他纵身一跃，便与剑光相合。御剑飞斩，冲向中央的六臂魔神！
    六臂魔神的攻击极其可怕，哪怕是肉体最为强韧的武士也不敢近身，否则被他降魔剑一记近距离横扫打来，距离太近躲避不开，怕不是当场就要四分五裂。
    然而燕裕的黄庭剑光速度极快，却没有半点闪避不及之虞。剑光突然向下一低，闪过降魔杵的挥砸，以及身后而来的无数阴阳师攻击，随后再次闪电上冲，如惊天动地的白虹贯日，击中了魔神额间的第三只眼！
    这一记白虹贯日，只是普通的御剑飞斩，而非更高级别的身剑合一，但刺击得实在太准，正中眼珠的中央瞳孔，以至于六臂魔神痛苦地爆喝起来，突然将降魔净瓶和降魔法印祭起，将降魔剑和降魔塔往地上乱砸，又将降魔锥高高举起瞄准燕裕，另一只手持降魔杵用力砸击下去！
    燕裕剑光已经急退，返身贯入追击的阴阳师人群之中。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降魔塔已经用力砸下，将周围七八个阴阳师尽数砸成肉泥。
    黄庭剑光在冲击波中如梭般飞出，身后是疾扫而来的降魔剑，杀得阴阳师们不得不赶紧停步，各自施展神通闪避剑扫，但燕裕速度压根不停，直接重新逼近神原光的身前，神情和善露齿一笑。
    他脸上的笑容极其灿烂，但神原光却像是见鬼一般惊恐，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身体便被燕裕扯住抛起，朝着降魔锥的方向丢去。
    降魔杵用力砸击降魔锥，顿时爆发无尽雷霆，化作有灵性、能追踪的庞大电蛇，张牙舞爪、风驰电掣般往燕裕的方向噬去，半路上却被抛投而至的神原光击中，瞬间便爆发出大片光耀雷闪！

 第四十四章 鲨鲨鲨

    雷光电闪若玫瑰般轰然盛开，释放出无穷无尽的狂霸能量，神原光落在正中央，瞬间便汽化殆尽，连纸屑都没有飘落半点下来。
    燕裕再次神识扫去，就看见神原光又出现在战场另一侧，试图躲在阴阳师同伴的身后。
    这都杀不死？有意思，我倒要看看你有几个纸人。
    黄庭剑光再次提速飞行，这次却是急急贴着地面，一路势如破竹杀将过去，连左右横移都懒得做了。
    阴阳师们不是赶紧向侧边闪避，就是被剑光斩得腿断骨折，竟无人敢于向燕裕发动攻击，阻他哪怕半刻时间！
    神原光看在眼里，晓得军心已经涣散。玉碎战术能逼着阴阳师们不当逃兵，却不能扭转他们的潜意识行为——他们现在哪怕仍然要进攻，但潜意识里看到燕裕剑光就想躲！这能怎么办？
    佐藤明秀总算摆脱水流束缚，连忙冲到神原光的身前，按剑叫道：
    “少主快走，我来挡他！”
    “好！”神原光也不犹豫，连忙抽身就走。
    佐藤明秀死死盯着燕裕剑光动向，随时准备以命相搏，阻他进攻！
    然而燕裕却并未朝侧面移动去绕开佐藤明秀，而是突然剑光一低，却是径自斜斜没入地面，消失无踪。
    穿墙术。
    佐藤明秀见状一怔，下一秒便神情大变。
    因为被六臂魔神祭起的伏魔净瓶，瓶口已经向下翻倒，倾泻出无穷无尽的流光。
    流光若珠帘般下落，很快又如水般扩散开来。周围的阴阳师凡是沾着半点，身体尽皆不能动弹，仿佛被封印了似的。
    佐藤明秀也失去了身体控制，脑海里却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
    原来……他是注意到上方净瓶正在倾倒，所以才突然潜入地底躲避的？
    凭什么？凭什么他一人单挑我们这么多阴阳师，却仍然有暇分出心思去关注头顶上空？
    想到这里，忽然又记起过去惟宗一郎对他的剑术点拨：
    “……佐藤，你头脑聪慧，悟性很高，若是去做忍者必能如鱼得水，但偏偏不大适合做武士。战场上心思太多，反应就慢，一旦遇到远强于你的敌人，关键时候是要命的！”
    原来，只是我太弱了吗？
    对不起，惟宗大人，佐藤让您丢脸了……
    被流光禁锢的佐藤明秀，连转动眼珠的力气也失去了，只能看着地上的阴影骤然变大——那是砸下来的降魔法印。
    庞大的降魔法印坠地，恰似一石惊起千层浪，不仅将下方的二十来个阴阳师尽数打成齑粉，连周围一圈的云海表面也寸寸断裂。
    裂缝中忽有剑光射出，却是重新御剑飞行的黄庭剑，追上了还在逃跑的神原光，再次贯穿他的后背！
    胸口残破的纸人扑倒在地，燕裕神识扫视四周，便看到姑娘们都躲到边缘去了，以免被发狂的六臂魔神波及，而神原光果不其然，第四次出现在了对侧的人群之中。
    即便知道我在追杀你，而门将的攻击始终紧随着我，却仍然毫不犹豫选择拿你的同伴作掩护吗？
    果然和那位神神是一家人呢。只是就你这点实力，要当魔王还远不够格喽。
    燕裕心中冷笑片刻，再次化作剑光而起，继续向神原光冲杀而去。
    “动手啊！”没了式神的神原光，一边踉跄着朝远处没命奔逃，一边疯狂喊叫指挥附近同伴，神情已经完全惊骇扭曲，好似困兽之斗，“不许躲！都去杀燕斩龙！不然伱们也别想活！”
    被黄庭剑光所慑的阴阳师们，正要四散开来躲避剑光，闻言纷纷又止住脚步。
    平时在院内高压训练培养出来的军事记忆，再次唤醒了他们的战斗素养，赶紧重新朝燕裕打去攻击，试图拖延他的步伐。
    燕裕剑光突然提速，将突如其来的攻击甩在身后。阴阳师们正要继续追击，突然只听见有人撕心裂肺地叫道：
    “快躲啊！”
    躲？不能躲！阴阳院的条例规定……
    还没等大家做出决断，追着燕裕剑光的降魔塔已经从天而降，再次将这些阴阳师们砸成了肉泥。
    “不躲怎么行呢？”燕裕轻松追上了神原光，单手捏住他的肩膀，手指弯曲如鹰爪，将肩胛骨一把捏碎，温和笑道，“门将可是在追着我杀啊。”
    “他们不躲我，怎么活呢？”
    神原光再次被燕裕丢上空中，又一次击中了呼啸而来的巨大电蛇，引发了剧烈的天耀雷闪。
    看着那片灿烂盛开、耀眼夺目的电弧之花，燕裕微微地眯起眼睛，神识扫过远处周边。
    没出现，结束了。
    死了四次，也就是说……最多只能用三個纸人？
    第四次的时候，看他连跑步都跑不快了，应该是只能代死三次吧。
    六臂神魔越发嗔怒，降魔剑挟着排山倒海般的威势斩来，燕裕大笑着纵身一跃，再次化作剑光冲天而起，刺进了六臂神魔的眉心！
    秘境之外，后方的总控中心，老人慢悠悠地站起身来，脸上带着极度满意的笑容。
    “您不看了？”李卫国关切问道。
    “不看啦。”老人缓缓转过身去，哈哈笑道，“年纪大了，盯着屏幕时间久了，眼睛容易发酸。”
    “再说了，要新增一个武功勋章和荣誉头衔，也有很多事情得做的嘛！”
    ————————————————
    数次御剑飞斩，眉心爆破，六臂神魔终于轰然倒地。
    当然，如果这玩意有血条数值，大部分输出应该是阴阳师们贡献的，我也只不过是捡了个便宜。
    燕裕剑光绕场一周，看向下方，阴阳师还剩五十来个，茫然四顾片刻，开始朝姑娘们那边攻去。
    他也不急着去救，只是在上空观察巡视，打算让姑娘们先自己应付一下，实在不行再出手救。
    阴阳师们虽然面对燕斩龙仿佛泥捏纸糊，对上镇海战队其余众人却是凶威昭彰，将不要命的打法风格发挥得淋漓尽致。
    哪怕姑娘们配合默契，依然是步履维艰、险象环生，好几次甚至差点被突破防线，全凭着赵元真大杀特杀才硬生生救回来。
    魔门妖女性情暴戾，一人便抵得上前世的邱泽和孙子仪两人，堪称是镇海战队的定海神针。
    （至于燕裕，那自然是如来佛的五指山，两人不是一个级别的。）
    看着姑娘们奋勇厮杀，英姿飒爽的样子，燕裕原本如修罗般冷酷的心，渐渐地就软乎下来了，脸上的笑容也少了一些杀气。
    割草一时爽，要耐玩还得看养成。
    从空中往下看去，表现最活跃的自然是赵元真无疑。她跟着陈灵韵的指挥四处冲杀，飞剑、拳脚、冲咒、炎咒，当然还有白骨锁心簪，什么顺手就用什么，每每攻敌之必救，攻敌之不能守，对面阴阳师虽然人多势众，却被她的屡次三番击破防线，阵型也被撕扯得七零八落。
    其次则是林柠，御剑飞行对她的实力增幅很大，人可以跟着飞剑一起移动，攻击的同时顺势完成走位。虽说厮杀经验并无赵元真那般老练手熟……但她可是我从零开始培养起来的哇！四舍五入就是我的人，跟魔门妖女那外人肯定不能比。
    不过，给燕裕惊喜最大的却是苏云锦。
    她的南斗星河秘术，在控制方面的优势实在太大，几乎完全克制了武士这个职业。
    抽刀断水？不存在的。疾步奔逃？不可能的。水流是凭空出现，从你的背后、头顶、脚下突然涌出，唯一破解的方法就是打断她的施法或者提前跑开，但武士天然手短又慢速……
    再加上苏云锦的真元操纵和判断意识，燕裕甚至能做出一个大胆的预估：哪怕武士之王惟宗一郎在这里跟苏云锦单挑，说不定都会被她硬控到死——只要她的真元足够。
    陈灵韵依旧如往常那般，主要精力集中在指挥上，时不时动用五鬼去帮忙牵制，或者以紫极剑偷袭、补刀，表现倒是中规中矩。
    谢若溪全程站在旁边看，神情已经紧张到不行，燕裕便御剑落在她的身边，悠悠说道：
    “看到没有？平时训练少流的汗，战场上迟早得用血补回来。”
    “你不要说啦！”谢若溪被他说得越发害怕，呜咽说道，“我好好练，我好好练还不行吗？”
    “下次战斗就让你上场。”燕裕热情地鼓励她道。

 第四十五章 玩玩新法宝

    阴阳院总部。
    随着屏幕黑了下去，五位大人物们各自不语，神情无比难看。
    尤其是先前支持神原世家的两个大人，脸色更是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200名阴阳师好手的战死，对阴阳院是极其难以接受的严重损失。
    但更麻烦的却是神原光的死亡。
    神原世家要想保住阴阳院御三家的位置，就必须要拥有一个顶级的阴阳师，这是权力斗争的铁律。
    神原死灭那个崽种无法控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反噬，所以家族才会改推神原光上位。
    结果就是被燕斩龙隔着屏幕，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虽无面上并无鼻青脸肿，但心里却是抖落牙齿和血吞！
    更糟糕的是，神原光牺牲在战场上，导致神原世家没了其他选择，只能捏着鼻子死命扶持神原死灭。
    一想到那個崽种往后还会继续不断跳脸，大人物们都有种唾面却不得不自干的憋屈感，实在是太操蛋了。
    大约沉默了两三分钟，只听见突然有人沉声说道：
    “燕斩龙太过强势，若不除之，必为我等心腹大患！”
    无人搭腔。
    事实是摆在眼前的。陆国定北军刘龙韬确实很强，但至少还强在阴阳院能理解的范畴内。
    但燕斩龙的强，说实话，完全看不懂。
    拳打大天狗，剑斩平家战鬼，考虑到修士飞剑没有灵智，燕斩龙必然是在分心二用。
    但要论分心二用，谁能比得过玩式神的阴阳师？三四五六个式神丢出去，无时无刻不得分心操纵，他们最擅长的就是这个！
    结果都是双线作战，按理说应该更擅长这个的式神流阴阳师神原光，结果却是顾此失彼，被燕斩龙硬生生打爆砍爆，怎么解释？
    佐藤明秀的拔刀斩，即便肉眼也难以捕捉痕迹，燕斩龙居然能刚好擦着刀光而过，甚至还不止一次，怎么解释？
    忍者的迷烟云罗，催动后生起大片迷雾，任何探查之法都不能入，燕斩龙的剑光贯入其中，仍然能精准击杀，怎么解释？
    在六臂神魔的衔怒追杀之下，在周围众多阴阳师的围攻之中，剑光飞行若闲庭信步。一般人哪怕长了八只眼睛都未必看得过来，燕斩龙不仅能全数躲掉，还能引导六臂神魔的攻击去波及阴阳师，这又要怎么解释？
    无解！
    但问题正在于此：燕斩龙太强，应诛除杀之，可现阶段又有谁能杀他？
    “先不提燕斩龙。”又有阴阳师大人出声说道，“其余众人，都看了吧？”
    “赵、林，冲杀凶猛，实力强劲，可敌魔王；陈，指挥精细，有条不紊，时机把握，分毫不差；最危险的是苏，能于无声处放出洪水，巨浪滔天，乃是一切武士的克星。”
    说实话，哪怕是遇到周红羽这种疯批美人，喜欢拿大光明火乱炸乱烧的，其实也谈不上是“克制武士”。
    因为这个职业虽然手短腿短，却是攻防双高，哪怕正面一记焰枪打过去，他直接正面拔刀斩爆，用肉体硬扛爆炸余波，也不难应付。
    但苏云锦的南斗星河秘术，杀伤力几乎没有，全是强控，恰恰命中了武士这个职业的死穴——水流是斩不断的。
    在场都是阴阳院的大人物，当然能看出苏云锦对武士这个职业的威胁，某种程度上甚至比赵、林、陈更加致命。
    片刻之后，便有人缓缓说道：
    “要诛除燕斩龙，必先剪其羽翼。”
    “诸人之中，以苏危害为最，当从此人先下手。”
    “从各地道院放宽名额限制，补充京都阴阳院此次损失。”
    “至于燕斩龙……要强杀不太现实，可寻觅封印之法。”
    ——————————
    云顶秘境，尸横遍野。
    200多人站在一起密密麻麻，哪怕全死了也是堆积如山，残肢断臂，血流漂杵，宛如人间地狱。
    谢若溪忍了半天，终于没忍住，躲一旁小声干呕去了。
    姑娘们倒是若无其事，林柠甚至还跟苏云锦借了餐巾纸，想要把身上沾到的血迹擦掉，性情彪悍得不是一点半点。
    燕裕在旁边默默看着，心想好像姑娘们最开始战斗杀人的时候，也没有干呕恶心来着，难道众人之中只有谢若溪一个正常人……
    此念一出，立刻把他给吓到了。
    什么叫只有谢若溪一个正常人，漂亮废物她能是正常人吗？！
    肯定是因为大家第一次战斗都是肾上腺素飙升，而谢若溪这个废物第一次只能在旁边看着，所以才压抑不住恶心呕吐嘛！
    正当他悠闲发呆的时候，就看见苏云锦走到身边，笑着问道：
    “我这次的战斗表现，队长不点评一下吗？”
    “表现啊。”燕裕思考了一会儿，“时机抓得不错，支援来得也很到位，挺好。”
    虽然事实上是“有没有你支援都差不多”，但燕裕觉得对苏秘书还是得以鼓励为主，不能像对付屑公主和魔门妖女那样频繁打击她的自信——因为苏秘书真的会介意到心梗。
    “这样啊。”苏云锦笑得很开心，“那我也算是能勉强跟上队长的脚步了。假以时日的话，或许有机会跟队长一起并肩作战吧？”
    虽然说的是“我想和你并肩作战”，但背后意思明显是“我想站在你的身边”，燕裕决定直接装傻：
    “我们不是一直在并肩作战的吗？”
    “嗯，是哦。”苏云锦笑语盈盈，“但是我想跟队长打双人配合……”
    话音未落，林柠便从旁边冒了出来，笑道：
    “在复盘刚才的战斗吗？我的表现怎么样呀？”
    “你的表现也很优秀，御剑飞斩的关键在于走位而非进攻，回去后我给你说说。”燕裕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我呢？”苏云锦连忙问道，“队长也会指点我的法术吗？”
    “当然当然……”燕裕感觉气氛不知怎么突然沉重起来，连忙将她也安抚过去。
    后方的总控中心，看着屏幕的各位专家和工作人员，一个个都皱起眉头来了。
    有点想姨母笑，但在工作单位里需要保持严肃……憋着吧。
    屏幕里，镇海战队略作修整之后，便开始对战场进行细致地扫荡。
    “阴阳师的尸体不要碰哈。”燕裕提醒说道，“谁知道他们装了什么陷阱在身上，专门等你们摸尸的时候就害伱们。”
    “呸呸呸，我们才不会摸尸呢！”姑娘们回应说道。
    “我有五鬼。”陈灵韵笑眯眯道。
    五条大狗从隐身状态跳了出来，开始搜刮周围尸体——然后被各种毒雾、爆炸物陷阱折磨得嗷嗷乱叫，但看陈灵韵却像是乐在其中。
    燕裕这边拉到六臂神魔的尸体旁边，看向被他丢在地上的武器。
    神识一一扫描过去，总算在降魔锥之中发现了一点端倪。
    黄庭剑直接御起，朝着锥体用力劈砍下去，溅射出无数火星和碎片。
    姑娘们也停下手中动作，纷纷好奇围观过来。
    终于，降魔锥被完全劈开，露出里面的核心：
    一个锥子。
    锥子通体由未知金属制成，表面有明亮光泽，但手感沉重，不似金铁，长约25厘米，跟成年男人的手掌差不多，棱角锋锐，上有蝌蚪铭文。
    燕裕依稀记得六臂神魔催动这玩意，是拿降魔杵进行砸击的……因此又转头去检查降魔杵，果然发现杵头内侧嵌着一个锤子。
    一个锤子，一个锥子，以燕裕两世为人的阅历，很快便想到了“九天应元雷神”的传说。
    九天应元雷神，民间俗称“雷公”，乃是天庭正式造册的神仙。所用武器便是一对锤锥，以锤击锥，便作叱吒雷霆，能代天行道，惩罚阴过，破邪灭祟——说白了就是对邪物有克制作用。
    先玩一下。
    想到这里，燕裕右手便抡起锤子，对准远处空地，用力砸向左手所持锥体。
    不砸却不晓得，这一砸，立刻惊得燕裕大惊失色……只感觉全身真元都立刻鼓荡起来，像是被泄了闸的洪水般，疯狂朝着左手的锥体涌去！

 第四十六章 当众撒狗粮

    只听得一声霹雳，从锥中射出一道电蛇，约5厘米长短，小拇指粗细，出膛子弹般射向前方，倏忽就没了影子。
    什么垃圾玩意！狗都不玩。
    燕裕将锤锥随手丢在地上（看得后方总控中心所有专家都是虎躯一震，恨不得赶紧瞬移传送过去接住），然后默默摸出几颗真元回复的丹药，磕糖豆似的全都磕了。
    尼玛，真元还剩十分之一都不到了，这雷法怎么这么恐怖？吃真元的狗大户啊！
    不过事到如今，燕裕也猜到为什么梅映雪要指定镇海战队来打这个秘境了。
    应该是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线索，确认黑龙屿这个秘境有雷法相关的法宝存在，最适合谢若溪这个漂亮废物来玩。
    因为雷法这玩意……不像御剑术那样讲究意识操作，也不像南斗星河秘术这般需要小心控制，它打出来就是一道雷霆，啪的一声就没了，还能怎么操作？怎么控制？
    这玩意的特点就是耗真元、劲大，一般修士还真玩不转。但我有废物上将谢若溪，真元强劲、智力低下，这雷法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呀！
    梅老师，您的大恩大德，我代谢若溪铭记于心了！改天让她给你磕一個！
    “把这两个玩意收起来。”燕裕吩咐谢若溪道。
    “哦。”谢若溪殷勤过去，将这对锤锥抱了起来。
    “登记一下。”燕裕又跟陈灵韵叮嘱道，“等科研搞完了，拿给若溪用。”
    “我不要！”谢若溪下意识说道，“这玩意好丑！”
    “嗯？”燕裕立刻瞪起眼睛，吓得谢若溪又是一个哆嗦，下意识就要滑跪改口。
    好在燕斩龙本人还记得摄像头在拍，也不好意思给总控中心的中老年职工们表演一个当场训狗，只是转头询问说道：
    “秘境中枢找到了吗？”
    “找到了。”负责检查六臂魔神尸体的是陈灵韵，此时正嫌弃地盯着对方那残破的第三眼瞳，同样转身问道，“赵姐，借一下剑。”
    “干嘛？”
    “他这眼睛里有宝物。”陈灵韵道。
    赵元真立刻如兔子般窜了过去，手中掐诀，阴风剑刺入第三只眼，溅射出大片污血，终于挖出了秘境中枢，是一个人头大小的橙黄色宝珠。
    “赵姐来炼化吧。”陈灵韵继续笑道，“这次除了队长之外，就属赵姐功劳最大了。”
    “那是。”赵元真果不其然，将这套恭维话术全部吃下，神情也得意洋洋起来，完全没想过有陈灵韵嫌脏的可能性，反而是苏云锦在旁边看不过去，出声说道：
    “等等，我先洗一下这个珠子吧，太脏了。”
    她们那边炼化秘境中枢，燕裕也在盘膝打坐炼化药力，尽可能地恢复真元。
    “队长需要丹药吗？我这里还有。”洗完秘境中枢的苏云锦，不知何时又回到这里，在他身边弯下腰来，拿出瓶子，关切地询问道。
    燕裕睁开眼睛，就发现从这个角度能顺着她的衣领，正好可以看见里面的……呃，看不见，全是阴影。
    苏云锦有所察觉，左手悄悄按住衣领，避免本来就不存在的春光外泄，右手继续将小瓶子递给了他。
    “不用，我这里还有。”燕裕婉拒说道。
    “哦。”苏云锦顿时有些失落之色，但很快又重新露出笑容，问道，“那要喝水吗？”
    燕裕本想再次拒绝，只是考虑到先前拒绝过她一次，总不好一拒再拒把关系闹僵，便微微颔首应下。
    苏云锦将盖子拧开，喂到他的嘴边，燕裕刚喝了一口，突然猛地反应过来。
    糟糕，中计了！
    间接接吻这种事情，多是女性很在意而男性无所谓。苏秘书故意将她的水给自己喝，不就是在暗示“我不介意和你接吻”吗？
    而且因为她没有明说，自己也没法用“你也配”狠狠地拒绝她！
    可怕，这女人心计如此可怕，示爱手段如此防不胜防，简直堪称情场版本的苏斩燕！
    不行，我既然号称此世最强，绝对不能在情场上这样认输，我要狠狠地反击呀！
    “你这水怎么没味道啊？”燕裕忽然皱眉问道。
    “啊？”苏云锦顿时诧异，“只是普通的水呀，我看看。”
    她将脸颊边的发丝捋到耳后，举起杯子喝了一口——燕裕注意到，正是自己先前下嘴的地方，根本就没有转动过半分。
    “没有味道。”苏云锦若无其事地说道，只是没能完全绷住，脸上微微的红晕出卖了她内心的情绪，“你再喝喝看？”
    “不用了。”燕裕冷淡地摇头说道，“我现在只想喝运动饮料。”
    “可乐是吧！”林柠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兴致勃勃地道，“我也喜欢在运动后喝可乐！”
    “碳酸饮料可不是运动饮料哦。”苏云锦有些下意识地不爽，但还是微笑说道，“运动后喝碳酸饮料，会导致骨质疏松的。”
    “但我们是修士。”林柠反驳说道。
    “没有证据说修士不会骨质疏松吧？”苏云锦寸步不让。
    “难道不应该是疑罪从无吗？”林柠本不想和苏云锦吵架，但做题家的较真性格上来了，“只有当‘有明显证据能证明碳酸饮料会导致骨质疏松的时候’，我们才能认为这大概率是真的。无视客观条件盲目类比得出结论并不严谨。”
    “但是我们不需要严谨哦。”苏云锦摇头笑道，语言逻辑也是文学少女的强项，“健康这种事情，选择保守一些并不为过。哪怕是没法弄清楚，不喝无害饮料终归没有坏处，但喝了有害饮料肯定是不好的。”
    “好了，你们不要再吵了。”燕裕神情淡定地说道，“这里没有可乐，只有两个醋坛子，不用在乎我喝不喝。”
    林柠直接绷不住了，羞怒说道：
    “什么醋坛子！谁在为伱争风吃醋啊！我走了！”
    她飞快地跑开了，苏云锦也有些挂不住脸，恼羞成怒质问他道：
    “队长是喜欢看女孩子为你争风吃醋吗？”
    “没有啊。”燕裕立刻装傻起来，茫然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苏云锦按捺怒气：
    “两个醋坛子是谁？”
    “不知道。”燕裕思索说道，“大概是忘了胸口挂着摄像头的女孩子罢。”
    苏云锦顿时脸色一白：唉呀！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后方的总控中心，无数专家默默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心说你们俩难不成现在才发现吗？
    我们一把年纪了，熬夜在这里加班不说，还得被你们小年轻各种喂狗粮！
    苏云锦终于意识到还在直播，哪里还敢继续质问燕裕，忙不迭地跑陈灵韵那边传音入密，跟她讨论对策去了：
    “灵韵救我！”
    “怎么了云锦？”
    “我刚才去撩队长，和柠柠拌了几句嘴，忘了有摄像头这回事了！”
    “诶，那不是很有趣吗？”陈灵韵来了兴趣。
    “一点也不有趣好不好！”苏云锦带着哭腔说着，默默原地蹲下抱住双腿，把脸埋进了膝盖中间——仿佛就地埋头的鸵鸟，恨不得把身体也躲进去。
    “云锦呀，你也别太害羞了。”陈灵韵循循善诱，“这其实是好事。”
    “好事？”
    “对呀~你想想看，如果大家都知道你喜欢燕裕，就会对他形成道德上的压力，可以逼迫他尽快回应你的心意呀！”
    “可是我不想让大家都知道！”苏云锦此时的心情简直全是无语子。
    “那我换个说法。”陈灵韵继续蛊惑她，“反正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与其去无济于事地徒劳懊悔，不如将其利用起来，怎么样？”

 第四十七章 我真没有争风吃醋

    将秘境中枢炼化完毕，众人便传送离开秘境。
    云顶秘境和三屿宝船秘境不同，虽然都是被陆国拿下中枢，但三屿宝船在海上航行，随时可以再行探索，而云顶秘境位于陆地上，被熊人势力实控，所以最好还是一次性搜刮干净更合适。
    当然非得要下次来继续打包，也不是不行，反正中枢在赵元真这里，除她之外谁也没法开启就是了。
    离开秘境，入口外面并无多少吉利亚熊人的存在，显然是因为龙骧战队在不远处的城市里战斗，把附近的部队都吸引走了。
    换家喽！
    燕裕按下摄像头侧面的通讯键，呼叫刘龙韬：
    “我部完成任务，呼叫京爷。”
    “……（沙沙）我的代号是刘少，工作的时候称代号，谢谢。”刘龙韬的无语声音响起来。
    “在哪，需要援助吗？”燕裕往远离秘境入口的方向走出几步，看看能不能让信号干扰减轻一些。
    “援助个屁。”刘龙韬哈哈大笑，“熊人帮的帮主和副帮主，都给我们干掉了！”
    燕裕先是有些惊讶，但仔细想想又在意料之中。
    斩首掉吉利亚熊人势力的一把手和二把手，等陆国修士离开之后，剩下来的人手一定会互相攻伐，争夺突然出现的顶层权力真空，如此便给了阿穆尔女巫团一个宝贵的时间窗口。
    等吉利亚熊人们这边决出胜负，阿穆尔女巫团说不定已经一统北方了——所以乱世就是这样子的，要么发育得够快吞掉别人，要么发育不够快变成别人的养料。
    只是灵气复苏时代的乱世，远远比正常时代的乱世更加残酷。不同职业的超凡者们，几乎没有多少互相兼容的大度和宽容，往往力求将敌对势力的超凡者全部杀掉，只留下凡人作为生产资料。
    “不需要援助，那我们就走了哈。”燕裕说道。
    “不然呢？难不成还要过来看看叶筠吗？”刘龙韬吐槽说道。
    “走了！”燕裕长笑一声，御剑而起。
    众人从黑龙屿岛往陆国方向飞去。由于京爷最后那句挑拨离间之言，有些人在队伍里明显情绪不快……先不说是谁。
    陈灵韵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乐子人，笑着问道：
    “对了，不跟安娜说一声再见吗？”
    “不方便吧。”燕裕回答说道，“阿穆尔女巫肯定在反推战线，这时候去打扰她建功立业，不太好。”
    “那为什么京爷就能联系呢？”林柠也吐槽说道。
    “你傻啊，京爷是在替我们打掩护。”燕裕露出“这也要问”的无语表情，“我们不跟他说一声，他们以为我们还在秘境里，怎么走？”
    “先不说那些了。等我们回去之后，先休息一天，然后陈灵韵你把这次战斗的录像搞来，我们来好好复盘。”
    “这是我们第一次跟阴阳师打交道，但肯定不是最后一次，大家都上点心吧。”
    北方。
    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半身染血的安娜突然心有所感，转向南方。
    他……这個时间点，估计应该走了吧……
    “怎么了，安娜？”女巫团首领阿纳斯塔西娅见她神情有异，出声问道。
    “在想陆国修士的事。”安娜神情略微失落。
    阿纳斯塔西娅看了看她的表情，忽然说道：
    “安娜，我打算让你继承我的位置。”
    “……啊？”
    “有能力毁灭阿穆尔女巫团的，并不只有吉利亚熊人。”阿纳斯塔西娅同样望向南方的天空。
    一行鸿雁正在排成人字形向南飞去，它们需要尽快抵达足够温暖的地方，在西伯利亚以北的寒潮彻底来临之前。
    ——————————
    众人沿着东亚海岸线御剑飞行，中途又停下来补给了几次真元，直到抵达江海府为止，随后沿江而上回归金陵府。
    姑娘们回家休息，燕裕则是带着那对锥锤，独自来到学校，去校长办公室述职。
    嗯，怎么没人？
    敲了敲门，发现里面没人回应，估计是不在。
    燕裕掉头离开，结果在走廊里遇到了戚昌平。对方手里拿着一个布幡，看起来像是转职了算命先生似的。
    “你怎么快就回来了？”戚昌平诧异问道。
    “一路御剑赶回来了。”燕裕回答说道，“黑龙屿秘境拿下了，交个东西。”
    “哦，行啊。”戚昌平将手里的布幡递给他，“这是上次长平秘境的战利品，应该是陈灵韵用的吧，发还给你们了。”
    “你们研究得也很快啊。”燕裕将九天阴魔囚狱幡接过，笑道。
    “唉，据说是完全搞不懂。”戚昌平摇了摇头，“可能得炼化才能搞清楚了。”
    九天阴魔囚狱幡属于法宝，而法宝的许多威能需要炼化认主才能使用，但科研人员怎么能擅自让法宝认主，那不是直接浪费了？最多也就是先发给战队，然后让战队佐官带着法宝过来，配合做做实验什么的。
    燕裕倒提九天阴魔囚狱幡，慢悠悠地离开学校，在附近的熟食店买卤味，准备给战队姑娘们加餐。
    店员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妈，笑道：
    “客人要什么？”
    “给我拿六个鸡腿，多来点卤汁。”燕裕看了一下窗口，“再来两盒盐水鸭。”
    “好嘞。”大妈正要下勺，忽然奇道，“伱是那个燕斩龙吗？”
    “啊？”燕裕一怔。
    “燕斩龙，就是你！我电视上看过你！”大妈立刻难掩神情激动，转头叫道，“老公！燕斩龙来我们店里啦！”
    燕裕也是表情难绷，就看见秃头的店老板从厨房里钻出来，诧异看了燕裕一眼，便将妻子手里的勺子夺过，不耐烦道：
    “你不要这样烦！咋咋呼呼的……客人要什么？”
    “呃，六个鸡腿，两盒盐水鸭。”
    “嗯。”店老板二话不说，干净利落地切了鸭子，啪啪啪装了五大盒，说道，“哎呀，切多了！算了，还是收您两盒的钱啊。”
    燕裕：………………
    “不好意思啊客人。”店老板若无其事地拿起勺子，又随便捞了八九个鸡腿，装进两个大盒子里，“多给你几个鸡腿赔罪，下次再来啊。”
    燕裕：……………………………………
    “没事，阿姨送你们吃哈。”大妈在旁边殷勤打包，将塑料袋递给燕裕，热情说道，“你们保家卫国很辛苦的！”
    “什么送？”店老板在旁边打断她道，“是我不小心切多了！切都切了，没办法！”
    “对对对，我们切错了！”
    燕裕简直无话可说，默默扫码付了钱，道了谢，随后转身离开，背后又听见店老板跟妻子的吵架声：
    “你别拍照！背影也不行！人家同意了嘛？没事别给人家添麻烦……”
    拎着塑料袋走在路上，燕裕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保家卫国的英雄啊……
    我并非想要成为你们的英雄，但更不想成为你们的恐惧和噩梦。
    算了，直接御剑回去吧。
    剑光降落在院子里。燕裕拿出钥匙开门进去，就看见穿着厨房围裙的林柠出来迎接。
    “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啊！”看着燕裕手里的好几袋食物，她嗔怪般地埋怨道，“那我菜都白烧了！”
    “没事，吃不完晚饭接着吃。”燕裕满不在乎地说道，“店老板认出我来了，非得搞这么多送给我。”
    “哦哦。”一听原来是粉丝送的，林柠顿时也没了脾气，嘿嘿笑道，“那你一定很开心喽？”
    “为什么要开心？”
    “因为有人崇拜你呀~”
    “像你这样无忧无虑也挺好。”燕裕斜了他一眼。
    “什么意思？哼。”林柠虽然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但还是察觉他在嘲笑自己，立刻翻了个白眼，“把东西放桌上，过来替我尝尝汤的咸淡。”
    “你自己不会尝？”
    “我口味重，怕你们不适应。”
    燕裕跟着来到厨房，看着林柠将煤气灶转小火，舀出一勺汤来，小心翼翼地吹了很久，直到上面不再冒热气了，才笑眯眯地端到燕裕嘴边。
    “确实太咸了。”燕裕喝了一小口，评价说道。
    “那我再加点水。”
    燕裕转身正要离开，却听见背后林柠忽然说道：
    “那个，燕裕，其实在秘境里，我没有跟云锦争风吃醋。”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我没有那个意思，明白吧？”
    “嗯，我当然明白。”燕裕回头说道，就看见林柠向后靠在厨房的案台边沿，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
    她的眼中并没有苏云锦那般如水的柔情，反而充满了某种难言的、羞涩的缱绻，以及极力掩盖内心情绪的不安和慌乱，手指用力捏住案台，骨节似乎有些发白。
    面对同样的感情，有人豁出一切，主动出击；有人却徘徊不前，甚至寝食难安——这就是我们人类的生物多样性呀！
    燕裕也不知道如何应付这种情况，但此世最强从来不会害怕面对未知。他只是略作思索片刻，便再次转过身来，将手放在林柠的肩膀上，神情温和地笑道：
    “没事的，柠柠。”
    “你看我妹就知道了。傲娇，永远不会退环境。”
    “……啊？”林柠茫然。

 第四十八章 羁绊信物收集

    苏云锦打扫完二楼下来，就看见林柠拿着汤勺，满屋子追杀燕裕。
    “你别跑！”
    “你别追！”
    “把话说清楚再走！”
    “你也配！”
    “你们这是怎么了？”苏云锦见两人叫得很欢，不动声色传音过去。
    虽然她的语气很平静，但却好像天生自带重力术法，以至于还在追逃的两人立刻安静下来。
    “没什么。”林柠收敛好脸上异色，说道，“队长整天气我，我要教训教训他。”
    “有什么话，好好坐下来说吧。”苏云锦微笑说道，“打闹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不过也没什么问题要解决就是了。”林柠嘀咕了一会儿，转头回厨房去了。
    苏云锦目送她离开客厅，再次转头看向燕裕，笑道：
    “队长能不要欺负柠柠吗？”
    “不要听她乱讲，我可没有欺负她。”燕裕立刻为自己辩解。
    这林妹妹在厨房里突然傲娇起来，说什么“我可没有为你争风吃醋哦”之类的话，怎么我指出来都不行了？就变成欺负她了？
    “没有欺负她？”苏云锦微微挑眉，继续笑道，“那队长是在指责柠柠撒谎喽？”
    虽然她的语气很是温和，但某种无法言说的沉重压迫力，仍然顺着气场传了过来。
    燕裕顽强地抵抗着这股压力，面不改色地问道：
    “二楼打扫完毕了吗？”
    “队长要用其他话题来转移我的问题？”
    “先回答我的问题。”
    “可是，我先问的。”
    “没错，但我才是队长。”
    “打扫完了。”苏云锦有些生气，“你的房间，我还专门换了枕套和被套。”
    “那就谢谢云锦了。”燕裕巧妙地转过话题，“既然如此，我教伱道化之体的修行方法怎么样？”
    苏云锦沉默片刻，说道：
    “去我房间教。”
    别墅二楼是起居区域，最里头的房间挂着门牌“燕”，往右边分别是“陈”、“苏”，往左边则是“赵”、“林”，谢若溪住的书房在楼梯口边上，上面也挂了一个“谢”的牌子。
    还剩下五间空房，门上并没有牌子，里面装修也是购下别墅时自带的布局，权且先当做客房来用。
    走进苏云锦的房间，首先闻到的是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花香，从阳台的方向缓缓飘来，萦绕鼻间，久久不去。
    她还是那么喜欢花。
    苏云锦让燕裕在书桌边坐下，给他倒了热气腾腾的红茶。后者接了过去，心里突然跳出一个念头：
    该不会里头被下了安眠药……
    不不不，云锦可不是那样的人！云锦现在应该还是普通程度的爱我，断然不会病娇黑化到那种程度……
    燕裕正胡思乱想着，就看见苏云锦站在顶天立地的靠墙大书柜前面，从上面取了一本书来，递给燕裕道：
    “给你。”
    燕裕看向封面标题，《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挠头问道：
    “借我看？”
    “送给队长也可以。”苏云锦回答说道，“我初中的时候读完的。”
    燕裕不动声色地拿起手机，搜了一下书名。
    哦，讲的是求而不得的暗恋……
    “我们来说说道化之体。”燕裕将书放在膝盖上，淡定说道。
    道化之体，独属于法修的成道之路。以苏云锦修水行道法为例，便是要先练癸水之精，再练壬水之精，然后合二为一炼成天一真水，终成后天水行道体，真元堪称源源不绝——总共是三個阶段。
    要炼癸水之精，首先得取无根之水，即雨水、露水和雪水。雨水要斜风细雨，露水要清晨朝露，雪水要初雪之水，每日各取一滴匀之，滴于掌心以真元炼化，直到癸水之精炼成为止。
    “清晨朝露倒还好说。”听燕裕描述完毕，苏云锦思索起来，“这斜风细雨，初雪之水，得等到特定的天气天时出现才行吧？”
    “不用。”燕裕摆了摆手，“提前去看天气预报，然后飞过去采水就行了。东边太阳西边雨，南边无雪北边有，全国各地到处跑，最多一个星期就能搞定了，难度主要还是在炼化上。”
    “嗯。”苏云锦沉默片刻，勉强笑道，“所以队长会陪我一起去采水吗？我怕自己到时候弄错了，耽误修行嘛。”
    她虽然语气柔弱可怜，但燕裕哪里会就此屈服？立刻说道：
    “其实如果单纯只是要取水，让环境所的人来做也是可以的。不过采水过程本身也是一个仪式，若是去缺了这一步骤，后面只怕会平添许多炼心之苦……”
    “这个仪式要求我必须一人前往？”苏云锦根本不被他的讲解所迷惑，只是敏锐地抓住关键问道。
    “……那倒没有。”
    “队长可以陪我去吗？”苏云锦再次问道。
    “呃，行吧。”燕裕已经无路可退，心想陪她去取个水倒也没什么。
    呱，我可是此世最强啊！
    当然，取水也不可能说取就取，清晨的露水还好说，雨雪那个涉及天象，需要去平京找钦天监气象司，确认全国各地的天气状况才行。
    “等时机成熟了，我再陪你去吧。”燕裕站起身来。
    “好的。”苏云锦拿起《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递了过去，“别忘了给你的书。”
    燕裕接过这本书，决定回去之后就放在柜子里供起来，非关键时刻不能轻易翻阅——抱歉，我不喜欢badending的故事。
    回到房间，燕裕看着柜子里空着的隔间，心想是不是都填充点东西比较好？
    一共是十个格子，全部放书也有些奇怪，我又不是什么大作家。
    算了，再说吧。
    他看着手里的书，封面右下角签着“苏云锦”三个字，初中时期的笔迹显得颇为稚嫩，一笔一划都是认真写的，字迹端正且娟秀。
    嗯？
    燕裕注意到书里似乎夹着一张书签。
    将书签从纸页里抽出，只见上面用同样稚嫩的字迹写着一行字：
    “她爱的其实不是那个男人，而是对方在她心湖里留下的倒影。所以她不敢向对方袒露实情，因为当男人真正进入她的心湖之中，最先被砸碎的就是她深爱着的、那完美而虚幻的影子。”
    燕裕看得愣了一下，再次辨认书签上的字迹，确认应该同样出自于她的初中时期，而并非是最近才写上去，要暗示自己什么东西——估计苏秘书自己也忘了里面有书签这回事，不然肯定会把它事先抽出来的。
    呵，文学少女。
    在柜子里的十个隔间里，随意地挑选了一个，将苏云锦给的书封面朝外放了进去。
    然后将书签塞进书页里。
    但是想了一下，又故意将书签抽出一点点，露在外面——属于那种要仔细看才能分辨出来的长度。
    嘿嘿嘿~
    燕裕得意于自己的精妙算计，忽然听见外面传来陈灵韵的声音：
    “燕裕，你在房间里？”
    “怎么了？”他过去拉开了门。
    陈灵韵站在外面，手里拿着他给的九天阴魔囚狱幡，笑道：
    “去地下训练场，指点我一下这个东西的用法？”
    “行。”燕裕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摊开，“学费呢？”
    陈灵韵愣了一下，摸出手机来：
    “给你转二十万够吗？”
    “差不多得了，钱对你我没有意义。”燕裕摸着下巴说道，“我要的是你身上最珍贵的东西。”
    “嗯~”陈灵韵歪着脑袋，想了片刻，“你想要我的第一次吗？”
    “小姑娘请你自重。”燕裕立刻严肃起来，“不要整天想着去占身边强者的便宜，踏踏实实自己努力变强可以吗？”
    “那你要什么？”
    “我说了，你最珍贵的东西。”
    陈灵韵想了一下，双手伸到脖颈之间，解下一只红线串着的玉佩，上面雕着的是观音菩萨：
    “喏，拿去吧。”
    “这是什么？”燕裕皱眉问道。
    “小时候我妈去庙里替我求来的护身符。”陈灵韵解释说道，“据说是佛门高僧亲自开的光，贴身佩戴可以解厄消灾。我一直戴到现在，哪怕洗澡也没有摘过的，已经快要满20年了吧。”
    “呃……”燕裕顿时有些卡壳，没有立刻去拿，只是暗示她再考虑考虑，“这确实挺珍贵的，你为什么舍得给我？”
    “嗯哼~”陈灵韵并不打算收回主意，只是甜甜笑道，“要说解厄消灾的话，我觉得还是燕仙尊比较靠谱。”
    燕裕沉默片刻，从她手里接过玉佩，转身回到房间里面，找了个架子放上去，然后连架子一起搬起来，放到了另一个柜子隔间里。
    “那是云锦给你的？”陈灵韵站在他的身边，打量着柜子里的纸书。
    “对。”燕裕说道。
    “云锦真是可爱呢~”陈灵韵笑得眉眼弯弯，“所以你是在收集什么，每个人的羁绊信物吗？”
    “只是找点东西填充装点而已。”
    “哦。”陈灵韵眨了眨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笑容越发愉悦甜蜜。

 第四十九章 去平京玩儿玩儿玩儿

    地下室里，陈灵韵扛着九天阴魔囚狱幡，燕裕则是绕着她转悠端详。
    “有问题。”他忽然说道。
    “什么问题？”陈灵韵好奇问道。
    “你太矮了。”燕裕伸手比划了一下，“这个法宝又太长，扛在肩上就很不伦不类。但是如果放平了，又有种娇小枪兵的感觉，也不合适。要不你去订做一双增高鞋，至少四厘米厚，把你身高撑到一米六，这样违和感能降低很多。”
    “可以。”陈灵韵一本正经地点头，“还有吗？”
    “你还有什么问题？”习惯性往屑公主身上输出一轮后，燕裕终于正色问道。
    “这个九天阴魔囚狱幡。”陈灵韵思索说道，“上面有三个篆文。”
    “没错。”
    “怎么催动？”
    “先解读。”
    “怎么解读？”
    “你看我像是能解读九天阴魔神篆的样子吗？”
    “嗯，所以你也不了解。”陈灵韵心里略作思索，便猜到前世自己选了法修之路，应该是和这九天阴魔囚狱幡无缘的，燕裕不知道也很正常，“所以伱说的这個九天阴魔神篆，是象形文字还是表音文字？”
    “不知道。”
    “嗯。”陈灵韵思索起来。
    “或者有可能根本不是文字。”燕裕突然说道，“用神识去探查过没有？”
    “试过了，会难受。”陈灵韵回答说道，“神识触碰的话，会有极度阴寒的感觉顺着传来，让我浑身上下都觉得很不舒服。”
    “所以还是有办法探查的。”燕裕露出“你看我就说吧”的表情，击掌说道，“路已经摆在你的面前了，只是要穿过万丈深渊而已。”
    “除了神识探查之外，没别的解法了？”陈灵韵挑起眉毛，心情似乎有些糟糕。
    “这样。”燕裕给她出主意道，“你得循序渐进，慢慢用神识探查进去，有点受不了就立刻退出来，懂吧？逐渐让自己适应，不要硬来。”
    “懂了。”陈灵韵点头说道，“需要润滑。”
    燕裕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不玩梗会死吗？”
    “不会，但会难受。”陈灵韵说。
    “你这屑女人就是欠怼……”燕裕刚说了半句，忽然手机就响起来了。
    是李卫国打过来的。
    “喂？”燕裕接起电话，随口问道，“李老爷找我有事？”
    “是李爷爷！”李卫国立刻纠正他道，“正经点！我们谈公事！”
    “哦哦，您说。”
    “你带队来平京一趟。”
    “好的，什么时候？”
    “明天晚上之前必须要到。事情很重要，最好是现在就出发。”
    “嗯，那谢若溪呢？”
    “谢若溪不是已经批准入队了嘛？带上！”
    燕裕挂断电话，心想漂亮废物还真是好运气，这次白捡一波战功和酬金。
    “去平京啊。”陈灵韵在旁边剧透，“看来是要授勋了，你以前授勋过吗？”
    “有的。”燕裕无所谓道，“不过我不怎么喜欢勋章，都丢在一个小纸盒子里。”
    “是我房间里那个小纸盒子吗？”陈灵韵笑着问道。
    “肯定是我家啊。”燕裕顿时有些无语，“你妈那脾气，我怎么可能受得了住你家？”
    “可是我会帮你呀~”陈灵韵笑眯眯道。
    “就是因为要靠你帮才没意思。”燕裕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说了，咱们今晚出发，明天去平京玩一天，后天事情办完就回来。”
    ——————————
    午饭过后，燕裕跟大家宣布了晚上要去平京的事情。
    “又要出门？”端着碗筷要去清洗的林柠，忍不住吐槽说道，“就不能让我们好好休息一天吗？”
    “没办法，估计是黑龙屿岛秘境的善后。”燕裕回答说道，“龙骧战队今天上午10点回的盛京，估计上面看两个队伍都回来了，才叫我们过去的吧。”
    “平京有什么好吃的吗？”赵元真好奇问道。
    “三种类型。”苏云锦科普说道，“一个是御菜系，专门做宫廷膳食的几家老店；一个是地方菜系比如平京烤鸭；还有就是各地在平京的驻京办饭店，各种各样的菜系口味都能吃到。”
    赵元真一听，立刻起身严肃说道：
    “燕裕，不如我们先去平京踩个点，考察一下各大饭店的水准如何，也好替妹妹们安排明天的用餐行程……”
    “你坐下！”燕裕不由分说将她按住，不过魔门妖女倒是提醒了他。
    要去平京玩儿一天，若是需要向导规划行程，不是有那位爷吗？
    燕裕摸出手机来，给刘龙韬拨去电话，摁了免提。
    “喂？”刘龙韬的声音从对面响起来，“老燕，您找我还是找叶筠啊？找叶筠我帮您转接。”
    周围姑娘们的眼神纷纷不善起来，燕裕连忙回答说道：
    “找您找您！啊呸！找你啊，今晚我们要来平京，你怎么说？”
    “那肯定得好好招待啊！”刘龙韬哈哈笑道，“我们是下午去平京，正正好不是吗？等你们都来了，请各位去御膳房里搓一顿。”
    “御膳房，就那个给前朝皇室做菜的地方？”
    “对的。后面官营改私了，但是去吃的人太多，得预约，我替你们安排吧。”刘龙韬沉吟片刻，“至于住的地方，要不就小汤山那边咋样？”
    “小汤山养生苑是吧？”燕裕问道。
    “养生苑没意思，一堆致仕的老头子住那里。”刘龙韬也不卖关子，直接答道，“我家在那儿有房子，就华清池边上，平时都空着的，给你们镇海战队刚刚好。”
    “行吧，那我们将就着住一晚。”燕裕点头说道。
    华清池附近原本是前朝皇帝的行宫别苑，寻常人便是靠近都不允许，其地段贵不可言自不必说。刘龙韬轻描淡写地“我家在那儿有房子”，燕裕神情自若地“那我们将就着住一晚”，两人仿佛互相比赛装逼似的，听得旁边众姑娘齐齐无语。
    “然后明天怎么说？”刘龙韬继续问道，“是去旅游名胜观光，还是我找个休闲会所，让你们打发时间？”
    “我挺想选旅游观光的，但就怕被人认出来。”燕裕叹气说道，“我现在这张脸名气大了，走到哪里都有麻烦，唉。”
    刘龙韬也是无语，因为他的龙骧战队还没上过直播呢，闻言便呵呵笑道：
    “那行呗，我去安排个休闲会所。”
    “休闲会所是干什么的？”赵元真在旁边问道。
    “就打发时间用的。”刘龙韬在对面听见了，解释说道，“吃喝玩乐，随便干啥都行，里面有人专门伺候。”
    “那挺好的呀。”既然吃的东西没有限制，赵元真表示很满意，谢若溪在旁边又问道：
    “那能上网打游戏看动漫吗？”
    “当然了！”刘龙韬哈哈大笑，“会所里甚至还有会上暗网的，哪怕你要的是明面上不让下载的东西，他们都能帮你搞过来！”
    于是姑娘们大概就懂了：京爷的这个所谓“休闲会所”，其实就是专门伺候平京有钱的公子爷大小姐们的“万事屋”，主打一个有求必应，不惜任何成本。
    “可以。”燕裕看大家都挺满意，应允下来，“那就这样吧，等我们到平京之后再联系你。”
    跟京爷这通电话果然很有效果，姑娘们已经兴奋地互相讨论起来，对这次平京之行充满了期待。
    只有陈灵韵，虽然脸上依旧挂着完美的假笑，但燕裕一眼就看出她不是真正的快乐。
    “你怎么了，不想去平京？”他传音过去问道。
    “他说的会所，应该是石景山那一家。”陈灵韵淡淡说道，“我不大想去。”
    “为什么？”燕裕猜测问道，“你小时候在那儿受欺负了，有心理阴影了，所以不想去？”
    这明摆着在胡说八道，江海公主怎么可能受欺负呢？谁有这个胆子啊？
    陈灵韵无语地斜了他一眼，说道：
    “那边养了很多狗，我不喜欢。”
    “你讨厌的不是流浪猫吗？”燕裕先是微微一怔，随后又反应过来。
    陈灵韵小时候收养过流浪猫，说明她在生理审美上肯定是更喜欢猫的，这倒是没什么问题。
    “没事。”燕裕温柔地安慰她道，“平京大城市医院很多，打狂犬病疫苗挺方便的，大不了我御剑送你去，别担心。”
    “呵呵。”陈灵韵送给他一个妩媚的白眼。

 第五十章 都怪溪溪太敏感

    当天晚上，众人御剑来到平京，在小汤山附近降落下来。
    汇合地点停了两辆车，将镇海战队一行人送到刘家别墅——看着像是古式的建筑，找不到多少钢筋混凝土的痕迹。
    “老刘，你家这别墅，怎么有点像前朝皇帝的行宫啊？”别墅的正门口，燕裕打量着建筑外观，随口问道。
    “我家祖上最早是驸马爷啊。”刘龙韬回答说道，“府邸是皇帝赐下来的，宣明公主，听过没？”
    “没，我历史不好。”燕裕继续确认问道，“里面通了水电的吧？”
    “不通水电怎么住人？”刘龙韬将一串钥匙丢给他，笑道，“您随便住着，开趴什么的都行，只要别毁坏墙体——文物保护司那边隔几年就来查一次，唉，麻烦。”
    他驾起剑光走了。燕裕回过身来，用钥匙开门。
    这里面与其说是别墅，不如说是占地面积不小的园林。外面用朱色高墙围着，里面亭台楼阁、花栏水榭，层层叠叠，仿佛真的进了红楼梦的大观园。
    “好多落叶啊。”苏云锦在旁边叹气说道，“扫都扫不干净。”
    “风水布局还算不错。”赵元真摆出专家的架子，评价说道，“池塘中央的那个假山精髓了。”
    “好想在这里出古风cos哦。”谢若溪附和说道，“肯定很好看。”
    “我们要住在哪个屋子里呢？”林柠前后左右扫视周围，“没有地图什么的吗？”
    “通常来说，正门进去对着正宅。”陈灵韵悠悠说道，“再往后面就是家眷住所了。”
    “去看看。”燕裕大手一挥。
    众人穿过正宅区域，经过一个狭长的花园，终于找到两排整齐洁净的厢房，走廊尽头通往一個小房间，里面是热气腾腾的室内温泉。
    这个世界的小汤山，本来便以温泉而闻名。
    姑娘们对视片刻，忽然异口同声地道：
    “队长你还没有好好休息吧？你今天早点睡觉，别熬夜了。”
    燕裕：？？？
    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就被众人挑了一间客房，强行给他塞进去了。
    “好了！”林柠心满意足地拍手道，“我们去泡温泉吧！”
    “可是我没带泳衣。”苏云锦为难说道。
    “要什么泳衣？”赵元真大大咧咧地道，“又没别人，脱光了不就好了？”
    说到不穿衣服泡澡，姑娘们都面露为难之色。
    只有陈灵韵，淡定地走到温泉房门口，检查了一下门锁，说道：
    “没问题，可以从内部反锁。”
    “用神识侦查的话，哪怕有人靠近也会被发现吧？”谢若溪附和说道，“要不就我来探查好了，我真元多。”
    众人仔细一想，好像确实也是这么一回事，便手牵着手、亲亲热热地往温泉房走去。
    她们在外面的对话，当然被燕裕听得一清二楚。
    乐，搞得好像真有谁会过来偷窥你们似的。
    他躺在床上玩手机，便看到修士群里有人说道：
    “如果燕队要授勋，那周队是不是也得授个勋？都是抗击外敌，不分高下吧。”
    “怎么可能不分呢？燕队那边杀了快几百号人了，周队现在还住在医院里，上面肯定也要看实力来下菜碟嘛……”
    “小周怎么了？”燕裕在群里问道。
    “膜拜燕队！”一群人立刻涌出来发表情包，昵称全都是燕裕不认识的，估计是战队制度全面铺开后才进群的其他四院学生。
    先前说话的那个人回答道：
    “燕队好，我是平西学院的。周队之前在高原那边和天竺超凡者干仗，好像说是受了很重的伤，送到华西那边急救去了。”
    “@出口成章，死了没？”燕裕索性直接点名。
    “没。”章怀德回得也很快，“抢救回来了。”
    几乎是在同时，屏幕上方便跳出一个消息：
    “出口成章”向你发起了视频通话邀请。
    燕裕这边同意邀请，就看见视频对面的背景是医院特护病房，重伤在治的周红羽戴着呼吸面罩，穿着病号服，看着镜头，冷冷地跟燕裕大眼瞪小眼。
    “呃。”燕裕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关切问道，“小周伤到哪儿了？是脑子吗？脑子出什么问题了？会不会影响智力呀？”
    “肺部贯穿伤。”章怀德的声音从旁边响起来，“清创手术已经做完了，问题不大。对修士而言，不至于留下后遗症，休养一周就好了。”
    “周队现在不能说话，我来给她当翻译。”唐小怜从边缘进入镜头屏幕，跟周红羽对视片刻，点了点头，转过来道，“周队说，你看什么看，把伱招子挖了。”
    “哈哈，这可不是南川话。”燕裕顿时忍俊不禁。
    周红羽眯起眼睛，只听见唐小怜道：
    “我又不是专业翻译，燕队你自己领会精神就行。”
    “怎么伤的？”燕裕再次问道。
    “冲太快了。”章怀德淡淡说道。
    虽然只有四个字，但燕裕却是瞬间秒懂，想要出言嘲讽一下“周周怎么又急了”，但想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人家刚从icu里被抢救出来，万一又气晕过去就不好了。
    “小章你怎么不拦着她啊？”燕裕问道。
    “我拦了。”章怀德幽幽说道。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透露着无限的心酸和心累，这就是给周红羽当副队长的下场。
    周红羽又眨了眨眼，只听见唐小怜说道：
    “劳资看见屎色皮肤的就想炸，不能忍。”
    “差不多得了。”燕裕简直无语说道，“你翻译的都是错的，周红羽刚才是想说‘关你屁事’‘管好你自己’。”
    周红羽闭上眼睛，摆出懒得说话的姿态。
    “滚蛋，燕队你懂周队还是我懂周队？”唐小怜勃然大怒，“给你一皮砣！”
    “好了好了。”燕裕也失去了兴趣，说道，“小周没事就行，我走了，拜拜~”
    他这边挂了视频，起身推门去上厕所。
    温泉间里，姑娘们正聊得开心，只听见谢若溪突然惊叫起来：
    “燕裕来了！”
    众人顿时一阵鸡飞狗跳，抢衣服的抢衣服，潜水的潜水，尖叫的尖叫：
    “柠柠快去看门锁好没有！”苏云锦连忙叫道。
    “锁好了……没用啊！他不是有穿墙术吗？”林柠冲到门边检查片刻，顿时抓狂起来。
    “他要是敢进来我就一掌打死他！”赵元真咬牙切齿。
    姑娘们各自捂胸捂大腿，紧张地看着温泉间的房门。
    “等等。”谢若溪忽然说道，“他上厕所去了。”
    姑娘们顿时松了口气，纷纷无语地看着谢若溪：
    小溪啊，不要那么一惊一乍的好不好？人家离开房间去上个厕所，被你搞得像是要过来袭击我们一样。
    “咳咳。”林柠觉得刚才的自己有些傻逼，连忙笑道，“上厕所啊，哈哈，我就知道队长不是那种人，真要闯进来这门锁也拦不住他。”
    “那是肯定的。”苏云锦也赶紧打圆场，“队长性格还是很正经的，不会做那些恶心的事情。”
    “他往这边过来了！”谢若溪又叫道。
    “是回房间吧。”林柠犹然不信，同样的错题怎么可能让做题家做错第二次，只是替燕裕找补说道，“回房间也是这个方向，很正常，若溪你不要大惊小怪。”
    “不是！”谢若溪连忙说道，“他已经过了房间门口，还在朝这边走！”
    温泉间里安静片刻，顿时又是一阵吵嚷尖叫，抢衣服的抢衣服，拿浴巾的拿浴巾，潜水的潜水，捂身体的捂身体。
    燕裕来到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大声道：
    “吵什么呢？里面没事吧！”
    里面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过了片刻，才隔着门响起林柠胆怯害羞的声音：
    “你……你有什么事？”
    “没事啊。”燕裕说道，“你们叫得太大声了，我来确认发生了什么事。没人因为泡温泉太热中暑，或者是闷久了缺氧什么的吧？”
    “没有，你快回去！”林柠大叫。
    “没事就安静点！莫名其妙。”燕裕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慢悠悠回房间去了，“吵什么呢真是……”
    温泉间里，众人缓缓安静下来。
    “他回房间去了。”谢若溪小声说道。
    姑娘们沉默地看着她。
    半晌，苏云锦才温柔地出声说道：
    “若溪，我知道你才加入我们没多久，但队长其实不是好色猥琐的人。你对他的防范心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是的是的。”林柠也急忙甩锅，“看吧？队长只是先前听到我们在尖叫，以为我们出了事情而已，根本就没有别的不好念头。”
    “是我太紧张了。”谢若溪哈哈笑道，心中却是不以为意：
    什么不好色？不好色，能在不知道我有修行天赋的情况下，特地千里迢迢发消息把我从外地拐回来？见面就给我塞20万现金？
    哼，等我成了他的掌中禁脔，到时候你们一个个落泪都来不及了！

 第五十一章 前世的追忆

    依稀之间，仿佛全身是汗。
    燕裕神情狰狞地抬起头来，御剑在钢铁丛林之中飞快穿过，耳麦里传来联络员的报点声：
    “……继续直行，前方十字路口右转。”
    “沿通江南路北上，300米抵达7号现场，今天最后一个任务，祝你顺利。”
    他的剑光越飞越快，从御剑飞行切换到人剑合一，外来真元仿佛燃烧着的滚烫岩浆，被机械急速地压缩、泵出、注入他的丹田之中，随后点燃全身经脉，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呻吟。
    前方便是晋陵兵府，如今已经尸横遍野。
    民间修士们已经攻入兵府，目标是里面存放的一批丹药。内部驻守的军方修士虽然顽强抵抗，但因为人数太少，已经快要团灭了。
    剑光骤然杀入战场！
    劈！斩！切！削！撩！割！刺！兔起鹘落之间，将七个民间修士全都诛杀。
    燕裕手诀微微变化，甩掉剑上粘稠鲜血，正要迈步进入府衙，脚下突然一個踉跄。
    某种难言的虚弱脱力之感，从丹田小腹之处缓缓蔓延开来。
    “你身体出问题了？”联络员也看到数据不对，忽然惊叫说道，“我申请了更换人员，你赶快去安全地方休息吧！”
    “不，还是我来。”燕裕从腰间抽出药剂，干净利落地打入左臂静脉，“敌人太多了，他们做不到。”
    “你冷静点，燕同志！”联络员连忙劝阻道，“你今天已经打了三支抑制剂！再注射延长不了多少时间，只会让你的身体崩溃！”
    “那伱叫急救队伍来门口接我。”燕裕再次人剑合一，杀入兵府之中，一路穿过无数走廊、房间，血光和剑光互相交织，惨叫之声此起彼伏。
    随着短期内注射抑制剂的次数增多，身体对药物的抗性会越来越强，丹田能容纳外来真元的时间也会越来越短。
    身体越发要燃烧殆尽，但意识却越来越冰冷清晰。神识如永不停歇的雷达般，疯狂地反复扫描、索敌，在脑海里生出一条条行进路线，密密麻麻、成群结队，仿佛被烙在视野里挥之不去。
    ……只要在身体崩溃之前，杀光他们……
    杀光他们！
    骤然间墙壁爆裂开来，燕裕剑光还在死命向前突刺，被修士首领的飞剑勉强抵住。人剑合一的磅礴力量推着对方撞破重重墙壁，一直冲出军府之外，在人工湖上拉出两道滔天巨浪！
    去势已止，人剑分离。燕裕当胸一拳砸去，被对方侧身避开，步伐向后急踏连退，挥手丢出一个障伞式样的防御宝物。金光护罩刚现，便被燕裕剑光狠狠劈中，随后又是曲咒一拳，打得护罩裂纹尽显，顺势接上鹰击剑诀，一二三四五！倏忽剑光变幻连斩五次，全都精准砸在同一个点上，终于将护罩从外部用暴力强行打碎！
    护罩破裂的一瞬间，炸开万朵璀璨金花，刺目耀眼！燕裕下意识地闭眼，神识却突然告警，猛一偏头，仿佛有东西擦过脸颊，很快便传来淡淡的刺痛，他立刻睁开眼睛，只见眼前尽是被致盲的光斑和重影，什么都看不清楚。好在神识依旧在正常工作，死死锁住敌人背影，脚下步法蹬地，提速冲刺，跃起，御剑飞斩！
    剑光将修士首领穿胸而过，随后斜斜刺入前方地面。燕裕从剑光里狼狈扑出，摔在地上，真元耗尽，气力枯竭，全身上下无处不在疼痛，四肢更是失去知觉，仿佛已经不属于他自己。
    他勉强用手臂撑起身子，手掌却在河岸泥泞的土壤里滑倒，脸朝下栽到泥地里，腥臭腐烂的气息侵入口鼻。他用力地喘息片刻，再次猛地使力撑地，总算勉强爬了起来，吐掉口中烂泥，另一只手握住剑柄，神识重新索敌，确认方向，昏昏沉沉地转过身去，拖着黄庭剑的沉重剑身，蹒跚踉跄走到修士首领的身边。
    对方仍未气绝，伸手想要去腰间摸丹药，只是已经没了力气，看着如瞎子残废般的燕裕走到身前，心知已经必死，面上却狰狞笑道：
    “好！好！好！你能杀我，能杀尽天下修士吗！早晚会有人抓了你的全家，把他们扒皮抽筋，搜魂炼魄……”
    话音未落，黄庭剑重重斫下！
    修士首领还在模糊不清地叫骂，但很快便变为哀嚎和求饶，最终完全没了声音。燕裕仍然在僵硬麻木地举起重剑，劈下，再次举剑，劈下……直到尸体被砍得完全看不出任何人样，他才将重剑用力插入地面，双手勉强扶住剑锷，撑着剑身不让自己倒下。
    还有，敌人吗……
    他的身体即将昏迷过去，意识要坠入深渊，理智却反而向上浮去，仿佛魂魄即将脱离躯壳。
    杀，杀，杀……
    身后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燕裕突然双手握剑，奋力拔起，要借助旋身之力劈砍来者，却不知为何斩了个空，随后便是两双胳膊，将他一左一右用力紧紧架住，响起有些熟悉的声音：
    “医疗小队！燕同志，我们是医疗小队的！您别激动！敌人全死了，现场清理完毕了，您可以休息一下了……”
    后面的听不清了……
    ……………………
    燕裕缓缓睁开眼睛，清晨的阳光穿过窗棂，照得他的脸有些微妙的热意。
    好累啊。
    每次梦到战斗回忆，醒来后都累得不行——不是身体上的酸痛无力，而是一种发自心灵的疲倦。
    能不能别再梦到战斗了？我现在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啦！
    燕裕从床上坐起身来，床边似乎还萦绕着赵元真留下来的香气。
    对了，昨晚她泡温泉太晚，半夜才来找我双修吐纳，一直修到凌晨两点……
    难怪我说为什么做梦呢，凌晨两点还在修炼啊！整个人困得不行了，还在被她的真元持续注入，这能不做梦吗？
    当然会梦到以前的回忆啊！以前用灵气外储设备的时候，也是这种被外来真元持续注入的讨厌感觉！
    燕裕去卫生间里洗漱完毕，决定这次噩梦由魔门妖女负全责，忽然就听见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
    “队长！司机来了，接我们去会所！”
    燕裕过去唰地拉开了门，立刻将还要继续敲门的林柠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她又气鼓鼓地轻踢一脚，被燕裕慢悠悠地闪开了。
    “你怎么走路都不带声音的？”林柠问他。
    “有没有可能是你耳朵不好？”燕裕反问她道。
    “呸呸呸你才耳朵不好！”林柠掉头就走，丢下一句话，“快点去门口集合啦！”
    燕裕离开房间，来到别墅门口，就看见两辆车停在那里，姑娘们没有上车，而是唧唧喳喳地交谈着。
    “队长来了啊。”苏云锦微笑说道，“我们上车吧。”
    “走吧！”赵元真大手一挥，跟谢若溪一起上了车。
    其他三个姑娘却没动静。苏云锦和林柠看着燕裕，似乎是有什么隐秘的企图。
    燕裕看穿了她们的企图，坐到赵、谢那辆车的副驾驶座上了，让两个姑娘大失所望。
    陈灵韵在旁边看饱了乐子，笑盈盈地和两人一块儿上了车，一行人便出发前往会所。
    石景山会所，对外并没有正式的名字。由于经营业务实行会员准入制，拓展客人全靠会员邀请介绍，因此也不需要任何广告宣传，往来之人非富即贵，能进入本身就是一种实力的证明。
    抵达会所门口，过来接车的居然是叶筠。
    这姑娘化了妆，戴着墨镜，显得妩媚而又性感，跟姑娘们笑着说道：
    “刘队今天家里有事，暂时来不了，我来做东招待各位哈。”

 第五十二章 她们是我的钗黛

    会所从外面看去，只是貌不惊人的普通别墅。
    虽然外立面相当朴素简单，但里面的装修倒是精致奢华，很有艺术的设计气息。
    穿过门厅，再往里走便是宴会厅。偌大的空间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在酒吧柜台或是角落里闲聊。
    叶筠给众人发了会员卡，介绍说道：
    “你们的资料已经登记好了。点餐的话，找旁边柜台那位西装领班。想吃什么说就行了，没有的也可以预定，他们会去订购空运过来做，就是需要一点时间，没法立刻送来。”
    “可以让他推荐稀有的菜品吗？”赵元真忙不迭地问道。
    “当然可以。”叶筠笑着说道，“你就把他当做你雇来的管家，随便吩咐就行了。”
    于是赵元真和谢若溪两个姑娘，立刻迈开双腿过去，找领班询问餐点服务了。
    “你这儿可以点餐对吧？”赵元真率先发问，“有什么吃的？”
    “对的。”领班微笑说道，“地球上凡是有人吃过的，我们都能提供；没人吃过的，我们尽量提供。如果您需要看一下菜单，我们这里有最近的点餐记录统计……”
    他拿出一个pad，划了几下，递给赵元真和谢若溪。
    这两个姑娘开始疯狂研究菜单，林柠和苏云锦则是来到宴会厅侧面——那里有一架非常漂亮的钢琴。
    “兰奇坦斯坎。”苏云锦有些惊讶，“这牌子有点夸张的。据说他们只接受订做，下单后要派人去客户家测量温度和湿度，然后飞机空运材料过来现场组装、调音，每三個月还要专门养护……”
    “温度和湿度会影响钢琴质量吗？”林柠好奇问道。
    “会有一点点的影响。”苏云锦在钢琴前面坐下，整理了一下头发，开始认真地弹奏起来。
    宴会厅另一边的角落里，三个年轻人正在聊天，忽然听到悠扬的钢琴声响起。
    “弹得不错。”其中一人转过头去，看着远处的苏云锦，也没认出长相，只感觉确实好看，用手肘推了推同伴，“喂，好像是新会员。”
    “是新会员？还是谁带来的女伴？”同伴也来了兴致，转头去看。
    要成为这个会所的会员，哪怕钱再多也不可能，得有人引荐入圈才行。至于作为女伴身份，被现任会员带进来，那相对就简单多了。
    那些由会员携带的女伴，一部分是自己主动要跻身进这个圈子，逐利铜臭之气溢于言表；还有一部分是专门调教过的，谁在背后调教暂且不提，总之气场类似于扬州瘦马，虽然初次接触感觉赏心悦目，但内里却是匠气十足、人为设计感太强，处得久了反而觉得没意思，只能玩玩。
    然而，正在弹钢琴的这位姑娘，身边并没有站着任何男性，也没有那种逐利拜金或者低眉顺眼的气质……估计是走会员通道进来的。
    既然是会员，长得又好看，那当然得赶紧认识一下啊！
    三个年轻人对视片刻，便起身朝钢琴区走去，等苏云锦一曲弹完，才笑着说道：
    “美女，新会员吗？以前没见过你啊，但钢琴弹得真厉害，有职业钢琴家的水准了吧？”
    “见笑了。”苏云锦淡淡说道，“随便练手，很业余的。”
    “我们去花园那边看看？”林柠看出她不大想理会搭讪，赶紧过来递梯子。
    “嗯。”苏云锦收拢裙摆，站起身来。
    虽然俩姑娘摆出了冷淡回绝的态度，但三个年轻人却不打算放弃，若无其事地跟了上去，打算继续找机会攀谈搭讪。
    毕竟这世界上漂亮女人很多，富婆也不少，名门大小姐当然也有，但又漂亮又有钱又出身高贵的女人——真的是打着灯笼还难找。
    “美女我好像见过你，伱是不是跟刑部张给事中的家里有点关系？”有人问道。
    “他女儿张蓉二十岁生日宴上是吧？在丽云酒店办的，我也有印象。”同伴立刻搭腔。
    “好了好了。”林柠有些不堪其扰，瞪眼说道，“你们认错了，我们不认识什么张蓉。”
    “那你说下名字嘛，我们看看认不认识……”三个年轻人还在呵呵直乐，只听见身后传来甜蜜蜜的声音：
    “她们确实跟张蓉没关系，而是我的朋友。”
    回过头去，就看见陈灵韵笑眯眯地站在那里。
    虽然只有一米五六的身材，小小的一只非常可爱，但落在三个年轻人的眼里，简直就像是大佛降世一般。
    “陈……陈灵韵？”
    “怎么了？”陈灵韵挑起眉毛，“不是张蓉而是我，你们很失望喽？”
    “哪里哪里！”“当然不会！”三人就好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般，异口同声地齐齐说道。
    巡抚独女陈灵韵，人送外号江海公主，这个称号无疑是贬义居多，因为无论你怎么追求她，都没有哪怕万分之一的成功可能性，好比底层平民不可能娶到公主——这个女人简直就是眼高于顶的经典模板，表面上挂着一视同仁的假笑，内心却从来不会对任何男性假以辞色。
    但为什么这个“江海公主”的称号，能被大家所公认呢？因为自不量力尝试去追求她的男人，确实也不是一般的多。
    巡抚独女，什么概念啊？哪怕追不到，也绝对不能得罪了，起码得摆出一个我在努力的姿态，否则万一对方不爽了怎么办？
    再说了，哪怕成功率不到万分之一，但万一要是成功了呢？桃花运突然把我给砸中了呢？
    燕裕正在跟叶筠闲聊，转过头去，就看见三个年轻人围着陈灵韵，小心翼翼地陪着说话，讨好神情溢于言表，如果屁股上长了尾巴肯定是要热情地摇起来的。
    一时间居然有些梦回前世。
    前世的陈灵韵，虽然对外宣称有男朋友，但终归一把年纪了还没结婚，平时也有很多男人恬不知耻地凑上来追求她。
    但燕裕对她是无比放心的，因为她的假笑实在太厉害了，能把所有追求者都恶心走，无一例外。
    “要我去帮一下吗？”叶筠也注意到陈灵韵被人纠缠，询问说道。
    “不用。”燕裕笑道，“你忘了她什么身份？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去招惹她？”
    “也是。”叶筠马上反应过来。
    “话说你那边怎么样了？”燕裕继续问道。
    “还行吧。”叶筠说道，“打秘境给的钱挺多，现在也算是财务自由了。”
    “我是问战队……”
    “哦哦哦。”叶筠立刻不好意思起来，主要是队里同伴总是传她和燕裕的谣言，以至于她也下意识以为燕裕这句“你那边怎么样了”，问的是她个人的情况，“也还行吧，就是边境线时常告急，要频繁北上去防守而已。”
    “听说边境城镇都撤人了？”燕裕继续问道。
    “本来就计划要裁村并镇的。”叶筠沉默了一会儿，“只能说是恰逢其会，顺势而为。”
    “还是得定期出去杀。”燕裕淡淡说道，“哪怕是山里的野猪，不经常打猎控制数量，也要下山糟蹋农民的玉米地，难道通灵者的危害连野猪都不如了？”
    “听刘队说情况很复杂。”叶筠也叹气说道，“反正我是弄不明白。只能上面要龙骧战队打哪里，我们就去打哪里。”
    “等后面阿穆尔女巫团稳定下来后，情况应该会好转很多。”燕裕虽然没办法改变连京爷都觉得棘手的“情况”，但他已经借助重生优势提前布局月蚀女王，因此也不是太担心北方的边境状况，“对了，我还有个事要拜托你。”
    “什么事？”叶筠问道。
    “我要查全国各地的天气数据。”燕裕正色说道，“主要是查雨雪。”
    “你要查那个干什么？”叶筠奇怪问道，“而且这玩意气象司网站上就可以查的吧？”
    “我有特殊要求。”燕裕说道，“雨，必须是越小越好，最好是那种完全不用撑伞的毛毛雨；雪，必须是当地在今年的第一场雪，哪怕之前下过雨夹雪，也不算是第一场。”
    “呃……”叶筠这次沉默了很久，突然问道，“你不会真的像刘队说的那样，在搞什么金陵十二钗吧？”
    “啊？”燕裕懵逼。
    “非得要特定的雨水和雪水，这不是类似于《红楼梦》里薛宝钗的冷香丸做法吗？”叶筠怀疑问道，“你想让谁来扮演薛宝钗……苏云锦吗？我看她气质确实挺像的，和林柠凑一个钗黛组合？”
    “你不要信京爷的鬼话！”燕裕连忙义正言辞地打断她，“这玩意我确实有用！不是cosplay，就是有用，具体不方便说，要不然也不会来找你，因为你能帮我保守秘密！”
    “哦。”叶筠点了点头，“行吧，我帮你去问问。”
    她略微停顿片刻，忽然又道：
    “话说，87版红楼梦的电视剧，几个主演的备用戏服，刘队那边好像有门路能搞到手，要不给你一块弄来？”
    让云锦cos宝钗，柠柠cos黛玉是吧？
    这样的念头在燕裕脑海里转了片刻，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不对！”燕裕猛然回过神来，差点被叶筠给绕进去了，连忙正色辩解说道，“我要她们的戏服干嘛？都说了不是cosplay，你再说我要翻脸了啊。”
    “是是是~”叶筠偷笑。

 第五十三章 公有制男朋友

    叶筠很快就离开会所，去气象司查资料了。
    这津门姑娘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说话直率，做事爽快，让燕裕非常欣赏。
    可惜她在队伍里担任防御buff提供者，暂时还没办法挖过来，只能徐徐图之。
    不急，我有的是时间跟京爷耗。
    燕裕再次看向宴会厅里，赵元真和谢若溪已经在用餐区就座，一人一块牛排吃得真香。
    苏云锦和林柠，则是跑到外面的花园区里，开始观赏起植物来了。
    陈灵韵……卧槽！
    只见旁边的休闲区，陈灵韵有些无聊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在她的身边，围满了会所里的公子爷们。一个个温文尔雅、笑语盈盈地互相交谈，努力不动声色地在江海公主面前表现自己，仿佛在雌孔雀面前招首弄姿的雄孔雀。
    不是，这……
    灵韵啊，你说不喜欢会所里有很多狗，可没说是这种人形舔狗啊！
    燕裕此时也没有想到，平时被他各种嫌弃的巡抚独女、江海公主，居然是这些舔狗眼里的香饽饽！嗯……好像有什么不对？
    仔细想想，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前世的陈灵韵，哪怕是跟燕裕确立了恋爱关系后，时不时也会遇到想要来撬墙角的追求者。
    不过她是那种既刻薄又聪明的女人，一方面会毫不留情地用假笑恶心走对方，另一方面也会尽量避免打扰到燕裕，让他因此而印象深刻甚至介怀。
    到了这一世，江海公主此时还没有正式对象，舔狗们终于按捺不住了——要知道，若是能追求到巡抚独女，那已经不止是自己得利，连背后的家族都可以因此少奋斗好几十年！
    更何况她的容颜也是精致娇美，从审美上挑不出半点瑕疵……这样的女人，有哪個男人不为之心动？又有哪个男人按捺得住内心想要进步的冲动？
    舔了！嘶溜嘶溜斯哈斯哈！只要大家都来舔，我伸舌头摇尾巴就不会尴尬！
    燕裕将这些舔狗的心理活动预判得一清二楚，面上不屑地冷笑了下，正要转身去楼下做水疗，忽然只见陈灵韵目光流转，遥遥朝这边看了过来。
    两人视线对接的一瞬间，她脸上的假笑立刻多了几分真情实感，仿佛遇到了什么发自内心喜爱的事物——又或者说，乐子。
    燕裕顿时感觉不妙，正要赶紧往楼下走人，只见江海公主已经起身，朝这边快步走了过来。
    公主殿下既然动身，猎犬们自然是争先恐后地簇拥而来，看着就无比下头……不是，吓人！
    燕裕赶紧加快脚步，陈灵韵也加快脚步，舔狗们也加快脚步，众人在宴会厅里仿佛在开展追逐赛。
    前方就是下楼的楼梯口了，燕裕本想三步并作两步，一鼓作气下楼去，却不晓得身后陈灵韵怎么回事，小短腿迈得像是要飞起来，终于在楼梯口将他逮捕——用力抱住了他的手臂，笑道：
    “亲爱的，想要去做水疗吗？”
    后面舔狗顿时齐齐无声。虽然没人开口说话，大部分都在处理内心的震惊，但也有好几个脸上直接被嫉妒给扭曲得面目全非。
    “放手！”燕裕自然不肯上当，用力去甩她的手，“我跟你不认识！”
    “他是我未来的男朋友哦~”陈灵韵环视众人，甜甜笑道。
    于是嫉妒引发的面部痉挛现象开始飞快蔓延，大家都露出了“好想杀了你啊”的笑容，附和说着什么“哎呀，真是郎才女貌呀”之类的敷衍话语，燕裕终于绷不住了，索性拖着手臂挂件强行下楼，消失在了舔狗们的视线之中。
    “你想死啊？”燕裕神情不善地将陈灵韵从手臂上扯下来，然后强行摁在旁边的墙壁上。
    陈灵韵没有回答，而是凑上去亲了他一口，柔润温暖的感觉在唇边荡漾开来。
    燕裕将她的小脑袋推开，不耐烦道：
    “亲能解决问题吗？”
    “不能。”陈灵韵笑盈盈道，“但是能消气。”
    燕裕：………………
    想要给她一个大嘴巴子，但想到前世的她虽然拖着不肯结婚，但在追求者络绎不绝的情况下，终归是没有分手也没有出轨……所以这一世我才选择好聚好散，可你又为何再次过来讨好我呢？
    唉，男人！
    燕裕很痛恨自己这念旧情的性格，虽然立志要成为此世最强，却连个厚颜无耻过来倒贴的前女友都摆不平！
    他妈的，再这样下去，自己有什么理由再称此世最强！
    去做水疗冷静一下。
    燕裕将她丢在原地，默默朝spa区域走去，身后很快便响起快步赶来的声音。
    陈灵韵试图去牵燕裕的手，但却被他一把甩开，也不着恼，脸上笑容越发甜美，仿佛找到了可以玩耍的乐子。
    却说一楼花园之中，苏云锦和林柠逛了片刻，遇到了不少过来搭讪的人。
    陈灵韵虽然帮她们摆平过一波，但毕竟两个姑娘的颜值气质都很能打，很快便吸引了许多好奇的公子爷们。
    甚至很多人走近一看，认出这两位的修士身份（你们之前不是上过电视吗），更是赶紧热情地过来攀谈。
    舔不到陈灵韵，舔她的队友我总有机会了吧？
    镇海战队的顶尖修士，未来的前途肯定也是不可限量的，有追求的机会当然要试试了。
    虽然本质上其实是在舔，但这些人的语气态度都挺好，看出两个姑娘没有说话的兴致，也是微微一笑就离开；但架不住来了一波又一波人，甚至连同样的搭讪理由也用了好几次，什么“我是伱的粉丝”“能加个好友吗？”，让两个姑娘都有些厌烦。
    苏云锦还是比较好脾气的，林柠却是个急性子，到后面实在不堪其扰，家教又不允许她说重话，只能统一回复“抱歉呢我有男朋友了”，让对方直接知难而退。
    “燕裕究竟去哪儿了！”再次送走几个搭讪的人，林柠气呼呼地说道。
    苏云锦此时也明白过来：能进这个会所的会员，基本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进来未必是为了消遣娱乐，更多的却是为了经营人脉。
    而她们作为镇海战队的修士，在这个圈子里有刘龙韬作为榜样，自然成了大家优先结交甚至追求的对象，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当然，刘龙韬也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才特地安排副队长叶筠过来，就是为了替姑娘们挡下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如今叶筠和队长都不在，估计是被支使到什么地方去了吧……
    她默默地思索分析，盘算对策，而林柠却没想那么多。这姑娘比起动脑子更喜欢动手，电话已经打了七八个都没人接，此时正在再次不信邪地拨打队长的号码。
    终于打通了！
    “燕裕你又跑哪里去了！”林柠直接猫吼起来，“我们在上面被多少人搭讪骚扰，你知道吗？”
    “啊？”刚做完水疗的燕裕，接起电话就被林妹妹一顿骂，先是茫然，随后又失笑起来，“被人搭讪，你不会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吗？”
    “呃……”林柠顿时卡壳了。
    为什么不躲起来？因为云锦想要在花园里看花呀！
    但这个理由却不能跟队长抱怨，因为燕裕肯定会嘲笑她说“云锦都不急你急什么”，因此她只是按捺怒气，语速极快地问道：
    “你在哪里？”
    “我在地下一层，刚做完水疗呢，舒服。”燕裕回答说道。
    “你快点上来！我们在后方花园里！”林柠生气地催促道。
    “我上来干嘛？”燕裕问道。
    “装我们的男朋友让那些搭讪的人以为名花有主别过来继续搭讪了啦！”林柠下意识抱怨叫道，本意其实是想怪他说“就因为你在楼下做水疗，才害得我们被人骚扰”，却没想到旁边的苏云锦一个激灵，整个人都羞臊起来，着急叫道：
    “柠柠！”
    林柠也迅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错了话，小脸儿一红，连忙着急忙慌地解释说道：
    “不是！我说错了，不是叫你装我们两个的男朋友！是要你装我的……不是，是云锦的……也不是！哎呀！反正你来这里装她男朋友陪她看花我等下就去找个没人的房间躲起来玩手机去了！”

 第五十四章 家养宠物赵元真

    水疗服务质量还算不错，如果没有跟陈灵韵一起就更好了。
    说好的单人私密护理呢？怎么能让她也进来的！就冲这点我最多给个及格分，不能再高了。
    燕裕来到一楼花园，就看见苏、林两人站在池塘边，用面包屑喂养锦鲤。
    从外形气质上看，两人当然和钗黛扯不上边。林柠活泼又元气满满，苏云锦温柔恬淡素雅，人设上就完全不一样。
    然而，跟她们相处了那么久，燕裕却知道林柠那看似外向的性格下面，是一颗纤细又敏感的、还喜欢纠结来纠结去的别扭性格。云锦也是外柔内刚的典型，温柔的话语却能带来沉重的控制力，看似柔弱其实却是精明而又强势。
    这样说来，难不成真有点钗黛的影子？
    “我来了。”燕裕双手插裤袋子里，晃晃悠悠来到两人身边，“叫我干嘛？”
    “不需要你了。”林柠没好气地说道。
    “听说某人被搭讪骚扰了？”燕裕哈哈笑道，“现在意识到长得漂亮也有坏处了吧？”
    林柠立刻旋身飞踢，却被早有预料的燕裕轻巧闪过。只听见苏云锦在旁边说道：
    “你不要跟柠柠吵架了，快点站过来。”
    燕裕站在俩姑娘中间，也没多说什么，果然接下来一段时间里，都再也没有人过来搭讪了。
    原因也很简单：这家会所是会员准入制，圈子很小，现有的女性会员大家都认识，所以遇到不认识的落单漂亮姑娘，就要赶紧过来加好友认识，看看有没有机会。但若是身边站个男的，大家都以为是会员带来的外围女伴，一下子就兴趣缺缺了。
    苏云锦先前看到有人带女伴经过，便敏锐地猜到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她对被人当做女伴也无所谓，反而更加乐得清净，只是安静陪在燕裕身边，看池塘里的鲤鱼游来游去。
    “其实你们也可以去楼下试试的水疗。”燕裕建议说道，“还挺舒服的，也没人打扰。”
    “你会一起去吗？”苏云锦淡淡问道。
    “不去，我刚洗完回来。”燕裕说。
    “那我不想去了。”苏云锦说。
    两人这一问一答，便凭空生出一个重力场，压得旁边的林柠喘不过气来，连忙单刀直入道：
    “你先前去楼下水疗不叫我们，现在洗完了才过来炫耀哦！”
    “废话。”燕裕莫名其妙地道，“我不去试试，怎么知道这里的服务质量如何？总要试了没问题再推荐给你们吧。”
    “哼。”林柠噘嘴。
    她这里其实并非是责怪燕裕，只是想打断两人之间的重力场而已，如今达到目的自然不再多说。
    苏云锦在旁边安静看着，微微皱眉，心中有些微妙的不快，提议说道：
    “那边有养鸟的，陪我去看看吧。”
    “行吧。”燕裕应下。
    “我也去！”林柠迅速追击。
    在花园的角落里，挂着各种各样的鸟笼，大部分都是会员寄养在这里，让会所帮忙照料的——毕竟玩鸟也算是老平京人的传统，尤其爱那种叫得勤快又响亮的，或者会说几句吉祥话儿的，听着最乐呵。
    “我也想养一只小鸟。”苏云锦忽然说道，“把平时不敢说出口的心里话，都偷偷说给它听。”
    气氛一下子又沉重起来。旁边的林柠张口欲言，欲言又止，却听见燕裕笑道：
    “那伱不能养鹦鹉。不然它全部都学了去，等有人在的时候突然叫起来：‘呱！我又长胖了’，那不是很尴尬？”
    苏云锦顿时绷不住了，淡淡地白了他一眼，捂嘴笑道：
    “只要不被你听去，它讲给谁听都不要紧。”
    虽然是很快的一记白眼，但夹杂着少女特有的娇羞和嗔怪，反而显得颇为风情万种。
    旁边的林柠也捕捉到了她的眼神，顿时越发坐立不安——虽然不是之前那般莫名其妙的沉重感，但又变成了某种“我插不进去”的惶恐和不安。
    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剑仙，没有办法解析这些法术的奥妙，只能粗暴地以力破巧，插嘴说道：
    “说到宠物，我倒是想养热带鱼。”
    “养鱼很容易养死的吧。”苏云锦淡淡说道。
    “不会呀。”林柠辩解说道，“我家里就有一个大鱼缸，养了好几年了，都活得好好的呢。”
    “队长更喜欢哪个呢？”苏云锦漫不经心地问道，“如果要二选一的话，鸟，还是鱼？”
    沉重力场，再临！
    燕裕又不是什么蠢人，哪里品不出这若有似无的火药气息。只要他选了鸟，林柠必然会不开心；但若是选鱼，苏云锦又会生气……这里已经不是在选择对宠物的喜好了，而是在灵魂拷问“你究竟要站在谁那一边”!
    但我凭什么要站队？你们也配让我站队？
    一个个都是练得太少了，尽给我整这些破事儿！
    “鸟要换盘，鱼要换水，都很麻烦。”燕裕淡定回答说道，“我觉得还是你们赵姐好养，会自己觅食自己上厕所，还能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
    苏云锦：………………
    林柠：………………
    不要把人家女孩子比作动物好不好啦？！
    “话说回来，赵姐去哪里了？”燕裕忽然发现好久没看见魔门妖女了。
    “她之前和若溪去餐厅找东西吃了。”林柠回答说道，心里也有些无奈，怎么说得真有点跟动物似的……
    “去看看。”燕裕说道。
    三人离开花园庭院，回到室内的宴会厅，就看见餐桌附近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时不时传来叫好的声音：
    “好！”
    “痛快！”
    “还能吃啊？”
    “不愧是修士啊！”
    燕裕这边挤不进去，只能放出神识穿透人群，就看见桌上摆满了各种食物，两个姑娘正在大吃特吃。
    谢若溪狂吃片刻，双手就在身前做个下压动作，将真元调度在胃部附近加快蠕动消化——不愧是前世能无师自通悟出辟谷之法的女人，这消食之法也被开发出来了。
    赵元真更是夸张，将开了壳的龙虾们排排放在桌边，然后蹲下平移走动的同时，将一块块龙虾肉推入口中大嚼，引起周围会员们的不断惊呼。
    仿佛在观赏老虎进食。
    燕裕：………………
    当你把女孩子破防的时候，总有另一个女孩子能把你破防，这就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燕裕已经绷不住了，挥手叫来旁边站着的西装领班，说道：
    “把她们的餐食赶紧都撤了。”
    “抱歉。”领班不卑不亢地说道，“满足会员的需求是本所的职责，前提是不影响其他会员享受我们的服务。”
    “我理解。”燕裕淡淡说道，“我换一种说法吧：你不把她们的餐食都撤了，我就把她们的餐桌给砸了，你选吧。”
    领班迅速沉默下来，额前忽然沁出些许冷汗。
    会所主人的背景极其强大，大到一般会员都不会在这里闹事。但眼前这位是镇海战队的队长，背后又站着那位先生，万一真的发飙把这里砸了，主人大概率也拿对方没什么办法。
    众所周知，这种情况一旦老板解决不了对手，就会解决闹出事情的下属，反正总得解决什么来消消气。
    “这样吧。”领班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们的厨房出了点问题，接下来的餐食供应可能会受到影响……您看什么时候解决问题能够接受呢？”
    “明天吧。”燕裕当然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淡淡说道，“我估计今晚是肯定修不好了，你说呢？”
    “是的，请您包涵。”领班迅速摁动耳机，吩咐厨房赶紧切断水电，制造故障。
    很快，餐桌上的东西就被两人吃得一干二净。
    后续食物也没有送上来，不仅是赵元真和谢若溪不满，连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会员们也开始起哄了：
    “还有吃的吗？快点呈上来啊！”
    有许多会员跑去厨房催促了，燕裕总算找到机会，悄然穿过层层人群，来到赵元真和谢若溪的中间，温和问道：
    “吃爽了吗？”
    “这点东西怎么吃爽……”赵元真头也不抬，轻蔑说道。
    谢若溪在旁边战战兢兢，拉了拉她的袖子，嗫嚅说道：
    “赵姐，是燕……燕……”
    “燕窝？”赵元真转过头来，眼睛一亮，“刚好渴了，燕窝在哪里？”
    然后脑袋上就挨了一巴掌，只听见燕裕传音入密骂道：
    “饿死鬼投胎的东西！吃东西不看场合的？被人当小丑观赏吃相还感到很骄傲是吧！”
    赵元真平白无故挨了一下，却也不敢和燕裕当众开撕，只是双手抱头，心中暗恨：
    “好小贼！又没吃你家大米，你凭什么这样教训我！”
    “骂我饿死鬼投胎是吧？待我成就魔尊大道，定要将小贼给吊起来，当着他的面，将他的米粥全部吃光光！”
    想到这里，脑海里又浮现出画面来。
    只见燕裕赤条条的，身上法宝飞剑全被摸走，双手双脚也被捆龙索缚住，看赵娘子在家里到处找吃的，顿时疯狂吼道：
    “他妈的，你不能啊！那是家里唯一的粮食了！你不能吃啊！”
    “嘿嘿嘿，你不是骂我饿死鬼投胎吗？”赵娘子露出贱兮兮的笑容来，从茶几下面翻出一根燕裕私藏的淀粉肠，手脚麻利地剥开包装，“今天就要让你晓得厉害！”
    “呱！不要啊！我道歉，我错了，我不该骂你……你不要碰它啊！”
    “哈哈，我要吃你的淀粉肠呀！”
    想到这里，赵元真已是心满意足，带着嘲讽讥刺的表情看着燕裕，仿佛在说“咱们来日方长，走着瞧”。
    燕裕：？
    还敢挑衅？
    他再次伸出大手，牢牢按住赵元真的脑袋瓜子，露出了不可一世、镇压万古的冷酷笑容。

 第五十五章 魔女，袒露心扉！

    众人从高档会所那边回来，心情却都算不上愉快。
    陈灵韵是因为被狗围住；苏云锦和林柠是被人搭讪；赵元真和谢若溪则是没有吃爽……总之大家都各有不爽的点。大概也只有燕裕比较满意，不仅做了水疗spa，陪两个姑娘赏玩了花鸟，还狠狠教育了赵、谢两人，没让她们出太大的洋相，可以说整个下午过得非常充实。
    回到小汤山古建筑，心情恹恹的姑娘们想起住的地方还有温泉，总算是恢复了些许活力。
    燕裕这边回到房间，就收到叶筠的消息。
    查完了。
    未来一周之内，全国哪些地方有降雨、降雪，具体地方上雨量如何，是不是第一次降雪，全都在地图上标的清清楚楚。
    跟叶筠说了声谢谢，燕裕看了一会儿她发过来的地图，大概就知道去哪里寻雨雪了。
    法修要炼癸水精华，便要无根之水。无根之水有四种：清晨朝露、斜风细雨、化融初雪，其实本来还差一个平地生霜，也就是霜水。
    但燕裕毕竟有前世的先知优势，知道霜水往往掺杂了大量土行杂质，若是四水合一，修行固然迅速，但炼化出来的癸水精华不纯，后面需要慢慢祛除杂质，那就纯纯的折磨人——你前期一味抢快，快快快，后面迟早得加倍补回来。
    修炼癸水精华，重点在于纯净无暇。但凡是沾染了半点杂质，最好是统统都立刻丢掉，不要吝惜。好比苹果上面烂了個眼，一般人都是挖掉那一块，剩下来的继续用，而燕裕却知道应该整个丢掉，否则你现在只是省了换个烂苹果的时间，后面等你将它和其他苹果一起榨成汁后发现闻着有点烂味，再要将之前那个苹果的腐烂果肉变成的败坏汁水给单独萃取出来，就得平白多花上千百倍的功夫了。
    当然，若是一味精挑细选，筛出最纯净的无根之水，却也有一个问题：就是你在这条路上的修行，前期肯定比人家更慢，慢得多了。
    这也是为什么燕裕要提前替苏云锦做准备的缘故——既然前期跑得慢，那我们就提前抢跑呗。
    玩了一会儿手机，略微觉得有些无聊，他便出门去打算走走，忽然发现穿着浴袍的赵元真，站在外面的走廊上，望着漆黑的庭院发呆。
    “你怎么了？”燕裕走过去问道，“不跟她们一起去洗温泉？”
    “没怎么。”赵元真斜了他一眼，兴致不高地回答道，“温泉房太热了，出来凉快凉快。”
    “外面风大，早点回去吧。”燕裕转身就走。
    “哦。”赵元真也跟着他回房，闷闷地一声不吭。
    回到房间，燕裕也觉得她有些情绪不对，再次问道：
    “是因为今天没有让你吃个痛快，所以在这里耍小脾气记恨我了？”
    赵元真有些无语。我们可是道侣诶臭小贼！在伱心里我究竟是多么小肚鸡肠的女人啊？
    “不是。”她心情烦躁地说道，“就是，突然想起了以前在门派里的事情。”
    “没兴趣。”燕裕盘腿在床上坐好，拍了拍自己的双腿，一本正经地说道，“废话少说，快来和我双修！”
    赵元真瞬间炸毛，嗷呜一声便扑上床去，将燕裕重重压在身下，一把勒住他的脖子往怀中挤压，嘴里叫道：
    “你快问我具体是什么事！”
    燕裕有心想把她用力推开，但终归是脸部被压制，喘不过气来，只能传音入密问道：
    “好好好，所以你具体在忧愁烦恼什么事情？”
    “唉。”赵元真将他松开，露出“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叹气说道，“我只是突然觉得，我是不是太笨了点？”
    燕裕：？？？
    不行，不能在这里笑出来，不然这魔门妖女要恼羞成怒跟我同归于尽的。
    他用两世为人的绝强定力，死命控住脸部肌肉，不让露出半点笑容，只是装傻道：
    “不会啊？谁说你笨了？”
    “唉。”赵元真用力锤了一下大腿，认真说道，“我当然知道我不笨！我只是……师父当年评价过我的心性，说我虽无七窍玲珑之心，却得返璞归真之意，乃是修道的好苗子。”
    “可是你看看我吧，跟二师姐关系也处理不好，又看不出大师姐的恶毒算计。当日被那梅映雪追杀，若不是突然遇到空间裂隙，躲入其中。我……我只怕是早就已经死了吧。”
    “确实。”燕裕一本正经地说道。
    “若我能和二师姐团结起来，大师姐也不至于生出心思对我下手。”赵元真继续说道，神情越发黯淡落寞，“若我能看穿大师姐的阴谋诡计，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世界。我笨是笨了点，受什么罪我也认了，只是……只是可怜师父，此时寻不着我的下落，肯定会难过的吧。”
    她说着说着便掉下泪来，想要去擦，却又擦不干净，只是不停地抹眼角，悲声说道：
    “小贼，小贼，我有点想师父了，好想好想她老人家……可是我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了……”
    燕裕看着她拼命擦眼泪的样子，心里也是生出几分怜悯和同情。
    魔门妖女再怎么恶毒残忍，天性里终归带了几分慕孺之意，此时应该是真情流露……吧？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掉眼泪了。”他便伸手将对方揽住，抱在怀里，“没了师父，你不是还有我这个道侣吗？乖，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对你好的……”
    说着说着，燕裕也说不下去了，因为赵元真开始用他的衣服来擦眼泪。
    这臭女人！
    “嗯。”赵元真点了点头，将脸埋在他的怀里，闷闷地不做声了。
    过了片刻，她用力吸了一下鼻子，忽然抬起梨花带雨的凄美脸蛋，楚楚可怜地问道：
    “臭小贼，那你要怎么对我好？”
    你还得寸进尺了是吧？
    燕裕有心想说一句“但是你不配”，狠狠打击这魔门妖女的气焰，但此时对方的女性魅力实在太强，还有柔弱buff加倍，正面对抗殊为不智，他便将目光投向天花板，装模作样地思索说道：
    “呃，以后带你去吃好吃的。”
    “还不够。”赵元真委屈说道。
    “有人得罪你，我替你出气。”
    “还不够。”
    “那等你成名之后，我帮你扬名大江南北，让全天下都知道你元真魔帝的名号。”
    “元真魔帝……嗯，是挺霸气的，但是不够。”
    “这还不够？”燕裕心说你前世顶天了也就到月蚀女王那个级别，已经过得非常潇洒快活了，这还不够你想要什么嘛？难不成要当此世最强？做梦吧！你最多也就是成为此世最强的女人！
    “不够不够不够！”赵元真只是将他抱住，忽然图穷匕见，撒娇问道，“你什么时候将我介绍给你师父？”
    燕裕：！！！
    身体，突然僵硬。
    思维，突然凝固。
    脑海，突然空白。
    当初是因为跟魔门妖女好感度不够，所以才不得不虚构出一个精通术算的师父大能，以免她痛下杀手把自己干掉。
    如今好感度已经达到了免死线，倒是不用再担心生命安全的问题，但这便宜师父我却要从哪里给她变出来？
    自己挖的坑，终于还是让自己陷进去了！
    换做什么定力不够的男人，此时早已经汗流浃背了，但燕裕终归立誓要做此世最强，哪里会被这种突然袭击难倒，谎言那是张口就来：
    “既然咱们关系都到这份上了，我就跟你说清楚吧。我师父不在此世，而是被囚禁于天外的某处世界，只是凭借莫大神通，强行打破无尽的空间障壁，将一丝神念送到地球上，收我为徒，传我因果。如今你要我带你去见他，我不瞒你，这确实是我根本做不到的。”
    赵元真听得“师父不在此世”，原本还有些失望，又听说“被囚禁天外”“凭借莫大神通”“将神念送来地球”，顿时又肃然起敬，甚至有些骇然难言。
    哎呀妈呀！便是飞升的大罗金仙，都没有办法下界联系宗门后人呢！
    小贼……哦，不是，我家相公这师父的身份，难不成就是传说里不死不灭的混沌大罗金仙？！

 第五十六章 炼化，初融雪水

    次日一大早，燕裕等人就被抵达别墅门口的专车接走，往凌烟阁方向开去。
    凌烟阁大会议堂，陆国将士梦寐以求的荣誉之地，用于最高级别的授勋、表彰、嘉奖等。当然也会用于其他典礼，但是在此暂且不提。
    授勋仪式倒是很简单：在一干御用媒体记者的拍摄下，大佬拉着燕裕的手，说了几句勉励的话，然后将勋章亲自给他戴上。
    龙城飞将！
    看上去是援引汉将军李广的典故，其实只是单纯的“燕斩龙”和“名将”的糅合，以及对他未来继续抵抗外敌的期许……说实话，燕裕没什么不满意的，也就顺着大佬的鼓励，说了几句正能量的吉祥话，让旁边出席会议的李卫国松了口气。
    姑娘们也排队接受授勋，同样人手一个徽章，只不过她们的称号是“龙城英将”，估计取的是巾帼纠纠、英姿飒爽的意义。
    除去授勋之外，当然还有现金奖励：每人4000万元。
    这个数量，其实是连同上次和飞龙战队的对抗奖励，二者合一进行下发了——也相当于给全国修士的酬金体制正式设置了了明确的指导价，国内1千万左右，国外2-3千万。
    这就是本朝提供给修士的超优厚待遇！尤其是对于现阶段的大部分战队修士而言，国外的生死搏杀轮不到他们（自有最厉害的第一代战队顶上去），国内只要打满十场对抗赛，马上就资产过亿——而且是不纳税、纯利润的一个亿，含金量可想而知。
    但是上面却也不亏。通过和超英联盟类似的商业化运营，现阶段每月仅仅是国内外的秘境转播拍卖就有10-20亿的收入，给修士们发完工资后居然还有的赚，算是重走了一遍奥林匹克运动会的老路（最开始每一届都亏本，某届突然开始商业化，然后赚得盆满钵满）。
    金钱、荣誉全都到位，修士们自然個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为国尽忠。
    只有燕裕知道，现阶段最宝贵的既不是名，也不是利，而是修行资源……
    灵气复苏，就像是一场看不见终点的马拉松。你现在能缀在大队伍后面不掉队，但保不准哪天就直接被完全甩开了。
    更何况，由于陆国远少于国际平均水准的超凡者数量，到后面所有人都得上战场拼命，逃不掉的。
    你能拿到龙城飞将的勋章，你最好真的一直保持龙城飞将的实力，因为未来肯定要让你到处飞来飞去救火——勋章是那么好拿的吗？！
    授勋仪式结束之后，镇海战队就被放归金陵，并没有按惯例被留下来吃筵席。
    倒没有其他原因，主要还是国际形势日益严峻，不方便耽误他们的战术训练而已。
    众人御剑离开平京，只听见燕裕忽然说道：
    “你们先回金陵吧，我有点事要和云锦处理一下。”
    “啊？”姑娘们齐齐惊愕。
    “是正事。”燕裕强调说道。
    哦，既然不是单独带苏云锦出去玩，而是要办正事，那就没关系了。
    赵元真和谢若溪没想那么多，点头表示了解。陈灵韵一如既往地笑眼弯弯，看不出什么情绪。
    只有林柠，下意识的反应和赵、谢一样，但很快又生出奇怪的情绪来：
    队长可能确实是去办正事，但云锦……会不会趁机连私事也一起办了？
    至于什么私事，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更不敢去细想，只是闷闷地跟着队伍一起离开。
    “柠柠。”陈灵韵突然御剑靠近过来，传音入密说道，“看你的脸色，好像有心事？”
    “哈哈，我哪里有什么心事啦~”林柠不想被陈灵韵看出自己在不开心，只是苍白无力地敷衍过去。
    “嗯嗯，那就好。”陈灵韵的语气愉悦起来，“如果有什么事情，想要找人倾述的话，可以第一时间告诉我哦~我不会说出去的。”
    “哦？哦……”林柠茫然说道。
    众人南下回金陵去，燕裕则是带着苏云锦北上，往西域省方向飞去。
    根据叶筠给的气象地图，全国下雨的地方是到处都有，但下雪的地方——尤其是今年第一场雪，那肯定得从北方去找。
    北方又分华北、东北和西北，考虑到无根之水需要尽可能纯净，因此要尽量避免空气里有化学物质溶在雨里，影响后续的癸水真元提炼。
    华北有工业集群，东北有老工业集群，都免不了往外排放废气，所以还得去工业最不发达的西北去找。
    两人很快便抵达黄河，随后继续沿河而上。苏云锦全程并未多问，只是安静地跟着燕裕剑光飞行。
    根据气象地图，西伯利亚冷空气即将抵达省会轮台府，然后被横亘着的天山拦住。
    从轮台府往北是大片平原，再往北是沙漠盆地，基本没有工业基地存在，因此是最适合采集化融初雪的地方。
    燕裕带着苏云锦御剑飞行，抵达轮台府后转而北上。两人特意避开了高速公路，只见下方尽是枯黄野草、灌木和石堆，几乎看不到半点绿色。
    终于，在还未抵达沙漠区域的位置，便看见空中渐渐有雪花落下。
    苏云锦惊讶地看着空中，默默摸出手机来拍照——她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几次雪。
    燕裕也放开神识，扫描过去。
    缺少工业化的污染，并不代表雪水就完全干净，在坠落过程中沾染尘埃和雾霾等也是免不了的。
    所以还得往高处飞才行。
    两人操纵剑光升入高空，周围气温渐渐冷了下来。苏云锦身子有些发抖，却听见燕裕说道：
    “差不多到这里就行了。”
    “伱听好了：要取无根之水，最好就是从它出现之时立刻取来，这样便能尽量减少杂质污染。”
    “我们不追求快速，也不追求高效，只追求纯粹。一滴足够纯净的水，比一百滴含有杂质的水更有用。”
    “要想取水，你先将神识尽可能展开。此处属于冷热空气的拉锯地带，水蒸气遇急冷会凝结成雪，你用神识将这些细小雪粒锁定，随后以御剑术心法将其吸引过来。当然，那套心法口诀是专门御剑的，用来控雪不大好用，有些地方需要改一改。”
    他口述了几百字的修改内容，将御剑术口诀粗略改为御物口诀，听得苏云锦愕然当场，忍不住问道：
    “燕裕，你这口诀在课本里没有啊？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秘密。”燕裕早就料到她会问，也准备好了“对苏云锦用借口”，淡淡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但它现在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了，你不要说出去哦。”
    果然，他这边祭出“独属于我和燕裕的、其他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以苏云锦的性情根本招架不住，无奈笑道：
    “好吧，我不问了，也不会跟别人说的。”
    她默默闭上眼睛，神识开始往四面八方扩散，牵引周围雪粒向自身移动。
    “吸纳雪粒到右手掌心之中，先不要做其他处理。”燕裕继续说道，“以左手覆盖右手之上，掌心相对，留出半指空间，以真元加热雪粒，使其溶化、蒸发为水汽上升，碰到左手后再次凝结为水滴，如此便去除了雪粒混着的杂质，得到纯净的初融雪水，再牵引到左手鱼际穴进行吸收。”
    这也是先知的一大优势了。要知道在前世，陆国足足用了八年时间，才研究清楚“五行之精的纯度”对“道化之躯”最为重要。
    别看燕裕这里仅仅是多加了一个步骤，实质上却是长达八年的科学研究，无数样本的实验对照，才在诸多修炼方案之中找出了最关键的那个变量——少了这个步骤，等你修炼了五六年之后，发现道化之躯的境界提不上去，那时再改就不止是事倍功半，而是事百倍功半半……完全不夸张。
    苏云锦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听燕裕神情语气郑重其事，也不敢怠慢疏忽，便将双掌相合，流出半指空间，开始全神贯注炼化无根之水。

 第五十七章 燕裕，汗流浃背

    虽然燕裕已经有所准备，由于对纯度要求太高，炼化初融雪水会颇为缓慢，但却也没想到会那么慢。
    将雪粒牵引到右手掌心，这步比较简单，毕竟苏云锦也是以真元控制力见长的类型，但再要将其加热汽化，这一步就出了问题。
    高空风大，又是冷热空气拉锯地带，雪粒被蒸发成水汽，立刻就要随风而散，能被左手掌心截流从而冷凝的液体十不存一。
    提炼了一整天，也只能搞了十来滴水。按这个速率下去，估计起码得三个月才能将初融雪水收集完。
    不过提炼五行之精就是这般水磨工夫，而且不能借助外力外物，否则炼心方面会出问题，因此燕裕也就将此中干系和苏云锦讲得清楚分明，是个需要长期去做的工作，让她不必太过着急。
    咱们先跟着冷空气一路南下，一边御剑飞行一边收集提炼，直到抵达天山为止。
    苏云锦当然不急了，这可是难得的、跟队长两人相处的宝贵时光！
    没有什么“那我呢”“你们在说什么”“我也要去”之类的多余打扰，我可巴不得一直这样呢！
    接近半夜时分，两人便回到轮台府，在当地找了酒店准备下榻休息。
    “开两個房间……”燕裕话还没说完，只听见苏云锦立刻补充道，“一个房间就够了。”
    燕裕：？
    酒店前台服务员眨了眨眼，他什么场面没见过？立刻就看出这对情侣是女方在主动出击，马上说道：
    “好的，一间大床房是吗？”
    “标间。”燕裕赶紧说道。
    苏云锦默不作声。以她的脸皮，开一个房间已是极限，还要睡一张床上……她也受不了，标间是最好的选择了。
    身份证和人脸识别完毕，拿到房卡，她也做好了被队长质问的准备，问就是“开一间房更省钱”“反正两张床，你睡你的我睡我的”，再问就是“队长不会因为跟我住一间房就春心萌动了吧”。
    但燕裕却没说什么，反而让她准备好的借口全部落空。
    两人站在电梯里面，燕裕看着楼层面板，苏云锦默默站在旁边，时不时瞅燕裕一眼。
    回到酒店房间，她终于鼓起勇气，问道：
    “卫生间你先用还是我先？”
    “你先。”燕裕摸出手机，“我接个电话。”
    苏云锦去卫生间了，燕裕这边接起电话，只听见李卫国问道：
    “你们怎么没回金陵？”
    “在轮台这边度假呢。”燕裕回答说道。
    “度假……”李卫国也有些无语，“其他人都回来了，就伱跟苏云锦没回来，战队人也不齐，万一遇到需要全员出勤的任务怎么办？算了算了，你这边定下来也好，省得到时候又被人说是后宫战队。”
    燕裕觉得他好像误会了什么，但李卫国没给他辩解机会，继续说道：
    “九江省有个任务，让陈灵韵带队去了。你们在西域那边正好，天山那边出现了个秘境，情况好像还挺复杂。现在也没法搞战队对抗，平西军那边跟我说了，你们两人顺带去解决掉吧。”
    “就我们两人吗？”燕裕随口问道，“西域是平西军的辖区，不找火凤战队却找我们，没问题吗？”
    “周红羽住院了。”李卫国言简意赅。
    “哦哦哦哦。”燕裕也想起来了。
    小周这个悲催玩意，现在还在病房里躺着呢，如果秘境本身难度很高，平西军一时间无人可用，刚好碰到镇东军第一修士在这边，会求助到李卫国头上也很正常。
    “行吧，具体要什么时候？”
    “让他们明早九点来接你？”
    “好的。”
    燕裕挂断电话，心想这就略微麻烦了。
    冷空气持续南下可不会等人，采集初雪的时间窗口摆在这里，哪有时间去搞什么天山秘境？
    要不让云锦继续工作，我一个人过去把秘境打掉算了。
    燕裕正盘算着甩开秘书单干，就看见苏云锦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面出来了。
    “刚才谁打电话过来？”她漫不经心地问道。
    “没什么，推销电话。”燕裕试图糊弄过去。
    “哦。”苏云锦点了点头，若无其事地问道，“既然是推销电话，你问人家为什么不找火凤战队？”
    燕裕：………………
    毛骨悚然了这姑娘。
    估计哪怕某天掌握了丈夫出轨的全部证据，左手水果刀右手离婚申请书藏在背后，仍然能笑容满面地问一无所知的丈夫“刚才是谁和你打电话”吧。
    “你刚才在浴室里都听到了？”燕裕问道。
    “没有哦。”苏云锦拿起电吹风，“只是刚好听到这一句而已。”
    我信你这句话就有鬼了！燕裕决定不再扯谎，坦诚说道：
    “好吧，瞒不过你。是李老打来的，叫我去天山那边处理一个秘境。”
    “刚才为什么要对我撒谎呢？”苏云锦淡淡问道。
    她此时虽然侧着头拿吹风机吹头发，尽显女性身躯线条的柔美，语气也很婉转温柔，但偏偏无形之中就给人以强劲的压力和威慑。倘若你正好心中有鬼，肯定要被她问得汗流浃背。
    “因为不想要让你担心。”燕裕使出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将这些压力全都挡了回去。
    苏云锦沉默片刻，问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军令如山。”燕裕早就想好了，“我去解决吧。你继续留在这里采集初融雪水。”
    “不，我和你一起去。”苏云锦果断拒绝。
    “为什么？”燕裕皱眉。
    “队长不知道为什么吗？”
    “我真不知道为什么啊。”
    “原因就和我非要跟队长住一个房间是一样的呀。”苏云锦露出清纯美丽的微笑，“队长还要继续问吗？”
    “不，不问了。”燕裕也是扛不住了，果断放弃拉扯。
    感觉自己再继续不知好歹装傻下去，苏秘书恐怕就要来一句“因为我喜欢你呀”，然后接一句“队长对我是怎么看的呢”，最后来个必杀大招“队长能陪我一辈子吗”，燕裕就会被直接被她释放的重力直接压垮、捉走、抓去结芬，从此身入地狱、万劫不复矣。
    “那我这次可以陪队长下秘境吗？”苏云锦继续问道。
    “行行行。”燕裕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咱们得速战速决，免得耽误你采集雪水。”
    “嗯嗯。”苏云锦双手合掌，笑容也变得由衷喜悦起来。
    队长答应了让我陪着一起下秘境！嘻嘻，我现在应该是全队里进度最快的吧？
    有了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我就可以逐渐适应队长的战斗节奏，后续哪怕是正式的团队对抗，也能和队长并肩作战了！
    想到自己说不定会是队伍里面，第一个能跟上甚至配合燕裕节奏的，苏云锦便止不住地开心，索性坐到他的身边，认真说道：
    “我会努力的。”
    你会努力个什么啊！燕裕却不知道她只是在想战斗配合上的事情，立刻有些绷不住了：努力继续释放你的重力法术，把我攻陷然后抓去婚姻登记是吧！
    “云锦啊。”他试着将言语委婉一点，既要表达出自己的态度，又不能将对方逼到不顾一切摊牌打直球，“也不用那么努力，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
    “队长不用说这种话来考验我。”苏云锦此时正是斗志昂扬的时候，也没有留意到燕裕神色不对，只是坚持说道，“不论是三年、五年、十年，还是一辈子……我都不会放弃的！”
    燕裕真的有点汗流浃背了，这房间里暖气开得这么热的吗？

 第五十八章 心魔，悄然而至

    次日清晨。
    不用跟魔门妖女熬夜双修，燕裕的睡眠质量也提升了很多，一夜无梦。
    他迷迷糊糊醒转过来，心想手机闹钟怎么没响？
    视线里忽然看到有人正蹲在床边，看着自己的脸。
    燕裕顿时猛地睁开眼睛，就看见苏云锦慌慌张张站起身来，假装摆弄床头柜上的塑料袋，然后佯装诧异说道：
    “队长你醒啦？我给你带了早饭。”
    燕裕：………………
    虽然你给我带早饭这份心意让我很感动，但你蹲在床边盯着我的样子实在太吓人，我现在真说不好是应该感激还是害怕。
    他缓缓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开始吃苏云锦带的早饭。
    白粥，烤包子，一碟切细的小菜，然后还有装在杯子里的奶茶，虽然看起来很丰盛，其实已经冷得差不多了，感觉至少是半个小时之前就放在这里的。
    那么问题来了：将早饭放在床头柜上算起，到自己现在醒来为止，苏秘书这段时间在做什么呢？
    这个问题没法细想，就好像不能深究美少女会不会上厕所，给彼此保留一点体面的空间吧。
    吃完早饭，洗漱完毕，燕裕便带着苏云锦下楼，在酒店大门外遇到了等候在此的驻屯兵团修士，将两人送往天山秘境入口位置去。
    由于之前长白山旧事，如今国内重要秘境入口附近都有重兵把守，不允许外人随意进入。
    若是两人直接御剑过去，报不出敌我识别码，大概率就是被防空机枪扫射的下场。
    负责看守秘境入口的校尉姓波，燕裕这边也不急着进秘境，而是跟波校尉询问情况：
    “无人机放进去侦查过了吗？”
    “进去过了，但拍摄到的画面全是雪白。”
    “雪白？”
    “就像是信号被干扰了似的。”波校尉将录像拿给他看。
    燕裕仔细看去，录像并不是如老电视机收不到信号的那种白茫茫雪花，而是单纯的、没有任何内容的白色。
    这个……不像是信号问题，更像是被某种幻术禁制遮蔽了。
    幻术炼心也是传统陆国修仙的保留剧本，且越是心思纯粹的人就越不容易受影响，比如满脑子吃喝的魔门妖女，满脑子玩乐的漂亮废物，都是那种可以很好抵抗幻术影响的人。又比如心思驳杂的陈灵韵，哪怕知道自己在幻境之中，一时半会也很难镇定心神，看穿见障。
    当然，都到秘境入口这里了，也没必要打电话去叫那俩傻子过来。
    略微思忖片刻之后，燕裕和苏云锦便戴上摄像头，进入秘境。
    穿过秘境，只见周围尽是连绵群山，巍峨雪峰，根本望不到尽头。
    在两人的正前方，则是一座极高、极大、极其壮美的“超级山峰”，在无数群山的簇拥之中拔地而起，向上延伸不知多高，难见其顶，仿佛与天平齐。
    苏云锦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如同天柱般的山峰，突然忍不住打了個寒颤。
    救命，巨物恐惧症犯了。
    燕裕却没有她那般敏感，只是先试了一下御剑飞行。
    果然，御不起来。
    在中后期的陆国秘境之中，常常会有限制飞行的禁制出现，某种意义上也是“高难秘境”和“普通秘境”的分水岭。好比有物业保安的小区遍地都是，但物业会管无人机的小区基本都有点档次，不然无人机飞阳台偷窥你卧室怎么办？
    飞行禁制非常繁琐复杂，寻常秘境根本不会费力气布置这玩意，只能说秘境背后的主人肯定很讲究排场气魄就是了。
    燕裕继续眺望远处，只见那天柱山峰异常险峻，虽然没有完全和地面垂直，但也和九十度大差不离。
    徒手攀岩，肯定是攀不上去的。
    禁制限制御剑飞行，限制登云术，限制绝大多数的升空手段，比如鸟类妖兽的飞行等等，相当于不允许你另辟蹊径，只许走山路。
    天柱山峰的底端山门旁边，有一座巨大的立石，上刻“昆仑天柱”。
    立石之后，是一条蜿蜒崎岖的山路，绕往昆仑天柱后面去了。
    山路上铺了石阶，看上去也不像是非常难走的样子，但肯定有什么危险。
    “走吧？”燕裕转头问道。
    “嗯，走吧。”苏云锦点了点头。
    两人穿过山门，拾阶而上。
    步行十余分钟，都未遇着任何危险，只是看山路逐渐向右倾斜，应该是盘绕着天柱逐渐升上去的。
    “云锦，小心点。”为了防止她掉以轻心，燕裕提醒说道，“此处没有遇着敌人，不代表着接下来一路都畅通无阻了。”
    “我晓得的。”苏云锦暗自欣喜，面上只是点头。
    若是在平时团队里，队长只会说“大家小心点”，甚至干脆不说让灵韵来提醒，哪里比得上现在只关心我，只把注意力放在我一人身上呢？
    想到这里，心里便越发如吃了蜜一般甜，连步伐也变得活泼轻快许多。
    悄悄从背后靠近燕裕。
    “怎么了？”燕裕始终在用神识扫描周围，苏云锦的动作自然瞒不过他。
    “我觉得队长说得很有道理。”苏云锦一本正经地道，“咱们站得近一点比较好。万一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也好互相照应对不对？”
    想到苏秘书那捉急的临场反应，燕裕也没办法不认同，便吩咐说道：
    “那伱靠我近点。”
    “好哒~”
    这姑娘是不是在故意卖萌？燕裕对此有些怀疑，但看她目光不断扫视四周的警惕表情，却又像是自己刚才多心了。
    算了，继续走吧。
    两人继续走了半个小时，燕裕也有些吃不消了……力气消耗是一方面，精神疲惫则是另一方面。
    若不是周围景色也有变化，他真要以为是遇上鬼打墙了，但再看这阶梯山路，完全看不到任何尽头，就让人心里生出些许气馁。
    “要休息一下吗？”苏云锦问。
    “休息一会儿吧。”燕裕拿出手机来，“我设个闹钟。”
    苏云锦在台阶附近找个平坦的地方，拿出餐巾纸来擦了擦，招呼燕裕坐下。
    两人坐在台阶上，吹着凉爽却不冰冷的山风，望着远处连绵不绝的雪山，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宁静下来。
    甚至有点想睡觉。
    “燕裕。”苏云锦忽然问道，“你会不会……有时候觉得，我还是挺咄咄逼人的？”
    “不会啊。”燕裕继续用神识扫描周围，嘴里说道，“怎么了？”
    “没什么。”苏云锦如淑女般斜着拢起双腿，将双手放在膝盖上面，低声说道，“我以前没谈过恋爱，所以不知道男生是怎么看待我的，想听听你的看法。”
    又是这种非常巧妙的对话。看似只是“问问你对我的看法”，但又有个“我没谈过恋爱”的前置条件，暗示意味可谓极其浓厚。
    然而，一旦跟她说“你也配”，她便立刻会露出无辜的表情来，“我又没有向你表白”“你说这个干嘛”……
    燕裕心思飞快转动，便晓得自己只能装傻听不出苏秘书的暗示，回答说道：
    “我觉得你挺好的。”
    “是怎么样的‘挺好’呢？”苏云锦伸出如青葱般的纤长手指，拨弄着石阶缝隙里长出来的小草，“能说得具体一点吗？”
    “长得挺好看。”燕裕坦诚说道。
    苏云锦顿时忍俊不禁，噗嗤一笑，脆声说道：
    “队长，夸女孩子可不能只夸外表，会显得你很庸俗，只在乎脸。”
    “确实，我想起来了。”燕裕点了点头，又随口闲聊说道，“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比起外在而言，你更希望别人注重你的内在。”
    “是的。”苏云锦收起笑容，温婉却又认真说道，“所以我也希望队长能更关注、更欣赏我的内在品质，而不是觉得我只是一个好看的花瓶。”
    “我没有觉得你是花瓶。”
    “我知道。”
    ……所以呀队长，这或许就是我最初被你吸引的契机吧。
    苏云锦默默想着，渐渐便有了些许困意，又偷偷去瞅身边燕裕的侧脸。
    如果我装作睡着了的样子，悄悄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会用力把我推开吗？还是就这样让我靠着呢？
    要不，试一试？
    ……
    “不对。”燕裕忽然起身。
    “啊？！”苏云锦也吓得跳起身来，还以为自己隐秘的心思被队长看破了，连声音都在发颤，“怎怎怎怎怎么了？！”
    “我手机设了闹钟。”燕裕摸出手机来，“它显示已经响铃过了，你听到了吗？”
    “没，没有。”苏云锦也镇定下来，“所以呢？”
    “有某种感知上的干扰，试图让我们停留于此，阻止我们产生继续前进的念头！”燕裕厉声说道。

 第五十九章 红衣少女，秘境门将

    “那我们要怎么办？”苏云锦连忙问道。
    她试图检视内心，便发现自己确实不想继续前进了——难得能和队长并排挨着坐在山阶上，可以甜甜蜜蜜地说话，甚至还有机会靠在他肩头睡觉，苏云锦巴不得这样的时间再久一点。
    但如果这个念头，并不是自己产生的念头，而是某种外来干扰在作祟呢？
    想到这里，苏云锦只觉得冷汗有点出来了。
    “继续走。”燕裕很快下了判断，“它既然要阻止我们前进，甚至连闹钟的声音都刻意屏蔽了，那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不要休息，尽快沿着山路抵达终点！”
    “好！”苏云锦立刻说道。
    两人开动神行术，开始在山路上疾奔起来。
    山路确实是环绕天柱山峰盘旋而上，从周围背景来看，已经差不多转了五六圈，高度也已经超过了周围大部分山峰。
    但是往上方看去，仍然没有看到山顶的半点影子。
    “这天柱究竟有多高啊？”苏云锦瞠目结舌，我们真的能到顶吗？
    “不管。”燕裕飞快回答说道，“我特意记下了一路走来的部分地形，至今还没有遇到重复的。”
    “所以并不是鬼打墙。”苏云锦担忧说道，“但是，如果终点离我们的距离非常远，比如要走三四个月甚至半年，那和循环无限也没有多大区别了吧？都属于我们没法接受的距离路程。”
    “不会那么远的。”燕裕转为传音入密，跟苏云锦说道，“御剑飞行的禁制，需要包裹住整个秘境。秘境本身空间越大，禁制就越大，不可能像你说得那样，将这個山峰做得极高极长，撑开秘境整体空间，那是完全不划算的。”
    燕裕前世秘境打得极多，也能看出这个秘境大概率是“考验型秘境”，否则只要在山路上放一大群敌人，再配合那悄无声息的心魔袭扰，两人早就焦头烂额了。
    既然是考验型秘境，那目前看来此处多半是要考验我们的定力。否则一旦被心魔所扰，止步不前，就算是考验失败——哪怕你实力再强，再能打，撑不住心魔也是完蛋！
    神行奔袭，速度超绝，比原本的步行速度快上不知多少，眨眼间便又绕着山柱转过好几圈，
    眼见得远处景物越发“一览众山小”，前方山路上依旧空空荡荡，燕裕反而更加警惕，只是将黄庭剑御将起来，时而左悬，时而右移，随时应对可能从周围出现的敌人。
    忽然听见苏云锦叫道：
    “燕裕，我走不动了……”
    “你不是走不动。”燕裕赶紧传音说道，“是心魔在放大你意识里的懒惰念头，诱使你放弃前行！”
    苏云锦咬了咬牙，想要继续跟上燕裕速度，但却也免不了越来越慢——毕竟潜意识里想要休息，有时候一个不注意就不自觉放慢脚步，等发现燕裕越来越远才恍然惊醒，赶紧加急追去。
    燕裕也注意到她时快时慢，猜到苏秘书正在被心魔侵扰，便故意放慢速度，等她赶到身边之后，才用力将她左手抓住，拉着继续向前奔行。
    这手拉手果然有效，苏云锦原本杂念纷乱，结果被燕裕牵住了手，瞬间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没了，好比被灌了一大口蜜糖般，心里除了娇羞、雀跃、欣喜、沉醉之外并无半点杂念，任由燕裕拉着她不停飞跑。
    无形心魔攻苏云锦不下，又转而去攻燕裕，挑拨他的七情六欲。
    但燕裕两世为人，本就定力惊人，硬生生将所有杂念全部死死摁住，只是拉着苏云锦闷头猛冲。
    两人沿着山路越爬越高，心魔也越发狰狞可怖，在两人识海里幻化出各种各样的东西袭来。
    苏云锦时而见父母浑身染血，在后方悲呼自己；时而又见自己惨死尸身，在前方拦住去路……她吓得浑身战栗，更不敢前看后看，只是低头专心盯着脚下石阶，任由燕裕抓着她继续飞奔。
    燕裕因为内心黑暗面太多太深，看到的幻象比苏云锦何止凶残百倍？便说是九幽黄泉、阿鼻地狱也不为过。
    但他的忍耐之力比苏云锦更胜千倍，前世的人间地狱目睹过不止一次两次，又怎会害怕心魔幻化出来的虚假恐怖？
    刀光剑影加身，置之不理；尸山血海横前，视而不见！
    心魔幻化出燕家上下老小，父母妹妹，被人押着跪成一排然后斩首，扭曲头颅到处乱滚。燕裕却是铁石心肠，完全不为所动，拉着苏云锦踏过尸身，继续前冲。
    心魔又幻化出镇海战队诸多姑娘，手断脚残，肠穿肚烂，在地上蠕动哀嚎，哀声呼唤队长来救。燕裕依旧充耳不闻，神行之术急踏石阶，将它们全都丢在后面。
    他这顽固到偏执的态度，终于将周围埋伏的心魔们齐齐惹怒，从空中幻化出无数魔头，个个三头六臂，青面獠牙，朝燕裕和苏云锦杀来。
    这些却是真的魔头，若是将它们当做幻象不管，突然被扑住咬住，定然要身受重伤……但燕裕怎会犯这等错误？神识扫过，便将黄庭剑贴身横扫过去，将周围魔头尽数荡开逼退。
    苏云锦还在那边低头猛冲，突然听见燕裕厉声大喝：
    “还不出手？”
    这一声惊天霹雳，终于将她从惶恐失惧之中惊醒。苏云锦猛地抬头，见周围各种魔头乱飞，也不做犹豫，手中道诀掐出，便将南斗星河秘术催发出来。
    蛟冲水流磅礴冲出，将逼近过来的魔头再次迫开，紧接着射出珊瑚泪，将几只魔头贯穿过去，却并无半点血液流出，只听见燕裕又道：
    “不要停留，边打边走。”
    听他这么一提醒，苏云锦也反应过来：
    对面魔头中了飞剑，却没有半点受伤模样，依旧活蹦乱跳飞来飞去，说明肯定是不怕物理攻击的。若为了应对它们而耽误前进速度，那就属于本末倒置了。
    再看燕裕的剑术进攻，大开大合横扫八方，从来不追着任何一个魔头穷追猛打，就晓得他现在也是以逼退敌人为主，并未想着要如何进行杀伤。
    先逃再说！
    众魔头到处飞舞，刚突入黄庭剑的剑圈，就被天河之水重新推出，没有半点机会，只能绕着两人辱骂诅咒，各种污言秽语层出不穷。
    苏云锦听得面红耳赤，燕裕却是无动于衷，反而神行提速加快脚步，眼见得前方终于出现山路终点，连忙三步并作两步，拉着苏秘书飞一般地冲过去了。
    后方魔头尽数挤在山路最后一阶上，仿佛遇到了什么无形屏障，只是个个龇牙咧嘴，凶狠狞笑。
    前方则是巍峨道宫，高大壮丽，灿烂辉煌，好似云顶天宫、仙家住处。
    然而，燕裕和苏云锦将神识扫过去，便发现宫殿前方有一层无形障壁，阻止神识进一步探入其中。
    在宫殿的正前方，是气派恢宏的白玉石广场。
    广场中央，不知何时忽然站了个红衣少女。
    明明两人抵达此处之时，广场上应是空无一人的。可是等燕裕从宫殿方向收回神识，便看见这红衣少女翩然而立，手托长剑，目光清冷地看了过来。
    无论是她的长相，还是那冰冷的气质，都和昔日龙泉山秘境之中的青衣少女颇为类似，但仔细分辨却又有些许不同。
    青衣少女的身影孤寂、萧索，而这红衣少女却是冷傲、倔强，眼神里透着居高临下的审视意味。
    “她没有影子。”苏云锦悄然传音说道，“和龙泉山秘境里那位……陈明烟一样，应该只是某人留存下来的神念和幻影。”
    “先试试能不能交流吧。”燕裕也回答说道。
    对方应该就是执掌秘境中枢的门将，如果能不战斗就拿到中枢自然最好，虽然就前世的经验来看也不大可能。
    “你们……”还未等燕裕出声，那红衣少女便缓缓开口，声音里充满了冷意，“姑娘伱方才于登天之路上所用法术，可是‘南斗星河秘术’？”
    “是的。”苏云锦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
    “那就好。”红衣少女却不理她，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我最讨厌使用这门法术的人，顺带连这门法术也很讨厌。”
    “你既然掌握了这门法术，想来便是她的衣钵传人了。既然如此，我便提高一下考验的难度，也是很合理的对不对？”
    苏云锦：………………
    “我来吧。”燕裕打断她道，“我来接受你的考验。”
    “想要英雄救美？”红衣少女冷冷说道，“那可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登天之路虽是母亲仿制，却也有不少心魔囚于其中。能走完登天之路，说明你们心性勉强有可取之处。”
    “但在这世界上，空有心性却是远远不够，我这里的考验便是实力关卡：不论你们如何联手，使用什么手段，只要能将我这神念化身击破，便算是你们过关！这秘境之中的所有东西，包括那些魔头在内，都可尽由你们取去，任意处置。”
    “但若是实力不行，被我杀了，黄泉之下也休要怨我！”

 第六十章 啧，不过如此

    好消息：这次的秘境门将能沟通。
    坏消息：对方跟周红羽一个脾气。
    燕裕视线扫过周围，所见之处一片平坦，没有任何能作为掩体的障碍物，就晓得这红衣女子大概率是法修无疑。
    没有掩体，就意味着道法可以肆意往任何方向狂轰滥炸，其大范围进攻的优势被发挥到了极致。
    如果要遏制对方的优势，那么就必须尽量与之近身交战。
    但对方会不会提前考虑到这点，从而针对性布置陷阱呢？
    燕裕看向对方掌中飞剑，只见其赤红如烧热之铁，流光溢转，高温尤烈，连周围光线都仿佛被炙烤扭曲。
    这红衣少女即便精研道法，但御剑术也绝对不弱！
    “我说下战术。”如今陈灵韵不在现场，燕裕也只能跟苏云锦布置战术，“我去近身将她缠住，你从远处帮我牵制就行，优先自保，优先拉开距离，优先保持机动，找时机能控就控，不能控也别强求。”
    “好。”苏云锦也晓得情况紧急，认真点头应下。
    “怎么还不来？”红衣少女冷冷笑道，“现在退去还来得及。”
    “请赐教。”燕裕微微拱手。
    此处不让御剑飞行，那便只能用神行术了。
    他骤然催动神行，身形快若奔马杀向红衣少女。苏云锦也立刻行动，却是朝侧面横向拉出视野，手里已经掐出道诀。
    红衣少女冷然相对，掌中赤红仙剑率先打来，化作一道赤色流光！
    好快！
    燕裕以黄庭剑迅速格住，心里暗自惊叹。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这红衣少女的剑路又快又急又准又狠，绝对不是什么大路货色的御剑术，肯定是脱胎于自成体系的剑诀无疑！
    双剑交错相击，火花四溅。黄庭剑本是重剑，但和这赤红剑光正面格斗，居然占不到太多便宜，在灵动迅疾方面更逊一筹。
    燕裕这边剑诀连打，催动黄庭剑不断强压，也只是将双剑锋线压在距离红衣少女四步之遥，再压便压不进去。
    赤红剑光越战越是炽热耀眼，对上重剑也丝毫不落下风，甚至隐隐蕴含反攻趋势，只听见红衣少女忽然说道：
    “你这剑……我也算是认识，为何不催动剑上禁法？哦，怕是末法时代，无能为继，那光凭你这点微末的剑术水平，要打赢我可是远远不够。”
    燕裕听得心中冷笑。两世为人，素来只有我人前显圣，何曾容许他人在我面前装逼？
    他不动声色，右手继续掐动剑诀，左手悄无声息在袖中一抖，便将冲咒暗中打去。
    黄庭剑攻势加紧，红衣少女专心防御，似乎没留神那冲咒偷袭，忽然间身形朝侧方横移半步，面露惊疑之色：
    “冲咒？倒是巧妙，但是……”
    话音未落，后方便有巨浪凭空而现，朝她狠狠拍落下去！
    燕裕在冲咒偷袭的同时，便传音给远处的苏云锦，叫她往那红衣少女左侧悄然施展道法。
    冲咒射出，红衣少女鬼魅般向左闪过，看似窥破他的偷袭，却正好在燕裕算计之内！
    等苏云锦施展鲤翻，红衣少女再要闪躲已来不及，被巨浪直接拍翻在地。黄庭剑趁机化作剑光，当头劈落，竟是要直接将其头颅劈成两截！
    只见那红衣少女虽然被水扑倒在地，双脚却打横连踏，整个人猛地向后平移一截，正好避开黄庭剑的劈斩，随后身子从地上猛地弹起，看着虽然毫发无伤，却是浑身湿透如落汤鸡，头发一绺一绺纠结缠绕，看向苏云锦恨声道：
    “好好好，你既然用她的道法攻我，那我就以师姑身份教教你，什么叫长幼有序，什么又叫尊师重道！”
    她手中掐个道诀，随后便从口鼻之中喷出大量火焰来！
    虽然恰似周红羽的大光明火道法，但威势和规模却是胜出太多。无穷火焰如潮水般席卷向苏云锦，瞬间便将她的左右去路尽数封死，眼见就要将她身形吞没，烧得尸骨无存！
    燕裕这边掐动剑诀，黄庭剑迅速压迫赤红剑光，逼得红衣少女分神过来御剑。苏云锦趁机施展蛟冲，目标却是自己脚下，凭空出现的水柱将她冲上高空，随后在火海边缘之外落下，刚着地便施展出神行术，紧急与还在燃烧的大光明火拉开距离。
    师姑么？所以这红衣少女是……
    苏云锦迅速按下不该有的心思，只是再次掐动道诀，将浪飞云施展出来，大量水弹朝红衣少女后背打去。
    只见对方身躯鬼魅般连续变向，几個错步便将浪飞云尽数闪过，忽地转身再次喷出火焰，好在苏云锦这次有了准备，在她回头之际便立刻全速神行冲刺，将追杀她的火海尽数甩在身后。
    燕裕眼睛看得清楚，对方根本不是用神行+登云来实现冲刺变向的，而是一门独特的步法。
    如果说御剑飞行是神行术的上位替代，那么步法就是登云术的上位替代，由于修炼起来和剑诀一样既单调又乏味，需要大量机械性的练习，因此属于剑仙的专业领域。
    这红衣少女既有剑诀、步法这些剑仙本领，又使得一手强力火行道法，简直是剑仙和法修的复合体，简直完全不讲战斗职业的基本法则……
    不过前世梅映雪确实也好像透露过，说远古时期灵气极度充沛的时候，的确没有战斗职业的划分，剑仙可以玩法宝，法修也可以驱使臣，甚至连不精战斗只吐纳炼气的都有。
    只是到了灵气匮乏的后期，修士们狠狠内卷互相倾轧起来，才不得不将诸多万法切分，从杀伤效率和节省真元的角度考虑，挑出最擅长战斗的四条路线……也就是说，这红衣少女所处的时间点，应该比梅映雪赵元真的时代都要早。
    他一边分心思索，一边继续和红衣少女剑术格斗。苏云锦在远处提供策应，时而用浪飞云压制对方周围，时而又用蛟冲或鲤翻偷袭，但对方的步法实在太过变态，每次都是到了最后一刻，突然精准移出南斗星河秘术的范围，让苏云锦有种“在和队长对练”的憋屈感。
    再看黄庭剑光和赤红剑光，上下翻飞斗得难解难分。考虑到黄庭剑属于重剑，正面格斗上占了重量和力道的便宜，岂不是说这红衣少女的剑术水平，比队长还要略胜一筹吗？
    苏云锦暗自担忧焦急，也不敢传音给燕裕询问操作，生怕让他在战斗中分神。正犹豫间，突然听见燕裕传音说道：
    “继续压制，别停。”
    “怎么压制？”苏云锦连忙追问。
    燕裕没有回答，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问了个蠢问题。
    正要再次施展南斗星河秘术，又听见燕裕传音回答：
    “随便。”
    随便？苏云锦有些不解，但手中还是掐起道诀，将天河之水攻向红衣少女。
    红衣少女再次施展步法，轻松闪开浪飞云的水炮轰击，同时指挥赤红剑光架住黄庭剑的劈斩，突然听见燕裕笑道：
    “原来如此。你这剑法和道法，应该是同一个师父教的；但是伱这腾转挪移的步法，却应该是另一个师父教的。”
    红衣少女微微一怔，手中剑诀并不停歇，嘴上却道：
    “那又如何？”
    “剑法和道法的配合无比娴熟，能同时分攻我和云锦两路，节奏次序丝毫不乱。”燕裕从容不迫地笑道，“但你这步法和剑法、道法的搭配则是一塌糊涂，怎么？后面传你步法的那个师父，没教你如何将三者融会贯通吗？”
    红衣少女面色森寒，反唇相讥说道：
    “大言不惭！你说我步法有问题，那你倒是破给我看看啊！”
    苏云锦那边又施展鲤翻，红衣少女连忙催动步法，瞬间脱出巨浪的拍击范围，却听见燕裕说道：
    “好啊。”
    话音刚落，他的身形便瞬间前冲。
    红衣少女心中一惊，赶紧指挥赤红剑光去拦，却恰好被黄庭剑截个正着。
    便是这兔起鹘落的瞬间，燕裕已经趁机突破赤红剑光的防御圈，冲入她的两步范围之内，曲咒开启，臂力暴涨，一记冲拳砸向她的胸口，轻笑说道：
    “不过如此。”

 第33章 化仙（二合一章）

    嘭！
    近距离下，剑与爪瞬间交锋。
    磅礴的天地之力顺着剑锋倾斜而出，就像划破一道缺口，朝前方奔腾涌去。
    必中的道韵被龙霄剑斩断，黑袍男子本以为区区天人境的一剑，无法抵挡，会被摧枯拉朽的压倒，但交触的刹那，从剑锋上传来的浩瀚力量，让他险些失神。
    毁灭性的冲击荡漾开来，李昊跟黑袍男子的身体各自震退，但李昊在退后的同时，操纵暗线住拽动鱼钩，狠狠扎根在对方的肋骨处，随着拉扯，鱼钩刺得更深了。
    黑袍男子胸口吃痛，抬手劈掌斩去，掌缘如刀锋，将暗线切断了。
    但切断的同时，带动的鱼钩拽得撕出一大块血肉，让他轻吸了口气，抽痛的同时，也感到怒不可遏。
    身为妖王，一个照面的功夫，竟被一个天人境的人族给伤了，简直不可想象！
    “死！！”
    黑袍男子愤怒出手，抬手一指朝李昊点杀过来。
    九渊碎云指！
    在道韵的牵引下，这一指必定命中，蕴含着可怕的魔威，似是将漫天的风雪都欺压得哑声。
    李昊的神色凝重，暗线延伸而出，在周围延伸布局。
    与此同时，他也爆发出阴阳双脉的力量，仙气将天地间的力量接引到体内，随后又以自身大脉化作陀螺般的牵引力，将附近天地间的力量聚集，全都凝聚于剑身！
    龙霄剑内封存的龙魂，如久逢甘露般渴饮着这股力量，龙威自剑身浮现，一只浓缩凝聚的真龙，盘绕在李昊持剑的手臂上，加持着恐怖的真龙之力。
    李昊感觉心脏如收缩般，剧烈地跳动，甚至是抽痛，他知道，那惊世一指锁定的是自己的心脏位置。
    对方想要一击必杀！
    呼！
    他一步踏出，剑光怒劈。
    仙道，太极乾坤剑！
    剑前，似有阴阳演化，如一道虚阵，随剑锋呼啸迎上。
    轰！！
    如天崩地碎般的爆裂冲击，席卷开来，无数的空气如白光纽带四散飘飞，李昊背后的大地上凹陷出指印坑洞。
    李昊的身体却没有后退半分，他一头黑发飞扬，剑前的阴阳阵在急速旋转下破碎，也将那浩瀚的指力磨去大半，他再次踏出一步，剑光暴斩在淡化的虚影上，将这一指彻底击溃！
    高空中，黑袍男子浑身气血震荡，眼中的愤怒转为震撼。
    身为妖王，四立境之下，竟然有人能挡住他的攻击，而且，对方还不是三不朽，仅仅只是天人境！
    他感到震撼的同时，也感到恐惧和悚然，这样的人族怪物，若是让他修炼成长起来，岂不是会成为这座大禹神朝中，第二位真人？！
    若是如此，他不敢想象，今后这大禹神朝周围，哪还能有妖魔栖息生存的空间！
    “神速！”
    黑袍男子眼中遍布寒意，心底杀意疯狂，施展出自己的武道意志，再次抬手点杀而出。
    第二指落下，依然如刚刚那般澎湃可怕，牵动周围无尽气机。
    李昊看到是同样的招式，有些意外，同时心底也有一丝惊讶和喜色，这意味着刚刚这攻击，很可能是对方最强的杀招。
    实际上这短短的交手，李昊已经察觉到，这只四立境的妖王，其力量虽强，但也并非自己想象的那般不可力敌。
    若是半个月前的话，他还未必能抵挡，但此刻借天地之力，他能够一战！
    这让李昊心情激动，没有丝毫迟疑，再次挥剑。
    也是同样的剑招，阴阳虚影再次构现。
    但他剑光怒劈到一半，那一指已然临近，速度比刚刚更快。
    李昊瞳孔微缩了下，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他先前布置在周围准备寻找机会给对方牵制的暗线，快速调动，拽着他的身体拉扯而出。
    再借助自身的力量，如提线木偶般，飞速拉开距离。
    同时，他手里的剑势已成。
    嘭地一声，又是一道猛烈撞击，整個营地都在震颤。
    黑袍男子的脸色变了变，愤怒之下，又再次抬手按压。
    他不相信，区区一个人族能够有如此庞大的能量，能够接连施展出这种可怕的剑招。
    在接连的九渊碎云指下，配合神速武意，李昊只能在营地内四处躲闪，但他躲闪的同时，拉开距离，便一剑还击。
    他体内的气息绵长，一口仙气长存，沟通天地力量，短时间根本不会力竭，相当于半个不衰状态，但持续的时间却是永久。
    接连七八指，原先的营地和篱笆小院，被战斗波及，已经破碎了。
    但李昊此刻已经无暇顾及，只能将全部心思用在眼前的战斗上。
    黑袍男子越打越怒，越打越惊，接连施展出最强的一击，他都有种疲倦的感觉，快要逼出不衰状态了，结果这人族小子居然还在活蹦乱跳？！
    终于，眼看迟迟没能将李昊杀死，黑袍男子再也顾不上耻辱了，面对这天人境的人族，他爆发出真正的力量，施展出不衰之力！
    随着不衰力量涌现，他体内枯竭的力量快速恢复，精神也变得饱满，双目射出骇人光芒，咆哮着冲杀而至。
    嘭！
    抬手便是一道掌印拍下，而在掌印中又是一道九渊碎云指按压下来。
    与此同时，他张口喷吐出一团黑色妖风，似有无数的利刃在妖风中席卷。
    在力量源源不断汇聚的情况下，他的杀招同时爆发。
    李昊脸色顿变，手中剑法一转，体内勉强持平的力量，在此刻倾斜。
    “仙道，轮回！！”
    李昊再次劈砍而出，剑光如弧，弧光如圆月，迅速朝前方推动而去。
    那黑色妖风顿时湮灭，硕大的掌印触碰到剑弧，破碎开来，但剑弧也在不断闪烁雷光，像是不堪承受。
    而那掌后贯穿下的一指，彻底将这剑光击溃，但同时，这一指也被搅碎，接连的几股力量冲击而出，将远处的营地帐篷都掀翻。
    李昊体内气血微微翻滚，但很快便克制住，他反手暴斩出第二剑。
    黑袍男子瞳孔收缩了下，脸上骇然失色。
    这样都没死？
    这小子先前居然还藏拙了？！
    他只觉气血直冲颅顶，有种气炸到发狂的感觉，他眼神变得暴戾泛红，身体也逐渐的半妖化，双手变成利爪，发出尖鸣。
    同样的攻击接连再次轰杀而至，他浑身肌肤上浮现出黑色羽毛，越打妖化的程度越深。
    双方都在接连出狠招，打得地动山摇，声势滔天。
    但彼此都似乎陷入僵持，谁都无法奈何谁。
    在不衰状态下，黑袍男子显露出了真身，化作一只硕大的黑鸟，但其背部却有鎏金般的几道长羽，那是它体内稀薄的荒古妖王血脉。
    它咆哮着扇动翅翼，天地变色，滔天魔气镇压而下，如黑云般，从里面延伸出一根硕大手指。
    李昊双脚跺地，冲天而起，携带仙道轮回之威，杀向那根灭世手指。
    他的身体冲入到魔气黑雾中，随后劈开了黑雾，劈碎了那根手指，自身却是喷吐出一口鲜血。
    在轮回剑术下，他体内的仙气转换，有点入不敷出了，全靠过硬的体质在强撑。
    而黑鸟妖王的攻击被打破，极其愤怒，它的不衰状态并不长久。
    一旦状态衰落，它甚至会比先前更加萎靡。
    这让它感到愤怒和羞耻难忍，自己堂堂妖王，难不成要被一个天人境的小鬼给反杀了？！
    嘭！！
    在双方都在蓄力，准备再次展开新一轮最强的冲撞时，陡然间，天边一道灰影猛然射来，狠狠暴砸在旁边的营地中。
    李昊转头望去，只见尘土中，一道灰袍身边从深坑里爬了起来，看上去极其狼狈，衣袍破碎，枯瘦的胸膛上，竟撕裂出一道极大的血窟窿！
    是风老！
    李昊瞳孔收缩到针孔般，浑身的血液，都似乎顷刻间冰冷，凝固。
    但随后，又像是有一股烈焰，从心底灼烧，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的灵魂焚烧撕裂！
    “风老！！”
    他发出失真地咆哮，冲了过去。
    风波平从深坑中狼狈站起，喷吐出一口鲜血，脸色灰败难看，听到李昊的叫声，他转头看去，同时注意到那只化出原形的黑鸟，心头微震，那只妖王居然被李昊逼出了真身？
    “快跑！！”
    这些思绪瞬间收回，看到李昊冲来，风波平急忙大吼道。
    李昊的身体却没有停止，当他刚冲到风老面前时，忽然感受到两股浩瀚磅礴的妖气镇压下来。
    转头望去，只见天边飞驰来两道妖魔身影，一只显露出原形，是浑身金色毛发，四爪却有鳞片覆盖肢体的巨狮。
    另一只，却身穿暗银色的长袍，胸口纹饰精美，身材颀长俊朗，是青年模样。
    此刻，其手掌中沾染鲜血，还捏着一根肋骨在把玩。
    “老家伙，反应倒挺灵敏，居然躲开了。”银袍青年轻笑，眼底却是冰冷的杀意。
    李昊脸色顿变，这居然又是一头妖王！
    除那位龙主外，这万山妖王居然还邀请了一只！
    看到重伤的风波平跟李昊，化作巨狮的万山妖王从虚空踏来，看到李昊变色的模样，发出狰狞而畅快地大笑：
    “为预防你们还有高手坐镇，我特意让他来掠阵，但现在看来，先前你们的那些废话，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论计谋，跟我比？你别怕，我不会轻易杀死你的，我会将你的神魂熔炼，将你囚禁在殁河里，求死不能！”
    李昊心底寒意直涌，这老妖王太稳健了。
    他猜到了对方多疑、沉稳，但没想到这么稳。
    先前让龙主现身而来，多半是有意麻痹他们，让他们误以为只有三位。
    结果暗中却让另一只隐藏，他的暗线被万山妖王他们破坏和摧毁，大战时收缩了一部分化为战斗力，导致没能察觉到这只隐藏在暗处的。
    四只！
    为了杀他一个天人境，居然出动了这么多妖王，根本不像话本里的反派，逐个的跑出来，给主角打怪升级一步步提升。
    这只万年大妖，出手就是必杀，不给他留任何希望和活路！
    就像当初他还是六岁孩童，就被妖魔派出周天境暗杀，这次的差距和凶险远胜当初。
    “伱快走，我来挡住他们！”
    风波平拉住李昊，挡在他面前，苍老的面容不复平日里的红润，有些惨白，但目光却如利刃般锋利，死死盯着对方：
    “那只妖王偷袭了我，好在被我避开了，附近应该不可能再有第五只了！”
    李昊望着他站在自己面前的干枯身体，拳头大的血窟窿在这个老人的腹部，将肋骨贯穿，将背后的破旧衣袍也撕毁。
    若是再往上几分，就是心脏了！
    李昊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在颤抖，额头的青筋在暴跳，有种抽痛和发狂的感觉。
    “一起吧！”
    李昊攥紧了拳头，目光死死盯着天空中三只妖王，有种想要将一切毁灭的冲动。
    “我能逆天改命，绝处逢生，你别担心我，你先走！”
    风波平没敢回头，只是急促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地严肃。
    李昊闻言却是咬破了嘴唇，心如泣血，他攥紧了手里的剑：
    “风老，你忘了吗，五六年前时你就说过，你若是有逆天改命的机会，就给我用上了！”
    那时的他，还是别人眼里的废物。
    风老垂钓时随口的一句话，李昊却记住了。
    但风老似乎忘记了。
    听到李昊的话，风老的身体一颤，似是怔了一下，旋即猛地爆发出一股狂风般的力量，笼罩在李昊身上，将其身体推飞了出去。
    “替我报仇就行，走！！”
    风波平第一次对李昊发出怒吼。
    “呵，谁都走不掉，还想走？！”
    万山妖王冷笑，对身边的高兄使了个眼色，同时心头也有些意外和诧异，这么久了，高兄居然还没解决掉这小子，虽然他说过让高兄别杀死他，先活捉，他要慢慢折磨死这该死的人族小畜生。
    但高兄似乎也玩的有点过于兴起了。
    黑鸟妖王没多说，只觉羞愤，在李昊飞出的同时，他便施展出神速追赶了上去。
    风波平苍老干枯般的身躯，仰天发出怒吼，血肉似是膨胀，只是腹下那血肉窟窿上，却渗透挤压出更多的血水，染红了身上残缺的衣袍。
    他飞身而起，想去阻拦。
    但万山妖王跟银袍青年却是瞅准机会，同时杀去。
    远处，李昊抬手便挥散了这股风力，看到风老那苍老的身躯独挡在三大妖王之前，他目眦欲裂，仰天发出悲怆而凄厉的怒吼。
    在他体内的仙力，在这一刻全都释放。
    李昊解开了身体的枷锁和限制，极力的收取天地之力。
    在掌握陆地仙人境时，他借取天地的力量，在感受到那份浩瀚的伟力时，他也能隐隐感受到，若是自身过度借取天地之力，自身也将融入到天地中。
    身体与天地融入的越多，成为天地的一部分越深，他能借用的力量就越强！
    但这样的话，他的身体也将分解，彻底融入天地，彻底失去自我，成为天地间的一股力量。
    可能分解后会化作山河、鸟兽，甚至是一片雪花。
    与天地同化！
    这是李昊不敢踏出的禁忌，是陆地仙人境必死的极限！
    但此刻，他却迈出了这一步。
    他的身体在极大程度吸收天地之力，浑身的血肉都在撕裂、体积暴增！
    狂暴的力量如飓风般，滚滚朝李昊席卷过来。
    天地间，风云变色，万物如死寂般。
    一股浩瀚的莫大威压，骤然威临全场！
    这一刻，袭杀向风波平的三位妖王，全都震惊地抬起头。
    风波平也是微怔，转头看去。
    便看到那天地间的能量如潮涌般，竟急速汇聚在那发狂般的少年身上。
    少年满头的黑发根根怒涨，双目如泣血般，闪烁着骇人的光泽，他身躯暴增，仿佛是远古的神魔复苏。
    “啊啊啊啊！！！”
    李昊发出震荡整个天门关的咆哮，似是痛苦，似是愤怒和疯狂！
    他抬起手里的剑，这一刻，龙霄剑承受天地伟力，彻底被李昊激发出真正的剑威。
    神剑如解封般绽放出耀眼万丈的神光，那天地间的力量尽数汇聚如剑身，凝聚和浓缩，最后，随着少年踏步而出，一道浩瀚剑威挥斩席卷！
    “天地轮回！！”
    恐怖的剑威化作一道似乎要吞灭一切的漩涡，像黑洞般，席卷而出。
    周围的空间都变得扭曲，朝三头妖王杀来。
    漩涡后面，龙霄剑魂飞出，化作璀璨的真龙，一口便咬住了黑鸟妖王，身躯瞬间盘绕，将其缠住。
    “给我碎！”
    黑鸟妖王惊恐，奋力挣扎，但体内的血脉却对身上盘绕的真龙，有种敬畏和颤栗的感觉。
    它愤怒挣扎，眼看那剑影黑洞吞噬过来，有种死亡的阴霾笼罩。
    “聂兄，帮我！！”
    它不顾妖王的尊严，急忙大吼道。
    万山妖王不用它说，也已经踏出身体，他震惊那少年的恐怖威势，但身体却没停，咆哮着拍出数道掌印，掌印重叠，如一尊魔手，朝那剑影拍去。
    嘭地一声！
    天地大爆，剑影轮回发出轰鸣，那魔手蕴含着恐怖的威势，但掌心不断被摩擦，终于爆裂开来。
    万山妖王只觉逆血翻涌，眼中惊骇。
    而那剑影轮回黑洞，被这魔手震荡，也有种波动和溃散的迹象，随后骤然自主分裂，化作无数的剑影，如游龙般射杀而出。
    嘭嘭嘭！
    刹那间，黑鸟妖王浑身承载了无数的剑气洗礼冲刷。
    这些剑气如雨点般，在其翅翼上射出点点穿透的伤痕，但造成的伤害并不大。
    然而，其中一道微不起眼的剑气，却顺着一处破碎的羽翼窟窿，射入到黑鸟妖王的身体中，刹那间，黑鸟妖王瞳孔猛地一缩。
    它只觉浑身的骨骼似乎被陡然抽离般，竟有种使不上力的感觉。
    体内的力量，神魂，意志，都在急速的消退衰亡。
    这是……什么情况？
    它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
    随后硕大的身躯，却是直直地垂落下来，暴砸在地上。
    鸟目中仍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但光泽却急速黯淡了下去，身上的生命气息也急速衰退，死了！
    这一幕，让旁边刚喘口气的万山妖王愣住，那准备出手的银袍青年也是愣住。
    随即，他们都瞪大了眼珠，骇然地看着那地上转眼死去的黑鸟妖王。
    居然，死了？！！
    刚刚那剑招最恐怖的姿态，被万山妖王给全力挡下了，将其拍得溃散，只剩下余威剑雨。
    他们能感受到那剑气中蕴含的杀伤力并不强，但就是这样……居然将他杀死了？！
    万山妖王跟银袍青年，都是悚然地转头，看着那踏步而来的少年。
    那如神魔般巍峨崩裂的身躯，似乎施展了某种秘法，显露出的气息极其可怖。
    他们似乎感觉，少年背后携带着整个天地，朝他们欺压过来。
    只是天人境，怎么会有如此威势？！
    他们想不通，眼前的一切太过诡异。
    这时，李昊已经抬手，咆哮着挥斩出第二剑。
    这一剑的威势比刚才更胜，如死亡的地狱之门打开，剑影如龙，朝万山妖王杀去。
    万山妖王脸色顿变，这种威势和攻击，居然还能用第二次，他无法想象是怎样的秘法，居然能将天人境提升到如此程度。
    他愤怒之下，咆哮着再次拍出魔手，撞击在这轮回剑影上。
    剑影溃散，随后跟龙霄剑魂一同，杀向万山妖王。
    万山妖王福至心灵般，有种毛发颤栗的死亡气息覆盖而来，他心生胆寒，猛地收缩身体，转身退走。
    “走！”
    他没硬接这诡异剑雨，而是选择了逃遁。
    刚刚黑鸟妖王的死太诡异了，看到如此相同的一幕，他只觉头皮发麻。
    尽管从那些剑雨上，他感受不到多大的威力，但正因如此，才显得诡异！
    旁边，银袍青年见状，也是微微变色，同样没多停留，迅速抽身而去。
    剑影轮回追赶，但他们遁逃的速度极快，李昊只能将轮回剑影拆解，化作无数的剑光飞射出去。
    速度虽然提升了，但依然不够快，没能追赶上。
    转眼间，两只大妖就退出了天门关外。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一道剧烈震动，似是龙主跟宋秋墨交战的地方。
    李昊看到，两只大妖临走前，顺手偷袭了宋秋墨，将她重创，龙主还在发愣，万山妖王已经招呼他撤退了。

 第34章 阻断天地

    李昊提着剑追赶出天门关外，三只妖王已经逃到百里处，在远方消失踪影。
    李昊急忙赶往到宋秋墨身边，看到她湛蓝色衣裙上全都是鲜血，后背的肩胛骨处有几道极深的爪痕，此刻气息虚弱，脸色苍白，但正在给自己止血，稳固伤势，似乎没性命之忧。
    “你这是？”
    看到如神魔躯体般踏来的李昊，宋秋墨吃了一惊，将气息勉强稳住，连忙道：
    “是什么秘法吗？”
    虽是这么问，但她从未见过哪种秘法，能够造成这样的变化。
    而且李昊此刻浑身散发出的气息，连她都感受到几分压迫，似乎头顶整片天空，都将随李昊的举手投足而镇压下来。
    见宋秋墨无恙，李昊心中的愤怒杀意这才稍稍克制，而宋秋墨的话也提醒到他，他急忙收敛力量，控制住那股仙气不再借取天地力量。
    但说来容易，他先前的身躯已经在不断崩裂损坏，此刻全力屏绝天地力量的灌输，但毛孔却像是已经破裂，身躯就像放开的闸门，无法合闭！
    李昊蹲下身来，死死地咬着牙，他双目赤血发红，知道自己如果不能控制住的话，等待自己的将是彻底分解消亡，化作这天地间的一阵风！
    他不想死！
    但崩坏和撕裂的痛苦，从全身各处传来。
    那无尽的天地力量像是要揉碎他的骨骼，揉碎他的身躯，将五脏六腑，全身血肉全都碾碎，最后和天地相融！
    “啊啊啊！！”
    李昊如野兽般发出嘶吼，声带已经撕裂，悲怆痛苦的声音如泣血。
    宋秋墨察觉到李昊此刻的状态极不对劲，极其危险，她苍白虚弱的脸上露出紧张的神态，急忙道：“我能怎么帮你？”
    但李昊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
    宋秋墨见状，只能试着操纵自己的力量，化作柔软的水幕，包围住李昊，试图治愈和延缓李昊身体溃散崩裂的趋势。
    但这具备治愈力量的柔软深水，在触碰到李昊的身体时，李昊的身体崩裂速度更快了。
    他此刻处于极度饱满的状态，吸收的力量越多，身体消亡的速度越快。
    此时，风波平拖着身子赶往过来，看到此景，他怔了一下，但旋即就意识到什么：
    “快，阻断这方天地！”
    宋秋墨的反应也很快，在看到自己的力量无用，反倒加剧李昊的痛苦时，她便迅速收回了这股力量。
    在收回时，她惊悚地察觉到，自己的力量竟被李昊野蛮而强势地吸收了一部分。
    此刻在风波平的喝声中，她迅速收敛心神，强提一口气，将用来治愈自身的那部分力量转换出来，跟风波平一同联手，化作一道结界囚笼，将李昊封锁其中。
    但让二人惊骇的是，他们的结界囚笼形成后，确实延缓了李昊身体崩裂的速度，但他们的结界，却有种颤抖摇晃的感觉，在缓慢的溃散！
    连他们的结界力量，都在被李昊所吸收！
    这结果让二人震惊，这可是他们自身的力量啊，居然会被掠夺？！
    就算是妖魔，都没这么恐怖，除非是超出四立境的大妖，对待他们如鬼怪对待凡人那般，将其吸干。
    而李昊此刻的行径，就仿佛是如此。
    在二人震惊时，李昊却是死咬着牙，竭力控制着身体，风波平跟宋秋墨联手凝结的结界，还是起到了效果，短暂阻断了这方天地的力量。
    尽管仍有力量源源不断汇入李昊的身体中，但不像先前那么汹涌。
    李昊低吼着不断压制身体，压制体内的那股仙气，将吸收到体内的力量，又从另一处转换分散出去。
    如此急速地运转，幸好他体内开辟的大脉足够多，加上阴阳双脉，才勉强将那股磅礴浩瀚的天地力量转换出一部分出去，剩下的一部分，对他身体的破坏已经没那么剧烈了。
    在这极致撕裂的痛苦中，李昊却在试图让自己的身体和内心，都保持安宁下来。
    如此才能触发“韬光养晦”的特性，让身体缓慢愈合。
    这是堪比不死境的自愈力量。
    但此刻肉身跟神魂上的撕裂痛苦，双重作用下，李昊想寻求的那一份安宁，何其艰难，何其渺茫！
    他紧咬着牙，痛苦地闭上眼，握着拳，身体如虾米般躬蹲在地上。
    他在感受天地间的风，想着若是那轻柔的风，能带走自己身上的痛，那该多好。
    但风只是轻轻掠过，什么都没带走，也什么都没留下。
    自己会就这样死掉吗？
    李昊不禁在想。
    他想到了那座星海灿烂的庭院，想到走出那座煊赫璀璨的神将府时，道路两旁相送的众多面孔。
    他想到小白狐，想到任芊芊，想到刚刚挡在自己面前，胸口破出一个拳头大窟窿的风老，还有面容苍白虚弱的宋秋墨。
    滚烫的血水如汗珠般，从他脸上滴落下来。
    李昊慢慢地呼吸，想着先前在雪山之巅，感悟天地时的宁静。
    他知道，单靠抵挡和转换不行，自己还需要将这股力量引导，传递出去。
    就像是天地间的一片雪花，风吹便起，风止便落。
    他的呼吸从深沉，变得急促，又逐渐从急促，变得缓慢。
    他躬紧的身体在慢慢放松，最后坐在了地上。
    膨胀到四五米的身躯，在缓慢地收缩下来。
    但随着骨骼血肉的收缩，回归到原先的模样，他绽裂的肌肤却是破破烂烂，浑身鲜血淋漓，如一尊血人。
    如此凄厉的模样，让宋秋墨紧紧凝视，沉默不语，按在雪地里的纤手，一点一点地攥紧。
    那明溪般的眼眸中，渐渐渗透出深沉的愤怒和杀意。
    风波平见李昊的情况似乎稳住，稍松了口气，此刻他跟宋秋墨联手布下的结界，已经溃散，千疮百孔。
    天地间的力量仍在朝李昊的身体灌输，但到了李昊的身体周围，除了少许进入身体内，其余的却如一阵旋风，盘旋转动之后，又转到了别处。
    在那皮开肉绽，浑身沐浴鲜血的少年脸上，除了起初的痛苦狰狞外，风波平看到了痛苦慢慢消退，少年的脸庞中逐渐显露出一丝宁静。
    风波平没有释怀，反倒眼眶有些湿润，一行老泪滚落下来。
    若非是从那座神威辉煌的尊贵府邸中离开，眼前的少年又哪会遭遇这样的凶险，又何须小小年纪就面临这边关的大妖王！
    他不知道，若是此情此景，让那座府邸里的人看到，又有几人会真心为这少年心疼！
    天地间的能量席卷过来，卷起积雪和藏在积雪里的枯叶，但这些力量在李昊的身边，形成一道飓风般的力量，环绕其身边。
    而坐在飓风中心的李昊，却是面色逐渐宁静平和，他浑身破裂的血肉，仍在崩裂出鲜血，但慢慢地，这些鲜血逐渐地止住了。
    韬光养晦的特性在这一刻激活，在这宛如痛苦的炼狱中，李昊做到了内心的宁静和放松。
    他的呼吸逐渐顺畅，绵长。
    他浑身破裂的血肉，表面似乎结痂。
    在其身下坐着的地方，全都是染红的积雪。
    不知多久。
    李昊慢慢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风老跟宋秋墨急忙看过来的关切眼神，李昊脸上微微露出一抹笑：“我没事。”
    “都快死了，还说你没事！”
    风波平微微咬牙，想抬手狠狠敲打一下李昊的脑袋，但又忍住了，紧绷的身体，在这一刻也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在了旁边。
    宋秋墨深深看了李昊一眼，沉默地没有说话。
    李昊抬手，挥散了周围盘旋的天地力量，此刻他已经控制住了体内的那股失控的仙气，身体也不再借取。
    周围天地间暴乱的能量，此刻也如秋风落叶般，逐渐地平息下来。
    “连累你们了。”
    李昊看向二人，此刻三人都是重伤，狼狈至极。
    “别说这些没用的，等养好伤，咱们主动去找他们麻烦！”
    风老微微咧嘴，此刻放松下来后，他手掌翻出，取出袍内的一些药物，瓶瓶罐罐倒出，挑拣着塞入到嘴里。
    这些药物都极其名贵，但也不是马上就能见效，毕竟药效还需要扩散的过程。
    但在大战之后作为调养，能在短短一两天内就恢复过来。
    “没错。”宋秋墨也取出自己的疗伤药物服下，低声回应了一句风波平的话。
    李昊点点头，今日的账，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小耗子。”
    风波平抛来一些药物给李昊，李昊却没接，只是微微摇头，他对这些药物隔绝，服用也没效果，只能靠自身。
    好在有韬光养晦的特殊属性，也胜过这些药物，若是能踏入三不朽的不死境的话，再配合韬光养晦的属性，李昊觉得自己的自愈能力，将会达到超乎想象的程度。
    风波平正想开口，陡然间，破空声从远处飞驰袭来。
    三人抬头望去，脸色骤变，只见远处的天边，那三只逃跑的妖王，竟然去而复返！
    “看来你们的气色都不太好啊，哈哈！”
    万山妖王一马当先，奔赴而来，眼中露出狰狞的杀意和喜色。
    看到三人的模样，李昊就不必说了，如血人似的，最为凄惨，像被人剥皮一般。
    而剩下的两位，也像是风中残烛，都还没调整过来。

 第35章 为他而来

    看到反杀回来的三只妖王，李昊的一颗心直沉入谷底。
    “没想到吧，我们会反杀回来！”
    万山妖王咧嘴，眼神却格外狰狞，先前看到李昊那诡异的姿态，他猜测是某种秘法，才果断撤退。
    但毫无疑问，不管是什么秘法，如此夸张的力量增幅，必定无法长久维持。
    如此，他才等这边的能量平息后，反身杀个回马枪，要将这三人全都吃掉，替自己的兄弟和儿子报仇！
    “还没吃过麒麟肉呢，道友。”
    龙主则看向宋秋墨，脸上露出微笑，但这微笑却有些渗人。
    宋秋墨跟风波平脸色难看，但第一时间便站起身来，浑身气息鼓动，显露出不屈的姿态，将李昊挡在身后。
    只是，此刻他们已经是山穷水尽，力量所剩无几。
    宋秋墨脸色复杂，她也是逆命境，但逆命的机会早已用掉，否则倒能凭一己之力，稍微牵制下这三只妖王。
    “不过是外强中干，杀！”
    银袍青年率先踏出，便要出手，但陡然间，一股浩瀚磅礴的气息，忽然席卷过来。
    只见宋秋墨跟风波平背后，那浑身鲜血的少年身影，身躯再次崩裂，其浑身骨骼如碎裂般咔咔作响，还未痊愈遍布裂痕的身躯，在这一刻，竟又再次缓慢地膨胀起来。
    感受到这份气息，风波平跟宋秋墨都是骇然转头，只看到李昊赤红的眸子，鲜血滚落，浑身不断崩裂溅射出大片血水。
    “昊儿……”风波平失声。
    李昊缓缓地踏出一步，先前沉寂的仙气，再度调动，借取天地之力。
    他随时崩溃的身躯，却抬头昂然直视着天上的三只妖王，寒声道：
    “你们不会以为，我这秘法就只能用一次吧？”
    万山妖王三人都是震惊，银袍青年止住了脚步，他看着身躯像是要随时溃散的少年身影，从那身躯中感受到恐怖坍缩的力量，他不敢冒然行动。
    先前那黑鸟妖王死的不明不白，他还没看出其死因。
    活得越久，越是惜命，面对这种闻所未闻的诡异状况，他选择慎重行事。
    “徒有其表罢了，哼！”
    万山妖王冷哼，虽然心中愤怒，已有退缩的念头，但脸上却似是不屑一顾，他猛地抬手，施展出一道浩荡魔掌拍落下来。
    滚滚魔气如烟云，要将这附近数百米尽数拍灭。
    李昊手里的龙霄剑，却爆发出锐鸣，猛地一剑劈落斩出。
    龙魂冲天，撞在了那魔掌上，随后将其撕裂，龙魂中的无数鳞片弹射而出，是数不清的剑气。
    万山妖王微微变色，迅速再次拍掌而出，将这些剑气阻挡，同时急速向后退去，再次遁走：
    “小子，你等着！”
    银袍青年也迅速跟随他离去，只有龙主略感疑惑，他虽然感觉到李昊此刻爆发出的力量极其强悍，堪比道心境巅峰，但似乎没有惧怕的道理。
    只是，万山妖王既然选择撤退了，那他也没留下的必要。
    “看来只有下次了。”
    龙主心头惋惜，瞥了眼宋秋墨，转身快速遁走。
    三头大妖王来的快，去的也快。
    转眼天地间又晴空，妖气消散。
    李昊喷出一口鲜血，急忙收拢毛孔，封闭全身，再次阻断天地。
    但这次更加吃力，风老跟宋秋墨也再次出手，挤出一些力量为李昊撑起结界。
    好在这次交手并不剧烈，半炷香后，李昊勉强控制住了崩裂的身躯，但相较于先前来说，这第二次崩裂伤害更大，他身体表面的血肉都已经脱落，溶解到天地中。
    若再来一次的话，他只怕就剩下肉包骨了。
    脏器等都要显露出来。
    这些妖王的谨慎、狡诈，绝非常人能比。
    李昊忍着极痛，却竭力保持安宁，慢慢进入到韬光养晦的状态，止住浑身的伤势。
    “得赶紧走，他们肯定会再来！”
    风波平见李昊的气息稳住，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当即便迅速说道。
    宋秋墨也是微微点头，虽然不知道李昊为什么还能施展出这诡异秘法，但毫无疑问，再来一次的话，李昊就要吃不消了。
    只能趁现在赶紧走。
    李昊没有拒绝，他也知道此时留下无用，只会将他们全都葬送在这天门关。
    那份约定，只怕是守不住了。
    想到此处，他恢复安宁的心，有些波动起来，险些打破了韬光养晦的状态。
    然而，就在三人撤退到关隘内时，陡然间，地面震动起来。
    先前进入“化仙”状态时，李昊布置在关外百里的诸多暗线，都已经消散了，没有余力再维持那些埋藏在远处的暗线。
    此刻，这地面的震动，只能凭身体感受。
    “是妖魔潮！”
    风波平率先探查出来，手指从地上收回，变色道：“在百里外，速度很快，一分钟就能过来！”
    宋秋墨搀扶住李昊血淋淋的身体，手指触碰在那粘黏崩裂的血肉上，让她有种悸动和不忍的感觉，此刻她眼底满是恨意，立刻说道：
    “马上走！”
    她带着李昊就要朝另一处飞去，但陡然间，三道身影如瞬移般出现，挡在他们前方的去路，正是先前离开的三只妖王。
    “看来这秘法，对自身的消耗很大呢。”
    万山妖王注意到李昊的模样，比先前更为凄惨，顿时明白这秘法对身躯的损伤极大，只怕用不了几次，心头安心下来。
    “没想到刚说的下次，这么快就到了。”
    龙主面带微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
    风波平面色一沉，他传音对宋秋墨道：“你带着昊儿先走，我来牵制住他们。”
    “你……”宋秋墨看向他，脸色微变，似是知道他要做什么。
    李昊脸色难看，他看出这三只妖王的打算，试图将他们围困在这里，依靠妖魔潮来耗尽他们的力量，最后再出手将他们斩杀。
    凶残，狡诈，让人绝望。
    或许，他只能彻底释放，不再做任何保留，进入化仙的最后一刹。
    那是身体与天地融合的极限，只有一丝意识尚存，但也是最强的瞬间！
    也许在那一刻，他的力量能压过三只妖王，为风老他们争取一条生路。
    想到此处，李昊深吸了口气，他看向悄然踏步挡在自己面前的风老，缓缓道：
    “你们走吧，我来。”
    风波平沉声道：“昊儿，你还有光明的前途，这一次就听我的。”
    李昊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本来就是我的事，还连累伱们了，这次就听我的吧。”
    说着，他便要再次释放仙气，引导天地之力。
    但就在这时，地面忽然再次震动起来，逐渐强烈。
    又是妖魔？
    李昊三人微微变色，却发觉震动声来自境内龙关道的方向。
    万山妖王三人微微变色，转头望去。
    只见随着地面的震动，一阵阵杀喊声也逐渐传来，由远及近，从最初的微弱，到最后声势浩大，席卷整个天门关！
    “杀！杀！！”
    “昊少爷，我们来了！！”
    “是妖魔，再快点！！”
    只见一群身影纵马奔腾而来，穿着款式各异的服装，来自十九州各地。
    而在他们头顶，还有御空飞行的十五里境，以及天人宗师！
    此外，其中赫然还有两位三不朽境，也奔赴过来。
    只是，那两只三不朽境在看到李昊面前的三只妖王时，原本愤怒的脸色，却陡然僵硬了下，有些错愕的感觉，身体一时不知该进还是退。
    他们预料到妖王袭击，但没想到是三只！
    其余纵马的身影，则只看到三只妖王的模样，却没探查出这妖王的气息强度，毕竟境界相差悬殊。
    随着万马奔腾，大量的身影涌入到了关隘中，驰骋到了营地内。
    等看到这营地中破败的景象，遍地狼藉的模样，这些赶赴过来的众人，也都是惊愕，没想到这关外之地，竟是如此惨烈！
    “昊宗师，我们来了！”
    众多天人境身影，飞掠而至，等看到李昊浑身皮开肉绽，宛若血人的凄厉模样，都是骇然震惊。
    先前龙江论道台上，这少年一指镇压天下宗师，风华绝代，震古烁今，如今，竟变得如此凄惨。
    “这三只妖魔是……”
    有人却探查到三只妖王的气息，极不寻常，有种心惊肉跳的恐惧感，不禁浮现出某种可怕念头。
    能将李昊逼到如此境地，该不会是大妖王吧？！
    “我们来迟了。”
    人群中，白春海的身影踏出，在他身边，还有另一位大宗师，林清风。
    先前大岳城一别，他们得知李昊斩杀了万山小妖王的事，便猜到李昊可能会遭到万山小妖王的报复，因此都对这位有救命恩情的少年，密切关注起来。
    同时，他们也从各方打探到青州城那一战的详情，以及李昊镇守天门关的约定。
    于是，不少人奔赴过来，在凉州结伴，希望能来天门关出一份力。
    如此，既是报效国家，镇守边关，又是帮助李昊，还了这份救命恩情。
    恰好近日，不知从何处传出消息，万山妖王要进攻天门关，于是他们在附近城池，集结人手，赶赴过来。
    此刻，似乎刚好来的还算及时。
    看到这些奔腾而来的身影，李昊脸色微变，立刻道：“这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赶紧走！”
    “这三位是妖王吗？”
    林清风已经察觉出万山妖王三位气息内敛而可怕，他眼神微变了下，若是早知如此，他或许会慎重考虑，但是眼下……
    来都来了。
    若是再退缩，有些难看。
    而且，看李昊身边的两位身影，其中一位他认识，是檀宫学府的那只妖王。
    早年前，他们中也有不少人，是从檀宫学府中毕业的。
    对这位妖王，自不陌生。
    至于另一位，虽然不认识，但似乎也是四立境的强者，如此算来，也未必没有一战的可能。
    “昊少爷，我们来挡住那妖魔潮，你先走！”
    有宗师站出，对方是守城时险些被妖魔包围杀死，却被李昊的龙霄剑增援过来，一剑贯穿七妖，将其解救。
    他知道，李昊也许未必会记得他，只是随手所为，但这份恩情他却记住了。
    身为宗师，虽也敬畏生死，但也并非真正的佝偻之辈。
    “我大禹神朝千百年来，最强的少年宗师，不能死在这里，昊宗师，你先走！”
    “兄弟们，不是要建功立业吗，现在就是大好机会！”
    “这边疆的风雪，让我们也来抗一下吧！”
    “我也要让这天门关，刻下我的名！”
    人群中，不少人激愤大吼。
    也有人起退缩，悄然退至人群边缘，怀着复杂的心绪，准备找机会离开。
    在众人聚集而来的同时，人群中，有数颗烽火弹冲天而起，化作几道紫烟升空，这是最紧急的袭城求援弹！
    烽火腾空，见者皆尽驰援！
    一方呼应，万众齐鸣！
    万山妖王脸色微变，目光迅速看向人群后方，对眼前这些乌合之众，他还不在意，但他担心这里面有那李家的人。
    毕竟，眼前这人族小鬼，背后可是那座神将府。
    如此妖孽的家伙，那李家的老一辈不暗中跟随保护，他认为不太可能。
    与此同时，那关隘外的妖魔潮，已经席卷过来，都是万山区域里的群妖，是万山妖王的麾下。
    至于龙主，则只是自身前来，并未派大军驻留备战。
    看到关外的妖魔，奔赴到此的众人迅速掏出兵器，准备迎战，但却陡然发现一个事情，这里本该有的城池呢？
    没有城池，没有法阵，只有空旷的营地！
    众人顿时便意识到什么，心头震惊之余，不禁感受到那一份血战的悲凉。
    原来镇守边关，竟是这么的苦！
    而这样的苦，这位惊艳整個大禹的少年，却在独自坚守，默默背负。
    一人守孤城，一人镇天关！
    一些原本有些犹豫退缩的人，此刻不禁有种惭愧的感觉，身为武者，热血难凉。
    此刻站在这国之疆土边界，他们忽然似乎就能感受到，祖辈们曾经开辟这份疆土时的艰辛和血泪！
    那份千年岁月传承下来的血性，在这一刻似乎穿戴在了他们身上。
    今日捍卫此处的，是他们。
    “杀！！”
    众多宗师率先冲出，没有城，没有法阵，他们自身就是城，就是阵！
    冲天的嘶吼声响起，里面还有闻讯前来追逐功名，想要建功立业留下美名的少侠，也都冲入到妖魔潮中，不管不顾地厮杀。
    “昊宗师，我们也去了。”
    白春海对李昊略一拱手，便肃然地转身，朝关隘处的战场冲去。
    林清风对李昊微微点头，随后也御剑而去，长剑发出轻鸣，破开虚空。
    “没想到，我也有报效王朝的这一日。”
    周海棠对李昊露出笑容，随即转身，朝那战场冲去。
    他是孤身而来，没带徒弟和女儿，料到驰援的这一战凶险，将女儿和妻子都安置妥当了。
    男儿无牵挂，何惧血泪洒？！
    “昊宗师，你庇佑我赵家英魂，无以为报，愿我等之力，能为你杀出一条血路！”
    “我冯家先祖英魂，得您庇护，冯家虽小，但世代感激！”
    “我卫爷爷的英魂，让我参军来了，这些妖魔来的正好！”
    “我严家承蒙大恩，愿为天门关，献一份力！”
    人群中，除大岳城里被李昊所救下的宗师外，还有许多其他宗师，或是十五里境。
    他们跟李昊虽然素未蒙面，但都是万里奔赴而来，只因李昊捍卫住了大岳城，保住了大岳城的三座武庙，也保住了那武庙里的众多英魂。
    这些英魂来自诸多世家，宗门，有些后代已经没落，但听闻此消息，也都赶赴而来，愿意奉献一份绵薄之力！
    除此之外，人群中还有大岳城的守将，副将，都驰援兵马而来！
    如此才形成这浩荡的声势，乌泱泱的人群。
    风波平跟宋秋墨的气机始终锁定在三只妖王身上，但看到这些前来跟李昊碰面的众多身影，也不禁感到几分唏嘘和复杂。
    这些人都是因这少年而来，愿为其共生死而战！
    昔日少年踏出那天下最煊赫尊贵的神将府时，在最黯然之际，有众多学子争相送别。
    如今，少年孤身坐镇这边关风雪，又有无数人愿为其生死奔赴。
    也许，这就是身边这位少年身上自带的吸引力。
    “不过是一群废物罢了！”
    万山妖王眼眸阴沉，本想靠妖魔潮牵制住李昊等人，消耗他们，若是他们出手斩杀妖魔潮，必会露出破绽，他们可趁虚而入。
    最好是用妖魔潮将李昊那诡异的状态彻底耗尽。
    但现在，他麾下的妖魔却被挡在关外，无法靠近这少年。
    “一巴掌的事。”
    龙主轻声说道，抬手便要拍向那关外的众多与妖魔奋战的身影。
    但他手掌刚抬起，就感觉到一股杀意锁定在身上，正是下方的风波平跟宋秋墨。
    二人此刻虽是强弩之末，但仍维持着战斗力。
    若是龙主出手，他们必会趁其空隙，发起雷霆一击！
    龙主察觉到二人的杀意，眉头微皱了下，对方已经山穷水尽，但越是如此，反倒越让人忌惮，不知道会不会将其逼到绝路，施展出某种不可逆的攻击，将他们拉下水。
    他们一路修行而来，万年里经历过无数的战斗，经验丰富的同时，因见闻广博，也多了几分慎重和顾虑。
    毕竟，若是自身受重伤，哪怕解决掉李昊他们，回头也可能被其他人吞没。
    三只妖王虽然暂时是盟友结合，但并非一条心，都有这样的顾虑，才没有选择跟李昊他们血拼，否则没有那份顾虑，早就全力出手死战了。
    关外的冲杀声震天，但李昊这边，三人对峙三位妖王，却是都没有行动。
    彼此的气机都锁定在对方身上，只等一个缺口和契机。
    若是关外的妖魔此刻杀到李昊等人面前，便是三只妖王发动攻击的机会。
    但那厮杀在持续，双方都没行动。
    跟关外激烈的搏杀相比，这里似乎连声音都格外地寂静。
    这场厮杀仍在持续，增援而来的宗师数量并不少，毕竟当时汇聚天下宗师论道，其中过半人都来了。
    而万山妖王麾下的宗师数量，却没有这么多，主要是靠里面几只三不朽境的大妖，在带头冲锋，导致宗师不断有人陨落，败于关外。
    万山妖王眯眼看了一眼，看到自己麾下大军占据上风，嘴角微微弯起。
    但就在这时，龙关道外，一阵马蹄声奔腾而来。
    万山妖王脸色骤变，抬头望去，却见又是援军，一面浩荡的旗帜在龙关道上逐渐清晰，猎猎飞扬。
    赫然是一支正规军驰援了过来！
    万山妖王脸色难看，这里毕竟是大禹神朝的边境，有军队增援过来，并不奇怪，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先前的几颗烽火信号，会让附近的援军逐个到来，越拖下去，反倒越是不利。
    “要试试么？”
    银袍青年看了眼，对万山妖王皱眉说道。
    他这话的意思是，让万山妖王先出手，试试李昊那诡异的攻击。
    若是万山妖王自己不出手，他跟龙主自然是不可能为他冲锋，毕竟死的也不是他们的亲儿子。
    万山妖王脸色难看，先前高兄的死，让他心有余悸，感觉就像被一颗绿豆砸死，死的莫名其妙。
    但他也知道，自己不打破这僵局的话，再拖下去，只能撤退了。
    而他之所以马不停蹄召集大军过来，就是不愿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毕竟这次，高兄死掉，他们战力已经减少了，等下次人族这边喘过气来，就再无复仇的机会！
    “我来！”
    想到死去的孩子，万山妖王眼中射出凶光，咆哮一声，率先打破了僵局。
    他身躯暴涨，释放出滔天魔威，显露出真身，随后猛地一巴掌朝地面狠狠拍打过去。
    风波平跟宋秋墨都是变色，他们此刻的状态，承接不下这一掌，若是他们出手的话，旁边的两只妖王就会趁机出手攻击他们了。
    李昊深吸了口气，祭出那位陛下封赏的圣心宝符。
    宝符吸收他的一点力量，迅速激活符文，绽放出万丈神光，化作一道璀璨的烈阳般，从李昊面前升起，将三人笼罩，挡下了那覆盖数百米的魔手。

 第37章 城起

    随着三妖王的败退，关外的妖魔潮也是一面倒的溃败，四散而逃，但大多数都被留下，乱刀乱剑砍死。
    众多宗师回到营地中，先后拜见陆春生跟李牧休，随后都聚集到李昊面前。
    他们基本都浑身沾染了鲜血，有的受伤极重，手臂断掉，有的小腿被撕裂，包扎着，还有的眼珠，半边脸皮被什么妖魔撕扯下来，血肉模糊，也都敷上了药粉。
    这一战，若非陆春生来得及时，他们多半会全军覆没。
    “咱们赢了！”
    有人说了一句，旋即其他人也都精神振奋了些。
    跟他们相比，死在这里的妖魔数量更多。
    只是，里面也有不少各州聚集而来的热血之士，永久长眠了。
    李昊没有说话，只是对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尽管是天机楼的引导和安排，但这些人过来所付出的牺牲，却是实实在在的。
    陆春生没在此地多待，对李昊道：“我在天机楼等你。”
    随后便飘然转身而去，消失无踪。
    远处一群战马驰骋而来，领军的身影一身鲜红战甲，正是先前返回青州的李红妆。
    她看着李昊浑身血肉模糊的样子，见过无数将士战死的她，眼眶也变得湿润了，上前道：“我来晚了！”
    李昊微微摇头，道：“多谢你的增援。”
    “跟我说什么谢。”李红妆红眼道。
    李昊没再接话，而是对旁边手脚完好的大宗师林清风道：
    “劳烦前辈，替我清点一下战亡的英烈，若能辨别出他们的身份就更好了。”
    林清风微微点头，招呼几人，转身离去。
    李红妆道：“这种事叫我来就行。”
    她转身道：“兄弟们，去清点战场，将牺牲的兄弟全都带回来，残肢碎片，尽量拼凑完整了！”
    “是！”
    她身后的血煞军齐齐应和，旋即驾马而去。
    李昊一屁股坐到地上，手里的那枚圣心宝符，已经燃烧殆尽了。
    想到先前楚九月赠送此符，估计就料到今日的事了吧。
    而那位总楼主陆春生，在自己施出圣心宝符时，“恰好”现身出面，一切都似乎太巧了。
    李昊两腿岔开，随意地坐在沙土上，目光望着远处沉静下来的落日余晖，嘴角露出一丝苦涩。
    不管如何，对方的资助是实实在在的到位了，若非如此，他今日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那份约定也必定会被打破。
    若禹皇陛下就是那位柳树河边的下棋老人，李昊只能说，当时的那两局是自己赢了，但今日的这一步落子，对方却压到了他的命脉上，下的够绝！
    ……
    ……
    禹州，圣都皇城。
    巍峨的皇宫后庭，一处积雪稀薄的后花园中。
    其中有一处花圃，已经展露出新枝，今年的寒冬也快到尾季，快要落幕了。
    “陛下，梅花傲立，迎春花也要开了呢。”
    楚九月嗓子轻柔，瞧着花圃里渐露的一抹淡黄色，恭顺地说道。
    这花园里的积雪曾被清扫过，这处花圃也被人精心打理，花种都是千万种子里精心挑选的，因此品种都是极佳的那种。
    “是啊，寒冬将尽，春雨快来了……”
    禹皇缓步行走在花园里，随着楚九月的声音，停在了这处花圃前，看了两眼后，便抬头看向远方的天际。
    他目光闪烁了下，轻声道：
    “天门关那边的事，应该快结束了吧。”
    楚九月掐算了下时间，点头道：“两日后，春生的消息应该就会传来了。”
    “这次的意图太明显了，那孩子多半会察觉到吧。”
    禹皇嘴角微微翘起，想到那河边说着“功名利禄皆尘土，荣华富贵亦浮云”的少年。
    对方敢舍弃李家的姓氏，似乎正应了对方的那句，少年自有少年狂。
    看淡功名的同时，内心却又有一颗轻狂之心，让他甚是喜爱。
    “陛下不是有意让他知晓的么？”
    楚九月却打起迷糊，若是直接拍马屁说，陛下您的布局无人能看破，反倒太俗套了，落入下乘，何况陛下对那孩子甚是欣赏，这话还有贬低对方的意思，并非妙语。
    “若是他看破的话，会因此产生别的心思，怪罪陛下么？”
    楚九月问道。
    他知道，禹皇要听的并不仅仅是自己的奉承。
    “呵呵……”
    听到楚九月的话，禹皇却是轻笑起来：“只要是计划，就会有路线，就容易被人看破路线。”
    “世间万般算计，都不如真心实意。”
    “唯有一颗真心，才是看不破的。”
    楚九月微怔，看了眼这位陛下，如此说来，陛下对那位少年，是真心？
    他目光闪动了下，这话不知该不该信。
    但陛下既然如此说了，他便只能如此信。
    ……
    ……
    凉州，天门关。
    苍崖城的营地中，原先来相助的各州武者和宗师，有三分之一战亡，还有三分之一则跟李昊告别离开了。
    剩下则有一部分，打算留在这里，再帮李昊镇守一段时日。
    李昊重伤的模样，所有人都看到了，都在等待李昊伤势愈合的时候。
    边关内的坟场中，又增添了许多的新坟。
    那些陨落的宗师中，也不乏自己的妻子徒弟，得知消息后赶来，要将他们的遗体带回去安葬。
    李昊自然是应允。
    关外的一处山头上。
    两道身影坐在这里，此刻无风也无雪，二人身边只有两壶小酒，正是李牧休跟风波平。
    “最近钓到什么货了？”
    风波平喝了口小酒，望着眼前的风雪，随意地询问道。
    李牧休微微摇头：“没心情去钓。”
    风波平微愣，打量了这老友一眼，忽然道：“你赶来增援，真是你们李家那真龙安排的？”
    李牧休低头用手指拨弄地上的积雪，没有说话。
    风波平也料到答案了，叹道：“你这么说，是想劝说昊儿回去么，你确定要让他回到那个地方吗，连我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我不信伱真舍得。”
    李牧休的手指在画圈的积雪里停下，他抬起头，转头看着风波平：
    “不这么说的话，昊儿能回去吗，你也看到昊儿这次有多么凶险，差点你们俩都死了！”
    “哪怕是捏着鼻子回去，至少在那里是安全的，等将来昊儿继承真龙，实力超越他爹，哪还需要再看对方脸色？”
    风波平微微沉默，才道：“那真龙的真正意思呢，既然你不是他派来的，那他做了什么，他不会不知道天门关会遭受到什么吧？”
    李牧休叹了口气，道：“他去了凉州东境，那边的边境军营遭受攻击，玄礼坐镇的西边来不及增援，而且那边的袭击，很可能是妖魔声东击西，所以他亲自带队出征了。”
    “红妆回去时，刚好他出征，如今是多事之秋，未来几年，还不知道如何呢。”
    风波平诧异道：“这么乱了吗，凉州境外的妖魔显露，你们既然察到踪迹了，它们应该不会再偷袭，或是转移阵地吧，没必要盯着这里。”
    “而且，陛下那边没派增援么，这可是难得的诱杀好机会。”
    李牧休摇头：“陛下那边分不出手，遭遇袭击的并非凉州一州，还有好几座大州的情况不容乐观，你不知道，三个月前的祁州，边境险些失防，有三座城一夜间被毁，一個人都没逃出来，那是夏家的地盘，现在夏家也在严阵以待呢。”
    “那你去夏家是因为这事？”
    李牧休拿起酒壶喝了一口，没多说。
    这些军事方面的事情，跟风波平说太多，对这位老友没什么好处。
    风波平也意识到自己问的太多了，而且虽是至交，但某些东西却并不相互侵犯。
    “昊儿这边你就放心吧，我这条老命，还能再撑几年。”
    风波平对他说道。
    李牧休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这三年都栓在这里，也是委屈你了。”
    “少来，真觉得委屈，回头让我去你们李家的先祖宝库里逛逛。”风波平冷哼道。
    李牧休白了他一眼：“想都别想。”
    ……
    留在天门关的众人，看着被打得只剩下一座小土包的“苍崖城”，以及堪比城墙般延绵无尽的坟场，都是震撼无言。
    此刻，他们终于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边境之城。
    这是血肉之城，是英魂之城！
    许多人有感而生，选择留下来，帮李昊重建苍崖城。
    有这些武者的相助，这项工程很快便启动，并且进展迅速。
    所谓人多力量大，他们聚在一起的人脉圈子极大，除了建城的石材跟木材，能够去关隘外面自行开辟外，其余的生活物资，则从各城托运过来。
    因此，在那条空旷了数十年的龙关道上，逐渐看到了商队的旗号。
    还有镖局运输的番号经过。
    这条沉寂的大道，如今，似乎终于又有人们通行了，成为了一条真正的路！
    这条路的尽头，通往苍崖城。
    原先的小土包外，高耸的城墙已经矗立起来，在众多十五里境和宗师的相助下，运输大型石材轻而易举，建造城池的速度可谓是日新月异，进展神速。
    平地起高楼，平地起城池。
    一座座建筑撑起，雕龙画凤，建造精美。
    在城头上，随着绳子拉开，一面军旗迎风飘展。
    上面是两个硕大的玄色字体：
    昊天！

 第38章 妖王宝血

    在苍崖城重建时，李牧休跟李昊悄悄道别。
    他看出李昊的性子，不愿返回青州，也不愿低头，好在如今那三只妖王被赶跑，天门关暂时没什么危险，他也安心了。
    而且，得知那只黑鸟妖王居然是被李昊所斩杀，他震撼之余，也意识到如今的李昊，已经不再需要依靠李家的庇护了。
    若非此次是四头妖王而来，换做其他情况，李昊单靠自身便足以自保。
    毕竟，四头妖王的袭击，就算是四立境都有陨落风险，何况李昊只是区区天人境。
    对李昊的成长速度，李牧休除了欣慰外，内心也不免感到几分失落和遗憾。
    不过，在看到李昊身边围绕的众多各州武者时，他也明白，这对李昊来说，或许就是最好的结果。
    在李牧休离开不久，镇妖司来人了。
    来的是一位都统，以及三位镇妖大将。
    这位都统是四立境，三位镇妖大将，则都是三不朽境的强者。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都统李昊居然见过，在真龙宴上，为他的对手李乾风站队，名叫项玉光。
    身为镇妖司里七位都统之一，项玉光先前站错队，此刻听闻到天门关的消息，便赶紧奔赴过来，见到了这位半年多前在真龙宴上匆匆一别的少年。
    在项玉光到来时，李昊的身体在韬光养晦下，已经表皮愈合了，也换上新服，看上去倒是温润干净。
    在重建的篱笆小院里，李昊坐在回廊上的竹席上，两脚轻轻摇晃在回廊外的悬空处。
    他旁边小桌上沏上一壶茶，还有几份点心，看上去有几分悠然。
    “公子，听说有妖王犯境，我来这里做下登记和调查。”
    项玉光站在院中，态度温和，心中却有些尴尬。
    上次自己看走眼，站错队，不知这少年对他印象深不深。
    他这次过来，不求能结交到李昊，只希望能够消弭上次的事情，挽回一些距离。
    毕竟，日子还长远着呢，慢慢来。
    “嗯。”
    李昊态度随和，并未趁机刁难嘲讽对方，像是忘记了先前的事情，道：
    “需要我怎么配合？”
    “我会将调查结果给你看看，你只需要确认下就行。”项玉光含笑道。
    心中却在嘀咕，自己好歹是镇妖司都统，居然也不招呼自己入座，这小子果然对自己有成见。
    “好。”
    李昊答应一声，旋即端起茶杯，轻轻品了一口。
    端茶意味着送客。
    项玉光略感无奈，只能笑笑，跟李昊道别。
    院门口的三位镇妖大将，则是悄悄地打量着这位名震天下的奇才，眼底带着好奇和惊色。
    这位少爷，连都统的面子都不给，果然是年少轻狂。
    不过，李昊在众目睽睽下斩杀小妖王的事，他们也都听说了，对方的实力比起他们三位，也不遑多让，假以时日便能跟四立境平起平坐了，倒也无需太过谦卑。
    “才十四岁，真是离谱啊。”
    “是啊，咱们十四岁的时候在干嘛？”
    “你们我不知道，反正我还在跟神游境的妖魔，斗智斗勇…”
    三位镇妖大将彼此低声传音，等项玉光走来，才收了传音，老老实实地站着。
    在项玉光他们去调查详情时，宋秋墨来到院中，李昊立刻邀请她入座，给她斟上一杯茶水。
    宋秋墨端起轻轻喝了一口，道：“清冽甘甜，不错。”
    李昊笑笑。
    “我准备回青州了。”宋秋墨看了眼李昊。
    李昊也料到了，如今这里三位妖王逼退，暂无危险，镇妖司的人过来，对这些妖魔多少也能起到震慑效果，毕竟那项玉光再怎么说，也是四立境。
    这些妖魔敢跟边境的神将府作对，肆意挑衅，却对镇妖司更为忌惮。
    因为神将府镇守的是边疆，要面对的妖魔众多，但镇妖司不同，你招惹了他们，他们就盯着你搞。
    反正他们的职责就是捉妖，镇魔，一天到晚没别的事，就盯着你，到处追踪，妖魔都烦。
    “不必担心我这边，倒是伱，为我的事离开这么久，只怕是要再办理名册和行令了。”
    李昊说道。
    这件事即便檀宫出面，也需要费些手脚，毕竟是跟官家接壤，而且纳入的又是四立境妖王，审核严苛。
    “小事。”
    宋秋墨微笑，旋即凝视了李昊一眼，轻声道：
    “暂时来看，这里应该不会再起什么风浪了，三年后，我在青州等你。”
    “嗯。”
    李昊微微点头。
    虽然他不愿返回青州，但青州大的很，有这位老友在，他也不介意跑一趟。
    宋秋墨微微一笑，唇边如勾起万两春风，她递出空的茶杯，道：“还要。”
    “好。”
    李昊又给她斟满。
    一杯，又一杯。
    宋秋墨喝完，起身再次看了眼李昊，随后没再回头，身影飘然而去，消失在院中。
    在宋秋墨离开不久，篱笆小院外又迎来客人，十分热闹。
    这次来的是司天监，他们掌握法阵秘学，各城的法阵，大多都是司天监所刻画布置。
    这次来的领头是星宿官，三不朽境，地位极高。
    从官职上来说，比刚刚的项玉光还要高半品，毕竟法阵秘学极其复杂，不但要求武道资质，还需要极高悟性，终生钻研，相当于两种学科都需要达到顶尖，才能胜任。
    千年前，有妖魔偷偷潜入司天监，偷走过几卷法阵秘卷，但境外妖魔势力这些年来所掌握的法阵，都极其粗浅，原因就是学习这些东西，脑子不够用。
    法阵涉及到天干地支，星象易理，数百年钻研，都未必敢说领会。
    这位星宿官头发花白稀疏，眼神有几分肃然和木讷的感觉，李昊起身相迎，想招待对方茶水，但老者只是摆摆手，说他们是奉命来干活儿的，不是来吃喝的，跟李昊打个照面，得到李昊手里的城主令，便转身去忙碌了。
    那架势，颇有几分老学究的感觉。
    人情世故丝毫不搭理，只一心在法阵钻研上。
    随行的几位学正也大多神色木讷，但眼眸偶尔会闪烁思索的光芒。
    只有一位少女，看上去较为活泼，等其他人离开，落在最末尾，对李昊笑嘻嘻地道：
    “公子您勿怪，我师傅他老人家是这样的性子。”
    李昊一看她胸前的官职绣纹，是里面职位最低的小提点，当即笑笑，道：
    “你也该学学你师傅，多钻研钻研法阵。”
    少女脸上的灿烂笑容顿时枯萎了，噘嘴道：“你怎么也跟我师傅一样，说这种古板的话。”
    李昊轻笑一声，没再多说。
    少女瞧了他一眼，本以为这位奇才少爷跟自己年龄相仿，也会是性情活泼的人，没想到自带一股子老成，她暗暗撇嘴，背着小手转身追上师傅跑出了小院。
    “香兰，别到处乱跑，准备干活儿了。”
    一位学正师兄对少女说道，虽是同门，但彼此的年龄看上去极为悬殊，这位学正师兄有五十多的模样。
    “知，道，啦~”
    少女脑袋如摆钟，一字一摇地拉长音回道。
    说完，她的目光却在这座新城里四处打量，看着来往忙碌的武者，这样的景象她以往随师傅去别的城池布置法阵时也见过，倒没什么奇怪的。
    很快，他们在李红妆的引领下，来到一处城头。
    刚上城头，一阵寒风袭来，夏香兰缩了缩颈脖，随后，她目光自然而然向前望去，登时便看到一处辽阔无际的坟场。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道：“这，这些是……”
    李红妆跟前方的星宿官老者低声说完法阵的事，听到这小姑娘的话，回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道：“这些都是我大禹的儿郎。”
    夏香兰心头一震，瞳孔微微收缩，呼吸似乎有些屏住。
    她第一次来边关，第一次看到如此景象。
    原来书上说的塞外孤坟千里，是真实存在的吗？
    少女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刚刚院内，那少年恬静微笑的脸庞，那份老成和淡然，如今看来，那面皮下似乎隐藏着无数的伤疤。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眼神变得肃然了许多。
    ……
    小院里，李昊招呼任芊芊跟小白狐，准备去处理那只妖王尸体。
    任芊芊在大战结束的第二日就骑马返回了，虽然她没说什么，但李昊猜到，她应该并未返回祁州，只在附近的城池停留，否则从祁州赶到这里，绝不会这么快。
    对此，李昊也没说什么，一切都很自然地相处。
    此刻，他们来到城内一处圈起来的地方，那只黑鸟妖王的尸体趴在这里，如一座小山丘，周围封锁。
    “这妖王浑身是宝，你准备怎么处理？”
    风波平的身影悄然出现在李昊身边，打量着眼前的妖王，心头仍不免唏嘘。
    当时这里的战况，只有他跟宋秋墨知晓，没有大肆声张，没多少人知道，这只妖王其实是李昊所斩杀。
    毕竟，天人境杀死四立境的妖王，这有点过于骇人听闻了。
    这种消息，也算是隐秘情报，能封锁尽量封锁。
    对李昊那奇异的武道状态，风波平也没多问，李昊是他看着长大的，但许多事情他都看不透，比如这妖孽的天赋。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李昊还是他熟悉的那只小耗子就行。
    “给大家做一顿好吃的。”
    李昊回答说道。
    风波平一愣，错愕地看着李昊，等看到少年认真的表情时，顿时哑然失笑，旋即又大笑起来。
    “你小子，真有你的。”
    李昊道：“妖王的味道，应该挺不错，招待大家也算不枉他们来相助一场了。”
    “这倒是。”风波平笑着点头，这何止是不枉费，若是早知道有妖王肉吃，估计会有更多的武者想来。
    “不过，除了血肉外，这妖王的道心，可是宝贝，能够借此参悟它的立道之本，为你将来踏入四立境打下根基。”
    风波平说道：“它背上的鎏金鸟羽，是古老妖王血脉的力量精华，也是锻造神兵的好材料，你可以收取下来，跟你的龙霄剑一起送到万器楼里，请他们帮你重铸二炼。”
    李昊点头，这些他也想到了。
    这也是妖王身上最珍贵的宝贝，无数人求之不得。
    “准备容器，这妖王的一身宝血，我还有用。”李昊说道。

 第39章 入灵

    等任芊芊找来数尊大鼎盛血，李昊随手一招，龙霄剑飞出，剑气凌霄，冲向黑鸟。
    在这件神兵的锋刃下，黑鸟妖王的身体被切开。
    李昊割裂其颈，蕴含旺盛的生命精华的宝血喷涌出来，但被李昊用御物力量覆盖，牵引到大鼎中。
    在这过程中，他顺带通过御物力量，将这些宝血中的水分拧出，简单地凝练，使得留下的都是浓稠腥黏的异血。
    硕大的铜鼎，足足盛满九鼎。
    随后李昊用铁水将其封顶，暂置一旁。
    接下来，李昊依照风老的话，将这黑鸟妖王背上的鎏金鸟羽给取下。
    这鸟羽金灿灿的，尽管妖王已死，但羽毛中仍有微弱的金色流光在闪动。
    李昊将七根鎏金鸟语全都收起，随后又剖出这妖王的心脏。
    这颗道心境的心脏，上面遍布神纹，蕴含着苍茫而浩瀚的气息，上面有天地力量自然形成的纹路。
    若能将其参悟，也就能明悟这妖王所参悟的道心了。
    李昊找来一面硕大的白玉托盘，将这颗直径半米大的道心接住。
    上面流动的暗金色神纹，仍蕴含着澎湃的力量，即便是自然搁置，也能百年不腐。
    除这些外，其余的部位也都极其珍贵，但李昊打算拿出来跟全城的武者共享。
    其他的黑色鸟羽，虽然不能打造成神兵，但也能锻造成不错的兵器，足够用到天人境了。
    这一身血肉，也是极其珍贵，生吃的话也会有极大药效，但里面蕴含的妖魔气息太强横，还是经过炼化再吸收为好。
    毕竟人族跟妖魔的体质还是有些差别的。
    小白狐倒是能生吃，但它自幼跟随在李昊身边，小嘴早就养叼了，只吃熟食。
    “架锅烧火的事，就交给风老了。”
    李昊笑道，挽起袖子，准备将这黑鸟妖王烹饪了。
    风波平也来了兴致，这种事骇人听闻，全城的武者今晚是有口福了。
    李昊操纵龙霄剑，开始给这妖王拔毛剔肉。
    任芊芊给李昊打下手，到处寻找盛放的器具。
    李红妆得知消息赶来，当看到李昊居然真的操剑割肉，旁边又是拉开场子，架起巨大的柴木堆，以及不知从哪寻来的硕大铁锅时，她惊得目瞪口呆。
    这可是道心境的妖王，其肉身价值难以评估，说是一两黄金一两肉也不为过。
    李昊居然打算就这么铺张浪费了。
    “昊儿，你真要拿这妖王做菜？！”
    李红妆来到李昊面前，错愕地道。
    李昊转头看了她一眼，先前这位小姑姑也赶来增援，那关外厮杀的身影中，有她的一份子，对她笑道：
    “你喜欢什么口味的，香辣还是清蒸？”
    “……”
    李红妆无言以对。
    镇守边关十几年，自己居然有朝一日能吃上妖王的肉，这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见任芊芊寻找器具艰难，李红妆也不再扭捏，身为将门虎女，她的性情颇有男儿洒脱，当即挥手叫来血煞军的副将。
    很快，血煞军常年随行的炊事班过来了。
    端来碗筷、盛放器具，以及众多各类调料。
    看到李昊在处理这只妖王的尸体，这些炊事班的将士们也都直呼小刀喇屁股，开眼了。
    他们想要上前帮忙，但都被李昊拒绝，只让他们帮忙打打下手，做做食材盛放分类的事就行。
    烹饪这块，李昊喜欢自己全权掌控。
    将妖王的大腿，翅膀逐个卸下来，李昊又将其分切剁成小块。
    十大名剑之首的龙霄剑，在此刻充当起一把菜刀的作用，在李昊的操作下得心应手，将妖王尸体快速分解。
    看到如此高端的食材，李昊不禁感到一丝惋惜，若是自己烹饪道的瓶颈打破的话，烹饪四立境的妖王，不知道能增加多少经验，少说几万吧？
    尽管是第一次做大锅饭，但李昊没有马虎随意，反倒极其认真。
    身怀烹饪之心，他力求每一份菜品，都要达到如单品一样精致和美味。
    因此，如何做好大锅饭也是一种更深的考验。
    李昊全情投入其中，这柴火焚烧的寻常烈焰，温度难以将这妖王的血肉炖煮软烂，爆炒就更难了。
    李昊在烹饪的同时，也在感受食材和捶打食材，使其松软，更容易做熟。
    必要的时候，他还会用紫霄掌来加温。
    如今，他踏入宗师武道极境，原先的诸多功法后面，都多了另外一种功法状态，就是仙道。
    借用仙力施展，使功法能爆发出更强的威能。
    这上品紫霄掌也变成仙力紫霄掌，蒸腾出的高温，能轻易将天人境的妖魔融化。
    遇到三不朽境的妖魔，也能造成极大伤害。
    此刻用在烹饪上，对李昊的帮助有如神助。
    烹煮的过程中，妖王血肉中残留的意志，时不时地显露出来，李昊都用神念将其击碎。
    这只妖王毛孔精窍中的残念，都在逐渐消亡。
    在这消亡的过程中，李昊初始还未察觉，但后来忽然有种特别的感觉。
    这食材本身，似乎具有超凡的味道。
    烹饪六段，让李昊的厨艺已经达到味蕾的巅峰，舌头所享受到的极致。
    即便是在皇城圣都最好的饭店里，李昊也能上灶披裙，当上主厨。
    但这并非厨艺的极限。
    入灵。
    李昊此刻忽然意识到，原来入灵，并不仅仅是烹饪食材本身。
    而是烹饪另外的东西，超出肉身所能感受到的东西，那就是食材本身的灵魂！
    李昊的烹饪道早就达到六段，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第一个主攻烹饪道，以其入灵。
    而此刻只是无心之举，兴起的一次烹饪，却忽然间，让他似乎触摸到了那遥不可及的瓶颈。
    李昊逐渐地忘我了。
    他不再抹杀这妖王血肉里的残念，而是以自身的意志，将其安抚，使其从愤怒尖叫的状态，到逐渐的平和。
    那份残念，依然停留在食材当中。
    这一刻，他烹饪的不再是血肉，而是黑鸟妖王的残魂！
    黑鸟妖王的神魂早就被抹去，这残魂，可以视作是魂屑，仅仅是无意识的情绪和思绪。
    因此，大多残念，都散发着暴虐和嗜血的气息。
    但如今，在李昊的神念翻造下，逐渐柔和，潜藏于食材本身。
    同时，这些残念也成为一种容器，就像血肉中的毛孔，能够吸收调料和汤汁，带来味蕾享受。
    而这残念也是如此，李昊将那份对众多武者的感谢思绪，传入到残念中，让其吸收，然后沉入到食材当中。
    不知不觉间，李昊的眼前逐渐浮现出一道道面板提示。
    【烹饪经验+2712……】
    【烹饪经验+2539……】
    【烹饪经验+2934……】
    他踏出了那一步，烹饪道，入灵。
    烹饪道的瓶颈也随之打破，再次能够收获到烹饪经验值。
    但李昊此刻已经全身心投入到烹饪中，忽略了这些提示。
    就像他顿悟宗师极限时的心境，不寻求，所以得。
    世间最宝贵的东西，往往不是求来的，而是自然而然得到的。
    就像生命，从母胎孕育，何需你开口？
    就像阳光普照，日月交替，又何需你祈求？
    山峰、流水，都是自然的规则所至，若是求，便是逆水行舟，让山脚的水，倒流到山顶，靠巨大的人力也能办到，但并不长久。
    而至臻之道，浑然天成，便是如此。
    李昊的心思在画道入灵，在垂钓道入灵，但唯独没在烹饪道上寄予希望，结果反倒巧然而成。
    ……
    当太阳西下，晚霞如一抹少女的绯红悬挂天际。
    全城的武者收到消息，都齐聚到城中。
    冲天的香气已经弥散出来，覆盖整个苍崖城，即便是城墙上仍在钻研法阵雕刻轨迹的星宿官老者等人，也都闻到了。
    “是什么味道？”
    夏香兰惊讶，抬起头，吸了吸白嫩的琼鼻，闻到香味是自城中传来，不禁抬头看了眼，但相隔太远，自身境界又太低，看不清。
    “那位少爷，似乎把那只妖王给烹饪了，宴请所有人。”
    旁边，一位学正飞出神魂悬空，看到和听到了远处的动静，略显木讷的脸上，也露出几分吃惊。
    “什么，炖煮妖王？”
    其他几人都是愣住，星宿官老者也是微微凝目，抬头看了眼，自语道：“那位公子，倒是真疯癫。”
    夏香兰想到那院内温润如玉的少年，有些怔住，很难将对方跟烹煮妖王这么狂野的事联想到一起。
    城中。
    现场准备了众多的桌椅，炊事班的将士帮忙上菜，一盘盘的妖王血肉美食端了上去。
    爆炒肉片、清蒸肥肝、炖煮肉筋等等。
    一只妖王，被李昊做成五十多道菜样，各种菜品样式都没重复，有热菜，还有凉菜，还有用筋肉混合其他食材制造的饼食点心。
    一共做了百来桌，每桌都是五十多份。
    在落日余晖中，李昊抹去额头上的热汗，跟风老一同坐到一桌，吃了起来。
    没什么致辞，也没什么感谢的话，所有的情绪都投入到饭桌上了。
    但李红妆还是代表李昊，上台说了一些感谢的话，随后宣布开动。
    当美食入口，味道在舌尖上绽放时，菜肴里那妖王残念所承载的李昊注入的意念情绪，也随之传递出来。
    登时间，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位少年的热忱感谢之心，仿佛是灵魂跟灵魂的碰撞，更胜过言语。
    其中有些较为感性的女子，更是边吃边湿红了眼眶。
    席间只剩下碗筷碰撞的声音。
    “你这小子……”
    风波平像往常一样，夹起一些爆炒的肉片吃下，很快，香辣肉片中似乎飞出一些东西，让他有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就像一股意识，直接注入到心底，无需言语的交流，他却能品尝到里面的那份浓烈的情感。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菜肴了。
    李昊让任芊芊准备了一些食盒，送去给城墙上的司天监众人。
    此时，他吃着自己做的美食，喝着小酒，虽然他不能像其他人一样吸收这妖王血肉里的精华力量，但也能品尝到味道确实不错。
    闲暇的空余时，李昊才调出面板，查看了一眼，看到烹饪道从六段，提升到七段，不禁露出几分笑意。
    这种感觉并非惊喜，而是水到渠成般的一抹会心微笑。
    烹饪道的入灵，也让李昊找到画道跟其他道入灵的方式了。
    不过，还需要一些尝试才行，毕竟说到跟做到是两回事。
    不管如何，现在的他，终于能够继续加点了。

 第40章 三不朽，超凡巅峰

    天门关外，以北三千里。
    这里有条赤水河，河水颜色暗红，湖底有诸多红石，栖息着水域妖魔。
    湖边有座山，山脚有一户草屋，在这荒郊野外，有一个闲散老人常坐于此，是只三不朽境的妖魔，自封为赤神。
    赤神号令远近千里的妖魔，这条赤水河是其祖地，原是河内一只赤血蟒，吞吐日月三百年，修炼成蛟，随后又四处觅食狩猎，终成如今三不朽境。
    而此刻，这草屋前的赤神，却是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
    三道身影坐在草屋边休息，浑身都散发着莫大威压，尽管刻意收敛，还是让这位赤神心肝直颤，不知道怎么会招惹上这三只妖王。
    “该死的李家，该死的老东西，该死的小鬼！”
    万山妖王攥着拳头，双目赤红，呼吸着粗气，他身受重伤，此刻在压制着伤势，也在压制着怒气。
    杀子之仇没报成，还赔进去一个兄弟。
    另外邀请身边这两位，也花了极大代价，麾下妖魔更是全都覆没。
    在万山妖域里建立的千年根基，全都毁于一旦！
    他心中对那少年的恨意，几乎发狂。
    “那李家老东西出现在这里，那神将府内应该是防守最薄弱的时候，听说李家还有两位老不死，一个不知在哪，另外一個坐镇祠堂。”
    “可惜，现在传消息出去，估计有些晚了，咱们早该算到这点的，若是提前联络圣宫，或是龙门，趁咱们镇杀那小子时，让他们提前在青州城外潜伏，趁这机会，可以重创！”
    银袍青年眯眼说道，眼底有几分懊恼，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不好说，那拳圣敢出现在这里，有可能会请李家那两位早年外嫁的老娘们回去帮忙看护。”
    旁边，龙主微微摇头说道：“何况那宗祠里的老家伙们，也不是善茬，要是圣宫跟龙门愿意联合出手的话，倒是有希望。”
    “他们早就暗中接洽了。”
    银袍青年吐露出惊人消息，道：“先前来寻咱们的那些人，你以为单靠太虚境就能号召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如今他们应该都开始抱团了，这大禹神朝，也该割裂出十州，让咱们舒服舒服。”
    “他们在合作？”
    龙主愣住，有些错愕地看着银袍青年，这几个势力彼此互不干预，也互相暗自较劲为敌多年，居然也会有相互联合的一天？
    银袍青年微微摇头，没继续多说，道：“先说说咱们现在吧，那边关外镇妖司应该会很快过去，将咱们列入通缉，这些镇妖司的狗东西，嗅觉灵敏的很，咱们是继续一起走，还是分道扬镳？”
    听到此话，龙主跟万山妖王都没吭声。
    “若是一同的话，你打算带我们去圣宫么？”龙主看着他说道。
    银袍青年微微点头，叹了口气：“昔日从圣宫里脱离出来，本想过得清闲点，没想到这次为万山老哥的事，又逼得只能低头回去，除圣宫外，我可不想去大荒天，那里的那些家伙太吓人了。”
    万山妖王眼眸冷冽，他心中还在悲痛无法复仇，以及高兄的死，身边的这二位已经在思索退路和去向了。
    说白了，只是因先前的交易而来，哪管他的心情如何。
    “我对圣宫没兴趣，你呢，你要去的话，应该也是去龙门吧。”万山妖王对龙主说道。
    龙主微微点头，叹道：“去龙门也不是好事，早年龙门邀请，我想自在点，就没答应，如今灰溜溜过去，也有点难看。”
    万山妖王冷笑。
    一个说想清闲，一个说想自在，都什么狗屁！
    只是利诱没动心罢了，这次行动的最坏结果，他们不是没有预料，都早就想好最坏的退路了。
    “既然二位都有归处，那咱们就此道别吧。”
    万山妖王说道。
    此刻他身上有伤，较身边这两位要重许多，对三人一同行走，心底多少有些忌惮。
    “那你呢，打算去何处，太虚境么？”
    龙主询问道。
    万山妖王点头：“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听说那群家伙也都是清心寡欲，与世隔绝的，呵！”
    龙主听出他话里的暗讽，只是不知是针对那太虚境，还是针对他，也没在意，道：“太虚境即将进攻凉州，到时你也能趁机复仇了。”
    “复个屁！”
    万山妖王眼神冰冷：“那帮家伙的作战路线，是直接抛开了天门关，避开了这颗钉子，打算先吃个饱再说。”
    不过是一群没脑子的东西罢了……他心中暗道，但这话没说出来，否则万一传到太虚境那边，给自己找不自在。
    “他们避世多年，这次出山，总归要先吃顿饱饭，也正常。”
    银袍青年说道。
    旋即，他起身，道：“既如此，就祝二位鹏程万里，希望今后再相见，咱们还能喝杯酒，吃口肉。”
    “好说，咱们三位相识多年，也算有些交情了。”龙主轻笑道，看上去笑容和蔼。
    银袍青年淡然一笑，没再多说，瞥了眼地上跪着的赤神，头也不回地转身飞驰而去。
    龙主见状，对万山妖王道：“老哥，那我也走了，后会有期！”
    万山妖王微微点头。
    龙主看了眼赤神，道：“伱可愿随我前往龙门？”
    赤神嘴里发苦，他也有数千年的修行，曾早年四处闯荡过，从这几位大妖王嘴里说的那些妖魔势力，他都有听闻过，早年也收到这些势力的邀请。
    只是，他没答应，原因跟这些妖王一样，想清闲点。
    他守这条祖河，守了四五百年，在这里参功悟道，十分自在。
    但眼下，他能感觉到，这位龙主妖王说话时，眼底投来的示意。
    若是他不答应，他很可能没命。
    这三头妖王被大禹神朝通缉，自己又得知他们的行踪，绝不可能留活口。
    “我愿意。”
    赤神低头，感激地说道，心头却是苦涩。
    “行，既然如此，那便随我一道吧。”
    “可否让我收拾下？”
    “允。”
    片刻功夫，龙主便带着赤神离开了此处。
    只有万山妖王，仍坐在这草屋前，面色却格外阴沉。
    忽然，一道清风飘荡而来，自其背后缓缓浮现，化作一道身披净衣的身影。
    万山妖王脸色微变，却没回头。
    “你这次惹下这么大的灾祸，还打算一意孤行吗？”净衣身影平淡道。
    “呵，是他让你来带我回去的么？”
    万山妖王眼中露出讥笑。
    “只要你愿意斩除魔性，种得善根，仍可得到度化。”净衣身影说道。
    “你肯定没死过儿子吧？”万山妖王冷笑。
    净衣身影淡漠道：“但这次死的也不是你第一个。”
    “但却是我最后一个！”
    万山妖王猛地转身咆哮道。
    他双目布满血丝，怒瞪着眼前的净衣身影，“我不可能再栽培出这么聪慧的儿子了，你懂吗，你应该知道我儿的资质有多么可怕，假以时日，甚至能一统整个族群！什么狗屁的圣宫，什么龙门，都要在我儿脚下匍匐听令！”
    净衣身影面对他的咆哮，却丝毫没有变色，只平静地道：
    “你儿虽聪慧，但想达到那种程度，至少还需千年。”
    “而现在的情况，只怕是等不到千年了。”
    万山妖王愤怒地盯着他，但也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
    想达到那种境界，至少千年，那已经算是神速！
    但那些家伙都不安分了。
    他深吸了口气，克制住怒火，低沉地道：“我不可能随你回去的，我要复仇，我还要替高兄复仇！”
    “你冥顽不灵，真要葬身才罢休？”
    净衣身影眼神冷冽下来。
    万山妖王冷笑一声，盯着他道：“如果你想阻止我的话，那就来试试。”
    净衣身影盯着他片刻，才缓缓道：“你魔性深重，不肯悔改，你若仍执迷不悟，我管不了，但有些功法，你不要在人前施展，否则别怪我到时过来擒拿你！”
    万山妖王沉着脸，没说话。
    “这是一道圣心宝符，你留下保命，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净衣身边递出一道覆盖暗青色光芒的宝符，冷冷地告诫道，旋即便身影一晃消失。
    万山妖王接过宝符收下，眼神变得阴沉，冷笑道：
    “真当我是一条狗么，老子修行万载，我是王，是山林之王，是妖魔之王！！”
    他恨恨地看了一眼南方，那边是天门关的方向，最终，他转身冲天而起，跨越脚下的赤水河时，抬手猛地一巴掌含怒拍出。
    掌心魔气翻腾，冲入到大河中。
    里面嬉戏玩耍的一些妖魔身影，骤然间仓惶失色，骇然惊恐地看着天际。
    “赤神救命……”
    有妖魔惊恐呼唤，但声音淹没。
    转眼间，整个赤水河，彻底变成血水，鲜红的血色从高空望去，宛如是大地上一条蜿蜒的血泪。
    而万山妖王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这处天际。
    在他离开不久，净衣身影浮现在高空中。
    他低头看了眼脚下的血河，低声颂念了一句，轻声自语道：“这也算是降妖除魔吧？”
    ……
    ……
    次日。
    李昊将九鼎妖王宝血，让李红妆找人护送，送回青州。
    这是他还给李家的第二份恩情。
    虽然听说，对方已经不在青州，但没关系，只要东西回到那座庭院里就好。
    接下来，就只剩下最后一个约定了，镇守三年。
    如今，已经过去大半年，快要开春了。
    还只剩两年多点。
    边关外的风雪已经停歇，但寒风仍刺骨，再过两月，偏南方的地域，就会迎来春雨时分。
    而凉州就属于大禹神朝的南方，因此这里的春日，会比燕州等地来得更早一些。
    苍崖城仍在建造和完善，城内的居民楼也在不断修建。
    司天监的人在城墙上构建法阵，李昊则飞出城，来到城外百里处的一座孤峰山头。
    他在周围布下暗线，随后调出系统面板，查看自己的属性。
    如今，他肉身道、御道、剑道、拳道，都是6段。
    身法道是3段。
    而垂钓道、画道都是6段，经验值也快满了。
    下棋5段，音律3段，诗书3段，雕刻道也达到3段，是李昊这半年闲暇时打磨猪牙剑提升出来的。
    那柄猪牙剑也被打磨成剑的模样，只是有龙霄剑，猪牙剑就彻底沦为摆设品，或者说是一件雕刻打磨的艺术品。
    加上如今踏入七段的烹饪道，他目前累积得到的艺技点，是33点。
    已经花费27点，还剩下6点。
    艺技点充沛，而身法道卡在三段，是因为诗书跟音律，他迟迟没精力去沉浸钻研，突破到4段。
    没有得到新的心境，来帮助身法道打破三段的瓶颈，因此暂时卡在这了。
    不过，如今属性栏里的心境中，除已经消耗的棋心等心境外，多了新的一颗心境。
    【心境：烹饪入灵（可使用）】
    毫无疑问，这颗心境，李昊选择用在肉身道上。
    先将自身的境界提升上去再说。
    随着加点提示，李昊选择使用，随后，艺技点消失了，与此同时，肉身道从6段，突破到了7段。
    久违的增进！
    刹那间，无数磅礴的讯息涌入脑海中。
    这一次得到的信息量，让李昊都感到微微失神。
    但他如今的体质，这些讯息并不会让他感到头疼，只是里面庞杂的体量，犹如同时塞入一百本书籍的知识。
    李昊有条不紊地消化吸收着这些讯息，在他融合吸收时，他的身体也在下意识地随着这些讯息而变化调整，浑身的骨骼血肉，都在缓慢地蠕动。
    三不朽：
    不死，不坏，不衰！
    此刻，随着这颗艺技点投入，三境的讯息全都呈现。
    许久。
    李昊睁开眼。
    他站起身来，原先面板上的诸多肉身功法，在此刻都蜕变了，达到原先所远远不及的高度。
    肉身技：
    金肤百炼·金刚（真态），这本原先随手修炼的下品功法，在肉身道六段时，蜕变到上品。
    如今，再次发生蜕变——百炼不坏体·不动明王（超凡）！
    跟最初的《石肤百炼》相比，名字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最重要的是，李昊在后面居然看到了一个新的境界层次。
    超越至臻，超越真态，超凡层次！！
    入灵，超凡！
    李昊瞬间领悟贯通。
    如果说真态，是功法达到凡俗极致的体现，那么超凡层次，就已经不属于寻常功法的概念了。
    李昊深吸了口气，蓦然间施展出这门功法的奥义，不动明王！
    遽然间，天地似是卷起寒风，李昊浑身的血肉鼓动，如无数的小版块，鼓起和聚集，每一寸肌肤内，都有指甲盖大小的块状肌肉，在凝聚和鼓动。
    最后，他的身躯表面，变得比原先要稍大一圈，从如今一米八的身高，达到接近两米！
    这体积跟妖魔没法比，但一股威势从他身上透露而出，却比妖魔更可怖。
    那些汇聚的肉身力量和肌肉，似乎在其身上勾勒成一种血肉法纹。
    在其背后，隐隐有一尊天地力量共生的虚影浮现。
    那虚影如神魂，如法相，身高八米，巍然屹立，双手合十，如一尊静态安然的神明，低头不语，却散发着让风都止歇不敢惊扰的气息！
    那便是这门功法所修炼到超凡层次，显露出的超凡之力！
    超越功法本身，呼应天地间的伟力所形成的另一股力！
    李昊抬起手，缓缓地向前推动出一掌。
    在他背后的不动明王虚影，也缓缓抬起手掌，向前推动而出。
    但两者的推动带来的威势截然不同，虚影的推动，似乎整个天地化作海水和厚布覆盖，推动得极其缓慢，但却有种万夫不可挡的威势！
    在山峰前方两百米外的地面上，缓缓地凹陷出硕大的掌印深坑。
    没有撞击声，只是一点点被碾压，凹陷！
    很快，地面上出现一个四五米直径的掌印。
    而李昊，则感觉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只是抬抬手。
    李昊深吸了口气，感受到体内澎湃的力量，双目中射出光芒，有种想再找大妖王一战的冲动。
    此刻，随着他演练结束。
    他的肉身境界，也久违地出现了攀升。
    当然，这种久违是对李昊而言，对其他人来说，从天人境到三不朽境，在短短大半年的时光就打破瓶颈破入，唱大戏都不敢这么唱，要被人掀台了！
    但此时此刻，那道阻碍，却自然而然消失了，如冰雪融化。
    从宗师境极限，陆地仙人境，正式踏入到三不朽！
    并且，直接一路越过不死境，达到不坏境！
    他的肉身在蜕变，天地间的力量涌入，不断地捶打其肉身。
    这座山峰都被天地间的力量包围，如飓风环绕，将整座山峰笼罩其中。
    磅礴的气息，让百里外的苍崖城内众人，也都有所感知，不少人赶赴过来探查，而等候在山脚下的任芊芊，立刻拦住众人，不让他们惊扰李昊。
    从这小姑娘嘴里得知是李昊在修行，这些武者们才放心下来，先前还以为是什么妖魔袭击呢。
    不过，在放心之际，看到这股能量飓风，他们不免感到震撼和错愕。
    这就是那位大禹千古第一奇才的修行？
    这简直是将天地之力，如牛饮般吸收啊！
    难怪跟他们的差距这么大。
    跟李昊相比，他们修行就像吃饭数米粒一样，一顿一颗，而李昊却是端起盘子，满桌大快朵颐。
    李红妆也赶赴过来，得知是李昊在修行，松了口气，旋即便将此地封锁，让前来围观的人离开。
    尽管这些武者都是先前来相助的人，但事关修行，是极其隐秘的事，就算是她，若非好奇，也应当避嫌的。
    不过，先前看过李昊修行，此刻李红妆倒是有心理准备。
    而在山峰外的一处云雾中，风老端着小酒壶，先前还悠然地时不时喝两口，但此刻却是停下了。
    他直愣愣地看着那座山峰，眼中露出几分错愕。
    那小子……突破到三不朽了？
    十四岁的三不朽……
    饶是风波平见多识广，有足够的承受力，此刻也不禁眼角抽搐跳动了下。
    这小子将来踏入四立境时，该不会20岁都还不满吧？
    想到这点，他感觉心脏又是被暴击了一下。
    还好还好，只要我够老，就不跟这混小子是同辈，不算丢人……
    如此一想，风波平感觉自己的念头又豁达了，再次豪饮一口，只觉畅快，拍着大腿，满脸乐呵。
    而山峰中，李昊在演练完百炼不坏体的奥义，不动明王之后，他接着又开始演练其他的功法。
    原先的千蛟圣人·化蛟，此刻变成万蛟龙体·真龙（真态）
    这门功法本身层次较高，因此以七段的肉身道，还没能参悟出其超凡层次。
    但其真态，也并不比刚刚的不动明王逊色。
    随着演练，李昊浑身的血肉在鼓动，这些血肉不再受限于他的身体，每一处血肉，似乎都蕴含着独立的力量和意识。
    李昊的体魄暴增，骨骼增长，周围的天地之力飞速灌溉，在他身体上赫然竟形成一片片真龙鳞片！
    这些鳞片都是血肉聚集天地之力所凝聚，已经打破“凡夫俗子”的界限。
    凡夫俗子又称为凡肤俗子。
    踏入三不朽，将不再是凡人身躯了，断肢再生，肉身不坏，真力不衰等等，都属于超凡级别。
    此刻，李昊的身躯突破原先的形状束缚，如妖魔修行到一定程度，可用妖气和障眼法，化形成人，但本质还是妖魔。
    如今，李昊也能化形，并且比妖魔的化形更真，并非是障眼法，而是通过血肉的重构，改变原先的身体构造。
    表象可变化！
    伴随着一声低吼，李昊双目射出骇人金光，瞳孔眸子竟化作赤金色，双手变化成爪，身体竟变成一头体态娇小的真龙！
    这就是肉身道七段带来的非凡感悟。
    超越寻常三不朽境对肉身的理解。
    随着体态变化，浑身的四万八千毛孔，变化成九万六千真鳞，吸收天地力量的速度暴增。
    李昊登时就明白，难怪龙族强势，这先天的身体构造，修炼速度，就不是人体能比。
    关键通过这鳞片吸收到的力量，在体内也能急速转换。
    有些妖魔，身体构造极容易吸收力量，但体内脉络脆弱，若是吸收太快，会爆体而亡，因此反倒还需要主动削弱吸收力量的速度，如此达成平衡。
    这也是万物暗合阴阳的原理。
    但龙族却不同，粗暴而简单，吸收的快，消化的更快！
    转眼间，李昊体内的气息再次攀升，从不坏境，达到了不衰境！

 第41章 还给李家的第二份恩情

    随着打破瓶颈，击穿肉身中的生命之门，旺盛的生命气息从李昊的体内弥散出来，在体外循环吞吐，随后又收缩回到身体中。
    这股生命力量，逐渐沉落到浑身的窍穴和血肉中，化作一股不衰之力。
    这股不衰力量遍布全身，能够在危难时激活，让全身爆发出最大限度的力量。
    正常来说。
    三不朽的三个境界，彼此差距极大。
    不死境打破凡胎，能够断肢重生，但不坏境压根就不会身体损坏，犹如神兵利刃，出手可以毫无顾虑的同时，也不用考虑功法对自身的伤害，能将许多功法都施展到更极致暴力的程度。
    如此一来，在爆发力上自然比不死境更强，几乎是翻倍的碾压。
    而不衰境，却是彻底释放，相当于两条命的同时，还能通过无止尽的力量宣泄，施展出超出身体正常承载的极限绝招。
    这也是不衰境令人忌惮的威慑力。
    此刻，在两次功法修炼中，李昊已经达到三不朽顶峰。
    但李昊能感觉到，这还远未到真正的极限。
    如果说其他各境都有极限，那么三不朽境也有极限。
    三不朽是将身体修炼到超凡入圣的阶段，脱胎换骨，是修行中极其重要的分水岭境界。
    李昊也想探究一下，三不朽境的极限。
    他没有停歇，继续修炼起第三门肉身功法。
    原先依靠肉身道六段所推演出的太初功法残篇，第五层是太初体。
    以功法为名，也算是圆满了。
    但如今，随着肉身道七段的感悟涌入，这功法却又再次悄然演化，变成了太上体！
    太初归本，太上独尊！
    如果说太初是将力量修炼归一，那太上就是超脱！
    李昊体内的一口仙气吞吐而出，沟通天地之力，熔炼自身，浑身血肉仿佛注入神性，暗含金色霞光。
    毛孔内似有金色汪洋在卷动，浑身的血肉在急速蜕变，肉身力量也随之在不断攀升。
    他体内凝聚的生命气息越发浓郁，不断翻转凝练。
    同是不衰境，其他人的断肢再生速度，如果说需要一天，那么李昊只需要一个时辰。
    若是再配合韬光养晦的属性，可能半个时辰就能生长出来。
    随着太上体的修炼，李昊的肉身也变得更加强悍，不光是自愈能力，肉身不坏的程度，也超过一般的三不朽。
    片刻后，李昊身边的能量暴动停歇下来。
    一股浩然飘逸的气息，自李昊浑身的毛孔中逸散出来。
    太上体修成。
    真态层次！
    他的身体独立于此，却又像是一道遥远的光折射映照于此，有种站在尘世，却又超脱尘世的感觉。
    太上体修成，是一种体魄，并非攻伐之力，而是防守。
    但防守的效果极其夸张，超脱独尊，诸多功法、技艺、无法施加于身。
    在李昊全身放松，不施加任何力量的情况下，他行走在滂沱大雨中，半滴都不沾身。
    浑身毛孔喷发出的气息，会让周围的落尘、风雪，自然避让开来。
    在遭受攻击时，肉身会本能防卫，拳脚兵器，难以触碰。
    若是同境交锋，全力激发出太上体的状态，甚至能短暂的化作无法被选中的目标，超脱物外。
    李昊不知道，这太上体状态若是遇到四立境第一步的道心境强者，两者孰强孰弱。
    随着他收功，李昊忽然感觉，浑身的毛孔在微微震荡。
    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中冒出来。
    一股炽烈的燥热感觉浮现，浑身如置身炉火中，血液开始止不住地奔腾。
    他浑身毛孔似在大口呼吸、喘息，喷发出燥热的气息，浑身朦胧上暗金色的光泽。
    随着气血奔腾的速度加快，这股金色光泽越发璀璨。
    直到某种阀门被打开，陡然间，李昊一個呼吸间，浑身的力量像被引爆，猛然间肉身紧绷，一股澎湃的力量涌现。
    他的血肉变成赤金色，视觉、听觉等陡然间暴增，双目似乎能射穿虚空，看到更远的地方，是原先的七八倍距离。
    听觉变得灵敏，数十里外的丛林虫子爬动的足迹声，竟都能听到，并且如回声般，在脑海中浮现出那虫子的模样，以及足迹爬动在雪泥里的样子。
    李昊的大脑也变得清明，却又带着一种强烈的兴奋感和毁灭的欲望。
    李昊心头惊异，这可不是太上体的特征。
    他迅速检查自身，很快便知晓了原因。
    自己似乎是……达到了通力境极限！
    此刻这奇异的状态，就是通力境极限后所短暂进入的状态。
    李昊又感受了一下肉身力量，先前修炼明玉真魔功时，他肉身之力达到五六十万斤，如今却已经暴增到了百万斤。
    李昊身体收缩，从真龙的模样，变化成人形，浑身紧绷和膨胀的感觉，越发明显。
    “这就是通力境极限？但我似乎能跨越这道极限，肉身力量还能提升！”
    李昊感受着此刻浑身血液奔腾的感觉，肉身力量在节节攀升，从百万斤达到四五百万斤，最后是上千万斤！
    当达到这种程度时，李昊浑身血肉变成暗金色，毛孔内蕴藏无数暗金色如星光般的暗光。
    他感觉心脏在剧烈跳动，呼吸都有些急促。
    李昊控制着体内的血液，逐渐平复，从这种极限状态中退出。
    片刻后，他浑身的力量在缩减，又回到原先的百万斤。
    “继魂境的极限，是天地法相。”
    “这通力境极限，是这种奇异的肉身激发状态么？”
    李昊目光闪烁，他将这状态暂时称呼为“神力”。
    通力极境，神力。
    从刚刚的效果来看，能短期内让肉身力量暴增十倍！
    而暴增的并不仅仅只是力量。
    若只是肉身力量从百万斤达到千万斤，也算不得什么，毕竟皇族的周天境，修炼的绝品辟脉法和运气法，就能达到千万斤气力了。
    但神力状态下，一同增幅的还有体魄。
    如今在三不朽境，进入这神力状态，血肉赤金，李昊的自愈能力、肉身不坏程度，都是原先的十倍！
    一个时辰能愈合的断臂，几分钟就能凝聚出来！
    而寻常三不朽境，断肢再生，至少需要一两天的时间。
    这差距太大了。
    在战斗中即便重伤，稍微牵制一下，也能身体愈合，再次爆发出战斗力。
    像风老，先前被妖魔偷袭，腹部撕裂出巨大窟窿，服用丹药加持，也是半天才愈合。
    四立境虽然更强，但愈合能力相较于三不朽境，并没有增强多少，毕竟不是炼体者。
    “这通力境极限之后，我演练别的功法，肉身力量还能再次提升，这神力状态的感觉，似乎不像继魂境的天地法相，并非是真正的极限，而是某种门槛。”
    “达到这门槛，就能短暂激发这神力状态。”
    “也许，360次凝魂，开启天地法相，也并非继魂境极限，只是自己还未达到更高的程度……”
    李昊目光闪动，如果是第二种可能的话，那这武道修行的路就太深邃了。
    要知道，寻常凝魂，可都是一百次不到。
    360次，已经是惊世骇俗，连皇族才160次左右。
    “如今，通力境跟继魂境，都触摸到这极限。”
    “周天境的大脉，还未完全开辟，如果能再入灵一道，将御道提升到七段，就能将全身大脉开辟出来了。”
    “还有一种办法，就是寻找更多的辟脉法，相互查缺补漏，将剩下的大脉逐个开辟出来。”
    “下次去天机楼看看，也许能找到适合的功法。”
    “如今是98条大脉，阴阳双脉已经开辟，离寻常的108条大脉，还差10条！”
    “不知道周天境全都辟脉后，会得到怎样的状态。”
    李昊眼眸闪烁。
    当初开辟阴阳双脉时，他隐约窥见一道金光，如天门般屹立，却遥不可及。
    若是全身大脉开辟，也许就能踏入和触摸了。
    通过一路修行下来，李昊也意识到，修炼到各境的极限所得到的状态，才是最强大的战力。
    比如天人境的陆地仙人境，凭一口仙气，羽化成仙，甚至可跟四立境交锋。
    当然，能斩杀那黑鸟妖王，主要还是依赖于他的黄雀图，那1%的致命攻击属性。
    否则，那黑鸟妖王至少有逃跑的机会，不至于死掉。
    不过，在彻底羽化成仙的那一刻，能够得到怎样的力量，是否能斩杀道心境，就是未知数了。
    李昊先前的化仙程度，血肉溃烂，他觉得应该是百分之三十左右。
    当超过百分之四十时，基本就很难靠自己拉扯回来了，属于临界点。
    他是依靠风老跟宋秋墨帮忙阻断天地，才勉强止住。
    若无外力相助，就是必死。
    但换而言之，在百分之四十以内，虽然冒险，但这部分力量是能够牺牲去借用的。
    到生死关头，就是最强的杀手锏，能够绝地翻盘！
    “不知道三不朽境的极限，又是怎样？”
    李昊心中多了许多期待，也隐隐有种猜测，只是那种可能性，让他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也更增添了他的向往之心。
    收回心神，李昊继续修炼第四门功法。
    龙蝉真空体。
    这门功法，也被推演出更高的层次，已经超脱这本功法本身了。
    除此之外，李昊先前搜刮到的明玉真魔功，五藏混元身，也都推演出更高的层次。
    天地间的风暴仍盘绕在这座山峰上，威势反倒越来越重，没有消散的迹象。
    从那能量暴风中，风波平能感受到，里面时不时传出一股让他都感到几分凝重的气息。
    而在山峰外，李红妆神色凝重，他身边的几位血煞军副将，也都是紧盯着那座山峰，眼中露出惊悸之色。
    他们能感觉到，里面的那位少年，似乎……达到三不朽境了。
    偶尔显露的那丝气息，就让他们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对方似乎还没满十五岁。
    这就是他们李家千百年来，超越先祖，最最出色的天才吗？
    山脚下，任芊芊抱着剑，却是盘腿而坐，那山峰上席卷的能量暴风，也有不少逸散出来，被她吸收。
    她体内的气息在不断攀升，魂相在凝练。
    在她膝盖前方，小白狐趴在一团积雪上，却是无精打采的模样。
    自从吃了妖王的血肉，它就一直萎靡不振，只是眼眸的颜色，从原先的黑色变成了一抹橘黄，并且颜色在加深，变得暗沉，有种暗赤色的光泽。
    此刻能量风暴聚集，它却只是抬起眼皮看了看，又趴在积雪上，但这些能量流散到它身边，却是悄无声息被它浑身的毛发吸收。
    李昊的修行在持续。
    诸多功法，逐个演练，逐个明悟，掌握细节。
    从日出到日耀，山峰上的气息明灭不定，偶尔显露出来的一丝难以形容的感觉，便让山峰外的李红妆等人眼皮直跳。
    终于。
    山峰内似乎陷入了长久的平静。
    而那环绕山峰的天地能量，也不再继续增长，而是缓慢地收缩，直到化作如清风般的小旋风，消散不见。
    山巅上，只有李昊的身影静静坐着。
    浑身的衣物有些破烂，是先前化龙时撑裂。
    从他褴褛的衣服间隙，裸露出的身体上，能看到如黄金锻造般的身躯。
    诸般气息，都被万象属性掩盖。
    但尽管如此，那太上体自带的超然绝尘，以及明玉真魔体内敛的一丝邪气，却让那少年看上去，带着无法描述的气质。
    李红妆双目凝视，看得微微失神。
    她有种感觉，那少年的变化极大，再也不是先前的李昊了。
    宗师独行。
    而李昊已经独行走出了自己的那条路，也开辟到了更高的境界。
    睁开眼，李昊的眸间似有星光内敛，他眼神平静，如宁静湖泊般。
    察觉到山峰下的两道身影，李昊低头看了眼，看到小白狐蜷缩着像是酣睡了，眸光中多了几分温润。
    将全身的功法都修炼推演一遍，此刻李昊的体魄，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虽然没试过，但李昊感觉，若是再遇到大妖王，自己似乎也能够……与其一战！
    具体能做到什么程度，他需要亲身去验证。
    稍微遗憾的是，诸多功法的修行，他虽然达到不衰境极限，体内力量如汪洋般，但距离极限，似乎还有些距离。
    李昊起身，自然地站起，却似乎带动整个山峰上的天地力量，向上托举，有种天地随之拔高的感觉。
    李昊看向云端，目光却是能直接看到云层深处的风老，二人对视，李昊笑了一下。
    风波平感叹一声，果然是三不朽境啊。
    尽管李昊将气息全都收敛，但他还是感觉到了，这小子，当真是个怪物。
    李昊飘然来到山下，任芊芊在天地力量消散时，也逐渐收功，此刻睁开眼，便看到站在面前，温润如玉的少年。
    “少爷。”
    任芊芊迅速从地上站起，俏生生叫了一句。
    李昊看了眼她的气息，继魂境十重了。
    从大岳城归来，这短短大半年的时间能达到这程度，修行速度还算尚可。
    先前吃妖王的晚宴，全城的武者都因此受益，大多数人都修为提升了，而任芊芊的提升也十分明显。
    不过，在宗师境之下，单靠资源就能快速拔升，只要资源到位，一日千里也不是什么痴人说梦。
    当然，服用丹药提升多少有些境界虚浮，食补却是另外一回事。
    “看来你也快神游境了。”李昊说道。
    任芊芊笑道：“是啊，回头我就去准备炼神。”
    李昊点点头，道：“回城的话，我给你写一份炼神法，你按着修行就可。”
    任芊芊惊喜道：“真的吗？”
    李昊笑笑，旋即弯腰，抄起雪地里的小白狐。
    小白狐打开眼皮看了一眼，见是李昊，又安心地闭上了眼。
    李昊注意到小白狐的变化，但查探之下，并非染病，不是什么大问题，大概率是吃撑了。
    “走，回去吧。”
    李昊说道。
    任芊芊点头，紧紧跟随。
    李红妆迎上前，连忙道：“昊儿，你这修炼……是突破了吗？”
    “嗯。”
    李昊微微点头，便没细说。
    只留下李红妆呆愣在雪地里。
    先前她能隐隐感知到一些气息，但不敢确定，而现在，却是再无疑问了。
    ……
    ……
    青州城，神将府外。
    巨大的九尊兽鼎运输过来，如此阵势，吸引路旁的不少人观望，窃窃私议，讨论着鼎中封存的东西。
    长春院中，贺剑兰听到传报，当即命人将府外的血煞军接应进来。
    随着九尊兽鼎摆落下来，其他各院的夫人也都听闻消息赶来，打量着这兽鼎，不知里面是何物。
    上面铁水封盖，无法探查。
    “这里面是？”
    贺剑兰看着眼前押运的血煞军副将，知道对方是李红妆的亲信，也是李家的庶出子弟，态度颇为温和。
    “回禀大夫人，我奉将军的命令，替李昊少爷派送这妖王宝血回来。”
    中年副将躬身一礼，旋即便说道。
    贺剑兰一愣，听到李昊的名字时，其他院的夫人也都微怔。
    如今，神将府内对这二字，颇有种如雷贯耳的感觉。
    “妖王宝血？”
    高卿卿惊讶地看着九尊兽鼎，这么大的量，这是四立境大妖王的血？
    在他身边，李运跟李知宁也是愣愣地看着，对“妖王”两个字，感到极其遥远。
    贺剑兰微愣之后，脸色顿时微微变了，她清楚记得，当初李昊离府时说的事。
    如今，这是来还第二份恩情么？
    贺剑兰眼眶微微湿润，但迅速收拾住情绪，道：“那就劳烦各位，将这妖王宝血送到山河院吧。”
    “是，大夫人。”
    中年副将领命。
    但没等他离开，贺剑兰连忙道：“昊儿在边关那边可好？这妖王……是那只小妖王的父亲吗？”
    中年副将微微摇头，道：“那万山妖王集结三头妖王来侵犯，这是其中一只妖王的宝血，那万山妖王跟另外两只，已经逃掉了。”
    “四只妖王！”
    众人都是齐齐变色失声。
    即便是在燕北战场那样天下瞩目的大战场上，同时出现四只妖王，也是足以震动朝堂的事。
    更何况是天门关，那一座孤城。
    “那昊儿……”贺剑兰脸色苍白，身体颤抖，竟有种站不住的感觉。
    中年副将连忙道：“大夫人不必担心，妖王已经被赶跑，李昊少爷无恙，有天机楼主解救，二叔也到场，那妖魔不是逃的快，全都要死。”
    贺剑兰的脸色这才缓了过来，手心竟已是溢出冷汗。
    虽然未亲眼所见，但她已经能够想象，那天门关的战场是何等凶险。
    而李昊度过这样的大劫，却选择将妖王宝血送回，这绝不是感谢李家，而是还恩情。
    只是，当年李天罡送回的，只是三千年的三不朽境妖血，如今，这却是一头万年妖王的宝血。
    这回馈的差距太大了。
    “再过两年，那孩子……就真的要离开李家了吗？”
    贺剑兰忍住落泪，心中有种苦涩和难受的感觉。
    半晌，她挥挥手，示意中年副将可以退下了。
    随后，她对身边的婢女道：“写一封信吧，写给凉州，告诉天罡，他儿子给他还恩情了！”
    其他人听到贺剑兰的话，都是默然不语。
    人群中，八夫人王相茹微微冷笑了声，没说话。
    当初她女儿李如梦被李昊打了一巴掌，事后被调查追问，才得知原由，众人虽没表态，但活该二字都写在了脸上。
    她这个当娘的，心底却咽不下这口气。
    只是，如今李昊势头正盛，她也不好说什么。
    ……
    ……
    凉州，东境战营中。
    延绵的防线，黑石筑造的长城，横亘在边境。
    在边境外的土地是漆黑的，地面上都是被焚烧的杂草，山林间的树木都砍断，让视野保持最大程度。
    避免妖魔趁夜色能偷摸靠近。
    百里内一览无余。
    此刻，在战营外，却是有不少的将士，拖拽着妖魔的尸体，返回到战营中。
    地面上各处，还有泼洒的鲜血。
    一些板车、担架上，则抬着许多伤员将士，还有战死的将士残躯。
    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死伤了不少妖魔。
    将士虽然也有伤亡，但数量不多。
    “……报告元帅，歼杀妖魔四万三千二百五十五只，我方重伤七百二十人，轻伤一千余，战亡三百二十一！”
    一位军官来到李天罡面前，认真汇报。

 第六十一章 胜利与结算

    燕裕急速冲拳打出，红衣少女连忙催动步法，身形急退出五六步远，心里却是惊骇莫名。
    他是怎么……怎么近身的？
    除非是专精炼体的剑仙，否则在跟对面剑术格斗的时候，肯定要防着对面找机会近身输出、一波带走。
    本体留给她的战斗经验里面，也包含了“如何提防对面近身”的部分。双剑交错格斗之时，她便始终留意出剑角度，确保飞剑随时能脱离黄庭剑的牵制，将尝试肉身突进的对方拦截住。
    然而，没拦住。
    具体原因并不清楚，因为燕裕已经再次追杀过来，红衣少女只得以步法强行拉开距离，背后又猝不及防被浪飞云击中，整个人被打出七八米开外，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黄庭剑光急追而上，毫无怜悯地斩落下去，结果再次斩了个空——对方那步法确实厉害，倒地状态下居然还能横移，简直要将牛顿摁死在棺材里。
    虽然是死中求活逃出生天，但终归姿态狼狈不堪，让起身的红衣少女恼怒不已，索性将全身真元鼓荡起来，朝着苏云锦方向压缩腮帮子，吐出一道极细极密的金线。
    赤羽九凤火！
    这招乃是将火行真元压缩压缩再压缩，压成一道小指粗细的金红火线，随后摆动头颅横扫过去，威力极大，融金蚀石如切败革，甚至连寻常飞剑都抵挡不住，也要被斩为两截！
    苏云锦见金线扫来，神识直接强烈告警，连忙催动身形奔逃。
    只是此处无法御剑飞行，你逃跑速度再怎么快，又如何比得上人家一甩头的速度？眼见那金线就要切到苏云锦身后，燕裕突然手腕一翻，掐动道诀。
    红衣少女虽在主攻苏云锦，神识却始终扫着燕裕那边，见他单手掐诀，乃是火行炎咒，连忙催动步法急刹变向。
    她脚下步伐晃动，如幻影层层叠叠，飘忽不定，极其精妙地避开炎咒落点，让燕裕射来的法术打了个空，心中正暗自得意，转头猛地反应过来，赤羽九凤火已经熄灭，苏云锦早就逃脱生天了。
    这让红衣少女顿时生出某种一闪而逝的明悟：
    确是步法出了问题！
    她的本体修行追随娘亲，主修的是凤凰血脉、火行道法以及昆仑御剑术。至于为什么兼学步法，主要是遇着强敌方便跑路回家搬救兵，所以研习之时只专注于如何闪避，没有研究过如何配合御剑术或者道法来维持进攻。
    以至于如今只要施展步法，原本攻势立刻就会中断！
    苏云锦道诀不停，蛟冲鲤翻浪飞云，一式接着一式连打过去，逼着红衣少女不得不用步法闪避——毕竟不闪避就要被大量洪水控住。
    然而只要闪避，就没法维持攻势，就只能被动挨打……
    想到挨打，红衣少女便怒火中烧，强烈的不服输情绪从胸中涌现出来，索性便一边维持步法高速移动，一边强行施展大光明火，继续进攻！
    她步法晃动连踏之时，道法准头简直差得要命，前后左右到处乱喷，将大光明火烧得遍地都是。
    偏生这样还真起了效果，火海将燕裕和苏云锦全部隔开，连视野都遮蔽住了，让红衣少女总算得以喘息片刻。
    她只是神念分身，没有魂魄，战术思维全部来源于原主灌注，不具备创新的能力。原主当时没能想到自己的战术体系存在漏洞，此时的她自然也不可能想出有解决之法。
    可恶，到底该怎么办？
    正当红衣少女绞尽脑汁思索对策之时，突然听见上方传来一声长笑。
    她猛地抬起头来，便看见燕裕和黄庭剑光合二为一，从天而降，瞬间便将她的身躯劈個粉碎！
    光明火海逐渐消散殆尽，燕裕从剑光中脱离出来，传音给苏云锦说道：
    “干得漂亮！”
    苏云锦也不说话，只是抿着嘴笑。
    此处禁制不能飞行，但不代表不能用别的方法“升空”。苏云锦在燕裕脚下施展蛟冲，用磅礴水流将他的身体冲到高处，刚好越过光明火海上方，随后燕裕施展御剑飞斩，只是被禁制阻止无法飞动，剑光直接被重力拉坠下来，正好将那红衣少女给砸死击杀。
    说着是很容易轻巧，但要算准燕裕和红衣少女的距离，将蛟冲的角度和力度都控制到正好，形成精准又完美的抛物线来命中目标，也只有擅长控制真元的苏云锦才能做到。
    这姑娘着实是把自己的长处发挥到极致了，以至于燕裕也难得没有吝惜赞美之词——在他看来，反应速度偏慢其实算不上缺点，能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赛道才是关键，在这一方面聪明的姑娘是有优势的。
    燕裕继续低头，看向红衣少女原本站立之处，很快便找到一面小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徐”字。
    “这人姓徐？”燕裕随口问道。
    “应该是姓陈。”苏云锦表示异议。
    “无所谓了，你拿去炼化吧。”燕裕将令牌丢给了她。
    “诶，我吗？”苏云锦有些受宠若惊，“我以前没有炼化过秘境中枢……”
    “没关系，总要试一试的。”燕裕嘴里这般说着，来到后方宫殿的正门前，试着推门。
    门没有开，神识也无法穿透，估计开启之法还得落在那块令牌之上。
    等苏云锦将令牌炼化完毕，将其往道宫门口一刷，果然将门给应声刷开。
    道宫外面看着气派恢宏，门里头却只是一个小房间。联合那红衣少女先前所说，便晓得这道宫大抵是她母亲仿照原本某处仙家宫殿而建，用来给通过考验的后来修士“发奖励的”，当然不至于非得将道宫原样也给照搬过来。
    房间里的东西不多：三个玉简，一瓶丹药，分别放在北、东、西三个案台上，并无更多。
    燕裕过去拿起玉简，将神识浸入进去，便看到红衣少女本体留下来的话语，大抵是说她所在的世界在未来注定毁灭，届时还未飞升的修士则必死无疑，其中自然也包括她的徒子徒孙。
    为了能提升自家道统传承下去的几率，她飞升之前叫母亲替她开辟了许多秘境，将各种功法、宝物全都分散留下，“留待有缘之人”。
    如果将世界比作“大气泡”，那么这些秘境就是大气泡里的“小气泡”。等到大气泡破灭之后，小气泡仍然能存活一段时间，在“无尽的混沌深海”里随波逐流。若是能在破灭之前，幸运地遇上其他的“大气泡”，那么这些秘境里的东西就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红衣少女在后面留言道：若是你有幸能继承我的道统衣钵，也无需你给我立牌位供香火，只要你跪下来对天地磕一个头，拜我陈丹丹为师父就可以了。
    燕裕：………………
    想到倒挺美，还磕头拜师？我们现代人不吃你们封建世界那套陋习！
    继续阅读下去，三个玉简里记载的功法各不相同，分别为《昆仑御剑术总纲》、《分云八卦步》和《赤羽九凤火》。
    一是剑诀，一是步法，一是道法。至于品阶功用如何，外面的红衣少女分身已经演示过了，确实都挺深邃厉害，不是什么大路货色。
    “剑诀和步法都是剑仙练的，可以留给柠柠。这道法是火行所属，应该不适合伱的风格。”燕裕偏头跟苏云锦说道，“不过若你想要试试，也是可以的。”
    “我就不用了。”苏云锦微笑说道，“确实不适合我。”
    她对赤羽九凤火的强大威力还是心动的，但却知道燕裕说的更有道理——修士的战斗体系不是老太婆的菜篮子，捡着什么好东西都能往里面塞。
    自己如今以《南斗星河秘术》为根基，而且已经决定要修水行道化之体，炼壬水、癸水之精以合天一真水，这条路上每走一步都是漫长的水磨工夫。赤羽九凤火却是同样高深的火行道法，属于另一条更加崎岖难走的路线，自己哪有多余时间去练它？
    而且就算花费无数时间精力，达成水火兼修的成就，又能如何？
    赤羽九凤火威力无匹，耗费真元注定不菲，更会影响南斗星河秘术的续航。一个攻坚，一个控制，又要如何兼容形成体系？倘若她是民间修士，平日里独来独往，那为了自保确实得掌握强力进攻手段。但她终归是在镇海战队里面，队长、赵姐和柠柠都是攻坚好手，又哪里需要她来提供输出呢？
    见苏云锦想得透彻，拒绝得也很是爽快，燕裕暗自叹了口气。
    如果苏秘书有谢仙尊那般恐怖天赋，多学一门道法也不是不行，但她确实真元有限……现阶段还是专注南斗星河秘术比较合适。即便是将来要全面发展，那也是从御剑术或修行其他水行道法上考虑，兼修火行道法属于吃力不讨好。
    罢了！便宜小周了，这次定要让平西军大出血！非得叫他们用同等位阶的宝贝来换！
    燕裕最后看向那瓶丹药。
    根据玉简里红衣少女的留言，此乃“九转朱凤丹”，作用是提升金丹品阶。
    这玩意是化府阶才要用的，而众人此时连洗髓阶都还没到，考虑结丹什么的还早着呢。
    神识仔细扫过，燕裕数了数里面的丹药数量。
    十二枚，合十二地支之数。
    得叫陈灵韵叮嘱一下她爸。拿去科学研究可以，但这十二枚丹药一颗也别给我少，咱们镇海战队首先人手一枚，其余战队的想要？
    还是和上面一样：拿东西来换，否则免谈！

 第六十二章 谢若溪绝不退队

    燕裕和苏云锦离开秘境，只见外面不止等着驻屯兵团和平西军修士，连火凤战队的章怀德、唐小怜和秦猛也来了。
    “小章，何时来的？”燕裕诧异问道。
    “没来多久。”章怀德笑着回答，“本来是想看看需不需要支援的，结果你们居然直接打完了，真是厉害。”
    “哪里哪里。”燕裕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无非是平西军觉得就这两人进去不靠谱，才专门让章怀德他们从南川那边赶过来，只要情况不对就冲进秘境里去帮忙。
    结果三个人就坐在外头，看着燕裕带苏云锦表演双人通关，看得他们是不断吐槽，表情难绷。
    秘境门将红衣少女，实力就像是周红羽的plus超级加强版，不仅火行道法远远胜之，还擅长步法走位和御剑术，结果依旧被燕裕和苏云锦联手压制击败，落在章怀德等人的眼里，就有种“周队虽然没来，但却已经输得很惨”的错觉。
    当然，吐槽归吐槽，对燕队的实力也有了新的认知。章怀德甚至还问驻屯兵团的修士们，要了这次秘境的全程录像，好拿回家去细细揣摩，深入分析。
    “不留下来吃个饭？”章怀德邀请说道。
    “不了不了。”燕裕婉拒说道，“我们还有点事儿，军务做完赶紧溜了。”
    “肯定是因为周队没来。”唐小怜悄悄跟队友们传音说道，“燕队对我们不感兴趣。”
    “你别胡说了。”秦猛连忙打断她道，“燕队不是那样的人！”
    “哪样的人？”章怀德突然问道。
    “咳咳。”秦猛尴尬地咳嗽说道，“没什么，你就当我是乱说的。”
    “既然知道是乱说，下次就不要再说了。”章怀德淡淡说道，“虽说谣言止于智者，但周队的脾气你们是知道的。如果我们内部胡乱说话，被外面的媒体听去了造绯闻八卦，最后传到周队的耳朵里，你们觉得她会是什么反应？”
    若是周红羽听到自己和燕裕被外面媒体传了绯闻……那不得直接杀上门去，把狗仔小报的编辑部给炸了？
    想到这里，秦猛和唐小怜也醒悟过来，连忙说道：
    “不说了不说了，以后绝不再开这方面的玩笑。”
    燕裕这边婉拒火凤战队众人挽留，将物资交给军方修士并登记完后，便和苏云锦一起御剑离开天山，重新北上去收集雪水。
    苏云锦这边以登云术悬停空中，采集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忽然听见燕裕说道：
    “我看你也掌握全部流程了，接下来应该不需要我陪着了吧？”
    “哦。”苏云锦顿感失落，叹气说道，“队长有正事要忙是吗？”
    “一方面是得回去管战队了，毕竟若是太久不练习战斗，就怕她们手生起来。”燕裕耐心地解释说道，“另一方面伱也看到了，小周那边还在住院，平西军的辖区内出现什么高难秘境，第一时间想的就是让我帮忙。”
    “我要是继续待在这里，其实也没法陪你，只会被平西军使唤来使唤去，而且还要耽误你采集癸水精华。”
    苏云锦沉默不语，虽然心里万般不舍，却也不得不承认队长说得没错。
    “那我走啦？”燕裕见她神情动摇，试探问道。
    “等一下。”苏云锦道。
    燕裕便等她说话，结果等了十来秒钟，也没等到苏秘书开口，正要询问，忽然一阵香风扑入怀里。
    苏云锦轻轻抱住了他，附耳说道：
    “谢谢队长陪我。”
    在一刹那，燕裕的脑海里冒出了无数乱七八糟的回答，比如“你也配”“请自重”“应该的”“加把劲”……但千言万语涌到喉头，只剩下了一句话：
    “早点回来，我们在金陵等你。”
    “嗯。”苏云锦用力点头。
    随着季节转为深秋初冬，“第一场雪”的地理位置也会不断南移，直到冷空气被天山山脉截住——其高峰如博格达山等，都是常年积雪，可不能算是无根之水。
    到了那個时候，苏云锦就可以回来了。
    炼化五行之精就是这般麻烦，不仅得凑时节凑地点，而且一次还搞不定，得多次积累起来才行。整个过程就是水磨工夫，动辄半年一年两年，根本着急不得。
    与苏云锦告别之后，燕裕便御剑离开，踏上返程之路。
    飞行过程略过不提。等他回到金陵别墅，才发现只有谢若溪一人待在家里，其他姑娘们都不在家。
    “人呢？”燕裕问道。
    “她们出去做任务了。”谢若溪回答说道。
    “任务……哦，我想起来了。”燕裕记起李卫国曾经说过，九江省那边有个任务，让陈灵韵带队过去了。
    用手机给姑娘们发消息报了个平安，燕裕便对着漂亮废物板起脸，摆出队长的架子，严厉说道：
    “我们不在的这几天，你有没有认真做吐纳日课啊？御剑术的修行呢？炼神术炼出神识了吗？”
    “当然是有的。”谢若溪见他神色不善，便畏畏缩缩地道。
    “去地下室给我看看！”燕裕大声喊道。
    地下室训练场，双方交手不过数合，谢若溪便被燕裕直接打趴下去，非常光棍地倒地不起了。
    见她假装重伤不肯起身，燕裕也懒得拆穿她的戏码，只是从旁边搬了个小板凳，用凳脚刚好将她的腰肢给卡住，随后坐在板凳上道：
    “不想起来你就趴着吧。”
    谢若溪试着用力挺身，发现没法将压在身上的板凳和燕裕掀翻，便满脸不爽地哼唧哼唧起来，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看得出来，确实是好好修炼了，没有偷懒。”燕裕先给了一句夸奖。
    谢若溪面露喜色，下意识就开始诉苦：
    “当然了！灵韵她们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可是每天都要练习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太少了！”燕裕立刻翻脸说道，“这就是你目前的问题所在！练了，但是时间太短！”
    “还短啊？”谢若溪难以置信。
    “废话，那不然呢？我们镇海战队每天下午实战训练，起码四个小时以上好吗？”
    “我只是答应你当修士，可没说过要加入战队……”谢若溪小声嘟囔说道，却被燕裕听个正着，慢条斯理地道：
    “你若是想要退出战队，也不是不行。”
    他说到此处，故意停顿片刻，只见谢若溪却没有半点开心，反而满脸警惕问道：
    “但是代价是什么？我先警告你啊，你要是用我的手游账号来威胁我，我可不会赌气逞强！这战队我，我我我我就不退了！”
    燕裕：………………
    你是如何做到用如此强硬的口气来跟我服软求饶的？
    “你放心，我不碰你的账号。”燕裕笑眯眯地说道，“我只不过会打个电话给你的父母和哥哥，让他们跟你好好商谈交流罢了。毕竟辞去工作这么大的事情，总要跟家里人说一声对不对？”
    谢若溪立刻目光呆滞，仿佛被人打傻了似的。
    先不提哥哥，她当然是知道父母性格的：一是看重钱，二是要面子，偏生修士职业把这两者全给占全了。
    阴差阳错成为修士直到如今，她也没敢将事情告诉家里父母，因为其结果是完全能预见的：父母会先被这个巨大喜讯砸昏，随后就会立刻嚷嚷得近到整个村子，远到所有外省亲戚好友全都知道，老谢家的女儿居然成了修士！
    完全不会去管可怜女儿为了当这个修士，会吃多少的苦，受多少的罪，吐多少的血，流多少的泪！
    如今平时父母打电话过来，谢若溪只是骗他们说自己在金陵打工，“网吧里管电脑，昼夜双班倒，月薪三千还不到”。父母也知道心疼她，隔三差五怕她钱不够用给她寄钱，还叫她去学什么理发手艺巴拉巴拉……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他们一厢情愿认为女儿过得很苦。
    要是这谎言被燕裕戳破了，父母到时候肯定要变脸的。到时候便没有半点关爱，只剩下无尽的督促和索求！
    “溪溪呀，你要好好工作，要争取升职拿军衔，要赚更多的钱啊。”
    “溪溪呀，电视里怎么没有你啊？邻居家都来问了，大家想看你上电视哩！”
    “溪溪呀，你大伯过来问了，说他儿子平时挺灵光的，就是不好好读书，能不能带他去看看有没有修士天赋……”
    想到这里，头昏脑涨的谢若溪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用力拧身将燕裕掀翻到一边，大声嚷道：
    “么得骨加事！你莫乱讲（gang）！我……我从来没说要退队！”
    差点摔倒的燕裕返身就跳起来，一掌拍在她脑门上，将正要奋起的谢仙尊重新镇压在五行山下：
    “孽畜！你胡言乱语什么！”

 第六十三章 看我易容之术

    燕裕终于发现，谢若溪并不是吃硬不吃软，而是软硬不吃。
    这漂亮废物简直是油盐不进吔！
    如果你不管她，她肯定直接摆烂，“反正没人管，我为什么不去摸鱼呢？”
    但如果你用力逼她，她还是会摆烂，“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我直接躺平！”
    也就是说，需要将督促她的力度恰到好处地控制在一个范围，既不能让她有偷懒的余地，也不能把她逼到破罐子破摔……妈的真是服了这个废物，居然连训练都要我如此操心！
    燕裕是越想越气，索性跟谢若溪说道：
    “我想跟你玩一个游戏。”
    “什么游戏？”谢若溪先是下意识地惊喜，随后又惊得小脸煞白。
    这燕斩龙要和我玩的游戏，绝对不是什么萌萌的二次元游戏！说不定就要把我逼到墙角，对我做这样那样的少儿不宜的18x事情了！
    她双手抱紧胸前，如大兔子般瑟瑟发抖，眼睛也是瞪得老大，摆出一副“你要怎么怎么那你就怎么怎么吧”的忍辱负重的表情，看得燕裕莫名其妙的，索性也不管她那小脑瓜里在想什么，只是说道：
    “我会把我的剑术实力，控制在稍微比你的上限强那么一点点的程度。只要伱能打赢我一次，我就放你一天的假。”
    “真的？”谢若溪警惕问道，“你说的一点点，是指间银河那么大的‘一点点’，还是什么程度的‘一点点’？”
    “难不成还能是奶茶吗？”燕裕不耐烦地说道，“就是只要你拼尽全力爆种突破极限，立刻就能打赢我的水平！”
    “那，那好。”谢若溪拿出手机，小心翼翼地说道，“我要立字据，录個音……”
    “立你妈个头啊！”燕裕终于给她搞破防了，“快点过来打我！”
    两人隔着十几米对立，分别将黄庭剑和天元剑御使起来。
    这两柄剑都是重剑，轻灵不足而刚猛有余，互相交击之时巨响轰鸣，仿佛猛犸彼此角力，威势震天。
    谢若溪先是紧张兮兮地全力防御，结果发现燕裕却没立刻攻进来，顿时心中狂喜。
    往常她和林柠对练，基本是稍微露个破绽，就要立刻被青竹剑撕开防线吊打；和苏云锦对练，则是被她的道法赶来赶去，最后被逼到死路然后成落汤鸡……如果拼尽全力仍然注定失败，她还怎么能提起对练的劲头来呢？
    如果用手游打比方，那种关卡1-1死活都打不过去的，绝对是垃圾答辩游戏无疑了！
    现在燕裕说话算话，真的把实力控制在和她同一个级别，顿时让谢若溪喜出望外。随后回过神来，则是过去被各种吊打的不满与愤恨，尽皆齐齐涌上心头，一并爆发出来。
    这次我要赢呀！
    谢若溪将真元鼓荡起来，全力御剑，天元剑发出长啸，如流星贯日般砸向黄庭剑身，将后者立刻砸得飞了出去。
    燕裕不动声色掐动剑诀，迅速将黄庭剑给稳住，心里也是暗暗惊奇。
    漂亮废物这一剑并没有多少技巧，就是纯粹的蛮干，居然能在正面格斗中压倒黄庭剑……要知道这姑娘吐纳炼气可是比自己晚了好几个月啊！只能说天赋这种东西确实太不公平了。
    谢若溪见燕裕飞剑居然被自己打退，立刻大受鼓舞，手中剑诀飞快连掐，操纵天元剑火速追击！
    我斩！
    我斩！
    我斩斩斩！
    燕裕这边说话算话，也不去攻她的破绽（毕竟谢若溪的境界不可能看出这些破绽），只是默默地调动黄庭剑去防守格挡，结果防线节节败退，剑圈被压得越来越近。
    谢若溪斗志昂扬，嘴里连喝，剑诀连掐，正要一鼓作气催动天元剑击破对面防御，将狗队长也打得满地找牙，突然不知怎么一个激灵，攻势立刻就放缓下来。
    稍等一下……
    燕裕他，说话算数吗？
    他说会把实力限制在比我强一点点的水准，前提也是他得说话算话才行啊！要是我把他打得太狠，他恼羞成怒起来，撕破脸皮不留手了，最后遭殃的不还是我吗？
    谢若溪这么一胡思乱想，原本意气奋发的攻势立刻颓败下来。燕裕面无表情地变动剑诀，飞快将黄庭剑转守为攻，等谢若溪醒悟过来的时候，局面已经落入下风了。
    这姑娘终归战斗经验太少，打顺风仗还能凭着一股子蛮劲，逆风局那叫一个手忙脚乱、节节败退。
    燕裕也不急着速攻抢攻，还是按着新人的实力水平，慢悠悠地将天元剑的防线彻底击溃，直到剑脊朝谢若溪的脑门上砍去，后者吓得双手抱头闭上眼睛，才发现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
    睁开眼睛，就看见燕裕皱着眉头，走过来道：
    “你怎么回事？原本打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又一下子萎了？”
    谢若溪张口结舌，半晌才道：
    “我怕你说话不算数。真的把你打得太惨，你恼羞成怒又来欺负我。”
    燕裕：………………
    我是那种人吗？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他有心想要怒斥谢若溪，却又意识到这漂亮废物怕是对自己有了一层心之壁，再去粗暴敲打她只会适得其反，只能叹一口气，说道：
    “她们都没回来……算了，今晚出去吃？”
    “可以啊。”谢若溪还沉浸在差点就赢了的遗憾情绪里，垂头丧气怏怏说道。
    以如今燕裕越来越大的名气，出门其实是有不小风险的。万一被粉丝给认出来了，立刻便要落入被围堵吃不上饭的场面——而且他还没有经纪公司，没法找三四个大汉来拦住热情粉丝，到时候说不得只能以穿墙术跑路。
    好在燕裕也不算全无准备，墨镜一架、口罩一戴，将眼鼻口全部遮住，这下没人能认出来了吧？
    谢若溪站在门口等着，见燕裕全副武装地下楼，惊愕问道：
    “你要这样子出门吗？”
    “不然呢？”燕裕反问她道，“我现在也是名人了好吧。咱们这次是出去吃饭的，不是出去搞粉丝见面会的。”
    “但你吃饭要摘墨镜摘口罩呀。”谢若溪说，“还不是会被人认出来？”
    燕裕顿时无言以对，心想这也确实是个问题：
    “那你说怎么办？”
    “交给我吧！”谢若溪挽起袖子。
    她将燕裕带回自己房间，来到梳妆台前，拉开抽屉，露出里面满满当当的各种化妆品。
    燕裕：………………
    古代易容之术也莫过于此吧。
    “根本不需要戴墨镜和口罩。”谢若溪淡定地拿起爽肤水和乳液，“化妆不仅能改变五官，还能改变人的气质，用来伪装是再好不过。可惜现在有了美颜镜头，很多女孩子都不愿意去学习化妆了，其实妆化得好是能改头换面的。”
    “稍等，我提醒你一句。”燕裕说道，“我们是出去吃饭，不是去参加漫展，你不要把我化成一个女的或者那种‘画女硬说男’的美少年，只要让人认不出来就可以了。”
    “你是在怀疑我的技术嘛？”谢若溪勃然大怒，“别说是去外面吃饭，就算你被通缉了要混过海关，我也能把你化到人脸识别镜头都识别不出来！”
    她噼里啪啦一阵乱弄，用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最后将桌上的镜子拉过来，得意洋洋地道：
    “你看！”
    燕裕这边一看镜子，顿时就懵逼了。
    镜子里的他，虽然五官没怎么移位，但整个人却像是差不多老了二十多岁，换了一张成熟帅大叔的沧桑脸。
    跟前世的中年燕裕一模一样。

 第六十四章 我妹被中年男人包养了

    前世我意气风发，曾以为技术在手天下无敌，却还是敌不过时代洪流。
    今朝我提前十年，锋芒毕露，且看天下英雄，谁来试我掌中仙剑利否？
    燕裕看向镜子里的倒影，口中默念无声，仿佛在和前世的自己对话。
    你办不到的事情，这次我来替你办了。
    你杀不掉的敌人，这次我来替你杀光！
    至于那些本该落入悲惨下场的人，我会一一扭转他们的不幸命运，我重活一世就是要狠狠地逆天改命吔！
    “小谢啊。”燕裕忍不住说道，“要变强啊。”
    谢若溪：？
    她露出“你在说个什么”的疑惑表情，确认问道：
    “这样没问题吧？肯定没人把你和电视上年轻的燕斩龙联系起来。”
    “确实。”燕裕点头说道，“但可能会误会我和伱是包养关系，咱们看起来年纪也差得太多了吧？都隔一辈了。”
    “那有什么关系？”谢若溪不以为然，“他们也可以把你当做我爸爸。”
    “少来，我没你这个废物女儿。”
    “欸？怎么这么说，太过分了吧。”
    两人离开家里，去外面饭馆里吃了饭，果然全程没被任何人认出来。
    吃饭的过程暂且不提，总之两人吃饱之后，慢悠悠地步行回家，突然谢若溪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我妈妈打来的。”她跟燕裕示意噤声，随后便接了起来。
    土话交流时间。
    荆南方言和南川那边的口音颇为相似，自有一股子江湖的匪气在其中，女孩子讲起来更是平添几分彪悍。谢若溪本身容颜不差，日常说普通话也是弱弱的风格，结果一讲起家乡方言，气质也直接悍莽起来，时不时还翻白眼、大惊小怪，陡然提高嗓门，以及不耐烦地打断父母说话。
    电话挂断，谢若溪吐出一口浊气，立刻重新变回弱小无助大兔子，怯怯跟燕裕解释说道：
    “我爸妈要给我打生活费，我说不用，他们非要转钱……”
    “我的建议是，你直接转一千万给你爸妈。”燕裕淡定说道，“直接彻底消灭这个烦恼。”
    “呵呵。”谢若溪露出忧伤的表情来，苦涩说道，“确实，但很快就会搞得全村人都知道……我不想听他们说闲话，很烦。”
    “这也是迟早的事情。”燕裕提醒她道，“你加入我们战队，不可能完全不出任务的。到时候电视上一直播，你们村里除非没人看电视，否则还不是直接把你认出来？”
    “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吧。”谢若溪果然不负漂亮废物名号，面对这种无解的情况，直接选择摆烂不管——到时候再说！
    “对了！”她忽然又突发奇想，向燕裕请教说道，“队长你是怎么处理工作和家人之间的关系呢？”
    “很简单。”燕裕回答说道，“我在家里说一不二，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谢若溪：………………
    这個她就做不到了，因为她很在乎父母对她的看法，不然也不至于为此而苦恼。
    “其实你也没必要对这件事太过悲观。”燕裕淡淡说道，“你只是从小习惯在家里处于弱势位置，然后你也知道在修士身份曝光之后，你在家里的地位肯定会直线直线上升，跃居第一，乃至于开始主导、支配你父母的想法，而你又没有自信去做好这件事。”
    “对对对！”谢若溪先是瞠目结舌，随后连声称是，诉苦说道，“队长你说得太对了，我就是怕他们对我期望太高，然后我又表现不好……所以究竟应该怎么办呢？”
    “我说过了呀。”燕裕微微一笑，“给家里转一千万，直接解决所有问题。毕竟经济能力和话语权是成正比的，你能挣大钱就是有出息，就是厉害，大家当然都应该听你的。”
    谢若溪被他说得蠢蠢欲动，脑海里也开始幻想起来：
    父母被这笔巨款冲昏头脑，对自家女儿立刻刮目相看，从今往后再也不敢说教唠叨，而是对女儿毕恭毕敬、有求必应！
    老哥读大学的生活费也被她全部包下，从此在家里唯亲妹妹马首是瞻，平日里对她也是百般讨好，生怕惹她不开心了，停止打钱！
    燕裕说得对极了，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哇哈哈哈哈！
    想到美好之处，手指便不由自主地操作起来……可恶，手机银行不让大额转账！
    先转五万块！
    谢若溪转账过去，满心欢喜地守在家庭群里，很快就收到了母亲的语言聊天：
    “钱收到了。家里也不缺钱用，你每月工资那么点，攒这些钱不容易的，要注意身体别太累，熬夜是万万熬不得的。在网吧当服务员能当多久？你爸说了，你还是得学一门手艺，要有稳定的工作和收入……”
    谢若溪：？
    “燕裕，你骗我！”她直接哀嚎起来。
    “我怎么骗你了？”燕裕也是莫名其妙。
    “我给家里打钱了，根本没用！”谢若溪将手机拿给他看。
    “废话。”燕裕看了一眼，不屑说道，“我让你转一千万！你转五万块钱，你爸妈能有什么反应？顶多觉得你省吃俭用给家里寄钱很辛苦，并不会对你刮目相看。”
    “可是手机银行不让大额转账！”谢若溪争辩说道。
    “那是你的问题。”燕裕冷笑说道，“没人逼你现在就转钱吧？”
    “嗯嗯嗯呃呃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谢若溪发出了惨绝人寰的抓狂叫声。
    用了五万块钱，结果只换来母亲的长篇唠叨，我简直是自讨苦吃！
    都是队长的错！这五万块得你来赔我！
    当然，漂亮废物是没有勇气说这话的，只是一路闷闷不乐，跟着燕裕往回走去。
    过了片刻，又有人发起视频通话，却是谢若溪的哥哥谢如山。
    老谢家很讲究生辰八字，长子出生的时候就请算命先生来过，说是五行缺土，所以起名叫谢如山；女儿出生之后，又说是五行缺水，所以才叫谢若溪。
    兄妹俩也很是灵验，谢如山从小就老实本分，父母让读书就读书，让做题就做题，基本没什么别的兴趣爱好。
    妹妹谢若溪却是根本不好好读书的，整天二次元入脑看动画片，沉迷各种手机游戏……父母也只能感叹人如其名，早知道就不起名为“溪”，起个“湖”啊“海”啊之类的了。
    “妹啊。”谢如山也是个瞒不住心思的，接通视频就直接问道，“你刚给父母转了五万块钱？”
    “嗯。”谢若溪兴致不高，低声说道。
    “你哪来的那么多钱？”谢如山惊愕问道，看着她后方黑漆漆的道路，“你下班了？”
    “不然呢？”谢若溪烦躁说道，“现在都几点了？”
    “妹啊，我跟你说，钱少可以慢慢赚，千万不要生起一些不该有的念头！”谢若山惶急劝道，“你还年轻，还有未来可以慢慢打拼！”
    他虽然语气急切，爱护妹妹之心溢于言表，但谢若溪听在耳里只觉得乏味、心累。
    晚了，什么都晚了。
    合约已经签了，入伍也正式入伍了，难不成我还能把签好的合同给撕了，把丹田里修出来的真元给塞回去？
    老哥啊，你妹妹我如今已经是修士了，每天都要忍受惨无人道的修行和训练，已经……回不去了。
    “谁啊？”燕裕探头过来问道。
    “没事，我哥而已。”谢若溪给他看屏幕。
    便是这么手机一倾斜，谢若山便看见一张中年大叔的帅脸一闪而过，顿时惊得差点把手机给摔了。
    完蛋！我妹被有钱的中年大叔包养了！
    他赶紧拿稳手机，就要再问，却发现通话已经被挂断了。
    谢若溪这边挂了电话，又开了飞行模式，抱怨说道：
    “烦，不想被他们问来问去，都是队长你的错，骗我给家里打钱！”
    “嘿！我让你转一千万，你只转了五万，还变成我的错了？”燕裕轻蔑地嘲讽她道，“没文化是这个样子的，连数字都搞不清楚，电信诈骗最喜欢骗你这种傻子。”
    两人这边闲聊归家，却不知那边谢如山已经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披上衣服就跟旁边室友说道：
    “明天帮我请假，我出个门！”
    “你去哪里？”
    “金陵！”

 第六十五章 我只是看了一遍

    次日，燕裕带着谢若溪来到学校，去档案室和戚昌平碰头，遇到了平西军派过来的信使修士。
    信使拿出一个pad，解锁之后递给燕裕，上面是目前平西军的全部道法库存列表。
    燕裕倒也不客气，将道法列表仔细浏览了一遍，忽然问道：
    “一换一还是一换二？”
    信使顿时吃惊地瞪大眼睛，仿佛完全没想到燕斩龙居然会作如此厚颜无耻之言，旁边的戚昌平连忙解释说道：
    “当然是一换一！道法的价值不好评估，现在大家默认就是一换一。”
    “可你这些道法都不咋地啊。”燕裕面露为难之色，抱怨说道，“我想给云锦挑一部强力的水行道法，挑了半天都挑不出来。”
    “要不你看看别的类型？”信使耐着性子问道，“你先换个其他强力道法，然后去找安南、定北那边再换水行道法嘛！”
    “那多麻烦啊。”燕裕摆手说道，“要不痛快点，直接让我挑两个道法算了。”
    “这可不行！”信使哪有这個权限啊，连忙拒绝说道，“只能一换一！燕裕同志，这个我真做不了主。”
    “算了算了，那不换了。”燕裕不耐烦地道，“等你们什么时候有强力的水行道法，咱们什么时候再做交易吧。”
    信使顿时大惊失色，因为领导此行出发前就交代过，“必须把《赤羽九凤火》的归属权拿下来”，连忙想要继续劝说燕裕，却被戚昌平拖到一边，传音入密说道：
    “你别跟他计较。要不我们这边再给你们添一门道法，这次就让燕裕他挑两个，把事情尽快定下来。”
    “可是……”信使很想说“我们只打算一换一”，但想到若是燕裕不点头，这“一换一”都未必能换得下来，只能默默给领导发消息询问。
    领导很快回复：可以。
    于是两人都松了口气，转身跟燕裕说道：
    “行吧，那伱挑两个道法吧。”
    “这个和这个。”燕裕也没多做犹豫，直接勾选说道。
    信使和戚昌平一看，却是库存列表里唯二的两个雷法：玉枢雷、神霄雷，顿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合着燕斩龙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兑换水行道法，根本就是冲着这两个雷法来的！
    “你确定要换这个？”信使确认问道，“这两个还在学术勘察阶段呢，不一定有效。”
    从秘境里搜刮到的典籍，堪称是卷帙浩繁、汗牛充栋，且里面有很多功法甚至只是作者的“奇思妙想”“纸上谈兵”，实际并不一定能修炼成功，所以得先经过研究部门那边的“学术勘察”，鉴定为“可以练”才能练。
    由于现存典籍数量已有好几万部，没法让科研人员一一修炼进行验证，所以据说是动用了超级计算机和人工智能在分析……具体怎么搞的燕裕也不懂，但他知道反正前世被人用过的招牌道法，现在肯定是能练的无疑！
    “对，就这两个。”燕裕肯定说道。
    “好的。”信使从腰间摸出一个盒子，远程申请解锁，通过，咔哒一声开了，从里面取出一个u盘。
    戚昌平连忙将人迎入档案室，将u盘插进电脑里，信使迅速拖了两个文件出来，校验无误之后，把u盘格式化，弹出，曲咒一捏，物理毁灭。
    燕裕：………………
    你说他不够保密吧，他至少格式化和毁掉硬盘了；你说他小心谨慎吧……为什么不用玉简呢？
    “若溪！”等信使离开之后，他便挥手叫远处的谢若溪过来，“去里面学雷法。”
    “抄写、拍照、私自夹带出来，都不行。”戚昌平也不放心地叮嘱她道，“你只能在这个房间里学，明白吧？人可以离开，道法不能离开。”
    “啊？”谢若溪心说我最不擅长的就是学习了，哭丧着脸说道，“那什么时候出来呢？”
    “什么时候学会了什么时候放你出来。”燕裕在旁边补刀，“上午学不会，午饭没得吃；下午学不会，晚饭没得吃；晚上学不会，挨饿到天明。”
    戚昌平见谢若溪吓得脸色都白了，正要出声给她解释，只听见燕裕传音说道：
    “戚教官你别多话。谢若溪是我队里的人，你可别插手我的队务。”
    连“插手队务”都出来了，戚昌平也不好再管，落在谢若溪的眼里，自然便将燕裕的恐吓之言全部当真，只能面如死灰地进了档案室。
    燕裕和戚昌平走到外头，闲聊片刻，只听见教官问道：
    “这个谢若溪是什么情况？人当初是你带过来的，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在立威啊？”
    “懒骨头没办法。”燕裕叹气说道，“三天不打，直接趴窝。”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戚昌平沉默片刻，说道，“我们部队里也有这种兵油子。说实话，一味用强其实未必好使，该怀柔的时候还是得怀柔，拉近关系才好说话。”
    “怎么怀柔呢？”燕裕反问他道。
    “谢若溪有爸妈，还有一个哥哥。”戚昌平建议说道，“你试试做她家里人的工作，看看能不能找方法激励一下，给她树立正确的价值观。”
    “她还没把修士的事情跟她父母讲。”燕裕也踌躇起来，“我看她和家里的关系挺微妙的。从这个方向入手，就怕一不小心弄巧成拙了。”
    “怎么个微妙法？”戚昌平皱眉问道。
    “不好说。”燕裕摇了摇头，“她高中毕业没参加高考，你猜是为什么？”
    “嗯。”戚昌平沉思起来，“我调阅过她在学校里的模考成绩，正常发挥怕是连上三本都够呛吧？从这个角度来说，可能只是单纯的不想读书了……”
    “你看。”燕裕摊手说道，“这不就结了？换做其他家庭遇到这种情况，父母不得逼着孩子读个专科出来？而且万一能争取到专升本的机会呢？我觉得她家里可能也有点重男轻女。”
    “等等，这不一样。”戚昌平连忙说道，“她读书成绩不好，自己受了挫折不想读书，她父母可能也觉得她不是那块料子，放弃继续接受高等教育也能理解；但修行不一样啊！她修行天赋是很优秀的，你没跟她说过吗？这么好的条件再摆烂，是不是说不过去了？”
    “这怎么能跟她说啊！”燕裕立刻瞪起眼睛，“现在已经摆烂不服管了，你还跟她说天赋很优秀，让她觉得有条件可以跟我拉扯谈判是吧？”
    戚昌平沉默不语。
    他个人觉得这种事情瞒是瞒不了多久的。你现在故意骗她欺负她玩弄她，等她发现自己其实很牛逼的时候，那不得直接找你报复回来？
    不过这是镇海战队的队务，戚昌平也没法指手画脚，点头说道：
    “总之你心里有数就好……”
    话音未落，从档案室骤然传来一声霹雳巨响！
    冲击波瞬间冲垮墙壁，无数砖石崩碎裂解飞溅，燕裕已经闪电般御剑飞起，而戚昌平反应慢了半拍，瞬间便被烟尘完全吞没。
    燕裕剑光升空避开爆炸，神识往烟尘一扫，随后又迅速冲进去，才发现谢若溪正坐在废墟里发呆……见着队长赶到身边，连忙起身哭喊着扑入他的怀里：
    “呜呜呜队长我错了呜哇啊啊啊！”
    “等等。”燕裕飞快把她全身上下摸了个遍，确保没有受到任何外伤之后，才急切问道，“刚才的爆炸是怎么回事？谁袭击了档案室？”
    “是我。”谢若溪神情怯怯，嗫嚅说道，“你不是说，要学会了雷法才能出来吗？”
    “我把那两篇雷法都看完了，不知道自己理解得对不对，算不算学会了，就试着用了一下……”

 第六十六章 然后炸了学校

    戚昌平被送去急救的事情，很快就被全校师生都知道了。
    抢救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被砖头碎片击中后脑导致晕眩，现在有了润咒也无需做开颅手术，直接就能提取淤血解决患处。
    问题在于肇事者谢若溪如何处理。
    把档案室给炸了，连同存着道法典籍的珍贵硬盘也没留下，顺带将总教官送进医院——这难道不得狠狠处罚，来个严重记过？
    李卫国拿到事故报告之后，忍不住头疼起来。
    目前没有规定说在档案室里不能施法。首先大家在档案室里学道法，一般都是赶紧把全文背诵下来，出去后再找地方慢慢练习……谁会想着在档案室里施法呢？
    哪怕真有这样的奇葩，道法又不是什么算术题，是你理解了就能立刻用得出来的吗？
    偏偏就遇到谢若溪这个奇葩，会想到在档案室里“试一下”，而且“试一下”就直接施展成功，威力还猛得不行，这天赋几乎可以说是顶级法修了。
    这样说来，如果全面评估损失的话，其实也不算非常严重。档案室可以再建，硬盘也有秘密的容灾备份，戚昌平也没什么重伤后遗症。如果炸一次就能得一个谢若溪这种级别的天才，李卫国倒是巴不得多炸几次……但表面上当然不能这样说。
    还是得走個形式，罚一下她，不然变成第二个燕裕就不好了。
    李卫国正思索着，只听见外面燕裕敲门：
    “李爷爷在吗？”
    “进来。”
    燕裕推门进来，拿出一张a4纸，放在李卫国的面前。
    “这是什么？”李卫国挑眉问道。
    “检讨书。”燕裕回答说道，“谢若溪手写的。”
    李卫国：………………
    他将检讨书拿起来读了一遍，心里完全没有任何波澜。
    文笔跟个小学生似的……不过这个谢若溪才高中毕业，估计平时是不怎么读书的类型，写出这种检讨书也不奇怪。
    想到对方是个无知少女，李卫国也没什么脾气，索性就把检讨书放在旁边，问燕裕道：
    “这个谢若溪，究竟是怎么回事？”
    “脑子有坑。”燕裕言简意赅地说道，“但是天赋很优秀，非常优秀。”
    “唔。”李卫国沉思片刻，再次问道，“你能带得好吗？”
    “那必须的。”燕裕立刻正色说道，“我是镇海战队的队长，这次事情我也有责任，请组织责罚。”
    “嗯。”李卫国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意外。
    燕裕做出这个姿态，意思也很明确：他要强保谢若溪。
    虽然李卫国也没打算重罚她，不过燕裕既然要保谢若溪，那正好顺势卖他一个面子。
    “行吧。”李卫国轻描淡写地道，“我考虑考虑，你可以走了。”
    燕裕二话不说，转头就走。
    离开校长办公室，等在外面的谢若溪立刻冲了上来，神情紧张地问道：
    “怎么说？”
    “等通知吧。”燕裕学着李卫国的样子，轻描淡写地说道。
    谢若溪的眼泪立刻又掉下来了。
    虽然对修士训练各种嫌弃，但生活条件的改善也是明摆着的。这要是被学校开除了，镇海战队估计也不会收留她，到时候就不得不离开别墅，搬去出租屋……
    “呜呜呜！”她抱着燕裕痛哭流涕，放声大哭，“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是有意的！我没想到威力会那么大……”
    校长办公室里，李卫国还在重新看她的检讨书，听到外面强而有力的哭声，便暗自放下心来。
    还好，就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小姑娘，应该不会变成燕裕那样桀骜难驯。
    李卫国这边悄悄安心，外面的燕裕却是被她魔音贯耳，吵得头昏脑涨——并不是被陈灵韵传染了歧视乡下人的毛病，但谢若溪这哭声简直深得农村妇女的哭嚎精髓，响亮、强劲、穿透力极强，以至于燕裕实在没能忍住，狠狠伸手将她的嘴唇给捏住，强行闭合起来。
    “你给我闭嘴！”他恼火地将谢若溪拖到旁边的楼梯口，捏起拳头威胁说道，“你给我过来……不许再哭了！再哭给你一耳刮子！”
    谢若溪无奈闭嘴，只是眼泪还在噼里啪啦往下掉，心里满是对阶级滑落的恐惧、悔恨和恼丧，恨不得马上回家钻到被子里大哭到天明。
    燕裕拉着她回到战队训练场，说道：
    “伱那个雷法，使来给我看看。”
    “噢。”谢若溪还沉浸在悲痛之中，哽咽问道，“对着你放吗？还是……”
    “当然是对着靶子放！”燕裕教训她道，“你那法术都把档案室炸了！长点脑子行不行？”
    说来也奇怪，听燕裕毫不留情地痛骂自己，谢若溪反而生出了微妙的安全感。
    她最怕的其实是燕裕直接丢下“你可以滚了，从今以后别来找我”，然后转身毫无怜悯地离开……若是那样的话，魔法少女溪溪立刻就会化身悲伤逆流成溪，直接用泪水把金陵府给淹没了。
    他现在愿意骂我，至少说明我对他而言还有调教的价值，不是吗？
    谢若溪狠狠擦了一把眼泪，看向训练场前方的靶子。
    靶子是精钢所制，内置受力传感器，下面还装了移动的滑轨，是用来给大学生修士们练御剑术的。像镇海战队这样完全不需要靶子，队长亲自出来给队友当真人陪练的战队，终究还是少数中的少数。
    谢若溪看着靶子，屏气凝神，真元鼓荡，凝聚指尖，忽地打出一道青色光团，其中隐隐泛着赤色，飞行速度快若闪电，瞬间命中那钢铁靶子，将其直接炸得稀烂。
    “这是玉枢雷？”燕裕问道。
    “是的。”谢若溪小心翼翼。
    燕裕神识扫描靶体残骸，很快便得出结论。
    单体攻击，纯输出，爆炸范围不大，比周红羽的焰枪还小些，差不多和飞剑类似了，但威力却是飞剑完全不能比拟的，杀伤力极大，速度比飞剑略慢，但更加隐蔽——飞剑的剑光还是太亮了，像赵元真的阴风剑飞行时还自带音效，真是受不了。
    “这个玉枢雷，好像说是专门打孤魂野鬼的。”谢若溪小心翼翼说道，“专杀纯阴鬼物。”
    “嗯。”燕裕神情威严地说道，“不要跟陈灵韵说。你再换神霄雷看看。”
    谢若溪依言照做，再次运转丹田真元，瞄准另一个钢铁靶子，迅速丢出一个光团。
    燕裕眯眼望去，只见神霄雷是一团白色光球，速度比玉枢雷更快，但声势更大，啪地砸在靶子上面，同样是将其打得粉碎。
    再次扫描靶子残骸，发现碎得范围不如玉枢雷那么大，但是碎片更小，说明其威力更加内敛、凝聚。
    “神霄雷打什么的？”燕裕问道。
    “打妖怪。”谢若溪回答说道，“书里写了，肉体越是强悍，越挨不得神霄雷，会那个什么……生机坏死。”
    “嗯……”燕裕再次思索起来。
    很显然，虽然玉枢雷和神霄雷是两种不同的雷法，但设计雷法的古代大能思路很明确：一个打肉体，一个打魂魄。
    如果是武夷山秘境那种树妖藤妖，就用神霄雷来打；但若是双桂山、长平秘境这些鬼魂鬼怪，就用玉枢雷来打。
    可惜遇上漂亮废物，现成的饭做好了喂到嘴边，她都未必晓得怎么去吃……前世这姑娘玩雷法就是乱打一气，“技能列表里按顺序丢出去”，以至于燕裕也没听过玉枢雷和神霄雷的区别在哪里。
    “你知道这两个雷法要怎么使用吗？”燕裕神情严肃地问道。
    “呃。”谢若溪很想说“我觉得差别不大，随便丢不就行了”，但看队长满脸狰狞（自我脑补）的样子，还是老老实实地分析说道，“打妖怪用神霄雷，打鬼魂用玉枢雷。”
    “那杀人呢？”燕裕再次问道。
    “嗯……”谢若溪冥思苦想起来。
    人有肉体，也有魂魄，所以杀人应该用什么雷法呢？诶，身体在外面，魂魄在里面，那是不是……
    “我先用神霄雷击溃他的身体。”谢若溪自作聪明地说道，“再用玉枢雷打得他神魂俱灭！”
    燕裕：………………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努力忍住即将发作的厌蠢症，淡淡问道，“不管是神霄雷还是玉枢雷，只要击中一发，对面的人就被你炸死了？”
    “也对哦！”谢若溪恍然大悟，“所以用什么雷法都是随便的喽？”
    “当然不是！”燕裕终于按捺不住，曲起手指邦邦敲击谢若溪的脑壳，“我都说了‘只要击中’！什么叫‘只要击中’不明白吗？你以为对面会站在原地挨你的雷法吗？你脑子跑到哪里去了？”
    “我脑子要被你敲坏了！”谢若溪连忙抱头，带着哭腔委屈嚷道。
    “神霄雷速度更快，玉枢雷更加隐蔽。”见她楚楚可怜的柔弱模样，燕裕再次压下火气，继续耐心讲解说道，“要偷袭就用玉枢雷，要强杀就用神霄雷，懂？”
    “懂了。”谢若溪点了点头，又天真问道，“那什么时候应该偷袭，什么时候要强杀呢？”
    “这个就复杂了。”燕裕正准备给她列举108种不同的战场局面，应该分别采取什么样的应对策略，然后猛地想起漂亮废物的智力水平……立刻就完全没了兴致。
    “所以呢？”谢若溪还在等他讲解。
    “所以听陈灵韵的指挥吧。”燕裕神情忧伤地说道。

 第六十七章 你也不想被你哥知道吧

    越是指导谢若溪的训练，燕裕便越是明确地感觉到，这漂亮废物似乎跟自己完全处在光谱的两个极端。
    自己是修道天赋几乎为零，但技术操作和战术意识点到满级；谢若溪却是硬件非常华丽，软件一塌糊涂……以至于燕裕每每教着教着就教出火气：你他妈的，为什么连这都不理解啊！
    你能不能把你投在资质上的天赋点分一些到你的智力上去啊！
    谢若溪这姑娘其实并不笨，不然也不至于通读一遍就能掌握两门雷法，但是只要涉及到逻辑上的、成体系的理论知识，她就会立刻开始抓瞎——最主要的问题是记不住，其次是总喜欢突发奇想，而且因为实战经验不足的原因，她想出来的思路大部分都是送命解法。
    燕裕有的时候甚至忍不住去想，要不就直接放养算了。反正以她的这个变态修行天赋，就像是练满级的野球拳，哪怕乱打一气也不至于会弱到哪里去。
    等等，前世的谢若溪之所以那样废物，难道不是因为安南军完全不管她，而是因为尝试过无数管教方式，最终却仍然奈何她不得的缘故？
    燕裕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也越发感到绝望。如果连前世的安南军都没办法，那我……
    咕！我还是不服！我可是此世最强啊！
    “谢若溪你过来。”燕裕朝她招了招手，“我打算为你量身定做一套打法。”
    “什么打法？”谢若溪战战兢兢。
    每次燕裕说出类似“我有个主意”的时候，想出来的都是乱七八糟的馊主意，除了把自己折磨得欲仙欲死之外不会有任何效果……能不能别折腾了呀队长，小溪求求伱了行不行啊？
    当然，上面这句话她只敢在心里说。
    燕裕自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正色说道：
    “我决定将其命名为‘意识流打法’。”
    “意、意识流？”
    “对，意识流。”燕裕解释说道，“我会先把你打得满地找牙……但是你先别哭，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谢若溪怎么可能不哭？一听到“满地找牙”，她就立刻脸色煞白，眼眶微红，泪水已经在眼睛里打转了。
    “先前我教你都是‘遇到什么什么情况，你应该如何如何应对’。”燕裕表情温和地解释说道，“但是你总是学不会。我刚才仔细反省过了，这不是你的问题，应该是我的问题……”
    “不不不，这就是我的问题！”谢若溪惶急说道，“不要改了行不行？我们还是按照原来的教学计划，我会努力认真学习的……”
    “所以我想了一個新法子。”燕裕却根本不听她说话，只是兴致勃勃地道，“每次我把你击倒在地，咱们就复盘回退操作，退到我还没打出这最后一击的时候，咱们把位置重新站好，姿势重新摆好，就相当于游戏读档。”
    “然后，我也不告诉你‘应该怎么防住我这最后一击’，你自己再想新的办法应对我的攻击。如果没挡住又被击倒，那我们就回退再来，直到你找到适合你自己的应对之法为止……”
    谢若溪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了：你是人啊？要把窝反复击倒是吧？你怎么不干脆直说就是要殴打欺负窝呢？
    燕裕只当她是喜极而泣，安慰她道：
    “没事没事，不用激动。我也只是临时灵机一动，想出来的一个点子而已，成不成还得看最后能不能起作用。”
    谢若溪擦干眼泪，飞快地打定主意：我要摆烂！
    只要我始终找不到应对之法，就证明这个主意完全是一坨答辩！
    等等，如果一直找不到应对之法，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会被反复打翻在地？
    而且还是要刚好回退到窝倒地之前！就是为了更有效率地殴打窝叭！
    燕裕，你你你你你你……你不做人！
    “来吧！”燕裕热情地鼓励她道，“之前还是干涉你太多了，我自己的经验也未必对你适用。现在我把决定权也交给你了，只要能防住我的攻击，你想怎么战斗就怎么战斗！”
    “我……”谢若溪嗫嚅半天，终于忍不住哭诉起来，“我不想战斗了啦！”
    ——————————
    果然如此！不愧是我！
    在反复给谢若溪喂招之后，燕裕终于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没错，问题症结就在这里！
    两世为人的燕裕，总结归纳出来的技术流打法，核心是用意识和操作去尽可能增强战术动作的有效性。
    打个比方，敌人御剑防得密不透风怎么办？我先搞个假动作来声东击西，逼他调整防线露出破绽，然后从破绽处长驱直入，直捣黄龙。
    但谢若溪就适合这套打法吗？并不是。
    她的修道天赋非常厉害，真元雄浑凝练也是远超常人，用的又是以刚猛为主的天元剑。燕裕打不进去的剑术防御，谢仙尊叭的一下就给你硬干进去了。什么假动作？什么撕扯防线？不需要的，就是莽！莽就完事了！！！
    技术流固然能以弱胜强，但谢仙尊本身就强，为什么还要学习以弱胜强的打法？她不喜欢太过繁复的战术，也不理解这些操作背后的意义，因为她根本就没遇到过修为境界完全碾压她的敌人，也没有体验过怎么打都打不动对方的无力和憋屈，好比富家孩子从来没穷过吃穿，你让他学习精打细算开源节流，他能好好学吗？
    可恶！果然还是我的问题！方向不对，越是努力越错误！
    燕裕这边一拍脑门，下定决心以后不乱教谢仙尊了，她的修行之路还是得她自己去走！
    我就负责给她当训练数据库，模拟出各种各样的战斗场景，把她经验等级提升上去就好了呗。
    想到这里，燕裕心中已经满是激动，仿佛找到了漂亮废物这道难题的正确解题思路，恨不得马上就开始做题。
    谢若溪却没有他这般高兴。
    现在的她只想直接倒地不起。
    唉，为什么会有神识这种东西？连装昏迷都会被发现！
    全身上下虽然没有伤害，但却无处不在泛着疼痛。哭也没用，燕裕这狗队长是不会怜香惜玉的，他只会狠狠地把我摆弄成十八般姿势，还美其名曰“让我自己动”！
    救命，到底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正当她心烦意乱的时候，手机忽然振动起来。
    【云山】：妹，我这几天没课，来金陵看你。你在哪里？
    看到老哥发来的消息，谢若溪顿时差点喜极而泣，赶紧发了个定位过去：
    【魔法少女溪溪】：老哥救命！
    【云山】：报警？
    【魔法少女溪溪】：啊不是，总之你赶紧过来就是了！
    “你在干嘛？”燕裕突然注意到她在发消息，“又偷懒？我让你休息恢复体力，可不是让你玩手机的！”
    “是这样的。”谢若溪被当场抓个现行，下意识就有些心虚，但很快就鼓起勇气，回答说道，“我哥来金陵了，想要过来看看我的情况。”
    狗队长！我哥就要过来了！你也不想你欺负我的事情，被我哥哥知道吧？
    “你哥哥要来？”燕裕先是为之一怔，随后立刻大喜过望，“在哪里？要我去接他吗？”
    戚教官先前还说“可以试着从她的家人入手”，这家人不就自动送上门来了嘛！
    不说废话了，拿捏！
    见燕裕喜出望外的样子，谢若溪顿时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啊这，队长为什么这么开心？不会又有什么阴谋吧！

 第六十八章 亲哥，狠狠拷打废物妹

    在谢若溪朴素的价值观世界里，队长的严苛训练肯定是在欺负我，而哥哥既然作为我的亲人，必然会站在我这一边。
    燕裕对此的评价是：天真。
    前世的漂亮废物三十多岁才出道，后来居上成为安南军第一修士，实力甚至直追京爷，结果内部的话语权甚至还不如陈灵韵，可见她在社交方面着实没什么头脑。
    就让我来好好给她上一课！
    校门口前，燕裕见到了被门卫拦下来的谢如山——大舅子高高瘦瘦，穿着一件灰不溜秋的冲锋衣，背后背着鼓鼓囊囊的大书包，手里拿着矿泉水瓶来回踱步，一看就知道是兜里没什么钱的穷大学生。
    燕裕快步走了上去，问道：
    “谢如山？谢若溪的哥哥？”
    “对！”谢如山连忙说道，“你是……”
    他的目光在燕裕脸上打了个转，神色逐渐怀疑起来。
    昨晚在妹妹的视频里一闪而逝的，好像就是这张脸……不过视频里是中年大叔，这人却是个小年轻，让谢如山也有些不确定。
    燕裕也看出他脸上的情绪变化，直接先声夺人道：
    “你是来处理你妹妹打伤人的事情吧？来，我带你去见伤者。”
    谢如山顿时仿佛五雷轰顶，什么怀疑情绪全都没了，脑海里只剩下惊恐：
    什么，我妹妹打伤了人？
    “等等。”他连忙快步追上燕裕，焦急问道，“我妹妹打伤了人？不会吧！她从小就是乖孩子，别说打架了，连跟人吵架红脸都没有过！”
    “她没有跟你说过吗？”燕裕佯装惊讶说道，“谢若溪被检测出修行资质，已经跟我们军方签了修行协议啦。”
    谢如山：！！！
    在前往校医院的路上，燕裕也不提谢若溪是如何成为修士的，只是大致地交代说“她在学一门雷法”，“在室内违规操作”，“把整个建筑炸了”，“教官受重伤被拉去抢救”，骇得谢如山是六神无主、惊恐万分，差点儿没立刻给爸妈打电话求助。
    “好在戚教官现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燕裕轻描淡写地说道，“所以这件事情，我们本来也没打算通知她家里人，但是恰好你过来这边，就跟伱说一声。”
    “那这個医药费……”谢如山担忧问道。
    “医药费倒不是问题，可以从她未来的修士收入里扣。”燕裕回答说道。
    一听不会向家里要钱，谢如山也是松了口气。
    老谢家三代务农，都是给地主当佃户，根本没有多少积蓄，供他一人上大学已经不易。如果妹妹在外面闯祸了，要赔个几十万医药费，那肯定得去借钱，问题是谁愿意借钱给你呢？
    虽然不知道医药费要赔多少，妹妹的“修士收入”又有多少，但既然她这边能自己搞定，不用向家里伸手要钱，那当然是最好的——不然父母肯定得好几个月睡不着觉了。
    燕裕带谢如山来到校医院，从病房外面看望了还在沉睡的戚昌平，又跟护士长问了伤者目前的情况，让忐忑不安的大舅哥总算稍微放下心来。
    “不过呢。”燕裕继续叹气说道，“谢若溪最近的积极性不怎么高，之前甚至还在考虑要退伍，我们还在做她的思想工作……”
    谢如山：！！！！！
    马上眼前一黑。
    “她为什么要退伍？”谢如山努力按下焦急情绪，再次问道。
    “嫌苦嫌累，打退堂鼓。”燕裕轻描淡写地说道，“如果是普通工作，她想辞职也不是不能批，但逃兵是绝对不行的。她这样下去的话，只会让领导们对她有意见，我这边压力也很大。”
    “所以您究竟是……”
    “我是她所属战术小队的队长。”燕裕回答说道，“燕裕，燕子的燕，充裕的裕。”
    “哦哦哦，我好像听过你的名字。”谢如山听着感觉有点印象，但他平时不怎么看电视新闻，因此也没有多想什么，只是烦躁说道，“燕队长，这样吧，你把我带去见我妹，我去做她的思想工作。”
    这大舅哥虽然淳朴，但也不傻，听燕裕这么说了一通，当然也能听懂对方言语里的暗示。
    但他更清楚自家妹妹的性格，从小连读书都不愿意好好读，确实是能做出“当逃兵”这种神经病行为的。
    我必须得好好讲她一通！有了，妹妹不是一直没跟家里说这件事吗？就先拿父母来说她！
    若溪啊，你也不想爸妈知道你不好好当修士的事情吧？
    谢如山跟着燕裕前往训练场，路上很快就想好了说辞，进门之后就立刻板起脸来。
    谢若溪这边看见老哥来了，这段时间被燕裕欺负的各种委屈情绪顿时涌上心头，眼眶一红，泪光一闪，瞬间从柔弱大兔子状态，切换为委屈大兔子状态，起身过去哭诉叫道：
    “老哥！”
    殊不知谢如山此时已经被燕裕打了预防针，早已经化作无情兄长、铁石心肠，冷冷说道：
    “我都听燕队说了！若溪，你成为修士却瞒着家里不说，这件事我们先不跟你计较，听说你最近居然还想退队？打退堂鼓，想当逃兵？”
    谢若溪顿时如遭雷殛，半张着嘴，仿佛灵魂直接出窍，整个人都灰白起来。
    “你怎么能这样呢！”谢如山恨铁不成钢地继续数落她道，“你之前去打工，去做什么摄影师，一个月能赚多少钱？爸妈也讲过很多次了，既然不打算读大学，那起码也要有个稳定的收入来源。从军当修士不是挺好的嘛？修士也算是事业编……呃，对吧？”
    “当然算编制，铁饭碗。”燕裕在旁边补刀。
    “对。”谢如山立刻有了底气，继续说道，“你堂姐雯雯，大学毕业了回家考编，已经考了三年了还没考下来！你现在直接进了编制，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还想着退伍……你是想把爸妈给气死吗？”
    “我……”谢若溪欲哭无泪，心说老哥你根本不知道我的工作是要每天挨打！
    但谢如山也没给妹妹继续辩驳机会，只是迅速换了悲伤表情，继续说道：
    “妹啊，你也知道家里条件不好，现在是连病都不敢生了。爸之前胃痛去卫生院，医生说要他做胃镜，他舍不得钱也没去做，痛了就拿钢笔顶着肚子，一直都没跟你说，就是因为担心你打工挣钱太辛苦太拼命，不想让你有压力，但你这……”
    谢若溪这下彻底扛不住了，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哭着说道：
    “我不退战队了，不退了！哥，我一定好好工作，我马上往家里打钱，你让爸赶快去治病……”
    谢如山也把自己说破防了，他现在没什么赚钱能力，越说越是难过，兄妹俩几乎哭作一团。
    燕裕在旁边默默看着，对大舅哥的临场发挥非常满意。
    被亲哥都这么狠狠拷打了，谢若溪后续应该肯好好修炼了吧？
    要是连这样都没法矫正她的废物性格，那我可就真的无计可施了。
    兄妹俩互相忏悔之后，燕裕也很是痛快地给谢若溪放了半天假，让她带大舅哥在金陵府到处转转，吃点好的，顺带让大舅哥再多给她巩固“家里真的很需要你赚钱”的印象。
    用戚昌平的话说，就是“给她打打鸡血”。
    打！狠狠地打！
    谢若溪这边放假出门，燕裕也没其他事情可做，便直接御剑回家去了。
    先睡个大觉！
    躺在沙发上玩了会手机，忽然就在修士群里看到一条新闻：
    第一代巫王出现了。
    前面提过，随着南方诸国的世俗政权崩溃，他们的民间超凡势力也开始互相乱斗，各种内卷残杀那叫一个层出不穷，堪称是“中南半岛的五代十国”，而巫术师们就相当于藩镇武夫，属于无法无天、祸国殃民的暴力阶层集团。
    北方能出月蚀女王，南方当然也不可能一直混乱下去。就像是自然界的猴群总会诞生出猴王那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足够强大的巫术师出来，开始试图压服、整合南方半岛的所有巫术师势力，这个人便被称作“巫王”。
    巫王的出现有好有坏，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坏事，会产生极大的边防威胁隐患，因此李明湖所在的清安战队已经紧急开拔，从岭南省赶到南疆省进行待命。
    修士群里的同学们也纷纷开始议论时势，预测巫王上位后对陆国的影响，其中尤以安南国防学院的大学生修士们最为紧张。
    不过燕裕倒是记得，前世的第一代巫王上位没多久，就被他的副手下诅咒给干死了。
    副手上位成了第二代巫王，为了转移内部矛盾，就开始到处征战，也为后面的巫王们指明了一条道路……女武神李明湖的劫数，想来便是自此而始的。
    嗯，问问她最近身体怎么样了。

 第六十九章 陈灵韵怎么也进去了

    【以德服人】：你们最近去南疆了？
    【月挂东湖】：对，边境好像不太安稳，上面让我们过去待命。
    【以德服人】：身体怎么样了？
    【月挂东湖】：好多了。托灵气上限提升的福，修为提升之后，我咳嗽的次数也减少了。
    【以德服人】：所以修行才是最好的良药。少战斗，多修行。
    【月挂东湖】：提到战斗，听说你在黑龙屿那边打赢了阴阳师，后来还在凌烟阁授勋了？
    【以德服人】：你怎么知道的？
    【月挂东湖】：听别人说的，“龙城飞将”，全陆国独一无二。还说你的授勋录像要作为十月献礼，到时候会在电视上重点宣传呢。
    【以德服人】：唉，都是虚名而已，没什么意义。
    燕裕这里并非故意装逼，而是他确实就是这么想的——前世他也拿了不少勋章，全都丢在一个小纸盒子里面，平时根本懒得拿出来。
    为什么说是虚名？因为龙城飞将这个头衔他心知肚明，其实是陈天明给他争取来的，一方面是为了拉拢他，另一方面是为了给他造势。
    真正的名头还得看“女武神”！牺牲之后，无需官方授勋，就被南方七省自发传念、哀悼，甚至是立祠庙祭祀，写上牌位香火供奉——真真正正的被万千老百姓们认可，那才是值得骄傲铭记的名号！
    【月挂东湖】：但是挺好听的，对吧？
    【以德服人】：怎么，你也想要勋章？
    【以德服人】：[照片]。
    【月挂东湖】：挺好看的呀~
    【月挂东湖】：如果有机会的，我也想弄一个。不过这個得要战场上建功立业才行吧？
    【月挂东湖】：就看这次有没有机会了/加油。
    【以德服人】：还是要以安全为主。
    【以德服人】：如果扛不住的话来找我，我会帮你。
    【月挂东湖】：那不合规矩吧。
    【以德服人】：伱想什么呢？当然不是出动镇海战队了，是龙城飞将燕裕刚好路过，看到清安战队李明湖有难，顺便过去搭一把手。
    【月挂东湖】：听起来很合理。不过你人在金陵府，刚好路过南疆，这是不是也有点不好解释呢？
    【以德服人】：没事的，我平时没事情就喜欢御剑飞行，遍览祖国大好河山，昨天还去了一趟西域省呢。
    【月挂东湖】：去了西域？那边的牛羊肉好吃吗？
    两人聊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显然李明湖那边很是无聊，被叫去南疆省待命却又无战可打，只能说安南军大概是看定北军在边境各种疲于奔命，才会对东南亚巫王这个事儿如临大敌，宁可小题大做提前防备，也不愿被临时偷袭手忙脚乱。
    四军之中，其实只有镇东军最为轻松。虽然应对的是周边势力之中战力最强的阴阳师，但终归是隔海相望，没有漫长的陆地边境线，更不怕零散侵扰，每年定期出去打几场大战就可以了。
    镇东军，爽！
    跟李明湖聊完了，燕裕又转头去找安娜聊天，这小金毛最近好像又在女巫团里升职了，堪称是春风得意，偶尔还跟燕裕开玩笑说“要南下抢人”，看来也是整个人有点飘了。
    跟安娜聊完，燕裕又去找周红羽，问问她身体好了没有。
    暴躁小周总算拿掉了氧气面罩，穿着病号服坐在病床上，对燕裕只是冷脸相对、一言不发。
    燕裕再次确认她的脑子没有受伤之后，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视频慰问。
    应该没事了吧？
    正当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忽然就接到了林柠的电话。
    “燕裕！”她的声音有些焦急，“灵韵中枪了！”
    “死了没？”燕裕也是一惊。
    “没有，在抢救。”林柠声音也有点哭腔，结果燕裕哦了一声，反过来安慰她道：
    “没事，既然在抢救，那肯定死不了。”
    修士就是有这个好处：润咒做手术，清创止血都是超级便利，直接皮下渗透进行操作，没有任何感染扩大的风险。
    “你们在哪里，我现在过来。”燕裕起身说道。
    林柠报出地址，燕裕给谢若溪发了消息，叫她赶紧安排好老哥过来，随后便御剑而起，迅速朝九江方向飞去。
    中枪……
    是想要笑死我吧，你的象咒呢？
    肯定是被人埋伏在暗处打了冷枪，以陈灵韵的速度根本反应不过来……啧，第一次让你独立带队，你就丢人！
    剑光在医院附近降落下来，随后上楼抵达住院区病房，就看见陈灵韵正坐在床上，跟陪床的林柠和赵元真聊天。
    她的脸色略微苍白，有种精致易碎的脆弱美感，燕裕神识扫描了下，发现她的伤势在腹部，问题不大。
    “听说某人中枪了？”燕裕走进病房问道，“伤到脑袋了吗？”
    陈灵韵看了过来，微微一笑：
    “让你担心了。”
    “没事。”燕裕转头看向林柠，“具体什么情况，说说？”
    林柠叹了口气，将情况详细交代出来。事情也不复杂，用一句话就可以概括：
    有两个军府修士叛变，镇东军紧急追捕那两个修士，把人给逼到深山老林里，陈灵韵这边带队搜捕，结果在林子里给对方打了黑枪。
    燕裕：………………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他默默摸出手机，“我想给周红羽打个电话，让你们两个伤员交流一下经验……”
    “知道不合时宜就不要做这种拱火的事情了啦！”林柠立刻将他的手机夺下，情绪激动地吐槽说道。
    “那两个修士呢？”燕裕继续问道。
    “还没抓到。”赵元真郁郁说道，“灵韵中了枪，我们也顾不得其他，只能赶紧把她送回后方了。”
    “行吧。”燕裕表示情况大概了解，“灵韵就在这里养伤，任务我让谢若溪去做吧。”
    “灵韵怎么了？”谢若溪从外面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果篮。
    “你来得正好。”燕裕赶紧把她叫过来，“现在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听林柠重复交代完毕，谢若溪吓得脸完全白了，连忙摆手摇头说道：
    “我我我我不行的！人家可是拿着枪啊！”
    “你不是有土行象咒吗？”燕裕斜眼提醒她道，“象咒一开，子弹打不进来的。”
    “那也不能全程开着象咒吧？”林柠表示有疑问，“真元也吃不消哦。”
    “你做不到，不代表她做不到，好吧？”燕裕拿起旁边的杯子，倒了一杯热水，“这杯水就放在床头柜上，等谢若溪她搞定了回来再喝。”
    “走了！”
    推着谢若溪离开病房，这废物还在说着什么“我做不到的”“你这样逼我就是让我去死”，燕裕实在忍不住了，打断她道：
    “我看你是真的不懂啊！”
    “啊？”
    “你全程御剑飞行找人，不要停。”燕裕指点她道，“子弹是打不穿剑光的。等你看到了人，一人赏一发雷法，就结束了。万无一失好吧？！”
    谢若溪：………………
    “你不要骗我！”她狐疑说道，“真的没有风险吗？”
    “我为什么要骗你？”燕裕莫名其妙地道，“这样吧，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陪你一起去总行了吧？”
    “那你必须跟我一起去！”谢若溪连忙抱住他的手臂，生怕他反悔脱逃。

 第七十章 谢仙尊小试牛刀

    对于谢若溪的教育，燕裕还是有明确计划的。
    这废物目前最大的问题，一个是缺乏持续进步的毅力，另一个是缺少敢于战斗的勇气。
    所以调教同样得双管齐下，一方面给她建立奋斗驱动，这块由大舅哥谢如山负责；另一方面给她注入敢战信念，这个就得让她自己去实战虐菜来建立信心了。
    非战队出身的普通修士，正是最好的磨刀石。
    你让毫无经验的谢若溪，一上来就去打外面那些杀人如麻的阴阳师、咒术师，那肯定是不切实际的。
    先找個难度低的，让她见见血！
    燕裕和谢若溪御剑赶到目的地。这里属于九连山地界，地表植被丰富，地形环境复杂，正好适合这两个叛变修士躲在里面，避开卫星监视拍摄。
    如果再让他们幸运地找到什么秘境入口，钻进去斩将夺旗，炼化中枢，那就可以躲在里面练到十里坡剑圣再出来，外面的人基本就拿他们没办法了。
    在搜捕行动的临时指挥部里，燕裕找到了镇东军负责人了解情况。
    据说那两位修士在复仇之后，上面还给他们打电话，叫他们“不要冲动”、“回来自首”，结果这两人直接把手机丢在现场，随后御剑往南方飞去，估计是要打算潜逃到境外。
    镇东军紧急联络安南军，从南北两个方向进行围剿堵截，把这两人逼降到下方的山林里去——后面就是地表拉网搜捕接连失利，还被对面埋伏暗算了一波，伤了三四个人，属实是丢了大脸。
    “稍等。”燕裕觉得无法理解，“对面只有两个人，埋伏你们这么多人，结果还得手了？”
    负责人也有些尴尬难言，解释说还是对面太过狡猾，先示敌以弱一路亡命奔逃，让追捕方以为对方已经丧失进攻意志，然后突然就回头搞偷袭。刚好那时大家聚在空地商讨对策，周围缺乏掩体保护，还好一个叫林柠的小姑娘反应够快，及时飞剑攻过去将对面逼退，才没造成更大的伤亡。
    谢若溪在旁边越听越是胆寒，小声跟燕裕说道：
    “对面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就我们两个人进去很危险的啦！就不能直接丢核弹，把他们炸死在里面吗？”
    神特么丢核弹……燕裕也懒得解释，只是反问她道：
    “你觉得那两个人和我，谁更穷凶极恶一点？”
    谢若溪本想说“当然是那两个人”，但最近被燕裕殴打喂招的记忆尽数涌上心头，一时间居然无言以对。
    燕裕一句话就把谢若溪的退堂鼓打爆，转头跟负责人说道：
    “行吧，情况我们大概了解了。最后确认一下，只要拦下目标，死生不论对吧？”
    “对。”负责人点头说道。
    无论对方有什么样的苦衷，从他们拒绝联络、试图潜逃，甚至袭击追捕人员开始，这事儿就注定没法和平解决了。
    “走了。”燕裕跟谢若溪说道。
    两人离开临时指挥部，朝着漫漫山野方向追去。
    燕裕并未贸然进入山林，而是始终御剑在林子上空飞行，同时让谢若溪将神识放大到极限，持续扫描树林下方。
    对面在偷袭之中还专门补枪点名陈灵韵，是因为忌惮她的五鬼侦查之术，可见这两人胆大心狠，并未一门心思想着亡命天涯，脑子里还想着反杀，这样其实就好办多了。
    最怕的其实还是那种乌龟王八，在地上挖个深深的洞把自己埋进去，靠着修士真元龟息辟谷硬熬时间，那就纯纯的恶心人了。
    两人从下午一直找到傍晚，从这边的山头找到那边的山头，找到天色都黑了下来，总算是寻到了目标的踪迹——多亏谢若溪真元强劲，神识扫描两三个小时都不带停，一般人还真坚持不下来。
    “对方躲在那边的山崖下面。”谢若溪小声传音说道，“好像没发现我们。”
    “好的。”燕裕迅速按落剑光，落地的同时施展隐身术，留下一句话，“交给你了。”
    谢若溪：？！！！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燕裕已经消失无踪了。
    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
    谢若溪瞬间六神无主起来，赶紧用神识扫描周围，却根本找不到燕裕的踪迹——显然他已经跑得远远的了。
    这让她顿时又恐惧起来。
    只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谢若溪也想不出其他办法，只能小心翼翼地往两个叛乱修士的方向靠去，心思急转，很快就打定主意：
    对方有枪，万一朝我射击怎么办？哪怕不用枪，直接用飞剑来打我，我又怎么办？
    过去被林柠、燕裕用御剑术爆锤的惨痛记忆，在脑海里浮现出来，让谢若溪很快就放弃了正面对敌、交换攻防的想法。
    跟燕裕战斗还能“读档”，被击倒后直接重来，但敌人显然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打输了就是一个死。
    如今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并没有被对面发现，那我……
    那我打了就跑！
    我直接全力进攻，最短时间内把雷法都砸过去，然后直接御剑跑路！燕裕也说过我的真元雄厚，如果单纯比拼御剑速度的话，这两个人未必是我的对手！
    想到这里，谢若溪也不再犹豫，悄悄来到攻击范围之内，神识将远处山崖下歇息的两名修士锁定。
    随后全身真元飞快鼓荡起来，左手捏出神霄雷，右手握出玉枢雷，真元爆输，雷光飞溅，用力砸向那两名修士！
    雷光霹雳向前急射，天元剑光掉头疾奔！
    两名修士正躲在山崖地下，盘坐恢复真元来着，突然只听见前方雷电击穿空气的沉闷声响，连忙将飞剑御出去拦截攻击，结果一人飞剑迎上玉枢雷，瞬间被炸成两截，另一人飞剑没截住神霄雷，雷光将他的胸口打穿，随后炸开电蛇飞舞，将旁边的同伴也吞噬其中！
    多余的能量向四面八方迸发，剧烈爆炸将山崖底部直接轰碎，引发了一场规模不大的山崩，上方的无数土石尽皆坍塌下来，声音滚滚，尘土震天。
    谢若溪却不知道自己的两发全力惊雷霹雳，已经将那两人直接炸得粉碎，只是头也不回地全速御剑，速度比雷光还要快上三分，一溜烟就飞出山区，回到市里，赶往医院去了。
    她一路冲到陈灵韵的病房之中，看着神情惊愕的三个姑娘，慌忙说道：
    “柠姐赵姐！快快快，他们在追杀我！”
    “谁啊？”林柠莫名其妙地问道，“队长呢？”
    “队长跑了！”说到燕裕，谢若溪也是一肚子委屈，“我们找到目标之后，队长就一个人跑了，说是‘交给我’！我害怕得不行，丢了两发雷法过去，然后一路就跑回来了，现在也不知道他们追过来没有……”
    赵元真站起身来，神识扫描医院外面走廊，说道：
    “好像没人。”
    “我给他打电话。”林柠拿出手机说道。
    还没拨出号码呢，燕裕就从外面推门进来，问道：
    “干嘛给我打电话？”
    看到燕裕走进门来，谢若溪的所有幽怨情绪，一股脑儿全都爆发出来，躲在林柠背后气呼呼地瞪他。
    “若溪说你把她一个人丢在现场？”谢若溪害怕燕裕，林柠可不怕他，直接出声质问他道。
    就是就是！谢若溪拼命点着小脑袋。
    “神经。”燕裕冷笑说道，“她这么废物，我怎么可能放心把她丢在那里？当然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盯着了。”
    林柠仔细一想，好像确实也很合理。燕裕虽然说话各种不着调，但做事情却是从来没有含糊过的，转头安慰谢若溪道：
    “好吧，那误会算是解开了。”
    谢若溪瞠目结舌。
    柠姐！你倒戈得也太快了吧！连我哥哥都被他骗得团团转，伱不要他说什么就信什么呀！
    “话说，追杀若溪的那两个人呢？”赵元真出声问道。
    “死了。”燕裕言简意赅，“任务完成，我们可以回去了。”
    “你补的刀吗？”林柠好奇问道。
    “不。”燕裕也没想贪下谢仙尊的功劳，淡定说道，“她把两发雷法把那两人都杀了，然后不知怎么回事立刻掉头就跑，我在后面一直在御剑追她，想跟她传音说‘没事了’，结果硬是全程都没有追上。”
    姑娘们先是一怔，随后病房里便哄堂大笑起来。
    笑得最开心的是陈灵韵，直接笑得肚子都痛了，捂着肚子龇牙咧嘴。
    林柠还以为是她伤口又撕裂了，又赶紧跑到外面去叫护士长过来。

 第七十一章 陈灵韵继续搞事

    润咒的恢复效果很快，因此陈灵韵本身也没什么大碍，转到金陵那边的医院继续复诊观察。
    众人回到家里，才晓得苏云锦还在西域那边采集雪水，顿时又感慨唏嘘起来。
    “云锦已经开始走道化转变的路线了嘛。”林柠缠着燕裕问道，“那我呢？你是不是应该给我找个剑诀了？”
    “拿去。”燕裕随手递了过去。
    “哦。”林柠接过手机，随后又反应过来，“你给我手机干嘛？”
    “备忘录。”燕裕说道。
    林柠点开备忘录，就看见里面存了两篇笔记，一篇是昆仑御剑术，一篇是分云八卦步。
    学院档案室的硬盘被九天雷神谢仙尊给炸了，一时半会也没法恢复，燕裕只能凭着当初看过玉简后的记忆印象，大概写出了两篇笔记，交给林柠去预先学习。
    “这个违反了保密协议吧？”林柠皱眉认真问道。
    做题家妹妹的关注重点果然和常人不同，但燕裕早有准备，回答说道：
    “对，所以赶紧背下来然后删掉，晚删一秒都有泄密的风险。”
    “马上！”林柠连忙拿着手机跑回房间去了。
    “那我呢？”陈灵韵学着刚才林柠的口气，笑吟吟道。
    “你出院了再说吧。”燕裕敷衍回答道。
    “谢若溪的雷法真有这么强？”陈灵韵忽然换了话题，传音问道，“连飞剑都挡不住？”
    “要看飞剑的品阶。”燕裕回答，“但是，确实很强。”
    “如果是这样的话，得想办法把她绑定在镇海战队啊。”陈灵韵幽幽说道，“要不然，万一成了叛变修士，太危险了。”
    “我跟她哥哥接触过了。”燕裕淡定说道，“她家里应该是那种老实本分的农村家庭。只要钱给够，名声到位，什么都好说。”
    “还不够。”陈灵韵沉吟片刻，说道，“你觉得她长得好看吗？”
    “底子还可以吧，怎么了？”
    “把她也纳入后宫吧。”陈灵韵微笑说道。
    “首先，不存在后宫这回事。”燕裕沉默片刻，澄清说道，“其次，你指望依靠婚嫁就把人绑过来，也不靠谱。”
    “无感情的婚嫁当然不靠谱。”陈灵韵笑眯眯道，“但如果有感情呢？”
    “我整天严厉训她，还能训练出感情是吧？”燕裕根本不以为然，粗暴地打断她道，“你不要再整活了，真想找乐子去找伱赵姐。”
    “哼哼。”陈灵韵见他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也很识趣地没有多说，只是微微眯起眼睛，遮掩住了眸子里的笑意。
    ————————
    现在是晚上九点。晚上在战队日程表里属于“自由支配”的时间，因此大家都在各干各的事情。
    燕裕坐在沙发上，有些无聊地看着电视，时而低头去玩手机。
    赵元真坐在他的身旁，专心致志地拿着指甲钳修脚。虽然姿势很不雅观，但她的脚趾确实珠圆玉润，小巧可爱，燕裕看着也勉强能够容忍。
    林柠躲在自己的房间里，认真研读着燕裕给的剑诀和步法。做题家妹妹的习惯是先背下来，然后再慢慢理解，最后再上手操练。
    谢若溪则是待在书房里，对着电脑开始补九月的新番，时不时发出一阵傻乐的笑声——对她而言，沉浸在美好的二次元世界里，大概是她为数不多的、能够暂时忘却明天还得继续挨打的消遣娱乐活动了。
    忽然外面有人敲响了门。
    “谁呀？”谢若溪脆声问道。
    “是我。”陈灵韵的声音响起。
    “请进。”谢若溪连忙起身，招呼陈灵韵进来的同时，赶紧去将身后的椅子拉过来。
    她对陈灵韵的态度非常奇怪，一方面很想要亲近对方，另一方面又有些自惭形秽。尤其是听说对方的家庭背景之后，谢若溪就有种想要跪舔对方……不对，是想要进步的冲动。
    “你在看动漫吗？”陈灵韵坐下来后，看着电脑屏幕，忽然问道。
    “啊哈哈哈哈，闲着无聊，随便看看。”谢若溪下意识就想要掩饰自己资深二次元的身份，也不考虑能不能掩饰住。
    “不介意我也一起看看吧？”陈灵韵笑眯眯道。
    “不介意不介意！”谢若溪连忙给她让开位置。
    陈灵韵淡定看向屏幕。动画的名字叫《十二时辰的嫣红》，说的是地球本源时钟爆炸了，每個时辰都流落人间并寄生在一个漂亮姑娘身上，然后神明卡密就逼着被选中的男主角去跟这些姑娘谈恋爱，剥夺她们心灵深处的寄生时辰，好让本源时钟恢复原状的故事。
    画风很不错，但是剧情不咋地。
    男主是经典的重樱式亚撒西食草动物，虽然被神明逼着去找女主角谈恋爱，但他自己也情不自禁假戏真做，在陈灵韵看来就显得很蠢。
    如果是她来写剧本，那就是男主花言巧语将女主心防攻破，夺回寄生时辰之后，立刻翻脸无情跟她分手，然后欣赏对方的悲伤、愤怒甚至黑化……极端的剧情才有足够的张力，假戏真做有什么意思？把“十二时辰”这个设定从故事里剥离出去，也没有什么违和感嘛。
    耐心将这一集看完，陈灵韵评价说道：
    “画风挺好的。”
    “嗯，这个制作组也是老牌了，质量基本都有保证。”谢若溪开心地附和说道，“不想隔壁家的某组，一旦收视率不行立刻就砍经费，然后画风直接暴跌成抽象。”
    我和灵韵有共同语言耶！
    “不过这个……纯爱后宫，是叫这个题材吧？”陈灵韵继续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这种剧情，总觉得有点奇怪和不适应。”
    “呃，啊哈哈哈。”谢若溪无比尴尬，强笑说道，“确实哦，不过也没必要非得在虚拟世界里寻找现实嘛，只要画风精美剧情有趣梗密度高，合理性什么的都不重要啦~”
    我错了，灵韵大人是我等二次元无法企及的现充，我不该妄想跟她能称姐道妹的。
    “或许吧。”陈灵韵不动声色地问道，“若溪，如果你是这里面的女主角，你会喜欢那种除了温柔一无是处的男生吗？”
    “呃，我一般是代入男主……”谢若溪想了片刻，歪头说道，“虽然在动漫题材里，我可以接受那种纯良无害的小奶狗男主角。如果是在现实世界里，我肯定是会喜欢那种精明又有能力，能给女孩子带来安全感的男生吧。”
    “原来如此。”陈灵韵点头说道，“你说的这种男生，就像燕裕那样对吧？”
    “嗯，就像燕裕那样。”谢若溪心想队长倒也确实是精明又有能力，而且确实也足够强大能保护我……
    ……嗯？
    “呃，呃呃呃，我不是说我喜欢燕裕啦。”她总算反应过来，连忙为自己辩解说道，“队长确实精明又强大，但他性格非常不行！太恶劣了！一点都不懂得体贴女性！整天就喜欢欺负我！我也不是什么受虐狂，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呢？”
    当然，如果他要对我用强，发起猛烈的恋爱攻势，那我也不一定能强硬拒绝就是了……谢若溪在心里小声补充说道。
    “我明白。”陈灵韵微微一笑，“那如果他很强硬地追求你，那就不算你主动喜欢上他了，对吧？”
    谢若溪瞠目结舌，灵韵你是有读心术吗？
    “我的理解啊，就是燕裕本身条件是符合你的择偶要求的，只是因为他平时对你比较不好，你才没有往这方面去想过。”陈灵韵笑盈盈道，“但若是他改变对你的态度，那又是另一回事了，对不对？”
    “我不是……”谢若溪结结巴巴地否认，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苍白无力。
    陈灵韵优雅地站起身来，笑着冲她眨了眨眼，说道：
    “开个玩笑~若溪你其实并不喜欢他，我早就看出来了。”
    “嗯，嗯……”
    “我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一起看动画片。”
    陈灵韵推门离开了，谢若溪沉默地坐在电脑前，心里满是繁乱复杂的思绪。
    真的，不喜欢吗……
    如果真的对燕裕没有任何好感，怎么可能在当初只见过一面的情况下，就愿意相信他发过来的消息，千里迢迢跑到金陵府来找他啊。
    谢若溪想起小的时候，和哥哥一起在电视机前看大话西游，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听紫霞仙子说“我的如意郎君是个盖世英雄，会驾着七彩祥云来接我”。
    从那以后，她也时常在深夜里幻想过，有一个盖世英雄会驾着七彩祥云，将她从贫穷落后的乡下接到发达繁华的大城市，从此过上锦衣玉食、精彩纷呈的生活。
    只是……
    我从未想象过，那个盖世英雄跳下七彩祥云之后，居然会将他的金箍棒塞到我的手里，逼着我也去学习腾云驾雾嘛……

 第七十二章 云锦归来，战事将起！

    时间终于到了十月。
    对修士们来说，有两件大事。
    第一，镇海燕裕再上电视。
    授勋仪式，全程“直播”，再次将他的名声推向高峰，为更多的千家万户所熟知——虽然肯定还是有不看电视的，但终归“不闻其名”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燕斩龙”已经过时，新称号叫做“龙城飞将”，对广大修士们自然是极大的激励和楷模。
    第二，火凤周红羽出院。
    平西军的第一修士重新出山，对平西军修士们当然也是一大鼓舞，甚至有人在说“等周队也去国外打个秘境，说不定也能拿到一个至尊凤凰之类的头衔”。
    然后就被镇东军修士吐槽说“跟燕队凑个龙凤呈祥是吧”，于是很快就没人提这個事了。
    燕裕却暂时没空管外界的赞誉声名，因为林柠修炼昆仑御剑术纲要的时候遇到了问题——全是问题。
    “你这样不对。”再次将林柠的青竹剑击飞出去，燕裕提醒她道，“注意细节！”
    “我一直在注意细节！”林柠恼火说道。
    如果将入门御剑术比作普通话，那么昆仑御剑术就相当于一门方言。有些地方是相通的，有些地方则有些许不同，还有些地方则是截然迥异。
    林柠目前面临的问题在于，做题家的良好习惯让她将入门御剑术练习到了深入本能的境界，就像是说了二十多年普通话的新青年，你现在要她从头学一门方言——前期自然而然就会变成方言夹普，不伦不类。
    燕裕很有耐心地将她的细节错漏一一指出纠正，林柠也是嗯嗯嗯嗯认真记下，然后下一次练习时又按照记忆习惯里的用错了……气得她是七窍生烟，咬牙切齿。
    “都怪你！”她恼羞成怒说道，“整天加练又加练，害我把入门御剑术练得那么熟，现在都已经改不过来了啦！”
    “关我什么事？”燕裕也是莫名其妙，“那你现在也别练这昆仑御剑术，不然万一后面拿到更厉害的剑诀，脑子再次切换不过来，到时候又变成我的错了。”
    林柠心里当然知道这事儿不能怪队长，毕竟谁知道未来什么时候能拿到新剑诀呢？真正的问题当然还在她自己的思维习惯性墨守成规，不善于变通罢了。
    若是换做别人，她也不会轻易迁怒对方，但是队长……哼，就应该多骂骂他！
    “再来！”她气呼呼地说道，手中重新掐起剑诀。
    百鸟朝凤前刺虚晃一枪，假设敌人用飞剑进行招架，顺势变招为有凤来仪格挡，再接凤舞九天迂回绕开防御……
    “又错了。”燕裕再次提醒说道，“凤舞九天要摆剑尾，你又忘了摆。”
    “呃呃呃啊啊啊啊啊呜！”林柠发出了气馁的、不明所以的奇怪叫声，随后又争辩问道，“剑路要往左走，剑尾不就自然会往右摆吗？怎么可能做到往左摆呀！”
    “这样，你看好了。”燕裕掐起剑诀，只见黄庭剑以和沉重剑身完全不符的敏捷姿态，完成了一个极其飘逸的左侧斜移，给林柠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在跳芭蕾舞的灵活胖子。
    与之相比，她的青竹剑就像是乌龟般迟缓蹒跚，根本无法与燕裕的御剑术相比。
    林柠不服气地继续掐动剑诀，试图将这几招剑诀给复刻出来。
    燕裕让她慢慢尝试，随后又去视察其他人的情况。
    赵元真依旧稳定发挥，将谢若溪打得抱头鼠窜。
    虽然天赋上也不如谢若溪，但魔门妖女终归是比所有人都更早开始修炼，真元雄浑程度遥遥领先，硬是在正面剑术决斗上将对方压了一筹。
    或许是大舅哥的告诫起了效果，放在往常早就开始摆烂的漂亮废物，如今居然勉力支撑下来，并没有喊苦喊累或者躺倒在地装昏。
    很好，只要谢若溪能认真训练，以她那非人的学习速度，进步速度应该会相当显著。
    视察完众人的情况，燕裕又来到陈灵韵的身边，只见她正看着林柠那边的修炼，微笑说道：
    “云锦的道化转化、柠柠的剑诀和步法，还有若溪的雷法……伱究竟还藏有多少好东西？”
    “远远比你想象的更多。”燕裕神情淡定地回答道。
    “哦。”陈灵韵笑容更甜，“那你为我准备了什么？”
    “你哪来的自信，认为我会给你准备好处？”燕裕挑眉反问她道。
    “因为你喜欢我。”陈灵韵笑容甜美。
    “普信是吧？”燕裕嘲笑她道。
    “没有哦。”陈灵韵笑眯眯道，“要不要我们来测试一下？”
    “怎么测试？”
    “我亲你一下，如果你动心了，就证明你喜欢我。”
    燕裕：………………
    动不动心先不提，真要被这屑公主当众拥吻，什么林妹妹什么魔门妖女怕是直接暴怒，当场就要在学校里杀得血流成河哩！
    我身为镇海战队的队长，有义务维护战队内部的团结气氛，可不是我被区区陈灵韵给拿捏了吔！
    “你上次被人打了黑枪，就证明你的五鬼侦查体系存在缺陷。”燕裕思索片刻，说道，“你自己也应该察觉到了吧？”
    “真正的问题在于，五鬼侦测到的信息，并不能及时准确地传达给你。”
    “使君要依靠使臣作战，就必须解决信息传达的问题，由此便有了所谓‘耳目通天’的修炼之法，本质上是要修目通、耳通、心通这三种神通。”
    “学会目通，你便能和使鬼共享视野；学会耳通，你便能用使鬼来倾听声音；学会心通，无论使鬼在何时何地，你都能给他们下达指令，指如臂使。”
    “这三种神通，我听过类似的说法。”陈灵韵若有所思，“是天眼通、天耳通和他心通的下位神通么？”
    “对。”燕裕点头说道，“你说的那三种神通，虽然本身强力，但修炼时间动辄七八十年甚至百年，我个人认为没有必要。”
    “使君的耳目通天，就可以借助足够数量的使臣，来轻松达到人家需要修炼一辈子的神通效果。”
    “那么，具体要怎么修炼呢？”陈灵韵思索问道。
    “不知道。”燕裕回答。
    “不知道？”
    “但我知道有谁知道。”燕裕淡然说道，“在五台山那边。”
    “五台山？”陈灵韵思索起来，“是民间修士吗？”
    “等晋入洗髓阶之后再去吧。”燕裕说道，“洗髓伐髓，根骨精进，再修炼这些神通比较容易。”
    “嗯……”陈灵韵沉吟起来。
    目前战队之中，修为提升最慢的就是她。哪怕是拿到了九天阴魔囚狱幡这种高阶货，至今为止除了炼化鬼物之外，也没有发掘出别的什么用法。
    如今晓得修炼耳目神通还要等到洗髓阶，陈灵韵虽然定力不算薄弱，但一时间也有些心情恹恹。
    燕裕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正要说些“哈哈，又急”之类的话来安慰她，忽然听见手机响了起来。
    是云锦打来的。
    “燕裕。”对面说道，“冷空气已经抵达天山山脉，这边暂时没有初融雪水可以收集了，现在我能回来了吧？”
    “那就回来呗，后续等其他地方开始降雪了再说。”燕裕说道，“你大概什么时候到？”
    “下午四五点左右吧。”
    “行。”燕裕挂断电话，跟姑娘们说道，“大家继续练，晚上云锦回来，我们下馆子吃饭。灵韵帮忙约个包厢。”
    “好哦！”姑娘们便欢呼起来，有些是因为云锦回来而开心，有些则是因为下馆子吃饭而欣喜。但无论是哪种情况，至少大家此时脸上笑颜都不是作伪的，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快乐。
    到了晚上，云锦果然御剑而至，在学校内部降落下来。
    她在西域省待了好长时日，却也只是将初融雪水收了差不多五分之一，还有和风细雨和清晨朝露未收集，而这仅仅是癸水精英的一部分……可见这五行之精的采集有多么麻烦，属于水磨工夫，根本操切不得。
    镇海战队重新全员集合，便由金陵食神赵元真亲自带队，浩浩荡荡杀往饭店。
    如今大家都高高低低算是出名了，在开阔区域就餐肯定要引人围观，所以陈灵韵提前和饭店打了招呼，开了包厢。
    众人在房间里落座，苏云锦刚在燕裕左边坐下，就看见林柠迅速抢占了他右边的位置。
    她眼睛微微眯起，心想柠柠一般习惯是坐陈灵韵身边的，如今怎么却挤到队长和谢若溪之间了？
    陈灵韵的位置被林柠抢了，却也不恼，只是笑眯眯来到苏云锦和赵元真之间，拉了椅子坐了下来，随口说道：
    “云锦，你的皮肤好像有点差。”
    “啊？”苏云锦吓了一跳，连忙拿出手机开摄像头，仔细审视脸部皮肤情况，“好像是有点……西域那边空气太干燥了，回家后我得好好补水。”
    “说到补水保湿，我有个牌子的面膜可以推荐给你，很好用哦。”陈灵韵笑盈盈道。
    “发我链接。”苏云锦立刻说道。她的奖金分了一半打给家里，剩下来还有几千万，再怎么昂贵的护肤品都买得起。
    以往的苏秘书年轻貌美，从来不会去考虑护肤保养，但如今见着林柠坐在燕裕身边，又听见陈灵韵说自己“皮肤变差”，立刻便生起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急迫心理。
    陈灵韵拿出手机，在购物车里找到链接，刚发送给云锦，就看见上面跳出了新的消息。
    【柠柠】：也发我一份。
    陈灵韵抬头看去，只见林柠正在专心夹菜，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好的。”她低下头去打字回复，将愉悦的笑容掩藏起来。

 第七十三章 六剑下南疆

    吃过饭后，众人便回到家中。
    苏云锦是见不得脏的性格，回家后便拿起吸尘器和拖把，里里外外地打扫起来。
    等到打扫完毕，她将东西放在杂物间里，随后去厨房洗手，就看见林柠正在擦干洗净的水果刀，旁边放着切好的水果。
    嗯，给队长也切点吧。
    “等下，柠柠。”苏云锦出声叫道，“水果刀我也要用。”
    “哦，给你。”林柠说道。
    苏云锦打开冰箱，拿了几个橙子，几个香梨，在水龙头下面洗净了，正要开切，就看见林柠端着水果盘去了客厅，来到坐在沙发上的燕裕面前，说道：
    “你今天教我剑诀，我不让你白教，我请你吃水果。”
    “嗯，懂事。”燕裕慢条斯理地说道，“但是牙签呢？你要我用手拿吗？哪怕是报恩也要做全套啊。”
    “给你！”林柠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去茶几上拿了几根牙签，狠狠地插在切好的果块上，仿佛容嬷嬷衔恨扎针。
    苏云锦在厨房里，看着林柠先她一步送了水果，沉默无声片刻，开始安静地切起橙子和香梨来。
    等她将这些切好装盘，端着来到客厅，就看见燕裕已经将水果吃了大半。
    赵元真正好从二楼下来，看见燕裕在吃水果，立刻气道：
    “臭小贼！有水果吃居然不叫我？”
    她迅速在沙发上坐下，用大屁股将燕裕狠狠挤到一边，抢过盘子狂野开吃。
    燕裕挑眉正要怒斥，苏云锦趁机快步过去，将切好的香梨橙子递给了他，微笑说道：
    “队长，给伱。”
    “还是云锦懂事。”燕裕接过果盘，放在茶几上，欣慰说道。
    赵元真仔细一看，林柠切的是香瓜和苹果，苏云锦递过来的是香梨和橙子，顿时又有些犯难。
    我是继续吃林柠这盘呢？还是去抢苏云锦那盘呢？
    魔门妖女虽然适应了现代社会，但对于所谓“文明人的道德束缚”却是嗤之以鼻的，很快就做出决定：
    我全都要！
    “拿来吧你！”趁燕裕一个不注意，闪电般伸出手去，牙签扎入一個香梨块，迅速捞入自己口中。
    “幼稚。”燕裕鄙夷。
    赵元真满口大嚼，含糊不清地说道：
    “反弹！”
    燕裕也不想跟她玩这种游戏，转头跟苏云锦说道：
    “最近昼夜温差大起来了，露水也可以收集起来。不要找草叶上的，会有木行杂质。可以弄个塑料薄膜布支起来。”
    “嗯嗯。”苏云锦微笑说道。
    “谢若溪呢？”燕裕转头问道。
    “在上面看动画片呢。”陈灵韵回答说道。
    “这小姑娘怎么整天只想着回家宅着，都不积极在下班后参加战队团建活动的。”燕裕摆出事儿逼老板的态度，刚数落一句，便又接到了电话。
    李卫国打来的。
    众所周知，老李打来的电话都是大事，因此燕裕飞快示意林柠将电视声音关了，随后接起电话来。
    果不其然，李卫国也没有废话，开口便是四个字：
    “巫王动了。”
    ————————
    前世的原时间线上，第一任巫王在上任不久之后，并未做出什么建设性的创举，就被副手以下克上给干掉了。
    但这一世，蝴蝶的翅膀掀起了命运的风暴。兴许是在三屿宝船秘境之战中，陆国修士表现出来的实力太过吓人，以至于第一任巫王在上位之后，很快就宣称要和陆国修士进行全面对抗。
    大家都是今年开始修炼的，凭什么实力差距拉得这么开？肯定是陆国秘境出产的宝物，比我们这边的秘境更加厉害呀！
    必须抢夺陆国秘境资源以自肥！
    当然，撇去巫王如何声称的不提，枢密院对南边的分析报告认为，随着民间巫术师数量持续暴增，其内部竞争互耗的烈度也已经上升到了极其危险的地步——打个比方，就像是即将压垮防洪堤的海量洪水，必须要找个地方泄洪。
    如果不往周边去释放压力，转嫁矛盾，那么这颗炸弹就会在内部爆炸，将坐在高处的巫王炸得粉身碎骨（比如前世的副手噬主）。所以他是想打也得打，不想打也得打，客观条件就不允许他做其他抉择。
    巫王地盘北部与陆国接壤，西部与天竺比邻，压力要释放到外部只有这两个方向。
    所以枢密院已经定下大方向：这次不仅要主动打，而且要碾压性的完胜！
    巫术师是松散的封建式联盟，大大小小的势力边界阻碍了信息流通，并不是说你这边打赢了巫王，消息就能在一夜间传得所有人全都知道。
    因此，必须给巫王以极其残酷的迎头痛击，惨烈到足以让全世界都关注这边，要让国际媒体长篇累牍地进行报道，如此才能将“陆国不可敌”的消息传递给足够多的巫术师们。
    一句话概括：狠狠地图！
    “巫王那边的入侵目标已经确定，是哀牢山最近出现的镜湖秘境。”李卫国最后说道，“你们马上前往洱海，与平西军驻防部队汇合，等候上级的进一步指示！”
    “收到。”燕裕起身。
    姑娘们也纷纷收拾行装，准备出发，林柠上楼去通知谢若溪。
    用了差不多十五分钟左右，将起居生活用品装进包里，一行人便离开别墅，六道剑光冲天而起！
    金陵繁华市中心地带，密集如织的行人们忽然陆续抬起头来，只见六道剑光分作青、蓝、紫、黄、黑、白六色，耀眼夺目，灿烂辉煌，撕开夜幕，压服星辰，径直投向西南天际去了！
    剑光大阵掠过长江，随后集体再次提速。谢若溪御剑作前锋，撕开空气为后方众人提供尾流。燕裕黄庭剑坐镇中央，林柠和赵元真拱卫两侧，陈灵韵和苏云锦落在最后，享受最小的空气阻力。
    “都听好了。”燕裕给众人传音说道，“此去参加战役，若是分配我们去打秘境，那么就参照黑龙屿秘境之行用尖刀战术。但若是要我们阻截巫术师，涉入几千上万名超凡者的大规模战争，那又是另一码事了。”
    “尖刀战术，讲究的是快、准、狠，用空间换时间去抢目标；大规模战争却是反过来的，完成任务并不重要，你做不到的事情自然有人接过去，但命只有一条——保命才是第一要务，明白吗？”
    “明白！”姑娘们听他说得郑重其事，连忙应道。
    “在大规模战争里，个人实力即便再过强横，也很容易被对面用碾压性的人数优势抵消。”燕裕将前世的战争经验娓娓道来，“我对大家只有三个要求，一是抱团！二是听指挥！三是快速响应！”
    “不允许擅自脱队；不允许违反指挥；不允许执行慢半拍，都听见了吗？！”
    “听见了！”姑娘们再次回应。
    “对了，还有一个事情。”燕裕仔细想了片刻，忽然又道，“抵达洱海之后，你们每人抽空写一封给家人的遗书，发给我。”
    众人：………………
    “你这说得也太不吉利了吧！”林柠果然不负众望，直接吐槽说道。
    “不是玩笑！”燕裕严肃地说道，“遇到生死一线的时候，最关键的就是要压倒对死亡的恐惧！”
    “简单地说，上阵就要做好随时死掉的准备，活下来的概率才高！知道为什么新兵越是怕死越是容易死吗？因为他们没有做好赴死的准备，在需要拼死相搏的时候，心里的杂念太多！”
    “写好遗书，不是为了让你们坦然地接受死亡，而是叫你们在正面应对死亡的时候，不会下意识分心去想‘我还有话还没跟爸爸妈妈说’，而是第一时间做出那个最正确的选择！”

 第七十四章 重见李明湖

    凌晨时分，镇海战队抵达洱海地区。
    这边的军府驻地早已人满为患。大量的部队修士自不必说，连安南、平西两边被征调过来的战队，都足足有数十只之多。
    当地驻防修士到处御剑飞来飞去，给赶来的战场同袍们安排住处。
    燕裕带人抵达没多久，便收到了李明湖的短信：
    “你们到了？”
    “到了。”
    “报下坐标。”
    “我让若溪放个闪电，你看看。”
    燕裕转头吩咐了声，谢若溪便抬起手臂，打出一道神霄雷来，在夜空中显眼至极。
    “看见了。”
    过了片刻，李明湖便御剑而来，将镇海战队众人接引到附近酒店，又给大家发了房卡。
    所有战队修士都住在这个酒店里。由于人数太多，因此固定是一个战队三個标间，通常队长单独住一间，其余四人共分两间。
    然而，等众人开始分房卡后，才发现另一个未曾预料的问题：
    我们有六个人！
    “还有别的房间吗？”燕裕问前台道。
    “抱歉，已经住满了。”前台为难地回答道。
    整个酒店都被平西军提前包下，哪些房间归哪个战队都是定好的，剩下来的也被另行安排，根本就没有任何空房间。
    “既然如此。”苏云锦镇定说道，“那我就和队长一间吧。”
    “那怎么行？”林柠难以置信地道，“云锦，你和队长又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怎么能同住一个房间呢？你的清白名声不要啦？”
    我早就和队长同住过一个房间了……苏云锦淡淡地看着林柠，很想把这句必杀技丢出来，爆杀柠柠！
    但是，她忍住了。
    林柠现在还没确定是否喜欢队长，自己如果贸然刺激她，万一让她反而下定决心，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情敌吗？
    因此苏云锦只是说道：
    “不管是谁，总要有一个人跟队长同住的。难道柠柠你要主动请缨吗？”
    文学少女，对人心的洞悉自然也是满点的。林柠果然说不出“那我来”的话，只能满脸挂着“我不同意”的表情，焦急地站在旁边。
    “要不就我来。”赵元真忽然说道，她想起来还得和燕裕双修炼气，“反正总要有一个人，那我来也行吧。”
    “那就赵姐吧。”燕裕决断说道，“云锦，你跟柠柠住一块儿。灵韵就跟若溪一起吧。”
    苏云锦哦了一声，强行压下不快情绪，心里却是焦躁起来。
    为什么不选我？
    队长，我们之前也同居过的，为什么这次伱要选赵姐？
    她哪里比我好了？
    看着赵元真的身材，苏云锦渐渐失语，表情越发阴晦起来。
    难道说……
    林柠在旁边却是松了口气，她是知道赵元真每晚都要和燕裕修炼的，因此也没有往别的方面去想，只是笑眯眯地跟苏云锦说道：
    “房卡我拿了，走吧云锦？”
    “嗯。”苏云锦低垂眼睑，完全不想去理会闺蜜。
    燕裕这边和赵元真回了房间，两人也算是同居的老夫老妻了，根本不需要交流。魔门妖女先去洗漱，燕裕换了拖鞋坐在床边，开始玩手机。
    砰砰砰！外面有人敲门。
    燕裕过去一看，原来是李家姐弟。
    他开门将两人迎入房间，赵元真也闻声从卫生间里探出头来，看见进来的是李照江和李明湖，又转头回去继续洗脸了。
    “啧啧啧！”李照江感慨说道，“老燕同志，这上战场了还自带家眷啊！你这样还有心思好好打仗吗？”
    “你不也带了家眷？”燕裕反唇相讥。
    “胡说！”李照江先是下意识反驳，随后才猛然意识到燕裕说的“家眷”不是“老婆”，而是“姐姐”，连忙辩解说道，“我姐也是修士，这能一样吗？”
    “小赵她不是修士？”燕裕反问。
    “我姐是跟我同一队的。”李照江继续争辩。
    “难道我们不是？”燕裕再次反问。
    李照江终于败下阵来，李明湖笑着出声道：
    “凌晨打扰，有点正事想要聊聊。”
    “嗯，你说。”燕裕招呼两人坐下。
    “这次参战的顶级战队有三个：镇海，火凤，还有我们。”李明湖缓缓说道，“枢密院的安排是，一队负责攻略哀牢山的镜湖秘境，另外两队负责阻截巫王军队。”
    “平西军那边希望让周红羽他们去打秘境，燕队你的意见是什么呢？”
    众所周知，谁打下来的秘境，谁就有秘境收获的处置权，更不用说阻截巫王军队的危险程度更高，结果好处反而更少，大家当然不会乐意。
    燕裕略作思索，笑道：
    “谁担任什么职责，难道不是上面定的吗？平西军就算要谈，也是找镇东军谈，而不是找我们镇海战队谈。”
    “是这样的。”李明湖微微一笑，“但镇东军的回答是，尊重镇海战队的意见。”
    燕裕闻言顿时乐了。
    李老爷还真是相信我，知道我肯定会以大局为重，所以故意说尊重我的意见是吧？
    “反正我们清安战队不会跟周红羽争。”李照江无所谓道，“秘境本来就在平西军辖区内，让他们去打也说得过去。现在就看你要不要跟他们争了。”
    “没什么好争的。”燕裕淡定说道，“以周红羽的能力，让她打秘境更加合适。参战……我怕她刚出院不久，又把自己送icu里去。”
    “那样也好。”李明湖点了点头。
    刚才的这些话，镇东军过来说就属于“上级命令”，平西军或者火凤战队来聊又有点“下马威”的意思，所以让第三方清安战队过来探探口风是最好，避免燕裕产生不必要的心思——但某种意义上讲，也是上面对燕裕这个“龙城飞将”越发重视，以至于甚至开始考虑他的想法，极力避免双方误判了。
    心思敏锐如李明湖，也知道“重视”的另一种说法，其实就是“忌惮”。
    应该是最近九江那边的修士叛乱事件，才导致枢密院开始关心起顶级修士的忠诚度问题了吧。
    侠以武犯禁，重要的不是犯禁，而是手中持有刀剑。那两个修士之所以会选择反叛，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诉求图图对面全家，还是因为他们有这个武力——说白了，只要个人拥有足以反抗集体的力量，那么叛乱就只是一个基数和概率的问题。
    这次叛变的只是镇东军的修士，下次呢？如果是燕裕的亲人遭受伤害，燕裕是忍耐下来按规矩走，还是一样图图对面全家呢？
    如果出事情的是我，照江会不会也……
    李明湖细思极恐，将繁乱情绪按在心底，继续跟燕裕聊道：
    “听说巫王内部也是分为两派，主流追随巫王要来陆国；反对派认为去天竺寻觅机会更加合适。”
    “今早安南军已经往前线开火，攻击对面自发集结起来的巫术师，据说打死打伤了四十来个人。”
    “没用的。”燕裕摇头，“现代武器的战争思路，没法对超凡者进行克制的。”
    倒不是说现代武器杀不死超凡者，而是索敌和效率的问题。例如最近一则情报就显示，阴法师能将身体暂时阴鬼化，外面看去就是一道透明影子，肉眼难辨，物伤免疫，摄像头也扫不出，直接隐身侵入边境杀来，你都找不到他在哪里，这怎么对付？
    如果假以时日，给科学技术足够的时间，未必不能找到更有效的方法，前世后面不也开发出真元外储设备，让凡人士兵也能使用法术了吗？
    但现在灵气复苏才半年多，连对面的巫术师有哪些黑魔法都没完全搞清楚，知己知彼都没做到，就不用谈什么对付了。
    “确实。”李明湖叹了口气，“如今真正能有效截杀超凡者的，也只有超凡者了。”

 第七十五章 我才是队长

    等李家姐弟离开之后，燕裕和赵元真便坐在床上，开始双修吐纳炼气。
    赵元真的修行资质虽然没有谢仙尊那样霸道不讲道理，但在镇海战队的姑娘们之中却是最强，不然当初也不至于孤儿形态便被她师父捡去。
    跟她一起双修吐纳，燕裕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台人力三轮车，被铁链子栓在豪华超跑的排气管上，硬生生跑出了120码的时速……
    俗称“蹭速”。
    蹭！狠狠地蹭！
    “话说回来，你现在修为回复得怎么样了？”燕裕问道。
    “洗髓阶快要圆满了。”赵元真回答说道。
    炼气、洗髓、化府，紫府化成后便是渡天劫、结金丹。魔门妖女穿越过来之前便是化府阶，只是因为跟梅老师打得两败俱伤，真元枯竭，又因为世界灵气上限不够，好比用一根小水管给空空如也的游泳池灌水，真元恢复自然龟速无比。
    好在地球比起那边的修真界，有一点是反过来占优势的：那便是丹药供应。
    由于炼丹需要手诀配合、真元催动火候和等待固定天时，整个丹药炼制过程并未完全实现自动化，但原材料的种植、培育和采集，目前已经规模产业化了。
    据说在武夷山秘境之中，已经搭建起了拥有大量无土栽培流水线的“灵草工厂”，利用秘境本身的富集灵气来进行高效的草药产出。
    再加上政策上对顶尖修士的资源倾斜，像镇海战队这种级别的修士，基本上是筑基丹供应予取予求完全不停的，因此赵元真的修为恢复速度才如此之快。
    随着魔门妖女恢复到洗髓阶圆满的功力，燕裕这炼气阶的小萌新再与之双修，立刻就有了某种被大佬带飞的、功力一日千里的爽快感。
    他的炼气阶修行也即将圆满，进入第二阶段——洗髓阶。
    然而，从炼气阶晋升到洗髓阶，却有一层瓶颈在里头，那便是“辟谷之法”。哪怕炼气完全圆满，不能辟谷，也无法进入下一阶段，开始洗髓。
    所谓辟谷，就是将身体循环由外生转为内生。凡人循环不能自给，需要定期使用五谷杂粮、蔬果血肉来补充体力，每食一次便有后天浊气入体，久之则百病渐生。
    辟谷之法能引外界灵气入体，取代后天浊气的作用，叫修行者不食而不饥，不饮而不渴，且身躯内秽阴渐少而纯阳渐多，是凡俗肉身踏入仙途的第一道门槛……
    以上为梅老师的口述原话，虽然跟现代医学的认知完全相悖，但科学史观有一条叫做“看起来再假的‘伪科学’只要被实验反复验证了，就肯定属于我们目前无法解释的更高层次的科学原理”。
    跟上帝掷骰子的量子物理比一比，辟谷之学其实还是非常好理解的。
    燕裕前世并未踏上修行之路，因此对于如何突破这个瓶颈，他是完全一窍不通的，便问赵元真道：
    “我感觉炼气快要圆满了，这辟谷之法该如何修炼来着？”
    “很简单。”赵元真回答说道，“不吃不喝。”
    “呃。”燕裕很想吐槽几句，但又想到前世的谢若溪不就是长期宅家，懒得点外卖，忍着忍着突然就辟谷了？
    于是他又皱眉问道：
    “不吃不喝，若是未能修成辟谷之法，直接饿死了，又怎么办？”
    “那就死了呗。”赵元真理所当然地道，“连辟谷之法都练不成，还修什么仙？”
    燕裕顿时无言以对：忘了这妖女是魔门出身的了，魔门可不讲什么安全修行，修不成就去死！你修死了有的是人继续修！
    如今他的炼气修为即将圆满，必须得练辟谷之法才能晋升，但眼下又是大战在即，因此对他而言便有两种选择：
    一是等到大战结束，再去修炼辟谷之法。虽然慢是慢了点，但胜在安全可靠。
    二是现在就开始绝食修行，顶着饥饿干渴双重debuff去打仗，其凶险程度可想而知。
    还用犹豫吗？肯定选二啊！
    燕裕既然要立誓做此世最强，当然不可能因为两个debuff就退缩不前。修行某种程度上是有唯心主义要素的，你这次遇到艰难险阻选择退缩，道心就会因此受到影响，后面等渡天劫的时候、需要殊死一搏的时候，就会同样生出逃避退却的要命杂念来。
    所谓一步退、步步退，便是这個意思了。
    “既然如此，那我从现在开始，就要修行辟谷之法了。”燕裕迅速下定决心，严肃说道。
    “啊？”赵元真有些纳闷，不解问道，“可是……咱们不是要出征吗？你这饿着肚子，还怎么上阵与人斗法？”
    “那又何妨？”燕裕傲然冷笑说道，“修炼辟谷之法，也是修行之路的必经环节，哪有因为要与人斗法这种事情，就擅自中断修行的呢？”
    赵元真沉默下来。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道理，她当然也是明白的。
    但魔门从来不讲究什么心性，保命才是第一要务。若是真的遇到与人斗法的紧要关头，那还修炼个屁！万一斗法不利，被人斩杀，你去坟里继续修炼啊？
    赵元真能理解燕裕为什么选择这条路，反正她自己肯定是不会选的，因此便点头说道：
    “行吧，那我带点小零食和矿泉水，到时候你若是撑不住了，跪地求我，我便分伱食水。”
    “求你？你也配！”燕裕轻蔑不屑地冷笑，“若是我真的饿得没力气了，当然是让你们替我出手，将周围敌人一扫而空了！不然若是我进了食水，之前的饥渴受罪岂不都是白挨了？”
    赵元真呵呵无言。她本来下意识还想记个仇，但想到这臭小贼很快就会忍饥挨饿，顿时又心情飞快转好，笑道：
    “好好好，你既然如此厉害，那你便安心练你的辟谷之法。我不光不会将食水分你，便是她们要喂你吃喝，我也劝阻下来，怎么样？”
    “这样最好！”
    “哼，那就一言为定。”赵元真与他击掌为誓，心中暗笑不已。
    两人与床上对坐，双掌相接，互相运转大周天以渡真气。
    几个小时后，燕裕缓缓抬手收功，便发现这次的真元增长，相较上次、上上次已有明显下降。
    不是因为双修之法失灵，而是他体内丹田的气态真元已经趋于饱和，很难再往里面注入更多真元了。
    修炼辟谷之法，突破这层瓶颈，已经迫在眉睫了！
    ————————
    次日清晨，燕裕从睡梦中醒来，听到外面有人在敲门。
    “起床了！”又是熟悉的闹钟娘声音。
    燕裕起床推门出去，就看见林柠端着早餐盘子站在外头，一脸“你怎么起得这么晚”的表情，嫌弃说道：
    “你今天起得太晚，酒店餐厅已经关门了！顺手把早饭给你拿来了，快说谢谢林柠。”
    “谢谢林柠。”燕裕神情有些古怪，“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已经开始修行辟谷之法，不能进食饮水，你拿去给她们吃吧。”
    “修炼辟谷了？”林柠先是惊愕，随后又反应过来，连忙劝道，“那也不能不进食水呀！等下说不定就要打仗了！饿着肚子还怎么打啦！”
    “我意已决。”燕裕神情严肃地摇头，“不用再劝了。”
    “你……你不要发神经好吧？”林柠哪里肯就此罢休，继续劝道，“到时候低血糖头晕眼花还怎么战斗呀？都不用敌人来杀你，你自己就把自己饿趴下了哦！”
    燕裕还是沉默摇头。
    “你会后悔的！”见他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林柠也是气急败坏，端着早饭盘子就去敲旁边陈灵韵的门，打算在姑娘们面前狠狠告状。
    燕裕依旧无动于衷，只是冷漠说道：
    “告状也没用，我才是队长！”
    只听见啪地一声，林柠进了陈灵韵的房间，重重地将门关上了。

 第七十六章 众人的遗书

    林柠的告状是卓有成效的，很快姑娘们全都围在燕裕房间里，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
    “必须在这个时间点修炼辟谷之术？”苏云锦担忧问道，“就不能推迟半个月一個月，等战事稳定下来再说吗？”
    “修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哪有什么半个月一个月可以浪费？”燕裕对此嗤之以鼻。
    陈灵韵没有说话，她大概也能理解燕裕为什么会如此选择。
    灵气复苏等级上限已经提升，大家都在争分夺秒地提升实力，可不会管你这边是不是在打仗。
    若是燕裕的修行停滞半个月一个月，京爷刘龙韬会等他吗？其他国外超凡者呢？到时候别说此世最强了，怕是连顶流的位置都难以保住。
    当然，顶着饥饿干渴双重debuff强行上阵，一般人还真做不出这种激进冒险主义的抉择，只能说龙城飞将确实胆大牛逼。
    “灵韵你也劝劝他呀。”林柠在旁边着急说道。
    “劝也没用吧。”陈灵韵淡淡说道，“毕竟他才是队长。”
    “聪明。”燕裕赞道。
    当然，虽然陈灵韵能和他心灵相通，但他在这件事情上还是更喜欢会为自己担心的苏云锦和林柠，就像曹操更喜欢出征前会为自己哭泣的曹丕，而不是曹植。
    “那个，我也觉得大战之前，修炼辟谷不吃不喝不太好吧？”谢若溪小心翼翼地道，“虽然队长的决策我们是要服从的，但是如果真的恰好同时遇到低血糖和激烈战斗同时出现的时候呢？为了以防万一，是不是还是做个应急措施比较好？”
    “我说要带食水在身上，关键时刻可以喂给他救他的命。”赵元真幸灾乐祸，“但他说我不配，我也没办法。”
    “食水消化也太慢了，真到了危急时刻，未必会有那个时间。”苏云锦沉默片刻，说道，“我去医务室拿点葡萄糖注射液……”
    “等下，注射葡萄糖液太离谱了。”燕裕听她们越讨论越离谱，忍不住打断说道，“如果我真的低血糖了，状态发挥不佳，大不了就开隐身术躲一边去，你们替我解决敌人也行。”
    说起这个，姑娘们都沉吟起来。
    虽然平时作战，队长总是单人脱队独立行动，但他同样会将最强的敌人给拖住，为队伍降低正面压力。
    这次他却是要真正意义上的袖手旁观，姑娘们一时间也没有太多信心说“那你就好好在边上看着吧”——尤其是上次陈灵韵独自带队，结果把自己给带进icu里去了，前车之鉴呐！
    “说的也对。”过了片刻，林柠率先斗志满满打气说道，“如果队长真的状态发挥不行，总不能逼着他继续保护我们吧？我们也得努力起来才行！”
    与其逼着燕裕在负面debuff加持下与敌人厮杀，还不如我自己拼拼命，拿出200%的冲劲去厮杀，把他的那一份活也给干了！
    “确实。”苏云锦也没有意见，“那就我们来保护你吧？”
    陈灵韵能想到的事情，她刚才也总算后知后觉想明白了。
    燕裕是绝对不会改变主意的，那么在他的这段“虚弱期”里，也只有我们来保护他了。
    赵元真却有意见。小贼之前都说了“你也配”，我凭什么还要去保护他？
    她漂亮地一翻白眼，正要开口讽刺拒绝，只听见燕裕说道：
    “保护我？算了吧，伱们能保护好自己我就谢天谢地了。”
    他这一如既往的嚣张，立刻搞得魔门妖女心头火起，大声道：
    “你别太过分了！咱们走着瞧，看看等某人饿到没力气之后，究竟是谁在保护谁！”
    嗯，怎么有种微妙的上当感觉……不管了！既然小贼瞧不起我，我就偏要狠狠地保护他，打他的脸！
    “若溪呢？”苏云锦转头问道。
    “我没有意见。”谢若溪摇头说道，“如果队长状态有问题，我当然也不会袖手旁观。”
    哎，驾着七彩祥云的大英雄，本以为是他，没想到却是我自己……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达成一致啦。”陈灵韵笑眯眯地拱火，“等某人饿得像死狗那样，我们再找个地方挖个洞，把他埋在里面让他继续练功。”
    “好，就这么做！”赵元真击掌叫好。
    “不切实际的幻想，一个个都在做白日梦。”燕裕冷笑数声，毫不留情地道，“我才是队长！哪怕是状态发挥不好，一只手也能碾压你们！”
    “那到时候就看饿着肚子的队长怎么大发神威喽。”姑娘们纷纷娇笑起来。
    见她们一个个都目无尊长，以下犯上，燕裕也恼怒起来，板着脸道：
    “遗书呢？昨天叫你们每人给我写一份遗书交上来，都写好了没有？”
    “写好了。”林柠拿出手机说道，“我短信发你吧……对了，不许看！”
    “我保证不看。”燕裕正色说道。
    林柠将短信发过去，燕裕手机立刻跳出顶部弹窗，显示收到了新短信。
    他并未当着林柠的面去点开来看，只是将手机拿到嘴边，说道：
    “遥遥领先，语音朗读短信。”
    “好的。”手机智能助手的淡定声音响起来，“即将为您按顺序阅读短信。来信人：柠柠。正文内容……”
    “哇你真的是要死了！”林柠气得猛扑过去，绕着沙发追杀燕裕半天，终于夺过他手里的手机，脸色通红地大吼道：
    “停下！！！！！！！”
    声音几乎要掀翻屋顶，然后便听见手机智能助手淡定说道：
    “好的。”
    姑娘们笑成一团。大家也看出来燕裕是故意在最后关头才让小柠柠追到，再晚一秒就要念出正文内容来了。
    林柠这边犹然不够解气，朝着燕裕使出夺命连环十三踢，招招不离他的身下要害。
    燕裕举起旁边椅子，将她的连环腿法全部挡下，累得林柠呼哧呼哧地喘气。
    “我的也发给队长吧。”苏云锦拿出手机，按动屏幕的同时说道，“我写了三封遗书，给爸爸的和给妈妈的你不能看，写给队长的那封你可以看。”
    燕裕闻言也是无语：真不愧是文学少女，这玩意居然能写三份，还有一份是专门写给我的……卧槽，你想破我防是吧？
    “咳咳。”他一本正经地说道，“我都说了，写遗书不是为了给人看的，是为了让自己道心沉静，关键时刻能够全力以赴、不畏死生。其他人呢？”
    “遗书我已经写好了。”陈灵韵悠悠说道，“我入学之前写的，放在家里。”
    “哦哦。”燕裕也想起来了，陈灵韵她一家子都是奇葩，所有人都已经写好遗书，把自己万一不幸身亡后财产如何分配都写得明明白白，每半年更新一次，还有专门的法务团队负责及时公证。
    当然，她家确实人均有一大堆的资产要处理，什么婚前的什么婚后共有的什么替父母代持的……定期更新遗书也很正常。
    赵元真就不说了，大家都知道赵姐无牵无挂，也不会在乎遗书这种东西，众人只是将目光投向谢若溪。
    “我……”谢若溪迟疑片刻，再次确认问道，“写这份遗书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自己了无牵挂对吧？”
    “对。”燕裕回答。
    “我知道了。”谢若溪总算下定决心，现场编辑短信给燕裕发了过去。
    内容很短，只有一句话，短到根本不用点开，手机顶部弹窗提醒已经完整显示出来了。
    【来信人：若溪】
    【老哥，遗产在我银行卡里，密码不变。让人把我电脑硬盘格式化，聊天记录清掉，不要看。】

 第七十七章 深入敌后，尸生泥海

    终于等到出征之日。营区里召开了战前誓师会，联军指挥部里则是开始分配任务。
    按照事先通气过的那样，火凤战队负责攻略哀牢山的镜湖秘境，其余大部分战队则是配合平西军进行布防，对北上敌军进行阻截。
    对面以民间巫术师为主，没有弹药之类的补给限制，加上先前在安南军的远程火力投射下吃过大亏，如今已经分散成三五人一组的战术队伍，各自独立进行作战，甚至没有统一的指挥调度……这种去中心化的局面态势，让指挥部这边感到有些烦闷，有种“明明整体实力能碾压对面，偏偏要被层出不穷的游击队拖入治安战泥潭”的烦躁感。
    打输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哪怕干掉对面99%的超凡者，只要让剩下的1%渗透进来，依旧能造成相当规模的破坏。而巫术师本身又有各种防不胜防的未知法术手段，导致确实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保证解决掉这批最擅长苟活的、百里挑一的小强。
    打个比方，就像是人类对付屋子里的蟑螂——杀蟑螂容易，要杀干净可就太难了。
    经过枢密院上级的讨论和研判，最终制订出一个相当激进的战术计划，代号“冠军侯”。
    效仿汉朝冠军侯霍去病旧事，深入境外对巫王本部进行突击式斩首，逼迫巫王召集大量人手回防，从而尽量减轻境内的防御压力。
    当然，巫术师联军整体同样呈现去中心化的趋势，很多民间超凡者愿意跟着北上是为了抢修行资源，不是为了保护你巫王本人，所以也不能指望一个斩首战术就能解决一切。
    无论是负责斩首的“冠军侯小队”，还是境内配合安南、平西两军的其他战队们，都将面临着前所未有的严峻考验。
    冠军侯小队要做尖刀，实力需求自然不必多提，肯定是只要最好的。
    镇海、清安两個战队共11人，相当于两个特种班组，正好互相配合行动。
    因此，枢密院已经正式下令授权，由“龙城飞将”燕裕负责带队，司掌本次行动期间一切决断之权，以压迫、斩首巫王为第一要务，无论对内对外都可杀之勿论。
    接到这个上级授权，燕裕也没怎么意外，或者说早就在预料之中。
    前世的枢密院，一直秉持这种英雄主义的思维定式：为了尽可能保护更多的老百姓，下级修士们负责阻截敌人，上级修士们承担风险更大的斩首工作……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英雄就是要付出更多，甚至是牺牲更多的。
    这种思维方式却和国外完全截然相悖。对国外的超凡者势力而言，越是上位的超凡者就越是珍贵，越需要在战斗中重点保全，反而是手无寸铁之力的平民可以随便牺牲，不用心疼。
    两种思维方式并不好说谁高谁低。哪怕燕裕本人同样秉持着保家卫国的英雄主义思想作风，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种想法有时候确实要命：比如前世的女武神之死，真是他妈的亏大发了。
    哎，不说了！
    这一世……我来承担，我来允许，我来背负整个陆国！
    得令之后，众人便迅速离开指挥部，御剑而起。
    “老燕。”李照江语重心长地说道，“咱们几个这次跟你混了，你要当好这个带头大哥呀。”
    “好。”燕裕淡淡回答，“待会儿上战场优先派你去。”
    “什么？我们信你是大哥才跟你混，结果遇到事情伱让我们扛？”李照江假装不满，“反了反了！哥们几个以下克上，狠狠反了！”
    “好。”燕裕依旧淡定，“那就改派你姐去。”
    “卧槽！”李照江目瞪口呆，叫道，“为难女人是吧，燕裕你可真有种！”
    “哈哈，又急。”
    “好了，阿江，不要再开玩笑了。”李明湖终于出声道，“燕裕，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先找到巫王。”燕裕回答说道。
    话虽如此，但问题在于巫王并不会在脑袋上插着牌子，上写“我是巫王”四个陆国大字。
    现代化的斩首作战，往往与情报渗透是分不开的，比如拿到了谁谁谁会在什么地方乘车出现的情报，然后顺着情报去斩首对面。
    但反过来说，就是如果缺了情报，就很难定位到巫王的准确位置。
    “我跟安南军联系一下，要求他们提供更多的情报支持。”李明湖沉声说道。
    “不用。”燕裕摆手，“别难为前线的军情人员了，我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鲨！
    不要小看这种鱼类，它可是前世无数修士们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原理就在于超凡者势力的最高首脑，往往也是这个势力的最强超凡者。
    只要你狂鲨、劲鲨、乱鲨！鲨到底层超凡者尸横遍野，如果上面的人不冒头，人心就要散；冒头，就可以将其抓住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头……这样层层往上，最多五六次就能锁定最上面的头头。
    这样说来，超凡者势力的结构居然还挺扁平化。
    听燕裕这样说完，大家也是暗自放下心来。
    除去修炼出来的一身超凡手段，众人其实就是没步入社会的大学生，人生阅历和社会经验什么的都相对缺乏，遇到这种事情更是两眼一抹黑，不知道该从何着手。
    燕队说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鲨就行。那可太好了，我们刚好最擅长这个！
    于是众人精神大振，顺着高原地形一路南下，很快便穿过了边境线。
    只见南境地表森林密布，公路土路互相交织，又被蔓延爬行的植被从中截断，一些地方还留有炮火轰炸剩下的大坑，但却不见任何硝烟——或许是凡人军队和民间超凡者们的争斗留下的痕迹，而如今前者已经灰飞烟灭了。
    远处忽然起了大雾，呈黛青色，铺天盖地随风而来，几乎是一眨眼就逼近众人身前。
    “降落。”燕裕迅速传音说道。
    众人立刻按落剑光，迅速降到树冠之下，只听见上空风声呼啸，叶海沙沙，仿佛有无数昆虫如潮水般掠过。
    青圣瘴气。
    跟前世北境的“永夜天幕”类似，南境的巫术师们也催生出了近乎海量的各色瘴气，不仅能帮助他们遮蔽卫星监视，还能将制空权给完全锁死——便是无人机被兜进去也要腐蚀殆尽，若御剑修士不慎落入其中，立马就要化作白骨。
    好在这瘴气目前似乎背后无人操纵，只是到处随意游走。众人这边落入林中，避过青圣瘴气追杀，却只见下方乃是朽烂沼泽，腥味扑鼻。
    无数干枯树根如畸形肢体般歪曲扭折，于腐臭肮脏的泥潭之中穿行起伏，又有大量白骨在其中若隐若现，其上蝇群飞舞，如享盛宴，看的修士们不寒而栗，腹中作呕。
    在出征之前，大家便从指挥部那里拿到情报，晓得这便是巫术师以邪法制造出来的“尸生海”，用以催生如今横行南境的各色瘴气。
    每一片尸生海的诞生，都需要消耗大量凡人的血肉做祭品。此时众人脚下这片占地极大的尸骨泥海，意味着曾经有起码万人以上的“祭品”，如牲畜般被巫术师们从附近村镇驱赶过来，随后遭到黑魔邪法的残忍屠戮。
    而这种大大小小的尸生海，如今已经遍布南境的各个角落，原因更加残忍直接：巫术师势力们互相对抗厮杀不休，你有尸生海而我没有，你就能肆无忌惮催动瘴气，对我发动灭绝性质的全面战争，所以我也必须建立尸生海，哪怕屠戮诸多生民也在所不惜！
    姑娘们看着这人间地狱般的惨烈景象，纷纷面露厌恶、排斥、不忍之色；李照江等男性则是神情冷漠，毕竟遭到残杀的非我同族，关我屁事。
    只有燕裕微微皱眉，心中暗自叹息。
    民间超凡者的野蛮生长，意味着数不尽的内斗内耗内卷。“人人有功练，人人能自强”的背后，是弱者堆积如山的尸骨。少数修行者的天堂，何尝不是万千生民的无间炼狱？
    我燕裕没有什么大智慧，没法设计出能让超凡者和凡人和睦相处的社会制度。
    我只有一把黄庭剑，愿送各位下地狱去，请问巫王在哪里？
    他转头示意片刻，谢若溪便催动真元，一道雷光落入前方泥潭，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大响声。
    没过多久，便有被惊动的巫术师小队，从远处驾着阴风飘忽而来，寻找破坏尸生海的罪魁祸首……见着无数剑光悬浮空中，顿时齐齐一怔。
    “杀。”燕裕淡漠下令。

 第七十八章 摧枯拉朽，雨露均沾

    陆国修士有“御剑飞行”之术，巫术师们也有类似的术法，唤作“krahang”。
    现今枢密院并未给出准确翻译，目前仅知道是由阴法师负责催动法术，指挥某种阴鬼趴在同伴背上，便能让他身轻如燕、平地起飞，所过之处阴风阵阵——前世陆国管这种法术叫“鬼行术”。
    鬼行术的弱点非常明显。比如被附身的巫术师自身没法控制飞行，因为附身阴鬼的移动只会听从阴法师的号令。有些巫术师会自作聪明地拿大扇子扇风，试图影响飞行方向，但其实没多大用途。
    也就是说，只要将队伍里的阴法师给干掉，就能破掉所有人的飞行法术。当然对方肯定也心知肚明，会重点施展各种隐匿手段就是了。
    燕裕这边一声令下，众人立刻御剑杀出，和对面的巫术师战作一团。
    林柠、李明湖和蒋宏皆是剑仙，速度反应最快，将御剑飞斩使将出来，化作威力无匹的剑光，瞬息便将对面三人斩杀。
    其余众人也是各施神通，将法术、法宝什么的往对面乱打。唯独燕裕并未参与进攻，而是御使黄庭剑在战场上到处巡逻，专门去截对面那些有威胁性的进攻，免得给己方这边造成威胁。
    有了龙城飞将专门保驾护航，众人也能放手施为，战场很快便化作一边倒的趋势。陈灵韵在后排懒洋洋地发射冲咒，忽然听见燕裕传音说道：
    “十点方向70米，隐身要跑，囚狱幡。”
    陈灵韵眼睛一亮，飞快将九天阴魔囚狱幡催动起来，全力施展摄心大法，往十点钟方向用力扫去。
    果不其然，那边树林之间看似无人之处，被囚狱幡光华一扫，立刻便现出一道踉跄人形。
    “kuntilanak”，前世陆国翻译为“化鬼术”，便是让阴法师被阴鬼附身，从而化作肉眼难辨的幽灵影子。哪怕被修士神识发现，也能免疫掉大部分的物理伤害，保命效果之强大毋庸置疑。
    可惜他最不幸的便是，此行偏偏遇上了最克制阴鬼的九天阴魔囚狱幡。其背后附身的半透明怨灵被摄心大法命中，忽然凄惨痛苦地嚎叫起来，被强行从阴法师身上剥离撕开，投入那囚狱幡上去了。
    陡然失去阴鬼附身，阴法师猝不及防坠落下去，半空中就被赵元真一发白骨锁心簪直接扎穿头颅，霎时便陨落当场，死的不能再死！
    魔门妖女以往都是本体御剑，远程操纵傀儡杀人，而傀儡堪称是“操作最复杂的法宝”，怎么移动以什么姿势施展什么进攻手段，都需要费心去一一指挥。
    如今换成了白骨锁心簪，操作难度下降了不止一点，杀得魔门妖女是好不痛快！
    苏云锦以南斗星河困住对面目标，杀！
    李照江以元磁神光吸走对面法宝，杀！
    陈灵韵摇动囚狱幡，将远处某个敌人击落下来了？管他那么多呢，杀！没有一个人头能逃脱我的补刀！
    赵元真只管补刀，却没料到这阴法师一死，就像是触发了全场的多米诺骨牌效应，所有还活着的巫术师全部仿佛折了翅膀的乌鸦，迅速从空中坠入烂泥沼泽。
    尸生之海堪称剧毒无比，这些巫术师凄惨无助坠入其中，不过三息，立刻便被泥海溶解血肉，化为一具具阴森白骨。
    “走了。”燕裕见战斗结束，淡定地大手一挥，带着众人离开此处。
    这次战场表现无需评价，对面的巫术师实在太弱，差不多就是陆国地方军府修士的水准，对上这边陆国顶流的战队修士，自然是一面倒的下场。
    其实都不用其他人出手，只要林柠、李明湖和蒋宏三个剑仙，多费点时间也能无伤杀光对面。
    但若是对面的人再多几個数量级，厮杀难度也提高上来，光凭剑仙就很难处理那样的大场面了，所以才需要和法修、佐官以及使君等职业进行配合。
    众人继续寻找下一队巫术师。飞行途中，李明湖趁还未遇到敌人，按着清安战队的习惯复盘说道：
    “刚才大家的表现都很不错，只是有几个点可以注意下。”
    “蒋宏不要一味专注进攻，剑仙必须要有良好的全局观。你有很多本来可以截住的攻击都漏了，是燕队帮忙截下来的。攻守节奏上一定要根据战场整体形势来及时调整。”
    蒋宏严肃点头，表示虚心接受。
    “浩然你的青史长简是强控类型，不是单单等着别人跟你打配合，你也要注意给人家配合你的时机。”李明湖继续说道，“可以看看赵姐的补刀，她捕捉时机的能力就值得你学习。”
    怎么伱也叫上赵姐了？燕裕正疑惑着呢，只见王浩然笑呵呵道：
    “赵姐的法宝点名能力确实厉害，后续可以多指点指点我。”
    “那是自然。”赵元真被人吹捧，心中暗爽，面上却摆起前辈架子，淡淡说道。
    “行远。”李明湖沉吟片刻，“法术这块我不太懂，细节方面可以让阿江继续指点你。我的建议是战场上不要太过慌张，哪怕蓄势待发也比胡乱打出却没能建功要好，多看看云锦这边的目标选取，慢慢学习吧。”
    “好的。”陶行远认真说道。
    将队伍三人都点评过去，李明湖也没有锐评弟弟（毕竟他是队长需要威信），而是将目光投向燕裕，柔声问道：
    “燕队有什么意见吗？”
    “没什么意见。”燕裕回答说道，“敌人太弱，就像试卷题目太简单，哪怕胡乱答题也能考到高分，吹毛求疵再去搞错题分析没什么意义。”
    居然敢说我姐吹毛求疵？李照江正要反驳，却听见李明湖笑道：
    “确实呢，还是我太过心急了。”
    “其他人都点评过了，你这里我倒是有个问题。”燕裕忽然话音一转，又道，“你自己又要御剑飞斩纵横战场，又要时刻注意其他人的表现，不会累吗？”
    “讨论累不累没意义吧。”李明湖委婉自辩，“队长和副队长，除去身先士卒之外，也得承担起领导全队的职责呀。燕队你刚才不也是在全程救场吗？”
    “不，我是在划水。”燕裕一本正经地否认道，“就跟李照江一样。”
    “我哪里划水了！”李照江顿时勃然大怒，“我一直在进攻的好吧？”
    他的元磁神光会干扰队友飞剑，所以不方便频繁动用，大部分时候都是用御剑术杀伤敌人，此刻却被燕裕说成是在“划水”，这叫他如何能忍？
    “是因为敌人太弱，没必要让你全力出手吧。”李明湖若有所思。
    “当然。”燕裕淡淡总结说道，“若是狮子搏兔也要全力以赴，它一天能抓几只兔子，吃得饱吗？”
    李明湖沉吟不语。
    她听出燕裕的言外之意，无非就是说对付这种垃圾敌人，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太过劳心劳神了，还不如好好休息为佳。
    李照江本来还想嘴炮几句，却也被燕裕这句话给堵了回去，说不出口。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也是赞同“不要让姐姐太过劳累”这个观点的……虽然他不想明面上附和燕裕就是了。
    众人继续御剑赶路，忽然便有人传音给燕裕，却是林柠忍不住问道：
    “你怎么光点评他们了？那我呢？”
    “我不是说过了吗？”燕裕莫名其妙地反问。
    “说什么了？”
    “敌人太弱，不能让你们全力以赴，所以也没有复盘价值。”
    “那你为什么还要帮李副队复盘找问题？”林柠继续质问。
    “怎么，你吃醋了？”燕裕反问。
    “我就是见不得你偏心！”林柠赶紧生气。
    “嘘，你不要闹了。”燕裕耐心安抚她道，“待会儿教你几招厉害的。”
    林柠还想憋一会儿气，但很快又忍不住眉开眼笑起来。
    却不料她这微妙表情，被旁边的苏云锦尽收眼底。
    虽然听不到他们传音入密说了什么，但蕙质兰心的文学少女也能大概猜到一些，便传音试探问燕裕道：
    “队长答应柠柠什么了？身为队长，对队员会一视同仁的对吧？”
    燕裕忽然有种沉重的窒息感，连忙硬着头皮说道：
    “你也一样！”

 第七十九章 燕裕的丰富经验

    却说众人杀出尸生海，继续御剑沿着道路南下，搜寻附近的人类聚居点。
    这次境外斩首属于高风险任务，一旦泄密被巫王那边知晓队伍行踪，就会对修士们构成严重威胁，因此大家并未佩戴摄像头。
    没了摄像头的监视，燕裕也能放心地传授大家一些技巧，不由担心会被录下来逐秒逐帧的研究了。
    “御剑飞行，是你以真元催动剑光，剑光将你身体裹挟进去，拖着你飞，对不对？”燕裕传音问道。
    “对。”林柠即答。
    “你不觉得奇怪吗？”燕裕谆谆善诱问道，“按照这个道理，你飞行的真元是由你自身进行提供的，那为什么还要让真元去飞剑那里中转一下呢？”
    “因为我自己用登云术飞行很慢呀。”林柠下意识回答道，但很快又意识到不对。
    燕裕既然这么问了，那肯定是有“更好的御剑飞斩之法”。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伱下意识将自身和飞剑视为不同的存在。”燕裕试图启发她的灵感，“正因为是不同存在，剑飞得快而你飞得慢，所以才需要飞剑来拖着你飞。”
    “而飞剑本身多了负重累赘，也会影响它的速度和威力，导致你催动御剑飞斩的真元，并没有百分之百地用于进攻，有一部分被内部损耗掉了。”
    林柠默默思索片刻，忽然就想到用物理知识来理解：假使自己是电源，那么飞剑就是电器，将电源和电器用电线接在一起，肯定会有一部分能量损失在电线的传导上。
    那么，要怎么减少这部分的损失呢？
    当然是尽可能缩短电线长度，最好是直接将电源和电器对接，让传导过程的电阻最小！
    “你是说……”她忽然灵光一闪，机智说道，“假如我能和剑光彻底融为一体，我便是剑，剑便是我，那就不存在什么‘剑拖着我飞’的损耗了！先前学习御剑飞行，便是要吸引剑光靠近自己，直到能将自己身体裹挟进去为止；但若是能靠得再近些，是不是就能从‘裹挟’进化为‘融合’，从而将真元催动飞剑的效率最大化？”
    燕裕顿时惊为天人，因为林妹妹的推理结果居然全对。
    剑仙给飞剑提供真元，过程肯定会有损耗。御剑术因为是隔着距离以神念空传，因此损耗率最大；御剑飞斩是人在剑光之中，剑挟人动，损耗更小，其攻击威力自然比御剑术更加强悍。
    至于最强的人剑合一，便是与飞剑不分你我，真元损耗几乎为零。再将真元输出提到最大，那剑光的速度和力道，也会被提升到无坚不摧的程度。
    这便是剑仙最好用的大招——人剑合一！哪怕是在灵气复苏的后期，燕裕也时常选取人剑合一作为致命一击，干脆利落地收割掉对面目标的生命。
    当然，人剑合一的修行方法，还没有出现在梅老师的剑仙必修课教材里，所以燕裕也没法将原理说得太过详细，免得平白无故惹人生疑。
    但林柠突然智力骰检定大成功，根据燕裕口头描述的一些猜想，直接把人剑合一的理论给发明出来了……这可不关我的事啊！她自己悟出来的，要调查你们也找她去！
    林柠见燕裕并未反驳，而是默认，顿时心中激动不已。
    她如今只能做到让剑光裹挟自身，离“剑光融合自身”还差得很远，但既然这条路线具备可行性，那么她当然能通过持之不懈的努力，每次都尝试驱使剑光离自己更近一点，直到彻底掌握这个大招！
    就像是背英语字典，每天背几个词汇，坚持下去就可以了！
    abandon！
    见林柠被自己轻松搞定，燕裕也安下心来。
    前世当了差不多一辈子的剑仙，他的记忆里积累了太多的剑术技巧，可以循序渐进地传授给小柠柠，因此倒是不怕无物可教。
    但云锦那边，如何是好？道法我却是不懂！
    燕裕仔细思索良久，倒是也想到了主意：
    虽然我不懂道法，但我和人厮杀的经验丰富，可以教云锦如何灵活战斗嘛！
    “云锦，我记得你上次说过。”他传音给苏云锦问道，“你不知道如何将道法和御剑术结合起来？”
    “嗯。”苏云锦有些微妙的小开心，想不到队长心里还挂念着我的事情，“就是敌人一旦被我的南斗星河秘术裹挟困住，他周身的乱流也会阻碍我的御剑，让我不方便进行刺杀补刀。队长有什么好主意吗？”
    “你的道法要困住敌人，足够多的乱流肯定是必须的。”燕裕分析说道，“若是水流不够混沌无序，就会被对面找到挣脱出来的方向。因此要和御剑术配合的话，我能想到的有两种解决方案。”
    “一是突然中止道法，同时驭使飞剑在水牢解体的一刹那进行斩杀。由于道法中止的时机是你在控制，所以操作起来会比较容易。但缺点是如果遇到极其厉害的高手，自散道法仍然会给对面反击的机会。”
    “二是加深道法掌控，你不仅要掌握天河之水整体的冲刷方向，还要能精准预判到内部某一条暗流在某一個时间点的冲击路线，这样便能掐准时机，操纵珊瑚泪顺着这条暗流进行刺杀……毫无疑问这非常困难，但如果能真正做到这点，你的战术体系就不会有太明显的漏洞。”
    苏云锦沉吟起来。若是换做以前那个佛系的自己，在权衡了投入产出之后，大概是会选择前者的吧。
    毕竟后者就像是将一箱子乒乓球丢向空中，然后至少要掌握一个乒乓球的坠落曲线……寻常人哪怕是要能从这么多乒乓球里找到一个固定的球，就已经要花费很多精力和练习了。
    但是……
    “我选择后者。”苏云锦淡淡说道。
    如果队长未来真的能成为此世最强，那我起码也得成为“能跟上此世最强的脚步”的修士才行。不然哪怕队长到时候仍然愿意留我在队伍里面，我又如何有脸面去恬不知耻地当一个拖油瓶呢？
    必须待在队长身边，我才有机会……
    燕裕虽然隐约感到有些不知来源的沉重，但也只以为是苏云锦的变强决心非常坚定，因此不仅不以为惧，反而颇为欣赏，笑着鼓励她道：
    “要练这个其实不难。你施展道法困住目标的时候，注意观察水流走向就行了。看得多了，总会摸到一些诀窍，但具体需要多久，能摸到多少，要看你的眼力、悟性和运气，这个具体的我也说不好。”
    苏云锦也听明白了，队长这是在说：我不知道，你尽管试。
    不过队长也不是专业法修，不知道才是正常情况，愿意帮我的忙已经算是很难得了……
    她在心中默默替燕裕找补理由，忽然听见燕裕出声说道：
    “到了。”
    如今的南境大地，已经不存在什么正经的世俗政权了，更没法指望你这边刚穿过边境，对方就能迅速察觉、出兵拦截。
    各个巫术师的势力地盘支离破碎，大部分只愿意管自家地盘，少部分连自家地盘也不愿意管，就喜欢找个地方猫起来修行，所以哪怕你已经坚定要狠狠地图，甚至也未必能找得着人家。
    但燕裕的前世经验实在太丰富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难得倒他？先是带队沿着土路，找到了一处人还没完全死光的村镇，然后直接去镇里面最大的房子。
    强闯进去。
    巫术师们不是公务员，没有能力也没有心思去管理凡人，所以肯定是找个信得过的凡人来管自家的地盘——前世实际操作下来，这些人通常会安排自家亲戚来当这个村长镇长，情况最多的就是父亲或者亲兄弟。
    燕裕大大咧咧闯进去，当着其他修士的面，将住在里面的镇长一顿乱揍，打得对方鼻青脸肿，牙齿都崩掉了几颗，然后扬长出门而去，说道：
    “在这里等他们过来送死。”
    听着房子里的凄惨哀嚎，以及叽里呱啦的不知名外语，众人表情或是迷惑不解，或是恍然大悟，或是若有所思。
    过了片刻，果然只见远处飘来大量阴云，径直朝众人这边飞速袭来！

 第八十章 万事不决，直接换家

    见大量巫术师朝这边赶来，聪明如陈灵韵、苏云锦或者李明湖的，已经一眼看穿了这里面的关窍。
    巫术师会安排凡人亲戚来管理地盘，所以这些亲戚肯定有他们的联系方式，但陆国修士跟这些凡人语言不通，威逼利诱的效率也不可能高。
    因此燕裕选择揍人，而不是杀人。
    凡人对超凡者没有足够了解，也无从判断揍自己的家伙，和自家巫术师亲戚相比谁强谁弱。
    考虑到他们能当上村长或镇长之前，几乎必然是自家的巫术师，将原来的村长或镇长给直接杀掉了，因此这些凡人的自信心通常都是爆棚的，就像是借了虎威的狐狸般，挨揍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赶紧叫巫术师过来营救。
    如此一来，便能顺利引蛇出洞了。
    远处气势汹汹杀过来的巫术师们，甚至还以为闯入自家地盘的，是隔壁有仇的巫术师势力，因此第一时间就纠集人手过来报仇，结果却看到陆国修士的剑光冲天而起……此时再逃，哪里还来得及？
    图！
    燕裕众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这群巫术师们全部干掉，随后便立刻离开村镇，沿着马不停蹄地寻找下一个聚居点。
    虽然没有多余的沟通，但战术能如此顺利执行下去，也让大家暗自称奇不已，赶紧将燕裕的诸多操作一一记下。
    众人便这般杀了差不多十来日，也不知道干掉了多少巫术师，消息终于传到了巫王那边。
    陆国修士近期肆虐的区域，属于金光法师梭温的地盘。
    梭温是现任巫王龙婆明的拥戴者，也强烈支持北上掠夺陆国资源的计划，甚至亲自征召了手下三分之二的巫术师加入巫王联军。
    结果剩下留守地盘的三分之一人手，已经被燕裕他们杀得差不多了。以至于消息传过来之后，不少急脾气的巫术师们，第一时间就要退出北征，赶紧回去守自己的家。
    不守家不行啊！陆国修士多半杀完就走，不会长留在此，但周围的邻居们却不会那么“好心”！别到时候北征没抢到什么东西，回去后发现自家地盘被邻居给兼并了，最终落得了个“财地两空”！
    梭温并没有如手下那般被噩耗冲昏头脑。他虽然没有听说过大名鼎鼎的“换家战术”，却也晓得陆国修士之所以过来到处杀人，就是要诱使巫王联军进行分兵。
    不能分！分了就上当！
    但是不分又不行，因为手下们急眼了会暴动。
    梭温能当他们的上级首领，是因为单打独斗的情况下谁也打不过他，但这些人一旦团结起来就不好说了。
    让巫王直接大手一挥，把他们全部图图了也行。但问题还是那个问题：放他们回去也是损失人手，图图了依旧是损失人手，没差别，还不如放回去呢。
    于是巫王这边不得不暂时停下北征步伐，商量要如何解决这個问题。
    讨论了大半日，最终总算想好应对策略：让梭温赶紧带人回去，把这些陆国修士干掉，布置好留守人员，再带剩下的人赶紧回来支援北征。
    虽然时间上肯定会有所耽误，但巫王联军本来就是去中心化的松散结构，很难做到统一进退令行禁止，因此也算是在可操作范围内将损失降到最低，属于当前情况的最优解。
    “……既然是对面的最优解，那么自然也是可预见的。”燕裕这边带队又解决一个城镇后，停留下来跟众人说道，“我们干掉的巫术师越多，对面清点人马过来围剿我们的可能性就越高，最终几乎是必然发生的结果，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这是好事。”李明湖点头说道，“无论是拖住他们北征的进度，还是迫使他们分兵，都是好事。”
    “到了这里，我们的战略就算达成了三分之二。”燕裕继续说道，“再干掉这一批人，就等于重创巫王联军。巫王大概率是坐不住的，他要是敢对我们坐视不理，好不容易打出来的威信便要丧失殆尽。连手下都保不住当什么巫王？”
    “道理我都懂。”李照江苦笑说道，“但归根结底，还是我们得把他们的援兵打掉对吧？而且这些援兵的数量和质量，肯定跟我们这几日对付的敌人都不是同一个级别的。”
    “那是当然。”燕裕对此也不讳言，只是淡淡说道，“招式再怎么花里胡哨，只要双方交手，总免不了要拼内功。四两拨千斤，你起码也得有拨千斤的那四两巧劲。”
    李照江不说话了，只是神情依旧担忧，因为姐姐最近又开始咳嗽起来。
    将近一周半的御剑飞行和频繁厮杀，几乎每天都在过度运动和损耗真元，连镇海战队的姑娘们都面露疲惫之色，李明湖的身体自然更加难以撑住，肺疾已经隐隐有了恶化的迹象。
    李照江自己是不惧死战的，但更是绝不肯让李明湖有半点损伤。忧心忡忡之下，态度也不自觉变得悲观消极起来。
    燕裕看穿了他不好明说的心思，也没有去说些废话来安抚他的情绪，只是再次环顾周围姑娘们的脸。
    赵元真依旧斗志昂扬，林柠虽然神情憔悴，但灿如晨星的眸子里却依旧炯炯有神。
    陈灵韵和苏云锦的气色也不太好，不过都能够勉力支持，最近几场战斗的状态发挥也没有失常。
    至于清安战队那边，因为男生的根骨体力普遍更强，因此状态比镇海战队这边还好些。
    只有李明湖，虽然硬撑着不肯示弱，但咳嗽的频率已经出卖了她的身体情况。
    “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了。”燕裕飞快思虑周定，说道，“其实可以现在就休息，等着对面带人打上门来，这样只需要打两场大战役，就能彻底完成任务。”
    “不用。”李明湖却出声反对说道，“休息下来等对面动手，又要等多久？每晚上一日，攻入南疆的巫术师便要更多，又不知道多少人会因此受害，他们本来都可以不死的……咳咳咳！”
    她脸色苍白得厉害，摸出一颗丹药来吃了，面上总算恢复了部分血气。
    燕裕无言地看着她，心想你这自我牺牲的精神都快凝成实质了，前世的安南军怎么就没有发现呢？也难怪李照江后来会受不了而黑化。
    若是陈灵韵当这个队长，肯定就尊重你的意愿了，但我燕裕可不是那种风格。
    要不就让女武神找个隐秘地方暂且休息，其余人再加把劲努努力好了。但李明湖肯定也不会同意袖手旁观，还得想个法子诓骗……我是说，想个合理的解释来说服她。
    燕裕这边默默思索，其他人倒是看不下去了，纷纷劝说李明湖赶紧休息，别拿丹药当兴奋剂。
    李明湖自然不肯，坚持要留下来跟大家并肩作战。前世好像厉害的剑仙脾气都挺倔的，女武神是战死也不肯撤，林柠是宁可单着也不相亲，京爷是哪怕跟家族闹翻也得自己挑老婆，梅老师自然就更不用说了。
    唉，像我这样处事灵活的剑仙，可真是太少太少啦。
    正当燕裕绞尽脑汁编织话术，要用来说服李明湖的时候，忽然只见东北方天际阴云密布，似乎有大量巫术师催发鬼行术，朝着这边飞来。
    燕裕见状立刻大喜：
    来的好哇！

 第八十一章 我去引敌（二合一）

    只见远处阴风呼号，魔声震天，仿佛乌云潮水一般，黑压压地推了过来。
    又有数量不知几何的巫术师，在那阴风魔气之中若隐若现！
    头发枯槁、神情憔悴的是阴法师，或驭僵尸漆黑如墨，或控怨灵黯淡若雪，诸多邪物环绕周身，仿佛地狱君主。
    袒露胸膛、全身刺青的是刺符师，各色法印咒文遍布身体各处，密密麻麻，脸上忿怒双眼圆睁，犹如怒目金刚。
    双腿盘坐、手掐法印的是咒术师，背后现出黑赤青黄四种神光，分别代表了水火风地四种咒术，宛若天神下凡。
    至于数量最多的，自然是“东南亚特色剑仙”——降头师，单手掌心朝上托着自家所炼降头，有小鬼、毒虫或者其他邪物，只待降头师念一声“悚”，便要立刻飞出去杀人。
    四大职业之中，降头师的攻击范围最远。双方还未接战，对面就是大片降头成群打来。小鬼怪笑、毒虫嘶鸣，瞬间便将众人前后左右的去路全部堵死。
    “下。”燕裕指挥。
    众人剑光迅速下沉，躲入森林之中。还未有下一步动作，只听见燕裕又道：
    “退。”
    剑光再次集体后撤，御剑飞行中撞断无数树木。几乎是在下一秒，大家原本降落下来的地方，瞬间便被无数流星火雨覆盖。
    咒术师的金刚火咒，虽无周红羽的大光明火那般暴戾，但几百个火咒叠加起来，也足以将这一片的森林全部化为焦炭。
    这就是大集群战斗的恐怖之处！别说燕裕了，哪怕是梅映雪站在这里，面对上百个咒术的覆盖轰炸攻击，也只有御剑跑路的份。
    “隐身。”燕裕说道。
    众人赶紧脱离人剑合一状态，并且转而开启隐身术。
    陈灵韵和李明湖分别精细指挥，一个個点对点报坐标，树上的藏树上，山坡后的躲山坡后，摆了个经典埋伏的口袋阵出来。
    空中的巫术师们迅速兵分两路。一路继续在高空巡弋，以防陆国修士们再次升空逃跑；另一路则是在咒术师的轰炸现场落下，开始搜寻有无尸体踪迹。
    没有任何尸骸，他们显然是跑掉了。
    这事儿也不奇怪，对面一共十来个人，这边几千号人，不跑才是怪事情。
    用叽里呱啦的土语交流片刻，降落下来的巫术师们很快便开始分队，以20人为一组，沿着树木破损的方向，开始进行地毯式搜查起来。
    御剑飞行适合在开阔地带，林子里也不是不能用，但肯定免不了要撞树——倒下的树木就会成为无声的路标，你飞到哪里树就倒到哪里。
    所以对面肯定是停止御剑飞行，改用其他手段逃跑了。
    追！
    这些巫术师们此时并未想到，对方居然会选择留在原地埋伏，十多个人怎么可能去截杀一千号人呢？一旦暴露行踪，他们不就直接死定了？
    正在隐身埋伏的修士们也很紧张。说实话，以一当十还能试试，以一敌百就有点不现实了。
    哪怕是借助地形打游击战，只要被发现踪迹，以对面那人山人海的恐怖规模，每人丢一个法术下来，再大的森林都能给你硬生生夷平了。
    虽然单兵实力我们最强，但人家不跟你玩单挑！怎么打？
    燕裕沉默片刻，忽然说道：
    “我去吸引他们注意，你们在战场外围截杀他们。”
    陈灵韵还未说话，只听见李明湖连忙劝道：
    “别逞强呀。哪怕是我们兵分两路，将对面兵力拉扯分散再逐个击破，也比你一个人单独冒险更好吧！”
    “不对。”燕裕否认了她的说法，“如果没人在正面吸引他们注意，哪边的队伍突然失踪，很快就会被他们发现的。”
    “而且要做到隐蔽速杀，平均以一敌二已经是极限。如果我们的队伍还要再分，以一敌四，那风险系数就太大了。”
    “你一个人去对付那么多人，这风险系数不是更大吗？”李明湖反驳说道，又看向镇海战队的姑娘们，难以置信地道，“伱们怎么都不说话？”
    姑娘们都沉默了。我们了解队长可比你了解得多，他这个人向来就是大男子主义的孤胆英雄，一旦决定了要脱离队伍去单独战斗，根本就不会听任何人的意见，我们怎么劝？
    “你没事吧？”陈灵韵突然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燕裕反问。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陈灵韵悠悠说道。
    辟谷之法。
    燕裕修炼辟谷之法，从战前到现在差不多一周半，完完全全的滴水未饮，粒米未进。
    虽然人还活着，外观上看也没什么大碍，但要说身体没受到任何影响，肯定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事实上，从彻底断食的第五日开始，燕裕自己也感觉自己虽然神智意识没受影响，但根骨和反应差不多已经下降到了原本的七成水准——这是还未完成辟谷的身体，因为缺乏食水而自发降低了运动机能。
    不过，不要紧！
    哪怕只有七成水准，用来耍猴也完全足够！
    “没事。”燕裕沉声说道，“我有把握。”
    说到有把握，姑娘们就想起之前在黑龙屿秘境之战里，燕裕一个人绕着百来个阴阳师在打……当然，事后录像复盘分析认为，阴阳师那边太过托大，将斩将夺旗放在对付燕裕的前面，才让燕斩龙成功玩了“以一敌百”的把戏。
    不过人的迷信就是那么一步步被建立起来的。今天他说他能赚到一个小目标结果做到了，那明天他说能成为首富也有人信，毕竟这家伙总是说到做到嘛。
    镇海战队的姑娘们不再言语，至少在涉及到战队的事情上，她们对燕裕的判断有着无条件的信服和听从。
    李明湖倒是还想再劝，李照江赶紧传音说道：
    “姐，上面说好了让燕裕带队，你就听他的算了吧！我以前担心你，也总是被你讲优柔寡断，现在怎么反过来轮到你捻不通了呢？”
    “万一燕裕真的因此牺牲，那不是咱们队伍的损失，而是全陆国的损失！”李明湖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但转头看看大家都已经默认了，也只能就此作罢。
    燕裕这边御剑离开，开始干一人风筝一千人的重任去了。陈灵韵便和李明湖传音笑道：
    “是一起指挥，还是分开指挥？”
    “那就你一起指挥吧。”李明湖也没什么心思和她商量，索性将指挥权全部让出去，自己接下来专心当剑仙。
    鲨就完事了。
    陈灵韵何等聪明，当然立刻看出李明湖的郁闷源于何处，微笑着接过清安战队的指挥权，随后开始传音入密，排兵布阵。
    巫术师们散开的搜索队伍，走在最前面的先锋小队已经进入埋伏圈里。
    陈灵韵神识扫过，将对面的阵容配比，以及隐身阴鬼分别藏在何处，全都扫描得一清二楚。
    她将九天阴魔囚狱幡拿在手里，悄然把五鬼和母子怨灵释放出去。
    骤然之间，宛如石破天惊，黄庭剑的剑光暴烈而起，杀出树冠，将周围的巫术师们尽数惊动。
    先锋队伍回头看向天空的瞬间，陈灵韵已经传音入密，说道：
    “动手！”
    话音刚落，便有三道剑光率先冲杀出去。
    剑仙可以站在原地，以御剑术打击敌人，也可以使用御剑飞斩，纵横战场摧枯拉朽。前者更加节省真元，后者则以机动性和杀伤力兼备而见长。
    林柠、李明湖和蒋宏，化作剑光到处乱飞，撞着树便将树劈开，撞着人便将人截断，占着先手优势到处乱杀，一时间居然无人能敌。
    巫术师们这边慌乱数秒之后，也很快进入接战状态。
    其中一个刺符师双手掐诀，身上刺青咒文尽数亮起，从背后浮现出一尊不动明王的金色法身，高约五米，手持巨型的降魔法鞭，朝前方直接横扫过去，目标正是林柠的青竹剑光。
    林柠此时正被三只虫降围住厮杀，想要脱身却又被降头师拼命缠住，眼见就要被降魔法鞭砸中，却又只见一道青光如匹练般洒出，落在那不动明王法身之上，立刻便将其定在原地，叫林柠总算能得以脱身。
    王浩然催动法宝青史长简，正好将不动明王的法身定住，心里也是暗暗称奇。
    这陈副队的指挥风格，跟李副队简直完全是两个极端。李明湖除了关键的一些战术动作，其余都是让大家自己判断，事后再复盘细节做改进。
    陈灵韵却是反过来，指挥风格非常琐碎细致，让他和苏云锦两人站在身边，指哪打哪，指令来得极其频繁。
    青史长简和南斗星河秘术，都能对敌人施展强控效果，因此陈灵韵便指挥两人当救火队员，哪里出问题就去救哪里，简直是百试不爽。
    三位剑仙在前线纵横厮杀，逼得巫术师们赶紧施展保命手段。阴法师让阴鬼附身虚化，刺符师请出各种化身，咒术师们施展宝塔地咒，降头师们直接和剑光对打，一时间场上局面混乱无比，所有人都在各自为战。
    杂鱼超凡者是这样的，根本没有任何搭档配合的概念，战场压力一上来就直接现原形了。
    陈灵韵心中嗤笑，指挥赵元真和谢若溪两人，用白骨锁心簪和玉枢雷，先把容易跑路逃命的阴法师给端掉。
    六个阴法师在几秒钟内死了四个，以至于其他人也终于意识到不对——敌人在点杀我们的阴法师！
    又一个刺符师手掐法诀，袖中丢出一个钵盂，在空中滴溜溜地转了片刻，很快就扩大到七八米的半径，朝着巫术师们当头罩下。
    李明湖这边抢杀一人，随后返身急退出法宝笼罩范围，再次扭转剑光砍在钵盂之上，却发出金铁交击的沉闷声响。
    这钵盂竟是某种防御法宝，能抵抗住剑仙的御剑飞斩！
    眼见得被钵盂护住的巫术师们，开始恢复真元、准备杀招，李明湖正要再次尝试突破防御，却听见陈灵韵传音过来：
    “撤。”
    她毫不犹豫调转剑光，跟随林柠、蒋宏一起后撤，随后只见李照江哈哈大笑，双手搓出元磁神光来，直接打在前方的钵盂之上。
    钵盂法宝虽然巨大，但被元磁神光这么一打，立刻便和原主断了联系，在空中重新滴溜溜转了几圈、缩小，往李照江的方向飞去。
    巫术师们自然大急，连忙返身回来抢法宝，结果被谢若溪雷法点名，冲在前头的两个人啪啪粉身碎骨。
    想要赶紧回头逃跑，却又被陈灵韵的五鬼和母子怨灵杀将出来，拦住去路。众人连忙试图击杀阴鬼，却只见空中簌簌下起冰雨，每个雨点瞬间都化作锐利冰针！
    雷法阻住前方，五鬼拦住后路，留下来的中间地带，正好是陶行远的法术轰炸范围，精确得简直像是提前丈量过似的。
    这一阵冰针坠落而下，瞬间又击杀两人，更重要的是敌人心气已丧，甚至连还击都懒得做，各自往左右散去跑路。
    林柠等三位剑仙连忙分开追杀，将这些丧失勇气、奔跑逃命的巫术师们也尽数击杀，陈灵韵则是慢悠悠地摇动九天阴魔囚狱幡，将失去主人的阴鬼们全部招入幡中，随后说道：
    “隐身，走了。”
    众人紧急撤离现场，以免刚才的战斗余波引来敌人，现场只留下几十具尸体。
    却说燕裕那边御剑而起，瞬间便将周围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
    他将真元尽数催动，剑光扶摇直上云霄，随后转为等高巡航，神识扫向下方。
    很快便找到了金光法师梭温。
    这个时间点的高阶巫术师还很自负，不喜欢和其他巫术师合作迎敌，而低阶巫术师又喜欢抱团，所以只要战场上有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那肯定是高阶巫术师无疑了。
    未来等到杀得多了，这些高阶巫术师也会学乖，默默混入其他巫术师里以免被斩首，但如今还没到那个时候——梭温只是冷傲地抬起头颅，盯着空中正在俯冲下来的黄庭剑光，右手念珠一转，便飞出怨灵魂魄。
    并非一只阴鬼，而是成千上万。

 第八十二章 一人风筝一千人（二合一）

    人上一千，彻地连天。
    从燕裕视角望去，地下天上尽是敌人。各色光华，密密麻麻，也不急着发动进攻，只是朝自己这边包围过来。
    又有金光法师梭温，施展秘法，传音过来，说得竟是陆国语言：
    “龙城飞将！我敬你也是英雄！如今却屈就凡人命令，为牛马驱使！岂不有损英雄气节？”
    “不若投我巫王麾下，封你个征讨北境兵马大元帅！从此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娶上七八个老婆都不碍事，又何必一门心思卑躬屈膝当那权贵走狗！”
    对方说陆国话不仅口音很重，四声颠倒，而且句句语气都带感叹号，怕不是看陆国玄幻剧自学的。
    燕裕却并无半点迟疑，黄庭剑光再次冲天而起，长笑道：
    “你也配和我谈判？先过普通话考试再来交流吧！”
    梭温听他如此回绝，面上也无怒色，只是冷笑，挥了挥手。
    于是诸多降头、咒术、阴鬼、法器，仿佛开闸的滔天洪水，朝着黄庭剑光倾泻而去！
    换做其他修士，怕不是坚持不下三两个回合，就要被这铺天盖地的法术完全淹没。但燕裕经验何等丰富，催动剑光直上苍穹，瞬间便冲入云海，消失不见，叫那如排山倒海的诸多攻击尽数落空。
    梭温微微眯起眼睛，将手中念珠用力捏住，那事先被他悄然放出的诸多阴魂，便迅速朝着云海之中涌去。
    他旧日偶然之间，拿到这“九天阴魔神煞念珠”，其中囚禁有阴魂恶鬼不知其数，皆可放出伤人杀人，好用的很。
    梭温号称金光法师，本职其实是咒术师，不该用阴鬼类的法器。但民间超凡者哪里会管学院派的规矩教条？立刻如获至宝将其炼化，从此便拥有了操纵阴鬼之能，相当于兼修阴法师了。
    如今那龙城飞将躲入云海之上，寻他不见，自然也不可能用咒术去打，正好用这阴法师的招式来索敌。
    诸多阴鬼刚涌入云海之中，便只见太阿倒垂，如渊如峙，剑光仿佛通天彻日，贯穿层层云海而下！
    这一剑来的实在太快，瞬间便掠过无数怨灵阴鬼，径直杀向那金光法师梭温，连周围的巫术师们都猝不及防，来不及反应过来。
    梭温将九天阴魔神煞念珠抛出，空中滴溜溜转了半圈，突然便迎向黄庭剑光。
    这念珠并非凡品，其上刻有玄妙篆文，祭出去能锁一切法宝法器，管叫其灵性全失，无法催动。
    燕裕也不知那念珠是什么，但他终究两世为人，对各种稀奇古怪的未知法宝，早有一套妥善应对的方法。
    剑光飞射疾向念珠，即将接近之时突然下斜，瞬间便避开念珠撞击。
    但仅仅是这么一斜，攻击节奏被拖缓了半拍，周围的巫术师们总算反应过来，迅速施展各种各样的阴毒手段，光华几乎遮天蔽日。
    冲在最前的乃是降头师的鬼降。诸多小鬼嬉笑怒骂，张牙舞爪，如疾风般奔袭而来。它们身轻如燕，速度竟比御剑还要快上半分……其实是燕裕修炼辟谷之法未成，经脉真元受阻所致。
    鬼降后方，则是速度略慢的虫降。飞蛇、飞蛛、飞蝎、飞蟾、飞蜈，各种毒虫嘶叫之声，窸窸窣窣响成一片，只要扑到修士身上，瞬间便能将其咬死扯碎，连骨头都不留下半点残片。
    燕裕腹中空空如也，真元也没法全力输出御剑，眼见得剑光就要被小鬼们追上，忽然猛地向下斜移，露出要躲入地表林中的战术意图。
    小鬼们反应亦是飞快，迅速跟着斜向下移，死死咬住剑光尾迹不放。
    燕裕忽地再次变向，剑光骤然改为斜向上移，要在纵轴上将身后追兵甩开。
    小鬼们差点冲入下方林中，赶紧重新调整方向，追着燕裕斜向上飞去……这一改，便出了问题！
    先斜向下，再斜向上，相当于走的v型路线，自然没有走直线来得更快。而后方虫降不如鬼降反应迅速，能紧跟燕裕随时调整飞行方向，反而走的是直线的飞行轨迹——结果就是速度略慢的第二波攻击，却正好击中了绕路的第一波攻击！
    降头修炼之法是三选一，要么鬼降，要么虫降，要么飞降。施展鬼降的降头师，和虫降的并非是同一波施术者。加上毒虫性情暴戾，骤然从后方撞入小鬼群中，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直接便死命啃咬起来。
    小鬼们吃痛难忍，也不管降头师如何施令，掉头就和毒虫杀做一团，残翅阴血乱飞乱溅。
    降头师这边的降头集体失灵，一时间根本顾不上继续追杀燕裕，只能赶紧催动神念，压制降头的杀戮欲望，将它们赶紧召唤回来。
    第三波攻击，为阴法师们驱使的怨灵阴鬼，因为飞得更慢的缘故，反而没被鬼降和虫降的互相残杀而波及进去。
    在阴法师们的操纵之下，这些怨灵从上方绕过战斗现场，追着燕裕的黄庭剑光进了云海。
    没过一会，剑光再次破云而出，故技重施又杀向梭温。
    梭温见状虽未吐血，心里却也是郁闷非常。
    降头师的降头凶暴异常，杀性上来甚至六亲不认，被那龙城飞将施展诡计，如今個个都在互相残杀，差不多已经废了大半。
    而阴法师的阴鬼们，则是飞行速度太慢，根本追不上黄庭剑光……人家都快杀到跟前了，那些阴鬼还在从云海里接连冒头，要急着赶回来呢。
    为今之计，也只有诱他靠近，降到来不及躲避咒术的高度，然后再以咒术师集体覆盖轰炸，用各种咒术将其直接打成齑粉！
    梭温不动声色地束手，任由燕裕剑光杀近身来。
    700米……600米……500米！再近一点，马上将他轰杀！
    眼见得黄庭剑光就要下降到无法躲避咒术的高度，梭温袖中双手已经掐出金光降魔咒，突然之间便挥动袖子，急打出去。
    随后便忍不住怒吼起来。
    草！
    却只见燕裕剑光忽地横移，在鬼门关前玩了个漂移，硬是于千钧一发之际，险而又险地躲开了所有咒术。
    然后剑光猛地下冲，完全无视了打空咒术的梭温，径直杀入咒术师的人群之中。
    近身战，永远是对付远程的最好办法。
    能跟随梭温的咒术师们，当然也是在南境内卷出来的，立刻便停止咒术轰炸、分散、后退并拉开距离，让身边的刺符师和阴法师入场。
    部分刺符师催动纹身咒印，将各种雄壮法身在背后显化出来，护住后退撤离的咒术师们。阴法师则是敲动阴牌，将僵尸们催发上前，试图将黄庭剑光围死其中。
    燕裕这边连杀四个咒术师，突然向左飞射要跑出包围圈。两尊法身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来拦，只见剑光忽下忽上再下，一个超快的z字变向，便从那两尊法身之间的细小缝隙里飞掠出去。
    众人连忙急哄哄地调整阵型，后撤的后撤，合围的合围，但终究是杂兵军团，没有正儿八经地练过排兵布阵，调整速度根本比不上燕裕的破阵速度。
    往往包围圈还没彻底构建起来，他就从缝隙里冲了出去，随后继续连杀数人，等着你重新建立包围，然后再次故技重施于合围完成前溜走。
    金光法师梭温在上方看着，只觉得脑血压都快要上来了。
    如今局势越发明显，就是龙城飞将的御剑飞行太快太灵活，凡是速度跟不上他的攻击手段，不管你是要打围攻还是打诱敌，根本就打不到他。
    那速度能跟上的呢？
    降头师们费了一番功夫，总算将各自互相残杀的降头以邪法压制住，接着紧急召回归来去杀燕裕。
    面对层层叠叠的各种降头，燕裕丝毫不惧，只是将剑光突然驾起……
    ……跑了。
    梭温终于吐血了。打了就跑，这龙城飞将实在不讲武德！
    降头师们还要再次催动降头去追杀，立刻就被梭温制止了：
    “都别追了！还想再重复之前的过程吗？”
    想到之前降头们互相残杀的画面，急红了眼的降头师们也终于冷静下来。
    降头性情凶残，能自动索敌，这两个本来应该是优点才对，却不知龙城飞将耍了什么花招，反过来被他利用起来，变成了严重的缺陷……
    如今临时思考破解之法，就是不能让降头自动索敌，免得被对面引着互相攻击。但若是全靠降头师主人指挥，那降头就没法飞得太远，也就不可能追上龙城飞将。
    梭温也已经想清楚这层关窍。虽然他仍然无法接受一千号人被对面一个人耍得团团转的事实，但陆国有句话说得好，叫做“细席务者魏俊杰”。
    现在的席务就是，如果调动全军去追杀龙城飞将，就会被他各种戏耍拖延时间，结果就是上了他的大当。
    我金光法师梭温，怎么会中这种低劣的计策？
    “别管龙城飞将了！”梭温迅速布置下去，“继续封锁高空，林间拉网搜索！把其他修士都找出来！我就不信陆国的所有修士，都能做到龙城飞将这种程度！”
    巫术师们也是精神大振。毕竟人生最痛快的事情就是找软柿子捏，最痛苦的事情就是非得鸡蛋碰石头，不管什么民族都是一样的。
    把其他陆国修士找出来！
    平京府，陆国枢密院。
    卫星监视已经分出两块区域，主屏幕用于监视境内南疆的战事，副屏幕用于追控境外冠军侯战队的表现。
    南疆的情况还算稳定，边境之外已经投放永久除草剂，清理出了大片的空旷隔离地带，但凡有巫术师出现便立刻进行远程火力投射。
    效果可以说显著，也可以说没用。显著在于确实歼敌了，没用在于仍然有零星的巫术师进入南疆……根本不知道怎么进来的，估计又是什么隐身之类的未知手段。
    好在境内的布防战队也很效率，能及时御剑过去将对面干掉，目前只是有群众受伤，有房屋财产遭到毁坏，且都是被攻击余波卷进来的。
    相对比较严峻的问题是，南境植被覆盖率太高，又有海量瘴气巡游，遮蔽视线，还没有捕捉到巫王主力的位置。
    对方是会将兵力分散后渗透进来，还是集中起来用防御法宝一起突围，目前也是全部未知。
    有参军提出了非常极端的解决思路：在南境全面泼洒永久除草剂，把所有植被全部除去。高层研讨之后还是否决了，因为整个南境面积高达457万平方公里，先不论需要多少除草剂，得出动多少飞机、无人机去完成这个喷洒工作？
    这个位面的陆国科技水准，还没有到能够大规模重塑行星地表的地步，除了核弹。
    还是来看看冠军侯小队吧，如果能斩首巫王，整个联军自然就分崩离析了。
    密切监控南境情况的，当然不止陆国一家。
    阴阳师总院，大人物们也在用伪装的气象卫星，看着南境地表发生的战斗。
    先前在黑龙屿秘境之中，燕斩龙完成了以一敌两百的壮举。事后总院进行战术复盘，认为是神原光错估了燕斩龙的实力，指挥手下专注于继续斩将夺旗所致。
    如果他能第一时间调动人手，去对燕斩龙进行围剿追杀，那也不会败得那么惨。
    结果燕裕现在直接一人风筝一千，剑光依旧如入无人之境，让大人物们都有种再次被刷新见识的错乱感。
    混蛋！燕斩龙你是什么宝可梦嘛，还能进化成龙城飞将的？
    事实证明，哪怕是调动大量人手去追杀他，如果平均实力水准追不上龙城飞将，人数再多也是徒劳。
    要凑出一大堆能对抗龙城飞将的高阶阴阳师也不现实，仔细想想还是得兵行险着，找个什么能限制他的偏科手段。
    比如结界，比如封印。
    阴阳师总院将燕裕视为最终大敌，超英联盟那边却没有这种伱死我活的对立情绪。
    他们现在正在内部商讨，要不要和陆国枢密院进行谈判，签一个共分太平洋的合作协议。
    以时差线为界，太平洋西边全归你们，太平洋东面你们别进来！

 第八十三章 龙城飞将，不过如此！

    再次干掉一整个巫术师小队，李照江的脑子里开始进行高等数学计算。
    假设所有小队全是20人，十个小队就是200人，五十个小队就是1000人。
    对面应该来了千把人左右，大约有半数降落下来搜索行踪，所以差不多是25-30個小队左右。
    按照30个小队来算，我们已经杀了6个小队，所以……
    “还是杀得太慢。”李明湖忽然说道，“敌人又不是聋子瞎子。五分之一的队伍联络不上，很快就会意识到我们在进行反歼灭作战。”
    “他们已经意识到了。”陈灵韵跟阴鬼确认了前方情况，微笑说道，“他们只是假装不知道而已，暗地里正埋了个口袋等我们钻呢。”
    “不能自投罗网。”李明湖皱眉说道。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陈灵韵笑盈盈道。
    “你也有计划？”李明湖不答反问。
    “不如我们都写在手机里。”陈灵韵建议说道，“互相参照，择优而行。”
    “好。”
    其他队员纷纷凑过头去，看着这两位副队长打完了字，亮出屏幕。
    李明湖写的是“分而击之”。
    陈灵韵写的是“化整为零”。
    两人对视片刻，互相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只听见李照江忍不住问道：
    “等等，所以你们究竟沟通了什么？”
    “待会解释。”李明湖转头吩咐，“清安战队的跟我走！”
    镇海、清安两队很快便一分为二，开始各自行动起来。
    燕裕剑光在空中高速游走，只见周围巫术师们虽然朝他射来攻击，却不肯亲自追杀过来。
    只要他远离脱出攻击范围，对面就依旧按照原本路线进行巡逻……仿佛只是赶走了讨人厌的苍蝇似的。
    燕裕：………………
    不行，有点想笑。
    他当然能理解对面做出这个抉择的原因，无非就是觉得龙城飞将太过刁钻油滑，调动人手来追杀自己实在浪费时间，不如将人力投到搜捕自己的队友上面——也就是先捏软柿子。
    而且，若是真的能抓到一两个人，说不定还能以之为人质，兵不血刃地逼迫自己就范……
    想得确实挺美。
    在“暂且不去管燕裕”这件事情上，人在三途川、刚下摆渡船的神原光，想必会和梭温有共同语言。
    燕裕不动声色地催动剑光，径直杀向金光法师梭温。
    那我就来斩首喽！
    梭温冷眼看着燕裕杀来，并不畏惧，只是冷笑。
    这龙城飞将的名号真是贴切，从头到尾就是飞来飞去。你若是使人追杀他，他就如遛狗般将这些人手到处乱遛。
    但你若是完全不中计、不上当，他反而就只能来和你正面对决了。
    来得正好！
    对于能否战胜龙城飞将，梭温是很有自信的。毕竟他从民间巫术师起家，一路争斗修行而来，纵横南境几无敌手，连现任巫王也对他的实力称赞有加。
    若没有强者的自信，怎么可能在这南境成为大领主？
    梭温先是丢出九天阴魔神煞念珠，阻拦黄庭剑光的攻势，随后手中掐动法决。
    念珠在空中滴溜溜地转动，迅速涌出大量阴鬼幽魂，张牙舞爪扑向剑光。
    阴鬼大多免疫物理伤害，炼气阶的飞剑对付不了它们，因此燕裕也没打算跟它们多做纠缠，只是一个下斜避开鬼海扑袭，随后又上扬杀向梭温。
    梭温早就等着他这一手，袖中洒下大片金光，如云似雾，朝燕裕当头泼来。
    这辉煌金光看似神圣，内里却是霸道无比。无论照着飞剑还是法宝，都能直接抹去其上灵性，变为废物；若是照到超凡者身上，对方立刻就要蒙昧神智，变为痴呆废物，伱叫他做狗便狗，做猪便猪，没有半点自我意识可言。
    更麻烦的是范围极大，几乎占据了正前方的一百五十度扇形范围，完全没有办法以短位移路线避过。
    燕裕迅速移开剑光，躲过那大片金光泼洒，又大弧度挪移绕过阴鬼袭击。落在周围巫术师的眼里，便是梭温轻描淡写一个咒术打去，便做到了先前千军万马才能达到的效果——将那龙城飞将强行逼退，不敢上前。
    好好好，不愧是我们敬爱的首领呀！
    想到这里，众人也是斗志奋发起来，纷纷将各种攻击手段丢向燕裕，想将这个滑溜乱飞的龙城飞将给留下。
    燕裕剑光再次扶摇而起，避开这些如潮水般的大量攻击。巫术师们正要继续追杀，梭温立刻提醒下去：
    “不要妄动！若是大家都去追杀他，便要中了他的奸计！所有人还是维持原本空中巡逻的路线，不要让其他陆国修士有机会逃走，若是见龙城飞将进入攻击范围，顺手打过去就行了。”
    队伍里的阴法师们迅速得令，便还是将集体鬼行术的路线固定不变，附身诸多巫术师们继续巡逻。
    只是众人虽然监视周围，心神视线却无时无刻不被上方牵引——只见那黄庭剑光绕过阴鬼大军，每每朝梭温发起进攻，下一秒又被大量金光强行逼退，攻不进去，只能在外围不断游走，束手无策之局显而易见。
    原本是众人被那龙城飞将遛狗，现在是龙城飞将拿梭温无可奈何，让巫术师们都觉得非常解气，索性也就嘻嘻哈哈地继续远程攻击燕裕，让对方不得不花费更多精力去进行闪避，同时和队友互相闲聊说笑：
    “什么龙城飞将，不过如此！”
    “龙城飞将？我看应该改名叫狗城爬将。”
    “他还有多少真元？等他气力耗尽被杀，就让我将他炼成尸体奴仆。”
    “不好不好，不如将他的头砍下来，我家还缺一个溺壶。”
    见手下们都在聊天谈笑，梭温忽然有种不对劲的直觉，但看众人虽然心思不在下方，但确实仍然处于巡逻路线上，若有藏匿的陆国修士突然飞出树海，想来再怎么走神也不至于视而不见，因此也就继续集中精神，去应付黄庭剑光的进攻。
    只是越是防守，越觉得不对劲。
    龙城飞将又不是什么傻子。在这边强攻我不下，难道不该想想别的办法？
    在这里跟我死磕，你的真元吃得消吗？我若是灵力不足，还能从容退到手下之中，休息回复，你怎么办？
    从逻辑推理上说，对方既然选择死磕，肯定是不得不这么做的必要……反正肯定不是为了跟我打消耗战。
    难道是为了声东击西，引诱我放松警惕，然后让他的修士同伴来偷袭我？
    也不大可能……对了，下面的人搜索得怎么样了？
    梭温继续维持防守姿势，同时用九天阴魔神煞念珠招出个阴鬼来，吩咐说道：
    “去找德钦，让他降落去树底下，看看陆国修士抓到了几个。”
    阴鬼迅速飞去找到副官报信，副官德钦得令便降落下去，穿过树海，去找下方的搜索队伍。
    他在下方飞了半天，却只见周围树叶沙沙，枝条摇曳，并无半个人影存在。耳边除了近处风声，远处鸟鸣声，以及上方法术掠过空中的簌簌声，什么都听不到。
    也没有巫术师们互相联络的叫喊声。
    德钦沉默片刻，便将几个怨灵放出，叫它们往四面八方去搜索巫术师踪迹，又从袋里摸出手机，打算给人打电话。
    难不成是已经追杀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正当德钦思索不解之时，忽然视野之中，尽是剑光！

 第八十四章 奸诈的陆国剑仙

    副官德钦，身为金光法师梭温的副手，战斗能力当然也不会弱。
    事实上，在巫术师势力体系之中，当副手是一件非常高危的事情。毕竟很多副手成天脑子里都想着以下克上，上面的人自然也不会掉以轻心，一旦抓住机会就会把副手彻底弄死，换个更弱的、威胁性更小的上来——所以普通巫术师还真干不了副手这个职位。
    视线瞥见剑光的瞬间，德钦便敲动阴牌，将随身阴鬼释放出来。
    饿鬼！
    南境饿鬼与陆国饿鬼不同，身形极高、极长、力气极大，且永恒处于极度饥饿的暴怒状态，用来当做肉盾抗线是最好选择。
    饿鬼落在地上的瞬间，正好拦在突进的三道剑光之前，将身后的德钦挡得严严实实。
    躲在饿鬼之后的德钦，毫不犹豫屈指轻敲阴牌，再次放出两个怨灵，令其赶紧飞上去找梭温报信。
    两個半透明的怨灵刚浮现出来，忽然就像是被什么吸引似的，被无形之力拖向远处——陈灵韵已经从树后钻出，手里提着九天阴魔囚狱幡，将那两个怨灵隔空吸入幡中。
    德钦见状如遭雷殛，终于晓得为什么周围寂静无声了：先前落在地表搜索的巫术师们，都被这些陆国修士埋伏杀光了！
    他对自身实力再怎么有自信，也不会狂妄到以为自己能以一挑十，赶紧催动饿鬼狂乱攻击周围环境，希望以此来制造大片烟尘声响，吸引上方同伴注意。
    饿鬼正要用力捶地，身形却突然无法动弹，却是王浩然的青史长简放出一片青光，将这饿鬼直接给定住了。
    “快！”王浩然焦急传音，“撑不住了！”
    青史长简能定住敌人的时间，和敌人的力量、位阶等都有关系。饿鬼本身高大强力，青光限制住对方身躯的瞬间，王浩然便感觉自己体内真元如水般疯狂倾泻流失，连忙通知队伍众人。
    但仅仅是定住一会，便已足够……苏云锦盯着饿鬼背后，默默心算出大概距离，施展出了南斗星河秘术。
    天河之水大面积喷涌而出。饿鬼体型庞大不为所动，德钦倒是猝不及防，被洪水直接冲了出来。
    这阴法师还想负隅顽抗，却被赵元真觑着空子，一记白骨锁心簪打穿额头，直接就当场陨落了。
    摆脱青史长简定身的饿鬼，被林柠、蒋宏两人疯狂御剑飞斩，霎时便皮开肉绽、筋断骨折。它张嘴便想要放声怒吼，却被李明湖的剑光顿入口中，一下就贯穿后脑，尸体无力地摔倒在地。
    见这饿鬼也已经倒地不起，众人终于松了口气。
    先前众人实行“分而击之”“化整为零”之策，便是让队员们现身去诱敌，然后在逃跑途中故意分开，诱使对面也分兵来追，再集中埋伏火力进行分批收割——由于对面多次分兵之后，人数优势被大大削减，因此仅用一到两轮的合力偷袭就能全歼，比之前“十个人打二十人”的杀戮效率要快上不少。
    这些民间巫术师们都是野路子，没有接受过正经的学院教育，也没有专门训练过战术配合，所恃之处无非就是人多。一旦人数上也不占优势，立刻就要被单兵实力更强的陆国修士轻松乱杀。
    倒是刚才现身的这个巫术师，被偷袭的瞬间还能及时反应过来，突然放出饿鬼挡在身前，让众人也是吃了一惊……好在最终还是有惊无险。
    “应该是杀完了。”陈灵韵笑着说道，转头看向队伍众人，“休息一下？”
    李明湖已经有些支撑不住，再次服下丹药恢复真元气力，其余众人也是神情疲惫不堪。毕竟哪怕是一路连战连胜，在接连不断的杀戮、杀戮和杀戮之后，便是精钢刀都免不了要卷刃呢，修士紧绷着的精神也不是钢铁铸的。
    “不用休息。”李明湖在众人之中身体情况最差，战术抉择方面却是最激进的风格，“燕队还在上面和敌人鏖战，我们赶快继续行动吧。”
    “也行。”陈灵韵悠悠说道。
    众人事先定的整体战略非常明确，就是要诱使敌人分兵，来削减人数上的差距。如今地面部分的巫术师已经被秘密全歼，而高空部分的巫术师大约还剩300-400人左右，且注意力几乎全被燕裕所吸引，此时正是偷袭的最好时机。
    当然，偷袭也不是闷头乱冲，不然和这些野路子巫术师有什么区别？
    陈灵韵带领众人，来到战场边缘的一队巫术师下方，说道：
    “柠柠准备好了？”
    “来吧。”林柠认真说道。
    这些巫术师们正在空中来回巡逻，看着远处燕裕和梭温来回拉锯，忽然只听见下方响起惊呼之声。
    低头看去，便看见一道青色剑光慌不择路地飞过树冠，另有五个巫术师在后面紧紧追赶，连声喝骂不已。
    其中一人忽然抬头，朝着他们叫道：
    “别在那里偷懒了！来帮个忙！”
    这人说的仰光话极其标准，再加上相貌衣着也和寻常巫术师无疑，众人也没有怀疑什么，只是嬉笑应下：
    “来了来了！”
    青色剑光再次落入丛林，那五人跟着降落，随后是原本在上空巡逻的巫术师小队，十来个人追着前头部队尽数没入林海，消失不见。
    于无声处悄然毙命。
    看着横七竖八的尸体，陆国修士们也感叹起来。
    先前演戏假装追逐林柠的五个巫术师，乃是陈灵韵的幡中五鬼所化。这五鬼精通各种变化之术，平时多以大狗模样示人，但变成南境人种也是惟妙惟肖。
    不过真正做到无懈可击的，还是他们居然能和对面沟通——陆国鬼是做不到的，全靠陈灵韵亲自教学，让五鬼们照着复述。
    陈副队居然能说南境语言，而且还不止一门……谁能想到呢？只能说镇海战队实在是人才辈出，个个都深藏不漏。
    有了这会说南境话、能变南境人的五鬼，空中的巫术师们果然也不疑有他，陆续被他们引到林中降落，然后被偷袭杀死。
    其余巫术师们都在看燕裕和梭温战斗，也没怎么注意战场边缘的同伴们正在逐渐消失。
    等总人数削减到200以下，反而是梭温率先察觉到不对：怎么人好像变少了？
    不对！
    他正要赶紧呼唤远处众人集合，只见燕裕攻势忽然加重，速度变快了不止半点。
    正面压力骤然加剧，梭温只能赶紧继续施展金光道法，将自身前方挡得密不透风，不让黄庭剑逼近身前。
    发现前方攻不进去，燕裕顺势飞快进行转向，从侧面、后面不断发动高速进攻，游转似电，往来如风，让梭温疲于保命招架，甚至连放出阴鬼去报信的机会都没有！
    至此，梭温才终于后知后觉：对方其实一开始就在放水！
    野路子出身的巫术师，没有对抗陆国剑仙的经验，因此对方奸诈地故意收力，让自己误以为能够与之五五开。
    而如今对方拿出全力，局面立刻急转直下，自己要派拼命自保没时间下令，而远处的手下们早已经麻痹大意，还在继续看热闹以为胜券在握，全然没注意到覆顶之灾正在降临！

 第八十五章 梭温授首，惊动枢密院

    燕裕略微检视丹田，发现剩余真元已经不多，暗自叹气。
    前世我用的是别人的真元，屡次陷入续航不足的危局；如今已经是自己修炼了，居然还能真元枯竭，实在无语。
    没办法，习惯性力挽狂澜是这样子的，不以寡敌众身临险境就不会玩了。
    燕裕继续振作精神，将黄庭剑催动起来，朝梭温反复冲杀过去。
    如今他不再节省真元，速度力道都比之前有所提升。梭温被他杀得汗流浃背，金光道法施展速度跟不上，只能频频丢出九天阴魔神煞念珠去挡剑光。
    远处巫术师们还未曾察觉，看着梭温回击速度越来越快，心想莫不是首领要出绝招了？将那龙城飞将当场枭首？
    但很快有人也发现不对。节奏提速的是那龙城飞将，梭温是为了防守而被迫加快节奏，追根究底的话其实是在落入下风。
    要不要去支援一下？
    所以问题来了。如果大家都去支援，龙城飞将掉头就跑，就又回到之前的那种情况：几百个人追在对方屁股后头，被对方遛狗似的到处遛。而且躲在下方林海的陆国修士们，也可能会趁机找时机脱逃。
    但若是不去救援，万一梭温支撑不住怎么办？
    民间野路子的劣势再次暴露出来。一旦出现意见分歧，除非有能碾压所有人的强者出来发话，否则就别想他们能自发达成什么共识了。
    很快，各个巫术师小队都开始分崩离析。想要去救的直接脱队，朝着梭温那边赶去；觉得没必要救的，有些留在原地观望风向，还有的继续沿原路线巡逻……以至于场面一下子就变得混乱起来。
    机会来了！
    躲在暗处的陈灵韵一声令下，众人便催动剑光杀出林海，朝着上方的巫术师们冲杀过去。
    始终躲藏在暗处的陆国修士们突然现身，而且没有选择逃跑，反而是朝这边冲杀过来，顿时在巫术师们之中引发了更大的慌乱。
    胆大勇猛的，毫不犹豫选择主动迎击；胆小怯懦的，连忙退后找队友抱团；脑子活络的，赶紧去通知负责指挥的小头目，毕竟人数优势也要通过团队指挥才能彻底发挥出来……可是小头目呢？小头目跑去救首领梭温了！这怎么办？
    于是又有人企图代替小头目来指挥团队，而且这样做的人还不少。有些人说“先排阵型，刺符师都顶前面去”，有些人说“阴法师催动鬼行术，先游走起来再说”，还有些人什么战术思维都没有，只是大喊“给我冲！给我杀！”，各种命令指挥截然相悖，没人知道该听谁的，结果就是依旧各行其是。
    陈灵韵这边则是高效指挥的典范。苏云锦和陶行远施展大规模道法，将对面抱团的敌人互相打散；林柠和李明湖御剑到处冲杀，将原本就支离破碎的阵型切割得更加七零八落。
    蒋宏和李照江负责拦截攻击，元磁神光能吸引大部分跟金铁相关的法宝，零散攻击则由蒋宏御剑拦截。如果是怨灵之类的阴鬼，陈灵韵将九天阴魔囚狱幡一招，摄心大法立刻就能将对面拉入幡中。
    赵元真和王浩然两人全程待命，听从陈灵韵的指挥去斩首。一旦对面有人冒头，开始整合周围的巫术师，就先用青史长简迅速将其定住，然后白骨锁心簪往要害打过去，简直是打谁谁死，屡试不爽。
    如果白骨锁心簪打不死，那就让谢若溪过来，一发雷法轰过去，管你法宝还是飞剑护体，全给炸碎了。
    巫术师这边空有七八倍以上的人数，却被陆国修士小队打得溃不成军，很快便有人开始逃跑，朝着下方的林海冲去。
    陈灵韵那边优势越来越大，而燕裕这边却是越发危急。因为赶来支援梭温的巫术师们，已经朝他发起进攻。
    闪避这些进攻不难，毕竟大多数都是些降头、咒术之类直来直去的手段，但梭温在几个阴法师的掩护之下，趁机以鬼行术要往远处逃跑，这就让人没法接受了。
    为了敲山震虎，惊动巫王，金光法师梭温必须死在这里！
    燕裕飞快闪避攻击弹幕，继续追杀梭温，忽然偏头看向远处的陈灵韵。
    陈灵韵也在同一时间看了过来。
    两人没有眼神交流，也没有传音入密，但两世建立起来的默契，已经让一切都尽在不言之中。
    陈灵韵悄然挥动九天阴魔囚狱幡，将摄心大法对准了远处逃跑的梭温，瞬间便将他身上的飞行阴鬼吸走。
    梭温陡然向下方树海坠去，护卫小队连忙去救，总算在他坠地之前将其救起。
    燕裕剑光跟着杀入丛林，穿过枝叶之时顺带神识扫了一下厚度。
    不错，肯定能屏蔽卫星监视。
    剑光抵达树海之下，瞬间人剑合一，剑光暴涨！
    骤然爆发的雄壮剑光，掠过三個巫术师的身体，将他们干脆利落地一刀两断。
    梭温冲锋在跑路的最前头，回头看见燕裕的人剑合一大招，顿时差点儿吐血了：
    合着你之前全在留手是吧！奸诈的陆国剑仙！
    这种感觉实在难以形容。打个比方，就像是你以为对方的手牌已经打完了，然后对方啪地打出一张。这总该是最后一张牌了吧？然后啪地又是一张……
    他将金光道法向后泼洒过去，燕裕只是瞬间横移，闪开道法之后又顺势前冲，再次杀掉两个巫术师，并无半点滞塞阻碍之处，节奏丝毫不受影响。
    人剑合一的移动速度，比御剑飞斩可要快上太多了。
    梭温很快便意识到，若是再这样逃跑下去，迟早要被对方这剑光一一弄死，因此迅速下令让众人止步，转身和龙城飞将决一死战！
    这恰好便是燕裕的目的：他如今的剩余真元，已经支撑不了太久的人剑合一。
    然而战争的精髓便是互相欺骗。自身越是缺乏续航，就越要表现得游刃有余，越要让对面以为你真元雄厚。
    如今梭温终于中计，下令抱团转头拼死一搏，这样要斩首就容易多了。
    燕裕袖子一抖，便抖落出一个银丸，迅速化为腰细腿长的美人儿，明眸善睐，露齿微笑，脸上神情活灵活现。
    梭温顿时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情不自禁地问道：
    “你……你还有多少底牌？”
    “哈哈！”燕裕笑道，“我的手牌可太多啦！”
    他和傀儡阿真并肩而立，同时发动了神行术。
    冲锋！
    降头师催动降头打来，傀儡阿真急冲上前，双手臂刃泛起寒光，以心窍发千钧之力，唰唰唰唰尽皆斩落。
    旁边又冲来刺符师，召唤出明王法身，手持五六米高的降魔杖凶狠砸下。
    傀儡阿真瞬间转为横向紧急闪避，没有登云术全靠体质硬吃惯性，双脚在地面上拉出两道长长的辙子。
    燕裕也是瞬间人剑合一，飞出降魔杖轰击范围的同时，将剑光送入刺符师的咽喉，人头落地。
    梭温再次将九天阴魔神煞念珠祭出，滴溜溜转着来打燕裕，却被傀儡阿真半路截住！
    神煞念珠锁住阿真手臂，将阴魔之气猛烈侵蚀进去。
    若是换做寻常傀儡法宝，但凡沾染半点阴魔之气，就要立刻本源受损，灵性全无。
    但阿真体内有神龙木，万邪辟易，反而根本不吃侵蚀，只是死死抓住神煞念珠，让它进也不得，退也不得，只能徒劳地啪啦啪啦摇晃甩打珠子，仿佛垂死挣扎。
    梭温也没想到这法宝打出去后，直接就被对方给“没收”了，跟来不及思考对策，只能再次施展金光道法，企图将燕裕逼退。
    燕裕人剑合一骤然上升，从金光攻击范围的上方边界堪堪擦过，立即斜着向下全速突刺，一记又快又准的白虹贯日，将梭温的胸口狠狠打穿！
    人剑分离，安稳落地。傀儡阿真疾步踏来，将失去控制的九天阴魔神煞念珠掷在地上，随后便疾奔追杀剩余四散的巫术师们，树林深处不时传来惨叫之声。
    燕裕默默摸出手机，给死掉的金光法师梭温尸体拍了照片，发回给后方的指挥部。
    敌将授首！
    说句实话，千军万马之中取梭温首级其实不难，但如果一开始就这么搞，剩余巫术师便要直接作鸟兽散，到时候能杀掉十分之一就算不错了。
    梭温要死，他手下的巫术师也要死，全得死！
    只有死得够多，巫王那边才能被震慑到，才能让他暂停北征，转而改为安内平乱，这才是燕裕此行的战略目标！
    如今总算是目标达成——代价是他体内的真元已经近乎枯竭。
    嗯，在消息传到巫王那边之前，总算是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燕裕这边守着梭温尸体，直到林柠等人降落下来为止。
    另一边，消息传到枢密院之后，就好似一石激起千层浪，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和震动。
    金光法师梭温，战队修士们可能不熟悉是谁，但在情报司那边却是如雷贯耳。因为此人乃是巫王龙婆明的左右副手之一，在推动巫王上位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也是巫王联军内部“攻陆派”的最大支持者。
    在仅次于巫王的诸多巫术师领主之中，只有梭温是铁了心的巫王党。他和巫王联合起来，便能压得其他大领主不敢反叛。
    梭温如今一死，巫王的统治基础便不稳了，正好去联系其他巫术师领主，挑唆他们进行反叛。
    而摆在情报司名单第一位的，就是巫王龙婆明的另一位副手——阿赞蒙。

 第八十六章 进入洗髓阶

    燕裕斩首梭温的消息，先传到陆国枢密院，随后在新闻发布会上传到国际媒体，最后才抵达南境那边。
    据说巫王收到消息之时，正在会议上大发雷霆：因为有一批人估计是觉得陆国不好对付，半路脱队往西边去打天竺了。
    巫王对此大为光火，说“我也不是不让大家往西边打，问题是现在大家齐心协力一起北征，你们在这个时候改道是怎么回事？那不是打我的脸吗？”
    下面很快就有戏托出来，说“这是对巫术师联军的背叛”，“你们有认识的赶紧叫他们回来”，“回来之后既往不咎”。
    巫术师领主们面面相觑，对这个结果其实并不意外。
    巫王龙婆明并不是依靠征战攻伐来统一南境的，而是因为得到了梭温和阿赞蒙的效忠，在诸多巫术师领主之中实力跃居第一，才让其他巫术师领主默许他自封巫王。
    说白了，就是他这个巫王头衔，本质上其实不是皇帝，更类似于松散联盟的盟主——少了一场大一统战争，威信上终究还是差了点。
    如今有人擅自脱队，对巫王的威望又是重大打击，接下来就要看巫王会怎么处理这些人了。
    巫王龙婆明其实也没有找这些人麻烦的打算，他清楚现在自己的统治基础还是不够，如今北伐战争没讨着任何好处，却要先行刑罚之事，肯定会有人兔死狐悲，乃至于酝酿出图谋不轨的心思来。
    不如先攻入陆国境内，杀人夺宝抢秘境。只要能拿到资源，届时他手握分赃大权，其他人才会真心诚意地服他。
    正当巫王龙婆明暗自规划之时，忽然外面便有人冲进来报信：
    “不好了！梭温死了！”
    一干巫术师领主尽皆哗然，巫王龙婆明则是勃然暴怒，厉声喝道：
    “谁死了？不要胡说八道！”
    “梭温死了！”报信的阴法师信使叫道，“在孟萨南境被龙城飞将击杀！尸体照片上新闻了……”
    话音未落，巫王右臂闪电般一甩，飞出一道黑色鬼降，没入他的额头，那阴法师木楞当场，突然向后扑倒在地，额头上一個小小的鬼手印——却是被龙婆明的小鬼冲入识海，吞噬魂魄，当场惨死了。
    “这肯定是陆国那边放出来的假情报！”巫王看着周围神色大变的巫术师们，铁青着脸，一字一顿说道，“我现在便给梭温打电话！”
    他装模作样地拿出手机，拨出号码放在耳边，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随后挂断电话说道：
    “梭温只是被龙城飞将击伤，并未死去，如今正在当地养伤，不过数日便会归来。我们继续执行北伐计划，明天大军启程，不许掉队，否则军法伺候！”
    说完，巫王便起身走人了。
    巫术师领主们面面相觑，对于巫王刚才的表演……多半是不信的。
    如果梭温真的还活着，还能给你打电话，那你怎么不摁免提呢？只要听到梭温的声音，我们大家肯定不会多想嘛，但你急急忙忙挂断这个实在太惹人生疑了。
    看来看去，大部分巫术师的目光，便落在了阿赞蒙的身上。
    黑衣阿赞蒙，和金光法师梭温一样，目前担任巫王龙婆明的副手。不同的是，梭温属于是从龙之功，是巫王的铁杆拥护者，而阿赞蒙则是被许多巫术师领主推出来的利益代表，未修行前便是普莱格寺的苦修高僧，在整个南境都有相当高的威望。
    见众人投来求助视线，年迈的阿赞蒙却不应声，只是垂下眼睑，拨动着手里的黑檀木念珠，默默转身离开了。
    ————————
    “情况有点不好。”检查完燕裕的经脉丹田后，苏云锦担忧说道，“真元的恢复速率只有原来的一半了，质量也不大行。我的建议是接下来队长你就不要参战了，等炼成辟谷之术后再说。”
    “好好好。”战队里的姑娘们都坚持不让他参战，燕裕也只能举手投降，“那巫王就交给伱们了行吧？我不管了。”
    “你就好好在这里休息吧。”李明湖笑着说道。
    “老燕已经萎了，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李照江转头大大咧咧说道，“你们都打起精神来，不要丢了老燕的脸面。”
    “好！”清安战队的汉子们也齐声应道。
    众人悄然御剑离去，将燕裕留在这里休息。
    此处乃是一个无人村落，处于完全废弃状态，因此也不用担心会有敌人找到这里。
    燕裕坐在木椅子上，懒洋洋地看着外面，体内悄然运转真元行大周天。
    正如苏云锦所说，随着辟谷程度的深入，身体的续航能力也越来越差，已经不适合再继续战斗了。
    与其在真元枯竭的情况下继续跟着队伍，还不如将指挥大权交给陈灵韵，自己先找个地方将辟谷之术练成再说。
    燕裕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时间从下午逐渐过渡到晚上，远处山林也陷入黑暗之中，不见半点灯光。
    科技和文明仿佛在这里已经彻底消失了。
    在超凡者掌控一切的南境，凡人就像是野生动物般数量锐减，到最后沦为被超凡者圈养起来的生产工具和生产资源。前世这种浪潮在全球不断扩散，仿佛史前时代的智人逐步淘汰尼安德特人，到最后连陆国也难以幸免——超凡者，成为了新时代的“新人类”。
    只是他也没有看到全世界彻底坠入地狱的最后一刻罢了。
    如果放任超凡者肆意内卷，那么他们必然会将身边的一切都化为自身成长的燃料，因为不这么做的就会被更强者淘汰。但若是有人能成为此世最强，便能肆意以自身意志来改造整个世界，将秩序重新带临到这个世界上。
    当然，到了那个时候，此世最强几乎必然会被民众神化，会有无数多的理论试图证明他“天然高于一切人类”，“是全人类的天命之主”……
    无所谓了。
    还能比前世那凡人几乎死绝的结局更糟糕不成？
    燕裕忽然睁开眼睛。
    他走出房屋正门，看着悬挂夜幕中央的灿烂星河，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目标是登神长阶的尽头。从今日开始……我要走出第一步了。
    丹田忽然微微一震，像是打通了什么关窍，随后雄浑真元开始漫出丹田，沿着经脉游走向四肢百骸。
    洗练、淬炼、打磨！
    肌肉、骨骼、结缔组织……藏在身体各处的后天浊气，都在这股雄浑真元的冲刷之下，从毛孔中不断排出体外。
    如果将燕裕的身体比作一间房子，洗髓之前里面堆满了各种杂物旧件，能容纳的东西有限，而洗髓便是要绝大多数的垃圾全都清除出去。
    等到洗髓彻底完成之后，便是化紫府，结金丹。
    燕裕沉默地站在空地上，眼中光芒几乎越来越亮，身上衣物也无风自动，在鼓荡真元从毛孔冲出的吹动之下猎猎作响。
    忽然，他轻轻动了起来。
    只是简单的舒展关节动作，全身各处却发出了如鞭炮般噼里啪啦的炒豆响声。
    燕裕再次伸了个懒腰，身体径直向上拔长了近十公分，手臂、肩膀、大腿、胸口和腹部，原本肌肉不甚明显的地方，也都逐渐浮现出了清晰的线条。
    真元不仅在冲刷清洗他体内的五谷浊气，也在重新修复他的身体。如果现在将他的组织取样拿去化验，就会发现他的细胞以某种惊人的速度在生长、分化，完全无视了海弗里克极限。
    灵气复苏，从来不跟你讲什么科学。
    终于，身体上的变化渐渐结束了。
    燕裕体内洗髓完成了将近90%，当然还有一些骨骼死角没有清洗干净，比如盆腔缝隙、比如脊骨衔接等等。这些地方就需要用真元去长期反复打磨、冲洗……也就是整个洗髓阶的修炼过程。
    当然，洗髓完成之后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寿命延长、彻底辟谷，根骨也大幅加强，哪怕不开启木行曲咒，也能轻松打赢凡人之中顶级的散打选手甚至拳王，因为双方的体质和力量已经不在同一级别了。
    燕裕拉了拉衣服领子，身上弥漫着腐败馊臭的味道，那些都是洗髓过程排出体外的杂质。
    回到房间里面，接了自来水冲洗起身子来。这里的水来自村后山上，因此冲在身上额外冰凉。
    但燕裕也不为意，只是将身体洗干净后，又开始搓洗起被弄脏的衣服。
    摆在旁边的手机忽然响起，是京爷打过来的。
    “喂？”燕裕开启免提。
    “老燕，听说您在练那辟谷之法？”刘龙韬开门见山。
    “对啊，怎么了？”
    “我今早已经进洗髓阶了。”刘龙韬轻描淡写地问道，“要不要我给您讲讲这里面的诀窍啊？”
    还是熟悉的装逼味道，燕裕耐心地听他说完，回答道：
    “不用，我也洗髓了。”
    “啊？”

 第八十七章 辟谷之后

    京爷是今天上午八点半左右，正式晋升入洗髓阶的。
    来自全国各大医院的顶级专科医生，组成了急救班子全程守着，一方面是怕他出什么意外，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记录科研数据。
    晋升入洗髓阶后，又配合着做了一整天的实验没歇过。京爷早上九点提的申请，到了晚上九点才给通过。
    刚一通过，他便立刻打电话给燕裕，好比千辛万苦总算上岸，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同样参加公考的小伙伴报喜，本质上是什么行为不用多说。
    结果燕裕来了句“我也洗髓了”，瞬间将刘龙韬的喜悦浇了半截。
    “啊？”
    “啊什么啊，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在辟谷的吗？”燕裕莫名其妙。
    “可您不是在那边打仗嘛。”
    “打仗也不影响修炼辟谷啊。”
    “这样啊……呵呵，您可真够拼的。”刘龙韬呵呵说道。
    燕裕早就知道京爷属于那种不埋汰人就不舒服的性格，因此也没跟他计较太多，说道：
    “没事我挂了啊。”
    “问您个事。”刘龙韬话音一转，忽然严肃起来，“南境那儿的巫术师，您怎么看？”
    “不怎么看。”燕裕回答说道，“整体奇诡有余，攻坚不足。除非人数占绝对优势且有组织指挥，否则不会是陆国修士的对手。”
    “刺符师呢？”刘龙韬继续问道，“听说他们把符咒刻身上，然后能召唤各种巨大的神灵法身，充当攻坚角色应该没问题吧。”
    “不大行。”燕裕言简意赅，“法身不够灵活，腿短，比剑仙差远了。”
    “嗯……”刘龙韬沉吟起来。
    事实上，全世界所有职业里面，都很难找到像剑仙这样能打又能跑的角色了。刺符师是腿短，狼人是手短，武士是腿手双短……其他职业缺陷没那么明显，却也基本都比不过剑仙。
    “没事儿我挂了哈。”燕裕说道。
    “挂吧挂吧。”刘龙韬失笑说道，“恭喜您进洗髓呐，老燕。改天去平京哥请您喝一杯。”
    电话挂了，燕裕这边将衣服洗洗干净，随后屋内点了炎咒，开始烘干衣物。
    正光着身子烤火呢，外面忽然有人推门进来，嘴里叫道：
    “队长！巫王死啦！我们可以回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柠看见燕裕的瞬间，立刻尖叫着扭过头去，紧闭眼睛双手抱胸作防卫状，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你怎么不敲门呢？”燕裕埋怨说道。
    “我怎么知道你会光着身子在里面啦！”林柠急得直跺脚，“快点把衣服穿好！”
    换在平时，她早就上前一脚过去了。
    但现在燕裕没穿衣服……她连看都不敢看一眼，怎么踢？
    “等烘干了再说。”燕裕慢条斯理地道，“还有点湿。”
    “啊啊啊啊啊我还在这里啊你能不能快一点……”林柠扭头闭眼不停催促，语气里七分焦急，三分哀求，声音里快带上哭腔了。
    “催什么？”燕裕反问，“你不想看，你不会出去？”
    “哦哦哦！”林柠这才反应过来，转身嗖地就跑出去了。
    她站在门外背靠墙壁，问燕裕道：
    “伱为什么不穿衣服啦！”
    “洗髓之后，吐浊纳新，身上毛孔全部打开，把衣服弄脏了。”燕裕回答说道。
    “那也不能不穿衣服。”林柠坚持说道，“不然万一有巫术师闯进来，你怎么办？”
    “不怕。”燕裕说道，“看到我没穿衣服，对方肯定会闭上眼睛扭头跑出去的。”
    林柠气呼呼地从地上捡起小木块，往门内用力朝燕裕砸去——只是因为没有瞄准，反而一下砸进炎咒里，让火焰越发炽烈起来。
    “你为什么会回来？”燕裕问道。
    “巫王死了。”林柠这才想起自己是过来报信的，“他的一个副手，昨天夜里把他杀掉了，联军也全部散了。后方指挥部通知我们来撤人。”
    “哦，挺好。”燕裕对此并不意外。
    前世的第一任巫王会被副手刺杀，就说明这位的统治基础肯定是有问题的。燕裕猜测应该和秦二世而亡的原因差不多……没有大一统的基础，各方面的反对声浪太大，然后又强行要搞征战，最后反噬了呗。
    不过，比起第一任巫王明，第二任巫王蒙才是真正的老阴逼。
    如果让燕裕来选，他肯定是不会让第二任巫王顺利上位的。不过这家伙估计和陆国有什么合作，我这边刚把干掉梭温的消息传回枢密院，他那边立刻就刺杀巫王，这衔接的也太过迅速了。
    算了，无所谓。
    即便现在去干掉第二任巫王，还会有第三任、第四任上来，所以也不急。
    哪天等他在南境作妖，再抽个空去杀他！
    “好了。”燕裕将衣服完全烤干，随后窸窸窣窣地穿好，“进来吧。”
    “你洗髓成功了？”林柠回到房子里，怀疑地盯着他道，“嗯……”
    “对啊。”燕裕说道，“怎么了？”
    “好像，变白了？”林柠端详着他的脸，伸手想要去摸。
    “洗髓伐脉，后天返先天，皮肤变白很正常。”燕裕拨开她以下犯上的手，淡定说道，“这说明了我之前皮肤是被晒黑的，不是基因如此。”
    “那要是我洗髓伐脉，也能变白变美变好看？”林柠突然意识到了关键。
    “对啊，所以你要加油修炼。”燕裕心想还有这层说法，倒是可以利用这個去激励姑娘们。
    “有加快修行的办法吗？”林柠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燕裕大为诧异，连做题家都开始想着走捷径了，变美对女孩子的吸引力真有那么大？
    “咳咳咳！”外面传来苏云锦的咳嗽声。
    她发出声音提醒里面的人后，这才推门走了进来，神情一片严肃。
    “云锦！”林柠匆匆上前说道，“队长变白了！说是只要洗髓伐脉，就能改善皮肤质量！”
    “嗯！嗯？”苏云锦正想教训林柠，不要擅自脱队御剑加速飞行抢先回来，忽然注意到她在说什么，“变白？”
    “对！”
    “那得想办法尽快洗髓啊！”苏云锦立刻说道。
    两个姑娘目光炯炯地盯着燕裕，让他也感觉很是莫名其妙：你们要尽快升级，看我干什么？
    升级只有一种办法，就是勤做日课，勤吐纳，勤搬运周天！升级慢了，有的时候找找自己原因，这么久了有没有好好修炼，是不是自己的资质有问题！
    三人离开房屋，御剑去和附近停留的队伍汇合。
    听说燕裕终于炼成辟谷之法进入洗髓阶，陈灵韵和谢若溪似乎并不在意，赵元真倒是哼哼几句，“早该洗髓了”，但也没有人理她。
    清安战队修士们艳羡之情溢于言表，李明湖率先代表全队发出祝贺：
    “恭喜燕队进阶，燕裕你应该是全国第一个进洗髓阶的吧？”
    “那倒不是。”燕裕回答说道，“刘龙韬今早也进洗髓了。”
    听到这个消息，陈灵韵的脸色明显不爽起来，但其他人并没有什么意外情绪，毕竟京爷的修行资质也是一等一的优秀，这个大家早就知道了。
    “不管老刘。”李照江起哄说道，“恭喜进阶洗髓，老燕请客吃饭！”
    “就是就是！”汉子们也附和起来。
    “我都辟谷了，还得请你们吃饭？”燕裕惊愕。
    “对啊。”李照江哈哈大笑，“你若是辟谷了没法进食，坐旁边看我们吃也可以嘛！”
    “那行吧。”燕裕爽快答应下来，“去兴王府？”
    “得先回指挥部复命。”李明湖提醒说道。

 第八十八章 我喜欢实力够劲的

    在指挥部进行述职过后，众人便启程准备去兴王府。
    临行之前，林柠忽然注意到一辆卡车正在营区里卸货，上面是满满当当的装修建材，几个建筑工人正在帮助卸货——似乎这里还要继续大肆扩建的样子。
    “巫王不是死了嘛。”她有些疑惑地问道，“战争都结束了，这个前线指挥部还要继续运行吗？”
    “应该是要常态化运行下去了。”燕裕随口答道，“死的只是第一任，很快就会有第二任继位的。”
    林柠呆了片刻，忽然从心底生起些许寒意。
    第一任死了，还有第二任……巫王是死不绝的吗？
    也对。只要巫术师这个超凡阶层仍然存在，就永远会有人试图爬到顶点去成为巫王，并且为了转移内卷压力而对外发起战争……
    或许真正发动战争的，其实并不是巫王，而是全体南境的超凡者。
    “柠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苏云锦在旁边关切问道。
    “哦，没什么。”林柠猛地回过神来，打個哈哈试图敷衍过去，“这次是队长请吃饭吗？”
    “去兴王府放松几天吧。”苏云锦回答说道，“毕竟打了这么久的仗。再不休息，精神也要垮掉的。”
    “嗯。”林柠再次沉默下来。
    确实。
    原本还没什么感觉，被云锦这么一说，心里算算，在外征战也已经半个多月了。
    “话说回来。”燕裕思忖问道，“这次的住处得你们安排吧？”
    “当然是我们安排。”李明湖笑笑说道，“我们也买了山间别墅，平时周末战队团建会过去玩，房间都是现成的。”
    “听说燕队平时都和战队住别墅里是吗？”王浩然好奇问道，“不住宿舍，学校会同意吗？”
    “学校为什么不同意？”还没等燕裕回答，李照江就抢先说道，“别说是搬出宿舍住，就算老燕说要开后宫，学校还得替他介绍对象呢……”
    他本意是想拱火嘲笑燕裕，却没想到话还未说完，忽然一股沉重险恶的气氛从天而降，刺得他后背发麻，连忙转过头去寻找视线对象。
    后边是镇海战队的姑娘们，一个个都盯着他看。虽然大家都没说话，但无形之中却有杀意隐隐袭来，激发了李照江的求生欲望——他下意识选择闭嘴，观望风向。
    “介绍对象这个是真的。”燕裕慢悠悠地说道，“如果你们还单身，想谈恋爱，可以跟学校说一声，部队里会给你们安排的。”
    “部队还会安排相亲吗？”陶行远吃惊问道。
    “应该不算是相亲。”陈灵韵在旁边笑道，“相亲是两个人互相确认条件。但部队里找的对象，肯定是愿意和你在一起的，就看你自己愿不愿意了。”
    李明湖秒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事儿在修士看来是个人私生活，但落到学校那边就是政治任务。家庭稳定看似小事，实际上确实会显著影响修士的忠诚度和积极性。
    “让学校帮着找对象还是算了吧。”蒋宏吐槽说道，“就怕你在家里抱怨几句，全部被伱老婆听去汇报上级了。”
    “哈哈哈，应该也不至于如此的。”燕裕笑着打圆场道，“单位介绍的只能说不会太差，但要说优秀却也未必。那些真正积极上进的男生女生，也未必愿意被公家安排择偶，你能找到的大概率是以进编制为目标的佛系男女，适合将就着过日子。”
    “那样多没意思啊。”林柠立刻说道，“人家是为了编制才和你在一起的，合着压根就没有任何感情啦！”
    “这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真爱？”燕裕无语地斜她一眼，“大部分不都是凑合过日子的？”
    “我家里就不是。”林柠理直气壮地说道。
    “好了好了。”陈灵韵笑盈盈道，“反正这只是一个渠道嘛，也不是说非得替你介绍对象，有需求的自然会去找啦。”
    “对的。”燕裕点头表示赞成，“像柠柠这样的漂亮姑娘是不愁对象的，只有李照江这样的才会去关心学校安排对象的事情。”
    姑娘们纷纷笑起来，李照江立刻否认道：
    “搞笑了，我还需要介绍对象？我已经谈了一个好吧！”
    不等他继续吹嘘，蒋宏、陶行远和王浩然三个哥们，你一句我一句就替他介绍完毕了：
    “女医生。”
    “在医科大规培。”
    “陪李副队去看病认识的。”
    “你居然敢找女医生？”燕裕摸着下巴，嘲笑说道，“小心到时候出轨被她捅十八刀，刀刀避开要害。”
    “放屁，我有象咒的好吧！”李照江反唇相讥，“老燕听说别人在拍拖，第一时间就想到出轨上面，可见老燕这人也是个风流浪子……”
    话音未落，又是一股重力气场袭来，压得他背后顿生凉意。
    李照江惊惶回头，只听见苏云锦笑着说道：
    “队长，李队说的有道理哦。哪有刚谈恋爱，就往出轨之后会怎么样去考虑的？而且女医生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不应该歧视特定职业，对吧？”
    燕裕也感受到了重力异常，连忙解释说道：
    “我就是随口一说，不是认真的哈，女医生挺好的。”
    倒不是他泼李照江冷水，而是他记得前世这小舅子确实换女友很勤，好像平均三个月还是五个月就换一个。
    后面李照江叛乱被平定之后，就有人拿这个做文章，说“感情上不忠贞的人对国家也不可能忠诚”，所以前世燕裕对此也有记忆印象……当然，这说法本身就是扯淡。单女主未必纯良，开后宫亦有大义，两者之间并没什么因果上的严密逻辑关联。
    “女医生是挺好的。”李明湖突然出声说道，“但是阿江，我觉得她家条件有点差，家里可能不会同意，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她家条件差有什么关系？”李照江对此嗤之以鼻，“条件再好，能比得上我吗？我一场秘境打下来就一千万进账，人家怎么和我门当户对？”
    “不是嫌贫爱富。”李明湖摇头说道，“家境出身不同的人，三观和行事风格往往也差异很大，生活中未必能很好互相兼容，总之你心里有数就好。”
    女武神的这话，却是说到燕裕的心坎里去了。
    前世的自己和陈灵韵，不就是因为家境出身不同，三观和行事风格也差异巨大，所以最后才没能修成正果么？
    尼玛，越想越生气！这次一定要找个好拿捏的，狠狠拿捏！
    “其实要门当户对也不是不行。”他忽然出声说道，“找修士谈恋爱就可以了。”
    “燕队是打算找修士吗？”王浩然好奇问道。
    “对的。”燕裕点头说道，“而且我喜欢厉害的女修士。实力越强劲，在我这里越加分。”
    场面突然沉寂下来。
    苏云锦看向林柠。
    林柠看向陈灵韵。
    陈灵韵看向赵元真。
    三人一起看向谢若溪。
    “看我干嘛？”谢若溪纳闷问道。

 第八十九章 去我家解释清楚

    陆国人一有钱，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买房子。
    修士也是陆国人，当然也不例外。有钱之后，李家姐弟不仅给战队买了团建基地，还给自家父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分开买了商品房，在兴王府和在新安经济特区的都有。
    然后就因为燕裕家人被媒体围堵采访的事情，所有战队修士的家人全部被送到军府大院统一安置，这些房子全部白买……根本没人住。
    相比之下，镇海战队这边因为燕裕提醒过，大家消费都比较节制，没有出现人均好几套闲置房的情况出现。
    李家姐弟买的所有房子之中，只有这套山间别墅住得最多。它位于白云山森林公园深处，环境风景空气都是极好，代价原本是交通略为麻烦，但修士能御剑飞行，反而不用走绕来绕去的盘山公路，往来出行非常方便。
    跟镇海战队不同的是，清安战队四男一女，汉子们都不爱干家务，李明湖倒是无所谓搞卫生，但李照江又怕她累着，结果就是请了一个整个家政班子长住别墅里，全是四十来岁以上的阿姨，有多年港区管理豪宅的家政经验，非常专业。
    来到别墅里面，林柠正在厨房里研究各种高档厨具，忽然就有个阿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其实是厨房边上的小侧门）冒出来，问道：
    “客人是要吃什么吗？”
    林柠当即懵圈了。阿姨见她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就将刚才的话用岭南话又说了一遍。
    “呃。”林柠总算反应过来，说道，“我就是看看这里能做什么菜……”
    阿姨立刻明白过来，哦了一声，笑道：
    “小姐你是想要下厨对吧？”
    其实港区有很多豪门师奶都这样，平时固然五指不沾阳春水，但却也有心血来潮、想亲自下厨做饭给家里人吃的时候。
    阿姨们伺候这种富太太也有套路：先自己把食材全部处理干净，放在砧板上端起来让太太亲手放入锅中，然后太太在那边玩锅铲随便搅拌，累了之后阿姨再过来接力。所有调味料都是阿姨用小碗装好，太太全程只负责把东西丢锅里……最后出锅的菜就是“太太亲自做的”，端去便能赢得家人赞誉、丈夫欢心。
    “嗯……”林柠其实也没想下厨，只是远远望见这边厨具都很高级，所以走过来看看而已。
    不过这厨房里的东西确实又多又全……有点手痒。
    “那我给你打下手吧。”阿姨立刻围上围裙，殷勤说道。
    林柠这边在厨房活动，苏云锦则是转到后花园里去了。
    别墅后面的内部花园，里面据说有一些华南植物园里的珍稀花卉，是别墅的前主人通过关系搞来的，让苏云锦颇为感兴趣。
    谢若溪去了二楼书房玩电脑，赵元真和陈灵韵则是来到水吧边上，一個嗑瓜子一个煮咖啡。
    眨眼之间，镇海战队的姑娘们就散得一干二净，留下清安战队的汉子们面面相觑——本来还想和姑娘们套套近乎，结果她们全都单独行动，倒是不好追上去继续搭讪。
    众人坐在客厅的大沙发上，只见李照江拿起手柄，说道：
    “老燕，来一局游戏？”
    “什么游戏？”
    “拳皇。”
    “拳皇不是街机游戏吗？”
    “早就移植到主机上了，来不来？”
    “我先看看好不好玩。”燕裕接过手柄，试了一把，把李照江打得落花流水。
    “队长你行不行啊！”汉子们都哄笑起来。
    “再来一把！”李照江恼恨说道。
    他打拳皇的操作风格是乱按型，突出一个“只要我的手够快，没有我打不出来的大招”，结果遇到燕裕这个正牌“眼疾手快”“精准发招”，立刻就现了原形。
    “不来了。”燕裕将手柄还给他，得意说道，“阿江仔，你这样不行的，回去再练练吧。”
    李明湖在旁边捂着嘴笑。
    桌子上的游戏手柄，很快就被蒋宏等人抢去，和李照江再次开了一盘，男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燕裕无聊地站起身来，问李明湖道：
    “除了打游戏，你们这里还有什么其他娱乐吗？”
    “你是说体育运动？”李明湖沉吟片刻，“地下室有游泳池，二楼有台球，正门出去左手边有篮球场。”
    “算了，我还是出去散散步吧。”燕裕摆了摆手。
    他离开别墅正门，李明湖转头看向陈灵韵，发现她正在笑容满面与赵元真闲聊，但赵姐根本懒得理他，只是不停地嗑瓜子、玩手机。
    ————————
    燕裕沿着公路慢悠悠地散步，忽然只听见后面有人在叫他。
    转头看去，是穿着运动服的李明湖。
    “呼呼。”她跑到燕裕身边停下，双手扶着膝盖喘气，擦汗问道，“伱怎么走得这么快？”
    “也没多快吧，是你太慢了。”燕裕回答说道。
    李明湖有些无语，不过她也大概看出燕裕这人的性格——并不会因为你是漂亮女性就对你特殊对待，依旧是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你平常就是在这边慢跑的吗？”燕裕随口问道。
    “嗯，这边空气好。”李明湖在他身边保持小跑，“在这里慢跑对心肺有益。”
    “也是，我看附近没什么车，也没有汽车尾气。”燕裕说道。
    他等着李明湖开口，这姑娘专门跟着自己出来，肯定是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李明湖却沉得住气，陪着燕裕慢跑了差不多1公里左右，仍旧只是拿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在聊。
    “听说你那边没请家政？”
    “也不是没请，偶尔请。”
    “那平时的家务和做饭，怎么解决呢？”
    “家务有云锦在搞，做饭林柠负责。”
    “那挺好的，自己人终比外面雇来的人更可靠。”
    燕裕有些绷不住了。你这样过来陪我聊天，总不会真的只是想跟我过二人世界的吧？
    你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啊，打这么多铺垫对我没用的！什么女人的花言巧语我没有见识过？前世的陈灵韵比你可狡猾多了！
    “我看你好像有话要说。”他决定不浪费时间了。
    我辈剑仙，说话不要这么弯弯绕！单刀直入吧！
    “还真是瞒不过你。”李明湖苦笑起来，“是这样的。”
    “还记得上次三屿宝船秘境吗？我们两个人出现在镜头里，距离可能比较近，然后我家里长辈都看见了，他们误以为你和我有什么关系……当然我回去后已经解释清楚了。”
    “哦。”燕裕点了点头，“所以呢？”
    “所以……他们想见见你。”李明湖坦诚说道。
    “你这不是没解释清楚吗？”燕裕顿时头疼起来。
    见我干什么？还不是怀疑我跟你有什么关系，要提前见一见准女婿？
    “我已经解释清楚了。”李明湖无奈说道，“他们……可能是还有点怀疑吧。主要还是我小时候演技比较好，他们没法判断我有没有撒谎，所以想着从你这里搞清楚。”
    女武神演技很好吗？燕裕仔细回想片刻，还真是。
    前世明明已经在战场上弹尽粮绝、油尽灯枯了，偏偏对面的巫术师联军完全没有察觉，被她挟刺杀巫王之威，一剑分海，尽数吓退……很难说她的演技不行。
    但是姑娘啊，你连你家里人都骗，搞得家里人信不过你，这让我实在不好评价了。
    “所以就是要我过去，跟你家里解释清楚？”燕裕确认问道。
    “对的。”李明湖有些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第九十章 赶快把关系定下来

    对于李明湖的困扰，燕裕表示可以理解。
    毕竟现在市场上甚至出现了租借男友/女友的项目，专门用于过年节假日期间去客户家里应付父母的盘查催促，你就能知道有些长辈在这方面确实是太能搞人心态了。
    更何况这件事追根究底，也是因为自己在三屿宝船秘境期间，用怀抱温暖了全身湿透的李明湖导致的，所以帮她处理善后也在情理之中。
    “好吧。”燕裕很痛快地应下，“什么时候去呢？”
    “不如，就现在？”李明湖试探问道。
    “啊？”
    “我们是去应付盘查，不是去我家做客。”李明湖笑着说道，“搞突然袭击才比较合适。如果事先就跟他们说你要来，他们就会提早做准备了。”
    我看你才是有备而来，前脚才提了要求，后脚立刻就骗我去你家，一整套连招打得这么丝滑……
    唉，算了。毕竟是女武神。
    “当然，如果你觉得不太好，下次再正式去我家做客也可以的。”李明湖观察着他的脸色，继续说道，“而且我们今天刚从战场上回来，也可以说是晚上要去述职，这样我家里人就不会非要留你住下了，最多就吃个晚饭。”
    “行吧。”燕裕也没什么想法，反正他此时此刻和李明湖确实只是纯粹的友人关系，也不怕被她父母盘查什么的。
    两人这边御剑而起，离开山区进入市区，最终在当地的军府大院门口降落下来。
    军府大院属于陆国传统，主要是保护当地军府驻守将官的家眷，不然万一细作渗透进来，把将官家眷挟持了以令将官，很多机密情报就有泄密的风险。
    兴王府这边的军府大院，从外面看去就是普通的六层小区，周围也都是一些副食品商店和小饭店什么的，很明显的本地土著聚居区。
    燕裕这边看向小区门口站岗的保安，神识一扫，居然是军方修士，便知道看守肯定是外松内严，防范措施已经完全点满了。
    走进小区，乘电梯来到四楼，李明湖来到家门口，敲了敲房门，叫道：
    “妈，我回来了。”
    李母很快过来开门，看到李明湖身边的燕裕，先是表情一怔，随后立刻满脸堆笑，说道：
    “伱就是那个燕裕吧？龙城飞将燕裕！快进来……不用鞋套了！穿这双拖鞋吧。”
    燕裕跟她打过招呼，心想李妈不愧是中学老师，普通话讲得确实标准，丝毫没有半点口音。
    反观陈母，哪怕是给她个剧本照着念，念出来也是一股子江海富太太的味儿。
    李妈看着是個很瘦的中年妇女，戴着眼镜，让燕裕想起了小学的班主任，不过态度却比班主任和蔼太多了，先是招呼他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又给他泡茶——用的还不是茶叶，而是茶包冲泡的八宝茶。
    “女儿你也喝。”她又给李明湖也泡了一杯，“南境那边湿气重，喝八宝茶可以祛湿气，效果很好的。”
    李明湖举起茶杯，给了燕裕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喝茶。
    燕裕这边刚喝了一口，李妈又端着果盘出来了，殷勤说道：
    “来来来，吃点水果！”
    这李妈实在太过热情，虽然嘴上没有明说，但完全就是对待女婿的态度，让燕裕也有些招架不住。
    李明湖连忙打断她的施法：
    “对了，老爸呢？”
    “你爸被学校叫去开会了。”李妈立刻拿出手机，准备拨号，“我现在就叫他回来。”
    这越来越夸张了……燕裕也赶紧说道：
    “不用了，我们就回来一下，待会儿还要去单位述职呢。”
    您赶紧问，然后我赶紧回答，误会解开了就了事，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呢？浪费时间，真是的。
    “哦，还要述职……”李妈明显有些意外，但毕竟也是教职工，晓得单位述职这种事情免不了的，便也坐下来说道，“行吧，那述职完你们再回来是吗？”
    她虽然看着李明湖问，但视线却频频往燕裕那边瞥，意思大概是“把你男朋友也留下来”。
    李明湖也很无语，说道：
    “估计回不来。”
    李妈沉默片刻，露出复杂的感慨神情——就是那种儿女太有出息我也没办法的表情，一方面为他们感到骄傲满足，另一方面又很想他们多回家里看看，只是理智告诉她这种事情终归不能两全。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决定还是趁现在跟燕裕讲清楚，说道：
    “燕裕啊，阿姨跟你这是第一次见面，本来不好讲话太唐突。但你和我女儿事业都很忙，平时不怎么回得来，阿姨也能理解……所以阿姨趁这次机会先跟你讲啊，我女儿身体其实是不大好的，但她从小就性格要强，哪怕身体顶不住了，也不肯承认或者表现出来，你在她身边最好能照顾一下她……”
    “妈！”李明湖受不了了，索性直接坦诚说道，“我跟你们说过很多遍了，我跟燕裕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他在镇东军服役，我在安南军服役，除非有军务安排到一起，否则平时都不怎么见面的。”
    李妈顿时神情微微诧异，看向燕裕。
    “嗯。”燕裕也立刻承认了，毕竟他此行过来就是为了说这句话，“阿姨，我跟您女儿目前只是朋友关系。”
    李妈终于哦了一声，露出“我完全明白了”的笑容，点头道：
    “这样啊，阿姨明白了。燕裕你吃点水果啊……你过来下。”
    最后那句“你过来下”，是对着李明湖说的。
    李明湖站起身来，跟着母亲走到卧室里去了。
    刚进门，李妈立刻露出班主任特有的威严劲儿，瞪眼说道：
    “你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说跟你还只是朋友？”
    “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了……”李明湖有些无语，还想要继续解释，却被李妈打断了：
    “什么朋友？普通朋友能在电视里那样搂搂抱抱的？你忘了你妈是干什么的啦，我在学校里教训过的早恋学生，比你一辈子见过的都多！有没有关系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再说了，你从小就喜欢逞强，心思也重，如果不是对他有意思，你怎么可能会允许他那样抱着你？”
    李明湖无言以对，半晌才道：
    “我是对他有些好感，但也仅仅只是好感而已……”
    李妈立刻收起严肃脸色，笑道：
    “有好感就行了。人家十月庆典都上电视了，龙城飞将，还是那位亲自授勋，多风光啊。你爸那边的校领导也说了，这个人肯定是前途无量的。你能看上他最好，赶紧争取把恋爱关系定下来，不要到时候被人抢走了。现在好男人比好学校还要难抢……”
    “妈！”李明湖又受不了了，“你能不能不要管我的事了？”
    “我没管啊！”李妈立刻否认说道，“我只是给你建议，怕你第一次谈恋爱搞不清楚……”
    “我现在没心思谈恋爱。”李明湖交出大招。
    “那你也可以假装对他有心思，先跟他把关系定下来，等你想谈恋爱了再跟他谈。”李妈苦口婆心地圈道，“把他女朋友这个坑位占住！”

 第九十一章 救人不是倒贴

    李明湖在房间里被母亲狠狠教训的时候，燕裕也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开始悠闲地四处乱逛。
    前世他真正起势的时候，李明湖已经牺牲了……或者更准确地说，就是因为李照江的叛乱，让上面对修士产生了极其严重的怀疑和忌惮，某种程度上才极大促进了后面“凡人修士”的特殊军事项目。
    当然，燕裕更倾向于这一世也会有“凡人修士”出现。
    毕竟如果放着不管的话，修士和凡人的实力差距会越来越大，而将社会稳定寄托在修士本人的品性上，也不是什么靠谱的行为。
    燕裕前世身为“凡人修士”，开辟了独属于自己的战术体系，但很多地方其实都有借鉴李明湖的打法。
    女武神因为身体根骨缺陷而不能久战，因此不得不用大量的精细操作来增强攻击有效性，而凡人修士的续航也存在同样的问题，所以燕裕第一次看到女武神留下来的手稿，才会如获至宝，彻夜研究不辍。
    没有女武神，就没有后来的“凡武者”燕裕！
    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说前世的他是“饮着女武神的乳汁长大的”，虽然这个修辞比喻有点下头，却不为过。
    当然，这辈子的李明湖还未成为女武神，哪怕知道了前因后果，也不会认燕裕这个徒弟。
    但并不妨碍燕裕对她表示尊敬，以及想要了解她的更多。
    他在客厅里四处观察，角落里摆着除湿器，桌上放着几盘中午吃剩的菜，用个纱罩子罩在那里。冰箱上贴着各种冰箱贴，有奥特曼和假面超人，也有美少女战士和百变小樱。
    各方面都相当有年代感。
    客厅侧面的走廊，通往李爸李妈、李明湖和李照江的卧室。
    燕裕走到门口瞅了一眼，李明湖的卧室没有关门，床上还铺着夏天睡的凉席，外面罩着蚊帐，墙上贴满了各种奖状，有三好学生的，年纪前十的，优秀班干部的，还有话剧表演比赛一等奖。
    女武神还会说话剧？不过以她那個身体情况，确实没法参加任何体育活动，参加话剧也是理所当然……就跟陈灵韵读初中时不去打篮球而选择下棋是一个道理。
    身后响起开门的声音，李明湖从母亲的卧室里走出来，诧异地看着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的燕裕，但很快就收敛好了神情，说道：
    “进去坐坐？”
    “嗯。”燕裕也没有被人抓包的窘迫，只是淡定接受邀请。
    两人走进房间，靠窗边是她的书桌，上面盖着一块巨大的玻璃板。
    玻璃板下面是各种照片，有她的孩童照、和李照江的姐弟照，也有全家福和三代同堂，还有一些粮票、剪报之类的东西。
    “这个房间里的东西，基本都是老家搬过来的。”李明湖解释说道，“所以很多地方会比较老气。”
    她给燕裕搬来一个凳子，没有椅子靠背，涂着棕色油漆，桌腿是用钉子固定在凳面上的——确实是老物件了。
    “看起来很久没人住了，有股味道。”燕裕闻到房间里有淡淡的霉味……或者说是湿润的灰尘味。
    “本来是打算给我住的。”李明湖回答说道，“但是我和阿江都很少回家了。”
    她将书桌上的镜子支起来，开始用梳子打理分叉的头发。
    “所以你妈怎么说？”燕裕问道。
    “我解释过了。”李明湖淡淡说道，“我妈还是有点不肯信。我有点烦了，随她去吧。”
    “你妈好像很希望你早点找对象。”燕裕跟她开玩笑道，“肯定是因为你弟弟谈恋爱的缘故。儿子那边有着落了，所以才催促女儿这边。”
    “嗯，或许吧。”李明湖仔细看着镜子，继续说道，“这种事情又急不来的。”
    燕裕也打量着镜子里的她：眉清目秀，头发浓密，皮肤白皙，是典型的港式电影女主角的靓脸，身段也是窈窕柔美，尽显青春气息。
    不过说实话，女武神的魅力并不在她的外貌上，而在于前世的她不惜燃烧生命，单人只剑拦住南境联军，一剑斩杀巫王，一剑分海退敌的壮举……光是想想就让人憧憬不已。
    长得漂亮的姑娘到处都是，但女武神……全陆国可是只此一位呀！
    “总之，这次确实麻烦你了。”李明湖放下镜子，沉吟片刻，忽然问道，“之前你说的，还作数对吧？”
    “什么？”
    “就是……”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望向窗外，低声说道，“伱说，如果我有一天，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就……”
    “嗯。”燕裕点头说道，“作数。”
    “那好吧。”李明湖停顿片刻，露出浅浅的笑容来，起身说道，“那我们回去吧。不要让他们担心了。”
    你是想说不要被他们发现吧？燕裕也没有拆穿她的粉饰，只是同样起身：
    “回去吧。”
    这姑娘果然如她妈所说，是个心思重且又有主见的——也是前世我未曾了解的女武神的另一面。
    挺好。
    两人跟李妈告别之后，便从阳台上御剑而起，往别墅方向飞去。
    燕裕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似乎出现了微妙的变化……非得形容的话，就是李明湖和自己的“心理距离”，好像微妙地拉近了一些。
    应该是她妈说了什么，让她对我的好感增加了吧？
    燕裕的猜测并没有错，李明湖此时看似平静，实则也有些心烦意乱。
    先前在卧室里，李妈跟她是这么说的：
    “……你小学那个江老师，跟我说你性格太冷，没有小朋友愿意跟你交朋友。到了初中才好一点，但也并不是你愿意敞开心扉了，而是你学会如何将心里的想法掩藏起来。你从小就过于早熟，加上又身体不好，所以总觉得自己寿命不久，也不愿意拖累朋友或者家里人，对不对？”
    “你先不要急着反驳。我跟你说，现在科学技术越来越发达，以前没办法治的病，未来某天说不定就有治了。再说你现在也是修士了，学校里大家都在讲，你们这批人将来是要长生不老的，区区肺功能不全怎么可能治不好？”
    “比起身体，你的性格才是我最担心的。就怕你到时候习惯了当独行侠，还是不愿意跟人深入交往……难得现在有个男孩子，是你不怎么讨厌的，你就先相处看看吧？我觉得燕裕这个人还是不错的，你嫌我麻烦要带他回家跟我解释，他也愿意给你面子……”
    李明湖可以反驳其他的话，但最后一句“他也愿意给你面子”却是反驳不了。明明亏欠人情硬要说没发生过，她是做不出这种无耻事情来的。
    或许可以给他点补偿……可是又有什么能拿来做补偿的呢？
    “燕裕。”李明湖开口说道，“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哦，可以啊。”燕裕沉吟片刻，笑道，“那你打算怎么还？”
    “你想要什么？”李明湖柔声问道。
    她虽然面上平静，心里却下意识有些紧张，万一他说“不想等了，你现在就做我的女朋友”，我要怎么回答呢？
    “嗯，我好像也没什么需求。”燕裕思索了一会儿，“不过，战队里的林柠平时都是我在陪她练剑，她估计也快适应我的打法了。你能不能代我跟她对练一段时间？”
    李明湖哑然失笑，回答说道：
    “可以的，但是练剑对双方都有好处，可不能算是还人情。”
    “那就先欠着吧，下次再说。”燕裕说道。
    结合之前她对自己好感增加的猜测，若是此时向她表白的话，或许真有成功的可能性也说不定。
    但燕裕其实并没有追求女武神的意思，他从始至终目的都是要阻止她在前世牺牲自己的悲壮命运，拯救人是为了听人说一句“谢谢你，你真是好人”，哪有反过来把自己搭进去的道理？
    哪怕是所谓约好的“死前谈一场恋爱”，实际上也是要过去阻止她赴死而已。
    追求她是不可能的，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的。
    当然，如果女武神最后感动了，要以身相许主动倒贴，那咱们一码归一码，另外再谈……
    燕裕这样想着，忽然见下方抵达目的地了，便按落剑光和李明湖降了下来。
    刚落到地面上，就看见别墅门口站着满脸不爽的林柠，手里还拿着金属锅铲。
    “饭点都快过了，你去哪里了？”她看了看李明湖，又盯着燕裕，用有些危险的语气问道，仿佛亲手抓到小三和丈夫私会的妻子般。
    燕裕正要解释，忽然只觉林柠身上的气息有些沉重，光是扑面而来就隐隐让人窒息。
    好家伙，你也会这招？

 第九十二章 林柠可是不好对付的

    林柠虽然面无表情，但手里提着金属锅铲如提太阿剑，给人一种“你不给个交代我就抡你头上”的感觉。
    燕裕正思索如何搪塞过去，只听见李明湖笑着说道：
    “燕队刚才和我出去谈事情去了。”
    她也是见着燕裕中了重力场法术，一时间反应有些迟钝，便主动过来解围打圆场。
    “哦？”林柠拉长了尾音，仿佛正在凶猛哈气的猫，神色也不善起来，“有什么事情不能在里面谈，非要和李副队你跑到外面，两个人私下里谈的？”
    “很简单。”李明湖依旧在笑，“因为他不想让你知道。”
    林柠：？
    怒气加倍！重力加倍！杀意加倍！臭队长你再不给我一个解释，我马上就要拿锅铲鲨了你……
    “我可以说嘛？”李明湖转头问道。
    “唉，说吧。”燕裕虽然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但还是选择信任她，配合着做出无奈的样子，叹气。
    “他拜托我陪伱练剑。”李明湖正色说道。
    林柠都已经掐出剑诀，要把锅铲御起来敲燕裕的脑壳，闻言顿时一愣：
    “诶？”
    “是这样的。”燕裕也反应很快，迅速解释说道，“平常都是我跟你们对练，你们现在也适应了我的风格，应对思路基本就是防守抢攻，这样很容易形成僵化的思维定势……我寻思还是得找不同的人跟你们对练，尽量让你们接触不同类型的对手会比较好。”
    “呃，嗯……”一听队长是为了战队大家的事情，才私下里去拜托李副队，林柠的气焰顿时短了三分。
    但她自忖也不是什么容易被糊弄的性格，继续追问质疑说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非得私下里去问？”
    “因为我不一定会答应啊。”李明湖笑着回答，“如果当着大家的面问了，结果我拒绝了，气氛会很尴尬的。但若是私底下问了，哪怕不成功，也可以当做没问过嘛。”
    “呃，嗯，唔……”林柠下意识还想找茬，但脑子里却想不出任何疑点，只能闷闷问道，“那你答应了吗？”
    “当然了。”李明湖认真说道，“我也是战队的管理者。燕队对你们的良苦用心，我当然是能共情到的。”
    林柠无话可说了，锅铲也被她藏在了身后。
    燕裕为了大家的事情，专门去拜托人家李副队，结果我还挥舞着锅铲去找他麻烦，我真的是……
    “那個。”她再次看向燕裕，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做了一些岭南茶点，你要不要过来尝尝看？”
    “尝茶点可以。”燕裕和颜悦色地说道，“我先问一句：你刚才是不是想找我算账？”
    “呃。”林柠傻眼。
    “那我先进去了。”李明湖看到林柠已经一败涂地，便识趣地跟两人告辞，先行一步进别墅去了。
    “我没有想找你算账呀。”趁她离开的几秒钟，林柠也飞快想了个借口，说道，“我只是担心你，毕竟你突然就不见了，打电话也没人接……”
    “那你手里拿着锅铲干什么？”燕裕再次问道。
    “啊，锅铲啊。”林柠用力地藏锅铲，“做完饭到处找你，找不到，就在门口等你，手里的锅铲忘记放回去了。”
    “是吗？”燕裕笑着问道，“不是想要拿锅铲打我？”
    “啊哈哈哈，怎么会呢。”林柠努力挤出纯真的无邪笑容，心里已经窘迫到不行，赶紧伸出左手来扯燕裕袖子，“好了啦不要再问了，我下次不会这样了，你赶紧去尝尝我做的虾饺皇，全都是用的活虾，我都剥得快累死了……”
    她拉着燕裕进了别墅，走进厨房。
    然后发出了惨绝人寰的怒吼。
    厨房的餐台上，林柠和阿姨一起做的各色岭南茶点，已经被赵元真吃了三分之二……后者还拿着个酥烂的鸡爪在那里啃，听到她的惨叫后转过头来，眼神清澈而迷惑。
    “啊，啊啊，啊……”林柠很想要说些什么，但仿佛失去了言语能力，双眼也失去了原本的神采。
    我费了好大功夫才做的……还有我的虾饺，燕裕都没有尝过，怎么就变成空盘子了……
    燕裕二话不说，直接上前使出灭世之握，将魔门妖女的白皙脖颈掐住，露出了极其温柔的狞笑：
    “吃饭要等大家一起……你不懂礼数吗？”
    “呜——”赵元真也是理亏，解释说道，“我刚才是路过看见这里放着点心，想尝一口看看，结果没吃两口，盘子就全部空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燕裕怒极反笑：
    “你不会是想说你被人脑控了吧？”
    “啊对对对！”赵元真连忙说道，“我肯定是被心魔附体了！我本意没想吃那么多的！”
    “那我也要被心魔附体了！”燕裕冷然喝道，“领家法！！！”
    如果是谢若溪在此，肯定要被燕裕打得满地找牙，但魔门妖女可不是什么良善性子，你既然要用武力欺辱我，我当然要用暴力还击了！
    双方很快就扭打在一起，接着很快就分出胜负。
    赵元真被打得满地找牙。
    她不甘地躺倒在地板上，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为什么！可恶啊！我不服！
    燕裕从她身上站起来，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如果是生死搏杀，不择手段，这妖女说不定还有优势；但纯粹的拳脚较量，她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她有练过任何格斗术吗？笑死。
    地上的赵元真却没有意识到那么多，只是银牙紧咬，心中生恨：
    这仇我记下了！来日等我翻身做主，此番屈辱，必然十倍奉还！
    想到这里，脑海里便浮现出洞房花烛夜的画面来。自己骑在动弹不得的小贼身上，左右开弓狠狠扇他耳光！啪啪啪啪！打得他脸儿生疼！
    “你服不服？”啪啪啪。
    “服了，服了！娘子饶命啊！”啪啪啪。
    “饶命？你要是硬撑，老娘我还敬你是条汉子，与你痛快；你如今这般求饶，像狗一样，老娘偏不饶你！”
    说着便打得越发用力！啪啪啪啪啪！
    赵元真想着想着，渐渐便生起许多快意，原本被欺辱的愤恨也暂时隐去。
    林柠本来还有些不爽和愤恨，但看到赵姐被队长狠狠教训了一通，面上还带着古怪的微笑，心里的气也顿时消了大半，过去将她扶了起来，劝道：
    “算了算了，队长，赵姐应该也不是有意的……”
    “让她帮你重做一份。”燕裕淡定地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厨房。
    “赵姐。”林柠小心翼翼问道，“你没事吗？”
    “没事，没事。”赵元真退出了脑海小剧场，整理着凌乱的衣服和头发，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啊柠柠，我帮你重做一份吧。”
    “嗯。”林柠便挽起袖子，说道，“那边的打氧水库里应该还有些虾，你帮我取八只来，用剪刀剪掉头，剥了壳给我。”
    “好的。”赵元真开始动手。
    都说每一个吃货都有一颗下厨的心，魔门妖女自然也不能免俗。挑虾、剪头、去壳、抽线，林柠教了一遍就完全学会了，动作很是麻利干练。
    处理好一只活虾，赵元真用手指捏起晶莹剔透的虾肉，透过光线欣赏着它肌体上的纹理。
    真好看，说不定也很好吃……对了，生虾不是可以吃的吗？好像有一种菜叫做刺身？
    林柠那边准备好了面皮，刚转过头，顿时又惊叫起来：
    “赵姐不行！那个不能吃！那个脏的，不能吃啊！”

 第九十三章 云锦亦不好敷衍

    燕裕来到客厅，就看见汉子们在打fifa，嘴里大呼小叫嚷得起劲。
    带头的依旧是李照江，拿着手柄噼里啪啦一阵乱按，身体还跟随游戏人物不断前倾，试图唤醒电视机里隐藏的体感检测装置。
    看得燕裕颇为无语。我离开的时候就在打游戏，现在我和你姐都见过家长了，时间久到林柠都察觉不对劲了，结果你还在这里打游戏！
    算了，不说了，哥也年轻过，哥能理解。
    前世的燕裕，读大学和毕业后参加工作的那几年里，确实也偶尔打一打游戏。
    后面成为了凡人修士，再去看游戏里那些打打杀杀，就根本没有任何爽感可言——反而觉得很假。
    说到底，游戏只不过是为了那些现实里缺乏刺激感的人们，创造一个虚拟的、简化各类条件的沙盒而已。
    哪怕是这些清安战队的汉子们，等他们在现实战场上浸淫几年，见过尸山血海的大场面后，想来也不会对游戏有半点兴趣了。
    燕裕没有打扰他们，从沙发后面默默绕过，转头去找其他姑娘们了。
    陈灵韵和苏云锦坐在后花园里闲聊，看起来非常悠闲的样子，燕裕过去笑着说道：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请了李副队来做陪练，算是开个限时活动吧。你们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陪练？”陈灵韵佯装好奇，“是她和我们一起对付你，还是我们对付你和她？”
    “当然是我和李副队打伱们了，想什么呢？”燕裕和善笑道，“挑战不同的对手，这可是难得的训练机会，你们要好好珍惜呀。”
    苏云锦顿时无语：怎么了，你一個人蹂躏我们所有人还不够，还要请李副队一起来是吧？
    陈灵韵笑容满面，忽然给她使了个眼色，说道：
    “对了，之前你去哪里了？林柠找你好像找得很着急呢。”
    “对。”苏云锦气息也是一变，露出了让人能莫名感到沉重的笑容，“队长先前去哪里了？怎么电话也打不通？”
    燕裕：？
    不是已经应付过问话了嘛？怎么又要应付啊？！
    “当然是去找李副队。”他决定故技重施。
    “我先走啦~”陈灵韵拱火完成，悄然起身，以免让苏云锦因为有“第三人”在场，没法尽情施展重力法术。
    “我知道队长去找李副队了。”苏云锦微笑说道，“因为除去队长之外，只有李副队不在别墅，但是具体是什么事情呢？”
    “就是刚才说的事情，跟她商量能不能和你们陪练。”燕裕说道。
    “为什么非得在外面商量那么久呢？”苏云锦问。
    “因为当着你们的面商量，怕她不好意思拒绝。”燕裕说。
    “那可以传音入密呀。”苏云锦说。
    燕裕：……………………
    果然，这个段位和林妹妹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云锦很在意我去找李副队？”燕裕在她身边坐下。
    “对呀。”苏云锦毫不犹豫地承认了。
    “为什么呢？”燕裕发起进攻，试图让她知羞而退。
    “队长不知道为什么吗？”苏云锦微笑问道。
    “不知道呀。”
    “因为我吃醋了。”苏云锦面不改色。
    燕裕沉默。
    好强的战斗力呀！如果自己不知好歹再问下去，她就会说“我吃醋是因为喜欢你呀”，“你愿意当我的男朋友吗”，然后自己就会说“你也配”，接着苏云锦道心崩溃大哭跑掉，隔天就收到她的退队申请，从戚昌平到李卫国全被惊动过来问为什么……
    好了，就此打住吧。再继续就不礼貌了。
    “去她家逛了逛。”燕裕说。
    “哦？”苏云锦沉默片刻，“见父母吗？”
    “上次三屿宝船秘境的时候，被她父母看直播看到了。”燕裕淡定解释说道，“跟她去家里和她父母解释了。”
    “这很奇怪吧。”苏云锦思索说道，“她父母产生误会，跟你有什么关系？难道不应该她自己搞定吗？”
    “嗯。”燕裕不说话了。
    苏云锦看着燕裕。文学少女的敏锐嗅觉，立刻意识到是队长心中有愧，才在李明湖的事情上对她多加照顾，各种体谅。
    这事儿比较麻烦，因为男人的愧疚往往会化为他内心的破绽，从而让别的女人有机可乘……而且你越是胡搅蛮缠，对面越是小心逢迎，男人的心中天平就会越发往那边倾斜。
    正确且高段位的应对方法是：选择原谅和包容，同样唤醒并获取他心中的愧疚感，从而不动声色地占据优势。
    她在心里幽幽叹了口气，强行按下想要发脾气的冲动，温柔说道：
    “算了，李副队肯定也有苦衷吧，队长过去说清楚就好了。”
    燕裕闻言大为诧异，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被对方一个重力法术又一个重力法术套头顶上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苏云锦居然这般通情达理……不对呀，苏秘书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过去的性格！她又不是林柠那种一根筋脑子，你说什么就信什么，还会主动替你脑补圆谎。
    嗯，唯一的解释就是，苏秘书对我的喜欢已经达到了顶峰，已经开始扭曲她自身的理智了。
    呱，她爱我爱到不行，已经是可以随便拿捏的程度了吔！
    “嗯，没错。”燕裕便摆出威严且不耐烦的姿态来，“队长的事情你少管。要记住，喜欢争风吃醋的女人是不可爱的。”
    苏云锦：？？？
    她终于回过神来，瞪大眼睛，脸上立刻覆上寒霜，冷笑道：
    “队长的事情，我不可以管吗？”
    “当然不可以。”
    “可是队长上次还说，要让我来当秘书，把事情都交给我管的。”
    “有吗？”
    “既然队长不想要我管事，那我就辞去这个职位吧。”苏云锦站起身来，冷冷说道，“以后战队的一干事务，什么表格登记什么书面述职报告什么程序之类的事情，请队长另请高明来做吧。”
    燕裕顿时如梦初醒，什么，还有这些事情的？
    申领物资的表格登记，每次秘境结束后的书面述职报告，还有一些七七八八的程序，当然都是存在且要做的事情。
    只是燕裕素来不耐这些俗务，从战队初建那会开始就全部丢给林柠（为此林柠也是三天两头跑学校行政楼找戚昌平），后面又转头交给苏云锦来做了。
    如今苏云锦要撂挑子，这怎么能行？他连忙捉住苏云锦的手，不让她当场离开，只是温和笑道：
    “等等，云锦，是我说错话了。你可是咱们战队的管家，是我的专用秘书呀！哪有说不管就不管的道理？”
    苏云锦被他握住纤手，先是心中娇羞惊喜，再是余怒未消想要压倒欣喜情绪，然后是压倒失败，内心已经完全被甜蜜充斥，面上却强装冷冷问道：
    “所以我是有资格管了？”
    “对呀对呀。”
    “那队长去找李副队的事情，我是不是也可以过问了？”
    “当然可以，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苏云锦终于完全消气，在燕裕身边重新坐下，问道：
    “所以队长怎么看李副队？”
    “呃，实力还是挺强的。”燕裕打算对女武神的整体实力做个客观公正的全面锐评，但却被苏云锦毫不犹豫打断了：
    “我是问，作为一个女性，队长对她怎么看？”
    “没怎么看。”燕裕说道，“我们是普通朋友的关系啊。”
    当然，她心里怎么想的，我就不知道也管不着了。
    “好吧。”苏云锦见他坦然承认“只是朋友”，再仔细和记忆对比没找出疑点，便也暂时放下心来。

 第九十四章 姐你到底帮谁

    要说苏云锦疑心尽去，倒也未必。
    但摆在面前的最大证据便是，燕裕确实是一个不屑于说谎的硬派男人。
    他如果真的喜欢上李明湖了，需要跟卑微可怜的苏秘书说谎吗？
    不需要的。
    他只需要来一句霸气冷漠的“你不配！她才配”，苏云锦便要在失恋之渊里跌得粉身碎骨了——但是他没有。
    从这个方面来说，燕裕说“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这句话为谎言的可能性确实不大，因为实在找不到他非得说谎的动机。
    当然，虽然现在不怀疑了，不等于以后都一直不怀疑。
    我会用我的眼睛去继续确认的！
    燕裕跟苏云锦离开后花园，回到客厅，就看见众人已经不打游戏了，而是围在电视机前看比赛。
    不是足球，也不是篮球，更不是电子竞技，而是争夺秘境的修士对抗赛。
    如今东南西北四大修士学院的大学生修士们，已经基本完成了全部战队化，总共是76个战队。
    这么多战队互相征战，光是排战程表就要费不小的功夫，因此也不可能像最开始那样，枢密院说谁跟谁打就安排谁跟谁打。
    上面最近已经开始着手进行“修士竞技联盟的组建”。要借鉴米契的成熟商业体育制度，让国防的归国防，竞技的归竞技——将76個战队分为甲、乙、丙三级。其中甲级8个名额，乙级24个名额，丙级名额不限。名额限死，优进劣出。
    同理，秘境也要按照难度不同，分为甲级、乙级和丙级三个等级。
    如此一来，什么战队攻略什么秘境，和哪个队伍进行模拟对抗，就有了一个大概的框架制度。
    当然，具体哪个战队归属哪个等级，目前还没有明确的划分，但如今大家差不多都听到了些许风声，除去镇海、龙骧、火凤、清安这四个扛把子的以外，其余战队的定级都要根据近期比赛结果来定，因此一个个在对抗赛上都是拼尽全力，猛猛表现。
    电视机前正在直播的，便是定北军的飞龙战队，和镇东军的金翅战队的对抗赛。
    “飞龙战队赢了啊。”刚走进客厅的燕裕瞄了一眼，立刻便下了论断，“对面这阵型完全被打散了。”
    “不好说。”李照江倒是有不同意见，反驳说道，“老燕你看清楚，金翅战队可是五剑仙配置。”
    “哦？”燕裕诧异。
    众所周知，如果说谁的单打独斗能力最强，那肯定是剑仙无疑了。
    机动性高，攻击力强，范围又广，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飞剑御起来就是干。哪怕失去团队协作和策应，战斗力也不会被限制得太厉害——现场解说正在给观众们讲解这一点，大意便是“胜负尚未可知，比赛还有得打。”
    既然连解说嘉宾都这么认为了，本来已经对比赛失去兴趣的燕裕，就额外多看了几秒钟。
    “看得出来，金翅队长很有想法。”他再次评价说道，“但是没用，还是得输。”
    “怎么说？”李明湖端着茶杯，从餐厅那边走过来，随口问道。
    “限制不住蔡潜龙。”燕裕说道，“小蔡的战术意识提升了不少。”
    李明湖看向电视屏幕，喝了一口茶水。
    确实。
    上次长平秘境之战，也是全国第一次修士对抗赛公开直播，飞龙战队被镇海战队打得一败涂地，原因是队长蔡潜龙没能掩护好副队长沈锐，导致指挥体系第一时间被镇海战队打得分崩离析。
    事后在新闻发布会上，蔡潜龙坦然承认了这一点，结果自然是遭到了媒体的口诛笔伐。
    很多原本支持飞龙战队的北方网友，事后都将败北责任归咎在了他的身上。甚至还有人给定北军写信，建议给飞龙战队换个队长，一时间几乎全网都是蔡潜龙的小黑子。
    再看这次比赛，金翅战队的阵型已被彻底切碎，功臣是负责指挥的副队长沈锐。
    对面自然千方百计想要斩首沈锐，但蔡潜龙在和金翅战队的队长金玉鹏进行剑术对决的同时，还有余力分心御剑出去，截下了好几次瞄准副队长沈锐的进攻，可见这人不仅没有受到小黑子们的影响，而且确实吸取了上次败北的深刻教训。
    “金玉鹏给蔡潜龙的正面压力不够。”李明湖也给出结论。
    “不是压力不够，是被骗了。”燕裕却是火眼金睛，笑笑说道，“你没发现吗？小蔡现在心思也多起来了。”
    “哦？”李明湖仔细看去，果然看出了一些端倪。
    单从剑术水平上说，金玉鹏比蔡潜龙稍弱，但却弱得不多，真要单挑对决也是可以打得难解难分。
    但看比赛表现则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蔡潜龙的防线摇摇欲坠，不仅被金玉鹏打得手忙脚乱，剑诀也使得杂乱无章，格斗全程险象环生。
    然而，或许正是因为蔡潜龙表现出来的弱势，让金玉鹏误以为对方受到了负面舆论的影响，发挥失常，因此他脸上已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不仅没有加强攻势给予对面压力，还时不时出点恶心人的小花招来玩弄、挑衅对手，俨然有种“强者就是要羞辱弱者”的傲慢神气。
    这家伙已经飘了。
    “原来如此。”李明湖恍然大悟，“那金翅战队确实没有赢面了。”
    “什么被骗了？”李照江莫名其妙，插嘴问道。
    见姐姐和燕裕你一言我一语，甚至都没有具体解释，就得出了同样的结论——我怎么看不出来？
    “阿江，你解读比赛的能力还是要加强啊。”李明湖也不解释，只是笑着说道。
    果然，随着金翅战队率先有一人出局，被场外医疗队抢下去后，飞龙战队终于开始发飙。
    在沈锐的指挥下，两名队员借助人数优势，不到半分钟就再次送走一名对手，场面变成了5打3。
    金翅战队也意识到不对，整体实力差距被拉得太快了，只能赶紧拼命抢攻，争取也拿下对面，拉平劣势。
    金玉鹏连忙拿出全部实力，御剑飞斩的剑光暴涨，试图直接碾压对面。
    但蔡潜龙同样剑光暴涨，顺势便将对面的攻势再次压住。
    先前是他担心金玉鹏限制他去策应队友，因此不得不装作发挥失常的样子示弱。但如今局势已经完全倒转过来，轮到他全力限制对面去支援队友了。
    蔡潜龙把金玉鹏打得无暇分神，沈锐则是从容指挥其他三名队友，4打2，借助人数优势慢慢把对面2人给解决掉，最后回来配合蔡潜龙，围攻金玉鹏。
    解说嘉宾也是愣了半晌，现在已经开始找补，说是金翅战队发挥失误，瞬间被端掉两人，现在比赛已经没得打了，胜负已分。
    “看到没有？”燕裕跟李照江笑笑说道，“如果金翅战队不是五剑仙配置，有个佐官或者使君来牵制对面，哪怕失去一人也有反扑希望，但剑仙的手段缺乏变化，强就是强，弱就是弱，以弱胜强对剑仙而言太困难了。”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李照江面对比赛结果，也没有脸皮把黑的说成白的，只能敷衍应下。
    “不仅仅要承认自己错了。”李明湖在旁边补刀，笑道，“还要把燕队的话记下来，回去之后好好反省。”
    “卧槽，输了的人又不是我！”李照江欲哭无泪，“姐伱究竟站在谁那一边啊！”
    “当然是胜利的那一边。”李明湖微微笑道。

 第九十五章 那些年定下的目标

    李照江呆若木鸡，苏云锦冷眼旁观。
    虽然队长并没有任何异样，但李明湖的态度实在过于奇怪，简直就像是唯队长马首是瞻似的。
    当然，也许这是另一种博取好感的手段……哼。
    “茶点已经做好了。”林柠过来说道，“你们要不要来尝尝看？”
    “走吧。”燕裕起身说道，“难得这次聚到一起，大家都给咱们队林柠一个面子哈。”
    “哎呀，咁点好意思嘞~”李照江嘴里还在客套，走路速度却比谁都快，一瞬间便来到餐桌边上，看着满桌琳琅满目的菜肴，就要伸手去拿，嘴里说道，“做了这么多，我先来吃一个……”
    “阿江！”李明湖觉得有些丢脸，过去将他手臂扯住，不让他抢先偷吃。
    林柠去楼上叫了陈灵韵和谢若溪下来，众人便在餐桌边上落座，开始享用茶点。
    赵元真左手勺子，右手筷子，左右开弓运送食物，来回不停；谢若溪虽然只是单手，但也是运筷如飞，腮帮子高高鼓起，咀嚼不休。
    见这两个漂亮姑娘的吃相都是一個比一个豪放，清安战队的汉子们也不再拘谨腼腆，敞开了大吃大喝起来。
    刚做完饭的林柠反而没什么胃口，跟陈灵韵一起拿了小蛋糕，用小勺子慢慢挖着吃，忽然听见苏云锦给她传音说道：
    “柠柠，你对李明湖怎么看？”
    “啊？”林柠将口中食物咽下，传音回道，“人挺好的呀，还答应队长帮忙训练我们……怎么了？”
    “我觉得她对队长有意思。”苏云锦沉吟片刻，忽然说道。
    找个盟友。
    “……啊？”这次林柠卡壳的时间明显延长了，“云锦，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倒是没有明确的证据。”苏云锦斟酌语句，“就是感觉而已。”
    这话说得就有点玄机了。因为告密离间终归有风险，无论她拿出什么证据来，林柠难免都会暗想“你观察她的同时，会不会也在观察我”，所以苏云锦只能说是“感觉”，主打一个信不信由你，我只是随口一说。
    林柠若是心中无鬼，面对苏云锦的“只是直觉”，当然只会一笑置之。
    但苏云锦对林妹妹的预判完全正确，她听了很快就有些坐立不安，下意识便着急问道：
    “那怎么办？如果队长真的喜欢上她，那……那我们也没办法啊！”
    “队长和她目前只是普通朋友，对她没有朋友之外的感情。”苏云锦冷静说道。
    林柠微微松了口气，仍然没有察觉自己心里小小的如释重负。
    “但我们还是得防微杜渐。”苏云锦继续说道，“如果队长真的和李副队在一起了，那我们战队要怎么办？”
    林柠忽然觉得有些奇怪，问道：
    “跟我们战队有什么关系？”
    “如果发生秘境对抗赛呢？”苏云锦说，“镇海战队和清安战队对抗，队长怎么办？”
    “那他应该不至于会站在对面一边吧。”林柠还是表示无法理解，“他可是我们的队长。”
    “你忘了上次龙泉山秘境的事情了？”苏云锦淡淡问道。
    龙泉山秘境……哦，对了，队长那次击败了李明湖，但对方并没有受什么伤，队长还邀请她一起去斩将夺旗来着……
    当时还不觉得什么，但被苏云锦这样一说，林柠如今总算回过神来，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队长对李副队的态度，好像确实有那么一些不对劲。
    “但我们也没办法吧。”她传音叹气说道，“队长要喜欢谁是队长的自由。”
    “如果队长已经喜欢上谁，我们当然只能祝福他。”苏云锦早有准备，缓缓说道，“但队长对她的感情还没有发酵，我们如果能把他们俩隔开，减少两人的相处机会，就能避免出现那样的事情了。”
    “呃。”林柠仍然觉得有些不对，因为她的爱情观是崇尚缘分的，主张男女从相遇、相知、相识到相爱都要顺其自然，如今听苏云锦说要干涉别人的缘分，自然会觉得有些不对劲，“我的意思是，队长无论是喜欢上谁，还是要和谁培养感情，都是队长的自由呀。我们去干涉他和别人的缘分，会不会太过分了？”
    “不会啊。”苏云锦委婉说道，“我给伱举个例子。”
    “假设明天晚上有一部电影，网上赞誉很高，你和李副队都想邀请队长去看。你知道了李副队的意图，却仍然提前向队长发出邀请，这算不算是干涉他和李副队的缘分？”
    “当然不算了。”林柠倒是不假思索，“如果两人都对彼此有意思就算了，但你举的例子只是李副队单方面想要追求队长吧。八字还没有一撇哦，我总不至于在任何事情上都要为她让路……诶？”
    “对呀。”苏云锦笑着说道，“队长也说了，现在只是将李副队当做朋友来看待的。两人之间还没有姻缘红线呢，无论我们做什么事情，都不算是在剪断他们的缘分之线——因为根本就不存在呀。”
    她的诡辩并没有完全说服林柠，毕竟常年做题培养出来的思维，很快就让她意识到“你虽然不是想剪线，但你却是故意要阻止他们连线，这和剪线有什么区别？不都是在干涉别人的感情吗？”
    然而，想到燕裕和李明湖之间可能连起一根姻缘红线……林柠立刻便有种难以言齿的心梗，鬼使神差地传音回道：
    “好吧。”
    “太好了。”苏云锦惊喜说道，“那我们就算达成共识啦，柠柠。你不可以和其他人说哦。”
    哼哼，最好搞定的柠柠站在我这边，剩下来的只有灵韵了。
    至于赵姐和若溪，她们性格相对比较纯真，所以反而不适合参加这种复杂行动——反正我们阻止队长被外人追去，对她们也是有好处的，就不必通知她们了。
    苏云锦再次看向陈灵韵，忽然听见王浩然惊讶说道：
    “卧槽，大群里面吵起来了！”
    “谁啊？”李照江随口问道。
    “蔡潜龙和金玉鹏啊。”王浩然说。
    网上各种聊天群鱼龙混杂，口角和骂战也是家常便饭，确实没有必要意外。
    但刚刚打完秘境对抗赛的两只战队，队长亲自下场对骂，这可太有意思了！
    众人也顾不得吃，连忙摸出手机来看大群。
    修士大群是邱泽当初组建的，没有限制成员邀请他人加群。你拉我同学我拉你同学，如今已经有将近四百人出头，全国的大学生修士差不多都在里面了。
    由于群里人多嘴杂，骂战的起因已经难以爬楼弄清，总之大概是金玉鹏输了比赛有些不爽，而蔡潜龙也是喜欢装逼的性格，两人不知怎么就起了冲突，开始互相点名吵起架来。
    金玉鹏说他们这次打输是运气不好；蔡潜龙说你连你战败的原因都没搞清楚，下次还得继续输；金玉鹏反唇相讥说你们上次败给咱们镇东军的镇海战队，下次遇到了不还是得继续输；蔡潜龙说至少我们能打赢你……巴拉巴拉。
    很快有人加入进来吐槽，说镇海战队那是初代创世神（指第一批创立的战队），拿来和后辈飞龙战队比确实没必要。
    又有人问，同为初代创世神，龙骧战队和镇海战队谁更厉害？刘龙韬和燕裕谁才是陆国第一修士？
    眼见得越来越多的好事者开始拱火，燕裕也有些看不下去，转头跟陈灵韵说道：
    “叫邱泽去禁个言吧。”
    “我来吧。”陈灵韵微微一笑。
    【陈灵韵】：@大鹏展翅，输了就是输了，没必要找补那么多，吸取教训吧。
    【大鹏展翅】：明白。
    金玉鹏不做声了，蔡潜龙见对方装死，自然也不再多做纠缠，于是气氛很快转为正常闲聊。
    燕裕：？？？
    他看着和谐下来的手机群聊，纳闷不已。金玉鹏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不然也不至于和蔡潜龙吵起来，但陈灵韵说一句话，就能让金玉鹏闭嘴，这是为啥？被她的钞能力收买了？
    察觉到燕裕投来的疑惑眼神，陈灵韵微微一笑，传音入密说道：
    “怎么，很意外？”
    “你在搞什么鬼？”燕裕反问。
    “没搞鬼呀，我跟你说过的。”陈灵韵悠悠说道，“还记得吗，咱们还没高中毕业的时候……”
    “……我们曾经一起定下的目标。”

 第九十六章 我才是群主

    前世燕裕和陈灵韵在一起的时候，这屑女人已经是“镇东军修士一姐”了，所以燕裕也不大清楚她是怎么做到的。
    想来要么就是利用她的先发优势，要么就是借助她的身家背景，要么就是卖弄她的奸猾口才……反正肯定不是依靠实力来折服其他人的，原因就不说了。
    当然，如果陈灵韵不去当这个镇东军修士领袖，那修士们就会自发抱团成一个个小团体，既不利于彼此间的团结友爱，也不利于上面对他们整合利用。
    尤其是时间点越到后面，战队修士越来越多而人均资源跟不上，修士之间的矛盾冲突就会迅速加剧。
    有陈灵韵在上头管着，总比他们抱团起来肆无忌惮地争斗要好。
    不过，陈灵韵究竟是怎么做到这点的？
    迎着燕裕疑惑的表情，陈灵韵微微一笑，给他发送了一個加群邀请。
    【陈灵韵邀请您加入“镇东军战术研讨群”】
    燕裕这边点了同意，进去一看，三十来号人，群主是陈灵韵，管理员【神行千里】是邱泽……咦？
    如果我没判断错误，这个群的成员应该都是各大战队的队长和副队长。
    还没等他继续看，群里已经开始排队发言了，各种“膜拜燕神”“燕神眼熟我”“燕神我们喜欢你”的彩虹屁接连冒出来，消息疯狂往上滚动。
    “你搞这个群干什么？”燕裕纳闷问道。
    “指导。”陈灵韵微笑说道。
    虽然没有多余的解释，但燕裕只是思索片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虽然同为战队修士，但人与人是不一样的。
    所谓的“初代创世神”比如镇海战队众人，无论是国内的顶级修士、国外的厉害超凡者都交过手，厮杀经验可以算是很丰富了。但战队修士的主流群体，是才组建好战队的学生，参赛次数是0到1，而且对手也是同级别的新手，能增长的经验值自然不会多到哪里去。
    如果没有意外，绝大多数战队在定级后都会被归到丙级，然后能交手的也都是丙级队伍，菜鸡互啄，怎么进步？
    来加陈灵韵的修士群，买课！
    想到这里，燕裕也不得不感叹陈灵韵的嗅觉之敏锐，精准地抓住了现在修士培训制度的漏洞……换我是底边小战队的队长，我肯定也要加这个群，不然别人都在进步，我原地踏步，这怎么行？
    燕裕发了个表情作为打招呼，大家嘻嘻哈哈拍了一顿马屁，又开始讨论今天的那场比赛了。
    关于金翅战队的失利，群里基本是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先被干掉的那两个人，硬实力比对面飞龙战队有很大差距，也有人指出是没能打断对面的指挥体系等等。
    讲得都还挺有道理。
    “怎么样？”陈灵韵在旁边笑道，“燕神，不去帮我指点一下吗？”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算了。”燕裕开始打字。
    【以德服人】：都没讲到点子上，鸡翅战队最大的问题在于五剑仙的队伍配置。
    【大鹏展翅】：燕神，我们是金翅战队……
    【以德服人】：抱歉，打拼音首字母默认这个，没看清楚。
    【求燕神眼熟我】：五剑仙配置有什么问题吗？
    【以德服人】：剑仙本身是很吃操作和意识的职业，但你们初出茅庐没打过多少实战，剑仙的优势发挥不出来。队伍里又缺乏其他职业，导致战术转圜的余地太小，打得过就是打得过，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以德服人】：有人说金翅战队是实力不如对面；也有人说是没能打断对面的指挥体系。这些其实都没问题，但是都没说到关键。超凡者对战不是把实力量化出来然后拼数字大小的战斗，偏弱的战队也有机会击败更强的战队，但五剑仙配置没有这个机会。
    【大鹏展翅】：懂了懂了，多谢燕神！那您看我们的队伍配置怎么改比较好？
    【以德服人】：至少也要加一个佐官，法宝尽量选控制类或者防御类，具体战术构建可以参考龙骧战队的副队长叶筠，多看看他们的比赛录像，重点研究一下在其他人进攻的时候，叶筠是如何利用璇光尺的光花防御，替全队进行保驾护航的。
    【燕神您就是我爹】：燕神开口就是龙骧战队，卑微如我快要汗流浃背了。我们这个级别地位，去学龙骧战队是不是不太合适？叶筠能拿到的法宝品阶，我们哪怕向上面申请了也未必能通过吧。
    【以德服人】：佐官不是看法宝品阶，而是看法宝品类和运用。一个厉害佐官配合低阶法宝，能发挥出来的战术作用，远远超过一个拿着高阶法宝的愚蠢佐官。
    【在燕神阴影里蠕动生长】：燕神能说下战队最合适的职业配比吗？
    【以德服人】：每个人的理解不同吧。法修和剑仙偏输出，佐官和使君偏辅助，输出至少要有2个，辅助至少要有1个，具体比例可以依照情况而定。
    【燕神座下还缺坐骑吗我是优质牛马】：输出太多，会导致可选择的战术余地变小；输出太少，会导致正面对抗的硬实力下降。前者为奇，后者为正，正奇结合不可或缺，是这个意思吧？
    【以德服人】：可以这么理解，但具体情况也要具体而定……你们这都是什么勾八群昵称？
    群里又是一阵七嘴八舌，燕裕忽然注意到邱泽单独给他发来私聊。
    【神行千里】：/擦汗。其实还好了，之前群里一大堆逆天，全都在各种花式跪舔陈副队，什么“我是陈副队的狗”“陈副队摸摸我的狗头”，恶心得要死，现在只能算是他们的正常操作了。
    【以德服人】：……我现在退群还来得及吗？
    【神行千里】：燕队也没必要退出吧，不喜欢的直接屏蔽拉黑就好了。
    燕裕收起手机，问陈灵韵道：
    “这就是你的主意？建个聊天群来拉拢这些战队？”
    “也没不能算是拉拢吧。”陈灵韵看向上方，手指轻轻托着下巴，思索说道，“我觉得更准确的形容词是：训狗。”
    燕裕：………………
    “诶，伱看这个。”陈灵韵将手机递给他看，脸上笑容甜美无比，“他们这样毫无底线地跪舔你，像不像是在摇尾巴的狗狗呢？”
    燕裕：………………………………
    “差不多得了啊。”他无奈扶额说道，“别太过分了。”
    这事说起来其实有点心酸。陆国的修士培养制度，虽然没有重樱阴阳院那样极端向精英倾斜，但也谈不上有多少公平公正。
    从一开始，修士里资质最好的那一批就被挑出来，作为第一代战队修士，吃尽了各种资源福利，把实力差距拉到后来者望尘莫及的地步。
    后来者想要进步，在现行这套制度里又拿不到更多资源，当然也只能去巴结已经成长起来的大佬……但也没必要将这些他们比喻成狗吧？
    “好吧，我更正一下说法。”陈灵韵悠悠说道，“其实只是为了各取所需。”
    “他们需要我们在群里指导点评，给出宝贵的情报和信息；而我们需要他们站队，或者说在未来的关键时刻，倾向于站在我们这边。”
    “有那个时间，不如好好提升你自己的实力啊。”燕裕幽幽叹气说道，虽然他知道说了对方也不会听。
    “不会浪费太多时间的。”陈灵韵微笑说道，“来，我给你加个管理。”
    “什么管理，把群主给我！”燕裕说道。
    “谋权篡位？”
    “不，只是你不配。”
    “哈哈，那可不行。”陈灵韵笑眯眯道，“我才是群主。”

 第九十七章 拆散这对老师

    修士大群里的吵架，对两支战队来说无疑只是一个小插曲。
    他们终归是能离开边境、为国征战的顶级战队，像这种国内的菜鸡互啄，谁赢谁输谁负主要责任，实在没法让人提起太多兴趣。
    吃完晚饭，汉子们出去打篮球消食了，燕裕则是将众人带到地下室，让李明湖给姑娘们进行御剑术摸底。
    测试了一番，剑术水平最高的是林柠和赵元真，其余三人就差强人意，半斤八两——陈灵韵和苏云锦还是反应不够快，谢若溪则是纯粹练得太少。
    不过，若是和目前大学生修士整体的御剑术掌握情况比起来，还是要强出不少的。
    “她们这个水平，平时应该也够用了吧。”李明湖笑着说道，“两个法修，一個使君，战斗打法的核心分别是道法和使鬼，并不是以御剑术为主，能做到自保就可以了。”
    “问题就是哪怕要自保，她们现在的水平还不够。”燕裕说道。
    “还不够？”李明湖诧异问道，“便是在国外，除非单对单遇到刘龙韬那种级别的强者，否则一般也不会有风险。”
    “考虑的就是在她们正面单挑强者的情况下，需要能够稳定存活足够长的时间。”燕裕回答。
    李明湖：………………
    “呃。”虽然满脑子都是问号，但她还是确认问道，“燕裕，你应该知道，即便是目前国内的战队修士整体，大部分以御剑术为专精的剑仙们，都没办法在刘龙韬手下撑过几分钟吧？”
    “你是打算要把你队伍里不是剑仙的这几位，训练到能用御剑术扛住顶级剑仙全力进攻的程度吗？”
    “对的。”燕裕理所当然地道，“你觉得有多少把握？”
    李明湖：………………
    没把握，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目前修士体系的四大职业之中，剑仙是最热门最多人选的职业，如金翅战队甚至一队五剑仙，便可看出这职业的炙手可热程度。
    甚至可以夸张地说，没有选择剑仙职业的修士，主要原因不是他们更适合其他职业，而是他们达不到剑仙职业的门槛要求。
    陈灵韵和苏云锦两人，反应速度和应变能力都很一般；谢若溪则是心理素质不过关，一遇到危险就担惊受怕，抗压能力几乎为0。这三个姑娘都不是当剑仙的料子，就像是一看算数公式就头皮发麻的文科生，你现在要让她们去学理科，还要学到能和理科尖子生一较高下的程度，这怎么可能啊？
    就算你花费了无数精力时间，能达到那种程度，又能怎么样呢？逼文科生去考理科，逼非剑仙职业去专精御剑术，难道不是本末倒置、走偏了路吗？
    自己终归欠了他的人情，还是得尽量提醒一下。
    “燕裕，我觉得这有点不切实际。”李明湖语气委婉，“要达到那种程度，意味着伱要把她们往剑仙职业进行转型。且不论有没有可能性，即便你能支付那个成本，将这些时间精力用在她们的本职路线上，不是更加划算吗？”
    “啊？”燕裕愣了一下，随后便反应过来，笑着澄清说道，“明湖你误会了，我并不是非得强人所难。”
    “我没打算要她们放弃她们的本职工作，转而去当剑仙。我的设想是，遇到刘龙韬那个级别的强者，她们左手掐剑诀防御，能立于不败之地；右手掐道诀进攻，能以道法或者使鬼手段，寻找反败为胜的机会。也就是说，御剑术要足够精通，本职杀伤手段更要练到独步天下，达到这样的程度就可以了。”
    李明湖：…………………………
    你这不是强人所难，你这是逼人飞天啊！
    我以为你是要让文科生转去考理科，没想到你是要让她们理科进前十，文科全校第一！这是不是有点……咳咳！
    大概是想得有些头疼，李明湖咳嗽片刻，叹气说道：
    “算了，我不管那么多了。我就尽我所能训练她们的剑术吧，至于她们能不能成长到你要求的地步，我没把握。”
    “可以的。”燕裕点头笑道，“只要你能尽力就好……”
    话音未落，身后有人拉了拉他的袖子。
    “队长。”林柠若无其事地说道，“《分云八卦步》这块，我有些问题不懂，你过来教教我。”
    “李副队。”苏云锦也叫住李明湖，“能请教你几个剑术问题吗？”
    “叫我明湖就可以了。”李明湖连忙说道。
    “嗯嗯，明湖，你过来看看，我给你演示一下。”苏云锦从善如流。
    这两个老师还没聊几分钟，立刻就被手下学员分别叫走拆散了。
    “步法这块你有什么不懂？”燕裕问道。
    “我的问题是，修炼步法的意义在哪里？”林柠不解问道，“御剑飞行不是更快吗？”
    “很好的问题。”燕裕耐心回答说道，“御剑飞行确实比步法更快，但前提是空间较大，可以让你有足够距离去直来直去。如果是小范围的空间，比如建筑、山洞，或者是有飞行禁制的秘境里，用御剑飞行就要分心去提防撞到其他东西、触发禁制，反而不如步法灵活方便。”
    “另外，你现在用御剑飞斩攻过去，对面基本接不下来。但若是以后遇到擅长防御的敌人，要与其近身格斗，能在短距离内腾转挪移的步法，也是比御剑飞行更胜一筹的。”
    “明白了。”林柠悄悄看向苏云锦那边，见她也顺利将李明湖缠住，便继续问道，“那你看看我这个步法修炼有什么问题……”
    她在燕裕面前走了一遍分云八卦步。
    “不对不对。”燕裕立刻纠正她道，“你是不是死记硬背了？分云八卦步的重点在于要暗合周易八卦之数，走出来的步子才会变幻无穷；你这死记硬背不加变通，那不是在走步法，是在跳舞！”
    “哦哦哦。”林柠连声应下，心中暗自得意。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走的步法有问题？就是有问题才要来找你请教的嘛！
    要是我这边没问题，让你无事可做，你又要跟那李副队黏一块儿去了！
    “你看好了，我再走一遍。”燕裕却不知她心中的小九九，只是演示说道，“不要去记我怎么走，要去思考为什么我这样走！”

 第九十八章 四方引气阵型

    打完篮球的四兄弟回到别墅，到地下室参观姑娘们的剑术训练。
    看着看着，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这训练强度好像有点高啊。
    燕裕那边就不说了，打得林柠和赵元真全场乱跑；李明湖那边虽然是一挑三，但陈灵韵、苏云锦和谢若溪都未动用道法或者使鬼，而是用御剑术与她进行格斗，打得也是有来有回。
    “怎么样？”李照江转头问蒋宏道。
    清安战队里除了李明湖，蒋宏是唯一的职业剑仙。他认真地看了片刻，说道：
    “水平不太行。”
    可不是嘛！剑术格斗三打一，合力都打不破李明湖的防守剑圈，那水平肯定不太行啊！
    “所以这个训练的意义是什么？”李照江再次问道。
    “应该是在练御剑术。”蒋宏严肃说道。
    李照江顿时无语，吐槽说道：
    “剑术格斗，不是在练御剑术，还能是在干嘛？我意思是她们三个人都不是剑仙，练御剑术干什么？”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李副队只会御剑术？”陶行远思索说道，“你要李副队陪她们练道法，练使鬼指挥，她也不会啊。”
    “那就不应该找我姐当陪练啊。”李照江怀疑起来，“燕裕肯定有什么阴谋。”
    合着队长你是在纠结这个……众人无语。
    不过李照江是这样的，平时看着挺正常一個人，言行举止都没有任何异常——前提是你别跟他提他姐姐或者燕裕。
    上月学校里有人追李副队，被李照江找上门去要求单挑，说“想当我姐夫起码得打得过我”，吓得对方当场拿手机把李明湖的好友给删了，发誓以后绝不再去追求他姐姐。
    事后，李照江给战队众人的解释是：“那家伙不配！”
    当时陶行远嘴贱问了一句“燕裕配吗？”然后被李照江追着到处暴打……至于答案自然不用多说，你看他敢让燕裕删李明湖的好友吗？不可能的。最多也就是阴阳怪气说燕裕“在金陵开后宫乐不思蜀”，又或者自我欺骗说“姐姐对他不感兴趣”。
    你姐都自愿帮你姐夫训练队伍了！伱还蒙着眼睛，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啊？
    “我看不像是有什么阴谋。”蒋宏也是看不明白，“要不问问？”
    正好燕裕和李明湖一轮训练结束，各自找地方休息，众人便围着李明湖询问起来。
    “就是练御剑术啊。”李明湖拿毛巾擦汗，咳了几声，接过弟弟递过来的水瓶，咕嘟咕嘟喝水。
    “她们又不是剑仙，为什么要练御剑术？”李照江皱眉问道，“会不会是故意打着修炼剑术的名义，想要试探出姐你目前真实的剑术水平？”
    “你想什么呢。”李明湖愕然失笑，“我的剑术水平，在南境打了那么多仗，不都互相看得清清楚楚了吗？”
    “也许燕裕怀疑你在隐藏实力。”李照江怀疑说道。
    “我倒是怀疑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李明湖叹气说道，“阿江，镇海战队都知道找我训练战队，你呢？整天不是打游戏就是打篮球……你没有危机感的吗？”
    “我错了老姐。”李照江马上举双手投降，“我马上就组织训练！”
    他转头跟燕裕叫道：
    “老燕，训练带我们几个呗？要不我们四个和你陪练怎么样？”
    要知道，李照江的元磁神光，对天下一切金铁之物都有奇效，绝大多数飞剑都概莫能外。考虑到燕裕对外公布身份乃是剑仙，他这提议之阴险便可想而知。
    “可以啊。”燕裕笑道，“纯御剑术对练哦。”
    “纯你个头！”李照江顿时吐了，“我一个法修，你跟我玩御剑术对练，你好意思吗？”
    “怎么不好意思？”燕裕诧异问道，“你不是说要四打一吗？队里不是还有蒋宏吗？”
    众人下意识便看向蒋宏，后者则是微微皱眉，低声说道：
    “我建议还是别打。”
    剑仙缺乏多样性的战术手段，因此倘若两个剑仙实力差距不大，其中一方又有其他队友帮忙助拳，那胜利把握还是挺高的……问题在于蒋宏和燕裕的剑术实力差距，用李照江、陶行远和王浩然三个人能不能补得回来？
    反正蒋宏自己觉得不大行。
    李照江也很是无语，主要是四打一这个事本身不怎么光彩，哪怕赢了也不招人待见，唯一的好处是可以暴打燕裕。
    但看蒋宏也没什么自信，万一到时候围殴燕裕还输了，那不是衰到家了？
    “不来是吧。”燕裕笑笑说道，“那我们就继续训练了。”
    “算了算了。”李照江果断选择先怂一波。主要是他自己的御剑术水平虽然还行，但别说是跟燕裕比了，连跟林柠、跟赵姐都比不过。
    诶，等等。赵九真她不是佐官吗？御剑术有那么厉害？！
    休息几分钟后，燕裕这边又重新开始训练。
    李照江这边看向燕裕三人。只见赵元真以御剑术正面敌住燕裕，阴风剑和黄庭剑不断交错对攻，林柠则是脚下连点，以某种玄妙步法不断踩踏地面，身形也是忽来忽去，仿佛风筝轻灵摇曳，不断从多个方向配合阴风剑进行夹攻。
    那是什么？
    清安战队此前从未接触过步法，只觉得林柠此时身姿优雅无比，一时间也看得颇为心驰神往。
    “那是分云八卦步。”李明湖跟三个姑娘复盘讲解完毕，过来跟队友们说道。
    “步法？”李照江问。
    “对，类似于登云术的上位法术。”李明湖简单说道，“无视惯性，无视重力，速度比普通的登云术快多了，和御剑术的兼容性应该很高。”
    “既然跟剑仙的相性很高，那我们也得弄一门步法来。”李照江暗暗记下。
    众人训练到晚上11点，这才各自回房间去休息。
    燕裕和赵元真还是按老规矩双修，在床上盘坐对掌吐纳片刻，只听见赵元真忽然说道：
    “进入洗髓阶后，你这搬运周天的速度果然快多了，不像以前那样总是拖我后腿。”
    “说到这个。”燕裕突然想起一个事来，“洗髓之后，是不是可以用傀儡辅助修炼了？”
    “对。”赵元真回答说道，“但炼气速度跟傀儡本身的品阶有关。其身上的天材地宝越多，吸纳灵气的速度就越快。”
    “我们现在的傀儡品阶不高，虽然有天河定底神珍铁为心窍，以百年神龙木为四肢骨骸，但终归其他部分都是凡俗材料，修炼加成未必能有多少。”
    “蚊子再少也是肉。”燕裕沉吟说道，“试试？”
    两人便将阿弥和阿真各自召唤出来，乃是两位腰细腿长的双胞胎美女——加上赵元真便是三胞胎。
    两具傀儡伸出双臂，分别搭住燕裕和赵元真的肩窝，形成一个四方阵型，开始吐纳炼气。

 第九十九章 能杀死修士的凡人

    四方引气阵型，乃是牵丝大法里记载的一个法门。
    以四人分坐西方庚金、东方甲木、北方壬水、南方丙火之位，走的是“水火风雷练金身”的路子，有点玄门正宗的思路在里面，比正常两人双修的升级速度要高一点点——日积月累之下也相当可观。
    但问题还是那个问题：你连知根知底的双修道侣都难找，还要多找两个人，怎么保证安全性？
    遇到心怀不轨的坏胚，你这边入定炼气，人家悄然抬手，从袖子里飞出一柄飞剑，又是距离极近，除非有什么护身法宝，否则基本就是给你来個透心凉，然后拿了你身上的法宝、丹药、飞剑走人。
    用傀儡就没有这个风险。因此据魔门妖女所说，牵丝门的很多前辈也会炼天地人三才傀儡，加自己本体刚好凑成四个，就是专门为了组四方引气大阵。
    当然，傀儡这事不能外泄，所以燕裕已经锁好房门，免得什么不长眼的突然推门进来。
    用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感觉吐纳效率比以往只提升了个位数的百分比，不算多，重在一个细水长流……话说如果我造一万个傀儡，搞一个合理的串联并联灵气通路，能不能将加成累积到一百倍呢？
    算了，那样太费事，还不如将谢仙尊拉进来接通路。不过漂亮废物现在还不可信，以后再说。
    燕裕此时正在入定状态，虽然识海之中时常会生起杂念，但很快就慢慢化于无形。
    不管吐纳效率高低，关键还是要脚踏实地。
    却说林柠在床上睡下，迷迷糊糊之间，忽然做了一个噩梦。
    梦到自己苦练剑术昼夜不辍，终于战胜了李明湖，转过身洋洋得意找队长去报喜，“你看我还是比她厉害吧”。
    然后就看见苏云锦亲昵地抱着燕裕手臂，两人和乐融融地朝自己微笑……
    “赛林木！”林柠猛地坐起身来，黑发披肩，脸色煞白，在床上坐着发了好一会儿怔。
    好像是做梦……
    她呼哧呼哧喘了半天的气，随后用力一拉被子，倒头继续睡去。
    隔壁房间，听到林柠一声大喊，苏云锦也被惊动了。
    她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后续的声音，便也没怎么在意，只是继续开始看起书来。
    书名《恋爱心理学》，并不是什么集成网络鸡汤的段子书，而是阅读门槛不低的专业心理学论述，看起来极为晦涩艰深。
    窗外，陈灵韵正倚着阳台，给母亲打电话闲聊。
    当初听说女儿去了南境战场，陈母和陈父大吵一架，直接将客厅里的东西全给砸了，扬言女儿一天不平安归来，你就一天别进家门。
    陈天明也很硬气，直接出门住酒店去了。
    如今陈灵韵不仅随队平安归来，还成了保家卫国的战争英雄，陈母也没了话说，先是安排人修复客厅，然后准备求陈天明回来——具体要怎么求，脸要拉下到多么卑微的程度去恳求，她心里也没什么逼数，只能求助继承了丈夫智慧的聪慧女儿。
    陈灵韵指点陈母，说伱不要直接去求。爸爸明天不是要上班吗？你明天清晨起来下厨做饭，让家里厨师帮忙指导，弄些家常菜，不要搞昂贵食材，重在营养均衡、荤素搭配，汤也不能少，保温袋什么的更要细致周到，然后提早饭点十来分钟守在机关食堂，不要引人注目，等爸爸过来就亲自给他送去，当着其他同僚的面跟他一起吃饭，积极给他夹菜舀汤。
    如果旁边有人问起来，就说“老公这几天太辛苦”“你学了做饭犒劳他”，千万不要提吵架的事情。如此坚持几天，爸爸态度肯定会松动下来，表面上与你和好……但要彻底修补这次吵架带来的伤害，那就得靠时间和感情去磨，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
    陈母听得云里雾里，但她素来信任女儿，因此便打算依言照做。
    陈灵韵跟母亲通完电话，又给父亲打电话，只字不谈父母吵架之事，而是此次南境过程详细汇报了一遍。
    陈天明默默听完，又具体问了一些巫术师的情报。
    “燕裕跟我说，新上任的这个巫王蒙，比原来那个要更加危险。”陈灵韵最后说道。
    “危险也没办法。”陈天明淡淡说道，“许多时候，就是知其不可为而不得不为，在很多选择里选一个不是最差的。”
    “嗯哼。”陈灵韵表示理解，“所以呢？不得不放宽了吧？”
    “下个月1号。”陈天明说，“《民间修士管理条例》。”
    “虽然大势不可违逆，但有些地方我是赞成燕裕的。”陈灵韵沉吟片刻，忽然说道，“一旦允许民间修士存在，他们就必然会为了争夺有限的修行资源而破坏现行秩序。长此以往，尊严难存。”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陈天明考校她道。
    “侠以武犯禁，乱世用重典。”陈灵韵回答说道，“从现有的修士人手里，组建一支专业的精锐部队，要对陆国修士的体系高度熟悉，职责是专门剿杀犯上作乱的非法修士，形成对修士阶层的强大威慑。”
    “那么，需要调拨什么样的人呢？”陈天明悠悠问道。
    陈灵韵思索起来。
    太弱的修士肯定不行，到时候未必杀得过别人；太强的修士也不行，好钢要用在刀刃上，现在的主要矛盾还是在于国防而非治安。
    另外，如何保证这支“修士宪兵队”的忠诚度，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总之，这个就作为你的作业了。”陈天明缓缓说道，“你好好想想，不用急着给出回答。你妈那边的事情，你不要插手，我有安排。”
    “嗯，拜拜老爸。”陈灵韵挂断电话。
    她站起身来，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决定直接去抄答案。
    虽然解题的过程也很有意思，但有重生者老公自带前世记忆，还是答案本身让她更感兴趣。
    来到燕裕门口，陈灵韵并未敲门，而是直接施展穿墙术，走进房去。
    然后就看见燕裕和三个赵元真坐在床上，或对坐或按肩，仿佛在开什么神秘主义的灵修派对。
    “哎呀，我打扰到你们了嘛？”陈灵韵笑盈盈道。
    “你来干嘛？”燕裕睁开眼睛。
    赵元真也神情不善地道：
    “灵韵，你知道在我们那边，吐纳炼气是要在洞府门口设阵法的吗？你这样贸贸然闯进来，小心我直接给你轰杀了。”
    “没事，我问个问题就走。”陈灵韵看向燕裕，露出笑容，“燕裕，如果要组建专门对付修士的宪兵队，应该挑选什么样的人比较合适呢？”
    燕裕神情顿时古怪起来。
    半晌，在陈灵韵的期待目光里，他缓缓出声说道：
    “比如，能杀死修士的凡人？”

 第一章 京爷的义愤

    11月初，凌烟阁再次开启，为参加了南境保卫战的修士们集体授勋。
    勋章是纯金打制，考虑到现在的金价估计值不少钱。上面雕刻出热带雨林的背景，一个拿着枪的士兵站在丛林中央，面容肃穆，眼神坚毅。
    同时，所有修士得到了国家证书与荣誉头衔：南疆卫士。
    另外，还有每人两千五百万的现金奖励——对财政来说只能算是不痛不痒的支出，因为这批修士的消费能力其实很有限，大部分钱都是被存起来，放在银行仓库里面，四舍五入几乎等于没发这笔钱。
    众人对纯金勋章爱不释手，对荣誉头衔沾沾自喜，对现金奖励没什么感觉。
    毕竟实在是不差钱了。
    投资？家里没人会做生意；买房子？亲人都住军府大院了没必要；买奢侈品？每天从头到晚都是在修炼，哪有那个时间让你去逛街炫富秀优越呀！
    这也是全球都普遍出现的问题所在：超凡者基本不参与人类社会的经济生产活动，从头到尾不是修炼就是变强，偏偏还要吃大量资源……所有超凡者政权占据主导地位的国家或者地区，普通凡人的生活水平基本都是在飞速下滑，而且是没有底线的那种。
    授勋仪式结束之后，众人便各回各家。
    考虑到短期内不会再分派战争任务，苏云锦便又去收集初融雪水了，暂时告假一段时间。
    燕裕也要在平京逗留几日，作为全国目前唯二筑基的修士，京爷当初走过的科研待遇，他这边也得全走一遍。
    抽血、取头发、进机器扫描……
    查着查着，研究员们便感觉不对。
    何谓灵根？灵根不是一个实际存在的身体器官，它的准确叫法是“身体对灵气亲和性”。
    燕裕的对灵气亲和性非常之差，差到在高浓度灵气环境下几乎没有自发吐纳效应，以至于研究人员反复做了好几次数据核对……又换了個研究修士进去做参照组来对比。
    还是没问题，燕裕的修行资质，从仪器结果上看确实不大行。
    当然，仪器检测结果不代表一切，否则也没法解释他如今已经进入洗髓阶的事实。
    仪器的技术水平终归是不断在进步的。好比上半年五月份的高考验血，感冒、过敏、女性经期……在当时都会导致检测不出灵气，后面才慢慢发现并逐步完善。
    因此，大家也只能当成燕裕是某种“仪器暂时无法检出”的修行资质，索性用来丰富科研数据案例了。
    今日份的研究结束后，燕裕离开实验基地，便看到刘龙韬和叶筠在外面等他。
    “老燕，您挺行啊。”刘龙韬呵呵笑道，“听说您修行资质一般，升到筑基是开了风灵月影？”
    “差不多得了，你给我开个外挂看看。”燕裕回应。
    “哈哈，我不需要。”刘龙韬得意说道，“我不开挂也能比您升级快。”
    旁边的叶筠无奈叹气。队长平时都是很成熟稳重的性格，结果每次遇到燕裕，就跟经常钓鱼的钓鱼佬似的，动不动就要攀比好胜，真不知道他俩到底是谁有问题。
    “出去吃饭？”刘龙韬拉开车门。
    “走起。”燕裕说。
    三人去火锅店吃了铜锅涮肉，又喝了十几杯小酒，刘龙韬哈哈笑道：
    “我记得咱们第一次吃饭的时候，还被你这孙子好好训了一通，说我性格不适合和叶筠搭档，现在你看呢？”
    “我还是那个观点。”燕裕毫不客气地说道，“叶筠在你这里完全是浪费。”
    叶筠在旁边无力扶额，完全不想掺和进他们小孩子般的对话。
    “算了吧。”刘龙韬呵呵笑道，“要不你试试追求她？如果伱能把她拿下，让她自愿跟你走，我绝对不拦。”
    “差不多得了。”叶筠有些头疼起来，跟燕裕解释说道，“他酒喝多了，都不用‘您’了。”
    “我知道。”燕裕眯起眼睛，看着还在自斟自饮的京爷，忽然说道，“看来京爷最近的压力很大啊。”
    “民间修士管理条例刚出。”叶筠解释说道，“他正不爽着呢。”
    民间修士，在先前的陆国是不被承认的。首先你不能冒头，我就假装没有民间修士；其次一旦你冒头了，违法犯罪的就杀掉，没有违法犯罪的就带走管理，然后继续假装没有民间修士。
    随着灵气复苏的时间推移，阴差阳错踏上修行之路的民间修士越来越多，枢密院上层也没法继续掩耳盗铃，只能推出《民间修士管理条例》，算是把过去私底下操作的事情给明面上制度化了。
    “这有什么好不爽的？”燕裕诧异问道，“这条例还没出之前，不就一直是这样操作的吗？”
    “是这样的。”叶筠解释说道，“上个月的月底，平京发生了一起凶杀案。被害者全家被杀，凶手是一个民间修士。后面检查发现这人修行资质很不错，所以定北军就跟大理寺那边商量，不走诉讼流程，和被害者家属赔偿取得谅解，然后把这人秘密收编了。”
    “被害者不是全家被杀吗，哪来的家属？”燕裕皱起眉头问道。
    “他有个远房堂叔。”叶筠叹气。
    既然是远房，那肯定是关系不怎么亲的，自然会选择收钱息事宁人。那死去的一家人，谁来替他们伸张正义呢？
    所以那个民间修士的修行资质，估计是真的优秀到夸张，以至于定北军甚至愿意动用手段干涉刑事，让大理寺不提起诉讼的地步。
    “凶手是谁啊？”燕裕继续问道，“叫什么名字？”
    “范文堂。”叶筠回答说道，“原本是无业混混，在夜店看场子的。被客人用酒水泼在脸上，后面怀恨在心，尾随客人回家然后将其杀害。不过听人说那客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也因为打架斗殴进过好几次局子……”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旁边沉默的刘龙韬突然说道：
    “哪怕身上背了案子，他的儿女总没有过错吧？连小孩都不放过，真他妈是畜生都不如。”
    燕裕也沉默下来。
    范文堂的名字，他前世也听说过。或许是因为被定北军压下来的原因，他倒是不知道对方是因为犯了凶杀案才被定北军发掘的。
    这个人的素质确实屌差，性格也很桀骜嚣张，不过战斗实力确实厉害。职业是使君，跟陈灵韵一样玩的使鬼，号称国内第一使鬼修士，如果抛开人品不谈，确实也有值得定北军保下他的资本。
    “不行了，我忍不了。”刘龙韬突然放下酒杯，起身说道，“小爷要去给他个教训！”
    “喂，你别激动……”叶筠还没来得及劝阻，京爷已经大步离开店门，化作剑光冲天而起了。
    “跟上？”燕裕问道。
    “当然！”叶筠抓起身边的挎包，迅速起身。

 第二章 你要是想女装你就直说

    等燕裕和叶筠赶到的时候，刘龙韬和范文堂已经打了起来。
    范文堂是个身形瘦削的年轻人，留着小胡子，脖子上青筋绽露，胳膊上满是纹身，头发带卷而且乱糟糟的，眼睛里还有不少血丝，天生一副亡命徒的长相——难怪会被夜店招去看场子。
    两人纯粹是在剑术相斗，或者说是刘龙韬全程压着范文堂在蹂躏。
    范文堂终究是使君修士，上个月被收编后才拿到飞剑，御剑术学了一周还不到，自然根本不是刘龙韬的对手。
    他更不敢贸然使用看家杀招——毕竟只要拿出使鬼，那就是生死相搏，京爷就有理由施展道法将他给毙了，因此只是一边被打得遍体鳞伤，一边嘴上骂骂咧咧不断。
    围观的定北军修士都在口头劝架，没一个人上前去拉架的。
    毕竟从范文堂伤而不死看来，就知道京爷也没打算下杀手，主要还是以欺凌羞辱对方为目的，因此更没必要上去被京爷一并抓着泄愤乱砍。
    大概也是猜到京爷不会杀他，范文堂嘴上骂得相当难听，各种问候京爷的女性亲属，大有“我流了多少血，全得在嘴上讨回来”的流氓气势。
    叶筠也听得直皱眉头：素质太差了。
    燕裕并不急着上前，只是找了個围观的定北军修士，打听范文堂这人的背景。
    范文堂是看夜店的混混，以弄堂里下九流自居，和包厢公主们都很熟络。据说不少小姐妹还认他做哥哥——这个称呼没有别的歧义，就是关系好，整天“范哥范哥”地叫，偶尔互相请根烟、借个钱什么的，也是司空见惯。
    夜店来来往往各种客人，有的比较寂寞，喜欢嘘寒问暖。包厢公主们应付这种客人都是有话术套路的：父死母病弟读书，赚钱寄回家里去。但架不住也有比较天真的公主，遇到那种长得小帅嘴巴还油滑的男客人，反过来被对方吃得死死的。
    有个女的便是这样，被客人骗身骗心还骗钱，骗完了钱直接分手，后来出租屋里烧炭自杀死了。范文堂跟她关系很好，找其他妹妹凑了点钱，料理了后事，回头去店里找那客人理论，被对方泼了酒在脸上，又叫领班来“开除这个保安”。
    范文堂被领班拉到后面训了一通，憋了满肚子火，训完了就离开店门施展法术，让阴鬼去寻觅已经离店的那个客人，跟过去把对方全家都给谋害了。
    定北军听完他的口供，后续实地走访查证，确认他说的没有问题。被害者是离异带娃，年纪太大了找不到工作，平时找女性以谈恋爱为目的骗钱，但骗钱也是为了养娃——反正就是底层互害那些破事儿，都是坏种，都有苦衷，都不稀奇。
    至于他为什么会使鬼法术，这又要追溯到他已经过世的爷爷，据说当年是村里给人做法事的……这个说来更是话长，暂且不提。
    听完定北军修士的讲述，叶筠略微有些动容。燕裕倒是没什么感觉，他毕竟人间百态见得多了，问这个也是为了满足好奇心，弥补一下前世的情报缺憾。
    范文堂之所以行凶，是为了与人复仇而非其他邪恶罪行。这种下层人特有的江湖义气，大概是定北军最终决定将他保下来的缘故——既然有义，可为我所用也。
    不过前世燕裕不怎么喜欢这人，一方面是对方素质屌差、满口脏话、智力低下、蔑视权威而且仇富，曾主动挑衅并被陈灵韵教训过一次，结了仇，连带着和燕裕关系也差，骂他是“头戴钢丝球”“给大小姐玩沟子”“人型双头龙”“大号角先生”，各种难听的污言秽语都有。
    另一方面，定北军培养了他那么多年，对他不能说条件待遇不好吧？在社稷倾覆战里，范文堂还是选择追随其他修士一同反叛，然后被燕裕亲手斩杀——只能说这人是真的养不熟，天生就不服管，社会渣滓。
    如今他两世为人，燕裕还不至于因为前世仇怨而刻意去为难他，毕竟他从来不讲隔世仇，都是当世报。
    但既然京爷要教训他，燕裕也乐得看个热闹。
    直到刘龙韬把他打得满地找牙——牙齿真的被打掉了几颗，负责这个营区的领导才匆匆赶来，上去拉着刘龙韬好说歹说，要他“给自己一个面子”。
    刘龙韬也没给这位领导难堪，只是说“您误会了，我跟范道友在交流经验、友好切磋呢，并没有生死相搏。”
    领导哪里肯信，权当没有听见他找的借口，苦着脸说“我们也支持为被害者讨公道”“但人死终归不能复生”“现在大环境缺修士，给他将功赎罪的机会，将来能救下更多的平民百姓”“大局为重，相忍为国”云云。
    虽然说得令人不爽，但确实也都是大实话。哪怕让燕裕去评价前世，范文堂确实也杀了很多外国超凡者，虽然在人生最后关头行差踏错，但整体功绩是要大于过错的。
    刘龙韬铁青着脸，心说要不是知道得以大局为重，我早就把这畜生给剁成肉泥了！
    范文堂从地上爬起来，吐掉嘴里的血，也不说话，只是盯着京爷冷笑，一脸“有种你弄死我”的嚣张桀骜。
    领导眼神暗示他赶快说好话服个软，把这位京爷送走，范文堂却根本不理会，只是阴恻恻地瞪着京爷，嘴角无声咧开，脸上满是狠劲。
    “我看小范也没打过瘾嘛。”刘龙韬冷笑说道，“首长您何必非得扫我们的兴呢？”
    瞅见范文堂还在挑衅，领导那是一个头两个大，又看见燕裕和叶筠在旁边看热闹，连忙眼神示意他们过来帮忙劝架。
    “算了算了，队长消消气。”叶筠只能走过来道，“来日方长，下次还有切磋的机会。”
    “确实。”燕裕也微笑说道，“老刘你跟野狗较什么劲？太跌份了。”
    叶筠这边耐心劝说，刘龙韬还没什么感觉；但燕裕是跟他同级别的顶流修士，是京爷内心认可的“天下英雄，唯你我二人而已”，老燕的面子他是要给的。
    于是刘龙韬吐出一口浊气，不爽说道：
    “那就下次再打。”
    “老刘大气。”燕裕呵呵笑道。
    叶筠也松了口气，三个人便转身要走，却只听见范文堂突然出声说道：
    “怎么？发现弄不死我，夹着尾巴要灰溜溜滚蛋了哈？”
    旁边刚刚松了口气的营区领导，闻言顿时差点吐血，连当场把范文堂给枪毙了的心思都生起来了。
    刘龙韬眼里冒火，正要说话，却听见燕裕说道：
    “要不换我跟你较量较量，菠萝头？”
    菠萝头？
    叶筠看着范文堂乱糟糟的满头卷发，有点想笑，但觉得不合时宜，只能用力勉强忍下。
    旁边的领导已经要晕倒了。刚刚劝走了刘龙韬，又来了燕裕是怎么回事啊？你们一个个排队来搞我是吧！
    “你谁啊？”范文堂挑起下巴，轻蔑问道。
    “无名小卒。”燕裕笑道，“不限制手段，不打死人就行。怎么样，来不来？”
    “来啊。”范文堂下意识道，“赌什么？”
    “伱说赌什么？”
    范文堂很想说“输的跪下来，从胯下爬过去再学狗叫”，但旁边的营区领导一副择人而噬的凶恶表情，他也不好提太离谱的要求，只是冷冷说道：
    “输的把头发剃干净，换个女装，翘个兰花指，嗓音夹起来说三声‘我是娘们’，让对方录像，怎么样？”
    “可以。”燕裕笑道。

 第三章 我这是正当防卫

    营区领导赶紧通知上级去了。毕竟这两尊神仙过来要找范文堂的麻烦，他当然不可能挡得住。
    原本义愤填膺的京爷，此时反而重新冷静下来，传音劝燕裕道：
    “别杀。”
    “啊？”燕裕失笑出声，“老刘，我看着像是什么大西王吗？”
    “认真的。”刘龙韬严肃说道，“定北军打算把他做成一个典型案例。”
    “招安样板是吧？”燕裕挑眉。
    “对，就是做给民间修士看的。”刘龙韬没有否认，而是沉声说道，“如果这种恶人都能活得好好的，其他被收编的民间修士自然会安心。至于他本身的所谓修行资质，那些都没有不可替代性，不是保他的最根本原因。”
    “我说呢。”燕裕顿时恍然笑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这事该不会是你们老刘家的长辈搞的吧？”
    “具体是谁就不说了。”刘龙韬再次强调，“不跟你开玩笑，别杀。不然就得让陈天明替你擦屁股。”
    燕裕微微一怔，顿时有些恶寒起来。
    如果陈天明替他善后，这事儿绝对会变成落在老泰山手里的一个把柄，什么时候突然蹦出来恶心自己……
    定北军的高层领导不是傻子，他们对范文堂采取的方案是压榨，拿着这个把柄让他卖命。
    前世这家伙在使鬼修士之中，实力虽然能排行第一，但地位和话语权却连谢若溪都不如，如今看来并不完全是因为性格问题，或许从一开始就被上面定义成可以压榨的奴隶打手……嗯？这样说来，他最后选择反叛，也是因为撞到了玻璃天花板，意识到了自己实际的处境地位？
    “喂，来不来啊？”范文堂嗤笑起来。
    燕裕飞快收起思绪，下场走去。
    算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你自己选的也别怪别人。
    “来吧。”他打了个响指。
    范文堂拿出腰间的唤魂铃，轻轻摇动，便有两只鬼怪从虚空中浮现出来。
    只见左边那鬼一袭白衣，身形瘦削，红舌长吐，满脸苦笑，手里抓着文书；右边那鬼一身黑袍，体型矮小，胡须拉碴，满面怒容，手里提着锁链。
    黑白无常？不对，是走黑白无常的道。
    末法时代，阴曹地府失序，诸多神位空置。如今阴鬼若要修行，必然是瞄着地府的那些空位去的，因此也就有了阎罗、判官、阴差等多条鬼修路线。其中阴差又有金枷银锁、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三种路线，皆以擅长与人斗法而著称。
    范文堂家中长辈留下来的唤魂铃，其中鬼物明显走的是黑白无常之道。白无常辅助，黑无常主攻，算是比较难以对付的配合。尤其是单挑的情况下，对面一下子招出两个鬼来，还是配合无间的那种，直接就变成一挑三了。
    燕裕二话不说，先将分云八卦步施展出来。
    他虽然修行资质不行，但在剑仙方面的悟性却是惊人，不然前世也没法在女武神的理论基础上推陈出新。
    分云八卦步虽是此世才得，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已经将其精髓奥妙彻底掌握。
    只见范文堂眼睛微眯，白无常便率先出手，手中文书无风自动，立刻便飞出幽光，来拿燕裕。
    那幽光似蓝非蓝，换做“勾魂冥光”，但凡被沾到半点，便立刻要意识失神，魂魄受损，跟得了帕金森综合征的老年患者差不多。
    燕裕施展分云八卦步，向左横移闪开勾魂冥光。但那道蓝光却仿佛有灵性般，拉了个弧线追着燕裕而去。
    范文堂暗中得意，被刘龙韬打得到处是血的脸上，也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他这鬼爷的勾魂冥光，无形无质不能被格挡，又能自动锁定魂魄，便是你逃到天涯海角也要被追上，小爷倒是要看看伱往哪里躲！
    手中唤魂铃再次摇动，黑无常便也甩动手中锁链，朝燕裕用力掷去。
    他这链乃是“拘魂锁链”，不仅能用来打人，便是击中飞剑法宝，也能损伤其上灵性，运转不灵。
    被冥光和锁链一前一后双重夹击，燕裕却依旧没有出剑，只是忽然身形一斜，闪过拘魂锁链的飞袭，继续朝着黑无常冲去。
    范文堂心中一紧，因为他这两位鬼爷是修炼小有所成的，身形已经凝如实质了，被飞剑斩一下也要元气大伤……连忙再次催动唤魂铃，那黑无常立刻手臂一扯，将飞出去的拘魂锁链再次飞速收回，拿在手里准备格挡飞剑攻击。
    燕裕已经冲到他的身前，依旧没有掐动剑诀，忽然身形又是横向右移，重新拉开距离。
    要逃？范文堂暗自惊疑，随后脸色大变……不对！
    却说那勾魂冥光始终追着燕裕身后，距离很近，结果他这么一横移，立刻将前行路线上的黑无常让了出来。
    由于这距离实在太短，范文堂也没时间去指挥白无常去收招数，勾魂冥光已经来不及刹车变向，径直击中了黑无常。后者顿时被击退出三四米远，双手无力垂下，拘魂锁链落地，俨然是被迷了神智，没法再继续进攻了。
    来不及为黑无常的陨落而感到懊悔，因为燕裕刚才横移并非是随便选了个方向——他径直朝范文堂这边冲来了！
    使鬼修士最怕被人近身，范文堂赶紧施展神行术急退，同时指挥白无常再发勾魂冥光，要来阻截燕裕近身。
    却只见燕裕忽然空中跃起，与黄庭剑光合为一处，御剑飞斩！
    剑光速度比步法更快，瞬间便抵达范文堂身前，比那勾魂冥光还要快上半分。
    营区领导神情大变，连忙用力将手一挥，示意周围修士赶紧去救。
    无需刘龙韬提醒，叶筠也飞快催动璇光尺，将光花分出罩向范文堂，不让他被燕裕给御剑斩掉——不然这事儿后续没法善了！
    人家就算作恶多端，终归没有叛国，你修士因为私怨而杀掉同僚，那将来会不会因为愤恨而对付上级？
    燕裕如今已经是龙城飞将，断然没有必要因为一个混混修士，而和整个体制为敌的道理！
    众人各自下场去救不说，眼看燕裕剑光就要戳中范文堂，忽然又人剑分离落地。
    范文堂也做好了拼死相搏的准备，开了曲咒要“拳打剑光”，哪怕手臂报废也在所不惜，却不料燕裕突然又解除御剑飞行。
    惊诧之间，打出去的拳头已收不住，凶猛轰向对方胸膛。
    随后便被燕裕揪住手腕。
    燕裕的反应速度比他快多了，抓住手腕，止住拳势，曲咒一开，便借着这条胳膊将范文堂整个人抡起来，大风车转了四分之三圈，丢出去砸中了后来而至的勾魂冥光。
    范文堂被自家白无常的勾魂冥光命中，顿时趴倒在地爬不起来。其他修士得了领导命令赶紧去救，只见地上这人已经眼歪耳斜，口中流涎，明显是魂魄受损，神智完全不清了。
    “让让让让！”刘龙韬挤开人群，看了范文堂一眼，笑道，“哎呀，这不是没事吗？没事就好！”
    他这边抢先定调下结论说“没事”，让赶过来的营区领导也很吐血。你管这叫没事？
    也不是不行……只要没死，以如今修士的各种手段，终归是救得回一条命的，就是魂魄受损会不会留下后遗症，这个真不好说，领导也不是很懂。
    见刘龙韬还在拿手机拍照，营区领导赶紧挥手，示意大家把范文堂抬下去抢救。
    “你也太冲动了。”叶筠来到燕裕身边，担忧说道，“万一他脑子坏了，救不回来咋办？”
    “这我也没办法。”燕裕面露无奈之色，叹气说道，“你看到了，他那鬼怪的光线会追着我跑，我总得找个肉盾去接吧？不然被打中的就是我了。我是在正当防卫呀。”
    旁边众人包括刘龙韬在内，都是一个个面无表情，暗中呵呵。
    听上去似乎还真没什么问题，但你最后这句真让人有些绷不住。
    你故意以御剑飞斩近身，不就是逼他以勾魂冥光来阻截吗？不然使鬼修士被剑仙近身，和直接死了有什么区别？
    处心积虑的正当防卫，也算是正当防卫是吧？

 第四章 当浮一大白

    后续的消息是晚上传来的，说范文堂的命是保住了，但遇到一个问题。
    这家伙成植物人了。
    范文堂的白无常，修为境界还不算低，勾魂冥光能勾人一魂一魄，导致他现在只有二魂六魄，意识完全没有恢复正常。
    失去的那一魂一魄在哪里？在白无常那里。
    让白无常将魂魄放回来？可以是可以，问题是白无常没有智慧，必须范文堂这个使鬼修士亲自下令才行。
    于是就出现了一个问题：范文堂没法恢复神智，就没法命令白无常放出魂魄，也就没法让自己恢复神智……锁死！
    据说上面为此专门找到梅老师，让梅老师过来帮個忙。
    梅映雪也很懵逼，我一个剑仙，你让我去解鬼修法术……是不是有点难为我了？
    她下午四点赶到医院，确认了一下情况后，说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
    只要有个足够厉害的使鬼修士……最好是金丹境的那种，就可以强行炼化属于范文堂的唤魂铃，在不杀灭白无常的情况下，逼迫白无常改换门庭。
    如此一来，白无常的掌控权易主，这位金丹修士就能命令它放出一魂一魄，让范文堂恢复清醒了。
    定北军这边也很吐血。现在这个灵气上限，你让我们去哪里找金丹修士？
    等到灵气上限抵达那个程度，顶流修士都结金丹了，我们还要这个炼气阶的范文堂有什么用？
    于是问题就从“怎么救”变成了“救不救”，毕竟植物人虽然还活着，但吊命也是要钱要资源的。
    如果他本身已经不再具备那个价值，那么光凭他过去犯的罪行，已经足够枪毙他好几回了，还救个屁！
    将消息传过来的是刘龙韬，京爷此时喜气洋洋，用力拍着燕裕的背，大赞他“为民除害”“是个英雄”，让燕裕也有些无语。
    “所以你们还救不救了？”燕裕问道。
    “救个屁！”刘龙韬笑骂说道，“我反正跟家里亮明态度了，我要他死！连小孩都能下手的渣滓，好死！”
    “呃。”燕裕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唉，我也不是目无组织、目无纪律，我是特意给他留了条命的。谁能想到他自己的勾魂冥光，他自己却没有办法破解呢？偌大的陆国，算上军府修士数量十来万总也有的吧，这其中的使鬼修士起码也有一万人吧，难道就没有一个能救得了范文堂吗？我不信，恐怕还是救他的代价太高，组织希望让他主动捐躯吧。”
    “只能说我不杀文堂，文堂却因我而死啊！唉！”
    刘龙韬顿时愣住了，仿佛根本没有想到燕裕会发出这种厚颜无耻之语：
    明明就是你杀了他，是你在替天行道、为民除害！结果你还不承认，非说是伱按规矩给他留了条命，是上头故意不肯救他……
    哇这是什么人啊！好处全都要占，黑锅是半点都不肯沾是吧！
    “真的假的？”叶筠却是把他的话当了真，惊讶问道，“不是你故意设计的吗？”
    “什么故意设计的？”燕裕不解问道。
    “就是，你事先知道勾魂冥光能夺走人的一魂一魄，但是你装作不知道。”叶筠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推理分析说道，“然后先将黑无常废掉，再用御剑飞斩逼他出手，这样他只能让白无常来救……也就只能用勾魂冥光这个招数来自保。你再故意让他被这个招数命中，这样就能将谋杀伪装成意外，逃避组织上面对你的责罚。”
    “啧啧啧啧啧！老燕啊老燕！”刘龙韬也恍然大悟，“原来您是这样设计的啊！我说呢，真是个好计策啊！不仅是借刀杀人，而且还是借的他自己的刀！这样一来，上面也没法说你什么了。毕竟勾魂冥光是那玩意自己放出来的，不用他来当肉盾去挡，难不成非得要您自个儿去硬扛吗？哪怕在法律上这也算紧急避险哇！厉害！精彩！佩服！”
    “你们在说什么呢？”燕裕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我是那种阴险狡诈的人吗？”
    “您是啊！”刘龙韬大声说道。
    “不知道。”叶筠老实摇头。
    “那京爷你真的误会我了。”燕裕一本正经地辩解道，“什么故意废掉黑无常，故意诱使他使出勾魂冥光，又故意让他自己中自己的招……这些都是意外，是一个不幸的巧合，我事先真不知道这些！”
    “你真不知道？”叶筠还是怀疑。
    “别装了，他肯定知道。”刘龙韬确信不已。
    “便说这什么勾魂冥光，能让魂魄受损，我怎么知道？”燕裕摊手说道，“陈灵韵虽然是使鬼修士，但她的使鬼也不是这个风格啊，我也不可能事先就去打听范文堂的情报吧，这个人还是今天叶筠介绍了，我才第一次认识的呢。”
    “说的也是。”叶筠点头思索说道，“你事先不可能知道，范文堂的勾魂冥光能勾取人的魂魄，让人神智永久受损的。你肯定只是下意识要躲避攻击，刚好范文堂就在身边，顺势就用他来挡招儿了。”
    “对对对！”燕裕闻言顿时大喜，“这才是事实！”
    “不可能儿！”刘龙韬还是不信，“叶筠您可别被他骗了，老燕这个人诡计多得很，最会装无辜！”
    “老刘，你不能不讲道理。”燕裕苦口婆心地说道，“我不可能事先了解到勾魂冥光的情报，也就不可能借刀杀人，这是客观事实！咱们说话是要讲证据的，我事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他说好了只是切磋，不能死人，所以我肯定默认他不会动用致命手段对吧？我都不知道那是刀，我怎么借刀杀人？不存在的，这就是意外！”
    “确实。”叶筠也认同他的说法，配合着劝说刘龙韬道，“范文堂的事情还没有对外公开，哪怕燕裕能从陈灵韵那里拿到情报，他也没有提前去拿情报的动机。除非他能预知未来，知道范文堂中了这招就会魂魄受损，但这很明显也是不可能的。”
    “好好好。”刘龙韬举手投降，“反正你们说这是意外，组织也这么认定，我没问题。我保留意见行了吧？老燕无罪，畜生该死，皆大欢喜呗！甭管是不是意外，这样就行了。”
    “唉。”燕裕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继续说道，“就算是意外，我毕竟也是亲手杀害了同僚，我很难过，我的心里非常悲痛。范文堂是正式收编的陆国修士，本来能在战场上保家卫国，杀死更多的外国侵略者，如今却间接死于我手，有多少敌人因此而活下来了？这些人未来造成的杀孽，都要算在我的头上了。”
    刘龙韬听得都要吐了。都说了组织也认定这是意外，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了，你还在我们面前装什么呀？非得里里外外都一尘不染，硬充无辜白莲花呗？
    “燕裕你也别难过。”叶筠柔声安慰他道，“收编名额是有数量限制的，僧多粥少，陆国也不缺他一个范文堂。死了就算了吧，总有人顶上来的。他不去战斗有的是人去战斗。”
    “就算如此，也掩盖不了我害死同僚的事实。什么龙城飞将？不过就是个性情暴戾、会对同僚下手的废物罢了。”燕裕神情悲伤说道，“叶筠，这附近有酒吧吗？我想去喝一杯，先走了。”
    他这边沉痛起身，转头离去。叶筠也有些放心不下，毕竟龙城飞将如今也是大名人了，万一去什么公共酒吧，被一大堆女粉丝围住了怎么办？
    很多酒吧里都乱得很！
    “刘队，我去照看他一下。”叶筠跟京爷说了一声，便匆匆站起来跟了出去。
    刘龙韬嗤笑一声，拿起旁边的酒杯，自斟自饮起来。
    先不管老燕到底是有意的还是不小心的，总之那畜生死了，当浮一大白！
    嗯？
    我这儿不是有酒吗？他非要去酒吧干嘛？

 第五章 生死簿亏空我来补

    老平京城夜店横行，有比较开放的公众酒吧，当然也有那种专为名人服务，隐私良好的酒吧。
    叶筠带燕裕来到这家店，便是刘龙韬之前带龙骧战队众人来喝过酒的，安全性和私密性都有保障，也不会有什么不长眼的人过来搭讪骚扰。
    燕裕这边喝了几杯酒，又看了看手机，是李卫国给他发来的消息。
    李老在金陵府收到消息后也很恼火。定北军要收编范文堂，不是镇东军他管不着；范文堂挑衅要和燕裕切磋，那是年轻人自己的事儿，他不是人家长辈也管不住。
    但范文堂用勾魂冥光这阴毒玩意儿，又是什么意思啊？
    如果被打中的不是他自己，而是燕裕，后面在魂魄上留下什么后遗症，龙城飞将是不是要自此除名了？
    说好了不伤性命，结果你背地里使阴招，要把别人打成植物人是吧？
    植物人不算死亡，搁这跟我玩文字游戏是吧？
    李卫国当即立刻一通电话，打给定北军总指挥使杨振威，问问老杨究竟是几个意思。
    老杨那边刚收到手下传来的消息，又接到李卫国的问责电话，顿时也是被搞得头大。
    其实如果中招的是燕裕，魂魄被勾魂冥光拿了，那事后让范文堂命令白无常放归魂魄，燕裕最多也就脑雾几天，其实不会出太大的事情——范自己中招导致互锁，身边又没有修为境界更高的使鬼前辈过来替他解锁，定北军这边的损失其实比镇东军大多了。
    当然，这话是不能跟老李去解释的。
    老李之所以抢先发难，不过是为了先声夺人罢了。定北军当然也没必要为一个废人，非得逮着镇东军要去和龙城飞将追责，跟李卫国闹到枢密院打擂台去。
    当然，如果龙城飞将故意杀人，那是打定北军的脸，属于组织权威被直接冒犯，这笔帐不想算也得算。
    但勾魂冥光是范文堂自己放出来的，手段过于阴毒在先；燕裕认不出这手段，没有主观的谋杀意愿在后。整个事情复盘下来，确实可以判定是意外，还真没办法去指责龙城飞将用心歹毒。
    总不能要求他“你不许拿范文堂挡枪”吧？那勾魂冥光除非命中任何目标，否则是会自动追魂锁魄的。不用范文堂去挡枪，那就只能被追着跑，或者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也太难为人家了。
    杨振威跟李卫国聊了几句，把这個事情给善后收尾掉，两人便达成了共识。
    李卫国找完杨振威，又给燕裕发去消息，说你不要太过担心，你李爷爷肯定会为你撑腰。
    训练还有伤亡名额呢！人家主动挑衅要求切磋，结果出了事情，难不成还能怪在咱们身上？
    燕裕看完消息，心里也有些感动。
    李老是真的好人，前世就为陈灵韵那个屑女人各种收拾首尾，不遗余力，如今他说会为我撑腰也不是虚言……唉，李老千古！愿您长寿！
    “你看吧。”叶筠在他身边笑笑，安慰说道，“大家都还是关心伱的。既然李指挥使愿意保你，最后肯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啦~”
    “唉。”燕裕虽然心中宽慰，面上却继续叹气，“这件事情居然连累李老，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他为了我的过错，估计现在也承受了很大的政治压力吧。”
    “呃，应该不会吧。”叶筠对这里面的门门道道也不是很清楚，但现在毕竟是安慰人，当然不能去凭客观讲道理，“你毕竟也是龙城飞将嘛。而且如果这次你不出手，说不定犯错的就变成刘队了，你也算是替他挡枪，我们还要谢谢你呢。”
    “不说了，喝一杯。”燕裕跟她碰了个杯。
    大概是酒喝的有些热了，叶筠便将发绳取下，让满头漂亮的秀发自然散开，脸上还带着微醺的红晕，配合她那北方姑娘特有的大气长相和丰满身材，看着很是明媚动人。
    燕裕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再次点了一杯鸡尾酒，说道：
    “说到底，还是不应该放开。一放开，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
    “是呀，但这不是没得选嘛。”叶筠也苦笑说道，“你别把他们放在心上。民间修士这批人里头，有些确实不该收编的，如今死了也好，死了干净。”
    “你也觉得我做的没错？”燕裕露出诧异之色。
    “说什么呢？这事我是一直支持你的啊。”叶筠呵呵笑着说道，“你信不过我，这得罚一杯。”
    “好好好，我罚酒，不该怀疑你。”燕裕爽快干了一杯。
    叶筠唤来酒保给他满上，只听见燕裕又说道：
    “其实营区那个领导说的没错，我是认可的。”
    “哦，什么？”叶筠单手托腮，饶有兴致地看了过来。
    她的衣袖在重力下滑落，露出几根黑色的腕绳，越发显得手腕白皙滑腻，配合这单手托腮看过来的侧脸，实在是美不胜收。
    这么盘靓条顺的姑娘当副手，京爷居然看不上？如果不是知道前世他是自己找的老婆，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位爷的性取向。
    “就是那人说，现在大环境缺修士，给他将功赎罪的机会，将来能救下更多的平民百姓。”燕裕低头看着酒杯，“这个是实话。”
    “嗯，确实。”叶筠缓缓转动酒杯，语气轻柔，“所以为什么后来又改变主意了？”
    “因为人命不应该被放上天平来衡量。”燕裕垂下目光，声音也低了下来，幽幽说道，“修士的命不比凡人高贵，成千上万的人也不比一个人的命高贵。”
    “你这话说的，跟热血漫男主角似的。”叶筠笑着打趣说道，“我是觉得，不管做出什么决定，只要将来回顾过去不会后悔，不会想着‘如果能重来，我要选另一条路’就行了。”
    “是啊。”燕裕看着杯中盈盈的琥珀酒液，一时间忽然有些恍惚。
    如果是前世的我，管它什么相忍为国、什么大局为重，早就一剑把他给斩了。
    但也正是这样的自己，在那最后关头明明自知必死，还是义无反顾地冲出去了。
    如今有幸重生，两世为人，本应该更加成熟、更加顾全大局的，结果到头来还是根本没变嘛。
    只是我不会后悔。
    因为剑仙只会御剑飞斩，不会后悔。
    “感觉酒喝的有些多了。”燕裕放下酒杯说道。
    “那就少喝点。”叶筠劝道，“酒喝多了也不好。”
    “多亏了你陪我喝这顿酒，我刚刚想通了一个问题。”燕裕展颜笑道。
    他原本脸上还有些郁郁，此时阴霾已经不见，如拨云见日，神采飞扬。
    “哦，是什么问题呢？”叶筠立刻配合问道。
    津门姑娘就是这样健谈，交流起来如沐春风，燕裕对她越发欣赏喜爱，笑着说道：
    “范文堂如果还活着，让他将功赎罪为国效力，在未来或许能除掉许多外国超凡者，救下很多平民百姓。”
    “如今他因我而死，那么这笔亏空的帐，是不是该算在我的身上？”
    叶筠下意识就想说不对。要按你这个说法，但凡你战场上漏杀了哪个敌人，对方后续造成的杀孽都要算你身上？那也太过苛刻了。
    不过她的情商也不差，猜到了燕裕要说什么，笑吟吟地举起酒杯到唇边：
    “所以，你要怎么弥补这笔账呢？”
    “唉，没办法。”燕裕叹气说道，“只能我今后多杀一点，让那些敌人应死尽死，努力把生死簿上的这笔亏空给补起来了。”
    “好好好！”叶筠被他逗乐了，“那就祝你早日建功立业，补齐亏空！干一个！”
    “干干干！”

 第六章 叶筠同志请守夜

    燕裕最后是被叶筠抬回酒店去的。
    虽然理论上来说，进入洗髓阶之后便百病不侵，只要真元运转起来，什么酒精一下子全消化了，根本不足为醉。
    但燕裕和叶筠相聊甚欢，一时间忘了运转真元，所以喝着喝着就喝醉了，这也是很合理的事情。
    哪怕现在让他吹酒精记录仪，检测结果也是醉酒，不会有其他可能。
    扶着燕裕来到酒店房间，从他衣袋里摸出门卡，将房间给刷开。叶筠用力扛着燕裕进房间，又将他放在椅子上。
    之所以不让他躺在床上，主要是怕万一呕吐，被呕吐物堵塞气管导致呛着甚至窒息——叶筠父亲也经常酒醉归家，她从小就通过照顾老爹这件事刷满了护理经验。
    去卫生间拿了毛巾，清洗拧干，给燕裕擦了擦脸，又松开他的衣领，叶筠转身去给他倒开水。
    将醒酒的开水放在茶几上，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把老燕送回去了？”电话是刘龙韬打来的，“还在那？”
    “对。”叶筠走到房门边上，回答说道，“我刚把他扛回酒店，给他倒了水，现在正准备要走呢。”
    “先等等。”刘龙韬叹气说道，“老杨问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嗯……我们去上次那个酒吧里喝了点酒，然后燕队有些醉了，我把他给抬回去了。”叶筠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道，“给我这累的啊，唉。”
    “哦，那太好了。”刘龙韬说，“叶筠，您就待在那儿把老燕看住，行不？”
    “啊？”叶筠顿时懵逼。
    “老杨说了。”刘龙韬转述总指挥使的话，“定北军收编的民间修士，可不止范文堂一個人，总不能让龙城飞将找借口都去切磋吧？辛苦你今晚把他看住，明天科研那边就会宣告实验结束，咱们赶紧着把他送回金陵府去。”
    叶筠：………………
    她回头看着酒醉的燕裕，心说他都这样了，还怎么去找民间修士切磋？而且又不是每个民间修士都是范文堂嘛。
    不过上面估计也是被吓怕了，做出这种防微杜渐的事情也不意外。此事并非本朝独有，前朝末年君主制还在的时候，濮阳府就有个人以莽撞著称，因为家里土地分界线的问题，跟邻居地主吵了差不多半年，然后声称要去帝都敲登闻鼓告御状。当地知县听到后吓得如临大敌，把衙差派出去守在各种大路小路上，一定要把他堵在县里地盘上不给他走。
    但封锁交通这种事情，对龙城飞将可不顶用。人家是会御剑飞行的，万一今晚酒喝多了，双眼迷离，脑袋抽筋，突然大骂一声“民间修士都该鲨”，然后御剑飞去挨个找人点名斩首怎么办？
    让军府修士去阻拦？谁打得过他？
    上大口径反单兵武器，倒是有机会打得过，问题是真要闹到平京城里打枪，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最好最稳妥的方法，当然是找个人设法把龙城飞将拖住，千万不要让他跑外面去捣乱，然后明天一大早立刻把人送走。
    镇东军也有收编民间修士。龙城飞将不是镇东军所属嘛，让他回镇东军的地盘搞事去，跟我们定北军就无关了。
    “行吧。”叶筠叹气，“那宿舍那边？”
    “我会跟宿管说的。”刘龙韬叮嘱说道，“学校这边您不用担心。主要是老燕，今晚千万不要让他离开房间。酒店周围都有便衣看着，他一旦出门就要引发连锁反应，闹到上面去不好看的。”
    叶筠：………………
    闹到上面去不好看，强塞给我就好看了？
    我可还是未婚单身的优质女性，跟燕裕同处一室还过夜，万一到时候损了我的名声，这事我又跟谁说理去？
    算了，吃公家饭就是这样麻烦，关键时刻必须得听组织的，刀山得趟，火海也得下，守个夜也算是小事了。
    叶筠转身回到燕裕身边，关切问道：
    “燕裕，你感觉好点没有？”
    “头疼死了。”闭着眼睛的燕裕呻吟说道。
    “那喝点水吧。”叶筠给他喂水。
    几口热水灌下肚去，燕裕感觉舒服了些，撑着手臂直起身子，慢悠悠睁开眼睛。
    他当然能运转真元，消化酒力，但那样还喝什么酒呢？
    既然选择了喝，要的就是前世身为凡人、不解酒力的宿醉感，这叫怀旧。等回到金陵之后可就没这个机会了，哪怕出去下馆子点个扎啤都要被柠柠念叨，实在太烦。
    “嗯……”燕裕挠了挠头，说道，“叶筠，你回去吧，我已经醒了。”
    “不回去了。”叶筠将毛巾拿去卫生间里清洗，说道，“我今晚留在这里。”
    “啊？”燕裕也是懵逼——正如叶筠第一次听到这消息似的，两人的反应那是如出一辙。
    “上面说了，今晚得把你看住。”叶筠将湿毛巾拧干，走出来递给他，“拿去擦擦吧。”
    “哦，怕我搞事。”燕裕接过毛巾，擦了擦自己的脸和脖子。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叶筠幽怨地看着他。
    “哈哈。”燕裕将毛巾放在旁边，起身说道，“要不我现在就御剑回金陵去算了，省得你们担惊受怕。”
    “可别。”叶筠连忙将他拦住，“伱一旦出门御剑，事情可就说不清楚了。到时候谁知道你是回金陵的，还是去找其他民间修士‘切磋’的？一大堆人都要因为你这出门而连轴转了。”
    “那你打电话跟上面说清楚呗。”燕裕对此不以为然。
    “反正你今晚就留在这里。”叶筠坚持说道，“哪里也别去。等到明天，上面把民间修士都安置好了，到时候就没人管你了。”
    燕裕也很是无语。敢情就因为这件事情，定北军已经完全不相信我了是吧？
    不过这其实也能理解。好比前朝，只要你敲登闻鼓告过一次御状，后续哪怕过年去外地探亲都有衙差来阻拦——谁知道你是真去外地，还是绕道再去一次京城？你觉得这狗知县不近人情，知县还要嫌你这刁民事儿逼呢。
    在如今的定北军看来，龙城飞将就是那个事儿逼。宁可委屈叶筠这个女同志把他今晚留住，也绝对不能让他出这个门！
    “行吧。”燕裕也没打算让叶筠难做，说道，“那我就在这过夜……但我这是大床房啊？”
    “没事。”叶筠倒是落落大方，“我们修士又不睡觉，入定打坐就行了。哪怕不坐床上去，在椅子上也是可以的。”
    “得了吧，这椅子这么窄，还有扶手限制，双腿都摆不开。”燕裕看着扶手椅，摇了摇头，“就依你所言，我们在床上打坐修炼，过了这个晚上算了。”
    “嗯。”叶筠也没换衣服，只是脱去鞋袜，在卫生间里洗了脚。
    燕裕也洗漱完毕，两人便在床上盘坐双腿，双眼紧闭，开始勤勉搬运周天。
    过了十来分钟，燕裕再次睁开眼睛，心中无奈。
    搬运个屁的周天！
    就我这修行资质，人家炼气是水瓢舀水，我单独炼气就像是筷子蘸水，效率慢到令人发指……修了也白修，还不如不修。
    注意到他睁开眼睛，叶筠也睁眼问道：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燕裕反问。
    “我看你睁了眼睛。”叶筠说道。
    “你闭着眼睛，怎么知道我睁了眼睛？”燕裕再次反问。
    “好吧。”叶筠苦笑起来，“我用神识看到的。”
    “神识一直在扫描我是吧？”燕裕顿时失笑起来。
    “只是有点紧张。”叶筠不好意思地低声说道，“我不是怀疑你，只是……唉，我以前从没和其他男人共处一室过夜过。”
    “可以理解。”燕裕将双腿重新伸展开来，又把枕头竖起来放在背后，“那要不别修炼了，来讲讲故事。”
    “讲什么故事？”叶筠诧异。
    “讲讲你的故事吧，随便聊聊。这样你也能放松点。”燕裕靠在枕头上，随意说道。
    “那行吧。”叶筠点了点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比起两人一言不发彻夜对坐，当然还是互相聊天让她更加觉得轻松惬意。

 第七章 真心话和大冒险

    燕裕和叶筠两人坐在床上，越聊越精神，居然直接聊了个通宵，或许只能归咎于修士的精神气就是比寻常人足。
    次日清晨，科研基地那边就发过来消息，说是洗髓阶观测课题已经结题了，燕同志可以回去归队。
    您赶紧归队去吧。军务繁忙，真不好耽误您嘞。
    跟刘龙韬和叶筠告别之后，燕裕便御剑离开平京。
    这一趟平京之行，最大的收获倒不是干掉了范文堂，而是跟叶筠算是真正成为了朋友。
    两人原本只是熟人关系，彼此也并不算非常了解。非得要量化的话，他在叶筠线的好感度，甚至还不如京爷线的好感度。毕竟京爷是直接喊“老燕”的，叶筠却是“燕裕”甚至“燕队”，关系亲疏便可想而知。
    跟女性相处需要循序渐进，“深入发展关系”的前提是“开启情感线”，“开启情感线”的前提是“互相熟络卸下心防”，从熟人到朋友到暧昧再到情侣，层层递进，不能急功近利。
    有些人比较心急，企图跳过“开启感情线”，从朋友直接快进到情侣，上去对着姑娘就是一个表白，然后转身就进马戏团涂油彩；
    还有些人更是急急国王，连“互相熟络”的步骤也要跳过，这种行为一般被称为“相亲”，新时代还有个别称叫做“爆金币”……
    燕裕两世为人，当然不会犯这些男性常犯的错误。
    先把叶筠好感提到朋友级别，可能还得深入到“无话不说的好朋友”，那后面若是叶筠在队伍里待不下去了，自己才好顺理成章地挖墙脚。
    如果仅仅停留在认识很久的熟人关系，突然跟她说“别在龙骧战队干了”，人家只会下意识生起提防心理，大概率婉拒回绝。
    至于京爷说“老燕在追叶筠”，那更是空穴来风、无稽之谈。
    你要是能让叶筠稳定在战队里发光发热，我至于打她的主意么？
    前世最终的结果，就是证明了你这家伙眼里只有你自己，根本不会去管叶筠过得怎样……这姑娘是真的不错，明珠蒙尘太可惜了，不如接到我那边继续发光发热。
    燕裕御剑回到金陵府家中，很快就被战队姑娘们团团围住，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待遇。
    “没有被处分吧？”林柠担忧问道。
    “没呢，应该是压下去了。”陈灵韵轻描淡写地道，“对外宣称是训练时意外受伤。”
    “唉，我看这上面也有问题。”赵元真随口说道，“连这种邪修都敢收？”
    燕裕顿时惊愕地看着她。魔门妖女，你怎么好意思说这话的？
    你前世从临安一路跑到南疆，途中各种杀人灭口，残害了多少无辜群众？结果最后还不也是被收编招安……算了。
    赵元真可没什么未来记忆，这一世她确实也没杀任何一個无辜之人，我也不好拿前世的剑来斩她。
    权且寄她这大好狗头在她颈上！
    “好了好了。”谢若溪打断她道，“不谈国事，话说今晚吃什么呢？”
    “要不吃西北菜怎么样？”赵元真提议说道。
    “今晚不在家里吃吗？”林柠大惊失色，抗议说道，“我菜都买好了！放冰箱里隔夜就不新鲜了！”
    “那就在家吃。”燕裕拍板说道，“在平京这段日子，整天被京爷拉着下馆子，重油重盐的，都快吃吐了……我就要吃柠柠做的菜！”
    “好啦，整天拍马屁。”林柠虽然嘴上嗔怪，但很快忍不住眉开眼笑，往厨房那边走去了。
    赵元真和谢若溪去了客厅，躺沙发上看电视。燕裕正要跟着过去，只听见陈灵韵突然问道：
    “是不是京爷叫你杀的？”
    “是意外受伤。”燕裕说道，“上面不愿意救他，不关我事。”
    “呵呵。”陈灵韵微微一笑，直接无视了他的说辞，继续说道，“我知道伱是一时冲动，但外面的人可不知道。他们估计会把这事视为你代表官培修士，向民间修士释放出来的敌意信号。”
    “有那么复杂吗？”燕裕失笑说道，“那人本来就作恶多端，京爷都忍不了要揍他，我动手就不能是出于义愤？”
    “当然能。”陈灵韵笑容不变，“但你也不能否认，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坏人和蠢人。”
    “蠢人是看不出来，坏人是假装看不出来。前者是被带节奏，后者主动带节奏，但本质上都没什么区别。所以接下来，可能会有些不了解此事来龙去脉的民间修士，以为你是在敌视他们……当然，你现在是龙城飞将，他们估计也没敢去找你麻烦，总之小心点就是了。”
    “知道啦。”燕裕对此根本无所谓。
    他前世在机动部队里服役，作恶多端的各类修士杀过太多了。张三叛变了被他杀掉，跟张三沾亲带故的李四从此恨上了他，如此与他结仇的人有一大把，又能怎么样呢？
    连元真魔帝都能被朝廷收编，可见未来已经是强者为尊的噩梦世界，现在公开收编范文堂这种人只是苗头而已。
    灵气复苏越到后期，强者的话语权也就越大。现在燕裕要杀人还得借刀，等以后连借刀也不用，杀完以后打个电话报备就行——就跟前世的元真魔帝一样，只要你愿意保家卫国，家里你怎么折腾都随你。
    毕竟如果家都保不住，那所有人都得完蛋。国破家亡是更加可怕的地狱，两害相权取其轻，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样想想又有些烦躁了。什么时候才能成为此世最强，把这些修士的话语权全部收走啊！
    我要创造一个只有我说了算的世界呀！
    吃过晚饭，众人便各自去休息。燕裕正打算玩玩手机，忽然就收到了李卫国打来的电话。
    又没好事……说实话，李老对我确实还算不错，但每次打电话过来就是叫我去干活，就是这点不太好。
    “喂？”
    “燕裕，火凤战队从秘境里出来了。”
    “哦哦，要我发恭贺消息吗？”
    “不是。”李卫国有些无语，“你身为镇海战队的队长，我专门打电话过来找你，有可能只是叫你去发恭贺消息的吗？”
    “确实不可能，我只是这么希望罢了。”燕裕回答道，“毕竟我刚从平京回来，还没来得及休息呢。”
    李卫国耐心说道：
    “我知道，所以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我也不会来找你。镇东军这边终归有十来个战队，很多战队还没打过秘境，现在都在排队呢。”
    “哦，合着是火凤战队没能拿下那个秘境？”
    “对。具体情况，你们到那边再了解？在南疆俞元县，平西军会在那边接应你们。”
    “可以，我们马上出发。”
    燕裕这边挂断电话，将姑娘们全部叫上，随后离开家门，御剑而起。
    五道剑光掠过天际，顿时又引起了金陵市民们的注意，不少人拿出手机拍照发朋友圈，配文是“龙城飞将，出动！”或者“燕斩龙，参战！”，甚至还有人发短视频配了热血bgm，都是后话，暂且不表。
    “所以是什么情况？”飞行路上，林柠好奇问道，“南境又打过来了？”
    “不是。”燕裕说道，“小周太废物了。我们在南境各种打生打死，替她攻略秘境拖延时间，结果她那边的秘境居然没打下来……灵韵，打个电话问问他们情况。”
    “好的。”陈灵韵笑着说道，“但是高空没有手机信号，要不我们降下去打？”
    “那就算了。”燕裕摆了摆手，“到那边再说。”
    不能第一时间羞辱小周，那就只有赶到那边去当面羞辱她辣！
    众人在深夜时分，终于赶到南疆俞元县，跟平西军修士汇合了。
    随后便见到了全员负伤、正在接受治疗的火凤战队修士。
    只见五人之中，以周红羽伤势最重，全身上下被绷带缠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还有手腕一截来打吊滴。
    其余人也都缠着医疗绷带，脸上还有不少焦黑痕迹。估计这秘境里有很厉害的火行法术，才将整个火凤战队都打得强行退场，只能让镇海战队过来接手。
    “哎哟，小周这是怎么啦？”燕裕面露关切之色，温言问道，“换新皮肤啦？上次见你还是氧气面罩病号服，怎么现在又变成木乃伊啦？”
    周红羽没力气说话，只能狠狠瞪他，眼神冰冷，满是杀气。
    “别开玩笑啦，燕队。”章怀德在旁边病床上说道，“周队是深度烧伤。还好如今有修士手段了，否则真救不回来。”
    “是遇到喷火龙了？”燕裕问道。
    “算是仿生泪滴吧。”章怀德叹气说道，“说来话长。”
    “那你就长话短说。”燕裕搬了小凳子坐下，听章副队将秘境里的情况娓娓道来。
    秘境名为“镜湖神宫”，是因为秘境之中有一座山，山顶有个湖泊，湖泊倒影里可以看到华美宫殿，但现实里却没有半点建筑的影子，也找不到任何敌人。
    火凤战队这边进去后破解不了秘境，便又去外面找平西军汇报。
    平西军找来科研人员负责攻克难题，直到今天早上才研究出结果来，总算破解了镜湖之谜，把火凤战队等人送进去了。
    然后全队下午出来，个个带伤，无力再战。
    情况最严重的是周红羽，全身都被严重烧伤，差点都救不回来了——只能感谢灵气复苏，修真手段极大补强了医疗技术，过去必死无疑的伤患如今都能捡回一条命来。
    根据战队成员的叙述，镜湖对面是一座湖中宫殿，但湖面之上的建筑部分并无任何入口，也没有办法破坏进入。
    入口在湖底下面，有五个小型祭台，需要五人全部站在上面才会传送进去。进去之后会按顺序通过五个房间，每个房间里都会有一个敌人，不仅长得和队伍里的某个成员一模一样，连攻击手段和作战风格也高度类似——但是被强化过了。
    就跟宝可梦最后闯关打四大天王似的，火凤战队众人依次击倒了强化孟庆希、强化章怀德、强化唐小怜、强化秦猛，倒在最后一关强化周红羽那里。因为强化周红羽实在太可怕了，火行道法各种乱喷乱炸，连周红羽本人都扛不住，第一个被放倒在地。
    “原来如此。”燕裕总结说道，“从弱到强，依次复制。长相一样，招式一样，但是威力更大，是吧？”
    “不是。”章怀德摇头说道，“招式是不一样的。比如那个复制章怀德，剑术不仅比我高明，还有很多我根本不会的剑诀招式。”
    “就像是未来的你。”陈灵韵笑眯眯道。
    “可以……这么说吧。”章怀德皱着眉头，显然是认为这种未来论并不准确，“还有，复制体会说一些比较奇怪的话。”
    “奇怪的话？”林柠问道。
    “他们会用本体的口气，编造一些本人并不存在的虚假黑历史，然后当着我们全队的面说出来。”唐小怜在旁边补充说道，“以此形成对我们的精神攻击，企图影响我们的状态发挥。”
    “不。”章怀德摇头说道，“我不觉得那是编造的假话……”
    “那就是编造的！”秦猛赶紧打断他道，“都是假的！没一句真话！”
    “确实。”孟庆希也严肃说道，“我发誓那个假冒我的家伙，说的事情绝对跟我不沾边！”
    “章副队！”唐小怜恼火说道，“都讲了！是不存在的虚假黑历史！”
    “总之不管复制体说了什么。”见队友齐声反对，沸反盈天，章怀德也只能退让半步，不去纠结真伪问题，继续跟燕裕等人说道，“你们都不要相信，也不要让当事人队友受到影响。”

 第八章 镜湖神宫，未来的我

    从火凤战队的病房里离开，燕裕转头问姑娘们道：
    “所以，你们怎么看？”
    “我觉得很有意思。”陈灵韵笑容满面。
    “我没问你这个！”燕裕摆手打断她道，“分析一下这次秘境怎么打。”
    “根据章副队的描述，作战环境还是相对宽敞的，哪怕是大规模道法也不会被限制发挥。”陈灵韵微笑说道，“环境之中没有太多障碍物和遮蔽物，说明设计者不希望我们玩小花招，要求我们硬碰硬地在战斗中打败复制体。”
    “综上所述，肯定是考验型秘境无疑，不会设置绝对无解的难题——火凤战队全员虽然重伤，但却未死，也能很好地说明这一点。”
    “关键就在于怎么解题。”林柠也附和说道。
    她看向其他两人，赵元真和谢若溪都不说话，让林柠不由得有些惋惜云锦不在，否则应该能看出更多细节线索吧？
    没事，我们还有灵韵。
    “复制体会复制我们队伍里的其中一名成员。”陈灵韵继续说道，“在她的基础上进行强化。具体招数会有所改变，但不会完全背离本体的战斗风格——简直就像是从未来将修为更高、实力更强的我们搬过来一样呢。”
    “确实。”燕裕点头，“所以呢？”
    “既然借鉴对象是我们，那我们就可以从我们自身的一些弱点，去反推复制体的弱点了。”陈灵韵继续笑道，“我的弱点是反应速度太慢，所以适合奇袭突击战术，以超快的攻防节奏逼迫，让她来不及做出理智决策。”
    “我的问题是应对陌生情况不擅变通。”林柠也分析说道，“所以如果要对付我的复制体，就要尽量去增加招数的复杂程度，让她疲于思考应对。”
    众人看向谢若溪。
    “我吗？”谢若溪不确定地道，“我感觉我最大的弱点就是战斗经验不足……”
    “但如果是未来的你，这个问题或许就不存在了。”陈灵韵笑眯眯道，“最好是跟思维习惯或者先天禀赋相关的，不怎么容易弥补的缺陷。”
    “她的弱点是习惯以力破巧。”燕裕忽然说道，“战术上容易受到欺骗针对。”
    “赵姐呢？”林柠问道。
    “我吗？”赵元真想了一会儿，苦恼说道，“我还真想不出我有什么弱点诶。”
    “赵姐的弱点是攻击欲望太强。”燕裕慢条斯理地道，“以至于行为模式可预料性太高。”
    赵元真顿时鼻子一皱，暗中生气，狠狠记仇想道：
    “小贼居然说我攻击欲望太强，行为模式……诶？什么叫做行为模式可预料性太高？这什么意思啊？”
    她本来想狠狠地反驳燕裕，却意外发现自己过于文盲，听不懂对方批评自己的点在哪里，自然更没法幻想未来要如何反击，又不好意思去问他（以免暴露自己的无知），只能双手抱胸默默生闷气。
    众人最后看向燕裕，集体沉默片刻，忽然只听见林柠说道：
    “我建议把队长换掉，去火凤战队找个受伤不重的修士，过来和我们组队打这個秘境。”
    “赞成。”谢若溪连忙说道。
    “确实可以有效降低难度。”陈灵韵表示同意。
    “早该换换了！”赵元真也嚷嚷起来，正好趁机报刚才的锐评之仇！
    “别开玩笑了。”燕裕轻蔑冷笑说道，“没了我，你们怎么打前面四个复制加强体？”
    “哇天呐！”林柠立刻吐槽说道，“队长你是真不要脸啊居然默认自己最强复制体肯定排在最后面！”
    “不然呢？”燕裕皱眉，“难道我不是最强？”
    “那你至少谦虚一下啦！”林柠哼哼说道。
    “好了，不要再吵了。”燕裕大手一挥，粗暴下令道，“咱们先进去试试水，反正是可以原路退出的。伱们也趁现在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黑历史会被那个复制体说出来。”
    说到黑历史，姑娘们都不说话了，各自开始自忖评估起来。
    陈灵韵心想：我有，但我无所谓，说了就说了呗。
    林柠心想：我有，只要我咬死不认，应该不要紧。
    谢若溪心想：我有，而且我不想回忆，一回忆就想死……
    赵元真心想：……我有点饿了。
    燕裕也没说什么，带着满脸沉思的姑娘们，往秘境方向走去。
    穿过秘境入口，外面是夜幕星空，里面却是晴空万里，许多军府修士正沿着山路来来往往，搬运各种设备。
    这次的秘境比较特殊，镜湖外面是完全没有任何危险的，里面却是连无人机也飞不进去。火凤战队原本佩戴了摄像头，但穿过镜湖之后立刻报废，出来检查时才发现里面的芯片完全被烧坏了。
    如今镜湖本身已被封锁，等着镇海战队去攻克。燕裕带队爬到山顶，便看见巨大的锥形仪器被架在岸边，尖端对准的是镜湖中心，那里的湖水正在飞快旋转，构成了一个直径至少在二十米以上的狂野漩涡。
    姑娘们都大为震撼，仔细打量着这台陆国借助修士搞出来的黑科技设备，而燕裕却是司空见惯的样子，过去跟现场的负责人说了几句，随后转头吩咐道：
    “御剑跟我走！”
    众人御起剑光，飞快来到镜湖漩涡的正上方，随后剑光倒悬，一个猛子便扎了进去。
    天旋地转之间，重力已经倏忽倒转过来。
    剑光明明是往下移动，但穿过湖面的瞬间便转为向上。
    只见湖岸周围的军府修士和巨大仪器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湖中壮美华丽的仙家神宫，玉石为砖，琉璃作瓦，通体晶莹澄澈，与湖水相衬相映，熠熠生辉。
    “好美啊。”林柠感叹说道。
    “看着就像是很厉害的副本。”谢若溪也情不自禁说道。
    “最好能有很多宝物。”赵元真摆出前辈姿态，淡定说道。
    “怎么样？”燕裕问道。
    “都查过了。”陈灵韵提着九天阴魔囚狱幡，将五鬼释放出去侦查一圈，回来说道，“除了水下那个祭台之外，并无任何入口。”
    “那行。”燕裕点头，“下水！”
    众人避开来时的漩涡，在风平浪静之处冲入湖水，便看到在湖底接近镜湖神宫的位置，果然有五个小小的祭台。
    按章怀德的说法，一人选择一个祭台站上。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众人便已经置身于镜湖神宫内部，一条长长的水晶甬道之中。
    前方通向大厅，后方则是死路，同样有五个单人祭台，用于让众人原路返回传送出去。
    “话说回来，我们队伍里最弱的人是谁呢？”林柠忽然好奇问道。
    “反正不是我。”赵元真说道。
    “是我行了吧。”陈灵韵笑着说道，“大家做好准备，马上就要去对付‘陈灵韵’喽。”
    “你怎么好像很开心的样子？”燕裕皱眉问道。
    “因为我想好好见识一下，加强版本的‘陈灵韵’是什么样子的。”陈灵韵笑靥如花。
    她这话虽然有些拱火嫌疑，但林柠却突然被她启发，来了灵感，恍然大悟说道：
    “如果真的是来自未来的自己，或者说，哪怕是模拟出更厉害的自己，那她是如何运用各种手段进行战斗的，对我们而言便有很高的指导借鉴价值，对吧？”
    “说得没错。”燕裕淡定说道，“对火凤战队而言，这种先知优势确实非常宝贵，但你们有我这个队长负责高瞻远瞩，提供修行路线的正确指导意见，因此反而没有必要去研究复制体是怎么打的，最多也就是充当个自我激励，‘只要我好好修行，未来也能达到这个程度’。”
    “队长还是那么自恋又不要脸呢。”林柠悄然跟姑娘们传音说道。
    不过仔细想想，至少到现在为止，燕裕的指点安排都没有出错过。
    林柠还记得三术五咒的入门时代，她曾经很认真地考虑“要不要学习拳脚格斗”，然后被燕裕建议说“还不如练金行冲咒更合适”。
    如今她作为剑仙，以御剑术作为主要攻击手段，先前的冲咒练习给她带来的反应速度和准头提升，确实是让她受益匪浅的。
    所以未来的我，会是如何潇洒帅气的女剑仙呢？
    想到这里，林柠也有些心驰神往，暗自期待。

 第九章 宫装美人陈灵韵

    众人沿着走廊向前，进入大厅之中。
    虽然章怀德说是房间，但其实更像是室内体育场，无论长宽都超过了百米，高度差不多也有七八米，宽敞且空旷。
    大厅的正中央，竖着等身高的直立铜镜。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散，五行阵。”陈灵韵迅速传音，指挥说道。
    五行阵，即队伍五人分立东、南、西、北、中。攻坚手站中间充当坦克和主输出，负责应对并吸引门将的正面火力，通常由最擅长应变的剑仙所担任。其余四个人分立四方，对门将进行输出和牵制。
    其中站在攻坚手背后的人，由于同样位于门将的正面，可能被对方的攻击波及到，因此战场压力仅次于正中央的攻坚手。至于门将的两侧和背面，三个人由于不用应对门将正面进攻，就可以尽情施展各种手段。
    当然，门将不是游戏里的boss，也没有仇恨在谁身上的说法，所以实际运用中的五行阵，是要进行频繁移动且转动的——门将走向哪里，转向哪边，阵法也需要立刻跟着调整。
    镇海战队的五行阵，燕裕当仁不让站在中央攻坚手的位置；其背后的副攻坚手由林柠充当，左右两侧分别是赵元真和谢若溪，最安全的背后位当然是承担指挥大任的陈灵韵。
    众人摆好阵势，等待片刻，忽然感觉周围气温似乎冷了下来。
    并不是身体感觉到了寒冷，而是某种从心底生出来的阴冷，仿佛某种可怕的东西即将降临。
    只见正中央的直立镜子里，不知何时已经走出了一个小巧玲珑的姑娘。
    她的头发盘成极其复杂的云髻，上面插着各种玉簪金钿，身上则是唐式的古典女子装束，上身袔子紧裹胸口，下身裙摆长长曳地，外面加了一件大袖披衫，看起来有飘飘欲仙的感觉。
    只是这些衣物以深黑、紫黑为色，完全没有唐朝服饰的明媚大气，反而更添许多阴森、寂怖之气质。
    众人注意到，她的手里并未拿着任何东西——无论是得自长平秘境的九天阴魔囚狱幡，还是缴获自南境、最近才下发的九天阴魔神煞念珠，都没有。
    但被深色宫装裹住的身体，脖颈上方那张精致的脸蛋，确实是陈灵韵的长相无疑。眉眼间似乎多了几分成熟和沧桑，只是被妆容很好地掩饰起来了。
    “哎呀。”这位诡异的宫装美人环顾四周，眼波流转，笑道，“是五行阵呀。”
    “先别动手。”陈灵韵突然传音给众人。
    宫装美人翩然回过头去，看着背后的陈灵韵，笑盈盈道：
    “你摆出五行阵，是为了试探我的身份，究竟是未来时间线的自己，还是某個会读取你心思的复制品。”
    “那就请你为我解惑咯。”陈灵韵微笑说道，“如果是未来的我，一定会告诉我答案的吧。”
    “很可惜。”宫装美人依旧在笑，虽然五官分布一模一样，但她的笑容极其阴柔、魅惑，反而跟陈灵韵判若两人，“都不是哦。只是即便我能解释给你，现在的你也没法理解。”
    “好了没啊？”燕裕催促说道，却不知是在催陈灵韵，还是在故意激怒这宫装美人，“就不能边打边聊吗？后面还有四个人在排队啊！”
    “可以哦。”宫装美人回过头来，微笑说道。
    她忽然向后坐去，身下不知何时，突然多出了一把椅子。
    不，并不仅仅是椅子。
    穿过地板浮现出来的，是装饰极其繁复的銮驾仪仗，被四个膀大腰圆的鬼夫子抬着；又有两个女官模样的鬼娘，侍立宫装美人身后，双手高举黑缎九凤伞以遮日；又有两个鬼娘，站在她的两边外侧，斜持紫羽雉尾扇以障风；又有一个鬼娘跪在她的膝边，手捧白玉托盘，盛放仙馔神酿，恭恭敬敬地呈到她的面前。
    宫装美人坐在仪仗中央，优雅地翘起一条腿，左臂闲适地轻握扶手，右手食指妖娆地点在嘴角之上，露出冷艳的、高高在上的笑容：
    “那么，就试试来取悦我吧。”
    “若是表现的好，我会跟你们分享一些……她不愿意分享的小秘密哦~”
    “动手！”陈灵韵迅速下令。
    燕裕已经施展分云八卦步，闪电般冲向那阴鬼仪仗。
    但无论他如何前冲，与宫装美人的距离都无任何变化，仿佛两人之间的空间正在无限延长——伱前进几步，空间就延长几步。
    这是阵法。
    意识到不对的瞬间，燕裕便改前冲为平移，神识飞快扫过四周。
    他不懂阵法，却晓得如何破阵——任何阵法必有阵眼，就像房屋必须建在地基之上。
    摧毁所有阵眼，阵法就会自动崩解。
    燕裕得出结论的瞬间，便看到四道巨大鬼影，分别在四个方向凭空浮现出来。
    手托玲珑宝塔的牛头人对上赵元真，以宝塔灵光将阴风剑逼住，叫其不得寸进。
    手持十三尺巨剑的马脸人对上林柠，挥动巨剑格住青竹剑进攻，打铁之声不断。
    手握鬼画铁伞的黑无常对上谢若溪，伞面撑开硬顶玉枢雷轰炸，居然毫无损坏。
    手举四弦琵琶的白无常对上陈灵韵，拂动出乐声暗含金伐杀气，逼得陈灵韵不得不到处游走闪避。
    那宫装美人“陈灵韵”，只是举手投足之间，便召唤出四个各具法宝的高阶阴鬼，将队伍里的四个修士全部一对一逼住，只留下燕裕没有对付。
    燕裕也没有急着去支援队友，默默盯着那宫装美人，暗自思考——对方也遥遥看了过来，忽然笑道：
    “不动手吗？”
    要想攻她，必先破阵。阵眼多半就是这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
    “我这四个阵眼，便是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宫装美人若无其事地说道，“只要你们能将其一一击破，解了我这阴魔大阵，我这关便算是过了。”
    燕裕听得此话，也不再犹豫，分云八卦步身形一晃，忽然便冲向那白无常。
    “选择先帮我吗？也对。”宫装美人笑盈盈地点评说道，声音不大，在场的五个人却都能听得清楚，“毕竟我是队伍里最弱的一个嘛。”
    “燕裕，你知道吗？你平时再怎么怼我，我都无所谓，因为我知道你是在故意气我。但你连局势都不去看清楚，下意识就觉得是我最需要帮忙，这种潜意识里的轻视才会让我耿耿于怀。”
    “专心点。”燕裕迅速给陈灵韵传音道，两人继续夹击白无常。
    陈灵韵嗯了一声，专心御使紫极剑发动进攻。
    她的脸上，笑容渐渐地隐去了。
    “其实啊。”宫装美人继续说道，“你们别看我平时总是沉着自若的姿态，但那只是我伪装的面具而已。”
    “我其实是一个很害怕孤独寂寞的人。”
    燕裕避开琵琶剑声的冲击，白无常又将舌头如弓箭般弹射出来，他正要再次疾步避开，陡然听见宫装美人的言语，差点儿一个愣神没躲开中招了。
    不行，我好想笑……这精神攻击太可怕了！
    陈灵韵那边已经脸色铁青，真元全力催发出来，将紫极剑御得虎虎生风，把白无常的琵琶剑声尽数截下。
    燕裕趁机御剑飞斩，闪开白无常的弹舌攻击，磅礴剑光将其胸口彻底贯穿。
    两人解决掉一个目标，迅速转向去支援赵元真，只听见宫装美人又幽幽所说道：
    “我父母的婚姻并不幸福，他们只是各取所需而已，导致我从小就对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保持着怀疑的态度。我依赖着父母给我的爱，但不确认他们是真的爱我，还是仅仅是因为将我视为基因的延续；我珍视着与你们的友情，但同样也不知道你们是将我视为平等共处的朋友，还是因为贪慕我能带给你们的利益。”
    “闭嘴！”陈灵韵终于破防，怒容满面低吼起来。
    但宫装美人哪里肯停，只是自顾自地说道：
    “我甚至没法确定我对燕裕的感情是否为爱情，或者说只是我自身雌激素荷尔蒙作用下的幻觉？或许人与人之间很难存在100%纯粹的感情，但我坚信那才是我真心渴求之物。哪怕含有半点感情之外的其他因素，那种不纯粹的东西我也不想要……因为我就是这样追求完美又别扭执拗的小女孩。”
    燕裕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笑死了，却不得不用力绷住表情，跟陈灵韵传音说道：
    “不要跟她多嘴，专心战斗。越早打完越早解脱。”
    陈灵韵气得发抖，只是咬紧牙关，将九天阴魔神煞念珠催动起来，用力掷向那托塔牛头，气势凶悍仿佛要将其当场砸成肉饼。

 第十章 斩杀四鬼，从容破阵

    虽然陈灵韵明显红温，但燕裕却没有因此走神，依旧在冷静地观察全场。
    对面选择的这四个阴鬼，所持法宝各不相同。白无常的琵琶剑音是远程攻击，黑无常的鬼画铁伞是近程防御，马面的巨剑是近程攻击，而牛头手中宝塔能放出大片灵光，看着更像是璇光尺那种守控兼备的类型。
    这样的组合恰好印证了燕裕的想法：他认为使君修士尤其是玩使鬼的，不需要在某个方面有多突出，但一定要足够全能。
    专精一项，巅峰造极，那是剑仙才需要走的路线。手段多样化、让人防不胜防，才是使鬼修士的最大优势。
    从这宫装美人的阴鬼阵容来看，无疑将燕裕的指导思路发挥到了极致。
    唯一可惜的是，这些阴鬼的实力似乎也受了当前环境等级上限的制约，只有洗髓阶的实力。
    按理来说，拥有这么多使鬼和法宝的陈灵韵，时间点最早也要等到结丹前后才对……可惜了，哪怕有化府阶大圆满的实力，也不至于这么容易就被击杀，反而能让我们看出更多东西来。
    “杀慢点。”燕裕传音给陈灵韵道，“多拿情报。”
    “嗯。”陈灵韵应了一声，攻击却依旧全力以赴，似乎是打定主意要阳奉阴违。
    但她本身在输出上就不大行，无论是全力输出还是辅助补刀，其实效率都差不多……燕裕这边放慢攻势，整体攻略速度就会变慢，她也没辙。
    这牛头人托着玲珑宝塔，上面放出大片灵光，时卷时舒，如梦似幻。
    赵元真御使阴风剑从左边进攻，灵光就往左边飘摇，一碰就将飞剑抵住，前行不得。
    她将飞剑收回，转而往右边进攻，灵光就往右边飘摇，再次将飞剑抵住，不得寸进。
    赵元真索性将阴风剑到处乱走，吸引那宝塔灵光到处乱飘，冷不丁突然打出白骨锁心簪，结果牛头只是轻描淡写地举起宝塔，拦在身前，簪子啪地钉进宝塔之中，被其上灵光糊住，反而拔不出来了。
    气得魔门妖女大发雷霆，恨不得马上将傀儡放出来。好在陈灵韵和燕裕那边及时加入战场，才总算让她按下火气。
    “这宝塔法器的控制效果很不错。”燕裕传音跟陈灵韵说道，“你不是记忆力很好吗？多记一下特征，出去后找找四军库存里有没有类似的法宝。”
    “嗯。”陈灵韵闷声应道。
    “黑无常和白无常，我看着像是范文堂的那两个。”燕裕继续说道，“跟你爸撒個娇，动用关系或者置换什么的，一并搞来。”
    “嗯。”陈灵韵依旧无话。
    只听见远处宫装美人又开口说话，声音袅袅，如悬云端，却又像是耳畔发声：
    “燕裕，你对我而言是特别的存在。”
    “噗！”燕裕正要掐出剑诀，让黄庭剑从后方进攻牛头人，闻言顿时一个踉跄，直接喷了。
    “你喷我干嘛！”赵元真勃然大怒，用力擦着脸上口水。
    “抱歉，没憋住。”燕裕难得跟魔门妖女道歉，“都怪灵韵。”
    “怪我是吧？”陈灵韵冷笑起来，继续催动神煞念珠，令其转着撞向那宝塔。
    这念珠在梭温手上之时，其中有万千阴鬼，但等阶太过低下，没什么作战能力，因此被陈灵韵放出去让科研组收容研究去了，如今只是凭念珠法宝本身和那宝塔对撼。
    若对面是飞剑，念珠套上去就能将其锁住，叫其进退不得。但宝塔能远程催放灵光，遥遥将念珠抵住，反而发挥不出效果。
    念珠从牛头怪的正前方进攻，黄庭剑绕到他的背后偷袭，阴风剑从其右侧猛冲，左侧是陈灵韵摇动囚狱幡，释放出来的母子冤魂，隐身飞行悄无声息往牛头身上扑去……结果牛头用力敲击玲珑宝塔，其上灵光滴溜溜转了一圈，竟是将周身三百六十度的攻击全部拦下。
    只听见宫装美人又道：
    “你总是故意气我，欺负我，想要看我的笑话，但我知道你并不是真正厌恶我。阻隔在我们之间的障碍，并不在伱，而是在我……”
    陈灵韵闷声不响，忽然调转紫极剑去杀马面。
    “跟我走。”燕裕跟赵元真传音说道，同样调转剑光冲向黑无常。
    三人突然分兵，那牛头人失去对敌目标，左右看看，便选择往马面方向过去支援，宝塔灵光卷向林柠。
    林柠本来和马面打得有来有回，那巨剑被对方挥舞得密不透风，又力大无穷，管你从什么角度进攻，我自猛力一剑劈来，让青竹剑根本攻不进去。
    灵光这边卷向林柠，逼得她不得不以步法闪躲，御剑术那边压力骤降，便叫马面重新解脱出来，倒提巨剑来杀林柠。
    场面变成了二对一，林柠立刻陷入劣势。但她却不肯出声求援，只是迅速转攻为守，以分云八卦步绕着牛头马面转圈牵制，心里却是五味杂陈，想着宫装美人先前的诸般话语。
    原来……灵韵也……
    不不不，火凤战队他们说过，这些复制体说的话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目的就是要影响我们的战场发挥！
    她努力摒弃杂念，不去倾听宫装美人的幽幽话语，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步法上。
    兴许是潜意识里也在抗拒那些话语，林柠只觉得自己的专注力空前集中，仿佛进入了物我两忘的状态，分云八卦步的熟练度也在飞快提升。
    很好。
    我能行！
    她这边以一拖二，陈灵韵见她游刃有余，无需支援，立刻再次掉头去杀黑无常。
    “……我并不是不喜欢你。”宫装美人幽怨说道，“但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所渴求的……是一份完全纯粹的感情。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看待我的，我对你而言只是陈灵韵吗？有没有掺杂了另一个陈灵韵的‘影子’呢？”
    “噗~我他妈笑死。”燕裕正在以御剑飞斩轰击黑无常的铁伞，听到这句再次绷不住了，忍不住吐槽出声，又跟陈灵韵传音解释说道，“我不是说你，是说那个冒牌货，真能扯啊。”
    “你不必欲盖弥彰。”陈灵韵冷冷传音回道，“想笑就笑吧。”
    “先打秘境先打秘境。”燕裕打了个哈哈。
    谢若溪又是一道玉枢雷打去，黑无常迅速转过伞面想要硬接，却不料燕裕突然使出人剑合一，剑光暴涨瞬间冲击铁伞侧面，巨力将其朝左撞开一个弧度。
    便是这么一下倾斜，玉枢雷正好擦着边沿，攒射冲入黑无常体内，其破邪灭祟的特性发挥出来，直接将其身体炸得粉碎。
    四人马不停蹄飞快转身，跑去支援被两面夹击的林柠。只听见谢若溪忽然传音，问燕裕道：
    “队长，你喜欢灵韵姐吗？”
    “干嘛问这个？”燕裕本来不想回答。但转念一想，我现在不回，万一她心里存个疙瘩，后面作战影响发挥就不好了，还是稍微应付一下。
    “就是。”谢若溪朝马面打了一发玉枢雷，被牛头催动宝塔灵光截住，却只见雷光仿佛利刃撕开布帛般，直接将灵光打了个对穿，“云锦姐不是也喜欢你吗……”
    话音未落，只听见燕裕叫道：
    “干得好！若溪赶紧发雷不要停！”
    这宝塔灵光看着仙气缥缈，叫众人奈何不得，想不到却是属于邪祟性质，被谢仙尊的玉枢雷克制！
    难得被燕裕夸奖，谢若溪也下意识来了精神，不再去想什么灵韵喜欢队长云锦喜欢队长我也喜欢队长三个人要怎么分的乱七八糟的问题，只是兴奋嚷嚷叫道：
    “是我的回合呀！玉枢雷！玉枢雷！玉枢雷！”
    她全身真元猛力催动，竟是左右开弓双手发雷，左打牛头，右打马面，没有技巧，全是强度。
    牛头靠着宝塔灵光还能勉强拖延雷光，马面却是被打得节节败退，巨剑每格挡一下玉枢雷，其上恐怖力道便将它逼退数步，打到第三发的时候，它终于握持不住巨剑，脱手而出。
    林柠趁机御剑飞斩，贯穿马面的雄厚胸膛，随后收剑回身，正好瞅见燕裕的黄庭剑光也同样暴涨，从玉枢雷撕开宝塔灵光的口子里，钻进去将牛头也斩杀掉了。
    宝塔化为无形，其上钉着的白骨锁心簪也顺势脱困。周围阵法悄然崩解，中央仪仗上的宫装美人站起身来，微笑说道：
    “所以，我希望你开后宫，是因为我想要知道……”
    “在你妈坟头上开后宫！”赵元真怒吼起来，一发白骨锁心簪抢在所有人的前头打去，瞬间便将那宫装美人的脑袋打穿！
    仪仗轰然落地，美人化为泡影，最后是镜子碎裂的响声，在空旷的大厅里清晰可闻。

 第十一章 青衣女仙林柠

    宫装美人被白骨锁心簪贯穿头颅，身形瞬间层层破碎，消失不见。
    众人继续防备片刻，神识扫描确认周围并无任何异样，只剩地上被打成碎片的大面铜镜。
    陈灵韵走上前去，眯眼细看，只见每一个碎片都反射出自己的一个倒影，仿佛在无声地嘲笑自己。
    “打得不错。”燕裕点头说道，“还有四个复制体要杀，继续吧。”
    “在继续前进之前，我们先调整一下状态。”陈灵韵重新露出笑容，甜甜说道，“章副队之前说过，这秘境之中的复制体，尽会编造一些胡说八道的事情出来，企图扰乱我们的道心。”
    她的笑容虽然甜蜜蜜的，但细看却有令人不寒而栗的阴沉，以至于众人只能不断点头，表示赞成。
    “所以，大家听过就忘了吧。”陈灵韵继续笑道，“哪怕离开之后还记着，也不要随意乱说哦。”
    “你放心。”燕裕好心安慰她道，“除了不在这里的苏云锦，其他人我是不会说的。哪有将自己人的黑历史讲给外人取乐的道理呢？那不是缺心眼就是缺德嘛。”
    陈灵韵微微眯起眼睛，说道：
    “哦，谁的黑历史？”
    “不是你的吗？”燕裕装傻问道。
    “好了好了。”林柠不安地劝说道，“大家都是一样的，接下来我们也有复制体要对付呢，就都别说了吧，忘了就行啦。”
    “我也同意。”谢若溪也很紧张。
    “哼，我可没有什么黑历史。”赵元真冷冷说道，“倒是开后宫，某人能不能解释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解释你個头啊！”燕裕一巴掌打在她后脑勺上，“复制体说的话你也信？那待会儿你的复制体说你杀人如麻、残害无辜，我是不是也能要伱给个解释，不然就斩了你的狗头啊？”
    赵元真平白挨了一巴掌，下意识便有些委屈怨愤，但转念一想也是。这复制体说的话半真半假，自己若是不加分辨就全盘照信，岂不是傻？
    不如等自己的复制体出来，看看她究竟说了什么，有几分可信度，再来对比推敲其他复制体的说法真伪比较合适。
    魔门妖女暗自打定主意，不能全听全信，要好好进行辨别确认才行。
    林柠和谢若溪却没有她那么单纯，心想看灵韵这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至少有八成以上说的是真的。
    所以她是真的在纠结所谓“纯粹无瑕的情感”，也是真的对燕裕抱有特殊的感情，只是不能确定这种感情是否为“真正的爱情”？
    而且她还希望能让燕裕开后宫？
    太多的信息情报如惊天霹雳般，压得两个姑娘心里沉甸甸的，完全没有继续闲聊的念头了。
    众人的状态被燕裕看在眼里，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索性大手一挥，速战速决，带着姑娘们往下一个房间走去。
    从另一头的入口进去，穿过漫长的甬道，大家便抵达了第二个房间。
    依旧是空无一物的宽敞大厅，中央立着等身高的铜镜。从镜子里走出个青衣女仙，琼鼻樱唇，柳眉倒竖，头发在后面缠了个简单的髻，背后是交错的两把飞剑，一把青绿，一把深红。
    林柠。
    虽然气质更加成熟、冷艳，但那张脸确实和林柠相同无疑。
    一时间林妹妹甚至不知道应该因为自己是队伍里第二弱而表示不甘，还是应该因为轮到自己的黑历史被爆了而感到恐惧。
    “呵呵。”青衣仙子沉默片刻，忽然面露苦涩笑意，低声说道，“你们一起上吧。早点打完，早点解脱。”
    “好！”林柠顿时心情大振。太好了，没有爆我的典！
    仿佛生怕对方反悔般，她迅速驾起青竹剑光，御剑飞斩，直取青衣女仙头颅！
    对方手中掐起剑诀，背后青绿飞剑出鞘，瞬间便迎向林柠剑光。
    剑光交错之间，林柠已经重新倒飞出去，而青色剑光去势不停，径直朝林柠追杀过去，被燕裕御使黄庭剑截住。
    “若溪，神霄雷。”陈灵韵开始指挥。
    谢若溪原地丢出雷法，白光迸发，快若奔马，那青衣女仙并未站在原地硬吃神霄雷，而是脚步连踏，忽然就化为残影，急速掠向左后避开。
    陈灵韵这边丢出九天阴魔神煞念珠，试图将对方的青色剑光套住，但那剑光也如游鱼般灵活，一转便立刻避开念珠，掉头又杀向谢若溪。
    谢若溪顿时手忙脚乱，顾不得继续放雷，紧急将天元一气剑御起拦截。
    终归还是斗战经验不足，你要她站在原地当炮台，她可以做到完美发挥，但你要让她一边维持进攻，一边分心去自保，那她立马就要首尾难相顾，左支又右绌了。
    “赵姐救若溪。”陈灵韵继续指挥。
    对面那青衣女仙剑术极其高明，自己和谢若溪若是跟其剑术格斗，完全就是以卵击石、自讨苦吃，只能让剑术更高明的赵姐去救。
    赵元真催动阴风剑杀出，将对面的青色剑光截住，让谢若溪总算摆脱险境。
    林柠这边总算稳住剑光身形，随后神识再次扫去，只见青色剑光追杀谢若溪，被赵姐横向拦截，对面女仙继续催动分云八卦步，闪过陈灵韵指挥的五鬼偷袭，又将背后的深红剑光催动飞出，与燕裕的黄庭剑格斗起来——这复制体竟能一心二用，同时御使双剑去打两路？！
    不过此时她双剑齐出，我现在过去杀她，她又要如何抵挡？
    林柠也是手比脑快的类型，心里主意刚刚打定，脚下已经以分云八卦步追出，试图近身逼迫青衣女仙。
    两人一追一逃，青衣女仙不仅双手御剑，同时敌住赵元真和燕裕，脚下步法也是踏得花团锦簇。与林柠拉开距离的同时，又巧妙绕开五鬼突袭，随后轻松闪开谢若溪的雷光，游走之间丝毫不见半点滞涩，仿佛以一敌五对她而言没有半点难度。
    林柠这边心中焦急，心想连这第二位都如此难对付，后面还有三个更强的复制体啊！那岂不是半点胜机都没有了？
    她迅速集中精神，专心去看对方的步法，脚下也不自觉地模仿起来。
    两人施展的都是分云八卦步，只是熟练度完全天差地别。林柠边追边学，只觉得醍醐灌顶，茅塞顿开，脑海里死记硬背的许多按部就班的步法走位，原本还处于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阶段，如今也全都融会贯通，豁然开朗。
    正当她暗自得意之时，只将那青衣女仙缓缓开口，清冷声线和她也是一模一样。
    虽然音量不大，但在场的每个人却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我天性认真好强，从小就喜欢和周围同龄人比赛较劲。他们玩游戏是为了乐趣，我却是为了要赢。阿爸说我不像个女孩子，我有时候也确实在想，我会不会是一个自我认知为男性的女孩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林柠突然开始发出了极高分贝的超强噪音，企图将那青衣女仙的话语声音完全盖住！

 第十二章 战吼儿歌

    开战之前，林柠想的是哪怕被说了什么黑历史，只要我咬死不认也没关系。
    开战之后，林柠才发现自己别说是“不认了”，简直是多听一个字就要原地爆炸。
    青衣女仙不仅能分心二用，能双手御剑，剑术水平还能以一敌五，连燕裕也被她以深红剑光拖住，没法脱身！
    另一边的青色剑光（林柠认出是复制自己的青竹剑），更是如入无人之境，将赵元真杀得节节败退之时，还有空去骚扰一下谢若溪，让她没法那么舒服地施展雷法。
    至于陈灵韵和自己的进攻，则是依靠步法进行游走闪避……战术风格其实很明确了：牵制强者，风筝弱者。
    与这位“强化版林柠”对敌，林柠一方面无法否认自己确实学到了很多东西，另一方面又恨不得赶紧将她灭口，以免被爆出更多的黑历史来——有些事情连她自己都早就不记得了，只是被那青衣女仙一说，在惊觉“天呐这说的不就是我吗”的同时，也生出了“好想重生回到过去掐死自己”的、强烈的窘迫和尴尬。
    我要跟你同归于尽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她的后方，燕裕好整以暇地指挥黄庭剑，和那赤红剑光不断角斗，暗中评估这青衣女仙的剑术实力。
    先前对付宫装美人“陈灵韵”，从对方的使鬼数量和法宝品阶，结合前世的记忆经验来分析，可以推断出她的实力差不多在结丹前后的时间点。
    如今再看着青衣剑仙“林柠”，双手御剑、分心三用，以及掌控全场的剑术造诣，基本可以确定是结丹之前，也就是化府阶后期，筑基境大圆满的程度，离结丹只差临门一脚。
    当然，如果是金丹境的水平，众人全部绑在一起还未必打得过——就像是拳击比赛之中体重级别差距过大，你一拳打过去对面接住连晃都不带晃的，那就没意思了。
    唉，能和筑基境大圆满的自己对战，希望小柠柠能学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吧，不要枉费了我一番苦心就好。
    只见青衣女仙左闪右避，时不时随手射出金行冲咒，将林柠或者阴鬼逼退，嘴里继续说道：
    “我也知道我这性格咄咄逼人，怕是不受很多男生们喜欢。年纪越大，这样的感觉就越强烈。父亲虽然老是催我找男朋友，让我厌烦，但我心里其实知道父亲的担忧是有道理的……”
    “呃呃呃噫噫噫啊啊啊啊啊啊啊噜啦噜啦咧！”正在追杀她的林柠，口中发出了语无伦次的、不明意义的大喊声，似乎想要用噪音将青衣女仙的声音掩盖下去。
    不幸的是，对方那声音里估计是用了什么法术，无论周围环境再吵再闹，都能清清楚楚地送到在场众人的耳朵里面。
    “哪怕我知道这样不好，我也不愿意去改变。因为我所等待着的意中人。不仅要和我一样优秀，还要能包容这样要强的我。如果遇不到他，我宁愿就这样单身下去……”
    “别说啦别说啦别说啦别说啦别说啦别说啦——”林柠死命催动分云八卦步，紧追青衣女仙不放，脸色已经胀得通红，声音里也带上了隐隐的哭腔，翻来覆去地大喊三字经。
    然而，无论她如何催动青竹剑去进攻，青衣女仙只是脚步轻踏，就能巧妙将其剑路尽数闪过。
    “别吵了！”燕裕也忍不了了，跟林柠传音说道，“她的声音用了法术！单纯比噪音你比不过她的，只会干扰到我们战斗，反而拖慢剿杀她的时间！”
    “那你说怎么办嘛！”林柠自暴自弃地喊道。
    对方的声音直往脑子里钻，她也知道自己的噪音没法盖住对方。之所以徒劳无功地胡喊乱叫，只是为了强行压下尴尬情绪，让自己脆弱不堪的心灵好受一些。
    “所以，你能理解吧？”青衣女仙手掐剑诀，正在与黄庭剑缠斗的深红剑光突然停住。还没等燕裕做出反应，她的声音便遥遥传了过来，“虽然平时总是讨人厌，但关键时候永远沉稳可靠的队长？如果是一直让我依赖的你，应该可以……”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再次被更加恐怖的炸裂声响淹没了。
    林柠已经用尽胸膛中的力气，带着颤抖的哭腔和明显的鼻音，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
    “西北雨！直直落！鲫仔鱼！卜娶某！鮕鲐兄！拍锣鼓！媒人婆！土虱嫂！”
    她拼尽全力的、不顾一切的大喊大叫，居然真的起到了效果……并不是盖过了青衣女仙的声音，而是她的噪音分贝实在太恐怖，搅得其他人耳朵嗡嗡脑仁发疼，完全没有办法去细听青衣女仙说了什么。
    但青衣女仙显然是不会受到噪音影响的。于是青色剑光从容大杀四方，将被噪音干扰到状态失常的赵元真和谢若溪同时逼退，深红剑光也同样闻风而动，杀得燕裕是狼狈不堪……不是他剑术水平不行，而是前方的林柠实在太吵，让他难以忍受到心烦意乱的程度了。
    “伱闭嘴啊！”燕裕怒然传音过去，“攻击自己人了！”
    但林柠似乎已经魔怔了，只是继续如喊麦般吼着方言儿歌，脚下几乎是拿出120%的真元来催动，拼命拉近和青衣女仙的距离。
    “燕裕啊……”青衣女仙的声音幽幽，如蚯蚓拱土般往他的脑海里钻，“我虽然没有勇气说出口，但我其实一直期待，总有一天你能看见这样的我……”
    “日头暗！寻无路！赶紧来！火金姑！做好心！来耀路！”林柠吼得嗓子几乎都快破音了。
    不行。再这样下去，小柠柠要疯掉了……给她难得的学习机会她不中用啊！
    燕裕暗自叹了口气，剑术故意卖个破绽，让深红剑光抢将进来，随后脚下同样施展分云八卦步，一个z型变向巧妙闪过，将剑光甩在后面，同时传音给陈灵韵：
    “走位。”
    所谓的“走位”，其实不是叫她注意自身位置，而是提醒她帮忙限制青衣女仙的走位。因为剑仙的强项在于进攻性和强机动，如果非得要二选一，那必然是强机动。
    陈灵韵也是秒懂，飞快指挥道：
    “赵姐尽量缠住青竹剑！若溪，神霄雷打她正前方，算一下提前量。”
    谢若溪被林柠吵得头昏脑涨，听到指挥想也不想，趁着青色剑光暂时无暇过来骚扰，朝着青衣女仙的前方打出神霄雷。
    与此同时，陈灵韵也给五鬼和母子怨灵齐齐下令，要它们从不同方向围堵目标，又再次将神煞念珠丢出，封锁了青衣女仙的右侧。
    燕裕已经裹入黄庭剑光之中，朝青衣女仙的后方急速杀去。
    人剑合一！
    此时，青衣女仙的左侧乃是大厅墙壁，而前、后、右都被攻击堵死，要想逃生只能往上方踏云而去。
    但上方正是燕裕给她留下的陷阱。分云八卦步踏空的速度和灵活性都不如踏地，只要对方选择腾空，燕裕便有把握令其逃无可逃，直接人剑合一将其斩杀！
    然而，青衣女仙似乎窥破了这一点，并未选择冯虚御风，而是脚步轻转，继续向前，直直迎上了谢若溪丢出来的神霄雷光。
    她要送死？不对，有破绽！
    谢若溪虽然加入团队时间不算很短，但终究没有参加过“抱团打魔王”的集体对练，平时只顾着练基本功，关键时刻的团队配合默契还是差了一筹——雷光打出去的速度慢了。
    这一慢，便在合围青衣女仙的火力网上，露出了一個稍纵即逝的口子，而对方明显就是冲着这个口子去的。
    眼见对方就要逃出生天，燕裕心中暗自叹气，神识再次扫过周围，打算再试一次封堵战术，却只见仍然在战吼儿歌的林柠，忽然御剑飞斩起来，目标正是对方逃生的口子！
    青衣女仙此时退无可退，毫不犹豫地迎上青竹剑光，嘴里说道：
    “所以队长，我希望能有一天，你……”
    “西北雨！直直落！去死！！！”林柠含怒衔恨的全力一击，直接将青衣女仙穿心而过，打断了她还未说完的最后话语。
    身形破碎，镜子爆裂，大厅里安静下来。
    林柠这边解除？御剑飞行，落在地上，泪流满面——脸上挂满了羞恼委屈的小珍珠，转头看了燕裕一眼，眼神里说不清是什么情绪，随后头也不回地沿着来时的路跑掉了。
    众人：………………
    “你们在这里。”燕裕将分云八卦步施展出来，丢下一句话，“我去找她。”

 第十三章 有理有据的解释

    燕裕穿过第一个对战大厅，回到最初进来的走廊入口，就看见林柠独自蹲在传送祭台上，背对这边抱着膝盖默默抹眼泪。
    很可惜，这些祭台必须要凑齐五人才能传送回去，所以无论你在上面蹲多久，都是逃不掉的。
    燕裕走到她的身后，试探叫道：
    “林柠？”
    林柠的身体微微一颤，不再伸手抹眼泪了。
    “咳咳。”燕裕咳嗽了几声，清声说道，“我来看看你。”
    “有……有什么好看的。”林柠的声音虽然听得出还有些许哽咽，但语气依旧是一如既往地要强，“来看我的笑话吗？”
    “笑话？”燕裕装傻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一定在嫌弃我没用。”林柠用力吸着鼻子，抽泣说道，“被那个复制体说了几句，居然就直接心理崩溃了。”
    “没有啊。”燕裕淡定说道，“攻心战术也是战术的一种，它不比其他常规战术更容易对付。你看火凤战队他们几个，也被这些编造出来的黑历史搞得焦头烂额，可见是否擅长应付攻心战术，跟‘有没有用’并无太大的联系，每個人都会有自己的缺陷和弱点。”
    林柠从口袋里取出餐巾纸，将脸上的眼泪尽数擦干，随后站起身来，委屈说道：
    “我没有喜欢你。”
    “对对。”燕裕笑道，“复制体是在胡说八道。伱放心吧，我不会当真的。”
    林柠忽然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盯着燕裕，认真说道：
    “但你也不可以完全不当一回事。要是我真的喜欢上你了，你怎么办？虽然这件事目前没有发生，将来也未必会发生，但你仍然要做好未雨绸缪的准备和应对，不能到时候只用一句‘你不配’就糊弄过去，那样很伤人的好不好啦？”
    燕裕：………………
    这闽南妹妹怎么如此婆妈？还好她现在不是我女友，不然就……
    “明白明白。”他敷衍地不断点头，反正只要能糊弄过去就好。
    “你真的明白了？”林柠双臂抱胸，怀疑说道，“那你再复述一遍我的意思。”
    “神经病啊你。”燕裕笑骂说道，“回去了，你来不来？”
    “来。”林柠说道。
    两人重新前行。燕裕独自走在前头，林柠落在他身后两三步的位置，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还有。”只听见林柠又道，“这次的事情，不可以说出去。虽然复制体是在造谣，但如果你把话跟别人说了一遍，那等于你在帮忙传谣，你也有责任的知不知道？”
    “云锦也不能说吗？”燕裕诧异。
    “当然不能！”林柠先是叫了一声，随后又皱眉问道，“你怎么突然叫她云锦了？”
    “诶？”燕裕怔了一下，脑海里飞快闪过思路，笑道，“大家都组队那么久了，这样叫会显得亲热一点。”
    “哼。”林柠明显没有被这个理由说服，又认真说道，“你既然身为队长，就要以身表率，要一碗水端平，不能偏爱这个薄待那个，不然怎么维持战队团结？称呼虽然是小事情，但也反映出你这个队长的态度，有没有偏心，否则到时候队伍里出了矛盾，你连后悔哭死都来不及我跟你讲……”
    “嗯嗯，一碗水端平。”燕裕打断她道，“那以后就叫你小柠柠？”
    “去掉‘小’字。”林柠纠正他的称呼，随后又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说道，“如果你对她们都用更亲热的称呼，那你也可以叫我‘柠柠’。但这是为了在战队内部进行称呼上的统一，并不代表我喜欢你这样叫。”
    “你不喜欢？”燕裕故意惊讶问道。
    “……也没有不喜欢。”林柠干巴巴地辩解说道，“但也不是喜欢，反正就是无所谓你怎么叫，我不在乎这个。但是我身为战队成员，要和其他人保持一致。所以你要叫我‘柠柠’我也可以接受，但也不是喜欢你这样叫。”
    “哦哦哦，我明白了。”燕裕心想你特么的只是说了一句“没有不喜欢”，居然还要连着说两句“但也不是喜欢”来进行中和，这傲娇简直是灾难级别的恐怖啊。
    若是哪天我跟她成了情侣，再主动提出分手，这傲娇妹妹肯定会露出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悲痛表情，明明止不住地泪流满面却还要嘴硬说“我没有难过，你不值得我难过，我只是眼里进了沙子了，真的我没有难过，都分手了你别管我难不难过，以后我就一个人自己过好了，一个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哈哈，想看。
    但是算了，我又不是什么恶魔，哪有以别人的痛苦来取乐的道理？
    燕裕默默走在前头，心里转动着不可告人的阴暗念头，只听见林柠又说道：
    “还有一件事。”
    “还有？！”燕裕震惊。
    “不要告诉她们我刚才哭了。”林柠说道。
    “哦。”燕裕悄悄松了口气，心里的恶趣味忽然浮现上来，故意问道，“所以你刚才为什么哭？”
    然后就被林柠踢了一脚。
    “要你管！”她气冲冲地越过燕裕，走到前头去了。
    踢的力气倒是不重，用的是鞋背而非鞋底。
    燕裕停下来并弯腰，拍了拍裤脚上被踢中地方的灰尘。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林柠突然同样止步，回过头来，看着俯身抚腿的他，担忧问道：
    “刚才我把你踢疼了？”
    “那倒没有。”
    “那你停下来干什么？”
    “拍掉灰尘。”
    “哼。”（重新生气）
    林柠掉头继续前行，燕裕从后面快步赶上。
    两人走了几步出去，大概是终于想好了如何解释，林柠主动出声说道：
    “我刚才之所以掉眼泪，是因为复制体故意扭曲我在你们心目中的形象，我觉得百口莫辩，又担心你们会就此误解我，所以一时情绪失控——待会如果她们问起来，你要帮我一起解释。”
    “好的好的。”燕裕乐呵呵地说道，“只是情绪失控。”
    “是因为担心被大家误解，所以才情绪失控。”林柠强调补充说道，“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燕裕心说我当然可以这么讲。
    但她们是信你这个说辞，还是依旧认为你是“暗恋队长之事被强行戳穿，一时间下不来台”，那我可就管不着了。

 第十四章 谢若溪的人型设定集

    林柠和燕裕抵达第二大厅，重新归队。
    若是苏云锦还在队伍里，此时肯定会第一时间迎上来问林妹妹怎么样了。有她带头表示关怀，珠玉在前，其他姑娘自然不好发难，说不定事儿就这么揭过去了。
    可惜的是，云锦并不在队伍里。
    赵元真神情不善，率先发难：
    “柠柠，你那复制体说‘期望燕裕有一天能看清这样的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言语之中醋意大发，让林柠也有些下意识地发憷。
    但林妹妹早就想好了理由，此时正是有备而来，漠然说道：
    “我怎么知道？那复制体一通胡说八道，正是为了让我们内部互相疑神疑鬼。你越是把她的话当真，就越是要上当受骗……难不成赵姐你信了？”
    赵元真见她面无表情，心里却也泛起了嘀咕。
    要说信不信林柠的话，她当然是不信的——毕竟林柠先前全场红温崩溃暴走，击败青衣女仙后洒泪而走，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
    如此反常的表现，难道不是她心里有鬼、被复制体说中秘密的最好证明？
    换做穿越之前，魔门妖女哪里还会问那么多，直接一掌将这小娼妇打杀了事。
    只是如今两人相处日久，关系也还算可以，加上她若是真的对林柠动手，不仅燕裕等人不会坐视不理，外面的朝廷也要大为惊怒，以至于影响到自己的享乐生活……想想还是算了。
    反正小贼的正牌道侣只能是我！
    至于柠柠，且先看她所说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自然平安无事；如果是在骗我……
    哼哼！
    赵元真不说话了，让打算看乐子的陈灵韵大失所望。
    燕裕倒是非常满意，看来这魔门妖女总算是被我驯化，对比前世同时间点那个杀人无数的“危险妖女”……哈哈，我可真是功德无量啊。
    “好了好了，复制体本来就是瞎说一气，之前火凤战队也早就提醒过我们了。”他呵呵笑着打圆场道，“要是真信了她们的鬼话，还没打完秘境就开始内讧，岂不是脑筋智商有问题？”
    赵元真不置可否，只是眯眼看着林柠。
    林柠面上泰然自若，心里暗自打鼓。
    “既然误会都解开了，那我们继续出发吧。”燕裕大手一挥，正要带头领路，忽然就看见谢若溪原地蹲下，捂着肚子，露出龇牙咧嘴的表情来。
    “哎哟！我肚子好痛啊！走不动了！”
    “你拉肚子了？”燕裕虚着眼问道。
    “肯定是昨天吃坏肚子了。”谢若溪委屈说道，却只见林柠顿时柳眉倒竖，质问她道：
    “怎么可能吃坏肚子？食材都是新鲜早上买的，洗的也干净，更没有重油重辣，怎么就变成我做的菜让你吃坏了？”
    “啊啊啊……柠柠姐说的没错，应该是我昨晚睡觉踢被子，让小肚子受寒了。”谢若溪连忙改口，“我们赶快出去找个厕所上吧！要不然我真的没法继续战斗了！我现在肠子好像有刀子在绞！”
    “嗯。”燕裕朝旁边的林柠伸手，林柠摸出刚才擦眼泪的餐巾纸小包，递给了他。
    将餐巾纸递给谢若溪，燕裕露出温柔和善的表情，说道：
    “出去是不可能出去的。平西军在外面等着呢，结果看伱出去一问，你只是上厕所？那不是丢我们镇海战队的脸面，让人家觉得我们不着调不靠谱吗？”
    “不如你去刚才我们打灵韵复制体的大厅里，找个角落解决了吧。”
    “我……”谢若溪嗫嚅说道，“我不习惯在不是厕所的地方上厕所。”
    “那我现场给你建一個？”燕裕捋起袖子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便秘什么的问题，一并说出来吧，不要浪费我们时间。”
    “好吧……”谢若溪沉默片刻，知道自己的小计俩被看穿了，只能无奈地站起身来，“我肚子不痛了，我们走吧。”
    姑娘们都没说什么，林柠和陈灵韵都一眼识穿了她在演戏。只有赵元真皱眉问道：
    “怎么刚才肚子在痛，现在又不痛了？你可别等下打复制体的时候又开始痛了，直接害我们减员一人哈。”
    众人：………………
    “看什么看？”赵元真见众人露出无语表情，莫名其妙地说道，“我这种担心是很正常的好吗……”
    “好了好了。”陈灵韵笑着打圆场道，“赵姐说的确实有道理，不过我更相信若溪对自己的身体是有数的，对吧？待会儿开战之后，若溪应该不会掉链子吧。”
    谢若溪很想说如果遇到我的复制体，我肯定要狠狠地掉链子……但说不出口。
    未战先怯是一回事情，承认未战先怯则是另一回事。她虽然本质上仍旧是胆小害怕的大兔子，但被燕裕操练了那么久，总算也培养出了一点点修士的荣辱之心，实在是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怕了。
    而且就往常的经验来看，哪怕自己豁出脸皮去下跪求饶，也不会被燕裕理解的。他只会狠狠地嘲笑自己，然后如赶鸭子上架般逼着自己上战场。
    那还不如硬着头皮呢！
    “我……我没事。”谢若溪眼睛一闭，牙关一咬，仿佛即将上刑场英勇就义的义士，狠狠说道。
    “那太好了。”燕裕拍手说道，“我们走！”
    众人便离开第二座对战大厅，沿着走廊向前走去。
    燕裕带头，赵元真于右侧紧随其后，林柠三步并作两步快速上前，从左边和燕裕并肩而行。
    陈灵韵走在后面，笑眯眯地看着三人，眼睛一眨一眨不知道在想什么，转头就看见旁边的谢若溪身体微颤，走路也僵硬如木偶般，连同手同脚都没有发觉。
    若是专注屏息静听，还能听到她细若蚊蚋的祈祷声：
    “下一个不要是我……下一个千万不要是我……”
    “若溪。”陈灵韵悄悄传音过去，“其实如果下一个复制体就是你，对你而言其实是最好的情况哦~”
    “为，为什么？”
    “因为越到后面，复制体的实力越强，就越难打。”陈灵韵笑着说道，“既然更加难打，我们就要打得更久，复制体就会爆出你更多的黑历史啦！”
    谢若溪闻言一怔，仔细想想，发现陈灵韵说的没错。
    五人小队，每个人肯定都得复制过去。越是后面，越是难打，时间拖得越久，被爆的黑历史就越多……好比伸头一刀，缩头两刀，那为什么不痛快点伸长脖子，少挨一刀呢？
    想到这里，谢若溪立刻改变祈祷内容，默默说道：
    “求下一个是我……求下一个千万要是我……”
    众人穿过长长走廊，进入第三座对战大厅，便看到等身高的铜镜立在大厅中央。
    无需多言，大家很快便摆出五行阵，准备等第三位复制体一出来，立刻上去进行正义的围殴。
    过了片刻，铜镜里便迈出一个人影来。
    只见对方梳了个发髻，身着月白长衫，腰间挂着玉佩和珞子，左手拿着折扇不停扇风，右手扶在腰间，笑吟吟地看着众人。
    经过巧妙的化妆打扮，她的容颜看着很是俊美，仿佛真的是从古典小说里走出来的清秀书生，但在场众人都能透过妆容勉强分辨出来：
    那是正在cosplay的谢若溪。
    “好耶！是我……”谢若溪刚下意识欢呼出来，随后瞳孔微缩，杏口微张，整个人仿佛得了疟疾般打着摆子，指着那书生打扮的佳人，惊恐得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过各位。”俊秀书生朝众人作揖，笑道，“在下秋长天，想要讨教诸位的高招，不知道可否赏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谢若溪满脸胀红，状若疯魔，不等陈灵韵和燕裕出声，只是将左手捏起玉枢雷，右手握出神霄雷，朝着那“秋长天”疯狂打去，狂吼嚷道，“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俊秀书生开启神行术法，敏捷躲过两团雷光，嘴里开始熟练地背诵设定：
    “我是从九天至高仙界穿越而来的绝世仙尊秋长天，现在隐姓埋名来到人间，当过一段时间的龙组特工，在世界各国都有红颜知己。后面因为厌倦与人争斗而选择兵解，暗中投胎去了荆南省宝庆府，化身为一个名叫谢若溪的普通农村小女孩。”
    “然而随着年龄增长，我的前世记忆逐渐苏醒辣！绝世仙尊的修为，特种兵王的身手，还有各种打脸反派、人前显圣的记忆，都在慢慢从我体内觉醒过来……”
    “啊，啊啊啊……”谢若溪见对方游刃有余地闪避攻击，自己丢出去的雷法连她衣角都碰不到，先是呆若木鸡帕金森综合症阿巴阿巴了片刻，随后意识到自己没有能力速杀对方，果断转身抱住燕裕胳膊，泪眼汪汪地恳求说道：
    “队长，求你帮我赶快把她鲨了吧！”
    “我什么都会做的！”

 第十五章 三才阵围殴绝世仙尊

    谢若溪苦苦哀求，燕裕却是不为所动。
    且看远处那俊秀书生，虽然对各种法术的掌控能力还是略显薄弱，但比现在的谢若溪强出太多——这漂亮废物如今就是固定炮塔，站着放技能倒是还行，一旦要她边走边打（比如被青衣女仙以青竹剑光骚扰），她的准头立刻下降得厉害。
    观察这复制体的各方面战斗素质，对燕裕调整谢若溪的后续修炼路线，有着极其重要的指导意义。
    并不是为了听漂亮废物的黑历史，那玩意前世就有一大堆……作为安南军事实上的第一修士，谢若溪除去战斗能力之外，各方面确实是配不上第一修士的水平。虽然安南军竭力进行舆论压制，也盖不住民间各种私人聊天群里整天转发她的黑料。
    谢若溪见燕裕铁石心肠，也只能绝望转身，正要朝自己的复制体发动拼死冲锋，却听见陈灵韵传音说道：
    “若溪别急，听我的指挥。”
    “灵韵！”谢若溪感动至极，还是副队长对我好！
    这里其实是她想岔了，因为陈灵韵很想听她的黑历史，将她纳入指挥也是为了控制击败复制体的时间——不让复制体太早败北。
    在陈灵韵的指挥下，林柠和赵元真正在发起第一波试探进攻，一左一右试图夹击对方。
    俊秀书生并不闪避，左手右手捏起两团雷光，朝两人投掷而去。
    虽然光芒内敛不显，但两人也见识过谢若溪的雷法之威，不敢硬接。林柠迅速变相横移闪避，赵元真则是躲闪同时，突然手掌一抬，将白骨锁心簪催发出去，目标正是对方咽喉！
    俊秀书生依旧站在原地，手指一弹，银色剑光瞬间亮出，将白骨锁心簪挡住。
    打得好！燕裕眼睛一亮。
    白骨锁心簪没有剑光，又小又快又隐蔽，要格挡其实很难。但对方没有贸然御剑去截，也没有闪避（毕竟白骨锁心簪会自动追踪），而是将剑挡在身前。
    天元一气剑本就是厚重如门板的巨剑，她自己身材又娇小，正好能被剑挡得严严实实，遇到赵元真这种不晓得去手动操纵法宝飞行的，就无需技巧便能轻松挡住了。
    “若溪，看到没有？”他传音指点谢若溪道，“以后若是遇到难以格挡闪避的攻击，你就把天元一气剑御使起来挡在身前，当盾牌用，明白了吗？”
    谢若溪正要说话，只听见那俊秀书生继续说道：
    “妈妈不懂我这个绝世仙尊的分量，居然还要我饭后帮她洗盘子，真是笑话！我跟她说了，等我彻底恢复修为，就要在这陆国神州大地开建宗门，收上万千门人子弟，到时候别说是洗碗了，哪怕是全家大扫除，都有人排队帮她干！”
    “啊吧啊吧啊吧。”谢若溪半张着嘴，眼泪也情不自禁地落下来了。
    好想死……
    好想穿越回到过去，把那个在父母面前胡说八道的自己给亲手扼死……
    “你不要管她说什么！”燕裕教训漂亮废物道，“你看看她是怎么战斗的！”
    谢若溪面若死灰，摇摇欲坠，仿佛灵魂下一秒就会从口中脱出，升入天堂……不对，应该是坠入地狱，天堂不收有中二黑历史的少女。
    “你是不是想让她赶紧闭嘴？”燕裕见她不为所动，立刻转换思路说道，“现在的你是打不过她的，所以你才要去学啊！只要伱学会了她的招数，剩下来的就是一键攻击了！”
    这话倒是把谢若溪的神智唤了一点回来：对了，我要赶紧把她给干掉，不然我的黑历史只会越来越多！
    “灵韵指挥。”燕裕打了个响指。
    “好。”陈灵韵开始调整阵型。
    “柠柠右转20步停下，远程御剑进攻，小心闪避。”
    “明白。”林柠迅速赶赴目标位置。
    “赵姐前行5步，暂时先用阴风剑进攻，听我指示。”陈灵韵继续指挥。
    “嗯。”赵元真也不多说，迅速就位。
    “燕裕。”陈灵韵笑眯眯道。
    “走了。”虽然没有具体指挥，但燕裕和她却有默契，立刻便看出在林柠和赵元真的站位之间，留有一個阵型上的缺口。
    他这边迅速上前补位，便构成了一个经典的三才阵。
    三才阵和五行阵不同，三个人以目标为中心站成等边三角形。没有负责扛火力的“主攻坚手”，每一个人都可能承受门将攻击，因此最好是三剑仙排阵，机动力和攻击力都有保障。
    镇海战队虽然没有三剑仙，但赵姐的御剑术是过硬的，因此也能排出这个阵来。三人站好位置之后，随后便是御剑围攻。
    俊秀书生无论朝谁丢出雷法，被攻击者立刻便会横移闪避。若是她选择顺时针跑，陈灵韵便指挥其余两人也往顺时针转，反之亦然，始终维持一个大概的等边三角形站位，无论对方朝谁发起进攻，总有另外两人可以从她的左后方和右后方进行偷袭，从而逼得对方的银色剑光没法飞出，只能全力进行自保。
    黄庭剑、阴风剑、青竹剑三剑齐出，压得银色剑圈越来越小，飞行剑路几乎密不透风。
    谢若溪精神一振，问道：
    “要赢了吗？”
    “还没呢。”陈灵韵指点她道，“剑圈越小，防御越强，而且这个复制体是以真元雄厚见长的类型。你看，被银色剑光击中的飞剑，都要倒飞出一定距离才能稳住，可见她虽然剑术水平粗糙了点，但仍然能在剑术格斗里占便宜。”
    “剑圈压缩到这个程度，再要强攻估计是攻不进去了，只能等她真元枯竭……但复制体会真元枯竭吗？万一人家有秘境提供续航，那我们反而变成消耗自己了。”
    谢若溪沉默片刻，第一次痛恨自己的修行资质为什么要那么好，真元为什么要那么雄厚。
    “那怎么办？”她焦急说道，“灵韵你快想想办法！”
    “在想了。”陈灵韵微笑说道。
    她虽然嘴里说着“在想”，但实际上有没有在想也不知道。谢若溪心急如焚，又听见那俊秀书生说道：
    “学习？什么学习，不需要的，哪怕读完大学又能怎么样呢？我的命运归宿可不是坐办公间当螺丝钉啊！以我的惊世智慧和绝世美貌，迟早要被出身世家豪门的禁欲系长腿帅老公看上，然后被他强迫签下一纸婚书，关在别墅里强行宠爱无度，还要生下一胎双宝，直到我恢复前世记忆和仙尊修为，然后反客为主将这霸道老公狠狠欺压……”
    谢若溪的喉咙里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嗬嗬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口吐白沫、晕倒在地，暗自给复制体传音入密，求饶说道：
    “你不要再说了……不要让我再想起来，求求你……年纪小不懂事，意淫着玩的，求求你不要再曝光了……”
    俊秀书生却并无半点怜悯，只是继续笑着看向全场，带着某种炫耀般的自得表情，说道：
    “看吧！果然被燕斩龙看上了！”
    谢若溪差点吐血，勉强憋住要当场拔剑自刎的冲动，只听见陈灵韵说道：
    “若溪，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娘跟你同归于尽！！！！！谢若溪心中怒吼，立刻使出最大功力，将一发真元十足的神霄雷打将过去。
    俊秀书生正在防御身后燕裕的御剑攻击，神霄雷的飞行轨迹，正好在她背后的视野盲区之内。
    但修士并非完全依靠肉眼，只见她突然向左冲去，恰好将神霄雷给闪过。
    若是换做燕裕站在这里，左踏一步就能避开攻击，然而俊秀书生的控制技巧不行，向左飞快冲出三四步，与赵元真的距离也大大缩短——此时天元一气剑还在燕裕那边，跟黄庭剑进行缠斗呢！
    赵元真眼疾手快，迅速抬手，袖子里一道阴影飞出，正是蓄势待发的白骨锁心簪，目标正是俊秀书生的心口！

 第十六章 撕破脸了

    复制体见赵元真抬手，已知不妙，但终归技术有限，只来得及侧个身避开要害，就被白骨锁心簪打中右肩下方，钉死进去，整条右臂从骨骼到肌肉再到经脉全部瘫痪。
    众人顿时心中一喜：好！她半条命废了！
    赵元真手中掐诀，趁她病要她命，阴风剑直刺对方心口，却只见俊秀书生突然摸出个东西，啪地一下，就将阴风剑的刺击抵住。
    嗯，那是什么……锥子？
    是上次黑龙屿秘境之中，从门将残骸里缴获的那个法器！
    那法器本是一对锥锤，如今俊秀书生右臂被废，只能以左臂摸出锥子法器，横在心口，恰好被阴风剑刺中。
    金铁交击，火花四溅，瞬间又化作电蛇狂舞，将阴风剑身震开。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俊秀书生狂笑起来，“雕虫小技，也敢伤我仙尊之体？剑来！”
    天元一气剑发力震开黄庭剑，倏忽之间便回到她的身前。
    “雷起！”谢仙尊再次大笑。
    右臂被废无法握锤，她便左手掐诀御，天元一气剑充作击锤，狠狠敲击锥体后部！
    雷霆之花，猛烈绽放！
    从锥尖吐出来的是无数电蛇，眨眼间便化作银色巨蟒，绕着全场飞快盘旋肆虐游走，以至于周围众人都不得不向后闪躲，退避锋芒。
    三才阵已经荡然无存，谢仙尊开始全场乱跑，天元一气剑跟随移动，每隔十余步便要击一次锥，嘴里喊道：
    “天不生我谢若溪，仙道万古如长夜！”
    每击一次锥，便有巨大电蟒肆虐全场，杀得众人都被逼到大厅边缘。
    燕裕将分云八卦步运转到了极致，每每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电蛇，虽然略显狼狈，却是毫发无伤。
    其余姑娘们便没有那么幸运了，虽说没有被电蟒直接撞到，但也被它周围击穿空气的电蛇打中身体，不是烧灼肌肉，就是毛发直立，虽未见血，但从头到脚无处不在疼痛。
    电蟒却是无穷无尽，一条刚逝，一条又生！
    “不能再这样下去！”赵元真顿时发狠大叫，“否则我们迟早都要被她搞死！”
    顾不上保密原则，她要施展独门秘术了。
    “若溪！”燕裕也高声叫道，“能不能破解？！！”
    “我在试了！”谢若溪尖叫起来。
    她在体内将雷法要诀运转起来，那些击中她的电蛇都被她控制化去，因此受伤倒也不重。
    但同伴们却没有任何雷法造诣，若是谢若溪不能抢夺电蟒的控制权，只怕镇海战队此时就要团灭止步于此，重蹈火凤战队的覆辙了。
    谢若溪这边各种努力，却只是让电蟒游走慢了片刻，根本没什么卵用，气得赵元真已经把傀儡银丸丢了出来，准备开大，忽然听见那谢仙尊哈哈笑道：
    “怎么样啊？队长！你现在感觉如何，感觉如何了？这就是我谢仙尊的实力啊！”
    “闭嘴啊！”谢若溪的尖叫转为惨叫。
    “队长，你不就看中我这漂亮脸蛋吗？！”谢仙尊狂笑不停，嘴里依旧在狂妄放话，“我现在就要告诉你！我的实力还要在我的颜值之上！你贪慕我的美色，勾引我去金陵在先，现在轮到我来绑你回宝庆去，做我的仙尊相公呀！牝鸡司晨，倒反天罡，就在今日！”
    “我让你闭嘴啊！”谢若溪开始发抖，意识到自己心底最深处的、对队长的所有幻想，那些不可告人的隐秘念头，全都要如血淋淋的伤疤般被复制体狠狠撕开了！
    “要怪，就怪伱在我最卑微的时候挑中了我吧！”谢仙尊大吼一声，再次重击锥体法宝，“收好了，这就是我的陪嫁！我要你交出彩礼呀！！！”
    旧电蟒化为无形，新电蟒喷薄而出，这次却不是全场游走绕行，而是直冲燕裕而去。
    燕裕眼睛微微眯起，已经做好了人剑合一强行斩首的准备，却听见谢仙尊又在吼叫……不对，是谢若溪发出的恐怖叫声：
    “我叫你闭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双手向前推出，五指微张，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随后用力朝旁边撕去。
    扑向燕裕的庞大电蟒，居然真的被她这么虚空一拔，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捏住，随后失去平衡侧翻而走。
    好机会！
    两道剑光迅速杀出，青色剑光击中了天元一气剑，瞬间将其截住片刻，而黄庭剑光则是畅通无阻，瞬间便将谢仙尊斩为两截。
    谢仙尊的幻影终于层层破灭，化为泡影，肆虐全场的电蟒也跟着消失无踪。
    镜子碎片终于落地，两道剑光回转过来，只听见赵元真暴怒吼道：
    “我跟你拼了！”
    防火防盗防闺蜜，魔门妖女并非没听过这句话，只是一直没有足够的理解。却想不到众人之中平时跟她关系最好的谢若溪，心里居然盘算着如此龌龊不堪的念头！
    娼妇！她可是你闺蜜的道侣啊！
    她手掐剑诀，阴风剑立刻当头打去，狠狠斩向谢若溪的脑壳。
    谢若溪立刻将天元一气剑拦在身前，仿佛盾牌般躲入其后，果然将阴风剑挡個正着。
    两道剑光已经回转过来，燕裕这边抓住赵元真，林柠也赶紧拦在谢若溪的身前，合力将这就要打起来的两人分开。
    “你又犯傻了？”阴风剑没能斩中对方头颅，燕裕倒是一巴掌扇在赵元真的脑门上了，“复制体说的话也能信？”
    “为什么不信？”赵元真委屈说道，“你居然还护着她？！”
    “我是队长！”燕裕义正言辞地说道，“遇到冲突，是找队长来主持公道，还是擅自动用私刑？”
    “当然是……”赵元真下意识想说“当然是先报仇再说”，但话到嘴边却又停下，改口道，“好好好，我就看你怎么主持公道！你要是不能让我心服口服，我今天就在这里大义灭亲，连她带你一块儿杀！”
    “呵呵。”燕裕心说我先前可真的是想岔了。什么功德无量？这魔门妖女根本就是养不熟的猫，时时刻刻想着背主反噬，“那好，你让谢若溪来说。”
    “若溪。”陈灵韵也意识到虽然乐子很足，但赵元真若是下不来台阶，这事儿估计真的没法收场了，“你来说说，你喜欢燕裕吗？”
    谢若溪从她背后探出头来，胆怯地看了赵元真一眼，拼命摇头——她此刻如何敢承认？
    “那为什么复制体说她要绑燕裕回去做相公？”赵元真质问说道。
    “这个问题归根结底，就是复制体的话是否可信。”陈灵韵微笑说道，“这个估计我怎么分析都不能说服你。不如我们先见一见你的复制体，再做打算如何？你的复制体究竟是在吐露你的心声，还是故意在队伍里挑拨离间，你总该相信自己的分辨能力吧？”
    赵元真死死盯着谢若溪，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行！”
    谢若溪如大兔子般瑟瑟发抖，被陈灵韵拉到旁边，好言安抚了一会儿。
    “既然双方达成一致，那就暂且搁置这个问题，容后再议。”燕裕威严点头，暗地里却在给陈灵韵点赞。
    如果复制体真把魔门妖女破防了，那她的仇恨就会全转移到复制体身上，哪里还有心情去找谢若溪算后账呢？
    女性吵架很多时候就是凭着一股子火气。一旦火气泄了，后续就凶不出来了。有些人甚至自己也知道这点，所以吵架时会下意识翻旧账，就是故意要让自己的心头火越烧越旺，本质上是给自己套上一层攻击力增强的buff。
    至于破解的方法，也很简单……为了避免被人说是水收费字数，就不在这里说了。
    众人在大厅里略作休整，毕竟刚才都被雷法伤得不轻。
    没有云锦在此，大家也只能一遍遍运转真元，哪里疼痛就走哪里。
    真元也确实是最好的止痛药。附着伤口，伤口便缓慢愈合；碰着肌肉，酸痛便消失无踪。当然这样肯定会留下没察觉到的暗伤，但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赵元真独自在燕裕旁边打坐，仿佛守着主人不让其他狐媚子接近的守户犬。
    其余三个姑娘则是各自打坐回复，时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切都尽在不言之中。
    错了，是一切尽在传音之中。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陈灵韵给两人传音说道，“我们得联合起来，想方设法把今天的事情处理了，不然事后肯定要遗患无穷。”
    “处理什么？”林柠是绝对不肯对灵韵承认的，只是装傻问道，“大家都讲得清清楚楚了，那些复制体就是在造谣拱火，挑拨离间，也就赵姐脑子一根筋不肯信，有什么还要去多余解释的？”
    “赵姐信不信，其实不重要。”陈灵韵微笑说道，“关键的是，队长信不信。”
    呃……林柠和谢若溪先是不解，很快脑海里便浮现出画面来。
    林柠心里想的是：
    燕裕躺在别墅里沙发上，叫道：“今天想吃云吞面。”
    厨房里，林柠说道：“冰箱里没有云吞了，今天只能做阳春面。”
    燕裕道：“没有云吞，你就御剑去买，要曹都巷杨家馄饨店包的。”
    林柠道：“凭什么要我去买？”
    燕裕道：“你不是暗恋我吗？为男神买点吃的怎么了？不努力追求心仪的男神，你将来找谁嫁去？难不成去相亲啊？”
    想到这里，林柠的拳头就捏起来了，恨不得立刻逮住燕裕爆锤。
    谢若溪心里想的则是：
    未来某天，她打开电脑继续运营社交平台账号，忽然发现评论区涌现出了大量小黑子。
    “哇，那个叫谢若溪的真是下头！居然敢觊觎我家燕裕哥哥！”
    “谢若溪死出来！我真是要笑死了你也配妄想绑燕裕回去做老公？阴暗潮湿女就待在下水道里不要出来恶心人好不好，爬！”
    “话说，绑人回家结婚算是违法犯罪吧？我知道她还没有实施，但她心里有这种念头恶心到我了，我能不能投诉她犯罪未遂啊？”
    谢若溪施展毕生功力，在网上各种和人对线。无奈她虽然语句精妙，逻辑严谨，修辞犀利，语气强烈，每每喷得一针见血，架不住对面人多势众，她反驳一句评论区里就要新增一千句喷她的……直到谢若溪突然仰天痛呼，哇的喷出一口血来，将屏幕染得猩红。
    然后她倒在键盘上，手脚抽搐如被煮熟的八脚蟹，很快就没了动静……
    那种事情，不要哇！谢若溪也在心里惨叫起来。
    “明白了吧？”陈灵韵见两人神色变化，微笑说道，“赵姐不管信不信那些所谓的‘黑历史’，她终归也只是一个人而已，但队长可不一样。”
    “你们也知道队长的那张嘴，素来是肆无忌惮的。他会不会跟云锦说呢？如果他要说，我们能阻止他吗？如果不能，那我们又凭什么阻止他告诉除云锦以外的其他人呢？”
    林柠和谢若溪都面色凝重起来。燕裕是那种喜欢胡乱嚼舌根的人吗？当然不是。但陈灵韵的说法更是巧妙，她没有问“燕裕会不会跟人说”，而是直接问“我们有没有办法让他没法跟别人说”。
    答案是没有。
    众所周知，黑历史就像是定时炸弹，你不需要有炸死我的动机，你只要身上绑着炸弹，我就会开始害怕了。
    多少情报贩子，就是因为拥有大量政要的黑历史，导致混得如鱼得水没人敢动他？
    如今燕裕掌握了她们的黑历史，而她们却拿燕裕无可奈何，这就相当于无核国家面对有核国家，地位上就不对等了。
    地位不对等，就意味着说话没有底气，就意味着将来要被他为所欲为，没法反抗……
    “那怎么办？”林柠问道，“等他的复制体也爆他的黑历史，然后我们互相威胁，彼此守密？”
    “也是一种思路。”陈灵韵笑着说道，“但如果他完全不在乎黑历史怎么办？”
    “那他不是无敌了吗？”谢若溪惊愕说道。
    虽然燕裕至今为止未曾败过，但“无败”和“无敌”可是两码事。
    “不管能不能找到方法反制他，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抱团。”陈灵韵微笑说道，“如果不能联合起来，而是依旧各自为战，那么肯定不会是他的对手。”

 第十七章 赵元真：我全都明白了

    其他三个姑娘秘密达成合作，对此一无所知的赵元真，则是跟着燕裕一边前行，一边传音入密试图拷打他：
    “所以你和她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战友关系呗。”燕裕说道。
    赵元真并不相信，只是眼神不善地盯着他。
    盯。
    “你哪怕在我脸上看出花来，我们也是战友关系。”燕裕继续说道。
    “所以为什么她们都会喜欢你？”赵元真不依不饶。
    “我怎么知道？”燕裕反问她道，“首先，我不知道她们的复制体所言‘心声’是真是假；其次，就算说的都是真的，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难道还能给她们挨个啪啪两个耳光上去，说‘你也配喜欢我’吗？”
    “又不是不行。”赵元真恼火说道，“说这种恶心话对你而言一点压力都没有，为什么不直接斩断她们的念想？说到底也只是你在享受被人暗恋的感觉罢了。”
    “伱脑子清醒一点。”燕裕无奈叹息说道，“先不论你对我的形象有什么误解。目前所有证据全部都是来自复制体的一面之词，哪有因为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就贸然去和队友闹掰的？我又不是你！”
    “哼！”赵元真冷哼说道，“等见了我的复制体，我就能验证真假了！”
    “等你见了你的复制体，你不要直接红温破防就好。”燕裕嘲讽她道。
    “笑话，我能有什么黑历史？”
    你前世的黑历史一大堆好吧，都被人喷到破防以至于线下顺着网线去鲨人了……燕裕很想吐槽这魔门妖女来着，只是勉强忍住。
    众人穿过漫长走廊，一路上的气氛有些凝重。
    一方面是因为黑历史的缘故，另一方面则是复制体的战力确实越来越强了。
    才打到第三個复制体，已经能用全场aoe雷法将众人逼到边缘差点被原地摁死，后面两个的实力会有多么变态妖孽，不能细想，不敢多想。
    燕裕却是完全不担心的。
    元真魔帝？他前世见过。
    八闽剑仙？他前世也见过。
    雷电仙尊？他前世仍见过。
    玩使鬼的陈灵韵，前世倒是没有见过，但今生是燕裕主动提出来的修行路线，加上他对陈灵韵太熟了，因此反而完全能想象出来。
    都说恐惧来源于未知，如果是已经能预料到的，恐怕就没有多少好恐惧的了。
    唯一的变数，应该来自于自己的复制体——前世的自己要靠灵气外储装置来作战，今生也不知道成了修士的自己，又会是怎样厉害的人物。
    哈哈，期待。
    众人抵达第四座作战大厅。严阵以待片刻，便看见赵元真从镜子里钻了出来。
    不对，不是赵元真，而是元真魔帝。
    两人的容颜五官是一模一样的俏美艳丽，但元真魔帝的气质比之赵元真，少了几分清澈天真，多了几分妩媚妖娆。
    她穿着深红色的衣裙，宽袍大袖，仿佛从古代画卷里走出来的高位女掌权者，譬如皇后，好比女帝。深红色其实一般人不好驾驭，太艳太烧，但穿在她身上仿佛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般，整个人就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要不顾一切地将周围的人尽数灼伤。
    镇海战队这边排的依旧是五行阵，燕裕担任主攻坚手位置，正面迎战那元真魔帝。
    赵元真从侧面看向自己的复制体，趁着双方还未开战，暗自嘀咕起来：
    “这女人穿的什么衣，画的什么妆？还蛮好看的，不行我得好好记一记，回头找个裁缝师傅做出来。”
    她的念头刚刚落下，只听见元真魔帝举起袖子，掩口笑道：
    “相公，你来看我么？还带这么多妹妹过来，是要做什么？”
    众人顿时沉默下来，只有赵元真神情依旧淡定。
    没错呀，我和小贼是道侣关系，我不叫他相公叫什么？这冒牌货先不管其他的，至少这称呼上是没有半点水分的……妹妹？什么妹妹？
    “不过呢。”元真魔帝巧笑嫣然，继续说道，“纳妾需经正妻同意。我还没答应呢，你怎么就将她们收房了？这点不好，该罚~”
    众人闻言立刻大哗。陈灵韵微微笑着，谢若溪半张开嘴，林柠满脸嫌恶神色，赵元真更是脑海里嗡的一声，随后便勃然大怒，直接吼道：
    “什么纳妾？不准！不准！”
    “呵呵。”元真魔帝以袖掩面，眼波流转，笑呵呵地看向赵元真，却依旧在和燕裕说话，“夫君，你知道吗？我其实并不介意你和她们在一起，只要你让我做大妇就好……”
    “噗！”谢若溪直接喷了，这是什么古早男频小说狗血剧情！也就我小学那会儿，现在都不这么写了喂！
    赵元真也是怒急攻心，不等陈灵韵指挥，便率先冲了出去，阴风剑率先杀向元真魔帝，嘴里吼道：
    “闭嘴！闭嘴！”
    这种话是你能说的么？而且你这样说了，事后姐妹们会怎么看我？都以为我允许小贼纳妾，从我这里分一杯羹走？
    思及至此，越想越气，乃至于怒火上头，全身血液都仿佛沸腾起来，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将那元真魔帝斩成十截八截。
    一声巨响，元真魔帝原地未动，深紫剑光已经横插进来，将阴风剑击飞出去。
    眼见魔门妖女不是对手，燕裕也施展分云八卦步，身形一晃便跃出十余米远，黄庭剑当头劈去。
    元真魔帝打个剑诀，深紫剑光瞬间回归身边，架住黄庭剑的劈砍。后者本是重剑，正面对决居然不占优势，可见对面这复制体的真元雄浑程度，已经远超现场诸位。
    趁深紫剑光在跟黄庭剑格斗，赵元真趁机打出白骨锁心簪，只听得叮的一声，簪子入体，元真魔帝却毫发无损——在她身前，赫然又站了个“赵元真”，硬是吃下白骨锁心簪的攻击，面上却无半点异样。
    傀儡。
    既然复制体动用傀儡，那我也不装了！
    赵元真袖中滚落一颗银丸，牵丝大法运转起来，立刻便化作同样蜂腰的漂亮妖女，腕部机关掣出剑刃，脚步急踏飞速前冲。
    傀儡阿弥！
    两个傀儡互相角斗，黄庭剑和深紫剑光正面相冲，林柠趁机手打剑诀，青竹剑借着燕裕身形掩护靠近，突然从他腋下飞出，去斩元真魔帝！
    元真魔帝轻笑一声，樱唇微张，吐出大片漆黑浓雾，瞬间便将自己周围完全笼罩。
    青竹剑射向她原本站立位置，却是刺了个空。林柠神识扫描过去，还未寻着元真魔帝，忽然只听见陈灵韵急促叫道：
    “若溪小心！”
    谢若溪立刻后退，但反应终究是慢了半步，元真魔帝的簪子已经刺入她的胸口，痛得她惊呼一声，向后便倒。
    五鬼飞奔她的身后，变为软垫将她身体接住，只见她双眼紧闭，牙关紧咬，竟是完全昏死过去。
    “赵姐回来救一下，柠柠去替她。”陈灵韵飞快下令，脑海里思绪如电。
    五行阵的意义在于，主攻坚手始终站在门将正面，遮蔽对方视野，以此掩护其他队友，确保火力投射不会受到影响。
    元真魔帝吐出黑雾，隐匿身形，叫众人根本看不清她的位置，更别说要判断她接下来面朝着谁，又在朝谁出手了……如此一来，五行阵便失去意义。
    因此她才将赵元真撤回来，一方面是要让她替谢若溪拔出簪子，另一方面也是要她来掩护自己和谢若溪，毕竟两人的扛线能力都不怎么样，对付寻常超凡者还能试试，对上赵姐的复制体就完全不够看了。
    赵元真虽然气急败坏，但好在理智尚存，晓得谢若溪的雷法也是输出利器，于战队而言不可或缺，便赶紧回到两人身边，用催动白骨锁心簪的法门，试图牵引谢若溪体内簪子往外拔出。
    若是换做别人，哪怕晓得法宝的操纵之法，也动不了被别人炼化的法宝。但本体和复制体并无差异，先前谢若溪已经强行夺取过复制体的雷电控制权，陈灵韵看在眼里，其中机制便立刻了然于心。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赵元真这边只是略作牵引，簪子立刻开始缓缓往外拔出，谢若溪的呼吸也急促起来。
    她这边专心抢救，阿弥那边立刻就有些失灵，但陈灵韵早有安排，林柠的青竹剑光迅速补位，帮着将元真魔帝的傀儡敌住，因此战况也并未完全失控。
    “灵韵真厉害呢，这种不利局面还能救回来。”雾中响起元真魔帝的笑声，“若我为皇后，就封你为东宫贵妃娘娘，替我掌管诸多嫔妃……”
    “你放屁！”赵元真怒吼起来。
    这个管理后宅的贵妃之位，柠柠能做，云锦也能做，就是不能让我最讨厌的陈灵韵来做！诶？不是……我怎么会生起这样荒谬的念头？
    小贼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这念头是哪里来的？肯定是复制体在施展魔法，暗中影响我的神智，让我生起这种本来完全不会有的念头啊！
    刹那之间，赵元真已经茅塞顿开。
    不是复制体能读取我们的心声，而是复制体在编造子虚乌有的谣言同时，还会暗中施展心魔大法，让我们误以为这些就是我们内心深处不可告人的真实想法，从而理智动摇、状态失常，乃至于六神无主、方寸大乱！
    最好的证据便是，我根本没有允许她们染指小贼的想法，被这复制体的心魔大法影响，却突然觉得做大妇养尊处优管教妹妹们似乎也不错……他妈的，你该死啊！居然敢影响我的神智，你这复制体活该被我千刀万剐、打成齑粉啊！
    赵元真胡思乱想，心猿意马。分神之间，白骨锁心簪竟是慢慢回去半分，痛得谢若溪吐了口血，醒转过来，连忙抓住赵元真的手，哀求说道：
    “姐姐饶命……”
    看她这般凄惨模样，赵元真便想起昔日俩闺蜜同吃同喝的欢乐时光，顿时心生不忍之意。
    但转念又想，我先前居然误会妹妹，被她的复制体挑拨离间成功，顿时又怒不可遏，真元猛地全力输出，将那白骨锁心簪一鼓作气牵引拔出，随后转身说道：
    “灵韵，叫柠柠回来掩护你们。我的复制体手段太多，不是现在的你们能够对付的。”
    “那你呢？”陈灵韵明知故问。
    “当然是亲手把她了结。”赵元真幽幽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来。

 第十八章 她说的全是假话

    原本不明白其中机制，赵元真还气得不行。
    如今发现复制体是在胡说八道，试图用心魔大法影响自己，她反而变得淡定从容起来。
    “其实相公平时虽然凶我、吼我、欺负我，我也在心里偷偷记小本本。”浓雾之中，元真魔帝继续笑道，“但我其实并没有打算找他复仇，因为我知道评价一个男人，不仅要看他怎么说的，还要看他怎么做的。”
    “他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确实是在用心对我好。那么无论他言语上怎么调戏玩弄我，我也就当做是夫妻之间的小情趣，不与他计较。”
    “扯淡。”赵元真轻蔑说道，还不忘给其他队友们（包括燕裕）传音说道，“你们不要听她乱编。我这人有仇报仇，十年不晚！臭小贼你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要找你算账！”
    燕裕懒得理她，只是专心和深紫剑光格斗，暗自评估元真魔帝的剑术水平。
    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赵元真，和前世成名的元真魔帝类似，剑术是典型的野路子风格，奔着一击必杀的路子去的。
    不中？再来一击。又不中？再来一击……基本上是全攻无守，也不玩什么虚晃一枪的花招。
    之所以秉持这样的进攻风格，一方面是因为牵丝门不以剑术称雄，另一方面也是她没有机会去和剑术厉害的敌人切磋学习，平时对付的都是阿猫阿狗，自然是如何能更高效地击杀就如何来。
    当然，这辈子要跟燕裕混，要去和世界各路顶尖超凡者交手，先前那种全点进攻性的野路子剑术就完全不堪用了。敌人卖个破绽挖個坑，你也傻傻地往里面冲锋，这怎么能行呢？
    跟元真魔帝交手片刻，燕裕很快便得出结论：还是有进步的。
    但是不够。
    看来得增加她平时在剑术上的日常训练分量了……
    林柠那边回退到陈灵韵和谢若溪的身边，青竹剑忽地一闪，将暗中偷袭的白骨锁心簪给格开。
    谢若溪努力盘坐，运转真元，将伤口的失血封住；陈灵韵则是丢出九天阴魔神煞念珠，帮助燕裕去锁对方的深紫剑光。
    元真魔帝并未以飞剑硬接，剑诀变化之下，深紫剑光闪开念珠封锁，掉头去拦截赵元真，傀儡则是向陈灵韵等人冲去。
    燕裕立刻步法后撤，倏忽便拦住傀儡去路，黄庭剑当头劈下。
    赵元真则是同样放出傀儡阿弥，跟复制体的飞剑互相对抗，自己则是一头冲入黑雾之中，悄然运转法门，那黑雾立刻涌动起来。
    片刻之后，黑雾骤然散去，露出里面正在搏杀的两个赵元真。
    只见元真魔帝张口咬破舌头，簌簌吐出几条黑色血箭，朝赵元真照面射去，被她急速侧身散开，左手一招，便有黑气从指尖穴位中弹出，如绳似索，半空中绕了个圈，立刻去缠元真魔帝，结果对方右手指甲突然变长，如爪子般轻描淡写地一扫，便将这些黑气切断……诸多手段，各色法门，看得远处众人是眼花缭乱，心说赵姐这使得是什么道法？简直要给她玩出一朵花儿似的。
    燕裕那边冷眼旁观，知道这些其实不算道法，而是术法。
    “道”和“术”是不同的两个级别，前者几乎必然包含大道至理，只是或多或少的问题，而后者往往单纯只是一些真元的粗浅应用，虽然威力肯定比不上道法，但胜在千奇百怪、种类繁多，叫人防不胜防，与人相斗更是极其好用。
    三术五咒，便是最基础的术法，并不能归于道法行列。至于赵元真如今所施展的邪门术法，哪怕燕裕极力仔细观察，大概也只能辨认出六七成来。
    比如那咬破舌头的，唤作“钉舌箭”；指尖喷出黑气的，叫做“夺魂索”；指甲突然变长的，叫做“白骨爪”……光听名字就知道和《南斗星河秘术》这种不是同个级别的，但现阶段单论杀人效率其实比道法可要快多了。换做其他人站在元真魔帝对面，分分钟就要被这些层出不穷、又从未见过的阴毒术法给弄死。
    他迅速收回注意力，黄庭剑卖个破绽，叫对方的傀儡欺近身前，随后拳脚连出将对方逼住，黄庭剑趁机从后方再次斩来。
    两线夹击之下，那傀儡终于抵挡不住，忽然被黄庭剑瞅着空隙，一剑便斩断脖颈，头颅飞出，在空中却化作木头——却是不知那元真魔帝何时用的金蝉脱壳之法，用一具专门代死的木偶傀儡，替换了自家的作战傀儡。
    燕裕前世并不会牵丝大法，此时黄庭剑虽然命中对方，瞬间察觉到不对劲，因为经验不足却也没当即反应过来。
    等他意识到是金蝉脱壳之法，那傀儡真身早已掉头飞奔，冲向赵元真的方向，俨然是要和元真魔帝一起左右夹击。
    燕裕正要过去支援，却又见深紫剑光再次杀了过来，将他重新缠住。
    林柠那边没法离开，毕竟对方时不时就射来白骨锁心簪，又快又隐蔽又致命，谢若溪又重伤没法动弹，她只能帮着两人护法，偶尔用金行冲咒骚扰对面，却是毫无建功。
    陈灵韵丢出念珠，再次试图去锁深紫剑光，对方又立刻让飞剑和傀儡互换位置，避开神煞念珠的封锁。她再次出动五鬼和母子怨灵，绕着还在厮杀的两人不断转圈，耐心寻找元真魔帝可能露出的破绽。
    只听见元真魔帝笑道：
    “灵韵你就别白费劲了。你的战术花招，我基本上都了如指掌，再加上我如今修为境界又远胜伱们，那些小把戏对我没有用的。”
    “有没有用，总要试过才会知道。”陈灵韵冷静说道。
    “你知道吗？”元真魔帝说道，“我其实一直很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陈灵韵佯装诧异。
    “羡慕你聪明呀~”元真魔帝笑盈盈道，“我从小没怎么读过书，教育文化水平不高，在你身边总是自惭形秽。虽然平时对你恶声恶气，但其实只是害怕露怯，被你轻视瞧不起而已。”
    “什么傻逼玩意儿？！”赵元真又开始不爽起来，跟陈灵韵传音说道，“你可别真信她的胡说八道啊！我会羡慕你？笑话，你那小牙签的身高，小豆芽的身材，我羡慕你做什么？”
    陈灵韵：………………
    “柠柠。”元真魔帝转过头去，笑靥如花地道，“你的妙手厨艺，我是喜欢到五体投地的。虽然我总是说要点外卖，但其实并不是不喜欢你做的菜，只是怕你太累太忙，心生厌倦，以后就不肯做给我吃了。”
    林柠正有些感动，赵元真却越发火大，面上不屑辩解说道：
    “又在放屁！油也不肯加，味精也不肯放，好像多半勺就会要你的命似的。整天研究鼓捣你那个营养食谱，哪有外面大火爆炒的江湖菜好吃？柠柠你要是妄想用你的厨艺来拿捏我，那是痴心妄想、异想天开！”
    林柠：………………

 第十九章 魔门妖女，却是好人

    燕裕惊愕听着赵元真的发言，心想难不成我看走了眼，柠柠还不是咱们队伍里最傲娇的那一个？
    真正的超级无敌大傲娇另有其人？
    不对不对！前世的元真魔帝可不是这样子的！
    不是我被固有印象冲昏头脑，而是真正见过前世元真魔帝那副吊样的人，就绝不会相信她是什么“外冷内热，看似傲娇、实则心善的姑娘”。
    拍纪录片吹嘘自己的人生经历，私底下的黑料被传得到处都是，然后骂人不过索性线下顺着网线摸过去杀人，杀完了还喊枢密院替她擦屁股……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都是色厉内荏、草菅人命，视秩序规则权威如无物的喜怒无常的疯女人。
    结果复制体吐露她的心神，却是个能分好赖、晓得感恩的善良姑娘……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元真魔帝还在和赵元真互相厮杀，各种阴毒术法一套接一套，你来我往，兵来将挡。
    受限于灵气复苏浓度的影响，她的实力只有筑基境大圆满的地步。
    赵元真的实际实力同样在化府阶，跟元真魔帝相比不过是“未圆满”和“大圆满”的同阶差距，实际上差得并不算多。
    加上对方还要分出飞剑、傀儡亦或是法宝，来缠住燕裕并且对林柠那边施压，因此和赵元真打得难解难分，甚至隐隐已经落在了下风。
    实力不行，嘴上找补，按顺序向燕裕、陈灵韵和林柠表白完毕后，又提起谢若溪来：
    “若溪，战队众人之中，跟我关系最为相熟的就是你。我与你算是同病相怜，你时不时流露出来的自卑和孤独情绪，我也都完全看在眼里。或许在这个世界上，能够真正理解的我的人并不算多，但幸好你就是其中一個。”
    “赵姐！”谢若溪还在疗伤，面上疼痛难忍，结果听到元真魔帝这感人肺腑的发言，立刻激动得眼泪汪汪，忍不住大叫说道，“赵姐！我也把你当亲姐姐看待！”
    “噗！”赵元真差点被肉麻倒了，手里招数也失了章法，差点被元真魔帝逆风翻盘，连忙重新稳住攻势，嘴里分辩大叫，“胡说！瞎扯！我之所以平日和伱混在一起，不过是因为我看你初来乍到、战战兢兢，好似初次被人收养的野兔子，一时间心怀不忍可怜你没朋友罢了！”
    谢若溪：………………
    她擦去眼角的泪水，破涕为笑，跟旁边的陈灵韵和林柠说道：
    “赵姐还真喜欢口是心非呢。如果不是她的复制体亲口说出这些话，我根本不知道她心里居然是这样想的。”
    “是的呢。”陈灵韵也是唯恐天下不乱之辈，立刻附和笑道，“原来赵姐是很想要和我亲近，只是因为觉得自卑而不敢说出来而已。这有什么的呀？我当初其实第一眼看到赵姐，就也觉得像是邻家姐姐那般亲热呢。”
    赵元真几欲吐血，气得发抖，状态发挥越来越差，几乎要被元真魔帝扳回来了。
    林柠将她的窘境看在眼里，连忙劝道：
    “好了啦！你们不要在欺负赵姐了！这些话记在心里就好，不要说出来影响她发挥啦！”
    “是的是的，我不说了。”
    “没错没错，默默感恩就行了。”
    陈灵韵和谢若溪立刻点头，落在赵元真的耳朵里，气得她差点儿暴跳如雷，索性不管不顾，全攻无守，把各种各样的攻击术法，连带着满腔的怒火和愤恨，全都一股脑儿朝元真魔帝倾泻过去！
    如银瓶炸裂般的一声巨响，元真魔帝连退了五六步，赵元真则是直接被打飞。
    就在这时，还在疗伤的谢若溪突然扬手，一发玉枢雷轰将过去！
    元真魔帝正要躲闪，脚下却忽然动不了了。
    五鬼？什么时候近身的？为何我的神识没有扫描到？
    带着骤然生出的不解与意外，她的上半身被玉枢雷击中，瞬间便炸成了碎片。
    深紫剑光和傀儡尽数消失不见，燕裕立刻过去检查赵元真的身体状况，总算确认她并无性命之忧，只是受伤不轻。
    “干得不错。”他回头跟众人说道。
    “是我们配合得好。”陈灵韵微笑说道。
    为了提防陈灵韵的隐身阴鬼，元真魔帝的神识扫描周围从未停歇。但只要陈灵韵丢出九天阴魔神煞念珠，试图去锁她的深紫剑光，她便要将飞剑和傀儡对调位置，以避开念珠的锁定攻击。
    此时对方既要催动御剑术，又要施展牵丝大法控制傀儡，还要对付近在咫尺的赵元真，必然无暇再去分心使用神识扫描。
    因此，燕裕故意将战斗地点拉到另一侧，便叫元真魔帝调动剑光傀儡之时，让五鬼可以隐身从背后接近她——考虑到剑光和傀儡的移动速度都非常之快，跨越十几米的距离连一秒都不用，可供行动的时间窗口其实非常狭窄，哪怕晚个半秒也要被当场发现。
    陈灵韵虽然反应速度不行，但只要不给她战场压力、以逸待劳的情况下，她捕捉时机的本领却是当之无愧的顶级水准。之所以将林柠调过来当专职保镖，看似是一个重要战力被拖住，其实却是为了给陈灵韵的关键一击创造机会。
    燕裕简要解释一番，林柠和谢若溪也恍然大悟。
    赵元真那边调息片刻，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龇牙咧嘴地说道：
    “总算解决了……哼，我还以为有多厉害，不过如此！”
    “赵姐！”三个姑娘纷纷围上前去，七嘴八舌地说起来，“想不到你心里居然是这样看我们的！”
    “我没有！我不是！别乱说！”赵元真百口莫辩，气得面红耳赤，恨不得再去捉住元真魔帝，将她狠狠碎成十万八千段，一泄心头之恨。
    “哎呀，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你就不要再不好意思啦。”林柠笑容满面地道。
    “就是就是。”谢若溪也是一脸“想不到你居然是这样的赵姐”的欣慰表情，不住地点头说道，“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赵姐是一个很温柔很善良的好人。”
    “呃呃呃呃呃。”被一张好人卡击中面门，平素以“心狠手辣”为豪的赵元真，忍不住发出了仿佛机器即将报废的呻吟怪声。
    “既然我们都知道了，也不能让云锦单独蒙在鼓里。”陈灵韵最后补刀，笑眯眯道，“等我们出去之后，就把这件事告诉她吧，让她也对赵姐改观一下下。”
    赵元真翻个白眼，突然仰头便倒。

 第二十章 我燕裕光明磊落

    赵元真这么一倒，姑娘们便立刻慌了神色。
    谢若溪给她喂水，林柠给她掐人中，燕裕将神识往她体内一探，立刻大惊失色、骇然恐惧。
    装晕！
    这魔门妖女何时进化的智商？居然连装晕不说话的技巧都给学会了！
    林柠还在给她掐人中，试图将她强行唤醒，嘴里叫道：
    “赵姐！不要睡！千万不能睡过去啊！”
    但昏迷的人可以叫醒，装昏的人如何能醒得过来？任凭她如何使劲，赵元真只是默默硬捱，双眼紧闭，双臂下垂，一动不动。
    燕裕这边把她手给按住，沉声说道：
    “我检查过了。她怕是受伤严重，得了战场应激、记忆丧失的病，待会儿若是醒了，谁也不要提复制体的事情，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免得进一步刺激她的伤势。”
    林柠：？？？
    她正想问“怎么就变成战场应激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是现在不能提还是以后也不能提”，就只见刚才掐了半天都没反应的赵元真，终于幽幽醒转过来，叫道：
    “痛煞我也！……嗯，怎么了？我们赢了？”
    “对，第四个复制体也打过去了。”燕裕淡定地点点头，“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没事。”赵元真若无其事地道，“我疗个伤就行，没什么大碍，等下就可以继续出发。”
    见她已经恢复正常，林柠也觉得不好多问，但谢若溪可不管那么多，好奇问道：
    “赵姐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赵元真好奇问道。
    她此时眼神清澈，神情无邪，仿佛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谢若溪还想再问，林柠用力拉了一下她的手臂，她这才猛然反应过来，乖巧说道：
    “赵姐没事了就行。”
    众人各自打坐，开始检查自身伤势。
    谢若溪和赵元真的情况都不太好，前者被白骨锁心簪钉入胸膛正中，差点就刺中心脏侧边了，也算是命大——但考虑到这个秘境属于考验型，说不定打中这個位置也是故意的，不是不小心的。
    赵元真则是因为放弃防守，和元真魔帝以伤换伤的缘故，身上也中了两三个阴毒法术，要用自身真元将异种真元给祛除掉。
    两者情况都不算太理想。打是还能打，但是打起来能发挥原本的多少分实力，就实在是不好说了。
    除去主要伤势之外，剩下来就是一些七七八八的皮肉外伤，以及对丹田真元的损耗，在此就不用多提。
    经过南境那近半个多月的长期拉锯战后，大家对如何治疗伤势，避免影响实力的方面也很有经验。
    服下丹药，打坐吐纳，消化药力，恢复真元。如赵元真和谢若溪这般受伤严重的，还要再多拿一颗丹药出来，用水化开，在伤口周围抹一圈，等它自己吸收了，再抹一圈，如此往复。
    丹药储备供应充足，也是第一批修士之所以能打善战的有力保障。换做其他二线、三线修士，甚至是军府修士和民间修士，那是连日常辅助吐纳炼气的丹药都有定数，都很有限。还想用来疗伤？可就别想啦。
    用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总算调理得七七八八。
    想到最后要对付队长的复制体，姑娘们是三分好奇忐忑，七分无奈甚至害怕。
    说实在的，即便对上燕裕本体，大家是围一块儿也打不过。现在要去打燕裕的强化复制体，就有种很明显的自寻死路的强烈预感。
    当然，燕裕本体在我们这边，所以也不是不能打，只是肯定难度很大就是了。
    “话说回来，队长啊。”谢若溪好奇问道，“你有没有什么黑历史呀？”
    “确实。”陈灵韵笑眯眯拱火道，“现在给你个如实交代的机会，免得后面被你的复制体说出来，到时候伱就真的要百口莫辩、下不来台喽！”
    “我能有什么黑历史？”燕裕嗤笑说道，“我这人别的不谈，就两个字，实诚。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从来不会和你们虚以逶迤，我能有什么黑历史？”
    “哼哼。”赵元真也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给你机会你不肯用，到时候就别怪我们狠狠嘲笑你了。”
    “怎么，记忆恢复了？”燕裕斜眼瞅她。
    赵元真立刻装死，假装打量周围风景。
    “呵呵。”林柠也笑着说道，“我也很好奇队长能有什么黑历史，难道是家里藏了小黄书，被爸妈打扫卫生时发现了？”
    “怎么，你也想看我掉小珍珠？”燕裕挑眉问道。
    林柠也立刻装作关心赵姐伤势的样子，跟魔门妖女凑一块儿去了。
    “呃。”谢若溪沉默片刻，强笑说道，“队长，要不我们来定个君子协议吧。无论你的复制体说了什么，我保证都当做没听到，之后也不会往外说，前提是我也要求同样的待遇，怎么样？”
    “不怎么样。”燕裕说道，“我的复制体无论说了什么，你都可以往外随便说出去。”
    “那我的事情……”谢若溪脸色一白。
    “什么事情？”燕裕不解问道，“是你小时候写小说把自己幻想成一个名为秋长天的仙尊转世，还写了大半本设定集横跨都市仙侠玄幻，甚至在老师家人们面前疯狂散播这个设定的事情吗？你是要我出去之后别跟其他人提这件事情？”
    “呃，呃呃，啊啊啊啊啊。”谢若溪立刻灵魂出窍，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赶紧闭着眼睛假装疗伤，暗自吐血。
    陈灵韵不说话了，但燕裕已经连杀三人，当然不可能就此放过她，冷笑说道：
    “所以追求完美又别扭执拗还害怕孤独的小女孩，你又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
    “你毫无顾忌同时得罪我们这么多人，真不怕自己的复制体到时候爆典，被我们知道了并且往外说？”陈灵韵不解问道。
    “当然不怕。”燕裕说道，“跟你讲了，我可没有什么不能提的黑历史。只要你敢问，我就敢说。”
    是真的？
    从他的表情上看，似乎不像是在作伪，更何况待会儿就要遇到他的复制体，这会儿嘴硬说谎也没意义吧。
    陈灵韵默默得出结论，面上露出如花笑靥：
    “好吧，那我们出发吧？”

 第二十一章 狠狠拷打

    众人抵达最后一处作战大厅。
    这座大厅的外观陈设，中央立着的等身铜镜，都和前面四座大厅没有任何区别。
    但大家却是如临大敌，因为待会儿有个魔王要出来了。
    过了片刻，终于看见燕裕的复制体从铜镜内缓步而出。
    姑娘们神情立刻紧张起来，只见那复制体并未像之前那样，穿着偏向古典华丽的繁复服饰，而是身着普通衣衫，怀里抱着黄庭重剑，仿佛小说里走出来的侠客，还是那种江湖里没什么名气的二流侠客。
    “你来了。”侠客说道。
    “我来了。”燕裕回答。
    “你本不该来。”侠客又道。
    “为什么？”燕裕问道。
    “来了之后，就不能装聋作哑了。”侠客说道。
    “那就不装。”燕裕回答。
    侠客视线扫过众人，忽然说道：
    “你们都喜欢我？”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让大家都有些绷不住，尤其是之前她们的复制体都表露过心声之后，要想反驳都觉得有些心虚——只有林柠小声说了句“才没有”。
    “人太多了。”侠客继续说道。
    “所以呢？”燕裕对此不置可否。
    “我只会跟最强的女人在一起。”侠客冷冷说道，“其余，不配！”
    众人无语。
    虽然乍听之下很是离谱，但仔细想想也确实是队长能说出来的话。
    “既然如此。”侠客又道，“我来试试实力，替你提前淘汰掉一批人。”
    “不用。”燕裕说道，“无需你插手。”
    “那可由不得你。”侠客说道，“既要炼心，这是必须步骤。”
    “那伱打算怎么试？”燕裕问道。
    姑娘们纷纷震惊地看向燕裕：不是，队长啊！这是在打秘境！你和你的复制体闲聊起来算怎么回事啊？还要让他来试试我们的实力，万一真的出了死伤……不对，这是考验型秘境，好像不会死人……
    那也不行啊！敌我得分清楚呀，你究竟站在谁这一边啊！
    “一个個试。”侠客说道，“在我面前撑不住的，就没有资格和我在一起。”
    “听上去有点道理。”燕裕忽然话音一转，“但你有什么资格去越俎代庖？她们的队长是我，不是你。”
    “资格是打出来的。”侠客说道。
    “那就打。”燕裕点头。
    骤然之间，剑光交错，两人已经战在一起。剑光对冲，火星四溅，随后两人身形从剑光的余势中浮现出来，拳脚如疾风骤雨般对撞，侠客从燕裕进攻后露出的空门之中抢进来，一记肩冲撞向他的下巴，被燕裕双手交叠挡住，左手捏住他的肩胛骨，右手顺势向下一捋，要将他手臂废掉，却被侠客手臂一抖震开。
    双方拳脚格斗之间，两道剑光也在互相角斗，一心二用同时维持两路阵线，对两人而言仿佛吃饭喝水般简单。突然只见燕裕的黄庭剑抢出空隙，一剑斩向侠客面门，对方紧急撤回剑光拦在身前，仓促之间来不及发力，只能硬挡，结果连人带剑都被打飞出去。
    身形倒飞之时，侠客双脚临空连点，直接将分云八卦步施展出来，倏忽便再次加速，目标却是站在场边的姑娘们。
    林柠连忙御剑飞斩，先使一招白虹贯日去截，青色剑光拉出凌厉的弧度。
    跟其他人的复制体作战，可以不用什么剑诀，王八拳打死老师傅。但燕裕本来就是剑术行家，复制体在这方面更不会弱，在这方面疏忽大意只会送人头。
    复制体也同样停下步法，御剑飞斩腾空而起，使出一招苍松迎客应对。
    昆仑御剑术总纲里有提，“有凤来仪”属于防守反击，重在反击；而“苍松迎客”相对更加重守……相关知识闪过脑海，林柠立刻决定加强攻势，鹰击长空！
    剑光对冲瞬间，林柠已经变招为鹰击长空，剑光劈落如一轮满月。
    侠客剑光忽地后退，恰好避开第一击劈斩。
    还没完呢！林柠心中下意识怒吼起来，剑诀已经飞快连打。第二击！
    劈出的青竹剑光角度微转，再次换个角度重新削来，急速上削如苍龙出海。
    侠客剑光再次侧斜，仿佛被秋风吹动的落叶，看似轻飘飘地无从着地，却又恰好从上削的边缘避过。
    我不信邪！林柠剑诀继续变动，第三击换成平斩，剑气仿佛要撕开空间。
    侠客剑光继续后移，闪过这一记简单粗暴的平斩，林柠这边还要掐诀打第四击，但剑光切入角度已经用尽，仓促之间只能先行收招，却又见侠客剑光使出一招猛虎回头，恰好踩在她收招的这个点上，将毫无防备的青竹剑光击退出去。
    黄庭重剑本就势大力沉，这一击简直要了林柠老命，剑光才飞出去五六米远，御剑飞斩状态就被强行解除，随后是她的身体摔在地上，噗噜噗噜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肋骨也不知道断了多少根。
    她强行撑着爬起身来，施展分云八卦步赶紧撤走，侠客也解除御剑飞斩状态，同样步法催动起来追杀过去，嘴里说道：
    “鹰击长空是你这么用的？出招太僵，变招太死，尽招不收，收招不防，就这种垃圾剑术，还想来暗恋我？没有尿就多喝喝水，免得丢人现眼！”
    林柠气得身体都在发抖。别人的复制体都是登场以后疯狂拷打本体，怎么队长的复制体出来后又在拷打我啦！
    先前的一连串对剑，发生在兔起鹘落之间，姑娘们只见两边剑光噼里啪啦一阵对斩，然后林柠就飞出去了，连怎么败的都不知道。
    谢若溪这边雷团已经捏在手里，想要发射出去又瞄不准——无论是侠客剑光还是林柠步法都太过迅速，她的雷光速度虽然不慢，但相比起来实在太容易打不中了。
    “出手？”赵元真传音问道。
    “等。”陈灵韵言简意赅。
    面对这种级别的对手，胡乱出招就是浪费真元，反而是留在手里引而不发才更有威慑力，能让对方随时提着心神来提防这边。
    林柠这边没逃多久，燕裕就催动分云八卦步拦腰杀出，将侠客半路给截了下来，嘴里说道：
    “虽然她的剑术确实烂，但你这样说也太伤人了。”
    “我只会说你心里本来就有的想法。”侠客回应说道，“难道不是你的想法太伤人？”
    “你就不能注意一下语气和言辞吗？”燕裕手里掐动剑诀，对复制体进行猛攻。
    “不能。”侠客回应，“因为我是你的复制体。”
    “说的也是。”燕裕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第二十二章 继续拷打

    趁着复制体被燕裕截住的瞬间，林柠赶紧撤回姑娘们这边，随后开始喘息疗伤恢复。
    “怎么样？”谢若溪关切问道。
    “打不过。”林柠摇头。
    姑娘们尽皆无语。你刚才被打得跟狗一样，我们当然知道你打不过啦！我们问的是你身体怎么样，还能不能继续战斗？
    不过以柠柠的好胜性格，哪怕身体如风中残烛，也要嘴硬说“我还能打”，所以其实这个问题，似乎也没有什么问的意义……
    再看场上，燕裕和复制体交错格斗，剑光也互相冲杀，猛如奔雷，快若闪电，身形互换几乎要拉出残影，从场地东面打到场地西面又打到北面，几乎不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半秒，让她们想要远程支援都无从下手，瞄准就是一个大问题。
    “节奏太快了。”陈灵韵低声说道，“这样下去不行。”
    单论实力，复制体肯定是要比本体更强的。
    本体这边胜在人多，五打一，所以要用人数优势和战术配合，来抹消掉本体和复制体之间的实力差距，这才是正确的通关思路。
    但镇海战队的老毛病在于，燕裕全力搏杀的时候节奏太快，其他队友根本跟不上他的速度。
    策应？助攻？他那边打出一招，你正打算配合他的时候，他的第二招第三招已经打了出去，这样能配合好就有鬼了。
    这個问题在平时还不算致命，毕竟让燕裕单独作战碾压敌人就可以了，但如今对上比本体还强的复制体，他自己单打独斗肯定不行，而其他人也没法配合他，到最后肯定是燕裕先被拖死，然后复制体过来挨个点名，把剩下来的姑娘们也解决掉。
    “只要能将复制体拖在原地半秒，我就用雷法把他炸了！”谢若溪抓狂说道。
    “哪怕不用雷法，用我的白骨锁心簪不一样？”赵元真也烦躁说道，“问题就是复制体的速度太快，怎么把他拖住！”
    众人正一筹莫展之际，只听见侠客说道：
    “跟这些虫豸在一起，你还想着要拯救陆国，是不是有点痴人说梦了？”
    “再厉害的高手，也都是从萌新成长起来的。”燕裕回答。
    “你心里也清楚。”侠客说道，“她们没有机会去经历伱承受过的那些苦难，因此也就不可能成长到你的高度。”
    “我看未必。”燕裕说道。
    “如今的林柠在我手下，连五秒钟都撑不过。”侠客冷笑起来，“不论你再怎么给她们加练，终归取代不了真正的生死搏杀。跟国外那些从尸山血海里卷出来的强悍超凡者相比，你所谓的战队训练不过是过家家的玩意罢了。”
    燕裕沉默不答。
    “所谓的‘你不配’，也只是你下意识的防御手段而已。”侠客一针见血地说道，“因为你潜意识里在恐惧，恐惧她们有一天会在战场上遭到杀害，到时候你倾注在她们身上的所有情感，全部都会转变为对你的沉重打击。”
    “差不多得了。”燕裕终于出声说道，“这次没人会死。”
    “你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侠客屈指掐出剑诀，剑光终于穿透黄庭剑的防守，同时斫入燕裕的左边肩膀，“只有真正失去过珍贵之物的人，才会无比恐惧再次失去。但若是从未拥有，也就无所谓失去了。跟她们说‘你不配’，并不是在进行羞辱，而是实话实说——因为你要走的是天煞孤星的路啊。”
    剑光没有继续下切，顺势斩断他的手臂，是因为燕裕已经开启曲咒，双手用力握住剑锋，死死将其朝上抵住。
    “妈的，我忍不了了！”赵元真站起身来，“灵韵你继续想办法，我先冲了！”
    她以神行术冲向侠客，抬手便是白骨锁心簪打去。
    这法宝自动锁定，无法闪避，只能用飞剑之类的东西格挡，因此侠客将剑诀一掐，剑光立刻从燕裕肩部伤口撤离，拉出大片鲜血如泉。
    白骨锁心簪被剑光挡下，赵元真已经拦在燕裕身前，低声问道：
    “没事吧？”
    “居然能从我的防御之中找到破绽。”燕裕手指点了伤口附近大穴，真元注入止住失血，感叹说道，“想来这世界上，也只有我的复制体才能做到这点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计较这个！”赵元真着急说道，袖中将银丸抖落出来，化作傀儡阿弥的模样，眼珠子死死盯住对面。
    侠客并未急着发起攻击，而是幽幽说道：
    “你看，她如此着急在意你，分明是对你早就情根深种。但她只要对你表露亲近，你就要急着把她推开，难道不就是怕她变成你的牵挂？”
    赵元真闻言一怔，正要反驳，只听见身后燕裕说道：
    “你说错了。”
    “何错之有？”
    “我没有怕她变成牵挂。”燕裕站起身来，淡淡说道，“因为她已经是了。”
    赵元真愣了片刻，忽然感觉热血上涌，仿佛全身都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我承认你刚才说的，确实也有几分道理。”燕裕继续沉声说道，“我总是下意识轻视她们，想要以一己之力来把整个战队都扛起来，独自将暴风雨全都挡在外面，结果反而是让她们没法得到成长。”
    “归根结底，有些挫折还是逃不掉的。该受的苦，还是得受；该流的血，还是得流。哪怕是现在打不过的，也要让她们亲自去打打看，哪怕败得惨不忍睹，只要不死，将来总有一天能打过的。”
    “不错，不错。”侠客重新露出笑容，这次的意味就真诚多了，“自秘境创建以来，在此暴露出内心破绽的试炼者比比皆是。有的抵死不认，有的破防乱骂，更多的则是沉默以对。但能愿意直面内心破绽，想通其中关节，坦然承认问题并且打算做出改变的人，你还是第一个呢。”
    “来吧，我们按流程走完最后一步。”
    “击败我。”
    “嗯。”燕裕却没有急着动手，而是转头说道，“灵韵，指挥权交给我，没问题吧？”
    “没问题。”陈灵韵点头说道。
    “好。”燕裕继续问道，“柠柠怎么样？”
    “我当然能战斗！”林柠掐出剑诀，大声应道。
    “那就上了。”燕裕说道。
    两人同时朝前跃起，裹入剑光之中，朝着复制体悍然杀去！
    “来得好！”侠客面对双剑夹击，不进反退，同时将剑光御使出去拦截。
    “我来管。”面对扑面而来的雄浑剑光，燕裕迅速传音给林柠，同时自己御剑去截，“你去斩首。”
    林柠闻言顿时一怔。因为若是按照过往的战术习惯，肯定是自己去拖住对方飞剑，让实力更强的队长过去斩首敌人才对。
    不过我也不会害怕就是了！
    趁着燕裕和对面剑光互冲，她趁机驾驭青竹剑光杀向复制体，只听见侠客笑道：
    “来得好！小柠柠，我最喜欢你的一点，就是你这不顾一切、仗剑而前的直率和爽快！”
    林柠顿时被吓了一跳。什么，队长喜欢我？
    便是这短暂的迟疑一瞬，复制体的剑光趁机脱离和燕裕缠斗，掉头撤回侠客身边准备防守——顿时让林柠懊恼不已。
    刚才趁他飞剑还没回来，我冲上去说不定能干掉他的！
    “别分心！”燕裕御剑追杀过来，顺便传音给她说道。
    “他说你喜欢我！”林柠抱怨说道。
    我可不是那么容易分心的人，主要是他的发言太惊世骇俗了。
    “对呀。”燕裕继续传音，“但你要是再掉链子，我就不喜欢你了。”
    “我才不会掉链子！”林柠下意识回击，但又转念一想，这句话好像又有不许他“不喜欢自己”的嫌疑……
    不管了，杀就完事了！
    她再次振作剑光，恶狠狠地杀向对面。就看见侠客后撤闪开谢若溪的神霄雷轰炸，同时剑光朝周围荡开一圈，将陈灵韵的隐身五鬼逼退，接着突然横在胸前，挡下赵元真的白骨锁心簪偷袭。
    虽然诸多攻击都未建树，但终归是拖延了对面游走的步法速度，让燕裕和林柠同时杀到身前。
    “我缠住飞剑，你去杀他。”燕裕传音说道，“不要再分心了。”
    “都说了不会！”林柠抗议说道。
    “真的不会吗？”侠客笑道，“那刚才是怎么回事？”
    林柠咬牙不答，径直杀将上去，暗自想道：
    我才不管你怎么说呢，我要听的是他亲口说出来！
    眼见对面已经无招可使，林柠正要来个白虹贯日，狠狠贯穿胸膛，忽然前方身形一闪，便多了个人出来。
    赵姐？
    只是这么一走神，那赵元真模样的姑娘，双臂手腕便弹出刀刃，来了个又急又快的十字斩，将林柠的青竹剑光给架住了。

 第二十三章 拷打暂时结束

    傀儡一出，众人都惊呆了。
    这不是赵姐的招数吗？
    当然，这时候也没法去追问赵姐，不然刚才打完第四个复制体的时候，早就可以详细问个清楚了。
    眼下的紧急要务，是赶紧击败队长的复制体，其他都是虚的，都可以放到一边去！
    傀儡出来便杀向林柠，左手刀刃格住剑光，右手刀刃唰唰唰唰连劈数下，每一下都有千钧之力，打得林柠是东倒西歪，压根就稳不住剑光。
    后方谢若溪又是一发雷团打去，逼得傀儡快步后撤，林柠这才得以脱身。
    侠客将剑光和傀儡召回身前，笑着说道：
    “林柠性格太过单纯直接，虽然能在剑仙之路上因此获益，但也要考虑被敌人利用的可能性。”
    “确实如此。”燕裕点头表示附和。
    “队长你究竟站在谁那边啦！”林柠简直气得不行，脸色也抽搐起来。
    不行，不能再生气了，一生气胸口就疼，估计肋骨真的断了……
    “继续。”燕裕说道。
    赵元真抖落傀儡阿弥，和燕裕并肩而上，瞬间就与那侠客战作一团。
    只见剑光耀眼来回交错，金铁交击火花四溅，傀儡敏捷游走其间，腕中利刃寒光掠影。林柠驾驭剑光在外围游走，一时找不到切入战场的角度，只好停下来耐心等燕裕传令。
    陈灵韵观察片刻，便发现燕裕的攻击节奏已经明显减慢下来。
    先前他和复制体对战，无论拳脚还是出剑都节奏极快，一个招数使出的过程中能变招三四次，导致队友们根本跟不上他的节奏。
    如今为了和赵姐配合，他有意将进攻节奏放缓，甚至连走位频率都有所降低，不再追求他那招牌的“闪电三连击”了。
    尽管自身的攻势力度因此而减弱不少，但考虑到赵元真像是拼图般插入进来，整体的攻击流畅程度反而提升了。
    毕竟再怎么一心二用，终归比不过双人合击嘛。
    想到这里，陈灵韵也是茅塞顿开，传音给林柠说道：
    “柠柠上吧。”
    “我找不到机会啊！”林柠着急说道，“贸然冲入战场，万一反而拖后腿了怎么办？”
    明明赵姐都能跟他做好配合，我却没办法加进去……
    “没事的。”陈灵韵露出看透一切的笑容，说道，“不会拖后腿的。”
    林柠还没理解什么意思，燕裕这边就传音过来：
    “御剑术。”
    “好。”林柠便将青竹剑御起来，准备加入战场，“怎么打？”
    “你只管上。”燕裕说道。
    林柠：？？？
    如果是陈灵韵，至少会指示她打谁，比如缠住飞剑、打傀儡或者打本体……咦？
    她仔细看向战场，却发现就在刚才短短几秒钟之内，那复制体露出了好几次可以进攻的破绽——并不是复制体的实力下降了，而是燕裕在和他对战的过程中，有意无意让他露出来的。
    这道题我会！
    林柠立刻精神大振，手中剑诀飞快连打，驱动青竹剑去进攻那些破绽。
    “看懂了吧？”见林柠也无缝融合进来，燕裕传音给陈灵韵道。
    “嗯。”陈灵韵微笑说道，“想不到你辅助策应也挺厉害的，不考虑转职成佐官或者使君吗？”
    “不考虑。”侠客说道。
    两人一怔，才发现居然是复制体在说话。
    “以往单打独斗习惯了，总想着一個人把题目全解掉。”复制体继续说道，“如今看来，也不是非得出全力才行。哪怕帮忙排除几个错误答案，把难度降到你们的菜鸡水平会做的程度也行，这就是团队配合的魅力所在。”
    姑娘们顿时勃然大怒，纷纷跟燕裕传音说道：
    “快点指挥我们干死这货！”
    燕裕、赵元真和林柠三人，分别对抗复制体、飞剑和傀儡。前者主攻并掌控节奏，后两者负责助攻并互相支援，尽管单打独斗都不是复制体的对手，但联手起来不仅能与对面分庭抗礼，还能隐隐占据主动权。
    陈灵韵和谢若溪两人在外围游走，听燕裕指挥进行远程输出，时而丢一下念珠，时而打一发雷法，频频将复制体的攻击节奏打断，战场的胜负天平也越发倾斜。
    复制体这边落入下风，却没有殊死挣扎，反而越发频繁地点评说道：
    “若溪这发雷法放得不行，准头太差劲，这种程度是不配当我侧妃的。”
    谢若溪：……
    “远程偷袭要学学灵韵，时机和角度都很完美，是有资格角逐东宫娘娘的水准。”
    陈灵韵：…………
    “柠柠不要太呆板了。听从指挥是一回事，指挥没来的时候自己不会寻找机会吗？就你这个做题家的性格不改，未来的实力水准最多也就竞争一下西宫娘娘，等到进了我的后宫，是要被灵韵压一头的。”
    林柠：………………
    姑娘们都默不作声。这复制体越是嘴贱，她们便越是憋着一股子火气，誓要将这个复制体狠狠打死……若是打完后还不解气，去打本体也是可以的。
    林柠终于瞅准一个机会，剑光将傀儡和复制体隔开，顺势挡住复制体的视线。
    傀儡脚下被五鬼缠住，刚用手中剑刃将其逼退，就被谢若溪的雷法炸了个粉碎。
    两大攻击手段痛失其一，战场形势终于完全逆转，复制体被逼到死路，嘴里却道：
    “真真你要加把劲啊。喜欢我的女孩子那么多，伱要是再不努力变强，到时候我被她们追走了，你就只能独守空闺默默流泪悔恨……”
    “放屁！放屁！放屁！”赵元真一记白骨锁心簪，将复制体的胸口打穿，随后驾起阴风剑来，将他的脑袋砸个粉碎。
    复制体的身形已经层层破碎，消失不见。
    魔门妖女仍旧不解气，拿阴风剑去打地上的镜子碎片，打得噼里啪啦作响。
    其他姑娘们也差不多，只是纷纷将目光看向燕裕。
    林柠率先发难问道：
    “复制体说的话，你不得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燕裕莫名其妙地道，“你打得确实烂啊。”
    “烂你个头！”林柠伸腿想要踢他，结果胸口肋骨处一阵抽痛，痛得她一个踉跄不稳，差点儿向后摔倒，却被燕裕拦腰抱住。
    还没等其他姑娘发飙，燕裕就动作利落地将她扶正，随后松手说道：
    “好了，五个复制体都打过了，继续前进看看里面还有什么吧。会不会下一场是五个复制体同时出来，再跟我们打一场集体战？”
    “你可别乌鸦嘴了！”姑娘们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立刻集体恶寒起来，甚至也暂时顾不得去追究什么后宫言论，连忙先让队长闭嘴再说。

 第二十四章 越问越没劲

    众人穿过五个对战大厅，进入镜湖神宫的深处。
    林柠憋了一肚子问题，比如复制体说的“我就喜欢你的直率和爽快”，又比如“你这样子进了我的后宫，是要被灵韵压一头的”等等。
    但每当她找机会质问出口，立刻就会被燕裕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打断，比如“这是什么！哦……书籍”，“那里有个人影！看错了，原来是雕像”等等。
    次数多了，她也就慢慢体会过来，晓得燕裕不想听她多问。
    嘴巴闭上，暗地里却在跟姐妹们交流传音。
    “你们怎么看？”林柠问道。
    “没怎么看啊。”谢若溪回答说道，“队长想开后宫，就让他开呗。”
    “不是。”林柠无语，“都现代社会了，怎么可能还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嘛！他不怕遭到社会舆论的非议吗？”
    “他应该不怕。”谢若溪说。
    林柠哪里会信，绞尽脑汁想了想燕裕的性格。
    靠……他好像真的不怕。
    先前和飞龙战队对战之前，因为镇海战队“女性比例太高”而起了节奏，被各路好事网民议论批判，燕裕的反应也只是“哈哈，傻逼”，甚至连发言都懒得去发一句，只有自己和赵姐住在网上跟小黑子们大战……
    “反正就算他真的开后宫，我也不会进去，所以跟我无关。”谢若溪若无其事地道，“他爱娶几个老婆就娶几個老婆。”
    林柠：………………
    若溪啊，你的复制体可不是这么说的。我怎么记得她的意思是“等我强大以后就要把队长绑了去跟我结婚”呢？
    不过仔细想想，如果真到了实力能够吊打队长的地步，把他绑去民政局强行摁手印登记，他不是也就开不了后宫了？毕竟现代社会要开后宫就必须不登记结婚，因为法律也不支持多人婚姻的嘛。
    “灵韵和赵姐呢？”林柠继续问道。
    “他开不了后宫。”赵元真冷酷说道，“不然我就阉了他！”
    林柠决定忽略赵姐，问道：
    “灵韵怎么看？”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陈灵韵微笑说道。
    这哪里有意思了……林柠正想狠狠吐槽，只听见陈灵韵又问道：
    “你们觉得，燕裕的复制体说的内容，真的是他内心所想吗？”
    “是的。”“当然。”“那必须的。”姑娘们纷纷说道。
    如果不是真的，那我们不就是对着虚空输出、自己吓自己了嘛！必须是真的！
    “既然如此。”陈灵韵笑眯眯道，“那咱们的复制体，说的也都是真的喽？赵姐想当大妇，柠柠暗恋队长，若溪想要强娶队长，我想要让队长开后宫……”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姑娘们大惊失色，连忙否认。
    谢若溪甚至强词夺理，胡扯说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秘境对女性天然存在恶意？女性的复制体会故意胡说八道来污蔑我们的清誉，而男性的复制体就会实话实说？”
    “我觉得不大可能。”陈灵韵微笑说道，“性别的本质其实是性染色体对的不同。如果秘境机制会根据性染色体对的不同，而进行不同的处理应对，那染色体异常的修士进来会发生什么呢？岂不是有漏洞bug了？”
    谢若溪无言以对。她当然知道这事儿不可能，之所以胡扯只是为了堵嘴，不让陈灵韵继续说下去。
    “我……我对燕裕根本没有那方面的兴趣啦！”林柠觉得只是否认不够，继续补充说道，“我是把燕裕当队长看待的，和他只有战友情和朋友情。那复制体胡说八道，我很害怕你们和队长误会，所以这里再解释一遍，伱们不要多想哦！”
    “我也不想当什么大妇！”赵元真同样辩解说道，“我的婚姻观念是非常传统保守的，只能接受一生一世一双人，哪怕是嫁给皇帝我都得拆了三宫六院，绝对不可能接受家里多出来几个妹妹的。”
    “所以复制体的说法都是假的。”陈灵韵得出结论，“燕裕也没有想过开后宫。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之前镇海战队被外界炒作性别议题，他虽然并不在意，但心里可能还是有点不舒服，然后被复制体读到了这个心声，故意这样说想要狠狠破防他，结果失败了。”
    “就是就是。”“应该是这样的。”“只能这么解释了。”其他三个姑娘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当然，传音频道里表示赞同，实际心里怎么想的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因为这其实是一道非常简单的逻辑题：只要我的复制体说的是真话，燕裕的复制体说的也是真话；我的复制体说假话，燕裕的复制体也说假话。
    所以我自己的复制体所言为真为假？反正大家心里各自清楚，但嘴上是绝对不会改口的。
    必须是假话！
    既然都是假话，那也没有互相议论、讨论对策的必要了。众人闷闷地跟着燕裕继续前行，队伍里的气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
    “你们怎么了？”注意到士气低落，燕裕纳闷地回头问道，“不会还在瞒着我传音入密，纠结之前复制体的事情吧？”
    “没有没有。”“都是捕风捉影的谎言啦。”“我们只是在想秘境什么时候会结束而已。”姑娘们连忙解释说道。
    “哦。”燕裕也没有戳穿她们，只是淡定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
    见他干脆利落没有多说，姑娘们便越发憋屈了。
    你倒是也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多跟我们说几句啊！哪怕你说“我的复制体也在撒谎”，无论你这句话是真是假，我们听了至少心里也好受点嘛！
    赵元真忍不住了，直接问道：
    “燕裕，你将来会开后宫吗？”
    “将来的事情我怎么知道？”燕裕反问她道。
    “那现在呢？”林柠立刻追问。
    “现在当然没有那样的心思了。”燕裕冷笑说道，“我连女朋友都不打算找，还开后宫？你们问出这种问题不觉得搞笑吗？就像是一个平时连彩票都不买的人，整天妄想着‘如果我中了1000万要怎么花’似的。”
    听他承认“没有开后宫的心思”，姑娘们纷纷在心里松了口气。
    但转念一想，队长连女朋友都不打算找……
    于是气氛更加冰冷了，大家都有些垂头丧气，完全提不起精神来。
    燕裕带着众人把镜湖神宫深处的房间，挨个都转了一遍。除去诸多无用的家具和器物之外，总算是找到了些零零散散的法宝、丹药、灵草等等，最终在一个房间里寻到了秘境中枢——是一面造型精美的小铜镜。
    “柠柠，你带其他人把东西收拾一下。灵韵来炼化这个镜子。”燕裕吩咐说道，忽然又露出不解之色，“你们怎么好像都很没有精神呢？”
    “没有，只是打完秘境有些疲惫罢了。”众人无精打采地敷衍说道。

 第二十六章 谢家阿姨

    说到见女方家里长辈这件事，燕裕也算是经验丰富了。
    苏云锦的家长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所以讲话要注意谈吐修养，不能太过粗鄙。
    陈灵韵的父亲老奸巨猾，最好是有话直说，无需藏着掖着；母亲却是又傻又傲，因此没必要给好脸色，否则反而会被她看轻。
    李明湖的双亲都是中产阶级小市民，学校教师，性格也佛性随和，只要女儿女婿感情好就没问题。
    谢若溪的农村父母，根据燕裕的前世记忆，在谢若溪本人黑料全网到处都是的情况下，也并没有爆出什么丑闻来，说明应该不是那种特别难搞的类型——退一万步说，就算很难搞，也不会是燕裕的对手。
    回到金陵府，照例先请阿姨过来打扫房子，约个时间。
    燕裕在沙发上玩了一会儿手机，忽然发现客厅里安静得奇怪，只有陈灵韵坐在吧台边上煮咖啡。
    “人呢？”他起身问道。
    “都在地下室里训练呢。”陈灵韵微笑说道。
    “怎么突然这么积极了？”燕裕顿时狐疑起来，“平时听到加练一个个都逃之不及，如今难得秘境打完回来休息半天，居然会主动训练？”
    “对啊，真奇怪。”陈灵韵笑眯眯道，“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呢？”
    “嗯，应该是知耻而后勇吧。”燕裕来到陈灵韵的身边，拿起她泡好的咖啡喝了一口，“怎么这么苦？”
    “这個品种的豆子就是这样。”陈灵韵回答说道，“口感香醇、浓厚，而且会有回甘。”
    “回甘我是没有尝出来。”燕裕微微皱眉问道，“一股子酸涩的味道，你不会往里头加了洗洁精吧？”
    陈灵韵哑然失笑，摇了摇头。
    “你敢嘲笑队长？”燕裕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的小脑袋，“倒反天罡？学谢若溪是吧？”
    “咖啡本身自带酸值。”陈灵韵淡淡说道，“只要柔和不尖锐就可以。如果你不能接受，可以试试别的饮品。”
    “确实，应该是我的问题。”燕裕满不在乎地说道，“没法和追求完美又别扭执拗的小女孩保持相同的品味。”
    “嗯哼。”陈灵韵也不生气，只是笑道，“饮品要找到自己最喜欢的一款，多试试反正总是没错的。”
    燕裕顿时眉头一皱。你在隐喻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他正组织语言准备反击，就听见前门从外面被人打开了。
    苏云锦在门口换上鞋子，走进客厅，正好看见燕裕和陈灵韵在闲聊。
    “队长，我回来了。”她露出温柔的笑容。
    “归队就好。”燕裕拿出队长的派头来，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忽然说道，“是不是晒黑了？”
    “有吗？”苏云锦大惊失色，连忙拿出手机给自己拍照，然后和前几个月的照片做对比。
    林柠等人正好从地下室楼梯处走上来，看见苏云锦站在门厅，立刻冲过来将其团团围住，嘘寒问暖说道：
    “云锦回来啦？”
    “云锦姐我好想你！”
    “云锦看着有些瘦了啊。”
    苏云锦和姐妹们寒暄片刻，笑道：
    “都去我房间吧，我先看看伱们伤势怎么样了。队长在下面等一会儿吧。”
    检查顺序之所以先女后男，当然不是因为什么虚假的互助精神，而是有她自己的小算计在里面：
    如果先检查队长，其他姑娘在下面等着，就有可能过来催促打扰；所以要先检查其他人，把队长留在最后面，检查就可以更细致、更全面，时间更长，还可以跟队长单独聊聊天，培养培养感情……
    姑娘们上了二楼，来到苏云锦的房间里，由她逐个进行详细的神识探查。
    “灵韵没什么事。”苏云锦检查片刻，说道，“柠柠是肋骨骨裂，目前来看愈合良好，接下来要多补钙，喝牛奶，维生素d也不能落下。”
    “若溪的身体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医疗组说气胸风险估计也是以防万一，实际上并没有事。赵姐受伤的地方不能碰水，最好用医疗纱布贴起来，我去找找……”
    她转身翻找抽屉去了，只听见谢若溪叹气说道：
    “唉，好烦。”
    “是因为你爸妈要来吗？”林柠关切问道。
    “不止我爸妈。”谢若溪垂头丧气，“还有我阿姨一家。”
    “你跟她们关系不好吗？”苏云锦替赵元真贴上纱布，顺口问道。
    “我跟外面的亲戚关系都不好。”谢若溪苦恼说道，“但我阿姨一家是那种……很麻烦的类型。”
    她大概解释了下，那位阿姨其实是谢母的堂姐，和谢家因为同住一村，因此也时常往来走动，但关系却并不算亲密，原因无他：对方实在太过喜欢攀比碎嘴了。
    比如过年酒席摆几桌，晚辈压岁钱发多少；又比如儿子女儿考的什么大学，工作了月薪多少，对象家境怎么样等等……只要是能比较的地方，就要拿出来各种比较。比完了还不说，还要去跟邻居朋友们唠叨，让谢父谢母都很不喜欢。
    正常来讲，谢家父母来看女儿，跟这阿姨也没有半毛钱关系。架不住那阿姨的女儿（也就是谢若溪的表姐）正好在金陵府工作，听说谢若溪如今也在金陵，就打着“我要去看女儿女婿，刚好和你们顺路”的名义，跟谢家父母订了同一节车厢的票。
    “我那个表姐做的是互联网运营，老公是干房地产销售的，据说月薪加起来差不多在两万左右。”谢若溪头疼说道，“那个阿姨自从知道我高中读完就去打工后，整天过来问我的情况，要么就是炫耀她女儿当初嫁出去多少彩礼，现在又赚了多少钱……我和我爸妈都很讨厌这个亲戚。”
    姑娘们面面相觑。
    “就算炫耀，你也不怕她啊！”林柠心直口快，吐槽说道，“我们住大别墅的，存折里躺着几千万呢，还怕比不过她吗？”
    “不是比不过，是不想比。”谢若溪叹气说道，“她如果知道了，又要回村子里去说，到时候全村沾亲带故的都要去我家借钱……”
    “借钱这事确实是的。”苏云锦点头说道，“不如问问队长要怎么办？”

 第二十七章 燕裕大战苏秘书

    “问我要怎么办？”听苏云锦说完之后，燕裕失笑说道，“与其问我，不如问若溪打算怎么处理？”
    “我看若溪的意思，应该是想把那个阿姨早点送走，但是又最好别让她知道若溪现在有钱。”苏云锦回答说道，“不然后面认识的人都过来借钱，也很麻烦。”
    “这不是问题。”燕裕摇头说道，“现在的大学生修士已经战队化铺开了，后续家人也全都要被看管起来的。谢若溪因为是半途入队，所以工作还没做到她那边吧。到时候往军府大院里一接，什么穷亲戚都见不到了，哪里害怕什么借钱……哦，她家在安南军辖区，那还挺麻烦的，改天我问问戚教官。”
    “还是队长想得周全。”苏云锦笑着说道。
    燕裕眉头微微一皱，有种“古代娘子躺旁边吹枕头风，自己应下后她满意地来一句‘还是相公想得周全’，然后把花烛剪了开始困觉”的感觉……
    他妈的，想象力那么好做什么？肯定是被秘境里那个魔门妖女的复制体传染了！
    “队长把手抬起来一下。”苏云锦说。
    燕裕坐在床边，将左臂高举起来，让苏云锦确认是否伤到筋脉。
    苏云锦带着润咒的手指，轻轻从他伤口周围抚过，带来酥酥麻麻又有些发痒的感觉。
    “伤口已经愈合啦。”燕裕不解问道，“还需要检查得那么仔细吗？”
    “当然了。”苏云锦不愧是跟镇东军医疗团队进修过的，详细地解释说道，“撕开的肌肉就像是被从中间破成两半的拼图，润咒就像是胶水把它们粘回去。拼接简单，但两边难免会错位，尤其是刚从战场下来的时候，医疗团队为了给你紧急止血，更不会精细到将每一根肌肉纤维都对准了再去拼接。”
    “这样做短期内肯定没有什么问题，时间长了可能就会影响到肌肉发力，到时候处理起来更麻烦，还不如我现在就给你处理好了……需要一点时间而已，别动。”
    燕裕对医学之事一窍不通，听苏云锦侃侃而谈，便也就任她继续施为，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
    转念一想，好像有些不对劲。我前世身经百战，鬼门关前被拉回去抢救也不止一次两次，怎么没经历过这种极其繁琐复杂的检查？
    再转念一想，也可能是做了检查但不知道。毕竟医院里的仪器更先进，手术起来也更快，只是未必会有苏秘书这样负责罢了。
    想来想去，还是算了，让她随便搞吧。
    苏云锦双手开着润咒，将燕裕的肩膀揉揉捏捏，像是在检查伤口，又像是在按摩推拿，嘴里问道：
    “听说你们这次的秘境，遇到的敌人会模仿成你们的样子，还会读取你们的心声，然后当众曝光？”
    “对呀。”燕裕说道。
    “所以队长的复制体说想要开后宫，也是真的了？”苏云锦不经意般地问道。
    来了，又来了，是熟悉的沉重感觉！
    早有防备的燕裕哈哈笑道：
    “当然是真的。不过复制体只是读你的心思，然后故意曲解罢了。”
    “是曲解吗？”苏云锦继续给他揉肩膀。
    “是曲解啊。”燕裕说道。
    “大概曲解了多少呢？”苏云锦继续追问。
    “曲解了一部分吧。”
    “队长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哦。”
    “我不知道啊，伱想了解什么？”
    “那我就直接问啦：队长你有打算过开后宫吗？”
    “当然没有了，我可是正人君子。”
    “开后宫跟是不是正人君子可没关系。”苏云锦委婉说道，“一般来说，正常的男孩子在青春期都会有这方面的想法吧。毕竟雄性生物有尽可能多散播自己基因的本能呢。”
    她表现得极其通情达理，仿佛在说“哪怕你想开后宫我也能理解”，但燕裕并没有改口，而是回答说道：
    “真的没想过。现在光是要管理战队，就要占据我大量的时间精力了，然后你说我要把情场当做职场那样去管理，去找十個八个老婆，那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太累了，实在没必要。”
    “嗯。”苏云锦若有所思，忽然又道，“十个八个比较难管，那四五个是不是就没问题了呢？”
    “什么意思？”燕裕惊讶。
    “我听说。”苏云锦若无其事地道，“她们的复制体，好像都有说过喜欢你呢。”
    “唉。”燕裕缓缓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没办法。你看我人长得帅，能力又强，性格又温柔，会被女孩子喜欢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对吧？不过我这个人对感情要求还是比较高的，不会有那种‘既然你喜欢我，那我就和你玩玩’这种随便的轻浮念头，所以其实也无所谓了。”
    噗嗤。
    苏云锦忍不住露出笑意。前两点也就算了，队长你的性格跟温柔这个词能搭上边吗？
    与其说是温柔，还不如说是足够强硬，给人以相当可靠的感觉……
    她略微有些脸红，又继续问道：
    “那队长怎么看待她们的感情呢？比如灵韵，她的复制体说你是特别的存在。”
    “这种谜语人就让她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燕裕不耐烦说道，“什么叫‘特别的存在’？等她想清楚了我们再来讨论这个事。”
    “那柠柠呢。”苏云锦温柔问道，“她应该是在暗恋你吧。”
    “暗恋我的人多了。”燕裕坦然说道，“我总不至于连暗恋我这种事情都要管。”
    “若溪好像有点把你当霸道总裁仰慕了哦。”苏云锦继续说道。
    “她女频小说看多入脑了，不用管。”
    “赵姐直接说你是她的丈夫呢？”
    “太下头了。我们连恋爱关系都没有，怎么就变成占有了？离谱。”
    “嗯嗯，我大概明白了。”苏云锦的动作微微有些用力，“队长最开始说，复制体是读取你们心思后故意曲解的。后面提到她们的复制体都喜欢你，队长又默认这些感情都是真的……所以复制体说的话，到底是曲解，还是真的？”
    “为什么队长的前后发言会自相矛盾呢？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燕裕顿时为之一怔，却没想到苏秘书早早就挖了个逻辑上的大坑，默默等着他跳进去呢。
    果然，跟文学少女玩文字游戏，绝对不能有任何形式上的掉以轻心！
    他略微沉默片刻，就在气氛逐渐沉重之时，突然说道：
    “我说过了，是部分曲解。”
    “哦？”
    “部分曲解，是指只曲解了我一个人。”燕裕一本正经地圆谎说道，“所谓的‘曝光心声’，当事人只有被说中了才会特别在意，如果故意曲解那就是在拱火而已，不会达到精神破防的效果。你看我就无所谓，她们倒是一个个在意得要死。”
    苏云锦沉默下来，似乎也没有料到燕裕的回答会如此的……怎么说呢？
    厚颜无耻？但似乎又无懈可击。
    她事先问过其他姑娘。所有人都对自己复制体的言论讳莫如深，只愿意透露其他复制体的言论，但燕裕却不一样，他并没有避讳这个事情，表现出来的态度也相当坦然。
    沉默良久，发现自己没法分辨真假的苏云锦，幽幽地叹了口气：
    “唉，要是我当时也在那里就好了。”
    燕裕忽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要是她当时也在现场，被复制体曝光心声，然后趁势直接传音入密，狠狠表白……
    打住！不能再想象下去了！
    区区苏秘书，是不可能把我攻陷的！
    呱，我可是此世最强啊！

 第二十八章 谢仙尊的强硬姿态

    从宝庆府到金陵府的高铁车厢里，谢父谢母坐在同一排座椅上，阿姨和姨夫则是坐在另一排位置上，各自互相小声交谈着。
    谢母正在低声责怪谢父，因为他去买票的时候说漏了嘴，让姨夫知道了这个事儿，结果就是她堂姐一家非得要打着“看女儿”的名义跟过来，让谢母无比烦躁。
    说到两家的恩怨，其实最早要追溯到谢若溪读小学二年级的时候。
    当时谢若溪和表姐在同一个小学，然后有个剧组要拍“最美湘西”，去宝庆小学挑几個学生当群众演员。女制片人进到各年级教室转了一圈，每个年级都挑了几个长得好看的，然后就是老师挨个问这些孩子的家长，愿不愿意暑假里让孩子去剧组拍摄。
    谢若溪被挑中了，她的表姐却没被挑中，回去后把事情跟爸妈一说，阿姨立刻就发火了。
    我女儿也长得很好看，哪里比谢若溪差了？凭什么只挑她啊，是不是眼瞎？
    两家的梁子就此结下，从小学到初中、高中，这位阿姨遇到什么事情，都要拿自己女儿和谢若溪比一比。
    漂亮废物自己也不争气，学习成绩上不去，又痴迷各种二次元，经常在学校里闹笑话，让阿姨很是扬眉吐气，背后说起闲话来是底气十足。
    谢母对这件事也很恼火，奈何女儿确实扶不上墙，又不想和堂姐完全闹翻，索性每次她开始碎嘴就翻白眼、恶声恶气，将她的那些屁话给堵回去。
    十几年了，谢家在这方面没有赢过一回，导致双方的脑子里都形成了思维定势：
    谢若溪，不行！表姐，行！
    这个想法在表姐大学毕业结婚的时候抵达了巅峰。男方在金陵干房地产销售，嘴皮子很能说，也很能挣钱，彩礼给了十八万八，让阿姨在村子里炫耀了好几天……当时村里彩礼一般都是两三万，宝庆府城区里才会要到十万以上，那一瞬间阿姨仿佛真正将十几年前的恶气全都吐出来了。
    谢若溪她做得到吗？
    以后也没必要比了。我女儿大学毕业，嫁得又好，她女儿才高中文凭，两边都不是一个阶级的了，再比就掉价了。
    再然后，就是谢若溪成为修士的事情，如晴天霹雳般打在了阿姨家的头上。
    她拉着丈夫紧急研究，让女儿把“镇海战队”的相关资料，比如对战视频和新闻报道什么的，搜出来用手机发给老母亲看。
    阿姨看完所有对战视频，立刻宣布发现关键：
    没有谢若溪！
    这事儿并不奇怪，因为谢若溪入队之后，无论是黑龙屿战、天山秘境战、南境保卫战还是镜湖神宫战，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加入联赛被全程直播，因此她也没有机会出现在电视镜头里。
    姨夫还是有一点脑子的，认为这种大事情谢家不可能撒谎吹逼，瞒得了一时还瞒得过一世吗？
    但姨夫也是农村人，不是什么资深网民，信息检索能力全靠朋友圈，拿不出充足证据来说服老婆——阿姨却是在这方面已经魔怔十多年了，怎么可能被这种理由说服？因此坚持要去亲自确认。
    两家人坐在高铁车厢里，一路朝着金陵府过去了。
    另一边，燕裕仍然在苏云锦的房间里，享受着她的按摩推拿……不对，应该是伤势检查。
    有一说一，苏秘书只要不放重力法术，其实还是挺温柔的女孩子。长得漂亮，气质也好，又有修养，文化水平碾压绝大多数同龄人，聊天轻声细语温温糯糯，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燕裕还记得自己最初见到她的时候，感叹她前世的最终结局下场不好，誓要把她挖过来当自己的贴身秘书——如今这个小目标已经达成，算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情了，哇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还没检查完？都快半个小时了。
    “诶，队长。”苏云锦又出声说道，“话说之前有人打电话来给我，问我们战队愿不愿意接商业代言。”
    “商业代言？”燕裕一怔，“教官那边怎么说？”
    “戚教官说学校不会管这些事，最多就是拿到合同后给校方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洞或者陷阱条款。”苏云锦柔声说道。
    “嗯。”燕裕对这个结果也不例外。
    前世的各大战队，不仅会接商业代言，还会参加人物访谈节目呢！上面对这些事情也是乐见其成，毕竟是能让修士对社会民间产生归属感的事情，总归是多多益善就是了。
    上面最怕的就是武痴类型，深居简出整天闭关修炼，和社会民间完全脱节，对世俗没有任何留恋了……这样的人一旦选择叛变，那是半点心理负担都不会有的。
    “你怎么想的？”燕裕问道。
    “我是没什么兴趣，可接可不接。”苏云锦回答说道，“主要是我们现在也不缺钱啦，只挑喜欢的媒体活动参与就好了。”
    “你能这么想我是很欣慰的。”燕裕赞许地点点头，“我辈修士，能快意时尽量快意，不要像京爷那样整天顾忌这顾忌那的……”
    话音未落，外面就有人敲门了。
    苏云锦心中微微叹息，暗想果然有狐狸精要按捺不住了。
    燕裕这边起身开门，就看见谢若溪站在外面，哭道：
    “队长救我！”
    “你又怎么了？”燕裕皱眉。
    “我爸妈给我发消息了。”谢若溪可怜巴巴地道，“我阿姨带着姨夫要一起过来拷打我，队长你帮我想想办法吧！”
    “怎么你阿姨一家也要来了？”燕裕顿时吃了一惊。
    知道女儿飞黄腾达，带全家亲戚过来吃自助餐了是吧？
    “我跟你说……”谢若溪也不管苏云锦在场，便将两家恩怨的事情，详细跟燕裕说了。
    燕裕听了也是无语。农村那个闭塞的乡土环境，就导致确实有很多村民喜欢碎嘴、爱攀比和会记仇，但三者合一的键人不管在什么农村都是极品。
    键人哪里都有，问题在于谢若溪的母亲要脸，不想和亲戚闹翻，就导致全家人都得长期忍受这个亲戚的恶心输出……所以解决方法也很简单，把他父母接去军府大院就行了。
    迎刃而解！
    “行吧，到时候我想想办法。”燕裕正打算抽身要走，双手却被谢若溪拉住。
    漂亮废物根本不信队长的话，毕竟这个人是每次训练时都会说“我会留手”，然后转身就把大家打得满地找牙的暴君。他说的是会“想想办法”，又不是“保证给伱想出办法”，说不定掉头就把事情忘了，到时候等着看我的笑话拿我取乐呢！
    “你放手。”燕裕说道。
    “队长求求你帮帮我吧！”谢若溪继续哀求，“我真的不想被这个讨人厌的亲戚再拷打了，而且我妈会被她心态弄得很差，回过头来也会同样狠狠拷打我……如果是队长的话一定有办法的！”
    “自己家里的私事自己解决啊！”燕裕对她这不争气的样子很是无语。你好歹也是谢仙尊，修行天赋万里挑一，能不能有点修士的骨气和傲气？
    我刚在房间里跟苏秘书说，修士就是要快意恩仇，结果出来你就在这里打我脸？
    “若溪你别急，队长肯定会帮你的。”看着燕裕被她缠住，苏云锦也过来劝架。
    谢若溪更紧张了，她知道苏云锦是跟燕裕一伙的，又见她似乎要过来把自己拉开，也不知道是哪里涌上来的念头，眼一闭，心一横，当即便双膝一软，跪下将燕裕双腿抱住，摆出“你不帮我我就不走了”的强硬姿态。
    燕裕！我谢若溪今天就跪在这里了！这个忙，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第二十九章 为谢仙尊设计戏码

    谢若溪这惊世一跪，把燕裕也给搞懵逼了。
    上一次她跪我是什么事情来着？
    好像是我要删她游戏账号……不对，当时她虽然也跪下了，但却是双手撑地，是“教练，我想打篮球”的姿势，严格来说并不算太多屈辱。
    这次却是实打实的下跪。丢人啊，漂亮废物！您完全不要脸皮的吗？
    不对，这有问题。
    谢若溪这人没什么耐性，最早开始表现出来的就是懒得训练，动不动就喊苦喊累，打退堂鼓；后来搬出她老哥来拷打她，总算是把退堂鼓撤掉了，但战场上依旧表现不够良好——尤其是和林柠相比，越发显得不够主动，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燕裕原本以为这是她实战经验不足导致的，相当于新手特有的“胆怯期”。但如今结合她这动不动就能下跪的习性来看，只怕原因深植在更底层的性格上。
    软弱！
    食草动物哪怕面对体型小于自己的肉食动物，第一时间想的也是逃跑而非反击，是因为打不过吗？其实还是性格上有问题。
    如果要解决这个问题，光靠加练肯定是远远不够的，还得从矫正她心性方面进行入手。
    得下猛药才行！
    燕裕很快便打定主意，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的谢若溪，忽然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来：
    “喏，只要我出手帮你解决这个问题，你什么都愿意做的，对吧？”
    谢若溪下意识有些害怕，但转念一想，说不定是队长故意在吓自己，因此也就壮着胆子说道：
    “当然了！”
    “那好。”燕裕朝苏云锦招了招手，“且附耳过来。”
    ——————————
    谢若溪的父母抵达车站后，阿姨一家也跟了过来。
    “你不先去看你家倩倩吗？”谢母试图将其赶走。
    “先去看下溪溪咧。”阿姨笑道。
    谢母不说话了，她是要面子的人，说不出那种赶人的话。
    谢父这边打了出租车，众人便朝谢若溪给的地址赶去。
    一路上，见离市区越来越偏，阿姨也逐渐放下心来。
    家里住得那么偏，还当修士？修士不都是公家有编制的嘛，说不定还有集体分房子呢，谁跟你住在郊区？
    “说不定是被传销的骗了。”她悄悄在丈夫耳边，低声说道。
    谢父坐在她丈夫的另一侧，隐约听到这亲戚说了什么，嘴角微抽，目光转向窗外，不做声了。
    他并不是没有替女儿说话过，只是从小到大每次出声支持女儿，后面就会被亲女儿打脸打得啪啪响，都快麻木了。
    总不会真的是传销吧，哈哈哈哈……到时候先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女儿给抢出来再报警。
    谢母坐在副驾驶座上，没听见亲戚说了什么，心情也颇为平静。
    她并不是对女儿有自信，而是相信儿子不可能骗她。谢如山从小到大都是老实孩子，基本上就没有说谎过。
    出租车开到目的地，众人这边下了车还在张望，发现周围怎么都是别墅？
    “就这里。”谢母看着手机上女儿发过来的照片，和前面这座房子对比片刻，说道。
    于是阿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是三层小楼，其中也不乏造得很气派的房子，但在这座别墅面前都是相形见绌。隔山望海，草坪花园，外面修着整齐漂亮的篱笆栅栏，后院还有观江凉亭，跟电影里米契富人的大豪斯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相比之下，女儿倩倩和女婿刚买的金陵房子，哪怕是走2公里就能到地铁口的“地铁房”，在这市郊别墅面前就显得完全拿不出手了。
    ……说不定是与人合租的呢。
    这样的念头从心底生起来，就好像溺水的人忽然抓住一根稻草，让阿姨生起了继续探究清楚的念头。
    “你先进去吧，东西我帮伱拿。”她殷勤跟谢母说道。
    谢母摆了摆手，表示自己能拿得动，随后就率先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来了！”里面传来林柠的叫声。
    谢若溪的声音是那种软绵绵的类型，而里面回应的这個女孩子，声线却清脆活力，一听就知道不是谢家小女儿。
    阿姨顿时就来劲了，丢给自家老公一个眼神，意思是“你看，果然是合租的吧，说不定就是搞集体传销的”。
    老公没有读懂她的意思，只是保持沉默无语。
    林柠此时穿着常服，也没有化妆，噔噔噔跑过来开门，将四位长辈迎入家门，问清楚是谢若溪的亲戚后，便主动去给大家泡茶。
    四个人都有些坐立不安。谢父谢母是没见着女儿所以拘谨，阿姨夫妇则是左看右看，暗中评估租一套这样的房子要多少钱。
    “爸，妈？”谢若溪从楼上下来，叫道，“阿姨、姨夫，你们来啦？”
    她来到父母边上，陪着说了一会儿话，谢父谢母明显松了口气，只听见阿姨问道：
    “若溪，你现在跟人在这里合租啊？”
    “嗯。”谢若溪点头说道。
    阿姨正想问下一句“租这里一个月要多少钱”，姨夫却是心知自家老婆的尿性，为了防止她的用意太过明显，连忙打断问道：
    “这里离你工作单位远吗？”
    “不远的。”谢若溪勉强笑笑，“走个二十分钟就到了。”
    之所以神情勉强，主要是想到了平时的工作内容：对练挨打。
    但这勉强笑容落在阿姨眼里，本就带着偏执观念的她，便越发肯定这就是什么非法传销之类的、难以告人的工作，不然谁会收一个才高中毕业的女孩子？现在哪怕去做家政，都要你至少大专毕业呢！
    于是她继续问道：
    “那你这个……修士，具体是干什么的？”
    “平时主要是训练吧。”林柠端着茶水过来，顺口回答道。
    训练……阿姨顿时露出成竹在胸的笑容，脑海里闪过朋友圈里发过的警示视频：
    员工们整整齐齐站成两排，在经理的带领下各种跑操做操，然后大喊励志口号，什么“企业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时刻准备动身建设大西北”。训练到人都彻底麻了，没法独立思考了，然后就开始为“建设大西北”项目进行募股，一股售价是百来块钱，拉一个亲戚入股就返现你二十块钱……
    什么工作需要训练而不是培训？肯定是传销嘛！
    她这边不再问话，谢母又拉着女儿问了几句，主要是问她在这边工作辛不辛苦，吃得好不好云云，谢若溪都乖巧一一作答。
    谢父提出要看看女儿睡觉的房间，谢若溪便带众人上楼。两个男人走在前头，阿姨故意落在后面，拉着谢母耳语说道：
    “会不会是传销咧？”
    “怎么可能！”谢母一听就不高兴了，要甩脱堂姐的手，但阿姨却拉得更紧，继续低声说道：
    “不是我瞧不起溪溪。你想想，她只有高中文凭，那个什么修士单位为什么要招她？人家看上她哪一点了？现在你没个本科，连考编都不让你考的！万一……我是说万一，要是给传销骗进去就麻烦了！”
    谢母其实也不懂修士是啥，再加上女儿从小到大确实能力不行，一听这话便有些心虚，但嘴上仍然强硬说道：
    “怎么可能是传销？你家搞传销的，会花钱给你住这个大别墅？她之前还给我转了几万块呢！”
    “哪个正经工作住大别墅的？”阿姨反而自信十足，“除非是做生意的、炒股票的……那些高端工作溪溪她能干吗？租大别墅才好骗你小姑娘，以为是来钱很快的活，却不知道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
    谢母无言以对，呼吸也急促起来，心想如果真的如此，哪怕是堂姐面前丢丑，也得把女儿给绑回去！
    见谢母不说话了，阿姨又上前几步，将老公拉到一边，说了几句阴阳怪气的悄悄话，无非就是“我早就知道她不行”“现在还被人骗，老谢他们难搞了”之类的词。
    姨夫也有些不爽，觉得老婆在人家家里说人家坏话，影响不好，因此只是闭嘴不发。
    谢若溪带长辈们进了书房，还没等他们打量陈设呢，就看见她拿出一张存折来，递给谢父说道：
    “我成为修士之后，出过几次任务，发了工资。因为大额转账不方便，所以干脆直接这里给你们好了，毕竟哥哥读大学还要生活费的嘛。”
    如今用的大多都是储蓄卡，存折其实已经不大用了。之所以选择存折，却是燕裕这个总导演特意要求的。
    谢父默默接过存折，在老婆和亲戚的面前打开，看向上面账户余额的一串数字。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
    千万？！！
    在这一瞬间，所有人都仿佛窒息了似的，眼睛被存折上的数字给死死黏住了。
    谢母从丈夫手里抢过存折，再次仔细地数了一遍位数，手都有些抖了起来。
    身后阿姨的脸上带着凝固的笑意，连肌肉都僵硬到有些发疼，脑海里更是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敲门声，以及燕裕一本正经的声音：
    “谢若溪同志，您的家人已经到了是吧？军府那边准备了接待晚宴，车已经停在楼下了。”

 第三十章 大器晚成，得意忘形

    说到装逼，在不同场合对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装逼方法。
    对于懂车的人，开豪车在他面前缓缓停下，便是最好的装逼手段。但若是对方不懂车，那便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完全起不到应有的效果。
    像是谢若溪的父母亲戚，连手机银行都未必会用，更不会轻易相信银行提醒的短信。
    存折，反而是最有视觉杀伤力的东西。
    等燕裕在外面敲门出声后，谢母回过神来才直接慌了，赶紧将存折塞回女儿手里，连声说道：
    “放起来放起来！这么多钱，怎么好随便拿出来的？！”
    她的本意其实是“不能让你阿姨看到，否则消息传回村里去了，大家都过来借钱怎么办”，但落在阿姨的耳朵里，却成了赤裸裸的羞辱和嘲笑。
    见老婆神情已经不对，姨夫连忙岔开话题说道：
    “外面是若溪的同事吗？我来开门。”
    他将书房的门拉开，燕裕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家伙平时着装颇为随意，此时却正正经经地穿着白衬衫，外面套着一件深色皮衣，整个衣着就偏向严肃沉闷，表情也是板着个脸，仿佛电视剧里的年轻检察官男主角。
    谢妈还没反应过来，谢父倒是看得一愣，忽然说道：
    “燕斩龙？”
    他先前见林柠并未认出来，一是因为没仔细看，二是因为镇海战队的姑娘们但凡出镜，基本都是要化浓妆的（毕竟哪怕美女素颜上了电视也丑），只有燕裕本人没怎么化。
    如今真人登场，和视频里的别无二致，加上气势也足够凌人，倒是让谢父迅速辨认出来了。
    这一声燕斩龙，瞬间又把阿姨的魂给吓走了半截。
    燕燕燕燕燕斩龙？！！
    燕裕走进房间，神情威严地跟众人点了点头，随后和谢若溪说道：
    “仪容仪表要注意一下，这次总指挥使要过来。”
    总指挥使……四位长辈又是倒吸一口冷气。
    这个官名听起来不算霸气，但它却有個更为广泛流传的名字，叫做“镇东军大元帅”，却是家喻户晓的名号。
    谢若溪有些无语。她的小脑瓜再怎么愚笨，如今也看出来队长是故意要给自己撑场子，但看着父母阿姨尽皆茫然失措的样子，她还是有些下意识的、狐假虎威的开心。
    不行，溪溪不能笑！在这里笑出来，气场就绷不住了！
    “嗯。”她也同样露出严肃表情，问道，“穿我那件开背晚礼服可以吗？”
    众人：………………
    神特么晚礼服！你是不是还要穿高跟鞋，挎个奢侈品包去啊？燕裕含蓄地纠正她道：
    “不用，你就穿正式一点的常服就好。几位长辈跟我去楼下坐坐吧，等她换个衣服。”
    谢父谢母心说也对，就跟着燕裕下楼。阿姨还在恍惚状态，被她姨夫拉了一下，麻木地跟着走了。
    等卧室里人全走光了，谢若溪才忍不住咧开了嘴，畅快淋漓地大笑起来。
    她从来不知道，在家人亲戚面前装逼，会是如此愉悦的效果，仿佛三伏天喝下一整瓶冰汽水，浑身上下的毛孔仿佛都敞开了呼吸。
    从小到大，母亲对她露出最多的表情就是失望，说过最多的话就是“你能不能争气一点”，到后面大概是接受了“女儿就是个废物”的事实，也不再数落她了，遇到事情只是叹气。
    说实话，还不如继续数落呢！总有种被母亲彻底放弃的感觉。
    父亲虽然一直沉默寡言，从来都不会教训她说重话。但每次比如学校成绩考不好，又或者被老师找家长谈话之后，他当天总会抽很多的烟，抽到烟灰从烟灰缸里积出来为止。
    至于外面的亲戚，尽管平时不大会当面提，但过年节假日聚会之时，三五个人聚在一起背后说坏话，偶尔看过来的鄙夷眼神，虽然也让谢若溪感到隐隐的刺痛，但始终没有父母的麻木神情来得刻骨铭心，即便无声，却已经烙在她的心底深处。
    或许自己高中毕业之后，之所以下意识选择放弃读书，也是不希望继续花着父母的钱，却要承受他们的希冀和失望吧……
    再回想起刚才父母震惊到失语的表情，阿姨那拒绝相信现实的惊骇神色，谢若溪就有种扬眉吐气的极度快感，仿佛这么多年的恶气全部都吐了个干净。
    溪溪我啊，可不是原来那个废物喽！
    从柜子里挑了最好看的衣服换上，谢若溪志得意满地离开房间，走下楼去，就看见众位长辈都在小心翼翼陪着燕裕说话。
    燕斩龙的名气传播到荆南农村的时间点，并不是在他斩龙之后，而是在十月授勋期间被各路新媒体拿来炒作，狂打爱国牌，导致全国各地广大农村人口，都晓得有这么一个少年英雄，是“枢密院大佬亲自授勋的厉害人物”。
    如今厉害人物就坐在这里，哪怕岁数上差得很多，四位长辈也完全不敢怠慢，只是等燕裕问一句，他们就答一句，仿佛长幼有序完全颠倒过来。
    燕裕也没有咄咄逼人，在谢母谢父面前大赞谢若溪，“战队的绝对主力”，“未来必成保家卫国的英雄”，“总指挥使亲自过问她的情况”，然后开始夸赞谢父谢母，“你们养了一个好女儿啊”，“我要代表国家感谢你们的付出和努力”。
    这话说得谢父谢母荣光焕发，仿佛吃了人参果返老还童般，连话都说不怎么清楚了，结结巴巴。
    再看旁边的两人，姨夫倒是颇有些与有荣焉的样子，阿姨就仿佛吃了屎一样，满脸都是灰白的颓败表情，仿佛在说“我不甘心”。
    “谢若溪也到了，我们走吧。”燕裕注意到谢若溪从下来了，立刻说道。
    他带着众人出门，谢若溪没走几步，便被谢母用力抱住，笑道：
    “若溪这次真是出息了。我就说如山不会说谎的，伱爸还不信，非要过来亲眼验证一下，现在总算是相信了吧？”
    虽然看似在奚落丈夫，但目光却是在看着堂姐。
    阿姨的脸色立刻胀做猪肝红，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姨夫倒是个识时务的，连忙出来打圆场道：
    “哎呀，若溪这孩子我们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早就知道她是大器晚成的类型了。现在终于出人头地，我们作为亲戚也很高兴的。”
    这话说得实在太假，因为往日里说谢若溪坏话最多的，不就是你的老婆？
    但谢母终归是要面子的人，亲戚这边捧她一句，她也不好继续咬住不放，否则就显得刻薄了，于是便嗯了一声，再次抬起下巴看了堂姐一眼，趾高气昂地跟丈夫说道：
    “那我们走吧。”
    众人便朝外面走去。谢若溪也是兴高采烈，路过燕裕身边的时候，不知道脑子里抽了什么风，突然伸手要去拉他的手。
    燕裕反应却是更快，啪地一下将她的手打掉。
    谢若溪这才反应过来，讪讪地收起了手，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
    这小动作别人虽然没注意，但另一边的谢母却是察觉到了。
    嘴上不提，暗中生出几分计较。

 第三十一章 膨胀过度，倒反天罡

    别墅外头停着一辆加长礼宾车，战队的姑娘们都已经在车上等着了。
    大家其实也不喜欢坐这种太过招摇的商务车，但燕裕事先给大家解释过，这次要给若溪在家人亲戚面前撑撑场子（要把她的软弱性格矫正回来），因此众人也就不再多说，各自摆出冷艳高傲的大小姐姿态，配上豪车相得益彰。
    陈灵韵是本色出演豪门大小姐，苏云锦是扮演知书达理大小姐，赵元真和林柠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索性前者学陈灵韵，后者学苏云锦，矜持起来也是有模有样。
    她们本来就出落得极其漂亮，如今拿腔作势起来，导致谢家四位长辈反而不敢多说，谢母也将脸上喜色收敛起来，露出谨小慎微的表情。
    谢若溪却是个没眼力劲的，如今已经得意忘形，索性直接吹嘘起来：
    “我当然是这个战队当之无愧的主力。之前在凌烟阁授勋的时候，本来打算单独给我设一个荣誉头衔，后来我说不行，我要和战队大家保持一致，虽然我确实为战队做了特殊贡献，但待遇上我却是不愿意搞特殊化的。”
    “啊是的是的。”姑娘们心中无语，面上却淡定附和，“若溪是我们的战队主力呢。本来要拿特殊荣誉的，被她婉拒了。”
    “确实不应该搞特殊化。”谢父是那种老实巴交、不喜欢出风头的类型，对谢若溪的做法难得表示了赞赏，“若溪你这個做得对。”
    见一向沉默寡言的父亲也在夸奖自己，谢若溪更是尾巴要翘到天上去，得意说道：
    “当然，我也不需要什么头衔来彰显功绩，毕竟日后建功立业大的机会多着呢。就像是那个什么囊中什么现……”
    “锥入囊中，其利自见。”苏云锦提醒说道，“是毛遂说的。”
    “哦，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谢若溪丝毫没有文盲的自觉和自耻，拍胸脯道，“以我的实力，迟早会举国闻名的，你们就等着在电视上看我吧！”
    “真要有那么一天，妈就跟着你享福咯。”谢母忍不住眉开眼笑起来，谢父反而有些挂不住面子，打断老婆说道：
    “享什么福？儿孙自有儿孙福！若溪你自己过得好就行了。”
    “我一直过得很好啊。”谢若溪装作听不懂老爹的意思，眨眼说道，“我现在住大别墅，月收入几千万，老爸觉得我哪里过得不好了？”
    谢父：………………
    我衣架子哪里去了？算了，女儿已经长大了，不能揍，只能忍。
    他默默看向窗外，不做声了。
    谢若溪第一次尽孝成功，噎得老爸说不出话，顿时信心大增，又瞅了魂不守舍的阿姨一眼，继续吹牛说道：
    “我们修士跟凡人不一样，追求的不是住什么样的房子，银行里有多少钱。我们追求的是修为，是实力，是地位，是话语权，是青史留名，是几百年后这世道是否还记得我谢若溪这个名字！”
    众人：………………
    “若溪是不是有点膨胀过头了？”苏云锦悄然给燕裕传音问道，“感觉越说越离谱了。”
    “先观察一下。”燕裕说道，“矫枉未必不能过正。”
    苏云锦不做声了。
    车子将众人送到酒店。地点是陈灵韵帮忙订的，富丽堂皇程度自然远超谢家想象。
    谢父谢母落座之后，左看右看，恰似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阿姨却是有点走火入魔的感觉，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悄然问老公道：
    “在这里包酒席要不少钱吧？”
    “不要老是盯着钱的事情。”姨夫面子越发挂不住，低声说道，“没听见若溪说吗？她现在月入几千万，钱对她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了，人家追求的是社会地位，是历史评价！你还在这里跟钱过不去，丢人不丢人？待会儿敬酒的时候，你一句话都别说，我来讲。”
    阿姨挨了一顿训斥，心里不爽，却也不敢反驳，独自默默用茶水冲洗碗筷去了。
    凉菜还没端上来呢，外面便来了几个人。
    被幕僚陪同着的，正是镇东军的总指挥使李卫国。
    燕裕赶紧迎上去接待，谢父谢母虽然不认识是谁，但看这位被几个幕僚簇拥在中央，明摆着是高不可攀的大人物，便连忙拿着杯子站起来，局促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爷爷您来啦？”燕裕笑道，“您坐这？”
    “不了，听说谢若溪父母亲戚来了，我过来看看而已。”李卫国点了点头，目光投向谢若溪的父母。
    他是被燕裕专门请过来撑场子的。一方面是因为谢若溪确实资质过人，值得他去特殊对待；另一方面也是她的心理漏洞太过明显，甚至算是整个镇海战队里最弱的一环。
    镇东军内部的心理专家团队，曾经对整个战队的全部成员进行过侧写评析。目前稳定分数最高的是林柠，其次是赵元真，再其次是苏云锦，这三个人都是非常优秀的战队修士。
    燕裕和陈灵韵的分数算是良好，因为两人都有明显的自负倾向和控制欲，这方面要略微减分，当然也没有到心理疾病的程度。
    问题最大的自然还是谢若溪，意志软弱、缺乏毅力，长期沉迷虚拟网络，有逃避现实的习惯，对挫折的承受能力低下……当然这事也不奇怪，毕竟她从小到大学习成绩都不咋样。在全民做题家的陆国，这种学渣是注定要被大环境进行全方位的长期打击的。
    至于燕裕提出来的“人格矫正计划”，从她的家人开始入手，也得到了李卫国的认可。毕竟谢如山来过一次，谢若溪就肯好好训练了，效果也是明晃晃摆在这里的。
    李卫国带着上位者的威严气场，和颜悦色地跟谢父谢母说了几句话，意思是希望他们从家庭角度支持谢若溪，让她能没有后顾之忧地为国征战。
    谢父谢母自然受宠若惊。谢母连话都不会说了，谢父也是脸色激动到胀红，不管李卫国说了什么，都是“好的好的”“一定一定”“我们肯定好好督促她”。
    等李卫国带人离开之后，谢若溪才如梦初醒，回过神来。
    总指挥使亲自给我撑场子耶！
    哇哈哈哈哈哈，看来我这仙尊的绝世天赋，终于进入上位者的视线里了！
    “看到了吧？”她得意洋洋地跟父母炫耀说道，“知道我家里人来金陵，总指挥使大人亲自过来慰问咧！这就是现在我在修士圈子里的地位啦！”
    谢父谢母讪笑着不住点头，相顾无言，惊骇难掩，第一次对自家女儿生出了敬畏服从的心思。
    阿姨也是绷不住了。从李卫国现身的那一刻起，她所有的不甘心和不忿都被全部击碎，现在也只剩下“得赶紧修复关系”的念头，满脸赔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姨夫倒是四个人里胆子最大的，直接举杯敬酒笑道：
    “若溪，不说了。伱现在出人头地了，姨夫这里敬你一杯，祝你事业顺利，仕途节节高升！你永远是我们全村人的希望和骄傲！”
    想到全村人都开始传颂自己的名号，述说自己的丰功伟绩，谢若溪也很是志得意满，便举起杯子一饮而尽，笑道：
    “那肯定的！包在我身上啦！”
    她将酒杯往旁边燕裕面前一放，又用手肘捅了下他，淡淡吩咐：
    “满上。”
    燕裕：？？？
    好家伙，你这漂亮废物是真的膨胀过度，开始倒反天罡了是吧？

 第三十二章 你很会逃避责罚嘛

    燕裕默不作声，给谢若溪的酒杯满上。
    谢若溪越发自满，心想总指挥使给我撑场，队长给我倒酒，难道接下来已经是属于我谢仙尊的时代了？
    从今往后，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她越想越是兴奋，恨不得当场踩在酒桌上狼啸几声。但众人都在这里，不好太过放浪形骸，她便将燕裕给她倒的酒一饮而尽，眉飞色舞地跟父母亲戚吹嘘说道：
    “当初打黑龙屿秘境，对面是几千个阴阳师，我独自站在后面压阵，他们的攻击甚至不敢朝我打过来。”
    “几千个人啊？”谢母听得紧张不已，“那你……”
    她本来想说那你千万要小心点，然后才想起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了。
    “没事。”谢若溪满不在乎地说道，“我一个人把他们全部解决掉了。”
    众人尽皆沉默下来。这是真的吗？是发生在哪個平行时空的事情呀？
    “若溪真厉害啊。”阿姨在后面举起酒杯，强笑说道，“若溪从小就很勇敢呢。我记得她小学的时候，老师说全班就她一个不服管……”
    众人继续保持沉默。阿姨，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好吗？
    “咳咳。”谢若溪咳嗽了声，继续吹嘘说道，“不如说说南境保卫战吧？好几次队伍差点陷入团灭边缘，全靠我的雷法来强行翻盘。最危险的一次是巫王照面，一招打过来我们这边倒了一半，我使劲浑身解数才将他逼退呢。”
    姑娘们都低头吃菜，掩饰面上尴尬神色。
    只听见谢父点头说道：
    “嗯，保家卫国，好事。”
    “不管是重樱阴阳师，还是南境巫术师，都不会是我的对手咧！”谢若溪酒喝多了，得意说道，“以我的修行资质，迟早要成为国内修士的第一人，陆国最强……不对，是此世最强！”
    “你喝多了。”燕裕平静将她的酒杯收走，“多吃点菜。”
    “我才没有喝多，我……”谢若溪正要耍小脾气，迎上燕裕那双平静的眼眸，心中涌动的狂妄之火忽然熄灭了。
    我是此世最强？不……不对。
    我只是一个纯洁可爱柔弱无助的溪溪罢了，诶嘿~
    她迅速收敛神色，低头装作乖巧温顺，只听见燕裕又道：
    “叔叔阿姨听到了吧？谢若溪现在是国内实力首屈一指的修士，所以安全方面也不能轻忽。两位是她的父母，按照规矩需要接受军府保护的。”
    “我们已经跟安南军那边联系过了，后续应该会接两位到星城军府大院去住。”
    “啊？”谢父谢母骤然听闻这个消息，颇有些措手不及，“要我们搬去星城住吗？”
    “本来是想在宝庆府本地安排的。”燕裕淡淡说道，“安南军认为宝庆府的府兵实力不够，而以谢若溪同志的实力级别，她的家人需要更高级别的安保待遇，因此初步定在是星城。”
    “哦，哦……”二老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要说搬家，那肯定是不愿意的，但燕裕拿出上级来威压，老两口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呆呆应下再说。
    有了搬家这一茬，加上谢若溪也收敛起来，酒宴的后半部分就略显沉闷许多。
    吃完之后，燕裕便提出要留宿，却被谢父谢母婉拒了。
    他们本来就没打算在这边住一晚，怕给女儿添负担，所以事先就买好了当天回程的车票。
    在车站候车的站台上，阿姨再次鼓足勇气，凑到自己的堂妹身边，笑道：
    “若溪这次真的出息了啊，那个……”
    谢母淡淡看她一眼，打断问道：
    “你不去看你女儿了嘛？”
    “呃，她说她在出差，我们就不去了。”阿姨被她打断蓄力，只能勉强找了个理由解释，随后缩回丈夫身边去了。
    暗地里却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叫在金陵工作生活的女儿结好谢若溪。
    她自己因为过去十多年的恩怨，如今哪怕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估计谢父谢母也不会多搭理她。
    但女儿倩倩小时候关系和谢若溪还算不错，还有另外一个堂姐雯雯，三个人暑假里经常一起玩的……谢父谢母不肯受我巴结，谢若溪总不至于连倩倩都不理会吧？
    思及至此，她也不再多纠缠谢母，默默拿出手机给女儿发消息。
    燕裕众人这边回到家中，各自洗漱换衣去了。
    在卫生间里，燕裕正在刷牙呢，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
    他含着牙刷过去开门，就看见谢若溪畏畏缩缩地站在门外，一副想要求饶又不敢的可怜大兔子模样，顿时眉头一皱。
    这尼玛……你刚才酒桌上不会挺嚣张的吗？怎么回来之后直接又变回原形了？
    合着我们这次替伱撑场子白干了是吧？
    “那个，我能进来吗？”谢若溪小心翼翼地问道。
    “进来吧。”燕裕含糊不清地道，“等我刷完牙。”
    他回到卫生间里，把剩余的牙齿刷干净了，低头吐掉牙膏沫，旁边立刻端起一个水杯。
    是谢若溪递过来的。
    面对她这再明显不过的讨好意味，燕裕也是心中长叹，接过水杯咕噜咕噜地漱口，又用毛巾擦了擦嘴，转身离开卫生间道：
    “说吧，找我什么事？”
    “队长，我做错了。”见燕裕坐在床边，谢若溪立刻熟门熟路地跪下，顺势抱住燕裕双腿，“我这次太过得意忘形了，你不要拷打我好吗？”
    燕裕：？？？
    你他妈怎么又跪下了？！又跪！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他正要怒其不争来一个窝心脚，然后猛地发现谢若溪并未跪下——她其实是蹲着抱自己大腿的，就跟那大兔子似的，后腿叠起垫在屁股下面，用两条前腿搭在人身上。
    “你先起来说话。”燕裕不耐烦道。
    谢若溪乖乖起身，坐在燕裕的身边，低头看着地板，战战兢兢。
    “为什么会得意忘形？”燕裕淡漠问道。
    “因为过去被压抑得太狠了。”谢若溪沉默片刻，幽幽说道，“队长……我从小到大，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里，从来都是所有人视线之外的小透明。”
    “大家只会关注谁学习成绩好，谁家境好，谁擅长交朋友。再看看我吧，学习成绩一塌糊涂，家里也穷，又有点轻微社恐不敢大声说话，谁会关注我这样的废物呢，真是的……”
    她说着说着，想到过去这么多年的卑微可怜，又开始吧嗒吧嗒抹眼泪掉小珍珠。
    但燕裕却不为所动，因为这漂亮废物过去哭过太多次了——她天生泪腺就比常人发达，哭未必是因为破防，可能只是在宣泄情绪，又或者试图让自己心软，总之先别管。
    “我……”谢若溪哽咽说道，“我之所以喜欢二次元，也是到了初三以后相貌长开了，开始有男生说我漂亮……队长你知道吗，相貌可能是我唯一拿得出手的资本了，而这个世界上只有二次元是纯粹看脸的……”
    “嗯，所以呢？”燕裕冷冷问道。
    “所以，我其实喜欢的不是二次元，而是那种被人重视的感觉。”谢若溪用力一吸鼻子，继续呜咽说道，“我之所以要出coser，也不是真的喜欢原著角色，而是希望喜欢这个原著角色的二次元漫迷们，能关注我，看着我，喜欢我……”
    缺爱。
    燕裕脑海里突然跳出这个词来。
    但还没等他继续细想，就看见谢若溪已经侧过头来，盯着自己。
    她的脸上满是眼泪，看着梨花带雨、娇弱可怜，但神情却是认真凝重的……甚至从燕裕从认识谢若溪，从未见过她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漂亮废物怎么会认真起来的？你的人设呢？
    “队长。”谢若溪轻声说道，“我一直想要谢谢你。”
    “哪怕在我最最废物的时候，也没有选择放弃这样的我，能依旧耐心地关注我，看着我，喜欢我。”
    “我没有喜欢你。”燕裕否认说道，“你不要把我和你的那些粉丝混为一谈，我之所以培养你不过是因为你的修道天赋足够优秀……”
    “但是我喜欢你。”谢若溪突然说道。

 第三十三章 云锦也给我治治

    谢若溪没有吹嘘。哪怕不上妆，她也确实长得够漂亮。
    眼睛很大，虽然是单眼皮，而且又爱哭，但一眨不眨盯着你的时候，其中的盈盈水光仿佛要满溢出来，有一种青涩娇羞的奇妙魅力。
    鼻子和嘴巴也都是小巧玲珑的尺寸，颇合现下的幼态审美，但最精致的其实是她的皮肤，软腻如脂，盈滑如玉，跟洋娃娃似的无比可爱。
    但可爱并不代表着她配喜欢我，懂吧？
    “你不配。”燕裕说道。
    虽然他的语速缓慢，但却无比坚定、冷酷、决绝，没有半点回转余地。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谢若溪却没有半点失望神色，只是用力擦干眼泪，破涕为笑，“但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总不能阻止我喜欢你吧？”
    “无所谓。”燕裕继续说道，“我不在乎。”
    回应他的，是一记闪电般的亲吻。
    谢若溪从侧面吻上了他的嘴角，仿佛蜻蜓点水般一闪而逝，随后便站起身来，低声自语般说道：
    “队长，伱的复制体说过，你只会跟最强的女人在一起，对吧？”
    “虽然我以前很废物，但我会好好努力的。”
    说完，她又努力露出个笑容，然后快步离开了。
    燕裕盯着合上的房门看了半天，终于缓缓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
    “草。”
    并不是我胆子小，而是刚才谢仙尊的气场太过沉重——没错，就是和苏秘书同款的沉重气场。
    这玩意怎么还会传染的？
    算了，不要自己吓自己。漂亮废物不管再怎么进化，总不会一下子就变成重力法师终极体吧。哪怕她真的说到做到，只要能变成林柠那样的努力家，我就已经要谢天谢地喽！
    燕裕放松地站起身来，伸手抹了一下被亲过的嘴角。
    哼，这废物的嘴儿还挺软。
    下楼吃点东西去。
    燕裕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走过去拉开房门，就看见苏云锦站在门外，朝自己露出一個温柔的笑容。
    ……偷听？
    不对，如果是偷听，刚才谢若溪出门去立刻就会发现她，除非是这姑娘开着隐身术蹲在我房间门口……哇这样想有点恐怖了，苏秘书可不会那种下头女人。
    “怎么了？”燕裕若无其事地问道。
    “若溪刚才来找你了？”苏云锦笑着问道。
    燕裕：………………
    “对。”他点头说道。
    “哦。”苏云锦解释说道，“我刚才上楼，看见她满脸泪水去卫生间了，还以为队长你又欺负她了呢。”
    “我欺负她干嘛啊？”燕裕莫名其妙地道。
    “谁知道呢。”苏云锦轻描淡写说道，“比如今天吃晚饭的时候，队长你觉得她被捧得冲昏头脑了，想要事后让她冷静一下？”
    “我是什么大魔王吗？”燕裕汗颜。
    “不是哦。”苏云锦轻飘飘道。
    啊这……妹子，你究竟是怎么才做到用否定的语言来表示强烈肯定的意义的？
    “进来吧。”燕裕叹了口气，说道。
    苏云锦走进房间，在燕裕的床边坐下——坐的恰好就是谢若溪之前的位置，让燕裕有种微妙的“她们正在接力迫害我”的错觉。
    “所以呢。”她露出好奇的表情来，试探问道，“你们具体说了什么呢？”
    “抱歉，这个不能说。”燕裕回绝说道。
    “所以是若溪向你表白。”苏云锦分析说道，“然后被‘你也配’狠狠拒绝了，所以她才哭着离开，而你害怕这件事情传出去会加深对她的二次伤害，因此不愿意跟我说对不对？”
    燕裕：………………
    “少看点推理小说。”他只能摆出不置可否的态度，反问道，“你找我就是为了确定这件事？”
    “不是。”苏云锦笑笑反问，“没事就不能来找队长了？”
    “当然不能，我可是很忙的。”燕裕作势要走，苏云锦果然绷不住，连忙叫住他道：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我的伤势不是恢复了嘛？”燕裕表示不解。
    “没有那么快的。”苏云锦替他脱下衣服，继续用神识探查伤口，揉揉捏捏，忽然问道，“这里痛吗？”
    “有点。”
    “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在用力掐我。”
    “并不是。”苏云锦解释说道，“因为你这里头的暗伤没有完全愈合好，所以当我用润咒真元去触碰里面的神经末梢时，它才会因为暴露创面太大而产生疼痛信号。”
    “所以你是在用真元掐我。”燕裕恍然大悟。
    “我没有……算了。”苏云锦有些无语，“反正你这个还得治。以后我每天这个时候都会过来……”
    话音未落，房门突然从外面被人推开了，谢若溪进来叫道：
    “队长！我要辟谷……了？”
    她的视线和苏云锦愕然相对，后者还保持着摸队长的姿势，相顾无言。
    ————————
    略微用了一会儿后，大家总算是将情况解释清楚了。
    “所以队长上次秘境的伤势还没有好。”谢若溪说。
    “对。”苏云锦点头。
    “所以需要云锦你定期给他治疗。”谢若溪继续说。
    “对。”苏云锦继续点头。
    我要信你我就是傻子！谢若溪心中冷笑。
    队长没有鉴茶能力，我聪明溪溪还能被你骗过去？
    “话说回来，我好像也有暗伤。”谢若溪道，“我胸口都被白骨锁心簪捅了。”
    “对啊。”燕裕被她这么一提醒，立刻说道，“若溪的伤势没事吧？”
    “不是的。”苏云锦柔声解释说道，“贯穿伤的伤口深且细小，只要当场没有死掉，事后的修复愈合不算麻烦的。”
    “不止是贯穿伤。”谢若溪否认说道，“当时赵姐用法宝御使法门帮我拔簪子，手法不会很熟练，加上复制体在旁边干扰，拔出来的过程中又戳回去一次，所以也有部分撕裂的痕迹……我最近胸口一直在隐隐作痛，不如云锦姐姐帮我看一下？”
    “既然她还在痛，那你就帮她看看呗。”燕裕站起身来，拉好衣服，“我下去找点东西吃，今晚光顾着喝酒了，肚子有点饿。”
    等燕裕离开卧室，谢若溪和苏云锦才再次对视，脸上的笑容全都消失了。
    “若溪也喜欢队长吗？”苏云锦率先发问，语气平静。
    “嗯。”谢若溪不动声色，“我的复制体说了什么，有人告诉过你吧？”
    “哪怕心里确实有那方面的意思，也要分承认和不承认。”苏云锦意有所指，委婉说道，“如果不承认，那也不算是喜欢。”
    “确实。”谢若溪也听懂了她的话外之意，“所以呢？”
    “公平竞争？”苏云锦问。
    “好，公平竞争。”谢若溪说，“怎么个公平法？”
    “虽是竞争对手，但不要互相敌对。”苏云锦缓缓说道，“我们要做的，是让队长真正倾心，不是把情敌给干掉。”
    “我同意。”

 第三十四章 大家要变强啊

    燕裕来到楼下，刚打开冰箱，只听见旁边响起个声音来：
    “你在找什么东西吃？”
    “冰箱里有什么？”燕裕问道。
    “没了。”赵元真理直气壮，“都被我吃完了。”
    “那你问我做什么？”燕裕无语。
    “我是提醒你冰箱里该补货了……哎哟！”赵元真挨了他一记手刀，立马抱头鼠窜溜了。
    燕裕翻箱倒柜了半天，确认所有零食真的都被这魔门妖猪吃完了，连早餐用的麦片都没剩下。
    他只能拉开旁边的橱柜，从一大堆锅碗瓢盆后面，找出秘密藏匿的方便面。
    唉，在这个家里储存食物真不容易啊……
    刚把面饼给冷水下锅，只听见旁边又响起个声音来：
    “你在弄什么东西吃？”
    “方便面。”燕裕头也不回地道。
    “方便面这样煮没有营养的。”林柠又开始吐槽了，“脱水蔬菜本身就会损失很多营养，不能用来替代普通蔬菜哦。”
    “我知道。”燕裕说道，“但是这样煮方便。”
    “你不要这么懒啦！”林柠从冰箱里取出蔬菜、鸡蛋，忽然惊叫起来，“我放在这里的午餐肉呢？！！”
    “被我吃了。”赵元真不知从哪里突然再次钻了出来，回答说道。
    “午餐肉要油煎的啊。”林柠无奈扶额，“你该不会……”
    “本来就是熟的。”赵元真振振有词，“直接吃了。”
    “下次买生肉。”燕裕跟林柠传音入密说道，“冰柜里冻起来，她不懂怎么解冻的。”
    “嗯。”林柠也是无话可说，将蔬菜拿去清洗切段，又拿起鸡蛋，只听见赵元真说道：
    “我要半熟溏心的。”
    “我没打算弄给伱吃。”林柠没好气地说道。
    “啊，怎么这样！”赵元真立刻从后面将她抱住，开始挠起她的咯吱窝，笑道，“柠柠你烧一份面也是烧，烧两份面也是烧，帮帮我嘛~”
    “好了！好了！别闹！”林柠被她挠得全身发软，身体不住左扭右摆，投降说道，“我给你做！我给你做行了吧？队长你去问问其他人要不要吃。”
    “行。”
    燕裕这边发了消息在群里，其他人也很快回复：
    “帮我煮一份，要软烂些。”陈灵韵回复说道。
    “多加蔬菜。”苏云锦说。
    “我就不吃了，我在辟谷。”谢若溪回答。
    谢仙尊这修行天赋确实吓人，只可惜被灵气复苏的上限提升速度所限制，修炼到极限后还得乖乖等我们这些资质差劲的追上来。
    “好，那你不要来客厅，免得闻到食物香味忍不住。”燕裕打字说道。
    “没事，我在地下室。”谢若溪说。
    “你在地下室干嘛？”赵元真好奇问道。
    修炼辟谷之法，和坐电脑前打游戏看动漫也不冲突啊？
    “我在训练。”谢若溪说。
    啪嗒一声，燕裕手中的筷子落在地上了。
    “没拿稳。”他从容俯身拾筷，心里则是泛起了惊涛骇浪。
    漂亮废物，主动训练？
    是谁？是谁让她签订了奋斗者协议？哪怕她只是主动上进一天，也堪称是人类史上的一大奇迹了。
    前世谢若溪的各种黑料，从脑海里陆续浮现出来，很快将燕裕心里的惊诧情绪平复压下。
    呵，三分钟热度的家伙。
    算了，随她去吧。
    林柠很快便将夜宵整饬完毕。灵韵的要煮透，云锦双倍蔬菜，赵元真则是海碗盛汤、面条加量。队长？才不用管他。
    偷偷给他加一個荷包蛋，埋在面条的最下面。
    众人来到餐桌边，开始各自吃面。
    赵元真的吃相依旧豪放，鲸吞虹吸；陈灵韵和苏云锦则文雅许多，左手持勺右手拿筷，面和汤都是要同时入口的。
    林柠没什么胃口，挑着配菜吃了几筷子，忽然注意到燕裕似乎也吃得很慢。
    “怎么了？”她悄悄传音过去，“不合胃口？”
    “没有。”燕裕回答说道，“挺好吃的。”
    不是面的问题，是他自己的问题。
    辟谷之后，身体对食物的需求已经降为了0，哪怕不吃不喝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当然，辟谷后同样会有进食欲望，看看赵元真就知道了，但那并不算是饥饿，更接近于“馋嘴”和“猪瘾”。
    已经完成辟谷修行的修士，不再会感到饥渴的同时，也天然失去了因为饱腹而感到满足舒畅的能力。他们的味蕾对食材的独特本味更加敏锐，而碳水和油脂的美味因为跟饱腹相关，就要大打折扣了……前世的燕裕虽然知道这些，但终归没有亲身经历过。
    先前招待谢家亲戚的酒席上，他也没吃多少东西。如今看来，其实是食欲受了影响。
    这样想来，再看看魔门妖猪，在吃货方面确实是天赋异禀了。
    草草吃完了面，燕裕便离开客厅，去地下室看看谢若溪练得怎么样了。
    来到楼下，就看见谢若溪正盘腿端坐在瑜伽垫上，安静打坐吐纳炼气。
    主动修炼的漂亮废物……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实在是太奇怪了喂。
    他走近了想看仔细点，只见谢若溪突然脑袋一歪，呼吸也沉重起来。
    开始轻微打鼾。
    燕裕：……………………
    合着是在睡觉是吧？
    我说她哪有那么自觉！哼，这样看来就正常多了。
    燕裕安静地离开地下室，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休息片刻，忽然手机响了起来。
    是安娜发过来的：
    “东海的情况你知道了吗？”
    “什么情况？”燕裕反问。
    对面发过来一个视频，只见海面之下，极光翻卷，七彩光华，灿烂无匹——画质看着有点梦幻，不像真的。
    “这是哪里？”燕裕打字问道。
    还没等安娜回复，又一条信息发了过来，这次却是刘龙韬的：
    “东经126北纬30，海下异常。”
    安娜的消息也回得很快：
    “长老团察觉到东南方向有巨大的魔力波动，视频是用占卜法阵投影出来的。目前估算应该在你们和阴阳院、梨花院三方势力交界的公海海域之内。”
    “如果需要帮忙，记得找我。”
    三方势力交界的公海……得是一场大战了，说不定能用得上阿穆尔女巫团的力量。
    “目前情况未定。”刘龙韬发来消息，“保持警惕。”
    叮的一声，陈灵韵也发来消息，却是一张气象卫星图片。
    只见东海上空已经形成了一个风暴眼，但不同于其他台风的云层图，这个风暴眼的中央是彩色的——仿佛巨大的肥皂泡。
    燕裕起身出门，来到楼下客厅，就看见姑娘们正聚在一起，讨论这次东海的异常情况。
    “应该是某个秘境入口。”苏云锦猜测说道，“而且目前还没有开启。”
    “既然是在公海，那肯定会引起国际各大超凡者势力争夺吧。”林柠也担忧说道。
    “确实，而且重樱阴阳院和高丽梨花院，这次多半都会加入争夺。”燕裕走过来说道，“你们要抓紧时间修炼，尽快在这个秘境彻底开启之前进入洗髓阶。”
    “好的。”姑娘们连忙说道。
    有了这个“国外秘境即将开启”的激励，大家也纷纷打起精神来，正准备回房间去修炼，就看见谢若溪来到客厅，说道：
    “还有吃的吗？”
    “没有了。”燕裕指了指厨房里待洗的碗筷，“都吃完了……你不是在修炼辟谷之法吗？”
    “练完了已经。”谢若溪打开冰箱的门。
    “你晋升洗髓阶了？”姑娘们大惊失色。
    哪怕是队长本人，炼成辟谷之法也用了十来天，你怎么……你不是才刚开始练吗？
    “应该晋升了，因为出了很多臭汗，我还去洗了个澡。”谢若溪找了片刻，忽然惨叫起来，“我藏在里面的奶酪棒呢？！！！”

 第三十五章 东海离宫，情报披露

    数日之后，东海出现奇异景象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世界各地。
    国外连篇累牍地大幅报道，说是米契战略局那边已经开始牵头，要和阴阳院、梨花院三方共分这个秘境。
    猜猜谁没有收到邀请？
    枢密院这边选择做出反制，在秘境附近划了一圈区域，开始进行长期演习。
    外面舆论立刻沸反盈天，国际公海你也敢划界？
    枢密院说我是正常演习，某些势力不要过分紧张。
    外头批判了好几天，见枢密院不为所动，米契战略局就在枢密院的对面，同样划了军事区域，宣布要和阴阳院梨花院进行长期三方军演。
    大家都知道，军演只是一个幌子，先把地盘占下来再说。
    等到秘境真正开启之后，就是枢密院布防阻拦，无数外国超凡者舍生忘死往里面猛冲。最后能拦下来多少，就要看陆国枢密院的胆量和战略定力了——胆子大，火力猛，拦得多，当然战争风险也会飙升；定力足，拦得就少，但代价是秘境竞争的烈度也高。
    据说陈天明在枢密院极力主张“无限制开火”、“最大威慑”和“全部拦截”，另外几位表示强烈反对，理由当然是老一套的“不能自绝于现代社会”。
    因为在秘境之外，军舰大炮一旦摩擦交火，很容易让冲突局势无限升级，谁也咽不下这口气；
    而在秘境之内，超凡者们各凭本事，生死有命，反而没有太多的战争风险——只要秘境中枢被对方掌控，即便你这边掀桌子也改变不了事实，结果当然就是不掀桌子，灰溜溜走人。
    燕裕听闻之后，第一时间打电话过去嘲笑京爷：
    “老刘啊，听说你家在枢密院投了弃权票？”
    “您怎么知道？”刘龙韬诧异问道。
    “陈灵韵跟我说有人当了怂包。”燕裕简要说道，“你猜猜是谁？”
    “呵呵。”刘龙韬冷笑说道，“您以为您那岳父就安了什么好心？若是这次和对面摩擦升级，枢密院就得增加对太平洋战线的投入，镇东军的话语权也会提升，而李指挥使和他是一个派系的，懂吧？他压根就不是为了削减所谓的‘秘境竞争的风险’，仅仅只是自身利益使然罢了。”
    “我怎么不懂？”燕裕呵呵说道，“你敢说你们家投弃权票，不也是为了利益站队？”
    “还真不是。”刘龙韬理直气壮，“我们几家一致认为，您那岳父还没进来就这么激进了，进来之后不得翻天啊，还是得压一压，这也是为了他好。”
    “压，都可以压。”燕裕无所谓道，“他现在可不是我的岳父。”
    “现在不是，将来未必是吧？”刘龙韬哈哈大笑，“老燕，我跟您说，枢密院联席会议上，有一家甚至提出来不让镇海战队参战。”
    “真的假的？”燕裕顿时大为惊诧，“他们是中风了还是老年痴呆了？我不上，谁来打秘境，靠伱啊？”
    “嘿！”刘龙韬给他气笑了，“我怎么不行？我左手划拳揍梨花院，右脚鞭腿踢阴阳院，分分钟就把他们全打趴下好吧？”
    “那算了。这次我不上了，交给你们龙骧战队行了吧。”燕裕立刻甩手说道。
    “您别这样。”刘龙韬笑着说道，“人家只是试探一下，见我们都不同意，就作罢了。我就是跟您说啊，虽然您不把陈天明当岳父，但上面在斗他的时候，顺带也会过来踩你一脚——没办法的，您这清白身子已经打上他们陈家的标签啦。”
    “无所谓。”燕裕也乐了，“谁敢真的踩下来啊，不要我龙城飞将出战了？”
    “是这個理。”刘龙韬也没法否认，燕裕是否参战对秘境攻略本身是至关重要的，“总之您心里有数就行，挂了啊！”
    挂断电话，燕裕便沉吟起来。
    混蛋陈灵韵，狗屎的陈家，我一个年轻有为的大好燕姓青年，怎么就成了你们的人了？
    不行，得找那小蘑菇出气。
    来到地下训练场，就看见姑娘们都在抓紧时间吐纳炼气，争取早日抵达炼气阶大圆满。
    目前进度最快的是苏云锦，其次是林柠，两人都隐约触摸到了瓶颈，估计这周就可以开始修炼辟谷之法了。
    “下一周的今天，我们队伍里还有一个人没有开始修炼辟谷。”燕裕来到陈灵韵的身边，慢条斯理地问道，“请问是谁呢？”
    “不急。”陈灵韵微笑说道，“离宫秘境还没有那么快开启，时间上来得及的。”
    “这么快连名字都知道了？”燕裕问道，“不是还没开吗？”
    “枢密院专督项目，空间破界之法。”陈灵韵回答说道，“就是在秘境本身未开启的状态，提前将探测无人机甚至是修士送进去，查看里面的情况。”
    “嗯。”燕裕也是明白过来，点头说道，“听说京爷家里借此捞了不少好宝贝，若溪用的天元一气剑便是这么来的。”
    “这项技术目前还不算成熟。”陈灵韵继续说道，“无论是送人还是送无人机，成功率都只有50%左右，不然就在秘境开启之前送我们进去，拿下秘境中枢就结束了。”
    成功率只有50%，失败会怎么样自不必提。燕裕沉默了一会儿，详细说道：
    “如果我记得没错，离宫应该是考验型秘境。试验者需要连续通过顺序随机的六道关卡，最终进入离宫领取奖励。”
    “进入秘境之时，初始关卡是完全随机的。即便是战队共同进入，也会被打散分离。”
    “然而，每个关卡的世界地图极大。所以即便是单独行动，也能轻易进行身形藏匿。”
    “六关皆过，最后会被传送到离宫广场。这里不仅地形开阔，很难进行藏匿，而且所有人的终点都是这里。”
    “也就是说。”陈灵韵迅速反应过来，“抢先抵达终点，然后围点打援。”
    “是的。”燕裕说道，“离宫秘境没有中枢，开启后过十二个时辰就会自动关闭，把所有人都送出去，然后再次消失不见。”
    “如果没能进入离宫，领取奖励，那就相当于此行白来，无功而返。”
    “奖励是按人下发的？”陈灵韵敏锐问道。
    “对，根据闯关表现和抵达离宫的名次顺序，来决定最终的奖励品阶。”燕裕回答说道，“另外，若是名次在十名开外，不仅奖励为零，据说结算时还会被臭骂一顿。”
    “既然如此，那我们要做的就很简单了。”陈灵韵笑着说道，“抢先通关。”
    “然后守在离宫门口。”燕裕也沉声说道，“来一个杀一个，拖到离宫关闭为止。”

 第三十六章 联盟战队

    燕裕之所以将离宫情报透露给陈灵韵，其实是出于让陆国少牺牲几个人的打算——不要让更多的将士豁出性命去换秘境情报了。
    但陈灵韵是什么人？她可是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很快就将这则情报告诉了陈天明。
    父女俩私底下一合计，立刻就制定出了新的方案……瞒着所有人，因此这里暂且不提。
    时间终于到了十二月，金陵府气温进一步降低，战队别墅里也把地暖给开起来了。
    然后发现地下训练场居然没做地暖，毕竟这地方本来是设计作为车库的，于是大家又转移阵地，在一楼客厅进行吐纳炼气。
    苏云锦和林柠都已经开始炼辟谷之法。为了帮助两人进行修行，燕裕宣布别墅内开始严格禁食，所有人都不许在家里吃东西。
    赵元真表示强烈抗议。
    抗议无效，调解方案为陪陈灵韵出门解决一日三餐。
    魔门妖女接受调解。
    两人每天都化妆乔装出门用餐，其他人则是待别墅里修炼，闲暇时间就看看电视直播什么的……由于离宫秘境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开启，目前镇海战队已经完全停止任何外勤任务，待在家里随时整装备战。
    据说龙骧战队也已经停止外出了，看来这次出征离宫的队伍阵容已经定下。
    相比之下，清安战队和火凤战队就相对高调多了。
    12月初，修士职业竞技联盟终于宣告成立，包括镇海、龙骧、清安、火凤在内，共十只战队被定为甲等队伍。
    其余战队则是被定为乙等或丙等，其中又有四只乙等战队，并非是四院大学生修士出身。
    他们是民间修士。
    民间修士战队的出现，意味着除去军府修士和大学生修士之外，第三支修士派系也正式登上了历史舞台。
    大学生修士是天之骄子，拿到的待遇条件是最好的。军府修士虽然数量众多，但是纪律强能忍耐，双方之间的冲突不大。
    民间修士都是社会人士，独自踏入修行之路的时候，身边又全都是凡人，就会有种“我是天选之人的感觉。这种认知会极大改变他们的三观——并不是说民间修士都是坏种，但前世实际统计下来刺头比例完全不低。
    枢密院的安排是，让这四只乙等战队，和清安、火凤战队进行对战，让他们认识一下目前顶尖战队修士的实力。
    结果自然不用多说。李明湖还给对面留了面子，周红羽那是完全不留情面，狂轰滥炸，第一场就直接送了三个人进icu，把电视机前的全国人民都吓到了。
    姑娘们也是吃惊：周队，打外敌也就算了，自己人也往死里打？影响不好吧！
    燕裕这边看完比赛，默默拿出手机，给周红羽发去消息。
    【以德服人】：术后复健效果挺不错的啊，还能把对面打进icu？
    【躁辣】：垃圾东西。
    【以德服人】：骂对面是吧？
    【躁辣】：不然呢？你以为是骂你？
    【躁辣】：开赛之前对着小怜开黄腔。
    【以德服人】：哦哦，原来如此，没听到原话内容不好评价呢亲。
    【躁辣】：套我话是吧？
    【躁辣】：本来就不堪入目的东西，你要我再说一遍？
    【躁辣】：你也是坏种。
    【以德服人】：那你就冤枉我了，小周啊。如果非得在你们战队里选一个欺负，我肯定选伱而不是小唐，那孩子比较慕强，万一喜欢上我就不好了。
    【躁辣】：呵呵。
    【躁辣】：老子练了一门法术，等你下次过来干死你。
    【以德服人】：你那门法术，是不是叫《赤羽九凤火》？
    【以德服人】：猜猜是谁弄到手的？是我。
    【以德服人】：你要用我拿到的法术来对付我？
    【躁辣】：不管，一样干死你。
    【以德服人】：谁干谁还不一定呢。
    跟周红羽结束对话，燕裕也感叹起来。
    感觉和她的关系似乎有些回温了……可我最近好像也没做什么事情啊？
    奇怪。
    不过她正常点也是好事情，总比一股子煞气越积越多，到最后把自己给炸得粉身碎骨要好。
    聊完了周红羽，燕裕又给李明湖发消息。
    【以德服人】：感觉怎么样？
    【月挂东湖】：经验和意识肯定是不行的，但是敢打敢拼，而且路子和我们学院派有很大不同。
    【月挂东湖】：我们的三术五咒，都是带着明确目的去施展，他们则更多类似于……怎么说呢？有种快点把攻击打出去增强自己气势的感觉。
    【以德服人】：街头斗殴的习惯是吧。
    【以德服人】：生活中面对的都是良民，你一亮刀子对方就怕了，所以民间修士习惯迅速发动攻击来吓阻对手。
    【月挂东湖】：但这招对我们不管用。
    【月挂东湖】：我觉得民间修士还是基础不稳，短时间内不会成为我们的对手。
    【以德服人】：长期的话，还是得看资源。
    【月挂东湖】：没错。
    【以德服人】：其实最怕的还是他们突然掏出一個什么没见过的法宝或者法术，打得你措手不及。
    【月挂东湖】：会出现这种情况吗？现在民间修士不是基本都收编了么？
    【以德服人】：谁知道呢？
    从前世经验来看，不是所有的民间修士，都会选择冒头被官方收编的。
    灵气复苏十年之中，被收编的最厉害的修士便是元真魔帝。在她之下也有不少强悍修士，如今却是一个都没出现——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偷偷憋坏呢。
    等我有空了，就把名字报给陈灵韵，让她老爹去查公民信息数据库，把你们一个个全给揪出来！
    除去民间修士之外，另外还有一批人，应该算是燕裕前世的“同行”，现在估计都在干各行各业的工作。
    不确定那个计划是否开始的情况下，燕裕也不想去找他们“叙旧”。如果他有的选，希望这些人这辈子还是不要成为所谓的“凡人修士”比较好。
    “恶！”坐在沙发对面的苏云锦，突然发出了奇怪的干呕声音。
    她似乎急急忙忙想要站起来，但是却来不及了——剧烈的汗液很快浸透了她的衣服，随后颜色也迅速变化，几乎将她从头到脚都变成了泥人——北方搓澡工最喜欢的那种。
    苏云锦急急忙忙跑楼上去了。林柠也睁开眼睛，看着同伴的背影，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又没比过云锦……嗯，我为什么要说“又”？
    “专心修炼。”燕裕传音给她吩咐说道，“洗髓的快慢并不要紧，重要的是修行路上，每一步都得走得踏踏实实。”
    “好。”
    林柠重新闭上眼睛，几乎和饥饿干渴做起了艰难斗争。
    思绪杂乱无章的脑海里，不知为何却浮现出燕裕的身影来。

 第三十七章 好胜柠柠

    苏云锦洗髓完毕，整个人不仅白了许多，还长高了三公分，看得谢若溪羡慕不已——我洗髓怎么就没长个子呢？
    为了庆祝云锦洗髓，赵元真便恰到好处地提出，大家出门聚一次餐作为庆祝。
    谢若溪立刻附和，把气氛炒热起来。
    苏云锦担心林柠，想要推脱，林柠看出她的为难，主动说道：
    “没事的，你们去吃饭就好了。我一个人在家里修炼，总不能让大家陪着我挨饿禁食吧。”
    既然林柠这么说了，苏云锦也就答应下来，又看向陈灵韵和燕裕。
    “我可以的。”陈灵韵笑着应下，燕裕却道：
    “今天没什么胃口，你们去吃吧，我在家里休息。”
    苏云锦：………………
    突然就不想去吃了。
    然而情况已经由不得她了。赵元真和谢若溪如同两尊门将，一左一右将她架起来，簇拥着往外面送出去了。
    吃大餐去喽！
    陈灵韵紧跟着出门，回头给了林柠一個意味深长的眼神。
    林柠却是没有看懂，转头问燕裕道：
    “你为什么不去？”
    “不是说了没胃口？”燕裕回答。
    “哼，如果是可怜我的话，大可不必。”林柠心情有些转好，嘴上却冷哼说道。
    “我倒是有点可怜你的脑子……”燕裕的话还没说完，林柠就迅速抄起一个沙发抱枕，用力砸在了他的头上。
    将抱枕放在一边，燕裕开始用遥控器调电视台。
    林柠则是盘坐在沙发上，继续打坐入定，默默观想。
    辟谷之法的关键在于一个“戒”字，就是强迫身体在长期没有外界物质摄入的情况下，转为内化和自供给。
    这种强迫当然是非常煎熬的，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是在对抗身体的求生本能，因此通常可以试着观想其他什么东西，来转移自身的注意力。
    林柠选择观想的东西，是一条波浪中跃起的大鱼——原画在她清源府老家的客厅墙上挂着。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识海里的波浪逐渐消失了，大鱼也慢慢淡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燕裕的脸。
    可恶又可靠。
    林柠的心里逐渐生起痛恨又惊惶的感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他，也不想知道，忽然睁开眼睛说道：
    “你电视不要老是换台，干扰到我了。”
    “那我走？”燕裕作势要起身。
    “哼，你要走没人拦着伱。”林柠冷冷说道。
    燕裕沉默了。“你要走没人拦着你”，其实就是“你别走但我不好意思讲”，这林妹妹的口是心非越来越离谱了。
    他装作要上楼的样子，走到楼梯那边，砰砰砰上楼去，然后故意脚步声越来越轻，转头下楼，悄然走到林柠身后。
    林柠却不知道这些，只是听燕裕的脚步声越来越小，渐渐淡去——大概是回二楼房间去了吧。
    过了片刻，她终于睁开眼睛，叹了口气。
    不能再胡思乱想了，我要好好修炼……
    林柠伸手用力揉了揉脸蛋，又拍打几下，好让自己能冷静下来，只听见身后突然响起燕裕的声音：
    “小猫洗脸？”
    吓得林柠顿时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弹了起来，随后又很快反应过来：
    队长故意假装离开，实则在后面观察我的表情，看我的笑话！
    她抄起沙发上的另一个抱枕，当做武器试图殴打燕裕。
    燕裕伸手敏捷地退后闪开，一溜烟跑到楼上去了。
    林柠不依不饶追杀上楼，一个箭步追着燕裕冲进他的房间。
    想逃？
    饿虎扑食！
    她将措手不及的燕裕扑在床上，按住他的双肩，准备咬他。
    燕裕也没反抗，只是惊诧地看着她：这妹妹什么时候这么勇了，居然敢把我推倒在床上？
    下一秒，就看见林柠闪电般松开了他，脸色红红地站起身来，随后迅速切换到不耐烦的表情，抱臂说道：
    “你刚才逃什么啦？我，我看到你逃了，下意识就觉得你是坏人，才会追过来把你捉住！”
    “你要打我，我不能闪？”燕裕反问她道。
    “谁叫你故意在客厅里吓我！”林柠瞪起眼睛叫道，仿佛虚张声势的猫。
    “我只是看你突然又叹气又搓脸，所以问了一声。”燕裕淡定再问，“你被吓到了？”
    “才没有！”林柠果然中计，先是果断否认，随后又反应过来，辩解说道，“虽然我没有被你吓到，但是你居心险恶，想要吓我，所以要狠狠治你！”
    “狠狠治我的手段，就是趁我不注意，把我扑倒在床上？”燕裕三问。
    “我……”林柠终于理屈词穷。
    见她似乎又要暴走，燕裕立刻转移话题：
    “辟谷之法练的怎么样了？我记得你和云锦开练的时间点，也就前后一两天的差距吧。”
    “快了，很顺利。”林柠果然被他转移话题，也没好意思承认“自己心里杂念太多”，只是说道，“也就这几天的功夫了。”
    “那好，赶紧晋阶吧你。”燕裕起身准备离开，“离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开启，早点晋阶早点安心。”
    他正要离开房间，只听见身后林柠忽然问道：
    “那个，队长……”
    “嗯？”
    “观想的时候，总是胡思乱想……会影响辟谷效率吗？”
    “你在想什么？”燕裕回头问道。
    “就是……”林柠沉默了一会儿，“电视上那些长得很帅的男明星什么的。”
    “哦，思春了啊。”燕裕恍然大悟。
    “我踢你哦！”林柠羞愤磨牙。
    “不要紧。”燕裕回答说道，“除了食物，想什么都没关系。关键在于它能不能帮助你不去想自己有多饿。”
    “只有你从身体到精神，全部都摆脱了对食水的依赖，你才能修成辟谷之法……这是目的，至于达到这个目的要用什么手段，随你心意，不用拘泥于形式。”
    “哦。”林柠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害羞，“那我脑海里不由自主，就会浮现出他的脸，只是因为我下意识想要找点什么东西来分散注意力，压住想要进食的本能念头，并不是我对他……有那种意思，对吧？”
    燕裕觉得有些奇怪，你们追星的不都是希望能接近偶像吗？怎么你搞得好像有点不情不愿的样子？
    “对的。”他点头说道，“所以你想的是哪个男明星？”
    不知道为什么，林柠的火气又上来了。
    “要你管！”她气呼呼地瞪了燕裕一眼，然后赶紧夺路而逃，跑回自己的房间去了，顺带还锁上了门。
    “……莫名其妙。”燕裕失笑摇了摇头。
    回到房间之后，林柠独自坐在床上，发了好长时间的呆。
    “好！”她突然站起身来，用力握拳说道，“一定要尽快洗髓！”
    我可不能比云锦落后了！
    各方面都是！

 第三十八章 白骨锁心锤

    现阶段的地球灵气浓度上限，最高仅支持洗髓阶初期的修为。
    因此，已经晋升到洗髓阶的姑娘们，便将重心转移到了训练上。
    苏云锦的南斗星河秘术，已经开始修炼到第四招：飞潮分野。
    召唤出将近十几米的磅礴海潮，将前方敌人冲个七零八落——当然，自身真元也会消耗得七零八落。若不是晋升到了洗髓阶，真元质量大大提升，这一招哪怕抽干丹田她都用不出来。
    一楼侧房的室内游泳池再次派上用场，苏云锦每天的训练内容就是将池子尽可能快地充满，然后泄水放掉，如此往复循环，用来锻炼她的快速灌水能力。
    谢若溪依旧在练基本功。走位、应变，御剑术防御，以及雷法的准头问题。
    不幸的是，这姑娘似乎同时集成了林柠的“思路僵化”和陈灵韵的“反应缓慢”，豪华硬件的背后是一塌糊涂的软件，以至于燕裕也并没有对她抱太大期望——只要她能养成每天训练的良好习惯，具体有没有提升都不要紧了。
    陈灵韵和林柠，目前的首要任务仍然是尽快洗髓，因此并没有加入日常训练计划。
    于是问题就到了赵元真身上。她的白骨锁心簪已经掌控纯熟，没有多少变强的空间，因此是时候去领取第二件法宝了。
    校长办公室里，听闻燕裕的来意之后，李卫国便从抽屉里摸出一个平板电脑，递了过去。
    “是我们镇东军的库存，还是四军库存都在里面了？”燕裕开始滑动屏幕。
    “四军库存都有。”李卫国回答说道，“当然，最好还是从我们库存里优先领取，省得和他们去沟通……”
    他的话还没说完呢，就看见燕裕已经将镇东军库存列表全部划过，开始看安南军库存列表了。
    李卫国沉默片刻，没好气地摆手说道：
    “到那边看去，看完了再告诉我。”
    燕裕和赵元真来到房间角落，只听见魔门妖女问道：
    “你要给我挑什么样的法宝？”
    “如果从战队角度来说，最好当然是挑个防御型的，比如叶筠的璇光尺。”燕裕快速滑动屏幕，“但防御型法宝不符合你的性情吧？”
    “当然。”赵元真理直气壮地道，“要什么防御？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若是遇到实力碾压你的敌人，终究是必死无疑的，用防御法宝也不过晚死一会儿，还多受点罪呢，不如直接兵解自杀痛快。”
    “我就知道你这個傻逼对战术根本一无所知。”燕裕轻蔑说道，“你听说过防守反击吗？”
    “我怎么没听说过？”赵元真嘴硬说道，“我最擅长的就是防守反击。”
    “你擅长个鸡儿！”燕裕懒得和她掰扯，继续翻阅目录。
    赵元真被他如此辱骂，顿时拳头握紧，心中暗恨：
    “小贼今天辱我不擅长反击，这仇我记下了。来日等我魔功大成，定要将这小贼欺压身下，狠狠凌辱，让他给我表演一下什么叫‘防守反击’！”
    心想至此，脑海里便有了画面。
    小贼被她压在身下，肆意蹂躏，嘴里只是呜呜地叫。赵元真越发快意，狠狠狞笑：
    “伱不是很懂防守反击吗？来呀，防守我呀~反击我呀~嗯嗯嗯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到这里，便开心地夹紧浑圆修长的双腿，恨不得现在就把小贼给当场践踏，踩他个七八九十脚出出气。
    燕裕见她嘴角含笑，眉目含情，也不知道她在发什么癫，只是继续查看法宝列表。
    防御型法宝要用容易，要用好很难。叶筠属于特例，一方面是因为认真负责，适合查漏补缺的防守工作，另一方面也是吃苦耐劳，熬得住，所以才能将璇光尺玩转起来。
    赵元真性情就不适合让她打辅助防御工作，战斗风格更是大开大合，缺少细节。虽然镇海战队确实缺一个防御角色，但也不能强行给魔门妖女调剂过去，不然容易造反。
    仔细想想，还是弄个控制类法宝比较好。
    前文提过，法宝列表有个问题，就是不炼化认主就不知道是什么用的。但若是炼化认主了，再要换主人就是千难万难——因此这列表上虽然各种类型的法宝齐备，但功效作用却是完全未知。
    燕裕也只能凭借前世记忆，把那些见都没见过的法宝尽数略过，然后盯着自己认识的几个法宝进行权衡。
    控制类法宝很多，但优秀的控制类法宝却极少，绝大部分都要击中敌人才能生效，且在追踪过程中很容易被挡下，于是就衍生出来一个问题：
    既然都已经击中敌人了，为什么不直接用杀伤类法宝？
    只有当敌人使用某种防御手段的时候，这种控制手段才能发挥效用，但现阶段的防御法术法宝比控制类还要稀少……
    燕裕正默默思索着，忽然只见赵元真伸出手指，迅速划拉几下，将列表直接拉到了最上面去：
    “这个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燕裕莫名其妙地道，“这不是一个锤子吗？”
    赵元真指出来的图片，上面是一个造型比较邪异的锤子，材质似骨非骨，似象牙非象牙，锤体雕刻着巨大的骷髅头像，正反面都有。
    “你不觉得这玩意的造型，和我白骨锁心簪的造型很像吗？”赵元真道。
    她拿出白骨锁心簪，燕裕仔细比对了一下。
    确实很像。
    白骨锁心簪的簪体上，同样雕刻着一个骷髅头，也同样是眼眶两个洞、鼻子一个洞、嘴巴一个大洞……
    “傻逼，骷髅头不都长这样？”燕裕被她给逗笑了。
    “不是，你看这骷髅眼眶的大小、弧度、比例！”赵元真争辩说道。
    燕裕再次仔细对比，发现还真是一模一样的骷髅头。
    “不过这也说明不了什么，有可能是炼制法宝的大能恰好使用了同一种炼制手法。”他不确定地猜测说道。
    “也有可能这两个法宝是一对的。”赵元真说。
    这句话把燕裕说心动了。
    要知道，单独法宝遍地都是，组合法宝万里难寻。好比陈灵韵手里的“九天阴魔法宝系列”，单个用着和普通法宝也没啥区别，但若是能收集到更多，将其中的九天阴魔神篆提炼出来，就可以衍生出包括九天阴魔秘雷在内的一系列魔道正宗法术，威力强悍到令人发指。
    如果这锤子和白骨锁心簪真是一对，哪还管什么控制法宝，肯定是要把它弄来啊！
    “就这个了！”燕裕决定赌这一把。哪怕赌错了，大不了卖个脸给李卫国，给赵元真重选一次罢了。
    李卫国收回平板电脑，写了批条，忽然说道：
    “黑白无常那边已经答应了，但是现在不行，还得让陈灵韵再等等。”
    “好。”燕裕拿起批条。
    带着赵元真去了机密仓库，用批条将那锤子领了出来，只见这锤子也就巴掌大小，单手可以轻松握住提着，就跟小孩子玩得拨浪鼓似的，上面雕刻的骷髅头也非常精致，堪称是栩栩如生。
    赵元真将锤子夺过来，跟白骨锁心簪放在一起，仔细研究了半天，忽然说道：
    “好像只是单纯长得像而已……”
    “你不要搞我心态啊！”燕裕顿时勃然大怒，“趁你还没炼化，赶紧反悔还回去！”
    “等等，你不要急，我再确认看看。”赵元真拿起白骨锁心簪，在锤体表面比划半天，突然只听见咻的一声。
    白骨锁心簪仿佛被磁铁吸引似的，径直被吸入锤体骷髅头的眼眶之中。
    严丝合缝，浑然天成。
    “还真是组合法宝？”燕裕当即惊呆了，“你这傻子……走的什么狗屎运？”
    “什么狗屎运？”赵元真立刻来劲了，嚷嚷起来，“是姑奶奶我慧眼识宝！你要是再说屁话，小心我拿这锤子砸爆你的狗头！”

 第三十九章 剑术喂招

    回到训练场里，赵元真将白骨锁心锤炼化后，便急匆匆地试着驭使起来。
    这锤子一旦被真元催动，就跟飞剑一样，指东打东，指西打西。神念微动，就能冲着对面脑壳来上一锤，又快又狠。
    锤体正反面各有一个骷髅头，也就是有四个眼眶。白骨锁心簪插入其中一个眼眶之后，这锤子飞行之间立刻带起风声，速度和力度都上升了不止一筹。
    燕裕试着用黄庭剑去挡，居然发现格挡起来颇为吃力。考虑到这法宝给個目标就能打人，不需要像飞剑那样分心去指挥，其实还是挺适合魔门妖女的。
    锤上还有额外三个眼孔，说明至少还有三个法宝，可以和这锤子组合起来——燕裕找资料库的同志查了一下，发现这白骨锁心锤出自某个东海岛屿的小秘境，一同出产的还有两卷经书，讲的是什么祭炼神魔之法，并没有更多组合法宝的情报。
    总之这法宝就交给赵元真去祭炼，等她炼化到收发随心的地步，再考虑添置更多攻击手段的事情。
    不过……这样说起来，之前的镜湖神宫秘境之中，她的复制体似乎并未动用锤类法宝来着。
    也就是说，那个秘境并不是搬运未来时间线上的众人，仅仅只是基于现在的状态进行“合理推演”罢了。
    燕裕心中生出些许明悟，又给李卫国和周红羽同时发出短信，说若是丰都县那边的秘境开启了第二层，尽量考虑再次让镇海战队帮忙攻略，“我们有这方面的需求”。
    李卫国回了个“嗯”，周红羽则是迟迟没有回复。
    不过肯定是收到了。
    就在燕裕仔细思量的时候，就看见林柠若无其事地从二楼走下来，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辟谷了。”
    “哦，好的。”燕裕点头表示知晓，继续开始思考白骨锁心锤的更多组合法宝可能会在哪里。
    “你那是什么态度？”林柠略带不满地道，“我晋升入洗髓阶了，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哇，好厉害呀，真不愧是林柠耶。”燕裕面无表情地棒读说道。
    “哼，一点儿也不真心。”林柠气呼呼地在旁边沙发上坐下，拿起桌上拆封的薯片开吃。
    刚吃了一片，又对着旁边的垃圾桶里吐出来，错愕问道：
    “这薯片怎么都受潮了啊？软绵绵的。”
    “废话。”燕裕头也不抬地道，“没受潮的薯片，能在茶几上被你发现吗？”
    林柠：？？？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听上去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既然你已经洗髓了，正好下去训练一下你的剑术。”燕裕起身说道，“走吧。”
    跟随燕裕来到地下训练场，就看见谢若溪和赵元真都在场地之中，一个刷雷法的熟练度，一个刷法宝的熟练度。
    “不用管她们。我们剑仙的日常训练，单靠练习剑诀肯定是不够的。”燕裕手里掐个剑诀，将黄庭剑驭使起来，嘴上说道，“其他修为境界不论。在筑基境洗髓阶，独以剑仙最强，你可知为何？”
    “因为剑仙首重根骨。”林柠身为闽越做题家，对这种基础理论知识自然是掌握得无比纯熟的，“根骨越雄健，真元便越是浑厚，催动飞剑的力道和速度也就越强。”
    “没错。”燕裕操纵黄庭剑挽了个剑花，继续说道，“辟谷洗髓的过程，以先天灵气取代后天五谷浊气，能大幅增强人的根骨，而修士四大职业之中，以剑仙进步受益最大。”
    “毫不客气地说，在灵气复苏到下一阶段之前，伱我就是镇海战队的战力扛鼎者。咱们落后同辈剑仙一小步，镇海战队就要落后其他战队一大步，明白吗？”
    “明白！”林柠最不怕的就是和人比较，闻言更是生出强烈的雄心壮志来。
    我要朝着最强剑仙的名号前进，绝不会拖累战队！
    “很好。”见她斗志无比昂扬，燕裕便满意说道，“话不多说，且来击剑！”
    ————————
    《昆仑御剑术总纲》，除去一些主讲剑术风格的理论概要之外，就是昆仑剑术三十六式了。
    乍看之下，这三十六式无非都是建立在斩、撩、劈、抹、削、截、刺等基础动作之上，但细微之处却有许多不同的、精妙的变化，能将剑式变得更加迅猛、锋锐和刚劲。
    林柠已经将昆仑御剑术总纲操练纯熟，三十六式剑招更是收发于心，轮流使练出来根本不带半点迟滞。
    但实战却不可能给你按顺序施展剑招的机会。在什么时候要用什么剑招应对，完全看剑仙的反应、悟性和阅历。
    林柠的反应速度很快，悟性却极其不足，算是填鸭式教育的受害者。这玩意并不是逻辑思维能力和记忆力，更加接近于创新能力和应对陌生情况的急智，而林妹妹却是习惯照本宣科的做题家典型，悟性一道根本就没有加多少点。
    没办法，也只能燕裕亲自给她喂招，替她模拟出各种各样的剑术格斗场景，强行来增加她的剑术经验。
    两人剑诀互相快打，黄庭剑和青竹剑交错对撞。林柠使出一招百鸟朝凤，青竹剑的剑身急晃，迅速分出八个剑影。
    以燕裕的眼力和阅历，当然看出那八个剑影之中真身在哪里——要知道这一招如果是金丹剑仙来使，一下分出五六十个剑影，仿佛飞鸟群群，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若是洗髓阶的剑仙，八个剑影算是很厉害的技巧了，对面看不出来才是大概率的结果。
    因此他也就假装看不出来，用苍松迎客去截其中一个剑影。
    苍松迎客是斜截式，戳中幻影的瞬间便打了个空，林柠趁机剑诀急掐，青竹剑迅速穿过黄庭剑的防线，以白虹贯日急取燕裕。
    白虹贯日在诸多剑式中速度最快，也是最没有花哨的进攻手段。燕裕这边侧身闪过，猜到对方肯定要末端变招，果然只见白虹贯日还未到头，青竹剑便尾巴一晃，忽然斜着杀将过来。
    凤舞九天！
    这一式凤舞九天，难点和妙处就在于尾巴往哪边摆，剑尖也往哪边戳，和正常的飞剑姿态完全迥异。先前林柠练了好久都掌握不了要领，燕裕也不知道给她示范了多少次，如今却总算是凭借做题家的毅力和意志，成功将其完全掌握！
    燕裕这边早有准备，再次急退闪避躲开。林柠见变招不中，心中大急，再要追击，忽然屁股后面传来一阵剧痛。
    唉哟！
    却是黄庭剑悄无声息绕后，给了她一下剑脊拍打，把林柠给打翻在地。
    “我这招就叫‘燕式网球’。”燕裕得意地走过来道，“专门用来整治沉迷剑术进攻，忘了防备自身安危的傻瓜。”
    林柠眼中含泪起身，摸着有些疼痛的臀球，也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火气，突然哇地一声冲过去，要跟燕裕来个真人pk。
    然后被燕裕轻巧闪开，猿臂揽腰，一个旋身便放翻在地。
    “还敢跟我比拳脚？”燕裕单手将她压制，正要说几句风凉话，却只见林柠双手抱住他的右臂，来了个小猫乱蹬，一下子把他也踹倒在地。
    正好压在她的身上。

 第四十章 被人围堵

    燕裕的反应其实是很快的。
    被林柠蹬倒之后，他在身体压上去的一瞬间，就双手撑地拧腰翻转，迅速从林柠身上下来了。
    哼，你也配占我的便宜？
    林妹妹还没来得及生气呢，已经没人压着她了，因此只是下意识爬起身来，眼神茫然。
    谢若溪那边也看了过来，可惜燕裕的动作实在太快，并没有让她看到任何端倪，因此她也只是毫无察觉地收回目光，心想还好我不是林柠，没有被队长放翻在地上。
    “懂了没有？”燕裕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教训她道，“记打不记说……在御剑进攻的时候，一定要提防对面偷袭本体，明白吗？”
    林柠却是愣在那里，半晌才道：
    “你为什么那么排斥我？”
    “什么排斥你？”燕裕懵逼。
    “……哼，没什么。”林柠终于缓过神来，回答说道，“继续练吧。”
    虽然嘴上说着无事，但心里却是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剑术对练的时候，不小心产生身体接触，我难道还会误以为是你故意的，朝你发脾气吗？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暴躁易怒的女孩子，需要千方百计躲得远远的吗？
    虽然越想越是不爽，但林柠也没法指摘燕裕的行为有任何问题，因此只能将所有憋屈尽数灌注在剑术之中，恶狠狠朝对面杀去。
    燕裕这边却是惊喜，怎么这林妹妹攻击性突然增强了？
    太对了！攻防交换越多，就越容易暴露破绽，剑术格斗的经验增长就越快……且让我好好教教伱！
    于是又是被暴打+被喂招的一个下午过去，到差不多下午五点左右，林柠已经被灌注得头昏脑涨，完全记不住任何剑术套路了。
    燕裕也不是什么恶魔，便喊停了所有人的训练，要带大家一起出去吃饭。
    时至今日，镇海战队的全体成员虽然不算家喻户晓，但也是走在大街上必然会被认出来的级别。众人略微商议片刻，为了避免被人围堵要签名，便决定还是去学校食堂解决算了。
    来到镇东学院的食堂，众人这边刚一露面，立刻就被大量学生围观了。
    燕裕：？？？
    怎么在学校里也会被围堵的？
    这里却是他想岔了：虽然大家都是同届入学，但因为早早就搬出去住的缘故，大部分学生都没有见过他们。
    因为不熟，所以好奇。再加上镇海战队的各种丰功伟绩，这种情绪早已经变为仰慕和追捧，以至于听到有人叫了声“龙城飞将”，食堂里几乎所有大学生全都围了过来。
    燕裕最初还想保持淡定，但很快就有些绷不住，因为来的人实在太多……
    “燕队，你们要打离宫秘境了？”人群里有人喊道。
    “燕队！什么时候爆杀重樱阴阳师啊？”
    “燕队我是你的粉丝鸭鸭鸭鸭鸭——谁踩我鞋子后跟！！！”听着应该是个女大学生。
    “燕队碾米灭樱！横扫东亚！再创辉煌！”又有人开始喊口号。
    镇海战队等人落荒而逃，后面是追出来的、在喊口号的大学生修士们，一個个都是整活高手、抽象达人，连“燕队后宫加加我”都喊出来了。
    燕裕这边跑得最快，忽然被人朝侧面拉了一把，躲进了小树丛里。
    神识一扫，才发现居然是开着隐身术的邱泽。
    “这什么情况？”燕裕惊魂甫定地问道，“咱们学校什么时候变成饭圈了？”
    “燕队多久没来学校了？”邱泽传音入密问道，“你不是在我们那个训练群里吗？”
    燕裕仔细一想，总算想起陈灵韵确实创建过一个群，拉了全学校的战队队长和副队长进来……而且那个群里确实气氛有点诡异，一大堆的逆天舔狗，只是不知道同学们是故意整活还是真的发癫。
    不过这两者确实也没区别。
    “所以这些人是怎么回事？”燕裕无奈扶额问道，“我以为他们在群里是故意cosplay呢，怎么线下也怎样？”
    “我觉得燕队你有点低估自己的名气了。”邱泽也叹气说道，“就以我们神行战队为例吧，之前有你们镇海战队挡在前头，我们和其他同学还是能好好沟通的，经常互相讨论一些战术、套路和技巧，关系也还可以。”
    “后面联盟定级，我们成了甲级队伍之后，有些人就开始变脸谄媚了。看到我冒泡就是‘邱神带带我’，‘邱神眼熟我一下’，‘邱神苟富贵勿相忘’。不止是在线上，线下遇到了也要过来凑热闹、套近乎，连在食堂吃个饭都没法安心……所以我们队很早就不在食堂里吃了。”
    “原来如此。”燕裕也是明白过来，感叹说道，“学校就是一个微缩的小社会啊。”
    “大家都看得很明白。”邱泽附和说道，“成名战队和未成名战队之间的实力差距、地位差距和资源差距，未来恐怕会被拉到难以想象的程度。”
    “也就是现在，大家还在一所学校里，还有互相接触往来的可能性。等到毕业之后各奔东西，那就是真的连攀谈结交都没有机会了。”
    “话说学校现在都教什么啊？”燕裕随口问道。
    “教一些战术分析之类的课程吧。燕队你们本来就冲在第一线，从实战中获取经验，那些课程对你们都没意义了。”邱泽带着燕裕悄然离开，忽然说道，“稍等。”
    “怎么了？”燕裕看向前方。
    “她们在用神识扫描。”邱泽指着前方说道。
    远处是食堂后面的人工湖，学生们饭后消食的好去处。只见几个女学生在人工湖周围来回走动，步伐轻盈，仿佛是在欣赏游鱼——如今已经是十二月大冬天，鱼都钻湖底避寒去了，有什么好欣赏的？
    “这些女生又是干什么的？”燕裕传音问道。
    “不好说。”邱泽摇头说道，“燕队你有没有经常收到女性的添加好友邀请，来源是咱们学校的修士群？”
    “没有。”燕裕回答说道，“我的好友开关都是关着的。”
    “我怀疑学校里有一些女修士。”邱泽沉默片刻，传音回答，“整天想着跟厉害的男修士套近乎，甚至是谈恋爱，来换取更多的修行资源。”
    “啊这……”燕裕乍听之下觉得无比离谱，但仔细一想又很合理。
    学校分配修行资源，是看你这个修士的实力如何。但资源发到修士手上，后续人家和女友进行二次分配，那学校也管不着了——若是遇到耳根子软的男修士，被女朋友抱怨诉苦几句，丹药分一颗给她，也是很合理的事情。
    唉，一个个都不好好修炼，整天想这些歪门邪道！还好我们镇海战队早早就搬出学校去了，没有被这股歪风邪气传染，否则一门心思为了让我这个队长开小灶，套取我的一身本领，以至于故意找我谈恋爱，那就恶心了！
    燕裕正胡思乱想，忽然听见有人惊呼说道：
    “苏云锦！”
    “啊！是云锦吗？”
    “云锦等等别走！我们只是想要个签名！”
    女同学们齐齐拔腿冲去，而正在隐身的苏云锦也情知不妙，连忙转头一言不发就逃。
    “这要怎么救？”燕裕问道。
    “放心。”邱泽说道，“我已经叫思思去帮忙了。”

 第四十一章 全校都是你们的粉丝

    不同于从一开始就风头无二的镇海战队，邱泽所带领的神行战队，是真正从所有学生之中一步步杀出来的，因此对周围的风气变化看得也是一清二楚。
    在刚开学的那段时间里，同学们之间的关系非常融洽。加上邱泽本人又是喜欢交朋友的，时常约了三五个人一起打篮球、开黑，导致宿舍里很多男生都与他相熟，和他习惯性称兄道弟，互唤爹儿。
    但这一切，都随着神行战队定级甲等之后，就完全大变样了。
    当闰土认识到自己和迅哥儿之间，存在地位上的显著差距之后，两人之间便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放在邱泽身上也是恰如其分的。
    原本和他一起打篮球的哥们儿，技术开始越来越“差”了，各种不动声色给他让球；一起开黑的老朋友们，往常为了“这把谁打的有问题”都能争个半天，现在也开始疯狂给他助攻打辅助，赛后各种彩虹屁吹捧不停。
    甚至是一些平时不怎么熟的同学，最多见面打个招呼，现在也开始过来热情洋溢地攀谈，叫他“邱队”、“邱神”，颇有种将邱泽当成大神来膜拜供奉的感觉。
    连神行战队都能得到这种待遇，名气远在其上的镇海战队，回校后会引起什么样的轰动现象，也就可以理解了。
    听邱泽无奈说完，燕裕也有些哭笑不得。
    他前世不是修士，而是默默无名的“凡武者”，因此没有经历过这种被人狂热追捧的场面，更不用说陈灵韵也是那种无论什么事情都能完美地处理干净的类型，这方面更是从未让他困扰过。
    “所以接下来怎么办？”燕裕虚心问道，这事儿真没有前世经验可以借鉴。
    “我已经把队友散出去接应你们了。”邱泽回答说道，“这些人特别鸡贼，一個个都会用神识扫描的，咱们哪怕用隐身术撤离也得万分小心，尽量不要走大路跟人碰上。”
    “嗯，那你带路。”燕裕看出这家伙似乎打游击战很有经验的样子，立刻表示我都听你的。
    邱泽娴熟地专挑小路去走，避开到处找人的学生粉丝们。燕裕开着隐身术跟着他转来转去，好几处地方甚至连穿墙术都用上了。
    同时摸出手机一划，就看见学校修士群里大家已经在频繁报点，什么“食堂后面看到林柠了”，“苏云锦出现在人工湖畔”，消息密集得仿佛是在争抢服务器boss。
    “邱队，林柠找到了！”战队群里，张扬突然发来消息。
    “好，马上行政楼里汇合！”邱泽迅速下达指令。
    “为什么是行政楼？”旁观的燕裕忽然问道。
    “因为教官都在行政楼，粉丝们不敢在行政楼里追星。”邱泽回答说道。
    “教官们很可怕吗？”燕裕不解问道。
    邱泽：………………
    您是整天和校长谈笑风生，把教官们当服务人员肆意使唤的大神，我不过就一暴发户而已，跟您这尊大神实在解释不清楚。
    两人来到行政楼背后，就看见张扬和林柠已经等在这里了。
    “太吓人啦！”见着队长抵达这边，林柠也总算是松了口气，随后又抱怨说道，“真是的，之前买菜在路上被人认出来，都没见过这么夸张的场面！”
    “以后在学校里还是小心点。”邱泽也叹气说道，“我们最近也在校外买了房子，以后都在校外集训了。”
    “哪里的房子？”燕裕问道。
    “仙林湖那边。”
    “太偏了吧？”
    “不偏，有地铁。”
    “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吧！”林柠打断两人闲聊，“其他人都还在被粉丝们追着啊！”
    “陈灵韵不用担心。”燕裕说道，“其他人可能需要救一下。”
    “思思这边已经接应到云锦了。”邱泽看着手机，忽然说道。
    过了片刻，常思思果然带着苏云锦，在众人面前解除了隐身术。
    “云锦！”林柠连忙过去叫道。
    “吓死我了。”苏云锦也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以前完全不认识的女同学，突然冲上来说要跟我合影……吓得我差点没跳进人工湖里去。”
    “早知道就不来学校食堂了！”林柠气得连连跺脚。
    “我们早就不来了。”常思思也在旁边共情吐槽，一脸纠结烦躁，“每次吃饭都要被人围观、攀谈、打招呼，我都快得社交恐惧症了。”
    “其他人呢？”燕裕问道。
    “宋桥正在找赵姐……卧槽。”邱泽突然惊呼起来，“你们看这个！”
    众人凑过去看他手机上的视频，只见食堂旁边的小操场上围了好几十人，将里头围得水泄不通，只能依稀听到里面传来赵元真那熟悉的叫喊声：
    “要签名的排好队！签哪里？衣服上！好的，签完了下一个！都排好队伍一个个来！”
    众人：………………
    燕裕也有些绷不住，说道：
    “你们先进行政楼里，我去找她！”
    他这边单独脱队，隐身术一开，便往小操场方向赶去。
    一路上只看见越来越多的学生，都在往同一个方向冲去，时不时还响起互相交流的声音：
    “那边是谁呀？”
    “赵九真。”
    “啊，不是龙城飞将啊？”
    “燕裕的签名你敢去要？”
    “他敢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敢要。”
    “算了，赵九真的签名也是一样的。据说咸鱼上凡是顶级陆国修士的签名，一个能炒到几十万呢！”
    “才几十万啊？我们打一个秘境也有十来万奖金了。”
    “伱那是低难度秘境，跟镇海战队怎么比？人家一个秘境据说都是几千万上下！我感觉也就这次有机会拿到她的签名，以后估计连她人在哪里都找不到了。”
    “说的也是，先要个签名囤起来，等着升值。”
    燕裕虽然与同学们保持距离，但也依稀能听见他们在讨论什么，顿时又是恼火，又是无语，恨不得马上冲到魔门妖女面前，将这个爱慕虚荣的傻逼揍得屁滚尿流。
    前面终于到小操场了。他也顾不上继续隐身术，只是飞快将分云八卦步施展出来，瞬间就化作道道残影，往那人山人海里一头扎了进去。
    闪电过人！幻影过人！连环过人！
    “诶你这个人怎么插队啊！”有人试图抓住他的衣服，但却只够到了一片残影，正懵逼着呢，很快又有人高呼惊叫道：
    “卧槽！这个身法！是龙城飞将燕裕！”
    燕裕还没等更大的骚乱扩散开来，就已经冲到了赵元真的背后，先一脚将她踢个狗啃泥，然后探身将她拦腰抱起，随手甩在肩上扛着，然后分云八卦步继续拉出残影，无视周围群众的重重障碍，一下子又晃出去了。
    粉丝们哪里肯就此罢休，立刻跟着追了上去——但分云八卦步岂是他们能追上的？很快就借助地形将粉丝们甩没影了，以至于不少人甚至干脆御剑而起，低空用神识地毯式搜索起来。
    另一边，食堂大门忽然开了。
    谢若溪拎着打好的饭菜，探头探脑了一会儿，见着没人，刚出了门，忽然就从身后被人叫住了。
    “同学！你看到镇海战队的人了吗？”两个女同学叫住她问道，“我们收到消息，刚从校外赶回来！”
    “呃，没有啊。”谢若溪装傻说道，“他们好像已经走了。”
    “哦。”女同学们目露失望之色，便点头道谢离去。
    谢若溪暗自松了口气，又有些微妙的失落。
    什么时候，我才能跟着大家一起上电视，被粉丝们狂热追捧呢？

 第四十二章 赵元真知耻后勇

    燕裕回到行政楼里，将赵元真丢给林柠，冷笑说道：
    “插标卖首！”
    林柠赶紧接住赵元真，才发现她的丹田和四肢筋脉，都被燕裕用润咒封住，完全是动弹不得的状态。
    替赵元真解除封印，惊怒羞恼的魔门妖女立刻弹起身来，张牙舞爪要和燕裕同归于尽，被林柠和苏云锦一左一右拉住，连声劝道：
    “算了算了，赵姐！算了吧！算了算了！”
    赵元真气急败坏，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嗷嗷乱叫。
    首先，不是生死相搏，打不过这小贼。
    其次，周围人太多了，如果被他反过来暴打，最后丢脸的肯定只是自己。
    想到这里，她便立刻装作余怒未消的样子，只是碍于妹妹们的劝阻，勉强饶那小贼一命，气呼呼地抱胸扭头去了。
    燕裕淡定看着她的表演，心想这家伙戏还真多，转头问道：
    “灵韵和若溪呢？”
    “灵韵已经回去了。”苏云锦看手机道，“若溪正在过来。”
    “若溪有人接应她吗？”林柠立刻紧张起来，“不能全靠隐身术，他们都会神识扫描的！”
    “不用。”燕裕说道，“没人认识她。”
    “怎么会没人认识她？”
    “她没上过电视……”
    众人无语。虽然谢若溪确实是镇海战队的正式成员，但至今为止并没有出现在电视上过，大部分人也不可能会去枢密院官网上查询成员列表，然后把名字去人肉搜索照片出来。
    又等了好一会儿，就看见谢若溪手里提着两个大袋子，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饭菜，健步如飞地回来了——不愧是这一世每天都在训练的修士，比前世那个整天宅出租屋做直播的管人要强壮不知道多少倍。
    “买了这么多啊。”燕裕转头问邱泽道，“找个地方一起吃呗？”
    “行啊，那就蹭個饭。”邱泽笑着说道。
    等神行战队的成员们也抵达后，众人便从行政楼顶层御剑而起，离开学校。
    送两支战队离开之后，教官们也纷纷在校内奔走，让还在闹腾的学生们尽快安分下来。
    却说众人回到别墅之后，神行战队的汉子们都很兴奋，有种到了美女之家的奇妙感觉。
    结果刚进了门，林柠就去厨房热饭菜；苏云锦去卫生间里拿扫把扫地；有些轻微社恐的谢若溪，打着训练的幌子躲地下室去了；陈灵韵原本就在二楼房间没下来过……漂亮姑娘们一下子散的干干净净。
    只剩下赵元真一个人，大大咧咧地翘着二郎腿，坐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这位大美女的彪悍战斗力，从她在食堂对面的小操场上开签名发售会就能看出来。汉子们虽然很想跟美女聊聊，但却不像跟这种太过彪悍的女汉子聊，因此只是左右四顾寻找更合适的对象。
    结果却发现常思思正绕着燕裕转来转去，问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燕队平时都在地下室训练吗？”
    “嗯。”
    “诶，真好呢~我们战队的地下室太小了，感觉不怎么施展得开。”
    “可以装修扩建。”
    “那装修扩建完之前，可以来燕队你这边暂时借训吗？”
    汉子们听着差点吐血。还没跟对面的姑娘聊上一句呢，自家的姑娘就已经要被拐走了！
    邱泽连忙将常思思叫回来，低声训斥说道：
    “你不要去骚扰燕队啊！”
    “就是就是！”汉子们连声附和，一致拥护队长。
    “怎么变成我在骚扰他了？”常思思哭笑不得，“我是在为战队创造机会，以后能多和镇海战队亲近学习嘛！”
    “哦哦。”汉子们一听也有道理。比起什么“认识镇海战队的姑娘”，当然还是巴结上燕裕这尊大神更有价值。
    唯独副队长孙子仪觉得不对，低声问道：
    “除了这个呢？你过去缠着他尬聊，没有别的什么意图吗？”
    “那也不能说没有。”常思思干笑说道，“听说燕队还单身没有女朋友……”
    众人顿时惊厥失语，你这家伙不要借着处理公事的名义，去搞定你私人的终身大事啊！
    “思思你拉倒吧，还敢图谋燕队？”张扬吐槽说道，“伱看看镇海战队的女性整体颜值，再看看你的……”
    话音未落，就被常思思狞笑着一把掐住脖子，如待宰的鸡般手舞足蹈挣扎起来。
    燕裕这边来到赵元真身边，语重心长地教育她道：
    “签名发布会这种事情，以后不能再搞了。”
    “凭什么？”赵元真还在生气，头也不抬，冷哼说道，“我签我的名，管你什么事？”
    实话当然是你丢你自己的脸，我们战队也会跟着跌份，但想也知道不能这样说，不然就会被魔门妖女以为可以拿捏战队……他略作思索片刻，循循善诱说道：
    “元真啊，你觉得‘整天开签名发售会的人’，和‘一个签名重金难求的人’，哪一个的名气会更高呢？”
    “当然是重金难求……”赵元真先是不假思索，随后忽地恍然醒悟，沉思起来。
    “没错。”燕裕指点他道，“商业综合体的一楼，都喜欢请奢侈品店家来入驻，为的是定下高端的消费格调。人也是一样的，你去学校里开签名发售会，谁要都给签，大家只会觉得你的签名不值钱，连带着连你的身价也轻贱起来。”
    “有道理。”赵元真若有所思，“那这样说来，我其实不应该给这些签名。”
    “没错。”燕裕说道。
    “可我已经给了。”赵元真皱眉说道，“那怎么办？要不把学校封锁了，把发出去的签名全都收回来？”
    “神特么封锁学校！”燕裕给她气笑了，“木已成舟，覆水难收，丢脸都丢出去了还想收回来？你下次少做点这种傻逼事情就行了。”
    他这边冷笑着上楼去了，客厅里的赵元真却是越想越觉得不对。
    小贼讲得有道理啊！我元真仙子的签名，怎么可以那么容易就送出去？起码也得搞个全球级别的拍卖会，让国际媒体争先恐后报道，亿万富翁排队竞拍才行嘛！
    想到这里，赵元真恼恨不已，心说这难道不是小贼的错？为何不早点来阻止我？分明就是想等我犯傻，看我出丑，然后狠狠地嘲笑我！
    可恶，这仇我记下了！若来日我能翻身做主，我要把他的东西全都低价便宜卖、贱卖、全都卖光光！
    脑海里又出现画面来：
    只见燕裕抱住他的大腿，哭嚎起来：“别卖了！真的别卖了！我连内裤都没有了！现在只能在家里光着身子到处走！！！”
    自己就一脚将他的脑袋踩住，狂笑起来：
    “小贼你也有今天？当初不阻止我送签名，看我的笑话，现在却想着阻止我了？”
    “我要把你的家产全都送光光呀！”
    哼哼，到时候身无分文的小贼，就只能每天讨好我、跪舔我、花我的钱！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四十三章 陈灵韵运筹帷幄

    来到陈灵韵房间里，就看见她正在阳台上打电话。
    燕裕耐心等她打完电话，转过身来，才出声表明来意：
    “我最近听安娜说，国际上最近流传某个小道消息，说离宫秘境只会根据进入的顺序先后来发放奖励，且名次靠前的奖励会跟靠后的差别很大。”
    “嗯嗯。”陈灵韵点头说道，“看来是我们内部有人泄密了。”
    “原来是泄密啊。”燕裕恍然大悟地点头，“所以呢？”
    “所以就有一个问题。”陈灵韵低笑说道，“假设我是阴阳院的负责人，与梨花院、战略局三方结盟，共同对抗陆国修士，最后成功打到离宫门口，请问谁应该先进离宫呢？”
    燕裕沉吟片刻，回答说道：
    “当然是最强的先进离宫。”
    “那么，谁是最强的呢？”陈灵韵继续笑道，“我说阴阳师最强，应该先进离宫拿最好的奖励，梨花院和战略局愿意承认吗？”
    “所以归根结底，肯定要打起来。”燕裕顺着她的分析说道，“如此一来，对面的结盟就不攻自破了。”
    “说不攻自破，那是夸张了。”陈灵韵收起笑容，沉声说道，“我们这边放出去的情报，对面必然不会全盘照信。只要陆国修士仍然挡在前面，三个势力必然会优先考虑共同结盟，先把我们踢出局再说。”
    “而裂痕只会出现在最后一步。”燕裕也思索起来，“也就是陆国修士无法阻挠三方势力进入离宫的时候。”
    “没错。”陈灵韵悠悠说道，“那时就是他们互相翻脸，为抢先进入离宫而自相残杀的时候。”
    “他们不会怀疑吗？”燕裕问道，“怀疑我们这個情报，是为了故意拆散他们的三方联盟而编造的？”
    “当然会怀疑。”陈灵韵笑着说道，“但是他们又能怎么样呢？”
    “如果情报为假，那么我们换一个更通用的秘境模型，即离宫秘境不是按顺序来分发奖励，而是像绝大多数秘境那样，有一个可供炼化的秘境中枢。那么，第一个炼化中枢的超凡者就能直接通吃所有好处，将其他超凡者全都踢出局，这难道不是比‘按顺序发放奖励’更加极端的情况吗？”
    “也就是说。”燕裕迅速得出结论，“所谓的三方结盟，本来就注定走不到最后，迟早要在摘取胜利果实这一步起内讧，而我们之所以放出情报，只是为了将这个隐患摆在台面上，起到离间他们的效果。”
    “可以这么说。”
    “但还是有一个问题。”燕裕沉声问道，“如果三方事先达成共识，要学习我们陆国的分配机制，让所有进入离宫的超凡者无论先后，都要将拿到的战利品统一上缴，然后进行更加公平的分配，这样不就能避免联盟破裂了吗？”
    “不用如果。”陈灵韵笑着说道，“他们肯定会试图这么做，来避免被我们放出的情报进行离间。”
    “所以要怎么破解？”燕裕先是随口问了一句，随后又恍然大悟，“啊，我明白了！”
    “高丽剑神！对吧？”
    “高丽剑神只是其中的一步棋而已。”陈灵韵的笑容越发甜美，温柔说道，“燕裕，对面不只是三个超凡者群体。他们背后有成千上万的情报人员、心理专家和战略智库分析师，有全国上下最聪明的人士在帮他们进行周谋参详，紧盯着我们可能无意间露出的任何破绽。简单的一两个小计策是没法骗他们上钩的，哪怕成功了也只是运气好而已。”
    “而这次我要的，是万无一失。”
    “你？”燕裕微微挑起眉毛，“这事……你爸全权交给你来处理了？”
    “对哦。”陈灵韵微笑说道，“怎么，很意外？”
    “并不意外。”燕裕摇了摇头，“只是比前世的时间线提早了那么一点点。”
    “提早了多少？”陈灵韵好奇问道。
    “就一点点。”
    “一年？”
    “比这个再多一点点。”
    “我明白了。”陈灵韵装模作样地叹气，“看来那边的我，没有你的先知优势帮忙，还真是大器晚成啊。”
    “呵呵。”燕裕对此不置可否，“我只希望你能做到公私分明，下大棋的时候就好好下大棋，不下棋的时候就及时从博弈者的身份里抽离出来，不要把你身边的所有人都当做棋子来对待，不然早晚有一天要反噬到伱自己身上。”
    “我明白了。”陈灵韵点了点头。
    考虑到她此时脸上没有笑容，应该是不明所以但暗暗记住了吧。
    “行吧。”燕裕将这事一笔带过，拐回正题，“端居幕后、运筹帷幄之事我不擅长，但这方面我信任你的才能，否则也不会将这个秘密告诉你。”
    “我的要求很简单：离宫奖励全拿，敌人能杀多少就杀多少，战果战绩都要最大化。只要你能做到这点，事情就交给你来办，我没有意见。”
    “嗯哼，我就知道你会信任我~”陈灵韵重新露出笑容，用撒娇般的口气说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可要好好使唤你喽~”
    “你尽管吩咐吧。”
    “第一件事情。”陈灵韵竖起一根手指，笑容也变得甜腻腻的，仿佛柔滑的蜜糖，“我要你将你所知的离宫秘境的情报，事无巨细，一五一十，全部都给我重新说一遍。”
    “好的。”燕裕便在她身边坐下，严肃说道，“其实我没有亲身经历过离宫秘境的攻略。情报一方面来自于我看过的事件档案，另一方面来自于你的口述。”
    “当时秘境开启的时间点是1月3日上午9点左右，海下涌动的七彩波光突然绽开，就像是海底龙宫的大门开启……”
    “天象呢？”陈灵韵打断他道。
    “档案里没有提及。”燕裕仔细回忆说道，“但从描述来看应该是少云或者无云，否则监视卫星也没法拍到周围海域的具体情况吧。”
    “然后，当时陆国枢密院对秘境入口附近进行封锁，但仍然被对面突入秘境成功。事后怀疑是阴阳院使用了某种未知的水遁秘术，避开了水面之上的火力线，将超凡者们送进了深海秘境之中。”
    “水遁秘术？”陈灵韵挑起眉毛，“具体有什么证据？”
    ……………………
    燕裕差不多用了半个小时，才将前世的离宫秘境情报全部说完。如果不是陈灵韵频频打断他，并且询问更多的细节，其实根本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就这些了。”他拿起书桌上的水杯，吨吨吨地灌了好几口，“你都记下来了吧？可别叫我再说一遍，不然我真要翻脸了。”
    “都记下来了。”陈灵韵屈起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但是还有第二件事。”
    “什么事？”燕裕问道。
    “我需要一个能放松的环境，将我脑海里的情报进行重新组织串联起来。”陈灵韵微笑说道。
    “可以。”燕裕起身，“我叫她们别上来打扰你……”
    “不是哦。”陈灵韵笑眯眯道，“我要你抱着我。”
    “啊？”
    “不明白？”陈灵韵眨了眨眼，俏皮说道，“就是我坐在你的腿上，然后你的双手环抱过来，放在我的……”
    “胸口？”
    “是腹部。”
    “你这有点强人所难了。”燕裕果断拒绝说道，“这两者我怎么分得清楚啊？”
    陈灵韵的笑容立刻冰冷下来。

 第四十四章 龙城飞将，为国为民

    晚餐一部分是食堂带的，林柠又额外做了几个菜。众人吃过之后，神行战队的汉子们，对林柠的厨艺那叫一个赞不绝口。
    姑娘们却食欲乏乏。辟谷之后的身体，对食水的要求降到了最低，已经没有办法再体会饱腹带来的快乐了。
    落在神行战队众人的眼里，只当是镇海战队已经吃厌了这等珍馐，立刻便生起“我们也要有自己的厨娘”的强烈心思。
    “思思，交给你了。”张扬悄悄传音给她，“成为我们神行战队的神厨吧！”
    “神经。”常思思没好气地回道，“女人就应该做饭吗？”
    “那我们看看其他人做饭是怎么样的。”张扬给她列举起来，“邱队是重辣爱好者，炒一吨的肉能放三吨的辣椒；孙副队整天吃鸡蛋汤，如果做饭我们的每日食谱就要跟他靠齐；老宋吃饭喜欢狂加香菜，你又是吃不来香菜的；我的话只会煮方便面……”
    “那就别做饭了，雇私厨去！”常思思气愤说道。
    怼完不识趣的队友，她又悄悄和林柠传音私聊，套近乎道：
    “柠姐做的饭好好吃啊！你的厨艺练了多久呀？”
    “没有专门练过。”林柠矜持地回答说道，“以前在老家跟着母亲打打下手而已，做个几年就慢慢会了。”
    “诶，好厉害。”常思思恭维说道，“我还以为是为队伍专门练的，哈哈。”
    “谁谁谁谁要为他练厨艺了！”林柠顿时大惊失色，赶紧辩解说道，“他有的吃就不错了，还给他练厨艺哦！做梦！他想吃什么让他自己做！”
    常思思：………………
    姐姐，我说的是“队伍”，不是“燕队”！你是不是听错了？
    而且这是哪里来的远古傲娇台词啊！
    她又传音给苏云锦，闲聊问道：
    “云锦姐，燕队现在有没有女朋友啊？”
    苏云锦淡定地抬起头来，看了常思思一眼。
    只是一眼，便看得她浑身寒毛炸起，仿佛食草动物被食肉动物的捕猎目光锁定般，全身上下每一個细胞都在疯狂报警。
    半晌，才收到传音回答：
    “没有哦~”
    “哈哈哈哈我就是随便问问。”常思思连忙辩解说道，“没有其他的意思。”
    “嗯。”苏云锦淡淡说道，“我知道。”
    是……是因为知道了才放过我的吗？总感觉如果误会了就会被她杀掉似的……
    再次看了看陈灵韵、谢若溪和赵元真，常思思已经没有勇气再去搭话了。
    镇海战队的女生们真是可怕啊，难道这就是镇东军第一战队的实力吗？
    燕队居然能驾驭这样的队伍，真是难以想象……
    酒足饭饱之后，神行战队众人便告辞离去。
    现在是晚间自由活动时间，姑娘们各自散去，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燕裕玩了一会儿手机，少见地发现居然没人线上找他聊天。
    怎么了？为什么没有新消息？是手机都坏掉了吗？
    还是我来发吧，先问问安娜怎么样了。
    “在干嘛？”燕裕打字。
    安娜的消息回得很快：
    “杀人。”
    燕裕：………………
    “杀谁？”
    “罗刹通灵师呗，还能杀谁？”安娜回应说道。
    这女人的态度有点冷淡啊，明明几个月前还是恨不得住在电话里的痴缠……难道是欲擒故纵之计？
    笑死了，以为我会上当吗？
    燕裕淡定打字说道：
    “好吧，不打扰了，您忙。”
    关掉和安娜的聊天窗口，又打开和叶筠的对话，正要打字，屏幕上跳出一条消息弹窗：
    “您个屁！燕裕你不要恶心我，不然我抽时间杀到陆国把你绑了去。”
    “哈哈，别急。”燕裕打字说道，“伱那边情况怎么样？”
    “还好。”安娜说道，“我们离罗刹的通灵枢机太远，远征军没有拿出主力来对付我们，所以目前还能撑住。”
    燕裕仔细回忆起来。罗刹的通灵枢机成立之后，历史上总共发起过三次大远征行动，目标是全面收复亚洲版图。
    第一次主攻西伯利亚平原，将叶尼塞河以西几乎杀成无人白地，最终因为后继乏力而告终；第二次攻上西伯利亚高原，打了将近三年左右，结果仍然没拿下来。
    两次浩大远征，将通灵枢机的整体实力和西伯利亚的中、西部民间通灵者数量，全都折损消耗得七七八八，最终才让东边的阿穆尔女巫团捡了个便宜。
    某种程度上来说，月蚀女王确实也是有鸿运护体的。从始至终未曾想过入关，结果关内打得一塌糊涂，突然就把关门直接敞开了。
    “撑住。”燕裕打字说道，“饭要一口一口吃，城市也要一个一个打。通灵枢机不可能上来就对付你们，否则哪怕打下地盘也连不起来。”
    “唉，不过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而已。”安娜却抱持悲观态度，叹息说道，“等通灵大军打穿整个西伯利亚，到时候我就带姐妹们跑陆国来避难，你可一定要收留我。”
    “那必须的。”燕裕知道通灵枢机根本没有那个实力，因此只是漫天许诺，画出大饼，“到时候我亲自去平京陈述利害，要是他们还不肯收留女巫团，我就撂挑子不干了！”
    “你别说这种傻话。”安娜闻言很是感动，连忙劝阻说道，“你现在是龙城飞将，哪有说不干就不干的道理？如果陆国不肯收留我们也没事，大不了横穿白令海峡，让她们投奔米契战略局去……不过，我个人不是很想去米契，如果能秘密归国隐姓埋名就好了。”
    “你不用担心太多。”燕裕也安慰她道，“现在胜负未分，你尽管去杀就好了。别忘了，我这边永远会给你留一条后路。”
    “嗯，我知道。”安娜的语气也坚定起来，“我还没输呢，这次一定会赢！”
    “加油！保重身体。”
    “你也保重，爱你~”
    聊天结束，燕裕关掉消息窗口，暗自感叹起来。
    虽说自己主动提出，要成为月蚀女王的后路，其实按照前世的世界线，对方根本不会落入山穷水尽的局势，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这笔人情，完全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啊。
    可是，为什么其中又会掺杂男女之情的成分呢？
    唉，都怪我这强大又可靠的人格魅力，在月蚀女王最为无助的时候，悄然走进了她的内心！
    我并非是贪图她的美色，只是为了给她以目前最需要的精神支持，所以才没有明确地拒绝她——并不是因为我人品低劣、道德败坏，而是因为我对这片土地、以及生活在其上的人民，爱得实在太过深沉，愿意为之而付出清名，甚至是被人误解也在所不惜……
    燕裕默默感动了一会儿，抹去眼角不存在的泪水，随后又继续给叶筠发消息。
    【以德服人】：在吗？
    【竹均】：在，怎么了？
    【以德服人】：北方边境目前情况如何？
    【竹均】：最近比之前安稳多了。自从上面和阿穆尔女巫团达成协议，对方已经在尽量约束地盘上的通灵者了，虽然没法做到100%控制，但也给我们减轻了很大的边防压力。
    【以德服人】：这协议是我亲自拿下来的哦。
    【竹均】：我知道啊，你跟阿穆尔女巫团的人关系匪浅嘛。
    【竹均】：是纯粹的利益勾兑，还是有不可告人的交易啊/笑
    燕裕眉头一皱，感觉对方这玩笑之中，有微妙的试探成分。

 第四十五章 叶筠和李明湖

    自从上次彻夜长谈之后，叶筠和燕裕的关系便熟络了很多。
    两人不仅经常聊天，互相转发一些搞笑视频之类的玩意儿，偶尔还会进行一些利益勾兑。
    比如叶筠本身是佐官职业，除去璇光尺以外还需要第二件法宝，因此最近正在高强度巡查四军库存，燕裕也可以帮她在镇东军库存这边留意，或者提供一些法宝选择上的建议——这事你要指望京爷是不靠谱的，他才不会花心思去研究佐官职业的东西。
    【以德服人】：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竹均】：上次那个金发小姑娘，眼睛都快黏在你身上了。
    【以德服人】：因为我是帅哥。
    【竹均】：都给你帅完了。
    【以德服人】：最近没看你发消息，以为是不是边境又出事情了。
    【竹均】：没呢，出事情也轮不到我们。我们战队跟你们一样都在备战东海离宫，边境已经全部交给飞龙战队了。
    【竹均】：蔡潜龙最近风头无二，进步很大。据说有大佬起了招婿的心思，想要招他入赘，说是第一个孩子跟他姓，第二个孩子再跟女方姓，然后继承家业这样。
    【以德服人】：哪個大佬啊？
    【竹均】：勿谈国事。
    【以德服人】：也很正常，未来是修士的时代。普通人坐那么高的位置，谁也不放心。
    【竹均】：京爷知道这个事后笑死了，锐评为“拉去配种，改善基因”。
    【以德服人】：这就夸张了，他们刘家不也是配出来的？早年世世代代都跟皇家通婚，号称铁帽子王，后面发现王朝末年了赶紧切割，倒是摘得干干净净。
    【竹均】：嘿，这话你跟我说就得了，不要去京爷那里说，他忌讳这个。
    【以德服人】：京爷的心眼儿小，我当然是知道的。
    【竹均】：总之这事儿吧，归根结底还是伱搞出来的。
    【以德服人】：怎么就变成我搞出来的了？
    【竹均】：因为大家都知道陈天明把你当做女婿继承人啊！他自己女儿到现在还没进洗髓阶呢，修行资质摆在这里了，所以要找个全国第二的资质来改善陈家后代基因。
    【以德服人】：啊呸！胡说八道！
    【竹均】：陈天明好歹有个修士女儿，如今都在考虑优生优育，你让那些普通人的家族怎么办？坐以待毙吗？
    【以德服人】：都是谣言，我和陈灵韵半点关系没有。
    【竹均】：是不是谣言无所谓，反正他们肯定要做这方面的考量和防备。
    【以德服人】：那有没有人找你招亲啊？
    【竹均】：有啊。
    【以德服人】：谁啊，方便说吗？
    【竹均】：没什么不方便说的，京爷他爹。
    【以德服人】：唉哟，战队恋情。
    【竹均】：拉倒吧，都不问京爷一声，就把我叫去谈话。
    【以德服人】：那是够不尊重人的。
    【竹均】：我想着好歹是京爷父亲，不好让他太过难堪，就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糊弄过去了。
    【以德服人】：还行，给老登留个面子。
    【竹均】：后面京爷知道以后，就回家一顿闹腾，据说把屋顶都给掀了，给老头子差点气出心脏病来。
    【以德服人】：喜事差点儿变丧事了。
    【竹均】：然后京爷又找到我，说“叶筠啊，您当副队长我放心，别人当副队长我是真不放心”。
    【以德服人】：意思就是你当好这个副队长就行了，千万别多想。
    【竹均】：是这个意思，不过我本来也没多想。京爷这人太大男子主义了，他适合找内对他百依百顺、夫唱妇随的小女人做媳妇。
    【以德服人】：可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竹均】：我之前怎么说的？
    【以德服人】：我们刚见面的时候，我就指出你们俩不适合，你各种反驳。
    【竹均】：嗐，那时候我俩不是不熟吗？而且我也不知道你什么居心，万一是来离间的呢？
    【以德服人】：现在发现我说的没错了吧。
    【竹均】：确实只适合当队友。
    【以德服人】：是这个理。
    【竹均】：你怎么说着说着突然变捧哏腔了？
    【以德服人】：啊，有吗？
    【竹均】：你翻翻聊天记录。
    【以德服人】：唉哟，怕不是被你这津门腔传染了。
    【竹均】：都赖我是吧？我跟你说，津门话我从小基本不怎么会说，家里耳濡目染的语言环境都是普通话。这事你甭想赖到我身上。
    【以德服人】：确实没怎么听你说过津门方言。
    【竹均】：所以你是故意在这当捧哏逗我。
    【以德服人】：那可冤枉了我。
    【竹均】：还捧？
    【以德服人】：那我闭嘴。
    【竹均】：你滚蛋！
    燕裕微微一笑，关掉了和叶筠的聊天窗口，转头又找李明湖发消息。
    【以德服人】：南境战报如何？
    【月挂东湖】：签了协议了，第二任巫王应该是打算先处理内政，毕竟他现在的位置也未必能坐稳。
    【以德服人】：哦哦，那最近应该不忙吧，在干嘛呢？
    【月挂东湖】：在看你和叶筠的聊天记录。
    燕裕：……………………
    【以德服人】：啊？
    【月挂东湖】：叶筠说你坏心眼，故意装捧哏逗她玩。
    【以德服人】：我冤枉啊。
    【月挂东湖】：没事，我看过聊天记录了/捂嘴笑，是她先用捧哏句式跟你说话的，你应该是被她传染的才对，我已经帮你澄清过了。
    【以德服人】：你们平时经常聊天吗？
    【月挂东湖】：嗯，都是战队副队长嘛，工作上共通的地方比较多。
    【以德服人】：私底下没有议论我吧？
    【月挂东湖】：说没议论你，你会相信吗？毕竟是龙城飞将，只要讨论国内修士，肯定绕不开你的吧。
    【以德服人】：确实。李照江最近怎么样？洗髓了吗？
    【月挂东湖】：嗯嗯，已经洗髓阶了。
    【以德服人】：你呢？
    【月挂东湖】：我还要修行一段时间。
    【以德服人】：我以为你的修行资质比你弟弟强。
    【月挂东湖】：但是我身体不好嘛。根骨有缺，直接修炼辟谷太过危险了，医疗那边打算给我出个保守方案，再开始练辟谷。
    【以德服人】：好吧。洗髓本身能大幅增强根骨，到时候你的身体情况肯定会好转起来的。
    【月挂东湖】：希望不要再当累赘/祈祷。
    【以德服人】：现在也不是累赘啊，清安战队难道不是人人都敬爱李副队？
    【月挂东湖】：不要贫啦，敬爱能有什么用？上了战场别拖大家的后腿，我就心满意足了。
    看到这里，燕裕仔细回忆起来。
    前世的女武神，升到洗髓阶之后，确实不怎么咳嗽了——安南军因此认为她已经完全恢复健康，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但根骨被强化，其实相当于在裂缝上涂胶刷漆。外表看不出来，不代表内里的真正问题被彻底解决。
    先天有缺，后天难补，终归还是得以秘法重塑肉体，才能一劳永逸。

 第四十六章 辟谷末班车

    安娜、叶筠、李明湖，到这里应该就结束了。
    不对，还有周红羽。
    以前的周队是你给她发消息，她视而不见也不回；现在是消息会回了，说明好感度有了重大飞跃，这不得赶紧多多联络、巩固感情？
    【以德服人】：在吗？
    【以德服人】：想你了牢周。
    过了差不多二十来秒，对面才堪堪回复过来。
    【躁辣】：皮子痒了欠揍？
    【以德服人】：问你个事儿。
    【以德服人】：你们队几个洗髓了？
    【躁辣】：关你屁事。
    【以德服人】：别这样嘛，问问。
    【以德服人】：又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我们队还差个陈灵韵，就全员洗髓阶了。
    【躁辣】：4。
    【以德服人】：还差孟庆希是吧？
    【躁辣】：唐小怜。
    【以德服人】：啊？
    【以德服人】：不对吧，唐小怜修行资质不是还可以的？
    【躁辣】：你又知道了？
    【以德服人】：我有秘法能看出来。
    【以德服人】：她资质肯定比陈灵韵好，灵韵如今也快炼气圆满了，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躁辣】：忍不住猪瘾，辟谷期间总是犯戒，偷吃小零食。
    【以德服人】：……乐，什么既视感。
    【以德服人】：那伱就没想着把她关起来，让她没办法碰到食水？
    【躁辣】：脑壳进水了？
    【躁辣】：她自己的修行，我贸然插手干涉，万一出问题你负责啊？
    【以德服人】：你的顾虑有点道理。
    【以德服人】：但你可以把我的建议说给她听，让她自己决定是否要闭关修行。
    【以德服人】：她如果下定决心逼自己一把，那也是她的选择，跟你无关。
    【躁辣】：知道了。
    【以德服人】：队务别都丢给小章来做，你身为队长也得尽到责任。
    【躁辣】：你话怎么这么几把多呢？
    【以德服人】：因为我就想看你悔恨不已的表情，看你明知道我说的是对的、但就是抗拒不愿去做，到头来自食其果无比懊恼的表情。
    【躁辣】：把你脑壳掀了看看是不是苍蝇在里面产的卵。
    【以德服人】：哈哈，又急。
    燕裕关掉和周红羽的聊天窗口，心想到这种程度了都不肯拉黑我？
    脑壳有病的人究竟是谁哦。
    玩了一会儿手机，忽然又收到新的好友邀请。
    【苗疆少女唐铃铃】。
    这個昵称是……唐小怜？
    燕裕这边点下同意，那边发来一个“燕队好”，然后就开始打字问问题。
    【苗疆少女唐铃铃】：燕队，周队跟我说，你建议让我找个接触不到食物的地方，闭关修炼辟谷？
    【苗疆少女唐铃铃】：真的会有用吗？
    【以德服人】：这样做的目的，是要帮你减少外界的诱惑干扰。
    【以德服人】：如果不能从生理到心理全都摆脱食水，你就永远无法练成辟谷之法。
    【苗疆少女唐铃铃】：可是
    【苗疆少女唐铃铃】：唉，不如我跟你直说了吧。
    【苗疆少女唐铃铃】：我不是因为忍不住诱惑而破戒的。
    【苗疆少女唐铃铃】：我主要是怕死。
    【以德服人】：啊？
    【苗疆少女唐铃铃】：这事情你不要和别人说。我相信燕队作为大名鼎鼎的龙城飞将，也不至于去嚼我的舌根。
    【苗疆少女唐铃铃】：是这样的，我家在桑川府边境草原上开民宿的，小的时候爸妈出远门，拜托一个亲戚过来照顾我，给我做饭。
    【苗疆少女唐铃铃】：但那个亲戚，当天早上在过来的路上，不巧突然脑溢血发作进医院昏迷了。
    【苗疆少女唐铃铃】：我那时很小，在家里饿了好几天，差点儿饿死……所以我比谁都了解饥饿，也都害怕饥饿。
    【以德服人】：也就是说，你之所以练不成辟谷之法，不是因为馋嘴控制不住自己，仅仅只是因为有童年阴影，挨不得饿。
    【以德服人】：每每修炼到关键时刻，儿时差点饿死的记忆就会涌上心头，导致你心生极大恐惧，破坏你的道心。
    【苗疆少女唐铃铃】：是的，就是这样。
    【苗疆少女唐铃铃】：每次修炼到很后面的时候，我心里就会生出仿佛濒死挣扎的恐惧感觉。
    【苗疆少女唐铃铃】：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直到我按捺不住，失去理智，冲出去找东西吃了为止。
    【苗疆少女唐铃铃】：燕队见多识广，对我这种情况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呢？
    【以德服人】：我建议你回家。
    【苗疆少女唐铃铃】：啊？
    【以德服人】：回到那个对你造成童年阴影的地方，让你爸妈出门去避一避，把家里食物都收缴干净，断水断电。
    【以德服人】：你自己待在家里，跟你小的时候一样，抱着“不练成辟谷就饿死”的觉悟，再次去跟内心深处的死亡恐惧做挑战。
    【苗疆少女唐铃铃】：好吧，我还是有点没信心。
    【以德服人】：如果要增加成功率，就用润咒把你自己的丹田封住。
    【以德服人】：这样你就动用不了法术，更像普通人，效果也会更好。
    【苗疆少女唐铃铃】：嗯嗯，我明白了，就是得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来。
    【以德服人】：是的。你看我是全国最早练成辟谷的那一批人，在此之前谁也不知道该怎么练，万一到时候练的方式不对，没辟谷自己先饿死了，又怎么办？
    【以德服人】：要说信心，我和京爷那时比你还没信心呢，完全就是在走没有人走过的道路。对我们修士而言，勇气远远比信心要更加重要。
    【苗疆少女唐铃铃】：我记住了，谢谢燕队。
    【以德服人】：等你的好消息。
    燕裕默默关掉窗口，心想唐小怜这种情况也算麻烦的。
    如果将修行比作登山，将辟谷比作需要攀岩通过的绝壁，那她的情况就相当于患有恐高症。这一步要想跨过去，天生就比别人要困难许多。
    加上周红羽又是个不管事的废物队长，她哪怕求助也只能找副队长章怀德吧。
    唉，小姑娘对你那周队早点祛魅吧，自我内心强大比什么都强。
    燕裕离开房间，打算下楼看会儿电视，就看见陈灵韵同样推门出来了。
    “我已经修到炼气阶圆满了。”她笑容满面地说道。
    “太好了！”燕裕也露出惊喜表情，“你终于有希望能不继续拖咱们队伍后腿了！在正式开始修炼辟谷之前，咱们先办个庆功宴吧，祝贺你炼气阶圆满怎么样？”
    “呵呵。”陈灵韵笑容不变，“只要灵气复苏的速度维持在现在的水平，哪怕你们跑得比我更快，最后还是得在上限附近等我赶上来。”
    “现在如此，以后未必。”燕裕不以为然地道，“等金丹境之后，你就晓得资质不足的苦恼咯。”
    “那么，有什么提高修行资质的方法吗？”陈灵韵凑近过来。
    “没有，不知道，滚。”燕裕立刻使出男朋友三连，试图将她后面的话给堵回去。
    但陈灵韵并未上当，她只是幽幽盯着燕裕的眼睛，像是要穿透他的眼瞳直视内心。
    突然，她用甜蜜蜜的声线问道：
    “燕裕，其实你的修行资质比我还差，对不对？”
    “无可奉告。”燕裕板着脸道。
    “是什么让你获得了修行能力？”陈灵韵以纤手按住樱唇，露出迷人诱惑的笑容，“让我猜猜……”
    “是她么？”

 第四十七章 情报会议

    两人沿着楼梯下楼，还没进入客厅，燕裕便立刻高声宣布：
    “都注意了！我们的灵韵终于炼气阶圆满，可以开始修行辟谷之术了！”
    “掌声在哪里？”
    客厅里，沙发上，姑娘们都诧异地转过头来。
    林柠是个手比脑子快的，闻言下意识就开始鼓掌。
    赵元真和谢若溪则是没脑子，跟着林柠一起鼓掌……拍了几下手，林柠立刻反应过来，赶紧停止鼓掌，她俩还在仪式性的啪啪啪啪，嘴里说道：
    “灵韵很棒啊。”
    “真为灵韵姐感到高兴。”
    好在陈灵韵也知道这两个是没头脑姐妹，并没有因此而生气恼怒，反而大大方方、笑容满面地道：
    “让大家久等了。”
    “这得开庆功宴啊。”燕裕追击嘲讽说道，“庆祝我们全员洗髓，可得大操大办才行。”
    “支持！”赵元真立刻叫道。
    “可是我们才吃过晚饭。”谢若溪摸着小肚皮，苦恼说道。
    “把灵力运在胃部，很快就能消化掉了。”赵元真立刻提出解决之法，“都辟谷了，还不能想吃就吃，那这辟谷不是白炼了？”
    “我没有什么兴趣，你们去吃吧。”苏云锦表态说道。
    她跟陈灵韵的关系最好，当然不可能同意这种看似庆功祝贺、实则精神拷打的事情。
    “我也没有胃口。”林柠也迅速选择站队。
    三个姑娘结成小团伙，共同对抗队长的暴政！
    赵元真是站在燕裕这边的，所以关键的一票就来到了谢若溪身上。
    “我……”谢若溪面上为难，心里却是狂喜不已。
    想不到我也能有这说话管用、举足轻重的时刻！
    虽然投奔灵韵共同对付队长似乎很有意思，但人不能背叛自己内心的真实感情。
    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支持队长和赵姐。”她一本正经地说道，随后便被赵元真一把搂住，姊妹情深。
    于是票数就变成了三比三，燕裕顺势提议说道：
    “既然有人想办有人不想办，那我们就简化一下，晚上出去逛吃怎么样？”
    “赞成！”赵元真立刻说道。
    “逛街的话，会被群众认出来吧？”苏云锦担忧说道。
    “最好是能去没人的地方。”想到之前在学校里被学生粉丝追捧，各种围堵去路的场面，林柠也是心有余悸。
    “不如这样。”谢若溪提议说道，“我们带点小零食，去别墅楼顶露营看星星？”
    这倒是個新奇的主意。毕竟在座的除去谢若溪和赵元真之外，其余四人都是标准的城里娃，夜里被光污染环绕根本就看不见多少星星。
    当然，金陵府郊区的光污染，只会比其他地方更严重……但大家晋级洗髓之后根骨增强，目力也大大提升，这方面反而没有多少问题。
    唯一的问题是，哪里有小零食呢？
    等众人将目光投射过来，赵元真才严肃说道：
    “我是很乐意与大家分享的，但我的库存里真的是一包都没有了。”
    “没事的。”谢若溪早有所料，说道，“我在房间里藏了几包虾条……”
    “八包。”赵元真插嘴说道，“也没了。”
    “怎么可能啊！”谢若溪惨叫起来，“我还想留几包到这个周末吃的！”
    “上次我在书房里找东西，看到有八包没人要的膨化食品。”赵元真义正言辞地道，“为了避免食物浪费就吃掉了。”
    “没人要的食物怎么可能会被藏在柜子深处啊！”谢若溪试图指控她犯下了盗窃之罪。
    “正因为藏在一大堆书的后面，所以我才会认为是被人遗忘掉的啊。”赵元真花言巧语，试图给自己辩护。
    “驳回自辩，赵姐罪行成立，罚你出门买八包虾条还给谢若溪，顺带将这次的零食也采购回来，立刻执行。”燕裕打断了两人的无聊自辩，直接宣判，“谢若溪监督！”
    “燕老爷英明！”谢若溪喜极而泣。
    “哼。”赵元真却是不服气，哼哼说道，“我一口气买一大堆，然后通通吃完！只留个十几包给若溪！”
    “她还知道留十几包给若溪，感情真好。”林柠悄悄和云锦、灵韵两人吐槽说道。
    于是两个姑娘就出门去买小零食了，其余人则是搬椅子去屋顶。
    镇海战队这边夜观天象，另一边的龙骧战队，却是在枢密院军情司参加最新的情报会议。
    听完汇报工作后，领导们都一脸严肃，队员们也尽皆沉默不语，只有刘龙韬将材料看了半天，忽然问道：
    “也就是说，如果最糟糕的情况发生，这次离宫秘境之战，我们会同时面对整个西方世界，再加上阴阳、梨花两院？”
    “是的。”主持会议的同志说道，“已经确认对方会大量引进欧洲超凡者，参与本次竞争。”
    “我提个问题。”叶筠举手提问，“超级英雄联盟和国土战略局，这两者的关系究竟是什么呢？”
    “从表面上看，超英联盟聚焦于商业利益，而国土战略局的重点放在国防上面。”对方回答说道，“实际上，国土战略局的背后是本土的建制派，而超英联盟却是跨国的、跨地域的，背后是整个西方世界的精英资本家。”
    “如果是超英联盟来主导，参考之前的三屿宝船秘境，那么就是以利益最大化为目标：战场上打得再凶，战场下仍然能勾兑，什么都有的谈。”
    “但这次已经确定是国土战略局来主导，那么预估竞争烈度会显著提升。因为对他们而言，遏制陆国修士的实力增长，和自身攫取到足够利益同样重要。”
    “离宫是按照入宫顺序来发放奖励的吧，这条情报的真实性如何呢？”叶筠继续提问道，“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能维持原本的联盟关系吗？”
    “情报已经确认了。”主持会议的同志回答说道，“至于他们的联盟关系，预估应该是会做两手准备——只要陆国修士挡路，那么联盟自然继续维持，大家同仇敌忾；但若是胜利果实就在眼前，先到吃肉，后来喝汤，那么恐怕没人还会讲究什么盟约。”
    “因为这次对面的势力成分太过驳杂了。”刘龙韬若有所思地道，“阴阳院和梨花院互相不对付，而国土战略局的米契超凡者，和超英联盟从欧洲引进的外国超凡者们，也未必是同一条心。”
    “从极端情况来讲。”对方说道，“假设我们不在离宫前进行封堵。那么，在洞开的离宫大门之前，多国联盟自然不攻而溃，所有人都会为了抢先进入离宫而互相残杀。”
    “但代价是离宫宝物肯定会流失。”叶筠说道。
    “没错，离宫发宝的机制是无法干预的，而且取宝之后可以选择传送离开秘境，如此一来哪怕是要杀人夺宝，操作性也不高。”
    “这次的秘境机制，怎么了解得这么详细？”刘龙韬皱眉问道，“我没有质疑你们情报工作的意思，但我需要你们对真实性负责。”
    “我们对真实性负责。”对方斩钉截铁地说道。
    刘龙韬见他如此笃定，也就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沉吟半晌，掷地有声地道：
    “离宫法宝，一件都不允许有失，这是底线！”
    “也就是说。”叶筠附和说道，“我们要抢先堵在离宫门口，不能让任何超凡者进入离宫。”
    “来一个杀一个。”刘龙韬冷笑说道，“杀到他们胆寒溃退为止！”

 第四十八章 拷打的就是京爷

    说完了对面阵营的整体分析，会议又开始讨论具体的“重点目标人物”，也就是那些成名在外的、对陆国修士构成威胁的顶级超凡者。
    地球灵气浓度上限提升之后，国内高端修士的质量有了一个整体的向上跃迁。
    相较于国内而言，国外的超凡者则是在质量和数量上，都有明显的提升和增加。
    那为什么国内修士的数量没有爆发式提升呢？这是一个不能碰的话题。总之，对标国内顶尖的洗髓阶修士，有一些先前没什么名气的国外超凡者，如今也已经成功跻身顶流批次，进入全球媒体的重点宣传之中。
    超英联盟这边，“不死鸟”菲尼克斯和“雷鸟”玛格丽特都已经确认参战，而“荆棘鸟”罗杰声称还在乡间别墅休养，这次遗憾缺席西太平洋战场。
    除了两位老牌超级英雄之外，又有“剑齿虎”朗费罗、“白狮”汉密尔顿、“恶魔”本杰明和“讲经师”汉乔治等一干欧洲新星强者已经对外公布，本次会代表超英联盟进行参战，“共同对抗陆国的霸道野蛮行径”。
    阴阳院四大魔王，本次宣布出动两位，分别是“无相忍”仙道镜音和“幻术师”神原死灭。
    梨花院派出的人数最少，但宣传却最为高调：重心当然是号称最强的朴昌珉，不过目前还不叫“高丽剑神”，而是“白山神剑”。
    除他以外，又有“青衣剑”李庆俊、“万叶剑”崔承贤，两人是目前国内在和朴昌珉打擂台竞争的顶级剑仙，身后也都有财阀扶持……顺带一提，他们的这些绰号都并非授勋而来，而是由媒体经过海选征集，由广大民众投票选出来的。
    以上所有的超凡者，实力等级放在陆国都和洗髓阶同档，因此乃是陆国修士们这次的最大敌手。
    燕裕正在星空之下，和姑娘们谈天说笑，忽然手机便响起来了。
    摸出来一看，顿时脸色一黑：京爷直接丢了几十个文档过来，全是这次确认会遇到的、对面阵营高威胁敌人的情报分析。
    你搁这拉清单是吧？
    刘龙韬这边会议刚结束，把文件一股脑儿全丢给燕裕，然后满怀期待地守在手机边上，等燕裕进行评点分析。
    过了片刻，对面发过来四個字：
    “怎么，怕了？”
    刘龙韬差点儿没把手机拿住，赶紧打字反击：
    “我吗？呵呵。”
    仔细一看，似乎有些太长了，会显得自己反应过度，于是赶紧删掉“呵呵”，变成了“我吗？”
    再仔细一看，怎么变成疑问语气了？搞得好像自己不自信似的。于是立刻把“吗”也给删了，只剩下“我？”
    继续仔细一看，觉得还是不够简练，索性将“我”也给删了。？
    很好，一个问号，就能体现出咱老平京爷们面对这种无聊质疑的轻蔑和不屑……
    还没等他思考完毕，屏幕上又跳出一条信息：
    “半天都不回话，看来是真怕了。”
    刘龙韬狠狠摁下发送键，打出一个强而有力的问号。
    燕裕那边正在打字，身旁的苏云锦忽然拉了拉他的手臂：
    “队长，那个是什么星星呀？”
    “哪个啊。”燕裕装模作样地思考片刻，“那个是天狼星。”
    对吗？对的，不对，可能对，其实燕裕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星星。
    但问题在于，女孩子问你星星的时候，并不是真的想要去了解天文学知识，说“我不知道”只会显得很呆逼。
    不管你如何回答，反正她也不会去查资料确认的，所以为什么不随口胡诌一个，显得自己博学多闻呢？
    哈哈哈哈，不愧是我！
    苏云锦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心里却道：
    那不是北极星吗？
    哎呀，原来队长是那种即便不知道，也要胡乱说一个充数的男孩子呀？
    可爱，更喜欢他了~
    “原来是天狼星，队长懂的好多呀。”她笑眯眯地说道。
    “哼。”燕裕便露出“这是常识”的淡定表情。
    旁边的林柠默默摁着手机，开始搜索金陵府冬季观星图。
    自家手机又响起来了，燕裕拿起来解锁屏幕，好几条消息立刻弹了出来。
    【刘少】：？
    【刘少】：您就别说笑了。兔子再多，打得过狮子吗？
    【刘少】：不是很懂南方人的幽默。
    【以德服人】：哈哈，又急。
    手机对面的刘龙韬：………………
    我在这边等了那么久，您就跟我说这句屁话？
    【以德服人】：哦，抱歉，打错了。
    【刘少】：打错？
    【以德服人】：这句话是经常用来复制粘贴回复小周的，所以一直存在剪贴板里。刚刚想复制另一句给你，结果摁错了。
    这家伙还敢去私聊撩拨周红羽啊，真不怕那妹子把他给杀了？
    【刘少】：那你原本要复制的是什么？
    【以德服人】：？
    刘龙韬：………………
    【刘少】：就一个问号，您也不肯打字，非要复制粘贴我的话？
    【以德服人】：不然呢？
    【刘少】：好，咱们不扯别的。我之前发给你的文档，这次对面阵营的高威胁目标，伱看了没？
    【以德服人】：没。
    【刘少】：为啥不看？
    【以德服人】：因为不带怕的。
    刘龙韬：…………………………
    妈的，想鲨人了，得请出我老刘家祖传的金刀来。
    【刘少】：老燕您觉着，这次离宫秘境很好对付吗？
    【以德服人】：当然不好对付了，你不是丢了几十个文档给我吗？
    【以德服人】：一大群洗髓阶敌人杀过来，谁敢说能轻松搞定？
    【刘少】：那您还说什么“不带怕的”，敢情是打肿脸充内胖子？
    【以德服人】：不好对付，不等于要怕。
    【以德服人】：每临大事，须有静气，懂？
    【刘少】：我他妈这还用你教？
    【刘少】：老燕咱们别谈那些虚的，这次离宫秘境你打算怎么打？！
    【以德服人】：杀！
    【刘少】：杀！
    【刘少】：我问的是怎么杀。
    【刘少】：如果能打游击战还好说，敌人多了就暂避锋芒，逮着落单的就宰了。
    【刘少】：但这次要守卫离宫，不能给敌人放进去哪怕一个。
    【刘少】：一步都不能退，就意味着得正面应对千军万马的冲击，没法游走闪避，哪怕叶筠的璇光尺也未必能撑得住。
    【以德服人】：为什么一步都不能退？
    【刘少】：不然呢？
    【刘少】：东海离宫，这名字一听就是咱陆国的。
    【刘少】：陆国法宝怎么能被外人捡了去！
    【以德服人】：也不是没被人捡过。
    【刘少】：垃圾法宝另说，像东海离宫这种位阶的秘境，出产的都是国家重器！这玩意哪怕丢了一个，我都得回刘家宗庙给老祖宗磕三个响头请罪！
    【以德服人】：哦，我明白了。
    【以德服人】：但我老燕家没这个规矩。
    【刘少】：……妈的，现在申请换其他战队代替你们还来得及吗？
    【以德服人】：不让离宫宝物流落到外国超凡者手上，这事儿其实没你想得那么困难。
    【刘少】：愿闻其详。
    【以德服人】：但是现在我没空解释。
    【刘少】：？？？
    【以德服人】：哈哈，在陪美少女们看星星呢，我又不是你们龙骧战队，把妹子当汉子来使唤。
    【以德服人】：下次聊。
    “啪”的一声脆响，刘龙韬的手机屏幕出现了几道裂痕——被他捏爆了。
    “怎么了？”叶筠听到响动，过来问道。
    “没事。”刘龙韬眼角抽动，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老燕跟我开玩笑呢。”
    “哦。”叶筠瞅了他手机屏幕一眼，说道，“那是挺过分的，我帮你说说他。”
    “叶筠你跟老燕熟络？”刘龙韬眼睛一亮，“你赶紧帮我去拷打他！”

 第四十九章 离宫秘境，汇合叶筠

    燕裕看完叶筠发的消息，微微一笑，没有回复。
    唉，副队长是真不好当呀，总要忍受队长各种无理的要求，啧啧啧。
    “在跟谁发消息呢？”陈灵韵从旁拱火，笑眯眯道，“叶筠吗？”
    姑娘们立刻看了过来。
    “京爷让她跟我谈事情。”燕裕回答说道。
    “是离宫秘境的事情吗？”苏云锦关切问道。
    “嗯。”燕裕轻描淡写地道，“你们不用担心，只是京爷有点信心不足罢了。”
    “京爷是这样子的。”提到京爷，陈灵韵也立刻转移目标，讽刺说道，“哪怕内在是个娘炮，人前也要装作硬汉，打肿脸了也要充胖子。”
    江海公主和平京一爷互相瞧不顺眼，在镇海战队里也不是什么秘密，因此大家也就善解人意地当做没听见。
    林柠举手发言说道：
    “首先，如果连京爷都信心不足，岂不是说明这次的秘境非常难打？我们也不是畏战怯战，但起码也要有知情权吧，知己不知彼岂不是兵家大忌？其次，我刚才查了一下星图，你说的那颗天狼星，其实应该是北极星才对。”
    “什么知情权？我也是才拿到情报。”燕裕无视了她的后半句话，直接当起甩手掌柜，“灵韵，京爷给的文档都发你了。大家先等我们整理好情报，再跟你们详细讲解……”
    话音未落，远处的天空忽然亮了一下。
    只见东北方向的夜空，突然便亮如白昼，又有七彩流光扶摇而上，仿佛百鸟旋舞，又似群蛟飞天，随后便是光华万丈！
    众人也顾不上继续谈天说地，连忙将御剑飞行而起，冲上金陵府的高空查看情况。
    片刻之后，所有人的手机都在同一时间疯狂响铃！
    事实上，不止是在金陵府，高丽、新罗、重樱，以及整个东亚沿岸，全都观测到了这一奇异天象。
    从气象卫星的视角往下望去，可以看到原本是东海离宫的位置，此时已经炸出了万道华彩豪光，直接向上冲破云层，穿透大气，射入宇宙之中。
    东海离宫要开启了？！
    燕裕带队紧急赶到东海舰队，而龙骧战队抵达更早，问了才知道离宫还未开启。
    但估计开启时日已经不远。
    离宫附近海域的磁场暴增，搞坏了许多船只的电子系统，工程部队正在加班加点进行抢修——好在对面的舰队也同样中招，一时间两边都出奇地安稳和平。
    舰队的会议室里，众人紧急开了个会，分析讨论目前的情况。
    根据水下潜航器的探测结果，离宫异象位于海底25米到700多米的深度区域，所谓的七彩流光其实是某种低温等离子体——这玩意为什么会大规模稳定存在于海水之中，还会放射出各种频段波长的光线，其具体的机制机理完全不清楚，只能猜测肯定是还未开放的秘境入口。
    今晚异象爆发之后，这些等离子体的温度迅速升高，以至于周围的海水都在不断地沸腾、汽化，高温蒸汽源源不断穿过海层，大量被蒸熟碳化的小鱼小虾浮上海面，形成颇为惨烈的炼狱画卷。
    “水温太高了，哪怕修士靠近过去也会被煮熟。”燕裕直接下结论道。
    “有没有可能在潜水器上加装隔热层？”陈灵韵询问说道。
    “没可能。”叶筠否定说道，“哪怕工艺上有可能，时间上也来不及，不如考虑对面会不会有隔水绝热的法术。”
    “璇光尺能扛住吗？”刘龙韬询问说道。
    “外围的水温应该没问题。”叶筠回答道，“但如果内层核心的温度暴增，我不能保证始终有效，毕竟璇光尺不是专门防御水火的法宝。”
    “现在秘境多半没开。”燕裕说道，“还是继续观察吧。”
    东海离宫既然是考验型的秘境，当然不可能在秘境入口附近设置障碍，通常是将人引入秘境里，再行各种名为考验、实为拷打之事。
    也就是说，如果水温开始迅速下降，那秘境入口恐怕便是真的快要开启了。
    众人讨论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什么对策来，只能暂且去休息待命。
    离开会议室，燕裕悄然给陈灵韵传音：
    “辟谷之法可以开始练了。”
    “秘境还有多少日开启？”陈灵韵传音问道，“若是等我修炼到关键时刻，秘境突然开启的话，只怕影响战斗能力的发挥。”
    “没事，你的发挥不影响队伍战力。”燕裕说道，“具体开启时间，估计就在一两日以内了。”
    陈灵韵：………………
    人话否？
    算了，南边人是这样豪横的，不能跟他置气。
    众人回到舱中，开始战队内部会议，由陈灵韵负责讲解情报。
    等到次日凌晨五点左右，外面又传来一個消息：
    海底流光的温度开始降低了。
    两个战队穿戴好直播装备，迅速进入水下潜航器，准备突入海底流光探索秘境入口。
    至于如何阻拦对面的超凡者进入秘境，这方面的工作就交给海面之上的舰队来做，大家也没有时间关心了。
    狭小的水下潜航器内，十一个人挤在一块儿，盯着舷窗外面严阵以待。
    为了防止挤到镇海战队的姑娘们，京爷这边四人互相抱团，尽量压缩空间。
    镇海战队那边姑娘们也有顾虑，同样用力扎堆挤成一团，把燕裕变成了夹心饼干里头的馅，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还好已经炼成龟息辟谷之术！不然只怕真要被她们给挤窒息了。
    只有叶筠站在中间，专心操纵着水下潜航器，盯着仪表盘上的数据.
    “你怎么会驾驶这个的？”燕裕问道。
    “昨晚临时补课，紧急学的。”叶筠回答说道。
    燕裕顿时咂舌起来，一晚上就能学会？什么临时抱佛脚小天才？
    “外面情况怎么样了？”刘龙韬也出声问道。
    “不好说。”叶筠摇了摇头，也没有解释太多，只是说道，“等到前面温度过高，机器走不动了，我就用璇光尺护住伱们，咱们离开潜航器在水里前进，能走多远算多远……”
    话音未落，整个潜航器就被突如其来的外力给掀翻，天旋地转！
    随后则是爆炸般辐射开来的流光，将众人尽数吞没进去，消失不见。
    ……………………
    燕裕迅速打量四周，便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潜航器之中了。
    而是在秘境空间之中。
    脚下大地殷红如血，空中卷云好似火烧，放眼望去尽是鲜艳红色，刺眼夺目。
    远处有连绵山脉，近处则是平原区域，前方有大江从左至右奔流而过，江水同样为赤红色，上面漂浮着密密麻麻的红藻。
    燕裕将神识往周围放开，确认有无超凡者的痕迹。
    进入秘境之后，队员们会被分散并随机传送到六大关卡的其中之一，这事儿在昨晚的战队内部会议上，就跟姑娘们提前知会过了。
    秘境本身其实并不难攻略，风险在于陈灵韵、苏云锦这两位，都属于侦查、控制的类型，并不具备很强的输出杀敌能力。若是落单后遇到成群结队的同阶敌对超凡者，以寡敌众就很容易落入下风。
    所以两人需要尽量隐匿身形，第一时间在周围寻找队友汇合。
    龙骧战队三剑仙一法修一佐官，剑仙的战斗能力自不必说，杨临晖修炼的也是攻坚道法，叶筠的璇光尺更是保命一绝，加上镇海战队的燕裕、赵元真、林柠、谢若溪，总共九人。若是平均分配给六个关卡，理论上每个关卡至少会有一个人，能与她们相遇并组成临时队伍。
    当然，若是真的运气实在太差，这两位在第一关刚好只找到彼此，没寻到别人……那只要能互相扶持撑过这一关，后面也好说。
    燕裕周围神识扫着没人，索性便御剑升空，肆无忌惮地到处搜寻起来。
    他早就盘算周定，遇到队友就汇合，遇到敌人就开杀，哪怕遇着十几二十个敌人，我也不惧！
    刚飞过赤江范围，便看着一道剑光从下面升起来。
    友军？这剑光是……
    燕裕定睛望去，只听见叶筠传音说道：
    “是我。”

 第五十章 燕裕的剑术表演秀

    由于东海离宫秘境开启的太过突然，导致两边的直播组都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
    陆国这边赶紧开启官方直播间，然后再做紧急宣发，各大电视台迅速安排节目插播，互联网公司则是各种弹窗提醒用户，消息如长了翅膀般在全国范围内飞快传开。
    民众们也是叫苦连天，要知道今天可是工作日啊！
    很多人都是已经上班了，才晓得离宫秘境居然安排在今天开始打，这下连找理由请假都没办法了，只能偷偷摸鱼拿手机用流量看视频。
    超英联盟也同样紧急开启直播间，往全球签了商业协议的五十多个国家进行大力宣传投放——很多民众刚点进直播间来，就看见一堆工作人员正在做事前准备，超凡者们还没开始突入秘境呢。
    之所以要急着开启全球直播，原因也很简单：陆国已经开始直播了，这边工作却没有跟上，那么民众们就会去陆国那边看离宫秘境攻略过程，到时候宣传的话语权就要完全丧失掉了，所以要先把人骗进来再说。
    最好的例子就是重樱，阴阳院本身作风古板守旧，压根没考虑过商业化（如果全程直播，万一打输了岂不是要鞠躬谢罪），因此民众基本都去境外看外国的直播……以至于现在很多民众连国内的四大魔王都不知道，反而对什么龙城飞将、什么白山剑神是如数家珍。
    秘境之中，众修士们虽然被打散了，但外面直播组却能通过每个人的摄像头，将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苏云锦和林柠相遇，陈灵韵和赵元真汇合，燕裕和叶筠开始组队，刘龙韬和谢若溪并肩而行，杨临晖和郭飞云联合作战，只有艾陆不幸落单。
    六队分别分散在六个秘境关卡之中，目前正在往周围开拓探索。
    导播给各個队伍切了差不多10s的镜头，详细介绍了一番之后，就先切到龙城飞将这边，看看他和叶筠的表现。
    燕裕和叶筠御剑飞行不久，就看见前方空中有两只军队正在作战。
    一队服饰繁复，穿着华丽，攻击手段多是远程，例如射箭、吹笛或者投掷刀轮；另一队相对更野蛮些，赤裸上身，腰围兽皮，手持刀剑枪矛，脚踩火焰腾空而起，试图和对面近身搏杀。
    “天神众和阿修罗众。”叶筠仔细观察片刻，说道，“有点像是天竺的神话体系，不过细节之处差异很多，应该是离宫之主对其进行了本土化的艺术加工吧。”
    “你怎么连天竺的东西也懂？”燕裕诧异问道。
    “略懂。”叶筠回答说道，“我家里有本《天竺神话通解》，小时候没事翻着玩，那上面还有插图呢。”
    “从秘境攻略的角度来看，二者相争的剧情，就是提示我们要做选择：帮天神众，帮阿修罗众，或者两不相帮。”燕裕分析说道，“你既然看过天竺神话，那你说说帮谁比较好？”
    “呃，我其实也记不大清了。”叶筠认真地回想说道，“只是大概记得在很多故事里面，天神众是经常吃瘪的角色，但有三相神的庇护，总是能笑到最后；阿修罗众强悍无匹，但最终下场往往都不太好。”
    燕裕继续观望片刻，果然发现天人众确实落于下风。远程被近战给近身之后，简直就是处处受制，阵型被冲得七零八落不说，投射能力也受到了极大遏制。
    如果帮阿修罗众恃强凌弱，那么前期肯定更加容易，但按照叶筠的说法，估计难度都在后头。
    咱们的目的是要尽快通关，去离宫门口堵人，可不能在这第一关浪费太多时间。
    “那就帮天神众。”燕裕大手一挥，“咱们上吧！”
    他纵身一跃裹入，使出白虹贯日，直取对面为首的阿修罗头颅。
    对方伸出蒲扇般大小的手掌，伸手便要去抓黄庭剑。只见剑光忽地变招，从白虹贯日瞬间转为百鸟朝凤，忽地幻化出二十多个剑影！
    外界，平京某处别墅之中，蔡潜龙正抱着女友，坐在电视机前看直播。
    见到燕裕这一招百鸟朝凤，立刻下意识便爆了句粗口：
    “卧槽！这什么妖孽转世！”
    “怎么了？”女友好奇问道。
    “你不是修士，看不懂很正常。”蔡潜龙并不解释，只是将她推开，“帮我去冰箱里拿一瓶啤酒过来。这么好的剑术，不拿来下酒实在可惜了。”
    女友不情不愿地起身，往厨房方向走去，心说要不是父亲严厉要求，我怎么会愿意和你这个大男子主义者在一起？
    蔡潜龙却没注意到女友的小情绪，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剑术细节。
    另一边，四大修士学院的教室之中，剑仙职业的战队修士们看着投屏，惊呼声也是此起彼伏。
    有人为其他不是剑仙的同伴们解释起来：原来这百鸟朝凤，乃是剑诀之中的一式，能以剑气分出重重残影，干扰敌人的判断。
    至于能分出多少残影，就要看你研习的剑诀版本，以及伱自身的剑术水平了。
    寻常水平的剑仙，用学校教材的剑诀版本使出这招，一般是能分出2-3个残影。若能分出4个，就可以在同学们面前吹嘘一整天。
    5个残影差不多是个人技艺能做到的极限，足以让教官过来给你写推荐信，把你转去更厉害的战队了。
    当然，身为镇海战队的队长，大名鼎鼎的龙城飞将，用的剑诀肯定是高级版本无疑，但这一下子分出20多个残影也太过吓人，以至于剑仙们看了就有点绷不住，纷纷惊呼“这还是人吗？”
    二十多道剑气残影铺天盖地攒射过来，将目标全身上下尽数覆盖，对面那带头的阿修罗果然懵逼，只能随便选了一道剑气去拦。
    结果剑气残影在他手中溃灭消散，而真正的黄庭剑光则是直接贯穿他的胸膛，顺势杀向第二个阿修罗。
    这位却是个手持长柄武器的，瞬间便将武器挥舞得密不透风，防止燕裕故技重施。
    燕裕这边毫不停歇，剑光直接迎上攻击，金铁对撞！
    鹰击长空！
    第一击，和对方武器正面碰撞，彼此都被反震的力道所击退。
    阿修罗向后略微踉跄，黄庭剑光却是变幻角度，化去冲劲，转而再次上挑。
    第二击！
    那阿修罗却没料到第二次攻击会来得如此之快，连忙猛力将被震退的武器回压，结果被剑光再次冲撞一记，差点儿要握持不住、脱手而出。
    黄庭剑光并未停歇，又是微旋变化角度，根本没有任何招式用老的迹象，第三记平斩已经袭来。
    这次饶是阿修罗力气再大，也终于抓不住武器长柄，被这三叠浪般一波又一波的攻击打得武器彻底脱手，旋转着飞了出去。
    而黄庭剑的第四击则是紧接而来，毫不留情地将空门大开的敌人刺杀，随后便杀向第三个阿修罗。
    场外的蔡潜龙盯着屏幕目不转睛，甚至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直到燕裕的四连击剽悍杀完，才缓缓松了口气，跟女友解释说道：
    “龙城飞将使出的这招叫做‘鹰击长空’，是短时间能打出多层攻击的强悍招式。非剑仙职业的修士，除非有什么防御法术或者法宝，否则面对这招连挡都挡不下来，直接就要身首异处。”
    “以寻常剑仙的水平，要使出二连击其实很简单。但三连击嘛，全国估计就只有10%的剑仙能做到。至于四连击……哼，这其中的技术含量，估计99%的剑仙是连看都看不明白，更不要提去模仿学习了。”
    “那你最多能打出几连击？”女友好奇问道。
    “我也打出过四连击。”蔡潜龙回答说道。
    “哇，那你不是和龙城飞将一个水平？”女友顿时目露崇拜之色，原本被他使唤的些许不快也一扫而空。
    我家潜龙原来这么厉害呀！
    蔡潜龙笑而不语，心里却是暗暗叹气。
    “打出过”，和“能稳定使用出来”，这可是完完全全的两码事啊。
    看燕裕使出鹰击四连如行云流水，恐怕这四连击根本不是他的极限，只不过对面敌人连四连击都撑不下来罢了。
    当然，现在是装逼时间，这话就没必要跟老婆说了。
    他心思微微转动，忽然跟女友吹嘘说道：
    “龙城飞将跟我也算是老相识了。当年我和龙骧战队的队长刘龙韬打了个五五开，打了快半小时才因为真元枯竭而惜败，他听闻这件事情之后，还专程打电话过来问我是怎么做到的。”
    “我们在电话里畅谈一番，最后互相引为知己……看到没有？他的号码还在我通讯录里躺着呢。”
    “原来你这么厉害呀！”女友眼睛里都快冒出小星星了，“那如果你跟龙城飞将单挑，能坚持几分钟不落败呢？”
    “呃。”蔡潜龙顿时卡壳，“10分钟……不，15分钟之内肯定不会败！若是他发挥失常，或者不小心失误了，我还有反杀的机会呢！”

 第五十一章 顶级辅助叶筠

    燕裕剑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斩两位阿修罗，顿时让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士气大振。
    不愧是我们陆国的龙城飞将！弹指之间，连杀两怪，势如破竹！！！
    其他国家的超凡者做得到吗？
    这次在直播间里负责解说的，依旧是十迅请来的专业解说徐东明和周二河。
    两位嘉宾最近解说了很多乙级、丙级的修士对抗联赛，专业知识储备大幅增加的同时，解说信心也是显著提升。这次据说赛前还跟节目组签了对赌协议，保证绝对不会再出现上次的谬误了——之前长平秘境的直播全程，基本就是解说预言向东，实际情况就往西发展，场面尴尬得一逼。
    视频后来被各路网民切片转发，大肆嘲笑，甚至还有人打电话给军府投诉他们故意误导观众，“能不能请更专业的解说来给民众讲解知识”……当然不能了，十迅集团真金白银买的转播权，怎么可能拱手让给别人呢？
    十迅集团其实也颇为无奈。因为修士群体目前还是太过小众，人才难寻。真正懂理论的专家都在部队里，又不可能高薪挖过来（部队：你想干嘛？），所以还是只能自己从零开始培养懂行的解说人才。
    而目前手头的人力资源里面，就这两位解说因为入门得早，起点靠前，加上学习也够努力认真，解说经验比较丰富，整体知识水平在一干人才之中脱颖而出……因此尽管有长平秘境的前科黑料，这次离宫秘境还是派了两人过来，负责本次秘境攻略的解说。
    燕裕一式百鸟朝凤起手，周二河就开始给观众们讲解“百鸟朝凤能打出20道残影有多么牛逼”。
    还没讲完呢，第一个阿修罗已经领死，黄庭剑光冲向第二个阿修罗，鹰击长空四连飞击，摧枯拉朽般击溃对方防御……徐东明迅速打断周二河的滔滔不绝，开始夸赞“鹰击长空四连击在国内剑仙之中算是什么水准”。
    为了防止这两人在全国民众面前信口开河，台下的导演组专门请了安南修士学院的文总教官过来，全程判断秘境局势和解说内容有没有出入。
    只要解说出了半点问题，场外就会立刻打出信号，示意两位解说赶紧带过话题，免得又出什么严重失误内容，事后被人切片嘲笑甚至投诉到官方那里去……嘲笑其实随你们嘲笑，但投诉到官方是真的要命。
    周二河与徐东明疯狂吹嘘龙城飞将，下面的执行导演就赶紧看向文总教官。
    文教官点了点头，说道：
    “语气虽然夸张了点，但准确性没什么问题。龙城飞将的百鸟朝凤和鹰击长空，确实是世界顶级的水准。”
    执行导演听他这么说了，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暗想这次应该不会出岔子了。
    解说各种吹嘘力捧，燕裕也是大杀四方，一口气斩掉五个阿修罗，剩余众阿修罗也总算反应过来，不再和天神众继续斗争，而是掉头过来对付这個不速之客。
    这些家伙脚下蹈火，虚空踏步，速度不比御剑飞行慢多少，很快便将燕裕团团围住。
    “哎呀，糟糕了。”周二河上一秒还在吹捧，下一秒见局势好像不妙，立刻收起原本的欢乐笑容，严肃道，“敌人已经完成合围了，龙城飞将要怎么办！现在好像来不及逃了，刚才是不是被诱敌深入了啊？”
    执行导演赶紧看向文总教官。
    文教官也是眉头紧锁。其实若是要他来判断，早在阿修罗众开始掉头的时候，也就是三秒钟之前，燕裕就应该选择撤离了。
    但对方如今身陷重围，懊悔也已经太晚，估计也只能使出御剑飞斩，看看能不能强行撞出一条路来。
    “哎呀，这样被围住了呀。”徐东明略微有些犹豫，看了场外一眼。
    见文教官和执行导演都没说话，他立刻便信心大增，开始侃侃而谈，分析说道：
    “如今龙城飞将置身高空，上下左右前后四面八方全都是阿修罗，堵得严严实实、密密麻麻，要想腾转挪移几乎是不可能的。为今之计，也只有用御剑飞斩强行杀出一条去路。队友叶筠在场外能不能救？好，导播切到叶筠视角，目前看起来是很难，视线被阿修罗众完全遮蔽，哪怕空有璇光尺这等防御至宝，也没办法穿过重重人海，准确锁定到燕裕的身形位置。只能看她剑术能不能帮忙牵制一部分敌人……卧槽！”
    只见叶筠右手托起璇光尺，左手道诀变幻之间，忽然分出一朵光花，飘摇之间快若狂风骤吹，瞬间穿过层层阿修罗众，准确地将燕裕罩住。
    下一秒，周围阿修罗众的各种攻击，便尽数落在燕裕剑光之上——被璇光尺的光花顽强抵住。
    直播间有一刹那的冷场，执行导演更是立刻露出仿佛吃了屎的表情，刚放下来的心脏立刻又高高提起。
    尼玛，不是说她璇光尺用不了吗？你这刚说完就被人打脸？
    又出演播事故是吧！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文教官，却发现身旁的文教官也是目瞪口呆，摇头说道：
    “我也没看懂。”
    执行导演顿时有种当场表演自杀来挽回口碑的强烈冲动，而台上的徐东明已经挂不住脸，连忙起身叫道：
    “我知道了！导播切一下刚才叶筠催动法宝时的第一视角！”
    导播迅速切回画面定格，徐东明瞪大牛眼看了半秒，惊叫说道：
    “看这里！龙城飞将被阿修罗众包围，剑光左支右绌的同时，也将阿修罗众的阵型撞得变形……便是这一瞬间，在叶筠的第一视角之中，龙城飞将的身形在这个位置，恰好从六七个阿修罗的遮挡之中，露出了差不多一个肩膀的部位！”
    “虽然只有半秒左右！虽然只有肩膀露出！但叶筠还是及时穿过层层干扰，以神识将远处燕裕的身形位置准确锁定！然后催动璇光尺分出光花将其护住！这就是国服顶级防御辅助的眼力和意识！堪比王牌狙击手的超级操作！”
    导播也迅速将徐东明指出来的位置放大，然后画了个显眼的红圈，提醒观众们叶筠是如何远程锁定燕裕的。
    执行导演缓缓松了口气，提起的心也重新垂落下去。
    还好，圆回来了。
    “叶筠在操纵法宝这方面确实是顶尖水准。”文教官也开始挽尊，尴尬说道，“这样的反应和精准度，确实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安南修士学院，清安战队们看着解说圈出来的位置，对叶筠操纵法宝的水准也是叹为观止。
    “不对。”李明湖突然说道，“不是叶筠判断精准。那一闪而逝的时间窗口……”
    “……如果我的直觉没错，应该是燕裕故意提供给她的。”

 第五十二章 什么京爷，我谢仙尊不服！

    有了璇光尺的防御加持，燕裕的黄庭剑光纵横之间更加肆无忌惮，来回猛冲之间便撞出一条去路，脱离包围扬长而去——周身的璇光尺花恰好此时熄灭。
    “好！”周二河大加赞赏，“不愧是龙城飞将，连法宝加持的时间也算得如此精准！在鬼门关前走了个来回，堪称是闲庭信步，但这样有什么意义呢？徐东明，你觉得他为什么要让自己身陷重围呢？”
    徐东明顿时暗骂：我怎么知道龙城飞将是怎么想的？也许他只是判断失误被围进去了呢？也许他就是想故意装个逼呢？
    他正犹豫不知下什么判断才好，只见燕裕驱剑飞回叶筠身边，说道：
    “看出来了吧？”
    “皮糙肉厚，力大无穷。”叶筠说道。
    “而且移动速度快，又会飞行。”燕裕补充，“被他们围住就完蛋了。”
    “可你不是杀出来了？”叶筠笑道。
    “谁有我这样的本事？而且还得有璇光尺护着。”燕裕冲她眨了眨眼，嘿嘿笑道，“刚才我那个探身，精准吧？”
    “精准。”叶筠赞道，“敌人层层遮掩之中，突然探個肩膀出来，还好我反应够快……但要是我没捕捉到这次机会，你怎么办？”
    “我已经探了三次了啊。”燕裕说道，“你都没把握住，我只能继续给你创造机会了。”
    “啊？”叶筠顿时汗颜起来，她其实根本没看清前两次……
    场外的解说嘉宾们也都沉默下来，三次？
    我们怎么都没看见呢？
    直播间里的弹幕倒是层层刷屏，不少人说自己看见一次，甚至两次，但弹幕没法发图片或者报时间轴，因此也无从辨别真伪。
    平西军学院之中，除去回老家闭关修炼辟谷的唐小怜之外，其余众人也围在屏幕面前看直播。
    “你们看清楚哪三次了嘛？”秦猛问道。
    周红羽沉默不语，表示一次都没看见。
    “没。”孟庆希出声说道，“如果不是解说标出来，我都不知道燕队有刻意探身出现在叶筠视野里。”
    “我看见了两次。”章怀德轻托眼镜，说道，“分别是在开战后的32秒和37秒，还有一次我不确定。”
    众人齐齐无语，秦猛立刻震惊问道：
    “开战后的导播视角，不是一直在燕队身上吗？伱怎么看出来的？”
    “每一个动作都要有战略意义。”章怀德回答说道，“燕队原本有两个动作我没看懂。后来他一说，我就明白了。”
    “呃，如果只是看不懂的动作，也未必是为了探身让叶筠捕捉位置吧。”孟庆希挠头说道，“也许只是随便做的无意义行为呢？”
    “其他人可能会，但燕队不会。”章怀德认真说道，“而且被围攻的时候，分秒必争，不可能浪费那个时间。”
    好吧，但你连第几秒钟都能说出来，是不是也有点变态了？
    众人继续看电视，徐东明此时正在气势激昂地解说：
    “龙城飞将之所以故意身陷重围，正是为了试探对面敌人的成色！如果是强悍敌人那就和叶筠稳扎稳打，如果是菜鸟辣鸡那就不跟你浪费那么多时间，直接无双割草了事。而事实证明这些阿修罗众还是比较强的，不仅皮糙肉厚力大无穷，而且飞行速度也能媲美御剑……”
    听起来很可信、很有道理、很令人信服，毕竟是将燕裕说过的话重复一遍，台下的执行导演也没有去问文教官确认，只是心中忽然生起不切实际的幻想：
    若是龙城飞将能够一边战斗，一边把自己的战斗意图解说给观众们听，那该有多美好啊……
    燕裕和叶筠闲聊之间，对面阿修罗众并未追杀过来，只是继续和远程攻击的天神众战作一团。
    “接下来怎么做？”叶筠问道。
    “杀。”燕裕说。
    “是该杀。”叶筠赞成说道，“总得有个计划。”
    “刚才你也看到了。”燕裕剑指前方说道，“若是就这样冲上去，稍有不慎，就会被围。”
    “差点儿死了。”叶筠点头。
    “但若是我们往远处走。”燕裕伸手指了指后面，“他们也没法追着我们跑，毕竟天神众在背后输出呢。”
    “白挨打可不行。”叶筠附和。
    “所以用切香肠战术就好了。”燕裕做了个下切的手势，“保持距离，敌进我退，敌退我打。”
    “又快又稳。”叶筠说道。
    “你有意见吗？”燕裕问。
    “没啊。”叶筠诧异。
    “那为什么……算了，不浪费时间了。”燕裕再次裹入剑光，开始御剑飞斩，“走！”
    切香肠战术看似猥琐，又要打又要跑，实际上有叶筠的璇光尺护体，很多需要走位闪避的攻击都可以硬吃，因此燕裕也打得极为奔放，堪称是砍瓜切菜。
    砍瓜切菜看得过瘾，但一直看砍瓜切菜也不大行，观众们很快就会审美疲劳，因此导播暂时先切到其他队员的位置去了。
    苏云锦和林柠这边的关卡，不知为何将两人变成了动物模样。
    前者是一毛柔顺的白色狐狸，后者则是毛色斑斓的豹猫，两只动物在丛林间快速穿梭，寻找着恢复人身的方法，只是一时半会还没有任何线索。
    陈灵韵和赵元真的组合，则是陷入到了大量幻象的围攻之中。饶是魔门妖女战斗经验丰富，面对无穷无尽的敌人也是束手无策，跟着陈灵韵到处乱跑。
    战况最为激烈的，便是刘龙韬和谢若溪这边。
    两人位于类似阴曹地府的环境里，一开局就在鬼门关前，周围阴风阵阵，鬼哭之声若有似无。
    刚接近关隘下方，便有守将出来要盘问两人。
    刘龙韬还没说话，谢若溪已经一发玉枢雷打将过去，瞬间便将那守将直接打爆。
    这一爆，便像是捅了马蜂窝般，从关隘的两边城楼之中，涌出无数的阴兵鬼将，朝着两人疯狂杀来。
    “卧槽！您下手前能先问一声吗？”刘龙韬绷不住了，一边御使应龙剑抵挡攻击，一边激烈吐槽谢若溪道。
    “孤魂野鬼，有什么好问的？”谢若溪却是不服。那守将长得青面獠牙，阴风森森，一看就不像是善茬，我一招秒了，有什么好抱怨的？
    虽然同是修士队长，但只有龙城飞将让我服气。至于什么龙骧战队的京爷……想指挥我？问过我家燕裕同意了没？
    她越想越是不爽，索性将左右双手各自掐诀，把玉枢雷仿佛不要钱般连打出去。
    眼见得前方阴兵鬼将黑压压地一片杀来，刘龙韬正要使用大范围道法来输出，就看见一团雷光掠过空中，坠入敌阵迅速爆开，将周围的五六个孤魂野鬼全部炸得粉身碎骨。
    然后又是一团雷光，又是一团，又是一团……密集得跟联发火箭弹似的，饱和攻击疯狂洗地，将阴鬼大军硬生生阻在关隘门洞之中，出来多少就被炸死多少。
    看得刘龙韬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这……这是什么贵物？
    你那雷法，不消耗真元的吗？

 第五十三章 李明湖锐评解说

    被璇光尺的光花护住，燕裕剑光再次暴涨，使出最猛的白虹贯日，突入阿修罗众之中！
    先前被偷袭了太多次，这些阿修罗早已有所准备，忽然散开成一个口袋阵型，任凭剑光冲入其中，随后各自手掐法印，从口鼻中喷出大量地界火来！
    这些火焰凶厉异常，又夹杂着硫磺黑烟，但凡突破光花烧着半点肉体，便是立刻坏死的下场。
    黄庭剑光忽地向上，火蛇只来得及舔舐到剑光尾迹，便被他敏捷逃出火海范围。
    只见那为首的阿修罗再次掐个法印，便有一只金光巨掌，从上而下如山岳般狠狠砸落。
    这巨掌面积铺天盖地，以至于周围阿修罗都不得不紧急退后，以免被波及其中。而燕裕剑光位于巨掌中央下方，正要逃跑，附近的阿修罗却再次吐火，将他四面八方的去路全部封死。
    叶筠见状大惊失色，连忙全力催动璇光尺，竭尽真元分出一朵巨大光花，笔直射向黄庭剑光，希望能替燕裕挡上一挡。
    却不料远处三个阿修罗忽然伸出双臂，六手对结复杂法印，很快便分出六只银光闪闪的大手，将璇光尺的光花用力抵住，不让它落在燕裕身上。
    外面的直播间里，导播视角刚转完一圈，回到燕裕这边，就发现情形居然急转直下。
    这些奸诈狡猾的阿修罗众，居然留着底牌没出，关键时刻突然暴起发难，企图施展必杀一击！
    “哎呀！”直播间里，周二河下意识脱口而出，“龙城飞将这危险了啊！叶筠的璇光尺支援被阻断，周围又是火海没法突破，注定要被这如来神掌击中，已经无路可逃了！”
    台下的执行导演，连忙看向身旁的文教官。
    “不急，胜负未分。”文教官也学聪明了。龙城飞将的段数太高，他身为安南军学院总教官，却也有很多地方完全看不懂，但自己站在这里，背后是代表安南军颜面的，不能这個不懂那个不懂，不然部队颜面何存？只能不懂装懂，遇到危险就是“燕裕肯定有所准备”。
    如果他真的化险为夷，那就是自己预料正确；如果他不幸遇难……妈的，龙城飞将秘境遇难，这是什么级别的重大事故！谁还有余力来追究我的预判失误？
    执行导演却不知道他的心思，毕竟自己是外行人，无脑相信内行人的判断也是本能，连忙示意场务从场外举牌。
    【信心】
    徐东明一看这个信号，就晓得搭档周二河下意识唱衰过头了，连忙打断他道：
    “不要紧！！哪怕被金光巨掌砸中又如何？燕裕是龙城飞将，比拼内力未必会输，说不定一剑就斩破那金光巨掌，扬长而去了。”
    “尼玛他御剑飞斩和人家法术对波是吧？”周二河吐槽说道，“法术被击溃也就击溃了，他剑光万一顶不住怎么办……”
    听周二河还在这边坚持，执行导演赶紧打手势，示意场务再次举牌：
    【闭嘴】
    这次信号就明确多了，周二河也自知失言，不再说话。徐东明赶紧补救说道：
    “好我们来看龙城飞将如何应对！剑光还在火海周围游走！寻找破绽！但是周围火海滔滔，没有给他留下任何破绽！”
    “此阵无解！只能以力破巧了！金光巨掌要落下来了！龙城飞将！出大招吧！一剑斩破如来神掌！！！！！！”
    毫发无损的金光巨掌悍然落下，瞬间便将周围火海拍灭！
    直播间里寂静无声，一时间连滚动的弹幕都停了下来……下一秒，黄庭剑光再次暴起，却是从地下猛冲而出，瞬间便将最近的一个阿修罗斩成两截。
    “啊？！”徐东明下意识叫出声来。
    “这……”周二河也是震惊失语，嘴里说道，“不是，他……穿墙术躲到地下了？”
    “不对啊！”徐东明立刻反驳，“下方也被火海覆盖了！穿墙术可以穿过实体，但不能免疫法术伤害！不然就不叫穿墙术，改叫无敌术算了！”
    “导播切一下回放！”周二河叫道。
    执行导演也很无奈。转播龙城飞将的战斗就是这点不好，很多地方连专业解说都看不懂。而你不当场给答案，观众就要质疑你不专业，就要打电话吐槽甚至找官方投诉，跟追着太监作者要求填坑似的……多么无理的要求啊！
    好在这种情况在事前是做过预案的。他给导播丢个眼神，后者立刻切出分屏，左边依旧是燕裕的直播战斗画面，把猝不及防的阿修罗众杀得溃不成军；右边则是刚才金光巨掌砸下来的回放，用0.25倍数进行慢放。
    文教官看得目不转睛。他自诩是现场最懂技术的行家，当然不能落后于两名解说。
    盯着右边的战斗回放看了片刻，他忽然出声叫道：
    “左上角那里！那个位置的火海摇曳了！”
    “啊？”执行导演还没反应过来。火焰熊熊燃烧的同时左右摇曳，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你仔细看。”文教官提醒说道，“燕裕的黄庭剑光，后面就是从这个位置飞出去的——他是抓住了火焰飘向左边露出破绽的瞬间，从此处逃离火海，用穿墙术躲入地下的！”
    执行导演听得云里雾里，完全没懂，但现场也不允许回放太久，于是赶紧示意场外动用提词器。
    提词器将文教官的分析打出来，两名解说看向提词器，随后又转头看向屏幕回放，忽然假装发现了什么，哦了一声，开始按台词分析起来：
    “……原来是因为火焰左右摇曳横移，出现了烧灼不到的漏洞，被燕裕抓住并利用了！”
    “就好像古代的万箭齐发，普通人只会被射成刺猬，但真正的武林高手总能利用轻功身法，抓住箭矢之间的缝隙从容躲闪……龙城飞将如果在武侠世界里，就是这种能化腐朽为神奇的绝世高手！”
    “分析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安南修士学院之中，李明湖终于忍不住吐槽起来，“火焰和箭阵能一样吗？以炎咒法术为例，即便是火焰跳动之间的缝隙，只要处于法术范围之内，仍然具备致命性的极度高温……什么叫‘从火焰摇曳的漏洞中穿过’？让他们亲自示范看看啊，胡说八道！”
    “所以实际是什么原理？”众人问道。
    “你们没看出来吗？”李明湖有些无语，“要破解炎咒法术，打断施术不就好了？”
    “虽然导播没有切视角，但刚才应该是叶筠从场外施以援手，用璇光尺的光花将其中一个阿修罗定住，导致他没法继续吐火去补充阵型，才让原本无路可逃的大片火海里，露出可以逃生的漏洞。”
    “对了。”李照江也恍然大悟，点头连声说道，“炎咒施术者停止施术的瞬间，虽然法术范围内还有火焰，但失去施术者的真元供应，这些火焰已经没有杀伤力了……所以燕裕是和叶筠打配合，她那边控住施术者，这边立刻穿过失效法术，完成逃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两人是不是有什么奸情啊？明明不是同个战队，怎么会配合得如此默契？诶，这样算不算是京爷被燕裕给绿了啊？叶筠不是京爷的副队长吗？”
    “李照江。”李明湖淡淡说道，“不可以在背后传别人的黄谣哦。”
    “反正他们又听不见……”李照江还想反驳，突然意识到气氛好像有些不对，连忙闭嘴，直觉也开始报警起来。
    糟了！老姐平时都叫我“阿江”，但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呼我全名！
    李照江战战兢兢起来，李明湖却没有继续追究，只是吩咐说道：
    “继续看比赛……燕裕在这几分钟里表现出来的战术意图，你们哪怕用几个月都学不完，一定要看仔细了。”

 第五十四章 你的丈夫

    燕裕和叶筠将阿修罗众杀了三分之二，残兵败将总算胆气俱丧，掉头就跑。
    这些阿修罗做猢狲散，往四面八方撤离飞逃，被燕裕以黄庭剑点名击杀三个，叶筠又以璇光尺困住两个，让燕裕补刀击杀。
    见对面敌人抱头鼠窜，天神众也停止射箭掷轮，朝两人远远迎了过来。为首之人双手合十，微笑说道：
    “感谢两位替我们打跑了野蛮的阿修罗众，请随我们一行去天界赴宴。”
    “好。”燕裕言简意赅地回答。
    此时外界直播间的导播，已经将视角切到了别的镜头。
    而在地下科研基地之中，所有十一人的镜头视角，都被集中在巨大的屏幕上面——每个人所拍摄到的秘境事物，都有不同的科研小组进行信息收集和分析处理。
    梅映雪穿着白大褂，正好来到燕裕组这边，看着屏幕久久不语。
    过了片刻，她便转过头去，跟身边的科研人员讨论说道：
    “他们遇到的所谓‘阿修罗众’和‘天神众’，依我看并不是真正存在于秘境之中的生物，而是禁制所化的空壳。”
    “是因为他们进入秘境之时，二者恰好正在进行征战？”科研人员纷纷思索起来，“这种‘恰好’本身就是不对劲的表现，更像是一种设定好的程序。”
    “嗯，用游戏术语来说，就是‘非玩家人物’，npc。”梅映雪点头说道，“但要是将他们视作npc，轻蔑随意地粗暴对待，肯定会吃大亏。”
    “秘境禁制不比你们所谓的计算机技术，它模拟出来的幻象有着极高的智能，通常是用来考验后继者在某些方面的素质。所以遇到这种情况，需要去揣摩秘境设计者的用意，就像是做卷子答题那样……如果你上来就把卷子撕了，分数肯定不会有多高。”
    众人知道梅映雪指的是先前谢若溪的行为，顿时便附和着哈哈大笑起来。
    燕裕和叶筠跟随飞行的天神众，御剑前往云端之上，这里有无数的华美宫殿，桌案之上珍馐琼浆，鳞次栉比，宾客盈席，觥筹交错，乐师齐奏，舞女翩然，好一派仙家的热闹景象！
    两人被安排在末位落座，神识扫过桌上食物酒水，便发现它们都是真的。
    燕裕毫不客气地吃喝起来，虽然没有现代工业的调味剂，却别有一番食材独有的真味。
    叶筠却是无心享乐，暗自戒备，左右四顾。
    台上坐着天神众的首领——帝释天，此时正斜卧在软榻之上，半眯着眼，脸上带着微醺的绯红，欣赏着乐师舞女的表演。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叶筠身上，淡淡说道：
    “客人为什么不吃喝？是嫌此处饮食粗陋吗？”
    周围乐声戛然而止，天神宾客们也纷纷哄笑起来，看两個的目光也就像是在看两个粗陋的“下界人”。
    叶筠有些微微的不耐烦，正要询问燕裕该如何应对，却只听见他起身说道：
    “食物美味，酒水甘醇，乐声悦耳，舞姿优美，确实难得一见，承蒙款待了。”
    宾客们笑声更炽，夹杂着“土包子也有点品味”的戏谑嘲笑声。
    “但可惜了。”燕裕话音一转，叹气说道，“待阿修罗众攻上天界，这些东西全要便宜外人，牛嚼牡丹，岂不可惜？”
    “大胆！”“放肆！”周围宾客齐齐高呼起来。
    帝释天伸出一只手掌，虚按下去，还在怒骂的宾客们便齐齐噤声。
    “那你说要怎么办啊？”他慢悠悠地问道。
    “杀！”燕裕果断说道，“与其等阿修罗众攻上天界，不如我们先打去地界，能杀多少就杀多少。”
    “……也不无道理。”帝释天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但若是贸然和地界开战，结果却败北了，先不说阿修罗众如何报复，我们的颜面又要摆在哪里？”
    “要打，就要大获全胜。只要你能保证把阿修罗王给杀了，我便送你们去下一关，如何？”
    听到这里，叶筠也恍然大悟——他原来是在套取通关情报！
    “可。”燕裕点头。
    “但若是你们下到地界之后叛变，转而投靠阿修罗众，又当如何？”帝释天话音一转，忽然笑道。
    “我们如果要投靠阿修罗众，先前就不会帮伱们击杀那些阿修罗，更不会上天庭来。”叶筠反驳说道。
    帝释天仍然不信，只是说道：
    “那阿修罗王厉害非常，只手便可遮天覆日。等你们见识到他的厉害，说不定当场就要倒戈……不行，你们得交个保证出来，让我们相信你绝对不会叛变。”
    燕裕叶筠尽皆无语，心想这天神众怎么如此婆妈，早知道就投阿修罗众去了。
    当然，如今人在天界，也不可能走回头路，否则这些天神不会善罢甘休，燕裕便不耐烦道：
    “那尊者想要我们怎么做？”
    帝释天眯起眼睛，手托下巴，看了看燕裕，又看了看叶筠，忽然问道：
    “你们两人……可是道侣夫妻？”
    叶筠：？？？
    她正要出声反驳否认，却只听见燕裕问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若是，那就好办了。”帝释天哈哈大笑，震得整个宫殿都在抖动，“你们俩夫妻，留一人在这里，另一人下界去斩杀阿修罗王！但若不是……”
    他又开始沉吟起来，叶筠这边终于失去耐心，飞快说道：
    “是是是，我们就是道侣夫妻，不然为何结伴而行？我留在这里，你让我丈夫去斩杀那阿修罗王，行了吧？这你总该放心了吧？”
    “那便甚好！”帝释天松了口气，大笑起来，“看你也是貌美女仙，良材美玉。留你在此，你丈夫定然不会叛变！就这样办！”
    燕裕略微有些无语，心想自己要独自斩杀阿修罗王，也不是不行。
    但叶筠何必急着认下这夫妻关系呢？便说是亲兄妹，亲姐弟，血脉相连，无法割舍，不也能把这帝释天糊弄过去吗？
    唉，津门姑娘还是太实诚了，不懂得灵活变通……算了，话说出口，木已成舟，就这样吧。
    他这边站起身来，暗自给叶筠传音说道：
    “你在这里且小心点，我去取了阿修罗王的性命，再回来找你。”
    “嗯。”叶筠点头。
    燕裕御剑飞出天界，殿内的乐声舞蹈则是再次恢复，宾客们也重新吃喝喧哗起来。
    叶筠坐在案前，单手托腮，心中烦躁不语，暗想若是没了自己的璇光尺，燕队独自去对付那阿修罗王，又有几成把握？
    应该……没问题吧？
    胡思乱想之间，忽然胸口摄像头膈到桌沿，猛然想起现在正在直播的事实，不由得又脸色煞白。
    糟糕，我刚才糊弄这帝释天的话语，不会被外面的人听去了吧？
    等等，不要紧！首先，我只是在糊弄这帝释天，观众们都是心知肚明的！其次，我们十一个人有十一个镜头，导播刚才也未必会切到我这边直播……只要后续不再提这个事情，被曝光的几率其实不大……
    她有些心烦意乱地想着，忽然又听见帝释天道：
    “客人怎么还不进食？是担忧你丈夫去杀那阿修罗王，可能会遭遇不测吗？”
    叶筠顿时差点吐血。别在直播里提这个事情啊！！！
    “没有没有。”她连忙强颜欢笑，为了不让帝释天继续提起这事，连忙斟酒起身，举杯说道，“承蒙款待，我先敬尊者一杯。”
    “好。”帝释天也很给面子，抬头饮酒。
    他这边不说话了，叶筠也暗自松了口气，喝下酒液，却只见帝释天放下杯子，笑道：
    “其实你也不用担心。那阿修罗王虽然厉害，但我看你的丈夫也不是凡俗之辈，气势锐利逼人，想来应是修炼有成的剑仙……”
    不要再提“我的丈夫”了！叶筠在心里怒吼起来，暗自却是懊悔不已。

 第五十五章 谢若溪破解胎中之谜

    叶筠的猜测没有错，导播刚才确实没有在播他们，镜头始终跟着刘龙韬和谢若溪的队伍。
    两人费了好大功夫，才将鬼门关内涌出来的阴兵鬼将杀完。
    然后京爷就彻底恼了，冲谢若溪质问说道：
    “您脑子里的筋能不能给捋直了啊？您是小时候被长辈压扁脑壳了，还是上班挤公交被门给挤坏了？人家那门将好端端地过来要跟我们沟通，您一发雷法打过去是怎么回事？您是把自己当皮卡丘了一言不发就电击吗？打这帮子阴兵鬼将浪费了我们多少时间您知道吗？得亏您不是末朝皇太后，要不然直接搁那朝世界万国宣战去了！”
    谢若溪冷冷回击：
    “我没脑子，我只会杀！”
    她懒得跟刘龙韬多说，径直御剑冲进鬼门关去。
    刘龙韬木楞当场，半晌才一巴掌拍额头上，搓了搓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什么贵物啊真是……麻了。
    老燕平时在队伍里究竟是怎么忍下来的？
    他赶紧御剑跟上，外面的直播间里已经乐翻了，弹幕全是各种欢声笑语。
    “哎呀，这个谢若溪也是很勇猛啊。”徐东明点评说道，“明明是一个女修士，却比男性还要更渴望战斗。刘龙韬没有办法，只能跟了上去！好，我们看看！诶，两个人似乎又起了争执？”
    两人跑到忘川河边上，就看见一老太婆正在摆摊。
    一個乌漆嘛黑的茶壶，几碗汤水，里面没有半点油花，也无热气。
    谢若溪正要出手，刘龙韬赶紧挡在她的身边，传音说道：
    “先等等，看看她是敌是友！”
    “长得这么丑，怎么可能是友军？”谢若溪冷哼说道。
    刘龙韬无话可说。您辨认敌友的标准就是看颜值是吧？
    谢若溪按下攻击冲动，上前问道：
    “你是什么人？”
    “我只不过是个卖汤的老太婆罢了。”老婆婆指向桌上的汤碗，“一人一碗，不许多饮，也不许浪费了。”
    刘龙韬看着汤碗，沉吟起来。
    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孟婆汤？这位就是孟婆？
    “非得要喝吗？”谢若溪问。
    “不喝不能过桥。”老太婆露出慈祥笑容。
    “这汤是什么成分？”谢若溪看向汤水，顿时觉得有些恶心。
    看着没什么颜色……不会是这老不死的洗脚水吧？
    “这可是好东西。”老太婆笑得脸上褶子都抖起来了，“胎中之谜，便靠此物。”
    什么是胎中之谜？谢若溪听得云里雾里，想不明白，恼火起来，心说你在这里卖弄文言文，不是欺负我没文化吗？杀！！！
    她不再犹豫，手中玉枢雷闪亮起来，朝着孟婆就是一兜头打过去！
    那孟婆怪叫一声，以不符常人的敏捷，嗖地一下便钻到桌子底去，恰好避开谢若溪的玉枢雷。
    下一秒，巨大的怪物便拔地而起！
    只见孟婆化作高约三十多米的怪物，口中嘶嘶作响，忽地怪笑起来：
    “前世今生，必须相隔。不饮孟婆汤，怎可投胎转世？地府自有禁条在此，胆敢硬闯，便去忘川河里溺死吧！”
    话音刚落，她便张开大嘴，吐出无穷无尽的怪风，将谢若溪和刘龙韬吹得站立不稳，只能赶紧御剑腾空，勉强稳住身形。
    “是敌是友，现在看出来了吧？！”谢若溪朝刘龙韬不满叫道，“若不是你心慈手软，让我早点干死她，哪还有那么多事！”
    刘龙韬立刻有种吐血的冲动，心说要不是你突然下杀手，这孟婆怎么会变成我们的敌人？
    不过他也看出来了，这荆南姑娘就是个文盲，“脑仁儿就跟内核桃仁大小”，因此也没有浪费唇舌和她吵架，只是手里掐起法决。
    赤色火龙凭空生出，焰波流转，炽浪滔天，借着孟婆吹出来的狂风越烧越猛，径直朝着对方扑去，光耀如当午红日！
    ————————
    燕裕这边御剑离开天界，重新回到红土大陆，四处寻觅片刻，便看见一伙阿修罗众正在飞行赶路。
    他悄然从后面缀上，只听见阿修罗众讨论说道：
    “听说天界来了两个修道者。”
    “就是上次击败金柱他们的那两个人？”
    “对，据说还是夫妻来着。”
    “狗男女……若是被我抓住，一刀一个剁死！”
    “哈哈，他们去了天庭，整天和那群天人吃喝玩乐，还能有多少战斗力？”
    “早晚杀上天庭，夺了那帝释天的宝座，当做马桶来使！”
    “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阿修罗谈笑风生，忽然只见前面来了一队天神众，双方仇家见面，分外眼红，很快便互相鏖战起来。
    燕裕顿时眉头一皱，他原本打算跟着这群阿修罗，顺藤摸瓜找到阿修罗王的踪迹。结果这些蛮子却不回大本营，反而在这里不务正业打天神，这得打到什么时候去？
    诶，等等……
    如果说每个进入此关的超凡者，都要从天神众和阿修罗众之中选择一方相助；那么把思路逆转过来，是不是说只要天神众和阿修罗众打起来，就说明附近出现了其他超凡者，战斗是秘境机制要引导他们去做出选择？
    想到这里，燕裕迅速施展隐身术，在附近找了地形隐蔽起来。
    果然，过了差不多两分钟左右，便有两名超凡者从远处御剑而来。
    其中一女化着浓妆，面容看着很是陌生，另一人的长相倒是在情报档案里见过，却是那梨花院号称要“保三争一”，跟高丽剑神朴昌珉掰手腕的“万叶剑”崔承贤。
    两个高丽剑客？对面阵营的超凡者也进秘境了？
    燕裕不动声色地观察片刻，就看见崔承贤和女剑客各自施展剑诀，很快就将天神众杀了个干净。
    选择帮阿修罗众，是因为阿修罗众看着更强？还是……
    燕裕心思微微转动，就看见阿修罗众不喜反惊，将两名高丽剑客团团围住，喝问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
    “是不是天神众派来的奸细？”
    崔承贤解释说道：
    “$#@&*##……”
    阿修罗众却是听不懂外语的，面面相觑了半天，问道：
    “他说的是什么？”
    “不管了，带回地界，让首领发落！”
    众阿修罗二话不说，便将两人裹挟其中，不让离开。哪怕是走得慢点，也要用力推搡几下，骂骂咧咧。
    崔承贤心中气恼，但为大局着想，只能强行忍下。
    进入此处秘境之前，他也看了陆国那边的直播，晓得龙城飞将选了天神众阵营，那么自己当然要选阿修罗阵营，这样才好借助这些npc的实力，去拖住甚至击杀龙城飞将。
    不然若是同个阵营，还怎么互相开战？
    阿修罗的态度极其粗暴，让身边的同伴极其不满，崔承贤也只是低声安抚对方，落在那阿修罗众的眼里，顿时更是疑心大起。
    燕裕悄悄从后面隐身跟着，看着阿修罗众压着两个高丽剑客，从一处峡谷边沿跳下去了。
    所以阿修罗王确实是在地底，入口便是前面这座峡谷？
    终于寻着位置，燕裕便不打算再掩藏身形，正要冲进去大杀特杀，忽然心里灵机一动。
    嗯，嗯……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样，那样……
    一条毒计从心底油然而生，燕裕暗自嘿嘿一笑，也不解除隐身术，就这样悄悄摸了过去。

 第五十六章 白虹贯日

    “万叶剑”崔承贤和同伴郑南珠，被阿修罗众押着向地谷深处前行。
    对于阿修罗众的恶劣态度，郑南珠极其不爽，抱怨说道：
    “不过是一群野人罢了，哥哥为什么要忍气吞声呢？若是直接出剑杀掉他们，留几个活口带着我们去见首领，也能达到目的吧。”
    “但若是他们的首领因此而怪罪我们，甚至拒绝与我们合作呢？”崔承贤笑着说道，“南珠有考虑到这个可能性吗？”
    “这些野人虽然粗鄙不堪，但擅长合围作战。他们吐出的火焰组成无边火海，连龙城飞将被困其中都束手无策。若是能借助他们的力量，击败甚至击杀龙城飞将，我们就能攫取到此行最大的战果了。”
    由于顾虑直播镜头，他其实并没有把话说完整，背后更深层的意思则是“如果能击败曾经俘虏过朴昌珉的燕裕，哪怕是借助了秘境机制取巧，也能证明我比朴昌珉更适合当梨花院的最强剑神”。
    郑南珠当然也明白其中事理，只是心头怨气难消罢了。
    考虑到此时正在对国内直播，加上崔承贤也婉言安慰过，若是再继续发泄肯定要被扣上“刁蛮”帽子，因此她也就按捺不发，闭嘴前行。
    外界，梨花院主持的新闻演播厅，几位嘉宾果然也对两人的交谈进行了锐评。
    “郑南珠还是沉不住气啊，还是崔承贤老成持重。既然要借用这些阿修罗的力量，忍受他们的粗鲁无礼也是必要的环节，如果就此撕破脸皮那后续就不好办了。”
    “崔承贤的策略很对啊。从先前陆国的直播来看，阿修罗众的战斗力甚至能压制龙城飞将。如果能与他们达成合作，后续无论是要攻略秘境，还是要排除陆国修士，把握都会大大增加了。”
    平西修士学院，正在玩手机的孟庆希突然说道：
    “梨花院崔承贤和阿修罗众合作了。考虑到阿修罗的战斗实力比天神众更强，又擅长围攻合击，如果布置埋伏暗中偷袭的话，燕队恐怕要遇到不小的麻烦。”
    “这个倒是不必担心。”章怀德摇头说道，“燕队已经发现这事了。”
    “啊？”孟庆希先是一愣，随后看向国内的直播屏幕。
    导播刚好切到燕裕视角，只见他此时正开着隐身术，悄悄跟在高丽剑客和阿修罗众的后面呢。
    燕裕沿着山道一路下行，高度越是降低，空气越是浑浊，隐约可见谷底流淌的岩浆河流，以及不断上涌的、带着硫磺气息的浓密黑烟。
    如此恶劣的生存环境，比之云上天界可谓是货真价实的天壤之别，难怪生活在地界的阿修罗众无时无刻不想着攻占天界。
    在硫磺河流的深处，众人见到了端坐热海、正在苦修的阿修罗王。
    他双腿用力盘起，悬空浮坐，只伸出一根手指放在股下，顶着地面用于支撑身体。
    岩浆的热力烤得他浑身是汗，但他却只是一动不动，双眼紧闭，仿佛忍受这种高温折磨对他而言，不过是轻而易举的小事罢了。
    郑南珠目瞪口呆，崔承贤不动声色，直播间里更是惊呼起来。
    “哎呀。”解说嘉宾们赞叹说道，“在这种恶劣的高温环境之中，还能够淡定端坐、不动如山的阿修罗王，恐怕会拥有寻常超凡者难以匹敌的实力吧？这次龙城飞将要有难了！”
    周围的阿修罗众一拥而上，开始拿武器用力敲打阿修罗王，嘴上叫道：
    “醒醒吧！王！醒醒吧！”
    被诸多刀戈砸击身体，阿修罗王却是毫发无伤，只是缓缓睁开眼睛，问道：
    “天界打下来没有？”
    “还没有。”阿修罗众七嘴八舌地道，“我们遇到了两個人界修士，虽然帮我们斩杀了天人，但却不会说我们的语言，行迹也很是可疑，所以押过来听凭您的发落。”
    “人界修士？”阿修罗王睁开眼睛，看向崔承贤和郑南珠。
    郑南珠明显有些紧张，崔承贤则是沉稳地露出礼节性的笑容，表示自己并无任何恶意。
    “看起来很弱啊。”阿修罗王停止苦修，站起身来，“让我仔细瞧瞧。”
    “小心他们可能有不轨意图！”周围的阿修罗众连忙阻拦，但阿修罗王身高10米，跟寻常阿修罗众相比堪称巨人，他们哪里能拦得住？
    很快，阿修罗王就推开手下，来到崔承贤和郑南珠的面前。
    两人：………………
    被10米高的巨人凑近了仔细盯着，压迫力无疑是直接点满的。但考虑到这次要借助对方的力量，去击败陆国的龙城飞将，两人也只能勉强忍耐，强行挤出干巴巴的笑容。
    “身材实在是太孱弱了。”阿修罗王眯着眼睛说道，“但随身带了飞剑……我记得人界的修行者，其战斗力并非来自肉身力量。若是如此，倒也未必不能为我所用，去对付天界的那帮废物……”
    话音未落，剑光骤然暴起！
    并不是崔承贤和郑南珠忍不住出剑，而是背后的燕裕暴起发难，悍然偷袭！
    他这一击御剑飞斩，白虹贯日，来得又快又急，剑光耀眼甚至胜过朝阳。只是周围到处都是岩浆河流，光线极其明亮，却也衬不出黄庭剑光的显眼。
    等阿修罗王反应过来，燕裕剑光已经近在眼前，径直贯入他灯笼般大小的左眼！
    鲜血迸射，汹涌如泉！
    阿修罗王惨叫了声，伸手从虚空中一握，便拉出由火焰构成的锤斧，咆哮着用力砸向前方。
    周围的阿修罗众也纷纷反应过来，各自掣出武器，怒吼叫道：
    “人界修士偷袭！”
    “保护首领！”
    “杀光他们！”
    崔承贤和郑南珠在梨花院里也是一流剑客，虽然这意外来得非常突然，但却也立刻反应过来，紧急御剑向后避开攻击。
    再看阿修罗王，他已经追着燕裕剑光远去，摆出了不杀此人誓不罢休的态度，其余阿修罗众则是完全红温，杀气腾腾，朝这边狰狞地威逼过来。
    那道剑光……不对，是龙城飞将？
    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崔承贤差点儿气得吐血，连忙大喊着辩解起来：
    “不是我们！那个人不是我们的人！”
    但他说的是高丽语言，这些阿修罗众如何能听懂？见他声音凄厉，面孔狰狞，只当他是行刺失败，想要拼命，因此更是暴怒不已，将硫磺毒火朝两人方向吐去。
    郑南珠正想御剑去追赶燕裕，却被这些火海逼住去路，只能掉头叫道：
    “承贤哥！过不去了，杀吧！”
    龙城飞将此时正和阿修罗王对抗。若是我们能追上去，配合阿修罗王击败燕裕，那便能一举奠定胜局了……但这些可恶的野人，居然以为我们和龙城飞将是一伙的，妄想过来阻拦截杀我们！
    这群傻逼！
    思及至此，崔承贤也不再犹豫，选择翻脸：
    “杀！”

 第五十七章 灵韵比你懂

    跟阿修罗王交手片刻，燕裕便立刻发现，这家伙的坚硬抗打程度超乎寻常。
    寻常的御剑术进攻，只能在他身上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就像是被指甲剪划破皮肤，完全构成不了任何伤害。
    御剑飞斩的杀伤效果稍好一些，但也最多是让他流点血罢了。
    燕裕很快便能确定，这个“boss”是被离宫秘境设计成“必须被多人围攻消耗而死”的强力敌人，无论防御还是血量都非常夸张。
    唯一的弱点便在眼睛位置，左眼已经被他用白虹贯日打爆，证明此处的防御力并不怎么强。
    若是后续攻击也落在伤处，应该能深入进去击穿大脑。
    但阿修罗王已有防备，伸出铜浇钢铸的左手捂着脸颊，将眼睛和伤处遮得严严实实，右手不断挥舞火焰锤斧，试图将到处乱飞的燕裕像是拍苍蝇般拍死。
    燕裕游走试探片刻，便确定此时的阿修罗王非常警惕，不大可能会给自己留下可以进攻的破绽。
    先溜了，不浪费时间。
    他这边突然剑光横移，从阿修罗王手掌捂脸的视线死角之中，急转向远处逃遁而走。
    阿修罗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突然张开血盆般的大口，吐出一柄火焰构成的长枪，瞬间便穿过漫长距离，直射向燕裕后背。
    燕裕剑光遁逃之际，凌空突然紧急拧身、回转、横剑，剑身格住火焰长枪，爆炸的冲击波将他推得更远，很快便消失在阿修罗王的探知范围内。
    这一连串的交手如电光石火，兔起鹘落之间便分出胜负，看得外面的陆国观众们好不过瘾。
    再看梨花院那边的直播间，燕裕这边前脚刚飞出去，崔承贤和郑南珠后脚便赶了上来。
    为了抓住阿修罗王攻击燕裕的时间窗口，两人强行甩脱了追杀的阿修罗众，郑南珠甚至因此还负了点伤——好不容易追赶到这边，只见燕裕早已无影无踪，而瞪着牛眼、喘着粗气的阿修罗王转过身来，冷冷地看向两名高丽剑客。
    你跑得倒快，可你的同伴又要怎么办？
    郑南珠见状不妙，赶紧转身要逃，就看见身后的阿修罗众也追了上来。
    “上面！”崔承贤紧急提醒。
    前有大敌，后有追兵，两头被堵，换做常人是必死无疑，但剑仙的行动模式是三维的，却仍然有一线生机。
    两人御剑朝正上方遁逃而去，下方阿修罗众和阿修罗王则是蹈火而起，追着两名高丽剑客，离开满是岩浆河流和硫磺黑烟的地谷，进入了上方的赤色原野。
    崔承贤带着郑南珠御剑飞逃，见后方追兵迟迟无法甩脱，便咬牙说道：
    “这样下去甩不掉他们，只会被拖到耗尽真元，必死无疑！”
    “你不会是要放弃我吧！”郑南珠脸色煞白，“别傻了！哪怕我们分开逃窜，他们人多，大可以同样分兵来追杀我们！”
    “没错！”崔承贤咬牙说道，“所以为今之计，便是去找超级英雄帮忙！”
    郑南珠顿时也脸色白了。
    超凡者进入此处秘境，会被随机传送到六个关卡的其中之一作为起始点，但联军这边集结三方势力，人数众多，哪怕一分为六也有不少——他俩在此处关卡之中，抵达地谷之前，便遇到过超英联盟的六个超凡者。
    超级英雄和梨花院剑客虽然是政治上的盟友，落在单独個体上面，彼此却无多少交情，加上两人的外语也不咋样，因此只是和那六人远远对视片刻，就各走各的道路去了。
    如今被阿修罗王追杀，崔承贤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就是将其引到六个超级英雄那边去。
    对面没有见识过阿修罗王刀枪不入的厉害，大概率会先试探进攻一波。等他们发现难度不对，要跑之时，自己早就已经带着南珠远远逃走了！
    当然，让盟友当替死鬼这种事情并不光彩，所以崔承贤将其美化为“找超级英雄帮忙”，当然大家心里都清楚具体是什么意思。
    郑南珠沉默不语，晓得此时也没有别的选择，也只能默认崔承贤的意思，开始向周围寻找起超级英雄的踪迹来。
    ————————
    却说刘龙韬和谢若溪这边，两人都是上次擅长大威力道法的法修，硬生生顶着孟婆的阴风法术，将其强行给轰杀掉了。
    打完之后，刘龙韬二话不说，将谢若溪拉到边上，双手合十，恳求说道：
    “谢若溪啊，我跟老燕关系很好，您就卖我一个面子，听我的指挥行不行？下次可别再见面就一发雷法打过去啦，真的，我求您嘞，不要逼我跪下来求您成不？”
    “队长跟我说，要尽快通关冲到离宫门口。”谢若溪皱眉说道。
    “尽快通关，也不是一味靠杀杀杀就能搞定的。”刘龙韬反问她道，“有些敌人本来可以沟通不打，结果你直接开战，我们是不是还得浪费时间去击杀对方？”
    谢若溪不说话了。
    她原本看那孟婆身形佝偻，起了轻视之心，以为能一发雷法将其轰杀，结果对方突然变身成巨大怪物，跟刘龙韬费了一番功夫才解决掉，此时正是自觉理亏的时候，便默许让他来带队指挥。
    刘龙韬这边松了口气，又看向一塌糊涂的摊位，心想我们没有喝孟婆汤，也不知道会不会对接下来的秘境攻略产生影响。
    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两人抵达忘川河岸，踏上奈何木桥，就看见从河中涌出无数鬼手，张牙舞爪来抓两人。
    刘龙韬立刻祭起应龙剑，施展出一招凤舞九天，将四面八方伸出来的鬼手尽数斩断。
    这些鬼手却是源源不绝，这一刻被应龙剑削断十几根，下一秒就有双倍甚至三倍的数量，重新从河面之下伸出来抓人。
    饶是京爷全力施展剑术，也防不住这些鬼手越来越多，只能放弃节省真元的念头，将道法直接施展出来。
    巨大火龙盘旋舞动，将周围鬼手烧得乱颤乱抖，无法逼近两人身前。
    刘龙韬全力施展道法，抽空去看身后，差点吐血：
    谢若溪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神情犹豫地看向自己，仿佛在说“不需要先沟通一下吗”。
    这些鬼手都来抓我们了，还怎么沟通！
    “杀啊！”刘龙韬忍无可忍，大喊一声。
    谢若溪立刻松了口气，仿佛等了半天总算收到指令似的，双手掐起玉枢雷胡乱打将起来。霹雳雷霆所过之处，一切鬼手尽皆灰飞烟灭。
    两人且战且走，迅速穿过奈何木桥抵达对岸，摆脱了河里的鬼手追击。
    刘龙韬总算安心，转头看向神情木讷的谢若溪，顿时一股子怨气和怒火全都爆发出来，强行隐忍不爽问道：
    “刚才为什么不动手？”
    “你说，要我别照面就动手，听你的指挥。”谢若溪老实说道，“伱没让我杀，我不好动手。”
    刘龙韬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噎在喉咙口不上不下，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此女……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天然黑？
    老燕，你队里可真是藏龙卧虎，专养贵物啊！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将情绪平复下来，强行挤出一个温和表情，缓缓说道：
    “怪我刚才没说清楚：如果对方朝我们动手，就杀；如果没动手，要跟我们沟通，就先别杀；如果我指挥了，就以我的命令为准，这次明白了吧？”
    “哦。”谢若溪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的表情，“那你早说啊。”
    刘龙韬心中怒吼：这事儿需要说吗？需要吗？正常人不都是应该没指挥就随意应变，有指挥就优先听指挥吗？您去上那镇东修士学院的理论课，没人教过您这些基本的常识吗？
    谢若溪却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继续振振有词说道：
    “灵韵在队伍里布置战术就是这样：要不要打，要怎么打，事前都会说得清清楚楚。你事前不说，事后才来纠正，那我怎么知道嘛。哎呀，算了算了，等这次秘境攻略结束之后，我叫灵韵好好教你怎么布置战术吧。”
    刘龙韬：………………
    尼玛，拳头硬了。

 第五十八章 赵元真战胜心魔

    赵元真和陈灵韵连战连胜，从森林东侧杀到森林西侧，一路堪称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敌人是大队正派修士的幻象。玩飞剑的、施展道法的、法宝漫天飞舞的、指挥灵兽的……当然，都不是魔门妖女的一合之敌，被她杀得溃不成军。
    为了尽快巩固战果，两人也是且战且走。敌人在东侧，她们就杀到西侧；敌人在南侧，她们就杀到北侧。
    转进千里，未尝一败，连战连捷！敌人源源不绝，越来越多！
    乱杀之间，不知何时跟陈灵韵走丢了，赵元真左右四顾，心中却不茫然，只有坚定勇猛的战斗信念，神识迅速扫描周围地形，苦苦构思可以甩开身后海量追兵的方法。
    “妖女和同伴失散了！”远处响起正派修士们的大喊声，“穿白色衣服的是妖女！”
    赵元真立刻脱下衣服，丢在旁边，继续朝前方冲去。
    “她那同伴是双马尾！”身后的大喊声再次响起，“扎单马尾的是妖女！”
    赵元真赶紧将头绳扯开，又取出第二根头绳，紧急绑了个双马尾，随后再次御剑而起。
    “身材高挑的是妖女！”喊声依旧不停。
    赵元真咬牙切齿，她并没有练缩骨功之类的功夫，此时却是无计可施，只能催动真元提速。
    陈灵韵忽然从前方山丘现身，朝赵元真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往那边过去。
    赵元真飞过去一看，原来是山丘背面有个洞窟入口……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和陈灵韵一块钻了进去。
    两人躲进山洞之中，赵元真松了口气，问道：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自有办法。”陈灵韵笑眯眯道。
    赵元真这才想起对方是使鬼修士，虽然正面的战斗力有些不行，但在侦查方面的手段确实是一等一的。
    “你的发型怎么变了？”陈灵韵明知故问，“衣服也换了？”
    “你不要管，我想怎么换就怎么换。”赵元真粗暴打断她道，“现在这情况怎么解决？杀了一批又来一批，根本杀不完！总不能被耗死在这里吧？”
    “他们是幻象。”陈灵韵沉吟片刻，传音问道，“有什么破解幻象的手段吗？”
    “没有。”赵元真摇了摇头，“如果施术者是人，把施术者杀掉是最快的破解方式。但此处幻象由秘境禁制生成，难道你还能把秘境机制杀了？说白了，既然身在秘境之中，就要按照秘境主人的规矩行事，不然岂不是反客为主？根本不可能的。”
    “离宫是考验型秘境。”陈灵韵微笑说道，“每个关卡都有它的设计用意。从目前的实践来看，这一关肯定不是考验我们的战斗能力，不然早就应该通关了。”
    “对对。”赵元真点头附和。
    你负责动脑，我负责都对。
    “这些幻象主要是针对你产生的吧。”陈灵韵继续说道，“说说，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赵元真眼角抽动，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但外面的幻象终归需要想办法解决，因此只能无奈传音，坦诚说道：
    “他们是我的仇人。”
    “仇人？”陈灵韵挑眉说道，“就像惊虹仙子那样。”
    “对。”赵元真呵呵说道，“伱不会以为我在来到你们这個世界之前，是什么人畜无害的角色吧？死在我手里的正派修士，可绝对不止一个两个哦。”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陈灵韵好奇问道。
    赵元真：………………
    “正邪不两立，懂吧？”她冷淡说道。
    “懂了。”陈灵韵恍然大悟，“正邪不两立，所以他们要来杀你，而你不得不先下手为强，反过来将他们杀害。”
    赵元真很想反驳，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说道：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敏锐……嗯，正邪不两立，不过是个说辞罢了，本质上其实就是那些老不死的名门正派，想要垄断修行资源和修行人才，造出来的一个借口罢了。”
    “我之所以杀掉他们，也不过是为了自保。除三大名门正派之外，所有宗门只要试图发展做大，就必然成为他们口中的‘邪派’。而你一旦出身邪派，天然就要与这三派修士为敌，这是我们逃不过的宿命。”
    “原来如此。”陈灵韵露出了然的笑容，“也就是说，你不是主动杀死他们，而是为了自保而杀死他们。”
    “你在害怕他们。”
    “谁不怕呢？”赵元真冷笑说道，“你根本不懂三大正派的恐怖。杀了小的，来了老的；杀了老的，来了老不死的……总会遇到一个你打不过的，然后就是你的死期。”
    “哪怕不考虑个人私斗，门派层面上也是一样的道理。起初是底层弟子互相结仇，然后牵连到金丹修士层面，到最后就是老不死那一辈互相斗法，输了，整个门派覆灭……千百年来，多少门派就这样毁在这三大正派手里？铁打的正派，流水的邪教，一直都是这样的。”
    “如果避免结仇呢？”陈灵韵试探问道。
    “怎么避免？”赵元真反问她道，“天材地宝，你和正派修士同时看中，他说此宝与我有缘，你怎么办？哪怕你一味退让好了，某天走在路上，突然来了个正派修士，说她师弟被你师姐杀了，要手刃你为她师弟报仇，你又能怎么办？”
    “怕，没办法，怕也得杀！整天想着避免结仇，迟早要把自己的胆气给磨灭了。连人都不敢得罪，还修什么道，成什么仙？”
    “你说的没错。”陈灵韵缓缓说道，“但既然知道只能杀，为何还要怕呢？”
    “都说了三大正派的实力很恐怖了……”赵元真话未说完，就被陈灵韵打断了：
    “三大正派又不在我们这个世界，但我看你对正派修士的恐惧，似乎也没有半点消退嘛。”
    赵元真顿时愣住了。
    嗯……确实，为什么呢？
    峨眉剑门也不在这边地球上，我为什么还要害怕梅映雪，对她惧如蛇蝎呢？
    是因为打不过她吗？
    更不对了，且不说我这段时间，修为虽然未曾增长，但斗法手段却是在不断进益的。
    再退一步，哪怕我打不过她，不是还有小贼吗？
    小贼，小贼……小贼虽然可恶，但斗法之强悍确实举世罕见，哪怕是我那边的两个师姐，修为境界都在他之上，但要正面掰腕子却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既然如此，我又有何惧？
    我不惧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元真想通此中关节，顿时心头长久笼罩的阴霾，全都在瞬间烟消云散。
    胆气渐壮，豪气顿生，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山洞，径直走去外界，便看到诸多正派修士已经围了一圈。
    峨眉剑门，昆仑炼气士，还有蓬莱诸派的佐官，杀气腾腾地威逼过来。
    “哼。”赵元真冷笑一声，“手下败将，不过土鸡瓦狗！”
    话音刚落，这些幻象便瞬间如冰雪消融，再也不见。

 第五十九章 封印刘龙韬！

    燕裕悄然操纵剑光，遥遥缀在阿修罗王和阿修罗众的后头，便看到他们已经和超凡者们开战了。
    对面是六个超级英雄，战术配合极其娴熟。狂战士顶在最前头牵制敌人，巫师在后方进行远程杀伤，祭祀召唤出各种各样的神话生物，将战场切割得支零破碎，使阿修罗众的滔天火海施展不开。
    为首的是一个圣职者，背生双翅，手持大剑，绕着阿修罗王各种乱转，灵巧至极地闪开他的火焰锤斧劈斩，身形轻盈程度不下御剑修士。
    燕裕仔细看去，便认出这家伙修炼的职业道路，是圣职者里头极其罕见的“天使降临派系”。
    简单的说，就是西方版本的“请神上身”，召唤所谓的“天界天使”附体，从而获得全方位的战斗力大幅加成。
    然而，这条超凡路线有着各种各样的问题，比如战斗起来六亲不认、敌我不分、情感逐渐淡漠消失，意识被天使侵蚀占据等等……据说在下凡的天界使者看来，“所有人类的血管里都流淌着原罪”，都有罪，都该鲨，都得死——当然也包括降临的这具人类身体。
    具体原理燕裕并不清楚，他并没有刻意去收集圣职者的情报（这狗屁职业起码有二十多个分支，堪称全世界最庞大的职业体系），但他前世确确实实跟天使降临派的圣职者交过手，感觉一個个都像是杀戮机器，越强大就越缺乏自我意识，就跟没理智的疯子似的，确实不好对付。
    阿修罗王烦躁至极，索性将嘴巴一张，仰头便吐——吐出的却并非火焰，而是大量岩浆。
    这些岩浆喷到空中，随后便淅淅沥沥下起火雨，每一滴岩浆都带着极高温度，碰着半点衣角便要起火。
    五个超级英雄连忙退却，只剩下那个天使附身的圣职者还在火雨之中盘旋，忽然趁着阿修罗王还未低头的那一瞬间，翅膀震动，举剑猛冲！
    耀眼的圣白巨剑光芒大作，径直斫入阿修罗王咽喉半分，便再也不能深入。
    因为阿修罗王已经伸出左手，握住剑身，叫其无法继续刺入。右手趁机扯住那圣职者的翅膀，猛地掼入地上流淌的岩浆之中。
    只听见一声短促的、痛苦的惨叫，天使圣职者已经成了全身燃烧的火人，挣扎着想要从岩浆里爬起来，身边却骤然变得昏暗——近在咫尺的阿修罗王抬起大脚，粗暴地踩了上去。
    啪！
    燕裕神识赶紧扫去，只见说他是筋断骨折都算委婉了……确切地说，人饼。
    圣职者当场战死，其余超级英雄们也士气大损，没了战意，连忙掉头落荒而逃。
    阿修罗众纷纷蹈火腾空，衔尾追杀而去。阿修罗王也想迈步前行，但喉头鲜血仿佛泉涌，不得不以手摁颈，试图止血。
    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他：
    “首领！”
    阿修罗王左手捂着咽喉伤口，右手提着火焰锤斧，蹒跚地转过身来，视野瞬间被人剑合一的暴涨剑光完全充斥！
    ————————
    却说那谢若溪和刘龙韬离开奈何桥，继续前行片刻，只见山路蜿蜒向上，地势也明显陡峭起来。
    山路周围，有不少野狗来回跑动，眼冒绿光，对着两人低吼咆哮，凶相毕露。
    谢若溪有些害怕，暗自传音给刘龙韬问道：
    “杀不杀？”
    “不过几条野狗而已。”刘龙韬漠然说道，“继续走着。若是不知好歹，便尽数杀了。”
    “嗯。”谢若溪点了点头，先将玉枢雷捏在手里，打算若是这些野狗扑将上来，她就不客气了。
    玉枢雷专克各种阴鬼，而这些野狗却是各种阴鬼所化，因此见了玉枢雷便畏惧起来，下意识便将尾巴夹在双股之间，不敢轻易造次挑衅。
    两人继续深入山中，却不知在他们身后，有一群阴阳师悄悄摸了上来。
    陆国修士先进秘境，抢了先机；国外的超凡者虽然进度落后，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一路上的敌人被先来者清理过，数量少了太多，对付起来也很轻松。
    他们迅速击破鬼门关，又穿过奈何桥，来到黑狗岭的山脚之下。
    其中一个忍者手掐法印，忽地吐出大量粉末，洋洋洒洒落在地上，便浮现出一个又一个的脚印来——正是刘龙韬和谢若溪之前留下来的。
    为首之人看了片刻，问道：
    “多久之前？”
    “5分钟。”忍者给了个精确数字。
    “隐蔽行动！”首领挥手说道。
    阴阳院三大职业，除去武士之外，忍者和阴阳师都有隐密机动的秘法。加上周围环境阴森诡谲，可见度很低，众人很快便施展各种手段，将身形彻底融入夜色之中。
    领队者是仙道镜音的副手，名为佐藤浩。带领小队沿着山路悄然行进的同时，心里也暗自盘算起来。
    在进入秘境之前，阴阳院对众人也有过交代提点：这次的主要战略便是隐秘行动，在抵达最后环节之前，尽量不要和陆国修士发生冲突。
    言外之意，便是要让梨花院剑客和超级英雄们顶在前面，跟陆国修士互相损耗，己方则保存实力，为最后夺宝做准备。
    虽然上面想得很好，但却架不住下面的人会有另外的想法。
    佐藤浩本人也是忍者职业，虽然担任仙道镜音的副手，但心中一直存有取而代之的念头。
    奈何仙道镜音不仅仅天赋出众，还是重樱老派财阀仙道集团出身。光是背后有财阀支持这点，就注定了她在阴阳院总部，永远能拿到最好的修行资源。
    佐藤浩自诩修行资质不落对方，更认定仙道镜音是依靠身家背景才压了自己一头，因此早已经暗中打定主意，要借助这次离宫秘境大出风头，从而赢得阴阳院那几位大人物的青睐，扶持自己和仙道镜音打擂台，争夺“忍者之神”的称号。
    击败陆国赫赫有名的刘龙韬，便是他这次计划的关键所在。
    当然，刘龙韬乃是陆国的顶尖修士，在虾夷之战里把四大魔王之一的神原死灭打得跟流浪狗般到处乱窜。佐藤浩哪怕再怎么自视甚高，也不认为自己能在正面对战之中胜过对方。
    但忍者就是要隐秘行动，暗中偷袭的呀！
    他之所以敢于制定这次计划，底气便在于手头的一件法宝，外观乃是符纸模样，唤作“明神门符”。
    只要将这明神门符祭出，悄无声息贴到目标身上，立刻便会化作一道巨型明神门，将对方镇压在门后的幻神界之中。
    管你飞剑道法有多强悍，被封入幻神界中强行神隐，又能如何？
    难不成还能破碎虚空、强行挣脱吗？哈哈哈哈哈。
    进秘境前，佐藤浩短暂地拿出手机，偷看了一眼陆国直播，确认刘龙韬和另外某不认识的女性修士，位于一个阴气森森的秘境关卡里。
    进秘境后，看到周围地形环境的瞬间，他便意识到自己要和刘龙韬对上，也立刻就下定主意这次要带队独走，将刘龙韬强行封印神隐，来为自己赚取上位的资本！
    只要能封印对方，哪怕事后回阴阳院述职，也可以推说是“被他发现，不得不战”，难道大人物还会怪罪自己这个功臣吗？
    至于如何让刘龙韬中计轻敌，佐藤浩也已经打定主意，要将队友手下作为诱饵。
    具体暂且不提，成败在此一举！
    赌了！

 第六十章 斩杀阿修罗王

    燕裕使出人剑合一大招，斫入阿修罗王的脖子，瞬间便将其斩断三分之二。
    剑光急速调转回身，只见对方并未气绝倒地，而是迅速化出三头六臂，分出一条手臂来捏住脖子，不让头颅从断裂的脖颈坠落下去。其余五条手臂招出各种火焰构成的兵戈，开始以身为轴猛烈旋舞起来。
    他转动的速度太快，五条兵戈形成高温炽热的大旋风，热浪朝四面八方冲刷而去。
    燕裕本想继续完成人头收割，但这些热浪的冲击波太过猛烈，也只能赶紧注入真元，努力将自身剑光稳住不被热浪冲走——仿佛暴风雨中的一叶小舟。
    阿修罗王旋转愈快，热气升腾至空中形成厚厚的乌黑阴云，却不落雨，只是越压越低，在空中形成交错如网的雷霆，霹雳如战鼓擂响，声音漫天轰鸣，看得燕裕也有些绷不住，心想这天象是不是有点夸张了？现在的上限不是筑基阶吗？
    简直就跟渡劫似的，吓人。
    通过他胸口的摄像头，直播间也是弹幕涌动，观看人数迅速暴增。
    “这是要渡劫了嘛？”
    “完蛋！龙城飞将太过逆天，现在要白日飞升了！”
    “来来来开盘了！这天劫劈下来是打阿修罗王还是龙城飞将，现在开盘，买定离手！”
    “我买龙城飞将！打阿修罗王我开心，打龙城飞将我赚钱！”
    “win-win是吧？都给你赢完了。”
    虽然直播间里各种猜测，但燕裕知道这雷霆若是砸下来，肯定是要打自己的。
    因为阿修罗王被秘境设计出来，就是故意要让大量试炼者共同对付的。如今自己取了个巧，给予对方重创，最终冒出来的恐怖天象，也是针对全体试炼者的水平——所以才会有如此恐怖的声势和规模。
    他正思索要如何应对，忽然便有一朵光花罩在他的身上。
    熟悉的感觉……叶筠？
    ——————
    将时间略微提前，却说叶筠被困在天界宫殿之中，兴趣乏乏地看着乐师巫女的表演。
    说实话，太过含蓄婉约，她实在欣赏不来。
    东海离宫是考验型秘境，所有关卡都是为了测试试炼者的能力，所以她也大概猜测，这应该是在考察自己人际交往的能力。
    财侣法地，人脉当然是修行者必不可少的资源。再加上修行界显然也没有什么互联网、什么聊天软件之类的东西，参加这种宴会便是修行者认识大量同行的主要渠道了。
    说到结交人脉，叶筠当然是不怕的。
    她从小就能说会道，幼儿园还拿过“讲故事比赛”第一名，属于那种见着什么人都能聊几句的类型。
    但这帝释天以长辈自居，太过烦人，整天问她家长里短，让叶筠也有些难以应对。
    “道友不必太过担心。”帝释天开口说道，“那阿修罗王虽然勇猛，却自视甚高，除非被人逼到绝境，否则不会拿出杀手锏的，你丈夫肯定没有性命之虞。”
    叶筠面露不解之色，问道：
    “尊者为何笃定那阿修罗王，不会被逼到绝境？您不是让他去刺杀那阿修罗王吗？”
    “阿修罗王实力高强，非你丈夫一人所能力敌。”帝释天捻须微笑，“至于刺杀，玩笑耳。”
    叶筠：………………
    尼玛的，现在叛变投靠地界还来得及吗？
    “只要你丈夫敢去行刺那阿修罗王，哪怕失手败退归来，也算证明了他是友非敌。”帝释天继续说道，“至于如何攻灭阿修罗众，光靠你们两人却是不成，还得从长计议。”
    叶筠不说话了，只是暗自希望燕裕能够理智谨慎些，不要明明杀不过却要硬来。
    “如今众位在此等候，却是无聊。”有宾客笑着开口，“不如道友来分享一下，却说您是如何与您丈夫缔结姻缘、成就好事的？”
    我把你的头给野狗分享了！叶筠心中暗骂一声，不想理他，却听见帝释天笑道：
    “我也想知道。”
    叶筠：………………
    “没什么。”她故作淡漠不欲多言的样子，敷衍说道，“相亲认识的。”
    “相亲啊。”宾客们连连颔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乃是人伦常理，挺好，挺好。”
    叶筠心中暗自叹气，只听见帝释天又道：
    “可曾诞下子嗣？”
    怎么连催生都来了！叶筠心里怒吼起来，嘴上勉强说道：
    “未曾。”
    “修行中人，寿命绵长，倒是不必急着考虑香火传嗣。”帝释天善解人意地道。
    叶筠暗中哀叹，心想燕裕伱可快点归来吧，我快要忍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忽然听得下方一声雷霆巨响，帝释天勃然变色，从天帝宝座上起身道：
    “那阿修罗王想要殊死挣扎！”
    叶筠也立刻不再犹豫，说道：
    “我去助他。”
    她急匆匆丢下一句话，立刻裹入剑光之中，倏忽便离开天界宫殿，朝地表方向赶去。
    可总算能够走人了！
    天界下层，阴云密布。未知力量搅动无边雷火，天崩地裂之势愈发明显。
    叶筠见状心急如焚，连忙御剑赶向雷火中心，顺带取出璇光尺来，远远见着燕裕的黄庭剑光，立刻分出一朵光花，将其护住。
    燕裕这边得了璇光尺支援，顿时心中大定，催动剑光再次进入人剑合一状态，悍然冲入火焰旋风之中！空中雷霆电蛇狂暴而下，劈在他身上被璇光尺光花挡住，发出撞击金钟般的沉闷声响。
    杀！
    阿修罗王已经停止旋舞，将火焰兵戈挥斩起来。热风狂卷，大地颤栗，举手投足之间都有莫大威势。
    燕裕却完全不惧，先使一招白虹贯入，攻他头颅。
    阿修罗王提剑而起，反斩向黄庭剑光。燕裕立刻收招、变招为凤舞九天，剑光突然向下倾斜，避开这一记反斩！
    对方再次举起两条手臂，斧钺交错封死剑光去路。燕裕不退反进，剑光冲击火焰斧钺，瞬间切为鹰击长空，小角度内化解反震力道，急速连劈而去！
    一、二、三、四、五！瞬间连续五次劈斩，终于将火焰斧钺完全震开，剑光再次长驱直入，使出一招百鸟朝凤，瞬间化出二十多道剑气残影。
    阿修罗王无从分辨真假，以火焰锤斧用力扫去，却发现诸多残影瞬间全数消散。
    全是假的？
    思绪电转之间，颈后再次传来剧痛。
    什么时候……
    直播间里也是哗然一片，导播立刻娴熟地切出分屏镜头，开始慢速回放叶筠视角刚才拍摄到的画面，牢牢锁定燕裕剑光的位置。
    只见燕裕先是百鸟朝凤，分出无数剑光残影，真身却并未趁机进攻，而是解除人剑合一状态，凌空倒踏黄庭剑借力，以分云八卦步悄然闪现至地面，随后施展出隐身术来，消失不见。
    阿修罗王视线被百鸟朝凤的残影所吸引心神，挥动火焰锤斧将其斩灭之时，隐身燕裕则是出现他的后颈之处，身形浮现出来的瞬间，再次进入人剑合一状态。
    斩！
    御剑飞斩和御剑术类似，飞行距离越远，其攻击力道也就越强。燕裕贴身发动进攻，阿修罗王的肉体防御又强，第一下斩击并未奏效，只是破开小小的一道口子。
    但他剑术经验极其娴熟，顺势切为鹰击长空，电光石火之间连斩五次，终于将其肉体防御强行破开，又切断阿修罗王脖颈三分之一，硕大头颅掉落下来，断颈之处，血涌如泉，溅落如雨。

 第六十一章 信心满满的京爷

    阿修罗王轰然倒地，燕裕收剑转回叶筠身边，问道：
    “你怎么来了？”
    “你还真把这阿修罗王斩杀了？”叶筠看得也是目瞪口呆。
    那帝释天不是说，阿修罗王非一人所能力敌的吗？
    “嗯。”燕裕轻描淡写地道，“取了个巧。”
    百鸟朝凤化出大量剑气残影，通常是用来隐藏剑光真身，掩护剑仙进行攻击的。因此也会给人带来固有思维，就是“对方真身必然藏在剑光残影之中”。
    针对这样的思维惯性，刻意反其道而行之，真身离开剑气残影的范围，利用隐身术绕到敌人身后进攻，这个战术在前世的剑仙之中有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叫做“兔子戏法”——就像是魔术师以华丽手法故意吸引你的注意，暗地里偷偷将兔子塞到帽子里去。
    当然，真正高端的剑仙对局，讲究的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如果你一看百鸟朝凤，就立刻以为对方要绕后攻击，那对方大可以就藏在剑气残影里，从正面直接发动进攻……总之虽然只有两种变化，但被高手施展出来，同样能达到防不胜防的效果。
    直播间里，导播将燕裕的“兔子戏法”，翻来覆去地播放了一遍又一遍：
    剑气化影！倒踏天罡！落地隐匿！闪现背后！一击必杀！
    五個战术动作一气呵成，全加起来的总时长居然只有两秒，哪怕在慢放速度之下，仍然有种行云流水般的迅捷美感，以至于直播间里瞬间为之沸腾，大量的惊叹弹幕如瀑布般席卷下来。
    “实在是……实在是……”周二河结结巴巴说了半天，一时间居然想不出什么词来进行赞美，只恨自己那小学文化水平的贫乏词汇库。
    “华丽！”徐东明忽然叫道。
    “对的，华丽！”周二河也如梦初醒，锐评说道，“五个极其凝练的战术动作，能压缩到两秒钟内一气呵成，哪怕在慢放镜头下仍然不失究极华丽的美感，在现实里的正常速度下恐怕没人能反应过来！”
    “这就是龙城飞将的顶阶实力！”徐东明也不甘示弱，迅速接话说道，“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是否还记得龙城飞将在三屿宝船秘境的闪电三连击，地雷阵中闲云信步将所有爆炸尽数甩在身后？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而龙城飞将今天又一次证明他的机动力已经达到了巅峰造极的程度！以后他的招牌技就不是闪电三连击，而是疾风五连击！”
    “三连击进化成五连击是吧？”周二河捧哏说道。
    “正面留下无数剑气残影，真身闪现到你背后秒你，就问伱怕不怕！”徐东明大声叫道。
    “那如果对方看到疾风五连击，下意识就防御背后怎么办？”周二河开玩笑道。
    “那我就不从你背后进攻啊。”徐东明立刻辩论说道，“我绕到左边进攻，右边进攻，甚至跳到头顶进攻，你怎么办嘛？”
    安南国防学院里，听到解说在讨论“疾风五连击”的应对之法，清安战队的众人也沉思起来。
    李照江沉默片刻，说道：
    “开着隐身术进攻其实不难对付，毕竟神识扫描就能破解隐身。”
    “关键是他的速度太快。”李明湖也附和说道，“你看到他在正面施展百鸟朝凤、遮蔽身形之时，还没来得及开启神识扫描，他可能已经绕到你的后面了。”
    众人仔细思索片刻，都觉得实在不好对付。
    正如解说所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机制全部能看明白，反应速度跟不上，能怎么办？
    要么学龙骧战队的叶筠，璇光尺掏出来一摇，搞个周身三百六十度的防御龟壳，管你从什么地方攻过来；要么也就只有苦练反应速度，免得到时候跟不上龙城飞将的节奏，但能否练起来也实在难讲，毕竟反应速度这玩意还是很讲究天赋的。
    “浩然的第二件法宝，选个防御类型的吧。”李照江拍板说道。
    清安战队这边做出战术调整，火凤战队那边则是集体沉默。
    章怀德没有多说，毕竟机制都被解说给讲了，分析的也没什么问题。
    倒是周队……
    他眼镜后面的余光悄悄瞥向周红羽，只见对方虽然面无表情，但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却握紧成拳，暗示她此时内心生出的强烈不甘。
    周队一直是把燕队当做追赶对象的吧。如今两人的实力差距肉眼可见的大，有限的未来里也看不到她能追上反超燕队的希望。
    只希望不要影响她后续的状态发挥吧。
    ————————
    燕裕和叶筠两人通过第一关，刘龙韬和谢若溪却是不知，沿着黑狗岭的山路继续前进。
    被谢若溪手里捏着的玉枢雷所慑，孤魂野鬼化作的野狗们虽然不敢靠近，却是跟在两人身后鬼鬼祟祟，越聚越多。
    刘龙韬见势不妙，心知这些玩意儿只要数量多到一定程度，迟早会战胜恐惧围攻过来——还不如趁着现在数量不多，直接开打比较安全。
    “准备动手。”他给谢若溪传音说道。
    谢若溪嗯了一声，从袋子里拿出丹药塞嘴巴里，含在舌下慢慢化开。
    刘龙韬看得一怔，心想呵呵你真元果然也不行了吧，再次传音嘲讽说道：
    “若是真元支撑不住，您尽管直说，咱们休息一下，别待会儿正式开战掉了链子。”
    “没。”谢若溪回答说道，“真元充裕。”
    “真元充裕？”刘龙韬冷笑了声，“那您吃那丹药作甚？”
    “不是丹药。”谢若溪从袋子里取出包装一角给他看，“麦丽素。”
    刘龙韬：………………
    见他一脸吃瘪的样子，谢若溪顿时又警惕起来，赶紧将包装塞回衣袋，传音说道：
    “你别问我要啊，就剩两三颗了，我自己一个人吃还不够呢。”
    “谁要吃你那破零食！”刘龙韬差点脱口而出，但还是勉强忍住吐槽冲动，继续传音说道，“准备杀狗。”
    “好的。”
    两人继续前行数十步，突然转身开杀。
    刘龙韬施展剑术，精准将几条野狗拦腰斩杀。谢若溪更是随性，哪里狗多就将玉枢雷往哪里丢，炸死野狗的数量是刘龙韬的三四倍，把京爷也给看无语了。
    您真的半点真元都不打算节省吗？
    这些化为野狗模样的鬼魂，心智也和动物差不太多，猝不及防骤然遭袭，立刻便掉头鸟兽散去，眨眼间就跑没影了，只留下几具尸体，以及一枚锈迹斑斑的钉子。
    刘龙韬神识扫过，发现这玩意居然还是法宝，便随手将其收了起来。
    两人继续沿着山路前行，却不知刚才的战斗声音传到远处，惊动了佐藤浩带领的阴阳师小队。
    众人加快速度隐匿赶去，转过拐角，果然远远就看见两个人在前面山路上走着。
    左边那位哪怕背影也很有压迫力的男人，正是陆国龙骧战队的队长刘龙韬，重樱给他定的绰号叫做“凶龙之魔王”，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刘龙韬是有魔王级别的战斗实力的。
    右边的女性修士……谁啊，不认识，估计是杂鱼角色吧。反正陆国稍微厉害点的修士，阴阳院这边都是专门花时间研究情报过的，他可以确认没有见过这人。
    “一队绕路前方，布设陷阱！”佐藤浩迅速下令，“二队衔尾绕后，注意保持距离！”
    所谓的“保持距离”，便是要在陆国修士的神识扫描范围之外。阴阳师的战斗风格素来喜欢死磕细节，哪怕是最讲究一往无前的武士职业，也很喜欢硬抠出刀的角度和力度。
    一队共四位阴阳师，将式神悄然召唤出来，带着队伍攀岩登崖而上，准备绕到前方去围堵两名陆国修士；二队则是继续隐秘前行，跟在刘龙韬和谢若溪的后头，保持着神识能扫描到的最大距离——这个距离主要取决于修士本人的修为，等阶越高，扫描范围便越大。
    谢若溪虽然是洗髓阶，但她的修行天赋实在太过夸张，神识扫描的范围也比同阶的陆国修士，稍微广了那么一点点儿。
    正在提防先前的野狗群呢，忽然就察觉到几个鬼鬼祟祟的陌生超凡者，从后方进入了自己的神识扫描边界。
    “有敌人。”她忽然停下脚步，传音给刘龙韬报信，“好像是阴阳师。”
    “不要停，继续走。”刘龙韬反应更快，迅速回应，“假装没发现他们。”
    “嗯。”谢若溪便继续前行。
    “同手同脚了。”刘龙韬赶紧提醒。
    “哦哦。”谢若溪赶紧调整过来。
    “心理素质不大行啊。”刘龙韬总算抓到机会，传音嘲讽说道，“老燕平时怎么培养您的？这种时候居然还会紧张？刚才您一路杀来不是威风凛凛的嘛？”
    谢若溪心说你懂什么，pve和pvp能一样吗？
    以前在战队里内部训练，她对上林柠和苏云锦就没赢过，被燕裕更是快打出心理阴影了，如今要跟其他国家顶尖的超凡者做生死搏杀，不紧张才奇怪呢。
    “我说您就放心吧，会赢的。”刘龙韬哈哈笑道，“要论和那群杂碎交手的经验，连老燕都比不过我。”
    “切！”一说到燕裕，谢若溪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不耐烦道，“你还能比得过我们队长？”
    “您待会儿可瞧好了吧！”刘龙韬豪爽说道。

 第六十二章 队友汇合，京爷出手！

    击杀阿修罗王之后，燕裕和叶筠聊了片刻，忽然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回过神来，两人已经不在原处，却是自动被传送到下一个关卡天地。
    此处乃是山谷之中，森林密布，河水潺潺，环境比上一关的赤天血地要好上太多。
    燕裕正张望四周，忽然就察觉到不对劲，低头一看，胸口全是细小的鸟羽绒毛。
    嗯？我怎么变成燕子了？
    神识将自身从头到尾扫了一遍，燕裕便确认这并非幻术，而是非常正统的道家变化之术……具体原理却是不明，因为变化之术既罕见又难练，你看孙悟空拜了大名鼎鼎的菩提老祖为师，才有资格学习那七十二变，就晓得这玩意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超级秘法，学会之后甚至是能取巧躲避天劫的。
    若是斗法之中被人施了变化之法，比如变个猪羊什么的，连道诀剑诀都没法掐动，那便是真正的令人宰割。
    但燕裕晓得自己变鸟绝对是秘境机制，只要通关就能恢复人身，因此也是不慌不忙，振翅而起。
    刚飞出树丛，就看见不远处飞来一只云雀。
    那云雀叫声婉转，悦耳动听，但燕裕此时虽然是燕子，却不懂鸟语，因此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是传音过去问道：
    “叶筠？”
    “哎呀！”云雀终于反应过来，立刻传音回道，“原来传音术可以用啊。燕裕，咱们怎么都变鸟儿了，这件事你有什么头绪吗？”
    “应该是秘境机制。”燕裕回答说道，“通关了也就好了。”
    “变鸟之后，衣服也没了。”叶筠扑扇翅膀说道，“不知道摄像头还能不能发挥作用。”
    “不管能不能，总之就当做是仍然戴着摄像头，继续寻找通关方法就好。”燕裕道。
    “是这个理。”叶筠说道，“所以怎么找通关法子？”
    “化为鸟身之后，虽然真元还在，也能动用神识，但需要掐诀配合的飞剑、法宝和道法，因为没有手的缘故，全都不能用了。”燕裕仔细思索说道，“所以这一关考验的肯定不是战斗。”
    “确实如此。”叶筠说道。
    “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便是到处去探索环境。”燕裕分析说道。
    “明摆着了。”叶筠说道。
    “风险就是这里未必只有我们两只‘动物’。”燕裕继续说道，“要提防那些鸟类天敌，比如猫科、蛇类，当然还有食肉的鹰隼。”
    “是得小心。”叶筠说道。
    “你怎么又开始跟我一唱一和了？”燕裕打断她道，“咱们现在是讨论如何寻找通关法子，不是在这里讲对口相声。”
    “不是，我现在完全没有思路。”叶筠绕着燕裕飞了一圈，“我满脑子都是唧唧喳喳，想唱歌儿。”
    “身为鸟类的本能是吧？”燕裕立刻沉思起来，“我为什么没有类似的感觉？”
    “燕子相比云雀，本来就不怎么爱叫吧。”叶筠说道。
    “不知。”燕裕决定先观察一下，“你先跟我飞吧，路上记得用神识去扫描周围，千万别大意了——燕子和云雀在鸟类食物链可都算是底层的。”
    “那就小心走着呗，飞喽。”叶筠似乎有些兴奋，绕着燕裕上下翻飞，也不知道把话听进去没有。
    她跟着燕裕向前飞去，虽然嘴上忍住没唧唧喳喳，但传音却是半秒都不肯停：
    “燕裕你知道吗，其实我小时候最想成为的动物就是鸟儿。”
    “哦。”
    “因为鸟儿会飞啊，想去哪里直接飞过去就成了，多爽。”
    “嗯。”
    “我知道我有点话多，只是梦想成真了有些激动。诶！你说灵气复苏到后期，会不会有化身成鸟的法术啊？”
    “变鸟之术，我不知道有没有。但闭嘴禁言之术我倒是知道。”
    “哈哈哈，我不说了，我闭嘴。”
    两鸟飞得有些累了，神识扫描确认周围没有食肉动物之后，便在下方树梢上降落休息。
    燕裕抬起翅膀，用喙梳理起被风吹乱的羽毛来。
    并不是意识鸟化，而是羽毛被吹乱后很是难受，仿佛刚起床后乱成一团的头发，不将其理顺就不舒服。
    叶筠左顾右盼片刻，突然沿着树枝蹦跶过来，同样用喙蹭着燕裕，开始帮他梳理羽毛。
    “哎哟，伱干嘛！”燕裕顿时吓了一跳。
    “我来帮你梳毛。”叶筠笑嘻嘻地说道，“唉呀，你的羽毛好软啊~”
    “差不多得了，管好你自己。”燕裕一翅膀把她扇开。
    这津门姑娘平时看着挺正经的样子，怎么变成鸟后突然性格活泼了那么多？
    难道是祖上老平京血统里的玩鸟基因觉醒了？
    叶筠还想说些什么，突然语气一凛：
    “有动物来了。”
    燕裕也将神识放出，便察觉到远处有一只白毛狐狸，一只花色豹猫，身材矫健地登上山丘，朝这边看了过来。
    双方之间虽然有树木隔着遮蔽视线，但对方的目光很明显盯着这边，于是燕裕便晓得这两人也是能够神识扫描的修士。
    “谁？”他迅速传音过去。
    对面立刻惊喜开口：
    “队长？”
    ————————
    刘龙韬和谢若溪登上山坡，发现周围的野狗群又卷土重来，在十余米外遥遥窥视这边。
    “他们还跟在身后？”刘龙韬神识扫描一圈，没发现除了这些野狗之外的任何敌人，再次传音问谢若溪道。
    “嗯。”谢若溪回答说道，“在我们刚才转过来的那個山涧后面。”
    “您那神识能探测到那么远？”刘龙韬顿时震惊。
    “啊？”谢若溪有些纳闷，“你不能吗？”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仿佛一记重锤，砸在自诩天赋资质过人的京爷头上，砸得他差点儿眼冒金星，当场晕倒，半晌才勉强镇定心神，回答说道：
    “先不说这个了。他们还在跟我们保持距离是吧？”
    “对的。”谢若溪说，“好像是在等什么。”
    “既然如此，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刘龙韬沉吟片刻，冷冷说道，“返杀过去！”
    “啊，我们要主动去找他们吗？”谢若溪再次紧张起来。
    “不然呢？”刘龙韬反问说道，“他们此时在等候的，要么就是野狗群再次袭击我们的时机，要么就是设了别的什么陷阱等我们踏上去。若是我们再不先发制人，让时间拖延下去，情况必然会越发糟糕！”
    “哦哦哦。”谢若溪也是六神无主，“那具体要怎么做……”
    “跟我上！”刘龙韬突然转身，身躯裹入剑光之中，朝来时的道路悍然杀去。
    御剑飞斩！
    谢若溪吓了一跳，连忙也将神行术催动起来，紧随应龙剑光疾步前行，直奔后方那些阴阳师们躲藏的山涧位置。

 第六十三章 明，神，门

    京爷说“对付这些杂碎，老燕还没有我懂”，当然并非信口开河、胡乱吹嘘。
    陆国诸多修士之中，只有他曾经和阴阳院的四大魔王有过交手的经验，而燕裕虽然也打过黑龙屿之战，但对手却是没到魔王级别的神原光，所以刘龙韬才会自认是陆国修士之中，对阴阳师战斗经验最丰富的一个人。
    谢若溪感到害怕紧张，当然也无可厚非。
    pvp和pve的最大区别，就在于你的攻击打过去，后者通常会选择直接硬吃，而前者则会做出针对性的策略。
    平时的战队对练，苏云锦会用南斗星河秘术来限制她的行动和视野；林柠会用分云八卦步让她难以瞄准；最喜欢使坏的是燕裕，每次都故意假装差点让她打中，逼她发挥出120%的实力来，然后毫不留情地狠狠击败她。
    长此以往下来，谢若溪虽然实力进步得很快，但信心却是越来越不足了。
    打怪我可以，打人我是真的不擅长啦！
    但京爷这边已经悍然开战，她也没什么别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开启神行跟了上去。
    见前面的两人突然掉头冲来，躲在山涧后面的阴阳师们尽皆懵逼：我们暴露了？
    但他们也没时间思考更多，因为刘龙韬已经抬手。
    赤龙巡天！
    火焰神龙拉出炽热的轨迹，一头扎向阴阳师的阵地。
    刹那之间，所有阴阳师尽数朝四面八方散开，恰好避开火龙爆炸的范围。
    刘龙韬顿时火起，立马就猜到是怎么回事：阴阳院这帮杂碎，根据过往战斗和比赛的直播录像，算清楚了老子的道法轰炸面积，然后进行了针对性的闪避特训！
    外界的直播间里，注意到刘龙韬已经和阴阳师交手，导播迅速切换画面过来。
    “哎呀！”周二河大叫起来，“刘龙韬大招打空了！”
    “不要紧！”徐东明立刻纠正说道，“虽然没有打中敌人，但是将敌人阵型打散了！”
    执行导演赶紧看向身旁的文教官，而文教官也点了点头，表示他说得没错。
    如果是一对多的情况，那么破坏敌人阵型是非常重要的战术步骤。如果你什么都不做，敌人只要站成一排，朝你肆无忌惮地攻击输出，那你大部分的时间精力都要用在躲闪游走上面了。
    刘龙韬的赤龙巡天虽然砸了个空，却留了大片火焰在地面上，将敌人完全打散开来，使其无法迅速组织反击——此时正是歼灭敌人的最好时机！
    他手中剑诀掐动，身形再次和剑光相合，御剑飞斩！
    “高桥！”佐藤浩迅速下令。
    武士高桥迅速迎上，双手持刀，拦住去路。
    重樱的修行体系虽然共有武士、忍者、阴阳师三大职业，却被统称为“阴阳师体系”，顾名思义便是以阴阳师为主，以武士和忍者为辅。其中武士肩负保护阴阳师的责任，特点是腿短手短但非常硬，跟乌龟王八壳子似的。
    刘龙韬也没想跟他纠缠，剑光骤然调转杀向另一侧。
    这次选的是个阴阳师，对方手掌一翻，指间已经夹出符纸——这玩意差不多就像是精灵球，里面储存着阴阳师操纵的式神。
    只见那符纸无风自燃，化作巨大的独眼和尚，手持木棒用力砸下。
    但刘龙韬的剑光速度更快，他本来就以真元雄浑而著称，只是多调动两成真元催动，剑光速度瞬间暴涨，在大棒挥动之前便抢先刺入独眼之中，又从其后脑贯穿，马不停蹄地杀将下来。
    阴阳师却也没料到自家的独眼大坊主，居然一個照面就被秒杀，慌忙伸手摸出下一张符纸，还未来得及催动点燃，剑光已经穿胸而过。
    刘龙韬照面击杀一人，忽然听见谢若溪传音说道：
    “后面也来人了！”
    直播间外的观众们，通过谢若溪的视角却是看得清晰，四个阴阳师正从前方气势汹汹地杀来！
    “新的敌人加入战场！”周二河语速飞快说道，“原来阴阳师早就兵分两路，一路悄悄尾随在后，一路在前方守株待兔！还好刘龙韬识破敌人诡计！但是没什么用，还是要被两路夹击！”
    这回不用问文教官了，执行导演迅速打出手势，场外赶紧举牌：
    信心。
    徐东明收到信号，立刻打断同伴说道：
    “哎呀不要紧的！战斗看得是质量不如数量，照面就被刘龙韬秒杀的杂兵，别说再来四个，就算是四十个，四百个都没用！”
    “哈哈哈哈是这样的。”周二河也反应过来，连忙补救说道，“好比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杂兵再多有用吗？也不过是被猛将砍瓜切菜的靶子罢了！”
    “如果说燕裕是吕布在世，那刘龙韬便是陆国关羽，是刘云长。”一听周二河拿三国人物做比喻，徐东明也开始吹嘘起来，“刘云长的武力值虽然略逊色于燕奉先，但拉出去打七八个华雄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诶华雄也很厉害的好吧。”周二河笑着打断他道，“这些阴阳师我看还不如华雄啊。”
    “是的呀！”徐东明立刻说道，“关云长阵斩华雄，华雄还接了他几招。刘云长斩阴阳师，对方连一招都没有撑过，充其量也就是被赵云杀得七进七出、如入无人之境的普通曹兵……”
    两人疯狂吹嘘刘龙韬，让执行导演也有些皱眉，感觉有点儿矫枉过正了。
    再看弹幕，清一色地喊两人别奶了，显然直播观众们也都听不下去。
    “诶，我说的是实话啊！”徐东明却是不服，和弹幕争辩说道，“刘龙韬当年在虾夷之战，把阴阳院四大魔王之一的神原死灭打得抱头鼠窜，甚至不得不以纸人代死之法才勉强脱身。神原死灭作为四大魔王之一，杀这些杂鱼阴阳师难道不是无双割草？四舍五入，不就等于刘云长无双割草？我下判断是有依据的好吗？说我奶的观众们自己去看看虾夷之战的直播录像好吧？”
    弹幕却不肯罢休，已经有人开始刷屏说“你敢奶死他我就刀了你”。
    “不会奶死的！”徐东明越发激动，大声说道，“刘云长两秒钟杀一个，八个人加起来也就够他杀十六秒，小学数学会不会算啦？伱不会算你拿起计算器摁一下啊！我可以和观众朋友们打个赌，刘云长五分钟内就能结束战斗，要是超时我就把前面这个话筒给吃了！”
    再看现场，谢若溪传音报信，刘龙韬立刻传音回答：
    “您先撑一会儿，撑不住再往我这边跑。”
    话音刚落，谢若溪立刻拔腿赶来。
    刘龙韬：………………
    绝了，你他妈打怪猛如虎，打人就胆小如鼠是吧？
    他实在不知如何吐槽，心想还是只能我这边杀得快点，再回去帮她。
    刘龙韬再次化作剑光，直接杀向后方的佐藤浩。
    佐藤浩作势急退，往地上丢出一团烟雾罩住周身。
    这烟雾虽然能屏蔽神识，但刘龙韬仗着自己剑光速度够快，在对面还未来得及离开原地之前，便朝着记忆之中的敌人位置狠狠刺去。
    斩杀！
    剑入肉中，感觉却不对劲，应该是击中了忍者的稻草替身。
    刘龙韬正拔剑要走，忽然只见旁边飞来一张符纸，借助烟雾掩护悄无声息飞到身边，直接印在他的背上。
    京爷还没来得及说一声“卧槽”，一座明神门便从虚空中骤然降下，瞬间便将大片烟雾连同置身其中的刘龙韬，尽数都吸入门后面去了。

 第六十四章 小小若溪，竟有勇气

    有好事者进行过统计：迄今为止，陆国修士在所有对外战事之中，依然保持着全胜的战绩。
    阴谋论者对此表示异议，理由是如果陆国修士打输了，难道还会大力宣传让你知道并统计进去吗？
    好事者则反驳说，我统计的是直播战事，你直播前难道就能预测到能不能赢？
    事实上，预测肯定是不可能预测的，大家也只能靠预估。
    比如南境战事这种敌我数量悬殊极大，正面没有占据优势的，那当然就不会搞什么多余的操作。
    东海秘境之所以被拿出来直播，一是上面对燕裕和刘龙韬的战队很有信心，毕竟这两人堪称是目前陆国最强的修士；二是除去阴阳院之外，梨花院和超英联盟都在全程直播，国外观看基数太大，哪怕你国内不播也没法完全禁绝。民众会尝试去非官方渠道获取信息，那样整体局面就不可控了。
    当然，无论是上面还是民间，所有人都只想看赢赢赢，不想看输。
    赢了不仅能提振士气，安定民心，还能震慑周边的超凡者势力，让诸多宵小知道我陆国武德充沛；输了……就跟火箭发射失败是同样的道理，在所难免，无可厚非，大家且当无事发生。
    随着刘龙韬被明神门符封禁其中，密切关注秘境内部的枢密院指挥部，顿时立刻进入了紧急状态。
    第一，是否切断直播？
    直播是做了延迟处理的。现在紧急切断，外界观众们就看不到了。
    领导大手一挥，切！
    第二，是否展开营救？
    陆国在这方面准备了很多紧急预案，比如在东海离宫之外的舰队内部，其实就藏了五百位军府修士。
    关键时刻，一声令下。五百人齐齐冲进秘境，直接以不惜代价的人海战术救回英雄，然后粗暴拿下离宫秘境。
    当然，这样做的问题在于：这次你用人海战术赢了，那么其他势力为了防备你之后故伎重施，肯定也要同样用人海战术，无限拔高战争烈度，大家一起承受高战损，比谁更能忍……考虑到陆国的超凡者数量远远小于国外，大概率是陆国这边忍受不了，然后被迫放开修行管制，十几亿人全民修仙，咱们放开了卷！
    沿着这条路线走下去，陆国到最后肯定是能赢的，但享受胜利果实的陆国人就不知道是哪一批人了——参考南境现况便能知晓，这玩意简直就是七伤拳，给外面一千万点伤害之前，自己先要承受八百万点的伤害。哪怕是拥有燕裕的陈家，以及拥有刘龙韬的刘家，也没有把握说自己肯定能捱过七伤拳的伤害，其他人就更别提了。
    领导沉吟片刻，决定先按兵不动，所有人随时待命。
    因为现场还有谢若溪！
    刘龙韬虽然被吸入明神门，但却并没有确认死亡。谢若溪如果能扛住进攻甚至反杀，把刘龙韬给救回来，那就最好不过；但只要她露出半点不敌的迹象，那就直接掀桌子。
    随着信号源被枢密院切断，直播间里顿时一片哗然。
    两位解说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虽然嘴上一边问导播“是不是信号出问题了”，一边安抚观众说“不要紧，我们的技术人员正在紧急抢修”，但脸上的表情已经非常凝重，再无先前的嬉笑怒骂之轻松写意。
    直播间里也开启了全员禁言，观众们只能看到演播室里的工作人员，装模作样地各种走来走去，制造噪音，假装忙碌。
    谢若溪却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刘龙韬突然被明神门吸入，顿时神情骇然大变。
    糟了！
    糟了糟了糟了，刘龙韬居然也在阴沟里翻船了，要不我还是跑路吧……
    跑路跑路跑路……不能跑！
    谢若溪强行按下逃跑冲动，因为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来：
    若是被封印进去的是我家队长，那我此时选择跑路，岂不是要害了他……
    这样想着，忽然胸中便生出微小却有力的勇气来：
    跑什么跑？老娘跟你们拼了！
    佐藤浩并不知道她在短短的一瞬间，心态从胆小怕事的大兔子突然变成了凶残暴虐的食人兔，只是全力维持对明神门符的操纵，下令说道：
    “二队过来助我，一队把她赶紧解决掉！”
    刘龙韬看似被封印在明神门里，挣脱不得，实际上却是在里头用道法狂轰滥炸，试图脱困。
    这张明神门符并非高等阶的法宝，自然没有秘境那种吞天纳地的神通和气魄，被刘龙韬用道法轰炸，符体瞬间便出现裂痕。
    佐藤浩只能勉力维持对明神门符不被突破，却没有更多余力去镇压并绞杀刘龙韬，只得赶紧叫同伴过来帮忙。
    二队这边被杀一人，还剩两人，赶紧过去协助佐藤浩，将真气能量渡入明神门符之中，跟里头的刘龙韬对抗起来。
    一队四人气势汹汹杀向谢若溪，只见她忽然将神行术施展出来。
    开始疾奔。
    陆国修士的万里神行术，能叫人在平地上跑步快若奔马。例如《水浒传》里便提到过，神行太保戴宗能日行八百里，靠得便是一对绑腿甲马式样的法宝。
    谢若溪平时对练是被燕裕打惯了的，虽然起步较晚加上这方面天赋不行，机动力比起苏云锦还要差些，但已经比寻常的陆国修士还要胜出许多。疾行、急停、转向，施展出来却是有模有样，让对面四人没法顺利瞄准。
    枢密院指挥部，众人看着谢若溪的视角如风驰电掣，不断变幻，也是无语。
    伱倒是用你的雷法呀！龙城飞将特意为你去平西军那边赖来……不是，换来的重要功法，你倒是用一下呀！
    大家虽然心里腹诽，嘴上却不敢催促，只是悄悄打量领导的脸色。
    领导神情严肃，直接拍板：
    “再等她片刻！”
    这个“片刻”是多久，不要问，问就是领导把控时机，领导承担责任，于是大家纷纷闭口不言，暗地里却默默祈祷许愿：
    谢若溪，加油啊……
    杀光他们！
    谢若溪却没听到他们的心声，只是越跑越是起劲，将诸多攻击都甩在后面，暗自奇怪：
    咦，这些家伙……好像很弱的样子啊？
    嘿嘿，根本就打不中我嘛。
    她顿时信心大定，跑着跑着突然急停，却不转向，手里已经掐了一团雷光，照面就打向冲得最近的那人。
    那人乃是以身手敏捷著称的忍者，见状连忙朝侧面急闪。雷光越过他原来的位置，射向他身后的武士。
    武士不闪不避，持刀高举头顶，爆喝一声，刀刃之上光华流转，重重劈下！
    他竟是要直接斩断这雷霆霹雳！
    刀光一闪，随即便四射开来——武士刀劈中神霄雷的瞬间，便崩碎成了十几片金属碎块，而神霄雷却是毫发无伤，径直击中了他的头颅。
    武士引以为豪的防御力，在雷法的威力之下不堪一击。
    他的头颅直接被炸得四分五裂，仿佛被木刀劈中的西瓜。

 第六十五章 天上地下唯我谢仙尊

    谢若溪一发雷法，将一个武士劈碎，顿时将周围三个阴阳师尽数吓了大跳。
    什么？
    战场上瞬息万变，也容不得他们多想。因此三人迅速更改策略：
    对方的机动力很强，精准命中太过困难……得改用大范围攻击！
    两位阴阳师向左右散去，手里各自掐出手印，嘴巴微张。
    伏魔火！
    法术形态为纯净蓝色的焰团，如机枪子弹般簌簌连环射出。击中目标后会持续燃烧中术者的灵力，对陆国法修这种很依赖真元的超凡者职业相当不利。
    剩下的一名忍者，则是高高跃起到三米空中结印施术，双手一挥，飞射出大片手里剑群，将谢若溪的前后左右大片范围全部封死。每一柄手里剑上都带着能麻痹肌肉神经的速效毒药，但凡擦破点皮就要行动迟缓，然后便会沦为伏魔火的静止靶子。
    谢若溪根本没看出对面三人的战术配合有多么精妙，见对面攻击铺天盖地而来，连忙御使天元剑飞起，狠狠地插入身前地面！
    躲于剑后！
    对面三人定睛一看，差点当场吐血。
    天元一气剑乃是特大重剑，就跟一副门板似的。谢若溪又是比较娇小的类型，躲在后面就像是躲在古罗马塔盾之后，根本没有露出半点身体。
    手里剑群率先射入地面，打得天元剑噼里啪啦作响，随后是蓝色的伏魔火雨，同样被天元剑牢牢挡住。
    周围地面已经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燃烧的火焰和钢铁的残片。
    天元剑的后面，谢若溪毫发无伤地躲着，表情却是无悲无喜，仿佛看透人生的高僧。
    ……使用这个战术的时候，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呢？
    神识扫到对面攻击结束，谢若溪立刻闪身出来，左手掐诀，将天元剑再次御起，右手直接捏出一团雷光在手里。
    我的回合！进攻！
    平时的战队对练环节，她的剑术主要是林柠在教，道法则是苏云锦负责传授经验，因此谢若溪的作战风格里面，同时具备这两個姑娘的个人特色。天元剑施展出林柠惯用的白虹贯日，率先杀向三人之中最左侧的阴阳师。
    用林柠的说法就是，起手剑招，不要犹豫，越快越好，先声夺人！
    白虹贯日是诸式之中最快，眨眼便杀到阴阳师跟前。
    对方猝不及防，瞬间便被天元剑砸碎脑袋，看得谢若溪又是一怔。
    呀，太弱了吧！
    往常我和柠柠姐对练，不管什么时候一招白虹贯日打去，从来都没有打中过她呢！
    她右手捏了一发神霄雷，本来是打算等对方做出闪避行为后，再以雷法进行补刀，却没想到对方连自己的剑术都扛不过。
    顺手便将神霄雷丢向右侧的阴阳师，同时神行闪过对面的第二波进攻，手中剑诀飞快变化，以凤舞九天剑式攻向忍者。
    凤舞九天讲究一个“尾随头摆”，看似向左实则向右，可以有效混淆敌人的视觉判断。但谢若溪的剑术水平实在太烂，天元剑走了个极其别扭的剑路，好比苏禄跳水员背部入水。
    如此拙劣的姿态，根本无法骗过那名忍者。对方当场识破她的剑路，瞬间便扑向左侧闪避，抓住还在试图躲开雷光的阴阳师，施展出了替身草人之术。
    谢若溪浑然不知，见对面两人闪过雷光，立刻御使天元剑去截，结果却是将替身草人打了个粉碎。
    哎呀！看错了！
    忍者带着阴阳师避开雷霆和剑光，手臂飞快往地上一甩，生起大片能遮蔽神识的烟雾。
    迷烟云罗之术！
    谢若溪神识扫去，却发现完全被阻隔在外头，忽然又想起苏云锦的指点：
    “道法要击中才能起作用。我以前法术准头不行的时候，就会有意将攻击范围扩大，尽量确保能命中敌人。”
    云锦姐的南斗星河秘术，是注入真元越多，洪水范围越广；自己的雷法却不一样，真元只能增加雷法本身的杀伤威力，却不能扩大攻击范围。
    唉，难受。
    只能多丢几个雷法，尽量弥补一下准头的问题了。
    对面两人躲在云雾之中，谢若溪的神识无法扫描，自然谈不上任何准头，索性便左手玉枢雷，右手神霄雷，左右开弓，连环施法！
    嗖嗖嗖嗖！两发玉枢雷，两发神霄雷，成宽广扇形散开，将烟雾范围完全覆盖进去！
    云雾之中，忍者和阴阳师两人都大惊失色。前者立刻取出保命法宝，乃是一个比巴掌还小的御守，催动起来生起金光法罩，拦在身前。
    后者则是取出一张符纸，召唤出一只巨大的蛤蟆式神妖怪，如小山般挡住两人。
    第一发玉枢雷击中金光法罩，瞬间便将其炸得粉碎，连带着御守也迅速黯淡下来；第二发神霄雷打中蛤蟆式神，硕大身躯立刻如气球般炸裂，血肉爆散漫天飞舞。
    第三发玉枢雷、第四发神霄雷，分别打中两人左右地面，炸开无数雷蟒电蛇，瞬间便将两人身体笼罩其中。
    霹雳雷霆，神威无双，将失去防备的两人身体各自炸碎半截，倒毙当场，失去灵力供应的迷烟云罗之术也消散开来。
    双方这兔起鹘落的攻守交换，落在枢密院指挥部的众人眼里，顿时堪比战场大捷，士气大振。
    虽然还未打赢，现场气氛却是如赢，已经有人开始请示领导，要不要恢复直播推流了。
    谢若溪居然如此厉害，接下来难道还有翻船的可能吗？
    “恢复吧。”领导沉稳地点头说道，“时间轴要调整一下，从之前停播的地方开始恢复。”
    原本的直播延迟，加上这停播的一段时间，几乎快要满一分钟了——有了这一分钟的延迟，无论后续出了什么幺蛾子都能遮掩，反正对面的阴阳师又没有戴摄像头，还不是我们想怎么剪，就怎么剪？
    于是直播重新恢复，沉寂已久的弹幕再次滚动起来。
    演播室内众人一看直播恢复，就知道肯定是刚才停播的那段时间里，陆国修士又绝地翻盘了。
    周二河与徐东明也是精神大振，后者甚至都考虑当场嚼碎话筒来给全国人民谢罪了，此时赶紧开口说道：
    “好了直播终于恢复了！现在我们继续来看陆国这边的发挥……”
    场外诸方的反应暂且提到这里。却说谢若溪这边解决掉四个阴阳师，时间甚至还没过去半分钟。
    佐藤浩那边集结三人灵力，才将明神门符里的刘龙韬镇压下去，正要开始施法加强封印，奠定胜局，却看见另一边的战场完全崩盘，一时间也忍不住心神震怖。
    心情激荡之下，灵力输出也是不稳，佐藤浩连忙专心继续维持镇压，转头怒吼：
    “高桥！渡边！拦住她！”
    武士高桥和阴阳师渡边，乃是佐藤浩的亲卫，闻言立刻拦在他的前方，以身体阻挡谢若溪的视线，同时缓步朝她逼近过去。
    谢若溪刚打完雷电加特林，真元也下降到了一个比较危险的水平，连忙悄悄摸出丹药塞进嘴里，全力炼化腹中药力。同时转过身去看着两人，双手却是淡定背在后面，迅速化身为仙尊姿态，企图暂时以气势唬住对面，为自己炼化药力、恢复真元而争取时间。
    脑海里闪过无数自己剪辑过的、燕裕狠狠装逼的视频素材，与她自身十多年的cosplay经验融会贯通，此时的谢若溪气势正在暴涨！狂涨！劲涨！
    先有盘古后有天，我与鸿钧肩并肩！
    我乃天上地下唯我独尊谢仙尊！
    她昂然抬头，挺胸，下巴轻蔑微挑，脸上带笑，眼神玩味而居高临下，淡然说道：
    “需要让你们几招吗？”
    高桥、渡边两人顿时愕然，后者立刻打起十二分的警惕心，生怕对面趁着交谈之时开始偷袭，前者却是个老实人，用重樱话沉声回答：
    “拙者不通陆国语，不知何意。”
    谢若溪：？
    虽然听不懂什么意思，但感觉他们被我的气势震慑住了。
    很好，就这样继续装逼！

 第六十六章 谢仙尊大杀四方

    直播间里，气氛已经升到沸腾了。
    虽然差不多是在播放一分钟前的画面，但观众们仍然有种“我们此时正在目睹奇迹发生”的兴奋和紧张。很多人此前甚至根本没听过“谢若溪”这个名字，以至于从解说口中听到之后，大家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去上网搜索。
    随着越来越多搜索过“谢若溪是谁”的网友们，自发回来给其他不明所以的观众科普，直播间里的主流弹幕，也很快就完成了认知进化：
    不认识的陌生女性修士，照面击杀一个敌人！
    镇海战队谢若溪，施展剑术再次击杀一个敌人！
    镇海战队下任队长龙城女将谢若溪，雷法再次炸死两個敌人！
    陆国新任仙尊谢若溪，蔑视问对面要不要让几招，仙尊气魄镇压全场！
    谢若溪却不知外面已经吵翻了天，此时只是继续负手而立，淡定装逼，暗地里将真元运转到极致，飞快炼化残余药力。
    由于她的修行天赋举世罕见，炼化起来也比常人更快，原本下降到危险线的真元正在迅速回升，丹田里仿佛有水坝在开闸放水。
    对面两人面露迟疑之色，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主君佐藤浩的命令是“拦下她”，从字面意义上去理解的话，我们两人站在这里和她对峙，只要她没有进攻过来，也能算得上说是拦住了她，替佐藤浩继续修复封印争取时间。
    但以两人平时对佐藤浩积累的性格认知来看，他的实际意思应该是“赶紧去把她搞定”，所以现在应该直接杀过去才对。
    问题是，打得过吗？
    对面能毫发无伤全灭二队四人，显然实力哪怕没有到达魔王级别，却也不远。
    我们也不是贪生怕死，如果就这样冲上去，然后被她杀了，那主君可就没人守护了！不如就站在原地严阵以待，吓阻对方不敢进攻为好……
    佐藤浩正在抓紧时间，修复封印的最后环节。经过刚才三人共同注入灵力，明神门符内的刘龙韬终于落入下风，任凭他在其中如何狂轰滥炸，四处破坏，封印仍然在逐渐牢固起来。
    结果修复片刻，抬头一看，两名亲卫居然站在原地无动于衷，佐藤浩立刻吼道：
    “还等什么！”
    两人心中暗自叹气，武士高桥压低声音，和同伴渡边交流说道：
    “我冲上去牵制，你远程输出。”
    “好。”阴阳师渡边也晓得对面攻击力惊人，如果无人牵制放任其狂轰滥炸，这边估计一下子就要团灭。
    高桥深深吸了一口气，举剑朝谢若溪冲锋杀去。
    现阶段的武士腿短手短，并没有增加移动速度的秘法，因此高桥只是纯粹凭借肉体力量在进行冲刺，虽然速度也是奥运会上能拿奖的水准，但在谢若溪眼里却是完全不够看。
    她只是朝后方施展神行术，拉开距离的同时掐出剑诀，让天元剑杀向对面。
    “对方没有使用雷霆霹雳，是在刻意让招吗？”高桥心里暗自想着，“不愧是陆国魔王级别的人物，我也得拿出相同的剑道礼仪敬重对方才是。”
    他迅速止步站稳，屏气凝神，集中全力，瞄准飞剑，双手挥刀，口中低喝。
    袈裟斩！
    寒光斜斩闪过，和天元剑猛烈对撞，发出雷霆般的声响。
    飞剑被震退半步，扎着马步的高桥却是一步未退，只是鞋跟死死嵌入地面，被巨力推着拉出半米长的沟壑。
    谢若溪真元本就极其雄浑，用的又是以力道著称的重剑。对面却能以剑术将其敌住，顿时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连队长都没在剑术正面对抗中赢过我喂！
    不过她此时还在偷偷恢复真元，自然乐得用耗费最小的御剑术与其周旋，因此只是露出略微赞许的神情，淡淡说道：
    “不错，不错。你之剑术于我而言，就像是萤火比之皓月，但你能在这世界发出些微光芒，也值得我暂时向你投去一瞥了，感激吧。”
    高桥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读空气的天赋发挥起来，用重樱语严肃说道：
    “您过奖了。”
    后面的渡边也是满脸无语，你怎么还跟敌人聊上了？
    不过对面没有进攻自己，他也赶紧抽出三张符纸，在手中迅速燃烧起来。
    三只般若恶鬼立刻从虚空中显形跳出，一只笑脸，一只赤脸，一只白脸，兵分三路杀向谢若溪。
    谢若溪此时尚未回满真元，见着三个般若恶鬼杀来，也是心中害怕，顾不得再掩藏实力，手里已经捏起了玉枢雷。
    我打！
    渡边指挥般若恶鬼闪过雷法，继续冲锋，其中以赤般若速度最快，性情也最残暴，眨眼间便冲到谢若溪的身前，伸手就要去抓她的头颅，然后身躯就被雷法炸成碎片。
    谢若溪差点被赤般若撕碎，生死危机之下思绪急转，脑海里电光石火、灵感涌现：
    这些般若恶鬼速度很快，我的远程施法准头又不大行，还不如暂时避开它们，先解决远处的阴阳师主人。但那阴阳师站得太远，雷光打过去他能躲掉，所以应该用速度更快的御剑术。天元剑此时正被武士缠住，所以要先解决掉武士……
    哎呀，烦死了！我脑子又不好，管那么多呢！
    谢若溪发狠起来，索性便绕开般若恶鬼，直接朝武士高桥发起冲锋。
    高桥正在和天元剑互相交击打铁，见着谢若溪本体冲来，心中生出此生已至最后关头的明悟，笑道：
    “有生方有死，壮士何所憾！”
    他举剑作势准备要斩，随后便被一发神霄雷炸死。
    天元剑这边解脱出来，立刻杀向远处的阴阳师渡边。
    渡边连忙调动速度最快的笑般若回救，冲到半路，又是一发雷法从后打来，将笑般若直接炸成数截。天元剑畅通无阻，朝着渡边一剑劈下，将其天灵盖砸得粉碎。还活着的式神白般若怪叫了声，立刻隐去踪影不见。
    高桥先死，渡边再亡，前后差了不过五秒，以至于佐藤浩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上一秒两人还在与对面交战，下一秒怎么就全死光了？
    见谢若溪看了过来，他顿时心中惊骇，想要停止施法准备迎敌，但这法宝若是没人主持，刘龙韬定然要破开封印，从明神门符之中脱困而出，一时间居然陷入两难境地。
    谢若溪却不管那么多，仙尊的装逼架子还没有收起来，习惯性地叹气摇头说道：
    “唉，仅此而已吗？我还没有彻底尽兴啊……算了，送你上路。”
    她左右手再次捏出玉枢、神霄两雷，漫不经心地朝着佐藤浩随手打去。
    佐藤浩还能怎么办？只能赶紧中断明神门符的灵力供应，紧急施展替身草人之术……结果却晚了半拍，被两发雷法炸在左右，身躯遭到双重雷霆波及，霎时便化为灰烬。
    明神门的左右两根立柱，也被两发雷法彻底炸断。刘龙韬终于从中脱困而出，现出身形，额前青筋绽起，口中怒吼起来：
    “他妈的阴阳师杂碎给爷死……诶？”
    只见周围尸横遍野，阴阳师已经尽数倒地身亡，只有谢若溪将双手再次背到身后，神情淡定地说道：
    “伱怎么现在才脱困？算了，不过几个宵小之辈，我已经随手处理掉了，你赶紧休息一下吧。”
    刘龙韬：……………………
    老平京纯爷们何曾受过如此屈辱？意识到自己被封印的这段时间里，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再联想到全程都在被向全国人民直播，一时间居然有想要落泪的冲动。

 第六十七章 谢仙尊名动天下

    谢若溪连杀四人、五人、六人、七人！直到佐藤浩的尸体跌倒在地，刘龙韬毫发无伤地从中现身出来，直播间里的气氛才达到了最热烈。
    不知是谁开始刷屏“谢仙尊！”，随后弹幕大军里便出现了整齐划一的谢仙尊队列，一时间满屏幕都在称颂仙尊名号。
    “原以为镇海战队，只有龙城飞将一尊大神，却不料我有眼不识谢仙尊！”直播间里，周二河笑容满面地率先开吹，心想对面阴阳师都已经团灭了，我这再继续吹总不会翻船了吧，“谢仙尊神功盖世天下无敌啊！”
    “所谓一招鲜吃遍天，谢仙尊真正厉害的是她的雷法！”徐东明也不甘示弱，开始从更深层次上分析仙尊的牛逼之处，“不知道观众们朋友注意到没有，谢若溪的强和龙城飞将完全不同。”
    “龙城飞将走的是技术流，是独孤九剑千变万化，不管你使出什么招式，我自有对应的破解之法；谢仙尊走的则是内力流，是降龙十八掌堂堂正正，无论你用出何等手段，我都是一发霹雳神雷打过去，无论什么敌人只要拦在路上就得死，都得死，全得死！”
    “谢仙尊的强，是朴实无华的强，是纯粹极致的强，是写在脸上的强，哪怕完全不懂任何技术的观众朋友，都可以看出谢仙尊的恐怖实力！”
    “那你觉得，谢仙尊和定北一爷刘龙韬，哪个更强呢？”周二河不怀好意地拱火。
    徐东明顿时失笑，这还用说嘛？
    目前陆国龙城飞将全国第一毋庸置疑，刘龙韬则是定北军第一，同时也是全国第一的有力竞争者，暂时屈居全国第二。
    至于谢若溪，比龙城飞将肯定是差远了，跟刘龙韬比也不大比得过。
    刘龙韬是剑术道法双修，先前的好几次直播对抗赛里已经证明了自身实力。谢若溪本身技术不行，雷法的准头尤其差劲，很多时候都要靠饱和覆盖来确保命中率，若是换刘龙韬来这些攻击根本不会打空。
    但现场肯定不能这么回答，因为观众们刚刚才看完谢仙尊大展神威，而刘龙韬全程被明神门封印……虽然一场比赛不能证明实力高低，但显而易见大部分人可不会跟你讲道理，只会凭借第一印象来质疑你的解说是否专业。
    “我只能说两个人的战斗风格不同，他们并不在同一个赛道上。”徐东明侃侃而谈，评价也非常圆滑，“好比黄忠善射，张飞擅矛。近战的话黄忠武力值更差打不过张飞，但如果比射术张飞肯定不是黄忠对手嘛。我们只能期待以后的国内秘境模拟对抗赛上，这两位能有互相交手的机会，也好让观众朋友们对他们的实力有更深入的认识。”
    “这不是胡说八道嘛？”火凤战队的训练场，秦猛毫不客气地说道，“谢若溪确实很强，但至少现在肯定还打不过京爷吧？”
    “嗯。”章怀德点头说道，“雷法的攻击力很强，续航能力也极其出色，但其他方面就……”
    “一塌糊涂。”周红羽淡淡评价。
    “不过，说两人赛道不同，似乎也没问题。”孟庆希插嘴说道，“看谢若溪的打法风格，应该是跟队长的路数差不多。”
    章怀德沉吟不语。
    周红羽什么路数？火行道法洗地，冲断敌人阵型，斩首重要目标——铁打的队伍主攻坚手，放在任何战队里都足以成为灵魂人物，让整個队伍配合她进行战术运转。
    至于刘龙韬，他的路数其实更接近于燕裕，两人并不是主攻坚手，而是多面手。
    需要攻坚的时候就攻坚，需要策应助攻就改为助攻，掩护队友、牵制敌人……什么活儿都能干，哪边需要去哪边。这样的超级多面手，并不需要整个队伍配合他进行运转，而是他反过来配合队伍，进行整体上的补强。
    谢若溪在其他方面的短板太过明显，输出上的能力又过于强势，很明显是作为主攻坚手来培养的。
    但是这样一来，镇海战队就同时拥有燕裕、谢若溪、林柠、赵元真四个攻坚手，和龙骧战队的输出人数追平了。
    火凤战队目前的攻坚手只有周红羽和秦猛，章怀德、孟庆希和唐小怜是辅助角色，没有转型可能。
    如果参考这两个强队的路线，或许我们也可以增补一个输出，这样战术上的选择也会更多。
    想到这里，章怀德不动声色拿出手机，给队长周红羽发去消息，两人私底下商量起来。
    火凤战队都能看出来的事情，枢密院自然也不会看不出来。
    领导正在继续监控秘境战场的情况，保密手机忽然收到一条消息，上面只有两个字和一个标点符号：
    “如何？”
    他沉默思索了几分钟，打字回复：
    “半成品。”
    言下之意，便是目前以谢若溪的实力水平，还不适合像燕裕、刘龙韬那样进行重点宣传。
    不过……
    ……镇海战队的半成品，如今已经散发出了绝世珍宝的特有光芒，甚至还进入了那一位的法眼。
    若是假以时日，让燕裕继续倾力培养，或许真的能成为第二位龙城飞将，也说不定。
    陆国能有这么多的天赋英才，何其幸也。
    领导心中默默感叹，保密手机又跳出一条消息。
    发信人并不是那位，而是安南军总指挥使张向前。
    与此同时，江城大学。
    工学部片区男生宿舍之中，突然便炸响起了仿佛要掀翻屋顶的超级声浪——自从上次lol国家队在世界杯上夺冠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再有如此夸张的盛况了。
    “干什么！干什么呢！”正在办公室里看电视的宿管阿姨急匆匆跑上楼梯，冲着走廊里欢呼的男大学生们喊叫起来，“怎么这么多人呐？今天都没课啊？在这里吵什么呢？”
    男大学生们却不回答，只是簇拥着谢如山来到楼梯口。后者兴奋得满脸潮红，仿佛自己代表国家队夺冠了似的，右手拿着手机，左手指着屏幕，朝宿管阿姨兴奋喊道：
    “这是我妹！这是我妹！谢仙尊是我亲妹妹！！！”
    宿管阿姨愣了一下，顿时大惊失色：
    “谢若溪是你妹妹？”
    但谢如山已经无暇说话，因为同学们很快就将他高高抬起，冲出宿舍喝酒庆祝去了。
    将视角往南方平移，荆南省宝庆府境内某农村里，突然就响起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许多村民都在家门口放起了鞭炮，年轻人则是蜂拥到谢家门口进行拍照，发到网上配文炫耀：
    “谢若溪是我们村的！”
    隔壁村的亲朋好友纷纷转发点赞，消息如病毒裂变般扩散开来，很快就传到宝庆县城。
    县官大人知晓后也是与有荣焉，我们这小县城居然能出卫国英雄？他这边一声令下，指示“宝庆发布”的公众号编辑，迅速紧急加班撰文，标题为：
    “红极一时的谢仙尊，居然是我们宝庆府人！”
    文章发布后，县官大人亲自转发，要求整个府衙班子全部转发点赞。
    于是消息很快一传十、十传百，终于传到了省里面。半小时后，“这里是荆南”公众号也发布了一篇文章，标题更是似曾相识：
    “伱知道吗？红极一时的谢仙尊，其实是我们荆南省人。”

 第六十八章 不对劲，我才是此世最强

    如果燕裕知晓谢若溪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想必一定会惊呼出声：
    “这漂亮废物，我一时不察，居然让你独自做得好大事！”
    但他此时并没有心思去想外界，因为他和叶筠、苏云锦、林柠四个人，全都被困在此处秘境关卡里了。
    “……上一关的内容大概就是这些。”云雀形态的叶筠将修罗关卡的具体内容，和云锦柠柠详细说了，这样她们后续进入修罗关卡，就相当于自带攻略，通关速度会快上很多。
    “真好呢。”林柠忍不住感叹起来，“修罗关虽然难打，好歹也有个可以对付的目标。这一关我们却是根本无从下手，连破解的思路都没有。”
    燕裕也沉思起来，脑海里继续整理现有情报：
    从高空看去，此处应该是一处谷地，周围为山脉环绕。
    云锦和柠柠绕着谷地外沿跑了一圈，确认没有任何山洞可以出去，破解之法就在这片谷地之中。
    然而，在燕裕和叶筠攻略上一关的时候，她们俩也将谷地内部详细地搜索过去，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除去穿过谷地中央的河流，以及南方的小湖泊之外，剩余地表都只有各种木本和草本植物。林柠甚至忍着豹猫对皮毛沾水的天然反感，潜入河流与湖泊搜寻线索，最后仍然是一无所获。
    “……总不会至于要我们详细搜索每一棵树吧。”苏云锦叹气说道。
    “不可能。”燕裕断然否定说道，“考验型秘境，每个关卡总要有能说得过去的考验意图。如果说修罗关考验我们应对派系战争的能力，那这一关搜索树木是为了考验我们什么？植物学知识掌握水平吗？”
    “难道是观察力？”林柠猜测说道。
    “我对你们的观察力有信心。”燕裕说道，“如果以你们的细致观察力，都发现不了这片秘境有什么线索，那就说明通关线索本身肯定不在环境表面。”
    话音一落，只见白狐云锦和豹猫柠柠都不约而同眯起眼睛，露出了舒服的、带点小窃喜的表情。
    不过看着动物露出这种拟人化的神态，还是觉得有点别扭。
    燕裕在地上跳了几下，继续说道：
    “总之还是想想别的什么办法……”
    他还没说完呢，身后突然传来温热的气息——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叼住了。
    “抱歉。”林柠很快又松开了口，将燕子形态的燕裕拨拉在两条前腿之间，传音说道，“看着你跳来跳去，我就忍不住想跟你玩。”
    燕裕：………………
    “柠柠不可以这样哦。”苏云锦走了过来，用前腿把燕裕拨到自己身前，“不可以欺负小燕子形态的队长。”
    燕裕：………………
    “你们差不多得了。”他颇为无奈地道，“变成动物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一点防卫能力都没有。要是遇到食肉猛兽，我和叶筠还能飞走，伱们怎么办？”
    “我会爬树。”林柠说道。
    “那我就钻洞。”苏云锦附和说道。
    “不过我们之前搜索谷地的时候，也遇到过一些行为举止比较奇怪的动物。”林柠忽然想起什么，说道，“比如松鼠、青蛙和麻雀，聚在一起唧唧喳喳呱呱地叫着。”
    “我们猜测可能是国外的超凡者。”苏云锦担忧说道，“所以也没敢靠近他们。”
    “等等，松鼠、青蛙和麻雀？”叶筠忽然想到了什么，“全都是小动物？所以这一关也不是要我们互相厮杀，否则就应该全都设置为猛兽才是。”
    “没错。”燕裕说道，“我和叶筠都是鸟类，无法下水，所以通关之法肯定不在水下。云锦不能爬树，所以也肯定不在树上。”
    苏云锦的狐脸耷拉下来，似乎有些微妙的不开心，继续传音说道：
    “不在水下，不在树上，所以肯定在地表附近咯？”
    “未必。”燕裕说道，“地表是最容易发现的地方，但你们不还是没找到任何线索吗？”
    两鸟两兽互相对坐，彼此一筹莫展。
    叶筠扑腾翅膀，跳到了苏云锦的狐狸脑袋上，说道：
    “会不会要等到什么时候，关卡忽然就会出现某种变化，将通关线索提供出来？”
    “有这個可能性，但不大。”燕裕说道，“离宫秘境的关卡是排列组合的，每个人进入此关的时间点都不一样。如果线索只在固定时候出现，那如果有人恰好在线索出现之后进入秘境，跟其他试炼者相比浪费的时间更少，就很明显不公平了……林柠你在干嘛！”
    林柠正悄悄起身绕到后面，想要偷偷接近苏云锦头上的叶筠，闻言立刻便趴了下来，说道：
    “没事，我待不住，随便走走。”
    “如果我是这一关的设计者，我会这样想。”叶筠总结说道，“你们都变成小动物了，不大可能互相争斗，肯定是在秘境里到处探索。”
    “等你们探索全图发现一无所获，肯定会找个地方待着，然后思考或者互相商量对策。当然在完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肯定是找不出任何对策的，所以只能等时间推进到某个时候，突然线索就出来了……”
    “等等。”燕裕忽然说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没有线索的情况下，不可能思考出对策。”叶筠重复说道。
    “再前面。”
    “一无所获之后，找个地方待着？”
    “对。”燕裕说道，“如果是要找个地方等候，大家会做什么呢？”
    “每个动物都不一样吧。”林柠说道，“如果是猫，应该会趴着或者走来走去。”
    “不对，跟动物无关，队长说的是‘所有人都会做的事情’。”苏秘书着实心思细腻，思索片刻忽然说道，“修炼？”
    “先看看能不能修炼。”燕裕说道。
    于是四只鸟兽便各自闭目养神，将修炼心法运转起来。
    燕裕这边淡然入定，默默运转牵丝大法，却发现这鸟类身体居然也能运转真元无碍。
    正搬运周天着呢，忽然听到耳边似有仙乐，又有歌声，只是声音太小，听不真切。
    “有人在唱歌！”叶筠忽然睁开眼睛，兴奋说道，“唱的还蛮好听的。”
    “大哉七宝宫，自然生莲华。”苏云锦也传音说道，“歌词挺有意境。”
    “我听到一句：流焕曜玄空，征兵摧万魔。”林柠也附和说道。
    “大哉七宝宫，自然生莲华~炜灿开夜光，恍惚晖神家~”叶筠开始唧唧喳喳地唱歌。
    燕裕：………………
    为什么只有我根本听不清楚？
    众人继续一边行气搬运周天，一边讨论着意境玄奥的歌词，越发笃定这就是此处的通关线索。
    只有燕裕始终听不清楚唱了什么，有种想要抓耳挠腮的冲动，但燕子只有翅膀没有手，正苦恼着呢，忽然只见白狐云锦化作白光，消失不见。
    她通关了？去下一关了？
    燕裕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豹猫柠柠和云雀叶筠，也同样消失不见。
    卧槽！
    怎么突然就剩我一个人了！
    尼玛的，搞毛啊！我可是此世最强啊！

 第六十九章 小厮

    燕裕迅速飞上枝头，大声地鸣叫起来。
    我不服！啾啾，我不服啊！
    这什么傻逼垃圾秘境关卡？既不考验战斗能力，也不考察应变智谋，居然只看修行资质？
    修行资质有个屁用！
    将秘境设计者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燕裕也只能继续思考通关对策。
    首先，为什么修炼会听到歌声？
    秘境不是游戏副本，机制规则的设计仍然需要遵守修行相关的物理规律——要不然，秘境设计者直接写个“这里修炼速度乘以一千倍”，然后蹲秘境里修炼就无敌了。
    既然非得引气入体才能听见歌声，便说明那歌声必然和灵气有关。
    秘境之中的灵气来自外界，由禁制负责运输、过滤和提纯，因此还得从禁制方面入手。
    燕裕先随便选了一个方向，抵达秘境边界的山脉，果然在这里遇到了空气墙。
    绕着空气墙飞行一整圈，通过灵气的流动变化，可以测定此秘境边界有十六道灵气主流，从秘境之外经由禁制输送入内。
    可恶，要是我也能学会阵法设计，到时候便在家边周围布下禁制，收集一千六百道灵气主流汇进家里，到时候还需要那魔门妖女吗？不需要了！一千六百倍灵气浓度，怕是家里的桌子都能发芽开灵智。
    可惜这玩意哪怕是在前世的陆国，也属于那种比量子物理学还要困难无数倍的玩意儿，好像说全国能入门的也只有三十個人不到吧？
    要知道，修行者寿命动辄成百上千年，学任何一门学科都有足够时间可以慢慢入门，但根据前世的元真魔帝透露，哪怕修行者之中能学会阵法的也是万中无一，由此可见这玩意的学习难度之大。
    燕裕素来是只争朝夕的性格，当然没有时间浪费在阵法之上。前世虽然抽出时间来对阵法知识进行“浅尝辄止的研究”，学习的也是粗浅的“如何破阵”而非“如何布阵”。
    根据十六道灵气主流的位置，可以推断出秘境之中的灵气交汇点，应该是……完蛋，拓扑学都快忘光了，赶紧回忆一下。
    有了，秘境有一条河流横贯中央。河流者，地势低洼也，阵法里属于散气而非聚气，说明附近有灵气主流的“阴渣”需要它进行散气。从河流的走向上来看……
    燕裕迅速飞往高空，借助下方的河流走向，来回飞行，终于寻找了一个灵气特别浓厚的位置，差不多只有十立方米左右。
    他娘的，真不容易啊！要不是我对灵气特别不敏感，哪怕从中穿过也未必会察觉到不对——就像是在一张白纸上找黑点，那可比在一张灰纸上找黑点要简单太多了。
    停留在灵气交汇点，燕裕翅膀扑扇不停稳住高度，体内再次快速运转炼气心法。
    果然，这次的声音就清楚多了。
    音量从微风吹拂柳叶的等级，变成了耳边蚊子震动翅膀的等级！
    赢！
    燕裕迅速集中意志，全神贯注，屏息静听，只听见那歌声颂唱道：
    “大哉七宝宫，自然生莲华。炜灿开夜光，恍惚晖神家。仰观玄真台，云楼郁嵯峨。流焕曜玄空，征兵摧万魔……”
    能听见了！
    他简直想要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喝彩。
    壮汉举杠铃算什么本事？孩童能举起杠铃那才叫稀奇，能为常人所不能为之事，方称得上此世最强！
    听完歌声的最后一句，燕裕忽然只觉天旋地转，白光一闪，便出现在了第三关。
    只见此处血天红地，看上去倒是和第一关很像，只是环境气候更加恶劣。
    岩浆成河，火星如雨，空中阴云密布，时不时还有炽热之风扑面而来，气温保守估计起码也在四十摄氏度以上。
    常人位于此处，片刻之后就要大汗淋漓。不过燕裕已经进了洗髓阶，根骨提升，因此只是略感不适，并未受到太大影响。
    神识朝周围扫过一圈，便看见三道剑光从远处飞速划过，分别为黑、紫、金三色，正是赵元真、陈灵韵和叶筠三人，身上还罩着璇光尺的光花。
    燕裕立刻驱剑过去，和姑娘们汇合，嘴上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赵元真此时狼狈不堪，手臂软绵绵的应该是骨折，正在渡入真元稳定伤势；陈灵韵也是灰头土脸，头发散乱，仿佛学校里被人欺负了的小姑娘。
    叶筠是三人之中唯一气色还算不错的，见了燕裕立刻喜出望外，连忙摇动手中的璇光尺，要将光花罩在他身上。
    “快逃！跟我们一起逃！”
    “逃？”燕裕心中不屑，暗想有什么玩意能逼我逃跑的？只见叶筠的光花还未及身，远处又是一道白光闪过，倏忽间竟然越过千里，直接杀到身前！
    卧槽！
    燕裕只来得及将黄庭剑横在身前，“卧槽”只叫了个“卧”字出来，连人带剑就被打飞得远远出去了。
    ————————
    与此同时，刘龙韬垮着个脸，跟着谢若溪继续在山中前行。
    穿过黑狗岭，便来到金鸡山，周围追杀过来的不再是野狗恶鬼，而是一米多高的鸡状恶鬼，喙尖爪利，羽毛如铁，起码也得是修行了两年半的妖鬼，哪怕啄一下人也要皮开肉绽，脑浆迸裂都不无可能。
    经过先前和阴阳师的一战，谢若溪再次恢复了自信和神气，昂首挺胸地带头前行，见着鸡鬼便是一发白虹贯日打去。
    她本就真元雄浑，天元剑又是重剑，使用白虹贯日这种简单快速的剑诀，恰合了“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的至理，杀得鬼怪们堪称是鸡飞狗跳，死伤无数。
    刘龙韬暗自着急，他就盼着这些鸡鬼越聚越多，然后自己来个道法洗地、华丽地轰杀全场，在全国看直播的观众面前挽回尊严——但谢若溪见一个杀一个，反而让鸡鬼没法大规模聚集起来。
    单独用应龙剑去帮着击杀，又体现不出自己的厉害，京爷也只能不动声色，传音说道：
    “您这样杀着，会不会效率有点低了？”
    “不会啊。”谢若溪说，“我一剑一个，很快。”
    “不是。”刘龙韬巧言令色，“见一只杀一只，那多慢啊！不如等它们聚集起来，我一个道法砸下去，嗬，干干净净。”
    “那等它们自发聚集起来，不也要时间吗？”谢若溪反问说道，“有这个时间，我直接一剑一个，说不定能杀更多。”
    刘龙韬连忙说道：
    “可以用诱敌之法：咱们去周围转上一圈，把它们全引诱到一起，然后再用道法批量解决，保准比您那一剑一剑更快。”
    “也行。”谢若溪答应下来，“那你去诱敌试试看。”
    “好嘞！您瞧好了。”刘龙韬大喜过望，“我这就去……嗯？”
    咋回事这？

 第七十章 强敌

    燕裕御剑被击飞出去，心中却是惊骇。
    那白光是……梅映雪？
    而且并不是这一世的梅映雪，却是上一世救亡图存、杀得超凡者们人头滚滚，血流成河的金丹境惊虹剑仙！
    他却无暇再想更多，因为梅映雪的剑光来得更快，倏忽便再次杀到身前。
    白虹贯日！
    写在陆国剑仙教材的第一章第一式，也是最常见最好用的剑式——直刺。根据所修剑诀不同，施展出来也会有所差异。
    林柠在修的《昆仑御剑术总纲》，其白虹贯日讲究堂堂正正，势大力沉，刺击力道比教材版本的白虹贯日要沉重许多；但梅映雪使出来的这一剑式，特点却是极快。
    一往无前，极致的快！
    燕裕只来得及横剑身前格挡，就被白虹贯日再次打飞出去，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赵元真和叶筠纷纷目瞪口呆，哪怕素来沉着冷静的陈灵韵，眼睛里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采。
    这你也能挡得住？
    三个姑娘的反应速度，在梅映雪的剑速之下完全不够看。魔门妖女便是最好的例子，不自量力想要和梅映雪斗剑，结果飞剑刚刚出鞘，剑速还未提起，就被惊虹剑劈在剑身之上，倒飞回来将她的胳膊砸断——还好只是砸断，若没有阴风剑挡这一下，惊鸿剑就要刺穿她的身体了。
    有了赵元真的前车之鉴，姑娘们便知道眼前这对手的实力完全超纲，完全不可能打得过，单单是自保就得拼尽全力，于是由叶筠将璇光尺催动起来，给三人套上乌龟壳，反应跟不上就硬吃攻击。
    受灵气上限的影响，梅映雪虽然是前世金丹境版本的惊鸿剑仙，但除去金丹级别的剑术经验之外，并没有将真元和修为境界带过来，否则一剑便能强行击穿璇光尺的防御，把三个姑娘变成串串了。
    燕裕在梅映雪的进攻之下，居然还能反应过来做出防御，着实将三个姑娘都有些吓到。
    而梅映雪似乎也被吸引了注意力，索性丢下三人不管，专心致志追杀燕裕去了。
    “怎么办？”赵元真迟疑问道。
    “先寻個地方，将你手臂的伤势稳定住。”陈灵韵冷静说道。
    “不行！”叶筠立刻拒绝说道，“燕队没有璇光尺保护，万一被打中一下就完蛋了！”
    “你去了也没用。”陈灵韵回答说道，“你追不上的。”
    “总要试试才知道！”叶筠也不和她辩论，只是转身御起剑光就走。
    她飞快御剑追向燕裕，远远便看见那道白光正在追杀黄庭剑光，仿佛苍鹰追逐燕子。黄庭剑光甚至连躲闪都来不及，每每只能调整角度，以防御最坚固的位置去承伤。
    叶筠见状越发着急，连忙全速御剑赶去。
    然而，追不上……
    惊虹剑光速度太快，每秒钟能进攻三到四次，燕裕每次都得卸力才能勉强挡住，等于说每秒钟要被至少击飞出三次以上，被动速度甚至还要在她全力御剑的速度之上。
    没办法，叶筠也只能望剑光长叹，掉头回到陈灵韵这边，就看见两人正在和一队外国超凡者厮杀。
    又有敌人？！
    还好，只是普通超凡者，不是那种完全对付不了的敌人。
    叶筠心中反而大定，便将璇光尺催动起来，两朵光花将她们罩住防御，随后便御剑起来加入战场。
    ————————
    阴鬼关，金鸡山。
    刘龙韬和谢若溪分开去诱敌，打算将大量跟踪过来的鸡鬼引到一处，然后用道法直接清理干净。
    雷法是小范围的法术，所以按理来说这个清理工作，也只能让京爷的五方神龙紫霄秘术上场，在直播镜头全国观众面前大展神威，如此便能起到一个挽尊的效果。
    刘龙韬奔行一圈，将周围的鸡鬼全都吸引过来。这些鸡鬼见他落单，顿时一拥而上，被京爷仿佛开火车般牵了一路。
    回到指定的汇合地点，刘龙韬从容写意地淡定绕行，遛着二十来只鸡鬼到处转悠，心想那谢若溪怎么还不来。
    说实话，经过先前和阴阳师的一战之后，他虽然嘴上不说，暗自却也认可了谢若溪的实力。
    这女人的战斗能耐还是有的，就是脑子欠费太多，如果对上江海公主那种屑人，除非狭路相逢短兵相接，否则肯定要被对方玩得团团转。
    好在这些鸡鬼并无多少灵智可言，诱敌又不需要什么智力，想来应该出不了问题吧。
    等了半天，忽然只听见远处一声鸡鸣，嘹亮高亢，几乎要惊破黑夜。
    刘龙韬：？
    没等他疑惑多久，谢若溪便带着鸡鬼回来了——差点没把京爷看傻了。
    只见她身后的鸡鬼，足足有三层楼高，体型壮硕巨大，双翅扑扇，双爪猛摆，如利剑般的尖喙不断砸击地面，试图当场就把谢若溪啄死。
    谢若溪在它脚下，就跟被公鸡追杀的蚂蚁似的，急匆匆地朝这边赶来，传音说道：
    “我引了个大的！”
    你引了个啥啊哎呦！刘龙韬也是无力吐槽，赶紧将施展出赤龙巡天，将身后的鸡鬼全部轰杀，随后飞快冲向那巨鸡，手中剑诀一掐，应龙剑直射对方咽喉。
    只见巨鸡鬼利喙一摆，便将应龙剑直接击飞出去。
    刘龙韬赶紧催动真元，将应龙剑迅速稳住，继续和巨鸡缠斗起来。
    这巨大鸡鬼喙如钩镰，羽似钢铁，刀枪不入，只是简单的摆头振翅，就能将应龙剑直接击飞。
    刘龙韬也不心急，耐心御使应龙剑与其周旋，暗中寻找这巨鸡的弱点，打算来个漂亮的一剑击杀。
    趁着巨鸡被京爷接手，谢若溪赶紧冲到他的身边，问道：
    “诱敌结束了没？可以杀了吗？”
    “杀啊。”刘龙韬有些后悔，不应该跟她强调听指挥的。这女人脑子大概是单细胞神经元，完全没有变通的能力，如今事事都要来问指挥了，真不知道老燕平时是怎么调教她的，总不会是像幼教对待幼儿园小朋友那样吧？“午睡喽”“吃饭喽”“不能吃手手哟”这样？
    “哎呀总算能杀了。”谢若溪松了口气，捋起袖子，捏出一发玉枢雷来，朝巨鸡用力砸去。
    巨鸡眼角余光瞅着雷团，翅膀一挥便要将其打飞，却不知道它防御力虽然强悍，但这玉枢雷的威力更是霸道无匹，加上还有对阴鬼的专门克制效果，两边这一碰着，就仿佛白雪遇着阳春，大量坚硬羽毛连带着里面的魂体，直接被雷霆给汽化掉了。
    玉枢雷去势不减，击中巨鸡的脖颈前侧，在它的体内轰然炸开。
    坍金山，圮玉柱！
    巨鸡那庞大的骇人身躯，在玉枢雷的威力之下仿佛纸糊一般，瞬间便被炸了个粉身碎骨。无数羽毛洋洋洒洒飘落下来，随后便化为残破魂魄、消散而去。
    刘龙韬：…………
    “唉，真是一点挑战性都没有。”谢若溪习惯性地背起双手，摇头晃脑，叹息说道，“连我的一招都接不住。这种级别的秘境怪物，真的有必要非得引到一块儿再击杀吗？我觉得还是干脆别和它们纠缠，专心赶路就是了。它们若是要纠集成群，袭击我们，大不了我一招全部秒掉嘛。路旁卑微蝼蚁，岂能阻我前行？”
    刘龙韬：……………………
    “诶，还掉了个东西。”谢若溪从巨鸡正在消散的残骸之中，摸出一个法宝：外形看着像是古代的令剑，上面插着黝黑的鸡毛。
    她将东西丢给京爷，后者下意识地接住，只听见谢若溪又道：
    “收好，别丢了啊。”
    尼玛真把我当跟班了是吧？刘龙韬勃然大怒。

 第七十一章 刘龙韬心服口服

    应龙剑和巨鸡鬼缠斗半天，打得那叫一个有来有回。谢若溪一发玉枢雷，却立刻将巨鸡鬼炸得粉碎，以至于直播间里弹幕再次炸裂，谢仙尊大军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完全看不见别的正常弹幕了。
    “哈哈哈。”周二河慈祥笑道，“谢仙尊……唉，怎么说呢，真是太他妈牛逼了。”
    场外执行导演立刻示意场务举牌：
    脏话警告。
    周二河自知失言，连忙闭嘴。徐东明在旁边救场：
    “谢仙尊的雷法确实厉害，厉害之处就在于只要击中目标，非死即伤。但缺点也是很明显的：飞行速度慢，范围小，很容易被闪避。”
    “如果没有刘龙韬以应龙剑缠住对方，谢仙尊的雷法也不可能顺利击中。”周二河也附和说道，“别忘了，之前对抗阴阳师的时候，谢若溪的雷法需要近身或者多重覆盖才能确保命中率，一旦拉远距离准头就大为下降，连续好几次被人躲过去了……
    两人解说之间，倒是帮刘龙韬挽回了一些尊严。
    但弹幕却不这样认为，大部分观众的价值判断都非常朴素：成王败寇，谁能打赢谁就牛逼，至于为什么能打赢……我们没脑子别让我们思考。
    偌大的直播间里，无人在提京爷威风，尽数称颂仙尊名号。
    刘龙韬也不知外面风评变化。如今他总算是看明白了，谢若溪这家伙就是一尊大炮。
    技巧是没有的，操作也是没有的，没有走位，没有格挡，只会平a——所有天赋全点在攻击力上了！
    对于大炮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输出环境。哪怕有个远程隔着距离不间断骚扰她，谢若溪也就只能躲在剑后面迈不出腿、还不了手。
    偏偏阴阳师们当她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还想着节省灵力跟她交换攻防，结果就是被她几招摁死，在全国人民面前装了个大逼。
    我刘龙韬也不是见不得别人在我面前装逼，你看老燕就经常和我花花轿子人抬人，但谢若溪不懂道上规矩，拿我当垫脚石，这我如何能忍？
    得找個机会洗刷耻辱！让她晓得我平京一爷的厉害！
    两人越过金鸡山，远远便见着一座城池。
    城外是许多茅草房屋组成的村庄，又有无数的孤魂野鬼徘徊其中，有老人、小孩、妇女模样，且都是瘦骨嶙峋，眼神晦暗。
    生怕谢若溪又再次抢怪，这回刘龙韬啥也不说，直接应龙剑催发出去，将附近两鬼来了个穿心。
    群鬼大哗，连忙各自往远处奔逃。刘龙韬又掐起道法，将赤龙巡天施展出来，瞬间便砸到野鬼最多的地方。火龙狂舞，断肢乱飞，好在没有血腥画面，死去的野鬼很快就魂飞魄散，消失无踪了。
    杀了大部分的野鬼，剩余的也都逃窜干净了。刘龙韬便同样负起双手，做高人状装逼，回头跟谢若溪笑道：
    “嗬！虾兵蟹将，不堪一击。”
    谢若溪沉默片刻，问道：
    “不应该先试试交流吗？”
    被自己投出的回旋镖砸中，刘龙韬呆滞片刻，立刻露出倨傲表情，摇头道：
    “我给过他们交流机会了。”
    “你给了吗？”谢若溪怀疑问道，“你不是见面就直接御剑开杀了吗？”
    “在我飞剑过去之前，他们本有机会说一个字。”刘龙韬冷淡说道，“那便是我给他们开口的唯一机会。他们没有把握住机会，我自然没必要让他们再浪费我的时间。”
    谢若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点头是觉得“你说的确实也有点道理”，摇头是因为“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如果换做陈灵韵，此时肯定要开始阴阳怪气、大加嘲讽。但若溪小姑娘心思单纯，也没有故意去拆京爷的台，只是神识往周围一扫，忽然说道：
    “那边地上有东西。”
    刘龙韬过去一看，却是一根红绳。
    这红绳看似材质普通，但在神识扫描之下却散发着幽暗灵光，摆明了不是凡品，而是法宝。
    “之前的两个物件，好像也是差不多的。”谢若溪拿出打游戏的思维来，分析说道，“拿出来看看。”
    “这还用您说啊？”刘龙韬有些不爽，却也承认她说的没错，便将先前的黑狗钉、鸡毛箭摆到一处。
    只见三物径自融合，以黑狗钉化为铁牌，鸡毛箭在上面自行雕刻，又有红绳融为墨水，最后变为一面令牌，背面写阴，正面写阳。
    阴阳令。
    “这玩意……”刘龙韬沉吟起来，“您怎么看？”
    “做工还挺精致。”谢若溪评价说道，“金属光泽就是好看，亚克力可做不出这种效果。”
    “我没有问你好不好看。”刘龙韬也是无语，心想伱怎么会懂这个，“此物接下来应该有用。”
    “这还用你说啊？”谢若溪心直口快，想啥说啥，丝毫没顾忌对方感受，“都是这个秘境爆出来的东西，当然是要在这个秘境里使用了。斯皮尔伯格曾经说过一句名言，‘如果墙上有一把枪，那么后面这枪肯定会打响’，听过没？”
    “那是契诃夫说的。”刘龙韬说。
    “哦。”谢若溪脸上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没事，我是文盲，你懂我的意思就行。”
    刘龙韬简直无语。这姑娘明明跟江海公主完全是两个相反极端的类型，为什么惹人生厌的地方却是一模一样呢？
    两人穿过空空荡荡的野鬼村，接近城池外围，只见城墙向两边绵延，不见尽头，唯独中央有一神庙，牌匾上书“迷魂殿”三个大字。
    走进殿内，就看见一个高大之人，端居主位，冷冷说道：
    “欲入酆都，可有令符？”
    说到令符，刘龙韬立刻便想起刚才拿到的阴阳令，正要应声说“有的”，旁边的谢若溪却是二话不说，捏起玉枢雷便打过去。
    被玉枢雷击中面门，那高大之人的脑袋直接炸开，无头身躯骤然站起，有怒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既无阴阳令，也不肯饮迷魂水，死罪！”
    “您特么是有病啊！”刘龙韬也忍无可忍，大叫一声，手掐剑诀，将应龙剑御使起来。
    飞剑刚刚腾空，只见周围四处忽然喷出大量白色云雾，其中带着古怪的甜香味道。
    刘龙韬立刻闭气，可惜却是晚了，不小心吸入一丝，顿觉头昏脑涨，连忙传音给谢若溪：
    “屏气！有毒！”
    谢若溪却是吸了一大口迷魂香，此时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赶紧扶住旁边的柱子。
    刘龙韬见她晕头转向，心中暗叫糟糕，只能将赤龙巡天施展出来，朝前方用力砸去。
    他原本瞄着那无头身躯，但因为耳目眩晕关系，准头却是差了不止一点半点，火龙往下偏了许多，击中对方座前香案，将桌子炸得粉身碎骨。
    无头身躯伸手抓起旁边滚落的签筒，掣出一只利签，往空中忽地一掷，利签当即化作飞剑，来斩京爷头颅。
    京爷岂肯坐以待毙？拼着神志不清，强行施展御剑之术，催动应龙剑去拦截。
    应龙剑和利签在空中互相格斗，后者并无半点剑术技巧可言，只是横冲直撞，但前者偏偏因为御剑之人神智昏沉，手脚发软，打得也是错漏百出，场面堪称菜鸡互啄。
    刘龙韬越发难受，只能传音叫谢若溪赶紧后撤，两人先离开这迷魂殿，找个地方运功驱毒再说。
    却只见原本扶着柱子的谢若溪，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忽然直挺挺站起来，喊道：
    “我跟你拼了！”
    她左手右手同时掐出雷光，依旧是观众朋友们熟悉的左右双枪口连环霹雳加特林，朝着前方胡乱轰炸过去。
    因为迷魂香发作的缘故，谢若溪的准头更是差劲，但雷法的充足数量弥补了这一切——大概十六七发雷团被她胡乱丢出，有的炸到地板，有的轰到墙壁，有的击中台阶，有的打中屋顶，还有一发恰好射在无头身躯的胸口，直接将其炸得粉碎，魂飞魄散。
    刘龙韬目瞪口呆，难以置信，无法接受，怀疑人生，强行冷静，心有余悸，仔细思量，无可奈何，心服口服。
    罢了！与她和解了！

 第七十二章 难搞

    两人在迷魂殿里运功片刻，便将侵入体内的迷魂香全部清除。
    刘龙韬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随后便露出和颜悦色的京爷牌笑容，问道：
    “小谢啊，您刚才是为什么直接就出手了啊？”
    “不是你说的吗？”谢若溪莫名其妙。
    “我说什么了？”刘龙韬诧异问道。
    “给他说出一个字的机会。”谢若溪便学着刘龙韬在野鬼村里的装逼姿态，负手说道，“若他没把握住这个机会，说明他不值得浪费我的时间。”
    “台上那人可是说了八个字呢。”
    刘龙韬：………………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努力维持心平气和的表情，“他让我们交出阴阳令。”
    “嗯。”谢若溪说。
    “交出去后，说不定就能直接过关了。”刘龙韬说。
    “啊？”谢若溪问。
    “您有哪里不明白的？”刘龙韬问。
    “可我们没有阴阳令啊。”谢若溪说。
    “这不是阴阳令？”刘龙韬将之前融合得到的阴阳令取了出来。
    “这就是阴阳令？”谢若溪将信将疑。
    刘龙韬忽然沉默下来。
    的确，这玩意虽然一面写着阳字，一面写着阴字，而且还是個令牌，但也未必一定是那人说的阴阳令——毕竟咱们又没有什么鉴定术之类的玩意，往这上面一拍然后啪地跳出个框框来鉴定为“阴阳令”。
    既然不知道，那您问问他不就知道了？只要他说个是，我们将令牌一交，就可以不用开战直接走人……呃？
    等等，如果原本要交出阴阳令才能通过，那我们现在强行打过去了，是不是等于这个阴阳令法宝，反而就能留在我们手里了？
    刘龙韬豁然开朗！哎哟喂，居然还有这层算计！想不到你是大智若愚……诶等等等等，这傻叉可未必是算到这点，更大可能是误打误撞的。
    无论如何，既然得了新的法宝，京爷原本的不快也就全都一扫而空，脸上笑容更是真切许多：
    “行吧！是我多虑了，咱们走。”
    “你确实奇奇怪怪的。”谢若溪实话实说，“一下子叫我别出手先沟通；一下子又直接出手开战；一下子让我听你指挥行事；一下子我问了又不耐烦……灵韵就从来不会频繁改变指示。”
    刘龙韬沉默片刻，说道：
    “您别在这踩一捧一行吗？我是负责带队的队长，她是负责指挥的副队长，这能比？”
    “燕裕也指挥的比你好。”谢若溪说。
    “您说得太对了。”刘龙韬既然决定要和解，当然不会和这只会打雷的傻村姑计较，“我确实不如您队里的那两位。我在队里平时都是随便指挥，他们就能迅速领会照着行动下去了，所以我这个指挥技术是糙了点。”
    他虽然拐弯抹角地损人，但谢若溪却没听出来，还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是不是自己打击到他自信心了，连忙打圆场说道：
    “没事。你也说了，伱是队长嘛，不会指挥也很正常，等出去之后我让灵韵教教你就好了。”
    刘龙韬忍气吞声，半晌才道：
    “咱们不说这话题了。这一关也耽误得忒久，赶紧继续吧。”
    谢若溪自无不可。两人穿过迷魂殿，便进了酆都城，一路上阴风阵阵、鬼气森森，街上到处都是燃烧殆尽的纸钱灰，连带着风里也弥漫着一股子烧焦的味道。
    刘龙韬面无表情，带着谢若溪穿过街道，便看见城中央趴着一只独角鳞虎。
    那老虎舔了舔爪子，转过头来，忽然说道：
    “先别打。”
    两人都已经将法决掐出来，闻言便暂停真元输出，等着听它想要说什么。
    “我们这十殿酆都关，考验的是修士长程奔袭、合理分配真元的能力。”老虎说道，“你两人未曾有半点取巧，一路过关斩将杀来，连原本不必战斗的‘孟婆’、‘阎罗’都给干掉了，如今真元尚且充沛，我这关不打也罢。”
    谢若溪沉默片刻，悄然传音给刘龙韬道：
    “这会不会是什么诡计？”
    “不打也行。”刘龙韬没有理她，直接跟白鳞老虎说道，“送我们去下一关。”
    “自然。”老虎停顿片刻，又道，“那阴阳令可是个好宝贝，可惜你们不走鬼修之路，否则好好体会其中奥秘，对你们妙用无穷。”
    原来是使鬼修士专用的法宝……听到这里，刘龙韬顿时眼前一黑，感觉体内真元差点要行岔气了。
    原本因为拿到阴阳令法宝的些许喜悦，此时也完全消失不见。
    谢若溪是个完全没有眼力劲的，还在安慰他道：
    “没事没事，我们用不了，灵韵她刚好能用，不会浪费的。”
    “行了行了。”刘龙韬重新冷静下来，知道她并非有心，很大度地没有跟她计较，“送我们去下一关吧。”
    白光闪过，两人便来到一处险恶天地。
    此处岩浆成河，空中火云密布，具体就不细说了。正神识扫描四周，忽然只见一道剑光从远处划过。
    “队长！”谢若溪认出那是黄庭剑光，又惊又喜，正要赶紧追过去与燕裕汇合，然后就看见又是一道白光，以更快的速度狂暴杀来，将黄庭剑光击飞出去。
    谢若溪顿时傻眼，刘龙韬则是面色凝重，心想那白色剑光的速度怎地如此之快？
    简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若是应付那剑光的是自己，估计最多两三分钟就要被完全攻破防御，身首异处，老燕也是个走霉运的，居然遇到这么个超纲的变态对手……尼玛，我不是也遇到谢若溪这个活宝？
    算了算了，我先上去帮老燕扛一会儿，跟他轮流接力应敌吧。
    他正要催动应龙剑光前行，忽然两人都听到燕裕传音：
    “远点。”
    远点？两人都是微微一怔，是叫我们不要参战的意思吗？
    “卧槽老燕。”刘龙韬传音过去，“您行不行啊？”
    “行。”燕裕传音。
    “您连传音都只来得及说一个字。”兹事体大，不开玩笑，刘龙韬还是得确认清楚，“可别逞强啊，有问题就直说，我替你扛一会儿。”
    “无。”燕裕传音。
    得了，他能稳定传音回复，看来短时间问题不大。
    “去找。”燕裕又道。
    “找什么？”谢若溪连忙问道。
    “灵韵。”过了片刻，燕裕才传音回答。
    “灵韵也在这儿？”谢若溪喜出望外。
    但燕裕没有回复，因为他已经飞得太远……信号被打出服务区之外了。
    “卧槽老燕是真的牛逼。”刘龙韬感叹起来，传音说道，“走吧，咱们去找江海公主，商量如何对付这个敌人。”
    “江海公主是谁？”谢若溪问。
    “陈灵韵啊，她不是江海人吗？”刘龙韬随口回答。
    “哦。”
    “面对这种无法力敌的敌人，也就只能找她想办法了。”刘龙韬严肃说道。

 第七十三章 红尘关

    林柠和苏云锦从动物世界里出来之后，并未和叶筠传去同一处关卡，而是忽地回到了自己家中。
    “这里是？”看着周围熟悉的陈设，林柠却是脸色大变。
    怎么回到老家了？
    她初中才搬到清源府，而此处便是她爷爷留下的老房子——在县城沿海的小渔村里。
    众所周知，秘境一旦幻化出你熟悉的地方，就说明接下来要拷打……不是，是考验你的心境定力的时候了。
    因此她迅速做好心理准备，暗自打足精神提防起来。
    没过不久，林母便端着一盘菜出来了，诧异地看了女儿一眼。
    “怎么回来啦？”
    林柠沉默。
    她用神识扫了林母一遍又一遍，确认这绝对不是真人，而是幻象，因此也不想去答话，免得让外面直播间里的人看热闹……我的摄像头呢？怎么没了？
    林母见她不说话，便将菜放到大堂中央的餐桌上，又走回厨房里去了。
    这样下去没法继续攻略啊。林柠也只能无奈地跟进厨房，说道：
    “我突然回来，妈你不高兴了？”
    “没有。”林母摇头，但脸上也不像是高兴，“你自己开心就好。”
    “你自己开心就好”，换句话就是“我管不了你，我懒得管伱”，林柠也是无奈，趁着直播摄像头被屏蔽，问道：
    “妈你怎么又生气了？”
    “没有生气。”林母说道，“你都快四十了连男朋友都没有，又不肯相亲。我没力气跟你生气，我认命。”
    林柠：………………
    等等，首先这只是幻象，我才没有快四十岁还单身！
    其次，这是要拷打我的爱情观？觉得我择偶条件太高了，故意设计这么个情节来，想要让我破防是吧？
    不得不说，经历了镜湖迷宫之后的林柠，心境定力已经是大大提升了，丝毫没有任何尴尬，只是冷静地思考起来。
    既然是要拷打爱情观，那只要我能在这方面“说服秘境”，坚定自身道心，这一关想必就能破了。
    思虑周定，林柠便温和说道：
    “妈，我不是不打算找男朋友，我只是想找个喜欢的啦。”
    “嗯嗯嗯。”林母压根不为所动，“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呢？叫你相亲你也不肯去，让你自己找你也找不来，问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你都支支吾吾说不出口，我看你只是喜欢一个人孤独终老哦。”
    林柠无奈解释说道：
    “妈，不是的，我没有找借口啦！”
    “那你现在可以跟妈说吧。”林母头也不回，自顾自在水槽边杀鱼，“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已经想好了。”林柠便耐心说道，“我喜欢那种精明强干的、有主见的，跟他待在一起很有安全感的类型。你们过去给我找的相亲对象，说话都太过娘炮了，我不喜欢。”
    “那样的男人一般都很强势，就怕不好相处哦。”林母说道。
    “不会啦！”林柠连忙辩解说道，“强势不代表说话处事没有分寸啊！有主见的男人肯定知道你的底线在哪里，看似霸道不好相处，其实说话处事会处处为你考虑，不会让你感到难受啊。妈你说的那种是大男子主义者，完全不在乎老婆怎么样，跟我说的类型是两回事啦。”
    “哦。”林母低头继续处理鱼身，嘴上说道，“真有你说的那么优秀，那他为什么要看上你呢？你都三十六七了，他为什么不去找一個二十几岁的年轻妹妹，非得来找你这个岁数大的？”
    林柠顿时生气起来，下意识便代入到自己三十六七岁的时候，蛮横无理说道：
    “三十老几又怎么了？只要他也还单身，那我当然可以等他想清楚！要是他敢选别的女生不选我，到时候我就整天赖在他家里，吃他的用他的，看他怎么办！”
    林母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
    “所以，你有喜欢的人了？”
    “啊？”林柠傻了。
    ————————
    苏云锦那边的幻境却不在家中，而是在一处酒店里头。
    只见陈灵韵穿着婚纱，正在让化妆师给她化妆。苏云锦则是穿着伴娘服饰，不停地在心里安慰自己：
    “幻境，都是幻境……是为了考验我的心境定力……”
    可是还是好气！
    她看向桌边的婚礼请柬，上面的新郎名字赫然写着“燕裕”，让苏云锦有种要当场心肌梗塞，把喜事变成丧事的冲动。
    我恨不得马上自杀把你们的婚礼给破坏掉！
    当然，那也只是一时冲动而已。
    即便这事儿在现实里真的发生了，以苏云锦的性情和教养，估计也只能暂时忍气吞声，将所有情愫彻底埋葬在心底深处。
    当然，朋友还是要做的。
    等队长七年之痒，和灵韵吵架、冷战、分居然后离婚，我就用“安慰队长”的借口将他约出去旅游，陪他去旅游、看花、欣赏风景，用两三个月跑遍陆国，然后找个地方果断表白，必须是那种让他没有办法拒绝的场合和气氛！
    唉，那样也太不矜持了。万一队长并没有喜欢我，只是为了抚平心里的空洞而勉强和我在一起，那样对我也太不公平了。
    苏云锦胡思乱想，坐立不安，只听见陈灵韵笑着说道：
    “云锦，你这次能来，我真的很开心。”
    苏云锦不搭理她。
    神识扫描的结果确认，眼前这个陈灵韵只是秘境幻化出来的假货——当然是假的了。真的灵韵肯定不会故意说这种伤人的话，而且她还想着要给队长开后宫呢。
    真是奇怪的想法，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唉。”陈灵韵见她不理自己，忽然幽幽叹气，“我本还想给他多找几个女朋友，想不到他却急着要娶我呢，唉。临时把你们叫过来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我们当初说好的吧？无论是谁结婚，另外四人都要去给她当伴娘。”
    才没有过这个约定！苏云锦在心里大喊起来。
    当然，如果是我和队长结婚，你们四个要来当伴娘也不是不行，但如果你们不想，我难道还能逼你们吗？
    已经嫁给队长了，就不要再继续炫耀去伤害姐妹感情了啊！
    她不动声色地坐在边上，手里暗自掐起法决，幻想着用大水漫灌把整个酒店给淹了，只听见陈灵韵又笑道：
    “其实云锦你愿意来，真的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赵姐和柠柠都推说有事情呢。”
    “你这样有意思吗？”苏云锦冷冷问道。
    “你在生气？”
    “是。”
    “为什么呢？”
    “你看不出来吗？”
    “我看不出来。”陈灵韵微笑说道，“我给过你机会的，云锦。在我和燕裕没有成为情侣之前。”
    这下苏云锦真的愤怒了，恼火说道：
    “不要顶着她的模样说这种恶意的话！真正的灵韵才不会这样肆意戳人痛处！”
    “所以你承认这是你的痛处。”陈灵韵笑着说道，“你喜欢他，云锦。但又害怕被他拒绝，所以一直不敢真的出口表白，只能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来暗示他、挑拨他，希望他能主动明白你的心意。”
    “这就是你为什么会失败的缘故。因为你根本没有想过，站在燕裕的角度上看，他的选择实在是太多了，跟你条件差不多优秀的更是不在少数，而很多男人都会下意识选择最好得手的那个。”
    “记住我的话，云锦。要么主动出击并且拼尽全力，要么就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运气。你没法选择自己最终的胜负，但你至少可以选择将来不去懊悔‘早知道当初我再主动点就好了’。”

 第七十四章 借刀杀人

    陆国修士在秘境里战斗。秘境之外，从枢密院到十讯集团，有大量人手和一整套专业的行政和商务班子，在处理直播相关的事务。
    其实如果陆国有的选，绝对是选择不去直播。赢了固然能稳固民心，但万一败上几场，民间的舆论压力实在太大。
    但问题在于，你自己不直播，又阻止不了你的对手直播，那就等于把观众全逼到对面去。若是陆国修士战败，对面来几个花式无死角的视频切片，宣传效果就要直接爆炸——除非陆国效仿某个邻居，直接宣布闭关锁国，才有把国外消息完全封住、避免民心动荡的可能。
    毕竟信息圈就像是生物圈，同样存在所谓的“生态位”。国内直播把信息源头的生态位占住了，民众对外界的信息源就缺乏兴趣。
    反过来也是一样的：国内的短视频软件跑到国外去攻城略地，占据了国外网民的大量时间，他们就会习惯性在这上面看新闻，反而懒得去通过官方渠道了解“权威消息”：这玩意可是真的要命，绝对不能拱手让之于人。
    直播数据实时传回枢密院，十一个人总共十一個屏幕，每个屏幕都有一个专门的小组盯着，里面有军事专家、情报专家、语言学家、民俗学家、心理学家等等，远到秘境里的某个柱子上的花纹，近到修士本人战术上的一个小动作，都要明明确确地看在眼里。
    此时总控墙面上的屏幕，一大半已经停留在了火狱关。陆国修士们共同聚集起来，由叶筠亲自催动璇光尺不间断护住集体，免得突然来了一道白光，打雷似的啪一下把某人给当场砍死。
    其余两个屏幕，分别代表苏云锦和林柠，此时是信号丢失的状态。
    这事儿并不罕见。比如镜湖神宫，又比如之前的动物关，都是修士刚进去信号就断掉。
    这也不是通信技术有问题，而是人家秘境禁制做了这方面的限制，就像防火墙，如今世界各国都破解不了，也没办法……饶是如此，负责这两个屏幕的小组仍然得盯着黑屏，这是工作岗位的要求。
    他们两组还算好的，就当是休息眼睛了。负责燕裕的这一组才叫夸张，虽然并没有黑屏，但视角各种左旋右旋上旋下旋，伴随着高速前进和高速后退，看得大家都快要吐了。
    领导也很担心燕裕的情况，每隔两三分钟就要问一次专家组：龙城飞将是否还撑得住？
    答曰：不知道。
    因为眼力跟不上！都看不清楚，还怎么判断？
    正担忧着呢，只见林柠和苏云锦的屏幕忽然亮起。
    两人终于打通了幻境关卡，进入第二关：居然同样是火狱关卡，镇海战队全员终于齐聚一堂了。
    不过换句话说，也是火狱关卡目前众人确实找不到解决办法，才导致大家都卡在这里。
    林柠和苏云锦前后脚进入关卡，彼此对视片刻，互相打声招呼，都没有问对方“上个关卡是如何通过的”。
    林柠是下意识心虚，不敢开口询问；苏云锦心思更多一些，心想柠柠为何神色有异，会不会和我遇到了同样的事情？
    无论如何，秘境还未完全攻略，此时去纠结儿女情长也不合适。
    两人御剑迅速游走，打算先行探索一番，寻找线索。结果没走多远，就被陈灵韵的五鬼找到，化作个娇俏可人的小丫鬟，现身之后盈盈一笑，引导两位姑娘去和其他人汇合。
    等她们抵达山洞，才发现两个战队的人居然全在这里。
    集体卡关！
    通关的线索非常明显，无疑就在那“梅映雪”身上，但梅映雪现在全程追着燕裕在杀，大家都无从下手，自然也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商议对策也不止是陆国修士，其他超凡者同样卡在此处，无计可施。
    聚集在此的超级英雄、阴阳师和梨花院剑客，在仙道镜音的提议之下，三方很快便派出代表，找地方互相交流起来。
    “想办法限制住他。”仙道镜音表态说道，“他能正面对抗那白色剑光，无非是凭借反应速度罢了。哪怕延迟他的行动半分，白色剑光便能将他击杀。”
    “不行。”朴昌珉否定说道，“风险太大。”
    梨花院全员剑客，能飞行，速度也快。如果确定要去对燕裕出手，哪怕是公事公论，他们肯定会被推出去上场，等于要承担直面燕裕和白色剑光的风险。
    超级英雄的代表是“审判者”斯蒂文森，这个神父打扮的外国人沉默片刻，忽然说道：
    “白色剑光的速度确实很快，绝对不是我们能够应付的。他自己的机动力达不到水平，不是那白色剑光的对手，全靠反应速度和操作来勉强维持不被击败。就算如此，又能撑多长时间呢？”
    他虽然是问问题，却已经表明态度：超级英雄一方认为，燕裕不可能在这种级别的强敌下支撑太久，只需要待其自毙就好，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仙道镜音没话说了，只是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她已经看明白了，三方虽然在陆国修士的威胁下联手，却最多只能维持表面上的合作，私下里依旧是各自互相忌惮、提防，甚至准备对抗。哪怕是牵头这次三方合作的米契国土防御局，到头来连自己手下的超级英雄也没完全搞定，这些人遇到关键时刻仍然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毕竟离宫法宝谁都想要，英雄们过来拼命是为了拿到宝物提升实力，可不是为了什么“国际战略”“限制陆国”……虽然表面上不会这么说，实际行事却仍然是自私自利为主。
    群雄离心，如今也只能等到离宫门前，再做分晓！
    只要陆国修士封住大门，企图独占离宫重宝，则必然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这些人哪怕心怀鬼胎，也不得不共同出手！
    燕裕却不知道阴阳师有一个针对他的围攻计划，还没有真正成型就因为三方貌合神离而夭折了。
    他只是默默应对着白色剑光的进攻，暗地里思索回忆起来。
    前世的陈灵韵，并没有针对离宫秘境的内容进行多说，估计是上面有什么保密的要求吧。但可以确定的是，六个关卡肯定都有各自的考验主题和通关要求。
    金丹境级别的梅映雪，哪怕只有速度是金丹境界，也不是现在这个时间点的超凡者能击败的——通关要求不应该是击败她才对。
    另一个可疑之处在于，目前只有自己在承受梅映雪的进攻。
    她为什么只盯着我打？
    燕裕决定进行实验。
    再次闪电般调整好格挡角度，截住梅映雪的进攻，然后被毫无悬念地打飞出去。
    身躯被磅礴力道推出抛飞，视角也在剧烈疯狂转动，换做常人早就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了，但燕裕却并无半点晕眩，神识迅速外放至周身最大范围一扫，然后又再次御剑横身，刚好截住梅映雪紧接而来的追击。
    又一次被冲击力道打飞，但这次的飞行方向却是算好了的——他的身体如炮弹般直射下方地面，倏忽间便穿过几百米的距离。
    那里正好有几个阴阳师，使用了某种隐匿身形的手段，试图不惊动空中的激烈打斗，“悄悄路过”，结果燕裕忽然现身，顿时将众人吓了一跳。
    还没等他们动手抢攻，梅映雪的剑光也同样从天而降！

 第七十五章 祸水东引

    如炮弹般被人打向地面的情形，绝大多数修士都未必晓得如何应对，但这里却不包括燕裕。
    他前世的战斗经验实在太过丰富，堪称是“超凡者作战教科书”，如何面对这种情况也有方法。
    在即将抵达地面的瞬间，解除御剑状态。
    人剑分离！
    空中无处落脚，只能反蹬黄庭剑借力，同时掐诀将飞剑稳住，作为踏板。
    分云八卦步！稳稳落地！
    前世的他并不会这套步法，凡武者们有自己的解决办法，但燕裕也不得不承认分云八卦步在数值上确实更加优秀。
    看到燕裕终于摆脱被连环全垒打的高速状态，枢密院总控室里全体成员均是精神一振——可算能好好看他的表现了！
    至于外界的商业直播间里，观众们早已经习惯了。哪怕导播偶尔切过去给他一个视角，大家也只能默默看着乱成一团几乎要把人弄吐的高频转动画面，疯狂发弹幕让导播赶紧切走。
    但龙城飞将是陆国招牌，不宣传也不行，镇东军那边有要求的。此时看到燕裕终于摆脱追击，导播更是如蒙大赦，赶紧切视角过来。
    只见燕裕身形一晃，瞬间来到地面，仿佛灵活的游鱼般，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和角度，瞬间绕行到一个阴阳师的身后。
    梅映雪剑光后发而至，瞬间便将那阴阳师的身体打個贯穿，也将他的同伴惊得魂飞天外。
    混蛋！你这是要借刀杀人吗？
    又惊又怒之下，众人也是招式齐发，铺天盖地杀向燕裕。
    燕裕脚步急踏地面，一个简单的z型变向，便将所有攻击尽数甩在两侧。
    梅映雪对周围的阴阳师视而不见，依旧紧紧咬在他的身后，哪怕攻击余波将其覆盖、波及，甚至限制了剑光的移动速度，她也只是全部硬吃下来，继续锲而不舍地追杀燕裕。
    这让燕裕有了极其丰富的想法……当然，还得做进一步的试探。
    直播间里，观众们目不转睛地看着燕裕视角，弹幕数量飞快下降——都忘了打字。
    虽然燕裕的分云八卦步同样快若奔马，动如脱兔，但比起之前那种被打来打去的状态，至少现在还是能勉强看清楚动作的。
    只见龙城飞将急速奔行，迂回绕过阴阳师们的轰炸范围。梅映雪的剑光却是秘境生成，没有太多灵智，强行走直线冲入轰炸中心，结果反而被各种攻击牵制阻塞，移动速度比燕裕的弧线奔行还要慢。
    燕裕脚步左右连踏，丝毫不停，再次闪入一个阴阳师的身后。
    对方立刻大惊失色，正要逃跑，就被梅映雪的剑光扎了个透心凉——无论是“疲于奔命”的燕裕，还是“直来直去”的梅映雪，两人的速度都不是阴阳师们能追上的。
    很快，这一队阴阳师便被梅映雪杀了个干净。燕裕迅速跃起空中，身于剑合，再次化作剑光炮弹，让梅映雪发射器帮忙打飞出去。
    观众们已经看呆了。
    “这是借刀杀人啊！”周二河惊愕说道。
    “近乎完美的借刀杀人！”徐东明大声赞美说道，“龙城飞将的速度虽然不敌白色剑光，但却在这些阴阳师之上！以前他杀敌还需要施展剑术，现在连剑术都不需要了！无需半点真元，便能让敌人尸首异处！”
    这话说得有点不准确，因为分云八卦步其实是要消耗些微真元的——比御剑术略低一些。
    但观众们又不知道那么多，弹幕很快就刷起了“杀鸡焉用燕刀”“何须我来出手”等霸气台词，此刻众人仿佛尽数化身为龙城飞将后援团，直播间里化为了欢乐的海洋。
    虽然也有些脑子有坑的，质疑龙城飞将借刀杀人是不是有损逼格，但很快就被其他人众志成城狂喷走了——燕将军的实力强劲，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看太多了，现在欣赏他耍耍阴谋诡计，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嘛。
    比起陆国民众的乐观情绪，秘境之中的阴阳师们，心情就没有那么美妙了。
    其中一个阴阳师临死之前，放出了报信的千纸鹤，将消息送回到阴阳师主力队的手里。
    仙道镜音收到之后如临大敌，因为龙城飞将显然没有如超级英雄所料那样，“支撑不了多长时间”。对方如今居然还有祸水东引的余力，就说明他其实根本游刃有余的很。
    “要怎么做呢？”她紧张地咬着指甲，旁边始终未曾开口的神原死灭，忽然悠悠说道：
    “既然打不过，那避开不就好了？”
    “避开吗？”仙道镜音眯起眼睛，似乎也只能这么做了。
    “另外，如果我是你。”神原死灭微笑说道，“不是正在为联盟貌合神离而苦恼吗？不如干脆将祸水东引到那边去算了。”
    “龙城飞将杀得越多，剩下来的人一定会越发倾向于抱团。虽然这样会折损联盟的整体实力，但哪怕是人少齐心的三方联盟，也比人多势众却一盘散沙的联盟，要更有利于我们的后续战略。”
    事实上，比起远在大洋彼岸的超英联盟，阴阳院对陆国修士的存在更加忌惮，原因是不言自明的。
    仙道镜音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个“祸水西引之计”。
    于是，很快便又有几只阴阳师小队，去找梨花院和超英联盟“商讨下一步的对策”。
    燕裕这边继续进行实验，杀着杀着就有些不对。
    这些阴阳师，怎么都和梨花剑客、超级英雄们混在一起呢？
    结合前世对阴阳院的了解，他便立刻猜到答案：
    我借刀杀人，你们就祸水东引是吧？
    果然混阴阳院的，除了惟宗一郎那个恪守武士道的老头子外，全都是一群心机狗、老阴比！
    不管了，先死后死反正都得死，杀！
    燕裕这边毫不犹豫，依旧是分云八卦步迂回绕行，拿这些人当阻隔梅映雪剑光的人肉靶子。
    梅映雪更是全不手软，不管挡路的是阴阳师还是超级英雄，剑光一概强冲过去，死伤不论！
    伤亡消息很快传来，另外两方也是又惊又怒。
    惊的是龙城飞将居然在玩借刀杀人，勾引那白色剑光帮他斩杀敌手；怒的自然是阴阳师们玩了一手祸水东引，把龙城飞将勾引过来，让他们也蒙受了人手损失。
    朴昌珉这边立刻下令：所有人马上转移位置！途中如果有阴阳师尾随，第一次警告驱离！若不听令，杀无赦！
    李庆俊和崔承贤都表示异议反对，因为和阴阳院的合作乃是梨花院总台定下，若是擅自对盟友出手，出了秘境又要如何与上面交代？
    朴昌珉冷冷说道：
    “我是这次带队的总监督，事后一应责任由我背负，你们只管听令就好。”
    既然朴昌珉当众表态背锅，两人便也不再纠缠，暗自反而希望事情最好闹大一点，事后若能牵连朴昌珉下台便再好不过。
    殊不知他刚才的言论，通过直播间的画面宣传，已经在高丽国内引起了很大反响。
    由于过往历史问题，高丽人对阴阳院的仇恨，还要远远超过对陆国修士的仇恨。如今被上面压着要和阴阳院合作，虽然理由是“弱弱联合，共抗强敌”，但对此不爽的民众仍然占绝大多数。
    朴昌珉直接说“对敢于尾随的阴阳师杀无赦”，无疑等于在原本极其压抑的民族自尊心上面打了一剂强心针。
    人性都是共通的。陆国观众爱看龙城飞将大杀四方，高丽观众自然也很喜欢朴昌珉的杀伐果断，再对比另外两人的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以至于不少路人对他几乎是立刻转粉、转单推，甚至是朴哥哥的本命一生推，在直播间里疯狂吹嘘起来。
    果然，能够成为卫国英雄的，只有我们的“白山神剑”朴昌珉！
    不，不只是白山神剑，他是我们的高丽神剑啊！

 第七十六章 答案是拼命

    阴阳师的做法，明摆着是要拉另外两方下水。
    朴昌珉直接切断盟友之间的联络，带着手下隐蔽起来，于是压力全给到了超级英雄那边。
    “剑齿虎”朗费罗不信邪，带上四名队友打算埋伏燕裕一波，结果全部被梅映雪狠狠干碎，他本人以失去左臂为代价逃过一劫——成为三方联盟第一个直面梅映雪而活下来的幸运家伙。
    将左肩手臂断口的血液止住，面色苍白的朗费罗，跟其他超级英雄说起了当时的情况：
    “白色剑光一直在追杀燕，自始至终未曾对我们表露过任何攻击意图。但它没有思考能力，只会走最短直线追击对方。而燕利用了这一点，快速绕到我方成员后面，引诱白色剑光对他们进行冲杀。”
    “如果你能被燕绕到背后，那么哪怕他不去利用那道剑光，也能轻而易举地杀掉你。”“白狮”汉密尔顿轻蔑说道，讽刺朗费罗在故意夸大其词。
    “蠢货。”朗费罗不屑置辩，只是跟其他人继续说道，“我为自己的鲁莽试探付出了代价，你们不信的可以自己去试试。”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谁敢接这话。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朗费罗作为现阶段的顶流狂战士职业，肉体力量非常强大，哪怕被人绕后近身，也不可能毫无还手之力。
    按照他的说法，队伍这次之所以团灭得那么快，主要的凶手并不是陆国燕裕，而是那道白色剑光。
    龙城飞将燕裕，无论陆国吹得再怎么厉害，身体终究还是肉做的，你攻击打过去他也得招架闪避，双方换攻防抢节奏，谁赢谁输各凭本事，哪怕陷入下风也有机会翻盘。
    那道白色剑光却不一样，完全就是现阶段的超凡者们无法抗衡的存在。速度太快，来不及闪开；防御又硬，面对攻击不闪不避，顶着伱的炮火冲过来砍死你……这还怎么打？
    至于朗费罗最后活下来的原因，是将队友作为诱饵抛弃了，还是施展什么手段蒙混过关，大家也没有去过多追问，只是互相对视片刻，彼此眼神里都流露出退意。
    “暂时撤退吧。”终于有人表态说道，“如果是和陆国修士战斗，我第一个带头冲上去；但面对这种必死的、打不过的npc，我没有兴趣去白白送命。”
    他这么一提，便立刻得到了许多人的响应。
    超英联盟不是阴阳院、梨花院这种国家在背后站台的集权机构。“审判者”斯蒂文森虽然是这次名义上的队长，却也没法在队里说一不二，见大部分人都不想打，便拍板道：
    “撤退！你们各自找地方隐蔽起来，不要扎堆。若是被燕裕带着白色剑光抓到了，自己想办法解决，绝对不允许故意引到其他队友那边去！”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于是超级英雄们也各显神通，找地方藏匿去了。
    此处秘境关卡为熔岩环境，火山岩构成的山洞到处都是，要找藏身之处再容易不过，反而是搜寻需要花上不少时间。
    燕裕带着梅映雪溜了半天，一个外国超凡者都没有找到，就猜到他们肯定是拿自己没有办法，被迫暂避锋芒去了。
    唉，可惜……头铁的人太少，我还没有杀过瘾！
    那么现在，要怎么对付热情追我的梅老师呢？
    ————————
    把时间推前五分钟，枢密院的总控室里，迎来了一位新的陌生客人。
    她虽然戴着口罩，穿着实验员的白大褂，看着就像是普通的科研民工，但领导却对她的态度却极其客气，低声问道：
    “您怎么看？”
    她盯着屏幕看了很长时间，说道：
    “这是秘境所化，实力境界是按照金丹境设计的，但真元质量受到外界灵气上限的制约。”
    “嗯。”领导表示同意，这点专家组已经提出来了。
    “这种级别的对手，我说一句实话。”她继续分析说道，“现场没有一個超凡者能击败她，哪怕是燕裕也不可能。”
    “是因为修为境界的差距？”领导问道。
    “没错。”她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所以这一关的通关条件，绝对不是要将她击败。”
    “您的看法是什么？”领导再问。
    她继续盯着屏幕，看了差不多两分多钟，回答说道：
    “我认为，应该是拼命。”
    “拼命？”领导挑眉。
    “面对无法对抗的强敌，在生死一线的关头，是否敢于豁出性命去与其殊死一搏，而不是转身逃跑、苟且惜命。”她说，“如果心境上能有这样的大意志、大决心，应该就可以通关了——肯定不会要求你真的战胜她的。”
    “那为什么燕裕没能通关？”领导皱眉问道，“快半个小时了，他可从未转身逃过哪怕半步。”
    “因为他并没有到生死一线的关头。”她回答说道。
    领导：………………
    呃，嗯，哦……
    终于明白了，卧槽！龙城飞将这个小伙子，实力有点恐怖啊！
    在常人看来，燕裕被那白色剑光一秒进攻三四次，每次都毫无还手之力被打飞出去，显然已经陷入了严重劣势，哪怕下一秒被攻破防线、当场授首也不让人意外。
    但按照这位的说法，别看燕裕毫无还手之力，实际上却仍然能游刃有余地自保。
    他能在高压攻势下坚持将近半个小时，至今居然仍旧毫发无损，便是这一点的最好证据。
    领导正后知后觉，沉浸在被震撼的情绪里，只听见她又说道：
    “像这种无法抗衡的敌人，正常超凡者往往在几个过手回合之内，就会被她完全攻破防御，陷入生死一线的鬼门关。接下来要么通关，要么被杀，极短时间内就会出结果，然后她就能掉头去寻找别的试炼者，进行心境测试。”
    “所以，这一关其实只要生成这样一个强敌，其实就足够了。”
    “但这里卡住的问题在于：秘境设计者认为她的实力能够碾压所有试炼者，却没有料到会有燕裕这样的人，能完全凭借技巧和意识在她面前撑住。”
    “也就是说。”领导迅速领会了她的意思，“我们遇到的是一个bug。”
    “没错。”她点头说道，“她没法将燕裕逼入生死关头，就无法确认他的心境是否达到通关条件，也就不会去更换其他测试对象。燕裕反而能利用这点，去引诱她击杀外国的超凡者……这些人并不是她的测试对象，所以哪怕抱着殊死一搏的念头，她也不会有任何留手。”
    “嗯。”领导严肃地点了点头，“所以理论上说，燕裕可以利用她去除掉所有对手，就像之前我们看到的那样。”
    “但实际上不可能。”她否定了这种说法。
    “因为燕裕也不能撑住太久？”
    “没错。无论是剩余的真元容量，还是他这种高度紧绷的精神状态。”
    “只要燕裕撑不住了，那就会陷入所谓的‘生死一线’关头。”领导恍然大悟，“然后他就可以通关了。”
    “燕裕通关之后，她就会更换测试对象，所以其他人也不会卡在这里。”
    两人再次看向大屏幕，燕裕的视角依旧在激烈变幻，速度快到足以让任何3d眩晕症患者把昨天的晚饭都吐出来。
    所以问题来了，他什么时候才能被逼到极限？

 第七十七章 活力十足

    由于所有人都在长期卡关，导播也没有什么好切视角的，索性就把燕裕视角搞了小窗口，主屏幕固定在演播室里，让两位解说表演双人相声，活跃现场气氛。
    弹幕数量也已经直线下降，大家都有点精神松懈了。
    都快半个小时了已经……
    比弹幕数量下降得更快的，是直播间的在线人数。演播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急也没用，只能暗自祈祷龙城飞将赶紧大发神威，来个漂亮的逆风翻盘，把那道白色剑光给狠狠打爆，来挽救我们岌岌可危的在线人数。
    枢密院的总控间里，众人的想法却是完全相反。
    既然已经大概分析出了这一关的通关机制，那么只要等燕裕真元不足，即将被白色剑光打爆，不得不拼死一搏的时候，卡关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问题是还得多久？
    专家组那边计算过了，燕裕此时的战术操作其实很简单，就是御剑然后进行格挡，没有剑式的繁复操作。考虑到御剑术的真元消耗极其微薄，粗略估计在不吃丹药的情况下，大概能坚持16.25个小时。
    领导看了报告也是无语。16個小时……我还不如等他的精力支撑不住呢！
    所有人的心里都在默默祈祷：燕裕，燕将军，燕大老爷，别在那里跟一个秘境幻化的npc死耗了，赶紧拼命吧！
    秘境之中，陆国修士众人齐聚一堂，龙骧战队那边也尽数集合，和镇海战队的姑娘们开会讨论。
    总控间里看直播视角都能得出来的结论，早在十来分钟之前，陈灵韵也早就通过五鬼侦查推理出来了。
    “所以只要宁死不屈就行。”林柠说道。
    “这结论您有几分把握啊？”刘龙韬呵呵问道。
    “那还用说吗？”陈灵韵微笑说道，“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掉，事实上你能做的选择并不多，其实只有‘跪地求饶’和‘垂死挣扎’两个而已。既然是考验型秘境，那设计者肯定是希望试炼者宁死不屈的，当然如果京爷您要试试跪地求饶的话，我也很好奇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指望老燕跪地求饶，那不可能。”刘龙韬直接忽略她的后半句话，沉吟无语，“如果通关条件是‘垂死挣扎’，那老燕之所以能拖这么久，是因为还没有陷入垂死境地？”
    众人齐齐无语，尤以龙骧战队众人更甚，毕竟姑娘们早就在心里把燕裕神化了，刘龙韬这边又以剑仙居多，大家都知道那白色剑光的剑术水平有多么无解——燕裕能顶着那样的攻击不死，着实是有些逆天了。
    “既然如此，我们赶快去通知燕队吧。”叶筠立刻提议说道。
    “先不急。”陈灵韵微笑说道，“做事情要谋定而后动，大家不如想想燕裕通关之后，我们又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跟她战斗然后通关呗。”刘龙韬刚说了半句，立刻便飞快反应过来。
    梅映雪每次只会攻击一个人，不会主动去杀目标之外的路人，这结论可并不难看出来。如今如今秘境里还有很多外国超凡者，若是我们被梅映雪进攻之时，那些超凡者从旁边进行夹击，怎么办？咱们这儿可不是所有人都有燕裕那借刀杀人的本事，被两面夹击肯定是凶多吉少。
    再看陈灵韵脸上毫不掩饰的嘲笑，刘龙韬便有些恼火：不是我太愚蠢看不出来，只是跟谢若溪合作了一段时间，智商受到了她的影响！
    “燕裕不久前借刀杀人了一波，将那些外国超凡者杀到躲起来了。”陈灵韵淡定说道，“所以，在燕裕通关之后，其他人还没发现他不在之前，我们需要抓住这个时间窗口，尽可能快地全部集体通关。”
    “当然，这次卡关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它让我们聚到一起，大家可以说说自己经历过的关卡，为其他人提供攻略参考。”
    众人听她这么一分析，便晓得交流情报这事儿也确实重要，便赶紧按顺序述说起来。
    等到所有人的情报全都分享完毕，大家便齐齐御剑离开藏身之处，开始搜索起燕裕的行踪来。
    “找到了！”叶筠迅速传音给大家。
    众人朝叶筠那边赶去，便看见远处的燕裕，仍然在跟白色剑光玩“你来打我呀”的游戏。
    御剑飞行状态并非无敌。如果你不操纵飞剑去执行格挡动作，让对面的攻击从格挡以外的方向击中剑光，反震之力仍然能伤害到剑光之中的剑仙。
    换言之，便是燕裕以差不多每秒3次、每分钟快200次的格挡频率，全程防住梅映雪的攻击长达近半个小时，累积近六千多次剑术格挡，居然没有一次失误……
    郭飞云和艾陆，两个龙骧战队的剑仙，已经开始管燕裕叫“燕神”了。刘龙韬也默认了这个称呼，毕竟京爷自忖如果自己上去，最多扛五分钟就差不多得了。
    “老燕啊。”他遥遥传音过去，“还有劲吗？”
    “活力十足。”燕裕回复。
    “卧槽！”刘龙韬震惊问道，“之前您不是只来得及回一个字吗？合着在这儿打了半天，您是越打越有力气是吧？”
    “哈哈，又不难。”燕裕说。
    “论装逼我真不如您，甘拜下风。”刘龙韬心悦诚服，“怎么做到的？”
    “看穿攻击模式。”燕裕说。
    “先跟她大战三百回合，然后彻底熟悉她的套路是吧？”刘龙韬感叹起来，“我要有您那个本事，我还至于问这问题吗？”
    他和燕裕闲聊的时候，陈灵韵也在和燕裕传音交流。
    “还能撑多久？”陈灵韵问。
    “几个小时吧。”燕裕回答。
    “这么持久？”陈灵韵顿时乐了，“能不能打赢？”
    “不能。”燕裕说。
    “你知道通关机制吗？”陈灵韵问。
    “猜到了。”燕裕说。
    “哦，那太好了。”陈灵韵便省下解释功夫，言简意赅说道，“你这边全力以赴，跟她拼死搏杀。通关之后，我们这边立刻接手，争取尽快集体通过这一关。”
    “六个关卡的全部信息，大家已经沟通过了。你通关之后记得问叶筠，我会让她第二个上场。”
    “好。”燕裕知道这是要让自己带叶筠去抢离宫通关的第一、二名，因此也就爽快应下。
    “动手吧。”陈灵韵道。
    燕裕二话不说，再次被梅映雪击飞出去的瞬间，突然解除御剑飞行状态！
    他以分云八卦步重踏剑身借力，朝前方急射而去拉远距离，同时剑诀一掐，黄庭剑立刻以更快速度飞回过去。梅映雪这边迅速追击，却只见燕裕再次施展御剑飞行，和剑光裹入一处并且掉头，凭借拉开的距离重新加速，朝着梅映雪的剑光直直杀来！
    浮云三叠！
    两边剑光猛烈对冲，燕裕率先支撑不住，被恐怖的冲击力道震飞出去，却借助冲势来了个大回旋，再次撞上梅映雪的剑光。二次拼刀，又一次被击飞出去，转过一个更大的回旋，速度和力道都叠到了极致，真元也毫无保留全力催动，第三次以最大威力攻向梅映雪！
    仿佛雷霆炸响，又似山崩地裂，黄庭剑光已化作白光消失，而梅映雪也终于维持不住御剑状态，被浮云三叠+人剑合一的磅礴力道击飞。
    只见她满脸是血，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右手软绵绵地垂落，大概是里头的骨头断了，只凭借完好的左手飞快掐动剑诀，将白色飞剑召回身前，刚重新进入御剑状态，便有一朵璇光尺的光花飘然而来，将她罩个正着、困入其中！
    困不到半秒，白色剑光便使出鹰击长空剑式，在同一处位置多次暴力斩击，将璇光尺的光花强行打破，随后又调转剑光，朝着叶筠直直杀来。
    “叶筠迎战。”陈灵韵飞快传音，“柠柠准备，其他人按顺序排队！刘龙韬顾一下外围，不要让人浑水摸鱼！”
    “好！”修士们齐齐应下。

 第七十八章 龙城飞将开始速通！

    长达半个小时的折磨，让直播间里的观众都没了发弹幕的力气，纷纷选择在线挂机收看。
    直到陆国修士突然齐聚周围，导播才赶紧振作精神，迅速切换到刘龙韬的视角。
    两位解说也是飞快复活，只听见徐东明率先叫道：
    “诶！怎么回事？要开始最终决战了嘛？”
    “大家都凑在一起，估计是要围攻boss了呀！”周二河附和起哄。
    场务已经打出了“热场”的提醒牌，徐东明收到信号，立刻大喊起来：
    “六大派齐聚光明顶，战事一触即发！东边的朋友，南边的朋友，西边的朋友，北边的朋友！快点醒醒，明教教主张无忌要出手了！”
    直播间里，弹幕开始慢慢增多，显然也已经有观众被两名解说的喊声惊动，将注意力重新投回直播上来。
    “好了我们来看龙城飞将如何出手……拉开距离！剑光回冲！”周二河正要来个开场白，燕裕那边突然脱战，回转，发动攻击，惊得他也来不及说台词，赶紧盯住屏幕，“被打飞！龙城飞将不敌！但再次弧线回转！第二击！”
    “是浮云三叠！”徐东明也迅速激情说道，“浮云三叠是鹰击长空的大招版本，它不是在短距离内连击多次，而是借助反冲力道在长距离下多次追击，每一次的力道和速度都会比前一次更强！”
    “第二击不中，现在看第三击！诶？怎么回事！！！龙城飞将不见了！导播快切燕裕视角……通关了！龙城飞将率先通过本关！”
    燕裕第一个通过火狱关，传送之后定睛一看，只见这四关有些像是第二关，同样位于是群山环绕的河谷之中，只是秋风萧瑟，落叶飘零，有种临近寒冬的肃杀和萧瑟之感。
    只见周围林中人头攒动，忽然冒出无数修士，口中呼喝各种脏话，朝燕裕御剑杀来。
    咦，这是……
    燕裕顿时乐了，这不是十年后的老朋友们吗？
    哎哟喂，怎么选择他们来进行幻化啊？你这小破秘境是不是黔驴技穷了啊？
    我前世哪怕临死之前，都能把他们全部杀光，今生难道还会反过来怕了他们不成？
    他仰天长笑，随手塞了一颗丹药在口中，也顾不得刚跟梅老师缠斗了半個小时，身躯和精神还未完全恢复过来，只是悍然杀向那班乌合之众，心中无悲无喜、无畏无惧，只想痛快乱杀。
    曾经困住魔门妖女和陈灵韵的秘境，根本吓不到他一丝半点。
    黄庭剑光只是一个来回，便杀掉了二十多个幻象。其余修士对视片刻，忽然掉头就跑。
    燕裕哪里肯就此放手，迅速御剑追杀过去，还没有到五分钟呢，忽然将天旋地转，竟然是直接跳到了第五关。
    思索片刻，大惊失色，不好！
    通关得太猛，忘了跟叶筠汇合了！
    却说叶筠第二个迎战梅映雪，在早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很快战胜对死亡的恐惧，随后便进入第四关。
    燕队呢？
    她正要御剑而起，只见周围忽然奔出无数恶犬，个个体型都有狮子大小，双眼直冒红光，口中涎水直流，朝着她猛扑过来。
    叶筠顿时大惊失色，儿时被邻家恶犬咬伤后带去打破伤风和狂犬病疫苗的痛苦经历涌上脑海，赶紧神行术开启跑路，神识疯狂扫描周围。
    燕裕呢燕裕呢燕裕呢在哪里来救一下呀！
    将叶筠放了鸽子的正主，此时却是站在鬼门关前，满脸懵逼。
    进度太靠前了，同行的队友没跟上，要不要等她一下呢？
    算了，时间要紧，我在离宫门口等她吧……相信叶秘书的能力！
    燕裕这边御剑冲向鬼门关，只见关内下来一个鬼将，刚问了句“来者何人”，黄庭剑光已经从他身边掠过，急速朝着后方冲去。
    鬼将顿时勃然大怒，一个个来这里都是粗暴闯关（外国超凡者讲不来陆国语，谢若溪和刘龙韬就不说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放你过去！
    它口中呼哨一声，千军万马便从城楼上冲出来，追着燕裕衔尾杀去。
    但以燕裕的御剑水平和速度，放在全陆国也没有第二个人刚保证能超过他的，一瞬间便将阴兵鬼将尽数甩在后头，长驱直入穿过大片荒草古坟，最终来到忘川河前。
    河前孟婆摆摊，慈眉善目，招一招手，燕裕剑光即刻落下，无法再起。
    他立刻猜到是前方有不让飞行的禁制，索性便走上前去，问道：
    “可以过桥吗？”
    “饮了这汤，即可过桥。”孟婆笑道。
    “这汤喝了不会把人失忆，甚至是变成白痴吧？”燕裕拿起汤碗，隔空闻了一下，狐疑问道。
    “只会对你有好处。”孟婆笑眯眯地说道，“你身上负担太多，煞气太重，正需要此汤来化解心障。”
    考验型秘境里的东西，总不至于将我害了……燕裕心里这样想着，举起汤碗，一饮而尽。
    刹那之间，前世记忆如走马观花，从脑海里尽数闪过。
    读书，毕业，工作，历经叛乱，被征召成为凡武者，训练，杀敌，同袍一个接一个牺牲，大势将去，乱世将起，明知道时代洪流已经无法逆转，却仍然选择逆流而上，最终被旧时代的余晖所埋葬……
    往事心头涌过，灵台逐渐清明，燕裕慢慢回过神来，已是道心稳固，意志愈发坚定。
    前世纵然牺牲，亦无悔也无恨。今朝有幸，仍要逆势而起，再与全世界痛痛快快战上一场！
    要么打死我，要么被我打死，你们一个个排队来！
    想到这里，燕裕只觉得胸中块垒尽数消解，无形阴霾也随之散去，心境升华之下，似乎连体内周天的运转速度，都快了那么一点点，不由得大喜过望。
    这汤不仅能稳定心境，还能些微提升资质的？
    哦，对了，记得前世梅老师好像在哪里提过，修行资质和心境其实是密切相关的。比如谢若溪和赵元真这两个傻子，在修行人士看来便是“心境澄澈”“资质上等”，反而是陈灵韵这种心思驳杂、想法污秽的，就属于“资质愚钝”的类型。
    哼，想不到这离宫秘境里的一碗孟婆汤，居然能有升华心境、改善资质的功效，好处可真不小。
    好在那些外国超凡者基本不懂陆国语，想来也不敢饮这碗汤。至于陆国修士这边，一方面是语言相通，另一方面又知道这是考验型秘境，怕是没有不肯饮汤的傻子吧？
    燕裕放下汤碗，颔首致谢，随后掉头就走。
    踏上奈何桥，两边无数扭曲鬼手向他袭来。燕裕却是不闪不避，闲庭信步走在桥上，黄庭剑左右挥动，轻描淡写便将诸多鬼手尽数拦下。
    鬼手这边越杀越多，砍断一批便来两批，黄庭剑起初还能稳稳占据优势，后面却越发摇摇欲坠，几乎要被对面以数量优势淹没。
    终于剑术防御被强行攻破，燕裕却正好走下奈何桥。海量鬼手张牙舞爪还要扑来，在桥边却像是伸到极致，长度不够，很快便无力地收缩回去。
    没什么难度嘛，哈哈。
    前方乃是崇山峻岭，只有一条狭窄山路。由于无法御剑飞行，燕裕索性开启神行术，在山路中疾奔起来。
    山路险峻，地势难行，不少地方又是悬崖又是山涧，哪怕寻常步速通行也有小心翼翼，稍有不慎就容易坠落下去。
    燕裕却没有那么多顾虑。前世凡武者们不会步法，强行依靠大量训练堆出来的反应和身手，还能在这种地方失足不成？
    无论是快接近九十度的崖坡，还是窄到只允许侧身通过的狭路，统统是神行全速不带停一遍过！
    周围忽然响起狗叫，似有野犬围奔而来，正在包抄前后两路。
    燕裕脚下根本不停，黄庭剑悬在身前，见前方黑影绰绰，剑诀一打，御剑悍然杀入其中！

 第七十九章 我都不用出手

    若是时间不急，燕裕可能还有心情慢慢探索关卡，看看这些野狗的战斗能力如何。
    但在第三关那边被梅老师困住太久，以至于此时燕裕也有些没耐心了，索性便直接一路横冲直撞，毫不停歇。
    能走就往前走，不能走就杀出一条路来，加上他本身机动力又足够强悍，狗群屡次三番想要合围，都被燕裕单刀直入杀穿然后扬长而去，只能追在后面无能狂怒、紧追不舍、疯狂吠叫。
    继续沿着山路前行，周围的狗群不知何时变成了鸡群。
    燕裕依旧视若无睹，只管猛冲。若是有不长眼的敢冲过来，一剑杀了，绝不拖泥带水。
    没过多久，便有一只身形巨大的鸡，扑腾翅膀从远处冲杀过来，低头试图狂啄燕裕。
    这鸡虽然动作迅捷，但进攻之前有个抖脖子的习惯性动作，落在燕裕这种老江湖眼里简直不要太明显。
    他只是几个走位，便轻巧绕到这巨鸡啄不到的身后，黄庭剑电射而出，击中对方的后颈羽毛，发出如中金铁般的沉闷声响。
    这防御力……有点强啊，常规御剑术没法破防，哪怕人剑合一也不好速杀。
    算了，没时间在这里跟你耗。
    燕裕懒得跟它纠缠，毕竟忙着通关呢，掉头催动神行术跑路。
    巨鸡在后面穷追不舍，距离时而拉近、时而拖远，直播间里观众们起先还有些紧张，后来看巨鸡追燕裕追了半天，虽然甩不脱却也追不上，顿时纷纷醒悟过来。
    遛着boss玩是吧？不愧是你！
    “有观众问，为什么不加速甩开这只大鸡？”徐东明也是侃侃而谈，分析说道，“因为对顶级修士而言，每一分真元都是需要精打细算的。跑的速度越快，单位里程的真元耗费就越多，仅仅是为了甩开对方其实并不划算，以最低巡航速度确保对方追不上自己，其实是最为节省真元的方法……”
    他洋洋洒洒分析了一大通，只见燕裕已经离开金鸡山的范围，进入了迷魂殿外围的野鬼村。
    野鬼村中多野鬼，皆是生前作恶多端，没法通过迷魂殿的恶徒，此时便将刀剑拿在手里，来抢劫燕裕——然后看到他身后紧追不舍的巨鸡，顿时纷纷闻风丧胆、表情震骇。
    那不是金鸡山中的噬魂妖鸡吗？为何会来到这里？
    野鬼们飞快散开，各自逃命去了，燕裕也乐得无人跟他纠缠，只是迅速奔向前方的迷魂殿，闪身而入。
    迷魂殿并不算大，常人要进去并无问题，但巨鸡的体型过大，过不了门，只能将头用力伸长探入，不死心地去叼燕裕。
    燕裕这边刚进迷魂殿，就看见堂上坐着一人，面容模糊，冷漠问道：
    “欲入酆都，可有令符……啊？！！”
    他的话音未落，便看见燕裕急速往侧面闪身，巨鸡的头啄了个空，利喙戳入地板，随后用力仰头拔起，正好撞中堂上那人。
    “孽畜！”堂上那人直接勃然大怒，伸手便抓起一把签子，投掷喝道，“卵生的贱种，竟敢擅离职守！”
    那些签子漫天飞散，忽然便如有灵性般的飞剑，从空中尽数急射下来。七成如暴雨般攒射巨鸡，剩下的三分却是钉向燕裕。
    迷魂殿内环境狭窄，最适合剑仙步法施展。只见燕裕双脚连踏地板，身形顿时如幻影般晃动，分毫不差地从签雨中穿过，闪入那后堂去了。
    那人正要起身去追，前方被签子扎成刺猬般的巨鸡，吃痛衔恨又是猛力一啄，直接将其啄倒在地，乱甩起来。
    燕裕这一番快到极致的过人操作，把直播间里的观众们都给看傻了。
    刚才还在论证“龙城飞将不甩脱巨鸡是为了节省真元”的徐东明，此时若还看不出燕裕是在“借鸡杀鬼”，可就真的算不上专业了。
    饶是心中尴尬无比，他仍然表情镇定，转过话题说道：
    “好一招乾坤大挪移！将巨鸡从山上一路引到山下，诱使他和堂上判官互相斗争厮杀，自己则可以悄然越过boss镇守的关卡，以最快时间进行速通！谢仙尊能用雷霆秒杀判官又有何妨？我龙城飞将甚至都不用出手！你是秒杀通关，我是不杀通关，孰难孰易，一目了然！这就是龙城飞将的恐怖实力！”
    弹幕里也是吵吵嚷嚷起来。比起秒杀boss过关，不杀boss过关确实更加困难，至少也得有把敌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决定性实力才行。
    但有观众敏锐指出，燕裕应该是不知道这关具体解法的，先前还试探性进攻过巨鸡来着，结果他的御剑术根本打不穿对方的防御。
    所以更大可能是他懒得对付巨鸡，一路遛着来到迷魂殿，发现自己要同时面对两個boss，顺手就利用了一下……换做谢仙尊来的话，两发雷法就能把俩boss全炸了，她的攻击力其实应该是在燕裕之上。
    但龙城飞将的粉丝何其多也？很快就将对方喷到还不了口，“你以为剑仙只会御剑术吗？”“多看看龙城飞将的视频再过来锐评吧！”
    “我叼！”线下的李照江看着手机，恼火说道，“这些人懂不懂啊！还叫我去多看视频？他们要知道我是谁，还不得立刻认错跪舔！”
    “那你可以公布身份啊。”李明湖在旁边说道。
    “……算了。”李照江当然不敢这么做，哪有修士跑去和普通人在网上对线的道理？我的脸还要不要了！
    场外话题暂时不提。却说不久以前，叶筠好不容易才战胜幻象，进入第五关，左右四顾不见燕裕身影，只能赶紧前行追去。
    鬼门关守将照例下来盘问，叶筠此时正是急急国王，哪有时间跟他掰扯？
    加上刘龙韬已经说过通关攻略，她二话不说，直接御剑飞行走人！
    守将顿时勃然大怒，迅速招来千军万马，追杀叶筠。
    好不容易甩掉追兵，她御剑来到奈何桥边，立刻被孟婆拦下：
    “您得先饮汤……”
    孟婆才说了三个字，便被叶筠焦急给打断了：
    “姐姐！您见过一男人没？大概这么高，身材中等，会御剑，不久前来过这里……”
    “你都说他不久前来过，为何还要问我？”孟婆笑眯眯地问道，“先饮汤。”
    “我那是猜的！”叶筠见她要卖关子，哪里还有耐心，赶紧举起汤碗，一饮而尽。
    然后怔立当场。
    等她从顿悟状态脱离出来，只听见孟婆悠悠说道：
    “喏，旁边那空碗，便是他留下的。伱现在去追，说不定还来得及。”
    叶筠顿时心下大定，知晓燕裕确实来过这里，道了声谢，立刻拔腿启程。
    冲上奈何桥，周围无数鬼手扭曲袭来，叶筠根本没时间与它们纠缠，只是璇光尺一摇，开启防护，顶着攻击，强行过桥！
    黑狗岭，金鸡山，强闯！
    连过两条山路，甩脱无数野狗恶鸡，叶筠也是累得不行，心想燕队不是不知道这关的情况吗？怎么还能推进得如此之快！
    穿过野鬼村，就看见毛发凌乱的巨鸡，正伸头进迷魂殿里不断乱啄，和里面的判官各种鏖战。
    叶筠无奈，只能施展隐身术，试图悄悄绕过战场，却被那判官看穿隐身，挥手一掷，无数利签如急雨坠下！
    她手中的璇光尺，也不愧为顶级防御法宝，只是分出光花护住周身，叫那无数利签扎在金光罩上，根本无法穿透进去。
    趁着判官被巨鸡拖住，叶筠这边脚底抹油，趁机遛入酆都城中，赶紧补一颗丹药到嘴里，回复些许真元，然后沿着街道快速前冲，终于看到道路尽头，燕裕正在御剑和一独角老虎大战。
    那便是这关最后的boss了！
    叶筠总算追上燕裕，顺手便催动璇光尺，分出一团光花，给他身上加持防御。
    光花还未及身呢，燕裕已经人剑合一，将独角老虎直接贯穿斩杀！
    “燕……”叶筠刚张开嘴，后面的话根本没说出口，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回过神来，却是出现在自家客厅里。
    最后一关了，根据林柠和苏云锦所说，这关应该是考验心性来着。
    只要过了这关，便能抵达此行的终点离宫。我在那里和燕队汇合，然后两人先进离宫取宝，再在外面布置防御。
    后续来的若是陆国修士，就放过去；若是外国超凡者，就拦在外面，务必不能叫离宫重宝流失国外！
    叶筠思绪电转之间，忽然看见燕裕坐在自己对面，表情怪异地打量四周。
    嗯？这个燕裕……不是幻象？
    那两个人不是说，她们是分开经历各自幻境的么？
    叶筠不断用神识扫描燕裕，只听见对方传音说道：
    “别急，我在思考。”
    “你听好了。”叶筠飞快说道，“林柠和苏云锦打过这关了，考验内容是跟你的心境相关，过关的办法是遵从自己本心，不要试图否认……”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刘龙韬正好从阳台那边走回来，拿着手机不知在跟谁打电话。
    “嗯，好……”他挂断电话，随后看向叶筠，表情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叶筠神识一扫，就知道这京爷乃是幻象，传音跟燕裕说道：
    “别怕，假的。”
    燕裕微微皱眉，只听见刘龙韬沉重说道：
    “抱歉，叶筠。”
    “上面已经决定了，龙骧战队的副队长人选……他们要另行安排。”
    “这段时间，您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吧。我再去问问，看还有没有别的战队空缺。”

 第八十章 叶筠的提前退休计划

    我……被战队开除了？
    刚才还叫燕裕谨守本心，不要被幻象迷惑的叶筠，此时直接木楞当场。
    “为什么？”她难以置信地问道，声音微颤。
    “上面对龙骧战队的定位调整了。”刘龙韬沉默片刻，回答说道，“需要我们成为国之利剑，所以得把输出堆到极致，而您是防御牵制型的佐官，和队伍后续的研判规划不合。”
    叶筠顿时沉默下来，燕裕在旁边默默看着，心中暗自叹气。
    这一关的幻境内容，明显取材于自己的前世记忆，又暗合了叶筠内心深处的最大破绽——仔细说来，自己最开始和她遇见，指出刘龙韬跟她未必能相处融洽，怕是就已经给她心里扎下这根刺了。
    前世的叶筠，之所以被战队扫地出门，原因并没有被详细披露。
    对外界公众的解释，是说叶筠自己累了，想要暂时退出战队，休息一段时间之后再重新规划职业道路。
    官方修士和凡武者的内部圈子里，则传言说是刘龙韬光芒太盛，把叶筠的作用完全盖过去了，导致上面觉得龙骧战队有京爷在，根本不需要一个负责防守牵制的副队长，再来个输出说不定会更合适。
    当然，如果让燕裕来评价，中后期的专职防御型角色，确实也不怎么好混。
    因为灵气复苏越到后面，各种各样的攻击手段越是层出不穷，比如有些法宝带有破甲属性，璇光尺的光花护罩就挡不住，以至于叶筠不得不去增补更多的防御手段，最终走上了专职防御的路线——毕竟龙骧战队全队五人有四个都是纯攻坚手，做不了防御牵制的工作，她肩上的职责压力实在太大了。
    防御角色的作用是增加队伍的容错率，但容错率这個玩意儿的价值不好量化。随着修士本身的厮杀经验不断增加，应对各种突发敌情越来越熟练，上面肯定就越发倾向于队伍里不需要防御角色。
    总而言之，便是前期职业比例畸形的龙骧战队，逼得叶筠不得不成为一颗特殊螺丝钉，去补足队伍在防守方面的短板。后期战队成员个个都能独当一面了，自己把短板给长好了，叶筠这颗螺丝钉自然就给淘汰掉了。
    悲哀啊，悲哀！京爷在这件事上得负全责！
    身为龙骧战队的队长，往下没有提醒副队长及时调整职业规划，往上不能说服老爷们不要插手队内人事，根本就是难辞其咎！
    “抱歉。”刘龙韬再次说道，又看向燕裕，“老燕，您那边是不是能……”
    “可以啊。”燕裕笑道，“我早就馋叶筠的璇光尺了。既然你们要进行人事变动，那就让叶筠来我这边呗？”
    “叶筠，您怎么看？”刘龙韬问。
    叶筠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来，苦笑说道：
    “不用了。我去了镇海战队，也融不进去的。”
    龙骧战队是因为四输出担当，所以才需要她这个防御角色进行平衡。
    镇海战队需要她吗？陈灵韵的使鬼，苏云锦的南斗星河秘术，都能配合其他队友打出极其多样化的战术，容错率已经足够高了。燕裕本身又是个比刘龙韬还要多面手的全能修士，能策应能牵制能救火，确实也不需要一个特化的防御角色。
    正当他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叶筠却已经默默回房间去了。
    燕裕：………………
    刚才跟我说“这是幻境”的人是你，现在忍不住被幻境剧情破防的也是你，可见叶筠同志虽然平时看着社交娴熟落落大方，内心里仍然是个敏感脆弱的性格。
    刘龙韬那边告辞离去，燕裕在客厅默默数了300下，估计她应该差不多冷静下来了，这才慢悠悠来到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门没锁。”里面说道。
    正常情况下不应该说请进吗？什么“门没锁你想进就进”，难不成你也是傲娇？
    燕裕这边推门进去，就看见叶筠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发呆。
    脸上没有泪痕，看来至少没有掉小珍珠。还好，情绪算稳定。
    “我仔细想了想，你如果来镇海战队，也不是完全融不进来。”燕裕在她身边坐下，说道，“陈灵韵的反应速度太辣鸡，谢若溪又是个胆小怕事的，一被人近身就要发挥失常。”
    “如果有璇光尺的帮助，她们的输出环境肯定会好很多……”
    燕裕正说着安慰的话，只听见叶筠突然问道：
    “如果没了璇光尺，我是不是一无是处？”
    “诶？”
    燕裕一时间无言以对。不是啊，叶筠同志，佐官的一身实力都在法宝之上，伱非得“除开法宝不谈”是什么意思啊？
    “我知道这是幻境。”叶筠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但我其实也对此有所预料。龙骧战队组建之初，教官找我询问入队意向的时候，就已经暗示过我了——之所以会选择我，是因为我足够耐心细致，可以当好全队人的保镖。”
    “但你是修士，也不可能给人当一辈子保镖。”燕裕说道。
    “是的。”叶筠停顿片刻，叹气道，“但是不当保镖，我又能做什么呢？我在其他方面的素质能力都很一般，也只有耐心细致这一个优点了。放弃这条路线的话，别说龙骧战队了，怕是一线战队都留不下来吧。”
    燕裕再次无话可说。
    不怕别人傻，就怕别人太清醒，反而不好安慰哄骗。
    现在能进一线战队的修士，除了资质必须达标之外，起码也得有1-2个足够亮眼的长处才行。
    擅长时机把握的，比如陈灵韵；大局观优秀的。比如苏云锦；反应速度足够快的，比如林柠；思维缜密、擅长计算的，比如李明湖；当然还有最不讲道理全靠天赋够好的，比如谢若溪和刘龙韬……例外也不是没有，比如李照江，虽然没有特别显眼的长处，但也没有任何的短板，整体都在修士平均水准之上，加上李明湖的帮助辅佐，也能坐稳一线的位置。
    叶筠如果除去耐心细致的优点，剩下来的反应速度、天赋、计算能力等等，各方面大概是比李照江还要差点的水准。在二线战队当队长是足够的，要留在一线就不大行了。
    如今看来，她自己也很清楚这些事情，所以才会扬长避短，专攻璇光尺，选择走专职防御的道路。
    可惜这条路本身太过难走，前世最后依旧落了个退役一线的结局，跑去当定北军发言人了。
    见燕裕说不出话，叶筠也露出笑容，反过来安慰他道：
    “没事，我其实早有心理准备，也该看开了。趁现在还能发光发热，赶紧多多奋斗几年，攒一大笔钱，后面干不动了就退役，就找个男人嫁了，结婚生子，生活水平已经能胜过这世界上99%的人了。”
    “也是。”燕裕心里还在想对策，嘴上暂时顺着她的话说下去，“结婚生子也是一条出路。人生未必非得波澜壮阔，岁月静好也是一种滋味。”
    “那你呢？”叶筠突然问道。
    “什么？”
    “关于结婚生子，你是怎么想的？”叶筠将头发撩到耳后，仿佛不经意地问道。
    “我？”燕裕顿时失笑，心说我还有的选吗？
    有些事情，我不去做，这世界上可没人能做啊……

 第八十一章 燕裕的锄头

    见燕裕没有回应她的试探，叶筠略微有些尴尬，但很快又平复心情，调笑说道：
    “是我唐突了。你是镇海战队的队长，风头无二的龙城飞将，当然不用考虑急流勇退、结婚生子的事情了。”
    “开什么玩笑？”燕裕假装不悦，“我是什么大事未成、无心家业的奋斗逼吗？”
    “你不是。”叶筠笑道，“但你的价值摆在这里，上头不可能让你闲置的。”
    燕裕又一次无语了。这叶秘书整天跟着刘龙韬干活，别的修士能力没培养出来，体制内的规矩倒是看透了。
    “哎呀。”叶筠伸了个懒腰，笑着说道，“只要打定主意未来躺平，我发现自己就已经无敌了。回去就跟刘队请假，休息三天！”
    “懒政怠政是吧？”燕裕故意瞪眼说道，“马上举报！”
    “害怕。”叶筠装模作样地抱胸，“求求你不要举报我，我什么都会做的！”
    看她还有心思开玩笑，似乎不像是在耿耿于怀的样子。
    但如果她已经真的看开了，为什么还没有自动通关呢？
    燕裕正在暗暗思索，忽然听见叶筠说道：
    “话说燕裕啊，你队里那么多漂亮姑娘，就没有伱看上的吗？”
    “没有啊。”燕裕立刻否认说道。
    “怎么说？”叶筠笑道，“都太熟了，不好下手？”
    “你可以猜猜看。”燕裕卖了个关子。
    “嗯……”叶筠真的开始猜测起来，“灵韵这姑娘挺不错的，就是家世出身太高了，跟她在一起会很有压力吧。”
    “确实。”燕裕表示赞成，虽然这压力多半其实来源于屑女人的性格本身而非家世，但这点倒是不用和叶筠解释。
    “苏云锦和林柠，家境虽然比不上陈灵韵，但条件也算相当不错。”叶筠继续说道，“区别在于性格方面吧，我觉得苏云锦更加温柔聪明，林柠相对更单纯活泼些……你对她们都没什么感觉？”
    “继续猜。”燕裕不置可否。
    “赵元真我接触不多。”叶筠笑道，“应该是天真烂漫的类型吧。谢若溪更加内向害羞……这样说起来，你的战队里倒是什么类型的姑娘都有嘛！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难道你喜欢男人吗？”
    这话试探得太过明显，以至于燕裕也是失笑出声：
    “都不对。我是纯度100%的异性恋，喜欢的是颜好身材好脑子聪明的姑娘。至于为什么不考虑同队战友，答案也很简单：我现在才十九岁，风华正茂，正是建功立业的黄金年纪，为什么要急着谈恋爱？”
    “也对。”叶筠听到他承认是异性恋，心中一松，又开始盘算起来。
    颜好身材好脑子聪明？那我算不算呢？燕裕是怎么看待我的呢？
    正当她还想继续闲聊试探的时候，忽然只听见窗外响起凄厉的防空警报声。
    两人顿时一个激灵，立刻从敞开的窗户之中御剑出去，就看见周围到处都是蔓延腾起的黑烟。
    大量身份不明的民间修士，正在和军府修士互相攻杀，街面上到处都是仓皇逃窜的人群。
    “怎么回事？”叶筠哪里见过这场面，顿时便惊呼出声。
    这可是津门府！三朝陪都，渤海门户，上面怎么可能允许这里发生动乱？
    燕裕却是微微一怔，随后反应过来。
    这就是我的心魔？乐了。
    前世的津门平乱，事后官方通报说凡武者战死两千余人，实际上的死亡数字起码三千往上。自己当时隶属于六号小队，第一天打完之后，被重整编入十八号小队；第二天打完，又被编入五十六号小队……为什么？因为原本的小队成员全打光了，死完了，队伍只剩下番号了！
    如果不是这次动乱，凡武者说不定能和军府修士、战队修士一样，成为未来支撑陆国的第三大基石。结果就因为这次事情，导致老兵损失惨重，新兵十不存一，连教官都死了個干净，后面又疯狂进行补员，加上换了没经验的新教官，整体素质迅速下滑也就避不可免了。
    唉，这事真的算不上什么心魔，哪怕你在这里提醒我，也只不过是让我觉得很烦而已。
    烦死了！
    “叶筠，你剑术怎么样？”燕裕问道。
    “呃，马马虎虎吧。”叶筠有些不好意思。
    龙骧战队五个成员四个输出三个剑仙，自然不需要她来帮忙提高输出，所以叶筠平时压根就没怎么练过剑术。
    “来试试。”燕裕笑道，“反正是幻境，无论能不能打过都没有实际影响，你试试看呗。”
    “嗯。”叶筠心想也对，便点头答应下来。
    两人刚刚降落下去，便看到下方的大马路上，一队凡武者被对面的民间修士们斩杀……正好全是燕裕认识的老面孔。
    但燕裕心中古井无波，毫无波澜。
    都是幻象，与我何干？退一步说，哪怕是在现实里，我也无所谓。
    龙城飞将此世重生，难道还能让兄弟们再次白白丢掉性命不成？
    黄庭剑干脆利落，三下五除二，便将对面的民间修士斩杀干净，只留下剑术最强的一个剑仙，转头传音跟叶筠说道：
    “来，这个留给你，试试手。”
    “哦。”叶筠便御剑攻去。
    她的剑术水平确实不怎么样，和云锦是同一个档次。反应不够快，进攻性也欠缺，技巧更是完全没有，很快就跟对面的民间修士打了个旗鼓相当——没什么好意外的，民间剑仙水平也不咋地，都是野路子。
    但燕裕却看得津津有味，继续传音点评道：
    “节奏加快点。”
    “白虹贯日攻他面门。”
    “鹰击长空三连！晚了，没事，继续打。”
    “这人剑术习惯有破绽，左转向的时候喜欢拉个弧，慢个半拍。”
    “先攻他左边，再突然拉到右边，让他反应不过来。”
    “对对，就这样。”
    叶筠这边施展声东击西之计，果然将对面的民间修士杀得节节败退，完全招架不住，心头也是一惊。
    咋地了？难道我也有剑仙天赋？
    正这样想着，对方终于一个失误，飞剑在正面对抗中被击飞出去，露出空门。
    “白虹贯日！”燕裕叫道。
    叶筠剑诀一掐，天问剑激射而出，将对面的头颅斩下。
    “我赢了！”她忍不住惊喜叫道。
    虽然是在幻境之中，但对方的剑术水平却不弱（在她看来），而且这还是她第一次没有动用法宝，只是使用纯粹的御剑术，在正儿八经的剑术格斗中，击败一个职业剑仙呢！
    “不错，不错。”燕裕假装惊讶说道，“想不到你这个佐官，居然有这么厉害的剑术天赋呀，准剑仙叶筠！真是人不可貌相！”
    “哈哈，我也挺意外的。”叶筠反而谦虚起来，“还是你教得好。”
    “客气。如果不是你自己可堪造就，我再怎么指点也没用。”燕裕见她脸上阴霾尽去，继续鼓励说道，“我还是建议你多多尝试别的职业路线，也别总盯着防御角色一味死磕。你是修士，不是公司里的螺丝钉，没必要为战队而限制自己的职业规划。”
    “嗯嗯。”叶筠认真思索起来，“要不，我这次回去之后，就试试兼修剑术？”
    “可以啊。”燕裕立刻点头，“反正尝试又没有成本。”
    叶筠有没有剑术天赋？那肯定是没有的，这次能赢是因为对面太菜。
    但叶筠要学京爷，尝试身兼两个职业，肯定不可能告诉战队（想也知道上头不会允许），剑术修炼过程中遇到问题，还不是只能找我来请教？
    哈哈，刘龙韬，我要跟你的副队长私通吔！我的锄头要开始挥起来了！

 第八十二章 双手御剑术

    两人有说有笑，在幻境之中各种乱杀。
    明明是地狱般的战场景象，但叶筠一来知道是假的，二来又有燕裕这尊大神从旁指点，反而没有任何紧张害怕，只是不断施展御剑之术，不停绞杀各路敌人。
    至于平时总是拿在手里，随时准备催动的璇光尺，则是被她随手挂在腰间。
    对佐官而言，战斗状态下的法宝，必须维持在随时能催发的状态，所以她这样严格来说是不合规的——但叶筠已经无所谓了。
    我不做佐官啦！从今天开始，我的秘密身份就是剑仙！
    燕裕见她兴致勃勃，心情也被她的灿烂笑颜所感染，有种难以言喻的愉悦……只是苦了外面还在监控直播间的枢密院，以及电视机前等候着的观众朋友们。
    可惜没多久，幻境关卡终于轰然崩解。
    两人再次回过神来，就看见自己已经站在离宫广场门口。
    前方便是东海离宫，砗磲成柱，金玉筑砖，琉璃为石，珊瑚做瓦，又有七彩流云扶摇作帷幕，穿海天光垂下作珠帘，好似东海龙宫，更显仙家气派。
    看到如此壮美绝伦的古典建筑，叶筠也难掩兴奋之情，从后面推了燕裕一把。
    “快进去看看。”
    “不急。”燕裕却摆手说道，“我看看周围环境，你先在这里守着。”
    他将周围转了一圈，很快便收集到了大概信息。
    毫不意外，此处禁飞。
    可以御剑飞行，也可以施展登云术，但不能超过地面往上2米高度，对修士而言算是极大的限制。
    离宫门口的广场非常宽敞，也没有任何遮挡物。
    这意味着，广场区域不利于陆国修士以寡击众，发挥战术——四面八方能打过来的攻击太多，不好游走闪避。
    从广场往离宫方向过去，首先要爬上九级台阶。台阶上方和下方有明显的地势落差，两边则是较深的瑶池，里面种着海草与莲花，外围用白玉栏杆围了起来，防止人落入其中。
    燕裕试着攻击了下，发现飞剑并不能在栏杆上留下痕迹，说明秘境禁制将其设为坚不可摧——也就是说，防守方可以借助栏杆掩体和高地优势，据守上方并攻击下面的敌人，但下面敌人若要进攻，除非使用抛射弹道的攻击手段，否则大概率会被栏杆挡下。
    整个离宫地基从地面抬升起来，周边一圈被栏杆和瑶池包围，只有正门对着的三处台阶可以上来：左右两处台阶较窄，只允许一人通行；正中央的台阶最宽，防守起来的难度也更大。
    燕裕带着叶筠登上台阶，发现离宫外墙和外围栏杆之间，同样存在一圈空地可供通行。
    但墙上并没有任何窗户，同样有坚不可摧的特性，所有人都只能从正门进入离宫，所以绕到侧墙和后墙去也没有意义。
    离宫正门是一扇巨大木门，燕裕深深吸了口气，抬手推门进去。
    外表看着富丽堂皇，里面却是极其空旷。四根柱子分布四角，正墙处挂着一副画卷，上面画着相貌出尘的九天玄女，下方是一个香案，一个蒲团。
    “合着领取奖励还得拜菩萨是吧？”叶筠吐槽说道。
    燕裕这边打量片刻，就跪在蒲团之上，俯身一拜，闭目祷祝。
    少顷，宫室内便响起空灵女声：
    “修士燕裕，过试炼六关，为本次通关第一人，成绩优秀。”
    “奖励三择其一，分别为：《长眉仙人阐解双手御剑术心法纲要》、《华山派秘传烈火雷音剑阵》，三千年道行蚌精所产避水神珠。”
    燕裕仔细听着，暗中思索起来。
    前两個奖励，无疑是针对自己的剑仙职业来给的。双手御剑术参考之前的镜湖神宫青衣女仙便能知道，乃是一对多的不二秘法，使用者可以同时御使双剑，一攻一守，战斗力是全方位的提升；剑阵应该是多对多的合击之术，比如龙骧战队一门三剑仙，就可以考虑选择剑阵来玩。
    至于那个避水神珠，属于可以用于炼制法器的天材地宝，当然它本身也算是一门法宝——估计是察觉到自己身上有傀儡吧。
    “弟子选择《长眉仙人阐解双手御剑术心法纲要》。”思虑周定，燕裕沉声说道。
    话音刚落，便有无数信息贯入脑海。
    只见自己正站在山顶上，前面是某个眉毛极白极长、神情倨傲的老头子，在给自己讲解双手御剑术的要诀：
    “你觉得，双手御剑术的关键在哪里？”
    “呃。”燕裕迟疑说道，“分心二用？”
    “错！大错特错！”长眉仙人怒斥说道，“分心二用，有何难哉？你边吃饭边看书，不也是分心二用？”
    燕裕也懒得跟他计较，拱手道：
    “晚辈愚钝，请前辈示下……”
    “要叫师尊！”长眉仙人敲了一下他的脑壳，没好气道，“虽然我只是留了神念在此，本尊那边并不认识你，但你既然承我衣钵，就要认下师徒关系，明白吗？”
    这仙人老头怎么如此婆妈，还好现实里不是我的师尊，不然就……燕裕心里暗自腹诽，嘴上却道：
    “弟子记住了。”
    “双手御剑的关键，就在于要将剑术练到指如臂使的地步，本质上仍然是考验你的剑术水平，而不是什么花里胡哨的分心二用！”长眉仙人侃侃而谈，“伱不要在御使一柄飞剑的同时，还想着我得分心去御使另一柄飞剑，那样便是误入歧途了。且把双剑看成你的双手，你右手持筷扒饭，左手翻书阅卷，需要专门练什么分心二用吗？不需要！双手御剑也是同样道理！”
    “弟子晓得了。”燕裕不耐烦道，“弟子能右手吃饭左手看书，却不能双手御剑，还请师尊不吝解惑。”
    “哼，你不能双手御剑的缘故，是因为左右臂的经脉并不相同。”长眉仙人冷冷说道，“左手经脉连同心、肝、肾，右手经脉接合肺、脾、命门，因此若要左手右手同时行气，便要走互不干扰的行气路线……”
    我他妈就是想学这个行气路线，你跟我说什么分心二用干嘛！
    燕裕心中疯狂吐槽，注意力却越发集中，将长眉仙人说的行气路线完全记下。
    嗯，有意思……挺巧妙的设计，把一条行气路线拆开成两条，彼此之间还能完全独立存在……话说前世我没拿到双手御剑术真是可惜了。要不然，最后决战我说不定就能力挽狂澜、逆风翻盘……
    “记住了没有？”长眉仙人最后说完，挑眉问道。
    “弟子记住了。”燕裕点头。
    “很好。”长眉仙人停顿片刻，忽然问道，“除去双手御剑术之外，老夫还有其他衣钵功法传下，你想不想学呀？”
    什么意思？离宫不是只让发一个奖励吗？
    燕裕经验阅历何其丰富，立刻便意识到是这个“长眉仙人”将自己的功法放入离宫奖励库存，然后又在里面塞了私货，引导弟子去寻他的其它衣钵传承。
    但问题是，离宫秘境并不在这个世界啊！您老留下的那些东西，多半也是藏匿在什么秘境里，它们会不会在这边的地球上问世还不一定呢！若是在赵元真出身的那个修真界，我倒是可以去寻寻看。
    燕裕心中不屑一顾，嘴上却道：
    “弟子想学，请师父示下。”
    长眉仙人满意地点点头，便说了四个地名出来，又拍了一下手掌。
    燕裕猛地一个激灵，便发现自己仍然跪在离宫的蒲团上面，叶筠在旁边奇怪地看着他。

 第八十三章 众人取宝

    叶筠在蒲团上跪下，开始领奖。
    燕裕则是默默回顾长眉老头传给他的双手御剑术心法，越是细想越觉得别出心裁，妙用无穷。
    前世的离宫之行，为啥没人把双手御剑术搞到手呢？
    难不成限定是剑术水平顶尖的技术流剑仙，比如我这种水平的大神，才有资格从离宫刷出来？
    他正在胡思乱想，只听见女声开始报叶筠的奖励了，依旧是三择其一：
    伏魔金刚杵、紫金钵盂、琉璃灯盏。
    “怎么全是佛门法宝？”燕裕忍不住吐槽道。
    “阿弥陀佛。”叶筠便将双手合十，慈眉善目笑道，“施主您看，贫尼选哪个法宝比较合适？”
    “我说下我的猜测。”燕裕便分析说道，“伏魔金刚杵很明显偏向攻击，御使起来直接砸人；紫金钵盂更大可能是控制类法宝，比如飞出一道光来把人定住；至于琉璃灯盏……我不好说，灯盏法宝的核心在于其中灯焰，但这个灯焰是杀伤性的，还是控制性的？我觉得杀伤性的概率更大，类似于道法吧。”
    “也就是说。”叶筠仔细思索起来，“紫金钵盂是控制类的，伏魔金刚杵是单体攻击的，灯盏法宝大概率是群体攻击，对吧？”
    “可以这么理解。”燕裕说道，“如果要从战队协作考虑，选紫金钵盂；要补强自身实力，选伏魔金刚杵；灯盏法宝我不确定，上限和下限可能差得很大，稳妥起见就选金刚杵。”
    “那我要选琉璃灯盏。”叶筠不假思索说道，“赌一把。如果实际表现不如我的预期，我就把它上交定北军，然后换个类似金刚杵这种单体攻击的法宝来。”
    “也好。”燕裕对此也无异议，“那就选灯盏。”
    叶筠这边报出选择，手里很快便多了個琉璃灯盏，顶端打了个红丝绳结，让她可以很轻松地提在手里。
    “怎么样？”燕裕问道，“先炼化看看？”
    “嗯。”叶筠对灯盏法宝爱不释手，翻来覆去地把玩欣赏，显然对其晶莹剔透的外形很是满意，“那我先炼化了，你帮我看着外面。”
    燕裕往正门方向走去，只听见女声又道：
    “已经领取奖励，可要传送离开秘境？”
    无需多言，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不要！”
    ————————
    第三个抵达离宫的乃是刘龙韬，在广场正中央现出身形，应龙剑已经御使浮空，随时准备应付周围可能而来的偷袭。
    然后就看见燕裕站在前方高处，伫立离宫门前，双手负在身后，居高临下地望过来，身姿尽显高人风范。
    心情很奇怪，一方面有些“又输给老燕”的不甘心，另一方面又有种“老燕在此，肯定无碍”的释然感。
    京爷飞快走上台阶，来到离宫门口，低声问道：
    “怎样？”
    “你是第三名。”燕裕回答，“叶筠也在里头。”
    “哦。”刘龙韬松了口气，只要外国超凡者没进来就好。
    陆国秘境，离宫重宝，绝不容许流失海外！
    公事为重，私事为轻。至于我这次让了老燕几手，给他拿了个第一名，那都是小意思，无所谓，下次赢回来就行了。
    京爷大踏步进了离宫，燕裕站在台阶中央，从这个方向可以轻松俯瞰整个广场，不会漏过任何一个外国超凡者。
    不知道第四个来的是谁……
    ……哦，来了。
    只见广场中央又是白光闪过，一高一矮两个女人同时现身，正是赵元真和陈灵韵。
    魔门妖女双手掐着剑诀，还在防备四周的状态，看见前方燕裕顿时眼前一亮，迅速跑上前来问道：
    “离宫在哪里？取宝要去哪里？”
    “去里面跪着。”燕裕指了指身后大门。
    “凭什么！”魔门妖女大怒，“离宫是你家开的啊？我取个宝物还得给你下跪？”
    “里面有个蒲团。”燕裕很想给她脑门上来一巴掌，但想到此时还在直播，便耐心说道，“跪上去得宝。”
    “哦哦哦！”赵元真立刻怒色尽去，重新露出漂亮笑靥，急切问道，“要跪多久？要磕头吗？需要砰砰砰磕出声音吗？”
    “不用，拜一下就行。”燕裕说道。
    外面的直播间已经笑喷了。虽然大家都觉得现在气氛太不合适，毕竟陆国修士已经齐聚离宫门口，接下来就要打最终决战，正是暴风雨前夕最为紧张的关头……但赵元真的无心之言仍然让人忍不住爆笑如雷。
    “情况如何？”陈灵韵也走上前来，传音问道。
    “你是第五名。”燕裕说道。
    “哦。”陈灵韵微笑起来，“那应该没问题了。”
    至今为止，就连陆国也不知道的是，离宫秘境只有前十名才能得宝。因此只要陆国修士占据前十，便能轻松收获全部胜利果实。
    但这对她而言只是基础要求而已。既然亲自下场算计，那么不仅要己方得利最大化，还得让对面承受最惨重的损失才行……做不到这点，怎么跟父亲证明自己的实力？
    “我先进去喽。”她笑盈盈地说道，“赵姐要挑选奖励，你不帮忙把把关吗？”
    “也行。”燕裕本想让陈灵韵帮忙看着，但仔细一想如果魔门妖女现场犯浑，这屑公主还未必压得住，于是便转身打算回到离宫——刚好碰上京爷和叶筠拿了宝物，从里头走出来代他守门。
    离宫之中，只见赵元真急冲到香案前，一个滑跪便跪在蒲团上，毫不犹豫俯身就拜，嘴里说道：
    “晚辈千辛万苦通关离宫，求前辈赐宝！”
    女声似乎也有些无语，过了片刻才姗姗响起：
    “修士赵元真，过试炼六关，为本次通关第四人，成绩良好。”
    “以伱那魔教旁门的道统出身，本无资格在离宫领取奖励。可惜末法时代，修行者越发稀少，望你收敛心性，多行善积德，休要误入歧途，自寻死路，浪费了这宝贵机会！”
    这女声直接把魔门妖女的名字来历爆出来了，燕裕微微皱起眉来，心想这倒也无所谓。之前使用假名是为了防备梅映雪，但梅老师如今已经表示与她和解，加上又有陈天明在陆国上层运作，魔门妖女的真实身份已无继续保密的必要。
    至于对外面公众的解释，就说是她最近改了名字，也很简单。
    赵元真却压根没想那么多，只是听女声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对自己的出身宗派“牵丝门”颇为不屑，顿时怒意尽显于色：
    要是你敢因此克扣我应得的奖励，我……老娘就把你这离宫拆了！
    “奖励三择其一，分别为：黄石白玉髓、万载寒魄冰、乾灵真昧火。”女声漠然说道。
    给魔门妖女的三个奖励，居然全都是天材地宝——显然是认定傀儡术才是她的打法核心，在这里给她送材料呢！
    赵元真眼睛一亮，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能不能全要？”
    对面女声明显噎了一下，半晌才重新开口，声音也冰冷下来：
    “贪得无厌，贼性难改！”
    “差不多得了！”燕裕终于忍无可忍，给魔门妖女的后脑一巴掌，“别废话，赶紧选奖励！”
    “那我选乾灵真昧火。”赵元真吃痛却不生气，只是赶紧说道。
    见她丝毫不带犹豫，显然是对此很有把握。燕裕在制器方面也不太懂，见魔门妖女得了个石头盒子，小心翼翼地揣好，这才转头吩咐道：
    “灵韵，你去吧。”
    “嗯，好的。”陈灵韵便来到蒲团面前，盈盈跪下。
    过了片刻，女声再次响起来了，却是语气惊疑：
    “修士陈灵韵，过试炼六关，为本次通关第五人……《九天阴魔玄秘正经》？既已修行魔教正宗法门，又何必来我离宫取宝？此处没有你的好处，且去，且去！”
    陈灵韵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第八十四章 敌人来袭

    我什么时候学会《九天阴魔玄秘正经》了？
    而且还是魔道正宗的法术，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虽然陈灵韵难以接受，但离宫女声显然也不会跟她让她讲道理，很快就沉寂下去。
    她沉默地转头看去，只见赵元真幸灾乐祸，燕裕则是一脸沉思。
    “走吧。”陈灵韵很快平复心情，微笑说道。
    “你就这样接受了？”赵元真的表情立刻转为不可思议。
    魔门妖女以己度人，如果离宫机制敢这样对待她，她定要在宫内狂轰滥炸，到处破坏，非得把墙边的香案掀了，墙上的画卷也烧了，方解此恨！
    陈灵韵可不是什么心胸大度的人物，难不成就这样忍气吞声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三人离开离宫正门，便看到杨临晖和郭飞云也抵达此处。
    由于火狱关曾经一度被燕裕卡住，使得陆国修士能够抢占先机，在燕裕通关之后立刻排队进下一关，因此能领先抵达终点离宫也是正常。
    叶筠迅速传音招呼两人过来，赶紧去离宫之中取宝，将第六第七名给占住……确切地说，考虑到陈灵韵因不可明说的原因丧失资格，实际上应该是第五第六名。
    “如今还有我们队的艾陆，以及您那队的林柠、苏云锦、谢若溪还没到了。”刘龙韬传音给燕裕说道。
    言外之意，便是我们队到了四个，你们队才到三个，目前可是我们龙骧战队领先啊！
    对不住，老燕。我要赢了！
    燕裕却根本没想着跟他比这个，只是反问他道：
    “谢若溪进秘境不是跟你一起的吗？你怎么就抛下她一個人来了？”
    “哎哟，那您可误会我了。”刘龙韬连忙辩解说道，“这秘境六关，有一关是考验心境的，会把您拉到它那制造出来的幻境里，您还有印象吧？”
    “我和谢若溪同时进了那一关，是分开被拉到各自记忆幻境里去的。后面我通关了，在下一关传送点却没见着她的身影，而且等了半天也等不着人，估摸着她肯定是卡在上一关了，这才没办法只能独自过来的呐！若不是我为了等她用了好长时间，最后这离宫第一名还未必会给您拿去哩！”
    “呵呵。”燕裕对他的后半句话表示鄙夷，不过……
    京爷肯定是不屑在这种事情上说谎的，所以谢若溪真的被困在记忆幻境里了？
    等等，那种幻境也能卡关？漂亮废物，你能不能争气一点？
    再联想到镜湖神宫之中，谢若溪的废物表现，燕裕也不想多说什么了。
    还是等等云锦和柠柠吧……诶，来了！
    只见广场上又亮起大片白光，左边不出意外正是苏云锦和林柠，右边的则是……
    阴阳师？
    林柠反应速度最快，手中剑诀掐动，青竹剑光打向对面，转身拉着苏云锦神行急冲。
    苏云锦下意识被她拉着飞跑，用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空着的手连忙掐诀：
    南斗星河秘术，飞潮分野！
    只见广场上一秒还空空荡荡，下一秒立刻江河倒灌！无穷无尽的水流席卷而来，瞬间便将小半个广场完全覆盖，阴阳师们的阵型也被强行打散。
    林柠这边以青竹剑抢杀一人，正掐动剑诀去攻第二个人，忽然听见燕裕传音说道：
    “撤。”
    两个姑娘连忙掉头疾奔，却看见一个披甲武士从江水之中悍然杀出，正好拦截住两人的前方去路，挥动长刀暴烈杀来。
    飞潮分野的大片水流还在磅礴卷动，但武士似乎用了什么秘法，借助自身和盔甲重量，每一步都能踏入地面极深，却是未曾被水流冲走。
    好在燕裕提醒得早，青竹剑已经撤回身前。
    林柠正要手掐剑诀，上去格挡，却只见一朵光花从背后飞至，瞬间便将武士罩住，困入其中。
    等武士强行挥刀击碎光花，迎面而来的则是京爷的应龙剑，白虹贯日直切胸腹。仓促之间他横刀格挡，终于被剑上力道击飞出去，卷入洪流之中。
    但燕裕看得清楚，那武士并未受到太多伤害，炼体秘术的优势在这种情况下显得淋漓尽致。
    飞剑要破防比较麻烦，最好是用道法攻坚……所以漂亮废物怎么还没来？
    苏云锦和林柠已经冲上台阶，燕裕赶紧挥手示意两人入宫，急促说道：
    “跪蒲团取宝先云锦后柠柠取了立刻出来快快快快快！”
    两个姑娘也知道事态紧急，因为眼角余光看到背后的离宫广场，又是大片白光正在刷新出来。
    很显然，并不是恰好有这么多外国超凡者在同一时间打通六关，而是这些人知晓陆国修士会在离宫门口堵他们，所以故意在最后一关滞留，纠集大量人手，要强冲陆国修士的封锁，闯入离宫夺宝！
    冲入离宫，正中间便是蒲团，苏云锦二话不说直接跪下，只听见离宫女声说道：
    “修士苏云锦，过试炼六关，为本次通关第七人，成绩尚可。”
    “你所修乃是南斗星河秘术，但此法需要金丹境才能发挥全部威力。因此我且给伱奖励如下：血凝红玉丹六颗，可叫你直接洗髓圆满；太微勾陈耀魄星沙，混入天河之水里可增威力；百里水脉神行术，此乃水遁之法，可叫你能在天河之水里自由行动，畅通无阻。”
    苏云锦微微沉吟，身后燕裕正在御剑拦阻下方敌人进攻，忽然转头传音说道：
    “星沙。”
    苏云锦立刻说道：
    “我选太微勾陈耀魄星沙。”
    她其实也能想明白：血凝红玉丹肯定是不需要的，因为现在地球灵气上限浓度还不支持洗髓圆满，拿来能干嘛？
    太微星沙和水脉神行术，一个增强攻击，一个帮助保命，倒是让苏云锦犹豫不决，但既然队长发话，她自然再无半点怀疑，直接选掉！
    一小袋星沙装在布囊里，落在了她的手中，使用之法也自动灌入识海。
    等苏云锦回过神来，才晓得手中这些星沙并不完整，乃是某位仙人分出些许赐给徒弟保命用的。
    数量完整的太微勾陈耀魄星沙法宝，催动起来遮天蔽日，拦在身周可阻挡水火刀剑，飞出去裹住目标能把飞剑法宝都给磨断，品阶高到离宫绝对不可能发给一个“区区第七名通关”的试炼者。
    但这一小袋星沙，别说是防御自身了，连裹住敌人飞剑都不大够，充其量只能当做金刚砂来混入天河之水，将某一式进化为“高压水刀”，借助速度来进行切削攻击。
    苏云锦得了星沙，也来不及分身祭炼，揣在兜里便起身出门，赶去支援外头的燕裕了。
    林柠紧跟着跪在蒲团上，只听见女声说道：
    “修士林柠，过试炼六关，为本次通关第八人，成绩尚可。”
    第八啊……林柠心中有些苦涩，都怪我在幻象那关耽搁太久，也连累了云锦的名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只有第八名的缘故，那女声对她的言语少了许多，只是淡淡说道：
    “奖励三择其一，分别是：《东海玉瑚剑术》；震泽剑匣；断玉勾吟剑。”
    林柠下意识就想选择第一个，毕竟她既不需要剑匣，也不需要第二柄飞剑……但还是传音问燕裕道：
    “我选什么？”
    “啊？”燕裕回应。
    “你只帮云锦挑却我不帮我选是吧！”林柠顿时勃然大怒，“快点我没时间跟你耗！剑术、剑匣和飞剑，选哪个！”
    “那就选剑匣好了。”燕裕说道。

 第八十五章 诸方会盟，心怀鬼胎

    在燕裕看来，林柠这三个选择都还可以，属于中规中矩的类型，并没有如“双手御剑术”这样的强力必选。
    考虑到自己刚拿到双手御剑术，回去之后就要传给林柠，本来应该是让她选那柄断玉勾吟剑更好，可以直接开始练双手御剑。
    但忽然就想起镜湖神宫里的青衣女仙来。
    对方用的双剑，一柄很明显是青竹剑，另一柄则是暗红剑光，看上去应该是火属飞剑——至于这断玉勾吟剑，听名字就知道是金属。
    飞剑终归是容易换的，品阶不好的话用不了多久。法宝的“秘境爆率”虽然和飞剑差不多，但品类千变万化，能找到剑仙合用的可不容易。
    不如就选剑匣！
    林柠这边依言照做，顺利拿到震泽剑匣，外观是个古朴的黑檀木盒子，上面绘着疾风骤雨的漆画。
    使用之法也灌输入她的脑海：原来这剑匣无需催动，只要将飞剑收入其中片刻，就能蕴养出三层金雷之气，劈砍之时平添许多威力。
    若是遥遥对着敌人一斩，还能将剑身上的金雷之气化作剑气射出，威力和正常御剑差不多，却跟金行冲咒一样无形无色，难以提防。
    只是林柠素来是做题家思维。如果有老师告诉她“要如何使用这剑匣”，她就能通过大量练习迅速上手；但若是让她自行探索用法，她就下意识有些懵逼，只能先将剑匣背在身上，又让青竹剑飞入匣中，开始温养。
    走出离宫，林柠又是眼神一凛。
    只见离宫外面的广场边缘，已经聚集起了七八十个外国超凡者，和离宫这边保持着无法互相进攻的安全距离。
    修士们将上来的三处台阶牢牢守住，躲在栏杆之后严阵以待。
    “怎么说？”林柠来到燕裕身边，问道。
    “还差谢若溪和艾陆没来。”燕裕回答。
    还有两人没来……林柠看向下方广场，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糟糕！
    现在广场上已经有那么多外国超凡者，若是他们两人骤然传送过来，立刻便会被四面八方的敌人围攻，措手不及，稍有不慎就是凶多吉少！
    只是如今也没奈何，只能寄希望于他们警惕性能高些，不要毫无防备傻乎乎地进来……仔细一想，以若溪的性格，还真未必能有这方面的意识。
    视角转到广场那边，三方超凡者齐聚现场，却是没有急着动手。
    为什么？原因很简单：若是突破陆国修士防御，打通前往离宫的入口，谁先进，谁后进？
    先进的吃肉，后进的喝汤。现在的问题是谁都想吃肉，把汤水留给别人，这也是陆国故意放出“先进离宫者奖励更好”的情报用意，摆明了就是要离间三方势力。
    大家都不傻，如果不能在这個问题上达成共识，一旦前往离宫入口的道路打通，就是盟友之间倒戈相向的时候了——到时候还没进离宫呢，三方势力就开始互相残杀，谁冲在最前面就打谁，岂不是让陆国修士算计得逞？
    “我方的诉求很简单。”仙道镜音率先表态，“先全力击溃陆国修士的封堵。”
    “打穿之后，谁先进离宫，谁后进离宫，各凭本事竞争，拿到什么就算什么，但决不允许对盟友下手。”
    “反对。”朴昌珉代表梨花院表示异议，“若是真的打穿陆国防线，他们必然要拼命纠缠阻拦。而你们重樱阴阳师最擅长隐匿之术，要摆脱对面牵制进入离宫，可比我们简单多了——这条件摆明了对你们最有利。”
    仙道镜音对此嗤之以鼻，心说谁家提的条件不是对自家最有利？
    但既然朴昌珉把话挑明了，她也就反问说道：
    “那你们有什么想法？”
    “三方各出一部分人。”朴昌珉提议说道，“负责纠缠住陆国修士，替自家剩下的人冲进离宫创造机会。”
    “可以。”仙道镜音点头。
    “不行。”超级英雄那边，“审判者”斯蒂文森却是一口否决，“负责压制陆国修士的这批人，干着最重最危险的工作，比起队友反而要晚进离宫拿更差的战利品，这样分配对他们不公平。”
    “先拿到离宫宝物再说，回去后随便你们内部怎么另行分配。”仙道镜音说道。
    “不行。”斯蒂文森仍然摇头，“我们不能强行收缴超级英雄的战利品，这样对英雄的荣誉有损。”
    阴阳院和梨花院，本质上仍然是国家机构，超凡者们目前也都愿意服从上级命令，先进离宫的人可以在事后将战利品上交，进行二次分配，补偿其他贡献更大的队友。
    但米契这边自有特殊国情，超级英雄们大多是来自欧洲的自由雇佣兵，只是被超英联盟用商业利益束缚起来而已，对国土战略局并没有太强的服从性。
    我已经拿到手的好东西，你还想叫我吐出来，另行分配？绝不可能！你敢用命令压我，大不了我直接解约回国，不在伱这垃圾地方待了！
    斯蒂文森正是因为深知自家雇佣兵的尿性，所以才以“有损荣誉”为由否定这个方案，哪怕是大家乱哄哄地冲上去抢东西，至少谁抢到了就是谁的，当场做成既定事实，后续也不会引起什么波澜。
    朴昌珉见超英方面不肯同意，无奈地耸了耸肩，仙道镜音却是皱眉道：
    “那超英这边的意见是？”
    “我们此行只有一个目的。”斯蒂文森淡淡说道，“便是要拿到离宫之中的战利品。其他的事情，我们都不在乎。”
    仙道镜音和朴昌珉愣了一下，顿时心里暗骂无耻。
    对方其实是在施压暗示，你们阴阳院梨花院毗邻陆国，所以有削弱陆国修士实力的需要，我们隔着太平洋却没那么多忌惮，只想要拿到离宫宝物——只要拿得少，我们就不干，你们看着办！
    但是别忘了，牵头组织这次三方联盟的，正是米契的国土战略局！合着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面子里子你们全要是吧！
    大局为重，仙道镜音也只能忍气吞声，冷冷问道：
    “要各打各的，梨花院不同意；分工合作，超英又不同意；但方案总得出一个吧？陆国修士可不会乖乖给我们让开道路来。”
    斯蒂文森对此不置可否。其实他心里还是比较赞成仙道镜音的方案，哪怕阴阳师擅长隐匿潜入，能抢夺先机，拿到更好的战利品，也是他们自己的本事厉害，自家这些雇佣兵队友最多阴阳怪气几句，还不至于因此跟盟友翻脸开抢。
    但按照朴昌珉的方案，一部分人在外面牵制对手，另一部分趁机进去取宝，超级英雄们都知道身边队友是什么货色，肯定没人愿意留在外面牵制。但若要让他们全部先进去取宝，阴阳院和梨花院肯定又不同意了。
    不好办啊。
    正当斯蒂文森打算表态，附和仙道镜音方案的时候，只听见朴昌珉又道：
    “既然如此，我倒是有个主意。”
    “怎么说？”仙道镜音问道。
    “还是分批冲进离宫，但是加个统一上交、统一分配。”朴昌珉侃侃而谈，“外面的人负责牵制对手。进去的人无论拿到什么东西，都不允许私藏。出来之后尽数统一上交联盟，再由我们三方互相谈判，进行战利品的最终分割。”
    “那如果人家非要私藏呢？”斯蒂文森冷笑问道，“你怎么保证先冲进离宫的那一批人，事后愿意遵守约定，把最好的战利品拿出来，跟其他两方去重新分配？”
    “原来如此。”仙道镜音恍然大悟，解释说道，“谁敢毁约，大家群起而攻之，格杀勿论，是这个意思吧？”
    斯蒂文森这下也听懂了，心里暗自盘算起来。
    超级英雄们作风散漫、唯利是图，食言毁约的风险很高。但如果是让梨花院和阴阳院先进离宫，由于他们内部阶级森严、规矩苛刻，理论上是可以要求所有人将战利品全额上交，让联盟三方重新分配的。
    当然，实际上这两方也有事后毁约翻脸的可能性，不过仙道镜音也说了，“胆敢翻脸毁约，杀就完事了”。
    在场的任何一方，都挡不住另外两方的合力攻击，再加上有陆国修士虎视眈眈，哪怕打算翻脸不认账也要好好考虑一下，能不能活着带战利品离开东陆国海。
    另外，这个方案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事后二次分配的环节，要让谁拿哪个战利品，自己这个队长的话语权不就来了？
    “我同意。”斯蒂文森松口说道。
    三方终于达成共识，仙道镜音也安下心来，问道：
    “所以顺序先后？”
    “我们先进。”朴昌珉主动请缨。
    “不行。”斯蒂文森迅速否决，“你们剑客的速度太快。”
    梨花院剑客的道统传承，本质上来源于陆国剑仙，只是他们不肯承认这点罢了。若是梨花院剑客事后悍然翻脸反悔，带着战利品全速御剑往外冲逃，另外两方还真不一定能全部拦截下来。
    “那超英先进？”仙道镜音表示退让。
    “还是你们阴阳师先进去吧。”斯蒂文森推辞说道。
    毕竟如果说梨花院剑客有翻脸的资本，那超级英雄们则是有翻脸的强烈意愿，保不齐有哪个混蛋事后豁出命去，非得跟所有人叫板强行要昧下东西——这群傻逼还真有人能做出来。
    “也行。”仙道镜音点头。
    “阴阳师没有带直播摄像头吧？”朴昌珉冷笑说道，“如果他们拿了东西，事后交一半藏一半，怎么办？我们也没法核实啊。”
    “我们愿意接受搜身。”仙道镜音说道，“出来后立刻上缴战利品，同时再搜一次身，确保没有任何私藏。”
    “如果有储物法宝……”朴昌珉还想质疑，却被斯蒂文森打断了：
    “你有证据吗？证明他们身上带了储物法宝？”
    证据当然是没有的。因此朴昌珉只是再次冷笑起来，不说话了。

 第八十六章 招待神原

    “他们动了。”林柠突然说道。
    燕裕从离宫正门处望向下方，就看见三方联军已经开始行动起来。
    梨花院剑客和超级英雄，开始将战线往两翼方向拉长，准备朝前方高地进行火力投射。
    阴阳师们则是聚集起来，由皮糙肉厚的披甲武士担任锋矢阵的前锋，准备硬扛修士火力冲上高地，以掩护其他阴阳师突入离宫。
    “云锦、临晖。”修士这边，陈灵韵也已经开始行兵布阵，“你们分别去左阶和右阶。刘龙韬去守正阶，没问题吧？”
    “呵呵。”刘龙韬也没含糊，直接大大咧咧站到正阶中央，双手抱臂看向下方联军，露出了轻蔑不屑的冷笑。
    安排好三个法修，陈灵韵继续指挥：
    “林柠、郭飞云，两位烦请分居左阶以右和右阶以左，同时看顾你们左右的两处台阶入口，配合法修法术进行拦阻……拦阻优先，击杀其次。”
    “收到！”两名剑仙也迅速就位。
    “叶筠。”陈灵韵停顿片刻，笑道，“你的任务最重，要给所有人上好璇光尺的防御加持。同时若是战场上有必要，可能还需要你进行控制补点，真元要注意好续航问题。”
    “好的。”叶筠神情凝重地点点头。
    又要及时上防御，又要听指挥补控，对她的注意力和真元续航绝对是个极大的考验。好在叶秘书别的长处没有，天生就足够认真细致，初中高中语文课上写作文，每每都是从头到尾一个字不写错，全篇毫无涂改痕迹——她最擅长做这种机械性的、需要死抠细节的工作了。
    “最后，燕裕、赵元真。”陈灵韵笑着说道，“你们俩就站在我的左右，随时准备当救火队队员，如何？”
    燕裕并无异议，赵元真却是抗议起来：
    “他们都在前线战斗，却要我留在后方陪你玩过家家？哪有这样的道理，要我说不如让那什么京爷撤回来，我一個人守正阶就足够了。”
    刘龙韬背对众人，将赵元真的抱怨听得一清二楚，并未就此多说什么。
    傻叉。京爷暗自想道。
    换在以前，高低得开口嘲讽几句。但跟谢若溪同行过后，他的度量涵养已经大大提升了。
    “不行哦，赵姐。”陈灵韵笑眯眯道，“我有个极度危险且重要的任务，只有赵姐伱有实力能完成。”
    “什么任务？”赵元真挑眉问道。
    “待会儿，艾陆和若溪，随时都可能被传送到敌阵之中。”陈灵韵微笑说道，“要从千军万马之中杀进去，将他们两个人救出来，这是只有赵姐你才能做到的事情。”
    赵元真果然受用，满意地点头说道：
    “唉，真没办法，那我就留在这里吧。如果他们扛不住了，随时叫我。”
    燕裕沉默地看着魔门妖女，心想你穿越过来都快满一年了，怎么还被这屑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呢？
    哦，智商有基因层面的差距，那没事了。
    “诸位请坚守各自岗位！”眼见阴阳师集群已经冲上前来，陈灵韵收起笑容，掷地有声地道，“随时听我使鬼传令！”
    叶筠这边摇动璇光尺，便分出六朵光花，将前线的法修、剑仙和自己尽数罩住。
    远处，随着阴阳师阵地加速前行，联军很快便一分为二。
    由梨花院和超级英雄组成的远程投射阵地，开始朝高地上的陆国修士疯狂投射火力。由于距离隔得较远，大部分都被坚不可摧的离宫栏杆所阻，少部分流弹击中陆国修士，也被叶筠璇光尺的光花所挡在外面。
    但修士们也无暇顾及他们的远程骚扰，因为第一波武士已经冲上来了。
    总共八人，二左二右，四人走最宽敞的中央台阶试图冲上来，很快又被法修的道法所牵制住——苏云锦这边是用大水把人冲走，杨临晖那边是用风雪将人冻僵，把守正阶的刘龙韬最为霸道，一发赤龙巡天下去，正中央的武士连人带甲直接烤焦掉了。
    第一波没冲下来，仙道镜音立刻让众人暂时后退，转头和身边始终抱臂旁观的神原死灭说道：
    “这样强冲战损太大，需要有人出手干扰对面。”
    “好啊。”神原死灭笑嘻嘻道。
    他将隐匿之术施展出来，悄然消失在了战场之上。
    离宫周围一圈都被深池包围，只有正门方向的三处台阶可以上去。
    神原死灭绕到离宫背后，随手召唤出大天狗来，结果对方蹦跶到两米高度，就疯狂扑扇翅膀却飞不起来了。
    禁飞机制呢。
    神原死灭微微一笑，将大天狗收回符中，又召唤出一只两米多高的巨猿，骑在其脖颈之上。
    那巨猿身手矫健地翻过栏杆，纵身一跃，指甲抠入青砖的崖缝之中，便这样载着神原死灭，徒手向上攀援而去。
    离宫正门处，正在微操指挥战场的陈灵韵，忽然传音给燕裕说道：
    “有人从后面上来了。”
    “好。”燕裕掉头就走。
    神原死灭成功攀上栏杆，来到离宫背后，自言自语说道：
    “轻轻松松嘛。”
    话音刚落，巨猿忽然伸臂砸向右侧！
    几乎是在下一秒，断裂的右臂就飞了出去，黄庭剑光将巨猿砸到一边，从容现身的燕裕则是杀到神原死灭身前，开启曲咒一拳垂向他的脑壳，笑道：
    “你好！”
    拳头砸出，却击中了草人。
    忍者的替身草人之术？不对，应该是类似功效的法宝，以这杂碎极其注重保命能力的性格，也不稀奇。
    神原死灭闪现在五六步远的位置，转换出大天狗拦在身前，用粗糙的陆国语问道：
    “龙城飞将？”
    “对啊。”燕裕将分云八卦步施展出来，鬼魅般冲上身前，黄庭剑直接斩向大天狗，“惊喜吗？”
    “惊讶。”神原死灭不动声色地道。
    他手中掐出符纸，暗自打量四周，心里顿觉不妙。
    离宫墙壁和栏杆之间的空间并不宽敞，没法发挥出式神流的围攻优势，最多只能一个个排队上去——那不就等于给龙城飞将送人头？
    大天狗挥舞薙刀，试图将燕裕一刀砍死。燕裕后撤闪过薙刀劈砍，同时催动飞剑迅速斩落，白虹贯日刺向大天狗头颅。
    对方连忙举刀上格，燕裕这边剑诀变幻，直接切到凤舞九天，黄庭剑以一个极其潇洒的“飘移”，沉至下方绕开薙刀防御，一剑劈在大天狗的腹部，瞬间便将其斩为两截。
    式神在火光之中消失。燕裕踏步走向神原死灭，突然问道：
    “你怎么不反抗了？”
    “反抗，亦无用。”神原死灭不仅不怕，反而露出笑容说道，“不如慷慨就义。”
    “哦，你有纸人代死之法是吧？”燕裕却没有上当，只是笑道，“我想起来了，京爷事前跟我说过了。”
    “京爷？”
    “刘龙韬啊，他跟我说如果这次遇上了你，不要轻易对你下杀手，不然你身上的纸人代死之法自动触发，就会把你的真身传送回本阵了。”
    神原死灭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对了。”燕裕忽然好奇问道，“如果先揍你一顿，会触发纸人代死吗？”
    “不用回答我。我只想亲自实验，从最轻的伤害开始，逐步给你提升强度，看看你那法术的触发条件是什么……唔，咱们这样站着说话实在不好，先把你绑起来吧。”

 第八十七章 魔王的用法

    击退第三波进攻之后，刘龙韬依旧站在正中央的台阶顶端，负手淡定看着下方，暗自调息平复真元。
    狗日的，真是跟蟑螂似的，打死多少又来多少……
    京爷正在心中怒骂，忽然听到耳边响起使鬼的声音：
    “主人说，请您节省一点真元，不要挥霍得太过厉害。”
    “呵呵。”刘龙韬冷笑说道，“我真元起码还有七成以上。”
    他不屑一顾地看向下方，暗自再次计算起来。
    别看阴阳师体系的武士职业手短脚短，但随着外界灵气浓度上限提升到洗髓阶，这个职业皮糙肉厚的特点得到了进一步强化。除非被赤龙巡天正面击中，否则根本无法当场将其击杀。
    考虑到道法本身的高消耗性，仅仅只是将武士击伤甚至击退，无疑是绝对不划算的——我真元虽然充沛，却也不可能这样浪费。
    更何况，一旦察觉到我的真元开始不足，对方肯定会迅速加强攻势，到时候就没有那么简单就能拦截了。
    江海公主应该能提前想到这点吧……
    刘龙韬默不作声，暗中运转心法，再次召唤出一条赤色火龙，朝着前方台阶铺天盖地砸了下去。
    陈灵韵站在离宫正门处，淡定看着前方、左前方和右前方的战况，将九天阴魔神煞念珠拿在手里，缓缓转动，沉吟不言。
    敌人虽然看似主攻正阶的刘龙韬，实际上一直在左右两阶进行频繁试探。
    只要苏云锦和杨临晖表现出稍许真元不济的样子，对面肯定会立刻从中央抽调兵力，往侧面进行全力猛攻。
    那么，要不要故意诱敌深入呢？
    陈灵韵心思微动，将囚狱幡轻轻顿地，很快便有一鬼赶回身边。
    “去看看燕裕怎么样了。”她吩咐说道。
    离宫后方，燕裕正在游刃有余地戏耍对手。
    神原死灭每次招出一个式神，最多半分钟就会被燕裕打爆。虽然他的召唤物都是精挑细选过的上品式神，但一大半的战力却在互相协同配合上面——毕竟召唤流当然要玩人海战术了。
    然而这里的环境实在太过狭窄，又禁飞，哪怕同时召唤出两个式神，也只有一個能和对面短兵相接，根本无法发挥出式神流的合击战术优势。
    神原死灭也只能边撤边走，不断将新的式神召唤出来，去拖延阻挡燕裕前行威压的步伐速度，心中已经有了退意。
    纸人代死之法当然是有的，但毕竟要浪费一个纸人，如果能跑的话……
    神原死灭忽然翻越旁边栏杆，朝着下方瑶池一跃而去，空中已经抽出符纸，夹在指间。
    托住我，牛鬼！
    壮硕的式神从下方浮现出来，凌空仰首托住神原死灭，随后用力扭颈甩向外侧，将其抛出瑶池范围。
    哈哈，我走了！
    眼见自己终于虎口脱险，被抛飞出去的神原死灭还在得意，忽然背上就挨了重重一击，几乎打得他连午饭都要吐出来了。
    天旋地转之间，他重重地摔在地上，还想要紧急打滚起身，却被燕裕一脚踩住，以润咒封住经脉，随后拿了绳子五花大绑起来。
    黄庭剑从远处飞回身侧——早在神原死灭翻越栏杆、假装坠池之时，燕裕便直接洞悉了他的意图，令黄庭剑御使飞出，来了个守株待兔。
    等他被式神顶出去时，黄庭剑就如打棒球般，将他直接给打了回来。
    燕裕将他真元封住、四肢捆住，随后直接拖回到离宫正门处。
    赵元真咦了一声，好奇问道：
    “这谁啊？”
    “无名小卒！”燕裕回答。
    “无名小卒，杀了便是，拖过来干嘛？”赵元真立刻失去兴趣。
    躺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神原死灭，露出了轻蔑不屑的笑容：
    装，继续装！假装不认识我是吧？
    “这可是条大鱼，杀不得。”陈灵韵笑眯眯道，“杀了就便宜他了。”
    “什么意思？”赵元真好奇问道，“你们是要把他扒皮抽筋，夺魂摄魄，捏在手里慢慢折磨？”
    陈灵韵的笑容一僵，因为她知道魔门妖女后半句话可不是在开玩笑。
    “我想想要怎么处理啊。”燕裕一只脚踩在神原死灭的背上，思索说道，“要不先砍一只手，看看会不会触发纸人代死之法。”
    “你可以试试。”神原死灭微笑说道，依旧是那口音别扭的陆国语。
    燕裕顿时有点踌躇。这家伙的战斗能力其实并不算强，真正有魔王级别的是他那些不讲道理的苟命能力，比如纸人代死之法——若是砍了他的手臂，触发了纸人代死之法，让这个家伙趁机溜掉就可惜了。
    嗯，可是啊，会不会是他在虚张声势呢？
    正思索着呢，只听见前面刘龙韬传音过来：
    “你们怎么把这杂碎抓来了？”
    “这家伙想要绕后偷袭，被我逮着了。”燕裕突然灵机一动，“有了！我想到个历史典故！”
    他招手将叶筠叫来，传音交代一番，随后叫道：
    “老刘让开，我要丢炸弹了！”
    刘龙韬下意识往旁边撤去，就看见被绳子捆住的神原死灭，沿着台阶滴溜溜地滚了下去——绳子的另一头被燕裕牵在手里。
    下方的武士们正打算再冲一波，结果突然看到一个人从上面滚下来，还以为是陆国修士发明了什么“肉弹战车之术”。其中一人连忙举起武士刀，摆好架势准备劈砍，忽然被同伴从旁边强行拉住，骂道：
    “你疯了！那是神原大人！”
    神原死灭穿着红白相间、宽袍大袖的阴阳师服饰，差不多就和武士要披甲戴胄一样，所以大家倒是迅速认了出来，赶紧冲过去想要将他接住。
    结果燕裕那边用力一扯绳子，神原死灭立刻止住冲势，又被迅速地往上拉扯回去。
    武士们哪里肯休？此时若是不表现得尽心尽力去救，事后八成要被神原大人穿小鞋。毕竟这位魔王大人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而且有纸人代死之法，这次肯定是能活着回去秋后算账的。
    三四个武士想也不想，下意识就要冲上去抢人，结果被刘龙韬一发赤龙巡天砸个正着，尽数全部打成焦炭。
    有人将消息报到仙道镜音那边，顿时将她气个半死，暴跳如雷道：
    “杀了神原！都在干什么呢？！他有纸人代死之法，杀了就回来了，不杀留在敌人那里受尽折磨，事后算起来都是你们的罪过！”
    忍者和阴阳师们赶紧行动起来，也不急着去攻击台阶上方的修士们了，只是赶紧将攻击全数集火到神原死灭身上去。
    燕裕这边开了曲咒，双臂猛力拉绳，将神原死灭飞速拖回，将无数攻击尽数甩在下方，也将神原死灭磕得鼻青脸肿、支支吾吾，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大规模攻击！”仙道镜音再次下令。
    于是众人也不惜浪费灵力，把手里剑群和各种范围法术打将过去，那叫一个铺天盖地密密麻麻，不明所以的看了还以为是仙道镜音和神原死灭有仇，指挥阴阳师们要将他千刀万剐呢！
    神原死灭也是不停挣扎，试图找个台阶来卡住自己，不想被燕裕就这么拖回去。
    眼看着他离阶顶还差一截距离，就要被这些攻击当场打死，忽然又是一朵光花罩下，将他周身护了个严严实实！
    这下神原死灭是真吐血了：之前正脸和台阶亲密撞击，被撞掉了几颗牙齿，此时只是吐掉一口带血唾沫，愤恨难耐地看着那些扑向自己的攻击，落在璇光尺的光花之上，打得护罩摇摇欲坠。
    嗯？好像能打破？
    他的心中顿时燃起希望，只见光花终于不堪重负，怦然碎裂。
    然而下一秒，燕裕便猛地使出全力，一口气将徒劳无助的神原死灭拖回阶顶，往敌人打不到的栏杆后面一丢，说道：
    “这样不行。原本想着让他当肉盾，迫使阴阳师投鼠忌器，结果人家反而第一时间就要杀他。”
    “既然这样，不如将计就计。”陈灵韵微笑说道，“干脆就用他来吸引火力，如何？”
    燕裕顿时惊为天人：羡慕你的脑子转得那么快！肚子里的坏水那么多！
    “这姑娘心思忒过歹毒。”刘龙韬悄悄给燕裕传音，“看看，老燕您可要当点心，别被她那甜美的皮囊给骗了。”

 第八十八章 开飞机的神原

    陆国修士齐心一致共守离宫，联军这边则是情况各异。
    梨花院剑客那边还好说些，毕竟全员剑修，都有很强的远程投射力量，因此专心进攻就可以了；超级英雄那边全是欧洲超凡者，职业有近战有远程，远程还能帮着进行火力压制，近战职业却是无事可做，闲得发慌。
    尤其是狂战士，大部分都是近战为主，在远程阵地周围无聊地溜达半天，便以“白狮”汉密尔顿为首，找到指挥队长斯蒂文森抗议，要求加入前线参战。
    斯蒂文森敢答应吗？这些人一旦跟着阴阳师冲进离宫，拿到战利品，再要他们吐出来就是千难万难、痴人说梦、绝无可能！
    因此也只能耐心安抚，说我已经跟他们都谈妥了，让阴阳师先进去取宝，事后再交出来大家共同分配——若是他们事后反悔，我们就联合梨花院剑客把他们全杀了，东西照样还是我们的，还少了一大堆人去分呢！
    但若是现在破坏协定，造成联军方面内讧，最终没能打穿陆国修士的防线，那大家肯定都是颗粒无收、血本无归。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都应该明白才对。
    狂战士们当然不会听不懂，但是他们此时正在假装听不懂，企图以此来索要后续分配的优先权，于是便围住斯蒂文森不断鼓噪起来：我们这次没能打爽，你身为队长需要给我们一个说法，不然我们就要自己找说法了！
    仙道镜音正在为神原死灭的事情头疼，又发现后方阵地出了问题，一时间想吃人的心都有了，只能赶紧派出使者回去，催促斯蒂文森迅速压制手下，不要影响了待会儿的进攻大计。
    刚派人去了后方，前线又传来消息：神原死灭被陆国修士丢出来了！
    仙道镜音赶紧一看，顿时震惊到当场失声。
    原来是燕裕将神原死灭绑在了黄庭剑上，然后操纵剑光到处乱飞，让下方所有阴阳师都能欣赏到神原大人“人剑合一”的潇洒姿态。
    黄庭剑乃是重剑，剑身宽厚，因此能承载住神原死灭的重量，就是速度免不了有所下降。
    仙道镜音连忙下令，让所有人赶紧去攻击神原死灭——只要能杀死他，就能触发他的纸人代死之法，让他的本体能顺利传送回本阵，再做计议。
    但燕裕对阴阳师多了解啊！他们有哪些攻击手段，大概能打多高，燕某人甚至比他们自己还要一清二楚。于是故意降低黄庭剑的高度，让神原死灭处于一个“看似能打到，其实绝对打不到”的恰到好处的位置，各种勾引挑拨。
    神原死灭并不知道这点，只是晓得自己多当一秒的俘虏，就要在世界人民的欢声笑语里多一秒丢脸，连忙以重樱语大声命令叫道：
    “杀了我！杀了我！”
    两大魔王同时下令，阴阳师们哪里还有不听命的道理？立刻停止进攻离宫，转而将火力朝着头顶上空的黄庭剑倾泻而去。
    陆国修士们也是防守压力瞬间一轻，连忙各自服下丹药，专心炼化，回复真元，能多回一点是一点。
    “戏耍姿态太过明显。”陈灵韵评价说道，“你的意图太过明显，他们很快就会察觉不对了。”
    “那你说怎么办？”燕裕表示战争时刻，寡人虚心纳美人谏。
    “起码也得让他们打到几下，以此给人以‘你对距离把握不是很熟练’的印象。”陈灵韵笑眯眯道，“当然，只要神原死灭没被杀死，他们依旧迟早会察觉出来，但至少可以把这个时间点延后。”
    “准了。”燕裕点头。
    他操纵黄庭剑光降低高度，故意暴露在下方阴阳师的火力范围之内。
    没有叶筠的璇光尺保护，神原死灭很快就挨了刀子——浑身上下插了十来只苦无和手里剑，还淬了毒，伤口感觉不到疼痛，或者说连感觉都没有了。
    很好，就是这样，快杀死我！神原死灭心中呐喊起来。
    见终于有人攻击得手，仙道镜音也松了口气，暗地里从背后摸出八尺镜来。
    此物乃是用八咫镜的神力复制出来的仿品，有无穷妙用。仙道镜音悄然将其催动，顿时从中飞出一只仙鹤，混在攻击之中冲向黄庭剑。
    燕裕却是眼睛极尖，手中剑诀立刻变幻，操纵黄庭剑急速回撤。
    却只见那仙鹤越飞越快，到最后化作一道银色流光，径自击中了躲闪不及的黄庭剑！
    还没等阴阳师们松了一口气，就看见被打飞出去的黄庭剑，又重新回到了燕裕身边——神原死灭依旧被绑在上面，有气无力地喘着粗气，并未被这一击打死。
    在即将被仙鹤击中的瞬间，燕裕便将剑身调转180度，让黄庭剑替神原死灭挡下了致命攻击。
    “够惨的。”刘龙韬评价说道，“就是这伤口有点多。”
    “不会让他死的。”燕裕将黄庭剑御使到苏云锦的身边，传音说道，“云锦，给他止個血。”
    “好的。”苏云锦伸出两指，连点神原死灭的几处大穴，强行将他的流血止住。
    伤势被重新稳定下来，神原死灭的心也坠入到了谷底，只是阴恻恻地盯着苏云锦，带着强撑的冷笑，用蹩脚的陆国语说道：
    “今日之恩，来日必十倍以报。”
    苏云锦根本没在意他的威胁，只是取出一颗解毒丹药，趁他说话之时弹入他的嘴里，淡淡回道：
    “拭目以待。”
    “你搁那说什么屁话呢！”燕裕见他居然还跟云锦搭讪起来，连忙将黄庭剑召回身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您的下一趟航班马上就要起飞，别耽误了时间哈。”
    “稍等！”赵元真突然说道。
    “伱想干嘛？”燕裕问道。
    “我给他剃个头。”赵元真呵呵笑道，“不知道你们说的纸人代死之法，能不能让他的头发长出来。”
    神原死灭顿时脸色煞白。纸人代死之法能将所有“伤害”转移到纸人身上，但断裂的头发可不算什么“伤害”，哪怕传回本阵，被修剪的发型也会保留下来。
    “先给你剃个光头。”赵元真取出阴风剑，正要亲自操刀，却听见陈灵韵说道：
    “光头不好看。不如把他顶上剃干净，周围留一圈，弄个中年脱发的重樱社畜大叔的经典地中海造型。”
    “好主意！”赵元真立刻采纳。
    “或者要不要给他化个妆？”叶筠也过来凑热闹，“涂个口红，这样等下开飞机也显眼点。”
    “化妆我不会。”赵元真失落说道，“要是若溪在这里就好了。”
    “没事，你也不需要会。”叶筠取出眼线笔和口红，塞给赵元真，“反正他也不求好看，你就自由发挥好了。那边他们又攻过来了，我得回去。”
    自由发挥吗？拿着眼线笔和口红的赵元真沉默片刻，忽然露出不怀好意的邪恶笑容。
    神原死灭则是坠入了某种莫名的、颤栗的恐惧之中。

 第八十九章 拯救大兵

    超级英雄内部动乱之余，阴阳师之中也有些情绪不稳。
    原本说好是齐心协力攻离宫，带着抢东西的目标去的，大家都很有斗志和干劲。结果打到一半，神原大人被对面俘虏了，还得咱们拼命集火为大人“介错”，介了半天居然没介成功，以至于士气很明显地低落下来。
    仙道镜音也察觉士气萎靡不振，只能让随从吩咐下去：
    “若能救回神原死灭，此战结束之后，每人赏赐一张御手丹。”
    阴阳师们顿时士气大振，个个又摩拳擦掌起来。
    至于丹药从哪里出，仙道镜音也想好了：让神原家族来出。
    事急从权，本身就是神原死灭的失误在先，大人物们在事后肯定会认下这笔账的。
    如今军心可用，仙道镜音正要下令让众人再冲一次，忽然听到手下惊呼起来：
    “神原大人又出现了！不对，那是……谁？”
    只见这次被绑在黄庭剑上飞出来的，却是一个穿着神原死灭衣服的、不认识的人。
    他的头顶秃了一大块，留着典型的中年脱发式地中海发型，眼睛上画着极其厚重的眼影，嘴唇上更是涂了满满一层口红，妆容看上去就像是陪酒店的妈妈欧巴桑——还是中年大叔性转之后的版本。
    不少阴阳师瞬间便挪开了目光。虽然大家看得都很想吐，但此时终归还是战争之中，因此只能用力忍住。
    仙道镜音也是当场傻眼，一时间甚至生出要将全场众人全部杀掉灭口的冲动，半晌才吼叫起来：
    “杀了他！快点杀了他！”
    阴阳四大魔王的脸面都要被这個傻逼丢尽了！
    燕裕这边御剑带人再次遛了一圈，让神原死灭吃满了不足以致命的饱和攻击，然后把人拉回来进行治疗。
    “看来这纸人代死之法，还真是得必须致命才能发动。”叶筠若有所思地道。
    “叶筠。”赵元真叫住她道，“你的眼线笔和口红，还给你。”
    “呃，不要了吧。”想到这玩意被神原死灭用过，叶筠也有些发毛，“丢下面水池子里去吧。”
    “他们又来了！”林柠突然叫道。
    “我马上来！”叶筠连忙过去给众人上防御护罩。
    三番两次被燕裕戏弄，如今仙道镜音也开始怀疑起来，现在究竟是应该优先击杀神原死灭，把人给抢回来再说？还是应该无视对面的战术意图，专心组织人手强攻离宫，给陆国修士们上压力？
    从常理考虑，应该先救回神原死灭。一来他虽然这次失手被俘，但终究拥有魔王级别的各种诡异术法，若能救回来在进攻离宫方面肯定是一大助力；二来若是不尽力去救，导致他在离宫之战中丢尽脸面，事后神原家族也会有意见。
    但问题在于已经试过几次都无功而返，对方早就料定我们肯定会救，因此刻意拿神原死灭当风筝在那里放……若是因此拖延了攻下离宫的进度，那也是绝对不行的。
    仙道镜音还在权衡利弊、犹豫思量，梨花院那边的使者过来催了：
    “为什么不继续进攻离宫？”
    “进攻阵地由我指挥，你们只管提供火力支援就好。”仙道镜音神情冰冷地道，意思就是“管好你们自己”。
    梨花院使者也不意外，毕竟双方关系本来就不怎么好，皮里阳秋地嘲讽笑道：
    “那是当然，我们也没打算管你们的事情。毕竟如今在天上‘御剑’的可不是我们梨花院的剑客。”
    仙道镜音气得快把后槽牙嚼碎了，半晌才道：
    “若没有别的事情，请回吧。”
    送走梨花院使者，仙道镜音也总算下了决定：
    继续强攻离宫！
    当然，明面上强攻离宫，对方只要正面压力太大，肯定会再次放出神原死灭来吸引火力，到时候说不定就会有救援对方的机会。
    阴阳师们再次冲出，依旧是防御最强的武士打头阵，忍者和阴阳师在后方进行掠阵压制。
    陆国修士的应对之策更加直接：法修用大规模道法进行迟滞轰炸，剑仙将敌人一个个击飞、击伤甚至击杀。
    有叶筠的璇光尺护体，大家基本都没怎么受伤，代价是真元消耗就免不了如流水般疯狂倾泻了。
    “要不我再放一放风筝。”在台上看了片刻，燕裕提议说道，“你们趁机吃药回复。”
    “先不用。”陈灵韵看着下方攻势，摇头说道，“他们都在等着伱放风筝。”
    “还真是。”燕裕仔细观察片刻，笑道，“没拿出全力呢。”
    “比起这个，还是担心一下若溪吧。”陈灵韵悠悠说道，“待会儿传送到离宫广场，却发现四面都是敌人，以她的性格肯定要惊慌失措的吧。”
    “放心。”燕裕淡定说道，“她哪怕是雷法乱丢，也不至于当场被人秒杀。到时候我和你赵姐及时去救就行了。”
    “希望能来得及吧……嗯？”陈灵韵突然一怔。
    燕裕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广场上忽然白光一闪。
    谁？
    白光过处，浮现出艾陆的身影来。
    陆国修士们都站在离宫高地上，时时刻刻都盯着下方广场，此时也尽皆注意到了艾陆抵达。
    这家伙刚一出现，立刻便与剑光相合，御剑飞行，逃离现场！
    结果合了没半秒钟，立刻就被强制解除御剑状态，落在地上，神情茫然。
    “哎哟这傻叉……”刘龙韬顿时捂脸。
    要是这里能御剑飞行，你进来不得看到漫天剑光互相斗法？长点脑子啊！
    联军方面虽然慢了半拍，但很快也都反应过来，尤其是超级英雄阵营的近战职业最为兴奋，可算是来敌人了！便纷纷朝着艾陆杀去。
    “咱们去救吧。”燕裕跟赵元真说了一声，两人便从正阶上方直接冲下，正好撞上要攻上来的阴阳师团队。
    两名披甲武士挥舞长刀接敌，刚照面便径直倒飞出去！赵元真将白骨锁心锤催动起来，一锤便将披甲武士砸翻；燕裕则是使出浮云三叠，连人带甲都给暴力打飞。
    “集火龙城飞将！”仙道镜音立刻发出指示。
    先别管什么离宫了，能把龙城飞将彻底留在这里，比什么离宫取得宝物的战略价值可大多了！
    随着阴阳师们齐齐转火，燕裕也察觉到了急剧增加的战场压力，传音给赵元真道：
    “你去救，我跟他们玩玩。”
    赵元真二话不说，挥舞着阴风剑杀向场外，去救艾陆。
    燕裕则是施展分云八卦步，在敌人之间敏捷穿梭，将一波又一波攻击闪在身后。
    仙道镜音自然看出他在拖延时间。你想要救你的队友，我们也想要取你的性命……不如大家都退一步，我们放了你的队友，你就在这里受死，如何？
    “其他人后撤，式神上！”她吩咐说道。
    武士忍者们齐齐后撤，玩式神流的阴阳师则是上前一步，各自抽出式神符纸，灵力催动。
    刹那之间，几十个造型各异的式神便浮现出来，飞鸟、巨兽、妖鬼，怪物……从四面八方朝燕裕杀去！
    冲在最前面的，是个妇人模样的骨女。头颅一摇，忽然就露出白骨骷髅，朝燕裕吐出大量青绿色烟雾，常人沾上半点便要皮开肉烂。
    在他身后，一只皮毛黑色的老猫悄然逼近，张开双排利齿的大口，狠狠地咬向他的后颈。
    燕裕神识却是时刻扫描周身三百六十度的，自然不会被这猫妖偷袭得手。分云八卦步施展出来，身形忽然向前方扑倒，闪开猫又咬噬的同时，身下如同装了滑板般，倏忽便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几乎是贴着地面从猫又腹下灵活滑过。
    猫又这边咬了个空，下意识抬起头来，正好扎进骨女吹来的青绿色毒雾之中，腐蚀性的剧痛顿时引得它暴怒起来，一巴掌就将骨女给拍碎了。

 第九十章 还得燕神出手

    阴阳师能同时拥有多个式神，但同一时间能指挥的式神数量有限。
    如果没有超凡者指挥，放任式神凭借本能自由进攻，对上世界第一流的超凡者，则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因此，若要最大化发挥召唤物的人海优势，就需要至少十只以上的式神协同进攻，才能形成足够强大的威胁。
    但相应的问题也随之而来：不同阴阳师之间的式神，彼此各为其主，攻击的时候是不会互相顾忌、刻意避免伤到彼此的。
    直到阴阳院后续开发了“百鬼夜行大阵”，才解决了这个问题。
    当然，在如今的时间点，百鬼夜行大阵估计还只是理论上的构想，根本没有进入研发阶段。燕裕连百鬼夜行大阵都有应对经验，处理目前这种更加原始的式神合击，简直不要太过轻松。
    他从猫又身下滑过，刚抬起头来，便看到无数鸟雀忽然扑面而来。
    入内雀，攻击是无形之风，其中掺杂着肉眼难见的微小鸟卵，能通过毛孔渗入人体皮肤，半分钟内便在体内孵化，从而杀死目标脱壳而出。
    换做寻常修士，对这个式神不了解的，怕是当场就要中招。
    但燕裕可不会上当，双脚在地上轻轻一蹬，再次从猫又腹部原路返回。
    猫又正好转过头去，要叼躲到身后的燕裕，结果自然是脸接入内雀的妖风，痛得它再次大吼起来，伸出爪子将入内雀一顿乱抓。
    入内雀慌忙逃窜，但秘境之中有禁飞机制，根本飞不高，被猫又两只巨爪挠個正着，鸟尸如雨簌簌坠落。
    “蠢货！”这下阴阳师们纷纷绷不住了，齐声训斥猫又式神的主人，“快把那蠢货给收回去！”
    谁能想到体型壮硕、性情凶猛的猫又，居然会被龙城飞将当成掩体？猫又主人心中腹诽，赶紧将自家的式神收回来。
    巨大的黑猫于原地消失，燕裕果然无处躲藏，只见一只狸身猴面的怪物冲来，伸爪直攻他的面门。
    燕裕躲开身侧鬼婆的刀劈，骤然开启木行曲咒，将这怪物的双腿用力抓住，反手甩过一圈，将周围的攻击尽数接下，随后朝着旁边的鬼婆砸去。
    那鬼婆措手不及，挥舞菜刀要砍死怪物，却被垂死挣扎的对方用爪子按住双肩，两个式神就此疯狂厮杀起来。
    仙道镜音在后面看着，心中暗自惊异。
    式神合击之术，最大的优势便在于信息不对称。各种千奇百怪的式神，进攻手段更是五花八门，以极快手段向敌人围攻杀去，哪怕反应再快的修士，只要不熟悉这些式神的手段，也很容易被暗算中招。
    然而，对上这陆国第一的龙城飞将，却完全发挥不出任何优势，所有偷袭都仿佛被对方完全洞悉，甚至是反过来被利用，让式神之间自相残杀……
    她吩咐旁边的忍者说道：
    “你带一队人手，去追杀刚才的那个女人，声势尽量闹大一点。”
    既然你要为同伴争取时间，我就让人围攻你的同伴，看你会不会心急之下露出破绽！
    却说赵元真刚杀出阴阳师的包围，就看见艾陆正在被狂战士们集体围攻。
    剑仙虽然进攻犀利，本体却是脆弱无比，加上狂战士的身体素质强悍，哪怕被飞剑砍中手脚，依然能不要命地向前冲，以至于艾陆根本不敢让飞剑离身太远，只能在周围半米附近不断招架格挡。
    但飞剑素来是“越远越强”，近了虽然方便腾挪自保，却没有足够时间飞行加速，导致力道根本上不去，以至于被狂战士们全程压着在打，已经屡次濒临险境了。
    赵元真的白骨锁心锤，最不怕的就是这种皮糙肉厚的敌人。加上她也是不喜欢算计的性格，索性不管不顾，照面就一锤打去，将对方打得皮开肉绽、筋断骨折。
    好不容易将狂战士们杀穿，总算来到艾陆身边，只听他眼泪汪汪说道：
    “赵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若是换了叶筠在这里，肯定要骂他“都什么时候了还贫嘴”，但赵元真却是很吃这套的，立刻笑道：
    “对你是救命之恩，对我却是小事一桩……还敢偷袭？找死！”
    她反手就将另一个狂战士砸翻，这才反应过来现在还是身陷重围的状态，连忙催促说道：
    “没时间多说了！赶紧走！”
    两人立刻且战且走。艾陆的御剑术自然是技术过硬的，奈何狂战士人均“钢筋铁骨”，砍上去飙血了跟没事人似的，一个个嗷嗷叫着冲上来杀，给了他很大的心理压力。
    再看魔门妖女，这白骨锁心锤有破甲之能，哪怕是砸在炼体修士的身上，力道也能穿过体表防御，反震伤害内脏，因此狂战士们反而不敢硬接，只能以武器进行格挡。
    格挡、被击退甚至击倒、同伴又来不及补位，原本的十面埋伏就变成了八面甚至九面，如此一来便有了防线漏洞。
    眼见着就要接近离宫阶下，忽然看到远处有一队阴阳师赶赴过来，艾陆顿时惊得亡魂大冒，再看高地上方无暇支援的陆国修士众，心中哀叹自己为何会传送在敌阵的正中央？
    己方阵地就在眼前，却触手难及，可怜我艾陆还没来得及以下克上，夺取定北军第一剑仙的称号，今天却要死在这里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便叫武侯泪满襟！
    远处赶来的阴阳师以忍者职业为主，面对赵元真的白骨锁心锤，却不会像狂战士那样格挡，而是以高超敏捷的身法各种闪躲，气得魔门妖女破口大骂，将阴风剑祭出来胡乱砍伐。
    艾陆也顾不上继续悲伤，连忙传音给她：
    “我的剑术适合对付这种高敏捷的敌人，你且替我拦下后面的追兵就好！”
    赵元真也不喜欢忍者，索性就让艾陆来对付阴阳师，自己继续专心殴打狂战士追兵。
    两人虽然拼命战斗，奈何对面人数越来越多，反而逼得两人越发远离离宫，气得魔门妖女哇哇叫道：
    “这样杀下去，越杀越没希望逃生。忍不了，我要放大招了！”
    “还有大招？”艾陆顿时眼睛一亮，“赶紧啊姐姐！用伱的大招把全场敌人都给秒了啊！”
    “也不至于秒杀全场……”赵元真很想吐槽，但终归战场压力太大，没有时间继续解释，只能袖子一抖，将傀儡银丸扣在手里，正要丢出来大杀四方，忽然只见远处响起一个声音，落在艾陆的耳朵里仿佛天籁之音：
    “坚持住！我来也！”
    “燕神！还是燕神靠谱！”艾陆激动得几乎要泪流满面，再次御剑杀退逼近的两个忍者，又闪开对面射来的手里剑雨，转头一看，顿时心中一凉。
    只见燕裕正在施展分云八卦步，朝这边迅速赶来支援两人。
    然而紧跟在他身后的，是成群结队追杀过来的阴阳师们，数量起码在这边的五六倍以上。
    艾陆：………………
    您还是别过来了吧。

 第九十一章 我可取而代之

    离宫阶上，林柠再次打出飞剑，将下方忍者的咽喉直接贯穿。
    多亏了平时经常训练的缘故，她和苏云锦的配合极其默契。南斗星河秘术刚将敌人从台阶上猛冲摔落下去，林柠便抓住对方失去平衡的时机，以青竹剑精准地命中对方要害。
    死在她手下的忍者和阴阳师，已经达到了七人之多，但比起下方敌人总数而言，仍然算是杯水车薪。
    若是单打独斗的话，林柠有信心能战胜他们所有人。但数量一旦堆叠上来，哪怕有苏云锦的集体控制来保驾护航，仍然时常会让她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对付阴阳师这种敌人，和南境巫术师有很大差别。
    虽然数量不如后者人多势众，质量也不如陆国修士这般能征善战，差不多算是二者取中。但仅仅靠着一个“训练有素”，就能将民间巫术师无法利用的规模优势，在对战之时发挥得淋漓尽致。
    为什么陆国不能学习阴阳院的人才培养之法呢……这样的念头在林柠脑海里闪过一瞬，随后立刻被她用力压制下去。
    且先不论是否有可行性，阴阳院的做法是顶层精英倾力培养，非精英则是大棒+吊胡萝卜，必须要靠战场上当炮灰来换取修行资源。
    如果陆国也实行这套制度，那实力达不到燕裕和刘龙韬水平的我，肯定也只能像眼前这些悍不畏死冲阵的炮灰，拼命去争取更好的丹药和飞剑了吧……
    想到这里，林柠的斗志也是越发坚定起来。
    南境那种放任民间修士野蛮生长的方法，绝对是走不通的！
    阴阳院这种专注精英修士、压制普通修士的做法，也是完全错误的！！
    我既然接受了陆国修士的培养，我就一定要战胜他们！打倒他们所有人！我要证明只有陆国的道路，才是唯一可行的路线！
    随着强烈的民族自信心在胸口涌现，林柠的注意力也越发集中，开始瞄着那些皮糙肉厚的武士下手。
    这些武士虽然全身披甲，但为了活动的灵活性，关节等部位却是完全没有防护的。
    我的飞剑虽然能击穿他们的盔甲，但防护减伤实在太过严重，很难致死，还是应该瞄着他们的脆弱之处去打！
    当然，敌人也会重点防护脆弱部位，但是不要紧！我有云锦！
    苏云锦这边配合林柠将敌人困住，同时不动声色地分出神识，暗中去关注燕裕那边的情况。
    只见燕裕杀入追兵之中，简直如入无人之境。抬手黄庭剑一记泰山压顶，将迫近过来的狂战士脑袋劈碎，随后又接凤舞九天急速转向，攻向旁边伺机而动的忍者。
    忍者赶紧向后跳闪，空中结出替身草人之术，最后一个印刚要结出，手腕却突然传来剧痛——却是燕裕一记精准的金行冲咒，将他施术的最后一步直接打断。
    黄庭剑趁机白虹贯日，将忍者在空中斩为两截。
    艾陆虽然在承受巨大的战场压力，但面对燕裕如此精湛的技术操作，却也忍不住分出神识去看：只见两个狂战士高举巨剑，从左右分别怒吼杀来，一個斜挥，一个平斩，将他的去路尽数堵死。
    他正要赶紧传音提醒燕神，只见燕裕忽然御剑向侧面上方而起，恰好避开两人的斜挥和平斩，随后因为触发禁制禁飞高度，直接强行解除人剑合一状态，落地的瞬间便涌出分云八卦步，闪电般绕到其中一人的身后，曲咒开启，猛击其肘！
    那狂战士还保持着平斩挥出的状态，肘部突然遭到大力撞击，右手控制不住地推着巨剑冲出，刚好刺入了同伴的胸膛。
    燕裕再次跃起，拧身，反蹬一脚，那狂战士没法稳住身体核心，向前踉跄冲去，巨剑在同伴身体里刺的更深。他则是借力高高跳起，越过人群，顺利在艾陆和赵元真的身前降落下来。
    “燕神！”艾陆惊喜叫道。若不是现在还在战斗，看他的样子仿佛恨不得直接来个五体投地。
    “你怎么才来！”魔门妖女依旧是不会说话的，责怪说道，“再晚点，我都要把他们杀光了！”
    “刚才你不是被他们撵得跟狗一样？”燕裕顿时给她逗乐了，“好好好，我不动手，现在你去把他们杀光。”
    赵元真心中暗恨，说若不是我担心傀儡之术曝光，这些小瘪三能是我的对手吗？小贼明知我的真实实力，却还要故作不知，在全国观众面前奚落于我，真是可恨！
    全国观众……嗯？好像有什么不对？
    她下意识就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但此时战场形势尚未安全，她也来不及细想，只是催促说道：
    “快跟我们一起杀出重围！”
    “轻而易举！”燕裕哈哈长笑一声，看着远处蜂拥而来的阴阳师，朗声说道，“我去开路，你们紧跟上来！”
    他再次施展分云八卦步，于前方左冲右突来回奔走，操纵黄庭剑使出浮云三叠。
    浮云三叠的要点在于弧形加速，攻击力一层高过一层。照面的阴阳师躲闪不及，被他一剑劈开脑壳。黄庭剑去势不减，贴地扫过一个弧线，骤然上挑再次击中另一个忍者。
    那忍者本要用替身草人逃窜，却再次被金行冲咒打断法术，下巴猝不及防挨了黄庭剑的一击，整个颈骨都直接扭曲断裂了。
    黄庭剑高高上扬，积蓄了前两次攻击的速度和力道，如雷霆万钧之势强杀下来，目标正是最近的一位狂战士小队长——卢卡尔。
    卢卡尔队长虽然未曾披甲，赤着上身，但胸口肌肉上纹着代表“坚韧”和“守护”的卢恩符文，连小口径枪弹的正面射击都能扛下。
    面对黄庭剑的泰山压顶，他催动胸口血气，发出一声惊天动地般的怒喝，双手持剑向上用力削去。
    他要硬生生砍断这黄皮的飞剑啊！
    结果金铁交击瞬间，狂战士便感觉剑身上传来几乎无法抵御的沛然巨力，几乎要让剑柄脱手而出。仓促之间只能全力握住剑柄，将上削转为格挡招架。
    然而哪怕他拿出全部力气，剑身上承受的恐怖压力却也跟着暴涨，压得卢卡尔咬紧牙关，牙龈几乎都被挤出血来。
    骤然间手上力道一空，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黄庭剑已经斫入他的右肩。
    我的剑……断了？
    卢卡尔难以置信地低头，便看见一截断剑落在地上，随后则是骤然滑落下去的视角。
    开着“坚韧”和“守护”符文的他，居然会连人带剑被对面斩成两段？
    这就是……龙城飞将的……实力吗？
    卢卡尔的意识飞快往黑暗里滑落，燕裕一脚踢开他的残尸，黄庭剑也飞快回到身前。
    他再次抬头看向前方，周围一圈的狂战士，竟然无人敢于正面对上他的目光，不少人甚至暗中后退半步，想观望看看有没有同伴愿意主动出手。
    只是他们这么一退，剩下来的同伴自然被“暴露”在了前面。
    看到身边的人纷纷后退，这些同伴才猛地反应过来，连忙跟着向后急退，竟是无一人敢于直面龙城飞将的锋芒！
    远处的仙道镜音看得脸色铁青，急忙催促阴阳师们赶紧上前补位，把狂战士们露出来的空当给填回去。
    但附近的阴阳师们，刚刚已经被艾陆和燕裕尽数斩杀，这空当也不是说补就能补的。
    借着狂战士无人敢于上前的时间窗口，燕裕淡定地突破包围、冲向离宫，还有余暇转头跟艾陆和赵元真笑道：
    “哈哈，我就说轻而易举吧。”
    艾陆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一时间站在燕神身边仿佛信心爆棚，连远处杀来的阴阳师们都不觉得构成威胁了。
    赵元真却是心潮澎湃，暗自想道：
    “这小贼虽然装逼，但却也装的好逼！所谓至尊大能，当如是也！”
    “假以时日，我必可取而代之！”

 第九十二章 谢若溪的坐骑

    撤往离宫的路上，艾陆一边御剑和阴阳师们鏖战，一边悄悄用神识观察燕裕的剑术。
    虽然战场上走神分心乃是大忌，但他本身走的就是计算流的剑术风格，看到燕裕这种超神剑术，就好比职业画家看到艺术名作般，根本挪不开目光半点。
    看着看着，就忍不住自言自语、碎嘴起来：
    “哎呀！燕神的剑术，简直就是一门艺术！”
    “这一记白虹贯日，出剑的角度实在精髓！”
    “鹰击长空五连击？我能打出四连就谢天谢地了……”
    赵元真在旁边听得腻味，忍不住骂道：
    “你有完没完！拍这些恶心至极的马屁有什么意义，能把全场敌人给秒杀掉吗？”
    “不能。”艾陆理直气壮地说，“但燕神的超神剑术可以。”
    赵元真顿时无语，吐槽说道：
    “我也没看出他哪里厉害了。”
    “呵呵。”艾陆笑道，“赵姐不是职业剑仙吧？”
    “不是，所以呢？”
    “但我是。”艾陆伸出大拇指，戳了戳自己的胸口，得意说道。
    赵元真：………………
    你他妈比不过小贼还因此沾沾自喜是吧？还敢踩着老娘的脸面去捧小贼？
    她下意识就要翻开仇恨之书，但转念一想不行，这本书是小贼专属，可不能记录别人，不然到时候记忆会紊乱掉，哪笔仇要归谁就记不住了。
    我决定了！这笔账就要记在小贼身上！他纵容粉丝对我进行人身攻击！
    这仇我记下了，来日等我取而代之，定要安排七八九个我的狂热粉丝，天天在小贼身边专心嘲笑他！
    这样想着，脑海里便浮现出画面：
    只见好几个女孩子围着燕裕，全是那种资深的饭圈头子、数据女工，对着燕裕各种阴阳怪气、大肆踩一捧一：
    “哎呀，这不是龙城飞将嘛，怎么落魄成这个样子了！”
    “龙城飞将是谁呀，我只听说过元真女皇。拜托不要把过气明星拿出来炒作好吗？我真的会谢！”
    “乌鱼子，就这种水平还想当我们家女皇姐姐的道侣？油腻男能不能躲到没人的地方去默默下头呀，出来恶心人我真的是要吐了。”
    燕裕被她们各种言语侮辱，偏偏又无力反驳，只能双拳攥紧，虎目含泪，忍气吞声，等自己回家之后小心逢迎……哇哈哈哈哈哈哈！
    赵元真一边战斗，一边幻想，原本因嫉妒而丑陋的心思，也逐渐开始整容变得美好起来。
    冷不丁脑门上突然挨了一下，却是燕裕在百忙之中悄然回身，给了她一记脑瓜崩：
    “战斗的时候专心点！”
    赵元真恨恨收起幻想，索性便将怨气发泄在敌人身上，白骨锁心锤和阴风剑都变得更加凶悍、杀气腾腾。
    众人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杀到离宫阶前，接下来只要冲上台阶，京爷那边自然会放行。
    “你们先走。”燕裕飞快传音说道，“艾陆上去后立刻进离宫，跪蒲团，领奖励。”
    “好。”艾陆赶紧问道，“燕神呢？”
    燕裕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突然转过头去。
    广场上白光再起，谢若溪的身形从中浮现出来。
    漂亮废物也来了！
    如此一来，离宫前十的人次便完全定下，后续无忧也！
    燕裕正要朝谢若溪方向冲去，就看见她如受惊兔子般快速打量四周，看着周围茫茫多的外国超凡者，顿时惊得六神无主，目光最后落在自己这里，脸上神情立刻转惧为喜，大声喊道：
    “队长救我！”
    燕裕：………………
    突然就不想救她了怎么办？
    你好歹也是個顶流修士啊！人家艾陆也是落单传送进来，都能知道第一时间御剑逃跑，发现没法御剑飞行后就一边拼命自保，一边固守待援，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变成“队长救我”了？
    废物改不了丢人！
    虽然心里狠狠吐槽，但燕裕自然也不可能真的放着她不管——毕竟防守自保相对来说更讲究技术操作，而攻击只要无脑往对方身上砸就行了。以谢若溪目前的玻璃大炮形态，输出能力完全过剩，自保能力则是非常不足的。
    谢若溪这边一呼救，附近的超级英雄虽然听不懂陆国语，但却立刻晓得来了个软柿子，顿时又是乱哄哄地蜂拥而上。
    然后就遭到了雷法的猛烈打击。不管是举剑格挡，还是企图拿头来顶的，全都被玉枢雷和神霄雷炸了个粉身碎骨。
    正在赶去支援的燕裕看在眼里，心中也不由得感叹起来：这雷法虽然有难修习掌握、耗费真元多、攻击范围小、飞行速度太慢很容易被躲开、爆炸太近很容易伤到自己等无数缺点，但它的优点也是实打实的。
    打中了，那威力是真的恐怖！
    再考虑到谢若溪的天赋无脑强、真元茫茫多、胆小如兔，反应速度迟钝，技术意识不到位、脑子也不大好使等人设特点，这雷法简直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似的——换别的什么剑术道法，她还真搞不定呢。
    狂战士们一拥而上，吓得谢若溪花容失色，不管不顾乱炸雷法，居然在即将成型的包围圈里，硬生生炸出无数缺口来。燕裕趁机从中迅速穿过，来到谢若溪的身边，催促说道：
    “跟我走！”
    “我我我我我……”谢若溪一边跟着他跑，一边叫道，“我腿有点软！”
    “腿软就拿雷法炸人！”燕裕叫道，“把他们的腿炸断了，咱们跑慢点也没事！”
    谢若溪深以为然，连忙压下胆战心惊的情绪，双手捏雷往后面乱丢。
    刚才被雷法炸得哭爹喊娘，这些狂战士哪里还敢硬接？连忙奔回本阵找斯蒂文森求援。
    斯蒂文森要的就是他们求自己，闻言立刻用力摆手，由巫师、众神祭祀和圣职者组成的远程投射阵地，飞快便将火力方向转移——开始饱和打击轰炸燕裕和谢若溪。
    这些攻击虽然频繁且密集，但显然是未经训练、无人指挥的，弹幕之间仍然留有不少腾转挪移的空间，燕裕施展分云八卦步便轻松躲过。
    谢若溪却没有他那么飘逸潇洒的走位技术，只能将天元一气剑插在泥土之中，躲入剑身后面瑟瑟发抖，叫道：
    “队长救我！”
    燕裕见她应付不来，便飞快转身赶回她的身边，一把将她拦腰抱起。
    谢若溪顿时惊呼出声！虽然知道战场上这样很不应该，但她还是有种茫然无措的甜蜜感和幻想满足感……队长正在公主抱着我诶，嘿嘿嘿。
    “别愣着。”燕裕抱着她穿行在弹幕之中，面无表情地说道，“雷法不要停。”
    “哦哦。”谢若溪努力将头越过他的肩膀，试图锁定周围的敌人。
    但正如直播间里看到的燕裕视角般，每一秒钟都在不断地左旋右旋左移右移后退前进，光是看着就让人头晕目眩想要恶心呕吐了，哪里还有能力去搜寻瞄准目标呢？
    “慢一点，你慢一点啦！”谢若溪无奈叫道。
    “不能慢。”燕裕回答，“会被打中。”
    “那我瞄不准！”
    “搞得好像伱站在原地就能瞄得准似的。”燕裕冷笑说道，“你不是真元很雄浑吗？随便乱打就好了！”
    谢若溪无言以对，心里暗自抗议：我的准头才没有差到那种程度！
    但她却是没有勇气说出来的，索性便闭上眼睛，双手越过燕裕的肩膀上方，将玉枢雷和神霄雷往他身后砸去。
    燕裕立刻调整走位路线，故意将后背对准附近敌人，果然十发十中，全部打死。
    以至于他的心里猛地生起个莫名其妙的念头来：这套战术是不是有后续沿用的价值呢？比如以后遇到大量防御很高的敌人，寻常的御剑术难以破防，我就把漂亮废物抱起来，她只负责朝正后方施展雷法，我负责瞄准和走位……
    不行！那我不是成了她的坐骑！
    岂有此理，她也配？绝对不行！我可是此世最强哇！

 第九十三章 看好了，仙尊是这么用的

    尽管联军方面尽力阻拦，奈何对面是燕裕的走位+谢若溪的输出，硬是顶着火力悍然杀穿包围圈，随后回到离宫阶上。
    “看起来，似乎发明了新战术嘛。”陈灵韵笑吟吟道，“值得后续深入研究一下。”
    “差不多得了。”燕裕立刻板起脸来，轻蔑说道，“无聊的东西，没有研究的价值。”
    我自有输出能力，无需漂亮废物替我助拳！
    “呵呵。”陈灵韵吩咐谢若溪道，“进离宫跪蒲团，奖励三选一，不知道怎么选就问燕裕。”
    “哦。”谢若溪进了离宫，燕裕则是来到陈灵韵身边，低声问道：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还行。”陈灵韵轻描淡写地道，“就目前这个配置，对面要强攻上来比较困难。”
    “前提是真元续航不出问题。”燕裕说道。
    “但这不可能。”陈灵韵说。
    联军采用班次进攻节奏，一批人冲阵，一批人准备冲阵，还有一批人撤回本阵修整，如此三班倒交替轮换，续航的能力是非常强的。
    陆国修士这边虽然据守离宫高地，平均单兵战斗能力高于对面，又有叶筠的璇光尺保驾护航，但能用来服食丹药、炼化药力、恢复真元的时间太少了。等到大家真元开始不济的时候，对面肯定会立刻增加进攻压力，那时才是真刀真枪见分晓的时候。
    “所有人的真元余量，一定要时刻有数。”燕裕严肃说道，“计算应该是你擅长的领域。”
    “每过十分钟就问一次呢。”陈灵韵淡定笑道，“目前续航压力最大的是叶筠。”
    “全队人都需要她上防御，压力确实大。”燕裕沉吟起来，“需要我帮忙吗？”
    “当然。”陈灵韵眨了眨眼，“你先去把若溪的事情处理好，出来再说。”
    燕裕转身刚进离宫，就听见谢若溪说道：
    “那我选大洞雷。”
    燕裕：？
    “你要造反啊！”他过去按住谢若溪的脑袋，露出恶鬼般的凶狠表情，狞笑说道，“选奖励不过问我的意见？有没有把我这个队长放在眼里？”
    “不是啦不是啦！”谢若溪连忙呜呜求饶，解释说道，“是她说我修的是雷法，只有一个奖励可以给我，就是那個什么大洞雷……我还能怎么选啦？！”
    “嗯？只有一个奖励？”燕裕下意识便怀疑她的说法，但转念一想，屑公主陈灵韵都能零奖励了，这谢若溪只有一个奖励似乎也不是不行。
    “所以大洞雷是什么法术？”他继续问道，“简要跟我说说。”
    “呃，和玉枢雷、神霄雷差不多。”谢若溪回答说道，“玉枢雷打阴鬼，能坏人神魂；神霄雷打妖怪，擅长断绝生机；大洞雷据说是用来对付魔头的，但具体什么是魔头，她虽然解释了几句，但说的文言文，我听不太懂。”
    燕裕却是悚然而惊。如今这个时间点，全世界大概只有三个人，晓得“魔头”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玩意在灵气复苏中后期才会大量出现，堪称是全人类的“文明之敌”。阴阳院管它们叫“恶神”，欧洲那边则称之为“恶魔”，本质上似乎是某种无法杀死的、规律化的高维生物，连超凡者对上都是凶多吉少，普通人遇到了就是必死无疑。
    谢若溪拿到的这个大洞雷，哪怕不能彻底杀死魔头，只要能将其克制也是再好不过。但问题是现在的时间点根本就没有魔头，有种身怀屠龙之技，却无用武之地的尴尬。
    “行吧，你先跟我出来。”燕裕决定暂时不管这个，吩咐她道。
    两人刚刚走出离宫，就看见叶筠坐在陈灵韵身边，双膝盘起，摆出五心向天的姿态，额头上隐隐有白气升腾——这是真元全速运转的特征，她此时正在全力炼化丹药、急速补充真元。
    但没了叶筠的璇光尺防护，前方防线就变得岌岌可危起来。很多攻击不能硬扛，只能躲避，一躲便有了空当，下面的敌人就要趁机冲上来，导致高地优势进一步丧失。
    左阶的苏云锦闪避不及，被远处阵地的魔法飞弹擦过脸颊，半张脸几乎鲜血淋漓。
    但她并未抽出时间去治疗伤口，而是继续施展南斗星河秘术，配合林柠对冲阵敌人进行阻滞和击退，美少女浴血奋战、面无表情的姿态飒得一塌糊涂。
    右阶的杨临晖也被手里剑命中腰部，随手将其拔掉想要继续战斗，结果却不料对手卑鄙地给手里剑上淬了毒……很快就虚弱到站不稳了，郭飞云连忙让艾陆搬他回去服用解毒丹药，自己则是顶替上去。
    “我还是回去吧。”见两边战线有点要崩的趋势，叶筠终于坐不住了，“真元恢复了三分之一，差不多了。”
    “继续恢复。”陈灵韵淡淡说道，“若溪接替临晖去顶一下。”
    “哦哦，好的。”谢若溪连忙朝右阶冲去，暗地里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站位输出嘛，就当是玩保卫萝卜了。
    结果还没来到右阶，就看见各种攻击铺天盖地杀来，顿时吓得她花容失色，连忙躲到栏杆后面，双手小心掐出雷法，看也不看，像丢手榴弹似的往外头盲掷。
    “姐姐，你好歹看一下敌人在哪里啊！”见她好几发雷光都丢在瑶池里，郭飞云顿时受不了了，“这样不浪费真元吗？”
    “我又不是职业剑仙！”谢若溪大叫起来，“出去站不了几秒钟就会被打死的！”
    郭飞云很想说我们队老杨也是法修，为啥他就能一手御剑防御，一手施法攻击，而你就做不到呢？
    当然现在讨论这个也不合适，他便高声叫道：
    “伱尽管打！我用剑术帮你拦截攻击！”
    谢若溪这才小心翼翼地扒住栏杆，露出半个脑袋来观察。
    见郭飞云确实御使飞剑，将打向她的攻击全用飞剑接下，她这才鼓起勇气，开始瞄准下方丢雷。
    一发神霄雷打过去，将正在冲阵的最前方武士炸得粉碎。
    其余武士立刻掉头就跑，仿佛被她一雷逼退千军万马，惊得郭飞云也是目瞪口呆：
    “卧槽，牛逼啊姐姐！”
    “那是。”谢若溪一看敌人全都跑路，顿时便得意起来，全然没有最开始的惶恐害怕。
    杨临晖那边紧急解毒完毕，飞快回来叫道：
    “老郭撑得住吗？我来帮你！”
    “不需要！”郭飞云大手一摆，“我和谢若溪大姐头配合无间，要防住此处轻而易举，你去支援别的地方吧。”
    杨临晖：………………
    所以兄弟之情也是会消失的对吧？
    他默默转过身去，给陈灵韵传音问道：
    “谢若溪守这里，我就不用待这了吧？”
    “不。”陈灵韵回复说道，“她只是暂待，那里还是你来守。”
    虽然谢若溪和郭飞云感觉良好，但陈灵韵一眼就看出这些武士并非溃逃，而是被仙道镜音紧急召回的。
    毕竟武士虽然皮糙肉厚，但却不擅腾转挪移，简直是天生被雷法所克制。哪怕是当炮灰，也没有这样浪费炮灰的。
    果然，没过多久，仙道镜音那边就重新排兵布阵，调了忍者队过来冲阵。
    谢若溪还想要故技重施，却发现这次的敌人一个个都滑溜得很，她的雷法根本就打不中。
    “若溪回来。”陈灵韵传音给她。
    谢若溪只能将守位还给杨临晖，自己默默回到陈灵韵身边，又听她说道：
    “去守左阶，让云锦抽出时间治疗自己。”
    “好。”谢若溪也没了刚才的得意劲儿，低着头快步走开。
    她来到苏云锦的身边，一发雷法下去，果然又把冲阵的武士炸死——苏云锦趁机松了口气，开始治疗头上伤口。
    仙道镜音收到前线消息，顿时头大，只能赶紧把右翼冲阵的武士调回来，换忍者队上去。
    “若溪回来！”陈灵韵又传音说道。

 第九十四章 陈灵韵的计策

    由于陈灵韵没有指挥，燕裕便服下丹药，一边吐息回复真元，一边观看前线战斗。
    右路是杨临晖守，中路是刘龙韬守，艾陆和郭飞云同时协防两路，双剑仙配置，稳得不行。
    左路是苏云锦和林柠在防，两人虽然配合无间，但终究人数不足，有些疲于招架、勉力支撑的感觉，陈灵韵便调了赵元真过去驻点支援。
    谢若溪更像是救火队员，一下被陈灵韵调到左路，一下又被派往右路，来回奔波。
    但她的反复奔走并非毫无意义。对面的武士高攻高防，离宫阶道又无处腾转挪移，这些人冲阵的威力实在太强了。
    结果谢仙尊一来，对面就得赶紧将武士调到别路。虽然没让她收割到人头，至少拖延对面进攻节奏的战略意义是完美达成。
    就是累了谢仙尊了。
    把谢仙尊指挥得跑来跑去，陈灵韵也没有任何愧疚感，嘴里还哼着什么“一收和一放”的小调，似乎对自己的兵力收放能力很是得意。
    罢了，只要不屑到我，随她去吧。
    燕裕打了个哈欠，只听见陈灵韵传音说道：
    “你很闲的样子嘛。”
    “秘密兵器就要有秘密兵器的样子。”燕裕淡然负手说道，“只要我不出手，对方肯定就会有所忌惮。”
    “可你刚才已经出手过了哦。”陈灵韵悠悠说道。
    燕裕：…………
    “我刚才出手是为了救人。”他振振有词地道，“救人，又不是杀人，需要拿出全部实力吗？我告诉你，我要是拿出十分力来连我自己都怕，对面有什么理由不忌惮我可能藏着的秘密底牌？”
    “也有一点点的道理。”陈灵韵微笑说道。
    毕竟燕裕是怎么对付梅映雪的，在火狱关大家都看在眼里——每秒三次格挡，持续将近半个小时，连一次失误都没有犯过。
    相比之下，现在这种对他来说确实算是小场面了，需要承受的战场压力根本比不上梅映雪，但是……
    “你累吗？”陈灵韵冷不丁问道。
    “不累，为什么会累？”燕裕反问她道。
    “之前扛着惊虹仙子的进攻，扛了快半个小时，不累吗？”陈灵韵继续问道。
    “不过御剑格挡而已。”燕裕回答，“又不耗费多少真元。”
    “我说的是你的精神。”陈灵韵沉声说道，“你的注意力还能集中吗？”
    “巅峰水平肯定做不到了。”燕裕沉默了一会儿，回答说道，“发挥六成水准是没问题的。”
    “不够。”陈灵韵淡淡说道，“伱去离宫里休息一下，有事我再叫你。”
    “这样不好吧？”燕裕笑道，“你们在前线拼死奋战，我在后头光明正大地划水摸鱼，不合适吧？”
    “你放心吧。”陈灵韵重新露出微笑，“你之前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哪怕现在说要让你去休息，直播间里大家也只会发弹幕说‘燕神好好休息’。”
    她说完这句话后，外面的直播间里果然刷起了“燕神好好休息”的弹幕，以至于两位解说都忍不住暗自感叹“陈副队长真是太懂节目效果了”。
    “那行吧。”燕裕伸了個懒腰，传音给周围所有人说道，“你们好好打，撑不住了再叫我。”
    众人立刻给予回应，七嘴八舌地道：
    “切！”
    “队长好好休息。”
    “老燕您尽管睡觉去，等您醒来我们早就打完了。”
    燕裕回到离宫之中，将蒲团拖到脑后当枕头，原地躺了下来，闭眼假寐。
    “是否现在传送离开？”离宫女声忽然在他心中响起，直接问道。
    “不。”燕裕回应。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离宫女声忽然又传音问道：
    “是否现在传送离开？”
    “不离开。”燕裕说道，“需要离开的时候我会找你。”
    “为什么不离开？”女声忽然问道。
    “怎么，你还对这个感兴趣？”燕裕顿时诧异起来。
    “我虽无魂魄，却有一定灵智。”女声说道，“不能问吗？”
    “也不是不能。”燕裕恍然大悟，“既然有灵智，所以你不是当初建造离宫的大能留下来的神念，而是器灵？”
    女声对此不置可否，又问道：
    “外面是什么情况？”
    “外国超凡者要进入离宫取宝。”燕裕回答说道，“我们要阻拦他们进来，所以在外面斗法。”
    “离宫秘境只有前十名才能得宝。”离宫女声幽幽说道，“以前其实不是这样的，但是……经历灭法时代之后，我这里的很多宝物都已经失去灵性，所以没法再继续大肆封赏了。”
    “我知道。”燕裕回答说道，“但他们不知道。所以我们要利用这次机会，尽可能把他们歼灭掉，除魔卫道。”
    “原来如此。”离宫女声顿时了然，又叹息说道，“我的本体是墙上的画卷，除了发声和传宝之外，也帮不了你们其他事情。”
    “嗯……”燕裕沉吟片刻，突然灵机一动，“既然你能沟通，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离宫女声问道。
    它没有立刻拒绝，说明这事儿可以谈。燕裕顿时精神大振，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
    ————————
    跟画卷器灵谈妥之后，燕裕便继续闭眼假寐，不知不觉就真的睡过去了。
    秘境之中，无分昼夜，等他悠悠从睡梦中醒转过来，也不知道自己已经休眠了几个小时。
    外面依旧传来金铁交击和法术爆破的声音，但比起之前要更加响亮且频繁。
    燕裕淡定推门出去，就看见外面已经杀做一团。
    左阶、右阶和正阶，反反复复有敌人冲破防线杀将上来，然后被修士们合力拼命打退回去。连陈灵韵都没法端坐指挥大位，手持招魂幡和念珠加入战场，忙着到处填线补缺。
    再看修士这边，几乎是人人带伤，气势更是没有最开始那般意气奋发——鉴定为真元严重不足导致的，都不敢放开手脚进攻呢。
    “你怎么出来了？”纵观全场的陈灵韵，第一个发现了从离宫中出来的燕裕，“算了，我正准备叫你呢。”
    “离宫还剩多少时间？”燕裕问道，“我没带手机。”
    “快了，还有二十来分钟。”陈灵韵回答说道，“我不久前假装露出破绽，故意让神原死灭被他们冲上来抢杀掉，导致现在他们都以为我们要支撑不住，所以已经开始全面进攻，要孤注一掷了。”
    燕裕放开神识扫描前方，果然看见阴阳师阵线冲在最前头，后面是超级英雄们，再后面是梨花院剑客，正在分波次冲击三处台阶，目的就是要让陆国修士没时间去恢复真元。
    “他们打算让阴阳师们先进离宫取宝？”燕裕继续传音问道。
    “对。”陈灵韵回答说道，“出了秘境之后再重新分配。”
    “如果阴阳师们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离宫，出来之后却又拿不出宝物供重新分配。”燕裕悠悠说道，“那另外两方肯定要以为是阴阳师故意翻脸，要独吞手里拿到的宝物，从而导致三方自相残杀。”
    “没错。”陈灵韵有些诧异，“这不是我们一开始就定好的计划吗？”
    “我刚才和离宫器灵……就是那个女声聊了聊。”燕裕笑道，“通过我的人格魅力，她已经被我说服了，愿意配合我们把这个计划做得更周密些。”
    “嗯？”陈灵韵先是一怔，随后立刻大喜过望。
    若是离宫器灵能加入进来，那这计划的成功率就能达到九成……不，十成十！
    “你记住了。”她飞快说道，“原定计划要这样调整。待会儿阴阳师冲入离宫之后，你就让那个器灵这样说……”

 第九十五章 京爷震惊了

    苏云锦的真元快要接近枯竭，心中更是焦虑不已。
    我们陆国修士的数量低于对面，而单兵实力却高于对面，因此最适合采用的就是斩首战术——避开对面的大部分兵力，直接将其高层刺杀斩首掉。
    同理，最不利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不得不据守在某个位置，和对方反复进行硬碰硬，这样下去迟早要被对方耗死。
    打个比方，就像是古代造价昂贵的重骑兵，正确的做法是关键时刻用来一锤定音，哪有让重骑兵去守城打消耗战的呢？
    苏云锦叹了口气，跟林柠、赵元真说道：
    “真元不够了，你们帮我顶一会儿，我去吃个药。”
    “好。”两人应下。
    苏云锦躲到栏杆后面，服下丹药，急速炼化药力、恢复真元。
    下方又有忍者队开始冲阵。赵元真赶紧站到她的位置上，将白骨锁心锤催动起来，朝这些忍者头顶劈头盖脸地砸下去。
    结果白骨锁心锤刚刚砸下，只见那忍者伸手按至腰间，抽出了一把……武士刀？
    “不对！”林柠叫道，“是武士！乔装武士！”
    魔门妖女虽然不爱动脑子，但在涉及到战斗的事情上倒是一点就透，立刻便明白过来。
    对面玩了一手“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的把戏，让武士卸下铠甲混在忍者队伍之中，悄然跟着冲阵杀上来了！
    苏云锦真元枯竭，还在炼化药力，没有办法施展道法。皮糙肉厚的冲阵武士又是一拥而上，两人哪里拦得过来？只能拉着苏云锦且战且走，往后面紧急撤退。
    中路的刘龙韬想要转身来援，结果他正面的敌人也猛烈加紧攻势，逼得京爷不得不全力阻拦，于是整体防线就随着左翼失控而岌岌可危起来。
    “挺好。”燕裕跟陈灵韵传音说道，“时间差不多喽~”
    “演还是要继续演的，免得对面起疑。”陈灵韵笑眯眯道，“你和谢若溪去拦吧。”
    “行。”燕裕传音招呼谢若溪，“若溪，咱们去支援左路！”
    谢若溪急急忙忙过来，看到左路冲上大队敌人，三位队友已经溃退下来，顿时惊得俏脸煞白。
    但想到队长会跟自己一起去，忽然又生起无穷无尽的勇气，仿佛此行已经稳操胜券。
    见她充满斗志的模样，燕裕只是笑笑不语。
    他是此世最强，不是此世灭霸。最强的含义是单打独斗绝对不败，不是说打個响指就能让对面全都瞬间灰飞烟灭，再加上谢若溪的雷法虽然强劲，却也是单体攻击的道法，所以两个人过去肯定是拦不住那么多敌人的。
    但如果把目标放低到“能杀多少杀多少”，那要实现起来就简单多啦！
    两人冲到左路附近，和林柠、苏云锦、赵元真三人汇合，就看见前方是大量式神开路，武士居中，忍者和阴阳师从后方左右掠阵，人山人海朝正门方向平推过来。
    “我来。”苏云锦总算恢复了一些真元，再次施展南斗星河秘术，企图阻拦阴阳师的推进。
    飞潮分野！
    大量天河之水从虚空中倒灌出来，朝着阴阳师们倾泻过去。
    只见式神突然朝两边分开，神原死灭脸色阴沉地站在中央，手中符纸无风自燃，召唤出一个式神来。
    那式神披头散发，只露出一只眼睛，手里提着个满是补丁的破布袋子，将袋口往外张开，立刻从中涌出无穷无尽的飓风，强行将天河之水往两边吹开分流，未能冲击到阴阳师的本阵。
    双方斗法不过片刻，苏云锦再次真元不支，只能强行中断法术。
    飓风立刻反冲过来，吹得大家根本睁不开眼，不得不踉跄后退。谢若溪吓得缩起脑袋，右臂突然被燕裕抓住了。
    “神霄！”他飞快叫道。
    谢若溪想也不想，右手迅速运转真元，将神霄雷凝聚出来、捏在手里。
    燕裕抓住她的手臂，朝前用力一挥，同时嘴里叫道：
    “放！”
    谢若溪对燕裕自然是完全信任的，立刻松开雷法束缚，只见那团雷光径直穿过扑天飓风，准确击中那一只眼的式神胸膛，将其当场炸得粉碎。
    神原死灭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后退躲到武士背后，式神们再次涌上前来，将阴阳师本阵遮得严严实实。
    漫天飓风终于停息，众人这才勉强睁开眼睛，赶紧回到离宫正门附近，就看见陈灵韵已经把中路和右路的龙骧战队众人也都撤了回来，大家在门口收缩防线，同时开始内部传音，秘密商讨起对策来。
    “进离宫，守正门。”刘龙韬飞快说道，“正门不大，可以守。”
    龙骧战队众人纷纷附和。
    “不。”陈灵韵否定说道，“进去被人瓮中捉鳖吗？”
    “那去哪？”叶筠问道。
    “右路。”陈灵韵回答说道，“攻击阻敌。”
    “攻击阻敌，拦不住所有人。”刘龙韬表示异议，“总会有人冲进去的。”
    “冲进去也无所谓。”陈灵韵说。
    刘龙韬掐起法决，一发赤龙巡天砸向左侧，将敌人暂时逼退一段距离，同时暴躁说道：
    “离宫重宝，一件也不能丢！”
    “不会丢的。”燕裕终于抓住时机，淡定说道，“只有前十名能拿到宝物。”
    众人：？
    接着，除去燕裕和陈灵韵之外，其他人的脸上表情立刻发生了丰富的变化。
    神情起伏最剧烈的仍然是京爷。他缓缓张大了嘴，眼睛瞪得如铜铃般，脸色如坐过山车般完成了一次大落大起，又仿佛是范进上一秒还在被岳父羞辱，下一秒就得知自己终于中了举……与其说是惊喜，不如说是剧烈惊吓和难以置信为主。
    “不是。”京爷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们确定吗？”
    “当然。”燕裕说道。
    “您那傻叉表情收一收。”陈灵韵似乎很满意他此时的傻样，“咱们正在传音呢，不要给人看见了生疑。”
    刘龙韬这才反应过来，迅速转换成面无表情的脸，继续施法攻击正在迫近的阴阳师，不动声色地传音询问：
    “为什么事先不跟我说？”
    “本来就没几个人知道。”陈灵韵悠悠说道，“如果都知道了，你还能演出苦苦支撑、负隅顽抗的感觉吗？”
    京爷简直完全无语，更加确定这绝对是屑女人故意的，就是为了享受这种耍弄所有人的快感。
    “既然只有前十名能够得宝，也就是说即便他们闯进离宫，也不会拿到任何宝物。”叶筠若有所思地道，“那我们其实现在就可以进离宫传送走人了。”
    “但是那样还不够。”燕裕说道。
    “还不够？”刘龙韬沉声问道，“所以我们的目标是？”
    “破坏他们的联盟。”陈灵韵笑眯眯道，“让他们反目成仇、自相残杀。”

 第九十六章 我的奖励呢

    众人迅速撤到右侧台阶附近，随后朝正门方向猛攻。
    由于正门不再有人把守，联军方面也不再继续进攻陆国修士，而是拼命尝试突入离宫。
    “风雪。”陈灵韵指挥说道。
    杨临晖迅速催动道法，漫天风雪在离宫正门附近盘旋怒吼，封住了联军的去路。
    阴阳师们立刻予以反击，将各种各样的法术朝这边打来，试图于暴风雪中强行开路。
    “浪飞云。”陈灵韵继续指挥。
    稍微恢复部分真元的苏云锦，立刻掐动道诀放出南斗星河秘术，无数高压水弹穿过风雪，夹带着大量的细小冰粒，将试图硬顶上来的武士打退回去。
    “雷。”陈灵韵忽然说道。
    “打谁？”谢若溪着急问道。话音刚落，胳膊又被燕裕抓住了。
    她立刻熟练地凝结法术，燕裕这边抓着她的手臂抬起，用力朝前一甩，同时喊道：
    “放！”
    对面的神原死灭刚刚排开人群，放出三个体型臃肿的式神来，要替阴阳师们挡住道法侵袭、强行开路，结果这一记神霄雷准确地穿过式神之间的缝隙，霎时便将他打个粉碎。
    他的身体化作纸屑簌簌飘落，三个式神也是轰然崩解。
    “赤龙。”陈灵韵打個响指。
    刘龙韬放出赤龙巡天，一条巨型火龙腾空而起，朝着阴阳师阵地砸落下去。只见阵中忽然亮起一道光柱，凌空便将赤龙死死抵住，叫其无法降落坠地。
    仙道镜音催动法镜抵住赤龙巡天，神原死灭刚用纸人代死之法复活，还没来得及赶到前线，剩下的人只能顶着风雪往前猛冲，随后被几位剑仙们合力围殴而死——最近的一个甚至冲到了离宫门槛，差一步就要闪身进宫，结果被赵元真的白骨锁心锤砸到脑门，霎时便头颅开花、倒地毙命。
    神原死灭总算赶回前线，正好看到仙道镜音击溃火龙，随后服下丹药补充灵力。
    “这样不行。”他凑上前去，压低声音说道，“以前陆国修士是分守三路，火力被同时分散至三处；现在他们全力轰炸离宫正门，三个法修的道法范围完全覆盖集中，要突入防线的难度大大增加了。”
    “嗯。”仙道镜音也早就看出来了。
    “这样下去，我们的损失太大了。”神原死灭阴恻恻道，“梨花院剑客和超英联盟却在后方保存实力，这样不好吧？”
    “你想要让他们也加入冲阵行列？”仙道镜音一眼便识破他的挑拨意图。
    “我只是觉得，不能只有我们的人白白流血送命。”神原死灭笑着说道。
    “不行。”仙道镜音否决说道，“若是他们也加入冲阵，到时候怎么确保我们先进离宫？别的不说，就说他们之中只要有人按捺不住，试图抢先进入离宫，我们原本达成的协议的权威性立刻荡然无存，所有人都会落入互拖后腿、甚至互相翻脸残杀的境地了。”
    “那又如何？”神原死灭阴笑说道，“若是场面真的被搅成一团浑水，我们正好施展隐匿之术、浑水摸鱼，最终能进离宫的肯定是我们的人更多。”
    “就算这次我们得益更多，下次呢？”仙道镜音依旧不同意，“陆国势大，三方联手才能占据上风。若是这次联盟合作破裂，下次还怎么团结起来？你不要计较这一次的蝇头小利，要懂得顾全大局，行不行？别给大人物添麻烦。”
    神原死灭冷漠撇嘴，退回人群里不说话了。
    在四大魔王之中，仙道镜音和惟宗一郎都是典型的建制派，是被大人物们洗脑过的忠犬，口口声声“大局为重”“相忍为国”，在神原死灭看来简直愚不可及。
    倘若我能上台掌权……
    这样的念头从心底生出，就像是埋下一颗毒树种子，让他的某些想法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下方的超级英雄们和梨花院剑客，也在朝高地上方投射远程火力。
    但由于陆国修士们放弃防守三处台阶，反而龟缩到一处并且抱团起来，使得他们的骚扰效果被大大削弱了。
    “伤亡已经不小了吧，这些阴阳师们倒是沉得住气。”青衣剑李庆俊冷笑说道，“简直就像是超英联盟的忠犬似的，让他们咬谁就咬谁。”
    “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说。”朴昌珉淡淡说道，“人家愿意豁出性命为联军冲锋陷阵，有什么不好吗？”
    “我怎么记得，之前有人主动提出要我们打头阵来着？”万叶剑崔承贤不怀好意地道。
    朴昌珉懒得理会他的诋毁，心说我早就料到超英联盟不会同意，那样说只不过是卖个主动敢战的好名声罢了，像你这种蠢物又怎么会晓得我的想法？
    他转头看向对面的超英阵地，果然发现那边又起了骚动。
    眼见离宫正门已经没人防守，阴阳师们正在进行最后的冲阵环节，许多超级英雄们也都按捺不住了，将“审判者”斯蒂文森团团围住，要求斯蒂文森撕毁协议，放大家也冲去离宫分一杯羹。
    斯蒂文森自然不同意，阴阳师们先进离宫取宝，是大家一开始就说好的事情，哪有现在就反悔的道理？
    要以大局为重！
    但他苦口婆心的劝说，并没有说服手下的超级英雄们。这些西方雇佣兵可不喜欢吃集体主义画的大饼，掉头就开始强行抗命，从离宫正阶位置带头冲了上去。
    陈灵韵在上头一看，顿时皱起眉来。
    在她的计划之中，阴阳师必须集体先进离宫，这样才会在事后陷入百口莫辩的境地。哪怕所有阴阳师都坚称并没有拿到任何东西，其他人只会认为他们是在串通一气……但若是超级英雄进来搅局，整个计划就会生出变数了。
    “法修们，假装真元不济，放缓攻势，让阴阳师们进离宫！”她几乎是立刻就下了决断，厉声说道，“燕裕，拦住那些超级英雄，不要放上来一个！”
    “好的。”燕裕将分云八卦步施展出来，瞬间便冲入正门的暴风雪里，消失不见。
    杨临晖和苏云锦都开始收力，导致风雪和洪水都缓缓减退，刘龙韬更是索性不用赤龙巡天了，只是御使应龙剑在那边乱砍。
    落在仙道镜音的眼里，自然成了陆国修士犯下重大失误的证明——怎么了？没有规划好丹药的补充续航，三名法修同时真元不济了？
    “式神前阵平推，挡住火力！忍者队先抢入离宫！武士结阵护卫！”她飞快下令说道。
    阴阳师们立刻取出压仓底的符纸，将大量式神召唤出来，前推挡住陆国修士的攻击去路。
    在武士队的护卫之下，身手敏捷的忍者队率先进入离宫，地毯式搜索周围。
    仙道镜音和神原死灭也冲进大厅里，飞快打量室内环境，最后目光落在画卷香案前的蒲团上。
    “麻生！”神原死灭吩咐说道，“去蒲团上跪着，祷祝求宝。”
    名为麻生的阴阳师依言照做，在蒲团上跪了下来，三拜五叩，闭目祷祝。
    果然，不过片刻，宫室之中便有女声响起：
    “修士……麻生悠人，过试炼六关，为本次通关第十一人，成绩及格。”
    “现有奖励，三择其一：《混元丹炼要诀》、《三昧真火秘传法》、《坎离龙虎吐纳心经》。”
    麻生悠人看向两位魔王，仙道镜音眯起眼睛，沉吟起来。
    她跟神原死灭一样，也是能大概听懂陆国语的，对道家命名更是专门去了解过。《混元丹炼要诀》应该是某种炼丹法，《三昧真火秘传法》显然是攻击型道法，《坎离龙虎吐纳心经》肯定跟修炼有关……那肯定是选第三个啊！毕竟修行基础才是一切的核心！
    “选第三个。”她漠然说道。
    “弟子选第三个。”麻生悠人用重樱语说道。
    “奖励发放完毕。”离宫女声清冷说道，“是否现在传送离开秘境？”
    麻生悠人：？？？
    奖励发放了吗？
    我怎么没有听到任何一个字？
    他沉默颤栗片刻，开始伸手在身上乱摸，看看是不是被秘境悄悄塞了什么经书密卷在口袋里。
    “怎么了？”神原死灭皱眉问他。
    “我……我……”麻生悠人摸了半天，满头大汗，脸色煞白，嘴唇哆嗦道，“我没有听到心法内容啊……这个奖励，我没有收到啊……”
    “胡闹！”仙道镜音立刻怒容满面，叱责低吼，“敢私藏心法内容，你不要命了吗？麻生！就算你一时想不开，也要想想你的妻子儿女！”

 第九十七章 一夫当关

    刚才取宝的阴阳师麻生悠人，声称没有从离宫那里拿到奖励，他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神原死灭倾向于他在撒谎，因为他素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去揣度周围的所有人。
    仙道镜音感觉他没有撒谎。然而无论实际情况如何，她都得当做“麻生撒了谎”来进行处理。
    原因无它，只是如果离宫传授道法不给经卷，而是直接将知识传到领取者的脑海里，那么奖励究竟有没有拿到，就只有领取者本人知道真假了。
    倘若选择相信麻生的说法而不予严惩，那后面领取宝物的属下们便有可能生出效仿之心，同样一口咬死“离宫机制出了问题”“自己没有领取到奖励”……如此一来，事情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这个口子决不能开！
    所以无论麻生是否撒谎，从他说出“我没有拿到奖励”开始，就注定了他必然受到严惩。
    仙道镜音只是挥了挥手，两个忍者便将瘫软在地的麻生悠人架起，打算拉到角落里去严刑逼供。
    麻生悠人脸色苍白，忽然猛地咬牙，整个人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了。
    消失了？
    仙道镜音和神原死灭微微一怔，随后脸色骤然变化。
    混蛋东西！这家伙传送离开秘境了！
    通过离宫女声刚才的说法，可知任何一個取了宝物的超凡者，都可以随时选择被传送离开秘境。
    还是同样的道理，无论麻生悠人是携宝私逃、想要独吞；还是他确实没有拿到宝物，更不想被严刑逼供而死……总之当他擅自传送离开秘境的时候，就构成了毫无质疑的叛国行为。
    “麻生悠人携宝潜逃。”仙道镜音淡淡说道，“此乃叛国，出去之后，走军事法庭审判，严惩不贷。”
    神原死灭微微一笑，环视众人，提醒说道：
    “杀全家哦。”
    杀全家的说法或许有点夸张，但可想而知的是，只要麻生悠人在外面躲藏一日，他的家人就会遭受难以言喻的折磨，直到他承受不住良心煎熬，选择露面为止。
    其他阴阳师们都是脸色惨白，噤若寒蝉，只听见仙道镜音又道：
    “松岛康平，你去取宝。”
    明明是众人之中第二个领取奖励的，但名为松岛康平的忍者却露出如丧考妣的神情，也不敢违抗仙道镜音的命令，默默在蒲团上跪下祷祝。
    离宫女声再次响起，依旧是三门道法选择其一。
    松岛康平按照仙道镜音的命令，选择了其中一门炼气术，然后面如死灰地等了半天，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头。
    这下仙道镜音便有八成把握，确定这离宫机制确实出了某种问题……因为松岛康平乃是她家里给她安排的可靠心腹，背叛的可能性非常小。
    当然，这个可能性依旧不能完全排除，所以她挥了挥手，让属下带松岛康平去拷问逼供。
    “古田严成，你去取宝。”神原死灭冷冷说道。
    古田武士露出视死如归般的冷峻表情，跪在蒲团上拜了三拜，祷祝求宝。
    依旧是三门道法选一，依旧是选完之后声称“奖励已发放”，但古田严成只是沉默地摸遍全身上下，然后说道：
    “属下没有得到任何东西，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在场的阴阳师们面面相觑，心里已经是信了八分，暗自松了口气，因为古田武士是惟宗一郎大人的免许皆传，素来以古板自持和一丝不苟而著称，实在不可能为了一门道法而撒谎——武士要法术有什么用？他又不可能转职成阴阳师！
    仙道镜音再次招了招手，示意手下将松岛康平带归，正要说话，只听见神原死灭说道：
    “即便松岛和古田暂时能认为没有撒谎，但不代表麻生没有问题。”
    于是阴阳师们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混蛋麻生！为什么要擅自传送离开？！
    “其他人也按顺序试一遍。”仙道镜音吩咐说道，“浅井，你来安排。”
    将组织取宝的工作交给副手，仙道镜音和神原死灭来到大厅角落，脸色同时黑了下来。
    “被摆了一道啊。”仙道镜音阴沉着脸。
    “不管陆国修士是通过什么手段，才将离宫机制锁死不发宝物的。”神原死灭也幽幽说道，“当下之急，是赶紧所有人都领一遍，若是确认真的没有任何宝物，便要赶紧传送离开这离宫秘境。”
    “不能离开。”仙道镜音沉默片刻，忽然说道，“若是离开了，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留在这里就能说清楚？”神原死灭冷笑起来，戏谑说道，“如果你是斯蒂文森或者朴昌珉，我跟你说我们都没有领到宝物，所以原本说好的统一上交再分配也做不到了，你会相信吗？”
    “我会半信半疑。”仙道镜音回答说道，“然后让我的人也进离宫，确认一下。”
    “但陆国修士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神原死灭眯起眼睛，“如果这是他们布置下来的陷阱，怎么可能会给我们留有解释的余地？”
    “但若是就此传送离开，那便坐实了我们夺宝私逃的污名，事后就真的说不清楚了。”仙道镜音固执己见，“现在出去解释清楚，哪怕没法取信他们且避免发生冲突，至少我们的态度摆出来了，事情说不定还能有回转的余地。”
    “坐实了又怎样？”神原死灭阴狠说道，“洋佬和奴种，本来就没想着要和我们联手。所谓的三方联盟，从进入离宫秘境到现在，早已证明都是各自心怀鬼胎，伱还看不清楚吗？”
    “陆国修士挖的大坑，我们已经跳进去了。不想着赶紧爬出来，还要在坑里和所谓的盟友死斗，这难道不是正中陆国修士的下怀？”
    “现在和另外两方撕破脸皮，导致三方联盟彻底分崩离析，往后没有办法联合起来共抗陆国，这才是正中陆国修士的下怀。”仙道镜音冷冷说道，“短期战术上的成功，绝对不能掩盖长期战略上的失败！”
    “我意已决，马上请超英联盟和梨花院的代表过来取宝，让他们确认是机制出了问题。你不必再说了。”
    “哼。”神原死灭见她完全不听自己的建议，冷笑说道，“仙道，你会后悔的。”
    “别忘了。”仙道镜音冷漠回击，“我才是领队。”
    神原死灭走到旁边去了，抱着双臂看着众阴阳师排队去蒲团上跪拜，随后一个个露出沮丧的表情来。
    仙道镜音则是来到离宫门扉边上，悄然往外面眯眼望去。
    陆国修士仍然在轰炸离宫正门前方，拦阻剩下来的、还没进入离宫的阴阳师群体——他们从左阶冲上离宫高地，尝试朝正门方向突进，进度算是步履维艰。
    右阶下方是梨花院的剑客们，正在以飞剑往高地上进行掠袭。陆国修士分出郭飞云、艾陆和叶筠三人，隔着台阶与他们进行剑术拆解——双方打得并不算胶着，因为梨花院剑客明显没有尽全力。
    超级英雄呢？
    仙道镜音再次看去，只见超级英雄全都聚在正阶位置，疯狂朝上方冲阵。
    但他们冲不上去！
    因为龙城飞将燕裕，单人只剑便牢牢守住正阶，硬是杀得一个超级英雄都上不来！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第九十八章 万夫莫开

    离宫大门对着的正阶很宽，差不多可以让三四个人并排前行。
    但这条正阶却也很窄，因为龙城飞将一个人把守正阶，居然杀得超级英雄们人仰马翻，至今为止根本没人能冲上去！
    “白狮”汉密尔顿挥舞巨剑，神情狰狞，疯狂朝燕裕砍杀而去。
    燕裕手中剑诀连掐，黄庭剑使出鹰击长空，左劈右砍上削下切四连击，硬是将汉密尔顿的冲势强行打断，随后猛地蹂身跃空，飞起一脚，正中他的面门。
    汉密尔顿向后翻倒，白狮坠阶滚落下去，砸倒了后面的同伴们。燕裕借力施展出分云八卦步，返身瞬间飞回数阶，追上了刚才越过两人，试图冲上离宫的“恶魔”本杰明。
    本杰明默念咒语，屈指一弹，便有几枚湛蓝光弹骤然浮现，闪电般直射燕裕面门。
    但燕裕的速度比他还快，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他的视线里。魔法飞弹穿过他站立的位置，将侧后方正在冲阵的几个圣职者打落下去。
    这一变故把本杰明给看懵逼了。巫师本来就是喜欢算计的职业群体，以至于许多思绪如电光石火般闪过他的脑海。
    怎么做到的？
    他必然是预知到我会使用魔法飞弹，所以故意让他自己和我、后方的几個圣职者站成了三点一线，使得我的攻击能被他利用去拦截别人……但他为什么能预知我会这样攻击？
    还没想明白呢，脑后便传来急促的风声。
    猜到燕裕已经绕到身后的“恶魔”本杰明，连忙双手掐出魔力三角，从身后凝聚出一面湛蓝色的浮空盾牌。
    又是一声沉重的声响，某种攻击撞上了浮空盾牌，本杰明迅速回身，右手飞快按在盾牌之上。
    魔力尖刺！
    只见那盾牌的光滑表面，突然涌现出数十根蓝色尖刺，恶狠狠地刺向空无一人的前方！
    空无一人？
    本杰明刚反应过来，施展魔力尖刺的手臂已经被燕裕从背后钳住，随后大力扯着往右侧猛地横扫——将趁着这两人在交战、要从旁边台阶冲上去的超级英雄们全部扫成两截，血液从断口处喷涌而出。
    “本杰明！”下方响起愤怒的声音，听声音似乎还是认识他的人，“你怎么打的？会不会战斗？”
    本杰明脸色铁青，你居然敢质问我会不会战斗？
    你去问问在超英联赛上，败在我手下的共计23个对手，超过一半被我的魔力尖刺打穿内脏，以至于不得不住院抢救的那些人——你问问他们，我的“恶魔”名号是怎么来的？！
    但他没有时间去言语回击了，因为他此时面临的对手，是他从未遇到过的可怕劲敌！那压倒性的战场统治力，更像是常人无法对付的恶魔！
    燕裕扯着他的右臂，转了差不多一百八十度，正好将后方台阶全部覆盖进去。本杰明左手悄然掐出法诀，正要凝结出魔力飞弹偷袭，下巴上又挨了一记膝撞，颈骨断折，尸体从台阶上坠落下去。
    离宫之中，仙道镜音骇然看着前方，一时间甚至震惊到完全失语。
    他居然真的……真的将全部超级英雄都拦在正阶之下，一个都上不来？
    若是超级英雄和梨花院剑客无法进入离宫确认情况，那么离宫中的所谓“取宝bug”，就会变成彻彻底底的、只有阴阳师们坚持声称的一面之辞，可想而知事后会为三方联盟招致何等毁灭性的彻底打击！
    绝对不能让燕裕得逞！
    仙道镜音悄然取出法镜，暗中对准了远处燕裕的背影。
    真经津·天注剑！
    法镜表面光华大作，化为一道两米长的光矛，雷电流转，炽热熔融，耀眼非常，疏忽间便穿过十余米的距离，直直杀向燕裕后背！
    千钧一发之际，燕裕却是骤然往左边侧步，和这道致命攻击擦肩而过——真正意义上的擦肩而过，他的衣袖已经被彻底撕开烧焦，露出下面完好无损的皮肤，却没有半点破皮痕迹。
    下方的“审判者”斯蒂文森和“讲经师”汉乔治，正联手施展神圣结界法术冲在最前头，替后面的超级英雄们开路，结果只见燕裕突然往旁边闪躲，露出他背后的一道激射而来的光矛，目标正是汉乔治的头颅。
    汉乔治再要闪躲，但距离实在太近，却哪里还来得及？那光矛径直撕裂神圣结界，又刺穿他的眉心，将他的整个头颅瞬间汽化，无头尸体扑倒在台阶上，血流不止。
    斯蒂文森愣了片刻，认出那是仙道镜音的手段，当即掉头冲回人群之中，朝上方怒然喊道：
    “法克法克法克！该死的阴阳师婊子，你们在离宫里搞什么！是打算撕毁我们的协议吗？”
    仙道镜音顿时错愕，连忙搓出一张传音千纸鹤，丢出门外，想要传递消息给斯蒂文森，结果刚刚进入暴风雪，便被一只大狗跃起叼住，掉头就走。
    式神？不对，应该是某种幽灵……
    仙道镜音脸色微沉，顺着大狗的奔跑方向看去，只见陈灵韵站在修士人群后方，手持九天阴魔囚狱幡，朝她礼貌微微一笑。
    斯蒂文森在人群之中已经怒不可遏。从他的视角来看，那道光矛又快又急，再加上是从背后偷袭而来，龙城飞将根本就不可能躲得开——之所以能够反应过来，定然是仙道镜音早就跟他串通一气，暗中用法术提醒他配合闪避！
    “讲经师”汉乔治是斯蒂文森的好友至交，两人结交差不多有十年之久，其身手如何他也再清楚不过。如果不是龙城飞将故意遮蔽他的视线，千钧一发之际才突然闪开，露出背后蓄势待发的光矛……汉乔治又怎么会中招！
    哪怕晚一点闪避，龙城飞将也要被光矛戳中；早一些躲开，汉乔治就有时间反应过来、施展保命法术。偏偏就卡在他无法反应的那一瞬，这绝对不可能是什么该死的巧合！
    离宫之中，仙道镜音也知晓误会大了。超级英雄们整体意愿本来就倾向于不合作，是领队的斯蒂文森力排众议，才促成了这次三方联盟。
    若是斯蒂文森因为战友被自己误杀，从而红温失去理智，那事后要解释便更加麻烦……她迅速转过身去，急声问道：
    “都确认过没有？”
    “还没。”神原死灭漠然说道，“但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人成功得宝，包括我在内。”
    “我们杀出去，把盟友接引进来！”仙道镜音斩钉截铁地道，“若是不能让他们见到离宫机制出了问题，事后我们就百口莫辩了！”
    “你确定我们还能杀出去？”神原死灭冷笑问道，“如果我是陆国修士，伱们现在要杀出去，我肯定会全力截杀，让你们硬生生脱一层皮！”
    “杀不出去也得杀！”仙道镜音急促说道，“秘境此行已经毫无所获，决不能再开罪盟友，让阴阳院沦为千夫所指、众矢之的！”
    “是的是的。”神原死灭懒洋洋道，“听从您的吩咐。毕竟嘛，您才是领队。”
    见他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仙道镜音忍住怒气，冷然说道：
    “挑一只精锐队伍。其余人去攻陆国修士，精锐随我杀出离宫，穿过陆国修士的轰炸圈，配合超级英雄们截杀龙城飞将！”

 第九十九章 仙道镜音的陨落

    “还有多久？”燕裕传音问道。
    “七分钟。”陈灵韵回答说道。
    “哦。”
    “还支撑得住吗？”
    “当然，你以为我是谁？”燕裕反问。
    “你可是此世最强啦~”陈灵韵慢悠悠地说道。
    燕裕没有回答这句话，只是神识迅速扫过全场。
    梨花院剑客正在右阶下方朝着高地不停进攻，陆国剑仙负责和他们进行剑术拆解，法修则是将火力重心对准离宫正门。
    离宫之中，阴阳师们反复试图从中冲出，又被四个法修的火力覆盖打得不得不缩回去。
    总而言之，将现在战况概括说来，就是“敌人大军兵分三路，剑仙扛一路，法修扛一路，龙城飞将独扛一路”。
    燕裕手中剑诀变化，黄庭剑打出浮云三叠，快如飞电，沉若雷霆。第一剑从侧面击中某个众神祭祀，将其直接当场腰斩；第二剑从背面击中某狂战士，对方在千钧一发之际骤然回身，横剑格挡，却连人带剑都被打折，滚落台阶。
    第三剑的力度最大，从台阶上横扫一圈，所过之处所有超级英雄都纷纷赶紧后退闪避，甚至有人退得太快，不小心踩空台阶结果摔下去了。
    一剑之威，可怖如斯！
    燕裕哈哈大笑起来，想起前世南海上空女武神一剑刺杀巫王，又是一剑逼退南境联军的事情了。
    李明湖，你看我此时的威武霸气程度，与你前世那巅峰时期相比如何啊？
    他这边霸气睥睨全场，下方终于有人沉不住气，排开人群走了出来。
    “不死鸟”菲尼克斯！
    上次三屿宝船秘境，三鹰联手却被燕裕强杀同伴，后面又被苏云锦三发浪飞云，硬生生打出宝船秘境，菲尼克斯早就心里憋了一股子气，定要借助这次机会，洗刷耻辱，重夺身价！
    他朝着燕裕挑衅般打了个手势，意思是“单挑”。
    燕裕当然不会理他。神经病！你跟我单挑，你的其他同伴趁机冲上去，和阴阳师他们汇合是吧？
    菲尼克斯见燕裕没有搭理，顿时出离愤怒起来。
    法克鱿！认不出我了吗？我是菲尼克斯！超级英雄“不死鸟”菲尼克斯！之前和伱交过手的那個啊啊！
    他被怒火冲昏头脑，打个响指，周身瞬间燃起熊熊大火，张开双臂如不死鸟展翅，贴着台阶向上滑行撞来！
    周围的超级英雄们交换眼神，立刻也各自施展手段，沉身急行登阶而上！
    燕裕知道这不死鸟的自燃神术颇为麻烦。但凡你不小心沾上半点，这些神火就会在你身上燃烧，而且还是以你身上的真元为燃料……理论上说，极其克制法修这种需要消耗大量真元的职业。
    燕某人身为剑仙，对真元的续航能力要求不算太高。但他作战风格就是对每一分真元精打细算，当然也不会让不死鸟的算计得逞，因此只是将分云八卦步施展出来，遛着对方左左右右走z型路线，狂暴跳动的自燃神火到处四溅乱飘，没有击中龙城飞将，反而将两边几个躲闪不及的超级英雄给点燃了。
    外界的直播间里，已经全程直播了快二十多个小时，演播室里的工作人员都颇为疲惫不堪。
    但却没有人抱怨什么。毕竟前线的修士们不眠不休地高强度厮杀，通关就用了六七个小时，离宫攻防战又是十几个小时，甚至连中场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工作人员好歹还能接力去上厕所呢！
    “龙城飞将对上‘不死鸟’菲利克斯！”徐东明的嗓子都有点沙哑了，却仍然不肯降低音量，奋力喊道，“其他超英正在趁机从两侧上冲！但是冲不上去！燕裕的每一个走位都经过计算，诱使追杀他的菲利克斯身上火焰燃遍全场！没有任何一处安全通路！被火焰波及到超英已经达到6人！7人！8人！”
    “菲利克斯明显也已经失去理智！”周二河跟着吼道，“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神术火焰，反而在灼烧同伴、阻碍团队前进！龙城飞将依旧保持着绝对的战场主宰力，能将周围的一切因素都化为对他有利的因素，哪怕是敌人打来的攻击！”
    “我们正在见证奇迹的诞生！”徐东明大声宣布，声嘶力竭地叫道，“以一人杀得七八十个外国超凡者被堵在阶下！试问世间还能有谁打出如此可怕的战绩？这是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此处没有雄关，只有龙城飞将！他一人就堪比虎牢关！汜水关！山海关！”
    尼玛这三道雄关最后都给人破了啊！场外的执行导演实在无力吐槽，却也懒得纠正解说的用词了。因为燕裕确实单独扛下了整整一条战线……
    “诶！怎么回事？”周二河突然惊呼起来，“阴阳师有人冲了出来！”
    “是仙道镜音！”
    此时陆国修士在离宫正门处的轰炸覆盖，已经达到惨无人道的恐怖级别。风雪、洪水、火龙和雷霆各种咆哮肆虐，仙道镜音组织起来的所谓精英小队，根本没人能突破这片死亡区域。
    她自己催动法镜制造出周身护罩，冲进去没几步就被谢若溪的雷霆击碎，不得已只能消耗一道保命法术，留下一道镜像化身在原地，真身脱出去还没走过三四步，镜像化身就又被林柠射出的青竹剑绞碎了。
    这镜像化身每分一个，都要将自身的现存灵力减半，又要消耗法镜本源之力，才能制造出一个体态外表别无二致，连修士神识都分不出来的真实化身……结果却浪费在这种地方，让仙道镜音肉痛不已。
    但她心知此时不比寻常，阴阳师已坠入陆国修士挖的大坑之中，倘若不能抓紧时间解释清楚，事后等出了秘境，人家问你要宝物，那还怎么拿得出来？
    如今陆国势大，又有龙城飞将这等英雄，唯有三方联盟才能合制！为长远计，为家国计，三方联盟不容有失！
    仙道镜音再次分出一道镜像分身，留在原地吸引火力，真身终于脱出陆国修士的轰炸范围。
    此时她的真元仅余两成左右，法镜上面更是裂痕遍布，本源大损。仙道镜音强行调动残余灵力，催动法镜，射出一道光剑去攻燕裕，暗地里却是掐出一只传音千纸鹤，朝着后方人群中的斯蒂文森飞去。
    斯蒂文森会一些重樱语，见仙道镜音的传音纸鹤飞来，下意识便伸手去接，只见那纸鹤落在他的大手之中，尖嘴一开一合，吐露女声：
    “离宫之中出了问题！那些宝物……”
    话音戛然而止，再看台阶上的仙道镜音，喉咙不知何时已经被人刺穿，双眼瞪大，却嗬嗬发不出半点声音。
    杀她的乃是个腰细腿长的姑娘，手腕处突出一截剑刃，将仙道镜音的尸体挑刺起来，随后用力一甩，如破布般随意丢到阶下，然后几个腾跃来到燕裕身边，忽然便消失不见。
    燕裕手腕悄然翻转，将傀儡阿真化作的银丸收起，随后看向下方再次追杀而来的“不死鸟”菲尼克斯，微笑说道：
    “再见。”
    他的身形化作白光，同台阶高地上的陆国修士们一起，齐齐选择传送离开秘境，彻底消失不见。
    离宫之中，阴阳师们终于得以疾奔出宫，忽然只听得背后吱呀一声，离宫大门竟是无风自闭，牢牢关上。同时所有人的耳边，都响起了古朴缥缈的女声：
    “十二时辰已过，离宫试炼结束。一炷香后，所有人自动传送、离开秘境。”
    神原死灭飞奔来到台阶下方，伸手检查仙道镜音的尸体。
    没救了，已经死透了。
    可怜、可叹、可悲啊，仙道镜音！以你的魔王级实力，若不是被什么家国大义所束缚，连续耗费大量灵力甚至是法镜本源，不惜一切代价突出重围，又怎会沦落到这种结局，被龙城飞将轻易杀死，弃尸此处？
    而你拼着牺牲送出去的消息，又能改变什么呢？你这一死，本次离宫之行的所有败北责任，可全都要被大人物算在你的头上了啊，真是可悲！
    ……不，不是可悲，而是可恨又可笑。
    说到底，所谓的四大魔王，不过是大人物们豢养的四条忠犬罢了。身为超凡者，若不能超越凡俗势力，彻底掌控自己的命运，最后的下场也不过是仙道镜音这样，为了某种虚无缥缈的信念而死在什么地方，连亲人都见不到最后一面吧。
    神原死灭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只见斯蒂文森和朴昌珉都冲到身前，急声质问他道：
    “怎么回事？离宫为何突然会关门？你们刚才在里面做了什么？”
    没有回答。
    神原死灭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们，随后忽然怪诞地、狂放地大笑起来。
    “不如归去！”他转身拾阶而上，大笑说道，“尘世皆苦！不如归去！”
    斯蒂文森想要从后面抓住他，却只是抓住了一道白光。
    神原死灭，传送离开。
    紧接着，台阶上方的阴阳师们，也齐齐传送消失掉了。
    看到这里，超级英雄和梨花院剑客们怔了片刻，各自面上便涌出无穷无尽的怒火，几乎要择人而噬！
    斯蒂文森没有和朴昌珉多说一个字，只是回头看向超级英雄们，眼里只剩下冰冷刺骨的杀意，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单词：
    “杀光他们！”
    超级英雄们纷纷化作白光消失。
    “我早就说过，这些阴阳师不足为信！”朴昌珉也转过身去，跟怒气冲天的剑客们狠狠说道，“假意说什么三方联盟，暗中却是和陆国修士串通起来，偷偷取宝！”
    饶是李庆俊和崔承贤习惯性和他唱反调，如今却也没法站在阴阳师那边说话。毕竟梨花院剑客此行一无所获，而阴阳师却是一半以上都进过离宫，不知道拿了什么好东西……光是想到这点，就让人忍不住大动肝火。
    “杀！”剑客之中，不知是谁大喊了声。
    “杀！”朴昌珉咬牙切齿，“既然此行没有战果，便只能用战功代替！我倒要看看，这些阴阳师胆敢撕破协议，独吞这批宝物，事后又有多少人能活着带宝回去！”

 第一百章 我可是大功臣啊

    陆国的直播间里，此时已经是一片沸腾！
    “龙城飞将击杀仙道镜音！”周二河大喊起来，“龙城飞将击杀仙道镜音！什么阴阳院四大魔王，在龙城飞将手下根本走不过一合！”
    徐东明其实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因为仙道镜音此前也不是没出手过，表现出来的实力还是非常强大的。
    ……应该是之前为了强行冲出离宫，被修士们针对性轰炸攻杀了一波，消耗太大了吧？
    当然，在这个时候再去分析所谓的“击杀含金量”，实在是煞风景的事情，所以他也附和周二河，在镜头面前吹嘘说道：
    “我早就跟大家说过，数量并不重要，质量才是王道！之前有观众朋友问我，说阴阳院有四大魔王，咱们陆国为什么没有四大飞将？我说为什么需要四大飞将？现在已经不是‘人多就能赢’的时代啦！一个龙城飞将，顶得上国外的千军万马……”
    与此同时，国外的千军万马，已经在东海附近互相开杀了。
    阴阳师们搭乘的舰船正在往东奔逃，超英这边则是一路追击，不断朝阴阳师的方向疯狂开火。
    各种意义上的开火。
    看远处的激烈战况，估计双方短期内是不可能停手回到谈判桌上的了。
    大功告成。
    燕裕转身离开甲板，回到舰桥，刚转过过道拐角，就看见对面一股水柱喷了过来。
    他眼疾手快接连两个后跳闪开，才发现对面站着的是龙骧战队众人和姑娘们。刘龙韬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手里还拿着摇晃过的、刚打开的香槟，似乎是想要趁其不备浇燕裕一头一脸。
    “我去！您反应速度有点快啊，老燕！”京爷目瞪口呆地道，“都已经从秘境里出来了，还搁这全神戒备呐？”
    “什么戒备？”燕裕没好气地说道，跨过地砖上的一滩酒水，“差不多得了，还没回国就开香槟了？”
    “虽然还不算尘埃落定，但基本也不会有变数了吧。”叶筠笑容满面地说道，“离宫重宝没有外流，三方联盟分崩离析，而且还死伤惨重……仙道镜音都授首了，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是无可挑剔的大胜，所以大家才想着提前庆祝一下。”
    “也行吧。”燕裕走上前去，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你们慢慢喝，我要回去睡觉了。”
    “睡觉？”艾陆诧异问道，“燕神之前不是在离宫里睡过几個小时了么？”
    “不是的。”苏云锦突然说道，“队长的打法，对真元是很节省没错，但对注意力却是很大的消耗。”
    众人顿时齐齐无言。
    他们在离开秘境之后，也看过了网上对此战的热门评论：法修扛一路，剑仙扛一路，龙城飞将独扛一路。
    陆国民众将溢美之词毫无保留地献给燕裕的同时，也将燕裕的战绩归为“因为他是龙城飞将”，这当然是外行人特有的典型误解。
    事实上，要拦下所有冲阵的超级英雄，燕裕那种打法看似轻描淡写，实际上却是非常累人的。
    他在和任何一个超级英雄交手的同时，还需要时刻保持神识运转扫描周围，确保不被远程攻击所命中，还要确认有多少人趁机绕过他在往上面冲，还要去判断接下来该如何行动，才能将这些漏网之鱼给拦截回来——哪怕说是一心四用也不过分。
    这种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状态，一般人哪怕要他坚持三四分钟都未必能撑住，燕裕他又维持了多久呢？更不用说，在先前的火狱关里，他还独自扛着那道白色剑光，扛了足足半个小时……
    燕裕没有回答他们，只是头也不回地朝舱室方向走去，顺便摆了摆手示意。
    “总之，就让他休息一会儿吧。”陈灵韵微笑说道，眼神里少见地露出了些许温柔。
    “毕竟他是这次的大功臣呢。”
    ——————
    比起在离宫之中的假寐，这次燕裕可着实是睡了个昏天黑地。
    等他悠悠醒转过来，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别墅卧室的房间里，身上已经换好了睡衣。
    苏云锦坐在床边，拿着水果刀，慢悠悠地给他削苹果。
    “谁把我搬回来的？”燕裕问道。
    “赵姐。”苏云锦回答说道，“柠柠本来想叫醒你的，但灵韵说你太累了，让你多睡一会儿。后来是赵姐御剑带你从港口那边回来的。”
    “哦。”燕裕从床上坐起身来，只听见苏云锦若无其事地问道：
    “话说队长，你在秘境之中的最后关头，召唤出来的那个傀儡……和赵姐长得一模一样呢。”
    “因为就是她亲手制作的啊。”燕裕回答说道。
    苏云锦愣了一下，她还以为队长会顾左右而言他，却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就承认了。
    “所以，是秘密武器？”沉默片刻，她这才试探问道。
    “对的。”燕裕点头说道，“所谓的秘密武器，在所有人都不知道它存在的时候，所能发挥出来的威力才是最大的。”
    “如果仙道镜音知道我有这个傀儡，那么即便看到我在和不死鸟互相斗法，也未必敢靠得那么近。”
    “嗯。”苏云锦点了点头，手里的水果刀正好削完最后一点皮。
    她将一连到底的果皮丢进垃圾桶里，若有所思地想了片刻，笑道：
    “队长这次真的辛苦了，请伱吃个苹果。”
    “喂，照顾病患的话，起码也得将水果切块，用牙签插着吧。”燕裕随口说道。
    “说的也是。”苏云锦站起身来，柔声说道，“那我去厨房切一下，队长就待在床上不要动。”
    她拿着苹果和刀子出去了。燕裕这边拿起手机，果然看到一大堆人给他发来了一大堆的消息。
    大部分当然是祝贺他秘境之行圆满成功的，还有一些则是慰问他身体如何，有没有受伤。
    另外燕妈发来消息，说是已经提前退休了，学校那边还照常给她发工资，让她当什么“荣誉教师”；燕爸也进了单位的专家组，现在基本没什么事情干，整天喝喝茶、看看报，闲得发慌。
    二老实在没什么事做，打算明天跑大西北旅游去，等寒假了再回来接燕菁放学归家。
    燕裕这边慢悠悠地看着消息，忽然就听见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队长醒了吧？”林柠在门外问道，“那我进来啦？”
    “请进。”
    房门推开，就看见林柠双手戴着防烫手套，端着砂锅小心翼翼地走进来了。
    燕裕：………………
    “你那是什么表情？”林柠将砂锅放在床头柜上，不满说道，“哼！要不是看在队长你这次太过辛劳的份上，我才不会单独给你开小灶呢！你知道熬这个八珍炖番鸭汤，花了我多少时间精力吗？”
    “中药味也太浓了吧。”燕裕呵呵说道，“还没喝汤呢，鼻子就闻到了。”
    “少废话，这本来就是冬天推荐吃的食补啦。”林柠用勺子舀起一碗鸭汤，吹凉后喂到他的嘴边，不耐烦道，“给我老实喝掉然后说谢谢柠柠！”
    “谢谢柠柠——”燕裕便拉长了声音，随后喝了一口。
    “怎么样？”林柠期待问道。
    “一股子药味，不过勉强能入口。”
    “因为你这次太过劳累，所以我增加了药量。”林柠扳着手指数道，“离开秘境之后，你睡了十个小时哦，知道吗？”
    “有那么久吗？”燕裕诧异。
    “当然，不信你问云锦……”林柠话音未落，就看见苏云锦拿着小碗推门进来了，里面装着刚切好的苹果小块，上面斜插着三四根牙签。
    见林柠陪在床边，苏秘书是何等聪明的人物，立刻知道她是刚才见自己去厨房切水果，就猜到楼上的队长已经醒了，所以才急急忙忙端了汤上去要照顾人。
    哼，不过是无用的小心机罢了。队长醒来之后，第一眼见到的可是我啊！
    我才是陪床守了他好久的人！
    “刚进来就闻到柠柠炖的鸭汤香味了。”苏云锦微笑说道，“但队长睡了那么久，刚醒来就喝汤不大好吧？柠柠有听说过‘虚不受补’吗？”
    “不会哦。”林柠也是笑笑说道，“我知道队长睡了十多个小时，起来可能不怎么有食欲，所以才专门做了补中益气的食膳，而且精华都在汤里，不用吃肉，当水喝下去就可以……云锦切的苹果是冰箱里拿出来的吗？我记得那些苹果是上周二买的吧，放了很久，营养价值可能会有流失哦。”
    “我的苹果是从附近的水果店里买的。”苏云锦笑着说道，“冰箱里的苹果，早就被赵姐吃光了呢。”
    两个姑娘对视片刻，忽然生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惺惺相惜之感，又觉得闺蜜之间似乎不应该这样争锋相对，于是又将目光转向了病床上的燕裕。
    “队长想继续喝汤吗？”林柠拿起勺子。
    “还是先吃苹果呢？”苏云锦端起小碗。
    “呃……”燕裕微微皱起眉头，心想我这战场归来的大功臣，刚昏睡了那么久还没完全苏醒，你们就给我搞这种重力场是怎么回事？
    而且修士辟谷之后不会饥饿，我确实对这些东西没什么胃口。
    算了，终究还是她们的一番心意，那就“我全都要”吧！
    燕裕正要笑着开口，房门突然第三次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哪来的香味？”赵元真的小脑袋探进门来，精致的鼻翼微微张合，在空气中嗅了几下，“你们有闻到香味吗……”
    苏云锦和林柠的脸色立刻都变了。

 第一章 吃个便饭

    这个月要做的三件事情。
    1.去平京参加授勋仪式。
    2.去长眉老头给的地点探查。
    3.准备回家过年。
    第一件事是最急迫的，却也是最不重要的事情。
    此次东海离宫秘境之行，所有战略目标都圆满达成，给众人的军功勋章和荣誉称号也已经定下，叫做“定海神兵”。
    另外，燕裕由于在火狱关和最后离宫门前的卓越表现，他的荣誉称号也和其他人不同，唤作“定海神将”……似乎上面的某位大人物，想给他订做一套“名将系列”的称号成就。
    这个人首先排除陈天明，老泰山不是那种会做无意义事情的类型。至于究竟是谁，燕裕一来没有头绪，二来也懒得去搞清楚，索性就没专门去问陈灵韵。
    授勋之后，便是现金奖励。
    说句实话，对如今的镇海、龙骧战队众人而言，几千万的现金根本不算什么，用京爷的话说就是“领个心意”……
    我们顶流修士是这样的，几千万的现金只是一点小心意而已。
    授勋仪式结束之后，众人御剑飞行离开平京，姑娘们还在唧唧喳喳地传音闲聊。
    赵元真在说这次国宴有哪几道菜最好吃，林柠不服气地说那几個菜我也能做，陈灵韵就拱火说要开赌局，如果柠柠能复现出国宴菜，赵姐就要愿赌服输如何如何……
    “队长在想什么呢？”旁边的苏云锦忽然传音问道。
    “我最近得去南疆一趟。”燕裕对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之前在离宫得宝，传授我双手御剑术的那个老头子，还额外留下了一道神念，指引我去那边寻他的道统衣钵。”
    “哦。”苏云锦思索片刻，说道，“但是，去了南疆也不一定能找到吧？”
    “如果说秘境是另一个世界在我们这里的映射，那么哪怕知道了某处仙人藏宝洞府，也得等到这处洞府变成秘境，其入口出现在我们现实世界里，才能够进去探索寻觅吧。”
    “没错。”燕裕说道，“不过，我也没打算大张旗鼓惊动官方，自己先过去找找看吧，如果一无所获那就算了。”
    “也是。”苏云锦笑着说道，“那我也可以陪着队长……”
    “你的无根之水都集齐了？”燕裕斜眼睨她。
    “我可以陪着队长的同时，一路上顺便收集我需要的无根之水。”苏云锦面不改色。
    “算了吧，南疆那边一年到头都不下雪。”燕裕语重心长地教育她道，“你现在这个年纪，应该多把心思放在自己的修行正事上，不要被其他鸡毛蒜皮的小事牵扯多余的时间精力，不然未来迟早有你后悔莫及的时候。”
    女孩子的纯洁初恋，可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啊。而且，如果队长被别的女孩子追去了，那才会让我追悔莫及甚至抱憾终身吧……
    想到在离宫秘境之中的幻境关卡，自己不得不以伴娘的身份，出席灵韵和队长的婚礼，苏云锦就感觉又是一阵强烈的心梗。
    但她终究是教养良好的大家闺秀，没有因此而贸然发泄负面情绪，只是若无其事地笑道：
    “那队长觉得，我们要到什么时候，才是考虑这种事情的合适时候呢？”
    “呃……”燕裕沉吟了一会儿，“至少也得等到灵气复苏的第三年吧？”
    考虑到灵气复苏的第一年，正好是我高中毕业的那年，也就是说队长是希望等到大三再谈恋爱是吧？苏云锦暗自思索，可为什么非得是第三年？这个时间点有什么意义吗？
    众人回到金陵别墅之中，赵元真又开始催上了：
    “所以今天晚上吃什么？”
    “你上次把我的八珍炖鸭给吃光了，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林柠恼火说道。
    “燕裕他本来就没什么胃口，我帮你避免食物浪费，还不好吗？”赵元真拍着自己的平坦小腹，得意洋洋地说道，“我也不指望伱能在今天就复刻出国宴菜，你把上次的炖鸭子再做一只就可以了。”
    “没有炖鸭。”林柠面无表情地回应道，“要吃自己去外面买盐水鸭。”
    赵元真见她软硬不吃，便暗中给燕裕传音说道：
    “燕裕，我想吃上次的八珍炖鸭。”
    “你让柠柠给你做。”燕裕说道。
    “她不肯嘛，我拿她没办法。”魔门妖女在这点上倒是看得很清楚，“但如果你说要吃，她肯定会给你做。”
    “我这样做有什么好处？”燕裕问道。
    “你如果跟她说想吃炖鸭，今晚就会有一个很厉害的女修士来你房间，陪你双修吐纳、搬运周天。”赵元真一本正经地道，“还会帮你给傀儡做维护更新哦。”
    燕裕顿时被她逗乐了。
    妖女！你竟然敢用已经属于我的东西和我谈条件？
    不过说到傀儡更新，这倒是提醒了燕裕，魔门妖女确实从离宫秘境之中得了一味天材地宝，记得应该是唤作“乾灵真昧火”。
    这几日众人在平京参加授勋仪式，离宫之行的收获也已经全部上缴，拿去科研部门进行备案造册，开展相应的研究计划。等那些东西发还回来，就要用这个乾灵真昧火来进行傀儡改造了。
    燕裕和赵元真拥有傀儡的事情，已经让陈灵韵私下里转告陈天明，他会在上层将这件事情“合法化”。
    在梅映雪表示不追究和魔门妖女的恩怨之后，牵丝大法的存在就已经无需遮掩，可以慢慢出现在公众的视线之中……随着相关情报陆续被披露出去，傀儡本身作为“秘密兵器”的隐秘性自然会消失，越来越多的敌人都会对此有所防备，所以仍然需要通过不断更新迭代傀儡本身去进行补强。
    也罢，未来用得着这魔女的地方还多着哩！就遂了她这次心愿算了！
    “柠柠。”燕裕开口问道，“上次的炖鸭子，家里还有材料能做吗？”
    “队长想吃吗？”林柠先是有些欣喜和得意，但很快又反应过来，狐疑地看了赵元真一眼，暗自传音问道，“想吃的人是赵姐对吧？”
    “对呀。”燕裕神情坦然地承认了，“她上次吃了你做的炖鸭，最近吃其他东西都味同嚼蜡，所以才暗自传音让我帮着求求你。”
    “哼。”林柠却是完全不信，冷笑说道，“她不是喜欢吃昨晚的国宴菜吗？我的手艺可比不上国家级的大厨，你让国宴厨师给她做！”
    “你赵姐就是这样。”燕裕笑道，“说狠话的时候硬气，吃东西的时候就软得不行。诶？不如这样，你且再做一次这道菜，然后放在她的面前……让她承认柠柠厨艺天下第一，不然不给吃！记得拿录音笔给她录下来，看她吃完之后还怎么嘴硬。”
    林柠顿时心情大好，得意说道：
    “我的厨艺也没有天下第一，只不过是会做一些家常菜罢了。哼，炖鸭子太费时间，我才不给她做，但昨晚的国宴上她喜欢吃哪些菜，我可是悄悄记下来了。等我回去复刻一遍，看她到时候怎么说！”
    见林柠总算答应下来，燕裕也就不再多说，坐在沙发上开始看电视。
    “队长。”林柠忽然又传音说道，“下个月就要过年了。”
    “嗯，怎么了？”燕裕问道，“你们要回去陪家人过年，我知道啊。”
    “是要回去过年。”林柠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最近有没有空，能陪我去清源府一趟？”
    “怎么了？”燕裕顿时警惕起来，“你该不会又想找我冒充什么假冒男友了吧？”
    “才不是！”林柠连忙辩解说道，“而且上次你就不肯好吧！我是说……我爸说你是战队领导，要我跟你搞好关系，所以想请你去我家那边吃个饭，反正现在御剑飞行来回都很方便……嘛，对吧？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来，也不要紧，我回去跟我爸解释一下就好了……”
    她虽然反复强调说“哪怕你不来也没什么关系”，但燕裕哪里听不出来她的意思，分明就是遮遮掩掩的“我超级希望你能来”，于是便直接回应说道：
    “可以啊。以队长身份去吃个便饭，我这边是没问题的，约什么时候？”
    “大年三十的中午。”林柠立刻飞快说道。
    燕裕：？

 第二章 过年的行程安排

    年夜饭，通常指的是大年三十的晚饭。
    但若是夫妻双方的各自家庭不在一块儿，那么如果路程和时间允许，往往是中午在娘家吃，晚上在婆家吃，两顿都算作年夜饭——倘若是男方入赘，则要反过来。
    因此，一听是“大年三十的中午”，燕裕立刻惊奇地瞪大眼睛：
    喂！我跟你是什么关系，年三十要去你家吃年夜饭？
    被燕裕这样盯着，林柠立刻心虚地扭过头去，唠唠叨叨地说道：
    “我可没有强迫你，是我爸说想要请你过去吃饭，不是我主动提出来的。当然，我也不是不想队长来，但也没有很希望队长来，只能说队长来了更好，不来也没有什么关系。”
    燕裕：………………
    真麻烦，你直接说“求求队长来我家吃饭”不就好了？
    不对不对不对，这个事情可不能随便答应。大年三十啊！我要以什么身份过去？而且万一她家亲戚全来了怎么办？呱，到时候你老爹一句“贤婿我给伱敬个酒”冒出来，直接赖上我了是吧！
    见燕裕半天都不说话，林柠似乎也有些沮丧，赶紧说道：
    “算了算了，你不用来了，我也知道这样不合适，让队长为难了，你就当我没说过吧。”
    这才对嘛！燕裕顿时松了口气，不要逼我说“你也配”嘛。
    林柠去厨房做饭了，燕裕继续看电视打发时间，顺带摸出手机看新消息。
    如今外面的社会各界舆论，基本都在讨论离宫秘境的事情。哪怕是对修士体系一无所知的民众，只要听了解说的分析和吹嘘，也大概能知道这次镇海、龙骧战队在离宫门前的表现有多么惊艳，而燕裕的战绩又有多么的……夸张。
    一人抗下一整路攻击！
    消息甚至还扩散到了国外，以至于安娜都专程发消息过来慰问，恭喜他“又在全世界人民面前抖了一把威风”。
    李明湖也发了祝贺消息，顺便问问“双手御剑术能不能换”。
    当然换，女武神若是能学会双手御剑，对付南境猴子们就更有把握了。
    答复了李明湖后，燕裕继续下拉消息，果然看到章怀德也发来消息，询问双手御剑术的事情——终归是隶属于顶级战队的剑仙们，都能一眼看出这双手御剑术的价值。
    这么说来，除去教授柠柠这双手御剑术以外，我还得给她和自己再弄一把飞剑。
    将事情记在待办清单里，燕裕便听到苏云锦招呼大家去餐厅：
    “吃饭啦队长，还有大家，快点过来！”
    燕裕这边来到餐桌边上，刚一落座，便听到厨房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怎么了？”苏云锦过去询问。
    “没事。”林柠摇头，“没拿稳，摔碎了一个盘子。”
    “我帮你收拾吧。”苏云锦拿来扫帚。
    两人在厨房里收拾餐具碎片，陈灵韵也从二楼下来，看了看桌上的菜，忽然挑眉问燕裕道：
    “你吃过了吗？”
    “还没，怎么了？”燕裕反问。
    陈灵韵还没回答，只见赵元真匆匆从厕所里冲了出来，嘴里说着什么“大家快点坐下来我先吃为敬”，火急火燎地抄起筷子夹菜到自己口中。
    下一秒，她又转头吐了出来，惶急叫道：
    “水！水！水！”
    燕裕面不改色地给她茶杯，赵元真灌了一大口茶水，终于露出“活过来了”的表情，苦着脸吐舌说道：
    “好咸！这里面放了多少盐啊！”
    “很咸吗？”林柠从厨房里出来，过去试了一口，面不改色地把菜吐掉，端起盘子说道，“可能是盐放多了，我去加水洗一洗。”
    她神情疲惫地去了厨房，燕裕和陈灵韵面面相觑。只见赵元真并不信邪，再次去其他菜夹了一筷子，试探性地放进嘴里。
    “这盘又太淡了，吃不出味道。”魔门妖女叹了口气，将筷子放在桌边，“我实在提不起食欲。”
    燕裕顿时大惊失色：出什么事情了？连赵元真都“没了食欲”，这些菜到底有多难吃啊！
    “柠柠好像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陈灵韵悄然传音问道，“你有什么头绪吗？”
    “我哪有什么头绪……”燕裕回过头去一看，只见林柠心不在焉地将菜倒回汤锅里，加了半碗开水，然后用勺子不停地搅，不停地搅。
    仿佛机械麻木的水泥搅拌工。喂，你连下面的煤气灶都没有开啊！
    “柠柠怎么了？”苏云锦也回到餐桌边上，担忧问道，“感觉她状态有些不对劲。”
    虽然看似是问大家，但这话却是盯着燕裕说的，意思分明是“队长你又对她做了什么”。
    谢若溪也从二楼下来，便看见林柠在厨房里忙碌，一群人围在餐桌边上，谁也没有动筷子。
    甚至连赵姐也没有动！
    她缓缓来到餐桌边上，看了半天，迟疑问道：
    “这些菜……有毒是吗？”
    “算了。”燕裕起身，“我去问问。”
    他走进厨房，缓缓来到林柠身边，眼角余光扫过身后一個个竖起耳朵的姑娘们，悄然传音问林柠道：
    “怎么了？”
    “抱歉，最近有些累。”林柠轻声回答说道，“这盘菜可能抢救不回来了，要不今晚去外面吃好了。”
    燕裕：………………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他真要以为是不是在故意报复了。但傲娇柠柠的心事全都写在她那张脸上，标题是“我不开心”，内容是“因为队长拒绝去我家吃饭，导致我现在有点难受，提不起精神好好做饭”。
    做饭也就罢了，训练呢？接下来是不是也要掉链子？状态不佳，发挥失常？
    燕裕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大年三十我有事情，要不提前几天？二十九或者二十八？”
    林柠闻言皱起眉来，脸上的忧郁迅速转为烦躁，皱眉问道：
    “队长这是在可怜我吗？我不要你可怜，我会跟我爸说清楚的。”
    你真的是好难搞啊……燕裕心中吐槽，嘴上笑道：
    “不是。只是正常的慰问而已，就像是外面单位的领导过年也会走访优秀员工家庭嘛，但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大概是“优秀员工”这个词挠到了她的痒处，林柠也没有继续摆出抵触的姿态，只是盯着汤锅看了片刻，终于噘嘴说道：
    “哼，如果队长非要来我家慰问，那也没办法。”
    她似乎还想维持住原本的郁郁状态，但眉眼很快就忍不住舒展开来。
    燕裕见终于搞定，心中松了口气，回到餐桌边宣布道：
    “今晚去外面吃。”
    姑娘们便纷纷起身，准备出门。
    燕裕正要回房间换衣服，只听见苏云锦忽然传音问道：
    “队长打算下个月几号去柠柠家？”
    “啊，这……”燕裕也是惊了个呆，半晌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柠柠刚才和你说话，口型好像有‘来我家’三个字。”苏云锦淡淡笑道，“所以，是要假扮她的男友，回家过年？”
    虽然她的语气里带着笑意，但如同黑洞般的沉重感已经顺着传音蔓延过来，仿佛能压垮周围的全部空气。
    “没有没有。”燕裕立刻否认说道，“只是她爸想要答谢这一年我对他女儿的照顾，所以请我吃顿饭罢了——我是作为战队队长的身份过去的，可不是什么假冒男友。”
    “原来如此。”苏云锦沉吟说道，“正好，我爸妈也想答谢队长对我的培养呢，下个月你应该也能抽出一天，来我家拜访对吧？”
    “啊？”燕裕愣了一下，“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但为什么我感觉好像是你临时起意的样子？你甚至都没有给你爸妈打过电话。”
    “是我爸妈早就提过这个事了。”苏云锦一本正经地撒谎，“我原本觉得太打扰队长了，没好意思说。但既然队长已经答应了柠柠的邀请，那我也想要相同的待遇。”
    不不不，其实根本没你爸妈什么事，仅仅只是你想要相同的待遇对吧！说着说着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是吧？
    燕裕也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考虑到此世最强不会畏惧任何挑战，因此也只能先答应下来，等到快过年了再做计较。
    “燕裕。”陈灵韵忽然传音过来，“你最近有没有空……”
    “不行，只有你家我是不会去的！”燕裕立刻斩钉截铁拒绝道。
    “……帮我研究一下我的囚狱幡。”陈灵韵露出甜美的笑容来，“话说回来，是柠柠邀请你去她家吗？哦，要过年了，去见亲戚是吧？因为你不肯答应，所以她才不开心了，然后现在心情又好转了……是因为你心软改口了，对吧？”
    “你哪怕猜到了也没用。”燕裕心似钢铁，语带寒霜，坚定不移强调说道，“再说一遍，过年我是不会去你家的。”
    “没关系哦。”陈灵韵笑盈盈道，“我可以来你家。”
    燕裕闻言顿时一怔，脑海里浮现出大年三十的晚上，这屑公主把自家父母妹妹全都稳稳拿捏的场景，忍不住便寒毛直竖起来。

 第三章 游戏PLAY

    “小周啊。”燕裕打字问道，“请教你一个问题。”
    周红羽没有回复，但燕裕同样没有傻傻等她回复，只是飞快地打出问题。
    【以德服人】：身为队长，如何在队员之间一碗水端平呢？
    过了片刻，对面打回来一个问号。
    【躁辣】：？
    【以德服人】：我打个比方哈。现在是一月份，马上就要过年了。如果秦猛和唐小怜同时向你发出邀请，邀请你大年三十去他们家吃年夜饭，你怎么办？
    【躁辣】：滚。
    【以德服人】：这么直接粗暴的拒绝没问题吗？万一把他们打击得茶饭不思、魂不守舍，连日常训练都不在状态了，也很麻烦的是不是？
    【躁辣】：劳资让你滚。
    【以德服人】：虽然把一個字换成了五个字，但意思不是依旧没变化嘛。
    对面不再回复了。过了片刻，章怀德忽然发来消息。
    【出口成章】：燕队是有什么私人问题吗？周队那边在忙，燕队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说。
    【以德服人】：小周让你来的是吧？哦，事情是这样的，我在思考身为队长，在队伍里要如何做到一碗水端平。
    【出口成章】：燕队，恕我直言，这个是做不到的。
    【出口成章】：每个人的价值观都不一样。哪怕是一模一样的待遇，有些队员可能会感恩戴德，但有些则可能会认为自己被亏待了。如果是要做到让所有人都满意，那正确的策略肯定不是一碗水端平。
    【以德服人】：小章详细给我说说。
    【出口成章】：真正有效的策略在于，根据他们每个人的情况进行调整，而不是一刀切统一给相同待遇。
    【出口成章】：从管理学上说，管理者需要有效地管理“下属的预期”，然后判断如何更经济地去满足他们。有些要求可以直接满足，有些要求可以寻求更廉价的“替代”，还有些要求则需要不留情面地直接驳回，当然具体问题需要具体分析，我这里只是提供一个大概的思路。
    燕裕沉吟思索起来。
    所以，我需要管理她们的预期，是吧？
    云锦想要的是什么呢？估计应该是安全感，毕竟独生女+母胎单身+文青少女，对罗曼蒂克有着丰富但不切实际的幻想，时不时给点甜头糊弄一下，让她觉得亲密值正在上涨就可以了。
    至于心口不一、死不承认的柠柠，需要的大概是某种若即若离的关系。既不能靠得太近触发她的傲娇属性，又不能离得太远让她偷偷掉眼泪，只要反复拉扯把握好距离应该就没问题。
    懂了！懂了懂了懂了，这不是挺简单的吗哈哈哈！
    【以德服人】：谢啦小章，虽然这样做可能有点不道德，但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我决定采纳伱的思路！
    【出口成章】：……我看了刚才的聊天记录，确定我应该没有提供任何“不道德的思路”。
    【以德服人】：不用在意这个，我先走了，你忙吧。
    燕裕收起手机，抬起头来，就看见姑娘们正面面相觑，不说话，肯定是又在传音聊什么了。
    “大家都别愣着啊。”他拿起筷子说道，“吃菜吃菜。”
    酒店是陈灵韵选的。因为上次学校骚动的缘故，大家都清楚肯定没法再去食堂就餐了，否则又要被同学们各种围观，因此才专门挑了这家据说口风非常紧的豪华酒店的私人vip包厢，里面宽敞到不仅能吃饭、喝酒、打游戏，开party，还有床铺供大家睡觉。
    真奇怪，为什么要在包厢里设置大床呢？什么样的顾客才会有这样的需求？
    用完晚餐，燕裕悠闲地拿出牙签剔牙，就看见谢若溪跑到电视机前，拿着游戏手柄玩起了鹅鸭杀。
    大概是吃饱了有些无聊，又不想立刻回家，姑娘们便纷纷凑过去看热闹。
    “这好像就是狼人杀嘛。”林柠皱眉评价说道，“要靠说谎和欺骗来取得胜利，这样的游戏有什么意思呢？线上玩这个游戏越厉害，线下我只会越想要远离这样的人。”
    谢若溪干笑起来，她已经连续赢了5盘了，每次都能赢到最后——她就是柠柠口中那种擅长说谎的人。
    “让我玩玩。”赵元真反而很感兴趣。这个时间线的魔门妖女虽然尚未无恶不作，但仍然对做坏事有着天然的浓厚兴趣。
    “等一下，我把这关玩完再说。”谢若溪连忙说道，“要开始陈述环节了。”
    这一关她的身份是大鹅，也就是所谓的“好人阵营”，需要说服同伴相信自己，并且找出其他阵营的“说谎者”……总之燕裕看了一会儿，大概明白了游戏的玩法。
    也知道了谢若溪为什么能连赢5盘，因为她在虚拟网络环境之中很健谈，又能夹，还擅长装傻，跟线下的社恐大兔子性格完全判若两人，对面只要是男玩家十有八九都会被她蒙住，女玩家也有二分之一的几率被她诓骗。
    线上的玩家们轮流发言，每个人都啰里啰嗦分析了一大通，最后轮到了谢若溪。
    她正在斟酌语句，忽然听见苏云锦说道：
    “第一个发言的人在说谎。”
    “啊，为什么？”谢若溪好奇问道。
    “我对人的声线比较敏感。”苏云锦说，“他说话的时候有点颤音，应该是在忍笑。”
    “姐姐，不带这样的啊！”对面那位第一个发言的男玩家顿时惨叫起来，“哪有请外援来作弊的啊！”
    “啊，若溪，你开着麦吗？”苏云锦连忙捂嘴，“不好意思，我只是提醒你，不是在跟他们说话。”
    “没事，云锦姐说的就是我要说的。”谢若溪厚颜无耻地大叫道，“让我们把他票出去！”
    于是第一轮投票顺利结束，那位被苏云锦指出“憋笑”的玩家果然被投出局。
    游戏继续进行了几分钟，很快到了第二轮投票环节，忽然有人发言说道：
    “那个……魔法少女溪溪是吧？我之前听到你叫谁云锦姐，然后她又叫你若溪，你们是不是那个镇海战队的谢若溪和苏云锦啊？”
    姑娘们面面相觑。
    下一秒，谢若溪眼疾手快，直接强退游戏！
    “哈哈哈哈，差点被认出来了。”她尬笑着站起身来，“不应该直接称呼姓名的。”
    “我还没玩呢。”赵元真欲哭无泪，“说好了下一局就让我玩……”
    “没事，我给你注册一个账号。”谢若溪正安慰着她，忽然听见陈灵韵笑道：
    “跟陌生网友玩有什么意思？我们这里就有六个人，可以直接玩游戏不是吗？”
    “灵韵想玩什么？”苏云锦好奇问道。
    “狼人杀，乌诺牌，国王游戏，或者真心话大冒险。”陈灵韵笑吟吟道，“我都没问题。”
    在旁边始终没吭声的燕裕，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前世和女朋友玩游戏的痛苦记忆瞬间贯入脑海。
    “不要国王游戏和真心话大冒险！”他急忙厉声叫道。

 第四章 夸夸大会

    “我提议国王游戏。”陈灵韵笑着说道。
    “不要国王游戏。”燕裕立刻进上谗言，跟姑娘们说道，“你们想想，以灵韵的性格，如果她抽中国王签，那还不得把咱们玩死？”
    姑娘们想了一下，纷纷深以为然，连忙说道：
    “不要玩国王游戏。”
    “那你们想玩什么？”陈灵韵对此也不意外，笑道，“大家都表个态。”
    “我可以玩乌诺牌。”林柠便表态说道，“不过其他的也行吧。”
    “狼人杀。”赵元真说，她还惦记着刚才的电子游戏呢。
    “真心话大冒险。”苏云锦说道。
    众人顿时惊愕地看着她。
    苏云锦强作镇定，因为陈灵韵刚才传音给她，说是平时不敢问燕裕的话题，这次都可以借助游戏的名义问出来……这点着实打动了苏秘书。
    “我不想玩真心话大冒险，要不还是狼人杀吧。”谢若溪却是摇头，毕竟她自己的黑历史实在太多，光是想想就有些害怕。
    谢若溪和赵元真站在一起，那么狼人杀便有两票了。苏云锦正暗自焦急，却只见陈灵韵微笑看向谢若溪，似乎是在暗中传音。
    下一秒，谢若溪又改口说道：
    “不过真心话大冒险也行啦，晚上就是要玩点刺激的游戏嘛。”
    “真心话大冒险算什么刺激的游戏……”赵元真还想吐槽，只听见陈灵韵也说道：
    “我投真心话大冒险，那就这么定下了。”
    燕裕在旁边唉声叹气，心说你们根本不晓得陈灵韵的恐怖。瞧瞧，光是在游戏投票环节，所有人就已经被她拿捏死了，真玩起游戏来怎么可能玩得过她？
    不过好在我也有应对之策……他默默给自己倒了一大杯茶水，准备蓄力。
    “说下规则。”陈灵韵拿出两叠牌组和一个骰子，笑道，“从我开始，顺时针往左边编号，1-6。投到谁就是谁做选择，无论是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都要从对应的牌组里抽一张牌，然后执行上面写着的内容，或是回答上面的问题。”
    “可以。”姑娘们纷纷点头。
    “等一下！我要检查牌组。”燕裕说道。
    从前世的经验来看，跟这个屑女人玩游戏，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将牌组仔细检查片刻，燕裕终于确认这里面的内容都是陆国特制版。因为如果是海外那些比较开放的国家，什么“第一次坚持了多久”“有没有多人经验”这种傻逼问题都会问出来的……到时候肯定得把姑娘们吓跑。
    然而，直觉似乎更加不妙。因为以陈灵韵的笃定态度来看，她肯定早就知道这牌组上面的内容，这样一来便更加值得提防了。
    可恶，究竟在哪里做了手脚？
    “检查没问题的话，那就开始吧。”陈灵韵笑着说道，“谁来投骰子？”
    “我！”赵元真主动请缨。
    她从陈灵韵手里接过骰子，随即不怀好意地打量周围众人，故意将骰子在手里玩来玩去。
    陈灵韵微笑以对，苏云锦表情淡定，林柠表情强装淡定，谢若溪闭眼暗自反复祈祷“不要投到4”，燕裕则是慢悠悠地喝着茶水，似乎一点儿也不觉得紧张。
    于是赵元真便投下骰子……六。
    “是队长啊！”姑娘们松一口气的同时，也纷纷打起了精神。
    “等一下！我要检查骰子。”燕裕突然举手说道。
    “你怀疑我动手脚？”赵元真立刻瞪眼。
    好小贼！姑奶奶可没有针对你，你敢怀疑姑奶奶的掷骰技术？
    这样想着，魔门妖女越发恼火，暗自心里记小本本：
    小贼今天怀疑我在骰子上动手脚，诬陷我的清白，这仇我记下了！来日等我成了魔尊，定要就此事朝他发难，让他付出惨痛代价，悔不当初！
    脑海里便浮现出画面来：
    只见两人正在合练牵丝大法，到了极其要紧的关头，自己突然冷不丁开口说道：
    “小贼，当初在酒店包厢里玩真心话大冒险，伱居然敢怀疑我动手脚？今天便是你赎罪偿孽的时刻！”
    “你想怎么样？”那小贼顿时紧张起来，想要逃跑，却发现此时两人真元牢牢结合，根本就跑不掉。
    “我要吸光你的真元吔！”自己便狞笑一声，将魔尊修为直接发挥出十成十的水平来，牵丝大法猛烈运转，瞬间便将他的丹田榨尽、榨干、榨到枯竭！
    赵元真正泄愤般地幻想着，只听见燕裕慢悠悠道：
    “我没有怀疑你。你没有做手脚的智商。”
    “哼，算你识相。”赵元真便放下心来，随后又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狐疑地皱起眉头。
    燕裕这边检查过骰子，没发现重心存在偏移，又在桌子上投了几次，发现掷出来的结果确实是随机的。
    难道真是赵元真这個大傻逼随便乱投，第一次就把我给投中了？
    “好了好了。”林柠吐槽说道，“队长检查不出问题就别拖时间了，愿赌服输吧。”
    燕裕将骰子还给陈灵韵，说道：
    “我选择真心话。”
    大冒险太过麻烦，还是回答问题比较保险。
    “抽吧。”陈灵韵拿起牌组，忽然笑道，“要不要再检查一次牌组？或者你自己抽牌？”
    “我来洗牌吧，省得队长又疑神疑鬼哦！”林柠从她手里接过牌组，迅速地洗牌切牌，然后展开来让燕裕抽取。
    燕裕随手抽了一张，翻开来展示给众人看，只见上面写着的是：
    “告诉你正对着的玩家，你心里对ta的全部印象和所有想法。”
    众人面面相觑。从1-6号分别是陈、苏、林、谢、赵、燕，所以燕裕正对面的玩家是……柠柠？
    林柠也是当场愣住，似乎完全没料到自己亲自洗牌，结果会把自己给牵扯进去。
    队长……对我的印象和想法？
    她有点坐立不安起来，下意识就想要抵赖敷衍过去，但刚才自己还说过“愿赌服输”，实在不好自己打自己的脸，因此只能正襟危坐，神情绷得紧紧的，看似严肃、实则紧张地等着燕裕回答。
    燕裕看到这个问题，也是心中哂笑：
    什么印象？性格认真的傲娇妹妹呗！
    但回答是不能这么回答的，毕竟小章刚才还提醒过我，要管理好战队成员的心理预期……这样想着，脑海里便有了答案。
    “我对林柠的印象嘛——”他故意拉长了声音，果然看到林柠快要绷不住了，连耳朵下面都泛起了淡淡的绯红，这才缓缓说道，“是个好姑娘呢。”
    “不能只发好人卡哦。”陈灵韵笑眯眯道，“真心话的内容是‘说出全部印象’，所以你对她的所有想法都必须要说出来。你们认识了那么久，总不会只觉得她是个好孩子吧？”
    “嗯，我还没说完。”燕裕便继续说道，“柠柠长得很漂亮，但性格上太过认真了，初次相遇的时候给人以‘想要认识一下却又担心不好相处’的感觉。”
    林柠顿时有些失落，回想起自己在食堂里和燕裕初次见面，因为不喜欢他的轻浮态度，故意加了好友又把他拉黑掉了……果然队长还在记恨那时候的不愉快经历吧？
    “过分认真是她的缺点，但也是她的优点。”燕裕话音一转，又笑道，“因为认真就代表着‘可靠’。我并不是说大家就不可靠了，但是在咱们的战队里，‘你永远可以相信柠柠’，负责指挥的灵韵应该也有这种感觉吧？”
    “确实。”陈灵韵微笑说道，“跟柠柠在一起很有安全感。”
    林柠果然心情立刻转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
    “我也没有你说得那么好啦，只是做事情习惯要做到最好罢了。”
    苏云锦在旁边冷眼旁观，心想队长先夸她“长得漂亮”，再批评她“过分认真”，等到柠柠因此心情失落的时候，又把“过分认真”圆成是“可靠和值得信任”……反复上下拉扯，简直把她拿捏得死死的，完全忘了队长说的其实都是客观评价，压根就没有提他对柠柠的主观想法！
    若我站在柠柠的位置，才不会让队长就这样蒙混过关！

 第五章 完爆陈灵韵

    “队长总感觉对骰子有疑问。”陈灵韵笑眯眯道，“不如这次让你来投吧？”
    燕裕不动声色地接过，随手一丢，一。
    所以骰子上没有问题？做了手脚的是牌组……不对，之前洗牌的是林柠。可恶，连我会怀疑这点都被你算到了，所以故意让林柠去洗牌是吧？
    “这次我要选择大冒险。”陈灵韵继续笑道，“请队长帮我洗牌吧。”
    燕裕拿起大冒险的牌组，不爽地随手切了几下，感觉就像是台上的魔术师跟你说“帮我洗个牌吧，我绝对没有动手脚哦”。
    你他妈没动手脚我就倒立吃芥末！
    “洗完了。”他将牌组缓缓展开，忽然说道，“要不让赵姐帮你抽？”
    说不定是牌面上有隐形墨水，然后她戴了能看穿隐形墨水的眼镜……总之先神识扫一下。
    “可以哟。”陈灵韵依旧在笑，仿佛根本不在乎燕裕用神识扫描她。
    确实没戴任何美瞳……
    “好！”赵元真挽起袖子，“我来抽个厉害的！”
    她精挑细选了一张牌，潇洒干脆地打了出来。
    【在场选择一位玩家，亲ta一口。】
    众人盯着这张卡牌发怔，半晌才听见苏云锦道：
    “没有限制亲哪里，所以碰手背也是可以的吧。”
    “不行，我要亲脸。”陈灵韵坏心眼地按住嘴唇，用甜腻腻的语气说道。
    姑娘们尽皆大惊失色！怎么，现在就要向队长发起攻击了吗？
    赵元真的反应却是慢了半拍，先是带着“哈哈我要看好戏”的笑容，随后不知是突然想明白了，还是谢若溪悄悄传音告密，猛然就变幻脸色，转为“你敢动手我就杀了伱”的可怕表情。
    陈灵韵也被她这样子搞得有些无语，因为魔门妖女是真的敢动手的。
    她故意笑着说道：
    “不想挪位置，要不就选一个身边的人吧。”
    她身边不就只有燕裕和苏云锦……赵元真立刻瞪起眼睛，仿佛猛虎想要吃人。
    苏云锦却是叹了口气。果然，只见陈灵韵的视线在燕裕脸上转了半天，忽然转身抱住苏云锦的手臂，在她脸颊上叭了一口。
    林柠和谢若溪明显松了口气，赵元真则是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算她识相，且饶这贱婢不死！
    燕裕注意到苏云锦的脸蛋似乎有些发红，暗叹这屑女人的魅力可真是要命，简直是男女通杀的王道甜美。
    要是能善良一点就无敌了。
    “这次我来投骰子吧。”谢若溪主动请缨。
    “可以。”陈灵韵点头。
    燕裕再次扫描骰子，只见谢若溪松开了手，骰子在桌面上滴溜溜地转了半天，最后停在了六点。
    怎么又是我！她肯定出千了，但是究竟在哪里做了什么手脚？
    “队长希望这次谁来洗牌抽牌呢？”陈灵韵笑着问道。
    “那就都交给若溪吧。”燕裕朝谢若溪露出死亡凝视与和善笑容，仿佛在说“知道怎么做对吧”。
    谢若溪立刻化身瑟瑟发抖的大兔子形态，用力地闭上眼睛，啪啪啪乱洗了一通，然后抽出一张牌拍在桌上，睁开眼睛盯着燕裕，也不敢传音，只是用眼神示意：
    我可没有做手脚哦！
    “等等，不是应该先选真心话和大冒险吗？”林柠突然发觉不对。
    “算了，我看看。”燕裕将牌翻了过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大冒险的牌，上面写着的是：
    【抱着你左手边的第二位玩家，直到下一局游戏结束】
    燕裕：………………
    这张牌也太离谱了吧！如果是两個女生还好说，一男一女的话难道不是强行暧昧吗？更可怕的是如果是两个玩家都是男的，搂搂抱抱岂不是……嗯，勾肩搭背的话似乎也行。
    苏云锦也是脸色一白，她从小到大从未跟任何一个男性有过稍微亲密点的接触，下意识便婉拒说道：
    “要不算了吧？队长不是最开始没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吗，重新再抽一次也说得过去。”
    “那就再抽一次吧……”燕裕正想要蒙混过关，只见陈灵韵突然笑道：
    “队长是介意抱女孩子，还是单纯介意去抱云锦？”
    开始了！屑女人的拱火行为！
    虽然她的挑拨意图再明显不过，但苏云锦仍然愣了一下，随后便露出极为沉重的悲伤表情。
    “并不是对云锦有什么意见。”燕裕连忙辩解说道，“但这又不是抱一下，而是需要一直抱着，持续一整局游戏的时间，那样反而就过于亲密暧昧了吧？我想云锦也不愿意……”
    “其实，也没事。”苏云锦突然小声说道。
    旁边的林柠立刻露出震撼惊恐的表情来。赵元真也是微微一怔，正要发怒掀桌子，突然转头看向陈灵韵，似乎是在倾听她的传音。
    “那个，队友之间会有身体接触，不是很正常的吗？！”苏云锦注意到了两人的表情变化，急忙解释说道，“如果是战场上，比如失去了战斗能力，让队长抱着也是很合理的对吧？离宫守卫战里，若溪刚刚传送进来的时候，不是也让队长抱着过来的吗？总不能说若溪和队长那样也算是过度亲密暧昧了吧。”
    “啊哈哈哈哈，这个……”谢若溪不自在地扭过头，心想被队长抱着的那个时候，我确实全身心都沉浸在暧昧懵懂的情绪里了哈哈哈，当然我是绝对不会承认这点的。
    “还是说？”苏云锦偏头看向燕裕，露出温柔的笑容来，“队长觉得抱若溪没关系，但是抱我就不行呢？”
    燕裕：………………
    被逼上绝路哩！
    若是强硬拒绝，让苏秘书大受打击也就罢了，但要是让大家因此觉得我在厚此薄彼、偏爱若溪，我这个队长不要面子的吗？以后还怎么训话，怎么领导队伍里的大家？
    “没有这回事。”他也露出同样温柔的笑容，回答说道，“云锦不介意的话，我当然也没有问题。”
    云锦啊，这可是你主动提出来的，到时候可别害羞到爆炸啊。
    苏云锦站起身来，鼓足勇气走向燕裕。
    心里还是有一些害臊，但是……正如灵韵刚才悄悄传音给我说的那样，如果队长这次要抱着其他人，而她又选择答应下来，那我也只能默默难受自闭。
    比起那种情况，肯定还是宁可让我自己被队长抱着啊……矜持和害羞什么的，也不是不可以克服的心理障碍！
    燕裕挪了挪屁股让出位置，让苏云锦能坐在自己的身边，左臂也已经准备好搂上去了。
    但苏云锦满脑子都是“克服障碍，战胜自我”，反而没有注意到燕裕的小动作，鼓起勇气就直接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嗯，队长的大腿很结实，但是这样压着他会不会不舒服呢？我觉得我应该没有太重……
    苏云锦正胡思乱想着，忽然被燕裕从后面抱住，顿时差点忍不住嘤出声来，脑海里的杂念顿时消散一空，只剩下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害羞与欢喜。
    队长……队长正抱着我！
    说明他并不抗拒和我亲密接触对吧！
    他的心里肯定对我也有很强烈的、对异性的好感！
    等游戏结束之后立刻找队长表白是不是肯定能成功？
    正对面的林柠呆呆地看着她，脸部肌肉僵硬无比，仿佛生嚼了一个极其酸涩的柠檬。
    陈灵韵笑眼弯弯，谢若溪扭过头去，赵元真则是脸色阴沉，微微眯起眼睛，却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燕裕因为被怀里的苏云锦挡住视线的缘故，并没有留意到林柠和赵元真的脸上表情，只是暗自想道：
    “明显比陈灵韵大只很多啊，一米六的抱起来果然和一米五不一样，后者总有种抱小孩子的感觉。洗发水的味道似曾相识，估计跟她用的同一款牌子，腰部似乎更加丰腴柔软一点，但也没有到显胖的程度，整体的触感评价是完胜陈灵韵……”
    “队长。”苏云锦突然传音。
    “怎么了？”燕裕乐了，“这就害羞了？害羞了就赶紧从我身上起来。”
    “不许乱摸！”苏云锦羞恼说道，“双手老老实实放在我腿上！”

 第六章 公主抱和扭扭乐

    从背面看去，苏云锦的身体曲线和触感都是极好。
    她平时爱吃蔬菜瓜果，不喜碳水油荤，所以身上没有多少赘肉，该纤细的地方纤细，该丰满的地方……这个先不提。从江南女子的平均水准来看，倒也不必苛求苏秘书。
    乌黑的秀发披散下来，发量和发质也是既茂密又柔顺，可见平时肯定是有好好打理过。
    不行，有点想捋毛。
    可是大家都在这里，也只能用力忍住。
    苏云锦被燕裕这般抱着，虽然脸上强作镇定，却也是微微脸红。
    为了转移心中的异样情绪，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
    “接下来谁投骰子？”
    “我来。”赵元真冷冰冰道。
    她拿起骰子看也不看，直接投了下去。
    姑娘们连忙看去，只见骰子滚了几圈停下，乃是一个五。
    “赵姐投着自己了，那选……”谢若溪话还未说完，就被赵元真打断了：
    “大冒险！快点给我抽牌！”
    林柠也知道她是想要将这局游戏尽快结束，好让苏云锦从队长身上下去，因此赶紧递上牌组，提醒说道：
    “洗好了已经。”
    赵元真迅速抽牌，奋力摔在桌上。
    大家连忙凑头去看，只见上面写着的是：
    【从在场的玩家之中选择一位，抱着ta绕众人一周，或者被ta抱着绕众人一周。】
    苏云锦看得愣了一下，心想这设计还蛮合理的，因为抽到牌的可能是男生也可能是女生，所以可以选择抱人还是被抱……只听见赵元真忽然指着燕裕，怒道：
    “我要选他！”
    “那你是抱我还是被抱？”燕裕问道。
    赵元真脑海里第一个跳出来的念头，便是我要把小贼抱起来，绕场一周然后狠狠摔在地上，反正卡牌内容规定只要抱一圈就行，又没规定该如何放下来。
    但陈灵韵很快就提醒众人：
    “这局游戏还没结束，所以云锦不可以从队长身上下来哦。而且也不能开曲咒作弊，毕竟是普通人的游戏嘛，所以要么就赵姐抱着队长和云锦绕场，要么就队长抱着赵姐和云锦走一圈。”
    赵元真顿时眼睛一亮，好主意！
    “我选择让你抱。”她笑容满面地跟燕裕说道，语气神调里充满了做坏事得逞的嚣张味道，“当然，正如灵韵说的那样，云锦不可以下来，你也不可以开曲咒作弊。”
    燕裕顿时沉下脸色，想要刻意刁难我是吧？
    苏云锦不算很重，但魔门妖女那一身肉就肯定轻不了，两人加起来两百斤估计是有的，要公主抱着绕桌一周，相当于两只手臂各提着50kg的哑铃，可不是什么能轻松做到的事情。
    虽然不能开曲咒，却也有取巧的法子，便是吞一颗生肌活血丹。这玩意是修士战场上保命用的，相当于大剂量的肾上腺素，也能在短时间内增强修士的力量。
    我先装作茶水喝得太多，去厕所偷偷把丹药吃了，计划完美！
    待会看我把你们俩叠在一起，抱着轻松来回奔走好几圈吔！
    “哎呀，茶水喝太多了。”燕裕将面前的茶杯推出去，让众人看到里面只剩下茶叶渣子，“我去上個厕所再回来抱吧。”
    “但游戏还没结束，云锦可不能下来哦。”陈灵韵再次提醒。
    苏云锦顿时脸色由红转白。什么，队长要抱着我去上厕所？
    “那怎么行啊！”她还没开口呢，对面的林柠倒是立刻忍不住了，“上厕所喂！哪有抱着女孩子去上厕所的啦！队长你给我忍到下局再去啊！”
    燕裕眉头微微皱起。陈灵韵，难道这也在你的算计之中吗？
    “不行，忍不住了。”他便将苏云锦抱起，说道，“我马上回来。”
    两人走进厕所里，燕裕飞快锁了门，只听见苏云锦颤声说道：
    “我会闭上眼睛的。”
    “醒醒，现在可没人看着我们。”燕裕被她逗乐了，“伱先下来吧。”
    “不行。”苏云锦却将他搂住，“你赶快上完厕所我们就回去。”
    燕裕诧异地看着苏云锦，这姑娘正紧紧闭着眼睛，呼吸也是微微急促，白皙的肌肤上泛着好看的嫣红，双手用力搂着他的脖子将自己固定住，压根就没有下来的意思。
    他不动声色地摸出丹药服下，说道：
    “好了，回去吧。”
    “诶？”苏云锦睁开眼睛，茫然不解地看着他，“可是你裤子都还没脱……”
    “突然不想尿了。”燕裕将她抱了起来，说道，“还是你想听我放水的声音？”
    “不许说这种变态的话。”苏云锦咬住下唇，气恼说道。
    你都被我抱了那么久了，怎么还计较这种事情……燕裕也很是无语，抱着苏云锦走出厕所，回到姑娘们的身边，露出云淡风轻的自信表情：
    “来吧！”
    赵元真早就迫不及待了，还没等苏云锦调整好姿势，就用力挤进了燕裕的怀里。
    好重！
    燕裕保守估计，魔门妖女起码比苏秘书重十斤以上。好在药力正在腹内化开，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涌出来，手臂也丝毫没有觉得酸痛。
    他右臂穿过赵元真的膝下，左手托着苏云锦的屁股，走起来仍然健步如飞。两个姑娘坐在她的怀里，四目相对，见苏云锦抱着燕裕的脖子，赵元真也不甘示弱，从右侧将他的脑袋拉入怀里。
    燕裕被撞了个满怀，右眼直接看不清了——视线完全遮挡！
    赵元真却不以为意，反而用力挺了挺胸。苏云锦咬住下唇，不甘示弱地抱着燕裕的脖子，忍不住默默生起闷气。
    燕裕又是双臂负重，又是视线不清，但终归是此世最强，仍然凭借出众的平衡感和顽强的意志力，抱着两个姑娘强行绕桌子走过一圈，这才将她们放了下来。
    舒服了。
    两个姑娘也各自归座。赵元真满脸得意，苏云锦却是心有不甘，一副无奈挫败的失落感。
    燕裕也没管她们的情绪，只是坐下来活动手臂，说道：
    “接下来谁？”
    “我来吧。”林柠拿起骰子投了一下。
    六。
    肯定是做了手脚！燕裕朝陈灵韵怒目而视，后者只是微笑以对。
    “真心话。”燕裕说道。
    林柠迅速洗好牌组，让队长抽卡。
    燕裕这边抽出来看了一眼，随后展示给众人：
    【谈谈自己的初恋对象。】
    “没有，跳过。”燕裕潇洒地说道。
    “真的没有吗？”陈灵韵笑着问道。
    “真的没有。”燕裕说道。
    “真的真的没有吗？”陈灵韵依旧在笑。
    “真的真的没有你别让我回答第三遍。”燕裕斩钉截铁地道。
    “哼哼。”陈灵韵也没有纠结，只是说道，“下一把我来投。”
    她优雅地掷出骰子，燕裕则是神识反复扫描，忽然觉得骰子的滚落姿态似乎有些不对劲。
    但骰子里没有异样，桌子下面也没有电磁铁之类的东西，所以是……为什么？
    三。
    “到我了吗？”林柠开始犹豫起来。
    一般人如果是不喜欢玩这游戏，想要尽快结束的，通常都会选真心话，毕竟只要回答问题就可以了。但林柠也知道自己的性格，有些事情她虽然能硬着头皮去做，但要她口头承认却是比杀了她还难。
    死要面子、口是心非……说的就是我这样的人吧。
    “建议你选大冒险哦。”陈灵韵忽然传音过来，“不然万一抽到‘你喜欢谁’之类的问题，你是要撒那种所有人都能从你脸上看出答案的谎，还是要豁出一切去承认呢？”
    “我才没有喜欢谁，抽到这个问题就照实说好了。”林柠连忙回复陈灵韵，心里却也忍不住开始打鼓。
    我撒谎的本领确实差劲得要命，如果真遇到那种情况，哪怕当众否认又和公开承认有什么区别？
    “我选大冒险。”她飞快说道。
    “抽牌吧。”谢若溪帮忙洗牌。
    林柠这边抽了一张，放在桌上，表情有些迷惑不解，因为上面写的是：
    【从现场找一位异性，玩扭扭乐游戏】
    “扭扭乐是什么？”林柠好奇问道。
    燕裕眼角抽动片刻，只见陈灵韵从容起身，笑道：
    “我来给你们讲解规则吧。”
    她从茶几下面取出一块布，上面画着许多格子，每个格子都有着不同的颜色，随后将其平铺在地上。
    “这里有两个指针转盘。”陈灵韵微笑说道，“一个会决定是‘左手’‘右手’‘左脚’还是‘右脚’，另一个会决定是‘红色’、‘黄色’、‘绿色’还是‘蓝色’。”
    “转盘停下来后，比如结果分别是‘左手’和‘红色’，那你们就要立刻将自己的左手摁在红色的格子里，成功了就进入下一轮。”
    “这么简单啊。”林柠顿时挽起袖子，信心饱满地道，“我肯定能赢！”
    旁边的苏云锦却是脸色微变。
    因为她看到那块格子布并不大，如果是队长和柠柠在上面做游戏，身体免不了要互相接触，甚至扭在一起也不无可能……
    ……算，算了，反正只是游戏而已，就像队长刚才抱我一样，又不是他自己的意愿，说明不了什么。
    “我要去上个厕所。”她淡定地站起身来，说道，“你们先玩吧，不用管我。”
    眼不见为净！

 第七章 被柠柠顶了

    尽管反复说服自己“这只是游戏”，但苏云锦为了防止自己心梗，仍然选择去了厕所暂避，不看为妙。
    其余众人则是来到扭扭乐的彩色地毯前，围成了一个圈子。
    林柠这时候还沉浸在“玩游戏我一定要赢”的思绪里，一边活动着手脚筋骨，一边仔细看向四色地毯。
    这游戏与其说是考验选择格子的策略，不如说是考察眼力和反应速度，因为格子还是比较小的，若是被一个人用手按住，就没有多少面积留给另一个人了——除非用手刀甚至几根手指强撑，钢丝绳上玩体操。
    但说到眼力和反应速度……哼，哪怕是队长在这里，我也不惧！
    赵元真看了片刻，问谢若溪道：
    “如果我看中了一個红色格子，但被对方提前摁了，我能把他的手推开然后去按吗？”
    “当然不能了。”谢若溪有点想流汗，赵姐的攻击性好像有点强啊，这只不过是一场游戏不是吗？
    “准备好了吗？”陈灵韵将两个转盘放在桌上，笑眯眯地问道。
    “云锦还在上厕所。”林柠随口问道，“要不要等她？”
    “不用了，她也说过让我们不用等她，对吧？”陈灵韵笑容满面，“等这局游戏结束，估计她就差不多回来了。”
    或许是云锦肚子痛吧，大家都在这里等她，确实也会给她压力……林柠扭了扭肩膀和脖子，转头问燕裕道：
    “队长准备好了吗？”
    “嗯。”燕裕对此不置可否。
    他在思考要不要赢。
    首先，如果是故意假装失误而摔倒认输，多半会被林柠看出来——柠剑仙乃是我亲手培养的关门女徒弟，眼力可是非常强大的。
    以林柠的认真性格，肯定不会因为我让她而开心，反而会因此不爽，觉得我是在瞧不起她，那样就好心没讨好了。
    但如果我要认真跟她玩，到时候肢体接触得多了，她肯定又会反应过来，轻则脸红害羞，重则傲娇犯病，届时我又要怎么处理？
    他忍不住向陈灵韵投去斥责严厉的目光：你看你给我惹的好事！
    陈灵韵的表情却越发愉悦，笑道：
    “既然大家都准备好了，那我们就开始吧，请两位站到地毯上去。”
    燕裕和林柠便脱下鞋子，站在了地毯上面。
    为了不阻碍行动、能灵活抢位，林柠甚至脱掉了冬衣，只留下一件运动小背心，脸上是“我要全力以赴争取胜利”的斗志昂然的表情。
    燕裕默默打量着她。不得不说，林妹妹的身材比苏云锦确实又好多了，他之前抱着苏秘书能心如止水，但如果跟林妹妹扭在一起，却不能保证依旧坐怀不乱。
    待会儿还是注意一下姿势好了。
    “那就准备好了。”陈灵韵双手分别拨动转盘。
    红色！左脚！
    两人均是眼疾手快，唰地同时出脚，却是踩在了同一个格子上。
    燕裕看着林柠的白袜子，跟陈灵韵问道：
    “她袜子一部分在格子外面，算吗？”
    “只要能碰到红色就行。”陈灵韵笑眯眯道。
    “哼。”林柠露出有点小得意的表情，朝燕裕轻佻地挑了挑下巴，目光如水。
    这傲娇妹妹……有点想狠狠欺负她，让她掉小珍珠了。
    燕裕正转动着不可告人的念头，却只见两个转盘又停了下来：
    绿色！左手！
    林柠眼疾手快，飞速趴下身去，左手按住绿色格子——下一秒，燕裕的左手也按了上来，恰好和她五指交错，同样摁在了绿色格子里。
    “你干嘛！”林柠顿时羞恼起来，“跟屁虫是吧？”
    “我本来就想按这个，只是被你抢先一步罢了。”燕裕辩解说道。
    “哼哼。”赵元真在场外出馊主意，“柠柠把手背弓起来，让他的手碰不到绿色出局！”
    林柠却是没有这样做，她是那种喜欢赢得堂堂正正的类型，不喜欢耍阴谋诡计，因此便警告燕裕说道：
    “下一轮不许跟我找同样的格子。”
    队长的手有点温热，被他握着倒是很舒服……算了，只是在游戏而已，没必要太过敏感。
    反正我要赢下来！
    陈灵韵转动转盘，第三轮的结果很快揭晓：
    红色！右手！
    燕裕目光一扫，左手和左脚依旧不动，右手从林柠的身下穿过，就近找到了红色格子并且摁住。
    林柠的反应却是慢了半拍，回过神来，发现的红色格子已经被燕裕抢走，只能舍近求远去够更远处的格子。
    她努力伸展双臂，总算是勉强碰到了……但这样一来，整个人就压在燕裕身上，胸口和他的脊背紧密相贴了。
    “你不要乱动。”林柠连忙传音给他，“现在只是在游戏，你不要多想！”
    “伱搞错了吧。”燕裕立刻回答说道，“这种事情占便宜的是我，我为什么不能多想？”
    “你，你！”林柠还想骗自己说这是游戏，但燕裕这么一回答，她也终于意识到现在与队长的姿势有多亲密，连忙用力挺起身子，试图不碰到燕裕的背。
    但左手和右手的格子离得太远，她的臂长又非常有限，努力挺身了半天，反而搞得右臂酸软，差点儿没摔下去，还是燕裕用背重新给她托住了。
    “撑不住就认输。”燕裕传音给她，“输赢又不要紧。”
    “那你为什么不认输？”林柠的好胜心立刻起来了。
    “我占优势我为什么要认输？”燕裕不解。
    “等着看我最后翻盘吧！”林柠生气。
    场外的陈灵韵笑容愉悦，谢若溪唉声叹气，赵元真已经觉得有些不对，这两个人怎么突然就贴贴了起来？
    不过游戏规则是要碰对应颜色的格子，身体碰着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所以柠柠加油啊！用力往下压，把小贼给压倒出局！
    林柠却不知道魔门妖女的心声，她如今已经反应过来，虽然依旧想赢下来，却又不想给队长继续发福利，因此只是目光迅速转动，在附近寻找四种颜色的格子。
    如果下一轮能转到蓝色，我把这个格子抢了，他这个姿势没有办法去够远处那两个蓝色格子，我就能赢！
    陈灵韵再次拨动转盘，指针开始飞快旋转。
    右脚！
    林柠紧紧盯着第二个转盘的结果，只见指针很快慢了下来。
    蓝色！赢！
    她风驰电掣般地一拧身，在左手、左脚和右手都撑在原地不变的同时，右脚迅速斜向下踏去，踩向了早就看好的蓝色格子！
    “你没穿内衣？”燕裕冷不丁地突然传音问道。
    林柠刚踩中蓝色格子，闻言顿时一怔，然后又飞快反应过来，顿时又羞又怒又气又急，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掐燕裕，结果右手刚抬起来，身形就失去平衡，慌乱间连忙抱住燕裕，自身摔倒的同时也硬生生将他给拉倒了。
    “这样两人算是同时出局吧？”谢若溪好奇问道。
    “嗯。”陈灵韵微笑说道，“平局吧。”
    当然若是细究，肯定还是柠柠先主动放弃的，但女孩子要互相帮助，这种时候拉偏架也未尝不可。
    燕裕果然也没计较什么输赢平局的事情，想要在地上撑起身子，但背后的林柠却不放过他，只是双臂将他用力搂住，用膝盖狠狠顶他的腰，满脸羞红地叫道：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第八章 把她们赶走

    等众人手忙脚乱地将两人拉开，燕裕这才无奈起身，便看见林柠依旧是满脸胀红、恼羞带泪，不服输的眼神里带着盈盈水光，反而显得非常可爱。
    我就知道……玩什么扭扭乐，又是陈灵韵谋划的，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苏云锦估算时间差不多了，就从厕所里推门出来。见林柠衣衫凌乱、双目含泪、脸颊气鼓，便也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跟燕裕对视片刻，暗自无奈叹气，过去安慰小柠柠了。
    “不玩了。”林柠余怒未消，猛地跺脚，愤愤不平地扭头离开。
    “既然如此，那今天就玩到这里吧。”陈灵韵收起卡牌。
    众人便离开游戏桌，跟着林柠过去看电视，只有谢若溪茫然坐在原位，心里忽然生出个念头来：
    “那我呢？”
    虽然没有出洋相是好事情，但这种大家都轮过一遍就我被排除在外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呀！
    燕裕坐在沙发中央，暗自打量对面林柠的脸色，只见她神情之中又是羞恼，又是气愤，甚至还有一点……委屈？是我的错觉吗？
    “队长不要太担心。”身旁的苏云锦传音说道，“我跟她谈过了，她只是暂时抹不开面子，所以今晚肯定是不会理你的了，明天应该就消气了吧。”
    “多谢苏秘书了。”燕裕立刻大喜，心说苏秘书果然不会让我失望。
    苏秘书和叶秘书的不同之处，在于叶秘书简达干练，更擅长做事；而苏秘书蕙质兰心，更擅长做人——比如做团队的思想工作，和学校、教官打交道等等。前世经常代陈灵韵管理团队，做一些比较细碎的人事工作，这些能力都是被证明过的。
    “还惦记着让我当秘书啊？”苏云锦轻笑问道。
    “从未放弃过好吗？”燕裕呵呵说道，“去年刚开学的时候，如果不是陈灵韵横插一手，你说不定就答应我了。”
    苏云锦怔了片刻，心中忽然有些懊丧。
    早知道自己后面会在慢慢相处的过程中对队长产生好感，当初就应该直接答应下来才是……可惜人生没法重来，那时自己根本不知道会加入战队吧。
    “那我现在答应还来得及吗？”她迅速收敛思绪，开玩笑道。
    “来不及咯。”燕裕乐了，“你现在是我的战队队员，队员为队长做事情是天经地义的，可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好吧。”苏云锦也不意外。
    若是队长那么容易就能被攻略，那也就不是队长了。
    好吧，我也要加油！
    “队长要吃水果吗？”她拿起果盘问道，漂亮的眉眼笑得弯弯。
    林柠独自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心里却是在胡思乱想。
    都怪队长！
    仅仅只是在玩游戏啊，你要是什么都不说，我也不会那么尴尬……但你都明确告诉我了，我要是不狠狠生气一下，岂不是表现得对跟你身体接触完全无所谓吗？
    队长伱就不能站在女孩子的角度想想看嘛！
    不过云锦说的也对，我那样大吵大闹，大家都会觉得我玩不起吧。
    唉，都怪队长。
    但是队长现在肯定也很后悔，把和我的关系给闹僵了……算了，等明天就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再去和队长打招呼吧。
    林柠在心里默默为燕裕开脱。但是很遗憾，燕裕并没有任何后悔的意思，只是在跟陈灵韵悄然传音：
    “所以你究竟做了什么手脚？”
    “你猜。”陈灵韵俏皮笑道。
    “骰子不是空心或者灌铅的。”燕裕沉吟说道，“桌子下面也没有任何装置，所以先排除外力干扰的因素……是投掷的手法专门练过了？”
    “不对，再猜。”陈灵韵继续笑道。
    “猜不出来。”燕裕懒得多动脑子，催促叫道，“快公布答案！”
    “好吧，我提示一下。”陈灵韵悠悠说道，“骰子的材质。”
    “……卧槽，这骰子难道是法宝！”燕裕顿时就惊到了。
    “算不上法宝，但跟飞剑的炼制手法差不多。”陈灵韵公布答案，“所以炼化之后，我只要真元悄悄催动，就能让它按我的意念进行滚动，甚至是跳起来砸人，当然肯定不会有飞剑那样的杀伤力就是了。”
    “不会已经有人这样作弊了吧？”燕裕惊讶问道。
    “有哦。”陈灵韵轻描淡写地说道，“在岭南那边的地下赌坊，有未登记的民间超凡者，用类似的手段操纵钢珠转盘骗钱。周围的竞争对手派了赌术大师过来捣乱，却无法破解他的出千手段，索性就直接举报了——我们这才把他逮住呢。”
    “那卡牌呢？”燕裕继续问道，“你是怎么让大家抽到你想要的牌的？”
    “这个我倒是没有做手脚。”陈灵韵坦然说道，“带点未知性的游戏才更好玩嘛。”
    “我不信。”燕裕怀疑。
    “你爱信不信。”陈灵韵笑眯眯道。
    燕裕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听见赵元真传音问他：
    “小贼！为什么我总有种感觉，好像这个战队里的姑娘都对你有点意思呢？”
    您才知道吗？燕裕也是无力吐槽。我以为上次的镜湖神宫之行，队伍里已经算是互相明牌了吧。
    哦，不对。魔门妖女当时好像是不肯承认自己复制体的说法，甚至一厢情愿认为是“复制体在干扰我的神智”来着，那没事了。
    “为什么会这样想？”燕裕试探问道。
    “我不知道。”赵元真皱着眉头，“就是……你不觉得我最近吃醋的次数，比前段时间要更加频繁了嘛？”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燕裕一本正经地说道，“但这未必是她们的问题吧，有没有可能是你的问题？”
    “我能有什么问题？！”魔门妖女顿时勃然大怒，“你是谁的道侣？你应该站在谁那一边？给我想清楚了再说话！”
    “我没有批评你的意思。”燕裕轻描淡写地道，“我只是指出一种可能性：或许是你比以前更加在意我了，所以才更容易和其他人争风吃醋。”
    我？在意你？
    魔门妖女顿时在心里冷笑起来：绝不可能！
    “我之所以会吃醋，却并不是因为有多么喜欢在意你。”她振振有词地辩解说道，“而是因为既然你是我的道侣，不管我们之间有没有感情，我都要将你身边的狐媚子给赶得远远的，不然人家说我弥真仙子头上绿油油的，难道我不要脸面的吗？这与爱情无关，纯粹只是占有欲罢了！”
    喂，占有欲比爱情可肮脏多了好吧！
    燕裕随口敷衍说道：
    “是是是，那你赶快把她们赶走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魔门妖女立刻开始考虑，这是不是小贼暗示我尽管放手去做，事后他再替我兜底？
    那我要赶谁走呢？
    若溪不考虑，她可是我最好的闺蜜；柠柠也不考虑，她做的饭菜甚合我的胃口；云锦暂时待定吧，看在她打扫卫生勤快和说话好听的份上，让她进入备选名单。
    那么答案只剩下一個！灵韵，滚出我道侣的战队吧！
    魔门妖女不怀好意地看向陈灵韵，正要传音给她嘲讽一番，忽然听见她起身笑道：
    “大家想吃夜宵吗？最近附近好像开了一家专门做卤味的宝藏小店，可以叫骑手跑腿派送上门。”
    “我想吃！”赵元真立刻将赶人的念头抛诸脑后，高高举手，积极响应。

 第九章 收获盘点

    时间来到1月中旬，离宫秘境之战的尾声也逐渐消散，从大部分的媒体热搜榜中淡去。
    三方之中，阴阳师损失最为惨重。仙道镜音陨落，京都阴阳院人手折损过半，总部不得不从地方阴阳院抽调人手、补充人力，以至于地方阴阳院的话语权也大大提高，甚至有大院试着开始和京都叫板了。
    其次是超级英雄联盟。大量外籍英雄在离宫门前牺牲，且基本上都是被龙城飞将所击杀，以至于米契国内反而掀起一股崇拜燕裕的狂潮，不少媒体将燕裕称为“反英雄”（anti-hero），意思是“虽然阵营上隶属于敌国反派，但也同样具备超级英雄的资格”，也就是富有魅力的反派角色。
    损失最轻的无疑是梨花院剑客们。从头到尾都是远程输出，并未试图冲上离宫台阶和陆国修士正面近战，以至于景福宫方面发言盛赞了朴昌珉的“临危不乱”和“沉着冷静”，甚至还在考虑要给他进行授勋。
    民众方面也很欢欣鼓舞。虽然此次离宫之行，并未获得任何好处，但有道是“人家吃亏便是我的福气”，看看隔壁的阴阳院！损失不轻，真是大快人心！
    在官方定调和民间盛誉的共同炒作下，朴昌珉的国内声望再创新高，甚至连陆国内部的媒体也闻风而动，将吹捧朴昌珉的半岛新闻照搬过来——看得刘龙韬哈哈大笑，私聊分享给燕裕同乐。
    燕裕却没有心思跟京爷闲聊，因为先前上交的离宫秘境收获，已经重新发回到战队这边了。
    林柠的震泽剑匣，实验后确认温养飞剑需要十五秒钟，出匣后的青竹剑前三斩杀伤力增强（可斩出远程剑气），力道差不多比正常水准提升了两成左右。相当朴实无华的法宝，没有花里胡哨的效果，就是纯粹提升剑仙的硬实力，非常优秀。
    苏云锦的太微勾陈耀魄星沙，虽然数量残缺，但混入天河之水里确实也生出了奇效。被星沙夹杂后的天河洪流，蛟冲和鲤翻的推力大大增强，浪飞云从单纯的高压水枪变成了有杀伤力的高压水刀，但获益最大的应该是第四招飞潮分野——天河之水从两边将敌人裹入，混杂着星沙的水流大量激烈冲刷摩擦，哪怕是炼体修士被困进去也要掉一层皮。
    相比于这两人的增益，谢若溪和赵元真的收获就不好评价了。大洞雷是克制天魔的没有错，但现阶段的地球根本没有什么高维度魔头，有种屠龙宝器无用武之地的感觉；赵元真亲自挑选的乾灵真昧火，也得改造完确认后才晓得有什么用处，现在魔门妖女没有办法下定论。
    不过，若是要将众人的收获全部摆在台面上比较，那么排名第一的无疑是燕裕拿到的双手御剑术。
    以他前世高屋建瓴的剑仙经验来看，这双手御剑术的学习难度非常高，正如长眉老头子所说，“并不是什么粗浅的分心二用，本质上仍然要考验你的剑术水平”。
    双手御剑运气走的是不同的经脉路线，因此先要将惯用手臂的御剑术行气路线，练到不假思索、收发随心的地步，然后在惯用手御使主剑的同时，尝试同时用非惯用手御使副剑——最开始大部分心神肯定要放在非惯用手这边，甚至都没有精力去想任何别的事情，更没有办法在实战中随机应变发挥出来。
    等到双手剑都能“运转如意”、“收发随心”，这双手御剑术才算是练成了。
    如今大部分剑仙都只练了惯用手，但燕裕的情况比较特殊，前世为了应对极端恶劣的情况，他的两只手臂都能够顺利施展御剑术，熟练度都很高。
    当然，这玩意就像是娶媳妇。单独娶一个云锦或者娶一个柠柠都没问题，不代表着娶两个也能顺利搞定，毕竟两人同在一宅就会争风吃醋——双手御剑术也是同理，左右手都能单独御剑不代表左右手能同时御剑，很多时候燕裕正将注意力集中在御使左手剑上，忽然剑路就歪斜扭曲起来，原来是因为大脑下达给右手剑的操作命令不小心混进来了。
    “要不我来试试？”林柠见他蹙眉沉思，忍不住便摩拳擦掌，主动请缨，“说不定我一练就会，反过来还能教你哦。”
    至于上次玩过扭扭乐之后的尴尬、窘迫和羞恼，已经被林柠完全忘在脑后了。
    “你怎么试？”燕裕摇头，“你又没有第二柄飞剑。”
    “我可以借云锦的嘛。”林柠跃跃欲试说道，“你不是借了灵韵的紫极剑吗？总之快点让我试试。”
    燕裕继续维持着思索姿态，不动声色地探出左手，摸起长凳上的笔记本，头也不抬地递了过去。
    “诶，这笔记是给我的吗？”林柠惊讶，她还以为燕裕会口述给她背诵呢。
    翻开笔记，只见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迹，还有大量的涂改字迹和补充段落，显得整個页面脏兮兮的。
    但林柠并未因此嫌弃，反而雀跃欣喜：队长将笔记做得这么详细，肯定是为了我吧！是为了方便我后续学习对吧！
    不行不行，现在可不是想这个时候，我也得好好钻研这门双手御剑术，给队长分忧才行。
    她在燕裕身边坐下，安安静静地翻看起笔记来，准备一会儿跟燕裕仔细请教讨论。
    燕裕还在思索其中奥秘，忽然听见陈灵韵传音问道：
    “你怎么突然开始写笔记了？这可不是伱的风格。”
    “需要理解的知识点比较多。”燕裕回答说道，“柠柠是个做题家的认真性格，哪怕有半点记忆不确定也要过来问我，还不如写下来让她自己慢慢看，免得烦人。”
    “原来如此。”陈灵韵看着林柠低头看书的文静神情，心想她绝对是误会了燕裕的用意，又再次问道，“那么副剑呢？你是打算去领一把，还是已经想好了从哪个秘境之中取剑？”
    “这怎么可能提前想好呢？”燕裕失笑说道，“总之，既然黄庭剑是势大力沉为特色的重剑，那么副手剑我更倾向于选取一柄小巧的、灵活的、飞行速度很快的细剑，但是具体还得考虑一下。”
    “对了，说到秘境，我下周要去一趟南疆，你们应该是知道的吧。”
    “跟上面请假了嘛？”陈灵韵悠悠问道。
    “当然没有。”燕裕理直气壮地道，“哥可是龙城飞将！哪怕仅仅只是请假几天，上面也要考虑我不在的这段空窗期，遇到紧急情况得抓谁来代替我去解决……所以这个请假一时半会估计难批下来。”
    “所以你打算不告而别。”陈灵韵微笑说道。
    “错！”燕裕说道，“我打算甩锅给你……你去跟你老爹打招呼，到时候上面若是问起来了，就说陈天明已经特批了！”
    “想也知道我爸肯定不会批。”陈灵韵笑眯眯道，“但你若是能带我去，我就有办法帮你搞定。”
    “那可不行。”燕裕不假思索地拒绝说道，“镇海战队的日常事务要怎么办？平时大家训练谁来看顾？万一这期间镇海战队需要出任务，谁来带队？”
    “可以交给苏秘书。”陈灵韵从容说道。
    “不要把副队长的工作那么轻易地甩给别人啊！”

 第十章 夺宝奇兵

    燕裕并不记得，前世的陈灵韵有这样一个“跟屁虫”属性，自己走到哪里她都要来掺一脚。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前世两人相遇之时，灵运战队的队长陈灵韵，已经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大龄未婚童颜御姐，又长期身居高位掌握队伍大权，所以性格上面自然更加独立强势。
    而如今这个二十岁还不到的少女，虽然性格之恶劣已经完全定型，但终究还是爱玩且好奇心强的年轻人，所以才不吝于在他面前展现出青春小娘的一面。
    无论如何，她要跟着自己一起去，那是肯定不行的。
    镇海战队六人，拢共也就一個队长，一个副队长管事，结果两个管事的全都跑了，一旦遇到紧急任务，李卫国绝对要大发雷霆——跟只有队长缺席完全是两回事情，严重性天差地别。
    因此，燕裕特意选了个良辰吉日的清晨，在大家都还没起床的时候，开润！
    御剑飞了差不多五分钟，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陈灵韵】：这么早就走了？
    【以德服人】：这么快就发现了？
    【以德服人】：怕你不要脸跟过来。你和大家说下，我去那边考察完就回来。
    【陈灵韵】：嗯，不过大概率是一无所获吧。
    【陈灵韵】：能让你看上的东西，其秘境未必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平西军那边的国土筛查工作也没有轻忽到那种程度。
    【以德服人】：我知道，就是去确认一下。
    【陈灵韵】：长眉仙人给的第一个地点在哪里，你有什么头绪没有？
    【以德服人】：还没有，虽然是给了地点信息，但其实只是将画面送入我的识海而已。没有具体的坐标，根本就没法知道是什么地方。
    【陈灵韵】：如果你会绘画的话，其实可以画下来再拿去给专家辨识。
    【以德服人】：但我不会，所以也只能口头描述。
    【陈灵韵】：不如你问问火凤战队，让他们给伱安排本地导游。
    【以德服人】：正有此意。
    燕裕转手就发消息给周红羽。
    【以德服人】：借个人。
    【以德服人】：最好熟悉南疆或者青藏那一片区域，速度。
    周红羽没有回复，但过了几分钟，唐小怜倒是发消息过来了。
    【苗疆少女唐铃铃】：燕队有事？
    【以德服人】：我要找个地方，大概是从蜀山往西南方向走一千里左右，可以看到雪山、峡谷和大瀑布的地方。听说你是南疆人，这方面有没有什么头绪？
    过了好久，对面的回答才姗姗来迟。
    【苗疆少女唐铃铃】：燕队是江南人吧？现在我要燕队帮我在你们省内找一座山，有树、有花、有山泉……懂吧？你跟我提出来的就是这样的要求，我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以德服人】：没办法，我目前只有一张图，没有具体的坐标和明确的地名。
    【苗疆少女唐铃铃】：把图发我。
    【以德服人】：在我脑子里。
    【苗疆少女唐铃铃】：啊？
    【苗疆少女唐铃铃】：那你画出来，尽量还原一点。
    【以德服人】：不会画画。
    【苗疆少女唐铃铃】：……那你找镇东军领导啊，他们安排一个专业画师不是很简单？再配上一个地理情报组，绘图后直接按图定位，都不用你找了。
    【以德服人】：就是因为私事，不方便汇报到上面，才找你们火凤战队帮忙啊。
    【苗疆少女唐铃铃】：唉，看在燕队上次指点我洗髓的份上，我这次就勉为其难地提供帮助吧，但是不保证能成功哦。
    【以德服人】：多谢多谢，下次跟火凤战队打比赛，会对你稍微放水几招的。
    【苗疆少女唐铃铃】：才不用你放水，我们周队会打爆你/拳头/拳头。
    【苗疆少女唐铃铃】：[定位坐标]
    【苗疆少女唐铃铃】：燕队要御剑飞过来？到这里找我。
    燕裕点开坐标一看，是南疆省桑川府境内的一处民宿，叫做“锦绣盛唐-民宿”。
    好土的名字……要是我在点评app里看到这个名字，根本就不会点进去好吧？
    在点评app里搜了名字，燕裕惊讶地发现评分居然还很高，全是五星，内容却是褒贬参半。
    夸的是民宿周围风景好，无处不壮美，骂的则是嫌价格太贵，离桑川府城区太远，店主女儿表情非常僵硬等等……最后面这个说的是谁？
    燕裕御剑一路往西，可以清楚看到整体板块地势逐渐升高，山脉河流也越发增多。
    陈灵韵说平西军的国土筛查工作很严格，我倒不是不信她的说法，但再严格又能如何呢？面积如此浩大的横断山脉，其下又有多少幽谷、多少洞窟、多少植被？监视卫星和巡逻无人机都不好使。
    前世那些未进入管控的民间修士，在没有官方培养的情况下，是从哪里搞到修行资源的，还用说嘛？当然是通过各种奇奇怪怪的线索，在各种远离城市的偏远地方探索搞来的。官方除非不让人进山，否则根本没有办法管控。
    如今我燕裕也要化身印第安纳琼斯，上演一场精彩的夺宝奇兵呀！
    根据手机上的定位指引，燕裕终于抵达桑川府，在唐小怜给的位置降落下来。
    他很轻松就找到了锦绣盛唐民居，因为周围全是大片草原，只有这一座房子矗立在草原中央，想要装作看不见都难。
    走进室内，就看见门口柜台后面坐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笑着问道：
    “办入住？有预订吗？”
    “我找唐小怜。”燕裕说道。
    “哦，你就是小怜说的那个朋友啊。”阿姨立刻露出了然的表情，“她在院子里跟客人拍照呢。”
    所谓的露天院子，其实就是民宿外面用篱笆围墙扎了一圈而已。
    燕裕的视线穿过阳台大玻璃门，就看见唐小怜穿着少数民族的服饰，化着艳丽的妆容，牵着一只正在吃草的小羊，和旁边两个年轻的女性客人拍照合影。
    在这边演文成公主是吧？
    他倒是也不急着去找对方，只是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顺手撸了撸脚边躺着的大狗。
    唐小怜却很快就看见了他，跟两位客人说了几声，松开小羊的颈绳，双手提着裙踞小跑过来了。
    “燕队。”她跟燕裕打招呼道，“你来啦。”
    “你继续工作，不用管我。”燕裕懒洋洋地欣赏远处风景。
    “也不算是工作吧。”唐小怜叹气说道，“我爸妈现在住军府大院去了，没法顾着民宿这边，所以非得叫我定期回来看看，帮忙经营。”
    “你所谓的经营就是打扮成少数民族少女，跟房客合影留念是吧？”燕裕笑道，“怎么不再搞一条哈达啊？做戏做全套嘛。”
    “以前搞过。”唐小怜呵呵说道，“但是我不会缠，有一次差点把客人勒到，后来就被严令禁止了。”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忽然说道：
    “璐姐快到了，我去迎接下她。”
    “璐姐是？”
    “南疆美院的。”
    哦，画画的。
    燕裕继续坐等片刻，便看见唐小怜带着一位女大学生回来了。
    那位女大学生高高瘦瘦的，戴着黑框眼镜，气质颇为文静的样子，结果刚看到燕裕就立刻破功，开口便是“燕神我是你的粉丝”，闭口则是“燕神给我签个名吧”，整个人恨不得贴上来，让燕裕也很是尴尬无语，只能送出一套亲笔签名+双人合照，才将这位兴奋的粉丝姑娘应付下来。
    “璐姐你怎么不要我的签名和照片？”唐小怜目瞪口呆，“我也是一线修士啊！”
    “你跟燕神能比？”女大学生给了她一个白眼。
    “我叫你来不是让你追星的！”唐小怜恼羞成怒，用力推她，“快点给我工作！”
    “好好好。”女大学生拿出素描工具，开始根据燕裕的描述情况，现场绘制起图像来。

 第十一章 神瀑裂口

    燕裕这边负责描述，女大学生则是用铅笔在纸上涂涂改改，时不时还跟燕裕讨论片刻，擦擦写写。
    “你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唐小怜诧异问道。
    “灵气方面的事情，不要问那么多细节。”燕裕敷衍搪塞说道。
    唐小怜也不继续追问，只是默默皱着眉头，看着学姐在纸上逐渐绘出来的景象。
    雪山、幽谷、还有大瀑布，宛如世外桃源。
    “说到雪山，难道是玉龙雪山吗？”唐小怜思索起来。
    “南疆又不是只有玉龙雪山。”学姐笑道，“咱们这儿光是有名字的覆雪山峰就有两位数。不过从这个山势的走向上看，我觉得应该是梅里雪山。”
    “这也能看出来的吗？”燕裕顿时震惊了。
    “我最近在学风景画这块，记忆线条只是基础中的基础。”学姐自豪说道，“就好比在普通人看鸡蛋个个都一样，但达芬奇画鸡蛋就能各具特色，本质上只是经过训练之后，对线条细节更加敏感而已。”
    “好好好，你厉害。”唐小怜打开手机地图，“那么来定個位置吧。雪山在中间，然后左右都有山……”
    “说起来，我好像见过类似的景物。”学姐思索起来，“嗯，究竟在哪里见过呢？”
    她沉默思索起来，燕裕和唐小怜面面相觑，两个外行人根本帮不上忙，只能一个去泡茶，一个去拿小零食，不敢打扰她的苦思冥想。
    “话说回来。”燕裕端着茶水过来，悄然传音问唐小怜，“你这学姐，口风严不严的啊？”
    “人家师从的是冯先民老师。”唐小怜答非所问。
    “啊？”燕裕一愣。
    “国宝级的油画大师！”唐小怜露出“你怎么连这都没听说过的表情”，“如果品性不好，怎么能被大师收为弟子？”
    “你最好没看错人。”燕裕悻悻说道。
    “我想起来了！”学姐突然击掌说道，“是雨崩村啦！我之前去那边画过素描！”
    “好吧，多谢你了。”燕裕暗暗记下这个地名，将画纸收了起来，“我得走了。”
    “燕神能不能给我要一份苏云锦的签名？”学姐连忙叫住了他，有些腼腆地道，“伱们战队之中，我最喜欢的就是云锦……哈哈，我是说，除你以外的人。”
    “可以啊，我把她的好友推给你。”燕裕拿出手机。
    “璐姐你明明是南疆人，却不喜欢同样出身南疆的修士！”唐小怜痛心疾首，“说好的南疆人支持南疆人呢？”
    “哈哈，可能是这位出身南疆的修士跟我太熟了，有距离才能产生美嘛。”学姐跟她开玩笑道。
    燕裕这边跟两人告辞，揣好画纸便匆匆出门，同时在手机里将定位调了出来。
    跟着定位方向没飞多久，只见一道粉色剑光从后方赶来，似乎是唐小怜。
    “燕队等等我！”对方隔了老远就传音过来。
    “你跟着我干嘛？”燕裕诧异问道。
    “你要去探索秘境是吧。”唐小怜飞近身前，笑嘻嘻道，“帮忙帮到底，我跟你一块去。”
    “不行，免谈。”燕裕果断拒绝。
    “为什么！”
    “因为咱们不熟。”
    “真伤心。”唐小怜假装泫然欲泣，手擦眼角，悲声说道，“人家刚才还在替燕队殚精竭虑，结果被燕队榨干利用价值，立刻毫不犹豫地狠狠始乱终弃了！”
    “……所谓的殚精竭虑只是去请了个朋友吧。”燕裕忍不住吐槽说道，“而且始乱终弃也不是这么用的好吧？差不多得了，你再烦我我就去找你家周队告状。”
    “诶，对了！”唐小怜顿时灵机一动，嘿嘿说道，“燕队不是要这件事情保守秘密吗？你若是不带我去，等我回去了周队或者章副队问我，‘小怜，燕队找你做什么’，我可能会不小心说漏嘴哦。”
    “快去快去！”燕裕顿时乐了，“小周根本不会问好吗？她才不会关心我要做什么事情。小章虽然大概率会问一嘴，但他的口风也是很严的，我可不担心他会找部队那边告密。”
    见他有恃无恐的表情，唐小怜顿时也没辙了，只能气呼呼地转过剑光，掉头就走。
    燕裕这边御剑飞近梅里雪山，顺着手机软件上的导航，在当地村落的附近降落下来。
    “你好。”他随便拦了个路过的老人，将画纸展示出来，“请问你见过附近有这样的地方吗？”
    老人仔细盯着画纸看了片刻，说道：
    【加密方言】。
    燕裕：？？？
    “燕队让我跟他说吧。”唐小怜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用方言跟老人嘀嘀咕咕说了片刻，回头道，“往下面去，朝着瀑布的方向走。”
    “你怎么又跟过来了？”燕裕惊讶问道，“你不是要跟你队长告密吗？”
    “当然是开玩笑的。”唐小怜辩解说道，“我是那种喜欢损人不利己的人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看在这妹子再次帮了自己的份上，燕裕没有计较之前的事情，只是提醒她道，“你穿着这身少数民族的衣裙，到时候只怕行动不方便。”
    “没事。”唐小怜撩起衣服下摆，“我里面垫了衣服呢！到时候一脱就行了。”
    燕裕也不再多说，只是任由她跟着自己，继续前行。
    这边虽然是偏远山村，但路上经常也能见到徒步旅行的外地驴友，或者驱赶骡队运货的当地人。
    “以前没来过这边？”燕裕见她拿出手机到处拍照，随口问道。
    “没有。”唐小怜反问他道，“燕队不喜欢这里的风景吗？”
    “风景倒是还可以，但我这次来可不是为了旅游的。”燕裕回答说道。
    “这样啊。”唐小怜没有多问，只是到处跑来跑去，各种取景拍照。
    过了几分钟，她忽然惊奇叫道：
    “燕队！你看那边……是不是和你找的地方很像？”
    燕裕拿出画纸对比片刻，点头道：
    “是很像，过去看看。”
    两人再次御剑而起，无视地形直线飞去，在上空盘旋观察片刻，最后终于降落下来。
    “是这里诶。”燕裕刚拿出画纸，唐小怜就凑过头来，和远处的景象对比片刻，“应该就是这里没错。”
    “嗯。”燕裕也思索起来。
    地方是找到了，但没有任何秘境入口啊……
    算了，也许是秘境还没有出现吧。
    “接下来要做什么？”唐小怜问。
    燕裕正要说话，突然只听见远处一声炸响，仿佛晴天霹雳！
    两人连忙再次御剑而起，循声飞到画卷之中的瀑布位置，只见那瀑布掩盖下的岩壁，不知何时已经崩开了一道大口子，上面还有碎石不断簌簌落下，表明这道岩壁裂口是不久前才出现的。
    “我要进去了。”燕裕突然说道。
    “诶，现在就要进去吗？”唐小怜震惊问道。
    “不然呢？”
    “我是说，是不是应该先通知平西军？”唐小怜还在犹豫，但看燕裕已经走向瀑布，她也只能无奈地提起裙踞，默默地紧跟上去。
    两人穿过瀑布，进入裂口。由于头发和上衣都被打湿了，她只感觉身上寒意渐生、手脚冰凉，好在已经洗髓，还不至于因此生病。
    “所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复行数十分钟，唐小怜又忍不住抱怨起来，忽然只见燕裕在前方止步。
    “被困住了。”他说。
    “什么？”
    “我们被困在某种阵法里了。”燕裕看向上方的一线天，试着御剑腾空而起。
    失败了。

 第十二章 你是鸭子

    裂口很窄，仅容许一人通行，两边都是凹凸不平的岩壁，看着和普通山崖别无二致，没有异常。
    但此处既然有禁飞机制，说明两人此时肯定已经身处秘境之中——考虑到此前并没有穿过类似于秘境入口的东西，只能猜测或许那道瀑布有什么奇异之处。
    燕裕扶着下巴默默思索，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了拍他。
    “好冷啊。”唐小怜抱怨说道，“燕队，接下来我们要往哪边走？”
    “往哪边都一样。”燕裕回答说道，“我们现在应该在阵法之中，所以空间感和方向感是完全紊乱的。”
    “不是很明白。”唐小怜不解问道，“那如果我们掉头原路返回，会怎么样？”
    燕裕虽然不懂阵法之道，但前世经历过秘境无数，对付这种阵法的经验也不知道累积了多少，只是从容解答：
    “若是你掉头返回，我站在这里不动，有三种可能。”
    “第一，你往回一直走没有掉头，最后反而从我的正前方回来了，此便叫做上下颠倒之阵，前即是后，后即是前，走得再远也只不过是绕圈圈罢了。”
    “第二，你往回走无论多久，再掉头往我这边走，可能只需十分钟就能回来，此便叫做伸缩如意之阵，要长便长，要短便短，空间会沿着你的移动方向自行拉伸，再怎么走也只是停留在原地。”
    “第三，你往回越走越远，走一千公里一万公里，仍然寻不见出口，此便叫做芥子须弥之阵，看似极小，其实极大，整个阵法的体积数量级甚至能达到天文单位，连续性的移动是绝不可能够着边界的。”
    “燕队你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唐小怜目瞪口呆。
    “废话，我是队长。”燕裕理所当然地道，“我难道不应该比伱懂？”
    “我们周队也是队长。”唐小怜下意识反驳说道，“但她除了战斗相关之外什么都不知道。”
    哈哈，确实是这样的，但你这话可不能让周红羽听到。
    “总之这个不是重点。”燕裕说道，“重点是我们必须找到破阵的方法，不然就会被困在这里。”
    “不能通知外面的平西军来救吗？”听他这么说，唐小怜突然有些害怕起来，“我可不要待在这种地方！”
    “怎么通知？”燕裕反问她道，“你又没有带直播摄像头。”
    “但是燕队肯定有办法对吧？”唐小怜期冀问道，“你可是队长。”
    “嗯。”燕裕只是嗯了一声，也不理她，扶着下巴继续思索。
    唐小怜便越发不安起来，心想如果是周队在这里，虽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但至少会说一些鼓舞士气的话，燕队这一言不发的样子可太吓人了噻！
    如果我和燕队被一直困在这里，比如待个三年五年……死倒是不会死，毕竟我辟谷了无需吃喝，只是肯定要闲得发慌。
    到时候燕队如果兽性大发，要和我做不知廉耻的事情来取乐，我又要怎么拒绝？
    似乎拒绝不了啊，毕竟我又打不过他！
    要不趁现在给他下蛊吧？
    怎么可能啊！要是把燕队弄得不省人事，我一個人就更别想离开这里了！
    “啊啊。”见燕裕始终不说话，唐小怜便叫了几声，“啊啊啊啊。”
    “别吵，我在思考。”
    “那燕队想出什么办法了嘛？”唐小怜问。
    “你这样吵我肯定想不出来。”燕裕回答。
    “若不是燕队贸然冲到这里，我也不会被迫跟进来结果现在两人都被困在秘境之中了啊！”唐小怜抓狂起来。
    “你怎么不说，你如果不跟着我，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燕裕斜眼。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啰。”唐小怜自暴自弃，也顾不得弄脏衣服，只是一屁股坐在满是青苔的岩石之上，开始伸手捂脸抹眼泪。
    燕裕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只见这小姑娘虽然嘤了半天，但脸上却是没有半滴泪水，还在从指缝里偷看自己。
    再次将视线投向前方裂口，既然是长眉老头让自己来的，说明此处秘境肯定跟剑相关，且大概率是考验型秘境，不会设置无法破解的难题。
    考验……考验？
    给剑仙的考验是吧？
    燕裕暗自掐起剑诀，黄庭剑从背后骤然飞出，朝着周围山崖胡乱砍削起来。
    唐小怜顿时被他吓了一跳，还以为燕队马上就要来句“聒噪的女人！看我不斩了你”，下意识便双手抱头防御嘤嘤哀叫，却只听见又是一声山崩地裂般的巨响。
    她连忙睁开眼睛，就看见燕裕在岩壁的某处侧面，用御剑术硬生生将其打碎，露出里面幽深的洞口。
    “是了。”燕裕观察洞口片刻，满意点头，“我就说此处岩壁为何与其他地方不同，怎么特别平滑，原来是一处石门——只是先前覆上青苔，看不出来罢了。”
    他淡定向前走去，唐小怜连忙起身跟上。
    山洞很深，没有半点光源，燕裕便将手机的手电筒模式开起来，走在前面带头引路。
    唐小怜跟在后面，被周围的阴森气氛有些害怕，忍不住去抓燕裕的手臂，伸到一半又觉得暧昧，改为扯住他的袖子。
    “怎么了？”燕裕头也不回地问道。
    “小心前方可能有埋伏。”唐小怜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害怕，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两人靠得近些，彼此才好互相照应呢嘛。”
    “嗯。”燕裕心想也对，我是不怕什么埋伏偷袭的，但这小姑娘是个使虫修士，众所周知使君这种弱鸡职业很依赖同伴掩护，因此下意识黏着我也是理所当然。
    他继续大步前行，唐小怜跟不上他的速度，急得连声叫道：
    “慢一点，燕队慢一点嘛！”
    “或者你可以走快一点。”燕裕说道。
    “我穿着裙子不方便大步走路！”
    “那就把衣裙脱掉。”
    唐小怜无可奈何，只能趁着周围漆黑一片，开始窸窸窣窣地脱衣裙。
    “你不要用神识偷偷扫描我哦。”她忽然提醒说道。
    “有什么好扫的？”燕裕皱眉问道，“你难道不是将衣服穿在里面，只脱外面的就可以了？又不会露出身体！”
    “我是怕我脱衣服的声音引起你不好的遐想。”唐小怜解释说道。
    “你平时在战队里也这么多事的吗？”燕裕好奇问道。
    “才不会！”唐小怜辩解说道，“在战队里，大家都会照顾我！”
    “那你要注意了，我可不是那种会照顾队友的队长。”燕裕呵呵冷笑说道。
    “那燕队是什么类型的队长？”唐小怜将衣裙脱下，顺口问道。
    “我的领导风格是以严厉为主的。”燕裕回答说道，“平时训练稍有不顺，非打即骂，绝不留情！待会儿遇到任何状况，都要听从我的指挥，不要想着出了幺蛾子事后哭一哭就能得到原谅，在我这里你那一套行不通，明白了吗？”
    “明白了。”唐小怜将衣裙绑在腰间，打了不影响行动的死结，嘴里嘟囔说道。
    非打即骂？我不信。你们队里都是女孩子，你怎么可能会粗暴打骂她们呢？
    嗯，话说回来，燕队这次过来探索秘境，为什么不把他的队友们带过来？
    “燕队燕队。”跟着燕裕前行片刻，唐小怜忍不住好奇问道，“你这次为什么会一个人过来啊？”
    “因为一个人办事情更加清静。”燕裕回答说道。
    “不会啊，我觉得人多才更加保险，可以应付各种各样的突发状况。”唐小怜表示异议。
    “女孩子一多就会唧唧喳喳，吵得我头痛。”燕裕说道。
    “那在燕队看来，我也是那种唧唧喳喳的类型吗？”唐小怜问。
    “你是那种嘎嘎嘎嘎的类型。”
    “什么嘛，燕队把我觉得我像是鸭子吗？”唐小怜表示不满。
    “我是说，你遇到情况根本帮不上忙，只会嘎嘎嘎嘎，等着我出手乱杀。”燕裕嘲笑她道。
    唐小怜气得鼓起脸颊，但想到刚才被困裂口期间自己的表现，确实也没有什么说服力。
    哼，待会儿我可得好好表现，让燕队你收回这些瞧不起我的话！

 第十三章 百毒金蚕蛊

    两人沿着洞道前行，虽然深入了很长距离，但空气中并无半点沉闷之感。
    “墙壁上好像有东西。”唐小怜忽然说道。
    “还真是。”燕裕拿手电筒往墙上照了一下，果然看到洞壁上面刻着许多壁画。
    这些壁画和洞壁本身的纹路互相穿插，因此在神识扫描之下是大团错综复杂、毫无意义的线条，但若是让光线从某个角度照射过去，就会发现一部分线条开始明亮地反光，从而勾勒出具有明确意义的图形——这是只有人的肉眼才能够看清楚的视觉机制。
    考验从这里就已经开始了，要试探我对周围环境有没有足够的眼力去洞察入微么？
    “怎么样，我也很有用吧？”唐小怜双手叉腰，等着燕裕来夸奖她。
    但燕裕根本没有理她，只是将手机光源凑近过去，仔细端详这些壁画上雕刻的内容。
    唐小怜见他不理自己，鼓起脸颊，视线同样落在壁画之上，突然咦道：
    “这是剑诀？”
    “不对，是剑式。”燕裕纠正说道。
    “剑诀不就是剑式？”唐小怜疑惑不解。
    “两者差远了。”燕裕仔细盯着壁画，嘴里解释说道，“剑式，是指一个个具有明确意义的剑招，比如苍松迎客，百鸟朝凤，白虹贯日等等，打個比方就像是单词。”
    “剑诀，则是对剑式进行变体和串联，使其能形成一整套完整的御剑作战体系的方案，相当于由许多单词组成的语句和文章，懂了吧？”
    “懂了。”唐小怜恍然大悟，“所以这是把词典刻在了墙上。”
    “可以这么说。”燕裕沉默了一会儿，“但这些剑式……我有点没看懂。”
    “燕队是专业剑仙，也看不懂吗？”唐小怜揶揄问道。
    “如果你看过御剑术的高级教材，就会知道目前公认剑式共有三十六式。”燕裕头也不回地道，“但看这些壁画的数量，远远不止三十六式的样子……”
    他忽然又哑然失笑，说道：
    “我跟你说这么多干什么呢？你又不是专业剑仙。”
    “我不是剑仙还真是对不起啰！”唐小怜再次生气。
    不过气也没用，燕队明摆着不吃这套，她也只能拿出手机帮忙打光，让燕裕能看得清楚些。
    燕裕这边走走停停看看，不一会儿，便走到了壁画长廊的尽头。
    “有看出什么来吗？”唐小怜好奇问道。
    “总共五十四式。”燕裕思索说道，“除去已知的三十六式多有变化之外，另外新增了十八式，剑路比较繁复走奇，适用面不是很广。”
    “很正常。”唐小怜附和说道，“如果有用的话，为什么不广收门徒将它们传授下去，反而要偷偷摸摸刻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
    “你不是剑仙，你不懂。”燕裕再次斜眼瞥她，“从剑路的风格走向来看，现有的三十六式，应该是这里的五十四式精简而来，许多地方的复杂细节都被删除了，才导致御剑术的门槛大大下降，即便是非剑仙的修士也能学习。”
    “但其实剑术若是能修到高深水平，反而需要化简就繁，追本溯源，掌握这原本的五十四式，才能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长眉老头子，这就是你引我到这里来的用意吗？预料到自己的道统衣钵，在末法时代会遭到删减精简，所以又专门留了一处正本在这里？
    “这里好像还有一处石门。”唐小怜忽然说道，“跟之前我们从外面打碎的一模一样。”
    燕裕过去确认片刻，手里掐起剑诀，黄庭剑往石门上面斩去。
    只听得一声闷响，那石门却是岿然不动，完全没有任何伤痕。
    “啊耶？咋个不行了噻？”唐小怜幸灾乐祸，坏笑说道，“专业剑仙就这？就这就这？”
    燕裕没有理她，拿出光源照了片刻，便看见石门左右各刻着两个篆字。
    左边是“贯日”，右边是“白虹”。
    他再次变幻剑诀，打出一招白虹贯日，果然只见那石门应声而碎。
    唐小怜目瞪口呆，伱这石门的硬度怎么还带变化的？前面劈上去连印子都没有，现在又脆得跟豆腐似的。
    “看到了吧，这就是专业剑仙。”燕裕淡淡说道，负手踏步走了进去。
    可恶，让他装到了！
    唐小怜银牙暗咬，粉拳紧握，低头跟在他的身后。两人穿过一条甬道，果然遇到了第二处石门，上面从右往左刻着四个篆字，“苍松迎客”。
    原来如此，前面壁画教了五十四式，后面就是负责考试的石门，非得你全部掌握纯熟了才能过关。若是非剑仙的修士，使不出完整的五十四式，便只能在这些关卡前铩羽而归了。
    燕裕心中生起明悟，带着唐小怜势如破竹，又连过五十三道石门，只见前方终于露出光亮。
    走出来了！
    骤然重见天日，唐小怜也忍不住热泪盈眶，跟着燕裕快步走出山洞，只见外面赫然是一处风景如画的山谷。
    远处冷峻群山环绕，针叶林密织如绸，大江大河从山间倾泻而下，滋润着幽谷两侧的田野，到处都是盛开的金色花田。
    在花田的中央，有一条蜿蜿蜒蜒的小路，最终通向远处山腰上的巍峨宫殿。
    唐小怜已经迫不及待，催着燕裕快些出发。两人沿着山路下行，步入金色花田，只闻到一股子甜香气息，不似正常的馥郁花香……非要说的话，反而有点像是炙烤牛排的油脂气息。
    “这花的气味好古怪。”唐小怜好奇去嗅，还没凑近那金色花朵，忽然便被后面的燕裕扯了一把。
    她踉跄失去平衡，一头扎进燕裕怀里，正要羞恼发怒，却只见燕裕左手用力一扯，将她迅速拉到身后，右手却是剑诀连掐，黄庭剑飞射出去，发出金铁交击般的清脆声响。
    唐小怜这才看清楚，自己刚才站立的位置，一只金色甲虫正好被黄庭剑打飞出去，却是毫发无损，愤怒地嗡嗡鸣叫片刻，换个方向又继续扑来。
    这是什么蛊虫！竟然不怕飞剑劈砍？
    唐小怜神情惊愕，燕裕虽然面无表情，暗地里却也将戒备拉满。
    他认出这金色甲虫，正是前世大名鼎鼎的百毒金蚕蛊！
    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连金铁都能啃噬殆尽，寻常修士被这凶虫咬上一口，哪怕是及时逃脱离开，三刻钟后也要毒发身亡。
    前世有个著名的民间使虫修士叫戴宗炜，外号“虫皇”，便是靠着三只百毒金蚕蛊大杀四方。后面被安南军招安收编，气焰依旧嚣张得很，放话说要当安南军的第一修士——然后被谢仙尊的雷法打到三观崩裂，摇身一变成了仙尊小弟，鞍前马后地供其驱策，毫无怨言。
    考虑到这人被招安后，自始至终都未曾叛变，还算是光明磊落的汉子，再加上燕裕队伍里也没有使虫修士，因此他也没有提前去打那些百毒金蚕蛊的主意，却想不到会在这里又遇到一只成虫！
    百毒金蚕蛊只能在虫卵期间炼化认主，若是孵化出来就再无驯化可能，再加上它又免疫绝大多数物理攻击和法术伤害，因此乃是绝大多数超凡者的恐怖天敌。
    燕裕手里掐动剑诀，使出一记苍松迎客，将愤怒的百毒金蚕蛊截住，转头说道：
    “跑。”
    “啊？”唐小怜莫名其妙。
    “快跑！”燕裕见她还在发怔，也没有时间去多余解释，右手继续御使黄庭剑拦截金蚕蛊，左手将唐小怜的手给一把抓住，沿着花田小路向前飞奔起来。

 第十四章 当我的人吧

    前世的百毒金蚕蛊，能叫大部分修士闻风丧胆，但在燕裕眼里却不足为惧。
    这虫子的攻击手段除了直线扑击就是直线扑击，连走弧线和假动作都不会，实在太过单一机械，背后也没有使虫修士指挥，要想防住它的进攻并不算难。
    但唐小怜做不到。
    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以这位小姑娘的反应速度和剑术水平，怕是根本接不下金蚕蛊的一击——燕裕只能将大部分精力都用来保护她，试图赶紧带她穿过花田。
    百毒金蚕蛊进攻之时，先是悬停空中，鸣叫片刻，鳌牙开合，凶态毕露，随后化作一道金光，狠狠扑来，若是撞在人的身上，立刻就要撞出一个血洞，毒素顺着伤口渗透进去，沿着经脉流转全身，最后进入心脏，霎时毙命。
    见那凶虫每每扑来，下一秒就被黄庭剑反震击开，唐小怜原本还有些害怕，渐渐地就安下心来，壮起胆子，继续拉着燕裕的手，好奇问道：
    “燕队，你打得死它吗？”
    “不行。”燕裕摇头。
    “为什么嘛。”唐小怜难以理解，“它的攻击，你不是能完全防住吗？”
    “没有反击手段。”燕裕回答。
    刀枪不入、水火难伤，就注定了这天下能克制百毒金蚕蛊的，要么就是什么封印困敌之法，要么就是超规格的神品仙剑仙法。哪怕是谢若溪的神霄雷，以全点杀伤力和克制肉体而著称，但考虑到她如今只有洗髓阶的修为，燕裕也不晓得能不能打得过这百毒金蚕蛊。
    只有我！纵然这凶虫魔威滔天，我却依旧能立于不败之地，强！
    燕裕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听见周围花田之中，响起陌生女性的声音，忽远忽近，缥缈不定：
    “第二项考核实战，你的剑术水平已经及格，但你的同伴却没有出手，这样能骗过前面的石门关卡，在我这里却是蒙混不过的。”
    “我才是追寻长眉传承的人。”燕裕沉声回答说道，“她可不是。”
    那女声淡淡一笑，继续说道：
    “她既然跟你一同进来，就必须接受剑术考验，这是我这里的规矩。你要么想办法让她通过实战，要么就带着她打道回府，下次伱一个人过来。”
    燕裕沉默片刻，转头跟唐小怜说道：
    “我们回去吧。”
    “好歹也让我试一试嘛！”唐小怜顿时抓狂起来，用力甩开他的手，“我的剑术也不差啊，为什么试都不试，就直接断言我打不过嘛！”
    “那你去试。”燕裕说道。
    “试就试。”唐小怜手掐剑诀，桃夭剑化作一道粉色流光，杀向扑过来的百毒金蚕蛊。
    又是一声金铁交击的脆响，百毒金蚕蛊被黄庭剑截住攻势，粉色流光则是扑了个空，僵在原地，正如唐小怜的尴尬脸色。
    燕裕：………………
    唐小怜：………………
    “回去吧。”燕裕再次说道，这次语气就坚定许多了。
    “我不要！”唐小怜却不肯服气认输，泪眼汪汪地看着他，撒娇说道，“燕队帮帮我嘛！你那么厉害，指点一下我的剑术，让我能通过这关嘛，好不好啵！”
    “求你了！”
    燕裕听得也有些头疼，毕竟恳求人要先露出……啊不是，主要你又不是我们战队的，也不是剑仙职业，非得通过这剑术考验关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转念一想，帮这小姑娘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众所周知，周红羽就是個拼命三娘，遇强更强，打起仗来是根本不要命的。如果说前世的李明湖是被耗死的，那她就是自己把自己送死的，悲壮程度减半，幽默程度更上一个台阶了。
    如今李明湖跟自己关系还算不错，后面要插手干预她的命运也很容易，但周红羽却依旧是个脾气死倔的，发她三条消息都未必能回一条。自己和她虽然不算全无交情，但要如何改变她的结局下场，燕裕如今暂时还没有比较稳的把握。
    若是能把这唐小怜发展成我的人……比如在火凤战队内部，偷偷给我通风报信，帮我拉近和小周的关系，甚至是关键时刻喊我去救场？
    好，就这么办！
    “指点你可以。”燕裕说道。
    唐小怜顿时一喜，只听见他又说道：
    “但是不能白指点。”
    “可我帮你找到了这里嘛。”唐小怜连忙说道。
    “那是为了还我指点你洗髓的人情。”燕裕再次御剑打飞百毒金蚕蛊，同时纠正说道。
    “一个大男人不要那么小气！”唐小怜叫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燕裕装模作样地说道，“哎呀，百毒金蚕蛊又来了，我得防住它的进攻，没时间跟你多说啦。”
    唐小怜再次鼓起脸颊，气呼呼地想了半天，试探问道：
    “那我再欠燕队一个人情行不行？”
    燕裕本来想的就是“让唐小怜欠我一个人情”，没想到她居然自己提出来了，这小姑娘挺上道嘛！
    “可以。”他颇为矜持地点头。
    唐小怜暗中松了口气，看起来燕队似乎对我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还好还好，我是不会背叛周队的……虽然燕队确实又强大又霸道又可靠而且还是长得很帅气的同龄异性，但我唐小怜生是火凤战队的人，死是火凤战队的鬼！
    不过，既然又欠了燕队人情，那倒是可以趁机跟他好好培养感情——我是说友情啦。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嘛，以燕队的实力地位，跟他做朋友起码也得让我多几千条路，以后的人生当然是可以越走越宽的。
    “我准备好了。”唐小怜手掐剑诀，沉声说道。
    见对面的金色流光再次扑来，燕裕沉声说道：
    “白虹贯日。”
    “白虹贯日是什么？”唐小怜问。
    燕裕差点当场摔倒，赶紧催动黄庭剑将百毒金蚕蛊截住，嘴里问道：
    “不是，你御剑术的教材不看的吗？”
    “不看啊。”唐小怜莫名其妙，“我又不是剑仙，看那个干嘛？”
    燕裕无语凝噎，半晌才缓过气来，语重心长地教育她道：
    “要看啊。非剑仙职业的修士，不指望你把御剑术练到精通，但入门级的四个剑诀还是要会的。进攻用白虹贯日，牵制用百鸟朝凤，截击用苍松迎客，格挡用夜战八方，这四个剑式掌握纯熟了，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章队也提过这入门四式。”唐小怜也想起来了，跟燕裕解释说道，“不过他说，法修和剑仙是要学的，佐官和使君可以不学，毕竟我们的职责不是输出，学了只是锦上添花，不是雪中送炭。”
    “小章懂个屁！”燕裕立刻爆粗口道，“他连我们队的柠柠都打不过，还在这里误人子弟！不学这入门四式，你们遇到落单的情况怎么自保？敌人会因为你们不是输出职业就对你们留手吗？”
    “哈哈哈。”唐小怜干笑几声，继续说道，“章队也解释过，说如果我们落单了就是队伍战术的重大失误，因为我们哪怕学了入门四式也未必能单挑过输出职业嘛，还不如将有限的时间精力用在提升本职能力上，能更好地配合战队执行战术，未来有闲暇了再慢慢学习御剑术入门。”
    “那如果未来战队制度取消了呢？”燕裕冷笑说道，“战队都解散了，你独自一人上战场，怎么自保？”
    “啊？”唐小怜莫名其妙，“战队不会解散的吧。”
    燕裕沉默片刻，转移话题说道：
    “算了算了，我给你示范一遍，所谓的白虹贯日其实很简单，就是长距离的突刺。这一式有三种变体，分别是纯直线、前直后弧和前弧后直三种。纯直线的白虹贯日能最快接敌；前弧后直因为加速距离更长，所以杀伤力更大；前直后弧则是在后半段剑路紧急转向，通常用于需要指桑打槐、声东击西的情况，算是欺骗战术的一种。”
    “等等，我记一下！”唐小怜赶紧拿出手机，开始打字，嘴里喃喃说道，“白虹贯日，三种变体……”
    “记什么记！”燕裕一把抢过她的手机，“战场上哪有时间让你记笔记！把飞剑御起来，模仿我的剑路来出招！”
    “看好了，这就是白虹贯日！”

 第十五章 求求你啦

    “白虹贯日是长距离刺击，你懂什么叫长距离吗？”
    “苍松迎客的关键在于折击，可以先下斩再上挑，当然也可以先上挑再下斩，反过来难道就不是苍松迎客了？”
    “百鸟朝凤的剑尾摆动方向错了！就跟汽车飘移一样，你看过汽车飘移吧？头文字d没看过？那跑跑卡丁车总玩过吧！”
    “夜战八方……算了以你的剑术天赋，跟你讲了你也听不懂，先把其他三式练好再说吧。”
    唐小怜气得银牙紧咬，肝火直冒，手里剑诀猛猛掐动，将桃夭剑往百毒金蚕蛊方向乱打。
    这金蚕蛊飞行速度极快，灵活性更在飞剑之上，因此她十次进攻差不多只能击中三四次的样子……更可气的是，每次她失手落空，燕裕要么狠狠指出她的错误，要么就一言不发但是长长叹了口气，搞得自己像是个笨蛋似的。
    我以前在学校里可是被同学们叫做天才小怜的好吧！
    负责教学的燕裕也很是无语，心说怪不得姑娘你选择使君，就这条件哪怕重生回到过去也当不了剑仙啊！反应条件和眼力都很一般，对剑术的理解能力更是不行。百毒金蚕蛊可不是什么能随便对付的靶子，与其去期待她这样子能独立过关，还不如考虑让她表演个生吃飞剑比较靠谱。
    要不，试试作弊吧？
    “伱听我说。”燕裕传音给唐小怜道，“反正你也不是专业剑仙，剑术上面的学习可以慢慢来，我先教你如何速通这关。”
    “我不！”唐小怜果断拒绝，“我要堂堂正正地过关，不要走什么歪门邪道！”
    燕裕简直绝倒，我难道不希望你能堂堂正正地过关？问题是你有那个本事吗？
    “听话，现在过关才是更优先的要务。”他苦口婆心地劝道，“一口吃不成一個大胖子。”
    “不要！我就要凭借实力过关！”唐小怜蛮横说道。
    燕裕只能拿出绝招，冷笑说道：
    “好，那你留下来对付这百毒金蚕蛊，我要继续往前面走了。”
    “燕队饶命呀！”见他作势要丢下自己，唐小怜急忙将他的手臂抓住，带着哭腔说道，“你不在我身边保护我，我会被那虫子杀掉的！”
    “你不是要凭借自己实力过关吗？”燕裕假装听不懂什么意思，鼓励她道，“加油，用你堂堂正正的剑术战胜它！”
    “没有燕队的指点，我的剑术就是一坨屎。”唐小怜赶紧选择服软，低下了她高贵的头颅，哀求说道，“燕队我错了，请留下来管管我吧~”
    “呵呵。”燕裕转头看向远处不断鸣叫的百毒金蚕蛊，指点说道，“要让你短时间内提升剑术水平，这个很难；但要让你战胜这虫子，却也不难。”
    唐小怜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不断点着小脑袋表示赞同。
    “你看好了。”燕裕连续使出几招剑式，将百毒金蚕蛊的扑击尽数拦下，转头问道，“看懂了没？”
    “没。”唐小怜小心翼翼地问，“要不，燕队您跟我说一下，具体要观察什么地方？”
    “观察它飞行的路线！”燕裕说道。
    唐小怜看了片刻，忽然恍然大悟说道：
    “这小虫虫没有灵智，所以只会走直线攻击，要么就是冲着本人，要么就是冲着飞剑去的！”
    “没错。”燕裕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满意问道，“还有呢？”
    “它的冲刺爆发力很强，速度从静止状态一下子就能提起来。”唐小怜继续说道，“但在冲刺之前，会先将身体转向要冲刺的方向。”
    “也就是说。”燕裕循循善诱地道，“只要你留意它的朝向和冲撞目标……”
    “就能避免被它扑到！”唐小怜击掌说道。
    燕裕一手刀劈在她脑门上，咆哮说道：
    “就能预测它的飞行路线！从而哪怕是剑术水平一坨屎，又不爱动脑子的剑术废物，也能轻松把它拦截下来！”
    “说我是废物也太过分了吧。”唐小怜抱头委屈说道，又转身试着去攻击百毒金蚕蛊。
    果然，一旦能预测到它的扑击轨迹，出剑拦截的成功率也大大提升，从原来的十剑三中增加到了十剑七中，顿时让她自信心爆棚起来。
    我的剑术水平也没有那么臭不可闻嘛！
    燕裕冷眼旁观，心想你这剑术天赋确实有够废物的，对面的进攻模式我都全给你解析透了，居然还只能达到70%的拦截率……不过比起我队里另一个废物来说，似乎又还算勉强过得去了。
    若是那个漂亮废物在这里，以这百毒金蚕蛊的飞行速度而言，哪怕要她十剑三中都有点够呛。
    “那我这样算是能过关了嘛？”唐小怜悄然传音问他。
    “当然不行。”燕裕思索说道，“必须得我不在的情况下，你还能独自应付它的攻击才行，也就是拦截率必须达到100%，毕竟漏一个攻击你就死了。”
    “那也太难了。”唐小怜为难说道，“它的攻击路线我可以预测，但很多时候是眼力和反应跟不上。我刚看清楚它的朝向，还没来得及御剑去截，它就已经冲刺过来了。”
    “嗯。”燕裕也没什么好的办法，毕竟眼力和反应速度这玩意是天生的，后天要练上去不是说不行，但肯定要付出大量的精力和时间，不是说是一时半会就能搞定的。
    见他沉吟不语，唐小怜试探问道：
    “燕队有什么办法吗？”
    “要不咱们回去吧。”燕裕缓缓说道，“下次我一个人来。”
    “不要在最后关头打退堂鼓嘛！”唐小怜忍不住叫嚷起来，“都已经把我教到这种程度了，再加把劲帮我过这一关啊！”
    “虽然你这样说也没错，但需要加把劲的是你不是我，你对着我吼有什么用？”燕裕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其他攻击手段，能够拖阻甚至减慢它的动作的？”
    “哦哦！”这倒是提醒了唐小怜，她伸手往腰间袋里一抓，朝着前方撒出大片红雾，向那百毒金蚕蛊嗡嗡飞去。
    燕裕神识扫描得一清二楚，那些红雾却是许多带翅膀的飞火蚁，大概只有牙签尖端的大小，通体高温赤红，围着百毒金蚕蛊各种撞击啃咬。
    百毒金蚕蛊号称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自然也不怕这些蛊虫的啃咬和烧灼，只是浑身难受得不行，又因为飞火蚁太过微小咬不中，便越发狂躁暴怒起来，朝着近在咫尺的桃夭剑各种猛撞乱咬——金色鞘翅在高温下红得发亮，飞行速度果然也迟滞下来。
    唐小怜见状越发自信，操纵桃夭剑去击打百毒金蚕蛊，神情也是得意到不行。
    燕裕在她身后袖手旁观，心想这样也算是能独立应付过去，但也是取了巧，不知那秘境是否肯认。
    “你是使虫修士？”秘境女声忽然响起。
    “对啊。”唐小怜急忙央求说道，“前辈！我不是专业的剑仙啦，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嘛！求求你让我过关好不好呀？求求你啦~”
    “算了，便算你过关吧。”那女声似乎被她的软言细语打动，只见百毒金蚕蛊突然一声鸣叫，掉头钻入金色花田之中，霎时便消失不见。
    两人继续朝着远处宫殿前行，唐小怜暗自给燕裕传音：
    “怎么样？我的表现还可以吧？”
    “剑术20分，急智10分，跟我顶嘴倒扣8分。”燕裕沉吟了一会儿，“撒娇很厉害，给你加60分。”
    “撒娇也是一门本事好嘛！”唐小怜不服气道，“要用什么语气，什么言词，在什么时机开口去求对方，需要思考的地方可是很多的！嗯？怎么还有倒扣分的？那我总分不是只有82分了！”
    “你那个表现难道还想要满分吗？”燕裕无语摇头说道，“剩下的18分，就以666的形式打赏给你吧。”

 第十六章 必有厚报

    在百分制的情况下，燕裕给唐小怜的剑术打20分，当然是严重低估了她的能力。
    能进四大战队的修士，各方面的天赋都不会有明显的短板。哪怕是被燕裕评价为“天赋太差”的陈灵韵，那也是跟四大战队顶流修士的平均水准相比而言。
    将参考标准换成第一届修士整体，按照修行天赋从高到低排个序，陈灵韵差不多在前40%左右，其实不能算差。
    当然，燕某人眼光太高，评价修行天赋都是看的谢若溪、刘龙韬之流，对陈灵韵自然就看不上眼。
    他对剑术水平的要求更是苛刻。以林柠为例，单从剑术水平来说，在国内要排前三还有点难，要进前五完全没有压力，连龙骧战队的艾陆和郭飞云都未必是她对手，但在燕裕的眼里也不过是“马马虎虎”“不知变通的朽木”罢了。
    同理，唐小怜这个姑娘其实长得还是相当漂亮的，明眸善睐，皮肤白净，尤其是腰细和声音甜两大优势，着实给她的外在魅力加了很多分数，要不然火凤战队怎么会人人都照顾她？
    但燕裕的眼光被镇海战队的姑娘们给养刁了，所以对她的相貌评价就是“一般”“勉强能看”，完全不会觉得这是个特别漂亮的小美女，更不会对她有别的什么想法。
    唐小怜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位燕队对自己根本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情绪。要知道她的漂亮可是从小到大都被周围公认的，不然父母也不会让她穿民族服饰来给家里的民宿宣传——甚至还有工作室看了照片过来联系，说是想给她打造苗疆仙子的网红人设呢！
    燕队该不会是個基吧？她暗自嘀咕起来。
    两人穿过大片金色花田，抵达宫殿所在的山脚下，只见一条青石山路蜿蜒而上。
    “燕队燕队。”唐小怜脆声说道，“从我们进入秘境到这里，分别经过了‘峡谷一线天’、‘山洞石门’、‘金色花田’，每一处环境都是一处考验，其内容分别是观察力、学习能力和防御能力。”
    “也就是说，这条山路上大概率也会有什么考验，其内容跟剑仙需要的素质相关，对不对？”
    “对。”燕裕诧异地看着她，“你这不是挺有脑子的吗？”
    “我本来就有脑子！”唐小怜气愤说道。你不夸我就算了，还讽刺我？
    “那之前的这些关卡，为什么没有表现出半点聪明的样子呢？”燕裕问道。
    “因为我对燕队解决事情的能力抱有充分的信任，以至于暂时偷懒放弃了思考。”唐小怜理直气壮。
    “那希望你接下来都把脑子带在身上。”燕裕淡淡说道，“你也听到了，刚才那个秘境女声说过，所有进入秘境的人都要接受考验。如果接下来某个关卡突然把我们传送分开了，你又要怎么办？”
    “我等燕队过来救我。”唐小怜不假思索。
    “你就不能有点出息？”燕裕失笑。
    “这可不是偷懒。”唐小怜解释说道，“这个秘境考验的是剑仙相关的内容，而我在这方面的各种素质大概率是不合格的。与其贸然尝试导致自己深入险境，反而变成需要搭救的累赘，为什么不老老实实等燕队过来找到我，汇合之后再一起行动呢？”
    燕裕：……
    无言以对，她说的好有道理！
    所以我当初为啥要带她一起来这个秘境？
    “所以这条山路，伱先去还是我先去？”燕裕问道。
    “燕队安排就好。”唐小怜乖巧说道。
    “那我先去吧。”燕裕迈步前行，刚踏上一级台阶，便感觉有些不对。
    身体……变重了？
    虽然变重的幅度微乎其微，但他毕竟对自己的身体掌控出神入化，瞬间就意识到不对，立刻掉头退了回来。
    “怎么了？”唐小怜有些紧张。
    燕裕没有回答，只是吩咐道：
    “你走上去试试看。”
    他不想说出自己的猜测，免得让唐小怜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反而混淆了判断，但对方明显是误解了他的意图，认真说道：
    “我跟你说哦，燕队。我可是对你抱有百分之百的信任，才愿意听你指挥的。你要是利用这点让我出丑，想看我的笑话，那我以后就再也不相信你了。”
    “说什么呢？”燕裕也是哭笑不得，“我根本没打算欺负你，只是想看看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正确罢了。”
    唐小怜怀疑地看着他，半晌才收回视线，小心翼翼地踏上第一级台阶。
    嗯？没什么感觉。
    “然后呢？”她回头问道。
    “再走几级。”燕裕说道。
    唐小怜噔噔噔噔连走四阶，面露疑惑不解之色，再次回头：
    “还是没什么异样啊，就跟普通的台阶似的。”
    “你没有感觉身体变重了吗？”燕裕讶然问道。
    “变重？！”唐小怜大惊失色，“这难道是会让人身上疯狂长肉的台阶？”
    “……不是。”燕裕被她整无语了，“我是说重力。你没有感觉越往上走，身体就越沉重吗？”
    唐小怜正伸手在身上乱摸，确认身上有哪些多出来的肥肉，闻言先是暗自松了口气，随后又恼怒起来：
    可恶！原来不是秘境禁制的问题！只能出去之后再好好节食运动了。
    “既然没有，那就走吧。”燕裕心想既然这小姑娘没什么感知，姑且再往上行一段路看看。
    他带着唐小怜继续登山，朝着高处的宫殿方向而去。
    差不多走了一半的距离，重力感终于变得明显起来，以至于唐小怜脸上冒汗，双腿灌铅，好在进入洗髓阶后加强了一部分的身体素质，倒也勉强能支撑得住。
    “此乃‘登天梯’。”秘境女声在周围再次响起，“乃是模仿昆仑太清宗的‘登天路’而制。”
    “昆仑重心境，登天路上多有心魔。而我派更重根骨，因此这登天梯越到后面，地磁引力便越加沉重，哪怕根骨极限能支撑得住，也非得要有绝强毅力才能抵达终点。”
    “姐姐~”唐小怜苦着脸道，“我又不是剑仙，根骨差一些也能理解吧？能不能把我的重力系数调低一点？再走下去我的腿要断了啦！”
    “不行。”那女声回绝说道，“你们洗髓阶尚未圆满，只要别在登天梯上待超过一刻钟，就不会对身体造成无法逆转的伤害。更何况修行本是逆天行事，剑仙固然最擅长一往无前，其他修士职业难道就不需要逆水行舟了？”
    “我这秘境虽然是保存剑仙传承的，但却也有一些能给你用的好东西。你若是支撑不住，就证明你不配得宝，现在离去也还来得及。”
    唐小怜暗自叫苦，心说你都讲了有宝贝给我，这叫我还怎么甘心半途而废？
    她咬紧牙关继续前行，努力跟上燕裕的脚步。
    燕裕同样也受到重力压制，但他本来就是心性极度坚定之辈，因此纵然浑身冒汗，仍然一步一个脚印上前，步伐似乎没有凌乱减慢。
    身后的唐小怜终于坚持不住，差点向前扑倒，慌张之间连忙抓住燕裕手臂，暗自传音说道：
    “燕队救我！”
    “人家都说了，你坚持不住就回去。”燕裕无奈地搀起她的手臂，“再欠我一个人情哈。”
    唐小怜被他扶住，感觉身体负担减轻了些，赶紧传音说道：
    “多谢燕队，感激！大恩大德，必有厚报！”
    “别是来世做牛做马就好。”燕裕说道。
    唐小怜顿时被他逗乐了，忍不住噗嗤一声，银铃般脆声笑道：
    “我不会赖账的啦！”

 第十七章 段小怜和王裕燕

    越是往上，每一阶的重力增幅便越是惊人。
    唐小怜原本还有力气跟燕裕交流说笑，摆出“我还能撑住”的坚强姿态，到后面逐渐开始有气无力，然后是有进气没出气，最后是脸色白如金纸，摇摇欲坠，连舌头都要吐出来了。
    燕裕也已经浑身大汗，每次继续往上一步，全身的骨骼都仿佛在嘎吱作响。
    右手忽然一沉，却是唐小怜终于晕了过去。若不是燕裕眼疾手快，她的脑袋马上就要和台阶亲密碰撞了。
    “不是说……是考验意志力吗？”燕裕微微喘息问道，“怎么还能晕过去的。”
    “是意志力没错。”秘境女声幽幽说道，“她没有经受住这一关的考验，所以陷入昏迷了。”
    “昏迷，是身体先天自带的保护机制，就像是剑刃刺来会下意识闭眼，被火烧灼会忍不住缩手，本质上是生命对于死亡的莫大恐惧。”
    “如果没有战胜死亡的强韧意志力，就不足以压倒自己身体的保护机制。陷入昏迷便是她意志力不够的最好证明。”
    “不过，既然她已经被淘汰了，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秘境女声忽然话音一转，语气也变得冷漠起来，“第一，丢下她。”
    “承担两个人的重量走完登天梯的难度，跟一个人尝试过关是完全天差地别的，你甚至会因此而受伤。”
    “第二，带着她继续走。当然，哪怕你真的这样做到了，我也不会多给你半点奖励。”
    “原来如此。”燕裕并未犹豫太久，立刻回答说道，“虽然是两個选择，但我已经答应了要让她欠下人情，带她过这一关，断然没有就此食言的道理。”
    “她已昏迷。”女声说道，“无论你怎么选，她都不会知道。”
    “可我还醒着呢。”燕裕说道。
    他微微沉下身子，将唐小怜的手臂从颈后拉过去，随后挺直腰板，用力架起了她的身体。
    唐小怜的身材颇为纤瘦，尤其腰部简直是盈盈一握，但增幅之后的重量也不可小觑，以至于燕裕不得不取出一颗丹药，塞进嘴里。
    秘境女声对此视若无睹，或者说已经默许他在不放弃同伴的前提下，借用丹药之力小小取巧一把。
    越是继续往上，体力便越发逼近极限，燕裕也终于晓得唐小怜为何会昏过去了——全身的每一块骨骼、每一条肌肉、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哀鸣，都在不堪重负之下疯狂战栗，以至于维持理智的精神之弦也开始摇摇欲坠起来。
    他现在就是憋着一口气，疯狂调动身体内部的残余气力往上走。哪怕稍微慢了半点，或者是精神稍微松懈一下，那口气撑不住泄掉了，立刻就要被压垮倒地，昏迷过去。
    但燕裕在如何突破自身极限、压制身体机能的方面，同样拥有极其丰富的经验……具体为什么就不说了。
    他只是沉默地承受着自身和唐小怜不断暴增的重量，坚定不移地继续朝上方走去，仿佛一具不知疲倦、不怕损坏的铁人。
    终于！
    燕裕跨上了天梯的最后一级台阶，骤然消失的重力让他身上为之一松。
    他将唐小怜缓缓放在地上，随后在她的身边躺了下去。
    好累，等医疗队……哦，这里可没有医疗队过来抢救了。
    燕裕慢慢闭上眼睛，全身肌肉不约而同地放松下来，让近乎力竭的身体能得到缓慢的休养生息、回复气力。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十来分钟吧，他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推自己。
    “燕队！”唐小怜的哭声渐渐在耳边清晰起来，“你不要死！燕队伱不要死嘛！”
    饶是燕裕已经精疲力尽，也忍不住额上暴起青筋，猛然睁眼吼道：
    “别吵了！我只是休息一下！”
    唐小怜愣了半天，终于破涕为笑，擦泪说道：
    “可是电视上都说，一旦撑不住睡过去就真的会死的……”
    燕裕懒得理这个傻姑娘，艰难地坐起身来，只感觉全身肌肉都在酸痛发麻，难以使力。
    “唐小怜。”他沙哑说道。
    “怎么了燕队？”唐小怜连忙应声。
    “我暂时没力气了。”燕裕说道。
    “嗯嗯，看出来了，你先好好休息。”唐小怜温柔体贴地道，“我们不急着继续前进。”
    “怎么不急？”燕裕露出“无语，我跟你讲不清楚”的嫌弃表情来，“我又不是你！身为镇海战队的队长，我的假期可是非常珍贵的，没法随便浪费在这里！而且现在咱们人在秘境，外面电话打不进来，时间久了肯定要出问题……唉，说了你也不懂，快扶我起来。”
    唐小怜眼角抽搐。好气啊，但是还得维持笑容，毕竟确实是他把我搬上来的。
    “我扶着你继续前行，这样算还一个人情啰？”她扶着燕裕缓缓起身，忽然试探问道。
    “别说下头的话。”燕裕说道，“要败坏我对你的好感了。”
    “好好好。”唐小怜叹气说道，“但燕队你这个样子，接下来应该没法战斗了吧？我的状况也不算好……”
    “那就由你来替我战斗。”燕裕说道。
    “我说！”唐小怜大声说道，“我的状况也不好！我刚才可是晕过去了！”
    “我知道，你不用提醒我‘你比我多休息了一段时间’。”燕裕露出温和的笑容来，完全无视了她的抗议，只是自顾自地思索说道，“至于战斗嘛，嗯，我觉得我们可以采用段誉模式。”
    唐小怜愣了一下，干笑说道：
    “我怎么会是段誉？性别不同吧，要当也是当王语嫣。”
    “王语嫣能动嘴皮子指点段誉战斗，你能吗？”燕裕诧异地看着她，仿佛在说“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说实话，你连当段誉都未必能当的好，只是我们现在也没有其他更合适的人选罢了。”
    唐小怜沉默无语，只听见燕裕又咦了一声，笑道：
    “我突然想起来，段誉是大理国人，位置就在南疆这边，而王语嫣的出生地则在吴语区……巧了这不是？哈哈。”
    “燕队刚才叫我不要下头，现在就开始说一些令人无语的话了。”唐小怜叹气说道。
    “走吧，段姑娘。”燕裕不以为意地笑笑，下令道，“陪我去探索一下这座宫殿。”
    唐小怜扶着他走向宫殿，只见正门足有六七米高，金铁覆铜，光耀非常。
    还没入门，便感觉一阵穿堂风迎面而来，仿佛有无数微小刀刃拂过，脸颊有些微微疼痛。
    “好厉害的金行杀伐之气。”燕裕惊叹说道，“这里面要么有某种金行法宝，要么就是藏着一柄极其厉害的仙剑。”
    “以我们现在的状况，哪怕进去找到宝物，也没有足够力气去炼化吧。”唐小怜翻了个白眼。
    “你不懂。”燕裕笑道，“若是这里面真有仙剑，只要能看上一眼，对我们剑仙而言即便当场死了也值回票价啦！”
    “我可不是剑仙。”唐小怜抱怨说道，“也不在乎什么仙剑。只是她说有能给我的东西，不然我早就掉头回去了，才不会非得走完刚才那什么天梯。”
    “对了！”她忽然又悚然而惊，叮嘱燕裕说道，“战斗方面我可以听你的，但要不要战斗却得听我的！我就怕燕队你……万一见到什么仙剑，热血上头，不顾咱们的身体状况非要冲阵！到时候人也挂了，东西也没拿着，那样的话我们就亏大了啦！”
    “放心吧。”燕裕见她神情郑重其事，便也正色认真说道，“如果里面有仙剑，我一定会弄到手！”
    “你理解的意思和我的完全相反啦！”唐小怜哭笑不得，再次纠正他道，“我再说一遍：命才是第一位的！”
    “当然。”燕裕沉稳说道，“我的意思是……活着，把它弄到手，而不是给它陪葬。”

 第十八章 两仪微尘剑阵

    唐小怜扶着燕裕步入宫殿之中，只见内部并无太多装潢家具，只是到处都是兵器架子，上面陈列着各种飞剑。
    然而神识扫描之下，它们都是光泽全无的样子，看来已经失去灵性、沦为凡铁了。
    “话说回来。”唐小怜忽然问道，“为什么都是飞剑呢？就没有飞枪、飞刀、飞锤之类的东西吗？”
    “有啊。”燕裕回答说道，“但主流都是飞剑。”
    “所以为什么呢？”
    “因为方便吧。”
    “方便？”
    “刀和锤都更便于挥斩，而枪只利于刺击。”燕裕回答说道，“剑是同时兼顾了斩、刺的功能……”
    “也有那方面的原因。”秘境女声突然说道，“但并不算是主要原因。”
    “那么前辈。”唐小怜好奇问道，“主要原因是什么呢？”
    “因为容易铸造，且省材料。”秘境女声回答。
    两人：………………
    “进来吧。”秘境女声继续说道，“我就在这正殿之中等你们。”
    唐小怜扶着燕裕进入正殿，就看见一个白衣女仙站在大厅中央，右手持剑，左手托剑，似乎在仔细看着什么。
    随后，她甩了个漂亮的剑花，反手持剑立于右臂后面，抬头看向燕裕问道：
    “你就是来寻觅长眉师祖传承的人？”
    “正是。”燕裕倚着唐小怜道。
    “你这个样子，还怎么接受最后的考验？”白衣女仙的脸上容貌虽然一片模糊，但只是听她的语气变化，便能感觉到她正在微微皱眉，心情也有些不悦。
    “我让她代我通过考验，可以吗？”燕裕将唐小怜推了出来，后者立刻露出“什么，我真的可以吗”的紧张表情，“既然前面一关能允许我带她过关，那这一关让她带我也不是不行吧。”
    “可以是可以，不过……”白衣女仙沉默片刻，轻笑一声，“她的剑术水平可未必能过啊。”
    唐小怜沉默无言，感觉对方口中的“可未必”，其实已经给她留了很多面子了。
    至少还承认我有过关的可能性！
    “您过誉了。”燕裕笑道，“以她的剑术水平，那是半点可能性都没有。”
    唐小怜：………………
    “但是有我的指点，那就未必啦。”燕裕说道，“总之，让她先试试没问题吧？”
    “没问题。”白衣女仙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两人，忽然挥动手中仙剑。
    只见周围立刻浮现出无数线条，将四面八方尽数笼罩起来，仿佛科幻电影里常见的激光防盗网。
    “此乃两仪微尘剑阵。”白衣女仙淡淡说道，“每一根线条便是一条剑气，切金碎玉不在话下。而若是有万千剑气构成剑阵，全力催发之下甚至能开山裂海，乃至于破碎空间……当然，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飞升之前，长眉师祖对此剑做了封印，如今能发挥出来的威力百不存一。哪怕是你们周围看到的线条，也仅仅是剑气的虚影，并没有任何杀伤能力。”
    “最后这关的考验很简单：在这两仪微尘剑阵的虚影之中坚持一炷香的时间，不被这些剑气虚影切到，便算是过关了。”
    唐小怜顿时松了口气，既然这些剑气并没有杀伤力，那么就可以反复尝试了啰？好耶！
    燕裕却是皱起眉来，因为这两仪微尘剑阵的考验关，几乎可以说是为掌握了分云八卦步、擅长短距离腾转挪移的他量身定做的……但自己的身体在登天梯环节被压榨太多，如今还没有恢复多少，却是不适合立刻去尝试过关。
    姑且先学一学王语嫣，指点唐小怜这位“大理段誉”去过这关卡了。如果还是不行，我再强撑上阵吧。
    “既然没有杀伤力，那么小怜，你去试一试吧。”燕裕温言吩咐说道。
    唐小怜却是一怔，燕队怎么突然叫我“小怜”了？
    算、算了……终归是跟燕队一路并肩作战过来，算是书里说的那种“同生共死”的关系吧？叫個名字好像也不算什么……那我是不是也要改口，不能再叫他燕队了？
    “唐小怜？”燕裕见她魂不守舍，再次唤道。
    “哦哦哦，好的！”唐小怜回过神来，心中讪笑。
    原来刚才他只是随口一说啊，现在又改回来了，害我胡思乱想那么多。
    “那我要试试啰！”她便挺起胸膛，勇敢地走上前去。
    白衣女仙挥动手中仙剑，只见周围线条立刻蜂拥而起，从四面八方朝她切割而来。
    唐小怜连忙御使起桃夭剑，刚将前方斩来的线条劈开，忽然只听见白衣女仙说道：
    “背后中剑，出局。”
    燕裕：………………
    不过这结果也不意外，总不能指望一个外行首次尝试就能闯过剑阵，因此他只是露出温和神情，微笑问道：
    “小怜，你不看身后的吗？”
    “怎么看呀？”唐小怜紧张说道，“它那线条前面斩来，我光顾着防御前面了，来不及转头看后面呀。”
    “神识扫描。”燕裕淡淡说道。
    唐小怜顿时俏脸一红，心想我怎么把神识扫描给忘了？
    哎呀，都是战队的问题！平时在战队里下秘境，侦查工作都是章队负责的，所以我才没有养成神识扫描的习惯嘛！
    熟练地在心里将锅甩给章副队，唐小怜再次认真说道：
    “这次肯定没问题了，我会全程保持神识扫描周围的！”
    “嗯嗯。”燕裕看向白衣女仙，“再来。”
    白衣女仙挥动仙剑，将剑阵再次催发出来，只见无数线条组成密密麻麻的天罗地网，杀向中央的唐小怜。
    唐小怜急忙挥动桃夭剑，转过周身一圈，将剑阵线条全部斩开，但下一波剑气又随之而来……逼得她手忙脚乱，只能全力御剑到处救火，突然听得白衣女仙说道：
    “右肩中剑，出局。”
    “这些剑气会越来越多！”唐小怜转身传音，跟燕裕抱怨说道，“我一开始防得好好的，但斩过来的剑气一波比一波更密集。虽然我不知道一炷香是多久，但这怎么可能守得住嘛！”
    “伱的剑法有问题。”燕裕回答说道，“无效动作太多了。”
    “无效动作？”
    “这怎么跟你解释呢？”燕裕踌躇了一会儿，“算了，你也不用懂。”
    “这剑阵我有些看明白了。接下来你按照我的指挥破阵。”
    “好。”
    第三次尝试开始，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剑阵攻击，唐小怜正要出剑，只听见燕裕说道：
    “苍松。”
    她立刻使出苍松迎客，桃夭剑飞快下劈然后上挑折行，唰唰两下，将前方斩来的剑气尽数切断，又听到燕裕说道：
    “前进二。”
    唐小怜赶紧前跨两步，却听见燕裕说道：
    “多了，回来半步。”
    她正要赶紧掉头回撤，突如其来的剑气虚影就在她脸上爆开了。虽然没有半点杀伤力，但却将她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是猛地一抖，下意识缩头缩脑起来。
    燕裕：………………
    “你的指挥要准确点呀！”唐小怜回过神来，抱怨说道，“现场那么紧急，哪有时间给你纠正嘛！不能有无效指挥的好不好！”
    “指挥没问题，是你跨了两步半。”燕裕淡淡说道。
    “我哪有跨两步半！明明是两步！”
    “确实是两步半。”白衣女仙突然说道，“你太紧张了，迈腿的时候多了个小垫步，相当于多走了半个步长。”
    唐小怜哑口无言，忽然有种奇怪的错觉，感觉燕裕和白衣女这两个剑仙才是一伙的。
    不要脸！合力欺负我这个剑术萌新！

 第十九章 手把手教学

    “右二。”
    “白虹。”
    “左三。”
    “百鸟，接后跳，落地苍松。”
    “右四直行……停！八方！”
    燕裕站在场外，不断传音出声指点，命令不停。
    唐小怜则如同提线木偶般，照着他的指挥一丝不苟地出剑、走位……虽然身处剑阵之中，屡次落入险境，但每每又化险为夷，其中奥妙让她完全看不明白。
    当然，比起“为什么能化险为夷”，她其实对燕裕的这种指挥方式更为陌生，属于前所未有的新奇体验。
    战队之中，副队长负责战术指挥工作，而各位副队的指挥风格则是各有不同。比如李明湖和叶筠，除非遇到特殊情况，否则通常是直接下战术命令，比如让你“去缠住前面的敌人”，至于具体怎么实现你自己看着办，这也是大部分副队长的指挥习惯。
    在此基础上，章怀德的指挥相对会更加细致一点，在让你“去缠住前面的敌人”的同时，会提醒你“多使用蛊术，确保遮蔽视野”“不要让他有机会攻击本队”等等，会给出更加明确的战术命令和解释。
    在这个方向做到极致的，则是陈灵韵的指挥方式，命令极其琐碎详细，据说有时甚至会精确到“前进多少米”，曾经在修士群里一度引起热议，争论战队指挥是否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的微操。
    此时燕裕的指挥方式，毫无疑问便和陈灵韵差不多……不对，比陈副队还要夸张。
    如果是陈灵韵的指挥是在下棋，那么燕裕的指挥就是在提线木偶，是玩傀儡戏，是哪怕“哪怕你是个没有脑子的傻蛋，只要能听懂并执行我的命令就行”的手把手教学。
    可恶！我有那么笨嘛？
    唐小怜心里不爽，却也不敢抱怨出声，只是依旧“循声起舞”，认真执行燕裕传来的战术命令。
    相比于燕裕对她实力的不信任，她对燕裕的实力却是彻彻底底、不带任何怀疑的全盘信任。哪怕前面就是一柄飞剑，燕裕下令让她撞上去，她也会吓得闭上眼睛然后一头撞过去。
    虽然很不想这么说，但是……
    不用思考的感觉也挺好的嘛！只要照做就不会出问题了噻，轻轻松松哟~
    “天光破云。”燕裕突然说道。
    “啊？”唐小怜顿时一愣，下意识用了个白虹贯日。
    桃夭剑飞射出去，击溃了大部分的剑阵线条，却仍然留下几条漏网之鱼，再要让飞剑回救已来不及……只听见白衣女仙忽然说道：
    “颈部中剑，出局。”
    “燕队！”唐小怜急急忙忙跑到燕裕身边，哭诉说道，“什么天光破云，我不会啊！”
    “你没学过吗？”燕裕诧异问道。
    “我没学过嘛！”唐小怜强调说道。
    “咱们进秘境的那個山洞，壁画上不是已经画了吗？”燕裕提醒她道。
    “可是……”唐小怜哭兮兮道，“可是我又没学呀。”
    “那玩意不是看一眼就会了吗？”燕裕百思不得其解。
    唐小怜：………………
    “燕队。”她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苦笑说道，“我知道伱是剑术天才，但我不是呀，我只是一个笨笨的、没有剑术天赋的女孩子，真的做不到‘看一眼就能学会任何剑术’，要不你教教我怎么样？”
    “那行吧。”既然她都这么说了，燕裕便面露为难之色，缓缓说道，“那我就把你当脑残来对待好了。”
    你才是脑残！唐小怜心中腹诽，面上却越发装作乖巧，洗耳恭听。
    “先前看那壁画的时候，我还觉得很诧异，觉得有些招式实在是剑走偏锋。”燕裕再次看向白衣剑仙，沉声说道，“如今看到两仪微尘剑阵，我才明白过来——原来那些剑式都是用在极端情况下的。”
    “没错。”白衣女仙的语气很是满意，“比如天光破云，便是白虹贯日的进阶版。速度更快，威力更强，施展的难度也更大。”
    “若是白虹贯日也能斩敌，又何需天光破云？大部分剑仙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他们太过欠缺与无法战胜的强敌交手的经验，而真正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他们又死得很快，没有时间去后悔了。”
    “天光破云、剑分山海……这些剑式都是用于应对强敌的，有些真元消耗甚至可以媲美道法。如果你不能掌握这些剑式，就绝对无法在两仪微尘剑阵之中支撑下去，哪怕这只是残缺版的剑阵。”
    “问题是，我已经掌握了这些剑式。”燕裕苦笑说道，“但要过关的是她。”
    “这就不是我的问题了。”白衣女仙笑着说道，“如何培养提携后辈，也是身为剑仙的重要一环，就把它当做是对你的额外考验吧。”
    燕裕心想如今也没得选择，便将唐小怜叫到身边，说道：
    “那些剑式，我虽然看一遍就能学会，但对你而言可能难度有点超纲。如果要让你自学，花费的时间估计都够我休养恢复了。”
    “那怎么办？”唐小怜担忧问道。
    “你且过来，背对着我。”燕裕吩咐说道。
    唐小怜刚转过身去，突然被燕裕从后面抱住了。
    她心下顿时慌张，正要挣扎，只听见燕裕忽然沉声说道：
    “御剑行气！”
    他的右手五指按着唐小怜的右手五指，压着她打出一个剑诀手势，左手则是并成剑指，往她的腹部、胸口、肩膀和右臂连点几个大穴，用润咒封住了这里的几处经脉，最后一指戳在她的后腰之上，注入真气。
    多处经脉被封闭堵塞，完全无法行气，剩下来的只有一条行气路线，完全没得选择。
    唐小怜被他一戳，只感觉丹田发胀，连忙沿着仅有的经脉路线行气，右手又是一阵剑诀连打——确切地说，是被燕裕手把手按着剑诀连打，最后握住她的食中二指，往外一拉便并成剑指，推着朝前方用力一刺。
    只见那桃夭剑突然化作一道流光，朝前方直射而去，速度居然比白虹贯日还要快上三方，剑光更是磅礴无比！
    天光破云！
    “就是这样。”燕裕问道，“学会了吗？”
    “没有！”唐小怜终于反应过来，又羞又恼地将他一把推开，随后慌张地抱胸说道，“完全不会！”
    “那就没办法了。”燕裕摸着下巴，沉思起来，“我们先出去吧，等我身体养好了，再独自进来攻略此处关卡好了。”
    唐小怜沉默片刻，神情又犹豫挣扎起来。
    被燕裕又是摸手、又是点穴，她肯定是不愿意的；但要因为自矜而和此处宝物失之交臂，则更加让她感到悔恨不甘。
    退一步说，无论摸手还是点穴，仔细想想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毕竟如果去看中医，也是要被把脉和推拿穴位的嘛……现在又不是什么封建时代，燕队又不是什么油腻下头男，只是被他摸摸手似乎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在宝物的诱惑和对燕裕的信任之下，唐小怜终于完成了心理建设和自我欺骗，解释说道：
    “不是不是！只是我刚才有些紧张，第一遍没学会罢了。”
    她用力咬了咬牙，也不敢去看燕裕，低头羞道：
    “再来！”
    燕裕也没有多说，再次从她身后将其环住，手把手地教她打出剑诀。
    “学会了吗？”
    “还没有……”唐小怜有些惭愧。
    这次虽然不恼，但是依旧很害羞，燕队的手又很温暖，自己反而光顾着体会触感了，根本没有记住剑诀是怎么打的。
    “那我再教一遍……你该不会是想故意让我这样多教你几遍吧？”燕裕突然怀疑问道。
    “呸呸呸，才没有！”唐小怜顿时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般，立刻就跳脚起来，“谁稀罕你这样教我？再一遍！这次我肯定一遍学会！”

 第二十章 所以你是喜欢周队

    虽然唐小怜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但燕裕的人生阅历何其丰富？很快就意识到这小姑娘的状态有点不对劲。
    看似性格外向又能说会道，没想到在这方面却保守得很嘛，连手碰一下都会害羞……是从旧时代穿越过来的什么传统女人吗？
    “都会了吧？”燕裕教完最后一式，沉声问道。
    “应该会了。”唐小怜紧张说道，“我可以试试。”
    也不知道是因为要上阵而紧张，还是因为害羞而紧张。
    燕裕暗自叹了口气，其实要学剑式是很简单的，走什么行气路线，掐什么剑诀，死记硬背下来就好了。
    真正难的是遇到什么情况，要用什么剑招，如何运用……这些只能靠大量的实战经验来堆，是没有办法进行速成的。
    但是不要紧！段小怜你只管会用六脉神剑，至于怎么打、何时打、打哪里，有我王裕燕替你搞定！
    唐小怜却没有他那么自信。倒不是担心燕裕会报错，而是怕自己会执行失误，到时候又要被他嘲笑看轻。
    虽然已经被燕队嘲笑过啦！
    我虽然自认剑术水平差劲，但哪怕是愚笨如郭靖，有黄蓉帮着也能成材。我有龙城飞将相助，岂会过不了这个残缺版的剑阵？
    她很快收敛心神，集中意志，跟白衣女仙说道：
    “我准备好了。”
    白衣女仙随手挥剑，便将残缺版的剑阵催动起来，召唤出无数剑气虚影，如天罗地网，朝唐小怜迅速罩去。
    之所以叫做残缺版，不仅仅是因为剑气是没杀伤力的虚影，还是因为剑气生成路线都是完全固定的，因此只要记下详细的破解步骤，哪怕不知道每一步的具体作用，也能照葫芦画瓢将其破解掉。
    燕裕这边从容报点，什么时候出剑、什么时候走位，语调说得是清清楚楚。只要唐小怜能准确执行，破阵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当然，失误了也不要紧，再来一次就行了。
    唐小怜按照报点行动，这次状态发挥也是出奇的好，居然一次失误都没有犯过，极其稳定地坚持了下来。
    就在一炷香的时间还剩五分之一的时候，白衣女仙忽然传音给唐小怜，悄然说道：
    “还记得吧，我说过有些东西可以给你。”
    唐小怜没有理她，只是继续听着燕裕报点，专心致志地走位出剑。
    白衣女仙继续笑道：
    “我要给你的东西，乃是我哥哥留在这里的一枚百毒金蚕蛊的卵，炼化之后便能认主，供你驱使。至于它的威力，你在外面也见过了。”
    唐小怜心中一惊，却没有发挥失误，仍旧继续按着指挥斩开剑气，按部就班地破解阵法。
    “但若是我说，要给他的两仪微尘剑，和要给伱的百毒金蚕蛊，只能二择其一呢？”白衣女仙幽幽说道，“若你一直无法破解此阵，逼得他不得不打道回府，我就在你离开秘境之前，将那百毒金蚕蛊卵悄悄给你，管保不会让他发现。”
    这算是诛心之言了。因为唐小怜用不着两仪微尘剑，而百毒金蚕蛊对燕裕也没用，倘若只能二择其一，两者利益肯定是互相冲突的。
    唐小怜没有回答，只听见白衣女仙又道：
    “他要当长眉师祖的衣钵传人，哪怕这次过关失败，也能卷土重来再次尝试取剑。但你的百毒金蚕蛊，错过这次便没有下次了。”
    唐小怜依旧沉默不言，继续精准地听令破阵。白衣女仙并未放弃，继续说道：
    “你若不是担心装傻会被他发现？我看他也对你很是看轻，哪怕你接连失误，他也不会生疑，只觉得你是烂泥扶不上墙。”
    唐小怜根本不理，任由那白衣女仙如何蛊惑，全都左耳进右耳出，终于将一炷香的时间完全耗尽，正好走出剑阵，得意地双手叉腰，跟燕裕说道：
    “我表现得怎么样？”
    “厉害。”燕裕也是真心实意地称赞。
    虽然只是听令而行，但一炷香的时间足足有十五分钟，加上他的指令报得又勤，要想一次都不失误，非得有很高的专注力不可。
    这姑娘……倒也不能算是一无是处，如果去当外科手术的主治医师，估计会挺合适的。
    “哼。”唐小怜又转头看向白衣女仙，嚷嚷说道，“什么百毒金蚕蛊，我不要了！快把那什么两仪微尘剑拿出来！”
    燕裕听得莫名其妙，却只见那白衣女仙笑道：
    “我那是故意试你。先前登那天梯之时，他宁可承受两个人的地磁引力，也要硬生生带你走完天梯，算是对你不离不弃。”
    “我辈剑仙，素来快意恩仇，既不负人，也不吃亏。若你在刚才为了一己私利而负了他，休说是那百毒金蚕蛊了，我这掌中仙剑第一个便不饶你！”
    唐小怜半张着嘴，愣了半天，突然涌起强烈后怕。而燕裕虽然先前对两人传音毫无所觉，如今也大概能够猜到发生了什么事，立刻笑道：
    “别听她吓唬人，考验关卡最多也就不发奖励，哪有把试炼者杀掉的道理？弟子不符师父心意就杀掉，那是邪魔外道的做法，这位白衣剑仙一看就是正派人士，怎么会仿照魔门行事呢？”
    白衣女仙哼了一声，也不否认，扬手便抛出两物，分别落在两人手上。
    燕裕手里是一柄仙剑，剑身较窄，差不多小臂长度，色泽纯白无瑕，仿佛美玉。
    又有两仪微尘剑的第一层解封之法，自动灌输进入他的识海。
    唐小怜则是拿到一枚金色虫卵，鹌鹑蛋大小，晶莹剔透，就着光线能隐约看到里面未孵化的幼虫，如金龟子幼虫般蜷曲着白白胖胖的身体——怕虫的人看着会恶心得不行，她却完全没有惧意，反而还觉得很可爱。
    炼化认主之法，也同样传入她的脑海之中，不过根据白衣女仙所说，这百毒金蚕蛊乃是活物，比仙剑更难经受时间考验，虽然凭借强盛的生命力支撑下来，但本源却已经大损，哪怕孵化出来也不可能有全盛凶性。
    至于如何补充本源，倒也有一门秘法，至于能不能寻得对应之物，那就只能看她的福缘了。
    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正置身于瀑布前方。
    再看瀑布后面的山崖，却是完好无损，哪有先前的裂口痕迹？可见那白衣女仙最爱测试人心，说话真真假假，什么“打道回府下次再来”，也未必是真的可信。
    燕裕看着手里的两仪微尘剑，忽然听见唐小怜在旁边问道：
    “燕队，我之前也忘了问：在登天梯那個环节，你为什么不把我丢下呢？”
    “你不是说了要欠我人情，换我把你带上去吗？”燕裕反问她道。
    “但……但也不值得把身体搞成这样子吧。”唐小怜见他还有些站立不稳，连忙过去将他扶住，心疼说道，“就算你真的支撑不住，中途把我放弃掉，我也不会怪你的——反正又不会死嘛。”
    “哼。”燕裕冷笑，“那白衣女仙还故意试我，说辞跟你一模一样，无非就是把你丢下更加划算。想也知道，像她这种正派剑仙，最恨就是背叛同门、忘恩负义之事，我若是做了那种事情，定然要被她看轻瞧低，甚至直接判我不过关也不无可能——我又不是傻子！”
    唐小怜怔了片刻，突然问道：
    “所以燕队只是因为为了契合她的心思，所以才会选择带我走完天梯？”
    “对啊，那不然呢？”燕裕反问她道，“奖励是你的，身体是我自己的。为了你能拿到奖励，我去压榨自己的身体？我看起来像舔狗吗？”
    “噢。”唐小怜闷闷不乐，扶着燕裕继续前行，嘴里说道，“燕队你现在身体这样，也别急着御剑回去了，我带你去我家民宿住几天休养好不好？”
    “不用了。”燕裕摇头说道，“你别觉得太过意不去，我带你过关对我取剑也有好处，总之记得你欠我的人情，下次再报就行了。”
    “哼哼。”唐小怜沉默片刻，忽然笑道，“燕队又叮嘱我记得欠你的人情，又怕我过意不去而想着尽快还人情，不会是对我另有所图，想要维持更久的长期关系吧？可以哟。其实我知道，哪怕那白衣女仙没有试你，燕队也不会轻易丢下我的。”
    “你也太普信了。”燕裕立刻冷笑起来，“你身上有哪点能让我看上的，值得我去跟你维持什么长期关系？”
    “燕队是喜欢周队吧？”唐小怜笑得很甜，“其实我早就觉得燕队你不对劲，以我们周队那又臭又硬的脾气，哪有人会频繁主动给她发消息，还得被她骂的？”
    “放屁！”燕裕被她给逗乐了，“你知道我们镇海战队有多少漂亮姑娘吗？我至于舍近求远去找小周吗？”
    “燕队就不要骗我了。”唐小怜笑盈盈道，“周队长得好看，实力又强，看似不好招惹，却是嘴硬心软，其实就跟榴莲一样哦，满是尖刺的外壳下面有着甜美的果肉，不喜欢榴莲的人会很讨厌，但喜欢的人也会很爱这种类型……燕队你其实就好这口对吧？”
    “打住。”燕裕摆手示意她别说了，“我现在身体虚弱，你不要故意说傻话，快把我给笑死了。”
    “哼哼。”唐小怜露出你瞒不过我的神情，故意说道，“也就是说，燕队不需要我给你通风报信，暗中传递我们周队的消息，对吧？”
    “倒也不是……”
    “燕队还说不喜欢周队？”
    “我对她别有所图。”燕裕索性直接认下，“具体说来很复杂……反正不是喜欢她就是了。”
    唉，我为国救人，还要被这小姑娘怀疑，我可是真不容易啊！
    “好吧好吧。”唐小怜也不再继续追问，只是笑道，“那燕队要记得跟我保持联系……”
    话音未落，燕裕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了。
    解锁屏幕一看，未接来电99+，哪怕登完天梯也是面不改色的燕裕，此时却是倒吸一口冷气。
    唐小怜凑过去看了一眼，瞬间也有些被这个数字吓到，干笑说道：
    “那我还是不打扰燕队了……”
    话音未落，燕裕已经抓住她的手臂，沉声说道：
    “带我去你家民宿住几天。”

 第二十一章 与火凤战队碰头

    99+的来电里面，有李卫国的、戚昌平的，也有燕爸燕妈和菁菁的，当然还有镇海战队众人的，大家都在“寻找燕裕”的戏码里贡献了一份力。
    虽然燕裕也搞不清楚，他已经跟陈灵韵交代过了，为什么大家还会打电话过来……肯定是屑女人又在其中做了手脚。
    躺在唐小怜家的民宿之中，燕裕舒服地躺在软椅之上，盖着颜色鲜艳的针织毛毯，慢条斯理地跟李卫国汇报此行收获。
    “燕裕啊，下次不要这样做了。”李卫国对他的“先放假后请假”似乎有些微词，但话又说回来了，以燕裕如今在镇东军内部的战略价值，只要不造反怎样都行。
    私下跑去一个秘境，悄悄拿了宝物，本来可以瞒着什么都不说，结果仍然愿意走程序上交汇报，这样想来实在没有办法苛责太多。真要揪着请假步骤不放，那就是纯粹故意要恶心人了，会出乱子的。
    因此李卫国也只是轻描淡写说了燕裕几句，大意就是“你要请假我还能不批吗”，随后就轻飘飘地揭过去了。
    官方如此反应早在意料之中，但来自战队成员们的询问，就需要稍微用点心去对待。
    陈灵韵早已知情，谢若溪没有胆子，这两人完全不用管。赵元真和林柠有点不爽，打电话来将他痛骂一番，燕裕也只是嘻嘻哈哈地应下，实在抱歉，下次还敢。
    比较奇怪的是苏云锦，燕裕已经做好了再登一次天梯的心理准备，结果秘书小姐却意外地通情达理，说“队长不想让我知道，大抵是怕我担心，所以我也不多问了，但是队长一定要注意安全”，让燕裕反而有些无言以对。
    不好，有点愧疚了，感觉对不起云锦。
    可是，等等……如果换个角度思考，会不会是她新开发的“内疚法术”？这样想想就有点可怕了，哈哈。
    转头看着窗外的连绵群山，燕裕微微屈起手指，身边的两仪微尘剑便轻巧飞起，在空中敏捷地转了个圈，仿佛家养的亲人鸟儿。
    作为双手御剑术的第二柄剑，这柄两仪微尘剑完美符合燕裕的所有要求，轻盈、迅捷，品阶也不下黄庭昆吾剑，在斩杀格斗上因自身重量较轻而略逊一筹，但游走牵制绝对是胜出的。
    虽然此行只得了一剑，但因为此剑对自己价值太高，就有种满载而归、收获颇丰的成就感。
    “燕队燕队！”唐小怜急急忙忙从房间里奔出来，双手捧着百毒金蚕蛊的卵，冲到他面前说道，“你看我的虫虫！颜色是不是变了？”
    “没有吧。”燕裕随便看了一眼。
    “你看这里！”唐小怜指着虫卵，又拿出手机来给他看昨天的照片。
    “这不是一模一样吗？”燕裕懒洋洋地问道。
    “颜色明显比昨天浅了！”唐小怜争辩说道，“等它完全透明化之后，肯定就能孵化出来了！”
    “认主在做了吗？”
    “当然，每天喂一滴血。”唐小怜将虫卵放在柜台上，转身露出灿烂笑颜，“它孵出来之后肯定很亲我。”
    “真不知道你明明是女孩子，为什么却这么喜欢虫子。”燕裕吐槽说道。
    “不喜欢虫子的人，一开始就不会当使虫修士了好吧。”唐小怜说得很有道理，让他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推门声。
    “燕队。”第一個走进来的是章怀德，跟燕裕礼貌地点点头。
    然后是面无表情的周红羽，依旧是漂亮脸蛋搭配上生人勿进的冷漠气势，反而有种禁欲女神的奇妙魅力。
    见燕裕躺在躺椅上，她眼光低垂下来，忽然问道：
    “听说你成了残废？”
    “为了救你家小怜。”燕裕拿起茶杯来喝了一口。
    “哼。”周红羽看向唐小怜，“那枚虫卵在哪里？”
    唐小怜指了指柜台。
    于是周红羽便带着章怀德去看虫卵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燕裕注意到她转身的一刹那，嘴角似乎微微勾了起来。
    “悄悄跟伱说。”唐小怜传音给燕裕说道，“周队最喜欢看你吃瘪。上次离宫秘境直播，每次你冲入敌阵、身陷重围的时候，她都看得特别认真，甚至都不理我们的。”
    “也可能是想要学习我的打法，企图从中找出战胜我的可能。”燕裕说道。
    “或许吧，我看可能性也不大。”唐小怜叹气说道，“打起来只知道猛冲，能冲死的就冲死了，冲不死的永远也冲不死。”
    燕裕顿时吃了一惊，说道：
    “你不是唐小怜，你是谁？我认识的唐小怜，绝对不会讲她敬爱的周队任何坏话！”
    “我没有说她坏话！我只是……”唐小怜沉默片刻，悚然而惊。
    我怎么会瞧不起周队？我居然会瞧不起周队？我这是怎么了？
    她正在那边怀疑人生呢，秦猛带着孟庆希，以及另一个没见过的男生，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燕队。”他跟燕裕打招呼道，“身体好些了吗？”
    “本来也没怎么受伤，就是脱力。”燕裕笑着回答说道。
    “给燕队介绍一下。”秦猛点了点头，又将身后的男生叫过来，“侯庆，我们队伍刚招进来的第六人。”
    “燕队好。”侯庆看着像是个富二代，身上穿的衣服很有品味，头发也好好烫过打理过，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唐小怜，笑眯眯跟燕裕说道，“我是侯庆，职业是剑仙，以后还得跟燕队好好学习。”
    燕裕点头表示回应，却听见唐小怜跟他传音说道：
    “这人最近在追我，好烦。燕队帮我想想办法。”
    “那就祝你们百年好合？”燕裕问道。
    “那我就跟他说我其实暗恋的是燕队！”唐小怜勃然大怒。
    “造我的黄谣是吧？”燕裕哈哈说道，“我马上去小红树挂你。”
    “诶，这个方法好像真的可行。”唐小怜突然思索起来，“毕竟燕队你这么优秀，任何男人跟你相比都会自惭形秽的吧？如果我说我喜欢的是你这种类型，说不定就能让侯庆知难而退了。”
    “喂，你别真这样搞啊。”燕裕连忙警告她道，“喜欢谁谁谁这种话不能随便乱说！”
    见两人对视无言，侯庆哪里猜不到他们正在传音闲聊，顿时便有种气闷之感，却也不敢在燕队面前放肆，只能默默去找章副队了。
    火凤战队众人围在百毒金蚕蛊卵周围，盯着虫卵看了半天，只听见孟庆希说道：
    “所以要怎么孵化？”
    “说是每天滴一滴血，然后以真元蕴养。”章怀德回答说道，“等七七四十九天，幼虫吃饱了精血真元，就会破壳而出。”
    “太久。”周红羽摇了摇头。
    “也没有其他办法。”章怀德低声说道，“欲速则不达。”
    “话说回来。”侯庆突然出声问道，“小怜跟燕队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会跟燕队去探索秘境，而不是带我们去？”
    “据说秘境是燕队先发现的。”秦猛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小怜只是厚着脸皮跟过去的，占了便宜。”
    “就算是这样。”侯庆说道，“私自探索秘境却不跟军府汇报，也很有问题吧？”
    大家都没有理他，觉得这人有些莫名其妙。倒是章怀德伸出中指，轻托镜框，镜片上闪过一丝寒光，忽然暗自传音说道：
    “侯庆。”
    “章队您说。”
    “讨论公事的时候，不要牵扯私人情绪。”
    “……是，明白。”

 第二十二章 你不是队长

    在百毒金蚕蛊出现之前，使虫修士其实面临一个比较尴尬的地位：太过被道法克制。
    比如唐小怜的桃花瘴、飞火蚁，看着数量众多，铺天盖地，吓人得很。但只要苏云锦一个飞潮分野，大水漫灌，立刻就能将其冲得七零八落。
    相比于肉体强大的妖魔、灵兽，蛊虫的本体太过脆弱，又不如阴鬼擅长隐蔽，因此目前的军事前瞻学研究一般认为，使虫修士的未来出路在于侦查和策应，不适合担任主攻手的位置。
    百毒金蚕蛊的出现，完全改变了这种认知。
    刀枪不入、水火难侵，意味着飞剑和道法都没法对其造成杀伤，其战略意义当然不言而喻。
    当然，现阶段的百毒金蚕蛊也并非无敌，比如清安战队的佐官王浩然，法宝是一卷青史长简，能飞出大片青光来将人或者飞剑定住，战斗时飞出青光将百毒金蚕蛊一定，便能将这个杀招化为无形——虫子没有构成虫群，便要极度小心控制类的手段。
    “当然，从另一個角度考虑，等于是逼着对方用去一个控制类型的攻击手段。”章怀德给大家分析说道，“在战场上，被人定住就等于任人宰割，所以你必须时刻防备他的控制手段，但若是用百毒金蚕蛊进行兑子，那我们的战术执行就从容许多了。”
    “这蛊虫对我们意义重大。”周红羽下了结论。
    “在这件事情上，不止是小怜，我们全战队都承了燕队的人情。”章怀德继续说道，“考虑到事情起因是小怜非得跟着燕队进秘境，哪怕他如今对此表现出了不介怀的样子，我们也得尽量做好事后的补救工作。”
    “我已经很努力在补救啦。”唐小怜连忙说道，“我一直在跟他拉感情噻！”
    “你确定你那是跟他拉感情，而不是去骚扰他？”秦猛吐槽说道。
    “废话。”唐小怜翻了个白眼，“燕队是那种表里如一的人，不爽你就是不爽你，我要是敢烦他早就被他骂了。”
    “小怜要维持好和燕队的关系，因为你是这次最大的受益人，当然具体分寸看伱。”章怀德沉声说道，“周队，我跟你去当面感谢一下燕队。”
    “不至于。”周红羽微微皱眉，明显不愿。
    “别忘了，你的赤羽九凤火，也是燕队给你弄到手的。”章怀德提醒说道。
    “不是跟镇东军用雷法等价交换的吗？”侯庆提出质疑。
    “什么等价交换？”唐小怜立刻冷笑起来，“雷法修炼条件苛刻，对真元容量要求极为严格，整个平西军都没有适合修炼的人选，但赤羽九凤火却是队长极其需要的秘法。用一门我们没法利用的秘法，去交换一门我们迫切需要的秘法，分明就是我们占了极大的便宜，怎么还好意思说等价交换的？人家队里谢若溪身为法修真元充沛，又不是非得吊死在雷法这一棵树上，哪怕练赤羽九凤火也行啊，有什么必要非得跟我们换？”
    侯庆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最后闷声说道：
    “是我搞错了。”
    “够了。”周红羽示意唐小怜打住，又跟章怀德说道，“我们走吧。”
    两人来到燕裕身边，后者正披着毯子闭眼睡觉，只听见章怀德笑道：
    “燕队，我们队里小怜多亏您的帮助，这次才能拿到百毒金蚕蛊，实在是过意不去，非常感谢您。”
    “多谢。”周红羽言简意赅。
    燕裕慢悠悠睁开眼睛，先是跟章怀德笑道：
    “客气了，小章，这么说太见外了。”
    然后又看向周红羽，笑容顿时一敛，说道：
    “只有谢谢吗？不给我泡个茶什么的？”
    周红羽面无表情，伸手拿起桌上杯子，回到柜台边问唐小怜：
    “花茶在哪里？”
    众人皆惊：周队要给燕队泡茶？
    “在那边墙柜上。”唐小怜指了一下，又补充道，“燕队比较喜欢喝茉莉花茶。”
    “茉莉花茶在哪里？”周红羽再次问道。
    众人再惊：周队居然真的要给燕队泡茶？
    “右边最上面格子里。”唐小怜说。
    “行啊，唐小怜！”秦猛惊讶说道，“已经把燕队的喝茶喜好都摸清楚了！”
    “不然呢？”唐小怜反问说道，“我也是帮家里经营过民宿的好吧？”
    周红羽冲泡了一杯茉莉花茶，过去放在燕裕面前的桌上。
    燕裕依旧将双臂裹在毯子里，淡淡笑道：
    “只给我泡了茶啊，你自己呢？”
    “我不渴。”周红羽摇了摇头。
    “坐。”燕裕示意自己对面的位置。
    周红羽没有拒绝，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却没有向后靠住椅背，而是立的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之上，神情冷漠地盯着他，仿佛在说“老子看你还要整啥子事情”。
    章队站在柜台边和众人闲聊，远远看见周红羽在那边正襟危坐，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算了，队长之间的交往，我管不了也没法管。
    燕裕淡定打量着周红羽的俏脸，后者则是毫不示弱地与他对视，眼神倔强而戒备。
    “怎么了？”燕裕忽然露出笑容，“你好像在怕我？”
    “怕你！”周红羽顿时怒起，先是低吼，随后又觉得自己似乎反应过激，迅速改为冰冷轻蔑的口气，反问说道，“怕你？”
    “不然呢？”燕裕说道，“你现在就像是个刚进幼儿园的小朋友，因为害怕被老师批评所以不得不坐得笔直……”
    话音未落，周红羽便向后靠在椅背上，偏头看向窗外景色，若无其事地说道：
    “你倒是会挑好地方。”
    转移话题的意思，就是你再扯什么我怕你的瞎话，我就真的要绷不住了。
    燕裕也没有穷追猛打，只是说道：
    “小怜家里的民宿选址，跟我可没有关系，要夸也是夸她。”
    “嗯。”周红羽应了一声，却是没话说了。
    “我之所以帮她，只是顺手而为。”燕裕继续说道，“进秘境之前，我也不知道里面会有百毒金蚕蛊。”
    “嗯。”周红羽说。
    “至于我现在这样，是因为在秘境里逞强所致。”燕裕笑道，“看到没有？非得逞强就是我这种下场。”
    “嗯。”周红羽说。
    “你是不是有些不耐烦啊？”燕裕试探问道。
    “没。”周红羽说。
    燕裕顿时哑然失笑。以周红羽那天煞孤星般的性格，想来是不屑于去说谎的，嫌烦就是嫌烦，不嫌就是不嫌，没必要口是心非。
    也就是说，她并不是不想多说，而是……不知道该和自己聊什么？
    有趣的女人。
    “铛铛~”唐小怜忽然从燕裕上方探出身来，双手扒着他的躺椅顶端，笑靥如花地跟两人说道，“下午茶时间到！两位客人想点些什么呢？是先吃小蛋糕，小酥肉，小番茄，还是……”
    “不吃你，谢谢。”燕裕说道，“对你过敏。”
    “下头！”唐小怜打了一下他的脑袋，嗔怪说道，“燕队不许说下头的话！所以队长要吃什么？”
    “炸酥肉。”周红羽说。
    “价位呢？”燕裕问道，“不报下价格，是想要宰客吗？”
    “今天的下午茶由唐小姐买单。”唐小怜哼哼说道，“你不选就没你的份了。”
    “那现在选还来得及吗？”燕裕问道。
    “晚了！”
    唐小怜去厨房里取了许多食物过来，招待火凤战队的队友们。
    大家聚在一起吃喝，谈笑风生，假装没有看到远处的周队和燕队。
    周红羽拿着一碟油炸小酥肉，用筷子夹了蘸辣椒粉慢慢吃着。燕裕坐在她的对面，虽然唐小怜开玩笑说没他的份，最后却是端来一盘小蛋糕（四种颜色各一块）、一碟小酥肉，以及番茄混蓝莓的水果拼盘，看起来倒是极其丰盛的样子。
    “小周也吃点？”燕裕慢悠悠地喝茶，将装蛋糕的盘子往对面推了一些。
    “我已经有了。”周红羽说。
    “真的？”燕裕佯装震惊，“是谁的？”
    周红羽冷冷瞪他。
    “开个玩笑。”燕裕打个哈哈，“看你表情太严肃了，缓和一下气氛。”
    “我就这样。”周红羽说，“不习惯就少来烦我。”
    “我作证，周队确实是这样的。”唐小怜又不知何时从哪里冒出来了，笑盈盈道，“但我不是哦，如果周队不理你，燕队找我也是可以的~”
    “你？”燕裕打量了她几眼，“你不行吧……”
    “为什么不行？”唐小怜睁大眼睛。
    “你不是队长。”燕裕说道。
    唐小怜气得鼓起脸颊，转头求助般看向周红羽，却看见她又低下头在吃小酥肉了，以至于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第二十三章 回归日常

    回到蜀中府的战队基地后，章怀德便开始重新设计战术。
    火凤战队和其他战队相比，短板就在于缺少一个常规剑仙，秦猛攻击范围太短，章怀德要分心指挥，所以才将专职剑仙侯庆招入团队进来补强，配合主攻坚手周红羽进行作战。
    但若是唐小怜炼化了百毒金蚕蛊，哪怕只有一只，也足以让其胜任副攻坚手的位置，如此使得火凤战队的战术操作空间得到了大幅扩充，很多原本不用考虑的战术方案，现在也可以开始考虑起来了。
    嗯，不过纸面上的设计，还是得配合实际数据来校正才行。
    做好几个理论方案，章怀德便来到训练场，打算问问队员们的想法。
    结果就看见唐小怜正在和侯庆对练御剑术，手中剑诀急速变幻，把侯庆打得节节败退。
    章怀德：？
    却说先前众人回到蜀中府不久，训练场里侯庆又找到唐小怜，说是“想跟小怜姐请教一下剑术”。
    侯庆在追求唐小怜，在火凤战队里不算是什么秘密。这家伙长得还行，也很注重衣着打扮，更重要的是家里非常有钱，据说高中时期就谈过两位数的女朋友，各种追女孩子的招数是一套一套的，和秦猛这个只会“队长你让我打谁我就打谁”的憨厚直男完全不同。
    但唐小怜对他完全无感，说是“不喜欢他这种长相的”。至于有钱……如今的火凤战队众人，谁没有個七八千万现金在银行卡里？钱对顶流修士确实就只是一个数字了。
    如今看来，大概是昨天燕裕和唐小怜之间的互动，给了侯庆某种微妙的暗示，让他以为唐小怜喜欢的是“实力强悍的修士”，因此打着“请教剑术”的名义，想要展现出自己的剑术水平吧。
    只是你一个专职剑仙，跟人家使虫修士对练剑术，也未免有些太不要脸了。
    孟庆希想要出声劝阻，却听见唐小怜笑道：
    “好啊。”
    侯庆自忖剑术水平更高，便展示了一下绅士风度，笑道：
    “小怜姐先出手吧。”
    “可以。”唐小怜点了点头，手掐剑诀，桃夭剑迅速化作流光，直扑对方。
    天光破云！
    侯庆露出早有所料的微笑，因为99%的非剑仙修士，都是以白虹贯日为起手的……原因无它，简单好用而已。
    他刚施展苍松迎客去截，忽然猛地觉得不对。
    这不是白虹贯日！
    作为白虹贯日的上位剑式，天光破云的剑路也差不多，轨迹以直刺为主，也可在前半段或后半段进行小范围变向，不同之处在于换了行气路线，从少阳经转为更加强壮的阳明经，消耗真元猛烈增加的同时，杀伤威力和操控难度也急速提升。
    侯庆要用苍松迎客去截，格挡白虹贯日是十拿九稳，但要挡住天光破云却是痴人说梦，以至于飞剑瞬间便被撞飞、倒飞、抛飞，桃夭剑趁势杀到面门，在唐小怜的控制之下停住，正好抵着他的喉头。
    “你输了。”唐小怜冷笑说道，“剑术之道，永无止境，好好学习吧！”
    孟庆希和秦猛在旁边都看傻了。
    “我输了。”侯庆咬牙，“可以继续赐教吗？”
    “当然可以。”唐小怜心中偷笑。
    两人又比斗了几场，等章怀德过来的时候，已经比到了第五场。
    以章副队的专业实力，当然能看出整体剑术实力上毫无疑问是侯庆占据优势，毕竟人家是专业剑仙，又能被选到火凤战队里来，手头肯定是有真本事的。
    但怪就怪在唐小怜明明三两下就被打入劣势，却总能突然使出一招见所未见的剑招，瞬间就将形势完全逆转过来，反而打得侯庆手忙脚乱。
    章怀德观察片刻，便确认那些剑招自己确实从未见过，而且要么威力惊人，要么轨迹毒辣，颇有种“不走正门”“以奇制胜”的风格。
    但她确实也不会用，只是照本宣科施展出来，机械死板缺乏变化。偏生侯庆被她这些剑招搞得有心理阴影了，每当她使出这种陌生剑式，立刻就如临大敌全力防守，导致战场的主动权和节奏完全拱手相让……因此虽然他剑术水平更高，反而半天都打不过唐小怜。
    “好了。”章怀德突然出声说道，“先练到这里。小怜，跟我过来一下。”
    比斗被叫停，唐小怜有些不甘，跟在章副队的身后离开训练场，忽然说道：
    “其实这一局我也能赢的。”
    “没有意义。”章怀德淡淡说道，“再陌生的剑式，看你施展十遍八遍，也就不陌生了。这局哪怕能赢，下一局呢？输的迟早是你。”
    “好好好，那我见好就收。”唐小怜点头说道。
    “剑式是燕队教你的？”章怀德确认问道。
    “嗯。”唐小怜点头说道，“没经过他的允许，我不能外泄给其他人。”
    “我没有要偷学的意思。”章怀德沉吟片刻，忽然问道，“小怜，伱……”
    “……有兴趣兼修剑术吗？我的意思是，当一名既能御剑，又能使虫的多面手修士。”
    另一边，已经休养了差不多的燕裕，长途跋涉御剑飞行，回到了金陵府的战队别墅。
    刚走进房间，就闻到浓郁的肉香。不用想，换鞋后穿过门厅，果然看到林柠正在厨房的炖锅前忙碌。
    “炖牛肉？”燕裕凑过去问道。
    “哇！”林柠被吓得一缩脖子，等反应过来之后，立刻羞恼转身，拿锅铲要去打他，嘴里叫道，“你吓死我了！”
    锅铲啪地打在燕裕身上，林柠却又是一怔：
    “你怎么不躲？”
    燕裕苦笑了下，忽然白眼一翻，仰头便倒，吓得林柠连忙冲过去将他扶住，小心翼翼地抱到沙发上放下，焦急问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你这次受伤的事情了，你身上哪里有伤？”
    “全身都是伤。”燕裕神情虚弱，将秘境里的“登天梯”考验关内容，详细地跟林柠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林柠表情又是心疼，又是自责，“这个地磁引力……唉，都怪我出手太重，我去找云锦给你看看。”
    “不用了。”燕裕连忙阻止她道，“出秘境后，我不是在那边休养一天嘛，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那你刚才为什么倒了……”林柠疑惑。
    “逗你玩。”
    闻着炖牛排香气的赵元真，从楼梯上匆匆下来，便看见厨房里的炖锅在咕噜咕噜煮着，沙发上脸色胀红的林柠骑在燕裕身上，拿抱枕用力拍砸他的脑袋，羞怒叫道：
    “叫你欺负我！叫你欺负我！我打扁你！”
    在那一瞬间，无数抉择念头从魔门妖女的脑海里闪过：
    牛排哪怕现在不吃也是烂在锅里，小贼现在不救说不定就要被柠柠杀了。
    不对，牛排现在不吃待会儿说不定就被别的妹妹抢去吃了，小贼只要认真起来柠柠怎么打得过他？止相戏耳，勿虑。
    还是不对，牛排说不定还没炖烂，没到最美味的时刻；小贼跟柠柠这样贴贴黏黏，哪怕是玩笑也容易擦枪走火，到时候岂不是绿我？
    感觉还是不对……牛排……小贼……
    她只感觉脑海里嗡的一声，忽然灵光闪过，不再犹豫，如疾风般冲到两人身边，将林柠从燕裕身上拖了起来，严肃问道：
    “牛排都炖熟了吗？”
    “呃，还没有。”林柠下意识便有种被人目击家丑的心虚和尴尬，还想要解释什么，只听见赵元真又道：
    “柠柠我帮你揍他，你去厨房管着牛排就好。”
    话音刚落，她便一屁股坐在燕裕身上，差点没把燕裕给坐断了气。

 第二十四章 拿下队长的决意

    房间里，苏云锦正在跟父母沟通过年的事情——然后大吵一架。
    “我说过了！”苏云锦恼火说道，“就是请队长回家里吃顿饭！而且又不是安排在大年三十那天，有什么误会不误会的？”
    “云锦。”电话对面的苏妈耐心劝道，“跟你说了，你姨妈一家到时候要过来玩几天，已经跟我们讲好了……”
    “玩几天就玩几天，跟我们请队长吃饭又不冲突！”苏云锦说。
    “那我们请你队长吃饭，你姨妈一家要不要一起的？”苏妈问她，“还是说，到时候我们在外面请客招待你队长，让你姨妈一家自己解决？”
    “那就一起吃！”苏云锦说。
    “那人家问‘这个小伙子是谁’，怎么解释？”苏妈语气也烦躁起来，“哪怕是情侣，没到谈婚论嫁的阶段，过年期间就见女方亲戚也很奇怪，更何况伱们连情侣都不是。”
    苏云锦也头疼起来，再次问道：
    “那不能让姨妈他们改时间来吗？”
    “你怎么不让你队长改时间来呢？”苏妈反问她道，“是亲戚重要还是你队长重要？”
    “当然是队长重要。”苏云锦不假思索。
    “云锦！”苏妈气急，“你是不是喜欢你那个什么队长……”
    “好了好了。”苏爸立刻在旁边叫道，“不要跟孩子吵架，我来讲，你去忙你的。你手底下学生那个论文不是还没审完吗？赶紧去看赶紧去看……”
    他在电话那边将苏妈赶走，随后才跟女儿说道：
    “云锦，爸爸不是反对这個事，但我们也不了解你那边的情况。先问一下，究竟是你队长想来拜访我们，还是你想要让他来家里？”
    “是我想要他来家里。”苏云锦回答说道。
    “但这样有个问题。”苏爸问道，“你队长愿不愿意来呢？”
    苏云锦沉默片刻，当然不好承认自己是把燕裕用言语拿捏一通，才让他答应下来的，只是语气镇定地回答：
    “当然是愿意的，我跟队长的关系很好，他应该也早就想要来我家了。”
    “如果是这样，就相当于你单位里的要好同事上门做客，这个倒是没有问题，你姨妈那边我会去解释。”苏爸停顿了一下，又道，“但如果你是喜欢你那个队长，要通过见女方父母的方式去给他上压力，那样反而会适得其反，爸爸先跟你讲清楚……”
    “爸！”苏云锦又是心虚，又是羞恼，“我怎么可能会那么做！”
    “云锦，你记不记得高中的时候，有个男生总是给你写情书表白，对你死缠烂打了好久。”苏爸说道，“后面你故意把情书混在语文作业里交上去，让你们班主任不小心看见，把那个男生和他的父母，还有我们都叫到学校里去，我记得那男生当场就崩溃掉了……”
    “那是我不小心的。”苏云锦无力说道，“他自己把情书丢在作业堆里，后面又有人交过来压上去，我才没看见。”
    “好好好，爸爸相信你是不小心的。”苏爸立刻改口说道，“我只是提醒你，很多时候你的一些不小心，虽然可能恰好能实现你的目的，但却会给别人带来很大的伤害，所以说话做事之前一定要想清楚。”
    苏云锦沉默良久，忽然问道：
    “爸爸，如果我真喜欢队长，你们是要反对我吗？”
    苏爸顿时也感到某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从电话那头朝这边蔓延过来，连忙干笑说道：
    “不会不会，爸爸妈妈在这件事情上，肯定是以尊重你的想法为主。”
    “那就太好了。”苏云锦笑着说道，“那爸爸也相信我肯定会处理好我和队长的关系的，对不对呢？”
    这还能怎么回答？难道说“爸爸不相信你能处理好”吗？苏爸也只能连声应道：
    “那肯定的。”
    “好的，妈妈那边，麻烦爸爸帮我解释一下。”苏云锦最后说道，“我这边还有事情，下次再打电话跟你说。”
    电话挂断，苏爸沉吟了一会儿，转身找苏妈去了。
    苏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脸色明显不豫。苏爸在她身旁坐下，无言片刻，忽然说道：
    “云锦应该是喜欢她那个队长。”
    “我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苏妈没好气地说道，“她喜欢人家，那人家喜欢她吗？就怕到时候求而不得，最后受伤害的还是她自己。”
    “那也是她自己选择的。”苏爸安慰老婆说道，“感情的路，每个人都得自己走，家长是帮不上忙的。”
    “云锦这么漂亮，又优秀，从小到大多少人喜欢她，找什么样的对象找不到，为什么就非得盯着那个龙城飞将不放呢？”苏妈还是极度不爽，抱怨说道，“我今天找人打听了一下，对方跟我说龙城飞将那个地位，将来妥妥是要被上面安排政治联姻的。她那个战队的副队长是江海府巡抚的女儿，云锦要怎么跟人家巡抚女儿争？”
    苏爸顿时无言以对，半晌才道：
    “那也要看龙城飞将接不接受。如果他也喜欢云锦，上面总不能强按着他的头要他结婚吧，他现在的地位不可能会被拿捏的。比起这个，我倒是担心云锦自己操之过急，弄巧成拙……”
    “这不可能。”苏妈倒是嗤之以鼻，“云锦这么乖巧懂事，我要是那个龙城飞将，早就跟她在一起了。”
    见老婆又进入护女心切的模式，苏爸也不再多说，只是幽幽叹气。
    该说的，都跟女儿说了。至于女儿最后和谁在一起，能不能如愿以偿，那就要交给命运了。
    有些事情，人力难以强为，终究还是要看缘分的。
    却说苏云锦这边挂了电话，在房间里独自生了半天闷气，这才起身去卫生间洗脸，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用洗脸巾擦去脸上多余的水分，她仔细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
    清纯、娇美，任何用来形容年轻美女的词汇，都可以用在镜子里的这张俏丽脸蛋上。
    现在的她，本就处于一个女人最为美好的黄金年华，对异性有着最强的吸引和魅力。
    不知为什么，苏云锦忽然又想起在离宫秘境之中的幻境关，自己不得不看着队长和灵韵走入婚姻殿堂，只能默默熬到他们婚后吵架乃至离异，再伺机趁虚而入、得偿所愿……
    我不要。
    “我不要等。”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坚定说道。
    我一定要让队长喜欢上自己！
    房门外面，突然响起谢若溪的声音：
    “云锦，队长好像回来了，要下去吗？”
    “好的。”苏云锦清声应道，“我马上出来。”
    她拍了拍自己脸颊，再次看向墙上的镜子，露出了一个温柔、美好、纯洁无暇的笑容。

 第二十五章 牛排与治疗

    将两仪微尘剑交给上面去研究造册后，燕裕便迎来了新的休假——因为手头没有双剑，他的实力无法发挥到最大，所以除去“非他不可”的紧急任务以外，李卫国肯定会等两仪微尘剑法发还回来，再考虑让燕裕出战的事情，这也是很容易能推测出来的结论。
    因此，燕裕也就能趁着现在这段时间，继续规划战队下一步的培养计划。
    苏云锦要收集无根之水，为水行道化之躯做准备。林柠待学的东西更多，分云八卦步和双手御剑术，都得尽快掌握纯熟起来。
    陈灵韵要等定北军的那边的牛头马面，以及继续研究九天阴魔神篆之法；谢若溪没什么新东西要学，但各方面的基础太差，还是得赶紧补起来。
    至于魔门妖女赵元真，先把培养什么的放一放，赶紧把两人的傀儡升级了再说——这次南疆之行，他的傀儡并没有带在身上，而是留给赵元真进行改造。
    话说回来，离宫之行里当着全球直播的面，打出傀儡这张底牌，悍然干掉猝不及防的仙道镜音，后续也没有严格保密的必要了吧。
    以后该用就用吧。
    燕裕在手机里打字，将待办计划整理成笔记，忽然听见林柠叫道：
    “好了，都过来吃饭！”
    至于原本信誓旦旦要帮她“揍燕裕”的赵元真，随着厨房里的香味越来越浓，早就已经待不住冲过去了，誓要捷足先登，吃到出锅后的第一块炖牛排。
    燕裕从沙发上坐起来，就看见谢若溪和苏云锦从二楼下来了，厨房里的林柠死死抱住赵元真的腰，不让她去掀开炖锅的盖子，嘴里叫道：
    “再焖一分钟！赵姐，再焖一分钟！”
    “队长。”谢若溪跟他打招呼道。
    “你看着面色有点不好。”苏云锦跟他传音说道，“待会儿我去你房间里，看看你的情况。”
    这又是苏秘书的一个小细节：若是去她房间里检查，那过一会儿燕裕可能就会说“好了我得回去了”；但若是在燕裕房间里检查，那两人能在一起腻多久便是她自己说了算。
    燕裕没有看穿她的小心机，便欣然答应下来。
    最后下来的是陈灵韵，这姑娘还穿着睡衣，似乎是刚从午睡中醒来，揉着眼睛走下楼梯，顺便瞅了燕裕一眼，没有说话。
    燕裕来到餐桌边上，看着林柠戴着大大的隔热手套，将炖锅端了过来，里面是汤汁饱满的带骨牛排。
    “大家尝尝看，我第一次做的。”她非常谦虚地说道，“不知道好不好吃哦。”
    赵元真已经揭开盖子，迅速夹了一块到自己碗里，然后开始狂啃猛嚼，仿佛凶悍饿犬。
    姑娘们纷纷伸筷子去夹，燕裕也试了一块，味道不错。
    “怎么样？”林柠期待地看着他，眼睛里闪着莫名的光，“评价一下。”
    “软烂又入味。”赵元真回答说道，“但是肉量太少，下次挑选原材料的时候要注意了。”
    “我没问你！”林柠没好气地问道。
    “柠柠这锅牛排可是特地为你炖的。”陈灵韵笑着说道，“听说你今天回来，她一大早就去菜市场采购了。”
    “才没有！”林柠当即大惊失色，连忙辩解说道，“牛排当然是为大家炖的！只不过我觉得队长既然受伤了，康复期间需要大量的优质蛋白质，所以才会选择做这锅炖牛肉，但这也不能说我专门给队长开小灶对不对？如果开小灶的话我就不会端到餐桌上来了，直接送到队长房间里去不好吗？当然我也不会那么做就是了！”
    燕裕没有理会她那啰嗦婆妈的自辩，只是说道：
    “挺好吃的，我再来一碗吧。”
    “我帮伱盛。”苏云锦站起身来。
    “喂，我跟你说呢。”林柠想要踢他一脚，但又怕把他给踢伤了，只能气呼呼地说道，“不是专门给你做的，你要知道哦！”
    “知道知道。”燕裕从苏云锦手里接过小碗，“谢谢云锦。”
    林柠见状更加生气了：“那我呢？不谢谢我吗？”
    “我本来也想谢你。”燕裕回答，“但这锅牛肉不是专门给我做的。”
    姑娘们顿时笑成一团，林柠则是立刻露出失魂落魄的表情，而陈灵韵犹嫌不够，补刀说道：
    “既然是做给大家的，那大家都一起谢谢柠柠吧。”
    “谢谢柠柠。”谢若溪没听出来，立刻响应附和，“柠姐做的牛肉最好吃了。”
    “谢谢柠柠。”苏云锦也笑着说道，“辛苦了。”
    林柠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倒不是说她不想听大家的感谢，而是她想听到的那个人并没有说……
    放在旁边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上面跳出一条新消息：
    【以德服人】：不管是为谁做的，确实很好吃，谢谢柠柠。
    林柠立刻心情转好，摆手说道：
    “别谢了别谢了，每天都给你们做饭，这么肉麻干什么哦，吃饭吃饭……赵姐！你吃慢点啦！给大家留一留！”
    赵元真从刚才开始就没说话，只是一直埋头苦战，碗边已经有一大堆吃剩的骨头了。
    众人急忙继续伸筷，吃吃喝喝，很快就将一大锅牛排全部解决。
    酒饱饭足，大家便去沙发上休息消遣，苏云锦则是朝二楼走去，单独给燕裕传音说道：
    “上来我帮你看看。”
    “嗯。”燕裕便也跟着上楼。
    两人来到房间里，只听见苏云锦说道：
    “好了，把衣服脱掉吧。”
    燕裕褪去身上衣物，只穿着一条短裤，露出肌肉轮廓明显的身体。苏云锦将润咒真元集中在五指指尖，小心翼翼地抚过他的皮肤表面，忽然有些微妙的心跳加快和脸蛋发热。
    “嗯，肌肉纤维有很多都断裂了。”她强行压下旖旎情绪，镇定说道，“应该是过度发力导致的。”
    “那個登天梯环节，用地磁引力来代替重力增幅。”燕裕回答说道，“所以每走一步都会给身体带来很大的负担。”
    “我明白。”苏云锦停顿片刻，又道，“按理来说，高重力对身体的破坏应该集中在下肢和心血管，但为什么你的手臂也有很大的损耗呢？”
    “哦，火凤战队的唐小怜不是跟我一起去的嘛。”燕裕随口解释说道，“她在登天梯环节直接被压趴了，后来是我帮她扛上去的，所以手臂也因此受了点伤吧。”
    “原来如此，那样就解释得通了。”苏云锦开始给他推拿揉捏，往伤患处注入润咒真元，进行温和的组织修复，同时问道，“说到这个，我其实有点好奇。”
    “队长，你要独自去探索那处秘境，不想让我们因为你的私事而涉险，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但为什么会带唐小怜一起去呢？”
    “……云锦。”
    “怎么了？”
    “房间里的重力是不是增加了？”
    “别开玩笑了，这里又不是什么天梯。”苏云锦迅速收敛气场压力，温柔说道，“我没有责难队长的意思。究竟要带谁去秘境，你肯定有经过缜密思索和全盘考量，我只是想知道一下为什么。”
    “呃，其实也没经过什么思索和考量。”燕裕苦笑说道，“我到那边找不到地方，唐小怜刚好是本地人，所以叫她来帮我一把。”
    “我明白了。”苏云锦淡淡说道，“也就是说，是因为她能帮得上队长的忙，所以才带她去的。”
    “是的。”燕裕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补救说道，“我不是说你们帮不上忙，只是觉得不能给你们造成麻烦，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公家委派的任务。”
    “可是队长受伤了哦。”苏云锦继续说道，“一个人去秘境探索，难免会有受伤的危险吧，下次再遇到这种登天梯关卡又要怎么办呢？”
    “呃，那我尽量小心点？”燕裕试探回答。
    “下次带我去吧。”苏云锦露出清丽的笑容，温柔而坚定地说道，“如果遇到这种情况，我就可以帮你及时处理伤势了。”
    “下次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燕裕解释说道，“而且有没有下一次还不一定……”
    “队长现在只要答应下来就好了。”苏云锦打断他道。
    呱，重力又来了！

 第二十六章 此处先挖一个坑

    江北、江南、江海，这三个地方的居民家庭普遍较为富裕。加上陆国“女孩要富养”的传统习俗，使得这些地方的女性通常较为独立且有主见——或者引用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北方刘姓网友的地图炮说法，“一个個都是事儿逼”。
    当然，刘某人因为某些私人恩怨，对吴语区的女性存在系统性的地域歧视，会做出这种不客观不公正的错误评价也很正常。
    作为同时跟苏云锦、陈灵韵，还有妹妹燕菁都打过长期交道的男人，燕裕自认还是比较有发言权的。说“事儿逼”那是过分了，更准确的形容应该是“想法很多”。
    当然，前世跟陈灵韵打了那么久的交道，重力使者苏秘书还真算不上是麻烦精。
    身为此世最强，战场也要不败，情场也要常胜！且看我轻松破解她的重力法术吔！
    燕裕面不改色，笑着说道：
    “云锦想要跟我一起去？”
    “嗯。”苏云锦点头说道，“不是想给队长带麻烦，而是想要帮助队长……队长能理解我的意思吧？”
    “我很高兴你能这样想。”燕裕说道，“但现在的你能帮到我吗？”
    “我怎么不能做到？”苏云锦微微蹙眉。
    “我给你说说秘境里的事情。”燕裕给她娓娓道来，“进了秘境，先是一线天峡谷，往前走了快二十来分钟，根本走不到头。如果是你，你怎么办？”
    “我……”苏云锦下意识就想说“不就是鬼打墙嘛”，但仔细一想，鬼打墙要怎么破解，我也不知道呀。
    “这一关考验的其实是眼力。”燕裕说道，“后面我从被青苔覆盖的崖壁上，找到了隐藏的石门，里面便是第二关，需要我们根据墙上的壁画来学习剑招，随后施展特殊剑招才能拿打穿石门。这一关，云锦能帮我吗？”
    苏云锦再次无言，因为剑术也非她所长。
    “前两关也就罢了，哪怕帮不上忙，被我带着过关也不是不行。”燕裕说道，“穿过山洞来到金色花田，便是第三道关卡，需要我们独立扛下一只百毒金蚕蛊的攻击，那蛊虫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若是云锦在场，要怎么办？”
    “哪怕破不了防，我至少也能用南斗星河秘术将其困住。”苏云锦立刻说道。
    “我忘了说，那蛊虫的飞行速度，比御剑术还要快上半分。”燕裕笑道，“你的南斗星河秘术，能击中飞剑般迅捷的物体吗？”
    苏云锦沉默下来。当然不行，以百毒金蚕蛊的速度，对付它的最好方式就是飞剑，其次是不用管准头的大范围道法，但这种真元消耗太大，考虑到百毒金蚕蛊水火不侵，用道法的续航肯定是跟不上的。
    事实上，这个秘境的所有内容，基本都是用来考验剑仙的。以苏云锦的剑术水平，去了之后的表现估计能比唐小怜好点，但只怕也好不了多少。
    “第四关便是那天梯关。”燕裕继续说道，“每走一阶，地磁引力便要增强些许，到后面甚至能超过伱的自身重量。唐小怜当时完全撑不住，硬生生晕了过去，云锦是觉得自己能坚持走完天梯吗？”
    苏云锦有些不服气，但看燕裕的身体状况就知道，那天梯绝对不是什么容易通过的关卡，也许只有秦猛那种炼体修士才能轻松过关，所以她也说不出“我能过关”这种一听就假的大话。
    她终究不是林柠，做不到强行嘴硬。
    “云锦你说能帮我治伤，我当然不否认这点。”燕裕说道，“但如果你在天梯上晕倒了，反而还得我带着你上去，是不是反而会增加我的伤势情况呢？”
    苏云锦无言以对，突然问道：
    “那唐小怜就可以吗？”
    “当然不行。”燕裕笑道，“如果不是我在南疆人生地不熟，我是绝对不会去找她帮忙的。说到这个，我们来讲讲最后一关吧。”
    “如果说第一关考验观察眼力，第二关考验学习能力，第三关考验战斗基本功，第四关考验根骨意志，那么第五关便是前四关的集合。它是由无数剑气线条构成的剑阵，且会不断生出新的剑气向你切割过来，你需要在里面坚持起码一炷香的时间，不能被剑气切到哪怕半分。”
    “观察周围的眼力，记忆剑气线条走向的学习能力，及时斩开剑气线条的基本功，当然还有维持全神贯注的意志力，四者缺一不可。”
    “我当时因为身体摧残过重，难以继续行动，便让唐小怜代我破阵。她不擅剑术，我便现场教她所有剑式，叫她死记硬背下来，然后全程传音指挥她过关，每秒1-2个战术动作，只要她反应慢个半拍，或是执行错上一点，便要被剑阵击中出局。”
    “她试了不到十遍，就在我的指挥下成功过关，全程居然无一失误……云锦，你做得到吗？”
    苏云锦久久无言，神情也黯然起来，眼睛里都没了高光。
    “云锦。”燕裕将语气放缓下来，安慰她道，“你的长处不在于独立作战，而在于团队配合。南斗星河秘术能阻人困人，润咒治疗之术也能救治队友。但一旦队伍人数缩减下来，对每个成员的独立作战能力要求便大大提升，御剑术在这方面便是核心，是重中之重。”
    “我明白了。”苏云锦落寞说道，“如果是柠柠非要跟着你去，队长就会同意了对吧？”
    “如果能提前知道秘境里有需要拦阻困敌的地方，我当然会带云锦去。”燕裕笑道，“但如果是完全陌生的秘境，非要带一个人的话，我会优先考虑林柠。”
    “云锦，我没有看轻你的意思，而是攻略秘境这种事情，一切都要从结果导向去考虑，实力才是一切的考量标准。”
    “如果你真的想要跟在我的身边，那你就努力变强吧……强到我在需要帮助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到时候哪怕你不愿意跟来，我都要求着你与我同行呢。”
    “我知道了。”苏云锦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那股始终环绕她周身的、沉重且具有压迫力的气场，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某种仿佛在燃烧般的感觉……燃，燃起来了吔！
    苏云锦来到门边，忽然转头说道：
    “队长，我会变强的。”
    她再次露出一个漂亮且温柔的笑容，轻声说道：
    “到那个时候，队长一定不会再拒绝我了。”
    “那是当然。”燕裕郑重其事地点头。
    轻松搞定并送走云锦，燕裕舒服地躺在床上，露出了自信且无敌的笑容。
    脆弱的男人只会被重力女的气场捕获压垮，强大的男人却能将重力女的斗志点燃，让她走上自强不息少来烦我的道路，这就是此世最强的自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我是无敌的耶！
    却说苏云锦来到厨房里，看到林柠正在收拾碗筷，便过去帮忙一起洗碗。
    “谢谢啦，云锦。”林柠感激说道。
    “不用谢。”苏云锦露出个柔和的笑容来，“柠柠，我有个事情要你帮忙。”
    “什么事？”林柠问道。
    “我想要练御剑术。”苏云锦说。
    “可你是法修哦。”林柠不解问道，“比起御剑术，当然还是练习道法的性价比更高吧。”
    “不要紧。”苏云锦回答说道，“我会单独抽出时间加练。”
    “那也行吧。”林柠并没有想太多，毕竟她自己也是个喜欢主动加练的勤奋性格，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云锦素来是对修炼比较佛系的，甚至还经常请假偷懒来着，怎么突然就燃起斗志了，“不过剑术可钻研的内容还是比较深的，你具体要练什么呢？”
    “我要练到能让队长不得不重视我的程度。”苏云锦坚定说道。
    林柠顿时哑口无言，心想这连我都做不到呢，你一个非剑仙职业居然还想着倒反天罡？
    “要不从入门四式开始练吧！”她干笑着建议说道。

 第二十七章 傀儡阿真的新功能

    镇东国防学院，镇海战队专用训练场。
    谢若溪最近没有什么斗志。
    说来奇怪。进离宫前的一段时间，好像还训练得挺刻苦来着……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只记得好像跟队长有关，但是忘了。
    算了算了，把今天的份练完，然后回去看番！打游戏！
    “若溪注意力集中点！”场外的燕裕大声叫道，“如果不喜欢打移动靶练准头，咱们对练也可以，拿我当靶子！”
    谢若溪顿时脑袋一缩，赶紧捏起雷法瞄靶去了。
    苏云锦在和林柠对练御剑术，燕裕顺便去瞄了一眼，练的是入门四式，显然是柠柠在陪着云锦练习，暂且不管。
    陈灵韵对九天阴魔囚狱幡的研究，终于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姑且能算吧，总之燕裕也没搞懂，因为它需要一个法宝辅助。
    阴阳令。
    谢若溪和刘龙韬从离宫秘境之中拿到的法宝，由于不知道具体有什么用，加上龙骧战队没有使鬼修士，因此两边协商决定归镇东军所有。
    陈灵韵听说之后很有兴趣，便将其借出来把玩，果然发现了其中奥妙：
    催动阴阳令的时候，将神识深入九天阴魔囚狱幡之中探查，便不会遭到阴寒之力的侵蚀，因此也就能从容解读神篆。
    “囚狱幡里的九天阴魔神篆，我解读出来的含义是‘困住’。”陈灵韵淡淡说道，“但如此一来，就不能解释为什么它能放出秘雷……你还记得长平秘境吧？那鬼将手持这面囚狱幡，可是打出无数秘雷洗地来着。”
    “会不会是这面囚狱幡里有复数个神篆？”燕裕问道，“而你只是找到一个神篆，且它和秘雷并没有关联。”
    “也有可能。”陈灵韵思索起来，“所以需要更加深入囚狱幡中才行？但哪怕有阴阳令的庇护，我也没法在法宝之中深入太多。”
    “修为进度不够是这样的。”燕裕回答说道，“慢慢来吧。”
    陈灵韵看向苏云锦，忽然说道：
    “想不到你打鸡血的本事还挺厉害的。”
    “什么叫‘打鸡血的本事’？”燕裕立刻抗议说道，“那是人格魅力的感召好吗？算了，我就知道你这個屑女人完全没有办法理解人格魅力是什么东西。”
    “哼哼。”陈灵韵微微一笑，又道，“你就不怕阴沟里翻船？如果云锦真的苦练技术、发愤图强，到时候实力反超过你，押着伱去民政局登记怎么办？”
    “你看书看傻了吧？”燕裕莫名其妙地道，“云锦要是真的夺了我的此世最强之位，那就是世界女皇说一不二，还需要押着我去登记？她一个眼神过去，全世界都知道我是她老公了。”
    “我当然知道。”陈灵韵说，“但以云锦的性格，她肯定是要搞一本结婚证的，珍藏用。”
    那倒也是。云锦还有个文学少女的人设呢，结婚证这种仪式感爆棚的东西她肯定超爱。
    “不过那是不可能的。”燕裕傲然说道，“身为此世最强，注定要在修行之路上一骑绝尘，哪怕云锦再怎么努力，最多也就望我项背，不可能跟得上我的变强速度。”
    “希望你以后也能这么自信。”陈灵韵笑眯眯道，“要不要我帮一帮你，把云锦的情况告诉其他人，让她们也互相竞争起来，为了进入你的后宫而彼此激励变强？”
    “差不多得了。”燕裕对陈灵韵的各种奇思妙想早已免疫。遥记得前世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她就经常鼓励自己去追林柠，“帮她缓解家里的相亲压力”。
    但前世的自己太过善良纯洁，还以为那是女友在故意考验自己，于是更加注意不和林柠有所来往，结果这林妹妹到了三十七八，都变成林阿姨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把她家里硬生生搞到认命。
    “没有试探你，我是认真的哦。”陈灵韵继续说道，“对你而言，如果大家都在努力修炼，哪怕是用心不纯，至少对你这个队长也有利吧？”
    “放屁。”燕裕说道，“你就是想看乐子，到时候肯定要挑拨离间，四处拱火，把我的后宫……啊不对，差点被你绕进去了，把我的战队搞得乌烟瘴气，甚至是分崩离析，我岂会中你这么拙劣的计策？”
    “确实。”陈灵韵点头说道，“其他人就算了，如果把情况告诉赵姐，她肯定第一时间要炸。她已经把你当做她的所有物了。”
    “哼。”燕裕冷笑说道，“只知道吃的蠢物，我看她再不勤勉修炼，早晚实力要落入下乘，到时候被云锦玩弄于股掌之间，发作不得，只能暗中记恨记仇、发怒发狂了。”
    “什么记恨记仇发怒发狂？”赵元真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
    两人迅速回过头去，就看见魔门妖女单手叉腰，一脸好奇的样子——显然没有听到两人先前的对话，否则早就炸起来了。
    “没什么，怎么了？”燕裕问道。
    “东西改好了，过来一下。”赵元真歪头示意。
    两人来到训练场隔壁，赵元真袖子一抖，便将傀儡阿弥召唤出来。
    “似乎没什么变化。”燕裕仔细端详傀儡相貌，评价说道，“能力呢？是力气变大，还是速度变快？”
    “你瞧好了。”赵元真得意说道，双手一抖，只见傀儡阿弥同样伸出双手，掐了个诀。
    燕裕顿时瞪大眼睛，因为那法决分明就是五咒之一的炎咒！
    只见一团火焰忽地熊熊生起，片刻后又消失殆尽。
    “它……”燕裕罕见地失了声，惊叫问道，“它能使用道法？”
    “仅限火系道法。”赵元真自豪说道，“真元需要你给，而且损耗率极大，比人族修士使用道法的损耗率高得多，具体要看你对道法的熟练度，但我估计最起码要多出三成，主要是受限于你的真元转化为她的乾灵真昧火的效率……”
    她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术语，但燕裕已经听不下去了，脑海里浮现出一幅画面来：
    周红羽怒吼一声，口中吐出赤羽九凤火，化作一道极细极长极炽的金线，朝燕裕狠狠拦腰扫来！
    燕裕手中一抖，傀儡阿真也吐出赤羽九凤火，同样的金线扫向周红羽！
    周红羽顿时受惊急退，口中大喊：
    “燕裕！你居然敢用我的法术……对付我？”
    “红羽！”燕裕也大喊说道，“你的法术很好用！”
    “从现在起，它是我的了！”
    哈哈，想看那时她的脸上表情。
    燕裕忽地回过神来，心里暗自诧异，我怎么突然就开始脑内小剧场了？以前我可没有这个习惯。
    赵元真还不知道他刚才走了神，只是挺着胸脯等待他夸。
    燕裕想了一下，还是伸手去摸……抬高了些，摸了摸她的头。
    “做得很好，我对你刮目相看了。”
    “那是自然的。”赵元真眯起眼睛，似乎对他的摸头非常受用，“我早就说过了。交给我，你可不会后悔。”

 第二十八章 我的技能太多啦

    “其实我们只要精熟御剑术的入门四式，就能应付绝大多数的战斗需要了。”林柠说道，“我是这样练基本功的：白虹贯日、苍松迎客、百鸟朝凤、夜战八方，每天各施展500次，目标是练到不假思索、收发随心的地步。”
    “嗯嗯。”苏云锦认真记下。
    “云锦你可以先练白虹贯日。”林柠提议说道，“正好我要练分云八卦步，你就用白虹贯日打我，我也可以借此进行闪避。”
    “好的。”苏云锦连连点头。
    两人你打我追，对练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忽然只见林柠停了下来，奇怪地望着远处：
    “队长怎么突然开始练道法了？”
    苏云锦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就看见燕裕站在道法练习场地之中，双手迅速掐出复杂道诀，忽然吐出一道金线，猛地摆头横扫，将前方的各种靶子尽数斩落。
    随后取出一颗丹药服下，开始炼化起药力来。
    “要不先休息一下？我的白虹贯日刚好也练了差不多快五百次了。”苏云锦回头说道。
    “嗯，那就休息一下。”林柠说道。
    苏云锦朝燕裕那边走去，林柠从后面快速跟上。
    “柠柠你要去哪里？”苏云锦问。
    “云锦又要去哪哦？”林柠反问。
    “我去问问队长在干嘛。”苏云锦答。
    “我也是。”林柠附和。
    两个姑娘对视片刻，忽然就生起较劲的情绪来。虽然没有明说，但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来到正在伫立炼化药力的燕裕身边，苏云锦关切问道：
    “队长，你在练习道法吗？”
    “你不是剑仙吗？”林柠也抢着问道，“剑仙还需要练习道法的？”
    “没什么，只是随便练练。”燕裕心不在焉地说道，暗自无奈。
    测试的结果是，以自己如今的真元储量和法术熟练度，最多施展两次赤羽九凤火就要气力不支，杀伤力更是明显不足，大概只有道法典籍里描写的一半威力。
    总结就是基本没有实战价值。
    手机上问了一下唐特工，据说周红羽在不服药的情况下，能够一口气施展七次赤羽九凤火，可见自己和正规法修在这方面有非常大的差距——毕竟只有真元足够充沛雄浑的修士，才会选择成为法修。
    通过乾灵真昧火让傀儡间接施展道法，可以解决法术威力不足的问题，但续航仍然是制约傀儡道法的最大门槛。
    也就是说，像赤羽九凤火这种高杀伤性的破甲攻坚道法，无疑是最适合傀儡阿真来用的。反之如大光明火这种主打压制、大范围轰炸的道法，就不适合用在傀儡身上，因为自己没有那么多真元可以浪费。
    燕裕正思索着呢，忽然听见苏云锦说道：
    “队长，如果对道法有什么疑问，我应该可以帮忙解答的。”
    “我也是。”林柠在好胜心的驱使下脱口而出，随后猛地反应过来。
    道法？我好像帮不上忙啊。毕竟我精通的是御剑术，可是队长怎么可能找我请教剑术？他自己的段位不知道比我高多少去了。
    因此她又赶紧补救说道：
    “队长有什么要我帮忙的，随时都可以说哦。”
    “好的。”燕裕笑道，“伱们先去忙吧。”
    两个姑娘表了忠心，刷了好感，便回去继续对练了，燕裕则是站在原地，继续规划考量起来。
    如今自己能动用的手牌，有双手御剑术、分云八卦步和牵丝傀儡秘法，前两者是剑仙之路，后者则是傀儡师之路。
    两者的兼容性并不好，都是需要深度钻研的领域。他之所以敢于兼修，是因为前世已经在剑仙之路上走得颇远，“登峰造极”“已临绝顶”，带着全套经验技巧而来，因此今生只要专心学牵丝大法就可以了。
    但谁又能料到会有双手御剑术呢？
    考虑到自己如今的大半实力，都是来自于剑仙的一身本领，燕裕原本也更倾向于先修行双手御剑术，再钻研牵丝大法。
    却没想到牵丝大法这边也上限爆发，傀儡居然能够使用道法了！
    如果双手御剑术是把一個剑仙当成两个剑仙来用，那如今的傀儡术就是变成剑仙+法修，后者由于职业搭配的缘故，肯定比前者要更有价值。比如有些敌人物理防御极其夸张，仙剑难以斩动，但用赤羽九凤火可能就轻松切进去了。
    常规作战手段和关键杀手锏，到底要先练哪个呢？唉，想不到我燕某人，也有技能列表太多学不过来的时候啊，哪像前世从头到尾都在专心练剑仙基本功，根本就不需要考虑那么多。
    正当燕裕暗自感慨的时候，忽然一通电话打来，却是李卫国叫他去校长办公室。
    ————————
    两仪微尘剑，由于被长眉老头封印的缘故，科研人员并没能从其上研究出什么东西来，因此只是简单测量了基本数据之后，便又重新发还给燕裕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比起“得到了两仪微尘剑”本身，反而是“燕裕独自寻到了两仪微尘剑”这个事情，引起了上面的高度关注。
    “平西军已经派人去那边实地勘察过了。”李卫国跟他说道，“并没有发现你们说的秘境入口。”
    “嗯。”燕裕沉吟片刻，问道，“所以枢密院认为我的供述不实？”
    “当然不是。”陈天明在旁边笑道，“你的供述和唐小怜的说法高度一致，枢密院并没有怀疑你在说谎，应该是这个秘境拥有独特机制，只有符合要求的人抵达后才会开启。”
    “现在的问题在于，这种秘境在国内究竟还有多少，是没有被我们发现的？”
    “不知道。”燕裕摇头说道。
    但是肯定不少。
    官方修士有举国资源供养，民间修士必须自力更生。前世这些修士为什么能成长起来，甚至与官方修士分庭抗礼？因为他们基数够大。
    一旦人口基数大了，就不乏各种奇遇得宝的例子。比如家里收藏的老画卷，里面藏着一个秘境的入口；又比如农村老宅的地窖深处，忽然出现了一个地宫密道……这种不讲逻辑的、无迹可寻的“奇遇”，是官方完全没办法管控禁绝的。
    另一方面，国内由于未能“全民修仙”，导致很多奇遇都没有被充分发掘。还是以长眉老头的衣钵传承为例：若是将消息告诉燕裕这个修士，他会主动去寻觅奇遇；但若是凡人拿到消息，他却未必有这个行动力去寻宝，最终就会导致这些衣钵传承无人问津。
    超凡者既是现有超凡资源的“使用者”，同时也是潜在超凡资源的“发掘者”。国内的修士数量少于国外的超凡者，就会导致出产的超凡资源也逊于国外，长期下去整体实力必然会显著拉开差距。
    对燕裕而言，这次不过只是普通的奇遇寻宝罢了。但无论是李卫国、陈天明，还是他们圈子里的大佬们，都几乎是立刻看出了这事儿背后那令人忧心的本质。
    内滞外急，长此以往，必生大患！
    燕裕领了两仪微尘剑，告辞离去。李卫国沉默片刻，忽然问道：
    “你怎么不问问他的看法？”
    “问了也白问。”陈天明笑道，“以他的性格，肯定会说出‘他强由他强，我自一剑杀光’之类的话吧。”
    “他确实是这个性格。”李卫国也笑了起来，“年轻人，真是锋芒毕露啊。”
    两人没有将话说尽，却都明白对方的实际意思。
    若是燕裕真能一直维持这样的锋芒和傲气，至少说明他的实力仍然处于世界顶尖水准，对陆国而言便是一大幸事。但假如他的实力进步速度落下了，掉队了，届时谁能顶上燕裕的位置，继续震慑周边诸方势力呢？情况就会相当不妙，所以大家都宁可燕裕能继续锋芒毕露下去。
    这事儿究其本质，是国内这种计划性的修士培养制度，其效率已经远远落后于国外的自由竞争，落后于那只看不见的大手。但是由于各种各样的因素，现阶段反正是不可能改旗易帜的。
    燕裕、刘龙韬……这些人能在顶级修士之路上走得越远，现有的制度自信也就能维持得越久。从这个角度去考虑，镇东军后续虽然还得继续招安冒头的民间修士，但更要重点扶持燕裕以及镇海战队，以免形成弱干强枝的局面。
    “牛头和马面，还是得跟定北军那边催一催。”陈天明忽然说道，“任何一点能增强镇海战队实力的资本，都得被尽快充分利用起来，不能再拖了。”
    “你倒是生的好女儿。”李卫国呵呵笑道，“我待会儿给老杨打个电话，通个气。对了，安南军那边又去找枢密院了，还是谢若溪的事情。”
    “不用担心。”陈天明淡然说道，“谢若溪在燕裕队里服役，已经证明实力发挥没有问题，不可能再动。老张之所以找枢密院抱怨，其实是冲着三月份的预算来的。”
    “原来如此。”李卫国点了点头，又道，“清安战队的李明湖，最近好像身体又出了问题。”
    “那也不可能找谢若溪去替。”陈天明淡淡说道，“替不了的。”

 第二十九章 你不配听好话

    拿到了两仪微尘剑，燕裕终于下定决心。
    先练双手御剑术！
    等自己把这技巧练纯熟了，林柠估计也把分云八卦步给学完了，正好将双手御剑术传她，日程上可以衔接起来。
    至于傀儡道法，属于自己的杀手锏，什么时候去练都来得及。
    双手御剑术的心法纲要，早在秘境之中便已经被长眉面授机要，醍醐灌顶，理解透彻了。
    如今燕裕只是双手剑诀同时打出，两仪剑和黄庭剑便立刻飞起，纵横来回。前者迅捷灵动，如赵子龙挑枪；后者势大力沉，若关云长挥刀。
    分离、合击、掩护、夹杀……各种双剑战术在燕裕手里接连使出，仿佛真的有两个配合默契的剑仙在共同作战，看得旁边的姑娘们都目不转睛，连忙过来观摩学习。
    燕裕忽然收起剑诀，黄庭剑和两仪剑同时归鞘。双剑同负背后，看着倒是比之前帅气一些。
    “我这双手御剑术如何啊？”他问姑娘们道。
    “真厉害！”“不愧是队长！”姑娘们纷纷点赞。
    “光看多无聊啊。”燕裕向大家发出邀请，热情说道，“不如来两个人跟我对练？我一只手对你们一个人好不好？”
    “下次再说！”“今天还没练完！”姑娘们立刻做鸟兽散去。
    燕裕也没跟她们计较，继续练双剑合击之术。
    如今众人已经辟谷，中午索性便不吃饭，只是休息一個小时，上午练专项基本功，下午练团队配合和战术特训。
    午休期间，燕裕玩了一会儿手机，忽然就收到李照江的消息。
    【日照珠江】：老燕，你帮我问问赵姐，肝火冲肺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治。
    【以德服人】：你自己怎么不去问？
    【日照珠江】：上次在三屿宝船秘境之中，你还记得赵姐这样评价过我姐吗？当时我还反驳她来着，所以这次不好意思去问她，老燕你帮兄弟一把，我是不会忘记你的。
    【以德服人】：稍等。
    燕裕将赵元真叫来，问道：
    “李明湖伱知道吧？之前南境跟我们一起并肩作战过的，你说她先天根骨有缺，肝火冲肺，这种病情有没有办法治疗呢？”
    “先天有缺，如何能治？”赵元真摇头说道，“根治的办法是没有的，缓解的办法倒是有。”
    “怎么说？”燕裕问道。
    “首先，不要用剑。”赵元真回答说道，“肺部有缺的人，要温养金脉，不能擅动杀伐之气，一旦牵引体内气机，病情就容易恶化。”
    “其次，不能忧思过度。悲忧伤肺，因此要恬淡静养，方能好转。”
    燕裕心说你这两个都不可能啊，李明湖是职业剑仙，又是战队副队长，怎么可能不用剑、不忧思？
    “所以你们那边，肺部有缺的人不能当修士，对吧？”他试探问道。
    “五行之中任何有缺都不行啊！”赵元真诧异说道，“自身根骨不完整，就像瘸子上田径场——修行本是逆天而行，双腿健全的人都未必能跑到终点，你还指望一个瘸子啊？”
    “如果有金丹境以上的大能，有重塑肉体的秘法，也不是不能强行补足五行，但以这个世界目前的灵气浓度，就别想了，给你方法你也用不了。”
    “我明白了。”燕裕低头给李照江回复。
    【以德服人】：她说没办法治，最多延缓病情。
    【日照珠江】：怎么延缓？
    【以德服人】：别玩飞剑，别当副队长，找地方好好静养。
    【日照珠江】：那不可能啊！
    【以德服人】：所以你姐出什么事情了？
    【日照珠江】：吐纳炼气的时候，突然吐血了。
    【以德服人】：练功过头了吧。
    【日照珠江】：不知道呢，医院那边还在联合会诊，目前怀疑是僵坐太久导致血流不畅、供氧不足……真是乱up！第一次听说修士不能久坐的，那还怎么搬运周天、呼吸吐纳？
    【以德服人】：趁现在住院，让她赶紧休养，好好恢复。
    【日照珠江】：那肯定啊！
    【以德服人】：要不把她接到金陵来休养，这边安南军管不着，有事也不会去找她。
    【日照珠江】：你打的算盘珠子都崩到岭南这边了！我是真心问你解决之策，不是给你机会泡我姐。
    【以德服人】：也许跟我待在一起，不用管她弟弟的糟心事情，病情说不定就好了呢。
    【日照珠江】：从icu转到产科病房是吧？老燕你这条淫虫，整天就惦记我老姐，早晚叫她把你好友删了，让你彻底死了这条心。
    【以德服人】：那她以后要是想我，就没法在线聊天，只能御剑来金陵亲自拜访了。
    【日照珠江】：滚滚滚滚滚滚滚！
    燕裕又给李明湖发去慰问消息。没有回复，大概是还在病房里休息恢复，因此也不好继续发消息去烦她。
    到了下午，众人继续练习战术配合，两两分组模拟演练。只见燕裕双手御剑无比潇洒，黄庭剑正面格斗，将林柠的青竹剑打得节节败退，两仪剑趁机从侧面偷袭过去，很快就架在她脖子上了。
    这便是双手御剑术的好处。倘若两个普通剑仙对抗，单剑对单剑，那自然是剑术格斗，交换攻防，压制占优，击穿防御，斩杀对方……假使两边剑术水平相差不大，哪怕暂时出于下风遭到压制，在防御被彻底击穿之前也有机会反杀。
    但如果对面会双手御剑术，那上述过程就会变成“左剑跟你飞剑格斗，右剑跟你真人格斗”，这还怎么打？
    反正林柠跟他交手不一会儿，就直接弃剑投降，根本没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教我双手御剑术！”她迅速揪住燕裕，纠缠不休说道，“队长！我要学双手御剑术！”
    没有跪下来泪流满面地求我，总感觉不够诚意啊……燕裕压下心中杂念，问道：
    “分云八卦步都学完了吗？好高骛远要不得！”
    “分云八卦步我已经会走了！”林柠身形忽地一晃，当场表现分云疾走，身形如魅似幻，肉眼几乎难以锁定。
    “按着心法口诀谁不会走？”燕裕乐了，“关键是要融会贯通！我以飞剑攻你，不管什么剑招使出来，你都要用分云八卦步躲过，这才算作真真正正学会了！”
    “那你来攻我。”林柠的好胜心也起来了，“看看我的水准。”
    不就是小考测验嘛！今天我跟云锦也练了很久的实战，目前状态发挥好得出奇，感觉哪怕机关枪来扫我也能轻松躲过！
    燕裕便双手同时掐诀，将黄庭剑和两仪剑同时御使起来，一左一右悍然攻向林柠。
    林柠：诶？
    第一次测验，直接就上最高难度的吗？
    几分钟后，柠柠便被打得倒地不起，仰面朝天，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学会了这门步法。
    “啧啧啧。”燕裕在她身边蹲下，叹气说道，“你的分云八卦步就只有这点水平？太让我失望了，还得练啊。”
    “考完柠柠，队长不如也来看看我的剑术？”苏云锦忽然问道。
    燕裕：啊？
    不是，云锦啊，你才练了多久，就要学柠柠来接受我的考验了？
    过了片刻，苏云锦也同样被打得五体投地，趴着粗重喘息起来。
    “不错了，比之前进步很大。”燕裕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安慰她道，“就这样保持下去吧，你会变强的。”
    “你怎么对云锦这么温柔了？”林柠忍不住传音问他，“我刚才在你面前，坚持得可是比她久哦！”
    “云锦性子柔弱随和，受到打击容易自暴自弃，所以要以鼓励为主。”燕裕回答说道，“你却是生性要强，因此需要的不是鼓励和表扬，而是鞭策。”
    林柠闻言沉默下来，心想就因为云锦比我更柔弱、更随和，更像女孩子，所以就值得被哄被关爱吗？
    合着我性格要强，反而不配听好话了是吧！
    她越想越是生气，忽然就生出个强烈的念头来。

 第三十章 我就要听好话

    修士的所谓训练，主要是增加自身攻击手段的运用熟练度。
    法修若是经常使用某一种、甚至是某一类道法，真元消耗就会逐渐减少，施展速度和威力也能得到增加；佐官也是同理，法宝祭炼使用越多，便越是运转如意、指如臂使。
    使君属于不怎么讲究训练的职业，毕竟低阶的时候用低阶使臣，修为提升后换更高级的使臣比较划算……如百毒金蚕蛊、牛头马面这些本身位阶就高的使臣，理论上确实值得一直用，但却稀有到连陈灵韵这种身家都没搞到，所以大部分使君修士根本不用考虑这种事情，反正置换就完事了。
    要说什么职业最需要训练，那绝对是剑仙无疑——哪怕放在全世界的超凡职业之中，剑仙也是最吃操作和技术的那一个。
    燕裕在训练场里监督训练，主要看顾林柠和苏云锦，监督谢若溪不让她偷懒；至于赵元真是不用管，陈灵韵是管也没用，因此这两人暂时放养不提。
    谢若溪训练雷法，对靶子的耗材量实在太大。寻常道法打上去留个印子的高强度合金靶，她一发雷法炸过去能给人炸个粉碎，以至于现在送到学校里的新靶子干脆不做外形加工，只是简单压成一块块板子——用戚昌平的话说，“反正炸碎了也看不出来”。
    林柠和苏云锦的对练则更有技术含量。由于前者要练习分云八卦步，后者的御剑术又没到能给对方上强度的水平，因此索性便将南斗星河秘术也施展出来，学京爷进行法剑双攻，好增强对练压力。
    燕裕在旁边悠闲旁观，评价是云锦的法剑双攻并不咋地，法术过强而剑术过弱，但林柠的分云八卦步还未到登堂入室、炉火纯青的程度，因此更是表现稀烂。两個女孩子喝喝哈哈，有来有回，居然生出菜鸡互啄般的萌萌美感。
    再次被浪飞云的水弹击中，林柠此时已经是浑身湿漉漉的，看起来狼狈极了。
    “要不休息一下。”苏云锦拍手说道，“去更衣室换防水雨衣，休息一下再练？”
    “嗯嗯。”林柠点头，却不去更衣室，而是朝着燕裕的方向走去。
    苏云锦的眼神顿时犀利起来。
    只见那柠柠走到队长身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做什么艰难决定，随后终于下定决心，娇嗔说道：
    “队长！我怎么练都练不熟练，你指点一下我啦！”
    虽然声线很夹很嗲，但因为表情僵硬，反而不像撒娇，更像撒泼。
    燕裕当即大惊失色：林妹妹这是吃错药了？怎么说话跟唐小怜似的！
    见燕裕呆怔无语，林柠脸色变幻数下，似要翻脸，但很快又强行憋住，继续道：
    “反复练习失败，我也是会沮丧灰心的嘛，队长难道不能管管我么？”
    燕裕：………………
    不是，你要我管你什么？
    见林柠虽然面上镇定，但眼神紧张到不行，燕裕忽然便恍然大悟：
    这是看到我之前安慰鼓励云锦，她的好胜心被激发起来，要跟云锦来争夺队长的宠爱！
    唉，虽然身为优秀的队长，被队员们爱戴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若是她们开始互相争风吃醋，反而不美。
    还是先安慰一下柠柠，让她把心思用在正事上吧。
    燕裕便温和说道：
    “柠柠你的步法已经走得很熟了，我也能看出你下了很大的心思。之所以你会觉得‘练不熟练’，只是因为云锦的南斗星河秘术，本来说就擅长阻敌困人，对伱而言难度稍微有点高。”
    “你现在不需要做任何调整，就保持这样的节奏训练下去。随着你适应了她的攻击节奏，就会发现原本躲不掉的攻击，慢慢地就能被躲掉了。”
    “嗯嗯，我知道了。”林柠也是欢欣鼓舞。
    果然！只要我也学着撒娇，队长的语气态度就会温和起来！
    事实上，燕裕的说法并没有什么变化。前面是说“就这点水平？还得练”，后面说的是“继续训练下去，就能变强”，两者的意思基本没有区别。
    但对林柠来说，前面是“你不行，还得练”，后面是“你很棒，继续练”，给她带来的感觉却是天差地别。
    既然队长吃软不吃硬，那我以后只要多说软话，就能防止他对我说狠话了吧~
    她正暗自窃喜着呢，却看见苏云锦也来到燕裕身边，说道：
    “刚才队长的话，我都听到了。”
    “既然柠柠只要继续练习步法，就能躲过我的南斗星河秘术，那我要怎么改进训练，才能让她躲不开呢？”
    燕裕：？
    问我买矛来戳我的盾是吧？
    见燕裕愣在那里，苏云锦便放缓语气，温柔恳切说道：
    “柠柠想要进步，我也想呀。而且以后若是遇到高机动力的敌人，跑得比柠柠更快更灵活，我的南斗星河秘术追不上，要怎么办？队长，你也不想我在这方面出现失误，耽误了全队的战术执行吧？”
    燕裕无言以对，只能指点说道：
    “云锦不要妄自菲薄，你的南斗星河秘术还是很厉害的。如果真遇到机动力特别强的敌人，那就要在限制对方走位方面下功夫。不要急着一招制敌，要想着你这招打过去他会往哪里躲，怎么把他逼到无法躲避的境地……高端对局就是这样，不能指望把人给秒杀了。”
    “那你之前击杀仙道镜音，不是直接就把她秒杀了？”苏云锦诧异问道。
    燕裕：………………
    会不会说话？我能秒杀她是我牛逼，你们有我这么牛逼吗？
    “仙道镜音是打了个出其不意，不能作为通用案例来分析。”燕裕鼓励苏云锦道，“你的大局观很强，这是你的优势。南斗星河秘术正好能发挥你的长处，只要在这方面能持续不懈地努力，这些都不会成为困扰你的问题。”
    “嗯嗯，我明白了，队长。”苏云锦心满意足地走了。
    林柠又来了。
    “队长。”她继续维持着先前的夹子音，有些别扭地说道，“我刚才听到你跟云锦的话了。”
    燕裕忍不住乐了：合着你们都在互相偷听是吧？
    再看苏云锦，虽然似乎站在远处想事情，但果然正把耳朵朝着这边呢！
    “我只是有个问题啦。”林柠继续撒娇说道，“如果遇到云锦这样的对手，用控制类法术一步步压缩我的走位空间，那我要怎么办才好呢？”
    “我教你啊。”燕裕乐呵呵地说道，“首先，不要用这种夹子音说话。”
    “啊？”林柠一怔。
    “然后呢，你们都要努力训练。”燕裕继续说道，“增强实力有很多好处，包括且不限于能战胜你的敌人，能让我对你们刮目相看，以及不用担心‘她变强了那我该怎么办’这种听起来非常傻逼的事情。”
    “队长我啊，好感度可不是撒一撒娇、问个问题就能增加的哦，好好拿出你们的表现来吧。”
    林柠沉默片刻，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胀红起来。
    “燕裕……”她低声说道。
    “怎么了？”燕裕问道。
    “我才没有要增加你的好感！”林柠一把撕开装出来的小女生模样，瞪大眼睛急声说道，“我只是想要你一碗水端平！懂吗？既然要哄队友就全都哄，凭什么对她们就是轻声细语，对我就是各种嘲笑鞭策啊！”
    “因为看你这样着急很有意思呀。”燕裕下意识笑道。
    林柠顿时呼吸一窒。
    然后她低垂着头，默默后退了五六步。
    接着朝燕裕猛地发力，迈步疾奔，跃起。
    飞踢！

 第三十一章 有人要造反

    直到训练结束回程路上，林柠还在和其他姑娘们絮絮叨叨地抱怨：
    “什么叫‘喜欢看我着急’啊？我哪有着急了？我根本没有着急好吗？”
    你连说三个“着急”，还不肯承认自己急了……谢若溪暗自吐槽，表面却跟林柠同仇敌忾，共同声讨燕裕：
    “就是说呀！队长整天以欺负女孩子为乐，我们要团结起来跟他斗争到底！”
    “若溪！”林柠大为感动，“果然是好姐妹！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我也支持柠柠！”赵元真连忙说道，“我早就看那小贼不顺眼了……咦，要不姐妹们团结起来，共同把他孤立掉算了！”
    “支持。”谢若溪说，“谁先跟他说话谁是狗。”
    林柠微微皱眉，正想说“那倒也不必”，但转念一想，难得若溪和赵姐都支持我，假如能将云锦和灵韵也拉进来，营造出沸反盈天的场面，说不定队长真的会反思一下，收敛他那恶劣的脾性态度，改为更加温柔地对待我们呢。
    “好吧，我去问问云锦和灵韵。”她说。
    苏云锦收到林柠传音，觉得莫名其妙。
    队长这方面确实有点坏，但要说大家因此而团结起来，不理队长，又不至于做到那种程度。
    她正想要出声反对，忽然转念一想：
    若是所有人都不和燕裕说话，那岂不是我刷他好感的天赐良机？
    “好啊。”苏云锦假意迎合，跟林柠说道，“我问问灵韵。”
    陈灵韵还用说嘛，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她肯定是要加入进来的。
    于是五个姑娘便达成一致：截至到明天起床之前，谁也不许和燕裕说一句话。
    冷落他！排斥他！孤立他！让他自己好好反省，这段时间是不是对我们太坏了！
    回到别墅之中，燕裕刚在沙发上坐下，忽然听见谢若溪给他传音：
    “队长！她们说要孤立你！”
    “嗯？”燕裕顿时眼睛一亮。
    有人要造反？
    “若溪。”他不动声色地传音回问，“是谁牵的头？又有谁答应了？”
    “大家好像都参与了，但牵头的不知道是谁诶。”谢若溪连忙说道，“我不想也被她们孤立，所以假意答应下来，但我对队长的忠诚是不会变质的！我的心里只有队长！”
    “很好。”燕裕也没有追问她，只是淡定说道，“若有情况，随时来报！”
    “明白！”谢若溪殷勤说道，“我就是队长的耳目鹰犬！”
    将小间谍谢若溪打发走，燕裕便沉吟起来。
    所谓的孤立队长，肯定只是一个玩笑罢了。不过我平时训练确实给她们频繁上压力，大家估计最近也有点累了，正好来点娱乐节目放松放松。
    “林柠。”燕裕假意开口问道，“晚上吃什么呀？”
    林柠哼了一声，完全不理他，扭头进厨房去了。
    燕裕转头看向众人，除去给植物浇水的苏云锦外，其他三個姑娘都在沙发上坐着，盯着电视一眨不眨，摆出“我现在不想说话”的架势。
    “柠柠这是怎么了？”燕裕故意问陈灵韵。
    陈灵韵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又伸出食指竖在唇前。
    赵元真在旁边暗自得意：想不到吧，小贼！现在我们联合起来孤立你了！
    谢若溪则是暗中紧张，生怕燕裕转头跟她说话。
    厨房那边传来啪地一声，燕裕循声扭头过去，就看见林柠把一张便签纸拍在冰箱门上，上面写着今天晚上要做的菜。
    “云锦！”燕裕回头叫道，“柜子里还有茶叶吗？”
    苏云锦淡定浇水，传音给燕裕回答：
    “有啊，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传音？”燕裕问道。
    “传音不行吗？”苏云锦传音说道，“我看大家都不说话，还以为是在玩‘谁先说话谁就输了’的游戏呢。”
    “哦，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燕裕问道。
    苏云锦下意识就想说“我不知道呀”，然而转念一想，队长这语气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故意在试探我来着？
    她思绪如电光急转，坦诚传音回答说道：
    “好吧，是她们刚才跟我商量，今晚谁都不要跟伱说话，想要让你着急一下。”
    “原来如此。”燕裕问道，“那云锦是站在她们那边，还是站在我这一边？”
    “队长希望我站在那边呢？”苏云锦反问道。
    “云锦是个好姑娘，应该不会助纣为虐吧。”燕裕笑道，“所以这次是谁先牵的头？”
    “是柠柠找的我。”苏云锦回答说道，“但我觉得柠柠自己想不出这种招数。她如果有什么怨气，当场就会找你发泄掉了。”
    “也对。”燕裕沉吟起来，“我记得咱们第一次在学校食堂见面的时候，不小心起了点误会，也是灵韵提醒她可以拉黑我，她才把我的好友给拉黑的。”
    “灵韵那边我就不知道了。”苏云锦温柔说道，“队长你别担心呢，我觉得她们也不是说真的要孤立你，只是因为你平时总是欺负她们，所以大家也想要反过来欺负欺负你，想看看你会有什么反应而已。”
    “只要云锦站在我这一边，她们真的要孤立我也不怕。”燕裕说道。
    苏云锦心下一暖，连忙说道：
    “我肯定站在队长这边。这个游戏我不玩了，等我把最后这几盆浇完水，就来找你说话。”
    “倒也不必。”燕裕笑道，“云锦你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若是她们又讨论了什么，记得报给我听。”
    “嗯嗯，好的。”苏云锦答应下来，心中暗自窃喜。
    燕裕看向周围众人，目光扫过正在看电视的赵元真，低头玩手机的谢若溪，默默传音给陈灵韵道：
    “所以是谁起的头？”
    虽然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他知道陈灵韵肯定能猜到他的意思。
    “反正不是柠柠和云锦。”陈灵韵果然传音回答，“要么赵姐，要么若溪，这两个人都有可能。”
    “咦？”燕裕大为诧异，“你怎么跟我说话了？”
    “只是不能说话，又没规定不能传音。”陈灵韵狡黠说道，“而且你应该也跟云锦传音聊过了吧？”
    “哼。”见她又猜到自己做了什么，燕裕也就不再演戏，冷冷说道，“敢造反是吧，看我怎么收拾她们！”
    “你打算怎么处理？”陈灵韵来了兴趣。
    “我要找出那个敢提议孤立我的人。”燕裕冷笑说道，“然后跟大家一起把她孤立掉！”
    “慕容燕裕是吧？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陈灵韵顿时一乐，“听起来挺有意思的，要不我来帮帮你？”
    “不用。”燕裕传音拒绝说道，“你该干嘛干嘛去。”
    “可是我也想玩嘛。”陈灵韵撒娇说道。
    “不行，跟你没关系。”燕裕依旧拒绝。
    “求你了。”陈灵韵继续撒娇，“求求你了嘛，我也想玩~”
    “好好好。”燕裕也懒得跟她烦来烦去，“那你就给我尽情贡献你的聪明才智吧。现在的问题只有一个：如何找到那个牵头造反的人？”
    “是柠柠找的我。”陈灵韵立刻说道，“柠柠肯定知道是谁牵的头。”
    “但她未必肯说。”燕裕说道。
    “没错。”陈灵韵呵呵笑道，“明问肯定问不出来，威逼也未必有用，但柠柠性情直率，遇事不会多想，或许可以试着诈一诈她。”
    “诈她？”燕裕沉吟起来，“你是说……”
    “她不是总要求你‘一碗水端平’嘛。”陈灵韵献上毒计，“越是强调什么，就越是缺乏什么。可以从这方面入手，将造反牵头的罪名栽赃给她，再营造出让她百口莫辩的局面……你且如此如此，这般那般，我也配合你演这出戏，必能叫她惊惶之下、不得不招！”

 第三十二章 林柠全都招了

    林柠在厨房里做菜，时不时神识扫向外面。
    见燕裕并没有看过来，她也不晓得队长瞅见冰箱门上的菜谱没有，想要传音又碍于答应过今晚不理他，因此只能频繁开关冰箱门，发出啪啪啪啪的响亮声音。
    过了片刻，燕裕突然离开客厅，朝厨房这边走过来了。
    林柠赶紧收起神识，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专心洗菜切菜。
    “柠柠啊。”燕裕走进厨房，拉上玻璃门，表情已经酝酿完毕，皱起眉来，忽然问道，“我没有得罪过你吧？”
    林柠下意识就想说“你今天欺负我了”，但好歹还记得说好不理燕裕，因此只是闭嘴不言。
    “为什么不理我呢？”燕裕掀开锅盖看了一眼，继续问道，“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沟通，非要摆出这种绝交的态度来？”
    林柠依旧闭着嘴巴，心里忽然有点小开心，暗自想道：
    队长原来这么在意我对他的态度呀，嘿嘿……
    “你生我的气也就算了。”燕裕语气逐渐转冷，“为什么还要搞组织、搞串联，想要让所有人都不听队长命令？你是想要造反吗？”
    “我没有！”林柠下意识脱口而出，但很快又惊慌失措，连忙手捂嘴巴。
    “还说没有？”燕裕冷笑说道，“她们都招了，都说你是发起串联的，你就是密谋推翻我的造反头头！”
    “才不是！”事急从权，林柠也顾不得什么承诺，连忙传音解释说道，“是大家一起说好的，伱不能全怪到我身上啦！”
    “我也不冤枉你。”燕裕上前一步，盯着林柠的双眼，冷冷说道，“云锦，是你找她说的对吧？”
    “对。”林柠双手仍然捂着嘴巴，传音解释说道，“但我只是帮忙传话！”
    “灵韵，也算是你找的对不对？”燕裕继续进逼半步。
    林柠已经开始心虚了，疯狂摇头，传音辩解：
    “都说了只是传话啦！”
    燕裕再次跨前半步，脸几乎凑到林柠身前，寒声说道：
    “若溪和赵姐都说她们只是附和，不算首恶，所以不是你在牵头，难不成是我？”
    两人此时相距如此之近，以至于燕裕能清楚看见林柠的滑腻肌肤，脸上的细小绒毛，粉嫩漂亮的樱唇，轻微开阖的精致鼻翼，水汪汪的一双眼眸，以及眸中惊慌失措、带着委屈和焦急的小情绪。
    这黑长直妹妹平时越是傲娇装高冷，此时的慌里慌张便越是惹人怜爱，这就是所谓的反差之美吧。
    “柠柠！”燕裕压低声音，将脸上表情从冷酷转为悲凉，仿佛在看一个陌生的背叛者，心痛说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林柠神情也几乎心碎，终于忍不住泣声辩解：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赵姐提出来的，若溪附和，我一时鬼迷心窍才答应下来……”
    她正泫然欲泣地说着，就只见燕裕仿佛变脸魔术师般，原本脸上的难以置信、无法接受和冷漠愤恨，眨眼间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思索沉吟的表情，点头说道：
    “原来是她！哼，真是本性难移……行了，我相信你，你继续做饭去吧。”
    燕裕正要拉开厨房的门，林柠忽然伸出右手，猛地抓住他的肩膀，眼睛里已经没了任何情绪，仿佛只剩下大片混沌：
    “队长……你其实并没有怀疑我，只是在诈我？”
    “没错。”燕裕笑着得意说道，“想不到柠柠原来这么在意我对你的态度呀，哈哈！”
    客厅里众人正在看电视，忽然只听见厨房那边传来一声巨响。
    大家连忙起身过来围观，正好看到燕裕推门离开厨房，笑着说道：
    “怎么都过来了？”
    姑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燕裕以及厨房里还在忙碌的林柠，也没看出任何异样，只能讪讪转身回客厅去了。
    林柠背对众人给汤锅调味，看似无事发生非常淡定，但拿着汤勺微微颤抖的手，却彰显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刚才听到燕裕说出“原来你这么在意我”的时候，她便立刻憋不住了，一记又羞又愤的高抬腿踢向燕裕，却被他一个沉身闪过，顺带用肩膀架住林柠的膝盖窝，双手趁机环住她的两条大腿，将她整个人背了起来。
    倒骑大马！不对，大马噬主了！
    “快放我下来！”林柠身体瞬间腾空，又是羞恼想要大叫，又怕客厅那边的队友们发现，只能迅速夹紧他的脖子稳住平衡，不住用双手拍击他的后背，传音叫道，“快放我下来！”
    “下来你又要踢我。”燕裕背着她在厨房里到处乱转，“你先保证不踢我。”
    “不踢不踢不踢！”林柠焦急传音，双腿夹得越发紧了。
    “我不相信。”燕裕继续逗她玩儿，故意背着她在厨房里乱晃，还对着外面的客厅方向摇来摇去，“你立個字据！”
    “我这样子怎么立字据嘛！”林柠气得用力踢腿，“快放我下来！”
    结果一脚踢中了冰箱门，立刻发出巨大响声。
    料想到客厅那边众人肯定要被吸引过来，燕裕连忙将她放到地上，林柠也忍住脚趾疼痛，赶紧转身仿佛若无其事地处理汤锅，暗中传音给燕裕道：
    “要是敢说出去就打扁你！”
    “你打不过我。”燕裕回击。
    “那我就在给你做的饭菜里吐口水。”林柠传音说道。
    这一招的威力太强，以至于燕裕也不敢继续跟她拌嘴，连忙推门离开厨房，将循声过来的姑娘们搪塞过去。
    “搞清楚了。”他悄悄给陈灵韵说道，“她根本没找你确认真伪，我一逼问她就招了，说是赵姐牵的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陈灵韵笑着问道，“孤立她吗？我不觉得她会在乎这个。”
    “她的弱点是什么？”燕裕思索起来。
    “你。”陈灵韵说，“确切地说，你的所有权。”
    “别说了，有点下头。”燕裕叹气说道，“还有呢？”
    “食物。”陈灵韵献策说道，“她性格多疑，不如我们这样那样……”
    两人商量周定，燕裕又暗自传音给若溪、云锦两人，将计划敲定下来。
    “对了。”燕裕突然出声说道，“云锦，柠柠叫你过去。”
    苏云锦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只是朝着厨房走去。
    赵元真在旁边看着，忽觉有些不对劲：
    虽然大家都约好了不跟小贼说话，却没有规定说不能听小贼的话，小贼仍然可以叫大家做这做那。
    哎呀，漏算了！
    她有些懊悔叹息，而苏云锦没过一会，就从厨房里出来了。
    “云锦去干什么了？”谢若溪故意问道。
    “没什么。”苏云锦笑盈盈道，取了张餐巾纸擦了擦嘴，“若溪，柠柠叫你也过去一下。”
    赵元真迷惑不解，看着谢若溪去了厨房，正盯着那边呢，突然听见燕裕跟陈灵韵道：
    “灵韵，你说我们家里养只宠物猪如何？”
    魔门妖女立刻转过头去，气势汹汹地瞪着陈灵韵。
    陈灵韵保持沉默，摇了摇头，丢给赵元真一个“我懂”的眼神。
    于是赵元真心满意足地回头，继续看电视，又见谢若溪回来了。
    “灵韵。”她含糊不清地说道，“柠柠叫你过去一下。”
    “好的。”陈灵韵站起身来。
    若溪嘴里含了什么？怎么说话不清不楚的？
    赵元真有些纳闷，暗自传音问谢若溪：
    “刚才柠柠叫你去厨房做什么？”
    这提问也在陈灵韵意料之中，早就让燕裕跟谢若溪交代过了，因此她只是故作迷惑，传音反问：
    “啊？赵姐你没去厨房吗？”
    “没去呀。”赵元真奇怪地道。
    “那柠姐待会儿可能就会叫你去了。”谢若溪说。
    “所以究竟是叫你去干嘛……”赵元真还在追问，只见陈灵韵从厨房里走回来了，嘴里似乎正咀嚼着什么东西，还没有吞咽下去。

 第三十三章 魔门妖女，首罪当诛

    见她优雅地咀嚼食物，赵元真顿时恍然大悟，站起身来，满腔愤恨！
    你们在厨房里偷吃东西！不叫我！
    她连忙奔去厨房，众人见状赶紧起身跟去，只见赵元真拉住林柠，连声追问：
    “你们在厨房里藏了什么好吃的？”
    林柠也是莫名其妙，从刚才起大家就一个个过来，跟我尬聊，现在赵姐又说我私藏食物……我哪有藏啊？要做的菜不都摆在台面上吗？
    “没有啊。”她老实回答说道。
    “骗人！”赵元真气急败坏，“你分明叫她们一个個偷着进厨房吃东西，就是故意不叫我！”
    “没有呀。”苏云锦率先解释说道，“我进厨房只是跟柠柠聊天。”
    “对啊。”林柠是真的不明所以，连忙附和说道。
    “你还用餐巾纸擦嘴！”赵元真义愤填膺。
    “是因为刚喝过水。”苏云锦笑盈盈道，“擦掉水迹而已。”
    “若溪！”赵元真立刻转头，“你告诉我，柠柠有没有叫你过来吃东西？”
    谢若溪顿时犹豫起来，一边是喜欢的队长，一边是知心的姐妹，我该帮哪一边呢？
    我溪溪可不是那种重色轻友的人，当然是帮闺蜜啦！但赵姐这次招惹队长，实属不该，我按照队长吩咐行事，也是为了给赵姐上一课，让她知道队伍里有些人是惹不起的，我这是为闺蜜姐妹着想哇！
    想到这里，她也立刻不再犹豫，按照事先定好的台词，摇头说道：
    “别问我。我有苦衷，不能说。”
    “啊哈！”赵元真立刻恍然大悟，“伱先前出来说话含糊不清，肯定是嘴里吃着东西！此时不愿骗我，又不敢说实话，所以才推说‘有苦衷’！”
    她转头看向林柠，悲痛说道：
    “柠柠，我以为咱们是知心姐妹，没想到吃饭这种大事，你都要瞒我！”
    林柠也是百口莫辩，着急说道：
    “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姐，大家确实没有偷吃东西。”陈灵韵盈盈笑道，“会不会真的是你误会了？”
    “就是就是。”燕裕也过来火上浇油，“你太敏感啦，大家进厨房只是跟柠柠聊天而已。”
    “放屁放屁放屁！”赵元真怒不可遏，“我看见灵韵出来的时候就在吃东西！”
    “你肯定是看错啦。”燕裕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才没有看错！”赵元真越发火大，“你也在帮她们打掩护！”
    “哎呀！”谢若溪突然惊道，“赵姐你跟队长说话了！你违规了！”
    “咦？赵姐不小心理队长了吗？”苏云锦也故作诧异，“我才反应过来呢。”
    “好吧，那游戏就到此结束。”陈灵韵拍手笑道，“大家接下来就正常说话好了。”
    “走吧走吧。”燕裕摆手说道。
    姑娘们各自散去，赵元真呆怔原地，忽然痛呼一声，捂着胸脯，一屁股坐在地上，双眼无神。
    “赵姐……”此时林柠也终于察觉出来，是因为自己刚才把赵姐供出来了，才导致她被队长设计欺负，顿时又是心疼，又是心虚，“你先起来吧，地上脏。”
    赵元真却不理她，只是呆呆地枯坐在地，神情憔悴，宛如一尊美人塑像，任凭林柠如何劝说解释，也仿佛失了魂般无动于衷。
    “你别管她，让我来。”燕裕那边去而复返，忽然又回到厨房，跟林柠说道。
    林柠连忙让开，只见燕裕拿起筷子，从旁边的炸醋肉里夹了一块，塞进赵元真的嘴里。
    赵元真：………………
    吧唧吧唧。
    吃着吃着，眼里便渐渐有了色彩。
    “你们刚才吃的就是这个？”她咽下嘴里的食物，抬头问燕裕道。
    “不然呢？”燕裕笑道，“厨房就这么点大，食物能藏到哪里去？”
    “哼。”赵元真站起身来，拍拍屁股，又拿起筷子，狠狠吃了几块炸醋肉，终于恢复了原本的朝气和活力，嚣张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龙肝凤髓！就这，也值得瞒着我偷吃？”
    “你不喜欢你就别吃！”林柠顿时火起。
    “下次再敢串联造反，我就帮你减肥你信不信？”燕裕冷笑。
    “我才不需要减肥！”赵元真挺了挺胸，也没和燕裕记仇，大手一挥，“算了，原谅你了！”
    燕裕一巴掌拍在她的脑门上，顿时又将她的神气给敲了回去。
    ————————
    众人吃过晚饭，燕裕回到房间里，便看见李明湖终于回了消息。
    【月挂东湖】：抱歉，之前在睡觉，没有看到。
    【以德服人】：所以你怎么了？
    【月挂东湖】：上面派人来看过了。说是先天根骨有缺，五行失衡，所以行气走岔容易出问题，是一个概率出现的病症，我这次就是不小心遇上了。
    修士体内，真元暗合五行，分别对应五脏。李明湖是先天肺疾，因肺属金，导致金行真元偏弱。由金生水，导致她水行真元也薄，影响肾脏。又由水克火可知，水弱则火强，而火又克金，进一步削弱肺脏……就形成一个持续的负面循环。哪怕用法术丹药调理，过一段时间也要重新萌发，非得从根骨本源才能根治。
    【以德服人】：五行失衡，确实麻烦，上面怎么说？
    【月挂东湖】：给了两个方案，一个是转炼体修士，另一个是转为法修，练金行道法。
    转炼体修士，就是全部强化根骨，增强自身对五行失衡的承受力、但炼体入门本身就对根骨有要求，修行时需要打熬筋骨，一般人根本难以坚持下去，也就秦猛那种又高又壮的可行。
    至于转为法修，估计是要练金行道化之体，补足金脉。这条路看似可行，实则困难重重。
    一来道化之体不是短期就能修习成功的，云锦那边搞到现在，无根之水都还没集齐一半呢。二来便是以李明湖的真元天赋，确实也不适合当法修，哪怕强行转过去修行成功了，一个真元不足的法修李明湖，又能派上什么用场呢？高不成低不就，再转回剑仙，早就被大部队甩开不知道哪里去了。
    【月挂东湖】：改修炼体之道，说实话我自己比较犹豫；改修金行道法，则是安南军比较犹豫。燕裕你怎么看？
    【以德服人】：我觉得都不行，炼体和法修都不适合你。
    【月挂东湖】：我也是这么想的，但现在也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
    【以德服人】：或许可以等等看，灵气复苏越是往后，各种各样的功法丹药越是层出不穷，说不定到时候就会有办法了。
    【月挂东湖】：或许吧。
    【以德服人】：但重点在于你现在要安静休养，不能再去操劳战队的事情了。
    【月挂东湖】：我倒是也想放手，但又担心阿江一个人搞不定。
    【以德服人】：要不再招个第六人算了。
    【月挂东湖】：第六人？
    【以德服人】：我们队的若溪，火凤队的侯庆。去国外征战就一起上，国内对抗模拟就选五个人上，战术选择也会一点。
    【月挂东湖】：我记得上面之前调研说，如果要用尖刀小队进行斩首，五个人其实是最适合的，再多反而不好指挥了。
    【以德服人】：但现在国外那个样子，你也看到了，动辄二十人三十人甚至上百人集体行动，什么指挥？不需要，各自为战就是了。
    【月挂东湖】：你说得也有道理，或许我可以招一个能管事的进来，我不在的时候也能帮忙履行副队长职责。
    【以德服人】：修士里头，会打架的不少，会管事的不多。记得要好好甄选一下，尤其是人品必须过硬，不然招进来有你们受的。
    【月挂东湖】：听燕队这么说，似乎是深有感触啊/笑。
    【以德服人】：我就别提了，队伍里一个个都不是省心的，今天还敢串联私通、密谋造反，给我镇压下去了。
    【月挂东湖】：造反？哈哈，是谁呀？
    【以德服人】：唉，我跟你说……

 第三十四章 与妖女辩经

    在燕裕认识的诸多女性之中，如果要问他最喜欢和谁聊天，那排在榜首的肯定是李明湖。
    叶筠倒是也可以争一争，但叶兄弟说话更像个哥们，时不时跟你玩捧哏，没有李明湖这种脉脉细雨、袅袅春风的舒适感。
    再看看其他人吧：林柠傲娇，云锦沉重，陈灵韵一肚子坏水，谢若溪不求上进，赵元真又坏又蠢……虽然长得都很漂亮，但性格上却是各有各的缺点。
    这样说来，能包容她们这些缺点的我，也算是雅量容人的典范了吧？
    燕裕和李明湖聊了片刻，嘱咐她好好休息。就在这时，赵元真从外面推门进来了。
    她换上了轻薄的睡衣，看样子是刚在外面卫生间里洗过热水澡，颈部以上皮肤白里透红、滑腻漂亮，颈部以下不可描述，唯有一声“赞”字可以抒情。
    有时候燕裕都忍不住怀疑，这妖女大概是将脑子里的内容物，全都填充到其他地方去了吧。
    “时间差不多喽。”赵元真踢掉拖鞋，跳上床来，仿佛英勇无畏的女骑士，大手一挥，“双修！”
    “稍等。”燕裕奇怪问道，“什么气味这么香？”
    “哼哼。”赵元真得意说道，“我用了灵韵的沐浴乳。”
    “她愿意让你用？”燕裕顿时大吃一惊。
    哪怕是在前世，也就是一起洗澡洗出兴致了，她才愿意让我抹她的沐浴乳！
    “不知道。”赵元真回答说道，“我去借的时候问了一声，她没反对，应该是默许了。”
    “你怎么问的？”燕裕问道。
    “灵韵，我沐浴露用完了，你的借我用用。”赵元真说。
    “她又怎么答的？”燕裕再次问道。
    “她不在房间里。”赵元真回答说道。
    燕裕当即惊为天人，合着你这是跟空气借沐浴露是吧？
    “你来闻闻，香不香？”赵元真伸出手臂，往他的脸上使劲凑过去，“这沐浴露一看就很贵，香味持久却又不会冲鼻子，真好闻。”
    “差不多得了。”燕裕将她的手臂推开，“少关注这些鸡毛蒜皮的生活琐事，多把注意力放在修行上行不行？”
    “可以啊。”赵元真扬起下巴，“那什么时候跟我练房中术？”
    燕裕举手表示投降。他并不是对魔门妖女的身体不感兴趣——恰恰相反，兴趣浓厚。但龙虎交汇有突破瓶颈之力，而这个宝贵机会肯定是要用在筑基境大圆满的瓶颈上的。
    筑基境大圆满之后，便是渡天劫，结金丹。金丹品阶分上品、中品和下品三个级别，具体跟紫府道基有关，阳神越多，阴渣越少，便越容易得上品金丹。
    那么，要如何提纯紫府道基，炼化阴渣，留存阳神呢？
    正规手段乃是尽量打磨紫府，也就是所谓的水磨工夫。据说若是要修行到稳结上品金丹，起码得在化府阶待两百年，慢慢炼去紫府之中的残余阴渣……那肯定不现实，时间太长了。
    当然，有正规手段，自然也有取巧手段。比如化府阶大圆满突破瓶颈的时候，修为境界往往会瞬间暴增。只要趁机将这暴增的真元尽数导入紫府，全力炼化其中阴渣，也有机会能让最终的结丹品阶上升一個档次。
    打个比方，就是要冲上一段高坡。正规手段是用力蹬自行车，慢慢给它蹬上去，但有些人踩上坡体力吃不消怎么办？就先骑车到一个小山坡顶端，然后在冲下来的时候猛蹬踏板、尽量积蓄动能，这样就能一口气在高坡上冲得更远。
    至于这个借力的山坡要怎么上去，方法就有很多种了。比如《牵丝大法》里的双修法门，如果是男女互练，龙虎交汇，突破瓶颈之后的真元暴增量就相当可观。又比如前世上面会秘密发一些稀有丹药，长期服用之后再去突破瓶颈，也能带来非常不错的效果。
    燕裕正因为是前世过来的，虽然自己不是修士，却也见过那些要结丹的修士各种拼命，自然晓得紫府品阶对修士结丹有多么重要。
    “伱不想留着元阴，冲击化府阶大圆满的瓶颈了？”燕裕问她。
    “想，当然想。”赵元真立刻纠结起来，“但你这整天沾花惹草的，我也不放心。若是能早点将你收心，这瓶颈不冲也罢。”
    燕裕顿时给她逗乐了：
    “你以为你那两条腿是什么防盗锁，啪地一下就能把我给锁死了？真正要做到相知相守，靠什么房中术是没用的，得讲感情懂不懂！”
    赵元真沉吟起来：
    “也就是说，如果你背着我在战队里偷吃，就说明你不够爱我是吧？”
    “怎么全都往对你有利的方向去理解呢？”燕裕简直无语，半晌才道，“我的意思是，你既然担心这担心那，就应该努力跟我培养感情，而不是想着什么‘只要我把元阴给他，一切就会好起来的’……我说到底要我提多少遍啊？双修本身是一个互相扶持、互利互惠的行为，跟世俗的媒妁婚姻完全是两码事。”
    “你少来cpu我。”赵元真不服气道，“我在网上看了很多人说，睡了女孩子就要对她负责。”
    “错误的。”燕裕说道，“你应该多看点阐述女性主义的文章，女人的身体是女人自己做主的，睡了女人就要她死心塌地的封建礼教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赵元真顿觉怪异，皱眉问道：
    “那男性岂不是就能随意睡女性而不用负责了？被你们白睡却没有任何补偿……这算哪门子的女性主义？”
    燕裕心说你发现问题所在了，嘴上继续解释道：
    “女性想跟谁睡就跟谁睡啊，她的身体又不是什么货物，哪有白睡不白睡的说法？你这是腐朽的物化主义，实在下头。”
    “我懂了。”赵元真冷笑说道，“睡的时候，就说什么‘女性身体自己做主’来逃避责任；到结婚了，转头就去找那些没跟人睡过的良家，把被自己睡过的可怜人一脚踢开。什么女性主义，我看是吊子主义，全都是怎么让你们爽就怎么解释。我才不上你们的当，我不是什么觉醒女性，我就是要守妇德，你得给我把这做丈夫的责任义务切切实实履行了。”
    “哈哈。”燕裕忍不住笑了，不屑说道，“你别忘了，我可以选择不睡你。”
    “那我也可以用强！”赵元真立刻火起，露出魔门妖女的本性来，冷笑说道，“你不吃我，我就吃你！把你吃得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呵呵。”燕裕轻蔑说道，“我只要不扯旗，你怎么用强？”
    “你有本事不扯旗？”赵元真挺起胸脯，高傲说道。
    ……呃，似乎还真有点难度。
    “总而言之，下次再说。”燕裕也跟她扯烦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还没到突破筑基境瓶颈的时候呢，谈这个也为时过早。赶紧把傀儡放出来吧，今晚还是走四方引气阵型。”
    赵元真怏怏不乐，将傀儡阿弥召唤出来，暗自想道：
    “我真的惊了。小贼居然敢当着我的面说不要我，是嫌我的身体不够魅力，还是故意用言语吓唬我，妄想把我拿捏？”
    “应该是后者，但万一是前者，怎么办呢？”
    “不行，得想个万无一失的法子。不然万一等到筑基境大圆满时，他突然拒绝履行丈夫职责，我怎么办？总不能要我真的用强……那我的矜持、我的清名、我的妇德都不要啦？”
    “可恨小贼，居然敢拿这种事情吓唬我！可恨可恨太可恨！”
    “培养感情是吧？好，姐就跟你好好培养感情！看你守不守得住！”

 第三十五章 临近年假

    时间进入月底，离宫秘境的余波尾声也逐渐平息下去。
    超英联盟和欧洲诸国又谈了一笔大单子，一次性签约了三百多名超级英雄，来弥补此前在离宫秘境之中的损失。
    西方观众们也很快忘记了那些他们追捧过的、痴迷过的、被陆国龙城飞将杀掉的旧超级英雄们，转而开始崇拜这些新入会的超级英雄们——也不能怪他们健忘，毕竟古罗马竞技史就证明了观众们热衷的其实不是某个特定的常胜角斗士，而是暴力和血腥。
    重樱的情况相对复杂许多。由于他们一以贯之的精英培养政策，导致大量资源都集中在京都阴阳院。地方阴阳院一方面大肆收容民间阴阳师登记，另一方面能分到的修道资源只有凤毛麟角，因此地方阴阳师对总部早已积聚了大量怨气。
    由于离宫秘境之行，京都阴阳院人手损失过重，只能从地方上抽调人手补充总部。看似缓解了京都和地方上的矛盾，给地方阴阳师提供了进身之阶，但一大群叛逆不服管的地方阴阳师充入京都总院，也为将来埋下了隐患和伏笔。
    高丽梨花院，随着景福宫给朴昌珉正式授勋，这位“未来的高丽剑神”，终于确立了梨花院首席地道地位，一如前世的命运轨迹……反倒是京爷刘龙韬，这一世居然屈居燕裕之下，也不得不让人感叹命运的复杂多变。
    陆国，参加过离宫秘境之战的龙骧战队和镇海战队，得到了长达一整个月的假期。至于没有打离宫的火凤战队和清安战队，则是在本月下旬于国家修士竞技联盟的安排下，于荆南某处秘境进行了一场模拟对抗赛。
    虽然是清安战队的主场，但由于副队长李明湖的缺席，反而被火凤战队打得大败亏输，于是引入替补第六人制度的呼声一时甚嚣尘上，以至于上面不得不宣布“已经在研究筹备中了”
    总而言之，一月份就这么悄然无声地过去。民众们很快又将目光转移到春运、年假、旅游、走亲访友等七七八八的事情上面，暂时不去关注修士的事情了。
    镇海战队众人也开始准备年货，以及跟学校确认过年放假的手续报备等等。
    “柠柠让你2月1日去吗？”苏云锦沉吟说道，“那就2日来我家，没问题吧？”
    “可以。”燕裕答应下来，心想连着去两天正好，从见柠柠家长那里获取的经验，正好活用于接下来的见云锦家长。
    苏云锦露出温婉清丽的笑容。她当然不会告诉燕裕，自己之所以选择安排在2月2日，其实是为了防止燕裕2月1日在林柠那边吃过饭后，被邀请留下来“多玩几天”。
    恋爱就是这样不择手段的！没有心机，就会败北！对不起柠柠，要怪就只能怪你和我喜欢上了同样的人吧……她在心里悄悄说道。
    另一边的厨房里，正在跟林柠聊天的谢若溪，忽然惊异问道：
    “柠柠要请队长去家里吃饭？”
    “不是我请。”林柠无奈地说道，“是我爸要请。”
    “那……”谢若溪卡壳片刻，“可是年假期间去吃饭，那不就是年夜饭吗？不就是过年回家带男朋友见父母吗？”
    “别，别说了！”林柠顿时羞恼起来，“我爸说是为了答谢队长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就这样吧。”
    谢若溪见她不想多提，也不吭声，暗自却是转动心思。
    我要不要也请队长去我家吃个饭呢……
    还是算了吧，万一父母在队长面前谈笑分享我的黑历史，我怕我忍不住给自己脑袋上来一发雷法。
    她满怀心事地回了客厅，看到赵元真正边看电视边吃水果，忽然好奇问道：
    “赵姐，这次过年，你会请队长吃饭吗？”
    “为什么要请他吃饭？”赵元真不解问道。
    “因为……”谢若溪刚想说“因为柠柠不是也请了队长嘛”，话到嘴边，突然感觉一阵恶寒，仿佛只要说出来就会遇到什么极度不妙的事情。
    “话说回来，这倒是一個问题。”赵元真沉吟起来。
    这次过年怎么办？
    以前在牵丝门下，每逢过年，师父便要将徒弟们叫到一起，演练法术，考核修为。
    通过考核的，赏一壶酒；通不过的，赐一顿鞭子，还是以刑罚残酷著称的鬼哭鞭，疼痛能穿过肉体直达灵魂，疼上一次后半辈子都不会忘记。
    如今在这地球上，指望师父再搞过年聚会肯定是不可能了，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算了，问问小贼，毕竟如今和我关系最亲密的就是他了。
    “过年去哪里？”听赵元真过来一问，燕裕也是莫名其妙，“你想去哪里？”
    “我想去吃好吃的。”赵元真即答。
    “那你去吃好吃的吧。”燕裕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随便伱去哪里吃，与我无关。”
    “但是过年期间，大部分店家都关门了。”赵元真说，“柠柠也要回家跟她爸妈一起过年，不能给我做饭了。”
    “那就不吃。”燕裕说道，“反正你也不会饿死。”
    “但我会难过。”赵元真说。
    “你难过跟我有什么关系？”燕裕奇怪问道。
    赵元真顿时语噎，暗自记恨：
    小贼居然说出“你难过与我何干”这种薄情寡幸之言，何其可恨！何其可恨！
    此仇我记下了，若是来日我诞下子嗣，定要带在身边耳提面命，教他们爱母亲胜过父亲，甚至是在小贼面前说出“父亲之事与我何干”，让小贼也尝尝被亲近之人寡情的个中滋味！
    心里默默记下一笔，魔门妖女按下怒气隐而不发，又露出妩媚的笑容来，抱着燕裕的手臂，娇嗔说道：
    “哎呀~以你我之间的关系，怎么能说出这种不近人情的话？”
    “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燕裕皱眉问道。
    “道侣呀。”赵元真娇滴滴道，“哪怕只是一同修行的道侣关系，那过年我去你家里拜访尊亲，也很合理对不对？”
    燕裕不说话了，他其实早就打算让魔门妖女过年去自己家。不为别的，只是要将她看管起来，不能放养，免得在外头凶性发作，酿出祸患。
    你别看她这般憨傻，实际上人家智商不低，只是懒得思考罢了。
    前世身为元真魔帝，在网上与人辩经，辩不过就线下去开盒杀人，可见她虽是赤子心肠，但孩童反而最为残忍，根本就不把人命当回事情。
    若我不在身边监督，说不定在外面排队买个奶茶，被人插队插到前面，吵了几嘴，直接出手杀了——听起来很离谱，但放在元真魔帝身上，也很正常。
    “拜访我家人，可以啊。”燕裕淡淡说道，“那你也得备点礼品，不能空手上门。”
    赵元真苦恼起来：我又不知道你家人喜欢什么，送什么好呢？
    吃的？
    她正在苦思冥想，却不料苏云锦在远处给盆栽浇水，恰好将燕裕的最后一句话听在耳里。
    赵姐过年要去队长家里拜访？
    嗯，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话说回来，我也该跟队长的家人搞好关系才是。尤其是妹妹菁菁，如果能在队长面前替我说几句好话，队长的好感度提升也会更快吧。
    既然如此，便在正月初一之后，抽个时间上门拜访，把队长的家人拿下！

 第三十六章 贤婿上门

    要过年了！
    随着年假将近，家附近的店面已经关了大半，学校里的战队修士们也陆续撤离归家。
    镇海战队的姑娘们，因为在金陵府有自己的住宅，因此倒不急着立刻回去。只有燕裕和林柠，在2月1日的上午一大早，就御剑往闽越方向飞去。
    说到见家长，前世燕裕也不是没有见过家长，但陈父陈母的情况非常特殊，其经验明显不能套用在其他人的父母身上，因此要说一点也不紧张，那是夸张了。
    稍微有点担忧吧。就怕林父一上来就给“给贤婿倒酒”，那便真的有些遭不住。
    “队长。”林柠忽然传音问道，“你不紧张的吗？”
    “为什么要紧张？”燕裕反问她道。
    “就是，就是……”林柠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是去见陌生长辈啦，队长不会紧张的吗？”
    燕裕斜眼打量她的神情，忽然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笑道：
    “嗯，是有点紧张。不过我会深呼吸解压法，所以不要紧。”
    “深呼吸解压法？”
    “缓缓地深吸一口气，然后快速吐出来。如此往复，渐渐就不紧张了。”
    “哦。”林柠说道。
    过了片刻，燕裕再次悄然偏头看去，就看见林妹妹已经在做深呼吸了，一板一眼地缓吸急吐。
    两人这次要去的地方，林柠也事先和燕裕说明情况了：她爷爷往上世代都在清源府境内的沿海渔村里打渔，后面父亲跟人合资创办了渔业公司，一家人才搬到清源府城区里去，因此每逢过年就要回祖宅跟亲戚团聚。
    林柠父亲在家里排行老三，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两个妹妹。林柠母亲那边则有一個哥哥、一个姐姐、一个妹妹。然后这些叔叔伯伯阿姨全都结了婚，又有各自的儿子女儿，很多还不止一个（比如林柠自己就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由此可见会是人数多么庞大的家庭聚会，也难怪林柠会紧张起来。
    两人剑光抵达沿海村镇，刚降落下来，便有邻家的几个小孩子跑过来，嘻嘻哈哈地拍手叫道：
    “剑仙姐回来了！剑仙姐回来了！”
    “谁让你们这么叫的！”林柠瞪起眼睛说道，“叫柠姐！”
    “柠姐！”孩子们将她围住，“柠姐柠姐，我们能不能玩你的剑啦？”
    燕裕在旁边听得也是无语，现在的孩子真是早熟，连飞剑都敢上手讨要。
    “不行不行。”林柠瞪起眼睛，“飞剑很锋利的！飞剑不可以玩哦你们要记住！”
    她噼里啪啦把几个小孩子教育一通，把他们原本的兴奋好奇全讲没了，然后才摆摆手让他们离开。
    “厉害。”燕裕说道，“不愧是高中就能劝学的班长，说起大道理是一套一套的。”
    “你再提那件事情我就把你踢死。”林柠瞪眼说道。
    林家祖宅是一套老房子，建在附近的一处小坡上。两人沿着缓坡走上去，就看见一个中年大妈正在门口洗菜。
    对方也转头过来，看见林柠和燕裕两人，立刻露出笑容说了一大通方言。
    林柠也露出“哎呀怎么这样啦”的无奈表情，叽里呱啦同样以方言回答。
    燕裕：………………
    糟糕，语言不通，感觉此行不妙啊！
    林柠跟中年大妈说完，转头给燕裕介绍道：
    “这是我阿姑。”
    “阿姑好。”燕裕礼貌说道。
    “伱叫什么阿姑啊！”林柠顿时羞怒起来，踢他一脚，“叫阿姨！”
    “诶柠柠不可以这样！”林家阿姨连忙将她拦住，训斥她道，“不可以踢你男朋友的知不知道哦！”
    “他不是我男朋友！”林柠气得跳脚，“他是我们战队的队长！”
    林家阿姨无视了她的辩解，跟燕裕堆笑说道：
    “我是她阿姑，就是她爸爸的妹妹，你叫我阿姨就好了。”
    “好的，阿姨好。”燕裕笑道。
    “我去叫你爸过来哦。”阿姨将手里的菜往不锈钢脸盆里一放，转头就进老房子里去了。
    燕裕看着她的背影，神情逐渐凝重起来。
    好消息，不是贤婿。
    坏消息，好像变成林妹妹的男朋友了。
    林柠犹然余怒未消，拉着燕裕絮絮叨叨地说道：
    “我爸肯定又跟亲戚乱说了，真受不了他！队长你不要误会，我等下去把他骂一通。”
    “你爸为什么这么关心你的单身问题？”燕裕问出了前世就很想问的一个问题。
    “我们家就是这样的。”林柠叹气说道，“高考前严防死守不让谈恋爱，高考一结束恨不得立刻让你找到对象。二十五六岁没有对象，父母就要开始张罗给你介绍；二十七八岁还单身就会变成大龄剩女，亲戚要在背后说你是不是没人要，爸妈听了就会觉得很丢脸啦，晚上都要睡不好觉的。”
    “非常科学。”燕裕评价说道，“女性的最佳生育年龄也就这个时间段，超过三十之后就变成高龄产妇了。”
    “不要拿生育来判定女性价值啦！”林柠愤愤不平地说道，“我才不要年纪轻轻就居家带娃哦！”
    “没事，你别担心。”燕裕安慰她道，“你现在还没人要，担心居家带娃的问题实在太早了。”
    “不许说我没人要！”林柠又没好气地踢他一脚。
    林父正好从房子里出来，看到燕裕顿时眼前一亮。
    是电视上的龙城飞将！
    然后看到女儿居然踢了龙城飞将一脚，顿时惊得亡魂大冒，立刻抄起门后面的扁担，喝骂着冲过来要打女儿。
    林柠看到扁担也是一惊，慌忙抛下燕裕躲闪起来。
    林父一边追打女儿，一边跟燕裕说道：
    “你不要怕！她在外面欺负你我管不到，但我们家是男人做主！吼，她敢对你动手动脚，我帮你教训她！”
    燕裕：………………
    不知道说什么，心情很复杂。有点想要澄清关系，但更想看林妹妹脸上的羞恼表情，很乐。
    林柠果然胀红了脸，气急败坏，一边用分云八卦步躲闪扁担，一边用燕裕听不懂的方言哇啦哇啦地喊叫起来——其中“男冰友”三个音反复出现，估计仍然是在解释两人的关系。
    林父半天追打不到，累得呼哧呼哧喘气，便也晓得以女儿现在的修士实力，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做错事情等自己操起扁担就会哇哇大哭道歉认错的小姑娘了，只能原地拄着扁担，继续训斥女儿没有规矩、不懂教养。
    两人哔哩吧啦说了半天，林柠才终于恍然大悟，露出气愤的表情来，跟燕裕说道：
    “我靠！是乔鸣传的八卦！”
    “乔鸣？”燕裕问道。
    “就上次到学校来找我表白那个，你忘了？”林柠气呼呼地抱胸说道，“后来你帮我挡掉了，你还有印象吗？”
    这么一说，燕裕倒是想起来了。
    之前确实有个男生，好像是跟林柠从小同村长大的青梅竹马，专门跑到学校门口来跟她表白，还把她的日常训练都耽误了。
    自己当时看不下去，便推说“部队里谈恋爱需要上报”，结果对方不知道理解没有，反正最后是果断放弃了对林柠的追求。
    “他当初去找我表白，是他哥哥怂恿的。”林柠继续跟燕裕解释说道，“后来他回来，他哥哥问他表白成功没有，他居然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发神经啊！现在连我家里亲戚都知道了！待会我要找他算账！”
    燕裕顿时了然：想来是那乔鸣表白失败，又不想承认是林柠看不上自己，便推说她在金陵已经交了男友。后面传到林父耳朵里，大概是误会了什么，便以为当初帮林柠挡下乔鸣的自己，就是他女儿正在秘密交往的男友吧。
    林柠还在絮絮叨叨地抱怨着，殊不知落在林父的耳朵里，却是另有一层意思在里面：
    女儿这个所谓队长，不仅帮她挡下隔壁乔家儿子的表白，还答应过年期间来我们这吃饭，哪怕不是她的男朋友，至少也对她有点意思吧？不然有那么好说话的？人家自己过年不要回家的吗？
    既然你们互有意思，那就好办了。哪怕现在不是，加把劲，迟早也会是的。
    只是自家女儿自己清楚，以林柠那个执拗性格，多半是不可能主动出击的。
    还得为父帮她一把！

 第三十七章 俺也想看

    燕裕跟林柠进了林家祖宅。
    越是往里面走，林柠便越是紧张不安起来。
    因为几乎所有的亲戚全都来了——这些长辈无论在聊什么，看着她和队长走过来，立刻便会露出慈祥的姨母笑，仿佛在说“哎呀柠柠也终于有对象了嘛”。
    林柠很想逮着每个人都辩解过去，告诉他们燕裕只是队长不是男朋友，但大家终归都没有明说，只是写在脸上而已，直接辩解的话反而变成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而且她知道有几个长辈特别八卦，非常喜欢说些让人尴尬的话，以欣赏小辈脸上的窘迫表情为乐；还有几个长辈是那种“很会套信息的”，最爱干的事情就是跟你聊一大通内容，然后从你的回答里挑出乐子去到处传播……
    哎呀，烦哦！
    “我跟你说。”她悄悄传音给燕裕，“待会儿别人问你什么，给我好好答！不要说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啦！我们家的亲戚都超级能八卦的！”
    “奇奇怪怪的东西是指？”燕裕问道。
    “就是……”林柠沉默了一会儿，“就是所有只要你说出来就会被我踢的那些话啦。”
    “柠柠，你是属马的吗？”
    “不是呀……哦，这句就是！”碍于太多长辈在场，林柠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泼辣，只能用脚外侧蹭了下他，表示黄牌警告。
    “来来来！”某位不知道是大伯还是舅舅的男性长辈，殷勤地拉着燕裕在红木长椅上坐下，笑道，“伱来我们这边做客，那肯定要请你林得啦！”
    林什么得……哦，喝茶啊。
    燕裕双手接过对方递来的茶碗，喝了一口。微苦，回味绵长，滋味倒是不错。
    林柠在他身边坐下，摆出严防死守的模样，生怕自己不在的时候队长被人套话了。
    “看紧一点吼。”男性长辈见她这般紧张地守着燕裕，立刻露出揶揄的笑容来，开玩笑道，“别被人抢去了，你好几個堂妹都还没有找对象呢。”
    林柠再次着急起来，又开始叽哩哇啦地飙方言了，估计还是跟对方解释“队长不是男朋友”之类的老调，燕裕自忖反正也听不懂，更懒得管，只是慢悠悠地喝茶。
    他淡定地喝完茶水，身边的林柠跟长辈说了几句，明显是争辩不过，气得眼睛都快红了，桌子下面用力踩燕裕的脚。
    “我又不会说你家乡话，没法帮你吵架。”燕裕传音给她，“你踩我做什么？”
    “不要光顾着喝茶！”林柠生气，“跟长辈说说话，解释一下你的身份！”
    “你不是解释了？”燕裕奇怪问道。
    “我解释不等于你不用解释！”林柠急声说道，“他们说我女孩子脸皮薄，不好意思承认！你解释跟我解释是不一样的！”
    “这样啊。”燕裕故作意动，又叹气道，“还是不行。”
    “为什么？”林柠压住怒气。
    “因为我又不会说你家乡话。”燕裕说道。
    林柠终于理智爆炸了，左手从背后伸到右边去，捏住燕裕的腰间肉，用力一拧。
    尼玛！还开象咒！我要咬死你！
    长辈看着两人之间的亲密互动，顿时越发觉得可爱有趣，跟林柠调笑几句。她索性完全不作理会，只是恶狠狠地瞪着燕裕，鼓着腮帮子，仿佛在找可以下口的地方。
    “诶？柠柠回来啦？”楼上下来一位姐姐，忽然问道。
    “阿姐！”林柠立刻仿佛找到了救星般，赶紧拉着燕裕过去（趁机从长辈那里脱身），给两人介绍说道，“这是我队长，燕裕。这是我阿姐林兰，兰花的兰，你叫她兰姐就好。”
    “阿姐好。”燕裕笑道。
    “跟你说了要叫兰姐！”林柠暴怒。
    “没关系没关系。”林兰冲她眨了眨眼睛，“他跟你同年龄，那就是比我小，叫我阿姐也没事呀。”
    林柠完全无语，只能拖着燕裕上楼：
    “我们这一辈都在楼上玩，楼下都是亲戚长辈，你不要待在楼下，跟我上去。”
    “都听你的。”燕裕说道。
    “你们两个感情真好。”林兰在后面笑道。
    “阿姐，他不是我男朋友……”林柠气得差点跳脚，“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她拉着燕裕走到楼上，就看见二楼果然都是年轻人，有明显成年参加工作的，也有读高中初中甚至小学的，三三两两围在一起打扑克、玩手机，或者看电视。
    “柠柠来了！”有人叫道。
    “带男朋友回来了！”有人附和起哄，“哎呀，是龙城飞将！”
    “快点快点坐下来！”很快有人拖来两个凳子，“讲讲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啦？”
    林柠拉着燕裕，毫不客气地在凳子上坐下，解释说道：
    “他不是我男朋友，是我们战队的队长，你们都别给我乱说！尤其是你！林涵！敢继续传谣我真的要揍你哦！”
    众人都哄堂大笑：柠柠你现在还拉着他手臂呢，这么亲密，还说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那我可以追你队长吗？”旁边某个表姐笑道。
    “不行！”林柠立刻炸毛。
    “为什么不行呀？”大家纷纷笑作一团。
    林柠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叫喊起来：
    “不行就是不行！燕裕你也给我解释一下，别坐在旁边看戏！”
    燕裕乐呵呵地说道：
    “不好意思，我暂时不考虑找对象。”
    “为什么？”某个表姐八卦问道，“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没有。”燕裕摆手说道，“要审批的，很麻烦。”
    众人纷纷哦了起来，却是无语。
    谈恋爱还得审批的人群，离他们的世界实在太遥远了。
    “那如果你和柠姐谈恋爱呢？”沙发上的一个小弟弟问道，“内部消化也要审批吗？”
    “林子豪你注意点！”林柠龇牙警告说道，“不要拿我举例子我告诉你哦！”
    “要的。”燕裕笑道，“只是如果双方都是修士，审批得会快一点；如果有一方是普通人，就要查到三代以上的档案，会比较繁琐。”
    “那如果你要谈恋爱，考虑一下我们家柠柠啦。”林兰在旁边笑道，“我们家柠柠长得漂亮，又优秀，而且也是修士，跟你算是门当户对哦。”
    “阿姐！”林柠跳脚。
    燕裕也算是看出来了，林柠的这些兄弟姐妹并不是真的想撮合他们两人，只是单纯想看林柠着急而已。
    很好，我也想看。
    “只怕柠柠看不上我。”他笑着推脱说道，“毕竟她的要求很高嘛。”
    “哦——”众人齐齐拉长音调，脸上皆是玩味、揶揄和戏谑的表情。
    林柠也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队长，你也背叛我？
    “那柠柠赶快说说！”某个堂姐起哄问道，“你喜不喜欢你家队长这种类型的男人？”
    “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林柠歇斯底里地大叫，“别问了别问了别问了！”
    她气愤地站起身来，拉着燕裕就往楼上走。

 第三十八章 袒露心意，反被羞辱

    两人沿着楼梯，一路往上，抵达屋顶。
    屋顶是相当大的平台，左侧晒着许多衣服裤子，右手设计了一个小花坛，里面种着的却并非花卉，而是各种绿色蔬菜。
    在平台正前方的边缘处，有一个铁锈斑斑的秋千架。
    林柠在秋千上坐下，慢悠悠地摇晃起来，只听见燕裕在旁边说道：
    “这个位置居然能看到大海。”
    “是的。”林柠点头，“因为爷爷家的房子造得比较高，所以从屋顶观景就可以越过村里大部分的房子。”
    “小的时候，我每次跟家里人吵架生气，就会躲到屋顶上来看海……心情就会平静下来。”
    “我还以为你小时候是那种乖乖女。”燕裕随口说道，“原来也会经常和家里人吵架。”
    “我是。”林柠叹气说道，“但大家都喜欢逗我。”
    我也喜欢逗你……燕裕心里暗想，嘴上却道：
    “是因为你开不起玩笑吧，所以跟你开玩笑时，你的反应会很有意思。”
    “我不喜欢开玩笑。”林柠开始摇动秋千，闷闷说道。
    “当然。”燕裕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跟你开個玩笑，伱直接把我拉黑了。”
    “别提那件事情。”林柠沉默片刻，又道，“我觉得恋爱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那种动不动就起哄，说‘谁和谁很般配’，‘谁和谁赶快在一起’的说法，很讨厌。”
    “确实。”燕裕顺着她的话头说道，“恋爱这么严肃的事情，怎么可以拿来开玩笑呢？”
    “不许讽刺我！”林柠像是要生气地鼓起脸颊，但很快又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我就是这样的性格。怎么，你不服气？”
    “不敢不服气。”燕裕说道。
    “哼。”林柠用力撅起小嘴，气呼呼道，“我就是不喜欢外人说三道四。”
    她放眼望着远处的海平线，安静了大概十来秒钟，总算将气愤给压了下去，转而生起的却是某种难以言喻的心情，某种……想要努力踏出一步的冲动。
    “其实……”林柠轻声说道，“我很多时候都有想过。”
    “如果是我真正喜欢的人，他一定不会让我等待太久。他会明白我的心意，哪怕知明白我说不出口，也会主动站出来向我表白，让我知道他其实也喜欢着我，让我知道……我的等待，会有好的结果。”
    这差不多是摊牌了吧，就像那次和云锦吃饭回来一样。
    若是现在开口表白，直接就能把这林妹妹当场拿下了。
    然而，大丈夫尚未功成，何以家为？
    燕裕心里转动着激昂的家国大义，并未给儿女情长留出太多空间，很快就做了决定。坐在秋千上的林柠悄悄抬头，打量着燕裕侧脸上的表情，心想队长既不表白，也不婉拒，究竟是还在犹豫，还是压根没有听懂我的暗示？
    “我和你在这方面却不一样。”燕裕终于开口说道，“若要我去跟谁表白，我第一个考虑的并不是喜不喜欢她，而是她配不配。”
    林柠幽幽叹了口气，又想落泪，又有点想笑。
    真是符合队长性格的回答。所以不是不喜欢我，而是觉得我不配他主动表白吗？
    除非……我倒追他，那又是另一回事，是这个意思吗？
    “但是我做不到吧。”林柠再次看着远方大海，喃喃说道。
    “没有做不到的事。”燕裕学着她的语气，自言自语说道，“只有想不想做。”
    “哼。”林柠立刻生出许多怨气，不爽说道，“队长是这样的，只要等着被人表白就好了，从来不会考虑女生的心情。哪怕全世界都是男生追求女生，队长也会跟公主一样坐在家里，等着全世界的女骑士来跟他求婚，对不对啦？”
    “你在吃醋。”燕裕说道。
    林柠立刻从秋千上跳了下来，激动叫道：
    “少自作多情了！我又没有喜欢你，你等喜欢的人去倒追你吧！略略略~”
    她做了个吐舌头的鬼脸，只见燕裕并不生气，而是在秋千上坐了下来。
    “你先别急……”
    “我没有急！我一点也不急！”林柠立刻强烈否认。
    “好好好，你没有急。”燕裕笑道，“坐下来，陪我看一会儿海。”
    “我……”林柠犹豫起来，“你刚才都讲了那样的话，我为什么要坐你旁边？”
    “那你坐地上也可以。”燕裕说。
    这种拙劣直白的激将法，却对林柠仿佛有特攻效果——你不是让我坐地上吗？我就要坐在秋千上！
    她气呼呼地在燕裕身边坐下，才注意到燕裕的手臂正好放在她的背后，顿时又有些心神不宁：这样从后面看，不就像是队长搂着我的肩膀一样吗？
    “我跟你的那些兄弟姐妹们说，至少最近我没有打算找对象。”燕裕望着远处的海平面，淡淡说道，“这是真的。”
    “哦。”林柠闷闷问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燕裕回答说道，“每个人的选择不同。”
    “你看飞龙战队的蔡潜龙，第一年就找了官二代当女朋友，或许是因为他很想要在定北军内更进一步吧，毕竟上面挡着一个京爷……其实小蔡的天赋、意识、技巧都不差，但这个世界总是会有比你厉害的人，硬实力层面上他几乎看不到能反超刘龙韬的可能，所以只能从其他方面来增强自己的资本，这是他选择的路。”
    “但我跟蔡潜龙不一样。我跟京爷的地位差不多，已经走在全世界超凡者的最前头。再努力拼上一把，将身后的人甩开足够距离，直到没有人能打得过你，便能登临此世最强的王座——这是我要走的路。”
    “那跟我们说的有什么关系呢？”林柠不解问道，“哪怕你立誓要当天下第一，这跟你不想谈恋爱也没有因果联系吧。”
    “当然有啊。”燕裕笑道，“我既然要当天下第一，那我的老婆起码也得是天下第二，对不对？”
    “否则如果老婆实力太差，我自己虽然是天下第一，跟她加起来却被其他夫妻组合反超，那岂不就等于我被她拖了后腿？”
    “呃……”林柠呃了半天，无语说道，“我觉得你有病。”
    “小柠柠是对成为天下第二没有信心吗？”燕裕饶有兴致地问道。
    “哼，才不是。”林柠的好胜心立刻起来了，信誓旦旦地说道，“我的实力才不会差，区区天下第二……不对，我不是说我想当你的老婆，我的意思只是我有信心在实力上成为天下第二……还是不对，为什么只是第二？我要成为天下第一！”
    “是吗？”燕裕脸色立刻阴沉起来，“所以你要跟我斗，是吧？你要当我的敌人了，林柠？”
    见他神情明显不悦，林柠顿时又心虚起来，嗫嚅说道：
    “没有啦，队长真小气！你要当什么此世最强、天下第一，那你就去当吧，我不跟你争也行，我当天下第二就好。”
    “所以你还是想当我老婆！”燕裕故作大惊失色。
    “才没有！”林柠气得呼呼喘气，“那我就争当天下第三总行了吧？”
    当天下第一是跟你争，天下第二是你老婆，呸呸呸，队长真不要脸！非得让我当第三是吧！
    “呃，也行吧。”燕裕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天下第三……”
    “天下第三怎么了？”林柠不爽问道。
    “我打算把这个位置留给我的二老婆。”燕裕坦诚说道。
    诚实并非毫无代价。失去理智的林柠嗷呜一声，立刻用力扑上去压倒燕裕，两个人在秋千上猛烈纠缠起来，生锈的架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第三十九章 你这个人是真的难搞

    林柠很多时候也搞不懂。
    她平时确实是乖乖女的性格，偶尔被人挑弄几句也就着急生气而已。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可恶的队长试图欺负她的时候，总是有种强烈的、要对着他张牙舞爪的冲动。
    虽然没有动手打架的经验，但林柠还是凭借战场厮杀培养出来的直觉，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要如何做。
    首先是，身体压制！
    她嗷呜一声猛扑过去，将燕裕狠狠压在身下。
    “哎哟！”燕裕也是猝不及防，“你干嘛？！”
    林柠也不说话，只是借助居高临下的压制优势，试图将燕裕的两只手狠狠钳住。
    燕裕自然不会束手就擒，连忙奋力扭动身子挣扎起来，试图将身上的女骑士掀翻下去。
    林柠好胜心越发点燃，双腿将燕裕的腰部使劲夹紧，不让他有咸鱼翻身的机会，终于将他双手手腕抓在手里，接着便犯了难——我的双手都用来固定他的双手了，这要怎么和他继续打架？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里转了一秒，她很快就拿定主意。
    我还有牙齿！
    咬他！
    林柠俯下身去，嗷呜就是一口，咬在了燕裕的肩膀上。
    大猪蹄子！我让你娶什么二老婆！我咬死你！
    燕裕被她骑在身上，腰被夹住，双手也被钳住，肩膀被她俯身噙住，身体亲密贴合几无缝隙，心里纳闷这又是什么玩法？林妹妹看着像乖乖女，私底下没想到这么会玩。
    虽然咬着也不大疼，但为了以防万一，先开个象咒。
    ——————
    林子豪小朋友，今年就读小学三年级。
    因为行动力爆棚的原因，经常被哥哥姐姐们以零食、玩具为报酬，唆使着去干一些跑腿、侦查之类的工作。
    由于柠柠姐和新男友跑楼上去了，半天都不肯下来，大家便又叫林子豪去楼上看看，“动作小心点，不要被他们发现了”。
    林子豪换上不会发出声音的软底拖鞋，轻手轻脚地走上楼去。
    三楼的卧室没有人，那肯定是在屋顶了。
    来到屋顶，林子豪悄然探头望去。
    晾衣架、花坛、秋千架……卧槽！柠柠姐骑在男友身上，还在亲他！
    由于秋千架的遮挡，林子豪不能看得非常真切，但两个人叠在一起却是千真万确的。
    他匆匆忙忙地下头，慌里慌张地回到二楼客厅，宣布说道：
    “柠姐和男朋友在造孩子！”
    “噗！”好几个还在喝茶的堂哥堂姐，闻言立刻就喷了出来。
    “林子豪你不要乱说！”林柠的亲姐姐林兰连忙喝道，“小小年纪懂什么造孩子？”
    “我怎么不懂？”林子豪振振有词，“不就是先####，再&&&&，然后****，最后就……”
    周围的几個姐姐连忙过来把他嘴巴捂住，但却已经来不及了，大家都听到了。
    现在小孩子能接触到的信息渠道太多，早熟那是真的早熟，你以为他不懂，其实他比你还要懂。
    但也就是说，林柠真的在和男友……
    “去看看！”某个堂哥忽然起身。
    “别去了！”林兰连忙出手阻拦，但她一个人哪里拦得了那么多人？众人迅速越过了她，朝着楼梯上方冲去。
    林兰也只能赶紧跟去，同时嘴里大声说道：
    “哎呀！别去啦！有什么好看的哦！伱们正常点啦！”
    她这样大声叫喊，为的是赶紧传到楼上让林柠听到。大家也猜到她是什么目的，连忙加快速度上楼，冲到屋顶，一拥而出，正好看到林柠扑在燕裕身上乱啃。
    哇！堂哥表哥们兴奋叫道。
    哇！！堂姐表姐们也惊呼起来。
    哇！！！小孩子们叫得最大声，仿佛看到了奥特曼。
    林柠也总算反应过来，连忙从燕裕身上跳下，慌里慌张地叫道：
    “你们上来干嘛？！”
    见她身上衣服完好，裤子也好好穿着，大家才知道是被林子豪闹了个乌龙。两人并没有在光天化日之下做不可描述的事情，只是躺在秋千上拥抱接吻而已……
    那也很刺激了好不好！
    “柠柠你们感情真好~”某堂姐惊羡说道。
    “还是要注意点影响，隔壁屋顶能看到你们的。”某堂哥告诫她道。
    “什么时候结婚呀？什么时候发喜糖？”小孩子们纷纷起哄，“什么时候造小孩子？”
    林柠哪里经得住这种调戏？当即脸色通红，神情爆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掉头就与青竹剑光相合，跑了。
    燕裕也顾不上和众人解释原委，连忙御剑跟上，追着林柠的剑光而去。
    两人飞过茫茫大海，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前方的一处岛屿降落下来。
    此处并非无人荒岛，而是房屋、道路齐全的大岛。
    林柠这边按落剑光，降落在树林之中。燕裕连忙跟着落下，就看见林柠跑到个亭子里，叫道：
    “你先别过来！”
    燕裕也就立刻止步，暗叹玩么又喜欢玩，被人看见又要破防，你这个人是真的难搞。
    过了好几分钟，见林柠始终坐在亭子里不出声，估摸大概是冷静下来了，燕裕这才悄然走近身边，问道：
    “你还好吧？”
    “不好。”林柠终于开口，语气似乎委屈极了，带着点难受的哭腔，“怎么就偏偏被他们看到了呢？”
    “屋顶又不是什么隐秘场所……”燕裕刚说了一句，就看见林妹妹捂住耳朵，摇头叫道：
    “我不听我不听！你不要讲啦！”
    “那你想听什么？”燕裕问道。
    林柠呆呆坐了片刻，忽然问道：
    “如果解释说我们当时只是打闹，会有人信吗？”
    “会。”燕裕说道。
    林柠顿时神情一松，只听见燕裕又道：
    “但你当场就御剑跑路，现在去说肯定没人信了。如果只是打闹，你跑什么呢？”
    林柠立刻俏脸一垮，半晌才闷闷说道：
    “那我不想回去了。回去也是被八卦，被起哄，被说闲话，还不如就在金陵过年算了。”
    “你亲戚是什么性格，你心里不清楚吗？”燕裕问道。
    “那我也不知道会被乔鸣造谣，导致大家都以为你和我是男女朋友嘛！”林柠声音越发委屈，似乎要掉小珍珠了。
    燕裕仔细看着她的眼睛。还好，没有落泪，只是在眼里打转，说明情绪还算稳定。
    “这倒也是。”他双手抱胸说道，“人都喜欢相信自己希望成真的事情。你爸既然那么希望你找到对象，哪怕这件事情明摆着不靠谱，他也会自己给你找补增加可信度。”
    “那怎么办？”林柠低声问道。
    能怎么办？你心理强大一点，将亲戚的闲话当耳边风不就行了？
    之前还想着找我当冒牌男友，劝走你那个青梅竹马，怎么现在反而还不好意思起来了……等下，她真的是不好意思吗？
    燕裕两世为人，经验何其丰富，立刻就意识到林柠现在表现出来的难受和不开心，恐怕并不仅仅是因为亲戚的误会和闲话，更大可能是因为担忧这些闲话会让我不爽吧——从男生的角度来看，去女性朋友家里吃饭，然后被她的亲戚八卦起哄，如果男生对这个女性朋友没感觉，肯定会觉得尴尬甚至反感。
    嗯，试探一下。
    “你不要担心。”燕裕在她身边坐下，温言说道，“你的亲戚都是好意，希望你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嘛。我还不至于因为这种事情而生你的气。”
    林柠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我才没有在乎你生不生我的气。”
    好好好，林妹妹这样说了，就是心里在乎的很！果然还是在担心我的感受嘛。
    “那你在乎的是什么？”燕裕明知故问。
    “我……”林柠卡壳片刻，强行辩解说道，“我就是要面子，认真，明明和你不是情侣关系，他们偏要故意起哄，我不开心。”
    “我明白了。”燕裕笑道，“被人以为和我是情侣，亏待你了。”
    “才不是！”林柠慌忙抬头想要解释，视线对上燕裕的眼睛，又赶紧扭过头去，“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什么亏待不亏待的说法？你……你不许这样想，我要生气了。”
    “嗯嗯，我不往这方面想。”燕裕起身说道，“我们回去吧。”
    “我不想回去。”林柠说道，“回去又要被说闲话。”
    “你不回去，他们才会更加离谱地编排你。”燕裕说道，“你要是回去了，他们怕你发脾气，造谣时还会收敛一点。”
    林柠一想也对，如果我不在家里，他们指不定要编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故事来，连忙起身拉住燕裕的手，着急说道：
    “那我们赶紧回去啦！”
    “嗯。”燕裕捏了捏她的小手，只感觉细腻温暖，如象牙美玉，摸起来舒服极了。
    但林柠很快又反应过来，甩开他的大手，羞怒瞪他一眼，立刻御剑跑了。
    燕裕慢悠悠地走出亭子，从容御剑而起。
    升到空中，就看见青竹剑光在前方盘旋，正在等他。
    见燕裕跟了上来，青竹剑光这才停止转圈圈，掉头朝清源府方向飞去。

 第四十章 没关系，我会等待

    回到祖宅之后，林柠本也做好了被亲戚们八卦盘问的准备。
    但出乎意料的是，长辈们并没有提起屋顶上的事情，反而只是问两人“去了哪里玩”“现在饿不饿”“要不先吃点东西”。
    难道那些堂哥堂姐们没有告密吗？
    林柠暗中松了口气，但燕裕却不这么想。当时屋顶上那么多人，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找长辈偷偷报信。
    无非就是长辈们早就将两人当做情侣，而情侣接个吻显然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罢了。加上林柠当时扛不住起哄直接跑路，更让大家担心她会一去不归，所以自然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而已。
    而后，吃席。
    由于长辈们都不再提两人的关系，林柠始终吊着的心也总算缓缓放了下来，开始替燕裕挡酒——过来给龙城飞将敬酒的人络绎不绝，让她担心大家会惹得队长不开心，因此赶紧帮燕裕遮拦说话。
    殊不知这落在林父眼里，面上不说，暗自得意。
    让长辈们轮番过去敬酒，正是林父和大家商量好的对策，就是要让燕裕看看柠柠的贤惠之处：我家女儿可是个知道心疼老公的，跟外省那些只顾娘家不管丈夫的小仙女完全不一样！
    燕裕对此倒是没有察觉，因为对已经辟谷的修士来说，喝個几箱子酒压根不成问题。想醉就醉，不想醉就运转真元，炼化酒力，喝酒就跟喝白开水似的。
    但柠柠如此替他着想，他也愿意领这份情，更不想让柠柠在长辈面前难做，索性就适当喝上一些，说些吉利话，把来敬酒的长辈面子给足。以至于大家看燕裕越发喜爱，心想来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到这两位的成亲喜酒，以后出去吹牛也是一大谈资！
    看看林柠这个女孩子，长得水灵，又贤惠，又是修士，站在这龙城飞将的身边，岂不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既然如今已经灵气复苏，就说明世上肯定存在神佛妈祖了。新年抽个时间去拜一拜，保佑这两个人早点姻缘相连，开花结果嘛！
    酒席一直吃到晚上，逐渐就变成拼酒大会。长辈们觥筹交错、互相较劲，小辈们躲楼上去打牌打游戏。
    林柠这边总算找着机会，带燕裕跟大家告辞，“下次再聚”。
    两人御剑往金陵府方向赶去。路上林柠随口问道：
    “这次感觉怎么样？”
    “还行，吃得挺开心的。”燕裕说道，“你的亲戚都很热情好客，如果不要用看新姑爷般的欣赏眼神看着我就更好了。”
    “哼。”说到这里，林柠又有些傲娇起来，冷哼说道，“我回去就跟他们解释清楚，队长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哦。”燕裕笑道，“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我……”林柠哪里答得上来，下意识道，“我不告诉你。”
    过了片刻，见燕裕没有追问，她又小心翼翼地道：
    “你就不想知道吗？”
    燕裕简直无语：我问了，说不告诉我。我不问了，又问我想不想知道……口是心非也得有个限度好不好，不要来回拉扯来拉扯去，很累人的。
    他略微沉吟片刻，说道：
    “我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林柠问道。
    “你喜欢那种会主动向你表白的。”燕裕回答说道，“屋顶上荡秋千的时候，伱都跟我说过了。”
    “才不是。”林柠立刻反驳说道，“我那时候的意思是……哎呀！跟你说不清楚！你好烦！”
    林妹妹祭出杀手锏“你好烦”，燕裕立刻就晓得不能穷追猛打下去，不然她就会越来越急，越来越红温，到最后直接爆炸。
    两人穿过省际边境，进入江南省境内，只听见林柠终于思虑周定，开口说道：
    “其实……我真正喜欢的类型……”
    “你说。”燕裕说道。
    “不要打断我。”林柠没好气地来了一句，随后沉默片刻，又低声传音说道，“是哪怕知道我的执拗、我的倔强、我的口是心非，依然愿意包容我、照顾我、陪着我的人。”
    “你说完了吗？”燕裕问道。
    “说完了。”林柠似乎有些紧张，“你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这个条件还挺宽泛的。”燕裕说道，“比起什么身高一米八，家里要有房有车，彩礼要二十万，出一套房要写女方名字……相对而言要容易实现多了。”
    “哼，我是说谈恋爱，又不是说把自己卖出去。”林柠立刻辩解说道，“而且我的条件，一！点！都！不！宽！泛！好吗？注意我的前提条件！一般的男生，我根本不会在他面前展示真实的自我，他都不了解我的内在是怎么样的，又怎么谈得上愿意包容我体谅我？”
    “所以先得跟你混熟。”燕裕恍然大悟。
    “对的。”林柠说道，“如果双方都不够互相了解，那还怎么考虑要不要成为情侣？那太不合适了吧！”
    “那么请问林柠女士，您的身边有几个真正了解你内在的男生呢？”燕裕问道。
    这话似乎把林柠问倒了。过了差不多十来分钟，她才不甘心地回答说道：
    “就你一个……行了吧？就你一个。”
    “说明你在其他男生面前很会装。”燕裕总结说道。
    “才不是。”林柠立刻否定说道，“只是因为战队活动占据了我的大部分时间，让我没有渠道去接触除了你以外的其他异性而已。但这并不代表我就非你不可了，我如果要找男朋友的话，在外面肯定很快就能找到的啦！”
    “所以你现在也不想谈恋爱。”燕裕笑道，“那不是跟我一样吗？”
    “也不是。”林柠沉默良久，回答说道，“我不是不想谈，我只是……只是在等待而已。”
    这话题突然就有点沉重起来了。
    燕裕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只听见林柠又笑着说道：
    “哎呀，队长不用管我啦。我有的时候就是会死脑筋，认准什么之后就不肯回头，但那也是我自己选择的——队长有队长选择的路，而我也有我选择的路，大家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嘛。”
    “呃。”燕裕心说你怎么越讲越夸张了，“我不是打算对你的决定说三道四，只是你这个所谓的等待……是不是有点太消极了？”
    “不会啊。”林柠若无其事地说道，“在等待的过程中，我也会反复确认自己内心想法的。或许哪天觉得不值，就改变主意了也说不定呢？”
    虽然是在缓和气氛，实质上却使得气氛更加沉重。因为燕裕两世为人，阅历丰富，知道那些动不动就跟你山盟海誓一生一世的，遇到危机往往变心得最快；反而是那些不轻易许诺保证的人，却真的可能会终身对你不离不弃……
    哎呀妈呀，等一辈子的说法可太沉重了，这么可怕的东西还是赶紧打住吧。
    两人御剑回到金陵府别墅，却发现苏云锦在客厅等着。
    “云锦，你还没睡？”林柠诧异问道。
    现在可是凌晨时间哦。
    “嗯，在等你们。”苏云锦微笑说道，“你们回来我就放心了。”
    她说完便转身上楼，只留下燕裕和林柠，相顾无言。
    “那你也早点睡。”燕裕说道。
    林柠心思重重地和燕裕分别，回了卧室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却依旧难以入眠。
    真的……能等得到吗？
    不会被半途抢走吗？

 第四十一章 莫欺少女懵懂

    燕裕回到卧室里，想到之前苏云锦坐客厅里等两人回来，暗自好笑。
    为什么她要等着在那里？其实重点不在于等，而在于她不敢去睡觉。
    因为如果燕裕被留在清源府过夜，耽误了明天的行程，那便是云锦大失败——所以她才会守在这里，哪怕路上燕裕就给她回消息说“我们在路上”，她也不敢掉以轻心，非得等到两人真正回来才肯松一口气。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苏秘书也是缺乏安全感的典型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跟一大堆情敌共同生活，确实也不大可能有什么安全感。
    门外突然有人穿墙进来，却是每天都固定来找他双修的赵元真。
    “你今天去哪里了？”魔门妖女怀疑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不是跟你说了？”燕裕反问，“林柠家里请我吃饭。”
    “哦。”赵元真神情转为不满，冷笑问道，“哼，吃饭……好吃吗？”
    燕裕看着她的表情，哑然失笑。
    怎么，你也要学云锦吃醋？
    不对，以妖女的性格，多半是在气我出去吃东西不带她……也不对，妖女再怎么贪吃，也不至于在核心利益面前本末倒置。
    赵元真见他不肯说话，顿时越发生气，暗自记仇：
    小贼今天瞒着我去柠妹妹家里吃饭！不带我去，分明就是心中有鬼！也不知道柠妹妹家里人跟他说了什么，总不会是互许姻缘、定下婚约了吧？！
    哇呀呀呀呀呀呀我好气！此仇我记下了，来日待我嫁入燕家，要让柠妹妹奉茶！当着她的面让燕裕给我洗脚！
    这样想着，脑海里便有小剧场开幕：
    只见燕裕蹲在地上给自己洗脚，林柠在旁边端着凉茶，两人互相交换眼神，暗通款曲，却又不敢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只能忍辱负重、曲意逢迎。
    等洗脚洗干净了，自己就剪断花烛，放下帘幕，拉小贼上床去砥砺修行。而林柠守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各种声音，面上露出一分不满，一分黯然，一分失落，一分彷徨，一分悲痛，一分恼恨，一分嫉妒，一分憎厌，一分狂怒，还有一分无能为力的绝望，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也就消了气，原谅了这两个可怜虫，笑靥如花说道：
    “算了，不跟你计较了，我们来吐纳炼气吧。”
    燕裕：………………
    “忘了跟你说。”他再次补充说道，“明天要去云锦家吃饭……不能带你，跟她父母已经说好了。”
    “哦。”赵元真不以为意，只是在脑内小剧场里又加了个侍女：燕裕洗脚，林柠捧茶，云锦在旁边帮忙拿擦脚布。
    两个陪嫁丫头而已，不必置气！
    ————————
    次日清晨，燕裕洗漱完毕下楼，就看见苏云锦已经换了过年要穿的新衣裙，在客厅里等着他了。
    柠柠说过自己很像男孩子，在衣着上就是更喜欢能够灵活行动的裤子；云锦和灵韵则是恰好相反，哪怕冬天也要穿着长裙，大不了里面套個保暖的肉色丝袜。
    此时的苏云锦，一身湖蓝色的新衣新裙，黑色长发柔顺地披散脑后，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书，侧脸精致、清纯而又典雅，给人的感觉仿佛古典仕女图上走出来的大家闺秀。
    “队长来啦？”她注意到燕裕的存在，合上书本，露出温柔的笑容。
    “嗯，走吧。”燕裕说道。
    两人共同出门，御剑而起。
    从金陵府到姑苏府极近，估计用不了多少时间赶路。路上苏云锦随口问道：
    “队长，昨天在柠柠家玩得怎么样？”
    “还行。”燕裕回答说道，“就是她家来的亲戚太多了，挨个过来敬酒，有点难顶。”
    “这样啊。”苏云锦微微一笑，“亲戚多也有亲戚多的好处，不像我家。大年三十只有一家三口，冷冷清清。”
    关于苏秘书的家庭，燕裕也大概知晓。她祖上三代都是本地市民，父亲是家中的独生子，母亲则有一个妹妹……和林柠那种人口兴旺的宗族完全不能比。
    当然，云锦说“亲戚多的好处”，在燕裕看来却是比不上它的坏处。女方如果婚后拎不清楚，跟原生家庭牵牵扯扯，甚至动辄跟丈夫吵架就回家摇人，找一大堆女方亲戚过来撑腰，那就会把男方给恶心透了。
    好在柠柠生性要强，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嗯？我为什么要想和柠柠的婚后生活？太早了太早了！
    “最近阿姨一家刚好来访。”苏云锦继续问道，“中午可能要和她们一起吃饭，没问题吧？就是他们夫妻俩加一个表弟，然后还有我爸我妈。”
    “没问题。”燕裕笑道，“几十个人的饭局都吃过了，还怕伱几个人的吗？”
    “那就好。”苏云锦也松了口气，笑着说道，“如果队长不喜欢的话，我可以跟父母说明情况，安排阿姨他们单独去外面吃。”
    这又是云锦和柠柠的不同了。如果是林柠家里，绝没有不跟上门亲戚一起吃饭的选择，云锦这边还是比较通情达理的。
    “不用不用。”燕裕说道，“对我来说，你父母也是陌生人，你阿姨一家也是陌生人，多几个少几个其实没什么区别。”
    “队长你不用紧张的。”苏云锦安慰说道，“我爸妈都很好说话，而且我也会在旁边帮你的。”
    听着苏秘书的轻声细语，燕裕忽然也有些感慨起来。
    原本我记得应该是云锦重力四射，柠柠心直口快的，怎么如今却完全反过来了？柠柠那边疯狂给我上压力，又是看新姑爷又是等一辈子，反而云锦这边处处照顾我的情绪，生怕我有半点压力……
    唉，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莫欺少女懵懂！
    两人抵达姑苏府城，只见下方河网密布，路狭道窄，电动车和自行车往来如织，见缝插针，汽车也是各种灵性驾驶，颇有小城市特有的旺盛生机和烟火气息。
    在当地军府大院里御剑落下，很快就有警卫过来确认身份——结果见着是燕裕本人，小战士立刻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热情问道：
    “定海神将？您来这里是走亲访友吗……身份证？不用不用！您这张脸就是身份证，过来签个字就好了。”
    “想不到队长居然这么有名。”等两人登记完毕后，苏云锦才笑着说道，“我之前周末第一次来这里，又是查身份证又是搞人脸识别，弄了老半天呢。”
    “略有薄名罢了。”燕裕也是暗自得意。
    两人爬上楼梯，抵达苏云锦父母家前，上去敲了敲门。
    过了片刻，苏妈便过来开门，惊喜说道：
    “回来啦？”
    “嗯，妈。”苏云锦先进了门，然后给燕裕拿鞋套。
    燕裕这边正在穿鞋套，忽然看到一个小男孩从客厅那边跑过来，差不多读小学一二年级的样子，好奇地盯着燕裕看了片刻，转头惊喜叫道：
    “妈！真的是电视上的定海神将！”
    “早就跟你说过啦！”客厅里传来女人的笑声。
    “定海神将是我表姐夫耶！”小男孩欢呼起来，过来抓住燕裕裤脚，殷勤说道，“表姐夫，我能拜你为师，学习御剑飞行吗？”
    燕裕惊愕无言，旁边苏妈脸色一变，只有苏云锦神情淡定，心中却是暗喜。
    好好好，不枉费表姐过年给你买玩具，这记助攻来的正是时候！

 第四十二章 小孩子是最好的僚机

    苏云锦的家中装饰，似乎和李明湖家里差不太多，典型的三室一厅布局……当然，也可能军府大院的住宅都是这个风格。
    云锦的父母正坐在客厅里，跟阿姨一家聊天。在读小学的表弟则是缠着燕裕，各种问东问西。
    “表姐夫，你跟表姐交往多久啦？”
    “表姐的剑术是不是你教的？”
    “你们以后生的小孩也会是修士吗？”
    “张梓轩！”阿姨连忙将儿子叫住，“不要去烦哥哥，过来！”
    苏母在旁边尴尬赔笑，不停用眼神示意苏父，叫他赶紧想想办法。
    苏父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赶紧叫梓轩小朋友去书房，电脑上开动画片给他看。
    “不好意思啊。”苏母尴尬跟燕裕解释说道，“小孩子不懂事，说着玩的……”
    燕裕当然不会介意，哈哈一笑。
    苏云锦则是默默盯着苏母，直到苏母也感觉到莫大压力，讪讪闭嘴不再解释为止。
    苏父从书房里出来，跟姨夫一起找燕裕说话，三个男人开始聊起了时政话题，从南海到南境，从重樱到米契，享受着指点江山、运筹帷幄的简单快乐。
    苏母和阿姨则是有些无语，将苏云锦拉去阳台闲聊。
    “怎么又瘦了？”苏母看着身段纤瘦的女儿，心疼说道，“都说修士要辟谷，但不吃东西怎么能行？要饿出毛病来的。”
    “妈，我没事。”苏云锦笑着宽慰母亲，“辟谷不是说不能吃东西，只是不吃东西也不会生病，我们能从环境灵气里汲取能量，不用完全依赖食物了。”
    “唉。”苏母仍然在唉声叹气，“当初就不应该让你去当这个修士，哪有女孩子上战场的道理？”
    阿姨在旁边撇了撇嘴，心说以修士那個夸张的薪资收入，多少人拼命想挤进去还没有机会呢！你倒好，自家孩子争气，你反而要拦她的路。
    不过自家姐妹自家清楚，她晓得苏母向来清高，耻于谈钱，苏云锦哪怕赚得再多，也未必能让她满意。在苏母的心目之中，女儿的理想夫婿应该是个做学术的高级知识分子，最好是丈夫或自己的学术圈子里出身，其次是认识的同僚带的学生，这样一方面知根知底，另一方面又门当户对，不容易在婚后闹矛盾。
    当然，以云锦非要带这位“定海神将”回家吃饭来看，她估计也早已经打定主意，绝不接受让苏母插手自己的婚事……
    我若是能帮忙撮合这两人，劝苏母放手不管，岂不是能卖好给云锦？她从小就聪明懂事，又有主见，肯定会记我这个阿姨的情分。
    想到这里，阿姨立刻决定背叛姐姐，转投外甥女的阵营，笑着说道：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如果云锦没有成为修士，怎么有机会认识定海神将燕裕呢？”
    苏云锦何等聪慧，立刻便感知到阿姨的暗中示好，连忙冲她微笑眨眼。
    干得好！阿姨！
    “认识了有什么用？”苏母心虚地看了一眼身后客厅，见三个男人还在聊天，吐槽说道，“结果就是我们被迫搬到这军府大院里，周末出去买个菜还得在门卫那里登记，麻不麻烦？”
    “那我给伱装个买菜软件。”苏云锦拿出手机，淡淡说道，“以后买菜就在手机上下单，让骑手小哥送过来。”
    “就是说啊。”阿姨在旁边帮腔道，“云锦给家里挣了这么多钱，你还整天出去买菜啊？”
    “女儿的钱又不是我的钱！”苏母嘴硬说道。
    “诶，云锦，阿姨问你。”阿姨懒得听她胡说，笑着问苏云锦道，“你现在和你们队长，发展到什么关系了？”
    苏云锦闻言便沉吟起来。
    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非要牵强附会去扯谎，不是她的风格。但若是坦诚说没有任何关系，只怕老妈又要坚定信念，毕竟阻止两人确认恋爱关系可比拆散一对情侣要简单太多了。
    “队长和我现在都是单身。”苏云锦巧妙地回答说道，“我们彼此也很投缘。不过目前军务繁重，就还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言下之意，无非就是两人虽然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但只要想谈随时都能凑一对。
    苏妈顿时又有些不爽，絮絮叨叨说着什么“早知道不应该让你去”“什么军务把我女儿都耽搁了”之类的话。
    阿姨则是品出了另一层意思：谁不想谈？是他不想谈，还是你不想谈？
    如果是云锦不想谈恋爱，那为什么又要把定海神将带到家里吃饭呢？所以肯定是神将燕裕本人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想法，但也肯定不讨厌云锦，否则不可能在过年时候到她家里来做客。
    也就是说，若是我能帮云锦一把……
    到了午饭的时间点，众人便准备出门吃午饭。
    张梓轩小朋友跑在最前面，缠着燕裕和苏云锦说话，苏家阿姨悄然落到后面，跟丈夫悄悄商量了这个事情。
    “不太好吧。”姨夫皱眉迟疑说道，“你问过云锦的意思没有？”
    “云锦的意思还用问？”阿姨觉得莫名其妙，“都带回家过年见父母了，云锦会对他没意思？”
    这一点是没有办法反驳的，姨夫继续问道：
    “那你姐你姐夫呢？我记得他们好像也不喜欢女儿和这位定海神将在一起。”
    “他们不是不喜欢，是担心云锦攀不上人家，到时候伤心难过。”阿姨在丈夫耳边嘀咕说道，“但我觉得没什么高攀不高攀的。燕裕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最讲究的就是自由恋爱，什么家世啦、背景啦……无所谓！只要喜欢上了，其他都不要紧。”
    姨夫叹了口气，不再反对。
    实际上，作为苏云锦的父母，苏家两口子显然已经发达起来，如今能住军区大院就是最好的证明。
    身为苏母的姐妹，苏家阿姨此行之所以带全家过来拜访，除了正常的过年走动之外，也未尝没有赶紧维持感情的意思在里面。但维持和苏母的姐妹之情，哪有直接卖好给云锦这个修士来得更为划算？
    甚至往好了想，如果定海神将燕裕真的和云锦结婚了，作为促成两人在一起的苏家阿姨，难道还会被燕裕亏待不成吗？
    “那你打算怎么办？”姨夫问道。
    “很简单。”阿姨说道，“待会儿吃过饭后，我们把我姐和姐夫支开，再让云锦带燕裕出去玩，让梓轩跟着。”
    “我们儿子跟过去干嘛？”姨夫不解问道。
    “哎呀！”阿姨露出“这还用说”的无奈表情，“小孩子童言无忌，说什么也没人怪罪，你懂不懂！”
    姨夫确实是不懂的，但被老婆这么一说，倒是有些明白过来。
    帮两人打助攻是吧？我儿子有这么厉害？
    “别犯傻。”阿姨说道，“你平时不在家里带梓轩，根本不知道他有多聪明，等着瞧吧。”
    她在后头叫了几声“梓轩”，儿子就砰砰砰砰地从前面跑回来了。
    “儿子啊。”阿姨将他抱了起来，问道，“你觉得你云锦表姐和那个燕裕，般不般配啊？”
    “我觉得云锦表姐明显暗恋神将大哥。”张梓轩小朋友横了母亲一眼，摇头说道，“但神将大哥明显更享受两人之间的暧昧，没有打算立刻确立关系。”
    旁边的姨夫直接听得傻了：你是谁？我儿子在哪里？
    “那有没有办法撮合他们两个呢？”阿姨问道。
    “不合适吧？”张梓轩迟疑起来，“他们两个自由恋爱，跟我们没关系啊。”
    “你有什么办法就尽管去试。”阿姨说道，“责任你爸妈来扛。事成之后，给你买那个什么游戏机。”
    “不需要买游戏机。”张梓轩说，“我可以去试。不管成不成，今年我收到的压岁钱全部我自己保管，你们两个不要碰。”
    “交给你了！”阿姨立刻笑道。
    旁边的姨夫这才松了口气：还好，不晓得立字据。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这次就让老婆好好给他上一课，大人的世界可没有那么天真。

 第四十三章 助攻不如主动进攻

    众人在一家苏式面馆吃饭，面馆名字和燕裕还有些关系，都是闲话，暂且不提。
    却说那苏云锦的表弟张梓轩，借着替母亲办事情的名义，将父母管着的手机拿了回来，随后便一边吃面，一边给班里的同学发消息。
    “曹芳芳，有空吗？请教一个事情。”
    “我在试包包呢，你说吧。”
    什么包包，我们只是小学生啊……张梓轩心中感叹，再次问道：
    “如果一个女的对男的有意思，但男的只想跟她玩暧昧，要用什么办法来戳破这层窗户纸呢？”
    “这很简单啊。”对面回复问道，“稍等，那个男的该不会就是你吧？那女的是谁，我们班的？任婷？金薇？还是李倩茹？”
    “别猜了。”张梓轩打字说道，“是我的一個远方姐姐，跟我请教来着。”
    “哦。”对面也不知道信了没有，发过来三个微笑表情，“其实很简单的，你知道为什么女追男隔层纱吗？”
    “为什么？”张梓轩问。
    “因为女的更看重精神上的感觉，而男的更喜欢肉体上的暧昧。”对面打字回复说道，“找个机会，给他点小甜头吃，比如走路时不经意间触碰手背，假装路上看到虫子吓得抱住他等等……但最关键的是要装作是无意间的，不能表现得过于积极主动，尽量给他更多的遐想空间，勾引他更进一步。”
    “厉害。”张梓轩心悦诚服，“但我觉得我姐姐未必能做道你说的这些事情。”
    “年纪太大的老女人是这样的。”对面锐评说道，“封建遗毒入脑，主动就是罪恶，好像追男人会坏了她的名节似的。”
    “所以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张梓轩打字问道，“我们今天下午应该会去附近玩，比如留园或者拙政园什么的。”
    “简单。”对面说道，“你就给他们拍照，然后指挥他们摆姿势，趁机让他们多贴贴就好了。”
    “原来如此，多谢。”
    “只是口头感谢吗？”
    张梓轩发了个10块钱的红包过去，放下手机，沉吟片刻，心中便有了定计。
    “面怎么样？”对面的苏云锦问燕裕道。
    “还可以。”燕裕评价说道，“汤头还是挺鲜美的。”
    “试试看我点的鳝糊。”苏云锦将盘子推过去。
    “太甜了。”燕裕吃了一口。
    “还好吧。”苏云锦也夹了几筷子，“或者用我的面汤洗洗再吃，我点的白汤。”
    “不用，就这样吃吧。”
    苏爸苏妈在对面看着两人互相下箸，同吃一盘浇头，前者神情尴尬，后者嫉妒不已。
    女儿养到这么大，还没有给我们夹过菜呢！
    苏妈还想说些什么，但苏云锦似有所觉，一个告诫的眼神过来，她又讪讪地闭了口，低头吃面，心中叹息：
    算了算了，女儿如果真的喜欢，就让她去喜欢吧。
    用完午饭，姨夫便提出最近打算买车，让苏爸陪他去逛逛4s店；阿姨则是约上苏妈一起逛街，把儿子丢给云锦照顾。
    苏妈还有些不放心，但想到外甥也跟着他们，女儿总不至于当着她表弟的面，把燕裕拖到酒店里开房去，于是便点头同意下来。
    众人便各自散去，张梓轩给表姐苏云锦使了个眼色，提议去逛姑苏园林。
    “拙政园人比较多，要不还是去留园吧。”苏云锦询问说道。
    “可以。”燕裕说道，“客随主便。”
    “客随主便是什么意思？”张梓轩天真问道，“跟妇唱夫随是一样的吗？”
    “是夫唱妇随！”苏云锦教他说道，“客随主便意思就是客人让主人怎么方便怎么来，夫唱妇随是说妻子在家里让丈夫当主心骨。”
    “那表姐以后结婚了，会听表姐夫的吗？”张梓轩顺口问道。
    “要看有没有道理。”苏云锦柔声说道，“有道理，就听他的；没道理，就用道理说服他，让他改变主意，再听他的。”
    “懂了。”张梓轩恭维说道，“表姐是贤妻良母，谁能娶到表姐就有福了。”
    苏云锦脸色微红，偷偷看了燕裕一眼，不说话了。
    三人戴了墨镜和帽子，来到园林景点买票进去闲逛。没走多远，张梓轩便自告奋勇提出来，要给表姐两人拍照留念。
    “你还会拍照？”燕裕诧异问道。
    “我拿过学校里小小摄影家的奖项。”张梓轩回答说道。
    他取景找好角度，指挥两人站在湖边，又调好光线和渲染，拍了几张。
    燕裕过去看了一眼，居然还真拍得不错，比我好多了——前世陈灵韵教我拍照，也只是说从下面往上拍，好让她在照片里看起来个子更高点。
    “挺好看的。”苏云锦评价说道。
    “还不行。”张梓轩摇头说道，“伱们两个站得太开了，表情也很僵硬，跟两个路人似的……为了拍出好看的照片，接下来听我的，我来指挥吧。”
    “可以吗，队长？”苏云锦回头问道。
    “行吧。”燕裕答应下来。
    “好。”张梓轩指挥说道，“表姐你站在燕裕左边，挽住他的手臂。”
    “啊？”苏云锦顿时傻眼。
    我是让你帮我助攻，不是让你帮我试探队长的……嗯？
    队长好像没有反对？
    见燕裕依旧站在原地，苏云锦便小心翼翼地鼓起勇气，轻轻环住他的左臂。
    冷静点，挽手臂又不是什么情侣的专属行为，只是为了拍照更好看！
    “表姐你的姿势太僵硬了。”张梓轩看着手机屏幕，摇头说道，“再站近一点！”
    苏云锦小步快踱，贴到了燕裕的身体侧边，暗自心跳砰砰加快。
    “看这里，笑一个！三二一，好！”张梓轩拍了照片，凑过去给两人看。
    只见照片之中湖光山色，风景绝好，绿树怪石，相映成趣，湖边站着一对男女。男的表情闲适，惬意非常，女的俏脸微红，不胜娇羞，仿佛情窦初开。
    苏云锦爱得不行，反复将照片放大缩小看了好几遍；燕裕反而有些兴趣缺缺，转头看着背后的园林风景，说道：
    “我感觉那边似乎更好看些……”
    话还未说完，旁边忽然凑过来一个陌生的年轻姑娘，好奇问道：
    “请问你是定海神将燕裕吗？旁边这位是姑苏云锦？”
    姑苏云锦又是什么绰号呀！苏云锦暗自腹诽，却只见那姑娘定睛看了半秒，忽然尖叫起来：
    “是真的镇海战队！”
    这一叫，便将周围游客全部吸引过来。
    要知道，姑苏园林是长在地上不会跑的，但镇海战队的明星修士们，平时线下压根儿就见不着，这不得趁机多拍点照片，发短视频网站上去？
    燕裕也是没有想到，两人都戴了墨镜和帽子，居然还会被路人认出来！
    唉，哥的帅气实在太过引人注目，区区帽子墨镜已经遮挡不住了！
    眼见得周围游客越来越多，还有更多的人正在从湖对面闻讯赶来，燕裕只能赶紧牵起苏云锦的手，裹入剑光，冲天而起。
    跑路！
    “等等，我表弟还在下面……”苏云锦正想喊叫出声，却看到下方的小表弟朝她露齿一笑，摇了摇拿着的手机。
    没事的，不用管我！到时候我会给父母电话的！
    苏云锦安下心来，才注意到自己正被燕裕抱在怀里，连忙默默闭上眼睛，往他怀里悄悄缩去。
    张梓轩目送剑光远去，感慨了下，忽然手机又响了起来，却是班花曹芳芳发来的：
    “你姐姐那边怎么样了？我给你的建议有没有派上用场？”
    “多谢。”张梓轩回复说道，“我姐姐已经被意中人踏着五彩祥云接走了。”
    “……没劲，少玩老梗。”

 第四十四章 不要让她释放重力

    修士之所以能在国内享有如此崇高的声誉，和陆国日复一日的宣传造势不无关系。比如战场直播，比如平京授勋，比如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导致如今哪怕是再不关心时政新闻的民众，也基本都听说过“陆国修士”“定海神将”。
    对修士而言，这样的待遇肯定是利大于弊，谁不喜欢被人前显圣、衣锦还乡呢？
    但偶尔也不得不承认，粉丝太多终归是一种烦恼。以前可以光明正大去的公众场合，随着粉丝数量的急速增多，慢慢也就不方便去了。
    粉丝有着很强的地域性质，因为大部分人其实分不清谁强谁弱，当然会倾向于支持老乡。
    燕裕的实力强度是独一档的，所以在全国各地都有很高的人气。除他以外，姑苏府这片地盘上就属苏云锦最有名，京爷刘龙韬的名号拿这里都不好使——本地的大叔大妈在朋友圈就爱宣传云锦姑娘，不爱提你这个平京修士，定北军来了也没辙。
    面对当地粉丝们的追捧，燕裕只能带着苏云锦落荒而逃，随便选了个方向御剑而去。
    飞行没过多久，便只见下方陆地褪去，变为波光粼粼的水面。
    又是海？不对，应该是太湖。奇怪，我为什么要说又？
    燕裕猛地回忆起来，昨天在柠柠家吃饭也是差不多的套路，吃到一半扛不住亲戚压力落荒而逃，两人来到海外某座小岛上面，大概是发现周围没什么人，柠妹妹就开始袒露心扉，给自己各种上压力。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有了昨天的经验教训，燕裕这次还会让云锦把重力法术释放出来，那就真的是要贻笑大方了。
    眼见下方又是一座湖中之岛，他便带着苏云锦降落下去——才发现这姑娘居然一直缩在自己的怀里。
    她眼睛紧紧闭着，睫毛微微颤抖，乌黑柔顺的秀发上有淡淡的茉莉花香气。虽然这洗发水肯定不如灵韵用的高档，但不知是不是掺杂了女性荷尔蒙的缘故，有馥郁芬芳在鼻间萦绕，极其好闻。
    御剑飞行乃是身与剑合，御剑者本身和飞剑有气机感应，自然无惧，但被裹入剑光的人看来，就是被某种无形之力拖着飞在高空，会害怕也能理解。
    燕裕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我们下来了，这里没人。”
    苏云锦慢慢松开了他，带着些许的害羞和心乱，强作镇定环顾四周。
    应该是在一座山上，周围都是树木，并无闲杂人等。
    “我们找个地方坐一坐吧。”苏云锦提议说道。
    “可是我想爬山。”燕裕立刻使出看破大法，否决说道。
    这姑娘现在肯定满脑子都是刚才被我救出重围的事情，若是在此停留片刻，她肯定又要开始主动出击，给我施加压力，就跟昨天的柠柠一样。
    先让她冷静一下！
    “好吧，那我们走吧。”苏云锦点了点头，“毕竟刚才在留园也没怎么玩。”
    两人沿着山阶上行。燕裕走走停停，时不时观赏风景，而苏云锦始终跟在他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立，也不说话，只是表情恬淡。
    这让燕裕有种战术落空的感觉，他其实已经想好了十八种应对重力法术的策略，却没想到苏秘书居然真的一言不发，陪我爬山……难道是我把她想得太坏了？
    这样一想，便有某种难以言说的沉重压力油然而生，却不是来自云锦的话语和行为，而是良心和道德在拷打自己。
    或许，我不该如此提防她的……
    “前面好像有座寺庙。”燕裕问道，“去看看吗？”
    “好呀。”苏云锦嫣然一笑。
    两人来到山门殿前，只见殿上牌匾鎏着四個金字。
    “寺禅山色。”燕裕看着牌匾念道。
    噗嗤。苏云锦捂嘴而笑。
    “怎么了？”燕裕转头问道。
    “寺庙牌匾，有古写法也有今写法。”苏云锦微笑说道，“古写法从右往左书写，今写法从左往右书写。这牌匾最初是明朝高僧山晓所书，后面照原样翻新，所以应该从右往左来读，念作‘包山禅寺’。”
    “我当然知道。”燕裕淡定说道，“我只是故意考一下你的知识面。”
    “那我算不算通过考验了呢？”苏云锦眨了眨眼。
    “勉强合格，算你过关。”燕裕微微颔首。
    两人穿过山门殿，进入寺中广场。
    庙里没多少游客，环境幽静，简陋古朴。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商业化的铜臭痕迹，但至少也没有把几十块的十八籽摆出来标价三位数。左侧是聚宝盆，右侧是鸿运钟，当然少不了对应的功德箱，无论香客是要祈愿还是敲钟，自助操作，随喜布施。
    两人如今都是修士，没有升官发财这种非常世俗的欲望，因此只是随意看了片刻，便继续迈步前行。
    “这寺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苏云锦好奇说道，“我以前跟爸爸来过这里，山下镇民还是很喜欢上来拜的。”
    “反正我们肯定不是误入某种秘境。”燕裕说道。
    “啊？”苏云锦怔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秘境里的天空不可能有飞机。”燕裕指着头顶说道。
    苏云锦抬头看去，果然看见一架客机划过天穹，便长长松了口气，笑道：
    “难得队长陪我出来玩一天，我可不想打什么秘境。”
    两人来到大雄宝殿。奇怪的是，里头并无任何僧众。
    穿过大雄宝殿，登上百来台阶，便抵达了寺后的藏经阁，总算看见一个老年僧人抱着经卷，从二楼匆匆下来。
    嗯？
    燕裕认得这位僧人的长相，这不是慈念禅师吗？
    慈念禅师，前世也是大名鼎鼎的民间修士。虽然踏入修行之道，却没有研习任何战斗手段，一生都在钻研佛法，只求得证罗汉，别无它念。
    之所以燕裕会记得这位，是因为使君修士要学习的耳目通天，前世全国只有八个人能够教习，慈念禅师便是其中一位——老禅师在灵气复苏之前，就已经有官方的正式编制了。
    老禅师拿着经卷，看了燕裕和苏云锦一眼，颔首表示打过招呼，随后便越过二人，朝着山阶方向走去。
    没走几步，忽然又转过身来，诧异问道：
    “镇海战队？燕裕，苏云锦？”
    “打扰了。”燕裕对这位禅师还是很尊敬的，微微颔首。
    “来得好，来得好啊。”老禅师立刻露出笑容，“我有一件事情，想请两位帮忙。”
    若是换做别的民间修士说这话，燕裕直接就要拔剑了，但慈念禅师前世确实是个好人，因此他也没有过多怀疑，只是问道：
    “具体是指？”
    “这山体之中，另有一座地下佛堂。”老禅师认真说道，“佛堂之中机关重重，我没有破解能力，所以只能拜托两位，帮我一把。”

 第四十五章 佛堂，解签

    就在昨天下午，燕裕还在清源府逗林柠玩的时候，太湖这边下了大暴雨，导致山体滑坡、封堵山路。
    今天上午，府衙派了施工队过来，总算将封堵山路恢复畅通。僧众们便集体出寺，打算将路上的残余淤泥土石清理干净，免得明日寺庙重新开放，来访的香客们因此而滑了脚。
    慈念禅师之所以没有一起出门，并不是因为他年纪太大，而是因为他的度牒并非挂靠在这座寺里，却是列籍于省内的江天禅寺——简而言之，就类似于大学里的客座教授，过来是为了研究讲学的，属于“客僧”，自然不好叫他帮忙干活。
    老禅师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大雄宝殿后方的藏经阁里，就在昨天外面山体滑坡的时候，藏经阁也有微微地摇晃，差不多持续了三分钟左右才止息。
    等到今天上午，老禅师绕到藏经阁后面，就看见山体塌陷露出一个洞口，幽深往下，里面还有人口开凿的台阶和洞壁。
    他拿手机开了手电筒，照着脚下道路深入十余米，终于进入一处地下佛堂。
    佛堂面积不大，差不多三十来平，里面陈列有经文、法器、佛像……诸多古物，又有一尊木人站在大厅中央，朝进来的老禅师挥拳就打。
    还好他反应够快，赶紧退出佛堂范围，那木人也没继续追击，只是留在地下佛堂里不走。
    “所以大师您上报军府了没有？”苏云锦好奇问道。
    “当然。”老禅师回答说道，“我刚回到地面，立刻就打电话上报了。刚才认出你们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军府派过来的呢。”
    至于为什么不是，当然也很简单：区区一个机关木人守护的地下佛堂，又不是什么秘境，派个军府修士就能搞定，哪里用得着镇海战队出手？
    “咱们先进去看看。”燕裕说道，“具体能不能对付，我也不敢打包票。”
    “善哉。”老禅师笑着说道，“不妄语，不诳言，此乃正道。”
    燕裕立刻知趣闭嘴，不然万一老禅师再接一句“你有慧根”“与佛有缘”，那怎么办？
    好在慈念禅师也只是随口夸奖，并没有继续多说什么。三人打着手电一路向下，很快便抵达佛堂门口，也看到了矗立其中的木人。
    和先前在武夷山秘境之中见到的木人差不多，只是那個会御剑术，而这个手里并无武器，默默摆出少林罗汉拳的架势。
    “云锦，试试？”燕裕问道。
    “行。”苏云锦掐个剑诀，湛蓝色的珊瑚泪便电射而出，攻向木人。
    那木人行动敏捷，武艺也极其娴熟，像是个习武至少二十年以上的武僧，等闲三五个人都没法近身，但却不是修士的对手。
    苏云锦使一招苍松迎客，木人立刻冲拳去挡，却不料她临时变招为百鸟朝凤，珊瑚泪鬼魅般向斜下方一飘，正好闪过木人冲拳。
    “妙！”燕裕也忍不住赞道，“这记百鸟朝凤的时机简直完美，便是我来也没法打得更好。”
    苏云锦心里甜滋滋的，手里剑诀越发打得迅速，绕过防守的珊瑚泪连斩三下，将木人的头颅、右臂和左腿斩得齐根而断。
    燕裕心说这里其实应该接鹰击长空，不然容易被高水平的敌人反制……不过云锦不是职业剑仙，倒也没必要苛求过甚。
    他手里掐起剑诀，黄庭剑也跟着出鞘，将木人的左臂和右腿砍下。
    木人终于彻底报废，老禅师再也按捺不住激动心情，直接略过佛像、法器，来到后排的书柜面前，取下一本薄薄的经书，就着手电筒的光线阅读起来。
    “这佛经内容，怎么闻所未闻？”他连续翻阅数页，皱眉说道。
    “或许是修行之法。”燕裕凑过去看了一眼，说道。
    “修行之法？”老禅师闻言一怔，脸上露出“那有什么用”的失望表情。
    见他这个意外反应，燕裕便猜到此时的慈念禅师还未成为“民间修士”，说不定前世就是因为这次山体滑坡事件，才阴差阳错踏入修行之路。
    苏云锦看向旁边香案上的法器，神识一一扫过，发现不少都是法宝，可惜已经灵性尽失。
    这也难怪，此处毕竟不是秘境，而是存在于现实世界不知道多少年了。漫长的灭法时代冲刷之下，再强大的法宝也得变成废铁。
    三人搜索片刻，均是一无所获，虽然有些失望，却也不算意外，毕竟这里不是秘境，只是一处小小的地下佛堂而已。
    将佛堂里的东西留给镇东军过来查收，众人回到地表之上，老禅师诚恳地感谢了两人的出手相助。
    燕裕自然推说不必客气，毕竟只是顺手处理掉一具木人而已。
    慈念禅师却很认真，又从藏经阁取出两枚贝叶符，赠给燕裕和苏云锦，说是长期佩戴、时时祷祝，可以心想事成。
    既然老禅师此时还是凡人，这两枚贝叶符估计也没什么用，说不定和寺庙发给信徒的平安符是一路货色，主打一个信则灵的安慰剂效应。
    燕裕随意将其塞入裤袋，苏云锦却是若获至宝地收下，心想我和队长这算不算是情侣符？嘻嘻。
    两人跟老禅师告别而去，回到大雄宝殿附近，苏云锦又提出要去摇签。
    燕裕便陪着她站在殿中，看她跪坐在蒲团上，专心闭目祷祝摇签，忽然心里又涌现出一个念头来：
    你用的道教的法术，却来摇佛家的签，你究竟算是哪边的人？
    苏云锦摇了片刻，终于摇出一支小签来，记住编号，去签文处取了签词，上面写着：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初始为君开。】
    “杜甫的《客至》。”苏云锦低声说道，“但是在签词上，却是不知何解。”
    “去问问呗。”燕裕将头往藏经阁一撇，“老禅师不是还在的吗？让他免费给我们解个签。”
    “这不太好吧？”苏云锦迟疑起来。
    “有什么不好的？”燕裕纳闷。
    两人便又登坡来到藏经阁，就看见慈念禅师正在读书。
    与他说明来意，老禅师接过签文看了片刻，问苏云锦道：
    “你问的是事业，还是姻缘？”
    “姻缘。”苏云锦低眉顺眼地道。
    老禅师顿时哑然失笑：正主就站在你的旁边，伱不去问他，却来问佛，是什么道理？签文说得明明白白，开门迎佳客，你先把人迎进来再说呀。
    “签是上签。”他笑容和蔼地道，“不用太过烦忧，静待水到渠成就好。”
    苏云锦也露出清丽的笑容，余光悄悄瞥了燕裕一眼，从老禅师手里接过签词，心中涌现出无限欢喜。
    两人离开藏经阁，又去附近的宝塔上转了一圈，忽然就接到了苏母打过来的电话。
    “我们在西山这边的寺里呀。”苏云锦跟电话里回答说道，忽然露出惊诧表情，又失笑道，“没啊！不在酒店，妈你不要乱想。”
    “哎呀！真的不在酒店里！我们战队平时都住在同一个宿舍的，你担心这个实在没有必要……好好好，我给你拍个照片。”
    她挂断电话，不好意思地跟燕裕说道：
    “我妈来查岗，怕我们在酒店里……嗯，开房，所以让我们拍个照片。”
    “拍呗。”燕裕说道。
    苏云锦便自然而然地靠过去，正如两人在留园之中拍照那样，右手挽住他的左臂，笑眯眯地将头贴近他的左肩，对着手机镜头露出笑容。
    燕裕看向两人在镜头里的贴贴，心说你这照片如果发过去，你妈肯定要更着急……当然那是你的家务事，就跟我这个外人没关系了。
    想到这里，他也将目光看向手机镜头，露出淡淡的从容微笑。
    帅！
    发完照片，燕裕便出声问道：
    “想回去了吗？”
    “我想去山下的镇子里逛逛。”苏云锦却没有松开他的手臂，“可以吗？”

 第四十六章 逛街，互猜

    “去山下镇子里逛逛？”燕裕沉吟起来，“我是没问题，但镇子里人肯定很多吧？万一又被粉丝们认出来怎么办？”
    “那我们就跑路。”苏云锦笑着说道。
    这个答案实在太过简洁，以至于燕裕也完全找不到反驳的方式，只能叹气说道：
    “也得小心点。”
    “嗯嗯。”苏云锦给燕裕重新戴上墨镜、帽子和口罩，然后端详片刻，笑道，“这样不就完全认不出来了嘛。“”
    “唉。”燕裕装模作样地叹气，“但也遮住了我英俊的容颜。”
    “没关系。”苏云锦笑得眉眼弯弯，“队长的帅只要我一个人欣赏就够了。”
    燕裕只能干笑起来，心说我跟你开玩笑来着，但你这句话怎么有点让人害怕……可能还是我太多虑了。
    说者无心，听者自重！
    两人沿着山路下山，来到镇里，只见到处都是民宿和客栈，房屋外面装点得各种花枝招展。
    燕裕想起前世的一个笑话，某個北方同事去临安那边旅游，看到什么花海什么小镇，惊叹说你们江南人怎么这么有钱，田里不种经济作物却种花，然后本地同事就跟他说，“对的，我们财政收入都用不完，花都种到高架路上去了。”
    在和平稳定的时候，好好打扮门面能带来的旅游收入增长，可比什么扶持农工业发展要暴利得多。只可惜后来……
    他的思绪突然被打断了，因为苏云锦正拉着他的手臂，看着对面的小店问道：
    “要喝奶茶吗？”
    众所周知，女孩子问“你要不要喝”的背后，真实含义其实是“我想喝”。
    “嗯嗯。”燕裕说道，“正好有点渴。”
    他看着店外菜单，忽然便看到了熟悉的杨枝甘露。
    前世跟陈灵韵出门，只要犹豫超过五六秒钟，她就会开玩笑说“保险起见不如点杨枝甘露”，因为这些奇奇怪怪五花八门的奶茶名字确实太过复杂，没有详细介绍根本不知道里面加的是什么料。
    但是，我拒绝！
    现在的我，可是跟云锦在一起啊！想不到吧，陈灵韵？你现在感觉如何，感觉如何啊？
    “要不云锦来帮我点。”他偏头跟苏云锦眨了眨眼，“猜猜我喜欢什么口味，到时候我来打分。”
    “嗯，好的。”苏云锦却有些紧张起来，脑海里飞快思索起来。
    队长……平时在别墅里面，没有见他特别喜欢某种水果来着，跟赵姐一样基本是有什么吃什么。
    但总的说来，越甜越好喝总是没有错的，修士也不用担心热量的问题。
    苏云锦的目光掠过“灵山观海”“琥珀柠光”等诸多品名，最后选了一杯“锦绣春织”，带回来给燕裕鉴定。
    “怎么就买了一杯？”燕裕诧异问道，“你自己不喝吗？”
    “我不渴哦。”苏云锦微笑回答。
    燕裕也不知道“锦绣春织”究竟是什么料，尝了一口，是茉莉花茶的味道。
    “怎么样？”苏云锦期冀问道。
    “挺好喝的，给伱打7分。”燕裕说。
    “不是10分吗？”苏云锦假装失望。
    “不好意思，满分就是7分。”燕裕说。
    “那下次请队长直接回答‘满分’就好。”苏云锦笑眯眯道。
    这苏小娘的嘴巴还是很厉害的，属于绵里藏针、柔中带刚的那种，但她终究心思不坏……或者说跟某人相比，什么样的女孩子都算非常纯良了，因此燕裕对她完全没有半点恶感，只是哈哈笑道：
    “干嘛追求满分？你难道还想要奖状吗？”
    “我不在乎满分和奖状。”苏云锦回答说道，“我在乎的是……嗯，现在轮到队长来猜了。”
    “可以不猜吗？”燕裕问道。
    “可以。”苏云锦说。
    但是这样就不好玩了。于是燕裕跟苏云锦一边继续闲逛，一边装模作样地思索起来，猜测道：
    “云锦在乎的，是和我有没有默契，对吧？”
    “真不愧是队长。”苏云锦露出惊讶表情，合掌说道，“居然这都能猜出来耶。”
    心里却是叹了口气：完全错误！我不是想要得到什么满分，而是看队长会不会因为在乎我的感受，而故意给我打满分，哪怕我其实没选到队长真正喜欢的口味。
    “哈哈，我就知道你是这样想的。”燕裕得意说道，“因为我们有很深厚的默契啊。”
    苏云锦心情立刻转好，微笑说道：
    “毕竟我们在一起也快要一年了嘛。”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燕裕忍不住感慨起来。
    两人继续散了一会儿步，苏云锦突然说道：
    “队长，我帮你拿吧。”
    “嗯。”燕裕随手将果茶递给她，然后猛地意识到不对。
    糟糕，中计了！
    果然只见下一秒，苏云锦就拿起他的果茶，含着吸管用力喝了一大口，随后微微蹙眉，评价说道：
    “味道一般般，确实只能打7分，如果满分是10分制的话。”
    “我倒是觉得还不错。”燕裕打圆场道。
    “没关系，我已经拿到满分了。”苏云锦微微一笑，将果茶还给燕裕。
    燕裕心情复杂地接过，知道接下来如果自己摆出半点嫌弃不想喝的样子，肯定会让暗中观察的苏小娘大为受伤。
    他其实不怎么在乎间接接吻这种事情，只是对苏云锦会如此含蓄地表示好感有些意外。要知道在不久之前，这位还是英勇无畏的重力法师来着，想不到被我用缓兵之计拖延日久，如今也学会曲线进攻、巧妙出招了。
    我这个战队队长，不止传授给她们战场上的本事，也教给了她们情场上的手段啊！可惜，去年的9月10日，居然没有收到任何礼物，真是让人失望。
    不过换句话说：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完全不求回报的付出，才是我品德之中的真正闪光之处嘛。
    这样想着，顺便又喝了一大口果茶，发现茉莉花的香气之中，多了一点栀子的味道。
    燕裕拿起来看了一下，发现吸管上有唇膏的印子，再转头看云锦的唇，只见她心虚低下头去，耳朵后面的白皙肌肤似乎有些绯红。
    “确实挺好喝的。”他评价说道。
    “你喜欢就好。”苏云锦偏头看向外边，害羞地不敢和他直接对视。
    这姑娘真是聪明，我只是看一眼吸管，她就什么都猜到了。
    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岛屿边缘，前方是波光粼粼的湖面，以及横跨湖上的大桥。
    “去那边坐一坐吧。”苏云锦发出邀请。
    “嗯。”
    两人在桥边的矮墙上坐下，看着远处的太阳渐渐西沉，整个城镇都被笼罩在夕阳的余辉之中，有种岁月静好的奇妙美感。
    “队长有想过，老了以后想在什么地方安度晚年吗？”苏云锦忽然问道。
    “没有想过。”燕裕回答说道，“修行是可以延寿的，衰老离我们很远很远。”
    “哦。”苏云锦点了点头。
    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或者是有些想法却没有勇气说出口，只听见燕裕又道：
    “其实在什么地方不重要。我觉得更重要的是，晚年有没有亲人陪伴，和谁在一起生活。”
    “嗯。”苏云锦闭上眼睛，身体微微侧了过去，仿佛不经意地靠在他的身上。
    “我也是这么想的。”

 第四十七章 妖女吃醋

    两人御剑回了城区。
    苏母表情有些紧张。从张梓轩打电话说要回来开始，她就一直忍不住胡思乱想。
    因为两人身边已经没有拖油瓶了。在剩下来的时间里，可能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
    原本苏母对自己的女儿很有信心，因为苏云锦很有主见——她在事业方面随遇而安，是因为她根本就不在乎，但她非常在乎自己的感情，因此绝对不会勉强自己去谈一段不确定的恋爱。学校里那些被荷尔蒙支配之下的冲动早恋，和苏云锦这个人是完全无缘的。
    然而，越是在这方面要求苛刻的人，一旦真的喜欢上了某个人后，恐怕就越难以继续保持理智。
    而没法保证理智的女人，会做出怎样不理智的事情，都不奇怪。
    苏母的脑海里甚至浮现出认识的医学教授来。如果要打掉一个不打算抚养的孩子，那么肯定要请最好的医生，尽量避免对女儿的身体造成更大的伤害。
    但更加可怕的是，如果女儿执意要生下这個孩子呢？
    没有足够社会阅历的人，不会知道在这个社会上，当一个单亲妈妈有多么艰难。
    可惜的是，云锦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儿……
    苏母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她甚至有过报警的冲动，但理智告诉她这样做只会变成一个傻逼，因此她选择了另外一种消除忧虑的方式。
    不停给苏爸打电话发泄。
    直到两人从外面回来，见女儿行走姿态没有任何问题，脸上也没有任何异样，苏母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这松了口气的功夫，竟然对燕裕产生了些许好感，因为她知道以云锦如今表现出来的态度，假如燕裕对她有半点觊觎，恐怕早就将其吃干抹净了。
    显然，大名鼎鼎的定海神将，也不是那种没有交往就会骗女孩子上床的渣男。
    终归是我太多虑了。
    苏爸和姨夫也来到晚上预订的饭店，见苏母正在和女儿和颜悦色的说话，也是暗自放下心来，给妻子投去一个“你看吧”的眼神。
    我早就说过，燕裕和云锦都是好孩子！我堂堂教授见过多少年轻人，在这方面还能看错吗？
    相比于午饭期间略有尴尬的气氛，这顿晚饭无疑和睦不少，老两口对燕裕态度转好，哪怕是云锦说起战队同居的一些趣事，他们也不再露出担忧神情了，只是好奇地询问几句。
    吃过晚饭，燕裕便告辞离去，他并没有留在苏家过夜的打算。
    苏云锦也要跟他一起回去，尽管父母明显希望她直接留下来等过年，但她装作没有察觉到父母的想法。
    毕竟她素来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孩子。
    两人御剑离开姑苏，返回金陵的路上，只听见燕裕忽然问道：
    “这次我的表现，能打几分？”
    “7分。”苏云锦微笑说道。
    “满分是7分？”
    “当然，因为我也只会给队长满分。”
    回到金陵别墅，已经是晚上9点半了。
    其他姑娘们已经回房间去了，只有林柠仍然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见燕裕和苏云锦推门归来——而不是发个消息说要在那边过夜，她也是心中如释重负，面上若无其事笑道：
    “回来啦？你们饿不饿，我给大家做了夜宵，还有一点放在锅里保温了。”
    “我不饿。”苏云锦微笑说道，“谢谢柠柠。”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留在客厅里等着。
    林柠没有回答，也没有传音，只是同样回以微笑。
    你等我，我也等你，咱们礼尚往来。
    “什么夜宵啊？”燕裕走进厨房，掀开锅盖看了一眼。
    “浮粿。”林柠说道，“你尝尝我自己做的，和昨天我妈做的有没有区别？”
    这玩意燕裕在林柠家里吃过，外面是油炸的粉糕，里面裹着海蛎子和瘦肉，当时他觉得美味，额外多吃了几个，想不到柠妹妹坐在旁边就记下来了，让燕裕有些意外和感动。
    苏云锦看着燕裕大快朵颐，心里不免也有些焦急。
    她素来是很佩服柠柠厨艺的，如今这种钦佩却变为了担忧，毕竟男人的胃未必和男人的心站在一起，如果柠柠拿出厨艺来争队长，自己又有什么地方可以胜过她呢？
    美貌？不好意思，两人不相上下。
    性格？柠柠确实有点傲娇，但自己有的时候也会很强势，
    身材？自己可能还要略微逊色一些，虽然目测感觉差得不多。
    苏云锦越想越有危机感，连忙在沙发上坐下来，摸出手机，给母亲发去消息：
    “妈，我想学做菜，什么菜谱比较适合入门呢？”
    苏母回到家中不久，正在审阅学生上交的论文草稿，越看越是皱眉，又收到女儿的消息，顿时心里更加烦躁。
    女儿长到现在，都还没有做饭给我们吃过！
    “要不伱就先学习烧面吧。”她发消息给女儿，“学一学汤头的做法，很简单的。后面配上不同的浇头，就是不同的菜了，也拿得上席面。”
    给女儿回复完毕，心情郁闷的苏母回到论文草稿上来，眼睛里闪动着冷冽而无情的光，啪啪在键盘上打下评语：
    大结构不对，推翻重写！
    几个地方太单薄了，再给他列个单子，把上面的书看完再动笔！！
    最近倒是有几个新思路……让他去做可研究性的分析，年后要给我反馈！！！
    年轻人都是这样，不给他上压力就会偷懒，现在是做学术的黄金年龄，可不能浪费在谈情说爱上！！！！
    燕裕这边回了房间。没过多久，魔门妖女就穿墙进来了。
    “怎么样？”她迫不及待地问道，“在姑苏府有什么好吃的？”
    “面还可以。”燕裕回答说道，“配上不同的浇头，就能有不同的滋味。”
    “哦。”赵元真想了一下，失望说道，“可惜柠柠应该不会做苏式面点。”
    “她可以学。”燕裕说道。
    “说的也是。”赵元真踢掉拖鞋，爬上床来，忽然狐疑问道，“你们在那边没有偷情吧？”
    “差不多得了。”燕裕说道。
    赵元真却不肯信，毕竟魔门妖女素来多疑，因此直接扑到燕裕身上，耸动鼻翼，一阵乱嗅。
    “你干嘛？”燕裕不耐烦地将她推开。
    既然打定主意要等结丹之前再互换元阳元阴，就不能让她这样肆无忌惮贴来贴去，不然擦枪走火怎么办？这妖女的身材可不像云锦那样纯真，有一种天生罪孽的可怕危险。
    “你身上有她的洗发水味道！”赵元真叉腰嚷道。
    “神经。”燕裕说，“你身上还有陈灵韵的洗发水味道呢！”
    “错不了，是一股栀子花香的气息。”赵元真眯起眼睛，“你的头发有些油，说明没洗，所以为什么会沾上她的洗发水气味？”
    那不是洗发水，是唇膏……当然这个不能告诉她，不然她肯定要暴跳起来了。
    燕裕只是冷漠说道：
    “因为她在我的怀里待过很久，所以头发蹭到身上了，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赵元真下意识就想说“我满意个屁”，然而很快又转念一想：
    会不会有诈？
    还是那句话，魔门妖女素来多疑。若是燕裕恶声恶气不肯回答，她便越坚信自己的判断，但燕裕大大方方承认抱了别的女人，她反而又不肯信，心想多半是你为了让我吃醋，看我的笑话，所以故意在身上喷了类似气味的香水吧！
    哼，狡猾的小贼！竟然妄想耍弄于我，此仇我记下了！
    待我复仇之时，便要将他眼睛蒙住，我再用灵韵的洗发水洗头，用若溪的化妆品来化妆，再穿上柠柠的衣服和云锦的裙子，然后来到他的身边与他厮缠，看他会叫出谁的名字！
    认错一次，打十个耳光！

 第四十八章 外交事务

    惟宗一郎跟着秘书走进静室，便看见阴阳院总舵正在奋笔疾书，酣畅淋漓写下两个汉字：
    斩将。
    “大人找我有什么事？”等秘书出门之后，惟宗一郎便问道。
    “惟宗，你今年四十多岁了吧？”大人物收起毛笔，放在旁边的砚台上。
    “上个月，刚过生辰。”惟宗一郎回答说道。
    “嗯。”大人物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手上的墨痕，“我始终认为，阴阳院首席最好是让经验丰富的老将来担任，只是有很多人却认为时逢乱世，能开拓进取的年轻人，更强于守成自保的老人。”
    “这次仙道镜音的事情，算是给所有人上了一课。”
    惟宗一郎没有说话，只是束手恭谨而立。
    “去吧。”见他一言不发，大人物便摆了摆手，“下周，做好准备。”
    惟宗一郎颔首转身离去，面色不知不觉凝重起来。
    重樱阴阳院虽然有四大魔王，但上面素来以仙道镜音为首，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她背后有仙道集团的扶持，还因为她和大人物们的政见保持高度一致——即不惜一切代价壮大阴阳院的整体实力。
    相比之下，神原死灭对提升自身实力更感兴趣，诸星大我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精神，这两个人都不适合当领导者，因此选择惟宗一郎为继任者最为合适。
    虽然惟宗一郎也很清楚，这只不过是大人物们的权宜之计罢了。
    他表面上秉持着武士道精神，坚决服从领导的一切命令，实际上却对掠夺战争暗中抱持消极反抗的态度。大人物们不知他心中所想，自然就觉得他“态度忠诚，但终归老迈，不堪大用”。
    我在这個位置上待不了多久，但只要我在位一日，就要努力争取一日的国际和平，绝不让宝贵的属下性命，平白折损在国土之外的异乡僻壤！
    很快，回到总舵的惟宗一郎，便做出了上半年的工作计划调整，撤回了大部分散布在外的阴阳师人手，转而全力攻略国境以内的秘境。
    这个调整确实契合了大人物们的想法，毕竟在离宫秘境之中折损了太多直属精锐，目前需要时间来消化地方阴阳院征召上来的人手。
    然而，大洋彼岸的国土战略局却对此非常不满。
    毕竟若是阴阳院转而选择休养生息，那谁来遏制陆国修士呢？在周边看了一圈，似乎只有梨花院能担此大任。
    于是他们便在2月上旬去找梨花院进行密会，将后续的双边联盟合约谈了下来，踢掉了此前在离宫秘境之中背刺双方的阴阳院。
    定北军这边收到消息，京爷也是气得不行，给燕裕发消息抱怨说道：
    “傻叉联盟是不想让我们安心过年是吧？隔了大半个地球还要过来折腾，有没有办法能打到他们那边去啊？”
    “有啊。”燕裕回复说道，“公海又没装铁丝网，你御剑飞过去呗。”
    “老燕您以为我不想吗？”刘龙韬烦躁说道，“上面定调要以本土防守为主，我怎么可能带头唱反调？”
    众所周知，陆国修士的数量远远少于其他国家的超凡者数量，而质量却又远远胜之。所以在离宫秘境之战里，人家都是成片成片地死人，陆国这边连个受伤的都没有。
    但如果从另一个角度考虑，就是人家死了几十上百号人，直接从民间进行补充就行了，但陆国修士哪怕战损一个都要心疼半天，所以也就只能做做本土防御的工作，不可能学国土战略局这样，跑到别人的地盘上搅风搅雨——风险太高，性价比不值当，万一被围杀就亏大了。
    “你既然知道这个，还问我？”燕裕问道。
    “您不是跟阿穆尔女巫首领有一腿吗？”刘龙韬提议说道，“跟人家说一声，让她带人穿过白令海峡打过去，让白猪们也焦头烂额一下。”
    “打住。”燕裕说道，“什么叫有一腿？我们只是有些交情而已。”
    “您就别跟我打马虎眼啦。”刘龙韬的消息回得很快，“人家跟我们的外交照会，十句里有九句在问你的事情，我估摸着上面都有让你远嫁漠北去和亲的意思了。”
    “要和亲你先去和。”燕裕说道，“对了，她成阿穆尔女巫首领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前几天吧。”刘龙韬回答说道，停顿片刻，又打字道，“您搁这装上啦？她难道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伱？”
    “稍等，我问一下。”燕裕关掉京爷的聊天窗口，手指往下拨拉……再拨拉，安娜好像真的挺久没有发消息过来了。
    “听说你当上大领导了？”终于找到对方的好友，他飞快编辑一条消息，发了出去。
    “对，所以你这才想起我来了？”对面的消息倒是回得很快。
    “最近没怎么收到你的消息。”燕裕说。
    “嗯，在谈恋爱。”安娜打字。
    “和谁？”
    “一个外国男超模，又帅又酷又有型。”
    “是吗，那恭喜你了。”燕裕也不做犹豫，“既然如此，那这个好友应该可以删了。”
    “等一下！”对面立刻打字过来，“为什么我谈恋爱你就要删我好友？”
    “因为我不想跟有夫之妇聊骚。”燕裕回答说道。
    对面沉默了差不多十来秒钟，才有消息回复过来：
    “我单身也没见着你和我聊骚啊。”
    “因为我这个人喜欢女方主动。”燕裕回答。
    对面再次沉默了半分钟，然后突然发来一个视频邀请。
    点开了，里面果然是安娜那张金发俏脸，背景冰天雪地，看上去应该是在野外。
    “你怎么好像老了一些？”燕裕诧异问道。
    “会不会说话？会不会说话？会不会说话？”安娜顿时气急败坏，“我这是气质变成熟了！”
    “谈个恋爱就变成熟了？”燕裕哈哈笑道。
    “没谈恋爱。”安娜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就是想看看你的反应。”
    “你那边怎么样了？”燕裕问道。
    “不太顺。”安娜叹气。
    “你不是当上阿穆尔女巫首领了吗？”燕裕问。
    “那只是个虚名。”安娜回答说道，“阿穆尔需要陆国的扶持，所以才将有陆国血统的我推上来，但实权还是掌握在几位女巫长老手里。”
    “那不是更好？”燕裕笑道，“你坐着首领的宝座，却不用处理首领的工作，烦心事全都让她们去干。”
    “这有什么好的……”安娜犹豫了一会儿，忽然说道，“燕裕。”
    “怎么了？”
    “我好像不是我爸亲生的。”
    “嗯。”燕裕沉吟起来，“怎么说？”
    “因为金发是隐性基因。”安娜神情担忧地道，“陆国父亲的血统，怎么可能生出金发的孩子来？但万一我是我妈出轨生的，那我所谓的陆国血统不就成了笑话了嘛。”
    前世的安娜父母死得很早，所以哪怕燕裕有重生信息优势，在这件事情上也是一无所知。
    “你可以找你妈问问清楚。”他试着建议说道。
    “我妈死了。”安娜轻描淡写地道，“之前城陷的时候，她和她的小男友在外面谈恋爱，小姨找到她的时候，尸体都被狼人啃没了一半。”
    由于这姑娘从小就是单亲家庭，对抛弃她的母亲没什么感情，因此燕裕也并未安慰她，而是继续提议：
    “那你还可以去做亲子鉴定。”
    “我不敢。”安娜不住叹气，“万一真不是我爸亲生的，怎么办？”
    “不怎么办。”燕裕说道，“你要是非得弄清楚，就去做亲子鉴定；要是不敢，就不要去做。你爸养了你快二十年，这份父女之情也不是什么亲生非亲生就能说了算的。”
    “你说得对。”安娜露出有些释然的表情，“那我不去做了。不管我有没有陆国血统，反正只要我的后代有就可以了。”
    “为什么那么纠结血统？”燕裕奇怪问道。
    “装听不懂是吧？”安娜顿时冷笑起来，“你现在找对象了吗？”
    “还没有。”燕裕笑道，“绝赞单身中。”
    “我劝你最好不要找。”安娜冷哼说道，“我已经跟你们的外交官说了，希望双方来个政治联姻。”
    “哦？”燕裕不动声色，“那外交官怎么说？”
    “他说，你的婚事你自己决定，上面没法做主。”安娜说道。
    “是这样的，现在不流行包办婚姻了。”燕裕说。
    “对，所以我跟他说。”安娜继续冷笑说道，“你有婚姻自由，我也有外交自由。你什么时候找女朋友，我就什么时候和陆国翻脸。”
    “你，你不可以啊！不可以这样啊！”燕裕装模作样叫了几声，忽然问道，“这是你跟我说这些话，想要看到的反应吗？”
    “演技太生硬。”安娜评价说道，“漠北女王要和你和亲，你应该感到受宠若惊、喜极而泣才对。”
    “可是你才说过，漠北女王决定不了漠北王庭的事务。”燕裕提醒她道。
    “万一能呢？”安娜得意挺胸，“我赌陆国不敢冒这个风险。”
    “陆国更不敢冒得罪定海神将的风险。”燕裕说道。
    “对，所以我警告的其实是你。”安娜将脸凑近镜头，露出漂亮可爱的笑容来，“你最好牢牢待在神将的位置上，不然等哪天我的实力超过了你，就把你抓到这边来跟我和亲，到时候可就不是你说了算了。”
    不得不说，金发女人至少在年轻的时候，确实有种异域风情的魅力，以至于她明明嘴里说着威胁要绑人的话语，但让人看了不仅不会生起恶感，反而很想狠狠欺负她一通。
    “哈哈。”燕裕完全不怕她的威胁，“那我就保留一下期待吧。”

 第四十九章 年前准备

    陆国有着漫长的海陆边境线。
    以往因为周边形势的缘故，国防建设主要集中在海洋方向。但随着灵气复苏，一切却又都倒反过来——陆地方向的边防压力急剧增加，尤其是东北和西南两处边境，与大量“混沌势力”直接接壤，前世每年的战损报告都相当触目惊心。
    所以为什么月蚀女王这么重要？因为在北境完全沦陷、无药可救的情况下，有阿穆尔女巫团维持一个基本水平的占领统治，“定期在周边进行剿匪”，能给陆国缓解极大的边防压力。
    说难听点，剿匪是需要流血的，作乱的民间超凡者可不会排队伸脑袋让你砍。
    让阿穆尔女巫团为治理当地而流血，当然要好过让陆国的边防军民流血。所以哪怕安娜对燕裕图谋不轨，看在她确实长得漂亮……不是，对陆国极其重要的份上，燕裕也不是不能允许她口出狂悖之言。
    且让这小妮子继续做梦吧！
    “话说，罗刹那边怎么样了？”燕裕问起了正事。
    “你说他们的远征啊？”安娜嘲笑说道，“夭折了呗。大军都没越过叶尼塞河，据说补给线被撕扯得千疮百孔。”
    燕裕对此并不意外，因为灵气复苏时代，民间超凡者最厉害的地方，就是他们在不搞事情的时候，和普通人民堪称浑然一体，根本无从分辨——武装分子还得带枪呢，他们连军事装备都不需要。哪怕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老人、妇女、孩子，说不定劈手就是一道法术，也能把全副武装的士兵偷袭弄死。
    除非你留地不留人，否则只要军队推到前面，后方的占领地就要四处开花，这也是为什么陆国之前哪怕逼迫巫王退兵，也没有试图占领南境的缘故：治理成本实在太过恐怖，完全不值当。
    不过燕裕其实觉得，可以在南境搞个类似于阿穆尔女巫团的缓冲势力，帮忙拦一拦那些内卷到疯的巫术师们，以免南疆、岭右两省要直面南境的边防压力。
    至于枢密院为什么不这样做，有什么其它的顾虑，这个他就不知道了，也不关心。
    毕竟我们修士都是很忠诚的，都是天生为了战斗而生的，现阶段除了提升自身实力之外，确实也没必要关心别的事情。
    “现在女巫团里正在讨论，是要往北推进还是往西开拓。”安娜继续泄漏内部机密，丝毫不在乎燕裕其实算是外人，“向北推进的话比较安全，但人口稀少，获益也低；往西开拓就得打大仗，虽然看似划算，但如果罗刹那边发起第二轮猎巫运动，现在越往西布局，将来就越容易直面兵锋。”
    “往西推到外兴安岭还是可以的。”燕裕也不吝于透露一些秘密，“参考这次猎巫远征，他们下次最多推到勒拿河便是极限，而且也占领不下来的。”
    “嗯嗯。”安娜对此并不怀疑，只是叹气说道，“但我现在没有实权，哪怕提出意见也只会被长老们质疑。”
    “所以还是实力太弱。”燕裕苦口婆心地道，“如果你现在是女巫团的实力第一，一拳打死一個女巫长老，谁还敢跟你唱反调？所以还是以修炼为主，浪费时间的政务就交给她们去做。”
    “你就不怕我实力变强之后，真的把伱绑到我这边来结婚？”安娜诧异问道。
    “所以你之前说的其实是吓唬我咯？”燕裕也诧异反问。
    安娜顿时才晓得失言，气得狠狠磨后槽牙，半晌才道：
    “现在是吓你的，但如果哪天我真有你说的那个实力水平，我不保证我能忍住不动手。”
    罗刹血统的强盗天性出现啦！燕裕只是哈哈一笑，说道：
    “我早就回答过了：我很期待。如果真能见到漠北女王登临绝顶，哪怕是被绑去当压寨相公也不枉此生咧！”
    “哼。”安娜冷冷说道，“那你就等着吧！挂了。”
    她挂断了和燕裕的视频通讯，想要继续生会儿闷气，但很快又奇怪地平静下来。
    没错……他说的没错。
    无论是想要自保，要攫取女巫团的掌控大权，还是要……未来跟他在一起。
    都需要更强的实力。
    ————————
    虽然嘴里劝着别人要变强，但燕裕自己最近却没有任何训练。
    毕竟要过年了嘛，偷懒一下也是情有可原。
    父母终于从大西北旅游回来了，据说带了一大堆特产羊排，全都冷冻在冰箱里面。妹妹燕菁这几天餐餐都吃白水煮羊肉，跟父母说了也没用，只能找老哥来抱怨。
    “所以那些羊排有膻味？”燕裕问道。
    “那倒没有。”燕菁抱怨说道，“但也架不住顿顿都吃呀，已经不是吃腻了，是快要吐了。”
    “挺好。”燕裕说道，“你加把劲，把它们都干掉，这样你老哥回来就不用顿顿羊肉了。”
    “哼，我已经跟老妈说了，让她多留几块给你。”燕菁打字回复。
    “我不爱吃羊肉。”燕裕说道。
    “为了妹妹，你会吃的。”燕菁说道。
    兄妹俩齐齐无言，忽然不约而同生出某种感觉：这家伙，果然跟我有同样的基因！
    “对了老哥。”燕菁突然问道，“这次打算带哪位姐姐回家过年啊？”
    “你猜。”燕裕说道。
    “我猜是赵姐姐。”燕菁回答，“灵韵姐说她没有家人，所以大概率是要跟我们一起过。”
    “嗯，答对了。”燕裕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她应该会吃羊肉。这人不挑食，什么都吃。”
    “那太好了！”燕菁感动说道，“我可以把冰箱里所有不喜欢吃的东西，全都给赵姐姐吃光光吗？”
    “你是打算把她当做垃圾回收站吧。”燕裕无奈扶额，“可以是可以，但不要做得太过明显，那样就显得欺负人了。”
    “懂。”燕菁说道，“就用饥饿营销法，当着她的面故意吃得很香，然后故意装作肉疼舍不得的样子给她分享，再当着她的面把东西放回冰箱，若无其事地离开。”
    “……你少跟陈灵韵来往，她可不是你应该学习的榜样。”
    “没有，我一直学习的老哥。”
    “那你可真孝。”
    “孝不是对老哥用的吧，应该说是兄友妹恭。”
    “哼哼。”燕裕选中前面的部分言论，就是那段“不喜欢吃的东西全给赵姐姐”的部分，默默转发给了燕母。
    过了片刻，燕母就回了消息：
    “你不要担心，你妹妹在家里还是会吃蔬菜的，倒是你住在外面，整天吃外卖我也管不到。”
    “我们这边有人做饭的。”燕裕回答。
    “是菁菁说的那个柠柠姐吧？”燕母居然能报出人名，让燕裕颇为惊愕。
    陈灵韵，你究竟在我家里掺了多少沙子！
    “有人做饭确实是好。”燕母继续说道，“但你跟一群小姑娘住在一起，不大好，她们的父母总要有意见的。”
    “没事。”燕裕回答，“她们的父母不知道。”
    “总要知道的。”燕母问，“到时候你怎么办？”
    “我最近见了林柠和苏云锦的父母，人家并没有意见。”燕裕说。
    “只怕是嘴上没意见，心里有意见。”燕母说道。
    “没关系，他们的女儿在我手里。”燕裕打字回复，“心里再多意见也只能憋着。”
    “嗯。”燕母在手机对面叹了口气。我家儿子这桀骜乖僻的性格，也不知道像谁……他爹明明根本不这样的，菁菁也很乖巧懂事。
    “小心点，不要闹出人命。”她最后叮嘱说道。
    “老妈不想早点抱孙子孙女？”燕裕问道。
    燕母差点没把手机摔了。

 第五十章 新媳妇的进门红包

    “这些东西都要带走吗？”苏云锦问道。
    “嗯，都带走吧。”林柠回答，“放在这里两个星期估计也坏掉了。”
    “还要打包多麻烦，不如让我吃了。”赵元真忽然说道。
    两个姑娘都没理她。一来这话实在太过低智，接她的话总感觉会有被降智的风险；二是大家都知道赵姐没有亲人，新年要去队长家过年了。
    没有亲人当然悲惨，但和队长在一起过年……着实让人对她同情不起来。
    说实话，尽管众人在这里同居还不到一年，但终究是朝夕相处，已经建立起了非常亲密的感情。
    如今却要暂时分别，终归有种难言的不舍。
    “哈哈哈哈！”谢若溪推着行李箱，大笑着从楼梯上下来，耳边还夹着电话，“老妈你放心吧，我现在可是修士了。”
    “嗯嗯，直接御剑回来，几个小时就到了，很快的。”
    “我不想过年见亲戚，很烦。我可是修士啊，怎么能让他们说见就见？大伯也不行！”
    “修士的天赋哪有那么常见？大伯如果真对堂弟有信心，让他去医院验血看看呗。”
    “我怎么安排？开玩笑！我哪有那個时间啊，我打一场战斗几千万上下好不好！”
    苏云锦和林柠对视片刻，心里不约而同冒出同样的念头来：
    要是我们也能像若溪这样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就好了。
    燕裕和陈灵韵跟着走下楼梯，两人都是双手空空，根本就没有带任何行李。
    “你们不带东西回家吗？”林柠不解问道。
    “不用。”燕裕说道，“需要什么东西就御剑回来拿。”
    陈灵韵的答案更绝：“这边的所有生活用品，在我家都有三四套备着，没必要去拿。”
    道理大家都懂，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哪怕衣服穿一天就扔也出得起这个钱，但林柠苏云锦终归是家教涵养摆在这里，无法接受大手大脚的浪费，所以宁愿自己收拾行李带来带去。
    等众人都出门之后，林柠最后一个锁上了门，随后跟大家说道：
    “好吧，那就大年初七再见。”
    “年后再见。”姑娘们纷纷说道。
    苏云锦虽然跟腔，心中却暗道：“你们年后再见，我可是要提前去队长家拜访的，哼哼。”
    六道剑光冲天而起，各自朝不同方向飞去。
    高速公路上有指示牌，御剑飞行却没有，开导航的话又会路线乱跳，所以最好是跟着山川河流来走，偶尔停下来看一眼地图定位，免得走太歪了。
    谢若溪沿长江往上游飞行，云锦和灵韵则是往下游而去，燕裕和赵元真要去临安府，林柠要去更远的清源府，三人先是结伴南下，而后在南碕湖附近分道扬镳。
    抵达临安府的军府大院，按落剑光下来，做完身份登记之后，燕裕便打了个电话，叫妹妹燕菁下来接人。
    说来惭愧，父母搬到这里很久了，自己还没有来过新家一次呢。
    燕菁很快就下楼来接人。半年多不见，妹妹看起来没什么变化，非要说的话似乎脸蛋圆润了些。
    “老哥！赵姐姐！”她冲过来拉住两人的手，热情地带路说道，“爸妈今天做了白水煮羊肉！那个肉一点都不膻，蘸酱油超好吃的！”
    若不是早就知道真相，哪怕身为她的哥哥，燕裕也险些被她那元气满满的伪装骗过，真以为这小姑娘特别喜欢吃羊肉了。
    “嗯。”赵元真完全没有察觉，只是一本正经地评价说道，“不用葱姜蒜，只用白水煮，如果没有膻味，说明肯定是好羊肉。”
    “赵姐姐待会多吃一点。”燕菁继续拿话术套她，“别让我哥哥抢完了。”
    “哼哼。”赵元真果然中计，冷笑说道，“我只要几分钟就能炫完一盘，最多给他留一块。”
    “喂！”燕裕也担心她待会儿直接化身魔门妖猪，连忙说道，“你在我家注意一点！要是没有教养，就在年夜饭之前把你赶出去！”
    赵元真听到前半句，还在轻蔑冷笑；直到“年夜饭把你赶出去”，顿时大惊失色，心中暗恨：
    小贼焉敢辱我太甚！吃不到年夜饭是小，大年三十将我逐出家门是大！此仇我必报之，来日待我翻身做主，定要十倍以报！
    这样想着，脑海里又浮现出画面：
    只见大年三十，阖家团聚，自己订了一桌子好菜，龙肝凤髓，珍馐玉馔，香气扑鼻，叫人胃口大开。孩子们摩拳擦掌，口水直流，燕裕坐在下首位置，正要小心翼翼地落筷，只听见自己厉声爆喝，丝毫不留情面：
    “没家教的东西！娘子我还没吃，伱就敢动筷子？给我滚出去！”
    燕裕便哭丧着脸，默默起身，如丧家犬般出门去了，留下自己和孩子们大快朵颐……
    赵元真想得极为解气，正得意间，忽然又思维开岔，心猿意马：
    只见燕裕落魄离开家门，不知该往何处去，突然见那林柠苏云锦陈灵韵谢若溪，四美不知从何处出现，将他团团围住，娇声软语，巧笑嫣然，说着什么“赵姐姐真是狠心，大年三十还要欺负队长”“我们只会心疼队长捏”“队长跟我们去吃大餐吧，有山珍海味，鲍鱼燕窝，当然，还有我们四个哦~”，簇拥着便将他带走了。
    不许！不许！！不许！！！
    赵元真想到这里，顿时又气急败坏起来，传音给燕裕说道：
    “若有一天，我将你逐出家门，你切忌不可叫其他女人趁虚而入，否则我绝饶不了你！”
    “神经。”燕裕顿时莫名其妙，“胡说八道也该有个限度。”
    魔门妖女见他还敢顶嘴，立刻伸手过去，扭他腰间软肉，却被燕裕早有所察，劈手打开，反手闪电般在她臀上掐了一把。
    虽大但挺，手感结实，令人担忧。
    “你再掐我屁股，我就要动手揍你了！”赵元真又是恼恨，又是害羞，传音威胁说道。
    “你忘了你打不过我的事实了？”燕裕冷笑反问。
    赵元真无言以对，改口说道：
    “我打不过你，我可以偷袭你！再碰我屁股，今晚双修完后等你睡下了，我一屁股坐上来把你闷死！”
    这话说得倒是新奇，以至于燕裕忍不住看了一眼。
    好像确实能闷死人。
    见燕裕不说话了，赵元真也昂首挺胸，心想小贼的弱点居然是这个？可笑可笑，今晚就试试坐他身上，看他怕不怕。
    走在前面的燕菁一无所知，只是带着两人来到房门口，敲了敲门。
    很快有人过来开门，却是戴着眼镜的燕母。
    初次见到魔门妖女，燕母也被她的身段相貌所惊艳，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笑道：
    “先进来，菁菁拿下拖鞋。”
    三人进门换上拖鞋，就看见燕父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燕母则是在厨房里各种忙碌。
    “回来了。”燕裕来到父亲身边坐下。
    燕菁则是去厨房帮母亲打下手了。赵元真左右四顾，决定还是先跟燕裕一起，在他身边落座。
    “快点打招呼。”燕裕传音给她。
    “伯父好。”魔门妖女便问候说道，“我叫赵元真。”
    “嗯。”燕父打量了妖女一眼，心想怎么就开口叫我伯父了？
    所以这姑娘和我儿子是已经确立关系了？
    “叫叔叔。”燕裕微笑纠正她道。
    “电视上都这么叫！”赵元真传音反驳，嘴上却老实改了过来，“叔叔好。”
    “嗯。”燕父也不是擅长言词的人，从旁边的大衣口袋里摸出个红包来，递了过去。
    赵元真刚要伸手去接，却被燕裕拦住，问父亲道：
    “这红包是什么意思？”
    “压岁钱。”燕父早有准备，淡淡说道。

 第五十一章 妖女当家做主

    对儿子在金陵的风流韵事，燕父燕母其实也早有耳闻。主要是去年某段时间，舆论炒作镇海战队是后宫战队，沸沸扬扬，铺天盖地，让两人都很是担忧。
    问了女儿燕菁，说镇海战队确实有很多漂亮姐姐，但并不是燕裕在追求她们，而是反过来——她们好像都对燕裕有点意思。
    于是燕父燕母的不安感越发加深，因为一个男人如果喜欢很多女人，或许还会因为道德感而有所收敛；但若是很多女人同时喜欢一个男人，那情况往往就危险得多，因为男人拥有了一个“反正是你们主动”的天然借口，可以甩掉什么良心啊、道德啊之类的牵挂和束缚。
    如今看到儿子带了一個女孩归家，他们也总算可以松了口气。
    总算有结果了，挺好。
    有一个固定的女朋友，总比在一大群女孩子里晃来晃去更好。
    这样想着，对赵元真的好感大增。
    “元真！”燕母在厨房喊道，“过来尝尝羊肉。”
    “好！”赵元真喜出望外，甚至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在战队别墅那边虽然东西是有的吃，但试吃大权永远是燕裕的，因为林柠担心赵姐试吃一口觉得味美，就要赖在厨房里不走了。
    燕母……不对，母亲爱我！
    见赵元真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燕父也看出了些许门道。
    这准儿媳，好美食啊。
    爱吃不是什么缺点，尤其是该长肉的地方能长，不该长肉的地方不怎么长，基因算是非常优秀的了。古人说“屁股大好生养”，其实是说骨盆大能减少分娩难产的风险，而燕父对儿子讨媳妇并没有多大要求，无非就是两人感情和睦、能顺利生儿育女便好。
    赵元真这两点都很契合，因此燕父对她没有任何不满，转头跟燕裕说道：
    “这样的好姑娘，要抓紧。”
    “老爸怎么看出来她是好姑娘的？”燕裕诧异问道。
    燕父不答，只是继续说道：
    “你小时候见过的那个张叔……他儿子找的女朋友，第一天进家门，就大谈特谈她们那里的风俗，彩礼要多少三金又要多少，把他和他老婆都快气死了。”
    燕裕哑然失笑。
    魔门妖女当然不是什么善茬，更不是什么“只要你爱我，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的类型。只不过寻常女子爱钱，而她不爱钱——她看重的唯有实力，在这方面我恰好是个亿万富翁罢了。
    “至于她父母不在了。”燕父继续说道，“这话说起来不好听，但婚后确实给我们少了很多麻烦。有些亲家是很难搞的，婚前彩礼要给，婚后新妇要管财政，还要偷偷赚钱补贴家用。你这女友没有父母，就不会有这些破事。”
    “她不是我女友。”燕裕说道。
    “她以后可以是。”燕父说道。
    燕裕无言以对，这怎么就开始钦定包办了？说好的自由恋爱呢？
    燕父见他没有回答，知道他心里抗拒，又看了看厨房那边，随后压低声音说道：
    “你妈是不是叫你小心不要搞出人命？伱不用听她的，只管生，怀了再领证也没问题，孩子生下来我们帮你带。”
    “我自有安排。”燕裕婉拒说道。
    “你那边战队的其他女孩子，私下里不要再来往了。”燕父又告诫他道，“你不要以为可以鱼塘养鱼，挑个好的——说不定她们内部早就拉了个群。你跟谁偷偷说的话，其他人很快就知道了。”
    “老爸。”燕裕被说得烦了，索性给父亲透个底，“我其实现在不想谈恋爱。”
    “我当然知道。”燕父说道，“我年轻时候，要是在女人堆里待着，我也不急着马上找对象。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不谈，人家可以谈，而且修行天赋可以遗传，或许上面什么时候就要给她们安排相亲，一下子全都有对象了，到时候你怎么办？”
    “若是那样，我反而省心了。”燕裕说道，“反正赵姐肯定不会跟别人相亲，您放心吧。”
    “已经吃定她了？”燕父有些震惊。
    不过细想也对，这赵元真没有父母家人，从小到大肯定缺爱，难得遇到一个喜欢的对象，会付出全部感情也很正常。
    儿子要把她当做备胎，这事儿听起来不光彩，但燕父也管不了太多，只能委婉说道：
    “你不要辜负人家。”
    “好好好。”燕裕举手投降，“我保证不辜负她，行了吧？”
    “你不辜负谁？”赵元真刚好从厨房回来，手里还端着一盘羊肉，嘴里正在大快朵颐。
    “你不蘸酱油啊？”燕裕吃惊。
    “没必要，一点儿膻味也吃不出来。”赵元真将盘子放在茶几上，问道，“叔叔要不要吃点？”
    “不用，你吃吧。”燕父摆手说道，“我们这几天吃的都是羊肉。”
    燕菁也正好回到客厅，听到燕父的话顿时一惊：我才跟嫂子说这羊肉有多么多么难得，老爸你居然直接拆我的台！
    好在赵元真似乎没有什么感觉，又拿起一块带骨肋排，问燕裕道：
    “你吃吗？”
    “没酱油我不吃。”燕裕说道。
    “那真是太可惜了。”赵元真幸灾乐祸，继续啃肉。
    “你不会给我拿酱油过来吗？”燕裕瞪眼训斥道。
    “我不拿，你有手有脚。”赵元真摇头晃脑，很是可爱，“你自己去拿。”
    “老爸你瞧。”燕裕转头跟燕父说道，“她就这性格。”
    “她说得对，你自己去拿。”燕父也瞪眼说道。
    在燕父看来，准媳妇吃羊肉还想着自家儿子，做人这方面已经合格了。反而是燕裕，人家端了羊肉还不够，要人家把酱油也拿来，就有种得寸进尺的感觉。
    赵元真见公公也帮着自己，顿时更是兴高采烈，暗自想道：
    “什么嘛！我还担心小贼父母会和小贼一个鼻孔出气，想不到居然如此深明大义！也是，菁菁那么乖巧懂事，她的父母怎么可能不好相处？这家里分明只有小贼是长歪了的。接下来只要我略施小计，定然能讨得公婆欢心，将小贼给孤立出去！”
    想到这里，脑海里又有画面：
    只见燕父燕母已经年迈，自己也是儿孙满堂。跟燕裕说几句话，他态度稍有不恭，自己就横眉怒斥，然后燕父燕母小姑儿子女儿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齐齐上阵，众口一词指责燕裕不是……美美美！那画面实在太美！
    比起上次在战队里要和姐妹们孤立燕裕，反而被他施展离间计各个击破，显然还是这样的方案更有可行性。
    惦记自家道侣的一群小狐狸精，哪比得上公婆小姑这些自家人更亲！
    想到这里，赵元真便下了决心。
    我要曲意逢迎、百般讨好，把小贼的父母妹妹，全都变成自己的父母妹妹！
    这燕家，未必不能姓赵！

 第五十二章 大年初二，决战燕家

    归家后的这几日，燕裕察觉到有些不对劲——魔门妖女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每天不是在吃东西，就是在陪着燕母、菁菁说话。
    在金陵居住期间，她一般是吃东西和看电视，听其他姐妹们互相闲聊，偶尔插几句嘴而已。哪怕是跟她关系最为投契的谢若溪，两人其实也没有太多东西可聊，更多的是以食会友，分享为乐。
    这妖女！哪里来的这么好的谈兴？分明就是屈意巴结我母我妹，暗藏不轨之心！
    燕裕对此打定主意，只是冷眼旁观。
    妖女心思不难猜测，无非就是结好我父母妹妹，让我投鼠忌器不敢打压她罢了。
    简直笑话，你跟他们关系再好，能比得过我这个亲儿子、亲哥哥？
    比起家事，燕裕倒是更关心国事。
    高丽境内黑山岛昨日有秘境问世，代号为“门岩苍松”，据说品阶相当之高，因此定北军已经下了死命令，龙骧战队带着飞龙战队联手出马，对此势在必得。
    梨花院剑客自不必说，白山神剑朴昌珉亲自带队上阵，另外还有超英联盟派来的援军，70余人，要和陆国修士别个手腕，分個高下。
    说来可笑，米契境内至今为止，出现的秘境入口也就十余个，而且哪怕开发了都不好利用。土著神系的法器、药草，跟西方超凡者的相性非常之差，好比将双手御剑术给陈灵韵去练，效果如何可想而知。
    如此奇葩的国情现状，诞生出了“超英联盟”和“国土战略局”互相制衡的二元制度，以至于两者时常分裂内讧：国土战略局以米契国家利益为优先，要求超英全力制衡陆国修士，而超英联盟专注于发掘、招纳、雇佣西方超凡者，因此又以商业利益为主，时常故意阳奉阴违，不肯买国土战略局的帐。
    于是便有了现在大家看到的一幕：超英联盟在陆国周边各种跳脸，恨不得什么事情都过来插一脚，但每次都是虎头蛇尾。离宫秘境之战，说要搞三方联盟、共敌陆国的是他们，进去之后耍无赖要争实际利益、将联盟关系视若无物的也是他们，连仙道镜音都比他们更有“歼灭陆国修士”的决心。
    这次门岩苍松秘境之战，虽然看似又是以寡敌众，但考虑到对面阵营的貌合神离，实际上比离宫秘境要简单多了，所以上面并未同时出动两个顶级战队，而是以龙骧带飞龙，搞个老带新过去征战。
    刘龙韬对此痛骂不已，因为明日就是大年三十，这么一出基本上没法好好过年了……当然，秘境来了就得打，京爷不得不认，忍不了的是凭什么老燕能在家舒服过年，我就得带小蔡去刷战功经验？
    燕裕对此置之一笑，先是嘲讽了一番京爷，又安慰了一番叶筠，才肯罢休。
    有京爷出马，拿下这秘境基本八九不离十，倒是无需担忧了。
    除去京爷的消息外，又陆陆续续收到了其他人的消息。
    镇海战队六人群，平时因为大家都住在一起，因此不怎么喜欢在群里说话（当然也有可能是更喜欢在小群说话），如今倒是热闹得很，每天都是新消息99+。
    林柠说，这几天都在招待亲戚，大家以往都会问“柠柠有没有对象”，但如今已经不问了。
    云锦说，回家之后妈妈在教她烧面，到时候回来可以让大家品鉴一下她的手艺。
    两人像是随意闲聊，又像是在暗示什么，话里有话。
    若溪没怎么发言，只说自己在家里狂打游戏，乐不思蜀；灵韵偶有吐槽，据说是陪着父母不停见客——年假期间，来巡抚大人府上拜访的宾客络绎不绝，她身为巡抚独生女自然是避不掉的。
    好在如今她已经是修士，还是顶级战队的一线修士，因此也没有谁敢打她的联姻主意。
    非修士的普通人，哪怕家中官职再为显赫，陈母也是肯定看不上的，她绝不允许那些劣等基因玷污了女儿的后代。
    再看看赵元真怎么和她们说的，“燕父燕母都很热情”“菁菁把我当亲姐姐看”“每天就是陪着燕母烧饭做菜吃吃吃”……每次她一开口，群里就会迎来几分钟的集体沉默。
    说实话，赵姐能堂而皇之入住燕家，已经是赢在起跑线上了，让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和她比。
    但众人终归都是好姑娘，也没有说什么酸话怪话，只是纷纷表示无语。
    燕裕这边看了半天消息，忽然又收到苏云锦的私聊：
    “大年初二上门拜访方便吗？队长家里那天有没有安排？”
    “没。”燕裕回道，“你一个人来，还是跟你爸妈一起来？”
    “我一个人来。”苏云锦回得很快，“我爸妈当天有事呢。”
    虽然说是有事，但其实是不好意思来，毕竟名不正言不顺，燕裕也不是不能理解。
    两人就此说定，苏云锦又发了个“队长新年快乐”，这才下线。
    没过多久，陈灵韵也发消息来了：
    “大年初二，我过来哦~”
    “等下。”燕裕飞快打字，“云锦也定在初二来拜访，要不你换一天？”
    “不换。”陈灵韵说，“我要跑到你的家里，跟云锦互相争风吃醋。”
    虽然只是发过来一句话，但燕裕仿佛看到对面打字的时候，脸上挂起了甜美又邪恶的坏笑，
    “差不多得了。”他无奈继续说道，“大过年的，别给我整出事情来。换个日子。”
    “不换。”陈灵韵说。
    “那我就闭门不见。”燕裕说。
    “那我就找菁菁。”陈灵韵说，“让她跟伯父伯母通风报信，看看他们到时候会不会把我拒之门外。”
    燕裕：………………
    妈的，拳头硬了！
    大过年的，你们几个挤在我家里算怎么回事？我家又没开什么非法音趴！
    还没等他继续警告陈灵韵，林柠的消息也发过来了：
    “队长，大年初二伱家有空吗？我带点年货给你。”
    “没空。”燕裕立刻发消息，“换一天。”
    “可是初三我要去外婆家。”林柠打字说道，“初四到初六我们全家要去旅游，只有初二能来。”
    “那就别来。”燕裕说道。
    “这样吧。”林柠说道，“我到时候把东西带过来，放你家门口，你出来拿一下就行。”
    燕裕也是无语，打字问道：
    “你不能换一天送过来吗？”
    “为什么非得换一天？”林柠似乎有些莫名其妙，“初二你不在家是吗？”
    “不在。”燕裕说道。
    “队长应该不会跟其他人约好了在初二见面吧？”林柠忽然狐疑问道。
    “……别问了，你初二来吧，我在家等你。”燕裕决定放弃挣扎，反正到时候云锦、灵韵、魔门妖女齐聚一堂，多个柠柠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到时候全交给菁菁去接待就好了！
    还没等燕裕盘算清楚，谢若溪也发来消息：
    “队长。”
    “要来我家拜访是吧，就初二吧。”燕裕直接打字说道，“人多了热闹。”
    谢若溪：………………
    她茫然地看着手机屏幕，心想我没想去拜访你家呀！
    我只是想问初七能不能多请一天假……

 第五十三章 小春晚

    “后天，也就是大年初二，战队那边的成员要上门拜访。”燕裕跟妹妹燕菁说道。
    “哦哦，有姐姐要来啊。”燕菁点头，“具体是哪位呀？”
    “全部。”燕裕说道。
    燕菁：？？？
    不是，老哥！她们都对你有意思，你看不出来吗？大过年的，哪怕每一个人都要来，你好歹也把她们登门的日子错开啊！
    哪怕是鱼塘里的鱼，混养到一起也要打架的！
    “我已经决定了。”燕裕无视了她的震惊表情，“就由你负责接待。”
    “我？”燕菁傻了。
    “对。”燕裕恬不知耻地说道，“身为我的妹妹，审核新嫂也是你的义务吧！”
    “老哥已经决定要从她们之中选出嫂子了？”燕菁怀疑地试探问道。
    “还没有。”燕裕说道，“想成为你嫂子的人太多。这边伱先审一批，后面的等来了再审。”
    燕菁心事重重地走了。
    审核新嫂这种事情，她也不是不愿意做。毕竟燕菁从小得宠，乃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哪怕哥哥有时候故意欺负她，大部分时候也是护着她的。
    如果有新嫂子要上门，那必须也得是个好说话的、会疼我的，不然让她进家里来干嘛？破坏我被众星拱月的良好环境吗？
    但这尼玛新嫂也太多了吧！家里已经有个赵姐姐了，还要再来灵韵姐、柠柠姐、云锦姐，还有個之前没见过的若溪姐……我们家是什么非诚勿扰大赛吗？
    唯一的念想之处，就在于她们同出于镇海战队，想来有几分战友情，应该不至于大过年的互相较劲……吧？
    燕菁感觉骗不了自己。来到客厅，就看见燕母正在和赵元真热情说话。
    这是第二个让燕菁头疼的点：最近母亲对赵姐姐的印象太好了，俨然有种将她当做新妇的感觉。
    如果母亲已经认定赵姐姐，到时候见到其他姐姐，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反正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燕菁长吁短叹了一会儿，越想越是烦躁，甚至隐隐有些恼火起来。
    老哥自己挖的鱼塘，凭什么要我来清淤？
    她怒气冲冲地回到卧室，推门进去，对着燕裕嚷嚷说道：
    “我不干了！什么这个姐姐那个姐姐的，你自己去跟爸妈解释吧！”
    “两百万。”燕裕说道。
    “招待嫂子们的事情就包在小妹身上。”燕菁恭敬地微微躬身，倒退出门。
    燕裕哑然失笑，随后回身打开电脑，继续工作起来。
    这间卧室，是按照他旧家的房间布置的，包括初中买的笔记本电脑，也都一并带了过来。
    那时候还算优秀的电脑配置，放到现在，已经打不了什么电脑游戏了，但燕裕也没打算用它来娱乐，看看直播什么的还是挺方便的。
    画面之中，乃是“门岩苍松”的秘境直播，龙骧战队和飞龙战队联手，合力对抗超英联盟与梨花院剑客。在线观看人数已经突破了八千万，而且还仅仅是互联网渠道，没有把电视端的算在内——后者估计才是大头。
    网友将本次秘境之战戏称“小春晚”，只是就目前的数据看，收视率反超春晚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超凡战争娱乐化，如今已经是全球不约而同的一致选择。因为没有任何一个现存国家愿意承认，自己几乎每个月都在跟周边势力打仗，以免影响国内的投资信心和治安稳定。
    将超凡战争包装成竞技赛事，打的时候你死我活，打完了就无事发生，该外交还是外交，该贸易还是贸易，已经成为了专家口中所谓的“国际共识”。用更通俗的话说，就是大家别担心会发生世界大战，绝对不会的，和平与发展依旧是当前的主旋律和最强音。
    至于民众信不信嘛……反正燕裕是不信的，所以他仍然在通过直播来研究对手，有备无患。
    屏幕被一分两半，左边是直播窗口，右边则是和李明湖的聊天栏——这姑娘最近还没出院，闲来无事，所以欣然答应帮燕裕分析直播战斗，两人互相交换意见，查漏补缺。
    【月挂东湖】：朴昌珉的实力进步神速，比起上次离宫之战要强很多。
    【以德服人】：是的，不过剑术水平没怎么增长。
    【月挂东湖】：换了飞剑，真元也强劲很多，应该是用大量修行资源堆出来的。
    【以德服人】：朴昌珉其实天赋是有的，但就是不肯好好练。
    【月挂东湖】：是因为他的剑招衔接之间多有生涩，说明最近疏于练习？
    【以德服人】：不，是因为高丽媒体最近拍到他在跟女团成员约会。都谈情说爱了，还怎么可能好好训练？
    【月挂东湖】：谈情说爱和好好训练也不冲突吧。
    【以德服人】：你没谈过恋爱，你怎么知道不冲突？
    【月挂东湖】：那燕队谈过吗？
    【以德服人】：没有，怎么了？想和我试试？
    【月挂东湖】：现在吗？可以呀，不过我对异地恋不放心，要不燕队转到我们清安战队来吧。
    【以德服人】：哈哈哈，看比赛看比赛，这个不死鸟的自燃神术很麻烦啊，京爷也不敢正面应战，被他一烧就要损失太多真元。
    【月挂东湖】：不死鸟的正面战斗能力也不大行，其实最适合他的不是正面攻坚，而是侧面牵制。关键时刻突然杀进来，你如果闪避，就要被他切割破坏阵型；如果硬挡，就要被神火烧灼、损失真元，怎么选都不划算。
    【以德服人】：没错，但超英不会让他去牵制的，他现在可是联盟老将，签约工资高得吓人。据说超英联盟打算降他的薪，但不死鸟强烈反对，所以接下来肯定要猛力表现，提升粉丝的忠诚和热情，好和联盟进行拉扯谈判。你要安排他去做牵制工作，第一个反对的就是他自己。
    【月挂东湖】：所以军人还是不能做生意扯到一起，否则商业利益优先还是战争目标优先？公义和私利一旦相搅，就容易出现腐败现象。
    【以德服人】：你这话说得很对，但米契那边自有特殊国情。
    【月挂东湖】：话说回来，叶筠的剑术水平好像也增长明显嘛。
    【以德服人】：确实，估计是最近好好磨练过了。
    【月挂东湖】：我怎么从中看出某人的影子呢？
    【以德服人】：你的错觉。
    【月挂东湖】：我还没说是谁呢/笑。
    【以德服人】：她的剑术风格还是以牵制为主，虽然是攻敌必救，但每每浅尝辄止，不会扩大战果，重心还是放在骚扰上面——我可以说这是非常适合她的剑术。
    【月挂东湖】：真不是你帮她设计的？
    【以德服人】：不是。你吃醋了？
    【月挂东湖】：没有吃醋，只是有点羡慕。
    【月挂东湖】：燕队什么时候点评一下我的剑术，帮我规划设计看看？
    【以德服人】：可以啊，你来临安，我帮你看看。
    【月挂东湖】：好啊，初二怎么样？
    燕裕差点没吓到把电脑掀了，但李明湖的新消息又很快来了。
    【月挂东湖】：哈哈，开玩笑的，我还没出院呢。
    【以德服人】：为什么要选初二？
    【月挂东湖】：因为从常理考虑，大年初一上门不大合适吧，万一你们那边有什么风俗习惯呢？但初二可能就有空了。
    【以德服人】：那就等你出院，我再过来找你。

 第五十四章 绝对不可能

    燕家的年夜饭很朴素。
    主要是只有五个人，再过丰盛也吃不完，索性就简单操弄算了。
    赵元真这几日伏低做小，仿佛上了瘾，甚至还亲手给燕父燕母盛了鸭汤，给燕菁燕裕留了鸭腿，自己才开始啃鸭翅膀。
    燕裕不以为意，淡然享用鸭腿；燕菁却是看得愣神，心中暗叫不妙。
    这些手段其实不甚高明，换她来能做得更为巧妙，但给燕父燕母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女儿孝顺父母那是天经地义，但新妇孝敬父母……那可就太稀罕了。要知道，在这个普遍觉醒的时代，大部分人连自己父母都不会孝顺，更勿论公婆了。
    赵元真这一番笨拙操作，虽然太过刻意，但落在燕父燕母眼里，却变成了赤子之心，简直堪比儿媳楷模、贤妇在世。若不是今天大年三十民政放假，恨不得直接把儿子给她送去登记。
    如此一来，等灵韵姐姐她们一到，家里说不定就要大闹天宫……
    想到这里，燕菁又忍不住瞪了老哥一眼。
    显而易见的是，大年初二，鱼塘造反，这件事老哥还没跟爸妈说，两人现在还蒙在鼓里，越发认定赵姐姐就是自己的儿媳妇。
    你瞒着不说，到时候姐姐们上门，岂不是给爸妈迎头痛击？
    想来想去，还是得暗示一下。
    众人吃过年夜饭后，燕裕和燕父回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看春晚还是看比赛？”燕裕问道。
    十迅拿下的直播权，对外宣称是“秘境对抗模拟战”，因为名字又长又拗口，所以民众往往简称为“打比赛”。如今的门岩苍松之战，其实并非国内战队模拟对抗，而是和其他超凡者真刀真枪地厮杀，但大家还是习惯性沿袭了这种叫法。
    “看比赛吧。”燕父说道，“有些不懂的地方，你正好可以教教我。”
    直播画面是有延迟的，多视角拍摄，观众能看到什么取决于导播怎么切。若出现陆国修士负伤甚至被杀的情况，这些画面都不会播出来，严格遵循“播喜不播忧”的规定——要不然民众也不敢大年三十看这个消遣。
    燕裕这边打开电视，就看见战斗似乎已经接近尾声。
    修士这边兵分两路，飞龙战队由蔡潜龙带领，刚刚将守关门将击倒，清剿周围的秘境野怪。
    后方替他们阻挡敌人的龙骧战队，借助一处山谷地形将入口占住，拖延敌人进攻的同时，给蔡潜龙炼化秘境中枢争取时间。
    虽然是以寡敌众，但战况却并未太过胶着，反而无比清晰：
    杨临晖催动风雪，封锁谷口，阻滞敌方进攻步伐；艾陆和郭飞云双剑联手，将能扛住风雪穿过来的强者逐一击退；叶筠施展璇光尺护住众人，使大家不用担心远程火力投射伤害。
    刘龙韬更是大展神威，时而以剑术配合杀敌，时而又放出一发赤龙巡天，朝对面劈头盖脸地砸去。
    他的道法比杨临晖的杀伤力要高出太多。拥有一些防御手段的超凡者，面对暴风雪还敢硬闯进去，看到火龙降下则立刻抱头鼠窜、仓皇而逃。
    唯一能和刘龙韬过几手的，便是高丽剑神朴昌珉。他独自站在刘龙韬的道法打不着的地方，以高超剑术威压侧翼，穿过风雪，甚至威胁到杨临晖的施法，逼得刘龙韬不得不抽剑回防，连赤龙巡天都有些无暇施展。
    “这人能打进去吗？”燕父担忧问道。
    他问的这個问题，也是许多直播观众正在担忧的事情。
    局面虽然看似稳当，其实却有很大隐患，那便是负责封锁谷口的杨临晖，需要维持住覆盖全场的暴风雪。
    若是不小心漏几个人进来，将他死死缠住无法施法，后面的人趁机大举冲入山谷，大好局势就要急转直下。
    正因为如此，无论是叶筠的璇光尺，还是刘龙韬的剑术掩护，都在重点给杨临晖保驾护航，但战场之事哪有说得准的？说不定一个不慎，让朴昌珉飞剑打进来，就要出事。
    “嗯。”燕裕仔细看了片刻，笑道，“没事，打不进来的，陆国赢定了。”
    燕父不明觉厉，点了点头，又道：
    “这个刘龙韬和你比，谁厉害？”
    “他比不过我。”燕裕谦虚说道，“但在国内还算是很强的。”
    “哦。”燕父其实也从周围听了一些言论，说如今陆国修士当属燕裕最强，但他毕竟在国企混了一辈子，性格最是谨小慎微，因此也没有全信，更没有在外面乱说。
    如今听到儿子放出大话，下意识就叮嘱道：
    “这种话在外面不要说，哪怕你真比他强。”
    “嗯嗯。”燕裕点头。
    “老哥又在吹牛了。”燕菁在旁边笑道。
    “呵呵。”燕裕叫道，“赵元真，来一下！”
    赵元真正在厨房里帮燕母洗水果，闻言立刻回头道：
    “来了！”
    她端着水果来到客厅，顺手先塞一个到嘴里，只听见燕裕问道：
    “刘龙韬和我比实力，谁更厉害？”
    “他连我都打不过，还跟你比？”赵元真诧异问道。
    “听到没？”燕裕环视妹妹父亲，冷笑说道。
    燕父对此不置可否，又问道：
    “那刘龙韬跟这个高丽人比，谁更厉害？”
    这个问题就把燕裕难住了。
    若要说实话，那朴昌珉跟刘龙韬完全没法比，真元质量上就有差距。京爷哪怕不用道法，光是正面剑术格斗就能把他打出屎来。
    但这样说，燕父是理解不了的。因为所有观众们都能看到，刘龙韬和朴昌珉在暴风雪中交手，双剑打得有来有回，互有优劣。
    当然，京爷同时要分心它顾，所以严格来说朴昌珉是占了便宜，但分心对京爷的实力影响究竟有多少，其实也不大好进行量化，大家还是会觉得两人的实力大差不差。
    “五五开吧。”燕裕最终回答说道，“差不太多。”
    燕父对这个答案很失望，却不意外，只是继续盯着电视，表情明显有些紧张。
    唉，大年三十，真不该看这个的。明明是稳赢的优势局，非得装成是旗鼓相当，硬生生给大家制造悬念了。
    “话说回来。”燕菁问道，“既然老哥你比刘龙韬更厉害，为什么不派镇海战队上场呢？”
    “杀鸡焉用宰牛刀。”燕裕淡淡回答说道。
    燕父对这个答案很满意，毕竟他也不喜欢儿子三天两头被叫去打仗，家里人总是会担心的。
    燕母将碗筷拾掇干净，燕菁这边瞅她有空，悄然过去说道：
    “老妈，有个事情要跟伱说下。”
    “什么事？”燕母问道。
    “哥哥战队的其他成员，打算大年初二过来拜访。”燕菁小心翼翼地道。
    “可以啊。”燕母不假思索地道，“留下来吃个饭好了，初二那天我们有空。”
    “她们……”燕菁沉默了一会儿，“可能都喜欢老哥哦，会跟赵姐姐竞争的。”
    “小孩子懂什么喜欢？”燕母顿时失笑说道。
    之前三屿宝船秘境的时候，燕父燕母看见燕裕抱着浑身湿透的李明湖，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直播镜头里，还以为是儿子私下里已经谈女朋友了……结果后面电视里专家解释说是“李明湖身体不好”“怕她受寒”，再加上燕裕也在电话里否认此事，两人才知道闹了个大乌龙。
    已经弄错过一次，这方面就不容易再上当了。如今听女儿说儿子在挖鱼塘养鱼，燕母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绝对不可能！

 第五十五章 我的朋友很多

    见燕母不信，燕菁也有些无语。
    不是……老哥现在好歹也是陆国第一修士，有很多漂亮姐姐喜欢他，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吗？
    唉，在老妈的眼里，儿女不管再有出息，始终都是没有长大的孩子吧。
    反正自己尽到了通知义务，到时候姐姐们陆续上门，可别怪我没有跟你们说过！
    众人在客厅里继续看比赛，全程果然如燕裕所说，堪称是有惊无险。好几次杨临晖的施法差点被打断，但京爷很快又力挽狂澜，将局面堪堪救了回来。
    直到蔡潜龙彻底炼化秘境中枢，局势才彻底颠倒过来。
    凭借对秘境禁制的操纵，陆国修士很快掀起反攻浪潮，将对面打得溃不成军，若不是朴昌珉大展神威，拼死掩护，说不定就要全部折在这里。
    “这次打得相当漂亮。”燕裕最终下结论道。
    两只修士小队进入秘境之后，没有去跟对面联军纠缠，而是飞快找到门将所在，并且利用地形进行阻隔，抢先炼化秘境中枢——标准的尖刀小队斩首战术，将陆国修士人数稀少但精兵强将的特点利用到了极致。
    再看时间，已经是晚上11点40了。
    燕父燕母和妹妹都去睡觉了，燕裕也洗漱收拾，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赵元真虽然被家里安排了一间客房，但她素来是不喜欢住的……就跟金陵别墅一样，明明有自己的卧室，每晚仍然非得睡我的床。
    唉，妖女虽然凶性未改，但至少被我调教得认床哩！也算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
    “虽然是大年三十，但也不能忘了吐纳炼气。”没过多久，魔门妖女便穿过墙壁进来，义正言辞地说道，“修炼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们还是速速开练吧！”
    “不急。”燕裕说道，“我在等跨年。”
    “没必要吧。”赵元真坐在床边，吐槽说道，“你们这边怎么这么喜欢过节？我们那儿从来不过节的。”
    “你不懂。”燕裕说道，“等下就知道了。”
    等时间走到11点59分，手机里的消息终于开始增多，无数人都在发“新年快乐”，时不时还夹杂着一两个兴起发出的红包……赵元真果然无暇再问，连忙守在手机边上蹲点，高强度视察各大聊天群，一有红包出来就狂抢猛点。
    “你们家的网太差了……”她的抱怨还没说完，外面就突然响起剧烈的鞭炮声。
    跨年了。
    燕裕再次拿起手机，就看见许多好友给他发来了新年祝福。
    有些一看就是群发，什么“祝你万事顺遂”“愿你心想事成”，燕裕便使出移花接木大法，将a的祝福发给b，又将b的祝福发给a，完事。
    但有些明显就是“写给燕裕的”，他也就老老实实、认真回复，比如云锦，比如柠柠，比如若溪，比如灵韵……陈灵韵这女人可以不理，另说。
    “怎么样，老燕？”刘龙韬也发来消息，“爷厉害不？”
    “厉害。”燕裕淡淡回了一句，然后将他屏蔽——因为京爷肯定又要开始说一些嘚瑟臭屁的话，不看也罢。
    “新年快乐。”叶筠也发了消息，“睡了没？”
    “没，在等伱。”燕裕回复。
    “哈哈，我不信。”叶筠打字说道，“人在机场，刚下飞剑，大年三十还要征战，落泪。”
    “辛苦。”燕裕回复，“就当是参加春晚了。哦对了，你们这次比赛的收视率，据说比春晚还要高。”
    “那姐是不是也有名气了？”叶筠乐了。
    “您的威名从东北到南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燕裕回答。
    两人刚聊了几句，李明湖也发消息过来了：
    “新年快乐。刚才爸妈和阿江来看我，现在已经回去了。”
    “你还在医院里？”燕裕诧异问道。
    “嗯。”虽然在线聊天没有消息，但李明湖的这个“嗯”字，却似乎包含了无限的心酸和落寞，“上面说是怕我急症发作，只能连累医生护士在这里陪我跨年了。”
    “还有我。”燕裕打字，“我也在陪你。”
    “不用啦。”李明湖回复说道，“你还是早点睡吧。”
    叶筠又发来消息，燕裕赶紧去回复。字打到一半，李明湖的消息也来了，飞快切过来看一眼，赶紧把叶筠回了，再过来给李明湖打字……两头兼顾，忙得不可开交。
    赵元真抢完红包，默默心算了下，喜进账59.62元，不由得又有些生气。
    就这点钱，浪费我这么多时间？
    她不耐烦地抖着腿，又看向还在专心打字的燕裕，说道：
    “那我先上床睡了哦，你准备修炼了再叫我起来。”
    “嗯嗯。”燕裕没时间理会她，因为唐小怜也发消息来了：
    “新年快乐！燕队，我跟你说，周队跟家里人吵起来了……”
    “小周还有家里人？”燕裕吃惊，这姑娘不是自幼就被父母遗弃，由外婆独自抚养长大的吗？
    “对呀对呀。”唐小怜开始解释。
    原来是周红羽成了火凤战队的队长后，功成名就，富贵加身，也引起了原身父母的注意。
    原本十来年都不闻不问的父亲那边，包括爷爷和奶奶在内，如今也开始跟她嘘寒问暖，试图挽回感情。
    当然，以周红羽的死硬脾气，一概拉黑不予理会。
    母亲那边就有点恶心了，据说是隔三差五就打电话过来骚扰，时而哭诉声称自己当初将她丢给外婆有多不得已，时而又辱骂她忤逆不孝不懂感恩，把周红羽气得半死。拉黑对方号码之后，过几天又换个新号码打过来，堪称是锲而不舍。
    燕裕微微皱起眉来，心想我倒是不知道还有这层缘由。
    难道说前世周红羽之死，并不完全源于她的自毁倾向，跟她母亲的纠缠骚扰把她心态搞崩也不无关系？
    “跟领导说了吗？”燕裕问道。
    “没呢。”唐小怜回答说道，“周队不让我们向上汇报这個事情。”
    “嗯……”燕裕刚打出“那你偷偷跟部队领导说”，想了片刻，很快又将这段文字删掉了。
    既然周红羽不愿将家丑暴露出来，那么唐小怜偷偷告密，把事情闹到公开，无疑会严重影响周红羽对她的观感。
    这姑娘既然私底下给我通风报信，我也不可能将她当做草纸，擦完屁股直接丢了——那样不符合我这品德高尚的人设。
    等下次有机会了，顺手帮小周解决这个问题吧。
    燕裕再次看向手机，跟唐小怜只是聊了片刻，叶筠和李明湖已经发了七八条消息过来了。
    没办法，只能赶紧去回两人消息。
    “喂喂，问你呢！”唐小怜的消息又跳出来。
    燕裕赶紧切过去确认，原来是她叫自己“不要将周队的事情跟别人透露”。
    “当然，我的嘴巴上有拉链，口风比谁都严。”燕裕回答说道。
    “隔了这么久才回我。”唐小怜不爽问道，“你是不是在跟别人聊天？”
    “没错。”燕裕说道，“我正在跟周红羽聊天，拿这件事嘲笑她呢。”
    “周队10点就在群里说要睡了。”唐小怜根本不上当，“你在这里骗谁哦。”
    “她骗你的。”燕裕说，“我们现在正聊得火热。”
    还没等唐小怜回话，叶筠的消息也来了：
    “怎么不回我的消息了？在跟别人聊天是吧。”
    燕裕顿时呼吸一窒，连忙打字回复：
    “没有啊，刚上了个厕所，怎么了？”
    叶筠没有回应，李明湖也发消息来了：
    “睡着了吗？”
    燕裕微微皱起眉来，心想一部手机的消息回复效率还是有点低，实在容易顾此失彼，管不过来。
    若是再买一部手机，化用双手御剑之法来分心两顾，左右手各自打字，应该就能解决这个问题……嗯？
    云锦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仔细一看，却是她之前给自己发了几条消息，等了十来分钟都没有回复——那时自己正周旋于叶筠、李明湖和唐小怜之间，新的消息层出不穷，所以没来得及看跟她的聊天。
    唉，我的朋友实在太多，人际交往令我疲惫！
    燕裕淡然接起电话，笑道：
    “新年快乐啊，云锦。”
    电话对面，苏云锦本来想问问他刚才在干什么（是不是在跟柠柠或者灵韵聊天），但听到这一句话，忽然又奇怪地安心下来。
    “新年快乐，队长。”她温柔地回应道。

 第五十六章 云锦攻略准婆婆，妖女只知睡大觉

    大年初一，无事发生。
    燕母带着赵元真和燕菁去逛街了，说是要给两人买新衣服，顺带准备明天要用的食材。
    燕裕和燕父两人则是待在家里，看电视打发时间。
    燕父和绝大多数陆国式父亲差不多，一方面挺想和儿女交流，另一方面又很在乎身为人父的威严，因此大多数时候都是没话找话。好在燕裕两世为人，这方面也不会让老父亲难堪，挑一些战队成员的趣事当笑话说了，作为父子闲聊的谈资。
    “所以这个修行天赋，是一开始就定型了吧？”燕父问道，“你说的那个什么长得很好看的废物……”
    “谢若溪。”燕裕提醒说道。
    “嗯，她的修行天赋很好。”燕父不确定地问道，“但她不聪明……这种事情也能存在的吗？我记得武侠小说里面，练武终归是要看悟性的。”
    “但修仙不是。”燕裕回答说道，“一个很聪明的人，修行天赋可能非常差。”
    “比如你说的那個什么，官二代……”
    “陈灵韵。”燕裕说道，“她的脑子就很好用，一万个谢若溪加起来也比不过；但若是比修行天赋，就完全反过来了。”
    “嗯。”燕父沉吟了一会儿，“那你的修行天赋，比起她们来说，怎么样？”
    燕裕少见地沉默片刻，说道：
    “还可以吧，修行天赋确实重要，但归根结底还是要看战斗实力，这个考量的因素就多了。”
    “是不是这样？”燕父尝试理解这其中的原理，“修行天赋，就相当于你的家庭出身，是你投胎的时候就定好了的。”
    “天赋不好，就相当于出生在穷苦家庭，未来要想打拼事业，难度比那些出身更好的人要大得多，但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嗯嗯。”燕裕心虚地干笑说道，“比如找个有钱人，合伙投资什么的……扬长避短的方法其实有很多。”
    “那你如果要找对象，最好是找个修行天赋好的，免得后代在这方面被拖累了。”燕父很快就得出一个结论，“赵元真的天赋怎么样？”
    “挺好。”燕裕说道。
    “比伱呢？”燕父问道。
    “比我？”燕裕心说咱能别提这个了吗，“差不多吧。”
    “都比不过那个废……谢若溪是吧？”燕父及时改口说道，“那这个谢若溪，除了天赋很好之外，其他方面怎么样？”
    “长得漂亮吧。”燕裕回答说道，“性格跟赵元真很像。”
    “其他人呢？”
    “各有各的特点，说不好。”燕裕说道，“明天上门你看看就知道了。”
    “嗯。”燕父仿佛不经意地提醒道，“你妈很喜欢赵元真。”
    “没事。”燕裕笑道，“她说了不算。”
    “你有主见很好。”燕父语重心长地说道，“但是谈就谈，不谈就不谈。不要吊着人家，欺骗人家的感情，不然容易遭报应的……现在都灵气复苏了，因缘果报这种事情，一定要小心。”
    “嗯嗯，老爸放心。”燕裕淡定说道，“我心里有数。”
    我此生不求儿女情长，只讲家国大义！拯救万民，功德在身，哪怕有报应也是好的报应，谁敢害我？
    燕父见他神情笃定，知道儿子下定决心，不会改变主意，也就不再多说，只等着明天看看儿子战队里还有哪些姑娘，他也好心里有数。
    ————————
    到了大年初二早上，燕母便早早爬起床来，准备操办家宴。
    燕菁跟她说过，镇海战队成员全都要来，加上赵元真就是总共五个客人，因此要准备的饭菜也不在少数，需要早早置备才行。
    她正在厨房里清洗食材，忽然门铃就响了起来。
    “来了！”燕母赶紧过去开门，就看见苏云锦笑盈盈地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一个礼盒，柔声说道：
    “阿姨好，我是苏云锦，过来拜年~”
    “快请进快请进！”燕母仔细打量着她，口中客气说道，“下次来不用带礼物啦，这么客气啊……”
    说着说着，突然又觉得不对。
    这姑娘长得也太漂亮了。
    赵元真的相貌也很出色，但和她却是完全不同的类型，无论是五官还是身材，都有一种原始的、野性的魅力——用农村婆婆的角度看，“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
    如果将赵比作盛开的玫瑰，那苏云锦更像是清新淡雅的水莲花，她的美丽更加含蓄、内敛，就像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小家碧玉，连说话腔调的细微之处都带着些吴侬软语的温柔口音。
    燕母给苏云锦拿来拖鞋，又接过她递过来的礼盒袋子——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但看包装就知道肯定是名牌东西。
    “你先坐。”燕母面上堆笑说道，“燕裕还在睡觉，我去叫他起来。”
    “不用了，让队长多睡一会儿吧。”苏云锦连忙阻止，温和说道，“他平时也挺操劳的，趁过年期间让他好好休息。”
    这种体贴的话却是赵元真说不出来的，因为她是哪怕留鸭腿给燕裕，自己也要急着吃鸭翅膀的类型，以至于燕母的心思都有些微妙地动摇起来。
    两人坐在沙发上聊了会天，燕母便得知苏云锦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顿时对她更为中意。毕竟她自己就是高中教师，对同行自然会带有额外美化的特殊滤镜。
    元真自幼没有父母，虽然能省去和亲家之间发生的摩擦，但说起来终归不大好听，云锦是知识分子家庭出身，似乎跟我儿子更为般配……
    想什么呢！燕母突然打个激灵。
    这姑娘条件是好，但未必看得上我儿子，哪有想一出是一出的道理？
    人要学会知足！元真就挺不错的，没必要再货比三家，又不是菜市场买东西！
    思及至此，燕母便按下不可告人的心思，继续跟苏云锦热络地交谈闲聊。
    房间门忽然开了，却是燕菁揉着眼睛走了出来，等看清楚来人，立刻笑道：
    “云锦姐来啦！”
    “菁菁。”苏云锦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红包来，“给你的压岁钱，新年快乐！”
    “哇，谢谢云锦姐！”燕菁立刻撒娇说道，“你和我哥的事，我不反对哦！”
    “不要胡说八道！”燕母连忙责怪女儿，见苏云锦没有反驳，只是笑容似乎有些羞涩，心里顿时又是一怔。
    啊这……不会吧？
    这姑娘也喜欢我儿子？
    苏云锦虽然看着燕菁，余光却将燕母脸色变化尽收眼底。她的心思何其聪慧，立刻便猜到燕母这表情异状，怕是因为已经将赵姐当成了自家儿媳，如今见了自己以后，心思又开始动摇所致。
    好险好险！幸好我大年初二就赶过来，不然若是拖到初六，婆婆说不定连什么金手镯都给赵姐买了！
    那时再要扭转她的想法，便是千难万难！
    她事先已经调查清楚，不仅知道队长母亲是高中的语文教师，甚至连哪所高中，教几年级，性格如何……全都从学校贴吧里打探得一清二楚，此次正是有备而来，誓要将准婆婆彻底攻略。
    见燕母神情有些不自然，苏云锦便装作无所察觉的样子，继续和燕母轻声细语地说话，讲的都是些燕裕平时在战队里的趣事。
    元真却是从未和我说起这些过……燕母顿时更加犹豫，心想云锦好像跟我儿子关系非常熟络，不然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她原本已经认定了赵元真，现在却又忍不住怀疑起来。

 第五十七章 云锦捕猎，林柠在后

    苏云锦书香门第，博览群书，兵法之道比赵元真理解更深，知晓这婆媳关系，看似在于婆婆和媳妇之间，其实核心却是丈夫。
    你对婆婆百般讨好，属于事倍功半，因为两人终究没有血缘关系；
    但你若是和丈夫琴瑟和谐，哪怕不去讨好婆婆，只要她愿意为儿子着想，反而会主动和媳妇去维持感情，免得儿子夹在中间难做。
    这就是媳妇兵法！
    苏云锦想得清清楚楚，既然赵姐抢占先机，和婆婆建立了良好关系，自己便着重于表现出“和队长非常匹配”，从侧面来进攻燕母的心防。
    “过年之前，队长去过我家一次。”苏云锦跟燕母闲聊说道，“我们当时去了包山禅寺，恰好前一天暴雨导致山体滑坡，上山的道路还没恢复，所以整个寺庙里一个游客都没有。”
    “游客少点才好。”燕母感慨说道，“灵应寺一年到头都是人山人海，半点佛门的幽静气息都没有了。”
    “是的，人不多就很有气氛。”苏云锦笑着说道，“我们逛了山寺，求了姻缘签，然后又去山下小镇逛了逛，在跨湖大桥上拍了好些照片，然后才回去。”
    她将手机拿了出来，给燕母展示当时拍的双人合照。
    燕母不动声色地看着，心里哀叹：
    儿砸！你既然和云锦这么亲密，为什么又把元真带回家过年啊！你可不要当那种脚踏两条船的渣男啊！
    “云锦姐姐，我老哥见你爸妈的时候，表现怎么样呀？”燕菁在旁边出声问道。
    “他很淡定哦。”苏云锦笑道，“我爸妈反而比他还紧张。”
    燕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儿子既然已经去见了女方父母，那云锦即今天过来见男方父母也是应有之理，但是元真……
    如果你跟元真没有那层关系，仅仅只是因为她没有家人，才把她带回来过年，那伱一开始就该跟妈说清楚嘛！
    默默在心里感叹片刻，燕母再次看向云锦，那眼神就不一样了。
    其实如果让她来选，她还是倾向于赵元真更多些，但既然儿子更喜欢苏云锦，那她这个当娘的也没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棒打鸳鸯不是？
    “你早饭吃了没有？”燕母关切问道，“我们正要做早饭，你想吃什么？”
    “急着过来，还没吃。”苏云锦立刻笑道，“我来帮忙吧。”
    她回家后紧急培训了几天，虽然还没达到林柠那种煎炒烹炸样样精通，但煮点小面、熬個白粥、切些配菜还是没问题的。
    燕母推辞了好几次，可苏云锦坚持要帮忙，拗她不过，也只能让她进厨房。
    见苏云锦在锅里下面条，筷子搅动避免黏底，煮到差不多后捞出放凉……燕母的心中天平不知不觉又发生倾斜，因为元真姑娘虽然长得漂亮，身段好，嘴巴甜，心思也单纯，但在厨艺方面大概是一窍不通的，这几天也没见她在厨房里帮过什么忙。
    虽然知道这种想法不大现实，但燕母其实还是坚持“女人婚后一定要学会做饭”的传统类型，不然以后生了小孩怎么办？全家吃外卖啊？都是不干净的油！
    既然云锦愿意且会做饭，这方面就要大大地加分了，可是元真……唉！
    儿子你招惹那么多好姑娘干嘛？！
    燕母心中百感交集，又是为儿子抢手而得意，又是为如今这情况而无语。赵元真和苏云锦两个人在她心头，仿佛左手是宝，右手也是宝，现在要留一个去一个，叫她怎么选？
    不如把菁菁这个调皮捣蛋的去掉算了！
    燕菁却不知母亲所想，又听见外面门铃声起，连忙殷勤过去开门。
    “打扰了！”林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苏云锦面色一变，随后又在燕母面前很好掩饰住了，只是诧异回过头去，就看见林柠拎着一个大袋子，正在门口换燕菁给的拖鞋。
    两人四目相对，心情各自惊异、郁闷、无语，不必言说。
    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来拜年的啊！
    队长没说你也今天来！
    燕母这边闻声出了厨房，林柠连忙露出笑容，将手里的袋子递过去道：
    “阿姨你好，我叫林柠，是燕裕战队里的成员。过来拜年，带了点海货……”
    “啊呀这怎么好意思。”燕母还想客气一下，但厨房里面还在煮，只能示意燕菁赶紧收下，又道，“林柠你先去那边坐一会，阿姨这边煮面呢很快就好。对了，你早饭吃了吗？”
    “你们在做饭啊？”林柠立刻挽起袖子，“我来帮忙吧。”
    “你是客人啊，哪有让客人做饭的？”燕母下意识就要推辞，但林柠都看见苏云锦之前从厨房里出来，好比赵元真看见有人在吃东西，哪里还忍得住？立刻就不由分说进了厨房，开始帮忙处理食材。
    燕母连忙追进厨房，结果看见林柠那刀工唰唰唰唰，别说云锦了，比燕母自己还要厉害许多，一时间居然不好意思开口叫她停下。
    苏云锦在旁边也是脸色一黑。她这才训练了几天的厨艺，如何与林柠这练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手艺相比？心知不敌，也只能忍气吞声，在旁边顾顾锅子、打打下手。
    两个姑娘在厨房里忙碌，一个切菜备菜，一个管锅管火，反而让燕母没事情做了，只能在旁边问东问西：
    “你们在金陵那边也是自己做饭的吗？”
    “对啊。”苏云锦还未说话，林柠已经不假思索地道，“战队的伙食都是我来负责的。”
    “那挺好的。”燕母露出欣慰神情，“还是要少吃外卖，不健康。”
    苏云锦在旁边张了张嘴，却是无话可说，只能勉强露出笑容，劝燕母道：
    “阿姨你要不去客厅休息，厨房里我们顾着就可以了。”
    先把婆婆支开，免得她被柠柠的厨艺给惊艳到！
    “阿姨，蚝油在哪里？”林柠问道。
    燕母本来听了云锦的话打算走，闻言又过去打开冰箱，给林柠递材料。
    “有肥牛卷吗？”林柠再次问道。
    “有啊，你要肥牛卷？”燕母不解。
    “队长喜欢在煮面时往里加肥牛卷和各种丸子。”林柠顺手将头发在脑后扎起，露出精明干练的主妇姿态，熟练说道，“再弄点小青菜，滴两滴香油，有荤有素，最对他的胃口……云锦，那边鸡蛋煮了多久？队长爱吃溏心的，煮六七分钟就可以了。”
    “呃。”苏云锦虽然会煮鸡蛋，却哪里记得住燕裕的口味偏好，闻言只能强笑说道，“应该，有个三四分钟了吧。”
    “我来看看。”林柠便用锅铲舀起鸡蛋，摇晃几下，神识往里面探查一圈，斩钉截铁说道，“再煮一分半。”
    燕母看林柠的神情已经不对了，心说这姑娘怎么把我儿子的饮食喜好记得清清楚楚？很多细节连我这个当妈的都不知道！难不成她也是……
    跟元真、云锦她们一样？
    苏云锦强忍失魂落魄，跟林柠传音说道：
    “柠柠，是我先进的厨房。”
    “厨房不讲先后。”林柠淡然回答说道，“能者掌勺。”
    “你为什么今天过来拜年？”苏云锦问。
    “我来送年货，跟队长早就约好了。”林柠也有些不爽，反问道，“你又为什么今天过来？”
    “我跟队长约好了今天上门啊！”苏云锦着急起来，“队长没跟你说嘛？”
    “没啊。”林柠似有所悟，忍不住恼火起来，“队长这个大坏蛋！”

 第五十八章 全员到齐，震惊燕母

    燕母心事重重地回到客厅，吩咐女儿：
    “快去把你哥哥叫起来。”
    “我不去。”燕菁看出母亲打算兴师问罪，连忙替哥哥辩护说道，“老妈，我早就提醒过你，她们都对老哥有意思，你还不信！”
    燕母心说哪怕现在亲眼见了，我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呢！
    这三个姑娘，无论容貌还是性格，都属于特别优秀的类型，放在外面还不被男孩子们竞相追求，甚至是抢破了头？怎么会偏偏都喜欢上我儿子呢！
    “你跟妈妈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事的？”她将女儿拉到阳台附近，压低声音问道。
    “妈你忘了，去年我到金陵找老哥玩？”燕菁回答说道，“当时就看出来了啊，姐姐们一个個都跟我加了好友，偷偷摸摸向我打听老哥的事情。不是因为对老哥有点意思，难道还是贪图我们家有钱吗？”
    燕母顿时无言以对。以修士的平均收入而言，钱确实只是一个数字罢了。
    可是……若是不图钱，这些姑娘究竟喜欢我儿子什么呢？
    喜欢他说话直接，整天怼人？喜欢他性格恶劣，以欺负人为乐？虽然电视新闻各种吹他，但我家儿子实际是什么样的人，我能不知道吗？
    燕母在那边各种怀疑，厨房里的传音交流还在继续。
    “柠柠伱说只是来送个年货，怎么又在厨房里帮忙了？”苏云锦悄然问道。
    “云锦知道我这个人就是闲不住嘛。”林柠当然不肯承认自己的小心思，“来都来了，正好队长妈妈在做饭，一个人要备那么多的菜，我帮个忙也很正常吧？”
    “她不是一个人。”苏云锦冷冷说道，“我已经在帮忙了。”
    “你？”林柠问道。
    “我。”苏云锦说。
    “云锦，我不是嫌弃你。”林柠呵呵说道，“然而，厨艺可不是紧急培训学习几天，就能说自己已经入门了的领域哦。举个例子，你知道茄子有四种烧法吗？”
    “煎、炸、蒸、炒。”苏云锦冷静回答。
    林柠直接愣了一下，又问道：
    “炸茄盒的油温要控制在多少度？”
    苏云锦果然答不上来，林柠立刻得意叫道：
    “看吧！云锦你要学的还有很多呢，厨房暂且还是让我来管吧。”
    “很好。”苏云锦微微一笑，“那厨房就交给柠柠吧，我去陪队长母亲聊天了。”
    林柠：？！
    糟糕，好像中计了！
    她这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到队长家是来帮忙做饭的吗？
    当然不是了！
    云锦要去讨好队长母亲，那我怎么办？
    “我也要去！”她口不择言说道。
    “不行哦。”苏云锦微笑说道，“柠柠也走了，那厨房备菜怎么办？”
    “云锦你可以帮我……”林柠着急。
    “不可以，毕竟厨艺可不是紧急培训学习几天，就能说自己已经入门了的领域呢。”苏云锦早有准备。
    林柠当场吃了个瘪，无言以对，忽然痛恨自己为什么只会烧饭。
    苏云锦离开厨房，正好看见正在揉着朦胧睡眼的赵元真，打着哈欠从客房里走了出来。
    妖女看见云锦，愣了片刻，出声问道：
    “云锦怎么来了？”
    “我来拜年。”苏云锦笑着说道。
    “哦哦。”赵元真也没想那么多，只是拉着苏云锦来到客厅，塞给她一包小零食，兴致勃勃地道，“云锦我跟你说这个猪肉脯超级好吃！越嚼越香！”
    燕母在旁边看得发笑，起身说道：
    “柜子里还有一点，我给你们拿出来哈。”
    苏云锦和赵元真在沙发上坐下，陪着燕菁各种闲聊说笑，让她有种“我被漂亮嫂子包围了”的幸福感。
    诶嘿嘿，她们要想跟老哥在一起，先得讨好我这个小姑子！老哥开后宫，四舍五入就是我开后宫！
    三人正在聊天谈笑，忽然听见门铃第三次响了起来。
    燕菁连忙过去开门，只见外面站着一个没见过的漂亮姑娘。
    对方扎着低位的双马尾，皮肤白皙，化了淡妆，穿了一件朴素的背带裤，鼻梁上还夹着遮掩相貌的墨镜，身体微微有些佝偻，似乎在紧张害怕什么，小心问道：
    “请问……这里是队长家吗？啊不对，我问的是，这里是不是燕裕家？”
    “对啊。”燕菁先是一怔，随后立刻反应过来，微笑说道，“你就是老哥说的谢若溪吧？我是燕裕的妹妹燕菁，若溪姐姐快点进来。”
    “啊？哦哦。”谢若溪赶紧进来，嘴里还在解释，“不是我想来打扰你们，是队长叫我过来拜年的！”
    “没关系呀。”燕菁善解人意地道，“不会打扰呀，若溪姐姐能来我很高兴的。”
    “嗯，嗯……”谢若溪沉默片刻，忽然问道，“那个，能再叫一遍吗？”
    “什么？”燕菁笑道。
    “叫我姐姐。”谢若溪小心说道。
    “若溪姐姐。”燕菁叫道。
    “好好好。”谢若溪喜极而泣，我终于也能当姐姐了，挥泪从衣袋里摸出个红包来，“妹妹酱，这是姐姐给你的压岁钱……”
    “谢谢若溪姐姐。”燕菁收下压岁钱，心里却是有些迷惑。
    妹妹酱是什么称呼啊？有点恶心……是二次元吗这个谢若溪？
    谢若溪来到客厅，跟两个队友打了招呼。
    赵元真很是开心：一大早起来，发现云锦在陪我聊天，柠柠在给我做饭，现在好姐妹若溪也来陪我吃东西了！而且没有灵韵那个坏女人，简直完美！
    此间乐，不思金陵也！
    苏云锦面上带笑，心里却是凛然起来。
    不动声色地聊了几句，打听清楚是燕裕叫谢若溪来的，顿时更加气闷。
    先是柠柠，又是若溪，队长你究竟要干嘛呀？就那么不想在今天和我单独相处吗？
    燕母从卧室里拿了猪肉脯出来，看到客厅里又多了一个没见过的漂亮姑娘，又是当场呆立，怔了半天，好在燕菁及时过来打圆场，给母亲和谢若溪互相介绍彼此：
    “妈，这位是若溪姐姐，是老哥战队里新收的成员。”
    “那个，也不是新收的，我是去年入队的。”谢若溪有些内向腼腆，小声说道，“阿姨好。”
    “你好你好，坐吧！”燕母已经有点麻了，“要吃猪肉脯吗？”
    “谢谢阿姨。”谢若溪客气回应。
    客厅里莺莺燕燕，让燕母略微有些不习惯。转身来到厨房，就看见林柠把早饭全弄完了，手脚麻利得不行。
    “林柠你先休息一下吧。”燕母有些不好意思，“做这么多就行了……对了，谢若溪刚才来了，你要不要去跟你的队友打招呼？”
    “若溪也来了？”林柠惊讶说道，心里却是暗暗生气。
    一个个都想着瞒住大家，偷偷到队长家里私自拜年！
    要不是我爸让我带点海货过来，你们是不是要在这齐聚一堂，把我一个人丢在清源府了？
    她虽然心中不爽，面上却掩藏得极好，与燕母一起将面条、清粥、水煮蛋，还有其他配菜端上餐桌，随后招呼众人过来吃早餐。
    “我去叫老哥和老爸起床。”燕菁主动起身说道。
    还没朝卧室走去，就听见身后又响起了门铃声。
    过去开门一看，果然是陈灵韵站在门外，笑眯眯地和她打招呼。
    至此，镇海战队已经全员到齐，准备会战队长之家！
    “哎呀，大家都到了吗？”陈灵韵来到餐厅，目光环视周围一圈，最后落在表情僵硬的燕母身上，微笑说道，“阿姨好，我是陈灵韵，燕裕战队里的副队长。”
    燕母早就已经麻了，哪怕再来五六个漂亮姑娘，她也没力气去感到意外，只是挤出笑容说道：
    “我们正要吃早饭呢，你找个位置坐吧。”
    陈灵韵挽起裙子，在苏云锦和林柠中间坐下，忽然笑道：
    “燕裕呢？”
    “我去叫他。”燕母转身就走。
    她来到儿子房间门口，先是敲了敲门，听里面没有回应，立刻推门进去，看见燕裕正在床上打坐入定，睁开左眼看向母亲，问道：
    “要吃早饭了吗？”
    “嗯。”燕母漠然地看着他，“你的战队成员全都来了。”
    “哦。”燕裕便准备起床，却只见母亲三步并作两步，飞快来到床边，压低声音问道：
    “你战队里怎么都是女的？”
    “我难道不是男的？”燕裕立刻反问，“战队成立都快一年了，队伍里什么情况，老妈你现在才知道吗？”
    燕母顿时语噎，半晌才低声问道：
    “菁菁说，她们都对你有意思，是不是？”
    “这我就不知道了。”燕裕慢条斯理地说道，“如果是真的，也不奇怪。”
    “为什么？”燕母问道。
    “看我的脸。”燕裕淡然说道，“现在的女孩子就喜欢长得帅的。”
    “真不要脸！”燕母笑骂。
    “比起这个，老妈还是担心一下别的问题吧。”燕裕说道。
    “什么问题？”
    “比如她们待会争先恐后来讨好你该怎么办。”

 第五十九章 餐桌上的攻防

    燕裕来到客厅，便看见姑娘们和燕菁围在餐桌边上，互相有说有笑。
    “都来了啊？”燕裕随口说道，在妹妹身边坐下。
    “等等！”林柠叫道，“我们大老远过来拜年，你第一句话就说这个？”
    “哈哈，那祝大家新年快乐。”燕裕将面碗拉到自己面前，笑道，“有荤有素有油香，一看就是柠柠煮的。”
    林柠还想吐槽几句，结果听到燕裕这么说，立刻露出灿烂笑靥，说道：
    “算你有眼力。”
    燕菁在旁边暗自感叹：老哥不愧是老哥，一句话就能哄得柠柠姐找不着北。
    只听见苏云锦突然说道：
    “配菜是柠柠下的，面是我煮的。”
    “难怪。”燕裕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这面既整齐又筋道，跟我上次在姑苏府吃到的一样，原来是云锦的手艺。”
    苏云锦微微一笑，心中也服帖起来，林柠却是忍不住了，吐槽说道：
    “上次你还说最喜欢我做的面干，绵软好消化。”
    “姑苏面细，清源面糊，风味不同，难分高下。”燕裕从容说道，“好吃就行。”
    林柠暗暗叹了口气，跟苏云锦对视片刻，各自无奈收回视线。
    燕菁在旁边叹为观止，燕母则是在后面目瞪口呆：
    儿子！你这些话术都是从哪里学来的！我可不记得小时候有教过你敷衍女孩子！
    “说得对。”赵元真鼓掌说道，“面无高下，好吃就行，管它是谁做的呢？来来来，大家吃面！”
    众人吃了没一会儿，燕父也总算悠悠睡醒起床，从房间里推门出来了。
    然后就看见五个漂亮姑娘，围着自家的儿子女儿，边吃早餐边聊着天，时不时还互相帮忙推盘递纸。
    燕父沉默片刻，悄然问燕母道：
    “都是他队伍里的成员？”
    “对啊。”燕母反问丈夫，“他战队都成立快一年了，你还不知道？”
    燕父无言以对，半晌才憋出一句：
    “知道和亲眼看到，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这还用伱说？燕母忍不住撇了撇嘴。
    在女儿的催促下，老两口在主位就座，心里暗自有些担忧。
    担忧之事不是别的，而是自家儿子身边这么多莺莺燕燕，会不会让他走歪了路，变成一个喜欢玩弄别人感情的渣男。
    如今的互联网媒体那么发达，网民们又特别喜欢开道德法庭，一旦这种事情被谁曝光出去，对儿子的公众形象肯定是大大减分，甚至说不定还会影响他的仕途……唉！
    燕母给燕父投去一個隐晦的眼神，意思是你待会儿过去劝劝。
    燕父低头喝粥不语。我早就劝过了，他自有主见，我能有什么办法？
    燕母心中大为光火，所以父母的区别便在于此：很多家庭之中，父亲都是明知不可为便不为，母亲则是明知不可为却偏要丈夫强为之……
    姑娘们表面上互相说笑，吃饭闲聊，暗地里却是各种私密传音，不让他人知晓。
    陈灵韵：“柠柠，你怎么来了？”
    林柠：“你们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陈灵韵：“我们都喜欢队长呀，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哦，难道你也喜欢队长嘛？”
    林柠：“才，才没有！不要乱说！我只是普通的上门拜年啦！毕竟你们都过来了，我一个人不来也说不过去吧！难道上门拜访就非得是喜欢吗？真是太可笑了吧这种说法……灵韵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啦！”
    陈灵韵：“所以你不喜欢队长？你敢不敢发誓，就说如果你喜欢队长却不承认，那将来就要眼睁睁看着队长跟别人结婚生子，你还得当新娘的伴娘和孩子的干娘？”
    林柠：“我才不要发这种誓言！我现在不喜欢队长，也不意味着我将来……对吧？将来的事情又有谁说得准呢？”
    陈灵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窃笑），所以柠柠也觉得将来有可能会喜欢上队长呀？”
    林柠：“将来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所以没必要讲，重点是我现在还没有喜欢队长，我们目前还是清清白白纯纯洁洁的战友关系哦。”
    陈灵韵：“我今天就要跟队长表白。”
    林柠：“那个……灵韵不考虑一下吗？再怎么说大年初二表白也有些奇怪吧，我觉得情人节……或者520，不对，七夕节挺适合表白啦，不选个更有意义的纪念日子吗？”
    陈灵韵：“不行，我要赶紧拿下队长，免得将来柠柠跟我当情敌。我感觉现在队长比起我而言更喜欢你，还好你现在不喜欢他，我要趁虚而入呀嘻嘻嘻。”
    林柠：………………
    苏云锦：“若溪，你怎么来了？”
    谢若溪：“是队长叫我来的。”
    苏云锦：“我很好奇，队长是怎么说的？能不能把原话告诉我呢？”
    谢若溪：“就是……就是让我今天来拜年呀，原话说的什么我也忘了。”
    苏云锦：“是忘了还是不想说呢？若溪，其实我都知道哦，你是因为喜欢队长，所以才想要借着上门拜年的名义，跟队长的父母家人拉好关系对吧？”
    谢若溪：“……啊？”
    苏云锦：“不否认就是肯定了。”
    谢若溪：“云锦你别这样，我有点害怕。”
    苏云锦：“没必要害怕呀（放缓语气）。我觉得喜欢队长很正常嘛，毕竟他既厉害又可靠，跟他在一起很有安全感。”
    谢若溪：“确实，哈哈哈，只要队长跟我们站在一边，就什么事情都不用担心了。”
    苏云锦：“所以若溪确实是因此专门过来的（笑）。”
    谢若溪：………………（开始发抖）
    赵元真炫完一碗小面，忽然疑惑问道：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食不言寝不语，懂吧？”燕裕拿筷子点她，“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没家教？”
    “我们家才没有这个规矩。”燕母立刻维护妖女，“你好好吃你自己的，不要管别人。”
    姑娘们纷纷偷笑起来，内心却是暗自警惕：赵姐竟如此得燕母宠爱！可怖如斯！
    糟糕，得赶紧讨好燕母！
    “阿姨尝尝看这个荷包蛋怎么样？”林柠给燕母推菜，“煎的时候，稍微加了酱油和糖，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好好好。”燕母笑着应了一声，只听见苏云锦也不甘示弱，问道：
    “阿姨，这边的配菜够得到吗？我帮你拿过来。”
    “哎呀没事的，我夹得到。”燕母话还没说完，谢若溪便倒了一杯茶水，放在她的面前：
    “阿姨喝茶。”
    “诶！谢谢你啊。”燕母的笑容已经有些绷不住了，只见陈灵韵也笑眯眯地，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套化妆品，说道：
    “阿姨，过年叨扰，给你带了点护肤用品，我先放在这旁边柜子上啦~”
    “哎呀真不好意思……”燕母哪里见过这种可怕阵仗，连忙给燕父拼命使眼色：
    我已经绷不住了！你快点帮帮我！
    “咳咳。”燕父只能咳嗽一声，说道，“大家不用这么客气的。我们家不注重礼节，在这方面很随意的，你们就当做在自己家就好。”
    燕母顿时绷不住了，在桌子下面猛踩他一脚，投去恼火的责怪眼神：
    什么叫“你们就当做在自己家”？难道你还真想让儿子把她们全都娶为新妇吗？
    燕父帮忙说话又被妻子踩脚，心下不爽，只能给燕裕暗示：
    老爹我啊，也有点扛不住啦！乖儿助我！
    燕裕立刻冷笑起来，环视众人说道：
    “吃饭就好好吃饭，搞那么多事情干什么？都给我坐下！”
    “我不听你的，我听你妈的。”赵元真自忖有婆婆撑腰，妄图直接造反，结果脑门挨了燕裕一巴掌，委屈地不做声了，化悲愤为食欲继续狂吃，暗自记仇：
    小贼今天当着全家人的面打我，此仇我记下了！
    来日待我掌握燕家，定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羞辱，以报此仇！
    这样想着，脑海里便又有了画面：
    只见大家都在客厅里聊天说笑，正如此时，突然听见卧室传来一声哭嚎，虚弱不堪的燕裕推门冲出，没逃几步，便被自己强行当着所有家人的面，强行拖回那昏暗不见天日的卧室之中，被自己用力坐在屁股底下，完全压制，无法翻身。
    “还有力气跑？看来还是我心太软了，给你留了反抗的力气是吧？小贼尝我这招如何？还有这招，这招，这招！”
    “娘子，饶命啊！”燕裕的惨叫声渐渐微弱下去，只能哼哼唧唧地喘气，而客厅里的众人面面相觑，只能无奈对视苦笑。
    没办法，如今这家是赵元真在做主，谁敢忤逆她？
    哼哼哼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六十章 私通叶筠，你的事发了！

    众人吃过早饭，便回到客厅开始看电视。
    今天是大年初二，电视里所播放的节目，正是前天门岩苍松秘境获胜之后，平京为龙骧战队和飞龙战队准备的授勋仪式。
    一回生二回熟，如今修士立功后的授勋仪式，各种各样的流程规定已经相当成熟。
    只要是在国外征战胜利，拿荣誉头衔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所有头衔都是专门设计，一经发放直接绝版，不会再复用第二遍，意在暗示修士“你的贡献独一无二”。
    龙骧战队和飞龙战队众人，这次拿到的荣誉头衔唤作“北海龙卫”。京爷拿到的是升级版，叫做“北海龙将”，差不多就相当于本次战役的mvp，全场最佳之类的意思。
    “老哥老哥！”燕菁好奇问道，“你不是有个定海神将的头衔吗？这个刘龙韬拿的是北海龙将，跟定海神将比哪个厉害？”
    “废话，神将当然比龙将更厉害。”燕裕说道。
    “老哥又在吹牛了！”燕菁故意装作不信的样子。
    “你哥没有骗人哦。”陈灵韵笑着说道，“其实不用看后两個字，而应该看前两个字。无论‘神将’还是‘龙将’，其实都差不多，但‘定海’和‘北海’就有差距了。”
    “如果离宫秘境只是打赢，那荣誉称号就是‘东海神将’。”苏云锦也附和说道，“实际上不仅打赢，还将三方联盟打得伤亡惨重，分崩离析，所以才会改‘东海’为‘定海’。”
    “老哥好厉害！”燕菁终于听懂了，钦佩说道，“也就是说，老哥比这个刘龙韬更厉害了？”
    “那肯定的。”赵元真道。
    “那老哥应该是全国第一了。”燕菁又好奇问道，“第二名是谁呢？”
    说到全国第二，林柠又想起之前燕裕在秋千上说的，“我老婆必须是全国第二”之类的话，顿时忍不住霞飞双颊，羞上心头，白了燕裕一眼。
    “第二名现在算是悬而未决吧。”燕裕回答说道，“不同职业的修士，训练的侧重点不一样。有些职业擅长单打独斗，单挑胜率很高，但你把他丢到群体战场上去，能创造的战术价值可能还不如其他的辅助职业。”
    “你老哥为什么是全国第一？因为我无论是单打独斗还是团体作战，无论是战斗实力还是战术价值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除我之外的其他修士，这二者往往只能兼顾其一，所以就很难互相比出高下来。”
    姑娘们闻言也沉吟起来。
    以镇海战队为例，林柠、赵元真和谢若溪，都是标准的战斗角色，也就是燕裕所谓的“擅长单打独斗”；陈灵韵和苏云锦的作用更偏向于战术，属于“更加适应团队作战”的情况。
    至于燕裕，他虽然更偏向于单打独斗，但因为实力太强，往往能独自处理对面的主力核心。比如之前的离宫秘境之战，他一个人在离宫正阶位置将大量超级英雄尽数拦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叫这些敌人没法去和台上的阴阳师合流，这其中发挥的战术价值又何止是一两个辅助角色能够做到的？
    再看门岩苍松秘境之战，飞龙战队负责击杀门将炼化中枢，龙骧战队则承担阻截追兵的任务。刘龙韬既用了剑术和道法杀敌，也在掩护队友杨临晖的施法，但若是单纯衡量战术价值，阻滞全场的杨临晖和保护全队的叶筠，这方面的贡献也未必弱于京爷。
    若是京爷能不需要叶筠掩护，独自拦下大部分追兵，替其他队友减轻压力，那他的战术价值就不逊于离宫秘境的燕裕。最后拿到的荣誉头衔，恐怕就是“定海龙将”而非“北海龙将”了。
    “我感觉刘龙韬比不过队长，主要还是因为叶筠吧。”林柠忽然思索说道，“叶筠的璇光尺防御，能挡下绝大多数的攻击。有这样一个角色在战队里，其他队友就能肆无忌惮地进行攻击输出，但同时也导致所有人的战术价值，事后评定都免不了被叶筠分走一大块，所以刘龙韬永远不会达到队长这样的高度，因为他在依赖叶筠的掩护，但队长不需要。”
    其他姑娘纷纷有些汗颜：你这话就好像是在说，因为我们的实力跟不上队长，没法跟他联手配合，反而越发衬托出队长的英明神武、无敌全能是吧？
    燕裕也是哑然失笑，忽然又悚然一惊：
    等等，难道说前世叶筠之所以离开龙骧战队，而未被京爷挽留下来，也是因为京爷想要摆脱这方面的舆论影响？
    只要叶筠在队伍里一日，社会公众就有人会认为“京爷之所以能打得牛逼，全靠叶筠给他创造舒服的输出环境”！
    想到这里，燕裕立刻摸出手机，给刘龙韬发去消息。
    【以德服人】：恭喜恭喜，北海龙将。
    【刘少】：定海神将大人说这话未免折煞小的了，您不是早就有那更好的头衔了嘛？
    【以德服人】：伱在哪儿呢？怎么话里酸味那么重？
    【刘少】：刚授勋完，在休息室里，累了。您没看电视啊？
    【以德服人】：看了。我说老刘啊，我最近听到一个论调，说你没了叶筠就不会打了，是真是假？
    【刘少】：您觉得呢？
    【以德服人】：我本来深表怀疑，但看你不敢直接否认，我又有点信了。
    【刘少】：那能是真的吗？好比你们队伍里是陈灵韵在出谋划策，那有人说没了陈灵韵你们指挥就瘫痪了，这不是傻叉外行嘛！
    【以德服人】：哈哈，确实。
    【刘少】：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回过味儿了。你说会不会就是因为有叶筠的璇光尺保护，才导致上面误会你比我更擅长独当一面啊？
    【以德服人】：对对对，赶紧把叶筠转让给我，不要让她影响了你刘大少爷的价值判定。
    【刘少】：做梦吧您！大不了我以后让她专心保护其他人，别保护我就完事了，还能给她省点真元呢。我是疯了啊非得用开除队友来证明自己的能耐？
    【刘少】：话说回来，最近叶筠闲暇时候怎么在练习剑术啊？我说是不是您又跟她说了什么？
    【以德服人】：我跟她说，京爷好勇而无谋，喜功而薄恩，望之不似人主，叫她赶紧跟你离了来我这边。
    【刘少】：啧啧啧，这手段忒下作了。
    【刘少】：您就可劲诋毁我吧，我等着看叶筠会不会中你的奸计。
    燕裕将聊天关了，松一口气。
    果然，京爷依旧是那个骄傲的京爷，不屑于去使用“开掉副队长”这种手段来让自身光芒更加耀眼。前世更大可能还是因为上面基于战术规划，认为龙骧战队不再需要专职防御的角色了，所以才做出对应的调整。
    燕裕正在思索着呢，忽然只听见苏云锦仿佛不经意般问道：
    “队长，你跟龙骧战队的叶副队很熟吗？想要把她挖到我们队伍里来？”
    燕裕顿时浑身一震，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打字跟京爷私聊的小动作，虽然瞒得过大家的眼睛，却瞒不过大家的神识！
    此时她们就在自己身边，哪怕不刻意将头凑过来看，也能通过神识扫描，看到屏幕上的消息！
    “不是……”燕裕才说了两个字，就被其他人打断了。
    “队长是觉得队伍里需要一个专职防御的角色吗？”林柠也焦急说道，“让赵姐弄个防御类的法宝不就好了？没必要非得挖人进来吧！”
    “我没有……”
    “也未必是需要防御角色。”陈灵韵笑眯眯地拱火，“可能只是想让叶筠这个女人进队而已。”
    “你胡说……”
    “队长喜欢叶副队那种类型的吗？”谢若溪干笑说道，“哈哈哈，原来队长是短发控呀。”
    “差不多得了……”
    “不许！不许不许不许！”赵元真厉声说道，“我不许她入队，你不要痴心妄想！”
    听着儿子三番两次开口辩解，都被其他姑娘抢断发言，燕母在厨房里无悲无喜，默默洗刷碗筷。
    我不管了，他的事情他自己看着办。

 第六十一章 这也漂亮那也好看

    午饭过后，对于如何打发下午时间，众人出现了比较大的分歧。
    “我提议举办读书会。”苏云锦说，“刚好队长家里有电子书阅读器，有谁要跟我一起看书的吗？”
    无人响应。
    “补充一下。”苏云锦有些不甘，“今天的阅读书目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的《煦阳岭疑云》，很经典的惊悚推理小说哦。”
    依旧无人附和。读书这种事情还是太高雅了，大家终归喜欢更低俗点的娱乐方式。
    “看电视剧吧。”赵元真提议说道，“江南卫视在播的《柴米油盐那些小事》，我看了第一集，挺有意思。”
    燕母明显有些意动。这个剧讲的是家庭主妇的各种生活琐碎事情，她的姐妹们最近也给她推荐了。
    “电视剧还是等完结了一口气看完吧。”陈灵韵微笑说道，“一集一集追不是很难等吗？”
    此乃谎言，她只是不想看电视剧而已。
    但赵元真和燕母都深以为然，点头表示她说得有理。
    “要不我们出去买衣服吧。”燕菁忽然提议说道，“上次和赵姐姐出门逛街，试了好多家店，最后也没有买。”
    “大年初二，商店不开门吧？”燕裕质疑说道。
    “去四季青吧。”燕父突然说道，“你那个舅母在四季青里有店面，叫她把仓库开了让你们进去挑衣服，挑中了就拿走，钱我们之后转给她。”
    “哪个舅母？”燕裕诧异。
    “四舅公的老婆。”燕父说，“做服装批发的，你忘了？”
    燕裕确实是忘了，但姑娘们倒是来了兴致，纷纷说道：
    “好呀好呀，去外面逛街还怕被人认出来呢，能直接在仓库里试就太好了。”
    “大过年的，打扰人家不太好吧？”燕裕还想负隅顽抗，但燕父也是说一不二、干脆利落的类型，直接电话拨了过去。
    “……嗯，嗯嗯嗯，对对，拿钥匙过来开個门就好，到时候钱转给你……不要送不要送，钱我们肯定要给的，你做生意也不容易……”
    哔哩吧啦一顿客套，便将下午行程敲定下来：
    去试衣服。
    众人兴冲冲地准备出发，燕菁这边刚换上外出的衣服，就被燕母单独拉到一边，叮嘱说道：
    “你这次过去，注意看着伱哥，不要让他乱搞。”
    “什么叫乱搞？”燕菁装作茫然无知的样子，好奇问道。
    “就是……”燕母卡壳，“反正不要让他乱搞，仓库里又没人。”
    燕菁连声答应下来，心中却是冷笑：
    “老哥给我两百万元，老妈你一分钱都不肯出，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半小时后，燕裕便带着妹妹和战队成员们，来到了服装批发市场。
    舅母派了一个女店员过来，态度似乎有些冷淡，将钥匙给了燕裕就回去了——大过年的，被老板叫出家门跑到这来，确实也很难有干劲。
    燕裕这边拿钥匙开门，将姑娘们迎进仓库之中，自己则是在门口的软椅上一坐，拿出手机，准备将整个下午苦熬过去。
    姑娘们一拥而上，迅速在衣架周围穿行起来，挑挑拣拣。
    “这仓库好大啊。”谢若溪惊叹说道，“得有多少件衣服啊？”
    “那边还有试衣间呢！”林柠也诧异说道，“仓库里怎么会有试衣间？”
    “因为他们在这里搞直播带货吧。”苏云锦注意到仓库的角落里搭起了简单的直播场地，摄像头、打光灯、试衣镜等设备都是一应俱全。
    姑娘们聊了几句，便急不可耐地各自散去，开始寻找心仪的衣服搭配来。
    燕裕坐在门口的软椅上看小说。没过多久，忽然听到有人在叫他。
    “队长。”苏云锦来到他的身边，微笑说道，“看我这身怎么样？”
    燕裕抬头看去，只见云锦姑娘穿着灰色的百褶裙，款式简单的白衬衫，胸口扎着蓝色缎带大蝴蝶结，乌黑秀发在脑后扎了个马尾，看上去就像是时尚的女高中生，散发着清纯且青涩的年轻魅力。
    不过类似风格的装束，前世看陈灵韵穿过太多次了，因此他只是摇头，淡淡说道：
    “个人意见，不适合你。”
    “我跟学生装不搭吗？”苏云锦眨了眨眼。
    “只有老女人才喜欢装jk，正经的女高中生哪有穿这个的？”燕裕轻蔑冷笑，毫不客气地锐评道。
    “队长对这种衣服有偏见，我知道了。”苏云锦微笑说道，“那队长给我推荐一下？”
    “连衣裙吧。”
    “是因为平时总见我穿连衣裙，所以故意这样说的？”
    “我只是觉得连衣裙确实挺符合你的气质。”
    “什么气质呢？”
    “温柔、娴静、淡雅，知书达礼的气质。”
    苏云锦脸有些发热，心里却是甜如香蜜，鼓起勇气说道：
    “那队长可不可以帮我挑一件呢？”
    燕裕本来是想拒绝的，但转念一想，如果是让她自己挑，说不定又要反复换各种衣服来问自己好不好看，到时候只怕是没完没了，不得清净。
    不如我先给她划个范围，缩小她的选择空间，让她能早点挑好衣服，我也省事。
    “跟我来。”燕裕带着她来到连衣裙陈列杆边，语速飞快地道，“云锦的气质刚才说过了，所以衣服颜色不能太艳，首先排除大红、大紫、明黄、橘色这些比较亮眼的色彩，优先考虑青、绿、蓝、白这些更加柔和内敛的色调。”
    “由于你的身材纤瘦，不胖，所以也没必要用宽松的衣服来遮掩，试试看那些有收腰的、下摆短的，能展现你身体窈窕曲线的连衣裙吧。”
    “嗯嗯。”苏云锦越听越是欢喜，心想你怎么对我如此了解？看来平时观察得很细心嘛。
    爱你~
    她按照燕裕划定的范围，挑了一件水蓝色的连衣裙，去试衣间里换了出来，在燕裕面前转了个圈，期待问道：
    “怎么样？”
    “挺好。”燕裕评价说道。
    “这后面开背露得太多了。”苏云锦摸着颈后背部的白皙肌肤，有些不好意思，“还是换一件吧。”
    “云锦的背很好看，白皙如玉，没有半点瑕疵。”燕裕却不想反复折腾，劝说她道，“只开到肩胛骨这个高度，不会显得暴露，反而更能显出你皮肤极好的优点。”
    “那这件先留着，我再换一件看看。”苏云锦说。
    她又换了件稍短的青绿色连衣裙，露出圆润的膝盖和光滑的小腿，不仅肌肤如莲藕般粉嫩滑腻，腿部线条更是极其柔顺优美，让人看了便有上手抚摸把玩的强烈冲动。
    “会不会太短了？”苏云锦按住裙摆，羞涩问道。
    “不会。”燕裕自然一概夸好，绝无差评，“云锦的腿也很漂亮，修长笔直如象牙，不失骨感。这么可爱的小腿，如果被裙子挡住就太可惜了。”
    “那这件也留着，我再看看其他的。”苏云锦心花怒放，又选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走到试衣间里去了。
    燕裕在外面不耐烦地等着，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
    转头一看，原来是林妹妹。
    “你在帮云锦挑衣服吗？”林柠笑着问道。
    内容像是疑问，口气却是设问，毕竟她刚才可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嗯，怎么了？”燕裕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帮我也挑一件好看的衣服。”林柠笑容灿烂地说道，“身为队长，肯定不会厚此薄彼，偏爱云锦吧？”
    燕裕：………………
    糟糕，作茧自缚矣！

 第六十二章 燕裕的穿衣美学

    如果云锦是温柔知性的典范，那么林柠就是活泼元气的代表——恰好跟云锦完全相反。
    由于两人气质不同，适合的服饰自然也不一样，适合云锦的未必适合柠柠，其中道理再简单不过了。
    “所以你意思就是我不适合穿连衣裙呗？”林柠气呼呼地说道。
    “并不是。”燕裕笑道，“柠柠你长得好看，穿连衣裙当然也很可爱，但我觉得有更适合你的打扮。”
    林柠立刻脸红起来，扭头说道：
    “哼！就知道油嘴滑舌骗我，那你说说，我更适合穿什么？”
    “你跟我来。”燕裕将她带到另一边，“运动背心、冲锋衣或者连帽外套，下身搭牛仔裤或者七分裤，颜色以浅蓝、白色、灰色或者黑色为主吧，试试看。”
    “你该不会在揣摩我的穿衣喜好吧？”林柠顿时狐疑起来，因为燕裕挑的这些都是她以往喜欢穿的。
    “请伱相信我的衣品和眼光。”燕裕正色道。
    林柠也不再多说，只是嘟囔着什么“又敷衍我”“我就好欺负吗”“帮我挑也不认真”之类的碎碎念，老老实实拿了运动背心、外套和牛仔裤，走到隔壁试衣间里去了。
    “队长！”苏云锦在对面叫道。
    燕裕慢悠悠地走过去，就看见云锦换了一条无袖的白色长裙，露出光洁的手臂和可爱的脚脖子，仿佛优雅的林间小鹿。
    “很清纯。”燕裕评价说道，“但这个裙子要配帆布鞋或者凉鞋更好看。”
    “我找找这里有没有鞋子。”苏云锦连忙说道。
    她急匆匆地离开了。没过一会，林柠也从试衣间里走了出来。
    “怎么样？”她装作冷淡从容的样子，面不改色地问道，但紧紧抓住衣服下摆的手指，暴露出她内心的小小紧张。
    燕裕仔细定睛看去，只见林柠里面穿着白色的运动小背心，外面套了一件黑色连帽外套，下身是灰色的七分裤，配上她那漂亮的面容，倒是不错，只是……
    “这不是跟你平时穿的差不多吗？”燕裕说道。
    “我早就说过了啦！”林柠立刻暴跳起来，“这种穿搭哪里还需要你帮我挑啦！”
    “小问题，换一套就行。”燕裕迅速转变思路。
    运动少女的穿搭不适合柠柠，因为林妹妹是外刚内柔的类型，运动服和长裤只会将她气质里的柔软部分掩去，反而不美。
    好在她还有个黑长直的人设，可以用这点为核心，给她重新设计一套穿搭。
    燕裕带她拉到其他区域，迅速取下几件衣服，说道：
    “白色衬衫，藏青领带，外面加一件黑色面料的外套，下半身试试搭配格子裙，黑丝袜，头发记得放下来，扎起不好看。”
    “没有丝袜。”林柠说。
    “那就不穿，速度去换！”燕裕大手一推，将她推到试衣间里。
    转过身来，刚松了口气，便看见谢若溪站在身前，期期艾艾地看着他。
    “你不会也要我挑衣服吧？”燕裕似笑非笑地问道。
    “我有点挑不来。”谢若溪小心翼翼地道，“以前都是我妈带我买的衣服。”
    “你既然喜欢看动漫，选一个你最喜欢的动漫女角色，复刻一下不就行了？”燕裕说道。
    “对哦。”谢若溪恍然大悟。
    不用考虑审美，只需要相信动画制作组的审美，然后尽量去还原角色的衣品，就能轻轻松松打扮成美人了！
    她恍然大悟地离开了。燕裕转过身来，就看见不知何时已经回来的苏云锦，慵懒地倚着墙壁，呵呵说道：
    “队长，你很忙啊。”
    “没办法。”燕裕笑道，“云锦带头，大家争相效仿，不肯落后。”
    “所以还是我的错咯？”苏云锦有些微妙的不开心，但很快就将其掩饰下去，微微躬身拉起裙子下摆，露出下面的小牛皮凉鞋，以及珠圆玉润的粉嫩脚趾，挺起脚尖问道，“怎么样？”
    “简直完美。”燕裕赞叹说道，“我也找不出更合适的搭配了。”
    苏云锦心情迅速转晴，正要笑着开口，忽然看见林柠从试衣间里出来了。
    白衬衫加领带，英伦风的黑外套，以及黑白相间的格子裙，典型的学院小公主打扮，配上林柠那努力将裙摆往下拉，试图遮住白嫩大腿的娇羞举动，更是让人心生调戏她的强烈冲动。
    “怎，怎么样啊？”她紧张不安地问，“裙子会不会太短了？会走光吗？”
    “不会。”燕裕眼睛一亮，“挺适合你的啊。”
    “只是不适合我。”苏云锦在旁边笑道，“我穿这种风格就是老女人装嫩。”
    “咳咳！”燕裕大窘，连忙解释说道，“柠柠她整天穿运动系的衣服，偶尔换这种小清纯的打扮就会让人眼前一亮。云锦你平时就很清纯了，所以需要增添一些更成熟的要素。”
    “哦？”林柠也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叉腰说道，“所以我平时是不够清纯哦？所以才不适合穿连衣裙？”
    “当然不是！”燕裕赶紧补救说道，“柠柠你当然也很适合连衣裙。我只是从尽量更好看的方向去给出搭配建议，具体穿什么还是你们自己定。”
    “队长。”苏云锦笑容满面地问道，“那就请你从是否好看的角度，给我这套装束打個分吧。”
    “我也是。”林柠不甘示弱地道，“我这衣服是你选的，你给我打几分啦？”
    “我也想知道你给柠柠打几分。”苏云锦继续进逼。
    “快说！”林柠叫道。
    燕裕心知不妙，无论给谁打得更高，另外一人肯定要超级不爽，但若是打得一模一样，又显得是在刻意端水，搞得好像是我怕了这两个小姑娘。
    “等等，灵韵传音叫我过去！”他使出三十六计之终极技，打出一张闪避牌，迅速将两人的发难化为无形。
    陈灵韵正在对面挑选小裙子，忽然慢悠悠地说道：
    “我可没有传音叫你过来。”
    “你有，只是你不好意思承认。”燕裕凑过去看了一眼，嘲笑她道，“喜欢蛋糕裙是吧？你怎么不去童装区挑衣服呢？本来身材就幼齿，穿搭再继续往幼态审美发展，真不怕大家把你当大号小学生？”
    “我只是看看，并没有打算买。”陈灵韵冷笑起来，“这牌子也就看看，可不敢穿在身上。”
    燕裕这才猛地想起，这屑女人从来不会采购衣服，身上穿的全是私人订做。
    他失了继续逗弄对方的兴趣，回头看去，只见林柠和苏云锦站着对视，彼此一言不发，显然是在互相传音交流什么。
    总不会是在为我争风吃醋吧？哈哈，我先溜了。
    回到仓库门口的软椅上坐下，燕裕正要继续玩手机，忽然看见穿着束胸宫装和大红襦裙的赵元真，仿佛唐朝画卷中走出来的仙女，从远处笑靥如花飘然而来。
    “如何？”她轻轻旋动丰腴柔美的身体，让裙摆跟着转动飞扬起来，“跟我们那边的衣服好像呀，这个风格……”
    燕裕看着她那山峦河谷，优美起伏，暗自吞了一口唾沫，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什么小家碧玉，什么黑长直……气质算个狗屁，身材方显王道！
    “我问你话呢！”赵元真见他不言，娇嗔问道。
    “你穿什么都好看。”燕裕发自肺腑地诚心答道。

 第六十三章 年假将近，火凤约战

    到了傍晚，姑娘们终于敲定下来。
    苏云锦买了几套连衣裙，林柠买了一些学院风的衬衫和百褶裙，谢若溪买了很多零散的常服，赵元真买了许多古风汉服。
    陈灵韵什么都没有买，甚至没有试穿过任何衣服。用她的话说，这些衣服不知道被寄送过多少次又退了几手，为什么要花钱买二手货呢？
    燕菁则是打包了好几袋，多到燕裕都快怀疑她是在故意照顾舅母生意了。
    “这么多衣服，家里装得下吗？”燕裕皱眉问道。
    “这你不用管。”燕菁摊手说道，“帮我结账，从那两百万里扣。”
    燕裕：………………
    众人回到燕家，已经是晚上8点了。燕母和燕父并不在家，应该是饭后出门散步去了。
    林柠去厨房里做夜宵，其他人则是待在客厅里，要么看电视要么玩手机，嘻嘻哈哈，让燕裕忍不住皱起眉头。
    真把这当金陵别墅了？这里是我家！
    你们该滚了！
    “哎呀！居然已经8点了！”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装模作样地说道。
    “确实诶。”谢若溪盯着手机，傻笑说道，“我的新番又更了一集。”
    “别催了别催了！”林柠在厨房里叫道，“等下就煮好了！”
    “八点吃晚饭确实有点晚。”苏云锦一本正经地道。
    “但如果是夜宵就没问题了。”陈灵韵笑眯眯道。
    “一日必须吃够三餐，否则营养是跟不上的。”赵元真附和起来，说着莫名其妙大家都听不懂的话。
    谢若溪瞥了她的胸脯一眼，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都别装了！”燕裕忍无可忍地道，“吃完晚饭就给我回去！大年初七再到金陵集合！”
    “什么啊！”姑娘们纷纷表示抗议，“哪有赶客人走的啊！”
    “少废话！难不成还想留在我家里过夜吗？”燕裕冷笑。
    好像也不是不行……有些人的心里忽地就生出这个念头来。
    当然，无论是谁，现在充其量也就想想罢了，毕竟燕父燕母是要回来的，家里的父母也不会同意她们留宿，赵姐这种没有父母的例外。
    吃过夜宵之后，四个姑娘便纷纷告辞离去。
    燕菁将依依不舍的姐姐们送走，转头看向还在客厅喝茶的赵元真，忽然生起了些许疑惑之情。
    这些姐姐都对老哥有意思，赵姐姐难道就不担心、不害怕、不吃醋吗？
    作死的勇气熊熊燃烧，趁老哥去了卫生间，燕菁便来到赵元真的身边，小心翼翼问道：
    “赵姐姐，你真的喜欢我老哥吗？”
    赵元真顿时噗嗤一笑，乐道：
    “我喜欢他？你开什么玩笑！”
    然后猛然意识到自己还在人家家里借宿，连忙更正说道：
    “其实不是我喜欢他，而是他太爱我了，求我一定要跟他回家过年，我才勉为其难跟过来的……你不要跟他还有你爸妈说哦，我怕他没面子。”
    燕菁：………………
    绝了。
    赵姐姐是怎么用如此笃定的表情和口气，说着这种没有人会相信的傻话的？
    伱要是不喜欢我老哥，之前听到那个什么叶副队，你发那么大的脾气做什么？
    燕菁是何等聪明的小姑娘，很快就意识到真正要面子的并不是老哥，而是这位赵姐姐——连喜欢老哥都不敢承认，还非得说是老哥喜欢她，自我洗脑的症状已经非常严重了，得赶紧送到古荡医院去检查脑子。
    不过，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赵姐姐没有吃队友们的醋……因为她脑子有问题，还等着老哥主动去追她呢。
    燕裕刚从卫生间里出来，便被妹妹燕菁拉到阳台上，问道：
    “老哥，你真的打算开后宫吗？”
    “我？”燕裕露出你莫不是在说笑的表情，“我一個单身汉，开后宫？”
    燕菁顿时呼吸一窒，心想老哥这装傻充愣的本领，跟自我洗脑的赵姐姐也是有的一拼。
    “那她们都喜欢你总是事实吧。”她不跟燕裕玩文字游戏，继续追问。
    “确实。”燕裕点头叹气说道，“我这帅脸可真是为我带来太多的麻烦啦。”
    “老哥又开始不要脸了。”燕菁笑嘻嘻地说道，“真想把你说的这些话录下来，发给姐姐们，看她们会有什么反应。”
    “我又没有撒谎。”燕裕斜了妹妹一眼，“我们老燕家的基因就是这样，盛产俊男美女，人见人爱。”
    “确实。”燕菁立刻严肃说道，“虽然听上去很臭屁，但这个事实却是没有办法否认的。”
    “所以你也能理解为什么我会被她们喜欢上了吧。”见妹妹终于接受现实，燕裕慢悠悠地问道。
    “所以老哥打算怎么办呢？”燕菁却是话题一转，好奇问道，“从她们之中选择一个？还是先全都吊着，等玩累了再从她们之中选择一个？或者是干脆‘我全都要’？”
    “我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呢。”燕裕回答说道，“话说你小小年纪，却能说出‘我全都要’，心思是不是有点肮脏污秽了？”
    “这有什么污秽的？”燕菁对此不以为然，“不管是谁当我嫂子，反正都得讨好我就是了。嫂子越多，我过得越爽，道德骂名自有老哥你来担，我当然巴不得嫂子越多越好，这个逻辑有什么问题吗？”
    燕裕仔细思索片刻，发现居然无懈可击，不由得感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还好这菁菁是我妹妹不是弟弟，否则绝对是个开后宫的好料子。
    也不知道以后谁会倒霉到跟她交往，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当然，要说妹妹以后会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燕裕这个老哥倒是没觉得啥，但燕父似乎很不想面对现实。以前燕母在饭桌上开玩笑提了一嘴，把燕父给难受得吃不下饭，去阳台上默默抽烟去了。
    燕母对儿子并没有这种“舍不得放手”的心思，还开玩笑说如果儿子长大了找不到对象，就给他安排老家的远房姐妹去相亲，美其名曰“亲上加亲”。
    现在看来，属实是没有必要了。哈哈，我的追求者实在太多啦！
    姑娘们离开之后，日子依旧一天天地过去。赵元真仍然是每天吃吃喝喝，看看电视，陪着燕父燕母菁菁闲聊，完美融入了这个燕家。
    燕裕偶尔看看直播，瞅瞅敌对阵营又出了那些厉害超凡者，和脑海里的前世记忆一一比对，又或者跟安娜李明湖叶筠唐小怜周红羽等修士同僚聊天——周红羽算是例外，基本是他单方面调戏小周，对面绷不住了就开始骂脏话，强行结束闲聊。
    大年初六这天，忽然就接到了李卫国打来的电话：
    “话说燕裕啊，你们队好像很久没有参加过模拟对抗了吧？”
    “是啊。”燕裕正在厨房里洗碗，将手机夹到耳朵边上，“都忙着跟外国超凡者真刀真枪地厮杀了，哪有时间参加国内的对抗比赛呢？”
    “嗯，不过近期国际形势缓和很多了，暂时不会遇到非得你们出战不可的情况。”李卫国继续说道，“下周在青藏省有一个秘境，组织打算安排镇海战队过去开发，也算是给修士竞技联盟那边有个交代。虽然被评为甲级队伍，但始终不去打比赛，有些不太好。”
    “可以啊。”燕裕心想不就是军演嘛。修士既然是军事职业，非出战时期的演习拉练自然也是少不了的，“对手呢？”
    “火凤战队。”李卫国说，“其他队伍没必要上，也不可能是你们的对手。”
    “哦。”燕裕点头，“要给平西军留点面子吧？”
    “你还是想办法确保胜利吧。”李卫国无语说道，“上次你们交手至今，火凤战队的实力已经有了非常大的进步。周红羽的赤羽九凤火，唐小怜的百毒金蚕蛊……对了，这两个都是你弄来的，你应该有数啊。”
    “正因为有数，所以才敢说有把握稳赢啊。”燕裕笑道。
    “好好好。”李卫国哈哈笑道，“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第六十四章 我打燕裕？

    大年初七，燕裕辞别父母妹妹，御剑前往金陵府战队基地。
    回到别墅之中，就看见苏云锦正拿着拖把，在客厅里到处打扫。
    “新年好呀云锦。”燕裕跟她打了个招呼，诧异问道，“为什么不请家政公司？”
    “锻炼心性嘛。”苏云锦笑着说道，“就像是武侠小说里的少林扫地僧，人家也不是为了扫地而扫地，是为了从扫地之中领悟佛法真谛。”
    “所以你也想当我们战队的扫地僧吗？”燕裕乐了。
    “看我有没有机会咯。”苏云锦沉吟片刻，又道，“雪水已经差不多集齐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那要开始收集露水了。”燕裕笑道，“雨水什么时候都有，露水要在昼夜温差比较大的时节才容易弄到，我们可以在院子里用无尘布简单做一个装置……”
    等林柠御剑抵达别墅，就看见燕裕和苏云锦正在院子里鼓捣东西。
    “你们在玩什么？”林柠着急问道，“我们下周要打火凤战队了，你们还有心思玩游戏？！”
    “在做正事呢。”燕裕转头跟苏云锦说道，“每天日出前后来收水，吸纳之前用神识检测一下净度，稍有浑浊就别要，宁缺毋滥。”
    “明白了。”苏云锦道。
    “你在害怕什么？”燕裕拿旁边毛巾擦了擦手，笑着问林柠道，“火凤战队，不过手下败将尔尔。你要怕了正好，反正打比赛只能上五个人，就让若溪代你上场。”
    “什么？才没有！”林柠果然立刻辩解起来，“我根本没有怕，我只是提醒伱要做好战前准备！”
    三個人走进屋内，只听见燕裕说道：
    “其实该怕的不是我们，而是他们。”
    “真的假的？”林柠不信。
    “你看好了。”燕裕便拿出手机，给唐小怜发去消息。
    【以德服人】：想不到那么快，我们两队就要互相对抗了。
    【苗疆少女唐铃铃】：是啊，我的百毒金蚕蛊才孵化不久，还没有完全长开呢。
    【以德服人】：要是比赛过程中不小心斩了你的百毒金蚕蛊，你不会恨我吧？
    【苗疆少女唐铃铃】：？？？？？？？
    【苗疆少女唐铃铃】：别动我虫虫的主意我跟你讲！
    “看吧？”燕裕转头跟柠柠云锦两人笑道，“她怕了。”
    两人：………………
    【以德服人】：刀剑无眼。模拟对抗赛，你说不杀人也就罢了，要是连使虫都不能杀，那还打什么？直接判我们输算了。
    【苗疆少女唐铃铃】：燕队，求求你啦，不要动我的虫虫好吗？她还那么小只，还是个孩子，你可怜可怜它吧~
    【以德服人】：战场之上，没有妇孺！你要是担心它的安危，这次就别让它上战场。
    【苗疆少女唐铃铃】：我马上就去跟章队讲！
    “你们看。”燕裕乐呵呵道，“她怕到连百毒金蚕蛊都不敢用了。”
    “太坏了。”林柠评价说道。
    “这样的手段是不是有些不光彩？”苏云锦担忧问道。
    “队长在欺负女孩子这事上果然是无所不用其极呢。”林柠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少废话。”燕裕不耐烦道，“我是看柠柠有点紧张，所以才叫你们知道，该紧张的是火凤战队才对。”
    燕裕这边暂且不表，却说唐小怜那边收到消息，赶紧跑到战队众人身边，叫道：
    “燕队说要专门针对我的虫虫！”
    “我们打比赛呢，针对你不是很正常的吗？”秦猛纳闷问道。
    “不是！”唐小怜急得不行，“他说到时候打起来，不保证我的虫不会死！”
    “燕队恐吓你？”孟庆希诧异说道，“他不是那样的人吧。”
    “打比赛难道不是为了赢？”侯庆反问说道，“燕队忌惮百毒金蚕蛊的存在，提前用话术恐吓让我们不敢使用这个手段，也不是没有可能吧？”
    “你以为燕队跟你一样啊。”孟庆希呵呵说道。
    “我怎么了？”侯庆脸色一黑，“我可不会用这种盘外招。”
    “你对燕队有意见，难道不是因为小怜……”孟庆希还没说完，章怀德便打断了他：
    “好了。我不认为燕队是在故意恐吓小怜，但这个问题确实存在。百毒金蚕蛊现在能刀枪不入吗？”
    “不知道。”唐小怜脸色难看，“我今早还摸过她，外壳还是有点软的感觉。”
    “那就不要用了。”章怀德转头跟周红羽说道，“使虫和使鬼，大多数都是容易再生的消耗品，但百毒金蚕蛊不一样。如果还未成长到刀枪不入，上了战场就有被击破的风险，也就没法实现我们需要的战术价值，还不如不上。”
    “嗯。”周红羽没有反对。
    “话说回来，这会不会也是燕队的策略呢？”侯庆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说道，“他特意问小怜这个事情，就是要确认百毒金蚕蛊有没有成长到刀枪不入的程度。如果到了，那他就可以提前对此做战术应对；如果没到，那就不必担心了。”
    “按你的说法，小怜也可以骗他。”孟庆希说，“他怎么确定小怜肯定会对他说实话？万一小怜选择虚张声势呢？”
    “不会。”唐小怜脸色有些发白，“因为他知道我不会骗他。”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心说你不就上次跟他打了秘境嘛，关系怎么就变这么熟络了？他都能笃定你不会对他说谎了？
    “不愧是燕队。”章怀德沉默片刻，感慨说道。
    “无所谓。”周红羽开口说道，“没有百毒金蚕蛊，一样打。”
    “侯庆。”她转过视线，神情忽然又冷冽起来，“你对燕裕有意见，不要紧。但是少在队伍里卖弄嘴皮子，上战场把他打得鼻青脸肿、屁滚尿流，谁也不会说你半个不是。如果有，我给你做主。”
    侯庆尴尬地笑起来：我打燕裕？真的假的？
    “好呀好呀。”唐小怜也拍手笑道，“紫禁之巅，双剑对决，听上去很有噱头哦？章副队，你之前不是说要把燕队隔离出镇海战队的战术体系么？那这次就让侯庆来牵制燕队吧！”
    “支持。”孟庆希也附和说道，“老侯看你的了。这次把燕队给干下场，我以后就是你的粉丝，脑残粉。”
    “我就当你的小弟。”秦猛也凑合进来，“你叫我干啥我就干啥。”
    啊这……侯庆很想说“我哪里打得过燕裕”，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这种认怂的话叫他如何说得出来？
    “好了。”章怀德摇头说道，“不开玩笑。侯庆要单独对付燕裕，还是困难了点。这次计划是让周队主攻燕队，侯庆你在旁边策应骚扰就好。”
    “明白！”侯庆立刻叫道，看向章怀德的眼神也感激起来。

 第六十五章 云锦心生警惕，赵姐胸怀不满

    镇海战队和火凤战队的对抗赛，很快就成了年后第一季度的热门头条。
    舆论热度甚至远远超过了枢密院的预估。从网络监控来看，大家最感兴趣的就是“谁会赢”，而这点在枢密院看来却是基本没有悬念的——把镇海战队的燕裕暂时去掉，剩余实力逊于火凤战队；但若是加上燕裕，镇海的赢面就太大了。
    民众并不这样认为。大多数时候，民众看事情的角度并不取决于证据和逻辑，更多是取决于他们自身的立场和喜好。
    在新科网的投票结果显示，全国民众约七成认为镇海战队会赢，约三成认为火凤战队会赢，后者里面绝大多数都是来自南川、南疆等西部省份的ip；同理，东南省份也是支持镇海战队的主力，至少90%以上的投票用户认为镇海战队能取得胜利，但若是放到西部省份，这个比例就会下降到40%还低。
    伴随着投票和大规模的讨论，相应的地域歧视和地图炮也应运而生，以至于新科网不得不在6小时后就紧急关闭了评论区。
    “报！”谢若溪匆匆下楼，叫道，“镇海战队的小黑子又开始大面积活动了！”
    “是自发下场还是有人组织？”燕裕沉声问道。
    “还不知道。”谢若溪说。
    “再探再报！”燕裕大手一挥，沉声喝道。
    镇海战队社群运营专员谢若溪应了一声，很快又跑回书房里去了。
    “怎么又有小黑子啊？”林柠也烦躁起来，“上面都不管的吗？”
    “为什么要管？”燕裕反问她道，“无视就完事了。像你这种动不动就‘为什么不管管’的思想，本质还是等着来个青天大老爷为你做主，是过度依赖他人的表现。我辈修士当自立自强，因为一点舆论压力就要跳脚，终归还是心性不行。”
    “我就是看不惯有人黑我们啦！”林柠跳脚。
    陈灵韵在旁边微微一笑，给大家解释说道：
    “火凤战队的支持者也很多。这些人和我们的支持者互相吵架，情绪发酵起来之后，就会有一部分极端人士来攻击我们，这种事情是免不了的。至于上面为什么不管，主要还是……”
    “管了也没意义。”燕裕说道，“傻逼是不可能靠禁言来灭绝的。把比赛赢下来，就是对他们的最好打脸。打得多了，人家哪怕还是不服你，至少也不会再在网上发表攻击言论，免得自取其辱。”
    “还要等到比赛赢下来，我等不了！”林柠脾气急得不行，索性起身朝楼上书房走去，“我现在就要去和若溪一起骂他们！”
    她噔噔噔跑到楼上去了。燕裕无奈叹了口气，转头吩咐其他人道：
    “你们不要受影响。”
    “不会。”苏云锦微笑说道。
    “什么影响？”赵元真不解问道。
    “会受影响的都在楼上呢。”陈灵韵笑嘻嘻道。
    众人继续自由活动，燕裕这边拿起手机，就看见唐小怜给他发来消息。
    【苗疆少女唐铃铃】：笑死，网上有人骂我是间桐脏砚。
    【以德服人】：谁？不认识。
    【苗疆少女唐铃铃】：燕队不认识？你就装吧！
    【苗疆少女唐铃铃】：就是你们镇海战队的狂热粉在骂我！
    【以德服人】：我还被人骂“吊男”“下头”“后宫燕”呢。
    【苗疆少女唐铃铃】：这也算骂人？伱知道他们怎么说周队的吗？说她“真的会谢”。
    【以德服人】：为啥？
    【苗疆少女唐铃铃】：因为她见人就射。
    燕裕直接没忍住，哈哈乐出了声。
    周红羽确实是个战场上碰见了就要立刻喷射火焰的急性子，让她等上半秒都跟要了她的命似的，但这些网友给人起绰号不离下三路，着实也有些太损了。
    【以德服人】：禁言呗。
    【苗疆少女唐铃铃】：已经找上面去禁言了。
    【以德服人】：但是没有用。他们只会跑到其他没被禁言的地方继续骂你们，比如私聊群。
    【苗疆少女唐铃铃】：那就不管了，眼不见心不烦。
    “怎么了？”苏云锦将燕裕无故发笑，好奇问道。
    “唐小怜跟我说，网上骂他们的人比骂我们的还多。”燕裕给苏云锦看手机。
    “我看看。”陈灵韵见来了乐子，连忙凑过头来看热闹。
    她从燕裕的左后方探头过来，小脑袋靠得极近，差一点就要贴到脸上，以至于燕裕甚至能闻到明显的茉莉花香气——应该是出自陈灵韵第二喜欢的洗发水牌子。
    苏云锦坐在他的右边，并未留意到陈灵韵的暧昧姿势，只是不经意般随口问道：
    “队长，你跟唐小怜很熟吗？”
    “半生不熟。”燕裕回答说道。
    他不打算告诉队友，唐小怜是自己安插在火凤战队的“间谍”，毕竟这种事情人多嘴杂，万一传到周红羽耳朵里就不好了。
    “但我看她和你聊天，明显对你很有好感的样子。”苏云锦心生警惕，继续试探。
    “因为她在火凤战队里没有能随意闲聊的好友。”燕裕回答说道。
    苏云锦下意识觉得奇怪，仔细想想又觉得好像确实如此。
    姑娘们通常喜欢和同性待在一起，听说唐小怜确实也很亲近周队，但问题是周红羽属于那种既沉闷又暴躁的性格，绝对不是什么好的聊天对象。
    所以，她是将燕队当成了……男闺蜜？
    好怪。
    苏云锦相信男女之间可能会存在纯洁的友谊，但这事儿涉及到自家队长，反而又让她觉得再怎么小心都不过分。
    嗯，去跟唐小怜加個好友吧，打探下她的意图。
    “谁对燕裕有好感？”赵元真听着两人聊天，此时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走近。
    她身材本就丰腴，该有肉的地方绝对不少料，只是轻轻一挤，毫不费力，便将身轻体柔的陈灵韵挤到旁边，盯着燕裕和唐小怜的聊天记录猛看。
    “要看拿去看。”见妖女马上就要全身贴过来，燕裕也担心会擦枪走火，连忙将手机递给她。
    赵元真却不去接，只是皱眉问道：
    “这个唐铃铃是谁？”
    众人尽皆绝倒无语。姐姐，加群都这么久了，你连哪个名字是谁都还不知道啊？
    “火凤战队的唐小怜。”陈灵韵提醒说道。
    “火凤战队有这个人吗？”赵元真纳闷问道。
    “你记得火凤战队的谁？”燕裕不答反问。
    “我怎么不记得？少瞧不起人！”赵元真叉腰说道，“周红羽！”
    “还有呢？”燕裕笑道。
    “还有……嗯……”赵元真露出沉思神色，“章有德？”
    “章怀德。”苏云锦提醒说道。
    “对对，章怀德。”赵元真露出我早就知道的表情来。
    陈灵韵也很是无语。平时看录像讲战术，火凤战队众人的名字也没少提，赵姐居然都没记住，证明她平时根本就没有好好听战术讲解。
    “先让赵姐把对方认全吧。”她甜甜笑着说道，“不然到时候上了战场，我指挥她去打秦猛，她直接奔着孟庆希去了，那样可就麻烦咯。”
    “我只是突然名字想不起来了而已！”赵元真连忙争辩说道，“上了战场看到真人，大概叫什么名字我还是有印象的啊！”
    “你记名字只是记个大概吗？”燕裕毫不留情地嘲笑她，“你的脑容量都长到胸部里去了？”
    “队长！”苏云锦直接急了，“不可以跟女孩子说这种下流话！”
    赵元真咬牙切齿，心中暗气：
    小贼今日辱我胸大无脑，此仇我记下了！
    来日待我翻身做主，我把他抱在怀里闷死他，看看他还能不能说出半句屁话来！

 第六十六章 社群运营，若溪柠柠

    燕裕将赵元真轻松摆平，又沿着楼梯来到楼上书房，就看见谢若溪和林柠这两人，好像两个亲姐妹般并排坐着，在两台电脑前奋力打字。
    “新黑子出现！”谢若溪突然叫道，“链接发你了！”
    “好！”林柠应道，“怎么反击？”
    “装路人，附和我！”谢若溪说。
    “你在用哪个号？”林柠问道。
    “‘贫尼不打诳语’那个！”谢若溪报出名字。
    “好的好的！”林柠开始打字，嘴里熟练念道，“纯路人，不粉不黑，你说的确实在理……”
    燕裕在后面听得无语，出声问道：
    “你们又在玩水军游戏啦？”
    “请不要妨碍我们正常工作，谢谢。”林柠根本没时间理他，倒是谢若溪站起身来，殷勤说道：
    “队长！查清楚了！”
    “具体怎么说？”燕裕问道。
    “是因为一個叫做‘塞外王昭君’的账号，昨天下午在贴吧发了一个帖子。”谢若溪详细说道，“分析了镇海、龙骧、火凤、清安四个战队所有修士的实力。”
    “嗯。”燕裕心说毕竟那么多直播、录像视频摆在网上，要做全面分析也很容易，“然后呢？”
    “他好像是你的脑残粉。”谢若溪小心说道，“分析别人都挺客观的，分析你就是各种吹战力，非常夸张，说伱跟火凤战队对抗就是大学生进幼儿园，所以引起很多人在底下辩论吵架。有些人被他骂得急眼破防，就把帖子断章取义截图出去，所以才导致很多脑子不好的路人对我们转为黑子，最终引起了这次舆情问题。”
    “原来如此。”燕裕颔首说道，“原帖是什么，给我看看？”
    “帖子已经被夹了，我这里只有转发的截图。”谢若溪回到电脑前面，调出截图，燕裕过去定睛一看，帖子的标题是：
    《为什么说燕裕是此世最强》。
    他不动声色地倒吸了一口气，继续往下看内容。
    正如谢若溪所说，这个王昭君点评其他修士都还正常，基本是有一说一，不会夸大其词。到了燕裕这里就画风突变，什么剑术超绝，真元雄浑，走位精准，反应如神。离宫秘境之战一人能扛住一整条线，让诸多超级英雄不得寸进，只能徒然扼腕。如今火凤战队就那么几个人，都不用其他队友上场，燕裕一个人就能把对面料理了。
    下面就有人针对这点反驳，说离宫秘境之战有两个原因：一是阶梯过道狭窄，两边都是深池，超级英雄们没法展开阵线，人数优势难以发挥；二是当时他们都急着进离宫，没有心思围杀燕裕，所以才让燕裕装了一个大逼。
    王昭君回复说，有些人总喜欢嘲笑别人装逼，殊不知自己才是傻逼。离宫前方有三处台阶，为什么只有燕裕能超神发挥，其他修士就在上面抱团挨阴阳师的揍？
    不得不说，这位的嘴确实很臭。这么一开口，火凤战队的粉丝还没开始不爽，龙骧战队的粉丝已经暴跳如雷了。
    很多人就骂他不长眼睛，修士们明明是在上面群策群力、并肩阻敌，难道只有一骑当千才算英雄，不开无双就是菜鸟？
    王昭君说你们都是并肩阻敌，只有燕裕是一骑当千，难道还不能说明燕裕这个此世最强的含金量吗？
    “不得不说，他讲的确实有点道理。”燕裕扶着下巴，沉吟说道。
    “有道理个鬼啦！”林柠忍不住吐槽起来，“就因为他这个拍你马屁的帖子，导致多少人对我们观感变差？”
    “他们的观感跟我们有一毛钱的关系吗？”燕裕被她给逗乐了，“怎么，只要有人不喜欢你了，你的实力就会下降？你的内分泌就会紊乱？你的相亲大计就会泡汤？找不到对象？”
    林柠一脚踩在燕裕的脚背上，还用力地转了几下，狠狠摩擦，以泄心头之恨。
    可惜她的体重太轻，对燕裕根本造成不了伤害。
    “既然不是有组织的小黑子，那这次的舆论暂且不管。”燕裕沉声说道，“接下来专心备战吧。”
    “噢。”林柠说道。
    “怎么，你不服气？”燕裕斜眼睨她。
    “我当然不服气。”林柠说道，“还有好多人没来得及骂呢。我现在不出声了，他们岂不是以为我怕了他们？”
    “既然如此，那你就专心运营舆论吧。”燕裕点头说道，“这次就不派你上场了。”
    “不行！”林柠果然大惊失色，拉着燕裕手臂焦急说道，“我要上场的！我必须上场啦！你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
    “话说回来。”谢若溪看着林柠，忽然拉住燕裕另一只手臂的袖子，问道，“赛制已经确定下来了吗？只能五人上场作战，有一个人注定要在场下看着？”
    “那倒不是。”燕裕回答说道，“具体地说，是分为前后批次制度。”
    “把队伍分为前后两阵。按照主队前阵，客队前阵，主队后阵，客队后阵的顺序进入，每一批次的人数最多不能超过五人，也就是说不能全部一起进入，这样就可以模拟出固守和增援的情况。”
    “这样啊。”林柠也沉思起来，“也就是说，可以前阵一人、后阵五人，也可以前阵二人、后阵四人……听起来怎么有点像是田忌赛马？”
    “对呀。”谢若溪也灵光一闪，好奇问道，“如果我们前阵只出动一人，对方前阵出动五人。后阵还没来得及入场时，双方就互相撞见，岂不是对我们非常不利？”
    “进入秘境的位置是在不断变化的，也没那么容易就撞见吧。”林柠试着分析题目，“有可能双方的前阵没有在秘境遇到，我们后阵的五人和对面后阵的一人遇到了，那战局不就倒转过来了？”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燕裕说道，“但你们忽略了一点。”
    “什么？”林柠问道。
    “如果是我和对面五人相遇，仍然是对面处于劣势。”燕裕笑着说道，“所以归根结底看的不是人数，而是实力。”
    “切！”两个姑娘齐齐无语。
    不过这次的新赛制，确实对镇海战队很有利，因为燕裕始终游离于全队的战术体系之外，分批进场这个制度对大家的影响基本微乎其微。
    反观火凤战队，全队都依赖副队长章怀德的指挥，因此分批制度就会导致有一批队员脱离指挥体系。在没有与本队汇合的情况下，无论这些人遇到的是陈灵韵率领的大部队，还是燕裕这个一骑当千的无双强者，估计都讨不了好。
    嗯？要是燕裕真的独自进场，遭遇大部队，结果把对面五人都击败了，到时候赛后舆论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林柠和谢若溪对视了眼，忽然就有些兴奋起来。
    那岂不是对黑子们的最好打脸？

 第六十七章 我才是队长

    “新赛制其实对你也并非完全有利。”
    电话之中，李明湖提醒说道：“你和队伍的战术体系无法兼容，这并不是什么秘密。章怀德肯定能猜出你们是15配置，你独自打头阵。”
    “所以呢？”燕裕不置可否，想听听女武神的看法。
    “如果我是章怀德。”李明湖分析起来，“我会让秦猛打头阵。”
    “要论单兵生存能力，专修炼体之道的秦猛，是火凤战队里当之无愧的第一，哪怕周红羽也不可能与他相比。即便是不小心在秘境里和你遇到了，也能有足够的自保之力。”
    “这次是火凤战队的主场。你和秦猛下场之后，便轮到火凤战队剩余五人入场，他们一定会争取在陈灵韵等人最后入场之前，对伱进行六人合围。”
    “即便是你，要同时应对六人合击也很困难吧。之前在离宫秘境之中，你之所以能对付那么多的超级英雄，是因为他们一个个都急着冲进离宫，没打算跟你纠缠罢了。”
    “不愧是阿湖。”燕裕笑道，“确实如此。”
    修士不是无敌之躯，被攻击的时候也得闪避。只要对面人数够多，不间断的饱和攻击轰炸覆盖下来，逼得你一直闪避没法还手……对面就直接立于不败之地了，那还怎么打？
    如果真的遇到自己独身被六人合围的情况，那燕裕只能尽可能拖延时间，等到陈灵韵等人赶来为止。这段时期的他最为脆弱，也是最有可能被火凤战队翻盘的时间窗口。
    “话说回来，你果然也是看了贴吧那个帖子吧？”燕裕问道。
    “我只看到阿江给我发的截图。”李明湖笑着说道，“那個人吹嘘你也太过头了，总感觉是明粉实黑。”
    “现在的高级黑就是这样，防不胜防。”燕裕哈哈说道，“关于你猜测的内容，我觉得还是有一个变数。”
    “具体是？”
    “周红羽。”燕裕说道，“现在终于有一个单刀赴会、与我约战紫禁之巅的机会，她会轻易放弃吗？”
    “好像也是。”李明湖并不清楚周红羽和燕裕的关系，只是说道，“不过就算是私人恩怨，也不能凌驾于团队的集体利益之上吧？”
    “这就不好说了。”燕裕沉吟了一会儿，“我去问问。”
    “问谁？”
    “周红羽啊。”
    “呵呵。”李明湖也忍俊不禁，“你也太坏了，燕裕。”
    “只是友好问问而已。”燕裕电脑上打开和周红羽的聊天窗口，开始打字。
    【以德服人】：终于又有和我对决的机会了，开心吗？
    【躁辣】：你想说什么？
    【以德服人】：这次我单独打前阵，来不来？王对王！怕了就直说！
    另一边，周红羽将手机屏幕亮给众人看，上面正是燕裕发出来的邀战信息。
    “不用理会。”章怀德以指尖轻推镜框，沉声说道，“你如果答应下来，我们的阵容配置，对他们而言就没有任何秘密了。”
    “反过来说，他们也一样。”周红羽冷冷说道，“你的计划是什么？”
    “秦猛打头阵。”章怀德回答说道，“保证自己存活的前提下，尽可能缠住燕裕，等我们后阵入场，尽快将其围杀出局。”
    之所以制定这样的战术方案，是因为唐小怜最近从库存里申领到一对子母蛊。无论子蛊在什么地方，只要将母蛊带在身上，在一定距离之内，它的头就会始终朝着子蛊的方向。
    让秦猛携带子蛊先进场，等众人进入秘境之后，就能借助母蛊立刻奔向秦猛的位置，以最快速度完成汇合。
    “如果秦猛没找到燕裕呢？”周红羽质疑问道，“又或者秦猛扛不住燕裕的进攻呢？”
    “若是前者，至少我们完成了全队汇合，也不吃亏。”章怀德早就想得清楚，回答说道，“后续公平对决就是了。”
    “至于后者，秦猛你如果真觉得扛不住，可以选择撤退自保，尽量拖延到我们入场，这样就跟前者差不多了。”
    “这次我们的优势在于，能比镇海战队更快完成全队汇合。兵法之道，无非以快打慢，以众击寡，哪有放弃自己长处的道理？”
    周红羽仍不同意，斩钉截铁地道：
    “由我来代替秦猛，其他一切策略还是按你说的办。”
    章怀德沉吟起来。
    秦猛胜过周红羽的地方，就在于他主修炼体之道，防御力强，哪怕速度和反应跟不上燕裕，挨几下也不会有问题，最大概率能撑到和全队汇合。
    若是让周红羽打头阵，战术思维就要变化了：不要想着去防守拖延时间，而是要尽量去给到燕裕压力……
    也不是不行。
    两个方案，单从战术角度来说，肯定是秦猛打头阵的成功率更高。问题在于思考问题不能只看当下，以周队现在表现出来的强烈执念来看，她对当初被燕队击败这件事情始终耿耿于怀，甚至都快要产生心魔了。
    哪怕用团队利益来劝阻她，逼得她这次不得不让步，也不过是像弹簧被稍稍压紧，下次的反弹来得只会更加剧烈。
    一场战斗的输赢只是小事，解决周队的心魔才是大事。
    如果这次真的能战胜燕裕……不，哪怕只是周队充分发泄负面情绪，后续要做思想工作也容易很多。
    “可以。”章怀德终于让步，说道，“对面是陈灵韵，肯定能猜到我们会让秦猛打头阵。不如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周队你找到燕裕后，尽量给到对面压力，以消耗燕裕的真元为主……”
    “以击败他为主。”周红羽纠正说道。
    “嗯，以尽量击败他为主。”章怀德无奈改口，“在此基础上，尽量逼迫他还手反击，不要让他一味闪避、节省真元。”
    “可以。”周红羽说。
    众人面面相觑，暗自心想，周队对燕队的执念实在可怕，去年的四院交流赛到现在都多久了啊，还忘不了当时燕裕给她留下的耻辱吗？
    “秦猛。”章怀德开始调整计划，发号施令，“你这次就留在后队，职责为护卫全队。”
    “明白！”秦猛说道。
    “侯庆。”章怀德继续说道，“你的任务由策应助攻，改为主攻。与周队汇合之前，你负责担任全队的主攻手。”
    “明白！”侯庆也点头应下。
    “周队先不要回复燕裕。”章怀德转头说道，“唐小怜，你去跟燕队闲聊，就说我和周队发生了分歧。周队要求主动打头阵，我不同意，我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争执。”
    “不要。”唐小怜拒绝说道，“我不要撒谎骗人啦。”
    众人顿时睁大眼睛看着她，心说姐姐你是我们火凤战队的人，不是镇海战队的！
    “不是骗人。”章怀德耐心说道，“周队要求打头阵是事实，我最初不同意也是事实，你没有撒谎。后续我妥协让步并重新调整计划，这个你不要说出来就是了。”
    “那也不行。”唐小怜还是拒绝，“哪怕是因为我话说一半，导致他误会了，事后不还是要找我算账？”
    “够了。”周红羽打断说道，“怀德，战场上的事情，就在战场上解决，没必要在场外玩什么小花招。”
    “盘外招也是燕队先用的吧？”侯庆说道，“我不是针对燕队，但确实是他先过来聊天，逼得我们放弃使用百毒金蚕蛊的。”
    “不算盘外招吧。”章怀德点头说道，“只是一种心理战术……”
    “按我说的来。”周红羽不容置辩，强硬说道，“我才是队长！”

 第六十八章 假后复健

    火凤战队积极备战，镇海战队这边也不例外。
    结束年假回来之后，大家每天都是早早去了学校的战队训练场，直到晚上才回到别墅基地休憩调整。
    燕裕原本还是挺有自信的，结果训练场上看姑娘们一通乱打，直接就给看破防了。
    不是，过年也就放了一周半的假，没有训练而已，怎么一个个都退步得那么厉害？
    复健！必须狠狠复健！
    不然就现在这个状态，秘境里跟火凤战队对上，那还打個屁啊！
    “队长。”林柠过来请示说道，“我想去申领一把飞剑……”
    “不行！”燕裕毫不留情地否决，“先练分云八卦步，你看看刚才你走的是什么！跳街舞啊？”
    林柠垂头丧气地走了，苏云锦又凑过来道：
    “队长要喝水吗？我带了橘子味的气泡水……”
    “都辟谷了，喝什么水！”燕裕将她手里的保温杯夺走，毫不留情地道，“别想打着去饮水机倒水的幌子来偷懒摸鱼！林柠在那边练分云八卦步，你用南斗星河秘术去击中她！打中了她今晚留下来加练，打不中你今晚留下来加练！”
    苏云锦怏怏不乐地转身，和对面听到燕裕说话的林柠对视片刻，两人面色微变，忽然又生起了互相较劲的心理。
    输的人晚上独自留在这里苦逼加练，赢的人回别墅跟队长亲亲热热聊天说笑？
    不行，我绝对要赢！
    顺利唆使两个姑娘互相残杀，燕裕又转头去了谢若溪那里，看着她拿雷法打移动靶，十发居然平均只能五中，顿时连生吃了她的心思都有了。
    “诶嘿嘿。”谢若溪见燕裕那怒极噬人的表情，只能讪讪地辩解说道，“太久没练了，手有点生……队长饶命！”
    她猛地跪坐在地，双手用力环住燕裕小腿，带着哭腔哀求起来：
    “给我七天，不！五天时间，绝对能找回手感！”
    “给你三天时间。”燕裕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寒声说道，“做不到十发九中，游戏销号。”
    “队长不要啊！十发七中行不行？”谢若溪还想厚着脸皮讨价还价，被燕裕毫不留情一脚踢开，只能啜泣落泪。
    安排完三个姑娘的训练考核内容，队伍里还剩下赵元真和陈灵韵，这两个人倒是不用多费心思。
    魔门妖女的价值不在于佐官，而在于她那多年锻炼出来的战斗经验和天赋；至于陈灵韵这个使君修士，就像是乐队里的贝斯手，属于战力计算之中可有可无的存在——只要能做到侦查指挥工作就是胜利。
    话说回来，小周怎么还没回我消息？
    “话说回来，你觉得火凤战队会采取什么配置？”燕裕问陈灵韵道。
    陈灵韵正在悠闲地练习御剑术，闻言便露出笑容，娓娓说道：
    “秦猛打头阵，1-5的可能性最大，为的是拖住伱然后全队进场直接围杀；其次是周红羽打头阵的1-5，那就是冲着单挑干你来的；再然后是秦猛和周红羽打前阵，2-4，这样配比是为了去偷秘境门将，毕竟这两个人一个擅守一个强攻，无论遇到门将还是遇到你都能对付。”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人打头阵的1-5可能性，比如唐小怜或孟庆希，进场之后就找个不易察觉的地方，用隐身术猫起来和你周旋，或者是诱饵战术把你引得越远越好。后阵五个人入场后，直接去截杀我们的后阵……可行性还好，但可能性不大。因为本质上是兑子，用最弱的一个子把你牵制住，以周红羽的性格不大会接受这种方案。”
    “嗯。”燕裕也沉吟起来，“问题关键在于，先后入场的两批人，如何去和队友汇合，亦或是及时找到竞争对手。毕竟进场后被传送到的位置是随机的，而且秘境地图也完全未知。”
    “秘境地图并不是完全未知。”陈灵韵悠悠说道，“平西军已经用无人机进去探查过了。”
    “可能泄密给火凤战队？”燕裕皱眉。
    “不好说。”陈灵韵笑着说道，“光明正大的舞弊肯定不可能，毕竟到时候还得直播。但也许会透露一点点消息给章怀德吧，比如有大片的开阔地带？又比如是狭小复杂的宫室回廊？哪怕是大概了解秘境之中的地形，也能为他们制订战术提供可靠依据。”
    “至于找人，不要忘了。火凤战队里的唐小怜是使虫修士。对我们使君而言，最不怕的就是隐秘侦查的工作，虫子可不会比鬼怪要显眼多少。”
    “确实。”燕裕点头，“也许到时候，你和唐小怜谁先带本队与前阵汇合，会成为这场对抗的胜负手也说不定。”
    “谁知道呢？”陈灵韵轻飘飘地说道，“又或许我藏有什么秘密武器，到时候会惊掉你们所有人的下巴哦。”
    “秘密武器？”燕裕顿时来了兴趣，“什么？”
    “说出来就不是秘密武器了。”陈灵韵眨了眨眼。
    “切。”燕裕冷笑，“要么是拿到了范文堂的黑白无常，要么就是九天阴魔的研究出结果了，你还能有什么秘密？”
    “黑白无常会在下周一发到我手里。”陈灵韵公布答案，“下周三比赛，所以有两天时间可以用来演练。”
    “挺好。”燕裕说道，“白无常的勾魂冥光，黑无常的拘魂锁链，都不是什么拿到就能轻松上手的简单玩意。两天时间，我怕你到时候用都用不出来。”
    “这方面就请你期待我的聪明才智吧。”陈灵韵狡黠笑道。
    说到聪明才智，燕裕也不得不承认这前女友纵然有千种缺点、万般不是，至少她的脸蛋、头脑和家世三者还是可以信任的。
    嗯，这样想想，她的优点居然还挺多？
    可惜瑜不掩瑕！性格实在太讨厌了，女子无德，不适合作为正妻！
    说到正事，燕裕便呼唤远处的赵元真：
    “过来一下。”
    “干嘛？”赵元真正在玩手机，闻言问道。
    “陪我练练？”燕裕发出邀请。
    “我不上你的当。”赵元真立刻拒绝，“你所谓的对练，根本就不是为了提升我的战斗水准，只是想要单方面地蹂躏我，满足你那不可告人的变态欲望罢了！”
    这魔门妖女怎么如此多疑……倒是我少见多怪了。不多疑还能算魔门妖女吗？
    “我不用分云八卦步。”燕裕说道。
    赵元真顿时眼睛一亮。要知道，这小贼最变态的地方，就是他那变态的鬼魅身法，任凭你什么攻击都打不中他。
    若是他不用分云八卦步，等于废掉了他的最大倚仗，岂不就像是绑着腿来跟我赛跑？
    这样说不定我也可以反杀！
    这样想着，脑海里就有了画面：
    自己三下五除二把小贼打倒在地，踩在他身上哈哈大笑，旁边的姐妹们都用钦佩的眼光看着自己，心说不愧是赵姐啊，哪怕燕裕也要在她裙下俯首称臣……
    “那你别耍赖！”赵元真起身说道，“你要是用了分云八卦步，就算你输了！”
    “就算我输了！”燕裕点头。
    陈灵韵笑眼弯弯地看着两人互动，眼神里仿佛有无尽的愉悦。
    无论是赵元真被燕裕各种蹂躏，还是燕裕被赵元真抽冷子翻盘，都有她最爱看的乐子。

 第六十九章 燕裕牌战力检测器

    赵元真的强项，在于厮杀经验和临场反应极为迅捷。
    毕竟她出身于魔门，到处都充斥着弱肉强食的互相争斗，厮杀经验丰富是理所当然。
    至于所谓的临场反应，却不是林柠最擅长的反应速度，而是某种后天培养出来的战斗直觉——打个比方，有意料之外的敌人突然来袭，林柠会更快地反应过来，但等她想好要如何迎击的时候，赵元真早就已经出手了。
    遭遇危险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不假思索地进行反击，这就是赵元真的最大优势。
    然而，也是她的缺陷。
    由于太过于注重第一时间出手，魔门妖女的攻击往往缺乏足够深入的思考，导致她的打法多少有点三板斧的意味：第一下很凶，第二下很猛，第三下很难挡。再往后，咦？好像也不过如此。
    照这样下去，现在她打不过的人，以后也看不到任何赢的可能；而能打得过的人，随着她的进攻模式被对方熟悉摸透，以后说不定就打不过了。
    早在去年的某个时候，燕裕就指出过她的这个问题。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赵元真是那种完全依靠本能来战斗的类型，自我学习的能力差得惊人，不是说“你叫她如何如何，她就能立刻如何如何”的。
    好在魔门妖女的战斗实力摆在这里，现阶段足以搞定大部分的对手，因此燕裕倒是不急着将她立刻拗过来。
    先让她晓得我的厉害！
    赵元真却不知道他包藏祸心，只是心想小贼不用分云八卦步，那我不得打得他满地找牙？
    哈哈，开打！
    她将神行术催动起来，冲向燕裕，阴风剑脱手而去，速度比她还要快上三分，瞄准的是燕裕的腹部。
    换做实战，这飞剑往往是冲脑袋去的，要叫对方亲眼看着利器及身，惊惶之下便容易露出破绽……但燕裕小贼奸猾似鬼，肯定不会上当，因此没有那個必要。
    看剑！
    燕裕说着不用分云八卦步，却是干脆站在原地不动，左手剑诀一掐，两仪剑电射而出，将阴风剑迅速截下。
    双剑交换攻防片刻，赵元真见攻不进去，右手突然一扬，将白骨锁心锤劈头打去。
    燕裕依旧不慌不忙，右手掐出剑诀，将黄庭剑也御使起来，轻松截住妖女的锤子法宝。同时左手悄然并起二指，隐秘朝前一点。
    赵元真还要再攻，突然一阵气劲击中胸脯，仿佛被人大力推了一把，向后踉跄走了几步，这才勉强稳住身形，呼哧呼哧地喘气。
    “你输了。”燕裕背起手来，淡淡说道，心中却是有些诧异。
    为了防止击伤妖女，他这记冲咒只用了两成力道，按理说恰好应该在“很痛但不会受伤”的程度，怎么看她一点事儿也没有……哦，这妖女有脂肪缓冲，不能瞄着胸口去打。
    赵元真被打了一记冲咒，晓得自己确实输了，不由得愤恨说道：
    “你什么时候用的冲咒？我怎么没看见？”
    燕裕并没有出声解释，只是再次御起黄庭剑，做出要挡白骨锁心锤的架势，同时左手并起食中两指。
    赵元真见他又竖起剑指，吓得差点往侧边闪躲，随后才突然反应过来。
    原来是那黄庭剑拦截白骨锁心锤的位置，恰好就在两人连线的中央，遮住了她观察燕裕的视线。
    “这是你算好的？”赵元真问。
    “不是。”燕裕故意说道，“是恰好的。”
    “我还没说是什么呢！”赵元真恼怒说道，魔门妖女的多疑性子发作起来，越发笃定这是燕裕算计好的，“居然故意遮挡手诀！卑鄙！狡诈！无耻！”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有什么道德高下之分？”燕裕笑道，“收起你那败犬般的可怜模样吧，还打不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赵元真正要记仇，听到他的后半句话，立刻咬牙吼道：
    “打！”
    我跟伱拼了！
    陈灵韵在旁边看着赵姐姐被燕裕各种蹂躏，心中暗自有些惊讶。
    平时的队内对练，燕裕都是堂堂正正地击败众人，不会用上这么多的小手段。什么飞剑遮眼，什么绕后偷袭……最夸张的一次，用黄庭剑将白骨锁心锤打得倒飞出去，砸中了还没反应过来的赵元真，在她脸上留下了大片淤青。
    “不打了不打了！”魔门妖女终于投降，一屁股坐在地上，嚷嚷说道，“你就知道用这种小手段欺负我！”
    “虽然都是些小手段，但用的时机场合足够合适，也能发挥奇效。”燕裕意味深长地道。
    赵元真闻言一怔，忽然就心血来潮，暗自思索揣摩起来。
    她本身的战斗风格既功利又急躁，要她像林柠那样练基本功，什么四大剑式每天练一千下，她是绝对熬不住苦闷的。
    但像是这种用来偷袭的小手段，不需要反复训练刷熟练度，只要学会就能使用，却是恰好合了她的脾性。
    哼，我要偷学！
    两人又对练了好几遍，见赵元真果然在偷学自己的这些小手段，燕裕总算松了口气，又有些无奈。
    魔门妖女脾性古怪，你越是努力教她什么，她就越是不肯去练什么，以至于如今只能通过实战的方式，将好东西悄悄摸摸地偷漏给她——她反而又肯努力去学了。
    真是贱啊！堂堂正正教你，你不肯学；拿来暴打你，你又要偷学！
    算了，就当是培养她的变通思路，免得整天就是猛攻强攻快攻三板斧，连基本的招式变化都不会。
    狠狠地虐了赵元真一通，眼看下午时间也过得差不多了，燕裕终于心满意足，拍手叫道：
    “好了！收工！”
    转身去检查其他队友。林柠被苏云锦打中三次，喜提深夜加练资格；谢若溪的真元已经打空了，看起来也有在好好练习的样子，过两天再来检验她的准头。
    众人启程离开学校，准备先回家休息片刻，吃个晚饭，再叫林柠回学校加练。
    林柠此时也总算回过味来，心说我只要失误一次就是加练，全程一次都不失误才是云锦加练，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嘛？
    但话已经说出去了，她也没好意思再去抗议，只是闷闷不乐地烧饭做菜。
    吃饭的时候，谢若溪随口问道：
    “队长，你说我们过年回来，实力倒退了一些，那和火凤战队相比怎么样呢？”
    “他们有没有倒退，我不好说。”燕裕一边给碗里夹菜，一边说道，“那我就评点下两边的实力吧，以柠柠作为实力基准……”
    “为什么要以我为基准啦！”林柠立刻抗议，却被燕裕完美无视：
    “赵姐大概1.2柠，综合实力比柠柠略强；若溪如果解决了准头问题，靠着雷法的杀伤力有1.4柠左右，不过模拟对抗赛估计要禁雷法，只用御剑术那就只有0.7柠了，因为你的剑术太烂！”
    “云锦0.6柠，灵韵0.4柠，你们在队伍里的职责主要是策应、辅助、控制和侦查，比不上柠柠也没关系，将来能维持在0.7柠就差不多了。”
    “至于火凤战队，截至上次我看他们直播对战的时间点，估测周红羽1.3柠，秦猛0.9柠，章怀德0.7柠，唐小怜和孟庆希都是辅助职业，估计在0.5柠左右，和灵韵差不多吧。侯庆没见过，不清楚。”
    “都说了不要用我来做实力单位啦！”林柠继续抗议叫道。
    “这样说来，我们的平均实力其实比火凤战队更强。”苏云锦沉吟起来，“不过，实战中也不是纯看个人实力的大小，对吧？”
    “没错。”燕裕点头说道，“比如柠柠不小心落单和队伍脱节，然后被周红羽的法术命中送走，我们痛失1柠战力，立刻就落入下风了。”
    “所以为什么又是我被送走……”林柠的声音顿了一下，忽然奇怪问道，“话说你自己呢？”
    “什么我自己？”燕裕问道。
    “你是多少……”林柠有些难以启齿，“多少柠？”
    “无限大。”燕裕正色说道。
    “神经！”林柠骂道，“少说屁话，吃你的虾！”
    她夹了一个明虾，没好气地丢到燕裕碗里。
    苏云锦在旁边看着，心里有些跃跃欲试：我也要给队长夹菜！
    燕裕慢悠悠地吃着林柠丢过来的明虾，略微沉吟片刻，忽然跟林柠传音说道：
    “你今晚在学校那边好好练。等到晚上10点，我偷偷过来给你开小灶。”
    “哼。”林柠还有些气呼呼的样子，但很快又没了火气，暗自雀跃欣喜。

 第七十章 赛前的情报分析

    随着比赛日期逐渐临近，这次比赛的舆论热度也逐渐开始高涨起来。
    修士竞技联盟，以往每周差不多有1-2次对抗直播，但大多数都是丙级队伍之间的互啄。偶尔也会有乙级对战，观看人数就会比常规对抗要高出不少。
    甲级队伍目前只有八只，加上主要职责是对付国外势力，因此互相对抗的机会少之又少——这次甚至不用宣传，已经有很多人跑到预定的直播间里提前预约观看。短短几天时间，预约人数已经突破了八千万。
    各大论坛里的讨论帖子也是源源不绝，到处都是预测帝和战力吹。整体而言，看好镇海战队的人肯定更多，但大家也都认为火凤战队只是实力稍逊一点，并没有到会被对面碾压的程度，因此比赛本身依然具备相当的悬念和看点。
    比起民众们关心的“谁更厉害”，修士们更加关心新赛制的问题。队伍容量从五人变为六人，引入了前阵和后阵的概念，战术可操作空间增加的可不止一点两点，因此大家都很希望镇海、火凤两队能在前面帮忙探路，毕竟陈灵韵和章怀德都是以战术见长，说不定能打出教科书式的经典案例。
    本次秘境位于工布府的雅鲁藏布大峡谷之中，已经由平西军严密封锁看守，谢绝任何游客或媒体入内。
    比赛开始的前天，燕裕等人乘专机从金陵府出发，飞往工布府境内的米林机场。
    队伍会在工布府城区内休息一晚，然后参与明天的新闻发布会，正式的比赛日子则是后天上午，由平西军负责接送。
    机舱之中，副队长陈灵韵按照惯例，开始讲解这次比赛的对手情报和所用战术。
    “这次比赛有两个禁招，分别是若溪的雷法，以及周红羽的赤羽九凤火。”她笑眯眯地说道，“因为被打中大概率会死，救不回来，所以上面要求不得对竞争战队使用。”
    “不让若溪使用雷法，那和绑住她的手脚有什么区别？”赵元真抗议说道。
    “规定就是规定。”燕裕说道，“对秘境内部的门将和其他怪物使用没有限制，只是不能对人而已。再说了，不是还有天元剑吗？”
    谢若溪尴尬笑笑。她的御剑术比云锦灵韵还要烂，主要原因依旧是准头不行。虽然没有到指东打西的地步，但也是让燕裕不忍卒视的拙劣。
    这段时间虽然猛练准头，也不敢说有很大的长进，只求别拖了队伍的后腿。
    “周红羽的大光明火，目前用过的共有四式，分别是焰枪、星坠、凤凰剑，以及焚山煮海。”陈灵韵继续说道。
    “这个名字……”苏云锦犹豫起来。
    “很熟悉对吧？”陈灵韵笑眯眯道，“同样是将整套道法，拆成多个真元消耗更少的招式，而且每個招式都要单独起名。我问过杨临晖和李照江，他们拿到的道法典籍并非如此，所以《大光明火》和《南斗星河秘术》的设计者，要么是同一个人，要么是互相熟悉的人，比如同门师姐妹之类的关系。”
    她又打开了投影仪，将周红羽过往的直播录像投屏，拉到特定进度条给大家观看：
    “焰枪，从口中射出长枪形状的火焰，击中目标后会发生爆炸。”
    “星坠，朝空中吐出大团火焰，坠地后同样会爆炸。比焰枪速度更慢，走的抛物线，但威力和范围明显更大，且产生的火焰会留存一段时间，差不多有一两分钟，”
    “凤凰剑，口中吐出火焰横扫身前，范围差不多身前三米，要注意的是发动非常快，没有焰枪或星坠那样的飞行轨迹，留给对手地反应时间很短。”
    众人仔细看向视频。焰枪从射出到击中目标大概要1秒多，星坠2-3秒，而凤凰剑的施展连半秒都不到。屏幕上的周红羽只是一个摇头，火焰立刻朝正前方的扇形区域爆发喷射，瞬间就将试图逼近的天竺超凡者给点燃了。
    这时间实在太短，以至于大家都没把握说能反应得过来。
    好在凤凰剑的攻击范围只在周红羽身前三米，只要不被她凑近身前，应该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心思细腻如苏云锦，忍不住便将目光投向燕裕，脑海里则是回忆起了上次的两队比赛。
    记得那次队长和周红羽一直打到她真元耗尽，甚至都开始贴身肉搏了，最后是用润咒将她丹田封住的。
    这周队……该不会就是为了避免再次被羞辱，才专门学了这招来威胁队长吧？
    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估计还是防止被近身吧。
    “说完了周红羽，重点提一下秦猛。”陈灵韵继续说道，“他的《龙象涅槃神功》，据说修炼到洗髓阶后，只要稍微运转起来，寻常的飞剑攻击就很难破防了。”
    “比上次离宫秘境之中，我们对付的那些武士还要厉害？”苏云锦惊讶问道。
    她还记得那些武士被自己、刘龙韬和杨临晖三面夹击，洪水、火龙与风雪轮番轰炸，脆皮如阴阳师几乎是立刻尸骨无存，不少武士却能顶着法术仓皇溃逃，可见他们的身体强度有多高。
    但武士要借助铠甲宝器，而视频里的秦猛未穿防具，便能硬扛飞剑，这防御力甚至还要胜过武士了。
    “飞剑不能破防？”林柠也是激动起来，“那怎么打？”
    除了御剑术之外，我可没有其他的攻击手段哦！
    “别怕。”燕裕在旁边提醒说道，“他的龙象涅槃神功要想运转，真元消耗是必要条件。攻击打在他身上不会致伤，代价是真元消耗会骤然加剧。”
    “用耗蓝代替扣血是吧？”谢若溪倒是反应很快。
    “差不多可以这么理解。”陈灵韵话音未落，只听见赵元真吐槽说道：
    “那就不应该禁若溪的雷法，不然对付秦猛不是轻轻松松？”
    “哈哈，他应该是扛不下雷法的。”陈灵韵轻描淡写地道，“章怀德，剑术方面我倾向于他没什么进步，不然就不会招揽侯庆来进行补强。我们需要提防的主要是他的战术，本人应该没有什么威胁。”
    “唐小怜，使虫修士。各种乱七八糟的蛊虫很多，一一讲解也没有意义，大家估计未必能记住，到时候听我指挥就行。她的杀手锏是百毒金蚕蛊，但这次估计是不能上场了，所以不必担心。”
    “为什么不能上场？”林柠问道。
    “因为咱们队长跟她说了……”陈灵韵话音未落，燕裕立刻咳嗽了声，打断了她的造谣拱火，“说说侯庆和孟庆希。”
    “孟庆希是佐官，最近新领了一个主力法宝，唤作‘崆峒印’。”陈灵韵介绍说道，“从直播录像的效果看，催动效果是落下来砸人，类似于赵姐的白骨锁心锤。”
    “当然，肯定不止这个效果。”燕裕说道。
    白骨锁心锤有追踪和破甲效果，发出去后无需指挥，自动飞向敌人的天灵盖，同时砸击劲力有很强的穿透性，哪怕是全副着甲身体强硬的武士也扛不住。
    孟庆希手里的崆峒印，估计也有除去物理攻击之外的特殊效果，可惜过往对上火凤战队的都是外国超凡者，都被他们给干掉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战斗时试探一下。”陈灵韵轻飘飘地揭过，继续说道，“至于侯庆，虽然入队后未曾参加过实战，但我拿到了他在校期间的剑术练习录像。”
    “怎么说？”燕裕问道。他前世并没有听过侯庆的名字，也不知道这位实力究竟如何。
    林柠在旁边也竖起耳朵，心想这侯庆不知道有几个柠的实力……啊呸呸呸！什么战力计量单位！都怪队长，胡说八道！
    “很飘。”陈灵韵用了一个相当少见的词。

 第七十一章 周红羽的执念

    “很飘？”谢若溪不解问道，“有多飘？”
    “看视频吧。”陈灵韵说。
    她在投屏上将视频播放出来，姑娘们好奇地过去围观，只见侯庆和另外一个剑仙互相交换攻防，时而落入下风，时而又抢回优势。
    看到某处，林柠忽然拿过鼠标，将进度条往回拖了几秒，惊疑问道：
    “苍松迎客中断再接白鹤亮翅？他这是什么剑诀打法？”
    “不是剑诀。”燕裕说道，“你看这里：他的陪练对手，这里出剑的角度有点高了。侯庆本来是想用苍松迎客去截击，使到一半忽然发现对方出剑偏高，出现破绽，赶紧改用白鹤亮翅平扫去攻对方下盘，逼对方飞剑回救。”
    “原来如此。”林柠又迅速摇头，“还是不对。苍松迎客已经使到一半，再变为白鹤亮翅应该晚了，时间窗口来不及的。”
    “所以，讲好听点就是‘他很有想法’，讲难听点就是‘他的实力有点飘’。”燕裕笑着说道，“这是一个很喜欢投机取巧的剑仙，对抓敌人破绽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和执着，但他的战斗经验还不够，很多时候虽然对方不小心露出破绽，但时机或者实力不允许他去利用，他却要下意识地硬抓，所以表现出来的实力就是忽高忽低，时而抓住对方破绽一击取胜，时而又为了抓破绽结果丢失节奏，反倒将大好优势送没了。”
    “厉害。”陈灵韵眸中异彩涟涟，钦佩说道，“这确实是为什么火凤战队要招他的缘故。章怀德跟我说的原话是，‘侯庆的感知非常敏锐，只是判断能力稍有欠缺’。”
    “没有点拿得出手的天赋，也不可能被火凤战队看上。”燕裕理所当然地道，“以章怀德的指挥风格，最喜欢这种剑走偏锋的家伙，优点和缺点都要足够突出，他好用指挥技巧来进行扬长避短。”
    “确实。”苏云锦若有所思，“周红羽和秦猛，也是那种优缺点都很明显的类型。”
    “既然如此，我觉得可以设个圈套，让侯庆中计。”陈灵韵笑容甜美，说出来的话却是焉坏焉坏的。
    “没必要。”燕裕摇头，“章怀德既然跟你说了这些，就是不怕你设计搞他。你硬要去设计，反而容易被他看穿，甚至是反利用，那就没意思了。”
    “我觉得章怀德不会自不量力算计我哦。”陈灵韵笑眯眯道，“以他的性格，愿意跟我交流这些，意思更大可能是‘我们队侯庆有这個缺点，你想办法给他一个教训，我事后好用这个来教育他’。”
    燕裕仔细一想，好像也对。
    前世的章怀德确实是这种风格：先给你指出缺点。伱如果不听，那就放任你自行其是，等你栽了跟头吃了亏，他才借着你懊恼悔恨的时机，再跟你说一遍。
    这套方法确实对大多数性格执拗的人都好使，唯独周红羽除外。小周本身属于走火入魔的类型，需要下猛药狠狠地治，而不是从长计议、徐徐图之——她未必能活到那个时候，指不定哪天就把自己送死了。
    没有人比我更懂周红羽！没有人！
    “说完情报，然后就是战术。”陈灵韵悠悠说道，“本次我们身为客队，入场顺序是这样的。”
    “主队前阵最先入场，3分钟后客队前阵入场，4分钟后主队后阵入场，3分钟客队后阵入场。”
    “也就是说。”林柠很快解出题目，“从火凤战队前阵入场开始，到我们的本队最终入场，中间有10分钟的间隔……真的不怕他们去偷门将吗？”
    “还是要防一手的。”陈灵韵微笑说道，“如果他们采取5-1的激进阵容，将秦猛留在最后——虽然不大可能，但为了防止他们去偷门将，燕裕你入场后绝对不能划水哦？一定要尽快找到他们的前阵。”
    “废话，你以为我是你？”燕裕反问。
    “如果找不到对方前阵，就去找门将。”陈灵韵继续说道，“如果门将位置也没有，说明对方可能选择隐匿起来，等着和本队汇合，届时你就便宜行事，优先以自保为主。”
    “嗯。”燕裕说。
    “其他人随我后阵出发。”陈灵韵收起笑容，淡淡说道，“入场之后，第一时间去和队长汇合，再根据情况做后续调整，明白？”
    “明白！”姑娘们齐齐应道。
    飞机终于抵达工步府机场，众人下了飞机之后，在当地的酒店入住。
    没过多久，便有客人找上门来。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要这样做，但即将对抗的两队抵达休息处后，互相串门拜访都快成了传统，也不知道是谁带出来的风气。
    “燕队好。”章怀德提起手里的大壶酥油茶，“部队发的，避免高原反应。”
    “多谢。”燕裕点头。
    已经进入洗髓阶的修士，发生高原反应的可能性自然微乎其微，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比如李明湖……这姑娘打破了“修士不怕病痛”的神话，以至于军府都像伺候大爷一样伺候修士们，去校医院看个感冒都要备案记录。
    “小章有事？”见章怀德放下茶壶，却不离开，燕裕问道。
    章怀德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我们周队似乎对于‘击败你’这件事有很强的执念，我不清楚是为什么。”
    “哦，你问这个啊。”燕裕哈哈笑道，“我觉得主要还是小周性格比较不服输吧。自从四院交流赛那次输给我，她就一直耿耿于怀呢。”
    “如果这样说，那我们输给龙骧战队的次数其实更多。”章怀德不解说道，“但周队对刘队并没有类似的敌视情绪。”
    “或许是因为刘龙韬长得没有我帅。”燕裕说道。
    章怀德沉默下来，心里暗自思索：
    真的有这样的可能性吗？周队之所以对燕队有执念，其实是因为暗恋他？
    嗯，从周队的表现上看，可能性不大。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去确认清楚啊……如果真的是无法言说的恋情，那大概率会频繁影响她的状态。
    “原来如此，谢谢燕队告知。”章怀德微微一笑，“期待这次和你们的交手。”
    他礼貌地告辞离去，推门出去，就看见陈灵韵从旁边走廊过来了。
    目送章怀德离开，陈灵韵进了房间，问燕裕道：
    “他过来做什么？”
    “来送酥油茶。”燕裕指着桌上的茶壶道。
    “估计也有试探的意思吧。”陈灵韵耸了耸肩。
    不过无所谓了，这次我们确实是队长打头阵，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
    却说章怀德回到火凤战队所在楼层，来到周红羽的门口，敲了敲门。
    周红羽过来开门，将副队长迎入房间，问道：
    “如何？”
    “燕队没有言语试探，他不在乎我们打头阵的是谁。”章怀德回答说道，“他应该是前阵独自出战。”
    “我说过了。”周红羽对此并不意外，只是冷冷说道，“归根结底，还是要以实力说话。”
    “还有一个问题。”章怀德说。
    “问。”
    “跟这次比赛无关，但对我们战队的后续发展而言，非常重要。”章怀德严肃问道，“周队，你是否对燕队有着不一样的感觉？除去想要击败他的心思之外。”
    周红羽瞪起眼睛，似乎是想要当场发作咆哮，但很快又变为冷淡和厌恶的表情，反问道：
    “他跟你说的？”
    “我的猜测。”章怀德说。
    “少说屁话。”周红羽说。
    “好。”章怀德点了点头，告辞离去。
    没有正面否认啊……是不屑置辩，还是不想承认？
    真麻烦，我可不擅长这种事情，后续再观察看看吧。

 第七十二章 唐小怜的透题

    次日，新闻发布会召开前夕。
    采访顺序是先镇海战队，后火凤战队。因此众人起了个大早，让谢若溪给大家依次进行化妆——毕竟不化妆就上镜实在不好看，队伍里的姑娘们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燕裕还想悄悄溜走，结果被林柠逮个正着，强行扭送到谢若溪的魔爪之下。
    “队长的妆造是想要阳光方案？还是英武方案？又或者是霸道方案？”谢若溪对着镜子，仔细地替他梳理刘海，笑着说道，“顺带一提，我推荐霸道方案哦！和队长现在的气质非常搭！”
    “我选择极简方案。”燕裕不耐烦道，“快点弄好让我走。”
    “诶——”谢若溪发出了不满的叫声，像是失望的鹿子。
    “我们是去参加新闻发布会，又不是去相亲！”燕裕冷冷说道，“你搞清楚重点行不行？”
    “但是队长！”谢若溪争辩说道，“哪怕你的颜值再高，就这样素颜出现在镜头面前也不行的啦！会让崇拜你的女粉丝们伤心难过的！”
    这话倒是让燕裕有些动容。说得没错啊，我终归是被无数女孩子追求痴迷的帅哥修士，若是在镜头面前展现出来的颜值没有达到完美级别，确实也有损我的公众名声。
    身为此世最强，在自我形象管理上也必须拿到满分！
    哼，这漂亮废物前世不愧为顶级皮套人，在粉丝运营这方面也不是全无用处。
    算了，就依了她罢！
    他便不再阻拦，任由谢若溪拿着小小的粉刷，在他脸上各种扑扑拍拍。
    “燕队！”门外突然响起一个活力满满的声音，“想不到我会来找你吧……诶？”
    刚推开房门的唐小怜，看着里面的谢若溪和燕裕，顿时露出讪讪的笑容来：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坐吧。”燕裕说道，“来找我干嘛？”
    唐小怜故意眨了眨眼，又瞅了一眼谢若溪，仿佛在说“我有密事相告，请燕队屏退左右”。
    燕裕假装看不懂她的意思，说道：
    “等下要开新闻发布会，现在得赶紧化妆，没空招待你。”
    唐小怜见骗不过他，叹了口气，坦诚说道：
    “算了，也没必要招待，我就是过来串门玩的。”
    她跑到谢若溪的身边，盯着燕裕看了片刻，忽然扑哧一笑，捂嘴道：
    “好怪，怎么把伱化得这么白啊？”
    “白点有问题吗？”谢若溪有些不爽，“你知道上镜会显得更黑吗？私人摄影师还能增加曝光来让人显得更好看，但官方媒体的摄影机通常都是没有曝光补正的，有本事不要化妆等下上镜看看自己有多黑皮好吗？”
    “好啦好啦~”唐小怜连忙笑嘻嘻地道歉，“我是在逗他呢，没有指责你化妆技术的意思。”
    “不许逗我们队长！”谢若溪反而警惕起来，“燕裕，此女敌队出身，贸然前来打探消息，定是细作，请斩！”
    燕裕还没说话，唐小怜就辩解起来：
    “不是不是！我真的只是来找燕队玩的，保证不提接下来的比赛。”
    “越说越可疑了！”谢若溪心说我怕的就是这個，嘴上却道，“队长！我们把她赶出去！”
    “好了。”燕裕打了个“止住”的手势，“争风吃醋到此为止，接下来还有很多正事要办，你们可以等比赛结束后再分个高下……”
    “才不是为你争风吃醋呢！”两个姑娘同时嚷嚷起来。
    “这样就行了！”谢若溪气急败坏，简单给他描了最后几笔，气呼呼道，“化好了！你赶紧离开，把其他人叫过来！”
    燕裕站起身来，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唐小怜紧随其后，在走廊里跟上燕裕脚步，嘴上说道：
    “燕队，我是不会把火凤战队的出阵顺序告诉你的哦。”
    “废话，我也不感兴趣。”燕裕说。
    “哎呀。”唐小怜叹气说道，“这样就没意思了。不如燕队你来试探我，然后我义正言辞地回绝你，你再给章副队发消息说‘你们队里那个小唐真是守口如瓶，我问了半天她都不肯说’，怎么样？”
    “对我有什么好处？”燕裕问道。
    “可以收获我的好感。”唐小怜回答说道。
    燕裕皱眉转过身来，打量着这个跑来找自己的女孩儿……唐小怜的长相其实和陈灵韵有点像，都属于那种精致甜美的小女生风格，但唐小怜本人差不多1米64左右，这点已经把陈灵韵给完爆了。性格方面虽然也喜欢搞怪，但比起陈灵韵的“没事也要弄出点事”的恶劣人设，又属于那种不会很烦人的程度。
    逗逗她。
    “你的好感有什么用？”燕裕开玩笑说道，“如果是周红羽的好感，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啊哈！燕队果然对我们家周队图谋不轨……”唐小怜大叫起来。话还没说完，就被燕裕一把拖到走廊后面，伸出手捂住她的嘴：
    “你叫什么？这酒店同楼层住着工作人员，别到时候被人听见传出绯闻去，咱们两败俱伤啊。”
    唐小怜眨了眨眼，将他捂嘴的手扯了下来，说道：
    “哼，那样还不是给你占便宜？我才不会害周队。”
    她往前走出几步，又回身说道：
    “你觉得雅鲁藏布峡谷的地底深处，会不会有什么地底宫殿遗迹呢？”
    “我怎么知道？”燕裕有些莫名其妙，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谁让你说的？”
    “周队。”唐小怜回答说道，“上面很希望我们能赢，但是周队觉得……借助这种小手段赢了你，比堂堂正正输给你还要难受。”
    “原来如此。”燕裕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这就赶我走了？”唐小怜抗议说道，“我可是冒着极大风险过来给你传递消息噻，都不知道请我喝杯奶茶吗？”
    “下次一定！”燕裕笑道，“不会忘了你的功劳！”
    “哼，那我就记在账上了。”唐小怜转身离开，得意说道，“我这可是高利贷，越晚还债就欠我越多，你小心点哦~”
    目送唐小怜转身离去，燕裕也是哑然失笑，忽然就想起和飞龙战队的对决来。当时蔡潜龙也是被提前“透了题”，却过不了心里那道关卡，所以才过来跟镇海战队众人摊牌。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因为比赛直播的影响力太大。火凤战队代表的是平西军，他们这次要是败北了，全国人民就都知道平西军的顶尖战力败给了镇东军……四舍五入就是平西军不行。
    加上平西军的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自然会有些“不那么墨守成规”的人，尝试偷偷干预比赛的结果，就和之前定北军做的差不多。
    这事说白了也算陆国的老传统。比如更古早的红蓝演习，谁胜谁负在导演部那边都是有偏向的，不可能给双方安排一个完全公平的对决环境。
    不过无所谓了，周红羽不是希望堂堂正正地输给我吗？
    我这个人最是念旧！看在过往的交情份上，满足她！

 第七十三章 新闻发布会

    “没有把握吗？”电话对面问道。
    “没有。”章怀德回答说道。
    他心里清楚，总指挥使其实只是想听一句“会赢的”而已。
    但老章同志是那种有九分绝对不说十分的类型，再说对面可是燕裕带领的镇海战队，谁敢说有这个把握呢？
    挂断电话后，章怀德无言良久，长长叹了口气。
    上面对这次比赛高度重视，甚至都违反规定给战队泄漏秘境情报了，对火凤战队拿下比赛的强烈期盼可见一斑。
    可惜战场上终究还是要看实力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人力能否扭转整体实力上的劣势，谁也说不好。
    我也只能尽自己的最大努力……无论是胜是败，都要不留遗憾！
    “章队。”外面传来侯庆的声音，“镇海那边的新闻发布会开始了。”
    “是章副队。”章怀德纠正说道，点了点头，“好的，我马上去。”
    他将鼻梁上的平光镜取下，用眼镜布仔仔细细擦拭干净，随后小心戴了回去。
    离开房间和队友汇合，火凤战队众人便一起来到休息室，等候新闻发布会喊他们上场。
    说到新闻采访，发布会的诸多媒体记者，对镇海战队可谓是又爱又恨。
    四大战队之中，最好采访的其实是龙骧战队，副队长叶筠很好沟通，不会一味地讲官话套话，让记者们很轻松就能拿到值得登报的新闻素材；其次是清安战队，李明湖也比较善解人意，基本上是有问必答，不会拐弯抹角。
    火凤战队的章怀德，说起话来四平八稳，严丝合缝，虽然不能说态度有问题，但作为新闻素材就比较平淡了。
    至于目前粉丝数第一，热度最高的镇海战队，则是记者们非常头疼的典型。副队长陈灵韵讲话那叫一个随心所欲，以逗弄记者媒体为乐，偏生又是那位大员的女儿，记者们若是如实撰稿，回去后就要被主编痛骂：这么劲爆的东西你也敢写上去？你的脑子长在哪里？
    但若是不写劲爆的东西，kpi又要怎么办才好……
    只见镇海战队一行人走上台去，下面的记者们也是长枪短炮，严阵以待。
    平西军安排的发布会主持人，神情冷峻、眼神炯炯地扫视现场一圈，仿佛在警告大家“不要没事找事”，然后才宣布发布会正式开始。
    第一个拿到话筒的女记者，是個大学刚毕业的漂亮小姑娘，对着台上燕裕露出个灿烂笑容，随后问道：
    “我想请燕队大概点评一下，本次你们将要模拟对抗的参赛对手，也就是火凤战队的每个人的实力如何，谢谢。”
    旁边的记者同僚们冷眼旁观，心里也暗自发笑。
    叫个实习的女大学生来问问题，明摆着就是要施展美人计，看看燕队会不会中招了——如果他面对女大学生就很好说话，那么可想而知，下次采访镇海战队的比赛，下面提问的肯定全都是各家媒体聘用的实习女大学生，绝对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
    “点评啊。”燕裕沉吟了一下，看向旁边的平西军主持人。
    主持人也是莫名其妙，你看我做什么？
    他来到采访台边，低声问道：
    “不方便回答吗？”
    下面靠近前排的记者连忙竖起耳朵，只听见燕裕问道：
    “如果点评你们周队，可以畅所欲言吗？”
    平西军发言人很想说一句“当然不行”，但这么多记者都在下面看着呢，只能勉强正色说道：
    “据实回答就好。”
    “嗯，那就一个个说吧。”燕裕开始在镜头面前侃侃而谈，“队长周红羽，专修的是大范围破坏性道法，在这方面如果说是全国第二，我想没有人敢自称全国第一，就算刘龙韬在这里也不敢。”
    下方的记者们顿时齐刷刷打起精神，旁边的发言人也微妙地松了口气：很好，没把周红羽评价得一无是处。
    “唯一问题是性格太执拗。”燕裕继续说道，“自从四院交流赛输给我之后，就心心念念想要战胜我。我听人说聊天好友里她还把我设置成特别关注，备注是‘打败他’。哈哈，有趣的女人……”
    “咳咳！”平西军发言人连忙用力咳嗽起来，提醒说道，“燕队注意一下时间，跟比赛无关的事情可以少讲。”
    记者们倒是集体活跃起来：这是什么新型的暗恋方式吗？
    当然，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能瞎说，但大家也可以卖弄春秋笔法，很快就会有不知死活的自媒体公众号，大肆报道“火凤战队周红羽暗恋燕裕”，引来民间大量流量去搜索他们这些正规报道的。
    消息传到休息室里，周红羽面如寒霜，眼中喷火，其他队员们则是吓得齐齐噤声，尤其是唐小怜，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怕得要死。
    “咳。”章怀德咳嗽了声，交代大家说道，“以后队伍里面的私事，不要往外说出去。”
    追究是谁泄漏出去的，其实也没什么意义，重要的是如何解决周红羽的执念——你这样总盯着燕裕不放，总会引来外界的猜测和遐想，免不了的。
    发布会现场，燕裕继续点评说道：
    “副队长章怀德，战术思维和头脑都相当优秀，唯一问题是剑术水平太差了，他真的有记得他是个剑仙吗？我建议他还是好好练习一下御剑术……”
    “咳咳咳。”平西军发言人再次咳嗽起来。
    给点面子，燕队！哪有客场却指摘主队不是的？
    “当然，我跟小章的关系很熟，所以随便批评他不要紧。”燕裕收到他的暗示，立刻补救说道，“伱们报道还是要注意一下，章怀德的剑术在我看来不怎么样，但已经能胜过全国百分之七八十的剑仙修士了。有些话我可以说，你们就不适合对外讲出去了，懂吧？”
    记者们张大了嘴，像是想要骂人，却又齐齐无语。
    瞧瞧，这就是镇海战队的燕队，出了名的难搞！
    “秦猛，听说他的《龙象涅槃神功》已经小成了，号称是刀枪不入。”燕裕顺势回归正题，点评说道，“可惜手短腿短的缺陷没有解决。我觉得他也可以练一练御剑术，解决一下攻击范围的问题。”
    记者们面无表情。让炼体修士去练御剑术？燕队你可真说得出口！炼体修士最大优势就是那一身蛮力，挥剑砍人也就罢了，凭空御剑又不看人力气大小的，看的是真元雄浑程度，他练御剑术有什么用？
    “唐小怜，使虫修士，很可惜百毒金蚕蛊还未完全长成，不能上场。”燕裕说到这里，停顿片刻，“不知道她跟我们队的陈灵韵谁更厉害，都是使君修士，有机会可以安排她们单挑，一较高下。”
    菜鸡互啄是吧？记者们纷纷低头不语。使君修士出了名的战力孱弱，谁想看两个使君修士单挑？
    “孟庆希的崆峒印，还有新入队的剑仙侯庆，因为我不了解，所以就不点评了。”燕裕说到这里，忽然神情严肃起来，“但是，我觉得他们很可能是火凤战队的秘密武器。”
    记者们都麻了。这句话记下来也不是，不记下来也不是……如实报道吧，到时候这两个人比赛发挥一塌糊涂，网民们来翻后账打回旋镖，自家媒体是要给人笑话的！
    但若是不报道，万一这两人真是秘密武器，我们岂不是错失了大新闻？
    尼玛啊，燕队你究竟是认真说这话的，还是在胡说八道耍我们玩啊？！
    “就这样吧。”燕裕将话筒还给主持人，转头跟陈灵韵窃窃私语起来。
    主持人问“下一个要采访的”，一时间居然无人来应。
    都有点懵。

 第七十四章 火凤战队必胜

    “我想问一下陈副队。”第二名记者拿着话筒，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镇海战队这次有多大把握能赢下比赛呢？”
    “在这里问这个问题不合适吧。”陈灵韵优雅捂嘴，娇笑说道，“毕竟这里可是火凤战队的主场。”
    众人；……………
    看似好像什么都不肯说，实际却又是什么都回答了，没有个十来年的阴阳功力说不出这种回答。
    旁边的平西军发言人也是脸色一黑，连忙说道：
    “下一个，南川观察。”
    “陈副队，请问镇海战队如何评价本次的新赛制呢？”南川观察的女记者接过话筒，问道，“我们查了枢密院对外披露的信息，镇海战队应该是全国第一個人数达到六人的战队吧。相较于其他战队而言，全面增补第六人的新赛制是否对镇海战队最为有利呢？”
    周围的记者们也尽皆抖擞精神，打算听陈灵韵如何回答。
    问题是“新赛制对镇海战队是否有利”，这其实里面藏着一个小陷阱。不管是不是，只要问出来了，肯定会有人觉得是。那么若是最后火凤战队输了，也就可以解释成“对新赛制不够熟悉”，毕竟他们第六人增补进来可没多久，队伍的磨合程度远不如早就有了第六人的镇海战队。
    《南川观察》本来就是支持火凤战队的本地媒体，问出这种表面上就事论事、实则带有小陷阱的问题，也是再正常合理不过。
    “对于新赛制的调整，我们镇海战队当然是非常乐于接受的。”陈灵韵笑脸盈盈，从容说道，“众所周知，五人小队是兼顾了整体实力和灵活行动的合适规模，但我们队长燕裕因为个人的打法风格问题，经常游走在全队的战术体系之外，导致我们多数时间只能以四人小队进行活动，对我们而言是相当不利的。”
    “新赛制允许我们增补一人，弥补了我们队长常年缺席的空缺，也拉近了我们战队和其他战队的基准实力，体现了公平公正的竞技原则。”
    记者们齐齐失语：啊？
    因为燕裕常年游走于团队之外，所以旧赛制下你们比其他战队更吃亏……这是什么奇葩诡辩？
    “这……”女记者瞠目结舌，半晌才争辩说道，“可燕队游走在外，并不是在划水摸鱼的啊？他只是独立作战而已，怎么就把你们算成是四人小队了？”
    “如果你不记得了。”陈灵韵回答说道，“可以看看我们战队的上一次对抗赛，我们就是以四人小队参加对抗的。”
    记者们交头接耳起来。镇海战队上一次模拟对抗赛？好像是打飞龙战队来着。
    尼玛！还真是四人小队打五人小队！因为当时队长燕裕单挑门将去了！
    “那难道不是因为飞龙战队比较菜……”女记者还没说完，陈灵韵已经转头问平西军发言人了：
    “一个记者可以问三个问题的吗？”
    “请把话筒给下一位，谢谢。”发言人见南川观察的记者完全不是对手，只能赶紧将话题带过去。
    女记者讪讪坐下，却听见身旁的职场前辈压低声音，斥责问道：
    “你最后那句话是怎么回事？不该说的啊！飞龙战队上次跟龙骧战队打了门岩苍松秘境，现在粉丝数量可完全不少啊！你这话播出去是要引起轩然大波的……唉！”
    女记者如遭雷殛，自知失言，脸色也是煞白起来。
    后面的几个问题就乏善可陈了，大家事前就知道镇海战队不好采访，但每次亲身参与其中，总会有“居然还能这样敷衍我们”的震惊感，以至于提问都有些放不开手脚。
    镇海战队这边下场，那边化完妆的火凤战队也上台了，按照周队和章副队在中间，其余四人分居左右的顺序，各自落座。
    章副队素来以说话滴水不漏著称，往往让记者们为了撬开他的嘴巴而颇费脑筋，但刚才经历了镇海战队的一轮地狱洗礼，现在大家反而觉得他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眼镜脸也变得亲切和蔼起来，一个个都坐直身子，准备开问。
    “我想问一下章副队。”拿到第一个提问机会的记者，激动地站起身来，兴奋问道，“镇海战队的燕队刚才告诉我们，周队在好友里将他设为特别关注，对于这点周队有什么想要说明的吗？”
    “好的。”章怀德接过话筒，回答说道，“燕队是我们火凤战队全体成员都非常钦佩的修士，曾经多次为国征战，立下了汗马功劳。周队以燕队为榜样，希望能学习他的保家卫国精神，激励自己不断进步，谢谢。”
    非常四平八稳的回答，虽然解释了为什么周红羽把燕裕好友设为特别关注，但大家显然都对这回答完全不信，却又找不出毛病来。
    “章副队你好。”第二个记者起身问道，“燕裕队长评价伱‘剑术水平不够’‘应该好好练习一下御剑术’，请问你对此有何想法？”
    “哈哈。”章怀德真诚笑道，“是事实嘛，我的剑术水平确实不够，应该向燕队好好学习。”
    记者们在下面想骂人的心思都有了。镇海战队那边是希望少说点惊世言论，尽量正经地回答问题；到了火凤战队这边，大家又如此希望这些修士不要那么正经，多说点惊世骇俗的东西……不然我们拿什么做新闻啊！
    周红羽钦佩燕裕为人？章怀德承认自身剑术水平不足？都是些买流量都没人看的废话罢了！
    “请问接下来对抗镇海战队的比赛，火凤战队有多少把握能取得胜利？”第三个记者接过话筒，提问道。
    “我们这个级别的战队互相对抗，没人能说有把握稳赢对手吧。”章怀德从容说道，“我们会尽全力争夺胜利。”
    “嗯嗯，不过之前陈副队说……”
    “下一个记者。”章怀德吩咐主持人，“一人一个问题，这是规定。”
    第四个记者不负众望，将刚才同行没机会说的问题给问出来了：
    “陈副队在被问到‘是否有把握战胜镇海战队’时，回答说‘在火凤战队的主场不方便回答’，请问章副队对此有何评价？”
    “她心里怎么想的，我不大清楚。”章怀德微微一笑，“贸然猜测别人的想法不大合适，建议你可以亲自去问她。”
    镇海战队的采访都结束了，我们还怎么去问啊！下面的记者也是无语。
    几个走过场的问题过后，今天的新闻发布会就宣告结束。
    电视台将发布会过程转播出来，果然在社会各界引起了不小的关注和议论。
    镇海战队这边点评对手实力，这个不足那个不大行，问到有多大把握能赢，又说要照顾对方主场面子不方便回答，把火凤战队的粉丝们给气了个半死。
    再加上章怀德回答问题时的保守态度，让粉丝们的这股怨气更加无法发泄。以至于当天傍晚，就有两地粉丝自掏腰包，在蜀中府和渝州府的市中心各买了外立面的大屏广告，打出了“火凤战队必胜”的响亮口号，而后经由诸多短视频平台进行转发，无数粉丝疯狂点赞留言，推到几乎全网都快轰动的地步了。
    只是“火凤战队必胜”的口号，如果换个思路想想，不就是“镇海战队必败”吗？
    晚上9点左右，燕裕忽然就收到李照江的消息。
    【日照珠江】：哈哈老燕，听说你和陈灵韵被全网黑了？
    【以德服人】：哪里来的消息，我怎么不知道？
    【日照珠江】：怎么那么多人都在支持火凤战队呢？感觉大家好像都盼着你输的样子。
    【以德服人】：越是害怕什么，就越是要反复强调嘛。连火凤战队的粉丝都觉得明天他们打不过我们，所以才在赛前积极造势，替自家战队加油鼓劲，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镇海战队的粉丝就没必要花钱宣传，舒舒服服躺着等我们赢比赛。
    【日照珠江】：难道不是因为你坏事做尽，才惹得天怒人怨？
    【以德服人】：举个例子，你总是担心我会泡走你姐姐，反复叫我不要“痴心妄想”，难道不是因为你姐姐确实喜欢我？
    【日照珠江】：食蕉啦你！我姐姐会喜欢你？幽默。
    【以德服人】：不如我们来打个赌。
    【日照珠江】：不赌。
    【以德服人】：怕了？
    【日照珠江】：怕了。
    李照江这小子还挺诚实……燕裕正乐着呢，只见李照江又发来消息。
    【日照珠江】：我姐这段时间都在静养，但她明天非要看你的比赛。你个衰仔自己注意比赛时的表现，不要阴沟里翻船被周红羽轻松击败了，到时候影响我姐的心情和康复，我就提一把杀猪刀去金陵砍死你吔！
    【以德服人】：你砍死我不是让你姐守寡？
    【日照珠江】：放屁！我姐年方二十貌美如花贤淑良德方圆百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想追求她的人可以从兴王一路排队排到义安好咩？
    【以德服人】：真的假的？那我得赶紧找你姐表白，要不然被排后面的人抢在前头了。
    【日照珠江】：我真的会砍死你的啊！

 第七十五章 王对王

    次日清晨。
    两队人马从酒店出发，被平西军的专车送往雅鲁藏布大峡谷。
    这里风景倒是很美，但大家都无心看风景。外界汹涌而至的舆论压力，给众人也稍微增加了一些紧迫感。
    对火凤战队而言，粉丝支持声浪的规模如此浩大，就意味着若是他们最终败了，说不定这些应援声音大半就要化为失望和痛恨，因此完全没有办法视而不见。
    对镇海战队来说也是同理。万一不小心输了，肯定会有相当多的人落井下石、冷嘲热讽，所以也就有了不能输的理由。
    在这种气氛的笼罩下，整个车内的气氛也变得颇为肃杀。两队之间虽然没有言语交流，但彼此的集体气势上却有了针锋相对的意味。
    抵达秘境入口，可以看到峡谷周围早已被重兵驻扎，修建起了层层营区和军事掩体，头顶不时有直升机和无人机巡逻，为的是防止任何非法超凡者的渗透。
    当然，各种隐匿的手段也是五花八门，要瞒过这些巡查视线再简单不过。因此最终保险是营区内部驻扎的200多名军方修士，全天候以神识探查周边环境。
    人肉雷达！在灵气复苏时代，对于军事重地的安保问题，这就是陆国给出来的解决方案——由于神识是修士体系独有的能力，其他国家也找不到破解的办法。
    没有外国超凡者的搅局，秘境处理工作就宽裕许多。不仅有无人机摄影组提供更多角度的直播拍摄，还有医疗团队会跟着参赛选手进入秘境，随时准备进行下场急救，以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修士伤情。
    两队各自进了休息营区，等司令部那边发下命令，便由火凤战队的前阵率先入场。
    直播间里，两位专业解说也在侃侃而谈，试图将赛前的这段准备时间应付过去，免得观众们觉得无聊。
    “……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国内的模拟对抗演练，相比真正的出国征战而言，战斗烈度终归还是有所不足的。”徐东明跟观众们闲聊说道，“目前只有八只战队拥有出国征战的资格，所以我们希望未来可以有更多战队能成长起来，加入到保家卫国的行列中去。”
    “好了，我们来看比赛！司令部已经吹哨了，接下来由火凤战队的前阵入场。正如我在之前的节目里分析所说，镇海战队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可能性会让定海神将燕裕打前阵，所以火凤战队安排的前阵选手必须要足够硬，才能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扛住燕裕的进攻……周红羽！不是秦猛，周红羽站起来了！她正在朝秘境入口走去！”
    “火凤战队居然让队长打头阵啊！”周二河也是惊叹说道，“周红羽对燕裕，队长级别的较量，看来这场比赛会以王者之间的单挑作为开幕了。东明，你觉得谁更有优势呢？”
    “不好说啊。”徐东明圆滑地回答说道，“大家都知道我现在定居在江海府，所以按道理应该支持燕裕；但我的祖籍在南川省，我的亲戚朋友都支持火凤战队，所以这让我是左右为难……”
    “哎呀，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周二河看了一眼场外的提词器，继续说道，“火凤战队和镇海战队，都是保家卫国的英雄修士。我能理解大家支持自己喜欢的战队的心情，但是完全没有必要因为一场比赛就闹得针锋相对嘛，是不是啊水友们？”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果然将直播间的弹幕气氛扭转过来。
    原本诸如“火凤必胜”之类的单推弹幕，也变成“火凤必胜，镇海加油”这种相对和谐一点的口号了。
    现场的准备营区之中，众人各自沉默对坐片刻，忽然就有警卫员过来通知：
    “镇海战队前阵入场。”
    “我走啦。”燕裕起身。
    “不要把自己送了哦。”陈灵韵微笑说道，“要撑到我们来救你哦。”
    “笑话。”燕裕不屑说道，“等你们来了，我估计都打完了。”
    他跟着警卫员离开营区，来到秘境入口。
    不知道是火凤战队的谁已经打头阵进里面去了，想来不是秦猛就是周红羽吧。
    无所谓，反正注定会成为我的手下败将！
    进入！
    天旋地转之间，燕裕便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山洞之中。
    周围是被切削平整好的岩壁，每隔一段距离便开凿出一个壁洞，里面有着菩萨的浮雕。
    浮雕面部惟妙惟肖，双眼镂空，散发出极其威严的神光——原来菩萨头部是中空的，里面固定着小巧的烛灯。
    燕裕悠闲地观察片刻，便开始往前探索。
    另一边，提前三分钟入场的周红羽，已经将附近甬道全都巡视完毕了。
    这些甬道高约三米多，宽一米有余，直来直去，没有多余的掩体和障碍物。
    如果要和燕裕作战，这样狭窄的环境是最合适的。因为对方那灵活的腾转挪移会遭到极大限制，而自己的大光明火拥有爆炸和范围覆盖的效果，要想封死对方的逃生去路也是轻而易举。
    当然，燕裕不可能想不到这点，因此他如果也被传送到附近，肯定会尽快离开这片区域，尽可能往更加开阔的地方去探索。
    尽快找到他！
    周红羽脚下催动万里神行术，在甬道之中飞快奔跑起来，和另一边正在从容不迫悠闲探索的燕裕形成了鲜明对比。
    “周红羽知道燕裕入场了。”周二河解释说道，“如果是这种狭窄走廊，燕裕很难躲避她的大光明火，所以周红羽才会希望在这附近找到燕裕，尽快开战。”
    “但燕裕似乎一点也不急切啊。”徐东明也皱眉说道，“从地图定位上看，两人很快就要相遇了，他就一点不怕在这种地方被周红羽撞到吗？”
    平西军事先已经用无人机侦查过了，确认这是一座修建在山体之中的地宫，详细地图也已经绘制出来，此时就挂在直播间的大屏幕上。
    可以看到，地宫内部不是没有开阔地形，位于正西方有巨大的溶洞瀑布和岩壁禅寺，南方则有宽敞的大雄宝殿和浮屠宝塔。
    但燕裕和周红羽一个刷新在12点方向也就是正北方，另一個传送到了2点钟方向，这附近几乎都是一些小通道和僧人的厢房洞室，摆明了对燕裕极其不利。
    他为什么不尽快离开这片区域呢？
    “要遇到了！”周二河终于叫道，“十字路口周红羽选择向北！走到底转过拐角就会和燕裕打照面！”
    “大战一触即发！”徐东明也不甘示弱，赶紧解说起来，“直播间的观众们看好了，队长级别的激烈对抗马上开始！这将是王与王之间的战斗！以周红羽的性格，一旦接战，除非自己或者对手躺下，否则绝对不会停手……”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见燕裕突然往右，拐进了走廊旁边的僧人厢房。
    厢房没有门，面积很小，差不多只有三个平米，唯有地上被褥，放置经卷的香案，以及墙壁上的烛灯和透气孔而已。
    周红羽哪怕在走廊之中急奔，路过这些厢房时也会飞快扫视左右，而此时燕裕的周围并没有什么可以藏身遮掩视线的障碍物。
    “完蛋了啊！”徐东明惊叫说道，“燕裕如果这里出去，就会被周红羽撞个正着；如果不出去待在里面，只要周红羽路过时看上一眼，一发大光明火砸下去，根本没地方躲啊！被堵死了！”
    “接下来就看燕裕怎么选择了！是冲出去直接迎战，还是留在厢房里赌周红羽会看漏……卧槽！”
    “隐身术！燕裕隐身了！他怎么知道周红羽正在接近的？！！”

 第七十六章 飞跃火海

    周红羽施展神行之术，移动速度迅捷如风，飞一般地穿过漫长甬道，留下极其轻微的脚步踏地之声。
    虽然声音很小，但狭窄甬道反而形成了回音室，让这些声音能够清楚地传到远处。
    音速是神行速度的二十倍左右。因此虽然她还未出现在燕裕的神识探查范围之中，但声音已经提前顺着甬道内部的空间传了过来。
    燕裕对神行术的脚步声再熟悉不过。前世的他可没有分云八卦步，全是依靠神行术和登云术来进行高速位移的，因此很快就判断出有人正在神行接近这边。
    他悄然躲入旁边厢房之中。没过多久，便看见周红羽的身影从外面掠过。
    燕裕等待片刻，随后便离开厢房，脚步刚踏上回廊，忽然就解除了隐身术，闪身朝侧面急躲。
    大光明火的焰枪从他身边划过，随后击中了远处的走廊拐角，爆炸出小范围的火海，将燕裕的去路完全封死。
    燕裕迅速撇过头去，就看见周红羽早已回转过身，面朝着他，脸上一半是冰冷无情的战意，另一半似乎是……压抑着的激动和兴奋？
    “发现了！”外面的直播间里，徐东明呐喊起来，“周红羽神行移动时并未忘记神识扫描，早已识破燕裕的隐身术！只是假装没发现他，故意从门口经过，然后突然打了一记回马枪！这是神关羽的拖刀斩！”
    “可惜燕裕也是全程神识扫描，没出门前就发现周红羽转过身了！”周二河也大叫说道，“顶级修士过招，没有任何破绽！失误就是败北！”
    周红羽一记焰枪，将燕裕的后方去路封死，随后便露出压抑着兴奋的冷艳微笑。
    你已无路可逃！
    来吧，直面我！燕裕！
    电光石火之间，燕裕已经确认现状：
    分云八卦步或者御剑飞行，冒着受伤风险强穿大光明火的封锁，可以做到。
    但没必要。
    他转身看向周红羽，忽然身躯被剑光一裹。
    你要我正面上你，我来了！
    御剑飞行的灵活性比不上分云八卦步，但速度绝对是凌驾于其上的，眨眼间便拉近了一半距离。
    但周红羽平日苦练大光明火不知多少遍，掐出道诀、真元行脉的速度更是夸张，一瞬间便在口鼻之中凝结出大量红热真元。
    星坠！
    星坠虽然飞行较慢，但法术体积和轰炸范围都比焰枪要大。燕裕能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焰枪，却不可能躲过星坠——因为它被周红羽喷出之后，迅速便化作熊熊燃烧的巨型火团，将整个甬道完全充斥，仿佛一道高温炽烈的火墙，根本没有给燕裕留下任何躲闪空间！
    滚滚热浪飞速前冲！焚化！炸裂！周红羽的神识跟随星坠向前推进，越过爆炸后燃烧的火海，却没有发现燕裕的半点身影。
    被他躲掉了？怎么做到的？是穿墙术……不对，这个秘境地宫之中无法使用穿墙术，我已经确认过了！
    周红羽无暇思索更多。她不是章怀德，也不习惯谋定而后动，她更愿意用自己的眼睛去亲自确认。
    快速冲到甬道尽头的拐角附近，只是张嘴轻轻一吸，便将残留现场的燃烧火焰吸入口中，随后化作白色烟气轻吐出来。
    周围的墙壁和地板上并没有洞口和暗门，所以他不可能往其他方向逃窜，应该是在星坠的威压之下，被迫掉头强行穿过了焰枪留下来的火海。
    哪怕借助御剑飞行的速度，强穿火海也会被高温灼伤。
    追！
    周红羽不假思索，再次神行前冲，刚转过甬道拐角，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道剑光。
    来得好！
    她只是一个轻微摆头，更为明亮的火焰就从口鼻之中倾泻而出，瞬间在身前拉出半径三米的巨大扇面！其中高温涌动，光线扭曲，炽焰升腾咆哮，犹如蚩尤抡斧，更似祝融挥刀！
    凤凰剑！
    两仪剑光急转而退，却来不及完全躲过凤凰剑的杀伤范围，剑身在一瞬间便被烧得通红，借着火焰喷发的冲击波倒飞回来。
    燕裕手中剑诀连掐，将两仪剑撤回后方，又让黄庭剑接替前攻。
    周红羽忽觉不对，只能赶紧以赤羽剑进行格挡，心中又惊又疑。
    在她的战术判断之下，燕裕若是被大光明火灼伤，陷入先手不利局面，那么即便掉头偷袭也肯定得速战速决。御剑飞斩的速度和杀伤力都要胜过御剑术，他应该用御剑飞斩才对。
    但燕裕却用了双手御剑术……周红羽这时才看清楚，他全身上下根本就没有受伤！
    直播间里，此时却是一片沸腾。
    导播又切出了惯用的分屏模式，右边是燕裕和周红羽的实时对决，左边则是刚才的精彩场景回放——播放的不是别的，正是燕裕穿过火海的精湛技术。
    只见他御使黄庭剑用力前劈，借助重剑旋斩带出的急速气流，将还在熊熊跳动的火焰吹向两边。
    自己则是借助神行术冲刺，纵身跃起，背部几乎是贴着天花板，急速掠过下方火海。
    被黄庭剑劈开的火焰，只是朝两边倾斜歪了一下，很快便又归正回位。但就是这火焰分开的一瞬间，燕裕已经从上方掠过，时间和轨迹都拿捏得无比精准，甚至并未让弹回来的火焰燎着哪怕一片衣角。
    “神乎其技！”周二河已经被完全折服了，“精彩绝伦！”
    “这就是顶级修士的判断和技术！”徐东明也大喊起来，“赴汤蹈火，毫发无伤！”
    医院的病房之中，穿着病号服的李明湖拿着一個pad，看着燕裕掠过火海的“神乎其技”，忍不住露出温柔美丽的微笑。
    还是那么厉害呀，这个人……
    “老燕是属鸟的吧？”趴在病床边上的李照江也吐槽说道，“他飞跃火海的轨迹，怎么能这么精准的？！”
    由于直播间里的回放画面，反反复复播放了好几次，因此大家都能看到燕裕跃过火海的轨迹，不仅是恰好卡在火焰往两边分开的瞬间，而且还精准地贴着天花板掠了过去。
    如果轨迹再低一点，就难免会倾斜倒伏的火舌燎到；但如果再高一点，就要撞到天花板了，摩擦力会阻碍他的飞跃速度，可能就来不及在火焰合拢之前穿过去了。
    饶是李照江对这个姐夫再有意见，也不得不承认直播间里解说形容的“神乎其技”，确实是恰如其分，没有半点虚词。
    盛京战队基地之中，龙骧战队的众人看着直播，反而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艳和赞叹。
    “尼玛啊。”刘龙韬沉默片刻，终于忍不住咂舌说道，“这么精准的飞跃火海，是尼玛人类能做到的？”
    “我早就指出。”艾陆接过他的话茬，吹捧说道，“燕神不是人，是神。”
    “从神的角度来看，一切就都可以解释了。”
    “别说了。”叶筠看出刘龙韬心情不佳，赶紧将不知好歹的艾陆打断，“继续看比赛吧。”
    无独有偶。在大洋彼岸的米契，重金从陆国商务司购得转播权的网飞，也注意到了陆国那边的转播频道，就在刚才的几分钟内，观看量有了爆发性的增长。
    原因其实很简单：飞跃火海在直播后的10分钟内，就已经有了相应的视频切片，在国内各大社交媒体被疯狂转发的同时，也被关注比赛的留学生发到了国外的陆人群体里，引起了相当普遍的赞叹和惊呼。
    剑劈火海，炽焰分离，纵身一跃，随后火焰重新合拢，仿佛圣经之中的摩西高举权杖，红海的无边波涛应声左右两分，供他安然穿行其间……哪怕是有文化认知壁垒的外国人民，在这种极其震撼且富有美感的画面之前，也是毫无抵抗力的。
    很快，大量闻讯而来的国外观众们，纷纷涌入网飞的直播间内，开始观看这场陆国修士的内部模拟对抗赛。
    不出意外，他们都在讨论刚才的“摩西分海”。
    red sea，赤红的火焰之海。

 第七十七章 你不会是在暗恋我吧

    秘境之中，两人仍然在激烈交战。
    周红羽试图抢攻，但燕裕的攻击节奏压得太死。双手御剑术一发接着一发，前剑招式还未用老，后剑攻势已然袭来，导致她不得不专心操作赤羽剑进行抵挡。
    稍有不慎，就要被攻破防线，直接败北。
    此时的她已经隐约意识到，没有掩体的走廊环境，对燕裕而言算是坏事，但对自己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剑仙和法修在中短距离单挑，法修往往会落入下风，因为剑仙的攻击频率非常快，能压得法修被迫以剑术回防，无暇分心。
    当然，用法术将飞剑击退也不是不行。问题是你用一记法术要消耗多少真元，对方用御剑术进攻一次又要多少真元？
    除非能用法术将对方一击必杀，否则用得越多越亏，还不如用剑术防御更加划算。
    但法修一个劲儿用御剑术，又怎么可能是专业剑仙的对手？防着防着，节奏乱了，真元空了，注意力不集中了，到最后仍然是败北的下场。
    没有队友掩护的法修，哪怕是在这种不利于对方的环境里，依然不是号称“单挑之王”的剑仙的对手。
    不行，必须回撤！
    周红羽心思急转，脚步已经往后退去，且战且走。
    换做以前的周红羽，哪怕自知不敌也要硬拼，断然没有战略撤退的想法。如今终归是打的仗太多了，脑子总算也开窍了些，晓得单挑燕裕扛不住对方的超快攻速，必须要借助地形。
    她退到拐角后面，从燕裕的视线之中隐去，手中道诀已经用力掐起，大光明火蓄势待发。
    若是燕裕追击过来，转过拐角，立刻就进入她的三步之内，用凤凰剑直接给他来个超级惊喜。
    假如燕裕不敢追来，只是隔着拐角用神识维持感知，同时以飞剑绕过来追杀，那么御剑术的进攻效率必然下降。
    她只需要防守视线以内的近身攻击，对心神和真元的消耗越小于燕裕，如此对耗依然对她更加有利——而燕裕不可能让情况如此发展，因此最终肯定还是要追击过来。
    他过来我就强杀他！
    周红羽正默默盘算，忽然注意到对方那两柄飞剑，压根就没有转过拐角，出现在自己身前。
    赶紧神识往前探去……对方跑了？
    他怎么能跑的？
    周红羽愕然失语，恍然大悟，默然咬牙，勃然大怒，恨不得马上冲过去找到燕裕，将他横七竖八切成两百五十六块烤肉！
    劳资要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燕裕这边甩开周红羽，心中暗自发笑。
    神经，那种逼仄的拐角环境，要我追过来吃你的埋伏？知道你凤凰剑凶猛，我没有脑子的吗？
    他沿着通道飞快前进，也不管身后周红羽是否在追，只是大摇大摆地探索。
    如果说刚才那片区域，是居住在此方秘境的僧人们的“住宿区”，那么这里就应该是“静修区”。
    走廊两边的禅房里不再是被褥和香案，取而代之的是蒲团和佛像，以及嵌在墙壁上的一排排书柜，里面摆放着大量纸页经文。
    禅房门口也不再毫无设防，而是刻着明显的阵法符文。若没有通行之法，就得费上一番手脚，强行破阵后才能进去了。
    燕裕没有兴趣进房间里探索，而是沿着通道一路向前，神行术毫不停歇。
    直播间里，观众们可以通过导播画面看到，周红羽正在燕裕身后的两个拐弯处紧追不舍，两人从12点钟的正北方向，一路跑到了差不多10点钟的西偏北方向。
    弹幕忽然又沸腾起来，因为距离燕裕下场，已经过去了4分钟。
    火凤战队，后阵入场！
    不过很可惜的是，他们传送到了2点钟方向的僧人住宿区，也就是燕裕一开始进来的位置附近，此时离燕裕和周红羽有不短的路程。
    “小怜。”章怀德迅速吩咐。
    唐小怜二话不说，取出母蛊。
    那母蛊外形像是金龟子幼虫，白白胖胖，立起脑袋晃动片刻，很快就将视线投向正西。
    “走。”章怀德言简意赅。
    火凤战队众人迅速前行。秦猛在前方开路，侯庆在末尾压阵，章怀德位居中央，前后是唐小怜和孟庆希，随时准备为前后两個方向提供策应支援。
    但燕裕并没有从哪个角落突然冒出来偷袭他们，甚至连秘境本身的防御禁制也没有发动，一行人的赶路并未遇到任何阻碍。
    冲到某处走廊拐角，章怀德忽然说道：
    “停。”
    他的神识扫过地砖墙壁，很快便注意到有明显的火焰烧灼痕迹。
    队长的大光明火……墙壁还有些温热，发生在这里的战斗就在不久之前。
    “继续追。”章怀德吩咐说道。
    众人便再次出发，没有任何人提出质疑，大家都对章副队长抱着毫无保留的信任。
    燕裕这边终于来到地宫正西方向的岩洞，只见视线豁然开朗。
    这里的山中岩洞似乎是天然形成，并无太多人工打磨的痕迹。头顶一个小洞，有天灿烂光照射进来，为洞中提供了大片明亮。
    天光落处，是一方小小水潭，上面漂浮着几朵宝莲花。
    在宝莲花的后方，是搭建在洞壁之上的简陋佛寺。没有牌匾，大门敞开，里面供奉着一具佛像。
    奇怪的是，那佛像并非慈眉善目、泥塑金身，而是青面獠牙，通体漆黑，神情诡异，似笑非笑。
    燕裕只瞅了那奇怪佛像一眼，立刻便意识到这是异端秘境。
    道家有正宗、旁门和左道之分，佛家亦有大小乘佛法和异端佛法的区别。大乘渡世，小乘渡己，本质上还是讲究拯救。
    异端佛法的皮就五花八门了，比如前世的四大禅教，即红莲禅、伏魔禅、净土禅和欢喜禅，堪称非法民间修士培养基地，屡剿不绝，也是凡武者经常要处理的对象。
    以燕裕的前世阅历，如何认不出这是伏魔禅的法像？名为伏魔，实际上却是以人饲魔，扭曲“割肉喂鹰”的典故，将杀人扭曲为渡人，从任何角度评价都是不折不扣的异端。
    正因为如此，跟伏魔禅有关的秘境，绝对不可能是什么“考验型秘境”，出现什么穷凶极恶的东西都不奇怪。但自己和周红羽一路行来，都没有遇到任何危险，这显然是极其不正常的现象……
    等等，难道说？
    燕裕心里闪过一个可能，黄庭剑立刻飞出，将那崖上禅寺连同里面的神像一起，直接就砸了个粉碎。
    只见那神像化为无数碎片，落入下方的潭水之中，溅起了大片水花。
    燕裕见神像并无半点异样，面色不喜反沉。
    麻烦了。
    这神像里多半供奉着什么东西，只是如今给它逃掉了。
    那玩意就跟病毒似的，在外面独立存活的时间不长，必须寄宿在修士的识海里，如今便有两种可能。
    一，潜伏在平西军前期派进来调查秘境的军府修士体内。
    不过平西军应该是用的无人机，那玩意可没法寄生电子设备。
    二，潜伏在周红羽或是我的体内。
    燕裕不动声色，默然伫立潭边，悄然内省，观想识海。
    没有。
    这秘境既然现阶段就开启了，那玩意的等级应该不高，更不可能让我没法察觉。既然不在我的识海里，那就是……
    他忽然想起周红羽在走廊里堵住自己的时候，脸上所浮现出来的冷艳笑容。
    不对！这小周什么时候会笑了？！
    思及至此，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燕裕再次转过身去，就看见周红羽已经冲入溶洞，脸上笑容越发娇艳，带着某种蛊惑的、诡异的奇幻魅力——却和她原本的暴躁少女人设完全不搭。
    “你接着跑啊？”她笑眯眯地说道。
    燕裕没有说话，只是眯起眼睛打量着她。
    小周……已经被控制了？和她交手之前，必须先确认清楚这点。
    “你笑得很好看。”燕裕试探问道，“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你在说啥子鬼话……”周红羽的笑容染上些许冷意，忽然面色微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在笑？
    怎么回事？我为什么要对他笑？这笑容……仿佛是情不自禁，在我完全没有察觉的时候，就出现在了我的脸上……
    周红羽先是莫名惊恐，但很快心中又生出一个念头：
    总算有机会能和他交手，将他狠狠击败，一雪前耻，我开心点又怎么了？
    这样想着，又觉得顺理成章了。于是她也不收敛笑容，只是放出狠话：
    “恭维我没有用。想要求饶的话，我倒是还愿意听听。”
    “没有恭维，伱笑起来确实好看。”燕裕故意刺激她道，“长这么漂亮，不多笑笑确实可惜了，不信你问正在看直播的观众们。”
    直播间里果然立刻被大量水友刷起了屏，什么“定海神将打比赛不忘撩妹”“燕哥哥传我泡妞宝典”“看比赛没意思，感情戏才是王道”等等。
    周红羽自然是看不到弹幕的，但她终于想起现在还在直播，岂不是全国人民都看见自己正在冲燕裕笑了？
    她过去那么多战斗，从未在镜头面前露出过半点笑颜，如今却对燕裕笑得那么灿烂，可见赛后究竟会有多少风言风语，诽谤两人之间有暧昧关系……
    一想到这个，周红羽就完全无法忍受。无穷无尽的暴怒迅速涌现出来，将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愉悦与快感尽数压下，也让她面上的笑容彻底扭曲痉挛起来。
    见她明明已经气到不行，脸上的漂亮笑容居然还没消失，燕裕便知道她入魔已深，时间不多，赶紧给她下一剂猛药：
    “你平时都不带笑的，如今却对我笑得这么可爱，不会是在暗恋我吧？”
    周红羽：！！！
    笑容终于从她的脸上彻底退去。
    取而代之的，则是她的衔怒出手、含恨一击。
    大光明火，焚山煮海！

 第七十八章 小周又中计了

    最低级的天魔，也是最常见的魔头，名为“心魔”。
    心魔之中最低级的魔头，乃是“七情魔”。顾名思义，它们能挑动宿主的喜、怒、哀、乐、爱、恶、欲，然后吸取这些充沛情绪，逐渐壮大己身，最后吃掉宿主魂魄，卷走所有的精气神，只留下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此时周红羽虽然心头怒极，却又忍不住露出愉悦笑容，表明寄生在她识海之中的，应该是七情魔之中的“乐魔”。
    要想将乐魔驱逐出去，首先就不能让她感到愉悦。她这种情绪越重，乐魔的精神食粮越多，壮大己身也就越快，占据她识海的速度也会大大增加。
    这也是燕裕故意拿话语刺激周红羽的原因。低级魔头只能进食单种情绪，没东西吃了就会自然脱离宿主，就跟蚂蟥差不多。当然，如果寄生周红羽的不是乐魔，而是比如怒魔，那他自然会采取其他救法……
    等等，如果是小周中了怒魔，应该基本没救了，等死吧！
    周红羽衔怒追击，使出大光明火的第四式焚山煮海，瞬间便将小半个溶洞的范围尽数覆盖，化为焦烈婆娑的红莲火狱！
    但依旧没有击中燕裕。
    “哇，好厉害好厉害！”燕裕倒飞上溶洞壁顶，居高临下看着满脸怒容、毫无笑意的周红羽，鼓掌说道，“能使出这么厉害的道法，我认可你有暗恋我的资格了！”
    回应他的是一记焰枪。
    焚山煮海范围极大，真元消耗也极其夸张，以至于周红羽含恨施展出来，就立刻意识到不对——赶紧改为消耗更小的焰枪。
    燕裕撤掉了登云术，下坠躲过焰枪攻击，嘴里说道：
    “打得好！然而依旧没有打中，你还有多少真元可以这样挥霍？”
    “多得很！”周红羽狂怒大叫，“足够打死你！”
    “挥霍真元大手大脚，注定成不了贤妻良母！”燕裕施展分云八卦步，急速接近周红羽，“小时候父母没有教过你节俭吗？哦，还是你没有父母？”
    周红羽倒吸一口火气，因为燕裕后面这句话直接踩爆了她的雷区，以至于她甚至无法控制自身理智，真元急转之下，就要将赤羽九凤火施展出来，忽然只听见脑袋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体内抽离出去了。
    燕裕这边的视角却是看得清楚，从周红羽的耳朵里冒出一股黑烟，在空中化为魔头形状，张牙舞爪转身朝他扑来！
    然后便被一记焰枪打得粉碎。
    大光明火，克邪灭祟，虽然天魔不死可以重生，但如七情魔这种低级魔头，重新凝聚形体起码也要百年之后，因此可以权且当做是被周红羽击杀了。
    燕裕暗自安下心来，只见周红羽俏立于火海对面，表情冰冷地看了过来。
    她是脾气暴躁，却不是完全没有脑子，见那无形黑烟从自己耳朵里飞出去，又联想到刚才的怒火攻心和莫名其妙的抽离感，也就隐约意识到燕裕之所以犯贱，恐怕是意识到自己被什么东西寄生心智，才故意说那些狠话来气自己。
    毕竟平时他在手机聊天里逗弄自己的时候，都很注意言语撩拨的分寸力度，不应该说出“你没有父母”这种结仇的重话来……伱狗日的杂种，整天调戏劳资！就算这次你是好心，劳资依旧要嫩死你！
    见周红羽脸上怒意越发恐怖，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燕裕只是哈哈一笑，温和问道：
    “呐，可以和解吗？”
    “我不和尸体和解。”周红羽露出狞笑。
    并不是被乐魔扭曲情绪后露出的诡异笑容，而是怒极反笑的那种杀气腾腾的笑容，可以说是非常周红羽了。
    “完了，开始病娇了。”燕裕丝毫没有胆怯，反而有些乐了，“失手把我打死然后抱憾终身是吧？”
    “你死啰劳资在你坟头摆龙门阵！”周红羽破口大骂，“火锅红汤浇你坟堆堆里！”
    “你们南川姑娘这守寡习俗还挺别致。”燕裕笑道。
    虽然此时燕裕脸上在笑，但秘境之外的某处医院里，坐在病床上看直播的李明湖，脸上却是没了先前的温柔笑容，只是安静地盯着屏幕。
    “阿姐，我就说燕裕这小子靠不住！”李照江没注意到姐姐的脸色，还在絮絮叨叨地道，“镇海战队里那么多漂亮姑娘，还不知足要过来泡你，现在又勾搭周队，证明这燕裕就是天底下第一等花心的大淫虫……姐你怎么了？”
    “哦，没事。”李明湖迅速回过神来，微笑说道，“他们俩感情可真好呢。”
    “感情很好？”李照江看着直播，两人正在互相厮杀，交换攻防的节奏无比激烈。手中动作不停的同时，还在彼此打着嘴炮，怎么看也不像是感情很好的样子。
    周红羽嘴上骂得过瘾，但无论她说什么燕裕都不生气，只是乐呵呵地反过来逗弄她。
    她手上道诀也是掐个不停。焰枪、星坠轮番施展抢攻，火焰烧得到处都是，不停压缩燕裕周围的走位空间，逼得他不得不频繁放缓进攻节奏，绕远路以冲出大光明火的包围，避免被四面八方燃烧过来的火海包了饺子。
    很好，这样能赢！
    燕裕好整以暇地给周红羽上压力，暗中也在计算时间。
    嗯，小章他们应该快来了吧。
    燕裕心思微微转动，终于看到周红羽来时方向的入口，火凤战队一行人终于现身。
    好的，溜咯！
    燕裕转身拔腿就走，周红羽立刻大喊一声“休走”，同样催动神行之术追了上去。
    火凤战队众人：………………
    不是，说好的汇合呢？周队您至少和我们汇合了再一起追啊！
    同样都是神行赶路，速度上很难迅速拉开或拉近距离，众人只能将视线投向章怀德，意思是“要不要叫周队停下来等等我们”。
    章怀德却是沉吟起来。虽然周红羽没有跟他交流，但他已经从队长的态度之中，意识到了些许的怪异和不对劲。
    穷追不舍，是占据上风后才会出现的结果。
    但燕裕如果拿出全部实力，怎么可能会让周红羽占据上风？
    要知道，剑仙是最擅长单挑的职业，哪怕是周红羽这样的战斗型法修，面对火力全开的燕裕，最好的结果也是勉强自保撑到本队抵达，根本不可能反过来在单挑中占据上风。
    除非燕裕在刻意放水。
    但是他为什么要放水……章怀德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传音给前方的周红羽：
    “周队！真元还剩多少？！”
    周红羽顿时如遭雷殛，猛地停住脚步，留在原地。
    直到章怀德等人追赶过来，她才脸色难看地道：
    “还剩四成不到。”
    章怀德顿时也是呼吸一窒。只剩三成多的真元，比他原本预估的要低太多了。
    想到这里，他也完全洞悉了燕裕的战术意图：
    如果对方一开始就放开手脚，全力强攻，那么周红羽只能被迫全力施展剑术防守。只有当防线被剑术击穿，才会施展道法将燕裕飞剑炸退——这样一来，周红羽的反击手段就以御剑术为主，真元消耗并不会那么厉害。
    燕裕很明显是料到这点，所以进攻时刻意收着力道，保持在给周红羽上足够压力，却又没有压制到让她无法反击的绝望地步。
    而以周红羽的性格，但凡能看到一点反败为胜的可能性，她都会全力以赴地疯狂进攻……而燕裕要的正是她全力以赴！
    自家这队长的火爆脾气，早已被燕队算计得死死的！
    周红羽此时也总算想明白了，又记起燕裕刚才还嘲笑过她“有多少真元可以挥霍”“大手大脚可当不好贤妻良母”，顿时仿佛被回旋镖砸中，越发被气了个半死。
    但此时自己已经中计，再耍脾气也是于事无补，因此她只能咬碎银牙，按住怒火，问章怀德道：
    “现在服药恢复真元来得及吗？”
    “不！”电光石火之间，章怀德已经做出判断，“紧追，抢杀！”
    周红羽打的头阵，成功拖延到了本队抵达；燕裕则是借机消耗了周红羽的真元。因此双方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谁赚谁亏，只是各自在棋盘上换了一子。
    只要接下来，火凤战队能趁着全队齐至的最强形态，抓住镇海战队剩余五人还没抵达的时间窗口，强行将孤身一人的燕裕围杀淘汰，那么这次交换就对火凤战队极为有利！
    哪怕是真元仅剩四成不到的周红羽，也比一個退出战场的燕裕更强！

 第七十九章 我会回来的

    燕裕飞快穿过走廊，忽然注意到头顶上方掠过一只飞虫。
    换做别人，或许只当是它是野生虫子，但燕裕的前世经验何等丰富，很快就认出那是使虫修士培养的“飞萤”。
    每一只飞萤，都相当于是神识的中继器，能将使君的神识扩散到原本无法扩散的地方，从而轻松实现大范围的侦查——相当于使君技能“耳目通天”的使虫简化版本。
    燕裕朝着飞虫微微一笑，另一边的唐小怜立刻大惊失色：
    “我被燕队发现了！”
    “怎么发现的？”章怀德皱眉问道。
    “他冲我的虫虫笑了。”唐小怜说。
    “那也未必是发现了。”秦猛猜测说道，“如果真的意识到那是你的虫子，肯定要一巴掌把它拍死。”
    “不用管。”章怀德冷静说道，“继续执行包抄计划。”
    神行术存在速度上限，而以燕裕对神行术的精湛掌握，他的移动速度绝对会无限逼近这个极限，所以众人直接追到他的概率非常低。
    需要绕道包抄才行。
    周红羽、侯庆和孟庆希，继续咬死燕裕身后，他跑到哪里两人就追到哪里；章怀德则是带着秦猛和唐小怜，利用飞萤侦查周围地形的能力，试图从侧面绕到燕裕的前头去，实行包抄堵截之策。
    时间窗口只有短短的三分钟，考虑到他们和周队汇合已经用去一部分时间，而镇海战队的后阵下场传送，有可能会传到离燕裕较近的地方，因此实际可用的时间其实还要更短。
    必须尽快围杀燕队！
    燕裕离开西侧的溶洞区，在身后追兵死咬不放的情况下，来到了南侧的大雄宝殿区域。
    如果说北侧是这些僧人独自静修的地方，那么南侧就是僧人们聚集起来做日课、集体念佛的场所。
    考虑到伏魔禅的异端性质，这里大概率也会同样供奉着许多心魔，甚至连秘境本身的门将，也最有可能就躲在此处。
    跨入大雄宝殿的瞬间，燕裕便看到左右两边，各立着四尊金刚佛像。
    正中央同样是一尊大佛，却非弥勒佛、阿弥陀佛或地藏王菩萨等常坐主位的佛，而是又一尊青面獠牙、表情温柔的鬼佛。
    燕裕二话不说，直接御使起黄庭剑，将那鬼佛砸个稀烂。
    一股黑烟从中袅袅飘出，瞬间化作陈灵韵的精致甜美外表，烟波流转，眉目含笑，似喜似嗔地望了过来。
    燕裕只是冷笑不语，暗自集中精神、澄澈内心，果然发现有幻术正在撩拨他的情绪。
    跟镜湖神宫那次的禁制作用不同，魔头要撩拨修士情绪，并不需要什么言语或者黑历史，只需催动它的天赋法术就能起效。
    对方化作陈灵韵的瞬间，燕裕心头便情不自禁地生出百味杂陈的强烈情绪。跟这辈子的陈灵韵无关，那是他前世与前女友在一起的诸多记忆，有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飞快闪现，试图令他心神动摇。
    但燕裕很快便强行压下这些情绪，因为跟心魔对战切忌动情，一切涌出来的情绪都是它的食粮、它的武器，同样也会变成修士的弱点和命门！
    他的手指微微一屈，两仪剑便电射而出，杀向心魔。
    这魔头修为不低，比刚才那只会寄生人心的“乐魔”要强出太多，应该已经到达了“幻魔”级别，甚至还能隔空变化外形、牵引情绪，想来恐怕便是这秘境的门将了。
    燕裕和它对战片刻，两仪剑和黄庭剑将其反复刺穿、斩断，气得这魔头顶着陈灵韵的样子哇哇大叫，脸上表情也变为幽怨委屈、梨花带泪，叫这世间绝大多数的男人都会忍不住怜香惜玉。
    可最恰巧的一点就是，燕裕正好不在其中——他是一个铁石心肠的男人。
    别说已知是魔头变化的了，就算站在眼前的是正品陈灵韵，他也能下得去手，狠狠地欺负蹂躏对方，甚至是甘之若饴！
    两人这边一通拉锯，火凤战队的两拨人终于赶到，从左右两侧的偏门冲入大殿。
    魔头跟燕裕打了片刻，已经意识到这男人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既能稳住道心压抑情绪，又精擅御剑术让它近不得身。
    如今见又有来客闯入，它哪里还会执着于和燕裕继续纠缠？迅速摇身一变，又化作個面目慈祥的老太太，飞也似的冲向周红羽。
    周红羽脸色一白，看着那变成自己过世外婆模样的幻魔，一时间心神激荡之下，连反击自保都忘记了。
    好在她并不是一个人。身边侯庆迅速射出飞剑，将那企图近身的老太婆强行逼退；孟庆希则是打出崆峒印，在空中滴溜溜转了片刻，一下便砸在那老太婆的天灵盖上，直接砸了个脑浆迸裂。
    周红羽的身体又是一颤，表情变为金纸般煞白，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外婆去世那天的记忆：戴着氧气面罩被推入急救室里，随着大门重重合上，自此和她便有了阴阳之隔，永不再见。
    “你好傻啊。”耳边突然响起燕裕的传音，“那是魔头变化出来的。”
    周红羽猛地回过神来，慌张传音回应说道：
    “我知道！”
    “那你在发什么呆？”燕裕冷笑，“这玩意属于精神生命，本来就难杀，还能通过吸取情绪来自愈回血。我砍了它三剑刺了四下，你这边一个情绪波动，给它把血全都补回来了！”
    周红羽听他数落自己，顿时心中一股子无名火起，只听见燕裕又道：
    “发怒也不行！”
    再看那被侯庆用飞剑抵住的魔头，原本不知道这秘境之中被封印了多少年岁，已经奄奄一息、魔力枯竭的状态。
    结果被周红羽这么一恐惧又一恼怒，吞噬了她的外溢情绪，顿时像是吃了两枚大补丸似的，体型再次暴涨一半，转头又化作周红羽的样子，朝另一头的秦猛杀去。
    秦猛眼见这魔头变化身躯，哪里还敢有半分迟疑，连忙开启龙象涅槃神功，全身骨骼肌肉噼里啪啦同样暴涨数寸，正要冲上去迎敌，却听见燕裕传音叫道：
    “别被它碰到！”
    他这传音并非只给秦猛，而是给在场的火凤战队全体成员的，因为这心魔机制太过诡异，若是不提醒众人，只怕这次比赛真要出现伤亡了。
    秦猛顿时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反而是章怀德做了决断：他手中飞快掐起剑诀，飞剑迅速拦在秦猛身前，将那周红羽相貌的魔头逼退。
    燕裕只是这次比赛要对付的“竞争对手”，但魔头却是真正和修士之间你死我活的仇敌。被燕裕打败也就丢点脸，被这玩意杀了多半是直接送命，两者之间孰轻孰重根本无需多虑。
    “先解决门将。”章怀德沉声说道。
    “听他的。”周红羽飞快附和。
    “好！”众人立刻应道。
    “记住了。”燕裕迅速传音给众人，“这玩意叫做心魔，能隔空施法撩拨你的情绪，并且吞噬情绪来壮大己身。”
    “只要跟它对战，喜怒哀乐全不能有！但凡伱情绪涌动，就相当于给它回血，到后面永远也打不死！”
    “还有不能近身？”章怀德配合侯庆，双剑将那魔头逼住，确认问道。
    “没错。”燕裕继续传音说道，“这心魔能凭借肉体触碰，直接入侵你的识海。只要你意志不足，道心动摇，就会被它吞掉魂魄，卷走全部的精气神，当场毙命！”
    “都不要被它碰到身体。”章怀德再次下令，随后继续问道，“还有别的能力吗，燕队？”
    “没了。”燕裕回答说道，“只要情绪稳定，和它保持距离，这魔头其实也不难对付，用任何攻击手段反复杀它，把它血量磨光就可以了。”
    “明白。”章怀德点了点头，说道，“侯庆和我对付这个门将就可以了。其他的人，继续跟燕队讨教高招。”
    “诶？”
    “你不会忘了我们还在比赛吧？”周红羽冷冷问道，再次露出战意高昂的漂亮笑容，眼里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乐魔侵蚀过，这姑娘原本是不折不扣的冰山脸，如今却笑得频繁起来了。
    “卧槽你们恩将仇报！”燕裕连忙施展分云八卦步，闪开试图冲锋近身的秦猛，掉头从偏殿侧门溜之大吉，嘴里叫道，“等着吧，我会回来的！”

 第八十章 形势倒转

    章怀德和侯庆一左一右，从两边夹击魔头，将剑仙的手长灵活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那魔头被打得嗷嗷怪叫，又是各种变化身形，试图撩拨两人情绪。
    只是有了燕裕提供的情报，两人刻意以定力保持冷静，并未给那魔头任何可趁之机。
    “不愧是章队！”侯庆忽然传音过来，赞叹说道，“先从燕队手里骗到情报，然后再翻脸继续跟他战斗。等镇海战队后阵入场，说不定燕队已经被击败了，秘境中枢也被我们拿到手咯！”
    “注意情绪。”章怀德淡淡回应。
    “好的。”侯庆赶紧镇定心神。
    “不是我骗他。”章怀德传音解释，“燕队将情报告诉我们，一方面是怕我们出现不必要的死伤，另一方面也是要借我们的手，去消磨这个门将的血量。等镇海战队后阵下场，全队汇合之后，他们再过来摘桃子。”
    “啊？”侯庆顿时有些纳闷，“不会吧？你刚才翻脸的时候，他不是表现得很生气吗？”
    章怀德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等一下。”侯庆终于醒悟过来，“如果是这样的话，说明燕队已经笃定两件事情：一是他不会被提前击败，二是我们干不掉这个门将。”
    “如燕队所说，这个门将是没有实体的魔头。”章怀德传音说道，“既然没有实体，那么用飞剑的物理攻击对付它绝对是最差的选择。我们也打了一会儿了，你看这门将有像是要被干掉的样子吗？”
    “……没有。”侯庆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表情也逐渐难看起来。
    “注意情绪。”章怀德继续说道，“其实用来对付这魔头最合适的，应该是周队那能克邪灭祟的大光明火。”
    “那我们为什么不让周队……”侯庆的话还没说完，脑海里突然灵光闪过。
    燕队着重指出这魔头会吸取人的情绪来回血，而周队显然不是什么擅长控制情绪的人。
    先前那魔头当着她的面，变成她那已经过世的外婆，周红羽是個什么反应，大家也都看在眼里。
    “周队不适合跟这个门将作战。”章怀德叹息说道。
    “那就不打门将。”侯庆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们继续全队追击燕队，怎么样？”
    “也不行。”章怀德说，“因为门将会去追周队。”
    侯庆再次无言以对。既然魔头以情绪为食，那么不擅长控制情绪的周红羽，在这个魔头眼里无疑就是最诱人的豪华大餐。火凤战队到场之后，这魔头第一个扑向的就是周红羽，已经可以说明事实了。
    也就是说，不仅是周红羽不能对付这门将，还得留人把这门将拖住，免得它去找周红羽的麻烦……燕裕肯定不会做这种事情，那么只能让火凤战队来做。
    剑仙的御剑术消耗最小，所以章怀德才选择留下侯庆，为的是尽量以足够少的真元消耗将魔头纠缠拖在原地，撑到其他人解决完燕裕回来为止。
    然而，来得及吗？
    侯庆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他只知道这些全都是燕裕的阳谋：
    我告诉你的情报都是真的，你小章也是个聪明人，面对这种情况肯定只能分兵，结果大概率就是这边干不掉门将，那边又干不掉燕队，五根手指压根就握不成拳头，还怎么发挥全力争夺胜利？
    妈的，好憋屈啊！这种明知道是被算计，还不得不跳到坑里的感觉，实在是令人超级不爽！
    “要是周队能冷静一点就好了。”侯庆忍不住吐槽传音，“只要她能不被这个魔头克制，把大光明火从容催发出来，这次比赛我们早就赢了。”
    “注意情绪。”章怀德淡淡说道，“每个人都有缺点。燕队的缺点是战斗风格独树一帜，没法和队伍整体的战术体系互相融合。但你也看到了，他拥有强大的独立作战能力，并未让这个缺点影响到战队发挥。”
    “指望每个人都完美无缺是不现实的。周队的缺点被燕队看穿并利用，从而制造出对我们不利的局面，这并不是周队本人的责任，而是我这个战术规划者的责任。”
    “章队别这么说。”侯庆连忙劝说起来，“赛前谁会知道秘境门将会是这种克制周队的魔头啊！”
    “也对。”章怀德微微一笑，“赛后分析赛后再说，现在还是继续打吧。”
    两人继续施展剑术，将魔头的前后左右去路尽数封死，慢悠悠地消磨它的气力。
    另一边，周红羽带着秦猛、唐小怜和孟庆希三人，继续在燕裕背后紧追不舍。
    当然，目前看来是追不上的。地宫这种狭窄环境，让大家都没法御剑飞行，神行术又有速度上限，谁也拿不出比燕裕更快的速度来。
    周红羽此时已是怒火滔天。她知晓自己在那心魔面前丢了大脸，更意识到章怀德之所以和侯庆留下来，并不是要试图双人击杀心魔，而是为了不让心魔过来影响自己发挥。
    可恶！
    可恶可恶可恶！！
    为什么我就是这么容易冲动啊啊啊！！！
    当然，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属于世界级别的难题。情商高的人生下来就会，情商低的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几十年都学不会，因此没人能解答周红羽的这个问题。
    她恼恨地喊叫起来：
    “燕裕！有种别逃！留下来跟劳资单挑！”
    “好啊！”燕裕居然真的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身边的秦猛、唐小怜和孟庆希，“那你让他们退下？”
    “周队别激动。”唐小怜连忙说道，“伱单挑打不过燕队，啊不是，我意思是以比赛的胜负为重！”
    “我们当然想要群殴。”孟庆希插嘴说道，“但燕队不肯接战怎么办？这里又不方便御剑，追他得追到什么时候？”
    “不如把燕队骗过来说是单挑，然后我们不讲武德围攻偷袭他。”唐小怜传音献上谗言。
    “不合适吧。”秦猛传音说道，“现场可是直播着呢！只是一场比赛的胜负，也没必要自毁名声吧。”
    “没关系的。”唐小怜很有自信，“大不了我赛后牺牲一下，色诱燕队，让他出具谅解书就好了。”
    “不用了。”周红羽忽然说道。
    “周队别当真哈，我只是开玩笑的。”唐小怜连忙解释，却看到远处在燕裕身后的走廊尽头，镇海战队的姑娘们已经转过拐角、集体现身在众人面前。
    冲在最前面的是林柠，然后是陈灵韵和苏云锦，以及被两人夹在中央的谢若溪，最后面压阵的是赵元真。以魔门妖女的战斗直觉和林柠的反应速度，无论队伍头尾遇到什么突发情况都不用慌。
    看到镇海战队后阵抵达此处，唐小怜无言片刻，暗地里叹了口气。
    对面六人这边四人，周队的真元余量又不到一半，火凤战队这下遇到大危机啦。
    “撤吧。”秦猛沉声说道，“我来断后。”
    “且战且走。”周红羽吩咐说道。
    “哈哈，怎么不追了？”燕裕这边有姑娘们撑腰，立刻得意大笑起来，“你们不追，那我可要回来咯？”
    “不用理他，撤。”周红羽再次说道。
    于是猫鼠游戏的角色立刻调换过来。火凤战队在前面奔逃，秦猛施展龙象涅槃神功落在后面，用金刚不坏的魁梧身体，替战队拦下所有袭来的攻击。
    其他人在撤离的同时，也不忘朝后方打去攻击，企图阻截镇海战队的步伐。
    然而，无论是唐小怜的蛊虫，孟庆希的崆峒印，还是周红羽的大光明火，镇海战队统一以最简单的手段进行应对。
    苏云锦的南斗星河秘术。
    地宫的狭窄环境仍在立功。大量天河之水倾泻出来，一下子就能轻松封住甬道，无论什么攻击都打不穿这层层水流。
    “继续进攻。”周红羽突然传音说道，“尽可能消耗她的真元！”
    话音刚落，就听见后面传来燕裕的响亮指挥：
    “别都让云锦去拦截啊。柠柠赵姐都来帮忙，什么崆峒印用飞剑截住就好，让云锦节省一点真元，别学某人大手大脚地挥霍。”
    “那你为什么不帮忙？”赵元真没好气道。
    “你们下场之前，我已经独自奋战了十分钟啦！”燕裕振振有词地道，“我也要休息的好不好？”
    “明明只有七分钟吧。”林柠也吐槽说道，“下场十分钟的是周红羽才对。”
    听后面众人还有心情说笑，周红羽越发气得咬紧牙关，脑海里却是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来：
    或许，我真的不适合当队长吧？

 第八十一章 单挑决胜负

    事实上，从镇海战队全员集合开始，这场比赛已经没有太多的悬念了。
    虽然至今还未损失人手，但周红羽的真元已经所剩不多。秦猛为了掩护众人去和章怀德汇合，同样消耗了大量真元。
    再看对面的镇海战队，真元最少的居然是燕裕这个剑仙……
    “不对，不能这样撤。”周红羽突然说道。
    “周队怎么说？”孟庆希问。
    “撤回去和怀德汇合，就能打得过吗？”周红羽认真问道。
    众人无言。
    心魔喜食人的七情六欲，所以倾向于攻击容易外泄情绪的人。镇海火凤两队之中，难以控制自己脾气的周红羽，必然是心魔最优先会选择的目标。
    章怀德要让周队带人去追杀燕队，就是为了将她和心魔分隔开来。否则让她待在心魔旁边，让心魔吞噬情绪越来越强，那就不是比赛胜负的问题，而是这个秘境能不能打通的问题了。
    哪怕是秘境模拟对抗赛，也得建立在秘境必须被攻克的前提，绝对不能本末倒置。
    修士竞技联盟虽然名义上属于“竞技”，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自己的身份，可不能真的把比赛胜负当做全部。
    “燕裕！”周红羽突然转头叫道，“我们两个单挑，就定这次输赢，敢不敢？”
    “来啊。”还没等姑娘们说话，燕裕已经答应下来，“输了可别耍赖不认。”
    “谁耍赖谁是狗。”周红羽冷冷说道。
    “这也太儿戏了吧！”林柠忍不住吐槽说道，“灵韵，你也劝劝队长啦！”
    “可是我支持他哦。”陈灵韵笑眯眯道。
    刚才追赶火凤战队的过程中，她已经传音跟燕裕大致弄清楚了情况。
    以陈灵韵的智商，自然能意识到此时的周红羽完全不适合接近门将，所以章怀德侯庆那边肯定也脱不开身。
    如今的局面是六打四，四人这边周红羽和秦猛都真元不足。因此无论群攻还是单挑，火凤战队基本上都输定了。
    既然自家已经稳赢，那还不如卖個好给平西军。考虑到单挑败北和集体团灭，现场直播给民众的观感是完全不一样的，让周红羽单挑输给这边，平西军的面子上也能过得去。
    于是众人便各自退后，只留下燕裕和周红羽两人在走廊中央，准备单挑一决胜负。
    直播间里，两个解说面面相觑。周二河率先问道：
    “这个……这终归是比赛啊，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单挑定胜负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呢？”
    徐东明情商更高一些，只是笑道：
    “究竟合不合规矩，相信修士竞技联盟在赛后会给出合理解释。我们还是先来看比赛……周红羽抢先出招！焰枪！”
    如今周红羽体内真元不多，因此也不打算跟燕裕玩消耗战，直接连续投出三发焰枪。
    一发仰射，落点在他的后方，要封他的退路；一发低射，瞄的是他的前方，要防止他近身袭击；还有一发直接打向他本人的位置——便是要借助地宫走廊的狭窄地形，三发焰枪组成大范围的轰炸，让燕裕避无可避！
    但燕裕的速度却比她更快。周红羽刚吐出三道火焰，还未凝结成长枪形状，他已经施展分云八卦步，向前猛烈急冲。
    等三发焰枪落地，竟是全部被他甩在身后！
    燕裕已经欺近身前，周红羽不退反进，迈步前跨，猛一摆头，火焰拉出巨大扇形，直直斩向燕裕胸口。
    凤凰剑！
    燕裕在凤凰剑喷出之前，就已经从前冲转为急退。但周红羽施法同时前跨的这一步颇为巧妙，恰好将燕裕后退的移动量抵消大半。
    眼看凤凰剑就要斩中燕裕，又是一道寒光亮起，却是黄庭剑拦在燕裕身前，剑尖倒垂指地，剑身宽厚平展，一如昔日谢若溪从镜湖神宫里学来的“剑盾战术”，要替燕裕阻隔凤凰剑的火焰。
    强烈的热浪从剑身两侧冲刷而来，急速掠过燕裕的身躯前后——他的身体远不如谢若溪那般娇小，黄庭剑和天元剑尺寸相近，本来无法替他尽拦火焰，但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侧身，缩小了横截面积，反而又可以完美躲掉了。
    周红羽见他以剑挡火，凤凰剑刚刚结束，连忙再次射出焰枪追击。火焰还未从口鼻中喷出，只见那黄庭剑突然变大！
    竟是躲在剑后的燕裕，在凤凰剑结束的一刹那，开启曲咒，迈步冲拳！
    这一拳砸在黄庭剑上，立刻将其如炮弹般高速打出，剑脊狠狠击中了周红羽的面部，不仅将她喉头聚集的火行真元全部打散，还将她的鼻梁骨也给砸断了。
    周红羽瞬间向后跌倒，再要勉强爬起来的时候，鼻孔里已经流下了两行鼻血。
    虽然看着狼狈不堪，却也无损她的冷艳颜值。可惜佳人眼中冒火，银牙紧咬，对燕裕更是没了半点好感，只是恨声说道：
    “无耻！”
    若是燕裕选择御剑进攻，黄庭剑从倒挂防御转为准备进攻的架势，她肯定能及时反应过来……但谁知道燕裕会拿自己的飞剑当炮弹呢？
    “什么无耻？”燕裕哈哈大笑起来，“这是战术！你自己的脑子果然不能理解战术的巧妙之处，得找小章来给你解释。哦，小章不在这里，难怪你理解不了。”
    周红羽自知输了理亏，在唐小怜的搀扶下恨恨起身，也不说话，只是强忍钻心般的疼痛，视线死死地盯着燕裕。
    “愿赌服输？”燕裕问道。
    “服了服了！”唐小怜连忙叫道，生怕周红羽冒出个‘我还能打’，“快点给我们周队治疗啦！”
    “我来吧。”苏云锦出声说道，“不是很严重的伤势。”
    若是放在以前，周红羽大概率是会拒绝的。毕竟她和苏云锦完全不熟，场外不是还有平西军的医疗队嘛。
    但出乎燕裕意料的是，这姑娘并没有继续逞强，只是咬紧牙关，让云锦帮她正了鼻骨、止了鼻血。
    “……这样的人，平时你是怎么忍下来的？”苏云锦正在给她恢复伤口，忽然听见她幽幽传音问道。
    “嗯，队长其实是个好人。”她温柔地回答说道，“人的好坏，是不可以通过他说话好不好听来判断的哦。”
    周红羽沉默下来，想起之前他帮自己驱逐寄宿心魔的事情，一时间居然无言以对。
    “好了。”苏云锦站起身来。
    “谢谢。”周红羽点头说道。
    “你不对劲！”燕裕大惊失色，“居然会说‘谢谢’？伱的长相跟小周相同，脾气却完全不一致，你究竟是什么人？”
    周红羽并不回答，只是狠狠地瞪他。
    “队长你也少说几句啦！”林柠在旁边将他手臂扯住，“赢都赢了，有点风度好不好！不要惹出不必要的仇怨啦！”
    面对燕裕的落井下石，旁边的火凤战队众人，神情倒是一如往常。
    孟庆希是输习惯了，秦猛更关心周红羽伤势如何，而唐小怜……放在平时，战队大家遇到什么挫败，这姑娘是最沮丧的一个，此时却是凑到燕裕面前，毫不掩饰地抱怨说道：
    “就是就是，给我们留点面子不行吗？我们好歹也算是熟人吧！”
    “正因为是给你们面子，才同意让你们单挑决胜负的好吧？”燕裕满不在乎地说道，“不然刚才跟小周一起被我打翻在地的就是你！”
    “燕队你威胁我！”唐小怜气呼呼道，“你完了！等我的虫虫长大了，我就让它来咬你！”
    见这姑娘居然跟燕裕打情骂俏，镇海战队的姑娘们都是心中警惕大生。
    这两人不过就携手打了一次秘境而已，怎么关系就这么亲密了？先前队长只是和她线上聊天，大家还看不出来，如今再看这唐小怜说话的语气神态，分明就是对队长极其感兴趣！
    其他人只是心中想想，赵元真却是个藏不住心思的，立刻怒视说道：
    “你……”
    “好了！”燕裕大手一挥，将魔门妖女的发难打断，“比赛也赢了，咱们去解决门将吧！”

 第八十二章 大洞雷

    火凤战队众人留在原地，陪周红羽接受场外医疗队的干预治疗。
    燕裕则是带着自家战队的同伴们，朝大雄宝殿的方向赶去。
    “对付心魔要注意的地方，也就这两点了。”他跟大家传音说道，“不要被接触身体，不要有激动情绪，坚持到磨死对方为止，有问题吗？”
    “有。”林柠直截了当地问道，“怎么样算激动情绪？有可以量化的标准吗？”
    “我现在不好描述，等你们直面心魔就知道了。”燕裕回答说道，“心魔会放大你的情绪，无论是快乐、悲伤、渴望还是恐惧，假设原本只能让你有10%的情绪波动，但若是心魔出手，就会将它放大到30%甚至40%。”
    “当你察觉到你忽然变得很容易激动，难以控制自身情绪的时候，你就会知道是心魔在作祟了。”
    林柠若有所思片刻，说道：
    “也就是说，哪怕自己察觉不了，我们也可以互相监督。”
    “如果看到谁的表情很不稳定，那大概率就是被心魔影响到了，对吧？”
    “对的。”燕裕回答。
    其实还有更直接的方法，那就是观想识海、检视自身……但这玩意需要训练，短时间内倒是没有办法教给姑娘们。
    心魔的攻击力其实并不算强，难就难在它属于精神生命，擅长隐匿，撩拨情绪也是毫无声息，只要在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其实还是不难对付的。
    众人终于赶到大雄宝殿，就看见章怀德和侯庆绷着一张扑克脸，各自御剑将心魔砍来砍去，仿佛在对打羽毛球般。
    燕裕看了就有点想发笑。这也是对付心魔典型的初学者特征，觉得只要把表情绷着就能控制心中情绪——实际上其实是反过来的。
    只要心中毫无波澜，面上什么表情其实并不重要。
    见镇海战队众人抵达，章怀德便也意识到自家输了比赛。
    淡淡的遗憾从心底生出，但很快又被他强行压下，跟燕裕传音说道：
    “燕队，伱们来接手？”
    “嗯。”燕裕说道，“总不能让你们两个剑仙对付心魔吧。”
    “走了，侯庆。”章怀德传音说道，“我们去找周队。”
    两人迅速撤离大雄宝殿，燕裕和林柠这边迅速补位，继续将心魔的退路逼住。
    心魔见着燕裕又来，表情也似乎有些憋屈。因为这个男人的“大脑封闭术”，比之前两个家伙还要高出不知多少。
    但旁边那個姑娘就单纯多了，跟他相比简直像是一张白纸。
    在人族里头，心魔偏爱女性更胜男性，因为女性往往更加感性，情绪更加充沛，也更不容易藏住心思。
    思及至此，它便骤然转头扑向林柠，同时将天赋法术发作起来。
    林柠正要拿青竹剑去挡，脑海里忽地闪过无数画面：
    三屿宝船秘境之前，队长将自己抱起来放在会议桌上……
    镜湖神宫秘境之中，因为心事曝光而落泪的自己，被队长哄得心情转好……
    过年邻家祖宅楼顶，自己向队长暗示心意却被他装傻，气得扑在他身上又抓又咬……
    虽然知道要压抑情绪，但见着和队长的那些往事回忆，林柠哪里还按压得住，顿时胸腔中满是羞恼和委屈，几乎要再次落下泪来。
    “卧槽，你……”燕裕只见那心魔突然凶性大发，哪里猜不到是林柠掉了链子，连忙驱使速度更快的两仪剑，将林柠和心魔隔开，嘴上叫道，“柠柠下去！赵姐过来！”
    赵元真连忙上前补位，试图替林柠接住心魔。
    心魔这边略一探查，顿时大喜过望：
    这女人的情绪之充沛，居然比之前那个女人还要强上太多！
    简直就是无上美味！
    它连忙施展法术，于是魔门妖女的脑内小剧场，同样浮现出大量画面来：
    只见小贼左手搂着云锦，右手搂着柠柠，左腿和右腿分别架在灵韵和若溪的怀里，任由她们给自己揉捏按摩，嘴上笑道：
    “痛快，痛快啊！这才是男人梦寐以求的齐人之福！什么道侣？什么元真？不记得了，是不认识的陌生人呢……”
    想到这里，魔门妖女哪里按捺得住，怒吼一声“我跟你爆了”，竟是直接将阴风剑打向燕裕。
    周围众人顿时大惊失色，以为赵姐是被心魔控制了，连忙手忙脚乱地冲去帮忙。
    陈灵韵摇动九天阴魔囚狱幡，将黑无常给召唤出来。黑无常丢出拘魂锁链，将赵元真捆个结实，白无常所持生死簿飞快翻动，便射出一道勾魂冥光，直接打在赵元真的脑门上，封印识海，叫她没法继续暴动。
    苏云锦同样施展南斗星河秘术，召唤出滔滔天河之水，试图从物理上将心魔困住，为队友们争取时间。
    然而那心魔先是将林柠的羞恼大吃特吃，又以赵元真的嫉恨狠狠进补，此时不仅将和章怀德侯庆鏖战期间的损失血量全部回满，还将魔法修为也精进不少，没有形态的黑烟身躯胀大许多，只是一个猛力涌动，便将周围洪水尽数挤开，桀桀笑着扑向云锦。
    苏云锦暗叫不好，连忙努力控制心神，却不曾想脑海里涌出许多画面，全是自己闲暇时候幻想和队长甜甜蜜蜜的双人退休生活。
    自己去家里浇花，他就躺在沙发上玩手机；花浇完了，再过去给他膝枕，让他睡在大腿上，自己则是安静读书；兴致来了就弯下腰去，要个亲亲；累了就一同躺在沙发上，跟他黏糊糊地抱在一起，两人睡个昏天暗地……
    糟，糟糕！
    尽管知道那些都是虚假的幻觉，但其中的幸福甜蜜还是让苏云锦难以割舍，心猿意马，根本就压不下去。
    直到燕裕气急败坏的吼叫，将她的美好幻想彻底打断为止：
    “卧槽！你们组团过来玩我的是吧！！！”
    再次吃下苏云锦的喜乐甜蜜，心魔此时已经膨胀到两倍之多，不仅仅是修为法力大增，连身躯都凝实起来，几乎要占满小半个大雄宝殿。
    众人赶紧加强攻势，奈何她们虽然竭尽全力，却依旧无法压住内心情绪，给心魔造成的伤害还不如为它进补的多。
    眼见得心魔越来越大，燕裕只能拿出珍藏的杀手锏——冲到谢若溪身边，催促说道：
    “快，大洞雷！”

 第八十三章 老壁灯

    “不是说雷法禁用吗？”谢若溪大惊失色。
    “快对它使用大洞雷！”燕裕没时间跟她废话解释，凶神恶煞地叫道。
    谢若溪只得屏气凝神，手里捏出大洞雷光，喝了一声，朝那心魔方向丢去。
    准头依旧是不太行，雷法飞行轨迹歪歪斜斜，好在此时这心魔不知吃了多少情绪，身躯大如巨象，倒是也无需费心瞄准。
    仿佛摔炮般的一声闷响，只见那大洞雷击中之处，大片黑烟居然全都消失无踪，犹如在巨大的黑豆沙团子里，硬生生地挖出了一个空洞。
    心魔顿时凄厉地哀嚎起来，尖啸之声震得整座大雄宝殿都在颤抖。
    从它脱困直到现在，燕裕、章怀德、侯庆、林柠、苏云锦……这一干人对它的攻击累加起来，还不如谢若溪这一发雷法的伤害要高。
    但它很快施展魔法，身躯黑烟猛地一旋，便将雷法击出来的空洞填上，只是身体小了半圈。
    随后便掉头扑向谢若溪，又将幻术全力施展出来，飞快窥破谢若溪的内心。
    这小姑娘的道心破绽是……恐惧！
    正如林柠改不掉脸皮薄的毛病，赵元真的占有欲太过旺盛，苏云锦对糖系爱情毫无抵抗力类似，谢若溪同样存在极其明显的破绽，那就是胆子太小、意志脆弱，对这心魔而言简直再容易攻略不过。
    天赋魔功催动之下，谢若溪的脑海里便涌现出无尽恐惧，连带着眼前也出现了大量幻影，仿佛又回到当初的离宫秘境，广场之上，周围是满怀杀意的千军万马，将她的四面八方都围得水泄不通。
    然而，这次却没有燕裕来救她了。
    海量密集的攻击铺天盖地袭来，谢若溪只感觉手脚冰凉，浑身发麻，脑海里一片空白，抑制不住的恐惧情绪从心底冒出来，随后又被心魔隔空摄去进补，魔力大增之下，它的身躯再次膨胀起来。
    燕裕见状已经无力吐槽，心想自家这一个个心理素质都不过关，要不这次还是先撤算了……只见那深陷恐惧幻术之中的谢若溪，忽然歇斯底里大叫了声，双手同时凝出雷团，闭着眼睛也不瞄准，只是朝前面劈头盖脸地乱丢，打出一发又再次捏出一发，仿佛真元不要钱般使劲挥霍。
    雷法加特林无限开火模式！
    饶是强行压制情绪波动，此时的燕裕也是差点惊得魂飞天外，连忙将分云八卦步和双手御剑术全力施展出来，全场急奔到处救火——这发疯的漂亮废物施法完全没個准头，完全不考虑会不会波及到队员，逼得燕裕赶紧拿飞剑去截。
    完蛋，截不住！
    这雷法的劲实在太大，黄庭剑只要挡上一下，便被从大雄宝殿的这头被打飞到那头，还怎么截？
    燕裕迅速放弃拦截计划，分云八卦步施展出来，瞬间闪现到谢若溪的身后，一把将其紧紧抱住。
    雷神驾驶员，上线！
    他用双手抓着谢若溪的两条不听使唤的胳膊，死死地瞄向了大殿中央的心魔，仿佛全力抵住枪身的机枪手。
    开火！
    连续四五发大洞雷，在燕裕的辅助瞄准之下，尽数精准地击中了魔头，将它的庞大身躯完全打烂。而后又是六七发雷法，全部打在殿后的墙壁之上，硬生生轰出了一个大洞。
    谢若溪终于停了下来，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没真元了。
    诶？
    队队队队队长怎么在我背后抱着我？
    还没等她脸色红红地说些什么，燕裕就一把将她推开了。
    他看向那魔头被击杀的地方空无一物，便知道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
    对方并不是秘境门将。
    所以……门将在哪里？
    没了魔头的幻术干扰，姑娘们也总算是冷静下来，看了看燕裕和谢若溪，又将目光投向殿后的大洞。
    忽然听得一声幽幽叹息，似从洞里传来，又像是在耳边回荡：
    “如雾亦如电，如梦亦如幻。爱、恨、嗔、痴，人世间一切苦难，皆源于此。”
    从洞中走出一个身披袈裟的和尚，肤色白净，容貌方正，只是眉眼狭长，看着仿佛狐狸似的，不像良善之辈。
    秘境之中没有修士，所以这僧人多半是所谓的“意生之身”，跟那什么陈明烟陈丹丹差不多，属于大佬留下来的一个念头，一段记忆。
    然而，伏魔禅的大佬，可不怎么好说话啊……
    “敢问尊者名号？”燕裕神情凝重起来。
    僧人抬起右手，做拈花状，微笑说道：
    “贫僧法号‘妙高灯’。”
    “原来是妙高灯尊者。”燕裕心思微沉，抱拳说道，“在下燕裕，愿独自领教尊者高招。”
    同时传音给姑娘们：
    “你们先走，我来对付他。”
    “我不走！”其他人还没说话，林柠倒是第一个拒绝了，“你之前不是说要休息吗？你还有多少真元，扛得住吗？”
    “我没跟你开玩笑。”燕裕直接给她气乐了，“妙高灯尊者乃是伏魔禅的五百魔罗汉之一，哪怕仅仅是个意念化影，也不是现在的你们可以对付的！”
    “施主倒是勇气可嘉。”林柠还没来得及追问，只听见前方那妙高灯尊者笑道，“但她们可走不了。”
    “为何？”燕裕皱眉。
    “因为她们早已魔根深种。”妙高灯尊者淡淡微笑，“便是刚才我豢养的一只幻魔，都能叫她们心神失守、道基摇坠。若是放将出去，被外面的魔头占据身识，只怕要为患人间、贻害苍生，我不愿也。”
    说完，他便取出一盏琉璃小灯，笑着说道：
    “不如请各位女施主，入我这妙高灯中，炼化一个甲子，便能褪去魔根，化作灯油，永享无尽光明喜乐，岂不美哉？”
    姑娘们尽皆变了脸色，心说什么“褪去魔根”，实质不就是要将我们杀害？
    燕裕心里幽幽叹气，暗中传音给陈灵韵道：
    “有办法联系到外面的火凤战队吗？”
    “可以。”陈灵韵心思微动，问道，“要支援？”
    “叫他们尽快离开。”燕裕说。
    “没有秘境中枢，也走不了吧。”陈灵韵提醒他道。
    “尽量离远一点。”燕裕更正。
    “这个妙高灯尊者，究竟有多不好对付？”陈灵韵蹙眉问道。
    “就像他说的那样。”燕裕平静回答。
    “以你们现在的实力，单独对他而言，算是有资格做灯油的级别。”

 第八十四章 妖女竟成苦主

    虽然是传音给陈灵韵，但燕裕也用神识将其他人锁定，因此大家都能听见两人之间的对话。
    这妙高灯尊者，实力居然如此恐怖？
    完全没法对付的强者，大家至今为止也就遇到一次，便是那离宫秘境之中的御剑梅映雪。
    如今的灵气复苏等级之下，不可能出现什么元婴大佬纡尊降贵下凡割草筑基修士的离谱事情。那梅映雪的特点在于速度极快——快到你根本无法反应过来的程度，因此才算是“完全无法对付的强敌”。
    按照燕裕所说，眼前的这位“妙高灯尊者”，恐怕也是那个级别的敌人。
    而且此方秘境并非考验型秘境，所以危险程度比梅映雪那次还要夸张，因此燕裕才叫众人先走……然而这位魔僧boss不肯放人，那就没办法了。
    林柠迅速拦在众人面前，青竹剑飞得老高，目标直指妙高灯尊者，脸上满是昂然战意和坚定不屈。
    赵元真略微落后于她的身侧，同样将阴风剑御使空中，又取出白骨锁心锤，暗中却有些嘀咕起来。
    她本能地察觉到，这妙高灯尊者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家伙。
    我还是不急着去抢攻了，先让小贼去试试水，我就服从灵韵的指挥吧。
    苏云锦站在赵元真的身后，同样做好的战斗准备，细心打量四周环境。
    大雄宝殿面积不小，施展南斗星河秘术，威力不会像之前甬道里那样夸张。
    不过，只要有队长在，我就不怕。
    陈灵韵同苏云锦并肩而立，左手握持九天阴魔囚狱幡，右手拿着念珠，叫黑白无常守在两侧，暗地里默默思索起来。
    谢若溪躲在两人后面，虽然被这一触即发的肃杀气氛搞得瑟瑟发抖，却也没有害怕到完全动弹不了，只是不停往嘴里塞补气丹药，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完了完了完了要死了刚才不该用那么多雷法的……她在心里哀叫起来。
    场上形势紧张得一触即发，场外直播也是再次沸腾起来。
    观众们原本对镇海vs火凤的对抗赛还是很期待的，满心欢喜等着看两队修士们使尽手段、各展神通，上演一场惊天对决——却没想到这场大戏会以两名队长单挑为开始，又以两名队长单挑为结束。
    说好的精彩纷呈呢？我们只看到周红羽又被燕裕打爆了，不够劲！
    尤其是火凤战队的粉丝们，在周红羽被打出鼻血败北之后，大多数都留下一句骂骂咧咧的弹幕，愤愤不平地离开了直播间。
    结果却没想到好戏居然还在后头。先是打魔头打得险象环生，打完魔头又出来个魔僧……好吔，速速把费拉不堪的火凤战队端下去吧，我们要看镇海战队打秘境boss咧！
    只见那妙高灯尊者微微一笑，手中的琉璃小灯摇晃了下，轻轻抖落万点烛火。
    忽然空中便生出大片灯花，摇曳烛火，璀璨微光，连成一片光明海洋，洋洋洒洒从天而降！
    众人正要紧急躲闪，却听见陈灵韵指挥说道：
    “飞潮分野全力。”
    苏云锦立刻掐动道诀，同时深深地吸了口气，全身真元猛烈地鼓荡起来。
    她的修行资质非常出色，虽然比不上谢若溪，却也能夸一句“真元充沛”，不然燕裕不会让她选择法修之路。只不过平时练的都是“手术刀”，讲究用最少的真元打最大的仗，因此视觉效果不怎么显著罢了。
    如今第一次听到“全力施法”的指挥，她也不敢有所保留，直接用十成十的力度催发南斗星河秘术。刹那之间，满殿尽是洪水滔天，波涛汹涌，浪潮暴虐，朝着降落下来的漫天灯火狠狠拍去！
    水火相激之下，顿时炸出大量白烟，挟带水汽升腾而上，云雾袅绕，又将前赴后继的漫天灯火遥遥抵住，云中光芒点点，宛如灿烂星河，好一派壮美的斗法盛景！
    场外直播间的观众看得震撼，赶紧到处呼朋引伴喊人围观，下跌不久的在线观看人数再次攀升。
    场内的苏云锦却是心思微沉，因为这漫天灯火的威力实在太大，便是她的飞潮分野毫无保留全力出击，居然没法将这些灯火尽数冲灭，仅仅只是抵住而已。
    由此可见，若是让这些灯火落下，又会是怎样惨烈的景象！
    她继续维持真元输出，操纵滔天洪水抵住灯火，同时默默摸出回复真元的丹丸，加入了谢若溪的磕药队伍中去。
    陈灵韵沉默观察，见苏云锦的南斗星河秘术能撑住漫天灯火，立刻指挥众人发动进攻。
    四柄飞剑凌空而起，从不同方向杀向魔僧，务要让他首尾不得兼顾。却只见那妙高灯尊者不慌不忙，右手继续提着琉璃灯盏，微微摇晃抖落烛火，左手则是屈指轻敲灯壁。
    每敲一下，便从灯壁之上幻化出一团火焰飞出，于空中幻化出龙、虎、豹、象、犀、鳄等诸多猛兽，随后迎风见长，膨胀到三四米的长度，也不管那诸多飞剑攻来，只是各自张牙舞爪、凶态毕露，朝着林柠等人快速扑去。
    林柠和赵元真见得此景，瞬间便意识到哪怕拼着让飞剑近身，也未必能一击杀死这妙高灯尊者（对方说不定还有其他底牌）。反而若是自身被这些火焰凶兽咬中，下场绝对讨不了好，因此赶紧催动飞剑回救防守。
    只有燕裕双手剑诀连掐，继续催动黄庭、两仪双剑杀向对方，丝毫不管冲过来的火焰凶兽。
    妙高灯尊者忽地旋转灯盏，又是放出大片凝练佛光，仿佛匹练般于空中环绕飞舞，同攻来的黄庭、两仪双剑交击相裹，发出如金铁般的清脆声响。
    这琉璃灯盏攻防兼备，奥妙众多，面对镇海战队众人合力，竟是不留半点破绽！
    龙骧战队训练基地，众人看着直播中那妙高灯尊者站在原地不动，硬生生吃下镇海战队的诸多攻击，居然没有露出半点颓态，一时间也是愕然无言。
    “等等。”杨临晖忽然问道，“门将手里那盏油灯，是不是和叶筠你从离宫秘境里拿到的有点像？”
    叶筠闻言连忙取出法宝，让全队仔细观察，和直播画面里的进行比对。
    并不是像，而是几乎一模一样。
    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叶筠手里这盏极其老旧，不仅琉璃灯罩上蒙着油污，其中的烛火也是细若飞萤，感觉下一秒就要熄灭。
    电视里的那个僧人，所持油灯之中的烛火却是明亮无比，任凭他怎么摇晃、旋转和敲打，都没有半点弱化甚至将熄的迹象。
    “我这油灯法宝，催动后确实能放出烛火，但不能变化成猛兽模样。”叶筠给众人解释说道，“也没法化作漫天火雨砸下来，目前就是类似于炎咒的普通攻击。”
    “可能是还需要升级吧。”艾陆思索说道。
    “升什么吧？”郭飞云惊愕问道。
    “打住！”刘龙韬迅速叫停，“都什么跟什么啊？看老燕如何应对就是了。”
    尽管场上那位妙高灯尊者，手中法宝已经展现出了极其厉害的神通，但龙骧战队众人依旧坚信燕裕能赢。
    没有依据，就是相信，纯靠直觉的那种。
    下一秒，只见燕裕和陈灵韵同时出手！
    陈灵韵身边的黑白无常同时出击，勾魂冥光和拘魂锁链从左右两边射出，杀向魔僧。
    妙高灯尊者面带微笑，轻敲灯壁，分出两朵烛火迎上。一朵将勾魂冥光打個粉碎，另一朵直接撞上拘魂锁链，竟是直接沿着锁链快速烧来，逼得黑无常连忙松手，顺势躲入囚狱幡中，这才避过一劫。
    但陈灵韵的战术目的已经达到。对方调动烛火来对付她的进攻，此时自然无暇分出更多的火焰凶兽。
    林柠和赵元真早已收到陈灵韵的指令，趁着战线压力一轻，迅速将青竹、阴风双剑射去。
    可那妙高灯尊者再次转动灯盏，居然又拉出第二道凝练稠密的耀眼佛光，将双剑尽数拦下。
    “就是现在！”随着陈灵韵一声令下，赵元真已经祭出白骨锁心锤。
    这法宝虽然飞行速度不如飞剑，但却有个独特属性，便是破甲。
    无论是重樱武士的甲胄法器，还是叶筠璇光尺的灯花护罩，亦或是这魔僧的佛光匹练，只要是带有防护效果的，都要天然被它的特性克制！
    白骨锁心锤砸入佛光，顿时毫无滞碍地将其洞穿，余势不减，冲向那妙高灯尊者的天灵盖，下一秒似乎就要将其打得粉碎！
    却只见对方脸上笑容依旧不变，淡定伸出白玉般的左手，将那白骨锁心锤抓在手里，五指之间赫然有魔焰燃起。
    赵元真赶紧催动法宝，要撕开这僧人的抓握，突然脸色一变，大叫不妙：
    “他要抢我的宝贝！”
    白骨锁心锤属于邪道法宝，虽然冲杀之间无比凶猛，却也继承了邪道“有奶就是娘”的性格。
    妙高灯尊者的真元雄浑又远超赵元真，此时施展出“巨灵掌神通”，擒住法宝大力注入真元，试图将其当场炼化。若换做黄庭、两仪这种正经飞剑自然是宁死不屈，但白骨锁心锤却是来者不拒，不仅吃得眉飞色舞兴高采烈，甚至还隐隐向赵元真传达叛逆情绪。
    爽！好爽啊！他的本事太厉害了，对不起元真大人……我，我回不去了……
    赵元真脸色胀红如猪肝，只觉仿佛有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从天而降，上书“苦主”两个大字，顿时气急败坏起来，连阴风剑都不去管了，只是咬牙拼命将真元输送过去，势要将白骨锁心锤这个婊子法宝给夺回来。
    妙高灯尊者笑容更盛，依靠两条佛光匹练抵住周围飞剑攻击，手中魔焰已将白骨锁心锤侵蚀大半。
    眼看就要强行夺宝，眼角余光忽然瞅见一道金线，从背后又急又快地扫来。

 第八十五章 临阵爆种，还得我柠

    先前无论是面对南斗星河秘术、众多飞剑、黑白无常以及白骨锁心锤，妙高灯尊者都是笑容满面，站在原地从容应对。
    如今见着背后金线扫来，面色终于微微一变，左手丢出白骨锁心锤，抓住袈裟用力旋动，如火箭般瞬间拔地而起，急速避开细密金线的横扫。
    燕裕心念急转之间，傀儡阿真立刻抬头，口中继续喷吐赤羽九凤火，追着那飞起来的魔僧杀去。
    妙高灯尊者袈裟盘旋，忽上忽下，身形简直灵活至极，一时间竟是难以击中。身周两层佛光更是各种翻飞，虽然挡不住赤羽九凤火的切割，但要挡下周围的飞剑进攻，却是绰绰有余。
    燕裕依旧面不改色，专心操纵傀儡追击，对面的林柠却是急得不行。
    先前她打首阵配合燕裕，结果却中了魔头法术，队长顺口一句“柠柠下去，赵姐补位”，已经让她事后梗得不行，一股恶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恨不得马上证明自己的实力，挽回队长心中形象。
    却不想遇到这么个魔僧，两层佛光防得滴水不漏，专克各路飞剑斩击。赵姐还有白骨锁心锤能破开防御，自己的青竹剑却完全成了摆设！这怎么行？
    我林柠从小到大，无论课业还是修行，都绝不甘为人下！
    眼见那两层佛光分合之间，忽地露出一个空隙，林柠反应极其迅速，双手剑诀飞快一掐，剑光旋即裹住身体，使出速度更快的御剑飞斩，直接冲向那两层佛光之间的空隙。
    但佛光涌动亦是极快，分而又合，眨眼间又要汇成一片，空隙也在迅速变小。
    快啊！林柠神识锁定空隙，心中怒吼，全身真元猛烈催动，青色剑光也是越来越炽，竟是在那空隙即将完全消失的最后瞬间，如流星急速掠入其中！
    一闪！顿破！
    妙高灯尊者顿时大惊，他将主要精力都用于应付燕裕这条大白鲨，却没想到其它疏于防范的地方，居然有杂鱼能临阵爆种，打穿他的佛光防御！
    他急忙以手敲击灯盏，甩出烛火，幻化出无数狮虎凶兽，迅速封堵青色剑光去路。
    燕裕也颇为意外，仔细看去，只见此时林柠剑光青翠如洗，耀眼非常，体积也比寻常的御剑飞斩要大上数倍，飞射急转更是迅捷如电，绝无半点滞涩之处。
    这是，人剑合一哇！
    人剑合一，剑仙的究极大招，无论是速度、灵活度、杀伤力、真元消耗、以及最关键的修炼难度，都是极其夸张的级别。若非此时亲眼看见，以林柠连洗髓阶都未圆满的修为，燕裕原本是压根不信她能掌握人剑合一的。
    好柠柠！不愧是敢问鼎我二老婆之位的姑娘！就冲你这临阵爆种的潜力，我认可你有追求我的资格了！
    你配！
    “专攻本体！”他迅速给林柠传音，同时心念急速转动，操纵傀儡阿真继续追击。
    林柠这边二话不说，直接使出一招凤舞九天，剑光先是猛地下沉，避过诸多火焰凶兽的扑击，而后又顺势转为向上斜撩，目标正是那空中的妙高灯尊者。
    人剑合一的速度太快，魔僧根本来不及调动佛光回防，仓促间只能紧急下移。纵然袈裟飞行速度极快，也只是堪堪闪过青色剑光——剑芒擦着他的头皮而过，若他不是光头，此时顶上早已秃了一片了。
    林柠剑光迅速回转，正要再攻，就看见傀儡阿真的赤羽九凤火一闪而过，将妙高灯尊者拦腰斩为两截。
    众人均是心中一松，忽然听见燕裕传音说道：
    “继续。”
    什么继续？还没等大家想明白，只见那变为两截的妙高灯尊者，腰部断口忽然燃起火焰，硬是将原本分离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又强行连接黏合在了一起。
    “看似魔僧，实是魔头。”燕裕继续传音提醒，“继续。”
    人类修士有三处致命部位：腹下丹田、胸口心脏和脑内识海，只要被破坏便会当场死亡，神仙难救。但魔头由于没有实体，因此也没有致命部位，只能反复伤害来“消磨血量”。
    燕裕说这魔僧跟“梅映雪”是一个级别的，并不仅仅是指他的各种攻守法术灵活多变，更是指他那非人的极高血量。
    伏魔罗汉，以身饲魔，使得肉身逐渐往天魔转化，最终能保留人族修士的灵活战斗能力，同时拥有天魔的不死之身，这才是对方真正难以对付的地方！
    众人心中正在惊骇，林柠剑光却是再次激射杀去，战意依旧无比高昂。
    一遍杀不死，就多杀几遍！
    妙高灯尊者原地复活，手指在灯壁上迅速一抹，再次拉出一层凝练佛光，如匹练般抖落身前，来拦青竹剑光。
    林柠这边正要应战，忽然听见燕裕传音：
    “退，回复。”
    她想也不想，剑光当即急转掉头，迅速落回陈灵韵的身边，解除人剑合一状态，随后不动声色摸出丹丸，抓紧时间回复真元。
    燕裕早就知晓这将是一场持久战，所以并未上场就开人剑合一的大招，为的是尽量保证真元续航。
    但如今柠柠也掌握了人剑合一，那原定的打法就可以更加改得激进一些了。
    他将傀儡阿真收入袖中，随后直接纵身而起，与黄庭剑光悍然相合。
    人剑合一！
    林柠需要钻佛光空隙才能突破防御，燕裕却懒得等它分合露出破绽，索性直接开攻。
    先使白虹贯日，左斜进逼！
    魔僧意念微动，佛光立刻飞向左侧拦截，却不料燕裕临时变招，转为凤舞九天折行，在即将撞上佛光的瞬间忽然一沉，就要从下方紧急绕过。
    第二片佛光连忙下沉要去封堵，只见又是白光一闪——却是赵元真在陈灵韵的指挥下，将白骨锁心锤直接祭出，把佛光当场洞穿。
    白骨锁心锤有自动追踪的功效，闪避无用，魔僧便再次使出巨灵掌神通，劈手便将锤子抓住，眼角余光忽然看到剑光一闪，却是人剑合一的燕裕，紧跟着白骨锁心锤钻了进来。
    近身突袭，鹰击长空！
    黄庭剑光第一下平斩而来，距离已是极近，妙高灯尊者来不及召唤火焰凶兽，只能勉强抬起左手，以巨灵掌神通进行硬扛。
    剑光与白玉手掌相击，发出沉重如钟鼎般的巨响。燕裕这边剑招未停，第二剑紧接第三剑，中间没有半点停歇，硬生生击破法术神通，将他的半個左掌直接斫断！
    血已飞溅，剑尤未停。第四击劈开魔僧脖颈，叫其身首分离。随后又是第五剑斜斜斩下，将魔僧的无头尸体从左肩到右腰强行破开。
    剑光将尽，忽地又是强行一转，硬生生打出第六击，将魔僧的右大腿骨切断。再切左腿已来不及，燕裕只得迅速收招落地，重新拉开距离。
    投屏大荧幕前，正在观看直播的龙骧战队众人齐齐起身，甚至忍不住身体前倾，仔细去看，眼里俱是惊骇震怖之色——他们队伍里的剑仙最多，也知道燕裕这套看似行云流水的连招，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
    “鹰击长空六连击？”郭飞云颤声说道，“不可能啊！！！这……不是，我说这六连击，技术上有实现的可能性吗？”
    “目前国内最高记录好像是五连击吧。”艾陆也是难以置信，盯着屏幕喃喃说道。
    “对的。”杨临晖在旁边神情淡定地查手机，顺口给两位剑仙队友补刀，“还有，五连击也是燕神打出来的，至今为止没有第二个人复刻过。”
    “六连击确实厉害。”刘龙韬沉声说道，“但这门将还没死啊。”
    众人已经齐齐无言。在他们看来，鹰击长空能打出六连击，几乎堪称是剑道极致，恐怕也是现阶段的平均修为条件下，剑仙能纯粹凭借操作技术打出来的极限水准了。
    如果那魔僧被这六连击活生生砍死，无疑最符合众人心理的预期结果——我都极限发挥了，你还能不死？
    然而，直播屏幕里那魔僧虽然分成四截，却仍然没有当场死掉。分离的头、肩、身、腿，破口处先是燃起火焰，随后迅速连成一片，最后化为完好无损的僧人身体。
    这已经不是可以用“绝望”来形容的程度了。众人自忖若是换他们龙骧战队上去，别说能不能打掉魔僧的“第一管血”，有几个人能站到现在都还不一定呢。
    “等等。”始终未曾发言的叶筠，突然开口说道，“烛火！他的提灯烛火，是不是比最开始黯淡许多了？”
    众人连忙定睛看去，才发现那魔僧手里的“妙高灯”，其中烛火原本记得应该是有龙眼大小，明亮雄壮，跳动不息，如今虽然未曾黯淡下来，体积却是只有绿豆般大了。
    现场的燕裕解除人剑合一，落地瞬间施展分云八卦步，飞速退到远处，手里一抹，便摸出一颗丹药磕了，只听见陈灵韵传音过来：
    “云锦真元不多，半分钟。”
    此时大雄宝殿之上，漫天灯火还在不断砸下，全靠苏云锦以飞潮分野强行抵住。没了她的南斗星河秘术帮忙，让这成片灯火接连不断轰炸下来，镇海战队顷刻之间便有团灭的风险。
    “够了。”燕裕传音说道，“让柠柠接上，赵姐策应。若溪呢？”
    “三发大洞雷。”陈灵韵回答说道。
    “回得太慢了。”燕裕嘴上虽然嫌弃，脚下却是飞快朝谢若溪奔去，“我来驾驶。”
    “好。”陈灵韵转头指挥下去，同时将九天阴魔神煞念珠丢出。
    那念珠滴溜溜转了片刻，直接冲入一片佛光之中，将其牢牢定在原地。
    回复了些许真元的林柠，用力深深吸了口气，再次裹入青竹剑光，人剑合一，朝着妙高灯尊者的方向杀去！

 第八十六章 抱住若溪，嘎嘎乱杀

    决定一场战斗胜负的因素有很多，比如攻击手段，防御手段，移动速度，灵活性，真元续航等等。
    但如果要从中选出一个“最需要关注”的，燕裕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真元续航。
    原因无它：一旦真元消耗完毕，管你攻击手段再怎么凌厉，防御手段再怎么周密，移动速度和灵活性再如何夸张，没有真元支撑便统统发挥不出来，直接变成砧板上待宰的鱼。
    前世燕裕研究最多的，就是如何在有限的时间里，去合理规划有限的外部真元，尽可能完成更多的战术目标——这也是他最初敢于让队友们都撤走，自己独自对付这魔僧的底气所在。
    但如今柠柠临阵爆种，倒是也给了他一个小小提醒：
    哪怕是一团嚼过的口香糖，一张用过的餐巾纸，都能有它自己的独特用处。我身边可是有整整五个修士哇！若是彼此之间能配合得当，就相当于多了五倍真元，难道不比我一個人单挑boss来得更为轻松吗？
    思及至此，已经习惯独自从头杀到尾的燕裕，再次选择暂时摸一会儿鱼，将更多的表现机会留给了姑娘们。
    总要给后辈腾位置的嘛！先等若溪恢复真元再说。
    陈灵韵丢出的九天阴魔神煞念珠，将佛光的一角死死锁在其中，使之无法继续盘旋飞动。
    人剑合一的林柠，立刻催动耀眼的青竹剑光，绕开另一片佛光的防御纠缠，直直杀向那妙高灯尊者。
    魔僧脸上已无半点笑容，抬起左手，化出一只巨灵掌来，朝青竹剑光用力拈去。
    “锤子。”陈灵韵指挥说道。
    赵元真再次丢出白骨锁心锤，呼啸着砸向那魔僧头颅。
    白骨锁心锤能破开佛光防御，妙高灯尊者只能撤回巨灵掌，反手便将这阴毒法宝打飞出去。
    林柠趁机催动剑光，急速追击。对方袈裟凌空飞动，一边奔逃，一边将大量灯火抹出，化为诸多凶兽来截。
    然而人剑合一，人在剑中，又有震泽剑匣的温养，剑气更比寻常旺盛三分。火焰凶兽刚刚近身，就被外层的锋锐剑光破开，如何伤得到里面斗志昂扬的柠柠？
    魔僧此时已看明白，燕裕和林柠轮番使出人剑合一，轮流接力来斩杀自己。又有那白骨锁心锤伺机而动，要么帮着破开佛光，要么牵制自己的巨灵掌，再这样拖延下去，肯定是自己这尊意生身被他们拖死。
    他心思转动之间，诸多火焰凶兽突然齐齐调转方向，去杀远处的苏云锦。
    苏云锦此时正在施法抵抗漫天灯火，若是被火焰凶兽拖住，情况立刻要调转过来。燕裕赶紧御剑打算去救，却听见陈灵韵传音说道：
    “我来。”
    她右手摇动囚狱幡，召出黑白无常，化出勾魂冥光和拘魂锁链来拦截火焰凶兽；左手则是剑诀连掐，紫极剑来去纵横，虽然招式颇为朴素，但实际击杀效率居然还行，将接近云锦的凶兽一个个接连打爆。
    燕裕顿时瞠目结舌，再仔细一看，又是恍然大悟。
    这些火焰凶兽并无多少灵智，遇到攻击甚至不知道躲闪。陈灵韵的短板在于临场反应速度，其剑术水平遇到专业剑仙完全不够看，但对付这些家伙就像是在打移动靶，以她的缜密思维反而轻松得很。
    他先前使出了一发赤羽九凤火，又用了一次人剑合一，真元本就所剩无几。此时见队友一个接一个的耐用可靠，燕裕也就放下心来，继续专心炼化药力，恢复真元。
    妙高灯尊者见此计不成，又继续换了一招。右手将灯盏用力晃动起来，使得漫天灯火数量再添三成，给苏云锦猛猛地上压力。
    苏云锦一直在维持飞潮分野的大招，真元本就所剩不多，上方压力又陡然增加，她也只能强行抽取更多真元，加力催发南斗星河秘术，以至于脸色都开始发白起来。
    燕裕神识始终关注全场，立刻发现头顶状况出现异状，紧急传音提醒说道：
    “云锦。”
    “无妨。”陈灵韵回应说道。
    她却是早有准备，已料想过那妙高灯尊者一旦陷入劣势，就会转而朝苏云锦下手，此时只是淡定指挥：
    “锤子。”
    赵元真又丢出白骨锁心锤，那魔僧果然催动巨灵掌来拦，人剑合一的林柠趁机使出白虹贯日，正要往他胸口猛冲，却听见陈灵韵传音说道：
    “倒苍松。”
    妙高灯尊者以巨灵掌挡住白骨锁心锤，劈手将其打飞出去，同时急速回撤身前格挡。若是林柠刚才使出白虹贯日，此时便要一头撞在巨灵掌上，根本打不进去。
    但有了陈灵韵的提醒，她也就顺势变招改为苍松迎客。此剑招有正反两式，正式由下向上截，反式却是由上往下截，也叫“苍松倒挂”“倒苍松”。
    林柠剑光浮起些许高度，随后向下截击而来。魔僧连忙抬掌去挡，注意力全在上方，殊不知下方忽地窜入一道影子。
    母子怨灵！
    昔日三屿宝船秘境之中，从阴法师那里夺来的南境怨灵，趁着魔僧注意力被勾到上方，趁机冲入他的右臂，要和他争夺这身体的控制权。
    魔僧只是眉头微皱。他是半天魔之身，而天魔本就擅长占据肉身，怎么会怕这种会附身的低级怨灵？
    因此只是意念微动，便要调动全身魔力，强行将这闯入身体的怨灵给反过来吞噬掉。左手则是继续维持巨灵掌神通，宛如一面巨大的盾牌，死死抵挡着林柠的剑光劈斩。
    顷刻之间，母子怨灵已经魂飞魄散！
    但便是这短短的一两秒钟，被怨灵占据右臂的妙高灯尊者，没法继续催动琉璃灯盏，以至于头顶的漫天灯火也数量稀疏起来。
    苏云锦原本真元将尽，马上就要无以为继，趁着这个压力降低的时间窗口，终于能分心出去炼化腹中药力，狠狠回复了一部分真元。
    妙高灯尊者吞噬母子怨灵之后，看着面上恢复些许血色的苏云锦，顿时便反应过来。恼羞成怒之下，再次将琉璃灯盏疯狂晃动，要将她刚才抢回的真元全部都吐出来！
    燕裕这边已经停止炼化药力，起身摆出准备出击的架势。
    他虽然修行天赋不怎么样，但在真元恢复方面却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人家谢若溪苏云锦，要恢复足够真元还得炼化药力半天，他只要随便调息一下就能恢复得七七八八。
    这就是我身为队长的实力，呱！
    正准备传音叫林柠回来休息，自己过去接替她，忽然听见谢若溪传音过来：
    “队长，八发了！”
    以真元枯竭状态入场的漂亮废物，从最开始到现在一直在炼化药力的谢若溪，此时终于恢复到能打出八发大洞雷的真元了。
    “来！”燕裕直接御剑而起，剑光将谢若溪裹入其中，随后直接杀向妙高灯尊者。
    林柠未退，燕裕又来，双重人剑合一的攻势，使得魔僧的防御压力大大增加，一时间也顾不得再去给苏云锦上强度，只是不断挥动巨灵掌左挥右挡。
    赵元真又丢出白骨锁心锤，被他一巴掌打飞出去。
    林柠趁机冲杀到正面，使出一招白虹贯日，魔僧这边躲闪已来不及，只能以巨灵掌拦在身前，去抓那青竹剑光。
    黄庭剑光又绕到他的背后，魔僧这边晓得他要背刺，连忙调动佛光拦在背后，准备硬扛人剑合一的进攻。
    却不料燕裕这白虹贯日只是假动作，即将撞上佛光的瞬间，突然便解除人剑合一，露出怀抱谢若溪的凌空姿势，双手紧紧抓着她的小臂。
    谢若溪神情凛然，眼睛紧紧盯着魔佛背后，双掌已经凝出两发大洞雷来。
    近身直面门将boss，她却无所畏惧。
    因为被队长抱住的我，可是无敌哒！

 第八十七章 胜利！

    谢若溪玩过很多游戏，也有丰富的应对高难关卡的经验。
    若是玩fps游戏，枪法太菜杀不过boss怎么办？
    叮咚！开启一击必杀/超级伤害模式！
    若是准头还差，打不中怎么办？
    叮咚！开启自动锁头/全屏秒杀模式！
    至于这用了修改器才打出来的成绩，究竟算不算是自己的，谢若溪却是完全不在乎的。
    我辛辛苦苦花时间下载的修改器，还要专门点击鼠标去启动，跟他们花时间找攻略、练技术才通关的玩家不是差不多吗？都是付出呀！
    此时此刻，被燕裕抱着的若溪小姐，再次找回了以前开启修改器，攻略原本打不过的高难boss的快乐。
    无需任何费心瞄准，一发大洞雷砸过去，准确击中魔僧脊背，瞬间就将他的身躯打得粉碎。
    确切地说，是上半身被打得粉碎。
    魔僧的头、左手、右手、左腿和右腿，随着上半身直接化为齑粉，立刻便四分五裂，瞬间又化作五道黑影，朝着不同方向逃遁而去。
    燕裕挥动谢若溪的手臂，再次接连打出两团大洞雷，将那魔僧的左手右手也打得粉碎。
    头和双腿趁机跑得更远，朝大殿之外急速遁去。只见那陈灵韵早有预料，等候在侧的黑白无常各自发力，分别以冥光、锁链将魔僧的左腿、右腿所化黑光分别缠住。
    林柠虽然没有准备，但她却是众人之中反应最快的，连忙催动青竹剑光去截剩下的头部。
    魔僧脑袋所化黑光，哪里还敢跟她纠缠？再看燕裕那边施展分云八卦步，抱着谢若溪几个闪现便拉近距离，给左腿右腿补了两雷……好嘛，只剩我这个头了！
    它赶紧闪过青竹剑的追击，眼看就要飞出大雄宝殿，眼前忽地冒出一个狗头来。
    狗头？
    陈灵韵操纵的五鬼之一，跑去外头通知火凤战队等人离远点之后，便回到大殿门口隐身埋伏起来。此时见那魔僧头颅黑光飞来，还以为是什么孤魂野鬼，直接跃起啊呜一口，便将对方吞下肚去。
    味道不对！
    阴鬼和天魔并不相容，那大狗只感觉肚里一阵翻江倒海，连忙又将其用力呕出。黑光落地，滚了几圈，正要起身再飞，被燕裕带谢若溪丢出最后一发大洞雷，终于彻底打成齑粉，不再折腾了。
    众人却完全不敢放松，继续大眼瞪着小眼，瞪着周围看了片刻，生怕突然又从什么地方冒出個魔僧师父来，说什么“居然敢杀我的徒弟，让老僧来领教你等高招”之类的吓人的话。
    当然，并没有。
    又看见那魔僧丢下的琉璃灯盏，此时已经在地上摔得粉碎，留下一个圆圆的盏底，上面有米粒大小的火苗儿，摇曳不熄。
    燕裕过去神识检查片刻，宣布说道：
    “这是秘境中枢。”
    “好哦！”姑娘们终于松了口气，彻彻底底放下心来。
    林柠过去抱住苏云锦，激动叫道：
    “赢了赢了！我们赢了！”
    苏云锦真元已经濒临枯竭，此时连站立都有困难，只能勉强扶住林柠手臂，喜极而泣：
    “是的，我们赢了。”
    “刚才我那几发大洞雷厉不厉害！”谢若溪也跑到赵元真身边，炫耀说道，“队长让我留出八发的真元容量，实际才用了六发，就结束了！”
    “哼，一般般吧。”赵元真打了个哈欠，心里却是得意起来。
    若换做原本的她，单独遇到这个什么魔僧尊者，绝对是有多远就立刻跑多远。如今却是跟着团队拿下对方人头，有种“我也跟着大家一起牛逼”的成就感。
    陈灵韵微笑看着众人庆祝，暗地里给燕裕传音说道：
    “怎么样？”
    “不怎么样。”燕裕回答说道，“也就林柠突然掌握人剑合一，让我小小惊讶了一下。至于打赢，那是应该的……上次离宫秘境之战打赢了，也没见你们这么开心。”
    “同等级的对手，更高等级的boss，战胜哪个会让你更有成就感？”陈灵韵微笑说道，“而且上次那个梅映雪，我们根本就没法插手，只能让你一个人出风头；这次却能和你一起并肩作战，哪怕参与感也是天差地别的呢。”
    “是是是。”燕裕敷衍说道，“那你们就继续加油变强，不要被我再次甩开吧……伱去把秘境中枢炼化一下。”
    陈灵韵走向破碎灯盏，忽然又传音说道：
    “比起这个秘境门将，还是跟刚才那个魔头对战的时候，暴露出来的问题更严重些。”
    “确实。”燕裕对此并不讳言，“问题发现得早，是好事。”
    “我期待看你怎么解决她们的问题~”陈灵韵愉悦说道。
    “反正肯定不是遂你的意，开什么后宫。”燕裕冷冷说道。
    他转头看向聚在一团的姑娘们，林柠还在眉飞色舞地回忆先前的场面，苏云锦笑容满面地应和，谢若溪兴高采烈地补充插话，赵元真假装冷淡实则得意地不停点头……
    参与感，是吗？
    所谓团队就是这样。越是强大的角色，承担起来的职责也就越多，反而会掩盖其他队友的光芒。
    或许以后，我也是该放放水摸摸鱼，让你们自己去独立成长了。
    不过灵韵刚才所说的心魔问题……
    啧，好烦。
    算了，毕竟是全程直播，上面老李他们只会比我更紧张。成熟的心理治疗，有的是比我更懂的学者专家。
    说好要放水摸鱼，就从今天开始吧！
    ————————
    秘境之中，战斗尾声终于结束。
    秘境之外，直播间里的狂欢还在继续。
    “这次的秘境门将，如果我记得没错，应该是我们这个节目开播以来，遇到过的最厉害、最难对付的boss了。”周二河侃侃而谈。
    “应该是的。”徐东明跟场外确认片刻，附和说道，“刚才跟我们的工作人员确认了一下，无论是从战斗的整体时长，还是从法术、飞剑等攻击频率来判断，在所有的门将攻略战里，镇海战队这次确实是打得最为激烈、难度最高的一次。”
    “人型门将在所有门将里最难打，是因为他拥有智慧，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周二河附和说道，“印象里我好像也没见过几次人型门将。”
    “是的。”徐东明点了点头，“而且大部分人型门将都是性格比较正常的，但这次这位可是一开口就是要把人做成灯油。”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魔教boss吧。”周二河总结说道，“穷凶极恶。”
    两个解说侃大山侃了半天，等镇海、火凤战队都离开了秘境，这才说道：
    “好了！本次对抗赛直播就到这里为止，接下来是新闻发布会，有兴趣看结算画面的观众朋友们不要走开，广告之后我们再会……”
    医院之中，李明湖沉默片刻，拿起手机，给燕裕发去消息：
    “恭喜。”
    “客气。”燕裕回复。
    “像这种拥有防御飞剑手段的boss，以后会越来越多吗？”李明湖打字问道。
    魔僧那两道能抵御大部分攻击的佛光，以及幻化出来就能刀枪不入的巨灵掌，都是极其克制剑仙的防御手段。
    “会的。”燕裕回答说道，“但不用担心。”
    “为什么呢？”李明湖问。
    “因为只有剑术技艺不精的，才会练这种通用的防御手段。”燕裕打字回复说道，“好比打游戏，找歪门邪道试图逃课的，多半是技术不大行的手残。”
    “碰上普通的剑仙还能对付，若是遇到你我这种级别的，手底下拿出真章来，三两下就能叫他现原形了。”
    李明湖仔细思索，心想那魔僧如果真有飞剑，也不至于在佛光被强行突破之后，只能拿巨灵掌左支右绌各种抵挡，完全没有还手能力了。
    “不过他的攻击手段还是蛮厉害的。”她继续发消息道，“漫天灯火如星雨，威压全场，还有那些火焰凶兽，如果清剿效率不够，让它们数量上去就麻烦了。”
    “是的。”燕裕微微一笑，“还好我们技高一筹。”

 第八十八章 赛后与休整

    “……总之，这次的对抗赛失利原因有二。”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上，章怀德在镜头面前镇定说道，“一是遭遇到了意料之外的秘境因素，二是我身为战术层面的执行者，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所致。”
    记者们几乎无语，现场甚至能听到压抑的哽咽声。不少人悄悄偏头看去，原来是《西部都市报》的实习记者，小姑娘是火凤战队的铁粉，此时见章副队为了避免上面问责，将团队的败北责任全都揽在自己身上，早已哭得稀里哗啦。
    “可以了。”周红羽打断说道，“败北的原因在我。”
    “责任不在周队。”章怀德坚持说道，“料敌机先、扬长避短，是副队长而非队长的职责。”
    “非得要说料敌机先，事先也不可能知道这次秘境会对周队有所克制吧？”有记者实在看不过去，出声替他辩护说道，“难道换个副队长遇到这种情况，就能做得更好吗？”
    “是的。”章怀德肯定说道，“镇海战队也不知道这次的秘境情报，但他们却能成功攻克门将。我不知道你们看了直播没有，谢若溪的雷法对这次秘境的敌人显然有克制效果，但团队和门将开战之时，她的真元已经枯竭殆尽，战场情况同样对他们相当不利。”
    “同样是开局就陷入劣势，镇海战队却成功拖延了足够时间，让谢若溪争取到了恢复真元的机会。”
    记者们闻言一怔，没法反驳，因为镇海战队这次打的boss确实很有含金量。哪怕是火凤战队的忠诚粉丝们，也说不出“镇海战队纯粹是运气好”这种违心话来。
    火凤战队这次的败北原因，章怀德分析得清清楚楚，其实就是遇到了“意料之外的因素”：周红羽这个队伍的主要战力，不巧被秘境敌人克制，因而不得不强行分兵，最后落败也是无可奈何。
    再看目前外面的整体舆论反应，赛后粉丝们不仅没有因此而责怪战队，反而大大提升了纯度，甚至有许多路人也被章副队的敢于担当给圈了粉，因此在平西军主持人的注视之下，媒体们也没有穷追猛打，只是象征性地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对火凤战队表示了理解和祝福。
    众人下去之后，便轮到镇海战队上台接受采访。
    “首先恭喜镇海战队取得本次对抗赛的胜利。”第一個拿到提问机会的记者问道，“请问燕队在对抗门将的过程中，召唤出来的那位女修士是谁？能透露一下具体情况吗？”
    “哦。”燕裕说道，“可以啊，那是傀儡。”
    “傀儡？”记者问道。
    “对的，傀儡。”燕裕回答。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片刻，那位记者表情很快就有点绷不住了。
    您倒是多说一点啊！！！
    一位记者只能提问一次，因此他只能满脸不甘地坐下，将话筒交给了第二位记者。
    后面这位哥们果然不负众望，直接问出了大家最想问的问题：
    “请问燕队您的傀儡，为什么和队伍里的赵元真长得一模一样？”
    由于梅映雪已经表示不追究，因此在陈天明的运作之下，赵元真已经于去年年底正式改回了本名，虽然有些镇海战队的粉丝还不习惯，但媒体记者们出于职业素养自然不会弄错。
    倒是镇海战队的姑娘们，平时“赵姐”“赵姐”叫习惯了，陡然听到“赵元真”这个名字，反而觉得颇为陌生和不适应。
    “因为傀儡是她做的。”燕裕回答说道。
    这位记者：………………
    所以呢？为什么赵元真会做傀儡？这傀儡具体有什么功效？您倒是多说一点嘛！
    当然，仔细想想就能意识到，镇海战队肯定不会把自家的秘密武器情报，大大方方地跟媒体全部和盘托出，因此第三个记者果断选择不再纠缠下去，转而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火凤战队的副队长章怀德声称，这次比赛败北主要是他的责任，请问燕队对此有何看法和意见？”
    “哈哈，我刚才听到了。”燕裕笑道，“他说的完全就是错的。”
    完全错误？记者们纷纷瞪大眼睛。
    章怀德先前的解释，大家基本都是认同的，如今听得燕裕锐评，一个个都赶紧打起精神，有些性子急的甚至已经想好这次的新闻标题了：
    《惊人！火凤战队败北的真相居然是这个》
    “很简单。”燕裕伸出大拇指来，戳了戳自己的胸口，“火凤战队之所以会输，当然是因为我太强了啊！”
    记者们：………………
    虽然听起来既臭屁又不要脸，但仍然没法反驳。
    因为从事实来看，镇海战队这边确实是燕裕率先下场，先是跟周红羽打得有来有回，等火凤战队全员汇合之后，又毫发无伤地一路开火车，将他们引到了地宫南部地大雄宝殿之中——连那天然克制周红羽，逼迫火凤战队不得不分兵的魔头，也是燕裕一剑砸碎殿中塑像，看似不经意实有故意嫌疑给放出来的。
    单单讨论这次对抗赛，镇海战队其他队员们甚至都没出什么力，只是等到燕裕把对面搞得不得不分兵后，这才从容登场逆转局势，把火凤战队逼到死角，以至于周红羽只能提出单挑决胜负……
    正在看新闻发布会直播的火凤战队众多粉丝们，此时终于像是找到了罪魁祸首，一个个都恍然大悟起来。
    是谁把周队搞到真元耗尽，心态失守？
    是谁把那魔头强行释放出来，逼得火凤战队不得不分兵？
    是谁逼得周队选择单挑决胜负，然后将她打出鼻血，遗憾败北？
    是谁害章副队将败北责任扛在肩上，让我们千万火凤粉丝洒下热泪，今晚彻夜难眠？
    原来是你啊！燕裕！
    我们要与你不共戴天哩！
    一时间互联网上迅速涌现出大量粉丝留言，表示“虽然秘境对抗各凭手段，燕裕这次表现确实出色。但作为火凤战队的粉丝，我从情感上对燕裕实在喜欢不起来”。
    镇海战队的粉丝们，则是一反赛前和对面针锋相对、咄咄逼人的态度，笑着劝慰起对面网友来：
    “没事，不管你喜不喜欢燕神，燕神都不会在意——你几把谁啊？”
    “实在不爽的话我教你一招：打车去绵州府剑南老街南口，找到那里的关帝庙，进去在关老爷前面跪下，哭喊‘我与东吴狗贼不共戴天’，关老爷就会走下神坛教育伱——燕神保家卫国，你也配瞧不起他？不喜欢在心里憋着！”
    “我很好奇，如果燕裕将来把周红羽娶了，你们火凤粉丝是大喜过望呢？还是如丧考妣呢？不会直接切割粉籍了吧！嘻。”
    最后一条评论堪称炸弹，将许多火凤粉丝给彻底破防了，于是又掀起了一片骂战。约战的、对线的、反串的、问候家属的、写小作文的、线上开盒的，堪称是群魔乱舞，惨不忍睹。
    甚至有人专门编撰长文，指出“外国有足球流氓，我们有粉丝脑残，人类的劣根性果然不会局限于国家和种族。”
    当然，这些都跟接受完采访的镇海战队没关系了。
    作为这次对抗赛的获胜者，在结束了新闻发布会后，姑娘们提出要在蜀中府玩上一天。
    而负责招待众人的东道主，自然是刚刚败北的火凤战队。

 第八十九章 小周，你也不想……

    无论外面如何看待这场比赛，但对于两个战队的修士们而言，比赛不过是演习而已。
    演习能胜，固然最好；哪怕败了，只要能吸取教训，减少下一次实战的风险，也不算亏。
    因此，在章副队的开导之下，刚刚败了比赛的火凤战队众人，倒也没有太多的负面情绪，只是盛情邀请众人去吃饭。
    聚餐地点在一家做川菜很出名的饭店。老板也是火凤战队的粉丝，特地在饭店三楼安排了一个单独包厢，往常谁要订都不同意，专门就给战队留着，可以说是真爱粉无疑了。
    众人在包厢里各自落座，赵元真坐在燕裕身边，目光紧紧盯着桌对面的菜单。
    章怀德看脸色的本领何等高明，见状只是微微一笑，将菜单递给燕裕，说道：
    “燕队你们是客，客人先点。”
    “好的，我看看啊。”燕裕慢条斯理地接过菜单，看了起来。
    赵元真连忙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道：
    “红油口水鸡红油口水鸡红油口水鸡。”
    “这个什么招牌菜红油口水鸡。”燕裕便故意说道，“看着就不好吃，跳过。”
    他将菜单翻了一页，赵元真也不气馁，继续魔音贯耳：
    “芸豆蹄花芸豆蹄花芸豆蹄花。”
    “蹄花肥的也太多了吧，真的会好吃吗？”燕裕装模作样地思索了下，摇了摇头，再翻一页。
    赵元真有些不爽，强忍怒气，目光在菜单第三页上扫了一圈，附耳催眠般低语说道：
    “担担肥肠担担肥肠担担肥肠。”
    “肥肠看着倒是还行，就怕洗不干净。”燕裕再翻一页。
    赵元真目露凶光，咬牙切齿说道：
    “菜单给我菜单给我菜单给我快把菜单给我！”
    “唉，挑不出来。”燕裕还想继续玩一玩她，可惜火凤战队的人在旁边看着，总不好主动暴露家丑，因此便将菜单递给妖女，说道，“你看着点吧，别点太多。”
    “哼！”赵元真顿时消气，一把夺过菜单放在面前，看着上面的菜肴图片，开心得身体左晃右晃起来。
    见赵姐姐这般可爱，不仅镇海战队的姑娘们忍俊不禁，连对面火凤战队的汉子们也是莞尔。
    只有唐小怜和周红羽没有笑容，前者和章怀德目光对视，似乎是在传音沟通，后者则是无聊地玩着手机。
    忽然，周红羽站起身来，说道：
    “我有事出去下。”
    “好的。”秦猛连忙给她让开去路。
    燕裕对此并未多想，但唐小怜很快传音过来，说道：
    “燕队，我偷看到了，是周队妈妈发来的消息。”
    “说的什么？”燕裕问道。
    “好像是问她要钱。”唐小怜忧心忡忡。
    “燕队。”章怀德也传音过来，“周队的事，帮個忙成不？”
    “我怎么帮？”燕裕反问他道，“这事儿你应该找平西军的领导。”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章怀德回答说道，“周队不希望外人插手她的家事，上面的领导在这方面也得尊重她的意见。”
    “难道我就不是外人？”燕裕奇道。
    “你是外人。”章怀德并没有给他上糖衣炮弹，只是坦诚说道，“但燕队你没有顾虑。”
    “为什么？”
    “因为你不怕得罪周队。”章怀德无奈说道，“我还得在火凤战队里混呢。”
    一个“混”字，不知包含了多少心酸，于是燕裕便笑着起身，跟大家说道：
    “伱们先吃，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姑娘们自无不可，只有苏云锦和陈灵韵略微猜到什么，前者正要说话，忽然又收到后者传音，便选择不做声了。
    从章怀德那里拿到地址，燕裕离开酒楼后便御剑而起，前往蜀中府的军府大院。
    在门卫那边做完来访登记，他直接来到周红羽的“家属居住地址”，来到门前，还未来得及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中年妇女的怒骂声。
    说的是南川地方方言，听不太懂，只是依稀听到一句，意思猜测应该是“我没养你至少也生了你”。
    燕裕顿时眼睛一亮，连忙施展穿墙之术，冲进家里。
    哈哈，我要看好戏耶！
    进到室内，便看见一个身材矮小、短发带卷、穿着也很时髦的中年妇女，拿着精致的牛皮钱包，用涂着鲜艳指甲油的手指，对着客厅里的周红羽一顿虚空乱戳，仿佛要射出六脉神剑把她射死。
    周红羽脸色铁青地站着，也不说话，更不发飙，横眉冷对母亲的恶毒辱骂，咬紧牙关，仿佛随时都会爆炸。
    忽然她偏头过去，看到穿墙进来的燕裕，神情终于变得惊愕起来。
    周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终于留意到燕裕的存在，立刻大惊失色：
    “喂！你是哪个（guo）哎？”
    燕裕早已想好台词，此时立刻露出冷笑，过去将周红羽用力搂住，大声喝道：
    “老登！我是来接我老婆出去嗨皮的，你在家里老实把家务做了！回来我要检查！”
    说完，也不管周母有什么反应，他便拽着周红羽的手，径直推门扬长而去了。
    出门来到楼道里，终于缓过神来的周红羽，立刻用力将他的手甩开，大怒说道：
    “你发什么屁疯？”
    “若不是我，你还在里面被你妈训得跟王八一样呢。”燕裕冷笑说道。
    “那也跟你没有关系。”周红羽冷冷说道，毫不犹豫地转身，沿着楼梯朝下走去。
    燕裕快步跟在她身后，传音问道：
    “你既然不喜欢你这个老娘，为什么要让她待在你家呢？”
    “不然呢？”周红羽反问他道，“把她杀了？”
    “你有点太极端了。”燕裕建议说道，“可以断绝来往嘛。”
    “那她就会闹得全世界都知道。”周红羽说。
    “平西军知道后肯定会把她封口的。”燕裕说。
    “我就是不想让平西军的人知道。”周红羽烦躁起来，“你有完没完？不要再跟着我了！”
    “原来如此。”燕裕思索片刻，忽然露出得意的笑容，传音给周红羽道，“小周啊，你也不想你和你母亲的事情，被平西军的人知道吧？”
    话音刚落，只见周红羽猛地转过身来，一肘就将燕裕顶在了墙上。
    她的手肘卡着燕裕的脖颈，将他死死向前抵住，满是杀气的俏脸逼近过来，眼里喷的火仿佛要直接烧到他的脸上。
    然而，即便是如此近的距离观察，这姑娘的颜值也没有半点折损。皮肤白皙滑腻，柳叶眉衬丹凤眼，琼鼻杏口更显娇俏，尤其是眉眼间那股不逊于男儿的特殊英气，更给人一种想要狠狠征服她的冲动……
    但燕裕并不图她的美色，只是单纯想将她从前世的悲剧里拯救出来而已。
    再让她母亲这样骚扰下去，她迟早会爆炸的。
    “敢说出去。”周红羽盯着燕裕，一字一顿地说道，“就杀了你。”
    “你认真的？”燕裕问道。
    周红羽没有回答，只是眼神更加凌厉，仿佛只要燕裕嘴里蹦出半个不字，就要当场吐出凤凰剑将他斩了。
    楼梯下面传来脚步声，却是一个年轻母亲拉着小女孩儿上楼来了。
    经过两人的身边时，小女孩儿好奇地看着一动不动的燕裕和周红羽（后者依旧不肯松手，只是身体明显紧绷起来），忽然转头跟妈妈说道：
    “妈妈，他们是在玩调教吗？”
    “小孩子不要胡说八道！”母亲立刻慌张起来，一把将女儿抱在怀里，飞也似地逃到楼上去了，仿佛这两个人是什么脏东西般。
    燕裕：………………
    周红羽：………………
    她的俏脸抽搐片刻，一言不发地松开燕裕，转身就往楼下走去。
    燕裕想也不想，紧随其后，只见周红羽在楼梯上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是一步跳下三四阶，直接夺路落荒而逃。

 第九十章 你干嘛乱摸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燕裕也没打算插手周红羽的家事，因为很容易吃力不讨好——谁知道她对她母亲是怎么想的？
    如果这姑娘的真实想法是“妈妈再爱我一次”，那么贸然将她和她母亲拆开，绝对会弄巧成拙。如果让燕裕来操作，他会想办法抓住她母亲的把柄，威胁她在周红羽面前扮演“慈母”，然后慢慢开导周红羽对她幻想中的母爱祛魅脱敏。
    但如果周红羽只是想要回报“生育之恩”，那找个地方把周母圈禁供养起来，生活品质直接拉满，换取她不出现在周红羽的生活里，自然就是更好的方法。
    归根结底，还得看周红羽的想法如何。
    问题是这姑娘就是个浑身带刺的小刺猬，根本就不会跟人好好交流。
    燕裕打算先探一探她的口风。
    周红羽这边离开军府大院，直接御剑冲天而起。
    燕裕御剑紧随其后，飞了半天，才发觉这姑娘似乎根本没有什么“目的地”，只是如无头苍蝇般到处乱飞。
    “你要去哪里？”燕裕传音问道。
    周红羽根本不理，燕裕又提出建议：
    “听说你是外婆抚养长大的，能带我去你外婆家看看吗？”
    赤红剑光盘旋片刻，忽然就朝着老城区方向飞去——虽然没有回答，但看样子是心动了。
    两人在某个筒子楼小区降落下来，这边的楼房大多六层楼高，又矮又旧，阳台上全都装着防盗窗，一看就是非常有年代的小区了。
    燕裕跟着周红羽，走进阴暗昏沉的楼梯间。地上有垃圾水留下来的污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喷洒消毒水的气息。
    来到三楼，周红羽取出钥匙开门，燕裕这边刚要跟着进去，只见门啪地一下就被关上了。
    但是不好意思，我会穿墙。
    他悄然施展穿墙术，无视了房门阻拦进入屋内，就看见家中陈设虽然大多古旧，却也整洁干净，显然有人定期在这里打扫。
    周红羽拿着扫帚和簸箕，从阳台那边回来，看了门口的燕裕一眼，将手里的清洁工具递过去，说道：
    “不打扫就滚。”
    “幽默，我什么身价，在这里帮你搞卫生？”燕裕轻蔑不屑地说道，接过她手里的扫帚，“为什么不请家政？”
    周红羽没有理他，转身去卫生间打了一盘水，洗干净抹布然后拧干，开始擦拭茶几、板凳和柜子的台面。
    燕裕将客厅大致清理干净，随后仔细打量周围。
    客厅墙上贴着许多奖状，三好学生、班长、学习委员……可惜几乎都是小学颁发的，似乎周红羽的成绩到了初中就开始一落千丈。
    “你还当过班长啊？”燕裕头也不回地问道。
    “因为我打了人。”周红羽淡淡说道，“班主任喜欢让坏学生当班干部，美其名曰‘荣誉改造’。”
    “有用吗？”燕裕问道。
    “你说呢？”周红羽将抹布丢进盆里，溅出了大量水花。
    “看来没用。”燕裕呵呵笑了起来。
    “客厅打扫完了就去卧室。”周红羽不耐烦道。
    “主卧还是次卧？”燕裕问道。
    “有阳台的。”周红羽说。
    跟阳台相连的次卧，应该就是周红羽小时候居住的房间。衣柜上贴着许多贴纸，有美少女战士水兵月、百变小樱和犬夜叉里的桔梗。靠阳台的一侧摆着书桌，左侧是桌上书柜，右侧是一個垫着毛线布的竹篓，里面放着许多本子，纸页已经完全变黄了。
    燕裕随手拿起一个本子翻开，里面贴着许多老照片，几乎都是小时候的周红羽和外婆的合照。
    “看够了吗？”周红羽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响起，声音冰冷、压抑而又恼怒。
    “伱外婆可真伟大。”燕裕从容翻动本子，啧啧称奇，“你读幼儿园的时候，你外婆应该六十多岁了吧？老人家还要带小孩，不容易啊。”
    周红羽沉默下来。她心中积攒下来的怒火，被燕裕只用一句话就轻松击溃了。
    “六十四岁。”她低垂着眼睑，视线落在相片上的老人，“确实不容易。”
    “嗯。”燕裕点头，“毕竟你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容易带的娃。”
    “你放屁。”周红羽骂了一句，语气里却没剩下多少愤怒，“我小时候最听我外婆的话。”
    “那为什么在学校里和人打架？”燕裕问道。
    “因为如果我被欺负了，外婆会心疼。”周红羽说。
    “如果是这样，你就不应该纵容你妈吸血。”燕裕试探说道。
    “你懂什么？”周红羽恼怒起来，“那毕竟是我妈！”
    “你对她有感情吗？”燕裕假装诧异。
    “……没有。”周红羽闭上眼睛。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燕裕说起这个，或许是因为看到照片里的外婆，让她原本坚固冰冷的心防暂时被融化了，又或许是她认为燕裕不会对外说出去，所以终于选择袒露心扉，缓缓说道：
    “因为外婆不希望我记恨我妈。”
    “嗯。”燕裕沉吟起来。
    “外婆……”周红羽停顿片刻，低声说道，“还在的时候，经常给我妈打电话，希望她回来看看我。”
    “那你妈回来了吗？”燕裕明知故问。
    “没有。”周红羽看着相册，“一次也没有。”
    她的手指拂过照片表面，像是在触摸外婆那张苍老的脸。
    “外婆之所以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不仅仅是因为我是她的外孙女。她时常说，小孩子是父母上辈子讨债的鬼，我妈欠我的不肯还，所以她来帮她的女儿还。”
    合着你们家三代人不是在传承基因，而是在转移债权是吧？燕裕心里吐槽起来。
    “所以，尽管我妈没有尽过作为母亲的职责，但外婆替她给予了我足够的补偿。”周红羽冷冷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我愿意承认她为我母亲的缘故。”
    “燕裕，我不管你为什么对我的私事这么感兴趣，但我没有你以为的那么脆弱，更不需要你那拐弯抹角的善意和好心。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和同情！”
    “从我外婆离开的那一刻起，曾经软弱的我就已经死了。现在的我……你在干什么！”
    燕裕不知何时已经从裤袋里摸出手机，并且打开了录音按键，说道：
    “没事，你继续，我录着呢。”
    周红羽盯着他的手机屏幕，眼角微微抽动片刻，冷然说道：
    “幼稚。”
    “咳咳，我替小周总结一遍。”见她不肯继续说了，燕裕就对着手机说道，“小周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与同情。曾经软糯的那个小周已经死了，现在的小周软糯又可口……”
    “是软弱！”周红羽气急败坏地叫道，随后又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跟这个人说话就很容易生气。
    “好，我们姑且认为你很强硬，很有骨气，不需要别人帮助你。”燕裕关掉录音按钮，将手机塞回裤袋，笑眯眯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比如，我并不是在怜悯同情你，只是觉得你生气的样子很好看，想要欺负逗弄你一下。”
    “我不好看。”周红羽冷冷说道。
    “你认真的？”燕裕闻言顿时诧异起来。
    “你觉得我好看？”周红羽挑起眉梢，露出“你这人是不是分不清美丑”的表情来，“被我吓哭的小孩子可不止一个两个。”
    那难道不是因为你的表情太过凶狠的缘故吗？不能说明你长得丑吧！
    燕裕忽然灵机一动，击掌说道：
    “决定了，我要跟你打个赌。”
    “没兴趣。”周红羽下意识回绝说道，随后又皱起眉来，“什么赌？”
    “我会把你变成美女。”燕裕说道。
    “你找别人吧。”周红羽再次摇头。
    “我劝你还是答应比较好，不然……”燕裕呵呵冷笑起来。
    “不然怎样？！”周红羽瞪起眼睛，露出足以吓哭小孩的凶神恶煞表情。
    “你也不想我们刚才录下来的谈话，被平西军的人听到吧？”
    燕裕这边话音刚落，忍无可忍的周红羽直接就一肘上来，目标依旧是他的脖颈。
    但燕裕只是一个矮身，便避开了周红羽的肘击，顺势抱住她的腰肢，使出一记蛮牛冲锋，立刻就将失去平衡的周红羽扑倒在床上。
    “放开我！”被压住的周红羽张牙舞爪。
    “那你保证不肘我。”燕裕却不肯松手。
    “我保证！”周红羽一边大叫，一边用膝盖用力顶他。
    她顶的位置颇为危险，以至于燕裕不得不开启象咒防御，同时大叫：
    “你对你外婆发誓！”
    “我！”周红羽气得不行，咬牙切齿地道，“我对我外婆发誓，只要你松开我，我保证不再肘你！”
    “好……”燕裕这边刚松开她的腰肢，就被脱困而出的周红羽抱住掀翻，一个利落地旋身上马，反客为主将他压在身下。
    “你去死吧！”周红羽骑在他的身上，连环拳头疯狂下砸，状如疯魔。
    开着象咒，完全不疼，但看这姑娘如此卖力，燕裕也就配合地叫了几声，权当助兴。
    周红羽听他装模作样的惨叫，反而又冷静下来，伸手去掏他裤袋里的手机。
    “哎哟，你干嘛乱摸！”
    “把手机交出来！”
    “放弃吧，我的录音有云空间备份……等下！别摸那里！”

 第九十一章 小周好玩捏

    周红羽坐在服饰店里，面若寒霜，让旁边想要过去要签名的导购员小姐战战兢兢。
    她在生自己的闷气。
    明明想要毫不留情地拒绝，但到头来还是被燕裕“你也不想被别人知道吧”给要挟就范了。
    若是周母的事情捅到上面，让平西军的领导帮忙解决，固然能省去许许多多的麻烦，但无疑会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的家庭情况——这是她绝对不愿意发生的事情。
    说到底，还是自己性格太过要强的缘故……真可恨！
    “这个怎么样？”燕裕拿着一条碎花长裙，过来问道。
    上次大年初二，陪着团队众人逛过服装仓库之后，他对如何给不同的女孩子挑衣服这件事情，已经算是轻车熟路、经验丰富的老司机了。
    “不怎么样。”周红羽抗拒说道。
    “来试试。”燕裕将衣服架子塞到她手里。
    见周红羽仍然不情不愿，燕裕便笑着鼓励她道：
    “小周啊，你也不想……”
    “闭嘴！”周红羽忍无可忍，怒然起身，提着裙子往试衣间里走去。
    过了片刻，试衣间帘子被再次拉开，露出里面单手叉腰、满脸不耐烦的南川姑娘。
    燕裕选的碎花裙子是无袖款式，露出她的两条白皙漂亮的手臂。中段做了很明显的收腰设计，可以看到小周的腰肢确实纤细——同样也很有弹性和力量，不然之前在她外婆家里，自己也不至于被她一个偷袭就掀翻在床上，还能狠狠夹住自己不让起身。
    腰肢往上还算丰腴，虽然比不过赵元真，但也明显胜过林柠和李明湖，属于比叶筠安娜她们不输太多的尺寸。
    领口略略开低，露出漂亮纤细的锁骨，再往上则是周红羽那张宜嗔宜怒、烦躁之情溢于言表的俏脸，有一种别样的、难言的奇怪诱惑力。
    “笑一个。”燕裕拿出手机，准备拍照。
    周红羽翻了個白眼。
    “不笑也行。”燕裕改口说道，“你轻蔑的表情也很可爱，用现在互联网流行的话说，叫做‘女王范’。现在这样肯定有很多男人愿意付费被你踩踏、抽耳光……”
    周红羽顿时打了个明显的、恶心的寒颤，勉强露出别扭的笑容来。
    但她着实不擅长这个，以至于只是面部肌肉向两侧机械拉伸，给人以皮笑肉不笑的僵硬感觉。
    燕裕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将手机给周红羽看。
    “这是我？”周红羽震惊说道。
    虽然笑得有些尴尬，但总比平时那副“生人勿进”的凶相要好上太多，再加上这套无袖收腰碎花长裙的加成，越发将她身为女性的魅力优势凸显出来——以至于周红羽甚至有点不敢认上面这个漂亮姑娘就是自己。
    她对自己的印象，仍然停留在每天起床洗漱之时，镜子里那个冰冷凶狠的女人。
    “好了。”燕裕收起手机，“接下来我们要去……”
    “照片删掉。”周红羽突然说道。
    “不行。”燕裕哈哈笑着拒绝，“这是我帮你挑衣服的报酬。”
    “删掉！”周红羽又过去抢手机。
    燕裕这边想要夺路而逃，但周红羽早有准备，一把将他的手臂扯住，拖入试衣间里，同时用力拉上了帘子。
    “把手机交出来！”狭小的格子间里，她将燕裕壁咚在墙角，声色俱厉地命令说道。
    “我保证不会发给外人。”燕裕努力与她沟通。
    “你还打算发给别人？！”周红羽瞪起漂亮的丹凤眼，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也就我们战队和伱们战队的人。”燕裕语气温和地说道，“毕竟对咱们而言，算是自己人嘛……”
    周红羽根本不跟他废话，直接上手去抢。
    燕裕迅速将手机藏到身后，但周红羽一把便攥住他的裤袋，让他脸上笑容戛然而止。
    “交出来！”周红羽冷冷说道。
    “……你先放手，不在裤袋里。”
    “我要开曲咒了。”周红羽威胁说道。
    燕裕苦着脸交出手机。周红羽左手继续将他捏住，右手拿着手机一顿操作，不仅将照片和录音都删了个干净，还把云空间里的备份也彻底清除掉了。
    随后她才松开左手，将手机丢还给燕裕，宣布说道：
    “今天到此为止。”
    “那可不行。”燕裕重新露出笑容，“我们的打赌还没结束呢，还得去一下理发店。”
    “你现在没有能威胁我的东西了。”周红羽冷笑起来。
    不得不说，这姑娘此时露出的冷笑，比她之前那强行挤出来的笑容更加好看。
    她的颜值还在上涨！
    “你不知道吗？”燕裕好心跟她科普，“绝大多数聊天软件，都提供了一个功能，就是发消息给自己。这样就能把消息存在聊天软件的所在文件目录里面了。”
    周红羽脸色微变，连忙又扑过来抢手机。
    但这次燕裕早有准备，眼疾手快如闪电般伸出双臂，将周红羽的两只手腕牢牢抓住。
    周红羽双臂受制，没法开肘或者偷桃，也只能再次用膝盖去顶他要害，却不料燕裕右腿瞬间抬起，一个侧击便打中她的膝盖窝，叫她当场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了燕裕的大腿上。
    “同样的招数是不可能对我生效第二次的！”燕裕义正言辞地道。
    “放开我！”周红羽猛烈地扭动身子，恼怒说道。
    “你发誓不会再抢我手机。”燕裕说道。
    “不可能。”周红羽冷冷说道，“那些录音绝对不会让你留下来！”
    “既然如此。”燕裕便笑着说道，“录音删掉，照片我留着，怎么样？”
    周红羽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燕裕便将她的双手松开，站起身来，整理了下被她弄得凌乱的衣服和裤子。
    “录音删掉。”周红羽强调说道。
    “不用。”燕裕将聊天软件打开给她看，“我没有给自己发录音。”
    “那你刚才还说？”周红羽再次瞪起眼睛。
    “我只是说可以这样备份，没说我备份了。”燕裕理直气壮地道。
    周红羽给他气了个半死，索性直接拉开试衣间的帘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燕裕赶紧给女店员付了账，买下她穿出去的那条碎花长裙，随后快步追上周红羽——这姑娘没有离开店铺就直接御剑跑路，着实出乎燕裕的意料之外。
    难道她的心里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生气？
    “接下来要去理发店。”燕裕说道，“把你的头发修剪一下，乱糟糟的……你应该不怎么打理头发对吧？”
    “不去。”周红羽道，“你现在没有录音了。”
    “但是我还有照片。”燕裕笑眯眯地说道，“小周啊，你也不想这些照片被发给你们战队的成员吧？”
    “劳资今天必须把你这破手机给砸了！！！”周红羽终于暴走，转身迈开长腿，朝着燕裕猛追起来。
    燕裕迅速拔腿而逃。两人你追我赶，很快就逃入一家理发店里。
    “欢迎光临……诶？”门口的迎宾小姐立刻就认出来，冲进店里的正是电视上经常出现的、镇海战队的队长燕裕。
    “你好。”燕裕跟她眨了眨眼，“我来这里的事情，能保密吗？”
    “当然！”迎宾小姐立刻露出讨好的、崇拜的笑脸，“您是要在我们店里剪头发吗？我们店里好几位造型总监都是您的粉丝！”
    “不是。”燕裕转身示意说道，“是我带小周来剪……”
    话音未落，紧跟着撞开店门、冲进店里的周红羽，朝着燕裕就是一个飞扑。
    当着店里诸多理发师的面，她扑上去狠狠掐住燕裕的脖子，死命地前后摇晃起来，嘴里咬牙切齿地叫道：
    “再不把照片删了劳资把你嫩死！”

 第九十二章 被自己美到了

    洗完头发的周红羽，坐在理发店的椅子上，面若寒霜，一声不吭。
    她此时忽然有种微妙的预感，没来由地感觉燕裕这男人就是自己命中的克星——不仅战场上讨不了好，生活中也被他各种欺负拿捏，简直是一败涂地！
    自己当初就不该带他去外婆家！
    燕裕虽然不知道这姑娘在想什么，但大概也能猜到一些端倪，此时只是不动声色地跟托尼老师闲聊：
    “为什么卷发更适合她呢？”
    “我们做造型不是瞎做的。”托尼老师回答说道，“一个是要看人的脸型，另一个是要看人的气质。”
    “周队其实长得很漂亮，但气质过于硬朗。卷发会显得更加柔美，有助于中和她的这股气质。”
    “哈哈，硬朗。”燕裕跟周红羽眨了眨眼，“确实很硬朗。”
    周红羽用冰冷的眼神瞪他。
    “咳咳。”托尼老师有点尴尬，连忙解释说道，“中性风也是一种审美趋势，不是说就不好看了。”
    “没事。”燕裕说道，“卷发更有女人味嘛，就卷发吧……是整体烫个大波浪，还是只卷一部分？”
    “那要看她自己的意思。”托尼老师向周红羽投去询问的目光。
    周红羽不想说话。
    “那就整体烫個大波浪吧。”燕裕思忖说道，“要不要再染个色？”
    “想要染什么颜色？”托尼老师问道。
    “大红色怎么样？”燕裕笑着提议说道，“小周毕竟名字里有个红字嘛，就染那种过年的灯笼红，喜庆。”
    托尼老师觉得不怎么样，但她也不敢直接反驳燕裕，只能尬笑。
    “我等下给你鼻子上来一拳，让你整个脸都大红色。”周红羽终于沉默不下去了，恶狠狠道。
    现实不是动漫二次元，红发很容易会显得乡村葬爱，她虽然不怎么在乎自己的颜值，却也没有任何以身试险的冲动或兴趣。
    “不喜欢红色吗？”燕裕摸着下巴想了一下，又提议问道，“那绿色怎么样？森系，环保。”
    “要不亚麻色吧。”托尼老师赶紧提议，生怕燕裕越说越离谱，到时候来个“红绿相间”，把周红羽气到将自家这小店给砸了。
    “不。”周红羽斩钉截铁，“不染。”
    “行吧。”燕裕知道她在亮出底线，笑道，“那就只是烫一下。”
    他坐在理发店的门口等候，迎宾小姐已经在门口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子，又凑过来问燕裕可不可以合个影。
    “可以啊。”燕裕说道，“待会等小周头发烫完，一起合个影。”
    周红羽顿时身子一抖：什么？烫头也就罢了，还要拍下来留证据？
    “照片可以挂在那边的墙上。”燕裕继续提建议道。
    “我等下把你挂在那边的墙上。”周红羽忍无可忍，开口骂道。
    “哈哈哈。”托尼老师笑着说道，“你们感情还挺好的。”
    周红羽闭上眼睛，努力忍住口吐脏话的冲动。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感情挺好的？不用的话建议捐给盲人。
    “那必须的。”燕裕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虽然我在比赛里赢了她，但比赛之外我们的关系还是很要好的，要不然我也不会陪她来这里嘛。”
    “确实。”迎宾小姐也附和说道，“现在网上你们两队的粉丝吵得那么凶，搞得好像双方不共戴天似的。仔细想想也不可能吧，说不定哪天伱们两队还要共同为国征战呢，怎么可能因为一场比赛就闹掰？其实都是粉丝们在发泄情绪吧。”
    周红羽闭上眼睛，不看镜子里的自己。
    最好不要。
    跟镇海战队一起为国征战，意味着大家要长期共同行动，她怕自己忍不住给燕裕背后来一发大光明火。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托尼老师终于说道：
    “好了，你们看看怎么样？”
    “绝了。”燕裕赞叹说道，“感觉可以直接偶像出道。”
    周红羽睁开眼睛，正要冷笑着说些什么，突然就怔住了。
    只见镜子里的自己换了卷发之后，原本那凛冽漠然、生人勿进的冰寒气质，此时已经消失了大半。
    她试着抿起嘴角，而镜子里的自己也跟着抿嘴，脸上依旧看不出半点愤怒、反感或寒意，反而显得有点……小委屈？
    “怎么样？”燕裕笑着打量她的新造型，“这样是不是更像美女了？”
    “周队本来就是美女嘛。”托尼老师在旁边恭维说道，“您这么好的底子，我开业到现在都从来没见过呢。”
    “不怎么样。”周红羽站起身来，直接向店外走去。
    她有些说不出的心烦意乱。
    店里众人为之一怔，倒是燕裕立刻反应过来，迅速扫码付了钱，随后便追上了周红羽。
    “这下你承认输了赌约吧？”他笑嘻嘻地问道。
    “不承认。”周红羽说。
    “你想耍赖？”燕裕大惊失色。
    “哼。”周红羽微微一笑，“以我的主观感受为主，有什么耍赖不耍赖的？觉得不公平你就别赌。”
    这是燕裕从她脸上看到的第三种笑容，并不是择人而噬的冷笑，也不是杀气腾腾的狞笑，而是带着点小得意的狡黠微笑，不仅不会惹人不快，反而显得越发俏皮可爱。
    见燕裕看得有些呆了，周红羽这才飞快反应过来，又迅速摆出面无表情的冰山脸，闷声说道：
    “我回去了。”
    “等等。”燕裕说道，“还有一个地方没去。”
    “嗯？”周红羽蹙起眉头。
    “美甲美睫。”燕裕说道。
    周红羽愣了片刻，突然掉头就跑。
    “别跑！”燕裕在后面穷追不舍，传音说道，“牢周！我们的打赌还没完！”
    “你给劳资滚蛋！”
    “你之前闭着眼睛烫头发的时候，我可是全程拍了大量照片！”燕裕再次拿出对周红羽宝具，“你也不想我把照片发给章怀德他们吧？”
    “随便你怎么样！”周红羽羞恼叫道，“劳资不再受你威胁了！”
    几分钟后，戴着口罩的她坐在店内的椅子上，让小姐姐替她做美甲。
    “这是最后一次了。”周红羽跟燕裕传音说道，“你要是再敢用任何理由来威胁我，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放心。”燕裕此时反而没心情继续逗弄她了，而是拿出手机看新消息。
    苏云锦发来消息，说大家已经吃过了饭，现在正准备去ktv唱歌，还发了具体的地址。
    唐小怜也发来消息，问他发展到哪一步了，有没有被周队拿大光明火猛烧。
    燕裕给前者发去回复，说“我们待会儿就过来”；又给后者发去嘲笑，“你们家周队已经是任我摆布的形状了”。
    苏云锦回了个笑脸，唐小怜回了个“不信，你又想耍我”。
    “待会儿去ktv唱歌。”燕裕漫不经心地跟周红羽说道，“跟大家汇合。”
    周红羽没有回答，只是心不在焉地摸出手机，却没有解锁屏幕，只是打量着上面倒映出来的自己。
    良久，她又再次闭上眼睛。
    ……算了，待会就弄回原样。

 第九十三章 搞定周母的时候不小心搞定小周

    两人回到家中，周母看着打扮时尚的周红羽，一时间都有些愣神了——她可从来没见过女儿这般漂亮过。
    “我去换衣服。”周红羽冷冷说道，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跟燕裕的赌约是“能否让自己变成美女”，并没有说要一直维持现在这个造型。
    至于赌约谁胜谁负，周红羽也不想再提——反正我不承认，我没有输！
    将卧室的门锁上，她换下店里刚买的裙子，正要将其随手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算了。
    不知为何，忽然改变了原本的念头，去衣柜里拿了衣架，将新裙子挂了起来。
    换回夹克衫和牛仔裤，周红羽沉默了一会儿，开始对着镜子拉直头发。
    燕裕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只见周母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个，燕裕是吧？你是红羽的男朋友吗？”
    见她态度如此恭谨，燕裕立刻猜到周母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先前试探周红羽的结果很明确，她并不爱自己的母亲，也不渴求什么所谓的“母爱”，之所以能忍受周母住在这里每天要钱，只是因为“想要让地下的外婆安心”罢了。
    既然如此，那操作起来就简单多了。
    “红羽会和我到外面去住。”燕裕神情淡漠地说道，“这间房子就留给你了。”
    “啊？”周母立刻露出抗拒神情。
    女儿不回家，谁给我钱？
    “红羽都跟我说过了。”燕裕将双手十指交错，摆出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你对她没有尽过抚养义务，对吧？”
    “我以前是幼师，工作比较忙。”周母连忙辩解说道，“只是把她放在我妈那里照顾，我定期会去问情况的……”
    “多余的话就不说了。”燕裕挥手打断她道，“你我都知道真实情况如何。现在的问题是，红羽她的工作非常忙碌，回到家后还要受你的言语攻击，这严重影响了她平时的工作状态。事实上，平西军最近也察觉到她情绪很差，甚至找到我这里询问状况，所以我才会陪她回来解决这件事。目前看来，你和她一起住并不合适。”
    听到燕裕搬出平西军来，周母当即就大惊失色，连声音都高了八度：
    “哪有这样的道理啊？儿女赡养父母那是法律规定的义务！平西军就可以强行把我和女儿分开吗？”
    “是的，可以。”燕裕露出和颜悦色的笑容，温言说道，“不服的话，伱可以去起诉，或者去司令部门口闹事，都试试。”
    周母立刻哑火了。都说民不与官斗，闹事的前提是官府要脸，而燕裕已经摆出“我就不要脸”的态度，可想而知只要她胆敢去闹，平西军一定会用雷霆手段将她镇压下来。
    换做别的什么不讲道理的老太太，拼着鱼死网破也要去闹一通，赌上面还要顾虑名声。但周母终归干过机关幼儿园的幼师，反而更了解体制内的各种规矩——平西军有一万种办法让她没法闹下去。
    “至于赡养。”燕裕慢条斯理地道，“红羽可以继续给你生活费，但法律规定赡养费用的最低标准，是和当地平均收入相关的，而跟红羽她自己的收入没有关系。”
    周母的神情极其难看，因为蜀中府的当地平均收入，还及不上周红羽修士收入的一个零头呢。
    绝对不行！可……可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见她依旧说不出话，燕裕就知道这老太太已经完全被自己镇住了。但凡还有半点不服气，听到说以后赡养费用按平均收入来给，她绝对是要当场跳起来的。
    “当然。”燕裕话音一转，又温和说道，“我不打算非得要红羽按最低标准来给您钱。让父母过得好些是每個子女的最大心愿，前提是双方关系和睦，对不对？”
    “对对对！”周母立刻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说道，“我也不是故意要来烦女儿，只是……两个人在同一屋檐下，怎么可能不吵架嘛！”
    燕裕无视她的辩解，笑道：
    “那红羽跟我搬出去住，您没有意见对吧？”
    “没有意见。”周母正色说道，“以她的工作为重。”
    “每个月给您账户上打赡养费。”燕裕继续划出条件，“除此之外，不再有其他往来，电话、短信……都不行，毕竟红羽干的是军方工作，有保密需求，您能理解吧？”
    “理解理解。”周母如今已经彻底摆烂，只要能继续给我钱，什么都答应。
    “那太好了。”燕裕笑道，“阿姨深明大义，平西军那边应该也会满意的。”
    周母强颜欢笑，起身说道：
    “那个，要不要留下来吃饭……”
    “您会做饭吗？”燕裕诧异问道。
    周母顿时哑然。她从小就没做过一顿饭，基本都是外卖或者下馆子。
    “那就不打扰您了。”燕裕站起身来，来到周红羽的卧室门口，正要敲门，门忽然被从里面打开了，露出已经完全恢复原样的周红羽。
    不仅衣服被换掉，头发被拉直，连指甲片都清理得干干净净，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在短时间内做到这些事的。
    “走吧？”燕裕问道。
    周红羽没有回答，只是径直朝房门走去。
    两人离开了家，沿着楼梯下行，来到拐角，周红羽突然转头，看着燕裕，欲言又止。
    她感觉这时候应该说声谢谢，但又有些说不出口。
    “怎么了？”燕裕笑道，“是因为我刚才跟你母亲交流的时候，你一直躲在卧室门后偷听，所以被我感动想要以身相许是吧？”
    周红羽立刻冷下脸来，掉头就走。
    我绝对不会谢他！
    两人来到众人聚会的ktv，进了包厢，就看见众人正围坐在卡座上。
    镇海的姑娘们坐在里侧，火凤的汉子们坐在外侧，只有唐小怜又是姑娘又属于火凤，因此坐在正中央的位置，仿佛这次派对的主人公般神气得意，此时手里拿着话筒，正在用高音飙《彩云之南》，孟庆希在旁边帮忙念rap。
    “哎哟，凤凰传奇的歌你也会唱？”燕裕随口说道，“厉害啊小怜同志。”
    “自己去查查是谁的歌！”唐小怜立刻唱不下去了，笑骂说道，“燕队在这方面简直是文盲呢。”
    “夸你你还不乐意。”燕裕在赵元真身边坐下，后者递给他一把瓜子，他抬手说道，“你自己吃吧。”
    “我给你倒这里。”赵元真将瓜子放在他的身前桌上，“要吃自己拿哦。”
    周红羽也跟着落座，坐在唐小怜和燕裕的中间。唐小怜立刻递过话筒，笑盈盈地问道：
    “周队要来一首嘛？”
    坐在门边的章怀德，不动声色地用手指托了托镜框。
    感觉这两人的关系变好了……会是我的错觉吗？

 第九十四章 她们的心防弱点

    众人在蜀中府玩了一整天，夜里才御剑飞回金陵。
    次日清晨，燕裕安排姑娘们自己训练，又将表格等手续丢给苏秘书处理，随后独自去校长办公室述职。
    李卫国正在办公室里喝茶，见燕裕走了进来，便吩咐说道：
    “先把门带上。”
    燕裕将门给合上了，转身问道：
    “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跟我谈吗？”
    “咳咳咳！”李卫国顿时被茶水呛到，咳嗽说道，“我让你把门关好，就非得是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那您说吧。”燕裕在椅子上坐下。
    “平西军那边说了。”李卫国将茶杯放下来，“你帮周红羽处理了家务事，做得很好。有些事情他们不方便插手，这次算欠你一个人情。”
    “哎呀，这有什么？”燕裕满不在乎地摆手，“小周和我算是朋友，帮朋友的忙我义不容辞。”
    “嗯。”李卫国沉默下来。
    这小子怎么开始说人话了？有点不习惯。
    “你觉得周红羽这个人怎么样？”他将双手十指交错，手肘架在桌上，露出审视探究的神情。
    “不怎么样。”燕裕说道，“脾气太暴躁，长期没人纠正，自控能力差，章怀德估计没少为她的事情头疼。当然，确实很能打，从战斗实力来说，作为火凤战队的队长当之无愧，我估计整个平西军的修士都找不出一個能单挑过她的……”
    “打住。”李卫国做了个“收”的手势，“我是问你，作为一个异性，你对她是怎么看的。”
    “呃。”燕裕沉吟了一会儿，“长得很漂亮。”
    “还有呢？”李卫国问。
    “还有？”燕裕茫然。
    “伱看待异性只看脸吗？”李卫国迷惑问道。
    “啊不是，我明白了。”燕裕这才恍然大悟，连忙说道，“我对她绝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身为组织的一份子，我明白我的恋爱关系和婚姻关系都需要经过组织审查，所以没有任何逾越雷池的打算……”
    “打住，你先别急。”李卫国无奈说道，“我不是想阻止你和周红羽在一起。”
    他露出有些纠结的神情，半晌才道：
    “秘境里的那个心魔，会朝着修士的心防弱点下手，对吧？”
    “对呀。”燕裕也不知道为什么又扯到心魔上了，点头说道。
    “那为什么章怀德和侯庆对付心魔，都没有出现半点问题。”李卫国单刀直入，“但你的队友们面对心魔，就遇到了各种情况呢？”
    “当然是因为她们有心防弱点了。”燕裕不假思索地道。
    “具体是什么心防弱点呢？”李卫国露出别有深意的表情。
    “那就要问她们自己了。”燕裕说道。
    “我不管，我只问你。”李卫国指着他道，“你是镇海战队的队长，你队伍里的问题，还要我去问每一个人啊？”
    “也对。”燕裕自然而然地应下，“这样吧，我去找她们做一下思想工作，这周之内会以书面材料的形式给您回复……”
    “打住打住打住！”李卫国连忙喊停。
    什么书面材料？肯定又是想把活推给你们队伍里的那个苏云锦吧！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德行？
    总指挥使不打算跟他兜圈子了，直接问道：
    “她们的心防弱点就是都喜欢你对吧？”
    “真的假的？”燕裕大惊失色。
    “你小子别给我装！”李卫国拍案而起，大声说道，“之前在战队组建阶段，我就专门交代过你。队员，你可以随意挑选，但绝对不能出幺蛾子！你还记得吗？”
    “如果我记得没错。”燕裕也严肃说道，“原话说的应该是‘只要能打胜仗’，而不是‘不能出幺蛾子’。”
    “是这样吗？”李卫国皱眉问道。
    “是这样的。”燕裕坚持说道。
    李卫国不动声色地坐下，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水，终于在心里整理好说辞，说道：
    “虽然你们没有打败仗，但她们现在已经有了心防弱点，万一以后遇到更厉害的心魔怎么办？我们不能明知道问题存在却无动于衷，等到吃了败仗再来反思就太晚了。”
    “哦。”燕裕也明白过来，“那您的意思是？”
    “这几个姑娘里面，你小子有喜欢的吗？”李卫国开门见山。
    “没有。”燕裕不假思索。
    “就是因为没有，所以她们都觉得自己有机会。”李卫国敲着桌面，“知道为什么组织升迁，优先考虑那些已经成家的人吗？就是因为没有成家的人，在男女关系上更容易闹出乱七八糟的事情来。心防弱点啊燕裕同志，为了避免她们被心魔克制，这个问题必须尽快解决掉。”
    “我明白。”燕裕说道，“我会督促谢若溪练习大洞雷。”
    “大洞雷要练。”李卫国严肃说道，“心防弱点也要解决，不能扬汤止沸。”
    “确实。”燕裕点头。
    “你找个女朋友。”李卫国试探说道，“让剩余的人死心，组织上再给她们做思想工作，怎么样？”
    “那不大行。”燕裕摇头。
    “为什么？”李卫国皱眉问道。
    “她们配不上我。”燕裕说道，“非得这样搞，那我吃了大亏了，我会产生心防弱点的。”
    李卫国差点没背过气去。你特么……你是以什么样的脸皮，说出这种厚颜无耻的话来的？
    但燕裕现在终归是镇东军的第一修士，这方面也必须顾虑他的意见。平西军为什么没有插手周红羽的家事？就是因为他们要考虑周红羽本人的观感，镇东军在这方面只会更加小心对待燕裕。
    “那其他战队呢？”李卫国继续问道，“那个周红羽，听说平时对别人都不假辞色，冷面相对，唯独却愿意带你回家……她怎么样？”
    “不大行。”燕裕摇头，“脾气太差，性格太倔，而且还无辣不欢。”
    “前面两个我都理解，爱吃辣是什么缺点吗？”李卫国不解问道。
    “如果成家，家里吃什么，必须我说了算。”燕裕解释说道，“我老婆没有发言权的，估计小周接受不了这个。”
    李卫国沉默片刻，心说你们队里的林柠，不是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你为什么不考虑她呢？
    “清安战队的李明湖怎么样？”他换了个对象问道，“听说你们关系很不错，连她弟弟李照江都经常抱怨，说她对你比对自家弟弟还要好。”
    “不好。”燕裕还是摇头，“我跟李明湖性格确实合得来，但她的身体不大好，现在跟她在一起不是变成冲喜了嘛？”
    “那先不考虑李明湖。”李卫国挥手表示带过，“叶筠呢？听刘龙韬说，你一直想挖叶筠到镇海战队？”
    “叶筠确实挺好。”燕裕依旧摇头，“但我目前把她当兄弟看，在一起什么的太早了。而且她现在忙着队伍，估计也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你总不会在考虑那个安娜吧？”李卫国忽然吃惊起来，“她现在是阿穆尔女巫团的首领，不可能放弃权力地位嫁到国内来的，你不要抱有太过天真的幻想啊。”
    “我知道啊。”燕裕说道，“所以我说了，我现在没打算找对象。”
    “但她们的心防弱点摆在这里，也不能放着不解决。”李卫国叹气说道，“总要有个起码的处理思路。”
    “这样吧，我们先尽快安排一位专家，去给你的队员们做心理诊断。你到时候接洽一下，尽量配合人家的工作。”

 第九十五章 心理调查员

    张瑾，隶属于枢密院情报指挥科下辖反叛变室。
    这是一个相当冷门的科室。简单来说，就是针对存在风险的军方将领，通过各种渠道收集到足够多的个人情报，由他们进行对应的分析研判，估算忠诚度和叛变的风险点。
    或者用科长的话说，就是要“透过表面的伪装，看透他人的内心”。
    要分析这些情报，心理学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基础，审讯学同样也是重中之重。科室内绝大多数人都是从宪兵队调进来的，而张瑾此前在地方治安单位的刑侦科工作，走的是特殊人才引进通道，也就是所谓的“破格录取”。
    进科室还不到一年呢，突然就被科长通知下来，接到了一个大任务。
    帮镇海战队的成员进行心理分析。
    镇海战队，曾经一度炒得沸沸扬扬的“后宫战队”，以队伍里以女性成员居多而被社会各界各种揣测。课室内对此也有过讨论，得出的结果是不大可能，原因在于副队长陈灵韵的存在——在社会常见的后宫案例之中，大多维持“一男多女”“男强女弱”的比例特征，最经典的就是男老板和女秘书团队，由于职业地位完全不对等，后者才会被前者轻松予取予求。
    陈灵韵作为巡抚独女，其社会地位不比燕裕差多少，也就导致她基本不可能愿意“自降身价”“共侍一夫”。将思维逆转过来，燕裕如果真有开后宫的想法，就不应该将陈灵韵纳入到战队里来。
    张瑾一度也这样认为，直到科长将任务资料交给了她，她才骤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所有队员都喜欢队长是怎么回事？
    她曾经研究过战队这种组织形式。现阶段的战队队长，基本上由战斗力最强的修士担任，属于是精神领袖，但具体实权往往落于副队长身上，比如人事安排还是战术布置——说白了，队长可以不聪明、不懂管理，甚至可以什么都不会，只要本身战斗力够强就行，反正队内一切实务都有副队长来做。
    在这种情况下，战队权力核心其实是二元分化的。队员可能会信任崇拜队长，但不大可能因为实际利益而讨好队长，真要钻营也是巴结副队长更有用。
    显然，镇海战队的实际情况比较复杂。并不像她往常接手的项目那样，只要读完资料就能一眼看穿老底。
    面对面的接触调查是必不可少的了。
    乘坐飞机来到金陵机场，下机后的张瑾遇到了过来接机的燕裕。
    出于职业习惯，她第一时间就打量对方的外表相貌，并且顺便做了心理侧写。
    相貌周正且俊朗，是那种无论多么挑剔的颜值协会会员，都能给他打出及格分的水准。但也仅仅是“周正俊朗”，并没有到“美如妖孽”的地步，更不可能让女孩子看一眼就被他的魅力俘获。
    神态站姿颇为随意，没有半点和陌生人相遇的拘谨，说明这是一個自信心很强的男人。没有刻意打扮过，对自己的外在并不特别在意，身上的衣服也是很日常的穿搭。
    “张瑾研究员，对吧？”燕裕也注意到了这位戴着墨镜的女士。
    “你好，燕队。”张瑾跟他握了握手，说道，“我们快点出发吧，不然等下经济舱的旅客们出来，被人认出你就不好了。”
    “好的。”燕裕带着她离开航站楼，随后直接御剑冲天而起。
    剑光之中，张瑾好奇打量周围片刻，很快又出于职业习惯，开始着手工作起来：
    “燕队，可以跟您打听了解一下，你们战队里的成员吗？”
    “可以，你想了解什么？”燕裕问道。
    “随便什么都行，就当聊天。”张瑾深知只有在日常聊天的情况下才好套取情报，如果是那种公事公办的态度，对方就会下意识考虑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那样就不好获取信息了。
    “嗯。”燕裕笑道，“那我就大概给你介绍一下基本情况吧。”
    “我是战队的队长，副队长是陈灵韵，江海巡抚陈天明的独女，你应该知道。”
    “我知道。”张瑾点头。
    “既然知道，伱还想打听她的情况吗？”燕裕问道。
    张瑾一怔，这才反应过来，笑道：
    “没事的，工作而已。我觉得巡抚不会计较这种事情。”
    “那就好。”燕裕露出“我放心了”的神情，说道，“其实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我不敢说百分之百，起码百分之七十的责任都要归咎于陈灵韵。”
    “啊，为什么呀？”张瑾立刻故作好奇。
    “因为就是这个屑女人一直想要让我开后宫。”燕裕信誓旦旦地说道，“我怀疑其他人之所以喜欢我，都是她在后面推波助澜、煽风点火。”
    张瑾：………………
    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明白，但连起来我就有点不懂了。她想给你开后宫？什么意思？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张瑾皱着眉头问道，脑海里开始飞快浮现出各种已知的相似案例。
    比如妻子给丈夫找情妇，大部分情况下是支配效应，由于家庭地位太过低下，导致她将满足丈夫的需要视为自己的任务，从而愿意去做哪怕伤害自己利益的事情……但是不对，因为燕裕和陈灵韵并不是夫妻关系，后者也不可能处于前者的长期精神控制之下。
    仅次于支配效应的则是利益驱使，即女方对男方有利益需求，所以要刻意去讨好他……也不大可能，从燕裕的表现来看，他对陈灵韵的做法并不满意。
    难道是更稀有的自绿倾向？
    张瑾正在心思急转、绞尽脑汁，只听见燕裕回答说道：
    “因为她就是一个乐子人，喜欢看女孩子们为了我争风吃醋，我被她们搞得焦头烂额，对她而言是最为有趣的乐子。”
    张瑾：……………………
    她最讨厌的就是乐子人，因为做事情完全跟随本能支配，情绪驱动，没有任何理智或者利益上的关系，导致你根本没办法推理分析——比如她以前经手过的泄愤式无差别杀人案，受害者都是随机挑选的，哪怕要排查嫌疑人都无从下手。
    当然，燕裕的话也不可尽信，还是先去跟其他成员聊聊，拿到足够多的情报，最后再跟陈灵韵接触对峙吧。
    “其他人呢？”张瑾继续问道，“既然陈灵韵想要……呃，给你开后宫，其他人对此没有反对吗？”
    “她们目前应该不知道这个事。”燕裕叹了口气，说道，“因为我现在还是单身状态，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所以比起排除竞争者而言，她们更想要直接把我先拿下吧……哦，我们到了。”
    两人在战队别墅的院子里降落下来，就看见陈灵韵在别墅门口迎接。
    “你好，我是副队长陈灵韵。”她笑眯眯地跟张瑾握手。
    张瑾略微有些无奈，正要说话，只听见陈灵韵悄然传音给她：
    “燕裕肯定跟你说了我的坏话对吧？可不要相信他哟，我们队伍里的姑娘，都是自己喜欢上他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事实上，如今的问题之所以会出现，就是因为燕裕不肯回应她们的心意，你只要调查过后就能得到这个结论。”
    张瑾：………………
    别的先不提，你肯定是乐子人，我已经看出来了！

 第九十六章 调查柠柠

    老刑侦有个习惯，就是跟人交流总会留个心眼，不可能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哪怕没有半点破绽。
    无论是燕裕的解释，还是陈灵韵的说法，张瑾都记在心里的同时，也都暗暗保留了一丝怀疑。
    接下来，就要跟每个姑娘接触交流，拿到第一手情报了。
    张瑾第一個选择的是林柠。这姑娘正在厨房里备菜，燕裕将她叫到二楼书房，让她和张瑾进行单独会面约谈。
    “你好。”林柠将身后的房门合上，“请问有什么事？”
    “哦，没什么，简单做个访谈。”张瑾招呼她坐下来，“介意我问一些问题吗？”
    “你问吧。”林柠毫无心机地应下。
    “嗯。”张瑾看着手边的资料，准备先打开话题，“林柠同学，听说你从小到大成绩都很优秀？”
    “也谈不上优秀啦。”林柠立刻得意起来，嘴上却谦虚说道，“也就能稳定班里前三。”
    “那是挺厉害的了。”张瑾恭维说道，“虽然没有参加高考，但我看你在学校里的一模成绩，差不多有把握能进闽越省的前一千名。”
    “一模和高考不一样的啦。”林柠闻言更加开心了，继续自谦说道，“学校出的模拟考试试卷，和高考试卷终归不是同一份嘛。”
    “既然你这么优秀，以前在高中被男孩子追求过吗？”张瑾笑着问道。
    “呃，只是被表白过而已。”林柠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算追求吧。大家年轻不懂事，随口说着玩的。”
    “确实，高中还是应该以学业为主。”张瑾已经做完了基础的心理侧写。
    这姑娘是典型的“好孩子”性格，同时脸皮很薄，虽然嘴上谦虚但心情都写在脸上，有点口是心非的感觉——也就是所谓的傲娇。
    一旦触及她的敏感话题，正面提问就很难得到答案，最好还是迂回试探。
    “是吧是吧？”林柠对她好感大增，理所当然地道，“高中就是要以学业为主，九成以上的高中生情侣都会在毕业后分手，这种没有结果的恋爱谈了有什么意义呢？”
    “确实。”张瑾一边附和她的说法，一边构思好了话术，顺势转移话题问道，“话说回来，伱们的队长燕裕，目前也是单身对吧？”
    “……他怎么了？”林柠紧张问道。
    张瑾：………………
    太好懂了喂，心情都写在脸上了！
    “就是上面需要我对你们做心理分析评估。”她娴熟地解释说道，“通过你的描述，能帮助我更好地了解燕裕这个人。话说回来，你们战队里都是漂亮姑娘啊，身为队长他还单身的可能性不大吧？”
    “哦。”林柠暗自松了口气，回答说道，“队长现在确实还是单身，因为他太骄傲了，总觉得没有女孩子能配得上他。”
    “这么夸张吗？”张瑾故意皱起眉头，在本子上重重记下几笔，嘴里小声念叨，“疑似……性取向……对异性无感……”
    林柠果然上当中计，连忙辩解说道：
    “队长不是男同啦！我怀疑他只是找理由敷衍……我是说，找理由保持单身，然后就可以等着别人去追求他。”
    “你确定吗？”张瑾怀疑问道。
    “我确定。”林柠神情认真地说道。
    “嗯哼。”张瑾对此不置可否，而是问道，“林柠，在燕裕和你单独相处的时候，有没有表现出对你的好感呢？”
    林柠下意识就想否认，但转念一想，我这么漂亮又优秀的姑娘，要说队长对我完全不动心思，不是反而证明了他的性取向有问题吗？
    “队长最喜欢吃我做的菜。”她拐弯抹角地表示承认。
    “喜欢你的菜不代表喜欢你吧。”张瑾淡淡反问道，“我喜欢光顾一家饭店，难道是我对厨子感兴趣吗？”
    林柠顿时大惊失色，有种最擅长的领域被人直接全盘否定的挫败感，连忙补充说道：
    “他还……嗯，就是我们在一起玩的时候，偶尔会对我动手动脚。”
    “还有性骚扰？”张瑾佯装严肃起来。
    “不是不是。”林柠哭笑不得地道，“就是两个人闹着玩啦，偶尔也会有比较亲密的身体接触……当然这不代表我喜欢他，我只是说他对这种事情并不反感，似乎还挺享受的……你看吧，这不就是对我有好感吗？如果是男同的话，就不可能对女孩子的身体感兴趣了，对不对？”
    “确实。”张瑾露出有些被说服的表情，“但这样也很奇怪。”
    “哪里奇怪了？”林柠问道。
    “他刻意保持单身，又享受和你的身体接触。”张瑾分析说道，“这不就是妥妥的渣男吗？他对队伍里的其他姑娘也这样？”
    “呃，也不是啦。”林柠连忙否认说道，“渣男是会主动去撩女孩子，但队长不会。”
    “原来如此。”张瑾继续在本子上书写着，心里却是已经得出答案：
    镇海战队林柠，对队长燕裕抱有强烈好感，但得到的反馈不够，因此试图通过主动身体接触的方式，进行暗示性的表达心意。
    如此一来，在秘境里面对心魔的时候，她所表现出来的羞恼表情就可以解释了——主动的身体接触，通常被认为是男性占便宜。在付出没有得到回报的情况下，担忧和恼怒都是随之伴生的自然情绪。
    林柠的心防弱点的本质，来源于她对燕裕的暗恋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回应。解决办法就是尽快结束这种暗恋状态，要么对目标祛魅，要么得偿所愿。
    “明白了。”见林柠还不断瞅着她手里的本子，张瑾微微一笑，说道：
    “能帮我把其他人叫来吗？我看看，赵元真、苏云锦、谢若溪，这三位现在谁有空呢？”
    “云锦好像在隔壁房间里看书，我去叫她。”林柠立刻站起身来。
    她离开书房，来到苏云锦的房间前，敲了敲门。见门没有上锁，她便推门进去，担忧说道：
    “云锦，糟糕了……队长因为我的缘故，被怀疑是男同了，怎么办？”
    苏云锦：？
    听林柠说完情况，她才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来，说道：
    “没事啦柠柠，上面如果要做心理诊断，不可能只听取你一个人的意见的，我待会儿帮忙解释一下就好了。”
    她淡定地站起身来，将手里的书放到一边，随后便来到书房。
    “你好。”书房里的张瑾跟她打招呼，“苏云锦对吧，请坐。”
    “你好。”苏云锦微笑坐下。
    “林柠应该跟你说过了吧？”张瑾介绍自己的来意和目的，“上面需要对你们战队的每个人都做心理诊断。”
    “我明白。”苏云锦点了点头，“是因为之前秘境里遭遇心魔的缘故吧，那时我们几个的表现确实不太好。”
    “一时的表现说明不了什么。”张瑾语气温和地说道，“搞清楚背后的本质才更重要。”
    “既然如此，那我就实话实说了。”苏云锦将双手十指交握起来，放在书桌上面，沉着说道，“我当时之所以表现失误，是因为当时脑海里浮现出了和队长亲密贴贴的画面，导致我一时没有把持住心境稳定。”
    “呃……”饶是张瑾再怎么经验丰富，也被苏云锦的“自我招供”搞了个措手不及，“你是说？”
    “我喜欢队长。”苏云锦温婉说道。

 第九十七章 调查云锦和若溪

    给苏云锦做心理侧写，比林柠要简单多了。
    张瑾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确认，这姑娘看上去温婉可亲，实际上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目标明确，意志坚定，且非常有自己的主见。从背景资料看是家庭独生女，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平时多半是宠在手心里，加上长得漂亮学习又好，在学校里恐怕也是被老师同学众星拱月的存在。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人，多多少少会有点“以自我为中心”的意思。从她能直言不讳地说出“我喜欢队长”就可以看出来，她是完全没有林柠那样的顾虑的——燕裕不喜欢我怎么办？不可能，我这么漂亮优秀，燕裕怎么可能不喜欢我呢？
    在这种小姑娘的潜意识里，全天下的男生都应该围着自己转！
    张瑾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对这种年轻又自信的小姑娘说：其实你也没有那么人见人爱！
    “你喜欢燕裕是吧？”她低头在本子上记了几笔，忽然便抬起视线，淡定问道，“那他喜欢你吗？”
    “现在暂时还没有。”苏云锦回答说道。
    “那你怎么办？”张瑾挑眉问道。
    “我会继续追他。”苏云锦坚定说道。
    “如果追不到呢？”张瑾转动着手里的笔，“如果未来有那么一天，燕裕明确表示说不喜欢你呢？又或者他喜欢上别的人呢？”
    “那我这辈子就等他了。”苏云锦沉默片刻，回答说道，“以我现在的收入，哪怕不婚丁克也能过下去，父母也不需要我养老。”
    “呵呵。”张瑾正要教育她“我见过很多你这样的姑娘，说着什么为初恋守一辈子，结果两三年就另结新欢了”，话到嘴边突然又愣在那里。
    ……话说回来，我年轻的时候不也像她一样吗？
    大学时期交的男朋友，毕业后跑到新安特区找工作了。自己则是孤身一人，留在冀北故乡的小县城里做刑侦。原本两人约定好哪怕异地也不能放弃，但电话视频渐渐就越来越少，看似坚不可摧的感情在时间面前是如此脆弱。
    直到如今，自己三十出头事业有成，经济条件比学生时代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只是依旧没有对象。像是“我愿意等他”这种话，却是再也说不出口也不会相信了，仿佛随着岁月的成长，已经失去了肆无忌惮爱一个人的能力。
    唉，失去了的永远回不来了，真羡慕伱们这些年轻小姑娘啊。
    “那就祝你有一天能够如愿以偿。”张瑾百味杂陈地道。
    “谢谢。”苏云锦点了点头。
    “能替我将其他人叫过来吗？”张瑾问道。
    “好的。”苏云锦站起身来，推门出去。
    张瑾目送她的背影离开，心里也基本有了结论。
    很显然，苏云锦比林柠更清楚现状，也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像这种完全接受失败可能性的人，要她改变主意是极其困难的——哪怕燕裕真的跟别人在一起，短时间内她也不会因此而放弃死心。
    至于长时间跨度下就不好说了，时间的威力太过强大，很少有真心能通过它的检验。
    张瑾默默做好档案记录，只听见外面忽然又有人敲门：
    “那个，我是谢若溪，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张瑾说道。
    谢若溪畏畏缩缩地进来了，心里忍不住抱怨说道：
    真是的，明明是我的书房！今天的游戏还没有打呢！
    张瑾邀请她坐下来，视线扫视片刻，心中迅速绘出了性格侧写。
    畏畏缩缩、战战兢兢，是胆子小意志软弱的姑娘。从资料看她出身于荆南农村，上面还有个哥哥。
    一方面是老一辈的重男轻女，另一方面是学习成绩也不如哥哥，导致谢若溪在家里基本不受关注，从而养成了典型的“低自尊人格”。
    “若溪，你不用紧张，我们只是随便聊聊。”张瑾摆出富有亲和力的职业笑容，温柔问道，“听说你是被燕裕发掘入队的是吗？”
    “嗯，是的。”谢若溪小声说道，“我……那個，不知道自己有修行资质，所以也没有参加高考验血……对不起。”
    “没事的。”张瑾连忙摆出“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态度，“高考验血这种事情，本身就容易有错漏，这当然不是你的责任了。”
    “不过，燕裕居然能一眼看出你有修行天赋，应该说是他的眼力厉害呢？还是你的运气足够好呢？”
    “当然是他的眼力厉害了。”谢若溪立刻说道，“我的运气其实很差的，手游抽卡经常连歪三四个才抽到up，转发抽奖也是到现在都没有中过一次呢。”
    张瑾：………………
    在说什么这孩子，我怎么完全听不懂呢？难道我已经是和现代年轻人脱轨的老女人了？
    “是吗。”她勉强笑着说道，“这样说来，你也算是欠燕裕一个重大人情了，平时跟他相处不会有压力吗？”
    “不会啊。”谢若溪随口说道，“虽然我是欠他人情，但他从来不提这个事情，我倒是暗示过可以以身相许，但他完全对我不感兴趣哈哈哈……”
    她的脸色突然煞白起来，仿佛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更正说道：
    “哈哈，开个玩笑，以身相许是不可能的啦，现实又不是什么青春恋爱喜剧，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桥段嘛！我只是对他很有好感而已，你也可以理解的对吧？请不要记在本子上啦！”
    随着谢若溪慌慌张张地辩解了一大堆，张瑾也很快将她的心思摸了个七七八八。
    标准的慕强心理。原本就是低自尊人格，长期被人忽略无视，骤然被燕裕发掘于草莽之间，从而登上属于修士的璀璨舞台，会对燕裕产生好感是很自然的事情。
    只要燕裕还占据陆国第一修士的宝座……不，只要燕裕还担任镇海战队的队长，她就会自觉地把自己摆在更低的位置，对燕裕戴上特殊的崇拜滤镜。
    这样的心防弱点，要解决起来也很简单：把她调出镇海战队，远离燕裕一段时间，自然而然就会对其祛魅。但是反过来说，如果因为政治原因，谢若溪必须留在镇海战队，那这事情就不好弄了。
    毕竟燕裕越是表现出色，谢若溪对他的崇拜爱慕就越会固化，越到后面就越没法解决。
    当然，和前面的云锦、柠柠一样，只要能和暗恋对象确立关系，那就直接一劳永逸。
    问题是燕裕只有一个，总不能克隆出来让大家分吧。
    “好了。”张瑾这边结束交流，跟谢若溪说道，“能把赵元真叫过来吗？”
    “哦哦，好的。”谢若溪站起身来，不放心地说道，“以身相许那句话不要记下去哦。”
    “知道了。”张瑾点头。
    谢若溪来到门边，忽然又转身说道：
    “我真的只是开玩笑，你别记哦！”
    “好的。”张瑾有点绷不住了。
    你有没有以身相许的心思，我能不清楚吗？嘴上说着不要不要，说不定晚上做梦都会梦到！
    她向后躺在椅背上，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调查进度已经走完一半，镇海战队的情况确实足够复杂。
    社会过往的大部分“后宫案例”，基本都是有权有钱的男性打造出来的，最常见的就是在外包养多个小三。只要把男人这个核心搞定，整个后宫群体就会自然崩解。
    但这边的情况在于，是姑娘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主动喜欢上了队长。这种情况属于去中心化，必须每个人分开进行单独处理，搞定燕裕是完全没有用的——人家说不定还主动配合你的工作，叫姑娘们别喜欢他了。
    有用吗？没用！

 第九十八章 调查妖女

    在镇海战队之中，有两个人是非常不好做调查的。
    一个是陈灵韵，毕竟江海巡抚的独女，跟她说话交流自然需要万分小心；
    另一个是赵元真，原因也很简单：没有背景资料。
    张瑾拿不到赵元真的身份资料，事前还去询问过科长。结果科长说她保密级别不够，“反正没有背景资料，也不妨碍你跟她接触交流嘛”，说得张瑾颇有些疑神疑鬼。
    难道是什么大人物的私生女？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张瑾便决定跟对陈灵韵的同等态度去对待她。像是先前诓骗林柠的手段，对赵元真是肯定不能用了。
    “我来了。”赵元真从外面推门进来。
    “请进……呃。”张瑾正想叫她来这边坐，目光看到她的瞬间，表情立刻呆滞了一下。
    什么身材啊！那也太犯规了吧，难道是手术……不对，看形状应该是天生的，这家伙真的是纯陆国人的血统吗？
    张瑾心里涌现出强烈的不甘，但很快就凭借惊人的职业素养，强行将嫉妒情绪镇压下去，微笑说道：
    “请坐。”
    “嗯。”赵元真对她颇为警惕，哪怕是在自家别墅的书房里，她也只是坐了半边凳子，随时都准备起身发难。
    这個陌生女人，不会是梅映雪那个贱人派来的吧？
    关于梅老师现在位于哪里，在做什么，赵元真并不知情，但如今自己身边有小贼……啊不对，应该是说有全陆国最强的修士道侣燕裕保护，她倒是也不怵对方就是了。
    不管你躲在哪里，只要敢在我面前现身，我就喊老公过来把你干死！
    哪怕我干不过你，我老公难道还干不过你？
    “什么事？”赵元真冷淡问道。
    “就是做个简单的咨询访谈。”张瑾满脸笑容地说道，“在上一个秘境之中，你在跟心魔作战的时候，曾经短暂中了对方的幻术，甚至因此不受控制地转头攻击队长燕裕，对吧？”
    “嗯。”赵元真心说我确实中了幻术，但转头打小贼却是因为我忍他很久了……算了，既然她都帮我把罪责摘干净了，我就顺水推舟认下来吧，“是有这么回事。”
    “我这次过来的工作，就是要帮伱分析清楚内心的心防弱点。”张瑾继续解释说道，“这样下次面对心魔，就不至于再轻易动摇、落入幻术之中了。”
    “原来如此。”赵元真大喜过望，“那太好了，快点去把燕裕捉来，在这里给我磕头认错，我的火气就全消了！”
    张瑾：？？？
    “呃，是不是这里面有什么误会？”她有些尴尬地问道。
    “能有什么误会？不是，我跟你说啊。”赵元真迅速翻开脑海里的仇恨之书，将里面的一些事情，添油加醋地跟张瑾说了，“……这些都很过分对吧？”
    张瑾心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值得你记到现在，嘴上却道：
    “那是挺过分的，有没有跟燕裕沟通过呢？”
    “跟他沟通有什么用？”赵元真不屑说道，“他除了欺辱我、嘲笑我、看我的笑话，他还能干啥？”
    “但现在你因此产生了心防弱点。”张瑾意味深长地说道，“身为镇海战队的队长，他有义务帮队员解决这些问题的。”
    “是吗？”赵元真面露沉吟之色，突然反问道，“也就是说，只要能帮我解决心防弱点，要他做什么都可以吗？”
    “只要不是让他太过为难的事情。”张瑾委婉说道，“我想他应该不会拒绝。”
    “让他跪下来舔我的脚算吗？”赵元真兴致勃勃地问。
    张瑾：………………
    见她露出“你在说什么我不敢懂”的震撼表情，赵元真连忙解释说道：
    “开个玩笑，我只是想知道他能为我做到什么程度罢了。”
    张瑾只是窘迫干笑。就目前的心理侧写来看，赵元真这个人吧……
    小肚鸡肠、心胸狭隘、睚眦必报，跟谢若溪完全是两个极端，属于自尊心过剩的敏感型。
    甚至进行合理揣测，她在面对心魔的时候掉头去攻燕裕，说不定并非是中了幻术控制，而是假装受影响趁机泄愤，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那你希望他具体对你做什么呢？”张瑾试探问道。
    “对我好一点。”赵元真不假思索，“这是基础要求，也是及格线，是他必须做到的事情。”
    “明白。”张瑾继续问道，“在及格的基础上，然后呢？”
    “要宠我、爱我、关心我，时时刻刻想着我念着我。”赵元真便列出要求，流利说道，“每天早上要关心我昨晚睡好没有，晚上睡前要问我今天有没有不开心，吃饭的时候要把好吃的夹给我，没有好吃的要去给我弄好吃的，我发脾气的时候要让着我哄着我，我遇到高兴的事情要跟我一起高兴……差不多先列这些吧，看他后续表现再决定要不要追加要求。”
    张瑾：………………
    说实话，姐妹，有点下头了你这个。
    “这是什么男德学院的条款吗？”她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哪怕是结婚的夫妻，也很少有丈夫能单方面答应这些要求吧，而且对方肯定会拿类似的条款来要求你的。”
    “我知道啊。”赵元真理直气壮地道，“就是因为他平时肯定不会答应，所以才要用‘弥补我的心防弱点’作为理由，趁机叫他妥协让步嘛，不然我不是白被心魔影响了？”
    张瑾默默叹了口气，暗中给她的人格画像里加了一条：
    斤斤计较。
    不过说来也怪，虽然人格画像的缺点已经暴露了一大堆，但却不怎么会引起反感——仔细想想，她只是单方面地记仇、提要求，却没有因为记仇而实施对等报复，也没有因为要求不被满足就各种吵闹。
    是忍住了，还是压根没想过？
    这姑娘究竟是秉性邪恶，还是天生纯良？
    张瑾结合过往的工作经验和看人技术，猜测这个赵元真应该是天性纯良，但后天因为教育问题给长歪了，才会做出各种各样看似下头的幼稚行为。
    正因为她天性纯良，所以解决方案也很简单：
    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让燕裕对她好一点，她估计就舒坦得差不多了。
    她甚至不像云锦柠柠若溪那样，明确要求确立关系或者回应感情什么的……果然是个好孩子嘛。
    “我大概明白了。”张瑾重新露出微笑，“就先了解到这里吧，能叫陈灵韵过来吗？”
    “不要，你自己去叫。”赵元真果断拒绝，“我跟她关系不好。”
    张瑾：………………
    收回前言，这姑娘明明身材成熟，但心性却跟孩童似的，甚至谈不上善恶好坏。

 第九十九章 调查灵韵，反被献策

    当日在秘境之中，全国直播众目睽睽之下，镇海战队表现失常的有四个人。
    神情羞恼的是林柠，转头攻队长的是赵姐，呆滞迟钝的是云锦，脸色煞白的若溪，基本上都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中了心魔幻术、情绪不对的人。
    如今四个人都已经确认清楚，也确实各有各的问题，但剩下来的陈灵韵和燕裕，仍然要走一遍程序。
    事实上，不止是镇海战队和火凤战队，连没有打过秘境的龙骧战队、清安战队，以及其他有名有姓的战队，基本上都要排队接受心理诊断，越是厉害的战队就越早开始。
    原因正如李卫国所说：不能等到再次遇着心魔，吃了败仗，再回过头来做补救。
    在来时的路上，张瑾已经和燕裕大概做过诊断，确认这是一个很有自信、喜欢主掌大权的男人。
    那么接下来，就是陈灵韵了。
    跟保密级别很高的赵元真不同，陈灵韵的背景资料是张瑾可以取得的。巡抚独女，亲戚较少，家庭关系非常简单，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品学兼优，老师和同学对她的评价也都记载在册，无一例外全是好评。
    但张瑾可以百分之百地确认，这份资料绝对是经过设计的，典型的避重就轻、报喜不报忧，把那些不好的部分全都给删减隐藏掉了。
    别的国家不大清楚，反正陆国的情报部门便是如此——不碰权贵家属。在古代的封建时期，情报部门往往只对皇帝负责，因此可以肆意刺探外廷官僚们的阴私。如今已经实现共和，没了皇帝，情报部门对国家和内阁负责，负责的对象多了，结果就是谁都能来插一脚。这位贵人是阁辅甲的人，不能查；那位贵人是阁辅乙的人，不能问。最后拿到的全都是修饰过的情报，自然也是无可奈何。
    张瑾的所在部门是针对军方的，修士情报也都列入“现役将领”的名目下。唯独只有陈灵韵的情报，登记在“重要官员家属”的栏目里，由隔壁的兄弟部门负责……结果就拿到这么一份删删减减的情报，可见巡抚老爷陈天明的威名赫赫，兄弟部门根本不敢得罪，说不定连这份情报是直接给巡抚手下的主簿大人，让人家自己手填的呢。
    张瑾看着手里满是溢美之词的不可信资料，暗地里打定主意，千万不要得罪陈灵韵。
    你跟人家态度严厉公事公办，人家转头跟父亲说一声，让公家单位把你办了，这可不是什么危言耸听的事情。
    陈灵韵这边推门进来，面带微笑。张瑾目光迅速扫过，看见是一只小小可爱的甜妹，心中顿时越发坚定要注意自身态度的念头。
    “坐吧。”她将亲和力发挥出来，笑容满面地道。
    陈灵韵优雅坐下，微笑说道：
    “有什么问题呢？我尽量回答一下。”
    “嗯嗯。”张瑾整理了一下思绪，开门见山问道，“当时在秘境之中，心魔有试图调动你的负面情绪吗？”
    “有哦。”陈灵韵回答说道，“只是被我压下去了。”
    果然，这位陈灵韵和燕裕差不多，都是那种能压住情绪，使之无法成为心防弱点的人。
    “能透露一下，具体是什么吗？”张瑾小心翼翼地问道，“当然，我不会说出去，只是用于心理评估结果的参考。”
    “可以。”陈灵韵回答说道，“是一点点的窃喜。”
    “喜悦？”
    “嗯，喜悦。”陈灵韵微笑说道，“虽然大家轮流都被心魔影响，甚至出现了道心失守，但问题早点暴露出来是好事，总比以后在激烈征战厮杀之中，突然被心魔控制要好吧。”
    “实际上，哪怕遇到这次心魔之前，我已经察觉到战队内部存在问题了。你既然给她们都做过心理诊断，应该也知道她们都对队长抱持着……或多或少的爱慕之情，对吧？”
    “是的。”早就摆在台面上的事情，张瑾也没有选择讳言，“说实话，看是看出来了，但治疗方案还是有点头疼。”
    “确实不好办。”陈灵韵温柔说道，“在她们之中，云锦和赵姐是绝对不肯放弃的，哪怕燕裕找了女朋友也是如此。云锦多半是会默默等着撬走他的机会，而赵姐……肯定会跟他大吵一架吧。”
    “因为不想伤害到她们之中的任意一人，燕裕才选择拖着不确立关系，始终保持单身状态，但这样一来，柠柠和若溪也会觉得自己有机会，最后就导致四個人都有心防弱点。”
    “是这样的。”张瑾点头。
    “我不希望他再这样拖下去了。”陈灵韵的神情认真起来，“我希望他能回应所有人的心意，将大家的心防弱点……一次性都彻底解决掉。”
    “但具体要怎么做呢？”张瑾也有些苦恼，叹气说道，“正如你所说，苏云锦和赵元真要二选一，直接就会出重大问题吧。”
    “那就都接受。”陈灵韵正色说道。
    张瑾：………………
    “既然哪个都不能拒绝，那只要都答应下来就好了吧。”陈灵韵重新露出笑容，“只要让大家都能幸福快乐，就不会有心防弱点了。”
    “那样真的会幸福快乐吗？”张瑾对此表示质疑，“跟别的女人分享爱人，不会产生更大的心防弱点么？”
    “没有能解决所有问题的完美办法。”陈灵韵回答说道，“所有的政策，都是被当下的无奈现状逼出来的。云锦和赵姐非得要二选一，被放弃的那个人会怎么样？这条路是绝对走不通的。所以只能选择接受所有人，至于走这条路之后会遇到什么问题，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要相信未来会有幸运的转机嘛。”
    张瑾对此无言以对，心想不愧是巡抚的女儿啊。
    推翻君主制度之后，妻妾制度也被丢进了历史的故纸堆里。如今已经过了百年，一夫一妻更是深入人心，成了伦理道德的坚固基础，连她都是没有细想就觉得不行，倘若在社会层面一旦公开，肯定要引起轩然大波。
    陈灵韵能直接无视伦理道德，开口就说出“让他接受所有人”，这种不被伦理道德拘泥的灵活思维，也算是一个政治家的必备素质了吧。
    仔细想想，上面多半也会同意这个方案。
    谁都没法上位，那大家都会一直被心魔克制；只接受一个，其他人肯定要道心爆炸。因此只能默许让燕裕全收，至于社会层面上的舆论问题，道德卫士的强烈抨击，那也是全都冲着燕裕来的，不至于去怪罪朝廷或者其他姑娘。
    对燕裕而言，多半是不会在乎理睬舆论的。前段时间就有很多人在怀疑是“后宫战队”，他不也是一笑置之了？
    对上面来说，这个方案能解决姑娘们的心防弱点，代价又全都让燕裕来背，这简直就是完美的方案啊！
    嗯？
    张瑾忽然试探问道：
    “你好像很希望燕裕开后宫嘛？”
    “是的。”陈灵韵微笑说道，“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所有人都幸福快乐。我很珍惜现在的镇海战队，不想要看大家互相冲突，甚至是分崩离析。”
    张瑾很想问“伱是不是也有看乐子的想法”，但见陈灵韵的笑容之中，有着无比坚定、不容置疑的意味，一时间又有些动摇起来。
    哪怕她确实是一个伪装得很好的乐子人，至少提出来的后宫战略确实可行，也是最适合我呈交上去的方案。
    退一万步说，她的真实性格是什么样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只不过是体制内一颗卑微的螺丝钉，只想完成上级交代给我的任务而已。
    那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第一百章 新版本又要来哩

    所以陈灵韵究竟跟张瑾说了什么？
    在负责心理诊断的张瑾做完工作，告辞离去之后的好几天里，燕裕都有着某种强烈的、莫名的预感：
    总感觉屑女人背着我在搞事。
    然而我没有证据，问她肯定又问不出任何结果，因此也只能暂且留心观察，待她自己露出破绽再说。
    过了数日，又有一则新消息传来：
    李明湖出院了。
    女武神现在就像是中了某种腐败病，血条会随着时间不断地掉，所以经常要回医院去把血补满——虽然说得有些夸张，但现状就是如此。兴王府医科大和平京专家组会诊研究之后，搞出了某种类似于真元透析的法子，能暂时缓解她体内的五行失衡状况。
    只要不动用真元战斗，专心在院内静养，就能将五行失衡慢慢回调。反之，若是出院之后，积极参与各种战斗，真元频繁调动运用，那么身体状况便会越来越差，很快又得回医院去治疗调理。
    虽然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但好歹也算是找到了治疗之法，以至于李照江甚至跑到修士大群里发了个几十个红包冲喜。
    群里个個都是年入千万的修士，就跟那打工人似的疯狂抢红包，发什么感谢老板的表情。
    “666。”燕裕打字。
    下面又是一堆拜大神的在刷屏，李照江倒是毫不客气，直接回复说道：
    “6什么6啊，你有本事别抢我的红包。”
    “一个红包才200块钱。”燕裕嘲笑他道，“平均分到群里每个人，连1块钱都没有，你真大方。”
    “你有本事让平台改红包金额上限啊！”李照江吐槽说道。
    他在群里跟燕裕疯狂对喷，另一边却又私聊过来：
    “老燕帮帮忙，下周安排我们对战龙骧战队，你帮我找个稳赢的方法出来。”
    “哪有什么稳赢的方法？”燕裕说道，“对面开局肯定是老刘打头阵，你们安排五个人上场，开局就过去把他干死不就好了。”
    “我姐也是这么想的。”李照江打字说道，“问题是上次火凤战队也想用斩首战术，结果全队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难保老刘不会故技重施，憋什么阴招来对付我们嘛。”
    “我那怎么是阴招了？”燕裕反问他道，“他们六个人打我一个，我转身就跑，怎么变成阴招了？”
    “伱要单纯游走暂避锋芒也就算了。”李照江打字说道，“你故意把心魔放出来，让火凤战队吃了个初见杀，这难道不是阴招？连累我也被抓去做心理检查，还说我有什么‘恋母倾向’……搞咩啊！喜欢年纪比自己大的女性就是恋母倾向？那喜欢年纪小的是不是全得当恋童癖抓起来啊？”
    “你跟安南军解释去吧。”燕裕冷笑，“比赛的事情自己看着办，我的阴招不配用来帮你。”
    “别啊，老燕！”李照江连忙改口，“看在我姐的面子上……等等，我姐她不是才出院吗？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你也不想看她因为对抗赛就影响健康对不对？”
    燕裕：？？？
    倒反天罡啦！素来都是我去要挟别人，想不到这次却被你这个小舅子搬出你姐来要挟我！
    “话说回来。”他突然问道，“你们新招的第六人是谁啊？”
    “哦，叫做徐锦，听过没？”李照江回复问道。
    “女的？”燕裕问道。
    “妈的，老燕你果然是天字第一号的大淫虫！”李照江那边过了半天，才回复道，“光听个名字就能嗅出女人味是吧？”
    “闭嘴，我是猜的。”燕裕违心地打字说道。
    实际上还真不是猜的，徐锦也算是大器晚成的类型，前世活过了安南军的大清洗，最后被提拔成谢若溪的副队长。剑术水平还算可以，比章怀德强上一些，但也没什么个人特色。
    燕裕的眼光其实是非常高的。四军之中有很多修士如蔡潜龙，属于各方面都能打90分的尖子生，在燕裕这边却也只能得到一个“中规中矩”的评价——起码得有一项达到满分甚至超过，才能在他的记忆里留下印象，比如谢若溪的修行天赋。
    前世能当上谢若溪的副队长，徐锦的剑术水平自然不会差，但走反应流比不过林柠，走计算流比不过李明湖，走资质流又比不过刘龙韬，在燕裕看来实在没有必要去关注太多。
    “好好培养吧。”燕裕打字指点李照江，“比起什么对抗赛的胜负，赶快把这位第六人也给培养起来。万一你姐又因为什么原因住院了，你们队至少也不至于出不了任务。”
    “我姐现在亲自教她剑术。”李照江很快回了消息，“等她成长起来，再加上蒋宏，我们队也是拥有三剑仙配置的阵容了。”
    “三剑仙还不简单？”燕裕打字说道，“你要是愿意，完全可以组一个六剑仙队，开局全体御剑飞斩爆杀对面。”
    “然后打不下来就被对面爆杀是吧？”李照江回复说道。
    “对啊，关键不是职业，是人。”
    “哪天把徐锦带金陵，你给帮忙规划一下，剑术要怎么进步。”李照江刚发来一条消息，紧接着又是一条，“不行，你这淫虫专会祸害良家女子，不能让她线下见到你。我等下给你发个她的剑术视频看看。”
    “你姐已经在教了，也没必要再找我吧。”燕裕说道，“到时候同一个剑术问题，我和你姐给出两个不同练法，你让她听谁的？”
    “那肯定是听对的啊。”李照江不假思索。
    “你知道谁是对的？”燕裕乐了，“一个练法更适合她，但上限走不远；另一个不好练，但有更好的发展前景。哪个是对的？”
    “肯定要看上限。”李照江回答说道。
    “那她练着练着，发现实在练不会，结果实力反而下降了，表现不佳，你怎么办？”燕裕问道。
    李照江沉默半天，忽然发消息过来：
    “你说得对，不应该让你指点。万一你暗中使坏，害她实力反而下降，我们都看不出来。”
    “就是说啊。”燕裕知道他在开玩笑，“谁教她谁给她负责；我一镇海战队的队长，不可能给她负责，你放心让我教她？”
    “但如果不涉及根本路线的问题，比如一些剑招的小细节，那还是可以来问你的吧？”李照江再次问道。
    “那当然可以。”燕裕回复说道，“不过建议先问你姐，你姐如果不确定，再来问我。”
    “搞了半天还是在打我姐的主意啊！”
    两人正在熟练互损，忽然同时脸色大变。
    “察觉到了？”李照江发消息过来。
    “嗯。”燕裕将手机丢在一边，刚推门离开卧室，就看见苏云锦匆匆忙忙地跑上来，表情惊惶：
    “队长！”
    “不用担心。”燕裕沉吟了一会儿，看向窗外。
    “灵气浓度的上限又提升了。”

 第一章 组织的任务

    这次灵气浓度的上限提升远超寻常，甚至还出现了“灵气潮汐”现象。
    就像涨潮落潮似的，有些地方的灵气浓度更高，有些更低，不同地域已经开始出现了明显的差距——但从整体来说，有名山大川的地方，灵气浓度会比平原区域要高出许多。
    金陵府由于就在长江边上，情况还好些。兴王、蜀中和盛京，市区内部缺少足够高的山脉和足够宽的江河，因而灵气浓度上升幅度过低，引起了枢密院的高度重视。
    而在名山大川之中，灵气浓度最高的也并非山顶或者江底，而是在对应的秘境之中。
    上面很快做出决定，组织安排各个战队，每天抽出一定的时间，在秘境之中进行吐纳修炼。
    “猜猜你们要去哪个秘境？”校长办公室里，李卫国跟燕裕开玩笑道。
    “嗯。”燕裕居然真的开始猜测起来，“越是厉害的秘境，灵气浓度大概率就越高，但攻略难度也越大，所以肯定出自于我们攻略过的秘境……武夷山？”
    “哈哈，聪明。”李卫国将资料丢给了他，“武夷山秘境第二层开放了，就目前的勘测数据对比来看，灵气浓度位居我们辖区内所有秘境第一。”
    “那还需要对抗赛吗？”燕裕问道。
    “暂时先不用。”李卫国说，“所有秘境都有科研组在负责勘测，全国的直播对抗赛暂停一周。武夷山秘境第二层的难度不高，你们自己去把它探索攻略掉，然后在里面修炼，等上面通知。”
    “好的。”燕裕点头。
    “话说回来。”李卫国仿佛不经意地问道，“你最近和队员们的感情怎么样？”
    “挺好的呀。”燕裕不明所以，“怎么了？”
    “多和队员们培养培养感情。”李卫国笑着说道，“队伍之中的人际关系是否和睦，也会影响到队伍本身的战力发挥。”
    “我们队伍里的人际关系挺好的啊。”燕裕听出老李似乎意有所指，皱眉问道，“是不是有人在您老面前进了谗言？”
    “咳咳。”李卫国也有些尴尬，心想这种事情叫我怎么说嘛，只能委婉地斟酌用词，“人际关系的好，本来就是没有上限的。好了还可以更好嘛，朋友关系上面还有好朋友，还有死党，还有知己，还有……你懂的。”
    “我懂我懂。”燕裕点头说道，“就像是形式主义的政绩工程，永远进步，永不停歇。”
    “你他妈能不能不要总是把别人的话往恶意隐喻的方面去想？”李卫国恼火起来，“你们团队里都是青春靓丽的年轻小姑娘，伱就对她们一点想法也没有？你对女人没有感觉？”
    “瞧您说的。”燕裕无奈说道，“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那雄狮身边还带着好几个母狮子呢。”李卫国吹胡子瞪眼说道，“这么喜欢动物世界，你怎么不多看看人家群居哺乳动物是怎么做的？不要再狡辩了，老老实实搞好团队关系，每周给我交一次汇报。”
    “书面汇报是吧？”燕裕却是丝毫不慌。
    不管交什么材料，都有文学功底深厚的苏秘书搞定，反正落不到我的头上。
    最好是书面的，往老李办公室一丢就完事；口头的也不要紧，大不了照着念一遍。
    李卫国也心知肚明，这小子将所有程序工作全都丢给苏云锦来做，自己压根就不过手，因此更加生起“拿他没办法”的挫败感来，不耐烦地摆手说道：
    “快滚去武夷山，等通知再回来。”
    “好嘞。”燕裕立刻掉头就走。
    ————————
    镇海战队众人驾起剑光，朝着闽越省方向飞去。
    “话说回来，这次灵气浓度提升的极限，比以往几次都要更高呢。”陈灵韵随口说道，“上面又有得头疼了。”
    “为什么呢？”林柠好奇问道。
    “因为资源和人手的问题。”苏云锦回答说道，“国外不存在修行管制，民间超凡者会自发去寻找秘境、开掘资源，从而形成一個类似自由市场经济的环境，无需干涉就可以自发运转。”
    “国内有修行管制，所以一切工作都需要官方进行统筹安排。灵气复苏程度越是加深，开放并且需要处理的秘境越多，上面自然就越发头疼吧。”
    “是这样吗？”林柠看向陈灵韵。
    陈灵韵笑而不语。
    实际上并不仅仅如此。真正棘手的问题在于，哪怕调动举国之力，开发的秘境数量和获取的超凡资源，仍然比不上国外的“淘金热”——现在西方世界管探索秘境叫做“淘金”，只要任何一处有疑似秘境的消息流出，短时间内都会吸引大量的超凡者汇聚在附近，等着冲进秘境里把东西抢得精光。
    陆国这边又要勘探排查，又要调度人手，当然没有民间淘金来的效率。甚至在最开始的“发现”环节，就有很多秘境被遗漏忽略掉，这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当然，燕裕对民间超凡者的强盗行径非常反感，因此她也识趣地没跟大家多说什么。
    反正就跟燕裕一直以来坚持的那样，只要陆国修士的实力（顶尖战力）能始终碾压周边，这套制度的缺陷就仍然可以被上面接受。
    所以，你要努力变强哟，燕裕哥哥~
    如果实力被人甩开，那么别说是此世最强的宝座了，连你坚持至今的信念和理想，都会被彻底践踏在尘土之中哦~
    陈灵韵心中想着，不由得笑容越发甜蜜，眼睛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
    以及对乐子的渴望。
    众人抵达武夷山秘境附近，此处已经被列为军事禁区，甚至在周围建起了巨大的围墙，每隔一段距离就安置有摄像头，防止附近有人非法翻墙闯入。
    经过复杂的手续盘查，镇海战队终于穿过秘境入口，来到秘境之中。
    武夷山秘境的第一层，在大家印象里到处都是浓密茂盛的树林。
    如今这里原始森林依旧遍地都是，但在周围植物稀疏的空地，已经建起了整体划一的工业厂房，又有无数道路将周围连接起来——颇有种在开发亚马逊热带雨林的感觉。
    负责带众人参观秘境第一层的，正是最初和镇海战队众人一起进来的校尉江未明，如今已经晋升为整个秘境的安防主管。
    “这边是炼丹区。”他开车带众人在厂房附近转了一圈，“里面都是炼丹隔间，每个炉子都有四名修士负责看顾，24小时轮班倒。”
    “还没实现工业自动化吗？”林柠惊讶问道。
    “没呢。”江未明苦笑说道，“用的是古法炼丹，专人看炉子。工作其实不是很累，就是太费时间了，根本走不开。”
    “现在全国的筑基丹，都是在武夷山秘境生产的。再往西边就是灵草种植区，我带你们过去。”
    汽车离开工业园区，抵达种植区域，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排列整齐的田地，被无数田垄交错分隔。又有大量灵草分植其间，长势看着也是非常不错。
    “种植区这边的自动化程度更高，有农用无人机和联合收割机在处理。”江未明介绍说道，“唯一问题就是灵草的生长周期太长，哪怕我们疯狂进行开垦扩产，也始终跟不上需求的急速增加……到了。”
    汽车在草庐之前停下，正是去年众人击败木偶、拿到控制中枢的那座草庐，此时正被全秘境最严密的布防看守包围着。
    “通往第二层的入口就在里面。”江未明道。

 第二章 柠柠学会用计谋啦

    草庐内部有通往地下的入口。众人沿着地底通道一路前行，只见前方终于露出亮光。
    却是出现在一座山谷的崖壁之上。
    严格来说，此处山谷和刚才已经被全面开发的那块地盘，其实并不是同一方世界，而是类似于大楼第二层和第一层的关系。
    如果没有灵气复苏加深来启动“电梯”，在第一层无论你怎么走，都永远不可能抵达第二层。
    镇东军已经提前用无人机探查过此方世界的山谷地形，其周边江河环绕如玉带，其间多植美树兰芝，正中又有诸多房舍，散乱排列。
    军府那边的研究专家认为，武夷山秘境之中，应该曾经存在过某种擅长种植药草和炼丹的宗派。一层的草庐是知客道人所居，用于接待外面来客，二层才是门派修士的日常习练居住之所。
    从其他秘境获取的文献资料来看，随着末法时代的来临，很多修行宗门为了逃避外界日益稀薄的灵气环境，都举派搬迁到了这种能富集灵气的秘境洞天之中，可惜末法时代之后，是彻底没了灵气的灭法时代，哪怕洞天也变成了无源之水，随着修士不再出现，门派也纷纷走向灭亡。
    只留下秘境之中的“安保禁制”，随着灵气重新复苏之后，又重新开始运作起来。
    燕裕从崖壁向下俯瞰，只见许多木偶正在山谷之中来回活动。或是修剪玉树兰芝，或是修缮房屋墙壁，或是操练习练剑术，看着颇有种机器人的感觉。
    根据江未明给的情报，侦察无人机只要靠近，就会遭到这些木偶的御剑攻击，因此没有办法接近地表。
    “走吧。”他随意吩咐说道，“灵韵指挥。”
    “那就先上去一个试试水。”陈灵韵传音说道，“柠柠打头阵。”
    “好的。”林柠立刻御剑而下。
    “飞行禁制，高度3米左右。”她沿着山势走向一边下行，一边传音说道，“越是往下方前进，灵气的浓度越发充沛，感觉很明显。”
    “嗯。”燕裕对此并不意外。
    这次全球灵气复苏幅度远超寻常，连他这种对外界灵气感知比较迟钝的人，都能察觉到环境的显著变化。考虑到武夷山秘境二层是东部六省灵气最为富集的地方，林柠说的“感觉很明显”也在意料之中。
    要是灵气浓度不够，我们还不会来这里呢！
    林柠降落在山谷边缘处，前方五十多米的位置，有一具木偶正在用飞剑修建草坪。
    雪亮剑光过处，草屑簌簌而落，剩下的草茵整齐得仿佛被割草机剃过似的。
    林柠观察了两三秒钟，果断选择靠近试探。
    分云八卦步，走起！
    她这边急速逼近，那边木偶忽然抬头，还在修剪草坪的飞剑立刻腾空，朝着林柠这边杀来。
    好快！留在崖壁上的众人均是一惊。
    那木偶的剑光飞行速度，比寻常修士的御剑术还要快上一两成左右。但林柠毫无畏惧，手掐剑诀，青竹剑从剑匣之中赫然出鞘，走出一招苍松迎客去截。
    双剑相击，发出清脆声响。木偶飞剑走出有凤来仪的剑路，林柠立刻改为百鸟朝凤追击，双剑再次激烈碰撞，拉出一连串明亮的火花。
    木偶双手没有手指，因此也看不出掐的什么剑诀，林柠只能全神贯注盯着对方飞剑。见剑身急转而下变为平沙落雁，她立刻改诀成霸王开山，一记下劈击中对方剑身重心，果然将飞剑打得踉跄不稳。
    苏云锦在上方看着。她日常和林柠频繁对练剑术，也练出了足够的眼力劲儿，看出那木偶的剑术水平不甚高明，属于一板一眼照本宣科的水准，技术层面完全被柠柠碾压。
    就这样的木偶，换我下去我也能打……
    她正这样想着，只见林柠又是一招白虹贯日，被对面用凤舞九天勉强截住尾巴。只听得一声闷响，青竹剑竟是正面格斗完全不敌，被那木偶飞剑直接击飞出去。
    众人：？？？
    “糟糕！”林柠最快反应过来，心中却是一惊。
    她身上背着得自离宫秘境的震泽剑匣，能在飞剑上附着三层锋锐之气，攻击力道也比寻常御剑要更强力，然而每碰撞一次便要消耗一层。
    如今已经三次对撞，虽然都打了个势均力敌，但剑身上的锋锐之气也全部消散——她却是忘了自己有这层buff加持，还傻乎乎地继续和那木偶斗剑，果然下一秒就现出原形。
    虽然剑术水平拙劣至极，但这木偶的真元却是雄浑到可怕，好比剑招朴素但内力惊人的气宗高手，哪怕你能完全看穿他的招数，也要考虑接不接得住！
    飞快在脑海里调整了战局判断，林柠立刻再次变招，却是直接将攻势转为守势，将青竹剑拉近身侧，诱使木偶御剑进攻。
    木偶御剑全无灵性，果然中计，飞剑使出一招白虹贯日，杀向林柠。
    林柠使出夜战八方，勉强格住飞剑进攻，青竹剑再次被打飞出去，她只得身形连退以避锋芒。木偶御剑不依不饶，急追而上，又是一记白鹤亮翅，横扫而来。
    此时青竹剑还在上次对撞的余震之中，若是强行调过来贴身格挡，肯定要被彻底破开防线。那木偶若是再次斩出第三击来，林柠这边空门大开，青竹剑无法援救，必然落入无救死地。
    燕裕在上方看得清楚，手里已经掐出剑诀，准备调速度最快的两仪剑去救，却只见林柠并未继续防守，而是在紧急关头使出分云八卦步，一个鬼魅般的跨步后撤接身体后仰，整個人如同伏倒的倾斜青竹般倒地顺势一滚，堪堪避开木偶飞剑的斩击。
    手中剑诀也未曾停歇，青竹剑化作一道流光，却不是掉头回救，而是杀向远处木偶。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林柠转攻为守，步步为营，诱使那木偶御使飞剑追击，为的就是要让人剑分离到足够远，然后骤然催动青竹剑发难！
    青竹剑以白虹贯日全速杀来，木偶连忙调动飞剑回救，饶是它的飞剑更远，却仗着真元足够雄浑，以更快的速度疾飞回来，差点儿就要追上青竹剑——差了大约0.3秒左右，被青竹剑在最后关头抢先击穿木偶身躯，失去灵力供应，瞬间便跌落在地。
    林柠也是心有余悸，没想到对方剑速如此之快，差点就让它回救成功。
    她操纵青竹剑光，卷起对方那落地飞剑，倒飞回来拿在手里，随后转回山崖上跟队长汇报。
    燕裕这边接过飞剑，神识扫了一下。
    “很普通的飞剑。”他很快得出结论，“刚才之所以能在剑术格斗中压制你，原因不在剑上，而在木偶上。”
    “嗯。”林柠也点头说道，“那木偶的真元质量，绝对不是洗髓阶的水准。”
    “化府阶后期吧。”燕裕的判断更加精准，“也不是不能打，就是有点麻烦。”
    “因为数量太多了呢。”陈灵韵微笑说道。
    单从真元质量和容量上说，筑基境第三阶段的化府阶，肯定是要远胜于第二阶段洗髓阶的。
    好在这些木偶没有高级灵智，剑术水平也很平庸，因此像林柠这样耍个计策，卖个心眼，也能够做到以弱胜强——话说回来，柠柠居然会用战术计谋了？不可思议啊！
    “接下来怎么办？”林柠问道。
    “不浪费时间了。”燕裕估算了下整个山谷的木偶数量，直接拍板说道，“一波一波引出来杀。”
    “一波多少个？”陈灵韵故意问道。
    “能引多少就引多少。”燕裕说道。
    “引太多能打得过吗？”林柠担忧说道，“就算剑术水平不行，它们的驱动真元也是化府阶剑仙的水准哦？要是一拥而上，只有洗髓阶的我们真的打得过吗？”
    “有若溪呢。”燕裕说道。
    谢若溪愣了一下，立刻自豪地挺起胸膛。

 第三章 我只是想要个公平

    跨等级战斗是什么样的体验？
    对付了七八只木偶之后，林柠已经有了深深的体会：对方可以失误无数次，而我只要失误一次，立刻就会落入极其致命的险境。
    负责诱敌的是她和赵元真，从两个方向将附近御剑木偶们吸引过来。
    这个任务并不简单，因为木偶是会御剑攻击的，距离不够远的情况下，对方根本就不会靠近，只会操纵飞剑过来打你。
    而一旦离得过远，又很容易离开对方的感知范围。丢失目标的这些木偶，就会转身回去继续干自己的工作……所以不仅要注意防守闪避，还得控制好敌我距离，才能进行稳定的拉扯引诱。
    林柠最开始是一次勾引一只木偶，将对方引到本队那边去击杀，后面慢慢就有了信心，将单次诱敌数量增加到2个，3個，甚至是4个。
    4个持剑木偶围攻之下，饶是她有分云八卦步，一时间也有些躲闪乏力，好不容易才引到本阵附近。
    苏云锦和陈灵韵立刻过来接手。后者催动五鬼缠住木偶，前者施展南斗星河秘术，将被控制的木偶用洪水冲得聚集起来，随后由谢若溪的雷法进行逐个点名击杀。
    谢若溪的雷法准头依旧差劲，好在有两个辅助角色帮她控制。一发打不中，多来几发就是了。
    见四个木偶都被解决掉，林柠也是松了口气，只听到苏云锦传音叫她：
    “柠柠，过来休息一下吧。”
    “我没事。”林柠下意识逞强说道，“我还有真元。”
    “不是真元的问题哦。”苏云锦微笑说道，“要独自面对那么多的木偶，对你的精神压力也很大吧？”
    林柠心想也是。真元余量还剩多少，自己稍微感觉下就能预估出大概，但精神上的压力过于紧绷，自己却是不容易察觉到的。
    万一出现了失误，落入险境还在其次，就怕要连累大家来救，耽误队伍节奏就不好了。
    思及至此，她便暂时留在本队之中，顺带吃一颗丹药，弥补消耗不是很多的真元。
    然后就看见燕裕懒洋洋地坐在旁边的草地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姑娘们努力奋战。
    “喂。”林柠叫道。
    “喂什么喂？”燕裕懒洋洋地说道，“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队长！”林柠气哼哼地说道，“我们都在努力奋战，你却独自窝在这里偷懒！”
    “很好。”燕裕装模作样地起身，“既然柠柠搞不定，那就把你的工作交给我吧。”
    “等一下！”林柠连忙将他的手拉住，“我没说我不行啦！我的意思是叫你不要划水摸鱼，好歹也跟我们一起战斗吧。”
    “你搞清楚一点。”燕裕说道，“我要是出手，那就没有伱的事儿了。你是分云八卦步走得比我娴熟，还是对战场的判断意识比我更精准？”
    林柠顿时无言以对，恼羞成怒：
    “你就不能为团队添砖加瓦，非得跟我竞争不可嘛？”
    “我是怕你因为技不如人而破防。”燕裕将手朝前一指，“你看赵姐。”
    林柠顺着他的指引看去，只见赵元真带了七八个木偶回来了，且战且退，游刃有余。
    “不会吧！”她立刻惊愕出声，“真的假的？！”
    “看吧。”燕裕抱起双臂说道，“诱敌工作的绩效，你现在的排名是第二；如果我再出手，你就要掉到第三去咯。”
    但林柠完全没心思理他，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赵元真，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
    这些御剑木偶的真元水准，和化府阶的修士差不多。真元足够雄浑，对飞剑的速度、力道和灵活性都有加成。
    林柠若是和木偶斗剑，双剑对撞之下，对面飞剑可能飞出半米多远就能稳住，她的青竹剑倒飞出七八米远还收不回来，这直接就没法打了……所以她才完全放弃格挡，全靠分云八卦步进行游走闪躲。
    但赵元真全无这点顾虑，阴风剑该挡的挡，该截的截，甚至还有余暇祭出白骨锁心锤，将瞄准的木偶砸个稀巴烂。
    这就是全盛期妖女的实力！
    虽然林柠对此一头雾水，但燕裕却很清楚：元真魔帝的实力本来就是化府阶。
    当初被梅映雪追杀到地球位面，真元耗得一干二净，加上环境灵气浓度上限摆在这里，强行压制，导致她迟迟没法恢复原本的修为境界，以至于甚至在对练之中被自己吊打。
    如今等级上限终于提升，她也就顺理成章恢复全盛修为。若是不算上梅映雪，此时此刻的魔门妖女赵元真，便是全陆国第一个化府阶修士！
    同为化府阶，这些木偶拿什么来打她，又凭什么打得过她？
    林柠还在那边失魂落魄，有种“大家都在努力学习，闺蜜成绩却突然把我爆杀”的彷徨和落寞，喃喃说道：
    “不可能啊，她怎么突然就这么厉害了？”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燕裕淡淡说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她现在比你厉害，是因为她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比你付出了更多的汗水和辛劳。”
    人家元真魔帝在穿越之前，于那边的世界修炼了不知多少年，怎么可能输给你这个踏入修行才不到一年的家伙？
    “你是说，你给赵姐偷偷加练了？”林柠眼神骤然犀利起来。
    “呃，没有。”燕裕连忙否认说道，“我怎么可能给她加练呢哈哈哈，我这个队长最讲究的就是一碗水端平，绝不会厚此薄彼……”
    他的狡辩还没说完，林柠就打断了他，狐疑说道：
    “我记得有一天晚上，我因为什么事情进了你房间，然后就看见赵姐也在你的房间里。”
    “那是因为……”
    “我还没说完！”林柠气势强硬地道，“你后来跟我解释，你们是在‘双修’，也就是两人一起吐纳炼气，对不对？”
    “……对。”燕裕记忆里依稀想起，好像真的有这么一回事。
    “所以。”林柠很快得出结论，“是因为你和赵姐双修，才导致她实力上升得如此之快。”
    燕裕：…………………
    啊，双修居然是元真魔帝在抱我大腿，蹭着我来变强的吗？
    见燕裕呆若木鸡，林柠立刻走到他的面前，冷笑说道：
    “一碗水端平，哦？不会厚此薄彼，哦？”
    “咳，柠柠啊。”燕裕微微咳嗽了声，说道，“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我也要加入双修！”林柠斩钉截铁地提出要求。
    “你先别急。”燕裕温和说道，“你赵姐变强的原因其实是……”
    “队长。”林柠微微眯起眼睛，“你也不想你和赵姐双修的事情，被云锦她知道吧？以云锦的性格，到时候会发多么大的脾气，我也没有办法保证了。”
    燕裕：！！！
    林妹妹你收收味好吧？就算你拿云锦来威胁我，呃，嗯，唔……
    脑海里仿佛涌出画面，苏云锦站在自己面前微笑，表情虽然温柔可亲，但周身气场却越来越沉重，两倍重力，三倍重力，十倍重力！仿佛一个无情的巨大黑洞，要吞噬掉自己一切的喜怒哀乐。
    呱，我不要那样呀！云锦，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呀！
    “今晚10点以后。”燕裕痛苦地捂着了脸，不堪蹂躏般地说道，“独自过来，若是被人发现就作废。”
    “哼。”见他一脸被迫妥协的样子，林柠却是掉头就走，嘴里说道，“我才不稀罕什么双修！只是队长你偏爱赵姐，我气不过，我就是想要个公平而已！”

 第四章 我可以加入你们的双修吗

    《牵丝大法》的双修，设修为精进更快的一人为牵丝者，另一人为拔丝者。
    牵丝之人资质越好，吐纳炼气速度便越快，跟拔丝之人的资质完全不相干。
    若要比喻，牵丝者便像是汽车引擎，拔丝者就如同汽车轮胎。引擎这边一启动，轮胎什么都不需要做，跟着转就完事了。
    当然，牵丝门以傀儡术为精要，自然也有人开发出傀儡代修之法，让傀儡作为汽车引擎。
    只要傀儡身上的天材地宝够多，引擎的马力就足够强劲，再加上傀儡本身不需要任何灵气，全部将其输送给拔丝者，同样也能强行拔擢拔丝者的修为。
    由此便诞生了所谓的“四方引气阵型”，可以跟多个傀儡进行组合炼气，相当于多台引擎同时提供马力，效果虽然不是直接相加，但增幅也相当可观。
    燕裕仔细估算了下，若是自己、妖女和柠柠三人炼气，再加上两具傀儡，那么对自己的修为进益会比平时的双修更高，毕竟林柠的修为资质也要胜过自己。
    对林柠而言，由于赵姐的资质比她更为出色，加上还有两台傀儡作为灵气引擎，她的精进速度也会提升。
    唯一吃亏的便是赵元真，原来只是带一个燕裕，现在要多带一个林柠，相当于增加负载，吐纳炼气的效率会略有降低。好在牵丝大法本身尽量屏蔽拔丝者的影响，因此效率降低得也不会多——若将三人视为整体综合考量，肯定还是划算的。
    问题在于要如何说服赵元真。
    损己利人的买卖没人干，更何况还是小肚鸡肠的魔门妖女。当初逼她跟自己双修，是借了梅映雪的虎皮来吓唬她，如今要加一個柠柠，人家魔门可没有做慈善的习惯，怎么可能会轻易答应？
    燕裕思前想后，敲定策略，暗中松了口气。
    还好这次要加进来的是林柠……嗯？我为什么要说“这次”？
    众人战斗了一整个下午，差不多干掉了两百多具木偶。如谢若溪这般真元充沛的，也是吃了好几颗丹药来维持续航。
    结果也只是将外围清理干净，勉强整出了一片可以落脚的区域。
    “怎么说？”陈灵韵传音问道，“是连夜鏖战，还是先去休整？”
    修士辟谷之后，食水睡眠便不是必须维持的了。不过镇海战队终归养成了规律作息，如果强行要姑娘们熬夜作战，就怕引怪出现失误，这些木偶又有境界优势，反而不妙。
    “先回去吧。”燕裕很快做了决断，“就算熬夜，也加快不了多少进度。”
    众人便原路返回，沿着崖壁通道回到秘境第一层，江未明那边很快开车来接。
    早在镇海战队抵达之前，营区内部就调集了一批已经进入洗髓阶的军府修士组成开拓队，结果均在木偶剑下折戟沉沙——可不是什么修士都能够越阶战斗的。
    见镇海战队众人安然无恙回归，江未明也是暗自感叹起来。
    同样是洗髓阶，军府修士和他们的战斗实力却差得如此之大，难怪枢密院要以战队修士为核心呢。哪怕把决策者换成我，我也无脑拿资源去堆战队修士。
    他亲自开车将众人送至秘境西南处，这边是秘境工作人员的住宿区，房舍沿湖而建，风景秀丽，居住条件极佳，哪怕是住惯别墅的战队姑娘们，此时也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此时晚饭来不及烧了，大家吃的是江未明派人送来的食堂餐。其他人吃得都还可以，只有赵元真怏怏不乐，嫌牛肉太老，白菜太烂，米饭太硬，蛋汤太淡，半天才扒拉下几筷子，难以下咽。
    吃完之后，大家便回房间休息去了。
    赵元真正要回去，突然看见燕裕给林柠使了个眼色，两人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魔门妖女的多疑性子发作起来，悄然跟在两人后头，将隐身术施展出来。
    燕裕带着林柠离开室内，在月色下的湖边漫步，只听见林柠传音问道：
    “不是说了让我晚上10点过来吗，怎么又改主意了？”
    “原本是打算我跟赵姐私底下商量好，再让你晚上过来。”燕裕回答说道，“但这样一来，未免显得你不够诚心，给她的感官也不太好。”
    “不过就是补个课嘛，怎么还要看诚心的？”林柠越发迷惑不解，“而且你这个队长，什么时候会考虑赵姐的意愿了？”
    “你反正就听我安排就好。”燕裕传音说着，嘴上却故意说道：
    “哎呀，那顿食堂餐真是不行，牛肉太老，白菜太烂，米饭太硬，蛋汤太淡，不好吃不好吃。”
    林柠顿时无语，心说你把赵姐的抱怨复述一遍，又是想干嘛？
    只听见燕裕继续说道：
    “还好柠柠你愿意给我去开小灶，不然这嘴巴一直寡淡着，怕是晚上都睡不好……”
    他的话音未落，后面就传来一声娇喝：
    “好啊，臭小贼！偷偷开小灶不叫我是吧？！”
    赵元真听得“小灶”，哪里还按捺得住，立刻便从树后冲出，左手抓住燕裕胳膊，右手去牵林柠手指，嘴上叫道：
    “带我一个！”
    林柠露出无奈苦笑，感觉似乎明白燕裕要做什么了。
    三人来到附近食堂，跟守门的警卫说了一声，顺利获得厨房的使用大权。
    林柠这边检视冰柜，松了口气，笑道：
    “还好，食材挺多的，伱们想吃什么？”
    赵元真严肃说道：
    “上次在蜀中府吃的芋儿肥肠鸡，有些怀念味道了，这里能做吗？”
    “没有肥肠。”林柠摇头说道，“倒是有些猪肚，做个红油芋头和猪肚炒鸡怎么样？”
    “支持！”赵元真立刻表态。
    燕裕在旁边冷眼旁观，心想这柠柠也就是太好说话了，妖女想吃什么都愿意无偿给她做。
    若是这厨艺放在我手里，不把妖女榨得泪流满面，我就不姓燕。
    林柠麻利地蒸上米饭，又炒了两大盘菜，最后端上餐桌。
    赵元真狼吞虎咽，大快朵颐，吃着吃着，居然真的掉下眼泪，颤声说道：
    “还好有柠柠你在，我还以为今后在这边吐纳炼气，都得吃食堂伙食了。”
    “军府伙食也不差好吧？”林柠被她说得不好意思了，摆手说道，“大锅饭确实不够精细，但没到难吃的程度吧。”
    “跟柠柠你的手艺相比，其他什么饭菜都是难吃！”赵元真闷声说道，随即大口吃菜。
    林柠和燕裕对视一眼，暗中传音交流完毕，随后说道：
    “那，接下来的几天里，赵姐还想不想吃我做的菜？”
    “当然想。”赵元真满口食物，含糊不清地说道。
    “那，我可以加入你们的双修吗？”林柠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
    什么？柠柠要跟我和小贼玩三人行？
    “当然不行。”赵元真眉头一皱，赶紧将口中食物咽下，不假思索地拒绝道，“两个人才叫双修，三个人……怎么能叫双修？其他事情都能依你，这个不行。”
    林柠愣了片刻，神情明显黯然下来。
    还没等赵元真继续推拒，燕裕赶紧传音过来：
    “仅限吐纳炼气，不含房中术。”
    只是吐纳炼气？好好好，只要不跟我抢小贼，什么都好说！
    “不过呢。”赵元真立刻话音一转，改口说道，“看在柠柠你和我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同意了吧，你不要跟其他姐妹说哦~”
    “保证不说！”林柠却想不到还能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当即喜形于色，连声保证这就是咱们三个人的秘密，绝对不会让第四个人知道。

 第五章 云锦她做得到吗

    三人吃饱喝足，离开食堂，乘着月色往宿舍区方向走去。
    漫步湖畔小道，赵元真在最前头领路，林柠安静地走在旁侧，燕裕落在最后，暗地里打量两个姑娘，思绪微微转动起来。
    只见那魔门妖女身材高挑，挺拔圆润，硕果竟能结于细枝，着实让阅人不少的燕裕叹为观止、常看常惊，哪怕北国安娜同样以丰饶为长，在这方面都难以与之相比。
    但若是论可靠程度，魔门妖女也是最不值得信任的一个。
    并不是说两人感情不好，而是她的性格问题——放在平时，只要有一口美食，看起来很温顺很好说话的样子；但只要涉及到自身利益，立刻就会翻脸不认人，丝毫不肯顾全私人情谊或是大局。
    以至于直到如今，燕裕对待其他姑娘都能随心所欲，只有对待妖女还是秉持“打熬为主，鼓励为辅”的策略，丝毫不敢轻易动摇。
    唉，若不是牵丝大法要与其双修，傀儡也要仰仗其改造升级，我又何须如此对她上心！
    这两者属于燕裕的核心利益，因此纵然魔门妖女最不稳定，却也只能将她摆在自己身边最重要的位置。
    再看林柠背影，虽然身材比不过妖女，却也胜在青春活力。
    大腿饱满，腰肢纤细，一头秀发乌黑浓密，垂落如瀑，抚上去定然手感极好。
    要论头发的浓密度和光泽，林柠当居燕裕所见众人之最，哪怕是整天用死贵死贵名牌洗发水的陈灵韵，在这方面也是被林柠明显吊打。
    当然，她的头发有多柔软，嘴巴就有多硬。一旦触碰到她的开关，立刻就开始将谁也不信的话拿出来反复地说，跟那复读机似的，证明她那看似强硬的小老虎外表下面，其实有一颗敏感且纤细的少女心。
    这方面跟云锦完全是两个极端。苏云锦，知书达理，大家闺秀，看似是個温婉柔弱的少女，骨子里却带着某种固执己见的强硬和侵略性，甚至能朝自己喜欢的男人主动发起进攻……同样的事情若是放在林柠身上，哪怕杀了她都没法让她说出“喜欢”两个字。
    林柠外刚内柔，云锦外柔内刚。虽然不分高下，但若是非要按信任度来进行排名，燕裕大概率会选择林柠。
    原因无它，只是更好对付罢了。
    燕裕的双修规划之中，原本并未打算加人，毕竟灵气浓度上限是阶梯性提升，紧赶慢赶到最后都能追到上限，修行速度的重要性并不高。
    只是听说这次灵气浓度上限提升幅度甚大，若是能在修为进度上和各国顶尖超凡者尽快拉开差距，那么优势保持的时间也会比往常更久，倒也有特地踩一踩油门的价值。
    既然如此，反正如今加了林柠，不如后续把其他姑娘也加进来。有了若溪的超跑引擎，应该也能把灵韵那台拖拉机拉得快些。
    当然，不是现在。
    燕裕要考虑赵元真的观感，一下子把大家都加进来，变化太大，魔门妖女很可能感到不适，万一将她的占有欲激发出来，便有横生枝节的可能性。
    一个个排队过来，每人给赵姐交点好处，让她能慢慢适应的同时觉得自己占了好处，这才是应对妖女的最好办法。
    燕裕始终不曾忘记，前世的元真魔帝有多么嚣张跋扈，哪怕枢密院军令下来，请她帮忙，也是好声好气地专使相请，还要拿出各种好处……这便是跟妖女好感度太低的下场，支使她办个事情都是束手束脚。
    “你在想什么？”林柠忽然传音过来，却是因为燕裕心事重重，走得过于落后，以至于她为了等燕裕，也跟着留在后面，只剩下赵元真一无所知地走在前头。
    “在想你。”燕裕随口回答。
    林柠的脸唰地红了，传音过来的口气却是愤怒起来：
    “不许，不许说这种调戏女孩子的话！你以为我听到这种话会开心吗？我很生气，因为你不尊重我！”
    “哦，不是儿女情长的事情。”燕裕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语歧义，连忙补救说道，“只是在规划你的未来发展。”
    “噢。”林柠说道。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但脚步却骤然加快，迅速追上了赵元真。
    “怎么，生气了？”燕裕留意到她的小情绪。
    “没有。”林柠硬邦邦地传音回答，“你在考虑正事，我没理由跟伱生气。”
    呵呵，燕裕忍不住心中暗笑。
    我在想她，林柠是表面假装生气，内心有些害羞；但我说在考虑公事，她便表面装作消气，内心却是不开心了。
    这就是复杂的女人啊！
    可惜呀，小柠柠你也就这点水准，心思实在太好猜了。
    燕裕依稀想起前世跟陈灵韵在一起的时候，她无论开心、不开心、失望甚至愤怒，脸上表情永远都是笑嘻嘻的，丝毫看不出半点异样。
    然后在言语里给你透露蛛丝马迹，让燕裕自己去揣摩领会。若是领会不出来，便要被她耍小手段欺负了。
    当然，前世的大龄灵韵，城府自然不是如今的小小灵韵可以比拟的。
    燕裕带队攻略武夷山秘境，又给李卫国指出“古法炼丹”之路，避免了前世走的许多弯路，因此如今陆国的筑基丹供应进度比前世领先太多。陈灵韵作为顶尖修士，在这方面受益匪浅，修为实力上也较前世更为领先，但诸如心性阅历这些东西，终究还是没法拔苗助长。
    习惯应付前世最为难搞的大龄灵韵，如今无论是更年轻的陈灵韵，还是赵元真和林柠，对手段娴熟的燕裕而言都没什么好担心的。
    拿捏！
    三人回到燕裕房间，略微沉吟了一会儿，燕裕便将《牵丝大法》的要领和功效，简单给林柠说了一遍。
    这玩意是极其敏感的内容，能叫毫无资质的凡人也能修行。若是不小心泄密出去，说不定就要迎来民间修士数量暴涨，人人如龙的新时代了。
    人人如龙，听起来似乎很美。实际上却是有些人会先变成龙，然后这些先龙会试图把后龙给全部干死，彻底堵死他们的化龙机会……所以燕裕并不打算让《牵丝大法》泄露出去。
    赵元真自不会说。至于林柠，原本是不打算让她知道的，但如今信任度已经足够，再加上她自己主动提出，燕裕也就允许让她加入核心圈子。
    从今往后，柠柠就是我的自己人了！
    听燕裕强调完《牵丝大法》的重要性，林柠也是暗自惊骇。
    牵丝大法只看牵丝者的资质，意味着哪怕拔丝者完全没有修行天赋，也能顺利成为修士。
    这玩意……万一不小心泄露出去，那些原本没有修行资质的权贵子弟，绝对是第一批成为修士的——这方面可不能太高估上面的节操，看看刘龙韬就知道了。
    “你们担心什么呀。”赵元真有些不解，“反正柠柠肯定不会说出去的，不是吗？”
    “只是保险罢了。”燕裕笑道。
    “我绝对会守口如瓶！”林柠心里暗自感动，连忙发誓说道。
    哼，队长和赵姐的秘密，现在我也知道了，证明在队长心里是已经非常信任我了。
    云锦她做得到吗？
    “那就开始练吧。”燕裕和赵元真对视片刻，放出傀儡阿弥阿真。
    如今虽然知道这些傀儡是用来“辅助炼气”的，但林柠看着它们跟赵元真一模一样的相貌身材，仍然下意识觉得有些怪异。
    总有某种我的身材排名，在这个房间里突然从第二掉到第四的奇怪错觉……
    “盘坐合掌。”燕裕打断了她的思绪。

 第六章 同床共枕

    《牵丝大法》还有个额外的好处，就是能鉴定他人的修行天赋。
    天赋这玩意确实存在，但又没有实体。有些人日行十几个周天还有真元增长，有些人行两三个周天就没了动静，明摆着肯定是有某种差异，但除了当事人自己以外，终归是没法直接观测。
    但牵丝大法共行周天，入体灵气在经脉里化为真元，随后又在三人之间来回游走，谁多谁少却是能感觉個大概出来的。
    林柠此时就已经察觉到不对。
    她左手与燕裕右手相贴，右手与赵元真左掌相合。每次往赵姐那边渡去真元，走完一个周天后回传过来，差不多能增长1.2成左右。但往燕裕那边渡去的真元，却是原封不动地等量回传，压根儿就没有变化。
    林柠起初还沉浸在双修的喜悦之中，因为真元增长非常迅猛。若将她独自行一个周天，真元增长的数量定为6分，那么和赵姐、队长共同行气，单轮的增长量就会提高到10分甚至9分，效果已经是非常夸张了。
    只是吐纳着吐纳着，才发现大头都是赵姐在出。好比三人共骑一辆加长单车，自己和赵姐拼命卖力蹬得飞起，转头就看见燕裕双腿盘坐在自行车坐垫上，下面的脚踏板转得飞快。
    这个坏队长！臭队长！白天清剿木偶偷懒也就罢了，晚上吐纳炼气都还要划水摸鱼！
    林柠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认真性格，下意识就要传音批评，劝他好好修炼。
    但是又转念一想，队长这次帮我说服赵姐，让我加入他们的双修之中，我还不知好歹去找他的茬，会不会显得恩将仇报了？
    但是又转念一想，队长本来就在偷懒划水，说不定把我加入进来，也是为了让我和赵姐一样帮他吐纳。这种惫懒性格是绝对不行的，我说说他怎么了？
    但是又转念一想，队长本来就不喜欢我罗里吧嗦，我再说他几句，万一恼羞成怒把我踢开，明天晚上不让我来了怎么办？
    林柠的小脑瓜里，各种念头不停地转来转去，千番踌躇万般纠结，竟是直到修行完毕，都没有拿定“要不要教育队长”的主意。
    单人吐纳修行，每日存在行周天的极限，再往上的真元增长几乎停滞。牵丝大法虽然神妙，却也没能在这方面逆天改命，因此等真元增长不动之后，三人便不约而同睁开眼睛，对视片刻。
    “搞定，睡觉。”赵元真两腿一蹬，迅速钻入燕裕的被子里去，“柠柠待会儿别吵我哈。”
    “啊？”林柠先是一怔，再是一惊，又是一怒，赶紧传音给燕裕道，“队队队队队长！什么意思？以前你和赵姐双修结束之后，她都是睡在你房间里的？”
    “对啊。”燕裕说道，“其他人都在隔壁卧室嘛。现在出去的话，就怕路上被她们发现，到时候问一句‘你怎么从队长房间里出来啦’，怎么解释怎么漏洞百出。但如果等到明天，她们都起床离开房间了，再假装睡晚了出门，就不容易被人发现了。”
    “但也不能在你房间里过夜呀！”林柠连忙起身下床，仿佛这燕裕房间是什么大淫窟，焦急说道，“我要回去了。”
    “记得用隐身术。”燕裕叮嘱说道，“出门前听一下外面有没有声音。”
    林柠正想说“哪有那么巧会被人撞见”，结果正好听见外面响起开门的声音来。
    她沉默了一会儿，心中大叫好险好险。
    若不是队长提醒，哪怕我隐身出去，看到门无缘无故开了，对方还是会察觉到不对的。
    林柠立刻便想在这房间里等一会儿再出去，转头又看见赵元真在被子里呼呼大睡，燕裕则是坐在床上看着自己，忽然有种微妙的、难以言喻的不爽。
    就好像明知道丈夫出轨，急急忙忙赶回家中的妻子，却到处都找不到小三的存在，丈夫还一脸坦率地看着你，仿佛在说“看吧，家里没有人吧？你赶快回去上班吧。”
    不行，我不走！我现在离开，伱们俩孤男寡女同睡一床，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呢！
    林柠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亦或是要和赵元真较劲的心理，又或者是她一直叨逼叨逼纠缠不休、用来说服自己的所谓“公平”，忽然就回身坐在燕裕床边，气呼呼地传音说道：
    “我不走了。赵姐留在这里我不放心，我要监督你不干坏事。”
    “哦，可以啊。”燕裕坦然应道。
    “你？”林柠脸上露出错愕神情，“你不知羞的吗？我和赵姐都是女孩子喂，睡在你的床上你都不会害羞脸红的吗？”
    “我为什么要害羞？”燕裕反问她道，“赵姐在我这里睡了快一年了，你看我有动过她一根手指头吗？”
    林柠沉默片刻，却也找不出反驳的点来，心想如果队长真是色中饿鬼，不说赵姐，云锦也早就被他吃干抹净了吧。
    哼，我才不会放松警惕，我就要留在这里！
    “你随意吧，我也要睡了。”燕裕这边钻进被窝，和赵元真共枕而眠，闭上眼睛，“记得关灯，不然太晚了灯还亮着，外面从门缝里看见也不好。”
    “噢。”林柠说道。
    见燕裕居然真的一言不发，淡定地在自己身边睡下，她下意识便咬住嘴唇，想要往这个没心没肺的男人脸上打一拳，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只是幽幽盯着燕裕的脸看。
    唉，队长……
    在你心里，我究竟算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林柠默然枯坐片刻，关掉了灯，轻手轻脚地钻进被窝里去了。
    身体泛起淡淡的疲乏感，那是长期规律作息养出来的生物钟，告诉自己“该睡觉了”，但大脑却是意外地清醒，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
    枕头上，还有被窝里，有很明显的燕裕的气味……
    那是因为他现在就睡在我的旁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柠的心里仿佛要十万只土拨鼠在疯狂尖叫，从后背到后脖颈都开始发烫。她有些热得难受，双脚悄悄挪出被子，又小心翼翼地将双手从被子里抽出来，缓缓地放在两边身侧。
    然后就碰到了燕裕的手。
    她想下意识便想要触电般地抽手，但理智却阻断了传递给手臂的神经信号。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要是碰一下就收回手，队长肯定以为我在故意用肉体触碰来挑逗他！到时候万一真的兽性大发，转过来要对我做无礼的事情，我就不得不对他拳打脚踢，只怕会惊动隔壁的姐妹们，到时候真的说不清楚了！
    保险起见，还是装作已经睡着了的样子，无意识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以队长的性格应该不会多想！
    林柠强行按下心中的羞恼、尴尬和窘迫，故意将呼吸声变得沉重、悠长和明显。
    装睡。
    察觉到身边的男人没有动弹，她提着的心慢慢地放了下来。
    然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模糊的梦境之中，自己似乎正在跟队长一起晨跑。跑着跑着，队长便呼吸紊乱起来，似乎是有些气力不支，于是自己便露出“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大大方方地伸出手去，拉着他继续跑完剩下的路程。
    林柠睡得无比香甜，旁边的燕裕却是有些无奈。
    你睡觉归睡觉，抓着我的手做什么？
    赵元真的睡相也不太好，通常是胡乱伸腿压在他的腿上。如今多了一个林妹妹，又喜欢在睡觉的时候手牵手，跟你赵姐姐简直是卧龙凤雏。
    燕裕试着轻轻挣脱，却发现林柠无意识抓得更紧，甚至还和他十指相扣了。
    ……算了。
    明天看林柠醒来后是什么反应，也挺有意思的。

 第七章 挟柠制赵

    有些人有认床的习性，若不是自己的床就怎么睡怎么不习惯。
    但林柠显然没有这个问题，她不仅睡得很快，而且还很深沉。次日迷迷糊糊地醒来，完全没有意识到右手正跟别人牵着，还舒服地翻了个身，将左臂勾到了燕裕的脖子上。
    燕裕：………………
    他是三个人之中最早清醒的。因为赵元真早早转过身来，用右腿压住了他的下半身。
    林柠这边左臂也放上来，新增的重量立刻就把燕裕给搞醒了。
    他幽幽叹了口气，伸手将两人轻轻推开，随后便在床上坐了起来。
    玩会儿手机。
    旁边林柠的身体忽然绷紧了。
    被燕裕推开的一瞬间，她还有些迷糊的意识终于陡然清醒，差点儿就下意识叫出声来。
    ……还好忍住了。
    昨晚的记忆在脑海里涌现，随之而来的则是无穷无尽的惊惶和害羞。
    我居然，真的在队长房间里过夜了？
    所谓的“出门会被人发现”，其实都是强加出来的托辞，真正留下来的原因，一半是跟赵姐较劲的心理，还有一半则是难以言喻的担忧和害怕。
    赵姐做的，我凭什么做不得？更何况这样是偷跑行为！必须制止！
    给昨晚的行为找好了充足的理由，林柠总算将异样情绪全部压下，屏住呼吸，等着队长起床去上厕所，自己就马上遛出去。
    但燕裕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样子，只是很无聊地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
    林柠将身子慢慢地蜷了起来，开始在心里不停唠叨“快点下床快点下床快点下床”，试图将自己的心里话灌输到旁边男人的脑海里。
    尼玛！他开始看短视频了！
    她正有些着急着呢，忽然有人推了推她，同时响起燕裕的声音来：
    “哈哈，柠柠你看这個，太好笑了……”
    林柠猛地从床上弹起，捂胸瞪眼道：
    “你干嘛！”
    “你不是醒了吗？”燕裕不解问道，“我只是想给你看个搞笑视频而已。”
    “你怎么知道我醒了的？”林柠的气势越来越强，仿佛只要横眉怒视就能掩盖心中的尴尬窘迫。
    “你身体都绷直了。”燕裕说道。
    林柠顿时如遭雷殛，更不敢去想“为什么他会知道我身体绷直了”，只是急急忙忙跳下床去，抄起旁边床头柜上的外衣，慌慌张张地跑掉了。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燕裕忍不住露出微笑。
    现在跑掉了，等晚上还是得乖乖回来。
    双修是这样的，有了第一次，就没有最后一次了。
    食髓知味！
    ————————
    众人吃过早饭之后，便再次前往秘境第二层，继续清剿那些全自动木偶。
    “柠柠。”苏云锦忽然问道，“伱怎么了？精神状态有点不对，脸色也很红的样子。”
    “没什么。”林柠勉强露出笑容。
    “是不是发烧了呀？”苏云锦试了试她的额头，“也没烧，是昨晚没睡好？”
    “昨晚睡得很好呀！”林柠连忙解释说道，“昨晚我一睡下去就睡着了，没有做梦，一觉到大天亮啦！”
    “应该是睡眠充足的缘故。”谢若溪打个哈欠，迷迷糊糊地说道，“如果长期熬夜，然后哪天不熬夜了，一口气睡足10个小时，第二天起来就会面色红润，容光焕发。”
    “嗯。”苏云锦点头说道，“若溪你倒是黑眼圈很浓厚，是没睡好吧？”
    “别提了。”谢若溪摆手说道，“破游戏半夜开卡池，房间里信号不好，逼得我跑到外面到处找信号好的地方抽卡。”
    “房间里信号挺好的啊。”燕裕忽然说道，“我看视频都没问题，会不会是你那破游戏在线人数太多导致卡爆了？”
    谢若溪沉默了一会儿，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来。
    “你熬夜我不管你，别给我影响正事啊！”见她露出一副蠢样，燕裕连忙警告她道。
    陈灵韵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沉默片刻，露出若有所思的假笑。
    回到山谷之中，只见原本被众人清理干净的周边空地，如今又被稀稀散散的木偶所占据。
    大家都目瞪口呆。
    “别急。”陈灵韵观察片刻，说道，“木偶的总数应该没有变化，否则军府那边会通知我们的。我估计应该是秘境内部有什么调动机制，将其他地方的木偶调到这边来了。”
    “只要没有新增就好。”燕裕大手一挥，果断说道，“开杀！”
    又是枯燥的引怪、聚怪和灭怪的过程。有了昨天的经验铺垫，林柠这次的诱敌手法也娴熟起来。
    先踏入右边一只木偶的警戒范围，诱使它来御剑进攻自己，然后迅速分云八卦步拉开距离，确保不会离得太远的同时，跑到左边去勾引另一只木偶。
    就这样陆续引了五只木偶，这才转身朝着主队方向跑去。
    “接手了。”苏云锦施展南斗星河秘术，蛟冲将木偶们冲到一块，然后一个鲤翻巨浪将它们尽数砸倒，让谢若溪可以点名击杀。
    “好的。”林柠沉默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她忽然有些愧疚和负罪感，以自己和云锦的关系，却在晚上背着她和队长一起修炼，甚至是同床共枕……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还是算了。
    对不起，云锦。队长说过要保密，我不能泄漏给你知道。
    她心不在焉地往前方走去，不知不觉，离本队有些远了，就看见一个木偶正坐在河边发呆。
    林柠终于回过神来，跨前一步。
    按照她的经验，这个距离已经进入警戒范围，但木偶并没有御剑攻击，而是缓缓转过头来。
    林柠：？
    你不来打我，我就要攻击你了哦。
    她手中剑诀一掐，便将青竹剑御使起来，攻向对面那具木偶。
    木偶总算有了反应，却没有御出飞剑，而是身上涌起蒙蒙青光——那青光迅速飞出，如布似帛，径直朝林柠这边卷来。
    林柠连忙双手掐诀，青竹剑飞快削向青光，却被那玩意缠了个结实，反过来朝着木偶的方向用力拔去，任凭她如何变化剑诀，灌输真元，青竹剑各种奋力挣扎，仍然挣脱不开。
    “怎么了？”燕裕从远处疾行赶来，见那木偶催动青光缠剑，咦了一声，从袖中抖落傀儡阿真，吐出一记赤羽九凤火，朝着木偶方向切割过去。
    木偶身上再次泛起青光，大概是想要硬挡，但这青光明显是乙木所属，最怕能断绝生机的火行道法，因此被赤羽九凤火势如破竹直接破开，顺势切断木偶身体，于是缠着青竹剑的青光也消散而去。
    林柠总算将青竹剑召回身侧，惊魂甫定地问道：
    “刚才那是什么？”
    “不知道。”燕裕回答说道，“从刀剑难斩的角度看，像是青灵上真神光，就是不知道是法宝还是道法。”
    他过去检查木偶残骸，林柠来到他的身边，微微俯身看向木偶，忽然不知从哪里生出一些委屈情绪，咬住下唇说道：
    “你居然有关注我这边？我还以为你在后面摸鱼偷懒，根本不管前线的事情呢。”
    “废话，每个人我都在看着的好吧？”燕裕头也不抬地说道。
    “你就说一句‘有在关心我’会死啊？”林柠立刻恼怒起来，“为什么非要强调每个人啊！”
    “没有道法刻印。”燕裕并不理会她的小情绪，而是站起身来，“可能是法宝。柠柠，把它给我拆了。”
    “你自己不会拆？”林柠还在气头上，不满说道，“你不是也有飞剑吗？”
    “快点，给你个表现的机会。”燕裕说道。
    林柠气呼呼地掐起剑诀，青竹剑横劈竖切，将木偶的身躯剖口，便发现里面居然是中空的——有一团似云非云、似气非气的“青色气体”，在空腔中呼呼地盘旋自转。
    “叫赵姐过来。”还没等林柠看仔细，燕裕便啪地一声，将裂开的空腔重新合上了，吩咐说道。
    林柠见他态度严肃，便知道肯定又有收获，不敢怠慢，连忙去叫赵元真过来。
    “你看这像不像青灵上真神光？”燕裕将空腔敞开一个小口让她检查，嘴里问道。
    “怎么可能？”赵元真翻了个白眼，“这是青元之气好吗？”
    “有什么区别？”燕裕思索问道，“不都是东方青帝所属吗？”
    “东方青帝所属有十脉。”赵元真嘲笑他道，“青华、青宫、青要、青灵、青莲、青芝、青光、青元、青明和青城，十脉的道法、口诀、灵宝各有不同，你就知道一个青灵，还是别拿出来卖弄了。”
    论及修行的理论知识，燕裕承认自己确实不如这魔门妖女，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容忍对方骑在自己头上，转身说道：
    “柠柠，今晚不开小灶了，让赵姐吃大锅饭。”
    “等一下！”赵元真立刻慌张起来，“你不想知道这青元之气有什么用吗？现在好好求我，我可以告诉你哦！”
    “不想。”燕裕说。
    “它对你很有用！”赵元真赶紧强调。
    “不需要。”燕裕说。
    “算我求你！”赵元真咬牙切齿。
    “既然你求我了。”燕裕这才态度松动，跟林柠示意说道，“你详细说明一下，我可以考虑让柠柠晚上给你做饭。”
    赵元真气得不行，心中暗想：
    小贼要我替他鉴宝，还反过来要我求他，这是什么道理？不过就是仗着柠柠做饭合我的胃口罢了！
    此仇我记下了，来日若有机会，定要十倍报之！对了，不如拉拢柠柠，让她变成我的武器来对付小贼！
    这样想着，脑海里又有画面：
    只见燕裕跪在自己脚下，哀求说道：
    “娘子劝劝柠柠吧，我不能没有柠柠啊！”
    自己狠狠一脚将他踢开，骂道：
    “小贼平日对我吆五喝六，如今却在这里低三下四，做给谁看？柠柠，我们走！”
    林柠那边嗯了一声，也不去看跪着的燕裕，乖乖跟着自己走了。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八章 我要成为李明湖

    过了数日，秘境的清剿工作总算到了尾声。
    众人又陆陆续续遇到几只特殊木偶，也从中取到了一些法宝和材料。可惜的是，并未遇到如青元之气那样的珍贵之物。
    根据赵元真所说，深冬时节万物肃杀，至初春回暖后方才复苏，而青元之气便是要精通乙木道法的大能，每年初春时节采集大地出现的第一缕生气，炼制并累积至少一个甲子，才能集齐小拇指大小的那么一缕。
    此物用于炼制乙木之类的法宝、道法，亦或是回春功用的丹药，皆有妙用。但对镇海战队众人而言，最合适的便是作为天材地宝，炼制到傀儡之中。
    傀儡本就有神龙木为骨骼，此时再灌入青元之气作为骨髓，便能使甲木乙木互相媾连，从而拥有极强的自愈效果。别说是被断肢斩首，就算是被打成碎片，拿胶水黏合拼接回原型，放置一夜，裂痕就能自动长好，恢复如初。
    至于多了一味天材地宝，在吐纳修炼之时能带来更高的炼气效率加成，这个自然无需多说，交给赵元真处理便是。
    吃过晚饭之后，众人便各自回去休息。
    若是按照林柠的习惯，每次晚饭后都要在外面散一圈步消食。只是最近因为晚上都要去队长那里修炼，忽然就心血来潮，悄悄跑到燕裕房间门口，施展穿墙术偷钻进来，要看燕裕一个人在房间里会偷偷做些什么事情。
    结果就看见他正坐在椅子上，拿着手机看视频。
    切！林柠莫名有些失望，又凑过头去看了一眼，才发现原来是秘境对抗赛的直播。
    “是清安战队在打龙骧战队？”在燕裕身后看了片刻，林柠问道。
    “对呀。”燕裕说道。
    “为什么直播间的标题，是‘四王之战下半场’？”林柠再次问道。
    “因为上半场已经打过了。”
    “什么时候打的？”林柠诧异。
    “就我们打火凤战队那次。”
    林柠这才明白过来，所谓的“四王”，便是指镇海、火凤、龙骧，清安四只顶级战队，不由得有些自豪得意起来。
    我们战队如今是四王之一哟！
    想到这里，她对比赛也来了兴趣，拖了凳子在燕裕旁边一起看。
    燕裕还在思考什么，忽然鼻间就闻到一股香味。
    好像是柠檬的香气？哦，想起来了，应该是柠柠的洗发水。
    过去大家同住金陵别墅，生活在一起久了，经常也会轮流采买所有人的生活物资，因此燕裕知道柠柠惯用的洗发水是海盐柠檬香，云锦的偏好则是茉莉花香，谢若溪用的生姜控油，这三個姑娘的头发香味基本不怎么变。
    陈灵韵不用市面上卖的洗发水，而是私人工坊定制，气味也是复合型且时常变化。更复杂的是赵元真，洗发水在前面四者之中来回轮流——因为她最喜欢“借用”姐妹们的洗浴用品。
    如今闻到淡淡的柠檬香气，燕裕无需偏头去看，就知道林柠正在自己身边，笑道：
    “你什么时候对战术感兴趣了？”
    林柠立刻生出不服气的心思，噘嘴说道：
    “我就不能对战术感兴趣？”
    “那你来说，这次比赛谁会赢。”燕裕将手机对准了她。
    “呃……”林柠立刻犹豫起来。
    她刚才看了一段时间，也知道龙骧战队这次是刘龙韬首发，其余五人后发。这种先1后5的配置现在已经有了名字，叫做“单刀局”，一般被用在主场战队上比较多。
    主队前阵第一个进场，在没有竞争对手的情况下，可以肆无忌惮地侦查周围，收集秘境情报。等到三分钟后，客队前阵第二个入场，就会面临一个两难的问题：是趁机吃掉对面头阵，还是等着埋伏偷袭对面后阵？
    若要吃掉前阵，对方提前入场熟悉秘境环境，占据情报优势，想打就打想跑就跑，真不行找个地方猫起来，你想强吃没那么容易。
    若想埋伏后阵，对面后阵虽然刚刚下场，对地形完全不熟，但数量上可是有五个人，你哪怕要偷袭啃硬骨头也不容易啃下来。
    兵法之道，最怕被敌人分而击之。单刀局的好处，就在于前阵有情报优势，后阵有数量优势，两边都没有明显的漏洞破绽。等到主场战队的后阵下场，全队六人汇合之后，就会趁着客场战队的后阵还未入场，强行把你的前阵吃了，这样基本就奠定胜局——因此许多战队在主场环节都喜欢出单刀配置，让队伍里的剑仙去打头阵。
    清安战队这次作为客场战队，选择的是李明湖后发，其余五人首发。
    这种恰好倒过来的数量配置，叫做“斩首局”，顾名思义就是要用数量优势跟刘龙韬硬拼，强杀。
    截至燕裕提问的时候，刘龙韬已经利用先发优势进行偷袭，让清安战队的陶行远退场了。李照江这边剩下四个人，试图围攻强杀刘龙韬，但目前仍然打得难解难分。
    叶筠带队后阵入场，第六人柏然是个使兽修士，用灵鸟确认了刘龙韬的位置，此时正在带领全队赶赴过去。
    可想而知，等龙骧战队六人汇合，李照江这边四人就要落入下风了——直播间里的解说也已经下了判断，认为清安战队大概率会输，因为龙骧战队的攻坚能力是出了名的强，又有防御法宝璇光尺，又占据人数优势，清安战队已经没了一人，这还怎么翻盘？
    “呃。”林柠终归是做题家性格，因此虽然认同解说判断，却只是谨慎说道，“我觉得清安战队很难赢吧。”
    “为什么？”燕裕笑道。
    “他们不是少了一个人吗？”林柠不确定地问道。
    “但龙骧战队可是少了两个人。”燕裕回答说道，“你知道李照江的法术吗？”
    “哦，元磁神光！”林柠恍然大悟，“元磁神光能吸引飞剑，所以能克制艾陆和郭飞云两位剑仙，是这个意思吧？但龙骧战队肯定会提前做准备的，解说也提到两位剑仙肯定有备用手段，不可能真的因为顾虑元磁神光，这次就全场袖手旁观了啦。”
    “估计是准备了什么法宝，临时补一下没有飞剑的输出吧。”燕裕回答说道，“输出能力大打折扣的情况下，所以要开局偷掉陶行远，再利用数量优势和叶筠的璇光尺防御磨死对面，主打一个战损比交换。龙骧战队的战术意图很清晰，但清安战队……就看后阵入场的李明湖会怎么做了，我觉得她不会料想不到这种情况。”
    “李明湖……”林柠试探问道，“队长，伱很看好她吗？”
    “她是少有的兼具战斗天赋和战术思维的全能剑仙。”燕裕回答说道。
    林柠心中没来由地有些失落，但也不好否认什么，只能耐心陪燕裕看了下去。
    三分钟后，李明湖终于最后入场。
    此时龙骧战队和清安战队还在激战。李明湖悄然接近战场外围，确认片刻，却没有加入战场，而是转身就走。
    “诶？”解说周二河顿时疑惑起来，“李副队没有加入战场，她要去做什么？埋伏在外围偷袭吗？但对面可是有叶筠的璇光尺哦，防御加持下你哪怕打个出其不意，普通的剑术攻击也很难奏效吧！”
    “没有，她离战场越来越远了……”徐东明恍然大悟，忽地惊叫起来，“我明白了！她要去偷boss！”
    “原来如此。”燕裕看到这里，笑道，“柠柠，你懂了吗？”
    “什么？”林柠一头雾水。
    “李明湖刚才在外围，并不是在观望是否要加入战场。”燕裕给她详细解释说道，“而是在偷偷跟队友们传音交流，我估计是有人将boss的位置告诉了她。”
    “所以她是真的要去偷boss？”林柠越发不可思议。
    “龙骧战队的多剑仙配置，被李照江的元磁神光克制，输出不够导致难以强杀，就会考虑打持久战来磨赢，这是事前就可以推理出来的。”燕裕感慨般地说道，“既然打持久战，时间就会拖得很长，李明湖哪怕是最后入场，也有偷boss的机会……现在就看龙骧战队什么时候能反应过来了。”
    林柠总算明白过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继续盯着直播。
    几分钟后，由于本该早就入场的李明湖却迟迟未至，龙骧战队那边终于反应过来，连忙派出艾陆和郭飞云两位剑仙，冲去确认秘境门将的情况。
    结果发现门将根本不在原来位置，却是被李明湖给引到别处去了。
    在导播分出的窗口之中，可以看到艾陆和郭飞云正在焦急地分开搜索，缓慢接近着李明湖的位置，而李明湖拉着门将躲在秘境的偏僻角落里，一板一眼地用御剑术与其交战。
    这次的秘境门将并不算强，比起火凤战队那次的魔僧，几乎可以说是天差地别。李明湖单人作战，虽然打得极其费劲，却也没有因为失误而落入险境过哪怕一次。
    最后，就在郭飞云即将寻过来的时候，李明湖终于干掉秘境门将，拿着秘境中枢迅速施展隐身术溜了。
    几分钟后，龙骧战队也将清安战队剩余四人淘汰出局，开始全场大搜李明湖。
    不幸的是，第六人柏然作为使君职业，却是个玩灵鸟的“使兽修士”，侦查能力和使虫、使鬼修士相比略显不足。李明湖更是机智聪明，在秘境里找了个湖泊，躲在水底下龟息炼化中枢，没法下水的灵鸟根本寻不到她的半点踪迹。
    “清安战队翻盘了。”燕裕将直播间关掉，“剩下来的是垃圾时间，没必要看了。你想看的话，用你自己的手机吧。”
    “队长。”林柠沉默了一会儿，感叹说道，“李明湖很厉害。”
    “对。”燕裕心说这还用你讲，我早就知道了。
    “我想学战术。”林柠突然说道。

 第九章 赵元真捉奸在床，燕某人巧解妒火

    听到林柠的要求之后，燕裕便开始头疼起来。
    先是云锦要学剑术，现在又是柠柠要学战术，你们怎么一个个都喜欢往自己短板的领域发展？
    学战术……当然也行。
    譬如以云锦的反应速度，学剑术多半是学不出什么名堂来的，但至少能让她面对危局有自保之力。
    同理，以柠柠那不擅变通的思维，要在战术上有所成就，简直是痴人说梦。但若是多看看战术案例的分析讲解，临阵之时不要被一些小花招蒙骗，这样说来又有些意义了。
    燕裕飞快思虑周定，点头说道：
    “可以。以后只要有秘境对抗赛的直播，我都会看。你关注一下联盟赛程，届时跟我一起研讨战术。”
    “好！”林柠似乎是想要矜持些，但很快就忍不住咧嘴而笑，露出漂亮的小虎牙。
    她此时并未想过，自己究竟是因为队长答应教战术而喜悦，还是因为能和队长多相处一段时间而欢欣。
    反正就是开心。
    另一边的赵元真，并不知道林柠已经在某条赛道上前行了一大步。
    她此时正在摆弄两具傀儡，苦思冥想，暗自叹气。
    小贼只需要拿傀儡在前线尽情战斗就好，殊不知我在后面改造傀儡，要思考的东西可就太多了。
    天材地宝，亦有五行相克。好比天河定底神珍铁本为心窍，可叫傀儡有千钧之力；后面加了一味乾灵真昧火，因火克金之故，她便将神珍铁改成肺窍，使傀儡气力下降而耐力攀升，又取凡铁重新制成心窍，内置乾灵真昧火，连至舌脉而涌，因此便可口吐赤羽九凤火。
    万年神龙木为四肢骨骼，以甲木之旺盛生机辟易群邪，至此便不怕妖邪魔法；如今再得青元之气，注入骨髓，虽能取乙木生生不息的特性，却导致四肢木行真元过重，容易为金铁杀伐之气所克。
    简单来说，就是对飞剑的抗性下降了。
    她推敲良久，大概有了方案：从四肢连出筋脉往心窍而行，取木生火之意，壮大乾灵真昧火的威力。
    如此一来，就相当于傀儡虽然防御降低，但法术攻击力上升，朝着远程输出的方向转型了，也不知道小贼能不能接受。
    这样想着，赵元真便站起身来，先是收好两具傀儡，再推门出去找燕裕询问。
    燕裕这边，跟林柠定下“教她战术”的方案后，就笑眯眯地看着她。
    现在未到合修时间，你还不走？
    林柠原本还有些小开心，得偿所愿，也没打算留在这里，只是看燕裕这送客的微笑表情，顿时又有些不爽。
    就这么急着赶我走吗？！
    我偏不走！
    “我问你。”林柠一本正经地道，“你和赵姐双修有多久了？”
    “快一年了吧。”燕裕不解问道，“怎么了？”
    “这一年来，她每晚都睡在你这里？”林柠继续问道。
    “那倒没有。”燕裕回答说道，“最开始都是修炼完就叫她回去，后面她嫌回去路程太远……当时我们还住在学校宿舍里，男女宿舍互相分隔，不像后面战队别墅那样房间相邻，所以她就非要赖在我这里过夜。”
    “她要赖在这里，伱就由她？”林柠惊异问道，“你知道女孩子留在男人房间里过夜意味着什么吧？”
    “哦？”燕裕假装没有听懂，反问道，“意味着什么呢？”
    “就意味着……”林柠正想要好好教育燕裕，人家留在你房间里过夜，某种意义上代表对你彻底不设防，你如果没打算和人家在一起就该严词拒绝……然后猛地想起自己昨晚也在这里过夜了！
    她顿时胀红了脸，头上几乎要冒出蒸汽，又看燕裕那一副似笑非笑的嘴脸，顿时便涌起强烈的、仿佛被调戏的羞恼和窘迫，啊呜一声便扑了过去。
    我要咬死这个混蛋！
    “等下，我什么都没说啊！”燕裕连忙举起双手求饶，但林柠却是不依不饶地将其压住，带着满腹的蛮横和委屈，在他肩膀上咬了下去。
    “喂，你真下嘴啊！”
    赵元真这边刚推门进去，就看见林柠正扑在燕裕身上，做着不可名状的事情，脑海里顿时嗡的一声。
    你们居然瞒着我私下偷情！
    她此时想也不想，甚至连御剑术都忘了使用，直接冲过去抓住林柠头发，要将这個小婊子用力扯到地上去，狠狠殴打践踏。
    林柠头发被抓，顿时吃痛出声。燕裕也察觉不妙，脑海里闪过电光石火的念头，心知魔门妖女必然是见我和柠柠玩闹，误会了我们俩的关系，因此下意识就要和柠柠撕破脸皮。
    破坏队伍团结的事情可不能干！
    他行事素来果决，连忙将赵元真一把拥入怀中，笑道：
    “你来的正是时候。”
    赵元真此时有多恼恨林柠，也就有多憎厌燕裕。被他这么故意挑衅，立刻松开林柠头发，转过来猛掐燕裕脖颈，怒道：
    “老娘特么先杀了你！”
    林柠这边头皮不再疼痛，也总算是冷静下来：赵姐看我扑在队长身上，误会了我们俩的关系！
    争风吃醋乃是女人天性，但具体反应就依人而定了。比如云锦若是撞到此事，肯定就是心中记恨，断然不会直接动手。但赵姐直来直去，想什么就做什么，也很正常。
    她正要出言解释“我们是在打架不是亲热”，却只见燕裕开了象咒，顶住赵元真的掐颈攻击，笑道：
    “柠柠推三阻四，不给我抱，所以你来得正是时候。我们亲一个给她看看？”
    “你要死啊！”赵元真越发暴怒，拿拳头用力锤他，“发情的话滚厕所里撸去！”
    “哼。”燕裕立刻冷下脸来，漠然说道，“我身为队长的权力是无限的！你俩这般不识好歹，等着以后被我穿小鞋吧！”
    他不由分说将两人轰出房间，关上了门，松了口气。
    塔玛的，还好哥有急智！下次房间一定要锁门！
    赵元真被燕裕赶出房间，此时也总算冷静下来。
    听那小贼的话语意思，似乎是他单方面动了情念，想要调戏林柠而不得。又回想起之前进门时见到的场景内，林柠扑在小贼怀里又抓又咬，看着也不像是什么亲密行为……难不成是小贼强行抱她，她在反抗？
    这样想着，对林柠的妒火便暂时熄去，羞惭抱歉说道：
    “柠柠，我刚才不小心抓了你的头发，真对不起……那小贼若是再对你起心思，要对你用强，你就来找我，我们联手跟他拼了！”
    林柠的头皮还有些隐隐作痛，心中恼火。但见到赵元真直接认错，将话说开，她也不是喜欢记仇的刻薄性格，只是不开心地点了点头。
    又想到燕裕被赵姐误会是在强抱自己，不由得越发烦闷焦躁。
    刚才毕竟是自己先朝队长出手泄愤，才引起恰好进来的赵姐产生误会，误以为我们在搂搂抱抱。
    结果队长却主动担下误会，将赵姐的仇恨转移到他身上，拯救了自己和赵姐的友谊……
    林柠怏怏不乐，又想不出解决办法，只能跟赵元真告别离去，浑浑噩噩地走出宿舍，来到湖畔，呆呆地看着月色下的湖面。
    “你怎么好像有心事的样子，小柠柠？”身后忽然传来陈灵韵的声音。
    “没什么。”林柠虽然也是心直口快的类型，但还没心大到把刚才的事随便在外面乱说。
    “是嘛。”陈灵韵微微一笑，也不纠缠，心里却是愉悦至极。
    阴鬼无形，吃瓜无声，这场大戏倒是看得过瘾，只是不知道是否还有后续剧情？

 第十章 魔门妖女，倒反天罡

    梅映雪伏在案头工作。
    桌案上摆了许多资料，左边一大叠是本次灵气复苏推进的各种测算数据，右边则是四大战队成员的心理诊断报告。
    这个逐渐开始充满灵气的地球世界，与她出身的修真世界截然不同。
    以筑基境为例，修真界的修士以凡人之躯踏入修行，直到炼气阶圆满并突入洗髓阶，至少也得六十年的刻苦修行，因此也有所谓的“一甲子功力”，来衡量修士是否到了初窥门槛的入道境界。
    不到一甲子，哪怕你修行三十年四十年，在真正的修士眼里仍然是凡夫俗子——最多是一心向道的凡夫俗子。
    但是在地球这边，灵气复苏还不到一年功夫，顶尖修士已经到了洗髓阶，升级速度堪称是快到令人咋舌。
    对此，梅映雪提出了一种学术假设：不同世界位面的时间流速不同，但灵气流动速度却在全宇宙范围内仍然守恒，是一个稳定的常数。
    有句话叫“天上一日，地下一年”，说的就是仙界那边过了一日，人间这边已经过了一年。考虑到灵气入体速度不变，也就是说若有两人同时在仙界和人间分别修炼，前者吐纳炼气“一日”所得功力，后者要苦修“一年”才能获得。
    在修行倍率完全不等的情况下，地球这边无疑拥有极大的优势。比如化府阶巩固道基，在修真界那边起码要200年以上的功力，才能有望结到上品金丹，而在地球这边估计2-3年就能搞定（当然，天劫能不能渡是另外一回事）。
    有时候梅映雪甚至怀疑，地球或许就是一个正在孵化的仙界，等灵气复苏上限提到最高，或许就会陆陆续续有更多下界之人飞升而来……至少自己和赵元真会出现在这里，就说明地球世界并非封闭世界，它的空间障壁是与其他下界连通的。
    当然，哪怕是修行速度倍率极高，修到筑基境圆满仍然需要2-3年，这意味着哪怕是陆国最强的那批修士，也需要到今年年底甚至明年，才能在修为进度上追过自己和赵元真。
    如此一来，便有了隐患。
    梅映雪自认为不是那种穷凶极恶之徒，但对赵元真却没有半点把握。此女出身魔门，心智纯粹，不分善恶，往往害人而不自知，若是发现自己突然成了此世最强，难保不会肆无忌惮放开底线，祸国殃民。
    她原本的打算是，让燕裕负责管束魔门妖女。若事有不睦，自己再出手除魔。
    结果却没想到，如今镇海战队里的其他姑娘，居然也会和那妖女喜欢上同一個男人。
    对于魔门妖女的易怒好杀，梅映雪是从未怀疑过的。在上面询问她处理意见的时候，她便指出计划中的后宫战略实乃一剂良策。
    原因很简单：太容易得到就不会珍惜，得不到又要暴跳如雷。
    妖女得不到燕裕，便要妒火焚身，乃至祸害苍生；但若是独占燕裕，只怕她后面又厌倦感情，那时便无人能制她，反而更加不妙。
    让她得到所爱之人，却又要有人时刻跟她竞争，她便满脑子想着如何专宠、固宠、争风吃醋，如此岂有更多时间精力去作乱呢？
    美人乡是英雄冢，性别反一下也是同样的道理。她连《牵丝大法》都能传给燕裕，摆明了此时已是情根深种，若能稳定维持下去，妖女便不足为虑。
    思及至此，梅映雪又拿起镇海战队的心理诊断，再次翻阅了片刻。
    对于其中一位名叫“陈灵韵”的姑娘，梅映雪颇感兴趣，因为资料上指出她有“让燕裕开后宫”的想法，这可不是什么正常女性应该有的念头。
    难道她也知道要如何对付魔门妖女？
    或许……可以找个时间见见她。
    ————————
    秘境工作清剿已近尾声，外围木偶已经完全被清理干净，只有中央村镇还有些许残余。

 第十一章 教训妖女

    城镇内的木偶，终于清剿得差不多了。
    但越是接近尾声，镇海战队众人就越发警惕起来，因为秘境门将至今还没有被发现。
    秘境不可能没有门将，因为那就意味着中枢无人守护，好比银行金库大门洞开，明显是不合常理的事情。
    指不定就躲在哪个地方等着阴人呢！
    燕裕将精通分云八卦步的林柠叫来，下令说道：
    “去将每栋房屋搜索一遍，确保没有敌人藏匿。”
    “好。”林柠脚下一晃，将步法施展出来，瞬间便没了身形。
    “你觉得门将可能藏匿在屋中？”陈灵韵传音问道。
    “谁知道呢。”燕裕说道，“反正大概率不在外面，周围没有成片可供躲藏的树林。”
    前世的他并没有拿到太多武夷山秘境的情报，仔细想想也不奇怪：既然是陆国的炼丹基地，知道的人自然越少越好。
    “还有一处。”陈灵韵突然说道。
    “细说。”燕裕道。
    “比如？”陈灵韵朝跑去诱敌的赵元真指去。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燕裕跟她多有默契呀，立刻就明白过来：
    “你是说，藏匿在木偶之中，假装自己不是boss，只是杂鱼？”
    “嗯哼。”陈灵韵对两人这种交流方式很是开心，眉眼都笑得弯弯如月牙，极其甜美可爱。
    燕裕无视了她的魅力，沉吟起来。
    门将如果也是御剑木偶，混在毫无灵智的同类之中，等着突然暴起发难，那隐蔽性和杀伤力就太大了——寻常木偶没有灵智，所以可以用一套不变的方法去引诱、控制和歼灭，但若是在不知情的状态，试图将这套打法用在门将身上，肯定是要吃大亏的。
    嗯，魔门妖女最近不是很嚣张嘛？
    那就不提醒她了，且让她吃个闷亏，以做教训。
    燕裕将两仪剑御使出来，假装把玩，实际上随时准备御剑飞斩，支援可能遇到危机情况的赵元真和林柠。
    只见林柠步法极其灵活，走得跟电视剧里的凌波微步似的，身形一晃便进了某座房子，再一晃又闪现出来，几乎看不到她有迈腿的动作。
    赵元真更是勇猛，毕竟已经恢复全盛功力，遇到一两只落单木偶，甚至都懒得引回去，直接丢出白骨锁心锤砸碎了事。
    燕裕那边不说，她心里也是得意，暗想为什么就非得若溪出手？我的锤子也能将它们全部搞定。
    我弥真仙子天下无敌呀！
    眼见远处又孤零零站着一个木偶，魔门妖女鼓起余勇，将白骨锁心锤祭起，朝那木偶悍然杀去。
    不料木偶忽然御起飞剑，横向一截，便将白骨锁心锤击退，旋身又杀向妖女。
    赵元真自然不惧，连忙将阴风剑御起抵挡。
    只见那木偶飞剑使出一招有凤来仪，跟阴风剑对拼一记，反震回去稳住剑身，又接了一招百鸟朝凤，剑身斜斜向下飘移，恰好和想来对攻的阴风剑擦肩而过，直接跳过剑术攻防，杀向后面的赵元真。
    赵元真的战斗意识很强，瞬间便意识到双方斗剑位置离木偶更近，因此也不御剑回防，只是全力催动阴风剑杀向木偶。
    只要抢先斩了你，哪怕你的飞剑已经近身，下一秒也会失控坠地！
    正这样想着，就看见那木偶忽然仿佛被提线般，忽地直直高飞起来，避开飞剑——差点没气得赵元真吐血，连忙将白骨锁心锤丢出，试图阻遏对方飞剑，自己则是掉头以神行术急退。
    白骨锁心锤呼啸飞来，那木偶御剑使出一招白鹤亮翅，下沉平斩试图绕过，但这锤子法宝本身自带追踪功能，立刻跟着向下斜飞。
    结果飞剑又接了一招苍松迎客，瞬间又由下冲改为上挑，正好避开白骨锁心锤的拦截，继续攻向想要撤退的赵元真，速度竟是并无半点迟滞。
    这一变招，立刻引起燕裕注意，咦了一声。
    “不去救援赵姐吗？”苏云锦凑过来问道，“队长，怎么了？”
    “倒打冲天子啊。”燕裕啧啧称奇说道，“你们看，白鹤亮翅向下平斩，还未斩出立刻变招，接苍松迎客上挑，剑路形成一個v型，巧妙绕过迎面而来的拦截……云锦，换做是你，伱能用出来这招吗？”
    “用不出来。”苏云锦跟着林柠练了许久剑术，如今也不算是什么御剑术小白，只是心中思索片刻，立刻摇头。
    白鹤亮翅是贴地平斩，而苍松迎客类似于上撩。如果斩出去再撩就来不及，但临时变招……怎么变？感觉怪怪的。
    “所以那木偶？”陈灵韵也来了兴趣，好奇问道。
    “答案就是，这木偶使出来的白鹤亮翅，和我们教材里的白鹤亮翅不一样。”燕裕哈哈笑道，“这是某种我们未曾见过的全新剑术。”
    姑娘们顿时惊喜起来。
    所谓剑术，就是将各个剑式串联起来，形成体系性的打法。好比一把普通长剑，同样是横劈下斩上挑等几个数量有限的动作，放在普通人手里就是花架子，被风清扬使出来就是独孤九剑，原因就是后者的剑招动作彼此串联，攻守变化皆有独特意义，因此才难以对付。
    林柠练的是《昆仑御剑术总纲》，这套剑术中正平和，攻守兼备，全方位吊打教材版本的御剑术，但缺陷在于对剑仙本人要求太高，每天不抽出大段时间来打好基础，根本就不可能掌握得好。
    它的这个特性，就决定了此剑术在队伍里只有柠柠能练，其他人都没有时间精力投入在上面。
    而木偶施展的陌生剑术，燕裕观之迅猛不足，而灵动有余，讲究的是繁复变化，攻敌不备，因此对剑仙的基本功要求不高，反而更看重御剑者的意识判断——这岂不是为云锦和灵韵这两个头脑聪慧的姑娘量身定做的？
    至于若溪和元真，因为性情太过淳朴的缘故，自然就不适合去学这套剑术了。
    继续看木偶追杀妖女，燕裕便越发能够笃定，创造出这个剑术的门派，绝对不是专业用剑、剑仙扎堆的宗门。
    剑术本身太过注重“以奇制正”，明摆着就是我知道正面打不过你，所以我才要不停地玩小花招，赌的就是出其不意！
    赵元真却不知道燕裕所想，只是全力拼命厮杀。
    她那过分依赖三板斧抢先手的粗暴打法，最怕的就是这种偏向变化的剑术。对面一个剑招可能藏着四五个后招，她连一个变化都看不出来，自然被那木偶各种层出不穷的小花招，杀得几乎是汗流浃背，终于忍不住大叫起来：
    “若溪助我！”
    谢若溪哦了一声，正要上前，却被燕裕伸手拦住。
    “不急。”他笑眯眯地说道，“让赵姐继续扛会儿。”
    仙尊雷法太过犀利，万一那木偶藏了剑术秘籍在身体之中，如之前的青元之气那般，结果被一发雷法炸得粉碎，那镇海战队这次就亏大了。
    赵元真喘息之间，飞快留意后方，就看见燕裕拦着谢若溪，顿时气急败坏起来，心中暗自记恨：
    小贼故意阻拦全队支援，看我出丑，此乃滔天大恨！将来遇着机会，必要百倍报之！
    这样想着，脑海里又有画面，却是自己婚后各种欺压夫君，小贼全身酸软抵挡不住，只能惊呼：
    “柠柠助我！若溪助我！云锦助我！灵韵助我！”
    自己便大叫起来：
    “不许！不许！昔日我攻那木偶，你不让她们帮我，今夜我也不让她们帮你！”
    这样想着，赵元真顿觉气顺，闪避起来也有了力气，终于连打带跑拖到阴风剑飞回身边，赶紧御剑贴身全力防守，不让那木偶飞剑再次绕过防御。

 第十二章 柠柠，你去单挑

    随着赵元真和秘境门将长久鏖战，燕裕对那木偶的实力也观测了个大概。
    很强，但仅仅只是等级境界的强，在技术上并没有任何独到之处。
    比如上一次秘境之中打的门将魔僧，各种法术手段层出不穷，叫人难以抵挡，又会各种压制转火、奔扰偷袭，这种便属于技术上的强悍。
    如今这木偶则是完全反过来，哪怕会使众人未见过的全新剑术，招式之间也是照本宣科，缺乏变化，仿佛设定好程序自动运行的机器人，完全没有任何技术含量。
    只是灵气浓度上限初升，大家的平均等级没有跟着提上去，因此面对这个秘境中的诸多木偶，总有种被“一力降十会”的感觉。唯有魔门妖女是同级别的存在，完全没有等级压制——她打不过纯粹是菜。
    大家在旁边看戏，赵元真却是恼火至极，连把木偶引过来打燕裕的心都有了。
    狠狠地打小贼！
    但想也知道这样不行，因为燕裕肯定会顺势接手，然后问她“是不是打不过了”，不管赵元真如何辩解，姐妹们都不会相信她的说辞，只当是她招架不住来找小贼求救，强行打肿脸充胖子……
    我弥真仙子岂能受此奇耻大辱？！！
    为了脸皮和威名，赵元真哪怕已经穷于应对，此时仍然选择勉强狼狈支撑下去。
    林柠已经被叫了回来，看着赵姐姐狼奔豕突，被木偶的剑术打得鸡飞狗跳，也是心里暗暗着急。
    她虽然修为境界上比不过木偶和妖女，但剑术水平却比妖女高出许多。很多时候那木偶使出一记剑招，林柠立刻就想到应对之法，再看赵元真的回击剑招——简直是乱七八糟，不堪入目！
    燕裕下令过大家不许帮忙，林柠自然也没法过去帮把手，但她剑术之粗陋又叫柠柠实在看不下去，心里又急，索性偷偷传音给赵元真，教她如何用正确的剑招回击。
    赵元真起先还挺开心，暗想不愧是我的好妹妹柠柠，便试着要照本宣科、听令行事。
    结果问题来了：对面可不是唐小怜当初面对的剑阵，什么时候怎么攻击都是按顺序固定不变的。木偶虽然招式呆板机械，却并非一成不变，再加上飞剑速度又快，压根儿不会给你去听指令的时间。
    林柠针对某招进行指点反击，等指令传到赵元真那里，打算使出来的时候，木偶早就已经在打下一招了。
    赵元真试了半天，反而被搞得险象环生、差点失手，索性便将心一横，对林柠的提醒充耳不闻。
    林柠也发现自己弄巧成拙，只能停止传音，转变思路，偏头跟燕裕说道：
    “队长！赵姐一个人单挑不过的啦，我们赶紧去帮她吧。”
    “你行不行啊，小赵同志？”燕裕故意大声问道，“不行就直说！”
    “轻而易举！”赵元真立刻回应，“完全没压力！”
    姑娘们都苦笑起来。赵姐明摆着是在打肿脸充胖子，但燕裕却仿佛当真了似的，跟林柠摊手说道：
    “看吧，她都轻而易举了，不需要我们帮忙。”
    林柠气得跺了跺脚，也没其他办法，索性扭头不看，免得烦心。
    却不知燕裕让赵元真和木偶单挑，虽然最初确实是抱着挫挫她的锐气的想法，但后面发现那木偶在使一门全新剑术之后，其实已经有了偷师暗学的念头。
    武夷山秘境属于考验型秘境，因此若猜测这些御剑木偶都是“教习木偶”，击败之后便会给你对应剑诀，也很合理。但万一不给呢？
    让妖女骗出它的更多招数，然后再攻克这個木偶门将。万一最后没有掉宝，至少燕裕还有观察学习的记忆，事后可以将这门剑术复现个七八分出来——因此不急着杀它，拖一拖最好。
    只是赵元真并不理解燕裕的良苦用心。剑斗过百来回合，防守渐渐有些不支，显然是注意力和反应都有些跟不上了。
    她这边状态下滑，木偶立刻乘胜追击，也不再施展那些巧妙多变、幻化无穷的剑招了，白虹贯日接白虹贯日，要用最粗暴的手段击穿她的防御。
    “柠柠。”燕裕飞快说道，“你上。”
    “啊，我？”林柠一怔。
    “你不是很想帮忙吗？”燕裕冷笑，“你去解决那个木偶。”
    林柠：………………
    双方终归境界差距摆在这里，换算成飞剑的力道、速度，那就是直接碾压。哪怕普通木偶自己都对付不了，只能以分云八卦步去一味闪避，现在伱要我跟门将木偶单挑？
    我刚才说的帮忙，是大家一起上啦！
    但队长已经下令，她也不好抗命不遵，只能硬着头皮大叫了声“赵姐，我来帮你”，便施展分云八卦步冲上去了。
    赵元真如释重负，也不管柠柠打不打得过，立刻就将门将引到这边给她接手，自己慌忙退了下去。
    回归本队，吃了丹药，调息恢复，平息情绪，这才堪堪放下心来。
    不得不说，陆国这点确实比她出身的牵丝门要强多了。丹药多到能当糖豆来磕，无论修炼还是补充真元都绰绰有余。
    想到这里，赵元真又狠狠瞪向燕裕：
    小贼！害我刚才各种屈辱被虐，此仇不报，我今后誓不为人！
    燕裕无视了她的恼怒和敌意，只是继续观看林柠和木偶的剑术格斗，细细体会其中变化。
    不得不说，柠柠如今的剑术水平，已经比魔门妖女高出太多。
    但境界差距摆在这里，人家简简单单一记白虹贯日斩来，你要鹰击长空三连击才能化解这一斩的力道，相当于被逼着用更多操作弥补实力差距，对林柠的心神负担着实拉满。
    或许也正是因为林柠的剑术水平够高，应对防守滴水不漏，那木偶的剑术施展也开始灵动起来，无数变化套路层出不穷，竟是比之前对付赵元真还要厉害几分。
    燕裕看得目不转睛，暗暗记忆木偶施展的剑术套路，那边林柠却是心里叫苦连天，偏偏又嘴硬不肯求救，很快就走向和赵元真一样的结局——压力太大，只能将飞剑拉回身前，贴身抵挡，全守无攻，硬拖时间。
    木偶并不会感到疲累，拖着拖着就是林柠这边吃不消了。燕裕见其剑法隐隐开始散乱，吩咐说道：
    “云锦，灵韵，牵制一下。”
    “好的。”两个姑娘便各自施展法术，天河之水与五鬼扑向对面木偶。
    这一打一变成三打一，战场局面果然倒转过来。木偶门将又要躲避洪水冲击，又要闪开五鬼扑袭，对飞剑的操纵自然僵硬许多。
    林柠终于得以喘息，紧绷的精神也稍稍放松了些，开始对木偶展开反攻的同时，朝燕裕那边投去一眼，隐隐带着些许感激和喜悦。
    我就知道队长不会刻意为难我，让我非得跟它单挑的，哼哼~
    见林柠状态已经恢复完毕，而木偶门将要应对三人攻击，剑法已经周转不灵，还想观察学习一会儿的燕裕皱起眉头，又吩咐说道：
    “收手，让她继续。”
    苏云锦和陈灵韵对视了下，只能停手。
    木偶这边没了控制，林柠的战场压力骤然增大，顿时气得脸色一黑，再次朝燕裕投去仿佛要咬人的眼神。
    你这故意玩我是吧？

 第十三章 东海玉瑚剑

    尽管勉力支撑、全力抵抗，但林柠仍然被打得左支右绌，比刚才的赵元真还要不堪。
    技术上的勤奋，终究比不过修为上的差距。人家一剑出来，你要出三四剑才能抵挡，狼狈已是在所难免，只怕不小心精气神一泄，又或是注意力一松，就要被木偶击穿防御，落入险境。
    然而林柠也是个脾气很硬的，既然你叫我跟门将单挑，哪怕打不过我也死撑着，不收到命令绝不肯退！
    这正好在燕裕预料之中。他之所以选择妖女和柠柠去跟门将单挑，不仅是因为只有这两人打得过，也是因为她们性格脾气最倔，哪怕不敌也会硬扛，能给自己的观察偷学争取更多时间——错了，是能锻炼她们的极限抗压能力！
    唉，明明若溪一个雷法上去，就能轻松解决的门将，我却硬是花费时间等在这里，给你俩安排出对抗训练的宝贵机会。我是有多爱你们啊！
    你们要懂得感恩！
    前方林柠虽然在拼命支撑，但终归是战得太久，休息恢复间隔也是越来越长。
    燕裕看出她已在强弩之末，转头问赵元真道：
    “你休息好没有？”
    赵元真很想说没有，但又不想在小贼面前示弱，因此只是冷哼不语。
    “队长。”苏云锦好奇问道，“伱这是要练兵吗？”
    挨个上前和御剑木偶对战，不由得让人想起去年打这秘境第一层的时候，同样也是木偶门将，也是轮流单挑，为的就是让当时没有经受过压力的大家，熟悉一下真正的厮杀战场。
    苏云锦终归心细，很快意识到这個猜测不大可能成立。毕竟此一时彼一时也，大家也都算是久经战阵了，什么样的强敌没有见过？
    哪怕说是什么“对抗无法战胜的强敌”，咱们平时训练场里对打，队长你哪次不是把我们打得无法还手？
    根本无需用这个木偶来当陪练嘛。
    陈灵韵在旁边眨了眨眼，笑着问道：
    “剑术？”
    “对的。”燕裕点头。
    “哦！原来如此。”苏云锦恍然大悟。
    赵元真和谢若溪面面相觑，前者传音问后者道：
    “什么意思？是要训练我和柠柠的剑术？”
    “我不知道耶。”谢若溪茫然说道，“可是，要训练剑术的话，队长不是比这木偶更合适吗？”
    赵元真心想也对。这小贼若是拿出功夫来训练我们的剑术，不仅能一眼看出破绽，还能教我们如何改进修正。至于那木偶门将，就知道杀杀杀，杀杀杀，跟它打能有什么进步可言？
    她狐疑地瞅了瞅燕裕，又看着“我什么都不知道呀”的一脸天真的谢若溪，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若溪看不懂，云锦和灵韵肯定懂，但传音问她们又显得我太笨……不行，算了，还是我去替柠柠吧。
    赵元真向前冲去，准备接手木偶门将。
    林柠这边退了下来，休息片刻，也不说话，只是气呼呼地瞪着燕裕，等着他给出一个解释。
    燕裕却没有半点慌张，他对付柠柠是有一套成熟且行之有效的策略的，因此只是故作高深冲她眨了眨眼，问道：
    “懂了没？”
    林柠一愣。
    什么懂了没？你有在暗示我什么吗？哦，这样说来，队长倒也不是那种喜欢浪费时间的人，故意安排我和赵姐与木偶门将单挑，难道是另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目的？
    想到这里，林柠的做题家性格便发挥出来，也就将怒火和憋屈尽数抛到脑后，开始思索揣摩燕裕的用意了。
    赵元真和木偶门将又打了许久，燕裕见对方已经基本都是重复招数，不见新招，估计也被自己挖得差不多了，叹了口气，挥手说道：
    “云锦。”
    苏云锦便催动道法，使出一招鲤翻，惊涛拍岸，从后方将木偶门将拍倒。
    赵元真立刻丢出白骨锁心锤，将木偶的脑袋砸得粉碎。
    燕裕这边快步奔上前去，将木偶的身躯劈开，只见一柄如意，一卷经书，别无他物。
    神识将如意扫描过去，就确认是第二层的秘境中枢；至于经书……真是奇怪，修行门派保存资料，不都应该用玉简的么？
    他小心翼翼翻开书页，浏览过去。
    根据经书上的记载，此地名为“真升化玄天”，为某位真君所开辟，而后被一个叫“灵丹门”的宗派所居。
    灵丹门自称是古时蓬莱玉清后裔，专以炼丹为业，售卖给内陆宗门获取修行资源。只是到了末法时代，天地之间灵气消亡，连带着秘境本身也受了影响。
    各类灵草越发难以种植，宗门弟子的平均修为也在不断下降，并不是因为资质不行，而是因为环境越来越恶劣。因此门主最终选择抛弃秘境，要搬迁去另一处还未受影响的洞天福地，投奔驻守在那里的另一个宗门了。
    至于这木偶的主人，自述是灵丹门的御剑术教习，做了这些木偶来训练门下弟子剑术。如今宗门要去投奔他派，实际上却是对面看中了灵丹门的炼丹技术，要他们以道统衣钵换取安身之地——至于剑术，对方却是看不上的。
    因此剑术教习便将宗门剑术典籍放于木偶统领之中，“免得这脉剑术断绝”，“留待将来有缘人自取”。
    燕裕继续看向后面，果然有对应的剑术记载和图谱。
    这门剑术唤作“东海玉瑚剑”，以灵动、多变为著称，讲究的是四两拨千斤，最适合那些剑术弱者来使用自保。虽然修习门槛不高，但上限也摆在这里，专业剑仙肯定是看不上的。
    但如今灵气复苏，一切都是从零开始。这门东海玉瑚剑术，在那个遍地宗门到处剑仙的修真界之中，或许不被主流剑仙所重视，但落在如今拢共剑术就没有几部的陆国手里，却算得上是弥足珍贵了。
    所以为什么不用玉简保存啊？
    燕裕翻到后面，只见纸页多有泛黄，字迹也有许多不清晰之处，显然这书籍纸张的寿命终究有限，哪怕在秘境之中，木偶体内，隔绝外界水分空气，也很难抵过漫长的时间冲刷。
    不过好在自己刚才已经将木偶的剑术施展默记下来，再配合这上面留存的一些语句，要想将东海玉瑚剑完整复现出来，却也不难。
    多亏了我有先见之明，哇哈哈哈哈哈！
    燕裕大笑几声，随后又迅速收敛，转身望着不明所以的姑娘们，微微一笑：
    “把中枢炼化了，然后去通知军府过来吧。”
    武夷山秘境产出《东海玉瑚剑》的消息，很快就送到了李卫国的桌上。
    剑术典籍直接影响剑仙战力，而剑仙又是陆国修士的支柱职业，军方对此素来是高度重视的。之前的《昆仑御剑术总纲》对剑仙素质要求太高，连战队修士都难以修习，素质更差的军府修士就不用说了。
    如今拿到这门槛较低的《东海玉瑚剑》，让李卫国大喜过望，拍案连叫了三声“好”，笑吟吟道：
    “这小子可真是立了大功！”
    若是能将东海玉瑚剑在军府修士之中择优推广，哪怕只有其中最厉害的10%能够修习成功，对陆国实力也是极大提升！
    陈天明在旁边微笑，却没有跟老李一起庆贺，而是淡然说道：
    “比起在军府修士之中全面铺开，其实还有一处更适合用这门剑术。”
    “哦？”李卫国立刻收敛笑意，神情也严肃起来。
    他看向桌案一角的文件夹，上面印着【机密】二字。
    若是有人能突破警卫连的阻拦，杀到这总指挥使的办公室里来，然后翻开文件夹，便能看到里面的文件标题：
    凡武者计划。

 第十四章 大通铺

    燕裕所知的凡武者计划，是在安南军大清洗之后才开始推出台面。
    但实际上，类似的理论研究早就在做了。这方面陆国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就是有一个读过道藏、懂得修行的梅老师，对灵气的研究进度天然领先其他国家一大截。
    梅老师负责的是基础理论项目，也是目前陆国明面上的研究重点。
    至于工程应用项目，就不免只能在暗地里秘密进行了。
    人数不知，位置不知，甚至连研究进度都不会公开，目前陆国内部知道此事的大人物也就双手之数，连梅映雪都一无所知。
    原因显而易见：凡武者计划，从一开始就是针对“修士”这个群体的。
    修士作为新兴群体，虽然上面努力想要消弭他们与凡人之间的差别，引入了“名”和“利”作为捆绑，但依旧改变不了“仙凡有别”的事实。
    真正能够治本的手段，就是让凡人也能够拥有力量。
    正如新能源汽车受制于电池容量，凡武者目前的问题在于，存储真元的设备非常之大，非得用卡车来运输不可。
    人家剑仙御剑飞来飞去，你这边被一根管子连在卡车设备上，当个定点炮台，这显然是不具备战斗能力的。
    因此，在继续开发更轻便的真元外储设备的同时，第一批受试的凡武者也在接受剑仙的专业培养训练。可惜真元终究来自体外，这批人目前连体内行气都有困难，再要施展稍微复杂一点的御剑术，难度依旧很高很高。
    而御剑术，相比于催动法宝和道法而言，已经是最为简单的修士攻击手段。
    《东海玉瑚剑》这门低要求、易修习的剑术，无疑给凡武者计划打了一剂强心针，以至于李卫国跟枢密院汇报过后，很快又将燕裕叫回金陵，让他从库存里选一個奖励。
    “现在我们也不缺什么东西啊。”燕裕无聊地滑动屏幕，嘟囔说道。
    其实也不是不缺，柠柠练双手御剑术，需要一柄新的飞剑，而妖女也可以弄第二个法宝……但面上肯定要表示不在乎，方便后续讨价还价。
    “你再看看。”李卫国微笑说道。
    燕裕仔细看了片刻，忍不住就坐直了身体。
    pad屏幕里，除了四军库存之外，另有一个单独的库存列表，表名为“未命名”。
    里面的东西虽然少，但看着却都有点不俗，品阶上比四军库存似乎要更好的样子。
    燕裕忽然灵光一闪，猜到这必然是枢密院的私密库存。
    在现阶段还未对外开放的秘境，用某种特殊手段强行打开一条缝，送人进去探索寻宝。虽然伤亡率高到离谱，但也能提前获得一些现阶段难以获取的高级宝贝，谢若溪的天元一气剑便源于此。
    前世刘龙韬之所以能稳居国内第一修士的宝座，除了他自己确实天赋优秀且足够努力之外，估计也是跟枢密院的私密库存有关——毕竟是刘家在负责开发嘛，打着实验名义让京爷领几个用用，程序上也能走得通。
    哈哈哈，那我就不客气啦！
    燕裕心里非常清楚，镇海战队探索武夷山秘境第二层的时候，身上是没有佩戴摄像装置的，所以哪怕将《东海玉瑚剑》私藏下来，上面的人也不会知道。
    但他最终还是选择将典籍上交，而枢密院或许是为了鼓励他的行为，又或许是出自老李帮忙争取，才将私密库存开发出来，让自己选择。
    不管实际出于什么原因，总之机会难得，不能轻易浪费。
    燕裕基本不做犹豫，直接填写筛选条件，选择飞剑。
    妖女没有第二件法宝也不着急，但柠柠若是没有第二柄趁手飞剑，双手御剑术可没法发挥出战力。孰轻孰重，显而易见。
    说到柠柠的剑，燕裕倒是想起来了。
    昔日镜湖神宫之中，林柠复制体除去青竹剑外，另有一柄暗红色的飞剑。
    当然，燕裕不觉得那复制体会是未来的林柠，更没有说林柠的第二柄飞剑，非得要挑一模一样的打算。
    不过，暗红色大概率是火行飞剑……确实适合作为柠柠的副剑。
    剑有五行之分：金行偏锋锐，木行偏灵动，水行偏阴柔，火行偏迅猛，土行偏厚重。放在具体实战上，就是金行、火行、土行更适合正面冲杀，木行、水行更适合游走牵制。
    林柠的青竹剑属于木行飞剑，灵活度在五行之中当属第一，最适合游走牵制，所以副剑最好能在金火土之中挑一个。考虑到土行飞剑力强而速慢，柠柠的反应速度又是优势，因此还是选择金、火更为合适……
    嗯，就它了！
    燕裕很快就从库存列表之中，挑了一柄暗红色的飞剑出来。
    是不是镜湖神宫里的那柄，倒也无所谓了。飞剑外形和色泽就那么几类，重了的概率非常大，无需纠结。
    “好，出库后发到你那边。”李卫国沉默片刻，又微笑说道，“既然第二层秘境已经夺下，那么接下来你们就先在里面修炼吧，有没有什么短缺需要提供的啊？”
    “物资倒是不缺，从第一层运过来就行了。”燕裕回答说道，“就是住处可能需要搞一下。”
    如果是工地的土木狗，搭个集装箱房能遮风挡雨就差不多了。但修士终归平时住得太好，在金陵那段时间都是住别墅的，因此李卫国也没打算敷衍了事，准备让江未明安排人按照疗养医院的规格，建一片占地规模巨大的别墅区，方便以后镇海战队或者其他镇东军的修士在里面修炼……
    嗯？
    老李突然灵机一动，微笑跟燕裕说道：
    “知道了，我会安排的，你可以回去了。”
    燕裕对此不明所以，考虑到奖励也选了，要求也提了，便不再多留，告辞离去。
    ————————
    回到秘境之中的当天晚上，镇海战队众人便看着一座临时搭好的集装箱房，个个都是表情呆滞。
    “总指挥使说了。”江未明赔笑说道，“你们都是已经辟谷的修士，对生活条件应该要求不高。这房子伱们先住着，水电也临时通了，后续等疗养区建好了，你们再搬到那边去。”
    众人：………………
    虽然心想“这样太简陋了吧”，但终归还是说不出口，会显得自己娇生惯养。
    再看山谷中央，原本诸多旧有房屋在清理检查过后，已经开始推平进行土木作业，显然是要在那边建立修士疗养基地，所以总指挥使让众人“在此稍住一段时间”，也并不是什么敷衍人的空话。
    没办法，只能先进去看看。
    众人推门进去，发现里面倒还整洁。有小隔间作为浴室和厕所，也有可以正常运行的空调和电冰箱，甚至还有衣柜、书桌和电脑——当然是没有联网的。
    唯一美中不足之处，在于没有床铺。
    事实上，这么小的房子也不可能隔出六个房间，甚至六张床都很难放下，因此只是在地上搞了个大通铺，整整齐齐六床棉被，占据了大半个房间的面积。
    “条件这么差，怎么睡哇！”赵元真直接抱怨起来，“要不先回秘境一层算了，少修炼几天也不要紧吧？”
    “确实。”燕裕也皱眉说道。
    没有分隔房间，就意味着跟妖女、柠柠的合修不好保密，难不成每天都得在外面做完日课然后回来？或者趁机干脆跟大家坦白算了？
    “我觉得倒是不错。”陈灵韵微笑说道，“条件是简陋了点，但大家也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小王子小公主，对吧？就住几天也不要紧。”
    “是的是的。”苏云锦连连点头，已经开始盘算队长会睡在什么位置了。
    只有谢若溪始终未曾说话，面如死灰，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因为她发现这里没有任何手机信号。
    秘境天然隔绝内外，只有在中枢被炼化之后，才能调整禁制允许无线信号来回传送，但秘境第二层刚被攻略，显然没有来得及安装对应的通讯基站，上网什么的就不要想了。
    没有网络……咕，不如杀了我吧！

 第十五章 若溪的鬼故事

    武夷山秘境第二层，乃是镇东军所辖六省境内，灵气浓度最为充沛的地方。
    考虑到如今正是灵气复苏上限提升后不久，抓紧时间吐纳修炼，尽可能快地提升修为，当然就成了目前的第一要务。
    只要比竞争对手更快升级，那么后续战斗就会如同先前木偶那样，哪怕剑术瑕疵颇多，依旧能一力降十会，逼得对面不得不拿出几倍的力气来进行应对。
    正因为吐纳修炼如此重要，才更不应该弄这种房子来给我们添麻烦啊！听到了吗老李！
    好在山谷外围接近山崖的位置，有一片面积不大但足够密集的小树林。
    晚饭过后，燕裕便假装和柠柠一起饭后散步，带着赵元真钻到了小树林里，三人一起进行吐纳合炼。
    为今之计，只有行此掩人耳目之举！
    虽说是掩人耳目，但免不了总会引人误会。等燕裕归来的时候，就看见云锦的温柔目光在自己、赵姐和柠柠的身上来来回回。
    即便她什么都没有说，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以至于燕裕完全无言以对，隐隐有些汗流浃背。
    云锦，不是我不带你玩。只是柠柠刚来，需要适应一下再加人！
    当然，由于苏云锦并未开口，燕裕也不可能“不打自招”，只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主动说道：
    “床铺怎么都没有铺开？来来来，我来帮忙。”
    房间其实不算小了，问题在于镇海战队这边足足有六个人。六张床肯定是放不下的，哪怕棉被也是那种窄窄的、翻个身就会滚出去的尺寸。
    燕裕很快就将地铺打好。六床棉被，分为两排，枕头都朝内侧，这样就没人在睡觉的时候，会闻到其他人的脚丫子味道。
    美少女的脚丫子哪怕是香香的，燕裕也不想闻，更没有把自己的脚冲着别人的打算。
    “好了！”整理完毕，他拍了拍手，笑道，“自己选床吧。”
    “我要跟若溪一起。”赵元真立刻说道。
    “那我也要跟若溪一起。”陈灵韵微笑说道，顺便朝云锦眨了眨眼。
    苏云锦回以感激的眼神，既然第一排的睡觉顺序是赵、谢、陈，那么第二排自然而然就是苏、燕、林……当然，最好是燕、苏、林，但燕裕已经在中间的被褥上盘腿坐下了，她也没有必要非得让队长往旁边挪挪，否则就有刻意针对柠柠的嫌疑。
    众人选好床位，随后便开始盘腿打坐吐纳，行日课。
    虽然同是在引气入体，纳为真元，但大家的态度姿势却是各有不同。
    树林之中合力搬运周天，早就将今天的日课做完了，因此赵元真无聊得很，表面上假装在吐纳炼气，实际上却是偷偷打盹。
    谢若溪也是心不在焉，时不时悄悄掀开眼皮，偷偷打量周围的姐妹，以及与自己正面对坐的队长——反正修炼速度很快，开个小差也没什么。
    陈灵韵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她心知自己天赋较差，真元增长速率不足，因此只能在吐纳炼气上加倍下功夫，以求不被拉开太大差距。
    苏云锦也在认真修行。能占据队长旁边的床铺，让她此时的心情极为满足喜乐。道心稳固之下，似乎连搬运周天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林柠坐在燕裕的另一侧，同样很努力地行气吐纳。虽然真元增量已经微乎其微，但做题家最喜欢做无用功，因此也能坚持下去。
    燕裕被美少女团团包围，却没有半点喜悦之情，只是尝试了下引气入体，发现一丝气感都没有，只得叹息作罢。
    唉，为什么轮胎没了引擎就不能自己转呢？
    直至深夜，大家都陆陆续续做完日课，互相道了晚安，这才钻进被子里去。
    灯光已熄，房间内一片昏暗，室温也很宜人，完全不需要开空调，仅靠着窗外吹入的富含灵气的夜风，就能让人感到极其舒适。
    燕裕慢慢就有了困意，并不是身体需要睡眠而发出的信号，仅仅只是生物钟的自然调节而已。此时若是起床玩個手机，立刻就能轻松熬夜通宵，越玩越精神。
    正当他就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见陈灵韵开口说道：
    “这是我们第一次团建过夜吧？”
    “怎么了？”林柠问道。
    “不如我们来开鬼故事大会？”陈灵韵笑眯眯道。
    “好啊。”“不要吧。”立刻有两个人出声表态。
    说“好啊”的是谢若溪，作为常年混迹于互联网的重度宅女，当然不会被什么鬼故事吓到，反而有许多惊悚段子可以和大家分享。
    说“不要”的是苏云锦，文学少女虽然最爱小说，但其实什么题材的书都会看一点，唯独恐怖故事是绝对不会去碰的。
    “诶，云锦怕鬼呀？”赵元真不解问道，“我们队里有使鬼修士，不管什么鬼来都会被她用招魂幡捉走，你有什么好怕的？”
    “我怕的不是那种鬼。”苏云锦辩解说道，“是完全不讲科学、人力无法对抗的诡异之物——鬼故事里基本都是这种。”
    “云锦，机会难得哦。下次大家再聚一起过夜，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呢。”陈灵韵嘴上说道，私底下悄悄给她传音，说了几句。
    “好，好吧。”苏云锦果然让步。
    “柠柠呢？”陈灵韵继续问道，“柠柠应该不会怕鬼吧，闽越那边的灵异故事也很多呢。”
    “当，当然不怕。”林柠明显是在逞强的微颤声音响起。
    “既然大家都赞同，队长你没有意见吧？”陈灵韵最后问道。
    “随你们吧，我要睡觉了。”燕裕既不怕鬼故事，也不感兴趣，直接表示自己不参加。
    “好的，我先来讲一个。”谢若溪兴致勃勃地道，“我有个远方表姐……”
    “不要说得好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一样啦！”林柠连忙慌张打断她道。
    “呃……”谢若溪沉默片刻，心说这开头难道不是一听就知道假的么？但为了安抚柠柠，也就顺势改口说道，“好吧，跟我没关系，说的是一个女孩，她的妹妹某天突然失踪了，家里找了很久都找不到。等到父母放弃死心之后，她每天晚上都开始做噩梦，梦见在半夜12点的时候，有人从被子里钻进来要掐死她……”
    燕裕在旁边默默听着，忽然感觉被褥右侧有什么东西钻了进来。
    云锦？
    他下意识以为是苏云锦要故意模仿故事叙述来吓自己，正要呵斥她几句，右臂就被人抱住了。
    瑟瑟发抖的文学少女，一边因为能趁机跟队长贴贴而窃喜，一边又恐惧着谢若溪所讲的鬼故事，可谓是痛并快乐着。
    “每次等到要被掐死的时候，她就会骤然从噩梦里惊醒过来。”谢若溪绘声绘色地说道，“我姑父……咳，我是说，女孩的父亲带她去医院看了，也查不出什么毛病。”
    燕裕的左手也是一紧，却是什么人用力抓住了他的手，十指与他扣得紧紧，仿佛生怕他跑掉似的。
    这熟悉的触感，柠柠？
    “终于，她无法忍受长期噩梦的折磨，决定一个人搬出这个家庭。”谢若溪最后说道，“打包行李收拾房间的时候，突然发现床下地板有些松动，掀开来一看，里面赫然躺着双目圆瞪的妹妹尸体，脖子上有着被活活掐死的淤青……”
    说到这里，她忽然用力一掀棉被，发出声响，同时故意惊叫道：
    “谁在钻我被窝？！”
    “啊——”尖叫出声的苏云锦嗖地一下，完全钻进了燕裕的被窝里，紧紧抱着他的右臂不放。
    左臂则是被林柠扯过去用力抱住，仿佛那是什么救命稻草似的。虽然她没有像云锦那样叫出声来，但身体却是抖个不停。
    被一左一右钳住的燕裕，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淡淡问道：
    “打包行李收拾房间，为什么会去检查床底下啊？”
    “队长问得好！”谢若溪嘿嘿说道，“其实这个故事的隐藏设定就是女主人公因为争吵掐死了妹妹，情急之下藏尸在自己的床下地板里，然后因为太过害怕焦虑而失忆了。噩梦其实是她的大脑在努力恢复记忆……怎么样？可怕吧？”
    “真可怕。”发现双臂完全抽不回来的燕裕，忍不住感叹说道。

 第十六章 左拥右抱

    软玉温香在怀是什么感觉？
    说实话，有点小爽。
    被软玉温香钳制是什么感觉？
    有点不爽。
    苏云锦还好说些，只是挤入燕裕的被子里，抱着他的右臂瑟瑟发抖——相当于手臂上多了个香香软软的挂件，其实不怎么影响活动。
    林柠却是硬将他的左臂掰了过去——又感到害怕，又不敢主动钻被窝，所以索性自己“抢”安全感，让燕裕有种仿佛被人型镣铐给拷起来般的感觉。
    软确实也软，但被林柠抱住手臂又用双腿夹住手掌，整条胳膊完全动弹不得，这怎么能行？
    燕裕这边抽了半天，抽不出来，只能传音给林柠说道：
    “想不到柠柠居然如此胆小，真令人意外。”
    “闭嘴，才没有怕啦！”林柠果然中了激将法，正要将他的手臂用力甩开，彰显自己的英勇无畏，只听见陈灵韵又说道：
    “那我也说一个。”
    林柠：………………
    赶紧抢回来重新抱住。
    燕裕也很是无语，暗中怀疑陈灵韵就是故意给自己添乱。
    “大概在上世纪末。”陈灵韵轻声说道，“江海府时常发生年轻女性被害的案件，受害者基本在18-25岁左右，致命伤口都在颈部，有大片撕咬的痕迹，尸检后发现全身没有一滴血液，仿佛给人抽干了似的。”
    苏云锦抖得更厉害了，甚至将身体整个蜷进被子里，紧紧地贴住燕裕的侧边。
    “当时的还没有引进西方的刑侦技术。”陈灵韵继续说道，“巡捕房就走访了目击证人，基本上说什么的都有，但某些高度重复的证词，吸引了巡捕们的注意力。”
    “那個，那个。”林柠声音微颤地说道，“灵韵你要不在讲故事前，先跟我们说清楚这是编造的吧？”
    “嗯，只是传说而已。”陈灵韵笑笑说道，“很多案件的证词里提到，在凶案现场附近看到过一个穿着红衣服的老太太。”
    蜷在身边的苏云锦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呜咽。燕裕想要摸摸她的头表示安慰，可惜完全抽不出手，只能改用下巴敲敲，顺带吸一口茉莉花香。
    “比如在某个酒店里。”陈灵韵继续说道，“有两个年轻女孩，其中一人去外面上厕所，另一个人等了好久都没等到，去找她后就看见一个红衣老太太从厕所里走出来，而厕所深处朋友已经面色苍白地倒在地上死掉了，脖子上有两个小洞。”
    “不对吧，不对吧？”林柠忽然叫道，“酒店房间里难道没有厕所吗？为什么要到外面去上？”
    “那时候的酒店和客栈是分开的。”陈灵韵从容解释，“酒店只是喝酒的地方。”
    林柠也没话说了，用力将燕裕手臂扯到怀里，如救命稻草般使劲抱住。
    “后来巡捕局就紧急通缉这个穿着红衣的老太太。”陈灵韵最后说道，“至于抓没抓到就不知道了，听我妈妈说当时一度人心惶惶，家家户户都要挂大蒜，五点以后就闭门绝不外出。家里有年轻女性的更是如临大敌，求来各种符咒贴在门上，唯恐被那红衣老太太寻见……嗯，窗外谁在哪里站着？”
    这下林柠也顾不得矜持了，赶紧钻进燕裕的被窝里，跟苏云锦一起哇哇乱叫。
    “好了！好了！”燕裕也是忍无可忍，“同样的招数还玩第二次啊？灵韵你差不多得了！收收吧。”
    陈灵韵故事都讲完了，当然不会再触燕裕虎须，笑道：
    “那我就不说了。赵姐，你有什么恐怖故事吗？”
    “哦，有啊。”赵元真道。
    “快说快说。”谢若溪连忙催促。
    “我认识一个……”赵元真本想说“我认识一个师妹”，但又想起牵丝门的事情得跟妹妹们保密，就改口说道，“……认识一个人，家里揭不开锅，本来打算卖女儿，刚好村里有道姑经过，就给了点钱财，收她女儿当徒弟了。”
    “她女儿年纪还小，起初觉得是被父母卖了，气不过，便发誓跟家里父母断绝关系。后面修行有成，又跟师父提起这事，师父就跟她说红尘疾苦，你父母并不是想要舍弃你，而是实在揭不开锅，养不起了。”
    “她想了很久很久，终归是自小离家，当初有什么恨意如今也都淡了，于是便跟师父告了几日家，要御剑回村子看望父母。”
    “然后呢？”林柠问道。这个故事倒是不甚吓人。
    “回去之后，发现村子没了。”赵元真呵呵笑道，“她在山间修行八十余年，凡俗政权都换了两茬，村子早就被战火夷平了。星汉流转，沧海桑田，非人力所能预料，可怕吧？”
    姑娘们：………………
    “不可怕吗？”赵元真有些挠头。
    师父当初给我们讲这个故事的时候，点评说“凡人寿短如蚍蜉，死生间有大恐怖”啊，怎么大家都并不害怕的啊？
    林柠借机收敛心绪，有些不自然地松开燕裕。苏云锦也依依不舍地离开，钻回自己的被窝里去了。
    “还有人要讲吗？”陈灵韵笑着问道，“柠柠，云锦？”
    “我没有鬼故事。”林柠连忙摇头。
    “我也没有。”苏云锦干笑说道。
    “那太好了，我正好……”燕裕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柠和苏云锦一左一右捂住嘴巴，打断他道：
    “不！你没有！”
    终归是林柠反应快了一筹，苏云锦伸手过来捂嘴，结果只是碰到了柠柠手背，有些尴尬地缩了回去，心中却暗自警惕起来。
    看柠柠这动作之快，出手之自然，似乎完全没有任何因为跟队长身体接触而尴尬的情绪。
    那刚才我抱着队长害怕的时候，她会不会也……
    “我正好要去上个厕所！”燕裕挣脱林柠封口，怒道，“鬼故事大会到此为止！”
    林柠讪讪地收回了手，心说我还以为伱也要分享呢。
    别人讲鬼故事的时候，她还可以依靠抱住队长手臂来寻求安全感。要是队长讲鬼故事，自己远离他都来不及呢，说不定只能扑过去和灵韵搂在一起，互相壮胆了。
    燕裕这边起身去了厕所，发现居然是个蹲坑，不由得叹了口气。
    放水完毕，洗完手走了出来，回到自己的被窝里准备睡觉。
    “那个。”谢若溪忽然说道，“队长，我也想上厕所……”
    “那你去啊。”燕裕说道。
    “可是刚刚听了一些故事，现在稍微有些害怕。”谢若溪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央求，软绵绵的很是挠人。
    “你既然怕这种东西，一开始就不要讲得那么起劲啊！”燕裕无奈地爬出被窝。
    来到厕所门口，燕裕留在门外，等着里面的谢若溪出来。
    “队长，你在吗？”里面传来声音。
    “在的。”燕裕回答。
    过了片刻，又想起谢若溪的声音：
    “队长，你还在吗？”
    “不在了。”燕裕说道，“被鬼捉走了。”
    里面迅速响起冲水的声音，谢若溪慌慌张张地出来，看到燕裕仍然守在门口，这才松了口气。
    再次回到被子里，燕裕刚闭眼准备睡觉，听到苏云锦传音过来：
    “队长，我也想上厕所……”
    燕裕：………………
    要不我把你背过去然后把尿算了。
    等苏云锦也离开厕所，守在门前的燕裕索性直接问众人道：
    “还有没有要上厕所的啊？过时不候啊，我要回去睡觉了。”
    “厕所管理员大哥哥辛苦了。”陈灵韵笑着说道。
    燕裕懒得理她，回到自己的被窝里，第三次准备睡觉，忽然旁边有人伸手过来，轻轻牵住了他的手，掌心传来滑腻温暖的感觉。
    “队长，我还是有点怕。”苏云锦传音说道。
    此乃谎言。她已经凭借强大的自控能力，将刚才听到的鬼故事完全清除出记忆里了。
    现在正是示敌以弱的时候，要趁机突破队长对身体触碰的红线吔！
    赢！
    燕裕正要委婉拒绝，却又想到之前被柠柠牵手入眠，心中也是一软。
    算了，一碗水端平吧。

 第十七章 新剑到手

    次日清晨。
    从睡梦中幽幽醒来，燕裕便察觉到感觉不对。
    仔细一看，果然右手被云锦抱在怀里。
    她的身子侧着蜷缩起来，手脚均露在被子外面，像是兔子抱胡萝卜般，抱着自己的右臂睡得正香，紧闭的眼皮之下微微颤动，或许是在做梦吧。
    左手则是被林柠牵着，又是熟悉的十指相扣，仿佛生怕他突然跑掉似的。
    燕裕心里叹了口气，小心掰开林柠的手指，又将手臂从云锦怀里抽出，悄悄起床。
    牵手，抱住和架腿，这些姑娘们的睡相是一个比一个差。再看看陈灵韵吧，睡着的时候就是一个安静美少女，既不会左右辗转，也不会打呼噜磨牙，完全不会影响身边之人的睡眠。
    此时的魔门妖女，正转向右侧呼呼大睡，左腿压在谢若溪的肚子上。
    谢若溪眉头紧蹙，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赵姐的白大腿确实分量不轻，燕裕对这点算是深有体会。
    燕裕离开房间，在外面散步般逛了一圈，可以看到中央的建筑工地仍然在施工，彻夜不曾停歇。
    军府工程，当然是争分夺秒，片刻都不能中断的。
    外面逛了半個多小时，再次回到屋里，便看到除了赵元真还在睡觉，其余姑娘们都已经起床了。
    苏云锦在打扫卫生，由于屋内没有厨房，林柠一时间无事可做，因此叫了谢若溪准备出门，去食堂那边带饭菜回来。
    陈灵韵玩着手机，头也不抬地跟燕裕说道：
    “刚刚过来通知，基站已经安装好了。”
    燕裕摸出手机一看，果然有了信号，虽然不是满格，却也能正常上网了。
    再看消息，一大堆的未读，最多的前两名居然不是姑娘，而是京爷和魔弟。
    【刘少】：妈的，在不在？
    【以德服人】：咋了，输了要哭哭？
    【刘少】：您可终于活了，之前的比赛看了没？
    【以德服人】：看了，你们输得不冤。
    【刘少】：老燕，就问您一个事儿，李明湖单挑门将的策略，是不是您赛前教给他们的？
    【以德服人】：怎么，输给李明湖感觉很屈辱，打算找个理由安慰自己？
    【刘少】：我就知道是你在背后算计我！
    不去理会京爷发来的满腹牢骚，燕裕点开李照江的聊天。
    【日照珠江】：怎么不说话？看我们赢了京爷，老燕你这是嫉妒得无话可说了？
    【以德服人】：笑死，我赢京爷还少吗？
    【日照珠江】：正式的对抗赛一次都没赢过吧。
    燕裕心想好像也是，其实之前有过一次机会，但后来高丽剑客前来袭击，两队立刻改竞争为联手，因此除去四院交流赛之外，自己确实没和京爷真刀真枪地打过。
    至于同阵营的互相竞争，那胜过京爷可太多次了。
    【以德服人】：你们这次胜利，也是你姐的计策到位。
    【日照珠江】：怎么就不能是我想出来的？
    【以德服人】：你那最多一调羹大小的脑仁想不出这种奇计。
    【日照珠江】：哈哈，伱错得离谱，对面剑仙被我的元磁神光克制，所以定然会打成持久战，这是我在赛前战术会议里提出来的。
    【以德服人】：所以偷boss是你姐想的。
    【日照珠江】：嗯，我们原本想的就是持久战争胜。
    燕裕沉默了一会儿，继续打字。
    【以德服人】：所以？
    【日照珠江】：她当时观察了战场情况，判断持久战的胜率不高，才决定独自去偷boss，行险一搏。
    【以德服人】：你们本来就比龙骧战队弱，持久战怎么可能有机会争胜？
    【日照珠江】：放屁，我们赛前也不知道陶行远会被偷袭淘汰好吗？京爷看着浓眉大眼的老实人，居然会埋伏起来阴人，还好最后我姐技高一筹。
    【日照珠江】：不过确实也惊险。你看了直播对吧？我姐击杀门将只要再慢个半分钟，就要被郭飞云找到了。
    【日照珠江】：喂，老燕，怎么又不说话了？
    【日照珠江】：你个扑街不会又去骚扰我姐了吧？
    【日照珠江】：说话说话说话！
    燕裕哪里有功夫理他，此时正在跟李明湖聊天。
    【以德服人】：剑术又有进步了啊，都能单挑秘境门将了。
    【月挂东湖】：是门将太弱了。稍微再强一点的话，我就打不过了，只能说这次运气真的好。
    【以德服人】：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月挂东湖】：你们也在秘境里开始修炼了对吧？
    【以德服人】：对啊，现在住处还没建好，让我们住在集装箱房里。
    【月挂东湖】：我们也是，秘境是新攻克的，住处还来不及建，临时搞了六栋箱房。
    【以德服人】：我们只有一栋。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发来消息。
    【月挂东湖】：不会吧？为什么只有一栋？那你们不是得住在一起了？全队同居？
    【以德服人】：对啊，好惨。
    【月挂东湖】：好惨。
    不知为何，燕裕感觉对面只是随口敷衍附和，心里似乎在想别的什么事情。
    【以德服人】：她们昨晚还开了鬼故事大会，害得我都没有睡好。
    【月挂东湖】：女孩子们第一次住在一起，晚上当然是不肯睡觉的。鬼故事，八卦，或者是一起唱歌啦，很正常。
    【以德服人】：你以前住校时也有类似经历吗？
    【月挂东湖】：滚滚滚滚老燕少来骚扰我姐！
    【以德服人】：哈哈，急了。
    燕裕放下手机，就看见林柠和谢若溪拎着早饭回来了，有面、粥、包子和油条。
    这些都是简单的预制菜，饶是口味挑剔如赵元真，也找不出半点错处来。
    大家用过早餐之后，便出门去找地方准备训练。
    军府那边又派人过来送剑，却是昨日给林柠挑的飞剑到了。
    长度适中，通体暗色，表面略微泛着难以察觉的红色，像是血迹斑斑，略显凶残。
    “这就是我的第二柄飞剑？”林柠拿在手里翻来覆去检查，皱眉问道，“之前镜湖神宫里我的复制体，用的是这把飞剑吗？”
    “好像是。”赵元真不确定道。
    “我感觉不是。”谢若溪提出异议，“这柄好像更细一点。”
    “不用非得一样。”燕裕回答说道，“先炼化认主吧。后续如果找到更合适的，再换。”
    “好吧。”林柠便不再纠结，将飞剑持于手中，随意挥舞了几下，“已经有了‘青竹’，那这把就起名‘赤焰’吧。”
    “‘赤焰’太俗，不如‘丹焱’。”
    “啊？”林柠顿时愣了一下，问燕裕道，“刚才是你在传音吗？”
    “没啊。”燕裕也是莫名其妙。
    林柠又看向苏云锦，犹豫说道：
    “那就叫‘丹焱’吧。”

 第十八章 新的规划

    灵气复苏上限提升之后，全球都进入了一段相当长时间的和平期。
    毕竟如果你还在争斗，等别人专心修炼，等级提上来了，第一个就要过来杀你——结果不用多说，大家都知道。
    得益于边防情况的改善，陆国这边也将开发诸多秘境的进度都暂停下来，为修士们争取更多的吐纳修炼时间。连四军的军府修士都展开了“修行大比拼”，号召将士们尽快将修为提升上去。
    大家都在整训备战，镇海战队自然也不例外。
    到了四月，林柠终于将双手御剑术成功入门，能够顺利施展出来了。
    燕裕当初练习双手御剑术踩过的坑，林柠几乎是一个不落的踩了个遍：先是顾左失右，顾右失左；再是左右混淆，剑招凌乱；最后强行放慢节奏，总算能让双手同时御使不同剑招了。
    接下来，只要按部就班地继续训练，将熟练度给它拉上去，自然就能拥有实战能力。
    说到熟练度，林柠也有一些疑惑。
    双手御剑术的最佳搭配是“一正一奇”。自家的青竹剑灵动至极，可为“奇”；丹焱剑刚猛凌厉，可为“正”。
    但过往御使青竹剑用得惯了，林柠也早已习惯走迅捷灵动的进攻套路。如今新得丹焱剑，免不了要再练一套更适合火行飞剑的、强调正面冲杀的新打法——用燕裕的话说，既然安装了新的软件，配套的驱动程序也得跟上。
    考虑到剑与剑之间的细节千差万别，这方面也没有“一以贯之”的通用方法，只能剑仙自己慢慢熟悉自家飞剑，摸索着来。
    可越是去御使丹焱剑，林柠便越发感觉这剑仿佛有灵性般，堪称是指如臂使、剑随心转——熟练度提升好快！
    打個比方，青竹剑就像是个听话的孩子，叫它往东它就往东，叫它往西它就往西；丹焱剑则更像是个聪明的孩子，叫它走弧线去发起冲杀，哪怕没有设定好弧线的具体轨迹，它也能择出最符合林柠需要的那条剑路，就像是……
    高情商。
    这个词用在飞剑上很奇怪，但林柠却觉得恰如其分。青竹剑与自己的契合，是无论给出多么繁复琐碎的命令，它都能一丝不苟地完成；丹焱剑则是给它一个命令，它就能闻弦歌而知雅意，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执行下去。
    这种人与剑的默契是如此巧妙，以至于林柠的双手御剑熟练度飞速上涨，连燕裕这种对剑仙要求素来苛刻的铁面教师，都忍不住对她的表现给出了溢美之词。
    林柠思前想后，觉得这个问题虽然不甚明显，但保险起见还是跟队长说一下为好。
    “真的假的？”燕裕表示我特么两世为剑仙，也没遇到你说的这种情况。
    高情商的剑？什么玩意！
    “把丹焱剑给我试试。”
    林柠便将丹焱剑递给燕裕，同时放开气机感应，让燕裕能顺利操纵这把已经认主自己的飞剑。
    燕裕操纵丹焱剑飞行片刻，说道：
    “不是什么高情商，而是它的气动模型恰好契合而已。”
    “啊？”林柠茫然，“气动模型？”
    “飞剑的尺寸、流线型和重心位置各有不同。”燕裕回答说道，“导致不同飞剑哪怕使出同样的剑式，具体轨迹弧线也会有微小的差别。丹焱剑的气动模型，显然是经过专门设计，用于契合正面冲杀的。”
    “这样啊。”林柠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既然队长已经给出结论，她也就不再去怀疑了，“对了，你在看什么书？”
    “你说这本啊。”燕裕拿起手里的书，丢给了她，“上面发的新教材，你有兴趣就拿去看看。”
    灵气浓度上限提升之后，筑基境的三个小境界，终于有了完整的命名：
    炼气阶、洗髓阶、化府阶。
    不同境界有不同的学习内容。以剑仙为例，炼气阶学御剑术，洗髓阶学御剑飞斩，化府阶学身剑合一，算是一个比较正常的学习规划安排（厉害的剑仙当然可以跳级学习）。
    林柠翻开手中书页，发现这次下发的新教材，讲述了四大职业在化府阶需要研习的新内容，包括剑仙的身剑合一，使君的目通，法修的后天五行之精，以及佐官的神识寄宿之法。
    “身剑合一啊。”林柠将书本合上，感慨说道，“我早就会了啊。”
    “对啊，所以伱不用学了。”燕裕将书取了回来。
    林柠已经掌握身剑合一，云锦的后天五行之精也采集了三分之一，这两位在洗髓阶的时候，就已经跳级研究后面的内容了。
    需要学习的是另外三个姑娘：陈灵韵的耳目通天，要进入第一阶段也就是“目通”的修炼。教材上只是大概介绍了其定义概念，并提到四军分别安排了不同的修行导师。
    镇东军这边的目通导师，正好是燕裕上次帮过的老熟人：在江北省修行的慈念禅师。
    等战队修士之中的大部分使君，都晋升到化府阶之后，学院那边估计会安排一次集训，让慈念禅师到学校来进行授课。只是燕裕不想等那么久，镇海战队作为一线战队，肯定要比所有人都更快掌握才行。
    找老李问问，把陈灵韵带到慈念禅师那边，先学了再说。
    赵元真作为佐官，要学神识寄宿之法。这个法门练到中期就是“第二元神”，再后面就是“身外化身”，相当于修士凭空多了一条性命，非常难练，练会了也非常强。
    第二元神和身外化身，对法宝的要求其实非常高，一般的法宝还没法练这个，但赵元真的傀儡法宝却是可以炼成的——前世她学会这项法门之后，便是以此成就元真魔帝的威名，其中并无半点水分。
    神识寄宿之法，目前的修炼方法也不成熟，还在实践摸索之中。教材上说需要联系学校，到特定的实验基地里去学习。
    于是就带来一个问题，是让妖女先去实验基地里学不成熟的方法，还是参照前世元真魔帝的路线，等方案成熟之后再去寄宿神识？
    燕裕打算先问问妖女的意见：毕竟这玩意就像是起高楼，抢工期不是不行，就怕地基打歪，到时候要拆掉重来就太费时间了。
    话说回来，这玩意我也得学啊……正好让妖女去替我探探路。
    最后剩下的是谢若溪。
    法修的道化之躯合于五行，但雷法严格来说不在五行之中，非要说也是偏金行多一点。
    要让漂亮废物走金行道化之躯的路线吗？
    还是说……会不会有适合“雷电法王”的道化之躯路线呢？
    燕裕记得前世的安南军第一修士谢若溪，是没有炼制过任何五行之精的。原因一方面是这废物起步太晚，主要任务是去追平顶尖修士的修为进度；另一方面是她的性格太过惫懒，连正常的吐纳炼气都要安南军派专人监督，你还指望她去炼五行之精？
    这玩意可是水磨工夫，如苏云锦搞了快半年了，才收集了那么点儿……让前世的谢若溪去什么野外苦熬数月，怕不是没过几天就直接叛逃，安南军再出重大事故。
    当然，这辈子有我英明神武的领导，漂亮废物的性格已经大有改善，她的五行之精、道化之躯也可以考虑起来了。
    这方面……要不就问问梅老师吧。

 第十九章 仙尊爆杀京爷

    想见梅老师还有点困难。
    前世由于魔门妖女胡乱杀人，导致陆国对梅映雪这个异界来客极度提防，更不用说让她参与什么理论研究了。
    如今魔门妖女已被降服，未有劣迹，梅老师也并未受到前世那般严加看管，因此在层层审批之后，燕裕终于获得了拜访梅老师的机会。
    “雷法不入五行。”听完燕裕询问之后，梅映雪回答说道，“天罡属火，所指之方为雷门。河魁属水，对冲之方为雨户，又为地户。凡破地召雷，合从天罡对冲，方作用行事。”
    燕裕沉吟了一会儿，问道：
    “天罡地户，意思是阳极阴极？两级之间有电势差，所以才有电流？”
    “阴阳相激，故有雷霆变化。”梅映雪回答说道。
    燕裕大概有所理解。
    阴阳层级在五行之上，因此阴阳不属五行，你没法说“太阴”“太阳”是属于五行里的哪一种。但是反过来说，五行之中反而有阴阳分化，比如乙木甲木分属阴阳。
    雷法既然是阴阳对冲变化，那么也就享有同样的层级关系，也就是说雷法并不属于五行之中的任何一个。
    “我现在正在规划谢若溪的道途。”燕裕坦然向梅老师请教，“她最擅长雷法，可雷法不入五行，这要如何是好？”
    “法修采集后天五行之精，先天五行之英，而后合为五行精英。以身为鼎，纳而炼之，可增道法威能、降低炁耗。”梅映雪沉吟片刻，回答说道，“若是主修雷法，与五行道法又有何干？欲登天路，却行歧途，不妥。”
    燕裕幽幽叹了口气。
    梅老师的意思是，五行精英、道化之躯，那都是给玩五行道法的人设计的。你都开始玩雷法了，跟五行一点关系也没有，有必要再去搞这个吗？
    “没有雷化之躯类似的东西吗？”虽然道理早就想明白了，但燕裕仍然不死心，继续追问。
    “无需那种东西。”梅映雪回答说道，“雷霆霹雳，馘天魔，荡瘟疫，擒天妖一切难治之祟。本就威能极烈极盛，何须增幅？雷法修行门槛极高，能掌雷柄者无一不是天赋异禀、惊才绝艳之辈，又何须减耗？”
    五行道化之躯，最大效果就是增加道法威力，降低真元消耗。雷法威力那么牛逼，玩雷法的都是真元充沛的家伙，根本不需要增威减耗，自然也不会有人去研究什么“雷化之躯”，所以哪来的类似法门？
    燕裕无言以对，告辞离去。
    “稍等。”梅映雪却叫他留步，“你最近和团队关系如何？”
    燕裕：？？？
    “挺好的。”他奇怪问道，“为什么要问这個？”
    梅映雪沉默片刻，说道：
    “世间难得真情，休要辜负。”
    燕裕揣摩了一会儿，试探问道：
    “你是说……赵元真？”
    梅映雪微微蹙眉，反问他道：
    “她对你动了真情？”
    “不清楚。”燕裕摇头。
    他也搞不清楚妖女如今对自己依旧是占有欲居多，还是已经培养出了些许真情实爱，但很可能以妖女的性情而言，这两者本来就不是泾渭分明的。
    “嗯。”梅映雪点了点头。
    她其实想说的是，“你队伍里那些姑娘们的真情，伱千万不要随意辜负”，但既然燕裕理解成赵元真，她又觉得魔门妖女确实要比其他人更值得重点关照，于是叮嘱说道：
    “魔门之人，往往爱憎极其分明，又极度自私唯我。她若真的爱你，你切忌不可辜负于她，但也不能对她百般体贴、予取予求，否则她定要认为你软弱可欺，乃至于对你怠慢轻视，反而消磨真情。”
    “这个我明白的。”燕裕哈哈一笑。
    从遇到魔门妖女开始，我便诈之、唬之、欺之、盘之，始终牢牢占据双边关系的主导把控地位，断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没有人比我更懂赵元真，没有人！
    “那样便好。”梅映雪朝旁边的警卫颔首，示意他送燕裕离开。
    燕裕御剑回到武夷山秘境，远远就见着姑娘们抱成一团，欢呼雀跃，嚷嚷着什么“生了生了”。
    狗撵的东西！你们生了什么孽障！
    还没等他走过去呵斥，被大家簇拥的谢若溪就看见了队长，连忙跑过来炫耀道：
    “队长！我进入化府阶了！我是全国第一个化府阶修士！”
    “好快！”燕裕顿时也是一吓，你这是什么修行速度？窜天猴吗？
    当然，严格来说，赵元真和梅映雪进入化府阶更早——人家穿越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化府阶了。
    但这事儿不能说，所以谢若溪仍然是“全陆国第一个进入化府阶的修士”，说不定还是全球第一，如果国外也有化府阶这种说法的话。
    “校长刚刚说了。”陈灵韵放下手机，过来笑着说道，“打算对若溪做一个重点宣传，弘扬国威、提振信心。”
    “那就宣传呗。”燕裕对此没什么想法，反正前世京爷修为提升速度第一，每次突破也是要做重点宣传的——给周边诸多势力看看，我们陆国修士已经率先升级了，少来惹我们。
    嗯，说到京爷……
    燕裕果断摸出手机，给刘龙韬发出消息。
    【以德服人】：在吗？
    【刘少】：在修行呢。
    【以德服人】：还在修行啊？我们队若溪已经进入化府阶了。
    【刘少】：？？？
    【刘少】：等会儿。
    【刘少】：灵气浓度上限提升才多久啊，哪有那么快的？
    【以德服人】：哈哈，我就是想看你这气急败坏的反应。若溪的修行天赋如何，你不知道？
    【刘少】：我知道她资质厉害，但有这么厉害？我不信。
    【以德服人】：马上就要公开宣传了，让你不得不信。
    【刘少】：特么的，老燕您这嘴脸，我跟您说哪怕她是全国第一个化府阶修士，小爷我好歹也把握拿个第二，您敢跟我比一比吗？
    燕裕微微一笑，根本不理会京爷的激将法，只是继续打字。
    【以德服人】：以后就叫你二爷。刘二爷！
    【刘少】：要不是我在秘境里走不开，现在非得过去抽您大嘴巴子不可！瞧您那狗屁的嘚瑟劲儿，老燕，收收味！
    【以德服人】：我跟若溪说了，待会儿接受采访的时候，叫她在全国媒体面前锐评一下你。
    【刘少】：要不您来平京我请您吃那最正宗的卤煮火烧嘞！咱们多深厚的交情啊，犯不着在这种事情上起冲突，这个锐评就不必了吧。
    “你在干嘛呢？”陈灵韵见他一直在玩手机，传音问道。
    “我在帮若溪做宣传。”燕裕回答说道。
    “在嘲笑京爷？”陈灵韵反应极快。
    “在重点宣传。”燕裕正色回答。
    陈灵韵微微一笑，也拿出手机开始发消息。
    燕裕正要继续安慰京爷，忽然收到一条消息，却是唐小怜发过来的。
    【苗疆少女唐铃铃】：燕队，你知道火行的后天五行之精，要从哪里去采集吗？

 第二十章 电击妖女

    见唐小怜问起这个，燕裕立刻便猜到是谁要用。
    【以德服人】：小周快要进入化府阶了？
    【苗疆少女唐铃铃】：还没呢，但是章副队的性格，你懂的。不未雨绸缪他睡不好觉。
    【以德服人】：火行的后天五行之精，我建议霹雳火、山头火、灯烛火各三分之一吧。
    【苗疆少女唐铃铃】：燕队细说。
    【以德服人】：霹雳火，就是天上雷电劈下来，击中植被引起的火；山头火，就是风高气燥的时节，山林之中自燃而起的火；灯烛火，就是油灯常年添油燃烧不断的火，年份越久越好。
    【苗疆少女唐铃铃】：怎么这么麻烦啊？雷电劈中树木一般发生在雷阵雨期间吧，这霹雳火不是刚出来就被浇灭了？山头火要等山林自燃，也不好弄啊。灯烛火就更不用说了，现在大家都用电灯，谁还用油灯噻？
    【以德服人】：我给你指条明路：爪哇国的茂物城，一年有300多天都在打雷，霹雳火可以去那里寻；山头火又称野火，烧起来没个几天灭不掉，国内没有就去国外找，多留意新闻报道；灯烛火就去上次咱们对战的秘境，地宫之中甬道两边有菩萨雕刻的油灯，里面那烛火都不知道烧了多少年了。
    【苗疆少女唐铃铃】：哇不愧是燕队！懂的这么多，好厉害！爱了！
    【以德服人】：你让小周把这句话复读一遍发给我。
    【苗疆少女唐铃铃】：哈哈那还不如杀了她，我先把你刚才说的转发给章副队，稍等。
    【苗疆少女唐铃铃】：话说回来，燕队是要练身剑合一对吧？听说那个蛮难练的，大群里的剑仙同学们都炸开锅了。
    【以德服人】：不需要采集材料，不需要闭关苦修。跟其他职业相比，剑仙的身剑合一没有任何修习的前置要求，甚至都不用到化府阶就能学会，哪里难练了？
    【苗疆少女唐铃铃】：可能是因为剑仙比较多吧，所以抱怨的声音也更响亮一点，哈哈哈~
    这倒是句大实话。佐官和使君太依赖上面给你什么资源，法修又很讲究修行天赋，只有剑仙独立自主，有一把飞剑就能作战，提升实力全靠自己练习，非常适合陆国宝宝的做题家体质——据说在军府修士之中，剑仙的数量比其他三类加起来还要多。
    跟唐小怜闲聊完毕，燕裕便找到赵元真，将最新教材拿给她看，询问她的意见。
    “神识寄宿之法？”赵元真皱眉说道，“真的假的？那玩意超级稀有的啊。”
    “估计是从什么秘境之中找到了修习之法吧。”燕裕说道，“但是还不够完善，要去实验基地里配合研究。你觉得咱们是现在去好，还是等研究方案成熟后再去更好？”
    “那肯定是现在去啊！”赵元真着急说道，“二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我忘了这魔门妖女是個急功近利的性子……燕裕继续确认问道：
    “但如果咱们练的是不完善的版本，后续成熟的修习之法出来，说不定还要重新练呢。”
    “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成熟方案？”赵元真冷笑说道，“说不定在此之前，我们就因为少了神识寄宿的法门，导致在某次很凶险的战斗里败北了……伱听我说，修行如逆水行舟，但凡能选今日进一尺，绝对不选明日进一丈，焉知咱们会不会有明日呢？不好说的！”
    “这样嘛。”燕裕也思索起来。
    虽然是急功近利，只顾眼前，但也有个好处就是保险。正如妖女所说，成熟方案什么时候会出来，这是完全不确定的事情，甚至可能目前的试验方案就是最终成熟的方案，后续不会再有根本性的改动，谁知道呢？
    与其寄希望于未来那不确定的“成熟方案”，不如现在就直接学到手里，转化为实力提升！
    ————————
    听说镇海战队的佐官要学“神识寄宿之法”，李卫国也很痛快地批了条子。
    事实上，佐官修士们担心试验方案不够成熟，不希望自己去充当小白鼠。而科研基地里的研究人员们，同样也对受试者太少而感到焦虑。
    要进行神识寄宿，不仅对法宝品阶有要求，对修士本人的神识也有要求。
    仗打得太少，神识扫描没用过几次，甚至是最开始的炼神术都没有好好学的大有人在，实验期间虽然全程配合，推进起来也是磕磕绊绊，效率低下，让科研人员们大为光火。
    因此，等燕裕和赵元真抵达科研基地，立刻就得到了全体研究团队的热烈欢迎。
    研究主管姓杨，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戴着眼镜，此时正在指挥手底下的研究生们调试仪器。
    “配合试验的话，具体要怎么做呢？”燕裕问道。
    “哦，很简单的。”杨主管给他讲解，“把药喝了，到实验室里坐椅子上，我们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就完事了。”
    燕裕：……
    你这一副哄着小白鼠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见燕裕神情不善，杨主管连忙补充说道：
    “虽然是试验方案，但成功率现在已经提到60%了，而且副作用出现的概率也压到20%以下，您不用太过担心。”
    “怎么还有副作用的？”燕裕大惊失色。
    “很少见的。”杨主管小心翼翼地道，“其实就是一些暂时性的，嗯……神识功能障碍，方向感紊乱，晕眩，呕吐，以及智力下降等等，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燕裕：…………
    居然还有智力下降？20%的几率也不低啊！就魔门妖女那个脑子，再下降……真的不会变成弱智吗？
    “你有什么好怕的？”见燕裕沉吟不语，赵元真只当他是胆怯了，传音过来嘲笑道，“但凡高深一点的厉害法门，学习过程中免不了要冒各种风险，有些魔功炼成之时甚至还要渡天劫呢！怕了？怕了你就别学呗，仅仅是一点副作用就把你吓成这样，软蛋。”
    燕裕心中冷冷一笑，顿时将对魔门妖女的担忧尽数抛诸脑后，跟杨主管吩咐说道：
    “带她去试试看。”
    “好的。”杨主管连忙叫来几个女研究生，把赵元真带去换衣服了。
    很快，燕裕就看见穿着实验服的赵元真，走进了实验室里，在正中央的椅子上坐下了。
    旁边的两位女研究生，给她双臂绑上了拘束带，牢牢地固定在了椅子扶手上。
    “呃。”燕裕微微皱眉，“还得绑起来啊？”
    “主要是待会儿电击刺激识海的时候，有些受试者可能会下意识地抽搐。”杨主管解释说道，“容易把脑门上贴的电极给扯坏了。”
    电击刺激识海……回想起前世凡武者的一些“试验方案”，神情难看的燕裕几乎是立刻就下了决定。
    妖女就让她尽情去试，我自己还是等成熟方案出来再说吧。

 第二十一章 七情六欲，放大！

    由于战队修士在陆国的重要地位，杨主管声称最多就是有点“非致命的、暂时性的副作用”，显然不可能是什么搪塞的谎话——毕竟假如赵元真出了什么事情，李卫国肯定要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因此燕裕并不担心会有安全隐患，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助理们给赵元真贴上各种电极。
    前世的神识寄宿之法，佐官修士们究竟是如何修炼出来的，燕裕对此并不清楚。
    他比较熟的是剑仙和法修。
    剑仙的身剑合一，基本上就是考验剑术水平，一步一个脚印地去苦练，没有任何取巧捷径可言；又比如法修的五行道体，靠的是到处采集五行精英，也是讲究一个水磨工夫。
    但佐官的神识寄宿之法，显然不需要如此折腾。
    杨主管坐在电脑前校正仪器，跟旁边的麦克风说道：
    “请受试者放出神识，扫描你所在的整个房间。”
    赵元真依言照做，神识放出在周围转了一圈。
    燕裕凑到杨主管的电脑边上，就看见屏幕上的雷达圈圈之中，一根线条正在环扫而过。
    “这就是神识吗？”燕裕问道。
    “确切地说，不是。”杨主管回答说道，“只是神识引起的磁场变动。神识就像是无形无色的风，我们没法直接定位，只能通过树叶的摆动来确定风的位置。”
    “原来如此。”燕裕说道，“那定位之后要做什么？”
    “确认法宝的神识兼容性。”杨主管对麦克风下令，“法宝就位。”
    助理们将傀儡阿弥抬了出来，放在赵元真的正前方。
    “用神识扫描你的法宝。”杨主管说。
    赵元真依旧照做，于是燕裕便看到屏幕上的大量线条，尽数往傀儡位置集中过去。
    “她的神识非常活跃。”杨主管脸上稍定，跟燕裕笑着说道，“她的这個数值，实验基本上没有失败的可能性。”
    “那就好。”燕裕点头，“接下来要做什么？”
    “电击。”杨主管道。
    “会把脑子电坏吗？”燕裕问道。
    “不会！当然不会。”杨主管诧异说道，“事实上连疼痛都不会有，只是受试者可能会感觉稍微不适。”
    “我们把神识看做一个面团，可以变化成任何形状。神识寄宿之法的第一步，就是要从大面团里分出一块小面团，单凭面团自己变形是做不到的，肯定要借助外力。”
    “根据典籍上的记载，要想分裂神识，需要以真元在识海内切割，这样就像是医生躺在手术床上给自己做手术，出风险的几率太大了。”
    “所以改用电击。”燕裕恍然大悟。
    “没错。”杨主管凑向麦克风，“准备电击，3！2！1！”
    燕裕立刻看向赵元真。此时应该已经通电了，但妖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考虑到她不可能是什么绝缘体质，所以电流强度应该非常低——看着确实没有任何疼痛感。
    “看我干嘛？”赵元真用口型说道。
    燕裕微微一笑，只听见杨主管道：
    “受试者不要开小差，继续将神识集中在你的法宝身上，不要动。”
    “哦哦。”赵元真连忙专心致志地扫描傀儡。
    她的嘴角忽然诡异地抽动起来，像是抑制不住的狂笑。
    “停！”杨主管立刻叫道。
    燕裕赶紧来到电脑旁边：
    “怎么了？”
    “神识分裂已经完成了。”杨主管盯着电脑，颤声说道，“分裂出去的部分，也确定寄宿在法宝上了，活性很高，只是……”
    “只是？”
    “受试者的这个副作用，我们以前从未遇到过……”
    燕裕再次看向赵元真，只见魔门妖女依旧保持嘴角咧开的得意笑容，说道：
    “哈哈哈！我成功了……怎么了？”
    “副作用是狂笑吗？”燕裕小声问杨主管道。
    杨主管已经开始流汗了。这可是镇海战队的修士哇！如今在他的实验里出了问题，要命啦！
    他也无暇去跟燕裕解释，只是说了声“我去叫人”，便把隔壁的医疗团队叫过来了。
    ——————————
    “哈哈，所以是怎么回事？”坐在病床上的赵元真大笑问道。
    “手术很成功，就是有点副作用。”燕裕淡然说道，“你的七情六欲被放大了。”
    “放大了？”赵元真笑着问道。
    “就是，比如平常你有1分的喜悦，现在因为电击刺激识海产生的副作用，可能会被扩大到3分甚至4分。”燕裕解释说道。
    “怪不得我这么开心呢，哈哈哈哈哈！”赵元真继续狂笑，“神识寄宿的法门，我已经掌握啦！轻轻松松！不愧是我哇哈哈哈哈哈哈！！”
    燕裕看着她喜不自胜的样子，转头问道：
    “她这个神经病状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每天按时服用镇定剂组合，两周之内肯定能痊愈。”杨主管已经和医疗团队沟通过，小心翼翼地回答道，“识海和脑皮层不同，拥有很强的自愈能力，肯定会慢慢调整过来的。当然，我们也会做定期随访，根据具体情况给她调整治疗方案，绝对不会有问题。”
    “这样啊……”燕裕再次看着妖女，只见她依旧沉浸在“神功大成”的狂喜之中，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绪管理完全失控了。
    等等，妖女存在情绪管理的能力吗？这傻逼不是一向喜怒显形于色，情绪冲动来得快去得也快吗？
    “看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燕裕一锤定音说道。
    杨主管满脸赔笑，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所谓的七情六欲放大，其实就是性格上变得极端感性，无论是笑点还是泪点都会大幅降低。对于偏内敛沉稳的人来说，这种改变肯定会带来极大的困扰，再加上镇海战队的重要地位，一旦投诉上去必然会定性成严重事故。
    好在燕队说“不是大问题”，想来也不会去投诉。自己得赶紧向上汇报，通过恰当的描述技巧，将这事定性成“不可抗力导致的问题”才行。
    “走了。”燕裕将赵元真带走，跟众人告辞。
    目送两人离开，杨主管连忙摸出手机，开始打电话汇报情况。
    燕裕和赵元真离开基地没多久，得知消息的李卫国就一通电话，将两人叫到金陵去了。
    “所以她是什么情况？”校长办公室里，李卫国看着还在狂笑的赵元真，皱眉问道。
    “打个比方。”燕裕回答说道，“就是傻逼变成大傻逼了。”
    “你这个比方还真是……”李卫国无语了下，问道，“情绪放大是吧？”
    “对。”燕裕说道，“说是两周内就能恢复。”
    “话说回来。”赵元真依旧在笑，问道，“既然是情绪放大，那吃到美食的幸福感也会翻倍对吧？”
    “对的。”燕裕轻描淡写地说道，“不过，研究基地那边给我的治疗方案，说电击后的当天伱不能进任何食水。”
    只见赵元真的笑容霎时褪去，很快就被无穷无尽的惊恐、悲伤和绝望所覆盖。
    她的表情彻底灰白，双手无力低垂，身子也佝偻下去，无精打采地往燕裕脚边一倒，仿佛失去了全部活下去的勇气，嘴巴无意识地开合起来。
    “这也是副作用的一部分？”李卫国哭笑不得。
    “对。”看着宛如灵魂出窍的绝望妖女，燕裕却笑出声来了。

 第二十二章 只有我能欺负

    前世的这段时间，也就是灵气浓度上限从洗髓阶提升到化府阶之后，是一段相当稳定的和平时期。
    当然，那时候的燕裕还在念普通大学，所以对这段和平岁月没有很深的印象，只是大概记得一直到年底都没什么边境战事。陆国修士们主要通过参加国内的秘境对抗赛（相当于军演），来保持适应战斗的状态和感觉。
    到了临近年末的时候，北方便陆续开始有罗刹通灵者犯边。敌人不难对付，但数量极多且分散侵入，给定北军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然后到明年年初，就是周红羽牺牲事件，给了平西军当头一记狼牙棒。据说事后追查导致无数相关人士落马，虽然是为了给上下一个交代，但燕裕觉得还是她的牺牲主要还是无法预料的意外因素居多——非要追责的话，那也是周红羽全责嘛。
    小周变成牢周之后，章副队临阵受命，接过队长权柄，火凤战队的整体战术素养大幅提升……当然那些都是明年的事了，今年先不提。
    再看如今的世界线，由于阿穆尔女巫团在与熊人的战争中并未损失太多力量，因此战后更快地整合北境，巩固了社会秩序。零星的犯边虽然依旧还有，但这玩意就像犯罪一样没法彻底消除，比前世的情况已经好上太多了。
    这都是我的赫赫功劳哇！
    燕裕感觉自己就像是扁鹊的大哥，“未有形而除之，故名不出于家”。哪怕拿着这个事情去找李卫国表功，得到的回答大概也类似于“寡人无疾”……唉，人类就是这样的，没有感受过痛楚就不会去重视！
    算了，我也不求上面非得记着我的功劳啥的。此生唯愿国泰民安，伟大无需他人铭记！
    不过赵元真这样子，要怎么处理才好呢？
    燕裕剑光裹着赵元真往回飞去，后者依旧保持着抑郁无言的状态，仿佛生命中已经看不见半点光亮了。
    这样子若是被陈灵韵知道前因后果，屑女人不得把她玩弄到涕泗横流？
    这样想着，燕裕又有些不忍和烦躁。
    魔门妖女乃是我的道侣，只有我能欺负！你陈灵韵算个什么，小妾都不是的东西，也敢欺负我的妖女？
    “你也别太难受了。”燕裕决定先给妖女矫正一下心态，“不能吃东西也没关系嘛，你不就图個过嘴瘾？”
    赵元真依旧没有反应，仿佛泥塑木雕。
    “要不我带你去外面吃点东西，吃完了你催吐出来。”燕裕继续说道，“只要不消化就不算！”
    过了几秒钟，赵元真眼里便渐渐有了光芒，忽然便露出灿烂笑容，抱住燕裕脖子喜极而泣，感动说道：
    “小贼！还是你对我好！”
    大概是喜悦之情难以言喻，她直接在燕裕侧脸上叭了一口，留下大片的口水印子。
    “伱滚开！”燕裕赶紧降落下来，一把将妖女推开，恶心地用袖子擦了擦脸。
    这妖女……居然还知道感恩？不对劲！
    哦，估计是识海电击的缘故，把她的喜悦情绪放大了，才导致做出这种情难自禁的行为。
    “不过还是算了。”赵元真笑着摇头，“吃到肚子里又吐出来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直接睡觉，把这一天熬过去算啦！”
    “随你。”燕裕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心情好多了？”
    “嗯。”赵元真依旧在笑，“好奇怪，我原本觉得不能吃好吃的实在太没劲了，结果你这么一说，我又觉得少吃一天也不是那么重要。”
    “你现在道心失守，七情六欲都处于失控状态，喜怒无常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燕裕叹气说道，“还好现阶段没有天魔，不然你这个状态就是送的。”
    “哈哈哈。”赵元真笑着笑着，突然就变得极度忧愁起来，显然也是意识到自己这状态并不是什么好事。
    见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燕裕便提醒说道：
    “你注意控制一下情绪，至少心里努力压一压。”
    “我压不住。”赵元真难过说道。
    “你这样回去会被陈灵韵玩死的。”燕裕说道。
    赵元真立刻露出惊恐神情，直接倒吸一口冷气，以至于燕裕周围气温都似乎上升了好几度。
    “算了。”燕裕心知自己有些强人所难，摇头要走，却被赵元真从后面抱住，哀叫说道：
    “小贼……不对！道侣救我！”
    “救不了，告辞！”燕裕将她的手甩开，但魔门妖女此时状态本就不对，加上陈灵韵恶名在外，越想越慌，连忙不依不饶继续痴缠过来，不仅双手将他后背抱住，双腿也用力缠夹上来，仿佛一个大号背包，摆出“你不救我我就不从你身上下来”的强硬态度。
    还有这种好事……不是，居然敢要挟我？
    燕裕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妖女，冷笑数声，缓缓说道：
    “方法我也有，但你会不会漏馅，我就不管了。”
    ————————
    秘境山谷之中，修士疗养区已经建成。其中最大的一座别墅被分配给镇海战队，供他们进行吐纳修炼所用——房间构造布局和金陵别墅一模一样，可见镇东军在这方面确实花了不少心思。
    燕裕带着赵元真回到别墅。姑娘们过来一看，只见赵元真脸上戴着个猪八戒的面具，顿时都齐齐一怔。
    “实验的副作用。”燕裕言简意赅地解释道，“脸上发了痘痘，不好看，声音也哑了，这几天估计没法说话。”
    “哦哦哦。”姑娘们顿时了然。善良如苏云锦还将赵元真拉到一边，温言细语安慰鼓励，叫她不用太过忧愁焦虑。
    只有陈灵韵微微一笑，给燕裕传音说道：
    “情绪放大是吧？”
    “你怎么知道？”燕裕心里暗自一惊。
    “你猜那个研究基地出了事故，层层向上汇报过去，最后消息会到谁那里？”陈灵韵笑眯眯道。
    “当然是到老李那里……哦。”燕裕马上明白过来，冷笑说道，“你可别欺负她。我跟你说，她现在情绪极度不稳定，往常发个小脾气就能过去的事情，现在说不定直接忍不了把你杀了，到时候我救都来不及救你。”
    “我可没打算欺负她。”陈灵韵悠悠说道，“倒是你，骗她戴个猪八戒的面具，还让她装哑巴，欺负她的人不是你吗？”
    “这怎么叫欺负呢？”燕裕义正言辞地道，“她不愿意这个状态被你们知道，我只是出了个遮掩的主意而已。选择权在她手里！”
    “呵呵。”陈灵韵愉悦问道，“也就是说，只要不明着故意欺负她，她为了不让自己的异常被发现，也只能忍气吞声装作无事对吧？亲爱的谢谢你，我已经懂了呀~”
    “你懂个蛋！”燕裕顿时恼火起来，“哪怕她以为你没有恶意，不还是会产生无法控制的负面情绪？你敢欺负她，我就欺负你，你自己掂量着办！”
    “你要怎么欺负我呢？”陈灵韵眨了眨眼，“我很好奇哟。”
    “我……”燕裕正要说些狠话，就被林柠拉到厨房里去了：
    “队长，晚饭吃什么，你看看！”
    大家都不是傻子，看燕裕和陈灵韵对视无言，哪里猜不到他们在传音交流？林柠赶紧过来施展打断大法。
    听林柠提及晚饭，赵元真顿时心中一痛，眼泪难以抑制地落了下来。
    为了不被别人发现，她只能选择转身上楼，背影落寞仿佛被抛弃的小兽。

 第二十三章 草莓

    “总觉得最近这段时间，除了训练和修行之外，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干呢。”苏云锦喝了一口茶水，不动声色地瞅了燕裕一眼，笑盈盈地说道，“有种无所事事、虚度光阴的感觉。”
    “和平时光还不好吗？”燕裕闻言便哂笑起来，“深入南境那段时间，不吃不喝不睡觉，除了休息、移动就是战斗，相比之下还是现在这样每天优哉游哉浪费时间比较好吧。”
    “说的也是。”苏云锦柔柔笑道，“人真的很奇怪呢，忙碌的时候渴望休息，休息的时候又想要去工作。”
    “说到工作，你的后天五行之精采集怎么样了？”燕裕问道。
    “露水快要采集完了。”苏云锦回答说道。
    如果放在修真界那边，这玩意完全得看天时地利，着实是个超级麻烦又费时间的事情。燕裕搭的简易露水采集装置，在这方面立了大功，不知道节省了多少时间。
    苏云锦每天都会抽时间御剑回金陵，确认露水的采集情况——大多数露水因为不够纯净的缘故，都是要被直接废弃掉的，甚至有时连续两三天都一无所获。
    水磨工夫继续磨了几个月，一点一点地攒到现在，总算是能看到尽头了。
    咔咔咔！身后响起走路的声音。
    燕裕和苏云锦转过头去，就看见赵元真的傀儡阿弥正从楼梯上走下来，随后拿起餐桌上的水果沙拉，又咔咔咔地走上去了。
    “赵姐的神识寄宿之法很方便啊。”苏云锦感叹说道，“哪怕人不在场，也能远程操纵傀儡做更多事情，搞得我也想要一具傀儡了。”
    “傀儡的本质是法宝，上手的时间精力要求不低的。”燕裕连忙提醒说道，“如果你能把南斗星河秘术练到举重若轻的程度，我可以考虑让你兼修，但哪怕兼修肯定还是御剑术优先。”
    “我只是说着玩的，队长。”苏云锦笑眯眯道。
    是说着玩的就好……虽然云锦并未释放重力，但燕裕刚才猛然一阵紧张，生怕她跟柠柠那样“队长要一碗水端平啦！”“她有的我也要有”，提出这种极度无理的要求来。
    唉，哪怕不释放重力也能让人感到沉重，这何尝不是一种高级的重力手段呢？小瞧你了啊云锦！
    “要吃水果沙拉吗？”餐桌那边传来林柠的声音，“咦，怎么少了一盘？”
    “赵姐的傀儡下来拿过了。”苏云锦回答说道。
    “是吗？”林柠也没有多问，她本来就切了许多份，端着剩余的果盆过来了。
    很奇怪的一点是，无论燕裕是和柠柠还是云锦单独相处，两个人都有很多话题可以聊，但一旦三個人聚在一起，聊天范围就会很诡异地缩窄到战队相关事务上，仿佛有某种无法言说的隐藏忌讳。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这个月草莓好像上市了吧。”燕裕尝试打破这种忌讳。
    “那我下次去买一点。”林柠立刻接茬说道。
    苏云锦没有接话，于是这个话题便自然而然地结束掉了。燕裕不动声色地眯起眼睛，看到秘书小姐端起茶杯，优雅地啜饮一口。
    如果林柠不在这里，苏云锦几乎是有聊必应，更何况是时令水果这种很容易接的话题……所以为什么沉默呢？
    “涉及到食物的事情，算是柠柠的强项了吧。”苏云锦咽下茶水，心中暗想，“如果顺势引到什么草莓的切法和摆盘，让队长又对她刮目相看就不好了，装作不感兴趣的冷淡样子吧。”
    “不过草莓好像也可以在家里种。”燕裕顺着林柠刚才的话题，跟苏云锦说道，“小番茄、黄瓜和草莓，种起来都挺方便的。”
    由于队长看着自己，苏云锦也只能微笑说道：
    “可以哦，虽然我一般种的是花，但估计蔬菜水果也差不多吧。”
    林柠并没有顺势接“那你能不能种xx蔬菜”之类的话题，看着像是心不在焉的发呆样子，让燕裕微微侧目疑惑——你对食材话题也不感兴趣？
    “买菜也是我的队内职责啦。”林妹妹心里这样想着，“如果让云锦去种蔬菜，不是等于抢了我的活吗？队长假如是认真的，我就用‘自家种的个头太小’等等原因，试着推拒一下吧。”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燕裕便站起身来，说道：
    “我去看看她们的训练。”
    他这边一走，就仿佛关闭了什么禁言似的，两个姑娘开始闲聊起来。
    “云锦有种蔬菜水果的打算吗？”林柠试探问道。
    “看队长的意思吧。”云锦大概猜到她在想什么，微笑说道，“自家种的蔬菜水果，一人吃是足够了，但我们战队有六个人呢，全都自己种也不现实。”
    “确实哦。”林柠便露出笑容，说道，“我打算去采购草莓，云锦有空陪我一起去吗？”
    “现在吗？”苏云锦沉吟片刻，点头笑道，“可以哦。”
    ————————
    赵元真操纵傀儡，将水果沙拉端回房间，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正常的傀儡操纵之法，是用神识远程连接傀儡，操纵其执行各种动作；在完成神识寄宿之后，就不用费心去维持连接了，相当于随时随地和法宝都有强烈感应，心念传输能力差不多就像是从2g到3g的提升。
    如果是白骨锁心锤这种法宝，祭出去下个打人的命令就不用管，那么神识寄宿的优势就很有限。但傀儡属于操作极其复杂的法宝，神识寄宿使得赵元真能够在同等时间之内，给傀儡下达更多更密集的指令，从而使得傀儡本身的灵活度大大提升。
    现在这傀儡不仅仅能用于杀人，甚至还能给针眼穿线、给豆腐雕花、拿筷子夹弹珠……再复杂的动作做起来也轻轻松松，跟本人亲临一样。
    再加上赵元真现在处于异常状态，自然就乐得让傀儡代自己去房间外面干活，除了说话之外什么都能做，方便至极！
    吃了些水果沙拉，赵元真忽然又郁闷起来。
    怎么没有草莓呢？奶油草莓应该都上市了啊！这柠柠真是不懂事！
    放在平时，也就是叹一口气就抛诸脑后的事情，但如今七情六欲被强烈放大，赵元真越想越是沮丧，同时也燃起强烈的、要吃奶油草莓的渴望，心里完全抑制不住，赶紧拿起手机给燕裕发消息：
    “快管管我！我要吃奶油草莓！”
    别墅地下的训练场里，燕裕正在看陈灵韵和谢若溪的训练。
    今天的练习项目是闪避，陈灵韵催动五鬼进行牵制，又以黑白无常作为主攻，而谢若溪被限定不能使用雷法，只能凭借神行术和登云术去闪避攻击。
    训练效果显然不尽人意。漂亮废物对真元的控制力出奇差劲，神行疾奔之后往往来不及用登云术刹住，十次里面有九次冲过头，看得燕裕差点儿骂人了。
    正心情烦躁着呢，忽然收到赵元真的消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回消息道：
    “没空，自己处理！”
    打字完毕正要发送，又想到她现在情绪状态无法自控，说不定就要气得动手杀人，只能赶紧重新编辑消息：
    “跟柠柠说一下，她要去买菜了。”
    发完消息，燕裕忽然叹了口气。
    为什么明明是魔门妖女出了问题，反而要我去照顾她的情绪？

 第二十四章 不知廉耻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陈灵韵和谢若溪的对抗，燕裕会选择“猫和老鼠”。
    从真元强度上来看，陈杰瑞给谢汤姆提鞋都不配，属于那种正面对抗秒秒钟就会被对面一把摁死的程度。但要论技巧和心眼子，谢汤姆就实在不够看了。
    被陈杰瑞玩弄于股掌之中！
    看着苦苦挣扎的谢若溪，燕裕实在看不下去，只能低头给林柠发消息：
    “买草莓了吗？”
    “没有，要吃？”林柠立刻回了消息。
    “大家一起吃。”燕裕说道。
    从林柠的回答来看，赵元真似乎没有跟她联系过。
    燕裕决定回去看看妖女的情况。
    来到赵元真的房间里，燕裕便看到她躺在床上，拿着手机哭哭啼啼地看，枕头上已经湿了一大片。
    “你怎么了？”
    “没，没事。”赵元真啜泣说道，“太感人了这部小说，女主师父对她是真的好啊……”
    我看你八成是真的傻了。燕裕在她床边坐下，冷冷说道：
    “你哪怕掉眼泪也要收敛点，别哭哭啼啼地被外面路过的人听到了，到时候污损了你在队伍里的形象，可不关我事。”
    “臭小贼你没有心！”赵元真拿起枕头，用力地打了他一下。
    然后她才从床上坐起来，用力地擦去眼泪，吸着鼻子说道：
    “我不能再看了，再看眼泪都要流干了……话说回来，我要吃的奶油草莓呢？”
    “吃光了。”燕裕故意气她，“你半天不下来，我就把买回来的草莓给大家都分了……”
    话音未落，怒不可遏的赵元真猛扑过来，用力将燕裕掀翻在床上，抡起拳头就要揍他。
    但燕裕终究跟周红羽练过一次床上搏击术，有了经验，哪里会被妖女如此轻易就制服？
    妖女挥动左拳，燕裕就抢先捉住她的左手手腕，右手又揪住她的右腕。赵元真双手被制，下本身要压住燕裕不让他逃，那么能动用的武器只剩下了一个。
    头槌！
    她的头槌还未完全砸下，燕裕已经抢先抬头，以额头击中了她的鼻梁，痛得赵元真嗷呜一声，眼泪再次疯狂涌出来了——这次却不是因为伤心，而是酸痛。
    燕裕迅速松开双手，抱住她的腰肢，一个鳄鱼翻滚就反客为主，正是从周红羽那里学到的搏斗技巧，旋身将赵元真反过来压在身下，再次钳住她的双手，冷笑说道：
    “敢跟我打架？皮痒了是吧？”
    赵元真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这是燕裕第二次看她梨花带雨的表情了。第一次应该是在平京那边的温泉休养别墅里，那天晚上魔门妖女不知为何想起自己的师父，不由得潸然泪下，惹人生怜。
    再看如今的赵元真，剪水双眸泫然欲泣，精致琼鼻微微张阖，樱桃红唇委屈抿起，仿佛昭君哀婉，又似西施心碎，一时间让燕裕也下不去手狠狠揍她。
    魔门妖女，魅力可怖如斯！
    “伱打我吧！”赵元真还在掉小珍珠，呜咽说道，“打死了我，你再去换個新的道侣，也不用管我有没有吃到奶油草莓是了！”
    燕裕默不作声地松开她的双手，冷冷说道：
    “你现在脑子不好，我不跟你计较。”
    “是，我脑子不好。”赵元真抽泣说道，“灵韵脑子好，你让灵韵做你道侣吧！”
    认真地说，如果给燕裕一个金苹果，让他选择交给陈灵韵或者赵元真，燕裕说不得还得选妖女。
    当然，两个姑娘都是优缺点特别明显的那种。选择陈灵韵，只需放弃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尊严，伺候好这个小富婆就能下半辈子无忧——而且前世哪怕到了最后关头，认识的人都快死绝了，陈灵韵依旧安然无恙，跟司马老贼似的特别能苟。
    然而燕裕不需要下半辈子无忧。我有我自己的尊严！这一世我想要的，我会用这双手亲自取回来！
    再看赵元真，先不提双修的事情，单从身材上就已经完爆所有人了。
    脸长得再好看，关了灯还不是一样？但妖女的武器实在太过厉害，哪怕黑夜也无法遮掩其光芒，
    性格上虽然有欺软怕硬、喜怒无常、好吃懒做等诸多特点，但是她好拿捏啊！
    她好拿捏啊！
    燕裕也不是不擅长对付陈灵韵，只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已经厌倦了跟聪明女友斗智斗勇的燕大官人，这一世只想找个橡皮泥似的女友，想怎么捏就怎么捏的那种。
    见燕裕始终不说话，赵元真越发气恼，伸腿踢他：
    “还不否认！你果然有这个想法！”
    “神经。”燕裕将她的脚儿一把捞住，没好气道，“我要是真打算换道侣，为什么还要来你房间里看你的情况？”
    赵元真这才反应过来：他无故来我的房间，其实是考虑到我现在道心失守，怕我情绪不稳……
    她立刻破涕为笑，用双脚将燕裕的小腿勾住，开心说道：
    “既然本意是关心我爱护我，为什么又要说故意气我的话？”
    燕裕没有回答，只是将她的双脚推开，皱眉说道：
    “我知道你现在控制不了情绪，但你还是得注意一点。如果看小说会动情就不要再看了，不然有人路过你房间听到你在哭，你要怎么解释？到时候又来求我帮忙，我可不管！”
    “你怎么跟柠柠一样？”赵元真笑着说道，“明明是怕我出纰漏出洋相，偏要用不耐烦的语气来教训我，生怕我因此更加喜欢你似的。”
    “放屁！”燕裕怒了，“我那是嫌弃你！”
    “知道了。”赵元真起身抱住他的脖子，将他拉近到自己身前，柔情似水地说道，“你只是嫌弃我，那我不嫌弃你行了吧？是我喜欢你总可以了吧？”
    燕裕：………………
    这妖女怎么回事？情绪失控之后感觉智商明显下降了，跟个小孩子似的整天喜欢来喜欢去，说这种话也不害臊。
    赵元真盯着他的眼睛，忽然有些羞涩起来，低声问道：
    “那……要做吗？现在？”
    燕裕被她以凶器挟持，忍不住吞了口唾沫。但他终归是有大定力大毅力的男人，迅速便收回理智，毫不犹豫拒绝说道：
    “化府阶大圆满再说，用来冲击瓶颈最好，机会珍贵不能浪费。”
    “哦。”赵元真低垂螓首，点了点头。
    说实话，你这么柔柔弱弱的样子，让我开始有点害怕了，你还是赶紧恢复到之前那种爱发小脾气又喜欢嘴硬的妖女状态吧。
    “也就是说。”赵元真忽然又道，“只要不坏元阳元阴，做什么都没问题对吧？”
    “你想做什么？”燕裕微微皱起眉来。
    虽然总感觉不可能，但这妖女会不会是想要借着让我占便宜的机会，趁机拿住我的把柄，威胁我不让对其他姑娘出手？
    当然，我也不会对她们出手，但我堂堂男儿绝不受妇人威胁！
    燕裕正要冷笑戳穿她的小心思，但赵元真很快就捉住了他的手，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
    好……好个魔门妖女，居然如此不知廉耻！

 第二十五章 牛了京爷

    林柠和苏云锦买完菜回来，就看见燕裕正坐在沙发上，拿了一个抱枕在怀里，无意识地揉揉捏捏，揉揉捏捏。
    “草莓买回来啦！”林柠将袋子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燕裕哦了一声，也不抬头，只是继续走神揉捏抱枕，仿佛在玩两个大号的弹力球。
    “队长？”苏云锦诧异问道。
    被重力触角攻击了下，燕裕这才回过神来，点头道：
    “菜买回来了啊？”
    “早就买回来啦！”林柠生气，“刚才叫你，你也心不在焉，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呀！”
    “咳咳。”燕裕咳嗽几声，放下抱枕，起身说道，“做饭去？要帮忙吗？”
    “去把菜洗了。”林柠吩咐说道。
    “我来帮忙切菜。”苏云锦也主动请缨，过年期间的厨艺培训课可不是白上的。
    三人便去厨房里做饭。过了片刻，谢若溪和陈灵韵也从地下室里出来了。
    前者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都已经化府阶了，还会被洗髓阶的陈灵韵吊打——难道我就这么弱鸡？
    吃过饭后，谢若溪便鼓起勇气，找到燕裕请教这个事情。
    “废话。”燕裕不屑说道，“修为功力主要影响道法飞剑的威力，闪避看的是你的技术，你只是修为升到化府阶，难道技术会从天上掉到你的脑子里吗？”
    “那怎么办？”谢若溪无奈问道。
    “练！”燕裕斩钉截铁地道，“吃完饭去地下室，练神行术冲墙再用登云术急刹，练一千遍，练到本能收发如心为止！”
    谢若溪生无可恋地去楼下了。燕裕看着她的背影，心想其实漂亮废物的进步也不是没有。
    至少如果是刚认识的漂亮废物，你叫她训练她不是摆烂摸鱼就是找机会逃跑，现在好歹愿意下苦功去练了——这难道不是一种进步吗？
    “燕裕。”陈灵韵忽然传音过来。
    “干嘛？”燕裕问道。
    “刚才说话的时候。”陈灵韵笑着问道，“伱一直盯着她的胸口看，是因为她吃饭的时候有饭粒掉上面了嘛？”
    这個技巧叫做“坏话好说”，实际含义是在指责人猥琐好色，燕裕冷笑了声，不屑说道：
    “不看她的，难道看你的吗？哦，不好意思，你的藏得太好，我找不到。”
    陈灵韵眼角抽了几下，笑容有些难绷，识趣地扭头不说话了。
    手机忽然振动起来，燕裕解锁屏幕一看，却是叶筠发过来的。
    【竹均】：燕队，救命。
    【以德服人】：怎么了？
    【竹均】：我去做了神识寄宿的实验。
    【以德服人】：哦，成功了嘛？
    【竹均】：成功了，但是有副作用。
    燕裕眉头微微一皱，感觉杨主管说的“副作用20%几率”，有着严重的低估嫌疑。
    【以德服人】：说来听听。
    【竹均】：我现在就是非常悲观、没劲，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
    【以德服人】：哦，情绪放大，这个我熟，你去找点搞笑视频看看，但是注意周围最好不要有人，不然你的狂笑声会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到时候就变成出洋相了。
    【竹均】：我试了，没用。现在整个人都抑郁了，不知道要不要吃抗抑郁药。
    燕裕立刻明白过来。叶筠的副作用不是情绪放大，而是悲观情绪放大……看起来比赵元真要轻微些，实际上却更不好解决，毕竟妖女悲伤过度还能去看点开心的，大不了就是从一个极端跳到另一个极端，但叶筠这种就没办法了。
    【竹均】：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之前跟我说的话。燕队，我剑术不精，资质不行，出身不高，脑子不灵，全靠着璇光尺才能待在龙骧战队，等未来大家都有自保之力了，我估摸肯定要被淘汰优化掉了，八九不离十吧。
    【竹均】：到时候多半没有战队要我，我就只能中年下岗，艰苦谋生，拎着个脏兮兮的蛇皮袋，在市区里到处捡垃圾瓶子。万一工作的时候被我的粉丝认出来怎么办呀？我这张脸可是真的要丢尽了。
    【以德服人】：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你别难过。京爷知道你这事吗？
    【竹均】：没呢，队伍里他们我都没敢说。20%的副作用，为什么偏偏就落在我身上了？是不是我心理太过脆弱？被他们知道了，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觉得“哎呀，叶筠那娘们真是废物”，到时候我怎么办呀。
    说实话，如果两人现在是面对面交流，燕裕也能理解对方正处于某种不正常的悲伤状态，需要倾述并得到关怀安慰；但这打字聊天就有种在看相声脱口秀的感觉。
    燕裕发了个“方便视频吗”过去，同时起身回楼上房间。
    过了片刻，对面果然丢过来一个视频邀请。
    燕裕点击同意，便看见叶筠此时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眼睛红红的明显刚哭过，旁边桌上是一大堆用过的餐巾纸。
    “叶筠啊。”燕裕苦口婆心地说道，“你现在是因为识海电击受了影响，才导致你会觉得自己没用，但实际上你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废物。”
    “所以我确实是废物，只是程度的问题是吧？”叶筠抽着鼻子说道，“我就知道……”
    “咳咳，你不是废物。”燕裕连忙否认说道，“你……你长得漂亮呀，不是吗？照照镜子，你以前高中时期被人追过吗？初中呢？”
    “嗯。”叶筠点了点头，情绪似乎有些好转。
    若是非得在修士上面去找优点，叶筠这璇光尺防御上buff实质就是团队牛马，跟斩杀敌将的成就感是完全无缘的，到时候来一句“我在战队里从来没有感觉有价值过”，燕裕就没法继续安慰下去。
    所以他才直接另辟蹊径，转而讨论颜值话题，试图帮对方恢复自信心。叶秘书的颜值当然很高，不然前世怎么可能当定北军发言人呢？人家前世可是万人迷好吧。
    “对呀对呀。”燕裕说道，“你可是个大美女哇，叶筠！修行方面有什么不足，后续还可以慢慢练习提升，但颜值这个除非去做手术，否则基本就是天生决定的，你在起跑线上就胜过大多数人了呀！这么漂亮的姑娘，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怎么可能会是废物呢？”
    嗯？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算了，现在要安慰人，就专拣好听的说吧。
    “你是不是觉得我除了颜值一无是处？”叶筠突然问道。
    “哪有！”燕裕赶紧否认说道，“厉害的女修士到处都是，但厉害又漂亮的女修士，那可太少见了啊！”
    “你倒是个会捧人的。”叶筠用力吸着鼻子，又落泪说道，“但我难过的是，我觉得我在龙骧战队里待不长久……”
    “没事没事，你可以来我们镇海战队啊！”燕裕立刻说道，“镇海战队欢迎你！”
    “所以你也觉得我会被龙骧战队裁掉……”叶筠又开始哭了。
    妈的这津门婆娘怎么也这么难搞！燕裕努力压下不耐烦的情绪，迅速更正说道：
    “是龙骧战队不配拥有你！刘龙韬鼠目寸光，定北军腐朽无能，你再待在那边就是暴殄天物，是英雌无用武之地，只有镇海战队才是你的最终归宿哇！”
    “好的，我知道了。”叶筠努力擦去眼泪，点头说道，“那我现在就去跟京爷提下转队申请吧。”
    呃……燕裕懵了。

 第二十六章 叶筠千里来投，灵韵喜迎姐妹

    如果叶筠真的被龙骧战队开了，现在要来镇海战队，燕裕愿意举双手双脚欢迎。
    但如今叶筠仍然是叶副队，龙骧战队没有赶她走，定北军也没有批准，这你要怎么过来？军府又不是体育竞技俱乐部，说转会就能转会的！
    视频这边已经被挂断了，燕裕连续发了几条消息过去，都没有任何回复，倒是刘龙韬的消息突然弹出来了。
    【刘少】：不是，老燕，您来真的？
    【以德服人】：啊？
    【刘少】：叶筠刚才给我发了个消息，说要跳槽到镇海战队，她这是几个意思？
    【以德服人】：你不知道吗？
    【刘少】：我不知道呀！
    【以德服人】：你是龙骧战队的队长，自家副队长的事你怎么不知道呢？
    【刘少】：那您还是镇海战队的队长呢！她说要跳槽到镇海，您敢说您对此一无所知？
    【以德服人】：她什么时候做的神识寄宿实验？
    【刘少】：昨天啊，咋了。
    【以德服人】：实验做得脑子坏掉了！
    【刘少】：没听说这回事啊，她昨晚回来看着还挺正常的。
    【以德服人】：她是不是掉眼泪了？
    【刘少】：对啊，御剑飞回来的时候，沙子迷了眼……您是说，她在撒谎？
    燕裕便将实验的副作用，还有叶筠目前的不稳定状态，跟刘龙韬详细解释了。
    【刘少】：所以她现在差不多就像是犯了抑郁症，无法控制自己的理智和行为？
    【以德服人】：对啊，然后在你们战队里一直受着委屈，这不是就暴露出来了嘛。
    【刘少】：您可别瞎说啊，我们战队大家都爱戴叶副队，什么时候给她委屈了？
    【以德服人】：不然她为什么要离开？
    【刘少】：总是老燕您耍了什么诡计罢！催眠洗脑雌堕什么的，把我的副队长给勾引走了！还我的副队长来！
    【以德服人】：陈灵韵就在这里，你想要随时来拿。
    【刘少】：啊呸！用叶筠换一个陈灵韵，那我不亏到姥姥家了！
    【刘少】：我先过来了，到时候见面再说。
    【以德服人】：怎么还要过来的？蹭饭？
    【刘少】：不是，叶筠她已经走了啊！
    【以德服人】：走去哪里？
    【刘少】：您那儿！还能哪儿！
    燕裕顿时一個激灵，哪还有功夫理会京爷，赶紧拨号给叶筠。
    没人接，连续好几个电话都一样。
    于是燕裕便猜到这姑娘必然是一路哭一路飞，无暇去接电话……说不定连铃声都没听见，只顾着一路往这武夷山秘境飞过来了！
    换做平时那个爽朗大气的叶姑娘，当然做不出这种行为。可惜电击识海虽然能分裂神识，不巧这次却是电出问题，把她搞成抑郁症了，悲伤过度之下，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又因为平时在队里专职防御，当牛做马，享受不到半点上阵杀敌的成就感。长此以往，攻伐技巧必然生疏，她暗自却又有自知之明，害怕将来因此被裁，心神激荡之下，才被燕裕三言两语说动心思，下意识就要投奔过来。
    燕裕如今也有种自食其果的感觉，连忙奔出房间，叫那陈灵韵过来议事，商讨对策。
    陈灵韵听燕裕说完，漂亮灵动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笑道：
    “来就来嘛。我们这武夷山秘境灵气充沛，神行战队据说明天也要过来，就住在我们隔壁呢……这里多一个叶筠妹妹也不要紧。”
    “什么叶筠妹妹？她个子还比伱高呢。”燕裕下意识反驳说道。
    其实陈灵韵的生日在二月，叶筠在五月，叫一声“妹妹”也没什么错误。
    但燕裕知道陈灵韵这声妹妹，并不是说互相认作金兰，而是要将她收入后宫的意思，因此才断然予以否决。
    “不叫妹妹也行。”陈灵韵对辈分是完全无所谓，只是愉悦笑道，“叶筠姐姐住在这里，接下来可就有好戏看咯，嘻嘻。”
    “京爷后脚已经赶过来了。”燕裕沉声说道，“她还未必会真的住下来。”
    “原来如此。”陈灵韵略微沉吟，笑着说道，“没关系，叶筠现在心理不稳定，最需要的是安全感。龙骧战队本就是她的心病来源，怎么可能让她安心？所以她要住在这里，是十有八九的事情。京爷之所以赶过来，也只是走个形式而已。毕竟自家副队长跑掉了，他身为队长却不去追，是什么意思？定北军知道了又怎么想？”
    “但定北军应该清楚叶筠的情况。”燕裕皱眉说道。
    “那肯定是知道的。”陈灵韵微微一笑，“所以叶筠来镇海战队散心，排解愁绪，定北军肯定会批准。”
    “唉，有点烦。”燕裕烦躁说道，“柠柠云锦那边，还得想个借口解释。不然叶筠为什么不去别的地方，非得去我这里？这不是显得我和她有什么勾搭私情吗？”
    他平时没少说挖角之言，如今叶筠真的来了，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堪称是“叶公好龙”的现代版。但陈灵韵知晓男人脾性，得不到的就要骚动，太容易得手的反而会没感觉，因此便献策说道：
    “叶筠的实际情况，定北军肯定不允许往外说，京爷在这方面只会比我们更着急。先看看他用什么借口让叶筠留下来，我们顺水推舟答应就是了，你就装作是卖他的面子，勉为其难，其他姐妹们应该不会生疑。”
    “你怎么知道，京爷就一定会让叶筠留下呢？”燕裕斜着眼睛看她，“要是他来非得带走叶筠，怎么说？”
    “不可能。”陈灵韵笑着说道，“叶筠现在这种情况，是不可能配合团队训练的。既然对战队没了价值，京爷又为什么非要把她带回去？换做别的队长，可能会因此感到不爽，面子受损，但京爷终归是个二代，这方面肯定是绝对理智的。”
    “最烦你们这些二代。”燕裕恨恨说道，“等叶筠恢复正常之后，知道刘龙韬今天的做法，又会怎么想呢？”
    “不管怎么想，反正都合了你的意，不是吗？”陈灵韵眨了眨眼。
    “我不是想要挖角叶筠，是担心龙骧战队哪天真的把她开了，她到时候无处可去！好比明珠暗投！”燕裕恼火地自辩说道，“所以才提前给她做好心理铺垫，而不是处心积虑要破坏她和战队之间的关系！”
    “是是是。”陈灵韵不住点头，如小鸡啄米，“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是信的。我们家的队长用心纯良，最舍不得美女掉眼泪，叶筠姐姐如果知道了，想来也会为你感动，不至于太过悲伤的。”

 第二十七章 我有叶筠，如鱼得水

    叶筠一路御剑抵达武夷山秘境，在高空被御剑巡查的军府修士拦下，盘问身份。
    倒不是大家不认识龙骧战队的副队长，而是程序上必须有这一个步骤，不能因为认识就把对方随随便便放进去。
    叶筠被拦下询问，总算也从悲伤之中冷静下来，开始生出后悔情绪。
    我……我怎么一激动，突然就跑镇海战队这边来了？万一燕队是说着玩的，要把我送回去怎么办？
    她有心想要打电话给燕裕，让他来接自己，又没来由地担忧他见面之后，猛地来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自己说不得就得当场泪奔、落荒而逃。
    正在犹豫彷徨着呢，便看见远处突然亮起剑光，却是燕裕御剑赶来。
    他迅速落在附近，跑了过来，脚上还蹬着居家的拖鞋，想来是因为知道叶筠要来，连鞋子都来不及换便急忙来接——想到这里，叶筠便有些莫名的感动，连一直萦绕心头的悲伤似乎也消散许多。
    “叶筠你总算来了！”燕裕飞奔而来，将叶筠双手牵起，热情说道，“盼你来好久了哈哈，今天总算是梦想成真……来来来，我们回去再说。”
    镇海战队的队长亲自来接，巡查的军府修士果然不再过问，直接放行。
    燕裕拉着叶筠的手，往秘境入口方向走去，嘴里问着什么“御剑赶路累不累”“心情好些没有”之类的关切话语。
    换做平时，叶筠绝对不肯与男性好友牵手同行，毕竟有暧昧之嫌。但此时心神被悲伤笼罩，正是极度缺乏安全感和需要依赖的时候，便也忘了推拒，只是任由他拉着自己，心里生起些许暖意。
    来到秘境二层，山谷之中，燕裕便松开了手，指着诸多房屋跟叶筠说道：
    “这个是飞熊战队的，那个是神行战队的。凡是排名比较靠前的镇东军战队，基本上都在秘境里预定了房子，以供后续修炼之用。我们镇海战队住在后面，就是看起来最大的那個房子里。”
    “比我们的大。”叶筠说道。
    “哈哈，房子大不大无所谓，重要的是同居的人是否合得来。”燕裕爽朗笑道，“叶筠你来我这里做客，哪怕住个出租屋单间我也开心。”
    叶筠脸色有些微红，心想你就这么渴望与我同居吗？但此时悲伤笼罩，笑不出来，只能安静以对。
    燕裕自然不以为意，将叶筠带到别墅里，跟众人叫道：
    “叶副队来了！”
    姑娘们便纷纷出来，跟叶筠打招呼。
    镇海战队和龙骧战队，并肩而战的次数比互相对抗更多，所以大家跟叶筠的关系也算合得来。这边林柠问了叶筠的饮食偏好，那边云锦又说把新房间收拾好了，随时可以住下，让叶筠颇为感动。
    龙骧战队如今是五男一女，汉子们自己的生活都随便应付了事，哪里还会替叶筠着想那么多？更多是反过来让副队长照顾，比如定外卖、约家政保洁……如今骤然变为受照顾的一方，饶是叶筠这津门姑娘性情直爽大气，一时间也有些忍不住要落泪。
    燕裕见她眼睛红了，连忙拦阻说道：
    “她赶路过来，有什么话后续再说，先让她去休息一下吧。”
    将叶筠带到房间，嘱咐她好好休息之后，燕裕正要离开，却被她叫住了。
    刚转过身来，就被叶筠抱住，耳边响起略带哭腔的颤音：
    “谢谢。”
    “不客气。”燕裕回抱，“应该的。”
    叶筠如今虽然看着正常，但燕裕知道她的道心还未恢复，正是极度脆弱的时候。
    京爷糙汉子不会安慰人，那就让我来！
    燕裕离开之后，叶筠来到卫生间里，洗了把脸，随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眼眶红红，那是哭的。
    脸颊红红，那……应该是热的。
    如今再次回想，突然跑到镇海战队这边，确实是有些突兀冒昧了。
    但是并不后悔，因为我终于知道，如果未来出了什么事情，不得不离开战队，至少有人会愿意收留我。
    心头悲伤消失近半，叶筠也总算能够冷静下来，继续思考。
    自己如今面临的问题在于，龙骧战队的输出角色过剩，需要自己专职做好防守工作，但从个人发展角度来看，专职防守就意味着缺乏进攻能力，对自己的未来肯定是不利的。
    叶筠私下里也在修炼剑术，只是实力增长缓慢。如今既然来到镇海战队，正好可以请教燕裕。
    决定了，待会儿就去训练场练习御剑！
    却说燕裕这边刚下了楼，便被林柠拉到一旁，盘问说道：
    “叶筠怎么突然就来了？”
    苏云锦和谢若溪坐在沙发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是在和林柠传音，提醒说道：
    “不要这样问！问他龙骧战队其他人来了没有，假装只是好奇！”
    林柠便依言照做，只听见燕裕问道：
    “你吃醋了？”
    “才才才才没有！”林柠果然立刻急了，踢他一脚，“我只是好奇而已！好奇！好奇！”
    “伱不用连说三遍。”燕裕摆手，“她过来只是做客的。”
    “那也来得太突然了吧！”林柠表现得像是个陡然听说“同事要来家里住几天”的妻子似的，产生了极强的地盘意识。
    “突然吗？”燕裕问道。
    “不突然吗？”林柠反问。
    “她给我发过消息。”燕裕说道。
    林柠无言以对。她下意识就想说“那你没跟我说过”，但又反应过来自己没资格说这话。
    苏云锦赶紧传音问道：
    “问消息是怎么说的。”
    “所以，她在消息里是怎么说的？”林柠问道。
    “她说很想念我，希望过来看看我，又怕我们队伍里的柠柠生气，所以问能不能过来。”燕裕淡然回答说道。
    “不要跟我开玩笑啦！”林柠再次踢他。
    “你看。”燕裕摊手说道，“我说她是过来做客的，你不信。我说是过来追我的，你又生气。所以你希望是什么情况？”
    林柠沉默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还是不适合玩心眼，决定开门见山地问道：
    “所以真的只是作客？不是来……追你，或者有其他目的？”
    “当然了。”燕裕说道，“如果是来追我的，叫我出去双人约会不是更好？在这里还得被你怀疑来怀疑去。”
    “哼。”林柠心里已经信了，嘴上却道，“最好是！我跟你说，你是我们战队的队长，不是她们战队的。招待客人没有关系，但是不能影响我们战队的内部训练哦。”
    “你的意思是。”燕裕假装理解了她的言外之意，“我可以跟她进行正常的人际交往，但是不能因为照顾她而冷落了你，不然你会沮丧难过不开心？”
    “并！不！是！”林柠立刻气得炸毛，用力踩他的拖鞋鞋面上，用脚跟狠狠碾压，“你再这样说，我真的要生气了！！！”
    “你现在还没生气？”燕裕震惊。
    “我……我生气了。”林柠也没法面不改色地撒谎，改口说道，“但你再这样欺负我，我就会更加生气，超级生气，好几天都不原谅你的那种生气！”
    “咳咳。”见林柠被燕裕玩弄于股掌之中，苏云锦也只能挺身而出，问燕裕道，“队长，叶副队有说要来住多久吗？”
    “不知道。”燕裕回答说道，“待会儿京爷也要过来，我问问看。”

 第二十八章 京爷当苦主

    叶筠并不是第一个住在战队别墅里的外来者。
    往前追溯还有燕菁和安娜。菁菁这个小姑子就算了，安娜却是将觊觎明明白白摆在脸上的金发偷腥猫，以至于大家回想起来都感觉有些膈应。
    我们战队内部都没得手，你个外人居然还想插手？
    很快，除去留在房间里的赵元真外，其余姑娘们都聚在一起嘀嘀咕咕起来。
    “我感觉队长对她并没有那方面的喜欢。”苏云锦分析说道，“虽然队长表现得很热情，但这种热情反而是疏远的最好证明。”
    “确实。”陈灵韵微笑说道，“燕裕会主动去热情地向一個女孩子求爱，你们能想象那样的画面吗？”
    林柠和谢若溪愣了片刻，发现只能想象得出“你也配”，连忙摇头。
    “所以应该是别有用心。”陈灵韵装模作样下结论道。
    “问题是，队长究竟想要做什么？”苏云锦思索问道，“如果不是因为喜欢，那就可能是叶筠……对他有用？”
    “是不是看上了璇光尺？”林柠问道。
    “不。”陈灵韵摇头说道，“璇光尺的防御功能确实厉害，但它建立在需要一个修士专门负责驱动的基础上。在人数相等的时候，少一个修士的输出就需要其余队员来补，结果就会变成龙骧战队这种特化输出严重畸形的队伍。”
    大家都不动声色。江海公主瞧不起京爷，这事儿如今也不算什么秘密了。
    “如果叶筠加入我们，那要把谁换下去呢？”陈灵韵继续说道，“换谁都不合适，我们队伍的战术配合方案，并没有给叶筠留下位置……至少现在如此。”
    “也未必是战队吧。”谢若溪忽然问道，“国外征战呢？如果是去国外征战，就没有人数的限制了吧，我们战队多一个叶筠不是更有安全保障吗？”
    “如果是去国外征战，我们完全可以和龙骧战队合作。”陈灵韵回答说道，“为什么非得挖她进队？”
    “那灵韵你觉得呢？”林柠问道，“是什么原因？”
    “我觉得只是普通的拜访做客。”陈灵韵微笑说道，“说实话，最近一直都待在这个秘境里，我也有点想去其他战队拜访看看呢。”
    林柠和谢若溪都松了口气，只有苏云锦仍然没信，暗中传音问陈灵韵道：
    “不对吧。就算是过来拜访，哪有一个人过来的道理？有点奇怪啊，其他队友都在努力修行，她自己单独请假出来玩？难道不是全队过来比较合理吗？”
    陈灵韵正要说话，忽然手机响了起来。
    拿起来看了一眼，她便笑着跟苏云锦道：
    “京爷也来了，这下你放心了吧？”
    苏云锦幽幽叹了口气。
    她仍然对叶筠抱有怀疑，但既然队长对叶筠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情感，她也就不想去多管闲事了。
    燕裕这边出去接刘龙韬，刚一见面，京爷就开口问道：
    “老燕，您没把叶筠怎么着吧？”
    “我能把她怎么着？”燕裕皱眉问道。
    “比如放产假？”刘龙韬试探问道。
    “老刘你个法盲。”燕裕不屑说道，“产假是要到孩子快生前半个月才开始放的。”
    “啊哈我就知道您对她垂涎已久！”刘龙韬立刻得意起来，指责说道，“这下被我给逮着咯！连产假怎么放都了解过了！”
    “造自家副队长和外面队长的黄谣是吧？”燕裕冷笑数声，鄙夷说道，“无耻，有伱这么当队长的吗？”
    “什么黄谣，我那是乐见其成好吗。”刘龙韬正色说道，“您俩要是真能成，婚礼上我给包个大大的红包。”
    “诶，我说老刘。”燕裕皱起眉头，“叶筠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这么急着给她牵红线？”
    “那哪能啊。”刘龙韬否认说道，“叶筠的私人感情生活，我本来是不想管的。但她这次居然抑郁了，哪怕是因为识海电击的副作用，也证明她其实早就有了类似的负面情绪，只不过是被她用理智压制住了……这您得承认吧？”
    “对的，没错。”燕裕一本正经地点头，“某人身为战队队长，却到现在才知道副队长有严重的心理压力。所以我早就指出这两人非常不契合，只能说勿谓言之不预也。”
    “您可拉倒吧。”刘龙韬无语说道，“她抑郁了能怪我？又不是我给她选的璇光尺，让她做专职防御的！”
    “那你觉得她接下来怎么发展比较好？”燕裕问道。
    刘龙韬沉默片刻，摇头说道：
    “不好办。我们战队现在这个结构，还真离不开她的璇光尺。”
    “那不就得了。”燕裕击掌说道，“你是没有逼她，但你们的战队结构在强迫她走这条越来越窄的路。等哪天你们不需要璇光尺了，就会把她一脚踢开。”
    “这话说得有点过分了。”刘龙韬认真说道，“优胜劣汰这种事情，我有什么办法？龙骧战队毕竟也是顶级战队，如果将来真的不需要专职防御了，哪怕我要跟上面力保她留队，起码也得拿出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真正重要的是，她自己不能太过依赖璇光尺，还得培养出更重要的核心能力才行。”
    “我记得上次离宫秘境之中，她拿到了一盏油灯法宝。”燕裕忽然问道，“怎么样？”
    “不怎么样。”刘龙韬回答说道，“只能放出火焰攻击，而且消耗极高，她的真元支撑不住。”
    “是因为平时要维持璇光尺，所以才支撑不住吧。”燕裕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根本。
    “那没办法啊。”刘龙韬双手一摊，“她的输出能力不行，还能怎么办？定北军对我们的要求是非常高的，她要想在战队里尽职尽责，就免不了将大量时间精力投入在防御上，但这样肯定会耽误她自己的全面发展。”
    “所以啊老燕，我是真希望她能和您发展出什么关系。若是未来真有那么一天，龙骧战队不需要专职防御了，那就让她过来找你，至少也不会无处可去……叶筠这姑娘不错，我是说真的。”
    “呵呵。”燕裕说道。
    刘龙韬既然这样说了，就是表明如果未来上面要开掉叶筠，他不会去费力进行阻止——因为他考虑问题更加现实，只看对战队是否有价值，而不看什么功劳苦劳。
    但叶筠也不是傻子啊，京爷。她正是因为知道你就是这么个性格，所以才会对自己的未来保持悲观态度，甚至会压力大到跑到我们战队来躲避的。
    “我改变主意了。”燕裕说道，“本来还想好好招待你的。”
    “怎么说？”刘龙韬问。
    “您还是打道回府吧。”燕裕哈哈笑道，“叶筠这边我会照顾的，等她心理恢复过来再说。”
    “那行吧。”刘龙韬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我也觉得，她现在处于不正常的精神状态，如果见着我说不定压力会更大。”
    “慢走不送。”
    刘龙韬转身走出几步，忽然回头说道：
    “老燕，说真的。”
    “好好照顾她。”
    “废话，我又不是你！”燕裕笑骂说道，“快点滚蛋。”
    “等她恢复好了，记得把她送回来啊！”刘龙韬叮嘱说道，“她是我们战队的副队长，不是你的。”
    “汝副队吾养之，汝无虑也！”

 第二十九章 叶筠：我怕痛

    身为队长的京爷，终于表态将自家副队长交给燕裕，让燕裕非常满意。
    接下来，就是要让叶筠变成自己的形状……不对，是让她移情别恋……也不对，应该说是让她将对龙骧战队的归属感，渐渐转移到对自己身上来。
    之所以要这么做，不是因为燕裕馋她的美色和身子，而是因为前世的叶筠实在混得太惨。
    辛辛苦苦给战队打了这么多年的工，结果没了价值就被一脚踢开。虽然战队确实要实用主义优先，但叶筠从一线的龙骧战队退役之后，居然没有任何二线三线战队愿意收留她，就说明定北军在这方面的“识人不明之罪”是肯定摘不掉的。
    不过前世的定北军因为官僚主义，犯下的错误也不止这一个两个的了，还记得通不过背景审核的安娜吗？
    没事！定北军不要的人，我来要！
    燕裕回到别墅之中，就看见姑娘们正和叶筠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不得不说，单从“保持心理稳定”的角度来看，叶筠比赵元真要强出太多了。即便异常状态还未消除，她也能在大部分时间控制住脸部肌肉，不让悲伤表情流露出来，被周围的人发现破绽。
    换做魔门妖女在这里不戴面具，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早就让周围的姑娘们发觉不对劲了。
    “燕裕。”叶筠站起身来，问道，“你们平时训练是什么时候？”
    “白天吧。”燕裕回答说道，“比如现在就可以。”
    “太好了。”叶筠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只是因为情绪问题，看起来有些苦涩，“我正好有些剑术问题想请教你。”
    “叶筠你也在修炼剑术吗？”苏云锦诧异问道。
    你的职业不是佐官么？
    “对。”叶筠说道，“但技多不压身嘛，练個剑术自保总是好的。”
    燕裕对此大为赞同。御剑术虽说易学难精，但只要“易学”就够了，而且真元消耗出奇得少，像叶筠这种大部分真元都要用在璇光尺上的，兼修御剑术是提高战斗能力的最好方式……看来上次离宫秘境之中，我跟她交代过的话语，她确实是有好好记住的！
    只是同样的话落在苏云锦的耳里，顿时仿佛晴天霹雳一般。
    这不是跟我重了吗？
    “正好，我也有剑术问题要请教队长。”她不动声色地说道。
    具体什么问题还没有想出来，但决不能让一个外人献媚队长，专美于前。
    “挺好。”燕裕越发心花怒放，表面上威严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去地下训练场吧，我给你们看看有什么问题。”
    于是不止叶筠和苏云锦，除去房间里的赵元真外，其他姑娘也纷纷起身。
    “你们也有剑术问题？”燕裕狐疑问道。
    “我没有问题，但我想看看她们的问题是什么，补充我自己的错题集。”林柠飞快找了个理由。
    “我也想学习一下。”谢若溪附和说道。
    “我看乐子。”陈灵韵说。
    “伱就别下去了。”燕裕立刻判陈灵韵留场，“其他人跟我走。”
    每个战队疗养别墅的底下都开辟了地下室，用于一些简单的战斗训练。周围是混凝土加钢板固定，只要不上谢若溪雷法那种级别的，零星攻击都能扛得住。
    燕裕想了一下，先让叶筠和苏云锦剑术格斗，看看两个小菜鸟的水平再说。
    于是两个姑娘便各自御剑，朝着对面攻了过去。
    只见苏云锦一招白虹贯日打去，叶筠连忙使出苍松迎客截住，苏云锦连忙用百鸟朝凤试图绕开，但反应慢了半拍让叶筠反应过来，立刻变招为白鹤亮翅将其截下，苏云锦再绕，叶筠再截……
    有种看大妈打架互扯头发的感觉。
    虽然是菜鸡互啄，但燕裕还得从两人的互啄之中，分析出两人现在的剑术水平是幼儿园小班还是大班，接下来是应该学习乘法还是除法……因此也只能目不转睛地盯着。
    “好了。”他叫住还在互啄的两个人，“云锦的反应速度还是有点慢，柠柠要练双手御剑术的时候带你一个，尽量在高压状态下去训练应变吧。至于叶筠……你在龙骧战队练习御剑术的时候，没有跟其他剑仙队友们请教过吗？”
    “没有。”叶筠回答说道，“我是自己看教材练的。”
    她连刘龙韬都没有说，怎么可能会告诉其他队友？说到底，定北军希望她在战队里做好专职防御的工作，那么她就最好不要让定北军知道她有涉猎其他领域的想法——叶筠终归不是燕裕或者刘龙韬，仗着总指挥使罩着就可以无所畏惧，必要的防备遮掩还是不能少的。
    “你的剑招有很多地方没使标准。”燕裕说道，“比如苍松迎客，教科书说有‘上截’和‘下截’两种出招方式，但上截不是说必须垂直向上，下截也不是非得垂直向下，跟竖直线倾斜30度角其实会更合适……知道为什么吗？”
    叶筠还没有说话，林柠就立刻说道：
    “是因为对手剑被截住之后，可能顺势转为百鸟朝凤，你的剑如果竖着去截，不容易拦截百鸟朝凤；横着去截，对方如果转为有凤来仪，同样也不容易挡下。要兼顾所有的变招可能性，倾斜30度以苍松迎客切进去，算是能应对任何情况的最优选择。”
    “说得对。”燕裕说道。
    林柠刚喜笑颜开，只听见燕裕又道：
    “但是我没问你。你一个专业剑仙，跟人家业余学剑的抢答，不羞耻吗？”
    林柠气急败坏咬牙切齿，碍于叶筠在这不好踢他，只能连连跺脚泄愤。
    “那么，哪里有足够标准的剑招可以学呢？”叶筠问道。
    “我来教你。”燕裕说道。
    姑娘们顿时一惊：好家伙！怪不得要来我们战队学剑，你这燕国地图藏得好啊！
    “那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叶筠还在客套不好意思，看得林柠心头火起，苏云锦脸色渐冷，谢若溪只想找个地方吐了。
    “不会。”燕裕说道，“不费力的，非常简单，我跟你讲：咱们剑术互相对练，我会卡在极限进行出招，你必须用对正确剑招才能破解我的攻击。哪怕角度偏了一点，或者时间慢了半分，就会破解失败，挨一记打。”
    姑娘们的脸色又再次由阴转晴：哦哦，挨打式教学，那没事了。我们都挨过，效果还可以的，姐妹你也试试。
    “是吗？”叶筠苦笑起来，“我不知道能不能行，我有点怕痛。”
    姑娘们的眼神再次凌厉起来：在这里装可怜？不挨揍还怎么学剑？回龙骧战队去乖乖当你的佐官吧！
    “你用惯了璇光尺，基本没怎么受过伤，怕痛也很正常。”燕裕一本正经地说道，“其实怕痛才好，恐惧是最好的学习驱动力。”
    “说的也是。”叶筠心想难得跟燕裕在一块儿，这样的宝贵机会不能浪费，于是便下定决心，发狠说道，“那就来吧！”

 第三十章 给她留个房间

    御剑术难不难学？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答案。
    如果问燕裕，他会说“有手就行”；如果问林柠，她会说“刚开始挺难的，练得多了就简单了”。
    但若是问现在的叶筠，她会告诉大家“自学挺简单的，但跟着燕裕学御剑术，怕是天底下最难的学法！”
    每一次出剑，只要时间和位置不对，就会被燕裕破开防御，然后挨一下抽。
    抽打用的是剑脊，不会受伤，但疼痛就在所难免。
    放在平时，忍忍也就罢了。可惜叶筠如今是内心脆弱的状态，一疼就忍不住掉眼泪。
    若是哭得太过夸张，泪崩如泄洪，就会引来镇海战队其他姑娘的疑惑甚至怀疑，这种担忧焦虑的情绪比疼痛本身强烈多了，以至于叶筠很快就一边落泪，一边拿出全力进行抵抗。
    每次挨打，都是因为剑招被对面破解所致。如果是因为出招慢了，下次就出得快一点；如果是因为位置不对，燕裕飞剑从什么位置破防进来，那么下次就往那个方向偏移过去。
    就这样，叶筠一边挨打落泪，一边努力弥补剑招破绽，御剑起来是越发有模有样了。
    姑娘们在旁边各自练习，暗中见叶筠泪流满面，神情悲伤不似作伪，立刻便忍不住共情起来。
    队长这打得也太不手下留情了吧？她都哭得稀里哗啦的喂！得有多疼啊？
    苏云锦看不下去，暗中给燕裕传音说道：
    “队长，要不要先让她休息下？她目前这个情绪状态，也不适合再继续练习了吧。”
    “说的也是。”燕裕心说确实也练了好几个小时了，便跟叶筠说道，“先休息吧，把之前你自己总结出来的剑术经验，全部好好消化、融汇贯通了。”
    “好。”叶筠悲伤地点了点头，却也不肯就此休息，只是一個人开始独练剑招——她要趁着身体感觉还在的时候，将它们转化为足够深刻的记忆。
    这种非常勤奋的刷题态度，让偶尔看过来的林柠好感大增，再加上燕裕对叶筠毫不留情的训练，让早已苦于此道的林柠也心生同仇敌忾之心，此时便越发看她越是顺眼，过去出声指点说道：
    “百鸟朝凤有四种使法，你已经学了两种，我再教你剩下来的两种吧……”
    苏云锦看着林柠一招一式地教授叶筠，心里有了个大概的估算：
    剑术水平跟若溪差不多吧，但学习速度比若溪倒是快多了。
    之前林柠也教过若溪剑术，那才叫一个惨不忍睹。学了后面忘了前面，学了前面又忘了后面，有时候甚至还会记混，以至于燕裕对此下了断言，说谢若溪“最适合的就是法修”。
    毕竟法修不需要技术，真元开足轰炸过去就完事了。
    叶筠的智商显然属于正常范畴，记忆能力也还可以，无论是燕裕的“疼痛式学习”，还是林柠的“填鸭式学习”，基本都能很快记住。
    假以时日，修炼不辍，剑术水平也不会低吧。
    好，我也要加油！
    苏云锦能分析出来的东西，谢若溪也隐隐有所察觉，不由得羡慕地看着叶筠。
    聪明真好呀，我也想要聪明，不想被队长瞧不起。
    唉，可惜我天生就笨，怕是没可能成为厉害的剑仙了……还是好好练我的雷法吧。
    她心里唉声叹气，随手捏出一发雷光，将远处的靶子打个粉碎。
    靶子后面，是千疮百孔的加厚钢板墙面。每一个破碎痕迹都代表一发射歪了的雷法，也代表着雷法那极其夸张的巨大威力。
    燕裕离开了地下室，看见陈灵韵正躺在沙发上玩手机，传音过来：
    “你们练得怎么样了？”
    “你不知道？”燕裕虚眼瞥她，“你难道没有用五鬼偷窥？”
    “我还没有修成目识，五鬼哪怕隐身看见什么，也只能回来描述给我听，和伱直接跟我讲不是一样的吗？”
    “叶筠的剑术天赋一般吧。”燕裕在她身边坐下，拿起茶杯喝了口水，润润咽喉，“心思倒是挺细致的，不怎么会犯第二次错误。如果勤学苦练的话，走计算流剑道应该可以。”
    “但她是佐官。”陈灵韵笑眯眯道。
    “所以入个门就差不多了。”燕裕得出结论，“剑术天赋什么的，也无所谓了。”
    “如果叶筠将来真的离开龙骧战队，我们队伍里有她的位置吗？”陈灵韵忽然问道。
    “当然。”燕裕说道，“璇光尺还是很好用的，当个第七人替补也好。如果遇到类似上次魔僧那样的强敌，就不用云锦的范围型道法来防御了。”
    “除了这个呢？”陈灵韵继续笑道，“你觉得她长得怎么样？符合你的审美吗？”
    “长得挺漂亮的啊，怎么了？”燕裕问道。
    叶筠的颜值当然不差，尤其符合中老年人的审美。前世成为定北军发言人之后，一度还收获了不少女儿粉，很多人在定北军的直播间里刷礼物——总之难看是不可能难看的。
    “原来如此。”陈灵韵点了点头，“我觉得别墅里应该可以给她安排个房间了。”
    “我们这里已经给她安排了房间啊。”燕裕顿觉莫名其妙。
    “我是说金陵府的别墅。”陈灵韵微笑说道。
    那笑容仿佛在说“你个赣逼”，以至于燕裕有些下意识地不爽，冷笑说道：
    “你不会又在搞什么不切实际的后宫妄想了吧？我跟你讲叶筠是不可能的，她的思想观念其实非常保守，你看龙骧战队那样堆活给她，她都不带叫苦叫累的……反正总之不可能。”
    “传统啊。”陈灵韵笑容不变，“我怎么记得陆国的传统婚育观念，就是一妻多妾、开枝散叶呢？”
    “那不是后来跟国际接轨了嘛，现在都叫三儿四儿，哪来的小妾？”燕裕说道，“你这不算传统观念，算过时观念。”
    “呵呵。”陈灵韵也不辩驳，只是饮茶。
    她这种从容不迫的态度，让燕裕感觉这屑女人肯定又憋了什么坏水。
    只是没有证据，燕裕更不想用“莫须有”的罪名去教训她，索性便离开客厅，走上楼梯，眼不见为净。
    去二楼看看妖女怎么样了。
    来到赵元真房间门口，燕裕刚敲了一下门，就发现门没有锁。
    推门进去，便看见她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连被子都没有盖。
    ……真是的，现在这个状态，难道不知道锁门的吗？
    将身后的房门反锁好，燕裕又捡起地上的衣服，抖干净了，过去扶起妖女的上半身，给她穿上。
    赵元真在睡梦里吧嗒着嘴，反手将燕裕的脖子抱住，说着什么“啊呜小贼”之类的听不清楚的梦话。
    给她穿了一件衣服之后，燕裕才将她的双手扯开，把人给塞进被子里面。
    正要起身离开，却又被她从后面拉住了。
    “别走。”她依旧闭着眼睛，也不知道醒了没有，只是迷迷糊糊地撒娇道，“留下来陪陪我嘛……”
    燕裕下意识就想给她个巴掌，硬气地落一句“你也配”。但转念仔细想来，妖女跟叶筠一样也处于情绪不稳定的状态，我既然都已经照顾了叶筠，总不好把妖女弃而不管吧。
    还是柠柠说得对，应该一碗水端平呢。
    想到这里，燕裕便改变主意，心说虽然大家都在地下室里训练，但自己留在这里陪她五分钟应该没什么问题……十分钟，算了，还是十五分钟吧！
    他钻进被窝之中，从后面抱住赵元真温软而丰腴的身体，而妖女则是发出了满意的呜呜声。

 第三十一章 哎哟，你干嘛

    半夜三更，吐纳时间，燕裕房中。
    “话说赵姐，你这个面具还要戴多久啊？”林柠好奇问道。
    “嗯。”赵元真不敢回答，只是嗯了一声。
    “差不多还要一周。”燕裕算了下时间，替她回答说道。
    “哦。”林柠只当是赵姐姐脸上确实破相得厉害，实在羞于见人，便不再提及她的伤心事。
    三人对坐互相合掌，两个傀儡分别搭在燕裕和赵元真的肩头，帮助炼气，相当于正在放水的游泳池里多了两个进水口，修行速度自然有所提升。
    直到吐纳结束，赵元真才迅速摘掉面具，嗖地一声钻进被窝之中，不出声了。
    林柠却是纠结起来。
    自上次在这里留宿过后，她还是抹不开面子，每晚修炼完毕后便偷偷回房去了。
    当然，免不了也有被人发现的危险，以至于林柠每次都要蹲在门口，神识扫描外面走廊好久才敢出门。
    今晚修炼结束之后，见赵元真又选择留下来，她立刻就有种“我要求同等待遇”的冲动，但出于矜持原因还是说不出口。
    想了半天，还是算了。
    林柠来到门边，神识确认外面没人，这才拧开门锁，转头看了燕裕一眼，见他没有任何挽留的意思，顿时又有些生气恼火。
    她决定马上赌气出门，摆出“我也不想留在你这里”的强硬骨气来，忽然脸色一变，迅速冲到燕裕床边，嗖地一下就钻进了被窝里去。
    燕裕正要询问什么，只听见外面忽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燕裕。”叶筠说道，“你睡了么？”
    燕裕决定沉默装睡，却听见叶筠惊讶道：
    “诶？门没锁……它自己开的，不是我推的！”
    燕裕：………………
    想起来了，是柠柠刚开了门，突然发现叶筠过来，所以立刻弃门而逃，才导致门虚掩在了那里。
    “有什么事吗？”燕裕将枕头推入被子里面，同时稳住神情，不动声色地问道。
    叶筠走进房间，顺手关上了门，看到燕裕旁边的被子鼓囊囊的，先是有些奇怪疑惑，但又下意识觉得大概是堆了好几個枕头在里面，因此也就未起疑心，只是叹气说道：
    “打扰了，我有些睡不着，满脑子都在想战队的事情。”
    “你说吧。”燕裕说道。
    被窝之中，林柠用力拧了一下他的大腿。
    说你个头啦！赶紧把她敷衍赶出去啦！
    “嗯嗯。”叶筠在书桌边的椅子上坐下，忽然说道，“我觉得我不能再这样下去。”
    “具体是指？”燕裕问道。
    林柠更加用力地拧，你还好奇追问上了？
    由于她不老实地动来动去，燕裕只能将双腿屈起，好让被子形成一个小帐篷的形状，给里面留出更多的空间来。
    旁边的赵元真似乎是睡着了，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反应，让燕裕松了口气。
    “就是龙骧战队这边。”叶筠说道，“战队希望我在战斗之中，用璇光尺给全队做好防护工作，但这样就导致我没有精力去练习攻击手段，长此以往下去肯定要被淘汰的。”
    “与其继续这样被温水煮青蛙，还不如干脆换个战队算了。即便对应的待遇资源有所下降，但至少未来的发展上限不会被限死。伱觉得呢？”
    “说得没错。”燕裕给她分析说道，“但有个问题：你这么一走了之，龙骧战队那边怎么办？四个纯输出，战术空间本来就少，全靠你的璇光尺防御来屏蔽控制类法术。现在没了璇光尺，他们接下来怎么打？”
    “这个定北军应该会解决的。”叶筠心说我都被逼得要跳槽了，还管老东家干什么。
    “就怕定北军的解决方案，就是想尽办法不让你走啊。”燕裕一针见血地道。
    叶筠闻言顿时一怔，随后便沉默下来。
    会吗？以她对定北军的了解，多半是会的。
    “调动可能得到批准的前提，是调动之后的情况，看起来确实比调动前更好。”燕裕继续分析说道，“哪怕是京爷，如果提出要转型成佐官使君，基本上也不会得到批准的。因为他的输出既强力又亮眼，上面凭什么要冒风险允许他转为辅助？”
    “同理，你如果想要脱离龙骧战队，最大的阻碍不在于定北军上层，而在于你过往的表现——璇光尺作为防御手段太过强力，光花一罩，其他人就可以尽情输出。你如果将其弃而不用，那你转型做什么呢？转为攻击类或者控制类的佐官吗？这两条路能不能走通都是未知数，完全比不上你做专职防守的价值，上面无论怎么权衡都不可能批准的。”
    “所以我是被璇光尺连累了。”叶筠叹气说道。
    “你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继续走在原有的道路上，然后私下里去探索转型的可能性。”燕裕给她指点迷津，“比如你从秘境里得到的油灯法宝，把它给研究透彻、彻底掌握了，让你的输出到至少拿得出手的程度，后续如果真遇到战队不需要防守角色了，你大不了就将主力法宝从璇光尺转移到油灯上，这样也不至于会被直接淘汰掉。”
    “拿得出手，是指能和我们队里的输出相媲美吧？”叶筠忍不住露出苦笑，眼泪又难以抑制地沁了出来，“很难啊。”
    龙骧战队优中选优，能在里头当输出的，是全定北军最能打的几个人。她是半途出家，没有谢若溪的变态天赋，想要后来追上这些顶尖输出，何其难也！
    燕裕心说我当然知道很难了，要真给你轻易做到了，你不就在龙骧战队留下来了？我还怎么挖你过来？
    他心中暗自窃笑，表面继续安慰说道：
    “虽然难，但仍然有可行性。未来掌握在你的手里。”
    “好吧。”叶筠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问道，“那我现阶段该主练御剑术，还是油灯法宝？”
    “都要练。”燕裕回答说道。
    单练一门都很难追上同队的输出队友们，现在要同时练习两门，可能性更加微乎其微了。
    燕裕提出的这个方案，并不能解决叶筠担忧的问题，但却能解决她的担忧——让她以为能解决这个问题。
    等叶筠被龙骧战队裁退之后，我再过去接手收留她，得到的就是一个能攻能守、基本功足够扎实的叶秘书。在我这边扎根后，我再正式教她高端的东西，把她培养起来……哇哈哈哈哈哈哈，完美！
    柠柠怎么又在摸我的腿……不对，是妖女？
    赵元真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就翻了个身子，抱住了燕裕的大腿。
    “你的被子在动？”叶筠震惊说道。
    “没事，是我的手。”燕裕迅速抽出手来。
    但叶筠看得清楚，哪怕燕裕的手拿了出来，被子仍然在轻微动弹。
    难不成里面藏了个人……
    “哈哈，时间也不早了。”她尴尬地站起身来，脸色似乎有些泛红，“那我走了，不打扰你啦，哈哈哈……”
    叶筠这边刚离开关门，林柠立刻从床上弹跳起来，飞速冲到门边将门反锁，然后身形急转，竟是用出了分云八卦步，仿佛闪现般回到床上，用力将赵元真从燕裕身上扯开：
    “赵姐你睡觉归睡觉不要抱着队长啦！你的清白不要啦？”
    “哎呦！”赵元真终于被吵醒了，不满说道，“您干嘛！”
    “你……”林柠终于看清楚了，惊愕问道，“你脸上没事？”

 第三十二章 兔子变小了

    赵元真怔在那里，一时无言。
    过往每晚双修结束，林柠都会离开燕裕房间，导致她也不知不觉形成思维定势，放松警惕，躲入被窝前将面具摘掉了。
    却不料林柠今晚居然留在房间里！
    她的焦急之色溢于言表，向燕裕投去求助的眼神。
    燕裕露出“我看热闹，你们继续”的笑容。
    林柠见两人交换神情，哪里还猜不到赵姐这段时间“根本不是什么破相不能见人”，立刻恼火说道：
    “骗我哦？把我当外人哦？就是不能告诉我哦？”
    “不是！”赵元真连忙打断，生怕她下一句就是“明天自己做饭吧”，又见燕裕没有解释的意思，顿时又气愤又难过，牙关咬紧，眼泪直流，看着悲愤到了极点。
    林柠虽然还在生气，但哪里见过她这个样子，顿时语气又软了半分，慌张说道：
    “不是，我没有……队长！你也说句话！”
    “她上次去做了神识寄宿的实验。”燕裕回答说道，“副作用就是情绪无法控制，所以才每天戴着面具窝在房间里，生怕被你们发现。”
    “哦。”林柠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赵姐是有苦衷的。
    赵元真也松了口气，擦掉眼泪，正要开口，只听见林柠问道：
    “所以你睡着的时候才会抱着队长？因为情绪脆弱，所以下意识寻求依靠？”
    燕裕顿时心中一喜，这林妹妹居然还会帮忙脑补，面上却露出无奈神情，叹气说道：
    “唉，是这样没错。她现在的心理状况极其不稳定，晚上做个噩梦都会被吓醒，我也只能勉为其难被她当抱枕使用……不要问我睡眠质量好不好。身为队长，只要你们睡得安心，我就满足了。”
    “嗯。”林柠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当我是傻瓜吗？
    但是，也只能装作不知道吧。
    毕竟，如果当场大发脾气，也只会惹得队长厌烦，甚至是被赶出去也说不定——说到底，现在跟队长只是普通朋友关系的我，并没有权力去干涉他们之间的亲密行为。
    只能忍辱负重。
    “原来如此。”林柠假装相信了的样子，点头说道，“但队长这样也很累吧，要不我今晚也来帮忙，代替队长被赵姐抱着睡觉吧。”
    燕裕顿时神情一僵，赵元真也是微微皱眉。
    她并没有百合的爱好。比起更适合去做饭的林柠，当然还是自家道侣的怀抱气味更能令她安心。但还没等她出声拒绝，只听见林柠传音过来：
    “我最近学了一道黄焖甲鱼，正好想找人帮我试菜。”
    “可以可以。”赵元真果然立刻叛变，“那柠柠跟我一起睡呗？”
    听到魔门妖女答应下来，燕裕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他是有大毅力大意志的男人，并不会因为贪恋妖女的美色神态，就去和林柠吵来吵去的——有损我身为队长的威仪！
    林柠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来，睡在燕裕和赵元真的中间，用自己的身体将两人隔开。
    燕裕那边关上了灯，房间里立刻陷入一片漆黑。
    感受着左右两边的温暖，林柠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很好，这样一来，赵姐就不会对队长投怀送抱了。
    随着夜色越发深沉，生物钟开始起作用，三人都陷入了睡眠之中。
    赵元真下意识便翻了个身，抱住身边的林柠，又抬起大腿挂在了她的身上。
    林柠哪里承受过这等重量，虽然没有立刻醒来，睡梦里也很是难受，迷迷糊糊地转过身子，勉强挣脱出妖女怀抱，身体转向燕裕那边。
    然后将他一把抱住。
    燕裕同样没有醒来，不过最近跟妖女时常亲昵，潜意识里早已习惯，也就顺势从仰卧转为侧躺，将抱着自己的林柠拥入怀中——就像过去对赵元真做的那样。
    意识里忽然感觉有些微妙的不对……但又说不出来，索性不管。
    燕裕隐约梦见自己抱着两只大兔子。它们在自己怀里胡乱拱动，湿润温热的鼻尖嗅来嗅去，很是活泼。
    忽然，对面出现了一個金发反派。
    那金发露出嚣张邪恶的笑容，伸手取出两枚印着aptx4869的胶囊，抓着自己怀里兔子的耳朵，给它们用力灌水喂了下去。
    很快，两只兔子就开始飞快缩小，从刚成年的兔子变成了还在上小学的兔子，身形也缩水了不知多少。
    燕裕：………………
    有种无法描述的忧伤。
    清晨时分，燕裕终于醒转过来。
    不知为何，内心充满了淡淡的忧伤……这股洗发水的香味是什么？海盐柠檬？
    燕裕飞快清醒过来，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也察觉到怀抱之中的女孩子——气味不对！触感也不对！不是妖女！
    柠柠？！！
    假装自己此时还未醒来，燕裕先是改侧躺为仰卧，将左手从林柠身上拿开。
    过了几分钟，再装作不经意间转身，将右手从林柠脖颈下面抽了出来。
    然后被她的左手一把抓住，转为十指相扣的姿势。
    燕裕胆战心惊地等了片刻，才确认林柠依旧在睡梦里，只是无意识地来牵他的手——当然，以林妹妹的傲娇性格，基本也不指望她在清醒状态下，会主动和自己发起亲密的身体接触。
    气急败坏的时候除外。
    燕裕再次小心翼翼地抽出右手，终于解放出来。正要翻身下床，忽然又被人抓住肩膀。
    却是抱着林柠的赵元真，大概是嫌怀里的抱枕比平时小了，索性便抓住更远处的燕裕，同样也拖入怀里。
    于是林柠就像是被夹在中间的三明治馅层，迅速露出了不舒服的表情。
    燕裕很是无奈，只能再次小心挣脱赵元真的抓握，随后敏捷地就床一滚，翻身落在地板上。
    逃生成功！
    去卫生间漱洗完毕，燕裕刚推门出去，正好看见叶筠也从自己房间里出来。
    “早啊，燕裕。”叶筠问候说道，“吃了么？”
    按照习惯，应该是笑着问候才对，但她现在实在没有心情露出笑容。
    “没呢，刚起床。”燕裕将房门合上，邀请说道，“去吃早餐？”
    “正好可以请教你几个问题。”叶筠答应下来。
    为了照顾那些不会做饭的战队，疗养区这边是有食堂的。据说之前为了争夺派驻此处当厨师的机会，许多军府修士各显身手大展神通，连国宴级别的菜都强行学会了。
    两人拿了餐盘过去取餐。燕裕在中式餐点周围徘徊，正在思考吃什么好，忽然听见叶筠问道：
    “昨晚睡得好吗？”
    “不好。”燕裕回答，“做了噩梦。”
    “这样啊。”叶筠面无表情地道，“希望不是被我打扰的就好。”
    “没事，跟伱无关。”燕裕并不觉得她这漠然表情有什么不对，毕竟她现在情绪不正常嘛。
    “确实。”叶筠抽动了下嘴角。

 第三十三章 主场切换

    随着时间的推移，赵元真的情绪失控症状逐渐消解下来——意味着之前那个又萌又爱哭的小妖女，很快就要变回原本急功近利、凶残狡诈的大妖女了。
    虽然燕裕有些不舍，但考虑到小妖女是没法上战场的，因此也只能希望她尽快康复。
    叶筠的恢复速度也差不多，精神明显稳定下来，偶尔还能露出笑容了。
    但燕裕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她似乎跟自己疏远了许多。虽然两人依旧偶尔聊天，但每每聊一会儿她就会找个理由要走，似乎不想要和自己待在一起。
    难道是京爷又给她开了什么空头支票，许出了什么优厚待遇，让她回心转意了？
    好吧，刘龙韬会这样做也无可厚非，毕竟现阶段的龙骧战队，还是非常依赖璇光尺的。老刘身为战队队长，当然不会亏待自己的兄弟姐妹。等哪天叶筠对战队失去价值了，那她就不是老刘的兄弟姐妹了，肯定会被自愿申请离开战队。自己到时候再迎娶她过门……不对，是赢取她入队。
    我燕裕跟老刘不一样，从来不仅仅以战队价值来衡量她人！
    正这样想着，刘龙韬的电话忽然打过来了。
    “还没好呢。”燕裕接起电话，毫不客气地说道，“等完全恢复了，她会自己跟你说的。”
    “我问的不是叶筠，她想在您哪里待多久都成！”刘龙韬有些哭笑不得，“北境的事情，知道不？”
    “北境咋了？”燕裕皱眉问道，“女巫那边又出事了？”
    “不是阿穆尔女巫团。”刘龙韬回答说道，“是罗刹那边出了个新英雄，叫‘大帝’彼得。”
    京爷的口气就跟“王者荣耀出了個新英雄”似的，但燕裕却知道他只是在故作镇定。如果真是个小人物，不至于专门打电话来，因此只是呵呵笑道：
    “厉害不？”
    “之前没有崭露头角，情报很少。”刘龙韬回答说道，“这家伙是民间超凡者出身，不知道找到了什么遗迹，实力一下子冲上来了，现在罗刹官方已经公开宣布要招安他。”
    这就是民间超凡者的不确定性。你有举国资源，我有旷世奇遇，你丹药不断苦练紫霞神功三十多年内功总算小有所成，我掉下悬崖遇到无崖子传给我一甲子的小无相功功力……虽然遇到奇遇的概率很小，但如果乘以庞大的人口基数，仍然会有源源不断的民间强者冒头，各国对此都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招安。
    “然后呢？”燕裕问道。
    “然后这家伙跑亚洲这边来找超凡者势力，一周之内连杀四十多个势力领袖。”刘龙韬沉声说道。
    超凡者势力素来弱肉强食，领袖未必是最聪明的，但肯定是帮派里最能打的。那个彼得能势如破竹灭掉这么势力领袖，说明他的战斗实力肯定和世界一流超凡者的平均水准拉开了断层差距，开始逼近刘龙韬这个层级了——难怪京爷会专门打电话过来。
    “灭掉领袖也没用吧。”燕裕随口说道，“也就是让帮派势力最顶上的那个位置空出来。你今天杀了人，都不用等到明天，很快就有人顶上去了，对他们收复地盘没有半点屁用。”
    “他应该只是为了立威。”刘龙韬停顿片刻，“老燕，您懂的吧？”
    “我懂什么……安娜？”燕裕顿时一惊。
    “虽然他的顺序是由西往东，最晚才会轮到阿穆尔女巫团。”刘龙韬呵呵笑道，“不过，无相者阿纳斯塔西娅对此比较忧虑，专门发来外交照会，希望我们陆国能提供修士支援。”
    燕裕闻言便沉吟起来。
    阿穆尔女巫团和其他盘踞亚洲北部的超凡者势力一样，你杀掉首领是没有用的，下面的人并不会因此一哄而散，只会等你走了以后蜂拥争位……除非伱能灭掉所有人，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但如果安娜在跟彼得的交战之中败北被杀，就意味着女巫团和陆国的联系被大幅削弱。枢密院这边考虑的应该是安娜的陆国出身，而阿纳斯塔西娅担忧的，恐怕是安娜和我的关系比较好吧。
    如果女巫团失去安娜，换一个不认识的女巫上位，我可不会对她如安娜般另眼相待。毕竟是陌生人嘛，以后就公事公办了。
    “明白了。”燕裕说道，“枢密院派你来试探我的意愿是吧？”
    “毕竟现在这个时间点很微妙，大家都在全力以赴冲化府阶。”刘龙韬坦然说道，“您如果不想耽误修为进度，上面也能理解，换个人去就是了。”
    “换个人去，能打过吗？”燕裕问道。
    “那就不知道喽。”刘龙韬说，“而且彼得东征，什么时候到阿穆尔也不好说，可能要在那边待好几天呢。”
    燕裕继续思量起来：前世的彼得大帝，跟月蚀安娜的实力应该是在伯仲之间，难分胜负。毕竟如果彼得更强，那安娜便没有机会一统整个西伯利亚；但若是安娜更强，那她就不会止步于北境女王的名号，而是直接登临罗刹女皇的宝座，成为安娜二世才对。
    长期来说，应该是安娜更强一些，彼得在欧洲主要成防守姿态，防止安娜穿过乌拉尔山脉。继续推理，很有可能是过去彼得东征到阿穆尔的时候，被安娜打得抱头鼠窜、信心全无了，所以才会选择龟缩在国内。
    但是前世的情况，并不能印证现在的形势。毕竟命运已经改变，也许安娜因为认识了自己，原本能遇得到的某个奇遇这次没遇到了，实力就下降了一截呢？
    “算了，我去吧。”燕裕迅速做出决定。
    “呵呵。”刘龙韬感慨说道，“古人有言，英雄难过美人关……”
    “你闭嘴！”燕裕大义凛然地道，“若安娜战死，阿穆尔女巫团必然迎来权力真空和内部动荡，直接导致我国北部边境不稳。为国为民，我这一趟势在必行，你不要用你那污秽的思维去揣度我！挂了！”
    挂断电话，燕裕很快就将大家召集过来，宣布了这件事情。
    “要去北境吗？”林柠大惊失色，仿佛遇到一个高考前夕却不去刷题的同学，“那队长，你的修炼怎么办哦？北境的灵气浓度……比不上秘境这里吧？”
    “只能暂停了。”燕裕正色说道，“所以此行也就我一个人去，你们留在这里继续修炼，争取尽快冲到化府阶。”
    “冲到化府阶后能过来找你吗？”苏云锦眼睛一亮。
    “可以跟李卫国申请。”燕裕说道，“但这次灵气浓度的上限，并不是刚升到化府阶就触顶了。我建议你到时候还是继续修炼比较合适。”
    “好吧。”苏云锦失望地叹了口气。
    叶筠沉默冷眼旁观，心中暗自叹息起来。镇海战队的这些姑娘……明显都对燕裕有意思嘛。
    唉，原本以为自己有幸遇到一个相处起来比较舒服的，还想看看有没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性，谁能料到看上他的女人都开始排队了，果然优质男性在哪里都是供不应求的啊。
    “叶筠，你如果恢复好了，就自行回龙骧战队吧。我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就不用跟我说了。”燕裕私下里传音给她。
    “那如果我恢复之后，还想留下来玩几天呢？”叶筠试探问道。
    “可以啊，你去跟京爷说呗。”燕裕说道，“我这边你想住几天都欢迎。”
    “如果我住得久了，不会被你这些女朋友敌视吧？”叶筠开玩笑道。
    “啊？”

 第三十四章 再临北境

    燕裕只觉得莫名其妙，跟叶筠传音解释了很久，澄清自己并没有和任何人结成恋爱关系。
    哥还是绝赞黄金单身状态好吧？你看现在北国金毛女王已经在召唤哥去救驾了。如果哥已经有了对象，她哪里还会惦记哥？直接一脚把哥有多远就踢多远了。
    叶筠只是呵呵呵地笑，没有反驳也没有表示相信，让燕裕更是一头雾水。
    总而言之，跟姑娘们交代过后，燕裕又打了个电话给李卫国，进行汇报。
    “嗯。”李卫国表示我早就知晓了，“虽然是过去支援，但日常吐纳炼气也不能落下。枢密院已经跟阿穆尔女巫团交代过了，准备了一处灵气最为浓郁的地方，供你起居修行。”
    “她们真是太客气了。”燕裕也只能呵呵呵地笑。
    什么玩意儿！我还需要吐纳炼气？回去后把谢若溪拉进合修队伍，分分钟就给你升到化府阶好不好！
    “对了。”李卫国继续说道，“还有另外一个事情。”
    “跟彼得交手之后，如果你有把握能击败他，尽量不要杀他——算是这次任务的加分项。”
    “明白了。”燕裕没有问为什么陆国不希望杀彼得。
    那还用问吗？这位彼得大帝越是厉害，阿穆尔女巫团就越会朝着陆国靠拢嘛！难以战胜的共同敌人是双边友谊的最好保证。
    挂断电话之后，燕裕便启程前往北境。
    如今已经是春末夏初的季节。陆国南方早已万物竞发，而北方许多地方仍然寒冷荒芜——越是往北便越是如此。
    穿过东北三省，便进入了国际上称为“北境”的地区。虽然国际上并未宣称脱离罗刹，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块地盘早已不受罗刹管辖，而是被大大小小的各种超凡者帮派势力所占据。
    最小的帮派可能只管辖一个村子，而更大的帮派则控制了乡镇甚至城市。帮派之间亦有主从关系，底层帮派向中层帮派效忠，定期缴纳税收、提供人力，以及响应出兵，而中层帮派又朝顶层帮派卑躬屈膝，履行几乎相同的义务。
    在金字塔的顶层，则是阿穆尔女巫团。击败了贝利亚熊人之后，她们已经名义上主宰了整個东西伯利亚地区，再无任何超凡者势力敢于与之叫板。
    整个北境已经完全倒退回了中世纪的封建制度——甚至还要原始野蛮。没有任何约定俗成必须遵守的规矩习俗，封臣随时都可能以下克上，取代封君，一切只看实力强弱。
    燕裕御剑飞了一段时间，忽然就看见前方传来爆炸的声音。
    他迅速定睛看去，只见两群蝙蝠正在分散逃离，一个骑着扫帚上的女人，不断将各种各样的远程攻击倾泻过去。
    女巫。
    严格来说，整个亚洲北部乃至欧洲东部，都有可能诞生女巫。但由于阿穆尔女巫团的强势崛起，导致绝大多数的女巫都跑到东边来了，因此国际上对这个职业的学名就叫做“阿穆尔女巫”。
    阿穆尔女巫类似于剑仙，可以骑着扫帚进行高速飞行和灵活转向，也能施展各种各样的远程攻击手段，主要可以分为三种：法术、召唤术和诅咒。
    由于前世燕裕并不认识任何女巫，因此对她们的情报也掌握不多，只知道法术是有形体的，比如一团火球、一支冰箭。诅咒则是无声无息，也无需飞行，通过某种未知方式降临到敌人身上，就会立刻发作生效。至于召唤术，则是从地狱里唤来各种各样的邪恶生物。
    三种攻击手段不分优劣，各有强招。比如前世月蚀女王的称号，就是因为她把月亮给诅咒了，使它的光芒永远无法照到北境地区，以至于任何想要跟她作对的超凡者，都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能力去干涉天上的星辰。
    燕裕这边御剑追去，自然也吸引了那位女巫的注意。对方按住头顶的帽子，另一只手用力拉起扫帚，迅速就朝这边飞来，嘴里大喊着听不懂的罗刹语。
    等她接近燕裕身边，顿时一怔，转为流利的陆国语：
    “神将燕裕？你是陆国来的？”
    “我来找安娜。”燕裕回答说道，暗自惊讶什么时候陆国语也成了北境的官方语言，随便遇到一个路人都会说。
    “哦？哦。哦！”年轻女巫连喊了三个“哦”字，露出灿烂的笑容来，“太好了，长老们还在讨论你会什么时候来……我给伱引路。”
    她调转扫帚开始飞行，燕裕御剑紧随其后，只听见年轻女巫絮絮叨叨地说道：
    “你能来真是太好了。由于彼得大帝的愚蠢东征，西边很多超凡者都在朝东边迁徙，因此最近不断有混蛋试图进犯我们的地盘。刚才那两个就是臭名昭著的吸血鬼姐妹，大叶夫根尼娅和小叶芙戈尼亚，原本在维尔德洛夫斯克那边活动，因为害怕被彼得大帝找上门去单挑，跑到我们女巫团来想要投效，开口就要一个城市给她们豢养血畜。不要脸的婊子养，滚你妈的蛋……陆国语是这样骂人的吗？”
    “差不多吧。”燕裕说道，“你的陆国语说得很不错。”
    “谢谢，我是看陆国电视剧自学的。”年轻女巫回答说道，“我最喜欢看你们的中央六套，各种翻译配音的外国电影，哈哈。对了，我叫克拉拉。克拉拉·莎拉波娃。”
    “嗯，你好。”燕裕说道。
    “我是年初才加入阿穆尔女巫团的。”克拉拉继续说道，“之前她们打贝利亚熊人的时候，我还在村子里熬草药呢！所以你应该没有见过我，但我跟安娜的关系特别铁——她喜欢用‘铁’来形容友谊深厚。”
    燕裕感觉这个年轻女巫有些聒噪，但既然对方提及安娜，倒是可以先问问情况：
    “安娜最近怎么样了？”
    “挺好的。”克拉拉笑着说道，“之前阿纳斯塔西娅大长老，名义上让权给安娜，实际上又不肯放权，女巫团的大事小事依旧抓在手里。安娜跟她吵过几次架，见她固执不肯让步，索性也就懒得过问团内事务，开始专心冥想修炼去了。”
    “结果安娜实力飞速提升，长老们整天处理各种琐事，实力反而被安娜反超许多。现在大家都察觉到不对劲，想要把权柄还给安娜，好给自己腾出冥想修行的时间。但是安娜反而不肯，哈哈哈哈，把这群老东西气坏了。”
    “是这样的。”燕裕说道，“与其掌控权力，不如提升实力。权柄是跟着宝剑走的。”
    “总而言之，安娜现在是我们女巫团的第一女巫，无论是名义上还是实力排行，也是我们女巫们的精神领袖。”克拉拉继续说道，“不过她经常说，你的实力比她还要强上许多，叫我们多看陆国片子学陆国语，还说哪天如果阿穆尔女巫团遇到大敌活不下去了，她还可以解散女巫团回陆国找你避难，但我们如果不会说陆国语，陆国肯定是不要我们的。”
    “你们哪怕会说陆国语，陆国也不敢要啊。”燕裕吐槽说道，“这么多陌生女巫跑到陆国境内，谁敢收啊！”
    “哈哈，我想也是。”克拉拉嘿嘿笑道，“所以啊，燕裕，既然我们也认识了，如果将来我跟着安娜跑到陆国避难，你应该会帮忙说服你们的官员，批准我的避难申请，对吧？”
    “不好说，你的实力怎么样？”燕裕皱眉问道。
    “我是处女。”克拉拉眨了眨眼。
    燕裕：？？？

 第三十五章 金毛女王

    事情的来龙去脉其实并不复杂。
    彼得大帝的东征立威计划，使得阿穆尔女巫团如临大敌，因为目前陆国和女巫团的联盟关系并不牢靠。对陆国而言，阿穆尔女巫团和其他超凡者势力没什么区别，今天和领袖谈好一个合约，明天领袖被副手以下克上换人了，先前谈好的条件就被全盘推翻，不稳定性实在是太大了。
    而之所以双边能够达成联盟关系，是因为陆国的第一修士燕裕，和女巫团的现首领安娜有着亲密关系——长老团们以己度人，觉得燕裕既然武力高强，在陆国内部肯定有相当大的话语权。
    也就是说，如果安娜不幸没了，双边联盟就有可能当场消解。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出现，阿纳斯塔西娅提出了一个plan-b，就是从女巫团里再选出几位年轻漂亮的女巫，作为安娜的备胎。
    她安排手下去套话安娜，询问燕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安娜当然不肯配合，就说燕裕是个传统的陆国男人，喜欢处女。
    这事儿把长老团给难住了。因为罗刹民族风气极其开发，年轻漂亮的多半早就交了第一次，至今守身如玉的八成是长得寒碜，因此在全团上下排查了好几轮后，终于精挑细选出六個年轻女巫，都是颜值身材还过得去，同时家里信教或者农村风气保守，因此还留有贞洁的那种，打算安排给安娜当“妹妹”，借这次机会跟燕裕混个脸熟。
    名为妹妹，实为备胎！
    按照长老团的安排，现阶段当然还是安娜跟燕裕继续笼络感情，妹妹们则是认燕裕当个“姐夫”。毕竟安娜目前仍然是首席女巫，其他人于情于理都没有资格跟她争夺情人。
    当然，万一安娜遭遇不测，那么备胎们就竞争上岗，燕裕喜欢哪个就送哪个，能稳住就行。
    对克拉拉来说，虽然长老团不让出手，但不想转正的备胎不是好轮胎。我已经是安娜的妹妹了，我跟姐夫关系亲密点也是很正常的对不对？
    燕裕却是不知其中底细，听得眉头一皱，纠正说道：
    “我说的是战斗实力，不是别的。”
    克拉拉也有些尴尬，笑道：
    “哦哦，我现在应该相当于你们修士的洗髓阶，不过我的法术很厉害。”
    她迅速丢出几个绿色飞弹，在空中绽开灿烂的火星，炫耀说道：
    “那两个吸血鬼都打不过我。”
    燕裕也不知道她用的什么法术，考虑到已经洗髓阶了，实际战斗经历也不会缺，那姑且就认定是0.5柠，世界一流的中游水准吧。
    “另外，虽然我还留着第一次，但我看过很多爱情片哦。”克拉拉补充说道，“所以如果是那方面的实力，我有自信不会逊色……”
    “打住。”燕裕说道，“这个我不关心。”
    “好的。”克拉拉讪讪笑道，“我知道你喜欢的是安娜，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燕裕：？？？
    不是，我跟你又没有什么关系，你这一副偷吃失败的小三嘴脸是怎么回事？
    只是他并没有时间怀疑太多，因为前面已经可以看到阿穆尔城了。
    忽然便有一道流光飞来，却是闻讯而来的安娜骑着扫帚，飞到了燕裕的剑光旁边。
    “你来啦？”她露出欣喜而激动的笑容。
    “嗯。”燕裕淡淡说道。
    “克拉拉。”安娜转头，不容置疑地吩咐说道，“这里用不着你了，去弄点吃的过来，送到我房间。”
    “好的。”克拉拉乖巧说道，迅速调拨扫帚降落下去。
    安娜领着燕裕，在城里最高的屋顶降落，跳下扫帚说道：
    “其实我没想麻烦伱来的，我自己就能搞定那个什么彼得。只是长老团私底下瞒着我找了陆国……”
    “就算没想找我求援，至少也告诉我一声吧。”燕裕叹气说道，“明明是跟你有关的事情，这次居然还是别人跟我说的。”
    “我每个月至少几十次战斗，要是每一次都跟你说，你又要嫌我烦了。”安娜皱起鼻子，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我有嫌你烦过吗？”燕裕诧异。
    “你虽然没有明说，但你每次回消息都不是秒回，足以证明你的态度就很敷衍消极。”安娜振振有词地说道。
    燕裕：………………
    虽然长相是混血儿，但这种话却只有陆国女人才能说得出来，可谓是家乡风味，让燕裕生出几分亲近。
    两人从屋顶楼梯间走下去，来到安娜目前所住的高层住宅。
    只见客厅里空空如也，地板上用颜料绘着繁复的法阵符文。安娜从餐厅那边拖了椅子过来，跟燕裕交代说道：
    “坐这儿吧，别弄乱了我地板上的法阵。”
    “这是什么阵法？”燕裕问道。
    “收集光线用的。”安娜打开冰箱，回答说道，“狼人在月光下会失去理智，吸血鬼在阳光下会被灼伤，所以如果能控制阳光和月光，就能在与狼人和吸血鬼的战斗中取得优势了。”
    “我们那边的说法，叫做‘日精月华’。”燕裕笑道，“如果以后有机会弄到，送几瓶给你。”
    “还能装在瓶子里的？”安娜诧异问道，丢给他一瓶啤酒。
    “当然。”燕裕说道。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喝酒，燕裕也总算有时间打量这位好久不见的金毛姑娘。
    虽然阔别还不足一年，但长期的厮杀争斗，明显让她的气势发生了某种蜕变。如果说昔日在盛京遇到的高中生小姑娘，还是一个没有被社会毒打过的孩子，那么现在的安娜已经颇具上位者的威严和手腕了——即便是说话闲聊，也会下意识去引导话题，掌控主动，但又不会显得咄咄逼人，引起反感。
    她的金发已经被剪短了，差不多在正好碰到肩膀的程度，左右两侧留出一缕编成辫子，在脑后绑成贵妇发髻，显得更加成熟且妩媚。面部五官依旧漂亮俏丽，但眼神已经再无青涩和彷徨，时不时闪过一丝锐利与锋芒。
    倒是某些地方似乎长了一些。原本印象里跟魔门妖女有很大差距，现在看来似乎差得也不太多，而且形状也明显不同，更像柔软无支撑的棉花……
    “你在看哪里？”安娜忽然微笑问道。
    “咳咳。”燕裕咳嗽了声，说道，“衣服不错，哪里买的？”
    “我们阿穆尔女巫团的制服。”安娜捻起自己的衣领，笑道，“样式怎么样，喜欢吗？”
    “挺好看的。”燕裕客观公正地评价说道，“罗刹民族的审美能力，还是比较值得陆国人信任的。”
    “每个人的女巫制服都有三套。”安娜露出魅惑般的笑容来，将衣服轻轻拉开，给他介绍说道，“这是女巫外袍，厚棉布做的，不仅能吸水挡灰，血溅上去也不会很明显，还可以附加法术仪式，会有一些魔法功能。”
    “然后这是毛衣，主要用于保暖驱寒，分为冬夏两款。冬季那款是带高领的，我穿着的是夏季款，偏薄。”
    “还有一套是内衣，我给你看看……”
    她的语速说得极快，几乎不给燕裕插话的时间，刚把毛衣脱了一半。外头克拉拉突然就推门进来了，手里还端着满是烤肉的餐盘，嘴上叫道：
    “安娜！吃的东西到了，给你放在哪里……”
    “滚出去！”

 第三十六章 代餐

    安娜一声“滚出去”，吓得克拉拉将餐盘放在旁边，撒腿就跑。
    燕裕在旁边看得愣神，心说你这霸王色霸气是什么时候修出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啊？
    “这小蹄子肯定是故意的。”安娜恨恨地说了声，转头又重新露出笑容，“我们继续来说内衣的事情……”
    “先不说内衣的事情。”燕裕抬手示意打住，提醒她道，“之前是你吩咐她拿食物过来的吧？”
    “是的。”安娜镇定说道，“但她进来没有敲门，不合规矩，所以我才呵斥她。对了，一路上过来的时候，她没有跟你说奇怪的话吧？”
    燕裕不动声色地道：
    “奇怪的话？”
    “嗯。”安娜微笑说道，“比如挑逗你、撩拨你、勾搭你之类的暧昧言语。”
    “那倒是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呵呵。”安娜脸上笑容转冷，低头饮了一口酒，幽幽说道，“那群老不死的东西，不放心伱只跟我关系要好，所以安排了几个年轻漂亮的小女巫，说是来当我的‘妹妹’，实际上却是为了对你用美人计。”
    “所以你在吃醋。”燕裕恍然大悟。
    “没错。”安娜用力一拍桌子，怒声叫道，“明明是我先来的！而且她们相貌也不如我，实力更是被我碾压，居然还想着抢我看上的男人？倒反天罡啊，一群不知死活的骚蹄子！”
    “你先冷静。”燕裕干笑说道，“你可是女巫团的首席女巫啊，我估计你们长老团不会非要得罪你那么不智，估计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
    “哼。”安娜总算按下怒气，忽然皱眉盯着燕裕，问道，“你是不是很得意？”
    “我得意什么？”燕裕摊手表示无辜。
    “你不要被这些骚蹄子的美色迷惑了。”安娜冷笑说道，“我告诉你，现在团里很多女巫都抱有女尊男卑的观念。你以为在这里可以随便开后宫，但在她们看来，你不过是公用的人型按摩棒罢了。一旦被她们得手，轮流肆意发泄几天，我怕你走几步都摇晃打摆子！”
    “那我走？”燕裕佯装不满起身，“我千里迢迢过来是为了帮你的，还是为开那什么狗屁后宫的？”
    “咳，燕裕。”安娜迅速收敛怒色，抱歉说道，“我不是在怀疑你，只是想提醒你。女巫们多半都不是什么善茬，比如之前带你来的克拉拉，看着很清纯的一个小姑娘对不对？实际上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货，视凡人如猪羊家畜，曾经为了测试毒药，把整個村子的人都弄死，你可不要被她的外表骗了。”
    “我都说了。”燕裕无奈说道，“我这次专门过来，就是确保你不会被那个什么彼得弟给击败。至于你们的长老团打着什么主意，我不关心，也不在乎。”
    “那样就好。”安娜虽然没有尽信，但燕裕既然做了保证，她也不好死缠烂打下去。
    于是从旁边抽屉里摸出一个平板电脑，调出对应的情报资料，跟燕裕讨论起来。
    “那个彼得，我们派人去西面买了他的情报。目前可以确认职业是圣职者，手持一把两米长的黄金特大剑——他的力量似乎很大程度上都来自于这把剑。”
    “所以这是个法宝。”燕裕若有所思。
    “对的，只有圣职者才能使用的法宝。”安娜继续说道，“不仅可以近身搏杀，还可以召唤出光芒构成的长剑，从远处钉向敌人。”
    她点开一个视频，上面是彼得和超凡者进行交战的画面。拍摄者似乎是拿手机拍的，不仅视角摇晃得厉害，焦距也没有调整好，看不怎么清楚。
    燕裕正要凑近去看，只听见安娜说道：
    “平板太小，你坐这里看吧。”
    她往旁边腾出位置，示意燕裕跟她坐在一块儿。
    燕裕也没有矜持，两人并肩坐得极近，继续研究战斗视频。
    安娜跟他挨在一起，心猿意马，忽然脑海里灵光闪过，念头浮动：
    她们都用美人计了，老娘我难道就用不得吗？
    “这个彼得的速度不算快，但是爆发力很强。”燕裕点评视频说道，“从静止开始到全速突袭，用的时间不到半秒。如果没有心理准备，被他这样抢个先手，怕是要吃大亏。”
    “是的。”安娜将身体微微前倾，开始蹭燕裕的左臂，“你看他突袭之时，身上隐约有金光闪动，应该是用了某种法术来瞬时加速。”
    “不错。”燕裕对手臂上的柔软触感似乎毫无察觉，继续说道，“金色大剑也很厉害，能一剑劈开狼人身躯——我记得狼人狂暴之后的体表硬度是非常夸张的。”
    “也可能是对邪祟有克制。”安娜继续蹭着燕裕左臂，“狼人、吸血鬼，还有女巫召唤的恶魔，都是自带邪恶属性的，被圣光类的法宝克制也很正常吧？”
    “保守起见，还是不要让他近身。”燕裕建议说道，“尽可能拉开距离，从远处打。”
    “他应该也能想到这个。”安娜都快将整个身子压上去了，声音也夹了起来，“我听说他拿到了伊卡洛斯之靴……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知道。”燕裕无视黏在身上的温香软玉，淡定说道，“羽翼靴嘛，穿在脚上就可以飞行。”
    所谓的伊卡洛斯之靴，是欧洲诸国为了对付某个全员都会御剑的超凡者势力，针对性开发出来的简单飞行法宝。从外表看上去是一双由蜡质羽毛编织而成的靴子。如果将其穿在脚上，就能踩踏空气如踩踏实体，借力迅速飞上高空——很适合不会飞行的近战职业来用。
    “只是如果彼得也能飞了，我们女巫的空中优势就荡然无存了。”安娜将头靠在燕裕肩膀上，附耳说道，“要保持远程距离也会很困难。”
    “羽翼靴有个致命缺陷。”燕裕淡淡说道。
    “什么缺陷？”
    “转向极其不灵活。”燕裕说道，“双脚用力下蹬，就会朝一个方向猛冲，中途很难实现灵活的急停转向。”
    “原来如此。”安娜点了点头，“那我知道怎么对付他了。话说回来，我这样贴着你，你就没有半点感觉吗？”
    “你想我有什么感觉？”燕裕失笑问道。
    不好意思，你的身材确实很棒，但我已经提前被赵元真接种过更大剂量的疫苗了。
    我已经精神免疫了！
    安娜却不知燕裕意志被专门锻炼过，还以为他是看不上自己的身体魅力，顿时就有种难言的失落和不快。
    但是转念一想，若是被我贴一下就精虫上脑，那样的男人跟发情的牲口有什么区别？
    我还看不上哩！
    你越是对我不假辞色，只会越发激起我将你彻底征服的兴趣！
    等着瞧吧，男人！
    “好吧。我还担心你会害羞呢，既然你不介意，那我也不拘谨了。”安娜直接依偎进燕裕怀里，娇声说道，“文件夹里还有很多视频，今晚我们好好研究一下吧~”
    “咱们非得用这个姿势看视频吗？”燕裕挑眉问道。
    “我这样做是有深意的。”安娜露出俏丽笑颜，柔声说道，“你看，长老团那边想给你安排情人对吧？只要你我表现得恩恩爱爱、如胶似漆，为了避免激发我的占有欲和敌意，那些小骚蹄子就不敢再来骚扰你啦。燕裕，你也不想在我们阿穆尔女巫团开后宫，变成女巫们的发泄工具对吧？”
    说的似乎有点道理，但是好像有什么不对？
    燕裕仔细想了片刻，看在安娜和妖女相似程度很高的份上，就当做是在吃代餐，似乎也未尝不可。

 第三十七章 彼得已至

    勒拿河畔，高大的男人蹲在河边，捻了捻湿润的河岸黏土。
    “16世纪末，征服了汗国的罗刹帝国，从此处开始往东部扩张。”站在他身边的男人说道，“水陆联运法将一批批殖民者运往远东，每一个新聚居地的出现，都代表着帝国版图的进一步扩大。”
    “开拓过程用了差不多一个世纪，才征服了整个东西伯利亚。但你知道罗刹失去这片土地用了多久吗？仅仅三個月而已。”
    “彼得，能开疆拓土的才是沙皇。自封为‘大帝’却不能征服新的土地，我们只会叫他‘小丑’。”
    身材高大的彼得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漠然问道：
    “一路行来，我已经击杀了所有敢挡在我面前的超凡者，这难道不是征服吗？”
    “当然不是。”身边的男人说道，“你能击杀他们的首领，但他们很快就会选出下一任首领。真正将这片土地从罗刹手中夺走的，是这些不受控制的非法通灵者们。”
    “我不能杀光他们所有人，沙利文。”彼得说道。
    “您不能杀光他们，但您可以统治他们。”沙利文沉声说道，“看看阿穆尔女巫团吧。她们也没有尝试杀光这片土地上的所有‘非女巫’，但她们用杀戮和恐惧来控制那些通灵者，让他们卑躬屈膝在女巫身前，让他们……俯首称臣。”
    彼得沉默良久，说道：
    “阿穆尔女巫团能做到的，我也同样能够做到。”
    “我对此毫不怀疑。”沙利文终于露出笑容，“彼得，击杀安娜之后，你不要回归罗刹了。”
    “这片土地上的通灵者，已经被女巫团梳理过一遍。不服管理的刺头都已经除掉，只剩下那些愿意接受女巫团统治的通灵者们，被安置在她们建构起的秩序框架之下。你只需要控制住女巫团，就可以利用这个秩序框架，控制住这片土地上的所有通灵者，甚至是……建立起属于你自己的国家。”
    “那时，你就将成为真正的彼得大帝，而不是一个侥幸取得了沙皇秘宝的幸运儿。”
    彼得沉默良久，脸上表情终于有些动容。
    他伸出了自己的右臂，几条金色丝线从他的袖子中浮现出来，迅速幻化出将近三米多长的湛金色特大剑，然后朝着东方虚劈下去，冲击波将地表深深地撕裂开来。
    “那么。”彼得凝视着远处的地平线，掷地有声地说道，“我的征服，就从这里开始。”
    ——————————
    燕裕和安娜研究了一整个通宵的情报。
    “罗刹官方披露的信息，将彼得塑造成一个沉默寡言的爱国者。”安娜点击鼠标关掉窗口，认真说道，“但实际并没有那么简单。”
    “我的一些线报显示，彼得始终在谋求政治上的地位，而那些官僚们始终在拖延搪塞。”
    “很正常。”燕裕评价说道，“因为通灵者叛乱而失去了一半以上的领土，有这种惨痛历史的国家必然对通灵者抱有极强的警惕心。更何况彼得并不是官方培养出来的，出身就有问题，谁敢毫无保留地信任他？我看彼得之所以发起这次东征，说不定就是为了立威给背后的官僚们看。”
    “这样说来，他还是挺自负的一个人。”安娜在他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调整了一下坐垫。
    “怎么说？”燕裕有意考她。
    “因为他肯定是玩权谋玩不过官僚们，所以才想着去炫耀武力。”安娜露出漂亮的笑容，“伱知道吗？在我刚成为首席女巫的时候，面对一帮不肯放权的老不死，我也时常想过动用武力，把周围的超凡者帮派灭掉一个，狠狠地杀鸡儆猴给她们看。”
    “所以呢，你去了吗？”
    “没有。”安娜缓缓摇了摇头，柔软的金发蹭着燕裕的下巴，“因为我后来又意识到，如果我摆出要掀桌子的态度，那大家肯定不会再按规矩跟我玩了。长老团必然将我视为敌人，而不是互相竞争的队友。”
    “所以我说，彼得是一个很自负的人，他接受不了牌桌上的失败，所以才会选择东征立威。但他的对手都是凡人……哼哼，要我说，他越是展现出强大的武力，国内的官僚们就越是会忌惮排挤他。”
    “看来我的安娜至少在智慧上已经完全碾压彼得了。”燕裕赞同说道，而安娜对他的称呼非常满意。
    超凡者在凡俗政权里要如何立足，是一门相当高深的学问。燕裕的幸运之处在于，他遇到了李卫国这样的宽容长者，又有前世陈灵韵的路线可供参考，让他可以从容地展露锋芒，又不至于引起各方面的忌惮和打压。
    而彼得的问题在于，他并不知道如何与凡人官僚们相处，又一味地贪多求快，因此才不得不离开国内，发起东征……
    嗯？
    “你说他会不会学你？”燕裕突发奇想，“跑出来组建自己的势力？”
    “有可能。”安娜沉吟了一会儿，又摇头道，“不对，如果他要自己抢地盘，这一路过来有大把的地盘可以给他立足。”
    “没准是他看不上呢。”燕裕若有所思地道，“整个辽阔的北亚区域，就你们阿穆尔女巫团在东边整合得最好，其他地方都是一片混乱。他又没有足够多的人手，哪怕打下来也没法立刻建立秩序……我看他说不定是想控制你的女巫团，捡个现成的便宜，然后以此跟国内进行叫板。如果国内代价开低了，他就直接反叛自立。”
    “那也得他打得过我才行。”安娜冷笑起来。
    “你有把握？”燕裕问道。
    “我承认他是挺厉害的。”安娜将通宵收集的情报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最终得出结论说道，“如果单挑的话，我有八成胜算。”
    “八成太少了。”燕裕说道，“而且也要防止他不跟你单挑，情报显示他还是带了几个人过来的，沙利文、亚历山大，还有谢留夫，都是他起家时就跟着他的民间通灵者。”
    “无所谓。”安娜伸了一个懒腰，“我也会带老公过去。如果他要不讲武德，那就直接开战，我们更不怕。”
    “你老公是谁？”燕裕装傻说道。
    “什么老公？”安娜也装傻说道，“我说的是，‘我会带你一起过去’。你怎么听成老公了？哎呀，难不成你对我有非分之想嘛……”
    她笑眯眯地捏着燕裕的脸颊，燕裕也毫不客气地揉着她的肚子，让安娜有些脸蛋泛红，身体发热，忍不住就抬起嘴巴，亲了过来。
    “安娜！”外面忽然传来重重的敲门声，以及克拉拉的喊叫，“彼得渡过勒拿河了！伊凡领主发来紧急求援！”
    “滚远点！”安娜立刻怒吼起来，吓得门后的克拉拉拔腿就跑。
    “上次你说她没敲门，所以才严厉地斥责她。”燕裕故意笑着问道，“这次又是什么原因？”
    “她坏了我的好事！”安娜恼怒地翻身而上，用力噙住燕裕的嘴唇，仿佛老虎叼住猎物。
    两人热情地拥吻良久，有些动情的金毛又开始不老实地扒燕裕的上衣，却被他按住双手，认真说道：
    “彼得已经到了，现在可不是做其他事情的时候。”
    安娜犹豫了一会儿，松开他道：
    “那就欠着，等我击败了他再回来补。”
    “可以。”燕裕笑道，心里却暗自打定主意。
    击败彼得之后，我就立马跑路，傻子才会回阿穆尔。
    不然万一这金毛兽性大发，纠集全体女巫非要把我留下，我怎么办？

 第三十八章 燕裕，我诅咒你！

    在燕裕的不断催促之下，沉迷美色的安娜也只能不依不舍地起身，整理着凌乱的衣服和裤子——这金毛居然连裤子都脱了一截下去，让燕裕不得不咂舌她的超强侵略性，已经隐隐有了前世那个月蚀女王的霸道雏形了。
    在认识的诸多女性之中，我愿承认你为最攻！
    当然，燕裕在钦佩之余，也免不了为自己的元阳感到担忧。
    有种再在北境待下去一定会失身的强烈预感……还是赶紧解决完彼得之后跑路吧。
    他们一个御剑飞行，一个骑乘扫帚，很快便从楼顶出发，朝着遥远的西方飞去。
    “所以你真的有把握对吧？”燕裕再次确认问道，“我只要给你创造一对一单挑的环境就可以了吗，对吧？”
    “你不相信我的实力？”安娜反问。
    “我都没见过你战斗，怎么相信你的实力？”燕裕反问她的反问。
    “哼哼。”安娜得意地笑了笑，“自从上次伱走了以后，我就开始学习各种毒咒诅咒，如今已经是全女巫团战斗实力排行第一了，没有人比我更擅长战斗！”
    “哦。”燕裕对此不置可否。
    “不信的话，让你看看我的实力？”安娜嘴里这样说着，忽然伸手一指。
    虚弱诅咒！
    诅咒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无形无色、无声无息，连法术的飞行轨迹都不存在。只要被施术者指中，即刻就会发作生效，以至于几乎没有办法进行躲避。
    安娜心中微动，魔力已经悄然成型，却只见燕裕剑光忽地下移，让她的魔力扑了個空。
    没指中！
    安娜犹然不信，又伸出手指去遥遥一点。
    再来！
    燕裕剑光又是一个急刹减速，恰好再次避开。
    安娜愣了半天，故意拿手去指，却不发动诅咒，只见燕裕剑光依旧一个飘移，不让她的手指对准自身。
    这下破案了，对方并不是能看破自己的诅咒，而是知道诅咒锁定需要手势辅助，所以刻意不让她瞄准。
    “你怎么知道的？”安娜震惊问道，“不是，你怎么做到的？”
    “你说着什么‘让你看看我的实力’，然后突然拿手来指我，我还以为你的指尖会射出法术呢。”燕裕回答说道。
    “那你怎么做到全都躲开的？”安娜奇道。
    “你指过来，我就往旁边躲呗。”燕裕回答。
    安娜沉默片刻，意识到他可能真的没有撒谎。
    诅咒是没有光色实体的，所以你做不到看着诅咒飞过来再去躲，唯一能判断的就是女巫的动作手势。
    但我就是这么一指，你居然也能避开，得多么快的反应速度才能做到啊！
    也就是说，我不就没法在事后将燕裕用诅咒控制住，然后捉回阿穆尔去拜堂成亲入洞房了嘛！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骑在扫帚上的安娜，突然大声地叫喊起来，以发泄自己心中的郁闷情绪。
    “你怎么了？”燕裕问道。
    “我没自信了。”安娜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本来以为一个诅咒打过去，就能把那个什么彼得放翻在地，结果你居然闪避得游刃有余……让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打不赢了！”
    “也没必要因此就失去自信吧。”燕裕好整以暇地说道，“全世界能这样躲闪诅咒的，也就只有我一个而已。”
    前世的阿穆尔女巫团，统一北境的时间点非常晚，因此每年犯边的各路牛鬼蛇神之中，自然也有为数不少的、没有加入组织的女巫。定北军由于长期抗压，收集了绝大多数的女巫情报，各种诅咒的手势和发动条件都有。
    经过针对性的高压训练之后，大部分定北军所属的凡武者，基本都能躲掉“比较好躲”的几个诅咒，稍难点的就要看运气了。至于百分百全闪避的记录，至今只有燕裕达成，还没有被人破过记录。
    所以燕裕说“也就只有我一个而已”，并不是无的放矢的吹牛，有前世的成绩记录为证。
    安娜却是有些不信，心说你既然警惕我指你，那我换个诅咒总行了吧？
    她伸出手指按住粉唇，朝燕裕送去一个飞吻。
    迷心诅咒，能让对方短暂地痴迷自己，从而服从自己的一切吩咐。发动条件是朝对方送去飞吻，在对方看到的一瞬间发动。
    结果燕裕剑光忽地拉开，视线及时挪走，依旧没有中招。
    安娜气得咬牙切齿，强烈的好胜心涌上来了，心想不管是出其不意还是玩阴招，总之你今天必须得中一次！
    她将各种诅咒施展出来，除去那些杀伤力太强的之外，其余一股脑儿丢向燕裕。
    燕裕的应对方式也很朴素：我躲、我闪、我扭开，不碰触你不靠近你不直视你，让你的诅咒打不着。
    不过安娜掌握的诅咒数量之多，涉猎范围之广，也着实让燕裕有些吃惊。
    这金毛有点东西啊！果然不愧是前世能成为月蚀女王的存在，估计在这玩意的研究上面已经下了不少功夫了，要知道一年前的她还是个零基础的新人小白呢！
    反观某人，这一世因为没有被追杀逃窜，所以整天贪图安逸享乐，吃了睡睡了吃，除去团队训练之外都没见她自己钻研过阴毒法术，怕是已经被我给养废了。
    不对！不可能是我的教育方式有问题，肯定是她自己不争气！
    两人抵达雅库茨克的外围，安娜已经失手了不知多少次，烦得不行，带着燕裕率先降落在城区里，喝令周围聚集过来的通灵者道：
    “叫领主伊凡出来！”
    燕裕在旁边默默看着，心知所谓的“领主伊凡”，大抵就是阿穆尔女巫团的封臣了。
    在现代社会结构完全崩塌的北境，你要指望搞帝国中央大一统是不大可能的，因为地方超凡势力天然具有极强的离心倾向，因此阿穆尔女巫团对周围区域维持的是某种羁縻政策，允许当地超凡者势力拥有高度自治的权力，换来有限度的效忠、称臣和纳贡——有点儿封建制度的意思。
    在雅库茨克附近的萨哈地区，占据强势主导地位的通灵者是萨哈狼人。女巫团的统治阶层被叫做“长老”，而狼人那边则称呼为“领主”，看安娜毫不客气、颐指气使的态度，这个领主伊凡多半是个没什么实力的家伙，所以安娜压根不怕得罪他。
    嗯，等等……
    “安娜。”燕裕忽然小声说道，“我们飞过来也有一个多小时了。启程之前，克拉拉就报信说‘彼得已至雅库茨克’，你觉得这一个小时里面，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安娜先是一怔，随后立刻反应过来。
    周围奔赴过来的萨哈狼人们，迅速将两人团团围住，露出不怀好意的神情。其中一个首领排开人群出来，脸上带着皮笑肉不笑的诡异笑容，说道：
    “伊凡现在在忙，没空来迎接两位客人。如果要找他，就请跟我们来吧。”
    安娜朝燕裕丢去一个眼神，笑道：
    “可以啊，那你就在前面带路……动手！”
    话音未落，燕裕已经掐出剑诀，
    双剑从背后脱鞘而出，悍然杀入狼群。黄庭剑劈斩开阖，断肢横飞；两仪剑急速穿刺，贯胸破肚。饶是狼人们早有准备，却也被杀得节节败退，毫无招架之能。
    安娜的攻击则更接近于法修，挥手洒出大量金色粉末，打个响指，粉末立刻化为大片火焰，眨眼间就蔓延出几十米远。汹涌赤焰，滔天热浪，从中又冲出无数火蛇炎蟒，朝四面八方咆哮扑袭而去！
    被火蛇扑中的狼人，先是全身起火燃烧，随后凄惨嚎叫，满地打滚试图扑灭火焰，但很快就没了动静声息，化为漆黑焦炭，余火久久不熄。
    看得燕裕颇为惊异，心说真应该把小周带来看看，人家的火焰法术是怎么玩的！

 第三十九章 会赢的

    烈焰旋舞，火海沸腾！
    只见安娜双手缓缓挥动，仿佛指挥交响乐团的音乐家般，而无数烈焰巨蟒也跟着她的节拍，朝四面八方舔舐过去，一时间竟有铺天盖地、席卷全城之势。
    未被烧死的残余狼人们见势不妙，连忙四散逃离现场。进屋的进屋，钻巷的钻巷，也不需要跑过这些火蟒，只要能跑得比同伴快就够了。
    燕裕在旁边默默观看，只见火海周围无数房子被点燃，里面的居民也拖家带口惊恐地跑出来。
    超凡者交战，遭殃的永远是凡人！
    见燕裕微微皱眉，仍然在维持法术的安娜解释说道：
    “这里的领主大概率已经挂了。彼得接手控制了帮派，命令狼人来围攻我们，为的是消耗我的法力，所以不能跟他们纠缠太久。”
    “我现在放火烧城。哪怕彼得坐得住，这些本地狼人也未必能忍，肯定会有人出首招供，告诉我彼得在哪里。”
    “嗯。”燕裕说道，“我不是很懂这边的风俗习惯，你随意就好。”
    安娜继续放火烧城。没过多久，果然有狼人冲入火海，喊叫说道：
    “别烧了！你要毁了整座城市吗？彼得就在那边的化工厂里！”
    “哦？”安娜冷笑说道，“那你带路。”
    “好！”狼人犹豫片刻，点头说道。
    他刚刚转过身去，安娜便朝他后背一指，狼人的身躯顿时僵硬起来，随后被旁边的火蟒彻底吞噬，化为飞灰。
    燕裕听不懂罗刹语，好在安娜很快又跟他解释：
    “这狼人想骗我去伏击圈。再等等，我就不信他们能一直瞒下去。”
    “我就怕你法力不够。”燕裕说道。
    “没事。”安娜从怀里取出个小水晶瓶，里面是深绿色的药剂，仰头便一饮而尽。
    在没有战斗、可以从容服药补给的情况下，法力续航还是很容易维持的。
    对面大概也知道不能指望她法力枯竭，于是又有人冲进火海，看着却像是没有超凡力量的凡人，眼神惊恐，气喘吁吁：
    “别烧了！彼得在那边的大楼里！”
    “你带路。”安娜说道。
    “你疯了吗！”那人瞪起眼睛，“我带路过去，被他们发现，第一个死的就是我！”
    “他们有多少人？”安娜再次问道。
    “不知道！”那人飞快说道，“彼得带了三个人在身边，单挑干掉领主之后，有一批狼人也发誓愿意效忠他，所以不知道那边有多少敌人！伱还是节省点法力吧，不要在这边继续烧了！”
    安娜沉吟片刻，便挥手让他快滚。
    “这人给的情报是真实的吗？”燕裕终于出声问道。
    “不知道。”安娜摇头，“没什么破绽，姑且先过去看看。”
    两人飞往远处大楼，燕裕正在御剑，忽见大楼高处寒光一闪。
    “枪。”燕裕传音给安娜的同时，剑光忽地耀眼起来。
    人剑合一！
    暴涨的剑光掩盖住了安娜的身形，高处的狙击手丢失目标，只能瞄准记忆里的位置扣动扳机，盲开一枪。
    随后视野便完全被剑光充斥。
    燕裕使出人剑合一，以最快速度杀至狙击手处，雄浑剑光撕裂了枪体和他的全身，随后贯穿其身后的混凝土墙壁，从大厦另一侧冲出，在空中紧急旋身回转。
    安娜也是惊魂甫定。以往她外出征战的时候，并不是没有遇到现代武器的偷袭，但大多数时候都能通过女巫的“灵性感知”提前反应过来，但这次敌人用上了狙击枪，埋伏在几百米开外的地方，已经超过了灵性感知的界限。
    等子弹射入灵性感知的距离之内，再要反应肯定就来不及了。
    恼羞成怒的安娜立刻按落扫帚，迅速躲入建筑的阴影之中，掩匿身形，悄然前进。
    但大厦之中的敌人也无暇去寻找她了，因为燕裕再次御剑冲入下层室内，杀得驻守狼人们尸横遍野、断肢乱飞！
    安保中心处，看着屏幕里地狱般的景象，彼得终于站起身来，满脸怒容：
    “我去对付他。”
    “稍等。”沙利文说，“他只是在诱敌而已，女巫之王安娜还没出现呢。”
    “就算他们两人一起上，我也不惧。”彼得高傲说道。
    沙利文沉默片刻，劝道：
    “但他不配。王者尊严，岂容杂兵冒犯？”
    这话却是搔中了彼得大帝的痒处，于是他又坐回原位，问道：
    “那你们谁去拿下他？”
    “我去。”谢留夫站起身来。
    “谢留夫擅长防御，对付这种机动灵活的陆国剑仙，再好不过。”沙利文也赞同说道，“会赢的。”
    燕裕这边杀光全场，再无一個狼人能够站立，心想接下来我是向上探索呢？还是向下探索呢？还是跑到大楼外面去等安娜呢？
    忽然听见一声巨响，右前方的墙壁直接垮塌，被人从外侧强行破开了。
    里面走出个满脸络腮胡须、肌肉虬结的巨汉，右手扛着巨大的双刃战斧，左手拿着一柄投掷用的小斧，大大咧咧地出现在了燕裕面前。
    燕裕仔细辨认了一下他的长相。
    前世没见过这个人，估计是被月蚀女王干掉的龙套。
    “灰血谢留夫。”对方闷声报上名号。
    燕裕没有回答，只是手指微微屈起，示意他尽管来战。
    在西方世界，互报绰号是决斗礼仪之一，为的是如果不幸战死，至少对方知道自己杀掉了谁——反之如果不报名号，就有种“你必死无疑”的羞辱意味。
    谢留夫果然被激怒，左手在腰间一抹，便将飞斧投掷出去，过处拉出呼啸低沉的风声。
    燕裕急速侧跨闪过，分云八卦步已经施展出来，瞬息间般隐入办公间后，同时黄庭剑已经高高飞起，朝着谢留夫头顶如劈山裂地般斫落！
    谢留夫怒吼了声，右手抡起双刃战斧，将黄庭剑劈飞出去。
    这人好大的力气！燕裕有些惊讶。
    黄庭剑乃是重剑，加上御剑术的催动力道，哪怕坦克装甲也能给你劈开了，对上这狂战士的战斧，居然会被打得倒飞出去，可见对方的力气之大，哪怕放在全世界的狂战士之中，也是能榜上有名的存在。
    前世若不是早早就被月蚀女王干掉了，估计也能打出不小的名气来吧。
    两仪剑从暗处飞射出去，又被谢留夫用第二柄小斧格住，燕裕手中剑诀连转，看出这家伙身体素质极强，而且格斗技艺也无比娴熟，算是剑仙最讨厌的敌人类型——首先对方用的巨型武器，飞剑很难攻进去，其次就算好不容易击伤了他，以对方的魁梧身体来看，生命力估计也旺盛得很，根本就不好杀。
    算了，直接开挂吧！不要跟他纠缠了！
    燕裕袖中抖落傀儡银丸，化作腰细腿长的美人阿真，樱唇微启。
    安娜已经冲入大厦一楼，也出现在了安保摄像头内。
    彼得二话不说，扛起黄金大剑冲出房间，从楼梯上跳了下去。
    王者之战，且分生死！
    沙利文挥了挥手，两个扛着机枪的猛男便得令而去。倘若彼得单挑不胜，便要动用现代武器给安娜来个“大人，时代没变”。
    结果转头一看，只见楼上已经陷入火海，只剩下半身的谢留夫尸体站在摄像头里，腰间切口被烧灼焦结，竟无半点血液……看得沙利文骤然一惊！
    不对！陆国剑仙哪里来的法术？
    难道下面的安娜只是个冒牌货，女巫之王的真身在上面？

 第四十章 狗头军师

    沙利文看着监视屏幕，先是难以置信，而后是如遭雷殛。
    怎么会是他？
    先前燕裕御剑飞斩砍杀狼人，由于身体裹在剑光之中，并没有暴露真容。如今解除御剑状态，沙利文终于认出来了。
    就是那个离宫秘境之中，杀得米契超凡者抱头鼠窜的飞将燕裕！
    “这不可能！”身旁的亚历山大也吃惊叫道，“他不是应该在陆国吗？”
    沙利文无法回答。
    陆国和阿穆尔女巫团的勾连不是秘密，但燕裕和安娜的关系却不为大多数人所知。事实上，超凡者势力首领属于高危职业，今天跟你谈恋爱，明天命都不一定在，随时都可能被下面的人逆袭取代。
    因此，在沙利文原本的预想之中，等彼得击杀安娜，取而代之夺取女巫团的掌控后，陆国大概率会派人过来交涉，到时候手头有了筹码，也好重新谈判签协议。
    万万没有想到，陆国居然会提前派出龙城飞将过来，非得保住女巫之王的性命不可！该死的，灵气复苏才提升没多久，这个时间点你不应该窝在国内抓紧时间升级吗？
    “怎么办？”亚历山大连忙问道，“要跟他打吗？”
    “打得过？”沙利文反问他道。
    离宫秘境之中，几十个超级英雄拿他不下，现在就我们两個人，怎么打？
    亚历山大无言以对。
    沙利文迅速摁动通讯器材，跟彼得呼叫说道：
    “情况有变，陆国来人，先行撤退。”
    换做正常的罗刹军方修士，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当然是先撤再说。但彼得并没有接受过正经的军方训练——他连战术操典课都没有上过。
    安娜射出的两发诅咒，都被黄金大剑亮起的光球挡下，彼得正要乘胜追击，却突然收到撤退指令，哪里肯听？火气冲上脑门，索性将耳麦一摘，用力摔在地上，继续朝对面的女巫咆哮杀去。
    沙利文见他摔了耳机，顿时差点吐血，立刻决定亲自去劝。两人刚离开安保室，就看见燕裕从天花板上穿墙而出，落在沙利文和亚历山大的身前。
    “果然躲在保安室里。”燕裕微笑说道，“他们在单挑决斗呢，可不能让你们去打扰。”
    两人迅速交换眼神，只见亚历山大咬牙说道：
    “你去找彼得，我留在这里拖延时间！”
    “好！”沙利文有些感动，脚下却没犹豫，拔腿就走。
    亚历山大掣出权杖，丢出几个光球砸向燕裕，被他以分云八卦步轻松闪开，转瞬便逼近身前，正要痛下杀手，只见那亚历山大忽然身体一个前倾扑倒，额头砸地，双手高举抱住后脑，用陆国语大喊说道：
    “我投降！”
    字正腔圆，发音标准，也不知为了说这三个字究竟练习了多少遍。燕裕反应更是快速，都已经扬手射出两仪剑，下一秒就要给他来个透心凉了，硬是剑诀急变把飞剑给刹住，转手就是一个润咒，将其身体封印制住。
    沙利文还没跑远呢，听到亚历山大喊出那句陆国语，瞬间差点儿没踉跄摔倒。
    他全速冲出二楼走廊，就看见彼得已经举起手中武器，无数光剑在天花板附近凝结出实体，随后如流星雨般坠落下去。
    安娜也同样洒出大量精炼硫磺，一个响指，便有火焰冲天而起，其中又有大量火蛇呼啸而出，与漫天光剑互相对撞厮杀。
    光剑呼啸，火蛇喷涌，将整个大厅的上方化作星空，下方沦为火海。周围无论是瓷砖、窗户、雕塑、楼梯还是立柱，全都要么被斫得四分五裂，要么被烧融成齑粉，画面惨烈堪比战争炼狱。
    沙利文已经冲到栏杆边上，喊叫说道：
    “陆国飞将来了！”
    “来了就一起打！”彼得咬牙发狠说道，挥剑斩出一道巨大剑气，长度接近二十多米，金芒璀璨，锋锐毕露，将安娜操纵的诸多火蛇全都切成两截。
    临危之下，安娜的灵性直觉发挥作用，忽然便召出扫帚用力一提，整个人向上猛地飞窜出五六米，这才堪堪避过巨大剑气。只是扫帚底端被切去一半，本源受损，在空中已经无法稳定，激烈地摇晃起来。
    彼得正要乘胜追击，那边沙利文已经从二楼跃下，抓着他大喊说道：
    “单挑都打不死，一打二还怎么赢？”
    燕裕从后方御剑而来，落在安娜的身边，惊诧问道：
    “还没把他打死？说好的八成把握呢？”
    “有把握打赢而已，又不是速赢！”安娜连忙辩解说道，“没看到我们已经在斗法了嘛？他的法术全靠那柄大剑，不像我是自己修的法术，损耗率更高。这样对耗下去赢的迟早是我！”
    燕裕也不知道前世的月蚀女王，是怎么打赢彼得大帝四人组的。见此时对面还剩下两人，便问道：
    “那现在呢？你们两个继续单挑，剩下来那个人交给我？”
    安娜明显意动，转头用罗刹语问彼得道：
    “我们继续决斗，谁死了就换同伴上，怎么样？”
    沙利文连忙拉住彼得，低声劝道：
    “就算你打得过女巫之王，伱难道还打得过陆国飞将吗？人家在离宫秘境里大杀特杀，几十个超级英雄都打不过，全盛时期的你都不是他的对手，现在你还剩下多少法力？”
    彼得总算冷静下来，说道：
    “那就撤。”
    沙利文等的就是这句话，按住耳麦发出信号，楼上两侧的房间之中，便冲出两个机枪哥来，朝下方扣住扳机一顿乱扫。
    这伏兵计策用得好啊！燕裕心中赞了一下，迅速将安娜拉到身后，开启象咒。
    象咒加持之下，无论多少机枪子弹扫在身上，都像是橡胶般被弹开，根本不疼。两仪剑和黄庭剑于弹幕之中反射而出，将两个机枪猛男穿心杀死。
    但便是这么几秒钟的功夫，彼得和沙利文已经飞奔而逃，冲出大厦。
    彼得脚上穿着羽翼靴，猛蹬之下便能跃出十余米远，跑得飞快。沙利文则是召唤出一只巨鹰，双爪钳住他的肩膀，带着他振翅冲天而起。
    两人分头朝不同方向跑路，燕裕和安娜也有默契，迅速分兵追杀。
    燕裕这边御剑紧追沙利文，空中又抖落出傀儡阿真，一记赤羽九凤火便将巨鹰身体切开。只听见沙利文惨叫了声，坠落下去，在空中徒劳地挥舞手臂。
    两仪剑的剑光掠过，将其身形迅速裹挟，随后便丢在地上。
    绝处逢生的沙利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抱住后脑叫道：
    “我投降！我可以戴罪立功！”
    这句话也是陆国语，不仅发音标准，而且还用上了成语，以至于燕裕本想给他个痛快，一时间也有些惊讶，笑道：
    “你们怎么都会说陆国话？”
    沙利文不敢怠慢，解释说道：
    “罗刹对通灵者严加提防，很坏，所以我们投奔彼得。如果彼得也不行，我们还有其他预案，投奔阿穆尔女巫团或者陆国，所以事先学了陆国话。”
    “原来如此。”燕裕乐了，“那你说的戴罪立功，又是什么意思？”
    “我们一路东征而来，收集了沿途所有通灵者势力的情报，也安插了很多内线。”沙利文认真说道，“如果女巫之王……或者陆国想要一统整个西伯利亚，我愿意效仿陆国的诸葛亮，辅佐明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高鼻深目的白种罗刹人，一本正经地说要“辅佐明君”，顿时让燕裕觉得无比怪异。
    但反过来说，对方居然连武侯典故都知道，说明他并不是因为此时沦为板上鱼肉，为了保命才这么说的——而是确实考虑过要投奔陆国，所以事先做了功课。
    诶？难道前世的月蚀女王一统北境，也有这个人的功劳不成？
    阿穆尔女巫团是女巫统治，所以他肯定进不了核心决策层，但这并不妨碍月蚀女王跟他问策讨主意。毕竟前世的安娜可没有燕裕这个最强后盾，女巫团在跟吉利亚熊人的交战中元气大伤，因此说不定还真的会接受沙利文的效忠。
    算了，等安娜回来再决定吧！

 第四十一章 和亲计划

    追杀彼得的安娜很快就回来了。
    只见她满脸不甘，眼角带泪，愤恨说道：
    “被他逃了，真气人！”
    “怎么逃的？”燕裕顿时震惊问道，“姐姐，你可是会飞的！人家就一双弹力鞋跳来跳去，这也能让他跑掉？”
    “他跳河里了。”安娜抹泪说道，“我逮不着他。”
    沙利文在旁边偷偷看着，只见安娜虽然眼角带泪，却没有半点悲戚模样……怎么有点儿像是眼药水？
    安娜用力擦去脸上水迹，又道：
    “燕裕，你再留几天吧，我怕那彼得养好伤势，到时候又卷土重来，我一个人不好对付。”
    “哈哈。”燕裕淡淡笑道，“我早就料到那彼得会逃走。你看，我把他的副手沙利文劝降了，他接下来会把所有情报都告诉你，这样你就不用担心彼得反扑了。”
    “原来如此。”安娜看向沙利文，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沙利文连忙低头不语。
    “那你呢？”安娜问道。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确保伱没事。”燕裕说道，“现在彼得已经被击退，我也要回去了。”
    “又要像上次那样丢下我么？”安娜小声叹息说道。
    “什么？”燕裕问道。
    其实勉强听见了，但是得假装没听见。
    “没事。”安娜重新抬起头来，笑道，“那我送送你吧。”
    “不用了。”燕裕笑道，“我们还有两个俘虏，总得要留一个人看着他们。”
    “我保证不会跑！”沙利文立刻说道。
    “阿纳斯塔西娅正在过来的路上，没事的。”安娜温柔说道，“还是让我送送你吧。这次离别，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没事。”燕裕坚持推拒，“还可以视频嘛。”
    “视频和面对面是不一样的。”安娜摇了摇头，苦涩在她的笑容里荡漾开来，“燕裕，我没有办法抛下在北境的基业，所以我时常在想，我要是当初没有出国该多好，说不定就可以和你在一起了。”
    “别说傻话。”燕裕无奈说道，“你现在也是一境之主，要地位有地位，要实力有实力，难道不比待在国内被人使唤来使唤去更强？”
    “但是没有你。”安娜说道。
    两人互相凝视无言，眼神之中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最终还是化为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时间也不早了。”燕裕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笑道，“那我就先走了，保重。”
    “嗯。”安娜低下头去。
    “别苦着脸，我下次还会来看你的。”燕裕安慰她道。
    “嗯。”安娜依旧低头。
    “再见了。”燕裕召出剑光，裹入自身，正要冲天而起，忽然朝着侧面急闪。
    安娜保持着释放诅咒的姿势，失望说道：
    “还是被你躲过去了。”
    “你想强行留下我？”燕裕问道。
    “你都说了。”安娜语气迅速转冷，霸道说道，“我现在要实力有实力，要地位有地位，你凭什么看不上我？”
    “我的根在陆国。”燕裕语气转为深沉，“我对那片土地和人民爱得深沉。”
    “未婚处男说话就是硬气啊？”安娜迅速洒出粉末，周围燃起滔天大火，冷笑说道，“等我们在这里结了婚，生上好几個娃，我看你底下的根到时候扎在哪里！”
    燕裕剑光迅速升空，安娜操纵火蛇围堵他的飞行路线，同时骑上扫帚冲天而去。
    “不要再徒劳了！”燕裕叫道，“你就算留得住我的人，也留不住我的心！”
    “那就先留住你的人！”安娜也不甘示弱，还击道，“把你的下半身控制住，不怕你的大脑不就范！”
    “哈哈哈哈，想得倒挺美，但你有那个本事吗？”
    “你跟我回去，我让你看看我有没有那个本事！”
    “不好意思，我要走了，你回去拿个汽水瓶子自己练技术吧！”
    “燕裕休走！随我回去结婚！”
    “你不配！”
    燕裕剑光终于冲破封锁，迅速消失在天边。
    安娜重新降落下来，将那柄尾端残破飞不快的扫帚用力砸在地上，暴怒说道：
    “掉链子的烂货！关键时刻，坏我终身大事！”
    沙利文强作镇定，直到安娜那择人而噬的、仿佛在说“找个人杀了出出气”的凶狠眼神瞅了过来，他才终于装不下去，急声叫道：
    “尊贵的女巫之王！我有一策献上！”
    “什么？”安娜皱眉。
    “北境和陆国互为邦邻，就像嘴唇和牙齿般不可分离。为了双方的长久和平，您需要和陆国飞将燕裕联姻！”沙利文语速飞快地道，“陆国就像是年迈的巨人，虽然身强力壮，但却害怕疼痛！汉朝有匈奴之患，唐朝有突厥之危，宋朝畏惧辽金，明朝提防蒙古，几乎历朝历代都曾经选择过与北方和亲，以一人之终生幸福，换取暂且的边境安宁！若您能统一整个西伯利亚，成为名副其实的北地之主，那么就很容易从外交入手，让陆国将燕裕派来与您大婚！”
    安娜冷冷地看着他，忽然眉头舒展开来，笑道：
    “你继续说，我在听。”
    ————————
    燕裕这边飞越大兴安岭，回到陆国境内，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唉，原本只是想提前在月蚀女王那里刷个脸熟，卖个人情，好换取北部边境的和平，却没料到我的男性魅力如此之强，居然叫她倾心到这种程度，非我不嫁！
    千算万算，怎么就漏算了这一点呢？
    坠入爱河的女人可真是可怕！
    不过金毛毕竟有二分之一的外国血统，所以性格奔放敢爱敢恨，也不是不能理解。还好我队伍里都是纯血的陆国姑娘，矜持保守，不然都跟金毛一样就不好弄了。
    也罢，回程！
    在路上休息片刻，顺带给李卫国打了个电话报功，燕裕正准备启程出发，忽然就收到京爷发来的消息。
    【刘少】：睡了没？
    【以德服人】：瞧你那嘴脸，我过去支援一下，被你说得像是搞黄色似的。嫉妒！肯定是嫉妒。
    【刘少】：我是问您午睡了没，这都下午两点了。
    【以德服人】：刚回程。
    【刘少】：挺好。叶筠这边恢复归队了，跟您说一声。
    【以德服人】：行呗，可别再把她搞崩溃了。
    【刘少】：哪能啊，都快当娘娘供起来了。我说老燕啊，您要有空，过来帮我个忙呗？
    【以德服人】：什么忙？
    【刘少】：我约了个小妹妹出来喝咖啡，您对女人的经验比我丰富，帮我看看她对我有没有意思，以及是不是适合过日子的。
    【以德服人】：什么小妹妹？职业是？
    【刘少】：公务员，财税局的。
    【以德服人】：她对你有意思，适合过日子，不去。
    【刘少】：别啊老燕，我是认真的！help!
    【刘少】：而且叶筠也会来！我已经想好了，到时候您俩扮作情侣，先帮我做一轮鉴定。如果合适后续就助攻。
    【刘少】：您要不来，那我就只能找艾陆帮忙，让他去扮叶筠的男朋友了。到时候他们俩为了演戏而发生什么事情，我可管不着。
    【以德服人】：尼玛，叶筠会肯？
    【刘少】：她应该不肯，但我作为队长的权力是无限的。
    【以德服人】：老刘你要遭报应的。时间！地点！

 第四十二章 再会叶筠

    等燕裕赶到目的地，就看见刘龙韬和叶筠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说来也怪，有些人明明只是朋友，但站在一起就仿佛天造地设的最佳情侣。而有些人明明是同个队伍的正副手，朝夕相处配合默契，但看着却是怎么看怎么不搭……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气场难相容吧。
    刘龙韬穿着阳光大男孩的运动装束，站在路边，无聊地低头玩着手机。叶筠站在他身边一步左右的位置，不住地张望马路对面以及周围，就是没有看身旁的京爷一眼。
    直到目光落在燕裕身上。
    “叶筠，老刘。”燕裕跟两人打招呼道。
    “燕裕。”叶筠点了点头。
    “老燕。”刘龙韬嘴上说道，暗自传音抱怨，“合着见面先叫叶筠是吧？重色轻友！”
    燕裕毫不客气地传音回怼：
    “是谁求我来的？是叶筠同志吗？你要求人就得摆出低三下四的态度好不好？我没叫你跪下来舔我鞋子已经算给你面子了。”
    “好好好老燕。”刘龙韬忍不住乐了，撂下一句狠话，“可别轮到您求我的时候！”
    燕裕不理会他，而是看向叶筠。
    叶筠今天穿着浅灰色的格子衬衫，下身是一条深色长裙，配上她的俏丽短发，看着有点职场女性的干练模样——仔细回忆，这好像还是燕裕第一次见叶筠穿裙子，因为她的身材颇为高挑，而裙子反而遮掩了她的腿长，有些可惜。
    “好看吗？”见燕裕视线直勾勾盯着自己，叶筠却没有半点不自然，只是轻快地转动身子，颇为优雅。
    “说实话，不如穿长裤。”燕裕说道。
    “噗嗤。”刘龙韬在旁边乐道，“人家姑娘问您好不好看，您就说了一句好看得冒泡不就行了？姑娘心里也受用。谁让您真的评价了？”
    “看到没有？”燕裕指着刘龙韬，跟叶筠吐槽说道，“老刘就是个口蜜腹剑的男人，叶筠你往后小心点，别被他三言两语糊弄。”
    “别贫嘴。”叶筠笑道，“我跟他打交道可比你多多了。”
    “话说回来。”燕裕扶着下巴说道，“你那小姑娘呢？”
    “还在她自己家里，咱们现在开车去接她。”刘龙韬正色说道。
    “这就是京爷的诡计。”上了车后，叶筠跟燕裕闲聊说道，“伱看我们俩坐后排，人家小姑娘过来就只能坐副驾驶，跟京爷凑一块儿。”
    “那完蛋了。”燕裕说道，“京爷怕是美得开车都没时间看路，尽打量人家侧脸去了，到时候车头直接冲马路牙子上去。”
    “放屁！”刘龙韬笑骂说道，“我又不是您那急色的性子。叶筠你知道吗？这家伙昨天火急火燎赶去北境，去见那个混血老相好了。”
    “哦？”叶筠眼光流转，露出感兴趣的神情来，“方便跟我说说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燕裕大大咧咧地说道，“有個叫彼得大帝的通灵者，从罗刹那边过来要跟她单挑。为了防止对面耍阴招，叫我过去压阵，结果根本没轮到我出手，她一个人就把彼得给打爆了。”
    “真好啊。”叶筠表情艳羡说道，“虽然是女人，但是却这么能打，难怪能成为一方霸主。”
    这是不可以提的话题，因此燕裕和刘龙韬很默契地进行回避，转移话题闲聊起来：
    “对了，那个小姑娘漂不漂亮啊？”
    “素颜差不多有7分吧，我给您看看她照片哈。”
    “看什么照片，拉倒吧！现在连在线视频都可以用空间大扭曲术，十几吨的坦克都能变网红脸，还不如待会儿去看真人。”
    “您不懂，她不是那种喜欢p图的类型。”
    “女人你还不懂？刚认识的时候，哪怕内心是一朵超级霸王花，在你面前仍然要装作弱不禁风的纯洁小白花。”
    “那你和叶筠刚认识的时候，她装成了什么花？”刘龙韬不怀好意地问。
    燕裕顿时心中暗骂，说我帮你拆队伍里的定时炸弹，你他妈的只知道把炸弹丢我身上是吧你个杂种！
    面对身旁叶筠似笑非笑的眼神，他硬着头皮说道：
    “叶筠哪里还需要装？她当时主动找我搭话，让我惊为天人，只记得气质好似杨柳扶风，看似大方得体，却也温柔可亲……”
    “好了好了不要说了。”叶筠哪里受过这种套路，脸蛋微红，在他肩膀上用力掐了一记，“闭嘴吧你。”
    “不如我们来讨论京爷的新媳妇。”燕裕转头跟叶筠闲聊起来，“叶筠你知道多少？”
    “怎么就变成新媳妇了？”刘龙韬抗议说道。
    “我知道的不比你多。”叶筠笑着说道，“就知道好像是个乖乖女，毕业后家里帮忙进了编制，在财税局当基层公务员。”
    “这种乖乖女就怕没主见、社恐、容易害羞。”燕裕锐评说道，“你哪怕把心都掏出来送给她，她也就嗯一声，什么表示都没有。”
    “哎唷说得太对了！”正在开车的刘龙韬，用力拍了一下大腿，“我约了她一万次出来玩，就是害羞不肯。最后把你们搬出来，两人约会变成朋友聚餐，她才勉强答应下来。”
    “说不定只是因为京爷的颜值还没有达到让她主动的那条线。”燕裕猜测说道。
    “确实不无可能。”叶筠附和。
    “再害羞的女生面对自己喜欢的男神，也是要多热情有多热情，恨不得挂在他身上。”燕裕继续说道。
    “是这个理。”叶筠附和。
    “京爷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你们现在不熟还情有可原，如果接触下去一直是这样，趁早断了了事。”燕裕最后给出建议。
    “说得太对了，当断则断。”叶筠笑着连声附和。
    “你俩特么一个捧哏一个逗哏来这里埋汰我了是吧？”刘龙韬冷笑说道，“叶筠你知道吗？老燕原本不肯来的，我威胁说要让艾陆代替他假扮你男朋友，他才不情不愿答应下来。”
    “你就可劲给人添麻烦吧。”叶筠一眼就看穿他在拱火，又跟燕裕解释说道，“其实艾陆不会来的，他最近回中原老家去了，请了假。京爷这是在诈你。”
    “老燕你知道吗？”刘龙韬见拱火失败，立刻转移目标说道，“叶筠原本也不肯来。后来我跟她说老燕已经答应要帮这个忙，如果你不来我就随便学校里找个女同学代替，她立刻急得不行我跟你说……”
    “继续。”叶筠笑眯眯地说道，“待会儿我会跟你的小女朋友好好聊聊的。”
    刘龙韬立刻识趣闭嘴。因为他晓得女生之间比异性男女更容易快速亲近起来，要是叶筠故意过来坏事，他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去阻止。
    “得把京爷的丑事收集一下，私底下跟她全盘托出。”燕裕立刻出馊主意。
    “为什么呢？”叶筠笑道。
    “如果她不嫌弃京爷，那就是真爱。”燕裕继续论证说道，“如果她嫌弃了，说明只是肤浅的喜欢，趁早断了了事！”
    “说得太对了。”叶筠乐不可支。
    “尼玛还没完了是吧？”刘龙韬恼火起来，“我请您两位来是帮忙鉴定助攻的，不是帮忙拆台的！”
    “这就是必要的鉴定！”燕裕义正言辞地说道，“连你丑陋的一面都无法接受，算什么真爱！”
    “不过没什么用。”叶筠提醒说道，“她知道京爷是龙骧战队的队长。”
    “那万一是冲着他的钱和地位来的呢？”燕裕立刻改口猜道，“故意装作内向害羞的样子，欲擒故纵，欲拒还迎，欲扬先抑？”
    “欲扬先抑是这么用的？”叶筠诧异问道。
    “我就那个意思。”燕裕做了个钓鱼拉杆的手势。
    “所以这不叫你们来帮忙看看嘛。”刘龙韬叹息说道。

 第四十三章 老刘：有人坏我好事

    “对了，您俩待会儿可别说漏嘴。”再快要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刘龙韬终于想起正事来，“记住，您俩现在的身份是小情侣，叶筠是我的副队长，老燕你是镇海战队的队长，出去执行公务后返程回来路过，顺便看看自己的女朋友和老朋友……懂？”
    “懂。”叶筠说道，“反正就是当您和她的缓冲剂，免得她觉得是在双人约会而害羞。”
    “对头。”刘龙韬说道，“待会儿可别称呼‘您’，显得我在队伍里爱摆架子。”
    “叫老刘就好。”燕裕在旁边说道，“也别叫‘刘队’或者‘队长’。”
    “那需要给你创造什么条件吗？”叶筠问道。
    虽然平时表现得不逊男儿的爽朗大气，但叶筠终归还是女性，这方面的心思细腻还是有的——不像燕裕，反正你叫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主打一个态度敷衍。
    “先看吧。”刘龙韬说，“待会儿叶筠就借助女性身份，帮我鉴定一下她这个人怎么样。”
    “防止她的乖乖女只是伪装？”燕裕笑道，“其实是图着老刘的钱财和地位来的？”
    “只要看看她是不是真心喜欢你就没问题了吧。”叶筠倒是立刻捕捉到重点。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刘龙韬大喜过望，“这次试探就以叶筠为主，老燕您待在旁边专心扮演叶筠的男朋友。不然叶筠扯东扯西问那么多，她要以为叶筠对我有什么意思，就要弄巧成拙了。”
    “行吧。”燕裕说道，“讲真的，这個事情确实有点麻烦。难道就不能请私家侦探，直接调查一下她的情况吗？”
    此言一出，刘龙韬突然沉默了。
    “你不会根本没想到还有这招吧？”燕裕怀疑问道。
    “废话。”刘龙韬否认说道，“私家侦探能调查出她心里怎么想的？要有用我早就去找了。前面就要到了，你们注意一下！”
    汽车开到小区门口，燕裕就看见一个年轻姑娘站在马路边上，身边还陪着一个中年妇女。
    看她的脸……6分，不能再多了！
    燕裕是何等人物？常年跟陈灵韵赵元真苏云锦林柠谢若溪待在一起，堪称是谈笑有沉鱼，往来无东施，对女性颜值的要求自然而然就提高了不少，直接给京爷对象的颜值打个5分，再加1分作为友情分，6分，凑个及格吧。
    说真的，梅老师都比她好看呢！
    当然，颜值只是实事求是打分，却不能以此作为良配判断的唯一标准。比如陈灵韵这等长相几乎毫无瑕疵的，背地里却是乐子人小恶魔，就要大大进行扣分了；又比如梅老师虽然只是长相清秀，但为国为民大公无私的崇高思想觉悟，以及前世“护国英雄”的称号，无疑给她的魅力增色不少。
    在她旁边的中年妇女，是她的妈妈？
    不过燕裕也确实听过，有些女孩子的家教比较严厉，哪怕成年了要跟同学一起外出逛街，父母也要确认究竟是跟谁去，以及什么时候回来。
    但燕裕很快又注意到，中年妇女的脸上笑容满面，似乎并不担忧女儿的情况。
    原来如此，京爷的岳母知道京爷这个身份代表什么，所以巴不得女儿早点嫁入豪门呢。
    再看那个小姑娘，倒是个温温糯糯的文静性格，并没有露出开心或者不开心的表情，只是默默看着京爷。
    刘龙韬下车跟岳母说了什么，随后便带着小姑娘上了车。对方坐到副驾驶座上，看着后排的两个人欲言又止，似乎有些社恐的样子。
    “伱好呀。我是叶筠，他是我男朋友燕裕。”叶筠大大方方跟对方打招呼，“这次只是顺带过来找老刘吃个饭。”
    “你好。”对方怯生生地说道，“我叫何叶。”
    “荷叶，莲花，这姑娘以后嫁给老刘生个小孩，就叫刘沉香吧。”燕裕也跟对方打招呼，暗地里却给叶筠传音，“家里装一盏宝莲灯。”
    叶筠似乎有点想笑，但还是用力忍住，给燕裕传音警告：
    “少贫嘴。”
    刘龙韬还在跟岳母沟通，而叶筠已经跟何叶闲聊上了。
    不得不说，女性之间互相社交确实便利不少，何叶明显对叶筠并没有太多的警戒心，反倒是燕裕跟她说话，要犹豫好一会儿才肯回答。
    燕裕也懒得和她闲聊，索性都由叶筠自由发挥，各种套近乎。
    刘龙韬这边回了车上，跟何叶商量说道：
    “咱们去玩游戏，顺便吃些甜点怎么样？”
    何叶犹豫了一会儿，点头道：
    “嗯。”
    燕裕见状，立刻传音嘲笑刘龙韬：
    “我怎么感觉她对你不冷不淡的呢？”
    “她就这个性格。”刘龙韬回答说道，“不然我至于找你们帮忙吗？还好叶筠能跟她混熟。”
    “叶筠这性格，跟谁都很容易混熟吧。”燕裕说道。
    “所以这不是便宜你了？”刘龙韬传音说道。
    “你不要胡说啊。”燕裕立刻反驳说道，“我跟叶筠之间清清白白，是纯粹的战友同志关系。”
    “呵呵。”刘龙韬嘲笑说道，“一听我要找别人来扮演你的假女友，立刻自己挺身而出的好同志是吧？您俩这好战友咋不去炮兵连呢？”
    “炮兵连是什么梗……算了。”燕裕决定不与他纠缠叶筠的事情，回归正题，“话说你这小女友，是不是有什么恐男症啊？这性格你也喜欢？”
    “呵呵，您不懂了吧？”刘龙韬说，“举个例子，陈灵韵这样的女人，各方面是不是都跟‘贤妻良母’搭不上边？”
    “那绝对是反面典型。”燕裕立刻说道。
    “所以，如果要找对象，就要以陈灵韵为参照物，刻意反着来。”刘龙韬嘿嘿说道，“陈灵韵出身很高，所以要找个普通家庭的；陈灵韵鬼主意多，所以要找个没主意的；陈灵韵擅长言语攻击，所以要找个不爱说话的；陈灵韵喜欢挂着假笑，所以要找个表情娴静的……这样找出来的女孩子，就肯定适合居家过日子了。”
    燕裕顿时惊为天人，一时间居然找不到半点反驳的理由，半晌才问道：
    “老刘你以前是被陈灵韵伤过吗？”
    “我们这圈子谁没有过呢？”刘龙韬居然承认了，“巡抚的独生爱女，哪一家不动心？特么的，没想到是个大小姐贵物。精于算计，喜欢阴阳怪气，看谁都像是看乡下人。越是了解她的本质，就越觉得何叶这种普通平凡的女孩子有多么宝贵……啧啧，也就老燕您能降服这只江海妖物。”
    “说实话，我觉得陈灵韵的性格确实恶劣，但也没有到你这种望而色变、草木皆兵的程度。”燕裕说道，“老刘你这跟老鼠怕猫似的，有点过头了。”
    “呵呵，这也是我佩服你的地方。”刘龙韬传音说道，“我们到了。待会儿下车你跟叶筠亲热点，别给人家看出破绽来，她是不爱说话不是傻子。”
    车辆停稳，众人下车，燕裕这边刚关上车门，叶筠立刻从旁边挽住他的胳膊，脸上带着“跟男朋友出来吃饭咯”的灿烂笑容。
    何叶看了两人一眼，又看向桌游馆的正门。刘龙韬则是心里默默给叶筠点了个赞：
    演得好啊叶筠！完全没有任何破绽，简直就像是真的陷入热恋的情侣！
    这次选择的是一家供应甜品咖啡的桌游馆，有着明亮的大厅和宽敞的桌面，适合年轻人三五成群过来聚会。
    京爷挑这家店也是用心了的。毕竟如果去电影院那种地方，何叶大概率不会同意；但若是去逛街什么的，又很容易让叶筠与她共同行动，反而让自己不好接近何叶。
    只有桌游店能让每个人都有露脸的机会！
    他已经跟老板订好了四人包厢，到时候叶筠和老燕作为情侣坐在对面，何叶与自己就坐在同一边，狠狠地亲密互动！
    戴着墨镜的刘龙韬，带着何叶与燕裕叶筠三人，进店来到柜台边上，酷酷地跟接待员说道：
    “我昨天订了包厢，电话号码是13xxxxxxxx……”
    刚报完电话号码，忽然听见旁边队伍里有人惊道：
    “老刘？”

 第四十四章 未婚先睡

    刘龙韬顿时一怔，仔细看去，才发现居然是蔡潜龙和宋佳。
    他跟蔡潜龙其实不算太熟，跟宋佳却是从小就认识了——对方是宋家大小姐，被家族派去跟蔡潜龙联姻，为的是给宋家引入优质的修士血脉。蔡潜龙也是个傻货，确认关系后被宋佳各种轻松拿捏，已经沦为京城贵女的忠诚赘婿了。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刘龙韬震惊问道。
    “我带我老婆出来玩啊。”蔡潜龙完全没意识到情况，倒是宋佳看向站在他身边的何叶，以及两人身后的燕裕和叶筠，顿时便意识到了什么，眯眼笑道：
    “哦，我们也出来玩呢。现在还在纠结是来这家桌游打牌，还是去隔壁玩密室逃脱。”
    刘龙韬心中松了口气，知道宋佳识趣不会打扰自己的好事，正要说话，只听见蔡潜龙说道：
    “还纠结什么？难得在这里遇到我同学，肯定是一起玩桌游啊！”
    众人顿时感到一阵窒息，只有宋佳并不意外，笑眯眯地看着男友说道：
    “我想玩密室逃脱。”
    “佳佳，给我个面子。”蔡潜龙认真说道，“老刘、老燕、叶筠，都是跟我很熟的同学啊！遇到了却不一起玩，搞得我们好像很生分似的。”
    我们关系也没有多熟吧！众人纷纷无语起来。
    “小蔡你不懂。”燕裕连忙出声劝道，“现在的密室逃脱剧本都有点恐怖的，你老婆一个人不敢去玩。现在有你陪她去，正好体现你身为男子汉的英雄气概嘛！”
    “这倒也是。”蔡潜龙明显意动。
    “对的对的。”叶筠也帮腔说道，“密室逃脱可比桌游好玩多了。”
    “那你们也一起来吧。”蔡潜龙迅速拿定主意，“咱们六個人去玩密室逃脱！”
    众人：………………
    “我们还是玩桌游吧。”何叶终于出声说道，“我不敢玩密室逃脱。”
    “伱胆子小啊？那是不适合碰恐怖题材。”蔡潜龙点了点头，转身跟宋佳说道，“还是桌游吧，照顾下人家小姑娘。”
    宋佳忍不住翻起了白眼。
    众人各怀心思地进了桌游包厢，暗中互相传音交流起来。
    “怎么说？”刘龙韬恼火说道，“给句话啊朋友们！”
    “也不是什么坏事。”燕裕说道，“小蔡是有女朋友的人生赢家，不至于跟你抢何叶，现在也就多了一些不可控因素而已。”
    “尼玛我还怕他跟我抢何叶？”刘龙韬气极反笑，“不可控因素就是我最担心的风险啊！天知道这菜鸡会说出什么话来！”
    “也还好吧。”叶筠说道，“我看他女朋友还挺有眼力劲儿的。”
    “叶筠您别忙着附和老燕，现在需要帮助的是我！是我啊！”刘龙韬抓狂说道，“您赶快坐何叶边上，帮我稳定一下她的情绪。”
    众人在圆桌前各自落座，顺序是这样的：刘龙韬，何叶，叶筠，燕裕，蔡潜龙和宋佳。
    当然，并不是完全成正六边形落座。为了方便观察，叶筠和何叶坐得很近。由于是情侣关系以及假扮成情侣关系，蔡潜龙和宋佳、燕裕和叶筠也挨得很近，只有刘龙韬身边空空荡荡。不过京爷却不在意，只是见何叶并没有露出遇到生人的不快表情，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所以我们玩什么？”蔡潜龙笑着问道，“狼人杀？不要小看我啊，我玩这个游戏号称不败战神，谁是狼人谁是好人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还是你们决定吧。”宋佳迅速打断他道。
    “那就玩……大富翁？”叶筠提议说道。
    狼人杀肯定是不行的，因为何叶不是那种刚见面就能侃侃而谈的外向性格，你让她当众分析发言那简直就是社交酷刑。
    “大富翁可以。”燕裕立刻附和说道。身为叶筠的情侣，他现在是必须维持自身的爱妻人设的。
    “玩大富翁还不如玩飞行棋呢。”蔡潜龙吐槽说道。
    “飞行棋能六个人玩？”宋佳问道。
    “也对。”蔡潜龙反应过来，“那就大富翁吧。”
    刘龙韬见何叶没有反对，便将游戏桌布铺开，随后给大家分发棋子。
    说实话，大富翁确实比狼人杀简单多了，只要投一投骰子，按掷出的数字走格子，然后抽卡决定要干什么就行。
    众人玩了十来分钟，基本也掌握了大概的玩法。这时叶筠抽了一张事件卡，笑道：
    “居然是结婚卡。”
    结婚卡：选择一名玩家进行结婚，两人财产互相共享。
    “不会还有什么离婚卡，强行分走丈夫的50%财产吧。”燕裕也打趣说道：
    “亲爱的，我现在财产比你多。”叶筠将手里代表财富的筹码推了过去，“你之前不是借了定期贷款吗？我帮你直接还了。”
    “我早就知道你会帮我还。”燕裕哈哈大笑起来，“所以当时我才直接选择借的。”
    刘龙韬在旁边虎视眈眈，仿佛恨不得将叶筠手里的卡夺过去。
    接下来轮到何叶掷骰子。小姑娘今天运气爆好，很快又买下了一家店面。
    与之相反的则是京爷自己，又抽到了“交通事故卡”，不幸住院去了。
    “你怎么运气这么差呀。”大概是已经放松下来的缘故，何叶捂嘴笑着说道。
    “肯定都被你吸走了。”刘龙韬立刻打趣说道，“快还给我。”
    “我帮不了你。”何叶笑眯眯地摇头。
    一局游戏很快到了尾声。何叶达到了通关金额，成为了最后的赢家大富翁。燕裕和叶筠以共同财产排名第二，虽然钱不如何叶多，但居然连抽两张生子卡，达成了“家有儿女”的成就。
    蔡潜龙和宋佳的运气有好有坏，分别排名第五和第四。最惨的是京爷，终轮居然抽到了绑匪卡，交完赎金财产直接变负数了。
    当然，玩游戏不在于赢，在于快速拉近社交距离。从这个目的上而言，这局游戏还是挺成功的，因为跟众人混熟的何叶已经不再拘谨，变得开朗健谈许多了。
    “其实我有点好奇。”燕裕在那边整理筹码和卡堆，准备再开一局的时候，只听见何叶问道，“叶筠，燕裕，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啊？真的默契感超级强啊！”
    “半年。”“一年吧。”叶筠和燕裕同时回答，只是报出来的却是不同的数字。
    何叶顿时一怔，倒是刘龙韬反应最快，迅速说道：
    “老燕记错了，叶筠你赶快罚他！”
    “哇你居然这也记不清楚！”叶筠连忙抱住燕裕手臂，装腔作势地去掐他，燕裕也赔笑服软，连连道歉。
    “半年？”蔡潜龙突然说道，“那不就是去年11月？我记得当时好像出了什么事情，定北军高层下令说要把燕裕看住，最后是叶筠负责的……所以你们两个是那次才确认关系的？”
    “哦，我也有印象。”宋佳也想起来了。官方正式招安民间修士，结果被燕裕干死一个，事情差点闹得沸沸扬扬，最后终于强行按下去了。
    “什么事呀？”何叶越发好奇。
    “咳，没什么。”这事的起因不方便透露给外人知道，因此刘龙韬绘声绘色地描述过程，“老燕违反军中纪律，在酒店房间关禁闭，叶筠负责看守不让他乱跑。两人同处一室过了整晚，还睡在同一张床上，这不就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嘛……”
    “差不多得了。”燕裕连忙传音给刘龙韬，阻止说道，“越说越离谱了啊！到时候蔡潜龙对外面传出去，我那队伍里不得起火？”
    “您跟她们解释一下不就行了……”刘龙韬随口说了一句，立刻就反应过来，“卧槽！卧槽卧槽卧槽！老燕您把您那整个队伍都拿下了？五个姑娘？全都喜欢上您了？”
    燕裕顿时为之一怔，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说漏了嘴，立刻威胁说道：
    “你闭嘴！我是过来帮忙的，不是给你肆意拱火的！”
    两人还在传音交流，只听见何叶惊愕问道：
    “还不是男女朋友，就睡在一张床上了？”
    “世风日下啊。”蔡潜龙也啧啧称奇，“监守自盗！未婚先睡！啧啧啧，没想到你们居然玩得这么花！”
    “我们当时只是纯聊天！”叶筠终于扛不住了，红着脸起身强调，“没有别的！”

 第四十五章 你们有多恩爱

    叶筠这边急了眼，顿时让大家都有些心生疑惑。
    如果她和燕裕没什么关系，被人造谣说“你们两个睡过了”，那当然会生气急眼。
    但你们两个不是情侣吗？现在都在一起了，不管是刚确立关系那天就睡过了，又或是睡过了才因此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呢？
    “咳咳。”燕裕连忙说道，“你们不要胡说啊。我当时和叶筠真的只是纯洁的朋友关系，睡在一起是因为房间是大床房，总不能把床劈成两半吧？我们甚至都没有完全躺下，坐在床上聊了一整个通宵。”
    众人面面相觑片刻，何叶出来打圆场说道：
    “那肯定的呀，叶筠当时是负责看守燕裕的，怎么可能做别的事情呢？对了，所以你们最后是怎么在一起的？”
    这下轮到燕裕和叶筠卡壳了。
    好在燕裕反应够快，直接放声大笑片刻，趁机想好解释由头，说道：
    “哈哈哈哈，是这样的……我们不是聊了一整個晚上嘛，然后叶筠就说她挺想谈恋爱的，但是龙骧战队里全是性格直率的汉子，不符合她的择偶条件，这次聊了觉得我这个人还可以，所以提出来要不要相处一段时间。”
    虽然解释了是怎么在一起的，但这个临时编出来的谎话，却导致两个人有些不爽。
    刘龙韬给燕裕传音说道：
    “喂，老燕您自辩归自辩，别埋汰我好吧？什么叫性格直率，您其实想说‘大男子主义’是吧？”
    燕裕还没来得及辩解，就看见叶筠笑容满面说道：
    “嗯嗯~是的是的，是我主动追求燕裕，要他当我男朋友的。他当时很是犹豫，因为镇海战队也有很多姑娘喜欢他嘛。”
    “确实如此。”蔡潜龙点头认证“镇海战队多美女”的事实，忽然又诧异问道，“老燕，想不到你还挺受女人欢迎啊！”
    你特么说的什么话！我长得这么帅，受女人欢迎不是很正常吗？
    燕裕正想要刺他一句，只听见叶筠又道：
    “不过他又说，镇海战队的姑娘们都很可爱，但也不符合他的择偶条件，聊了以后觉得还是我最适合他，所以最后选择了我。”
    “哇！”何叶和宋佳都惊叹起来，她们对这种双向选择双向奔赴的爱情毫无抵抗力。
    但燕裕却是有点背后生汗，因为这话要是传到云锦她们那边去，可不得直接炸了啊？
    他此时也反应过来，叶筠是因为刚才编的借口有点不爽了，这个时候当然要道歉，表示自己是无心之失……
    道歉个屁！
    我是无心，伱是有意，那能一样吗？你的行为比我恶劣百倍！
    “那你们究竟是喜欢对方的哪一点呢？”何叶继续好奇问道。
    “哈哈，问得好。”燕裕立刻将叶筠搂进怀里，笑道，“别看筠筠平时这样落落大方，其实私底下她超级黏人的。每次我们聚在一起，她都要跟我黏很久很久，寸步不肯离开，这就是我喜欢她的地方。”
    “哇！”何叶羡慕说道，“好甜！”
    叶筠被燕裕抱住，刹那间有些手足无措，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反手抱住燕裕手臂，不甘示弱地道：
    “我黏人是因为燕裕没有安全感。平时不在一起的时候，燕裕每隔几个小时就要给我发消息，如果我不回就要打电话过来，难得相聚我当然要多黏黏他，不然他要不开心的，就跟主人不在家的小奶狗似的。”
    “哎呀哎呀。”宋佳也感叹起来，“那你们在一起会做什么呢？”
    燕裕将叶筠抱得更紧，冷笑说道：
    “情侣在一起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开房了。”
    “确实，毕竟宿舍里不方便！”蔡潜龙插嘴说道，“我刚和佳佳在一起的时候，也是隔三差五就去酒店开房，哎哟！”
    宋佳在桌子下面狠狠踩了他一脚。
    何叶已经有些微羞，结结巴巴说道：
    “这样啊，那……那你们还挺恩爱的。”
    “他们属于特殊情况。”刘龙韬见何叶害羞了，连忙解释说道，“其实正常谈恋爱不会这样的。他俩属于那种需求比较旺盛的，和我们不一样！”
    这下叶筠终于出离愤怒了，轻轻从燕裕怀抱里挣脱出来，笑着说道：
    “何叶，我要上个厕所，你去吗？”
    “我去。”何叶点头。
    “我也去。”宋佳跟着起身。
    女孩子们结伴去上厕所了。包厢里只留下三个男人，面面相觑。
    刘龙韬突然惊觉，厕无好厕，怕是叶筠要在何叶面前说自己的坏话，报复自己刚才的诋毁行为！
    “老燕！”他也顾不得传音，连忙给燕裕使眼色。
    “救不了，等死吧，告辞！”燕裕站起身来。
    神经病，她们去女厕所了，我难不成跟进去？
    他来到外头柜台边上，点了一杯柠檬果茶，开始思索接下来要做什么。
    如果按照原计划，没有蔡潜龙和宋佳的存在，那么哪怕自己和叶筠假扮情侣，刘龙韬当然不会往外说出去，而何叶也是知道分寸的类型，所以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但如今蔡潜龙在场，又是圈子里的人，就意味着他如果在什么修士群里一说，传到镇海战队那边姑娘们的耳朵里，什么“看不上大家独爱叶筠”……后院马上就要起火爆炸！
    为今之计，必须让蔡潜龙闭嘴。
    拿到柠檬果茶，燕裕咬住吸管喝了一口，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要想控制蔡潜龙的嘴巴，最好的方式就是搞定宋佳。
    自己和宋佳没什么交情，但刘龙韬跟她相熟，考虑到自己是因为帮京爷才下场的，他应该不会置之不理，待会儿得跟他说一声。
    “怎么了，一个人在这里？”叶筠不知何时从厕所里出来了，来到他的身边问道。
    “口渴了，喝点饮料。”燕裕回答说道。
    “不给你的女朋友点一杯？”叶筠挑眉。
    “不了解你的口味嘛。”燕裕说道，“你点呗。”
    “哼哼。”叶筠点了一杯蜜桃气泡水，自己拿手机付了账，说道，“我那边没什么问题，倒是你，想想事后怎么对你的队友隐瞒或者交代吧。”
    “你还好意思讲？”燕裕顿时失笑出声，“不是你给我搞出来的麻烦？”
    “我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好吧。”叶筠双臂抱胸说道，“就允许你说什么我主动追求的你，不允许我说喽？”
    “允许允许。”燕裕举手表示投降，“反正接下来头疼的是我，不是你。”
    “嗯。”叶筠从服务员手里接过气泡水，说道，“你要是真的担心被她们纠缠，其实也很简单啊。”
    “怎么说？”
    “我们现在不是假扮情侣嘛。”叶筠看着窗外说道，“你也可以骗她们说，你已经跟我在一起了，这样她们应该就会消停点吧。哪天你真的想和谁谈恋爱了，到时候就说跟我分手了呗。”
    “好主意。”燕裕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但还是算了。”
    “为什么？”叶筠问道。
    “不能让你帮我去吸引她们的仇恨。”燕裕认真说道，“你又不欠我什么，而且你现在已经够牛马的了。”
    “我其实没关系的。”叶筠喝了一口气泡水，露出无所谓的表情，“我反正不在镇海战队，她们要怎么嫉妒我，我都不在乎。”
    “我在乎。”燕裕神情严肃说道，又看见何叶和宋佳也离开厕所，便招呼叶筠了一声：
    “走了，回去吧。”
    他朝着包厢走去。叶筠却没有立刻跟上，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嘴巴里咬着吸管。
    突然被气泡水呛了一下，她立刻弯下腰去，用力地拍打胸部，咳嗽起来。
    “唉，真是的……”

 第四十六章 助攻

    第二局游戏，刘龙韬终于开始转运，不仅财富哐哐地涨，还抽了一堆什么“大炮卡”“激光卡”。
    于是一顿操作猛如虎，除去何叶之外的其他四个人，都被他的道具卡打到医院里去了。
    “卧槽老刘你怎么这么猛！”蔡潜龙惊叫说道，“给我个面子，别让我在媳妇面前输得太难看。”
    “收到。”刘龙韬冷笑说道，“下一个就打您，等着吧！”
    “老刘。”燕裕这边也传音说道，“你这样偏爱何叶太过明显，人家小姑娘要害羞的，道具卡也对她用一用。”
    刘龙韬心想也对，正好手里还有一张激光卡，便打出来道：
    “打蔡……何叶好像还没攻击过？哈哈，那就打你吧。”
    “老刘仗义！”蔡潜龙大喜过望，抱拳说道。
    “啊？”何叶失望说道，“哎呀，我有個遥控骰子卡，本来下一步就要买那个店铺了……”
    “打蔡潜龙。”刘龙韬立刻改口。
    “老刘！”蔡潜龙撕心裂肺地大喊起来，“我才出医院没多久啊！”
    宋佳在旁边笑得乐不可支：“谁让你一出来就挥霍血量的？”
    “可恶！”蔡潜龙无奈地交出血量卡。
    燕裕默默看在眼里，转头跟叶筠传音说道：
    “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你看这个何叶……真的是老刘说的什么心思单纯的乖乖女？”
    “呵呵。”叶筠冷笑说道，“你才发现吗？”
    “啊？”燕裕愣神。
    “家境富庶，父母都是见过世面的，又接受过高等教育，这样的女孩子可能心思单纯吗？”叶筠说道，“伱信不信，她表现出来这种恰到好处的矜持和害羞，说不定是她父母亲戚私下开会集体参详出来的，最符合京爷喜好的性格。”
    “啊？”燕裕又啊了一声，“都是装出来的？”
    “我随便猜的。”叶筠啧了一声，“无所谓，反正不是我找对象，管她是真的还是装的。”
    “女人心海底针呐。”燕裕忍不住感叹说道，“真有这么城府深沉，老刘不是被她吃得死死的？而且她确实也没有半点破绽，你这种猜测不可能让京爷相信的。”
    “我为什么要让他相信？”叶筠反问说道。
    “因为她的内在并不像京爷认识的那样。”燕裕下意识说道。
    “燕裕。”叶筠叹气说道，“天底下所有的女人，只要遇到自己喜欢的男人，或多或少都会伪装一下自己的。如果有个女人完全对你不做伪装，只能说明她压根儿就不在乎你的观感，在她心里你根本不重要，懂吧？”
    “说的也是。”燕裕沉吟了一会儿，“那么，叶老师，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判断出一个女人在你面前是否进行了伪装呢？”
    “很简单。”叶筠淡定说道，“如果她各方面表现出来的，都是你喜欢的类型，那么就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是她在通过伪装来刻意讨好你……除非你坚持认为你们俩恰好就是天生合拍的一对，那当我没说。”
    “原来如此。”燕裕心悦诚服地受教，又好奇问道，“叶老师，如果已经确认对方进行了伪装，那么有什么办法能让她露出真实内在呢？”
    “这就更简单了。”叶筠随口说道，“只要对她说‘我爱你’三个字就好了。”
    “我爱你？”燕裕说道。
    叶筠的心脏下意识就停跳了半拍，只听见燕裕又道：
    “为啥？是因为表白之后，她就不好意思伪装下去了吗？”
    叶筠这才反应过来，燕裕说那三个字的语气好像是个问句，顿时又有些痛恨自己的敏感和愚蠢。
    “因为，她伪装是为了拿下你。”她缓缓说道，“如果已经拿下了你，她自然不会再去费心费力地伪装自己，这就是为什么很多情侣最初互相喜欢得不行，到后面就开始发现对方各种缺点的缘故。”
    “我明白了。”燕裕仔细品味片刻，发现确实很有道理，又问道，“也就是说，何叶如果对自己的性格进行了包装，也是因为她非常想要拿下京爷。”
    “没错。”叶筠说道。
    “但更深层次的原因，有可能是她确实喜欢京爷，也有可能是她贪图京爷的财富和地位。”燕裕说道。
    “大错特错。”叶筠说道，“财富、地位、相貌、性格……构成人的因素极其繁多且复杂，你不能将一个人对你的喜欢，归咎于她只是喜欢你身上的某个因素。事实上的大多数情况，她喜欢的都是你这个整体。你们男人经常担心的事情，是对方‘喜欢我的财富和地位’，‘但讨厌我的相貌和性格’，但这种情况会发生的前提是你的相貌性格确实非常不行。燕裕，我问你，你觉得老刘的相貌和性格怎么样？”
    “嗯。”燕裕沉吟了一会儿，“相貌还行吧，虽然没有我帅，但颜值分数应该有我的三分之二；性格方面很臭屁，很骄傲，很大男子主义，不过好像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缺点。”
    “没错，你说了，京爷长得并不难看。”叶筠分析说道，“大男子主义确实是个问题，但何叶的家教非常严格，她大概率也习惯了去服从家长、服从权威，所以很容易会崇拜京爷的强势性格。总而言之，她不大可能仅仅是看上了京爷的财富和地位……注意我没有否认，我说的是‘不仅仅’。”
    “所以你觉得这姑娘没啥问题。”燕裕最后得出结论，“京爷不用担心她别有企图。”
    “没错。”叶筠说道。
    “京爷。”燕裕给刘龙韬传音说道，“我跟叶筠讨论过了，何叶应该没有问题。”
    “太好了。”刘龙韬立刻说道，“那您俩赶快帮我助攻吧。”
    “你们俩现在都排名第一第二了，还要怎么助攻？”燕裕无语问道，“要不我给你搞一张结婚卡，让你抽去跟何叶互动吧。”
    “好好好，可以！”刘龙韬大喜过望。
    “好个屁！我又不是变戏法的，怎么给你搞结婚卡！”燕裕毫不留情地骂道。
    “您想想办法，老燕！”
    “别整天让我想办法，你自己追女孩子自己解决！”
    刘龙韬一边跟燕裕传音互怼，一边默默低头玩着手机，只有轮到他掷骰子的时候才抬起头来。
    桌下的手机屏幕里，赫然是跟何叶的私聊记录。
    【刘少】：所以你觉得，他们俩有没有可能呢？
    【小荷才露尖尖角】：我觉得叶筠肯定是喜欢燕裕的，但燕裕……不太好说，感觉他对叶筠不排斥，但也不怎么主动。
    【刘少】：这两人要急死我！我跟你说，老燕他队伍里全是漂亮姑娘，而且全都对他有意思！
    【小荷才露尖尖角】：身边不缺爱慕者的男神是这样的啦，选择太多了，可以慢慢挑，所以不着急。
    【刘少】：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叶筠再积极主动一点？
    【小荷才露尖尖角】：为什么非得要撮合他们呢？
    【刘少】：叶筠上次出了心理问题……具体很复杂，就不说了，反正是老燕给她解决的。定北军那边后续做了研判和讨论，最终决定希望燕裕和叶筠这两人能成一对，懂吧？这事儿你不要往外说，他俩都不知道呢，我用的是“我想约你出来，但又怕你尴尬”的借口，才叫他们这次假扮成情侣的。
    【小荷才露尖尖角】：懂了，体制内是这样的，成家了的同志总会比较让领导安心。而且他们都不抗拒假扮成情侣，说明对彼此肯定是不排斥的，但如果要在一起，主动权不在叶筠手里，其实是在燕裕手里呢，你让叶筠积极主动没用。
    【刘少】：我有点子了！只要我继续刁难叶筠，让老燕看不下去，就自然而然会对她产生怜惜之情了！
    【小荷才露尖尖角】：别吧，就算是领导的要求，你也没必要非得做这个恶人呀。
    【刘少】：没关系，骂名我来背！他们婚礼上会原谅我的！

 第四十七章 开贝壳

    单从五官颜值上判断，叶筠可比何叶好看多了。
    何叶的眼睛小而细长，属于典型的桃花眼，虽然看着显得小姑娘很清秀，但比起叶筠的明媚双眸，立刻就有种相形见绌的感觉。
    如果让燕裕二选一，无论是从颜值还是性格考虑，他都更加喜欢叶筠。
    但京爷却选择了何叶。
    只能说某人实在是罪大恶极，顶着一张漂亮脸蛋作恶多端，以至于京爷现在看到美女都不怎么来电了。
    众所周知，团建的最后环节往往是唱歌，因为包厢里光线昏暗，方便大家互相放下防备，联络感情。
    因此众人便从桌游包厢转到飙歌包厢，刘龙韬给大家点了酒和饮料——饮料是为何叶准备的，因为家长严格禁止她在没有亲人陪同的情况下喝酒。
    蔡潜龙信誓旦旦地反复唠叨，说自己高中三年连续三届都拿了歌唱比赛冠军，终于烦得刘龙韬不堪其扰，将麦克风递给了他。
    何叶坐在刘龙韬的旁边，和宋佳嘀嘀咕咕起来。
    燕裕和叶筠坐在另一边，悠闲地喝着名贵的、叫不出名字的红酒，只见蔡潜龙肆意放开歌喉，刘龙韬在旁边冷嘲热讽。
    “好难听。”叶筠偷偷笑道。
    “也还行吧。”燕裕委婉地评价说道，“只是有点唱破音了。”
    “破锣嗓子敲不出高音。”叶筠伸了个懒腰，忽然说道，“大腿借我躺一下。”
    “哎哟，你干嘛？”
    “别忘了我们在假扮情侣，总那么生分要惹人起疑的。”叶筠舒舒服服地躺下来，开始玩起了手机，“而且不是你编的理由嘛，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喜欢黏着你。”
    燕裕任由她将自己的大腿当做枕头，忽然又想起前世的事情来。
    陈灵韵也喜欢躺在自己腿上，然后嘟嘴假装要亲亲，但等他信以为真低下头去，那女人又立刻用两根手指假装嘴唇贴上来，露出“哈哈，你上当了”的恶劣表情。
    你越是想亲，我就越是不让你得逞，必须我想亲的时候才能接吻。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细节，但正是无数个细节堆叠在一起，让燕裕对她越发烦闷不爽，最终到了失望的地步。
    哼，至少如果我现在低下头去，叶筠大概率不会拒绝。
    这样想着，燕裕忽然低下了头。
    叶筠视线还在手机上，察觉到燕裕的脸忽然越靠越近，立刻转过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
    没有躲闪，没有眨眼，就是这样与他对视，让燕裕也有些不自然，问道：
    “怎么了？”
    “伱要做什么？”叶筠反问他道。
    “看你脸上好像有东西。”燕裕重新坐直身体，一本正经地说道，“凑近一看，原来是我看错了。”
    “噢。”叶筠说道。
    她心里没来由地有些懊丧，又有些烦躁，突然一巴掌拍在燕裕脸上，按住他的侧脸。
    “干嘛？”燕裕有些莫名其妙。痛倒是不痛，但也算不上轻拍，力道有些重。
    “我也看到你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叶筠也坐直了身体，装模作样地收回手掌，检查了一下手心，“还以为是什么虫子，原来是我看错了。”
    “原来如此。”燕裕点了点头，又道，“诶你胸口位置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敢摸我我就拿飞剑戳你。”叶筠严肃说道，“哪怕真的有东西也不行。”
    “飞剑戳我也太夸张了。”燕裕立刻抗议说道，“别忘了我们是什么关系。”
    “哼。”叶筠暗中传音给他，“假扮的情侣也是假的，所以不能摸，懂不懂？”
    “懂了。”燕裕说道。
    叶筠眯起眼睛看着他，心里忽然有些希望他其实没懂。
    因为如果他真的懂了，仍然不肯接茬，就说明……
    “时间有点晚，我该回去了。”何叶忽然说道。
    “哦，那我送你。”刘龙韬连忙说道。
    “不用了。”何叶笑笑，“我爸开车来接，几分钟后就到店门口了。你们继续玩吧。”
    刘龙韬坚持要送何叶出门，两人离开了包厢，只剩下四個人面面相觑，也没人继续点歌。
    “诶老燕。”蔡潜龙忽然说道，“你和叶筠究竟是不是情侣啊？”
    “咋了？”燕裕还没开口，叶筠便率先问道，“你觉得我们不般配？”
    “不是啊。”蔡潜龙挠了挠头，困惑说道，“我怎么觉着你们比起情侣，更像是在互相暧昧呢？”
    “别乱说。”宋佳一巴掌拍在男友大腿上，“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脑子里成天想着那玩意啊？”
    “不是啊，那不是老燕自己说的嘛！”蔡潜龙跟女友据理力争，“他们确立关系之后，动不动就去酒店开房！都已经开房了，还在那里暧昧来暧昧去，不是很奇怪吗？”
    “那要怎么样你才肯信？”叶筠忽然问道。
    “至少接个吻什么的……”
    话音未落，叶筠已经骑到燕裕身上，双手紧抱着他的头，带着不容分说的气势，用力地亲了下去。
    燕裕忽然有种明悟，叶筠这姑娘看似落落大方，性格里其实有很强烈的冲动因素。比如之前在定北军的命令下看守自己，就敢于和自己睡一张床上聊天；又比如被自己三言两语一撺掇，就擅自离队跑到闽越省找自己；又比如现在被蔡潜龙激将……
    说不定前世之所以去当定北军发言人，并不是因为没有二线战队肯要她，而是她自己一冲动下主动选择了退役。
    燕裕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努力不去注意从唇间传来的温暖感觉，突然他感觉自己的牙齿被撬开了，仿佛水獭用巧劲打开了贝壳。
    良久，叶筠才松开了他，转头问蔡潜龙道：
    “现在你相信了吧？”
    “信了信了。”蔡潜龙连忙说道。
    他的性格再怎么豪放，也不敢当着别人的面去吻宋佳，不然女朋友回去后肯定会让他跪键盘。叶筠连这种事情都能当众做出来，确实也符合“经常跟燕裕去开房”的设定。
    燕裕取了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唇边的口水，只听见叶筠忽然传音过来：
    “抱歉。”
    “为什么道歉？”
    “突然想起来，何叶已经离开了，我们没必要再假装情侣了。”叶筠若无其事地说道。
    燕裕听懂了她想表达的意思，是说“我之所以吻上来，只是为了在蔡潜龙面前不露馅”，于是传音笑道：
    “没关系，只要不是真的喜欢我就行。”
    “哦？”叶筠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传音问道，“演戏的话就没关系，那如果是真的喜欢你才亲你的，你怎么办？”
    “嗯，那就不好说了。”燕裕回答说道，“除非真遇到那种情况，否则我也不好说我会有什么反应。”
    “不过呢，如果真的要谈恋爱，我肯定是优先考虑战队里的成员。”
    “为什么？”叶筠努力维持声线不会颤抖，好在传音的本质是传递意念，要保持平静倒也不难。
    “因为镇东军肯定希望我在内部编制里找对象嘛。”燕裕哈哈一笑，回答说道，“镇海战队的内部成员，算是总指挥使的嫡系嘛，省得他又不放心去各种考察背景，啰里啰嗦的，很烦。”
    叶筠怔怔地看着他，原本忐忑不安的眼神，慢慢就变得稳定起来。
    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你想要的是……

 第四十八章 勤奋天尊谢若溪

    因为何叶已经离开，回来的刘龙韬很快宣布，他也得走了。
    于是众人便各自散去，燕裕御剑南下启程，刘龙韬则开车接叶筠回战队基地。
    “京爷。”坐在后排的叶筠看着窗外，忽然说道，“我想要去镇海战队。”
    “啊？”正在开车的刘龙韬愣了一下，说道，“现在？不大可能吧。”
    “我知道。”叶筠说道，“但我不希望等你们不需要我了，把我踢掉以后再去。”
    刘龙韬沉吟片刻，说道：
    “您要不还是先继续练练剑术啥的，不然现在哪怕有机会去那边，也没法发挥作用不是？”
    “嗯。”叶筠应道。
    又过了片刻，京爷突然就回过味儿来了，试探问道：
    “叶筠，如果说您已经练会了剑术，摘掉了专职防御的帽子，战队这边也愿意继续留您……”
    “我还是要去镇海战队。”叶筠说道。
    “明白了。”刘龙韬点了点头。
    如果说之前的叶筠，是因为担忧自己未来会在龙骧战队里失去价值，才开始考虑要去投奔燕裕，那么现在的叶筠就是铁了心要去镇海战队，无论龙骧战队是否还要她。
    “现在还不成。”刘龙韬继续说道，“先等艾陆和郭飞云修到化府阶，把人剑合一给练会了，这样自保能力就足够了，到时候我再探探上面的口风。”
    “柏然这边，也让他后续挑灵兽的时候，往战术灵活性方面去考虑吧。”叶筠也提议说道，“反正未来的龙骧战队也不可能缺输出了。”
    “当然。”刘龙韬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
    “叶筠，老燕那边……您的竞争者可不止一个。这可不是什么双向奔赴，争到最后可能是一场空，到时候您咋办？”
    “我知道。”叶筠说道，“但如果我不去，就没得争了。”
    “去意已决。”刘龙韬说。
    “没错，去意已决。”叶筠说。
    “希望能喝到您俩的喜酒……对了，何叶刚才跟我说，她加了您的好友，记得有空的时候通过一下。”刘龙韬说。
    “总不会还需要我帮忙助攻吧？”叶筠闻言有些诧异。
    “其实她已经看出您俩不是情侣了。”刘龙韬无奈说道，“还好我反应快，改口说其实是您俩早就互相喜欢了，但谁都不敢主动表白，所以我就假借给我和她助攻的名义，劝说您俩假扮情侣，实际上是希望她和我一起帮您俩助攻，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叶筠：………………
    “挺好。”她言不由衷地道，“所以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刘龙韬理所当然地道，“我只是想要以此为契机，去跟何叶保持交流而已。所以如果何叶后续发来消息，问您和老燕怎么样了，您千万不要跟她多聊，这样她就只能通过我来了解你们的情况了。”
    “这何叶还挺八卦的。”叶筠呵呵说道。
    “谁不是呢……咳咳，我是说，这很正常。”刘龙韬说。
    ——————————
    燕裕御剑飞回秘境，顺带给队友们发了消息。
    孩子们，我回来了！
    来到秘境第二层，燕裕忽然有些莫名心虚。
    自己此行离开大家，又是和安娜摸摸捏捏，又是和叶筠搂搂抱抱，着实是潇洒快活不已……就怕姑娘们知道之后会嫉妒，反而不美！
    咳咳，京爷说是已经跟宋佳提过了，只希望蔡潜龙是个妻管严，不要把叶筠这事儿说出去。
    至于安娜那边，远在境外，倒是不用担心什么传言。
    一路回到家门口，燕裕已经想好具体解释，就说那彼得大帝乃是绝世强者，世间几乎无人能敌，还好自己技高一筹，与其大战数十个小时，战到大道都磨灭了，终于瞅着一個破绽，打出恐怖一掌，那彼得大帝瞬间被打飞出整个欧亚大陆，最终落到大西洋里去了。
    归程路过盛京的时候，恰好就遇到老刘。他听闻我这一记如来神掌，惊为天人，非要我当面演示给他看，故此耽误了半天功夫，现在才回来，让大家久等了真不好意思。
    如果有姑娘问起安娜如何，自己就详细描述那彼得大帝有多么恐怖，翻来覆去地说废话，直到大家都厌烦了为止。
    燕裕思虑周定，推门进去说道：
    “我回来了！”
    没人理他。
    客厅里空无一人。
    燕裕默默摸出手机，给苏云锦发去消息：
    “人呢？”
    “在电视台呢。”苏云锦很快回了个消息，“看电视，中央七套。”
    不明所以的燕裕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切到第七频道，就看见人物访谈节目现场，五个姑娘坐在椅子上，正在接受主持人的采访。
    主持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当初采访过他和陈灵韵的名主持卢知鱼，以擅长精神拷打访谈嘉宾而闻名……不过这次是军方安排的重点宣传节目，也没有给她留下多少自由提问的发挥空间，因此她只是面带微笑地背板问道：
    “若溪，你现在成了全世界第一个修为进阶的超凡者，对此有什么感想呢？”
    “很自豪。”谢若溪也是老老实实背着台词，“也很意外。据我所知，有很多修士的天赋都很优秀，我能第一个晋级到化府阶，其实也有运气的成分在里面。”
    “若溪很谦虚啊。”卢知鱼笑笑说道，“平时修炼会感觉辛苦吗？”
    “不辛苦。”谢若溪面不改色地说道，“为国征战，没什么好辛苦的。镇东军给我提供了可以安心修炼的环境，队长燕裕也一直在背后支持鼓励我，所以我才会有无穷无尽的修炼动力。”
    旁边四个姑娘都面带微笑，心说确实是无穷无尽的动力，打不过就要挨打，谁敢不好好修炼？
    “灵韵。”卢知鱼转移提问对象，“若溪的发言，刚刚你也听到了，你对若溪有什么评价呢？”
    “若溪是一个修行很刻苦很勤奋的人。”陈灵韵笑容满面地说道，“天道酬勤，她能第一个晋级到化府阶，我对此毫不意外。”
    燕裕刚给自己倒了茶水，喝了一口，闻言差点儿喷了出来。
    谢若溪修炼刻苦？那天底下还有废物吗？
    “是的。”苏云锦也一本正经地附和说道，“我们每天晚上进行吐纳炼气，等到大家都结束日课，去上厕所的时候，总能看见若溪仍然在双腿盘坐——她是哪怕有一点点的努力空间，也绝对不肯轻易浪费的性格。”
    林柠在旁边勉强微笑，显然对这种谎言很不适应；赵元真则是不住点头，但燕裕太熟悉她的性格了，一看就知道她根本没有在听，肯定是在神游物外呢！
    “伱有见过凌晨四点的星空吗？”陈灵韵笑眯眯地补充说道，“若溪见过，因为她每天最多只睡五个小时，从凌晨四点睡到上午九点。有几次我们问她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儿，她说不行，因为队长燕裕给她制定的训练计划，她要百分之二百地去完成。对了，日程表还在柠柠那里呢，可以给主持人和观众朋友们看一下。”
    林柠顺势取出日程表，在摄像机面前展开。主持人卢知鱼顺势惊呼起来。
    电视机前的燕裕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日程，什么吐纳炼气、基础训练、战术指导、实战训练……还真是我给她订的日程表，具体内容都没有错，但时间完全对不上啊！
    按你这个表，谢若溪一天得修炼19个小时！就算是为了激励其他修士们努力修炼，你这日程表也太假了点吧！
    “咳咳。”谢若溪清了清嗓子，说道，“这张日程表看起来排得很满，其实执行起来也不困难。我只不过是把大家平时休息的时间，都用来提升自身实力了而已。”
    她看着摄像机，露出坚毅决绝的神情，慷慨激昂地道：
    “勤能补拙，这是我始终坚信的一点。”

 第四十九章 燕裕，你也不想

    对于镇海战队众人在电视上说的台词，燕裕觉得非常可笑。
    勤奋天尊谢若溪？别人不知道，镇东军内部还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当初这废物一度摆烂到惊动李卫国的程度，后来不得不使出“叫家长大法”，把她哥哥谢如山从荆北叫过来狠狠羞辱，才把漂亮废物的退堂鼓给砸了个对穿——但也仅仅是不会直接摆烂了而已，偷偷摸鱼仍然屡禁不止。
    至于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如正常人般训练的，好像是某天晚上不知道抽了什么疯，跑到我房间里来泪流满面，说什么要报答我的提携之恩……
    笑死，二次元女孩的思维不要去揣摩，不然会变成怪人。
    燕裕看着电视节目，又瞅了一眼手机，便发现很多修士同学发来消息，恭贺他队里的谢若溪成功晋级化府阶。
    【日照珠江】：老燕，听说你们队的谢若溪晋级化府阶了？你怎么修炼速度被你手下小妹给比下去了？
    【以德服人】：你姐怎么样了？
    【日照珠江】：怎么每次我嘲笑你，你就提我姐？
    【以德服人】：想她。
    【日照珠江】：差不多得了，我这边遇到一个怪事。
    【以德服人】：细说。
    【日照珠江】：我们在岭右这边一个村子里，全村的人都离奇失踪了。
    【以德服人】：民间修士干的？
    【日照珠江】：要这么简单就好啦，问题是我们没找到那個民间修士。
    【以德服人】：潜逃了呗。
    【日照珠江】：谁知道呢，省知府那边高度重视，让我们帮忙搜寻，问题是我们队伍里没有使君修士啊。
    【以德服人】：让安南军派个使君修士来支援。
    【日照珠江】：叫伱带队过来帮把手怎么这么难呢？
    【以德服人】：你让你姐来找我。
    过了片刻，李明湖也发消息来了。
    【月挂东湖】：恭喜。
    【以德服人】：多谢。
    【月挂东湖】：我们这边的情况有点复杂，刑侦说没有发现任何格斗或者杀戮的痕迹。十几户家庭二十来个人，真遇到什么情况总有人会报警吧，但也没有。后面技术甚至查了基站日志，发现他们的信号都是同一时间消失的，也就是昨天凌晨零点三分左右。
    【以德服人】：哦，那倒是有点意思。
    【月挂东湖】：燕裕，我感觉你懂的比较多，你觉得会是什么情况呢？
    【以德服人】：半夜三更，也不可能有什么村里集体活动，大部分人应该在家中睡觉。没有尸体，现场也没有战斗痕迹，说明他们是在自己家中被传送走的，你要看村子附近有什么奇怪的仪式痕迹。
    【月挂东湖】：好的，到时候有结果了再找你。
    燕裕这边结束对话，默默思索起来。
    在灵气复苏的中期，全村失踪这种事情并不罕见。比如前世就有例子，周边三四个村子全部变为空村，后面调查发现是有个鸟状妖物在附近徘徊，每晚来到人的定居点附近，叫唤几声，全村睡着的人就会无意识地爬起身来，梦游走到鸟妖面前让它吞吃。
    类似离奇的可能性实在太多太多，没有去实地考察过的燕裕也没法判断。如果李明湖那边解决了还好，假如解决不了……说不得安南军还得找到镇东军这边来，让镇海战队帮忙过去调查。
    毕竟陈灵韵这女人屑归屑，但使鬼修士的实力还是顶呱呱的，用来搜查这种现场是再好不过。
    到了下午四点半，燕裕就听见外头传来女性的说笑声音，然后是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回来了。”林柠第一个换好拖鞋，走进客厅，看向沙发上的燕裕，“你饿了么？我去做饭。”
    燕裕还以为她会问安娜叶筠的事情呢，既然林妹妹只想着造饭，那当然再好不过，于是点头说道：
    “想念柠柠的手艺了。”
    “就会拍马屁。”林柠喜滋滋地去了厨房，跟着进来的苏云锦，好奇问燕裕道：
    “北境那边的饭不好吃吗？”
    “太难吃了。”燕裕说道，“超凡者不怕肥胖问题，然后女巫基本都是罗刹人，最喜欢吃烧烤的大肥肉，太腻。”
    “但安娜是陆国人，口味不会那么重吧？”苏云锦微笑说道。
    隐隐的沉重气场降临，燕裕却是面色不变，笑道：
    “就吃过一顿饭而已。当时时间比较紧张，彼得大帝随时都会抵达，所以我们整晚都在研究情报材料，第二天就迎战彼得大帝，打完之后就回来了。”
    苏云锦暗自思忖片刻，有些微妙地安下心来，笑道：
    “我去帮你房间打扫一下。”
    她缓缓上楼去了。第三个进来的是赵元真，直接问燕裕说道：
    “有带什么土特产来吗？”
    “你想要什么土特产？”燕裕斜眼问道。
    “大红肠、罗刹烤肉、黑巧克力……”赵元真数着手指，被燕裕敲了一下脑袋：
    “在这里报菜名呢？我过去是战斗的，没时间带什么土特产，你要吃可以自己去网上买。”
    “哼。”赵元真噔噔噔地回房间卸妆去了。
    谢若溪跟着进来，看见燕裕，顿时露出可爱的笑容，想要说些什么，只听见燕裕不怀好意地问道：
    “听说你每天要训练19个小时？”
    谢若溪半张着嘴，表情迅速灰白化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道：
    “不是我！是他们，他们给我准备的台词！我只是，只是照着念罢了！”
    “我可不知道你有这么勤奋啊。”燕裕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笑着说道，“没事，接下来我也会督促你，让你拥有无穷无尽的修炼动力。”
    “啊啊啊啊啊啊啊！”谢若溪哀嚎着冲到楼上去了，只听见陈灵韵问道：
    “就这么好玩？”
    “当然。”燕裕问道，“你呢？电视台接受采访，感觉怎么样？”
    “无聊。”陈灵韵微笑说道，“台词都是固定好的，跟演戏一样。北境那边怎么样？女巫都睡过了吗？睡了几个？”
    “0。”燕裕肃然说道，“你怎么问出这种问题？我这么洁身自好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跟女巫们发生什么事情？她们也配？”
    “哼哼。”陈灵韵笑容不变，“可我听说，你回来的时候在京爷那里留了半日，还跟叶筠装作情侣搂搂抱抱呢。”
    “你怎么知道？”燕裕连忙环顾四周，见最近的柠柠也在厨房里做饭，这才传音给陈灵韵道：
    “你怎么知道的？”
    刘龙韬和叶筠肯定不会说，蔡潜龙要是说了现在估计大家都知道了，也就是说……宋佳！这大小姐跟陈灵韵认识！
    “我自有我的渠道。”陈灵韵笑眯眯道，“不过你好像很紧张的样子嘛，那么……”
    “亲爱的，你也不想你跟叶筠亲密接触的事情，被队伍里的女孩子们知道吧？”

 第五十章 云锦发现了头发

    “你想怎么样？”燕裕问道。
    “那取决于你想怎么样。”陈灵韵悠悠说道，“如果让她们知道了，赵姐肯定要当场爆炸，云锦会忍不住压力你，柠柠会一个人生闷气，大概只有若溪会忍气吞声吧——你肯定不会想见到那样的场面，想想就觉得头大。”
    燕裕：………………
    特么的，全给这屑女人说中了，究竟你是重生者还是我是重生者？
    “开个条件吧。”燕裕平静说道。
    显而易见的是，如果上述情况真的发生了，对陈灵韵而言必然是极大的乐子。逆转过来进行推理，能让陈灵韵忍住这么大的乐子，说明她所图谋的比这还要大。
    燕裕不怕这种程度的威胁，就担心她在图谋什么更加夸张的东西，姑且先试探看看。
    “嗯哼。”陈灵韵微笑说道，“我还没想好。”
    被她识破了……燕裕知道她不肯说，便冷笑道：
    “既然给你机会伱不肯要，那就怪不得我了。”
    陈灵韵也看出这家伙完全不吃威胁，也不再跟他继续纠缠，微笑了下就离开了。
    她来到厨房里面，看到林柠正边哼小曲边切芦笋，似乎心情很愉悦的样子。
    “柠柠。”陈灵韵笑着说道，“如果队长假扮成别人的男友，你怎么看？”
    “我不怎么看。”林柠随口回答说道，“队长才不会做那种事情呢。”
    “哦，这样啊。”陈灵韵点了点头，转身要走，忽然被林柠拉住手臂。
    她将切好的芦笋丢进水盆里，再次回过头来的时候，表情已经变得极其凝重，声音也微沉下来：
    “队长假扮了谁的男友？”
    “嗯哼。”陈灵韵有些乐了，“是谁呢？”
    “灵韵，我不开玩笑。”林柠皱眉问道，“是谁？”
    陈灵韵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手指。
    “不知道，还是不能说？”林柠问道。
    “我要去楼上了。”陈灵韵笑眯眯道。
    她优雅地转身离开，而林柠沉默了一会儿，便继续开始工作起来。
    将需要烹煮的食材都上锅之后，她在洗菜池边洗了洗手，用旁边的擦手巾仔仔细细将手指擦干净了，然后离开厨房来到客厅，在燕裕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燕裕。
    盯。
    燕裕正在玩手机，对林柠的盯视有些莫名其妙，但他又感觉最好不要多问，于是索性没有多问。
    林柠总算按捺不住，说道：
    “假扮别人的男朋友，哦？”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燕裕淡定地回答说道。
    “灵韵都已经告诉我了。”林柠决定诈一诈他。
    “那你还来问我？”燕裕噗嗤一笑，“诈我是吧？”
    不笑还好，他这一笑，林柠立刻肯定确有此事，嗷呜一声扑了上来，将燕裕的脖子用力掐住，泄愤嚷道：
    “上次都不肯扮我男友！上次都不肯扮我男友！这次却给不知道什么女人遮掩，你真的要死了你这个偏心的臭队长！”
    燕裕连忙用力将她抱住，不让她继续暴动挣扎。
    他这动作只是下意识的，毕竟这段时间抱过太多的人……却没想到香软入怀的下一秒，林柠就用力把他推开，整個人从沙发上猛地弹起，脸红得仿佛要喷出蒸汽般：
    “你，你干嘛啊！耍流氓哦，我打死你！”
    她顺手抄起旁边的抱枕，开始凶狠地追杀燕裕。
    燕裕也只能翻过沙发暂时闪避，心里也是纳闷不已。
    林妹妹你装什么矜持，我又不是没抱过你，之前合修结束之后在我房里过夜，抱你还抱得少吗？你那海盐柠檬洗发水的味道都快腌我身上了！
    他探头出来正要辩解，抱枕立刻砸了过来，燕裕只能赶紧低头躲避。
    把时间往前推几分钟，却说苏云锦将燕裕房间打扫干净，桌子也好好地擦过了，随后将他床上的床单收起来，准备抱去晒一晒杀螨虫。
    就在这时，她忽然看见了一根头发。
    头发很长，绝对不可能是燕裕的。
    不幸的是，镇海战队之中没有姑娘染发，所以没有办法从发色进行推理判断。退一万步说，哪怕知道是谁掉的头发，又怎么样呢？大家都住在一个别墅里，互相串门拜访的过程中掉了头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苏云锦将头发丢到旁边的垃圾桶里，抱着被子刚走出门去，就看见陈灵韵从对面走了过来。
    “云锦？”陈灵韵笑眯眯道，“那是燕裕的床单？”
    “嗯嗯。”苏云锦说，“我抱出去晒晒，不知道秘境里的太阳有没有紫外线。”
    陈灵韵经过她的身边，忽然装模作样地嗅了嗅，说道：
    “床单上怎么有股洗发水的香味？”
    “队长洗头当然也用洗发水啦。”苏云锦说。
    “跟柠柠的洗发水味道差不多。”陈灵韵微笑说道，“可能他们用的是同一个牌子吧。”
    苏云锦没有答话，抱着床单去了二楼的公共阳台，在晾衣杆上晒好。
    然后，忍不住嗅了嗅。
    似乎还真有股柠檬的香气……
    再联想到之前看到的头发，苏云锦不动声色地思索片刻，转身下楼。
    一楼客厅，林柠和燕裕的战斗已经结束——因为锅子已经煮开了，她没时间继续教训队长，只能暂且回厨房里顾着晚饭。
    “柠柠，晚上吃什么？”苏云锦凑过去看了一眼，“哦，芦笋炒牛肉。”
    “我再做点你喜欢吃的沙拉。”林柠又去冰箱里拿菜。
    她正在挑水果蔬菜，忽然被苏云锦从身后抱住了。
    “柠柠，谢谢你。”苏云锦柔声说道。
    “干嘛？”林柠笑道，“你不要往我脖子上吹气，好痒。”
    苏云锦并没有吹气，她只是仔细地嗅了嗅。
    和床单上的味道差不多。
    于是苏云锦将头轻轻靠在林柠的肩膀上，忽然说道：
    “柠柠，为什么要去队长的卧室呢？”
    林柠顿时双手一抖，强自镇定说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明白的。”苏云锦微笑说道，“你的脖子上都起鸡皮疙瘩了。”
    林柠张了张嘴，想要找些辩解的理由，却又实在想不出来，不由得有些讨厌不擅长撒谎的自己，只能暗自传音给苏云锦哀求说道：
    “云锦，你别问了好不好？我答应过不能说的。”
    “好呀。”苏云锦温柔说道，“我可以不问具体内容，但是我想要知道，你是在跟队长发生亲密关系吗？”
    “当然不是！”林柠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般，“我是去办正事！正事！不是云锦你担心的事情，跟儿女情长完全没有关系，我发誓！”
    “原来如此。”苏云锦哦了一声，“说到正事，那肯定是修炼了吧。毕竟我们也没有什么别的正事要做。”
    “呵呵呵，呵呵呵。”林柠只能尴尬地笑，什么也不说。
    答应过队长不能说出去，这是她最后的坚持与倔强！
    “既然如此，那我也来参加吧。”苏云锦合掌说道，语气也变得轻快活泼起来，“我正好也有修炼上的事情，想要跟队长请教一下呢。”
    “那你可以自己去找队长……”
    “我想和柠柠一起去哦。”苏云锦认真说道，“如果是修炼的话，队长一并处理会更有效率吧？我也不想浪费队长的时间呢。”
    林柠被她三言两语就逼到死路，只能沉默以对，心中哀叹不已。

 第五十一章 好感度还不够

    赵元真和谢若溪在卧室里，拆开零食袋子又拧开饮料瓶，潇洒地大吃大喝起来。
    “你现在已经是化府阶啦。”赵元真随口说道，“知道化府阶和洗髓阶有什么区别吗？”
    “呃……”谢若溪思索问道，“就像专精二阶段和专精一阶段那样吗？”
    两个姑娘对视片刻，彼此都没有听懂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赵元真也没纠结，淡定说道：
    “化府阶最重要的就是紫府。紫府就是你的丹田用真元不断温养，最后会变成一个房子，然后你的金丹就会住在里面。”
    “金丹有上中下三品。你的丹田被真元温养越久，最后成丹的品阶就越高。但成丹需要渡劫，金丹品阶越高则天劫强度越高，渡不过去就是个死，所以如果实力不行反而不适合好高骛远，万一天劫强度升级了渡不过就完蛋。”
    “唔……”谢若溪犹豫问道，“既然如此，那金丹品阶提高有什么好处呢？”
    “那好处就多了。”赵元真哈哈笑道，“上品金丹就像是985，中品金丹就像是一本，下品金丹就只能是专科了。”
    “不要用学业打比方！”谢若溪惨叫起来，“你说这個我完全没有信心了！”
    两人又吃了一会儿零食，赵元真将嘴巴里塞得满满当当，忽然听见谢若溪问道：
    “那结上品金丹要温养多久呢？”
    “这个就不好说了。”赵元真摇头说道，“其实麻烦的是渡劫。”
    温养紫府的效率，会随着周围灵气密度的变化而改变。以她穿越之前的修真世界为例，理论上，结成上品金丹需要三百七十年以上的修为功力，但未结金丹的修士阳寿最多不超过两百年，所以必须借助一些延寿或者能增长功力的天材地宝才有可能实现。
    但赵元真听师父随口提过，以前的修真界可不是这样的。远古时候灵气极其充沛，凡是修道体质皆可得道成仙，甚至那时候都没有上中下三品的说法，大家在化府阶随便修个五六十年就有中品金丹保底，堪称是修行人士的黄金年代了。
    随着世界本身的衰老，整体灵气密度的下降，结丹品阶的要求也越来越高。原本修炼毕生能达到的上限，渐渐地就达不到了，下限则是还在不断降低，甚至出现了“假丹”“下品金丹”的说法，不得不说是末法时代的悲哀。
    然而，地球世界这边却完全不同。
    作为一个正在复苏的“新生灵气世界”，地球的灵气密度相当之高。同等量的一份灵气，质量是修真界那边的十倍甚至二十倍，以至于距灵气复苏开始才一年零两个月的时间，居然已经有人从零开始修到化府阶了。
    所以温养丹田的时间并不是什么问题，真正的门槛在于金丹天劫。环境灵气浓度高了，不仅是温养效率高，连天劫都会厉害许多，那才是真正令人头疼的事情。
    “渡劫啊。”谢若溪忽然打了个寒噤，惊恐说道，“等等，我是全世界第一个进入化府阶的，也就是说……”
    “未来大概率你也是第一个渡劫的。”赵元真说到这里，忽然幸灾乐祸起来，“哈哈，这我真的帮不了伱了，我也没渡过劫，你自己做好准备吧。”
    谢若溪脸色煞白地站起身来，转头就离开房间，噔噔噔地冲下楼去，迅速冲刺滑跪在燕裕面前，抱住他的小腿叫道：
    “队长救我！”
    “啊？”燕裕懵逼。
    厨房里的苏云锦和林柠也看了过来，只听见谢若溪哭哭啼啼抽抽搭搭，将赵元真的说法又讲了一遍。
    “这……这我也没法帮你啊。”燕裕两手一摊，说道，“我也没渡过劫。”
    这是实话。前世的他没法修炼，真元威力全看真元提供者的修为进度。人家结丹需要渡劫，凡武者们可不需要，凡武者只要等渡劫成功的金丹修士，往罐子里注入金丹阶的强力真元就完事了。
    由于渡劫属于核心机密，直接影响修士本人的生与死，因此陆国对修士渡劫的保密级别也非常高，甚至不提供任何的成文情报，而是提供专家团队进行渡劫指导——知识全在专家团队的脑子里，凡武者们根本没有机会去打听。
    “完了，完了。”谢若溪恐惧说道，“我不要第一个渡劫啊！我要停止修炼！马上就停！”
    燕裕顿时哭笑不得，安慰她道：
    “不要紧，我听说天劫不是时机成熟自动到来的，而是需要你自己在丹田里尝试凝聚金丹时才会出现。你先修到化府阶大圆满的程度，到时候先别结丹等我们不就行了？”
    谢若溪这才安下心来，松了口气。
    厨房里的苏云锦眯起眼睛，听出燕裕这话其实是半真半假。
    渡劫需要修士自行结丹，这是实话。所以谢若溪是可以暂且不渡劫的，但镇东军甚至枢密院会允许吗？
    想想看，连她第一个晋升为化府阶修士，都要大张旗鼓地进行全国宣传。等她筑基境大圆满了，上面肯定要用尽一切手段让她尽快结丹啊！
    那可是全世界第一个金丹修士喂！
    谢若溪却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不停抚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
    “那队长你必须快点修炼，不能让我等太久哦。”
    “怎么，你对我有意见？”燕裕顿时冷下脸来。
    “不是。”谢若溪干笑说道，“我只是希望你能修炼快一点，好赶紧追上我的进度……啊不是不是，我没有嫌弃你速度慢，我只是不敢第一个渡劫，我害怕……”
    “渡劫有什么好害怕的？”燕裕露出不屑的表情来，“你要是第一个渡金丹天劫，绝对是枢密院最为重视的对象，说不定要调动全国资源来确保你能渡劫成功，这可是你的福气呀！”
    “到时候全国有渡劫成功的修士吗？”谢若溪问。
    “那倒没有，你应该是第一个。”燕裕说道。
    “那不是完全没有把握嘛！”谢若溪尖叫起来，“到时候怎么确保我渡劫成功啊！”
    “吵死了！”燕裕不耐烦地说道，“反正吐纳炼气不许停，害怕渡劫你就在大圆满阶段等着！”
    见燕裕不肯理她，谢若溪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失魂落魄地朝着楼上走去。
    “若溪，你别上楼啦！”林柠在厨房里叫道，“待会儿就吃饭了！”
    “我……我去写遗书。”谢若溪落下泪来。
    陈灵韵正好从二楼下来，与泪流满面的谢若溪擦肩而过，好奇问众人道：
    “她怎么了？”
    “她听说结丹要渡天劫，害怕极了。”苏云锦回答说道。
    “这样啊。”陈灵韵心思微动，忽然笑道，“啊呀，忘了拿手机，我得回去拿。”
    她又重新回到二楼，来到谢若溪的房间门口，敲门进去问道：
    “若溪，你在担心金丹渡劫的事情吗？”
    “嗯。”谢若溪抽泣说道，“我不想渡劫。”
    “不用怕哦。”陈灵韵微笑说道，“我觉得燕裕不会放任你去冒生命危险的。”
    “可他说，他也没办法帮我……”谢若溪委屈说道。
    “他一直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吗？”陈灵韵循循善诱，“你想想，你的雷法是不是他给你选的？”
    “是呀。”
    “好用吗？”
    “很好用。”
    “说明他其实一直在规划你的未来，不是吗？”陈灵韵笑眯眯道，“金丹天劫这么重要的关卡，他怎么可能没有考虑过呢？”
    “那……那是我错怪他了？”谢若溪犹豫问道，“可我还是害怕。他如果有什么解决办法，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安心呢？”
    “可能是因为好感度还不够哦。”陈灵韵竖起手指，微笑说道，“你看，游戏里不是经常有这样的设定吗？好感度到达某个程度，目标角色才会对你敞开心扉。”
    “明白了。”谢若溪立刻恍然大悟，“所以是好感度不够，他才不肯照顾我的情绪。”
    “要多多和队长培养感情哦，若溪。”陈灵韵图穷匕见，蛊惑说道，“队长也是个男孩子呢，偶尔给他发点福利什么的，好感度一定会涨得飞快吧，以后也会尽量帮你了呢。”
    谢若溪思索起来。
    确实，霸道总裁男主被女主迷住的契机，往往都是意外的亲密接触。
    也就是说，我也可以……

 第五十二章 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谢若溪曾经建过一个cos同好群。
    建群的初衷可能是博取关注，也可能是为了圈地自萌，具体什么原因她已经记不清了。因为结果就跟大多数的读者书友群一样，这个cos同好群的人越加越多，然后就冒出无数牛鬼蛇神，群魔乱舞，如今已经变成福利姬们的自留地，大家整天讨论的都是怎么让摄影师免了摄影费，又或者出什么服装能让客人付更多的钱。
    对于这些如狼似虎的前辈，谢若溪也没有什么好说的，道不同不相为谋，索性直接把群拉进屏蔽列表，不看了事。
    不知怎么的，听到陈灵韵说“给队长放点福利拉友好度”，她忽然就想起了这个群——不得不说，要说如何对付男人，这個群里是真的藏龙卧虎，堪比线上盘丝洞。
    “问大家个事。”谢若溪点开聊天群，打字问道，“我有个crush，对我感觉也还可以，现在想要更进一步，具体怎么做有人能指点一下吗？”
    很快就有人回复道：
    “这是群主？我还以为群主已经删号跑路了呢。”
    “那得看你的crush是什么类型的了。如果是那种情窦初开的小男生，你就约他去吃饭看电影，最好是看恐怖片，然后假装害怕把手指塞到他手里，看完电影后就说还是很怕，继续跟他手牵手然后citywalk，做到这步基本上能拿下的差不多已经拿下了。”
    谢若溪寻思了一会儿，脑海里迅速浮现出画面：
    “队长，我想看电影。”
    “看个屁电影！你训练做完了吗？雷法准头练到什么程度了？想偷懒摸鱼是吧？说好的一天训练19个小时呢？给我马上滚去训练！！！”
    谢若溪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赶紧将那些可怕的念头从脑海里驱散，继续在聊天群里说道：
    “他是我上司，如果约他吃饭看电影，估计只会被骂耽误工作。”
    “诶，是霸道总裁类型的嘛？”又有个老司姬冒了出来，居然还是今日龙王，“群主要不要介绍给我认识一下？我帮你鉴定看看是什么样的男人。”
    “哈哈，不用了。”谢若溪心说你倒也敢想，我都不配呢。
    “如果是工作狂的话，情况就相对比较复杂了。”龙王说道，“最简单的方式就是以讨论工作的名义去他家里拜访，讨论完毕就说你有点口渴。如果他问伱要不要喝酒，这事儿就成了一半了。然后你们就喝酒聊天，尽量做好察言观色，他想表达什么就顺着他的意思来，在午夜12点以前把他灌到起码要微醺的程度，然后你就说很晚了要走，如果他说太晚了不放心你走夜路，建议你留下来过夜，那这事儿的另一半也算成了。后续假装喝醉找个理由去他房间滚床单，完事。”
    “啊，那么麻烦啊。”谢若溪一看这大段文字，退堂鼓下意识就咚咚咚咚地敲了起来，“没有更简单的了吗？”
    “你是在跟男人调情，不是在给客人买银，谢谢。”龙王毫不留情地批判她道，“男人跟女人不一样，他们对关系分得很清楚。纯肉体就是纯肉体，有感情就是有感情，所以你一开始的路绝对不能走歪。”
    下面很快便有好几个人开始拍马屁，什么“不愧是小三之王娜娜酱”“学不完根本学不完”，各种溢美之词开始刷屏。
    “可是我跟他其实住在一起诶。”谢若溪继续打字，“走夜路不安全的理由没法用吧？”
    “都住一起了还不简单？”又有几个老司姬冒了出来，七嘴八舌地说道，“晚上去他房间留宿啊，随便找什么理由，赖着不走就搞定了。”
    “确实只要留宿就搞定了。”龙王也赞成众人的意见，“你去喝点酒，然后假装醉酒走错房间，把衣服脱了睡在他的床上。到时候他进来掀开被子，你就一把将他抱住，滚完事后你就全赖在酒上。”
    “一定要全脱吗？”谢若溪很是不好意思，“留个内衣行不行？”
    “你如果穿情趣的话可以留。”龙王说道，“穿得尽量烧一点。”
    谢若溪关掉聊天群，沉默半天，叹了口气。
    唉，说好的要努力变强，让队长高看自己一眼，结果雷法的准头命中率始终提不起来，队长肯定也对我很失望了吧。
    算，算了！正路走不通，我也只能玩歪门邪道了！
    ————————
    晚饭过后，林柠瞅了个空子，跟燕裕说道：
    “我要跟云锦出去散步，你来不来？”
    “不来。”燕裕说道。
    林柠是有话要跟他说的，怎么可能允许他不来，立刻就和苏云锦一左一右，将燕裕的手臂钳住，殷勤说道：
    “走吧走吧！饭后散步好消化！”
    燕裕只觉得莫名其妙，我是修士，有什么不好消化的？
    但他也猜到林妹妹和苏秘书有什么要交代，因此也就任由两人拖着他出门。
    三人离开别墅，在附近的河边漫步，看见也有不少修士出来闲逛，基本都是镇东军内实力位居第一批次的战队修士们。
    燕裕看到邱泽、孙子仪和常思思三个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什么，忽然注意到燕裕这边，立刻露出心照不宣的暧昧笑容，迅速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仿佛在说不打扰你们谈感情。
    “说吧。”燕裕揉了揉眉心，“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先声明。”林柠认真说道，“我没有往外透露半个字，至于云锦是怎么知道的，你自己问她，我也不知道。”
    “云锦？”燕裕问道。
    “柠柠确实没告诉我什么，我也不知道你们每天晚上在做什么。”苏云锦微笑说道，“我只知道她晚上会去你房间里。”
    “哦。”燕裕沉吟了一会儿，心想大家终归是在同居，合修这事儿人一多起来就不好瞒，迟早会被其他人发现的。
    仔细想想，云锦的修行天赋可比柠柠好多了，不然也当不了法修。当初和魔佛对战的时候，她独自催动南斗星河秘术，将漫天灯火硬生生撑了好几分钟呢！真元也是充沛得很。有云锦的帮忙，想来修行速度定会提升不少。
    “其实我们是在修炼。”燕裕终于思虑周定，回答说道，“之所以不跟你们说，是因为这玩意需要严格保密，所以还在考察你们。”
    “柠柠比我更早通过考察？”苏云锦微笑问道。
    压力有点上来了，但这点程度燕裕根本不放心上，只是淡淡说道：“她恰好比你提前发现了而已。”
    “原来是这样。”苏云锦松了口气，心想只要不是队长偏爱柠柠就好，“所以你和赵姐、柠柠是在修炼？我也可以加入吗，保密要求我也能做到的。”
    “还得问一下赵姐。”燕裕说道，“修炼方法是她提供的，所以需要保密。”
    “我明白了。”苏云锦点了点头，“我会去找赵姐沟通的。”
    三人互相商量完毕，便转头打算回别墅去，却不知道别墅二楼，吃了几个酒心巧克力的谢若溪，此时只穿着一身内衣，偷偷摸摸钻到燕裕的被窝里去了。
    “假装喝醉了，假装喝醉了，假装喝醉了千万不要露馅……”她心里翻来覆去地想着，渐渐意识便模糊起来。
    谢若溪忍不住睡着了。

 第五十三章 不如将错就错

    “云锦也要来合修吗？”赵元真皱眉问道。
    不是，咱们这是双修之法啊，这么多人真的没问题吗？
    理论上说，牵丝大法确实可以多人合修，数量上升到一定值后，效率就会反而下降——通路的损耗已经超过了带来的加成。
    不过，实际上谁会搞一大帮子人来修炼啊！
    天大地大，道途最大。哪怕是夫妻道侣，利益相争亦会同室操戈。赵元真也没法说云锦有什么问题，只是下意识觉得不安全，暗中给燕裕传音说道：
    “你不觉得人数有点多了吗？”
    “确实。”燕裕回答说道，“我的床都快睡不下了。但咱们是同一个战队，彼此要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总不好厚此薄彼。”
    赵元真没法反驳。
    都说人生三大铁，而战队同时拥有“一起同过窗”和“一起扛过枪”，所以队员之间的感情非常深厚，在牵丝门那种地方是难以理解的。哪怕是拜在一个师父门下的师姐妹，也不可能住在一起，更不可能共同奋战，自然就谈不上什么感情。
    更不用说，在赵元真看来，镇海战队的这些姑娘，除了陈灵韵有点焉坏之外，其余都是没什么小心思的，不会像她几个师姐那样，为了争夺师父宠爱而算计来算计去……毕竟现在修行资源都是国家给的嘛。
    “如果出了事情，你来负责。”她警告燕裕说道。
    “放心，云锦肯定不会辜负我们的信任。”燕裕对此倒是很有自信。
    于是赵元真便露出笑容，摆出大妇的姿态来，跟苏云锦说了一些宽慰的话。
    苏云锦略微有些疑惑，但想到燕裕说“功法是赵元真提供的”，因此也就没有多想，认真保证自己绝对不会泄漏出去。
    众人来到燕裕卧室，只见房间里已经被完全打扫干净，东西都重新摆放整齐，就连床单、被套和枕套都换了新的，被子也是蓬松蓬松的。
    “具体要怎么做呢？”苏云锦好奇问道。
    “还是盘坐吐纳，只不过咱们要双手对掌，联合搬运周天而已。”燕裕说道，“接下来我说一段心法，你要记住。”
    他将《牵丝大法》的吐纳篇，跟苏云锦详细说了好几遍，确认她完全记下来后，这才在床上坐下来。
    嗯？
    “怎么了？”林柠也在床上坐下，“干嘛这幅表情……嗯？”
    两人同时脸色大变。
    “你们怎么了？”赵元真诧异问道。
    燕裕正要开口说话，只听见林柠说道：
    “没什么。对了，你们还没换睡衣吧，快点去换呗！”
    “为什么要换睡衣？”苏云锦有些不解，但林柠很快就站起身来，推着大家出门去了。
    燕裕这边一看大家都走了，立刻从床上弹起身来，掀开被子，发现只穿着内衣的谢若溪正在里面呼呼大睡，毫无遮掩地露出大片的白皙肌肤。
    好你個漂亮废物！居然敢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来陷害我！
    他双手钳住谢若溪的腋下，用力将其上半身扶起来，随后左右开弓啪啪啪啪，给她几个不轻不重的唤醒巴掌。
    “呀！”谢若溪终于惊醒，立刻叫道，“不是我！我喝醉了！走错房间了！”
    “家里又没有酒，伱喝醉个屁！”燕裕单手掐住她的脸颊，“到我房间里来做什么？图谋不轨？想要行刺我？”
    谢若溪脸蛋受制，呜呜咽咽说不出话，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燕裕这才将她松开，目光下移。
    哼，营养还挺丰富，不愧是前世的安南军第一修士，哪怕在我的记忆里也可进前五。
    “快点回去穿上衣服。”燕裕说道。
    “哦。”谢若溪失魂落魄地起身，心想我可真是没用啊，穿成这样队长都看不上。
    还没走到门边，燕裕又猛地想起来，虽然姑娘们都回去换睡衣了，但万一有谁恰好这个时候出门，看到谢若溪这个样子离开自己房间，那不就说不清楚了嘛！
    “你先别走。”燕裕连忙说道。
    谢若溪顿时一喜，脑海里浮现出群龙王的话来：“他若是以天色太晚为由，邀请你留宿下来，那这事儿的另一半也就成啦！”
    她一时间鬼迷心窍，未想太多，只当是燕裕对自己起了反应，便转身回去直接坐在燕裕腿上，搂住他的脖子委屈说道：
    “那好吧，但是我怕痛，你温柔点……”
    话音未落，又挨了燕裕一巴掌：
    “发情的出生，什么温柔一点儿？我是说我衣柜里有衣服，你去套上了再出门去！”
    “哦。”谢若溪顿时又从天堂掉到谷底，满心期待欢喜尽数变为沮丧，默默走到衣柜前面，挑了一件白色t恤穿上。
    燕裕皱眉看着她笨拙地把衣服往头上套，心说这废物怎么这么磨蹭？
    不过有一说一，现在的谢若溪只穿了件白上衣，上边被高高顶起露出轮廓，下面又勉强遮住大腿根部，比之前那只穿内衣的模样倒是好看不少了。果然怀抱琵琶半遮面就是好看，若隐若现才是人间至美。
    “那我走啦。”谢若溪小声说道，走到房间门边，忽然门就自己开了。
    只见穿着睡裙的苏云锦站在门外，笑盈盈地看了过来，说道：
    “晚上好呀，若溪。”
    她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笑意，只有无尽的冷漠和森寒。
    燕裕还好说，谢若溪却哪里受得住这种压力，立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苏云锦的小腿忏悔说道：
    “我错了！我是喝醉了酒不小心误入队长房间！我已经改过自新穿上衣服了！”
    “哦？”苏云锦神色微变。
    看到谢若溪在这里，她第一反应是若溪从什么地方知道我们在合修，所以趁着我们去换睡衣的时候，偷偷跑到队长这里软磨硬泡要加入……却没想到她居然是来夜袭的！
    谢若溪只感觉周围重力越发可怕，不由得瑟瑟发抖起来。
    苏云锦将目光投向燕裕，确认他身上衣服并未凌乱，心中略松。
    燕裕对这种程度的压力已经有点免疫了，只是淡定说道：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她今晚给我们搬运周天，一点灵气也不许截留。”
    “诶？”苏云锦大吃一惊。
    你这是惩罚她，还是奖励她？
    不过文学少女脑子活络，很快就反应过来：谢若溪只是心虚而已，所以此时并未发觉异样，但等她回房间后就会意识到，我穿着这身睡衣来队长房间，同样也是不正常的事情——说不定若溪还要误以为我也是不知廉耻来夜袭的呢！
    既然撞见了，那就索性将错就错，把若溪也拉进来封她的口，只不过……
    “这样一来，是不是只有灵韵没加入了？”苏云锦传音问燕裕道，“会不会不太好？”
    “灵韵还需要接受考察。”燕裕说道，“而且我这床铺也不大，容纳不了那么多人，这个问题先暂且搁置吧。”
    “好。”苏云锦没有意见，跟谢若溪温柔说道，“下次不可以再做这样的事情了哦。你是女孩子，要珍惜自己的清白。”
    “知道了。”谢若溪嗫嚅说道。
    “回去换衣服吧。”苏云锦停顿片刻，忽然发现她穿的好像是燕裕的衣服，顿时又有些难言的不爽，又嘱咐说道，“然后记得洗个澡再过来。”
    你身上不许有队长的气味！
    谢若溪却不知她心中所想，战战兢兢地哦了一声。

 第五十四章 仙尊带飞咯

    谢若溪这边出了门，没走几步，正好遇到林柠从房间里出来。
    她瞪了谢若溪一眼，又看了看左右，随后面无表情地和她擦肩而过。
    谢若溪心中哀叹，我怎么就被冲昏了头脑，居然听信了群里那些骚蹄子的话。如今队长看不上我，也就罢了，反而被队友们察觉到，连带着姐妹情谊受损，这可怎么办呀！
    她唉声叹气地回了房间，只觉得从头到脚都不对劲，仿佛霉运缠身，又想起云锦的嘱托来，索性就拿了换洗衣服，去外面卫生间里洗澡了。
    却说谢若溪离开之后，苏云锦就微微蹙眉，不动声色问燕裕道：
    “若溪怎么会在你房间里？还……还穿成那样？”
    “不知道。”燕裕说道，“我也是吓了一跳。”
    苏云锦自然不信。换做以前那个从小到大被众星捧月的苏姑娘，肯定要狠狠给燕裕上一通压力，让他汗流浃背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才能判断他的言语真伪。
    只是过年回家之后，苏父去书房里专门拿了本《伊索寓言》给她看。这书苏云锦小时候读过不知道多少遍了，一看书里还夹了张书签，恰好定在《北风与太阳》的篇章开头，就心领神会地把故事细细地重读一遍，反而生出许多感悟，也明白父亲要教给自己什么道理。
    因此她也没有给燕裕上压力，只是温言笑道：
    “可能真的是喝醉了吧，毕竟队长你的房间就在走廊的尽头，忘记转弯也很正常。”
    这话却是假的不能再假的假话，镇海战队就没人喜欢喝酒，谢若溪是怎么喝醉的？
    燕裕也懒得去追根究底，说道：
    “也许吧。”
    苏云锦察言观色，见他表情很是坦然，也不急着解释，心里总算是信了八分，正要开口，就听见外面有人推门进来，自然是林柠。
    林柠本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回来的，还要跟燕裕询问“若溪为什么会在被子里”，结果看到云锦居然提前到了，顿时一愣，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云锦朝她微微一笑，心说林柠来了居然不敲门，可见肯定是以前晚上来过好多次了。
    不要紧。
    不会再让你们偷跑了。
    由于云锦站在这里，林柠也不好直接骑到他身上拷问他，只能按捺情绪，传音问道：
    “若溪刚才怎么会在你床上？”
    “不知道。”燕裕回答说道，“说是喝醉酒进错房间了。”
    “我们别墅里哪来的酒？”林柠立刻说道，“她不会喝了我做菜用的料酒吧！”
    “谁知道呢。”燕裕说道。
    “哼，反正肯定不安好心。”林柠越想越气，忍不住想瞪燕裕一眼，又见苏云锦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也没敢露出什么小表情，只能咬牙切齿传音过去，“你得意了吧？这战队里谁都对你有意思，伱一定很开心很自豪哦？”
    “柠柠你也对我有意思吗？”燕裕反问她道，“这算是表白？”
    这下林柠反而说不出话了，脸上也开始发烫起来。为了不让苏云锦看出自己脸红，她如木偶般动作不自然地起身，嘴里说道：
    “我看看赵姐来了没有。”
    刚打开门，就看见赵姐已经到门口了。
    这就是所谓的墨菲定律。理论上刚出门就遇到别人的概率很低，实际上你越怕什么就越容易来什么。
    林柠还没来得及低头遮掩，只听见赵元真奇怪问道：
    “柠柠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别问了！”林柠大惊失色，赶紧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进来吧你！”
    三个姑娘聚在房间里，燕裕看着自己身下的小床，叹了口气。
    吐纳炼气乃是正事，但这床榻如此之小，如何能承载整個战队的重量？
    姑且先这样睡着，顺便把金陵那边的床架子给换了吧。
    由于不知道谢若溪要洗到什么时候，众人便先行在床上打坐下来，互相对掌，教新来的苏云锦如何炼气。
    搬运周天几分钟后，燕裕和林柠都察觉到有些异样。
    修炼速度变快了！
    修行资质平时不好量化，但在合修的时候倒是异常明显，从别人那里回馈过来的真元多少一看便知。
    如果说林柠的资质是b，赵元真是a+，那么苏云锦就在a左右，稍差一些，但是差得不多。
    也就是说，以前是赵元真一拖二，现在是赵元真苏云锦双引擎，修炼速度自然大大提升不少。
    赵元真这边负担减轻许多，原本还对苏云锦有些顾忌，现在也就不再担忧，心想云锦果然也是我的好姐妹，能替我分忧解难，不错不错。
    苏云锦却是惊讶，她原以为自己是镇海战队之中除若溪外天赋最好的，却没想到赵姐居然还要胜她一筹。
    这么好的天赋，为什么队长没让她当法修呢？
    不过她是初次融入合修团体，因此也没有太多心思，只是牟足了劲儿努力吐纳灵气，要让大家都感受到她带来的卓越贡献。
    谢若溪那边慢悠悠地洗了澡，换了衣服，过来敲门。
    “谁啊？”赵元真诧异问道。
    燕裕一边过去开门，一边给她解释，没有说谢若溪光溜溜躺在自己床上，只说她无意间得知大家每晚都会在此，因此叫她过来“体验一下”。
    赵元真自无不可，毕竟谢若溪是她的好姐妹，只是皱眉说道：
    “我们都转了好几个周天了，真元增量最快的几轮也过去了，现在再叫若溪过来，她也吃不到多少红利了吧。”
    “确实。”燕裕说道，“但只是让她来试用，也不差这一天功夫。”
    “哦哦。”赵元真说。
    燕裕又将《牵丝大法》的吐纳篇，跟谢若溪说了一遍。
    “记住了吗？”
    “没有。”
    燕裕耐着性子，又念了一遍：“记住了吗？”
    “我记性不好啦。”谢若溪吐了吐舌头。
    “你笨你还有理了？”燕裕转头说道，“云锦，教她。”
    “若溪，我来给你讲一遍。”苏云锦走过去道。
    两人一教一学，用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谢若溪总算能把前三分之一的原文和含义，磕磕绊绊给背下来了。
    还有三分之二……
    赵元真无聊地玩着手机，林柠却是按捺不住，过去跟苏云锦一起教导她。
    燕裕这边也等得有些不耐烦，问谢若溪道：
    “你之前的吐纳炼气是怎么学会的？”
    “就用了好久嘛。”谢若溪不好意思地道，“当初我也没什么心思训练，整天想着偷懒摸鱼，学一点就休息一整天，慢慢就全部都记住了。”
    “那雷法呢？”燕裕问道。
    “雷法不需要理解啊，照着上面的记载聚气就可以了。”谢若溪说。
    “要不就试试先不用理解。”燕裕说道，“直接让她上手练起来。”
    “不合适吧。”赵元真表示反对，“吐纳炼气跟道法不同，复杂程度夸张多了，一知半解的话是不可能练成功的，而且要是走火入魔就完蛋了。”
    “先让她试试。”燕裕说道，“稍有不对，立刻停下来就好了。”
    于是苏云锦就将吐纳篇默写出来，将稿纸放在谢若溪的腿上，让她可以边看边照着炼气。
    其他人也盘膝打坐下来，双手互相对掌，围成一个五行圈子，开始吐纳搬运周天。
    其他人都是紧闭双眼，心无旁骛，只有谢若溪低垂着头，看着膝盖上的稿纸，在心里默默念道：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称物平施，不外如是……”
    心里快速诵念心法，加上双掌都有外来气机牵引，她也就慢慢放松精神，让大家带着她搬运周天，顺便熟悉一下运气路线。
    坐在她右手边的是苏云锦，不久后感觉到谢若溪那边终于有灵气反馈而来，暗想队长的想法果然是有道理的，若溪并不适合先背诵再理解的学习方式，还是直接上手更为快捷。
    接着，她的表情渐渐变了。
    因为左手传来的灵气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连带着整条手少阴心经都开始隐隐发胀，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仿佛在被人强行灌顶！

 第五十五章 击鼓传花

    谢若溪传递过来的灵气实在太多，以至于苏云锦根本承受不住，连忙迅速运转心法，将多余溢出部分传给右手边的林柠。
    林柠顿时也是眉头一皱，从未接纳过如此磅礴的灵气。不过她根骨更好，忍耐力强，因此也没有多说什么，留下一大部分灵气在丹田内吐纳，转为己用，默默将剩余部分传给燕裕。
    大江大海冲入丹田，让燕裕忍不住有些动容。
    早知道谢仙尊资质过人，却没想到居然会如此霸道！
    这就是挂逼的力量？
    如果不谈资质，单论根骨，在场没一个人是燕裕的对手。毕竟他前世可是凭借凡人之身，触及到了凡武者的极限……但即便如此，这一世的身体没有经过锻炼，也吃不下谢若溪如此多的灵气，只能将剩余部分转给右手边的赵元真。
    赵元真右掌与谢若溪左掌相对，正在接受谢若溪传过来的灵气，数量极大，正在全力消化，结果左手边燕裕又传来一股磅礴灵气，顿时惊得花容失色。
    哪怕吃饭也没有一口气吃那么多的，你们干脆撑死我算了！
    她心中发起狠来，也不管不顾，将能消化的部分截留了，随即运转牵丝大法，将剩余的全部往左右两边强行倒灌回去。
    珠帘倒卷，江河逆流！
    左边燕裕大惊失色，连忙跟着一起叛变，顺势将灵气往林柠那边渡去。
    谢若溪收到赵元真渡过来的大量灵气，也是懵逼，因为事前燕裕就说了，“罚你专门搬运周天，自己不能截留一丝灵气”。
    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还给我？
    哦哦，是因为嫌灵气太少吧。
    想到这里，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再次全力搬运周天，如鲸吞虹吸般，从外界纳了一大口灵气蓄在体内，半点儿也不肯截留，全都往苏云锦那边传去。
    苏云锦哪里吃得下这么多的灵气，无奈只能心说了声柠柠对不起，又将其全数渡给林柠。
    林柠左手得了苏云锦的磅礴灵气，右手贯入燕裕的海量灵气，这哪里支撑得住，一时间经脉肿胀，丹田满溢，全身难受得不行，仿佛下一秒就要当场爆炸。
    但她毕竟根骨强韧，又学了双手御剑之术，此时便全神贯注一心两用，来了个乾坤大挪移：
    云锦这边给的灵气（谢若溪）更多，因此走太阴线至中府，部分向下过胃脘大肠沉入丹田，剩余的往右臂从大拇指的少商而出，注入燕裕掌中。
    燕裕这边的灵气（赵元真）稍少，则安排走少阴线至极泉，而后下肺，部分依旧渡入丹田，剩余往左臂而去从小拇指的少冲穴而出，全部传给苏云锦。
    主打一个击鼓传花！
    燕裕苏云锦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照旧做墙头草状，又将灵气吃了一口子，吃不下的全部顺流而去。
    于是问题又来到赵元真和谢若溪这边。
    赵元真是個妖女性子，只需她苛待别人，不许别人苛待她，如今被燕裕反灌灵气，哪里还按捺得住，心中暗恨：
    小贼知道我吃不下这么多灵气，还硬是要填鸭进来，分明是想要看我的笑话！
    此乃大恨也，若是将来让我抓到机会，定要百倍报之！
    至于具体怎么百倍复仇，赵元真却也想不出来，毕竟她可没有谢若溪这种绝世天赋，因此权且只能暂时记下，作为欠账。
    她再次全力运转心法，将吃剩下来的真元往两侧暴力喷吐而出，如果说林柠的手法是乾坤大挪移，那她就是遇强越强、不讲道理的降龙十八掌！
    燕裕对此毫无反应，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左边来的就去右边，右边来的就去左边。
    谢若溪却是越发战战兢兢，心说这么多还不够？还要嫌弃？于是更加奋发精神，再次吸纳大量灵气，自己依旧毫无保留，倾情奉献给团队里的大家！
    不管众人如何互相丢雷甩锅，若是将五人视作一个整体，那么谢若溪就在不断往里头注入大量灵气，自己却没有任何吐纳吸收。
    其他四人由于先前已经运转过数轮周天，身体吸纳了不少灵气化为真元，如今怎么可能吃得下这么多的灵气？因此大家也只能击鼓传花，将这个越发恐怖的“炸弹”传来传去。
    燕裕终于意识到不对，心说这灵气怎么越吐纳反而越多了？
    通常而言，一个人的天赋越好，能吸纳的灵气就越多，能转化的真元容量也越高，但单次吸纳的灵气数量肯定小于可转化真元总量，好比提着小水桶往大池子里倒水，所以才需要反复搬运多轮周天，多吸灵气。
    现在遇到的问题是，水桶很大而池子很小，一桶下来池子就满溢了，多余的水只能灌到别人的池子里，结果越来越多，水漫金山，说明她们的池子很快也就满了。
    那么嫌疑最大的，肯定就是拿最大水桶的人，也就是谢若溪！
    难道是她因为没有得到我的宠幸，所以故意在这里给我捣乱？神经，都知道我们今天晚上要合练了，我怎么可能在房间里宠幸你？
    燕裕也忘了自己曾经随口一说，只当现在是谢若溪故意不消化灵气，在这里给大家添麻烦恶作剧，顿时就有些不爽。
    敢捣乱是吧？
    他正要传音说话，只听见林柠忽然开口叫道：
    “别传了！灵气太多，我已经消化不了了！”
    燕裕和赵元真顿时脸色微变，因为牵丝大法虽然随时可以中止，但别忘了此时可是有个大炸弹在击鼓传花！一旦众人停止联合搬运周天，灵气流转也会相应中止，这大炸弹肯定会停留在某个人那里，且没有办法被立刻吸纳掉。
    往好的方向预估，就是吸纳不了的真气，从全身穴位之中喷涌而出。但考虑到冗余灵气实在太过庞大，更可能是在喷涌而出的同时，也会撕裂经脉内部的脆弱部位，导致这个倒霉蛋走火入魔，身负重伤，所以牵丝大法绝不能停。
    “大家先别从外界引气入体了。”燕裕立刻下令说道，“全都专注于吐纳消化。若溪！你也一样！”
    “哦哦。”谢若溪松了口气，心说我总算也可以进行修炼了。
    她这边开始发力，冗余灵气果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下来。
    众人纷纷松了口气。过了不久，又听到谢若溪说道：
    “我也吃不下了。”
    燕裕顿时脸色一黑。尼玛，你自己消化不掉，就别引那么多灵气好不好！你心里没有点逼数的？
    正常的引气入体要配合吐纳消化，好比从外界的饭盆里盛饭到自己碗里，吃完再盛，吃饱就停。而谢若溪的行为就是光盛不吃，现在碗里的米饭已经堆积如山，无从倾倒了！
    “怎么办？”苏云锦苦笑问道，她今日的真元增量也到极限了。
    “看来只能继续这样搬运下去。”赵元真回答说道，“等到明晚这个时候，大家身体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再把剩下来的灵气消化干净吧。”
    众人闻言也有些无语。方法当然是可行的，但时间也太久了吧！要坐在这里一整天喂！
    “灵韵。”燕裕忽然出声问道，“伱在看对吧？”
    灵韵在吗？姑娘们纷纷一怔。
    “别装了。”燕裕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看。”
    过了片刻，陈灵韵果然从卧室外面推门进来，故作惊讶地道：
    “啊呀，你们这是怎么了？”
    “别废话。”燕裕说道，“快点加入我们。”
    “加入什么？”陈灵韵装傻问道，“你的后宫吗？”
    “我不知道我配不配诶。”

 第五十六章 一切皆如我所料

    众人此时就像是走火入魔般，维持着双手和两边合掌的姿势，压根儿就没法动弹。
    因为有一团磅礴灵气正在击鼓传花，停谁谁死，所以必须让它持续周天运转，将承载这团灵气的巨大压力按时间平摊在每个人的身上。
    林柠表情有些羞愧，不想让陈灵韵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瞒着她。
    苏云锦也略有不好意思，但她又想到大家一起瞒着灵韵，所谓法不责众，仇恨也不在我一个人身上，顿时又坦然许多。
    谢若溪如今已经感觉自己惹出了滔天大祸，正在试图突破身体极限，继续强吃海撑。
    赵元真则是不满地盯着陈灵韵，有心拒绝她加入进来，却想到接下来还要在这里待上十几个甚至二十几個小时，不能吃饭不能睡觉必须得专心运气，又觉得还不如捏着鼻子忍一下算了。
    燕裕沉吟了一会儿，淡定说道：
    “你过来，用你的双手握住我的双手，我把灵气渡一点给你。”
    “我不要。”陈灵韵笑着拒绝，“你们好像在玩一个很新奇的游戏，我不想冒昧地打扰你们。”
    “哦？”燕裕立刻冷笑起来，“你在嘲讽我？”
    “对呀。”陈灵韵笑眯眯道，“不然呢？”
    “伱以为我没有安排后手？”燕裕说道。
    “是什么后手呢？”陈灵韵饶有兴致地问道，“能在你们完全动弹不了的情况下发作？”
    燕裕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给赵元真暗中传音。
    赵元真也冷笑起来，虽然身体一动不动，但袖子里却滚落出一枚银丸，眨眼间便化作腰细腿长的妖女模样。
    傀儡阿弥！
    这傀儡作为法宝，启动的时候也是需要修士掐诀的，所以燕裕没法使用傀儡。但赵元真顶了快两周的情绪异常状态，换来了神识寄宿在傀儡之上，反而就不需要通过掐诀来建立练习了。
    一念之下，傀儡自动！
    陈灵韵脸色微变，正想要夺门而走，阿弥已经抢先拦住门口，摆出了威胁性的架势。
    “哼哼。”陈灵韵转过身来，挑眉笑道，“要我怎么做？”
    “痛快。”燕裕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且过来。”
    陈灵韵来到床边，说道：
    “具体要坐哪里？你腿上还是……”
    “到我和柠柠的中间来，盘腿坐下。”燕裕说道。
    陈灵韵看了傀儡阿弥一眼，依言照做。
    燕裕又将牵丝大法的吐纳篇，背了一遍给陈灵韵：
    “记住了吗？”
    “记住了。”陈灵韵点头说道。
    “理解呢？”燕裕又问。
    “当然。”陈灵韵说。
    谢若溪在旁边瞠目结舌，心说灵韵姐姐您的智力能不能分我一点，我也想当个正常人类。
    “把双手抬起来。”燕裕说道，又暗中传音给林柠。
    陈灵韵刚抬起双臂，燕裕和林柠立刻分掌，发出仿佛气球破裂的噗嗤风声。
    大量灵气从他们指尖喷射出来，在房间内掀起猛烈大风。但这两位剑仙都是反应神速之辈，立刻又一掌拍向陈灵韵抬起来的手，迅速而又准确地重新合住。
    陈灵韵迅速运转心法，只感觉前所未有的磅礴灵气，从左右两边疯狂向体内涌入进来，哪怕她全力在丹田之中炼化，依旧源源不绝。
    消化不完，完全消化不完！
    她何时打过这么富裕的仗，舒服地呻吟了声，说道：
    “你这《牵丝大法》，绝对不能泄漏到外面去，不然我们都要变成谁谁谁的充电宝咯。”
    “没错。”燕裕说道，“这套心法不需要修行资质，哪怕凡人也可修仙，所以绝对不能外泄半分，否则就要有天翻地覆的风险。”
    大家都郑重其事地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会严格保密。只有赵元真对此不以为意。因为在修真界的牵丝门，确实也有一群皇子贵孙拜在门下修行，只不过被正常修士们蔑称为“肉牛”，喻以家中资财供养宗门而已。
    说白了，这些家伙惯于养尊处优，修行图的也是延年益寿。要是真刀实枪对战起来，这些人根本不是好战嗜血的魔门修士对手，分分钟就会被干趴下去。
    不过魔门妖女也得承认，地球这边的社会环境，确实比修真界那边要好太多了。
    修真界占据绝大多数的凡人贫民，平均年龄甚至不到三十岁，本身就是被死命压榨的对象，自然也无所谓权贵子弟能不能修仙……但地球这边就不一样了，若是修行真的摆脱了资质的先天限制，变成某种可以被权贵交易的资源，怕是真的会出大问题的。
    我弥真仙子，如今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咩！
    众人继续联合搬运周天。陈灵韵虽然资质相比众人较差，但终归今天还没有修炼过，好比一个人胃口小但饥肠辘辘，吃得依旧比那些饱了的大胃王要多。
    还剩下最后的些许灵气，数量不多，不足为患。六个人你一点我一点平均分了，然后同时抽离掌心，于是无数灵气从穴道里喷射而出，最终房间内归于平静。
    “呼，累死了。”赵元真抱怨说道，迅速钻进燕裕的被窝里，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见她如此轻车熟路地睡下去，苏云锦原本还想说些鼓舞士气的话，忽然就表情微妙地闭了嘴。
    她安静地看着燕裕，虽然一句话也没有问，但压力已经开始上来了。
    “呃。”燕裕很想说“赵姐睡在我房间里，是因为怕出去之后被你们发现”，但大家如今全部都发现了，这个借口明显不能再用。
    他将威严的目光投向林柠，意思是“你替我答”。
    林柠哪里答得出来，她虽然反应很快，但却缺乏急智，连忙说道：
    “哎呀好困，我要和赵姐一起睡。”
    说完直接倒头抱住赵元真，摆出“我睡着了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姿势来。
    “那，那我也睡了。”谢若溪赶紧跟着躺了下去。
    只剩下燕裕、云锦、灵韵三人面面相觑。
    “那个。”燕裕终于想好如何应对，若无其事地问云锦道，“要不要一起？”
    苏云锦很想吐槽，但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说道：
    “床上睡不下了吧。”
    “毕竟是单人床呢。”陈灵韵也感叹说道，“三个人已经是极限了。”
    “我去搬被子来打地铺吧。”苏云锦站起身来。
    “我去帮你。”陈灵韵也起身说道。
    两个姑娘离开房间，留下燕裕在房间里发怔。
    她们怎么这么轻易就同意了？
    走廊上，陈灵韵慢悠悠传音给苏云锦道：
    “你真的要睡在队长的房间里？孤男寡女，就不怕出事情吗？”
    “当然。”苏云锦镇定说道，“人少还有可能，人多了反而就不容易出事，大家都互相看着呢。”
    “说得有理。”陈灵韵笑眯眯道。
    哼哼，一切皆如我所料。

 第五十七章 牺牲自己，造福大家

    如果放在几个月前，要说“咱们留在队长房间里过夜吧”，大家估计是不同意的。
    但如果说“房子还没盖好，咱们只能跟队长睡在一处”，大家心想只是暂时几天，也就半推半就地默认下来。
    到了如今，又说“要监督别人不会跟队长做坏事”，大家就会想反正之前都大通铺过了，现在只是睡在队长房间里，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
    归根结底，底线就是这么一步一步被突破的。迟早会变成“只要没怀上孩子就没关系”，哼哼~
    陈灵韵愉悦地洗了个澡，又换上精致的睡衣，这才蹬着拖鞋来到燕裕房间门口，推门进去，看到燕裕和苏云锦已经把地铺被褥都铺好了。
    “我要睡左边。”陈灵韵微笑说道。
    苏云锦朝她投来感激的眼神，因为燕裕无论是睡在中间还是右边，肯定都会跟她相邻。
    床上的赵元真和谢若溪已经睡着了，只有林柠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忽然爬起身子说道：
    “要不我的位置让出来给你们好了？”
    “不用不用。”苏云锦连忙打断她，生怕燕裕来一句那我去睡床，“我们打地铺也是一样的。”
    “哦。”林柠说道。
    为了照顾已经睡着的两个姑娘，众人将顶灯给关了，只留下书桌边上的落地灯开着，各自躺着玩起了手机。
    陈灵韵在看一部外国电影，苏云锦则是在读言情小说，看着看着忽然有些心猿意马，问躺在旁边的燕裕道：
    “队长，在干嘛？”
    “聊天呢。”燕裕回答说道，“某人正在跟我炫耀。”
    “谁呀？”
    “京爷。”
    “那傻逼又怎么了？”陈灵韵将电影暂停了，问道。
    “他升到化府阶了。”燕裕说道。
    两個姑娘都有些惊讶，只听见床上林柠也惊声说道：
    “第二个化府阶修士也出现了？”
    “怎么？”燕裕反问，“你还想着要争前三啊？”
    “没有啦。”林柠立刻否认说道，“我只是觉得奇怪，人与人的修道天赋差距，真的可能会这么大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大家既然都跟谢若溪、燕裕都合修过，就应该知道不同修士之间的修行资质甚至能有天壤之别。
    好在有《牵丝大法》这门奇功，能强行共仙凡、均贫富，把大家的修行速度拉到同一个水平上，因此镇海战队其实不用太过为修行资质担忧。
    想到这里，燕裕忽然又思考起另一个问题来：
    修行资质影响的方面很多，不仅仅是修为提升的速度，还有真元质量，甚至是成丹品阶等等。
    前世的灵运战队，只有苏云锦结了上品金丹，其他人均是中品。其中陈灵韵哪怕陈家拼命堆砌资源，最后也不过在中品界线附近低空飘过而已。
    更好的金丹品阶，需要更久的水磨工夫和更好的修行天赋，但日益紧张的国际局势不会给你这个时间。哪怕你有结上品金丹的可能性，在结丹之前也不会是相当于金丹境的外国超凡者的对手——用前世李卫国的一句话来说，就是“你们（一线战队）享受了最好的待遇福利，也就注定要在这方面成为庇护他人的先行者”。
    先行者没有拖延的权力，必须在第一时间进行结丹！
    虽然这一世的陆国周边环境，尤其是北部边境要比前世安稳太多了，但燕裕并不觉得枢密院在这一点上会有什么变化。修行到化府阶大圆满后，你要拖延几个月还有商量的余地，要拖几年必然没有任何可能。
    也就是说，和赵元真借助双修的龙虎交媾之力来突破瓶颈，也就成了不可或缺、至关重要的选择。
    但自己和赵元真是能稳进上品了，其他人呢？
    燕裕心里隐约有个模糊的想法。元阳肯定要留给妖女，但哪怕失却真阳，却也不是毫无价值。若是自己豁出此身，让她们施以采阳补阴之法，借以突破瓶颈的话……
    在举国资源的供养下，自己哪怕严重损耗精气也能恢复回来，只是问题显然不在自己这边，而在于她们是否愿意接受这个方案。
    对妖女而言，以自身元阴换金丹品阶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但其他姑娘可不会这么想——不是所有人都将重视修道胜过一切的。
    ……算了，此时大家都还没进化府阶，想这个也太早了些。
    燕裕这边放下手机，慢悠悠地闭眼睡觉。
    苏云锦却有些睡不着，用手肘支起身子，悄然端详燕裕的侧脸。
    “觉得他长得很帅？”陈灵韵忽然传音问道。
    “不知道。”苏云锦回答说道，“我也从来没有关注过队长的颜值……不过伱这么一说，我觉得队长还是挺好看的。”
    “既然如此，那可要抓紧机会了。”陈灵韵微笑说道，“喜欢他的人可不少哦。”
    苏云锦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缩入被窝，在昏暗的光线之中，继续盯着燕裕发呆。
    ……或许就这样躺在他的身边，也挺不错的。
    她的心里幽幽想道。
    ————————
    继谢若溪之后，刘龙韬成为第二个晋升化府阶的修士。
    次日清晨，这件事也上了新闻，但比起谢若溪那铺天盖地的宣发力度，定北军这边明显收敛许多，宣传重点也更侧重于“我们定北军修士也不弱”，而不是“刘龙韬这人有多么多么强”。
    毕竟群众素来只关注第一名，这方面就没必要硬着头皮做文章了。
    在修士的圈子里面。京爷的晋级消息广为流传，大家在恭喜龙骧战队的同时，也在猜测第三名究竟是谁。很多人看好镇海战队的队长燕裕，但也有人指出燕裕的职业乃是剑仙，估计修行资质不会太高，火凤战队的周红羽、清安战队的李照江，这两位法修的进阶速度应该更快。
    燕裕为此问了李明湖和唐小怜，得到的答案是李照江还得一会儿，但周红羽已经快要洗髓阶大圆满了，目前更加领先。
    仔细想想，小周如果资质不行的话，也不可能拥有乱喷大光明火的充沛真元。
    说到这个，燕裕觉得颇为奇怪。
    倒不是说他对法修有什么意见，但在最厉害的这一批修士之中，大部分法修都是“天赋越好，脑子越笨”。
    谢若溪和赵元真就不说了，李照江和周红羽也不是什么聪明绝顶之辈，似乎也就刘龙韬稍好些——不过可能是因为他兼职剑仙吧，毕竟玩剑仙没有脑子可不大行。
    苏云锦大概是唯一的例外。脑子聪明，天赋也好，可惜就是缺乏好胜心。
    而且跟她深入认识之后，燕裕就发现她并不是天生佛系，只是唯独对胜利和荣誉不怎么感兴趣而已。这姑娘对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占有欲那可不是一般的强烈……
    在被子里玩了一会儿手机，燕裕这才慢悠悠地爬起身来，打算去上个厕所。
    结果就看见林柠也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又将睡衣直接脱了下来，然后去摸床头柜边上的运动小背心。
    理所当然的摸了个空，因为这并不是她自己的房间。
    林柠忽然清醒过来，目光和有些呆滞的燕裕交接对视。
    燕裕深深吸了口气，果然下一秒就被林柠冲过来扑倒，用枕头死死压住了他的整张脸。
    我无法呼吸了！
    “不许看！”林柠恼羞成怒地传音道，“敢看我就杀了你！”

 第五十八章 荒村古坟

    对顶流修士而言，若是能快速进入化府阶，短期内就能对那些没进阶的敌人形成等级碾压，是一种不可或缺的优势。
    当然，如果是从长期来看，顶流修士的天赋都不会太差，哪怕“顶流之壁”陈灵韵，放在战队修士整体里面也是中上水准，所以大家迟早会修到等级上限然后互相拉平——前提是你能活到那个时候。
    外国超凡界素来弱肉强食、无序竞争，所以顶流那一批人基本都是玩命提升等级，哪怕急功近利透支未来也在所不惜，毕竟活着才有未来。
    为了应对国际压力，国内也需要尽快拥有一批化府阶修士来压阵，而这些人也只能是顶流的战队修士——普通的战队修士，不仅仅是修行速度更慢的问题，有些人甚至还没修到上次的等级上限，起点就比顶流修士晚一大截，怎么可能跟国际顶流竞争？
    军备竞赛，落后就是原罪，没有任何道理可以解释。
    因此，李卫国大清早就打电话过来，说龙骧战队那边的杨临晖，据说进度也很领先，你们战队的苏云锦什么时候进化府阶啊？
    燕裕也很是无语，解释说云锦已经很努力地在修行了，但有些东西就是看天赋的，我们接下来会奋勇争先、精益求精、继续努力，争创辉煌……
    李卫国说你不要跟我讲这些官话，我只是催你们，不是在逼你们，真遇到化府阶的外国超凡者，让刘龙韬和谢若溪顶上去就可以了，这次找你来，是因为安南军找到我们这边，希望镇海战队过去帮忙。
    帮忙的内容，自然是上次李明湖提到过的“神秘消失的村庄”，据说在媒体上引起一阵小规模的热议，好在军府这边及时发现并压下去了，不然肯定要引起恐慌情绪。
    如果是什么秘境原因，那还好说。就怕是什么妖物作祟，又跑到附近的城镇去作案，那事情就会变得相当严重。
    保家卫国嘛，当然也没什么好推脱的，燕裕便爽快应下。
    找女武神去咯……哦不对，是守卫一方水土、保护人民安康去咯！
    燕裕跟姑娘们说了情况，大家也一致表示没有意见，只有林柠还沉浸在早上被队长看见内衣的羞恼里，闷闷地不想理他。
    众人便御剑启程往西南方向飞去，在晚上抵达了目的地，和清安战队众人汇合。
    李明湖看着似乎清减消瘦很多，病美人的气质越来越严重了。汉子们和原本相比并无太大变化，另外燕裕也见到了徐锦，是个戴着眼镜、扎着麻花辫的姑娘，表情严肃认真……有种奇怪的既视感，难道我前世跟这人打过交道？
    “说吧，究竟是什么情况。”燕裕催促说道，“早点把伱们的问题解决了，我们还得回去继续修炼冲击境界呢。”
    “情况之前跟你说过了，最近也没有新的变化。”李照江抱怨说道，“全村人无故失踪，原因不明，找不到任何线索。现在家属们天天到现场哭求，军府那边都快被烦死了，以至于我们每隔几天也得跑这边来。”
    “小李同志，这就是你的不是了。”燕裕说道，“你只是少了几个休息日，他们却是亲人失踪、音信全无，你也稍微理解一下嘛。”
    “我没有不理解啊。”李照江辩解说道，“这不是求着你过来帮忙了吗？”
    小舅子会对此感到不耐烦，其实燕裕也能理解，无非是觉得顶流修士就应该发挥实力去战斗，不应该浪费时间在这种解密破案上面。
    但这种思想如果发展下去，很容易导致修士在群体认同上和凡人彻底脱节，以至于演变成“我只管修行变强，凡人之事与我何干”。
    前世李照江悍然掀起叛乱，固然有被亲人牺牲冲昏头脑的缘故，但也和他本身“修士高人一等”的傲慢思想脱不开关系。看在李明湖的份上，燕裕决定还是劝一劝他。
    “想想，如果你姐突然失踪，你怎么办？”燕裕使出共情大法，“你说不定比这些家属还着急。”
    “我特么拿把杀猪刀，第一时间来找你这淫虫。”李照江回答说道。
    “醉了，跟你说不下去，令人无语的魔怔姐控。”燕裕摆了摆手，说道，“都没吃晚饭，来碗叉烧饭解解饿，要你姐亲手下厨做的。”
    “我姐做的叉烧饭没有，我做的九转大肠你食不食啊？”李照江冷笑说道。
    “谢邀，吃不来屎，您留着自己享用吧。”
    见这两人越说越离谱，徐锦在旁边出声劝道：
    “好了好了，在这里吵架有什么用，赶快把事情解决了。”
    “就是说啊。”林柠也吐槽说道，“既然失踪者家属在催了你们就快点行动起来啦！”
    燕裕诧异地看着两人，终于知道徐锦的既视感是从哪里来了——不就是普通相貌版本的林柠嘛！
    “灵韵已经派出使鬼去地毯式搜查了。”李明湖提议说道，“不要着急，你们远道而来，先吃点东西吧。”
    镇海战队的姑娘们纷纷表示不饿。说到底，大家吃饭只是为了维持原本的生活节奏，并不是真的身体需要食物。
    “好吧。”李明湖看向燕裕，“我去给你做一份叉烧饭。”
    “不是！姐！”李照江大惊失色，“你真去做啊！”
    “他们是特意过来帮我们的。”李明湖教育弟弟，“你好好招待。”
    “看到没有，还是你姐上道！”燕裕喜道，“小李同志学着点！”
    叉烧饭很快就被李明湖端上来了。荒郊野岭的不方便开火，又图效率，所以米饭、青菜和叉烧都用的是自热军粮，拆袋加热即食，方便得很。
    燕裕这边拿起筷子，朝嫉妒眼红的李照江哈哈一笑，美得不行。
    刚吃了一口叉烧，只听见林柠突然说道：
    “我也有点饿了，队长不会介意分我点吧？”
    “我也是。”苏云锦微笑说道，“刚好碗里有五片叉烧诶。”
    “那就勉为其难吃一点吧。”赵元真矜持说道。
    姑娘们手持筷子勺子一拥而上，很快就将叉烧饭分食得一干二净。
    燕裕：………………
    “哈哈哈哈！”李照江倒是被逗乐了，“现在怎么样啊老燕？我姐做的饭好吃吗？不好意思，我没注意你有没有吃到一口饭……”
    “呵呵。”燕裕传音给李照江道，“这次没吃过瘾，以后再叫你姐做给我吃，有的是机会。”
    李照江正要反唇相讥，忽然就看见陈灵韵走了进来。
    “找到了？”燕裕问道。
    “找到了。”陈灵韵回答说道，“就在隔壁那座山头上。”
    虽然是在“隔壁山头”，其实走过去也要至少20分钟，而且又是荒郊野岭，确实也不好查找。
    众人跟着陈灵韵的脚步，来到半山腰的位置，就看见这里零零散散坐落着十来座坟墓——估计葬的是村子里的长辈先祖。
    “有什么问题吗？”燕裕用神识扫过所有坟头，确认问道。
    “神识扫描没有异样对吧？”陈灵韵微笑说道，指向前面的一座坟墓，“但我的五鬼跟我说，这座坟墓有点问题。”
    燕裕眯眼看去，从所有坟墓的分布来看，这座坟墓的地势比其他都高，彼此相隔也较为遥远，有点儿“孤坟野冢”的意思。
    墓碑上刻有字迹，但是风吹雨打长期磨损已经看不清了。墓前放着一個香炉，里面插着一根燃尽的香。
    “应该是绝嗣了。”李照江分析说道，“如果子孙还有人在，清明上坟看到这种墓碑也要换的，刻字完全模糊看不清楚就说明很久没人管了。”
    “那香炉里的香，又是怎么回事呢？”苏云锦好奇问道。
    “可能是有人上坟的时候，看这个墓主可怜，顺手给他插了一支吧。”李明湖也说道，“真的给自家祖先上香，不可能只点一支的。”
    在陆国传统文化里，香火是供奉给先祖的飨食，一般都是三根起点……这一根孤零零的香确实很不正常。
    “所以。”燕裕迅速猜测说道，“是因为有人点了香，触发了某个秘境，才导致了这次全村失踪的事故？”
    “试试看就知道了。”陈灵韵打了个响指，便有一鬼化作人形，从下边坟墓里找了个未燃尽的线香，拔出来插到这个香炉里面，“来个火。”
    蒋宏摸出个打火机来，上前一步将香头点燃。
    此时乃是夜晚，山间无风，但香烟直直上浮寸许，忽然奇怪地摇曳起来，仿佛周围有看不见的人在朝它吹气。
    又过了片刻，只见远处山中涌出无限雾气，在月色下隐隐约约，朝着这边山坡疯狂涌来！
    “所有人都站到一起！”燕裕迅速命令说道，“通知附近军府修士，让他们尽快撤离！”

 第五十九章 我可是正牌剑仙

    虽是视线昏暗的夜晚，但浓雾却如浪潮般滚滚而来，清晰可见。
    负责封锁村落现场的安南军修士，收到指令后立刻御剑朝外围高空飞射出去。但那些浓雾的速度更快，前一秒看着似乎还有遥远距离，后一秒就迅速到了跟前。
    飞得慢的军府修士被下方浓雾卷入其中，身形几乎是瞬间就消失不见。
    山坡之上，孤坟当前，众人神情肃穆地盯着浓雾。
    他们离浓雾太近，因此根本没有时间逃脱，瞬息间便被浓雾完全笼罩。
    只有陈灵韵察觉出来，这些浓雾分明就是极其充沛的阴气，必然来源于某种跟鬼怪相关的秘境。
    这次，是我的回合。
    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身形已经被浓雾完全包裹，刹那间的感觉仿佛溺水，又像是坠入深海，无穷无尽的压力从四面八方而来，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然而，手中的九天阴魔囚狱幡，很快又传来某种欢呼雀跃的感觉，让她从这种失重般的晕眩状态中猛地惊醒过来。
    陈灵韵的脚触碰到了地面。
    她迅速站稳身子，目光扫过周围的同时，神识也迅速转过一圈。
    无人。
    自己仍然站在山坡之上，却并非先前矗立的那个山头。夜幕全黑，星月皆隐，空气中弥漫着浓郁至极的阴气，若是没有洗髓的凡人落到这里，怕是坚持不了多久就要生一场大病。
    如果说先前失踪的那些村民，是被浓雾卷入了此方秘境之中，怕是生存概率极为渺茫了。
    陈灵韵站在山坡之上，将囚狱幡用力顿在地上。
    五鬼和黑白无常从她周围浮现出来，顺着她的视线往下方望去。
    只见山谷盆地的中央，有个灯火微明的城镇。
    ————————
    林柠在密林之中快速游走，分云八卦步施展得无比纯熟。
    周围的树木皆是枯树，无叶无芽，且枝干各种瘦削嶙峋，朽烂怪异，仿佛尸体在无声呐喊。
    这种诡异气氛让林柠有些难受，忍不住先将双剑御使出来，悬于身前保持戒备。
    青竹剑藏于震泽剑匣之中，已经附着上三层剑气，锋锐异常，仿佛要破开周围的阴云迷雾。
    丹焱剑只是单纯出鞘，但大概是火行所属的缘故，在这种阴森氛围之中也没什么滞碍，反而有种如鱼得水的灵活感觉。
    忽然，前面出现了一個身影。
    “若溪！”林柠叫道。
    “柠柠！”谢若溪转过身来，也露出惊喜之色。
    两个姑娘迅速凑到一起，拉着双手又蹦又跳。谢若溪几乎是喜极而泣，感动说道：
    “发现队长消失我差点就要崩溃了，还好有你在！”
    “呃，也不用这么悲观吧。”林柠又用神识将她扫描半天，确认这就是谢若溪后，试探问道，“你不是有那个雷法吗？可以破邪灭祟的。”
    “我是有雷法，但我不一定打得中啊。”谢若溪理所当然地道，“总要有人给我掩护才好。”
    林柠无语，心想明明攻击力已经是顶流强者了，却能讲出很废物的话来，这果然是若溪没错了。
    两个姑娘又看向周围，只听见谢若溪问道：
    “所以还有没有其他人……”
    “没了。”林柠说道，“周围的树林，我基本上都探过了。”
    “这附近，只有我们两个人。”
    ——————————
    苏云锦和赵元真也相遇了。
    “没有看到其他人吗？”苏云锦担忧问道。
    “没有。”赵元真摇了摇头，视线却盯着旁边的湖水不放。
    “怎么了？”苏云锦问道。
    “这好像是弱水啊。”赵元真走近湖畔，从头上拔了一根头发下来，轻轻地放在水面上。
    头发迅速沉入水中，仿佛没有遇到哪怕一丁点儿的浮力。
    “是了。”赵元真从怀里取出一个丹瓶，拧开瓶塞，将里面的丹药倒出来，随后用空瓶去舀湖里的水。
    苏云锦站在旁边看着，眉头不知不觉地蹙起来了。等她将湖水收集完毕，这才问道：
    “所以这是什么秘境呢？”
    “不好说。”赵元真望向远处，那边依稀可见微弱的灯光。
    “就怕是某个鬼修宗门的秘境。”
    ————————
    “赶快吃药。”燕裕将丹丸塞入李明湖的口中。
    此处秘境阴气太盛，凡人哪怕在此逗留片刻也要生病，而李明湖虽然完成洗髓，体内却是五行失调的状态，被周围的旺盛阴气一激，立刻就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燕裕给她服下的，是用于治疗外伤的丹药，有活血健体的功效。药力在腹中流淌开来，李明湖的脸色果然红润许多。
    “抱歉。”她虚弱地站起身来。
    “不客气。”燕裕转过视线，看向前方。
    前方差不多百来步左右，矗立着无数白漆灰墙的房屋，看上去应该是座镇子。
    镇子里没有电灯，照明全靠各家各户门前挂着的纸糊长条灯笼，在阴风中不断摇晃摆动。
    街道上空无一人。
    哪怕街道上挤满鬼怪，也比这种空空荡荡的情况要好得多，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敌人在何处。
    燕裕沉默了一会儿，而李明湖已经猜到他在担忧什么，说道：
    “我们进去看看吧，总不能待在原地干等。”
    “你的身体呢，撑得住吗？”燕裕问道，“就怕里面危机四伏。”
    “我没事的。”李明湖捂着嘴巴，咳了几声。
    这就是燕裕最担心的地方。别的姑娘不舒服了会叫，但女武神不会——她的忍功实在过于高明，以至于前世哪怕都快油尽灯枯了，也能不动声色地挥剑奋战。
    如今肯定是要进镇探索的，但燕裕也不想李明湖强撑着跟随自己，到时候又弄出什么毛病来，反而麻烦。
    “这样吧。”燕裕想出一个主意，“我来背你。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你都不用管，帮着御剑进攻就行了。”
    这话就有点看低人的意思，要是林柠听了肯定要赌气吵嚷起来。不过李明湖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光是调度真元来平复身体异状，已经需要消耗她的不少精力和心神，此时确实也不是适合战斗的最佳状态。
    如果里头遇到强敌需要连打带跑，燕裕到时候肯定要时刻分神担忧我的情况，岂不是反而拖了他的后腿？
    “不如先进去探索。”她也没有拒绝这个提议，只是说道，“如果遇到什么情况，我支撑不住，再找伱求助。”
    “真的会找我求助吗？”燕裕问道。
    “当然。”李明湖微笑说道，“燕裕你这么厉害，我也没必要非得逞强吧。”
    “所以你之前逞强，是因为清安战队的修士们都不成器？”燕裕有些乐了。
    “是我总喜欢担心太多。”李明湖回答说道，“但在燕裕你的身边很有安全感。”
    燕裕忍不住感慨起来。女武神的嘴儿可比她的飞剑厉害多了，既委婉地对我表达了称赞和恭维，又维护了自家战队的脸面，实在是滴水不漏！
    既然她坚持要自己走路，燕裕也不再多说，便带着李明湖一起踏入镇子。
    走出数十步，两人又察觉出异样：
    街道两侧的这些房屋，门造得又高又宽，但是却清一色地没有窗户。
    燕裕神识不断扫过周围，依旧没发现任何异样，只是感觉阴气越来越浓，令人不适。
    李明湖虽然强撑病体，但终归是痛楚难耐，偶尔就会忍不住咳嗽几声，声音在附近清晰可闻。
    忽然燕裕抬起手来，示意她止步。
    只见街道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个轿子，被几个轿夫挑着，安安静静地朝着这边而来。
    李明湖虽然身体不好，眼神却足够犀利，便看到那轿夫并非活人，而是一个个涂着腮红的纸人。
    神识扫过，却扫不出半点问题，仿佛这些纸人只是特殊的、会动的硬纸罢了。
    在轿子后面，又有无数纸马纸驴，扛着无数箱子袋子在跟着走。
    燕裕拉着李明湖走到街边。既然这个纸人队伍没有出手攻击，他也不想在未曾摸清对方虚实的情况下就出手袭击。
    纸轿经过两人身边，李明湖突然难忍胸中咳意，捂嘴轻轻咳了一声。
    悦耳的女声响起：
    “停。”
    轿子在两人前方落下，有人从里面揭开轿帘，却是个白皙娇媚的妇人，用团扇遮着下半张脸，只露出狐狸般狭长的眼睛来，打量了一下燕裕，目光落在李明湖的脸上，娇笑说道：
    “五行失衡，孤阴不长。能活到这个时候，却也难得。若你将来死了，过来当我的佩剑侍女，如何？”
    李明湖怔了一下，才意识到对方在跟自己说话，立刻平静回绝说道：
    “多谢夫人赏识。贱命如草芥，不值得夫人抬爱。”
    “呵呵。”妇人笑了一声，眼里流转着有些戏谑的意味，忽然又看向燕裕，“你是他的相公？”
    “不是。”燕裕回答说道。
    “看你背负飞剑，不知师承何处？”夫人笑着问道，“昆仑，还是峨眉？”
    这话燕裕有些没法答，半晌才道：
    “非玄门正宗。”
    “看你明显是剑仙出身，气质凛然，又不似魔教旁门。不是昆仑峨眉，又能是哪里？”夫人脸上笑容逐渐转冷，忽然说道，“拔山，去试试他的路数。”
    “是。”跟在轿后的纸人说道。
    那纸人虽是纸扎，但却身高马大，立刻摆臂朝燕裕这边冲来。
    “退后。”燕裕示意李明湖退到安全的地方去，自己将分云八卦步催动起来，迅速闪过对方冲撞，双手剑诀一掐，黄庭剑和两仪剑各自飞出，朝那纸人巨汉斩去。
    “双手御剑术，你果然是峨眉路数！”轿中妇人冷笑起来，“不过看你剑路倒是杂糅得很，不伦不类，使得是什么玩意儿？拔山，你也出剑，叫他看看厉害！”
    纸人巨汉应了一声，背后便有飞剑射出，同样是硬纸所剪，看着并无半点威力，却是飞行奇快，倏忽间便绕过黄庭剑，朝燕裕这边猛攻过来。
    燕裕也是吃了一惊，因为这纸人的飞剑虽然不怎么样，剑术却着实犀利无比，行家一看就知道厉害。
    他手中剑诀变幻，迅速操纵两仪剑将其截住。那飞剑虽然是硬纸材质，却有不下金铁般的硬度，双剑在空中一阵眼花缭乱的交击对撞，鸣声震响有如雷霆，火花四溅密集如雨。
    李明湖神色微沉，只听见轿中妇人语气随意跟她说道：
    “你这情郎所使剑术，乃是峨眉的双手御剑术，只是看剑路颇为古朴，细节之处更是不成章法，怕是他那师父并没有将其带在身边，言传身教，应该只是授其心法要诀，而后便不管不顾了。”
    “他的剑术天赋却也不差。没有师父答疑解难，便用自身理解去补，因此剑路杂糅混乱，白瞎了这双手御剑的优势……”
    她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只见燕裕忽然剑诀变化，黄庭剑使出“天光破云”，以远胜于白虹贯日的速度向前全速冲杀，那纸人连忙要防，飞剑却被两仪剑死死缠住，结果霎时便被斩为两截。
    李明湖没有说话，但那妇人却好像当面挨了一记耳光，顿时又是窘迫又是恼怒，立刻说道：
    “没用的东西！倒海、穿云，你们俩去把他击败！”
    队伍里面又有两个纸人出列，双人御剑来攻燕裕。
    李明湖冷静旁观，很快就看出了一些门道。
    这些纸人的剑术确实精妙，但厮杀斗争经验却着实不多。燕裕这边故意卖个破绽，对方必然抢进来攻，丝毫没有考虑其中有陷阱的可能性。
    战术层面上被人完全洞悉，剑术哪怕再过高明，也架不住接二连三地中计、落入劣势，如何能是燕裕的对手？
    燕裕分心二用，双手御剑去敌对面两个纸人。两仪剑耍个花枪，诱使对面飞剑冲入空门，随后骤然发难，和黄庭剑一上一下两侧夹攻，将猝不及防的飞剑强行劈断。而后又故技重施，两仪剑缠住剩下的一柄飞剑，黄庭剑则是深入敌后去斩那两个纸人。
    “废物！废物！”轿中妇人勃然大怒，“白教了你们那么好的剑术！”
    “此言差矣。”将两个纸人斩杀，燕裕淡定收起双剑，回答说道，“并非是他们不尽全力。而是你的这些纸人，本就为孤魂野鬼所依凭，生前都不通剑术，死后又昧了灵智，只是将剑术死记硬背下来，怎么可能赢得过我这正牌剑仙？”
    轿中妇人也不回答，只是冷笑不已。
    “前辈。”燕裕拱手说道，“既然认得我这双手御剑术，想来前辈身前也是峨眉门下，敢问名号？”
    妇人脸上冷笑褪去，转而有些纠结起来，半晌才道：
    “我……罢了，如今已经身死，又何必问名号呢？你就当我是昔日峨眉剑门的一个弃徒罢了。”
    “我且问你，峨眉剑门如今怎样了？”

 第六十章 峨眉剑门的“前辈”

    纵观陆国五千年历史，可知“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前世的历史学家，从梅映雪口中问得修真界的历史，也可知同样是“名门大派，衰极必盛，盛极必衰”。
    据梅映雪所说，峨眉剑门最早起源于人妖两族大战期间，人族反攻南疆十万大山的桥头堡，在人族胜利后凭借防范妖族的职责成了一方宗门，不断壮大。
    最后却因为内乱而分崩离析，派内剑仙几乎逃了个干净。
    而后是阐截相争时期，诸多蜀山剑仙拜在阐教门下，变成了阐教的蜀山分支，又开始飞速兴盛。
    结果随着阐教本身四分五裂，蜀山分支又开始内讧，陷入了严重的分裂动荡时期。
    再然后就是修真界的“三国时代”，阐教遗产被太清、上清、玉清三个分支所瓜分，因此蜀山分支也就成了剑仙专属的蜀山上清派。
    三国末期，有惊才绝艳的大能出现，以其子女统领三派掌门之位，因此便去掉“蜀山”之名，是为上清派。
    数十万年之后，上清派内部发生严重内讧，诸峰各自分立山头，而峨眉这一系占据了四座山峰，又重新找回了“峨眉剑门”之名。
    再后面的历史较为凌乱，盛衰交替往复进行，最严重的一次是铁城山红莲禅入侵，将蜀山宗门三灭其二，峨眉剑门也丢了驻地，其核心精英弟子跑到大别山建派，几代后又为人所灭……反而是当初某个不受重视的外门弟子的子嗣，成为散修剑仙并得了大道，最终回到蜀山灭了红莲禅寺庙，重建了峨眉剑门。
    因此，在整個修真界的历史上，总共存在过三个峨眉剑门，分别是抗击妖族的“远古峨眉剑门”，上清派灭亡后的“前峨眉剑门”，以及被散修剑仙大能重建的“后峨眉剑门”。
    远古峨眉剑门最为正宗，好比“古罗马共和国”；前峨眉剑门算是远古峨眉剑门的嫡系，好比罗马帝国分裂后的“东罗马帝国”；至于所谓的“后峨眉剑门”，其道统来自于那位散修剑仙大能，其中多半并不是远古峨眉剑门的道统路数，最多也只能算是个“第三罗马沙皇俄国”。
    梅映雪梅老师出身于后峨眉剑门，她编写的剑术教材也就是陆国如今绝大多数剑仙的路数，来自于后峨眉剑门的剑术操典。传授双手御剑术的长眉老头大抵是蜀山时代的人，比前峨眉剑门还要早些。由此推断，这轿中夫人说燕裕“剑招凌乱”“剑法古朴”，可知凌乱的是后峨眉剑门的剑招，毕竟祖师爷是散修走的野路子，而古朴的是蜀山的双手御剑术。
    也就是说她的来历，大抵是前峨眉剑门出身。
    “好叫前辈知晓。”面对轿中妇人“峨眉如何”的询问，燕裕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回答说道，“峨眉剑门曾经覆灭过几次，而后又重新建立起来，可惜剑术道统在其中过程多有散遗。我这剑术得传自剑门的惊鸿仙子。至于双手御剑术却是意外习得，非惊鸿仙子所传。”
    “原来如此。”妇人沉吟良久，感慨说道，“强如上清派，最后依旧分崩离析，天下焉有不灭之宗门？可叹我一厢情愿，到最后仍然是螳臂当车……二位既然也是剑门出身，不如随我去寒舍小叙。我那有一些峨眉剑术的典籍，你们取了回去交给宗门，也好补全道统。”
    “多谢前辈。”燕裕连忙说道。
    李明湖在旁边看着，忽然传音给燕裕说道：
    “小心点。”
    “嗯。”
    两人跟随轿子前行，只听那轿中妇人说道：
    “我是峨眉剑门掌教殷寒之女殷柔，自幼根骨欠佳，与你相仿（看向李明湖）。父亲说我在剑仙之道上难成大器，我不服气，便日夜苦练剑术不辍，誓要证明给他看。”
    “后来铁城山红莲禅教攻来，前线战事不利，败局将定，门派覆灭难以避免。正值人心惶惶之际，我便提出要去寻那上清派遗失的太阳真昧剑，挽宗门于既倒，救道统于崖边。”
    “太阳真昧剑？”燕裕诧异问道，“那是何物？”
    名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但前世却是从未听闻过。
    “昔日峨眉剑门能击败妖族，便仗着两柄人族神剑，一为‘太阴素鸣’，一为‘太阳真昧’，均有无上威能。”妇人解释说道，“太阴素鸣性格跳脱，早已自行飞离而去。太阳真昧性格死板，为上清派掌教代代相传。”
    “后来上清派严重内讧，掌教陈严威携太阳真昧剑出走，下落不明。我因为一些机缘巧合之故，查到当年陈严威遁入南疆，便想要追随他的足迹，将那太阳真昧剑寻回来。”
    说到这里，妇人明显停顿了下，等着两人出声询问。
    但燕裕和李明湖并非那什么元真若溪，心说如果真让你寻到那太阳真昧剑，你怎么可能还会在这个地方？因此并没有多问什么。
    妇人心中略微不爽，继续说道：
    “只是我实力不济，在南疆误中瘴气之毒，又跌落幽谷，坏了肉身，只能转而走鬼修之路。最后寻得这九幽阴府，勉强苟延残喘而已。”
    “原来如此。”燕裕说道，“前辈命途多舛，实在令人扼腕。”
    “见到峨眉剑门后继有人，我也就总算是放心了。”妇人抬袖掩口笑道。
    “敢问前辈。”燕裕又道，“这九幽阴府究竟是什么地方？”
    “阴阳相隔，有如天堑。”妇人随口回答说道，“从阳世到阴间，自然不能一蹴而就。鬼差锁了那阳寿将尽的死者魂魄，先从阳世来这九幽阴府稍住歇息，随后再前往阴曹地府。九幽阴府就好比那阳世的驿站，共有一百零八座，合天罡地煞之数。”
    “原来这里便是阴间。”燕裕作恍然大悟状，“难怪周围房屋无窗。”
    “非也。”妇人说道，“九幽阴府不在阳世，也不在阴间，乃是阴阳相隔之中，因此生者可来，死者亦可往。房屋无窗是为死者而设，毕竟魂魄所居不可有阳光透入，你们看此处天空还是有些蒙蒙亮的，跟那阴曹地府却又不同。”
    燕裕和李明湖抬头望天，皆点头称是。
    “前辈。”燕裕又道，“先前前辈看出我这……道侣，体内五行失调，阳寿不长，不知可有解决之法？”
    “有啊。”妇人回答说道，“兵解而死，随我走鬼仙之道，自然不受肉身残缺的限制。”
    燕裕表情很是无语，李明湖则神情恬淡，在他身边坦然跟随。
    “若你不想与她阴阳相隔，那便只能去寻求大能相助。”妇人看出他脸色不愿，又道，“这大能必须精通五行，又要擅长肉身变化之法，方能替她补足五行，重塑肉身。好比那太乙真人救护弟子哪吒，取五莲荷叶为木、孔中池水为水、根系灰壤为土，又赐他风火轮、三尖枪来补足五行。非太乙真人这等大能，不足以起死回生。”
    “原来如此。”燕裕故意长叹一声，心中却是冷笑。
    他听出这妇人故意将难度说得夸张，好唆使李明湖走鬼修之道——若不是我前世有经验，还真要被伱骗了。
    “我不愿化鬼。”大概是怕他心动，李明湖传音过来，提醒说道，“而且我觉得这人……这位鬼仙所言，确实有很多解释不通的地方。”
    “比如她明明是峨眉剑门出身，却为何又懂鬼仙修行之法。”燕裕慢条斯理地道。
    “如果我们问她，她大可以推说是意外所得。”李明湖道，“这样也驳不倒她。”
    “为什么要驳倒她？”燕裕不慌不忙地道，“她既然邀请我们去她宅邸做客，又拿出什么峨眉道统来诱惑我们，估计不是在那里布设了陷阱，就是要利用我们去做什么事情。”
    “跟着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跟随轿队抵达终点，乃是一处非常宽敞的阴宅府邸。其中坐落许多亭台楼阁，又有无数长廊水榭相连，宛如江南园林，只是可惜全都阴气森森，让人反而颇为不适。
    几个纸人扶着轿中妇人落地，又有纸人出去安排轿队，将各种货物全部卸下分出。
    李明湖看着那鬼影幢幢的府邸入口，咳了几声，便随燕裕一同走了进去。
    妇人知晓两人乃是阳间修士，不喜黑暗，因此也没有强迫他们进屋，而是在正中院落之中让两人休憩，又进内屋取来一枚玉简，交给两人。
    玉简名为《太上混元日月经》，开头就标明了是“上清派”而非“峨眉剑门”的剑术总纲。燕裕大致扫了一眼，如果说镇海战队先前取得的《昆仑御剑术总纲》讲究攻守兼备，以势压人，那么这《太上混元日月经》明显更加倾向于攻击，有正攻法、猛攻法、急攻法和奇攻法四种路线，分别对应攻守兼备、全力压制、快速突袭和暗中偷袭四种战术需要。
    具体论述四种攻法……后面没了。
    燕裕将玉简交给李明湖，诧异地看向妇人。
    妇人等的正是他的这个反应，悠然叹道：
    “实不相瞒。我在这九幽阴府乃是后来者，原本有个鬼王住在这里，唤作‘北邙道君’。见我貌美，便想要娶我为妻，又趁我不在洗劫我的阴宅，将我生前所存的剑术典籍全部洗劫而走，说是要当我的嫁妆，婚后才肯归还。”
    “我此身乃是鬼修，对方道行又比我高，实在是打不过他。只有两位助我灭了那鬼王，我才好将峨眉剑门的道统交给两位。”
    燕裕沉吟片刻，说道：
    “除魔卫道，乃我辈剑仙职责。而且那北邙道君夺我剑门道统，我辈自然义不容辞，定会将他除去，请前辈安心。”
    李明湖在旁边听着，心思微微转动。
    燕裕口口声声“我剑门道统”，也就是以“剑门弟子”自居，说明他并未相信对面这妇人说辞，主要还是打算趋利避害，骗点好处再说。
    这妇人会教纸人剑术，又对峨眉剑门的事情说得头头是道，说明肯定和剑门有点干系，但就此相信她是什么“剑门掌教之女”，倒是还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佐证——更解释不了她为什么会鬼修之法。
    她既然要利用我们去除那鬼王，倒是不妨先答应下来。至于是否要真的帮忙，倒也不急，还是打探清楚情况再说。
    “若是将这小镇分为东南西北，要寻鬼王也很简单。”妇人继续说道，“我这宅子在东，而那北邙道君在北。两位只管往西北方向过去，自有那鬼怪出来拦路，要噬你等血肉。”
    “只要你们一路击杀所见鬼怪，那鬼王迟早要坐不住，现身出来。还请两人出剑将其除去，若能取回我被抢去的剑门典籍，我这心病也算能够得解了。”
    燕裕满口答应下来，而李明湖沉默片刻，忽然问道：
    “夫人在东，鬼王居北，那镇子的西方、南方，又住着什么东西呢？”
    “九幽阴府是阴阳中转之地。”夫人回答说道，“有些阳寿未尽之人，因故横死，便会流落到这九幽阴府之中，在西南两处暂且居住，待阳寿尽后再去阴间。由于两位属于生者，自然看不到这些镇民。”
    “另外，偶尔也有鬼差拘魂在那边逗留七日，因此你们最好不要靠近那边，否则若是遇到鬼差，难免要起不必要的冲突。”
    “原来如此。”燕裕心里哂笑不已。
    漫长的灭法时代，整个地府的神职全都空了。如今灵气复苏才一年多，哪来的什么鬼差？黑白无常的神职都还空着呢，不然陈灵韵手里那两个鬼怪，如何能修黑白无常之路？
    显然，这妇人并不晓得灭法时代的事情，还在沿用修真界那边的知识来编织谎言，试图诓骗我和明湖。西边南边肯定有什么秘密，她不想要叫我们知道。
    跟妇人告辞离去之后，燕裕便带着李明湖出了阴宅，往西北方向而去。
    一路之上，倒是见着不少纸人，宛如镇民般在街道上行走、串门，亦或是打量路过的两人，颜料画着的脸上表情非常诡异。
    “我怀疑这些纸人都是那妇人的耳目。”燕裕暗中传音给李明湖道，“我们先往西北过去，等甩脱这些纸人监视，再折向小镇西方探索。”
    “我都听你的。”李明湖温顺说道。
    ————————
    却说陈灵韵手持九天阴魔囚狱幡，让五鬼在前方探寻开路，黑白无常护卫两侧，朝山下的镇子里走去。
    “主，主人。”白无常突然传来意念，“有，有东西……”
    “什么东西？”陈灵韵问。
    “好，好东西。”白无常指着下方镇子，回答说道，“跟我，竞，竞争……”
    她手下这对黑白无常，并非是民间传说里的谢必安、范无咎两位大神，而是走了黑白无常修行路线的鬼物，因此灵智开了一些，却不多，说话也是断断续续，如那未启蒙的孩童似的——随着修行日益精深，自然会越来越容易沟通。
    陈灵韵听它结结巴巴地描述，便猜到大概是镇子里面也有修白无常路线的鬼物。
    白无常的位置只有一个，因灭法时代的缘故而完全空置，如今不知道被多少阴鬼所争。谁能在这条路线上第一个走到终点，谁就能抢先成为真正的白无常——其余鬼物成神无望，相当于走上了断头路，说是完全废了也不为过。
    若能击败那个鬼物，夺取它对“白无常”神职的理解，那么陈灵韵手下的这个白无常，就会在这条路线上更进一步，对它争抢神职绝对是有利的。
    “嗯。”陈灵韵笑着说道，“既然如此，倒也不急着去寻我那些队友。你好好感应一下，看看这里的白无常究竟在何处，我们先去找它。”
    “多谢，多谢主人！”白无常立刻大喜，咧开嘴巴，连吐出来的舌头都长了几分。

 第六十一章 女武神的遗书

    林柠和谢若溪穿过树林，便来到一处谷地。
    只见谷中一处蓝色阴火漂浮空中，又有众多褴褛人影围聚一圈，彼此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时不时还传来几声叹气。
    谢若溪立刻紧张起来，传音问林柠道：
    “杀吗？”
    “先等等。”林柠说道，“他们看起来好像可以沟通的样子。”
    “能沟通不一定是好人。”谢若溪言之凿凿，“看他们穿得破破烂烂，肯定是坏人。”
    “若溪。”林柠苦口婆心地道，“不是外表不好看就肯定是坏人的，总之你先待在这里，让我过去试试再说。”
    她朝谷地中央走去，而谢若溪二话不说，先将天元剑插在前方当做盾牌，然后双手同时捏起雷光，蓄势待发：
    “请问……”林柠刚走出来，只见那几个褴褛人影迅速回头，大惊失色：
    “谁？”
    “她负着剑！”
    “是鬼母的纸剑卒！”
    众人二话不说，迅速施展各种法术杀来。有的吹起阴风，有的打出黑光，有的喷出毒水，还有的干脆就地一扑，化作一条硕大黑犬，朝着林柠冲杀而去。
    林柠也没料到自己只是背着飞剑，就直接招惹了这些人的仇恨，连忙神行术向后急退，右手迅速掐出剑诀。
    青竹剑从剑匣中飞出，凌空虚斩，瞬间劈出三道剑气，将那吹阴风的、喷毒水的都给突袭斩杀，唯有放黑光的反应比较快，连忙中止施法就地一滚，狼狈躲过一劫。
    鬼影化作的黑犬继续杀来，其身躯越发膨胀，个头竟到成年男人的胸口位置，倘若被它就地扑倒，怕是根本挣扎不开。好在林柠反应速度极快，左手剑诀连忙掐出，将丹焱剑也御使出来，使出一招白鹤亮翅去斩恶犬，却被它张口咬住，偏头便甩出四五米远。
    还未等林柠调回青竹剑防守，只见后方飞出一道雷光。恶犬还要再次张口去咬，结果霎时便被炸个粉碎，尸骨无存。
    玉枢雷专克阴鬼，岂是浪得虚名？
    电光石火之间，敌人纷纷被斩杀打爆，场上只剩下先前那個翻滚的家伙逃过一劫，眼见此刻只有自己独活，连忙跪倒在地叫道：
    “大能饶命……”
    话音未落，又是一道雷光飞去，将他的身体也打成了齑粉。
    林柠见状先是一怔，随后懊恼说道：
    “若溪你下手太快了！本来可以留他一命，打听情况的！”
    谢若溪也是无语，半晌才道：
    “我一直都是双手放雷，没时间去看打没打中……而且这次我的准头怎么就这么准呢？”
    “算了算了。”林柠也不是那种喜欢考后纠结错题的人，只能过去检查现场。
    被谢若溪的玉枢雷打中，哪怕擦着手臂或者击中头颅，伤害也会迅速扩散全身，最后来个爆体而亡，不存在什么伤残之类的情况。
    至于被林柠剑气劈中的两具尸体，用神识扫描片刻，便能发现他们并不是实体，而是鬼魂——和灵韵驱使的五鬼差不多。
    然后就是他们叫喊的什么“鬼母”“纸剑卒”，虽然很令人在意，但如今没有留下活口，自然也无从进一步追问了。
    “很好。”林柠叹气说道，“干掉了四个敌人，对这个秘境仍然一无所知，更不知道队长他们去了哪里。”
    “至少知道这里的敌人主要以鬼物为主。”谢若溪尴尬说道。
    “那个从进秘境开始就知道了吧！”林柠叫道。
    ————————
    随着燕裕和李明湖离开东区，身后的纸人果然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路边的许多黑衣恶鬼，面目狰狞，见了两人也不说话，只是阴恻恻地盯着他们。
    “一部分鬼物在跟着我们，估计等数量多了就会动手。”李明湖传音提醒。
    “看看能不能甩掉。”燕裕回答。
    “我们还在朝西北方向前进。”李明湖说，“现在最好是转向西南……咳，咳咳咳！”
    她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没事吧？”燕裕问道。
    “没事。”李明湖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里面可见有了许多血丝，“我还撑得住。”
    “不要硬撑。”燕裕说道，“阴气侵蚀比较麻烦……我来背你，快点。”
    “好。”李明湖不作犹豫，迅速环住他的脖颈。
    燕裕将她身子托起，只感觉女武神的娇躯异常得轻，怕是连50公斤都没有了，好在丰软触感并没有打太多的折扣。
    他将分云八卦步施展出来，脚下速度骤然爆发，迅速踏上旁边的房屋，朝着西南方向疾奔而去。
    下面的黑衣恶鬼立刻如炸了锅般，沿着街道朝他急追而来。燕裕这边在房顶上急行飞跃，忽然听见李明湖叫道：
    “小心！”
    燕裕在空中急速偏头，瞬间旋身脚步连踏，身形骤然向下一沉。无数黑色气流从他上方掠过，带出极其低沉的呼啸风声。
    含沙射影。
    前世他却是见过这招的：记得是某个民间修士，用招魂幡驯养了一个实力相当于化府阶的鬼物，名为“蜮”。外表看着黑乎乎的，难见五官，能以子弹般的速度射出黑风砂卷，肉身但凡沾到半点就要全部坏死，哪怕是不小心擦过皮肤也一样，根本救不过来。
    而此时缀在燕裕和李明湖身后的，则是起码七八只蜮。他们展开双臂的宽阔衣袖，如鹞隼般在空中滑翔，不断射出密集的黑风砂卷。
    同时被七八个化府阶鬼物围攻，饶是燕裕的分云八卦步精擅腾转挪移，此时也不得不全力驱动起来，奔行过程之中不断左右上下突进位移，每走一步便立刻进行变向，将无数锁定他后背的衔尾攻击全部闪过，几乎每次都卡在千钧一发之间。
    如此精妙且潇洒的身法，看着确实有种行云流水的美感，但若是放在他的第一视角，那非得被不断高频变化的加速度弄得呕吐出来为止。
    李明湖很早就开始关注燕裕的这种“闪电身法”，也为了提升自己的机动力而专门练习过，但她所掌握的“神行加速，登云急停”的移动方式，在燕裕的分云八卦步法面前，无疑是被降维打击的存在——因为他变向的频率节奏实在是太快了！
    以至于女武神也有种强烈的天旋地转之感，咬紧牙关忍住腹中兴风作浪的呕吐感，索性将眼睛完全闭上，不看那飞快变化到令人恶心的周遭画面，只是用心去感受燕裕的运动状态。
    她很快就感知出来，比起上跃、下沉和右移，燕裕更多是在朝左边闪避，而后方攻击的声音也偏向右侧。
    心里默默推算双方的相对位置，李明湖突然用双腿夹紧燕裕的腰，固定住自己的身体，趁机将双手解放出来，剑诀掐出！
    眼睛看不清，神识锁不住，只是完全依靠脑海计算，天闪剑朝某个特定方向射出！
    第一剑射了个空，迅速飞回剑主身边。李明湖也不气馁，再次射出第二剑，白虹贯日！
    中了！
    从剑上传来的沉重力道，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天闪剑八成是截住了对方的黑风砂卷，立刻将其再次召回身侧，同时根据这次命中，进一步校正了脑海里的估算位置。
    第三剑，出！
    飞得较低的一只鬼蜮躲闪不及，被天闪剑插了个对穿，立刻就向下坠落而去。
    “不是吧？”燕裕终于惊叫起来，“这你也打得中？”
    “只是运气好罢了，咳咳。”李明湖咳嗽几声，艰难说道，“这些鬼物……没有灵智，不会躲。”
    “那也很厉害了。”燕裕对此表示心悦诚服。
    分云八卦步全力施展出来有多么夸张，他本人对此当然再清楚不过了。讲真的，不管谁在他背上，能不吐出来就是胜利。
    之前谢若溪也在他背上当过移动炮台，不过人家是闭着眼睛往前放，射击全靠燕裕自己瞄准，跟李明湖这种往后背射还能远程贯穿敌人的含金量自然大不相同。
    不愧是女武神啊！前世的我，在你设计的打法上青出于蓝，而今生的你，也能迅速适应我的战斗风格，我们简直是天生的最佳拍档耶！
    燕裕心里这样想着，忽然听到有人叫道：
    “快来这边！”
    他神识迅速一扫，飞快跃入前方院落，跳进一座枯井之中。
    鬼蜮们随后而至，只是先前视线被院墙遮住，并未瞅见两人落入井里，便在附近逡巡搜索起来。
    燕裕这边落入井内，才发现之前出声提醒他的，乃是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儿。
    “伱们没事吧？”小女孩问燕裕道。
    “没事，谢谢提醒。”燕裕转头打量周围。
    井底下面是个被地下水冲刷出来的空间，看着倒是极其辽阔的样子，也有明显的上游和下游河道。
    在河道的两边，坐着许多平民鬼魂，有些穿着古代的松垮布衣，也有穿着现代的衬衫t恤，有中年人、也有老头子。
    好的，这下解释了为什么最开始进入镇子时，街道上看不到半个人影了。
    全都在这里躲着呢！
    燕裕沉吟了一会儿，只听见李明湖传音说道：
    “这么多人在这里避难，肯定有一个组织者。找到他问问这九幽阴府里的情况。”
    “我也是这么想的。”燕裕立刻说道。
    什么叫默契？这就是默契！心细如发女武神，心有灵犀燕某人！
    “小朋友。”燕裕问旁边的小女孩魂灵，“你们这边负责管事的是谁？”
    小女孩眨了眨眼，转身带路。
    越往河道的深处走，采光度越差，阴气也越重，但鬼物和凡人相反，这些令人不适的缺点反而成了优点，因此昏暗之处大多都是让老人待的。
    在最深处的某个角落里，两人见到了这些平民鬼魂的领导者——某个穿着古代衣服的老头子。
    “你们是外边来的修士吧？”老头问道。
    “这里还有本地修士？”燕裕诧异问道。
    “当然。”老头说道，“九幽阴府，本就是阴阳边界之地。凡是因为各种原因失去肉身，想要踏入鬼修之道的修士，都会考虑居于九幽阴府，从而避免被太阳真火烧灼。甚至有些使鬼修士，也会将鬼物豢养于此，方便吸收此地阴气。”
    “所以您也是鬼修。”燕裕说道。
    老头只是笑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又道：
    “灭法时代，此地与外界互相隔绝，很久没有外人进来了。”
    “有鬼修名为‘薛仁’，精擅役鬼驭鬼之法，自号‘九幽鬼王’，麾下有无数凶魂恶鬼，为此方世界一霸。他曾娶过另一个鬼修，名为‘殷柔’，据说原是峨眉剑门出身，后来叛门被追兵斩去肉身，坠入鬼道，此女精擅御剑之术和纸人驱使之法，自号‘冥剑鬼母’，实力能与薛仁分庭抗礼。”
    “这两人原为夫妻道侣，后来又因故生出嫌隙，从而反目成仇，无不希望将对方置于死地，好独霸此方九幽阴府。薛仁居北，殷柔居东，时常派遣手下兵将互相厮杀，又或是来扫荡捕捉我们这些游魂散修，扩充实力。”
    “不得已，我们只能躲于地下，等那鬼王鬼母分出胜负，再做打算。”
    这老头三言两语，就将此处九幽阴府的情况描述清楚。
    北面是鬼王薛仁的地盘，东面是鬼母殷柔的领土。这两大势力互相攻伐，而那些不愿意投奔两者的第三方势力，无论是鬼修还是凡人魂魄，都只能躲在镇子西边的地底这里，苟延残喘。
    “那鬼王鬼母，实力如何？”燕裕又再次问道。
    “都未结鬼丹。”老头回答说道，“否则怕是早就分出胜负了。”
    鬼修同样也能结丹，只是没了肉身，结丹极其困难，哪怕能成也必然是下品位阶，少有阳神，全是阴渣。
    这两个boss都未结鬼丹，又在九幽阴府里修炼了那么多年，大概率都是化府阶大圆满了。
    “敢问老丈。”燕裕继续问道，“这处九幽阴府，可有中枢存在？”
    “自然有的。”老头说道，“镇北原有一处判官府，乃是主管此处九幽阴府的阴神所居。府中有一个小钟，敲之则阴府洞开，可归现世。如今怕是落在薛仁手里。”
    “我明白了，多谢告知。”燕裕说道。
    他转身想要离开，只听见老头在身后说道：
    “若事不可为，两位也不必急于强求。鬼王鬼母彼此都视对方为死敌，指不定哪天就拼个两败俱伤，我们还有机会。”
    对此，燕裕只是笑笑不语。
    来到外边，他便看见李明湖正在跟小女孩的鬼魂闲聊。
    “这孩子是现代人，父母在外边务工，事发当时不在村子里面。”女武神传音过来，叹息说道，“结果女儿被卷入这里，肉身被阴气侵蚀坏死，成了鬼魂……也不知道她父母会有多难过。”
    “有些事情，确实没有办法。”燕裕也安慰她道。
    “等我们掌控了秘境中枢，他们就可以离开这里，去阴曹地府转世投胎了。”李明湖继续说道，“我打算让他们说点遗言，出去之后交给他们的亲人。”
    “可以，但是你有纸笔吗？”
    “我可以用手机记下来。”李明湖摸出手机，摁亮屏幕，勉强露出笑容，“还好，在这里还能用。”
    她点开自己的备忘录，手指迅速滑动。但燕裕眼神锐利，飞快注意到在她的备忘录最上面，刚刚被划过去的几个文档名字，分别是“写给阿江”“写给爸爸”和“写给妈妈”。
    是女武神自己的遗书吗？若是那天不小心战场横死，手机作为遗物交给家人，就能看到？
    燕裕有些微妙地心疼她，又想到居然没有“写给燕裕”，顿时又感慨起来。
    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第六十二章 天生邪恶的屑女人

    燕裕和李明湖在鬼镇北侧引起的骚动，终于被纸人哨探传回到殷柔那边。
    这位妇人当即以袖掩面，落下泪来，看得李照江等人莫名其妙。
    李照江一行五人，除去李明湖外已经完成汇合，随后便抵达镇子开始探索——他们是从东侧进入的，因此很快就遇到了盘踞在此的纸人，被带到了鬼母住所。
    听闻消息之后，殷柔先是泫然而泣，随后又勃然大怒，跟李照江说道：
    “你那两位同伴先前听我所言，一时间气愤不过，便要去找那鬼王算账，却想不到中了恶鬼伏击，怕是已经凶多吉少。此事我也难辞其咎，若非是我有心无力，定要为两位壮士复仇，血此大恨！”
    众人面面相觑，各自不语。
    倒不是说这殷柔所说有什么破绽，而是大家一想到燕裕中伏击而亡……下意识就觉得不可能。
    那可是燕神！
    只有李照江关心则乱，脸色也紧张起来，心说老燕你不会真的挂了吧？
    可别拖我老姐下水咩！当然，也别为了救我老姐而死，不然老姐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你了。你和老姐都要给我好好活着咩！
    “队长。”徐锦忽然传音说道，“这女人先入为主，刻意断定燕队和李副队已经遇难，有利用我们、借刀杀人的严重嫌疑。”
    “我知道。”李照江皱眉说道，“但他们中了伏击、下落不明，这个说法应该是真的。否则我们到时候和他们会了面，这女人的谎言就不攻自破了。”
    “就算是要寻找燕队和李副队的踪迹，我们也得往北区而去。”徐锦提议说道，“既然如此，不如假装信了她的说法，免得在这里就起冲突。”
    “嗯嗯。”李照江心想也对，便跟鬼母说道：
    “不劳烦夫人了，我们会过去替他们报仇的。不过，鬼王和他手下小弟的情报，还请跟我们详细地说一下。”
    送走李照江等人后，殷柔将脸上眼泪一擦，暗地里思索起来。
    九幽阴府封闭已久，最近却突然对外洞开。不仅多了许多新来的孤魂野鬼，如今甚至连修士都陆续到访，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趁着这些人还能沟通，赶紧叫他们去跟薛仁那厮火并，也方便我从中渔利。
    正盘算着呢，忽然又眉头微微一动：
    却是麾下纸人在镇外不远处发现了两个姑娘，正在将她们接引过来。
    殷柔迅速整理表情，很快就重新露出一副悲戚的样子，将解释说辞重新构思起来。
    苏云锦和赵元真跟随纸人踏入镇子，不住地打量周围环境。
    “这些纸人，是使鬼修士的法术吗？”苏云锦暗中传音问道。
    “嗯。”赵元真眯起眼睛，冷笑说道，“捏纸成人，驱鬼寄之，不过是鬼修不入流的戏法罢了。真正厉害的阴鬼，凝若实质，魂为肉身，哪里还需要这蹩脚的假躯壳？”
    苏云锦没有回答，她知道赵姐脾性就是这样，只服队长燕裕一个，对队友们口下留情，其余的问她都是看不上眼，没一個厉害的。
    她现在有些担心的，就是这纸人数量实在太多，打起来恐怕要颇费一番手脚——虽然她有大范围的南斗星河秘术在手，也不是说没法打就是了。
    抵达府邸，听殷柔说了来龙去脉，两人也没别的什么想法，就决定先去寻找队长再说。
    “那殷柔所言不实，明显是在唆使我们去跟鬼王相斗。”苏云锦传音给赵元真道，“而且队长不会看不出来。”
    赵元真倒是确实没看出来哪里不实。但她从小就被师父教导，出门在外凡事都要长个心眼，不要人家说什么信什么，因此她也有个准则：凡是我第一眼看去不怎么顺眼的陌生人，无需分辨，统统都当做心怀不轨之辈，提防起来就完事了。
    她看那殷柔就极其不顺眼：长相妖娆妩媚，恶心！说话夹里夹气，神经！最可气的是，生前居然还是峨眉剑门的人，老娘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峨眉剑门！
    要不是云锦在这里拖我后腿，万一动手怕她掉链子，我非得当场翻脸杀了这婊子不可！
    “清安战队那边比我们更早出发。”苏云锦继续说道，“我们跟着他们的路线前进，一路上注意不要跟鬼王那边发生冲突，还是以打听队长的情况为主。”
    “好。”赵元真表示没有意见。
    两人离开殷柔所在的“纸人坊”，来到那薛仁占据的“恶鬼街”，忽然听到前面传来喧闹嘈杂的声音，似乎发生了规模相当不小的战斗。
    苏云锦和赵元真连忙赶去，还未抵达现场，就看见李照江等人且战且退，狼狈往这个方向逃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苏云锦立刻传音过去。
    “我还想问你们呢！”回应的她的是蒋宏，语气颇为气急败坏，“你们队的陈灵韵，怎么会在鬼王阵营里当指挥？而且我们想要跟她沟通，她也置之不理，还指挥恶鬼来攻击我们！”
    “这不可能！”苏云锦下意识说道，随即又迅速改口，“也许那不是灵韵，是某个鬼物变化出来的，伱们怎么知道她是真的？”
    “她都拿着九天阴魔囚狱幡了，还能有假？”蒋宏反问说道。
    “不对。”徐锦也插进来传音，跟众人说道，“相貌可以伪装，法宝也未必不能，谁规定这世界上只能有一个独一无二的法宝了？我们不能确定陈副队是不是真的，同样也没法确认你们是否伪装，所以两位暂且不要靠近我们，行吧？”
    “可以。”苏云锦答应下来，不再试图和清安战队众人汇合，只能目送他们向纸人坊方向仓促回撤。
    “哼。”赵元真突然说道，“我就知道那屑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是鬼王薛仁开出了什么条件，让她选择悍然反叛了！”
    “赵姐你也别太早下结论啦！”苏云锦哭笑不得，“灵韵爸爸可是江海巡抚哦！她怎么可能会背叛我们……太不靠谱啦！”
    “漫漫道途，唯求得道，余者不足挂齿，父母家人又算什么？”赵元真不以为然，“等她过来，我们好好问问。”
    两人停留在原地等候，很快就遇到了追杀过来的恶鬼部队。
    只见阴风肆虐，黑雾漫天，各种奇形怪状的鬼物混迹其中，狰狞可怖。有阴兵鬼卒持刀掣枪，有凶恶猛兽龇牙磨爪，还有好几个腾云驾雾的鬼修，看得赵元真也是面色一变。
    洗髓阶的鬼物有等级碾压，倒是不怕；化府阶的就颇为棘手了，尤其是那几个鬼修，一看就是专精战斗厮杀之辈，单挑的话赵元真还有些信心，但若是对面一哄而上……她肯定第一时间有多远就跑多远。
    什么越阶打怪，什么以一敌百，不存在的。除非你手里有什么超阶的天府奇珍、绝世秘术，那可以另当别论，否则哪怕是技术妖孽的燕裕小贼，遇到这种阵仗也只能跑路。
    她拉住苏云锦的右手，准备见势不妙拔腿就走，却听见苏云锦叫道：
    “灵韵！”
    赵元真抬头看去，只见陈灵韵手持九天阴魔囚狱幡，微笑立于阴云黑雾之上，笑盈盈地盯着两人。
    苏云锦目光和她交接，表情渐渐变得难以置信起来。
    陈灵韵没有说话，只是懒洋洋地将手一摆。
    杀！
    无数阴兵鬼将朝两人掩杀过去，赵元真连忙抓住苏云锦的手，驾起万里神行之术，飞快跑路。
    “我就知道！”她嘴里咒骂叫道，“她果然背叛了！天生邪恶的屑女人！”
    “不要御剑。”苏云锦赶紧提醒她，“御剑去空中就是给人当靶子，我们借助这里的复杂地形，甩掉追兵再说！往纸人那边跑过去，利用他们拖延时间！”
    “好！”赵元真立刻说道。
    当逃兵这种事情，我可也算是经验丰富，绝对不会被屑女人抓到的！
    后方的阴云之中，陈灵韵微微一笑，说道：
    “不必追杀。当务之急，是尽快攻下纸人坊，将那鬼母擒杀，大王便可一统九幽阴府。再追杀这些残兵败将，便是摧枯拉朽，易如反掌。”
    “不错，不错。”在她身后，鬼王薛仁很是满意，不住地捻须点头。
    若要论整体实力，鬼王这边明显更胜一筹，只是他麾下派系众多，有使鬼修士，有鬼修，还有不具灵智的鬼物，因此战斗起来根本难以配合，局部失利时甚至还会一哄而散，喝令不住。
    鬼母那边的纸剑卒则是令行禁止，进退如一，因此虽然数量更少，攻伐时反而颇为棘手，以至于鬼王始终下定不了决心、押上全部筹码去跟对面火并。
    而这个外来的女修士，虽然修为不怎么样，却精擅军阵指挥之法。几个战术命令下去，便将纸人坊外围的防线成功击穿，让薛仁对她的指挥才华颇为欣赏。
    长得也很俏丽美艳，不错，不错。只是鬼王薛仁之前被鬼母殷柔背叛，如今暂时没有心思去再涉情爱，等到统一九幽阴府之后，若这女修士愿意自戕而嫁，他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收了对方做侧室。如若不愿……哼哼！
    薛仁正做着美梦呢，只听见身旁的白无常忽然说道：
    “大王小心。先前看那两个人类修士的表情，似乎和您身边这位……是认识的。”
    “我确实和她们认识。”陈灵韵微笑说道，“但也只是在草莽时期打过交道而已。如今各为其主，不论私交，又何必再提此事？”
    “没错。”薛仁被白无常一说，原本下意识起了疑心，听到陈灵韵的回答之后，顿时又疑虑尽去，暗想这女修士如果和对面相熟，肯定会求我饶她们一命。如今看来，她们肯定只是泛泛之交，有什么好担心的？
    “只怕是苦肉计。”白无常却不依不饶，“若你愿意去亲手杀了那两人，带尸体回来交个投名状，我们才肯信你。”
    “呵呵。”陈灵韵微笑说道，“投名状倒是无妨，不过如今当务之急，应该是助大王尽快拿下纸人坊，擒杀鬼母吧？不知是大王的雄心宏图重要，还是让你们安心更为重要？”
    “哼。”薛仁闻言顿时不悦，冷冷地瞪向白无常。
    灭法时代，阴府皆空。这阴鬼不知从哪里得了白无常之道，长年累月修行之下，已然成了一些气候。可惜被鬼王任命为大统领后，整天想着和其他鬼将斗来斗去，甚是烦人。
    薛仁念这阴鬼很早就效忠自己，因此平时对他多有纵容。如今看来，倒是个公私不分的蠢蛋，还不如这人类修士聪明懂事，顾全大局。
    “好了。”薛仁斩钉截铁地说道，“先攻破纸人坊，拿下鬼母，再做计较。”
    白无常收起长长的舌头，躬身退后，闭嘴不语。
    他怀疑陈灵韵的理由很简单，就是这女人修为很弱，智谋又强，不可能认识不到“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
    等薛仁统一了九幽阴府，这女人的利用价值就没了，加上她实力不行，到时候肯定要任凭薛仁摆布。所以白无常从恶意方面揣度，觉得这女人肯定不会全力相助薛仁攻破纸人坊，绝对埋了什么不好的阴谋后手。
    但是他没有证据。
    这女人如今价值摆在这里，所谓的阴谋又只是自己的一些猜测，薛仁是绝对不会相信自己的。他也只能在旁边上上眼药，暗自小心提防起来。
    想到这里，白无常又偏头看向陈灵韵。
    陈灵韵朝他温柔一笑，眉眼弯弯，似乎完全没有因为他的敌意，而产生半点龃龉芥蒂。
    ————————
    躲在地底的中立群体分为三类人，一类是不肯效忠薛仁的鬼修，一类是没有任何法力的平民魂魄，还有一类就是现实世界里被吸入进来的现代村民们，彼此各自聚在一起，不和其他两个群体互相接触。
    李明湖将这些村民们的口述遗书记录完毕，手机电量也快要见底了。
    “好了。”她站起身来，传音问燕裕道，“让你久等了，接下来怎么做？”
    “我得好好想想。”燕裕回答说道。
    这次的九幽阴府秘境，不同于武夷山第二层秘境。众人面对的秘境敌人不仅有化府阶，而且还普遍拥有灵智，不像木偶那样可以被傻傻地逐一引出来消灭。
    如果埋伏在暗中偷袭，慢慢折其羽翼，断其爪牙，最后先杀鬼王，再灭鬼母，燕裕自忖也不是没有可能，但这个方案的耗时太久，非常麻烦，时间拖长就意味着有不可预料的风险，更何况我家明湖的身体未必能支撑得住。
    考虑到鬼王和鬼母互相敌对，若是能引得他们两败俱伤，对付起来就简单多了……可恶！灵韵怎么不在身边？最需要你那一肚子坏水的时候到了！
    他将自己的构思跟李明湖说了。女武神沉吟片刻，咳嗽说道：
    “咳咳，思路没有问题，但鬼母……她想着利用我们去打鬼王，说明她肯定是不想硬拼的。”
    “没错。”燕裕说道，“要是有什么办法，能挑动鬼王去进攻鬼母，逼她不得不拿出实力和对面兑子，那样就没问题了。”
    “所以可以尝试先去接触鬼王。”李明湖得出答案，“只是我们刚才和它们交战过，现在恐怕不容易再沟通吧。”
    “不如这样。”燕裕忽然有个点子，“我去看看能不能潜入那恶鬼街深处，说不定能找到秘境的控制中枢呢。如果运气不好，至少也能打探一些虚实，后续再看看怎么和鬼王阵营建立联系。”
    “我也去。”李明湖说。
    “我不放心你一起去。”燕裕说。
    “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去。”李明湖说。
    “你们两个是在秀恩爱吗？”先前带路的小女孩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在旁边天真问道。
    两人顿时都有些无语，又听到小女孩道：
    “电视上经常放这种桥段，男主叫女主一个人快走，女主又不肯丢下他……不管怎么样，求你们快点做决定吧，我们在旁边看得都难受。”
    李明湖转头看去，发现远处的鬼魂们或坐或立，虽然都没有说话，但目光确实是看着这边，仿佛村里众人看大戏。
    饶是她性情沉稳，此时也忍不住有些红脸，迅速说道：
    “我必须跟你去。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偷偷跟着你。”
    “好耶。”小女孩鼓起掌来，起哄叫道，“让她跟让她跟！”
    燕裕闻言有些窘迫，狠狠瞪了她一眼。
    死小鬼，关你什么事！

 第六十三章 燕裕的英武形象

    却说林柠和谢若溪两人，由于是刷新在九幽阴府外围山中，因此最后才抵达鬼镇。
    两人从西边进入鬼镇，这里的居民被恶鬼街威胁，早就全躲到地下去了，因此她们一路行来，左右提防，步步为营，神识扫描不敢停歇，却是在跟空气斗智斗勇，谨慎了个寂寞。
    “柠柠柠柠柠……”谢若溪战战兢兢叫道，“这些房子，怎么都没有窗户的啦！”
    “不要用叠音叫我以及学我说话！”林柠下意识用恼怒来掩饰害怕。
    “不是，不是！”谢若溪更加怕了，“要是有npc还好，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害怕……”
    “你有玉枢雷，有什么好害怕的啦！”林柠叫道，“做好战斗准备！有情况了我会提醒你！”
    “好好好。”谢若溪连声说道，“那你一定要早点提醒我，我反应特别慢哦我跟你说。”
    “唉呀！”林柠烦她烦得不行，但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加紧神识扫描，以防出来什么厉害敌人，一下子就把若溪给吓跪了。
    其实原本镇子西侧这边也有些巡逻恶鬼，专门抓那不肯服鬼王管教的鬼魂鬼修，只是如今在陈灵韵的指挥下，恶鬼们此时倾巢而出围攻纸人，因而将周围兵力全都收回去了。
    两人在这边转了半天，忽然听到有小女孩叫道：
    “这边！这边！”
    林柠反应最快，迅速看向声源方向，就见到一个小女孩趴在围墙上面，焦急地朝两人挥手。
    “哪里的声音？！”谢若溪还没见着人，慌张说道。
    “在那！”林柠也是无语，只能指给她看。
    谢若溪见着是個小孩，松了口气，却又疑神疑鬼起来：
    “柠柠，这小孩不会是鬼吧？叫我们过去，会不会是想要害我们？”
    “反正做好战斗准备就对了。”林柠也没办法确定。
    小女孩缩回围墙下了。两人便直接开了穿墙术，穿过墙壁，只见院内周围坐落几颗枯树，当中一口枯井。小女孩站在井边，朝两人挥了挥手，随后朝井里一跃而下。
    “下去看看。”林柠迅速做了决定。
    谢若溪还没说话，只听见林柠又道：
    “怕也得去，不然在上面逛个半天，什么人都遇不到，怎么找队长和大家？”
    她拉着战战兢兢的谢若溪，两人一起开了登云术，从枯井顶端降落下去，便看到大量孤魂野鬼或坐或立，在干涸的地底河道两边聚集发呆——正如燕裕和李明湖之前所见。
    找到老修士的魂魄一问，两人才知道这九幽阴府究竟是什么情况，以及燕裕和李明湖之前来拜访过，此时已经先行离开。
    听到这里，林柠也没多想其他有的没的，立刻做出决定：
    既然队长潜入恶鬼街去寻找秘境的控制中枢，那我就和若溪在恶鬼街大闹一通，给队长他们打掩护！
    谢若溪本来就是个没主见的，索性也就跟着林柠去了。
    却说清安战队其余众人，被陈灵韵指挥恶鬼大军打退之后，回到纸人坊里暂且休整，也跟殷柔通报了前线情况。
    殷柔一听，顿时在心里破口大骂起来：
    哪来的不晓事的混蛋？居然帮助那个愚蠢的死鬼……是脑子有坑，眼里进水，还是怎么滴？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先行安慰众人，叫大家去院外好好休息。
    李照江带人走了，殷柔手中法决暗掐，速生感应，发现外围据点纸人被端掉不少，便越是确认恶鬼街已经对纸人坊发动总攻，这次是冲着要彻底擒杀自己来的，不由得心中更加愤恨。
    她一身的本事其实都在剑术上，可惜当初身陨之时，飞剑被剑门的人带走了。既无肉身根骨，又无随身飞剑，本领已经废了大半，如今只能以不入流的纸人之术勉强迎敌，实在可恨！
    为今之计，也只有好好利用这些外来修士，和那鬼王彻底拼个你死我活！
    过了不久，苏云锦和赵元真也归来了。
    殷柔已经打定主意要好好借力，此时自然不敢怠慢，亲自去迎两位姑娘，又说了些虚伪的话，说那鬼王乃是地头蛇，手段狠辣，各位初来乍到不敌也很正常，还请好好休息，待我召集手下发动总攻，再请两人出手掠阵！
    苏云锦和赵元真也被分配了院子，回去稍作休息，只听见赵元真愤恨说道：
    “我早就看出她心术不正，都是小贼不知道为什么非得相信她，还让她做副队长！现在好了吧？人家投了鬼王，说不定将我们的详细情报，擅长用什么法术法宝，全都透露给那鬼王知晓，这还打个屁！”
    苏云锦不动声色，暗中传音说道：
    “灵韵是在诈降，挑动双方势力对拼，我们好从中渔利。”
    “啊？”赵元真顿时懵逼。
    “不要露出这种表情！”苏云锦连忙传音，“说不定周围就有纸人在监视！”
    赵元真虽然淳朴，但在这种事情上面反倒非常敏感，立刻就板起脸来，装模作样哀叹片刻，又传音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刚碰面的时候，她传音给我的。”苏云锦回答说道，“还叫我配合她演戏。”
    “那为什么偏偏不给我传音！”赵元真气呼呼道。
    “因为赵姐伱反应慢一拍吧。”苏云锦叹气说道，“刚才我跟你说了真相，你不就露出震惊表情来了？那个时候无数恶鬼都在现场，你神情稍微有点不对，立刻就要被人看穿，就不妙了。”
    “就算这样，也不能瞒着我嘛！”赵元真理屈词穷，又狡辩说道，“既然是诈降，大可以偷偷写个纸团丢给我，我事后看了不也就知道了？”
    苏云锦看出她是面子上挂不住，所以才强词夺理甩锅灵韵，因此也就淡然继续传音说道：
    “当时情况比较复杂，灵韵也来不及做到更好吧。总之按照她的规划，我们就当做不明真相的样子，配合这个殷柔去抵挡鬼王就好了。殷柔这边的反击力量越强，鬼王那边肯定就会越倚仗灵韵，这样她也就有机会去做更多的谋划。”
    “哼。”赵元真还有些气愤，咬牙切齿说道，“她就喜欢玩弄什么阴谋诡计，这次连我都骗，下次说不定也要骗你，云锦你可千万要小心些。”
    苏云锦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做声。
    两人在院子里互相传音，自然不会外泄，但她们的脸上表情，却被外头透过墙孔窥视的纸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消息传回到殷柔那边，她也没觉得有哪里奇怪。毕竟战败了，愤恨是很正常的事情，淡然也可能是城府比较深，喜怒不形于色而已。
    在心里默默将苏云锦的评价拔高，赵元真的评价降低之后，殷柔便正式开始调兵遣将，准备应对恶鬼街的全面进攻！
    ——————————
    燕裕和李明湖开了隐身术，从西南方向渗透进恶鬼街，却发现这边的巡逻力量并不太多，和之前过来密密麻麻的恶鬼完全不同。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是陈灵韵这屑女人挑动鬼王和鬼母全面开战，如今大军已经集结起来攻入纸人坊，所以留在本部外围的兵力少了许多……不过敌人少自然是好事情，两人也就加快脚步，专挑远处比较高的建筑所在方向摸去。
    李明湖身体被阴气侵蚀，越发虚弱，偶尔避开周围恶鬼，在僻静地方捂嘴轻咳几声，咳出来的都带血丝。
    她也没敢让燕裕知道，只是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
    但燕裕有了前世经验，知道李明湖是个喜欢假装无事发生的逞强性格，哪里还会被她这副模样骗过？每当李明湖有些疲惫，他就默默塞颗丹药过来，让她服下。
    李明湖起初还想推拒，毕竟丹药就代表着后期续航。但燕裕坚持己见，为了不浪费太多时间，她最后也只能乖乖让步。
    服下丹药，刺激气血，身体就会回暖很多。而后被周围的阴气侵蚀之下，慢慢又会变得寒冷虚弱。
    久而久之，她也逐渐对燕裕产生些许依赖和顺服，给了丹药就吃，不再想什么“会不会拖累他”了。
    凭借着隐身之术，避开巡逻主力探查，两人终于摸到恶鬼街的深处。
    这里算是鬼王薛仁的大本营，因此留了许多兵力在这里，跟外围的稀薄程度又有不同。
    燕裕仔细观察片刻，确认怕是没有绕过去的路线，只能硬闯。
    正要提醒李明湖准备战斗，忽然听到远处如雷霆般的巨响传来。
    巨响惊动了这里的恶鬼们，很快就有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恶鬼离开，朝着声音方向赶赴过去支援了。
    有人在恶鬼街外围捣乱！燕裕顿时大喜过望，心说虽然不知来得是谁，但这一波进攻真是时候。
    兵力被抽调之后，防线终于出现漏洞，燕裕便带着李明湖从空隙中悄然潜入，避开两三队巡逻的猛鬼小队，终于接近了目标建筑外围。
    这是一座典型的道观区，由迎客小殿、几排厢房、香炉广场和最里头的庙殿组成。周围一圈全是三米多高的围墙，只有正前方的迎客小殿算是唯一的入口。
    燕裕略微尝试了下，发现果然不能穿墙，也不能登云御空而过，是典型的防穿越禁制——在许多秘境之中，修行大能都会在自家洞府设置这种禁制，有些宗门甚至将整个秘境都设置成“禁穿墙禁飞行”。反过来说，如果遇到这种禁制，就说明里头肯定是重要场所了。
    此处八成就是那老修士所说的“阴神所居”！
    燕裕带着李明湖穿过迎客小殿，刚进入中央广场，忽然听见李明湖道：
    “不对劲。此处如果真的怎么重要，为什么迎客殿门无人看守？”
    “确实。”燕裕沉吟片刻，说道，“无人看守，代表着不怕孤魂野鬼潜入。换言之，这里可能存在什么阵法，或者强敌之类的，因此才不需要任何防卫力量……”
    他忽然有些惊悚，转身去看，只见身后迎客小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不仅如此，连带着远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战斗杂音，也尽数全部隐匿下去。两人似乎从踏入迎客殿的一瞬间，就已经进入了相对独立的另一方天地，和外面的九幽阴府隔绝开来。
    燕裕手里掐个剑诀，两仪剑便飞到李明湖身边，随时准备替她挡下危险。
    李明湖也默默掐诀，将天闪剑御使出来，表明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自保能力。
    只见前方庙殿忽然洞开，飘出个身形高大的阴神判官。宽袍长袖，须发散乱，手里还拿着一片笏板。
    糟糕！燕裕连忙给李明湖传音。
    这阴神判官不是什么新敌人。之前和平西军火凤战队在丰都秘境之中，对付的守境门将也是阴神判官。他的特性一是会飞，所以移动极其灵活；二是身上的衣服含有阴府威仪，对物理攻击有很大程度的减免作用，因此天然就克制飞剑的刺击劈斩。
    李明湖一听情报，也皱起眉来，心说我和燕裕都是剑仙，对战这阴神判官殊为不利，最好还是暂且撤退……但身后去路没了，怎么退？
    她略微有些纠结，又看到燕裕袖中抖落银丸，便将傀儡阿真抖落出来。
    姑且先跟对面打打看！
    李明湖二话不说，身形后退，天生剑反而往前，急射向那判官面门。
    对方右手持着笏板，左手举起轻轻弹指，便将天闪剑直接震开，冷笑说道：
    “擅闯阴神府邸，还敢以下犯上？罪加一等，先入剪刀地狱！”
    只见周围忽然飞出无数剪子，粗略扫过竟不下千把，密密麻麻如蜂群蝇云，朝着两人急速扫来！
    燕裕二话不说，连忙将身旁的李明湖拦腰抱起，又施展出分云八卦步，迅速侧移闪开这大群的剪刀掠斩，耳边尽是呼啸风声。
    那大团的剪刀云一击不中，又迅速分成两股黑云，空中回旋转身，从左右两个方向迅速绞来！
    “擒贼先擒王。”怀里的李明湖悄然说道。
    燕裕手中法决连掐，脚下步法闪开两面绞杀的同时，傀儡阿真也行动起来，直接冲向那阴神判官。
    他的作战风格跟周红羽不同，不怎么喜欢粗暴的道法覆盖轰炸，因此大招需要留在关键时刻一发定音用。
    阴神判官朝后方飘去，又分出一道剪刀云雾，凌厉去剪傀儡阿真，却只见她双手交错护在身前，不闪不避，和那剪刀云径直撞在一起！
    无数剪刀噼里啪啦从她身上削过，将她双臂砍得皮开肉绽，却切不断内里坚如铁石的骨骼神龙木。阿真强行突破剪刀大阵，冲到阴神判官的面前，忽然高高跃起身来，飞出一脚，直击判官没有官衣保护的头颅！
    这一击着实又快又狠。阴神判官还在后退，来不及临时变向闪避，手中笏板忽然亮起，整个人忽然消失不见，下一秒又在广场的另一侧浮现出来。
    是土遁之法？还是聚气化形？抱着李明湖的燕裕左躲右闪，心里暗自有了主意。
    得先摸透这阴神判官的移动法术是什么，否则若是贸然操纵阿真出大招，结果却被对方瞬移走了，打了个空，那就真的贻笑大方了。
    有损我在女武神面前的英武形象！

 第六十四章 心细如发女武神，太过单纯陈灵韵

    飞剑格斗时应对敌方进攻，要么格挡，要么招架，要么闪避。
    但燕裕经验何其丰富，一眼便看出对付这种所谓的“剪刀地狱大阵”，格挡和招架都是行不通的。
    因为剪子法宝实在太多，看似融为一体，实则可分可拆。一旦你选择格挡招架，就要被一波又一波无数剪子反复击打，哪怕是谢仙尊的充沛真元，遇到这种情况也会被毫无悬念地破开防御。
    所以只能躲！
    至于阴神判官的传送手段，燕裕仔细观察半天，发现并不是什么高深道法，仅仅只是它手中笏板的能力而已。
    以前世经验来说，传送类的道法往往既稀有又厉害，哪怕是最低阶的“缩地成寸”，本质也是极其难习的土遁之法。但传送类的法宝通常要逊色许多，虽然灵活性和续航能力更胜一筹，但范围距离和延展变化都垃得不行。
    如果对方用的什么土遁之法，那就别想着什么破解了，只能硬打。但如果是法宝，必然有规律可循。
    燕裕抱着李明湖一边左躲右闪，避开剪刀大阵的进攻，一边又操纵傀儡阿真给判官上压力，逼得对方发动传送能力，另一边还要仔细观察对方的法宝发动特性，根本没有时间去关注怀里的软玉温香。
    李明湖缩在他的怀里，心想剪刀大阵自己没法应对，而那判官又不怕飞剑进攻，除非朝着头颅去打。只是燕裕腾转挪移速度太快，自己都看不清楚敌人在哪里，又没法通过攻击轨迹去推算他的大概位置，因为判官本身根本就不出手……
    难顶。
    她心里稍微生起些帮不上忙的焦虑，随后又意识到自己心态不稳，连忙按捺情绪冷静下来，继续思考。
    没法思考。
    被燕裕背着还好说些，毕竟能够出手攻击，但如今被他抱着，又找不到其他事可以干，忽然就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怀抱……好暖。
    虽然自小就长得白皙美丽，但李明湖却从未跟任何男性如此亲密过，哪怕以前在学校里，因为体弱时常咳嗽的缘故，同学们都怕她有什么传染病，也不喜欢跟她有所来往。
    像燕裕这种初次见面，在不知道她生的什么病的情况下，也没有嫌弃排斥她的人，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李明湖默默搂紧了燕裕的脖子，将那些旖旎的心思按压下去，反而奇怪地冷静下来。
    必须想想办法帮他，我……
    有什么我能做的……
    对面的阴神判官不断移动，被傀儡阿真逼得烦躁不已，忽然叫道：
    “冥顽不灵，罪无可赦，当入孽镜地狱！”
    话音刚落，只见剪刀云雾悄然散去，又从府殿深处飞出八面大型铜镜，绕着燕裕和李明湖旋转起来。
    这又是什么攻击手段？
    燕裕正有些愣神，忽然听见李明湖说道：
    “躲开！”
    他想也不想，随意选个方向，分云八卦步立刻走出。
    几乎是在同时，极度危险的感觉从身后袭来。燕裕神识飞快向后一扫，却未曾发现任何异样。
    “镜子。”李明湖再次说道。
    燕裕飞快看向周围旋转的镜子。
    铜镜磨得锃亮，光亮可鉴，里面是燕裕抱着李明湖，目光看过来的画面。
    没有异常？
    燕裕目光一扫，再次看向其他镜面。
    不对！
    八面铜镜，七面都是正常映照，只有一面有所不同：其中依旧是燕裕抱着李明湖，但在两人身后却有个无人把持的铜瓜大锤，朝着燕裕后背用力砸来！
    燕裕急忙走步闪避，同时手中剑诀掐出，召唤黄庭剑去拦截攻击。
    黄庭剑往后方空中斩出，虽然看着空无一物，但剑身却是骤然被什么东西砸中，瞬间就被重重拍落到了地上。
    燕裕也是一惊：那铜瓜锤好强的力道！
    黄庭剑乃是土行重剑，在正面格斗中本就有力道优势，却在那无形铜瓜锤的劈砸之下毫无还手之力，若是人被击中哪怕开了象咒，多半也是完全扛不下来的。
    镜中铜瓜锤再次飞起，又朝着两人再次砸来。燕裕还想仔细看清它的动向，只见八面铜镜忽然又迅速转动飞起，差点没让他的脖子给扭了。
    这破镜！
    燕裕此时已经明白过来：八面铜镜，七面都是伪装的假货，只有一面是法宝正品。只要被它照到身上，就会出现“肉眼看不到，只能通过镜面看见”的法宝来攻击自己。
    换做其他修士在这里，得全神贯注观察那转来转去的镜子，判断攻击到来的方向，同时还得进行闪避，难免则会顾此失彼，躲闪不暇。
    但燕裕最擅长分心多用，索性将双手御剑术全力催发出来，脑海里无数命令飞快闪过。
    两仪剑速度最快，绕着周身迅速横扫一大圈，忽地就击中了什么东西。
    在那里！
    燕裕瞬间推算出无形铜瓜锤的位置和攻击方向，侧身一闪，手中剑诀继续掐动。
    黄庭剑势大力沉，直接劈向周围铜镜。
    假品倒是一劈就碎，但真品却是硬比金铁，岿然不动，时不时还化出虚影，顷刻间就凝成实体，又是一面崭新假镜。
    燕裕迅速转变思路，让黄庭剑去砸那真镜，虽然打不碎，却也逼得它没法乱飞。
    两仪剑则是配合傀儡阿真，去攻那阴神判官。
    阴神判官手中笏板，亮起半秒后就会传送，出现在另一地点后，发光笏板才会迅速熄灭。
    也就是说，催发法宝的同时会令其发光，在修真界倒也是很合理的机制。
    燕裕不动声色地掐出剑诀，两仪剑攻向判官头颅，对方果然再次传送而走，闪现到了同时远离两仪剑和傀儡阿真的远处。
    就是现在！
    趁对方手中笏板刚刚熄灭，还未来得及再次亮起的时候，燕裕猛力运转全身真元，傀儡阿真鼓起脸颊，口吐出一条极细极密的火线！
    他真元鼓荡的瞬间，李明湖也猜到他要出手，瞬间配合掐出剑诀，天闪剑直接射向判官！
    由于对方距离较远，天闪剑飞过去必然来不及，对方可以提前传送离开……但燕裕心里却暗自称妙，因为他瞬间看出天闪剑的飞行轨迹，恰好能将判官朝着傀儡的视线给遮蔽住！
    不愧是心细如发的女武神！
    口中吐火的瞬间，燕裕还微操了下傀儡阿真的吐火角度，叫她从天闪剑的遮挡盲区里发起进攻。等赤羽九凤火杀到跟前，阴神判官再要催动笏板已来不及，阴神官衣面对这破甲道法更是无效，径直被烈火金焰斩为两截。
    天闪剑趁势调整方位，一剑便戳入判官头颅，将其当场刺杀。
    燕裕神识迅速扫过，只见那阴神判官身躯逐渐黯淡下来，最终彻底消失破碎，魂飞魄散。
    “去庙殿里看看……咳咳！咳咳咳咳！”李明湖又咳嗽起来。
    燕裕连忙给她喂下一颗丹药，随后才将她放下来，嘱咐她在旁边好好休息，自己则是单独朝府殿深处走去。
    过了片刻，他便拿着一只小钟出来了。
    钟身上刻着三个古篆，名为“丧魂钟”，乃是整個九幽阴府的秘境权柄所在。
    燕裕在李明湖的身边坐下，开始全力炼化这个中枢。
    李明湖安静地盯着他的侧脸，半晌才露出笑容来，有些疲惫地靠在了旁边的柱子上，缓缓闭上眼睛休息。
    ————————
    纸人坊里。
    恶鬼街倾巢而出，加上陈灵韵的排兵布阵，正面实力已经隐隐有碾压对面的趋势。
    纸人虽然被殷柔操控，进退如一，令行禁止，但架不住殷柔根本不会什么兵法，被陈灵韵利用兵力优势，从各种方向同时夹击掩杀，几乎是溃不成军。
    殷柔赶紧催促李照江和苏云锦等人，帮忙抵挡恶鬼大军的攻击。
    苏云锦看出此时恶鬼兵力占优，需要进行平衡，自然也乐得帮陈灵韵削减对面实力。
    她将南斗星河秘术催发出来，掀起滔天洪水，沿着纸人坊的街道冲刷而去。
    化府阶的鬼物鬼修，还能各自施展神通，或是抵挡或是逃窜。至于那些修为低下的恶鬼，两边都是房屋无处可去，自然被卷入了洪水之中。
    有些擅长水性的鬼怪，还妄想着游到两边，扒住什么东西以免被冲走，却不料苏云锦又洒出勾陈星沙，混入洪水之中高速切割磨削，那些水中鬼怪无论仰泳蛙泳蝶泳自由泳，很快就被磨断手脚头颅，最后尽数变为潜泳。
    南斗星河秘术的战场威力太大，以至于其他未被困入洪水的鬼怪，也不管那些还未清剿干净的纸人，一股脑儿涌过来杀苏云锦。
    李照江等人见状，也不再怀疑苏云锦等人的身份真伪，迅速赶来进行支援。
    元磁神光一轮扫过，将鬼修打来的漫天攻击尽数扫落，随后李照江迅速收招，其余众人手段尽出，全力截杀对面冲过来的鬼物。
    鬼王薛仁站在阴风顶端，眼见前方攻势受挫，苏云锦大展神威，顿时有些按捺不住，打算出手，却下意识将目光投向身旁军师。
    陈灵韵微微一笑，跟鬼王薛仁说道：
    “大王还请稍安勿躁。这些修士不过纤芥之疾，多派些手下将其剿灭就好。鬼母殷柔至今还未出现，想要用这些修士来消耗大王法力，不可上当。”
    薛仁心想也对，我还是留着法力对付鬼母吧。
    “大王明鉴。”身旁的白无常忽然谏言说道，“纸人坊拼死抵抗，我们手头兵力已经不足二分之一。若是继续消耗下去，哪怕最终攻下纸人坊，也会损失惨重。若是躲于西侧的那些叛逆鬼修届时发难，我们又要如何应对？”
    薛仁一听似乎有理，又转头看向陈灵韵，询问意见。
    “恶鬼街的实力，不在于有恶鬼多少，而在于大王神威无穷、法力通天。”陈灵韵不慌不忙，微笑说道，“一些低级杂鱼而已，哪怕死绝了又有何妨？只要大王的法力神通还在，仍是九幽阴府的天命之主，无人能敌。唯一能威胁到大王的，便是那同等实力鬼母殷柔。本末干枝，孰轻孰重，不可混淆。”
    薛仁仔细想来，不由得连连点头。一些低阶恶鬼而已，死了便死了吧，只要能拿下殷柔，我便是这九幽阴府里的最强鬼王，还能惧谁？
    “呵呵呵呵。”白无常只是冷笑，正要反驳，又听见陈灵韵道：
    “当然，白统领手下鬼修众多，若是在这场战争里死伤惨重，活下来的难免也会对大王有怨言。大王也可以顾虑一下他们的感受。”
    “有什么好顾虑的？”一听陈灵韵说“他们可能会有怨言”，鬼王薛仁立刻有种上位者被冒犯的不悦，看向白无常的眼神也越发阴冷，“怎么，白统领不愿让手下去死战到底，觉得本王的法力还不如他们的魂魄精贵？”
    “小臣不敢。”白无常哪里还反驳得出来，只能迅速跪拜表示臣服，心里对陈灵韵越发怨恨。
    真是天生邪恶的女人！花言巧语，哄骗大王，罪该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薛仁迅速下令猛攻，忽然后方飞来一只鸟儿，降落在众人面前，迅速化作小鬼形状，报道：
    “报！有两个人类修士袭击鬼街！其中一人剑术高明，另一人擅打雷法，攻势猛烈，我等不敌，已被她们杀到王府门下，阻拦不住！”
    “混账东西！”薛仁一听便大惊失色，因为他平生搜刮而来的所有丹药、宝物、经卷等要紧事物，尽数都藏在自家王府之中，怎么可能允许让人攻下？当即便甩袖说道：
    “接下来的战场由白统领指挥，陈道友就从旁辅佐，两人休得生出嫌隙，只要能齐心协力攻下纸人坊，擒杀鬼母殷柔，本王重重有赏！否则，府里的打魂鞭也不是吃素的！”
    说完，他也不顾战场局势如何，迅速腾云驾雾赶回去了。
    白无常从地上爬起身来，阴恻恻地看着陈灵韵，心想这下还不简单？只要能在大王赶回来之前，将纸人坊彻底攻下，再随便找个由头把这弱鸡弄死，推到战场无眼上面，想来大王事后也是无话可说。
    陈灵韵刚才听那小鬼上报，就猜到肯定是谢若溪跟林柠一起，正在恶鬼街里兴风作浪、大杀四方。
    鬼王被调开乃是引虎归山，如此正好，计划可以提前了。
    她笑眯眯地看着白无常，收在袖子里的左手，悄然捏住九天阴魔神煞念珠，忽而说道：
    “鬼母殷柔还不出面，看来是打定心思要负隅顽抗。白统领既然忧心手下伤亡，不如遣一部精兵出阵，不和这些人类修士纠缠，直攻纸人坊的核心，如何？”
    “甚好。”白无常当然万分赞成。毕竟只要拿下鬼母，这女人就完全没有价值了，“那就请道友随我等一同出阵。若没有道友指点，只怕鬼母狡猾，拿她不下。”
    “可以。”陈灵韵笑容灿烂，“只是我修为低浅，还需要白统领好好保护才是。”
    若是燕裕留在这里，看到陈灵韵露出这等假笑，就知道肯定有人要遭殃了。
    白无常自然不知这女人的一肚子坏水，只是心中暗笑对方太过单纯、寻死迫切，便转身点了十来个实力强大的鬼修，组成精锐出阵斩首部队，带着陈灵韵一起驾驭阴云，冲向那纸人坊的深处。

 第六十五章 管理员的权力是无限的

    林柠施展分云八卦步，在众多鬼物之间飞快游走。
    恶鬼悬浮脚不沾地，本身半透明且时隐时现，加上九幽阴府之中没有日月，可见度本就昏暗无比，以至于肉眼其实很难捕捉他们的身形。
    然而相比之下，却是林柠的身法更加鬼魅难测。
    得益于燕裕高瞻远瞩的指导，以及做题家日夜不辍的刻苦练习，如今她的分云八卦步已经达到登堂入室的地步。
    步踏天罡，履行地煞，精准无误地从两个鬼怪的扑袭之间巧妙闪过。同时双手剑诀掐动不停，丹焱剑迅猛如雷，杀入敌阵之中，一个白鹤亮翅便将敌人尽数斩退；青竹剑奔袭如电，白虹贯日，将踉跄失衡的鬼物逐个点名斩杀。
    太简单了！完全没有任何压力！
    林柠甚至有种微妙的得意，自己平时在“高级竞技场”里厮混太久，以至于面对这些斗战经验相当于“初级怪物”的敌人而言，实在很难不做到游刃有余。
    在她身后的建筑屋顶上，谢若溪将天元剑插入屋脊，将其当做大号盾牌挡在身前，随后掐出雷法。
    她的准头依旧差劲，甚至有点敌我不分的感觉，好在林柠已经提前说过，会“注意闪避她的雷法范围”，让她“尽管放手去全力轰炸”。
    因此，谢若溪便使出了浑身力气——哪里有鬼炸哪里。
    玉枢雷对阴鬼的克制极其夸张，无论是走上阴神路线的鬼物，还是抛弃肉体修炼法术的鬼修，只要被玉枢雷擦着半点，立刻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连施展法术自救都来不及。
    如此夸张的杀伤力，以至于每次炸死一個目标，周围敌人就会悚然而惊，下意识转火攻向屋顶上的谢若溪。
    然而林柠很显然已经在提防这点——凡是任何鬼物试图进攻谢若溪，都会第一时间遭到她的优先打击。
    加上她又是双手御剑，甚至能一边继续打击周围近身的敌人，一边又去拦截试图转火谢若溪的敌人，以至于恶鬼们很快又痛苦地意识到，若是不解决这个剑仙，就无法对远处的雷法修士发起进攻。
    但若是全力进攻这个剑仙，又会导致雷法修士可以肆无忌惮地轰炸……总之就是两难局面。
    谢若溪杀得兴起，顺手塞了颗丹药在嘴里，炫耀自己甚至有时间去从容补蓝，虽然她的真元还有六成有余。
    林柠虽然同样在奋勇厮杀，但终归没有完全失去冷静，心想队长现在也不知道在恶鬼街的哪里，有没有找到秘境门将和中枢。
    总而言之，我们在这边杀得越狠，就能将越多的敌人吸引到这边来，队长那边肯定也会轻松不少吧……
    正当她暗自思索的时候，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怒吼：
    “纳命来！”
    林柠也是反应奇快，瞬间分云八卦步全力催动，一下子蹿出二十多米远。
    紫色的阴毒雷霆，砸落在她原本的站立之处，瞬间便打出一个大坑。
    雷法？林柠暗自皱眉。
    不对，不是雷法。
    若溪的雷法可没有那么弱！
    远处来客终于降下阴云黑雾，乃是因为老巢被端而气急败坏的鬼王薛仁，手指一弹，又是两道深紫电蛇，急速朝林柠扑杀而来。
    卧槽，好快！
    虽然这阴雷的威力不如谢若溪的五雷正法，但速度上却是要快上太多，亏得林柠反应极快，来了个贴地疾跑加闪身，堪堪才将这两发阴雷避过。
    她手中剑诀一掐，便将两柄飞剑射出。
    鬼王薛仁看也不看，将身后披风用力一展，卷起阴风，护住周身，浓烈有如实质。双剑从前后左右来回切割劈砍，居然硬是斩不进去，攻几次就被阴风弹开几次。
    林柠终于心生惧意，晓得这敌人无论修为等级还是防御手段，都已经达到自己完全没法对付的可怕地步，连忙催动分云八卦步，脚下连踏，身形急转，拧身朝着谢若溪冲去，要带着她赶紧跑路。
    谢若溪却没看出来，还以为柠柠对付这敌人游刃有余呢（毕竟对面攻击都打不中她嘛），便又掐出两发玉枢雷来，朝着鬼王薛仁用力丢去。
    薛仁顿时也是大惊失色：
    卧槽，好雷！
    玉枢雷青中带红，虽然声势不显，体积也是小小的一团，但他毕竟修炼了阴雷术法，如何认不出对方那是五雷正法，威力极其刚猛？
    他自然不敢拿头去硬接，连忙化作一阵妖雾，横移向后退出三尺，却只见那玉枢雷光滴溜溜地转着，竟是飘着向后方飞来，顿时又惊得薛仁亡魂大冒。
    你这五雷正法还带追踪的？
    这里却是薛仁想得岔了。如果他站在原地不动，玉枢雷同样会向后偏移，原因是谢若溪的准头没把控好，打出雷光的瞬间有些手腕上扬，导致这雷光的飞行轨迹走了个弧线……只是鬼王被五雷正法的威名所慑，一时间竟有些草木皆兵，连忙再次化雾一口气退出三十多尺，终于将玉枢雷完全避过。
    林柠终于冲到谢若溪的身边，传音叫道：
    “走！”
    “走？”谢若溪先是一怔，随后才反应过来是敌人太强，柠柠已经对付不了了，顿时先前乱杀的神采飞扬尽去，重新变回害怕暴力的大兔子心态，连连点头，“好好好赶紧走！”
    两人这边迅速神行跑路，看得远处原本胆战心惊的鬼王薛仁，突然就是一个激灵：
    怎么，想跑？
    难道是使用五雷正法的那个家伙真元不足，如今已经打不出雷了？
    哈哈哈！我就说嘛，五雷正法无论修习难度还是真元消耗都是奇大，怎么可能放了又放！
    他立刻振作精神，再次大喊一声“贼子休走”，将手指遥遥指去，于是数道阴雷再次打出，急奔两个姑娘的后背。
    林柠顿时一惊，连忙将谢若溪拉住，分云八卦步催发出来，拉着她瞬间横移出一大段距离，堪堪将这几发阴雷尽数闪开——只是谢若溪脚步完全跟不上，被林柠直接拖到身子打横，差点儿没强行拖地。
    “不能这么逃！”林柠心知如果一味转身逃跑，肯定要被对方用那速度奇快的阴雷给连死，立刻说道，“先打他几雷再跑！”
    “好！”谢若溪赶紧站稳身子，双手掐雷，又朝那鬼王薛仁打去。
    鬼王薛仁再次大惊失色，立刻全力催发魔功化雾，瞬间朝后方退出六十余尺，将那两发飘忽难测的玉枢雷的可能落点范围全部避开。
    好家伙！原来她并不是打不出雷，而是故意示弱引诱我追击，在这里使用拖刀计呢！
    见两个姑娘再次撤离，鬼王薛仁强行按下追击心思，暗道你想要诱我去追，我偏不去！
    同样的陷阱，难道我还能掉下去第二次？
    他也不去追击两人，只是模仿陈灵韵的口气，下令说道：
    “迅速重新组织防线，统计伤亡！诸多要地派人巡查一遍，确认有无敌人遗漏！”
    只是陈灵韵在吩咐要做什么事情之后，又会具体点兵点将，将具体事责落实到具体专人身上，而鬼王薛仁嫌这太过啰嗦麻烦，吩咐下去便甩手不管，再加上白无常统领也不在场，于是几个鬼物头目互相聚起来一合计，便将容易干的事情丢给心腹滑头鬼，大家都嫌烦的活计丢给老实鬼……可见无论是九幽阴府还是凡间阳世，老实人总是最容易受欺负的。
    重组防线就是最容易干的事情，毕竟巡逻路线方案是现成的，继续走起来就完事了；巡查要地则是最麻烦的事情，一来要东奔西走逐个确认，二来你也不能担保没有敌人躲在什么地方等着阴你。
    因此几个被头目欺负的老实鬼，唉声叹气地接了活计，打算随便草草应付了事——离得近的要地详细排查，离得远的索性就在附近晃上一圈，反正也没人监督我究竟有没有认真巡查。
    某个老实鬼来到阴神府邸门前，探头往里面瞅去。
    什么也没有。
    这阴神府邸据说是灭法时代之前所留，如今已经人去楼空，但留在里面的禁制仍在发挥作用。凡是贸然进去的鬼物，没有一个能出来的。
    鬼王薛仁也曾来考察过，甚至连迎客殿的门都没敢跨入，只是招了个鬼物代他进去。据说过了差不多半炷香的时候，他脸色微微变化，而后转头就走，再也没有回来过。
    连鬼王都在此处折戟成沙，老实鬼自然也没有半点踏入其中的意思，毫不犹豫转头就走。
    府邸之中，燕裕终于将控制中枢炼化完毕，额前微微沁出汗水。
    特么的，这玩意儿可真难炼化，费了我不少真元！
    额头上忽然传来柔软的感觉，却是李明湖拿出随身携带的餐巾纸，给他擦了擦汗。
    “怎么样了？”她温言问道。
    “搞定了。”燕裕回答说道，便将手里的丧魂钟催动祭起。
    这丧魂钟勾连整个九幽阴府，在秘境之内可谓是妙用万千。真元催发，微微摇动，一声轻响，燕裕神识迅速随之放大，飞快就将整个九幽阴府完全覆盖。
    沉钟觅影！
    控制中枢的探图功效发动，什么地方有什么鬼物，具体的修为水准如何，燕裕借助沉钟觅影皆是洞若观火。
    他看到林柠和谢若溪正在飞快撤出恶鬼街，往镇西枯井方向跑去，先前应该就是她们调虎离山，搅散了恶鬼街的大部分防御力量。
    他看到枯井之下，诸多村民魂魄不安地走来走去，还有些人跪倒在地低声祷祝。心随意转之下，甚至能听见这些人在向“观世音菩萨”祈祷，保佑自己能够顺利投胎，而不是被恶鬼捉去下地狱受苦受难。
    他看到鬼王薛仁正在自己的府邸之中，检查诸多法宝丹药有无损失。这鬼王盘踞此处多年，搜刮的修行物资其实不在少数，但比起陆国的“举国资源”“调聚一处”，仍然显得过于寒酸，筑基丹都没看到有几瓶。
    他看到苏云锦、赵元真和李照江等人，正在依托纸人坊的街巷环境布设阵线，层层阻击恶鬼大军。但恶鬼的精锐力量，包括陈灵韵在内，其实早早就脱离了正面战场，从另一个方向绕去纸人坊深处了。
    他看到鬼母殷柔正在府邸之中收拾打包物资，显然并没有跟恶鬼街死战到底的意思，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跑路。
    燕裕心中微微一笑，再次将丧魂钟催动起来。
    音转形移！
    又是一声钟鸣，无论是正在清点的薛仁，还是收拾行李的殷柔，周围空间尽皆扭曲起来。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出现在了正面战场的前线，正是恶鬼纸人两军交锋的正中央。
    薛仁先是莫名其妙，但望见对面的殷柔之后，立刻露出大喜之色，喝令说道：
    “拿下！”
    周围恶鬼也是不明所以，但见到鬼王下令，立刻便奋起全部胆气，朝对面纸人大军掩杀而去。
    殷柔也吓得差点魂飞天外，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保存实力，连忙暗自操纵指挥，将所有纸人全部调去和恶鬼拼杀，自己则是赶紧掉头就跑。
    薛仁这边赶紧命令恶鬼们进行包抄，务必要将殷柔给围杀掉，殷柔自然不肯坐以待毙，双方此时终于打出真火，刺刀见红！
    可惜恶鬼这边虽然数量众多，但精锐力量被白无常带走，因此一时间居然落入下风，气得鬼王薛仁骂了几句，索性便亲自上阵，阴雷开路杀向殷柔。
    燕裕忽然心神微动，视角又转向白无常那边。只见他们深入纸人坊内部，朝着殷柔所在的府邸摸去。
    但鬼母殷柔已经被自己传送到前线了啊。
    燕裕沉吟片刻，心念转动之下，丧魂钟剧烈摇动起来。
    击钟震魂！
    陈灵韵暗中观察四周，寻找比较适合的伏击地点。
    此时周围尽是白无常的手下精锐，动手的胜算几乎为0，所以要等到众人正式寻得殷柔，双方杀得不可开交之时，自己再暴起发难背刺才有可能得手。
    不过，殷柔在哪里是不确定的，因此自己也只能记下沿路的所有地形，做好随时可能在任何地方进行决战的准备……
    心思正飞快转动着呢，忽然只听见一声钟鸣，余韵悠长。
    这钟声没有针对她的神魂，因此陈灵韵听来只是觉得颇有韵味禅意，但落在白无常等鬼物的耳朵里，却是仿佛被万千根针狂刺魂体，一时间纷纷抱头惨叫、满地乱滚。
    怎么了？陈灵韵立刻退后数步，露出隐藏在左手袖子里的神煞念珠，警惕地左右四顾。
    遭袭了？还是在演戏试探我？
    还没等她做出判断，耳里便传来燕裕的哈哈大笑：
    “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陈灵韵不知是丧魂钟的千里送音功效，还以为是燕裕就在附近传音，心中大定，迅速将黑白无常和五鬼全部放出，又将神煞念珠丢向那白无常统领，随后猛力摇动起了囚狱幡。
    现场受制的鬼物之中，只有白统领修为最高，哪怕被丧魂钟制住全部功力，却也能勉强保持意识，心里却是恐惧至极。
    谁？是谁在出手？
    他用力抬起头来，便看见陈灵韵放出来的白无常，神情贪婪地冲了过来，口中舌头闪电般弹出，将这白统领的脖子死死勒住，又翻动手中书页，放出大片勾魂冥光，狠狠照来。
    怎么可能？难道是白无常大人？
    此时的白统领，完全没有能力去识别对方是否为正牌阴神，魂魄就已经被勾魂冥光射中，毫无反抗之力，瞬间就化为一道白光，被陈灵韵的白无常吸入腹中，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白无常眼睑垂落，眼皮底下却亮起幽幽蓝光，当场便怔立不动了——像极了正在进行系统升级的windows。
    陈灵韵笑眯眯地摇动囚狱幡，将开始消化的白无常收回幡里，随后又施展摄心大法，配合黑无常的拘魂锁链，将周围的精锐鬼物尽数收服，纳入幡里，突出一个来者不拒，兼收并蓄。
    将战场打扫干净，陈灵韵又望向四周，神识没扫到燕裕人影，声音甜甜地问道：
    “你在哪里？”
    “赶紧去正面战场。”燕裕催动丧魂钟再次鸣响，给她指了个方向，“接下来，我们要把它们一网打尽。”

 第六十六章 陈灵韵的野望

    战场之上，鬼王薛仁和鬼母殷柔已经杀出了真火。
    前者已经在全力施法，深紫色的阴雷如雨般坠落劈地，将一个个纸人打得粉碎。
    后者同样使尽浑身解数，袖中不断飞出一张又一张的黄纸，瞬间变为负剑纸人，迅速迎上前去阻敌。
    鬼王薛仁越发恼怒，毕竟他的阴雷虽然威力比不上正雷，却也极耗法力，跟对方折纸而生的法术神通完全不能比。
    若是不能趁此擒杀殷柔，待自己法力枯竭，情形立刻就要逆转过来。
    鬼母殷柔也是越发着急，因为她的纸人法术虽然耗费法力甚少，但却需要用到特殊的法纸。
    法纸制备倒也不难，但自己如今被薛仁死死追杀，哪里有时间去取更多法纸？
    一旦法纸消耗殆尽，自己就要被逼上死路！
    心念转动之间，殷柔也咬牙下定决心，该拼命了！
    双方彼此都拿出压箱底的手段，从东边打到西边又打到南边，波及摧垮的建筑阴宅是一座又一座，殃及而死的恶鬼也是一波又一波，到后面几乎没有恶鬼敢于上前，任凭鬼王薛仁如何叫喊怒骂，众魂魄的士气已经完全溃散，跑得远远的去了。
    修士们却是精神大振，迅速跟在双鬼身后，追着战场跑来跑去，终于遇到了林柠和谢若溪。
    大家甚至还有时间叙旧，赵元真和谢若溪凑到一起唧唧喳喳，林柠也拉住苏云锦的双手，感动说道：
    “总算是遇到你们了……队长呢？”
    苏云锦心说我也想问你们呢，嘴上却道：
    “进秘境以后，我们也没见过。不过我们倒是遇到了灵韵……”
    此时两鬼相争局面已成，不用再顾忌什么保密，苏云锦便将陈灵韵的盘算谋划，跟在场众人全部交代了。
    李照江等人听得汗颜，心说您这对敌人一无所知的就敢用诈降计，要是鬼王压根不信任活人，直接把你杀了你怎么办？
    只是如今谋划已成，敌人开始自相残杀，大家对陈灵韵也只剩下了佩服和膜拜之情。
    林柠也打探来的鬼王和鬼母的关系，和众人科普了一遍。
    “我就说嘛！”赵元真洋洋得意，炫耀自己早有所料，“那什么鬼母殷柔，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大家都看出来了好吧。”李照江吐槽说道，“她当时拱火的意图太明显了。”
    “哼，所谓的道侣就是这样。”赵元真继续评价说道，“在得道得长生的面前，儿女私情实在太过脆弱。你们看这两人如今生死相搏，谁知道他们此前又有多么恩爱？”
    姑娘们纷纷暗中皱眉，心说不管别人是不是，反正我不是。
    李照江等人倒是若有所思，但也没有傻到去附和赵元真的说法，只是打个哈哈说道：
    “不要一棍子打死一群人嘛。这两個人坏也不代表所有人都坏……”
    “你们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燕裕声音忽然从远处传来。
    “队长？”姑娘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叫道，“伱在哪里？”
    “什么我在哪里？”燕裕说道，“敌人已经分出胜负了，快去把剩下来的那个解决掉！”
    众人顿时一怔，连忙赶赴战场，才发觉鬼王薛仁居然已经死掉了。
    他们先前躲在远处旁观闲聊，未曾发觉，燕裕倒是看得清清楚楚，乃是殷柔发觉打不过薛仁，突然就跪地求饶，哭啼抹泪，说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算不惦念我平时对你的好，也要想想我们在一起的恩爱时光云云。
    薛仁顿时洋洋得意起来，羞辱她说刁妇你居然还有今天，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哪里什么恩爱时光，不是我每次小心翼翼哄着你捧着你？后面我稍微露出些许不耐，你就悍然与我翻脸……
    话音未落，殷柔却突然暴起发难，袖中射出一道白光，却是个小巧玲珑的纸人，双手持剑，直射薛仁眉心。
    薛仁能被陈灵韵轻易唬住，本来就是没什么警惕心的，反应过来，只觉得眉心一痛，意识虽然清醒，魂身却不受控制扑倒在地。
    荡魂散！这贱人居然用毒……
    一代鬼王就此丧命，魂飞魄散。殷柔则是踉踉跄跄起身，赶紧转身要走，只见前方忽然又涌出七八个人来。
    “嘿嘿。”李照江坏笑说道，“夫人哪里走？”
    “队长你现在说话的样子很像采花贼。”陶行远吐槽说道。
    “有吗？”李照江赶紧神色一凛，毕竟哪怕不考虑队里的徐锦，镇海战队的姑娘们也在旁边呢。
    殷柔脸上浮现出绝望之色，正要使出压箱底的保命底牌，忽然只见陈灵韵飘然而来，嘴里说道：
    “小心她手里有什么拼命底牌哦~”
    囚狱幡轻轻摇动，忽地放出八只鬼物来，正是之前鬼王薛仁手下的精锐鬼将。有青面赤发的夜叉鬼两名，肤色黝黑的妖刀鬼三名，肩扛重锤的破头鬼两名，又有一巨大怪鸟，九头十八翼，名为“鬼车”，乃是幽冥古兽，性情乖戾，凶性更加难驯，若非燕裕凭借秘境禁制将其制住，陈灵韵绝对收服不了它。
    “去将那鬼母拿下。”陈灵韵淡淡吩咐说道。
    五鬼率先冲上前去，随后是手提拘魂锁链的黑无常，其余诸鬼终归是新降之辈，还略微有些犹豫，但随着陈灵韵手里囚狱幡轻轻晃动，顿时又忆起幡中凌厉手段，又惊又惧，连忙跟着冲上前去。
    只有那鬼车鸟依旧不肯听令，九头发出凶戾鸣叫，放出大片幽冥磷火，转过身来烧陈灵韵。
    陈灵韵笑容不变，只听得丧魂钟一声轻响，鬼车鸟顿时如遭雷殛，满地打滚惨叫不已，随后再次化作一道灰光，被陈灵韵拿囚狱幡收入幡中。
    没事，我有的是时间和精力来跟你玩。
    诸鬼见那鬼车鸟的惨状，哪里还敢松懈留手，便纷纷卖力杀向殷柔。
    殷柔只待拼尽全力搏命，忽地又响起一声沉钟，好似重锤砸在她脑门上，当即法力溃散，就地扑倒。
    五鬼将其手脚缠住，两名夜叉鬼飞到身前，用叉子直接压住她的脖颈，叫她无法起身。随后是三名妖刀鬼，手中大刀迅速抡下，将其胳膊大腿全都斩断，最后是破头鬼举起重锤，正要给她来个脑门开花，却只听见陈灵韵一个响指，便举着巨锤不敢动弹。
    黑无常最后丢出拘魂锁链，将那失去四肢的鬼母殷柔锁住，随后扛到肩上，送到陈灵韵的身前。
    众人在旁边看得都傻了，这就是宝可梦修士……啊不对，是使鬼修士的真正实力吗？
    陈灵韵将囚狱幡一震，便将众鬼以及殷柔都收入幡中，随后笑道：
    “都看着我干什么？”
    “厉害啊，灵韵！”林柠惊愕说道，“都不用我们帮忙，你一个人就能搞定了！”
    陈灵韵笑而不语，心知如果不是燕裕炼化了秘境中枢，借九幽阴府的禁制来镇压她，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容易解决殷柔……看看鬼王薛仁的下场就知道了，这鬼母不知道还藏了多少底牌呢。
    不过，进了我的囚狱幡，你那些底牌也就没机会用了，呵呵……
    战局终定，众人也都松了口气，正在各自闲聊休息，忽然又听得一声钟响。
    这次却是燕裕在全力催动丧魂钟，声音响彻九幽阴府全境。忽然天光渐亮，只见远处浮现出一扇青铜巨门，缓缓朝外侧洞开，其中流出无数耀眼光华，看不清晰，但仅仅只是肉眼目视，便会有种宁静安详的情绪从心底油然而生。
    又有无数道黯淡魂影，从镇子西侧南侧不断飞升而起，径直投向远处那巨门去了，只剩下无数呢喃余音，渐响渐熄：
    “多谢恩公……”
    “大恩大德，来世再报……”
    “希望下辈子能投个好人家……”
    坐在燕裕身边的李明湖，看着无数魂影从空中掠过，在阴神府邸上方停留片刻，朝燕裕拜了一记，随后才飞向那青铜大门，忍不住感叹说道：
    “我原以为求生而不得，乃是世间最遗憾的事情。却想不到还有这么多人连求死都不能，被困在这九幽阴府里不知岁月……若不是你这次救了他们，谁知道他们最后又会是什么下场呢？”
    “你也别这么伤春悲秋了。”燕裕还在全力催动丧魂钟，洞开通往九幽黄泉的大门，嘴里说道，“我既然能送他们去死，自然也能帮你活下去，你应该多相信我一点才对。”
    “哦？”李明湖微笑说道，“但如果那样的话，我们可就谈不成恋爱了。你不是说在我的生命的最后关头，让我考虑要不要试试和你在一起吗？”
    “我那只是随口一说。”燕裕说道，“如果能让你活着，当然更好了，不谈恋爱也成。”
    “这样啊。”李明湖悠悠说道。
    她的目光低垂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很快又被远处李照江的声音打断了：
    “老姐！”
    此时的九幽阴府之内已经没有敌人，众人也就放心御剑飞行搜查，终于寻到燕裕和李明湖的所在。
    “老姐有没有受伤？”李照江降落下来，着急问道。
    “没呢。”李明湖镇定说道，“我刚入秘境，就碰到燕裕了，一路上基本都是他在战斗。”
    还好这次遇到的是老燕，知道怜香惜玉……李照江明显松了口气，随后又纠结起来。
    怎么刚好就凑得这么巧，又是老燕这淫虫跟我姐单独相处？可恶，他只是馋你的身子，老姐你可不要因为被他保护，就对他芳心暗许咩！他身边那么多的漂亮姑娘，可不是什么适合跟你好好过日子的老实男人！
    当然，燕裕这次关照了李明湖乃是事实，因此李照江也没不知趣到将心里担忧说出来，只是催促说道：
    “既然秘境已经拿下，我们就赶紧出去吧，安南军那边说不定都等急了——我们两个战队凭空消失，领导那边估计要炸锅。”
    “也是。”燕裕这边将该投胎的都送去投胎，随后便将丧魂钟催动起来，把众人从九幽阴府传回阳世。
    ————————————
    善后之事，不必多说。
    安南军派人将九幽阴府搜拣干净，从鬼王薛仁的府邸里弄到了一大堆的修行物资。
    对军府修士来说，自然是可以利用起来的资源，但对于清安、镇海这等一线战队而言，就不是什么值得留下的玩意儿了。
    说白了，位阶不够。
    唯一收获颇丰的便是陈灵韵。寻常鬼物其实要多少有多少，什么饿死鬼吊死鬼枉死鬼，但她是完全瞧不上眼的。
    在她看来，真正值得收入幡中的鬼物，要么就是黑白无常、牛头马面这些明确要走阴神之路的特殊鬼物，要么则是五鬼、夜叉鬼、妖刀鬼这些上限虽然不高，但至少现阶段战斗力足够强悍的恶鬼。
    回到秘境疗养区，她便一直在地下室里鼓捣这些鬼怪，以至于整个地下训练场里都阴气森森，大夏天也是寒气逼人，姑娘们对此意见颇大。
    燕裕沿着楼梯下来，便看见陈灵韵坐在蒲团上冥想，左手拿着神煞念珠，右手拄着囚狱幡，一佛一道，不伦不类，看起来像极了农村里的神婆。
    “你最近一直占着地下训练场，弄出什么名堂来没有？”燕裕在她身边坐下，问道。
    陈灵韵闭着眼睛，淡淡问道：
    “你那日在九幽冥府之中，将通往黄泉的大门洞开，有没有看到里面有什么？”
    “没有什么吧。”燕裕回忆片刻，说道，“灭法时代，阴曹尽空。如今虽然灵气复苏，九幽黄泉也重新开启，但里面早就没了阴神……怎么，你在担心那些去投胎的魂魄吗？怕他们找不到投胎的路？”
    陈灵韵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你看这个。”
    她召唤出一只夜叉鬼来，手里神煞念珠甩出，将其直接打个粉碎。
    燕裕看得一怔，只见陈灵韵又摇动囚狱幡，化出无数阴气汇聚过去，瞬间又将夜叉鬼完好复活。
    那鬼将死而复生，也不惊异，更不畏惧，只是恭敬在陈灵韵面前拜倒。
    “呃……”燕裕有些卡壳。
    哪怕是前世号称第一使鬼修士的范文堂，也做不到这一手轻轻松松复活鬼物的神通，他自然是更看不懂了，只能等着屑女人给他解释。
    “我最近研究九天阴魔神篆，略有所得。”陈灵韵露出笑容，“只要入我囚狱幡中，刻入篆文，哪怕在外界被打得魂飞魄散，也能在幡中凝聚形体重生，如何？”
    “挺厉害的。”燕裕佩服说道。
    哪怕败了也不会死去，这下真成了宝可梦对战了。
    陈灵韵见他一脸钦佩的表情，叹了口气，摇头说道：
    “我就知道你没看懂……这样说吧，鬼物在幡外死了，便投入幡内，凝聚形体后便可以重生，这不就和传说里的轮回概念很相似吗？现实里的人们也是阳寿尽后，魂魄落入阴间，随后再次投胎重生。过程虽然有所不同，但整个循环也差不多。”
    “所以你想说什么？”燕裕隐隐有所察觉，却不确定，索性直接问道。
    “你也说了。灭法时代，阴神已逝，地府尽空。”陈灵韵缓缓说道，神情少见地严肃起来，“我既然能在这囚狱幡中司掌魂魄，构造轮回，让诸鬼死而复生，为何不能在那空空荡荡的地府之中再造一遍？如今世间阳寿殆尽之人，魂魄投入地府后只能去自行投胎，但若是经由我手，梳理平生，理清善恶，彰明赏罚，难道不比那随机抽签投胎更加合适吗？”
    “你是说……”燕裕表情也逐渐震惊起来，“你想要当那阎罗王！”
    “我只是想重建阴司罢了。”陈灵韵轻描淡写说道，“魂归地府、转世投胎，总该有个章程制度，不能让孤魂野鬼们肆意乱来。”
    “那不一样吗！”燕裕叫道。

 第六十七章 永生不死之法

    重建阴司，可不是什么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做到的事情。
    首先，阴司的正经职能，包括赏善罚恶、转世投胎等等，一部分的职能是九幽黄泉自带，另一部分职能则是需要有阴神来承担职责的，需要先行划分清楚。比如转世投胎需要通过六道轮回门，这玩意是九幽黄泉已有的建筑，无需多虑，但赏善罚恶就得搞个专人来进行处理了。
    权责厘清之后，才能设计整个阴司结构，统计出大概需要多少阴神阴官阴兵来维持体系运转。
    再然后，这些劳动力从哪里来？
    需要宝可梦大师陈灵韵一个一個去收服，这又是旷日持久的大工程。
    鬼收来了，还得培训。还是以赏善罚恶为例，人家阳寿无了下到阴间，你要怎么知道他生前有没有作奸犯科？要么用法术，要么用法宝，总之阴神必须得有探查对方的能力。
    以上列出的种种，证明重建阴司这条路非常难走，甚至不一定走得通——只要某些关键地方把你卡住，三年五载都找不到解决办法，你能怎么办？前世根本没人考虑重建阴司，不是说大家想不到这个事，而是因为哪怕想到了也不好做。
    然而，如果从“给屑女人找点事情做”的角度考虑，让她不要将坏主意往我和姑娘们身上打，又不失为一个非常好的想法。
    “我支持你。”燕裕神情严肃地道，“我举双手双脚支持你的宏图伟业，你尽管放手去干吧。”
    “嗯哼~”陈灵韵对此并不意外，只是笑笑说道，“也非一朝一夕之功。”
    “起码伱得赶紧升到化府阶才行。”燕裕说道。
    “那就得每晚拜托各位了。”陈灵韵说。
    燕裕顿时一怔，心想也是。
    她这资质之差，在一线战队内部算是倒数几名的存在，不过如今搭上了战队合修的顺风车，前世这个困扰她的问题，如今估计也不复存在了。
    唉，这都是我的功劳啊！
    以德报怨，如何？便是孔夫子在世听闻了我的做法，想来也会大加称赞褒扬吧。
    燕裕被自己的高尚品德感动到了，忽然就收到消息，却是唐小怜发来的。
    周红羽也晋级到化府阶了。
    也就是说，陆国冲击化府修行大赛，已经决出了前三名，分别是谢若溪、刘龙韬、周红羽。
    哼，三个傻子！
    燕裕发了个“帮我恭喜小周”的消息过去，随后跟陈灵韵说道：
    “周红羽也进入化府阶了。”
    “嗯。”陈灵韵若有所思地笑，“也就是说，如果撇去若溪、京爷，在我们这群人之中，周红羽的资质可以排进前三。”
    “那肯定的。”燕裕说道，“你看她之前各种大规模火行法术轰炸乱丢，如果没有足够充沛的真元，怎么可能支持住那种程度的消耗？云锦每天都要练真元控制能力，法术真元消耗已经大大降低了，但如果比续航说不定也不是小周的对手呢。”
    “既然如此，就把她也拉近后宫……我是说合修里来吧。”陈灵韵笑着说道，“多一个天赋卓越的人，我们修行的速度也会更快。”
    燕裕闻言顿时有些意动，但也仅仅是有些而已。
    首先，人家怎么可能愿意来？其次，就算来了，怎么保密？周红羽倒不是喜欢大嘴巴乱说的人，问题是火凤战队的队长每天跑到镇海战队那边，平西军会怎么想？
    至于什么开后宫之类的屁话，都属于陈灵韵在胡说八道，我跟周红羽唐小怜虽然时常发消息交流，但关系仅仅只是普通朋友而已。会觉得女孩子多说了几句话就是喜欢自己的人，多半是没有谈过正经恋爱的。
    “话说云锦什么进度了？”燕裕问道。
    “你问我，不如问她。”陈灵韵回答说道。
    于是燕裕又跑到楼上，去找云锦。
    苏云锦正在厨房里清洗一盆李子，闻言便回答说道：
    “我差不多就在这几天了，很快的。周红羽已经晋升化府阶了？她好厉害啊。”
    苏秘书是个佛系性格，并没有因为没进到前三名而失落，不过燕裕心里倒是嘀咕起来：
    就这几天了？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没去打九幽阴府秘境，而是专心吐纳炼气的话，说不定晋升速度比周红羽更快呢！
    不过云锦是参与团队合修的，晋级速度跟谢若溪看齐，所以她的修行天赋其实还是不如周红羽，争这个第三名倒也没什么意义。
    “队长在想什么呢？”苏云锦往他嘴里塞了个李子。
    “在规划你的未来。”燕裕嚼着李子说道，“等你进入化府阶之后，赶紧把采集癸水精英的工作捡起来，不要耽搁了。后天五行之精对道法的加成非常大，甚至可能还要高于你自身修为提升带来的影响。”
    客厅方向，竖起耳朵的林柠听到“规划”二字，顿时忍不住气恼起来，跟旁边的赵元真说道：
    “队长又在给人开小灶了。走，我们去质问他！”
    “什么，开小灶？”赵元真也连忙起身，将刚才摸过薯片的手用餐巾纸擦了擦，“我们走！”
    厨房里，苏云锦虽然知道他帮队伍里每个人都在规划，但听到“你的”这两个字还是很开心，笑眯眯道：
    “那队长会陪我去吗？”
    燕裕假装咀嚼没法说话，只听见云锦又笑道：
    “哈哈，开玩笑的。水磨工夫的事情，我自己去就行了。”
    “云锦啊。”燕裕叹气说道，“你从哪里学来的坏心眼？整天试探我，我记得以前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没有试探哦，只是跟队长开个玩笑。”苏云锦道。
    “肯定是从陈灵韵那里学来的对不对？”燕裕冷笑说道，“这仇我记下了！来日若是抓到机会，必将十倍报之！”
    赵元真这边刚进入厨房，就听见燕裕后半句话，顿时悚然瞪大眼睛，手足无措起来：
    糟糕，我记仇的事情被小贼知道了！
    林柠气势汹汹地道：
    “听说队长你又开始给团队规划了？那我……那我和赵姐，你是怎么安排的啦？”
    苏云锦在旁边笑容满面，就像是看到赛场上跑在自己身后的对手气急败坏，有种微妙的得意之感。
    燕裕却是不慌不忙，毕竟林妹妹很好应付，便道：
    “我在给她安排后续采集五行精英的计划，怎么，你也想要当法修？”
    林柠顿时有些理屈词穷，因为她也知道法修的五行精英相当麻烦，需要全国各地这里那里跑来跑去，不像剑仙只要扎进训练场里练剑就完事了，燕裕专门给云锦规划也是理所当然。
    但女孩子生气的时候是可以不讲道理的，因此她便梗着脖子说道：
    “我不想要当法修，但我的昆仑剑诀。双手御剑术和分云八卦步，练的怎么样了你都不关心！你不应该好好尽到队长的职责吗？”
    苏云锦微微皱眉，正要出声替队长辩解，却听见燕裕乐道：
    “好好好，那咱们现在就去地下训练场，我好好指点指点你！”
    姑娘们听了顿时脸色一白，因为燕裕的训练指点，那可不是嘴上说说就完事了的……不仅得流很多的汗，甚至还可能流血！
    不过林柠也是个嘴硬的性格，立刻说道：
    “去就去，我难道还会怕了你哦？”
    众人便沿楼梯来到地下室，只见陈灵韵正在派兵布阵，演练合击之术。黑无常带领一众小鬼，将那桀骜不驯的鬼车鸟杀得哇哇乱叫。
    “就在这里，开始吧。”燕裕在旁边找了个位置，说道。
    ————————————
    用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将林柠打得怀疑人生之后，燕裕便又接到了李卫国的电话，让他回学校去述职。
    校长办公室里，燕裕在椅子上坐下，忽然说道：
    “老爷子你怎么看着神气不太好的样子，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没什么。”李卫国揉了揉眉心，“最近事情比较多。”
    事情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收编的民间修士桀骜不驯、管辖难制罢了。
    俗话说：“身怀利刃，杀意自起”。在灵气复苏之前，这里的利刃往往是“金钱”或者“权力”，因此有很多原本谨小慎微的人，在一夜暴富或者身居高位之后，性格往往就会变得更加傲慢甚至有侵略性，并不是说他们本性就坏，而是自我认知发生了极大改变。
    意外踏上修行之路的人，这种情况比“变富”“升官”还要严重，因为超凡力量的本质属于“暴力”，而掌握了常人难以企及的暴力的这些民间修士，自然就像古代那些“以武犯禁”的游侠子般，成了本地官府们极为头痛的对象。
    不过这些倒是不必跟燕裕多提，毕竟这位陆国第一修士从来就不喜欢民间修士，在上面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你们这次找到了九幽阴府，算是大功一件了。”李卫国正色说道，“接下来，枢密院会在这件事情上面安排人手，重点去寻找各地的九幽阴府，你有什么想法吗？”
    “九幽阴府，是灵魂在下阴曹地府之前，暂时停留的一个特殊秘境。”燕裕便思索说道，“从目前收集到的情报来看，九幽阴府肯定不止一座，大概率是各地都有——也方便各地鬼差们带走魂魄后可以就近歇脚。”
    “不过秘境这玩意吧，除非它主动开启，我们也没办法去定位不是吗？”
    “嗯。”李卫国点头说道，“如果能遇到什么有灵智的鬼差，给我们透露一些情报消息就好了。”
    “上面是打算派我们去攻克更多的阴鬼类秘境吗？”燕裕诧异问道，“为了收集跟九幽阴府有关的情报？”
    “是有这个打算，但不是派你们去。”李卫国回答说道，“阴鬼类秘境以北方居多，所以目前是定北军那边在着力。假如说……我是说，假如能寻到全国所有的九幽阴府，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呃。”燕裕思索了一会儿，“意味着任何在陆国境内的人，哪怕是死了，只要没有魂飞魄散，也能在对应的九幽阴府里和他重新取得联系？”
    “在以前，人死了就是死了，没有任何抢救的机会。”李卫国点头说道，“如今既然有了九幽阴府，意味着我们可以和死去的、还未投胎的魂魄重新取得联系。如果将来研发出能容纳魂魄的躯壳……”
    “就代表着拥有死而复生的能力。”燕裕说道。
    两人对视片刻，彼此确认对方都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因此也就无需多言。
    死而复生这种事情，最关心的肯定就是权贵阶层，毕竟他们什么资源都有，唯独没有延寿的能力。九幽阴府给他们带去了希望，因此他们必然会全力支持开发跟九幽阴府相关的资源，哪怕是枢密院也不能忽视这么多人的集体意见。
    至于能容纳魂魄的躯壳，这次秘境不是正好有个倒霉蛋，被陈灵韵捉到九天阴魔囚狱幡里了吗？
    鬼母殷柔，有纸人之法。寄魂之后，便可行动如常人无异，正是李卫国所说的“容纳魂魄的躯壳”。
    也就说，陈灵韵大可以推出什么“不死人业务”。你死了不要紧，你的魂魄去了九幽阴府，我让殷柔给你扎个纸人，你就用纸人躯壳继续在阳世活动……对那些没有修行资质，又上了年纪的老迈权贵而言，无疑是没法抗拒的诱惑。
    想到这里，李卫国的意思就呼之欲出了。
    不要对外说出去。
    这个事情其实有个隐患，就是纸人实质上是受陈灵韵控制的。一旦有人试图借以逃避死亡、转世和投胎，就意味着他将自己交给了陈灵韵，甚至是她背后的陈天明、陈家派系。
    因此知道的人越多，就会有越多的人试图打陈灵韵手里纸人技术的主意。如果陈灵韵选择不交，无疑会有酝酿冲突风波的危险；但如果交出去，那必然导致技术无序扩散，大量权贵不受控制地借助纸人之法实现永生，对整个社会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诶，等等。
    燕裕忽然就意识到，这事儿只要有人知道，长久来看肯定是瞒不住的，无非就是能瞒多长时间而已——对陈灵韵而言，其实就相当于一个随时会爆的定时炸弹，一旦爆炸就会威胁到她和她父亲的安全。
    陈灵韵之所以说要“重建阴司”，其实就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垄断整个死亡业务。九幽阴府的秘境数量很多，普通修士也能进去探索驻扎，现在的她没有能力背着上面独吞，最后必然会被枢密院控制，但阴曹地府还是无人涉足之境，等她修为升上去后，真的将无主的阴曹地府给占了，到时候哪里还有权贵敢跟她叫板？
    你如果要跟我翻脸，大不了我躲去阴曹地府，等你死了以后下了阴间，咱们再来好好叙叙旧呗，这里的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可都是我的人……
    可以想见，一旦她真的重建阴曹、控制地府，哪怕只是一个草台班子，也就意味着在陆国天然立于不败之地，不再害怕有什么权贵敢打她手里纸人之法的主意了。
    难道说，她从收服了鬼母殷柔开始，瞬间就已经推演出这其中暗藏的威胁隐患，并且想好了解决的对策？
    妈耶！
    燕裕对陈灵韵的头脑不想做任何评价，他只是忽然有种感觉，这女人在地府当阎罗王说不定还真挺适合的。

 第六十八章 走，跟我回家

    苏云锦的预估还是正确的。
    她进入化府阶的时间点，比周红羽晚了差不多两天左右。
    如此一来，队伍里还剩下林柠、燕裕、陈灵韵三人没有进入化府阶了。
    团队合修了这么多天，大家其实也隐隐察觉出来，队长的资质怕是在众人之中排名垫底，所以才不得不借助合修这种模式，去蹭队伍里姑娘们更优秀的资质……
    当然，谁都不会说的。
    这种事情说出来必然要掉好感度，大家都对队长有所企图觊觎，当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面栽跟头，至于私底下的议论自然就难免了。
    “赵姐。”谢若溪暗中传音，“话说队长这个修行资质，是怎么练到化府阶的？难不成都是靠合修？”
    “对啊。”赵元真理所当然地道，“最开始那段时间，全靠我跟他双修呢，不然他现在怕是洗髓阶都还没到……”
    两个姑娘对视片刻，随即咯咯咯地笑起来，一时间整个客厅里都是银铃般的欢快笑声。
    燕裕躺在沙发上面，不满地瞅了她们一眼，也不知道这两個俏憨姑在傻乐什么。
    时间已经进入六月，各大战队基本都有了新的日程安排：
    龙骧战队被暂时拆分，刘龙韬作为定北军目前唯一一个化府阶修士，被调到东北那边去镇守边界、震慑境外宵小。
    团队则是由叶筠负责带队，最近在冀北省附近转悠，据说是有了当地九幽阴府的线索。
    清安战队还没有出任何一个化府阶修士，因此吐纳炼气加紧升级是重中之重，尤其是队长李照江，据说安南军总指挥使那边下了死命令，必须让他拿到进化府阶的前五名额，因此一堆科研人员围着他转悠，还打算给他服用新炼制的丹药。
    李明湖则是被调去执行秘密任务了，还专门给燕裕发了消息，说没有什么危险，叫他不要担心，也别多问。
    火凤战队的周红羽已经晋升至化府阶，因此也没有闲着，开始走收集后天火行精英的路线，已经秘密出国去了。
    队伍目前是章怀德负责，主要任务仍旧是提升修为，和其他战队差不多。
    燕裕忽然看到一个消息提示。
    【苗疆少女唐铃铃】邀请你加入“冲啊！化府阶”聊天群。
    他点了接受进去，果然看见群里一大堆熟悉的昵称，都是四大战队目前还没有进化府阶的修士，正在群里各种灌水。
    【日照珠江】：让我看看这是谁来了？咦，这不是老燕吗？堂堂陆国的第一修士，怎么也在我们洗髓阶的圈子里混啊？
    【以德服人】：我跟你姐有过约定，要一起进入化府阶。
    【日照珠江】：滚滚滚滚滚滚滚滚！
    【苗疆少女唐铃铃】：话说回来，李副队是去干什么了？
    【日照珠江】：秘密任务，不能说，反正不是战斗类型的。
    【竹均】：那样会耽误修炼的吧。
    【日照珠江】：没办法，跟你们龙骧战队一样，上面来了紧急任务，只能暂停修炼了。
    【竹均】：哈哈，那确实是没办法。
    【以德服人】：听说你最近在猛猛吃药？
    【日照珠江】：唉，快变成药罐子了。
    燕裕暗乐，揠苗助长，资质不够的人是只能这样的。
    相比于邱泽建的那个全修士群，这个小群里由于都是一线修士，因此也没有什么拜大神之类的马屁精在里面，大家聊天倒是挺活跃的。燕裕看了一会儿消息，忽然上面又跳出新的窗口来。
    【傲娇怪】：老哥，我暑假要来找你和嫂子们玩。
    【以德服人】：别闹，我们在修炼，这里你来不了。
    【傲娇怪】：我进不来，伱可以出来找我呀。
    这倒也是，吐纳炼气也不是说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得打坐在那里，只要每天的合修时间不要错过就行了。
    【以德服人】：到时候再说。
    【傲娇怪】：什么叫到时候再说啊！我暑假就那么两个月，你都不肯陪我！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
    【傲娇怪】：你完了！我要在嫂子们中间拱火，让你的后宫，彻！底！爆！炸！
    【以德服人】：乐，你为什么会以为能通过威胁要炸毁一个不存在的东西来逼迫你哥我就范？
    【傲娇怪】：老哥又在说胡话了，你这跟富翁哭穷有什么区别？
    【以德服人】：放暑假以后，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金陵，提前跟我打一声招呼。
    【傲娇怪】：那嫂子们也会来吗？/晶晶眼
    【以德服人】：如果只能来一个，你想哪个来？
    【傲娇怪】：哎呀这个就难倒我了。灵韵姐最有钱，云锦姐最温柔，柠柠姐傲娇很好玩，若溪姐怯生生的也很可爱，赵姐姐会带我吃很多好吃的东西……不管了，我选不出来，我全都要！
    【以德服人】：你要个鸡儿！
    【傲娇怪】：好恶心好恶心，老哥居然跟我开黄腔，我要跟嫂子们告状！
    【以德服人】：她们跟你什么关系？又跟我什么关系？不要说着说着把自己都给骗了嗷。
    三言两语结束了跟妹妹的斗嘴，燕裕继续躺在沙发上玩手机，但心思渐渐就不在上面了。
    如今剩下的燕裕、林柠、陈灵韵三人之中，目前进度最快的却是燕裕自己。
    原因没有别的，只是他一直在跟赵元真修炼，相当于用魔门妖女的修行天赋，粗暴碾压了林柠和陈灵韵而已。
    哼，两个废物！在吐纳修炼上面连我都比不过！
    由于修行进度最快，燕裕最近也感觉隐约摸着了洗髓阶大圆满的门槛，甚至每天早上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都感觉全身关节仿佛卸下负重似的，有种难以描述的轻松与畅快。
    当然，也有可能是闻香太多的错觉，毕竟房间里住进了五个香喷喷的女孩子，各种洗发水、沐浴露和荷尔蒙的味道在空气中隐隐约约混在一起，简直就像是贾宝玉进了大观园，在妹妹们的包围中逐渐迷失。
    好！我要尽快突破洗髓阶！
    燕裕暗暗下定决心，忽然又收到陈灵韵的消息：
    “有空的话，下来看看。”
    这屑女人最近整天泡在地下室里，也不知道在鼓捣什么东西……燕裕心里暗暗腹诽，到了地下室，就看见这里愁云惨淡、阴气浮空，简直就跟亡灵法师的秘密基地似的。
    “要不叫镇东军再给你开辟个场地算了。”燕裕忍不住吐槽说道，“专门让你去研究你的鬼怪。”
    “已经在挖了。”陈灵韵淡淡说道。
    “啊？”燕裕心说我只是姑且一讲，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跟上面提了需求？不愧是有权有势的巡抚独女，最擅长化公器为己用，“所以叫我过来干嘛？”
    “你看这个。”陈灵韵掐起法诀。
    她手里捏了个印，真元涌动出来，迅速凝结成一个紫黑色的篆文，差不多巴掌大小，浮在空中，鬼气袅绕，看着有些阴森可怖。
    “这就是九天阴魔神篆？”燕裕诧异地端详起来，“行啊，真给你研究会了。”
    “猜猜这个篆文是什么意思？”陈灵韵笑着问道。
    “呃，猜不出来。”燕裕如实说道。
    我又没有拿着九天阴魔囚狱幡整天研究，怎么知道你这篆文是什么意思？
    “意为轮回。”陈灵韵淡定说道，“死而复生，衰极而盛，枯木逢春，否极泰来，都是可以互相转变的。任何阴鬼只要打入这个神篆，便能脱离这天地间的大轮回，转而纳入我这囚狱幡之中的小轮回。”
    “我一念之下，既能叫其魂飞魄散，也能令其重凝魂体，可以说生死都在我掌控之中。”
    “厉害厉害。”燕裕敷衍地点头说道。
    听着确实很牛逼的样子，实际上只对被囚狱幡炼化的阴鬼起效。哪天你这宝可梦精灵球能把人类也给收进去，要生便生要死便死，那我就服你的本事。
    “囚狱幡里共有三个神篆。”陈灵韵继续说道，“神煞念珠里有两个神篆。我这边集齐五个，互相印证推导之下，才终于理解其中一个篆文的意思。”
    “要想掌握更多篆文，就需要取得更多的九天阴魔系列法宝，拿到更多的神篆才行。”
    “原来如此。”燕裕说道，“那你肯定已经有了思路，知道要去哪里找了对吧？”
    “龙骧战队那边，最近正在寻找九幽阴府的线索。”陈灵韵微笑说道，“你帮我跟叶筠说一声，如果有发现这种类型的法宝，私下里跟我们通知一下。”
    “为什么不动用你的上层关系去搞定呢？”燕裕诧异问道，“叶筠那边拿到的宝贝，最后都会进入定北军的库存吧，到时候置换一下就好了。”
    “首先，叶筠本人是佐官修士，难保她不会想要领用这些法宝。”陈灵韵叹了口气，解释说道，“一旦她提前其申领炼化，我这边就拿不到了。”
    “其次，九天阴魔诸宝有大妙用，大到最好不要让上面知道我在收集这些法宝，你心里应该清楚……最近李爷爷应该有找过你交代这个事情吧？”
    燕裕微微皱起眉头，感觉她虽然没有直说，但有点鄙视自己智商的意思在里面。
    不过也没办法，谁叫我跟叶筠关系铁呢？
    于是他便给叶筠发消息，就说陈灵韵需要跟阴鬼相关的法宝，让叶筠如果收集到类似宝物，可以提前跟他说一声。
    叶筠那边答应得也很爽快，说反正我对邪气森森的东西不感兴趣，队里也没有玩法宝的其他佐官，到时候出清单了直接发给你们，让你们先挑就是了。
    燕裕这边和叶筠沟通着呢，陈灵韵忽然神念微动，将囚狱幡顿在地上，召唤出白无常来。
    如今的白无常，已经将先前秘境里的白统领彻底吸收，在这条阴神之路上已经前进了一大截，此时眼中幽光内敛，瘦骨嶙峋的双手拢在袖子里面，恭恭敬敬，口称上主。
    “这就是晋级后的白无常？”燕裕好奇地凑过来道，“能力有什么变化吗？”
    白无常没有说话，只听见陈灵韵慢悠悠道：
    “你今后将他也视作主人，他若是有话问你，你要像对待我一样去对待他，明白？”
    “明白，上主。”白无常恭敬说道，转头跟燕裕解释起来，“我已经取得白无常神职的部分碎片，如今的勾魂冥光距离更远，速度更快，范围更大，可以同时勾住三个魂魄。”
    原本的勾魂冥光，燕裕在对战范文堂时是见识过的，差不多就跟匹练似的，最多也就去卷一个人。
    如今这白无常再次施展能力，只见那勾魂冥光果然凝实许多，速度也更加快捷，虽然依旧比不上飞剑，却也已经到“难以防备”的程度了。
    “另外，我还得到一个情报，是白无常有个本命法宝，叫做‘勾魂文簿’。”白无常继续说道，“这法宝天地间只有独一无二的一个。若能取得此宝，我的能力就可进一步提升。”
    “我会留心的。”陈灵韵淡淡点头。
    她将白无常收入幡内，只听见燕裕感叹说道：
    “你现在的需求是越来越多了，也不知道得攻略多少个阴鬼秘境才行。”
    “道阻且长啊。”陈灵韵幽幽说道。
    “需要我帮忙的话就直说。”燕裕笑道，“镇东军这边没有太多的阴鬼类秘境，得去北方那边探索才行。如果你能拿到秘境线索，我有空也可以陪你去把秘境攻略了。”
    既然陈灵韵不想让上面知道自己在收集这些东西，那么肯定也不能走定北军的官方渠道，只能和那些民间修士一样，从各种乱七八糟的小道消息里面打听类似的秘境线索——好在她有陈天明这个江海巡抚做后盾，有充沛的家庭资源，也不至于一筹莫展。
    “如果要动用家庭资源，就涉及到另外一个问题。”陈灵韵叹气说道，“我爸爸对我们现在的关系……有些不满。”
    “他有什么好不满的？”燕裕只觉得莫名其妙，“我作为名副其实的陆国第一修士，愿意照顾他的女儿，老登不应该感激涕零吗？”
    “不要管我爸爸叫老登，谢谢。”陈灵韵平静说道，“为人父母，当然会觉得自家儿女是天底下最优秀的。你身边的漂亮姑娘太多，跟我又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发展，爸爸妈妈那边虽然不说，但心里肯定会担忧的。”
    “要不你就跟你爸妈摊牌，说你想要帮我开后宫，不介意我身边群芳环绕。”燕裕提议说道。
    对于燕裕的各种馊主意，陈灵韵也早已经习惯了，直接无视，微笑说道：
    “最近抽个半天时间，陪我回一趟江海府吧。”
    “又要假扮男友？”燕裕先是一怔，随后又觉得奇怪。我为什么要说“又”。
    “不用。”陈灵韵回答说道，“只要让爸爸妈妈觉得我们关系很亲密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你不用管。”
    又是熟悉的话语，因为前世的她也是这么说的，“你只需要和我在一起就行了，至于我家庭那边支持还是反对，交给我就好，你不用管”……有种被富婆全盘包养，自己只需要贡献美色的感觉。
    不过这样说来，前世的陈灵韵除了迟迟不肯嫁给自己之外，作为女友的职责确实也都尽到了。虽然燕裕仍然对她颇有腹诽，但如果站在她的角度来看，顶着家里的压力去和一个凡人保持长期关系，同样也需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罢了罢了！算我前世欠你的吧，我跟你去这一趟行了吧！

 第六十九章 岳母接待，岳父留宿

    燕裕和陈灵韵乘坐飞机，前往虹桥机场。
    之所以不御剑飞行，原因自然是江海府人口太过稠密。你上午剑光掠过，下午就要登热搜……陈灵韵并不是那种很喜欢出风头的性格，若是换了魔门妖女，估计还巴不得让全府人民都来迎接她呢。
    路上陈灵韵先是玩了一会儿ipad，后面又有些困了（毕竟到了午睡的时间），便将头枕在燕裕的肩膀上睡着了。
    燕裕也不明白这头等舱的椅子是可以放下当床的，她为什么非要跑到自己这边来睡觉，不过前世这女人确实也有类似的习惯，理由是“男女朋友总是要黏在一起的”，于是便替她将椅子放下，给她盖好毯子，然后去她的椅子那里坐下。
    前世黏够了！今生哥喜欢清静，女人勿扰。
    飞机开始降落之后，陈灵韵也醒转过来，倒是没对燕裕的行为说什么，只是若无其事地继续玩她的ipad。
    两人随后抵达机场，外面司机早就等着了，将两人接上车来。
    陈灵韵家住山中别墅。若是按照历届不成文的规矩，巡抚应该去住专人保安的机关小区，但奈何陈母习惯了一大堆人伺候，排场又大，若是真的住到小区里去，让邻近的官员家属们每天看她的家仆前呼后拥……陈天明也有些遭不住。
    从尽量低调的角度考虑，当然还是住到没有邻居的大别墅里更加合适。
    前世燕裕也来过陈家几次，后来觉得待不习惯，就没怎么过来了。听说老岳父经常也以“加班工作”的名义睡在巡抚府里，可见除了陈灵韵外确实没多少人能习惯跟陈母住在一块儿。
    汽车在别墅门口停下。两人下了车，陈灵韵顺势将燕裕手臂挽住，仿佛带丈夫回娘家的小媳妇般，甜甜蜜蜜，亲亲热热。
    “不要搂那么用力。”燕裕暗中传音说道，“你的肋骨硌着我了。”
    “侬戳气唻！”陈灵韵嗔怒斥道，“家里不是外面，不要开玩笑！”
    门口站着一个阿姨，远远见两人过来了，立刻转身打开房门，叫道：
    “小姐客人来了！”
    燕裕瞅见那个阿姨给两人开门，暗自叹了口气。
    陈母身边随行服侍有一大堆的阿姨，各种各样的规矩也多。以客人登门为例，至少要有四个阿姨：
    第一個负责“迎门”，就是贵客来了站门口替客人开门，再喊一声通知主人，表示对客人来访的重视；
    第二个负责“脱靴”，替客人把鞋子脱了换上居家拖鞋，然后还要把鞋子拿去消毒、熏香。哪怕是个脚臭的客人，临走时鞋子拿回来也没有一点臭气。
    第三个负责“端盆”，把脸盆拿到门厅这边，里面是温度适宜的温水，供客人洗手除菌。
    第四个负责“洁面”，拿着刚拆封的干净毛巾，在脸盆里打湿拧干了，递给客人用来擦脸。如果客人带了小孩子过来，这位阿姨还得帮小孩子擦脸。
    如果是外头很冷的深秋寒冬，那么还要有第五个阿姨在场，负责帮客人脱下厚重的外套。
    这便是一整个进门流程，叫做“洗风尘”。
    为什么这么麻烦？根据陈母的说法，这套规矩还是丈夫祖上传下来的，最早可以追溯到明朝中期，他的祖宗从金陵那边分家出来，搬到江海这边落地生根，再往后世世代代都是当地最大的豪绅地主，所以各种各样的习俗讲究特别多。
    只是燕裕从恶意角度揣测，陈母是父亲这辈才开始创业暴富起来的，再往上据说是穷苦的织布工人……兴许是陈母潜意识里觉得家世背景比不上陈天明，所以才非得执著于各种各样的排场规矩，好显得“自家也是个懂礼数的”。
    正所谓“缺什么就追求什么”，你看老泰山本人就完全不在意这些东西，巡抚府工作忙碌的时候，让秘书去楼下买个面包就能当午饭，随便得一塌糊涂。
    两人进了房门，在门厅的沙发凳坐下。脱靴阿姨先帮陈灵韵脱鞋子，而燕裕两世为人，依旧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索性自己把鞋子脱了，换上旁边的拖鞋。
    陈母已经闻讯下了楼来，从洁面阿姨那里拿了毛巾，亲自拧干了递过去。
    燕裕自然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子，从陈母手里接过毛巾，转身给陈灵韵擦脸。
    说实话，陈灵韵脸蛋本就精致完美，加上不知道每天用什么昂贵的护肤品保养，实在看不出半点沾染灰尘的样子。
    燕裕这边捏住她的下巴，她还露出无比甜蜜的笑容，一副颇为受用的表情，落在陈母的眼睛里，忽然又让她有些伤感起来。
    唉，女儿长大了，也该把她交给女婿了。
    给陈灵韵抹完了脸，洁面阿姨赶紧拿过毛巾，重新洗干拧紧递给燕裕。
    七七八八弄完之后，两人便来到客厅落座。
    燕裕已经做好了应对陈母的准备，忽然来了个阿姨，说是陈天明在楼上等他。
    他便独自起身离开，将客厅留给母女两人叙旧。
    二楼的书房里，陈天明依旧是背手而立，望着窗外。
    这也是老泰山的习惯：装高深。陈灵韵把这个习惯完美继承了下来，比如她那无时无刻不挂在脸上的假笑，就是为了让人摸不透她的实际心思。
    “坐。”陈天明说道，“桌上有茶。”
    燕裕也不去碰茶杯，见桌上有个开封的文件袋，便拿过来取出翻阅——老泰山既然放在这里，还特意开了封，很明显就是要给我看的。
    见他不问自取，陈天明也没有说话，只是挑了挑眉。
    资料里讲的是天竺的情况……确切地说，如今已经不存在天竺了，被各种大大小小的修行教派所取代。
    在国外其他地方，比如北境南境，往往是许多低阶超凡者，以高阶超凡者作为领袖，组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帮派势力。
    但天竺次大陆却自有特殊情况，他们在灵气复苏之前，就已经有了数量堪比恒河沙数的繁多修行教派，在这个基础上诞生的民间超凡者，并不是将最厉害的高阶超凡者拱为领袖核心，而是继续以原本的修行教派为组织纽带。
    目前实力最强的三个教派，分别为吡湿奴派、湿婆派和萨克蒂派。三个教派内部又可以细分成各种小流派，比如湿婆派内部就可以分为圣典湿婆、吠拉湿婆、托利卡湿婆……甚至连很多天竺苦修者都记不住自家教派有哪些“姊妹教派”，堪称是“无限细分”“去中心化”。
    这种派系林立的状况，导致苦修者整体是“内卷多于外扩”，大家都更倾向于跟附近异端去斗，而不是跑到境外去祸害邻国。
    直到今年四月份，枢密院军情司收到情报，说出现了一个名为“伊舍那”的强大苦修者，正在试图统一所有的湿婆派。
    伊舍那的本名叫什么，没人知道。由于这个名字在天竺神话里有所记载，很多湿婆派苦修者都在鼓吹他是“湿婆大神的化身”，估计这也是他起这个名字的用意。
    他到处寻找湿婆派的分支教派领袖，见面就开出两个条件：要么文斗，要么武斗。
    文斗就是辩经，舌灿莲花，在教义上驳倒对面；武斗自然就是打架，不限手段，败者称臣。截至五月底，伊舍那已经降服了三分之一的湿婆派分支，也引起了陆国枢密院的注意。
    从长远来说，坐视这个伊舍那统一所有的湿婆派苦修者，对陆国肯定是弊大于利的。由于天竺教本身的教义特性，100个苦修者里头，99个都倾向于闭关苦修，不理外事，但如果这100个苦修者被权威领袖收服，那么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完全取决于这个领袖想要干什么。
    目前伊舍那并未表露出对陆国的态度，因此从情报上看不能确定他究竟是第二个“南境巫王”，还是第二个“北境女王”。
    不过燕裕凭借前世经验，知道伊舍那对陆国敌意不小，也算是未卜先知了。
    “你怎么看？”陈天明见他将文件收了起来，终于出声问道。
    “我建议直接斩首。”燕裕做了个下切的手势，“不管好的坏的，只要是死的，就威胁不到我们了。”
    “嗯。”陈天明对此不置可否，只是表示知晓。
    燕裕对此也无所谓。他很清楚，最后要不要去斩首伊舍那，并不是老泰山一个人就能决定的。
    老泰山那个层面的人，究竟怎么决策主要得看符不符合他自己的利益。就以陈天明自己为例，如果伊舍那势力崛起了，威胁的是平西军的地盘，而老泰山的铁杆盟友是镇东军……这话说出来其实很多人不爱听，不过全心全意只为集体考虑的人，是坐不到陈天明这个位置上的。
    燕裕也懒得去强调伊舍那的威胁，他可不信陈天明看不出来。但哪怕从燕裕自己的利益出发，伊舍那一旦威胁到平西军的地盘，火凤战队的压力自然也会大大增加，自己就有机会插手进去干涉，甚至是化解周红羽的心结了。
    如果把伊舍那提前斩首，固然能化解边疆威胁于无形之中，但这就意味着周红羽没有扛压，自己就没理由去找她做心理治疗，她那拼命三娘的性格指不定就什么时候把自己弄死了，这对陆国肯定是无法弥补的损失。
    这样想来，不提前斩首伊舍那也可以接受嘛！哇哈哈哈哈哈……
    见燕裕没有坚持己见、一力劝谏，陈天明神色温和了些，解释说道：
    “天竺如今一盘散沙，若是我们派人去攻击伊舍那，就有重新激发他们的本土民族主义、刺激对面抱团起来的风险。”
    燕裕连连点头。这是实话没错，不过如果伊舍那成长起来，再去对付他就更加麻烦，这也是一句实话。
    官字两张口，正话反话都可以说，都说得通，反正你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怎么想的，燕裕也懒得去深究了。
    “这次过来，打算住几天啊？”陈天明继续问道，说明之前的话题告一段落了。
    “半天吧。”燕裕回答说道，“现在是冲化府阶的关键时刻，晚上还得在秘境里吐纳炼气呢。”
    “嗯。”陈天明顺势问道，“冲化府阶，你自己预判还要多久？”
    燕裕顿时反应过来，老泰山其实真正想问的其实是这个，但直接问显得太过功利，显得他只在乎女婿的修为实力，所以前面才做了一层铺垫，故意问他想在这里住几天——这段时间我们修士的重点是什么，别人不知道，伱还能不知道吗？
    等我说要修炼，他就可以假装顺势一问，打探我的修为进度！
    多亏我前世对你有所了解，不然还识不破你这话术呢！
    燕裕心里暗自冷笑，嘴上却道：
    “应该就在这一周了。李照江那边估计两三天就能进阶，我争前五估计没戏。”
    “不要紧。”陈天明淡定说道，“只要你能尽快晋升化府，顺序名次并不重要，我们也不是在奥运会上比赛。”
    虽然他说不要紧，但燕裕对他多了解啊，立刻猜到他本来确实有这个念头，被自己点破后立刻就假装不在意了。
    哈哈，老泰山！饶你城府再深，也猜不到我前世跟你打过不少交道，对你的思维无比了解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看岳父非常得意，陈天明看这女婿也颇为满意，心说这确实是个脑子比较聪慧的，跟女儿在一起估计也不会受欺负了。
    陈天明对女儿陈灵韵的性格非常了解，知道她聪慧过人，又最怕无聊，哪怕你是陆国第一修士，如果智商上比不过她，被她轻易看透思维模式，玩弄于股掌之中而无法反抗，估计她很快就会对你厌倦失去兴趣了。
    聪明点也好，聪明人才能长长久久。
    陈天明越发欣赏，继续跟他说道：
    “不强求名次，自然也不在乎缺了这一两天的修炼。你就多住几天吧，她妈妈也很想跟你多聊聊。”
    燕裕对此自无不可，前世的陈母也是自己重点打交道的对象，从一开始被嫌弃不是修士，到后面得到默许和陈灵韵在一起，自己又付出了多少努力！如今打二周目，对她的性格了如指掌，哪里还会有半点忐忑不安？
    笑死，看我轻松将她应付吔！
    燕裕告辞离开书房，陈天明继续看向窗外，直到门外有管家过来，小声跟他汇报说道：
    “太太打算让两人今晚住一个房间。”
    陈天明微微皱眉。他不是不能理解陈母的用意，无非是希望两人早点生米煮成熟饭，好让女儿赶紧名正言顺地上位而已。
    燕裕也确实有这样拉拢的价值，但他太过聪明机智，怕是瞬间就能看破陈母的用意，只怕会起了反作用。
    然而，若是现在叫停老婆的布置安排，还得跟她解释为什么不能这样做，甚至有让她误以为自己不喜欢这个女婿的风险，也很麻烦。
    略微思虑片刻，陈天明又笑了起来。
    无论是什么情况，以女儿的高情商，应该都可以顺利应付，不至于让燕裕心里真的产生什么芥蒂。
    “就按她说的做吧。”陈天明吩咐说道。
    管家得了命令就离开了，心里暗暗有了计较。
    老爷既然愿意让两人住一个房间，说明他并非将客人当女儿的男朋友来看待，而是正正经经将其视为自家准女婿的。
    既然如此，过夜的东西也得准备妥当。总不能事到临头，突然发现没有小雨伞，还要叫人去买……那就坏了小姐兴致，着实不行。
    身为管家，就应该在主人不经意间，将一切都准备妥当才行！

 第七十章 贴贴黏黏

    陈灵韵家的晚饭很丰盛，堪比宴席。
    只是前世有段时间住在这里，燕裕早已吃惯陈家的饭，故而对满桌珍馐佳肴并无意外，默默淡定夹菜。
    陈母对燕裕的态度也很热情。
    只是前世习惯了她的冷脸，燕裕反而有种“为何前倨而后恭”的荒诞感，反应也是不冷不淡。
    陈母见状越发欣赏，暗中跟丈夫交流说道：
    “这孩子真是优秀，宠辱不惊呢。”
    因为陈天明的巡抚身份，往常来拜访陈家的客人，无不对她这个陈夫人和颜悦色、毕恭毕敬，虽然让讲面子的陈母颇为受用，但也下意识将这些人都看成是“低自己一等”。
    如今骤然遇到不卑不亢的燕裕，顿时觉得这才是年轻人应该有的朝气和自尊嘛！那种整天想着要讨好我的钻营小人，我还不待见呢！
    陈天明心说这不是宠辱不惊，是身为陆国第一修士应有的傲气……当然这个也不必跟妻子解释，她没法真正理解第一修士的含金量，徒费口舌罢了。
    用过晚饭，陈母使个眼色，管家便过来引两人去房间休息。
    房间是陈灵韵从小住到大的闺房，至于为什么不送到客房，原因当然是因为所有客房还在装修（下午临时叫人来把原装修给砸了），所以暂时没有办法住人，只能委屈客人在小姐房间里将就了。
    燕裕对此没什么感觉，前世也不知道住过多少次了，连床铺放在房间的哪個方位，闭上眼睛都能摸得到。
    来到陈灵韵的房间，只听见她笑嘻嘻地问道：
    “跟你记忆里差不多吗？”
    燕裕打量了一下周围陈设，目光最后落在陈灵韵身上。
    房间基本没变，这人倒是年轻许多……可惜，要留着元阳来突破瓶颈，不能叫你知道厉害，否则还能把你这方面和前世的陈灵韵也比一比，看看是不是和记忆中一般容易讨饶。
    “我去厕所洗个澡。”燕裕说道。
    “卫生纸放在老地方，自己取用。”陈灵韵笑眯眯道。
    燕裕当然听出她是什么意思，懒得理会，径直往厕所去了。
    作为超级有钱的人家，陈灵韵的私人盥洗室的面积，甚至比许多打工人的出租房还要大。洗浴处不是淋浴间，也不是浴缸，而是浴池……躺进去甚至能将双手双脚成大字型完全张开，舒服得很。
    池壁上有三个龙头，一个吐热水，一个吐冷水，还有一个能吐大量泡泡，漂在水上好似云雾，没有清洁效果，纯玩水娱乐用。
    燕裕这边放好了水，脱了衣服，躺到池子里去，又放了一层厚厚的泡沫，只觉得陈灵韵这人实在太会享受，虽然有时候看着很不爽，但偶尔也会觉得还挺可以的。
    打个比方，就是虽怕兄弟开路虎，但愿意借我开那又不一样了。
    在水里泡了一会儿，外面的门忽然开了。
    陈灵韵走了进来，见浴池水面上堆着一层泡沫，挑眉说道：
    “那个水龙头，我十岁之后就懒得开了，你倒是还有童趣。”
    “呵呵。”燕裕知道她在嘲讽自己幼稚，拿起旁边的小黄鸭，冷笑道，“那这个玩具是怎么回事？听说某人哪怕到了高中，在家里泡澡还要玩小鸭子……”
    “你捏一下试试，我觉得它的叫声很好听。”陈灵韵微笑说道。
    燕裕捏住橡皮鸭，玩具在他手里发出了一声“嘎”，但听着却有点像是“呱”……
    陈灵韵来到池边，开始缓缓褪去衣服。
    “干嘛，你要跟我一起泡澡？”燕裕好整以暇地问。
    “不对，这是我的私人卫生间。”陈灵韵漫不经心地道，“是伱跟我一起泡澡。”
    她最后解开束着马尾的发带，任由头发如黑瀑般垂落下来，随后轻抬玉足，试了一下水温。
    确实是自己最喜欢的温度，比平常人要偏热一些。
    燕裕淡定打量陈灵韵的身体，依旧如前世所见那般，漂亮得仿佛美玉象牙，毫无任何皮肤瑕疵，唯一憾处便是略显单薄纤瘦。
    陈灵韵踏入池水之中，暗地里也在确认燕裕的表情。
    并没有急色或者贪婪，甚至连欣赏的情绪都少有，反而更多的是……怀念？
    也就是说，前世我们应该是老夫老妻，所以他才会见惯了我的身体，那他对我表现出来的态度又是怎么回事？七年之痒，已经厌了？
    她心里迅速排列出所有的可能性，随后又根据观察到的线索，将其中一些迅速排除，再把剩下来的猜测整理归档——同时身体泡入池水之中。
    燕裕：………………
    不得不说，自己这洗浴泡沫放得真是恰到好处，把她脖子以下的部分遮住，光看上面那张精致脸蛋，简直是赏心悦目、国色天香。
    当然，不是说她身材就不行了，对喜欢平胸、萝莉的男人来说，这样的身体反而恰到好处。但燕裕终归不是那种审美，又见识过赵元真、安娜、叶筠这些营养丰富的，难免就觉得陈灵韵可能有些贫乏。
    陈灵韵将他目光游离，立刻猜到他心中所想，脸上依旧挂着假笑，借着泡沫池水的掩护，下面偷偷踹他一脚。
    却不料燕裕感官何等敏锐，下面感觉水流波动，立刻就伸手一捞，精准地将她脚儿捉在手里，轻松捏住，又攥指成拳，用手指根部的关节，抵住她的脚掌中央软肉，用力旋转。
    这下陈灵韵立刻受不了了，起初还想绷着表情，但很快就在身体反应面前败下阵来，连声叫道：
    “别……不行……唉呀！难受……放开我！”
    她双脚焦急连连乱蹬，试图甩开燕裕魔爪，却被他又捉住另一只脚，连忙转身扒住壁沿，但终归力气不够，被燕裕拉住双腿拖了过来，顺势一把搂在怀里，软玉满怀，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坏笑问道：
    “还敢不敢跟我捣乱了？”
    陈灵韵脸上绯云遍布，恼羞成怒，压低声音说道：
    “你完了！从来没人敢挠我脚心！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是吗？”燕裕只是得意冷笑，却不料陈灵韵翻手按住他的胸膛，闪电般地亲了上来。
    香舌婉转，一时间让燕裕也有些迷失，但前世记忆再次救了他：陈灵韵可不是那种被欺负了还会过来喵喵黏人的类型！
    只是他的反应终究慢了半拍，陈灵韵已经迅速伸手，将燕裕牢牢捉住，同样露出得意冷笑，说道：
    “现在轮到谁欺负谁了？”
    燕裕心中大惊失色，面上却做沉稳，淡淡说道：
    “怎么，迫不及待要以身相许了？那就好好伺候我吧。”
    他深知此时若是露出半点慌张，激起陈灵韵的玩弄兴致，那就糟了；但若是直接开荤腔，对方反而大概率会罢手……因为这姑娘其实并不是什么豪放不检点的类型，还是有几分少女矜持在的。
    陈灵韵眉头一皱，心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正要松手，忽然心念微转，说道：
    “从你之前的表情来看，前世咱们应该是什么都做过了，也就是说你肯定不是什么冷淡或者有洁癖的类型……但你平时又对美色保持着点到为止、极其克制的态度，所以让我猜猜……你该不会是练了什么童子功吧？”
    燕裕心中顿时大呱失色。虽然不对，却也差不太多，问题是你特么怎么猜出来的？
    他还想强装镇定，但随着陈灵韵开始动作，又终于绷不住表情了。
    因为以这屑女人的性格，一旦认准了某种猜测，就肯定要去试探出个结果，虚张声势对她是没有作用的！好比诸葛亮摆出空城计，若兵临城下的是陈灵韵，定要遣一只先锋军去探了再说。
    而燕裕要守元阳，哪怕一只先锋军也不能漏，因此无奈之下，只能招供说道：
    “没错，住手吧，先放开我再跟你说。”
    陈灵韵哪里会被骗，现在松开燕裕，以对方的敏捷反应，再要捉可就捉不到了，因此只是笑眯眯道：
    “先说，我再放。”
    “先放。”燕裕坚持。
    陈灵韵微微一笑，水波搅动，惊得燕裕变了脸色，连忙说道：
    “停！算了，我跟你说，你知道金丹品阶吧？”
    他将龙虎交媾、破开瓶颈的法门情报，跟陈灵韵详细说了，又道：
    “这突破瓶颈的手法只能用一次，已经许了她了，不能食言。至于你们……如果不计较的话，还有一门采战补益之法，虽然已无元阳，但有元阴，我再用些丹力弥补，倒也能助你们突破。就看你们愿不愿意了，不愿的也不强求。”
    陈灵韵思绪微转，忽然又有些不爽。怎么，就因为优先许了她，所以她能吃上头汤，我只能接点残羹剩饭？
    她故意气燕裕道：
    “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非得找你吧。为了确保效果最大化，我再找个处男来双修不是更好？”
    “可以啊。”燕裕乐了，“这双修法门你会吗？你要是会，你大可随便去找。”
    陈灵韵默然无言。
    功法在燕裕手里，好比设备技术在国外大公司手里，这个就叫做卡脖子。你只能跟它合作，得忍受它的漫天要价，还得允许他一货多卖……哪怕把卖给别家的二手设备给你，你也只能忍。
    真是可气！
    陈灵韵越想越是不爽，脸上笑容却越发甜美，说道：
    “那要是我说，你如果不给我，我就毁了它呢？”
    “你要自寻死路也请便。”燕裕也严肃说道，“赵姐性格你是知道的，自己做好承受代价的准备。”
    “哼。”陈灵韵却没有要鱼死网破的意思，只是微笑说道，“听说古代大户的侍女，若是后续想要外放嫁人，便不好坏她贞洁，但多半是除了那里，别的什么地方都被主人家玩遍了，以至于老百姓常说‘看着干净，却比什么都脏’。”
    “你什么意思？”燕裕皱眉问道。
    “装不懂是吧？”陈灵韵闭上眼睛，撅起香唇，娇声说道，“吻我。”
    ——————————
    却说陈母那边虽然做了安排，只待水到渠成。然而时候到了，却又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按理来说，女儿自小聪明，这方面应该不会出岔子。但都说女人情窦初开，智商就会下降，万一她真的行差踏错呢？
    最坏的情况就是，女儿已经珠胎暗结，然后燕裕那边不想负责，来了个“孩子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到时候陈家可就真的变成圈子里的笑柄了。
    不行，我得亲自叮嘱一下。
    她来到陈灵韵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出声问道：
    “灵韵，睡了吗？”
    过了片刻，陈灵韵便开门出来。
    陈母见她穿着睡衣，上面解了两个扣子，头发也是散乱微湿，脸色更是娇艳欲滴，连忙拿出包装塞给她道：
    “不管怎么说，防御措施要做好。你现在还是修士，又要专心修炼，没工夫去怀孕生小孩！”
    陈灵韵愣了半天，才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接过去道：
    “别担心，妈妈。我们有分寸的。”
    她关了房门，迅速扑回床上，搂住燕裕说道：
    “亲爱的，再来嘛……”
    “等一下。”燕裕却是看着手机，表情也是无比严肃。
    陈灵韵凑过去看，脸色微变。
    却是紧急任务来了。
    说那周红羽出国去了东南亚，想要采集那霹雳火，忽然不知怎么就失联了，连续三天都没有音讯，负责接头的情报人员也寻她不见，连忙汇报到枢密院上去。
    考虑到东南亚是巫术师的地盘，当然要派有经验的镇海、清安战队出马，只是此次并非战场厮杀，而是渗透任务，所以肯定不能全员出动，以免惊诧巫王，反而增大救援难度。
    这个人既要拥有智谋韬略，战斗能力也不能弱。清安战队的李明湖执行秘密任务去了，于是适合人选只剩下了一个：
    正是那曾经独自北上支援阿穆尔女巫团，境外作战经验无比丰富的燕裕，燕飞将！
    陈灵韵叹了口气，知道这种紧急任务不能推拒，起身说道：
    “我问问李爷爷，这次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不用。”燕裕开始穿衣服，“你回去尽快修炼，本来修行资质就差，再浪费时间，小心修为进度被落得太远，到时候救不回来了。”
    “说到资质差，某人是不是更应该担心呢？”陈灵韵挑眉反问。
    “没办法，有些事情只有我能做到。”燕裕已经穿好衣服，来到阳台，一只脚踏在栏杆上面，将黄庭剑御使起来，转头说道，“勿虑，我去也。”
    话音刚落，他就纵身一跃，裹入剑光之中，在天边遁去不见了。
    仍旧坐在床上的陈灵韵，衣衫滑落，香肩半露，表情似乎有些茫然。
    半晌，她才低头拉好衣服，幽幽地叹了口气。
    燕裕这边御剑飞行，离开海岸线后，继续看之前发过来的资料。
    周红羽去的是爪哇茂物城，那边气候湿润，雨量充沛，一年到头大多数时间都在下雨打雷，所以收集霹雳火较为方便。
    当地的情报人员在那边开了旅店，据说周红羽每天都待在房间里，打雷了就出门，雨停了就回来，生活作息极其规律，并没有去其他地方旅游散心。
    唯一值得注意的线索，就是她在旅店里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位修行高僧，两人似乎还发生过争吵……情报人员已经在调查那位僧人的来历，想要确认对方是否和周红羽的失踪有关。
    看到这里，燕裕也是不住摇头。
    小周啊小周，你一个人在国外就该安分点，怎么还是暴脾气？
    看看，指不定就是被什么爪哇法海给捉了去，要拿你炼成金丹哩！

 第七十一章 火烧千佛寺，营救周红羽

    燕裕抵达茂物城后，先换了当地人的衣服裤衩，又弄了个墨镜，随后装成自己是个外地游客，大摇大摆地往旅店方向走去。
    高阶巫术师们往往醉心于提升实力，不喜欢多操心俗务，所以一百个巫术师的地盘，九十九個都是无政府自治状态。各大城区被低阶巫术师小头目们瓜分，因此每个城区里的治安状况，就要看这里的小头目是怎么管的。
    巫术师四大职业之中，降头师和阴法师属于“黑法”，修炼手段动不动就是血肉、活祭，性情也更加暴戾；咒术师和刺符师则属于“白法”，由于修行需要兼修佛法，因而相比之下更善。
    此街区的负责小头目，据说是个资深的佛教徒，因此在街区里建了许多佛寺。上有所好，下必追捧，家家户户也就请了佛像，供在客厅，也不求菩萨保佑，只求路线正确，免得惹来祸事。
    燕裕来到旅店之中，就看见旅店一楼都是披着袈裟的僧人，坐在窗边慢悠悠地喝茶。
    他跟店老板对了暗号，办了住宿业务，随后取了房卡，来到要住的房间之中，四下搜查，果然在枕头底下找到了情报资料。
    在他赶路的这段时间，本地的情报人员已经探查清楚，那日与周红羽发生冲突的僧人，乃是附近千佛寺里出家的弟子。
    周红羽失去音讯之后，千佛寺也宣布整修，对外关闭，全寺僧人都不再出门了。
    看到这里，燕裕也就确认这千佛寺多半和周红羽的失踪相关。继续往下阅读，得知这千佛寺建于去年年底，由几位高阶咒术师领主所筹建，乃是整个茂物府里最大的佛寺，号称“供佛上千”“香火鼎盛”。
    要想在里面当僧人，凡夫俗子也是没有资格的，必须要咒术师才可以……所以这千佛寺与其说是宗教场所，不如说更像是传统意义上的“修行门派”。
    且去探探再说！
    燕裕离开旅店，神识确认无人跟踪，便朝那千佛寺的方向过去。
    佛寺建在山坡之上，对外宣称暂不开放，此时自然院门紧闭。门口又有僧兵把守，防范得极其严密。
    燕裕这边二话不说，绕到无人把守的后方，开个穿墙术进去。
    刚穿过院墙，目光一凛，迅速无缝接个隐身术，就看见两三个僧兵从对面转了过来，似乎是在按路线巡逻。
    隐身燕裕悄然绕过巡逻部队，往主寺方向摸了过去。
    结果到了主寺外围，就看见门前广场坐着无数僧人，口中诵经不止，仿佛在开水陆大会。
    寺门也同样紧闭，且周围被熊熊烈火包围，仿佛要将整个寺庙都烧为灰烬——然而奇怪的是，这些火焰并无任何黑烟焦息，也没有燃烧木头特有的哔哔啵啵的声音。
    更加诡异的是，整座寺庙无论是院墙、廊柱还是寺门，都没有半点被烧毁的迹象，只是在烈焰中越发红亮，仿佛洪炉铁釜。
    不会吧？
    燕裕骤然一惊，心说我特么只是开玩笑的，不会真的被我一语成谶了吧！难道说你们把周红羽关在里头，然后举火焚寺，就是为了将她炼成金丹……不对不对，人怎么可能变成丹药？多半是要强行将她烧杀了吧。
    他绕着主寺转了一圈，发觉居然都被盘坐僧人给包围了，连半点空隙都没有给他留下。
    若要隐身从这些僧人之中穿过，就怕被“半渡而击”，到时候四面八方都是敌人，闪避的难度就比较高，还不如一开始就从外面杀进去。
    燕裕飞快思虑周定，便将傀儡阿真抖落出来。
    阿真落地瞬间，手脚着地，口中金光亮起，还没等周围僧兵反应过来，已经吐出一道长长的金红之线，朝前方用力甩头横扫过去！
    咒术师们端坐在寺庙前方的广场上，双腿盘着，哪怕反应过来了，又如何来得及闪避？傀儡阿真这赤羽九凤火，又是特意贴地放出，便是你临时就地一滚，依旧是逃不脱！
    赤羽九凤火从右边扫到左边，仿佛五六十米长、无比锋利的大刀，切头头落，斩身身分，所过之处简直是残肢满地、断臂飞天，血流漂杵、尸横遍野！
    这一招法术横扫过去，虽然用了燕裕差不多四成真元，但也不知杀了一百多还是两百多咒术师，以至于整个寺前广场居然为之一空。
    残余僧兵终于反应过来，或是退走，或是大叫，却被燕裕操纵双剑以及傀儡，很快就一一点杀干净。
    趁着援兵还没赶来，燕裕立刻冲到寺门之前，只见门前摆放一尊莲花香炉，内里熊熊燃烧，不断爆出大量火星，落入包围全寺的火海之中，使得火焰越发炽烈。
    看着那香炉的式样风格，燕裕忽地一惊：这不是红莲禅的法器吗？
    陆国四大异端邪禅之中，红莲禅不算最邪，却是最恶。主要理论就是尘世皆苦，活着遭罪，不如死了解脱，杀人便是渡人云云……因此前世也是凡武者们重点清剿的对象。
    如今看来，建这千佛寺的却不是东南亚的咒术师，而是红莲禅的妖僧！不过邪禅最擅鱼目混珠、蛊惑人心，当地巫术师分不出来，也很正常。
    燕裕思及至此，不再犹豫，直接使出人剑合一大招，将那莲花香炉劈为两截。
    火源被断，周围业火果然慢慢散去。燕裕手中掐起剑诀，黄庭剑再次激射而出，将紧闭寺门用力砸开。
    破门瞬间，里头便射出一道金线，亏得燕裕反应速度爆棚，分云八卦步一个闪身跃起，堪堪在空中避开下方赤羽九凤火的横扫。
    “小周！”他连忙大喊起来，“是我！”
    若是不叫这一声，以周红羽的拼命风格，多半是要接几发大光明火焰枪过来，杀得自己没地方跑了。
    好在燕裕叫了，里面终于偃旗息鼓。过了几秒，便露出周红羽的脸来。
    只见那五官虽然依旧漂亮英气，肤色却是胀红难看，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走火入魔。考虑到这姑娘之前在寺里被人烤着，变成熟虾脸也很正常。
    周红羽想要跨出门来，却是一个踉跄，差点儿被门槛绊倒。
    燕裕神识扫过，赶紧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周红羽身体扶住，只感觉她全身烫得惊人，就跟发烧似的，怕不是体温也有七八十度了。
    “卧槽！”燕裕惊道，“小周你这还有救吗？没救的话，我去给你订一副棺材……”
    “闭嘴！”周红羽暴躁说道，随后又反应过来，低声解释，“我真元将尽，又中了火毒，得赶紧找地方疗伤，不然迟早要走火入魔。快给我丹药！”
    “拿去。”燕裕手脚麻利地摸出丹药，塞到周红羽的嘴里，“这里疗伤也不安全，先走再说。”
    周红羽吞了丹药，跟着他走，一声不吭。
    燕裕见她没有说话的意思，只能传音问道：
    “你怎么落到这种境地的，解释一下？”
    “千佛寺地势较高，下雨天适合收集霹雳火。”周红羽言简意赅，“我经常来此，被他们发觉了。”
    “然后呢？”燕裕问道。
    “他们将我逼入主寺，以红莲业火昼夜焚烧，想要将我炼成什么‘佛母’。”周红羽继续说道，“若你不来，我就死定了。”
    “原来如此。”燕裕露出“我明白了”的表情，但实际上完全摸不着头脑。
    红莲业火他还知道一些，大概知道应该是红莲禅的特殊法门，威力极大；至于“佛母”，却是闻所未闻，只能猜测应该是修士走火入魔之后的某种变异体，类似感染病毒后会变成丧尸这种机制吧。
    “那伱不会走着走着，突然变成什么佛母吧？”燕裕再次确认问道。
    “不会。”周红羽回答说道，“我在里头喷吐大光明火，能扛住红莲业火的焚烧。只是业火之中不知道有什么邪法，哪怕隔着大光明火，也能逐渐影响我的心神。”
    “所以现在那东西还残留在你的体内。”燕裕立刻得出结论，“感觉如何？”
    “感觉像是有无数人在我脑子里诵经。”周红羽烦躁说道，“吵死了！”
    燕裕立刻猜了个七七八八：这佛母的炼化过程应该是红莲炼身、业力炼心，想要把周红羽从身体到思想都变成怪物，好在周红羽有大光明火，能破邪灭祟，又已经晋升到化府阶，真元充沛，因此凭借丹药支撑，跟外头对喷大光明火，硬是扛住红莲火焰的焚烧，勉强撑到自己来救。
    虽然身体没被业火异化，但走火入魔的影响暂时没有办法消除，所以才得尽快撤离。
    两人穿墙离开千佛寺，正要混入街巷之中，忽然只见前面冒出个僧人来。
    那僧人一身金红袈裟，手里捧着钵盂，用咖喱味的陆国语说道：
    “阿弥陀佛。女施主的佛性即将大成，为何要半途而废？”
    燕裕手中掐起剑诀，只听见周红羽传音过来，恼火说道：
    “将我逼入寺里的就是他！”
    “女施主。”僧人双手合十，口诵佛号，继续说道，“您前世乃是那万丈地底下的一株红莲，被地火焚烧万年不熄，所以今世性格暴虐，难通人情。若不遁入空门，以精深佛法化解你胎里带来的地火戾气，不仅会残害周围的人，自身也难逃焚身厄运。我寺以红莲业火炼你，乃是为了助你得道成佛，别无他意。”
    周红羽先是一怔，随后冷笑：
    “骗三岁小孩的鬼话，以为老子会信？”
    “阿弥陀佛。”僧人面不改色，淡然问道，“女施主既然不信，当初又为何会随我入那寺中？”
    燕裕挑眉看向周红羽，传音问道：
    “合着你当初不是被逼入寺里，而是被人给骗进去的？”
    周红羽脸色一黑，说道：
    “别管那么多！你帮不帮我杀他？”
    “先别急。”燕裕又看向那僧人，笑着问道，“大师说她是地火红莲转世，不如看看我前世又是什么物件？”
    “阿弥陀佛。”僧人沉吟片刻，说道，“施主前世，乃是九天玄女掌中仙剑。因此今生才精擅各类剑术法门，凡战皆胜，难求一败。”
    “噗嗤。”燕裕顿时疑心尽去，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那不知前世我那九天玄女，今生又转世成了谁？”
    僧人将他表情戏谑，晓得他完全不信，便摇头说道：
    “施主不信也无妨，待我这红莲业火焚烧顷刻，诸世记忆自然浮现。”
    说着，他便将钵盂抛出，盂口倒旋，放出大量深红业火，化为七八条赤色长龙，狠狠卷向燕裕和周红羽。
    周红羽两腮鼓起，正要吐出大光明火，却被燕裕拦腰抱起，将分云八卦步施展出来，迅速朝远处撤离跑去。
    “放开我！”周红羽哪里肯走，挣扎叫道，“我要烧他！”
    “神经！”燕裕嗤笑说道，“你现在这个临近走火入魔的状态，再被他那红莲业火烧几次，是打算跟他同归于尽吗？”
    “我还没有走火入魔！”周红羽张牙舞爪，试图踢他。
    “别闹。”燕裕朝她屁股上用力拍去。
    啪！还挺有弹性。
    周红羽胀红了脸，虽然早就被烤得血气沸腾了，但还是感觉一股无名之火冲上脑门，索性抓住燕裕手臂，用力一口咬了下去。
    谁知燕裕开了象咒，差点没把她的牙齿崩了。
    分云八卦步并非神行术，可以和象咒同时运行，以至于周红羽着了他的道儿，上下牙又痛，脑子里又吵，身子又挣扎不脱，一时间居然有些破防，忍不住落下无能狂怒的泪水。
    燕裕这边解了象咒，又开了隐身，抱着周红羽跳到附近一家旅店屋顶，开了穿墙下去。
    还好，房里没人。
    他将周红羽放下来，才发现这姑娘竟然在抹眼泪，顿时心中有种得意之情油然而生。
    能叫妖女向善，能让辣椒破防，我可真是太厉害啦！
    周红羽性格要强，自然不愿意让他看着自己哭泣，用力几下抹掉眼泪，冷淡说道：
    “我要疗伤了。”
    “那我在旁边替你护法。”燕裕拖了椅子坐下，眼睛里看着周红羽，神识却是开始扫描房间外头。
    周红羽在床上盘腿打坐，试图重新稳固道心，与识海里不断翻腾的业力杂音抗衡，却又见燕裕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这胸中情绪是怎么都稳定不下来，恶声恶气瞪他说道：
    “看什么看？”
    “趁你还活着，多看几眼。”燕裕回答说道，“死了就看不着了。”
    周红羽沉默片刻，忽然问道：
    “你也信那妖僧的话？你也以为……我是什么地火红莲转世，迟早会把自己烧死？”
    “你肯定不是什么地火红莲转世。”燕裕说道，“那妖僧是在说囫囵话呢。你要是信他，就得被炼成佛母；你不信他，他当然不肯善罢甘休，不是依旧要拿魔火来烧你？到时候你被他烧死了，依旧是被他说中。文字诡计而已，有什么好稀奇的？”
    周红羽再次无言，半晌才道：
    “……他之前骗我入寺，说我外婆是被我害死的，魂魄困在我的体内，又被我元神之中的地火焚烧，日夜折磨，难以解脱。”
    “你外婆不是脑溢血去世的吗？”燕裕诧异问道，“这种鬼话你也会信？”
    周红羽摇了摇头，又冷漠道：
    “转世之言，肯定是胡说八道。不过他有一点说准了，就是我这脾气性格，迟早要害人害己，免不了的。”
    “你以后没事最好离我远远的，免得像这次一样，被我害了……”
    话音未落，燕裕已经凑到她的身前，轻佻笑道：
    “害我是吧？叫我一声‘好哥哥’，我就原谅你。”

 第七十二章 好哥哥别逗我了

    僧人站在尸横遍野的千佛寺中央，看着仆众们打扫战场，闭眼不语。
    煮熟的鸭子居然飞了，换做一般人定要捶胸顿足、懊丧不已。不过他城府深沉，倒是没有显露于色，只是默默拨动念珠，暗自盘算。
    茂物城有三四百万人口，房屋更是不计其数，要想在这种复杂环境里寻得躲藏起来的两人，可不是什么易事。
    为今之计，要么出动大量人手，搜山检海，逐户排查；要么就得使些神通……
    出动大量人手，这里有个问题，便是这茂物城将近五六十个城区，上面有五六十个巫术师头目管着，与他都算是同僚关系，私下里关系不睦的也有不少。假如搜检场面弄得太大，惊动了那些不怀好意之辈，故意将消息捅到城主那里，事情便要麻烦起来。
    周红羽这女人不仅精擅火行道法，性格也刚烈无比，乃是成为红莲佛母的天选之人，同时也是陆国火凤战队的队长。多一個红莲佛母，对红莲禅以外的巫术师们并无半点好处，但少一个火凤战队的队长，到时候陆国派兵进行报复性袭击，却是要危急整个茂物城的。
    思来想去，还是要严防事情外泄，再怎么折腾都必须控制在这个城区之内。
    如此一来，便要用那红莲魔音之法了。周红羽身中红莲火毒，没那么快排除干净，正好用这魔音来寻她。
    老僧人拿定主意，端着钵盂，便朝千佛寺方向去了。
    ————————
    房屋之中，周红羽盘坐在床，疗伤祛毒，燕裕从旁边护法。
    她此时身有两害，一是火毒，一是心毒。
    周红羽精擅火行道法，身体对火行真元亲和性极高，要想祛除火毒不费吹灰之力，很快就清了个七七八八，赤红面皮也重新变回佳人俏脸。
    但她心性不行，道心不稳，要拔这心毒就有些无以为继，屡次三番想要巩固心境，澄澈识海，却怎么也集中不了神念。
    加上脑海里仿佛有一百八十个僧人在不断念经，搅得她烦躁到想要当场爆炸。见燕裕在旁边玩手机，忍不住出声问道：
    “燕裕，我问你：当初四院交流赛上，咱们是第一次见面对吧？为啥子你就非得跟我过不去么？”
    “啊？没有吧。”燕裕只觉得莫名其妙，“我有跟你过不去吗？”
    “有没有故意气我，你自己心里清楚。”周红羽冷冷说道。
    “哦。”燕裕沉吟了一会儿，反问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我总是喜欢挑衅你，而是你自己脾气一点就炸，开不起玩笑？”
    周红羽哪里会信，又道：
    “伱战队里那么多漂亮妹子，又何必非得盯着我不放，成天过来撩拨弄我？”
    “喂，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燕裕顿时变了脸色，“怎么就变成我对你有意思了？我这次是接到上面任务，才过来营救你的好吧？”
    周红羽不说话了，但神情越发晦涩难看。
    燕裕见她沉默不语，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摆手说道：
    “你要是不想理我，也很简单。赶紧将体内毒素祛了，然后咱们御剑回陆国去，不然你行到半路，忽然走火入魔掉下飞剑，我可不管……”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远处佛乐声起，如暮鼓晨钟，响彻云霄，余音袅绕，不绝于耳。
    燕裕顿时微微色变，居然是红莲魔音！
    红莲魔音，顾名思义，乃是红莲禅的一门秘法。虽唱的是梵音，但落在不同人的耳朵里面，就会变成不同的妖言惑词，专攻本人的心防破绽。
    凡人听了直接被洗脑，从此化作红莲禅的狂热信徒；超凡者若是能稳住心境，不为所动，倒还好说，就怕道心失守，轻则修为倒退，重则走火入魔！
    燕裕两世为人，道心稳固，管你魔音里唱的什么，都权当做是耳边风、蚊子叫，不理不应不想，自然无碍。
    可周红羽却没有这么好的养气功夫，先是听得周围同学闲言碎语，说她无爹没娘；又听到她母亲骂她是赔钱货，怪她不孝；再听到外婆脑溢血摔倒在地，口中惊呼“外孙女儿快救救我”……顿时哪里还守得住道心，面色一红，眼中充血，心中哀思无穷无尽，再加上体内残存业力涌动，内外夹攻，竟是当场就要走火入魔。
    燕裕见状大惊失色，早知道你心性不行，却也没想到你会这么拉胯！
    红莲魔音，针对的是人的神魂，哪怕刺聋了耳朵都没有用。要想助人阻隔魔音，就得设法转移那人的注意力，叫她的心思不被魔音摆布才行。
    于是燕裕跳上床去，对着周红羽的俏脸就是一个耳光，骂道：
    “贱人！再听那魔音，小心走火入魔！”
    周红羽脸上疼痛，哪里受过这等屈辱，被魔音挑起的诸多哀愁，瞬间便转为熊熊怒火，和燕裕迅速扭打成一团。
    燕裕在床上跟她扭来扯去，见她眼中血丝消退，暗自松了口气，心想这小周脾气暴躁，一点就炸，果然还是激将法有用。
    却不料周红羽却也不笨，见燕裕没有跟自己激情对殴，立刻猜到他是为了提醒自己摆脱魔音，才刻意出手想要激怒自己……顿时又没了半点怒火。
    怒火一去，哀思再来，饶是她努力稳定心神，却止不住外婆的求救声音往她脑海里钻，胸中悲伤情绪仿佛潮水般汹涌而来，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快走！”周红羽试图将他拉起来，喘息说道，“我撑不住了，快走！”
    “走个屁！外面肯定都是埋伏！”燕裕抓住她的肩膀，摇晃起来，“你给我清醒一点！”
    他又给周红羽来了几个巴掌，打得她脸颊发红充血，自己的手都开始疼了起来。可惜周红羽先入为主，认定他是要救自己，连带着几个耳光都成了善意，压根就生气不起来。
    没有强烈的愤怒情绪，就压不住心头的无尽哀思，毕竟她的性子本就直来直去，根本不可能做到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情急之下，周红羽忽然福至心灵，深深吸了一大口气，随后朝着燕裕猛地吻了下去。
    燕裕被她这突然袭击搞得颇为懵逼，但终归反应够快，迅速又意识到她要做什么。
    若是能调动起她的身体机能，让她借此和魔音抗衡……似乎有戏！
    想到这里，燕裕也不再犹豫，双手开始行动起来，给她按捏周身各处穴位。
    周红羽身体颤抖，顿时又有些无名火起，用力咬住他的舌头。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燕裕连忙以眼神求救：好妹妹，我是在帮你，你以为我真想轻薄你啊？
    周红羽微微松开牙关，只是含着不放，当做人质，意思是“你再敢跟我捣乱，我就把你的舌头咬断”。
    燕裕也收敛魔爪，小心翼翼将她轻轻抱住，慢慢摸着她光滑的脊背，仿佛哄小孩儿入睡似的。
    两人在床上亲密相拥，交颈而卧，周红羽在本能驱使下渐渐放松，心中哀思渐渐退去，反而有许多旖旎绮思凭空生出，在心中迅速荡漾开来。
    红莲魔音专攻人的心防破绽，她先前因为身世坎坷而哀愁伤神，所以魔音便幻化出朋友亲人的声音，来叫她越发痛苦；如今经过燕裕一番努力，将她注意力从自怨自艾转移到情情爱爱上，魔音自然也就转变方向，开始幻化出燕裕的各种声音，继续攻击她的弱点。
    周红羽时而听见燕裕跟她说些甜言蜜语，要跟她成双成对、比翼双飞；忽而又听见燕裕深情款款，向她说着求婚誓言；再而又听到婚后她和燕裕的一对儿女，奶声奶气要妈妈抱、喜欢妈妈……这些都是从她内心深处压抑着的、渴望被爱的潜意识所化，立刻将她心境完全控制。
    燕裕忽然感觉身体一沉，却是被她用双腿夹住了腰，柔软的身子如蛇般紧紧缠来，又见周红羽双眼迷离，眼白里粗壮血丝大涨，立刻便猜到她是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又要开始道心失守走火入魔了，连忙凑到她耳边说道：
    “其实我喜欢唐小怜。”
    周红羽顿时如遭雷殛，原本的柔情蜜意宛如摔在地上的镜子，轰然破碎！
    她顿时怒火中烧，双手掐住燕裕脖子，咬牙切齿道：
    “你再说一遍！”
    “你、你冷静一点！”燕裕这边开了象咒，也不怕被她掐死，只是挣扎说道，“我让你不要哀思过度，不等于你可以堕于情爱，懂吗？我也不求你心如止水、明镜无尘，毕竟那对你实在太难，我只希望你不要受魔音影响，它要挑动你的任何情绪，你就刻意跟它反着来，以免压抑不住、走火入魔，这很难吗？”
    周红羽也冷静下来，晓得燕裕刚才故意说那句话，是为了将她从情爱之中唤醒。
    此时醒悟之下，加上魔音仍在贯耳，顿时又对他生出无限好感，原本压下去的缱绻柔情也再次涌上心头。
    好在被燕裕这么一提醒，她也总算是有所开悟，迅速重新盘腿坐好，又将燕裕双手交握在自己掌心之中，沉稳地观想入定。
    红莲魔音若是幻化出燕裕的花言巧语，要撩拨她的柔情蜜意，周红羽便观想过去燕裕的轻薄行径、可恶嘴脸，立刻生出熊熊怒火，将旖旎情绪烧得精光。
    红莲魔音若是改变幻化内容，转而试图挑起她的嗔心忿意，她便用力握住燕裕的手，幻想自己和燕裕成双成对、恩恩爱爱，反而又将怒火浇熄，只剩幸福圆满之感。
    虽然周红羽没有谈过恋爱，但众所周知单身越久，这方面的想象力就越丰富，哪怕耳边魔音化出燕裕声线，说些不堪入目的污秽之言，她也全想象成是情侣之间的小情趣，更是脑补出无限细节，不为所怒，反而欣喜。
    过了良久，兴许是魔音听得实在太多，生出了起码的免疫力，周红羽的心绪逐渐平静下来，慢慢进入心如止水的状态，不再为耳边幻听所困扰。
    原本盘踞在她识海之中的业力，也像是被抽丝剥茧一般，从她的心境之中被慢慢抽离出去。
    千佛寺塔顶，听着下方众僧梵唱了好几个小时，外面依旧没有传来两人逃跑的消息，老僧人也是面沉似水，低吟不语。
    按理来说，以周红羽那脆弱心性，必然经不住红莲魔音的贯耳。要么赶紧逃跑远离此处，要么就干脆冲过来搏命，还能怎样？
    却没想到外面巡查的僧兵，至今都没有寻得两人的踪迹！
    难不成是她自知出门必遭劫难，因此宁可走火入魔坐僵而死，也不愿意现身被我捉住？
    还是她有什么法宝……不对，若有能稳固道心的法宝，早在先前被红莲业火炼寺之时就该拿出来了，而她出寺之后面色赤红，眼神狂怒，分明是道心不稳的征兆。
    莫非是施展了什么遁地神通，其实早在红莲魔音开唱之前，两人就已经遁出茂物城了？
    老僧人想了半天，线索太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索性直接吩咐下去，让众僧暂歇声喉，喝茶润嗓，同时叫外面僧兵加紧巡逻。
    此乃引蛇出洞之法。只要那两人还躲在什么地方，想要趁着梵唱停歇之时逃出茂物城去，一旦现身出来，梵唱立刻再起，以魔音将那周红羽制住，自己再亲自出手，将那定海神将击杀！
    他从蒲团上站起身来，从塔顶望向寺庙周围诸多房舍，眼神之中闪过精光厉芒。
    ————————
    “声音终于停了。”屋子里头，周红羽忽然睁开眼睛，精神大振。
    “别急。”燕裕说道，“可能是要引蛇出洞。你识海里的杂音驱散没有？”
    “已经好了很多了。”周红羽回答说道。
    “还不够。”燕裕摇头，“要把你心境所受影响完全去除，否则我们一逃出去，对方又重新放那魔音，你怎么办？外攻内毒，内外夹击，对你太过不利，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嗯。”周红羽再次闭上眼睛。
    燕裕见她温顺听劝，不由得松了口气，正要继续玩那手机，忽然听见周红羽说道：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燕裕有些震惊，心说你不会是被红莲魔音洗脑太多，硬生生把暴脾气洗成软妹了吧？！
    红莲魔音居然还有这种效用的？
    周红羽依旧闭着眼睛，低声说道：
    “以前很多时候，我其实知道你是好意，但却受不了激，对你恶语相向……我很抱歉。”
    “哦，没事。”燕裕立刻欣慰说道，“你虽然遇到这次劫难，但若是能想通这些事情，性格上有所改变，也算不亏。”
    “我……”周红羽沉默片刻，叹息说道，“唉，我不知道我的性格有没有改变。”
    “慢慢来呗。”燕裕随口说道，“人生还很长呢，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呢？”
    “嗯。”周红羽沉吟了一会儿，又开口说道，“谢谢你。”
    “谢我什么？”燕裕明知故问。
    “谢谢你来救我。”周红羽有些犹豫，“就算是上面给你派任务，总之……算我欠你的。”
    “行啊，那你就欠我一份人情。”燕裕淡然说道，忽然又生出些恶作剧的心思，说道，“那你叫我一声‘好哥哥’来听听？”
    放在平时，周红羽定然又要银牙紧咬，粉拳紧握，眼中冒火，怒发冲冠。
    只是她如今大概是被红莲魔音折腾得没脾气了，只是无奈幽幽叹了一声，说道：
    “好哥哥，别逗我了行吗？”
    “行行行！”燕裕大喜。

 第七十三章 我看你余毒未清

    自家人晓得自家事，周红羽其实很清楚自己在什么情况下会发怒。
    第一种情况，自然是遇到有人表露恶意的时候，劳资特么嫩死你个龟儿子，不然还以为劳资软弱好欺负。
    第二种情况，则是她被人纠缠且感到烦躁的时候，先是面无表情让对方知难而退。如果对方不退，就狠狠炸刺来把对方吓回去。
    曾经的燕裕，这两件事情都犯了。又是比赛的时候故意欺负她，又是平时各种消息骚扰她，让周红羽对他的观感完全落到负数。
    只是如今已经不比往常。她晓得燕裕对她并无恶意，这次也不是纠缠骚扰，而是专门来救她，周红羽更不是什么恩将仇报的性格，哪怕被调戏了也没法生气，只能叹气。
    燕裕不清楚周红羽是怎么想的，但从“你滚”到“好哥哥”无疑是巨大的好感度提升，万岁！
    他再次打量周红羽，只觉得这姑娘实在有些可爱。身材近似谢若溪李明湖，腿儿又长，性格也好玩，尤其是那一双丹凤眼，平日里带三分凌厉七分英气，看着仿佛跟择人而噬的女煞星似的，结果熟络了又被拿捏住后，也只能“劳资蜀道山，一二三！好哥哥别逗我咧……”
    就跟炸刺的小刺猬似的，看着不好接近，但只要遇到不怕刺的人，强行把它翻过身来，它就只能无奈露出柔软的肚皮了。
    周红羽同样也猜不到燕裕在想什么，只是默默稳固心境，全力祛毒。
    外头的僧兵们到处搜查，为了防止两名陆国修士用隐身术走脱，甚至还找来好几位阴法师，驱使鬼物沿着大街小巷到处巡查。
    结果依旧没找到两人的踪迹，消息传到老僧人那边，对方念珠拨动半天，下令说道：
    “再唱！”
    于是梵唱再起，魔音又来，响彻方圆数十余里，家家户户闻红莲魔音者，霎时便大彻大悟，在佛像前祈祷跪拜，虔心皈依。
    周红羽原本已经将大部分业力都祛除干净，却不料行百里者半九十，在最后关头突然又遭红莲魔音侵袭，识海之中被压制的残余业力顿时暴起，瞬间又将她的道心搅乱。
    她试图再次幻想，自我发糖，以幸福圆满之感去对冲忿心怒意，只是那红莲魔音着实厉害，每每幻想到最后关头，脑海里的燕裕形象就会控制不住来一句“其实我喜欢的是唐小怜”，立马便将她幻想出来的画面完全撕碎。
    然后便是从小到大的那些痛苦记忆，同学们的冷嘲热讽，老师们的闲言碎语，母亲的嫌弃辱骂，父亲的不管不问……立刻叫她满脑子都是“活着真是没劲”的孤苦难受。
    周红羽压制不住悲伤哀愁，道心失守，眼看马上就要走火入魔，连忙睁开眼睛，一把抓住燕裕双肩，用力将他嘴唇噙住。
    温软绵热，带着男性荷尔蒙的气息传来，很快就唤醒她的身体本能，叫她心神荡漾、浮想联翩，于是趁机将这些旖旎情绪收拢起来，专心冥想甜甜蜜蜜的恋爱画面，将那些悲观消极之感压制下去。
    红莲魔音再次变化，转而挑起她的欲念，顿时又让她生出以身相许、自荐枕席的冲动。
    周红羽立刻警觉，赶紧将燕裕用力推开，全力回忆他之前的那句话：
    其实我喜欢的是唐小怜！
    于是脑内观想画面同样变化，却是燕裕搂着唐小怜潇洒离去，自己独自无能狂怒……越想越气，越想越恼，越想越火大！
    等到她怒气满腔之时，红莲魔音继续变化，又开始放那些让她不舒服的画面。
    周红羽也很熟练，再次将燕裕拉入怀里，又抱又亲。
    燕裕还想给她按摩帮忙，却被她咬了一口舌头，意思也很明确：“我可以亲，你不能摸！”
    倒叫他有些郁闷，虽然我初衷是帮你抵御红莲魔音没错，怎么看样子反而变成了你的雌激素生成器，感情戏幻想素材？
    好好好，既然只允许亲，那我拿出吻技总行了吧？
    燕裕反手将她抱住，正要施展此世最强的深吻大法，却又被周红羽一把推开。再次看去，只见她柳眉倒竖，风眼圆睁，瞪着自己，仿佛抓到丈夫和小三偷情的妻子般，满腔怒火简直要化为实质。
    “咳。”燕裕无奈扯开话题，“这红莲魔音能不能停一下啊，怎么唱个没完没了了，真是的……”
    周红羽无暇理他，全力调动胸中怒气，来压制那些情动绮思。
    不得不说，这方法确实好用。无论红莲魔音挑动什么情绪，自己都可以利用相反情绪去进行压制，非常适合自己这种容易冲动、难以冷静的性格。
    燕裕见她虽然发怒，但眼神清明，便晓得红莲魔音对她的影响不大。
    接下来，只要撑过这段时间就可以了。
    红莲魔音没法用录音机来放，必须得咒术师以真元催动，专心梵唱才行。那老僧人手下的咒术师再多，难不成就能一直这么唱下去？
    就算咒术师们真的搞什么三班倒轮流接力无限续唱，迟早也要惊动周围的巫术师势力。爪哇这边鱼龙混杂，并非咒术师的一言堂，其他教派可未必愿意红莲禅坐大，场面迟早会混乱起来的。
    现在出去，就相当于以我们最弱的状态，去对付对面最强的姿态，傻子才会这么干哩！可不是我为了跟小周加深感情，才故意留在这里不跑的。
    燕裕心中思虑周定，忽然又被周红羽抓住肩膀，拉过去制造雌激素了。
    不得不说，小周虽然脾气硬了点，但嘴儿是真的软。原本只知道强硬噙住不动，但次数多起来以后，也开始学会一些婉转摩瑟的技巧了。
    过了许久，周红羽忽然将他推开，说道：
    “声音停了。”
    “哦哦，停了啊。”燕裕下意识说道。
    “你很失望？”周红羽挑起眉毛。
    “没呢！”燕裕立刻否认说道，“亲一下就不让亲，还瞪我，我有什么好留恋的？不如说更希望伱早点把体内心毒祛除干净，我们赶紧跑回陆国去。”
    “哼。”虽然他辩解自己没有别的意思，但周红羽显然更不爽了，粉面寒霜，眼中冰冷，漠然说道，“可以了，我们走吧。”
    “都清除干净了？”燕裕诧异问道，“我没有怀疑你，但这魔音不是刚停吗？”
    “剩下来的清不掉，回陆国再说。”周红羽道。
    燕裕一怔，随后便点头说道：
    “那行，你等一下。”
    他从口袋里摸出餐巾纸来，擦了擦嘴角残留的口水。
    周红羽的眼神越发犀利，忽然又道：
    “我刚才做的事情，只是为了自保。你不要误会。”
    燕裕立刻笑道：
    “我刚才做的事情，也只是为了帮你。你也不要误会。”
    “哼。”周红羽只感觉一股子无名火起，却又不好发作，只能暴躁说道，“快走吧。”
    两人这边翻出窗子，迅速御剑而起。
    还没来得及飞多高呢，只听见下面响起爪哇语的大喊声，随后远处便飞来一张袈裟。
    袈裟之上，老僧人盘腿端坐，微笑说道：
    “两位疗伤完毕，终于愿意现身了？”
    燕裕正要开口，只听见周红羽烦躁说道：
    “跟他废话什么，开杀！”
    她手中法决不停，吐出一道赤羽九凤火，径直扫向僧人杀去，却被他袈裟一个飘移躲开，看得燕裕几乎要当场晕眩，连忙传音说道：
    “大招能不能留在关键时候再放啊？你这样不就纯纯浪费真元，有什么意义？”
    “什么大招？”周红羽反问说道，“这是常规进攻手段。”
    燕裕：………………
    周红羽见他无语，忽然又意识到现在不是单打独斗，立刻发挥平时在战队里的纳谏精神，虚心问道：
    “怎么打？你说。”
    “先试探进攻，看看他的招数。”燕裕说道。
    这妖僧敢对陆国战队队长出手，其中还有此世最强的我，必然不可能毫无准备，肯定有什么对我们的杀招。
    只见老僧轻轻敲击膝上钵盂，其中便吐出三四条火龙，迎风而长，杀向两人，速度竟比御剑飞行还要快上不少。
    燕裕这边使出剑诀，两仪剑电射而出，剑光贯穿火龙头颅，将法术直接击溃。
    周红羽那边也吐出焰枪，同样将两条火龙临空射爆，再次传音问道：
    “怎么说？”
    “这人技术不行。”燕裕回答，“保持距离，小心他有什么底牌。”
    如果是精于技巧的超凡者，肯定会操纵火龙游走闪避，不会这么简单就让对面打爆法术。
    也就是说，这老僧的真正倚仗还在别处。
    老僧又敲钵盂，里面再吐八条火龙，从各個方向呼啸扑来。
    燕裕和周红羽各施神通抵挡，只听见她又传音说道：
    “他会不会在拖延时间？让我强攻试试。”
    “好。”燕裕说道，“一起上。”
    两人同时御剑前冲，剑光急速，瞬间便拉近距离，却见那老僧眼里闪过喜色，手指微微屈起，掐出个古怪的莲花法印。
    燕裕立刻暗叫不妙，正要传音通知周红羽，却将老僧膝上钵盂高高飞起，滴溜溜转了几圈，越转越大，最后竟是变为庞然大物，轰然压下，将整个城区无数房屋全都罩在里头！
    电光石火之间，燕裕已经猜到对方的战术意图：乘坐袈裟闪避周红羽的招数，是在暗示“离远了你打不着我”。放出那比御剑飞行还快的火龙，是在暗示“以你们的速度逃不掉”。
    逃也不行，远也打不着，自然只有近身强攻，而对方的杀招就在这里——钵盂飞出来变大后往下一罩，若是离得远还来得及飞出法宝覆盖范围，近了就来不及脱离了。
    超凡世界便是如此，哪怕你再怎么见多识广，总有你不认识的陌生神通法宝，让你见面就要吃个大亏。
    好在燕裕前世也不止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应对经验更是丰富，传音给周红羽道：
    “擒贼擒王，强杀！”
    “好！”周红羽最喜欢的就是强杀，立刻御剑直冲老僧，口中已经聚起真元。
    老僧却是不慌不忙，概因为过去被他这红莲钵盂罩住的敌人，几乎全是第一时间试图冲过强杀他的，当即微笑着掐起法印。
    只见两人之间，忽然凭空浮现出一朵红色莲花。
    周红羽不闪不避，口中吐火横扫，拉出巨大的火焰扇面：
    凤凰剑！
    火焰巨剑击中红莲，当即引发了惊天动地般的爆炸！那莲花直接当场炸开，冲击波将赤羽剑光吹飞出去百来米远，被赶来的黄庭剑光紧急截住。
    燕裕御剑接住周红羽，被她直接撞了个满怀，只见怀中姑娘哇地吐了口血，显然是被冲击波震出了不轻的内伤。
    再看对面，老僧却是毫发无伤，座下袈裟在冲击波里摇晃不停，而炸开的红莲花瓣朝四面八方抛飞出去，忽然似有灵性一般，朝着两人旋转杀来。
    好个攻守一体的奇门法宝！
    燕裕左手抱住周红羽，右手剑诀连掐带打，两仪剑光游走如龙，白虹贯日贯穿一片花瓣，顺势又转为百鸟朝凤，剑尾一摆，旋斩出一轮锋锐的满月，将另一片花瓣劈为两半。剑光急停，再冲，起止之间行云流水，以苍松迎客的剑路直接上挑，正好将第三片飞射而来的花瓣截住……如此连消带打，来回穿梭，竟是在数息之间，便将所有花瓣尽数斩开！
    “我这红莲分瓣，每一片都有金铁硬度。”老僧做拈花指微笑说道，“施主竟能将所有分瓣全部斩落，剑术果然非同凡响，堪称通神。”
    他乘坐袈裟高高飞起，双手各掐莲花法印，扬声大笑：
    “但在我这大阵之中，业火红莲无穷无尽，施主又能斩下几株呢？”
    燕裕和周红羽同时抬头，只见在那老僧的前后左右上下周围，漫天竟浮现出无数燃烧红莲，数量不下七八十盏！钵盂内部本就昏暗，如今却多了这遮天蔽日般的红莲集群，就像是多了七八十个太阳似的，光线耀眼叫人几乎难以直视，更是心生惊怖难敌之情。
    “燕裕。”周红羽震骇之下，连忙擦去嘴角血迹，焦急传音说道，“他的目标是我。待会我强攻吸引他的火力，你使个隐身法跑到钵盂边缘，看看能不能从地底脱逃，或者人剑合一强行打穿大阵！”
    “怎么，你想当佛母了？”燕裕失笑问道。
    “闭嘴！”周红羽顿时恼怒起来，“不这样做，我们两个人都得死在这里！”
    “我觉得未必。”燕裕说道。
    “怎么就未必了？”周红羽咬牙问道，“一株红莲，就要你我全力去挡。现在百来株红莲同时炸下来，你我不得直接粉身碎骨？”
    “那也得它炸得到我们才行。”燕裕淡然说道，“我刚才说过了。”
    “这人技术不行。”
    周红羽怒极反笑，心说这还要什么技术？这漫天红莲炸落下来，堪称是一力降十会，每处地面都给你犁过去，叫人完全无处可躲，还需要什么技术？
    她正要再次说话，却被燕裕封住嘴唇，啵了一口。
    周红羽脑海空白，眼神涣散，只见燕裕又迅速和她唇分，笑道：
    “我看你是那魔音余毒未清，脑子不清醒了。你快点继续运功祛毒吧，看我斩杀这个只会倚仗强力法宝的菜鸡！”
    他仰天长笑一声，便将周红羽的纤腰搂住，黄庭剑光将两人裹入其中，随后光芒暴涨，冲天而起！

 第七十四章 差点儿抱憾终身

    周红羽感觉自己简直要被这狗男人给气炸。
    她当然看过定海神将的成名一战，知道他的移动力和机动性都非常厉害，在离宫秘境之中曾经一人阻挡百来个超级英雄的进攻……但那场战斗事后也基本被分析透了，并不是说燕裕真的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而是因为对面没有心思去围攻燕裕，大家都想着自己赶紧冲入离宫，让伙伴去对付这个麻烦。
    而这漫天的燃烧红莲，却全都是奔着炸死你来的！
    “你听我说！”被燕裕抱在怀里，周红羽用力拧着他的耳朵，咆哮说道，“这钵盂里明显是他的主场，你别非在人家主场跟人家硬怼好么？是嫌自己活太久了想去送命吗，啊？！你要是不想活了你跟我说，我亲手解决了你！”
    “卧槽，伱也好意思跟我说这个？”燕裕操纵剑光冲向红莲，嘴里诧异说道，“你知不知道修士群里都管你叫拼命三娘啊？”
    “我……”周红羽顿时语噎，强行辩解说道，“我那是跟队员们在一起，身为队长要身先士卒……那能一样吗？”
    “好好好。”燕裕懒得跟她解释，“那我也身先士卒行不行？”
    “别发疯！”周红羽还在努力劝他，“你是来救我的，不是来杀敌的！你死了我怎么办？”
    “那你就守寡。”燕裕随口说道。
    “劳资先弄死你！”周红羽咬牙切齿。
    她已经气到不行，连胸脯都一鼓一鼓如风箱般，忽然便惊恐将呼吸屏住——因为那漫天红莲在老僧人的意念操纵之下，已经从天而降、急坠下来！
    这红莲不能攻击，因为一打就会爆炸，还会炸出无数金铁花瓣来围攻你。但若是碰都不碰，就要被如此多的红莲追得无路可逃，迟早还不是被围死的下场？
    周红羽暗暗屏息凝神，调度真元，决定待会儿等战况转危之际，就要立刻冲出去以命相救，为他争取到逃脱生天的机会。
    就当是报了你此行来救的人情吧！
    只是……若我真的以命相抵，他不会因此产生心理阴影吧？
    这样的念头迅速闪过脑海，想到自己的死会让燕裕抱憾终身，周红羽忽然有些小小的开心。
    这样至少还会有人在我死后记着我。
    但她很快又将这個念头驱散出去。抱憾终身？不好意思，谁都可能产生心理阴影，但这个男人绝对不会，他亲我的时候可不带任何犹豫，脸皮可是比锦官城的城墙还要厚个三成……
    胡思乱想之间，燕裕剑光已经和红莲集群相遇！
    冲在最前面的三朵红莲，在远处僧人的操纵之下，成三角之势夹击而来。黄庭剑光直迎而上，忽然一个提速急冲，瞬间从红莲之间的缝隙精准穿过。
    周红羽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忽然又惊声叫道：
    “小心！”
    穿过三朵红莲的夹击，代价却是进入了更多红莲的包围圈。莲花直径长约十六到十八米，分瓣盘旋如孔明灯，其上金红色泽流转，俨然是温度极高，碰之则燃，触之则灼，击之则爆！
    若是换做自己来冲，周红羽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死就死了，没什么好怕的。
    但假如燕裕为了救她而死……别管是不是燕裕自己的问题，只要她最后活下来了，那抱憾终身的就要变成自己啦！
    周红羽思绪如电光急闪，将各种保命手段在脑海里瞬间都过了一遍。
    不行，不行，不行！最棘手的地方在于，这些红莲一旦击穿就会引发剧烈爆炸，这么近的情况下绝对会被波及到！
    她正提心吊胆着呢，只见燕裕剑光忽地偏移，闪开一朵红莲的撞击，随后又是盘旋一绕，沿着那红莲的背面放缓而行。
    其余红莲追踪飞来，却只见燕裕又是一个紧急提速，瞬间又从缝隙里穿过红莲大阵。余者闪避变向不及，竟是互相撞在一起，引发了极其夸张的巨大爆炸！
    “厉害！”周红羽看得神晕目眩，忍不住喝了声彩。
    她后知后觉才想明白，燕裕先是飞到那红莲集群的中央位置，故意降速放缓而行，引诱这些红莲从外围向中央一点冲来。
    如果最后没能逃脱出去，那就要面临四面八方而来的爆炸，相当于给包了个圆，自然是粉身碎骨的下场；但燕裕卡着最后关头这么一闪，这些红莲再要调转方向就来不及，结果就是互相撞击殉爆！
    钵盂之中本就无比昏暗，又有这么多红莲同时互爆，亮度瞬间不知上升多少个等阶，好比在拉上窗帘的房间里突然开了强手电，便是远处操纵红莲的老僧人，一时间也被晃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就是现在！
    “抱稳了。”燕裕冷不丁说了一声。
    周红羽反应也快，知道他要放大招了，连忙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双腿夹住他的腰部，仿佛挂在树上的考拉般，眼睛却是瞪得极大，要看他接下来会是什么操作。
    只见燕裕忽地身形一斜，将黄庭剑光飞快调整角度，剑身朝着那无数红莲殉爆的方向。
    下一秒，冲击波终于抵达！
    单株红莲的爆炸就足以将周红羽击伤，而这几十株红莲同时互相殉爆，其爆炸威力何止倍增了几十倍？被那冲击波击中黄庭剑的瞬间，燕裕便直接开了象咒。
    强吃！
    黄庭剑吸收了大半冲劲，全部化为自身的加速度，一瞬间甚至提到比人剑合一还要迅疾的夸张高速，残余冲劲和震动传递到燕裕身上，被他早有预料开启的象咒尽数强吃化解。
    至于为什么会早有预料，那又是另一个悲伤的故事了，无需多问。
    最后残余下来未被化解的冲击波，则是顺着落到了周红羽的身上。
    周红羽只感觉燕裕仿佛要脱手飞出去似的，大惊之下连忙加紧力道，四肢如蛇般死命将他缠住，差点儿没被甩下身来。
    燕裕这边开着象咒硬顶，同时手中剑诀急掐，将黄庭剑再次调转方向，借着高速使出剑诀：
    天光破云！
    作为白虹贯日的升级版，天光破云同样能在高速攒刺之时轻微调整方向。大方向已经在先前逃离红莲撞击之时就设定完毕，此时再以天光破云进行微调，瞬间就对准了要攻击的目标——正是那远处操纵红莲进攻的老僧！
    老僧眼睛先前被红莲殉爆的亮光所迷，忍不住挪开视线，忽然听得风声而起，下意识转头来看，燕裕剑光已经突进百米以内，惊得他魂飞天外，连忙屈起手指，想要催动袈裟飞行闪避。
    只是燕裕剑光初始速度已经惊人，又借助天光破云进一步加速，百米之间几乎是倏忽而过。
    袈裟只来得及飞出三五米，便被黄庭剑光一穿而过，连同上面乘坐着的红莲禅老僧，也被剑光破胸而出，当场陨落！
    失去主人的真元操纵，漫天红莲尽数散落凋零，连同遮天蔽日的钵盂也迅速缩小，滴溜溜地转了片刻，正要往下面落去，就被调转回来的剑光接住。
    燕裕这边取了钵盂法宝，随后稳稳落地解除御剑飞行，而周红羽仍旧维持着双手抱颈，双腿缠腰，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的姿势，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不是叫你注意祛毒了吗，怎么还是呆呆傻傻的样子？”燕裕假装不满说道，还要低下头去亲她，周红羽这才骤然惊醒，连忙从他身上跳了下来，呆滞问道：
    “你……怎么做到的？”
    “不是说了吗？”燕裕摇头说道，手里掂了下钵盂重量，“这人技术不行，纯靠法宝凭借威力，不难打的。”
    周红羽顿时哑然。
    如果是李明湖在这里，当然能从中看出许多门道：比如那些红莲虽然量多体型大，但飞行速度其实比不过御剑，有很大的腾转挪移的空间。
    若是那老僧的斗法经验丰富，经常用这招用惯了的，还能通过控制每一个红莲的飞行方向，排兵布阵围追堵截，将目标能闪避的可能性尽数封死。所以燕裕一开始就进行试探，确认这老僧是那种没脑子的，这才大胆使用斩首战术。
    可惜了，周红羽跟这老僧一样，同样是仗着自己真元雄厚、法力强劲，把攻击手段朝目标无脑倾泻过去的类型，因此只是一头雾水，心说我怎么看不出来什么技术？
    我就看出你往这儿跑往那儿跑然后突然一个加速差点把我给抖下去，突然就把那老僧给杀掉了。
    “这法宝挺不错的。”燕裕拿起手中钵盂，递过去道，“你要吗？”
    “给我？”周红羽诧异问道。
    “你不是擅长火行道法嘛。”燕裕说道，“这钵盂法宝也是火行，威力奇大，估计真元消耗也不会少，挺适合你的。”
    “还是算了。”周红羽摇了摇头，“你自己留着吧。”
    她是法修，不是佐官，不习惯使用法宝来配合作战，再者先前被红莲业火烧过，对这种类型的法宝也有一点抵触。
    当然，更重要的是燕裕千里迢迢来救自己，此时又是独自斩杀对面拿到的战利品，心高气傲的周红羽自忖没有半点贡献，当然不肯拿燕裕的半点好处，不然不就成了那什么……被包养了嘛？
    “行吧。”燕裕将钵盂收好，心说看来只能便宜妖女了。
    他还想去老僧那边摸尸，但对方被袈裟裹着不知道掉哪里去了，再加上附近的巫术师很快也会闻讯赶来，于是便熄了这个念头，和周红羽一起御剑而起，朝着陆国方向飞去。
    剑行海上，燕裕继续思量起来。
    其实这能放红莲的钵盂法宝，最适合用的应该是叶筠，因为红莲本身攻守一体，如果被赵元真那个侵略性点满的家伙拿去，肯定是疯狂用于进攻，压根儿就不知道如何拿来防守。
    叶筠本身就擅长防守战术，又想着转型为攻守双全的类型，这法宝给她还是比较合适的。
    但法宝归属不能只看适合与否，还得讲究人情往来。叶筠现在还是龙骧战队的人，又不是镇海战队的成员，有什么由头拿自己得到的宝物？便是燕裕私下里偷偷塞给她，这姑娘肯定也不会要的。
    如此说来，还是得交给妖女，顺带给她培养团队协作和互相掩护的战术素养，别放出一堆红莲就知道去铺天盖地轰炸敌人，那样和刚才死在我剑下的蠢货有什么区别？
    燕裕很快思虑周定，眼角余光忽然发现周红羽正看着自己，欲言又止。
    “怎么了？”燕裕问道。
    周红羽其实有点想问，先前你抱我吻我摸我，究竟是多少是出于真心喜欢，又有多少只是想帮我抵抗那魔音……但这问题实在太过幽怨婆妈，与她的性格人设实在不符，以至于她始终问不出口。
    现在被燕裕抢先问了，她也就露出冷淡漠然的表情，回答说道：
    “没什么。”
    “红羽啊。”燕裕佯装痛心说道，“我千里迢迢来救你，又和你并肩作战、共抗强敌，咱们也算是共命的交情了吧？你这样见外，真让我好生心痛……”
    周红羽被他烦得不行，磨牙说道：
    “我在想这次被你又亲又抱，便宜占尽，该怎么找你算账！”
    燕裕立刻改口说道：
    “哎呀，那个……事急从权不是吗？就好像如果你落水了，我来救你，那摸着碰着不也难免，总不至于因此而要我赔礼道歉，那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知道就闭嘴。”周红羽没好气道，“让我清静一下！”
    听到她说“让我清静一下”，燕裕便晓得是这姑娘脸皮儿薄，如今事后回想之前诸多亲热行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便也笑笑不再作声。
    挺好的，原本是天憎地厌女煞星，如今变得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不愧是你啊，燕裕！这就是重生者应该做的事情！
    两人御剑回到陆国金陵，来到李卫国办公室里复命。
    “老李！”燕裕一进门就说到，“人我已经救回来了……”
    “叫我什么？”李卫国挑眉问道。
    “李爷爷。”燕裕满脸微笑，纠正说道，“人已救回，幸不辱命！”
    李卫国这才看向周红羽，问她这次究竟是怎么了。
    周红羽一一作答，言简意赅，倒是将事情说得清清楚楚，只是略过为了抵抗红莲魔音，和燕裕搂抱亲热的事情。
    “知道了。”李卫国点头说道，“我让人带你去治疗，看看你体内的余毒怎么清理。”
    一听要“清理余毒”，周红羽下意识又看向燕裕，但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正经治疗，也不做声，转头就到办公室外面去等候了。
    李卫国将她刚才那眼神尽收眼底，笑着和燕裕说道：
    “你小子，倒是厉害！”
    “我当然厉害。”燕裕理所当然地道，“不然为什么这么多镇东军修士不去，平西军偏偏派我去救？”
    李卫国顿时哑然，半晌才道：
    “我说的厉害不是这个厉害……算了算了，把法宝交了，你赶紧回秘境去冲境界吧。”

 第七十五章 周红羽的变化

    周红羽在镇东军医疗科研基地里接受识海检查。
    如果燕裕还在这里，就能认出负责周红羽治疗的主管，正是当初帮他惩治了妖女的杨教授。
    可惜的是，面对平西军的王牌主力，这次杨教授没敢搞出什么幺蛾子，很快就将她识海里的残余业力拔除干净。
    “所谓业力，就目前的数据看来，应该是某种类似于情感执念的东西。”他跟到访的火凤战队众人解释说道，“简单地说，就是对方通过某种未知手段，将大量信众对宗教的崇拜情绪，植入了周队的识海之中。”
    “所以她才会描述说听到有很多僧人在念经。”章怀德表示理解，“会有相应的后遗症吗？”
    “具体还不清楚。”杨教授这次学乖了，没敢给出什么具体概率，“唯一能确定的是，越早拔除就越好。”
    章怀德也有些无语。他看出对方是怕担责任，所以不敢给出明确的预测，心想等回到平西军的科研基地之后，还得再做一次检查才行。
    “周队，你感觉怎么样了？”秦猛关切问道。
    “我没事。”周红羽淡淡说道。
    和队友们汇合重聚，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被燕裕各种欺负拿捏的小姑娘了，现在的周红羽又变回了那个人狠话不多的霸气周队！
    “我就说嘛！”唐小怜笑眯眯道，“燕队出马，肯定没问题的咧。”
    “你和燕裕关系很熟？”周红羽冷不丁问道。
    众人闻言均是一怔。直面队长逼问的唐小怜，更是感觉到某种难以言说的恐怖危机，连忙干笑着解释说道：
    “也没有很熟，只是之前担心周队你在外面出事，所以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拜托他一定要帮这个忙……”
    周红羽也自知失言，连忙闭口做高冷女神状。由于她平时也不怎么爱说话，加上对燕裕的态度也差，大家还以为她是“不想承认被燕裕救了”这個事实，七嘴八舌地劝解说道：
    “没事没事，小怜也是过度担心了，周队怎么会出事情嘛……”
    只有冷静思索着的章怀德，默默推了一下眼镜镜框。
    不对，周队这句话有两种理解：一是她很在意唐小怜跟队伍外面的人建立过于紧密的关系；二是她不希望燕裕和其他女性太过亲密，也就是大家常说的吃醋……
    从理智上判断，第一种的可能性更大，毕竟两队也存在竞争关系，加上周队一直有要击败燕队的执念，当然会担忧唐小怜在平时聊天的时候，不小心将队内情报透露出去。
    至于第二种……就目前来看，周队和燕裕并没有什么暧昧关系，但也不能排除这一趟救援过程中两人恰好互生情愫的可能性。因此原本不介意小怜跟燕队太熟，现在突然开始介意了。
    直接询问周队不可能得到答案，待会儿去试探一下燕队吧。
    ————————
    燕裕御剑回到秘境，刚穿过入口后不久，就收到了章怀德发来的消息：
    “燕队，这次援救还算顺利吗？”
    “当然了。”燕裕很快回复说道，“周队不是完好无损吗？”
    “哈哈，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好奇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样啊，那我跟你讲。”燕裕打字说道，“你们周队差点儿没被人捉去炼成佛母，对面有个厉害法宝，能把人罩住然后关在里头顷刻炼化，还好我技高一筹直接把对方给秒杀了。”
    章怀德：………………
    和燕队沟通就是这样，好处在于他不会像周队那样闭口不言，坏处则是他很大概率上会满嘴跑火车，真真假假让你完全摸不明白。
    “多谢燕队这次帮忙。”章怀德沉吟片刻，继续试探说道，“我感觉周队对伱的态度似乎变好了很多。”
    “长得帅是这样的。”燕裕回应，“哪怕遇到了什么误会，看在对面那张帅脸的份上，很多姑娘也会选择原谅他的。小章你如果很羡慕我，首先想想去掉你那副眼镜吧，都洗髓了还近视眼，这不是搞笑呢吗？”
    章怀德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半晌才打字说道：
    “你的意思是，周队因为你长得帅，爱上你了？”
    “哈哈，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得问周红羽啊。”燕裕说道，“她爱不爱我，肯定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了。”
    “也就是说，你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章怀德道。
    “当然，小章你也是个正经学理科的，应该知道没有被证伪的事情都是有可能的。”燕裕的回答无懈可击。
    章怀德沉默片刻，决定还是直接实言相询，不然这样绕来绕去的都快没完了：
    “周队有点在意你和小怜之间的关系，以前没见她这样过，所以我想知道你们此行发生了什么。”
    “哦，那她多半是吃醋了吧。”燕裕的消息回得很快，“哎呀这姑娘，实在太小心眼了，我和小怜只是普通朋友，聊天消息记录可以全部导出来给她检查，保证没有半点删减隐瞒。”
    “吃醋的前提是她喜欢你。”章怀德打字问道，“这件事情，你能确定吗？”
    “不能。”燕裕回答。
    “那为什么肯定她在吃醋？”章怀德问。
    “这是你告诉我的啊。”燕裕说道，“她都在意我和别的女人有什么关系了，这难道不是吃醋吗？如果你描述她吃醋的行为是真的，那她肯定是喜欢我的，但我又不知道你是不是在编故事来诓我，所以你应该比我更能下结论判断嘛。”
    章怀德无语了好一会儿，追问说道：
    “好吧，那她应该是喜欢你，但是为什么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燕裕回复说道，“因为我帅。”
    “呵呵。”章怀德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打出一个微笑表情。
    如果周红羽喜欢帅的，平西军里有大把的帅小伙，能让她每天换男朋友一年都不重样，上头也不至于太过担心她的心理问题了。
    这次绝对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周红羽对燕裕的态度完全改观，甚至开始介意起唐小怜来，但是燕裕不愿意说……
    想到这里，章怀德关掉和燕裕的对话窗口，又点开另一个名字：
    陈灵韵。
    燕裕这边回到别墅里，就看见林柠在厨房里做饭，苏云锦在搞卫生，赵元真在看电视，陈灵韵在玩手机，只有谢若溪不在一楼，99.99%的可能性是在二楼书房里抱着她的宝贝电脑，做宅女的每日日常任务。
    “回来啦？”苏云锦过来帮他摆鞋子，“队长辛苦了。”
    说到摆鞋子，燕裕就想到陈灵韵家里那个负责“脱靴”的阿姨，连忙拉住云锦说道：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呵呵。”赵元真看着电视，头也不抬地冷笑道，“他有什么好辛苦的？跟火凤战队的周红羽在一起，说不定很享受二人世界呢。”
    “赵姐别这么说嘛，能困住周队的敌人，肯定不好对付的。”苏云锦温婉说道。
    “还是云锦懂我。”燕裕顺口拉了一下苏秘书的好感度，又取出红莲钵盂来，冷笑道，“这战利品法宝也没人要，算了，留给龙骧战队的叶筠，跟他们换点好东西吧。”
    赵元真立刻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弹起身来，叫道：
    “什么法宝？给我鉴定一下！”
    燕裕这边摸出手机，假装要给叶筠打电话，却被赵元真一个带球撞人给按在墙上，抢过他手里的钵盂，翻来覆去仔细端详起来。
    “这东西有主的啊！”她抱怨叫道，“强行炼化很麻烦的！”
    “废话。”燕裕说道，“都说了是战利品，从人家手上抢过来的。”
    “厉害不？”赵元真问。
    “不厉害我会特意带回来？”燕裕说道，“我还专程先去了一趟金陵，把这宝贝上交造册登记了，然后第一时间就申领回来了好吧？不是厉害的法宝，至于我花那么多精神气么？”
    “哼哼。”赵元真立刻眉开眼笑，“有主的才好，我要狠狠地牛头人耶！从今往后，宝贝你就跟着我吧！”
    “赵姐别说这种会引起误会的话啦！”林柠终于忍不住了，从厨房里蹦出来吐槽说道。
    赵元真急不可耐地拿着红莲钵盂，去二楼专心进行炼化了。林柠则是摊开右手，问燕裕道：
    “那我的呢？你给我带什么回来了？”
    “去去去。”燕裕摆手说道，“我带了肚子回来，专门负责吃你做的菜！”
    “小气！”林柠恼火说道，“一碗水都端不平，早晚有你好看！”
    “你又不需要新的飞剑！”燕裕教训她道，“而且要论收获，你的昆仑剑诀、分云八卦步、双手御剑术，不都是队伍里发给你的好处？你连飞剑都比别人多一把！看看云锦，从头到尾就用一部《南斗星河秘术》，人家怎么就不抱怨呢？”
    林柠顿时无言以对，苏云锦在旁边微笑说道：
    “没关系的，只要能给队伍做出贡献，我就满意了。”
    哇，云锦你简直茶得不行！拿我做对比来刷队长好感是吧！
    林柠顿时恼火起来，说道：
    “好好好，我也不要你给我带什么战利品，等下吃了晚饭，你帮我看看剑术有什么优化的地方，这总可以了吧？”
    苏云锦顿时微微色变：好个心机小柠，随便找个借口无理取闹，然后退一步趁势霸占队长的晚上时间是吧？
    “说到这个。”她用手指绕着发丝，仿佛不经意地说道，“我最近练习法术的时候，也有一些疑惑想要请教队长呢。”
    “可以啊。”林柠却是反应奇快，立刻说道，“队长你顺便口头指点她的法术，然后过来跟我对练剑术就好。”
    苏云锦当然听得出她的意思。燕裕没有修习水行术法，所以最多也就提供一些优化思路，但跟林柠却是可以亲身上阵剑术对战的，所以到最后就是陪云锦聊几分钟，陪柠柠练几个小时……
    “我说的不是纯法术，是法术和剑术的结合哦。”她立刻改口说道，“在使用法术的间隙，如何运用剑术来进行压制甚至杀伤，这块太过高深复杂，我一个人研究不来，只能请教队长你啦。”
    法术和剑术的结合，涉及到攻守节奏的变化调整，非常复杂，确实只有燕裕才能进行指点。苏云锦搬出这个借口来，同时也绝了林柠说“那我来教你”的可能性。
    林柠顿时暗暗生气，心说我平时教你练习剑术还少吗？如今为了争夺队长的休息时间，你就不认我这个老师了？
    她不想再理会云锦，转头没好气问燕裕道：
    “所以怎么办？你今晚教她还是教我？”
    “要不你们两个打一架。”燕裕乐呵呵地说道，“谁赢了我就优先教谁。”
    他这仿佛看女人撕逼不嫌事大的态度，顿时把两个姑娘都惹恼了，只听见云锦笑眯眯道：
    “队长是打算在教导我们之前，先看看我们现在的实力水准吗？”
    “没错。”林柠也跟她同仇敌忾起来，“那我们两个就同时跟队长对练！”
    “不许移动闪避。”苏云锦说。
    “不许双手御剑。”林柠附和。
    “不许开象咒。”苏云锦说。
    “不许用傀儡。”林柠补充。
    “只能单手御剑跟我们对练。”苏云锦说。
    “点到为止，不能把我们打痛。”林柠说。
    “不如我把双手绑起来，给你们当沙袋算了！”燕裕叫道。
    “也不是不可以……”林柠话还没有说完，只听见沙发上的陈灵韵忽然问道：
    “燕裕，我听章副队说，你这次出国去救了周红羽，她回来之后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就好像失了魂似的。唐小怜说要感谢一下你，她还追问唐小怜跟你是什么关系……所以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燕裕一听就知道不妙，这屑女人又开始拱火了。
    再看云锦柠柠两个姑娘，果然齐齐表情变化，露出了非常可怕的笑容。
    “柠柠。”苏云锦低声说道，语气逐渐阴沉起来，“比起对练，我觉得还是弄清楚队长这次出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为重要呢。”
    “我也这么觉得。”林柠全身仿佛都开始冒黑气了，“不陪我们吐纳合修，反而在外面撩别人家的队长……”
    “也未必是队长主动撩她的。”苏云锦幽幽说道，“万一是两情相悦呢？”
    “哈哈，两情相悦……”林柠也忍不住了，迅速抓住燕裕右臂，就要将他往二楼拖去，狠狠拷问，“跟我走！”
    “你们干什么！”燕裕立刻挣扎起来，大声道，“我回来是管理队伍的，不是接受盘问的，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苏云锦快速抱住他左边手臂，不让他推搡挣脱，和林柠一起两面夹攻，半拖半拉给拽到楼上去了。
    陈灵韵微笑看着自家队长被拖走，又低头给章怀德发去消息：
    “其实也未必是坏事情。”
    “怎么说？”章怀德问。
    “有些人是这样的。”陈灵韵慢悠悠地打字，“你要等她自己改变，怕是等个一万年都不会有任何长进。但换个异性过来，说不定三言两语，就能让她直接脱胎换骨了。”
    “从结果来说，确实有因此而变好的可能性。”章怀德回复说道，“但不可控的风险也很大，你怎么保证这种变化永远是好的呢？”
    “我没法保证。”陈灵韵说，“但这也是恋爱的魅力所在，对吧？”

 第七十六章 诈一诈

    被林柠和苏云锦拖入卧室里，燕裕最初的反应是惊怒、震怒、勃然大怒！
    好家伙，从来都只有领导把秘书拉进房间的份，什么时候轮到两个秘书反过来拖拽领导了？倒反天罡，罪不容恕！
    但是转念一想，这俩姑娘也不是那么不矜持的类型。林柠就不说了，标准的传统女德主义接班人，主动向男生表白对她而言简直跟践踏天条似的，而云锦同样也是知书达礼的典范，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婉拒过不知道多少异性的追求。
    那么，是什么让两个正经姑娘失去理智呢？
    当然是哥这无处安放的最强魅力了！
    想到这里，燕裕也就熄了怒火。毕竟这事儿追根溯源，还得怪他自己太有魅力，让战队成员完全无法抗拒，换做别的姑娘在这里估计也差不多。
    算了，恕你们无罪！
    来到林柠的房间里，苏云锦拿起旁边的水壶，问道：
    “这里面的水是今天的还是昨天的？”
    “下午刚烧的。”林柠说道，“你要喝茶吗？”
    “嗯。”苏云锦问，“柠柠你这里有什么茶叶？”
    “我这里的茶叶可多了……队长不许走！”林柠正要炫耀一下自己的茶叶储备，忽然看见燕裕悄然摸向门口，立刻冲过去将他拽住，用力拖到软垫旁边，随后用力按住他的双肩，逼他坐下。
    见她紧张兮兮的样子，燕裕也有些啼笑皆非，摆手说道：
    “好好好，我不走，我看你想耍什么花招。”
    “是你应该如实交代才对！”林柠气鼓鼓地说道，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大铁皮盒子，递给苏云锦道，“你挑。”
    苏云锦拿了三個纸杯，取了茶叶冲泡完毕，随后放在三人面前，微笑说道：
    “现在队长可以说了。口干的话，可以喝茶。”
    原来是要防着我以“口渴了”的名义中途离场啊！燕裕立刻明白过来，装傻问道：
    “伱们想听什么呢？”
    “当然是你和周红羽的事情！”“当然是你这次出行后的所有事情。”林柠和苏云锦异口异声地说道。
    随后两个姑娘对视片刻，林柠便摊手说道：
    “云锦你先问吧。”
    “队长这次出门，说是要去灵韵家里拜访对吧？”苏云锦笑眯眯道，“在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呢？后面又是怎么去找周队的呢？我们两个都很好奇哦。”
    “也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燕裕表示自己问心无愧，“主要是灵韵她爸爸想要见我。”
    “哦？”苏云锦诧异问道，“可是灵韵说，是她妈妈想找你谈谈呢。”
    “是吗？”燕裕立刻笑道，“真奇怪，她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把她叫过来问问……”
    他装模作样拿起手机，苏云锦连忙说道：
    “算了，应该是我记错了，队长继续吧。”
    呵呵，还敢诈我，云锦你这小机灵鬼，这些招数都是前世哥玩剩下的好吗？
    燕裕心中嘲笑不已，又道：
    “到了陈家之后，她爸就在书房里找我谈话，主要还是说天竺那边出现了一个很厉害的苦修者，不好对付，所以问我要怎么办。”
    “陈灵韵爸爸可是江海巡抚，人家什么智囊团没有，还需要专门来问你的意见？”林柠对此深表怀疑。
    “不过这种情报，除非是上面透露，否则队长也没有渠道去得知吧。”苏云锦若有所思。
    “那家伙叫伊舍那，具体的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一定要注意保密，不能告诉其他人。”燕裕便将伊舍那的相关情报，跟林柠和苏云锦分享了一遍。
    听他说得如此详细，两个姑娘也信了一半，只听见苏云锦问：
    “嗯嗯，跟陈灵韵爸爸谈了公事，然后呢？没有留宿吗？”
    “之后吃了晚饭，本来是要留我过夜的……”燕裕还没说完，只听见林柠忽然打断道：
    “你们是分开住两个房间，还是共同住一个房间？”
    “废话，这还用问？”燕裕不屑说道，“陈灵韵家有多少大，怎么可能缺客房？你们还记得金陵别墅就是她自己挑的吗？”
    林柠立刻松了口气，但苏云锦却笑着问道：
    “队长，不要回避柠柠的问题哦。你们两个，是住在一起，还是分开睡的？”
    “没睡。”燕裕回答说道，“晚饭后就接到李卫国的消息，说是周红羽在国外采集后天五行丁火精英，结果突然失去音讯，让我赶紧去确认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不找火凤战队呢？”林柠对此表示不解，“周红羽不是火凤战队的队长吗？”
    “爪哇是巫王势力辖下。”燕裕回答说道，“火凤战队全员出动，声势太大，陆国没有做好再次迎战巫术师联军的准备，希望将事态控制在可以掩盖下去的规模。”
    “而且火凤战队其他人也要修行吧。”苏云锦分析说道，“如果拖的时间太久，就容易耽误修行了。”
    “也有卖个人情给平西军的意思。”燕裕说道，“总之，我在次日清晨抵达茂物城，看过相应的情报之后，就直接去了千佛寺，果然看到寺庙周围燃起了熊熊的红莲业火，而周红羽被困在业火之中的寺庙里，就像是个被泥土荷叶包裹的叫花鸡。”
    “队长讲述的时候正经一点啦！”林柠果然吐槽说道，“不要用叫花鸡来比喻女孩子！”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燕裕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把寺庙周围的咒术师都干掉了，救了周红羽，离开千佛寺的时候，遇到一个红莲禅的老和尚，用红莲钵盂对我们进行阻拦。”
    他将红莲魔音的事情隐去，只说自己和周红羽被钵盂罩住，降下漫天燃烧红莲，彼时周红羽又刚刚从火攻之中脱困，身负重伤未愈，于是自己施展超神剑术，又是如何闪过诸多红莲的围攻，又是如何勾引它们互相殉爆，又是如何借助爆炸之力加速，偷袭那红莲老僧，最终将他突袭击杀——听得林柠和苏云锦都紧张不已。
    林柠甚至有种隐隐的负罪感，心说队长此处出行堪称出生入死、险象环生，好不容易完成任务活着回来，我却只知道质疑他有没有和周队发生什么暧昧的事……我真该死啊！
    苏云锦却没有她那么秉性纯良，只是思索片刻，又问道：
    “那灵韵说，周红羽回来之后，开始变得很在意队长你了，又是怎么回事呢？”
    “唉。”燕裕装模作样地叹气，摊手说道，“英雄救美嘛，大家都能理解，会爱上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对不对？”
    “所以周队是喜欢上你了？”苏云锦有些震惊。
    “这我就不知道了。”燕裕立刻正色说道，“我听章怀德的描述，感觉周红羽似乎有点喜欢我，但谁知道章怀德说的是真是假呢？也许只是他太敏感了。”
    “队长你不知道吗？”苏云锦怀疑问道。
    “我真的不知道呀。”燕裕满脸无辜。
    “要不要发消息问问章怀德？”林柠跟苏云锦悄然传音。
    “可以，你去找章怀德，我问问唐小怜。”苏云锦回应说道。
    这俩姑娘跟火凤战队其实并不算太熟，但也不算完全陌生，私聊问个事情还是可以的。
    燕裕淡定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口问道：
    “柠柠，你这房间怎么都没布置过啊？”
    “反正只是暂住，也没必要专门装修吧。”林柠头也不抬地道。
    她才懒得跟队长继续掰扯，飞快在手机上打好了字，发给章怀德。
    ————————
    火凤战队那边，为了庆祝周红羽平安归来，众人又去了熟悉的火锅馆子——老板是火凤战队的粉丝，平时专门匀了一间包厢出来空着，保密性直接点满。
    只是气氛与往常相比，隐隐有些不对。
    周红羽那句“你跟燕裕很熟”，虽然被大家理解为对燕队不爽，但还是有两个人忐忑不安。
    一是唐小怜。同为女孩子，她敏锐地察觉出来，周队那句话似乎并没有对燕队的恶意，但具体是什么情绪……她也说不上来。
    二是秦猛。他暗中倾慕队长的事情，大家早就都看出来了。如今队长依旧对自己不假辞色，心心念念的却是隔壁战队的队长——哪怕是负面的观感，也叫他有些忍不住沮丧伤神。
    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够强！要是自己有燕队那般实力，队长肯定也会对自己刮目相看吧？
    “话说啊。”孟庆希吃了几片毛肚，忽然问道，“周队，看你没事，大家伙也松了口气。所以你和燕队在爪哇那边，究竟遇到了什么啊？”
    他这么一问，大家在夹菜的立刻放下筷子，在倒酒的立刻推开酒瓶，全都支棱耳朵开始听起来了。
    周红羽沉吟片刻，回答说道：
    “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遭了敌人暗算，差点就陷在那里，后来被燕裕赶来救了。”
    章怀德微微眯起眼睛，心想若是往常的周队，怕是只会说一句“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打住，哪里还会讲后面那么多？
    不想说就不说，才是周红羽特立独行的风格。
    而如今的队长，虽然外表依旧冷淡，内里却似乎更加有人情味儿了，对火凤战队而言这是好事，但若是搞不清楚来由，只怕未来出现什么坏的变化，也未必能着手抽丝剥茧，找到应对之法。
    难道真如陈灵韵所说，是因为爱上了燕裕，所以产生了自我提升的驱动力？
    他不动声色地举起酒杯，暗中传音给孟庆希道：
    “继续问。”
    孟庆希愣了一下，立刻露出嘿嘿的笑容来。
    章副队，没想到你也好八卦这一口……
    有了副队长撑腰，老孟立刻就壮起胆子，笑道：
    “那不是英雄救美吗？队长你可千万别以身相许，不然我们火凤战队以后遇到镇海战队，天生就要比他们低一头去。”
    这话一出，周围众人尽皆变色。
    老孟你休要作死，这种玩笑是能跟队长开的吗？
    周红羽淡漠冷冽的眼神瞅来，孟庆希立刻一抖，原本神气荡然无存，拿酒杯的手也开始发抖起来。
    他正要马上滑跪道歉，只听见周红羽垂下眼睑，又道：
    “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众人尽皆懵逼。
    只有章怀德秒懂，是说不会以身相许的意思。
    但这回答就更怪了。按照以前她对燕裕的仇恨和执念，听到这话不应该立刻跳起来？
    也就是说，完全改观了啊。
    他默默低下头去，正要盘算，忽然看到林柠发来的消息，问他“周红羽这次失陷爪哇，被燕裕单枪匹马救出来了，这中间的过程你清不清楚？”
    章怀德托了托眼镜，回复说道：
    “不清楚，或许你可以问问燕裕。”
    他这边完全不露口风，那边唐小怜同样低头打字，却是跟苏云锦互相试探起来：
    “为什么这么问？云锦，是不是燕队那边说了什么？”
    “队长没有说什么哦。”苏云锦回复说道，“是灵韵说，章副队给她发了消息，怀疑周队可能和我们队长建立起了感情，想要确认一下。只是我们队长说不清楚呢。”
    唐小怜顿时大惊失色：什么？周队真的跟燕队以身相许了？！
    她神情变化得太过剧烈，加上众人正面面相觑呢，很快所有人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唐小怜立刻收敛心神，若无其事地收起手机，哈哈笑道：
    “没事，云锦跟我聊天呢，她们那边好像也在盘问燕队的样子。”
    周红羽微微皱眉。她自己当然可以守口如瓶，但却难保燕裕那边作为谈资炫耀出去，到时候胡说什么自己和他又亲又抱……
    想到这里，她也有些难言的烦躁和不满，问唐小怜道：
    “那他说了啥子？”
    “呃。”唐小怜下意识回答道，“燕队说不清楚呢，所以云锦才过来问我噻。”
    周红羽心里松了口气，淡漠解释道：
    “这次情况比较凶险，我也受了些伤，回到金陵府就立刻开始治疗。别说什么以身相许，在那种万分危急的情况下，能保住性命就得拼尽全力了。”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如果是什么轻伤小伤，回蜀中府这边让平西军安排医疗团队才是正理。周队到金陵府就留了下来，说明她身上的伤势耽搁不起，也证明这次战斗确实非常激烈。
    也就是说，或许是高压之下的吊桥效应，以及同生共死产生了些许感情，才导致周队和燕队的关系有些改善了吧？
    “既然如此，那为了庆祝队长平安归来，我先敬队长一杯！”孟庆希起身打圆场道。
    于是大家又纷纷给周红羽敬酒，只有唐小怜余惊未了，心说如果事情真的这么简单，你为什么还要在乎燕队那边怎么说的？
    就好像，就好像是担心燕队说出些什么来似的……
    唐小怜忽然灵机一动，给燕裕发去消息，决定利用两边信息不对称的优势，先诈一诈他：
    “燕队！周队已经快要漏馅了，你就如实交代吧！”
    “你这次英雄救美，是不是和我们周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然为什么一提起你，她立刻就紧张兮兮的？”
    林柠的房间里，燕裕还在痛心疾首、义正言辞地数落两个姑娘：
    “问问问，就知道问！你们问那边问出什么结果了？都说了，我跟人家周队清清白白，只是单纯的战友关系，偏要往儿女私情方面去想，是不是觉得我就是那种好色之徒？去救个姑娘就非得跟人家发生什么事情，你们才满意放心了？”
    他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上面弹出来唐小怜发来的消息，然后又是一条。
    苏云锦和林柠正低头挨训呢，忽然就瞅见手机上面的文字，立刻再次变了脸色。
    燕裕：………………

 第七十七章 云锦怕怕

    “哈哈！宝贝儿，如今你是我的了！”
    赵元真将红莲钵盂炼化完毕，急不可耐地来到地下室，打算好好试一试这法宝的威力。
    结果就看见苏云锦和林柠两个姑娘，已经躺倒在训练场的地板上，力竭气衰，起不了身。
    燕裕淡定地站在边上，手掐剑诀让两仪剑飞回身侧，冷笑说道：
    “不自量力！自寻死路！”
    赵元真对此熟视无睹，估计又是两个妹妹哪里惹到了这尊煞星，连忙过去说道：
    “燕裕！你看我的宝贝！”
    她这边催动法宝，钵盂便从手上飞出，越变越大，最后竟和整个地下训练场一般大小，将众人都倒扣在了里面。
    “看到没？”赵元真得意说道，“被我这法宝罩住，管你用飞剑、法术还是什么法宝，统统走脱不得！”
    “厉害厉害。”燕裕神情冷淡地道。
    赵元真又掐出道诀，召唤出一朵红莲来，炫耀说道：
    “我这红莲，可攻可守！敌人若是进攻，它便会直接爆炸，震伤对方的同时还能分出无数花瓣，继续盘旋飞舞围攻敌人！”
    “哇，好强哦。”燕裕面无表情地拍手，“如此厉害的法宝，是谁从原主人手里抢下来给你的呢？”
    赵元真顿时语噎。她满心欢喜想要找小贼炫耀，倒是忘了这玩意是他抢过来的。其诸多神通威能，估计也在跟其原主人战斗过程中见识得七七八八的了……连忙赔笑说道：
    “我倒是忘了，嘿嘿。你帮我参详一下，这法宝如果要攻击，那就是把敌人扣在里头，直接爆杀；但如果用于防守，或许可以把我们扣在里面，把敌人隔在外面，让他们打不进来？”
    “把它当做乌龟壳使用，不觉得很蠢吗？”燕裕反问她道，“而且你怎么保证打不进来？如果敌人是若溪那种，拿杀伤力堪比雷法的攻击手段，在外面对伱的钵盂狂轰滥炸，你在里头又打不到他，怎么办？”
    “确实。”赵元真恍然大悟，“所以还是得把敌我都扣进去，为的是确保可攻可守。”
    “没错，一味的防守挨打是没有前途的。”燕裕语重心长地道，“防守绝对不能只是为了防守，永远要考虑如何进行反击才行。”
    两人在那边探讨战术，忽然听见林柠哀呼说道：
    “赵姐，来帮帮我！我手臂好像断了！”
    赵元真过去一看，居然还真的脱臼了，顿时哭笑不得起来：
    “你惹谁不好，非要惹他，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不是，赵姐，我跟你说……”林柠下意识就传音告状，就像高中她当班长的时候，隔三差五就跟班主任打小报告那样，“……总之，我们有足够的理由怀疑，队长他跟火凤战队的周红羽可能也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赵元真微微皱眉，反问她道：
    “就这？没有什么确凿无疑的证据吗？比如确认他们两個互抱互亲互摸互睡了？”
    “不是哇赵姐！”林柠顿时大惊失色，连忙传音说道，“真到了那个地步，队长就已经被人家抢走了，再要阻止就来不及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赵元真不以为然，“你要说别人，我还有点担心。可是周红羽？她之前不都被燕裕各种吊打的吗？难道挨打还会打出感情来的？你们关心队长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这方面心思太多也没必要，只是纯粹劳神伤身罢了。”
    林柠顿时无言以对，半晌才道：
    “反正他是镇海战队的队长，不是火凤战队的队长！如果不好好想着维持团队内部的感情，反而整天想着去找外面战队的人搞关系，我觉得这样不应该！”
    燕裕见两人对视半天，都不说话，不耐烦道：
    “好了好了，都别传音搞悄悄话了。看看云锦如何，叫她帮你正一下骨。”
    苏云锦没昏过去，只是脱力瘫在地上休息，此时便勉强爬起身来，给林柠和自己治疗，心里默默盘算起来。
    刚才对练之时，如果队长不管不顾疯狂进攻，那姑且可以认为是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才要借着对练给两人上压力，逼人闭嘴……但燕裕全程表现不慌不忙，游刃有余，态度如此坦然，反而又让她有些拿不定主意。
    唉，觊觎队长的女孩子越来越多了，我和队长的关系却卡在这友人以上、恋人未满的地步，久久都没有半点进步！
    或许小表弟说得没错……现在连小学男生都不怎么追女生了，我也应该及时转变思路才行。不然再耗下去，队长真的要如柠柠所说，被战队外面的女人抢走了！
    她心里暗中生出强烈的危机感，面上却没有半点异样流出，只是点头说道：
    “稍微有些脱臼，好在损伤不算严重，我用润咒处理一下就好了。”
    “真是的啦！”林柠大刀盘坐如关公姿态，让苏云锦处理手臂，同时用力瞪燕裕道，“不过平常对练而已，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吗？痛死我了，肯定是你做贼心虚，想要隐瞒什么！”
    “笑话！”燕裕立刻冷笑说道，“仙剑本就无眼，实战也不能留手太多，以往哪次对练不受点皮肉伤害的？再说了，如果我真和周红羽发生了什么，便是直白地告诉你，你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只能晚上回被窝里偷偷掉眼泪！”
    “才不会！”林柠立刻胀红了脸，结结巴巴说着什么“我没有吃醋，只是不喜欢被骗”“队长要一碗水端平，不能厚此薄彼”巴拉巴拉，惹得苏云锦和燕裕都忍不住乐了，训练场里充满了欢快的笑声。
    旁边的赵元真默默审视林柠，心说你要不是吃醋，我就吃屎！
    不过柠柠要给小贼上压力，敲打对方，她这个正宫娘娘自然也乐见其成。等林柠数落痛快了，这才打圆场说道：
    “厚此薄彼，确实不对。对队伍内部的成员，怎么着也得比对外人要更温柔些，才算合情合理。燕裕，我并不怀疑你跟周红羽发生了什么，不是因为我信任你的人品，而是因为你平时对我们都这副吊样，没理由非得对周红羽却曲意逢迎、刻意追求，我们是相貌身段脾性不如她，还是哪里比不过了？这道理根本就说不过去嘛。”
    燕裕闻言顿时有些惭愧，心说你这妖女居然颇通情理，令我好生意外。
    如果从择偶的角度来看，自家战队里根本不缺姿容美好身段窈窕性格又温柔的可爱姑娘，当然没必要非得去招惹周红羽那小辣椒。她确实也有几分姿色，但美女在我这里完全不是稀缺资源好吧！
    主要还是前世这姑娘太过莽撞，最后把自己给送死了，今生我不愿再让国家失此猛将，才苦心孤诣默默付出，专门跟她培养感情、建立关系的。
    我也不求国家和你们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因为我付出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要索求任何回报！
    宁可蒙受冤屈，只求国强民安！这就是我，这就是我！
    燕裕长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说话了，一副“我心胸坦荡可鉴日月无愧于天，哪怕你们横眉冷对千夫所指我也默默忍受”的坚忍表情。林柠还有些生气呢，被赵元真这么一说，又看燕裕露出无奈神情，顿时心里就开始强烈动摇起来。
    难道，我真的误会了队长？
    赵姐说得没错呀，我长相也不比周队差好吗，而且近水楼台先得月，队长连我都不肯追，怎么可能会去追脾气更差的周队……说不得真的是有什么误会，害我多心了？
    想到这里，她又求救般看向苏云锦。
    苏云锦却不似柠柠这样好骗，因为她心里非常清楚，天下最为复杂多变的两个东西，一个是女人的心思，另一个就是男人的性癖。
    万一队长就喜欢那种辣椒性格的呢？
    当然，云锦也不是什么直肠子，当即便笑着跟柠柠说道：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队长，只是比较关心他在外面的经历，才多嘴问了几句。退一万步说，就算队长真的喜欢周红羽，那也是队长自己的选择，我们也只能祝福他们了，对吧，柠柠？”
    林柠立刻愕然无语，仿佛品到了雨后新茶，满嘴都是浓烈的茶味儿。
    燕裕却是无比满意，又瞅了一眼林柠，意思是“看吧，就你一个人在吃醋呢”，顿时又让林柠生出些委屈情绪来。
    换做以前，柠柠肯定要掉头就跑，不肯留在这伤心地，继续被三个人轮流欺负。
    但她终归当了这么久的剑仙，被陈灵韵和苏云锦耳提面命地指导，心智也算坚韧许多，于是便冷笑起来：
    “对对对，要是队长跟周队在一起了，婚礼当天我肯定给你们包个大大的红包！”
    红包里塞飞剑，到时候砍死你这个混蛋！
    燕裕对她的小情绪也不在意。作为领导，指望下面的人全部心服口服，是不怎么现实的事情——要树立自己的权威地位，其实只要口服就可以了。
    “你们怎么都在下面呢？”陈灵韵从楼梯上走下来，好奇问道，“在开什么派对吗？”
    “都在训练呢。”燕裕回头说道，“若溪怎么没来？”
    “她在看动漫呢。”陈灵韵回答说道。
    “叫她下来。”燕裕吩咐说道，“我出去了这么一趟，回来正好检阅你们，看看最近有没有偷懒。”
    ——————————
    偷懒自然是没有偷懒的，燕裕只出去了一天一夜，大家能偷懒到什么地步？
    不过他也只是找个借口而已。几天不打，就敢把队长拖到小房间里狠狠拷问，再纵容下去是不是要强取元阳、暗结珠胎了？
    歪风邪气，看我将其狠狠杀灭吔！
    被队长操练一通，姑娘们果然都老实安分许多，便是整天假笑的陈灵韵，脸上也只剩下疲惫与麻木。
    燕裕却是神清气爽，当下又指挥姑娘们去换了睡衣，到他房间里开合修大会，共同炼气。
    他自己本身就快到洗髓圆满了，加上又出一天差，耽误了升级进度，今晚自然分外卖力，甚至连话都没说一句，专心在团队里搬运周天，狠狠地提升修为。
    不得不说，有了谢若溪这个主引擎，昔日被魔门妖女提携的速度，如今看来却是完全不够看了。
    赵元真，你要知耻！
    周天终于搬运结束，可惜离着正式升级还差一点，燕裕便说了声你们自便，随后进卫生间里刷牙洗漱。
    准备睡觉，明天再战！
    正对着镜子刷牙呢，忽然卫生间的门被推开了。
    燕裕顿时一个激灵，因为之前在陈家卫生间的时候，也是同样的桥段，最后是陈灵韵跟他一起泡澡。
    这次又是谁？
    不管是谁，只要胆敢调戏你家老爷，管教你双腿直着进来，夹着出去！
    燕裕心里默默想着，就看见进来的人却是苏云锦。
    她把发绳给解开了，黑色秀发随意披散，散发着慵懒娇美的魅力，手里同样拿着个牙刷杯子，微笑说道：
    “借个水。”
    原来只是来刷牙的……燕裕心里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给她让开位置。
    苏云锦接满了水，又挤了牙膏，对着镜子刷起牙来。
    不得不说，她的牙齿白净整齐，很是好看。
    两人对着镜子刷牙，看着倒是有点像是共同生活的小夫妻。刷完了牙，苏云锦吐完牙膏泡沫，又洗干净了杯子，便将其放在卫生间的柜台上，笑着跟燕裕解释说道：
    “刷牙就早晚两次，都在队长你房间里，不如我就把牙杯放这里好啦。”
    “行吧。”燕裕自然没有异议，点了点头。
    苏云锦又调整下牙刷方向，让它和燕裕的牙刷互相挨着，看着就好像情侣正在耳鬓厮磨……顿时有些小小的窃喜和幸福。
    离开厕所，准备睡觉。
    今晚依旧是六人共处一室。赵元真是留宿惯了的，谢若溪被她拖住也走不得，而林柠整天强调一碗水端平，当然不会独自回房间去，让队员们在这里和队长培养感情。
    苏云锦自不必说，哪怕其他人都走光了，她也不肯离开；至于陈灵韵，纯纯的乐子人无疑，当然要留下来看热闹。
    燕裕也没想过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不过睡相很差的是林柠和赵元真，这两人一个喜欢梦中牵手，一个喜欢睡着了挂腿，如今都睡在床上呢，自然影响不到他的睡眠质量。
    倒是被夹在中间的谢若溪有福……哦不对，有难了。
    他这边打好地铺，钻进被子，顺手便关上了灯，让还想看会儿电影的陈灵韵有些不满，无奈叹了口气，便也同样睡下。
    苏云锦睡在被窝里面，暗中看着手机时间，准备等半个小时，大家都睡着了，就开始发起进攻。
    硬生生熬了半个小时，她终于精神一振，迅速钻进旁边的燕裕被窝之中，传音问道：
    “队长，队长！”
    “唔，怎么了？”燕裕也醒得很快，毕竟修士其实身体无需睡眠，只是作息习惯了而已。
    “我刚才做了个噩梦。”苏云锦带着隐隐哭腔，传音说道。
    黑灯瞎火，又是传音，因此无需脸上表情配合，只要控制好语气就行。
    “什么噩梦呀？”燕裕随口问道。
    “梦到好多人围攻我。”苏云锦连忙说道，“队长你知道的，我最不擅长单打独斗了，被他们近身压制，差点连法术都放不出来。”
    燕裕顿时精神一振，心说这是觉醒前世记忆了？
    陈灵韵，你该死啊！看看你的决策失误，给人家云锦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这一世都消之不去！
    苏云锦不知他一下子就猜到别的地方去了，继续央求说道：
    “我现在根本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被人围攻……队长，我能贴着你睡吗？在你身边我才有安全感。”
    燕裕立刻软下心肠，说道：
    “行吧，你过来吧。”
    苏云锦顿时心头窃喜，连忙黏过来抱住燕裕，将螓首贴着他的肩膀，闭上眼睛。
    嘻嘻，我能抱着队长睡觉，柠柠她做得到吗？
    燕裕反而有些睡不着了，因为云锦此时正黏着他，柔软温热的触感自然不用多说，鼻间还尽是她身上那茉莉花的香气，索性便开始在脑海里数羊。
    一只羊、两只羊……数到后面，意识模糊，不知怎么全变成了魔门妖女，一股脑儿地簇拥过来，接他到纣王行宫里享福享乐。
    奶池肉林！

 第七十八章 柠柠出击

    苏云锦做了个梦。
    她梦到自己不知何时回到了高中，女生们围着她唧唧喳喳，分吃着隔壁班男生给她送来的小零食，讨论着追求她的男生里面哪个长得最好看。
    苏云锦被大家众星拱月围在中央，慢条斯理地整理书包，仿佛众人说的事情与她完全无关似的。
    从小学四年级起，她就陆续收到过身边异性或直白、或间接传达过来的好感，对此也早就习以为常。有时候甚至会忍不住去想，自己要是没长得那么漂亮就好了，因为这世界上只看脸就会产生喜欢的“庸俗之人”实在太多，而她对这些人完全提不起任何兴趣，又没法在脸上写个“颜狗别来找我”，因此也只能摆出冷漠无视的态度来。
    虽然基本也没什么用就是了。
    放学之后，众人来到学校门口，就看见一辆豪车停在公路旁边。某個男生从驾驶座下来，炫耀般地摁了一下车钥匙，于是后座车门便自动抬起，露出里面堆满半辆车的香槟玫瑰。
    旁边那些不知道是路人还是托儿的围观学生们，立刻配合地发出赞叹艳羡的惊呼声，恨不得车主迎接的是自己。
    苏云锦却想骂人，因为那男生直接朝她走过来了。
    “云锦！”对方热情地打招呼道，“晚上有空吗？”
    “没有。”苏云锦冷淡说道，“抱歉，晚上要回家。”
    “那明天呢？”对方开始热情洋溢地邀请她出去玩。
    苏云锦很是烦躁，她和对方之前只是教师办公室里见过，甚至都没有互相聊过天，这人究竟是为什么能摆出一副“咱们很熟”的姿态来发出邀请的？不觉得很窘迫尴尬吗？
    她开始下意识地将视线往周围扫视，寻找潜在的救命对象。
    若是放在以前，就是对方各种好话说尽，她依旧微笑拒绝，直到对面彻底失去耐心，要么勉强笑着告辞，要么落寞离去，甚至还有破防了恶语相向的……无论是什么态度，苏云锦都不在乎，她只觉得如释重负。
    但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去找人帮忙吧，他会来救你的。
    梦境之中，心有所思，眼即得见。
    苏云锦忽然脸色一喜，跑过去抱住从学校里出来的燕裕，说道：
    “不好意思，这个暑假我要陪我男朋友过啦~不能答应你的邀请，抱歉了。”
    “同学，你谁啊？”燕裕不解问道。
    “嘘，别说话。”苏云锦低声说道，“帮我这个忙，我会还人情的。”
    豪车男生难以置信地看着燕裕，失声说道：
    “他是你男朋友？不可能啊！你怎么会看上他？这家伙是比我帅，比我有钱，还是比我会说话，会讨你的欢心？”
    “伱对爱情的理解太过浅薄了。”苏云锦摇头说道，“你喜欢的不是我，仅仅只是我的颜值而已。如果遇到比我更好看的女孩子，你就会飞快地移情别恋。”
    “但我之所以喜欢他，仅仅只是因为是他而已。无论他英俊还是丑陋，是富有还是贫穷，是会哄我开心还是对我不假辞色，我都始终喜欢着他。这个回答，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
    “我不能理解。”豪车男生面色难看，“他明显不认识你！”
    苏云锦转过身来，按住燕裕的双肩，认真说道：
    “那么，就重新认识一下吧。”
    “我叫苏云锦。这个时间点，你应该不认识我，你只要记着‘我喜欢你’就可以了。”
    “哦，是吗？”燕裕挣脱她的抓握，退后半步，摆出了出拳的姿态，“那就来吧。”
    “啊？”苏云锦愕然无言。
    “我是要成为此世最强的男人。”燕裕如拳击手般跳来跳去，说道，“想要成为配得上我的女人，首先得接得住我的拳头，来吧！”
    苏云锦还没有说话，腹部突然挨了燕裕一拳，顿时痛得差点佝偻起来。
    ————————————
    凌晨时分，谢若溪被膀胱给胀醒了，打算起床去上厕所。
    当然，是燕裕房间里的厕所。走廊外面的公用卫生间太远了，她现在睡得还有些迷糊，不想走那么多步。
    将赵姐的大白腿给推开，又将柠柠的手臂也挪到旁边，谢若溪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在昏暗的光线之下，努力看清睡在地铺上的三个人的位置。
    可不能踩着他们。
    虽然地铺互相挨在一起，几乎没有露出缝隙，但从被褥隆起的幅度来看，还是可以分辨出谁睡在什么地方的。
    越过三人，谢若溪来到厕所，解决完毕，打算重新回床上去。先跨过陈灵韵的身体，然后又越过燕裕的位置，脚刚落下，忽然踩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耳边响起一声痛呼。
    完蛋！踩到谁的肚子了！
    谢若溪并不知道，苏云锦没有睡在自己的床铺上，而是钻进了燕裕被窝里黏着他，以至于自己尝试跨过燕裕的时候，不小心恰好将她的身体给踩到了——好在重心还没完全移到前腿上，她连忙迅速收脚、蹲身，嗖地一下钻进脚边的被子里，仿佛兔子火速钻洞。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谁也不知道起夜的人是我。待会儿悄悄回床上去，只要不被当场抓个正着，明天如果有人说睡梦中被踩了，我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想着的谢若溪，仿佛缩在窝里的胆小兔子般，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外面。
    她很努力想要保持清醒，确认有没有人在搜寻她的踪迹，但兴许是太困的缘故，很快又控制不住坠入梦境里了。
    这次的梦境，是一个没有灵气复苏的正常世界。她也只是一个依靠给人摄影来赚钱的cosplay爱好者，靠着偶尔直播赚点零花来补贴家用。
    直播间里忽然来了个大哥，昵称是“此世最强”，刚进来就给她刷了几个月的总督。
    小溪狂喜，连忙给大哥好友位，直接聊天置顶。平时闲聊得知大哥名叫燕裕，还是在校大学生，家里据说有几个亿的资产，壕无人性。
    谢若溪跟他聊了好久，感觉大哥性格和自己很合得来。加上大哥又邀请她去金陵玩，声称要给她介绍工作，她就收拾行李买了机票，直接赶到金陵去了。
    按照对方给的地址，谢若溪来到某座豪华酒店，进了房间，就看见大哥穿着浴衣过来，将自己迎了进去。
    一进门就开始动手动脚！
    谢若溪害怕得很，忽然又想起以前的coser群里，说如果有不喜欢的客人动手动脚，你就强行将他手给牵着按住，以免他各种乱摸。
    于是她便迅速抱住大哥手臂，说什么自己从来没有交过男朋友，心里对大哥也是欢喜的，希望大哥能给自己一段时间适应云云。
    大哥见她柔弱可怜，便也信了大半，真的就坐在床上，任由她抱着手臂，和颜悦色地跟她闲聊。
    突然间，外头冲进来一个女人，指着她的鼻子劈头盖脸地就骂起来：
    “啊呀呀呀呀！不知廉耻！你们，你们怎么能抱在一起睡觉啦！”
    谢若溪心说我还没跟大哥睡过呢，正要开口辩解，忽然陡然意识到声音来自梦境之外，念头一生，立刻无法控制地迅速清醒了。
    她挣扎着睁开眼睛，才发觉被子已经被掀开了，林柠正站在地铺边上，满脸胀红地看着自己抱着燕裕的手臂，嘴唇也哆嗦起来。
    等等，我抱着队长？
    陈灵韵在旁边也坐起身来，揉了揉朦胧的睡眼，随后才看清楚身边的场景：
    只见掀开的被褥之中，燕裕还在呼呼大睡。苏云锦从右边亲密搂着他的胳膊，闭着眼睛，表情似乎有些微微的痛楚。谢若溪则是在左边紧紧抱住他的手臂，刚刚从梦中惊醒过来，脸上神情从茫然到错愕再到害怕，变化之生动可谓活灵活现。
    “啊呀。”陈灵韵笑眯眯地说道，“没事的柠柠，她们肯定是梦游钻到队长被子里去了，你不要大惊小怪把大家都吵醒嘛。”
    床上的赵元真翻了个身，发出了不满的哼哼声。
    “可是……”林柠还想说些什么，只见谢若溪飞快松开燕裕手臂，脸色红红地站起身来，辩解说道：
    “是梦游啦，梦游！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敢去看林柠脸色，飞快就回到床上去了。
    林柠对她也有些无语，只得又蹲下来拍醒苏云锦，提醒她发生了什么。
    醒来后的苏云锦也很淡定，解释说“自己做了很可怕的噩梦”“下意识在身边找可以抱着的枕头”“兴许是这样才无意识贴到队长身边的”，还笑眯眯地说道：
    “还好你提醒我呢，柠柠。不然等明天队长醒来，我可要尴尬死了。”
    林柠对她说的一个字都不相信，但是她没有任何证据，因此只能叮嘱说道：
    “男女有别，你们不能睡得太近哦？不然就要被队长占了便宜了。”
    苏云锦自然称是。
    林柠默默上完厕所，洗了洗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有些心力交瘁。
    都是女孩子，怎么一个个的都不矜持，整天往队长的被窝里钻呢？
    都怪队长！
    她先是理所当然地得出这个结论，随后开始为结论寻找论据：为什么都怪队长？
    因为队长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诶，等等……说起这个，队长确实明确地拒绝过很多次，毕竟“你也配”嘛。
    既主动又拒绝，自然也就无所谓负责了。我很明确地拒绝你，你非要不顾矜持地贴上来，我能有什么办法？不得不说这事儿队长身为男性确实吃亏，因为如今社会大众普遍认为被女生拼命追求是一件“你就偷着乐儿吧”的占便宜的事情，完全不会考虑当事人自己对此究竟乐不乐。
    这样想着，林柠顿时悚然察觉到，燕裕在这方面的道德居然真的无可指摘。
    人家好端端睡在被窝里，来了两个女孩子抱着他睡。这要是性别一换，直接可以报警告猥亵了好吧？但队长是男性，所以只能默默忍受被女孩子贴贴，虽然法律上帮不到他，但在情理上他是可以站住脚的，要怪就只能怪云锦和若溪，为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私情而胡说八道、肆意妄为！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林柠皱着眉头，顺着这条逻辑推理下去：队长也很明确地拒绝过自己，所以自己平时以“一碗水端平”的理由缠着他说话，跟云锦若溪钻到他被窝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但是如果不去纠缠他也不行，因为队长看似我行我素不会怜香惜玉，其实对女孩子还是挺温柔的，当初我被某个男的追求不知道怎么拒绝的时候，他还过来帮我解围呢！
    要是我这边放了手，她们那边再加把劲，队长就屈从她们了怎么办？
    当然，我也不是喜欢队长，想要排除所有人独占他。我只是觉得这样的队长很可怜，明明义正言辞地拒绝过了，却还要被她们一步步突破底线、不断试探，现在就已经敢借着“梦游”“无意识”的名义同床共寝了，将来会做什么我都不敢想！
    说不定就带着孩子问他讨生活费啦，他还得含泪给钱！
    没错，我要拯救队长！
    林柠终于在脑海里完成了逻辑闭环，推开厕所的门出去，就看见姑娘们已经各自起床回卧室了，只有燕裕穿着一条大裤衩，刚刚把身上的睡衣给脱下来。
    “嗯，你怎么还在？”燕裕问道。
    “队长。”林柠认真说道，“我知道你很难。明明不喜欢她们，却为了不破坏队伍的团结气氛，哪怕她们晚上钻你被窝也只能默默忍受，这些我都知道的。”
    “哦，你说那个事情啊。”燕裕便解释说道，“云锦昨晚说她做了噩梦……”
    “我知道这样的理由很荒唐。”林柠打断他道，“所以，如果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你就叫她来找我，我陪她一起睡好了。”
    “你说得也对。”燕裕点头说道。
    但苏秘书是对我心生爱慕，想要跟我亲密贴贴，这我没必要非得把她推开吧？
    “总之，这方面你不用觉得难以启齿。”林柠神情认真地道，“今后不管是谁，只要死皮赖脸地追求你，你觉得不好拒绝的，就来告诉我，我来给你当挡箭牌。”
    “哦，你想怎么做我的挡箭牌？”燕裕闻言顿时乐了，“莫非是想假扮成我的女朋友，让她们死心？”
    “你如果有这个需要，我也没问题。”林柠义正言辞地道。
    “那不是便宜你了嘛？”燕裕说道。
    林柠沉默片刻，神情从紧绷转为难绷，脑海里也是嗡地一声，忽然就顿悟明白过来。
    队长其实并不反感身边女孩子对他的追求，甚至还乐在其中——通过奚落嘲讽这些女孩子，来获得某种可恶的、卑劣的满足感！
    想到这里，林柠再也按捺不住，嗷呜一声就扑了上去。
    我扑！
    燕裕还想扎个马步把她接住，无奈脚下的棉被还未收拾，被一个枕头绊到脚后跟，顿时被林柠扑倒在了床上。
    “我是认真的啦！你还在那里嘲讽我！”林柠骑在他的身上，抓着他的肩膀用力摇晃起来，咆哮说道，“亏我还觉得你可怜，以为你得忍受不喜欢的人的追求，还在那里傻乎乎地同情你哦！”
    “我没有不喜欢你们啊。”燕裕说道。
    林柠顿时愣在那里，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震惊之色。
    “真的。”燕裕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柠柠，以前之所以总是说‘你不配’，并没有任何嘲讽的意思，只是陈述事实罢了。你看我哪次说过‘我不喜欢你’吗？一次都没有吧。其实我很喜欢柠柠的，我只是在等你成长到足以配得上我的那一天而已。”
    “毕竟道途漫漫，就算是要结伴同行，也得彼此跟得上对方的脚步才行啊。”

 第七十九章 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柠柠这是怎么了？”赵元真奇怪问道，“像是喝醉了酒似的，时不时还露出傻笑。”
    “谁知道呢。”谢若溪耸了耸肩，“以前我一发入魂抽到想要的卡时，也会这样几乎乐上一整天。”
    “抽卡有什么意思？”赵元真不屑说道，“不过是手机上的图片数据罢了。”
    “你不懂全图鉴的乐趣。”谢若溪打了个哈哈，又叹气说道，“现在有钱了以后，缺什么都能一直氪到出，势在必得，反而没有以前那种读博的快乐心态了。”
    “呵呵。”赵元真有些意兴阑珊。她天生就不爱学习，对读博更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苏云锦走下楼梯，问谢若溪道：
    “若溪，你准备好了吗？”
    “嗯嗯。”谢若溪点了点头。
    “那队长，我们走了呀。”苏云锦看向燕裕，露出如花般的笑靥。
    秘境之外的天气越来越热，不少地方的军府已经减少了室外训练的时间占比，增加了许多室内学习的环节。邀请苏云锦和谢若溪，便是士气鼓舞的一环，让军府修士们看看化府阶修士的莫大威能，以此来鼓舞广大镇东军修士们努力修炼、争相升阶。
    两人要在镇东军下辖六省的各地军区进行巡游演法，为期差不多八天左右，算作公差。至于为什么不邀请战队里的其他人，自然是因为他们还未进阶，仍然需以吐纳修行为第一要务。
    当然，上面虽然盘算得很好，却不知谢若溪、赵元真和苏云锦，乃是镇海战队吐纳升阶的三大引擎。如今引擎三去其二，魔门妖女要拖林妹妹和屑女人两个资质废物，自然就没办法提供更多修行支持给燕某人了。
    可以预期的是，等两人一走，修行就要狠狠降速！
    燕裕对此也很无奈，但牵丝大法的事情不能外泄，他也没什么理由去跟李卫国提要求。反正只有一周，姑且就这么熬过去算了。
    他无聊地躺在沙发上，看着林柠在厨房里忙碌备菜，时不时脸上还露出谜之笑容，不由得费解地皱起眉头。
    这林妹妹是怎么了？吃了傻乐药了？
    脑子里还在想着修行降速的事情，燕裕早已将早上跟林妹妹说的话抛诸脑后——不过事情确实是这样的，在林柠视角看来是不折不扣的大招，但对燕裕而言只是普通的一句话，不记得也很正常。
    燕裕将视线收回到手机上，给周红羽发去消息。
    【以德服人】：红羽，在干嘛？
    过了十来秒钟，周红羽总算是回复了。
    【躁辣】：火锅。
    【以德服人】：怎么整天吃辣？不怕菊花爆炸？
    对面似乎是有些无语，过了半分多钟才回复道：
    【躁辣】：我们川蜀人吃辣，就跟你们吃糖一样，从小吃到大。
    【以德服人】：怎么东南吴地就非得吃糖？你这是地狱骑士！
    【躁辣】：不跟你说了。
    燕裕眉头紧紧蹙起，心说红羽这整天吃饭喝酒，忙得飞起，我就不好把她骗到这边来，暂代若溪和云锦的引擎位置了啊。
    他还想尝试一下，又点开唐小怜的聊天窗口。
    【以德服人】：小怜，吃着呐？
    【苗疆少女唐铃铃】：哎哟，看看这是谁呀？我以为燕队你跟周队搭上线以后就不需要我了呢。
    【以德服人】：说的什么话！伱又不是周队的附属品！
    【苗疆少女唐铃铃】：那我对燕队来说是什么呢？
    【以德服人】：包打听。
    【苗疆少女唐铃铃】：那不还是工具吗/怒
    【以德服人】：你们最近都有什么日程安排？
    【苗疆少女唐铃铃】：没有什么安排啊，大家都没到化府阶，肯定是要冲级的咯。周队的霹雳火已经收得差不多了，加上之前出了那档子事，现在平西军也不大放心让她出去，所以每天就在秘境里面陪着我们磨练技巧，闲暇时间吃吃饭、喝喝酒什么的，日子照常过呗。
    燕裕看到这里，就知道骗周红羽过来完全没戏，因为平西军现在对她这张王牌非常关注，估计出个省都得报备审核，已经不能说过来就过来了。
    【苗疆少女唐铃铃】：话说燕队啊，周队最近变得温柔多了，你有什么头猪吗？
    【以德服人】：女大十八变，知道吗？意思就是女大学生就读期间会有十八次变化，上一秒还是好好学生，下一秒就可能变成什么追星锗妹、时尚达人、套皮主播，多正常的事情。
    【苗疆少女唐铃铃】：真的不是你之前跟她在国外发生了什么？
    【以德服人】：话不要乱说好吗？要是传出去了，你知道会给我惹来多大的麻烦吗？
    【苗疆少女唐铃铃】：嘻嘻。可不是我在乱说，周队的变化，大家都看在眼里，心里肯定都在怀疑你呢。
    【以德服人】：我问心无愧！
    【苗疆少女唐铃铃】：我没说你问心有愧，你这是不打自招！快说，你到底跟她做了什么“问心无愧”的事情？
    【以德服人】：你这小烦人精，不跟你说了。
    燕裕直接关掉聊天窗口，叹了口气，脑海里搜索着还有什么人可以当引擎备选，忽然又收到一条消息。
    【日照珠江】：哈哈！我升到化府阶啦！燕裕你服不服啊？
    【以德服人】：呵呵。
    【日照珠江】：听闻我升阶，某人顶唔顺啦，食唔好训唔好系咪好脆弱咧？
    【以德服人】：说人话。
    【日照珠江】：我劝你放宽心，不要因为停留在洗髓阶就吃不好睡不好，这個事情终归是看修行资质的咩，资质太差也没有其他办法的嘛。
    【以德服人】：都跟你说了，我跟你姐约好了，要一起进入化府阶。
    【日照珠江】：我问过我姐了，她说没跟你约过。
    【以德服人】：你还真去问啊？
    对面的李照江看到这句话，先是惊愕，再是沉默，然后是想要吐血，原本升阶的喜悦之情也一扫而空了。
    【日照珠江】：他妈的老燕，你赶紧去找个妹妹谈恋爱，不然我想威胁你都无从下手！
    【以德服人】：不好吧，你姐会不开心的。
    【日照珠江】：我姐现在执行特殊任务没空管你！
    【以德服人】：所以究竟是什么任务？
    【日照珠江】：问得好！你以为我会泄密？
    【以德服人】：你可以在不泄密的前提下透露一些允许透露的消息给我嘛。
    【日照珠江】：我只能告诉你跟战斗无关，更多就无可奉告了。
    【以德服人】：不会是在帮公家培养特殊部队吧？哈哈。
    李照江看到消息，手顿时没来由地一抖，差点儿没把手机给摔了。
    老燕怎么知道的？我叼，我真的什么都没说！
    要不赶紧删除好友吧？不然上面知道了还以为是我说出去的……等一下！他们战队的陈灵韵，老爹是江海巡抚，手眼通天，能拿到这个情报也很正常嘛，总之我不要露出半点口风就行。
    【日照珠江】：今天金陵天气怎么样？
    【以德服人】：你这转移话题也太生硬了，而且我们都在秘境里修炼好吧？秘境洞天除了昼夜更替，其他不是都跟外界气候互相隔绝、自成体系的？
    【日照珠江】：啊，原来是这样啊！难怪我这边的秘境里也从不下雨，一年到头都温暖如春！
    燕裕见他顾左右而言他，便猜到肯定是被自己说中了。
    李明湖肯定是在负责培训第一批凡武者！
    前世的凡武者项目，虽然是在李照江叛乱之后才正式问世，但燕裕可以肯定上面绝对早就在搞了。
    其中的逻辑也不难理解，就是修士由于和凡人的差异性，迟早要独立成为一个新兴阶级。如今陆国以战队修士压制军府修士，以军府修士压制民间修士，本质上是在修士群体内部搞分化统治，依旧改变不了修士阶级在武力上能碾压凡人阶级的事实。
    既不能制，则必生反叛之心，这是不以人类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所以必须要有能制约修士本身的非修士群体——也就是前世的凡武者们。
    凡武者因为真元限制，所以只能选择消耗最少的剑仙职业，因而也只能在剑仙修士里找教官。在这方面，哪怕是刘龙韬和燕裕都不是李明湖的对手，毕竟这姑娘身上自带“身患宿疾，无药可医”的属性标签，说不定哪天就挂掉了，上面用起来肯定是最为放心的。
    唉。
    燕裕其实也很想当这个凡武者教官，但他现在是不应该知道凡武者存在的，所以也只能作罢。
    不过前世也没听说女武神培训过第一批凡武者，这倒是有些奇怪，或许是因为某些难以预测的蝴蝶效应吧？
    ————————————
    “这样不行。”李明湖认真说道，“剑仙最重要的是机动力。没有机动力的剑仙，跟靶子有什么区别？”
    基地负责人回答说道：
    “你的意见，我们会汇报上去的。目前技术上还存在着缺陷，还请你根据现状来设计训练计划，后续有调整我们会再通知你的。”
    李明湖叹了口气，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如今的这个秘密计划——没有公开的项目名称，因此她也不知道怎么称呼——是要让凡人通过一些科技手段，能运用修士的真元和攻击手段。
    问题在于，储存修士真元的机器设备过于巨大，据说实际重量快要逼近一吨了，然后用一根管道连接到受试者的手臂静脉上。
    通过这种方式提供真元，意味着受试者没有办法离开设备进行快速，这算哪门子的剑仙？
    说实话，你在这里装个机枪炮台，都比强行搞个会御剑术的凡人要更加划算。
    不仅移动力几乎为零，提供的外来真元也极其有限，甚至很多受试者都反馈说调动真元很不稳定，时灵时不灵……总之各种各样的毛病实在太多，李明湖也只能螺蛳壳里做道场，给这些凡人设计一些不需要灵活走位的、对真元消耗和驱动的要求都不是很高的御剑术。
    她的汇报直达枢密院上层，决策者们对此也很是无奈。
    缺点是明摆着的谁都看得到，但解决思路就是等技术突破：要么真元外储设备小型化，这个依赖于对真元性质的深入研究和基础理论的奇点突破；要么就是给现在的外储设备增加移动性，比如装到小型飞机上面，这个就是纯粹工程技术的范畴了。
    基础理论全看科技树乱点，能不能走得通都不知道，运气成分实在太大。工程技术的可行性更高，但上限也低。因此枢密院决策层很快大手一摆：
    我全都要！
    两条路都走走看，虽然将来肯定还是得二选一，但大不了就多花点冤枉钱嘛！不要错过正确路线才是最重要的。
    却说枢密院大领导拍板之后，下班回到家里，正好遇着京爷刘龙韬回家，还拿着手机跟人打电话。
    “你怎么回来了？”领导问道，儿子不是应该在秘境那边训练吗？
    “妈明天过生日。”刘龙韬回答说道，“我安排下。”
    “这种事情不用你管。”领导便摆出身为父亲的威严来，沉声说道，“让老蒋那边安排就行。”
    “蒋叔确实在安排，但亲妈的事儿我得过问，这是态度问题。”刘龙韬说。
    “你现在应该有的态度，就是一切以实力提升为主。”刘父皱着眉头说道，“燕裕至今还没升到化府阶，你要尽快把实力差距拉开，把陆国第一修士的名头夺回来……”
    刘龙韬叹了口气，说道：
    “然后呢？等他升到化府阶，再被他抢回去？合着我俩在这击鼓传花是吧？”
    “你就不能争口气？”刘父给儿子气笑了，“你资质比他更优秀，资源也多，怎么？不等级碾压就打不过了？”
    “老爹你不是修士，你不懂。”刘龙韬解释说道，“单论战斗技巧，陆国没人是燕裕的对手。我估摸着排第二的应该是安南军的李明湖，但李明湖跟燕裕的差距也老大了——他在技巧方面碾压我们所有人，您理解吧？不拿修为境界去碾压他，我俩根本不在同一起跑线上，怎么比？”
    刘父沉默半晌，说道：
    “战斗技巧，也属于天赋的范畴，对吧？”
    “目前看来，应该是的。”刘龙韬说，“有些人天生反应就快，意识精准，脑瓜儿也灵活，那战斗技巧可不比常人更厉害吗？这玩意当然后天也能提上去，不像修行资质，但得花费大量时间去练，不适合我！我资质好，真元充沛，又是剑术道法兼修，接下来走道化之躯路线，对我的道法威力提升老大了，我可没时间去练那劳什子剑术技巧。”
    刘龙韬主修的《五方神龙紫霄经》，其中涉及五龙法术分属五行，因此京爷在法修的道化之躯路线上，也定了个极其夸张的宏伟目标：
    五行俱全！
    不像苏云锦专精水行路线，他要把全部五行精英都集齐了！到时候利用五行相生的原理，道法威力还能翻着倍儿的提升，那才是上限最高的法修之路！
    刘父虽然不懂这个，但他身边有一大堆智库专家，也给他分析过刘龙韬这条路线的优劣。短期内肯定比不过剑术称雄的燕裕，但大后期绝对是近乎无敌的存在，因此便点头说道：
    “后天五行精英的事情，我已经找了气象部门进行协助。你的工作量是人家普通法修的五倍，所以更需要加班加点地去干。你妈的事情不用你担心，我会跟她解释清楚的。”
    得，又绕回来了。
    您就是不想看我在家里休息呗！
    刘龙韬两手一摊，转身准备出门，只听见刘父在身后问道：
    “若你真能修到五行俱全，能碾压那镇海战队的谢若溪吗？”
    “如果她没有拿到更厉害的雷法。”刘龙韬头也不回地道，“但未来的事儿，谁说得准呢？”

 第八十章 我喜欢二次元

    国内修士突破到化府境的同时，国外也陆续有超凡者升阶的新闻传来。
    迄今为止，根据米契超英联盟对外公布的数字，已经有两名超级英雄晋升到了第三阶，分别是老牌英雄“不死鸟”菲尼克斯，以及最近从欧洲挖掘过来的“超新星”乔比尼。
    显而易见的是，先前在离宫秘境之战损失了太多好手，导致顶阶超级英雄的晋升数量不尽如人意。不过超英联盟对此也有策略，那就是买！
    狠狠地从欧洲挖人！
    一时间欧洲各国风声鹤唳，许多议员甚至宣布要提出并推动法案，禁止本国超凡者为外国效力——考虑到冗长的官僚主义流程，等法案正式拿出来表决的时候，估计人也已经被挖得差不多了。
    如果说欧洲是被米契当做后花园定期收割，那么罗刹面临的情况则更加难堪。
    彼得大帝东征折戟沉沙，独自狼狈地逃回本土，给了国内的东征派系当头一棒。
    那些曾经被彼得击杀首领，被迫表示愿意屈服归顺的超凡者势力，在彼得离开之后很快又再次进行人员更迭，换上了全盘不认旧账的新领袖。
    很显然，乌拉尔山脉以东的国土，短时间内看不到任何收回来的可能性。
    相比于被北境搞得焦头烂额的罗刹，如今陆国的处境则要舒服太多。
    前世的这个时间点，也就是7月到8月这段时间，陆国的北部边境发生了剧烈动荡，原因是阿穆尔女巫团的野蛮扩张，导致大量不愿归顺的通灵者们南下迁徙。
    燕裕记得前世在7月底的时候，股票跌破了2700点，大量基金公司直接清盘。燕妈在股市里血亏四十来万，急得差点儿没进医院，嗓子都哑了。
    这一世的阿穆尔女巫团，在燕裕的支持帮助下，先是击败了贝利亚熊人，而后又挫败了彼得大帝的东征计划，发展劲头比前世要威猛太多，因此地盘内部的通灵者们几乎是望风而降，少有人敢去捋这些女巫的虎须。
    没有了残酷的帮派战争，北境上总体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战乱，也就没了前世的大量通灵者南迁。许多原本会因此遭难的东北人民，如今仍然过着一无所知、平安喜乐的生活。
    燕裕有时候也想过，如果自己做的贡献能为人所知，东北人民不得家家户户给自己立生祠啊？
    算了算了，我做事情从来不图扬名。只要对国家和人民有益，我便心甘情愿！
    他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将频道切到中央七套，果然看到苏云锦和谢若溪两个姑娘，正在军区电视台上节目呢！
    “开始了吗？”其他姑娘们听到声音，也纷纷来到客厅这边。
    林柠来得最快，直接坐在燕裕旁边，用力推了一下他的脑袋：
    “你不要躺着一人霸占两个位置啦！”
    “就占就占。”燕裕扭了一下身子，索性将头直接放在她的大腿上，换了個更舒服的姿势。
    林柠微微有些脸红，连忙慌乱地打量四周，只见赵元真颇为艳羡地盯着屏幕，似乎很羡慕两个妹妹能在全国人民面前大出风头。陈灵韵也同样没注意到她这边，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容。
    “你快点起来啦。”她传音给燕裕说道，“我的腿可不是你的枕头！”
    “借我靠着又不会少块肉。”燕裕说道。
    林柠心中叹了口气，又想起之前他跟自己说的话来，心头一软，便熄了将他用力推开的心思。
    权且当做放腿上的是个抱枕！
    如今已经进入夏季，秘境里虽然没有太多升温，但林妹妹也换上了她惯穿的夏装。上身是一件黑底白边的运动内衣，露出漂亮平坦的小腹，下身则穿着牛仔布的热裤，将白皙饱满的大腿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燕裕枕着她的大腿，只感觉这妹妹的腿部比例实在恰到好处。
    若是脂肪再多一分，则过于绵软；肌肉再多些许，又怕太过硬硌。唯独这个比例既软乎又有弹性，加上她的皮肤也好，滑腻如象牙，清凉如美玉，白皙如凝脂……若不是知晓她脸皮太薄要叫起来，真想顺便摸几下过过手瘾。
    林柠并不知道燕裕正在给她的大腿点赞，只感觉他的脖颈与头发滑过肌肤，带来些许微微酥麻的感觉，不由得有些娇羞起来，悄然将两条大腿交缠夹紧，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电视上。
    这次负责采访的节目主持人，正是镇海战队的老熟人卢知鱼。卢女士因为早早采访过燕裕和陈灵韵，如今在电视台里也算是资历不浅，以至于领导们考虑到她和镇海战队的关系，几乎没做内部讨论就把她定为这次的主持人。
    不过卢女士心里开不开心，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节目开始的前30分钟，问的都是一些标准问题。谢若溪和苏云锦显然也是背过板的，回答四平八稳根本挑不出半点错误。
    休息过后，下半场轮到观众答疑环节。卢知鱼抽出一张台词板，笑着说道：
    “其实我们的很多观众朋友，都看过若溪之前的那场新闻发布会，也知道若溪修炼非常努力刻苦，一天甚至没有多少空闲时间。来自闽越省的一位网友提问，说我也尝试像若溪这样，把一天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学习，结果到了第三天就完全坚持不下去了，请问若溪你能保持这种绝强的自律性的秘诀是什么呢？”
    谢若溪顿时愣神：自律性？那是什么？不是，大姐，之前新闻发布会都是官方定的台词，我都是照着念的，您不知道吗？
    她将求助的目光看向苏云锦，后者身为同队姐妹自然要来救场，微笑说道：
    “我作为队友来回答吧。若溪之所以能做到严格的自律生活，是因为她发自真心地热爱修行。兴趣是最好的驱动力，我建议这位同学如果想要在学业上有所成就，培养自己对学习的兴趣，比强迫自己遵守某张日程表其实更为重要。”
    “我明白了。若溪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她对修行抱有无限的兴趣和热情。”卢知鱼露出“原来是这样啊”的礼貌笑容，心想这苏云锦虽然晋级名次排行第四，但智商情商可比排行第一的谢若溪要高多了——若溪看着呆呆傻傻的，又内向又木讷，如果不是事前背好流利的台词，怕是上来半句话都说不出。
    不过也可以了，比起某个信口开河的队长，我还挺喜欢若溪这小姑娘的。
    谢若溪也矜持地点点头，心里却划过一个念头：“诶，我是这样的人吗？”
    说起来好像也没错。我讨厌的是不擅长的事情，比如学习和打工。对于我擅长的事情，比如看番、手游、出cos、混二次元圈子，我一向都是很有热情的。
    破案了！修行就是我的二次元！是我擅长的回合！
    谢若溪作为又会摄影又会玩cos的人，被镜头对着自然是完全适应的。原本之所以小心背台词，也只是害怕说错了话丢人，现在陡然意识到自己是国内进阶化府第一人，无论说什么都有人替自己脑补合理性，顿时又有些得意和自满。
    我那么紧张干什么嘛！堂堂陆国进阶化府第一人，节目组难道还敢让我丢脸不成？
    “云锦。”卢知鱼继续问道，“来自江北省的一位网友，想知道你平时除了修炼之外，还有什么业余爱好呢？”
    “哦，我平时一般喜欢看书、种花，还有打扫卫生。”苏云锦回答说道，“队长说过：红尘自能炼心，生活就是修行，所以我平时也会注意去尝试更多的新鲜事物，培养更多的兴趣爱好。”
    “若溪呢？”卢知鱼随口问道，“若溪的空闲时间很少，有什么业余爱好呢？”
    “我喜欢二次元。”谢若溪微笑说道。
    苏云锦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卢知鱼也有些绷不住表情，连忙打圆场道：
    “哎呀，说到动画片，江海美术制片厂打算出一部跟修士有关的动画……”
    “不对。”谢若溪打断她道，“单纯把二次元理解成动画片，属于是行外人特有的狭隘偏见。二次元目前最准确的含义是acgn，即animation动画、comic漫画、game游戏以及novel小说这四种类型……”
    电视机前的四个人，包括下意识从林柠腿上离开、坐直身体的燕裕，尽数目瞪口呆、呆若木鸡。
    “若溪这是飘了啊。”陈灵韵很快缓过神来，微笑说道，“说起来，若溪一直是这样的性格呢。逆风的时候战战兢兢、畏畏缩缩，顺风的时候就是张扬肆意、全无顾忌……哈哈哈，还挺有意思的。”
    “丢脸丢大了啦！”林柠忍不住吐槽说道，“这已经不是‘有意思’的程度了吧！以后大家说起若溪，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化府阶第一修士，而是敢在电视节目前大喊‘我喜欢二次元’的重度宅女了啦！”
    “那有什么关系？”赵元真不解问道，“喜欢二次元是什么罪过吗？”
    “倒也不是什么罪过……”林柠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听见燕裕大手一挥，突然说道：
    “不要紧。虽然是直播，但是节目组肯定会帮忙圆回来的，我们要相信主持人的专业实力……”
    话音未落，只见卢知鱼的话筒没有拿稳，啪嗒一下落在地上。
    燕裕也沉默下来。话说……这已经算是演出事故了吧？
    好在苏云锦再次救场，连忙起身捡起话筒，不动声色地背对镜头，手指一滑，关掉开关，然后递给卢知鱼道：
    “给你。”
    卢知鱼也是心领神会，拿起话筒说了几句，便奇道：
    “咦，话筒摔坏了嘛？观众朋友们不好意思，稍等一下，我们马上回来……”
    导播这边迅速切到广告，卢知鱼匆匆起身去找执行导演了，苏云锦则是将谢若溪拉到旁边，传音说道：
    “若溪！伱在说什么啊！怎么能在节目面前那样讲呢？”
    “我说我喜欢二次元……”谢若溪也渐渐回过味儿来了，脸色有些难看，“不能说吗？”
    “不是不能说。”苏云锦耐心说道，“爱好是个人自由，但是你要考虑在电视节目上，你的一言一行都有很强的示范效应，有些话题更是容易引起不必要的争议。打个比方，如果有小孩沉迷动漫游戏不好好学习，跟父母说‘我的偶像谢若溪也这样’，父母把这件事情曝光给媒体，指责你带坏未成年人，你怎么办？”
    谢若溪顿时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道：
    “那，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他们自己教不好小孩子，怎么能赖我呢？”
    “是没有关系。”苏云锦摇头说道，“但你要知道，人类的本质就是甩锅。唉，等下看看节目组会怎么处理……”
    话音刚落，燕裕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谢若溪颤抖地接起来，只听见燕裕冷笑说道：
    “二刺螈修士谢若溪是吧，你还真有够抽象的啊，把电视台当做你的皮套直播间了吗，什么话都敢乱讲？”
    谢若溪木楞片刻，忽然胸中涌出一股冲动，用最熟练的语气哭叫道：
    “队长救我！球球了！”
    “呵呵。”燕裕心说你这废物本质还真是没变，顺风就浪，逆风就跪！
    当然，以谢若溪这进阶化府第一人的身份，别说是喜欢二次元了，哪怕声称自己喜欢明星少年团，也不会构成什么严重的政治问题，充其量就是让广大粉丝们对她的滤镜产生一定的偏差——比如以后人们提到谢若溪，说的恐怕就不是什么“那个进阶化府第一名的修士啊”，而是“哦，那个二次元女修士”……
    妈的，不会以后提到镇海战队，广大群众的印象都变成那个二次元战队了吧？
    谢若溪！要是真连累全队跟你一起丢脸，我特么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便壶！
    “你先不要急，急也没用。”燕裕缓缓说道，“这事儿老李那边在过问了，看看节目组后面怎么处理吧。”
    “老李？”谢若溪颤声问道。
    “镇东军总指挥使李卫国！”
    “哦哦哦。”谢若溪欲哭无泪，心说这事怎么还惊动总指挥使了呢？
    这事当然不至于惊动总指挥使，主要是枢密院里有几位大佬正好在看电视，听到谢若溪这个“进阶化府第一名的修士”说“我喜欢二次元”，顿时直接就被逗乐了，给李卫国打了电话。
    往严重了说，谢若溪的行为确实可以解释成“影响修士形象”。换成是普通战队修士，肯定要挨上面的批，但谢若溪终归又有实力又有地位，还是燕裕手底下的人，所以上面不仅不能罚她，还得尽量帮她挽回影响——不然大家都说陆国第一个进阶化府的修士是个二次元死宅，上面也会觉得尴尬。
    李卫国亲自过问，电视台这帮人也不愧是专业搞媒体的，很快就弄好了新的台词本，送过来让谢若溪背熟了，然后大家重回片场，开拍1
    “好的，观众朋友们久等了，让我们回到《修士访谈》节目中来。”卢知鱼笑容满面地说道，“若溪，你刚才说你喜欢二次元对吧？”
    谢若溪如今早已知道利害，此时是一万个不愿意承认，但电视节目里都说出去了，只能勉强点头笑道：
    “嗯，嗯……”
    “一般是喜欢看国内的动画，还是国外的卡通片呢？”卢知鱼笑着问道。
    “呃，都有吧。”谢若溪紧张地回忆台词，“国外的也看，不过最近国内涌现出很多制作优良的动画作品，所以我也有在关注国漫这块的领域。”
    “说到这个，我要给你推荐一部最新制作的国漫，你肯定很有兴趣。”卢知鱼从椅子后面取出宣传海报，对着镜头展开笑道，“也就是我们江海美术制片厂推出的最新动画片《定海小神将》……”
    “噗！”电视机前的燕裕正在喝水，见状顿时直接给呛到了，“什么玩意儿？”
    “江海美术制片厂推出的最新动画片《定海小神将》。”陈灵韵笑眯眯道，“你哪个字没听清楚？”
    “什么狗屁！”燕裕大怒。
    刚嘲笑完漂亮废物是个傻逼二刺螈，转头我他妈自己变成了二次元！
    “不是狗屁。”陈灵韵笑着说道，“是根据你的故事进行改编的动画作品，《定海小神将》。”

 第八十一章 燕裕升阶

    其实如果谢若溪脸皮厚点，完全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在四大战队的圈子里，可以说只要你不犯根本性的错误，无论做什么都会被上面死保。比如李照江小舅子疯狂换女友，还曾经被前女友作为渣男案例曝到网上去，结果上面行政命令下来，一夜之间全网全消息全删光，还有十来个比较死硬的意见领袖，被当地衙门请去喝茶，回来之后也只能感叹世界爱丁堡，无话可说。
    当然，上面只能制止消息的快速扩散传播，不能完全禁止已经知情的人在小圈子里互相讨论，因此更重要的不是实力强大亦或地位强大，而是内心强大——还是拿李照江举例，我就不停换女朋友，你们怎么着吧，敢公开说就禁言，私下吐槽我无所谓，反正我听不见。
    但谢若溪明显不是这种内心强大的类型，如果被人笑着说“哎呀，你是个二次元呀”，她的反应并不是“对呀我就是二次元怎么了”，而是蹲下去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所以也只能让节目组帮忙去圆，比如让观众们觉得谢若溪说“我喜欢二次元”，其实是节目组准备的台词脚本，是为了给动画片打广告……
    当然，先前主持人掉话筒和节目中断直播，还是会让很多有心人猜到端倪。不过看直播的观众其实算是少数，大部分人都是事后看的录播，只要节目剪辑一下就没问题了。
    燕裕心里暗自盘算，觉得谢若溪在电视里大喊我喜欢二次元这個事情，应该可以顺利揭过去，不会影响到镇海战队的声望。
    但是这《定海小神将》又是什么狗屁玩意儿？
    他微微眯起眼睛，就看见主持人说了几句之后，电视上还真的开始放动画了。
    动画第一集，风格有点儿像是很久以前的《哪吒闹海》，说的是东海沿岸长期暴雨洪涝，百姓苦不堪言，主人公是一个年轻修士，离开宗门回到家乡看望父母，得知此事之后，发誓要查明气候异常的真相。
    住了几天，又遇到一对路过修士。男主角暗自来到墙角附近，偷听到他们说“天生异象，必有秘境问世”，主人公顿时心生警惕，暗道这秘境问世，莫非和故乡的长期暴雨有什么关系？就在这时，那对陌生修士忽然暴起，视线迅速看向镜头，喝道：
    “什么人！”
    第一集到此结束，画面重新回到直播室里，主持人卢知鱼和观众们招呼道：
    “大家觉得动画怎么样呢？《定海小神将》今后将在每周五晚上7点半，于中央六套进行连载，感兴趣的朋友记得准时观看哦~”
    燕裕这边摸出手机，看了下直播间里的评论。
    绝大多数观众都在催促“快点端上来吧”，当然也有一本正经的剧情侠，讨论这动画和“定海神将”燕裕有什么关系。
    就目前看来，基本没有什么板上钉钉的关系。
    男主角名字不是燕裕，但是姓严，脸应该也是照着自己画的，主打一个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刚毅帅气令万千少女心折。
    那引起故乡暴雨的秘境，也没有透露叫什么名字，但联想到位于东海……除了东海离宫，还能是哪个？
    再加上动画名字叫《定海小神将》……
    特么的，江海美术问过我的授权没有啊？信不信我起诉你们啊？
    燕裕仔细查出品方，发现居然是枢密院中央主持制作的——原来是自家最高领导搞的，要给自己扬名立万。那算了，总不能问领导要版权费吧？
    再看聊天消息，果然又有一大堆人过来庆贺。
    【刘少】：变成二次元的感觉怎样啊老燕？
    【以德服人】：感觉制作还行，就是男主人公没我帅气。
    【刘少】：哈哈，我再给您透露一个消息，就是这男主角跟女主角们的感情纠葛，在后期也是一大戏份。
    【以德服人】：你看过后面剧情了？
    【刘少】：没呢，人家只做了第一集，本来是打算做完了审核了再一口气放出来，没想到您队里那谢若溪居然大喊“我喜欢二次元”，因此只能赶紧搬出来救场。
    【以德服人】：不过我还以为会拿我的光辉事迹来当剧本呢，结果居然走仙剑的路子，不像你们枢密院的作风啊。
    【刘少】：真按您那次乱杀事迹来写剧情，阴阳院那边不得跳脚起来？现在是冲化府阶的关键时机，米契那边多次要求阴阳院出战骚扰，牵制咱们的升阶进度，只是双方始终谈不拢罢了。咱们还拿当初的事情大肆宣扬，不是给米契递枪子儿，让他们更容易煽风点火嘛。
    【以德服人】：阴阳师们自己也要专注升阶吧，也不可能答应被米契当棋子去各种送。
    【刘少】：国际上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不过有一点是不变的：以威慑力阻敌，总胜过战场上杀敌，这也是为什么要做这部动画的缘故，毕竟您很久没有国际上出战了，就怕人走茶凉，周边大家都忘了您这神将的厉害手段喽！
    燕裕还想说些什么，李照江也发消息过来了。
    【日照珠江】：老燕，听说伱拍片了？
    【以德服人】：造黄谣是吧？你姐听这话肯定要揍你。
    【日照珠江】：真让人羡慕啊你这淫虫，什么时候能出以我为主人公的动画呢？
    【以德服人】：《日在珠江》是吧？
    【日照珠江】：唉，哪怕是黄油番也行啊。不跟你说了，我要找老姐讲你的坏话去了，再见。
    燕裕这边放下手机，正好听见陈灵韵说道：
    “这部动画里面，大家的改编角色之后都会出场哦？柠柠是剑仙，我是鬼修，赵姐是魔道修士，虽然分属不同门派，但是为了解决困扰沿海百姓的暴雨问题，大家齐心协力联手攻克离宫秘境，挫败了海外宗门的阴谋呢。”
    “你这不都剧透完了嘛！”林柠叫道。
    虽然她对动漫不感兴趣，原本也没打算去看，但听灵韵这么一说，反而生出了些好奇心，结果被剧透了个干净，顿时又气恼起来。
    “所以男主角是燕裕改编。”赵元真立刻了然，又问道，“那女主角是谁？”
    林柠也是一个激灵，连忙竖起耳朵。
    “都是。”陈灵韵笑眯眯道，“毕竟我们是一个团队嘛，不能厚此薄彼。”
    赵元真有些不满，但陈灵韵的解释也不算有错。动画既然是以镇海战队为改编，燕裕作为队长核心自然另说，但要是队员之间也要分个三六九等，女主女配，那不是平白在队伍里制造冲突分裂嘛。
    算了算了，反正我也有出场戏份。魔道修士，嘿嘿，不知道威风不威风。
    想到这里，她反而又喜孜孜地偷笑起来。
    燕裕瞅着她那娇憨模样，就晓得这妖女心里在想什么，暗道这部动画片以我为主人公，其实不是那么划算。
    因为我两世为人，精忠报国，忠诚度天然就是满的，哪怕不吹捧我也不要紧。但妖女性情热衷名利，你以她为女主角拍个什么《魔门小妖女》，收买她的人心那可划算太多了。
    不过，她不配！哇哈哈哈哈哈哈！
    继续看电视，后面的人物访谈就很顺利了。谢若溪晓得利害，但凡背过答案的就老老实实回答，没背过的就闭口不答，让苏云锦来自由发挥。
    苏云锦情商很高，又不像陈灵韵这般坏心眼喜欢捉弄人，跟主持人卢知鱼熟练地一问一答，场面搞得无比和睦，一时间让卢知鱼也有些感慨：镇海战队居然也有正常人！
    粉丝们看得津津有味，对镇海战队也有了更深的了解。燕裕听得却是乏味，想要重新躺在林柠腿上，却被她眼疾手快地托住，用力地推一边去，又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传音道：
    “好了啦！给你躺过一次就算了，还要接二连三地躺，我的腿又不是你的枕头！”
    “呵呵。”燕裕站起身来，传音回道，“你可别后悔。”
    他独自朝着地下训练场走去，而林柠听到他这句话，不由得又有些紧张起来。
    什么意思？
    难道是说，我的腿不给他躺，他就不跟我好了……以后训练就要给别人开小灶不给我开，有好东西也想不到我，甚至连一碗水都不肯端平，偏要在我这里漏一点，给我小鞋子穿？
    想到这里，林柠也有些难言的惊恐，想要追上去跟队长道歉。但是转念一想，我又没有做错什么！
    你要是我男朋友，我给你躺一躺也就罢了。现在咱们什么关系嘛！也不带这么欺负我的。
    心念至此，又有些委屈和赌气，索性就不管不顾不理不思索，重新在沙发上坐下，继续看起苏云锦的节目发挥来。
    燕裕来到地下室，打算耍耍傀儡，忽然看见白无常穿墙从天花板上降下来，跟燕裕说道：
    “主人让我转告你，说这动画全是夸你好的，没有说你坏话，镇东军会审核剧本，叫你不要担忧。”
    “无妨。”燕裕摆手说道，“我又不是谢若溪。他们随便二次创作，我无所谓。”
    前世的陈灵韵和刘龙韬，被网上黑子们蔑称为南呆北傻，你看他们两个有什么回应吗？当然是一笑置之了。毕竟双方地位相差太多，好比民科黑院士的学术水平，院士哪怕理他一下，就是民科赢麻了——正常情况下他配嘛！
    老虎若向蝼蚁龇牙，只会让老虎掉逼格。元真魔帝顺着网线杀人，虽然导致黑子们不敢说话，但大家心里都知道这姑娘性情狭隘，喜怒无常，以至于燕裕直到今生，仍然下意识会觉得她乖张难制，需要多多磨砺本性，这就是她当初一怒之下的后果。
    如今轮到燕裕自己，身为事实上的陆国第一修士，自然也无所谓别人如何二次创作编排他，又如何评论归纳他的功过了。
    毕竟，为陆国流的热血，力挽的无尽狂澜，都是明明白白、无可置疑的事实！
    我问心无愧吔！
    两世为人，燕裕心智已经无比强韧。一念生出，天地皆宽，心境也通达澄澈起来，丝毫没有半点挂碍。
    ——————————————
    夜晚。
    没了谢若溪和苏云锦，剩下来的四人也只能组成合修阵型，继续吐纳炼气。
    至于修行速度，只能说拉胯！
    当然，其实也不是那么拉跨。赵元真的资质还是很给力的，即便是在一拖三的情况下，依旧能保持足够的修行效率。
    只是大家体验过被谢仙尊和苏娘娘带飞的快感之后，难免就会觉得差了点意思。
    周天搬运之后，林柠有些失落地收起双手，见燕裕还在盘坐沉默，心说队长不会真的生了我的气吧？
    正要开口试探，忽然只见燕裕睁开双眼，却是精元充沛、神光内敛，整个人的气质仿佛脱胎换骨了似的。
    “队长。”林柠吃惊问道，“你……升阶了。”
    “洗髓圆满。”燕裕微微一笑，说道，“易如反掌，不过如此！”
    赵元真在旁边暗自撇嘴，心说若是没我，你要升阶不是难如登天啊？
    哼，这个家没我得散！
    “进入化府阶后，有什么感觉呢？”陈灵韵笑眯眯问。
    “没什么感觉。”燕裕如实说道，“也就真元明显变得更充沛、更雄浑了。”
    “对剑仙而言，意义不大。”林柠也得出结论。
    目前阶段，剑仙的一身实力，最依赖的仍然是自身的剑术技巧和战术意识。真元雄浑如谢若溪，照样在对练环节被燕裕打得满地找牙，不必多说。
    不过，正如刘龙韬和他父亲讨论的那样，随着灵气复苏进度逐渐推进，大家拥有的防御手段也会越来越多，像是叶筠的璇光尺光花，三百六十度罩住自己，你剑术再巧妙高明，力道不够刚猛就是打不进去，到时候仍然是等级境界说话，硬实力决定一切。
    燕裕这边发了个消息，通知李卫国说自己进化府阶了。
    李卫国那边很快回了消息，只有三个字“知道了”。
    老李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觉？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凡人，居然还得通宵加班……燕裕在心里感叹起来。
    修炼完毕，接下来自然就是睡觉，把凌晨时间段给打发掉。
    燕裕这边洗漱完毕，回来一看，却发现林柠将被子抱到地上，平铺起来。
    那是苏云锦原本睡觉的位置。
    “那个。”见燕裕看了过来，林柠立刻解释说道，“床平时有点窄，睡好几个人有点不舒服。这次若溪不在，我干脆就睡地上，让赵姐一个人睡床好了。”
    赵元真满意点头，看神情也是颇为受用：她睡着后很喜欢翻来覆去、转动身子，如果旁边挤了人确实不怎么方便。
    很好，小柠妹妹，你是个懂得礼数的，我记住了！
    “床确实有点小了。”陈灵韵若有所思，“等回金陵之后，我安排人订做一张更大的床吧。”
    “千万别！”燕裕立刻阻止说道，“为什么大家非得睡一起不可？等追到灵气允许的等级上限，不需要多人合修了，你们就各回各的房间里去，可别继续赖在我的卧室里了。”
    “再说了，能睡下六个人的大床，那是不是起码得三四米宽了呀？”林柠也吐槽说道，“房间也装不下的啦。”
    “确实。”陈灵韵便不再提，心里却暗自盘算起来。
    以燕裕的房间而言，确实是装不下，但假如大家要跟他睡在一起，那就不需要自己的房间了，直接把墙推平，打通整个二楼不就行了？
    届时别说是六个人的大床，就是十几个人的大床也能轻松容纳，夜夜开趴都没问题！

 第八十二章 重逢老相好安娜

    次日清晨。
    以霸道、迅猛、威力无双的恐怖速度，堂堂正正晋升到化府阶的燕裕，从淡定自若的睡梦中悠悠醒转，虎目一睁，全身上下散发出绝世强者的凛然气质，惊走了空中飞过的鸟雀。
    嗯？谁在拉我的手？
    转头看去，原来是卑微卑贱卑劣的弱鸡剑仙小柠柠。
    这女人睡觉时有个很不好的习惯，就是要无意识地抓着什么东西——通常情况下是被子，但如果睡在燕裕旁边，那就会去捉他的手。
    燕裕轻蔑地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杂鱼，本尊的手也是你配牵的？
    化府阶都没有的小东西！
    离开别墅区，燕裕来到秘境的无人之处，活动了一下筋骨，开始进行适应性训练。
    身为绝世强者，对自己的身体需要100%的掌握，否则若是身体已经变强，头脑却没有适应，施展绝世技巧的时候就有可能走样，这是燕裕绝对不能容忍的。
    出剑加速度，测试完毕！
    常态速度极限，测试完毕！
    飞剑转向控制，测试完毕！
    御剑进攻力道，测试完毕！
    从洗髓阶到化府阶，对剑仙而言属于全面的能力提升，其实并不像林柠以为的那样无用——只是她技巧太差，所以感觉磨练技巧对实力的增长最快而已。
    燕裕又召唤出傀儡阿真，对着天空施展了一发赤羽九凤火，随后感受着体内的真元余量。
    哈哈，单发赤羽九凤火，只下降了七分之一不到！
    曾经的燕裕，为了保证绝世强者每发必中的逼格，总是将大招留在最关键的时机来施展。
    如今升到新的境界，实力再上一个台阶，他也决定调整一下原本的战术风格，可以将部分大招匀出来用于其他意图，比如压制、破开防御，或者限制对方移动等等。
    唉，实力已经如此强劲，还具备这么优秀的战术素养，陆国有我实在幸甚，百姓有我实在幸甚！
    想到赤羽九凤火，志得意满的燕裕便给周红羽发去消息。
    【以德服人】：我升到化府阶了。
    过了片刻，对方也回了消息。
    【躁辣】：哦。
    【以德服人】：没事，不要拘谨，尽情地羡慕我吧！
    【躁辣】：我晋升化府不是比你早多了？
    【以德服人】：是哪个化府阶修士被困国外，还要洗髓阶修士去救的？
    【躁辣】：再烦拉黑。
    燕裕微微一笑。呵，红羽又傲娇了。
    他继续看好友列表。云锦和若溪，昨晚晋升之后第一时间就通知她们俩了，接下来要给谁发这個好消息呢？
    京爷、魔弟，这两个首先排除，因为他们晋升更快，而且嘴里吐不出象牙，倒是没必要刻意去说。
    女武神在秘密任务，也不方便联系。还有谁比较熟的？
    根据最近聊天记录往下看去，唐小怜、叶筠、安娜……
    嗯？
    燕裕忽然收到一个电话，却是李卫国打过来的。
    “你小子现在升到化府阶，也没必要继续窝在秘境里修炼了。有空回一下金陵来，领几个单人任务去做，等你们全队都化府了再一起行动。”
    燕裕自然点头称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说道：
    “李爷爷，我想请三天假。”
    “去哪？”李卫国微微皱眉。
    如果是在国内，这小子御剑来回纵横，想去哪里直接就去了，上午飞过去晚上还来得及赶回来，哪里还需要特意来找我报备？不过要说出国，这家伙在国外只有一个相好……
    “去北境。”燕裕连忙说道，“不过您别误会，我不是去找安娜。”
    “哦，这样啊。”李卫国心下笃定，肯定是去找相好的了，于是又道，“去找她也没事。陆国现在需要和阿穆尔那边保持良好关系，你去访问一下也是应该的。行吧，这三天假我批了，不过三天之内你可必须得赶回来，不要在国外逗留太久。”
    “当然不会。”燕裕立刻下军令状，“您不用担心我被她留在北境，我和她的关系可是清清白白，绝对比不上我对国家的一片赤诚之情……”
    “呵呵。”李卫国当然不信，不过他很欣赏燕裕这种知道提前报备的风格，笑道，“去吧，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燕裕才思忖起来。
    离宫秘境之中，长眉老头子留下来的意生身，给他总共报了四个地名。
    第一个地点在青藏那边，洗髓阶便能过去接受试炼，其中放的是两仪微尘剑。剑身上加了三重封印，所以长眉给的第二、三、四个地名，放的应该分别是这把飞剑解封三层所对应的物品。只是长眉同时也提醒了，第二个地点至少要到化府阶后再去，第三个和第四个的探索时机则在结丹之后。
    如今自己已经洗髓圆满，虽然只是刚刚进入化府阶，却也够到了飞剑解封第一层的最低门槛。
    至于地点，说是“北冥之地”的“陷空岛”。
    修真界和地球这边的地形高度类似，存在某种神秘的映射关系。既然长眉老头说这秘境要“化府阶之后再去”，说明大概率是在灵气复苏上限推进到化府阶后就会开启。
    当然如果没开启或者实在找不到，也只能权当是跟安娜去旅游、培养外交感情了。
    陆国和阿穆尔女巫团的关系非常重要，轻忽不得，我这也算是出公差，回头找老李给我报销！
    燕裕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索性直接离开秘境御剑北上，中途才给灵韵、柠柠和妖女发了短信，说了一声。
    也不去管她们怎么回复，将手机在兜里揣好，随后绕道东北出境，一路堪称是畅通无阻，径直飞到阿穆尔城上空，很快就有两个女巫飞过来拦截盘问，口吐罗刹语道：
    “（翘舌）（弹舌）（卷舌）……”
    燕裕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只觉得她们舌头好生灵活，能发出那么多奇怪的音节。
    没过多久，收到消息的安娜也骑着扫帚来了，惊喜道：
    “燕裕！伱终于改变主意，要留在北境跟我结婚了嘛？”
    “别做梦了。”燕裕说道，“我要去北极找个秘境，你有空吗？”
    “有！”安娜立刻说道，“结婚地点你随便定！”
    燕裕：………………
    安娜又转头看向两个女巫，摆出极其威严的态度，得儿啦得儿啦地弹舌说了什么，那两个女巫立刻恭谨点头，迅速飞走离去了。
    “行啊，你现在倒是越发有威仪了。”燕裕感叹说道，“谁能想到一年多前，还是因为政审被拒想不开跳河的脆弱小姑娘呢。”
    “我那是脚滑！不小心掉进去的！”安娜连忙抗议说道，“不要再提那个事情了！”
    两人继续往北飞去，只听见安娜又委屈说道：
    “这么久没见了，你也不问我过得好不好。”
    “什么叫‘这么久没见’？”燕裕皱眉说道，“咱们之前对付彼得的时候不是才见过吗？”
    “那也很久了好吧。”安娜噘嘴说道，“难道非得有什么秘境或者大敌出现，你才肯过来找我吗？”
    “废话。”燕裕回答说道，“我现在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没个正当理由，你以为我能随随便便出境吗？”
    安娜心想确实也对，她自己哪怕要跑外头去，长老团也要问一大堆有的没的，生怕她在外面待得太久，女巫团群龙无首，有什么想要篡位的野心家冒出来。
    不过她可不打算就此罢休，又缠着燕裕问道：
    “我这次帮你，有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纯白嫖。”燕裕说，“不接受你就回去，不送。”
    “哼哼。”安娜挑眉冷笑起来，“在北境还没有人敢跟我这么说话。”
    “话说回来，你最近怎么越来越狂了？”燕裕忽然有些诧异，“以前的你，性格可不是这样的。”
    “历练改变人嘛。”安娜淡定回答说道，“换你在我这个位置上干几个月，你也只能霸道强硬起来，不然人家不肯服你。话说回来，听说你进入化府阶了？”
    “这你都知道！”燕裕震惊，“这消息可还没官宣啊，难道你在陆国军方内部安插了眼线？”
    “没。”安娜回答，“我刚刚占卜出来的，发现你的实力有一个大飞跃。”
    “哦哦。”燕裕恍然大悟，“所以你偷偷占卜我的实力，是为了确认我现在的修为境界，好决定要不要出手袭击我，把我绑去你那里结婚。”
    “我可没有这样想。”安娜呵呵笑道，“但是你这样一说，倒是提醒我了。待会儿你最好表现得强硬点，不然让我觉得你的实力不如我，我可就要忍不住出手了哦。”
    “放屁，你肯定早就觊觎我的男色了！”燕裕轻蔑说道，“你化府了没有？”
    “我们这边叫‘第三阶’。”安娜回答说道，“我早就晋升了，就在你上次离开后不久……你当时如果留个几天，可就走不掉了。”
    “那也没用。”燕裕说，“哪怕强行留个几天，等我晋升到化府阶，你还是打不过也留不住我。”
    “那就把你手脚打断，用铁链锁在地下室里。”安娜随口说道。
    燕裕：………………
    “干嘛？”安娜见他神情不对，连忙笑道，“我跟你开玩笑的！哎哟，堂堂陆国定海神将，胆子这么小呀？”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饥渴。”燕裕回答说道，“北境就没有好男人了？”
    “当然没有。”安娜叹气说道，“凡人就不提了，我给你说说这边的男性超凡者都是什么样子的吧。狼人，体毛浓密得跟森林似的，都可以撸下来织毛衣了；血族，整天宅家里害怕见光，皮肤跟抹了那石灰粉笔一样丑；死灵巫师，全身上下一股子尸臭味洗都洗不干净。在他们之中挑个条件好的，可拉倒吧，能找着一个正常的都算你祖坟上烧高香了。”
    “那女巫们都是怎么解决择偶问题的？”燕裕问道。
    “她们不择偶。”安娜回答说道，“她们在凡人之中挑小白脸，养着玩儿。”
    北境流行的通灵者们，外观基本上都很非主流。狼人体毛浓密且喜欢裸露，血族皮肤惨白又犬齿龅出，哪怕是相对比较正常的女巫，很多也喜欢涂眼影化哥特妆……就差把“我很邪恶”写在脑门上，毕竟越怪异就越不好惹。
    如果不追求长期稳定的伴侣关系，在这里要找情人还是很容易的。但安娜终归在陆国长大，人生观也还是陆国传统的“女孩子总要嫁人”，自然不肯随便找个小情人厮混。
    燕裕对此心知肚明，也没问安娜“你为什么不去找小白脸”，而是问道：
    “所以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很不好。”安娜回答说道，“地盘太大了，难管。很多地方的通灵者表面服你，你一走就在背后搞小动作闹事情。上个月我又杀了一批不安分的刺头，活下来的应该会消停一段时间，但也没指望他们真的臣服我，毕竟女巫团和他们没法建立起共同的利益纽带，反而还有很多矛盾冲突……唉，要是有个头脑好用的人留下来帮我就好了。”
    “身怀利刃，杀心自起。”燕裕评价说道，“而且很多人心里没有逼数，你不真正把他打趴在地上，他还以为自己比你厉害呢。”
    “打趴了也没用。”安娜感慨起来，“拿到个什么遗物，实力进步了，又开始膨胀起来……我看还是死得太少，还得杀。”
    “支持。”燕裕说道。
    杀吧杀吧，你在北境杀得越多，来侵扰陆国北部国境的通灵者就越少，我当然是乐见其成的了。
    见燕裕丝毫不提留下来帮她的事情，安娜心中叹了口气，也没了什么说话的兴致，只是闷头骑着扫帚往北飞去。
    两人终于抵达海岸线，只听见安娜问道：
    “你那个秘境，有什么线索没有？”
    “好像在地理北极附近。”燕裕回答。
    “北极啊。”安娜沉吟了一会儿，“地球自转的轴点是吧？那地方附近全是海水，没有岛屿的，不好找。”
    “没事，我有准备。”燕裕取出两仪剑来，手里连续打出几个剑诀，两仪剑便朝北海方向飞射而去。
    长眉老头传他陷空岛秘境的位置时，同样也给了对应的画面线索，乃是一座位于海底深处的海岭山峰。考虑到海底确实不太好寻，他还额外给了几个剑诀，能让这两仪剑自动引路，寻着那地理北极自动飞去。
    越是往北，海风越盛而空气越冷，好在两人都是超凡者，等闲寒暑压根不惧，追着两仪剑来到某处深海位置，只见两仪剑忽地扭动剑身，开始原地转起圈儿来。
    “应该就在这附近了。”燕裕说道，“我们潜到海里面去找找……”
    话音未落，安娜忽然抓住他的手臂，说道：
    “有人来了！速度很快！”
    “谁？”燕裕问道。
    “不知道，先隐蔽看看情况！”安娜将身上斗篷一展，口中念动咒语，很快身形就逐渐半透明了。
    燕裕这边也施展隐身术，跟随她迅速降落下去，贴近海面进行隐匿。
    半分钟后，只见两个超凡者从对面远处破浪而来，速度之快完全不下于御剑飞行。
    燕裕用神识看得清清楚楚，其中一个男人乃是超英联盟从欧洲挖过来、炙手可热的“超新星”乔比尼。另外一个女人虽然不曾见过，但瞅着黑头发黄皮肤，应该是亚洲这边的血统。
    两人来到附近海面，忽然急停，开始快速交谈起来。
    说的自然是外语，燕裕虽然很想偷听他们说的是什么，但可惜的是他的外语词库已经还给了高中老师，是以完全就听不懂。
    还好安娜善解人意，凑过来耳语翻译说道。
    “那个亚裔说，秘境就在北极附近，而且肯定是在海底某处。”
    “这不对啊？”燕裕纳闷传音问道，“我这情报可是绝密，外人怎么可能知道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安娜说道，“不如问问告诉你的那个人……”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超新星”乔比尼忽然看了过来，似乎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只是海面波涛汹涌，风声又大，他看不出什么东西，便跟那亚裔女超凡者说了几句。
    对方点了点头，开始后退。燕裕见状，立刻拉住安娜的手，传音说道：
    “跟我退。”
    安娜顿时心中一喜，他主动牵我的手，还关心我的安危，他心里果然有我！
    如果是燕裕听到她的心声，肯定会吐槽说我现在正隐身呢，你又不会神识探查之法，怎么知道我在哪里，跟我一起撤退？
    他拉着安娜的手，飞快退到几百米外，只见那乔比尼慢悠悠地飞到空中，伸出双手，从虚空中拉出蓝色彗星，其体积迅速膨胀，越来越大，到后面竟有几百米的夸张直径，随后朝着下方海洋用力砸去！
    蓝色彗星坠落之处，海水顷刻便沸腾汽化，看得燕裕也是眉头一跳。这人的法术杀伤力着实惊人，怕是连京爷也能掰掰手腕！
    如此厉害人物，我前世怎么没听说过？
    “真牛逼。”安娜也惊叹说道，“英伦巫师都这么厉害的吗？”
    “我看未必。”燕裕传音冷笑说道，“可能只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刚好拿到了一门厉害的法术而已。你看他为了找个秘境入口，就肆无忌惮地挥霍灵力，就冲这点便注定和巅峰强者无缘。”
    “我看他消耗好像不大啊。”安娜远远观察乔比尼的脸色，发现对方似乎依旧气定神闲，丝毫没有灵力匮乏的迹象。
    “哪怕自身灵力足够充沛，也不是能肆意挥霍的理由！”燕裕义正言辞地道。
    两人在几百外隐身窸窸窣窣互相交流，却看到远处的亚裔女超凡者又飞了回来，跟乔比尼迅速向下降落而去。
    先前被蓝色彗星击中的地方，如今已经出现了巨大的空洞，周围海水正在不断倒灌进来。而在某处还没有被淹没的海底山峰位置，可以看到有一抹不起眼的紫色光华，像是长在空气之中的狰狞裂痕。
    那两人迅速投入光华之中，消失不见。
    燕裕和安娜解除隐匿，对视片刻，便也各自疾飞过去。

 第八十三章 陷空岛无涯派

    被彗星蒸发出的巨大空洞，其周围的海水正在不断朝中心灌入，仿佛决堤了的平原。
    安娜正要冲向那海底秘境入口，忽然被燕裕叫住了。
    “等几分钟。”燕裕说道。
    安娜怔了片刻，很快又反应过来。
    秘境入口传送到秘境之中的位置，大体上是一个随机序列，即在固定的几个或者几十个入口之间来回切换。切换的依据在于时间，有些是每几分钟切换一次，有的是每几秒钟切换一次，有些是每秒钟切换好几次，但整体上来说，不要别人前脚刚进你就后脚跟进，总归是没有错的。
    因为很多民间超凡者比较谨慎，进秘境之后先埋伏個几分钟，看看有没有人跟着自己进来——如果缺少和这类人对敌的经验，恰好又遇到那种入口切换比较慢的秘境，就很容易被人给阴了。
    燕裕盯着秘境入口，直到它被海水完全淹没，在水中依然散发着肉眼难以捕捉的紫色幽光，只听见安娜忽然说道：
    “哎呀，我想起来了！那不是超新星乔比尼吗？”
    “你认识？”燕裕问道。
    “你不看国际新闻的吗？”安娜反问。
    “不看。”燕裕回答。
    陆国的国内媒体主要关注国内新闻，国际新闻基本都是搬运外国媒体，开头就是“援引自某某社”，自然不可能有多么消息灵通。为了避免消息闭塞，燕裕也会定期组织战队大家去看超英联赛，但“超新星”乔比尼被超英联盟挖过去之后，直接进了国土战略局，主攻国外出现的秘境，因此对他知道的也不多。
    当然，如果知道此行会遇到这家伙，肯定会提前做好足够的情报功课——但这不是才遇到嘛！
    “这家伙是北英伦出身。”安娜介绍说道，“年初大概三月份的时候，在埃利安锡尔郡出现了一座高塔，媒体称之为‘高塔秘境’。当时几乎惊动了整个欧洲，连米契都参与其中。”
    “探索差不多持续了半个多月。进去的有全欧洲的民间超凡者和官方超凡者，还有超英联盟的超级英雄，全球同步直播，塔内秘境分为多层，每一层都有各种机关敌人，让探索者们堪称是举步维艰。”
    “嗯。”燕裕沉默片刻，问道，“所以最后的赢家，是这个‘超新星’乔比尼？”
    “没错。”安娜说道，“这位乔比尼此前身为民间巫师，完全没有任何名声，仿佛是突然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绝世高手，一路杀到塔顶的中枢位置，先是直接干掉了‘传教士’柯尔特，又击败了‘雷鸟’玛格丽特，最终将整个秘境收入囊中。”
    “感觉像是什么起点废柴流模板的男主角。”燕裕摸着下巴说道，“有什么战斗方面的情报吗？”
    “你知道巫师这个职业的作战风格一般会比较阴险吧？”安娜笑道，“他们的法术大多声光不显，比起你们陆国法修动不动就是火焰、雷电，相对而言要更加难以辨识和提防。比如‘荆棘鸟’罗杰，最擅长的就是用隐形的恶魔陷阱把人困住，然后用奥术飞弹将其击杀——作为老牌的巫师超凡者，他的这种打法也影响了很多人。”
    “不过乔比尼跟他完全不是一个风格，这人更擅长正面冲锋战斗，手里的法术也大多威猛、强劲、声势浩大。有记者采访过罗杰，罗杰说乔比尼跟他不是同一套法术体系。”
    “嗯。”被安娜这么提醒了，燕裕总算也有了些许思路。
    同样是以法术作为攻击手段，陆国法修都有自己的擅长体系，比如周红羽喷火，苏云锦放水，谢若溪打雷，而英伦巫师下面自然也有细分的诸多流派。
    前世的巫师职业，最为主流的是以“荆棘鸟”罗杰为代表的操纵系，约占全球巫师的70%以上，使用的是所谓“奥术能量”。原词汇为“arcane”，这个词的原意为“神秘的”“晦涩的”，因此战斗优势在于极其隐蔽诡谲，难以提防。
    除去这些主流奥术师外，还有许多巫师隶属于一些小众流派。看刚才乔比尼放出的巨大彗星，这家伙应该是属于塑能系，使用的叫做“元素能量”……所以罗杰才会说他和乔比尼不是同一套法术体系。
    燕裕在脑海里回忆塑能系的相关情报，只听见安娜继续说道：
    “知道超英联盟为什么开出天价合约来挖他吗？因为媒体都认为他是第二个‘龙城飞将’。如果他参加了离宫秘境之战，就轮不到你来大出风头了。”
    “什么鬼？”燕裕顿时被逗乐了，“这家伙哪里像我了？”
    “因为他在高塔秘境争夺战里，也有过以一战多并且安然无恙的战绩。”安娜耸肩说道，“而且他也有一种法术，能够短距离闪现出去躲避攻击，是不是跟伱那鬼魅般的身法很像？”
    “充其量不过是低劣的模仿者罢了！”燕裕大怒说道，“李鬼遇上黑旋风，下场只有死！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
    “好的。”安娜拱火成功，心中得意，暗想我这挑拨实在太精妙了。
    若是燕裕和那乔比尼两败俱伤，我就出手帮他杀掉对面，掉头来再将他拿下，捉回去灌下媚药，让他离不开我的身体，再生上几个小孩子……计划完美！天衣无缝！
    燕裕也不知道她在盘算什么，因为此世最强的名号不容他人意图染指，因此带着安娜迅速遁入秘境入口。
    天旋地转之间，两人已经进入秘境，来到某处冰天雪地的世界。
    只见周围尽是无边海洋，远处依稀可见许多冰山。两人正站在一座大岛的乱石滩涂之上，前方是连绵的覆雪森林。
    燕裕迅速神识一扫，确认周围没有埋伏，微微眯起眼睛。
    安娜试着飞了一下，却发现扫帚始终在离地三米左右的位置，飞不起来，便知道这里肯定有禁空机制。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她问。
    燕裕没有回答，只是再次拿出两仪剑，手掐剑诀。
    两仪剑很快就指了一个方向，直指岛屿中央的连绵山脉。
    “你这居然还挺方便的。”安娜惊叹说道。
    “让他们先进去几分钟又怎样？”燕裕轻蔑说道，“咱们有指南针在手，看看到底谁先抵达秘境中枢！”
    “不过说真的。”安娜又道，“我觉得要提防的不是乔比尼，而是他旁边那个女超凡者。”
    “众所周知，乔比尼习惯独来独往，从来不和他人组队。那个女超凡者为什么会在他的身边？而且还是个亚裔……如果这个秘境和陆国相关，那个女人会不会也是陆国后裔，手里刚好有这个秘境的线索？所以乔比尼才愿意跟她共同行动？”
    “哎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燕裕惊讶说道，“开始长脑子了？”
    “我一直都很聪明好吧，少瞧不起人了。”安娜愤愤说道，“而且别忘了，我可是女巫团的首领。没一点心眼和警惕，能坐稳这个位置吗？”
    考虑到安娜说的也不无可能，两人便加快速度，走入那覆雪树林之中。
    燕裕神识不断扫描四周，虽然没有发现什么敌人，却注意到有些奇怪的迹象：
    周围树木大多残缺不堪，且上面有很明显的切削迹象。从数量上看，也未免太多了些，不像是两三个剑仙打斗造成的波及痕迹。
    嗯？
    燕裕忽然警示道：
    “小心！有什么来了！”
    只见前面忽然飞出一道雪线，几乎瞬间就杀到两人身前。
    燕裕屏息定睛看去，眼神一凛：
    居然是风刀霜剑大阵！
    昔日在长白山秘境之中，曾经跟龙骧战队共同应付过的风刀霜剑大阵，此时已经是化府阶plus加强版。雪线过处是密密麻麻的无形剑气，斩开漫天风雪扑面而来，将方圆数里范围尽数覆盖，没有留下任何可以安然躲闪的空间。
    而燕裕的身边，也没有叶筠能给他上璇光尺防护了。
    他手中迅速掐出剑诀，吩咐安娜道：
    “躲我后面。”
    话音未落，黄庭剑沉重斫地，两仪剑电射而出！
    化府阶的风刀霜剑大阵，无论是剑气数量还是力道都极其恐怖。燕裕以两仪剑在前方左支右绌，将射向两人的剑气斩去大半，剩余的就只能靠黄庭剑来硬挡。
    黄庭剑虽为又宽又厚的重剑，插入地面就像是一面盾牌，但无奈那些剑气仿佛暴雨倾盆般密集而来，砸在剑身上如炒豆般响个不停，冲击力道更是连绵不断，一时间剑身甚至有被强行撼退之势，燕裕也只能开了曲咒，双手猛力撑住巨剑，不让它被无数剑气砸飞出去。
    安娜躲在他的身后，一时间也被这阵法剑气的犀利刚猛所震惊，右手伸入袋中施展魔法，召唤出无数火焰蟒蛇，试图轰破前方源源不断的剑气浪潮。
    下一秒，这些火焰蟒蛇就被切割得支离破碎，消散在了漫天风雪之中！
    好在风刀霜剑大阵属于间歇攻击，来得快去得也快，眨眼间就停了下来。
    “六秒。”燕裕说道。
    “才六秒？”安娜惊愕叫道，“我还以为快半分钟了！”
    “没有时间观念的人是这样的。”燕裕锐评说道，“你还是用手机计时吧，看看下一波攻击隔多久会来。”
    “还有下一波？”安娜震惊，“先不说我们，乔比尼比我们进来更早，现在估计是已经死了吧！”
    “如果按你说的，他身边那女人有秘境的线索，那还真的未必会死。”燕裕淡定说道。
    ————————
    “超新星”乔比尼，是一个长着鹰钩鼻子的年轻光头男。
    他的长相其实略显阴鹜，但如果是喜欢西方长相的女性，反而会觉得他这种五官颇具异国风情——他身边的女伴张欣兰便是如此。
    张欣兰是陆国移民，一年前随父母移居英伦。移民原因也很简单，她父亲阴差阳错踏入修行，成了非法不在籍的民间修士，当时陆国还没有推出民间修士招安政策，她父亲看惯了地摊小说，害怕自己被发现后捉去实验室切片研究，因此直接变卖家产带老婆女儿出了国。
    很多移民出国的人，一旦选择放弃原生国国籍，就会生出强烈的、尽快皈依居住国的动机（不然岂不是证明我移民错了），而女性又有和本地白人通婚的方便选择。张欣兰继承了他父亲的修行资质，也换了好几任超凡者男友，终于在人际圈子里交往到了“超新星”乔比尼。
    她自身的修行资质并不算好，而乔比尼能被超英联盟开出天价买断，两人的阶级地位明显有天壤之别。考虑到这可能是自己此生仅有的机会，因此她很快就下定决心，为了牢牢绑住自家男友的心，她盗出了父亲一直在寻找的某个秘境线索，交给男友来证明自身的价值。
    至于这样有没有用暂且另说，乔比尼反正是欣然笑纳了。
    “这个秘境，在陆国叫做‘陷空岛’。”张欣兰带着他走在雪地里，用陆国语将“陷空岛”三个字念了一遍，继续说道，“岛上曾经有个剑仙门派，叫做‘无涯剑派’，负责看守某位剑仙大能留下来的宝物。”
    “剑仙。”乔比尼点头说道，“陆国那个耶鱼就是剑仙。”
    “燕裕。”张欣兰纠正他的发音，“他很厉害，不是吗？所以剑仙也很厉害，剑仙秘境里肯定会有好东西。”
    乔比尼心中表示怀疑，嘴上却假惺惺道：
    “你帮我探索这个秘境，你的父亲不会生气吗？”
    “会。”张欣兰立刻故作惊惶，眼角含泪，“亲爱的，我父亲知道以后，肯定会杀了我的！你一定要保护好我！”
    这招哭诉卖惨掉小珍珠，对付大部分思想比较传统的陆国男人，比如京爷刘龙韬这样的大男子主义者，简直是无往而不利。眼泪一掉，罚单变警告，拘留变批评，可谓是天赋神通，存乎一心，妙用无穷。
    但是如果对付李照江这种浪子，能让他鼻子稍微酸个那么一下，肯定你头发香水喷太多了。
    乔比尼在花花公子上比李照江有过之而无不及，对女朋友不仅没有半点可怜，反而有些警惕起来。
    她父亲若是知道此事，说不定要来找我麻烦……若是实力和她一样孱弱也就罢了，可要万一非常厉害，比如像耶鱼那样的强者……保险起见，等我拿到东西之后，便在这里给她挖个坟墓、让她安详长眠，这样她父亲的线索就彻底断了，肯定追查不到我的头上……
    “亲爱的。”他连忙将张欣兰搂入怀中，“我这次回到英伦，本来就是为了接你去米契的。你父亲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会让他找不到我们两个。以后我们就在米契过新生活了，好吗？”
    张欣兰喜悦点头，完全没有思考过其中有诈的可能性。因为她从小是看着那些什么“外国人都重视契约精神”“油纸包里放备用零件，保质期说一百年就是一百年”长大的，因此便感激地献上香吻。
    两人搂抱黏糊半天，忽然只听见远处一声铮鸣，风刀霜剑大阵再次袭来。
    张欣兰连忙取出一枚小剑令牌，真元催动之下，只见那些剑气尽数朝两边分散而去，并没有波及到她和男友身上。
    有一点她说的没错：这小剑令牌乃是无涯剑派的法宝，其中掺有元磁之母，催发起来能排斥一切金铁、剑气，也是探索此处秘境的关键道具。
    她父亲若是发现这玩意被女儿窃走，绝对是会当场生出杀了她的心思的。

 第八十四章 左限金宅

    第二波风刀霜剑大阵如期而至。
    这次的剑气密集程度依旧惊人，平均每秒能攒射出十几发攻击，因此燕裕只能以黄庭剑为重型盾牌，以两仪剑为开路柴刀，在这片由剑雨构成的荆棘丛林里步步为营、艰难前行。
    安娜紧跟在他的身后，将各种女巫魔法施展出来，却尽皆在风刀霜剑大阵之下被摧枯拉朽、折损殆尽。
    “合着你是半点防御手段都没有啊。”见她苦恼地拉扯金发、烦躁挠头，燕裕习惯性地嘲笑说道，“哎哟喂，堂堂阿穆尔女巫团之主，连个阵法都对付不了，就这？我请你过来有何用！”
    “少废话，你不也一样！”安娜下意识暴跳如雷，随后又意识到这是自己喜欢的男神，连忙又迅速收敛怒气，夹起嗓子说道，“哎呀，我打不过嘛，你照顾一下我好不好呀？”
    “打住。”燕裕做了个收的手势，“别夹了姐姐，我要吐了。”
    安娜只是笑容满面，内心已经下定决心。等绑了这人回女巫团去，定要让他知道自己虽然不擅长防御法术，但在炼金术上的造诣却是非常深厚的——几瓶药剂下去，便是无情无欲的神仙，也能叫你脸色胀红、下腹胀痛！
    持续了几句话的功夫，风刀霜剑大阵再次停歇。
    “四分半。”安娜说道，“第二波和第一波的间隔，差不多四分半左右。”
    “有点短了。”燕裕说道，“得加速赶路。”
    “我的扫帚不能用。”安娜为难说道，提起自己的长袍下摆，用力踩了踩积雪颇深的地面，“而且这雪地里也不方便跑路，要不先做个简单的雪橇？”
    “哪有时间做雪橇啊。”燕裕提醒说道，“当初不是教过你三术五咒吗？用万里神行术啊！”
    “忘了。”安娜理直气壮地道。
    燕裕无语。不过这也不能怪她，毕竟神行术这玩意光学了没用，还得练。没有熟练度的情况下，跑几步就吃不住速度摔倒了——显然阿穆尔女巫也没有频繁练习神行术的环境。
    他无奈地背过身去，催促说道：
    “算了算了，赶紧上来吧。”
    “好嘞！”安娜立刻跳了上去，双手搂住他的脖颈，开心得不行。
    虽然是差不多的年龄，但这女巫之王的丰腴身体，明显比之前背过的李明湖要重了许多，可见那阿穆尔冰天雪地的气候环境，就是比岭南那种炎热地带更养脂肪。
    这附近积雪差不多快有小臂的厚度，踩到底几乎要没过整個小腿。背着安娜的燕裕将神行术催动起来，如疾风般穿梭在树林之中，每每脚步落下要陷入雪地，瞬间切换到登云术以抹去重力和下坠趋势，以至于奔跑之时仿佛蜻蜓点水，根本没有在雪地上留下半个脚印。
    “哇！哇！哇！”安娜连连惊叹起来，“伱这神行术跑得比我骑扫帚还快！”
    “怎么可能？”燕裕摇头说道，“你那扫帚飞起来快多了，几乎能追上御剑飞行，神行术怎么可能比得上？”
    “我不管，我觉得就是你跑得更快！”安娜用下巴枕着他的肩膀，将脸颊亲密地贴过去，暧昧说道，“希望你在其他方面没有那么快。”
    “哪方面？”燕裕装傻。
    “嘻嘻。”安娜笑眯眯地说道，“等回阿穆尔，我再悄悄告诉你。”
    燕裕便不做声了。
    他这次叫上对方前来叙旧，当然并不完全是为了维系感情，也有确认对方实力的意思在里面。如今看来，这姑娘基本上是全点攻击力了，偏科偏的非常夸张。
    民间超凡者就是这样，平时的竞争内卷太过激烈，所以一门心思往尽快杀死对手的方向去发展，不像陆国战队会有专门的牵制、策应和防御的角色。因此哪怕他们人数几倍往上，碰到有组织有分工有指挥的陆国修士战队，依旧是被正面冲垮的下场。
    当然，碾压级强者可以无视这点。只要全点攻击力点到足够高的程度，让对面一回合都撑不住，那管你什么辅助角色、什么精妙战术都没用，都是被秒杀的份。
    先前和周红羽对付的那个老僧，凭借能召唤出业火红莲的钵盂法宝，在现阶段已经半只脚踏入了碾压级强者的门槛。至于安娜……说实话，还没有看出那个迹象。
    会不会是因为她故意在我面前示弱？
    不行啊，这般弱小的月蚀女王，可当不了我陆国的北境藩篱！又怎么配待在我的好友列表里！
    燕裕心中转动着为国为民的大义之念，忽然就刹住神行术，手中剑诀一掐，将黄庭剑和两仪剑同时御使出来。
    安娜还以为敌人来了，正要出手帮忙应对，下一秒就看见风刀霜剑如潮水般掠过丛林，铺天盖地杀将过来——被燕裕以两仪剑和黄庭剑用尽全力抵住。
    她赶紧躲去燕裕背后，暗自将记忆里的法术都过了一遍。
    很显然，由于不存在明确的敌对目标，无论是杀伤性的强力法术，还是自己最擅长的诅咒，对付这种环境阵法第是不管用的，反而是防御类的手段更为有利，但自己似乎也没学过类似的手段啊……我想想，若是遇到难以对付的强敌，那些老太婆们究竟是怎么做的？
    安娜忽然灵光一闪，毫不犹豫割破手指，在左手的手背上画了个血液法印，大声呼喊起晦涩的咒文来。
    随着她的法力催动，两人前方忽然爆开大片幽绿火焰，随后浮现出一个熊熊燃烧的大魔鬼，身高将近四五米左右，体型更是壮硕魁梧，正要凶恶地咆哮嘶吼，只见前方漫天剑气如暴雨般袭来，连忙展开翅膀护住周身。
    它周身的邪能火焰疯狂涌动，和那冰霜般的无数剑气猛烈对冲，一时间噼里啪啦急促爆破之声不绝于耳，仿佛几百架机枪正在朝这边全力开火，震得燕裕和安娜的耳膜都开始嗡嗡蜂鸣起来。
    这魔鬼的体型太过巨大，因此也不知道挨了多少风刀霜剑，下一秒就遍体鳞伤、血如泉涌。不过阵法来时甚急，去时也快，倏忽间便完全停歇，天地之间重归澄澈清明。
    安娜打个响指，只见那魔鬼还想口吐毒咒，身体突然爆散开来，从现实位面被驱逐出去了。
    “行啊。”燕裕赞赏说道，“你这召唤肉盾的法子倒是不错，可以省去我们不少功夫。”
    “我就说我肯定能派上用场的好吧？”安娜得意地挺了挺胸，却看见燕裕挪开视线，淡然说道：
    “事不宜迟，咱们加紧赶路吧。”
    嗯？
    安娜心思微动，表面笑眯眯地点头，重新回到他的背上，暗地里却用力抱住他的脖颈，将他往自己怀里挤压摩擦。
    燕裕只感觉后脑仿佛陷入了两团海绵，叫人忍不住心神荡漾起来。唉，自从战队开始全体合修之后，睡在自己身边的都是灵韵、云锦和柠柠之流，已经很久没有那熟悉的母性气息了。
    不行不行，代餐不能吃太多，不然真的要回不去了。
    他迅速将注意力集中回来，背着安娜穿过这片覆雪丛林，终于抵达一座山门。
    峡谷山门正中一座牌坊，左边石碑刻着“无涯派”，右边石碑刻着“陷空岛”，都是修真界的古篆字体。安娜自然是看不懂的，燕裕通过神识扫描却能理解其中意思，暗道长眉老头给自己留的第二份遗产，肯定就在这山中深处。
    所以先前那个亚裔超凡者，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情报？
    多半是跟这个劳什子无涯派有关……你们既然替长眉老头看守秘境，怎么能监守自盗，把消息线索私下外传出去呢？
    燕裕心中冷笑不已，心说长眉老头算是我的师父，他留下来的东西自然全是我的。现在有人要偷我的东西，怎么办？
    唯有杀！
    见燕裕脸上杀气四溢，安娜误会了他的心思，劝说道：
    “这秘境确实跟陆国修士相关，可惜的是离陆国本土太远，不然也不至于被外国超凡者染指。趁他们还没得手，我们赶紧追过去吧。”
    “那是自然。”燕裕再次催发神行术，风驰电掣般冲进山门。
    山外大雪连绵，气候冷冽，越往山中倒是越发温暖如春。松柏沿山势而连绵，花草循道路而齐栽，又有远处亭台楼阁若隐若现，看着颇有几分仙家圣地的感觉。
    燕裕沿着山间小路疾行，安娜在他背上转头张望，只见下方溪流潺潺、清泉汨汨，不由得对此处秘境越发喜爱。
    这里离陆国本土太远，陆国肯定不方便派人占领。等我家燕裕把这里彻底拿下，将来就可以作为我们夫妇二人的别府行宫、蜜月居所、新婚爱巢！
    想到这里，忽然又忆起乔比尼还在两人前面，安娜忽然也生出些怒气来。
    我家的新房子，我还没有好好看过，就被什么人闯了进来，说不定还要抢些东西走……这如何能忍？
    唯有杀！
    “我们得赶紧追上去。”安娜附耳说道。
    “那是当然。”燕裕回答。
    “我占卜一下，稍等。”安娜从兜里摸出道具，开始准备占卜需要的仪式法术。
    这玩意和陆国剑仙不是一个体系，燕裕自忖没法理解其中原理，因此只是专心赶路。过了片刻，忽然听见安娜说道：
    “那两人离我们不算太近，但似乎已经停留在了原地。三分钟内应该可以追上去。”
    “怎么走？”燕裕问道。
    “大概往那个方向。”安娜指向左前方。
    有了明确的方向指引，燕裕也不再继续沿着蜿蜒多绕的山路奔行，而是迅速冲上山坡。
    越过山头，只见下方谷地之中，赫然有大片的古式建筑群。中央为门派正殿，殿前广场远远可见蓝色光华，正是那乔比尼的元素法术！
    他们正在跟什么东西交战！
    燕裕盯着看了片刻，随后便背着安娜，从山坡上开始朝下方猛冲。
    速度越来越快！
    安娜在他背上也是心惊胆战，因为从山顶往下面高速冲刺，跟平地上奔跑冲锋完全是两码事。无论是失重感还是更剧烈的颠簸震动，都让人有种“我下一秒会不会失足摔死”的惊恐害怕。
    但燕裕在这方面确实经验丰富。山势较缓，他便全速冲过，一旦转为陡峭路段，他便将分云八卦步施展出来，看准下方几个落脚点一二三四，身形如鬼魅般连续闪动，安娜只觉得眼睛一花，还没看清楚他的路线，这片速降路段就已经落到身后了。
    激动之下，她本能地将燕裕抱得更紧，双腿也夹住他的腰部，恨不得干脆合为一体，直接长在他的身上，以第一视角来体验这惊险刺激的极限运动。
    可惜燕裕效率太快，没多久便直接冲到山底，刚一落地，立刻将安娜放了下来，催促说道：
    “召唤。”
    “来了！”安娜立刻口诵咒语，再次召唤出一只体型巨大的魔鬼。
    几乎是在同时，风刀霜剑沿着宗门的外围宫墙席卷而来，顷刻间便抵达两人位置。猝不及防来到现世的大魔鬼，以强悍肉身抵挡刀剑剐割，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与两人仅有一墙之隔的殿前广场，此时正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剑偶，从高空看去数量不下上万，集体列阵站成了面积极大的阵法迷宫。
    每尊剑偶身高两米有余，不仅刀枪不入、法术难伤，而且在人经过之时还可能会突然从正面、侧面和背后发动偷袭，稍有不慎便要身首异处。
    张欣兰手里有磁母令牌，催发之时能将剑气反弹斥开，对这些剑偶有很强的克制作用。但她的反应速度实在太慢，很多时候还没来得及催动法宝，剑偶的飞剑已经杀到身前，只能依靠男友乔比尼闪现来救。
    乔比尼也有些烦躁，他的魔法闪现虽然耗能不多，但却要集中注意力才能施展，频繁施法对他的精神状态损耗可不小，因此便提出让张欣兰将法宝给他，由他来进行防御应对。
    张欣兰再怎么天真，也不至于将磁母令牌给拱手送出去，因此只是推说这法宝已经被自己认主，不听他人使唤，外人强行注入魔力只会让它报废。
    乔比尼怀疑她是借口推脱，心下不爽之时，忽然只见远处响起爆炸和怒吼的声音，似乎就在那宫墙外头。
    “什么人？”张欣兰惊恐问道。
    “估计是跟着我们来的小偷。”乔比尼冷漠说道，“被那些突然出现的无形刀剑给袭击了。”
    “那我们得快点通过这里才行。”张欣兰急忙说道。
    “你如果把法宝交给我，以我的反应速度，根本不会被这些傀儡拖累速度。”乔比尼还再劝说。
    “都说了。我的法宝，你用不了的。”张欣兰有些烦躁，怒道，“我在前面开路，已经冒着最大的风险了，你作为男友只要在后面保护我就行，哪来那么多废话？”
    乔比尼心中更冷，面上却抱歉说道：
    “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我只是怕来不及救你……”
    他还在安慰女友，忽然心血来潮回过头去，隔着层层叠叠的剑偶，隐约看到正殿广场的大门处，似乎有什么人跨进来了。
    “这是什么？”进入广场的安娜，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剑偶，诧异问道。
    “左限金宅。”燕裕倒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剑仙宗门的试炼关卡。凡是要下山去凡间历练的弟子，都要接受这金宅考验。能穿过去，就说明你在外头有自保之力。”
    “所以是阵法？”安娜问道。
    “跟着我走就行了。”燕裕跨步前行。
    这些剑偶形似兵马俑，双手下垂，笔直站立，彼此之间有一些缝隙，但你若以为这些缝隙能钻过去，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在左限金宅里作弊触动禁制，可不是什么罚酒三杯就能揭过的事情。
    “看这些剑偶的位置和朝向。”燕裕带着安娜跨入剑阵，解释说道，“凡是彼此相邻成排，且面朝同一个方向的，就可以看成是一堵迷宫的墙。”
    “要过这金宅，总共有三条原则：不能穿墙，不能破墙，应对偷袭。”
    “前面两个我知道，走迷宫嘛。”安娜说道，“应对偷袭是什么意思？”
    燕裕没有回答，只是手里掐了个剑诀。
    两仪剑突然弹射出去，从安娜的脸颊侧面掠过，瞬间将来自身后的偷袭截住。
    安娜惊悚回头，才发现她身后的一尊剑偶，不知何时已经抬起手臂对准两人，手里同样掐起了剑诀。
    “就是这个。”燕裕剑诀倏忽变化，两仪剑再次闪电般回转，又将来自另一个方向的、悄无声息的剑气截住，“随时随地、任何方向，都有可能。”
    “你怎么发现的？”安娜连忙冲到燕裕身边，紧张不安地看向四周，感觉每一尊剑偶都像是即将发动偷袭似的。
    “神识。”燕裕微微一笑，“具体就不说了，解释了你也不懂。”
    安娜顿时生起闷气，但她停留在陆国的时间太短，确实也没有接触过炼神术，因此只能紧张地跟在燕裕身后，心想难怪那乔比尼要专门带个亚裔修士进来。即便他的法术威力再大，面对这些无法破坏的剑偶，还不是和我一样束手无策？
    燕裕在前面闲庭信步，双手剑诀从容掐动。安娜往往还没有看清楚方向，只听到叮的一声，两仪剑和黄庭剑就已经将攻击截住了。以至于她感觉自己仿佛是遭遇刺客的公主，坐在密不透风的车厢之中，只能听到周围到处都是护卫和刺客的金铁相击之声，却压根不知道敌人有多少又在什么地方——这种忐忑不安的感觉，着实叫人抓狂不已。
    妈蛋，要是我一个人探索这秘境，不是早就死翘翘了？
    还好我有老公！

 第八十五章 熟悉的老哥

    安娜小心翼翼跟在燕裕身后，只见他手中剑诀不断变化，每次掐诀，不过半秒，便有一次金铁交击之声响起。
    时而如晨钟暮鼓，低沉洪亮，这是黄庭剑截住剑气的声音；时而又似猛士打铁，尖锐高亢，这是两仪剑拦下偷袭的声音。
    哪怕她努力瞪大眼睛，到处张望，十次攻击里也有起码一半是“只闻其声，不见其形”，顿时有些沮丧起来。
    难道我和老公的实力差距，真的那么巨大？
    这样一来，我不是没有机会把他击败，留在北境里日日夜夜摁造小人了嘛？
    燕裕这边闲庭信步，一边神识扫描周围攻击，一边还有心思留意她的脸上表情，随口说道：
    “这玩意是用来考验剑仙的，你一个女巫职业，又不需要锻炼反应速度，还是第一次遇到左限金宅，对付不了也很正常。”
    “所以你以前对付过这种剑偶大阵？”安娜不可思议地问道。
    “起码打过四位数。”燕裕说道。
    “几千次？你就可劲地吹牛吧。”安娜立刻不屑说道，“灵气复苏到现在才一年半左右，你探索过的所有秘境，总数能上三位数吗？你怎么不说一个亿呢！”
    燕裕笑而不语，他当然不会跟安娜说，前世我们凡武者的顶层精锐，在南川省的专业训练基地，就是一座拥有剑偶大阵的秘境。
    说实话，这陷空岛无涯派的剑偶大阵，与南川省无量派的剑偶大阵，无论布置手法还是攻击方式，甚至连剑偶炼制的风格都是差不太多，估计这两个剑仙宗门的承袭道统还是同一個——我对此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哎呀，我看到乔比尼了。”安娜突然指着远处，嚷嚷起来，“就在那边！快快快，他们要跑了！”
    “早看见了。”燕裕慢条斯理地道，“剑偶大阵之中不方便动手，他们走他们的，我们走我们的。”
    “那要是他们提前离开剑偶大阵，去抢这个秘境的控制中枢，怎么办？”安娜问道。
    “秘境中枢有门将看守的，姐姐。”燕裕不以为然，“不可能就把中枢光明正大放在那儿让你拾取的。”
    “那要是乔比尼大发神威，亦或是那个亚裔女有什么对付门将的秘密武器，在我们离开剑偶大阵之前就把中枢拿下了，又怎么办？”安娜继续追问。
    “那要是天上降下一道神雷把伱我劈死了怎么办？”燕裕不屑一顾地说道，“差不多得了，哪来那么多如果要是？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走出这个剑偶大阵。”
    安娜虽然恨不得马上瞬移过去把那对狗男女给宰了，但破解此阵全靠燕裕带路，燕裕不肯加速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心中生起闷气，暗道姐好歹也是阿穆尔的首席女巫，哪怕去了你们陆国也是元首会晤的级别，你居然敢对我爱答不理，还叫我“差不多得了”！
    没事，等绑了这男人回去，我要他在床上苦苦求我“差不多得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安娜心中越是恼火，面上却越是镇定，索性继续看起燕裕的破阵手法。
    她很快就注意到，这些剑偶平时默然矗立不动，但若是要发动攻击偷袭，会有一个很明显的提肩抬手、手掐剑诀的动作。
    算上反应时间的话，燕裕发现偷袭的时间点，并不是剑气来袭的时候，应该是更早的“有剑偶开始提肩抬手”的时候。
    原来如此，他之所以能应付得游刃有余，不是因为他的反应足够迅捷，而是因为他在全力催动神识，进行频率极高的扫描，从而确保周围剑偶的一举一动，都处于他的感知之中！
    可惜有些事情，哪怕知道了不意味着就能做得到。安娜并不会炼神术，因此也没有神识可以进行扫描。
    又比如给乔比尼带路的张欣兰，虽然从父亲那里学了炼神术，但学的并不是官方版本，自然也做不到如此高频且灵活的扫描。
    如炼神术这种各地军府修士都会的大路货色，要想保密的难度实在太大，几乎不可能做到不外泄。只是人传人有个问题，就是传着传着往往就变样了。有些是转述没说清楚，也有些是故意删减重要内容，最终导致民间修士拿到的基本都是残篇，几乎铁定没法发挥百分之百的威力。
    乔比尼自然不知其中因果，只是隐约感觉到自家这便宜女友身为陆国修士，和燕裕这种正牌修士的实力差距实在天差地别，料想待会儿若是在大阵之中被身后追兵赶上接战，自己不仅指望不上她来帮忙，还得提防着剑偶大阵的偷袭，那时恐怕就真的无力回天了……因此也就阴沉着脸，不断催促张欣兰加快速度，不要被后面的人给追上了。
    见着男友隐隐有了发怒的迹象，张欣兰也不敢再耍脾气，连忙全力催发磁母令牌法宝，几乎形成一个由元磁神光构成的圆形护罩，将两人完全罩在其中，无论外界多少剑气袭来都会被弹开。
    代价则是她的真元也是一泄如注，疯狂流逝……民间修士有种说法，叫“穷剑富法”。没修行天赋千万别碰道法，老老实实玩你的飞剑去吧。
    张欣兰的修行天赋连陈灵韵都不如远甚，饶是两人趁着将其免疫状态紧赶慢赶，还是在快要走出大阵的时候真元耗尽，元磁护罩也瞬间消失。
    乔比尼连忙抓住女友，两人瞬间化为一道电光，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在五六米开外，将诸多偷袭而来的剑气尽数甩在身后。
    随后又是一个闪现，如此往复施法十余次，终于冲出剑偶大阵，来到门派正殿门口。
    望着前方的巍峨壮美道家宫廷，乔比尼难掩心里激动，眼中贪婪。他不怕这秘境的boss难打，就怕遇到外头那什么风刀霜剑大阵，什么剑偶大阵，让他没法发挥出塑能系巫师的火力优势。
    这其中的修士遗物，是我的了！
    张欣兰在旁边喘息，她此时已是油尽灯枯、丹田竭尽状态，正想要跟男友提出休息片刻，却不料乔比尼径直踏上登殿长阶，任凭她如何在后面呼喊，都不做任何理会，朝着那正殿大门去了。
    又过了好几分钟，燕裕也带着安娜破阵而出，便看见这女人正瘫坐在阶梯旁边，满脸苍白，双眼无神。
    “你怎么在这里？”燕裕用陆国语诧异问道，“不逃跑吗？”
    对方依旧瘫坐在地，仿佛没有魂魄的人偶。
    燕裕还想再问些什么，安娜已经随手弹指，打出一道火星，瞬间使其全身都冒出火焰来，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直接烧成了焦灰。
    “跟敌人废什么话！难不成你还想化敌为友？”见燕裕不解地看过来，安娜恶狠狠地说道，打了个干净利落的下切手势，“身为陆国族裔，却将陆国秘境卖给外族超凡者，我眼里可容不下这种民族叛徒！唯有杀！”
    “只是打算问一下她，这秘境的情报是从哪里来的。”燕裕淡淡解释说道，心中却忍不住吐槽起来。
    安娜，人家多半已经换了国籍，自然不能强求她去维护陆国利益。倒是你一个金发碧眼的外族混血，连身份证户口本都已经注销了的，却一本正经地说要替陆国清理门户，这才是真正稀罕的事情哩！
    燕裕压下滑稽之感，过去捡起对方手中掉落的令牌法宝，端详起来。
    这玩意儿……元磁材质？
    “还等什么！”安娜又在那里催了，“去杀乔比尼啊！”
    “走吧。”燕裕将东西收了起来。
    两人迅速沿着阶梯向上，来到正殿门口，就看见里面已经打成一团。
    元素肆虐，剑气纵横！
    乔比尼能被超英联盟开出历史最高天价合约进行收购，又被媒体吹嘘说“第二个定海神将”，实力哪怕在顶流高手之中也是t1级别。只见他张手一挥，便召唤出八柄能量光剑，通体幽蓝，凝如实质，朝对面的守关门将飞射而去，轨迹居然和陆国剑式白虹贯日并无二致。
    守关门将乃是一名男性白衣剑仙，见状便冷笑起来，戏谑说道：
    “好个白虹贯日！只是你以神化剑，却不通剑诀之法，强行临摹照搬，便是画虎不成反类犬，难以入眼，难以入眼！”
    乔比尼虽然不懂陆国语，但冷笑代表的意思终归还是能理解的。因此只是打了个响指，便催动那些光剑追着剑仙杀去。
    燕裕这边从门外看去，先是悚然一惊：卧槽，什么八手御剑术？
    再仔细一瞧，哦原来是法术光剑，一次性的玩意儿，那没事了。
    虽然白衣剑仙摆出高人风范，对这个外国人的剑法各种嘲讽，但本身终归只是一个“意生身”，相当于大能用念头留下的一个影子，因此空有高超的剑术技巧，却无足够雄浑的真元来支撑，只能不断打出各种手诀，单人只剑破开周围来袭光剑。
    乔比尼法力充沛，对光剑的损耗根本不以为意，你击破一把我就补上一把，八把光剑只用直刺进行追击，模仿的正是陆国剑诀的白虹贯日，让那白衣剑仙完全落入下风，好比绝世猛将被困在千军万马之中，如果没有敌军主帅大喊“抓活的”，那只能是斩之不尽、杀之不绝，最后落个被耗死的下场。
    看着乔比尼和守关门将正在激斗，燕裕和安娜都不是什么热血之辈，当然乐得坐山观虎斗，让两人继续互耗法力、鹬蚌相争。
    没想到白衣剑仙却有些挂不住脸。他将对方的剑术技巧说得一无是处，结果却要被对方以法力优势硬生生给磨到落败，这可如何说得过去？再看门外两名超凡者，一个金发碧眼的胡姬，他直接无视；另一个却是褐眸黑发，背后负剑，妥妥的中原剑仙无疑，连忙呼救说道：
    “此时不来助我，还要等到何时？我辈剑仙，就该凭掌中剑快意恩仇，岂能效法那渔翁之事？殊不知你今日取巧走捷径，却失了大毅力大决心，将来在剑道上遇到真正的艰难险阻，又哪里有什么巧合给你利用！速来，休要让我看轻于你！”
    燕裕还想多收集乔比尼的情报，但看这牛气哄哄的白衣剑仙快撑不住了，便直接挺剑入场。
    他双手同时掐动剑诀，两仪剑飞去援助白衣门将，黄庭剑则是攻向乔比尼，取围魏救赵之策。
    乔比尼自然不惧，他法力雄厚无比，哪怕一路行来消耗众多，此时要维持八把光剑依旧绰绰有余，索性便将其二分，四把去攻白衣剑仙，另外四把来杀燕裕，眼睛还瞅着门外的安娜，挑衅般地抖了抖眉毛，示意她大可以一起上。
    下一秒，却是神情微变！
    两仪剑飞去支援白衣剑仙，双剑合力战对面四剑，也只能勉强维持不落下风。黄庭剑却压根不跟四柄光剑多做纠缠，直接斩向乔比尼的位置，后者立刻有些错愕，但很快又冷笑一声，身形立刻化作闪电，倏忽便在原地消失。
    爷有闪现！
    四把光剑去斩燕裕，只见燕裕将分云八卦步施展出来，身形顿时也如鬼魅般消失不见。
    从雷光状态穿梭出来的乔比尼见状微微一怔，随后便露出傲慢笑容，心说这定海神将的机动能力之强，视频里看着还没有多少感触，如今亲眼见着倒是不得不承认确实很快。
    然而，比不过我雷电闪现！
    他再次闪现到殿门附近，又是招出一把光剑，直接射向场外安娜。
    安娜原本没有收到燕裕的指令，还在犹豫要不要下场帮忙，此时哪里还忍得住，眼睛一瞪，直接施展出了女巫的看家本领。
    虚弱诅咒！
    乔比尼跟她视线相接，顿时仿佛身体被抽空般，身体里的力气也泄了大半，赶紧一个闪现远离开来。
    “笨！”燕裕闪开四柄光剑的追击，突然出声说道，“人家是巫师，又不是狼人，连移动都靠法术不迈腿的，你给他上肉身虚弱有什么用？”
    “干嘛！我又没想用诅咒秒杀他！”安娜缓慢辩解说道，“只是先给他来盘开胃小菜！”
    她又从腰间取出一把硫磺粉末，朝正殿里头用力抛洒出去。
    焦风过处，硝烟四起，随后生出数条火蟒，在空中盘旋扭动了片刻，便各自挟卷灼风毒火，声势浩大地朝着乔比尼扑去。
    然后被对方几个闪现，绕着全场飞来飞去，始终打不着他。
    乔比尼却感觉有些不妙，他虽然不惧以一敌三，但对面的火力太过强劲密集，追得他只能闪现逃跑，无暇还击，连光剑都来不及召唤了，这样下去就要轮到他被活生生耗死在这里。
    得跑！
    他忽然一个闪现，化作汹涌奔腾的雷光，从大殿里头瞬间飞到外头，又几个穿梭下了台阶，径直遁入剑偶大阵之中。
    众人跟着追出大殿，只听见燕裕颐指气使，朝白衣剑仙说道：
    “你，快去操纵剑偶大阵，将那个异族轰杀在阵中！”
    “我凭什么听你的啊！”白衣剑仙先是嚷嚷，随后又感觉这样有损自己守关门将的威仪，连忙咳嗽一声，郑重其事地说道，“既然来这陷空岛秘境，便是想要接受这秘境的考验。虽然他是外族修士，哪怕通过考验也不能继承此处道统，但我不能反过来坏规矩去杀他，你懂吧？要解决跟他的私人恩怨，只能你们自己动手。”
    安娜看向剑偶大阵，只见乔比尼已经停止闪现，开始原路返回快速穿阵，不由得皱眉问道：
    “难道要我们再走一遍这个大阵去追杀他？麻不麻烦啊！”
    “对啊。”燕裕附和说道，“就没有什么‘只能从这一侧打开的门’吗？”
    “哦，这倒是有。”白衣剑仙眼睛一亮，挽起袖子将手一指，“那边的侧门，推开出去之后往左边走，可以直接绕回到迎客殿，也就是剑偶大阵的入口位置。”
    “那我们快走。”安娜正要拉着燕裕前行，忽然只听见燕裕问道，“走了之后，还能原路返回吗？”
    “当然不行。”白衣剑仙将脸一板，严肃说道，“要想进到正殿，必须穿过剑偶大阵，这是母亲定下的规矩。只是母亲没规定要怎么离开，所以我可以允许你们穿过侧门离开，但你们再要原路走这捷径返回，肯定不行。”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安娜立刻瞪起眼睛，咆哮说道，“我们不是已经穿过剑偶大阵了嘛！”
    “那你们不是没炼化中枢嘛。”白衣剑仙笑着说道，“没有炼化中枢，这秘境里就是我说了算，也就是母亲立下的规矩说了算。不服？来击败我，把中枢法剑拿去，后续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安娜气得捋起袖子准备动手，却被燕裕伸手拦住。
    这要吭哧吭哧打完门将，再咕噜咕噜炼化中枢，那乔比尼早就跑没影儿了。这家伙往日与我无冤无仇，这次充其量只能算是入室行窃，我私人没有非得杀死他的理由，但他既然已经和超英联盟签约，若是今日不除，来日必成我镇东军的大敌。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身为镇东军的顶级修士，为扼杀大敌于摇篮之中，我今天必斩此獠！
    他转头打量这白衣剑仙，心里快速盘算能不能说服对方，忽然注意到这家伙身上的臭屁装逼气质，似乎给人某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阁下贵姓？”燕裕拱手问道。
    “免贵姓陈，名斩云。”白衣剑仙将双手负在身后，高傲说道，“你们也别想着套近乎。斩了我，一切好说；斩不了，就请原路返回，不送。”
    “你认识陈丹丹吗？”燕裕搬出之前和苏云锦在秘境里共同打过的秘境门将之名号。同样也是大能留下的意生身，那位红衣女仙身上好像也有这种非常装逼的气息，和眼前这人的臭屁表情几乎是同款复刻，如出一辙。
    白衣剑仙只是一怔，立刻说道：
    “那是舍妹，你们怎么认识？哦，我记得她好像自己也开辟了一方洞天，把她母亲那边的道统给塞里面了，所以东西是被你们拿了去啊。”
    “既然认识，那就没错了。”燕裕立刻露出了然神情，点头说道，“陈丹丹曾经说过，她有一个哥哥，虽然剑术废柴了点，但至少为人端正、深明事理，所以我觉着若是她所言不假，您应该会帮我们手刃此獠，否则若是被他逃了出去，跑到外面再引千万异族来攻，岂不是有让这方秘境落入异族之手的风险？此乃大义，不容有亏。”
    “放屁！放屁！我剑术哪里废柴了？”听到前面半句，白衣剑仙勃然大怒，辩解说道，“跟她斗剑的时候，十次里我起码能赢五次好吗？至于为人端正、深明事理，那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咦，以丹丹那目中无人的狂妄性格，怎么会无缘无故跟你们谈论起我呢？不应该啊。”
    你这性格也好不到哪里去好吧？安娜在心里吐槽了句，又听见燕裕说道：
    “她口头上没有说过，但她留下的剑术典籍里提到过，说是昔日和家兄陈斩云对练剑术，深感家兄的品性方正，败就是败，从来不会开口狡辩，胡搅蛮缠。”
    白衣剑仙眼角抽搐，半晌才道：
    “那都是我让她的。身为兄长，总不能以长欺幼，拿出真本事把妹妹惹哭了不是？你可别说了，我帮你就是了。”
    他手中飞快掐动法决，只见那剑偶大阵忽地变化，无数剑偶纷纷迈动双腿，眨眼间就从迷宫变为圆圈，将猝不及防的乔比尼围在了正中央。
    “好了，我把他困住了。”白衣剑仙拍手说道，“但规矩就是规矩，这是道统传承试炼，所以我不能杀外来者，你们谁去？”
    “我去吧。”燕裕说道，“安娜，你把这门将斩了。我回来之后要看到中枢在你手里。”
    白衣剑仙：？？？

 第八十六章 好快的白虹贯日

    若是要燕裕评价这位乔比尼的实力，大概差不多和京爷刘龙韬五五开吧。
    这事说起来也很滑稽：明明是倾尽举国资源培养的京爷，怎么连个民间超凡者都不能碾压了？但若是仔细一想，就会得出更加叫人不寒而栗的结论。
    京爷的举国资源哪里来的？不是工业体系生产的，而是从全国各地涌现出来的秘境里收集的，但秘境位阶同样也有好有坏。比如一个厉害秘境之中，能收获的高阶法术、器具，给超凡者带来的战力增幅，要胜过一千个一万個垃圾秘境——但在没进秘境之前，从外面是没有办法进行判断的。
    用前世民间修士里流行的俗话来说，进秘境就像是“摸彩票”。国家动用大量资源去疯狂搜刮市面上的彩票，将几十万几百万的奖金输送给官培修士，但彩票太多根本搜刮不完。民间修士虽然只能躲去上面看不见的地方，碰运气捡到一两张彩票，但可能一张彩票就开出一个亿，瞬间把官培修士给追平了——毕竟运气这种事情是完全不讲道理的，几万个人不慎摔下悬崖，总有那么一两个能捡到绝世秘籍，
    乔比尼显然就是这样的幸运儿，在起点就撞大运拿到了足够厉害的资源。英伦那边的秘境没有官方垄断开发，全凭巫师们不择手段自由竞争，政府和大企业只要等着有厉害巫师脱颖而出，然后开出天价去雇佣对方就行了。在这种混乱无序的底层丛林世界，没有几把刷子是杀不出来的，而真正杀到丛林上层之后，就会发现脚下整片丛林都对自己予取予求，能拿到的法器法术，一点儿都不比京爷差。
    燕裕有分云八卦步作为机动，乔比尼有雷电闪现能快速瞬移；燕裕有双手御剑术攻守兼备，乔比尼也有光剑阵列来应对各种情况；燕裕有傀儡能施展赤羽九凤火开大招，乔比尼同样也有大范围杀伤的彗星坠落……难怪国外媒体会鼓吹“乔比尼就是第二个定海神将”，若非燕裕之前离宫秘境杀得太狠、威名太盛，他们的宣传口径肯定会改成“燕裕是第二个超新星”。
    当然，乔比尼对这种说法，显然是非常不服气的。
    能在底层杀出来的民间超凡者，蔑视权威的心气是绝对少不了的。哪怕天王老子在这个秘境里，我也有胆量去捡个便宜。像云锦那样随和佛性，不在乎修为进度，整天满脑子跟队长贴贴的姑娘家思维，放在国外那自由竞争的丛林世界，天赋再优秀也不可能成为强者。
    “我听人说。”乔比尼轻蔑说道，“定海神将征战至今，从未失败。有人说你是东方的亚历山大大帝，因为他也是出征半生没有任何败绩，但我觉得这只是愚者的胡言乱语罢了，毕竟亚历山大的平生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征战，而你参加国际秘境征战有多少次？两次，还是三次？你没有输过，只是因为你没有遇到能击败你的人。”
    跨入剑偶大阵的燕裕，听他一顿叽里呱啦的说话，便拿出手机，点开了自动翻译的小程序，用陆国语字正腔圆地说道：
    “傻逼，要么说陆国语，要么闭嘴。”
    手机忠实地将其翻译成外语，落在乔比尼的耳朵里，顿时叫他神情阴沉下来，继续说道：
    “我不会说劣等人种的语言。”
    燕裕再次拿起手机，说道：
    “你真幽默，就像是试图对人汪汪叫的野狗，完全没意识到人对伱的吠叫听不懂，也不感兴趣。”
    手机继续翻译成外语，听得乔比尼面色一黑，胸中怒火熊熊升腾起来。
    他并不在乎别人对他的言语攻击，过去和其他超凡者互嘲垃圾话也不止一次两次，但定海神将却是不一样的……媒体评价说乔比尼“可能成为第二个定海神将”，而乔比尼认为自己实力不会弱于对方，因此哪怕开口挑衅也是将自己摆在挑战者的位置，结果对方居然根本就瞧不起他，还把他当狗。
    多说无益，唯有杀！
    乔比尼眼神冷冽，忽然闪现到高空之中，双手已经凝聚出巨大的蓝色光球。
    彗星坠落！
    这一招的杀伤力极强，全力输出后的范围更是夸张到离谱，足以覆盖整个剑偶大阵，叫人无处可躲，无地可藏！
    燕裕微微眯起眼睛，手中已经抖落出傀儡阿真，口中忽地吐出金线，摆头朝着上方扫去。
    赤羽九凤火切开彗星，仿佛烧热的刀子切开黄油，在法术还未完全成型之前，就将其直接斩为两半！其中的失控能量顿时狂暴外泄，一时间整个剑偶大阵之中都是强风呼啸、冲击波满溢得到处都是。
    乔比尼急忙连续闪现，避开法术爆炸的范围，心里却是大为震惊：
    不对啊！定海神将乃是剑仙，怎么会施展出法术来的？陆国剑仙不都只是用剑的吗？
    傀儡阿真吐火之后，也不停歇，飞快迈动双腿急冲，朝着乔比尼方向杀去。后者被赤羽九凤火吓到心神震颤，此时已经没了所有侥幸自大心理，再次闪现与傀儡拉开距离，生怕她突然冲到自己面前，再次放出一个什么没有见过的陌生法术大招，把自己直接给秒杀掉了。
    燕裕这边好整以暇掐动剑诀，两仪剑和黄庭剑同时出鞘，双手御剑继续杀向对面。
    乔比尼的闪现是他用得最熟的法术技能，不断在傀儡和双剑的围追堵截之中腾转挪移，心里则是飞快思索起来。
    很显然，彗星法术不能再用。
    这招范围虽然足够大，但需要凝聚蓄力，而且消耗也高，对方只需要在蓄力过程中用那个金线法术打断，自己就是白白浪费法力。
    那就互换攻防！
    乔比尼思虑周定，迅速召唤出八柄光剑，和傀儡阿真、双剑同时缠斗起来。
    两仪剑白鹤亮翅，封住两柄光剑的后退去路；黄庭剑力劈山河，避开剑锋竖直砸向剑脊，将光剑砸得断裂粉碎。
    傀儡阿真趁机突破光剑包围，正要冲向乔比尼的方向，却又被新召唤出来的四柄光剑拦住。
    燕裕早就看得清楚，正如此地守关门将所说，乔比尼的剑术水平差得一塌糊涂——并不是说他的战斗经验不够丰富，而是他压根就没有钻研过技术细节，纯粹靠着法力充沛和法术强悍来碾压敌人。
    光剑被劈断了怎么办？再凝结一柄就是了，反正我法力有的是。
    这是个西洋京爷啊！
    燕裕心中冷笑不已，慢悠悠地操纵飞剑傀儡跟对面缠斗，右手忽然并起剑指，轻轻一抖。
    乔比尼本就在留意燕裕，见他突然伸手指来，连忙一个闪现离开原地。
    下一秒，冲咒便穿过他原本站立的位置，与殿前广场的地砖相互碰撞，发出一声急促的鸣响。
    从闪现之中脱离出来的乔比尼，还没有来得及喘一口气，只见燕裕左手又并起双指，朝他瞄来。
    双手冲咒连打！
    凡武者因为真元不如修士，不得不在技术细节方面猛下苦功，双手冲咒连打便是技术流的巅峰成果之一。冲咒的杀伤力远不如飞剑，飞行速度也快不过御剑，甚至都不能像飞剑那样意念一动就锁定敌人，还得自己用手去瞄准目标，但它却有个极其独特、飞剑难以比拟的优势：
    无声无息！
    飞剑还能肉眼辨识轨迹位置，冲咒就只能观察对面手势，一旦漏看就很容易中招。燕裕又是双手连打，节奏和乔比尼的闪现频率高度重合，保证让他刚躲完一招，又攻去一式，让这家伙根本没办法在任何地方停留超过半秒。
    乔比尼心中越发焦急，猜到对方在等自己失误。雷电闪现虽然速度快又灵活，但终归要巫师以意念锁定闪现落点，没法被动催发。他的意志又不是铁打的，还得分心去观察燕裕的施法手势，再这样下去注意力迟早要绷不住涣散掉！
    他意念迅速转动，分出四柄光剑去攻燕裕，要给对面上点压力。
    燕裕对此早有所料，脚下分云八卦步一踩，身形一晃，跑了。
    法克鱿！乔比尼立刻意识到自己弄巧成拙，对面的机动能力不比自己的闪现更差，而且现在自己还得全场找他的位置，导致更难防备他的冲咒偷袭了。
    还是得开大！
    他瞅了个空子，再次突然闪现到高空，以最快速度将彗星法术凝结出来。
    法力疯狂注入！注入！注入！法术成型，赶紧丢下去……
    欣喜之感还未完全涌现出来，又是一道金线闪过，将彗星从中完全切开。
    乔比尼亡魂大冒，连忙闪现逃离现场，只是这次终究还是慢了些，传送之前双手被彗星爆破的余波擦到，仿佛被硬生生剐去了一层皮，整个儿都血肉模糊起来。
    两人同时在场内高速游走，躲避彗星炸裂引发的冲击波乱流。至于光剑、飞剑和傀儡阿真，则是在猝不及防之下，被乱流直接压到周围的剑偶阵列身上，动弹不得。
    乱流终于停歇，乔比尼连忙闪现出去。身体从雷光状态转化出来的瞬间，大腿上突然一痛。
    被击中了！
    他连忙再次闪现出去，刚刚稳定身形，只见一道金线拦腰扫来，顿时惊得魂飞天外，又是一个闪现飞到高处，却被急射而来的两仪剑插入胸膛，差点痛得要晕过去。
    他为什么能够……提前预测到我将要闪现到的位置？
    心中转动着无法理解的念头，垂死挣扎的乔比尼将残余全部法力涌动出来，于双手拉出体积无比庞大的巨型彗星。
    哈哈哈哈哈哈！定海神将，一起死吧！
    他脸上的癫狂笑容还未彻底绽放，双手高捧的巨型彗星再次被赤羽九凤火切开，当场失控发生爆炸，将他的身体完全吞没。
    燕裕将黄庭剑当做盾牌，挡在身前，傀儡阿真也是一个纵跃，回到身边与他并肩而立，两人联手猛力抵住巨剑，在彗星爆炸的能量乱流之中屹立不倒。
    过了片刻，风暴终于止歇。
    燕裕将傀儡阿真收回袖中，神识迅速扫了一圈，没发现乔比尼的半点尸体，估摸着是连带着身上的东西一起，被巨型彗星给直接汽化了。
    这人的雷电闪现确实相当厉害，但破绽也同样极其明显：一旦面临难以从容应付的战场高压，他会下意识将闪现距离直接拉满，而且基本没想过闪现到高空，只会习惯性在地面上腾转挪移。
    也就是说，只要给予足够的战场压力，乔比尼闪现后的下一个落点，基本就在以自身为圆心、半径为六米半左右的贴地圆周上面。如果他站在剑偶大阵的边缘，由于没法闪现出阵，这个圆周还得再砍掉一半。
    看破对手的战术习惯之后，接下来的就是碰运气了——每次等他闪现出来，就在他周身这个圆周上随便选几个位置，用双手冲咒逐一射击，但凡次数够多肯定就能蒙中。
    我是不会失误的。而你只要失误一次，你就死了！
    对决胜负已分，周围剑偶大阵自动散开，露出负手而立的绝世强者燕裕，表情冷傲而孤高。
    第二个定海神将？笑话！没有我两世为人的丰富战斗经验，也敢来碰瓷蹭我的名气？
    什么超新星？不过是还未陨落的流星罢了。
    敌将授首，我真元还有冗余！
    燕裕转身回归正殿，就看见安娜还在跟白衣剑仙战斗。
    白衣剑仙也是惨，被安娜不知道套了多少诅咒，全程都处于下风之中，甚至没有机会施展出足够精妙的剑术——安娜显然也已经意识到这家伙不是真人，法力容量极其有限，所以直接采取狂攻滥打的战术，强硬地和白衣剑仙交换攻防，把双方的法力消耗都直接拉满。
    “你来了！”白衣剑仙瞅见燕裕回来，立刻叫道，“快来斩我！你不是剑仙吗？剑仙斩敌怎能假手他人？”
    燕裕却根本不理会他，只是跟安娜问道：
    “我不是说了吗？回来之后我要看到控制中枢，你怎么还没打完？”
    “我又没答应你！”安娜立刻还嘴说道，“你行那你来啊！”
    “对对对！”白衣剑仙连忙叫道，“我不要跟她打，我要跟你打！”
    “不是我行不行的问题。”燕裕却没有下场的意思，只是慢条斯理地道，“安娜，你就这点微不足道的实力，还敢叫嚣要把我强留在北境，这不是惹人发笑吗？我还以为你态度如此强硬，手底下必然有真功夫，如今看来，可悲可笑！”
    安娜闻言那个气啊，不仅嘴唇哆嗦，连法术施展都差点儿打歪了。
    “没错没错！”白衣剑仙大声附和，“她打我完全打不过！不过瘾！快点换你来跟我打！”
    “你不配！”燕裕轻蔑说道。
    “我怎么不配！”白衣剑仙大叫起来。
    安娜沉默片刻，问道：
    “那要不要换你来？”
    “不用。”燕裕在正殿门槛上坐下，“你们慢慢打。我看你要打多久。”
    安娜立刻瞪起眼睛，直接将全部法术卖力搬出，压得白衣剑仙苦不堪言。
    “不会是刚才和那人一番大战，真元不支了吧？”白衣剑仙使出激将法，“不敢来和我对战？”
    “我真元有没有不支，你尽管猜。不过我看你倒是快要真元不支了。”燕裕嘲笑说道。
    白衣剑仙苦苦招架，口中说道：
    “若不是我对付先前那个异族，被他耗了太多真元，如今怎么可能落入下风？你若是个堂堂正正的剑仙，就快点与我对战，不要躲在女人们身后捡便宜！”
    “错。”燕裕好整以暇地道，“是让她试试你的实力。你连她都打不过，还敢挑战我？你有那个资格吗？”
    “我怎么没有那个资格……”白衣剑仙突然暴起，剑光大涨，怒吼叫道，“我是守关门将！是我来考验你们！不是让你们来测试我！”
    他骤然使出人剑合一，磅礴剑光煌煌如大日，挟带无边声势冲向安娜。
    安娜似乎猝不及防，被剑光穿胸而过。
    白衣剑仙现出身形，面上一喜，只见那安娜尸体忽然飞快缩小，化为一个胸口被贯穿的木偶，顿时脸上欣喜又直接凝固。
    “居然逼我用出替身！”逃过一劫的安娜咬牙切齿，心说我这招本来是留着对付燕裕的，跟他战斗时让他以为失手误杀了我，正在抱憾终身的时候，突然蹦出来抱住他狂吻……结果却被你给逼出来了！
    坏我好事，我必杀你！
    见她气势越发高涨，白衣剑仙吞了口唾沫，突然转身看向燕裕，试探问道：
    “算我求你行不行？”
    燕裕没有说话，只是打了个响指。
    两仪剑电射而出，只见白衣剑仙手掐剑诀，装模作样御剑来拦，嘴里夸张叫道：
    “这个白虹贯日好快……”
    话音未落，他已经被剑光穿胸而过，心中却是如释重负。
    还好还好，门派道统最终传给了同族剑仙，没有落在什么异国胡姬的手里……
    白衣剑仙的身形如镜花水月般溃散，手中法剑则是化作一道流光，如乳燕归巢般，径直朝燕裕射去。
    燕裕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只见这剑已经缩成巴掌大小，躺在手心，一动不动。

 第八十七章 两仪微尘剑解封！

    尘埃落定，安娜也是松了口气。
    搞定！
    她看向燕裕手里的法剑，忽然皱眉说道：
    “燕裕，我看着就那么像外国人吗？”
    燕裕：………………
    你要不要照照镜子？金发碧眼，也敢说自己是炎黄子孙？
    当然，基因突变的个例也不是没有。比如黄须儿曹彰，碧眼孙权……但你事实上国籍也注销了吧，你现在还真就是外国人。
    见燕裕沉默不答，安娜便越发来气，摊手道：
    “把控制中枢给我！”
    “这是我陆国的秘境……”燕裕还想回绝，只见安娜已经凑近过来，冷冷说道：
    “这里面的东西我可以不要，你们陆国尽管拿去。我就是不爽刚刚那个门将看我完全就像是看异族人的一脸嫌弃的样子！这秘境我还非得拿在手里了，你给不给我？”
    “拿去拿去。”燕裕也是哭笑不得。
    从陆国本土到北冰洋这边，陆地方面隔着整个北境，海路则要穿过白令海峡，还要受到米契那边的威胁，所以哪怕是枢密院知道此处所在，基本也不大可能会长期驻扎开发，直接把好东西搜刮一空了事——不如我来为国搜刮算了。
    将法剑丢给安娜，燕裕便转到后殿溜达起来。
    修真界的门派秘境，最外头是招待客人的迎客殿，进去就是殿前广场，然后附近一圈分别是正殿、偏殿和其他厢房，而藏宝处一般都在最深处的后殿，这样哪怕有贼人潜伏进来夺宝，一时半会也不好逃出去。
    燕裕背着双手朝后殿走去，脑海里习惯性地开始复盘起来。
    刚才那场战斗，整体打得颇为顺利，找不出多少可以改进的地方。乔比尼这個巫师确实很强，最厉害的地方在于他的法力极其充沛，大范围的轰炸法术禁咒说用就用，一点儿犹豫都不带的。
    再加上他那极其灵活的雷电闪现法术，如果把京爷刘龙韬拉过来对决，多半是跟他打成五五开的局面：你闪现躲避，我御剑游走，伱彗星坠落，我五龙召来，主打一个攻守交换、有来有回，短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可惜了，还是我技高一筹！别说是“超新星”，就算是“宇宙中心”，遇到我也只有一个下场——除名！
    想到这里，又想到自己为陆国除去大敌，陆国居然对此全然不知，燕裕又觉得有些淡淡的忧伤。
    唉，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怎么能总是想着名利之事呢？只要是做了对国家确实有益的事情，哪怕国家不知道也没有关系，因为我就是这样心怀大义、品德无双的陆国神将！
    不过作为镇东军的修士，这事儿回去后还是得跟老李汇报一声，这是我肩上的职责所在，并不是我贪图什么功劳，可不能搞错了。
    燕裕转动着大义凛然的念头，终于抵达后殿内室。
    只见此处放着许多飞剑、丹药，数量还不少的样子，可惜因为灭法时代时光摧残的缘故，大多都灵性丧失，变为废铁或者腐烂丸子了。
    略过那些没有价值的大众货色，燕裕终于找到了他所需要的东西：
    一个放在锦缎上的桃木匣子。
    匣子并没有上锁。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个瓶子，一枚玉简。
    玉简果然是长眉仙人留下的，说此瓶唤作“河源净瓶”，可以容纳天下一切江河湖海的源头。其中装有小半瓶古汉水的水源，乃是他当年亲自收取，一滴差不多可以化为十万八千斤的水量。
    一滴给两仪微尘剑，可解其上第一层封印；剩余留着给他防身，今后若是遇上剑仙对付不了的敌人，就把河源净瓶倾倒出来，化为大江大河拦阻敌人。
    燕裕略微颔首，心道长眉师父倒是有心，又拿起河源净瓶，神识朝里头探去，顿时又是一惊，差点儿没惨叫出来。
    说好的小半瓶呢？怎么只剩下这么几滴了？
    当然，这陷空岛秘境经历了灭法时代，外面的飞剑丹药尽皆失灵，这先天之水会蒸发殆尽也不是不能理解……所以长眉老头难道就不能放点容易保存的东西给我吗？哪怕这古汉水之源需要拿来解封两仪微尘剑，必须得放，那你起码也搞个什么超阶神剑留在这里给我防身嘛！
    将长眉那厮疯狂吐槽腹诽一通，燕裕才将河源净瓶和两仪微尘剑同时取出，将前者小心翼翼朝着后者倾倒。
    河源净瓶此时乃是无主状态，因此没法神识催动，倒出多少全靠手稳。若是不小心多倒了一滴，化出十万八千斤的水量来，那陷空岛秘境立刻就要变成汪洋泽国。
    但燕裕是何许人也？技术流的绝世强者，手自然是稳得不行，净瓶轻轻一抖，说一滴就是一滴，掉在两仪微尘剑的上面，就仿佛坠入湖面之中，荡起了阵阵涟漪。
    下一秒，无穷无尽的剑气骤然爆发出来！
    燕裕也是猝不及防，只见大量线条朝四周疯狂扩散。碰着丹瓶，丹瓶便裂；遇着飞剑，飞剑便断；还有墙壁、地砖、天花板……线条所过之处，便是无数切割裂痕，密密麻麻，不断深入，几乎要将整个后殿都给拆了！
    安娜在正殿炼化控制中枢，骤然察觉后殿嘈杂声浪，连忙中断炼化赶赴过来。
    抵达门口，异样已无，只剩下燕裕站在一地狼藉之中，手托两仪微尘剑，脸上是神秘莫测的微笑。
    “发生什么事了？”安娜着急问道。
    燕裕没有回答，只是剑诀一掐，两仪剑转而指向了她。
    安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侧边一缕金发突然落下，两仪剑已经消失无踪，又从她的后方闪现出来。
    “厉害吧？”燕裕挑眉笑道。
    “你要死了！”安娜立刻猛扑过来，将他用力按在破碎的桌案边沿，使劲儿发泄蹂躏他的脸蛋，“敢拿老娘来试剑！老娘辛辛苦苦陪你跑到北极来打架结果你拿老娘来试剑！”
    燕裕见她不讲道理、穷凶极恶，也只能暗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便又是搂抱、又是亲脸，又是甜言蜜语，总算哄得这女巫之王消了火气，好奇问起两仪微尘剑的新变化来。
    “我这次跑来这里，就是为了解封这两仪微尘剑。”如今已经大功告成，燕裕也不再隐瞒，说道，“解封第一层后，此剑便可放出两仪剑气。”
    他剑诀再次掐动，只见两仪剑的剑尖之上，突然射出一条细细白线，切入前方的墙壁之中。
    “就这？”安娜呵呵笑道，“你这剑气如果密密麻麻，放出来便是天罗地网，让敌人无路可逃，那算你厉害。就这么一道细细剑气，有什么用？给人剔牙吗？”
    燕裕再次打个响指，只见两仪剑倏忽消失，下一秒便斫入墙壁，根本没看见飞行轨迹。
    “这是？”安娜惊了。
    “在剑气范围之内，两仪微尘剑可以穿梭随心、来去无踪，每秒甚至能瞬移几千次。”燕裕笑道，“我如今金丹未成，只能放出一道剑气。待我结丹之后，剑气密密麻麻成千上万，那就如你刚才所说：无数剑气构成天罗地网，只要你被困在里面，我心念微微一动，两仪微尘剑就瞬移过来斩你，这不厉害？”
    安娜顺着他的描述想象：燕裕这边掐个道诀，唰地从两仪剑里射出无数剑气线条，将前方的几万个通灵者全部围住，然后两仪剑在其中唰唰唰唰不断闪现飞斩，几万个人头同时落地……
    “牛逼！”她立刻抱住燕裕手臂，露出灿烂笑颜，“那到时候你得帮我统一北境，直接打到乌拉尔山脉！不对，打到欧洲，我要当罗刹女皇！”
    “都说了要结丹之后！”燕裕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等我结丹了，遇到的厉害敌人估计也是金丹真人级别的实力，说不定有什么强力的防御手段，能挡住两仪微尘剑的劈斩，也尚未可知。好了好了，不跟你说了，秘境中枢炼化没有？”
    “还没呢。”安娜拉住他的手臂撒娇，“我想再看看你那两仪剑的瞬移，就是唰地一下闪现过去斩杀目标的那个。”
    “真拿你没办法。”燕裕便手掐剑诀，只见两仪剑上射出一道剑气，刺入前方墙壁，剑身瞬移过去斩中墙壁，然后再次射出一道剑气……如此往复，旁观看去便是两仪剑不断瞬移飞斩瞬移飞斩，快如电光石火，看得安娜眼花缭乱，眸中异彩涟涟。
    燕裕淡然做无敌姿态，心中却是暗自盘算：
    两仪微尘剑的瞬移速度极快，别说肉眼，连神识都难以捕捉，绝对叫敌人防不胜防。
    只是瞬移所依赖的剑气线条，飞射出去的速度相对稍慢。昔日在秘境之中，连唐小怜都能在燕裕的指挥下，依靠背板在剑气线条大阵之中游走，就说明这里头其实还是留有躲闪的余地。
    正如安娜刚才所说，若是剑气线条成千上万，密密麻麻，那便真的是全无敌手。
    如今却只有一道剑气。看见这线条过来，对面哪怕不知道两仪剑能瞬移，也肯定会试图远离躲开，因此要怎么将其融入自身的战斗方案里，就是一件需要细细构思的事情了。
    好在燕裕两世为人，见识过的超凡强者简直数不胜数，脑海里的案例甚至能汇总成几十本“超凡战斗百科全书”。纯粹动脑子的事情，如谢若溪那等漂亮废物可能会一筹莫展，但他当然是完全不惧的。
    回去之后，再仔细想想！
    “好了。”燕裕将两仪剑收了起来，说道，“你那控制中枢怎么还没炼化？说真的，这地方既然会被乔比尼发现，难免不会有更多的外国人赶来这里，你要是炼化不了，那就还给我吧，我来炼化。”
    “不不不，我来！”安娜顿时犯起犟来，心说我老公给我的秘境就是我的，你还想拿回去？做梦！
    她赶紧继续炼化法剑中枢，燕裕则是以“我到处转转”为由，背着手又出去溜达了。
    过了半个小时，安娜这边终于大功告成，笑道：
    “燕裕，我好了！”
    “燕裕？”
    “燕裕！”
    周围完全没有回应，安娜顿时心知不妙，赶紧发动控制中枢，查看秘境状况，果然发现整个秘境里都没了他的踪迹。
    这死鬼！生怕我强行将其留在北境，居然偷偷脚底抹油跑路了！
    安娜气得在周围大肆破坏，将能砸的东西全给砸了，随后才看向那些尚且完好的瓶瓶罐罐。
    这些东西……说好我分文不取，全都让陆国拿去，但前提是要燕裕亲自来领！
    嗯？只怕他回去也不会跟上面汇报，那干脆我找陆国大使谈一谈——就让沙利文去负责！
    ——————————
    却说燕裕以“你赶紧炼化秘境中枢”为由，将陷空岛秘境丢给安娜，自己飞快离开无涯派驻地，在海岛边缘找着一个出口，遁了出去。
    这考验型秘境有个好处，就是你什么时候不想继续接受考验了，在洞天外围终归能找到离开的出口；若是换做那些邪门魔教的秘境，不把控制中枢彻底炼化，你就等着被一辈子困在里头吧。
    至于为什么不告而别，自然也不用多说。倒不是怕安娜对自己用强（笑话，就她？），而是燕裕担心自己把持不住。
    身为此世最强，不仅实力强劲、技术过人，血气也是雄浑方刚。在没有饭吃的时候，尚且可以忍住饥饿，但架不住人家饭菜丰盛，又拼命往你嘴边塞来，若是不小心咬上一口……呜呼，元阳不在，金丹品阶怎么办呐！
    燕裕相信自己的定力，但更相信自己的智慧，不会让自己落到需要考验定力的窘迫境地。
    别了，安娜！我会回去锻炼身体，待结成金丹，一定满足你！
    御剑南归回到金陵府，燕裕便直接去了学校，来到李卫国的办公室，将此行除掉乔比尼的事情汇报了，又大大咧咧问道：
    “回来销假，听说有什么单人任务要给我？”
    “你小子倒好，出去请个假也要杀人。”考虑到这家伙又立了大功，李卫国也没有跟他计较态度问题，指向桌边的一叠文件，笑着说道，“里面挑一个吧。乔比尼的事情，我会跟上面给你请功的。”
    燕裕便拿起文件，仔细翻阅起来。
    现阶段的主流战力，也就是大部分的战队修士们，基本都在专心修炼冲化府阶。只有已经升阶的顶尖修士们，可以继续接取枢密院的下发任务，整体上可以说是人少事多，忙不过来。
    燕裕也不想当成天选打工人，什么任务处理机器，正寻思有没有什么简单点的任务好蒙混过关，忽然就翻到一份文件，看着标题，挑眉问道：
    “这个修士竞技大赛是？”
    “你仔细看看，下面有背景介绍。”李卫国提醒说道。
    燕裕便往下看去，乃是因为最近陆续冒头的民间修士实在太多，官方的招安名额又极其有限（毕竟招安就意味着要供给资源），因此上面又想出一个法子。
    科举！
    具体地说，就是模仿古代的武举制度，让民间修士们自愿报名参赛，然后根据最后排名来确认实力强弱，发放奖励并且提供招安名额。
    从前世的角度来看，修士竞技大赛的出现，确实为民间修士提供了明确的上升通道，也将最终危机的到来时间大大延后。只是再好的经唱得越久也越容易唱歪，随着民间修士越来越多进入编制，抢占更多资源，逐渐导致了战队修士们的普遍不满。
    后来的李照江叛乱事件，导火索自然是他姐姐的牺牲，但为什么能一呼百应，乃至于很快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糜烂局面？安南军，你们招安的民间修士数量在四军之中名列第一，你们觉得究竟是什么原因呀？仅仅只是因为李照江脑后有反骨咩？
    前世的燕裕，站在凡武者的第三方中立角度来评价，大量招安民间修士确实就是取祸之道。这些人身怀超凡之力，性格又大多好勇斗狠，官方要想安抚控制他们就得拿出真金白银的资源，然后这批人的数量又越来越多……正所谓“会闹的孩子有奶吃，不会闹的孩子饿肚皮”，战队修士又不是什么软柿子捏的，总不可能一直忍气吞声下去，看着民间修士飞快蚕食原本属于自己的利益份额。
    没有李照江，迟早也会有张照江宋照江，没办法的。
    但话反过来说，民间修士又不可能不去招安，不然潜伏在民间无人管控，更是会祸害百姓、乃至于酿成大乱——所以这事儿本质就是无解，并不是说前世陆国上层都是一群蠢蛋，有好牌不打非要打烂牌。
    燕裕压下心中思绪，说道：
    “我想帮助筹办这个竞技大会。”
    李卫国狐疑地看着他。
    这个任务具体内容其实比较简单，就是以武力威慑那些已经报名赶来准备参赛的民间修士，不要让他们在比赛之前捣乱而已。
    但你这堂堂陆国第一修士，不去接那些国外征战的高难度任务，选择当个看场子的保安是怎么回事呀？
    见燕裕表情笃定，李卫国心中叹了口气，说道：
    “行吧，我去跟上边说一声。你先回秘境那边归队，跟队友们重温一下感情。等大赛快要开始了，会通知你的。”
    “好。”燕裕转身离开办公室，御剑从走廊上方飞了出去。
    前世比较厉害的民间修士，他脑子里的名字也有不少。
    等比赛快开始了，先去挨个找人揍一顿，看看能不能压得住。
    这便叫做“先礼后兵”，若是输给了我还不肯服气的，那就别怪我给你们引荐范文堂了。

 第八十八章 失败的美人计

    “队长要回来了。”陈灵韵忽然说道。
    “他还知道回来啊？”林柠气鼓鼓地说道，“一句话都不说，发个消息就跑路了，我看我们干脆再找一个队长算了。”
    “队长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就会心血来潮，突然跑出去旅游的性格呢。”苏云锦柔声说道，“估计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停，打住！”林柠左手平抬掌心朝下，右手食指向上顶着左手掌心，打了个“快停下来”的手势，“队长又不在这里，云锦你就别茶了好不好啦？他又听不见！”
    苏云锦还想辩解什么，但很快又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抱歉啦，柠柠。只有在跟队长相关的事情上，我是绝对不打算让步的哦。
    不过我和若溪上午回来，队长下午就回来了，这肯定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啦。
    “你们打算怎么对付他？”赵元真将腿翘在沙发上，随口说道，“算我一個。”
    “我不去。”谢若溪连忙说道。
    上次大家团结起来对抗队长，结果她被队长一威吓，立刻就倒反投降了……事后虽然姑娘们没有怪她，但她也被自己给废物到了，以至于听到说要“对付队长”，下意识就摇头拒绝起来。
    “没有打算对付队长啦！”林柠叫道，“但至少问问他出去干什么了吧？”
    “他不会说实话的。”陈灵韵笑眯眯道。
    “那就想办法让他老实交代！”林柠杀气腾腾。
    “出师无名呢。”苏云锦叹气说道，“又不是他女朋友，有什么理由逼他交代去向呢？”
    林柠顿时哑口无言，半晌才道：
    “又不是非得女友才能审男友哦！我们是一个团队诶，团队成员互相关心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如果我突然不告而别，你们来问我，我当然也会如实回答啦！”
    她这逻辑其实是站不住脚的，因为重点不在于“能不能问”，而在于“对方不愿意说的情况下，你应不应该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更不用说，林柠自己愿意如实回答，不代表她有资格要求别人也这样做。
    当然，陈灵韵和苏云锦都是高情商的姑娘，知道柠柠性格就喜欢逞强嘴硬，因此也没有跟她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
    谢若溪忽然说道：
    “别审队长了，到时候惹得他不高兴，又要拿着训练的幌子拷打我们，我也要被你们连累呢。”
    林柠陷入孤立无援之地，连忙转头看向盟友赵姐求救。
    赵元真却思索起来：
    确实，小贼别的方面先不说，脾气反正是死硬死硬的，简直就是网上大家都在吐槽的“大男子主义”。他不想说的事情，你越是拷问逼他，他越是觉得自尊受损，还要反过来威压恐吓搞伱——过去自己在这方面吃他的亏可太多次了，仇恨之书上都全部记录在案呢。
    但是，打听事情的方法可不止逼问一种啊。不是有那个什么……美人计吗？
    更何况自己对他这次出去做了什么也挺在意的。万一小贼是出去寻宝却不叫我呢？我可是他的道侣啊，那个什么……夫妻共同财产，他拿到的宝物难道不该分我一半？
    想到这里，妖女便开口说道：
    “柠柠，你去用美人计，套他的话！”
    “啊，我？”林柠顿时懵了个逼。
    “赞成。”陈灵韵一见乐子来了，大喜过望，立刻附和，“以柠柠的美色，肯定分分钟就能把他拿下，让他一五一十交代出来！”
    “等等！”苏云锦连忙说道，“美人计这种事情，柠柠不行的吧？要不然换我去好了。”
    她的本意是林柠脸皮儿薄，做不来这种以色魅人的行为。这当然也是事实，林柠拒绝的话已经冒到喉咙口了，结果听到苏云锦这样一说，反而又被好胜心给压下，强笑说道：
    “我去就我去！反正大家都想知道嘛，我就当是为团队做贡献了。”
    苏云锦被她抢先，有些气闷，只是转念一想，柠柠这性格特别要强，自己越是要跟她争，她就越是不肯放手，反而弄巧成拙。
    如果自己什么都不说，以柠柠那矜持性格，怎么可能真的用出美人计来？哪怕是简简单单的声音夹着，甜些媚些，她都做不到！
    想到这里，云锦也就不吭声了。只待林柠过会儿面对燕裕，想要用美人计却一筹莫展，自己再过去帮忙的时候，又跟队长贴贴又卖柠柠人情，双赢！
    林柠其实话刚出口，立刻就有些害羞后悔。只待云锦继续跟自己争，自己就顺带借坡下驴，把美人计的任务让给她……结果云锦不说话了，反而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茫然过后，又是做题家特有的犟劲上来了：
    你觉得我不行，想看我的笑话是吧？我偏要给你看看我行不行！
    见苏云锦没有反应，林柠便气咻咻地起身，说道：
    “若溪，来帮一下我。”
    “啊？哦。”没主见小若溪立刻跟了过去。
    两人来到楼上，只听见林柠说道：
    “若溪，帮我化个妆吧，要能迷死男人的那种。”
    “包在我身上！”一听是自己擅长的事情，谢若溪立刻得意起来，猛猛地拍胸脯道。
    林柠见她拍胸，顿时有些没来由地懊丧，但很快又振作精神，暗自安慰自己：
    别怕！要说身材，赵姐的身材才更夸张呢，也没见队长对她态度好到哪里去。队长才不是什么乳牛星人啦！
    来到书房，谢若溪从柜子里搬出化妆大包，在电脑桌前一一排开，粉底眼线笔啫喱液……林柠也是雷厉风行，去卫生间洗干净了脸，又把头发挽了起来，好让化妆师小溪方便作业。
    谢若溪拿着卷发棒插上电源，随口问道：
    “刚才你为什么会答应下来呢？”
    “答应什么……哦，美人计吗？”林柠也有些微微脸红，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家都想知道队长这次去做了什么，却偏偏又都不好意思去问，那总要有人站出来的吧。”
    “那你自己想知道吗？”谢若溪拿起粉刷。
    “当然。”林柠说道，“我要监督他有没有做对不起团队的行为。
    “柠柠很担心队长呢。”谢若溪笑着说道。
    “才，才没有！”林柠也觉得自己的反驳有些无力，硬着头皮补充说道，“还是那句话：大家都很担心队长，但不好意思说出口，那总要有人负责发声的吧？”
    “是啊。”谢若溪叹了口气，忧愁说道，“唉，为什么我总是……真希望我也能像你这样。”
    林柠沉默了一会儿：
    “若溪……”
    “怎么了？”
    “你也……”林柠小心翼翼地问道，“担心队长吗？”
    “嗯。”谢若溪应了一声。
    “是……什么时候？”林柠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落了下去，又像是揪了起来，她已经分辨不清了。
    “很早很早之前吧，我也忘记了。”谢若溪语气平静，手上却是操作不停，“队长本来就是很能让人牵肠挂肚的类型吧，会担心他也是很正常的事。”
    “所以你……”
    谢若溪忽然有些悔意，感觉不应该跟柠柠说这么多自己的事，于是便故意说道：
    “话说回来，你这次使用美人计，会不会让队长觉得你喜欢他喜欢到不行，忍不住主动投怀送抱呢？”
    “才不会！”林柠果然上当，立刻澄清说道，“首先，我没有喜欢他，ok？其次，哪怕队长这么以为了，也是他一厢情愿！他会误会我喜欢他，说明他自己对我有意思，才会胡思乱想！”
    “确实呢。”谢若溪赔笑说道，“柠柠你这么漂亮，队长肯定会中计的。”
    “我没有在用美人计啦！”林柠有些脸红，又改口说道，“女孩子爱漂亮，我化个妆也很正常对吧？”
    “没错。”谢若溪也跟着改口，“化妆是很正常的事情，至于队长见色起意，那是队长的问题，可不是我们的。”
    “嗯嗯。”林柠终于无话可说，心里却胡思乱想起来。
    其他人对队长的心意，她其实也多多少少也早已察觉出来。只是有些事情哪怕你心里知道答案，骤然听到别人说出来的时候，仍然会有一些比较奇怪的情绪。
    唉，都怪队长！招惹那么多女孩子要做什么！
    “好了。”谢若溪忙碌半天，满意说道。
    林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唇红齿白，笑容明媚，是那种非常漂亮的素颜妆。如果不是凑近了盯着看，甚至没法看到脸上有敷粉的痕迹。
    “谢谢若溪。”她心情愉快地站起身来，只听见楼下忽然传来开门的声音。
    ————————
    由于修士竞技大赛并未开始，燕裕这边领了任务之后，便由一路从金陵继续南下御剑归来。
    尽管严格意义上没过多久，但他却有种和战队成员们好久没见的感觉。
    回去之后，先把河源净瓶交给云锦，让她将其炼化收用，然后再看看其他姑娘们的训练进度，重新进行统筹规划。
    唉，没办法。身为陆国神将，有责任要将陆国的大敌一一铲除夷平；同时身为战队队长，也得为队伍里的小姑娘们安排人生。所谓“能者多劳”，我的日程表就是如此充实而意义重大呀！
    燕裕回到秘境之中，推开房门，大喊道：
    “姑娘们，你们的队长回来了！”
    “队长回来啦？”苏云锦跑过来给他送拖鞋。
    燕裕这边脱着鞋子，奇怪问道：
    “柠柠呢？”
    往常自己从外归来的时候，总是反应最快的柠柠第一个来迎接，这次怎么换成云锦了？
    苏云锦听了这话，脸上笑容不变，只是温柔问道：
    “是我有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燕裕立刻感觉某种难以言说的压力袭来。换做普通人在这里，说不定就要汗流满面，但他是何许人也？小小云锦，也敢给我上压力？立刻语重心长地道：
    “云锦啊，你确实有没做好的地方，就是你太敏感了。我只是有些饿了，想问问家里有什么吃的。”
    修士辟谷之后不饥不渴，但不代表不会犯猪瘾，看看魔门妖女就知道了。苏云锦也不疑有他，连忙说道：
    “冰箱里还有小蛋糕，我给你去拿。”
    “冰箱里还有小蛋糕？”客厅里沙发上，赵元真连忙探出头来。
    “赵姐你已经吃过了！”苏云锦赶紧提醒，“我是因为没有胃口，所以打算把自己的份留给队长的！”
    “小气！”赵元真切了一声，“我又没说要吃，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没事！”燕裕豪爽地大手一摆，“这次我外出收获颇丰，人逢喜事精神爽，晚上请大家出去吃饭！”
    “好好好，公子豪气！”赵元真立刻大喜，“灵韵你挑几个好吃的店，我来拍板决策！”
    “你这次拿到什么东西了？”陈灵韵笑着问道。
    燕裕将安娜的陪同略去，只是把秘境之行跟众人说了，又拿出两仪微尘剑来，演示一番。
    见两仪剑在客厅里瞬移来回，赵元真也有些眼馋，但这个收获是跟两仪剑本身绑定的，哪怕她去了也没法捞到好处，不甘心地追问道：
    “就这，没其他的了？”
    “还有这个。”燕裕从怀里摸出瓶子来，“此乃河源净瓶，据说可以容纳江河湖海的先天壬水源头，一滴可化十万八千斤。这里面还剩下几滴古汉水源头，后续云锦你走道化之躯可以直接利用，省了不少功夫呢。”
    “谢谢队长。”苏云锦开心不已。
    “那我呢？”赵元真质问他道。
    “晚上请你吃饭。”燕裕说道。
    赵元真那个无语啊！还想要胡搅蛮缠，只是被燕裕一瞪，考虑到晚上还得吃这小贼请的大餐，便硬生生忍耐下来，决定吃了饭之后再说。
    可恶小贼！居然私自去探索秘境不带我，这仇我记下了！
    来日若是我翻身做主……不对！哪里还要等来日？我今天晚上就要狠狠地吃，把他吃到钱包空空！
    她暗自运转真元，环绕脾胃催动消化，打算好好腾空一下库存。
    燕裕还在跟苏云锦说着什么，忽然听得一声咳嗽，林柠沿着楼梯下来了。
    哎呀，换了新皮肤啊！
    只见林柠不复平时t恤热裤的活力装扮，取而代之的是颇为淑女的浅色衬衫裙子，头发也并非平时那般简单的运动马尾，而是扎起了繁复优雅的发髻，脸上还化着精致的妆，矜持问道：
    “队长回来啦？”
    姑娘们顿时一愣，这才齐齐反应过来：
    柠柠不知道队长已经把此行交代了，还在想着用美人计来套他的话呢！
    三人之中，便属云锦最为心善，此时正想着如何提醒林柠，好让她得知真相的同时又不至于下不来台，只见林柠走到燕裕身边，巧笑嫣然地问道：
    “队长这次去干嘛了？能跟我说说嘛。”
    “你这是要去上电视节目？”燕裕狐疑地皱起眉头，“就跟之前云锦若溪她们那样？”
    “没啦。”林柠抬起小巧白皙的下巴，露出娇俏可人的表情，哼哼问道，“我只是想打扮一下，你有意见吗？”
    “只要不是发情了就好……”燕裕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柠掀起裙子踢了一脚，恼火说道：
    “就算发情了也不会找你！”
    姑娘们纷纷扶额。果然，指望柠柠扮淑女勾引男人，这难度还是太高了点。
    林柠的脚比意识还快，踢到人了才反应过来。眼看这美人计是用不成了，她索性也就不再端着架子，一把扯住燕裕衣领，凶神恶煞地嚷嚷起来：
    “这次去哪里了去干嘛了和谁在一起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快说！”
    “哎哟，你干嘛？”燕裕将她的手掰开，轻蔑说道，“一副小醋坛子的模样，谁教你的？”
    “我才没有吃醋！”林柠恼火，“我这是履行队员之间的监督义务！”
    “队员什么时候可以监督队长了？”燕裕诧异问道，“谁定的规矩？”
    “你不要扯开话题！”林柠叫道。
    “柠柠，是这样的。”云锦委婉地将事情说了。
    林柠愤愤不平地听着，知道燕裕这次是去为两仪剑找解封之法，而不是找什么姑娘偷偷约会去了，于是悄然松了口气，随后又想到自己居然还担心他会隐瞒，刻意打扮起来想要用美人计套话，顿时又有些挂不住脸面，说了声“我上厕所”就落荒而逃。
    二楼的厕所里，谢若溪一边给她卸妆，一边惊讶问道：
    “队长这么快就交代了？不愧是柠姐啊，手到擒来。”
    “跟我没关系。”林柠闷声说道，“他一回来就跟大家交代了。”
    “确实，毕竟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谢若溪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还好还好，只是去探索秘境而已。”
    “有什么好的？”林柠忍不住抱怨说道，“我还刻意打扮起来，想要套他的话，结果他一回来就说了，不显得我多此一举、白费力气嘛？”
    “不会啊。”谢若溪笑着说道，“毕竟让队长看到了自己漂亮的一面，怎么会没有意义呢？”
    林柠闻言顿时一怔，想到燕裕回来后第一眼看到自己时，眸中似乎确实闪过惊艳欣赏之色，顿时又消了火气，表情也逐渐柔和下来。
    是的呢……只要没外出勾搭别人就好。至于我专门为他化了妆……
    哼，便宜他了。

 第八十九章 妹假兄威

    燕裕当然没有心思去弄懂为什么林柠会换上新皮肤……他此时正在跟陈灵韵商量团队的事情。
    镇海团队共有六人，化府阶四人，洗髓阶两人，其中林柠表示已经隐约感到洗髓圆满的门槛（意即还有一周到半个月不等），而陈灵韵声称自己估计三周之内就能升入化府（燕裕对此深表怀疑）。
    因此，林柠和陈灵韵的当前目标，就是尽快追上大部队的尾巴进入化府，其他的所有训练行为都可以暂停考核，免得产生压力影响心境。
    谢若溪是第一个进入化府阶的，单论修为冠居全队之首，但她太过拉胯的技术和不够坚定的意志又浪费了这一优势。由于雷法准头始终提不上来，燕裕决定让她暂停技术性训练，转而去研究她手边唯一的法宝。
    雷锥。
    在贝利亚之战里，燕裕等人在秘境之中击败了阴阳师团队，并从守关门将六臂神魔那里获取了雷锥法宝。考虑到雷法的相关性，队伍将其分配给了谢若溪。
    然而此宝驱动极耗真元，且操控难度比雷法更高。谢若溪连雷法的基础操作都玩不顺溜，自然也就将难度更高的雷锥法器束之高阁，锁在书房的小柜子里了。
    陈灵韵指出，如今若溪进入化府，真元充沛程度也是今非昔比，或许可以再试试那雷锥法宝。
    燕裕批准。
    第二个晋级的是苏云锦。先前为了尽快突破，她将后天水行精英的采集工作给暂停了，如今还剩下和风细雨未曾收集齐全。
    若是全部采集完毕，就能在体内炼化成“无根之水”、“癸水精华”，对水行道法有极强的加成能力，尤其是诸法消耗会大为降低，从而极大提升云锦的续航能力。
    但由于燕裕从陷空岛秘境里取回了河源净瓶，于是云锦这边就面临柠柠曾经面临过的问题：
    继续采集后天水行精英？还是优先炼化河源净瓶？
    燕裕做出重要批示：同时进行，两边都不能落下进度，把24小时拆成48小时来用！
    陈灵韵提出不同意见：因为采集后天五行精英这事儿太慢，出于要保证纯净度的缘故，可能在雨中待了半天也就搞那么一滴半滴。但若是专心炼化河源净瓶，可能几天功夫就能搞定，当然里面的古汉水源头已经不多，大概也就三滴左右，战斗的时候倒出来砸人头上基本不死也残，相当于三次绝对大招，战力提升其实是非常明显的。
    燕裕听取了陈灵韵的意见，修改了批示计划：哪怕是到了预知天气的指定位置，那雨也不是说下就下的。让云锦带着河源净瓶去采集水行精英，利用还没下雨的碎片时间炼化法宝，这样就可以做到法宝修行两不误。
    陈灵韵认为这個方案确实有可行性。至于云锦开不开心……反正队员只要执行就可以了，但身为领导要考虑得太多，可没功夫去想那些细枝末节的问题。
    除去云锦和若溪，第三个要讨论的就是赵元真。
    魔门妖女性情惫懒，喜欢吃喝玩乐，哪怕对练也不是带着“我要提升实力”的动机，而是抱着“赶紧打完我好去玩”的念头，因此只能燕裕时时督促，反复鞭策才肯前进。
    剑术什么的就不提了，她就不是那块材料。法宝方面除去傀儡阿弥以外，还有白骨锁心锤和红莲钵盂。后者作为新获法宝已经被她基本炼化，自称是“运转如意”“收发随心”，但燕裕清楚这妖女惯于信口开河，多半只是学会了用法而已，因此还得抽个时间教她怎么使用法宝、调整战术。
    最后就是燕裕自己。两仪微尘剑新增了传送飞斩功能，这玩意儿实在太过抽象——要知道，燕裕前世所见识过的所有剑术剑诀，都没有考虑过飞剑能传送闪现。
    假如把敌人的防御比作古代的守城，将自身的剑术看做攻城，那无非就是强攻、围耗、奇袭三种策略，基于这个进一步衍生出“云梯”“投石机”“破门锤”“井阑”“挖地道”等一系列复杂的攻城手段……这些是燕裕沉淀了很多年的、最为擅长习惯的技术领域。
    如今学到新技能了：我可以把进攻军直接瞬移传送到城墙背后！
    什么云梯，什么投石车，在瞬移传送面前用思考吗？只能说战争已经进化到了一个新阶段，城墙已经不用去管了，重点应该放在神兵天降绕开防御后要如何尽快发挥战果……
    燕裕虽然是征战经验丰富之辈，但面对这种完全陌生的新技能，也需要足够的时间去反复进行猜想、论证和试验，才能真正做到融会贯通。
    “总之接下来我可没有时间管你了。”他最后跟陈灵韵说道，“老李又催我去干活。除去这些正事之外，我还得去参加竞技大会的场地维护呢！”
    “你怎么接了那个任务？”陈灵韵诧异说道，“我劝你还是推掉吧，那任务不好做的。”
    “怎么个不好做法？”燕裕挑眉问道。
    “民间修士。”陈灵韵笑着说道，“就跟贱猫似的。你去打他，他就逃跑；你不打他，他就转头冲你哈气，耀武扬威。而且这些人不是要参加竞技大会吗？上面肯定也不许伱动手杀人，这不是只能活活受气？”
    “有那么夸张吗？”燕裕轻蔑嗤笑起来。
    前世他又不是没跟民间修士打交道过，这些人……确实如陈灵韵所说，一个个都是见缝插针的好手，欺软怕硬的惯犯，视法律、秩序和权威如无物，毕竟安分守己的良民也不可能成为厉害的“非法”修士。
    但不要小瞧了我，女人！我自有对付这些狗种的霹雳手段呀！
    陈灵韵见他不以为意，便也摇头不再多说，但转念一想，怕是到时候又会有乐子可瞧，立刻笑眯眯地说道：
    “我要跟你一起去。”
    “你去个屁！”燕裕不屑说道，“你化府阶了嘛还去？竞技大会的报名要求至少是化府阶，你一个洗髓阶的官培修士过去，是帮忙看场子还是送脸给人打？”
    “哪来那么多化府阶的民间修士。”陈灵韵表示费解。
    “为自己的废柴天赋感到汗流浃背了吧，小仙女？”燕裕放肆地嘲笑她。
    当然，现阶段能升到化府阶的民间修士，多半靠的不是修行天赋，而是奇遇。修行终归是需要资源的，未收编修士没有国家免费发放丹药，但仍然有机会从秘境里摸彩票摸出什么提升修为的神奇玩意儿来。
    “我不怕。”陈灵韵笑盈盈道，“你会保护我。”
    特么的正是因为你要我分心去保护你，所以我才不想让你去的啊！
    燕裕还想狠狠地呵斥她，但想到以陈灵韵这人的性格，一旦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事情，哪怕你把嘴皮子说破也不可能让她改变主意，到时候多半还是要想方设法跟去的，顿时又懒得继续劝阻她了。
    两人站在训练场边窃窃私语，苏云锦正在专心炼化河源净瓶，见状立刻本能地有些吃味。
    她当然也知道队长只是在跟灵韵讨论公事，但有些东西纯属无法避免的生物本能，好比小男生看到女神跟别的男人交谈，哪怕知道女神看不上这样的男人，脑子里的配偶警报器仍然会剧烈报警，让人下意识就紧张揪心起来。
    略微思索片刻，云锦便传音给燕裕道：
    “队长，炼化这个法宝我感觉差不多要三天，所以后天水行精英的采集是先暂停吗？”
    先把队长注意力挖过来！
    “我跟灵韵讨论过了。”燕裕回答说道，“先不停，你把河源净瓶带在路上，没有采集的碎片时间就用来炼化法宝，争分夺秒……为了效率起见，你明天就出发吧。”
    苏云锦顿时如遭雷殛：什么，又要流放我！
    好吧，法修为了采集五行精英，确实得全国各地到处乱跑。看看周红羽了，都飞到国外去了呢。
    她神情落寞地退下，那边林柠也传音过来问道：
    “队长，我有几个剑术问题……”
    “你现在的任务是尽快冲等级！”燕裕粗暴打断了她，“赶紧升到化府阶比什么都强！少花心思在剑术上面！”
    林柠骂骂咧咧地走了，谢若溪又凑上前来，不好意思地道：
    “队长，这个雷锥法宝要怎么用，我没有思路……”
    “要不咱们对练看看？”燕裕不怀好意地道，“或者被我揍了一通，你能生出些许灵感也说不定？”
    谢若溪花容失色，转身就跑。那边赵元真又过来了：
    “晚饭地点我已经选好了，你看看吧。”
    “吃吃吃，就知道吃！”燕裕没好气地训斥她，“红莲钵盂练会了没？”
    “已经运转如意、收发随心了！”赵元真梗着脖子。
    “用出来让我看看！”燕裕大声说道。
    “你想找死，那可怪不了我……”赵元真眼里凶光毕露，便将红莲钵盂取出，施咒掐诀。
    只见那钵盂脱手而出，在空中滴溜溜转了半圈，正要变大然后罩下来，却被黄庭剑一个力劈山河砸落。
    再看另一边，法宝主人也被燕裕近身放翻，狼狈地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全靠缓冲没有受太大伤害，当然疼痛肯定是免不了的。
    “我看你是真的不懂啊！”燕裕冷笑说道，“法宝就这么光明正大丢出去，完全不掩饰，你以为人家会不做防范的？”
    “给我好好想清楚，红莲钵盂要在什么时机、什么场合，以什么样的手段进行催发，才能做到尽可能不被对手打断！明天晚上之前交给我，不能够少于2000字！”
    “啊——”魔门妖女发出了无能狂怒的屈辱叫喊。
    今日小贼欺我法宝催发太慢，刻意羞辱于我，此仇我深恨之！权且记下，待他日翻身做主，定要十倍奉还！
    这样想着，脑海里便有画面：
    只见日上三竿，锦绣被儿滑落床边，细狗相公虚弱无力，见娘子满脸舒爽伸个懒腰，便悄然下床踉踉跄跄打算逃跑，只听见自己冷笑说道：
    “我看你是真的不懂啊！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动作，完全没变化，你以为我会被应付糊弄吗？”
    “给我好好想清楚！事前如何，中间如何，事后又要如何，才能做到尽可能让我满意！明天晚上之前交给我，不能够少于两万字！”
    料想只有累死的牛，哪来耕坏的地？待关系确认下来，我就这般那般，嘿嘿哈哈，定要让他一日求饶三次，以消我心头之恨！
    赵元真趴在地上，露出了阴险邪恶的笑容。
    燕裕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反正估计又是什么“我吃我吃我吃吃吃把他吃穷”之类的精神胜利法，索性也就不去管她，转头问陈灵韵道：
    “话说回来，你后续的路打算怎么走？”
    “就那样咯。”陈灵韵轻飘飘地说道，“继续研究九天阴魔神篆，调教炼化一下幡中鬼物，然后关注外界有没有我需要的法宝或者鬼物问世。”
    “你倒是完全不用让人费心啊。”燕裕忍不住感叹起来。
    这屑女人虽然性格恶劣爱搞事情狡诈多端叫人防不胜防，但有一个好处就是她永远不会让你操心——操了也没用，她反正自己很有主见，不会因为你怎么怎么样就改变主意。
    不过她不再提那个什么重建阴司了，也是好事……阴司是你说建就能建的？自不量力！别给我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下午训练结束之后，众人便去了赵元真选的馆子就餐。
    如今大家都身家过亿，因此也是颇为豪气。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陈灵韵直接一掷千金包场，让老板今晚停止接待其他食客。
    老板居然也是镇海战队的粉丝，而且还是剑仙柠柠的死忠粉，用他的话说“柠柠是我们自己人啦”，不仅坚持不肯收钱，还亲自下厨送了许多大菜。
    众人正吃喝闲聊着呢，燕裕忽然就收到一个电话，居然是妹妹打过来的。
    他随手摁下免提并接通，又吃了一口龙虾，只听见燕菁在对面说道：
    “老哥，我后天来金陵哦，你记得带上嫂子们哈。”
    只见包厢之中，姑娘们的动作都齐齐一滞。
    下一秒，大家又重新恢复正常，吃喝的吃喝，聊天的聊天，说笑的说笑，仿佛无事发生。
    “我开着免提呢。”燕裕毫不客气地道。
    燕菁那边也沉默片刻，忽然笑道：
    “我说错了，应该是预备嫂子们，毕竟要正式上岗可得先通过我这个小姑子的测验嘛。拜拜老哥，挂了~”
    电话挂断，燕裕重新抬起头来，就看见大家似乎都已经吃饱喝足，开始靠在椅子上玩起了手机。
    “你们不吃了？”他诧异问道。
    “不吃了不吃了！”姑娘们都开始在手机上打字，连胃口最好的魔门妖女和漂亮废物，也是一边拿勺子将食物往嘴里送，一边不停摁着手机屏幕打字。
    燕裕眼睛微微眯起，心想自家小妹确实太久没教育了，得抽个时间请家法出来！

 第九十章 燕菁的挡箭牌

    燕菁这边下了飞机，提着行李箱子离开航站楼，在外面遇到了过来接机的林柠。
    “柠姐姐！”小姑子立刻迎了上去，甜甜叫道，“辛苦你来接我，其实我自己也可以打车去的。”
    “没必要浪费钱。”林柠摆了摆手，“我御剑带你飞过去。”
    “哈哈哈。”燕菁吐了吐舌头，心说柠姐身为修士那么有钱怎么还在乎这个。
    她寻了处没人的地方，带着燕菁御剑冲天而起，引来周边瞅见剑光的无数群众的惊呼。
    “话说。”第一次御剑飞行，燕菁也稍稍有些害怕，开始跟林柠闲谈以转移注意力，“柠姐姐听说过修士竞技大会吗？”
    “听过啊，怎么了？”林柠反问。
    “我也想去验一下血呢。”燕菁眨了眨眼睛，有些希冀，“老哥是修士，说不定我也会有修行的天赋。”
    第一届修士竞技大会，如今已经开始进入宣发筹备环节，被各大新闻媒体争相进行报道。
    在此之前，修士就像是学校的新生代表、公司的工会主席，很多群众知道他们是选出来的，但完全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选出来的，下意识就会觉得“大概是领导钦定的”。如今的修士竞技大会，报名范围已经指定了是“民间修士”，让很多懵懵懂懂的群众突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什么，我们也有机会成为修士？
    由于报名修士竞技大会需要验血，因此各大城市指定的指点城市，医疗点已经完全人满为患。很多人其实就是没有灵根的凡人，根本就和修士搭不上边，但也过来凑热闹抽一管血——万一我有修行资质呢？
    燕菁在临安那边，听说江南一医和二医已经爆满了。这事儿虽然不影响真正的民间修士报名（现场用个法术，直接免排队），但平民百姓全靠线上抢预约，基本也不怎么有机会，所以才想着借用老哥这边的体制内关系。
    “验血？可以是可以啦。”林柠眉头微蹙。
    “我也不指望能拥有老哥第一修士的天赋，我只要能修行就满足了。”燕菁笑眯眯地说道。
    这正是我奇怪的点啦！林柠心说。
    灵根具有一定的遗传可能性，所以针对战队修士们的亲属，上面都会做一轮重点排查。比如跟她的基因相关人群，清源府那边的林氏家族族人，其实都已经安排验过血了……当然，上面也没说是“检验修行资质”，但林父跟女儿一合计就隐约猜出来了。
    菁菁你如果真有修行资质，现在早就被人接走入伍啦！
    这话林柠却是不会说的。她是心情直爽，不是缺心眼，自然不会给兴头上的小姑子泼冷水，平白无故地降低好感。
    将燕菁接回金陵别墅，进门之后，就发现大家都在客厅里看电视。
    电视里媒体正在采访的，是一位军府确认通过报名的民间修士，居然是一位70多岁的老头子，身材佝偻，精神却是矍铄，行走之间全无半点滞碍。
    “老妹来啦？”燕裕这边说了一声，姑娘们立刻过去迎接菁菁。
    会说话的如云锦、灵韵，就围着她开始刷好感；不会说话的如若溪、妖女，那就只能帮忙拎包倒茶了。
    “对了。”林柠走过来道，“菁菁想去验血看看资质。”
    “让她去验呗。”燕裕挥手。
    “不是吧？”林柠盯着电视里的采访，惊讶说道，“70多岁，居然也能踏入修行？”
    “理论上是不行的。”燕裕懒洋洋地说道。
    理论上的数据模型，和现实必然会产生偏差。好比国内第一款3a游戏大作在发售之前，有人在网上发了个“销量是否有机会破千万”的问题，被几百個数据党各种计算、论证和嘲笑，举的都是市面上各种游戏大作的数据案例……结果却是三天销量就破了千万。
    数据都是没问题的，业界老前辈某狼销量破千万可是用了四年呢！怪就只能怪有些家伙的现实不按你那完美的数据模型来跑。从常理上说，超过50岁基本就不可能踏入修行了，然后现实跟你大手一挥说“我不讲常理”，70多岁的老登修士他来了！
    “肯定是什么奇遇。”面对林柠的疑惑目光，燕裕将双手一摊，洒脱道。
    这也是他两世为人得出的宝贵经验：跟修行有关的事情，如果遇到什么解释不通的地方，就推给是这人运气太好碰着奇遇了。
    前世某漂亮废物在出租屋里搞皮套人直播，在没有接触到任何修行功法的情况下，饿了几天直接跳过炼气，进入洗髓完成辟谷！他妈的这个世界还有王法道理可言吗？
    “灵韵？”林柠问道，“现在有多少人报名了？”
    “好像有十来个了吧。”陈灵韵微笑说道。
    “我都还没进入化府！”林柠顿时气恼起来，“我有丹药供应，有秘境保证灵气，还有大家的帮忙，我日常吐纳炼气也从来没有偷懒过，怎么晋级速度还不如这十来个人啦？”
    燕裕很想说肯定不止这十来个人，因为总有民间修士不来报名的。但看林妹妹已经有泪花在眼睛里打转儿了，他也就改变主意，指着旁边的沙发说道：
    “坐。”
    林柠一屁股坐下来，嘴儿很用力地抿起，眼睛也是睁得大大的，似乎在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
    “吃点水果，消消气。”燕裕说。
    林柠直接就发飙了，碍于燕菁还在那边没上二楼，她也只能用拖鞋狠狠踩住燕裕的脚背，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来：
    “你这时候不应该安慰我吗？”
    “我已经安慰过了。”燕裕露出无辜的眼神来，“是奇遇啊，奇遇！”
    “凭啥那么多人都有奇遇，我没有！”林柠开始胡搅蛮缠。
    “伱说有就有，那还叫奇遇吗？”燕裕嗤笑。
    林柠不动声色地转移重心，将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在了踩住他的脚上。
    “唉。”燕裕叹息说道，“柠柠你冷静一点，我给你分析下：首先，修行速度主要看的是修行资质，对吧？”
    “没错。”林柠说，“学校的理论课有教过。”
    你还记得学校的理论课啊……
    “事实上，只要修行资质不比陈灵韵差，基本都能修行到当前灵气浓度允许的修为上限，无非只是快慢向后而已。”燕裕慢条斯理地说道，“丹药、秘境、国家的其他培养资源，只能影响这个抵达上限的快慢。真正决定你能否抵达等级上限的，只有资质。”
    “我资质也不差。”林柠嘟囔说道。
    “你资质不差，但总有资质比你更好的民间修士。”燕裕笑道，“用这方面的差距，抵消掉你身为官培修士的资源优势，把修为等级更快地提上去。”
    “但是我说过了，等级其实没有太大意义，毕竟有上限天花板在那里摆着呢。他们哪怕资质比你好得多，迟早也要停下来等你的……到时候还是看谁飞剑厉害，谁法宝强力，谁技术更牛逼，这方面你比他们的优势可大了去了。”
    “哼。”林柠终于心情转好，哼哼说道，“那我也不能在修为等级上落后，要尽快追上去才行。”
    “加油！”燕裕说道。
    将林妹妹哄得破涕为笑，燕裕露出了信手拈来的得意笑容，但很快又沉思起来。
    话说回来，柠柠其实是一个缩影，代表许多战队修士的内心深处，其实是看不起民间修士的。
    我有资质，我有丹药，我有国家培养，你凭什么让我能瞧得起？
    结果发现有民间修士升级速度比自己快，便是柠柠这样的性格也难免破防，那其他的战队修士们呢？
    前世的李照江叛乱……
    燕裕沉吟片刻，拿起手机，给邱泽发去消息。
    【以德服人】：最近的修士竞技大会，听过吗？
    【神行万里】：当然了，媒体铺天盖地在宣发，我手机里都刷到不下数十次了。
    【以德服人】：你在学校里的人脉广，跟我说说，同学们对这次竞技大会的看法是什么？
    【神行万里】：基本都是担忧或者不爽吧。
    【以德服人】：哦，怎么说？
    【神行万里】：燕神我给你打个比方。你是临安人，我们假设你考上江南大学，985重点本科，牛逼啊！然后江南大学有个外地学院是二本。现在突然收到一个消息，说这个外地学院要和本部合并，那边的二本学生全都回归本部，后续学习毕业全都一视同仁……听到这个，你第一反应是什么？
    【以德服人】：呃……担忧和不爽，是吧？
    【神行万里】：对喽，人都是见不得别人好的。咱们是战队修士，国家的亲儿子，那些民间修士算什么？干儿子？公务员相亲还有基本不考虑体制外的呢，你能指望咱们战队修士对民间修士有什么好态度吗？
    【以德服人】：除了牢骚，还有其他什么反应吗？
    【神行万里】：那也不可能有吧，发发牢骚就差不多了。燕神，我们对国家都是绝对忠诚的，不管是谁嘴上说了什么怪话，大家心里还是永远拥护上面一切决策的。镇东军旗指向哪里，我们就往哪里冲锋！
    【以德服人】：差不多得了，我不是代表老李来打探口风的，我就是随便问问。
    【神行万里】：您随便问，我认真答，嘿嘿。
    燕裕叹了口气，心想邱泽应该没有撒谎。
    现在战队修士的资源还是足够的，大家停留在发发牢骚的程度也很合理。就怕后面民间修士越招越多停不下来，陈天明又如前世那般在背后搞事情，到时候资源不够发了……
    妈的，想那么多干什么，还得自己变强才是硬道理！
    “老哥！”燕菁突然从沙发后面扑过来，将他的头给捧住了，“在跟谁聊天呢？被我逮着了！”
    虽然背对着姑娘们，但燕裕也感到似乎有好几道视线同时投射过来，仿佛被放大镜聚焦的太阳光般，让他体温开始绝赞上升。
    “邱泽。”燕裕回答。
    “邱泽是谁，新的备选嫂子吗？”燕菁好奇问道。
    但徘徊在身后的视线很快就散去了。
    “男同学呢，你别给我拱火哈。”燕裕一眼就识破了妹妹的险恶用心。
    “哼哼。”燕菁凑到他的耳边，说道，“姐姐们已经达成共识，你找女朋友只能在队伍里面找，不能便宜了队伍外面的小婊子，这点我也是同意的。”
    “同意个屁。”燕裕说道，“我找谁当女朋友，管你们什么事啊？你们也配指指点点？”
    “我是你妹！”燕菁叫道。
    “你是我妈都没用，闭嘴！”燕裕呵斥说道。
    燕菁无奈地转过了头，跟众人无奈笑道：
    “老哥又傲娇了，真拿他没办法。”
    “我看你是皮痒了吧！”燕裕本就心烦意乱，哪里还能容忍妹妹以下犯上，直接起身过来捉她。
    燕菁立刻惊叫着到处乱跑，飞快躲到苏云锦的背后。
    “云锦，让开！”燕裕呵斥说道。
    “不行，我要保护菁菁。”苏云锦笑着张开双手，仿佛在扮演老鹰捉小鸡里的母鸡。
    燕裕这边挺进一步，打算越过云锦去逮妹妹，结果燕菁在背后用力一推，就把张开双臂的云锦姐姐，推到了燕裕的怀抱里面。
    好样的菁菁！苏云锦立刻假装身体踉跄失衡，整个人依偎在了队长怀里，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怯弱和娇羞。
    燕裕只能将她扶稳，怒气值再升一阶，就看见燕菁又拉了谢若溪做挡箭牌，嘴里叫道：
    “若溪姐救我！”
    “让开！”燕裕大喝。
    “啊？我不行的我不行的……”队长神威如狱，小小若溪岂敢造次？谢若溪立刻想往旁边躲闪，燕菁见这个姐姐废柴无用，连忙将其用力一推。
    给我发挥作用去吧！
    燕裕这次想要躲开，却不料谢若溪是真的身体踉跄失衡，慌乱间一把抱住队长才没摔倒。
    她勉强站稳身体，脸色红红地松开队长，燕裕这边也没跟她计较，再次瞪向犯贱的自家老妹，只见无需任何人提醒，林柠已经拦在燕菁身前，叫道：
    “不许欺负菁菁！”
    “算了算了，队长算了吧。”云锦在旁边拉住他的手臂，劝说起来。谢若溪也在旁边张了张口，只是嘴笨，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柠顿时瞪大眼睛。什么？我还没有走流程呢……哪有这样的！不公平！
    好在背后燕菁再次发力，用力将她推向燕裕。
    林柠本就心中有气，索性便抬起手臂，径直朝他撞来。
    燕裕一看，好家伙还想肘我，直接左手扶住她的胳膊，右手掐住她的腋下，使出一招四两拨千斤，就把林柠的攻势化解于无形。身体微微旋转，便将她从怀中轻快推出，随后再次跨出一步，将妹妹逼到客厅边缘，恶狠狠道：
    “现在没人能救你了！”
    燕菁连忙看向陈灵韵，后者立刻笑道：
    “我不行的。”
    灵韵姐姐这么小巧玲珑一只确实不大行，感觉哪怕全速冲过去，被老哥一只手就能轻松拨开……燕菁立刻转头说道：
    “赵姐姐救我！”
    “小贼纳命来！”魔门妖女立刻响应，挺身而出。
    前面几个姑娘都做了示范，因此她也没有丝毫犹豫，燕菁在后面用力一推，她就凶猛地扑向燕裕，假装自己是被推过去的。
    撞死他！
    燕裕也是微微一惊，因为妖女吨位跟云锦柠柠灵韵可完全不同。这大白要是撞到怀里，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怕是就要提前有反应了。
    考虑到妹妹在场，不能冒失态风险，否则有损兄长威仪，他下意识便侧身闪避，让赵元真扑倒在了沙发上。
    赵元真扑了个空，心中却是大怒：
    好好好，她们都能抱得，偏生只有我这个正牌道侣抱不得是吧！
    这仇我记下了！若是不报，誓不为人！
    等到将来修炼到关键环节，我非得叫你全程抱我几个时辰不可！手不许半点下落，脚不许半点沾地，以报今日之仇，一雪心头大恨！

 第九十一章 对付燕裕的方法

    连赵元真也折戟沉沙，终于再无任何女人敢护住燕菁，被燕裕直接一把捉住，施展出家传绝学分筋错骨手，揉脸敲额头转太阳穴，折磨得嗷嗷直叫。
    姑娘们自知没法武力制止队长施暴，便纷纷开始发动口舌，试图用话术来劝阻燕裕。
    “一个大男人还跟妹妹置气，羞不羞！”林柠使出激将法，嘲笑他道。
    “小孩子要以学习为主业，知道吧？”燕裕根本不理，只是跟燕菁说道，“我有一篇《劝学》要念给你听……”
    林柠当即落荒而逃。
    “队长算了吧，菁菁只是开个玩笑。”苏云锦耐心劝说，“她远道而来是客人呀。”
    “客人来了，连个水果都没有。”燕裕反使出一招调虎离山，“去冰箱里把提子和西梅洗几個过来。”
    苏云锦心中叹气，走去厨房。
    谢若溪张了张嘴，半天才道：
    “队长，菁菁刚才说要帮我抽卡来着，要不你先放了她吧。”
    “什么游戏？”燕裕露出和善笑容，问道，“我跟游戏公司打个招呼，让他们给你倍率调高一点。”
    谢若溪先是一喜，随后猛地反应过来，又是大惊失色，连忙转头就跑。
    “小贼，有种你就冲我来！”赵元真从沙发上爬起身来，叫嚣说道。
    “云锦今早买的提子还是挺好吃的，个大皮薄水多，还很甜。”燕裕慢悠悠地回应，“待会儿可得多吃几个。”
    “等我帮云锦洗了水果再来找你算账！”赵元真立刻站了起来，义正言辞地道。
    “我看今天谁来救你！”燕裕狞笑着继续欺负妹妹。
    燕菁见状也是绝望，心说伱们那么多人，居然没有一个能打得过我老哥，简直是离谱啊！
    待会儿我去翻出手机里那几个拳法帖子，转发给你们好好看好好学，不能让老哥那么容易就糊弄过去……女孩子就是要互相帮助的捏。
    燕裕这边终于消了大半怒气，转头看向陈灵韵道：
    “你怎么不来劝我？”
    “没事。”陈灵韵装模作样拿起手机，将摄像头对准燕裕，“我准备录下来，待会儿发给菁菁父母。”
    菁菁父母不就是我爸妈？燕裕眉头一皱，感觉那样的话有些麻烦，立刻淡定收手松开妹妹，说道：
    “今天就教训你到这里，下次再敢对老哥胡言乱语、没大没小，把你的嘴给缝了！”
    “哼！”燕菁赶紧跑到陈灵韵的身后，朝暴君兄长皱了皱鼻子，以示不服。
    燕裕这边拍了拍手，大摇大摆扬长而去。厨房那边，苏云锦和赵元真各自端了水果过来，只不过前者手里是洗好的一整盘，后者手里则是一盘、四分之三盘、半盘、四分之一盘……处于某种动态的变化状态，因此不好精确描述数量。
    “灵韵姐。”燕菁好奇问道，“你们平时就这么被我老哥随便欺负的吗？”
    “没办法呢。”陈灵韵一眼就看穿她在想什么，笑盈盈道，“毕竟他才是队长。”
    “是队长也不能这样吧。”燕菁吐槽说道，“比如我们学校，也有几个男生喜欢横行霸道，但只要女生一掉眼泪，他们就不敢再继续动手了，不然会被全班的人瞧不起呢。”
    苏云锦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但她并不觉得自己被燕裕欺负了，因此只是笑笑不说话。
    至于赵元真……她正忙着吃水果呢，哪有心思去想燕菁在暗示什么。
    燕菁见大家都没有开口，只当是老哥凶威太盛，已经把姑娘们折磨得没脾气了，立刻便有种互相共情的冲动涌现出来，起身说道：
    “我要开课！教你们如何对付老哥！”
    说到对付燕裕，三个姑娘倒是眼睛齐齐一亮。
    陈灵韵是想要找燕裕的乐子，苏云锦是想要了解燕裕，而赵元真自然是希望打探小贼的弱点，因此纷纷生出极大的兴趣来。
    “去把柠柠姐和若溪姐叫过来。”燕菁胸有成竹地说道，“是时候搬出我的知识储备了！”
    ——————————
    陈灵韵的房间里，五个姑娘加一个妹妹坐在地毯上，嘻嘻哈哈地闲聊说笑。
    “小蛋糕来了！”苏云锦端着餐盘过来。
    “还有其他吃的。”谢若溪抱着一大堆零食，跟着云锦走进房间。
    姑娘们分了食物饮料，说起最近看的书、追的剧、网上的搞笑新闻，一个个都是欢声笑语，开心得很。
    燕菁忽然猛地感觉不对。尼玛，我是过来跟姐姐们开女生派对的吗？
    “咳咳！”她连忙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煞有其事地说道，“把大家叫到这里，并不是单纯为了聊天，而是因为我之前发现，姐姐们似乎完全拿我老哥没有办法的样子……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我老哥在家里从小就很大男子主义，连我爸妈都管不动他，但身为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我对他其实还是比较了解的。”
    说到燕裕，姑娘们也就安静下来，看看燕菁能拿出什么武林秘籍、对兄宝典。
    “首先，如果要对付我哥，你们不能用太过强硬的方式。”燕菁摆出专业女教师的架势，托了托鼻梁上不存在的眼睛，抱胸说道，“因为我哥是大男子主义，脾气超级臭，你越凶他就越硬，众所周知我们女孩子无论是武力还是威慑力都是不如男孩子的，所以如果在这方面跟我哥强势对抗，无异于用自己的弱点去攻击他最擅长的事情。”
    “在这里我要点名批评赵姐姐！”
    “啊？我？”赵元真正吃着薯片，闻言费解地歪了歪脑袋。
    “赵姐姐跟我哥吵架，总是下意识会摆出最激烈的敌对态度，这样是不可以的！”燕菁举起双手交叉，打了个“禁止”的手势，“你看，是不是每次你对抗老哥，都会被欺负的很惨？你有一次占据过上风吗？”
    赵元真放下薯片，思索起来。
    也许，好像，似乎，还真没有过？
    别人可能记不太清，但她终归是有仇恨之书在脑子里的，仔细翻开尽是屈辱的斑斑血泪……几乎没有一次能翻盘成功，全是大恨。
    “不对吧？”林柠倒是提出不同意见，“我也揍过他啊，而且也没有被他反欺负回来，队长在这方面还是比较好说话的。”
    “呵呵。”燕菁脸上笑容越发自信，手指林柠说道，“那是因为柠姐你根本没想真的揍他，只是在跟他玩耍，给他发福利！”
    林柠顿时脸色胀红，神情错愕，眼睛瞪得老大，窘迫得仿佛要从双耳喷出蒸汽，嘴里支支吾吾地说着什么“才没有”“真不是”“你弄错了”之类苍白无力的辩解话语。
    其他姑娘都纷纷皱眉，心里有些微妙的吃味，但很快又开始沉思起来。
    苏云锦在想的是，我要不要也放点福利给队长？比如假装生气，去打他、踢他、踩他，趁机发生一些肢体触碰的亲密行为……但我平时哪怕生气也是动口不动手的啊，突然这样做会让队长觉得莫名其妙啊！
    谢若溪暗自思忖，这不就是动漫里经典的傲娇推进好感进度吗？虽然傲和娇的比例难以界定导致很多角色傲大于娇最终退环境，但我身为二次元百科全书难道还搞不来这个？决定了，学了！
    赵元真愤愤不平，既然要打架当然得是得下死手了，被他欺负了不去狠狠揍他，反而还跟他玩、给他发福利，柠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把我们女人的脸都特么给丢尽了！
    陈灵韵没有思考，她只是微笑着转动目光，将所有姑娘们的表情和反应都尽收眼底。
    “虽然老哥不吃硬，但也不代表装软妹子就对他有用。”燕菁继续讲解说道，“因为老哥本质其实还是有点慕强的，他比较欣赏那种很厉害的女人。你如果柔柔弱弱楚楚可怜也许会讨别的男人喜欢，但老哥只会觉得你是纯纯的废物一只，由此更加鄙视你轻蔑你瞧不起你。”
    谢若溪错愕片刻，忽然仰头便倒。
    完也！超级废物的我，注定得不到霸道队长的爱，我不如去死算了，来世投胎再变成一个厉害的女人吧……
    终于缓过来的林柠还有些脸色绯红，见谢若溪不知为何突然倒了，连忙过去将她扶住。
    “这样的话，不是很奇怪吗？”苏云锦皱眉说道，“如果表现得很柔弱，会被队长觉得废物；如果态度强硬起来，又会加重队长的对抗意识。等于说，不管怎么做都不行？”
    “错！”燕菁说道，“简单地说，就是要外柔内刚！”
    “外柔内刚？”姑娘们不得其解。
    “简单地说，就是要表面上屈从他，但是又不能对他百依百顺。”燕菁举例给大家解释，“打个比方，如果老哥跟你吵架，你怎么办？”
    “你要是硬怼回去，只会被他用更大的力道镇压；但如果你不反抗，他又要瞧不起你，觉得你废物无能。所以两害相权取其中，先表示‘我不跟你吵’，避开正面冲突的可能性，再适当表现出自己的反对意见，比如‘我不跟你吵并不是觉得你没错，而是因为我很珍惜咱俩之间的感情，不想因为这种小事就吵架’。”
    “原来如此！”林柠立刻恍然大悟，“把吵架的责任甩到他身上！”
    “没错。”燕菁露出孺子可教的神情来，赞许说道，“比战斗力，咱们或许打不过男生；但是要讲感情，十个男生也说不过一个女生！”
    “所谓的外柔内刚，其就是在难以对抗的正面忍让示弱，避开冲突，转而绕到他没法还击的地方，然后去狠狠地治他！”
    ————————————
    燕裕回到房间里，摸出手机，开始跟京爷打探起消息来。
    先前对民间修士的所谓招安，是指“你犯了什么事情，修士身份暴露了，我再考虑让你服役来换取刑罚减免”。这样做有个问题，就是如果有想被招安吃公家饭的民间修士，居然得先去犯一犯法搞个大事情，这就有点地狱笑话了。
    拿大家都熟悉的《水浒传》世界为例，武艺精熟的成年汉子正常去当兵，那就是“贼配军”，不仅脸上要刺字，要被百姓们瞧不起，还要忍受兵头的苛刻剥削；但若是去绿林当个好汉，不仅能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还能被招安混个官身，比正常从军的道路可光明多了——两条路放在这里，还用选吗？
    站在上面的角度来看，当然不会允许这种破坏社会稳定的情况出现，因此陈天明也就在内阁里顺势提出，要将民间修士招安进行“组织化”“规模化”“常态化”。
    京爷对此锐评声称，这就是陈天明最厉害的地方：他总能将有利于他自己的议案，放在一个大家都没办法拒绝的场合和时机提出来。
    民间修士是社会秩序的不稳定因素，而招安作为无可奈何的暂行办法，确实能将这些风险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消弭——起码人家现在进了体制，吃了公家饭，被公家监管起来了，总比他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哪天不爽把周围凡人杀得血流成河更好。
    但如果考虑到陈天明一直是主张“放开修行管制”的，那么如今将招安进行常态化，等于明摆着告诉全国各地的老百姓们，你们也有机会成为修士哦，如此必然极其不利于后续的修行管制。
    在“现阶段的秩序动荡”和“未来可能发生的秩序动荡”之间，大家哪怕知道后者有利于陈天明，自然也只能捏着鼻子支持举办这个修士竞技大会。整体思路就是“不惜一切维持现在的稳定状态”，至于未来嘛……
    【刘少】：所以我跟您说，老燕。那位可真不是什么良善人，您跟他的女儿相处的时候，真的带一百八十个心眼儿都不会过分，多累呐。
    【以德服人】：瞧你说的，那个圈子里能有不精明的？搞得你们刘家就是什么好人似的。
    【刘少】：怎么不是？我家世代行善积德好吧！我家老爷子从来不参与任何党争，在派系冲突之间基本都是投的弃权票。
    【以德服人】：墙头的狗尾巴草是吧？风往哪边吹，他往哪边倒。
    【刘少】：明哲保身，懂不懂？
    【以德服人】：懂！反正有你这个定北军修士第一人在，也没人敢去挑战他的地位权力，他当然乐得稳坐高台了。
    【刘少】：别扯我老爹行不？他是他，我是我！这次竞技大会在燕郊办，本来是也要调我去驻防的，但是最近阴阳师那边又起乱子了，我得随时过去待命，所以让叶筠过去给你打下手。
    【以德服人】：怎么又叫叶筠？她都没进入化府阶，你们就又开始使唤她了，让她没法安心修炼？
    【刘少】：啥呀，这不是怕了您吗？万一又有什么张文堂李文堂把您惹了，一剑嗖地过去斩他的头，有叶筠的璇光尺护着也不会出人命。
    【以德服人】：合着还是我害了叶筠。
    【刘少】：对头，所以您可得好好补偿她。
    【以德服人】：所以阴阳师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刘少】：要想讲清楚这个，就得从上次的离宫秘境之战，小爷我把阴阳师精锐杀了一半的事情开始说起。
    【以德服人】：等会，你哪来的杀了一半？我杀了七成好吧！合着人家阴阳师有百分之一百二十的人手是吧？
    【刘少】：少来，你哪里杀了七成？人家整体损失都没到七成好吧！
    【以德服人】：仙道镜音是谁干掉的？
    【刘少】：唉！说到仙道镜音之死，这次的事儿还真跟您有关，老燕！

 第九十二章 对付燕裕的方法就是刷他的好感

    离宫秘境之战，大家都知道阴阳师损失惨重，却少有人知道阴阳师具体惨到什么地步。
    仙道镜音的死，对阴阳师整体的士气构成了不小打击；大量精锐好手的牺牲，则导致京都阴阳院总部人手匮乏，这个相比前者其实更加伤筋动骨。
    为了维持总部相对分部的绝对实力优势，大人物将全国各地分部的阴阳师精英进行抽调和移籍，转到总部名下进行培养。这事儿在军事领域也不少见，一个部队损失惨重致使番号没了，要么全部打散，要么补充人手嘛。
    但问题也随之而来：总部残余的京都阴阳师们，和这些分部上来的“草根”互相看不顺眼，导致以近畿地方为核心的“关西派”，联合四国九州出身的阴阳师们，要和京都的“贵族遗老”们别个手腕、分個高下。
    大人物们起初对此放任不管，甚至还有意纵容默许，毕竟下面铁板一块对上面可不算好事。但随着双方矛盾的冲突升级，倒是开始有点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了。
    7月2日上午，院内发生了一次武力火并。陆国这边安排的情报人员，暂时还没有拿到具体的情报消息，总之阴阳院总部已经下令戒严，甚至有一位大人物临时取消了对北海道分部的访问，火急火燎地赶回京都——可以认定这次冲突规模大概率非常严重。
    枢密院这边认为，是因为仙道镜音这个纽带的断裂，导致阴阳院顶层的大人物们和底下的阴阳师之间，失去了原本的信息联系，因此立刻将京爷调到渤海附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给他什么秘密任务。
    燕裕确认清楚之后，慢悠悠地离开卧室，就看见陈灵韵和燕菁正从房间里走出来，嘀嘀咕咕窃窃私语，然后彼此露出得意的笑容。
    “你们在干嘛？”燕裕随口问道。
    我妹妹怎么跟我前女友搅到一块儿去了？
    燕菁立刻恶声恶气地吓唬他道：
    “老哥你完了，我刚才已经给姐姐们每个人都单独授课过了，将我修炼的超级拳法毫无保留倾囊相授，接下来你就等着被她们爆杀吧。”
    “神经。”燕裕嗤笑说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三岁小处男吗？过年的时候，你还跟我说要我把她们全部变成你的嫂子，这样以后每个人都给伱发压岁钱呢……你不算计她们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联合她们来对付我？”
    燕菁连忙看向身旁的灵韵姐，露出“你看他果然不信”的求助眼神，陈灵韵笑眯眯道：
    “菁菁确实教了她们拳法。”
    “教那个干啥？”燕裕皱眉。
    “不过是逆练版本的。”陈灵韵微微一笑。
    逆练拳法？
    燕裕对此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他也懒得跟妹妹和前女友追问什么。
    只有弱者才会害怕被谋算，强者铁拳在手，管你什么阴谋诡计，上来我都是一样的轰破吔！
    他这边来到一楼，就看见林柠正在厨房里忙碌。隔着烤箱的玻璃门可以看到，里面烘烤的似乎是蛋挞之类的甜品。
    联想到妹妹之前所说的“爆杀”，燕裕淡定地挑起眉毛：
    干嘛，在蛋挞里下毒啊？
    林柠正在清洗盘子，回头看见燕裕走下楼梯，立刻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说道：
    “队长你等等，甜品马上就做好了，待会儿你帮我试一个看看味道怎么样？”
    见她笑容极为不自然，燕裕越发肯定这里头有什么诡计。
    难道是蛋挞里放了芥末和辣椒油？
    无所谓，尽管来吧！小小林柠还敢对付我？看我如何弹指间让你灰飞烟灭！
    林柠转过身去蹲下，继续盯着烤箱里的蛋挞，偷偷做了个几个深呼吸。
    外柔内刚，外柔内刚……她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脑海里也浮现出先前的私人授课时间，燕菁和她的交流对话。
    柠柠：大师，我始终觉得和队长之间，隔着一层可悲的透明障壁，看似触手可及，实则完全无法触及到他半分。
    燕菁禅师：施主须知，昨日因，今日果，成也傲娇，败也傲娇。
    柠柠：我无傲娇也……这是何意？
    燕菁禅师：所谓傲娇，表面高傲，内里娇弱，此为“外刚内柔”是也。内心柔软，就没有勇气去接近他；外在强硬，反而阻拦他来接近你。如此南辕北辙，岂有成事之理？他也知你傲娇本性，近之则傲，远之则娇，唯有不远不近，保持暧昧。如此一来，你要再进一步，便是千难万难。
    柠柠：我有些悟了，可……又要如何是好？
    燕菁禅师：为今之计，便是将外刚内柔，转为外柔内刚。我且问你，你可对他有意？
    柠柠：我无意也！
    燕菁禅师：‘我无意也’，此句便是外刚。他若听闻，必然厌你。
    柠柠：………………
    燕菁禅师：我知你性格，敏于行而讷于言。你若无法直球，可以迂回暗示。
    迂回暗示，反复暗示……
    林柠心里这样想着，忽然听见烤箱叮了一声，下意识就拉开烤箱门把手，去拉烤盘。
    “喂，你……”他还没来得及提醒，就看见柠柠短促地“啊”了一声，闪电般收回了被烫到的手指，开始眼泪汪汪起来。
    “……至少戴个手套啊，又不是第一次做饭。”燕裕无奈地戴上旁边的防烫手套，将烤盘端了出来，“嗯，还挺香的。”
    “因为我想快点拿给你尝尝啦。”林柠忍着泪花，委屈说道。
    燕裕：………………
    尼玛，什么变种柠，我那个傲娇的林妹妹哪里去了？
    我不要看啊！你快点给我变回来！
    只见林柠用没有烫到的左手，笨拙地拿筷子去夹蛋挞，夹了半天夹不上来。
    “我来吧。”燕裕夺过她手里的筷子，“现在还没凉，你别急着吃。”
    “不是啦，是给你吃。”林柠见他稳稳夹起蛋挞，便凑过去吹气，“我只是想快点帮你吹凉哦。”
    燕裕：………………………………
    “好了。”林柠心中默念“继续暗示”，面上却笑靥如花道，“尝尝看。”
    燕裕咬了一口蛋挞。
    “好吃吗？”林柠忐忑问道。
    “很香甜。”燕裕如实说道，“可以去开店的水平。”
    不是，妹妹，你如果没了傲娇，那不是变成普通的甜妹了啊！柠檬就是要酸酸甜甜的才够味啊，要吃甜的我为什么不去吃水蜜桃啊！
    见燕裕三口两口吃完蛋挞，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林柠忽然有种说“我可不是为你做的哦”的强烈冲动，但她好歹还记得燕菁教她的拳法，硬生生地忍了下去。
    “古代礼教用矜持来束缚女人，让她们不敢主动表达好感，只能被男人肆意挑选追求，这种极端利男的旧时代已经过去了！”燕菁是这么教她的，“要成为独立女性，首先自己就得觉醒，要把恋爱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用柠姐姐你的强大魅力拿下老哥，让他对你深深沉迷、无法自拔！”
    这套“魅力拳”深得林柠欢喜，因为她心知以自己的性格说出“我喜欢你”是绝无可能的事情，但如果用魅力直接把队长的好感度刷爆，让他忍不住开口对自己表白，自己再勉为其难答应下来……这条路线却是完全能走得通的。
    不就是刷好感嘛，难道还能比刷题更难？
    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什么对恋爱懵懵懂懂的小女孩哦？我要主动发挥魅力起来可是很可怕的！
    “好吃就行。”林柠双手轻轻合掌，笑容满面地看着他，“我以后会做更好吃的甜品，到时候你也要帮我尝哦~”
    燕裕终于感觉有些招架不住。要是柠柠说什么“才不是做给你吃的”，那自己大可以哈哈一笑，开个“那我就学赵姐偷吃”之类的玩笑，但人家摆明车马了说“以后会继续给你做甜点”，这要自己如何回复？
    你不配？那太蠢了，不是我的风格。
    多做点？岂不是显得她可以依靠美食来拿捏我，无限地刷取我的好感！
    不说话？搞得好像我怕了她似的……
    见队长一直没有开口，林柠立刻换上小心翼翼的忐忑表情，试探问道：
    “不行吗？”
    她声音里暗藏着压抑的难过和心碎，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都为之动容，燕裕虽然自认是此世最强，却也不是绝情无爱·此世最强，因此只能施展缓兵之计：
    “那样太麻烦你了吧，偶尔有空做给大家吃就可以了。”
    “不行。”林柠立刻认真起来，眼睛也睁得大大的，“队长是队长，其他人是其他人，不能混淆啦！”
    可不是因为我喜欢你，只是为了刷你的好感而已……我身为战队成员，长久以来受你的照顾，专门给你做甜品也只能算是报答哦~
    当然，柠柠谨记燕菁禅师的教诲，所有傲娇的话都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正因为没有说出来，导致燕裕也没法开个玩笑逗她然后带过，只觉得这柠柠居然变得好生厉害，且看她这一连串的套路，虽然没有任何“我喜欢你”的字样，却无一不是在深情表白，以至于他身上忽然有了些难言的汗意，硬着头皮说道：
    “好吧，那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见队长终于被逼退，林柠也是心头狂喜。
    有用！菁菁教我的“外柔内刚”果然有用！
    外劲柔软，队长就没法发动反击；内功强硬，就能把心意传给队长，让他没法继续装傻！
    我就说刷好感有用吧！以后要继续刷，每天刷，天道酬勤，刷到队长彻底喜欢上我为止！
    ——————————
    却说燕裕快步离开厨房，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什么逆练拳法？分明就是献媚拳法！这玩意绝对是老妹教的，她从小就跟着我学各种搞定爸妈的骚套路，如今居然将我的招数拿给柠柠来对付我！
    别被我逮住喽！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考虑到她之前和陈灵韵跟着自己下了楼，燕裕便打算在一楼找找她。
    客厅没有，难道是去了外面的庭院？
    燕裕来到庭院，就看见云锦正在那里浇花。
    武夷山秘境之中灵气充足，这几盆花的简直像是基因突变似的，花茎都快长到一米长了。燕裕正要开口询问妹妹下落，只见云锦微笑说道：
    “队长？快来看我的花。”
    在一碗水端平方面，燕菁无疑也是完全做到位的。她不仅传了林柠“发挥魅力拳”，同样也私下将另外一门拳法传给了云锦：
    “云锦姐，你的问题就在于进攻性太强了，总是希望能够直接确认关系，殊不知男人都是喜欢暧昧的。老哥身边又不缺愿意跟他暧昧的女生，你这样操之过急反而显得咄咄逼人，徒劳败坏他对你的好感而已。”
    “菁菁，你的意思是……不要问他‘你喜欢我吗’，而是直接表达‘我喜欢你’？”
    “对喽！不愧是云锦姐，很快就领会精髓了。我这套拳法名为‘暧昧拳’，精髓就在于若即若离，就像是蹲在网上的蜘蛛。如果你立刻冲过去的话，被困在网上的猎物肯定会疯狂挣扎；但如果你耐心一点，慢慢靠近，等他被你的网彻底黏住，到时候就没办法逃脱了。”
    “我明白了，谢谢菁菁。不过我不是很喜欢‘拳法’这个词，还有蜘蛛这个比喻。”
    “那换个名词也是一样的，本质就是为了刷老哥的好感嘛……”
    刷队长的好感吗？
    也是，如果好感没有到达那个地步，队长是不可能回应我的表白的。与其继续徒劳内耗，还不如继续经营这段感情，让他逐渐习惯甚至依赖我为好……姑且就按照菁菁说的，尽量跟队长暧昧一下吧。
    燕裕见云锦笑容清纯甜美，心里虽然有些被她吸引，但更多的却是警惕。
    不好，我感觉……她也要来勾引我！
    “队长，我今天换了新的裙子。”苏云锦掀起裙摆，微笑说道，“好看吗？”
    “还不错。”燕裕谨慎说道，“话说回来，你有没有看见菁菁？”
    “没有哦。”苏云锦笑眯眯道，“不过我现在有空，可以陪队长去找她。”
    燕裕自然不好拒绝，否则显得自己怕了云锦似的，虽然她的重力法术确实厉害，但我身为此世最强，哪怕是一万倍、一亿倍、一百亿倍的黑洞重力加于我身，我也是岿然不动、凛然不惧吔！
    两人离开庭院，来到别墅外围。
    苏云锦并没有释放重力，而是温柔地走在燕裕身边，与他近距离并肩而行——她柔嫩的手指不时擦过燕裕的手背，看似随时可能牵上来，却又始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燕裕也察觉到了她的小套路，心里发出不屑的冷笑。
    哈哈，你要是直接牵我的手，我还敬你算是英雄。云锦，你只敢做这种小动作，反而叫我瞧不起你！
    “对了。”苏云锦忽然笑道，“我最近学了一门手相学，队长想要试试吗？”
    “手相都是骗人的。”燕裕说道。
    “可是都灵气复苏了哦，我觉得手相学也未必一定是假的吧？”苏云锦大胆地牵起他的手，拿到眼前，仔细地研究起他的掌纹来，“先让我试一试再说嘛，队长~”
    燕裕：………………
    手儿倒是挺软……不对！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妮子为了勾引我，会使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手段来。

 第九十三章 美色拳法

    有时候燕裕觉得很奇怪，富庶家庭的两位大学教授，为什么能养出云锦这样战斗力极强的女孩子。
    爱穿连衣裙，喜欢干净整洁，兴趣是读书和养花，热衷于做各种家务和打扫卫生，最近还在学习用植物天然香精来自制香水……以上这些无论是从女友还是妻子的标准来评价，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拿到很高的分数。
    唯独在要成为你的女友甚至妻子这方面，却表现出了和她原本的温婉性格完全不相称的积极和强势，跟燕裕前世对苏秘书的了解更是判若两人。
    果然，如果你不能走进一个女人的心扉，就永远无法真正地了解她的本性啊。
    云锦捏着燕裕的左手手掌，煞有其事地分析说道：
    “这个是生命线。队长的生命线很长而且没有断层，说明将来大概率会非常长寿，而且远离各种病痛呢。”
    “但是这里有分叉，说明什么呢？”燕裕故意问她。
    “说明会有后代来延续你的生命哦。”苏云锦笑着说道。
    你特么就继续胡诌吧。
    不得不说，美少女为了跟你贴贴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就是有着令人发笑却又让人舍不得戳穿的奇妙感觉。
    “这个呢，则是事业线。”云锦的手指在他的掌心继续滑动，带来酥酥麻麻的感觉，“队长的事业线有很多分叉，说明未来不会局限在为国征战，很可能会在多個领域开花结果。”
    掌纹顺直也是好事，分叉也是好事，云锦你怎么不去当算命先生呢？
    不过考虑到她有两个社科系的爹妈，这姑娘说不定真的看过易经，因此也不是不行。
    “最后这条是爱情线。”苏云锦摸着他的手心，“这个……”
    “又短，分叉又多。”燕裕逗她说道，“怎么解释呢？”
    “短，说明不大可能会爱情长跑，多半会很快就瓜熟蒂落、开花结果。”苏云锦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很多分叉，就代表会有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上队长。”
    “有哪些女孩子呢？”燕裕立刻追问。
    “这个就不知道咯。”云锦笑得眉眼弯弯，露出狡黠又俏皮的笑意，“手相上面可没有写名字，队长还是注意留心身边有哪些女孩子对伱特别在意比较好。”
    这回答让燕裕也颇为意外，若是按照以前云锦的性格，多半会直接来一句“你不知道吗”，就有种指责自己正在装傻的、咄咄逼人的不快感觉。
    太好了，云锦！你也开始成长了呢！
    燕裕忽然有种微妙的感慨，心说现实毕竟不像小说那样，女主角从出场到结局都是一个标签、一个人设……终归还是在不断改掉毛病、变得更加优秀起来的啊！
    说不定过了几年，回到原生家庭里的云锦，已经变成了成熟、知性又体贴的少妇模样，让苏父苏母瞠目结舌——所谓女大十八变，就是这般厉害的啦！
    燕裕回过神来的时候，手相已经给看完了，但云锦并未松开他的左手，而是温柔地将其牵在手里，继续慢悠悠地前行。
    手心传来温暖而又柔软的触觉，让他感到惬意而又舒适。
    不得不说，只要不释放她的重力场，云锦简直完美符合所有男人对于江南水乡温柔女子的一切幻想，
    菁菁，你教的好耶！被我抓住之后，就由死刑改为死缓吧！
    “队长，我以前曾经想过。”苏云锦忽然说道，“今后能配得上我的伴侣，必须是我的soulmate。他要跟我一样喜欢文学，要会写古代诗和现代诗，要足够博学儒雅又要幽默风趣。比如我们一起约会的时候赏花，他要能说出花的名字和对应的典故轶事，然后写一首诗来逗我开心，让我觉得他是这天底下最聪明最优秀的男子。”
    燕裕心说你不如嫁给chatgpt算了，嘴上却道：
    “很合理啊，我认为一个足够优秀的女孩子，完全有资格按照自身的条件去挑对象。”
    至于找不找得到，那就不关我事了。
    “嗯嗯。”苏云锦笑着摇了摇头，“但那是以前的我啦。”
    “现在呢？”燕裕顺着她的话茬往下问去。
    “现在的我，已经明白了。”云锦缓缓扣紧他的手指，低声说道，“我不需要什么soulmate，我需要的是mr.right。没有遇到他的时候，我恨不得将我能想到的要求，都堆积在那个我幻想的虚拟伴侣身上，仿佛那样就能让我愿意放下高贵的身段去接受他。”
    “但真正遇到他之后，我才明白那根本不是真正的爱情。队长，你知道吗？如果你真正爱一个人，你不会在意他的身高、他的颜值、他的学历、他的家庭收入。哪怕是一个不认识的，身高一米八颜值男神学历博士年入100万的完美男人，和他同时被放在天平的两端，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去选择他，因为我真正爱着的就是这个人。”
    “嗯……”燕裕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她直说“队长我爱你”，那么自己当然可以用一句“你也配”堵回去，但云锦现在不跟你正面对波了，她只是单纯阐述自己的爱情观（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个mr.right是谁），而且这套说法实在过于淳朴，居然没有半点可以指摘的地方，自己还能怎么回应呢？
    你说得对？
    这也太不符合我的人设了。
    “说完了我的，我对队长也有些好奇。”苏云锦笑眯眯道，“队长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呃，足够强大，能配得上我的女人。”燕裕回答说道。
    我先画一个大饼在这里。
    “诶？队长只对另一半的实力有要求吗？”苏云锦诧异问道，“那如果是实力足够强大，但对你完全不假辞色、甚至态度非常恶劣，每天总是没事找事折腾你的坏女人，队长你也可以接受吗？”
    “那当然是不行的。”燕裕立刻便想起前世的陈灵韵来。
    实力足够强大——灵运战队的队长，不假辞色——指脸上永远挂着假笑，态度非常恶劣——确切地说是性格非常恶劣，每天总是没事找事折腾我——哎呀，太对了，这说的简直就是她！
    “实力强大只是底线，决定了她配不配让我正眼看待。”燕裕更正了自己的说法，“在这个基础上，当然希望她还能人美声甜，性格温柔，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了，这些优点肯定是多多益善的。”
    “人美声甜，性格温柔，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云锦立刻开心起来，笑着问道，“我有哪一条不符合吗？”
    “你也配！”燕裕终于抓到机会说出这句话，顺势想要抽出手来，却不料这姑娘却开了曲咒，死死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微笑说道：
    “哎呀，我当然知道我实力达不到你的标准嘛，队长~”
    “你知道就好。”燕裕神情高傲地道。
    “哼哼。”云锦却并无半点沮丧不快的样子，只是继续拉着他的手，说道，“明天我就要去采集水行精英了，等我集齐后天水行精华，再炼化河源净瓶之后，实力应该能攀升一大截吧。”
    “法修还是比较看修为的。”燕裕说道，“但技术也同样重要。”
    “当然，所以我最近一直在跟柠柠学习剑术。”苏云锦微微一笑，“在剑术上面，我可能永远追不上柠柠。但如果能提升实力，那付出的时间精力也不至于会被浪费吧。”
    “肯定不会啊！”说到剑术的意义，燕裕立刻来了兴头，“你身为法修，最合适的输出环境就是长距离，但敌人往往不会给你提供这种方便火力投射的状况，一旦对面有人试图近身，那你要么选择防守反击，要么就只能拉开距离。但要是敌人速度很快呢？将大量精力用于拉开距离，本质上就是被敌人牵制住了，这就是学习剑术用以自保的意义所在……”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各种理论，佐以不同的战术案例讲解。云锦一边认真听着，一边用余光扫视他的侧脸，忽然觉得此时的队长简直魅力爆棚，让她恨不得直接将身体黏上去。
    好在燕裕也很快反应过来：不是，我说那么多干嘛？她不是已经开始练习剑术了嘛。
    “还有呢？”云锦笑眯眯地问道。
    “你要好好练。”燕裕熟练地摆出队长的架子，总结说道，“对你的实力增长会有好处的。”
    “既然队长要我尽快提升实力，那我记住了哦。”云锦收起笑容，认真说道，“我会往配得上队长的那个位置去努力的。”
    燕裕：………………
    不错啊，真不错啊苏云锦，你既然拿出变强来表白，我也没法狠狠地拒绝你了啊，不然岂不是在挫伤你的积极性？
    仔细想想，柠柠和云锦在这方面，确实就像是两个极端的类型，前者太过含蓄且不坦率，后者又过于直接而缺乏缓冲的余地，因此给人的观感也始终难以进一步提升。
    如今被妹妹进了一通谗言，柠柠开始坦率地暗示心意，云锦也学会委婉地表达想法，两人的情商都有大规模的提高！
    绕着附近走了一圈，苏云锦装模作样地叹息说道：
    “没找到菁菁呢，说不定已经回去了。”
    “那我们也回去吧。”燕裕说。
    “不了，后院还有几盆花没浇过。”苏云锦笑着回绝，“我得去把剩下的事情做完。”
    这也是燕菁教给她的“暧昧之奥义”，简单地说就是不要无时无刻黏着男人，因为他对你的兴趣会很快衰退，甚至转变为厌烦。白给就像甘蔗嚼了一通就会索然无味，新奇感才是异性之间维持暧昧的关键。
    燕裕这边自无不可，便和云锦在正门口分道扬镳。
    回到家中，一楼倒是没什么人，林柠大概是去食堂那边取菜了。
    顺着楼梯来到二楼，燕裕打算去陈灵韵的房间看看，结果正好遇到从书房里出来的谢若溪。
    “啊，队长！”她起初还有些犹豫，但很快就下定决心，就像是准备将全部资源投入爆率极低的卡池里似的，露出了准备破釜沉舟的表情，“快点过来，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燕裕瞅见漂亮废物这般坚毅，就猜到燕菁肯定也传了她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很好，速速端上来品鉴吧！
    谢若溪这边拉着燕裕进了书房，随后用力关上了门，飞快反锁，胸口用力地起伏着，仿佛正在偷吃东西的大兔子。
    “看什么东西啊？”燕裕好整以暇地问道，“是你突然意识到只有变强，才能赢得队长的另眼看待是吧？”
    “不是，那个我早就知道了！”谢若溪鼓起勇气，大声说道，“我有一些衣服想让队长帮忙看看！”
    却说还是单独授课的时候，燕菁和谢若溪相互对坐，彼此无言。
    “若溪姐姐。”燕菁缓缓说道，“你这样下去，老哥就要被人抢走了啊。”
    “啊？那……”谢若溪下意识就想说“那就让他被抢走吧”，但话到嘴边却又卡住了。
    队长跟其他姑娘结婚恩爱甜蜜，然后我只能在边上看着羡慕嫉妒恨……那种事情不要哇！说好的我才是女主角呢？
    我，我可是被队长在动漫会展看中美色，叫到金陵府去亲自培养的天降系女主角呀！怎么可能会成为败犬！啊呸！呸呸呸呸呸！
    见谢若溪神色疯狂变幻，燕菁虽然不知道她的内心戏如此丰富，却也猜到她跟其他姐姐一样不愿放手，便蛊惑说道：
    “若溪姐，我记得你很喜欢二次元吧？”
    谢若溪连忙摇头。呱，之前在采访节目里当着全国观众的面声称“我喜欢二次元”，那样的记忆我不要想起来呀！
    “如果是二次元的话，那就好办了呢。”燕菁慢条斯理地说道。
    “诶？”谢若溪灵光一闪，连忙抓住妹妹的手，震惊问道，“难道队长他也是二次元？！”
    “……啊？”
    “就是动漫和小说里不是经常出现类似的角色吗？”谢若溪语速飞快异常流利地说道，“看着端庄优雅仿佛高岭之花的大小姐，其实背地里是个精通各种宅圈术语的超级宅女，然后被男主角阴差阳错地发现于是开启了一段邂逅故事……”
    “不是很明白你想说什么。”燕菁回答说道，“但是哥哥的话，看的最多的动画片也就是《猫和老鼠》以及《小马宝莉》呢。”
    谢若溪立刻晕倒，心说果然战队里只有我在逃避现实吗？好想去死……
    燕菁见她马上就要昏迷，又道：
    “但是老哥对coser的接受程度应该还是可以的，我偶尔看到他在刷视频的时候，遇到coser跳舞都会多看几眼。”
    谢若溪连忙笔直坐好，暗地里盘算起来。
    也对啊，当初队长看上我的美色，不就是我在出cos的时候吗？
    “哎呀，反正男人终归也是视觉动物嘛。”燕菁仿佛不经意地说道，“哪怕是平时畏畏缩缩胆小内向的女孩子，突然cos变装成一个大美人，也会对她立刻产生占有冲动的吧？而且coser也不需要很会社交呢，只要化妆然后穿上那种露很多的衣服就可以了……”
    “才不是露很多！”谢若溪忍不住反驳说道，“纯靠无脑卖肉来吸引粉丝，完全违背了对原著角色的热爱和忠诚！这就是为什么我看不惯现在的coser圈的缘故，一个个连原著动漫小说都没有补完，只是看哪个角色火了就出谁的cos，甚至连贫乳还是巨乳都会搞错！”
    “是吗？”燕菁挑起眉毛说道，“我不是很懂二次元的粉丝喜欢什么，但老哥的话……他应该是喜欢大的。”
    谢若溪：………………
    审美太原始了啊，队长！贫乳角色也有她们独特的魅力，给我向所有设计优秀的贫乳角色道歉啊！
    不过话说回来，我应该也不小吧……要不垫一下？
    就打着让队长鉴赏服装的名义，让他看看我的诸多决胜服吧！

 第九十四章 狠狠扫雷

    不得不说，燕菁的看人思路还是挺准的。
    柠柠的问题在于傲娇，云锦的缺陷在于强势，若溪则是很明显的社恐不自信。要她执行燕裕的训练命令还好说些，要她主动去追求燕裕，对她而言的难度甚至要大于让她参加高考。
    毕竟高考失败了还可以选择复读，追求队长如果失败了，大概人生也就到此结束了吧。
    事实上，谢若溪之所以还能在心里保留一分不切实际的希冀，而不是彻底破罐子破摔摆烂到底，是因为她记得自己曾经鼓起勇气跑到队长卧室里（在众人正式合修之前），跟队长说了一大通语无伦次的、表达好感的话语，而队长并没有当场嫌弃地把她轰出门去。
    只是后面发现其他姐妹对队长也有意思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胆量去继续迈出下一步了。
    小小的若溪就像是一只小小的兔子，只能躲在自己阴暗的巢穴之中瑟瑟发抖，畏惧地看着外面的什么猫猫狗狗各种活蹦乱跳，和队长追逐打闹。
    对于漂亮废物的这种瑟缩和逃避，燕裕虽然有所感知，却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毕竟他是来领导战队的，不是为了跟战队成员谈恋爱的！更何况若溪现在的训练已经很垃了，要是再因为沉迷恋爱而变得更加废物，那谁能负得起这个责任？
    燕裕如今对谢若溪的要求非常简单，就是你要配合我的指令进行不打折扣的训练。至于自由时间你是用来看动漫、打手游、沉迷网络亦或是暗恋队长在梦里意淫什么的……我都可以不管，随你开心就好！
    他在书房里拉了椅子坐下，悠闲地打量四周陈设。
    武夷山秘境之中的镇海战队疗养别墅，结构布局是完全复刻自金陵府的战队基地的，可见镇东军在这方面确实也用了不少心思。书房大概是卧室的三分之二大小，而且没有阳台，采光更是不佳，对其他姑娘而言算是生活条件变差，但对宅女而言却是再好不过——周围太亮了反而让她不容易看清电脑屏幕，以前住出租屋里她家窗帘常年都是拉着的。
    左侧靠墙是电脑桌，主机屏幕音响以及人体工学椅，颇有种男生梦寐以求的“电竞房”的感觉。右侧是床铺和两个柜子，右边柜子是衣柜，装着谢若溪的诸多衣服；左边则是展示柜，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手办和高达模型——她究竟是怎么把这些零零碎碎从金陵别墅搬过来的？
    谢若溪将衣柜的柜门拉开，遮住了燕裕的视线，随后窸窸窣窣开始换起衣服来。
    此时燕裕只要起身往左跨出一步，视线便能越过柜门阻隔并且大饱眼福，可见这姑娘要么是对自己完全不设防，笃定自己不会偷看，要么就是太过紧张以至于忘了这茬。
    谢若溪很快便换好了衣服，扭扭捏捏地走了出来，问燕裕道：
    “队长，你觉得这套衣服好看吗？”
    他仔细打量起来。谢若溪的上衣里面是白衬衫，外面套了黑色的学院风小外套，领口处用红丝带扎着蝴蝶结。下面则穿着格子裙，长度差不多在大腿中部左右，再往下则是黑色的长丝袜，和裙摆下端之间留出一小段距离，露着健康白皙的大腿肤色。
    “挺好看的，有种纤细美人的气质。”燕裕评价说道，“你拉开衣柜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要换什么‘魔法少女’之类的奇装异服呢，那类衣服我就不擅长鉴赏了，敬谢不敏。”
    “队长，那个不叫奇装异服，叫cos服啦。”谢若溪腼腆说道，“其实我这套严格来说也是cos服，是总武高的女子秋冬季女子校服哦，只是看着比较偏常服而已。”
    “还行，在我的审美范围之内。”燕裕说。
    “我，我的衣柜里有很多类似的cos服。”谢若溪犹豫片刻，继续说道，“都是这种比较接近常服的类型。如果队长……没有意见的话，我想平时也穿出来。”
    如果是云锦在这里，肯定就会直说“如果队长喜欢看我就穿出来”，但显然这种直球对小小若溪来说还是太困难了些。
    “可以啊，我们战队对成员的着装没有强制要求。”燕裕态度温和地道，“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奇装异服就行。”
    “嗯，嗯……”谢若溪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紧张地回忆燕菁教过她的内容：
    “菁菁，如果有话想说但是说不出口，要怎么办呢？”
    “我说过啦，外柔内刚嘛。外柔就是尽量采用迂回策略，避免正面不留余地的摊牌；内刚就是伱的决心一定要坚定，哪怕是用上歪门邪道，也一定要让老哥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事实上，燕菁对每個人都是这么说的。按照她的这个评判标准，云锦属于言语决心都很强硬的外刚内刚型，柠柠是说话强势但内心却犹豫不决的外刚内柔型。
    谢若溪呢？再典型不过的外柔内柔型了，甜话也不会说，意志也不坚定，只知道躲在角落里偷偷摸摸暗恋队长，哪怕是在二次元后宫漫里竞争败犬女配角色也多半竞争不过……败犬败犬，要先战才能后败，你连跟男主表达心意都不敢，哪来的戏份和人设？上百度百科估计连个人专属页面都没有，只能孤零零地躺在动画词条页面的角色列表的最末端，而且还要被折叠起来。
    在燕菁看来，只要谢若溪能坚定意志，放下无谓的羞耻心，其实还是很有希望的。毕竟她长相底子不差，身材也还可以，而且还喜欢二次元，那么搞个涩气满满的cos角色，老哥肯定会猛看几眼——还有比这更简单的事情吗？
    只是谢若溪的理解再次出现了偏差。她心想既然是要避免正面摊牌，使用迂回策略，不就是要我旁敲侧击暗示队长嘛！
    恋爱漫我也看过几百部了，要我直接跟队长表白我是不敢的，但引用动漫梗什么的我难道还会不行吗？
    想到这里，她便小心翼翼地说道：
    “队长，其实我也在追寻着真物。”
    “政务？”燕裕眉头微微一皱，“你想要考公务员？”
    “啊？”谢若溪愣了半天，连忙哭笑不得地解释道，“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真正想要的爱情，也是不依赖于任何伪物的、绝对真挚的感情。”
    “这个我懂！”燕裕一拍大腿叫道，“就是哪怕有个身高一米八颜值男神学历博士年入100万的完美男人，和你真正爱着的那个男人，被同时放在天平的两端，你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这就是你说的真物对吧？！”
    谢若溪瞠目结舌，半晌才道：
    “应该是吧……不对！那是我的台词！”
    “你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你的心声已经传达到我这里了！”燕裕信誓旦旦地道，“好了，换下一套衣服吧！”
    谢若溪：……………………
    她下意识地就想顺从，但忽然有种强烈的、无法抑制的冲动——源于过去无数圈外人对二次元的典型误解和评头论足，“不就是动画片嘛”“给小孩子看的东西”“看得再多有什么用”……
    才不是啊！
    那些经典老番带给我的感动和记忆，绝对绝对不是什么虚假之物！老一辈的人不理解也就罢了，但如果是队长……是队长的话，一定能跟我产生羁绊和共鸣的吧！
    “你给我起来！”她突然大声叫道。
    “你说什么？”燕裕乐了，小小若溪竟敢如此对我说话？
    他冷笑着站起身来，准备出手镇压漂亮废物，却只见这位打扮成动漫女高中生的小宅女，冲过来用力拉住他的手，将他强行拖到电脑前坐下。
    “哎哟，你干嘛！”
    “跟我一起看动漫！”谢若溪强硬说道，“我会让你知道这部番为什么是经典！”
    “看什么动漫，我没空！”燕裕有些哭笑不得。你要是换些比较春色的cos服，我还能帮你鉴赏鉴赏，这动画片……
    他这边想要起身，却再次被谢若溪按着坐下。为了防止队长离开，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直接一屁股坐在了燕裕的大腿上。
    燕裕：………………
    倒也不是不能把她用力推开，但我突然想起漂亮废物往常太过缺乏自信，或许陪着她了解一下她的爱好，能让她更有训练的动力也说不定。
    谢若溪其实并不算重，虽然该长的肉比柠柠云锦她们都多，但若是和妖女之丰腴相比又显得颇为小巧苗条，反正坐自己腿上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感到麻的。
    之前在安娜那边，研究彼得东征的情报之时，对方也总喜欢这样坐在他的怀里，而燕裕虽然要保留元阳，但面对一个任你予取予求的女孩子，自然也不会如柳下惠那样假装无事发生，当时帮安娜检查了不少地方的脂肪生长情况。
    如今若溪也要用这招，那可就怪不得我了——让我看看你发育的怎么样！
    谢若溪发觉队长的大手在作怪，一时间也红了脸颊，只是默默拿着鼠标点开硬盘，打开老番第一集，将进度条拖过主题曲……然后用力按住快要摸上来的两只手，将它们压在小腹位置，让队长变成抱住自己的姿势，随后转头恼怒地瞪了燕裕一眼。
    燕裕哪里见过谢若溪这个样子？以往总是害怕怯生生的模样，偶尔尾巴翘起来也是忘乎所以的傻乐，何时会有这种高冷的、嗔怒的姿态？一时间却是觉得无比新奇。
    很好，女人，你引起我的兴趣了。
    “老实点，跟我一起看！”谢若溪警告他道。
    燕裕便抱着她看起动漫来。不得不说，制作还是挺优秀的，细节方面比现在许多3d动画都要精良许多，就是剧情有着重樱特有的奇奇怪怪的问题……
    “这个男主角啊。”他忍不住吐槽说道，“为什么要为了救一条狗而差点被车撞死啊？要是他真的死翘翘了，父母知道儿子是为了救狗而死的，那不得当场发疯啊？”
    “队长你不懂！”谢若溪辩解说道，“这个情节的设计目的，一方面是为了暗示男主颓废的外表下面有着温柔的心，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开启他和女二的羁绊啦！”
    “但不管怎么说，为了救狗被车子撞死……”
    “二次元的事情你少管啦。”谢若溪恼羞成怒，
    燕裕：……………………
    好好好，你给我抱，你说的都对。
    若溪最近好像换了洗发水嘛，怎么好像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他凑到谢若溪的后颈附近，嗅了嗅她的头发，忽然感觉这个宅女的身体微妙地绷紧起来。
    哎呀，你很敏感哟？
    燕裕还想再逗逗她，谢若溪便用力抓紧了他的手，训斥说道：
    “队长认真看啦！第一章还是有很多剧情伏笔的，错过了我可不会给你解释！”
    “好好好。”燕裕笑道。
    说实话，你要我认真陪你看动漫也不是不行，但你这香香软软的小姑娘坐我身上，我很难把注意力从你这里移开啊！
    随着身下的触感悄然变化，谢若溪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似乎有些不妥，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暗自窃喜：
    什么嘛，队长居然会对这样的我起反应……果然哪怕不是二次元爱好者，也能欣赏二次元经典女角色的魅力呀。
    想到这里，她继续看着屏幕上的动漫，不知不觉便挺直身体，双手抱胸，模仿着其中女主角的冷傲姿态，摆出了高岭之花凛然不可侵犯的姿态。
    燕裕见她看动漫看得入迷，顿时又生出了几分兴致，双手重新开始扫雷。
    肋骨以上，属于危险雷区，只要尝试进入就会被她捉住镇压。
    肚脐眼以下，属于模糊雷区，可以待个几秒钟左右，再深入也会被镇压。
    腰两侧的软肉，属于敏感地区，虽然没有雷，但是轻轻挠上几下，谢若溪就会忍不住扭来扭去，也很好玩。
    只可惜她的小腹虽然平坦，但隔着衣服只能摸到轮廓，没办法检验她的肤质健康与否。
    正巧谢若溪将身体挺直了，燕裕一边陪她盯着屏幕，一边悄悄从衣服下摆里伸进去……
    “嗷！”谢若溪突然惊叫起来，迅速抓住队长那不老实的手，冷冷说道：
    “看来队长是那种会对青春期女孩子产生不轨念头的色狼呢！就这么容易被下半身支配大脑吗？再这样骚扰下去我可要报警了。”
    不是，你在扮演动漫里的女主角吗？哈哈哈，小宅女真是会玩！
    “抱紧？”燕裕故意假装听不懂，“可以啊，那我抱紧一点。”
    谢若溪还想继续cos一会儿，被他这么用力抱在怀里，顿时又有些难以压抑的羞意，身体也情不自禁地瘫软下来，只能嘤嘤嘤地表示抗议。

 第九十五章 吃冰淇淋

    这部动漫确实很好看。
    首先是皮肤质量很好，摸上去滑软又不失弹性。很多人都觉得好的皮肤需要好的保养，像宅女这种整天昼夜颠倒三餐紊乱的作息，皮肤质量肯定差劲得一逼。
    实际上，最好的保养就是年轻，再加上洗髓完成，身体代谢固化为完美水准，哪怕不护肤也胜过全天下积极保养的富太太们——君不见章怀德进入洗髓阶后，连近视眼都给治好了，愣是弄了一副平光镜来戴。
    其次是反应也很可爱。摸上面不让，摸下面也不让，摸腰两侧就会开始扭动，只让摸肚皮中央那一块儿，还不让伸进衣服里面去，不然就要生气气。
    生气气也有很多方式，取决于怎么摸。慢慢摸过去就是被捉住，然后拉回到肚皮上复位；快速摸过去被“啪”地打一下手，然后再捉住复位；倘若摸的速度够快，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好东西，若溪就会小小地叫一声，然后转过头来用看臭虫般的眼神狠狠瞪他。
    想不到这番居然如此好看呀！
    前世燕裕小时候也有机会入二次元的坑，被小学同班同学拉着看了几部老番，发现所有男主角均是清一色的温柔迟钝亚撒西，当时小学生燕裕立刻发出暴论：像这种软弱的男人也只有同样软弱的死宅才会相信他能开后宫……然后被班里的宅男们集体排挤拉黑，自此痛失二次元之路的成神机会。
    他娘嘞，要是当时有个二次元美少女坐我腿上任摸，我现在高低也得是一个燕若溪！
    看到差不多第六集左右，谢若溪终于按捺不住，从他的腿上跳起来了：
    “好了！好了啦！队长你到底是喜欢动漫还是喜欢我啊！”
    “当然是喜欢你了。”燕裕立刻秒答。
    爱不释手，绝对的爱不释手！
    谢若溪还想鼓起勇气，狠狠训斥队长的无礼行径，但又想到再不去换衣服说不定就要漏馅，也只能恼怒地压住裙子，一溜烟儿就跑去卫生间了。
    燕裕将电脑关了，离开书房，心想这妹妹虽然本意是坏的，但结果给她执行好了，这样能不能算功过相抵呢？
    当然不行了！若是这次纵容了她，下次来个“本意是坏的，执行也坏了”又要怎么办？我允许她过来玩，不代表允许她在我的队伍里搞事！
    他转过身去，正好看见赵元真从房间里出来。
    燕裕立刻冷笑一声，说道：
    “来吧！从我妹那里又学了什么招数，通通都对我使出来吧！”
    赵元真：？
    “神经。”她神情轻蔑说道，嘴角弯起一個不屑的弧度，“懒得理你，我下去吃东西了。”
    “哈哈，原来是欲擒故纵的招数！”燕裕的火眼金睛多么毒辣，瞬间就识破了她那可笑的小小花招，“好好好，姑且就当是我中计了，我因为你的冷淡而产生了对你的兴趣，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魔门妖女不理会他，只是自顾自下了楼去，来到厨房，拉开冰箱的冷冻层，拿出一个封装好的大桶冰淇淋，又去碗橱里取了个干净的铁勺子，来到沙发上边看电视边抱着冰淇淋挖着吃。
    那冰淇淋简直跟电影院的爆米花桶差不多大小，一看就知道是全家桶（3-4人份），凡人若是独自吃完怕不是要得糖尿病。赵元真也不嫌腻，一口一口塞得腮帮子鼓鼓的，盯着电视里的男主女主伱侬我侬。
    燕裕在她的身边坐下，抱臂默默盯着她看，心说你这前戏也太长了吧，要是现在我失去耐心掉头就走你怎么办？
    正这样有些怀疑呢，忽然只见赵元真转过头来，举起冰淇淋道：
    “你也来一口？眼巴巴地盯着我，想吃就直说啊！我又不是不会分给你。”
    “谁想吃你的冰淇淋了……”燕裕还想说些什么，妖女勺子已经塞了进去，给他喂了超级大的一口。
    还挺甜，一股子工业糖浆的勾兑味。
    赵元真看着他咽下冰淇淋，忽然说道：
    “燕裕，你平心而论，我有好东西是不是都跟你分享的？”
    “嗯。”饶是燕裕前世对她的偏见再深，却也不得不承认她在这方面确实没什么藏私。
    每晚辛辛苦苦带大家修炼就不说了，平时秘境里哪怕收集到什么宝物，基本也都是让队长进行分配，从来没有私自截留的想法。
    燕裕虽然为了锻炼她的心性，时常要对她进行言语上的磨砺、行为上的矫正，但也还没有到非得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地步，不然有损自己在妖女心中的威严，反而算是得不偿失了。
    “那你师父若是给了你什么好东西，你是不是也应该跟我透个底？”赵元真图穷匕见，“当然，剑仙用的就算了，我对飞剑也不感兴趣，我只是想要你的一个态度和保障。”
    “真真啊。”燕裕换上温柔语气，问她道，“你那红莲钵盂，用得可还顺手？”
    “那是当然顺手的。”赵元真毫不犹豫，即答说道，“我是谁？玩这种魔道法宝，我可是行家好吗。”
    “若我当初将红莲钵盂给了外人，不留给你，你又能怎么样？”燕裕温和说道，“我既然把钵盂给你，就是心里面把你放在第一位的，你却还在怀疑我藏私没有跟你交底，我心里会怎么想？”
    赵元真心想也有道理。她本性虽然有些多疑，偶尔也会怀疑燕裕没跟自己说实话，但看在红莲钵盂的份上，也不是不可以当做无事发生，便解释说道：
    “我没有怀疑你，只是担心有些事情会破坏我们道侣之间的感情，故而提醒一下。”
    “你这样直接怀疑我，才是破坏道侣感情哩！”燕裕见她选择退步，立刻反打一拳，“我原本是很信任你的，结果你却说出这般话来，却要怎么解决？赔礼道歉肯定是不够的，当然我也不会太过为难你，我只是同样需要你的一个态度和保障。”
    赵元真便皱眉起来。
    这样说来，确实是自己的不是。若是不能妥善解决，小贼真的记恨起来，以后有了好东西不给我了该怎么办？
    不行，先探探他的口风。
    “那你想怎么解决？”妖女便软了口气，撒娇说道，“都听你的。”
    “我且问你，我妹妹之前和你说了什么？”燕裕问道。
    赵元真便将燕菁公开小课堂的事情，传音跟燕裕大概说了：
    “至于后面的私人授课，她说是要根据每个人来量身定做，所以我也不知道她跟姐妹们怎么说的。反正轮到我的时候，她盯着我看了半天，说我已经完全不需要学了……那是肯定的啊！我和你都已经是道侣了，哪里还有需要拿捏把柄的必要呢？”
    当然，仇恨之书上的每一笔帐，未来都是得好好算算的。只是我身为你的道侣，早有把握，不稀罕用这种龌龊手段来收帐罢了！
    燕裕心想似乎也对，沉吟片刻，忽然被妖女牵住了手，腻声说道：
    “要不去我房间，一起吃这桶冰淇淋？”
    “怎么吃？”
    “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好好好，在若溪那里没有吃饱，权且先从你这里补回来！
    燕裕沉稳地点了点头，又神识扫描确认周围无人，便牵了自家道侣的手，慢悠悠地上二楼去了。

 第九十六章 同甘共苦

    陈灵韵和燕菁抱着一堆零食，从部队食堂那边回来了。
    之前的姐妹同好会，吃掉的小蛋糕是苏云锦买来的，消耗的其他零食赵元真和谢若溪的私人储备，因此这两个家伙后面一合计，决定去买同等数量的零食回来，给赵、谢两位补充库存。
    抱着零食回到家中，就看见燕裕正坐在沙发上，满脸都是沉思之色。
    燕菁这边有些尿急，放了零食就跑去厕所，却发现里面被反锁起来，还有哗哗的淋浴水声。
    “要上厕所去二楼，你赵姐在里面洗澡。”燕裕说道。
    燕菁二话不说，立刻冲到二楼去了。
    “洗澡？”陈灵韵露出洞悉真相的笑容，“玩得那么激烈？”
    “你闭嘴。”燕裕严肃问道，“你老实跟我说，我妹的计划是不是你帮着制订的？”
    “如果我说不是。”陈灵韵悠悠问道，“你会信吗？”
    “不信。”燕裕说道。
    “那就是我制定的。”陈灵韵再次露出笑容，得意地道，“你妹妹只是我的棋子罢了。跟她说一声‘这样能帮到伱哥哥’，她就毫不怀疑地乖乖照做了，真是可爱呢~”
    “放屁。”燕裕虽然不了解事实真相，但他了解这屑女人啊，立刻不屑说道，“少有这种理由给她脱罪，你们两个绝对都有份！”
    “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呢？”陈灵韵故作疑惑，“怎么，是没有把握好珍贵机会，功败垂成？还是平时保养太勤，关键时刻突然故障了？”
    “是我突然想到还少了个人。”燕裕神情冷冽地捏着拳头，缓缓说道，“把队友当做棋子耍弄摆布，自己却置身事外，这样有点不太好吧？你们不是应该同甘共苦吗？”
    “嗯哼，我当然是不介意的。”陈灵韵的笑容越发甜美，目光却挑衅般地往他身下扫去，“就怕某人不行呢。”
    燕裕：………………
    尼玛，拳头硬了！
    此世的前女友还未经人事，哪怕我要保留元阳在身，摆平她也只需要一只手！她怕不是忘了，上次在她家卧室里的战斗，在我面前可是一败涂地吔！若不是周红羽在外面遇险，她都快要喊爸爸了！
    嗯，难道说……
    她其实是想把上次的战斗补齐，却又不敢直接跟我说，因为我肯定会抓住这点大肆嘲笑她——所以才苦心孤诣勾连我妹入局，使出这么一招激将法？
    燕裕已经习惯了和陈灵韵相处的时候，下意识就深入多想好几层，因此只是思维转动片刻，很快就洞悉了她的真实用意，冷笑说道：
    “走！跟我回屋！”
    陈灵韵任由他牵起自己的手，笑眯眯道：
    “希望你没有把太多精力发泄在她们身上，不然我会很失望的哦~”
    燕裕只是冷笑了声，心说老子特么二世为人，会的手法比你会的技法还多，能输给你这個毫无经验的菜鸟？
    我的战魂已经被彻底点燃了！马上就要狠狠将你碾压成软泥吔！
    过了片刻，燕菁从二楼的厕所里出来，心里还在嘀咕着要怎么让老哥原谅自己。
    虽然灵韵姐承诺过会帮忙顶罪，但她深知老哥的脾性——这个大男子主义入脑的家伙，最讨厌有人瞒着他搞事情了，哪怕这个事情最终会让他占了天大的便宜，他也会打着“你不能骗我”的名义，把自己狠狠地报复一通回来……
    唉，算了，只能下跪抱大腿抹眼泪道歉了。
    给老哥跪一个也没什么，毕竟从小就在照顾我嘛，不然我也不至于为了他的幸福而如此殚精竭虑，甚至是亲自入局替灵韵姐操盘了。
    燕菁心里默默想着，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
    诶？
    赵元真也洗完了澡，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奇怪地道：
    “燕裕呢？”
    “不知道啊。”燕菁从楼梯栏杆探下头来，“赵姐姐你也没见过老哥？他刚才还在客厅里啊。”
    “哼，或许是躲到哪里去自行解决了。”魔门妖女先是微微一怔，很快便露出轻蔑不屑的玩味笑容，“羸弱羸弱羸弱羸弱！姐还没爽起来呢，他就不行了！”
    燕菁羡慕地看着赵姐姐，暗自在心里许了个愿，又好奇问道：
    “赵姐姐，你和老哥……发生了吗？”
    “发生了什么？”赵元真先是一怔，很快又反应过来，摆手说道，“还没呢，刚才只是给他吃了点冰淇淋。”
    “冰淇淋？”燕菁顿时大惊失色，那是什么黑话隐喻？
    她也没好意思去问赵元真，只是默默记在脑子里面，准备等有空了就发私聊，问问自己班里那几个懂的很多的老司姬，这“冰淇淋”究竟是指什么玩法。
    ————————————
    却说燕裕和陈灵韵窝在卧室里比赛吃冰淇淋。陈灵韵虽然全力以赴，但女生的食欲总是小一点的，眼见颓势越发明显，就要被燕裕大获全胜，楼下却突然响起林柠的叫声：
    “吃饭了！”
    陈灵韵趁机投降，以“我要下去吃饭了”为由，暂时止住颓败之势，勉强争得喘息之机。
    燕裕心说来日方长，便暂且放了这屑女人一马。两人收拾行装片刻，离开卧室走向楼梯。
    燕菁这边抽了个空子，果断逮住从二楼下来的燕裕，真心诚意地道了歉。虽说确实是陈灵韵怂恿她的，但她当时正好被老哥暴力蹂躏过，在对老哥心怀感激的情况下，一冲动就答应配合陈灵韵，要为老哥未来的幸福生活添砖加瓦。
    而后她也认真反省过了，觉得自己虽然最终执行好了，但本意终归是坏的，不应该在没有老哥同意的前提下就展开操作，因此还请老哥能够宽容她的过错。
    燕裕又不是什么心胸狭窄的人，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记恨自家亲妹，于是便先宽慰她说“哥哥原谅你了”，然后在吃饭的时候，不知道从手机哪个app的云空间里，找出一篇准备已久的文档，跟大家深情说道：
    “我的妹妹菁菁，从小就很有才华，她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老师命题作文要求写‘我的家人’，而她选择的题目是《我的哥哥》。”
    “接下来我将给大家深情朗读，这篇被老师选为年段优秀作文的绝世佳作……”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燕菁当即便丢下碗筷，扑过去要和老哥同归于尽。
    姑娘们连忙上前劝阻，一番乱战，总算是队长的手机夺了下来。
    “没关系！”被林柠和赵元真制住的燕裕，不慌不忙地大叫，“我已经背下来了！我的哥哥，是我生命中最尊敬的人，他那高大的背影，无时无刻不令我仰望……”
    “堵他的嘴，堵他的嘴！”燕菁直接跳脚起来。
    赵元真连忙将燕裕用力揽入怀里，这下确实是堵住了嘴，但旁边的柠柠立刻不乐意了，连忙过去将队长解救出来。
    “不让念也没关系。”重新恢复呼吸的燕裕，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豪迈笑道，“想要看的，待会儿可以私聊我，我发给你们。”
    这下燕菁也没辙了，只能嘴巴一瘪，鼻子一酸，开始装模作样地抹眼泪。
    苏云锦连忙上前，安抚妹妹说她绝对不会找队长要这篇作文来看，又转头以眼神示意姑娘们。
    于是大家立刻连声附和，为了让燕菁能心情好转，便纷纷表示对这篇作文不感兴趣，更不会私下里找队长要菁菁的黑历史！谁敢背叛大家谁就是狗！
    燕裕看似被众人孤立，却只是冷笑不已，淡定夹了一块鱼肉来吃。
    果不其然，几秒种后，陈灵韵便传音来了：
    “待会儿发给我看看。”
    “哇靠你刚才还和我妹合作转眼就去挖她的黑料！”燕裕立刻传音回怼，“你就不怕她知道吗？”
    “你不会告诉她的。”陈灵韵笑眯眯道。
    燕裕还没来得及回复，谢若溪的传音也来了：
    “那个，队长，其实我也有点好奇，因为是妹妹酱写的作文嘛，而且跟队长有点关系……我想知道妹妹酱小时候是怎么看待队长的。”
    “你刚才不是跟大家结盟了嘛？”燕裕明知故问，诧异说道，“谁找我要那篇作文，谁就是狗啊！”
    “汪汪。”谢若溪说。

 第九十七章 重会叶筠

    妹妹燕菁的到来，给燕裕和姑娘们的小家庭里带来了不少欢乐。
    但不容否认的一点事，老妹下半年就要去读初三了。
    菁菁的成绩并不算太过拔尖，为了应对接下来的中考，她这个暑假也注定不能太过潇洒——燕母那边已经找了熟人给她补习，等她回来就要开始上课。
    燕菁觉得老哥这么有钱，将来哪怕找不到工作也能养她，这话不能说是完全没有道理。但燕母显然对此并不认同，因此后面几天，大家时常能看见妹妹打电话和燕母吵架。
    另外在战队修士圈里热议的一件事，就是全国修士竞技大会的报名人数，从三十多人上升到了五十多人。
    要知道，如今还有将近四分之三的战队修士，没有进入化府阶呢！考虑到民间修士的资源远远不如战队修士，因此便能得出一个结论：这五十多个人的修行资质，必然远远高于目前战队修士的平均水准。
    所以大家都很困惑，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很快，某個拿下贵女、消息灵通又嘴巴大的家伙，便在群里一针见血地爆料指出：
    其实咱们这届战队修士，都是时代的少数幸运儿。
    第一届战队修士，完全筛选于去年的高考验血。也就是说，你必须在去年报名参加高考，才有机会进入筛选名单之中。
    本位面陆国的义务教育只保到初中，中考分流筛出的大量不擅长学习的学生，有些会选择进入职高、中专或者技校就读，还有些则干脆放弃高中学历。而哪怕就读于中等职业学校，最终也并非所有应届毕业生都会去报名高考。
    根据官方的历年数据披露，去年高考适龄人群参加高考的比率是44%，剩下来的56%没有参加高考体检，自然也无从验证自己是否有灵根。
    再往后推算，比我们更早毕业的师兄师姐们，因为高考参加得太早，错过了去年的验血机会；往前推算，比我们小几届的学弟学妹，同样还没到报名高考的时间点。
    这批人在年龄上和大家其实差不太多，灵根拥有率也大差不差，唯独就因为时间不对或者没报名高考，因此被排除在官方培养制度之外，这里面又有多少个谢若溪，多少个刘龙韬？镇海战队的谢若溪，不就是高中毕业没去参加高考的吗？人家修行资质可是全国第一呢！
    说到这里，群里很快就歪了楼，很多人震惊表示自己是第一次知道谢大神当年居然没报名高考。为什么呢？是因为修行资质超凡脱俗，连带着心境也向仙人转变，已经不屑于去参加凡人的选拔考试了嘛？
    谢若溪看着群里都在讨论自己，吓得表情都不敢发一个，连忙过来找燕裕求救。
    “完蛋啦！队长完蛋啦！”
    “什么叫队长完蛋了！”燕裕立刻给她一个脑瓜崩，“你完蛋了我都不会完蛋！”
    “是我完蛋了，是我完蛋了嘛！”谢若溪抱着脑袋，眼泪汪汪，“他们都知道我当年没参加高考的丑事了！”
    “那有什么关系？”燕裕拿起手机瞄了一眼，哈哈笑道，“这个小蔡，仗着自己女朋友有家世背景，整天在群里乱说！若溪你不要怕，你看大家都没有瞧不起你，都是在膜拜吹嘘你呢！”
    谢若溪再仔细一瞧，果然已经有人拿比尔盖茨和她相提并论，说人家当年大学之所以辍学，是因为自己的编程才华实在藏不住了，早开电脑公司就多赚一年的钱，读大学完全就是耽误他创业挣钱……谢大神去年没有选择去高考，肯定就是怕耽误自己的登天升仙之路。
    她读着大家对她的彩虹屁和抽象小作文，很快又没了原本的社恐和畏惧，忍不住眉开眼笑起来。
    林柠这边也在往上翻消息记录，发现这五十多个化府阶民间修士里面，年龄在17-20岁的只有30人，21-30岁的有9人，剩余的人里头有四十多的、五十多的，还有一个七十多的，可见修行适龄只是一个概率问题，实际上全民都有机会踏入修行。
    12亿人里头，出现五十多个修行资质比我厉害的，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对吧？而且我也很快要踏入化府阶了，可没有落后太多！
    “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只做高考验血，而不是全民验血呢？”她好奇问道。
    燕裕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举了个看似无关的例子：
    “如果伱是古代带兵打仗的将军，现在攻陷了一座城池，从城内富商那里抢掠到一批金银财宝，你会选择独吞？犒赏亲兵？还是犒赏全军？”
    林柠若有所思，陈灵韵在旁边笑道：
    “犒赏全军是不可能的，大家都来分这笔收获，每个人能分到几个铜板？不会对将军感恩戴德的。底层士兵其实不图上面赏赐，更希望拿到破城之后自行劫掠的授权。”
    “原来如此。”柠柠终于明白过来，“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资源不足，生产力不够。”
    “民间修士的话题就讨论到这里。现状就是这么个现状，存在即合理，没有必要去纠结太多。”燕裕大手一挥，转头问陈灵韵道，“今年高考验血筛出的第二批学子，应该已经入学了吧？”
    “上个月就入学了呢。”陈灵韵笑眯眯道。
    “民间修士越来越多，咱们战队修士也不是没有补充的。”燕裕说道，“别管别人了，自己变强才是正经事……稍等，我接个电话。”
    他离开别墅来到后院，看到电话是叶筠打过来的。
    “喂？”
    “老燕，吃了没？”对面响起叶筠爽朗的笑声。
    说实话，燕裕对北方女孩子没什么偏见，但每次听到这种笑声都忍不住把对方误认成哥们。
    “吃了啊，怎么了？”
    “你要有空的话就来平京呗。”叶筠说道，“这边不是要办修士竞技大会嘛？现在人已经挺多了，热闹得很，速来。”
    “等会儿。”燕裕笑道，“你已经扛不住了？不是说只有五十多个人嘛？”
    “是通过报名审核的只有五十多个人。”叶筠更正他的说法，“过来看热闹的、碰运气的、套关系的可不止那么多，而且据说还有人非法售卖丹药来着。”
    “非法售卖丹药？”燕裕有些惊讶。
    修行天赋是随机的，民间修士整体资质并不落后，而官培修士的最大优势在于资源。如今有民间修士能炼制丹药，上面肯定要坐不住了，难怪火急火燎要来找我过去。
    放在平时，只要宁杀错不放过，把这些人全抓起来拷问，肯定能找着那个卖丹药的。只是如今修士竞技大会举办在即，若是大肆搜捕民间修士，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甚至坏了上面收编民间修士的大计……
    妈的，还真有点心动了！
    可惜燕裕不是追求力量胜过一切的颠佬。比起登临至高无上的天空王座，他更珍惜现在和姑娘们的宝贵生活。
    我对变强完全没有兴趣！
    只是要阻止可能作乱的民间修士，破坏现在的和谐生活，就必须要变强乃至于登上天空王座，因此燕裕也在朝着只手镇压天下的方向去努力——但他不会为了变强而破坏现有秩序，那就是本末倒置了。
    若非有这层顾虑，燕裕今生也不会选择成为官培修士。直接当个不受管辖的民间修士，凭借前世记忆去找几个厉害秘境当个山大王它不香吗？
    “对啊。”叶筠说道，“有人告密到上面，现在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没有大张旗鼓地在查。”
    “上面想把这个任务交给我？”燕裕诧异问道，“我又不是什么专业刑侦人员，怎么可能懂查案呢？叫老刑侦来啊！”
    “周红羽在国外失联那次，你不是就顺藤摸瓜查到她的下落了？”叶筠笑道。
    不知为何，燕裕好像嗅到了一丝险恶气味，但转瞬又无影无踪，想来应该是自己的错觉。
    “那是国外的情报人员，已经拿到了足够多的线索好吧？”燕裕哪里肯居这个功，辩解说道，“我只是顺着线索去了千佛寺，真巧就找到了她而已，都是运气好。”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呢。”叶筠说道，“估计上面也想利用你的好运气，来抓到这次的犯人吧。”
    “哪有抓犯人依靠碰运气的道理呀。”
    “唉。”叶筠叹气说道，“你要是不来，上面就要把这活丢给我了，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干啊。”
    “那行吧。”燕裕沉吟片刻，答应说道，“那算你欠我一个人情。”
    “这也要欠一个人情？”叶筠抱怨起来，“行吧，那快点过来，明天之前一定要到啊！”
    燕裕顿时哭笑不得。刚才还在求着我呢，一说到欠我人情，立刻就硬气起来了。
    嗯，叶筠的人情，将来要怎么讨回来比较好呢？
    吃过晚饭，他便将事情跟姑娘们和妹妹说了。
    “诶！”燕菁立刻有些不舍，丝毫没有之前被老哥欺负的半点不快，“我才在这里玩了几天，老哥你就走了！”
    “没办法，军务在身。”燕裕说道，“你们接下来的训练由灵韵安排吧，没进入化府阶的抓紧速度。”
    林柠有些闷闷不乐，只听见陈灵韵道：
    “不行哦，我也要去。”
    “你去个屁。”燕裕没好气地说道，“你的资质全队最差，再敢耽误修炼去找乐子，小心被我开除出镇海战队。”
    他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随口说道：
    “我走了！你们都好好练功，回来的时候我要检查。”
    离开秘境，燕裕迅速御剑而起，朝着平京方向飞去，脑海里再次将目前报名的五十二个名字，在脑海里重新过了一遍。
    嗯，确实有几个熟人。
    比如那位七十多岁的老大爷李志康，从前世记忆来看，确实是深藏不露。
    燕裕御剑抵达平京，给叶筠拨去电话。
    很快，叶筠这边就赶来接他。
    这姑娘依旧留着一头俏丽短发，看着也是清爽干练、英姿飒爽的模样，见面也没来得及唠嗑几句，急匆匆拉起燕裕就走。
    “这么急？”燕裕惊愕笑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事。”叶筠叹气说道，“赶紧把你住处安排了，我好回去睡觉。”
    “那我这么晚过来真是打扰你了。”燕裕故意说道。
    “别介啊。”叶筠立刻打断他道，“你能早点来帮我最好，那帮孙子真不让人省心。”
    “怎么说？”
    “整天成群结队，惹是生非！”叶筠直接吐槽起来。
    修士竞技大会的地点设在燕郊以北，之所以不设在平京城内，自然是怕这群大爷无端闹事，打扰了平京爷们的正常生活。
    这事儿差不多也是惯例，反正历来好东西平京自己留着，不要的垃圾就丢给冀北。燕郊地儿是归廊坊府管的，但府衙那边明显没有能力去管，便请来定北军的修士镇场子。
    媒体对外只说“确认报名成功的大概五十人左右”，没说光是过来试图报名的已经有差不多两千人了，绝大多数都是炼气阶、洗髓阶的民间修士，虽然修为不够没资格参加竞技比赛，却也滞留在燕郊境内打算等等机会——好比古代学子哪怕考不上科举，也想着往长安扎堆混迹，说不定就被哪个达官贵人看上了呢！
    两千多个民间修士待在燕郊，定北军上层也是如临大敌、精神绷紧。倒不是说怕了他们，都是低等阶的修士，京爷过来一个人就能把他们全杀咯，主要还是怕一不小心闹出乱子，危害到当地的平民百姓，那就变成重大恶性事故了。
    话说回来，大量民间修士聚在一起，会做什么呢？
    自然是互相交流了。
    功法、秘籍、飞剑、宝物……自己用不到的，就拿出来跟其他修士交换。通常是以物易物，但也有愿意收现钱的，据说这里头还有京城权贵参与其中，想要采买一些超凡物件回去，看看能不能让自家子孙也踏入修行。如此鱼龙混杂的情况，定北军实在是不方便管，索性便任由他们互通有无。
    做生意的人多了，就开始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组织来，比如授课的、换情报的、搞拍卖会的……定北军也一概不管，条件只有一个：
    不许闹事！
    人多了，交易多了，冲突自然也不会少。哪怕凡人菜市场买个猪肉缺斤少两，还得跟老板吵起来呢！可惜当地捕快面对凡人还可以和稀泥，各打五十大板息事宁人，面对民间修士可真不敢这样，小命要紧，只能无脑摇定北军修士来救。
    定北军修士过来帮捕快撑场子，前提是实力要能压住两边的民间修士。如果遇到扎手的怕压不住，就只能继续上报到叶筠这里，理由也很正当合理：怕出意外。
    于是叶筠别的事情也不干，一天到晚都在跑来跑去，帮着处理各种琐事去了。如今又发现居然连售卖丹药的都有了，哪里还有时间去管？只能赶紧摇燕裕来帮一把。
    燕裕听完也是无语。显然，如今的“燕郊小镇”，还不是前世那个“国内最大修士坊市”，无论上面还是下面的人，都完全没有应对大量民间修士的经验。加上凡武者还没有出来，人手方面也捉襟见肘，如今还没闹出乱子来都算是陆国人民生性本分了，你换国外试试看咩？
    “你这样肯定不行。”他跟叶筠建议说道，“咱们战队修士过去，是用来震慑不法分子、起定海神针作用的，哪有一天到晚跑来跑去处理民事纠纷的道理？”
    “那我能咋办啊。”叶筠两手一摊，抱怨说道，“我不去，他们就打起来了。部队修士这边厉害的也不多，有些遇到打不过的，还不是只能找我？”
    “让他们打啊。”燕裕说道，“最好打得凶一点，然后咱们下手全杀了，把这些刺头的尸体脑袋堆成京观，放皮卡上绕燕郊各条大道开上几个来回，保证这些民间修士比京巴狗还乖。”
    “拉倒吧。”叶筠说道，“你杀一个给我试试？”
    “待会儿就看我的吧！”燕裕笑道。

 第九十八章 卖丹药的

    跟随叶筠继续飞行，燕裕看见民间修士的聚集点并不在燕郊，而是在燕郊更北边的高楼镇附近。
    这地儿原本荒得很，但随着两千多民间修士涌入，几乎是一下子就兴盛起来。不少本地村民甚至连夜摆摊出来卖货，各种烧烤小吃摊位沿着马路边排开，络绎不绝。
    几乎每个摊位的前面，都支着不少塑料凳儿。来自天南地北的修士们，坐在这里喝着啤酒，大快朵颐，不知为何总给人以在拍摄《水浒传》的奇怪感觉。
    空中是禁止御剑的，有定北军修士定期盘旋巡逻，见着两人过来确认身份，随后便将燕裕叶筠带往县城府衙。
    府衙大楼这边所有办公室，都已经腾出来作为定北军修士的临时住处，倒没有什么别的原因，主要是全镇最高，哪里出现混乱一眼就能看出来，可以及时御剑赶过去而已。
    由于要筹办修士竞技大会，隔壁廊坊、三河的县衙领导班子都在这边常居办公，此时便出来接待远道而来的燕裕。
    燕裕跟领导们聊了聊，得知民生这块其实不太受影响。民间修士基本都不缺钱，而且很多人都没完成辟谷，也很舍得大手大脚消费，反而对当地经济有可观的刺激作用。
    负面效果基本都集中在治安上。
    凡人打架，无非板凳乱甩，酒瓶乱飞；修士斗殴，那可是法术来去、飞剑纵横，一不小心就要波及周围，捕快哪怕持枪也不敢去插手，都是直接对讲机叫定北军修士来处理。
    定北军的军府修士要以暴制暴，就得同时把两边都给打趴下，很容易遭到两边的同时围攻，所以一旦打不过了，就得赶紧叫叶筠过来。
    叶筠这边璇光尺分出光花，往军府修士身上这么一罩，民间修士基本就打不动了。
    因此时间一久，这些民间修士依旧不怕军府修士，反而对叶筠敬畏有加，一见着她的剑光飞过来，立刻就做鸟兽散去，跑没影了。
    “想不到你还有群邪辟易的效果。”燕裕跟她打趣说道。
    “唉，甭提了。”叶筠无奈说道，“见了我就逃算啥呀！无非就是避避风头，有些甚至等我走了以后，又回到老地方接着打……治标不治本呢。”
    “确实。”燕裕对此表示赞成，“抓到的人都是怎么处理的？”
    “最开始是关起来。”叶筠说道，“后面人多了拘留所塞不下，加上当事人的亲戚朋友又过来频繁探望，最后就写了保证书然后给放了，主要是怕影响不好。”
    法不责众，在陆国也是相当悠久的传统，主要是怕引起众怒，不好镇压。当然这事儿刁民们也清楚，所以才有卡车倾覆周围村民一拥而上拾取的大场面——咱们大伙儿都犯了法，你还能全捉起来咋地？我不信捏！
    对民间修士也是同理。以武犯禁的人多了，你不去施加惩罚，他们就看出你在投鼠忌器，破窗效应之下，搞事情的只会越来越多。
    燕裕正沉吟着呢，忽然又听到民间修士来报：
    “幸福渠附近又有人打起来了！”
    叶筠二话不说，拉起燕裕就往外跑。
    两人跟着带路的定北军修士，赶到事发地点附近，老远就看见几道剑光来去纵横，却是三名剑仙正在斗剑。
    燕裕这边眼神极好，看出一边是两个女性，模样相似，居然还是双胞胎；另一边则是位独臂男性，单手只剑，独战两女。
    三人都是洗髓阶，看着应该是刚洗髓不久的样子。独臂男性的剑术更为老辣，根骨也强，全程压着两个女剑仙猛攻，而对面虽然功力更弱，但似乎有一套双人合击之法，配合之下倒也能勉强不落下风。
    他们打得热火朝天，周围的摊贩自然遭了殃。跑的跑，逃的逃，到处都是被打烂的摊位、塑料凳和小车。
    叶筠这边眼疾手快，璇光尺催动起来，迅速降下大量光花，将周围修士连同那三個人全都罩住，又取出离宫之中得到的提灯秘宝，轻轻敲击，便又有灯焰从法宝中喷射出来，在周围迅速形成一个火圈，将三人的退路完全封死。
    那三人也不闪不避，见光花罩住对方打不进去，便各自收剑停手。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叶筠这边带人降落下来，张口就问，“姓甚名谁为何打斗，如实交代！”
    双胞胎剑仙这边自报姓名，姐姐叫叶倩如，妹妹叫叶茜茜；独臂男剑仙则干脆摸出身份证，姓冯名航。
    三人原本是来这里做生意的，叶家姐妹想给妹妹换柄更好的飞剑，拿了一瓶丹药来换，冯航则刚好有把空闲飞剑出售。双方这边交换货物比对，姐姐觉得飞剑品质不大行，跟妹妹商量片刻，便决定还是不成交。
    结果从冯航那边取回丹药，却发现里面药丸已经光华褪去，灵性全无，顿时怀疑是这男的私下掉包，搞了瓶废丹来糊弄她们，因此这才大打出手。
    冯航为人沉默寡言，面对叶筠的质疑询问，只是说了句“我没掉包”，不再多谈。
    叶筠眯起眼睛打量三人，感觉这俩姐妹脸上的愤懑委屈不似作伪，而冯航看着也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但这世界上表里不一的人又何其之多呢？便挥手打算让捕快带走三人，回去进行审讯询问。
    “等等。”一直没说话的燕裕，忽然开口问道，“丹药给我看下。”
    叶倩如这边摸出丹瓶，丢给燕裕。
    燕裕眼疾手快接住，打开瓶塞瞄了一眼，问道：
    “瓶子外观没变化吧？”
    “当然，但那又能说明什么？”叶倩如冷笑反问，“这种材质的丹瓶满大街都是，也许他那里刚好有一模一样的瓶子，所以才临时生出掉包的想法，谁知道呢？”
    “呵呵。”燕裕笑道，“这里面的丹药，是不是碧色泛蓝，闻着有股草木香味？”
    “你怎么知道？”叶茜茜惊愕问道，“当时你也在场？”
    “那就是了。”燕裕将丹瓶丢还给她，转头问冯航道，“伱把丹药倒出来检查了对吧？”
    “对。”冯航言简意赅。
    瓶子很小，七八颗丹药就能装一半，如果不倒出来一一检查，万一只有表面一层是丹药，下面全是鱼目混珠的玻璃弹子，那就要被人坑去了，因此叶家姐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听见燕裕说道：
    “碧色泛蓝，叫做元灵补气丹。甲木所属，灵气霸道，是弥补肉身亏损的奇药，但唯独不可见金铁之物，触则失效，所以要用榆木瓶子来装。你拿出来倒在手上，碰着金铁，自然就被打散灵气了。”
    “他是用手接着的，哪来的金铁？”叶茜茜诧异问道。
    冯航忽然伸出右手，众人才看清他的劳保手套上沾着许多金属碎屑。
    “你，你这手是怎么回事？”叶倩如咬牙问道。
    “我是工人。”冯航回答。
    在工厂里处理金属的工人，身上自然免不了沾染铁屑。叶家姐妹齐齐无语，意识到怕是自己这边得负主责了——因为对方作为有意向的潜在买家，事先不可能知道瓶子里是元灵补气丹，所以也不可能做好对应防范；而自己这边是卖家，货物早就拿在手里，当然得搞清楚这是什么东西，并且担负起对买家的提醒义务。
    奈何姐妹俩根本不识货，以至于闹出这种乌龙事件，所以道理上讲应该是过错方。
    当然道理归道理，现实归现实，只要卖家无理搅三分，摆出“确实是我没搞清楚这玩意，但你就没有一点责任嘛”的死磕架势，再遇上个喜欢和稀泥的裁判员，也能挽回些许损失。
    只是叶家姐妹生性好强，想要胡搅蛮缠一番，话到嘴边却又不好意思开口，只能干瞪眼。
    反而是冯航这边沉默片刻，忽然摸出先前打算用来交换的飞剑，直接丢给姐妹俩，说道：
    “我只有这个了。”
    姐妹俩面面相觑，眼神交流片刻，便迟疑着将飞剑收下。
    叶筠这边看得不爽，暗中传音给燕裕道：
    “明明是这俩姐妹没搞清楚，怎么反而要这男人来赔？要换我是买家，你不跟我说‘丹药不能倒出来’，结果出事了又要我赔钱，我可绝对不干。”
    “你毕竟是女人嘛。”燕裕笑道。
    “这话我可不爱听了啊。”叶筠不满地斜眼瞅他，传音问道，“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能捍卫自己的权益了？我去买个灌汤包子里面汤漏完了，我还得叫老板给我换一个呢！”
    “我的意思是，你不懂男人。”燕裕解释说道。
    “男人就应该让着女人，自己吃闷亏？”叶筠反问说道，“他什么错也没犯，啥也没得到，白亏出去一把剑。”
    “他得到了情绪价值。”燕裕悠悠说道。
    叶筠顿时给干无语了。仔细一想，有些男人好像确实是这个性格……生活中跟女人起了冲突，主动退让半步，然后就给自己牛逼坏了，满脸都是“大老爷们就该像我这样”的骄傲自豪。
    行行行，你自己开心就成，没人管你。
    冯航这边果然摆出洒脱的架势来，转身背对叶家姐妹，问燕裕道：
    “我可以走了吧？”
    “稍等。”燕裕笑眯眯道，“我这里正好有一个活，你干不干？”
    “什么活？”冯航问道。
    “临时工。”燕裕说道，“你也看到了，这地方三天两头有人打架，需要有人来维持秩序。”
    维持秩序的工作，定北军修士其实已经在做了。问题是上面要开修士竞技大会，要鼓励民间修士来报名，因此需要维持一个相对积极的舆情面，定北军修士干起活来就有点投鼠忌器——但换做民间修士来管就没这么多顾虑，该打就打，该杀就杀，搞出恶劣事故来怎么办？就说是民间修士自己内斗呗！我们官方对民间修士仍然是包容仁爱的！
    燕裕采取的这个做法，正是前世燕郊反复试验多次最后确认行之有效的思路，精髓其实就是拉拢一批民间修士，然后搞分化，让他们内斗。
    这些修士也知道自己是临时工，万一搞出什么事故来就要推自己出去背锅，上面永远是清白且正确的……但那又如何？背锅就背锅呗，有好处拿才是真的。
    “可以。”冯航点头。
    他唯一能用来换东西的多余飞剑，已经送给叶家姐妹了，本来是打算回老家齐鲁省的，如今能有个活留下来，那当然是再好不过。
    叶家姐妹也有些眼巴巴，想要问问燕裕还缺不缺人，却又不好意思开口，只听见燕裕又道：
    “你们这瓶丹药，是哪里弄来的？”
    “秘境里来的。”叶倩如回答说道，“那秘境如今已经消失了，我们再去也没找到。”
    燕裕也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继续问道：
    “拿到之后，就没想着找个懂的人鉴定吗？”
    “之前找到一个卖丹药的，但他开的鉴定费太高，要拿我们三成丹药作为费用！所以我们……”叶茜茜话没说完，姐姐立刻反应过来，连忙叫道：
    “茜茜！”
    反应得还是太晚了，燕裕已经露出了“哈哈，我就知道”的笑容，神情和善地问叶家妹妹道：
    “这个卖丹药的人，我很有兴趣，能带我引荐一下吗？”
    ——————————
    叶筠也没有想到，那个私下售卖丹药的家伙，居然能从这里找到线索。
    事实上，他们也不是没有找其他民间修士盘问，但基本都是推说不知，定北军内部又担心问的人多了会打草惊蛇，把消息传到对方耳朵里面，因此便没敢再问。
    如今终于有了线索，顿时激动得不要不要的，心说果然叫燕裕来是我最正确的选择。
    上面原本还想着将刘队调过来，让燕裕去接他的班呢！好在还是听了我这个现场负责人的建议。要论战场打斗，刘队其实还是可以的；但要论临机应变，这方面队长给燕裕提鞋都不配！
    燕裕却是不慌不忙，跟叶家姐妹进一步询问线索。
    “……所以，要见那个卖丹药的，还得通过他的手下引荐？”
    “嗯。”叶倩如回答说道，“他好像有至少七八个手下，只有这些人知道他在哪里，而且每次见客户的位置都不一样。”
    “也就是说，你们打听过这个人的消息了。”
    “可不止我们呢。”叶茜茜抢着说道，“很多人都在悬赏这个人的情报，有些是想做采购，也有些大概是要打劫，反正没一个能弄清楚的。还有人捉了他的手下，想要拷问情报来着，结果对方直接就自杀了。”
    “自杀？”燕裕乐了，“死了以后，尸体有什么诡异变化没有？”
    “你猜对啦。”叶茜茜笑着说道，“据说尸体腐烂得超级快，而且特别臭，一下子就烂完了。”
    听到这里，燕裕便沉吟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叶筠在旁边好奇问道。
    “在想你。”燕裕随口说道。
    “别贫了，认真问你呢。”叶筠嗔怪说道。
    “他的手下，肯定不是真人。”燕裕神神秘秘地说道，“我知道起码有四种秘法，能够造出这种血肉傀儡。”
    “那要怎么抓到他呢？”叶筠对什么秘法不感兴趣，只是皱起眉来。
    对方以血肉傀儡的秘法制造手下，一旦出事就直接切割，线索就断了，这要怎么找？
    “我自有方法。”燕裕笑道。

 第九十九章 给叶筠盘头发

    燕裕此行共有两个任务，一是设法找到压制这些民间修士，让他们不再闹腾的方法；二是找到那个幕后售卖丹药、破坏国有垄断的幕后黑手。
    至于跟叶筠……咳咳，现在是公务出差时间，不讲私情。
    就这两个任务而言，前者还是比较简单的，毕竟前世有各种各样的试验方案可以选择，每条路线基本都有利有弊，哪里平坦哪里有坑都是记得清清楚楚；后者稍微有些麻烦，因为燕裕前世并没有参与到这件事来，也不知道当时是谁在着手处理这個事情。
    总而言之，先拉着叶筠好好讨论一番再说。
    三位民间修士被燕裕口头聘任为临时工，其中冯航负责协助定北军修士来维持周边秩序，这家伙终归没有正式编制，因此也没有军府修士那么多的顾虑，燕裕叮嘱他遇到不法分子“只要不死，狠狠地打”，主要起到一个主动威慑的作用。
    倩如茜茜两姐妹接触过那个卖丹药的，燕裕便叫两人设法再次联系对方，如有进展，速速来报。
    对于燕裕公然收编民间修士的行为，在场的军府将领和行政领导们看在眼里，并没有提出任何质疑行为，而是下令所有人无条件配合燕裕工作。
    其实“以侠制侠”这种事情，倒也不是除燕裕之外没人能想得到，而是大家都在顾忌上面的态度——内阁如今仍然未能达成统一共识，即便最近是激进派占了上风，开始加大推动民间修士收编的力度，但万一哪天突然又风向倒转，届时保守派全面反攻倒算，事后肯定要找提出这个策略的“始作俑者”。
    风向未明之际，大家哪怕想到这条策略，为了明哲保身也都装聋作哑，假装自己一筹莫展。
    还是让那位“侯检察官”来干吧！他老婆是有背景的，他可不怕碰这个雷！
    领导们一声令下，便临时委任冯航为“修士竞技大会治安组组长”，又拨了两个高级捕头协助冯航工作。
    冯航原本是厂里工人，后面即便成了民间修士，大多也都是独来独往，哪里享受过真正管人的滋味？如今赫然当了干部，反而有些诚惶诚恐，暗地里便默默发誓，一定要维护好周边的治安秩序，不能让慧眼赏识他的燕裕失望。
    燕裕这边早已懒得管这个事儿，只是拉着叶筠在附近集市里逛。
    镇里大部分集市都是当地镇民开的小摊，卖烧烤卖凉皮卖炒冷面。越往镇子外面走，反而是修士摊位越多，飞剑、法宝、丹药、玉简……看得叶筠是眼花缭乱，若不是自矜身份，都想亲自出马去“赶集”了。
    燕裕两世为人，见多识广，品阶高低一眼就能看出来。见叶筠完全不管品阶，只是专挑那些外形好看的把玩，顿时又忍不住哑然失笑。
    仔细想想也是，你还能指望从这些民间修士手里，挑到什么真正厉害的法宝不成？
    真有这种好东西，他们舍得拿出来卖吗？
    “你觉得这两个簪子，哪个更好看？”叶筠来到一个卖簪子的摊位面前，拿起两个簪子问道。
    “姐姐你不是留短发吗？”燕裕诧异，“短发还插簪子？”
    “我只是披肩发，又不是男人头。”叶筠对他有些无语，试着用手将头发盘起来，“你看！”
    居然还真给她盘起来了……燕裕仔细端详片刻，觉得这姐姐挽起头发之后，颜值确实又再次上了一个台阶，难怪前世最后能当定北军发言人，真是老天爷赏饭吃。
    “我觉得玉的会更好看。”他如实给出建议。
    “这个？”叶筠拿起另一柄碧玉簪，顶端还有许多玉刻的小花骨朵作为流苏。
    “对。”燕裕点头。
    “姐姐，我戴一下不要紧吧？”叶筠笑着问摊主道。
    摊主是个四十来岁的女性修士，在这里蹲了好几天，也见识过叶筠到处镇压斗殴事件的手腕神通，闻言立刻堆笑说道：
    “您随便试，送您一根都成。”
    “送我我可不要。”叶筠笑道，“燕裕，过来帮我把头发拿一下，我戴上簪子看看。”
    燕裕过去将她用手固定好的头发拿住，视线往下便能扫到她衣领里的白皙脖颈——叶筠的肩膀并不宽厚，但没有溜肩，再加上她身高也足，因此肩膀曲线看着极为优雅，再往下则是顺滑的、美玉般的脊背。
    打住，再看就不礼貌了。
    他将视线挪向别处，随着叶筠的头发滑过指间，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海棠花般的香气。
    叶筠这边用簪子将头发固定住，见燕裕还没有松手，提醒道：
    “好了。”
    燕裕这才放下了手，看着她拿出手机打开自拍，仔细端详屏幕里的自己，再次问道：
    “怎么样？”
    “活色生香。”燕裕如实夸赞。
    “可劲儿贫。”叶筠白了他一眼，继续看着手机屏幕，“三分的东西，到你嘴里能说成七八分。”
    “那也是你长得漂亮。”燕裕说道，“五分归功于自身颜值加分。”
    叶筠听得越发开心，问摊主道：
    “这簪子多少钱？”
    “二十万。”摊主堆笑说道。
    “您不如沿这条道笔直向前，然后左拐一个街口，再右拐。”叶筠说道，“农行开在您右手边，直接给它抢了，那来钱更快呢。”
    “我得跟您解释清楚。”这女摊主连忙说道，“这簪子不是一般的簪子。”
    “难不成还是有功德的簪子？”叶筠冷笑。
    “它是法宝啊。”女摊主解释说道，“可以用真元炼化认主的。”
    “这法宝有什么效果，能值得上二十万？”叶筠挑眉问道。
    “不是效果的问题。”女摊主苦笑说道，“法宝没炼化认主之前，谁知道有什么效果呢？这就是个盲盒，万一开出来个厉害的，您就赚了。现在市面上的未认主法宝，基本价格没有低于十八万的，您还别嫌贵，有的是土豪买回家去赌运气呢！”
    “那您怎么不去找土豪批发给他呢，还在这里支摊子卖？”叶筠不依不饶地问。
    “土豪也不是随处可见的嘛。”女摊主勉强笑道，“要不给您便宜点，十九万五千？”
    “人家是抹个零头，您是给我造个零头呐？”叶筠忍不住乐了。
    “卖十九万我真就折本了。”女摊主面露愁色，“要不十九万三千？”
    “算了。”叶筠缓缓摇了摇头，将簪子从头发上拔下来，放在手里摩瑟片刻，将其还给了女摊主。
    摊主倒是也不丧气。现在法宝确实普遍天价，询价的多而成交的少，但跟房子不一样的是，确实隔三差五就有土豪过来“我全包了”，因此倒是也不愁卖。
    叶筠这边起身打算离开，燕裕看了看摊主，忽然默默传音过去。
    “美女！美女！”摊主立刻起身叫道，“要不这簪子送伱吧！”
    “啊？”叶筠转头，满脸莫名其妙。
    “当初的离宫之战，你们那么拼命保家卫国，都是英雄哩，这簪子送你也是应该的。”摊主将玉簪子塞给叶筠，后者还摸不清头脑，下意识缩手不肯去接，于是她又转头塞给燕裕，笑道，“帅哥你给美女拿着哈。”
    回到自己的位置，她默默拿出手机，果然看到一个陌生账户转钱过来，正好是二十万。
    燕裕这边拿着簪子，朝叶筠笑道：
    “没办法，被人家认出来了，非得送……怎么办呢？”
    “哼哼。”叶筠眯起眼睛，望着远处检查手机的女摊主，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收下了。”
    “我给你戴上？”燕裕问道。
    叶筠没有回答，只是用双手将头发在脑后挽起。
    燕裕这边挑了个位置，小心翼翼插入发簪，只听见叶筠说道：
    “其实我不应该收这么贵的东西。但反正你也有钱，几十万对你来说是毛毛雨，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钱确实只是小意思。”燕裕笑道，“倒是你这次请我过来，算是欠我一个人情，这个就不好还了。”
    “别急。”叶筠说道，“会还的。”
    固定好头发之后，她又拿出手机对着自己，挑了几个角度和手势，美美地拍了几张照片。
    众所周知，在姑娘家的臭美时间里，恭维她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因此燕裕也开足马力，什么“美若天仙”“倾国倾城”“闭月羞花”，彩虹屁不要钱地送出去。
    叶筠却没什么被夸赞的喜悦，只是沉吟了一会儿，忽然说道：
    “过来。”
    燕裕走近了些，只见叶筠歪头靠在他的肩上，朝镜头比了个得意的v。
    咔嚓。
    然后她重新站直了，盯着手机屏幕解释说道：
    “很有纪念意义，所以才拍照——这是我第一次收到同辈异性送我的礼物。”
    “真的假的？”燕裕惊诧问道，“以前从来没有别的男生送你东西？”
    “嗯，情书不算吧。”叶筠轻描淡写地说道，“也有人送小零食，但我都没有收，所以这是第一次。”
    “原来如此，那我应该受宠若惊了。”燕裕笑道。
    “唉呀。”叶筠伸了个懒腰，再次展示优美的身体曲线，“主要是想到已经欠你人情了。债多了不愁，所以干脆就一并收下了。”
    “是这个理。”燕裕笑道。
    “不许捧哏。”叶筠伸出青葱般的手指，点了一下他的鼻尖，以示警告。
    “时间还早，继续逛呗。”燕裕立刻岔开话题，装模作样看了看手机，“我估计那俩姐妹也没那么快找到线索……”
    话音未落，叶茜茜的消息就发过来了。
    燕裕：………………
    “您这嘴可真够准的。”叶筠乐不可支，“说曹操，曹操就到。”
    “唉，废物一个。”燕裕看了她的消息，摇头说道，“连这种事情都搞不定，我们走吧。”
    两人顺着对方发来的消息赶去，来到某处楼房室内，便看到偌大的停车场里头，七八个剑仙修士站在周围，中央是两个剑仙修士在斗剑，其中一个正是叶家姐妹，就是不知道是姐姐还是妹妹。
    民间修士其实没有什么职业概念，能拿到什么就用什么，之所以被认为剑仙修士最多，也只是因为飞剑相较于法宝、道法更容易获得，门槛更低而已。但燕裕经验何其丰富，立刻看出场上对面那个家伙，确实在剑术上下了一番苦功。
    很好，这才能算是剑仙修士！
    见终于摇来救兵，场外的叶茜茜连忙赶过来，小声说道：
    “先前给我们介绍目标的就是这帮人，说我们上次抠抠搜搜不肯成交，让他们在目标那里落了面子，所以非要我们当剑术陪练，才肯再次帮我们引荐。”
    “但你姐姐好像打不过的样子。”燕裕眯眼看向场上。
    何止是打不过，简直就是被戏耍了。对面在剑术上的造诣不低，不仅在正面的剑术格斗里占据上风，还抓住机会抽冷子给场上的叶倩如来上一剑，故意将她外面的衣服裤子给划破，又不伤到里面的肌肤露出血痕——可以说是技术碾压了。
    叶倩如心高气傲，哪怕自知完全不敌，也在苦苦御剑支撑，非要熬到对方露出破绽不可。只是在燕裕看来，就算对方露出破绽，以她的剑术水平也未必抓得住。
    叶筠在旁边看得倒是义愤填膺，心说你要打就好好打，这么作弄糟践人是几个意思？便传音问燕裕道：
    “叫停？”
    “停吧。”燕裕说道。
    叶筠摇动璇光尺，分出两朵光花去罩上面，结果周围的七八个民间修士却是齐齐出剑瞄来，还有人大声叫道：
    “懂不懂规矩？胜败未分，有你们插手的资格吗？”
    “你再跟我说一遍？”燕裕笑眯眯地问道。
    “你谁啊！”那人还犟着脖子，但很快便被大惊失色的同伴拉住，小声叫道：
    “是燕裕啊！你瞎了眼了，燕裕！”
    人的名，树的影，在真正追求剑术之道的剑仙修士们之中，很少有人没有听过燕裕的大名，因为他不止是定海神将、陆国第一修士，还是陆国最厉害的剑仙……即便不少北方民众始终认为，京爷完全可以在“陆国第一修士”的名头上，和燕裕好好别一别手腕，但也说不出“京爷才是陆国第一剑仙”的话来。
    毕竟那位爷虽说是法剑双修，却也是主法副剑，这方面和燕裕确实没得比。
    当然，能成为民间修士的，多少都有些冲动冒险和蔑视权威的精神。别的不提，在你还是凡人的时候，突然阴差阳错遇到一个秘境入口，你敢不上报官府自己直接冲进去吗？不敢，那就成不了民间修士。
    那人也是脾气上来，冷笑说道：
    “燕裕又怎么样？谁知道是不是银枪镴枪头？得打过了才知道谁厉害！”
    “怎么，想跟我打啊？”燕裕微笑着掐动剑诀，黄庭剑瞬间出鞘。
    此剑宽厚沉重，剑脊上有黄龙纹路、张牙舞爪，又有神光内敛、锋芒外露，看着就是品阶绝对不凡的样子，若是和他们那些寻常飞剑对垒，决斗之时怕是一下就给你劈断了，那还斗个屁。
    对方看着黄庭剑的威严外表，下意识就吞了口唾沫，说道：
    “我们斗剑帮，不讲飞剑之利，只看剑术高下！你要是有种，就用我们的飞剑来跟我们斗！”
    “燕裕，小心有诈。”叶筠连忙传音提醒。
    要知道，无主的飞剑那是不听人使唤的。对方说“用我们的飞剑”，意思就是找个人将自己的飞剑借给燕裕，同时用意念让飞剑听燕裕的指挥。
    要是这个人在比赛过程中耍诈，只要一个无声无息的念头过去，自家飞剑立刻背叛燕裕，那样情况就凶险了。
    “没事。”燕裕微微一笑，跟对面说道，“那就借个剑？”
    “有胆！不愧是定海神将！”那人立刻拍了拍手，“上剑！”
    没人响应。
    那人有些恼羞成怒，指名说道：
    “老八，把你的剑借给神将。”
    一个黄毛鸡冠头立刻窜了出来，双手捧着自家飞剑递给燕裕，热情洋溢地道：
    “定海神将，我叫章子文，外号老八。您能给我签个名吗？就签我剑把手上，我这里有马克笔……”
    众人绝倒。兄弟你能不能看看情况，现在我们跟燕裕是对手哇！你能不能等会儿再追星啊！
    对面那人勃然大怒，一剑飞来抽中老八的屁股，将他惨叫着打飞出去：
    “什么签名！剑是修士胆，老子他妈在你胆囊上签名你要不要？”

 第一百章 说一辈子相声吗？

    官培修士有官培修士的顾忌，民间修士自然也有民间修士的规矩。
    规矩第一条：强者为王。很多人要进行深入交流，不管是合作还是竞争，都得找你先打一架。
    合作，那么就要掂量你有没有合作的本钱；竞争，就要确认你有没有竞争的资格。
    所以为什么说温顺良善之辈不可能成为民间修士呢，这种动不动就得动手的江湖氛围，天然就把性格不够强硬的人筛选掉了。
    燕裕打了个哈欠，只见场上两人已经下去，叶倩如回到妹妹身边，而对手则是朝先前发声那人抱了抱拳，同样转身默默下场。
    后者则是登上场地，自报名号道：
    “游龙剑，孙子鹤！”
    民间修士的规矩第二条：扬名立万。
    也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是为了早点让国家注意到，递来招安的橄榄枝而已。
    几个月前还不是这样的，由于上面的态度暧昧不明，大家都像阴沟里的老鼠似的夹着尾巴不敢声张。如今修士竞技大会即将召开，就好比公开发出求贤令般，让所有人都萌生了吃皇粮的幻想。
    不管民间修士里出了多少厉害人物，那都是靠庞大基数撞狗屎运撞出来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的人都是没娘养的孩子，当然会渴望能被上面看穿自己的脆弱和无助，赏赐自己一个被包养的机会。
    甚至往深了去想，这位对燕裕出言不逊的“游龙剑”孙子鹤，之所以表现得如此强硬不屈，说不定也是刻意要彰显自己的英雄气概呢。
    燕裕接过老八毕恭毕敬递过来的飞剑，真元随手注入进去，便感觉到了飞剑的温顺降服之意，没有半点掺水。
    看来老八虽然是孙子鹤手下的人，估计也没打算在偶像面前耍什么阴谋诡计。
    就是飞剑品阶低了些。以燕裕眼光看来，就是拿普通凡铁用炼剑之法祭炼了一遍，连前世凡武者的制式飞剑都比不过。
    见燕裕没打算报名号，孙子鹤深深吸了口气，大喊：
    “承让！”
    话音刚落，剑诀掐动，便是一记白虹贯日当头打来！
    众所周知，白虹贯日有三种剑式，但大多数人只会使直来直去的那一种。燕裕眼光何其老辣，立刻瞅见那飞剑虽然直射，尾部却稳得不行，分明是随时都能在剑路末端进行变向。
    区区一個民间修士，却能浸淫在最基础的剑招里，练到“以直化曲”的境界！
    那些剑术不精的战队修士，看到这剑法真应该一头撞死。
    燕裕心里转动念头，手上剑诀微微掐动。
    苍松迎客。
    白虹贯日是刺剑式，而苍松迎客则是截剑式，前者主攻，后者主守，以后迎前再为正常不过，但对面的孙子鹤却是瞳孔微缩，忽然下意识就地一扑，使出一招驴打滚来。
    因为燕裕的苍松迎客来得太快！
    截剑截剑，自然是剑在哪里就去哪里截，但燕裕的这一招苍松迎客，却并非冲着截剑而来，却只是跟游龙剑“擦”了一下，随后斜斜地刺向孙子鹤！
    前面的这一擦，便将游龙剑的白虹贯日给打歪了，再无可能进行末端变向；后面的那一刺，更是要人命的必杀一击，哪怕孙子鹤当时生出半分继续缠斗的心思，立马就要被贯穿胸口！
    只是这家伙看似骨气很硬，战斗经验却也不缺，想也没想立刻弃剑而滚，总算是堪堪避过这一记直刺，随后稳住身形，手中剑诀再次掐动，游龙剑不守反攻，竟是再次杀向燕裕。
    围魏救赵！直接换家！
    叶筠在场外也是看得揪心。她原本并不担心胜负，却看出对面那民间修士招招都是生死相搏，又忍不住害怕燕裕会大意而负伤。
    而燕裕不闪不避，更加让她紧张起来，甚至忍不住要惊呼提醒。
    下一秒，却只见射向燕裕的游龙剑突然坠下，而原本蹲着掐诀的孙子鹤，则是再次就地一滚，骨碌碌地就滚到场外去了。
    众人：？？？
    大家当然也没想过孙哥会赢，能幻想的最好结果无非也就是接燕裕三剑而惜败，然后定海神将说“小伙子剑法挺俊，不能没落了，我给你写封介绍信”，从此孙子鹤如仙鹤般平步青云，顺道把小弟们也带着升天……
    不是，你败就败了，直接滚出去是怎么回事？
    孙子鹤这边滚了几圈，随后四肢摊开在地，大叫说道：
    “快快快！我肋骨好像断了……”
    “没断。”远处的燕裕笑眯眯道，“青紫而已。”
    众人哪里肯信，连忙过去将孙子鹤的衣服扒开，只见肋骨确实没有断裂，当中一块硬币大小的青紫，明显得很。
    “燕神牛逼啊！”其他人都在吃惊无语，只有老八一脸我早有所料的表情，崇拜叫道。
    燕裕这边走下场地，叶筠立刻跑到他的面前，震惊叫道：
    “怎么做到的？”
    旁边的俩姐妹虽然拘谨不开口，但目光闪烁明显也是好奇得很。
    “冲咒。”燕裕回答。
    “哇！”叶筠立刻露出倒吸冷气之色。
    身为龙骧战队的副队长，看得各种比赛录像多了，当然也有起码的解读战局的能力：
    刚才燕裕以苍松迎客破对手的白虹贯日，对手临机之下就地一滚，燕裕立刻预判到对方躲开后会发动反击，所以瞄着对方停下来的位置，射去了一发冲咒。
    孙子鹤正在就地打滚，当然无暇去关注燕裕的手势，于是滚避之后停下，手掐剑诀，指挥飞剑继续进攻，还未来得及击中燕裕，冲咒已经飞到胸口，直接把他打飞出去——他此时是蹲伏姿态，可不就只能被推着滚出场外了嘛！
    虽然能看懂战局，但若是代入燕裕视角，却是处处料敌先机，这就相当匪夷所思了。比如对方若是滚得远了或者近了，没停在你冲咒瞄准的位置上，伱怎么办？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她缠着燕裕问道，“瞄得这么准呐？”
    “这就说来话长了。”燕裕笑道。
    “您说。”叶筠下意识就量活儿。
    “我事先知道他会停在那里。”燕裕说。
    “为什么呢？”叶筠笑道。
    “人滚一圈，就这个长度。”燕裕解释。
    “那若是滚两圈呢？”叶筠再问。
    “不可能。”燕裕笃定。
    “给你看透了。”叶筠说。
    “可不是吗？”燕裕说道，“他急着抢攻呢，哪有时间滚来滚去的。”
    “太急功近利了这是。”叶筠了然。
    “所以战场之上，千万不能被人看穿进攻思路。”燕裕叮嘱说道，“不然就输定了。”
    “说的有理。”叶筠露出牢记在心的表情。
    “你们这是在说相声？”叶茜茜好奇问道。
    “茜茜！”叶倩如连忙示意她别说了，人家小两口玩情趣，你能不能有点眼力劲儿！
    叶筠也有些尴尬，怎么不知不觉就捧上了？
    不过这也确实不能怪我，他这技术意识判断都老牛逼了，我夸几句不很正常嘛。
    要是在镇海战队里当副队长，我能跟燕裕说一辈子相声！
    对面的孙子鹤也不要人搀扶，倒吸冷气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硬气说道：
    “我服了！你要找什么人，我带你去！”
    民间修士规矩之三：及时服软。
    甭管之前怎么跳脱，败下阵来就得伏低做小，江湖可不待见那些输了还不肯认的人，面子和性命总得选一个。
    燕裕偏了偏头，于是俩姐妹就过去跟孙子鹤沟通。老八这边搬了板凳过来，殷勤说道：
    “燕神请坐。”
    燕裕大马金刀地坐下，老八又双手捧着芙蓉王递了过来：
    “燕神抽烟。”
    “不抽。”燕神一挥。
    前世凡武者之中抽烟的其实不少，主要是压力太大。但若要较真的话，这行当每天往身体里打外来真元，对健康的摧残已经很夸张了，业余时间自然最好还是保养一下。
    老八也不气馁，又拿了个塑料凳过来，跟叶筠讨好说道：
    “神嫂请坐。”
    “神嫂是个什么称呼……”叶筠心里暗自吐槽，却也懒得辩解，在燕裕身边坐下，传音问道：
    “你觉着这些人能提供线索吗？”
    “可能性不小。”燕裕回答。
    “怎么说？”叶筠追问。
    “因为他们是同行。”燕裕回答。
    “这些人也卖丹药？”叶筠震惊。
    “他们卖的是飞剑。”燕裕纠正。
    “怎么看出来的？”叶筠再问。
    “看角落。”燕裕说。
    叶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角落里堆着一个蛇皮袋子，里面露出几把飞剑的柄来。
    叶筠：………………
    估摸是打劫了一个飞剑很多的秘境吧。剑的品阶不高，数量倒是不少，拿去贩卖倒也正常……
    “哦，我明白了！”她终于恍然大悟，“那个卖丹药的，多半是遇到了什么能出产灵草或者灵丹的秘境，所以手头才会拥有大量的丹药资源！但他缺乏飞剑法宝，所以会跟这些拿到大量飞剑的民间修士合作置换！但是如果这样的话，这些人真的会愿意跟我们合作，把自己的财路给断送掉吗？”
    “这个问问不就知道了。”燕裕从容说道。
    “啊？”叶筠不解。
    燕裕转头就问在旁边默默支持偶像的老八：
    “你们是不是和一个卖丹药的有生意合作？”
    叶筠目瞪口呆，只听见老八笑道：
    “对对，不愧是燕神，连这都知道！”
    “现在关系怎么样？”燕裕继续问道。
    “不大行，那帮孙子可欺负人了。”老八愤愤不平地说道，“仗着丹药是稀缺资源，死命压价！”
    燕裕转头看向叶筠，摆出个懂了吧的手势。
    叶筠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边俩姐妹和孙子鹤的沟通，也很快有了结果：
    孙子鹤愿意充当内应，领燕裕等人去找那个卖丹药的。
    “先不急。”燕裕忽然出声说道，“我们人手没齐，待会儿再过来。”
    “不就我们两个人吗？”叶筠再次传音问道。
    “过来只是确认他们有没有线索而已。”燕裕淡定回答说道，“现在确认他们有线索，但如果顺着摸过去，大概率找到的是对方的血肉傀儡，对方只要及时断开联系就能脱身了。”
    “那怎么办？”叶筠没想到绕来绕去居然又绕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上面，思索说道，“傀儡被切开联系后，很快就会腐烂殆尽，所以我们需要一个能制止腐烂的手段，然后才有机会从傀儡追查到原主上去。”
    “不用那么麻烦。”燕裕笑道，“修真世界的手段远超过你的想象，我们走吧。”
    他让俩姐妹留在这里作为联络人，又带着叶筠回到办公大楼里，找到领导说道：
    “我们要见这次已经确认报名的民间修士，李志康。”
    领导对这人也有印象，因为他是报名者之中年龄最大的修士，已经有七十多岁了，便回答说道：
    “报名修士现在应该在进行体检，我让秘书带你们过去吧。”
    入职公务员需要体检，民间修士同样不能免俗，甚至比前者还要严格无数倍——连基因都要被完全采集，来确认这些家伙究竟为什么能在缺乏引导的情况下，阴差阳错地踏入修行之路。
    不过燕裕对此不屑一顾，因为灵根确实跟基因有关，但能不能修行其实是跟灵根无关的，你要从基因去研究这些家伙为什么能修行，只是给自己增加更多的干扰变量而已。
    两人来到附近的科研基地，这里的位置已经相当接**京，看守也越发严密起来。
    进入基地内部，正好遇到这些修士们排队体检，坐在外面的等候室里等着报名字。
    “李志康呢。”燕裕问道。
    修士们都转头看过来，某个女修士开口说道：
    “他刚进去没多久。”
    “行吧，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等。”燕裕拉着叶筠在等候室里坐下。
    两人没来之前，大家还有兴趣互相攀谈几句，毕竟现阶段能升到化府阶的民间修士，手头基本都有足够高阶的秘境来提供修行所需资源，若是能交换资源、互通有无，自然最好……如今燕裕这个官培修士来了，也没人蠢到在官方的人面前自承“我手里有个秘境”，平白惹来上面的觊觎窥视，因此纷纷闭嘴不言。
    过了片刻，忽然有人忍不住说道：
    “堂堂陆国神将燕裕，找那位七十多岁的老头有什么事？若只是需要一个打手，我虽然不敢说多厉害，却也有自信能帮得上忙。”
    燕裕冲这主动朝自己示好的家伙笑了笑，说道：
    “不用，我的忙只有他能帮。”
    这话一出，众人的神情都有些不善。
    并不是对燕裕不善，而是对那老头子的隐隐敌意：你一个七十多岁的人了，能有什么实力神通被陆国神将看上，让他专门跑到这里来找你？
    叶筠坐在燕裕身边，同样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但她已经习惯了燕裕那莫名其妙的先知优势。昔日在四院交流赛期间，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就能断定自己在刘队的队伍里待不长久，因此叶筠对他的眼光见识始终抱有无条件的绝对信任。
    算了，反正还欠着他人情呢，就在这里陪着他吧。
    叶筠优雅地翘起二郎腿，单手托腮，微微晃动了下螓首。
    脑后的发簪也跟着轻轻摇动，低垂的玉流苏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第一百零一章 配得上他

    李志康，现年73岁，陇右省陈仓府太白县六源村人，于秦岭之中偶然误入秘境，自此踏入修行之路。
    这位陇右老农在前世非常低调，低调到他平生唯一的高光时刻，就是最开始身份披露之后，因老年修仙而引来了记者媒体的采访——然后他在镜头前表现得就像是个精神气儿很足但脑子不大灵光的老头子，面对记者只是一个劲儿地笑。
    如果燕裕没有前世记忆，多半也是会被他的演技蒙混过去的。
    李志康并没有来得及做完体检，就被科研负责人叫了出去。
    他健步如飞地来到外头，还没进入等待室，便听到里面燕裕和叶筠的聊天。
    叶筠：“所以这老爷子是深藏不露？”
    燕裕：“就像是哆啦a梦，看着憨态可掬、人畜无害，但你永远不知道他肚皮上的那个四维口袋里能掏出什么东西来。”
    叶筠：“那确实够厉害的。”
    李志康心里咯噔一声，硬着头皮走进室内，就看见所有参赛选手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不再是原本那种“这么老还来参赛”的嘲讽视线，而是某种“你原来在扮猪啊”的、仿佛被愚弄了的战意熊熊的警惕目光。
    “你找饿啊？”李志康憨笑问道。
    叶筠怀疑地看着他，心说这怎么看都是一個身体健康但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农村老人啊，燕裕真的没找错人嘛？
    正思索着呢，只听见燕裕偏头过来说道：
    “看到没？他故意说话带点方言口音，还有这笑容，又是老人家，让你先入为主就以为他只是个撞了大运、什么都不懂的农民。”
    “确实看不出来。”叶筠苦笑。
    “只能说人不可貌相，不要以为人家年纪大又是农村出身，就下意识地轻视人家。”燕裕语重心长地说道。
    李志康只感觉背后冷汗都要出来了，但仍然装作一头雾水的样子，纳闷问道：
    “什么意思哈？饿听不懂咧。”
    “我们要请你帮忙找一个人。”燕裕说道。
    “找人，饿不行咧，你得找捕快！”李志康连连摆手，赶紧转身溜之大吉，只听见燕裕传音说道：
    “老李头，伱也不想你有一个老相好的事情，被上面给知道吧？”
    李志康闻言一怔，随后继续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他一辈子未婚未育，古稀之年却在隔壁村认识了个老寡妇，两人看对眼也有好几年了，原本还想着搬过去一起安度余生，却因为在秦岭之中误入秘境、踏入修行，回村之后痛定思痛，便直接和那老寡妇断绝了关系来往。
    原因无它：喜欢是真喜欢，所以才怕自己修道之后，她会变成自己的弱点软肋，乃至于最终害了彼此。
    未婚未育的老光棍，在这世间是最不好惹的存在。但一旦有了软肋，人家必然就要借此来拿捏你——在这件事情上面，老李头看得非常透彻。
    目送对方快步离开，叶筠传音说道：
    “他不理你。”
    “错了。”燕裕回答，“是不敢在这里答应。咱们先出去。”
    两人离开科研所，刚出门不远，就看见李志康站在对面的巷子口，冲两人笑着招了招手，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您要找谁？”
    叶筠惊诧地看着他，因为这个老头脸上已经完全没了原本的憨态和傻气，就差直接在脑门上写“我不装了”。
    “卖丹药的。”燕裕带着叶筠进了巷子，回答说道。
    “就是那个在民间修士之中兜售丹药的？”李志康显然也知道这个人，点头说道，“这个人非常谨慎，与人交易的时候用的都是傀儡，一旦见势不妙就会切断联系。”
    “正因为如此，才需要你的神通。”燕裕淡淡说道。
    我的神通……李志康沉默半晌，终于还是忍住没问对方“如何知道自己神通的”，只是说道：
    “要卜算这个正主的位置，起码也要让我见到他的傀儡才行。收集的信息越多，卜算出来的结果就越趋近准确，而且前提是他没有干扰天机的能力。”
    “傀儡这边交给我们来负责。”燕裕偏头示意，叶筠这边立刻发出消息，通知俩姐妹开始行动。
    约出对面傀儡的事情，全部都交给那俩姐妹来做，名头自然是她们改变了主意，决定付出鉴定费用，重新鉴定之前的那瓶丹药。
    对方显然对这元灵补气丹有所垂涎，很快便答应下来，给出了一个会面地点。
    燕裕和叶筠带着李志康，飞快朝着会面地点的位置赶去。只听见叶筠传音过来：
    “你确定这位大爷真有寻人的能力？对方一旦察觉到被算计，脱身之后，再要诱他出来就基本不可能了。”
    “当然了。”燕裕回答说道，“你没看这大爷自己都没说不行嘛。”
    “我怕他没数。”叶筠说道，“就怕遇到那种爱吹牛的大爷，开头说得好好的，结果一上阵就挠头懵逼。”
    “嗯，不过这大爷我认识，最能装。十分把握的事情他只敢说三分，生怕你下次遇到事情还找他。”
    “所以你怎么知道的？”叶筠好奇问道。
    “我有一双火眼金睛。”燕裕说。
    这回答了跟没回答似的……叶筠懒得跟他烦，索性直接问李志康道：
    “大爷，您有把握对吧？”
    “没。”李志康回答说道，“反正我尽量给你们弄，弄得好不好的我也没法保证。”
    还真跟燕裕说的一样啊。叶筠心里暗自嘀咕起来，又问道：
    “大爷方便说下是什么手段吗？”
    “蓍草卜筮法。”李志康回答说道。
    叶筠：………………
    这真没听过，什么草来着？
    不过毕竟事关重大，要是这个什么草卜卦法到时候不灵，让那卖丹药的跑了，后续再要找他便是千难万难，因此叶筠谨慎起见，继续问道：
    “不介意先测试一下？”
    “您说。”李志康淡淡说道。
    “要不就测个我的姻缘吧。”叶筠说。
    “得具体一点。”李志康说，“比如您什么时候找了个相亲对象，问我能不能成，我可以给您算算。姻缘那么大的范围，怎么算？”
    “算卦就好比去店里点菜，您给我拿个菜单，我可以在上面算出你喜欢吃哪一个；但您没菜单啊，让我凭空报一个出来，我怎么报？万一您喜欢的菜有百十来个呢？”
    “百十来个菜名也不多吧。”叶筠吐槽说道，“八珍豆腐炒虾仁，肚丝乱蒜老爆三，锅塌里脊木须肉，罾蹦鲤鱼狮子头，这不是张口就来？实在不成，您算出几个就报几个，我也不求您给它报全喽。”
    你这大爷真没有眼力劲儿，燕裕就在我身边呢！这要我怎么说？
    直接说“我想让您帮我算算，我的姻缘能不能落在燕裕身上”？让他听去，我不臊的啊？你要是会传音之法，我还能跟你传音说下，这当着他的面讲我可讲不出口。
    李志康见她就是不肯直说，非要算什么姻缘，又看向旁边的燕裕，顿时暗骂自己人老不中用，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于是便摸出一大把蓍草来，在手里挑挑弄弄，嘴里又是念念有词。
    叶筠看着他那神神道道的动作，一时间也不由得紧张起来，暗自抓住燕裕手臂。
    燕裕也是莫名其妙，不过俩姐妹那边说还没赶到会面地点，时间还有，他便看看这算卦老头能给叶筠算出什么结果来。
    “嗯，有点奇怪。”李志康揪着胡子，心说我从来没见过如此怪异的卦象。
    纠结了好半天，他才如实说道：
    “虽然能成，却非佳偶，倒也奇怪，或许还是我学艺不精。”
    叶筠只听得前半句能成，顿时在心里松了口气。能成就好！别到时候费心费力，最后混成个红颜知己，甚至被他未来老婆请去在婚礼上当伴娘，那就是赔了感情又丢面了。
    至于后面的“不是佳偶”，则是被她下意识就忽略掉了。
    佳偶？怎么样才算佳偶，谁说了算？
    有些漂亮姑娘嫁的老公又矮又胖，大家也都说不是佳偶，但她自己喜欢呀，不是佳偶又怎么样呢？我自己喜不喜欢我还不知道？
    燕裕则是眉头一皱，心说神特么不是佳偶，你肯定在算我和叶筠的姻缘对吧！我怎么就不是佳偶了？
    嗯，等等，如果把佳偶的标准定为“非你不可”，这样说来我也确实没有达标。毕竟我的初衷也只是觉得叶筠前世被龙骧战队开了之后，灰心丧气选择退役转文职太过可惜，想要给她提供一个重新发光发热的机会而已。
    但站在她的角度看，她又不知道我是前世见识过她的惨样才可怜她，肯定以为我是对她抱有好感才来主动关心她，因此对我生出些许情愫来，那能怪我吗？
    我那是惜才，可不是怜花。所以老李头如果算她的事业，那肯定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但既然算的是姻缘，那确实可能有点……
    罢了罢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佳偶？只要自己做好选择，以后不要懊悔就行了嘛。
    李志康偷偷瞅着燕裕表情，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辞，来解释刚才的“并非佳偶”，但见他没什么表情，一时间又犯了嘀咕。
    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要是当场发飙也还算心口如一，就怕这种一声不吭的，指不定在背后等着捅我刀子呢！定海神将的刀子我可不敢接。
    他赶紧再次摸出蓍草，起了一卦，看了片刻，笑道：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怎么了？”叶筠问道。
    “我道为何‘并非佳偶’？”李志康掷地有声地道，“因为不够‘门当户对’！姑娘，你要算的姻缘对象，已成‘飞龙在天’之势。你要此事能成，便得强走这登天之路，否则即便成了也是对方屈就，如此怎能算作佳偶？”
    叶筠闻言顿时如遭雷殛：什么？我配不上他？
    仔细一想，人家是定海神将，是陆国第一修士，前途无量，身边又是美女如云。我呢？不过是龙骧战队的一个小小副队长罢了。
    若我有刘队那般家世、天赋和实力，说不定还能配得上他，但我出身不过津门普通人家，修行天赋也是一般，实力更是水分太多，全靠璇光尺的防御效果才能跻身一线……我要是燕裕母亲，肯定不同意这姑娘和我儿子在一起！
    她这边胡思乱想，越想越是沮丧泄气，心说我这条件如果强行配他，可不就是他屈就了嘛，确实算不上什么佳偶。
    燕裕这边却是对李志康刮目相看了。好家伙，连叶筠配不上我都能算到，你这老头还当真有两把刷子！
    当然，人家虽然说的是实话，但终归没考虑到女孩子爱不爱听，因此他也就笑着安慰叶筠说道：
    “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谁欺少年穷？便是飞龙，也不是一开始就在天上的。”
    “嗯。”叶筠心说你已经飞在天上了，自然觉得登天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可是我呢？
    她的内心开始挣扎起来，因为李志康说最后是能成的，但算是燕裕屈就自己，这让叶筠忍不住半喜半忧。
    换做别的什么女人，只要我能高攀成功，管他屈就不屈就呢！哪怕最后离婚了至少我也当过阔太太……但叶筠就不是这样的性格，她甚至还下意识考虑燕裕更多些，心说要是我无论怎么努力都配不上他，还不如干脆放手算了。
    总不能为了我的姻缘，强行要他委屈自己吧？他又不欠我的，反而帮了我不少呢。
    燕裕不知道她已经开始考虑放弃了，只是问李志康道：
    “你每天算卦应该没有次数限制吧。”
    “有啊。”李志康道，“一日不过三，过三就不准了。”
    “那你已经算了两卦了！”燕裕连忙叫停，“别再算了，今天的最后一卦必须给我留着在正事上！”
    “您不知道，我这最后一卦才是最准的呢！”李志康连忙解释，“前面两卦的准确率在五六成左右，但这第三卦的准头能有九成！”
    叶筠：？？？
    啊，什么嘛，原来只有五六成的准确率，亏我还这么认真当回事呢！
    她很快就将内心的天人交战全都抛到脑后，只当是在什么算命网站上玩了一把，笑着跟燕裕说道：
    “卦象说我将来会高攀一个男人，我都不知道是该希望它准还是不准了。”
    “为什么要希望它不准？”燕裕纳闷说道。
    “因为我不想让他委屈。”叶筠回答说道。
    “那你就更应该努力成为配得上他的女人，而不是纠结于要不要斩断这段姻缘。”燕裕随口说道，“退一万步讲，姻缘是两个人的事情，也不是你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
    “确实。”叶筠心情越发转晴，笑着说道，“还得看那个男人是什么意思、什么想法。”
    “等你遇到了，好好跟他聊聊。”燕裕建议说道，“不要自己闭门去想什么配不配得上他之类的事情，那样只会让你走火入魔，于事无益。”
    “直接去聊也有点怪。”叶筠叹气说道，“要不先跟他关系混得熟一点再说吧，后面哪怕真的不成也能做朋友。”
    “表白失败了，你还想继续来往？”燕裕露出惊诧表情，“你不会是想死缠烂打吧。”
    “红颜知己不行吗？”
    “知三当三咯。”
    “当小三肯定不行。”叶筠沉吟了一会儿，“如果他真的找着对象了，我要跟那个女人打一架。”
    “啊，打架？”
    “对。”叶筠忽然冷笑起来，“我既然配不上他，那自然更要看看，能配得上他的女人究竟有什么样的本事！”
    燕裕了然点了点头，脑海里忽然冒出个画面来。
    只见叶筠用璇光尺将自己罩住，大喊你们别打了别打了，然后护罩外面什么人剑合一，什么天河之水，什么五雷正法，什么红莲业火……战得山河破碎，大道磨灭，谁都要证明自己才是唯一配得上他的那个女人！
    哇！好劲啊！若真能看到那样的画面，哪怕是惹火烧身也能值回票价呀！

 第一百零二章 剑仙四

    李志康觉得卦象已经很清楚了。
    事情能成，并非佳偶，配不上他，这还能是什么关系？
    不过换句话说，定海神将这个级别的男人，确实哪怕有半点可能成为他的情妇，也有的是女娃们要去勾搭哩！毕竟万一成功转正了呢？
    因此他也没有多说，只是默默跟着燕裕叶筠两人，赶赴到指定的会面现场。
    在中间人孙子鹤的陪同下，叶倩如叶茜茜俩姐妹已经到了，此时正在跟对方进行谈价，试图将鉴定费用往下压低。
    对方则是咬死不肯松口，毕竟在民间修士之中，就没几个能懂丹道的。这俩姐妹先前还反悔过一次，最终不是仍然只能找到我这边？
    燕裕和叶筠来到外头，让李志康隔着窗户往里面窥视，收集占卜所需的必要信息。
    他这占卜法施展起来很是方便，也不需要任何成本，唯一的问题就是占卜出来的结果比较模糊。
    比如帮叶筠算姻缘的时候，只给了个“能成，但不般配”的大概结果，但何时能成？怎么成的？具体细节却是一概全无。
    另外这占卜还需要对占卜对象有一定了解，比如你叫他去算“m78星云是否有外星人存在”，他多半也是算不出来的，因此也只能叫孙子鹤他们尽量拖延时间，让李志康在外面尽量多观察一会儿。
    李志康这边缩在墙角，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往窗户里头窥视，颇有种偷看寡妇洗澡的猥琐感。
    燕裕和叶筠则是开了隐身术，分别蹲守在前后门的位置，随时准备冲进去拿下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里面突然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既然谈不拢，那就别谈了！免得浪费时间！”
    对方作势要走，孙子鹤这边连忙做和事佬，拉住对方要再继续谈判，却只见对方溜得极快，一瞬间便到了门边。
    “动手！”他立刻大喊起来。
    后面边是叶筠负责把守，隐着身子催动璇光尺。光花瞬间分出、落下，将那人当头罩了個正着。
    抓得好！
    对面的燕裕眼睛一亮，心说这姑娘整天用璇光尺上防御buff，也不是完全无用的，至少这一手法宝打人的准头，差不多可以完爆十个谢若溪。
    对面那人被光花困住，脸上却是神秘一笑，随后骤然爆炸开来，化作一股恶臭至极的血水，半点成型的尸体都没剩下。
    “找到了！”李志康忽然说道，伸手一指，“那个方向！”
    话音未落，燕裕已经御剑而起，朝着对方所指的方向飞去。
    叶筠正要急忙跟上，只听见李志康又道：
    “此行凶险，千万小心！”
    凶险？叶筠一怔。
    打个民间修士还有凶险的？
    但她面色很快大变：若是真有任何凶险，更需要我的璇光尺保驾护航！
    叶筠这边全力御剑，很快就追上了先行一步的燕裕，只见他的剑光盘旋片刻，很快就一头向下扎去。
    李志康所指方向非常模糊，连距离都没有提供，假使附近有大量房屋，肯定会极大提升搜寻的难度。
    好在这附近都是田野，唯有一处孤零零的农家小院，燕裕立刻落在院中，看向房屋内部。
    叶筠紧跟着落下来，飞快传音：
    “小心埋伏。”
    “嗯。”燕裕应道。
    他眯起眼睛看了看四周，又道：
    “提醒得太晚了。”
    叶筠：？
    话音刚落，只见周围的景象忽然扭曲起来，仿佛一滴水突然落入油彩之中，荡出大片模糊的扩散色晕。
    叶筠顿时脸色大变：完蛋！我们落入陷阱了！
    “哼哼。”不知何处响起缥缈的嘲讽声音，“威风凛凛的定海神将，想不到居然会如此有勇无谋，一脚就踏入了我布设的陷阱之中。”
    “能布设得和周围环境无缝衔接、浑然一体，确实是相当厉害的法宝。”燕裕淡定地背着双手，慢悠悠地说道，“还有什么其他的效用吗？”
    “待你们被我的法宝炼化之后，自己去地府问阎王爷具体死因吧！”对方哈哈大笑起来。
    叶筠连忙催动璇光尺，分出两朵光花罩住自己和燕裕，要抵抗那即将而来的炼化，却听见他开口说道：
    “别浪费真元，他是骗你的。”
    “你不相信？”对方冷笑问道。
    “我确实不信。”燕裕微笑说道，“如果你的法宝，真有顷刻炼化之能，那大可在我跨入其中的瞬间就将我杀死，不然我若是拿出破解你法宝的办法，伱又要如何应对？”
    “这天下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能破解我这红尘百世图！”对方的声音因激动而尖利起来，“你若是有，就用出来啊！”
    “你若是行，就把我们炼化啊！”燕裕反唇相讥道。
    叶筠看看燕裕，又看看远处，很快就决定相信燕裕，将璇光尺停止催动，不再耗费真元。
    过了片刻，对方又桀桀阴笑起来：
    “我确实没法将你们炼化，但要将你们困在这里头，困个十几二十年，却是不成问题的。”
    “你以为我不懂行？”燕裕也冷笑起来，“封印类的法宝，持续催发必须消耗真元，你有多少真元能坚持到十几二十年？就算你身上补充真元的丹药是无限的，难道你就什么地方都不去，专门守在这里封印我们？”
    叶筠同样露出笑容。昔日离宫秘境之战，京爷被阴阳师以明神门符困住之时，敌人确实是在一直催动灵力维持封印，连片刻都抽不出手来的——所以后面谢若溪打将过来，敌人只是分心了一会儿，立刻就叫京爷脱困而出了。
    对方再次无言以对。原想利用攻心之策，叫对方惊慌失措、无法冷静，却没想到说一句被人怼一句，半晌才气急败坏叫道：
    “你若是愿意跪地求饶，我还能留你一具全尸。既然这么喜欢卖弄聪明，那就死在这里面吧！”
    只见周围情形再次倏忽变化，只见两人竟在万丈高空之中，下方乃是群峰嵯峨、云海延绵！
    又有万千剑光、遁光、法宝光华，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将两人的逃脱去路彻底封死。
    叶筠神识迅速扫过，却发现这些剑光遁光，其中居然都是货真价实的修士，不由得脸色发白，赶紧将璇光尺催发出来，只听见燕裕再次传音说道：
    “这次不是虚张声势了，小心起来。”
    “好。”叶筠二话不说，又拿出琉璃油灯法宝，以指尖弹动灯盏，便分出大片宝光琉璃火，朝四周敌人劈头盖脸地洒去。
    只见那冲在最前面的敌人，被琉璃火烧个正着，立刻就好似阳光下的泡沫，瞬间便消融无踪。
    幻象？
    但很快便有无数飞剑法宝，打在两人周身的光花护罩之上，发出极其密集沉闷的声响，且叶筠感到自身真元也在被不断璇光尺抽离出去。
    人是假的，但攻击却是真的！
    她心中正焦急着呢，燕裕传音再次而来：
    “敌人再多，抽的都是他的真元。”
    “也就是说，看似是在较量神通手段，其实质却是比拼续航能力！”叶筠立刻眼睛一亮。
    “继续对耗。”燕裕说道，“逼出破绽。”
    “好！”说到比拼续航能力，叶筠可不惧任何人，毕竟她可是研究过好一段时间的，当下便全神贯注维持璇光尺的催发防御，手里已经摸出了丹瓶来。
    躲在暗处的家伙看到她拿出满满一瓶丹药，心里也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他本人有大量丹药资源，不缺真元补充，因此往日斗法素来都是他用人山人海活活耗死对手，却没想到如今遇着这一线的战队修士，身家比他还要富有！
    好似四五六线县城的矿老板在家乡豪横惯了，突然遇到京城来的财阀富豪，一下子把他最擅长的地方给比下去了，这叫他如何能够甘心？
    这红尘百世图法宝，可幻化出万千世界、海量人物，但每个人的每一次动手，真元消耗都得出在他的头上，因此他最初又是嘲讽，又是威吓，就是为了让对方自知被困，疯狂拼命，从而加速真元消耗——结果却被燕裕一眼识破。
    没奈何，只能强攻了！
    他念头微转之间，便幻化出四个剑仙来。
    断山、分海、碎月、破云！
    这四剑仙乃是红尘百世图中所录，不仅修为极其过硬，剑术水平和战斗经验更是技惊四座，一定能带给定海神将他们以无限的惊喜呀！
    剑仙四迅速混入人群之中，声势不显，剑光内敛，朝着两人悄然逼近过去。
    叶筠那边急速催动宝光琉璃灯盏，无数青色火焰朝四面八方乱溅飞射，好似沸锅滚油，又如雷霆暴射，将周围的敌人清空了一波又一波。
    若有漏进来的攻击，则以璇光尺的光花护罩硬接。
    燕裕将其看在心里，暗道这叶筠两个法宝攻守兼备，堪称是“攻势如火，守御如山”。
    但缺点也很明显，就是宝光琉璃灯盏的攻击形态太过单一，灯焰轨迹又难以控制，因此只能当做大规模道法来用，缺乏精准打击的手段……
    嗯？
    “你且在这里守着。”他忽然传音给叶筠，随后纵身一跃，顶着璇光尺护罩就冲出去了。
    人群之中，分海剑仙正在接近，忽然迅速抬起头来，手里已经掐动剑诀。
    剑光暴起，凌空一挑，正是由下而上的苍松倒挂！
    金铁交击，如撞钟磬，燕裕从容掐出剑诀，以黄庭剑封住下方攻势，心念微动：
    剑术厉不厉害，只一招便能看出。这剑仙虽同样是幻化而生，但剑术水平和其他幻象完全不是同个等阶的。
    在燕裕的身后，断山剑仙也悄然浮现出来，掌中飞剑化作一道流光，借着人群掩护直刺他的背心。
    但燕裕仿佛早有预料，两仪剑拉出一道弯月般的弧光，越过肩膀扑至背后，刚好将这记偷袭截下。
    断山分海一前一后进行夹攻，前者技巧繁复且诡谲多变，后者大开大阖并气势凌人，正好合了剑道里“正奇相合”之意。
    你若去提防断山偷袭，正面便要被分海攻破；但若是全力防守分海，背后说不定就要被断山偷袭得手……总之便是逼着人分心二用，稍有失误便要露出致命破绽。
    可燕裕哪里会怕分心二用？右手剑诀缓出，黄庭剑同样势大力沉，将那分海剑仙敌住；左手剑诀连打，两仪剑疯狂进攻，反而杀得断山剑仙左防右挡，无暇反击。
    幕后那人看了也差点吐血：不是，两个打一个，还是前后夹击，居然拿不下来？这定海神将不会开挂的吧！人家剑仙都是单人只剑，凭什么他能同时操控双剑？
    原本想着让断山分海去攻燕裕，叫碎月破云去耗叶筠。只要逼得她全力自保，璇光尺来不及加到燕裕身上，定海神将就要被击杀退场了——如今看来，两个剑仙却是根本不够，连逼他移动半分都做不到！
    剑仙四，一起上！
    远处的碎月剑仙飘然而至，剑诀掐出，趁着黄庭、两仪双剑被断山分海缠住之时，突然打出一招超远程的白虹贯日，目标正是燕裕头颅！
    双剑无法及时回防，燕裕果然不能再待在原地，分云八卦步急踏之间，便朝着侧面下方落去，避开碎月剑仙的这记狙杀。
    只见那落点下方，破云剑仙已经强悍杀出，正要趁着燕裕去势未止，将其彻底逼到死路！
    四面夹击之下，燕裕也不再继续藏拙。袖中一抖，便抖出一枚银丸，化作腰细腿长的妖女模样，双手臂骨里掣出两柄小剑，将破云剑仙的攻击拦下。
    远处的叶筠也是看的叹为观止。她全程都在提心吊胆，手指也因为紧捏璇光尺而骨节发白，只待燕裕支撑不住被攻击命中，身上的璇光尺护罩掉了，就要立刻补一发上去抢救。
    谁能想到他在以一敌四的情况下，还能应付得如此游刃有余，甚至身上都没有被打中哪怕一次？！
    这就是顶阶修士的实力啊！要是人人都如燕裕，我这种专职防御的修士早就被淘汰了。
    想到这里，叶筠又开始振作近身，将琉璃灯盏催动得更加卖力。
    好，我也要尽快转型，强化攻击能力！
    只见那剑仙四使劲浑身解数，依旧是一个突不破黄庭剑，一个拦不住两仪剑，一个打不中燕裕，还有一个敌不过傀儡阿真，看得幕后操纵者面色阴沉仿佛乌云密布，正犹豫着要不要完全舍弃叶筠，让周围的万千修士全部来攻燕裕，忽然只听见他朗声笑道：
    “就这？唉呀，终归是幻化出来的剑仙，哪怕自身剑术水平再高，遇到个废物使用者，端上来的实力还是不够看。”
    合着我还不够让你尽兴是吧？！幕后操纵者正要反唇相讥，忽然只见燕裕掐出一个奇怪的剑诀来。
    下一秒，立刻便有一根线条，直射向远处的碎月剑仙！
    碎月也是反应极快，闪电般侧身闪避，叫那剑气线条扑了个空。
    还没等她松一口气，腰间便突然一痛。
    却是两仪微尘剑不知何时突然出现，狠狠地刺入了她的胸口！
    只是一刺，便又消失。碎月剑仙的尸体化作泡影，剑气线条再次弹射而出，这次瞄准的却是分海剑仙。
    分海剑仙紧急横剑格挡，将那线条精准弹开，却不料两仪剑又从格挡剑气之处突然闪现出来，只是一个百鸟朝凤，便贴着剑身绕开防御，顺势贯入分海剑仙的咽喉之中！

 第一百零三章 柠柠来了

    闪现！飞斩！连斩！
    无论破云剑仙和断山剑仙，当初留在红尘百世图里的剑术经验再怎么丰富，面对这种“闪现到你脸上秒杀你”的剑法，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应对，只能下意识将飞剑调回身前，准备防守。
    反而是幕后操纵者反应奇快，迅速指示所有幻化修士，全都停止进攻叶筠，转火燕裕！
    这下可将叶筠守强攻弱的缺陷给暴露出来了。饶是她全力催动琉璃灯盏法宝，发射大量灵光琉璃火，仍然拦不住大量修士攻向燕裕，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甚至将她看着燕裕的视线也完全遮蔽。
    围攻！围杀！围死！
    “燕裕！”叶筠忍不住大喊起来，视线努力穿过重重人群，却也只见重重人群，哪里还有燕裕的半点影子？
    就像是一滴水落入海洋，顷刻间就消失不见……
    下一秒，变化骤生！
    只见一道金线忽然从某处射出，起初它在诸多法术光华之中毫不起眼，比之火炎则偏暗，比之剑气则过纤，但随着它横扫过来，一切阻路的剑术法术，却尽皆被摧枯拉朽，打得支离破碎！
    赤羽九凤火破开重重包围，露出后面口鼻吐火的傀儡阿真，黑发飞扬，神光奕奕；身旁则是以分云八卦步从容立于空中的燕裕，神情沉稳，眸中恬淡，仿佛周围这被红尘百世图幻化出来的万千修士，皆是不堪一击的土鸡瓦犬。
    他的目光穿过重重残兵败将，落在其中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修士身上，微笑着用口型说道：
    找到你了。
    对方脸色瞬间转为苍白、惊恐、亡魂大冒，连忙死命往后狂遁，同时赶紧指挥周围修士急飞过来，层层叠叠，企图遮蔽燕裕的视线感知。
    但一根线条贯穿了他们。
    两仪微尘剑气，在长眉老头和他的徒子徒孙手中，就仿佛重型机枪倾泻而出的钢铁风暴，能将所有怀疑它威力的家伙以绝对恐怖的火力打成渣渣。
    落在燕裕的手里，却像是一把隐蔽的、致命的狙击枪。虽然只有一枚子弹，却足以在战场上击杀任何它瞄准的目标。
    这道剑气至少贯穿了二十来个修士。利器刺入血肉的闷响、因吃痛而发出的惨叫，以及戛然而止接着化为泡沫的脆声几乎要连成一片，直到它越过将近三四百米的距离，刺入了那名还在逃遁的修士的左肩之中。
    后者慌乱间回过头去，目光穿过无数幻象泡沫碎裂所露出的空隙通道，看到燕裕在远处掐出剑诀——不对，并不是剑诀，而是比了个“手枪”的手势，食中二指遥遥对准了他。
    接着所有视线便被两仪剑的寒光完全充斥。
    剧痛刺入头颅的瞬间，某种最后的明悟忽然闪过他即将分崩离析的脑海：
    通过一些外力因素（主要是运气），或许能弥补绝大多数和官培修士的差距，比如修为等阶（依靠丹药），比如攻击手段（依靠飞剑法宝）……
    但唯有技术，需要千锤百炼才能习得的技术，是没有办法去走捷径的。
    ……要是当初不那么自大就好了。
    两仪剑从他破碎的颅骨之中无情抽出，周围的人山人海也瞬间溃灭。叶筠终于能捕捉到燕裕位置，飞过去正想跟他庆祝一番，却只见他淡定地将两仪剑瞬移回来，淡定评价：
    “自不量力。”
    自不量力了吗？叶筠眨了眨眼。
    啊，至少对面这法宝还是很厉害的，如果这次遇到的不是我们，多半就要直接给他打死了……但他因此自以为能埋伏定海神将，评价一句自不量力也确实没错。
    不管了！反正我们赢了！
    她欢呼着冲了上去，给了燕裕一個大大的拥抱。
    面对战斗全程淡定的燕裕，如今被叶筠抱了个满怀，倒是颇有些忍不住动容。
    看着有六分，如今感觉应该有七分，略逊于妖女和安娜，但也已经很厉害了。
    作为这次战斗的胜利者，他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一抱，反而是叶筠被他抱着久久不肯松手，略微有些脸红，小心翼翼地挣扎开来，说道：
    “我们看看他那法宝有没有带在身边。”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若不带在身边，刚才又是依仗什么施展神通的？
    法宝是一个老旧古朴的画卷，用红色丝带捆束起来，没有半点灵气神光外溢。若非被这人郑重其事带在身上，任谁也看不出这居然是个法宝。
    燕裕将其完全展开，只见上面画着古城的市井街巷，百姓商人摩肩接踵，忽然又变成富豪之家的园廊水榭，才子佳人翩然而过，接着又变成气象恢弘的紫禁皇城，卫卒拱立群臣拜伏……
    表面看上去是图画，其实却是ppt！
    对于新缴获的法宝，燕裕向来秉持一个原则：先看身边的队友要不要，如果大家都不要再留给自家战队，因此直接将其丢给了叶筠。
    “给我？”叶筠诧异。
    “你不是佐官吗？”燕裕反问，“法宝正好能给你用。”
    “你们队的赵元真不也是佐官？”叶筠笑吟吟地问道，“为什么不留着给她用呢？”
    燕裕知道她想听什么，却只是淡淡说道：
    “这场战斗伱出了力，她没出，所以先给你。如果你不要，那我给她也行。”
    “哼。”叶筠闻言果然不再客套，立刻开始着手将其炼化，“那我就收下了。”
    由于法宝此时无主，加上叶筠真元仍然充裕，因此炼化起来也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很快就将其重新掌握。
    “好了。”她将卷轴用真元催动，令其在空中自然展开，将得到的消息娓娓道来，“红尘百世图，其中暗藏洞天世界，可将敌人困入其中，然后幻化出画卷里曾经绘制过的所有人物，对敌人进行围攻。”
    “鸡肋。”燕裕评价说道，“幻象虽然数量众多，但基本缺乏灵智只适合虐菜，对上真正高手完全不够看，而且虐菜多了会给你养成莫名的自信，让你以为这法宝很强……总而言之我建议是慎用。”
    “知道啦。”叶筠笑眯眯地说道，“另外这是阴卷，说是还有另一本阳卷。只有两卷合一，才能发挥全部实力。”
    “阳卷应该不在这人身上。”燕裕沉吟起来，“否则他也不至于死到临头还不拿出来对敌。丹药呢？”
    “在这里呢。”叶筠再次催动法宝，只见周围画面忽然一变，转为山清水秀的深谷幽涧，其中又有许多田地，各种奇花灵草密植其间，还有幻化出来的修士童子，在田垄之上耕作侍弄。
    在远处的山丘之上，立着一尊巨大的金铜丹炉。周围童子有送料的，有扇风的，有吐火的，有念咒的，站位散乱但动作却井然有序，有种奇怪的古典美感。
    这下两人便知道为何对方能精通“丹道”了。这些炼丹童子虽然没有灵智，却有基本的记忆常识，可以产出源源不断的丹药——规模虽然比武夷山秘境逊色许多，但胜在无需照料，自给自足，倒也别有用途。
    “这下可算便宜你了。”燕裕跟她开玩笑道，“这法宝战斗能力明显不足，但在生产研究方面却是意义重大，小心上交之后会被定北军‘久借不还’哦。”
    “那就这样好了。”叶筠立刻笑着说道，“法宝就当是你借给我的，上面总不敢昧下定海神将的东西吧？”
    燕裕：？
    虽然是在互相说笑没错，但你这个讲法就有种夫妻假离婚来分隔资产债务的感觉……
    两人这边离开法宝秘境，回到镇上办公大楼，叶筠将“抓到丹药售卖者”的消息上报，定北军果然立刻派人过来确认。
    然后就把叶筠连红尘百世图一起给带走了。
    原因也不难猜：红尘百世图之中绘制了大量幻象，既然其中有能炼丹的，自然也可能会有其他的技术人才，需要科研人员一一确认过去。
    法宝已经认主，没有叶筠催动是没法深入研究的，所以叶筠自然也只能放下手头任务，优先过去配合科研工作了。
    叶筠这么一走，维持赛前秩序的这个烂摊子就被丢给了燕裕。
    燕裕怎么可能愿意干这种杂活？于是将冯航、叶家姐妹、孙子鹤等人都叫来，一一委任临时工职位，将附近区域全都划分完毕，摊派给他们去负责，自己则是每天在集市里闲逛，看看能不能捡漏到红尘百世图这种类型的好东西。
    可惜却是一无所获。
    民间修士不是傻子，飞剑法宝更是没有认主的数量限制，若是看到什么东西宝光溢彩、非同凡物，第一时间就给炼化了，哪里会留到市场上去贩卖？
    而市场上缺乏优质修行资源的结果，就是大家都更倾向于好东西留给自己，而不是拿去以物易物、高端置换，因此燕裕连续转悠了好几天，只看到一大堆的破铜烂铁，连一个“疑似宝贝”的玩意儿都没遇到。
    就是为了这些破铜烂铁，隔三差五就有民间修士因此发生冲突，进而干脆大打出手……有些冯航他们搞不定的，燕裕路过便亲自上阵。
    他的平事风格和叶筠完全不同。叶筠是用璇光尺将人困住，然后让定北军修士带走；燕裕则是将别人打到四肢骨折，跪地不起，然后让定北军修士抬走。
    民间修士多为“畏威而不怀德”之辈，因此原本那些看见叶筠就跑的家伙，现在开始看见燕裕就跪地抱头表示投降，以至于燕裕都没法好好逛街了。
    这天上午，手机忽然收到一条消息，却是柠柠发过来的：
    “队长，我升到化府阶了！”
    虽然她人不在这里，但燕裕莫名其妙感觉她好像站在自己面前，尾巴正在猛烈摇动，满脸都是“快夸我”的得意。
    “真棒。”燕裕回复，“别忘了训练，因为吐纳冲级而耽误的技术练习，接下来要加倍补回来。”
    “当然啦！”林柠很快回了消息，“我已经御剑出发了，马上就来找你！”
    “找我干嘛？”
    “我练习剑术不要人指导的啦？”
    燕裕一怔，发现居然还真是这个道理。
    云锦去收集水行精英了，陈灵韵因为还没升阶，所以需要谢若溪和赵元真两尊大神留下来继续带飞。唯独林柠既没有要做的工作，也没有充当修炼引擎的太大必要，因此跑过来找自己修炼也说得通。
    呱！可惜叶筠已经走了，要不然让她俩全力打上一架，胜者才能获得陪我逛街捡漏的资格，岂不美哉？
    跟民间修士交战过很多次的燕裕，深知这些家伙虽然没有接受过正经培训，但胜在敢打敢拼、攻击性强，这点确实是官培修士不如他们的地方。
    国企要引进民营企业的优势经验，官培修士自然也要学习民间修士的长处特点，不如我回去之后搞个“末位淘汰制”吧？每周对姑娘们进行实力考核，排名最后的就踢出“我的潜在追求者”行列，让她们哭哭啼啼打复活赛去……
    林柠自然不知道自家队长已经开始考虑在战队里进行深化改革了，御剑直接从闽越飞到平京东郊，又急呼呼地打电话给燕裕，要他来接自己。
    燕裕满口答应下来，然后叫叶茜茜过去接她。
    林柠这边见来的不是队长而是叶茜茜，有些惊诧；然后得知是燕裕叫她来的，又有些不爽；再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姑娘的颜值身段，暗中和自己比较了下，心情很快恢复平静了。
    倒不是对你有什么意见哈，主要是队长大人是个资深颜控，特别喜欢招惹漂亮姑娘，我身为镇海战队的一员，得保护无辜姑娘们不被队长伪装出来的虚假面孔所迷惑！
    你既然长得还算安全，我就放心了。
    叶茜茜不知道林柠在盘算什么，只见这位“闽越剑仙”不断打量自己，稍微有点拘谨和害怕。
    将林柠送到镇府大楼，后者来到房间之中，看到燕裕正躺在沙发上打游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叫道：
    “好啊！我们在后方辛辛苦苦修炼变强，你这个最该变强的居然在这里划水摸鱼！”
    “不要乱说话，小心我揍你啊！”燕裕放下手机，警告说道，“我身为队长要怎么变强，这个事情不是你一个小小柠柠可以管的，给我尽好你的本分职责！”
    “我的本分职责就是监督你切实履行队长职责。”林柠视线扫过桌面，落在没吃完的塑料饭盒上，“你中午就吃这个？”
    “吃食堂啊，怎么了？”
    “食堂大锅饭，重油重盐一起拌，能好吃到哪里去？”林柠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要么就别吃、辟谷，要么就自己弄点好吃的，我不是教你烧过几个家常小菜吗？”
    “有吗？”燕裕懵逼。
    “有啊，我还给你发了菜谱。”林柠迅速从聊天记录里调出收藏记录，铁证如山地给他看，“你还答应了！”
    “我怎么答应的？”
    “你回了个微笑表情。”
    “微笑的意思就是‘呵呵，我不烧’。”
    “饿死你算了！”林柠气呼呼地说道，从背包里取出食物来，“亏我还给你带吃的！真是心疼到狗身上去了！”
    换做以前的林柠，就要开始“我才不是给你带吃的，只是刚好吃剩下来不想浪费”了，现在终于能坦然承认“就是为你带的”，不得不说确实有了很大的进步。
    燕裕便从沙发上坐起身子，却被林柠抢过盒子，说道：
    “微波炉呢？我去热一下。”
    “在那边的房间。”
    林柠走去厨房了，燕裕笑眯眯地看着她的背影，忽然看到茶几上的手机又亮了起来。
    “哎，好累。”是叶筠发来的消息，“今晚他们要做立项讨论会，给我放了半天的假，我回来休息……你那边怎么样了？没出乱子吧？”
    燕裕顿时微微一笑，回复说道：
    “柠柠来看我了。”
    对面沉默了半晌，才回复道：
    “好。”
    燕裕放下手机，摸着下巴思索起来，心想究竟是叶筠的璇光尺坚不可摧，还是林柠的御剑术无坚不摧？
    嗯，很有研究一下的价值。

 第一百零四章 又到了争夺配偶的季节

    “叶筠也要来？”端着食物回来的林柠，立刻被燕裕用一个重磅消息给砸得五雷轰顶。
    “不是‘她也要来’。”燕裕淡定纠正她的说法，“是‘她要回来’。维持修士竞技大会的赛前秩序，本来就是定北军分配给她的任务，只不过前几天有事被调出去了而已。”
    林柠很快不说话了。如果说先前遇到的叶茜茜，让她感觉到的威胁度是十，那叶筠给柠柠带来的威胁度就是一千，是一亿，是一亿亿亿！
    毕竟队长来到这边也快一周多了，天知道和叶筠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俗话说未知之物才最为恐怖，对柠柠而言就像是备战到高考前夕，突然得知要加考一门完全没有准备过的科目，这威胁度哪怕说一亿亿亿亿也不为过。
    她整个人都紧绷起来，看着燕裕淡定吃着自带过来的食物，很快就决定先试探一波。
    云锦，借你手段一用！
    “哦。”林柠露出温柔的笑容来，说道，“那叶筠可真是幸运呢，给我们队长当搭档，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哦，只要被带飞就好了啦。”
    “以己度人对吧。”燕裕慢条斯理地教育她，这态度让柠柠越发暗自火大，“你也赶快变强起来吧，不然将来就会变成叶筠这样，别人一听你跟我搭档，就断言你是在划水，是被我带飞的花瓶呢。”
    “知道了啦。”林柠心里越是生气，面上便越是装着乖巧，温顺说道，“那以对队长的评价标准而言，我和叶筠哪个更符合你对搭档实力的要求呢？”
    “那肯定是你啊。”燕裕不假思索地道。
    林柠心中顿时一喜，原本积累的火气也全都无影无踪。
    看到了吧，叶筠！我和队长这么长时间配合出来的默契，可不是外人随随便便能够替代的哦！
    “但如果把实力去掉，那肯定是选叶筠。”燕裕继续说道。
    林柠：？
    诶？？！
    “什么意思？”她迷惑不解地问。
    “伱问‘实力标准’，那当然是你比较强。”燕裕如实说道，“不过‘搭档’就未必全看实力了，叶筠的璇光尺防御在很多场合下都是无可替代的，但你的作用……很多时候我再加把劲，就能把你的工作也给做了，你明白吧？”
    林柠当然明白，但是她不服啊！我剑仙能打能抗能策应，怎么就比叶筠弱了？她不就仗着一個法宝璇光尺吗？
    她本来就是受不得激的性格，若非先前被燕菁指点开悟过，此时怕是早已跳脚起来。
    但即便强行忍住，林柠也将即将回来的叶筠，视为需要严加提防的敌人！
    与此同时，正在从平京往燕郊方向赶赴的叶筠，也默默在脑海里整理起跟林柠相关的情报来。
    两人虽然没有很深的交情和了解，但叶筠终归在镇海战队待过一段时间，对她也不至于一无所知。
    外人只知道林柠是镇海战队的第二剑仙，最擅长快攻和急袭，却不知她的剑术乃是燕裕一手调教出来的。两人名义上是队长和队友，实际上却有师生的情分在里面。
    当然，按照陆国的保守主义倾向，男师父追女徒弟那是提都不允许提的话题，女徒弟追男师父就是对美好爱情的向往，反映在小说里就是男主文严打师生恋，女主文随你怎么写……所以叶筠可以肯定，以燕裕那喜欢装逼、好面子的性格，多半是不会授人话柄，主动去向林柠表达好感的。
    他肯定是在那里端着架子，让林柠去主动追求他！
    如此一来，就可以先排除两情相悦，自己输在起跑线的可能。
    至于要如何压过林柠，叶筠却是压根就没往这方面考虑。人家是同一个战队的成员，理论上是要朝夕相处的，自己怎么可能阻止得了？
    重要的是燕裕的态度！
    他如果真的喜欢林柠，哪还有自己下手的机会？一年多的时间，林柠怕是早就得手了。
    既然你们到现在还没成，那我试试能不能跟燕裕发展，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对不对？
    想到这里，叶筠也暗自下定决心。待会儿见了燕裕之后，切记不要跟林柠去争风吃醋，专心刷燕裕的好感就行。
    回到镇府大楼，叶筠也不急着进去，先对着手机自拍整理仪容仪表，将微微蜷曲的头发末端用手指绕了几下，随后才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容。
    状态完美！
    来到燕裕的住处，只见林柠正在厨房里洗碗，叶筠趁机直接在燕裕身边坐下，笑道：
    “这么潇洒啊，队友专门赶来给你做饭？”
    “她做饭只是兴趣爱好，不是工作。”燕裕觉得自己得解释清楚，不然岂不是要被误解成魔门妖女那样的饭桶，“过来是找我请教剑术的，顺带做饭来犒劳我，不然她自己过意不去。”
    “那是。”叶筠将头发撩到耳后，仿佛不经意地说道，“我好像也欠了你人情呢，不过我不擅长做饭，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学。”
    她这撩头发的动作着实妩媚，以至于燕裕也是看呆片刻。不过他毕竟意志坚韧，很快就恢复淡定和冷静，摆手说道：
    “不用，她跟我一个队的，天天给我做饭也方便。你每天跑来给我做饭？哈哈，就算京爷愿意，定北军也不可能允许啊。”
    叶筠顿时沉默下来，心里有些隐隐约约的不爽。
    虽然她知道燕裕说的都是大实话，但谁在被指出“你是外人”的时候还会感到开心呢？
    林柠擦干了手，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见叶筠的瞬间微微一怔，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冷静，先冷静！
    叶筠只是这次任务期间和队长搭档，若是我因此就表现出敌意，她会莫名其妙先不说，队长也会觉得我小心眼子，甚至是因此而瞧不起我呢。
    林柠很快就压住心中的小情绪，笑语盈盈地跟叶筠攀谈起来：
    “叶筠，我这次来是为了跟队长问后续的训练规划，平时你们工作可以不用管我哦。”
    “那可不行。”叶筠也笑眯眯道，“有你这么个厉害剑仙在这里，不人尽其用怎么能行？”
    “哎呀，我比不过你们的啦。”林柠谦虚摆手说道，“队长的实力就不说了，你的璇光尺在战场上也是无可替代，我在旁边认真观察学习就好了啦。”
    叶筠心里暗暗冷笑，说你是不是在嘲讽我“没了璇光尺就一无是处”？
    她不动声色地笑道：
    “我的璇光尺也就在防御上能发挥作用。单论进攻，只有林柠你能帮得上燕裕嘛。”
    这话让林柠也有些不爽，因为自家人晓得自家事，队长哪里需要别人帮忙过？考虑到镇海战队里的成员们无法跟上队长的战斗节奏，这在外界也不是什么秘密，因此她有理由认为叶筠就是故意在嘲讽她，“我和燕裕能一攻一守，你呢？”
    哇呀呀呀呀呀呀我要生气了！
    两个姑娘互相对视，面带微笑，视线相接之处仿佛有电弧火花跳跃。
    燕裕在旁边淡定看着，心说你们都这样了，怎么还不互相分个胜负呢？
    快约战呀，打起来呀，在这里磨叽啥呢？现在去训练场我还能给你们当个裁判。
    他懒洋洋地说道：
    “你们俩也别在这里说客套话啦！到底谁能帮得上我的忙，找个地方比上一比，看看实力，不就都一清二楚了？”
    两个姑娘一听，倒也没错，其实距离上次也有好久没见了，彼此说不定都有实力上的提升，而且燕裕也最看重这个是吧？
    正好自己心里也有些不爽，就借着这次比赛对决，好好看看对方究竟有什么底气和自己叫板！
    ——————————
    镇府大楼可没有什么地下训练场，因此三人在野外随便寻了一处地点，开始斗法。
    作为修士竞技大会的组织者，我们提前在内部组织比赛来为大会预演，也是很正常的对不对？
    战队修士也没有民间修士那种扬名立万的需要，因此也没浪费时间自报名号，等到燕裕一声令下，便直接开打！
    林柠这边升入化府阶后，各方面的实力都提升不少。分云八卦步施展出来有如鬼魅，将叶筠催发的灵光琉璃火尽数甩在身后。
    双手御剑术也施展起来，青竹剑和丹焱剑一左一右，朝着叶筠不断进攻过去。
    叶筠修为还卡在洗髓阶，加上攻击手段又远远不如林柠，因此很快便落入下风，只能以璇光尺进行护身硬扛。
    这璇光尺作为能让定北军瞩目、甚至把叶筠固化为专职防御角色的法宝，其效用也是非同凡响，居然能抗住化府阶修士的御剑攻击——虽然只是挨上一两下就被打碎，但叶筠早已经娴熟无比，趁着第二下攻击未来之前，总能再次催发法宝补上防御。
    燕裕在场外站着旁观，手里还拿了一包薯片在吃，心说柠柠的双手御剑术还是有点不成熟。
    但凡她进攻节奏再紧密些，不要给叶筠补上璇光尺防护的时机，这场对决早就分出胜负了。
    唉，小小柠柠，以强凌弱，居然还拿不下叶筠，可笑可笑！
    他一边悠闲观看，一边悄然给叶筠说道：
    “你不能光顾着防守，你得瞅时机抢攻啊，给她也上点压力。”
    “怎么做？”叶筠心说林柠居然已经升到化府阶了，如今我哪怕防守也得拼尽全力，如何还有余暇反攻？
    “把琉璃火喷的到处都是，让她瞅不见你的位置，不就行了？”燕裕给她出主意道，“反正你也只能防守，不如就干脆防得彻底一点。把火海超大面积铺开，把她逼到神识能扫描的距离之外。”
    叶筠立刻犹豫起来。
    以璇光尺全力防御，万一林柠不小心露出什么破绽，自己还有机会去反败为胜；但若是以灵光琉璃火隔绝内外，那就是她也看不见我，我也打不着她，强行拖成平局了。
    气死我了！要不是红尘百世图还被扣在科研基地里，我也不至于跟林柠打成这个样子！
    心里想着，用力发狠，便索性将琉璃盏法宝猛力催动，把琉璃火喷得到处都是。
    林柠也没料到她会如此无赖，要知道分云八卦步虽然能躲开攻击，却不能免疫攻击。你因为打不着我，就用这种方式来强行扳平，我可瞧不起你！
    她索性暂时放弃双手御剑术的优势，御使青竹剑飞到空中，试图让视线越过火墙，结果叶筠仿佛早有所料，朝空中射出大片琉璃火，晃得她几乎要睁不开眼。
    柠柠迅速切到神识扫描，往下一扫，骤然发现叶筠的天问剑突然穿过火海激射而来，连忙御使青竹剑去拦截。双剑正斗着呢，忽然又看到璇光尺的光花飞来要困住她，赶紧一个百鸟朝凤漂移闪开，重新落回地面之上。
    到处燃烧的琉璃火，不仅阻隔了林柠的视线，同样也让叶筠无法观察周围，因此只能暂且停手。
    林柠正打算按照先前看见的叶筠位置，朝火海里盲射发起试探进攻，忽然只听见燕裕传音过来：
    “你一个化府阶的剑仙，居然还解决不了一个洗髓阶的修士，怎么回事？”
    林柠顿时心生委屈：若是生死相斗，我哪里还会被这火海所隔，直接御剑飞斩冲进去把她斩了，不就结束了？
    还不是因为要避免死伤，火海之中难以视物不好收力，我束手束脚才打得那么费力！
    当然，以林柠的性格而言，哪怕知道考不好的原因也不会为自己辩解，我小小做题家不要面子的啦？因此只是闭嘴不言。
    “即便火海隔绝视线，也不代表你不能进攻吧。”燕裕继续拱火提建议，“你越是想着找机会，对手就越是不给你机会，不如试试直接盲射，将飞剑射到火海里乱打，说不定能有奇效。”
    “你没说之前我就已经想到啦！”林柠忍不住说道。
    “呵呵。”燕裕完全不信，“那你很聪明哦。”
    林柠顿时火大到不行，索性将怨气全都发泄在对面的叶筠上。丹焱剑射入琉璃火海之中，然后毫无目标地到处乱扫乱斩。
    白鹤亮翅！白鹤亮翅！白鹤亮翅！
    叶筠正在悄然服食丹药回复真元，却只见丹焱剑不知从哪里突然穿过火海，又是一记白鹤亮翅扫来，再要躲闪却来不及，硬生生用璇光尺挨了这一下。
    打中了！
    林柠哪里还会给她机会，立刻指挥丹焱剑朝那个方向猛攻过去，仿佛要将心里的全部火气都发泄出来。
    可恶！叶筠！还敢！图谋！我的！队长！
    叶筠被丹焱剑贴身急速连斩，一时间居然逃脱不开，璇光尺护罩破了又补、补了又破，光是维持防御就要竭尽全力，哪里还有时间去催动琉璃灯盏？
    很快火海便完全退去，燕裕正好将最后一口薯片吃完，拍了拍手上的粉末。
    胜负已分！柠柠证明了她有追求我的资格，叶筠还得继续努力！

 第一百零五章 小声遮羞的柠柠

    柠柠赢了！
    柠柠击败了卑劣的外人，捍卫了镇海战队的荣耀！
    将叶筠的璇光尺护罩攻破，林柠操纵飞剑停在她的身前，露出了胜利者的得意姿态。
    看吧！由队长一手培养起来的我，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一线修士”就能击败的哦？
    叶筠这边遗憾落败，也不意外。事实上，察觉到林柠已经升到化府阶后，她便已经接受自己大概率打不过对方的事实，但是……
    “唉，还是输了。”叶筠大大方方地说道，神情似乎有些落寞，“果然我还是不行啊，没有什么单打独斗的实战经验，输得也是毫无悬念。”
    “你毕竟是洗髓阶嘛，能撑到现在已经很厉害了。”见她似乎道心有些失守，燕裕便赶紧安慰她道，“非战之罪，实力本身有差距而已。”
    “输了就是输了，也没必要找理由安慰我吧。”叶筠忧愁叹息说道，“没事，我其实已经接受我实力不行的事实了。”
    “现在的实力也不代表未来的实力啊。”燕裕温和说道，“这次任务结束之后，先把修为进度补到化府阶，然后再考虑后续训练可以如何规划补强。”
    “那你到时候会帮我吗？”叶筠眨了眨眼睛。
    “当然。”燕裕爽快答应下来，毕竟口头指点一下嘛，也不至于花费太多的时间精力。
    旁边的胜利者柠柠已经目瞪口呆了：
    啊，赢的人不是我吗？
    鲜花、掌声和队长的赞许，难道不应该献给打赢叶筠的我吗？
    林柠呆滞木楞半晌，终于隐约明白一个道理：
    有些事情，似乎不是谁赢了谁就能占便宜的……
    她冷冷地盯着叶筠，后者则是根本不去看她，笑盈盈地跟燕裕说话：
    “其实我觉得催动法宝来释放大量火焰，用高强度的光热来限制、遮蔽敌方的探查，这种战术还有进一步深化研究的搞头。”
    “当然了。”燕裕说道，“这个战术最擅长的应该是周红羽，她习惯用大光明火来切割对面阵型，有时间你倒是可以和她讨论讨论。”
    “周队不怎么爱搭理人呢。”叶筠若有所思地道。
    “没事，我跟她熟，你报我的名字就行。”燕裕说道。
    “有多熟？”叶筠笑道。
    “就跟平底锅里双面各煎八分钟的培根那么熟。”燕裕回答。
    “哎哟，那不是熟透了？”叶筠做震惊状。
    “我好歹上次也救过她。”燕裕炫耀说道，“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我的面子上她不会难为你的。”
    “那不是又欠您人情了？”叶筠问。
    “你欠的还少吗？”燕裕反问。
    “完蛋。”叶筠哈哈大笑起来，“欠伱的人情，看来是一辈子都还不完啦。”
    林柠突然插入两人中间，笑着问燕裕道：
    “队长又卖什么人情给别人了？”
    叶筠听到“别人”二字，笑容丝毫不变，燕裕则是解释说道：
    “我从上面领了任务，本来是想过几天再走，结果叶筠这边压力太大，所以算她欠我一个人情，我提前过来这边帮她维持秩序。”
    林柠闻言面无表情，心里却是说了声“哦”。
    原来是叶筠一通电话，当初把队长从我们身边给叫走的！
    新仇旧恨叠加起来，柠柠此时心中怒火已经膨胀到十倍甚至九倍，若不是队长就在身边，她一定要将这只外来偷腥的狐狸精给狠狠地爆杀至渣吔！
    “其实我本来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燕裕继续解释说道，“主要是担心你和灵韵的修为进度……但后来想到你素来自律，哪怕没有我的监督，想来也一定能好好升到化府阶，所以才放心地离开的。”
    哦，队长原来是因为相信我的自律呀，嘻嘻。
    不嘻嘻！
    就因为我自律！你身为队长就可以把我们丢在武夷山秘境，自己跑到平京来跟其他战队的姑娘们约会吗！
    林柠只感觉某种深沉的冰冷感正在沁入骨髓，她正在无可抑制地坠入深渊，无论队长接下来说什么花言巧语，她也绝对不会再轻易地付与信任，因为她已经完全看穿了队长那虚伪狡诈的双重面孔！
    “如今看来，你虽然晋升到了化府阶，修为实力有所提升，但对技战术的掌握反而没什么长进。”燕裕继续说道，“今晚抽空出来，我给你讲解补习一下。”
    “嗯！当然有空的！”一听队长今晚会陪着自己，林柠立刻喜笑颜开起来。
    叶筠在旁边无声微笑，并没有因此而产生任何危机感。
    他们毕竟是同個战队的，要是晚上指导一下就能确立关系，那林柠早就成了他的女朋友了，哪里还轮得到自己呢？
    不过嘛……
    “如果是御剑术指导，我也想旁观学习，可以吗？”她笑眯眯地问道。
    林柠正想说“这是仅限我们战队内部的剑术指导”，只听见燕裕回应：
    “可以啊，没问题。”
    “嗯嗯，没事。”林柠立刻改变主意，笑着附和起来。
    我可是专业剑仙！队长给我的剑术指导，哪怕全部细细讲给你听，你能听得懂吗？你知道白虹贯日有四种变招吗？
    不自量力！
    ——————————
    事实证明，叶筠确实是听不懂。
    燕裕教林柠的剑术，是建立在分云八卦步这种高移动力基础上的，讲究的是如何连打带跑——叶筠可不会任何步法，再加上璇光尺的防御，早就习惯了站桩战斗，风格跟林柠是截然相反。
    虽然我插不进话，但我可以刷燕裕的好感呀！
    在旁边给燕裕倒水、泡茶，在林柠独自练习的时候，陪着说说话聊聊天……盘靓条顺的大姑娘坐身边陪着笑语盈盈，他能不高兴？
    燕裕当然是高兴的，但林柠就很不高兴了。
    她现在感觉叶筠就像是一条闻着血过来的蚂蟥，吸在队长身上就不肯松口了。
    为了捍卫战队的荣耀，确保意志脆弱的队长不会被外人吸引注意力，柠柠要继续战斗！
    “队长！”瞅见燕裕和叶筠聊天，林柠立刻插进去打断道，“我这里有个剑术细节不懂，你教教我嘛！”
    她随便编了个问题，燕裕听完顿时给她逗乐了，骂道：
    “这么简单的问题，怎么还来问我？你自己想不明白？”
    “我就是想不明白。”林柠坚持。
    “好吧，我不想再解释第二遍，你听好了……”燕裕耐着性子，将问题掰开了、揉碎了，一五一十地给她讲清楚了。
    “柠柠学习还是挺认真的。”叶筠在旁边笑道。
    怎么柠柠都叫上了！我跟你很熟吗！林柠开始生起闷气。
    “她呀，就喜欢纠结这种细枝末节的问题。”燕裕叹气说道。
    不要摆出长辈的模样说我好不好哦！你身为队长本来就有义务要管我们好不好啦！林柠越发咬牙切齿。
    “但终归是你能解答她才问你的嘛。”叶筠笑着恭维说道，“你看京爷，虽然挂着法剑双修的名号，但队伍里不管是剑仙还是法修，大家平时训练遇到什么问题都不会问他的。”
    “因为问他他也答不出来呀。”燕裕立刻心领神会。
    两人相视片刻，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林柠气得狠狠磨牙，忍不住小声说道：
    “臭队长，大颗呆。头壳坏，唔人爱，甲饭配狗塞。”
    “你说什么？”燕裕诧异问道。
    “我说队长平时教导我们很辛苦哦，又听说刘队都不管队员的，就更显得队长你在尽职尽责啦。”林柠双手合十，笑眯眯地说道。
    哼，骂你你也听不懂。
    “哈哈，那是。”燕裕又偏头跟叶筠说道，“你在京爷背后说他坏话，太过分了。你看我们战队，大家都是相亲相爱，从来不会互相诋毁。”
    “我可没有说他坏话啊。”叶筠露出无辜的表情来，“我对他只有敬仰和爱戴。”
    “你都叫他京爷了，还不是说他坏话？”燕裕反问。
    “队里大家都叫他京爷啊。”叶筠笑道，“世世代代住在二环之内，往前倒查血统没一个外地人，祖上还是在紫禁城里给开国皇帝守门的，这不是杠杠的京爷？”
    “你这说得像是京巴狗似的，还看门呢。”燕裕忍俊不禁说道，“还是你会阴阳，我要怀疑背后阴阳队长是不是每个副队长的必带天赋了。”
    “不会啊，你看章怀德和周红羽，不就正正常常的？”叶筠辩解说道，“还有李照江和李明湖，还是俩亲姐弟呢。归根结底吐不吐槽，主要还得看身上有没有槽点。”
    “那你看我有没有槽点呢？”燕裕笑着问道。
    “秋秋累，卖见效，卡妹兔。”旁边林柠小声说道。
    “你又在说什么？”燕裕挑眉。
    “我说没人会吐槽你啦。”林柠笑容得意地道，“你为战队这么操劳，大家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腹诽你呢？”
    “燕裕你真是的。”叶筠在旁边帮腔说道，“人家小声说就是为了遮羞，你非得追问具体说了什么，真就那么喜欢听人吹捧？要不我来夸你好了，保证三天三夜不重样儿。”
    “我喜欢的是马屁吗？”燕裕立刻否认说道，“不管是夸是骂，我要听的是真心实意的话！哪怕直白的骂也比阴损的夸要更好，你说对不对啊柠柠？”
    “呃，嗯，确实。”林柠又心虚起来，赶紧扯开话题，“不过你也不会在乎这个吧。之前在三屿宝船之战的时候，网上冒出很多小黑子呢，我记得你说过‘实力强大就不怕神对手，内心强大就不怕猪队友’。”
    “说到小黑子，我倒是记得那时全网都在说，镇海战队女多男少，肯定是队长以权谋私想开后宫。”叶筠笑吟吟地问道，“连那种大风大浪都能处变不惊，你也不会在乎队员是在夸你还是损你对吧？”
    林柠刚刚扯开话题，又被叶筠拉了回来，顿时心里不爽得很，只听见燕裕说道：
    “什么后宫啊，都是不知道的人瞎说。好比以前古代老农想象皇帝的生活，无非也就是东宫娘娘烙大饼，西宫娘娘裹大葱，人的生活经历限制了他的眼界。”
    “我们身为修士，连吃饭喝水睡觉都没有需求了，怎么还会沉溺于低级的两性关系？大家平时想着的都是如何守家卫土，如何精忠报国，如何更好地为人民百姓做贡献……对吧柠柠？”
    林柠顿时又心虚起来，只能勉强笑道：
    “确实，没错。”
    “我倒是觉着，哪怕是修士，谈个恋爱也无伤大雅。”叶筠单手托腮，盯着燕裕微微一笑，“毕竟道途漫漫，若是有人相伴，终归不会觉得无聊，对吧？”
    她居然直球了！她怎么敢的？！林柠心里尖叫起来，嘴上却赶紧打岔：
    “不会啊？有战队呢，叶筠你又不是单打独斗，有龙骧战队大家陪着，难道还会觉得寂寞无趣吗？”
    “对呀。”叶筠视线毫不退让，微笑说道，“战队里可没有我喜欢的类型。”
    “那真是太可惜了。”林柠立刻针锋相对，“我这边恰好相反。”
    众人沉默。
    林柠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下意识就想改口否认，但又想到这样岂不是正中叶筠下怀？因此尽管脸色胀红，心中羞臊，仍然硬着头皮说道：
    “我喜欢队长……还有队伍里的大家，所以从来不会觉得无聊无趣。”
    “没办法。”燕裕也摊手说道，“我说过了，我们队伍里的气氛就是相亲相爱一家人，大家的关系都是比较亲密无间的。”
    “那可真令人羡慕。”叶筠用手指把玩头发，随口说道，“我们战队里大家更像是同事关系。”
    这当然也很好理解。哪怕是大学室友要在一起朝夕相处四年，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互相合得来的。
    “跟队长的领导风格也有关系吧。”林柠说道，“如果只是把队友看成是帮忙完成任务的下属，那队伍里的气氛自然就会变成职场那样的了。”
    “所以我很羡慕你们战队。”叶筠笑着点头说道，“哎呀，不知道未来有没有机会，能转到镇海战队去呀。”
    林柠：！！！
    见燕裕马上就要说出“随时欢迎”，她连忙用力抓住燕裕手臂，大叫起来：
    “队长！我突然有了剑术灵感，你帮我看看！”
    “什么剑术灵感？”燕裕皱眉问道。
    “你别管啦！给我过来！”林柠强行将燕裕拖走了，而叶筠只是微笑看着，并没有出声阻止。
    没关系，时间我们有的是。
    你说对吧，燕裕？

 第一章 回家

    时间来到八月底，修士竞技大会终于如期开赛，瞬间吸引了无数新闻媒体的目光。
    连原本收视率持续火爆的秘境模拟对抗赛，热度都有些被抢过去了——毕竟战队修士的模拟对抗是团队作战，无论环境、战术还是赛制都相对复杂难理解，而民间修士的竞技大会却是单人擂台赛，上场就开干，无疑更加符合广大观众们的喜好。
    与此同时，在燕裕的不懈努力之下，上面也终于特批在燕郊以北建立“修士特许贸易区”，允许民间修士在这里进行各种交易活动，并且完善“民间修士注册”和“在籍准入规定”。
    一切似乎都在步入正轨。相比于风雨飘摇的前世，现今陆国北境已平，南陆暂安，东海休战，西疆无事，民间修士也在有序收编。如果要颁发什么“陆国和平奖”，燕裕自认可以提前站到领奖台上去，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出来提名。
    当然，他素来是淡泊名利的，因此也不在乎有没有人知道他的功绩。
    不求家喻户晓，唯愿海晏河清！哥的伟大，在于无名！
    与叶筠依依惜别之后，燕裕便带着林柠启程南下，准备归队。
    在平京这边待了半个多月，他也有些想念战队成员们了，如今正好确认一下她们的训练情况如何。
    手机发个消息先。
    【以德服人】：姑娘们，我回来了！请准备好述职报告，待队长归来后接受检阅。
    【林柠】：我就不用了吧？我这段时间一直跟你待着。
    【以德服人】：废话，当然不用。
    【林柠】：就是确认一下。
    【云锦】：河源净瓶已经炼化完毕，我在东北这边收集降水，可能还要一段时间。
    【魔法少女溪溪】：我也有在好好练功！锥子已经会用了！
    【超绝无敌魔尊子】：才出去半個月，有什么好确认的？
    【以德服人】：你怎么又改昵称？
    【超绝无敌魔尊子】：昵称就是女人在网上的衣服，你见过女人一年到头只穿一件衣服的吗？
    【陈灵韵】：我已经化府阶了。
    【以德服人】：扯淡，我走之前你不是说还有三周吗？
    【陈灵韵】：你在平京待了15天，两周多，约合三周也没问题吧？
    【以德服人】：既然大家都全员化府了，那也没必要留在秘境继续冲级，咱们准备回金陵府去吧。
    【陈灵韵】：我在五台山。
    【以德服人】：你出家当尼姑了？
    【陈灵韵】：明知故问是吧？我在修炼眼耳双识。
    使君的神通手段唤作“耳目通天”，第一步便是修炼眼识和耳识。前世的陈灵韵是在五台山道场跟随枯明老尼修行的，今生虽然因为牵丝大法的缘故，她进入化府阶的时间点被提前了一大截，但除此之外的部分似乎没有改变多少。
    枯明老尼，和之前打过交道的慈念禅师类似，只精研佛法道法的理论本身，对斗法完全不感兴趣，手头也没有任何用于自保的法术或者法器，可以说是武力值为0。
    对这样的民间修士，上面自然是非常放心的。考虑到他们早在灵气复苏以前，就在宗教司有备案注册，燕裕觉着这些人应该不算民间修士，而是归类在军府修士、战队修士和民间修士之外，单列一栏“宗教修士”。
    【以德服人】：修炼得怎么样了？
    【陈灵韵】：学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以德服人】：所以是遇着瓶颈了，完全没有任何进展。
    【陈灵韵】：罗马也不是一天就能建成的。
    【以德服人】：我来看看。
    【林柠】：我也去。
    “伱去干嘛？”燕裕偏头问道。
    “我去学做斋菜。”林柠理直气壮地道。
    “你要给陈尼姑烧饭吗？不许去！”燕裕说道。
    “就去就去，哼！”林柠冲他皱了皱鼻子，“你那么不喜欢我，我就只做饭给灵韵吃，你别吃！”
    燕裕懒得跟她置气，径自调转剑光朝三晋省方向飞去。
    林柠迅速跟上，紧随其后。
    陈灵韵发过来的地址，并不在五台山风景区之内，而是所谓的“台外寺庙”，名唤“清净庵”，距离最近的村子也有30多里，凡人要来游览非得包车不可，因此全年基本没有多少游客。
    当然，对于剑仙而言就简单多了。燕裕在附近山头上空盘旋片刻，很快就找到了对应的寺庙，迅速从空中降落下来。
    第一印象：小。
    迎客山门、供佛正殿、东西配殿，然后就是供尼子和客人居住的后殿，总占地目测估计1亩半左右，跟风景区里头的那些大寺相比简直寒酸到不行。
    但却非常符合燕裕的认知：只有远离商业化氛围的道观禅寺，才有机会出现厉害的宗教修士。
    大概是从陈灵韵那里得知有客人来访，枯明老尼派了两个小尼姑过来迎接，差不多读小学的年纪，让林柠感到大为震惊和隐怒，问其中一个小尼姑道：
    “你们这个年纪，难道不应该在学校里读书吗？”
    “读啊。”小尼姑天真说道，“我小学四年级。”
    林柠顿时语噎，又质问道：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个尼姑庵里？现在这时间还没放学吧！”
    “放暑假呢，姐姐。”小尼姑笑着说道。
    林柠顿时绝倒，连忙向燕裕投去求助眼神。
    燕裕暗骂了声少见多怪，问小尼姑：
    “是爸妈送你在这里寄养的？”
    “对啊。”小尼姑说，“村里大家都说师父是有道行的，让我们过来拜师学艺，看看能不能修成菩萨呢。”
    于是事情真相大白，并不是什么“贫穷家庭不让女儿接受教育”的传统批判戏，而是紧跟时代的“凡人修仙传”，林柠憋了半天憋不出话，暗中传音给燕裕道：
    “她们年龄这么小，也测不出修行资质的吧？”
    “你是吃饱了没事非得去管别人怎么养娃吗？”燕裕不耐烦道，“哪怕没有资质，暑假里在这边学点佛经，不比整天在家刷短视频追星当魔怔粉更好？”
    林柠无言以对，只能扭头看向周围，努力让自己不去注意两个小尼姑头上的僧帽。
    两人来到正殿门槛外头，便看见枯明老尼正端坐在里面的蒲团上讲经。
    听众不多，只有两人。
    一个身材小巧玲珑，五官精致完美，正是镇海战队的陈灵韵；另一个身量稍高，看相貌也是熟人，却是火凤战队的唐小怜。
    林柠对此颇为惊讶。灵韵可是因为参加了团队合修，被若溪和赵姐的修行资质带飞，才在这个时间点进入化府阶的。唐小怜又没有合修助力，怎么进阶也如此神速？
    燕裕也很是意外，因为前世周红羽挂掉之后，章怀德升任队长职位，而接任副队长之位的正是唐小怜。
    坊间当时有流言说，平西军打算将其打造成第二个周红羽，还给她找了许多位阶很高的厉害蛊虫……当然最终结果是失败的，因为她的修行资质比不上周红羽，本身的战术风格更偏向于奇诡多变，比起周红羽的强硬霸道还是有些差距。
    如今自己跟她也算关系熟络，倒是不必在背后瞎猜，直接问就行了。
    等枯明师太讲经完毕，示意外面的两人可以进来之后，燕裕这才跨进殿内，诧异问唐小怜道：
    “你怎么也在这里？化府了？”
    “对呀！我资质优秀，不行吗？”见他一脸“你怎么在这”的意外表情，唐小怜也有些不爽，反呛他道。
    “你资质真那么优秀，周红羽怎么不退位让贤，把队长让给你当？”燕裕嘲笑她道。
    “她还没有化府呢，只是快突破了。”陈灵韵笑眯眯道，“反正每天吐纳也就占用几个小时，不如早早来这边修炼适应、节省时间。”
    这话也说得没错。人剑合一讲究大量练习，五行精英需要长期采集，神识寄宿依靠实验辅助，耳目通天的修炼要求的则是参悟心法，所以使君在洗髓阶就可以提前过来学习理论知识，等到修为进阶至化府，刚好理论知识也学完了，就可以直接进行修炼实操。
    只要你不是那种资质差到一旦离开队友，吐纳炼气效率就会暴跌的废物，这样做肯定是更节省时间的。
    燕裕不再纠结唐小怜的事情，继续问陈灵韵道：
    “你遇到了什么瓶颈？”
    陈灵韵没有回答，而是直接看向枯明老尼。
    燕裕一怔，心说好家伙，我是有前世记忆，知道枯明老尼可以信赖，但你来这里才多久啊，直接就看透这位老尼的为人秉性，还拜她为师父了？
    枯明老尼微微一笑，伸手指向陈灵韵道：
    “心猿多忧。”
    然后又指向唐小怜道：
    “意马跳脱。”
    心猿意马，指的是人的心思意念如猿猴、野马般难以控制，但枯明老尼这两句判言还是有区别的。
    心猿聪慧，而聪明人就喜欢东想西想七想八想，脑子转得停不下来，没法完全放空，还怎么好好静心修炼眼耳通？这是陈灵韵的问题。
    唐小怜的瓶颈却是心思太野，爱玩怕无聊，总想着跑外面去耍，自然也就没法将注意力集中起来修炼。
    燕裕也是哂笑起来，这两位都是不安分的主，要练耳目通天确实难度不小，便给枯明老尼提建议：
    “不如先关到小黑屋里，幽闭个十天半月，自然就静下心来了。”
    陈灵韵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不需要自己开口。下一秒，唐小怜果然跳起来了：
    “哇燕队你好狠的心！我没有得罪过你吧？为什么要出这种毒计害我！”
    燕裕直接反问：
    “幽闭十来天把心静下来，和不关禁闭但要在这里住上半年一年，你选哪个？”
    唐小怜哑然片刻，连忙叫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再……再给我一个月，最多一个月，绝对能练成！”
    她这表情一看就知道是在嘴硬，因此燕裕也没继续跟她斗嘴，问枯明老尼道：
    “能行吧？”
    “可以。”枯明老尼从善如流，“每天在藏经室里坐六个小时，安安静静地把佛经读通吃透，对她们的心境修行有帮助的。”
    “哇，燕队！我这次真被你害了！”唐小怜叫起屈来。
    “不急着谢。”燕裕淡定说道，“等你练成了再来谢我吧。”
    “你们两个关系似乎挺好？”陈灵韵突然问道。
    林柠也赶紧竖起耳朵，只听见燕裕厉声说道：
    “佛门清净之地，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大师，我觉得这人心实在难静，建议给她的禁闭时间翻个倍，不如就每天诵经十二个小时好了。”
    唐小怜赶紧跟陈灵韵窃窃私语起来，说燕裕这哪里是来看望她，分明就是过来捣乱的。
    燕裕又跟枯明老尼聊了几句，随后才转身准备离开。毕竟尼姑庵里也没法给他一个大男人提供住处。
    林柠迅速跟了上去。两人御剑离开五台山范围，只听见燕裕笑着问道：
    “不是要学做斋菜吗？怎么又走了？”
    柠柠硬着头皮辩解说道：
    “她们不是要在藏经室里禁闭嘛，那就只能辟谷了，不然我送斋饭进去，不是打扰她们的修行了？”
    “你以后如果找不到男朋友，可以在里面出家当姑子。”燕裕故意逗她，“现在去跟师太混个脸熟总是好的。”
    “那不行！”林柠直接着急了，“你敢咒我，我要是找不到男朋友我就缠着你！到时候你也别想找女朋友……”
    “缠着我？可以啊。”燕裕哈哈笑道，“到时候我可以雇你当月嫂，烧饭给我老婆小孩吃。”
    “我烧饭浇你头上！”
    “大不了让孩子叫你一声干妈。”
    “叫亲妈都没用！必须把你处理了。”
    “不会吧你居然想当我小孩的亲妈？”
    “才……怎么了，不行吗？凭什么要当别人孩子的干妈？我自己不能生吗？”
    话题越来越彪悍了，燕裕明智地选择住嘴，以免柠柠下一句就冒出“我必须给你生个孩子”来。
    林柠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又说出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先是脸色红红地闭嘴，随后不自然地扯开话题：
    “诶，队长，你看远处那座山。”
    “那座山怎么了？”
    “山上长了好多树哦。”
    “山上不长树，难道长你那脑壳里没有的脑子吗？”
    “……队长，虽然我现在脾气好多了，但还是会生气的哦？”
    “说到这个，我觉得你还是傲娇一点比较可爱。”
    “为什么？难道队长喜欢被我踢吗？呃，好恶心！”
    “因为如果只剩下温柔，你比云锦还是有些差距。”
    “在女孩子面前把她和其他女孩子比较，队长你这种行为可是绝对的减分项哦。”
    “没关系，柠柠的好感分数已经很高了，减一点不要紧。”
    “才没有很高！”林柠终于忍无可忍，大声叫道。
    “对对对。”燕裕反而大喜过望，露出“就是这个味”的满意表情，“柠柠，我要看的就是这样傲娇的你啊！”

 第二章 谢若溪想要偷家

    今年九月初的金陵府热得出奇，路上的行人都穿着短袖。
    从北方回到战队别墅的林柠，也忙不迭地去房间换上了运动背心的热裤——虽说修士寒暑不侵，不会出汗，但有些生活习惯也没必要强行改掉。
    燕裕则是去了学校的训练基地，检阅赵元真和谢若溪的训练情况。
    两人的新法宝都是大范围攻击，在别墅的地下训练场施展不开，因此只能挪到学校的大训练场。
    赵元真的红莲钵盂当头罩下，随即凝结出大量业火红莲，呼啸着朝谢若溪飞射而去。
    谢若溪举起雷锥，用力砸击一下，便从锥尖迸发出身躯庞大的雷蛇电蟒，一个盘旋甩尾，便将逼近过来的业火红莲尽数打爆。
    两人都是真元极其雄浑充沛的修士，手头法宝也是一等一的极品，此时全力催动对拼轰炸，攻击几乎铺天盖地。业火毒炎、电闪雷鸣，呼啸交错，山崩地裂，竟无半刻停歇。
    燕裕独自站在场外，背手看着两人对决，面沉似水，心里无语。
    糙，技术实在是糙！
    这两个傻姑娘的对拼毫无技术含量，简单形容就是你打出一招龟派气功，然后我也打出一招龟派气功，两个气功球互相对波，到最后谁真元先耗尽谁就输了……那还打個屁！不如直接上来报修行资质，低的直接认负！
    不过有一说一，这种范围极广的攻击大招，确实没有太多技术流发挥的空间。准头？不需要，粗略瞄一下位置就行。走位？无所谓，那是对面才应该苦恼的事情。
    唯一的缺陷在于，大招的真元损耗着实恐怖，不可能让你一直施展的。
    燕裕再次看向场上，果然见到赵元真率先收手，将红莲钵盂收了起来，问道：
    “你真元还有多少？”
    谢若溪也收起雷锥，老实回答说道：
    “还有一半。”
    可恶！赵元真心中暗叫，我的真元却是只剩三成了，这岂不是说继续打下去，我会输给若溪吗？
    不对不对，肯定是我的红莲钵盂消耗真元太多了，远不如她的雷锥节省！这破钵盂，早晚把你换了，让小贼给我找个更好的！
    两人照例来到燕裕身边，准备听他的战术点评。
    “打得不错。”燕裕说道。
    谢若溪瞪大眼睛，赵元真微微皱眉，忍不住出声说道：
    “有什么问题你就直接讲，用不着阴阳怪气我们。”
    燕裕眼角抽动片刻，右手迅速掐住妖女脸蛋，露出温柔和善的笑容，一字一顿地说道：
    “没，开，玩，笑。”
    “啊呜呜呜啊呜呜，咕噜咕噜咕噜！”被捏住双颊的赵元真眼角含泪，说了一大通含糊的咕噜语言，完全听不懂。
    谢若溪替她翻译说道：
    “要怎么改你直说，不要拐弯抹角。”
    “确实没有要改进的地方。”燕裕收起右手，抱胸说道，“无聊的大招而已，耗费那么多的真元打出去，敌人接不下来就死，没有任何的技术含量可言。”
    “队长伱这样说我很慌啊！”谢若溪立刻叫道，“那要是敌人接住了呢？”
    “那就是你死。”燕裕理所当然地道，“大招打过去都没用，敌人实力已经把你碾压了吧。”
    “请队长传我以弱胜强之道！”谢若溪郑重其事说道。
    燕裕诧异地看着她，心说这漂亮废物何时开窍的？
    没错，大招能直接碾压的敌人，哪怕不用大招你也打得过；而那些你打不过的强者，哪怕用了大招也打不过……这样大招还有什么意义呢？
    要想将实力提升最大化，就不应该去研究大招本身，而是得设法将其融入自己的战术体系之中，起到关键时刻一锤定音的效果。
    “你这个雷锥法宝，每多催发一秒，消耗的真元都是海量。”燕裕淡定指点她道，“所以单次催发的时间要尽可能短。”
    “可是，如果催发时间短了，那雷龙的存在时间也短了呀。”谢若溪不解问道，“杀伤力不会因此打折扣吗？”
    “你有没有脑子啊？”燕裕轻蔑说道，“单次催发时间越长，真元消耗的就越多，残余的真元就越少，下次能催发的时间就越短，杀伤力就会减弱得越多。所以催发时间越长，杀伤力就越弱，懂了吧？”
    “懂了懂了！”谢若溪完全没有思考，一脸“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纯洁表情，“尽量单发，不要持续输出！”
    “对的。”燕裕继续说道，“不要操纵雷龙去做什么横扫啊、盘旋啊的花里胡哨的动作，它每多存在一秒都是对真元的极大浪费。你就把雷龙当做雷法，凝结出来第一时间就冲向敌人，击中就是击中，没击中就直接溃灭，不管怎样都不会浪费太多真元。”
    “在这个基础上，再去考虑如何用这个大招来实现你的战术目标。把雷龙看成是一招超级雷法，是你手牌之中的炸弹。你要思考如何在最恰当的时机打出这个炸弹，懂吧？”
    “我好像懂了！”谢若溪鼓起勇气，拉住燕裕的手，“队长，我有几个灵感，你帮我看看有没有可行性。”
    她拉着燕裕到旁边讨论去了。赵元真站在原地，突然有种莫名的不爽。
    奇怪，若溪明明只是找队长探讨战术，为什么我会感到不开心呢？
    肯定是小贼的错！
    她从容地背着双手，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就看见燕裕正在给谢若溪讲解：
    “……你用雷法把敌人逼到角落，然后再召唤出雷龙来进行打击，这确实是一种可行性思路。但若是在开阔地带呢？如果敌人机动力非常强，比如会闪现瞬移呢？”
    “那就要预判敌人在接下来的位置变化吧。”谢若溪是玩过游戏的，立刻提出自己的见解。
    “没错，但那个对你太难了。”燕裕说道，“游戏里的敌人，破绽和弱点都会给出提示，不然玩家就会把制作商冲烂；但现实里所有人都不会给你提示，反而会千方百计隐藏自身的战术底牌，这个就要求你有足够的战斗经验……”
    谢若溪一边点头表示正在记忆，一边认真地看着燕裕，眼睛眨呀眨的甚是可爱，但落在赵元真的视线里，就有种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正在被闺蜜偷走的古怪感觉。
    不行，我不能忍了！
    “那我呢？”她抓住燕裕肩膀，强行将他掰过来面对自己。
    “你不要动手动脚！”燕裕嫌弃地打掉她的手，“多练、多想、多学！”
    “为什么给若溪的讲解就那么详细，对我就那么敷衍啊！”妖女终于找到可以发脾气的地方了，立刻开始狂暴输出。
    “废话，人家都开始动脑子了，就你还在这里争风吃醋！”
    “我没有争风吃醋，我是……”赵元真忽然灵机一动，“我是要求你一碗水端平！”
    燕裕：？？？
    什么魔门赵柠，您是哪位？
    “总之，关于我的红莲钵盂，你也得说个子丑寅卯出来，不许用多看多学来把我糊弄过去！”赵元真双臂抱胸，愤恨说道。
    她胸中的庞大恨意，哪怕双臂环抱也压抑不住，以至于燕裕也不能继续无视，便给了她一些点拨指导：
    “你的问题其实和若溪差不多，就是大招放得太过勤快，又不能建功，纯纯的浪费真元。”
    “业火红莲通过催动钵盂而生，每化出一朵的消耗真元都是固定的。你如果拿来进攻，被人打爆了就没了；若是用于防守，敌人就要时刻提防这朵红莲骤然转为进攻姿态，这种对心神注意的牵扯难道不是更优选择？”
    “你的意思是，召唤红莲后不主动进攻？”赵元真迟疑问道。
    “我就知道你的悟性完全没法理解我说的话。”燕裕不屑说道，“我的意思是让你去骗、去偷袭、去不讲武德！不要上来就乱砸业火红莲，打法太过直接容易被人看穿，你能不能跟陈灵韵多学点阴谋诡计啊？”
    “切，阴谋诡计我还需要跟她学？”赵元真立刻抖擞起来。
    我可是出身邪派的妖女！要论战场上算计敌人，谁能比我更擅长？
    不过燕裕说的算计，倒也不是她想象的那种尔虞我诈，只是单纯的心理博弈而已……这个暂且不提，因为时间到了饭点，妖女又开始想吃东西了。
    学校食堂是去不了的，毕竟现在镇东军里一大堆燕裕粉丝，看见他就跟狂热粉看见偶像似的，因此三人便御剑离开校区，直接飞回别墅去。
    家中林柠已经做好饭菜，摆满了一整张桌子，让赵元真忍不住食指大动，先捏起一块醋肉塞进嘴里。
    “啊啊啊啊！赵姐！”林柠一溜烟儿地跑过来，尖叫着推搡她的后背，“洗手，先去洗手啊！”
    “我是修士不怕细菌！”
    “那也别把手上的灰尘吃进去啦！”
    看着两人追逐打闹的样子，燕裕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忽然注意到身旁的谢若溪似乎情绪不高。
    “怎么了，若溪？”
    “没什么。”谢若溪摇了摇头，“我只是有点想灵韵和云锦……总感觉她们不在，饭桌上有点冷清呢。”
    燕裕闻言也沉默下来。
    冷清吗？当然，六个人变成四个人了，人数的减少是显而易见的。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随着战队修士的实力增加，战队这种共同行动的制度将会越来越不符合实际需要。
    比如赵元真的红莲钵盂，谢若溪的雷锥，单个拿出来看都是毁天灭地的存在，那么领导见了自然就会犯嘀咕：这么厉害的两个人，有什么必要非得将她们凑在一起，让她们变成老铁、亲密无间吗？
    单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所以才需要战队来提高生存率。但等到单人能够掌握法天象地的神通，再搞战队反而就不安全了——这里说的不是对外，而是对内。
    前世的这个时间点，没有燕裕的前瞻性干预培养，谢若溪大概刚开始搞皮套人直播，赵元真在南疆跟巫术师们抢秘境，两个人混的都不怎么样，其他修士就更不必说了。
    如今她俩一个化身雷声普化仙尊，一个变为红莲业火魔尊，实力跟前世相比已是天壤之别，因此从上面的视角来看，对修士整体的实力评估也会跟着提升。
    说不定战队制度全面瓦解的时间点，也会较前世大大提前呢。
    燕裕心里这样想着，忽然注意到大家都没有吃饭，只是在奇怪地看着他。
    “怎么了？”燕裕问道，“我脸上有饭菜吗？”
    “不是。”林柠欲言又止，“队长你刚才脸上的表情……”
    “伤感。”赵元真一针见血，点评说道，“就是那种‘往者不可谏，来者不可追’的伤感表情。”
    “拉倒吧。”燕裕立刻轻蔑说道，“我怎么可能伤感？你们是眼睛被番茄鸡蛋汤的水汽给迷了吧。”
    “真的呀！”林柠叫道，“不信你问若溪。”
    “我没看到哦。”谢若溪柔柔笑道，“队长一直是那种硬派酷男、不苟言笑的表情，是你们看错了吧。”
    林柠和赵元真立刻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她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若溪，你背叛我们！
    “就是嘛，还是若溪诚实。”燕裕立刻哈哈大笑，“你们两个还想串通起来骗我？三人成虎是吧，老掉牙的骗术还敢上台，笑死我了。”
    “我一向实话实说。”谢若溪乖巧说道。
    抱歉了，柠柠、赵姐！趁着现在竞争者最少，我要开始攻略队长了！
    虽然云锦和灵韵不在，显得饭桌上有些冷清，但味道依旧没有折扣，大家都吃得很香。
    酒足饭饱，林柠去厨房清洗餐具，赵元真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拿起一桶饼干作为餐后甜点，勉强消食。
    谢若溪的眼睛转来转去，确认两人都没有注意这边。
    这就是人少的好处了。人一多，你跟队长说句话，总会被一两个人恰好看到，但如今只有柠柠和赵姐在，抓timing的时机就容易多了。
    燕裕正站在楼梯口看手机，她便悄悄走上前去，轻声说道：
    “队长，我有个修行上的问题想请教你……”
    “你直说呗。”燕裕说道。
    “不行不行。”谢若溪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又怕林柠突然从厨房里走出来，又或是赵元真回头叫她过来一起吃零食，连忙拉住燕裕就往楼梯上走。
    “我的房间很大，去我房间里说！”

 第三章 自古英雄累美人

    来到书房，燕裕随意地打量周围陈设。
    然后就看见她那靠墙满满一柜子的漫画、轻小说和手办。
    “这么快全都搬回来了？”燕裕诧异问道。
    “虽然我的肉身已经辟谷，但我的精神依旧需要食粮。”谢若溪认真说道。
    她的表情无比肃穆，仿佛传教士在宣扬神的荣光。
    燕裕也有些无语，便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了，问道：
    “找我有什么问题要问啊？”
    “稍等，我换个衣服。”谢若溪拉开衣柜，装模作样说道，“今天有点热，再不换衣服要出汗了。”
    此乃谎言，因为修士对环境温度的耐受很强，不需要依靠流汗来进行散热，更不需要换什么更加凉爽的衣服。
    不过燕裕也没有说什么，因为他想看。
    谢若溪的衣柜里曾经有很多cos服，主要以手游里的人气女角色为主，其次是各种热门动漫的女主角。不过自从了解燕裕的喜好之后，她就把衣柜重新腾空过一次，现在主要以恋爱轻喜剧的常服、校服为主——哪怕穿出去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的那种。
    她换上一件白色衬衫，衣服下摆用力扎成蝴蝶结，露出隐隐约约的小腹和可爱的肚脐。再打上草绿色的领带，以及黑色的细致项带，下身则是换成蓝绿色的格子裙。
    “这次是时尚女高中生？”燕裕猜测问道。
    “是辣妹啦。”谢若溪回答说道。
    不得不说，她扮起动漫里的辣妹还是挺在行的。换做云锦或者柠柠，哪怕穿暴露衣服画烟熏妆胳膊刺青，看着仍然一股子良家闺女的温婉气质——主要是现在社会上大家都有偏见，觉得辣妹起码得身材火辣才行。
    仔细看去，大概是主c水准。比不过魔门妖女也不要紧，她那是超乎寻常的规格，异界来客跟咱们地球人的基因有差异，但即便是跟安娜、叶筠相比也不逊色，这方面我认可你了，谢若溪！
    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空有脸蛋的漂亮废物！而是颜值和身材兼具的废物！
    “这件，适合我吗？”谢若溪换好衣服出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挺适合的。”燕裕回答说道。
    众所周知，出于自身装逼的需要，队长往往不会给出满分评价，因为这样会显得他没见过世面，所以“挺不错的”基本可以视为满分。
    谢若溪立刻喜笑颜开。
    “所以你的问题是什么？”燕裕再次问道。
    “呃，是这样的……”谢若溪慢悠悠拉了椅子过来，贴着燕裕身边坐下，心里总算想出个可以聊的问题：
    “我感觉我个人比较适合力大砖飞的战术风格，但弱点在于自保能力太弱。防御不擅长，走位闪避也不灵活，意识更是锻炼不起来。如果身边有同伴掩护还好，但如果被迫遇到必须单兵作战的状态，要怎么更好地保全自己呢？”
    “练啊。”燕裕言简意赅。
    “我确实也在努力训练，可是我觉得我好像天生就笨。”谢若溪露出楚楚可怜的委屈表情来，“同样的闪避技巧，柠柠练了几分钟就会了，但我可能学习好几天都不得要领。”
    “悟性不够。”燕裕立刻得出结论。
    天赋超绝、力大砖飞的天才修士，在技术领域的拙劣表现可以解释成“虐菜用不上”，京爷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只是考虑到谢若溪确实也练了很久，但进步仍旧不甚明显，或许是因为她的悟性实在不高。
    这里不是说修行练功上的悟性，而是指在战斗方面随机应变的悟性，或者用一個更加笼统的词汇：
    智商。
    “要不喝点补脑口服液？”燕裕想了半天，迟疑说道，“或者让柠柠给你熬点鲫鱼汤，炖个核桃露。”
    “队长，我是说真的啦！”谢若溪抱住燕裕手臂，摇晃着撒娇起来，“聪明和笨又不是我能选择的，但既然进了镇海战队，我也不能拖大家的后腿呀！”
    聪明的溪溪早已经观察透彻，只要借着讨论战术的名义来吃队长豆腐，队长是不会发火的！
    果然，燕裕也没在意她的身子贴了过来，而是专心思索起了解决方案。
    前世凡武者的训练方法几乎都不适合谢若溪，毕竟这批人主打的是“修为不够，技术来凑”，而谢若溪的修为已经超标了，正好是另一个极端。
    跟她情况比较接近的应该是京爷刘龙韬，可惜京爷所谓的“技术不精”，只是相比于如李明湖这些技术流大神而言的。放在战队修士整体之中，他也算是牛逼的存在，根本不用担心如何自保。
    而谢若溪的技术悟性，跟京爷相比那又垮了一大截，几乎已经到了“第一回合没把对面打死，第二回合就会被对面打死”的离谱程度。
    唉呀，怎么办呢？
    最好的方法当然是给她找个防御法宝，比如叶筠的璇光尺这种，真元注入分出护罩往身上一套，接下来什么都不用怕了——但防御法宝哪里是那么容易找的，这世界又没有鉴定术，法宝在炼化认主之前根本不知道什么功效。
    那么退而求其次，就是安排队友在她身边提供支援，避免她落单遭到敌人针对，这也是镇海战队目前采取的战术策略。
    不过若溪说得也有道理。指望别人支援不如自己学会防身，若是今后遇着需要单独行动的情况，总不能专门浪费一个人手在她身边当保镖。
    要不让她全力催发雷锥法宝，利用雷龙盘旋来逼退周围进攻？
    不行，真元消耗太大了。之前全力输出一分多钟，真元就消耗过半，哪有拿大招来当防身手段的……
    燕裕急速转动脑筋，从前世的丰富战斗记忆之中寻找解决之法。谢若溪见他为自己的事情想得出神，不由得越发喜爱依恋，便将他手臂抱得更紧，又将螓首轻轻依偎在他的肩上。
    诶嘿，我跟队长贴贴。
    队长身上的气味好好闻！
    燕裕终于感觉到身子一侧传来软腻之感，定睛看去，原来有女人正在假公济私、占我便宜！
    特么的，我在这里帮你构思自保策略，你却只想着我的男色，满脑子都是跟我贴贴黏黏！
    他下意识就想要说“滚开”“伱也配贴我”，但是转念一想，若溪性格本就怯懦，这样亲近过来也不知道鼓起了多少勇气。若是自己贸然呵斥，让她重新退缩畏惧还是轻的，就怕因此而影响道心，又重新变回那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漂亮废物，就不好了。
    我个人牺牲一点男色是小，国家损失了一个绝世天赋的雷法修士，那才是大！
    想到这里，燕裕也只能强忍被吃豆腐的屈辱和不快，秉着为国为民的大义精神，将谢若溪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若溪跟妖女不同，有点儿细枝结硕果的感觉，抱起来也不是很重，只是被燕裕突然托住腋下，小小地呀了一声，随后又飞快反应过来，将队长脖子搂住不撒手了。
    嘻嘻，我就知道队长心里有我……等下等下，怎么又开始摸了？
    就不能好好抱着吗？男人！
    燕裕一边给她重新树立信心，一边仍然在想教她自保的事情。
    既然缺乏足够的悟性，那么技术流这条路就没必要再走。好比一个怎么都学不进去的榆木脑袋，强逼着补习去考大学属于事倍功半，还不如早点送去学一门理发之类的谋生手艺为好。
    她自己的认知也很清楚，确实只适合力大砖飞的打法，那么就给她找一门自保的道法吧！法宝未认主前功效难辨，道法总没有问题了吧！白纸黑字，练出来是什么效果，当然是可以提前预测的。
    想到这里，燕裕忽然只觉得双手一紧，却是被谢若溪牢牢攥住了——在即将登上绝顶的位置。
    “队，队长！”她强忍住心头不满，委屈说道，“不可以这样！我们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确实。”燕裕便又将她从身上抱起来，放在旁边的椅子上，随后毫不留情地起身，“那不摸了，再见。”
    “诶？”谢若溪直接呆住了。
    不是，这时候你不是应该趁势说“那小妞你就从了我吧”的吗？
    等一下等一下！只要队长你愿意当我的男朋友，有了名正言顺的关系，再怎么摸我当然都不会介意了呀！
    等燕裕离开书房，关上了门，谢若溪才知道他是真的对自己失了兴趣，顿时又有些意兴阑珊，乃至于垂头丧气起来。
    本以为好感度已经足够进行攻略，想不到队长只是贪图我的美色！
    肯定是因为美色还不够！
    谢若溪低头看着自己的cos服，很快就下了决定。
    如果辣妹校服也拿不下队长，那么……
    ……只能动用泳装了。
    ——————————
    却说燕裕这边御剑离开别墅，飞往学校，在行政楼顶降落下来，随后快步赶往校长办公室。
    推开了门，就看见李卫国正在和陈天明说着什么。
    老泰山？何时来的？
    “不会敲门吗？”李卫国也被吓了一跳，然后才看清是燕裕，微微有些不满。
    “有要紧事。”燕裕说道。
    “什么事？”李卫国心里咯噔一声，也顾不得敲门没敲门了。
    “我得给若溪找个防御类的道法。”燕裕说道，“她的资质极端优秀，您是知道的，但问题在于技术太差，需要人专门进行保护。长此以往，只怕会被有心人针对！”
    原来是这种事情……李卫国不耐烦地摆手：
    “你自己去档案馆提个审批不就行了？”
    “那得找您老签字呢。”
    “走程序不行吗？”
    “兵贵神速，事不宜迟……”
    “好好好，我给你签，你别来烦我了。”李卫国大手一挥，便给燕裕签了个“允许阅籍，便宜行事”的条子，将他赶出校长办公室去了。
    燕裕这边夺门而走，李卫国这才转向陈天明，叹气说道：
    “这小子倒是一点儿也不紧张。”
    “每逢大事有静气，才是良将。”陈天明悠悠说道。
    “就怕他自大过头。”李卫国沉吟片刻，发现燕裕虽然每次口气不小，但实际却从未掉过链子，因此也只能叹了口气，“正因为他至今未尝一败，如今在战队修士之中的威望，也有些大得过头了。清安李明湖、龙骧叶筠这两位先不提，就连火凤战队那个六亲不认的女娃子，自从上次被救了之后，据说也对他另眼相看了。长此以往，只怕树大招风。”
    “自古英雄多累美人。”陈天明微微一笑，“也很正常。”
    李卫国狐疑地看着自己这位老朋友，心说你不是早就把他当做女婿看待了么？他这样到处勾搭别队的女修士，你就真的一点儿也不在意？
    思索片刻，忽然就生出明悟：
    对这位老友而言，事业永远要胜过私情。作为老丈人，当然不喜准女婿拈花惹草。但作为江海巡抚，而且还是激进变革派的领导者，燕裕能串联的顶尖修士越多，他当然是越发欢喜且乐见其成的。
    燕裕跟刘龙韬、李照江和章怀德之间的兄弟情谊，说真的还未必经得起未来大变局的考验。相比之下，跟李明湖、周红羽和叶筠之间若是能产生男女之情，反而比前面的兄弟情谊要牢靠得多。不然为什么自古以来，联姻永远比结义要更加常见，甚至更加牢靠？
    因为男女之间能生小孩！很多人其实心眼里并不把兄弟当回事，但却没法不把自己的小孩当回事。骨肉至亲，血溶于水，岂是说断就能断的？真遇到刘邦那种狠人，连父亲儿女妻妾都能抛弃，那兄弟之情肯定也早就束缚不住他了。
    仔细想想，燕裕因为和陈灵韵之间的关系，已经被外头认定是陈天明一系的。若是他将来真的把那些女修士拿下，让她们也加入陈天明的阵营，那激进变革派在枢密院的话语权就会急剧扩张……比起这个，亲女儿陈灵韵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李卫国沉默片刻，忽然指着陈天明笑道：
    “你倒是狠心，连亲生女儿都能拿出来做筹码。我看那些老头子是不可能斗得过你了。”
    “老李，真不瞒你。”陈天明忽然苦笑起来，“这些其实都是灵韵出的主意。”
    “你以为我会信？”李卫国笑骂说道。
    “我知道你不信。”陈天明摇了摇头，叹气反问，“你想，若真是我在布局，有必要瞒着你死不承认吗？”
    “好，那陈灵韵为什么要这么做？”李卫国呵呵问道，“这事儿她自己吃大亏，你老婆肯定也不愿意，最终的得益人只有你对吧？”
    “或许是觉得这样很有趣？”陈天明皱眉猜测。
    “你还不如说她是孝顺你呢。”李卫国哂笑说道，“为了你的事业前途，宁可自己头上戴绿帽子，也要刻意去结交这么多的姐妹！”

 第四章 你怎么也傲娇了

    燕裕来到库房这边，浏览现有库存名单片刻，忍不住在心里暗骂。
    都是垃圾！
    道法这玩意跟法宝飞剑不同，属于是你可以学、我也可以学，能够充分重复利用的东西——理论上是这样，但考虑到实际的保密需要，传播越广就越容易泄密，以至于被有心人找到针对性的反制策略，所以原则上还是只能给一个人学习。
    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比如赤羽九凤火，燕裕这边拿到手记下来给傀儡用，平西军那边换去给周红羽学习，那么实质等于传了两个人。
    但这种情况依旧属于少数。大部分还是按需求来排队的，比如神行战队缺一门攻击性道法，上报给镇东军审批通过后，拿到符合标准的道法就直接下发，不会放到库存名单里去。
    因此，如果要给若溪搞个防御型道法，要怎么做呢？标准流程是上报给镇东军审批，以镇海战队的地位而言，管理需求的同志应该会通知其他三军，后续如果拿到防御型道法就会发给谢若溪。
    只是燕裕直接去问李卫国要条子，就是不想浪费时间去等……碰运气的事情，天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死心地再次浏览一遍库存，燕裕问负责库房的同志：
    “除了这上面的，就没有别的什么厉害点的防御型道法了嘛？”
    镇东军内部有没有已经被人认领的道法，只要好用也给我拿出来！
    “有。”对方回答说道，“但肯定不符合你的要求。防御型道法属于偏门，本身存量就少，而且认领者也都偏向于位阶低、消耗少的便捷法术，剩下来位阶高的都在名单上了。”
    你连名单上的道法都看不上，他们领去的那些就更不可能入你的法眼了。
    燕裕闻言便蹙眉起来。镇东军这边没有，就只能去其他三军问问了。
    他这边摸出手机，看了看好友列表。
    周红羽，李照江，刘龙韬，先问问哪個比较好？
    踌躇犹豫了半天，燕裕忽然灵光一闪：
    问个屁！我怎么把那个忘了？
    他二话不说离开库房，直接走向校长办公室，路上顺手给周红羽拨去电话。
    铃声差不多响了一分钟，对面才接了起来，却不说话。
    “红羽啊。”燕裕开门见山问道，“你那大光明火是从哪里得来的？”
    “秘境。”周红羽说。
    “废话，哪个秘境？”燕裕问道。
    “你问镇东军去。”周红羽说。
    不是不能说，但秘境位置属于军府机密，伱问这个想干什么？
    “我没有别的意思。”燕裕知道她有顾虑，笑道，“我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从里头找到一个法宝，外形是一个笛子的？”
    “没。”周红羽言简意赅。
    “那你肯定是找漏了！”燕裕立刻说道。
    “不是我找的。”周红羽叹了口气，“我只负责带队攻克秘境，搜拣物资平西军会安排的。”
    那就是了。燕裕记得非常清楚，前世周红羽牺牲之后，她获得大光明火的那个秘境，其第二层的入口也被人发现了，章怀德带队进去攻克，后面还拿到一个笛子法宝，以真元吹奏能催发出海潮般的音波，无论是杀敌、阻敌还是困敌都有妙用。
    当然，老章本身是负责指挥的军师角色，用这玩意其实意义不大，你看他身为剑仙，本职工作御剑术都没玩溜呢！不如给我家若溪算了，相信老章一定能够理解的。
    “带我去那个秘境。”燕裕说道。
    “不合适。”周红羽说。
    “爪哇那边的救命之恩，不想报了？”燕裕笑眯眯地问道。
    先使出一招“挟恩图报”！
    周红羽那边果然不说话了。过了片刻，章怀德的声音响了起来：
    “燕队，是我，章怀德。”
    “这是周红羽的手机，你怎么用她的手机说话？”燕裕故意诧异问道。
    “我们在组队聚餐。”章怀德回答说道。
    “怎么每次找你们都在吃饭？”
    “我们来说正事吧，燕队要去周队之前获得大光明火的秘境？”
    “对啊。”
    “燕队手上的线索，证明的是秘境里有东西搜拣漏了？还是有第二层即将开放？”
    “应该是后者吧。”
    “既然如此，那燕队也知道规矩。这是平西军发现的秘境，按理来说也应该由平西军安排战队进行探索。”
    “是的，但我不是怕你们找不到入口嘛。”
    “还没有找过，怎么知道找不到？”
    “你们驻军在那里都快一年了吧，都没有发现第二层的入口，还好意思说？”
    “所以燕队是清楚知道，入口究竟在哪里，又要如何开启是吧？”
    “那不然呢？”
    “但即便如此，用一个情报去换一个秘境的探索权，依旧不够。上面是不可能同意的。”
    “我知道啊，所以我还要押上之前周红羽欠我的人情，而且事后的战利品我只要一个法宝。”
    “那可以试试。”章怀德沉吟片刻，心想如果排除“秘境最后收获只有一个法宝”这种极端情况，用一个法宝来换取提前开启第二层秘境的机会，对面又是镇东军的燕裕，在上面看来应该是可以谈的。
    原因很简单：法宝这玩意你不炼化，根本没办法使用出来并评估价值，所以就相当于是开盲盒。盲盒有可能开出你完全用不到的东西，比如炼化后发现是一面阵旗（然后告诉你需要集齐九面阵旗才能布置大阵），所以法宝的单件交换价值比飞剑、道法都要低，这点不仅是陆国官方如此认为，在民间修士那里也是一样。
    “这样，你们去跟平西军的领导问问。”燕裕催促说道，“事不宜迟，我这边也尽快走程序，完事了就赶到那边和你们汇合。”
    ————————
    两边的程序审批都很顺利。
    平西军那边跟秘境驻扎修士确认过，并没有发现任何“疑似第二层的入口”，因此可以认为目前只有燕裕能找到第二层。
    二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天竺苦修者已经在西境蠢蠢欲动，一切能尽快增强修士实力的机会，平西军都不打算浪费掉。
    镇东军这边就更不用说了，李卫国甚至还问燕裕，需不需要自己帮忙跟平西军总指挥使孙荣兴打声招呼。
    这是要动用老李头的人情！燕裕当然严词拒绝，明明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情，没必要让老李去求人家。
    等燕裕离开之后，李卫国才和陈天明闲聊说道：
    “这小子总有一大堆的秘密，也不跟我说他的情报是哪里来的。”
    陈天明笑而不语。他第一次从女儿那里听到燕裕这个名字，就是因为他在钱塘江底的倒层塔秘境之中，击杀了两个重樱的民间阴阳师——因此可以认定，这小子绝对在正式接受官培之前，就已经踏入了修行之路。
    民间修士，谁没有自己的秘密呢？只是作为第一批战队修士，燕裕哪怕私底下藏着秘密，面上也绝对是根正苗红，谁也挑不出毛病来的。
    随他去吧！
    燕裕这边御剑来到蜀中府，跟周红羽碰了头，却发现她是独自一人来的。
    “其他人呢？”燕裕问道，“就你一个吗？”
    “他们没欠你人情。”周红羽淡淡说道。
    其实是因为大家都还没到化府阶，如果秘境第二层开启，大概率是化府阶难度的秘境，所以只能周红羽自己出马。
    “走吧。”燕裕说道。
    两人御剑折向西北，只见下方的横断山脉越来越陡，海拔也越来越高。
    周红羽在前面带头，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忽然听见后面燕裕深情说道：
    “许久不见，你瘦了不少。”
    她差点儿没失控坠机了，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去，只见燕裕哈哈笑道：
    “开个玩笑！一言不发干嘛？气氛怪沉闷的。”
    “没话跟你讲。”周红羽没好气道。
    “我知道，你是那种不喜欢空谈，只喜欢实干的类型。”燕裕说道，“要不我给你发个拼团链接，你帮我砍一刀。”
    “买什么？”周红羽问道。
    “买一本工具书，书名叫做《如何撬开冰山女神的内心》。”
    周红羽嘴角抽动了下，像是忍不住在笑，又像是在隐晦地撇嘴嫌弃。
    “少耍嘴皮子。”她低声说道。
    “哎哟，你害羞啦？”燕裕乐了，“转过来给我看看。”
    周红羽压根不理他，只是将真元猛力催动起来，御剑飞得更疾。
    燕裕连忙加速追上，两道剑光一前一后上了高原，抵达了疆藏边界的昆仑山脉。
    这边地广人稀，大部分都无人居住的连绵雪山，更无从辨认方向位置。也不知周红羽用了什么方法，带着燕裕飞了片刻，忽然就直直向下俯冲，落入一处山谷之中。
    秘境入口就在白雪皑皑的谷底，周围被军事营区围着，建筑屋顶上还披了用于混淆的白色蓬布。
    “这种偏僻地方，你们是怎么发现的？”燕裕啧啧称奇。
    “登山客。”周红羽回答说道。
    由于程序都已经走完，边防将士很快就给两人放行。
    秘境代号为“昆仑府”，里头也有许多军府修士驻扎，还有专门研究修真界历史的专家小组——因为这个秘境里藏了很多典籍文献，绝大多数都在吹嘘一个名为“昆仑太清宗”的名门正派有多么牛逼。
    昆仑府秘境之中看似和外界一样终年积雪，实际上气候却是温暖如春。太阳永远悬空不落，谷中多生常青耐寒树木，山间清泉也是澄澈可鉴，再远处的山腰位置，沿山势修筑着仙家神宫，看着极其气派恢宏。
    “怎么不走了？”燕裕见周红羽突然停下，问道。
    “第二层在哪里，我怎么知道？”周红羽没好气地反问，“现在你来带路。”
    这下可就难住燕裕了，因为章怀德是个口风很严的人，前世自然不可能大张旗鼓吹嘘说“我是如何发现秘境第二层的”。但如果现在承认说“自己也不知道入口在哪，得找一找”，周红羽多半要掉头就走——她可不是那种很有耐心的性格。
    “既然如此，那现在就换我来带路，你跟着我走吧。”燕裕大包大揽地道。
    周红羽自无不可，跟着燕裕爬上附近的一座山丘，朝四面八方张望起来。
    秘境地形同样是一处谷地，西面是仙府神宫，北边是山间清泉，东面是一小片林地，南面则是秘境的入口位置，周围是大片的平坦荒地。
    从常理上考虑，如果有秘境第二层，那大概率就是在仙府神宫之中，这样方便派人看守前往第二层的入口。
    但换个角度，仙府神宫同样也是平西军的军府修士驻扎最多的地方。灵气复苏上限提高这么久了，总不至于到现在都没人发现入口吧？
    燕裕思虑周定，决定先去东边看看，再去北边转转。
    在东边的小树林里转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任何奇怪之处，只听见周红羽突然问道：
    “你确定没有找错？”
    “当然，你只管跟着就行。”燕裕笃定地回答说道。
    “我看你都快把这片地给踩秃皮了。”周红羽淡淡说道，“要不要借个铲子给你挖？说不定就埋在这下面呢。”
    也不是没有可能……燕裕忍住吐槽的冲动，胡诌说道：
    “你不懂。整个昆仑府秘境其实是一座阵法，要想抵达第二层入口，就得先从这东边入阵……有了！”
    他装作发现了什么的样子，又带着周红羽折向北面。
    北面是连续的山坡丘陵，有清泉从高处汇流至此，变为小溪。
    燕裕顺着河流前进，发现其源头乃是一座崖瀑。
    瀑布上方是空气墙，也就是所谓的秘境边界，过不去。瀑布后面是大块的竖直冰川，明亮如镜，光可鉴人。
    见燕裕拿着两仪剑在冰壁上敲敲打打，周红羽再次开口说道：
    “别敲了。早就拿仪器测过了，里面是实心的。”
    “实心又不代表着不能有入口。”燕裕坚持说道，“修真秘境的事情，能用科学道理去解释吗？”
    “那你敲。”周红羽冷笑起来。
    燕裕索性拿黄庭剑去劈斩。砍了半天，人剑合一都用了，这冰壁硬得跟金铁似的，根本砍不动。
    “都说了没有路。”周红羽不耐烦道，“你再在这里浪费时间，我要走了。”
    “等等。”燕裕抬手说道，“这冰壁砸不破，正是最大的可疑之处！”
    “看不出来。”周红羽说。
    燕裕没有多说，只是伸手掐个剑诀，黄庭剑飞斩出去，将远处的崖壁直接切削劈开，大片碎石簌簌而下。
    周红羽眯起眼睛。
    “看到没。”燕裕分析说道，“寻常的冻土山石，可挡不住我这黄庭剑的劈砍，这瀑后冰壁肯定是专门加持了禁制！”
    “那又如何？”周红羽冷冷说道，“就算有机关，没有破解之法，还不是莫得名堂。”
    燕裕微微沉吟片刻，忽然笑道：
    “用你在这个秘境里找到的大光明火试试看。”
    “宝器。”周红羽不屑说道，“我只施法一分钟，没结果就走。”
    这姑娘怎么也开始傲娇了？你要是真不耐烦，还留着陪我干什么？你现在就可以直接离开嘛！
    燕裕在心里为林柠默哀片刻，朗声下令说道：
    “速速施法！”

 第五章 不是家人行不行

    周红羽鼓起腮帮，吐出无穷无尽般的火焰，持续了两三分钟都未停歇。
    只见那飞剑劈砍丝毫不开的寒冰坚壁，在大光明火的烧灼之下，居然真的出现了一丝裂缝。
    好家伙！果然大光明火才是破解此关的钥匙！
    就是不知那前世章怀德，在周红羽战场牺牲之后，暂时无人会大光明火的状态下，又是如何想到这其中关键的……不过考虑到老章素来喜欢多思多虑，能这两者联想起来也不意外。
    周红羽却是非常意外，但她真元本就无比充沛，因此便更加卖力地喷吐火焰，仿佛化身西方奇幻世界里的巨龙。
    终于，兴许是温度够了，又或是触动了某种机制，只听得仿佛爆竹崩裂的一声，总算在冰壁上破开一个口子！
    燕裕立刻仗剑而入，周红羽收了法术，迅速跟上。
    冰壁之后是一条狭窄通道，让两人半喜半忧：
    喜的是此处果然是通往第二层的正确通道，忧的是通道实在太过狭窄，若在里头遇到什么陷阱埋伏，连个腾转挪移的空间都没有。
    没错，这里指的是燕裕。
    周红羽自忖有专门应对近身的法术“凤凰剑”，照面一口极炽极烈的大光明火吐出去，管它什么敌人都给你烧融了。反而是以机动性和超强闪避力著称的燕裕，在这种狭窄环境之中简直就是被天克，连那精妙剑术都未必施展得开。
    不行，得自己走在前面才行，免得他到时候中了什么埋伏，还得自己过去救他……烦死了。
    周红羽心中想着，却不说话，只是默默加快脚步，打算超到燕裕的前面去。
    燕裕却不知她的计划，见她越走越快越行越急，还以为她是情绪不耐烦了，便也连忙加快步伐，免得这母暴龙等下发起飙来，又要费上一番拳脚才能安抚，还有败坏昔日积累情分的风险。
    周红羽见他步速加快，顿时就有些不耐烦起来，啧了一声。
    这种环境又不适合你剑仙发挥，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赶快站住让我去前面开路。
    燕裕听她居然开始啧了，心里也是无语得很：不是，我们进来才没过几分钟吧，能不能有点耐性？
    总不能一上来就给你打门将吧，这秘境又不是我设计的！
    算了，不跟她计较，快点穿过这条甬道吧。
    他将分云八卦步施展出来，整个人飞一般地消失在远处。
    周红羽连忙施展万里神行术，但这三术五咒级别的移动术法，哪里比得上人家正儿八经的步法？眼见得前方燕裕已经跑得没影了，终于忍不住叫道：
    “格老子的，你跑什么跑！回来！”
    只见燕裕居然真的停下脚步，从前方的冰壁阴影后探出头来，问道：
    “干嘛？”
    “让我在前面！”周红羽命令说道。
    “哦，你更喜欢在前面。”燕裕立刻侧身，“那请吧。”
    周红羽懒得跟他解释什么“我在前头开路不怕陷阱埋伏”，自顾自地想要走到前面，却发现这通道是真的狭窄——单人通行已经有点勉强，哪怕燕裕侧过身来留出空间，要想挤过去也有些困难。
    怎么办？硬挤！周红羽早就习惯“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硬来”的作风。
    正要强行从狭窄空间中穿过，只听见燕裕说道：
    “稍等。”
    “怎么了？”周红羽皱眉问道。
    “我丈量一下。”燕裕抬起手臂，量了量通道的宽度。
    很窄，但没有窄到两個人肯定没法过的地步，挤一挤应该可以……吧？
    他这边刚放下手臂，周红羽二话不说就要往前，结果只听见燕裕又道：
    “再等一下。”
    “又怎么了？”周红羽不满问道。
    “挤过来的时候不要吸气收腹。”燕裕好声提醒说道，“不然万一卡住就麻烦了。”
    周红羽眼角抽动，虽然觉得燕裕真是事多，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没错——吸气收腹是需要力气的，万一收腹到极致然后不小心卡住，就会落入“想出去就得用力收腹，想收腹就得呼吸否则没力气，但是被卡住很难大口呼吸”的三重困境。
    她沉默着侧过身去，开始朝着燕裕让出来的狭小空间挤去。
    两人的身体逐渐贴在一起，衣物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周红羽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却发现燕裕正平静地和她对视。
    她的心里忽然生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羞耻和烦躁……早知道就该背对着他过去。
    燕裕这边并未用力吸气收腹，虽然能感觉到周红羽柔软而又有弹性的身体擦过，但却没有非常强烈的挤压感，看来不会有卡住的风险。
    “你在看哪里？”周红羽冷不丁地问道。
    “啊？”燕裕刚才想得入神，并未注意到自己的视线正在下移，她这么一说倒是反应过来了。
    狠狠地再看几眼！
    周红羽正要发火，但又想到昔日在爪哇茂物城里，抱也抱了，亲也亲了，虽然是为了转移红莲魔音的影响，事急从权，但如今只是被他看了几眼就要暴怒，似乎又有些小题大做。
    她别扭地闭上眼睛，想着赶紧过去就完事了，却听到一声奇怪的脆响。
    什么声音？
    “糟糕！”燕裕也是脸色大变，正想要施展分云八卦步撤走，但此时周红羽的一条长腿正卡在他的双腿之间，哪个男人能逃脱得了？
    下一秒，只见前后甬道同时赫然坍圮！无数冰屑碎石翻滚坠落，将两人来路去路尽数堵塞。头顶同样也有塌方迹象，好在燕裕头顶上方有块突出的冰棱岩角，将落下来的冰川碎块给抵住了，只有些许碎屑落在周红羽的头发上。
    顷刻之间，竟已落入绝路！
    两人此时贴得极近，彼此都能从对方眼里看出惊恐之意。修士辟谷可以不服食水，但谁又甘心被困在这层层冰川之下、方寸之间？
    燕裕试着掐了个剑诀，发现黄庭剑被自己背在身后，此时已被夹在自己的身体和冰壁之间，根本就无法出鞘——要想顺利飞出，首先自己得让出空间，但身前紧挨着周红羽，却是无处可让。
    两仪剑挂在腰侧，倒是可以勉强活动。只是如今这方洞室太过狭窄，连让飞剑加速的距离都没有，更不要说施展剑诀了。
    燕裕也只能让两仪剑抵着堵塞之处，试图催动飞剑钻开碎屑……似乎不大行，这塌方不知延绵多远，碎屑后面还是碎屑，层层叠叠封死抵住，压根就不可能钻动。
    周红羽也开了曲咒，用唯一能够活动的左手，朝着侧面堵塞用力打去。
    寸拳！
    并没有半点卵用。
    燕裕又开了穿墙术，试图无视周围环境直接穿墙——无效，冰壁上果然加了反穿墙禁制。
    既然考虑到了穿墙，那为什么不加个反崩塌禁制呢？还是因为年久失效了？
    “我要吐火。”周红羽突然说道。
    “姑奶奶饶命啊！”燕裕连忙阻止说道，“伱在这种环境下吐火，跟直接自爆有什么区别？”
    “赤羽九凤火。”周红羽回答说道，“我会控制力道。”
    “那也悬啊！”燕裕抱怨说道，“这堵塞地方离我脑袋一臂距离都没有，万一火星溅到我眼睛里怎么办？”
    “那你就闭眼。”周红羽冷冷说道，“还是你有什么办法？”
    燕裕在心里叹了口气，心知两人此时是身躯相贴、肢体交缠的状态，如果自己推三阻四，这姑娘说不定认为自己要占她便宜——神经，都被埋在冰川底下了，谁还有心情吃你的豆腐？
    虽然确实舒服柔软又有弹性就是了。
    他这边闭上眼睛，周红羽立刻扭头、瞪眼、张嘴，从口中吐出一道极细极密的金线，瞬间便将侧面的冰屑堵塞完全贯穿！
    能行！
    周红羽收起法术，神情一喜，随后又是一愣。
    赤羽九凤火确实能击穿堵塞，而且因为是细密金线的形态，也不用担心会伤到狭小洞室里的两人。
    但正因为太过细小，因此只是在堵塞处钻了一个又深又长的洞，并不能让他们就此脱困。
    “得狠狠切割。”周红羽得出结论。
    “不大行。”燕裕提出异议，“大光明火是把冰化成水，你这个是把冰切开，它整体的体积没有太大变化，最多也就把冰切成更小的碎屑，让它能落到下面去，但以此腾出来的空间也是微乎其微。”
    “那要不我用大光明火？”周红羽神情不善，“还是你有什么办法？”
    燕裕立刻不说话了。他此时的姿势就像是被周红羽紧紧壁咚在冰墙上，完全没有地方可逃。要是将这女煞星惹毛了，真的吐出大光明火来，那就要变成冰炉烤鸳鸯——殊为不美，还是闭嘴。
    周红羽再次鼓起腮帮子，吐出赤羽九凤火来。金线迅疾贯穿堵塞之处，然后随着她小心翼翼地低头，开始朝下方移动切削而去。
    她以前施展这个法术比较莽，素来都是吐出金线随后用力一摆，斩断敌人。如今为了不伤着燕裕，也只能慢慢操控。
    但这速度一慢下来，真元消耗的量就大了，却也是无可奈何。
    在堵塞位置切了半天，周红羽不得不承认燕裕说得没错。就像是瓶子里塞满了碎石，现在你用激光把一部分碎石打成沙子，确实能节省出一些空间，但是不多。
    更麻烦的是，她的真元已经枯竭不够了。
    “给我吃丹药。”周红羽说。
    “不用，我这里有。”燕裕试着去摸丹药，却发现药装在自己上衣口袋里，要想手伸进去就得曲肘，但这空间已经狭小到曲肘都困难了。
    “还是用我的吧。”他的动作之艰难窘迫，周红羽也看在眼里，叹气说道，“在我屁股后面的裤袋里。”
    “你为什么要塞在屁股后面？”燕裕诧异问道，“不怕一屁股下去给瓶子坐碎了？”
    “……少管闲事。”周红羽没好气道。
    其实也没什么原因，习惯罢了。
    燕裕伸手摸向她的臀后，这个动作倒是无需曲肘，但周红羽的后面紧贴冰壁，手有点儿插不进去，他也只能用左手搂住周红羽的腰后，将她用力摁入自己怀里，好让其身后腾出空间来。
    “吸气收腹。”燕裕提醒说道。
    周红羽没有回答，默默照做。
    她忽然想起了之前在爪哇茂物城里，和这个男人又亲又抱的事情。虽然在安全归来之后，好几次都想将其彻底忘掉，但每到夜深时分却又偶尔会出现在梦里。
    更加诡异的是，梦醒时分总会怅然若失。
    周红羽本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脾气又臭、实力又强，这样的女人只会叫人望而生畏，不会有哪个男人敢来撩拨她的。
    除了燕裕。
    是的，除了这个男人……简直就像是我命中的魔星。
    她无言地将身体努力前倾，仿佛要用力融入燕裕怀里，感觉到对方的手正在她臀部的牛仔裤袋子里摸索，随后终于摸到丹瓶，将其拔了出来。
    燕裕这边拿到丹药，往回收又不方便曲肘，索性便继续朝上绕过她的背部与后颈，将瓶口送到她的侧脸位置。
    周红羽侧过头去，张口用贝齿咬住小木塞，拔掉，随口一吐，然后再次张嘴。
    燕裕努力倾斜瓶身，将回气丹药倒入她的嘴里。
    周红羽闭上了嘴，咽下丹药，开始运转残余真元，全速炼化药力。
    燕裕正要将拿着丹瓶的右手收回，脸颊却突然一热——却是周红羽与他交颈而抵，侧脸相贴，双手穿过他的腋下，用力地搂住他的肩膀，让两人的身体越发贴合。
    “没力气了，扶我一下。”她轻声解释说道。
    “好。”燕裕也没有计较她是找理由还是真站不稳了，只是重新将她抱住。
    两人在狭窄幽暗的冰川缝隙之中紧密相拥，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体的热量，透过肌肤传来的心跳搏动声，以及隐隐的轻柔呼吸。虽然修士辟谷之后寒暑不侵，但哪怕不在乎柔软温暖的触觉，谁又会喜欢冰冷僵硬的冰岩呢？
    “燕裕。”周红羽闭着眼睛，忽然问道，“如果没有人找到这里，我们也出不去了……你怎么办？”
    “不会的。”燕裕安慰她道，“用赤羽九凤火多切切，虽然慢了点，迟早也能切出一条通路。”
    “呵。”周红羽轻笑起来，“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不是对你更有信心了嘛。”燕裕笑道。
    洞室之中再次寂静片刻，只听见周红羽忽然说道：
    “其实……我曾经设想过自己的死法。”
    “如果能够选择的话，我想要在战场上轰轰烈烈的牺牲。”
    “为什么？”燕裕问道。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感觉自己似乎凭借这次突如其来的意外，却是阴差阳错因祸得福，终于撬开了这只小刺猬的内心。
    “唉。”周红羽低声说道，“因为如果我以其他方式死去，没有人会真正为我伤心的。”
    “燕裕，我跟你不一样，我已经。”她的声音轻得仿佛垂死者的呻吟，“……没有爱着我的家人了。”
    如此脆弱而悲伤的声线，让燕裕忽然涌起想要安慰她的冲动。但两世为人的经验和理智，又告诉他此时最好不要说任何安慰的话语——因为家庭完整的你注定不可能理解她的孤独处境。
    家财万贯者的任何资助，无论打着什么冠冕堂皇的名号，在一贫如洗者看来也只是高高在上的施舍罢了。再说什么“我理解你的难处”，那就显得太虚伪了。你捡过菜市场被人丢在地上的剩菜吗？你理解个屁！
    “红羽。”燕裕低声说道，“你确实没有爱着你的家人，但你可以把条件放宽一点。”
    “比如……不是家人行不行？”
    周红羽怔了一下。
    随后她突然转过头去，一下便叼住燕裕的嘴唇，动作激烈得仿佛猛兽撕咬，带着某种极其火热的、拼命的、不顾一切的激情。

 第六章 爱走极端的女人

    即便周红羽是突然袭击，但燕裕的反应速度何其之快，几乎是立刻就要反击。
    然而脑海里电光石火：不行！不能闪！
    红羽是火凤战队的队长，平西军的王牌修士，陆国的国之栋梁，前世却牺牲得那般毫无价值，对火凤战队、平西军和陆国都是无法接受的惨痛损失。
    为国为民，我都不能让她出事！
    一旦我拒绝她的示爱，她在失恋绝望之下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了。为了国家，为了人民，我……
    ……豁出去了！
    英雄的大无畏之情在胸口满溢出来，燕裕用大毅力大意志压下想要躲闪的本能，硬生生地承受住了她的偷袭。
    软！热！香！滑！
    美人唇是刮骨刀，此时燕裕仿佛被千刀万剐，但他依旧咬紧牙关毫不吭声，何等的英勇豪迈！
    牙关很快咬紧不了，但他依旧不发一声，只是任由周红羽尽情索取，脑海里则是开始胡思乱想，不受控制地响起各种奇怪的声音来：
    哈哈哈哈，亲上了，现在亲上了！你感觉如何啊？感觉如何啊？
    记住了！你的初吻，是我红羽哒！
    ……
    脑海里的怪异台词突然戛然而止，只见周红羽已经放开了他，俏丽而不失英气的漂亮脸蛋上，却是极其严肃冰冷的表情：
    “记住你说过的话。”
    “嘶，可以反悔吗？”燕裕问道。
    周红羽立刻凶相毕露，杀气腾腾道：
    “你要是哪天不爱我了，我就先弄死你，再自杀！”
    燕裕还没来得及说第二句话，嘴巴又被周红羽堵住了。
    说实话，交换唾液是很不卫生的亲密行为，尤其是对方有口气的时候。不过红羽嘴里倒是没有什么异味，兴许是吃辣太多已经被去腥了。
    燕裕试着将手伸进她衣服里，顺着光滑的脊背往上游走，周红羽也任由他随便摸，只是不停亲吻厮磨，反而让燕裕又有些觉得没劲。
    不好玩，要像若溪那样会叫、会捉手手，还会一本正经教育你的才好玩。
    “那个。”燕裕总算扭头挣脱出来，“先想想怎么脱困……”
    嘴巴又被封上了，这姑娘像是极度缺爱似的……诶，她好像确实从小就缺爱。
    “红羽，先等等。”燕裕再次将她推开，虽然受限于狭窄环境也没推多远，“我们得先出去。”
    “无所谓。”周红羽又凑过头来啾他。
    什么无所谓？伱是觉得只要和我待着，哪怕被困在这里也无所谓吗？我可是有所谓的！
    燕裕可不是没尝过初吻的青涩男孩，当然不会觉得“只要和喜欢的异性在一起怎样都好”。只是周红羽太过热情，摆脱不得，索性便使出一招反客为主，将她杀得气喘吁吁，不得不撤军休息片刻，连忙说道：
    “我问你，此处秘境的第一层，当初你们是怎么过的？”
    “进来就是门将。”周红羽呼呼说道，“入口附近的那块空地，看到没有？就是被打斗给夷平的。”
    “除了门将，没有别的敌人了？”
    “没有了。”
    “也就是说，考验的是战斗基本功。”燕裕立刻得出结论。
    设置考验型秘境的正教大能，往往喜欢安排多重考验，比如第一关考验你战斗基本功，第二关就改成观察力、思维、智谋或者悟性等“软实力”。
    “这甬道应该不是偶然坍塌的。”燕裕自言自语说道，“而是有意设计的，目的就是把我们困在这里，但为什么要这样做？暴力破开道路肯定不是正确的解法，危境，危境，唔……”
    嘴巴又给周红羽堵上了。
    虽然解法不可能是谈恋爱，但如果不满足这姑娘的话，她肯定也不会给自己去寻找解法的机会。
    于是燕裕便使尽浑身解数，与周红羽战得难解难分。
    换做是云锦这种聪明的姑娘，肯定会怀疑“你为什么这么熟练”“你到底和多少人接吻过”。周红羽却是对这种事情毫无关心的，她的思维更加纯粹、直接，远远达不到饮水思源的境界，反而对燕裕的配合感到极为欣喜。
    两人足足亲吻了好几个小时——其实燕裕也不知道多久，毕竟他并没有在脑海里默数计时，但绝对不会少于半个小时，总之周红羽终于消停下来，不再继续无止境的索吻，而是用某种炽热焦灼的眼神盯着他。
    盯。
    “你这样盯着我干嘛？”燕裕问道。
    “不要你管。”周红羽说，“我想看谁就看谁。”
    如果不看她的脸色，任何人只听这句话，大概只能从中听出嫌弃和不耐烦的意思。但她此时的眼神却和语气完全相反，里面充满了依恋、渴望、热情和毫无保留……两世为人的燕裕对此再了解不过：这是情窦初开被彻底冲昏头脑的女孩子所特有的、愿意全心全意为爱奉献的眼神，基本上除非被狠狠背叛，否则男朋友叫她去做什么她就会去做什么。
    从完全抗拒转变为完全依恋，只能说周红羽这姑娘的性格实在太过于容易走极端了。
    “咳咳。”燕裕清了清嗓子，深情说道，“红羽啊，你听我说。”
    “我在听。”周红羽说。
    “我们之间的关系要保密。”燕裕飞快说道，“你是火凤战队的队长，不可以对镇海战队的队长唯命是从，平西军上面是不会放心的。”
    “我没有对你唯命是从。”周红羽表示抗议，但更多的是反对“我们的关系要保密”这件事。
    “乖，听话。”燕裕皱眉，“这件事你得听我的！”
    “……好。”周红羽下意识道，随后又猛地反应过来，就看见燕裕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在说“你看，还说没有对我唯命是从？”
    她顿时又喜又气，再次凑过头去叼住对方的嘴，缠绵着吻了好一会，又示威般地用贝齿轻咬几下，然后问道：
    “那要保密到什么时候？”
    “等你我的实力成长到不必再顾忌上面的时候。”燕裕对此早已想得清楚，回答说道，“强者会影响社会稳定，而至强者本身就是稳定。”
    “我明白了。”周红羽点了点头，又将脸埋到他的脖颈里，安静地嗅着他的气味。
    ……我相信你，燕裕，但是不要骗我。
    ……不然我就只能……
    ——————————
    大概过了差不多半天左右，保守估计也得有十来個小时了，被困冰川之下的燕裕依旧没能在周围的环境里找到任何线索。
    两人都是修士，不会站到腿脚发麻的程度。周红羽也没对此厌烦，反而兴致勃勃地跟燕裕闲聊，说起她以前在学校里的经历：
    “……那个男的还说喜欢我，我看见他的脸就讨厌，没理他就走了。后来他觉得没面子，叫了另外两个男的在校门口堵我，还好我眼疾手快，路边捡了一块砖头，冲过去先砸倒一个……”
    “嗯嗯，进医院了嘛？”
    “缝针了。”周红羽说，“我也吃了处分。”
    “正当防卫也要处分？”燕裕诧异问道。
    “校领导哪个管你这么多哦。”周红羽撇了撇嘴。
    “心疼。”燕裕随口评价。
    “那就对我好一点。”周红羽又啾过来了。
    啾啾啾，整天就知道啾，你要不干脆跟我姓燕算了！
    燕裕脑海里转着不解风情的念头，忽然觉得自己的推论可能出现了某种谬误，因为这洞室里确实没有任何可疑的机关迹象。
    难道真的是我搞错了？
    这坍塌不是设计好的，而是彻头彻尾的意外？唯一的脱困之法就是让周红羽用赤羽九凤火给切出去？
    又过了不知几个小时，燕裕终于有点麻了，决定还是她的法子来。
    周红羽也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慢悠悠地开始施法。
    她其实是不急着出去的，毕竟在这里可以跟燕裕亲密贴贴，对方因为空间太窄还反抗不了，何等快活！
    燕裕却是拖不起的，毕竟失联要是久了，战队姑娘那边都会担心起来，事后又要问东问西很难应付……而且有一个鼻子还特别灵，万一起了疑心凑过来，闻到自己身上有“别的女人”的香味，那就更加不妙了。
    没错，说的就是你，魔门妖女！
    不过周红羽身上的香味是什么来着？应该也是某种花香型洗发水吧。
    “没真元了。”周红羽停下施法，“喂我吃丹药。”
    燕裕便将丹瓶递过去，有点怀疑这姑娘是在故意磨蹭、拖延时间。
    周红羽服下丹药，然后开始专心炼化药力。
    虽然腹中正在消化，人却也没闲着。上半身前倾将燕裕顶在冰壁之上，叫他没法挣扎；左腿抵住他的要害，右腿配合夹住他的左腿，然后就开始狠狠地爱。
    燕裕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无法反抗的小猫咪，被周红羽各种蹂躏玩弄……天呐，这种事情不是男生占便宜的吗？我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肯定是她太过强势嚣张，让我产生了吃亏的幻觉！
    燕裕也是不甘示弱的性子，很快又和周红羽大战三百回合。受限于狭窄空间，两人仿佛啄木鸟般不停啄来啄去，彼此都不约而同生出了较劲的心思。
    谁先停下来谁就算输！
    结果自然是未经人事的纯情少女败下阵来，周红羽的嘴儿都给亲肿了，不得不扭头到旁边去喘息。
    “还敢不敢跟我挑衅了？”燕裕冷笑问道。
    “这次不敢了……”周红羽连忙说道。
    燕裕忽然觉得不对，因为这姑娘应该是那种死不认输的性格，怎么一恋爱就开始转性了？
    果然，下一秒周红羽便提起左腿，用力压制住小燕裕，微笑说道：
    “下次还敢。”
    燕裕：………………
    “还是尽快想办法出去吧。”他不自然地转移话题，“总不能一辈子被困在这里。”
    “没事。”周红羽放下左腿，若无其事地说道，“如果是和你，也好。”
    “这不好。”燕裕苦笑起来，“咱俩都是战队队长，长期失联……上面要急疯的。”
    “管它呢。”周红羽不以为意，“关我球事。”
    看到没有，平西军！你们选的这个队长有多么不靠谱！
    燕裕也是无语得很。不过周红羽虽然没什么责任心，如今却是对他唯命是从的，因此便很直白地说道：
    “你可能无所谓，但我不行，我得快点出去。”
    “哦。”周红羽说，“你不愿意在这里陪我。”
    “这怎么会变成要不要陪你呢？”燕裕感觉有点麻了，“咱们能不能不要在这个狭小的冰川缝隙里讨论感情吗？”
    “我说了。”周红羽说，“虽然被困在这种地方，但是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不在乎。很可惜，你似乎没有这么想。”
    她的表情开始幽怨黑化起来。为了防止这位又在思想上走极端，燕裕也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
    “红羽啊，我没有不喜欢和你在一起，我只是不喜欢被困在这里而已。”
    “我明白了。”周红羽说，“你对被困在这里的不喜欢，超过了你跟我在一起的喜欢，仅此而已。”
    “为什么非得诡辩？”燕裕有些不耐烦了，“为什么非得把‘困在这里’和‘陪你’绑定起来让我选择呢？就不能出去找个舒服的地方陪你吗……”
    “那就这么说定了！”周红羽立刻打断他道，原本的幽怨表情也立刻转为诡计得逞的狡黠笑意，“你答应了出去以后也会陪我。”
    燕裕：………………
    呵呵，算计我是吧？
    小妞，你确实有点小聪明，但也就仅此而已了。在成年人的世界里，说话不算话可是大人的独有武器啊！
    “说定了。”燕裕微笑着点点头，“出去之后继续陪你。”
    他答应得如此爽快，以至于周红羽也生出一些疑心，忽然加码说道：
    “晚上也要陪我一起睡。”
    “晚上也陪你一起睡。”燕裕立刻答应下来。
    “你是不是打算空口许诺，出去之后就反悔？”周红羽皱眉问道。
    “怎么会呢？”燕裕笑着否认说道，“我是那种人吗？”
    周红羽立刻发现，自己似乎确实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大多数时候，两人之间的来往都是燕裕主动发起的，而自己当时对他还抱有默认的排斥与戒心，根本就没有尝试去深入了解他。
    “唔。”她又将头凑了过来，“先收定金。”
    在那以后，又不知过了几个小时。
    周红羽每每催发赤羽九凤火片刻，又服用丹药炼化一段时间的药力，如此往复交替，总算让周围能活动的空间扩大了些。
    但距离两人脱困还远得很。
    燕裕已经完全麻了，脑海里甚至不受控制地冒出个可怕的念头来：
    以我们两人行走到这里的时间来计算大致的距离，在配合红羽现在的开路速度，返回入口至少也要几个月……不对，补气丹药的数量有限，等丹药全吃完了，就只能依靠吐纳炼气来恢复真元，时间至少会被延长六七倍。
    完辣！这下真的出不去辣！
    我不死心！绝对会有什么机关！
    燕裕再次打量四周，可惜除了冰壁之外找不到任何机关，连冰壁本身都是无规则的起伏，看起来就像是自然形成的那种，没有人工设计的痕迹。
    而且硬度惊人，连飞剑切削都没法留下痕迹。
    嗯？
    “红羽。”他忽然迟疑说道，“你有没有觉得……”
    “周围好像在变冷？”

 第七章 火遁九数之法

    修士辟谷之后寒暑不侵，是指不会畏惧凡人难以忍受的高温和低温。
    但若是遇到周红羽的大光明火，烧在身上，那起码也得脱一层皮。
    此时两人所遭遇的，便是另外一种情况：
    寒冰地狱。
    随着环境温度继续降低，燕裕便感觉仿佛有种寒气正在往骨子里钻，以至于露出的大部分皮肤都已经麻木掉了。
    他费力地运转真元，将其均匀地散布在体表周围，和外界的极端环境相抗衡——这也是前世凡武者训练的内容之一，哪怕表皮受创严重，也能阻止异种真元侵入深处，损伤肢体、骨骼和肌肉。
    周红羽没有应对严寒环境的经验，纯粹是靠身体素质硬扛。不过她主修火系道法，又采集了不少后天火行精英，因此状态比燕裕还好些。
    此时终于发起狠来，拿赤羽九凤火不停往堵塞处切割，恨不得立刻就打穿出去。
    “真他妈冷啊。”燕裕感慨说道。
    最开始吐出来的都是白气，现在已经脱口便冻作冰渣，连带着嘴巴都不灵活起来——方才只是张嘴片刻，黏膜感觉就有些冻住了。
    “燕裕你再坚持一会儿！”周红羽大喊说道，随后口中喷出金线，“破！”
    赤羽九凤火原本是极细极密的金线，最擅长攻坚破盾，此时却被周红羽耍得像是大刀，在堵塞位置连切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下，切得不知道多少冰屑四溅乱飞。
    只是，依旧徒劳。
    正如燕裕先前分析得那样，在一个装满了小石子的大桶里，将石子切碎并不能增加多少空间，除非是将石子细细地磨成沙子。
    周红羽还在那边奋力施法，丹药也是接连不断。身旁燕裕虚弱靠在冰壁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其实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前世凡武者的训练可不是白做的。为了达到能和辟谷修士媲美的程度，他们甚至进行过多轮的濒死训练，确保哪怕失去自我意识，也能通过本能地继续维持体表真元流转，抵御外界恶劣环境到最后一刻。
    不过一想到若是假装要死，周红羽会露出如何追悔莫及的情绪……哇，能看到她露出那样可怜的心碎表情，我哪怕是死了也心甘情愿吔！
    “燕裕！”周红羽很快注意到了身边男人的异样，“你怎么了？”
    她也顾不得继续施法，连忙抱住燕裕身体，声音也明显惶急起来，隐隐带上了抑制不住的哭腔：
    “你醒醒！”
    “快别睡了！”
    “不能在这里昏过去！”
    “红羽……”燕裕装模作样地微微睁眼，虚弱说道，“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别说傻话！”周红羽啪地给了他一记耳光。
    哇这臭婆娘下手好狠！其实燕裕是来得及开象咒的，但为了防止被周红羽察觉手感不对，因此便硬生生地吃了这一掌。
    见燕裕依旧没有反应，周红羽也怔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凝固住了。
    她呆呆地抱着燕裕的“尸体”，沉默了大概三四十秒，忽然右手掐起剑诀，赤羽剑迅速倒转过来，刺向自己那白嫩的咽喉！
    燕裕闪电般睁开虎目，左手加持曲咒伸出，立刻便攥住赤羽剑的剑柄，惊愕叫道：
    “你干嘛！”
    “你没死！”周红羽也震惊地瞪起眼睛。
    “伱死一百遍都轮不到我死喂！”燕裕冷笑说道，“神经啊你！”
    “我说过了。”周红羽倔强说道，“你要是敢离开我，我就先杀了你，然后自杀。”
    “那如果我死前命令你活下去呢？”燕裕问道。
    “没用。”周红羽哼了一声，固执说道，“死人的话，我不听。”
    燕裕：………………
    这姑娘还真是主打一个油盐不进、生死不弃。
    不过说真的，你能做到关键时刻生死不弃就很足够了，平时也没必要油盐不进。
    周红羽似乎是想要维持冰冷的、不好说话的凶狠脸色，但很快就失败破防，哽咽着抱住了他，泣不成声：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现在没死，迟早得死。”燕裕也叹气说道。
    “没关系。”周红羽用力将他抱紧，泪中带笑，喃喃说道，“我们一起死……一起死……”
    “魔法披风！”燕裕迅速念出流传深远的川府静心咒，同时使劲将她推开，骂道，“能不能脑子正常点！不努力求生也就罢了，怎么还主动寻死去了！”
    周红羽愣了一下，用力地抹去眼泪，笑道：
    “好好好，除非你死了，我不会主动去寻死，好了吧？”
    “这还差不多。”燕裕下意识松了口气，随后又反应过来不对，眉头一皱。
    怎么还在想着要跟我殉情？
    “你冷不冷？”周红羽再次问道。
    “冷啊。”燕裕说道，“我又不是，后天火行精英入体，不惧严寒。”
    周红羽沉默片刻，忽然伸手开始解衣服。
    若不是赤羽九凤火将空间扩大了，这衣服还不好脱呢！燕裕也是看得眼神一紧，连忙揪住她的手腕，叫道：
    “你做甚！”
    “我有火行精英，我来暖你。”周红羽用力扯开了他的手，飞快地解开外衣纽扣。赤羽剑轻轻一挑，就把里面的内衣连同带子尽数切开，随后又去剥他的衣服。
    “算了吧。”燕裕还想挣扎一下，可惜手脚已经冻得没什么力气了，只能用言语劝说道，“这是考验型秘境，多半不会伤人性命的，我估计等我生死垂危的时候，环境还会再次发生变化，到时候就得你来救我了。你现在先尽量保存一下体力……”
    说的都是金玉良言，但可惜周红羽从来不肯听劝，强硬地将他外衣扯开，内衣撕了，随后和他紧紧拥抱、四肢交缠起来。
    虽然是相拥取暖，但毕竟这种姿势导致外衣没法裹得严严实实，因此腰间不断有冷气灌入进来，以至于燕裕都分不清这样是更暖了还是更冷了——反正红羽肯定是更冷的。
    感受着对方那滑腻温暖的身体上传来的隐约寒颤，他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意识越来越沉重。
    ————————————
    又不知过了多久，燕裕忽然从昏迷中惊醒过来，只感觉有人在猛力摇晃他的身体。
    “燕裕！燕裕！”
    “……吵死了。”
    燕裕缓缓睁开眼睛，才发现周红羽正紧紧地抱着自己，满脸喜极而泣之色。
    两人正待在一个小房间里，周围摆放着各种飞剑、法宝……诸多奇珍异宝，灵光四溢，放在唾手可得的位置，并没有被任何人动过。
    “还管我干什么！”燕裕挣扎着站起来，“清点收获啊！”
    “好好。”周红羽跟着起身，开始挑拣周围的宝物，“燕裕，你说是要法宝对吧？”
    “嗯。”燕裕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意识还有些昏沉。
    不过身上的衣服都是完好的，没有任何被飞剑切割的痕迹，也就是说……
    刚才的都是幻觉？
    哼，如此身临其境的幻境，居然连我这個两世为人的老江湖都被蒙过去了，不愧是能出产道法大光明火的顶级秘境！以濒死幻象来取代门将进行考验，也算是别出心裁、另辟蹊径了。
    遭了这一番大罪，就让我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吧！
    只见周红羽将诸多法宝全部收拢一处，转头跟燕裕说道：
    “能找到的法宝都在这里了，你看看？”
    “我只要这个就好。”燕裕从法宝里挑出支笛子来，只见其温润如玉，洁白无瑕，末尾还挂着红色的丝线流苏，看着就不似凡品。
    当然了，像这种乐器类的法宝，往往也不是佐官们优先选择的对象。原因是去年年底，有个安南军的战队修士，在检出灵根之前是音乐艺术生，因此自信满满地选了一个古筝法宝，自认通晓音律绝对能将其彻底驾驭。
    结果发现这古筝法宝的功效是，弹奏时会变出无数花瓣飘落下来——其实就是以前门派里的迎宾童子用的法宝，专门用于在贵客来访的时候撑场面，但这玩意儿炼化之前谁知道呢？
    所以大家还是更喜欢簪子、梭子、飞针这些比较尖锐的东西，一看就是攻击型的法宝。其次是直尺、书简、法印等法宝，虽然有概率会随机到垃圾玩意儿，但整体出货的概率也还算可观。
    乐器法宝……谁傻逼谁选！
    周红羽见他拿了一个笛子，顿时就皱起眉来，担忧说道：
    “你确定只要这个笛子？其他的你也都拿去吧，万一开出来是什么无用的废品，至少还可以替换。”
    “那怎么行？”燕裕笑道，“这是你们平西军的秘境，咱们事先也说好了，我只取一个就够了。”
    “没关系。”周红羽不以为然，摆手说道，“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要不我偷偷把这些法宝藏起来，出去之后找机会再交给你。”
    燕裕：………………
    忠诚，忠诚啊姑娘！你是平西军的第一修士，心中应该有大局观念！国家重器，怎可如此私相授受？
    鄙视你！我必须狠狠鄙视你！从今天开始，你就列入我的超级鄙视清单之中，和不思进取、痴迷结婚的月蚀女王安娜并列第二，仅位于陆国大害魔门妖女赵元真之下！
    “倒也不用。”燕裕虽然心里调低了对周红羽的评价，面上却是笑颜不变，摆手说道，“法宝贵精不贵多，而且具体效果也是未知，认主了又不能反悔，一个个试过去就太浪费了，不如让安西军的其他修士们自己分配吧。”
    “可是……”周红羽还想坚持，燕裕直接粗暴打断：
    “大丈夫一言九鼎，你想让我蒙受失信的污名吗？乖，听我的，以你的名义，将这些战利品交给平西军，这是你身为火凤战队队长应尽的职责。”
    “好吧。”周红羽心有不甘，暗道劳资才不在乎什么狗屁队长呢。当初一纸命令下来就让劳资组建战队，有问过劳资的意见吗？
    她更希望用这些宝物去刷燕裕的好感度，最好是让他觉得亏欠自己，从而不得不以身相许……当然既然燕裕固执不愿，那也只能便宜平西军了。
    “我来帮你看看，有什么适合你的东西。”燕裕丢下法宝不管，转身在旁边的书架上检查起来。
    书架上的典籍也是五花八门，有史料，有地理志，有名人轶事，也有讲道家世界观的、讨论哲学的，各种基础理论都有。
    燕裕注意到这个秘境似乎很强调“心性”对修行的影响，其中典籍不少都记载了静心凝神、祛除内魔的方法，又有教人如何弥补内心破绽、圆融境界的各色法门。
    可惜了，我意志无比强大完全用不上，那些需要静心的又不屑去学，以至于这些好东西完全没人要！
    逐一翻阅排查之后，燕裕终于在一个类似家族志的玉简末尾，找到了疑似法术的记载。
    此法为五行遁法的火遁之法，名为《火遁九数》。简单地说，就是利用九宫八卦的原理，可以在天下任何火焰之间来回飞遁、穿梭。
    当然，火遁九数需要搭配某种特殊血统，才能实现效用最大化。比如留下玉简的这个修真家族，族内女子似乎自带凤凰真灵的血统，因此能在附近任意位置打出火焰。
    火遁九数之法又能让修士在火焰之间互相穿梭，因此等于说是要去哪里，只需意念微动，目标位置立刻燃起火焰，身体便跟着火遁过去，是真正意义上的“零停顿”“自由闪现”。
    周红羽是肯定没有什么凤凰血统的，因此只能依靠道法来喷出火焰到目标位置，再以火遁秘法来进行传送。喷火过程至少需要耗费2-3秒的时间，才能提供足够可观的传送距离，因此效果远远比不上玉简之中的记载——但对如今的陆国修士而言，也算是神级秘法了。
    要知道，这可是五行遁法！其机动力冠绝万法，即便是我的步法也远远不如……别说了，有点酸了，还好红羽是自己人。
    “恭喜你了。”燕裕将玉简递过去道，“陆国第一门五行遁法，确切地说是火遁秘法，简直就像是为你量身打造的一样。”
    “你不能学吗？”周红羽接过玉简，却没有任何喜色，反而有点儿“我怕你不开心”的担忧表情。
    “我又不擅长火行道法。”燕裕豁达说道，“而且我有分云八卦步就够了。”
    周红羽沉默片刻，再次问道：
    “那你的傀儡呢？它不是也能施展出赤羽九凤火吗？”
    燕裕微微一怔，陡然惊醒：
    对啊，我怎么把它给忘了？
    我的傀儡阿真，体内拥有乾灵真昧火，因此能和火行真元极度亲和，大概率也能用出这火遁之法！
    只是阿真不会大光明火，而赤羽九凤火张口就射、闭口就熄，也没有在目标身上持续燃烧的特性，所以还得自己用五咒之一的炎咒，在目标位置打出火焰，这样阿真才能瞬移过去。
    听上去极其麻烦，比周红羽的火遁还要不好施展，但燕裕身为技术流的扛鼎领军人物，最不怕的就是这种繁琐复杂的操作！
    “要不我把大光明火传授给你？”周红羽建议说道，“你让你的傀儡试着学一下？”
    “不用！”燕裕豪迈地挥手说道，“大光明火浪费真元太多，我看不上！反正火遁只需要火焰就行，何必徒耗那么多真元？我用炎咒定位就可以了！”
    大光明火耗费真元也不多啊……周红羽心中不解。
    不过要论耗费，确实是五咒之一的炎咒最低，因此她也没有继续坚持，开始将神识沉浸入玉简，学习起这门火遁之法来。

 第八章 碧海潮生笛

    两人继续搜刮房间。
    这些宝物看似琳琅满目，但其实只是集中堆放而已。若是和别的秘境一整层的收获比起来，就又显得乏善可陈了。
    房间本身面积很小，门外便是周红羽用大光明火破开的裂缝入口，也就是说两人刚跨入裂缝的瞬间，就已经陷在考验幻境之中。
    至于后面的甬道穿行、塌方被困、亲吻相拥、严寒袭来，全都是两人在幻境之中的意念转动——实际上并没有发生身体接触。
    燕裕很快便能确定，这里并不是什么秘境的第二层，仅仅只是第一层的某个“隐藏地图”而已。
    周红羽也迅速便意识到，自己其实并没有和燕裕发生现实里的身体接触，顿时就忍不住火大起来。
    合着是劳资在做春梦？
    “应该就这些了。”燕裕最后总结说道，“出去找平西军来接收吧，虽然你们火凤战队有优先挑拣权，但我估计也没有什么派得上用场的东西……倒是那些静心凝神的法门，你们可以去试一试。”
    “嗯。”周红羽俏脸冰寒地走上前来。
    “其实好处都被你得了喂。”燕裕还想笑着说些什么，忽然就察觉到不对劲，“等一下，你想干什么？我是来帮你取宝的……唔！”
    被周红羽施展了封喉锁舌大法。
    既然先前林林总总尽是虚妄，那么我便要在现实里全补回来！
    只是火凤队长热情似焰，镇海队长又怎会是束手就擒之人？周围环境也不妨碍活动，嘴上被制，便以双手反击！
    周红羽也不管他，哪怕被捏得痛了，最多也就身子扭几下，反正一定要亲个够本才行。
    外面是冰天雪地，里面却是温暖如春。两人纠缠了几百回合，到后面已经不是纯粹的感情驱动，而是掺杂了不少计较胜负的念头。
    我一定要让对方先求饶！
    涉及到胜负之事，燕裕肯定是不会败的。但这里是周红羽的主场，自己那边还有战队成员在牵挂，怎么可能无限期地在这里跟她熬下去？
    我这可不是败了，只是暂且罢战休兵！
    他这边呜呜几声，挣扎片刻，周红羽也就从容将他放开，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哈哈，我赢了……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赢过燕裕吧？
    “你的内衣掉了。”燕裕指着地上说道。
    “没关系，不要了。”周红羽洒脱说道，“都弄脏了。”
    “那也不行。”燕裕将其捡起来，递给周红羽，“不然等下平西军进来搜刮，在地上发现一件内衣，那不完蛋了？”
    “说了不要就是不要！”周红羽烦躁起来，“就当送伱了，拿去！”
    燕裕顿时给她逗乐了。果然，即便已经确认心意，红羽本性仍然未变，依旧是那个一言不合就发火的暴躁小周。
    不过哪個男人会收内衣当礼物啊！这玩意要放在我房间柜子里，她们还不把我给活活拆骨剥皮了。
    “这个我帮你扔。”燕裕说道，“但是作为礼物可不行，你得换一个。”
    周红羽沉默片刻，从头发上摘下一个红色发绳：
    “送你了。”
    “这个是？”燕裕微微挑眉，忽然意识到以前每次见到周红羽，她都扎着这个红头绳来着。
    “小时候外婆买给我的。”周红羽说。
    “那不好吧。”燕裕立刻推拒说道，“你外婆留给你的，我不能收。”
    “拿去吧。”周红羽不由分说，塞到他的手里，然后才微微一笑，“现在你欠我一条发绳了。”
    燕裕：………………
    狡诈！拿你一条发绳，怎么就变成欠你的了？
    不过这样也好，只要她把心思放在我的身上，估计就不会如前世那般去轻易寻死了。
    唉，为国为民为社稷苍生，我个人付出的牺牲也太大了！
    两人离开隐藏房间，上报军府修士之后，燕裕便准备告辞离去。
    周红羽还想要送送他，奈何燕裕反应更快，驾起剑光一溜烟就没影了。
    过了不久，副队长章怀德也带队赶到。作为平西军的第一战队，这种收获盘点环节他是要亲自在场过目的，以免自家战队错过了什么好东西。
    “燕队拿走了一个笛子？”
    “嗯。”周红羽淡淡说道，“不用管，我跟上面说了。”
    “好。”章怀德倾向于燕裕肯定早就知道那笛子有什么用，不然也不至于提前开口预定，“其他收获呢？”
    “我拿了一门火遁法术。”周红羽回答说道，“其余的，都在里头了，自己看。”
    “这样啊。”章怀德思索说道，“那就是互不相欠了。”
    东西是属于平西军的，如果火凤战队没有从中得到好处，那相当于平白帮燕裕打通上面关系，又让周队帮忙护送取宝，最后自然算是燕裕欠他们一个人情——以燕裕如今在陆国修士之中的地位，这个人情可是相当有价值的。
    但周红羽取了火遁之法，那情况就变成各取所需了，也没有什么人情不人情的说法。
    “互不相欠？”周红羽很不喜欢这种说法，下意识否认说道，“不，他欠我的。”
    “他欠你什么了？”章怀德皱起眉来，“没有燕队，你也拿不到这门火遁之法。”
    周红羽正要解释，又见秦猛等人都盯着自己，忽然有些难言的隐隐羞臊，生硬地转移话题：
    “没什么，不用太过纠结人情世故。大家都是陆国修士，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其他人自然也挑不出毛病。只有周红羽自己心里清楚，既然互帮互助是应该的，那彼此之间互相走动，也是很正常的对不对？
    话说回来，我还没去过金陵府呢。
    ————————
    燕裕这边拿到给若溪的笛子法宝，立刻便离开昆仑山脉，一刻不停御剑朝东方飞去。
    这笛子在前世是属于章怀德的，唤作“碧海潮生笛”，顾名思义就是吹奏之声如潮水拍打海岸，且音波能形成潮汐之力，推敌阻敌困敌都有妙用。只要吹奏不断，真元不停，潮汐之力就会持续发生作用。
    相比于叶筠手里的璇光尺，碧海潮生笛的缺点和优点都很明显。
    缺点是必须持续吹奏并输入真元，一旦中断潮汐之力就会消失，所以若溪一旦要用雷法，就不能继续使用法宝，这点远远不如上完防御buff就可以不用管的璇光尺。
    优点在于只要真元足够，不仅能够用来防御，甚至还能进行牵制进攻……就是可能需要一点点捕捉战局和把握时机的能力，毕竟如果单纯只会把潮汐之力粗暴砸到对面头上，那它的杀伤力是远远不如雷法的。
    以燕裕对若溪的了解，这点上恐怕够呛。
    不过也不要求她能发挥这法宝100%的实力就是了。只要她能做到自保，我就心满意足哩！
    幻境之中好似过了一天一夜，实际上时间却没有走多久。等燕裕回到金陵府，甚至还赶上了晚饭的饭点。
    “拿去。”他将笛子塞给谢若溪，“给你自保用。”
    “哇！队长，你真好！”谢若溪佯装惊喜，扑过来抱了燕裕一下，随后在大家虎视眈眈的目光之中迅速松手，开始打量这个笛子，“什么用啊？我能吹吗？”
    “注入真元然后吹奏就行。”燕裕指点说道，“别在这里催动，炼化认主之后去地下室慢慢熟悉。”
    “那我的呢？”赵元真摊开手掌。
    “你没有。”燕裕说道，“你又不需要自保！”
    “哼。”林柠立刻过来帮腔，“赵姐咱们不理他，队长一直就是偏心的。”
    “身为队长却如此偏心，一碗水都端不平，恶果早晚要反噬到你头上！”赵元真冷笑说道。
    燕裕皱眉看了林柠一眼，心说你这端水理论怎么还跟病毒似的会传染啊？
    咱们这是战队！战队实力就像水桶，能装多少水取决于最短的一块板子。我身为队长，针对短板进行专门的补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还恶果反噬……笑死，我一个巴掌就能把你们全部按趴下，你们打算怎么反噬啊？告到中央吗？
    燕裕丝毫不理会两人的碎碎念，只是去给自己盛了碗饭，开始大快朵颐。
    先是经历了身临其境的严寒幻境，又在小房间里跟周红羽大战三百回合，如今自己也需要补充一些能量了。
    无能的败犬，就让她们继续叫嚣吧！
    林柠和赵元真都不是很开心，相比之下谢若溪就快乐多了，甚至有种“我把姐妹们都甩在身后”的得意和成就感，这是她过去这么多年从未有过的感觉。
    吃完了饭，她便拖着燕裕去地下训练场，想要借着“队长帮我看看这法宝怎么用”的名义，继续狂刷一波好感度。
    结果燕裕收到一通电话，又临时跑了，让谢若溪无比失望。
    燕裕这边来到校长办公室，就看见陈天明和李卫国满脸凝重，就跟之前三屿宝船秘境之战前夕似的。
    “怎么了？”他随手拉了椅子坐下，“哪里又要打仗了？南境还是西疆？”
    “还没打仗，不过快了。”李卫国又丢来一份文件。
    燕裕接过文件一看，果然不出所料是西疆的动静。
    伊舍那在今早已经击败了天竺最大的苦修者门派，成功将这批力量收入麾下，也就是说他实质上已经完成了绝大多数苦修者的势力统合。
    天竺苦修者有个传统，叫做“不假外物”，简单地说就是苦修得一切。实力不够？苦修！地位太低？苦修！只要把等级修为提升上去，以后要什么就有什么，犯不着提前去跟别的超凡者打生打死。
    这种诸求于己、内向封闭的苦修思维，导致苦修者整体始终出于闭关锁国的状态，几乎不会为了掠夺资源而侵扰周边……前提是他们能维持这种一盘散沙的状态。
    伊舍那的出现打破了这种状态。根据目前的情报显示，这位超凡者显然是那种独裁暴力的作风，绝对不会允许天竺苦修者再继续闭关自守下去，而要将他们真正意义上的深化整合，就需要拿出足够大的利益来分给苦修者们，因此就得从外部寻找猎物、割肉放血……
    打南境？
    看到后面，燕裕简直要笑出声来。
    前世的陆国简直流年不利，北边频扰，东海威胁，南境屡犯，堪称是顾头不顾腚，精锐修士到处救火，所以伊舍那在天竺完成初步整合后，第一时间就选择侵略陆国青藏地区，以此来统合麾下、加深威望。
    但今生的陆国却不一样。北边和阿穆尔女巫团相安无事，东海的离宫之战把阴阳师打到元气大伤，南境的斩首战术直接给人家换了巫王，因此这一世的伊舍那评估周边之后，果断选择拿南境开刀——从孟加拉方向发起进攻，要捉巫王来给他洗脚！
    南境的第一任巫王明，之前被陆国神将燕裕一剑给斩了。目前在位的是第二任巫王蒙，从前世的记忆经验来看，巫王蒙的战场实力远不及巫王明，但胜在一个长袖善舞、左右逢源，能通过利益分配来拉拢诸多巫术师领主，因此对陆国的威胁其实远远比第一任巫王明更大。
    在他重新整合南境后不久，巫王蒙就被以下克上，动手的是他的亲外甥——第三任巫王南潘。
    巫王南潘夺了亲舅舅的基业，继承得了一个相对团结的南境之后，直接赫然朝陆国发动了闪电战突袭，最终被李明湖一剑分海斩了，平白成就女武神的名号——当然陆国在这方面也是亏大了，这点暂且不提。
    这一世时间线的参差出入，在于金光法师梭温已经死了。前世的巫王明挂掉后，继任的巫王蒙花大力气拉拢梭温，从而借此收服了巫王旧部……如今梭温却是早死，前任巫王旧部们群龙无首、人心惶惶，不少高阶领主直接返回地盘宣布闭关，无疑给巫王蒙的南境整合带来了巨大的障碍。
    天竺方向的伊舍那入侵，正好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南境本身没有统合，巫王蒙势单力薄独木难支，因此迅速给陆国发去求援，声称唇亡齿寒，决不能让天竺苦修者们得逞。
    我打不过天竺，陆国的天兵天将还打不过天竺吗？
    “所以你们是怎么想的？”燕裕直接问陈天明道。
    这语气虽然颇为无礼，但陈天明自然不会跟爱婿计较态度问题，只是微笑说道：
    “巫王蒙首鼠两端，立场软弱。若陆国不去援救，他必然直接倒戈伊舍那。从最坏的结果考虑，南境和天竺有因此而结成一体的风险。”
    “不大可能吧。”燕裕皱眉说道，“伊舍那宣称捉了巫王之后，要让他给自己洗脚，巫王蒙连这也能忍？”
    陈天明笑而不语，李卫国在旁边说道：
    “没什么不能忍的。南境现在山头林立，巫王蒙的整体实力太过弱小，肯定只能选择周边势力投靠，不是陆国，就是天竺。不借力扯大旗，他根本活不了多久。”
    老李说得也是。巫王蒙已经在当陆国小弟了，想必转去给伊舍那当狗也没有什么心理障碍。
    这人啊，能跪第一次，自然也能跪第二次第三次。
    前世没有发生天竺攻南境的事情，因此燕裕也无从发挥先知者优势，既然老泰山判断要打，那就打呗。
    “所以要我们去支援南境。”燕裕说道。
    “这件事先不忙，只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陈天明微笑说道。
    “哦。”燕裕立刻了然，笑道，“先让他们互相狗咬狗，等到快不行的时候我们再下场。”
    “比起这个，五台山那边今天下午有秘境问世。”李卫国忽然说道，又丢过来一份文件，“这个事情你就得赶紧处理了。”
    “不是吧，我才刚从西边回来！”燕裕抗议说道，“就不能让我歇会？五台山是定北军地盘吧，让京爷带队去啊！而且不是还有小蔡吗？”
    哪怕是生产队的驴，也没有这样不让休息的！
    “你那不是主动请假吗？”李卫国装听不懂，“现在回来销假了，也该回到工作正轨上去了。”
    “五台山秘境情况复杂。”陈天明也收起笑容，严肃说道，“秘境入口出现在风景区里，已经有大量游客误入。另外，在定北军封锁之前，附近也有不少民间修士抢先擅闯，因此需要一个可靠的人带队进去，把危机扼杀在萌芽之中。”
    燕裕听懂了老泰山的潜台词：你是我的人，我只信得过你。换其他官培修士处理这个事，我怕他们趁机捣乱，挑起民间修士和人民群众的矛盾。
    如今上面对民间修士持招安态度，这是陈天明一手促成的，所以他绝对不允许有人来坏他的大计。
    “陈灵韵呢？”燕裕突然问道。
    你只信得过我？不对吧，你亲女儿不是也在附近吗？
    “她和火凤战队的唐小怜，在秘境出现后的第一时间就进去了。”陈天明缓缓说道。
    “而后音信全无。”
    有定北军的配合，进秘境之前肯定会佩戴摄像头。所以音信全无的意思是……
    燕裕缓缓站起身来：
    “知道了，我马上带队出发。”

 第九章 民间修士小分队

    以陈灵韵的狡诈、无耻、卑鄙、阴险、不择手段和明哲保身的风格，燕裕并不认为她会在五台山秘境里出事。
    然而，身为她的前……不是，身为镇海战队的队长，如今自家副队长身陷险境，怎么着也得赶紧去救援一波，不然容易给人家留下心理芥蒂——而且陈灵韵属于心眼儿特别小的那种类型，这方面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稍等。”陈天明说，“最好不要带人。”
    “不要大张旗鼓是吧？”燕裕微微皱起眉头。
    这没啥意义啊，毕竟秘境入口开在风景区内部，不知道多少游客亲眼看到了呢，还能怎么掩人耳目？再说了，您的亲女儿可是也陷在里面了，应该是希望我多带点人进去，提高救援的成功率才对……
    嗯？
    燕裕终归对老泰山有点了解，很快就意识到他这是要留后路。
    陈灵韵莫名其妙陷在里面，即便不知道是被禁制困住了还是被屏蔽信号了，反正燕裕肯定得过去救。但若是带镇海战队全队进去，结果全队都同样被困在里头，那怎么办？
    这事儿若是放在其他时候，倒也没那么多计较，毕竟战队修士保卫人民乃是天职，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得硬着头皮冲。不过如今天竺进犯南境在即，如果镇海战队被困在五台山秘境之中，枢密院又下令开战，到时候镇东军可找不出能媲美镇海战队的替代战力。
    邱泽的神行战队？实力确实还行，但比起镇海战队就差得远了。
    见燕裕沉吟起来，陈天明也猜不到他究竟领会自己的意思没有，补充说道：
    “你如果一个人去，任务是救人没错，但前提是要保全你自己。记住，如果有风险，宁可放弃救人。”
    这话听着有点刘备叫赵云别救阿斗的感觉，但燕裕知道这是老泰山的真心话：并不是他愿意牺牲亲女儿陈灵韵，但他绝不会为了救女儿而孤注一掷，押上手头的全部筹码。
    当然，如果陈灵韵或者陈母在这里，陈天明肯定又是另一套说辞了。
    考虑到带上柠柠她们确实对战力提升不大，主要贡献还是在我，老泰山的面子也不是不能给，因此燕裕迅速翻看了李卫国给的情报资料，随后又发了个通知在群里，便独自十万火急御剑朝北方飞去。
    五台山秘境是在下午3点20分出现的，那时候燕裕还跟周红羽在昆仑府秘境里乱转呢！另一边的五台山游客们愕然发现，天空中出现了大片七彩佛光。
    很多人都将其视为祥瑞和吉兆，毕竟如今已经是灵气复苏的时代，原本就笃信神佛的信徒只会更加虔诚痴迷，因此许多人纷纷驻留原地叩拜起来。
    然而很快，这些佛光便从空中降临到地面上，所过之处一切被扫到的游客，尽数都消失不见——无论他们是在空地上，在车里，还是在房屋之中。
    附近的军府修士迅速赶来封锁现场，紧急疏散茫然无知的游客们。只是这次的秘境入口乃是佛光，不仅本身面积极大，而且还会到处乱飞。有些游客是来不及逃离被佛光传送走的，还有些却是不顾军府修士阻拦，突然主动奔向佛光……多半是民间修士无疑。
    由于当时人手不足，场面一度难以控制，因此军府修士们很快就发出求援。而陈灵韵和唐小怜正在清净庵中修行，收到消息后立刻赶去支援。
    这俩姑娘一个专研使鬼，一個擅长使虫，麾下的召唤物都是几十上百的，指如臂使，因此很快就协助军府修士控制住了现场。哪怕换做燕裕和京爷，在这方面也没法做得比她们更好。
    而后，两人便佩戴上摄像头，先行飞入佛光秘境进行探查。
    摄像头起初运转顺利，可以看到秘境之中乃是一处群山环谷，其中修建有密密麻麻的大量佛寺，从山高处往下俯瞰望去，只见朱墙金檐、鳞次栉比，高塔宝殿、错落有致，又有香烟袅绕、梵音普唱，堪比佛家极乐地，更胜人间小西天。
    然而随着两人下山，接近佛寺集群周围的时候，忽然只听见一声惊呼，随后视频信号就断掉了。
    研究人员做了声纹分析，发现应该是唐小怜的惊呼。当时她正走在陈灵韵的身后，从视频里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当然也可能是异样太快没拍摄到……总之两人自此便和定北军失去联系。
    定北军认为，应该是因为接近佛寺的时候，踏入了某种预设的阵法，从而导致视频信号被掐断。
    燕裕也认可这个判断，毕竟失联之前摄像头没有拍到任何东西。如果真是什么快到令人发指的敌袭，连摄像机都来不及拍到，那就没救了，进去带回尸体吧。
    御剑抵达五台山中，只见下面已经乱成一团，不断有定北军的车辆沿着山路深入其间，又将一波又一波的凡人运回去。
    有些家伙甚至还不想走，嚷嚷着什么佛光普照，非得要回去跪拜朝敬的，跟定北军的士兵们拉拉扯扯，叫嚷不停。
    燕裕这边还没降落，已经连续遇到三波过来确认身份的御剑修士了，好在他的脸就是最好的身份证明，很快就得以准许放行。
    婉拒了和指挥部门会见的邀请，在几位军方修士的护送下，他很快便抵达了佛光的当前所在位置。
    只见这些佛光成半透明状，七彩缤纷，如飘带般在空中来回游动，看似极慢，其实速度在30码左右，凡人跑步根本就跑不过它。
    燕裕用神识将对面佛光扫了又扫，感觉不像是什么异端禅教的秘境。
    考验型秘境的可能性更大。
    这当然是个好消息，毕竟如今被牵涉进去的人员数量之多，范围之大，堪称陆国历史之最。
    若不是考验型秘境，难免出现大量死伤，预后就会极其麻烦。更不用说陈灵韵和唐小怜也陷在里面，无论于公还是于私，燕裕都不希望她们出事。
    “目前有多少民间修士进去了？”他转头问随行的军府修士。
    “粗略估计一百个不到。”对方回答。
    一百个不到，那就是九十来个了。考虑到大部分修士都是洗髓阶甚至炼气阶，而此时开放的秘境必然是化府阶的……这些民间修士还真是勇啊！
    勇也正常，没有勇气的凡人难以踏入修行之路。好比在深山里捡到灵草，看外形完全认不出是什么植物，你敢不敢放嘴里去嚼了吃？不敢，那这金手指就跟你无缘了。
    燕裕略微思忖片刻，心说考验型秘境的难度不是问题，麻烦之处在于如何处理这些民间修士。
    要照老泰山的意思，那就是尽量别杀；但民间修士素来欺软怕硬，畏威而不怀德，不杀如何立威？
    哼，这种小事岂能难倒我！
    燕裕问随行修士要了口罩和墨镜，将脸遮得严严实实，又佩戴好胸前摄像头，随后冲入佛光之中。
    传送！
    进入秘境，视线一扫，便确认自己正在半山腰上。
    秘境地形是山谷，周边高，中央低，诸多佛寺位于山谷正中，大家肯定是去那里探索。
    考虑到第一波民间修士进入至今，已经快要五六个小时了，也就是说这秘境的攻略难度不低。否则若是控制中枢被人炼化，现在就应该用禁制来对付自己才是。
    燕裕望向下方的佛寺，很快便结合之前看过的文件情报，确认了自己的方位。
    以知客殿到大雄宝殿的轴心射线为正北方向，那么自己此时差不多在六点钟位置，而陈灵韵和唐小怜则是从七点位置出发，差得并不算很多。
    先以调查两个姑娘的下落为首要任务吧。
    燕裕再次确认容貌被隐藏起来之后，这才迅速沿着山势下行。
    山上并无多少林木，只有荒草。越是下行，周围树木反而越发茂盛，到快要接近佛寺的位置，已经是林荫遍地、幽深寂静了。
    燕裕心中估算片刻，发现快到陈灵韵和唐小怜失联的位置了，正要用神识往前面探索，只听见附近忽然有人叫道：
    “喂！那个戴墨镜的！”
    他瞬间判断出声音方位，转头看向侧面树干。躲在树后的家伙似乎被吓了一跳，根本没想到这人的听觉会如此敏锐，连忙闭嘴不做声了。
    燕裕悄然绕过树干，就看见一个戴着口罩的年轻男人躲在树后，问道：
    “叫我干嘛？”
    那男人瞬间下了一跳，差点儿没掐出手诀来，看清燕裕没有攻击动作，这才松了口气，吐槽说道：
    “大哥，您走路没声儿的是吧？”
    “这不是你叫我，我才过来的？”燕裕莫名其妙地问道。
    “嗨，我这不是瞅您落单，过来打个招呼嘛。”男人自来熟地笑道，“这地儿现在来了很多修士，民间的、公家的都有，咱们这些小虾米如果不抱团起来，哪里会是他们的对手呢？”
    “抱团是吧？”燕裕虚着眼睛问道，“具体怎么个说法？”
    “简单。”男人殷勤说道，“集体合作，互利共赢。拿下任何收获，先按照顺序来排优先挑选，但您放心，这个优先挑选也是轮流的。如果优先者要了，那优先权就按顺序轮给下一位；不要，那就剩下的人竞价来拍，甭管谁最后拍下了，钱都是剩余的人一起分。”
    见燕裕没有说话，男人又补充说道：
    “至于这个顺序，当然就按着入队的顺序。先来后到，没问题吧？”
    燕裕听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堆，便知道这男人在这秘境里待了不短时间，估计也拿到了许多情报，便笑着说道：
    “可以，你叫伱的同伴们出来吧。”
    “哎呀，兄弟好感知啊！”男人拍了拍手，周围的树木后面也冒出几个人，都用围巾、口罩或者毛巾蒙住了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燕裕仔细一看，三男两女，加上自己便是六人。
    战队修士有职业划分，民间修士却没有这个讲究，大家都是拿到什么就用什么，因此燕裕也没法分辨他们的作战风格。只见这五人之中唯有俩男的带了飞剑，剩下三人则是空着双手，不知道暗藏了什么小手段。
    “咱们这正好六人呢。”为首的男人介绍说道，“人家战队修士也是六人，数目是正正好的。介绍一下，我是一号。”
    “我是二号。”瓜子脸的女性说道。
    “我是三号。”健壮男性说道。
    “四号。”矮个子女性说道。
    “我是五号，兄弟你是六号。”最后说话的是个精神小伙，笑眯眯地跟燕裕套近乎，“兄弟你背后这飞剑很帅啊，哪里淘的？”
    黄庭剑并没有做伪装，但以前上电视基本是剑光出场居多，这人没见过也算正常。
    燕裕随口敷衍说道：
    “燕郊集市那边，花了我三十几万，就喜欢这威武霸气的巨剑。”
    “哦，燕郊集市啊！”精神小伙立刻点头，“有机会我也得去一趟。”
    “好了，我们给新来的兄弟介绍下这个秘境。”一号走过来说道，“之前在山上看到那些佛寺了吧？其实每个佛寺就是一道考验关卡，进去的时候是随机的，通过每一关后，下一关会到哪里也是随机的，四号说这个叫什么……”
    “肉鸽。”矮个子女孩说道，“肉鸽游戏。”
    “对，反正主打一个随机。”一号说道，“所以不要指望能反复尝试去找到过关套路。”
    “换个思路去想。”四号继续补充说道，“这个秘境既然有大量关卡，很可能会见人下菜碟。那些比我们厉害的军府修士、战队修士，说不定就会被随到更困难的关卡。”
    “对的。”二号也附和说道，“不然他们早就通关了，也不会允许我们在这里继续试探过关。”
    “说到这个，有战队修士进来了吗？”燕裕佯装诧异问道。
    “有啊。”四号说道，“陈灵韵就来了。”
    “是那个镇海战队的副队长陈灵韵吗？”燕裕故意装傻问道。
    “对。”精神小伙五号嘿嘿笑道，“长得小小的一只，超级可爱，简直就是萝莉控的终极幻想。要是让我遇到了，我一定要给她推荐白丝，她那双腿不穿白丝太可惜了。”
    二号和四号同时远离了他，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嫌弃表情。
    “醒醒小哥，陈灵韵和火凤战队的唐小怜结伴同行，不可能会允许你接近的。”一号毫不留情地打击他道，“人家战队修士，会让咱们这些民间修士跟着捡便宜？小心被她抓去炼成鬼魂。”
    “五号哪怕当了鬼也是大色鬼。”四号吐槽说道，“陈灵韵不会收的。”
    “闲聊够了吧？”一直没有说话的三号终于开口了，“我的真元已经调息回复完毕了。”
    “好，那咱们再过一次试试！”一号迅速大手一挥，转头吩咐燕裕说道，“六号你第一次来，不熟悉这秘境机制，就先跟着咱们队伍吧。我叫你做什么你再做什么。”

 第十章 不如见好就收

    虽然一切都看似无比顺利，但燕裕是何等经验丰富的老前辈，当然一眼就瞅中这里面的问题：
    没有实力检测的环节。
    又不是什么大学选修课小组，能找到人头就算赢……攻略秘境看得是手头实力，你连实力都不确认一下，就大大咧咧把我放进来，这里面只有两种解释，一是攻略这个秘境不需要手头实力，二是你们给我安排的角色不需要实力。
    前者不大可能，很难想象除去硬实力要求之外，还有什么能阻碍陈灵韵攻略秘境；至于后者……那就有意思了。
    好比一条大鲨鱼闯进了沙丁鱼群，小鱼们还浑然不觉想要拿它做饵。
    呵呵。
    燕裕慢条斯理地跟着队伍前行，在临近佛寺外墙的地方，树林逐渐稀疏起来，出现了大片视野良好的空地。
    忽然只见七彩流光一闪，空地上瞬间出现了七八个人，个個都是衣着破损、身上带伤，仿佛经历了一场恶战似的。
    “什么人！”为首之人喘息片刻，忽然看向树林这边，大喝说道。
    其余修士也是纷纷悚然而惊，有飞剑的御起飞剑，没飞剑的掐出法决，随时准备鱼死网破。
    “别怕，我们不是老鼠。”一号率先从树后走出来。
    他这边身为表率，其他的人面面相觑片刻，便也纷纷离开藏身处，以示没有埋伏意愿。
    对面修士表情松缓下来，但依旧没有放下武器，只听见为首之人冷笑说道：
    “不是老鼠就快点滚！我数到三，再不离开就做过一场！一！”
    “好好好，我们立刻走。”一号连忙抬起双手，带着其他队友迅速离开。
    燕裕在后面忽然问道：
    “老鼠是什么意思？”
    “咳，就是一帮躲在阴沟里的老阴比。”一号随口解释说道，“比如这个秘境，哪怕试炼失败也就受点伤，基本是不会死人的。但偏偏就有些道德败坏的家伙，不想着如何去攻略秘境，却专门躲在外面埋伏袭杀那些试炼失败，刚被传送出寺院的修士们，抢夺他们身上的修行资源。”
    “哦，原来如此。”燕裕露出了然的神情来，又明知故问道，“既然如此，大家为什么不先联手，把这些老鼠清理掉呢？”
    “因为做不到。”一号回答说道，“老鼠不会把名字写在脑门上。很多修士平时跟你正常合作，但只要你不小心身负重伤，或者耗尽真元，陷入让人有机可乘的境地，他们就会忽然化身为老鼠，在你背后狠狠地偷袭。”
    “每个老鼠原本都是修士。”四号小姑娘做了总结，“每个修士也随时可能会变成老鼠。”
    “这样啊，那有点可怕了，哈哈哈哈哈。”燕裕笑道。
    “六号你不用担心。”一号赶紧附和说道，“我们队伍里没有老鼠，大家都是冲着通关取宝来的。”
    “所以伱们是一起的吗？”燕裕问道。
    “不是。”四号抢着回答说道，“我跟五号和你一样，也是刚刚加进队伍的，没有进过佛寺。”
    “一号带我和三号进过一次。”二号出声说道，“试炼失败，被送出来了。”
    “我进过三次。”一号诚恳说道，“算是大概了解这个秘境的规律，所以才想着和大家精诚合作、互利共赢。”
    见燕裕不置可否，他又补充说道：
    “秘境开放好几个小时了。最早进来的一批修士，估计起码探索过几十次不止；别忘了，还有陈灵韵这个战队修士，人家攻略过的秘境说不定比我们吃过的面都多。”
    那肯定还是你吃过的面多，燕裕在心里吐槽说道。
    “总之，如果不能合作起来各自为战，我们绝对没有可能抢在他们之前攻下秘境。”一号最后总结说道。
    没有人接话，但看神情大家还是比较认同的——主要是众人进入秘境的时间点都比较晚，起跑线就大幅落后，不然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同意互相组队抱团。
    绕过先前那帮修士，众人终于在佛寺外墙附近找到一个小门。
    “注意，进去之后就会开始试炼。”一号提醒众人说道，“虽然试炼失败也不会致命，只会被传送出佛寺之外，但这也意味着先前的试炼进度全部归零，所以大家都得听我指挥，免得拖团队的后腿。”
    众人自无不可，跟随一号跨入侧门。
    只见里头一个院落，百来平米，中央站着一个武僧，身高两米有余，灰袍罩身，左手单掌竖起，右手持一根混铁棍，朗声说道：
    “欲求真经，先历劫难。”
    无需一号提醒，大家也是二话不说，纷纷施展神通围攻过去。
    燕裕这边拿出一成力道来御剑，从容不迫地划水摸鱼，暗地里思索起来。
    欲求真经，先历劫难，意思无非就是想取宝先过关，基本确认是考验型秘境无疑。
    再看那武僧，一条混铁棍上下翻飞，势大力沉，虎虎生风，差不多是洗髓阶炼体修士的水准。
    至于这五位队友，一号和三号用的是飞剑，二号使个威力寻常的飞针法宝，四号五号则是用基础的三术五咒在打……平均实力基本上也就炼气阶左右，简直就像是五个幼儿园小朋友围攻一年级小学生。
    因此可以猜测的是，前面的关卡应该比较简单，后面的相对会难起来，不然没法解释为什么陈灵韵那边至今还没通关。
    他这边淡然划水判官，而一号也没使出全力，用御剑术将武僧的走位空间压缩，暗地里悄悄留意燕裕的剑术水平。
    技术看着很一般，从头到尾只是用白虹贯日在打，但飞剑确实是好剑，不仅外形威武雄壮，力道也足，跟戒律僧的混铁棍正面相撞互抵，也丝毫不落下风。
    武僧虽然修为更高，但奈何灵智不足，也没有任何功法在身，很快就被众人逼到院子角落，只能将混铁棍挥舞得密不透风来防御，却只见二号忽然掐个手诀，飞针趁对方攻势走老之时，从一个死角内部悄然射入，瞬间便刺入武僧腋下。
    得手！
    武僧肩部受损，再也拿不出混铁棍子，被三号拿飞剑砸了下头，霎时便扑倒在地，身形如梦幻泡影，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周围两面院墙的小门也缓缓洞开。
    “干得好！”一号先是赞了一声，随后说道，“这次多了六号的飞剑，比之前几次过关都要顺利不少，我有预感一定能行！”
    燕裕谦虚地笑了笑，也不接茬，心说我可是全程划水，没怎么出力。这关的主要功臣还是二号，飞针那一记破防又准又狠，不像是新手能打出来的。
    隐瞒了修为啊。
    虽然一号口口声声精诚合作，但大家明显都没有信以为真，一个个都在这里憋着防人之心呢。
    “打开的两扇门，分别通向不同的第二关。”一号继续讲解说道，“我们可以先不急着进，在门外看看对面院落里有什么，再做打算。”
    精神小伙五号立刻跑过去，两边都确认了情况，说道：
    “前面院落里什么都没有，右边院落里有个点燃的香炉，在正中央位置。”
    “正中央放置点燃的香炉，很有可能是法阵之类的考验。我们不通阵法，破解起来会很浪费时间。”一号分析说道，“什么都没有，说明要走进去才会展示考验内容，这种就不可预测了……你们觉得呢？”
    “我觉得可以冒一次险。”二号出声说道，“如果被阵法困住，那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脱困的，太浪费时间了。但如果被难度极高的关卡击败，还能立刻重新开始，毕竟现在才第二关。”
    她这分析有理有据，因此大家也挑不出毛病来，便朝着前方院落的小门走去。
    刚进入第二个小院子，便有一只金翅巨鸟从天而降，浑身羽毛如同钢浇铁铸般，只是尖啸着张开双翅，便朝四面八方飞射出无数金色翎箭！
    措手不及的众人连忙四散奔逃，紧急躲闪。精神小伙五号只是闪得慢了些，立刻就被翎箭贯穿胸口，化作白光当场出局。
    四号矮个子姑娘也差点儿中招，关键时刻被二号拉了一把，堪堪与致命攻击擦肩而过。
    至于一号和三号，虽然同样看似狼狈，但反应速度明显二号、四号要快上不少，因此并没有任何受伤。
    众人重新回过神来，立刻朝金翅巨鸟发动猛攻。几分钟后，总算是拼尽全力将其干掉了——过程自然不必多谈，在燕裕眼里简直就是菜鸡互啄，毫无任何观赏性可言。
    “五号怎么办？”四号担忧问道。
    “没事。”一号笑道，“在这里闯关只会受伤，不会死亡。他肯定是被传送出去了，就像我们之前遇到的那帮人……来，我们抓紧时间，继续走吧。”
    大家都没有表示异议，毕竟总不能在这里掉头回去，因此便继续动身闯关。
    第三关是个类似梅花桩的关卡。虽然没有敌人要打，但下方地面被完全挖空，立着无数雪亮冰冷的刀锥刃尖。哪怕知道秘境有保命机制，仍然叫人免不了担忧掉下去会不会肠穿肚烂。
    在这些刀山刃海之中，林立着许多看似老朽腐败的木桩子，构成了一条歪七扭八的、通往对岸的路线。周围又不时平地生风，呜咽呼啸，其势甚疾，哪怕在木桩子上健步如飞，一不小心被这些猛烈横风裹挟，同样也要失去平衡摔落下去。
    要过这关，心性、意志、敏捷、胆魄，四者缺一不可！
    “秘境之中有禁飞机制，没法用登云术或者穿墙术，我们只能走这些梅花桩过去了。”一号缓缓说道，“四号，你个子比较小，你先去试试？”
    “啊，我？”四号连忙畏惧地推拒起来，“我不行的！”
    “为什么不按顺序先试？”二号在旁边帮腔说道，“既然优先择宝权是按顺序的，闯关也按照这个顺序来，不是更公平吗？”
    “好，那就我先来。”一号却不继续纠缠，只是微微一笑，抬脚便上了木桩。
    他的速度不快，但每一步都踏得很稳，同时运气也还算不错。每次横风凭空生出之时，都恰好避开了他所在的木桩。
    一号就这样到了对岸，而二号皱了皱眉，随即便踏步而上。
    她的步法也是又快又稳，但运气就没一号那么好了，经常遇着横风突然袭来的意外。只是这姑娘不仅身手敏捷，胆子也大，好几次快被吹落的瞬间借着风力，一下便跳到旁边的木桩子上，差一点儿就要落入刀山之中。
    她最终险象环生地过了关，接着便轮到三号沉默男。
    三号虽然看着壮实，但动作却不笨拙，反而快得不行，简直就是连跑带跳，飞一般地穿过桩路抵达对面。
    然后便轮到四号，这小姑娘先前各种推拒，果然是有自知之明的。动作僵硬笨拙不说，胆量也不过关，最后不幸被横风直接吹中，啊了一声便摔落下去，化作白光消失不见。
    最后只剩下燕裕了。他慢悠悠踏步提腿，踩上木桩，心里暗自呵呵起来。
    要论过关速度，燕裕是一行人中走得最慢的，停停走走又停停，仿佛每一步都要看稳了才敢落脚。
    偏生他这次的运气也是爆棚，那些横风每次吹拂过来，正好都避开了他脚下的桩子。
    就这样一路有惊无险地过了第三关，燕裕冲着等候在此的三个人微微一笑，说道：
    “好了，我们走吧。”
    “走吧。”一号说道。
    他和三号分别确认下关内容，只见二号姑娘沉默片刻，忽然轻声提醒：
    “小心点。”
    燕裕惊讶地挑起眉毛，看了看她，却是闭口不言。
    选择方向之后，众人便来到第四关。
    第四关的院落之中，堆着无数积木柴薪，忽然便齐齐燃烧起来。热浪翻卷、烈焰凌空，温度高得简直要叫人喘不过气。
    火海积薪之中，只留出一条狭窄小道，勉强可供一人通行。
    显然，是要让受试者顶着近在咫尺的高温和烈焰，从这火海之中强行穿过去。
    “这倒是不必一个一个走了。”一号提议说道，“为了节省时间，我们直接排队过吧。”
    众人进入狭窄小道。一号走在队伍前头，三号留在最后压阵，两边则是正在燃烧的巨大火堆，但凡离得再近一些，身上的衣服就要被燎着了。
    二号姑娘走在燕裕前面，神情似乎有些紧张，不住地东张西望。时不时还回过头来，留意燕裕和三号的表情与动向。
    燕裕却是不慌不忙，好整以暇地背着双手，悠闲地左顾右盼，让二号心中暗骂笨蛋蠢货。
    四人来到火海正中，差不多走过了一半距离，却只见一号忽然止步转身，建议说道：
    “这秘境关卡，越到后面越是难过，不如见好就收。”
    “怎么个见好就收法？”二号本来就情绪紧张，闻言立刻直接怼道，“我们什么东西都没拿到，哪里见得好了？”
    “很简单。”一号笑道，“二号你交出飞针，六号你交出飞剑，我和三号便放你们离开。你们活命，我们取宝，这就是所谓‘见好就收’。”
    二号立刻给气笑了，正要骂人，只听见燕裕说道：
    “所以这些试炼关卡，并不是随机的？”
    “对。”一号笑道。
    “这条路线，你们已经走过很多遍了。”燕裕继续说道，“选在这一关下手，也是你们早就定好的。”
    “没错。”一号笑得越发得意。
    “第三关的横风，这一关的火海，都不是秘境本身的考验内容。”燕裕露出明白了的表情，“而是你们安排的手笔。”
    “横风是他在秘密催动法术，火海则是我的布置。”一号索性直接公布答案，嘿嘿笑道，“秘境机制在杀死你们之前的一刹那，会把你们及时传出去留住性命，我们可就没有那么好心了。被我们杀死，那便是真的死了。”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动手？”燕裕也露出笑容，“从我们的尸体上拿过法宝飞剑，岂不正好？”
    “笨！”二号终于忍不住道，“先把我们的东西骗到手，然后再杀掉，不是更省事吗？”
    “姑娘聪明！”一号称赞说道，“既然看出来了，那你们就安心去死吧。”
    话音刚落，二号的飞针已经激射而出，但一号和三号的身影却立刻消失不见……并不是被秘境传送出去的化作白光，而是直接骤然在原地消失了。
    二号这边连忙要追，却听见燕裕说道：
    “先不急着走。”
    “怎么不急？”二号终于忍不住叫嚷起来，“这火海是他的布置！等下他在外头把法术催动起来，把我们都烧死在里面怎么办？”
    “不会的。”燕裕淡定说道，“这周围的火海，都是幻术。”

 第十一章 我是大佬门下走狗

    对于燕裕的判断，二号完全无法相信。
    她能感受到周围火海的磅礴热量，凶猛、肆虐、残忍……怕是手臂被燎着片刻，也要起一连串的水泡。
    燕裕神识同样扫向火海，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但从江湖经验上来判断，这些火焰必然是没有杀伤力的幻象。
    原因很简单：如果火海是一号的法术或者法宝，那么此时只需催动往两边合拢，将自己和二号烧死就完事了，何必废那么多话？
    所以一号肯定在撒谎。这些火焰是秘境禁制生成的，并不受他的意念控制。
    同时，如果是真实火焰，那自己和二号只要纵身投入火焰之中，就会在被烧死的一刹那传送出去——考验型秘境是不会杀人的。
    排除掉两个错误答案，那么这些火海只能是秘境生成的、没有杀伤力的幻象，而一号和三号则是通过某种手段提前破解了幻境，所以本身才会骤然消失在这片火海之中。
    燕裕的猜测并没有错。对方确实提前脱离了本关幻境，躲在外围看着中央站立不动的两人，随时准备出手偷袭。
    “现在动手？”三号问道。
    “先耗一耗。”一号沉声说道，“以免狗急跳墙。”
    感知被幻境所蒙蔽的人，就像是瞎子聋子，但瞎子聋子亦有伤人的可能性。被逼急了，用大范围法术轰炸周围，或者拿飞剑到处乱射，哪怕看不见听不到也有机会打到人——所以还是得磨到对方放松警惕，然后一击毙命才最为保险。
    两人正默默等着，只听见燕裕跟二号说道：
    “他们肯定埋伏在周围，准备趁着我们被幻象迷惑的时候进行偷袭。”
    两人轻蔑冷笑。就算你猜中了，又能怎么样？被困在幻境里的是你们，不是我们。
    “那为什么他们还不动手？”二号怀疑问道。
    “因为他们怕了。”燕裕哈哈笑道，“怕我一出手就把他们秒杀了，所以非得等到万无一失的机会，才敢动手。”
    两人沉默下来。燕裕的猜测并没有错，他们确实是在等待合适的出手时机。但是我们怕你？傻逼，搞清楚现在谁是猎物好吗？你把我们秒杀一个试试看？
    “我看你是脑子有病！”二号不住打量周围，着急说道，“你要是能把他们秒杀了，那伱赶紧动手啊！”
    “不急。”燕裕说道，“我修为境界比他们高，所以要给他们主动出手的机会，免得变成倚强凌弱，有失我的逼格。”
    二号：………………
    一号：………………
    三号：………………
    尽管三人处境不同，但此时的无语心情却是出奇的一致。
    “妈的，我忍不了了。”三号忍不住捋起袖子，准备给这燕裕来上一剑，“倚强凌弱是吧？我看看把他两条手臂给斩了，他还怎么倚强凌弱！”
    “别急，是激将法。”一号反而越发生疑，连忙阻止同伴，“我怀疑这人肯定有什么护身手段，故意激你出手攻击，然后通过攻击方位来判断你的位置！”
    三号一听也冷静下来，只听见远处二号又忍不住开口，吐槽燕裕说道：
    “大哥，你别装逼了行吗？我现在跟你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在我面前装逼没用！赶紧去把那两人秒杀了，我就相信你是真有逼格！”
    她虽然嘴上吐槽，但袖子里的法决早已掐起，却是也相信了燕裕对“周围是幻境”的判断。一旦身边任何方向出现异动，立刻就要把飞针法宝攒射出去，给偷袭者来个照面杀。
    燕裕却是毫无防备，仰头背手，悠悠说道：
    “你急什么呢？该急的是他们啊。”
    “我急你奶奶個腿！”外面的三号骂道。
    一号也是说不出话，完全不知道这六号是真的藏着什么秘密底牌，还是单纯的狂妄自大……理性告诉他还是得提防前者，但感性催着他赶紧动手，这人就是个大傻逼。
    “他们有什么好急的？”二号也很无语，问燕裕道。
    “很简单啊。”燕裕淡然说道，“他们想要夺宝，又怕杀不过我，自然着急。我有绝强实力，你站队我这边，自然不用急。”
    “好好好。”二号翻了个白眼，表示投降，“那高手哥，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等他们动手。”燕裕说，“然后我把他们秒杀掉。”
    “如果他们一直不动手呢？”二号问道。
    “那他们就是孬种。”燕裕说道，“下面没根的软蛋，建议直接拿剑抹脖子，下辈子转世投胎当个娘们。”
    “妈的！”一号直接掐起剑诀，叫道，“忍不了这狗逼了！动手！”
    三号也立刻御起飞剑，两人齐齐从远处攻向燕裕，一个瞄头，一个刺胸，马上就要给他来个两剑四洞，当场横尸！
    “来得好！”燕裕忽然大叫了声，黄庭剑从背后飞出，只是一个半圈横扫，便将攻到身前的两柄飞剑震飞出去。脚下则是踏出分云八卦步，立刻冲入周围火海。
    火焰舔舐着他的身体，却是半点疼痛都没传来，只有热风扑面和焦灼气息依旧。
    三柄飞剑交击之时，身旁的二号也看清楚了：它们飞行时并没有对周围火焰造成任何扰动，而是径直穿了过去……果然是幻象！
    她立刻将飞针法宝攒射出去，瞄准的正是其中一柄飞剑的飞来方向。
    然而一号三号做这行不是第一次了，两人刻意御剑绕了个弧度才攻向燕裕，就是为了防止避免被对面通过飞行轨迹来判断站位，因此二号的飞针法宝完全射了个空，在地上青砖处打出一抹尘土。
    燕裕这边冲入火海，放眼望去尽是火光，耳边是哔哔啵啵燃烧柴薪的爆裂声，神识扫去更是烈焰汪洋，看不到任何人影。
    但他根本不管其他，只是朝着飞剑方向猛冲。
    三号见对方朝这边冲来，还以为他也勘破幻境、脱困而出了，吓得连忙将飞剑调回身前，准备进行贴身防守。
    然后只见燕裕闪电般逼近身前，黄庭剑当头重劈，泰山压顶。三号连忙御剑格挡，但剑身上传来的却是沛然难御的恐怖力道，他的飞剑瞬间便被打得抛飞出去。
    他正要急速退后闪避，燕裕已经掐出白鹤亮翅的剑诀，黄庭剑顺势接上一记半月横扫。三号只感觉腰间一痛，身体同样也飞了起来。
    腰斩。
    燕裕察觉到黄庭剑的受力，立刻晓得已经击中敌人。左手剑诀同样飞快变化，两仪微尘剑气瞬间刺出，仿佛有人拿铅笔在空中划了一条线，正好击中远处的一号飞剑。
    一号反应也是很快，飞快猜到燕裕并未勘破幻境，只是故意逼迫三号撤剑防守，然后顺着飞剑去定位他……因此迅速朝着场外移动撤退，同时操纵飞剑射向相反方向。
    但燕裕的剑术经验何等丰富，如何分辨不出什么是“撤剑防守”，什么又是“虚晃牵制”？只是瞅一眼那剑路轨迹，立刻就知道对方在调虎离山，两仪微尘剑气立刻朝反方向射去。
    一号只感觉身边一凉，剑气从他耳边三寸外位置射过，惊得他差点儿没下意识把飞剑调回来防守——他硬生生忍住内心恐惧，没有变招，却只见那线条剑气忽然消失，下一秒又再次出现！
    这次反而离他更远，差不多在两三米开外了。一号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只见线条剑气又于原处消失，接着便骤然刺入他的右肩！
    他用力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惨叫出声而被发现，可视线却突然旋转起来……两仪微尘剑已经瞬移到他的肩膀位置，随后斩断了他的脖颈。
    场地中央的火海之中，哪怕知道周围都是幻象，二号依旧不敢擅自移动，只是拿飞针法宝漫无目标地到处乱打，期望能让对面投鼠忌器、不敢进攻。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脸上便挨了一巴掌。
    她吓得差点原地弹跳起来，仔细定睛看去，周围的火海已经完全消失了。
    燕裕站在她的身前，点头说道：
    “原来是依靠疼痛破解……也对，越是怕痛的人，越不敢进入火海，也就不会窥破这个幻境了。”
    二号这才注意到，自己用来遮脸的围巾已经掉在地上，连忙捡起来重新围上，只听见燕裕笑道：
    “不用遮，早就看见了。”
    二号没有回答，将围巾一圈一圈缠好，只露出一双眼睛来，随后看向远处扑倒的两具尸体。
    三号被黄庭剑腰斩，身体已经断成两截，现场堪称血腥无比；一号被砍下头颅，脸上依旧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反过来被杀掉。
    “看吧。”燕裕在旁边笑道，“是不是秒杀了？”
    二号失神地张了张嘴，将这战场结果打量半天，忍不住蹦出一个词来：
    “大佬！”
    “干嘛？”燕裕问。
    “大佬带带我！”二号终于压下震惊，换上了谄媚的、甜腻的语气，“您还缺门下走狗吗？”
    “想当我的狗啊。”燕裕沉吟了一会儿，“可以。”
    如果要当暖床侍婢就不行了，你的颜值和身材都不够我的标准。但狗的要求是听话、伶俐和忠诚，看你的先前表现马马虎虎还行……准了！
    二号顿时又有些无语，心说“门下走狗”只是一个形容词，不是我真的要给你当狗喂！
    然而，看到远处两具尸体还扑倒在地，二号姑娘又有点心惊胆战。大佬的杀人实力摆在这里，要是我当场反悔，他会不会恼羞成怒斩了我的头、砍断我的腰？
    “我问你。”燕裕问道，“这秘境入口开在五台山风景区里，不是有很多凡人游客被吸进来了吗？这些人都去哪里了？”
    “这个我知道。”二号姑娘松了口气，心说只要别让我学狗叫什么都行，嘴上老实回答，“听说沿着寺庙外墙顺时针或者逆时针走，最后能找到一个大型营地。军府修士们把凡人集中在那里保护，并且号召大家奔走相告这个消息，让凡人都到那边去避难。”
    “原来如此。”燕裕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凡人那边就不用管了。
    “大佬。”二号姑娘暗中留意他的脸色，可惜燕裕脸上也是墨镜口罩，根本就看不出端倪来，“您不会是想要去打劫吧？”
    “打劫？”燕裕不解。
    “就是之前有些老鼠，纠集了一大帮人要冲军府修士营地，想要杀人夺宝来着。”二号说道，“结果刚好遇到火凤战队的唐小怜在，只是放出虫云就把他们杀了大半……她还有一个金色虫子，不惧任何飞剑法术，不管见谁就是振翅一扑，对方身上立马就一个血洞，挡不住，根本挡不住。”
    “那肯定挡不住啊。”燕裕说道，“人家化府阶，你们都是洗髓阶炼气阶，拿头去打啊？而且使虫修士最不怕的就是人多。”
    “确实确实。”二号见大佬没有去打劫的意思，立刻讨好般附和说道，“这秘境里没人管嘛，总有些人会利令智昏的。打军府修士，那不就等同是造反嘛！真不要命了这些人。”
    “那陈灵韵和唐小怜呢？”燕裕继续问道，“这两个人又有什么消息？知道她们在哪里吗？”
    二号再次沉默下来。不是吧？大佬你难道想找那两位的麻烦？
    战队修士……那可比军府修士又要厉害多了啊！您不要自不量力了好不好！
    “她们两个据说是一直在闯关攻略这个秘境。”二号语气坚定地说道。
    其实她也不清楚陈灵韵和唐小怜在哪里，但就怕大佬来一句“那我们去军府修士营地等着，我要看看这两个小娘有什么本事”，然后过去被两个战队修士暴打……所以赶紧装出笃定的样子来。
    “这样啊。”燕裕摸着下巴说道，“在闯关的话，就没法碰面了啊！看来只能打穿这个秘境，才能找到她们了。”
    二号：………………
    虽然大佬的语气轻描淡写，但比起“袭击军府修士营地”和“找战队修士单挑”两者，她倒是宁愿继续陪大佬闯关，说不定真能过呢。
    两人略微调息片刻，只听见燕裕又问道：
    “哦，还有，既然你要当我的狗，那我怎么叫你好呢？小黑，大黄？招财，阿汪？”
    “大佬，您叫我珞珞就好。”二号立刻说道。
    “珞珞？这不像是狗的名字啊。”燕裕随口评价说道。
    二号眼神开始涣散。她很想穿越回到过去，把那个自荐要给大佬当“门下走狗”的自己给掐死。
    “算了。”燕裕也没太过纠结名字的事情，继续说道，“你的飞针法宝给我看下。”
    珞珞姑娘犹豫片刻，便取出一个针筒，双手托着递了过去——法宝认主后是不能易主的，因此她也不怕大佬悍然夺宝，要杀她早就杀了。
    “这玩意怎么用？”燕裕将针筒转来转去。
    “真元催动，然后里面的飞针就会发射出去。”珞珞如实回答说道，“靠意念锁定目标。”
    “我之前看这飞针的速度，好像也比不过寻常飞剑啊。”燕裕说。
    “是比不过。”珞珞说道，“可能是我修为太低的缘故，我才洗髓没多久呢。”
    “才洗髓没多久，就敢来闯化府阶的秘境？”燕裕挑眉反问她道，“不怕死吗？”
    “富贵险中求啊大佬。”珞珞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一味求安稳的话，我现在估计还在炼气阶徘徊呢。不对，说不定我根本没修行。”
    “你也不容易啊。”燕裕将针筒还给了她，“实力这么垃圾，就出来闯荡江湖了，你的运气一定很不错吧。”
    珞珞藏在围巾下的嘴角疯狂抽动，心说我的实力跟您比确实算是垃圾没错，但您至于非得说出来吗？
    “走吧。”燕裕意兴阑珊地道，“不知道这后面还有几关啊。真无聊，早点打完了事。”
    “以大佬您的实力，这种难度的秘境考验肯定是小菜一碟。”珞珞立刻拍马屁道。
    “也不好说啊。”燕裕随口说道，“先打打看吧。”
    “大佬谦虚了。”珞珞小心赔笑说道，“反正我觉得这秘境绝对难不住您。”
    “我一个人当然难不住，但这儿不是还有你嘛。”燕裕斜眼瞅她。
    珞珞差点儿没蹦出一句“那我走？”，但攻略秘境的诱惑摆着这里，她心中退堂鼓的鼓槌举起来又敲不下去，半晌才艰难说道：
    “大佬，待会您叫我往东，我绝对不会往西。要是拖了您后腿，也不需要您开口批评，我直接麻溜躺地上滚出去。”
    嗯，虽然实力差劲，这态度还是可以的，那就顺手带上吧。
    燕裕沉吟片刻，点头说道：
    “走吧，你去开路。”

 第十二章 燕队有这样的女朋友压力也会很大吧

    秘境开启至今，已有差不多六七个小时了，依旧无人能攻略全部关卡，取得秘境的控制权。
    陈灵韵和唐小怜，作为最早进入秘境的修士，也已经差不多摸透了这些关卡的特点：
    数量应该是18关，第1-9关为战斗关，有敌人、阵法、幻象等障碍，考验的是修士遇上险境、临机应变的实力；
    第10-15关为智略关，有下棋、猜谜、破案等场景，考验的是修士见微知著、条分缕析的智力。
    最后3关，也就是第16-18关，则会将人拉到特定的叙事幻境之中，考验的大抵是心性是否圆满、定力是否充沛，或者用陈灵韵的话说：
    有没有慧根。
    绝大多数民间修士都被卡在前九关也就是战斗关，哪怕有几个莽夫打到第十关，很快也会在各种智力题前败下阵来。
    唯有陈灵韵+唐小怜的组合，后者仗着百毒金蚕蛊打穿全部战斗关卡，前者用头脑解决所有智略关卡，每每都能稳定进入最后三关。
    然后就会被困在幻境之中，无法自拔，最终只能放弃攻略，被传送出去了事。
    军府修士的营区之中，陈灵韵将众参谋召集起来，开始分享关卡情报：
    “第16关，我姑且称之为杀生关。简单地说，就是把你送到幻化的战场上，然后弄出无数敌人来杀你。”
    “你若是被他们杀了，自然通关失败；但要是反过来杀他们太甚，以至于沉溺在杀戮之中，同样也会渐渐失去理智，最后被判定为通关失败。”
    唐小怜在旁边勉强笑着。事实上，她和陈灵韵十次尝试通关，有七八次都是在杀生关败北。
    原因无它：百毒金蚕蛊天性嗜杀，再加上使虫和使君心念相通，导致她时常被百毒金蚕蛊牵引入魔，最后光顾着杀敌了，压根没注意到自己道心失守。
    要不是此处秘境为考验型，会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她传送出去，她怕是早就要走火入魔了。
    “第17关，我叫其嗔怒关。”陈灵韵继续说道，“幻境会试图用各种方式来激怒你。你只要有半点动怒生气，那就算通关失败，同样会被传送出去。”
    唐小怜低头看着脚尖，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她在杀生关频频折戟，陈灵韵却是在嗔怒关败北不前——秘境对付她的手段很简单，直接幻化出燕裕来嘲讽她。什么三寸小豆丁，胸前镶钢板，还把她和镇海战队其他姑娘进行比较，以此来对她进行贬低羞辱。
    有时候唐小怜甚至觉得燕队还真是可怜。明明根本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但这次怕是要被陈副队彻底记恨在心里了……
    “目前我们卡在第17关。”陈灵韵最后说道，“考虑到大量凡人居留于此，还是得尽快攻克秘境，把这些人送出去才行。”
    “陈副队！”外面忽然有修士进来通报，“燕队来找你了！”
    “哦。”陈灵韵淡淡说道，“那会议到此结束，让燕裕过来。”
    营帐里众人散去，唐小怜坐在陈灵韵的身边，看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由得为燕裕擦了把汗。
    燕队，伱要挺住哇！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千万不要怂！
    然后，就看见燕裕带着个姑娘进来了。
    唐小怜：……………………
    算了，没救了，不关我事。
    却说几分钟前，燕裕和珞珞被传送到佛寺外墙位置——两人却是在第7关便败下阵来。
    “什么狗屁秘境，考验内容居然是下围棋？”燕裕冷笑说道，“怎么，不会下棋就不配过关咯？”
    “大佬，不会下棋也没什么。”珞珞在旁边拍马屁道，“咱们去找個会下棋的修士，大不了带他过关就是了，事后分他一点好处。”
    “只能找个脑子好用的来了。”燕裕叹气说道。
    他带着小跟班开始沿着外墙行走，不一会儿便绕到另一侧，终于远远看见了军府修士的营地。
    “大佬。”珞珞担忧问道，“你不会是打算……”
    “闭嘴。”燕裕说道，“我在思考。”
    两人来到营区门口，燕裕对看守的卫兵说道：
    “我找陈灵韵。”
    “您是？”卫兵看着这两个蒙脸的人，手里剑诀已经掐起来了。
    “哦，我忘了。”燕裕一把扯掉墨镜口罩，“之前为了打探情报，做了伪装……现在认出来了吧？”
    “啊？哦，好的！”卫兵愣了半天，立马露出与有荣焉的神情来，激动喊道，“我马上去通报！”
    这可是陆国第一修士哇！我见到第一修士的真容了！
    旁边的珞珞也是发愣半天，眼神逐渐由难以置信变为卧槽大神，颤声说道：
    “你，你是燕神？”
    “嗯。”燕裕淡定说道，“待会儿要见别人。你作为燕神门下走狗，注意形象，不可以有失威仪。”
    “我……我马上化妆！”珞珞也赶紧扯掉围巾，变魔术般摸出化妆包，开始紧急遮瑕起来。
    没过多久，通报的卫兵就迅速回来，将两人引到指挥中心去。
    陈灵韵坐在营帐里等他，目光落在他背后的珞珞身上，顿时周身的气温仿佛降到了零下几度。
    唐小怜还想朝两人打招呼，只听见陈灵韵的脸上浮现出灿烂的假笑来，温柔说道：
    “队长你总算来了啊，我还以为你死在路上了呢。”
    “去寺里面转了一圈，跟几个民间修士打了交道。”燕裕打了个响指，“珞珞，倒茶。”
    珞珞本来就被陈灵韵的气场逼到寒毛直竖，闻言简直如蒙大赦，连忙跑到外边的饮水机去找茶叶了。
    “还找了个新欢啊。”陈灵韵笑眯眯道，“丑小鸭嘛？所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难怪咱们战队里的姑娘们你都看不上眼呢。”
    唐小怜已经坐立不安，很想找个“我去倒水”的借口离开，可惜珞珞已经去找饮水机了，这个理由不能再用，因此只得目光游移，装作打量周围陈设。
    哎呀，上面这根日光灯管有点长啊！什么牌子啊……
    “别说傻话。”燕裕从容解释说道，“我之前进去寺里，想看看这个秘境是什么规则，恰好发现这姑娘的观察力还挺敏锐的，心性也不坏，所以顺手拉一把而已。镇东军的招安名额还有很多吧？”
    “噢哟，那你还蛮好心咧？”陈灵韵呵呵一笑，“她什么修为啊？”
    “刚入洗髓不久。”燕裕回答。
    “洗髓阶有点低了。”陈灵韵评价说道。
    “还好吧。”燕裕看向唐小怜道，“小怜现在什么修为？”
    “我……我是洗髓阶大圆满好吗！”唐小怜立刻起身抗议，“马上就要化府了！”
    “洗髓也可以了。”燕裕说道，“修为只要别太落后，有资源的情况下还是容易追的，主要是人品得可靠，别用了一大堆资源，结果培养出一群白眼狼来。说实话，这点我对现在的招安政审条例很有意见，你帮我跟你爸提一下建议……”
    “出去再说。”陈灵韵打断了他，“你说去寺里探了一下，结果如何？”
    “过了6关。”燕裕回答。
    “那就是第7关没过。”陈灵韵笑容戏谑。
    “我们可是打到第17关了哦！”唐小怜附和起来，炫耀叫道，“还差1关就过了哟！”
    “我只打了一遍而已，这种无聊的试炼关卡有什么好反复尝试的？”燕裕面露不屑之色，“你们的摄像头在靠近佛寺的时候就坏了，知道吧？”
    “啊？”唐小怜有些懵逼，她至今还戴着摄像头呢。
    “知道。”陈灵韵回答说道。
    “那你还在这里浪费时间？”燕裕冷笑说道，“你知道你爸很担心你吧？我刚从西面回来，又被你爸叫过来救你，马不停蹄好吧。”
    “那就麻烦燕神尽快带我们过关吧，这样我爸爸才能安心呢。”陈灵韵心情忽然转好，站起身来，“走吧，小怜。”
    “好！”唐小怜立刻起身。
    三人离开营帐不久，珞珞才端着茶水盘子进来，却发现营帐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诶？
    ——————————
    三人从外墙侧门进入，来到第一个院落里，只见无数金人僧兵举棍冲来，数量起码在十个以上。
    “小怜。”陈灵韵淡淡吩咐。
    唐小怜迅速挥动袖子，抛出一大堆飞火蚁来。
    这些蛊虫被她祭炼很久，如今已经凶性大涨，个个身上都腾起毒火，先是将近身的几个僧兵尽数逼住，随后一道金光扑出，却是那已经孵化出来的百毒金蚕蛊！
    这金蚕蛊乃世间凶虫，翅膀一振，便遁出三四米远。往僧兵身上一撞，立刻便撞出一个血洞，伤口附近绿血翻脓，显然也是至毒无比，堪称是沾到便死、碰着即残！
    “哎呀，不错哦。”燕裕赞许说道，“清杂效率还算可以。”
    “还是不如周队的大光明火。”唐小怜谦虚说道。
    “她那大光明火是真元挥霍大户，论性价比肯定不如你这百毒金蚕蛊。”燕裕不屑说道。
    “确实呢。”陈灵韵笑盈盈道，“也就周红羽资质还可以，不然也支撑不住这样的消耗，你说对吧，小怜？”
    唐小怜下意识想点头，但又本能感觉似乎有什么陷阱，连忙闭嘴不答。
    不得不说，百毒金蚕蛊在化府阶的敌人之中，确实是有点超模的存在。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同时速度又快，攻击还猛，一口下去连飞剑都能给你咬断咯，除非有燕裕那样的移动力和走位技巧，否则只能被唐小怜毫无悬念地杀穿。
    两人一口气推完前六关，燕裕甚至连剑都没出过。陈灵韵倒是偶尔放出几只夜叉鬼，在百毒金蚕蛊大发凶威之时，顺带帮忙驱赶一下敌人。
    来到第七关，果然又是可恶的围棋关，看得燕裕眼角直跳，心说你这佛家秘境怎么还考验棋艺水平的？
    庭院当中一张石桌，上面是黑白残局。陈灵韵只是看了一眼，就在黑方位置坐下，捏起棋子。
    看不见的大手拿起白棋，开始落子。
    陈灵韵不假思索，迅速落下黑子。
    双方的下棋速度都很快，但黑棋的落子速度明显要胜过白棋，以至于下到后面，白棋的落子速度越发慢了，频频陷入长考之中。
    陈灵韵却依旧淡定，下子从来不带犹豫，仿佛对面会在何处落子，都在她的计算之中。
    “燕队。”唐小怜悄然传音过来，“陈副队这棋力有点可怕啊。我觉着如果她不是修士，去当职业棋士也能混得开吧？”
    “你要让江海巡抚的女儿去当职业棋士吗？”燕裕惊愕反问。
    “哦哦，我忘了。”唐小怜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过燕队，有一个这么聪明的女朋友，你的压力也会很大吧？”
    “她不是我女朋友。”燕裕回答。
    “啊？可是她对你……”唐小怜无比惊讶。
    看第17关也就是不嗔关，陈灵韵分明是对你的评价和看法在意的不得了，否则也不至于哪怕明知是幻象也要忍不住生气了。结果你们之间并没有任何恋爱关系？那岂不是说，江海巡抚的女儿只是在单恋你？
    “她对我怎么了？”燕裕皱眉。
    “没什么。”唐小怜沉吟片刻，微笑道，“嘻嘻。”
    “你笑什么？”燕裕问道。
    “我想到一个笑话。”
    “别跟我说，我不感兴趣。”
    “诶？这时候男孩子不是应该问，‘是什么笑话呀’这样嘛！燕队至少也给我个面子麽！”
    “认真点，现在出任务呢！”燕裕严肃说道。
    唐小怜不说话了，看着正在下棋的陈灵韵，心中暗道：
    陈灵韵，你确实很优秀，但喜欢这种事情也是没办法的嘛，也许燕队就是不喜欢太优秀的女孩子呢！
    唉呀唉呀，那就没办法啰~
    “结束了。”陈灵韵最后落下一子，不等白棋有所反应，便直接起身离开，评价说道，“对面差不多也就职业五段的棋力吧，每次过关都要跟它下一遍，真麻烦。”
    “那不显得你能耐嘛。”燕裕笑道。
    “下棋是陶冶情操的，不是用来争夺胜负的。”陈灵韵淡淡笑道，“不想下的时候非得下，对我也是一种折磨啊。”
    “看到没有？”燕裕转头跟唐小怜吐槽道，“为什么她和京爷的关系很差，知道吧？一山不容二虎，一逼不容二装，京爷也是酷爱出风头的家伙，能容忍她这性格就有鬼了。”
    唐小怜噗嗤一笑，嘴上却道：
    “我觉得灵韵姐的性格挺好的呀。”
    “那你是指责京爷咯。”燕裕立刻拿出手机，“我马上跟他说。”
    虽然秘境里没有手机信号，唐小怜连忙拉住他的手臂，说了声“燕队不要”，随后才反应过来，在陈灵韵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收回了手，尴尬地咳嗽说道：
    “咳，我们快走吧，不要浪费时间了！”

 第十三章 魔法披风拳

    把智略关交给陈灵韵的燕裕、唐小怜两人，就像是将学校作业全都丢给尖子生的坏同学似的，在旁边无所事事地闲聊起来。
    “……所以民间修士口中的这个‘老鼠’，不就是谋财害命的抢劫犯嘛！”唐小怜满脸震惊。
    “抢劫也很正常吧。”燕裕随口说道。
    “不不不不抢劫完全是不正常的事情吧！”唐小怜吐槽说道，“什么摩托车骑士抢包时把路人拖拽过百米的新闻，都是很久以前治安不好的年代才会发生的事情啦！”
    “所以时代就是一个大轮回啊。”燕裕说道，“治安不是无缘无故变好的，是因为你生活周边的大街小巷都装上了摄像头，提高了坏人的违法成本啊！秘境里哪有摄像头装？在这里谋财害命，根本就没人知道好吧，坏人当然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干坏事了。”
    “那怎么办呀？”唐小怜担忧说道，“如果以后这些民间修士厉害起来，是不是哪怕干坏事被摄像头拍到，也无所谓了？”
    很好，同学你很有悟性……燕裕语重心长地说道：
    “强者就是可以为所欲为的，所以我们才要变强啊，不然将来迟早要成为板上鱼肉、任人宰割了。”
    唐小怜不说话了，心说我有百毒金蚕蛊，应该不会落到那种境地……吧？
    唉！害怕！
    陈灵韵这边势如破竹，将智略关全部轻松攻克过去，最后三人站在第16关——也就是杀生关的门前，准备接受最难的几轮试炼。
    “过这一关，重要的并非‘不被杀死’，而是在自卫反击的同时不能沉溺于杀戮的情绪中。”陈灵韵微笑说道，“当然，对你来说肯定没有任何问题，对不对？”
    “那必须的。”燕裕回答说道，“都已经知道是幻境了，还会中招，那也太蠢了。”
    唐小怜不想说话，只是鼓起脸颊，仿佛一只生气的小蛤蟆。
    “等下。”燕裕竖起手掌在耳边，故意说道，“我是不是听到有人给我传音，说她被这关卡了很多次，已经有了心理阴影了？”
    “不是我！”唐小怜立刻澄清。
    “哎呀，没事的。”陈灵韵也坏心眼地说道，“还私下里偷偷传音干什么？搞得好像我不知道一样。”
    “我真的没有传音！”唐小怜气得大叫。
    然而传音这种事情没有证据，谁能证明她没有说过？再说了，不看看她身边的燕裕和陈灵韵是什么人嘛。
    “好，我们就当你没传音过。”燕裕说道，“现在要解决你经常卡关的问题。”
    “我本来就没传音过，什么叫‘当我没传音过’？”唐小怜抗议说道，“而且卡关……之前经常卡也不代表这次就会卡啊！”
    “她的问题在于，总是容易被百毒金蚕蛊传染，杀着杀着就杀上头了。”陈灵韵微笑说道。
    “被自己的使虫影响情绪，这在使君职业里是经常出现的吗？”燕裕问道。
    “不是哦。”陈灵韵笑眯眯道，“可能是百毒金蚕蛊的凶性比较强……”
    “好好好，是我的定力比较弱行吧？”唐小怜扛不住两人的阴阳怪气，“下一关我不出手了，你们两个负责过关！”
    “倒也没必要如此。”燕裕说，“这是伱的心性弱点。在杀戮之中保持清静之心，这是顶尖修士的必需素养。如果你做不到，哪怕这次被我们带过关去，下次再遇到心魔怎么办？遇到擅长用幻术的敌人又怎么办？”
    “那你说怎么办？”唐小怜将问题丢还给他。
    “这样。”燕裕沉吟片刻，说道，“我不出手，你们两個努力去过关。如果谁收不住杀心，我再出手。”
    “那就这样吧。”陈灵韵笑着说道，看向唐小怜的眼神里，忽然多了一丝奇怪的怜悯和玩味。
    唐小怜不知道她这眼神是什么意思，但既然燕裕这么说了，她也没有任何异议，便跟着两人踏入下一关。
    天旋地转之间，众人已经进入幻境，却是出现在现代都市的钢铁丛林之中。
    唐小怜和陈灵韵都神情凝重起来，因为她们前几次过这关，基本都是古代类型的战场，却从未遇到过这种现代的巷战环境。
    燕裕却是对此再熟悉不过，闪身就躲入远处的桥洞里，传音说道：
    “你们上。”
    话音刚落，只见马路对面的建筑拐角处，忽然就射出几道剑光！
    最前两道剑光越发炽烈高涨，径直杀向陈灵韵和唐小怜。
    后面两道剑光现出修士人形，左边那人挥动宝扇，便有大量灾风凭空生出，呼啸而来。风中裹挟万千罡气，只见所过之处无数灯杆断裂、汽车肢解，两旁的商店橱窗轰然破碎，建筑外立面被撕扯切割，露出里面的混凝土墙面，上面密密麻麻浮现出无数伤口，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的钢筋断层。
    右边那人则是丢出个布袋子，飞到空中向下敞口倾倒，便如暴雨般滚落出无数深蓝宝珠。甫一炸开，便有铺天盖地的寒气溢散出来，河流冻结成冰，树木坏死化渣，桥面开裂、道路损毁，堪称是寒冰地狱、寸草不生！
    燕裕躲在安全角落里冷眼旁观，心说怪不得唐小怜会控制不住沉溺在杀戮之中，就这战场烈度要想活命，换谁来不得杀红眼？
    那四个修士，虽然只有化府阶的修为，但那剑光、法术、法宝……全都不是平庸货色，而是可以媲美金丹品阶的强力手段！
    面对远处四人夹击，陈灵韵和唐小怜的应对也很迅速：先闪。
    先飞出灾风的侵袭范围，又借助建筑掩体来避开深蓝冰珠的轰炸，陈灵韵已经丢出神煞念珠，将其中一道近身剑光套个正着。
    那剑光被法宝制住，立刻疯狂挣扎试图脱困，却发现周围已经多出无数鬼怪——黑白无常分别以拘魂锁链和勾魂冥光，往那剑光上直接一罩，后者立刻便不动了。
    随后妖刀鬼、夜叉鬼、破头鬼等蜂拥而上，粗暴将其剑光打散，拖出被控制住的修士，将其直接砍成肉酱。
    如果说陈灵韵的使鬼职业，以缜密且滴水不漏的控制击杀为特色，那唐小怜的使虫又是另一种风格——她直接丢出百毒金蚕蛊，迎面撞上飞射而来的剑光，瞬间就将剑光冲势止住！
    百毒金蚕蛊身坚如钢，刀枪不入，哪怕飞剑也砍不动！
    剑光被强行撞停，里面的修士也被折腾得够呛，还没来得及重新稳住身形，桃夭剑已经斩了上来。
    唐小怜的剑术不怎么样，这一剑也没将御剑飞行的剑光给打散，但她要的也只是这短暂的牵制一会，因为百毒金蚕蛊很快便抓住时机，再次振翅鸣叫而起，化作一道金光扑上！
    这凶虫的杀伤力可比飞剑高多了，只是咔嚓喀嚓咬下两口，飞剑就被强行咬碎，将里面的修士身体暴露出来，狠狠咬杀。
    很好，看来不用我出手了，燕裕心中暗自想道。
    对面的各种手段确实强力，但陈灵韵的诸多阴鬼，唐小怜的百毒金蚕蛊，又何尝不是超阶的存在？
    俩姑娘干净利落解决两个近身剑仙，随后又借着周围的地形掩护，迂回绕行逼近后方的法修和佐官。
    陈灵韵偷袭控住敌人，唐小怜丢出金蚕蛊强杀！
    饶是燕裕再怎么要求苛刻，也挑不出她们这套战术的毛病来。不过这杀生关考验的并不是战斗实力，而是能不能在激烈战斗之中维持心境……所以还得看后面再说。
    燕裕心里暗自盘算，忽然手中剑诀飞快掐出。
    两仪剑向后激射，将一个正要偷袭他的修士斩杀。
    ……哪怕躲起来也能找得到我，开着探图挂是吧？
    既然躲藏无用，燕裕也就飞出桥洞，迅速和两个姑娘汇合，只见前方又有七八道磅礴剑光射来。
    激战！
    ————————
    要说长时间激战，这世上估计没有修士是凡武者的对手。
    因为外来真元有限，且容易产生排异性，每个凡武者必须掌握的第一功课，就是要维持好真元的续航，将每一分真元都利用到极致。
    在这个基础上，如何分配注意力，压制不必要的杂念，以及见缝插针地进行快速休息等等，都属于凡武者的必修课程。
    鏖战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唐小怜都开始喘气了，陈灵韵也有些摇摇欲坠，燕裕却仍然生龙活虎，甚至还能抽空去指挥两仪剑传送，给两个姑娘那边轮流救场。
    眼见这一波敌人被杀退，远处又有几十道剑光冲杀过来，唐小怜终于忍不了了，眼睛一红，牙关紧咬，脑门上青筋绽露，正要催促百毒金蚕蛊去杀人，忽然腹部就挨了一拳。
    “魔法披风拳！”燕裕大叫着收回拳头，随后背起手来，淡淡说道，“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唐小怜直接踉跄跪地，忍不住呕了口酸水，眼神终于清澈起来——别说是她了，哪怕是狂犬病发作的疯狗挨上这一重拳，也得哀嚎着夹起尾巴。
    “哇。”喘息片刻，她终于有力气说话了，“燕裕你好狠的心，居然这么用力打我！”
    “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祸害。”燕裕威严说道，“你要感恩。”
    “呵呵，那我还得感谢你亲了我一大口啰？”唐小怜无语说道。
    “你们两个，能不能等下再打情骂俏？”陈灵韵传音过来，“先把这波杀了再聊。”
    “这波杀了还有下一波，源源不断。”燕裕说道，“不如你先顶一会儿，让我俩喘口气。”
    “为什么不是你顶上去，让我们两个休息？”陈灵韵指挥鬼物们排兵布阵，同时传音反问道。
    “因为你无情无义，杀得再多也不怕走火入魔。”燕裕说道。
    “我顶不住了。”陈灵韵开始后撤。
    “小怜，上。”燕裕指挥说道。
    “诶，又我上？”唐小怜大惊失色，“可是我肚子还在痛！你刚才那拳打的好狠！”
    “没关系，你只要提供真元给百毒金蚕蛊就行了。”燕裕理所当然地道。
    “我的本体实力也没有那么差啦！”唐小怜吐槽归吐槽，还是将百毒金蚕蛊给放了出去。
    后者化作一道金光，在敌人中央横冲直撞。遇着剑光便咬碎剑光，碰着法术便打散法术，硬捱了几下法宝砸击也是安然无恙，在战场上杀得飞起，无人能挡其璀璨锋芒。
    正面战场压力骤降，陈灵韵也轻松许多，好整以暇地指挥阴鬼们迂回、包抄、穿插，给百毒金蚕蛊的输出创造空间。
    她通过九天阴魔囚狱幡来操纵鬼物，相当于隔了一层缓冲，因此没有什么负面影响。
    唐小怜却没有任何使虫法宝，全靠意念勾连相通。她这边指挥百毒金蚕蛊杀敌，百毒金蚕蛊的暴虐杀意也在不断回传，再加上幻境本身的推波助澜，眼见得唐小怜又快杀红了眼，忽然只见一个拳头在眼前晃了晃，顿时又立刻吓得神智清明起来。
    “看吧。”燕裕说道，“我如果威胁要揍你，肯定没用；但如果我先揍你一顿，再威胁你，你就会心生恐惧，没法发疯了……所以刚才那拳捱得值不值？”
    “不值！”唐小怜叫道。
    燕裕知道她在嘴硬，因此只是笑笑不语，顺便出手将几个逼近陈灵韵的敌人给击杀掉。
    三人联手合作，比先前的两人过关要强出太多。陈灵韵的使鬼牵制在战场上不可或缺，因此也没有时间去管唐小怜是否走火入魔，燕裕却是擅长一心多用的家伙，可以在顾着战场随时准备救火的同时，顺带看顾身边这姑娘的状态情况。
    只要唐小怜有情绪失控的迹象，立刻一巴掌或者一脚下去，马上叫其痛到恢复神智！
    当然，这招也只对唐小怜有用。毕竟这姑娘天性慕强，挨打了最多也就哼哼唧唧，不会怀恨在心。
    若是换做之前被红莲魔音洗脑的周红羽，你一耳光糊上去，对方就要跟你直接拼命了……所以燕裕只能牺牲男色，供其肆意采颉，这才帮她稳住道心。
    下药要对症，救人要看准，什么样的性格用什么样的药方，这就是两世为人经验丰富的重生者之容裕！
    随着后续敌人不再刷新，杀生关终于有惊无险地度过。
    唐小怜捂着肚子坐在地上，哼哼唧唧地说道：
    “燕裕，你下手太狠了，你赔我医药费！”
    “给你一万块换你闭嘴。”燕裕不耐烦道，“行不行？不行拉倒。”
    “一万怎么够？”唐小怜抗议说道，“你打了我都有十几下了吧……我不能给你白打，起码一个亿！”
    “那我给你两个亿算了，你再捱我十个耳光。”燕裕说。
    “陈灵韵，管管你家队长！”唐小怜遭不住了，只能转移目标求助，试图将陈灵韵拉入她的战线，“哪有这样不讲道理的啦！”
    但陈灵韵岂会如她所愿？只听见她笑眯眯道：
    “下一关是嗔怒关，不能动怒的。我看小怜现在还有很多怨气，不如燕裕你帮她排遣消消气，免得待会儿一进去就被淘汰了。”
    “好啊。”燕裕作势开始捏起拳头骨节，“居然还有怨气，看来是没有被打服了。”
    “燕队住手！”唐小怜只能求饶，“我不生气了。看在周队的面子上，你饶了我吧。”
    “周队叫我随便管教你，揍坏了也没事。”燕裕说。
    “不可能！”唐小怜连忙叫道，“周队绝对不可能说出那样的话！我要看字据！”
    “打完了再给你看，听话！”

 第十四章 念头要通达

    唐小怜这姑娘是有点慕强的，毕竟前世就是周红羽的小迷妹，而慕强性格的人往往能接受自己的软弱，所以在嗔怒关就不怎么容易被破防。
    陈灵韵则正好相反，大小姐出身高贵，从小被周围众星捧月，早已经习惯了高高在上俯瞰世间，突然被人说得一文不值，红温上头也可以理解……不过燕裕觉得，她真正破防的原因主要还是对面说的都是实话。
    什么钢板啊，什么三寸小豆丁啊，那都是明摆着的事实，她再怎么想否认也否认不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别折腾我和灵韵了，燕队你还是管管你自己吧。”唐小怜气呼呼道。
    “我？”燕裕不屑，“我能有什么好破防的？”
    “没关系。”陈灵韵在旁边微笑说道，“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燕裕眉头微微一皱，只见唐小怜也乐了起来：
    “哎呀，我也有点好奇，什么东西能让燕队破防呢？”
    “还是说说这嗔怒关的情报吧。”燕裕打断两人问道，“考验内容？过关条件？”
    “简单地说，进入下一关之后，就会针对我们每一个人，幻化出一个我们熟悉的人。”唐小怜讲解说道，“然后他们就开始疯狂犯贱……”
    “是言语，还是行为？”燕裕问道。
    “基本都是言语。”唐小怜回答说道，“反正怎么能惹你生气就怎么说。”
    “一旦动了嗔心，就会自动判定过关失败，然后直接被传送出去。”陈灵韵补充说道，“所以最好的应对办法是充耳不闻，谨守道心。他说他的，我想我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们始终过不了这关呢？”燕裕问道。
    “因为这一关幻化出来的燕队，嘴巴实在是太贱了。”唐小怜呵呵说道，“不止灵韵破防，我听了都忍不住生气呢！”
    “什么叫我嘴巴贱，肯定是你们的定力太弱！”燕裕毫不客气地说道，“连这种考验道心的幻境都对付不了，以后要是遇到真正的天魔，你们两个不是直接送菜？唉，我觉得真应该开展心理训练的专业课程，把伱们强制性都送进去狠狠培训！”
    “燕队你就别再吹牛啦。”唐小怜打他一下，嗔怪说道，“你要是真的厉害，待会儿就把我们都带过关，不然咱们出去以后再回来，所有关卡又要重新再攻略一遍！你是还想看灵韵下棋不啦？”
    那肯定是不想的。首先看不懂围棋规则，其次又要看她装逼，真是岂有此理！一個小小的副队长，如今却要跑到队长头上去耀武扬威了！
    “我不敢说能不能把你们带过关，但肯定不会重来一遍。”燕裕自信地竖起手指，摇动说道，“因为我这次就会直接通关。”
    “哦？”陈灵韵立刻笑道，“那你上一次为什么没通关……”
    “你闭嘴！”燕裕立刻剑指呵斥，“三寸丁白灵菇还敢唠舌吠语！”
    “虽然还没有进入关卡，但我已经有点生气了。”唐小怜黑着脸道。
    她的身量也不算高，穿上鞋子才刚好一米六。燕裕说陈灵韵是三寸丁白灵菇，那我是什么？四寸小见手青吗？
    陈灵韵却不着恼，只是盈盈笑道：
    “好好好，我是小蘑菇，那就请小红帽燕大郎把我采走咯。”
    “毒蘑菇我不采。”燕裕说。
    “白灵菇无毒的。”陈灵韵说。
    “别在讨论蘑菇啦！”唐小怜忍不了了，“你们真要喜欢蘑菇我回家给你们每人寄一箱子去！咱们现在还是赶紧把这嗔怒关给过了！”
    “这你就不懂事了。”燕裕忽然转为严肃表情，问她道，“你现在这个浮躁心态，去嗔怒关能过吗？”
    唐小怜：诶？
    “我们不是在浪费时间。”陈灵韵也解释说道，“是在通过聊天来调整状态，稳固道心。”
    唐小怜：………………
    “我错了。”她立刻老实服软，“我也加入聊天可以吗？”
    “不聊了。”燕裕大手一挥，不耐烦道，“去通关！”
    三人进入嗔怒关，只见这次幻化出来的是个厢房。地板上有六个蒲团，三个一排，摆成了对坐论道的姿势。
    燕裕当仁不让，在中间的蒲团上坐下。
    陈灵韵和唐小怜一左一右，在他的身边坐下来。只见对面的门忽地开了，同样走进来三个人，分别是燕裕、陈灵韵，以及一个不认识的大妈。
    众人：？？？
    对面的“燕裕”是针对陈灵韵所幻化，而大妈是唐小怜的阿姨，这两位之前都出现过，因此她们也算很熟悉了。可这“陈灵韵”……看着像是陈灵韵的模样，但妆容明显成熟许多，气质也和陈灵韵截然不同。
    仿佛是她更年长的姐姐。燕裕为什么会讨厌这个人？
    三个幻象按照对应关系，在三个蒲团上坐下来，只听见唐小怜的阿姨率先开口说道：
    “怜啊，还没有男朋友啊？考虑下你表弟噻，从小一起长大的么，他性格也很好的，配你不会委屈了你……”
    燕裕顿时有些憋不住想笑，再看旁边唐小怜的表情，只见她眼睛紧闭，嘴巴紧抿，一副“你继续说，我不听”的憋气表情。
    唐小怜这位阿姨明显是絮叨型人格，见唐小怜不理会自己，继续说道：
    “你表弟很喜欢你哒，之前还总是问小怜表姐。他一直也单着身咧，都大学生了，女朋友都不找，他心里只有你哦……”
    燕裕嘴角疯狂上扬，转头看向陈灵韵这边，她对面的“燕裕”也开始说话了：
    “三寸丁小蘑菇又来了？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坐着了，不然你的增高鞋没法发挥用场啊。”
    陈灵韵嘴角微扯，忽然伸手戳了戳燕裕胳膊，嫌弃说道：
    “你看看你，多贱。”
    “这关我什么事？”燕裕不耐烦道，“你自己的缺陷还不让人说了？关键是你要直面这些东西，不能人家说什么你就破防，矮怎么了？平胸怎么了？你不是还有漂亮脸蛋和聪明头脑嘛，就当自己是一个大号萝莉，坦然接受自己的不足，完事了！至于生气破防吗？”
    唐小怜难以置信地睁开眼睛，震惊地瞪着燕裕，心说燕队你居然倒戈相向，攻击我们自己人啊！你究竟是站哪边的？
    “哼。”对面的“陈灵韵姐姐”终于出声，淡淡说道，“许久不见，你还是这般敏感又自卑……”
    “你闭嘴！”燕裕立刻瞪起眼睛，呵斥说道，“这里没人跟你说话！”
    唐小怜听他大声呵斥，顿时又有些惊恐，生怕燕裕下一秒就被判定为“动了嗔心”，化作白光消失不见。
    然而燕裕呵斥完对面，却是一点事儿也没有，转头继续跟陈灵韵道：
    “我说的有没有道理？比如这人说我什么敏感自卑，你看我理她吗？笑死，我哪怕因此生气一点点，那就算我输了。内心强大才是真正意义的强大，空有修为实力却没有意念心境，那就像是漂亮盒子里面装着一堆垃圾，没用的！”
    “来，跟我学。”燕裕转头看向对面的“陈灵韵姐姐”，轻蔑不屑地说道，“你就是个垃圾！”
    陈灵韵露出灿烂笑容，便学着朝对面的“燕裕”说道：
    “你就是个垃圾！”
    唐小怜：………………
    “我也可以吗？”她拉住燕裕的袖子。
    “可以啊。”燕裕指点她道，“骂她！但是不要动怒，要轻蔑不屑，懂？心里记住一点：让你生气，她不配！”
    唐小怜似懂非懂地点头，随后便鼓起勇气，朝对面的阿姨叫道：
    “你就是个垃圾！”
    “怎么跟阿姨说话的？”阿姨立刻暴跳如雷，“我要告诉你妈，告诉你爸！看他到时候怎么教训你！”
    唐小怜顿时又缩起脖子，朝燕裕投来可怜兮兮的求助目光。
    燕裕见状也是无语。同学，你是修士啊！你爸一个凡人能怎么教训你？你这思维有点“手握十万骑兵被皇帝下旨召回问罪”的奇葩意思了。
    “跟她说。”他传音给唐小怜道，“你再逼逼我就跟上面打招呼，让你儿子学校把他开除了！”
    唐小怜眼睛一亮，立刻抖擞精神，趾高气昂地跟阿姨说道：
    “你再多逼逼一句，我让表弟学校把他开除了，到时候他就只能住桥洞底下捡渣渣过活！”
    “很好，你掌握精髓了。”燕裕赞许点头道，“莫生气，莫恼火，忍不住就不要忍，怼回去，关键在于保持念头通达，跟她计较你就输了！”
    唐小怜闻言仿佛有了主心骨，马上就开始和自家阿姨互怼起来。
    “配我？你失心疯了！我是修士！表弟他配吗？下次你来我家再提这事，我就叫你滚出克！”
    “你这个没良心的，阿姨以前白疼你了！”阿姨开始撒泼骂街，“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
    “疼我？怎么个疼法？给表弟买一袋糖分我几颗是吧？”唐小怜火力全开，两片嘴皮子噼里啪啦疯狂嘲讽，“我告诉你我早就看你不惯了，以前整天拿我跟表弟比，在亲戚面前嫌弃贬损我。现在我变成修士了，又赶着过来攀交情，你还要脸不要脸啦？要是外婆还在早就被你气死了，哇我才晓得表弟为什么那么自恋，原来是因为从小被你宠着变妈宝了，你看他以后去相亲有没有人要哦，找个离异带娃的寡妇算了！”
    燕裕听她声音中气十足，就晓得她已经念头通达了。
    其实打通嗔怒关的办法，最好的还是充耳不闻，心中无念，也就是修行人常说的“清静无为”。但唐小怜就是个小姑娘，年轻气盛，肯定达不到燕裕这种两世为人的豁达境界，所以只能教她用点取巧的法子，保持念头通达就不容易被破防。
    再看陈灵韵这边，对面“燕裕”依旧是拿她的身材说事，且词汇用语贫乏至极，完全没有多少攻击力，燕裕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她之前始终通不过这关，正要嗤笑着嘲讽几句，给屑公主上点压力，却只见陈灵韵忽然身子贴了过来，亲密抱住燕裕的左边胳膊，笑眯眯地跟对面“燕裕”说道：
    “你就是个假货。真的在这里呢。”
    对面“燕裕”冷笑说道：
    “瞧不起你的不是我，而是他，不然你之前怎么会破防？”
    “我现在不在乎了。”陈灵韵微笑说道，“因为他告诉我，要我直面自身的不足和缺陷。我确实个子不高、身材平庸，但是我脸蛋漂亮、头脑聪明呀，有这两点就足够咯~”
    燕裕闻言也有些惊讶，想不到自己只是简单夸她两句，这屑公主怎么就突然挣脱心锁、原地顿悟了？
    哦，明白了。原本她之前破防，不仅是因为被说中了缺陷，而且还担忧我会因为这些缺陷瞧不起他，如今听到我夸奖她脑子好颜值高，立刻就重新找回自信了！
    这都是我的功劳啊！
    眼看两个姑娘都念头通达，不再有破防的危险，燕裕才再次回过头来，看向属于自己的对手。
    前世的陈灵韵。
    从他叫出“闭嘴”开始，这位陈灵韵就一直没有说话。直到燕裕将视线投射过来，她才露出淡淡的笑容，说道：
    “你是知道我的。”
    “废话，我怎么可能不知道？”燕裕沉吟片刻，说道，“快点结束吧。”
    “还得按这里的规则来。”对面的陈灵韵笑容不变，悠悠问道，“你对我心里还有怨气吗？”
    “没了。”燕裕说。
    “如果真没了，你就不会想着整天欺负我了。”她看向燕裕身旁的陈灵韵，后者回以若有所思的目光，“还是说，你觉醒了特殊的兴趣癖好？”
    “都不是。”燕裕淡然回答说道，“我之所以要欺负你，只是因为你的性格需要矫正而已。”
    “原来如此。”对面的陈灵韵恍然说道，“我的性格已经定型，但她……还来得及。”
    “没错。”燕裕认真说道，“她还来得及。”
    “那我要谢谢你咯？”陈灵韵笑着说道。
    这次并不是对面的假货在开口，而是身边的正牌陈灵韵在出声说话。
    “不客气。”燕裕淡淡说道，“这一关难不住我的，咱们心里都清楚，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嗯哼，你的心里确实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对面的陈灵韵微笑说道，“我其实很想知道，下一关你还能否保持这样的冷静。”
    “下一关是什么？”燕裕问道。
    陈灵韵和唐小怜也看了过来，竖起耳朵。
    “提问。”对面的陈灵韵不答反问，笑意盎然地道，“杀生坏功德，嗔怒毁心境，那么何者能破肉体圆满？”
    “呃……”燕裕没有直接回答，但脑海里忽然跳出两个字来。
    果然还是那个吧？

 第十五章 独领风骚

    佛门之中戒律众多，比如戒杀生、戒嗔怒、戒偷盗、戒饮酒、戒荤腥、戒淫邪等等。
    如果抛去吃肉喝酒偷东西这些比较好改的毛病，主要的重点戒律还是杀生、嗔怒和淫邪。
    所谓的淫邪，并不单指实际发生那方面的事儿，而是只要心中动念就算犯戒。比如有些修为高深的天魔，幻化成无比貌美的女性，远远抛一个媚眼给你，你哪怕只有一刹那的心猿意马，她的魔法立刻顺着心境破绽而入，在你识海里幻化现身，与你共赴巫山云雨，再然后就是元阳一泄如注，肉身精气迅速凋零，被对面发功吸个干干净净。
    因此，但凡秘境在这方面设置了什么考验，那就是你绝对不能有任何动念才行。
    在这点上，比较恋爱脑的女性就容易吃亏。比如柠柠或者云锦，满脑子都是想和队长贴贴，那么现阶段除非接受特殊训练，否则就别想过关了。
    不过，对陈灵韵和唐小怜这两个姑娘，燕裕还是比较放心的。
    前者是冷血无情乐子人，目前与她有情感纠葛的只有自己，但这份纠葛之中有多少是真情实意，又有多少是找乐子也不好说；至于后者，周红羽的小迷妹一個，但前世来看并不是拉拉，所以也不怕出什么问题。
    至于燕裕自己，两世为人，心性早已圆融完美，哪里还会怕什么区区心境考验？
    闯！
    三人来到最后一关，便看见周围乃是大雄宝殿，宝相庄严。正前方三尊大佛盘坐，左右两边分列十八罗汉，个个都是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佛前香案附近，坐着个白衣老尼，敲动木鱼，口中诵经不止。
    燕裕瞅见这老尼白衣白袍，头上还戴着个有白披的帽子，顿时便是脸色骤变。
    欢喜宗！
    却说道家有各种魔门左道，佛家亦有异端邪宗。前世发展最为猖獗的四大禅宗，便是红莲禅、伏魔禅、净土禅和欢喜禅。
    红莲禅讲究以杀度人，昔日和周红羽共同对付的东南亚魔僧，便是得了红莲禅衣钵的外国僧人；伏魔禅吹捧以身饲魔，在雅鲁藏布峡谷秘境之中的伏魔禅遗迹里，便有心魔藏匿其间，给镇海、火凤战队带来了不小麻烦。
    至于这欢喜禅，研究的却是各种采补邪法。原本是互相奖励、各有妙处的事情，被他们硬生生弄成了零和博弈：要么你夺我真阳，叫我元气受损；要么我抢伱真阴，让你一蹶不振。因此荣获四大禅宗鄙视链最末——上不得席面！
    燕裕双手掐出剑诀，正准备将这欢喜禅的白衣老尼击杀，却只听见对方说道：
    “阿弥陀佛，施主不必惊惶。贫尼昔日行差踏错，误入歧途，所幸得方寸大师点化，如今已皈依大乘，替她看守此处台山妙境，有待慧根之人。”
    这老尼姑自称是已经改邪归正……燕裕沉吟片刻，姑且暂时收起剑诀，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白衣老尼继续说道：
    “最后这关，要考验你们动心忍性之能。接下来我会催发欢喜妙音，你们若是心有情孽，难以自控，便不可能过得了我这关。何时能够勘破红尘，明察红粉骷髅之理，何时才能从我这里接过方寸大师的衣钵。”
    “若是准备接受考验，便且上前来。”
    等她缓缓说完，燕裕才皱起眉头，跟两人嘱咐说道：
    “听见没有？若是心有情孽，难以自控，这最后一关就很难过去了。你们赶紧自我反省一下，有没有喜欢上什么人的，快点说出来。我就跟之前两关那样，给你们做一做思想工作。”
    两个姑娘面面相觑。
    “有哦。”陈灵韵甜甜笑道，“我喜欢你。”
    “放屁，你那是喜欢吗？”燕裕直接无视了她的表白，转头问唐小怜道，“你呢？”
    “啊哈哈哈。”唐小怜有些慌乱，急忙否认说道，“我现在还没有喜欢的人啦。”
    “没有？”燕裕呵呵了声，“不是，你们周队呢？”
    “我对我们周队只有纯洁的仰慕关系。”唐小怜严肃地举起手掌，认真说道。
    “现在不说的话，待会儿就来不及了哦。”陈灵韵在旁边微笑说道。
    “没什么好说的。”唐小怜露出心如止水的神情，坚定说道，“我现在还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也没有喜欢的人。”
    “很好。”燕裕打了个响指，说道，“音乐，奏起来！”
    白衣老尼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转过了身，伸手掀开脸上的白纱。
    那是一张普通平凡的女人的脸，但不知为何哪怕只是目视，也会情不自禁地被其吸引住。
    朱唇轻启，妙音微吐，虽是经文梵唱，三人完全不通其意，却只觉得那声音美妙非常，仿佛有一股子热流从小腹下方生出，渐渐便弥漫起暖洋洋的感觉来。
    “欲有所问，尔时世尊，出一切众生乐闻之音。其音清净，所谓易解声，质直声，清净声，可适耳根无过失声，能令身心生欢乐声，离诸烦乱如净月声，美妙相续不断绝声，不粗强声，善入人心能去贪欲嗔恚愚痴之声，令人欢喜信乐之声……”
    白衣老尼起初只是轻声念诵，但不过数十息，欢喜妙音便越发响亮，连带着周围环境都开始变化：
    只见莲座上三尊佛像已无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三位“菩萨”，俊美不似男性，英气不似女性，只是似笑非笑地低垂目光，看了过来。
    左右两边的诸多罗汉，也尽数幻化为俊男美女，颜值身材俱是绝顶，比高丽歌舞团那专业医美设计出来的还要漂亮百倍，彼此行互相奖励之事。
    空中逐渐弥漫起粉色烟雾，又有甜腻香味萦绕鼻间，耳边则被欢喜妙音完全充斥。
    三人端坐蒲团之上，闭眼塞神，谨守道心。可惜周围幻音越盛，魔法越炽，最先坚持不住的却是唐小怜。
    她浑身肌肤泛起绯红，喉头忍不住地蠕动，胸口也仿佛有强烈情愫喷涌而出。意识虽然惊恐万分，身躯却逐渐不停使唤起来。
    “燕，燕，燕……”舌头仿佛打结似的，开始胡言乱语，脑海里更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许多画面。
    只见自己紧随燕裕，穿过瀑布，穿过峡谷，穿过山洞，穿过花田。无论挡路的是幻境，是机关，是凶虫还是剑阵，尽皆在两人的联手之下轻松破解。
    不，不对，那次我其实也没起到什么作用，主要还是燕队太厉害了，全程给我带飞啰。
    两人分取百毒金蚕蛊和两仪微尘剑，而后便各自分别。她有些难言的不舍，忍不住时常在手机上找燕队闲聊，开个玩笑或者被他嘲讽几句，这样奇奇怪怪的朋友关系也就维持下来了。
    但是……还不够。
    想要更进一步的想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唐小怜其实也说不清楚，她甚至都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因此在燕裕刚才询问她的时候，她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我现在还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也没有喜欢的人”。
    然而，随着欢喜妙音在耳边越发高亢嘹亮，她那原本不明确的情愫也开始剧烈涌动，就像是落入泥土里的种子，忽地萌发出了一颗小小的嫩芽……
    完蛋完蛋完蛋！要死要死要死！原来我其实是有点喜欢燕队的啊啊啊啊啊啊救命怎么会这样！
    这样的念头从心里甫一生出，随后就像是失控的藤蔓般疯狂生长。她本能想要压制这种情绪，但很快就开始手脚发软、四肢无力，内心砰砰砰砰直跳，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心有情孽，自控不能！
    唐小怜身子一软，便直接瘫在燕裕身上，嘴巴已经不受控制说出来了：
    “燕裕，我好像有点喜欢你哦。”
    燕裕表情不变，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毛病，这就不行了？连红羽都比你坚持得久！怪不得你在战队里只能当个普通成员呢。
    “我其实……”唐小怜喃喃说道，眼神忽然却挣扎起来，显然是还在努力和欢喜妙音抗衡，“我……啊啊啊啊啊啊！太突兀了！你赶快忘记吧，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啊啊啊！”
    她啊啊啊啊地叫起来，开始抱头原地打滚，仿佛要将钻进脑子里的声音给挖出去。
    燕裕却无暇去管她的发疯，因为另一边的陈灵韵也贴上来了。
    “你是不是觉得。”她咬住燕裕的耳垂，亲昵问道，“我刚才说‘我喜欢你’，是想要看你露出害羞的表情？”
    难道不是吗？燕裕心里暗自吐槽，却没出声。
    “不是哦。”陈灵韵轻柔温热的呼吸，悄悄吐在他的脖颈上，“其实害羞的是我。之所以露出那样的笑容，也是不想被你发觉我的羞意。”
    我信你个鬼屑女人坏得很……卧槽，你摸什么？
    如果是在其他地方，燕裕倒也不介意陪她玩玩，但如今正是硬撑欢喜妙音的环节，如何能被这小垃圾轻易破功？我的面子不要的吗？
    眼见陈灵韵已经开始去撩他的衣服下摆，燕裕终于没法再继续端坐，啪地一下很快啊，就把她那不安分的手就打掉了。
    燕裕正要将陈灵韵用力推开，忽然又有人从后面抱住了他。
    唐小怜！你这弱女，怎么这么快就撑不住了！
    “燕裕，我真的喜欢你哦。”背后的柔软声音颤抖起来，仿佛夹杂着奇怪的哭腔似的，“我知道这很奇怪，因为我们平时聊天都很正常，但其实每次我都希望跟你多聊一点，又怕你不是很愿意，所以才借着帮你打探周队消息的名义……”
    她几乎要整个人压上来了，双手也伸进燕裕衣领，在他的胸口位置胡乱摸索。
    旁边的陈灵韵再次如水蛇般贴上，脸上依旧带着甜腻的、妩媚的笑容，往他的脖颈上不断摩瑟盖章。
    燕裕正在专心抵御欢喜妙音的影响，哪有功夫去帮这俩姑娘稳固道心？只见他闪电般伸出双臂，左手屈起中指一扣，便在陈灵韵脑门上弹了个爆栗子，后者痛得仰头便倒；右手向上捏住唐小怜的双颊，让她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更多屁话。
    左手镇，右手压！
    曾经沧海难为水，我命由我不由天！
    陈灵韵往后仰倒，打了个滚儿，又柔柔弱弱撑起身子，青丝凌乱，眼神委屈，配上她那精致完美的容颜，足以叫任何一个铁石心肠的男人都忍不住动情。
    但燕裕不是铁石心肠，是钢石心肠，是18k钛合金心肠！眼见得她又黏了过来，燕裕左手再次伸出，死死掐住她那漂亮白皙的脖子。
    哦，我不能呼吸了！
    陈灵韵已经辟谷，身体无需食水营养，自然也不需要呼吸作用供能。哪怕没有氧气也无妨，因此只是顺势抱住他的手臂，再次如蛇般交缠上来。
    背后的唐小怜也已经失控，虽然被燕裕右手掐住双颊，亲不下去，却将他的脑袋拥入怀里，在他的脸上摸来摸去。
    燕裕此时已是恼火至极。两个没用的废物东西！抵御不住欢喜妙音也就罢了，赶紧乖乖滚出这关，却为什么要来拖我的后腿！
    嗯，等等……
    “大师如此是否有违规矩？”他语气凛冽地开口，“她们既已情孽失控，就应该被传送出去，而不是留在这里。”
    白衣老尼闭目不答，口中依旧吟唱不停，叫陈灵韵和唐小怜越发意乱情迷。
    按照方寸大师的愿望，能通过这一关的试炼者，应当是心性圆满、四大皆空的有慧根者，但燕裕并不符合这一点。
    他仍然被红尘牵连，也有七情六欲，之所以没有被欢喜妙音俘获，完全是靠极其强大的意志力撑过去的——好比拳王争霸赛要筛选拳击高手，结果来了个不会拳击、天生神力的猛男，靠一身强壮的腱子肉碾压对手，这绝对是违背组织者的初衷的。
    虽然已经改邪归正，但行事风格却不是那么容易改过来的。在白衣老尼看来，既然你不是方寸大师期待的人选，那我用点手段把你淘汰出去，当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燕裕这边见她铁了心肠要不守规定，忽然便站起身来。
    分云八卦步！
    陈灵韵和唐小怜还在对他搂抱厮磨，忽然只见怀里一空，却是燕裕施展步法甩了她们，连忙各自起身追去。
    只见燕裕也不离开大雄宝殿，只是在这殿中疯狂腾转挪移。两个姑娘尽管全力迈开双腿，但她们此时神智不清，真灵蒙昧，又如何追得上燕裕的步法？
    白衣老尼仍在催动欢喜妙音，眼里却是闪过不可思议之色。
    寻常修士，哪怕端坐在蒲团之上，以最佳状态来进行守心凝神，也未必能扛得住欢喜妙音的洗脑。但这人意志力之强简直亘古难见，不仅完全扛住了妙音进攻和两位同伴的“倒戈”，甚至还有余力到处活蹦乱跳！

 第十六章 传统艺能

    对四大禅宗而言，蛊惑人心的能力那都是基本功。
    无论是在挑动情绪、突破心防，亦或是诱导思绪方面，欢喜妙音的效果都不下于红莲魔音。
    陈灵韵和唐小怜的表现，比之当初的周红羽则差了许多，或许是因为这位白衣老尼乃是修行界中人，比之那位东南亚魔僧，无论是理论基础还是实践功夫都要远远胜之了。
    燕裕手中掐动剑诀，两仪微尘剑气刺穿白衣老尼的额头。对方没有闪避，任由剑气贯入头颅，却没有留下任何伤口，仿佛石头试图击碎湖面。
    这是个好事，也是个坏事。好事在于白衣老尼并非大能留下的意生身，而是秘境禁制所幻化出来的一个形象，因此本次秘境不需要击败一个厉害的门将boss。
    坏事就是燕裕没机会干掉这个白衣老尼，她就像是离宫秘境最后发宝的那个虚无缥缈的女声，要怎么才能杀死一个声音呢？
    杀不死，只能让它继续作妖，等时间到了就结束了。
    正在追赶他的两个姑娘，动作都很笨拙，因为是矮个子，所以腿自然也短。唐小怜追不上他，只能哀哀地叫着燕裕燕裕，像是被男朋友无情甩在身后的可怜女孩子，但燕裕知道这姑娘有多擅长利用自己的性别优势，一旦心软被她捉住，立刻就会搂抱过来，再也不肯松手半点。
    陈灵韵追了几步，意识到不可能胜过分云八卦步，立刻就止步不前，而是将九天阴魔囚狱幡取了出来——这法宝的本体是幡面，因此有钱的陈大小姐将幡杆换成了铝合金的伸缩杆，平时不用可以缩短卷起来，要用的时候抽出来唰一下就展开了。
    这玩意可比唐小怜的叫声要厉害多了。只见黑白无常从幡中飞出，一个放出勾魂冥光，一个丢出拘魂锁链，双管齐下来捉燕裕。
    要论控制能力，使鬼修士当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厉害。哪怕被勾魂冥光擦到，动作稍微停顿一下，后面就是拘魂锁链、神煞念珠、摄心大法……一连串的控制手段全都套上来了。
    燕裕这边腾转挪移，不让诸般法术及身，暗地里手掐剑诀，黄庭剑以剑脊砸向陈灵韵。
    擒贼先擒王！
    陈灵韵摇动囚狱幡，鬼车鸟立刻现出身形，翅膀一张，便将她护得严严实实——换做别人过来，还不一定能护得住，但陈灵韵身材娇小，往它翅膀下面一蹲，立刻就不见踪影了。
    燕裕：………………
    尼玛，差点被你骗了！
    他继续保持游走，也不管还在那里叫唤的唐小怜，双剑齐出，风驰电掣，尽数攻向护住陈灵韵的鬼车鸟。
    鬼车鸟凶戾鸣叫，翅膀挥动之间，便将双剑尽数击飞出去；陈灵韵趁机召唤出妖刀鬼，手持朴刀反袭燕裕，被他以分云八卦步轻松晃开。
    两人一个出剑一个控鬼，打得有来有回不分高下。唐小怜追赶不及，神识在魔音摧残下越发昏昏沉沉，突然就扑倒在地、爬不起来，只是伸手在身上胡乱摸来摸去。
    忽地只见一道白光闪过，这姑娘原地消失不见——大概是白衣老尼感觉她太过没用，无法起到牵制燕裕的效果，因此直接将其淘汰送走了。
    陈灵韵面色绯红，唇角带笑，继续指挥鬼物去捉燕裕，妖刀鬼、破头鬼从两侧围追堵截，夜叉鬼空中扑袭，试图压缩燕裕的活动范围。黑白无常更是各展神通，只待燕裕出现半点失误，立刻就要套上层层控制，叫其难逃生天。
    燕裕以步法游走了快一炷香的时间，却是没有半点失误懈怠。每每眼看就要被完全围住中招，下一秒却又从不可思议的地方成功脱逃，场面堪称是险象环生。
    忽然只听白衣老尼爆喝一声：
    “好胆！居然故意在这拖延时间，妄图欺瞒老身！”
    眼见终于被她识破伎俩，两人几乎是同时收力停招，只听得欢喜妙音的力度忽地猛烈高涨！比之前嘹亮了不知十倍还是九倍，以至于连周围俊男美女的幻象，动作也激烈许多。
    陈灵韵本就已到了强弩之末，强撑着跟燕裕演戏对攻，就是为了防止白衣老尼继续加码。如今东窗事发，欢喜妙音开始上强度了，她哪里还吃得消扛得住？意念微转之下，黑白无常齐齐调转方向，将勾魂冥光和拘魂锁链打向自己的主人！
    白衣老尼见状大惊，因为佛门秘境不能造杀孽，她绝不允许陈灵韵死在这里，因此连忙将其传送出去。
    于是两个姑娘尽皆被淘汰，只听见燕裕长笑一声，却是原地盘膝坐下，得意说道：
    “没了她们，且奈我何？你还有什么招数，尽管麻利地上来！”
    白衣老尼沉默片刻，幽幽地叹了口气。先前有她们互相配合，都拿不下这个男人；如今两人已经不在，只剩欢喜妙音，要攻破他的意志，岂不是痴人说梦？
    她缓缓闭上眼睛，身形倏忽消失不见，连带着周围的大雄宝殿幻境也分崩离析。
    燕裕仔细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正在一间厢房之中。没有佛像，周围七八个香案，上面放着各种飞剑、法宝、丹药、玉简……堪称是宝光熠熠，华彩飞扬！
    不仅如此，无论飞剑还是功法，旁边都放着介绍用的玉简。只需神识往里面一探，便将此宝来历功效尽数交代，没有半点保留。
    让我看看！七宝金轮法剑，好东西！佛光普照，克邪辟祟，催发之有万钧之力，好好好！修行者须有佛法造诣，结舍利子，熟读《轮王七宝经》……妈蛋，什么垃圾！
    金刚巨灵掌，高阶功法！催发时可抬山排海、捉月摘星，擒拿飞剑法宝如探囊取物，好好好！修行者须有佛法造诣，熟读《佛说巨力长者所问大乘经卷》……垃圾玩意，不要也罢！
    燕裕把东西看了大半，居然十有八九都有佛法造诣的要求，要熟读特定的某本经卷，并且深刻理解其中含义，甚至还有些需要你结舍利子（对应道家的金丹境），才能将对应的飞剑法宝催动运用。
    但问题是我又不是佛门中人！佛法造诣基本为0，哪怕专门为此兼修佛法，终归还是以道家炼气术为主，到时候结的也是金丹而非舍利，我要这些用不上的玩意儿有什么意义？
    燕裕在周围翻了半天，还以为自己这次怕是要一无所获，忽然找到一瓶丹药。再看玉简，肃然起敬。
    这丹药名唤“八阳神咒丹”，功效为“补漏”，专治肉身阴阳五行失调的缺漏……
    这玩意一看就不像是正经佛门丹药，应该是欢喜禅那边研究出来的东西。毕竟即便是一味采补，龙虎缠斗太多也容易导致阴阳有缺，所以要以丹药之力进行修补黏合、巩固本源。
    先带回去让李明湖试试看……不对，我自己也得留个几颗，以备万一。
    燕裕再次检阅玉简，确认这丹药的功效确实就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不由得心情大好起来。
    修真界的丹药，大部分都集中在治愈外伤、回复真元、配合修炼特定功法，以及强行拔擢修为境界等功效，而治外伤又多半是治疗身体创伤，少有去专门调和阴阳本源的——毕竟跟人斗法受伤是大概率事件，被人采补了是小概率事件。真的成了炉鼎药渣，也没多少机会活着逃走，所以市面上对这类丹药的需求是非常小的。没有需求，自然也就稀缺了。
    在正中央的香案附近，燕裕找到了这个秘境的控制中枢，乃是个木鱼形状的法器。
    先行将其炼化掌握，然后把陈灵韵和唐小怜送进来，看看她们有什么需要的，最后再把这里交给定北军吧。
    燕裕以最快速度将控制中枢炼化，拿到秘境的掌控权，于是整个秘境里的情况便对他一览无余。
    整个秘境之中，民间修士尚有97人，军府修士72人，凡人群众434人。民间修士正分散各处到处乱窜，有些还在反复尝试过关，有些鬼鬼祟祟绕着外墙守株待兔，还有些甚至聚集在佛寺南侧的小树林里摆摊……经典的“淘不到金就去赚淘金者的钱”，这种人是什么时候都不会少的。
    军府修士和陈灵韵、唐小怜，聚集在佛寺西北方的营地里，守着此处的凡人们。现在正好到了饭点，可以看到他们在给群众分发军用口粮。
    燕裕心思微转，便悄悄催动木鱼法器。于是大片佛光从天而降，瞬间便将整个营区完全笼罩！
    还在排队领取口粮的凡人们，被这大片佛光扫过身体，立刻就消隐无踪——连同维持秩序的定北军修士一起，全被传送到外面的五台山风景区里去了。
    然后是陈灵韵和唐小怜……你们躲在营房角落里凑一块儿干嘛，是不是在背后说我坏话？
    燕裕也不客气，佛光当头罩下，直接将两人传送过来。
    唐小怜明显吓了一跳，陈灵韵却毫不意外，笑盈盈地问燕裕道：
    “搞定了？”
    “当然。”燕裕呵呵说道，“你以为我是谁？”
    “你看吧。”陈灵韵给唐小怜使眼色，“我就说他没问题的。”
    “我一个人本来就没问题。”燕裕说道，“都是你们两个给我添乱，关键时刻被那欢喜妙音策反，差点儿拖我的后腿……”
    “啊啊啊啊啊不要说了！”唐小怜忽然胀红了脸，举起双手打了个叉，大叫起来，“打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记住了！什，么，都，没，发，生！！！”
    “行。”燕裕见她脸皮实在太薄，便也就顺水推舟避过不提，免得这姑娘用脚趾在地砖上抠洞钻进去，“你们去看看周围这些收获，有用得上的就自己挑吧。”
    两人闻言便分散开来，检阅周围香案上的宝物。
    “怎么都需要佛法造诣？”陈灵韵看了片刻，笑着问道。
    “佛门秘境，遇到这种事情也很正常。”燕裕回答说道，“就之前的考验内容来看，能闯过这些关卡的基本都是佛家认为‘有悟性’‘有慧根’的家伙，同时和佛门招收徒弟的条件高度重合，所以这些宝物就是在告诉你，‘想要这些宝物吗’‘来皈依佛门修行佛法吧’！”
    “以宝渡人是吧？”陈灵韵哂笑说道，“哎呀，那对我们就鸡肋了。为了这些东西去修行佛法，总感觉不太值当呢。”
    “但如果是普通的军府修士，本身手头没有好的资源，那肯定还是去学佛换宝更加划算吧。”唐小怜思索说道，“毕竟陆国现在的高品阶资源并不算少，但如果摊到人均就严重不足了呢。”
    “是这个道理。”燕裕点头，“飞剑、法宝、召唤物……在我们这个层级，所用的都是国家能提供的最好的东西。如果仅仅是第二好第三好，那也没有专门留下来的价值。不过无所谓了，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确认你们两个无事，若不是你们陷在这里面了，这个秘境也不配让我来出手攻略。”
    “那我们还得谢谢你了。”陈灵韵笑着说道，忽然传音询问，“所以呢，这里的东西，你一件也没有拿？”
    “我拿了一瓶丹药。”燕裕回答说道。
    “什么丹药？”陈灵韵问。
    “弥补肉身缺漏的。”
    “哦，壮阳的。”
    “你能不能脑子里少点黄色废料？”燕裕毫不留情地斥责道，“一听到肉身缺漏就要往那方面去想？难道就不能是用来救人的吗，比如李明湖不就有肉身五行失衡的宿疾？用这个卖安南军一个人情不好吗？”
    “不矛盾啊。”陈灵韵笑眯眯道，“这丹药可以救人，也可以壮阳。她总不至于得把一整瓶丹药都吃了吧，我建议你可以留上几颗，以备不时之需，谁知道将来你自己用不用得着呢？”
    燕裕：……………………
    妈的，我确实打算截留一部分下来，都被她给猜透了。
    当然，燕裕嘴上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淡淡说道：
    “若李明湖治病需要这一整瓶丹药，那就全给了她又有何妨？”
    “那如果她用不了一整瓶，你就要留下来自己用咯。”陈灵韵立刻抓住他言语里的漏洞，穷追猛打。
    “我留着干嘛？”燕裕反唇相讥，“对付你吗？你也配？”
    “我或许不配。”陈灵韵微微一笑，“但如果再加上赵姐、若溪、柠柠、云锦……”
    “差不多得了，闭嘴吧！”燕裕传音打断她道，“捕风捉影的事情，也敢拿出来造谣乱讲，我看你真是欠训练了！”
    两人目光对视却不说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在传音闲聊。唐小怜一边查看法宝，一边暗中用眼角余光看着两人，忽然忍不住传音给燕裕道：
    “燕裕。”
    “怎么了？”
    “抱歉，之前的最后一关，拖了你的后腿了……”
    “没事，那是欢喜妙音的蛊惑效果，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也……也不完全是……”
    “啊？”燕裕一怔。
    “总之，事情要一码归一码。”唐小怜假装低头查看法宝，继续传音说道，“你也说了，如果不是我和陈灵韵陷在这里，你本来也不至于过来的。”
    “嗯，你的意思是欠我一个人情咯。”燕裕听出她的意思，迅速递出梯子，让她下台。
    “算是吧。”唐小怜果然顺着台阶而下，笑道，“等秘境交接后，你先别急着走。”
    “我请你吃个饭吧。”

 第十七章 第一次直球表白

    定北军接手秘境后，三人便传送离开秘境。
    陈灵韵和唐小怜还没练成耳目通天，所以要回清静庵去继续修炼；燕裕这边功成身退，自然也要会金陵府继续带队……本来应该是这个安排。
    但唐小怜要请我吃饭！那没办法，毕竟我是她的恩人嘛，得给她这个机会报答。
    她约的地点在附近一个小餐馆，燕裕提早抵达并且点了些菜，就看见唐小怜从外头推门进来了。
    “搞定灵韵了？”燕裕随口问道，“你怎么说的？”
    “嗯。”唐小怜回答说道，“我跟灵韵说，有几个问题要找你对一下。”
    “不用撒谎。”燕裕摆了摆手，“她肯定看穿你了。”
    “看穿就看穿吧。”唐小怜拿起菜单，笑道，“我是跟你来吃饭，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可管不着我。”
    火凤战队不愧是整天下馆子团建的战队，这姑娘拿着菜单点了好几个硬菜，让燕裕感觉她和魔门妖女肯定能非常合得来。
    饭菜上齐，两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甚至还饮了些酒。
    唐小怜这姑娘还是比较健谈的，不同于叶筠那种哥们式的自来熟，更多类似于青梅竹马邻家妹妹的角色，没什么矜持，开得起玩笑，什么话题都能接上，硬是将两个人的包厢聊出了六七个人的热闹氛围。
    燕裕被她灌了几杯酒，没有用真元炼化酒精，正有些微醺惬意呢，忽然听见唐小怜问道：
    “燕裕，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没有。”燕裕回答。
    “那有喜欢的人吗？”唐小怜继续问道。
    “也没有。”燕裕说道。
    弹药正在装填，型号“你也配”，准备发射！
    “嗯。”唐小怜忽然不说话了，让燕裕也没法直接开枪，只能把手指搭在扳机上面。
    她淡定从容地拿起酒瓶，给燕裕面前的杯子满上。
    “其实，我有听说过一些风声。”唐小怜随口说道，“他们说镇海战队的女孩子都喜欢你，但是你没有接受她们任何一个人的心意。因为如果你接受了任何一个人，那其他人在战队里就待不下去了。”
    “假的。”燕裕言简意赅地道。
    “哪一块是假的？”唐小怜好奇问道。
    “后半句。”燕裕回答。
    “所以她们都喜欢你，是真的了？”唐小怜微微一笑。
    “那当然。”燕裕得意说道，“我可是陆国第一修士！异性缘爆棚也是很正常的对不对？”
    “确实。”唐小怜点头说道，“这点我也深有体会。”
    她又不说话了，只是开始专心吃菜。
    燕裕顿时有些无语：不是，你要表白就表白，干嘛一直拐弯抹角的？
    你不表白，我怎么拒绝你呢？我不拒绝你，怎么打消你的非分之想？
    他将酒杯之中的酒液一饮而尽，悄悄打量唐小怜的表情。
    这姑娘先前在大雄宝殿里被折磨得满地打滚，出来后换了一件干净的、水蓝色的连衣裙，如今看着倒是个活泼可爱的美少女。发型是低垂的双马尾，五官也是清纯可人，只是表情似乎有些忧郁。
    我懂了，是怕表白后会被我拒绝吧！
    燕裕正要开口说话，只听见唐小怜忽然说道：
    “我高中的时候，学校里其实有很多男孩子追我。我统一回复他们说想要专心学习，大部分人在被我拒绝后就放弃了，当然也有几个坚持死缠烂打……有一个男生甚至说，愿意等到我们高中毕业、考上大学之后，他再找我表白一次，希望那时候我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挺好。”燕裕说道，“这是真爱。”
    “唉，什么真爱呀！”唐小怜叹了口气，撇嘴道，“我当时还挺感动的，结果人家一个月后就找了女朋友。”
    “这人言而无信！”燕裕立刻改口说道，“我鄙视他，我狠狠地鄙视他！”
    “也不用鄙视他吧。”唐小怜神情忧郁说道，“他说那些话，大概只是为了缓解被拒绝的难堪而已，再说了我们之间又没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要求他真的单身到高中毕业呢？我也没有那个资格吧。”
    “你这话让我对你有些刮目相看了。”燕裕笑道，“现在明事理的人不多。很多女孩子哪怕不喜欢身边的舔狗，看到舔狗转移目标也要酸溜溜吐槽几句的。”
    “我不觉得他是舔狗。”唐小怜摇了摇头，“其实我还有点同情他。因为我知道，喜欢上一个不喜欢你的人，那感觉肯定很不好受。”
    “确实。”燕裕也感慨起来。
    其实还有更难受的，就是喜欢上一个“不知道喜不喜欢你”的人。你那个只是短暂的阵痛，这个才是长期究极折磨……唉，拉倒吧！
    “燕裕。”唐小怜忽然问道，“如果你喜欢上了一个人，而且明知道现在她不可能接受你，你会选择等她回心转意吗？”
    “不会。”燕裕坚定说道，“我会立刻有多远跑多远，绝对不会对她再抱有任何希望。”
    唐小怜愣了半天，干笑说道：
    “哈哈，那么绝情的吗？”
    “天底下好女孩那么多，为什么非要在她一棵树上面吊死？”燕裕不屑一顾地道，“怎么我离了她，我就得单身到死了？”
    “可前提是你喜欢她呀。”唐小怜认真说道，“真正喜欢上一个人的话，是没有办法轻易说放就放下的。你说有多远跑多远，是不是也怕见到她会再次动摇呢？”
    这话把燕裕也给干沉默了：好家伙，想要破我防是吧？
    不对不对，我要“有多远跑多远”的那是前世的陈灵韵！这一世的她还没有被完全腐化，只要我接下来继续细细调教，妥善引导，她还是有救的！
    “所以，燕裕你其实也没有真正喜欢过一个人，对不对？”唐小怜见他无语，还以为是被自己说中了，尾巴立刻翘了起来，狡黠笑道，“哎呀，想不到堂堂燕大队长，陆国第一修士，在感情史上居然是个纯情萌新……”
    “差不多得了。”燕裕黑着脸打断她道，“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不差那么一个两个好吧？我大可以选择一个绝对不会翻车的姑娘，为什么非得去喜欢上一个我拿不下的女人？”
    “原来燕裕你是非常厌恶风险的那种类型。”唐小怜做恍然大悟状，“比起你自己是否喜欢，你更看重的是对方是否喜欢你。”
    “没错。”燕裕说道，“在我的择偶标准里，这一条是底线和原则。如果她没有喜欢上我，那她连让我多看她一眼都不配，我又怎么可能会看上她？你设置的这个假设，本身就不可能成立……”
    “我喜欢你，燕裕。”唐小怜认真说道。
    燕裕举着酒杯的手猛地一抖，差点儿没洒出来。过往也不是没被女孩子旁敲侧击表白过，但这么直球的“我喜欢你”好像还是第一次！
    他正要发动“你也配”大法，只听见唐小怜又扭过头去，叹气说道：
    “我当然知道我配不上你。你看，论颜值，我比不过陈灵韵；论身材，我比不过赵元真；论资质，我比不过谢若溪；论性格，我比不过苏云锦；甚至论关系，林柠跟你朝夕相处，学剑练剑，都比我和你更熟悉对吧？”
    燕裕正想说“你知道就好”，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因为对方已经掉了眼泪。
    她将头扭到了旁边去，大概是觉得这个角度燕裕看不见，便任由眼泪慢慢落下，声音却是异常平静，听不出半点哭腔：
    “唉，燕裕……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上你，也许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不讲道理的。我只是想说……你不要因此感到介意什么的，我不是想要逼你表态，我其实现在心思也很乱，可能只是刚才欢喜妙音残留的效果吧，我有点后悔跟你说了……”
    她有些说不下去了，维持着扭过头的姿势，悄悄伸手抽了一张纸巾。
    “用湿巾吧。”燕裕说道，“纸巾擦多了会痛。”
    唐小怜顿时身子一抖，颤声道：
    “你……在用神识看我？”
    “嗯。”燕裕如实说道，“你在哭。”
    唐小怜怔了片刻，忽然站起身来，说了声“抱歉”，立刻全速逃离包厢。
    燕裕目送她夺门而出，沉默片刻，发出了一声无奈的长叹。
    最难辜负美人泪！这小姑娘是真心喜欢我，虽是表白，却是字字怕我为难，句句留有余地，连掉眼泪都不敢让我发现……这叫我怎么能说得出“你也配”三个字？
    我燕裕虽不是那种滥情泛爱之辈，却也更不是绝情寡性之徒！
    只是如今若是追上去安慰她，反而要叫她更加难过。她不愿让我见她哭哭啼啼的样子，我怎么能在这方面咄咄相逼？给她一点冷静的时间也好，这就是我燕裕的独有温柔！
    先回家再说！
    燕裕离开餐馆，御剑回到金陵府，第一时间去找李卫国复命。
    事实上，在燕裕还未回来之前，李卫国就第一时间拿到了消息。
    秘境被攻略拿下，陈灵韵和唐小怜平安无事，被卷入其中的无辜民众全部获救。民间修士内部争斗有部分损伤，但大部分都活下来并且被定北军带走——怎么看都是极其完美的答卷。
    “这次你做的很好……”李卫国刚夸一句，就被燕裕打断了：
    “我想问问，我刚才上交的那瓶丹药，什么时候能发还给我？”
    “科研部门确认安全性后，就会还给你。”李卫国也不生气，笑着问道，“你有急用？”
    “打算给李明湖试试。”燕裕回答说道，“她不是有五行失调的身体宿疾嘛，也许就治好了呢。”
    “嗯。”李卫国沉吟说道，“她最近不在国内。”
    “去哪了？秘密任务？”
    “秘密任务，不过跟你说也无妨。她去南境打探情报了。”
    天竺的伊舍那大军，正在率领苦修士们入侵南境，巫王向陆国发来求援，考虑到不能让天竺统合南境，因此迟早和天竺会有一战。不过让李明湖这等超级战力去收集情报，会不会有点大材小用了？你派普通的剑仙修士去呗！
    “南境那边有点变化。”李卫国猜到燕裕在想什么，“我们怀疑天竺方面之所以入侵南境，并不是普通的资源掠夺，而是另有目的。”
    “什么目的？”燕裕纳闷问道。
    前世我没听说啊！
    “这就是安南军派出李明湖的原因了。”李卫国悠悠说道，“她现在是南境情报渗透队伍的总指挥，就跟当初的你一样。”
    燕裕立刻明白过来：像这种亲自带队上阵的职位，既要有足够的实力自保，不能给对面轻易刺杀斩首了；又要具备足够的智谋策略，能够带队应付复杂的敌后环境和作战任务，因此在安南军之中像我这般智勇双全的，只有女武神李明湖一人！
    如果安南军有燕裕，那当然是派燕裕去。可惜矮子里头拔高个，即便考虑到李明湖身体不太好，却也不能将这种情报收集工作交给李照江吧——这家伙整天不是泡妞就是打游戏，安南军上层能放心让他去就有鬼了。
    “行吧，等她回来再说，我就不急了。”燕裕点了点头，正要转身离开，只听见李卫国又叫道：
    “等下，你这次立了功，不要奖赏了？”
    “打到我账上呗。”燕裕说。
    “这次不是现金。”李卫国哭笑不得，虽然大部分时候确实是现金奖励，毕竟没那么多一等功可以发给他，“你上次不是说，要找个防御类的法宝么？”
    “呃。”燕裕心说我其实已经找到了，“有什么好东西吗？”
    “你这次帮了定北军一个大忙。”李卫国拿了张条子，“他们最近正好拿到一个法宝，叫做‘太清元炁烟岚’，因为知道你在寻找防御型的法宝，所以特意给你送过来了。”
    “确认是防御型的法宝吗？”燕裕问道。
    “确认，法宝的主人是个民间修士，最近得流感去世了。”李卫国淡然说道，“他没有踏入修行的亲戚家人，所以法宝直接充公。”
    得流感去世……您怎么不说是喝水呛死的呢？
    虽然知道这法宝来路不正，但燕裕也不是什么道德卫士，便从李卫国那里接过条子，说道：
    “行吧，既然法宝已经无主，我会尽量安排的。”
    “随便你怎么分配了。”李卫国摆了摆手，“只要最后归属镇海战队就行。”
    燕裕拿着条子去了仓库，领到了太清元炁烟岚，外表是云雾状的绸缎，轻若纤纸，柔若飞棉，但据说只要注入真元，立刻便会膨胀笼罩周身，即可防御刀剑，又能阻滞水火，是相当好用的防御型法宝。
    所以原主人是得流感去世的啊，毕竟有这玩意在手，其他死法都不够合理了。
    不过对谢若溪来说，还是攻防一体的碧海潮生笛更加适合她。至于这个太清元炁烟岚，回去问问赵元真她要不要吧。
    燕裕很快打定主意，忽然又听到手机响了起来。
    划开一看，却是唐小怜发过来的。
    【苗疆少女唐铃铃】：在吗？
    忽然态度卑微起来了是怎么回事？燕裕手指迅速上划，发现这姑娘以前找自己聊天，基本都是“燕队燕队，我跟你说”起手的。
    【苗疆少女唐铃铃】：今天在饭店里说的话，你就当我没说过吧，忘记了吧。
    【以德服人】：对不起，做不到，而且我已经在你扭头看不见的时候，悄悄用手机录下了你哭泣的样子。
    【苗疆少女唐铃铃】：燕裕你是什么魔鬼吗！
    【苗疆少女唐铃铃】：啊啊啊啊啊我就知道不该说那些话的！肯定是欢喜妙音的后遗症啦！后遗症！
    【以德服人】：那为什么我没有受到影响？
    【苗疆少女唐铃铃】：因为你没有心！燕裕，你没有心！
    【以德服人】：没有心的男人，所以没办法答应你的表白，这很合理对吧？
    【苗疆少女唐铃铃】：不要再提那个事情了啊求求你啦！
    【以德服人】：你是指你今天在饭店里向我表白的事情吗？
    【苗疆少女唐铃铃】：果然，就跟灵韵一模一样呢。

 第十八章 纪念品全图鉴收集计划

    要论团队文化建设，火凤战队也算是个中翘楚——团队三天两头就一起聚餐、喝酒和吹牛。由于太过频繁地下馆子，甚至搞得其他战队都有所耳闻。
    平西国防学院里甚至总结过情报，哪些馆子在饭点能大概率就能碰见火凤战队众人。曾经有学生去试过，也真让她给碰着了，还没等她找偶像要签名呢，就被周红羽的冰寒目光给吓得假装走错包厢，转头便逃。
    他们吃饭的时候，是喜欢关起门来不让人打扰的……端菜送酒的除外。
    队伍内部，周红羽吃喝俱全，喜酒好辣；章怀德完全相反，无论吃喝都很节制，不过根据孟庆希的猜测，副队长的酒量深不见底，绝对是大酒缸子。
    秦猛、孟庆希和侯庆三人，酷爱喝酒聊天吹牛打屁互损甚至对骂；至于唐小怜，虽然放开了吃喝却也胃口不大，只是很擅长利用女性优势来打圆场，比如在男生们喝多了吵架的时候，说几句圆场的俏皮话儿，把剑拔弩张的气氛给压下去。
    如今唐小怜在五台山那边修炼，大家莫名就有点想她，于是就抽了半天时间跑去三晋省，请她出来吃饭。
    来到饭馆，唐小怜也有些无语，因为这正是自己当初请燕裕的馆子，甚至连约的包厢都是同一个！
    触景生情啊！自己还在里面掉过眼泪呢！
    她下意识就想赶紧走，但碍于战队大家都在，不好解释，也只能强颜欢笑地坐下。
    吃过几口菜，又忍不住给燕裕发消息。
    【苗疆少女唐铃铃】：燕裕，都怪你！
    【以德服人】：我又咋了？
    【苗疆少女唐铃铃】：今天战队大家过来找我吃饭，刚好就是上次那个餐馆！
    【以德服人】：那有什么不好的？按照上次的菜单点呗，有几个菜还是不错的。
    【苗疆少女唐铃铃】：再按照上次的戏码拍一遍是吧，信不信我现在哭给你看？
    【以德服人】：你可以去跟周红羽表白，指不定她就答应了，然后就可以覆写上次的事情。
    【苗疆少女唐铃铃】：不要！这次没有欢喜妙音，我才不会做傻事！
    唐小怜正发着消息，冷不丁听见周红羽问道：
    “小怜，怎么了？”
    “哦，没什么。”唐小怜镇定自若地锁屏，将手机倒扣放在桌上，“跟陈灵韵聊呢，我说我要晚一点回去。”
    “你跟陈灵韵关系蛮好嘛。”孟庆希笑呵呵道，“挺好，据说她在镇东军那边位高权重，底下战队的队长副队长至少有一半都听她的，唐小怜你这算是攀上高枝了。”
    “毕竟是江海巡抚独女啊。”秦猛也感慨说道，“燕队把她拿下，估计后半辈子都不用奋斗了。”
    “是燕队把她拿下，还是她把燕队拿下？”侯庆思索问道，“陆国第一修士，江海巡抚独女，哪个含金量更高？”
    “不同的赛道。”章怀德回答说道，“他俩如果在一起，算是资源互补。”
    “别瞎说。”周红羽突然说道，“他俩没关系。”
    众人立刻齐齐看向队长。
    周红羽自知失言，好在她一贯冷着脸色，此时也不怕表情被人看出端倪，只是漠然说道：
    “少八卦其他战队。”
    大伙儿面面相觑，心说咱们之前八卦其他战队还少吗？怎么现在突然不能讲了？
    章怀德轻托眼镜，附和说道：
    “不如聊正事吧。重樱那边局势动荡，龙骧战队已经准备出动了；天竺正在入侵南境，清安战队也早已赶赴过去。年底估计不会太平静，我们得做好万全准备。小怜，你预估到化府阶还要多久？”
    “大概一周吧。”唐小怜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自己拖了团队的后腿。
    “还没进阶的，抓紧时间冲击化府。”章怀德环视众人，叮嘱说道，“万一哪天军令下来，可不会管你还有几天就进阶了。已经进阶的，抓紧时间训练起来，早点将状态提上去。”
    “没错。”周红羽本就担心被大家识破，如今副队长帮忙扯开话题，她也就立刻威严说道，“上了战场，谁也不允许掉链子！”
    众人纷纷表态必定努力奋斗，只有唐小怜疑惑地皱起眉头，盯着周红羽的侧脸。
    总感觉队长有些介意燕裕和陈灵韵之间的关系啊……虽然我也介意。
    她不动声色地低下头，拿起手机给燕裕发去消息。
    ——————————
    却说镇海战队这边，苏云锦的收集工作非常顺利，如今已经基本采集完了所有的后天水行精英。
    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提纯炼化。这一步同样是水磨工夫，但无需再看天时，风里来雨里去大江南北乱你跑，只需要找个僻静地方便行，因此她也就回到了金陵府。
    众人筹措给她接风洗尘，林柠捋起袖子亲自下厨，做了二十多个大菜来排宴——原本预定是十六个菜，但考虑到会有一定的“上菜损耗”，因此便多备了些。
    尽管提前做了预案，结果实际却发现损耗率非常夸张，林柠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过去找燕裕求助：
    “队长，你快管管赵姐吧！做的菜都快被她吃完了！”
    “她又偷吃了？”燕裕莫名其妙地道，“你把她拦住不就得了……卧槽！”
    只见餐厅之中，原本摆放餐桌的位置，此时已经倒扣了一个红莲钵盂。
    虽然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但考虑到柠柠把做好的菜都暂时放餐桌上……就可以得到一个结论。
    燕裕立刻勃然大怒，红莲钵盂是给你这么用的吗？
    “出来！”他手中掐起剑诀，黄庭剑和两仪剑轮番砸击，把红莲钵盂敲得梆梆作响。
    “等一下！”里面传来赵元真的声音，“这盘菜有点洒了，我把它捡回去……”
    “捡到你肚子里是吧！”燕裕冷笑起来。
    里面不说话了。苏云锦和谢若溪也闻声过来，四个人围着红莲钵盂，皱起眉头。
    “不要逼我用赤羽九凤火削你啊。”燕裕威胁说道。
    钵盂里依旧没有回应。苏云锦询问说道：
    “需要我用法术吗？”
    “别！”林柠连忙阻止说道，“我做好的菜还在里面呢！泡了水怎么吃？”
    “要不我们出去吃算了。”谢若溪忽然心生一计，故意说道。
    “挺好。”燕裕立刻会意点头，大声说道，“这些菜就留给她慢慢享用，我们去外面吃大餐吧！那家店据说是淮扬菜天花板，老板身兼主厨最近打算金盘洗手，最后一顿就留给我们，以后别人再也吃不到了喽！”
    大餐、天花板、最后一顿，这三个词组合起来，对女性美食爱好者的威力简直封顶，赵元真哪里还坐得住？立刻就将法宝收起，着急忙慌地冲出来道：
    “我也要去……”
    话音未落，就被燕裕一记锁喉，给强行将脑袋摁进沙发里去了：
    “给爷死！”
    “诶？”冲去检查餐桌的林柠，发现里面的菜居然没有被吃完，只是每盘都稍微少了一些，另外地上确实有几块鱼丸，还有汤渍，结合旁边倾倒的碗，可以看出是某人偷摸过去吃东西的时候，手臂把汤碗给带倒了。
    所以她刚才用钵盂罩住餐桌，是为了赶紧捡完地上的鱼丸吃掉？不想被我们发现？
    林柠回过头去，就看见赵元真被燕裕反扭双臂，摁在沙发上施以家法，嘴里却仍然在叫：
    “我没有！我冤枉！我真的只是在清理……”
    “多说无用，交代遗言吧！”燕裕大喝。
    苏云锦和谢若溪过去劝架。前者拉住燕裕左臂，笑眯眯地劝他消气；后者抱住他的右臂，装模作样地想要将他拉开——其实都是在趁机贴贴。
    看得林柠感觉胸口发闷，似乎要长结节了。
    算了！就不解释了，给赵姐一个教训也好！
    她转身继续去烧菜，而燕裕在两个姑娘的苦劝之下，也终于宽宏地原谅了她。
    魔门妖女爬起身来，眼角含泪，梨花带雨，心中却是委屈至极，暗道我只是收拾被我打翻的鱼丸汤而已，凭什么要蒙受这种不白之冤？
    此仇我记下了！来日等我当家作主，必然十倍报之！
    想到这里，脑海里再次开戏：只见自己将燕裕逼到床脚，臭男人瑟瑟发抖，自己则是猖狂大笑：
    “跑啊？你倒是继续跑啊？昔日我不过吃了几个鱼丸，你便要将我按在沙发上，狠狠折辱！深仇大恨，我时刻铭记在心，日夜不敢忘却！如今终于有机会一雪前耻，不把你的丸子给吃得干干净净，我就跟你姓！”
    燕裕听得亡魂大冒，正要翻身逃下床去，却只听得一阵清脆的笑声响起！却是那苏云锦和谢若溪，穿着轻纱走进卧室，脸上带着猥琐淫贱的表情，一个捉住燕裕左臂，嘴上说着“算了算了，队长让赵姐消消气吧”，一个拿住燕裕右臂，将他狠狠压在被子上面，叫其完全逃脱不掉！
    呱！我要狠狠复仇呀！
    幻想至此，躺在沙发上的赵元真，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痛快解气的笑容。
    “赵姐又在笑什么？”谢若溪奇怪问道。
    “不知道。”燕裕随口说道，“懒得管她。”
    “赵姐过来吃饭了！”林柠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叫道。
    众人在餐桌边围坐下来，开始纷纷落箸。
    镇海战队的聚餐，跟火凤战队又有许多不同。首先都是柠柠做的家常菜，注重鲜香，少油少辣；其次大部分人都是女孩子，因此也不喝酒，更不吹牛打屁；最后就是赵元真和谢若溪的战斗力惊人，因此哪怕胃口不大如苏云锦，也得抓紧时间每盘菜都吃上几口，要不然很快就没了。
    燕裕这边吃了片刻，又低着头玩手机，跟唐小怜那边闲聊，冷不丁忽然收到一条消息，却是周红羽发来的：
    “在吃饭？”
    “对啊。”燕裕颇为意外，红羽这次居然主动给我发了消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上次说好的，你什么时候再过来？”周红羽打字问道。
    “什么说好的？”燕裕问道。
    “你特么想装作记不得了是吧？信不信劳资弄死你！”对面的消息回得很快，“你还欠我一条发绳呢！”
    “哦哦！”燕裕赶紧打字回复，“那你要我怎么还？”
    “你过来，我们好好商量。”周红羽立刻回道。
    这个就有点可怕了。说实话，如果红羽明确说“你陪我逛个街”或者“你陪我下个秘境”，“这个人情就算了结了！”燕裕当然是愿意奉陪的。但她说“你过来我们商量”，这遮遮掩掩的就很不对劲。
    要知道，之前在昆仑府秘境里，哪怕在办正事的过程中，她都不忘各种啃上几口；这次没有公差在身，贸然跑到蜀中府去，不得被她拉到酒店狠狠吃掉？
    “我最近不太方便。”燕裕打字回答。
    “什么不方便？呵呵，不会是因为陈灵韵不在，忙着跟你队伍里那几个妹妹打情骂俏吧？”
    燕裕沉默了一会儿，反问：
    “你吃醋了？”
    “对。”周红羽倒是毫不避讳，“我恨不得马上飞去金陵府，把你们全给烧了！”
    “把我烧死，那欠你的人情就不还了。”燕裕回复。
    “先把她们挨个儿点过去，就当着你的面烧。”对面说道，“看你求不求饶！”
    “我求饶？你做梦吧。”燕裕淡淡一笑，点击发送。
    “燕裕你在笑什么？”身旁的苏云锦注意到他嘴角勾起。
    “没什么，刚看了个笑话。”燕裕将手机锁了屏，吆喝说道，“都吃菜啊？愣着干什么，等着陪赵姐舔盘子吗？”
    “看你很忙，大家都在等你呢！”林柠酸溜溜地说道，“忙着手机跟谁聊天，吃饭都顾不上了。”
    仿佛配合她的说法似的，手机忽然再次亮起，却是唐小怜也发来了新消息。
    燕裕若无其事地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表示自己要认真吃饭了。
    ————————
    酒饱饭足之后，燕裕回到卧室之中，将周红羽给的头绳放进了柜子里。
    此时柜子里已有陈灵韵的玉佩，苏云锦的书，以及周红羽的头绳。当然，若要填满剩下来的格子，问其他人要东西来收藏也很简单，但燕裕对一般的物件也看不上——要收藏就得你的重要之物好吧？别拿什么穿过的袜子来敷衍我，我担心有脚气！
    “这是什么？”旁边忽然响起柠柠的声音。
    “你进来不敲门啊？”燕裕转头反问。
    “你门开着呢，我又不知道你在里面。”林柠指了指半开的门，“我过来是想问你，今天你吃饭好像不太积极，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吃吗？”
    “没有，味道不错，只是有人找我而已。”燕裕摇头说道。
    “那是谁呢？”林柠在他床边坐下，试探问道。
    “周红羽。”燕裕笑道。
    “骗人。”林柠撇了撇嘴，“你不想说就算了。”
    火凤战队的周红羽，素来以冰山女神的冷漠形象而被公众所知，更不用说之前还跟镇海战队有过节，好几次败在团队战上，事后看燕裕的眼神仿佛恨不得把他吃了……她会主动来找你？哪怕是有公事，一般也是找章副队来沟通吧。
    “信不信由你。”燕裕继续盯着柜子，忽然说道，“柠柠。”
    “干嘛啦？”林柠问道。
    “给我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随便，但必须是对你至关重要的东西。”燕裕说道。
    林柠怔了片刻，忽然伸手捂住胸口，脸红叫道：
    “流氓！”
    “什么流氓？”燕裕张口结舌片刻，忽然便明白过来，哈哈笑道，“不是要你的初吻什么的！我只是打算问你要个小物件，放在这柜子里面，作为我们相识这么久的友谊见证。”
    林柠便站起身来，看向柜子：
    “要留着纪念的话，不如等你下次生日我送你礼物算了，哪有主动问我要的……这本书是？”
    “云锦的。”燕裕回答。
    “那个玉佩呢？”
    “灵韵的。”
    “头绳？”
    “红羽的。”
    林柠立刻露出怀疑的表情，心说周红羽怎么可能送你头绳？不想告诉我就直说，我又不会死缠烂打问到底。
    “所以你给不给？”燕裕笑道，“不给就算了。反正我这柜子里也放不了多少东西，格子有限。”
    “哼。”林柠气呼呼地站起身来，快步离开了。
    过了几分钟，燕裕见她还没回来，便来到林柠的房间门口，直接推门进去。
    “你干嘛不敲门啦？”只见林柠坐在地上，在一个小铁皮盒子里翻找东西，抬起头来见是燕裕，不满问道。
    “你门虚掩着，我也不知道你在里面啊。”燕裕笑眯眯地说道，“在找能给我的纪念品是吧？”
    林柠很想说“才没有”，但总算是忍住了，回答说道：
    “我不知道给你什么好，要不你自己挑算了哦？”
    “我来看看。”燕裕便在她身边坐下。
    铁皮盒子里有各种乱七八糟的小物件，比如发夹、玻璃珠子、美少女战士的彩卡等等，燕裕拿起一个小本子，还没翻开，就被林柠夺了过去：
    “不许看！”
    “里面是什么？”燕裕问道。
    “小时候写的日记。”林柠又开始脸红起来，努力做出凶巴巴的表情。

 第十九章 小柠日记

    日记这玩意，写下来就是要给人看的。
    写日记者下意识会以为，自己写的日记只能让自己看，但实际上除非将其挖个洞埋起来然后彻底忘记掉，否则终归有多年后被人翻出来的风险。
    考虑到风险和作用完全不成正比，最后只能归结为一句话——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林柠此时就深切地感受到了写日记的代价。虽然她及时将日记本抢回手里，但她很快就从燕裕那不怀好意的目光之中，意识到自己的日记本已经被盯上了。
    除非现在当着他的面给烧掉，否则一周后，一个月后，一年后……等到哪天自己一个不注意，日记本就会被他偷去偷看！
    林柠心中大惊失色，面上却镇定不变。毕竟傲娇人设最擅长的就是心口不一，只是认真地教育燕裕说道：
    “女孩子写的日记是给自己看的啦，你身为男生不可以看哦？”
    “嗯。”燕裕点了点头，“我不会主动去看。”
    林柠心头顿时一松，随后又是无比欣慰和如释重负：
    果然，队长才不是什么坏人！
    只听见燕裕又道：
    “但你写日记的事情，我跟灵韵说一下，没有关系吧？”
    林柠：！！！！！！！！！！！
    她的嘴巴茫然张开，下巴仿佛掉了下来，眼神很明显呆滞了一会儿，随后立刻被无穷无尽的恐惧完全充斥，声音也结结巴巴起来：
    “不是，我……队长！我的意思是……不要给灵韵知道，你为什么要说给灵韵知道！你没必要说给灵韵知道对不啦？”
    以灵韵那喜欢乐子的兴趣，以及做事情不择手段的风格，一旦我写日记这件事情被她给知道了……
    呜哇！我不要啦！
    “那可不行啊，柠柠。”燕裕神情温和地说道，“我理解你不信任我能保守你日记的秘密，所以我不会去看你的日记。但灵韵比你更信任我，所以我也不能辜负她的信任——我答应过她，如果遇到什么她感兴趣的事情，我是要及时告诉她的。”
    林柠哑口无言，只能用哀求的目光看着燕裕，满脸都是“求求你不要告诉灵韵”，但燕裕的眼神坚定得仿佛是下定决心要离婚的男人。
    于是做题家妹妹的小脑瓜很快就开动起来：
    选项a：如果把日记本给队长看，那看过我日记本的只有队长一个人。
    选项b：如果不把日记本给队长看，那队长就会把日记这件事告诉灵韵，灵韵就会千方百计来偷我的日记本（以她的能力、头脑和耐心，我很难防住）。考虑到两人有情报合作关系，她大概率也会把我的日记内容泄漏给队长，于是看过我日记本的就有两个人。如果灵韵再泄漏给其他人……
    她忽然打了一个猛烈的寒颤。
    选a！aaaaaaaaa！
    “队长。”林柠神情挣扎地说道，“我的日记本里写的不是具体事情，就是以前念书的时候，记录的一些生活中的灵感和思想片段……所以内容其实会很无聊哦。但是我不喜欢这些东西给别人看，你千万一定不能把我写日记这个事情告诉灵韵！”
    “如果你给我看，我就不会让灵韵知道。”燕裕笑眯眯地说道，“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再让第三个人知道不就贬值了嘛？我不会那么做的。”
    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这话倒是戳中了柠柠的敏感区。她暂时忽略了秘密完全是自己单方面分享出来的，于是便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将日记本递给燕裕。
    燕裕随手翻阅了下，还真就是大片大片的随笔和摘抄。
    什么“天空中乌云密布，我的心情也仿佛即将落雨”，什么“妈妈煮了很多馄饨，好吃，开心得翘脚脚~”，语言里既有小姑娘特有的天真稚嫩，又有故作成熟和渴望装作大人的可爱一面，让燕裕不由得想要会心一笑。
    虽然内容确实空洞无聊，但越看越洗脑，越看越想看！
    林柠坐在他的身边，瞪大眼睛绷紧了脸，一副“你敢笑出来你就去死吧”的严肃表情。好在燕裕的面部肌肉控制力也是一绝，愣是没有露出半点笑意，让林柠也没有杀他的理由。
    整个日记本很厚，而且从字迹的变化来看，跨度起码也有十多年了。最前面的二十来页，只是单纯的美句摘抄，以及一些小孩子的感想抒发，比如“美国孩子为什么那么独立，我也想变得独立又聪明”，又或者“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等等。
    往后翻去，可以看到柠柠的人生轨迹之变化，以及许多青春期特有的困惑。比如到初中的时候，有两个男生跟她和另外一个女生玩得很好，但某天他们突然吵起来不说话了，另一个女生也开始疏远柠柠……
    “不要看啦！”林柠粗暴地将这几页翻过去，嘴里飞快地说道，“其实就是那两个男生都喜欢我所以开始争风吃醋，另一个女生喜欢其中一个男生，知道之后就不跟我要好了啦！”
    “想不到你初中时候还是一个红颜祸水。”燕裕哈哈笑道。
    “我那时候又不知道！我才读初中！”林柠生气地撅起嘴。
    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个姿势显得唇儿越发娇艳欲滴，让燕裕有种想要突然亲上去，看看柠柠会有什么反应的冲动。
    真奇怪，以前不会有这种兴致的，兴许是被红羽开发出来了吧，悲哉！
    燕裕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自己是见过世面的人，不可能因为被女人啃了几下就松懈定力，应该是柠柠的魅力变强了导致的。毕竟是认真性格的黑长直美少女，心思也都写在脸上很好猜，亲上去她肯定不会拒绝，所以自己会对她产生冲动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干嘛……”兴许是盯得太久了，林柠也有些微妙的害羞，声音立刻小了下去。
    “红颜祸水。”燕裕神情嫌弃地道。
    “为，为什么突然骂我啦！”林柠又气鼓鼓地跟他争辩起来，“他们喜欢我也没跟我说啊，就是私下里暗自较劲，我怎么可能知道啊！那个女生就更奇怪了，某天突然开始白我、说我的坏话！我还主动想要跟她和好，都被她拒绝了！”
    “对自己的美貌没有自知之明是这样的。”燕裕一针见血地锐评，“一方面若无所觉地散发强大魅力，另一方面又要装清纯无辜，‘哎呀，你怎么会突然喜欢上我啊？我完全不知道诶’这样，属于是既要当花魁又要立牌坊的无耻之举。”
    “哼哼。”林柠却没有半点生气，反而扭头说道，“你夸我有魅力我也不会因此开心的。”
    你听人说话只听前半句是吧？傲娇小鬼真的没救了！
    跳过林柠不让看的部分，燕裕继续往后面翻阅。很显然，初中小柠在得知真相之后，并没有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反而很快找到了推卸责任的逻辑链：
    不好好学习！
    都是因为你们不好好学习，整天心里想着谈恋爱，才导致我们之间的友情变质的！
    带着这样的信念到了高中，无论是哪个异性向柠柠表达好感，都会收到她极其严肃的劝学告诫。虽然柠柠答应对方会保密，但却将其全部如实记录在日记本上，燕裕稍微数了一下，光是高一期间就收到过二十三次表白——好多！
    连续欺骗了二十三个纯情少男的心，你还说你不是红颜祸水！
    从记载来看，高中柠柠完全不认为是自己的责任，甚至还有些厌烦和伤感，写出了“青春啊，看似甜蜜如歌，却又苦涩如诗”这种不知所谓的感想来。
    “你稍微有点自觉好吧？”燕裕开始如敲木鱼般敲林柠的头，“人家喜欢你，是因为你长得好看！高中生都是看脸的，你拒绝就直接拒绝好了，怎么还反过来倒打一耙，怪对方没有专心投入学业？你这样和直接践踏人家的感情有什么区别？”
    “我那时候不知道啦！”林柠拼命晃动脑袋，将燕裕的手给闪开，“而且高中生专心学业不是应该的吗？我这样说哪有错了？”
    “你可以跟任何人劝学，就是不能跟向你表白的人劝学。”燕裕严肃教导她道，“面对他人的表白，只要给个不伤害对方的理由，好好拒绝就可以了，说其他的都是画蛇添足，你给我记住了！”
    “明白了。”林柠心说你拒绝我的理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吧，什么“配得上我这个此世最强的男人，至少也得是此世第二强的女人”，我那时可是被你伤心得差点要掉眼泪喂！
    当然这些话，傲娇妹妹是说不出口的，因此只是闪电般抓住他的手，然后用力甩开表示泄愤。
    燕裕见她好好听进去了，便继续往后面翻动。
    再然后，林柠的人生里就出现了一件大事：
    收到了一封奇怪的录取通知书。
    当然，通知书并不是猫头鹰送来的，而是学校里的教官送来的。如同无数渴望超凡力量的少年少女们，柠柠也满怀喜悦和期待地来到镇东国防学院，在这里见到了一个让她又爱又恨的家伙……
    “好了！”林柠突然抢过日记本，将其用力抱在怀里，“看到这里就结束了。”
    “后面是不是还有三分之一啊？”燕裕皱眉说道，“要看就让我看完……”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林柠将头摇得跟拨浪鼓般，“队长你可以走了！记得保守秘密！”
    她日记本里最后的三分之一内容，满满的都是对燕裕的吐槽，比如欺负人啦、不讲道理啦、不近人情啦、莫名其妙啦……但是也很可靠，能让自己产生依赖感、安全感和信任感，仿佛只要跟在他的身后而行，这世间的一切都不会变成任何困难。
    这样的心思，这样的心意，又如何敢让他知晓？又如何能让他知道？哪怕被燕裕看到一个字，林柠都会立刻生出杀人灭口的冲动！
    她将燕裕从地上拖起来，推搡着他想要将其赶走，忽然只听见燕裕笑道：
    “我有主意了！”
    “什么主意？”背后正在推他的林柠，疑惑地抬起头来。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燕裕给她出主意道，“你去弄个教辅书的封皮来，将你的日记本包在里面，伪装成教辅书的样子，放在我的柜子里面，陈灵韵她绝对不会发现！”
    “真的假的？”林柠立刻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当然是真的。”燕裕却非常有自信，“首先，教辅书是你的重要之物，这很合理对吧？”
    “你对我的印象是不是有什么偏差？”林柠不满地斜眼觑他。
    “有没有偏差不重要！”燕裕大手一挥，“重要的是，灵韵也觉得你是做题家，不会因此产生怀疑！”
    “其次！灵韵对教辅书不感兴趣！她高一的时候就自学完了高中全部课程，高二高三开始主攻奥数，要走奥赛获奖然后保送大学的路，所以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去翻一本教辅书！”
    “说得也有道理。”林柠自问如果面前摆着高中教材，她估计也是懒得去翻的。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燕裕竖起手指说道，“我的柜子在我的房间里，而且会上锁。灵韵绝对不会冒着触怒我的风险，去偷我柜子里的东西。”
    “哼哼。”林柠还是有些担心，却又有些被他说服了。
    最保险的办法，当然是将它藏起来然后永远不拿出来，比如放在清源府县城的老家祖宅里。但林柠属于那种隔一段时间就会拿出来怀旧的类型，而每次拿出来其实都有概率被人发现，比如这次就被队长看到了。
    因此退而求其次，在封皮进行掩人耳目的伪装，然后放在一个大家都能看到的地方，让大家都以为它就是普通的教辅书……听起来也似乎没什么问题，唯一的风险在于会不会被队长偷看最后面的内容……
    “放在你那里的话，你一定不能偷看啊！”林柠认真叮嘱说道，“复印或者照相什么的更是绝对不允许！你要是敢辜负我的信任，我就把你，我就……”
    “当然了，你以为我是谁？”燕裕轻蔑地回击说道，“让我食言？你不配！”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嚣张到可以构成人格侮辱的话语，但林柠却奇怪地安心下来，嘴硬说道：
    “你最好是！”
    她从书架上摸出留作纪念的《三年五年》，用美工剪刀小心翼翼将封皮剪下，又拿出固体胶来旋开盖子，将自己的日记本黏在了《三年五年》的封皮里。
    “总有种做坏事情的感觉。”林柠嘟囔着说道。
    “这是必要的保密措施。”燕裕从她手里接过伪装后的日记本，带着她回到自己的卧室，将其郑重其事地放进收藏柜，笑道，“恭喜你，你的重要之物已经被放到了这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如果它有一天失窃了，我绝对会找你追责。”林柠面无表情地道，“到时候我……我就把你的命根子剪掉！你别笑，我绝对做得出来！”
    “呱！你不可以这样啊！”燕裕配合地怪叫起来。

 林柠番外

    多年后的某个清晨，林柠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目光正好落在对面收藏柜里的日记本上。
    “我当初就怎么被你骗了呢？”她顿时有些来气，伸手进被子里一把抓住燕裕，将他给粗暴地弄醒了。
    “还不是你太好骗了。”燕裕也懒得挣扎，伸出双手反攻林柠，“我说什么就信什么，哈哈！”
    这两只手终归要胜过一只手，以至于林柠很快就嘤咛了声，松手后迅速钻入被窝。
    两人开始激烈斗剑！
    林柠不愧是燕裕一手调教出来的剑仙，面对他的黄庭剑丝毫不惧，越战越勇越战越强越战越有劲。见爱徒面对神剑居然还敢反抗对顶，燕裕也起了好胜心，便打算给她展示自己新研究出来的剑法。
    天外飞仙！
    飞龙大九式！
    清风明月十三剑！
    林柠身为做题家，最擅长的就是应对自己反复练习过的剑招，最怕的就是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剑招，因此被燕裕杀得节节败退。偏生又是个傲娇嘴硬的性格，哪怕力松劲泄也不肯求饶，只是咬住贝齿勉强支撑，实在忍不住就呜呜地叫。
    代价就是最后变成了软绵绵小柠，一点儿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
    休息过后，两人去卫生间里洗浴换衣，随后下了楼梯来到客厅。
    今天大家带着孩子们出门去游乐园了，独留下林柠和燕裕两个人，其用意自然不言而喻。
    林柠去厨房做了些甜点，随后端着盘子来到沙发上，笑靥如花地问身旁燕裕：
    “想吃吗？”
    “不想。”燕裕回答。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林柠立刻板起脸来。
    “要吃要吃。”燕裕连忙补救改口。
    柠柠立刻眉开眼笑起来，张嘴咬住一枚蛋挞，叼起来，冲他抛去一个眼色。
    燕裕明知有计，仍然凑过去吃蛋挞，果然才还没吃几口呢，便被林柠抓住机会，用力啾了一下。
    这姑娘诡计得逞，喜不自胜，倒在沙发上笑得前开后仰，仿佛将之前在剑术格斗之中落败的懊丧情绪一扫而光。
    燕裕三口两口咽下食物，随后皱眉打量林柠，心说不就是偷亲我成功了，这究竟有什么好笑的？
    精神胜利法是吧！好的不学你去跟赵姐学！
    不过不得不说，这么多年的观察下来，依旧没有人在衣品这方面胜过柠柠。下身随便套了件浅蓝的牛仔布热裤，露出漂亮健美的白皙大腿，若是使出夺命剪刀脚来，能把人的腰都给夹到脱力。再往上是灰色的运动小背心，露出平坦光滑的小腹和可爱的肚脐眼，倒是完全看不出是生过孩子的身材。
    “你干嘛啦！”林柠终于注意到燕裕的目光，立刻佯装羞恼双手捂胸，骂道，“色狼！”
    “神经。”燕裕反唇相讥说道，“要说色狼，今早也不知道是谁，直接把我给用力弄醒……”
    “呸呸呸呸呸你闭嘴吧你！”林柠果真羞红了脸，连忙喊停，“这种事情怎么好随便挂在嘴边的？枉我还做了早餐给你吃！没良心哦！那蛋挞我自己都没来得及吃几口！”
    “你在楼上不是已经吃饱了吗？”燕裕明知故问。
    “啊呀！”林柠一个饿虎扑食，便将还在逗她的燕裕重新压在身下，拼命去撕他的嘴巴，“不许说不许说！”
    两人翻滚撕扯打架，从沙发上打到沙发下，什么揪耳朵、扯脸蛋、捏嘴巴都来了。
    要论拳脚功夫，林柠依旧不是燕裕对手，很快就被他钳住双手，牢牢压制在地毯上，只听得燕裕哈哈大笑：
    “服不服？”
    “不服！”林柠叫道。
    “不服就让你知道厉害！”燕裕冷笑。
    “你打算怎么让我知道厉害？”林柠故意露出媚眼如丝的诱惑表情，香舌抚唇，轻咬玉指，想以美人计来瓦解他的警戒心，却突然用双腿夹住他的腰，以摔跤技巧用力一掀，就要来个反客为主、上下颠倒，却不料燕裕飞快松开了她，双手猛地撑地稳住核心，硬生生抵住了她的死亡旋转。
    林柠腹肌绷紧，全力扭腰，扭了半天还是转不动，正跟他赌气较劲着呢，忽然感觉到燕裕的动作，顿时惊叫起来：
    “你又想干嘛？”
    “没错，吃我一剑！”燕裕杀气腾腾地低吼。
    你不服，就要让你知道厉害。身为队长，说到做到！
    ——————————
    林柠这次是彻底服气了。
    嘴硬的后果，就是不仅大败亏输、身体疲累，还得清洗衣服和地毯——以往这些工作都是交给云锦来做的，但云锦这次是带孩子的主力，自然不能把活留到她回家之后再干。
    洗完衣服，又要备晚上的菜，看见燕裕还趴在沙发上玩手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叫道：
    “别在那里偷懒，过来帮我啦！”
    燕裕跟着来到厨房，从后面将柠柠的窈窕身体抱住，后者没好气地顶了他一下，催促说道：
    “帮我洗菜。”
    两人开始搭档备菜，只听见燕裕随口问道：
    “你爸最近怎么样了？”
    “挺好的。”林柠头也不回地道，“就是整天催我们把小琼带回去看他，还说修士现在御剑来回比飞机都方便。”
    “这话说得也没错。”燕裕将蔬菜放在水龙头下面清洗干净，“那你打算怎么办？”
    “你想去我老家吗？”林柠低着头问。
    “当然，有何不可？”虽然燕裕确实觉得，如果要一碗水端平的话，每个人的娘家都得隔三差五回一趟，那也实在太浪费时间了，但毕竟才和柠柠友好交流过，总不至于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
    我可是有节操的好吧？
    没想到他这话却将林柠给激怒了，后者气势汹汹地转过身来，用力踩在燕裕的脚背上，咬牙切齿仰头盯着他道：
    “我就知道哦！你是不是还惦记着我那几个堂姐？”
    “啊？”燕裕先是懵逼片刻，随后大叫冤枉。
    如今他的家庭组成，对外面已经不是秘密。有些东西，要么只能有一个，要么就可以有无数个，因此林柠族里有几个堂姐非常想要进步，去年过年的时候就非往他的身边猛凑，要跟他“谈心论交”。
    林柠因此大呷飞醋，当晚差点把燕裕给踹下床去。好在燕裕终归剑法高超，使尽浑身解数才将暴怒柠柠彻底降服，这件事情也就揭过去了——他原本是这样认为的，但却没想到柠柠居然在这里旧事重提，是想干嘛？
    两人很快又在厨房里大打出手。林柠被燕裕钳住双手摁在橱柜上，激烈反抗而失败后，又蠢蠢欲动要和他比剑。
    已经出了两剑，我就不信你短时间能出第三剑！
    燕裕当然没有认输的道理，于是便再次搬出精妙剑法来，要给她好好看看此世最强的含金量。
    此时虽是冬日，厨房里却温暖如春，煤气灶上的锅子里咕噜咕噜煮着东西，大量白色泡沫于汤汁里飞快泛起，旁边的高压锅气阀也发出尖锐的、沙哑的喊叫声，仿佛耗尽了内部所有的气压。

 第二十章 黑心好色男房东

    镇海战队，是全国第一个全员化府阶的战队。
    大家原本想象的是，升到化府阶之后就轻松了，结果却是被当做重点尖刀队，在龙骧战队备战重樱、清安战队渗透南境的时候，在全国各地处理大量突发事件，到处救火。
    秘境异变、民间修士作乱……当地的军府修士处理不了，就会上报到军府战略部，进入威胁性评估环节。威胁性评估为严重级别的，就会分拨给镇海战队出手平乱。
    当然，再怎么有威胁的敌人，被五个化府阶修士围剿，也免不了大败亏输的下场。
    三名犯下杀人重罪的民间剑仙正在御剑往东奔逃，目前已经离开了江北省海岸线，目标是大洋彼岸的米契。
    因为只有米契的超英联盟，才不会管你是什么国家出身、什么超凡职业，只要能打就愿意给钱。
    超英那边也派人来接，从瓜姆岛方向北上，借助gps和三人成功碰头。
    “快走！”民间剑仙甫一见面就大喊起来，“镇海战队！镇海战队在后面！”
    两个超级英雄听不懂陆国语，但却经常在新闻里听到镇海两个字的陆国发音，闻言立刻严肃起来：
    “那就快点离开！”
    双方虽然语言不通，但听到镇海战队的第一反应却是一模一样，赶紧往瓜姆岛方向飞去。
    只要在那里乘上军机，就能以远超御剑飞行的速度回国，基本上也就安全了。
    在距瓜姆岛十余公里的位置，一道湛蓝剑光拦在了队伍面前。
    苏云锦！
    无需交流沟通，队伍立刻分散开来。三个民间剑仙飞快从侧面绕行，而两名超级英雄则是攻向云锦，企图拖延她的时间。
    苏云锦没有说话，只是双手猛力一合，全身真元都猛烈地鼓荡起来，黑色长发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南斗星河，飞潮分野！
    炼化后天水行精英之后，最明显的就是法术消耗大幅降低，因此可以肆无忌惮地挥霍真元。只见她脚下海面忽然出现一个巨大漩涡，半径差不多百米有余，瞬间腾起雪白色的水龙巨柱，然后忽地朝两侧展开，形成近几公里的海啸巨墙，连绵如群岭，耸峙若山岳，朝着众人遮天蔽日般沉沉压来！
    两个超级英雄迅速对视片刻，其中一人立刻解下背后的三叉戟，如旌旗般用力摇动，掀起七八道海水巨龙，扑向前方抵住海啸。
    见对方有备而来，苏云锦依旧神情恬淡，右手继续掐诀施法，左手却是取出河源净瓶，如观音播撒杨枝甘露般，朝前方倾倒洒去。
    几滴甘露从瓶口洒出，忽地便涌动膨胀，越来越多，到最后甚至变成大江大河，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
    江河倾盆，几条水龙如何抵挡？瞬间就被砸爆解体，连同后面的两个超级英雄，以及试图绕过战场的三个民间剑仙，尽数被这漫长海啸完全吞没。
    苏云锦面色不变，手中法决飞快变幻，以天河之水控住五人，将其飞快压缩包围，急速旋转。其中又混杂有大量勾陈星沙，在急流下化作锋利水刀，开始狠狠切割五人！
    她忽然眉头微蹙，感觉里面有什么东西抵住了星沙切割，估摸着大概是法宝之类的手段。
    无妨，上面说的是生死勿论，就这样把他们磨死吧。
    远处的瓜姆岛已经收到求救信号，十几个超级英雄尽数腾空而起——为了应对陆国修士的御剑威胁，如今的超英联盟已经全面普及伊卡洛斯之靴，这玩意算是御剑飞行的下位替代，极限速度远远比不上御剑，只是临时作战能赋予超级英雄飞行能力，免得在地面上一味挨打。
    人还未至，攻击先到，乃是巫师、祭司和圣职者的法术，湛蓝能量、深红怒火、白金色的神圣光华，如弹幕般朝苏云锦密集攒射过去。
    云锦背对诸多弹幕，并未回头，只是继续催动海浪。只见远处又杀出一道白光，却是谢若溪御剑而来，拦在苏云锦的身前，手持碧海生潮笛，面对那漫天法术光华岿然不惧，将笛子横到唇边，吹奏起来！
    只听得一阵强劲的音乐响起。冲在最前面的法术光华骤然熄灭，随后是第二波、第三波……仿佛前方有一面看不见的透明长城，横亘在众人的进攻路线上，任由各种法术在上面撞得粉身碎骨。
    “真他妈难听啊。”燕裕带人最后赶来，吩咐说道，“赵姐救一下，柠柠我们走。”
    两道剑光飞射出去，迎着大量法术光华逆流而上，扑入超级英雄的人群之中，好似饿虎冲入羊群！
    国外没有修行管制，超凡者数量远远大于陆国，代价就是人均修行资源保有量也远远低于陆国。这百来个超级英雄，居然只有三四个化府阶的战力，其余都是滥竽充数！
    两人御剑飞斩，又都是双手御剑，四道剑光上下翻飞、左右穿梭，如镰刀般将超级英雄们狠狠收割。后边赵元真以红莲钵盂罩住云锦等人，谢若溪总算腾出空来，双手摸出发雷锤锥，不好意思腼腆一笑，催动真元。
    雷电神龙从锥尖冒出身子，朝前方若流星般咆哮杀去。超级英雄们哪里还敢硬扛，纷纷朝左右两边做鸟兽散，以至于雷龙畅通无阻杀上瓜姆岛，一头扑在地表的贮油设施上，巨大的蘑菇云径直升腾起来。
    苏云锦这边掐出最后法决，勾陈星沙构成的急流水刀终于彻底合拢，碾碎了里面的抵抗手段，将三个任务目标连同两个超级英雄，尽数给磨成了血肉齑粉。
    “走了！”燕裕林柠双剑归队，一声令下，众人齐齐裹入剑光，朝西方飞射消失不见，只留下巨大的、仍然在冉冉升起的蘑菇云，失魂落魄的超级英雄们，以及还在徒劳朝远处空射的海岸炮。
    回到大陆附近，燕裕这边用手机发出消息，跟李卫国汇报结果。
    众人回到金陵府别墅上空，就看见远处小区外头无数长枪短炮，瞄准他们架了起来——不要误会，都是附近小区的居民们，每天最大的乐事就是蹲在这个别墅小区外面蹲点，手持各种摄像照相尽头，看到镇海战队众人的剑光就一阵猛拍。
    为什么呢？因为正能量啊！呼风唤雨的修士保家卫国，那可是当世第一的正能量！据说网上还有人专门买这些剑光照片，贴在家里用来镇宅辟邪，销量尤其以闽越省乡下最多。
    众人对此早已司空见惯，在别墅院子里降落下来。
    回家休息咯！
    刚吃过饭没多久，燕裕便收到消息，却是陈灵韵发过来的。
    “修行归来，即将到家。有没有想我呢？”
    “有你没你都一样。”燕裕立刻打字说道，“爱归不归。”
    过了片刻，陈灵韵没有回复，唐小怜倒是发来消息了：
    “燕裕大哥哥，我还没有修行成功，大师让我跟着灵韵姐继续学习，所以要在你们那里叨扰几日啰！”
    “房租一个月一万二，不讲价。”
    “什么黑心好色男房东呀！”
    “等等，黑心就算了，为什么是好色房东？”
    “独自跟五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同居，难道不是好色男房东？哦，马上就要变成六个了。”
    “你确实年轻，但漂亮这个形容词……”
    “我咬死你哦！”

 第二十一章 是的，队长

    “这里就是你们平时住的地方呀！”
    第一次来到镇海战队别墅，唐小怜好奇地东看西看，连客厅角落里的花盆都要端详半天，好奇问道：
    “这是什么灵草？”
    “那是仙客来。”苏云锦回答说道，“观赏用花卉。”
    “哦。”唐小怜不好意思地笑笑，“原来是花……哈哈，长得太好了，我还以为是什么灵草呢。”
    苏云锦对她立刻印象转好，露出温婉可亲的笑容，心想这孩子挺有眼光的嘛。
    “夜宵吃的什么呀？”唐小怜跑到餐桌边，看着桌上的红豆莲子羹，“哇，好香啊，是哪里买的？”
    “是我做的。”林柠回答说道，“自己做的，吃着比较放心。”
    “原来是你做的啊！”唐小怜露出惊为天人状，“我还以为是外面买来的呢！这个香味还有卖相，不是已经有出去开店的水准了啊！”
    林柠对她也是大为欣赏，连忙给她端了一碗热汤羹。
    唐小怜却不急着吃夜宵，转头看见赵元真闻着味儿过来，便友善问道：
    “要吃吗？”
    “谢谢！”赵元真对她更是好感蹭蹭上升，接过碗转身就走。
    唐小怜：………………
    不是，我只是打算给你吃一口呀！你把我的全抢走了是怎么回事？！
    “再给你一碗。”林柠看着她欲哭无泪的样子，赶紧过来解围。
    “谢谢。”唐小怜接过瓷碗，正打算大吃一勺，就看见谢若溪走过来看着自己，一副畏畏缩缩想要又不敢开口的样子。
    “给你吧。”她大大方方递过去。
    “谢谢，小姐姐真好！”谢若溪大喜过望，决定将她列入自己的姐妹考察对象名单。
    “你融入我们的小群体很快嘛。”燕裕去厨房领莲子羹，见唐小怜都开始帮忙分发食物了，随口说道。
    “嘻嘻，你害怕啦？”唐小怜俏皮笑道。
    “拿去。”燕裕将第三碗莲子羹递给她。
    “哇，谢谢！”唐小怜夸张说道，“燕队居然给我亲自盛，我好感动！爱你哦~”
    姑娘们：……………………
    她们忽然齐齐看了过来，眼神也纷纷开始险恶寒冷了。
    小绿茶，刚才装得那么人畜无害，在迷惑老娘是吧？
    唐小怜忽然打了个冷战，干笑说道：
    “开个玩笑，勿怪勿怪。”
    “我没有怪你啊。”燕裕吃了一口莲子羹，转头跟林柠说道，“太淡了，给我加点糖。”
    林柠面无表情地接过碗，拿起旁边的白砂糖盒，猛猛地往里面狂倒。
    “喂！”燕裕叫道。
    “那么喜欢吃糖，我给你多加点。”林柠将碗啪地放在柜台上，冷冷说道。
    燕裕沉默片刻，忽然抄起旁边的醋瓶，直接往锅里倒去。
    “喂！”林柠顿时瞪大眼睛，“我还没吃啊！”
    “那么喜欢吃醋，我也给你多加点。”燕裕冷笑。
    两人很快就扭打起来。林柠想要伸脚去踢他，被燕裕横腿压制在柜台上；她又伸手要来揪耳朵，被燕裕唰地钳住双手……于是两人很快就陷入了“你先停手，我再停手”的窘境。
    “你们不要打架啦。”云锦果然第一时间过来劝架，将纠缠着的两人拉开了，“好好沟通，好好说话！”
    “我的莲子羹……”林柠痛苦地盯着高压锅，咬住下唇，却听见苏云锦传音问道：
    “那孩子是怎么回事？跟队长很熟吗，互动起来也太没有边界感了吧。”
    “不知道。”林柠闷声说道，“上次在五台山就这样。”
    “五台山？”苏云锦的眼神骤然锐利，脸上笑容却越发温柔了，“说给我听听。”
    柠锦在厨房里偷偷传音交流。唐小怜则是端着莲子羹来到客厅，坐到了最熟悉的陈灵韵身边。
    赵元真和谢若溪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边吃甜品边盯着她，暗地里同样传音私语。
    “碧池。”谢若溪说。
    “怎么说？”赵元真问。
    “一看就知道。”谢若溪阴沉说道，“容颜俏丽性格开朗，跟男主完全没有距离和分寸感，典型的天降来迫害青梅竹马的王道系轻小说女主角人设。”
    “而且还跟灵韵关系非常好。”赵元真眯起眼睛，“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继续监视。”谢若溪说。
    “严防死守。”赵元真说。
    两人继续盯着唐小怜的后背，肉食动物的目光冰冷而残酷，看得她不由得寒毛直竖，忍不住传音问陈灵韵道：
    “灵韵姐，你们别墅的气温好像有点低哈~”
    “天气冷了是这样的。”陈灵韵笑眯眯道，“我教你个方法：你去跟燕裕说点挑逗的暗示话语，让大家多多倒吸冷气，室温就回暖了。”
    “啊哈哈哈~”唐小怜尴尬笑道，“就怕到时候大家要把我分尸烧了暖和暖和呢。”
    “不会的。”陈灵韵微笑说道，“这里是燕裕的地盘，他在这里你不用担心会被杀哦~”
    “那不是万一他离开了我就性命不保了嘛！”唐小怜激动吐槽。
    “小怜啊。”陈灵韵换了个口气，淡淡说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美人只配强者拥有’。”
    “但燕裕才是那个强者吧。”唐小怜说。
    “不对哦。”陈灵韵笑着纠正，“美人，是指被众多异性同时追求的人；而这些异性之中，只有足够厉害的强者才能占有美人。”
    “比起实力强弱，难道不应该看美人更喜欢谁吗？”唐小怜皱眉问道，“如果她喜欢的是不厉害的弱者呢？”
    “那弱者就会惨遭牛头人。”陈灵韵淡定说道。
    唐小怜：………………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你如果因为害怕打不过她们，就畏首畏尾止步不前，落在燕裕眼里自然就要减分。”陈灵韵悠悠说道，“你连跟情敌面对面撕逼的胆量都没有，你所谓的喜欢还能有多纯粹呢？更何况你还有百毒金蚕蛊，不是吗？”
    唐小怜如梦初醒：对呀！我可不是一般的使虫修士，我有百毒金蚕蛊！
    百毒金蚕蛊刀枪不入、水火难伤，我有这虫虫护身，我还至于怕她们吗？笑话！
    于是她便眉开眼笑，跑到对面沙发上坐着的燕裕身边，笑道：
    “燕裕，你们平时晚上都做什么啊？”
    “自由分配。”燕裕淡定回答，“没有固定活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们战队一般是看电影、唱卡拉ok，或者玩桌游。”唐小怜暗示说道。
    “嗯。”燕裕说道，“不过我们没有固定活动，一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唐小怜沉默片刻，索性直说：
    “那要不要今晚弄个活动啊？”
    “我问问看。”燕裕拍了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小怜提议今晚搞个联谊活动，大家有没有兴趣啊？”
    一瞬间，室内气温仿佛再次降低了几摄氏度，唐小怜甚至能听见奇怪的幻听，什么“狐狸精”啊、“偷腥猫”啊、“居然直呼名字”啊，“要不要干脆弄死算了”之类莫名其妙又让人毛骨悚然的低语呢喃。
    “我可以哦。”陈灵韵微笑说道，“先前云锦和我都不在呢，这次战队大家终于重聚，来个派对也算是合气氛。”
    “我没意见。”苏云锦微笑说道。
    “我……”林柠刚刚开了个口，只听见赵元真问道：
    “那会有小零食吗？”
    “赵姐！”谢若溪连忙传音，“这肯定那个碧池的诡计啦！你这时候怎么光顾着想吃的啊！”
    “哦对对对！”赵元真如梦初醒，连忙皱眉回问，“那她的诡计是什么？”
    “肯定是要借着做游戏的名义攻略队长，猛烈刷他的好感度！”谢若溪不假思索，“但是没关系，游戏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我们也可以趁机刷队长的好感，让这个外来的碧池看看我们和队长牢不可破的默契与羁绊！”
    “好！那就让她瞧瞧我们的厉害！”赵元真立刻燃了起来，心说我和小贼认识比你们都要久，要论及了解和默契，你们谁能比得上我？
    就让这个不知好歹的小碧池输得一败涂地！
    既然大家都同意，柠柠自然也没必要去反对，索性便去厨房准备小零食了。
    “玩什么？”燕裕问道。
    “我觉得真心话大冒险之类的游戏，大家应该都玩厌了吧。”唐小怜笑眯眯道，“不如试试我们火凤战队的团建游戏吧，叫做‘是的，你喝酒’。”
    “啊？”姑娘们都有些懵逼。
    “第一。”唐小怜竖起食指，“游戏全程，不许动用真元来消化酒力。”
    修行之人当然也是会喝醉的，所以才会有“醉道人”“饮中八仙”之类的说法。只不过他们和凡人不一样，如果觉得宿醉过于难受，只需要意念微动，真元运转，立刻就能消化残存酒力，变得神清气爽了。
    不去消化酒力，身体自然就会喝醉，只不过没有损害健康的风险罢了。
    众人当然不会拒绝，只见唐小怜继续竖起中指，说道：
    “第二，游戏规则是按照顺序，每个人可以在周围选择一个人，询问他任何一个之前本场游戏没问过的问题，只能回答肯定或者否定。”
    “被问到的人，如果回答‘是’，那么提问者罚酒一杯；如果回答‘否’，那么被问到的人罚酒一杯。”
    听到这里，大家不约而同地开始思索起来。
    陈灵韵自不用说，苏云锦立刻意识到，如果说罚酒属于扣分，所有人都要避免自己被罚酒，那么肯定要尽量去选择“否”。逆向到提问者的身上，就是她最好提一个对方不方便否认的问题。
    谢若溪想的却是另一个方面：如果提问者是随便选人，那游戏其实从现在就已经开始了，我要努力隐藏自己的存在感，尽量让大家不要注意到我，甚至是选我进行提问！
    赵元真心中冷笑，暗道不用真元消化酒力又有何妨？老娘号称千杯不醉听过没有！
    林柠那边用空气炸锅热了些盐酥鸡，端着盘子走了过来。听苏云锦转述规则后，便又去客厅酒柜里取了几瓶酒——都是陈灵韵妈妈从家里带过来装饰的，去网上查价格会让人惊掉下巴的那种。
    燕裕察觉到唐小怜这个规则，设计出来似乎有些微妙的倾向性……不过无所谓了，此世最强从来不畏惧任何挑战。
    开盘！
    唐小怜开了一瓶酒，给众人面前的杯子倒上，笑道：
    “我是客人，我先来~燕裕请听提问！现场有没有你喜欢的女孩子？快作答！”
    “没有！”燕裕哈哈一笑，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就这？就这？笑死我了，我还以为有什么惊爆之问呢！
    “到我了。”苏云锦也微笑问道，“小怜，你是喜欢我们队长吗？”
    唐小怜顿时一抖，心说这不对劲啊！大家此时不是应该齐心协力进攻燕裕吗？
    然而苏云锦的问题已经出口，她也不敢迟疑太久，只能哈哈笑了几声，否认说道：
    “如果是恋爱方面的那种喜欢，倒是没有，毕竟我感觉有点配不上燕队哈哈哈，我先自罚一杯。”
    酒入喉肠，心头却泛起淡淡的苦涩：
    若非这里是镇海战队的主场，周围群敌环伺之下，实在不宜沦为众矢之的，否则我又何必撒谎！但如此一来，只怕燕裕要对我生出芥蒂……好啊苏云锦，好个左右两难的毒计，我恨！
    她悄然给燕裕传音说道：
    “这个游戏没有规定非得说实话的，我提醒一下你哦！”
    “嗯嗯。”燕裕对她的提醒不置可否，只是淡淡说道，“轮到我了是吧？”
    “陈灵韵！你究竟有没有穿增高鞋！”
    陈灵韵：………………
    以她的聪明才智，无论面对什么问题当然都能轻松应付，所以燕裕干脆跳过这些环节，直接进行羞辱性提问：我的问题本身就是羞辱，问出来就已经羞辱完毕了，看你能怎么办！
    “没有哦。”她甜甜地笑着说道，“我现在穿着很薄的平底鞋，要检查一下吗？”
    “诶等等！”唐小怜连忙阻止，“游戏环节可以聊天，但没轮到不可以问问题啦！不然会把作答和闲聊混淆的，还是先喝酒吧！”
    陈灵韵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随后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说道：
    “好辣！”
    “这是你妈妈上次带来的。”林柠在旁边提醒道。
    “我知道啊。”陈灵韵淡定说道，脸上迅速飞起两朵红云，“我知道度数其实不高……”
    她忽然倒头就醉！
    姑娘们纷纷惊了，你这酒量也太可怕了吧！
    燕裕同样表情凛然：好家伙，装醉是吧！
    前世的陈灵韵酒量如何，我能不知道？便说老泰山陈天明，那酒量也是深不可测的，继承他基因的你酒量能差到哪里去？
    然而，装睡的人叫不醒，装醉的人也是同理。如果此时是两人独处，燕裕还可以动手动脚让她装不下去，但此时却是不方便操作的，也只能冷冷地传音给她：
    “玩不起就别玩！我鄙视你！”
    陈灵韵根本不理，只是假装醉倒趴桌，暗地里却将眼识发动起来，于是即便不睁开眼睛，也能看到周围众人的脸上表情，比需要消耗真元和维持运转的神识好用多了。
    “好！灵韵姐第一个出局！”唐小怜兴奋叫道，“接下来轮到赵姐！”
    赵元真微微皱眉，手里无意识地转着酒杯，半晌才道：
    “柠柠。”
    “啊？你问吧！”林柠顿时精神紧张，准备应答，暗自却乞求赵姐千万别问她“是不是喜欢队长”。
    我可没有当众承认的脸皮！但要是强行否认，大家也能从我脸上看出答案，等于我白罚了一杯酒！
    正当她心惊胆战之时，只听见赵元真开口说道：
    “把那盘盐酥鸡推过来，我够不到。”

 第二十二章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火凤战队玩这游戏的时候，主要是秦猛、孟庆希和侯庆三个人互怼互喝，问的问题大多也是“你承不承认我是你爸爸。不承认？乖儿子，喝！”这种虽然没有营养，却能把气氛直接炒热的问题。
    很显然，镇海战队这边却是另一种生态氛围。
    江南这边的姑娘大多矜持又聪明，不会自称劳资如何如何，身上更没有彪悍的江湖气，但这不代表她们就是什么好对付的善茬。
    周红羽不怎么会耍心眼子，战队之中心思最多的肯定是章怀德，但章副队更喜欢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因此唐小怜没怎么见过这种团队内部互相勾心斗角的氛围。
    但她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我们南疆人也有自己的心眼子！
    林柠那边大为无语，将盐酥鸡推到赵元真面前，后者眼睛一亮，立刻开始品尝享用，开心得笑眼弯弯。
    落在唐小怜的眼里，却成了“故意假装娇憨来麻痹我”的证据——我才不会上当！
    其他人却是知晓赵姐脾性的，因此只是看着她吃完了盐酥鸡，又如猫儿般将手指沾着的孜然粉也舔干净，燕裕有些不耐烦了，催促起来：
    “好了没有？快点提问！”
    “嗯。”赵元真思索片刻，眯起眼睛看向唐小怜，忽然问道：
    “燕裕，比起那些身材贫瘠的女孩子，你其实更喜欢发育良好的，是吗？”
    燕裕闻言一怔，随后心里冷笑起来。
    好家伙，算盘珠子直接崩我脸上是吧？
    要说喜欢大，除去少数癖好特殊的男人，大部分肯定都是喜欢大的。但如果燕裕在这里说“我喜欢大的”，必然会平白助长魔门妖女的气焰！今日失一地，明日失一城，把钝刀子割肉战术使出来，慢慢就会变成“谁胸大谁有理”“谁胸大听谁的”“谁胸大谁说了算”“谁胸大谁就当家做主”……此事在苏辙《六国论》中亦有记载。
    决不能让其奸计得逞！
    “我……”燕裕举起酒杯，挣扎片刻，闭目道，“不喜欢身材好的！”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酒入愁肠，心中泛起淡淡的苦涩。
    他妈的天生邪恶的魔门妖女，居然能逼得我不得不违背本心，说出谎言！待我抓到机会，必加倍报之！
    放下酒杯，只见苏云锦和唐小怜都是神情大喜，不由得越发无语。
    “到我了吗？”谢若溪小心翼翼地道，“队长，你觉得我的实力合格了吗？”
    燕裕叹了口气，再次满饮一杯，闷声说道：
    “不合格！”
    好耶！谢若溪心中鼓舞，嘴上却道：
    “那我会努力变强的。”
    既免去了喝酒，又没得罪队长，不愧是聪明的魔法少女溪溪酱！
    提问权来到林柠这边，做题家妹妹如果此时还看不出游戏的真正玩法，那就实在太愧对九年义务教育了。只见她扬起白皙小巧的下巴，得意地看着燕裕，俏皮问道：
    “队长喜不喜欢我呀？”
    反正队长肯定不会承认的，这样一来我就不用喝酒了，嘿嘿……
    “喜欢啊。”燕裕说。
    诶？
    林柠拿着杯子怔了半天，酒液还未完全饮下，脸颊和脖子倒是红了一大片，支支吾吾地不晓得说什么好，只听见燕裕又道：
    “但是你不配！哈哈哈哈哈……”
    此言一出，柠柠立刻给破防了，下意识就要把杯中酒液泼过去，可惜本身是个好孩子性格，硬生生地忍住冲动，沉默着举杯饮下。
    酒入愁肠，心中泛起淡淡的苦涩：是嘛，原来队长是喜欢我的哦，只是嫌弃我实力太弱，所以才不跟我在一起……
    那不是早就知道了嘛！！！！！
    “第二轮，还是从我这里开始。”唐小怜思索片刻，笑着问道，“燕队会不会这样认为，我是现场最漂亮的姑娘呢？”
    燕裕眉头一皱，意识到如果说是，自家后院就要起火；但如果说不是，那就轮到自己喝酒了。
    好好好，一个个都喜欢玩我是吧！
    他正要举杯饮酒，忽然听见云锦传音过来：
    “队长需要我帮忙吗？”
    很显然，唐小怜试图亲身示范，让姐妹们围攻燕裕，把他灌醉。
    云锦第一个跳反，自然是为了博取燕裕的好感——燕裕却也领这份情，便传音给她嘀咕起来。
    放下杯子，给众人展示已经饮尽，只听见云锦笑道：
    “小怜，我问你：以你的性取向来看，燕裕和周红羽两个人相比，周红羽更加符合你的择偶取向，对吧？”
    唐小怜木楞当场，注意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连忙辩解说道：
    “肯定不是啊！都说了是性取向了，那我肯定选燕裕啊！我是直的，直的！”
    她本意是要强调“我是直的”，但“我肯定选燕裕”这话一出，立刻就把赵元真和谢若溪的警惕心给拉起来了。
    果然，这碧池贼心不死！还在觊觎我们队长！
    “我明白了。”苏云锦微笑说道，“喝酒。”
    唐小怜郁闷饮酒，只听见燕裕说道：
    “到我了，唐小怜，我的问题和云锦一样，只是把提问范围换一下：我、秦猛、孟庆希和侯庆，如果这四个人让你比较，你会选择谁呢？”
    “犯规！”唐小怜立刻叫道，“问题必须用‘是’或‘否’来作答！”
    “那我就这么问吧……”燕裕还想修改问题，只听见唐小怜嚷嚷起来：
    “问了就是问了，犯规就无效。燕裕你被跳过啦！下一个！”
    “没事，我来问也是一样的。”赵元真示意燕裕不用纠缠，盯着唐小怜的眼里闪过寒光，“燕裕、秦猛、孟庆希和侯庆，如果这四人里选一个做恋爱对象，你会选燕裕吗？”
    唐小怜沉默下来。
    如果说是，那么无疑会被镇海战队的姑娘们当成偷腥猫；但如果撒谎说不是，却又有另一个问题，就是在场众人如果有人把我的回答，传到火凤战队那边怎么办？
    秦猛和孟庆希就算了，侯庆以前可是追求过我的。我可不想让他重燃莫须有的希望，又来反复纠缠我呀！到时候又会被章副队批评，说我不应该玩这种游戏……
    她面色纠结地举着酒杯，心里已经猜到燕裕和苏云锦联起手来，要把自己树立成全场狙击的目标——其实这游戏在火凤战队还有条规则，就是每个人在一轮游戏里最多只能被提问两次，而她这次隐去这条规则也是不怀好意，其实是想要把燕裕灌醉，套出他的真心话！
    不愧是燕队，连这种互动游戏都能反客为主，迅速掌握住战场节奏……
    唐小怜也不是傻子，很快就想出了应对策略：
    她没有打算学灵韵姐装醉，所以姑且先示弱饮酒，等他们放松警惕，再伺机挑起对面内讧！混乱才是我反败为胜的底牌！
    “对啊，如果这四人里给我选，那我肯定选燕裕啦。”唐小怜甜甜一笑，“毕竟要论实力，燕队可是四人之中的第一哦！”
    她试图解释成“我选燕裕是因为他最厉害”，却蒙蔽不了在座的各位姑娘。即便是赵元真和谢若溪，在涉及到恋爱的事情上也是宁可信其有，心说我们问的又不是谁最强，而是你会选择谁当恋爱对象——你就是在觊觎燕裕！别狡辩了！
    赵元真举杯饮酒，丢给身旁谢若溪一个冷冽的眼神，意思是动手。
    谢若溪立刻会意，笑着问道：
    “唐小怜，你这次来我们这里做客，背后的真实目的是为了见燕裕吗？”
    “不是。”唐小怜一本正经地道，“我真的只是为了跟灵韵姐继续修炼六识。”
    她再次饮下酒液，心说这究竟是什么酒啊，怎么感觉度数有点高的样子？
    陈灵韵妈妈带来的酒，大多数都是外观很漂亮的红酒，用来妆点酒柜再合适不过，而林柠考虑到这点，先前选了包装最简陋的拿过来，却是1972年的茅台大葵花，54度的高度酒，哪怕在火凤战队大家也是小口闷品，哪有如唐小怜这般一杯又一杯灌进去的？
    这杯子是一次性的塑料纸杯，可不是什么拇指大小的浅浅酒盅！
    众目睽睽之下，唐小怜也不敢用真元去炼化酒力，好在修士洗髓之后，身体对化学物质的抗性也有加成，因此只是顶着微醺的醉意，笑道：
    “柠柠姐呢？”
    “我……”林柠本来也想从大流继续攻击唐小怜，毕竟这姑娘确实有觊觎燕裕的嫌疑，但见她霞飞双颊，眼神微迷，似乎是有些酒意上头，好孩子林柠又有些微微不忍，转头问道：
    “燕裕，能不能加一条规则，比如每个人每轮最多只能被提问多少次之类的？”
    “不能。”燕裕铁面无情地道，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林柠无奈叹了口气，给两人重新倒酒——这次却是少倒了些。
    “到我了！”唐小怜笑嘻嘻道，“燕裕！如果在赵姐和若溪之中选一个当恋爱对象，你会选择赵姐对吧！”
    打不过就加入！你们疯狂用这招对付我，我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赵元真和谢若溪立刻色变，纷纷偏头看向燕裕。
    燕裕顿时纠结起来，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叫我怎么选？
    算了，选妖女的话，她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而小废物肯定又要开始自卑；反过来选小废物，妖女虽然生气却也奈何我不得，而且她终归能屈能伸，应该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
    所谓的一碗水端平，可不是每个人能分到的都一样，而是我乾纲独断，一念决之！我说公平就是公平！
    “错了，我选若溪。”他刚举起酒杯，就被旁边的妖女一把用手臂勒住脖子，按入怀里怒吼起来：
    “你居然敢不选我！你居然敢不选我！我弄死你！”
    “呱，我不能呼吸了！”燕裕立刻做窒息状。
    修士能够龟息，当然不可能被勒死，但赵元真在光天化日之下，将他的头拉到按摩枕里疯狂按摩，燕裕当然得表现出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免得后院众人醋意大发将火力瞄准自己……都给我去敌视妖女！
    果然，苏云锦第一时间过来救人，谢若溪也拉住赵元真的手臂试图劝架，却被她一把甩开。
    看得唐小怜精神一振。很好！敌军内讧了！
    陈灵韵趴在桌上，埋在臂弯里的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来：
    好呀！好呀！分分合合又分分，真是一场盛大的好戏呀！唐小怜，你是有功的，快点加把劲将他的后宫给搅起来！
    哈哈，我要看乐子呀！
    燕裕这边总算解脱出来，正在被苏云锦整理凌乱的衣领，还有些怀念脑后的温柔触感，又见赵元真眼角含泪，委屈不已，忽然又有些心软，传音说道：
    “笨蛋！这游戏又没规定要说实话！”
    “我气的就是这个！”赵元真不依不挠，“你哪怕自罚一杯也不愿意选择我，是什么意思？究竟谁才是你的道侣？我还是若溪？”
    “当然是你。”燕裕慢条斯理地说道，“正因为你是我的道侣，我才会选择若溪啊！毕竟她跟我的关系可远不如你跟我的亲密，所以才要说些好听的话来给她树立信心，懂吧？”
    赵元真：………………
    诶，好像也没错！
    谢若溪一直有信心不足的毛病，这事战队里大家都是知道的，所以燕裕表现得稍微偏爱她些似乎也无不可，反正又不是真的嘛……
    “那你现在说：刚才的都是谎话。”赵元真传音过去。
    “刚才的都是谎话。”燕裕说。
    “在所有人里，你最喜欢我。”魔门妖女继续提要求。
    “在所有人里我最喜欢你，行了吧？”燕裕有些不耐烦了。
    “哼哼。”赵元真心满意足，却不知身旁的谢若溪，虽然确实是个内向自卑的性格，但背地里还有另外一个人设：
    给点阳光就灿烂！
    听到队长在赵姐和自己之间选择自己，她起初是不敢相信的，毕竟赵姐的可怕身材摆在这里，又整天给队长发各种福利，这方面谁敢和她比？小小若溪甚至很卑微地想过，如果队长能在跟赵姐互相恩爱的时候，能稍微分润给自己一些，自己可能就心满意足了。
    结果我居然在队长心里赢了她你敢信？诶嘿嘿，岂不是说队长其实内心是喜欢我的吗？
    “队长。”谢若溪得意地挺胸问道，“如果我们已经结了婚，我还想去漫展出cos，你会允许我去吗？”
    众人听得纷纷皱眉，顿感不适。
    不是，若溪啊！人家问燕裕的是“赵姐和你之间选谁”，不是非得选你不可，你这直接就宣布站在终点线是几个意思？
    燕裕一眼就看出她的信心又膨胀了，加上姑娘们都盯了过来，立刻冷笑说道：
    “不会！我只会立刻跟你离婚！”
    “诶！”谢若溪难以置信地大叫起来。

 第二十三章 淋浴间叠叠乐

    燕裕盯着手里的纸杯，感觉不知不觉喝得有些多了。
    再看姑娘们，几乎一个个都有些东倒西歪，说话也开始憨憨起来——除了魔门妖女，她平时说话就憨憨的，一时间倒也没法分清楚喝没喝醉。
    苏云锦朝前趴在桌上，勉强用一条手臂支起头来；林柠也是向后靠在椅背上，脸色红红，眼皮睁开又慢慢落下。
    谢若溪看着挺正常的，就是偶尔会忽然发出奇怪的傻笑；至于唐小怜，虽然脸色红得仿佛要滴水，但精神却是越发抖擞，招呼说道：
    “来来来，轮到我了！燕裕请听好：在不考虑现在要不要谈恋爱的情况下，请问现场在座各位之中有没有你的理想型？”
    放在平时，姑娘们都会不约而同竖起耳朵，但这次游戏期间类似话题实在讨论得太多了，以至于大家都有些兴趣缺缺。
    “没有。”燕裕将杯中的酒喝完，说道，“今天就玩到这里吧，我看大家也都累了，散会！”
    “诶！”唐小怜抗议起来，“可是我这问题是连环设计的，接下来还有好几个问题……”
    “还有好几轮啊？我坚持不住了。”苏云锦站起身来。
    林柠也跟着起身，大家都默默离开客厅上楼去了。
    “你的房间，云锦已经给你收拾好了。”燕裕动身前提醒了下，“门上给你挂了块‘唐’的牌子。”
    “噢。”唐小怜说。
    可恶，原本想着大家都会配合我一起灌燕裕酒，把他灌醉了然后狠狠套话的，结果大家根本就联合不起来，只知道互相提防内斗！
    呵，女人！
    她有些意兴阑珊地起身，爬到二楼，很快就看到了自己的房间，门上确实挂着个白色的小木牌，上面用墨水写着一个“唐”字。
    字写得还挺好看的，但起码帮我写全名字吧！就一个“唐”字总感觉是在骂人……
    大概是酒喝多了，唐小怜的思维也开始发散起来，回到房间换上睡衣，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睡不着。
    并不是环境的问题，房间被苏云锦打扫得很干净，可以和酒店的高档客房媲美，唐小怜自己也没有什么认床的坏毛病，虽然脑子里昏昏沉沉，但思维却是异常活跃，总忍不住东想西想。
    燕裕好爽啊，一个大男人跟这么多美少女同居，不是galgame里才有的剧情吗？而且大家似乎都对他有意思，这要是一个把持不住，就会变成无法过审的题材了喂！
    但这样说来就很奇怪了，燕队应该是没有女朋友的，目前看来也没有喜欢上任何人，难道这么多美少女都入不了他的法眼？灵韵姐是官宦人家大小姐，苏云锦是性情温柔的贤妻型，林柠是活泼外向的黑长直，谢若溪是二次元少女，赵元真则是身材火辣又娇憨耿直的好骗姑娘……怎么看也已经涵盖绝大多数男性的性取向了。
    难道说，燕裕的性取向压根就不是女性？！
    这样说来，圈子里好像确实有人提过，说燕裕跟龙骧战队刘龙韬、清安战队李照江的关系都很硬，我还以为只是腐女们的幻想……
    不对不对！我记得燕队之前总是刻意跟周队拉关系，还多次调戏欺负她，这不大可能是基佬啊！基佬不应该都是妇女之友吗？
    身体忽然开始有些发热，唐小怜索性坐起身来，运转真元将残余酒力给炼化了。
    嗯，想上厕所。
    修士如果一直不进食水，当然是可以不上厕所的。只是之前酒喝得太多了，因此她便打算起床去解决一下。
    说到厕所，唐小怜也很想吐槽。火凤战队那边的做法，是买下一整幢六层小楼。然后四五六层作为公寓单间，一二三层打通作为战队功能基地来用，因此每个人的住处都有独立厕所。
    相比于公寓，这边别墅的房间显然更多，也没有多层需要爬上爬下，唯独厕所有些少，一楼两个二楼两个，人住多了根本不够用嘛！
    这里却是唐小怜误会了，独立卫浴较多的别墅不是没有，只是当初挑战队基地的时候，陈灵韵故意给燕裕推荐了这里……
    具体原因先不提了，总之等唐小怜来到二楼客用卫生间，却发现里面灯光亮着，已经有人了。
    她不想跑到一楼去上，索性便来到燕裕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燕裕这边开了门，看见穿着睡衣、身形单薄的唐小怜站在门外，顿时有些不适皱眉。
    卧槽，住这里的第一天，就敢来夜袭我是吧？
    “借个厕所。”唐小怜说。
    “你最好只是借厕所。”燕裕严肃说道，“上完后快点回去。”
    “知道啦！哎呀，瞧你这表情，不会是害羞了吧嘿嘿嘿。”唐小怜迅速挤进房间。
    把时间倒退回几分钟前，谢若溪回到自己的小书房里，用真元炼化酒力之后，就开始猛猛地打游戏。
    打了片刻，忽然生出些许尿意，就跟队友说了一声，然后出门打算去上厕所。
    刚拉开门，就听见远处燕裕说道：
    “……上完后快点回去。”
    然后是唐小怜的声音：
    “知道啦！哎呀，瞧你这表情，不会是害羞了……”
    她连忙探出头去，就看见燕裕的房门正好啪地给关上了。
    谢若溪：……………………
    完蛋！队长被刚来的小碧池夜袭了！要被她狠狠上了！
    她连忙跑到燕裕门前，就要用一发神雷炸开房门，脑海里却突然冒出画面来：
    只见燕裕和唐小怜正在练习骑马，唐小怜扮演貂蝉，燕裕扮演赤兔，练到最关键的时刻，自己以雷法破门而出，哭喊叫道“队长，你不能这样啊！溪溪才是先来的，溪溪还没跟你骑大马呢，你为什么要跟这个小碧池……”
    但燕裕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哪里还有心思搭理自己？直接飞出一剑，将可怜溪溪钉死在门上。
    于是自己就被挂在门上，看着两人继续骑马……
    不要啊！谢若溪惊恐挠头，那种事情不要啊！
    她果断转过身去，跑到附近写着“赵”字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我要请外援！
    敲了片刻，里面却没有声音——赵元真此时正在厕所里玩手机呢！
    赵姐没有被敲出来，对门的苏云锦倒是闻声出来了：
    “若溪，怎么了？”
    谢若溪想要开口，又怕被燕裕房间里头听见，因此迅速传音说道：
    “云锦，是这样的……”
    听谢若溪传音一说，苏云锦立刻眼神凛然起来。
    哦，偷腥猫来叼鱼了。
    “怎么办呀。”谢若溪着急说道，“我想进去抓奸，但又怕惹恼了队长，万一他出手揍我怎么办呀！”
    “当然不能从正门闯进去。”苏云锦立刻说道。
    事实上，谢若溪说的“抓奸”也是不成立的，因为两人跟燕裕并没有任何关系，充其量也只是暧昧或者间接表白过，燕裕甚至还没有答应，所以他想跟谁睡就可以跟谁睡。
    如果他真的和唐小怜在亲密，那么以苏云锦现在的心思，是绝对不会接受现实并放弃的，第一想法就是要挖墙脚，哪怕队长变成有妇之夫也要撬过来……所以如果直接闯进去撞破两人好事，必然引来燕裕好感度的大幅下降，反而不方便她后续动手。
    绝对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但如果在外面乖乖等唐小怜办完事情出来，无疑又显得头上太绿了，因此苏云锦立刻想到主意：
    找灵韵！
    灵韵那些能隐身的鬼物，是针对这种情况的最佳对策解！
    谢若溪连忙跑到陈灵韵门口，敲了敲门。
    等了片刻，里面也没有回应，似乎陈灵韵并不在房间里。苏云锦刚摸出手机，准备拨电话给她，只见陈灵韵对门房间也开了。
    “你们在做什么？”林柠好奇问道。
    谢若溪慌里慌张，将唐小怜夜入燕裕房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林柠剑眉直竖，牙关紧咬，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把小燕裕给揪下来。
    看看我啊！你倒是看看我啊！你不是我们战队的队长吗？为什么要把目光放在别人战队的野猫身上啊！
    “我们穿墙进去。”林柠说道。
    “不行。”苏云锦摇头反对，“如果穿墙进去发现他们真的在办那种事，你怎么办？”
    “那就阻止他。”林柠坚定说道。
    “你凭什么呢？”苏云锦问。
    林柠沉默下来，才意识到自己似乎确实没有抓奸的资格。
    “那就穿墙去他的卫生间。”不愧是反应超快的林柠，很快又想到另一条对策，“然后隐身，从卫生间门缝里头偷看，这样不会被他们发现。”
    “好主意！”苏云锦眼睛一亮。
    换做平时，她们也不敢这样做，因为隐身术只是光学隐形，仍然会有脚步声和走路带起的气流，甚至神识扫描也能勘破隐身，而以燕裕的感知敏锐程度，大家都没有信心能瞒过他的法眼。
    但燕裕如果真的在办那种事，肯定不可能还在到处观察的，这样就没有被发现的风险了！
    三个姑娘连忙进入苏云锦的房间。做题家林柠发挥空间想象的能力，沿着墙面摸了片刻，很快就确定了卫生间的位置。
    穿墙！
    她们齐齐开启穿墙术，进入了燕裕的卫生间。
    臭队长，我们查寝来啦！
    然后就看见唐小怜坐在马桶上，裤子还脱在脚边没穿起来呢。
    四个姑娘八目相对，彼此眼中都是惊骇到几乎失语。
    “怎么还没好呢？”燕裕在外面催促道，“上个厕所而已，你在里面是睡着了吧？”
    听到燕裕脚步声传来，林柠反应也是飞快，低声叫道：
    “隐身！”
    她率先开启隐身术，苏云锦和谢若溪也迅速跟上，三个姑娘冲到淋浴间里挤着，虽然不方便活动，但也没有被燕裕撞到的风险——总不可能一进来就直接往淋浴间里走吧。
    唐小怜更惊恐了。不是，你们隐身了想干嘛？偷窥啊！
    燕裕来到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
    “好了没有？”
    唐小怜也不知道该说啥，手忙脚乱把睡裤穿上，脑子一热连忙来个隐身，然后也钻到淋浴间里去了。
    淋浴间装三个人已经勉强，四个人更加难顶，谢若溪被压在墙上有些难受，传音说道：
    “你进来干嘛！”
    “你们又躲在这里干嘛！”唐小怜传音反问。
    她此时已经有些回过味来，意识到这三个姑娘大概是知道自己进了燕裕房间，所以特地穿墙到这个卫生间里，想要偷看呢——毕竟如果单纯是夜袭的话，不可能三人结伴过来的。
    你们想偷看确认我和燕裕有没有奸情，我偏偏不让你们看！我也要隐身躲起来！
    燕裕敲了半天没人，又拧了下把手，发现居然没锁，小怜这对我完全没有警惕心啊！
    不行，还是得教育教育她。
    他也不急着推门，只是轻轻开个小缝，神识渗透进去扫描。
    不在马桶上？也不在洗手池边，淋浴间……卧槽！什么叠叠乐！
    燕裕不动声色地推门进去，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故意露出迷惑的表情来，自言自语说道：
    “人呢？不是借厕所吗，什么时候走掉的？”
    苏云锦等人闻言，立刻悄然松了口气。
    原来是借厕所……挺好，既然没发生什么事情，那就等燕裕离开卫生间，我们再和唐小怜解（hu）释（nong），然后一起穿墙走人。
    今夜就当无事发生！
    燕裕也猜到她们在等自己出去。虽然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但我就是不出去，看你们怎么办！
    他来到洗手池边，慢条斯理地刷起了牙，动作仔细到仿佛要把每个牙缝都刷干净。这牙足足刷了三四分钟，吐干净牙膏沫后，就转身掀开马桶盖子，作势要开始放水。
    四个姑娘大惊失色。不要，我们不要看呀！
    她们同时做出避让姿态。林柠是直接扭过头去，谢若溪是双手捂住眼睛（指缝却张得老大），苏云锦是挪开视线，唐小怜则是迅速低头，感觉身体似乎在紧张得颤栗。
    燕裕却没有让她们欣赏自己大黑龙的意思，只是故意吓一吓她们，正假装拉裤链呢，忽然听见外面有人推门进来。
    “燕裕？”赵元真的声音传来，“今晚还要双修吗？”
    双修！唐小怜眼睛瞪大，什么虎狼之词！
    燕裕顿时也是一抖。团队合修的事情属于战队机密，不能让唐小怜听到呀！
    他连忙推门出去，问赵元真道：
    “你怎么来了？”
    暗地里却传音给她：
    “出去说，这里不方便。”
    赵元真却是个愣头美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接问道：
    “为什么这里不方便？”
    燕裕：………………
    见燕裕无言以对，她忽然就智商上线，目光迅速扫向旁边房门半掩的卫生间，眼里露出狐疑的情绪来。

 第二十四章 恋爱使人聪明

    赵元真敏锐地感知到，燕裕似乎非常不想自己继续待在这里。
    为啥？是有事情瞒着我嘛？我要开始多疑了！
    “借个厕所。”她语气冷淡地道。
    “去呗。”燕裕说道。
    反正给你看着叠叠乐，丢脸的又不是我！
    见自家道侣如此坦荡，赵元真顿时又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毕竟卫生间近在咫尺，看一下也不费事儿。
    她唰地一下拉开厕所门！气势汹汹！
    没人。
    就在刚才，燕裕离开卫生间的瞬间，大家就迅速解除隐身，穿墙回苏云锦的房间去了——就连唐小怜也跟着走了，谁还会傻到继续待这里让赵姐抓奸？
    “怎么样？”门外的燕裕双手抱臂，倚着墙壁，发出了毫无掩饰的冷笑。
    赵元真狐疑地用神识扫视周围，她自认为燕裕的正牌道侣，自然是有底气去抓奸的，因此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全部扫过，没有发现任何痕迹，心里暗中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不忿起来。
    哼，又要被他嘲笑鄙视了！
    “你把人藏在哪里了？”赵元真回头问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燕裕无辜摊手。
    “你刚才说，叫我不要在这里提那个事。”赵元真冷冷说道，“难道不是担心隔墙有耳，被人听去……哦，我懂了，刚才是唐小怜躲在这里对不对？”
    燕裕顿时大吃一惊：卧槽，魔门妖女长脑子了！
    她分析得的确没错，但如今唐小怜已经走了，自己自然没有必要多去解释什么。你觉得这里藏了人，那你拿出证据来呗！
    赵元真见他死不承认，越发皱眉，忽然说道：
    “隔墙有耳……哦，难不成是穿墙了？”
    还没等燕裕回复，她便转身使出穿墙术，径直穿过墙壁去了。
    却说先前燕裕被外头赵元真的声音吸引走，刚离开卫生间呢，林柠便带头解除隐身术，随后一头没入墙中，溜了。
    苏云锦和谢若溪紧随其后，而唐小怜犹豫不久，很快跟上，毕竟留在这里显然太过危险。
    四个姑娘回到隔壁苏云锦的房间，纷纷长松了一口气，随后大家便齐齐看向唐小怜。
    “你怎么会在燕裕房间里？”林柠毫不客气地问道。
    “借厕所啰。”唐小怜淡淡说道。
    “真的只是借厕所吗？”谢若溪怀疑说道，“毕竟你还穿着这种……呵呵，睡衣。”
    唐小怜身上是轻便的丝绸睡衣，加上她本来就身材纤细，因此只要稍微弯下腰去，就能叫人从领口处窥见大片雪白，因此谢若溪有理由怀疑她打着借厕所的名义来勾引对队长……虽然众人穿墙进去的时候，她确实是坐在马桶上就是了。
    “厕所的话，一楼也有的。”苏云锦淡淡说道，“没必要非得去敲队长房间的门。”
    “你们不嫌麻烦的噻！”唐小怜呵呵说道，“起个夜还要跑楼下啰？难不难爬哦！”
    “男女之间，总要避嫌。”林柠皱眉说道。
    “你怎么不避？”唐小怜反问她道，“我至少是敲门进去的，不是偷偷穿墙潜入的。”
    林柠顿时理屈词穷，连忙看向身旁云锦。
    苏云锦心中冷笑，正要说话，忽然就看见赵元真从墙上冒出头来，然后是身子。
    四个姑娘顿时惊慌失措。完蛋，被赵姐给抓到了！
    赵元真也是随手一试，却没料到唐小怜居然真在隔壁房间，还有其他三个队友，先是怔了片刻，随后心里便泛起不喜。
    好好好，有人在这里开派对，但我没有收到邀请！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她淡淡问道。
    “呃。”苏云锦迟疑片刻，还是林柠反应最快，立刻说道：
    “我们在聊天呢！赵姐你看，还有小零食和茶水。”
    小零食和红茶都是云锦自己看书时享用的，但此时显然也不是舍不得的时候。苏云锦赶紧使个眼色给谢若溪，后者立刻起身拉着赵元真坐下，又将零食和红茶端了过来。
    赵元真还有些不痛快，心说你们开闺蜜茶话会都不叫我，但毕竟零食送到面前，便化不爽为食欲，开始咯嘣咯嘣大快朵颐。
    “我们说到哪里了？哦！说到火凤战队！”苏云锦装模作样地笑道，“小怜，你说你们队的秦猛一直暗恋队长周红羽，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唐小怜连忙顺着说道，“其实也就周队不知道……不对，我怀疑周队已经知道了，但是不在乎。”
    说起队内八卦，姑娘们尽皆眉飞色舞，以至于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一瞬间就缓和下来了。
    赵元真听着唐小怜那绘声绘色的描述，一时间也有些浮想联翩，心说要是小贼能成为我的舔狗，那该多好啊！
    脑海里顿时又浮现出小段子来：
    却说镇海战队的队长燕裕暗恋队花赵元真，然而后者脱俗出尘、遗世独立、倾倒红尘，让他自惭形秽，根本没有勇气向这位仙子表白，因此始终将爱恋深藏心底，只是默默守护着她的一切。
    赵仙子喜好美食佳馔，燕裕便动用队长权限，叫队中最擅长厨艺的柠柠，包办众人的一日三餐，好满足赵仙子的口腹之欲，又叫苏云锦替她洗衣铺床，叫谢若溪陪她聊天说笑，叫陈灵韵给她端茶送水。
    他待赵仙子如此至诚，仙子也有所察觉。但每每试探于他，他都声称自己“只是在尽队长的义务而已”，坚决不肯承认！
    唉，人间至真之爱，莫过于我就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赵元真越想越美，脸上笑靥也忍不住如花般灿烂盛开。周围姑娘们还在闲聊八卦，见她忽然一个人傻乐起来，顿时面面相觑。
    “赵姐，她……这是怎么了？”唐小怜莫名其妙，传音问众人道。
    “没事。”林柠用见怪不怪的语气说道，“她经常这样的，大概是又想到什么好吃的了。”
    ——————————
    姑娘们各怀心事地闲聊，直到深夜后才陆续散去。
    进入化府阶后，众人也都触及到了灵气复苏的允许上限，因此倒是省了每日吐纳炼气的时间。
    却说燕裕这边躺在床上，翻了翻消息列表。
    李明湖在南境执行秘密任务，叶筠在修士竞技大会维持秩序，这两人都是忙得不可开交、没空闲聊的。安娜那边最近在开疆拓土，要把势力范围越过叶尼塞河向西拓展，因此同样也长期不在线。
    燕裕便点开周红羽的聊天信息，想要打字，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来惭愧，我对她的兴趣爱好了解不多，甚至比起她的性格，还是更熟悉她的嘴唇！
    正这样想着，忽然就收到一条新消息。
    【刘少】：太清元炁烟岚您那收到没有？
    【以德服人】：收到了，加点冰糖做成棉花糖，孩子们都很爱吃。
    【刘少】：跟您说正经的，五台山的事情谢了。上面本来是想要我去解决的，但我这边重点处理阴阳师呢，实在是走不开。
    【以德服人】：阴阳师那边怎么说？
    【刘少】：我给他们狠狠干了一票。
    【以德服人】：神原死灭、诸星大我、惟宗一郎，这三个魔王级别的家伙，你杀了哪个？
    【刘少】：没呐，魔王哪有那么好杀？哪怕您实力碾压对面，也架不住人家使出什么您没见过的保命手段，没辙啊。
    【以德服人】：仙道镜音死在我手里。
    【刘少】：您那是偷袭，可不是什么值得吹嘘的事儿。而且我这次也不是去斩首的，他们那边有人在搞叛乱，我抓住时机孤身深入敌境，趁对方专心平乱自顾不暇，如一把锋利而致命的钢刀，狠狠刺入京都阴阳院的要害！
    【以德服人】：你把京都阴阳院给炸上天了？
    【刘少】：那倒没有，就是跟惟宗一郎正面交手，卸了他一条胳膊，顺手干掉了三四十个阴阳师，在他们的秘库之中拿了点东西，走之前放了把火。
    【以德服人】：这听着有点没劲啊。厉害的没死，死的都是些杂鱼。好东西我估计人家也不会收在秘库里，早就发给厉害的阴阳师用去了。至于放火，那不就是给人家热闹热闹嘛，能有什么实际意义？合着你过去就是旅游了吧。
    【刘少】：您要求咋那么多呢？我这次可是孤身深入，在千军万马之中如入无人之境！不像您那几次都是带队出击、人手充沛，能一样吗？
    【刘少】：不过要说实际意义，倒是有人秘密联系我，说是愿意配合陆国，里应外合，共同搞死阴阳院。
    【以德服人】：谁啊？
    【刘少】：那不能说。
    【以德服人】：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
    还能是谁？前世四大魔王之中，选择叛乱的只有神原死灭和诸星大我，但前者属于独狼，喜欢通过搞破坏来让上面难堪，而后者是有预谋地要分裂阴阳院，至此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刘少】：不管您知不知道，反正我还在犹豫信不信。
    【以德服人】：这也不是你能决定的吧。对面是真投还是诈降，只有枢密院说了算。
    【刘少】：但他们肯定会问我意见啊。唉，身居高位是这样的，哪怕一个意见也能影响陆国的未来走向，等您正式入赘到江海巡抚家，您就知道我的烦恼了。
    燕裕看得眼角抽动，索性直接把京爷给拉黑了，不再理会，转头打开周红羽的聊天窗口。
    【以德服人】：京爷太臭屁了，实在受不了。
    【躁辣】：拉黑他。
    【以德服人】：已经拉黑了。
    【以德服人】：话说你们打算让唐小怜在我这里待多久？
    【躁辣】：唐小怜在你那里？
    【以德服人】：怎么，你不知道？
    【躁辣】：她没跟我说过，我还以为她在五台山呢。
    【躁辣】：我问问怀德。
    【以德服人】：说是那边的大师让她跟着陈灵韵继续学习。
    【躁辣】：既然是正事，那就让她待着呗。要收伙食费你就找章怀德。
    【以德服人】：钱不是事情，我就是随便问问。
    【躁辣】：找话跟我聊是吧？
    【躁辣】：视频。
    对方丢过来一个视频邀请，燕裕这边顺手点开，就看见这姑娘正躺在床上，浓密的秀发披散在枕头上，仿佛盛开的花朵般娇美，此时似乎维持着将手机高高举起的姿势。
    “睡了？”燕裕问道。
    “没。”周红羽说，“刚撸完串回来，衣服还没换呢。”
    “一身的烧烤味。”燕裕笑道，“把被子都腌入味了都。”
    周红羽拉起衣领，嗅了一下，说道：
    “我去洗澡。”
    视频里的背景开始移动，可以看见她坐起身来，拿着手机去了卫生间，将手机固定在墙上的支架，然后开始解衣服的扣子……
    “喂喂喂喂！”燕裕连忙叫道，“视频聊天呢！正能量正能量啊！”
    “你又害羞了？”周红羽已经脱了外衣，此时身上只有内衣，贝齿咬着根黑色的细皮筋，将脑后的头发束起来扎紧，这才随口问道，“摸都摸遍了，现在又不敢看，装什么呢？”
    “不是。”燕裕说道，“私下里你怎么都行，但咱们在这里视频聊天，谁能确保不被人监听甚至监视？你也不想自己的身体被别人看去吧。”
    “唔……”周红羽不得不承认他说得也有道理，便将手机拿下来拉近距离，确保脖子以下不会露在屏幕里，“这样行了吧。”
    “要不你洗好再聊。”燕裕说道。
    “就不。”周红羽说，“我要聊着洗。”
    燕裕：………………
    某种程度上，周红羽和赵元真有许多相似之处，都喜欢自作主张完全不给你面子。不同之处在于，妖女的思维模式相对好预测些，而红羽就属于那种说几句话突然开始犯犟的类型，你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和你对着干。
    “有什么好聊着洗的，你单手拿手机多不方便啊。”燕裕失笑说道，“总不是把我当电子肥皂吧。”
    周红羽没有回答，只是将内衣内裤解了，随手丢在旁边，然后拧开了水龙头。
    因为她把手机拉得很近，因此燕裕只能看到她的俏脸，锁骨以下没有进入拍摄范围。但看着水流沿着她的锁骨往下，脑海里自然而然就能想象出山涧清泉如何落入深深沟壑……明明没有实质的涩，怎么好像反而感觉更涩了？
    红羽，你看着很天然的样子，其实是很懂的对吧！
    “话说回来。”周红羽单手挤着沐浴露，顺口问道，“你还欠我一根头绳呢，什么时候过来陪我挑根新的？”
    “最近走不开。”燕裕笑道，“下次一定。”
    “你最近有什么忙的？”周红羽用左手擦着身子，给细腻白皙的脖颈和肩膀上打出泡沫，看着倒是越发诱人可口了。
    要不，让她摄像头稍微下移点？
    燕裕强行压下绮念，说道：
    “我们战队全员化府了，战力完整，所以现在隔三差五就要出高难任务，推不掉。”
    “我明白了。”周红羽点头说道，“也就是说，只要平西军这边有高难任务，我一个人搞不定，上面就会找镇海战队过来帮忙对吧？”
    燕裕：？？？
    不是，不都是说恋爱使人变傻嘛，你怎么还带智商上升的？

 第二十五章 红羽也要来

    次日清晨。
    唐小怜在床上悠悠睁开眼睛，心里满是喜悦。
    化府了！
    长期蹉跎洗髓境，终于升到化府阶，心中的苦有谁知？
    她下意识就想出门找人炫耀，却又猛然意识到镇海战队全员都已经化府了，这不是鲁班门前弄大斧吗？于是赶紧改为去自家战队群里报告。
    我进入化府阶啦！
    “恭喜。”章怀德第一个发表祝贺，“可以去弄点更高阶的灵虫。”
    “那就拜托章队了。”唐小怜喜滋滋地打字。
    “不对啊，小怜你不是在燕裕那儿吗？”秦猛加入群聊，吐槽说道，“让他给你再找只百毒金蚕蛊呗。”
    “百毒金蚕蛊哪有那么容易拿啊！”唐小怜反驳说道，“而且我跟人家非亲非故，凭啥要求人家帮我？”
    “你可以用美人计。”孟庆希也来凑热闹，“就跟上次那样，看到燕队要去探索秘境了，哭着喊着抱住他的大腿不撒手，非得跟过去不可。”
    “你才用美人计！”唐小怜恼火说道，“要我讲几遍？我那次是作为他的向导！向导！”
    “就是。”侯庆附和说道，“而且找灵虫这事儿也未必要去找燕队。”
    “差不多得了。”唐小怜也学会了燕裕的口头禅，“我才刚进入化府阶呢，真元的量级和强度都有所提升，需要先适应一下身体变化，也不急着去找新虫子吧。而且你们不要再起哄我和燕队的关系，小心我跟他告状，他生气过来把你们都鲨了！”
    “哇，好可怕啊！”孟庆希立刻打字求饶，“不要叫燕队来鲨我，求求了！”
    “打住。”周红羽突然说道。
    虽然文字信息看不出语气，但终归队长积威颇盛，大家很自觉地闭了嘴。
    “虽然要适应也是常事。”章怀德打字说道，“但最近国际局势很不稳定，龙骧战队和安南战队都无法抽身，我们也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派去执行重要任务，所以小怜还是要抓紧时间调整状态。燕队在这方面还是很厉害的，你可以去跟他请教请教。”
    “我明白了！”唐小怜立刻答应下来。
    嘿嘿，说美人计我是不会承认的，但要说跟燕裕请教，这事我擅长！
    “也别在那边待太久。”周红羽也发了一条消息，“早点回来。”
    “啊啊啊啊啊周队想我了是吗好的好的我尽快就会回来的！”唐小怜立刻打出一大堆文字，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带的。
    周红羽没有回应，不过这是她的往常作风，因此大家也没觉得有多少意外。
    唐小怜换好衣服下楼，看到林柠正在厨房里做早饭，立刻过去主动帮忙。
    “不用不用。”林柠推拒说道，“粥已经煮好了，要不你去洗碗机里帮我拿几个干净的碗。”
    “好的。”唐小怜便弯下腰去拿碗。
    燕裕从楼梯上走下来，昨天跟周红羽聊得太晚，若不是修士无需睡眠，现在多半要顶两个黑眼圈在头上了。
    见唐小怜也在厨房里，他随口问道：
    “你在厨房做什么？”
    “帮忙呢。”唐小怜立刻盛了一碗白粥，笑嘻嘻地跑出来，“给你，早饭。”
    “多谢。”燕裕说道。
    旁边的林柠已经目瞪口呆了：帮忙，你帮什么忙？你就出来拿了个碗盛了碗粥而已，大清早爬起来辛辛苦苦熬粥的可是我啦！
    她不由得冷冷地盯着唐小怜，只待她回来继续帮忙，就要刺她几句，没曾想唐小怜干脆不回来了，坐在燕裕的旁边椅子上，笑道：
    “燕队燕队，我有个事情想请教下你！”
    “说。”燕裕淡定道。
    “我昨晚进入化府阶了。”唐小怜说，“现在有点不适应暴涨的真元强度。”
    “那得对练啊。”燕裕喝了一口白粥。
    “要不燕队，你干脆帮我直接看看，我的整套打法还有什么要改进的吧。”唐小怜图穷匕见。
    既然来了那就做全套！
    厨房里的林柠，则是露出了明显的、难以置信的神情。
    什么鬼啊！你是火凤战队的成员，跑到我们镇海战队来请教算怎么回事嘛！
    “可以啊。”燕裕淡淡说道，“本来今天也得帮所有人过一遍方案。”
    队长还同意了！哇啊啊啊啊啊我忍不了了！
    于是等到大家都聚齐开始用早餐的时候，憋了半天的林柠终于传音，将这件事情跟在座姑娘们说了一遍——除了唐小怜。
    “这不太合适吧？”谢若溪皱眉说道，“唐小怜也加入到我们的训练里？那我们的情报不是被她都看去了嘛，而且她凭什么也能被队长指点啊！”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陈灵韵笑眯眯道，“燕裕他的眼光啊，从来没有局限在一个战队里。只要对国家有利的事情，他都不会介意呢。”
    “确实。”苏云锦补充说道，“他不是也指点过李明湖和叶筠嘛。”
    “指点的都是美女是吧？”赵元真冷冷问道，“是对国家有利的事情？还是对他将来三妻四妾有利的事情？”
    姑娘们都沉吟起来。
    说到这个事情，大家其实还是有点将信将疑的，毕竟如果燕裕真有那方面的打算，至少在战队里就可以开始左拥右抱了，或者起码也表露出一些比较暧昧的意向，试探一下大家在这方面的接受能力。
    而不是“你也不配”“她也不配”，说实话这就超级怪，有种不近女色的禁欲美感。
    “他要是真的想找三妻四妾，反而是好事情。”陈灵韵幽幽说道，“总比沉迷修行一辈子不近女色要好。”
    姑娘们纷纷打了个激灵，脸色也难看起来。
    陈灵韵说的没错。如果燕裕找三妻四妾，那大家只要选择跟不跟就完事了；但如果他不近女色，那大家就总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就不得不继续等他……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时间是最折磨人的，退出么谁也不情愿，等着么又无比煎熬，尤其是等到三十岁四十岁，青春和少女心都等没了，再考虑要不要退出那谁乐意啊！之前那么多年全都白等了？总之就突出一个进退两难。
    “所以。”谢若溪试探问道，“我们现在的关键，不是要想办法阻止唐小怜接近队长，而是要尽快转变队长的钢铁直男模式？”
    “就不能两个都做嘛。”林柠吐槽说道，“唐小怜也阻止，队长也攻略，双管齐下。”
    赵元真淡然不语，心说我已经是小贼的正牌道侣了，他近不近女色都行，反正甩不掉我。不过你们既然如此担忧唐小怜，那我倒是可以使一招驱虎吞狼，引动妾室去斗外室……哼哼，不愧是我。
    “柠柠说的没错。”她思虑周定，开口拱火说道，“你们就不怕让唐小怜攻破队长的钢铁直男模式吗？”
    “不可能吧。”林柠顿时吓了一跳，“在队长看来，唐小怜……她配吗？”
    大家听到这个问题，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她肯定不配。但这事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男人的性癖是没有办法给个准数的，甚至连男人自己都讲不清楚。
    还是得防！
    “怎么都不说话了？”饭桌上燕裕突然出声问道，“又在传音商量怎么对付我是吧？”
    “没有没有！”大家连忙否认说道，“我们在讨论训练的事情啦，今天不是有摸底测验吗？”
    说到摸底，燕裕也明白过来：怕我跟你们对练是吧？
    其实到化府阶这个阶段，四大职业的区分度已经拉的很开了。
    法修的大规模轰炸战术已经成熟，无论是苏云锦的大江大河控制流，还是周红羽的焚天火海杀伤流，打出来基本都是铺天盖地的演出效果，要点就是尽量圈入更多的人在里面杀，以及防止被敌人近身。
    谢若溪算是特例，毕竟她的雷法威力太猛，根本不用圈人，碰着即死，哪怕防御法宝也扛不住一下两下，再考虑到雷法的高消耗和她那差劲的准头，反而不适合用来大范围轰炸，太浪费真元了，还是留着做必杀一击比较好。
    化府阶的剑仙对上法修，讲究的是要抢节奏、争先机，照面我就一个御剑飞斩，近身压制让你没有机会放出道法；反过来如果被法修用道法圈住，那基本上就输了一半——你刚逃出法术范围，人家又丢一个法术把你罩进去，这就很劣势。哪怕千辛万苦终于逃出去了，也就是回到原点而已。
    因此，现阶段的燕裕要训练苏云锦和谢若溪，对练的意义其实不大。俩姑娘要练的是用法术圈人锁人的熟练度，而不是被剑仙压着打要如何自救。
    同样的道理，化府阶的使君职业，能驭使的鬼怪灵虫数量都大幅上升，这时候要练的是意识，是规划，是如何指挥你的召唤物去完成你的战术目标；佐官手头人均两三件法宝，也需要去学习更加灵活多变的打法，利用各种法宝组合来应对不同的情况局面。
    但若是燕裕和她们对练，又会变成她们单方面被压着打，手忙脚乱地自保自救，反而没法将真正需要练习的进攻能力给提升起来。
    嗯……
    燕裕摸出手机，心说既然如此，不如这般？
    ——————————
    “燕队要找我们当陪练？”章怀德托了托眼镜框。
    “别去。”秦猛吐槽说道，“我已经能预料到结果了。”
    他走的是很小众的炼体流派，龙象涅槃神功一开，什么飞剑、法术都打不动——换言之，就是跟他对练可以全力下死手，最高记录是硬吃周红羽三记大光明火焰枪，屁事没有。
    但不会受伤，并不代表着喜欢挨打。平时被队长副队长蹂躏也就罢了，千里迢迢送去给人当沙包是什么意思啊？谁爱去谁去！
    “镇海战队啊。”侯庆摸着下巴说道，“美女不是很多吗？就当做是交个朋友呗，老孟还单身着呢。”
    “怎么又扯我你怎么什么事情都扯我！”孟庆希没好气嚷嚷道，“就知道拿我做挡箭牌是吧？镇海战队那些姑娘是你能碰的？咱们是去陪练，不是联谊！等下谢若溪一发雷法砸你头上，把你脑壳子都给炸没喽！”
    “硬扛雷法这个得让猛子来。”侯庆立刻推锅说道，“猛子金刚不坏呢。”
    “猛子也扛不住雷法。”秦猛一听连连摇头，“听说她那雷法出道至今，被击中的目标基本没有全尸的，你们看了离宫秘境之战那次的录像没？骨架子都给炸得粉碎啊，我反正没有信心。”
    “其实仔细想想，去的意义不大。”章怀德得出结论。
    训练内容要根据训练对象来量身定制，沙包是注定拿不到多少经验的。两队的战斗风格又相差太多，那过去陪练大概率就是纯陪练了，没什么正面意义和价值。
    章怀德本人其实对镇海战队的训练方案是很感兴趣的，但身为副队长得从全队的利益角度考量。训练情报这玩意慢慢问人家也行，全队搭个几天时间进去就不划算了。
    他正打算找个理由推拒，只听见周红羽忽然说道：
    “去。”
    “那就去吧。”章怀德哭笑不得。
    周队已经决定了！谁来都不好使，只能听话了。
    章怀德去找上面报备，秦猛、孟庆希和侯庆三人开始收拾行李，多带补气和治疗外伤的丹药，周红羽这边如带头大哥般半躺在椅子上，摸出手机给燕裕发去消息：
    “下次找火凤战队，直接找我。”
    “这不是怕你忙吗。”燕裕回消息道。
    “我同意的，他们不同意也没用。”周红羽霸气说道，“我不同意，他们都同意也没辙。”
    “那周队的意思是？”
    “准备好我住的房间。”
    “给你们订好酒店房间哩。”
    “我住你那儿。”
    燕裕：………………
    如果红羽单独过来，住着也成。但她这次是带全队过来，足足四个男生呢！你让他们和姑娘们住一屋，不大合适，咱们这边不流行动漫里的大合宿，姑娘们也习惯晚上穿睡衣到处溜达，被火凤战队的男生们见了很不方便。
    所以燕裕原本的计划，是给火凤战队全员开六个房间，唐小怜也出去跟战队同吃同住。大伙来了先吃个饭在金陵玩个半天，下午进行对练并且定位问题，以及确认后续的训练计划。酒店里住一晚，第二天就把他们送回去，不然全队留得久了平西军也有意见。
    但周红羽执意要住在别墅里……这就难办了，总不能让她这个队长抛下队员们吧！
    燕裕把顾虑委婉说了，只听见周红羽立刻道：
    “简单。你房间照开，晚上我穿墙遛你那里去。”
    “那酒店钱不是浪费了？”燕裕吐槽说道。
    周红羽柳眉一挑，冷冽说道：
    “你要心疼酒店钱，那我就不来了，全给你省了行不行？”
    “来来来。”燕裕拿她也有些没辙，只能选择退让。
    这姑娘啊，之前恨我的时候被我各种拿捏，如今脾气依旧未改，只是变成喜欢我了，怎么又变得强势起来了？
    唉，叫云锦把房间收拾出来……就小怜隔壁那间吧。

 第二十六章 肉食动物周红羽

    火凤战队众人御剑抵达金陵府上空，章怀德拨了电话过去：
    “燕队，我们到了你发的地址。”
    “好。”燕裕说道，“你们往下看，有没有看到一个楼顶，上面拉着一条红色横幅。”
    “看到了类似的。”章怀德严谨确认，“上面的字是……欢迎火凤战队莅临指导……”
    众人都有些无语，纷纷赶紧按落剑光降至楼顶，要把横幅立刻给收起来，免得被谁拍去挂到网上丢人。
    楼顶往下就是餐馆，老板已经留好包厢。众人落座之后，发现餐桌中央居然放着鸳鸯锅，想来是镇海战队众人早已了解火凤战队的聚餐喜好。
    再看唐小怜，一副居功至伟的得意样子，大家便心里有数了。
    “喝酒吗？”秦猛拿起菜单问道。
    “不喝。”燕裕连忙说道。
    被唐小怜教育过后，镇海战队也终于对火凤战队的酒文化有所了解。自家都是娇弱无力的姑娘，哪里能和对面一大堆酒缸子对拼？
    “喝。”周红羽说。
    “真的不行。”燕裕坚持说道。
    “那就你代她们。”周红羽图穷匕见。
    燕裕沉默片刻，偏头看向自家姑娘们，却发现大家都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尼玛，一群吃里扒外的家伙！
    修士喝酒不会伤身，哪怕不消化酒力，最多也就是晕头转向，因此姑娘们也很舍得让队长顶在前头。
    “好！”燕裕硬着头皮说道，“但我也有个条件：我喝多少，你就得喝多少！”
    “不是吧！”侯庆在旁边起哄，“燕队，我们千里迢迢过来助拳当陪练，结果你连酒都不肯陪我们全队喝，还要拉上我们周队，这说不过去吧！”
    “这是我们队长之间的默契！”燕裕义正言辞地道，“你不是队长，你不懂！”
    队长的大帽子压下来，侯庆也不知如何应对。毕竟如果他出言反驳这套莫名其妙的逻辑，那就有不认可队长权威的嫌疑，就会连周红羽也给波及进去，因此只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副队长章怀德。
    章怀德看向周红羽，只见她毫不犹豫地道：
    “好，我喝多少，你就喝多少！不许用真元消化酒力！”
    这两人是要同归于尽啊……不过周队和燕队的积怨早有历史，往前可以追溯到四院交流赛以及双桂山模拟战，因此大家也没有非常意外。
    众人吃吃喝喝，很快就开始互相敬酒。
    火凤战队这边向姑娘们敬酒，后者以茶代酒，燕裕替喝——而燕裕每喝一杯，周红羽都会跟上一杯，豪爽利落不让须眉。
    姑娘们也予以回敬，却很快发现如果敬别人，对方都是自己喝干，但若是敬周队，那么自家队长也得喝。
    好好好，我们要欺负队长吔！
    唐小怜也看出端倪，开始猛猛地给周队敬酒。周红羽来者不拒，也不多说，敬我就喝，喝到后面头已经开始晕了，不住地摇头晃脑让自己保持清醒。
    燕裕也有些心里叫苦，怎么都已经爱上我了，还整天想着跟我同归于尽呢？
    但此世最强的字典里没有认输二字，周红羽要跟他玩谁先撑不住的游戏，他当然也只能奉陪到底。
    等周红羽终于扛不住一头趴倒，燕裕这才端着酒杯站起身来，淡淡说道：
    “一个女孩子，喝这么多酒像什么样子，笑话。”
    他步履平稳地走了，带着“今天又是哥的胜利”的不可一世的神气。苏云锦有些担心，起身跟着出门去看他的情况，过了片刻又回来了，笑着跟姑娘们摇了摇头，表示无需担心。
    “他怎么样了？”陈灵韵悠悠传音问道，“去厕所吐了？”
    苏云锦笑而不语。
    燕队走了，周队倒了，桌上的剩菜也不知被谁一扫而空了，因此大家也就纷纷起身，各自归去。
    唐小怜扶着醉倒的周红羽，跟其他队友去了预订的酒店，然后在周队房间里替不省人事的红羽换了衣服，喂了些水，然后塞到被窝里去。
    做完这些事情，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忽然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好想去找云锦她们开女生派对！
    倒不是说火凤战队不好，只是有些话题跟男生不方便讨论，而队里唯一的女性周红羽，又是个冰山脸不爱交流的，让唐小怜颇有些想念镇海战队的好闺蜜们，那无话不谈亲密无间的温馨时光。
    对了！我可以偷偷溜走呀！
    这姑娘行动力也是很强的，不然当初不至于非要跟着燕裕进秘境，因此迅速穿好衣服，先把房间门给反锁，外面挂了请勿打扰的牌子，又装模作样地在战队群里发了个“好累，先睡了”的烟雾弹，然后才穿墙离开房间溜了。
    御剑回到镇海战队的别墅，唐小怜在后院降落下来，敲了敲客厅的落地窗。
    苏云锦正在浇花呢，看见外面的姑娘顿时吓了一跳，过来给她开门：
    “小怜，你怎么来了？”
    “我在酒店里待着无聊，找你们玩。”唐小怜说。
    “找我们是吗？”苏云锦露出无可挑剔的优雅微笑，心里却暗自警惕：不会是偷偷找队长吧？
    不放她进来肯定不合适，但放进来了又要防止她偷家，因此聪明的云锦很快就想到了办法：
    开一次女生派对，让唐小怜始终处于大家的视线之内，不给她任何离开去找队长的理由！
    另一边，周红羽在酒店房间里，闭着眼睛睡了片刻，忽然坐起身来。
    走了！
    她迅速披上衣服，穿墙出门，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没去过镇海战队的别墅。
    周红羽按落剑光，在附近写字楼的天台上降落下来，开始给燕裕打电话。
    燕裕这边躺在床上，正在跟安娜通电话，忽然听见墙壁对面传来女孩子嬉笑的声音。
    “你那边可真够悠闲的。”安娜语气酸溜溜地说道，“我们这儿整天打仗，就没停过。”
    “安娜大帝西征攻无不胜战无不克威名远播欧亚，乌拉！”燕裕跟她开玩笑道。
    “等哪天我真的成了大帝，你就等着被送过来和亲吧！”安娜恶狠狠的威胁说道。
    “呵呵。”燕裕失笑说道，“安娜，你的相声倒是说得越来越好了……嗯？先不说了，我有点事。”
    “什么事？”安娜耳朵忽地支棱起来，“有人找你是吧？想挂我电话？不许挂！”
    “哎呀，信号突然好差呀。”燕裕连忙将手机拉远了，“喂喂喂，听得到吗？我这边没有你的声音了……”
    “燕裕！”安娜在电话对面咆哮起来，“你要敢挂电话，我马上撕毁和陆国的和平协议！我要带团南下打草谷！”
    “哎呀，通话出问题了，先挂了。”燕裕这边挂断通话，随后接起周红羽的电话。
    “在忙？”周红羽问道。
    “在上厕所。”燕裕随口撒了个谎，“手机放床头柜上，没带。”
    “好。”周红羽说，“发个定位。”
    “干嘛？”
    “来找你。”
    燕裕沉吟片刻，正犹豫着要不要给她发，只听见周红羽又道：
    “燕裕，你也不想我们之间的事情，被你战队里的女孩子们知道吧？”
    燕裕：！！！
    好家伙，倒反天罡了是吧？来来来，看我这次怎么教训你！
    他迅速发了个定位过去。没过多久，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燕裕过去拉开房门，门外没人，却像是有什么东西挤了进来……哦，隐身术。
    关上房门之后，周红羽才现出身形，问道：
    “门上刻着‘燕’的牌子，是怕我找不到你的房间？”
    “不，有人的房间都挂了的。”燕裕回答说道，“你没看隔壁房间吗？她们的门上都挂着牌子。”
    “看到了。”周红羽回答说道，“她们好像都聚在苏云锦的房间里，在开茶话会。”
    “那你还敢来？”燕裕顿时也是惊了，云锦房间跟我这边只有一墙之隔啊！要是有人突然穿墙过来，你我可就说不清楚了啊！
    周红羽却不管那么多，直接把外衣脱了丢在一旁，随后便如肉食动物般猛扑过来。
    她将燕裕扑倒在床上，左膝熟练顶住他的要害，双手将他双臂用力钳住，然后低头嗅了几下，似乎是在确认他的气味。
    确认无误，开啃！
    “诶诶诶很痒啊红羽，你头发拨到旁边去……”燕裕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周红羽封住了嘴，近在咫尺的眼神里满是嚣张、得意和解气。
    哈哈，现在亲上了，亲上了！感觉怎么样啊燕裕，你倒是用你的分云八卦步躲躲看呀？
    哇嘎！我要吃你的舌头哩！
    燕裕自然不甘被她如此蹂躏，双臂微微使力，连曲咒都不用开，就直接从下摆里伸进去。
    唔，营养倒是充足，跟若溪的等级差不多吧。
    接下来进行脱敏训练！
    不得不说，周红羽在作战风格上这点非常不好，就是习惯性全攻无守。管你如何进攻，我不退让、不闪避、不防御，我就专注全力来进攻你，比谁率先撑不住投降——颇有街头不良少女打架的习性。
    哪怕是血量不足了，也就鼻音开始沉重起来，亦或是闷哼几声，依旧不肯退让半步。
    燕裕也被她激起好胜心思，猛地发力，就将周红羽给一举掀翻，反过来将其压在身下。
    只见这凶名在外的周队，如今被燕裕制住四肢，仍然不减半点泼辣凶相。秀发披散，柳眉微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还带着点挑逗和挑衅般的神气，丁香舌尖轻轻抚过上唇，将不属于她的湿润全部卷入口中。
    “这就不行了？”她终于出声说道，“被我亲了几下，开始兽性大发了？”
    “你过来就是为了亲我？”燕裕轻蔑冷笑，“给你订了酒店房间不肯住，兽性大发的是谁？”
    “我说过的。”周红羽伸手揽住他的脖颈，试图将他的脑袋拉近面前，“你欠我的，我来讨债。”
    “我欠你什么了？”燕裕顿觉莫名其妙，“我过去全是在帮你的好吧？”
    “情债。”周红羽说。
    神特么情债！燕裕也是哭笑不得。
    是你爱上了我，怎么就变成我欠你的了？网上都说某地方的某类群体，最擅长胡搅蛮缠，哪怕不占道理也要给你几拳，如今看来至少在红羽身上是完全符合的。
    “你让我先起来。”燕裕说道。
    “不让。”周红羽却将双臂抱得更紧，双腿也缠上了他的后腰，一副我现在就要挂在你身上的强硬做派。
    “听话。”燕裕打算将她扯开。
    周红羽冷冷说道：
    “你要不亲我，我就要大喊了。”
    姑娘们都在隔壁啊……燕裕也是眉头微皱，心想我居然也有被人拿捏的一天？
    好好好，既然你自寻死路，那我也就不再伪装了！
    且让我拿出前世跟屑女人研习的各种进攻套路，将你狠狠地碾压爆杀吔！
    两世为人的燕裕，前世能跟陈灵韵腻歪那么多年，当然是有真功夫在身上的。此时对上情场新手小红羽，哪怕只是拿出三分技巧，就把她弄得晕头转向，眼神迷离，樱口微张，呼呼大喘。
    “怎么样？”燕裕冷笑，“服不服？”
    周红羽没有回答，却是突然仰头偷袭，叼住对方的嘴片儿。
    你的嘴唇都快肿了，还不服输？
    燕裕正准备给她点厉害看看，却只见她呼吸突然沉重起来，右手去解胸前纽扣，左手开始扒他裤子……霎时便将小燕裕给浇熄了。
    不是，等一下，现在不可以！
    呱，我的元阳，你不可以收走呀！你不可以呀！
    燕裕连忙将她推开，但红羽此时就仿佛即将胜利的柔道选手，愣是拿出全身的力气死死将其缠住，同时凑到他的耳边，轻轻说道：
    “要我。”
    “不行。”燕裕思绪急转，飞快想出缓兵之计，“没有安全措施。在我对面书桌抽屉里，你放我去拿……”
    “不放。”周红羽固执说道，“就这样来，我不怕。”
    “我怕！”生怕自己语气又激怒了她，燕裕只能挤出愁眉苦脸的表情，诚恳说道，“红羽，我们还年轻，最近国际形势也不太平，不是要孩子的时候……怀孕会影响你的状态，万一出任务遇到什么凶险，我只怕我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周红羽见他如此为自己着想，顿时又信了八分，手脚微松。燕裕趁势想要脱离，却又被她缠得更紧。
    “没事。”她眼神炽烈地说道，“我可以事后吃药。”
    “你他妈这是软硬不吃……”燕裕终于不耐烦了，正要施展出分筋错骨手脱困、分云八卦步逃离，忽然放在枕头旁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赶紧想要去接，但周红羽速度比他还快，伸手一抄就抢在手里，看着屏幕上的来电人姓名，神情忽然阴沉下来，双腿却是丝毫没有放松：
    “这个安娜……是谁？”

 第二十七章 列咯列咯

    周红羽原本兴致高涨，如今骤然看见“安娜”这个名字，立刻消了七分心火，却生出三分醋意来，捏着手机的指头青筋绽露，仿佛要将屏幕活生生给捏爆了。
    “安娜是我的朋友啊。”燕裕却淡定回答道，无视了她那即将火山喷发的脸色。
    “只是朋友？”周红羽冷冷问道。
    “不然呢？”燕裕反问说道，“我要是有女朋友，怎么可能跟你这么亲密？你以为你配当我的小三？”
    “哼。”周红羽眯起眼睛，忽然手指飞快，摁下接通又摁了免提。
    “喂！”燕裕正要呵斥她，只听见对面传来安娜冷笑的声音：
    “燕裕，你敢挂我电话是吧？你完了，我已经让人给陆国发去外交斥责，你要有大麻烦了。”
    “不是，怎么就跟陆国扯上关系了？”燕裕只觉得莫名其妙，“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喂！”
    他忽然眉头一皱，察觉到周红羽的纤手已经摁在了他的要害穴位上，显然她对“我们两个人的事情”这种说法很是不满。
    “别闹！”燕裕连忙压低声音。
    “你在跟谁说话？”对面的安娜也是听觉灵敏。
    “跟狗狗说话。”燕裕飞快撒了个谎，“我在宠物咖啡店，这边养了很多狗，所以你可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那些都是狗发出来的，还有店员小姐。”
    “所以。”周红羽凑到燕裕耳旁，不爽问道，“你把我当做店员，还是狗？”
    “我只知道店员不会黏着客人还亲嘴巴。”燕裕鄙夷说道。
    他很快为自己的鄙夷付出了代价，因为周红羽狠狠地噙住了他的嘴唇。
    “你要是喜欢狗，我们这儿阿拉斯加老多了。”安娜在那边还没有察觉，吐槽说道，“你过来我送你一只，大的小的公的母的都有。”
    列咯列咯列咯列咯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嘶溜嘶溜嘶溜嘶溜。
    “有些女巫养了好几条公狗。”安娜语气鄙夷地说道，“还自诩是爱狗人士，什么原因我都不稀得揭穿她。笑死，女巫其实还是养猫的比较多，尤其是黑猫，可以作为施法材料……你那边什么声音那么吵啊？”
    “……哦，这狗在吃东西呢。”燕裕总算抽空出来，将身旁的女人推开，“吃得可香了，嘴巴吧唧吧唧的。”
    周红羽在旁边示威般地砸了咂嘴。
    “我听到了。”安娜说道，“这狗吃饭吧唧嘴啊，没调教好，放我们这儿得吃窝心脚。”
    周红羽气得给燕裕一脚，却被燕裕捉住脚后跟，扯掉袜子，正要施展毒龙钻脚心，却被周红羽敏捷蹬开，随后又是一个蝎子倒钩，勾住他的后腰用力一扯，将他扯到自己的身上来。
    两人抱在一起打嘴仗，床上纠缠着滚了好几圈，落在枕头上的手机还在响起安娜的抱怨声：
    “有时候我感觉自己连狗都不如。狗发情了还能随时随地去找个对象呢，我这么大年纪了就只能守在北境杀来杀去，我容易吗我？我才二十岁出头呢，青春都耗在这些黑暗生物上了！而且你都不管我！”
    燕裕还想去应一下电话，却被早有所料的周红羽扣住十指、夹住腰肢、锁住舌头……压根就脱身不得。
    “你以为我当初是为什么会留在北境的啊！”安娜在电话那头自暴自弃地大喊起来，“人生地不熟，语言还不通，如果不是你的长期支持，我早就已经润回来了啊！”
    “送佛送到西，你既然都已经支持我了，那就支持到底啊，这样的要求很过分吗？”
    周红羽又开始扒燕裕的裤子。燕裕也顾不得去和安娜辩解，为了守护自身元阳，只能死死拉住裤腰带。
    “是你让我有了在北境立足的勇气。”安娜声情并茂地说道，听语气几乎要潸然泪下，“我也不求你过来跟我长相厮守，我只希望你平时能想着我，念着我，而不是每次电话视频发消息都是我主动……你那边又什么声音？”
    “这狗在扒我裤子！”燕裕气急败坏。
    “啧，母狗。”安娜酸溜溜地说道，“亲人又欠调教的母狗是这样的，就爱扑人。”
    周红羽听着“母狗”二字，简直是三花爆炸、七窍生烟，死命地蹬了几脚，将猝不及防的燕裕给蹬开手指，随后一个打挺、猛扑加俯身。
    致命一击！
    燕裕：………………
    “唉，我真觉得我不如一条狗。”安娜还在絮絮叨叨地抱怨，“狗有自由时间可以尽情撒欢，我没有；狗不用跑来跑去打打杀杀，我不行；狗还可以黏着自己喜欢的男人，我连这都做不到！”
    燕裕一动不动地低着头，此时压根顾不上安娜的抱怨了，小心翼翼地跟周红羽传音道：
    红羽，咱们都冷静点，行吗？
    周红羽却不说话，只是眼睛上挑斜瞅着他，顺手拨开脸颊边碍事的头发，得意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风情与妩媚。
    但燕裕知晓如今乃是他重生以来遇到的最大危机，也顾不得继续隐瞒了，连忙传音给周红羽将元阳的重要性说了一遍：
    “总之，金丹品阶对我们修士而言，直接决定了我们结丹后的战力如何。我有秘法能以龙虎交斗来突破品阶限制，但前提是元阳必须保留到我准备结丹渡劫的时候……咱们切莫一时意乱情迷，反而坏了道途大事！”
    周红羽似乎是听进去了，一动不动地传音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先停。”
    燕裕暗自松了口气，只听见红羽又道：
    “你跟安娜说，叫她以后别来找你了。”
    燕裕：！！！
    不可以，你不可以这样啊！与北境的月蚀女王交好，乃是我陆国维持边疆稳定的关键外交策略，你不能因为一己私欲，而将边省生民的未来安危置于不顾啊！
    周红羽威胁性地鼓起脸颊，燕裕连忙又是一番长篇大论，将安娜的身份、地位和对陆国的重要性，给周红羽详细科普了。
    “所以你这是为国奉旨谈恋爱？”周红羽难以置信地传音道，“不是，那我呢？”
    “你忍一忍。”燕裕说道。
    “该忍住的是你吧！”周红羽立刻暴跳如雷，列咯列咯列咯列咯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嘶溜嘶溜嘶溜嘶溜。
    燕裕也是惊得魂飞天外，连忙将她脑袋按住，但这事儿就像米仓进了老鼠然后你把仓门从外面锁了，能有什么用？于是赶紧求饶说道：
    “这样，我先把她电话挂了，可以吗？”
    “别挂。”周红羽传音指挥说道，“你就说……你有喜欢的姑娘了。”
    “安娜。”燕裕连忙转过头去，深情地对着手机说道，“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了。”
    “嗯！”安娜听他那个语气，立刻有些感激泪目，说道，“你放心！你喜欢的那个人，她也喜欢你！她只是希望你平时能更主动一点，多表现出你对她的喜欢……”
    周红羽瞪大眼睛，气得差点咬牙切齿。
    列咯列咯列咯列咯呼咻呼咻呼咻呼咻！
    燕裕猛地打了个寒颤，感觉从尾椎骨沿着脊椎猛地涌到脑门子，连忙叫道：
    “哎呀，我尿急，先挂了！”
    将通话迅速挂断，燕裕飞快稳定心境，压下不必要的情绪，随后露出无法挑剔的灵韵牌微笑，温柔说道：
    “乖，红羽，我不跟她聊了，我把她拉黑好吗？”
    见燕裕就要将安娜好友拖入黑名单，周红羽又想到这位北境女王的身份，下意识便松口说道：
    “算了！我也不是一定要你拉黑他……”
    话音未落，燕裕已经施展分云八卦步，嗖地一下就去了卫生间。
    冲冷水澡！狠狠地冲！无用的闲杂欲念，给我压下去吔！
    见他如此慌张的样子，周红羽忽然又有些懊恼和后悔，暗道我不会真的坏了他的道行吧？
    想到这里，她也有些按捺不住，悄然下床来到厕所边上，跟里面说道：
    “燕裕，那个……你的元阳，没问题吗？”
    “没问题。”里面传来燕裕冷漠的声音。
    他原本想要吓唬红羽，说差一点儿元阳就坏在你这里了，但转念一想那不是显得自己不行吗？立刻又改口说道：
    “我元阳稳固得很，倒是不用你担心，但你这种行为无异于将我推到悬崖边上，即便我没有摔得粉身碎骨，也不可能就这样原谅你。”
    “……抱歉。”周红羽小声说道。
    燕裕：？
    以周红羽那强硬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居然能对我服软道歉？哇，能见到她露出这般小女儿姿态，哪怕是坏了道行我也心甘情愿吔！
    但他没有喜形于声，而是继续漠然说道：
    “你这种行为，既是置我的修道前途于不顾，也是对你自身清白的糟践！我们还不是男女朋友，怎么能那样做？你不懂得什么叫自爱吗？”
    “我以前高中的时候，听她们说。”周红羽小声辩解说道，“那些女同学交男朋友，还没有确立关系就……就那样了。”
    “你那是什么高中……”燕裕听了也很是无语，然而仔细回忆了下，红羽高中确实也不咋的，平均学生素质摆在这里，风气很乱再正常不过了。
    “那你的元阴还在吗？”他连忙确认问道。
    “当然在！”周红羽下意识要发火，但又想到自己这次理亏，很快将音量降低下来，“我在学校里经常打架，所以……我没交过男友，甚至都没人敢接近我。”
    “那就好。”燕裕长长松了口气，叮嘱说道，“你的元阴也要保护好，金丹渡劫的时候有用，明白吗？可别一时好奇就给弄没了……”
    “不会！”门外的周红羽声音一下子又高起来，随后才冷静下来，低声说道：
    “给你留着，我肯定会给你留着的。”
    “嗯嗯。”燕裕心说调教到这种程度，应该也就没问题了，于是放缓语气，说道：
    “那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我也不追究了，你去漱个口吧。”
    “哦。”
    ——————————
    却说隔壁的唐小怜，跟镇海战队的姑娘们吃着小零食，喝着红茶，有说有笑地分享八卦，一时间竟然有些乐不思蜀。
    还是全女战队好哇！周围都是年轻漂亮香香软软的江南姑娘，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待在这里的！
    忽然听到墙对面隐约传来一声“不会！”，姑娘们都纳闷了，纷纷转过头去。
    “队长又在刷短视频了。”谢若溪丢了一块饼干在嘴巴里，“之前就看他在看那种很无聊的大男主装逼打脸网剧。”
    “诶，燕队喜欢这种……题材的啊？”唐小怜下意识想说低俗题材，但转念一想，陆国第一修士的爱好品味，那能低俗吗？国家允许吗？
    好比你喜欢喝红酒，全国首富喜欢喝二锅头，那二锅头肯定比红酒有格调啊！全国首富都喝二锅头，就证明二锅头是富人享受，你还喝什么红酒，难道不是你的问题？
    “什么视频？”苏云锦摸出手机，“我也看看。”
    我不允许队长有什么爱好是我不知道的！
    “嗯……”谢若溪歪头想了一会儿，“《龙王出征归来发现妻女居然在睡狗窝》，你搜搜看这个名字。”
    “这么长？”文学少女苏云锦表示震惊了，而且这名字……它不是俗好吗？通俗文学好歹也是文学，是有价值门槛的，你这名字听上去就像是那种厕纸文学啊！坐在马桶上打发时间用的啊！
    “对。”谢若溪解释说道，“商业化运营嘛，最好就是在书名里迅速体现卖点，毕竟有一部分读者是懒得看简介的。”
    苏云锦沉默下来，开始打字，那边林柠早就飞快打完字搜索并点开正在看了。
    “哈哈哈！”她笑得乐不可支，“为什么男主角要歪嘴啦！”
    “还挺有意思的。”陈灵韵评价说道，“作为喜剧而言。”
    “我觉得挺霸气的啊。”赵元真却有不同意见，“你看，他歪嘴一笑，对面的人全跪倒了不是吗？所谓大能，翻掌之间，众生俯首，就应该有这样的威武霸气才对。”
    “大家都怕了你那有什么意思。”林柠表示我无法理解，“还不如大家都喜欢你呢。”
    “所以柠柠你就不是这种剧的受众了。”谢若溪笑着说道。
    唐小怜却无心跟她们一起看短剧视频，因为她从刚才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随着脑海里越发回忆，这种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等一下，刚才那句“不会”，声线听上去好像是……
    周队？

 第二十八章 排队上门

    唐小怜找了个机会，推说是要上厕所，然后离开了苏云锦的房间。
    来到燕裕的房门前，她深深地吸了口气。
    屏息、静心、凝神，真元集中在脑袋两侧。
    耳识，打开！
    使君修士要指挥各种召唤物，神识比寻常职业要用得更多。耳识修炼入门之后，能将神识加持在听力上，更是有“耳听八方”的功效——果然，很快就听清楚了里面的声音。
    燕裕：你也该回去了。
    周红羽：怎么，你要赶我走？
    燕裕：不敢。
    唐小怜满脸震惊，心说周队什么时候来的这里？我怎么不知道！
    等等，周队不会是来这里找我的吧！！！
    周红羽对燕裕的执念，火凤战队大家都很清楚，已经强烈到哪怕上一秒还在微笑喝酒，下一秒听队友提起燕裕，立刻就绷起脸色、面无表情，叫大家打住不提——哪怕是说燕裕的坏话也一样。
    也就是说，如果周红羽和燕裕碰面，大概率不会和颜悦色跟他温柔说话。而燕裕又是个不会谦让女性的，一旦反唇相讥，把周红羽气得恼了，怕不是要当场动手，将整座房子给烧成灰烬！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继续偷听，连忙穿墙进去叫道：
    “燕队燕队你先冷静一点周队不是那个意思啦！”
    话音刚落，便已呆若木鸡。
    燕裕和周红羽，对唐小怜的突然闯入是没有防备的……或者说最开始还有些防备，后面两人互相上头，哪里还管得了其他的事情？
    见她突然穿墙进来，周红羽连忙伸手擦去嘴上水渍（毕竟刚刚漱过口），燕裕也赶紧扯过被子盖住双腿，但唐小怜一眼扫过，整个人就已经呆若木鸡了。
    不是……你们……在干嘛？
    周红羽也有些难言的羞臊。如果闯进来的是镇海战队的姑娘们，摆出抓奸的傲慢态度来，她倒是敢撒开嘴皮子跟对方吵架，但唐小怜是自家战队的人，怎么吵？撕破脸皮之后，人家还怎么在火凤战队里待？
    “咳咳，我走了。”她六神无主之下，果断选择立刻撤退，转头穿墙去了阳台，御剑走了。
    见周红羽临阵脱逃，燕裕也很是无语。
    你刚才咬我的勇气在哪里？
    “小怜。”他咳嗽了声，清了清嗓子，“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不穿裤子？”唐小怜虚着眼问。
    她刚才木楞半天，此时终于想到一个合理解释：
    肯定是燕队又欺负周队了！利用打赌输了或者你欠我人情之类的理由，逼周队给他做生涩又不知羞的事情！坏燕队！
    “瞧你说的。”燕裕笑道，“这里是我的房间，我想裸睡就裸睡，有什么非穿裤子不可的必要吗？”
    唐小怜自认想清楚了关键，便在燕裕的床边坐下，叹气说道：
    “燕裕，你平时调戏周队也就算了，但这种事情……真不怕她记恨你吗？我跟你说，她是那种很容易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人，万一真的被你气到冒出鬼火，到时候跟你同归于尽，你怎么办？”
    燕裕下意识就想说“就她？”，因为周红羽哪怕真的想要同归于尽，自己也有一万种方式让她无法得逞。
    只是说这话的是唐小怜，以她火凤战队成员的身份，不跟着自家队长同仇敌忾，却来相劝，已经是吃里扒外之举了，燕裕也就没有继续在她面前装逼，而是笑笑说道：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可唐小怜怎么可能放心？先前周队用手背擦拭嘴角水渍的时候，她可是清清楚楚看在眼里的！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周队的性格！蒙受这般奇耻大辱，她回去怕不是做梦都想烧了你，我是真的为你的小命担心，你还笑！
    想到这里，她也忍不住咬了咬牙，说道：
    “燕裕，你要是真的有需求，就别去折腾周队了，其实我也……”
    话刚说了上半句，下半句却如鲠在喉，说不出来。
    对于那种事情，唐小怜虽然不是非常抗拒，却也没有周红羽这般奔放。至少得成为自己的男朋友才行，这是底线。
    当然，她也承认自己对燕裕确实是喜欢的，所以自忖哪怕不能在底线上放宽标准，是不是能在其他方面让步？比如说……
    “其实我……用手，也可以帮你的。”唐小怜羞怯说道。
    燕裕惊讶地看着她，眼神很快转为慈爱，温柔问道：
    “你脑子没病吧？”
    “哇燕队你这话太过分了！”唐小怜还有些不好意思，闻言倒是立刻将羞怯尽数抛诸脑后，转而嚷嚷起来，“我好不容易才抛弃矜持，你居然说出这种话来！”
    “不是，妹妹。”燕裕给她逗乐了，“你我什么关系呀，你就愿意这样帮我？”
    “那周队跟你什么关系，你就要挟她为你做……做那种事情？”唐小怜反问他道，“我还不是担心你把她惹急了，到时候来个鱼死网破嘛！”
    “我谢谢你啊。”见这小姑娘一头雾水还要强行理解，燕裕也有些忍俊不禁，笑道，“但是你不用替我担心，我没有那方面的需求。”
    唐小怜：………………
    你现在当然没有那方面的需求了，周队刚擦过嘴巴，你现在怕是已经贤者模式了吧！
    妈的，明明是我先表白的，你一方面看不上我，另一方面又去要挟周队，你就这么看不上我吗？
    我实力确实不如周队，但我颜值性格也不差吧！
    唐小怜越想越气，自己从幼儿园就开始被男生追捧，小学、初中、高中……哪一年没有收到情书？哪一年没有被人表白？你可以认为我实力菜鸡，但你不能否认我作为女性的被择偶价值！我不服！
    她胸中怒火高炽，袖子里的百毒金蚕蛊也鸣叫起来，人虫情绪互相交感呼应，猛地就生出一股子戾气，左手唰地一下就伸进被子里去了，很快啊，燕裕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唐小怜给捉个正着。
    “哎哟！小怜，你干嘛？”燕裕错愕问道。
    “你不是说没有需求吗？”唐小怜也反应过来，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嘴上却是不肯服输，故意玩味说道，“我怎么感觉……嗯~燕队你在撒谎呢？”
    “别闹！我说真的！”燕裕也是哭笑不得。自己才被周红羽折腾过一阵，现在唐小怜又来捣蛋，我跟你们火凤战队是有仇还是咋地？
    “我也是认真的！”唐小怜恶狠狠道，“别去招惹周队了，她脾气不好！你有什么需求你找我！我这是为你好，知道吗？你根本不知道我们周队凶残起来有多么六亲不认！”
    燕裕有些无语。他开始考虑要不要跟唐小怜坦白，说你家周队现在已经是我的舔狗哩！
    但考虑到周红羽刚才落荒而逃的样子，显然是不希望让唐小怜知道的，所以算了吧。
    既然不跟唐小怜说，那就得从其他方面来让她消除戒心……等等，唐小怜现在要拿捏我，真的是因为怕我惹怒了红羽？还是只是单纯的吃醋不甘心，又不敢承认呢？
    想到这里，燕裕立刻走出原本误区，思路豁然开朗起来。
    “小怜啊。”他笑眯眯道。
    “干嘛？”唐小怜依旧不肯放手，故作强硬地道，“想糊弄我是吧？我可没有周队那么好骗！”
    “你过来，我跟你说。”燕裕说道。
    唐小怜凑过头去，却不料燕裕也搞突然袭击，一把便揽住她的香肩，冷笑道：
    “小妞，你很狂啊！”
    吃我周氏撕咬！
    周红羽之前是如何对待燕裕的，此时已经被他完美复刻，尽数返还在唐小怜的身上。
    嘴唇骤然被人噙住，唐小怜先是下意识地挣扎，但燕裕的手臂如铁镣般将她死死锁住，以至于她很快就放弃挣扎，身子一软，闭上眼睛任其攻略了。
    等她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瘫在了燕裕的怀里面，手也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
    “你如果想吃周队的醋，大可没有那个必要。”燕裕低头凝视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在我看来，你作为女性的魅力是非常优秀的。”
    这小姑娘的五官确实标致漂亮，这点上没有说谎的必要。先前之所以气急败坏，只是因为喜欢的男人似乎有被别的女人追走的迹象，那么此时最重要的并非解释“我不喜欢她”，而是要强调“我喜欢你”。
    唐小怜果然晕头转向，完全没有料到燕裕会亲自己，理智已经被狂喜所冲垮，下意识便从鼻子里软腻地嗯了一声，反手就搂住燕裕后颈。
    将这小姑娘抱在怀里，燕裕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生出某种“我是不是罪大恶极”的念头来。
    安娜、红羽、小怜，一个接一个送上门来，却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中……不对，这是错觉！她们只是被我身为此世最强的男性魅力所俘获，一个个都在故意装傻罢了！
    你情我愿的事情，能叫缺德吗？
    他也无暇在这方面多想，因为唐小怜已经仰起头来。
    她比周红羽可要温柔多了，如果说红羽是食肉的鹰，那么小怜就是胆怯的鸽。眼睛紧紧地闭起来，睫毛因为紧张而一颤一颤，小心翼翼地凑过来，蜻蜓点水地碰一下、又一下。
    燕裕也不说废话，直接来个一贯到底，让唐小怜猛地缩了下脖子。
    这也是从你们周队那里学来的，现在还给你！
    两人互相紧紧拥吻，连带房间里的气氛都似乎温暖烂漫起来，直到外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暧昧和旖旎：
    “小怜？还没回来吗？”
    唐小怜猛地一惊，想起自己用的是“我要去上厕所”的理由暂时离开的，连忙用力一把推开燕裕，转头就冲向卫生间，打算穿墙跑路，猛地想起对面就是云锦房间，姑娘们此时都在那里，连忙将穿墙术的方向转向正下方，直接去过楼板去了一楼厕所。
    苏云锦来到燕裕房门外边，敲了敲门。
    “进来。”燕裕说道。
    云锦拉了下把手，发现反锁了，便直接开了穿墙术进来，问道：
    “燕裕，小怜有在你这里借厕所吗？”
    “没有啊。”燕裕笑道。
    云锦偏头看了看厕所。门是半掩着的，可以看到洗手池和马桶，都没有人，但不能确保唐小怜没有藏在自己的视线死角里。
    她温婉地笑了笑道：
    “好吧，我想上个厕所，队长这里能借一下吗？事后我会打扫干净的哦。”
    燕裕立刻感受到了隐约的重力痕迹。只不过以前云锦是一个重力弹砸你脸上，现在则是温柔的牵引拉扯，已经变得半点攻击性都没有了。
    我的后背连冷汗都不会流一点喂！
    他正要淡定回应，忽然思绪电闪而过，心说厕所里面有没有人，你用神识伸进去探一下不就知道了，又何必非得亲自进去检查确认呢？
    我明白了！云锦是在告诉我，她已经知道小怜刚才在我房间，如今跑厕所躲避去了，但她敬畏我这个队长的威仪，没敢直接质问顶嘴，只是暗示我下次要小心点，至少把门给关上！
    说到顶嘴，奇怪的愧疚感又涌起来了。
    云锦也是最早喜欢我的女孩子……之一吧，却被红羽小怜她们后来居上，这怎么行？柠柠常叮嘱我要一碗水端平，看来这方面我确实是做得不够而不自知，应该及时弥补才对。
    “云锦，你过来。”燕裕朝她招了招手。
    苏云锦不明所以地眨了下眼睛，便袅袅走到他的床边，轻柔坐下。
    燕裕按住她的肩膀，毫不犹豫地亲了上去。
    他的双手感觉到云锦的身子先是一下子绷紧了，但却没有任何挣扎和扭动，而是又飞快地柔软下来，带着某种如释重负般的感觉，仿佛在说“你终于开窍了”。
    如果将红羽的嘴比作烈酒，热情似火；小怜的嘴比作糖果，绵软丝滑；那么云锦的嘴儿更像是一盏清茶，初入鼻间的是淡淡的茉莉花香，清清爽爽，随后就变得温暖湿润起来，带着点儿冗长的、美妙的回味，让人简直不想与之分离。
    苏云锦闭着眼睛，不动声色地抓紧了燕裕的袖子。鼻头忽然微酸，有些想掉眼泪，但又硬生生地忍住了，因为一旦落泪队长肯定要问，而她绝对不想让队长因此而不够尽兴。
    两人维持着互相对坐亲吻的亲密姿势，时间持续得比刚才怀抱小怜还要久，直到外面又响起谢若溪的声音，才叫苏云锦身躯一震：
    “云锦？你怎么也不见了？”
    房间里面，林柠莫名其妙地道：
    “怎么上个厕所找个人都要那么久？我也去看看吧。”
    她正要起身，袖子却被陈灵韵拉住了。
    “你待会儿再去。”陈灵韵笑盈盈道，“具体……嗯，过三分钟再去。”

 第二十九章 瓦塔西

    听到谢若溪的声音，燕裕先是一惊，随后冷笑起来：
    葫芦娃救爷爷是吧？无所谓！不管你们来多少个，我都是一样的亲吔！
    苏云锦却不慌不忙，继续跟队长贴贴黏黏，直到谢若溪过来敲门，她才对着外头使个眼色，示意燕裕赶紧将若溪打发走。
    周红羽和唐小怜是客场作战，遇到被人撞破的风险，第一反应就是赶紧逃跑，但云锦可不会如此软弱！
    她连“队长如果娶了别人我就要挖墙脚”的决心都下了，哪怕清楚一旦被其他人知道自己偷跑，肯定会沦为所有人的围攻对象，她也要赌一下谢若溪不敢进这个门，撞破我和队长的好事！
    高风险，高回报！
    燕裕也读懂了云锦的意思。说实话，虽然也想尝尝小若溪的嘴儿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但毕竟怀里正搂着云锦呢，我又不是什么道德败坏的屑人，吃着碗里瞅着锅里的事情还是算了吧，对碗里的人挺不尊重。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只见谢若溪忽然从门板上探出脑袋。
    她看着搂抱在一起的两人，脸上神色瞬间从惊愕变为震惊，从震惊变为哀伤，从哀伤变为面无表情，说了声“打扰了”，飞快地缩回了头。
    但苏云锦的速度比她更快，嗖地一下就从燕裕怀里蹦出去，拉开房门就去追谢若溪了。
    燕裕幽幽叹了口气：今晚总算可以休息了。
    他拿出手机一看，安娜已经发来40多条消息，质问他为什么要挂断电话。
    对不起，安娜。如果那时不挂断电话，我就保不住元阳了。
    将安娜安抚一通，说尽好话，燕裕继续往下看去，唐小怜也发来消息，说是已经成功返回女生派对之中，大家都没有起疑心。
    周红羽则是回到酒店了，并且出于善意提醒他，“头绳的账还没有还”“下次还会来找他的”。
    不知为何，看到红羽的消息，燕裕的拳头立刻就有些硬了。
    合着您这头绳是红线是吧？就绑在我身上不放了是吧？
    再这样跳脸，下次我定要狠狠地啪啪啪揍你吔！
    北边的修士竞技大会，终于在今日下午顺利闭幕，官方接下来要跟这批参赛的民间修士洽谈收编工作，考虑到千金买马骨的效应，估计给的条件不会差的。
    叶筠对此颇有意见，发消息过来跟燕裕狠狠吐槽：老娘身为战队修士，被上面安排定位成防御型角色，给战队当牛做马到最后说不定还要被裁员，这些民间修士反而能混得风生水起，这叫人如何能心里平衡？
    燕裕便安慰她说，你看我早就说过了吧，不要拘泥于上面让你干啥，最关键的还是你自己得有实力。甘愿为机器充当螺丝钉的人，等到机器不需要螺丝钉的时候，唯一的归宿就是那废件处理站。
    叶筠表示深以为然，表示要暂时将璇光尺放在一边，开始刻苦练习琉璃灯盏法宝和御剑术。
    燕裕给她打完气后，再往下拉，便是好久没联系的李明湖了。
    女武神最近很忙，先是被调去做秘密任务，然后又是天竺入侵南境，被派去收集一线情报……尼玛我跟她还有一个约定呢，上面能不能给女武神放个假啊让她出来跟我约会求求了！
    燕裕打了个哈欠，继续往下翻好友列表，发现清安战队全员都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当然，主要是李照江这个魔弟，其他人跟燕裕也不大熟。
    正在拨拉手机屏幕，只听见外面林柠敲门说道：
    “燕裕，你在吗？”
    “在。”燕裕说道。
    “开个门。”林柠说。
    燕裕穿好睡衣睡裤，起身拉开房门，将林柠给迎了进来。
    对于云锦和若溪久久不归的事情，柠柠明显也起了疑心，进门看到房间里没人，神识直接探入厕所扫了一圈，同样一无所获。
    所以，她们并没有过来找队长？那两人究竟去哪里了啦！
    “你看见云锦和若溪了嘛？”林柠问道。
    “没有啊。”燕裕面不改色地否认，“我一直躺在床上刷手机。”
    “哼，又在跟外面的人聊天。”林柠皱了皱鼻子。
    燕裕被她给逗乐了，笑道：
    “哪里来的小醋包啊？我身为镇海战队的队长，跟外面各方有频繁交流的需要，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最好只是在交流公事！”林柠气鼓鼓地说道，转头再次扫视房间，依旧没人，目光停留在对面的柜子上。
    自己的日记本已经被工具书的外皮伪装起来，好好地放在了柜子里头，外面还上了锁。
    旁边格子里同样放着一本书，书名是《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哎呀，队长还蛮聪明的嘛，知道把我的日记本和其他书本放在一起，这样就不容易被人发觉异样了。
    林柠目光扫过玉佩和红绳，倒也没有多想什么（毕竟人家柜子里放什么东西是人家的自由），回头说道：
    “那我走啦。”
    “你要走就走吧。”燕裕停顿了一会儿，忽然问道，“话说柠柠，你的初吻还在吗？”
    “干嘛啦？”林柠顿时有些警惕，皱眉说道，“那要看你的定义了。如果只要亲嘴就算，小时候大家都会被爸妈长辈抱着亲过的吧。”
    “不是，我指的是步入青春期以后，跟异性之间的亲吻……”燕裕沉吟思索片刻，忽然觉得若是为了追求一碗水端平，反而让柠柠发现自己跟云锦亲亲过，岂不是作茧自缚画蛇添足自寻死路吗？
    他决定就此结束这个话题，但林柠突然眉头紧蹙，唰唰唰地走到床边，狐疑问道：
    “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是不是你拿走了谁的初吻，然后对我产生了愧疚感，所以才问我初吻还在不在？”
    卧槽，做题家的逻辑能力起来了！
    “没有啊。”燕裕也立刻装出莫名其妙的表情，解释说道，“我只是突然想到，柠柠你长得那么漂亮，从小到大却没有交过男朋友，这不是很奇怪嘛。”
    “有什么好奇怪的。”林柠却越发怀疑起来，“你不是看过我的日记吗？我从小到大别说男朋友了，有哪几个朋友都写在日记里，你怎么会不知道？”
    “啊哈哈哈。”燕裕瞬间被逼入死路，只能强辩说道，“我忘记了。最近事情公务太多，牵扯了太多精神心力，你日记的事情我都忘了。”
    这个理由显然没什么说服力，因此林柠也就在燕裕床边坐下，眼神炯炯地盯着他的眸子猛看。
    我盯！
    这种眼神鉴谎未必能有多少准确率，但给人的精神压力却是十成十的，以至于燕裕很快就挪开目光，生怕真的被她看出什么东西来。
    “啊哈！”林柠突然叫道，“你视线躲闪了！你在撒谎！”
    “视线躲闪跟撒谎没关系吧。”燕裕吐槽说道，“你这是哪里来的鉴谎术啊？”
    “是fbi的微表情鉴定术哦！”林柠振振有词地说道，“跟人对视的时候，心虚的人会下意识挪开目光，而且挪开之后会移来移去，寻找可以假装在看的目标！书上的描写和你现在的表现一模一样！”
    “差不多得了。”燕裕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跟你进行长久的目光对视，是因为觉得这样盯着你会很奇怪。”
    “嗯……”林柠忽然微笑起来，“所以队长不敢一直看着我，是因为会害羞吗？”
    “怎么可能？”燕裕立刻否认。
    “那你就好好看着我呗。”林柠使出激将法，“不怕害羞你就看着我！”
    拙劣的计策！燕裕冷冷一笑，偏头盯着林柠的眼睛，还故意将身子前倾过去。
    这下轮到林柠开始慌张了，因为队长的脸越靠越近，仿佛随时都会亲上来似的。
    说实话，两人也不是没有靠得这么近过。以往偶尔打打闹闹的时候，自己还扑上去咬过他呢！
    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林柠忽然就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只能用力闭上眼睛，双手紧紧按住膝盖，一副“你要对我做什么就尽管来吧”的感觉。
    燕裕还没有亲上去，忽然就看见外面的门开了。
    “所以其实是……”苏云锦还在跟谢若溪说着什么，忽然两人就不做声了，目光落在林柠和燕裕身上。
    燕裕已经坐直身子，而林柠依旧维持着笔直的坐姿，双手握拳伸直放在腿上，眼睛紧闭，身体还微微前倾，嘴唇微抿，仿佛任人采摘的水润桃子。
    “其实是大家都有份，若溪你也看到了。”苏云锦淡定地补充说道。
    被惊动的林柠仿佛触电般，从床上猛地炸毛弹跳起来，脸色也很快红得跟猴屁股似的，正要慌慌张张地跟大家解释什么，却只见谢若溪的动作更快，唰地一个滑跪就摸到燕裕床边，隔着被子抱住他的大腿，哭喊起来：
    “队长的爱也分我一点吧！大家都有份，为什么就我没有啊！你要是嫌我五官难看，我可以去整容；嫌我身材不行，我可以去丰胸，我也是镇海战队的一员啊！呜哇！为什么独独我被排挤在外啊！”
    她的哀嚎声音太过响亮，以至于旁边房间里的人也被惊动。陈灵韵、赵元真，还有唐小怜，三个姑娘都被声音吸引出来，就看见谢若溪上半身趴在床上，紧紧抱住燕裕大腿哭闹撒泼。
    燕裕也是脸色一黑，用腿想要将她踢下床去：
    “你走开！走开！”
    “我不走！”谢若溪也是发了狠，死命抱住他的大腿不放，跪在床边卖力地喊叫起来，嗓门甚至把燕裕都给压了下去，“欧内盖！不能加入队长和大家的话，瓦塔西……”
    唐小怜目瞪口呆，赵元真莫名其妙，陈灵韵则是笑眼弯弯，愉悦至极，仿佛眼前的这一场绝世好戏，已经将她的乐子电池给完全充满了。
    ————————
    等唐小怜告辞离去之后，镇海战队六人便围坐在餐桌边上，开始商讨今天这件事情要怎么解决。
    此时众人拿到的情报都是不完整的。云锦猜到队长和唐小怜有一腿，若溪看到队长和云锦有一腿，柠柠虽然没看到也没猜到，但怀疑队长和云锦、若溪、小怜之中的一个或者多个有一腿。
    至于赵元真和陈灵韵，不说也罢。
    这事如果追根究底，当然是燕裕负主要责任。毕竟一碗水端平是非常困难的事情，跟外队的女人亲了，就觉得愧对队里的女人；跟队里的这个亲了，又会觉得愧对队里的那个……正好验证了一句话：木桶里的水总会从最短的那块板子处流出来，除非你把所有板子都给修补对齐了。
    但燕裕可是战队队长哇！队长能有错吗？不能，队长是永远没有错的，不然有什么威严来继续领导全队？
    因此他便以沉重的目光扫过周围众人，仿佛在说“你们谁先出来认错？麻利点！”
    苏云锦沉吟半晌，终于站出来道：
    “好吧，我解释一下：是我的错。我跟队长偷偷亲嘴，被若溪给看见了……所以才会有后面的闹剧。”
    周围姑娘脸色大变，纷纷赶紧看向赵姐，随时准备将发疯的魔门妖女拦下来。
    赵元真闻言也有些不爽，正待发作，却又察觉到大家都在防着她暴起，尤其是燕裕——目光锐利得仿佛两把飞剑，随时都要刺杀过来。
    若是我过去揍云锦，怕是还没有碰到她呢，就要被大家给摁在桌上了，说不定还得吃上小贼的几下惩戒拳脚，美其名曰“我怕你做傻事”……以为我会有那么蠢嘛？明知不敌，还要主动找打，我又不是猪！
    退一万步说，只是亲了个嘴，也威胁不到我这正宫地位。云锦平日里给我房间打扫卫生、洗衣铺被，今晚的女生派对也在她房间里举行，我还吃了她端上来的小零食呢！
    从贴身丫鬟的角度评价，云锦无疑是非常尽职尽责的。相公跟妻子的贴身丫鬟亲个嘴儿，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纠结这个，妹妹们还要觉得我小肚鸡肠、无能善妒！
    赵元真搜肠刮肚，总算是找出了原谅苏云锦的理由——也多亏云锦勤于家务，日积月累，让大家都欠了她的人情，不然肯定没有这么容易过关。
    “亲就亲了呗。”她已经下定决心，便摆出极其豁达的态度来，无所谓地摆手道，“又不是什么罪过。现在社会关系那么开放，别说亲嘴，很多人明明没有男女关系，连上床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呢！”
    姑娘们连忙摆手摇头，纷纷声称自己绝对做不出那种事情。
    “那……”林柠神情艰难地问道，“你们确认关系了吗？”
    苏云锦很想说“有”，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可以撒谎的时候，摇头说道：
    “还没有，但我会朝这方面继续努力。”
    林柠立刻松了口气，心想还好还好，队长没有找女朋友就好。
    开窗效应出现，比起队长已经和云锦确立关系，似乎亲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场面一时间又沉静下来，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灵韵眼波流转，显然不可能让燕裕如此容易就过关，忽然笑着说道：
    “所以呢？你们两个怎么突然就亲起来了？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嘛？”
    众人顿时精神大振，耳朵竖起，随时准备根据队长的回答，找到其中的任何破绽，然后严刑拷问！

 第三十章 为什么我是最后一个啦

    六人围坐圆桌，神情各自不同。
    燕裕表情严肃，仿佛已经提前坐在裁判席上，不带半点心虚。
    苏云锦神情沉稳，虽然即将面对众人审讯，却是毫无惧色。
    林柠如释重负，心说只要队长还单身着，其它我都可以不管。
    赵元真佯装豁达，内心里盘算着如何收服云锦——你得讨好我，知道吗？你的家庭地位就靠这个了！
    谢若溪忐忑不安，生怕自己的卑鄙行为落在大家眼里，马上就要承受无情的战队霸凌。
    陈灵韵满脸微笑，目光逐一扫过现场众人，简直愉悦到不行。
    “是这样的。”苏云锦沉稳说道，“小怜出去很久没回来，我出去看看情况，确认她是不是在队长房间里借厕所。”
    “进了队长房间之后，没找到小怜，跟队长聊了聊，然后就亲上了。”
    “你这也太省略了吧！”林柠忍不住吐槽叫道，“为什么聊着聊着突然就亲上了啊！”
    “是因为……”苏云锦还没说完，只听见燕裕认真说道：
    “是因为我太帅了吧。”
    “谁会因为你帅就突然来亲你啦！”林柠越是吐槽越是激动，“你是什么人形魅魔吗？”
    “柠柠，不要说奇怪的话。”苏云锦微微蹙眉，反问道，“你会喜欢上一个不帅的人吗？当然只有长得帅，才有亲上去的冲动嘛。”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林柠简直无语死了，“帅不帅确实重要，但你不可能只因为帅就亲上去吧！最重要的还是喜不喜欢呀！”
    “我喜欢队长啊。”苏云锦微笑说道，“越看越帅，就忍不住亲上去了。”
    林柠顿时哑口无言，转头看向魔门妖女，只见她沉吟说道：
    “不论人品的话，燕裕长得确实还行……”
    “什么叫还行？”燕裕闻言顿时恼了，“眼睛不要可以将眼角膜捐给有需要的人好吧！”
    “所以，云锦亲队长是因为喜欢他。”陈灵韵假装总结，继续拱火，“那燕裕呢，你接受云锦的亲吻，也是因为喜欢她吗？”
    此时但凡说个不字，就会狠狠伤到云锦的心；但要承认喜欢的话，又会引起其他姑娘们的醋意……嗯哼，燕裕，你会怎么回答呢？
    “我当然喜欢云锦。”燕裕毫不犹豫地说道，“毕竟云锦长得好看，我就喜欢好看的姑娘。”
    苏云锦立刻露出喜色，而其他人虽然有些小小吃味，但注意力很快就集中在后半句上。
    队长是颜值协会荣誉成员吗？那我长得也不难看呀，我是不是也有机会？
    “哦，是这样吗？”陈灵韵笑盈盈道，“那我长得也很好看，这就是你之前和我接吻的理由吗？”
    “诶！”姑娘们齐齐惊叫，连苏云锦都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灵韵，也和队长接过吻了？
    “你特么……”赵元真正想出口骂人，只听见燕裕没好气地骂道：
    “放屁，你那是趁我没注意，强吻上来的！”
    强吻啊，姑娘们纷纷吃惊，心说灵韵这么小只居然是肉食系的，真看不出来！
    赵元真也松了口气，朝陈灵韵挑起下巴，得意说道：
    “你也就只能靠偷袭强吻了。不像我，只要打个响指，队长就会乖乖爬上床来亲我。”
    陈灵韵笑而不语，只见对面林柠却是脸色一白，惊恐问道：
    “不是，你们……”
    你们都早就跟队长接吻过了？难道只有我和若溪蒙在鼓里？
    她再次看向谢若溪，却只见谢若溪挪开目光不跟她对视，小声说道：
    “强吻……如果没有拒绝，那也算吻了吧。”
    林柠顿时如遭雷殛，当场灰白化，仿佛随时都会化成碎屑飘走。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可怕又可悲的事实，那就是所谓的公平竞争，一开始就只是她的天真想法而已。
    当她还在用小范围的肢体接触来试探队长的时候，比她更加激进的姐妹们已经直接狠狠亲上去了。
    “好了。”燕裕击掌说道，“既然事情都解释清楚了，那大家都各回各房，早点休息吧。”
    才没有解释清楚啊……林柠很想这样吐槽，但她不知为何根本没有说话的力气，仿佛无人控制的提线木偶似的。
    陈灵韵和苏云锦并肩上楼，虽然未曾开口，目光却是始终对视，显然是在传音沟通。
    赵元真和谢若溪手拉着手，咬着耳朵嘀嘀咕咕，时不时还窃笑几声。
    只有林柠满怀心事，独自一人回了房间，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呜，我睡不着哇！
    虽然大家都很喜欢队长没错，但无论是谁要亲你，你都来者不惧，这也太过开放了啦！
    难道只要好看的女孩子亲你，你都不要脸地来者不拒吗？
    想到这里，又想到居然只有自己没被队长亲过，林柠不由得悲从中来，默默抓紧了自己的枕头。
    ————————
    燕裕的睡眠质量是很好的，毕竟前世的凡武者压力太大，睡眠不好的人很容易精神崩溃。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忽然又久违地做了个梦。
    躺在床上的自己睁开眼睛，就看到陈灵韵正坐在床边去取衣服——看起来小小的一只，跟初中生似的，很难想象这个小姑娘就是镇东军灵运战队的队长。
    “还要做吗？”注意到男朋友醒了，陈灵韵回过头来，露出个迷人的笑容。
    那是现实里的陈灵韵暂时还无法领会神韵的、独属于少妇特有的妩媚与风情。
    “算了。”燕裕犹豫片刻，摇了摇头，“我不是说我没过瘾，但有种你比我更爽的感觉，仿佛被你占了便宜。”
    “两个人都开心，不是挺好嘛。”陈灵韵笑着说道，“何必计较谁占便宜谁吃亏呢？”
    这应该是谎言，因为燕裕还记得上次还是上上次来着，因为自己用力过猛害得她嗓子哑了，事后甚至还说出“从来没有觉得做这种事情开心过”的超级过分的话。
    求问，女朋友不喜欢跟我亲密接触，该不该分手？
    其实燕裕最近已经有了分手的念头了，却没想到她昨晚深夜突然来找自己，热情似火又甜美如蜜，一见面就拉着人往床上去，这叫我如何能忍得住？
    如今已经是事后环节，自己总不能再说出分手的话来，不然就显得自己是个提起裤子不认账的渣男……算了，过几天再说吧。
    但是转念一想，似乎以往每次想要分手的时候，都会被她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给打消，最后就会变成“过一段时间再说”。偶尔几次还可以解释成恰好，总是这样算什么回事？
    难道这屑女人有读心术吗？
    还没等燕裕回过神来，陈灵韵已经重新爬上了床，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双手将他的脸颊捧住，腻声问道：
    “亲爱的，在想什么呢？”
    “在想你刚才说的是真是假。”燕裕说道。
    “是真的哦。”陈灵韵的眼神迅速变得含情脉脉，其中的魅惑水光荡漾得仿佛要沁出眼眸，“跟你在一起，我非常非常开心。虽然我总是撒谎又喜爱作弄人，但至少在这件事情上面，请一定要相信我。”
    燕裕很想说如果一个人总是撒谎，那她的任何话语就都没有可信度了，不管是在什么事情上。
    只是陈灵韵很快又吻了上来，带着湿润又黏糊的气息。
    ……算了，过一段时间再说。
    说实话，陈灵韵的技巧不算高明，甚至还有点笨拙，但胜在颜值过硬，看着是赏心悦目的小美女一只，燕裕也就能容忍她的口水糊在脸上……
    嗯？
    他忽然意识到，似乎不是陈灵韵在亲自己。
    猛地睁开眼睛，就只见林柠被吓得向后坐倒在地，脸上还带着惊愕、惶恐与不知所措的神情，以及仿佛喝醉了的淡淡红晕。
    不对，是真的喝醉了，这姑娘身上一股子酒气喂！
    “柠柠，你怎么了？”燕裕从床上坐起身来。
    这个问题像是开启了她的某种开关，以至于柠柠立刻红了眼睛，嚷嚷说道：
    “你都不管我！”
    “好好好，我会管你，队长会管你。”为了防止她吵醒其他人，燕裕也只能耐着性子，仿佛哄小孩般哄着醉醺醺的林妹妹，温言说道，“你是有什么毛病吗？”
    林柠立刻带着委屈，将事情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她回到房间后睡不着，越想越难过，索性就到一楼取了几瓶酒，想要用酒精来让自己产生困意。
    谁知修士本来就不需要睡眠，之所以能睡着只是因为身体的作息习惯，如今因为心境波动导致作息紊乱，几瓶酒下去反而越发兴奋，胆子也是大了起来，干脆趁夜摸进队长的房间里，要他“给自己一个说法”。
    “啊，这……”燕裕也是哭笑不得。你自己不主动，我能给你什么说法？
    “为什么我会是最后一个啦！”林柠用力抹眼泪，借着酒力呜咽说道，“我也没做错什么啊……”
    “这事儿不怪你。”燕裕只能安慰她道，仿佛领导在安慰绩效打了最差的女员工，“总不能一起吧，肯定要有一个人是最后的……”
    “那为什么是我啦！”
    得，完全就没听进去。
    “那你想要什么吗？”燕裕继续耐心问道，“比如说，想要一个亲亲？”
    “我才不要！”林柠哽咽说道，“都不知道被亲过几次的嘴，我不要啦！”
    燕裕：………………
    怎么这么婆妈？要不我去做个补初吻手术，再回来亲你？话说初吻修复能补什么，口腔黏膜吗？
    不过柠柠显然是醉得过头了，此时也不是跟她讲道理的时候，燕裕便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叹气说道：
    “你想要什么补偿，只要我能给的，我都尽量满足你，好不好？”
    “你是队长啦。”林柠用力吸着鼻子，“你本来就该照顾好队员，不应该等我来提醒你哦。”
    燕裕简直无语了。你确定你说的是队长，不是丈夫？
    “算了。”他故意说道，“我本来还想抱着你睡觉，看来你也不需要了。”
    林柠立刻停止哭哭啼啼，问道：
    “那……那你抱着别人睡觉过吗？”
    “还没呢。”燕裕说道，“你是第一个哦。”
    “……哼，最早应该是赵姐跟你抱着睡的吧，休想用花言巧语来骗我。”林柠撅起嘴巴。
    她站在床边等了片刻，见燕裕还没伸手过来拉她，连忙转身问道：
    “那我走？”
    “哦哦哦。”燕裕这才反映过来，连忙将林柠拉入被窝。
    两人在被窝里互相抱着，燕裕感觉她的身体有些冰凉，兴许是在外面待得太久了。
    林柠也很老实地没有乱动乱摸，只是任由队长抱着，将他的手臂枕在脖子下面。
    她在黑暗中忽然睁开眼睛，仔细盯着燕裕的脸看。
    “怎么了？”燕裕问道，“干嘛不睡觉。”
    “你不也没睡觉？”林柠反问，“不然怎么知道我眼睛睁开哦。”
    “那我们一起睡觉吧。”燕裕刚闭上眼睛，忽然唇间传来香软的感觉。
    像是清新的水果味儿，又像是有弹性的软糖，或者更准确地说：水果软糖。
    大概接触了三四秒钟，林柠才红着脸与他分开，将脑袋半缩进被子里，瓮声说道：
    “第一个抱着你睡觉的，第一个亲你的都不是我，那同时做这两件事情的第一个人，总应该是我了吧？”
    “确实是。”燕裕心里叫了个绝。真不愧是做题家妹妹，实在是太擅长拿第一啦！
    “哼哼。”柠柠终于心满意足，就贴着他的胸膛闭上眼睛，如同蜷缩的猫儿般慢慢睡着了。
    次日清晨，差不多6点左右，苏云锦在房间里忽然睁开眼睛。
    起床！
    她去外头的卫生间里洗漱完毕，悄然来到燕裕房间门口，准备给队长来个早安吻——多亏昨晚跟大家把话说开了，矜持也全都抛在脑后了，以后想怎么贴贴就怎么贴贴！
    为了追求队长，我已经百无禁忌啦！
    悄然穿墙越过房门，云锦看着床上的两个人，脸上忍不住浮现出笑容来。
    等等，为什么是两个人？
    她不可思议地快步上前，仔细一看，居然是昨晚的败犬柠柠！
    苏云锦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冷冽的目光里不知道在转动着什么想法。
    过了片刻，她终于轻轻俯身，动作柔缓地将两人分开。
    两人虽然贴在一起，但都在熟睡状态，分开也用不上多大力气。只是柠柠抓住了燕裕的手，让云锦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他们相扣的手指一一拨开。
    呼，舒服了。
    虽然柠柠这是很明显的偷跑行为，但经过昨晚的队内交流，大家似乎都不觉得偷跑有什么问题——更何况昨晚当众承认偷跑的就是自己，在这点上去指责柠柠就会显得特别讽刺。
    不过，如果把思路逆转一下呢？
    既然没法阻止竞争对手的偷跑，那我也继续偷跑，大家干脆直接比谁更能偷跑、更不要脸，不就完事了？
    想到这里，云锦也迅速下定决心，轻手轻脚地进了被窝，然后钻入燕裕的怀里。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军备竞赛”的概念来。如果邻国突然疯狂扩军，那么在不确定对方是否会发起侵略的情况下，最好的应对措施就是自己也疯狂扩军——用在恋爱上似乎也差不多呢。
    反正，我绝对不要成为败犬。

 第三十一章 早知道就去镇海战队

    燕裕是很不舒服地醒来的。
    一醒来，就感觉上半身和下半身都被人紧紧抓住。
    再仔细一瞅，原来是云锦不知何时来了，睡在右边将他上半身紧紧抱住。
    柠柠依旧躺在左边。这妹妹有个习惯，就是睡觉时如果旁边有人，就会下意识地去手拉手。但燕裕的上半身在云锦的怀里，兴许是摸不到他的手吧，于是就……
    唉，都怪清晨的血气方刚！
    燕裕小心翼翼将云锦的手臂推开，又将林柠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这才总算从两个姑娘的左拥右抱中脱了身，坐起身来打算换个衣服。
    刚脱掉睡衣呢，就有人穿墙闯进来了。
    “燕裕。”赵元真进来问道，“你有没有看见柠柠，早饭没做……哦？”
    她的目光落在两旁熟睡的云锦和柠柠身上，露出了“你怎么每天都有床伴”的气愤表情。
    “你进来怎么不敲门？”燕裕小心翼翼跨过林柠身体，下了床，顺手扣上衣服纽扣。
    “她们都穿墙进来，凭什么我要敲门？”赵元真冷冷问道，“你倒是说说，柠柠和云锦怎么会在你的床上？”
    “因为我长得帅。”燕裕从容回答说道，“让她们都把持不住了。这事不能怪她们，要怪就怪上天赐予了我如此英俊的容颜……”
    “那我也要把持不住！”赵元真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跳起来使出一招怀中捉大鱼，便将燕裕的脑袋卡在腋下，“走！去给我做饭！”
    “别夹了！脖子要断了！”
    “我夹死你！”
    燕裕被赵元真拖走了。随着门啪地一声关上，林柠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睛。
    她下意识转过头去，就看见云锦不知何时也起了身，正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
    两人沉默对视片刻。
    “你来了。”柠柠道。
    “我来了。”云锦道。
    “你不该来。”柠柠道。
    “但我还是来了。”云锦道。
    “你太急了。”柠柠道。
    “你害怕了。”云锦道。
    “我不想被你们甩开。”柠柠道。
    “我一定要胜过你们。”云锦道。
    “那就祝你一帆风顺。”柠柠道。
    “那也祝你心想事成。”云锦道。
    两人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眼神交流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随后柠柠才出声说道：
    “我该起床做早饭了。”
    “等下我来帮你。”云锦笑道。
    她们两人爬下床去，默默地回自己房间换衣服去了，没有就这件事情多提一个字。
    ——————————
    用过早饭后不久，火凤战队众人便正式前来拜访，要跟镇海战队众人在学院的训练场进行对练。
    “早啊燕队。”唐小怜第一个跟燕裕打招呼。
    身后的周红羽眯了眯眼，倒是没有多说什么——至少在自家战队众人面前，她依旧是那个冷酷威严、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的队长。
    “早。”燕裕跟唐小怜点了点头，又和章怀德确认问道，“你们现在是四个化府阶对吧？”
    “还差庆希和小侯。”章怀德点头说道，“他们这周内应该就能晋升，所以也带过来看看化府阶的战斗。”
    “没问题。”燕裕当然不至于非得把人家战队拆开，继续说道，“关于对练，我和灵韵做了个方案，先听听你的意见……”
    在化府阶版本，剑仙职业的强势地位稍显削弱，主要被加强的则是法修。紫府初筑，真元容量和真元强度都有明显提升，使得法修开始从炮台往轰炸机方向转变。因此如何发挥强力道法的优势，就是本次战队对练的关键内容。
    “云锦的星河秘术，暂且先交给周队的大光明火来对付。”燕裕说道，“要从限制往攻坚方向转型，这方面她算是后辈，还得跟周队好好学习。”
    “若溪的话，她的雷法太过危险，所以要借用你们队最擅长防御的秦猛。我会叮嘱若溪把真元力道控制好，学校的医疗队等下也会过来待命。”
    “合理。”章怀德说，“还有呢？”
    “灵韵是使君修士，就让她和小怜对练吧。”燕裕继续说道，“使鬼对使虫，召唤物的数量也差不多，可以练一练战场指挥、排兵布阵；元真这边，我希望你能当她的陪练。”
    “我对付赵元真？”章怀德颇为诧异，“燕队是不是高看我的剑术了？”
    “对练不是对战，胜负无所谓，重要的是能不能在某些方面有所提升。”燕裕笑道，“她最擅长的是猛攻，但这次我会要求她以防守为主，小章你帮我找一找她的防御漏洞。”
    “我尽量。”章怀德轻托镜框，“那么林柠……”
    “我来跟她对练。”燕裕说道，“没有人比我更懂如何训练一个剑仙。”
    “嗯，那就这样吧。”章怀德点了点头。
    他决定在跟赵元真对练的时候，偷偷观摩一下燕裕和林柠的对战过程。
    于是众人便开始按计划练习。
    孟庆希和侯庆两个人还在洗髓阶没晋升，此时便坐在旁边看着。虽然轻松，却不清闲，因为章怀德给他们布置了任务，要他们重点观察镇海战队众人在进入化府阶后的作战方式，以此来为自家战队后续调整训练方案提供参考依据。
    只见最左边的训练场地，乃是周红羽和苏云锦对战，此时声势已经颇为浩大。
    周红羽吐出大光明火，在周围迅速燃起火海。苏云锦掐动道诀，以天河之水从外围将火海包住，然后朝内猛烈挤压。
    水火相激，真元对冲，热浪和蒸汽交错涌动、层层叠叠，仿佛上古共工大战祝融，举手投足都有毁天灭地之能。
    “不是吧？”侯庆惊叹说道，“周队竟然会落入下风？”
    孟庆希看了半天，确认周队真的以守为主，顿时也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两人盯着看了半天，才勉强看出其中的原因来：
    周红羽的大光明火，是从口鼻之中喷出来的，要抵达指定位置需要一段时间；苏云锦的天河之水，却是凭空直接从特定位置召唤出来的。
    好比两人下棋，周红羽这边是自走棋，苏云锦那边却是围棋，哪个更擅长围追堵截就不用提了。
    如今只是互相对练，不是生死搏杀，周红羽也没法拿出全部真元去猛攻苏云锦，只能强忍心中烦躁，继续喷吐大光明火，试图突破天河之水的包围圈，暗中却想：
    饶你现在镇定从容，若是晓得你家队长跟我的亲密关系，到时候指不定又会如何红温破防哩！
    哼！
    想到此处关节，精神上先胜了一局，也就能耐下性子和对方继续法术对耗。
    1号训练场云锦占据上风，2号训练场却是谢若溪完全不行。
    与她对练的秦猛，将龙象涅槃神功运转起来，疾奔如神龙腾云，回转若猛象踏步，护体防御更是直接拉满，准备随时去接谢若溪的雷法。
    然后发现对方根本打不中自己。
    谢若溪急得不行，将雷光捏在手里到处乱丢。可惜一来秦猛是炼体修士，肉身打造得极其强悍，光凭腿部肌肉发力就跑得极快；二来训练场是开阔环境，对方能走位的选择实在太多，因此居然至今都没有击中对方哪怕一次。
    可恶！你能不能跑慢一点，让我打一发神雷呀呀呀呀！
    “准头不行呢。”孟庆希评价说道。
    “还好是法修。”侯庆也附和说道，“以她的反应速度和准头，如果当剑仙的话，估计要被人笑死的吧。”
    “你小声点，可别让她听到了。”孟庆希连忙说道，“到时候赏你一发神雷。”
    侯庆见谢若溪胀红了脸，俨然快要失去理智，顿时也有些暗自发憷，没敢继续评头论足下去。
    3号训练场，唐小怜对阵陈灵韵，又称“鬼虫大战”，打得差不多是势均力敌之势。
    灵韵如今走的控制流，以黑白无常的勾魂冥光、拘魂锁链为核心，配上九天阴魔神煞念珠，主打一个只要控住直接连招控到死为止；但唐小怜的蛊虫极多，尤其是飞火蚁密密麻麻，释放出来铺天盖地，却又恰好踩中了控制流的死穴——我这边飞虫成千上万，你控住一群还有一群，看你怎么办！
    唐小怜的百毒金蚕蛊，在陈灵韵的使鬼里则是大杀四方，根本没有鬼怪挡得住它的撕咬猛扑，直到陈灵韵以指挥鬼车鸟顶在前头，又摇动囚狱幡发动摄心大法牵制，才勉强将金蚕蛊止住冲势。
    “小怜也是牛逼啊。”孟庆希感叹一句，忽然意有所指地道，“她这战力，以后如果要找男朋友，起码也得是周队那种级别的强者……我估计连章副队她都看不上。”
    “确实如此。”侯庆哈哈笑道，“但那种级别的强者，能看上她吗？周队也比她更容易激起强者的征服欲吧。”
    “谁知道呢。”孟庆希见他神情自然不似强装，猜测是已经放下了对唐小怜的念想，便平淡说道，“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你看猛子，认准周队都快一年多了，现在连表白都不敢，啧啧……反正这种事情，兄弟也不方便劝，看他什么时候能想明白了。”
    侯庆笑笑不语，心中暗自叹气。
    两人转向4号训练场，整个场地被赵元真的红莲钵盂倒扣在里头，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实际上，里面的魔门妖女已经快被打爆了。
    若要论生死相搏，章怀德绝对不是赵元真的对手，毕竟反应速度、真元强度这些硬条件都有差距，但人家胜在心思缜密、判断精准，这方面却是魔门妖女的薄弱项。
    赵元真被燕裕要求不许进攻，只能将无数红莲召唤出来，试图把章怀德的进攻路线完全封死。
    只见章怀德先是人剑合一，飞快闪开大量红莲的冲撞，绕到侧面又改为御剑飞斩，以一记教科书般准确无误的百鸟朝凤，从侧面红莲的下方轻松绕过，剑光再次暴涨而起，直指被红莲护在中心的魔门妖女！
    赵元真仓促之间，只能招出阴风剑来准备自保，却只见章怀德的剑光冲近身前，突然止住去势，传音问道：
    “再来？”
    这句“再来”，意思无非就是“这次你输了，我们下一场”，气得妖女浑身发抖，回应说道：
    “我还没输啊！”
    章怀德闻言解除人剑合一，摇头说道：
    “燕队要训练的是你用法宝构筑防线的能力。如今防线已经被我攻破，再纠结最终胜负没有意义，你不如想想下一次怎么才能打断我的进攻吧。”
    赵元真咬牙切齿，却又无法反驳，心中呀呀呀呀叫了半天，暗自记恨起来：
    “今日火凤战队章怀德欺我……不对，章怀德只是打击我尊严的刀，真正持刀的还不是小贼？这仇我记下了，来日若是被我抓到机会，定要指挥别的妹妹来欺辱他！”
    这样想着，脑海里便又有了画面：
    只见自己坐在沙发上旁观，看着女孩子们轮流欺辱燕裕，将他的尊严踩在地上、狠狠践踏！
    燕裕折辱难忍，怒吼起来：赵元真！休要躲在后面看戏，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啊！
    自己便将手里的薯片吃完，把袋子揉成一团，丢在旁边的垃圾桶里，翘脚冷笑道：
    老娘要训练的是你的持久能力！如今连这几个妹妹都坚持不下来，再执着于跟我战斗没有意义，你不如想想如何在她们手里坚持得更久吧。
    于是周围的女孩子们便嬉笑着围上去，只听见被人群淹没的燕裕起初还在怒吼，但很快就变成了哀嚎，最后化为低沉的呜咽、哭泣和喘息，仿佛垂死挣扎的雄兽。
    嗯哼哼哼嘿嘿嘿哈哈哈哈哈！
    见赵元真突然走神发笑，章怀德也有些无语，但他终究是个负责任的，把自己摆在陪练的位置上，因此也没有去打断魔门妖女的“脑内思路”。
    可惜了，被红莲钵盂罩住，完全看不到场外其他人的对练啊……难道这也在燕队的算计之中？
    章怀德看向钵盂内壁，心说也只能事后去问侯庆和孟庆希了。
    侯庆和孟庆希看向第5训练场，只见燕裕和林柠两人剑诀变幻，四道剑光交错纷飞，奔行如雷，穿梭若电，金铁交击不绝于耳。
    由于章怀德事前交代，他们也就专心致志地观察起来。
    孟庆希身为佐官，对剑术的了解仅限于教科书里的白虹贯日那几招，忍不住出声问侯庆道：
    “怎么样？”
    侯庆却是蹙眉凝神，半天才回答说道：
    “牛逼！”
    “什么牛逼？”孟庆希立刻追问。
    “双手御剑术老牛逼了！”侯庆不可思议地赞叹起来，“分心二用啊，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他娘的，要是我也能同时御使两把飞剑，一攻一守，那不是直接无敌？诶，老孟，你说我们有没有机会，去跟镇东军把双手御剑术换过来？”
    “可能性不大。”孟庆希说，“之前离宫之战结束后，章副队就第一时间跟燕队咨询过，然后也上报平西军了。”
    “上面怎么说？”侯庆问道。
    “首先，肯定得拿好东西去跟镇东军换。”孟庆希说，“其次，虽然镇东军愿意换，但学习门槛也非常高。如果换过来结果学不会，那还不如不换。”
    “那不换过来怎么知道学不学得会？”侯庆立刻反驳问道，“这逻辑不是堵死了么？”
    “很简单。”孟庆希说道，“也不说燕队，你只要有林柠这个级别的实力，上面估计就肯换了。”
    侯庆闻言立刻沉默下来：我打林柠？那完全没赢面啊！
    众所周知，在四大战队里面，只有火凤战队的战术核心里是没有剑仙的，虽然后面招了侯庆进行补强，但主要也是担任支援策应的工作，图的是剑仙本身的手长优势。
    侯庆能进入火凤战队，本身作为剑仙的实力肯定是中上水平，但要跟林柠这种顶尖水准相比，那还是差距不小的。更何况如今的火凤战队，全场轰炸有周红羽，近身搏杀有炼体修士秦猛，远程狙击有唐小怜的百毒金蚕蛊，再给剑仙补强的意义实在不大。
    想通其中关节，侯庆也就熄了心思，开玩笑吐槽说道：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去做个变性手术，直接混入镇海战队算了。”
    “别去镇海战队啊！”孟庆希哈哈大笑，“侯子你要是变了性，先给哥几个爽爽再说。”
    “害怕，怕被猛子橄榄。”

 第三十二章 支援女武神

    众人练习了整整六个小时，便是真元充沛如谢若溪，都足足补充了四次丹药，才堪堪维持住真元续航。
    训练结束之后，让大家暂且休息后，燕裕开始主持复盘会议。
    “云锦打的很好，就是判断法术落点的时候可以更果断点，要相信你的意识足够优秀。”燕老师讲解说道，“反之，红羽的表现就不怎么样了，只知道一味傻喷大光明火，喷喷喷，你是煤气灶吗就知道不停的喷？”
    听到燕裕直接称呼“红羽”，姑娘们这边纷纷怀疑地将眼睛眯起，汉子们那边却是惊骇到瞪得老大，生怕暴怒的周红羽下一秒就吐出一道凤凰剑，把燕裕给当场弄成烤鱼。
    周红羽果然神情冰寒，强压怒气，冷声说道：
    “劳资是来当陪练的，不用力喷火要咋子给她练？”
    “你可以喷得更有技术。”燕裕说道。
    “你喷一锅给我看看！”周红羽骂。
    “好了好了。”唐小怜出来打圆场，“技术这种事情，这里用嘴巴描述也很难讲清楚吧，不如大家事后再组织文字好好说明算啦！”
    周红羽果然不吭声了，心说既然你嫌我技术不行，那就回去发消息给我讲清楚！我没听懂之前，不许你不回消息！
    “再说第二组。”燕裕看向了谢若溪，后者立刻缩起脖子准备挨批，却只听见他话音一转：
    “秦猛同学，你这陪练不行啊。”
    “哈？”秦猛愣了，“咋不行了？”
    “你们周队刚才说了。”燕裕振振有词地道，“你是来当陪练的，不是来战斗分出胜负的。我们若溪确实准头差劲，你稍微跑得快些她就打不中了，那你就应该把速度放慢下来，维持在一个她努努力才能够着的水准，不然这陪练的效果何在？我去神行战队把邱泽叫来当陪练不是更好？”
    拉倒吧，要不是上次你在爪哇救了周队，导致她欠了你的人情要还，哪个队长愿意专门过来给你当陪练？
    秦猛憋住心中的吐槽欲望，洒脱笑道：
    “燕队说的是，不过若溪最后还是打中了我几次，倒也不算完全没有效果了。”
    “若溪这次进步很大。”燕裕转头看向谢若溪，威严说道，“虽然一开始气急败坏浪费了太多时间，但后面慢慢找回正常状态了。把你击中的那几次手感牢牢记住，以后就保持这种劲头、多加练习。”
    “明白！”谢若溪完全没料到自己不仅没被批评，还得了队长夸赞，顿时激动得连连颔首，点头不停。
    “陈灵韵和唐小怜……”燕裕慢条斯理地说道，只见灵韵笑容满面，小怜则是忐忑不安，神情明显紧张得不行。
    “……两人都还算过得去，虽然具体操作上都有许多问题，但主要还是经验不足所致，多练练习惯就好了。”
    燕裕将视线投向剩余众人，说道：
    “然后是小章和赵姐，你们在钵盂里对练，我看不见，小章来评价一下。”
    众人闻言都是无语。章怀德是“小章”，赵元真是“赵姐”，明明岁数差不多的两人，这辈分怎么一下子就拉开了捏？
    章怀德对这种虚名倒是无所谓，闻言托了托眼镜框，说道：
    “赵姐打得还是比较积极的，思路也很清晰，就是变化上需要稍微灵活些……”
    “三板斧，我知道，你不用说了。”燕裕打断他道。
    所谓魔门妖女经典三板斧，就是抢攻、猛攻、狂攻！如果狂攻还攻不下，她就会大脑失灵，完全不知道后面要怎么打——以此类推，可以猜到她的防守估计也就是抢守、猛守、死守，看你打哪里我就全力守哪里，根本不去做起码的心理博弈，不去猜对面的下一步落子，反正守不住就拉倒，要我动脑子是万万不行的。
    赵元真撇了撇嘴，将头扭向一边，心说这种不许攻击只能防守的训练有什么用？又无聊又不得劲！我只是懒得认真起来而已，不然就凭这个小章的拙劣剑术，凭什么能攻破我的防线？
    可恶！可恶！小贼又骂我是三板斧，等到来日，我要让你看看我妖女三板斧的真正奥义咩！
    幻想出燕裕被自己折腾到求饶的画面，赵元真很快就心情转好，不再计较章怀德的说法。而燕裕则是最后看向林柠，说道：
    “柠柠的问题，我们待会儿再说。先去吃饭！”
    “喂！凭什么就我待会儿再说啦！”林柠立刻表示抗议.
    “跟红羽一样，你要改进的地方，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后面用文字写给你。”燕裕说道。
    这次集体对练的整体效果，燕裕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很难再找到周红羽这样的超级法修给苏云锦当陪练，而如秦猛这般能扛住雷法最小威力的移动靶子更是别无二家。至于唐小怜与陈灵韵、章怀德与赵元真，他们的训练效果也相当可以，基本达到了及格线。
    如果没有火凤战队的帮忙，燕裕自问也能给大家安排单独练习的能力提升方案，但效果肯定要大打折扣——化府阶后，其他职业得到更多增强，而剑仙的实战风格则越发趋近于刺客般的突袭斩杀，除非同室操戈比拼御剑水平，否则对上其他职业基本都是速战速决，这种实战很难起到指导战的作用。
    既然如此，那就开庆功宴答谢他们吧。
    火凤战队先前确实欠了镇海战队人情，比如唐小怜的百毒金蚕蛊，又比如周红羽的千佛寺营救战。如今这些人情算是还了一部分，不过这玩意也是没法明算账的，你还我我还你到头来就是变成兄弟战队，根本算不清楚了。
    燕裕自然乐得和火凤战队深化合作关系，尤其是在红羽和小怜都已经是自己舔狗的情况下……两队今后还是需要多多加深来往的。
    来到包厢里刚坐下来，周红羽就眼神直勾勾盯着燕裕，出声说道：
    “老规矩，你喝多少，我喝多少，不允许真元炼化酒力。”
    “还是算了吧。”燕裕立刻就识破了她的意图：这姑娘肯定又要在团队成员面前装醉，然后被送回酒店房间在门上挂免打扰牌子，等到晚上偷偷穿墙出来找我亲热！
    “不行！”周红羽打断了他，强硬说道，“必须要喝！”
    “燕队。”章怀德在旁边笑道，“有来有还，再帮不难。咱们这次千里迢迢过来给你们当陪练，这酒场的面子你总得给周队吧？关系好了，下次再邀请我们也算有感情基础嘛。”
    “就是就是。”其他人也纷纷应和。
    燕裕简直被他们搞无语了。哎哟，什么都不懂你们在那里瞎起哄什么啊！我担心的是喝醉吗？我担心我元阳不保啊！
    “要不我来代队长喝吧。”苏云锦见他为难，立刻便挺身而出。
    “队长之间互相敬酒，你是队长？”周红羽笑容玩味，讥讽问道。
    “我不是。”苏云锦淡定说道，“但我今天蒙受周队关照陪练，敬您几杯没有问题吧？”
    这姑娘会说话啊！火凤战队众人皆是肃然起敬。
    周红羽要给燕裕灌酒，美其名曰“队长级互敬”，苏云锦自然是没有资格代燕裕喝的。所以她立刻转变话术，声称要答谢周队的陪练而给她敬酒。结果就是周红羽一个人要应付两个人，燕裕需要承担的压力无形就减轻很多。
    见队长居然受挫，秦猛立刻坐不住了，举起酒杯说道：
    “哪有你们几个人关起门来自己喝的道理？来来来，我敬你们所有人一杯！”
    炼体修士哪怕不动用真元炼化酒力，对酒精的抗性也是超强，秦猛有自信哪怕把对面全员喝趴下，自己依旧能端坐不动。
    陈灵韵正要说话，忽然看见燕裕在那边摸出手机，瞅了一眼，神情立刻有些不对。
    “失陪一下。”他站起身来说道，“我有点事要办。”
    “公事？”周红羽挑眉问道。
    “公事。”燕裕说。
    既然是公事，那就没办法了。
    周红羽也没了话说，目送燕裕快步出门，立刻失了继续喝酒的兴致。秦猛则是尴尬地拿着酒杯，目光扫过神情不一的众人，半晌才讪笑问道：
    “还喝吗？”
    ——————————
    燕裕火速御剑来到校长办公室。敲门进去，就看见陈天明和李卫国都在这里。
    “李明湖出事了？”他快速出声问道。
    “嗯。”李卫国严肃说道，“南境有变。”
    这一世的陆国太过强大，因此苦修者没敢如前世那般从青藏方向入侵边境，而是改变了战争目标，大举发兵攻入南境。巫王蒙主动向陆国求援，安南军的清安战队受命抵达前线侦查敌情，对天竺和南境的战事进行密切监视，以确定具体介入的最佳时间点。
    陆国这种坐山观虎斗、指望他们内耗的行为，巫王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只是他并没有别的选择，如果不想给伊舍那当狗，就只能熬到陆国爸爸大发慈悲出手来救。从过往历史来看，天竺的狗往往会被杀了吃肉，骨头渣子都给你嚼碎了（参考锡金），而陆国的狗还是可以舒舒服服混一段时间的（参考北境）。
    从这个思路上说，枢密院的判断也没有错。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昨天中午12点半左右，清安战队忽然和安南军指挥部失去了联系。
    放在以前，失联可能有许多种情况，但在灵气复苏时代，失联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被卷入了秘境……事实上，经过前线的紧急军情确认，发现南境和天竺的当前战线，也就是马圭、钦邦、实皆一带，都出现了大面积的人员失踪现象，不少地方甚至是城镇连同周边村庄居民尽数失踪，百里区域瞬间渺无人烟。
    可以认定，至今为止规模最大的秘境，已经降临在了天竺和南境的战场前线。
    包括清安战队在内，双方当时位于战场的所有超凡者全都失去联系，甚至伊舍那都已经连续24小时未曾露面了，可以认为他大概率也同样陷在了秘境里。
    如此一来，所谓的前线战事反而不重要了。谁能在秘境之中抢先击杀门将，夺取控制中枢，谁就能掌控整个秘境禁制，从而对同样被困于秘境之中的敌人，发起绝对优势的压制和歼灭。
    “这对我们大大有利啊！”看完前线的情报资料，燕裕立刻得出结论，“我们陆国的尖刀模式，最擅长进行这种秘境攻略战了。”
    陆国模式在国际上也不是什么秘密。用资源集中堆出来的顶尖战力，在小规模遭遇战里几乎无敌。例如离宫之战的最后环节，叶筠将璇光尺法宝催发起来，以光花护住两队十来个人，然后卡住离宫大门进行防守，甚至最终实现了全员无伤完成任务。
    但这套模式如果用在广阔的大战场上，被迫和大量杂兵去互换战损，那就会变得非常亏……因此陆国几次对外战役，无论是三屿宝船、离宫秘境、南境和北境之战，几乎都是采取避开敌军主力、直接斩首对面指挥的尖刀战术。
    如今巨型秘境取代了混乱战场，哪怕没有清安战队的失踪，此时也是陆国介入的最好时间点。
    “龙骧战队另有任务。”陈天明微笑说道，“所以，在火凤战队和你们之间，枢密院最终决定派你们去探查秘境，支援目前失联的清安战队。”
    “没问题。”燕裕点头，“什么时候启程？”
    “尽快。”李卫国说，“需要的情报资料，会有专人送到你们住处。看完之后，你们就可以启程了，最迟不能晚于明天中午。”
    “明白了，我们有24小时做准备。”燕裕恍然。
    “是最多只能给你们24小时！”李卫国纠正说道，“燕裕，我记得你跟李明湖关系挺好啊？你也不想因为在这边耽搁太久，增大她在那边遇到什么危险的几率吧。”
    燕裕：？？？
    不是，您真的是陆国老李吗？您这个语气……
    见陈天明也露出揶揄的笑容，燕裕终于明白过来，这两个老前辈估计是从哪里听了自己和女武神的八卦，在这里疯狂拱火呢！
    既然两人还有心情开玩笑，就说明上面对清安战队的状况预估还是很乐观的，因此燕裕也就从容告辞，随后回到酒店包厢之中，发现大家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喏，给你留了点菜。”赵元真端来一个拼盘，里面放满了各种完全冷掉的菜肴。
    燕裕没有去接，而是跟周红羽说道：
    “我们要去出任务了。”
    “现在？”周红羽皱眉问道。
    “24小时内。”燕裕说道。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因为平时上面分配的任务往往不会给你准备时间，比如让你带队去什么地方杀个叛乱修士，打个小秘境等等。只要命令正式下来，战队就要立刻御剑出发。
    因为在上面看来，你们是陆国最精锐最顶尖的修士力量，干这种简单活计还不是手到擒来？因此要求是尽快完成，效率至上。
    反过来，如今给了24小时的准备时间，就说明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任务，而是有风险的大活。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多留了。”无需燕裕传音提醒，章怀德立刻起身说道。
    “不送。”燕裕也没有废话。跟聪明人交流就是这点好，小章肯定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事情。
    如今的镇海战队全员化府，还能有什么事情值得全队出动？不是东面就是南面，考虑到清安战队和镇海战队先后离境，国内顶尖力量空虚过半，火凤战队肯定很快就会被平西军召回，大概率要坐镇整个华南区域，填补两队不在之后产生的威慑空缺。
    大家都要忙起来了啊。
    燕裕正这样感慨着，忽然听见有人给他传音。
    “小心。”这是周红羽的声音，“如果有需要帮助，随时联系我。”
    “燕队你要保重哦。”接着是唐小怜的叮嘱，“虽然好像也轮不到我来提醒啦，但还是希望你能小心行事、平安归来哟。”
    “不用担心。”燕裕分开传音给两人答复道，“也请你们自己保重。”
    火凤战队离开了，剩下的姑娘们也站起身来，只听见赵元真神情凝重问道：
    “现在就要出发吗？”
    “两个小时后。”燕裕已经做了决定，先回去集体调整状态，回复训练过程中损失的真元，并且补充一下丹药，顺带将这次的情报跟陈灵韵过上一遍，最后再启程出发。
    “太好了。”赵元真松了口气，“那我去找服务员拿打包盒……”
    “这个时候你怎么还想着吃啊！”燕裕立刻将她扯住，勒着她的脖子恶狠狠道，“我留的两个小时，是给大家用来调整临行前状态的！不是给你这头死肥猪去加餐的！”
    赵元真被他勒得脸色胀红，表情痛苦，四肢一阵胡乱挣扎，心中更是恨之入骨，差点儿咬碎银牙：
    素来都是我把你勒在怀里，何时轮到你卡我脖子了？倒反天罡，此乃大辱！他日若我翻身做主，定要让你尝尝死肥猪的威力，不把你的骨盆给坐裂了，我就不姓赵！

 第三十三章 曾经许下的约定

    李明湖咳嗽几声，吐掉口中的血，随后以飞剑为拐杖支撑身体，慢悠悠地朝前走去。
    她的脑后马尾已经散开，无暇去重新绑起，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显然在之前的战斗里受了不小的伤害，许多地方仍然能看到惊心怵目的伤口与已经凝固的血痂。
    好在还没有开始影响行动。
    周围环境似乎是某种地底洞穴，有许多钟乳石、石笋，以及其他水流侵蚀的天然痕迹，只有脚下地面有一些被打磨过的、勉强成型的台阶。
    她走到通道尽头，手持火把高举起来，看到远处是被巨大锁链困住的、深不知几许的石质巨剑，从上往下刻着四个大字：
    真昧剑派。
    最后的“派”字已经隐没在黑暗之中，李明湖低头检查，发现左侧崖壁上有一条非常狭窄的小路，几乎只能让人背靠崖壁贴着行走。
    她试着御剑飞行，发现飞剑始终被压在一两米左右的高度。
    这意味着如果在小路上行走，不小心踏空的话，及时切换的御剑状态也不至于摔死，但很可能就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去了。
    还是得小心一些。
    李明湖沉默片刻，拿出手机，开始编辑消息。
    当然，秘境里没有信号，所以理论上对方肯定收不到，但李明湖还是随手点下发送，似乎这种虚无缥缈的念想，能给她一些继续走下去的支持和勇气。
    随后，她才深深吸了口气，开始贴着岩壁沿着小路向下进发。
    ————————————
    燕裕带队从南疆附近穿过边境线，深入南境，最后抵达了马圭区域，也就是清安战队失联之前最后发出消息的地方。
    再往前面，就是大规模人员失踪区域了。
    根据情报人员所说，凡是朝该区域进行深入探查的，无一不是突然就失去联系。
    燕裕听完情报之后，吩咐说道：
    “大家都检查一下补给，不要漏带了。”
    他目光扫视自家的战队成员：陈灵韵右手握着囚狱幡，左手拿着神煞念珠，神情淡定自若；苏云锦手托河源净瓶，笑容温婉，看着有点儿像是佛家娘娘；林柠背着震泽剑匣，丹焱剑藏在匣中，青竹剑则是挎在腰间，此时表情极其严肃；谢若溪将雷神锥锤插在腰间固定，此时正紧张地搓着手手。
    只有赵元真背了个包，里面装着红莲钵盂、白骨锁心锤，还有一些零食饮料之类的东西……仿佛这次不是去攻略秘境拯救兄弟战队，而是去郊外野营春游似的。
    燕裕也懒得说她，毕竟她的真正实力还在傀儡身上。
    若敌人不能逼出她的傀儡，确实也没资格让她认真起来。
    “大家待会都靠近些。”燕裕吩咐说道，“不要分开了。”
    六道剑光冲天而起，朝着前方飞射过去。
    ………………
    然后坠机了。
    燕裕在落地瞬间便翻滚离开远处，神识周围扫荡一圈。
    没人。
    此时他正位于一处地下溶洞之中，后方是封闭的死路，前方则是延伸往下的通道，被浸没在冰冷的水里。
    拿出手机，发现没有信号。
    修士的手机都是特制过的，不仅防水坚硬耐极端环境，还能接收到卫星信号。无信号的情况下，基本就是被卷入秘境之中，切断了和外界的空间联系……
    嗯？
    他忽然发现好友列表里面，李明湖的头像忽然亮了起来。
    女武神怎么给我发消息了？不对，这秘境里怎么还能通讯的？
    燕裕沉吟了一会儿，就想起前世的凡武者携带的特殊手机，安装了超远程的蓝牙技术。哪怕是在没有信号的地方，只要距离不是太远，也能和附近的其他手机收发消息——这个通讯技术是通过对传音术的研究进行改进的，属于灵气复苏时代的特有产物。
    也就是说，李明湖在秘密培训凡武者的期间，跟他们一起换了手机。同时我传送进秘境的这个位置，又恰好离此时的她特别近，所以才能收到她的信号。
    燕裕二话不说，立刻将电话拨过去。
    “燕裕？”李明湖很快接了起来，声音里带着三分困惑，七分惊喜，“你怎么来了……不是，我想问，你怎么能给我打电话的？”
    “你先别急，让我来说。”燕裕飞快说道，“首先，你的手机还有多少电？”
    “12%。”李明湖说。
    那就是没多少电了，毕竟超远程蓝牙是非常耗电的。
    “你按我说的操作。”燕裕语速飞快说道，“手机里依次点击设置-蓝牙-高级设置，右上角是不是有个超远程蓝牙的图标？”
    “没有。”李明湖飞快说道，“但是在下拉列表里有，写着‘长程蓝牙技术试验版’。”
    “点进去。”
    “跳出弹窗，提示非开发者请勿操作。”
    “确认。”燕裕说道，“看看下拉信号列表，有几个？”
    “只有一个。”李明湖回答说道，“账户名‘zh-yy’。”
    “镇海燕裕。”燕裕回答说道，“那是上面给我发的手机的默认用户名。也就是说，现在这个秘境之中，只有我处在你的远程蓝牙范围内。”
    “你就在附近。”李明湖立刻秒懂，冷静问道，“我要怎么找你？”
    “蓝牙设置-信息强度，看signal-strength的数字。”燕裕说道，“同时举起手机，分别往周围走几步。如果这个数字变大，说明我们之间的距离正在拉远。”
    “确认了。”李明湖的空间想象能力果然优秀，只用了半分钟就确定了燕裕相对自身的位置，“稍等，我来找你。”
    “好。”燕裕说道。
    他的手机没有远程蓝牙技术，因此只能坐等李明湖来找自己。
    等候过程中，顺带看李明湖先前发过来的消息。
    这次的秘境，是一处巨大的地下溶洞。李明湖在里面探索了超过24个小时，仍然没有遇到任何人或边界。
    考虑到有大量的人被卷入秘境之中，因此可以认为这秘境本身也大到出奇，而自己能传送到李明湖的周围，不得不说是某种神秘的未知运气在作祟。
    或者更准确地说，这就是我跟女武神之间的结缘和羁绊呀！
    过了差不多二十来分钟，李明湖终于抵达燕裕所在的洞室。
    “怎么伤得这么严重？”燕裕起身问道。
    “还好，都是皮外伤。”李明湖给他展示伤口，“血都止住了。”
    “药膏。”燕裕递过瓶子。
    “多谢。”李明湖也没推脱，接过治外伤的药膏，开始涂抹。
    “被什么东西伤的？”燕裕问道。
    “傀儡。”李明湖说。
    “傀儡？”
    “不是你的那种傀儡。”李明湖描述说道，“是某种能够驾驭飞剑的淡淡灰影。”
    “剑傀。”燕裕立刻得出结论，“这种妖物最喜欢伏击，一定要保持警惕。”
    “嗯。”李明湖将手臂伤口清理完毕，转身说道，“帮我涂一下后背？”
    她将外衣给脱下了，此时后背只剩一条内衣吊带，露出洁白如玉的脊背和大量七零八落的伤口，大部分都只剩下淡淡的影子，显然是用外敷药膏给涂抹处理了。后面药膏全部用完，才导致新增的伤口迟迟无法愈合。
    燕裕挤了些药膏，开始在她的背上涂抹。
    兴许是手劲大了点，李明湖忽然发出了一声嘤咛。
    “怎么了？”
    “没……没事。”李明湖不自在地说道。
    “那我继续涂啦。”燕裕将主要伤口涂抹完毕，可见伤口附近的新肉正在飞长出来，这修真丹药就是好用！
    嗯，其他地方虽然没有明显伤痕，但谁知道皮下会不会有暗伤呢？保险起见，我也都涂一遍吧。
    李明湖皱着眉头，原本是因为伤口被触碰而疼痛，所以强忍着，但后面发现燕裕涂抹之处并无其他痛感，顿时又有些奇怪不解。
    “后面涂完了。”燕裕说道，“你转个身，我涂前面的。”
    “前面我可以自己涂。”李明湖说。
    “哦哦，给你。”燕裕忍不住失笑起来。
    唉，这女武神别的就好，可惜脸皮太薄！学学人家红羽吧，现在女生矜持已经不是什么优点哩！
    李明湖将伤势处理完毕，随后重新披上外衣，说道：
    “我们走吧。”
    两人结伴沿着洞道走去，很快重新抵达主溶洞，燕裕也看到了溶洞中央的巨剑。
    “真昧剑派？”他回忆片刻，确认前世并未听过这个门派。
    不过“真昧”属于修行词汇，比如先前离宫之中就得过“乾灵真昧火”，因此也没法从一个名字里得到太多信息。
    “能看出来历吗？”李明湖问。
    “不知道。”燕裕摇头，“待会儿遇到剑傀，倒是可以看看对面的剑术路数。”
    两人沿着崖壁小路下行，只见前方道路越走越窄，到后面哪怕背部紧贴崖壁，前半脚掌也不得不悬空。
    “你确定是往下走而不是往上走？”燕裕问道。
    “我是从最上面来的。”李明湖回答说道，“遇到岔路口的时候，我会优先选择地势更高的道路。”
    “你最后走到这里，也就是说往上是无路可走的。”燕裕飞快得出结论，“我们此时大概率位于秘境的上部边界，而秘境主体应该位于深处。”
    “没错。”李明湖露出笑容。她发现自己和燕裕实在太过默契，以至于很多交流甚至不用讲得非常清楚，这边才起了个头，那边已经猜到你的所有意思了。
    “这里没法御剑飞行，咱们还是得步步为营。”燕裕叮嘱说道，“每一脚都最好是踏实了，重心再落下去。”
    “嗯嗯……”李明湖话音未落，身子忽然朝右下方倾倒而去。
    并不是因为失足踏空，而是脚下支撑她重量的岩石突然崩解了！
    燕裕这边眼疾手快，飞速抓住她的小臂，整个人却被带着失衡下坠。在空中他飞快将李明湖揽入怀中，脚下已经开始运转分云八卦步，神识立刻锁定下方岩壁突出来的一块岩石。
    踏！
    膝盖微曲飞速卸力，但那块岩石显然没法支撑两人的重量，很快就在凸出处碎裂开来。
    两人只是略微减速，就又开始继续下坠。而后再没有找到类似的踏脚点，坠落速度越来越快。
    李明湖心中估算，发现速度再这么提升下去，即便开着象咒强行落地，多半也难以豁免伤害。
    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燕裕却是无比冷静，神识急速扫视下方，却听见李明湖在耳边说道：
    “按照我们的约定，你要当我的男朋友吗？”
    她的声音并无慌张，反而有些奇怪的、仿佛如释重负般的坦然和轻松。
    “你觉得我们死到临头了？”燕裕反问。
    李明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将他抱得更紧，心想如果能死在你的身边，也好。
    可惜了，要是你能活下来的话……
    她缓缓闭上眼睛，依偎在燕裕的怀抱里。
    忽然身形被某种巨力一扯，强烈的惯性作用力仿佛将她扯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一般。
    剑光裹着她疾行十余米远，随后才将她放了下来。
    李明湖撑在地上，不停地剧烈咳嗽，仿佛要将胃给吐出来似的。旁边收起剑光的燕裕同样脚步虚浮，但还是勉强来到她的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我居然没死……”李明湖喘息半天，才长长吐出一股浊气，难以置信地虚弱说道。
    “我告诉过你了。”燕裕说道，“咱们还没死到临头呢。”
    李明湖沉默片刻，低声问道：
    “怎么做到的？”
    “御剑啊。”燕裕说。
    “这里有禁飞禁制。”李明湖说，“离地面超过两米的高度，别说登云术了，连御剑飞行都做不到。”
    “你已经说了答案。”燕裕回答，“那就在落地前的最后两米之内，开启御剑飞行就可以了。”
    李明湖这次沉默得更久了。大约过了三四分钟，她才勉强翻了个身，仰躺在凹凸不平的岩石地面上，恍惚说道：
    “不愧是你。”
    “我姑且认为是夸赞。”燕裕说。
    “真心实意。”李明湖闭上眼睛。劫后余生的强烈感觉涌上心头，忽然让她有种无法描述的不真实感。
    燕裕在她身边盘膝坐下，缓缓舒展先前紧绷到极致的精神。他先前没有时间估算，只是通过耳边风声勉强判断，下坠速度已经到了每秒百米以上——在这个速度之下，两米不过是转瞬即逝的距离区间而已。
    哈哈，不愧是我！
    “所以，回答呢？”李明湖的声音再次响起。
    “什么回答？”燕裕问道。
    “我们有过约定。”李明湖提醒他道。
    “但那是在你快要死的时候。”燕裕纠正说道。
    “我刚才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李明湖摇晃着站起身来，露出有些无奈的笑容，“不过也好，那我就把这次机会留到以后吧。”
    她转身看向后方，巨剑的剑尖戳在庞大的石台中央，两人此时正位于石台的外沿区域。
    身下凹凸不平的感觉，其实是石台上刻着的蝌蚪文，每个文字都有将近一米多长。无数文字绕着剑尖组成一个个圆环，其中还镶嵌着许多浮刻的妖兽画像。
    “吊桥效应是这样的。”燕裕来到她的身边，淡淡说道，“我倒是不希望你把劫后余生的欣喜和所谓的异性好感给搞混了，过了几天又开始后悔。”
    “我不会后悔。”李明湖摇头说道。
    “别那么自信。”燕裕说。
    “不是自信。”李明湖摇了摇头，“我只是……”
    “只是什么？”燕裕问道。
    “保密。”李明湖微微一笑，“如果你刚才答应了，我倒是可以告诉你。现在就不行了。”
    燕裕也有些乐了，转头看向远处的岩壁。从石台边缘开出一条小路，通向岩壁上的洞口——道路两旁是歪歪斜斜的断剑，绕着石台插得遍地都是。
    如果每把断剑都代表一个陨落剑仙，那么死在这里的剑仙怕是数以万计。
    “走吧。”燕裕朝着前方走去。
    “来了。”李明湖迅速跟在他的身后，左手悄然伸了出去，默默抓住他的袖子一角。

 第三十四章 李明湖服药

    在狭窄的洞穴里探索了一天一夜，穿墙术、登云术和御剑飞行又遭到限制，意味着若是不小心落入什么深坑，说不定就会被永久困住，无法逃脱。
    要说李明湖没有精神压力，那是纯粹胡说八道。女武神也不是生来就天不怕地不怕的。
    只是孤身一人的时候，哪怕害怕也没有用，只能强行以理性压制情绪，不让恐惧主宰身体。
    如今燕裕终于抵达此处，她反而感觉压在心底的所有软弱，一股脑儿都涌了出来。
    李明湖拉住燕裕袖子，缓缓将内心积压的不安情绪彻底平复下去，忽然说道。
    “周围有埋伏。”
    “看到了。”燕裕回应。
    道路两旁插着大量断剑，影影绰绰，极其适合剑傀藏身。这种妖物属于断剑成精，混在断剑之中就仿佛水落湖中，一动不动时哪怕神识扫描也难以发觉。因此两人只能勉强意识到远处有东西在活动，神识扫去却也定位不到。
    在凡武者操典之中，这种情况有很明确的应对策略，就是后发制人：你等它主动跳出来，再去干它。
    燕裕手指微微屈起，黄庭剑环绕周身准备防御，两仪剑则是蓄势待发。
    李明湖左手牵住燕裕袖子，右手同样掐出剑诀，天闪剑悬浮空中，替燕裕护住背后方向，传音说道：
    “小心偷袭。”
    “嗯嗯。”燕裕视线扫过周围，心说周围这些剑傀还真沉得住气，到现在都不动手。
    难道是被我的强者气势所慑，所以强行压抑住了偷袭的心思？
    燕裕越想越有道理，便跟李明湖传音说道：
    “咱们这样不行，飞剑都亮出来了，这些剑傀又不傻，肯定要等到更有把握的时候，再朝我们发起袭击。”
    至于具体的时机，无论是要等他们走到更阴暗的角落，还是等更多的剑傀同伴聚集过来，显然都对两人非常不利——好比剑在鞘中，蓄势不发，你不知道它会出什么招，反而要将心神紧绷来提防周围，气势上就落了下乘。
    “你是说。”李明湖立刻秒懂，“示敌以弱，引蛇出洞。”
    “没错。”燕裕说道，“你可以假装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明白。”李明湖沉吟片刻，先是慢悠悠收回天闪剑，随后改扯袖为挽臂，将燕裕的右手给挽住了。
    就像之前三屿宝船秘境之中那样亲昵。
    燕裕立刻猜到她的意思，于是将黄庭剑和两仪剑也收起来，侧身跟李明湖贴贴。
    周围的阴影似乎蠢蠢欲动起来，燕裕神识确认它们已经接近到十余步的距离，然而随后就在周围逡巡不上前了……毕竟这两人站在那里，却是一动不动什么都没做，似乎再次引起了它们的戒心。
    李明湖飞快意识到这点，忽然转身扑入燕裕怀里。
    燕裕立刻将她抱住，假装两人正在温存厮磨，暗地里迅速神识扫描周围。
    果然！随着两人互相搂抱，将后背对着周围，那些又大又软……不是，窸窸窣窣的阴影终于按捺不住了！
    刺杀从黑暗中悄无声息地袭来，带起难以察觉的风声和气流，若非两人早有准备，神识扫描完全不敢停歇，单靠眼耳根本感知不到它们的存在。
    燕裕右手揽住李明湖的腰肢，左手环抱她的肩膀，忽然飞快地掐动剑诀。
    李明湖察觉到他的动作，立刻也将剑诀掐起，天闪剑飞射而出。
    没有任何传音交流，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指挥飞剑，朝着攻向对方后背的那些剑傀杀去！
    金铁交错，断裂声起。两仪剑率先建功，苍松迎客截住剑傀，顺势将对方的腐朽剑身站为两截。黄庭剑却是扑了个空，对方居然使出一招白鹤亮翅，在即将撞击的瞬间斜向下劈出，愣是让黄庭剑打了个空。
    燕裕见状顿时一怔：这种以攻代守的剑术风格……蜀山剑法？长眉老头？
    不对，长眉老头的剑法高明多了，这些剑傀更像是学了个形而未得其神，不过是没有灵魂的拙劣模仿罢了。
    “数量有点多。”李明湖传音说道。天闪剑使出一招鹰击长空，又快又准的四下连斩，瞬间将对面拼剑的剑傀斩碎。
    碎片落下，偷袭再来，三四个剑傀同时扑出，依旧是剑光不显、毫无声息的攻击，却被李明湖瞅个正着，操纵天闪剑飞快使出夜战八方，一百八十度大回环猛力横扫，总算将那三四个剑傀暂时逼退。
    燕裕见她双拳难敌四手，二话不说，袖中立刻抖落银丸，化作腰细腿长的黑发美人，双手振出锐利锋刃，越过断剑冲了出去，要替李明湖分担一下火力。
    结果傀儡阿真这一冲，便好似乱石扑入鸦群，瞬间就惊起一大堆的剑傀！
    只见周围无数飞剑骤然暴起，黑的、灰的、锈的、断的……成百上千密密麻麻的剑傀妖物，仿佛蜂群般朝着阿真杀去，看得燕裕和李明湖皆是倒吸冷气、心头骇然：
    尼玛，这么多！
    还好我们发现得早，要不然等这些剑傀搞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出来，然后扎堆往里头攒刺爆射，便是开着曲咒也要变成刺猬！
    李明湖二话不说，拉住燕裕就往前跑。但燕裕的反应更快，前冲的瞬间便抄起她的腰肢，分云八卦步已经踏出。
    快走！
    周围剑傀自然不愿让两个猎物跑了。燕裕才冲出几米远，又见数道黯淡剑光杀入前路，分别扫脚、斩腰、割颈、爆头，凶狠杀来。
    燕裕脚下步法不停，迎着剑傀继续前冲，还未及身，便有两仪微尘剑气横亘现身，随后则是瞬移而来的两仪微尘剑，下劈，上格，直斩，斜切！无比精准地将杀向燕裕的四只剑傀全部打爆，随后又是剑光一闪，原地瞬移消失不见。
    远处的傀儡阿真身陷重围，承受了最凶猛的火力，身上衣衫已经完全爆碎，四肢也变得破破烂烂，露出里面坚硬胜过金铁的神龙木骨骸。
    突然她张开杏口，喷出一条极细极密的金线，顺时针飞快横扫一圈，不仅将周围剑傀切得粉碎，连带将燕裕前方的敌人也都尽数劈开。
    抱着李明湖的燕裕，终于趁机冲入对面洞中，随后赶来的是傀儡阿真，依靠神龙木不讲道理的硬度猛冲，扛着周围狂轰滥炸的飞剑袭击，硬是直接冲入洞中，替两人切断后路、阻挡追兵。
    无数剑傀追杀不停，跟着冲入洞中甬道。没过多久，又是一道赤羽九凤火从洞中激射而出，将大量剑傀的尸体炸飞出去。
    “厉害！”李明湖赞叹起来。
    赤羽九凤火是金线形态，最适合用来横扫切割，但洞内通道狭窄，无法发挥切割威力，因此傀儡阿真干脆来了个画圈吐火，赤羽九凤火扫了个大喇叭出来，将身后的大量追兵搅得粉碎。
    残余的几个剑傀扑杀过来，随后被李明湖以天闪剑逐一点名击杀。燕裕将李明湖从怀抱中放下来，转头看着后方片刻，说道：
    “似乎没追过来。”
    “嗯。”李明湖仍然心有余悸，拍了拍还在激烈起伏的胸脯。
    在开阔环境里被大量剑傀包围，无疑是非常致命的情况，因为敌人的数量已经足以实施饱和式不间断打击，除非有璇光尺这种专精防御的法宝，否则哪怕你剑术耍出花来都没有用。
    好在两人提前发现异样，借助周围环境及时跑路了……咳咳咳！
    “又开始咳嗽了？”燕裕问道。
    “老毛病了。”李明湖咳嗽说道，“运动太激烈就会这样，没事。”
    “你试试这个。”燕裕从怀里摸出上次秘境里取得的丹药。
    “这个是？”李明湖纳闷问道。
    “据说这药有调和肉体失衡的效果。”燕裕回答。
    李明湖服下一颗，在腹中炼化药力片刻，脸色似乎好转了些，于是又将丹瓶还给燕裕。
    “你拿着吧。”燕裕却不肯去接，推辞说道，“这是给你的。”
    “我先试试。”李明湖微笑说道，“如果后续确实有效，我再问你要就是了。”
    听她这么说了，燕裕也只能将丹瓶收起，又取出上次给的太清元炁烟岚法宝，暗自沉吟起来。
    这玩意跟璇光尺类似，同样是专精防御的小众法宝。原本是为谢若溪准备的，但她已经有推潮横波笛了。赵元真有红莲钵盂攻防一体，硬件上也不需要在这方面补强。陈灵韵和苏云锦是精于控制的战斗类型，更没有正面承担战场压力的强烈需求，所以只剩下燕裕或林柠。
    这两人走的都是机动性第一的技术流剑仙打法，常规状态下对防御法宝的需求也不大，我明明能闪为什么要防？因此燕裕将其始终留在手边，打算以后弄个什么法宝置换，换点更有用的东西来。
    只是如今看来，此处秘境的凶险程度却是非比寻常。便以刚才的剑傀为例，单个有化府阶的实力境界，数量又是成百上千，稍有不慎就要被取了首级。
    最适合应对这种情况的，无疑是拥有大范围轰炸能力的法修，其次是拥有群战法宝的佐官，而最吃亏的便是擅长单打独斗的剑仙。
    我与明湖皆是剑仙！无奈！
    想来想去，不如把这太清元炁烟岚给炼化认主了吧。
    燕裕的真元使用素来精打细算，哪怕一缕真元也恨不得分成两缕来使用。而这种专精防御的法宝，若要发挥十成十的防御效果，必然会变成吃真元的大户……只是如今事急从权，为了确保女武神的安全，浪费也就浪费了吧！
    认主！
    燕裕将太清元炁烟岚炼化，随后消耗真元试着催动起来，只见它化作云雾笼罩周身，看着倒是有超凡出尘的高人模样了。
    李明湖将药力初步炼化完毕，感觉腹中回暖很多，但渐渐似乎便有热力生起，肌肤也泛出绯红。
    这药物乃是欢喜禅宗所出，既有修补真阳真阴的效果，同样也加了些助兴的药材在里面。
    燕裕对此一无所知，而李明湖虽然察觉不对，却也不肯信燕裕会是那种在丹药里做手脚的淫虫，因此只是强行巩固道心，压下无关绮念。
    两人休整完毕，便继续沿着通道前行。
    燕裕右手暗掐剑诀，随时准备指挥黄庭剑和两仪剑出鞘；左手则是捏出法决，只要打出便能控制傀儡阿真，亦或太清元炁烟岚。
    李明湖不需要像他这般一心多用，因此只是将天闪剑祭起戒备，暗地里忽地生出几分失落，心里冒出一个难以抑制的念头：
    若是能再来些敌人就好了，最好是那种我俩加起来都打不过的，这样他就能再一次抱着我……
    她忽地幡然醒转过来，连忙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驱散，却只见前方甬道豁然开朗，众人却是进了一处洞室。
    室内看着宽敞无比，约有好几个篮球场的叠加面积大小，墙壁地板都打磨得光滑平整。
    正中央站着一个人影，穿着乃是古典修士打扮，背后负着红蓝双剑，一柄红热如高温炙铁，另一柄却是冷冽如万载坚冰。
    在人影的周围，已经横七竖八倒了许多尸体。大部分肤色粗糙黝黑，也有些巧克力色的异族人，估计应该是比两人更早抵达此处的巫术师和苦修士们。
    “又有人来？”对面修士缓缓转身，乃是个壮硕魁梧的男性剑仙，表情漠然，“真是不知死活！非我真昧剑派中人，岂敢染指绝世神兵？”
    燕裕微微眯起眼睛，神识扫描确认周围尸体，皆是被人一剑枭喉而死，甚至身上根本没有其他多余的伤口——由此可知，眼前这剑仙无论是剑术造诣还是修为等阶，恐怕都不是寻常之辈。
    他暗中传音给李明湖，后者立刻出声说道：
    “非是有意擅闯，还请恕罪，我们这就离去。”
    洞室周围有许多洞口，两人先前只是从其中之一进来，此时正好另选其它洞口，继续探索，倒是没必要非得在这里跟对方死磕。
    那男性剑仙闻言却是放声冷笑，神情更加轻蔑不屑：
    “虽是两只孱弱蝼蚁，却连看淡生死、拔剑相迎的勇气都没有！如此可笑可鄙，还敢负剑站在我的面前！你俩且弃剑于此，再自断双臂，跪着叩首倒退离去，我便放你们一条生路！”
    燕裕眉头一皱，还未来得及多说什么，就听见对方又霸道大喝：
    “不愿自戮，那就领死！”
    话音未落，其背后赤剑已经出鞘，使出一招白虹贯日……不对，是天光破云！
    对方这剑速实在太快，以至于燕裕只来得及将黄庭剑横于身前。整个人就被其上的恐怖力道击飞出去。
    魁梧剑仙正要操纵赤剑追击，忽然喝道：
    “好胆！”
    背后蓝剑同样出鞘，白鹤亮翅狠狠扫向侧面。湛蓝剑光明亮晃眼，踏步绕至侧方的李明湖却是不为所动，剑诀催动天闪剑飞快变招，转为苍松迎客闪过白鹤亮翅，剑尖直刺对方下肋！

 第三十五章 镜中真仙

    林柠独自走在巷道之中。
    她被传送进来的位置，是一座异族的地下都市。各种各样的建筑修建在巨大的地底溶洞之中，还有各种各样的抽象生物，例如半人半牛、马、野猪和狮子，亦或是背身双翅、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简直就像是畸形变种人大集合。
    这些变种人埋伏在建筑或是巷道的阴影里，等着人类超凡者从旁边经过，然后暴起发动偷袭。他们并没有多少特异功能，但个个都是体魄强悍，哪怕被飞剑枭首也能继续战斗，颇费了林柠一番手脚才解决掉。
    经历了几次遭遇战后，林柠也总算学聪明了，全程开着隐身术在巷道里穿行，以免被这些变种人发觉。
    穿过街区，来到一条宽敞大路，便看见几个苦修士站在那里交谈，脚边是几具变种人的尸体。
    林柠潜行过去一听，发现实在听不懂天竺语，便绕过几人继续前行。
    她将周围都探了个遍，并没有遇到任何陆国修士，倒是见了不少天竺苦修者，三五成群，总数上百，正在有条不紊地朝城区内部推进。
    林柠很快就意识到，这些苦修士肯定已经被组织起来，要将此处的变种人全部清剿干净，然后将这里作为天竺一方的临时基地。
    理论上说，此时最好还是赶紧撤离为妙，不然等苦修者们将此处彻底占据后，继续行动的风险就会大大提升。
    但林柠却是个胆子大的，心说如果我能找到这些苦修士的头头，然后把他给杀掉，对面不就群龙无首了？
    她说干就干，很快便跟随一队清剿完毕，回去复命的苦修士，寻到了他们建在城外的临时营地。
    说是营地，其实也就是异族都市郊外的几座零散房屋，已经被苦修士里三层外三层的看守起来。
    为首之人乃是满脸络腮胡子的魁梧男人，看起来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双眼中冒出金光——他的虹膜是明亮的金黄色，而且还在持续地流光溢彩，以至于周围的苦修士们，几乎没有人敢直视他的双眼，只能低着头恭敬称呼其为“伊舍那”。
    “速度太慢。”伊舍那听取了副手报告，说道，“通知下去，今天晚上之前必须将目标城区清剿干净，否则进度最慢的小队就要有难了。”
    要清剿城区的原因也很简单。苦修士们已经将周围都探查清楚，确认这里是一座周围全封闭的巨型地底溶洞，唯一可能联通外界的出口，便是远处高悬在溶洞顶端崖壁上的地底暗河出口，通过引水渠桥连接到城市这边。
    要想抵达那处暗河出口，就得先在城区之中打出一条安全通路，然后顺着通路抵达城市水塔，爬到顶端，然后沿着引水渠桥走到暗河位置——若不能除掉那些阿修罗异族们，他们就会在苦修士移动过程中持续不断发起袭击，伤亡数字就难以控制了。
    伊舍那的心里转动着各种念头，情绪免不了有些烦闷。他原本计划以奇袭之势打穿南境，降服巫王，从而在陆国还没来得及插手前，彻底将天竺和南境彻底连为一体……结果却被卷入这处秘境，完全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
    不过这事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当时和苦修士交战的巫术师主力，估计也同样被吞入此处、无法出去。
    若是能尽快攻略这个秘境，借助中枢来掌握秘境本身，便能肆无忌惮地朝秘境里的敌人们发动神力。歼灭被困的巫术师主力后，再将手下传送出去，届时征服南境就容易多了。
    无奈的是，苦修士们的自由散漫作风，导致如今的清剿工作极其不顺利。叫他们尽快把街区里的敌人清理干净，他们先是动手杀一批，然后坐下来聊聊天、扯扯淡、抠抠脚趾，把洋工给磨到足透了，然后才慢悠悠地继续动身杀敌。
    一天一夜了，也就清理出十来个街区，气得伊舍那把进度最慢的一个小队拉出来，当场实行十一抽杀，砍了两个人的脑袋，这才让手下们恢复了些许干劲。
    就在伊舍那下定决心，再搞一次大抽杀来增强士气的时候，忽然便有手下来报，说是前往南部城区的两个小队，在接近营地附近遭遇了不明人员的袭击。
    两个小队四十多人，被杀得只剩六七个逃了回来，而敌人是谁居然都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气得伊舍那当场把桌子给砸了，亲自出门打算去营地外围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营地边缘，建筑背后，林柠催动青竹剑再次击杀一名苦修士，心中暗自得意起来。
    什么嘛，原来苦修士这般弱啦！亏我还以为他们能跟南境巫术师打得有来有回，至少有点真功夫在身上哦！
    行吧，你们继续围剿怪物，我则是来围剿你们，直到你们的头儿按捺不住、出动为止。
    她隐身在阴影里慢慢等候，忽然神识扫描到有人正在接近。
    身材魁梧的男性，满脸络腮胡须，左手托举一个金杯，右手握持三戟长枪，就这样大摇大摆踏步而来，丝毫不担心会遇到偷袭。
    更加奇怪的是，他的虹膜是亮金色的，目光扫视有如两盏探照灯，几乎要放射出赫赫光柱来。
    林柠不晓得这人实力如何，只是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便打算绕后走到建筑背面去，找个方便发动伏击的地点。
    脚步踏出，水声响起，鼻间传来某种甜腻的怪异香味。
    林柠眼光迅速扫向下方。嗯，是血？
    她脸色遽然变化，分云八卦步飞快踏出。几乎是在同时，一道夺目金光从天而降，仿佛至烈的雷霆霹雳，直接就在林柠原本站着的位置炸开万点火星，冲击波甚至将周围的房屋给轰塌摧平了。
    林柠已经闪至远处墙后，神识飞快向后一扫，才发现射过来的原来是对方提在右手的那柄三戟长枪，此时已经将现场周围五六米的区域尽数炸得粉碎。
    嗯？
    鼻间又有怪异甜香传来，却是先前那古怪血液，此时仿佛江河一般，从对面的巷口喷涌而来！
    林柠连忙御剑上飞，拔高两米就被禁制压住，又迅速解除御剑状态，凭空急踏分云八卦步，整个人朝侧面横移出七八米远，翻过屋顶，避开了血色河流的冲击。
    伊舍那站在大街中央，淡定地看着林柠腾转挪移。他左手宝物名唤“盛血劫波杯”，不仅能放出血海困住敌人，同时但凡敌人沾着一点血液，便如同跗骨之蛆般无法藏匿，会永远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右手宝物则名为“林伽三戟枪”，投射之时能掀起风暴霹雳，哪怕是防御法术亦或精炼肉体，也难以抗御其恐怖的凶势威能。
    他淡淡地吐出一口浊气，便从盛血劫波杯之中再次召唤出三条血蛇。初极小，只有小拇指粗细，离开杯口边沿不过数秒，便化为长达百米的血色巨蟒，呼啸盘旋，将林柠的前后去路尽数封死！
    林柠见道路被阻，手中剑诀掐动，丹焱剑从震泽剑匣之中电射而出，瞬间剑光暴涨，刺向前方。
    天光破云！
    震泽剑匣温养之下，御剑威力能额外加持三成，加上林柠施展的又是燕裕亲传的“白虹贯日进阶版”天光破云，剑光势如破竹般刺入血龙内部，旋斩飞腾，瞬间就将其绞为数截。
    血雨簌簌落尽，林柠脚步轻点，从血泊上方敏捷飞过，动作轻盈宛如雨燕。青竹剑忽地旋动，便将她鞋底的沾血胶层精准切掉。
    伊舍那神情转为严肃，心知剑术如此犀利，又兼具专业判断意识的剑仙，哪怕在陆国也绝对是顶尖水准。
    难道说……她就是定海神将？
    天竺和陆国的互相了解并不算多，不然江海府也不会有“东方小孟买”的美称。伊舍那只在电视媒体里见过燕裕几眼，但他深信陆国人素来狡诈多端，岂敢让王牌主力轻易示人？不怕在战场上被人针对刺杀吗？
    如今见着林柠这剑仙如此厉害，立刻便生出“或许这个女人才是定海神将”的强烈怀疑来。
    对手实力虽然强劲，但比起我之神威，依旧犹如萤火之于皓月！
    伊舍那战意燃烧起来，又将林伽三戟枪投掷出去。
    我要斩定海神将于此！
    三戟枪悬浮空中，卷起阴云，甫地降下万道雷电，每一道都有成人小臂粗细，打在地上便是几米深的凹坑，随后朝四面八方崩破炸裂、摧枯拉朽。雷霆咆哮、电蛇起舞，高温气流到处肆虐，仿佛无比惨烈的地狱绘卷。
    又有盛血劫波杯往外倾倒污江秽河，化作体型壮硕的血蟒、血狮、血犀、血牛，在大街小巷之间来回穿行，但凡看到一个活物，便要上去撞个粉碎，而后从毛孔中渗入体内，再化作劫波强行破体而出，令其当场粉身碎骨。
    面对这种空地一体、范围奇大的恐怖轰炸，林柠一时间也想不出要如何处理。若非是平时训练，已将分云八卦步练得滚瓜烂熟、收发随心，在如今在这种没法御剑飞行的情况下，她早就不知死了几次了。
    仔细想想，队长其实有说过的。要破解这种远距离轰炸的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潜伏近身，然后一击必杀。
    但我被人打得晕头转向，现在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还怎么潜伏近身、一击必杀？
    林柠很快下了决断：先脱离他的追击范围再说。
    她以分云八卦步腾转挪移、飞檐走壁、穿街过巷，却始终被对方的连续攻击咬住位置。神识扫描全身上下，除去先前被切掉的沾血鞋底外，也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奇怪了，他到底是怎么锁定我的？
    “是那些鲜血魔物啦，笨蛋！”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谁在给我传音？林柠顿时警惕起来，神识再次扫过周围，并未发现任何异样，倒是注意到左前方的一只鲜血公牛，正隔着距离遥遥望了过来。
    原来如此！
    林柠二话不说，手中剑诀掐起，青竹剑刺出白虹贯日，将那血牛直接给贯穿搅散，爆炸开来的劫波吹袭周围，墙壁坍圮、屋顶塌陷，所过之处尽数被彻底夷平。
    空中雷霆再次劈落，她一边以分云八卦步继续高速游走，一边顺手将进入视野的鲜血魔物尽数击破。
    伊舍那见她已经识破自己的打法，立刻加紧催动林伽三戟枪，要将这个“定海神将”彻底逼入死路。
    我法力尚且雄劲有余，且看你能闪躲到几时！
    林柠疯狂左支右绌，感觉自己仿佛陷入蛛网的小飞虫，越是深陷便越是被缠得更紧。
    她正要发狠打算人剑合一，随便选个方向进行强冲，忽然听见那神秘传音又道：
    “我在你右边房里，速来。”
    林柠连忙转身冲入右边房子，就看到靠墙边的祭台上，放着一面造型古朴的奇怪小镜，差不多只有巴掌大小。
    之所以说很奇怪，是因为这座异族城市，无论建筑细节还是装修样式，都跟陆国文化截然迥异，但这镜子一看就是修真文明的产物——它的背面还雕着龙凤呈祥呢！
    “你是谁？”林柠朝小镜传音问道。
    “我是……”对方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乃是上古真仙，如今被困在这镜子里，且请道友出手相助，若能救我脱困，不吝相报！”
    林柠立刻掉头出门，却只听见对方又传音说道：
    “别走别走！哎呀，这样吧，我帮你摆脱对方追击，你就把我带在身边怎么样？我只是给建议，听不听取决于你，这对你总没有损失吧？”
    “你要是在跟我玩电信诈骗的手段，我就把你丢在这里，再不管了！”林柠转身警告说道。
    “什么是电信诈骗……卧槽！”镜子忽然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因为伊舍那的三戟枪雷霆已经炸开房顶，无数雷电即将倾盆而下！
    林柠也顾不得犹豫，分云八卦步飞快踏出，右手一抄，便将镜子抄在手里，随后抢在雷霆落下来的瞬间，从窗户处跃出去了。
    但伊舍那的后招显然不止于此，只见房屋外面不知何时已是血海滔天，并无半点给她落脚的位置。
    林柠眼看就要落入血海，脑海里忽然响起声音：
    “御剑。”
    “此处禁飞的。”林柠吐槽说道，身体却下意识照办。
    刚刚御剑而起，立刻便有沉重压力降下，几乎要将她拍落入血海之中。
    “百鸟朝凤。”对方说道，“别掉进去。”
    林柠迅速施展百鸟朝凤，剑身向下一沉，差点儿坠入血海之中——好在百鸟朝凤有剑身飘移之能，青竹剑轻灵地收住坠势，方向改为斜向前飞行。
    “苍松迎客，上！”对方突然叫道。
    此时正是百鸟朝凤去势将尽之时，林柠立刻使出苍松迎客，剑身朝上冲出一两米，随后又被禁制狠狠砸下。
    “百鸟朝凤。”对方说道，“快！”
    林柠又使出百鸟朝凤，果然借助剑身飘移，将下坠之势给轻松化解。
    如此这般上下交替、往复前行，只用了十来秒钟，就成功脱离了血海的覆盖范围，以至于林柠忍不住惊声问道：
    “你究竟是谁？！”
    “我说了，我是一名被困镜中的古代真仙……”
    “再撒谎，我把你丢进血海哦？”林柠威胁说道。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对方无奈问道。
    “你是不是法宝器灵？”林柠问道，“这个镜子的器灵？”
    “我可不是镜子……”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算了，你说是就是吧。”
    “比起这个，你现在更重要的是赶紧脱困。这异族人修为不弱，手头法宝又足够厉害，现在的你肯定是对付不了的。”
    “谁说我对付不了？”林柠立刻生起了强烈的好胜心，“给我一个机会，我绝对能干掉他！”

 第三十六章 聪明柠柠有脑子

    林柠已经清楚地意识到，对面这个敌人差不多就是使君和法修的结合体。
    他能召唤出大量由鲜血构成的“召唤物”，每一个召唤物都能充当他的耳目，从而能在超远距离就感知到敌人位置；同时，他也拥有极其强力的大范围法术。
    二者结合，便等于是在超远距离就锁定你的位置，然后就可以持续发动轰炸打击。
    事实上，这种多职业融合的模式才是民间超凡者的普遍现象。毕竟他们很少有可以信任的对象搭档，也没有本钱在某个专业领域去持续挖掘深耕，只能走能扛能打什么都懂一点的全面发育路线——让林柠有种面对刺猬、无从下手的感觉。
    如果说林柠还只是感到有些棘手，那么对面的伊舍那已经开始抓狂红温了。
    民间超凡者素来良莠不齐。更准确地说，绝大多数都是没资源没机遇没发育的垃圾，因此伊舍那的成神之路不能说是非常顺利，但也是虐菜无数堆出来的信心，却从未见过如林柠这般机动力爆棚的存在。
    每每地毯式轰炸下去，心说对方必死无疑，下一秒又见其从容不迫地施展鬼魅步法，从各种雷霆、爆炸和冲击波的夹缝之中逃出生天。
    都说那定海神将燕裕最擅长的，就是号称能闪过一切进攻的鬼魅步法，于是伊舍那越发坚定“她就是燕裕”的猜测，正好后方苦修者们也赶赴过来，于是立刻指挥手下过去包抄堵截。
    林柠不甘心地神识扫过，依旧没找到伊舍那的位置，却只见赶过来的苦修士们越来越多……好吧，这下真没的打了。
    “早就跟你说了跑路吧。”对方再次传音嘲讽她，“现在再要跑已经难啰。”
    “闭嘴。”林柠飞快扫视四周，脑海里也是电光急闪，迅速制定出了几条前往城市中央水塔的路线。
    “还犹豫什么？走屋顶啊！”对方再次说道。
    “为什么？”林柠并未完全听信，只是急速在巷道里游走，飞快问道。
    “你若是走地面，容易被那些埋伏在阴影里的阿修罗拖住。”对方说道，“走屋顶，虽然会暴露在后方追兵的视野里，但你有分云八卦步，却也不担心会被牵绊脚步。反而是他们沿着地面追你，就要应付周围的埋伏袭击了。”
    林柠思绪飞快转动，意识到对方说的确实有道理。
    走地面，虽然能借助各种建筑作为掩体，减少来自后方苦修士的追击，但却依旧会被附近埋伏的变种人牵制，而且巷道本身的复杂结构也会影响移动效率。
    她脚下步法一晃，瞬间便摆脱重力上了屋顶，在不同建筑的顶端跳跃疾行。
    与林柠所预料的不同，屋顶上也会遇到变种人的袭击。他们潜藏在二楼的窗户后面，在有人经过的时候便突然探出身子来抓，亦或是干脆挥舞着巨大的、带着倒刺的长兵器破墙而出，朝着林柠劈头盖脸斩来。
    然而，自己的分云八卦步，在屋顶环境更能发挥高机动力的优势，根本不惧这些袭击截杀！
    林柠已将步法练到收发随心，甚至都不需要集中注意力去控制。脑海里定下移动路线，双脚便会自动踏出暗合八卦的步伐，将诸多攻击甩到身后的同时，移动速度也不会有丝毫减慢。
    伊舍那在远处密切监控，很快意识到这样追下去多半是追不到的，连忙指挥两个分队从左右两侧迂回包抄，要绕到林柠的前路进行拦截。
    左侧分队迅速汇报：我们被附近埋伏的阿修罗牵制住了！
    伊舍那简直无语，只能投出青色三戟枪，召唤大量雷电替左侧分队轰炸前路，将那些阻路的阿修罗们尽数劈杀。
    还没等喘一口气，右侧分队又传来消息：
    我们迷路了！目标位置已经丢失！
    伊舍那气得发疯，开始怀疑这些手下是不是山猪转世，只能赶紧倾倒盛血劫波杯，将无数血液化作江河，指引迷路的右侧分队往林柠方向追去。
    林柠这边跑了半天，发现来自后方的攻击越来越少，反而开始警惕起来。
    为什么追击突然就停下了哦？难道他们正在从侧面绕路、迂回包抄，想要在前面对我进行堵截吗？
    “喂。”林柠在心里问道。
    “我不叫喂。”对方说道，“我乃是被困镜中的上古真仙……”
    “好好好，镜中仙。”林柠说道，“你之前一直待在这里对吧？那就告诉我：中央那座高塔，是不是离开这里的唯一路线？”
    “不是。”镜中仙说，“但对你来说，只能走这座高塔，然后上引水渠，最终从暗河出口离开。”
    “所以出口确实就是高处的那个暗河洞口。”林柠立刻明白过来，“只能走引水渠的原因是，此处有禁止飞行的禁制，而我现在这个修为境界，没有办法突破这个禁制。”
    “没错。”镜中仙赞许说道。
    “既然如此，他们应该也只有这条路线能走。”林柠开始思索起来。
    “你怎么还不肯死心啊……”镜中仙有些无奈，心说你这女人看着也不像是杀性浓烈的煞星，怎么战斗风格却如此激进侵略？
    不过身为剑仙，确实也需要这股子不肯服输，只知向前的顽强心气……
    却说伊舍那在后面又是远程轰炸，又是调兵遣将，总算指挥大军追着林柠，抵达了城市的中央水塔，开始分批进塔追击。
    林柠则是借助塔内结构，跟天竺苦修士们打起了艰难的绞肉拉锯战。她本身反应速度极快，剑术又犀利精准，对手往往刚从楼梯口冒出个头来，瞬间就被青竹剑贯穿击杀。
    苦修士们的职业划分共有三大流派，其中湿婆派苦修士以各种破坏性的法术著称。见对方剑术惊人死伤无数，苦修士们便大呼小叫，喊湿婆修者到楼梯口下方，也不冒头，只顾把各种范围法术往楼上乱砸乱丢。
    砸了半天，楼上终于没反应了。便有几个苦修士壮起胆子上楼，爬完楼梯来到塔层中央，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视野便完全被剑光充斥——却是林柠假装收剑上楼，暗地里却开了隐身，等法术一停就默默下楼，找了个角落猫着潜伏起来。
    此时骤然暴起发难，瞬间便将这四个苦修士尽数斩杀，尸首分离。下方见状连忙再丢大范围法术，却只见林柠一个分云八卦步踏出，身形晃了几下，便闪现到楼梯附近，再闪又上楼去了。
    下层的苦修士面面相觑，一番纠缠吵闹之后，便派出一个替死鬼上楼。
    替死鬼战战兢兢上了楼，把攻击往周围乱打一通，确认没有人隐身埋伏在周围后，便连忙呼喊下面的人上来。
    结果只见一道剑光从楼梯口飘落下来，瞬间刺穿这个倒霉鬼的后背，然后在诸多法术的冲击下从容掉头，飞回到楼层上方去了。
    这回再也没有人敢上楼了。消息传到后方的伊舍那耳中，顿时便叫他两眼一黑，有种完全带不动这批废物的无力感觉。
    如此拙劣平庸的表现，其实也是情理之中。这些民间超凡者基本出身于天竺民间，继承了天竺原本的低识字率和低受教育程度，不少人甚至连修炼都是靠教派师父口授法决，你给他道法书籍他都看不懂，就更不要说基本的军事素养和对局势的判断能力……这方面基本可以被陆国修士吊起来打。
    林柠之所以敢于滞留在此，而不是一门心思想着撤走，也是因为隐约察觉到这些敌人的单兵素质完全不行。
    我可以在这里杀光他们！
    “别傻了。”镜中仙又适时出来给她泼冷水，“这些估计都是门派里的外门弟子，死多少就能补充多少，上面根本不会心疼的。你要是把真元浪费在这里，待会儿遇上大战就完蛋了。”
    “外门弟子？”林柠疑惑问道。
    “怎么，现在你们不叫外门弟子了？”镜中仙反问她道。
    “我理解你的意思。”林柠忍不住叹了口气。
    是啊，真正能决定战场胜负的，其实是如队长那般直接斩首对面的指挥者，我的能力还是远远不够格啊。
    伊舍那很快又传下新的命令：所有小队都配备至少三名湿婆修者，上楼之前先法术洗地，配合其他苦修士登楼；队伍每爬上一层，就继续把法术丢楼上去，全程持续不许停歇。
    听起来是很浪费真元的奢侈做法，但苦修士这边数量巨多，哪怕轮班休息恢复法力，也完全绰绰有余。
    对面似乎终于拿此没辙。众人一口气攀到高层，都再也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伊舍那暗自冷笑，忽然又收到前线报告：对方已经离开水塔顶层，正在沿着引水渠顶端急速前进，朝着尽头的地底暗河出口猛冲！
    不好，定海神将要逃！
    随着伊舍那一声令下，塔内的苦修士们齐齐冲上引水渠，衔尾追杀封死对方后路；伊舍那本人则是再次投出林伽三戟枪，以暴风雷霆从空中进行狂轰滥炸，摆出一定要将林柠留下来的强硬决心。
    引水渠不算宽敞，可供腾转挪移的空间很小。被暴风雷霆封住去路，林柠的前进速度果然受到滞碍。后方追兵趁机加速追击，眼见着就要将其咬住，只见林柠忽然身躯裹入剑光，朝着引水渠的侧面跃下！
    伊舍那立刻催动盛血劫波杯，在林柠的正下方落点处结成大片血海，要给她来个请君入瓮。
    结果只见青竹剑使出一招百鸟朝凤，剑尾轻飘飘向下一摆，剑尖反而又向上送去，走了个u型路线，重新回引水渠上了——差点没把伊舍那给气吐血。
    趁着伊舍那还没来得及补上法术，林柠干脆直接御剑前冲，贴着引水渠的表面低空飞行，终于冲到尽头的地下暗河洞口，一头扎进了河水之中。
    该死，还是被她逃了！
    伊舍那脸色阴沉，满心都是强烈的不甘和挫折感，却又见到一道红色剑光破水而出，沿着引水渠的立柱朝下飞去。
    嗯？
    他忽然猛地注意到，这巨型引水渠的支撑立柱，不知何时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了——部分破损是因为先前伊舍那要封锁林柠前路，催动林伽三戟枪的法术给波及到的；另一部分看着却像是飞剑切削的痕迹……
    飞剑切削？
    对了！这女人不是会双手御剑术吗！为何之前引水渠上，只见到了她的碧色剑光？！
    伊舍那的目光落在引水渠上还在追赶的大量苦修士们，脸色终于骇然起来，正要紧急下令叫众人赶紧掉头撤离，却只见丹焱剑光如赤色流星般飞速掠过，而引水渠的立柱则仿佛多米诺骨牌般，开始依次倒塌坍圮！
    立柱崩毁，水渠塌陷，场面堪称地动山摇。在禁止飞行的环境禁制之下，无论本身是否具备飞行能力，所有天竺修者尽皆失足而落，从两百多米高的引水渠顶向下直坠，只能在空中徒劳地张牙舞爪！
    伊舍那眸中冒火，金色光芒越发炽烈。他终于幡然醒悟过来，自己从最开始就被这狡诈的陆国女人算计了，代价则是这些忠实执行自己命令的苦修士们的性命！
    听着远处接连不断的尖叫、哀嚎和坠地的闷响声，伊舍那死死地盯住暗河入口，强烈的复仇火焰从心底难以抑制地燃烧起来。
    我记住你了！陆国神将燕裕！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的头做成溺壶！
    林柠却不知对方心思，她甚至都没有回头去看战果，只是在射出丹焱剑后，就掉头沿着地底暗河逆流而行。
    过了片刻，丹焱剑终于飞回主人身边，只听见镜中仙传音说道：
    “我还是看错你了。你这人不仅胆子很大，而且也有脑子。”
    “接下来要如何走？”林柠没有接她的马屁，而是反问道。
    “可以走的路很多啊。”镜中仙慢条斯理地道，“归根结底，取决于你最终要去哪里。”
    “如果要去净土黄泉，它在你的东南方向，下一个路口往右；如果要去真昧剑派，就得往东北方向过去，下一个路口往左。”
    林柠闻言沉默下来，她不晓得什么净土黄泉，什么真昧剑派，她只想尽快和队长汇合……还有大家，反正先归队再说。
    可是队长他们究竟会在哪里啦！
    “我要找人。”林柠问道，“进入这个秘境的人，被传送去哪里的可能性比较大？”
    “那我建议你去净土黄泉。”镜中仙说。
    “为什么？”
    “因为被传送到真昧剑派附近的，基本都活不过一个时辰哦。”镜中仙轻描淡写地道。

 第三十七章 妖女屑女一家人

    地底暗河宽敞且波涛汹涌，从岸边根本看不到尽头，只能看见从顶端悬挂下来的无数钟乳石，上面生长着能发出微弱荧光的灵芝灵草。
    岸边有大量孤魂野鬼，正在成群结队地朝着暗河方向迁徙。
    他们目光呆滞，步履蹒跚，浑身浓重阴气缠绕，虽然不具备厉鬼所需的凶性，但若是丢给自家鬼物啃噬，亦或是充作施法材料，却也是难得一见的好物。
    很快，来到这里的巫术师们，就为了争抢鬼群而大打出手。
    杀得最凶的便是降头师和阴法师，前者需要阴鬼来炼制鬼降，后者更是收纳再多阴鬼都不满足，因此双方都将这些鬼群视为囊中之物，你收的多了我就收的少了，那么我为什么不先把你干死，然后独吞这批阴鬼呢？
    原本处于同一阵营的战友之情，在这种摆在眼前的巨大利益之下，已经悄然土崩瓦解了。
    在远离鬼群的地方，一片破败的废墟之中，陈灵韵和赵元真躲在断壁残垣后面，冷眼旁观远处的明争暗战。
    “这样有什么意义呢？”赵元真忍不住说道，“你要是指望他们互相残杀内耗，那你可就太天真了。以我的经验来看，等弱者都退场得差不多后，剩下来的强者并不会互相搏命，多半是在互相试探、威吓、对抗的情况下，默默将这些阴鬼瓜分完毕了。”
    “我知道。”陈灵韵笑盈盈道，“但这些阴鬼，我本来就没打算收哦~”
    赵元真皱起眉头，问道：
    “那你究竟要做什么？”
    陈灵韵笑而不语，悄然摇动九天阴魔囚狱幡，便有一个貌美少妇从幡中现身出来，正是先前被陈灵韵收入幡中的鬼母殷柔。
    殷柔如今已经被陈灵韵调教好了，毕恭毕敬地站在她的身侧，束手而立，仿佛陈宅养的粗使丫鬟似的。
    “给赵姐解释一下。”陈灵韵淡淡笑道。
    “是。”殷柔低声说道，“这些鬼物阴气深重，却没有自己的灵智，也无半点凶性，摆明了是被人专门豢养出来，作为更高等级的鬼物作为食粮的。”
    “哦，原来如此！”赵元真恍然大悟，“你对这些低等阶的鬼物根本看不上眼，你真正想要的是藏在附近某个地方的、更高等级的鬼物！既然如此，那又为什么要挑动他们相斗？”
    陈灵韵已经在笑，殷柔则是继续解释说道：
    “您如果观察一下这些鬼物的去向，就会发现它们并不是毫无目的到处徘徊，而是始终朝着暗河方向行进，最终投水并且顺流而下。也就是说，如果要寻找那些更高级的鬼物，我们迟早也得设法渡河。”
    “但河岸边都是开阔地形，没有任何遮蔽视线的障碍物，意味着我们渡河的时候几乎必然会被发现，所以要利用岸边鬼群来吸引这些巫术师的注意力。”
    赵元真沉默下来。她自问如果自己是陈灵韵，在见到这些阴鬼的瞬间，便直接摇动囚狱幡催发摄心大法，把它们全部都给收入幡中了——囚狱幡这种法器对低级鬼物简直就是天然压制，收摄效率之夸张可不是阴法师、降头师那些乱七八糟的法宝能媲美的。
    却没想到陈灵韵居然能在短时间内想到那么多，一层一层又一层……这女人难道长了八百个心眼子吗？
    “那你打算怎么渡河？”赵元真迟疑问道，“这里有禁飞限制，御剑飞行没法用的，你的鬼车鸟也没法腾空吧。”
    “简单。”陈灵韵笑眯眯道，“我们坐船。”
    “船？”赵元真皱眉问道，“哪里有船？”
    然后就看见陈灵韵盯着她的红莲钵盂。
    “不行！”赵元真立刻仿佛被踩到尾巴一般，立马暴跳如雷起来，“这是我的法宝啊！法宝！怎么可能拿来当船只？你这是在羞辱我吗？”
    “我知道江海府有一家很好吃的蛋糕店。”陈灵韵缓缓说道，“只对vip会员开放，一般人连店门都进不去。”
    “如果不好吃呢？”赵元真冷冷问道。
    “那就推荐其他店铺，直到你满意为止。”陈灵韵露出笑容，知道赵姐已经开始让步了。
    赵元真确实已经意动，暗道只要我每次去吃，吃完抹抹嘴巴都说不满意，你岂不是得请我吃一辈子的饭？
    哈哈，这个便宜占大了！
    于是两人迅速达成一致，继续在废墟之中蹲守半个小时，只见远处巫术师们终于按捺不住，开始互相动手厮杀了。
    “动手。”陈灵韵吩咐说道。
    殷柔便拿出黄纸，动作麻利地折出十来个纸人，吹一口气，这些纸人立刻仿佛有了生命，迅速从各个方向散入战场。
    利益当前，被冲昏头脑的巫术师们，已经各种手段齐出。法术对轰，降头乱飞，僵尸厉鬼穿梭其间，场面混乱得一塌糊涂。躲在暗处的殷柔又刻意拉偏架，谁占上风我就指挥纸剑卒偷袭谁，很快就让众人首尾不能兼顾，只能拼命乱杀。
    陈灵韵和赵元真趁机离开废墟，开了隐身术，朝着地底河流方向摸去。
    来到河边，赵元真祭出红莲钵盂，变大到足以容纳两个姑娘的体积，随后落入河水之中——稳稳当当地浮起来了，让两人暗自心定。
    上了钵盂圆船，殷柔又折出两个带桨纸人，充作船夫开始划水。
    没过多久，只听见殷柔忽然说道：
    “主人，此处河水阴气深重，浑浊凝沉，划水颇为艰难，航行速度可能比预想中要慢。”
    赵元真立刻担忧起来。若不能尽快远离岸边，岂不是说随时有可能被巫术师们发现？人家是在混战，不是眼瞎，隐身术也不能把红莲钵盂遮蔽起来，一旦有人看过来了，我们分分钟就要暴露！这河上可没有什么掩体，亦或是腾转挪移的空间！
    陈灵韵却是面色不变，吩咐说道：
    “继续。”
    赵元真看向下方，只见河水碧色森森，阴气极重，纸人船夫划桨仿佛在浆糊里搅，确实是划不快，没办法。
    终于，有人注意到了远处河流上漂浮着的钵盂圆船，开始大声地喊叫起来。
    零零星星的攻击飞来，落入钵盂附近的水中，两人甚至都不需要进行应对。
    “若是云锦在这里就好了。”赵元真感叹说道，“她有河源净瓶在身，只需将这河水虹吸鲸吞，然后喷吐出去，我们哪里还用这样龟速划水呢？”
    陈灵韵不以为意，只是安静地看向下方。可惜河水极深，完全看不到河底。
    随着叫喊声蔓延开来，越来越多的巫术师们终于意识到，就在他们岸边乱战的时候，已经有人秘密乘船往河中心去了。
    岸边这么多魂魄你不要，非得往河流深处跑？那里面肯定有什么宝贝！
    于是大家无需交流，齐齐将矛头转向河流方向，将各种各样的法术、降头和阴鬼倾泻过去。
    “怎么办！”赵元真大声叫道。
    她擅长进攻，不擅长防守，阴风剑、白骨锁心锤和傀儡阿弥都不适合用来当肉盾。钵盂法宝倒是能召唤红莲，但仅限于钵盂之内，不能飞出去挡攻击……
    “钵盂变大。”陈灵韵淡淡说道。
    赵元真连忙催动法宝，只见钵盂越变越大，越变越大，相应的盂壁也开始升高，化作将近四五米的高墙，将远方攻击尽数拦截下来。
    诶？
    魔门妖女有些傻眼，心说自己却是忘记了，红莲钵盂并非只有召唤红莲才能当做盾牌，它本身也是防御极其强悍的法宝。
    岸边的巫术师们越发气恼，一时间甚至顾不得继续互相敌对，只是将铺天盖地的攻击尽数打来，恨不得立马就把钵盂直接击沉。
    阴鬼飞来，被陈灵韵摇动囚狱幡收走；法术和降头射来，则是赵元真以红莲钵盂硬扛。只听得无数撞击声音在盂壁外头砰砰作响，一时间也看不出法宝本身有支撑不住的痕迹，倒是殷柔适时提醒两人：钵盂被诸多攻击力道推动，航行速度却是越来越快了。
    好好好！赵元真心花怒放：你们只管把攻击打过来，我的船还不够快！
    几分钟后，已经有巫术师察觉不对。那钵盂不仅没有任何破碎迹象，怎么还越来越远了？
    让我们帮你推船是吧！
    于是立刻有人开始大叫“别打了”，但一来南境巫术师原本出身各国，语言并未完全相通，二来也都是桀骜难驯之辈，凭什么我要听你的？因此甚至还有人打得更起劲了。
    直到红莲钵盂被推到江心位置，连射程最远的降头师也无计可施，巫术师们这才全都恍然大悟。
    上当了！
    “可以缩小回来了。”陈灵韵吩咐说道。
    赵元真催动法宝，将钵盂缩回原本的双人船大小。两个纸人船夫举起船桨，再次开始用力划水。
    河流原本还很宽阔，到了下游却越缩越窄，越发湍急。两旁江岸完全消失，顶端岩壁也迅速下降——两人似乎正在进入真正的洞穴暗河之中。
    陈灵韵站在钵盂船头，看着前方那些漂浮在河面上的孤魂野鬼。它们一个个仿佛浮尸般面朝下方，只露出后脑勺和部分背脊在水面上，似乎完全没有了自我意识。
    “喂。”赵元真突然叫道，“你小心点，别掉下去了。”
    “不用担心我。”陈灵韵回头笑道，“我没事的。”
    “少自作多情，谁担心你了？”赵元真翻了个白眼，“你掉下去我还得捞你上来！而且你那么小只，怕是被河水卷一下就没影了，自己有点安全意识好吗？”
    “嗯哼，我会注意的。”陈灵韵笑眯眯道。
    “所以这条暗河会把我们送往哪里？”赵元真不爽问道。
    “不知道呢。”陈灵韵说。
    “不知道？”赵元真烦躁说道，“那你还让我划船走河道？”
    “没关系，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陈灵韵愉悦地道，“这种逐步探索未知事物的成就感，才是最有魅力的对不对？”
    “我不想探索什么未知事物。”赵元真吐槽说道，“我只想立刻被传送到秘境的宝库里，面前摆着一大堆顶级飞剑法宝玉简丹药，任我想取多少就取多少。”
    “那也得先探索到秘境深处才行。”陈灵韵微笑说道，“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哦。”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赵元真不耐烦道，“我们是同一个战队的成员，这才是我愿意跟你结伴同行的唯一原因。”
    “是是是，我不该说那种话的。”陈灵韵合掌笑道，“毕竟我们是一家人嘛。”
    赵元真觉得这个说法虽然很是温情，却好像又有哪里不对劲，正要反问几句，忽然脚下的钵盂猛烈震动旋转起来！
    却是暗河走到后面，前方洞顶已经被河水完全浸没，洞穴通道缩得很窄，已经不允许体积变大的红莲钵盂通过了！
    陈灵韵一个没站稳，差点儿没摔倒在地，只是用囚狱幡的幡杆撑住平衡，正打算继续站稳，手臂忽然被赵元真抓住。
    “憋气！”她疾声说道。
    话音刚落，红莲钵盂就被她收了回去。
    两人落入阴气沉沉的河水之中，只感觉难以抑制的蚀骨阴寒，正在从四面八方涌入周身毛孔。修士虽然寒暑不侵，也不怕溺死，但遇到这种至阴浊气，没有特殊法宝进行护持，事后少不了也要经脉受损，修为倒退。
    赵元真咬紧牙关，挥手抖落出银丸，化作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美人傀儡，拉着两人迅速潜泳向前。
    手心忽然传来某种凉意，却是陈灵韵终于缓过神来，打出一道九天阴魔神篆，绕着两人周围上下翻飞，将周围侵袭而来的阴气全都逼退回去。
    你这又是什么秘法……赵元真忍住没问，只是全力催动傀儡阿弥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露出水面。
    魔门妖女迅速抛出红莲钵盂，将两人从水中“捞了上来”，随后各自开始打坐吐纳、调理真元。
    陈灵韵收回九天阴魔神篆，将内息重新稳定平复，随后睁开眼睛，便看到这条地底暗河延伸到远处的河道尽头，化为巨大瀑布倾泻而下。
    下方则是一个地底湖泊，湖面上雾气袅袅，看不清晰，只能勉强判断这湖泊极其宽广无边。
    更远处的地方，有人造雄关的巍峨穹顶，从弥漫四周的白雾之中凸显出来。
    陈灵韵心念微动，却是囚狱幡中的黑无常，正在试图与她心念取得联系。

 第三十八章 小舅子，你现在感觉如何呀？

    少林藏经阁有扫地僧，内功修为深不可测；
    真昧剑派亦有守门道人，剑术造诣同样深厚到极其恐怖。燕裕一眼就看出来，这守门道人的修为境界，至少也是金丹真人，只不过受限于当前的秘境灵气浓度，没有办法发挥全部实力罢了。
    但金丹剑仙的厉害之处，不仅是飞剑力道更强、速度更快，还在于他的剑术实战经验之丰富，见识过的各种剑术之精奇诡谲，都不是未结丹的剑仙能够比拟的——当然，天生剑术奇才和具备两世记忆的重生者除外。
    黄庭剑与赤红剑互相交击，剑身上传来难以抵御的力道，险些当场被对面挑飞出去。燕裕飞快转为浮云三叠，黄庭剑在真元全力催动下猛沉剑身，总算是勉强稳住平衡，只见湛蓝剑又从侧面杀来，两仪剑立刻使苍松迎客去截。
    截到了，但是被击飞了。黄庭剑作为重剑，都扛不住这金丹剑仙的飞剑，更加轻灵迅捷的两仪剑又如何抵挡得了？瞬间便失去平衡被打飞出去。
    赤红剑趁势突进，黄庭剑使出白鹤亮翅去拦，却被湛蓝剑以清风徐徐拖住。
    此时两仪剑还在抛飞过程中，无法回救。眼见就要被赤红剑刺中，燕裕脚步突然急踏，侧身闪过。
    赤红剑一刺不中，忽地变招旋转下劈，燕裕再次退步避开，剑尖从他喉头几寸外位置划过。只见赤红剑斩势将近，却又斜斜挑了个圆，随后再次向下劈来。
    鹰击长空！
    剑路仿雄鹰搏兔之势，可以在短时间内连斩多次。由于斩击频率很高，因此哪怕用剑也极难防御，更何况燕裕此时根本没有飞剑在身边！
    他再次向后退步，闪过劈斩。赤红剑下劈打空，剑柄倒旋狠狠砸向他的面门，燕裕后仰脑袋避开，赤红剑趁机调整剑身，忽然从下往上一记倒斩，正好卡在燕裕仰头的视线盲区之内。
    但燕裕也是久经阵战之辈，每次视线偏移之时，神识都会补扫盲区。此时察觉到飞剑倒斩而来，身体立刻猛地向后躺倒，随后双脚一蹬，分云八卦步催动起来，身体立刻横移出好几米远。
    正要起身，赤红剑已经追来，一记霸王开山从天而降，被燕裕再次撤步散开，斩得地砖四分五裂、火星飞溅。
    两仪剑也终于稳住剑身。燕裕这边掐动剑诀，却没有御剑回防，而是直直杀向那守门道人。
    守门道人剑诀连掐，赤红剑继续追杀燕裕，湛蓝剑则是甩开黄庭剑，试图掉头回防。
    直至此时，始终在侧没有动手的李明湖，终于闪电般出了一剑！
    她在旁边看得清楚：燕裕和守门道人都是双手御剑，由于修为进度上有差距，剑术格斗上燕裕基本是被压在下风的——好在他有分云八卦步补足机动力，因此也不至于被守门道人碾压爆杀。
    李明湖这边单人只剑，若是贸然加入战局，最多也就是将局势勉强拉平。因此她始终没有出剑，只是不断变化身位，摆出了我马上就要出手的姿势。
    守门道人虽然嘴上很是臭屁嚣张，但剑术却是使得一丝不苟。每次李明湖摆出随时出剑的姿态，他就会适时调整站位，随时准备应对李明湖的出剑。
    女武神在剑术之道上也很有慧根，立刻意识到自己这种潜在威慑能起到的作用，远远比直接出手帮忙燕裕的效果更好，因此每每踩在战局最关键的时候突然变化身位，还手里故意掐出剑诀来给对方看，强行将对方的一部分注意力牵制住。
    如今两仪剑掉头突袭守门道人本尊，出现了短暂的、转守为攻的时间窗口，李明湖终于出剑！
    天闪剑化作金光，将要回防的湛蓝剑截住，给两仪剑的刺杀争取时间！
    “好！”守门道人大喝一声。
    他赞的不是两人的剑术，而是两人的配合。燕裕以两仪剑刺杀自己是临机应变，但李明湖能瞬间抓住这个时机助攻，这已经不是一般的配合默契了，简直可以用心有灵犀来形容！
    可惜了，经验还是太过欠缺！
    只见湛蓝剑使个百鸟朝凤，要绕开天闪剑的牵制。李明湖立刻掐动剑诀，催动天闪剑继续封锁前路，却不料湛蓝剑忽然以百鸟朝凤转向，直接一百八十度掉了个头，竟是朝李明湖这边杀来！
    电光石火之间，李明湖立刻恍然大悟：原来对面的目标其实是自己！
    方向调转之后，天闪剑与赤红剑变为一后一前，加上守门道人修为又强，飞剑速度更快更疾，眼见着指望天闪剑回防已来不及，李明湖正要以神行术躲闪，眼角余光却忽然只见一道金线扫来！
    傀儡阿真吐出赤羽九凤火，将杀到身前的赤红剑强行逼退。守门道人反而大怒起来，喝道：
    “身为剑仙，居然还用傀儡这种伎俩小道！”
    他将双剑全力催发起来，剑光大炽，就要直接以修为优势碾压强杀。而燕裕已经冲到李明湖身边，将她拦腰一把抄起，朝着侧面的洞口冲去。
    分云八卦步左右游走，拉出一个又一个的虚影，将赤蓝剑光尽数甩在身后。
    眼看洞口就在身前，燕裕神识往后一扫，却发现赤蓝剑光已经合二为一，竟是那守门道人起了杀心，直接开出人剑合一的大招，挟带极其恐怖的威势杀来！
    关键时刻，傀儡阿真再次赶到，赤羽九凤火再次喷出，也不横扫切割，笔直地将金线射向剑光。
    剑光与火线对冲，只是稍微迟滞片刻，便径自将金线完全破开——以破甲攻坚著称的赤羽九凤火，在这金丹剑仙的人剑合一大招之下，居然脆弱到完全不堪一击，这是真元强度已经被对面完全碾压的征兆。
    好在燕裕也擅长见缝插针，抓住对方剑光迟滞的一瞬间，已经扛着李明湖跃出洞口。
    剑光杀到他的身后，像是抵达了某种无形边界似的，忽地就消失不见了。
    燕裕：………………
    他将李明湖扶起来，看向身后的剑术比试场。守门道人已消失无踪，仿佛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
    两人原地盘坐休息，顺带服了些回复真元的丹药，只听见李明湖轻声说道：
    “刚才的剑术比试场，墙壁、地板和顶端都打了砖，整体是规整八角形的房间结构。而我们现在所处的溶洞，仅仅地面有打磨平整的痕迹。由此推断，我们现在应该在真昧剑派的驻地外围，也就是剑派门人的生活区之外。”
    “要进入真昧剑派的内部，就必须击败这个守门道人才行。”
    “嗯。”燕裕也认可她的判断，回头望向刚才的剑术比试场，说道，“我们两人剑术合击，这道人也没说什么；但我用了傀儡，他却立刻暴跳如雷，说明这一关的设计目的，就是让多名剑仙共同联手来战胜他。”
    需要多人才能攻略的关卡，难度自然不是单人只剑可以处理的。
    “但我看他出剑似乎没有留手的样子。”李明湖皱眉说道，“这里肯定不是考验型秘境。”
    “并不是只有考验型秘境才会设下考验的。”燕裕说道，“哪怕是魔门邪派也会给门人设置考验，只不过通关失败的代价更加凶残而已。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要尽可能探索更多地方，最好是能和其他队友汇合，再来考虑如何对付这个守门道人。”
    “嗯。”李明湖点头表示赞成，“那我们还是快走吧。”
    两人沿着山洞通道往外走去。没过多久，便抵达一处天然的山腰平台。
    平台开在悬崖侧边，又有一条小路从平台边缘延伸出去，隐入对面的瀑布下方。不幸的是，出于年久失修的缘故，整条沿崖小路有多段发生长距离的塌陷，在禁飞状态下基本没办法通过了。
    瀑布向下泻入洞底湖中，而湖边对岸处是一块半圆形空地，与沿崖小路的末端相连。空地边缘又有溶洞入口，可知在正常情况下，真昧剑派的人如果要走这条路离开门派驻地，应是顺着沿崖小路盘旋走到洞底湖畔，然后从那个洞口离开。
    燕裕用眼睛目测此处距离底部的高度，差不多应该在三四十米左右，考虑到下方就是洞底湖泊，以修士的身体素质，落入水中应该不会受伤才对。
    但前提是湖泊得足够深。从这个高度往下看不清晰，万一所谓的“湖泊”只是浅浅一层，那跳下去哪怕落在水里也相当于硬坠地。
    不如让傀儡阿真试试看？她有神龙木为四肢骨骸，身体硬度是没问题的，跳下去如果确认不行就攀岩爬回来好了。
    燕裕正在思索着呢，忽然只见下方的溶洞出口，有两个人走进来了。
    “这破地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李照江正在跟徐锦抱怨呢，突然听到头顶上方传来叫声：
    “李逗江！”
    什么李逗江！李照江勃然大怒，抬头一看，脸上表情立刻转为狂喜：
    居然是老燕和老姐！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们了！
    “老姐，你没事吧！”他连忙大叫起来。
    “没事！”李明湖终于和弟弟见面，此时也是欣喜若狂，以至于脸上都出现了有些不自然的红晕，“你们没受伤吧？就你们两个人吗？”
    “对。”徐锦回应叫道，“我跟队长是六个小时前相遇的，之前和之后都没有遇到其他人！”
    “老姐，我马上过来！”李照江已经急不可耐了，转头就冲上沿崖小路，要赶紧奔赴到姐姐身边。
    虽然见到姐姐安然无恙是好事情，但奈何淫虫燕裕就在她的身边，李照江自然要第一时间过去守护老姐免遭坏人觊觎，这是身为弟弟的职责和使命呀！
    结果跑到一半，就看见前方道路已经塌陷，顿时又有些傻眼。
    坍塌处差不多有15米长。假使此处没有禁制，也就开个登云术的事情……甚至都不用登云术，御剑直接飞上去就完事了。
    如今只要李照江跨出山路断面，敢开登云术哪怕一秒钟，立刻就会被禁制给压落下去。因此排除使用法术，似乎只能手动攀岩过去了。
    这第一段山路塌陷也不是非常彻底，沿溶洞内壁仍有不少凸出的路面残留。李照江看准一个落脚点，二话不说直接起跳，吓得众人连忙出声劝他：
    “阿江，别冒险！”李明湖立刻着急起来。
    “队长！”徐锦也在下面叫道，“走不过去的！回来吧！”
    “李照江同志，请你不要模仿岩羊！”燕裕在旁边帮着劝说，“你那虚胖的体型，不适合从事这种高风险的极限运动！”
    他不添油加醋还好，这么一说，李照江反而更加坚定信心，再次看准第二个落脚点。
    用力一跳！
    没有够着！
    落入水中！
    好在湖泊也不算深，最多浸没到腰部位置，李照江狼狈不堪地走上湖岸，徐锦连忙点起炎咒，帮他烘干身上湿漉漉的衣物。
    高处的李明湖又急忙问他有没有事，听李照江说及时开了象咒，这才放心下来。
    李照江这边烤着火，听见旁边徐锦说道：
    “队长，这条沿崖小路共有三段塌陷，且塌陷处动辄十几米二十几米。燕队说得没错，咱们也不是岩羊，不可能这样跳过去的。”
    “没事，我先试试。”李照江回答说道，“总要跟他们汇合的。跳不过去，再想想别的办法。如果从正下方徒手攀岩呢？以修士的力量和体质，应该也可以爬上去吧。”
    “燕队和李副队所在的崖边平台，旁边就是瀑布，因此水汽弥漫，较为潮湿。”徐锦拿下鼻梁上的眼镜，用眼镜布仔细擦去上面的水雾，“我刚才观察了他们下方的崖壁，发现基本都长着苔藓地衣，怕是非常湿滑，难以着手踏脚……队长要试试也可以，请小心一点。”
    李照江仔细看去，果然长着暗绿色的苔藓。那还是算了，他可不想再坠崖一次。
    “要是有登山镐就好了。”他叹气说道。
    “或许可以用飞剑代替。”徐锦灵机一动说道，“假设我以飞剑刺击岩壁，确保凿入其中，只露出剑柄来供人踏脚，应该能承受住队长的重量。”
    “好主意！”李照江也是眼睛一亮，“我的飞剑也用上去！双剑轮番交替插入岩壁，提供落脚之处！”
    “还得看看周围岩壁的硬度，能不能撑得住成人重量。”徐锦手中掐起剑诀。
    上方的李明湖站在平台边上，看着下方弟弟和徐锦对坐商议，忽然只觉得有些微微的晕眩。
    先前吃的欢喜宗丹药，虽然有固本培元的功效，但里面却也掺杂了许多双修助兴用的奇草灵药。换做别人，还能以真元强行压下，只是李明湖本就体弱，先前又全神贯注和守门道人斗剑，此时再发现体内异样，已来不及，身体一软，就倒在旁边燕裕怀里。
    “我感觉要插进去完全没问题……卧槽！”李照江还在评估崖壁硬度，突然惊叫起来，“老姐！！！”

 第三十九章 我来助你解毒

    李明湖虽然倒下，其实并没有失去意识，只是四肢无力、娇躯发软。
    燕裕这边将她抱住，就听见她在耳边说道：
    “没事，就是有点头晕，休息一下估计就好了。”
    虽然李明湖努力装作无事的样子，但燕裕怎么会被她的演技蒙骗？一来前世就知道女武神最擅长有病装无，强行硬撑；二来她如今身躯颤抖，四肢无力，面色泛起病态般的殷红，摆明了就是不健康的状态，傻子才会上她的当哩！
    燕裕迅速原地盘坐，将李明湖身子扶正，却发现她现在根本就挺不起上半身，只能有气无力地倚着自己。
    “老燕！”下方响起李照江的焦急声音，“我姐怎么样了？！”
    “我还在检查！”燕裕回应说道。
    “哦！好……”李照江松了口气，心说还好老燕陪在姐姐身边，不然要是她独自一人，此时原地瘫坐下来，自己指不定得有多少担心呢。
    不对！燕裕那淫虫在姐姐身边，自己更担心了好吧？！
    “老燕，你检查的时候矜持一点！”李照江大声叫道，“不该摸的地方不要摸！”
    旁边的徐锦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脸色仿佛在说“哇不是吧下头男，你姐都性命攸关了，你还在介意什么男女之防？”
    如果李照江知道徐锦在想什么，肯定会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她。以他对老燕的了解而言，只要他愿意去救人，那肯定是尽一切可能性去全力施救——李照江虽然平时对燕裕的人品多有诋毁，但这方面却对他抱着几乎无条件的信任。
    我提醒老燕不要觊觎我姐，其实是督促他全力救我姐哒！
    “好的！”燕裕回应说道，“明湖现在坐不稳了，我抱着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对吧！”
    “对你个头啊！先看看我姐是什么问题！”
    燕裕轻轻抓起李明湖的手腕，只感觉她的肌肤此时热度惊人，仿佛火烤升温似的。
    真元探入其中，顺着经脉小心渗透进去。燕裕按照前世的凡武者急救操典，在十二条主要经脉里都转了一圈，确认她的体内并没有异种真元，所以并不是中了什么幻术法术，而普通的毒物对洗髓后的修士也没效果。
    是不是单纯的老毛病又犯了呢？
    也不对。李明湖的身体五行失调，外在表现是时常咳嗽、脸色苍白，内里特征则是气息虚弱且紊乱。
    如今她的体内气息不仅没有虚弱，反而汹涌澎湃、热情强健，看着也不像是五行失调，反而有点儿像是……
    发情？
    等等，起生理反应的修士女性，体内气息会是这种形态的吗？
    燕裕素来是实用主义者，对自己有用的知识永远不会嫌多，而没用的知识则是多看一眼都算浪费时间。他本身又不是女性，当然不会去研究女性修士在情动时体内气息会如何如何，只是大概记得要如何施救——只需要润咒真元渡入，助她巩固稳定气息即可。
    毫不迟疑，他迅速与李明湖握住双手，十指交缠，真元走少阴脉渡入其中，朝李明湖脐下三寸游去。
    见燕裕和李明湖又是贴贴，又是牵手，李照江在下面看得也有些头皮发麻，心说我家老姐都被他酱酱又酿酿了，我以后怕不是真得改口叫他作姐夫？
    若老姐将来真和他在一起，等于自己辈分就低了他一头；但如果不在一起……他妈的占了我老姐那么多便宜，你还敢抛下她去找别的女人？
    我他妈拿杀猪刀捅死你吔！
    李照江面色变幻不定，徐锦在旁边默默看着，心中也忍不住叹气起来。
    队长是一个护姐狂魔，这在清安战队并不是什么秘密。主要是李副队确实身体不大好，很容易引起一些不怀好意的、想要吃绝户的男人觊觎……但燕队显然不可能是那种人吧！
    比起担心他觊觎你姐，我觉得你还是担心他对你姐始乱终弃比较好呢。看李副队的反应，对燕队根本没有什么矜持和抗拒，肯定是已经有了好感的吧。
    上边燕裕给李明湖渡入真元，试图助其巩固气息。只感觉李明湖体内气息越发强而有力，简直就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般。
    李明湖也察觉到不对劲，感觉全身都在猛烈发烫。她有种扑入水中让自己冷静一下的冲动，但四肢软到有些不听使唤，只能任由燕裕继续渡入真元——这些真元与她自身的真元互相汇合，有如水乳相融，又好似烈火烹油，反而让她的意识越发迷离。
    “水……”她挣扎着模糊说道。
    燕裕闻言愣了一下，心说修士无需食水，你怎么突然要喝水了？
    不过自己身上还真带着一小瓶水，主要是用于送服比较大的、难以吞咽的丹丸，因此便与她松开双手，同时摸向腰间准备取水。
    指尖刚触到瓶子，脸颊忽然就被人捧住了。
    李明湖抱住了他的脸，狠狠地吻了上来，就如同昔日的周红羽那般。这其中大概有多少是药力催动，又有多少是潜藏在内心深处的真实渴望，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下面两人目瞪口呆。徐锦心说“哇李副队居然玩得这么花，装病让燕队放松警惕，接着突然偷袭拥吻”，而李照江的脸色已经有些隐隐扭曲了。
    果然，即便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如今见着姐姐跟男人热情拥吻，还是完全无法接受啊！
    燕裕！你这个崽种！你这个前世积德无比幸运活该被千刀万剐的崽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徐锦转过头来，就看见李照江神情狰狞、虎目含泪，一时间又有些无语。
    唉，算了，队长的家事，我也不方便评论。
    燕裕被李明湖抱住脸颊亲吻，先是因为被骤然袭击而措手不及，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反手抱住李明湖的娇躯。
    玫瑰般的馥郁香气传来，燕裕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人俏脸，只见李明湖的脸上带着诱惑的红晕，双眼也是羞怯般紧紧闭着——她的睫毛又长又弯，头发也是乌黑浓密，几乎可以和黑长直柠柠相提并论。
    徐锦突然听到身边传来嘎吱嘎吱的咬牙声，转头只见李照江说道：
    “徐锦，我们也得赶快想办法上去，跟我姐汇合才行。”
    他的话是一字一顿、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好的。”徐锦也没有迟疑，迅速将飞剑钉入崖壁的特定位置。
    李照江也飞快跑上沿崖小路，在尽头稳稳跳过缺口，精准踩在徐锦的飞剑剑柄上，手中剑诀掐动起来，将自己的飞剑也钉入前方一步距离处的岩壁之中。
    再次移动到自家飞剑的剑柄上，双手扶着岩壁站稳身子，就看见徐锦已经收回飞剑，继续将其钉入前方岩壁。
    如此这般往复前进，通过了差不多十来米的距离，眼瞅着离前方道路还有几步之遥，忽然看见高处的李明湖不知是情动难以自禁，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猛地就将燕裕给用力推倒了。
    “燕裕！”终于破防的小舅子，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吃我元磁神光呀！”
    他猛地朝前方全力跃去，可惜李照江的立定跳远成绩很不理想，一下子就失足再次坠入湖中。
    燕裕听到李照江的叫声，也是一惊，生怕小舅子真的被怒火冲昏头脑，拿元磁神光来打自己，连忙将李明湖的脑袋制住，转头去看，正好看见李照江坠入水中。
    哦，那没事了。
    李明湖又黏了过来，燕裕连忙将她肩膀按住，提醒说道：
    “明湖，明湖！你冷静一点！”
    李明湖此时已经迷迷糊糊，意识大半被本能主宰，哪里还冷静得了？便软软糯糯地嘤咛说道：
    “我快要死了。”
    “啊？”燕裕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再次抓住李明湖的手腕，真元一探，发现她的气息依旧是强而有力、强而有力呀！哪里有什么要死的征兆？
    李明湖趁机将燕裕脖颈抱住，轻声说道：
    “所以，当我男朋友。”
    燕裕：……………………
    好家伙，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不对不对，要知道女武神的往常性格，素来是恬静淡雅、落落大方的，言行举止都很有家教，怎么可能做出这种热情的倒贴行为？
    肯定是精神状态不正常呀！
    所以我要不要趁人之危……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要不要假意顺从，以免引起她的好胜心，然后继续悄悄探查她身上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嗯，就这么办！
    燕裕暗自有了主意，也就假装不再反抗，任由李明湖在身上蹭来蹭去。
    下面的李照江看得目眦欲裂，也顾不得烤干身上衣服的水分，连忙继续冲上沿崖小路，恨不得马上瞬移到高处崖边平台上，把骑在燕裕身上跟他黏黏的自家老姐给拉开……不对！是制止燕裕继续勾引自家老姐！
    “队长！”徐锦也连忙传音说道，“你鞋子还没干，摩擦力很小的！”
    “没事！”李照江咬牙切齿，“我等不下去了，我……”
    话音未落，就因为脚滑失足而摔落下去，扑通一声再次落入湖中。
    徐锦：………………
    燕裕也仿佛被湖淹没，不知所措。李明湖死死地纠缠住他的手脚，叫他完全就动弹不得。
    若是开曲咒吧，怕把这个病弱美人给弄伤了；但要是不开曲咒，她此时的力气又大得出奇，我怎么办?
    没办法，只能牺牲男色暂时应付，同时尽快查明她身上的问题了。
    燕裕以真元继续探查李明湖的身体，发现她全身血流明显加快，呼吸急促，真元更是粘稠不已，显然是元阴已经开始失稳。
    从常理上进行推断，应该是中了某种能叫人动情的秘术……嗯？
    说到这个，就想起之前喂给李明湖的药丸来。
    丹药出产自欢喜禅宗，主要功效是修补元阳元阴，针对人群自然也不用说，无非就是用来治疗那些比较高级的炉鼎，减缓他们变为药渣的速度罢了。
    既然是给炉鼎服用的药物，那么还会有什么其它副作用呢？答案当然也就呼之欲出。
    思及至此，身为罪魁祸首的燕裕也很是无奈。我本是好心想要救她，却阴差阳错迷了她的神智，这事儿确实是我的错！
    既然找到了可能的主因，那治疗也简单多了：丹药之力就跟酒精一样，只要真元催动身体炼化，就能很快被代谢掉。
    李明湖现在这个状态，你要指望她自己将真元流转全身，清除药力，显然是不可能的。
    没办法，只能我受受累，帮她一把！
    燕裕这样想着，便直接伸手掀开李明湖的衣服下摆，贴上了她那光滑平坦的小腹，准备狠狠注入真元。
    李照江正在下面紧急用炎咒烘烤鞋底，见状差点儿没把自己的鞋子给烧了，也顾不得继续做攀岩前的准备工作，连忙大叫问道：
    “老燕！你要和我姐干嘛！”
    “根据我的判断。”燕裕回答说道，“你姐的这个病情，应该是中了催情之毒。”
    “你下的？”李照江狐疑问道。
    “笑话，我要勾引你姐，还需要下药？”燕裕立刻不屑回应，“总而言之，我用真元流转她的全身，助她尽快将毒素代谢掉，就没事了。”
    “那行。”李照江原本听到什么毒素，还以为像武侠小说里写的那样，非得嗯嗯啊啊泻了火才能解毒，如今听到真元流转一下就好，立刻暗中松了口气。
    然后又猛然察觉到不对，震惊问道：
    “你要把她全身上下都摸一遍？”
    “不然呢？”燕裕反问，“有些身体部位，真元走经脉达不到，直接从体外接触是最有效的办法。”
    “那也不能直接上手摸啊！你又不是我姐夫！”李照江有些抓狂，“等我姐清醒了，你怎么办？”
    燕裕心说这倒确实是个问题。别看李明湖此时在药力下变得黏糊糊的，恢复神智之后，万一因为羞怯而无脸见我，从此跟我保持距离，那怎么办？
    “要不我赶紧将徐锦送上来，让她代替你治疗我姐！”李照江着急说道。
    “可以。”燕裕问道，“那她会用润咒进行辅助治疗吗？”
    “我不会。”徐锦立刻说道。
    其实她自忖自己哪怕不知道如何操作，让燕队在旁边指导一下，现场学习，估计也不会有什么难处。
    问题在于此时的李副队身中毒素，精神异常，太过痴缠黏人。徐锦自己又是个直的，当然不打算跟李副队被迫贴贴种百合花。更何况燕裕有的顾虑她也存在，等李副队后面贴完清醒过来，万一觉得这事儿属于黑历史，因此每每见到自己就不自在，甚至干脆想把自己赶走怎么办？
    我可还打算在清安战队继续干下去呢！

 第四十章 补偿

    再次掉入湖中的李照江，一刻不停地飞快冲上岸去，随后借着炎咒开始烤脚底板——鞋子因为容易吸水的缘故，已经被他丢到了一边。
    可恶，可恶啊！只是简单的跳跃而已，为什么会如此地困难啊！
    阿江！你保护姐姐的觉悟，难道就仅仅这种程度而已吗？
    还不够，还不够啊！这可恶的坍塌山路，你给我跳过去呀！
    徐锦默默在一旁看着，脸上表情毫无怜悯。
    队长那无比急切的心情，她已经完全体会到了。但这又有什么用呢？李副队既然是身上中了情毒，那总要有个人来帮她解的。
    对女孩子来说，如果要在亲弟弟和喜欢的人之中选一个，替自己通过摸摸来注入真元解毒，那肯定是选择喜欢的人啊！选弟弟也太尴尬了吧！
    不过不用担心，队长到现在连第一个坍塌路段都过不去，你们还有很长的时间继续温存……我是说，解毒。
    加油啊李副队，就借着这次中毒把燕队拿下！
    徐锦虽然暗地里转投燕湖派，表面上却依旧配合，一丝不苟地在固定位置射出飞剑，给李照江提供落脚之处。
    她并未在飞剑上动任何手脚，也不需要，因为只要高台上的李明湖越发热情跟燕裕贴贴，李照江在下面见了立刻就要失态，以至于无法继续维持精准的跳跃走位……其实最好的做法是不去看上面，专心于脚下，但这死姐控肯定做不到的。
    比起无能狂怒的李照江，另一位当事人燕裕却是痛并快乐着。
    众所周知，给动物治病的最大难点，就在于它们听不懂人话且喜欢各种乱动。如今的李明湖也是类似的状态：你如果不让她黏过来，她就会越发饥渴乃至于失去理智，导致更难降服；但若是你任由她这样那样，她很快又会得寸进尺。
    燕裕假装抚摸她的肌肤，暗地里将真元渡入进去。对李明湖而言，就相当于是在身体发烧的同时，被覆盖上了一块块冰凉贴。
    舒服是舒服……但是，还不够。
    快多摸摸我！
    “燕贼，你在摸哪里！”下面的李照江又叫起来了。
    “吵死了！”燕裕也被李明湖弄得浑身燥热，大汗淋漓，回应叫道，“闭嘴！再烦不治了！”
    李照江很想说那你别治，但显而易见的事实是，如果燕裕放弃治疗李明湖，那么老姐依然会无意识地继续送福利，而且自己根本阻止不了……还不如让他治呢！
    见李照江哑口无言，燕裕哪里猜不出自己点中了这小舅子的命门，立刻冷笑说道：
    “我累了！治不了！告辞！”
    李照江沉默片刻，终于叫道：
    “我错了！老燕！燕大佬！您继续给我姐治吧！”
    “光认错谁不会！”燕裕说道，“叫爸爸！”
    “你不要得寸进尺！”李照江勃然大怒。
    燕裕冷笑数声，便将李明湖搂在怀里，故意说道：
    “阿湖啊，你弟弟不肯让我给你治病啊。哎呀，那你这个毒怎么处理好啊……别亲了，我问你，你打算怎么办……”
    李照江看得目眦欲裂，终于忍不住彻底投降，哀求叫道：
    “姐夫啊！辈分不能乱哇！我叫你一声爹，那我姐跟你算什么关系呀？”
    这话倒是提醒了燕裕。李照江如果当自己的龟儿子，那女武神岂不成了自己的女儿？嘶！这个辈分有点太禁忌了，我还是当他的姐夫吧。
    “诶！小舅砸，你别担心，马上给你姐把毒解咯！”
    燕裕出声安慰李照江，随后又将李明湖香肩扣住，手掌顺势下滑。
    狠狠注入真元！
    ——————
    要说真正意义上的用强，燕裕至今为止大概被三个女人逆推过。
    安娜，喜欢跟他黏在一起，然后玩些小情趣的游戏，比如女医生和男病人，女狱警和男犯人等等……如今的月蚀女王，已经有了一些比较奇怪的喜好了。
    周红羽，更接近物理形式上的强行占有，比如强抱、强吻、强脱，主打一个老娘怎么快活就怎么来，基本不大会考虑燕裕的感受。
    如果双方之间没有感情基础，又或者这俩姑娘没有长在燕裕的性癖范围内，那么她们现在已经是死人了——燕裕可不是什么善人绅士！
    李明湖的强上风格跟她们都不同。虽然同样是强行贴附过来，但动作却带着隐隐的媚意。比如先是亲上一会儿，然后觉得脸颊边的头发有些碍事，便将其束到脑后用手提着马尾，贝齿轻轻咬住下唇，朝着燕裕露出勾引般的、漂亮迷人的笑容。
    女武神露出这般妩媚表情，谁受得住啊！也就是燕裕定力惊人，才没有让红莲钻头给天元突破了。
    实际解毒时间差不多是7分钟左右，但燕裕感觉似乎只过了3-4分钟。
    对于下方的李照江而言，则好像过了整整7个小时那么久。他不断地奔跑、跳跃，直到失足而坠落湖中。剑柄终究不是专业的登山设备，对他而言太过狭窄、难以立足。
    最远的一次，已经抵达了最后的坍塌路段，似乎助跑再跳跃就能够着他们了，却又因为脚下一滑而遗憾败北。
    姐……我身体好痛，我的心亦好痛！
    随着燕裕将她身上的毒解了七七八八，李明湖的意识也逐渐恢复了正常，而先前的记忆并没有从她脑海里消失。
    她依偎在燕裕怀里，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又仰起头来轻俏索吻，表现依旧亲昵且甜蜜。
    燕裕也觉得有些不对。这丹药之毒不是应该已经解了吗？难道什么地方还有漏网之鱼？
    他勉强应付着李明湖的嘴唇，双手在她身上到处游走，润咒真元渗入皮下进行确认。
    找不到多余毒素。
    这就奇怪了。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已经恢复正常的精神状态啊？
    任由李明湖在怀里拱来拱去，燕裕陷入了深沉的思索。
    毕竟是两世为人，又研究过李明湖的各种手稿，对女武神了解颇多的他，很快就意识到这姑娘是在装作中毒——原因很简单：如果恢复了正常神智，那就势必要对之前两人的行为有个反应！
    而此时的李明湖，确实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生气发泄？这事儿也怪不得别人，毕竟贴是你自己贴上来的，燕裕还好心帮你解毒呢！
    无事发生？那更奇怪了，显得她对这种肌肤之亲完全不在意——人家可是黄花大闺女，又不是什么给男人接触惯了的包厢公主！
    趁势要求燕裕补偿？虽然有可行性，但是不合情理，李明湖自己不是那种能撒泼打滚胡搅蛮缠的类型，做不出恩将仇报的行为来。
    因此在不知道如何应对的情况下，也只能暂且装作继续中毒、没有神智的样子，能拖多久就算多久。
    燕裕看穿了李明湖的窘迫，于是便叹了口气，手掌平举成手刀状，啪地击打在李明湖那如天鹅般白皙优雅的颈部。
    这一击，对凡人是能击晕的，对修士的强悍身体就不够看了。但李明湖正需要一个台阶来下，此时立刻就脑袋一歪，装作不省人事的样子。
    燕裕将她扶好靠在石壁上，随后站起身来，望着下方如丧考妣的李照江，叫道：
    “小舅子，你怎么还没上来啊？”
    李照江欲哭无泪，辩解说道：
    “剑柄太窄，水汽太滑！”
    “唉，真是废物！”燕裕冷笑说道，“算了，还是我来帮帮你们吧。”
    袖中抖落银丸，化作傀儡阿真模样，轻巧地从悬崖高台纵身跃下，落入湖中，踏水而出，左手揪住徐锦，右手抓住李照江，仿佛老鹰捉小鸡般将两个成年人轻松提起。
    有天河定底神珍铁作为心脏关窍，她的力气可小不到哪里去。
    阿真提着两人健步如飞，直接走上沿崖小路。燕裕双手掐动剑诀，黄庭剑和两仪剑依次钉入崖壁，伴随着阿真那敏捷矫健的脚步，行云流水没有半点卡顿，一次性完美地渡过所有坍塌路段。
    李照江上了平台，立刻扑到李明湖的身前，哀嚎起来：
    “姐！我来晚了，让你受辱了……”
    李明湖此时正在装晕，心中暗骂：你若是真觉得我受辱了，那你接下来就别提这事了，大家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行不行？
    接下来你要是敢反复再提，回去后我真要抽你几个大嘴巴子！
    徐锦看着一动不动的李副队，微微挑眉，转头问燕裕道：
    “李队身上的毒解了吗？”
    “解得差不多了。”燕裕严肃地点头说道，“等她醒过来，估计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事，这药效还是有点猛的。”
    徐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严肃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最好也不要再提起这个事，免得到时候她恢复记忆，反而造成二次精神伤害，就不好了。”
    这小姑娘果然会做人，不愧是前世漂亮废物的专用草纸，这给领导擦屁股的本领堪称一绝！
    “那怎么行！”李照江却不同意，恶狠狠道，“老燕！你虽然是帮我姐解毒，但也跟她又亲又抱又摸，这便宜给你占完了！又怎么说？”
    “你不叫我姐夫了？”燕裕诧异问道。
    “呸呸呸呸，我姐还单身着呢，哪来的姐夫？”李照江直接翻脸，“你就说你打算怎么补偿我姐吧。”
    地上的李明湖已经无语了：人家把梯子给你搭好了，你硬是不肯下台算怎么回事？
    若非我现在还在装晕，我马上就起来给你一脚！
    “你想怎么补偿？”燕裕虚着眼睛问道。
    李照江沉吟片刻，说道：
    “这秘境里应该有很多的宝物……”
    “你姐是剑仙，能需要什么宝物？”燕裕立刻说道，“若是拿了什么厉害的飞剑，她有需要，我们这边当然没问题。”
    “飞剑只能算是精神补偿。”李照江振振有词，“你把我姐身体都摸遍了，她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这你也总得负责吧！”
    李明湖感觉自己快要气炸了：你说谁嫁不出去？
    “那你想怎么样？”燕裕冷笑。
    “简单，你来追求我姐。”李照江开始列条件，“当然，不是说你直接就是我姐的男朋友了。首先你得去追求她，她保留拒绝你的权力，如果最后被你追到了那是你应该做的，如果她找到别的喜欢的男人，那你就要果断放手并且祝福她。”
    “合着把我当过渡男友是吧？”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燕裕反而给逗乐了，“能上床吗？”
    “上个屁！”李照江大怒说道，“我姐还没有跟你确认关系，你敢对她轻薄无礼试试？哦，确立恋爱关系也不行，我们李家有极其严格的家训，婚前行为是绝对禁止的……”
    “什么家训？我怎么不知道？”李明湖实在忍不了了，起身问道。
    “姐！你醒了！”李照江大喜过望，随后又立刻泪眼汪汪，哭诉说道，“姐我跟你说，燕裕这小王八蛋之前趁你中毒，占你的便宜……”
    话音未落，忍无可忍的李明湖已经飞起一脚，将自家的亲弟弟给踹悬崖下去了。
    众人：………………
    “徐锦。”李明湖转身吩咐说道，“你去接他上来。”
    徐锦连忙来到平台边沿，就看见李照江正从湖里踉跄走到岸边，仿佛一条落水的犬。
    李明湖看向燕裕，低垂眼睑，轻声说道：
    “先前麻烦你了。”
    虽然语气显得颇为生疏，但她脸上的淡淡红晕，却又出卖了她的内心情绪，明显已经忐忑到不行了。
    燕裕倒是不以为意，笑笑说道：
    “没事。丹药是我给你的，出了问题我得负责……所以要补偿你吗？”
    “你别听阿江瞎说。”李明湖有些无语，摇头说道，“突发意外，事急从权，怎么能怪你呢？我只是想谢谢你罢了。”
    “嗯嗯。”燕裕点头说道，“不用谢。我也不是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救的。”
    李明湖心神一荡，忽然抬起目光与他对视，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咱们是有感情基础在的，说麻烦什么的也太见外了。而且如果换做我中了这个毒，你也肯定同样会救我的对吧？”燕裕冲她眨了眨眼。
    李明湖沉默片刻，微微一笑：
    “我会让阿江来救你。”
    “不是吧？！”燕裕故意怪叫起来，“呱，我要跟女孩子贴贴，不要跟男人贴贴啊！”
    李明湖背过身去，假装不想理他，但很快就笑得肩膀颤抖起来。

 第四十一章 地底佛国

    若是有人能勘探整个秘境，就会发现这个地底秘境非常大，横贯约700公里，而各种洞穴的长度总和在300公里以上。
    洞穴大抵分为四片区域，即西北地势较高的稀洞群，西南地势较低的溶洞群，东北的暗河上游区域，以及东南的暗河下游区域。四个区域被一条巨大的暗河河道连接起来，周围又有许多的支流河道，以及干涸的旧河道（如今已经变为可通行的洞穴通道），有些是回环，还有些是死路，寻常人在里头很容易就会转晕。
    燕裕和李明湖被传送到正北方的高处，随后往西边而行，在这里遇到了李照江和徐锦。四人汇合休整之后，就准备继续探索秘境西北方的稀洞群。
    林柠被传送到秘境正南方的大型溶洞之中，此时正在所谓“镜中仙”的指点下，开始沿着支流河道向北前进。
    陈灵韵和赵元真被传送到东北方的上游河岸边，随后沿暗河主河道顺流南下。两人和往北探索的林柠擦肩而过，最近的时候只隔了200多米的岩壁，最终还是没有发现彼此的存在。
    在东南方向，暗河汇聚成了巨大的地底湖泊，面积为30多平方千米。湖底是整个秘境地势最低的地方，又有至少三十条河道汇入此处，因此也成了诸多秘境探索者们的终点。
    贴近湖面的位置雾气袅绕，可见度仅在10米范围之内。湖中央有大片的水上建筑群，建筑顶端破开迷雾直指洞底，哪怕在远处也清晰可见。
    苦修士们不知从哪里弄了一条大船，航行到建筑群的附近水域，开始环游寻找合适的停泊点。
    只是浓雾环绕可见度太低，绕了半天也是一无所获。找不到可以停靠的码头，大船也没敢擅自靠近，正打算继续绕行，忽然从外侧迷雾之中飞来几道阴鬼，瞬间就将甲板上巡逻的苦修士放倒。
    紧接着，便有许多独木舟趁着雾色冲出。船头站着的几乎都是刺符师，将全身法印以灵力运转起来，以金刚不坏之身顶住苦修士的火力，扒着大船外壳就往上爬。
    双方很快就激烈交战起来。人数上苦修士明显占据优势，又是居高临下，火力可以轻易覆盖到下方的巫术师们。后者几次突袭尝试登上船舷，最终都被杀退下去。
    浓雾环境让双方都难以统计己方的伤亡情况，因此一个个都杀得凶性大发。巫术师们见难以攻上大船甲板，便调集来许多咒术师，用法术直接攻击大船。
    很快船上多个封水仓就被打穿，苦修士们见状无可奈何，只能强行转舵撞向旁边建筑。
    部分苦修士在剧烈震动之下坠入湖中，很快就被巫术师们补刀击杀。其余从甲板上迅速跳下，冲入建筑之中进行躲避。巫术师们立刻划动小舟靠岸，阴法师们放出大量阴鬼，从建筑缺口之中追杀进去。
    不远处的高塔之上，谢若溪看着他们冲入广场，担忧问道：
    “云锦，他们都进来了，我们现在还不撤离吗？”
    “再给我几分钟。”身后的房间之中，苏云锦从架子上再次取下一枚玉简，神识探入阅读起来。
    此处秘境之中的湖上建筑群，乃是一个名叫“净土禅宗”的门派驻地。
    苏云锦清楚记得，《大般湼槃经》曾有言：魔波旬渐当坏乱我之正法，让魔子魔孙披上僧衣，混入佛寺，曲解经典，破坏戒律。
    此方世界的净土禅宗，便是四大邪宗的一份子。红莲宗以业火炼人，伏魔宗以天魔噬人，欢喜宗以欲念坏人，而净土宗则是以秘法改人，妄想“以有漏之形做无漏身”。
    简单地说，就是我的修为境界成不了佛，没法在灭法时代来临之前飞升西方极乐世界，那我就把自己的身体改造成罗汉，把魂魄炼化成菩萨，然后将门派驻地改造成西方净土——试图以此来挺过灭法时代的摧残。
    结果显然是失败的，因为如今的净土宗门派驻地，只剩下各种疯癫失神的假菩萨，以及肉身畸变的恶罗汉了。
    考虑到此处驻地极大，一一搜寻过去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两人便先行寻到这藏经阁里，打算从中寻找秘境中枢的线索，再做打算。
    谁知道天竺苦修士和南境巫术师来得这么快！
    谢若溪担心若是被人寻见此处，不得不以寡敌众，届时情况就会凶险起来。
    苏云锦却坚持要留在这里继续查资料，因为两人都是法修，有对付大量敌人的道法，南斗星河秘术主控，推潮横波笛主防，要打就打、想走就走，何必一看到敌人抵达就惊慌失措？
    谢若溪素来是个没主见的性格，心想云锦脑子比我好用，那我就听她的呗。
    死守此处！
    与此同时，在偏东北方向的一处瀑布，巨大的钵盂圆船轰然而下。
    陈灵韵和赵元真也抵达此处，开始朝着湖上的诸多佛寺进发。
    ——————————
    却说林柠沿着干涸河道不断前行，只见周围环境越发狭窄、阴暗、幽深，让她也有些不好的预感，怀疑自己是不是正在被镜中仙诱入陷阱。
    她并未完全相信这个所谓的“被困真仙”的说法，而对方似乎也知道她在提防，因此并未直接指挥她往这或往那走，而是跟她瞎七搭八扯起了闲话：
    “净土宗和真昧剑派的宿怨也算是由来已久。秘境原本为净土宗的无心和尚所攻占，历经三个甲子才除掉其中大多数阿修罗怪，并在此处建立地下佛国。”
    “后来真昧剑派的创派祖师陈严威，携诸多剑仙弟子闯入佛国，欲夺人基业化为己用。净土宗不敌陈严威，只得将秘境中枢一分为二，一半交给真昧剑派保管以求媾和。陈严威也顾忌到净土宗对秘境禁制太过熟悉，生怕他们鱼死网破同归于尽，因此占据秘境高处建派之后，便暂且收敛门人、偃旗息鼓。”
    “道佛对峙了差不多七十多年，无心和尚最终圆寂坐化，陈严威也在一次外出离去之后再也不归，致使双方几乎是同时由盛转衰。而后又起了许多冲突，但谁也没有和对方同归于尽的实力了。”
    “真昧剑派难以从正面攻克净土宗，便培育大量剑傀妖物，从暗河上游投放任其漂下，去给净土宗制造无休止的麻烦。”
    “净土宗也洞开黄泉地府，从中引出诸多厉害鬼物，叫其从中游同样漂流下来，与剑傀互相折磨损耗。又在门派内部建立‘地藏王府’，有专门的僧人来养鬼育鬼，伺机要反攻真昧剑派。”
    “剑仙本应除妖，高僧自当渡鬼。然而在门派存亡的威胁下，双方都背弃了原本的道德准则和底线，不惜用上原本唾弃的手段去彻底毁灭对手。由此可见，人心深处之恶，还要胜过灭法时代的威胁啊。”
    “你这是在让我做阅读理解？”林柠皱眉问道。
    “我只是跟你闲聊罢了。”镜中仙笑着说道，“如果我记得没错，秘境中枢是被一分为二的。真昧剑派保管一半，净土宗又保管一半。你要夺下此处秘境，这两边其实都得去一遍。”
    “我要先找到队长再说。”林柠暗想队长见多识广，他肯定知道要如何对付这个“镜中仙”，我就不越俎代庖了。
    “你喜欢你那个队长，对吧？”镜中仙笑着问道。
    “关你屁事。”林柠恶声恶气地说道。
    镜中仙见她故作凶态来掩盖害羞，也就不再继续撩拨刺激她，而是感慨说道：
    “少年慕艾，闺秀怀春，本是人伦常理。可惜以前的剑仙们不懂，一味想着绝情断性，好比眼见大山，不敢攀越，便想着绕山而行，如此缺乏胆魄，哪里还有机会得证剑道真谛？你虽然剑术水平低微，但胜在心思澄澈、至情至性，只要保持这个心性下去，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我很看好你的未来哦。”
    “少拍马屁，别以为说几句漂亮话，我就会被你迷惑了。”林柠轻蔑不屑地道，忽然又狐疑起来，“等等，我也没跟你提过几次队长吧？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队长？”
    “哈哈哈哈哈哈哈！”镜中仙长笑数声，这才缓缓说道，“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可是镜中真仙！没有什么能瞒过我的探查！”
    “那你倒是说说，镜中真仙怎么会被困在一面铜镜里，又怎么会被丢在这个秘境之中，几千几万年都不见天日的？”林柠冷笑问道。
    虽然在镇海战队之中，林柠常常被燕裕、苏云锦和陈灵韵用话术挤兑甚至欺负，但这并不代表她不聪明——她在高中可是班长哦！
    “那就说来话长了。”镜中仙淡淡说道，“之所以被困镜中，是因为我走遍世间大江南北，见惯红尘百态，自以为世间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引起我的兴趣，因此才自愿隐居镜中孤独终老的。”
    “仙人也会老？”
    “不会，但这样说会显得比较有仙人气质。”
    “我看是疯人气质吧。”林柠说道，“你如果是自己进去的，那你肯定有办法自己出来。”
    “我当然有。”镜中仙反问她道，“但我为什么要出来？”
    “你不出来，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镜中仙？”林柠呵呵问道，“而不是什么器灵之类的玩意儿？”
    “信不信由你。”镜中仙也呵呵笑道，“我也没必要非得跟你自证吧。”
    林柠心说这倒也是。如果这镜中仙反复跟她强调自己的仙人身份，她估计是会越来越怀疑的。但对方不急着证明，反而让她有些吃不准了。
    算了。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我都会把你交给队长！
    只是队长……你到底又在哪里啦！
    ——————————
    燕裕正在跟李明湖谈笑风生。
    李照江自从被姐姐踹下去后，虽然又被徐锦给救了上来，但此时正陷入失魂落魄的状态，嘴里喃喃地说着听不懂的内容。
    李明湖也没理他，只是继续找话题跟燕裕聊，似乎是打算尽快把先前的事情揭过去。
    燕裕也看穿她的心思，便很配合地绝口不提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天南海北地各种闲扯。
    徐锦在后面有些听不下去，出声问道：
    “我们真要回去打那个守门道人吗？还是说，找到更多的队员再去尝试呢？”
    如果守门道人真如燕裕所说，有金丹境界的剑仙实力，那仅凭他们四个人也未必能战而胜之——而且对方下手毫不留情，意味着每一次尝试都有殒命风险，或许还是等全员汇合之后再去挑战更为保险。
    “这秘境也不知道有多大，相比于漫无目标地找人，还是尽快拿到秘境控制中枢更为现实。”燕裕给她解释说道，“人是会到处乱跑的，而秘境中枢就在那里，且往往有迹可循。”
    “没错。”李明湖在旁边附和，盈盈笑道，“更何况阿江的元磁神光，也很克制这种剑仙类的敌人呢。”
    李照江上一秒还在双眼无神，这一刻直接满血复活，立刻露出威严肃然的表情来，认真说道：
    “没有任何金铁之物能抵抗我的元磁神光！绝对没有！”
    “你可得悠着点。”燕裕提醒他道，“除了你以外，我们三个都是剑仙呢。元磁神光对我们也会造成影响，别到时候没克制住对方，反而把我们的剑术给封印掉了。”
    “说的也是。”李照江一本正经地道，“我会注意不要让元磁神光接近姐姐和徐锦，但难保不会不小心打到你身上，你到时候自己注意一点，被我法术刷到飞剑我不负责哈。”
    “既然如此，保险起见，要不我就别用飞剑吧。”燕裕也露出沉吟之色，“改用傀儡好了，到时候阿江你自己小心点，我的傀儡操控也没有那么精准。”
    “你们够啦！”李明湖呵斥说道，“阿江！认真讨论战术方案，你不要在这里捣乱！”
    李照江顿时如遭雷殛，欲哭无泪，嘴唇哆嗦半天，硬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第四十二章 去搬救兵

    要说徐锦对镇海战队的印象，最早还是社会舆论上传谣的“后宫战队”。
    除了队长之外全是女的，还全是年轻漂亮的姑娘，很难让人不会心里多想。
    但要说实证的话，确实也没有什么证据——尤其是从结果导向去看，燕裕至今还保持着单身状态，没有跟谁谁谁在一起，似乎又证明他似乎对队里的女孩子们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于是又有传言说燕裕其实喜欢男人，比如他和刘龙韬、他和李照江之间，有什么奇怪的三角关系……如今徐锦以自己的目光来看，燕裕和李照江之间确实没有什么基情，他明显对副队长李明湖更有兴趣。
    至于李照江，不过是他们暧昧时顺便调侃消遣的玩具罢了。
    对李明湖这个姐姐，徐锦是非常钦佩尊重的。成熟稳重、聪明知性，一看就是那种家教很好的家庭养出来的女孩子，在战队里负责制定训练计划，设计团队战术，打磨合作关系，和安南军上层的汇报沟通也由她一肩担起，相比之下李照江虽然身为队长，却显得像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又或者说，考虑到实际年龄，李照江才是普遍存在的男大学生常态，队伍里的其他男生也差不多，唯独李明湖过于早熟了，有种久经社会历练的职场女精英感觉。
    像她这种性格城府，其实是很难找到对象的，因为同龄异性如果不能比她更加成熟，落在她眼里就会显得过于青涩幼稚——所幸能有燕队这样无论是实力、手腕、地位还是成熟度，都完全胜过李明湖的异性存在，因此徐锦很自然得出一个结论：
    没有任何人能比燕队更配得上李明湖。
    在这个前提下，李照江对姐姐的选择颇有微词，就显得更加愚蠢且幼稚了……队长，你也不想想，除了燕队以外，你姐还能看得上谁呢？现役修士里又有谁配得上她？
    你要是真的为你姐姐着想，就应该跟我一起嗑他们的cp才对嘛！
    众人回到剑术比试场附近，李照江正要往前，忽然被李明湖拦住了。
    他们躲在洞口后面，神识悄然往前方探去，发现里面的守门道人，正在跟三个苦修士交战。
    顶在最前面的是毗湿奴苦修者，双手各持一个金光法轮，试图抵挡守门道人的双手御剑术。然而修为等级差得太远，投掷出去的法轮根本扛不住赤蓝双剑的横冲直撞，防线几乎是节节败退。
    每当有飞剑击穿法轮防线，要过来杀人的时候，身后的萨克蒂苦修者就会双手合十，从眉心的红色吉祥痣里射出一道红光。但凡照着飞剑，飞剑行动便放缓片刻，让毗湿奴苦修者能够逃脱生天。
    旁边还有一名湿婆圣典苦修者，挥手放出大片硫磺毒火，在空中变为群鸦射向守门道人。后者从容掐动剑诀，驭使湛蓝飞剑使出夜战八方，几个来回横扫就将火鸦尽数击破。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三个苦修士并不是那守门道人的对手，只是依靠互相配合牵制才苟活到现在。但凡只要失误一次，立刻就是团灭死光的下场。
    就在这时，远处的另一个入口，忽然就有一道灰影悄无声息地射来！
    此乃南境降头师的鬼降，将生魂拘束后炼入尸油之中，炼化为恶念深重的降头，移动隐秘且飞行速度极快，瞬间便没入萨克蒂苦修者的体内。
    后者眼神立刻呆滞，转头将眉心间的红光打向毗湿奴苦修者，俨然是已经被降头师的鬼降迷了心智！
    毗湿奴苦修者完全没料到队友会出手袭击自己，被背后红光照了个正着，仿佛石化般直接凝固不动，随后赤色飞剑穿胸而过，当场惨死！
    “异族鼠辈！”守门道人不喜反怒，冷笑说道，“且看你们能在老鼠洞里躲到几时！”
    没了毗湿奴苦修士顶在前头，其余两个修者面对赤蓝双剑，几乎毫无抵抗之力，被守门道人干脆利落地解决掉了。
    此时比试场中已经无人，守门道士的身形也消失不见，只剩下人影绰绰的诸多洞口——显然，不止是陆国修士，其他抵达此处的外国超凡者，也躲在各个通道背后持续观望。
    不解决守门道人，就没有办法继续探索。
    但要解决守门道人，过程中很可能会遭到其他人的偷袭，刚才那三个苦修士的下场就是最好的例子。
    场面似乎陷入了某种僵局，先出头的就意味着被针对，因此埋伏周围的所有人都在等，指望别人先出手替自己去趟雷。
    李明湖神识再次扫过比试场地周围，可以看到共有八个洞口，通往八条不同路线。自己和燕裕从其中一条路线而来，因此可以排除；现在待的这个通道，也被阿江和徐锦完整探查过，并未通向真昧剑派的驻地。
    不对。现今六个洞口之中，有四个洞口可以确认有外国超凡者潜伏在后面。假使这四个洞口之中，有一个通往真昧剑派驻地，那么超凡者应该会直接去探索搜刮，而不是守在剑术比试场的外围——这说明他们身后的路已经探索完毕，并且确认无路可走了。
    李明湖的目光落在剩余两个洞口的位置。它们恰好是相邻的，和其他六个洞口在外观上没有任何区别，洞内也没有暗藏埋伏的迹象。
    会是哪一个呢？
    “左的可能性更大。”燕裕忽然说道。
    “为什么？”李明湖沉吟片刻，说道，“是因为它和我们来时的那条路线，恰好是正对着的？”
    “而且我们来的路线上有什么？”燕裕问道。
    “有刻着真昧剑派字样的巨剑！”李明湖立刻恍然大悟。
    修行宗门，山门往往和正殿大门相对，且位于同一条中轴线上，这是出于对称性的建筑美学所设计的。宾客从山门进来，一路直走就能抵达正殿，如果你把正殿放在左边，宾客进门来还要转个弯，听起来就是很奇怪的事情。
    李照江和徐锦来的路线上，虽然同样有许多剑傀在看守，却没有任何刻着真昧剑派的石刻存在，说明这条路线大概率是分支岔路。自己和燕裕走的那条路线，有“真昧剑派”的剑碑，是山门正路的可能性最大！
    一般而言，正门进来之后就是殿前广场。外门弟子平时可以在这里练习剑术，掌教也会在这里宣布宗门事务。如遇外敌入侵，殿前广场也是第一处前线堡垒，是守卫宗门正殿的重要关卡。
    而此处的剑术比试场，实际上是一个面积极大的房间，用来当做门派的殿前广场是完全说得过去的。
    “你们在讨论什么？”李照江莫名其妙。
    “他们在定位接下来要往哪边走。”徐锦给李照江解释说道，“秘境中枢大概率会在门派驻地，我们要去的也是那里。”
    “我知道。”李照江思索问道，“但如果要通过这个剑术比试场，我们就得击败守门道人，对吧？那如果一时攻不下，后面又有外国超凡者偷袭，我们岂不是陷入危机了？”
    “不用击败守门道人。”李明湖淡淡说道，“我们暂时将其拖住，撤到对面那个洞口，立刻就走。”
    李照江恍然大悟：对啊！对面洞门又没上锁，我们直接走不就好了？反正这守门道人又没法追出来！
    思虑周定，四人便离开藏身处，径直踏入剑术比试场。
    背负双剑的守门道人立刻浮现出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只见李照江双手合十，立刻催发出元磁神光，朝他凶狠刷去！
    元磁神光原本是呈铁黑色，被李照江凝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之后，反而转为了纯白色。只是简简单单一扫，守门道人背后双剑立刻不受控制地脱出，被元磁神光裹入其中！
    李照江哈哈大笑，心说我这神光不愧是天下一切金铁之物的克星，正要招呼老燕一起动手，却听见燕裕叫道：
    “快走！别停！”
    话音刚落，就看见暴怒的守门道人纵身而起，身与剑合，人剑合一！
    人剑合一，乃是剑仙最不讲道理的大招。剑光暴涨之下，直接就挣脱元磁神光的束缚，朝着四人追杀而来。
    李照江吓得魂飞天外，赶紧转身拔腿就逃。燕裕迅速招出傀儡阿真，一记赤羽九凤火射出，强行将人剑合一迟滞片刻，让李照江趁机窜入洞去。
    守门道人冲到剑术比试场的边缘，解除了人剑合一状态，脸色又青又黑，狰狞变幻之下，忽然恶声说道：
    “好好好！胆敢这样戏弄于我，那我也不用顾虑什么繁文缛节了！”
    “贼子，等着领死！”
    他手中剑诀猛力掐动，只见赤蓝双剑立刻劈向众人，在洞口处浮现出来的无形屏障挡住。守门道人剑诀再变，双剑同时使出鹰击长空连斩，在屏障上打出一连串的火花和爆响！
    燕裕顿时心知不妙，连忙吩咐叫道：
    “快走！都跟我来！”
    他将分云八卦步催发出来，一马当先冲在前头。李明湖和徐锦也开启神行术，紧随其后。
    李照江跑得最慢，毕竟是定点炮台大法师，这种移动基本功练得不如剑仙扎实，正要呼叫求救，衣领就被傀儡阿真提起，拖着他飞快地缀在众人后方。
    仅仅用了不过半分钟，守门道人终于将屏障击碎，随后气势汹汹地追杀而去。
    他这一走，埋伏周围的巫术师和苦修士们立刻蹲不住了，几乎同时从洞口后方现身，争先恐后奔入剑术训练场，要抢入那洞口之中。
    洞口并不宽敞，前面被人堵住，后面见了怕进不去，索性就把攻击往前面乱打，要强行杀出一条路来！
    这些人的自相残杀暂且不提。却说燕裕四人在通道之中狂奔，只见周围的地板、墙壁和顶壁都打了青砖，跟外面那些未被加工的粗糙溶洞地形，构成了极其明显的对比。
    显然，这条通道肯定通往真昧剑派的宗门驻地！
    后面剑光还未追至，已有风雷之声隆隆传来。前方抵达一处分岔路口，燕裕立刻传音说道:
    “徐锦照江，你们走右边，我们走左边！”
    “好！你们小心！”李照江连忙跟着徐锦折向右边，跑了两分钟才反应过来。
    等等，为啥我要跟徐锦走，老燕就能和我姐同行？
    事急从权，当时也不可能跟老燕争辩，如今事后回味过来，只能恨自己反应太慢，不然抢先说“我跟姐走，老燕你带下徐锦”，现在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情况啦！
    “如果要分队的话，燕队和李副队一起比较合适。”徐锦忽然开口说道，“燕队实力很强，哪怕李副队身体出问题，肯定也能护她周全。”
    “确实。”对燕裕的实力，李照江还是比较信任的，因此只能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
    净土宗的门派驻地之中，闯入此处的苦修士和巫术师们，遇到了大量的游荡鬼怪偷袭。
    为了抵御真昧剑派培育的剑傀妖物，净土宗不得不推行以鬼制妖之法。他们在暗河中游以阵法打通黄泉地府，召唤来大量孤魂野鬼，顺着暗河水流来到驻地，而后又由净土僧人们豢养、培育和互相厮杀，以期培养出足够凶厉的强大鬼物来。
    由于灭法时代，地府阴职空缺，在净土宗覆灭后的这些年里，这些鬼物仍然在互相吞噬进化，从而孽生出了许多饿死鬼、吊死鬼、水鬼、瘟鬼、母子鬼等，亦有更高阶的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在宗门驻地外圈到处游荡徘徊。
    谢若溪有专克阴鬼的玉枢雷，因此和云锦在此几乎是畅通无阻。陈灵韵也有克制阴鬼的囚狱幡，沿路过来不管遇着什么鬼物，直接发动摄心大法收入幡中，若是资质还行可堪造就便留着，不行就任由幡中鬼物吞噬，脸上笑容简直愉悦到不行。
    赵元真看着越发胸闷，心说灵韵这次算是赚大发了，反倒我至今依旧一无所获……好气！
    这个宗门的藏宝室究竟在哪里嘛！
    她无聊地打量四周，忽然只见远处有瀑布飞流而下——不对，是水流正在从上往下拍落！那是云锦的南斗星河秘术！
    时间往前推移半分钟，却说谢若溪守在藏经阁门口，忽然看到远处有阴鬼飘来。
    她想也不想，手里捏了一发玉枢雷打去，瞬间便将阴鬼炸得灰飞烟灭。
    然而这阴鬼并不是宗门野生鬼物，而是阴法师驱使的魂魄仆从，此时骤然遭到未知来源的攻击消灭，立刻引起了他的怀疑。
    这阴法师确认方位之后，便纠集了几个同伴，朝着谢若溪的方向悄悄摸来。
    只是谢若溪真元充沛至极，神识扫描范围更是超大，第一时间就确认有敌人正在靠近，连忙转头求救叫道：
    “云锦，有人来了！五个人！”
    苏云锦只能放下玉简出来，神识同样扫向下方，见那五名巫术师毫不犹豫直奔这边而来，便晓得自己两人行踪已经暴露，手中法决飞快掐出。
    南斗星河秘术向下拍落，其中夹杂无数勾陈星沙，混入江流仿佛高速切割的水刀，直接就将冲在前面的三个巫术师裹入其中，磨成数截！
    剩下的两个巫术师跑得较慢，此时却是逃过一劫，连忙掉头狂奔躲避天河之水。
    谢若溪也不甘示弱，双手捏起雷法远远丢去，要将这两个漏网之鱼补刀击杀！
    全部落空。
    苏云锦有些无语，只听见谢若溪哈哈笑道：
    “离得太远了，下次等他们靠近了，咱们再出手吧。”
    侥幸逃脱的两个巫术师，拉开距离后躲入安全之处，私下讨论片刻，意识到对面多半是来自陆国的修士。
    陆国修士为什么躲在那个房间里？难道里面有什么宝贝需要搜刮？
    想到这里，又意识到自己两人不是陆国修士的对手，巫术师们立刻打定主意：
    去搬救兵！

 第四十三章 汇合

    一个商铺，若要快速吸引路过顾客的注意力，最好的办法并不是树广告牌，而是雇一群人在门口排队。
    苏云锦和谢若溪也遇到了类似的窘境：由于在下方围攻的敌人越来越多，以至于周围诸多超凡者们远远望过来，“那边怎么围了那么多人？”“肯定是找到了什么好宝贝”，于是纷纷加入围攻阵营。
    不管是不是真的有好东西，反正我先跟着大家打上去再说！
    由于进攻方规模过大，苏云锦便取出河源净瓶来，以大江大河倾倒而下，将试图攀登藏经阁楼的敌人尽数冲走。
    对面见招拆招，很快就推出六名湿婆教苦修者，各持诸般法具宝器，念诵经文，召唤出“飘击云幢主风神”，身高十米，白须黑身，着甲戴冠，将右手幢幡摇晃起来，便于虚空之中生出青色大风，呼啸澎湃，硬生生将河源净瓶里倒出来的江水拦腰吹断！
    谢若溪连忙冲到露台处，顶着强风取出雷神锥来，用力注入真元，全力砸动。
    她的准头哪怕再差劲，面对这身高十余米的巨人也不可能打空。锥尖喷射出银白色的汹涌雷光，顷刻便凝成数十米长的雷龙，鳞片光耀，须发电闪，张牙舞爪扑向那飘击云幢主风神，一头猛地撞在其胸口位置，雷鸣爆轰，瞬间便将其炸成两截！
    合力法术被人强行破去，六名湿婆教苦修者同时如遭雷殛、栽倒在地，口鼻中汨汨流出血来。
    苏云锦趁势掐出法决，南斗星河秘术催发之下，以天河之水补足先前被吹断的江河缺口，顺带淹没了七八个想要趁机抢入的超凡者。
    苦修者们联手攻不进去，便商量着要和巫术师那边停火携手，双方共同攻下这座高楼。
    至于里面的东西如何瓜分，双方也没商量细节，反正哪怕定好了也没人会遵守。
    “云锦云锦！”高处的谢若溪回头着急叫道，“我们该走了吧？”
    “等我把东西收好就走。”苏云锦开始挑拣玉简，这个带上，那个不要。
    谢若溪正发愁呢，又看见下面攻了过来，只能再次来到露天，将雷龙召唤出来阻截敌人。
    雷龙对大型敌人有特攻效果，因此敌人很快改用化整为零的手段，组织许多阴法师召唤出大量阴鬼，沿着墙壁外围攀爬上来。
    见敌人改用鬼潮大法，谢若溪连忙收起锥子，切换成克制阴鬼的玉枢雷。
    可惜阴鬼太多且她的准头太差，往往要等到敌人进入10米以内才能确保击中。谢若溪胆子又小，让敌人逼近到这个距离，对她的精神压力实在太大，以至于急得满头大汗、神情惶恐，恨不得立刻长出十八条手臂，用加特林投掷手法把这些鬼物全部轰杀。
    “好了。”苏云锦终于出来说道，“我们走吧。”
    “我们已经被包围了。”谢若溪哭丧着脸。
    苏云锦淡定向下看了一眼，随即便手掐法决，将天河之水召唤出来。
    飞潮分野！
    远远看去，只见瀑布从藏经阁顶部倾泻而下，瞬间就将攀援而上的诸多阴鬼冲得七零八落。
    苏云锦迅速抓住谢若溪的手，两个姑娘同时御剑而起，瞬间又被秘境禁制压落下去——下方乃是云锦召唤出来的天河之水，被她意念催动起来，很快便托住两人剑光不坠，如冲浪般向下滑去。
    “等下落地之后，你就召唤出雷龙来。”苏云锦盯着急速扩大的下方地面，镇定说道，“周围三百六十度清场，没问题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没问题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下坠中的谢若溪被强风吹得脸色发白，尖叫声压根就停不下来。
    两人终于降至地面，落入大片水泊之中。苏云锦稳稳落地，谢若溪差点摔倒，被云锦给拉了一把，站稳身子，又摸出雷神锥来，召唤出银色的巨大雷龙，朝着周围用力摆尾一扫，便将赶过来的巫术师们尽数逼退。
    她们以神行术在前方奔逃，苦修士和巫术师们兵分两路：一路继续登高搜索藏经阁，看看有没有藏匿留下的宝物；另一路继续追逐两位陆国修士，要借助人数优势将她们彻底留在这里！
    法术、法宝、降头、阴鬼……诸多攻击从后方密密麻麻、铺天盖地而来，将两个姑娘的前后左右躲避去路全部封死，压根没有留下半点可供闪避的空间！
    临危之际，谢若溪只得拿出笛子，猛力地吹奏起来。
    她的真元本就超级雄浑，此时全力注入法宝，立刻朝周围催发出强大的音波之力，如海潮般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无数攻击撞上音波海潮，只见那法术瞬间光华溃灭，法宝霎时失控倒飞，降头立刻破碎炸裂，诸多阴鬼则是惨叫一声便消失不见，仿佛被压路机碾过去的螳螂蝼蚁。
    谢若溪见状也是一怔，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能那么牛逼，很快得意地叉腰挺胸，正要说话，却被苏云锦一把拉住继续飞跑。
    回头一看，原来是更多更密集的海量攻击再次来了！
    巫术师和苦修士们的想法很简单：你这防御手段的效果如此夸张，需要消耗的真元肯定也是一个天文数字。我们这边有这么多人，哪怕每人轮流朝你吐一口唾沫，你的真元能扛得住那么久吗？
    谢若溪确实扛不住，因此只能跟苏云锦左折右转，试图借助周围的建筑院墙来躲避进攻。
    她们刚越过一个院子，忽然听到有人传音说道：
    “直走，然后左转。”
    是灵韵的声音！两个姑娘均是精神一振，连忙根据她提供的路线行动起来。
    追赶她们的巫术师和苦修者们并无统一指挥，只是靠着各自的追踪手段缀在后面。只见她们一下去了左边，一下又跑到右边，两三个拐弯后就不见了身影。
    发现追丢了目标，又不肯就此放弃到嘴的肉，索性就将目光放在同伴身上，别人往哪里追，我也就往哪里跑，到后面所有人都乱哄哄地聚往一处，终于把目标堵在墙角位置，才发现原来是两个变化成云锦和若溪的鬼物，此时它们嗖地又就地一滚，化为两只老鼠，从倒塌的院墙裂缝之中钻出去了。
    众人：………………
    大家不甘心地面面相觑。苦修士怒视巫术师，巫术师冷瞅苦修士，不知是谁率先发起了第一下攻击，随后双方索性直接交战开火，彼此激烈厮杀起来。
    有人是为了发泄，也有人是为了自保，还有人是起了贪念，打算趁乱浑水摸鱼阴死一两个人，卷了他身上的东西就跑。无论是出于什么动机，双方脆弱的联盟关系已经被彻底摧毁，再也没法和平共处了。
    远处的赵元真站在陈灵韵身边，将整个过程都看在眼里，对她的精巧算计也是叹为观止。
    起初云锦若溪属于盲目逃窜，慌不择路跑了好久，根本没法甩开身后敌人。陈灵韵这边远程指挥，只用了半分钟左右，便叫追兵全部脱钩。
    不仅如此，她还将精擅变化的五鬼事先派出，埋伏在战场周围，随后变化成云锦和若溪的样子，果然将丢失目标的追兵们重新吸引走了。
    至于最后的混账局面，同样也是陈灵韵的手笔——提前将鬼物安插在巫术师的阵营里，假装是受了阴法师主人的指挥，朝苦修士突然发去袭击，由此便引发了双方阵营的内讧和大战。
    最毒妇人心啊！此女诡计多端心狠手辣，只怕在宅斗中也是如鱼得水，我一定要联手其他妹妹，将这女人牢牢压在底下，不得翻身！
    赵元真的隐秘心思暂且不提，却说四人终于互相碰头。苏云锦喜出望外，和陈灵韵抱在一起，谢若溪也是喜极而泣，拉着赵元真又哭又笑。
    姑娘们寒暄片刻，随后就将目光投向陈灵韵。如今燕裕不在，自然是由副队长发号施令。
    “云锦。”陈灵韵甜甜笑道，“你说已经有了此处秘境中枢的线索？”
    “嗯。”苏云锦认真点头，“我查阅了许多典籍。”
    “可以推断秘境中枢，应该就在这湖底深处。”
    ————————
    林柠负剑再次穿过一条长长通道，忽然闻到前方传来极其浓烈的血腥味。
    她暗自放慢脚步，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被镜中仙算计，踏入了某处陷阱之中，却听见镜中仙传音说道：
    “我跟你说过的，来真昧剑派的人基本活不过多久。”
    “为什么？”林柠问道。
    “因为当初陈严威离开之前，曾经在门派之中留下一道意生身。”镜中仙回答说道，“防止自己不在的这段期间，净土宗趁机驱鬼来攻。以他本人的性格脾气，对非真昧剑派中人绝对是不会留手的。”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林柠立刻怀疑问道，“你不是一直待在那个地底异族城镇里吗？”
    “嘿嘿。”镜中仙得意说道，“我说过了，我是故意被困在镜子里的，所以自然会保留一些探知周围的手段。”
    “那你就探知一下周围，看看我队长究竟在哪里。”林柠说道。
    镜中仙：………………
    在这里给我下套是吧？
    “呵呵。”林柠见她答不出来，立刻冷笑，“我就知道你是在唬烂……”
    “在前面差不多700多米的位置。”镜中仙回答说道，“跟一个漂亮女人手拉手呢。”
    林柠立刻抓住细节：你既然待在这个秘境里如此多年，如何会知道“米”这个长度单位？修真界那边一般都会用“尺”或者“丈”才对吧……什么？队长和漂亮女人手拉手？！
    她顿时也顾不得和镜中仙继续纠缠，只是将分云八卦步施展出来，神识反复扫向前方远处，同时飞快踏步疾奔。
    来到一个宽敞的八角形房间，林柠就看见这里已经横尸遍野，且都是天竺人和南境人，并没有陆国人的尸体。
    神识扫过他们身上的伤口，也都是火烧、电击，钝器打击以及厉鬼的抓伤，唯独没有任何飞剑留下的锐器切割或者穿刺。
    由此便得出一个结论：这些人应该是互相内讧厮杀而死的。
    这点就很奇怪：因为这些人如果和队长相遇，哪里还轮得到互相残杀？被队长用御剑术秒了才更正常啦！
    可在场死者各种死法都有，却就是没有被剑术杀死的，是因为没跟队长碰上吗？
    “镜中仙？”林柠再次问道，“要找队长，接下来应该去哪个洞口？”
    “正前方开始，往右数第三个。”镜中仙回答说道。
    林柠并未完全信她，只是如今要尽快找到队长为主，因此也就带着警惕之心，朝第三个洞口走去。
    这条通道显然是人工修筑的，周围砖石上有许多剑气切割的痕迹。林柠可是做题家出身，立刻看出那些痕迹极细且极深，肯定是人剑合一的大招造成的。
    所以队长确实来过这里？
    林柠正要继续前行，忽然听见镜中仙语气急促，传音说道：
    “趴倒！”
    林柠一怔，却只见前方视野突然被剑光完全充斥！
    此时再要趴倒已来不及，林柠只得脚踏分云八卦步想要躲闪，同时催动丹焱剑从剑匣中电射而出，以力道最为迅猛的天光破云杀向前方。
    震泽剑匣能给剑身附加锋锐之气，因此丹焱剑的剑光也同样炽烈磅礴。然而和对面剑光正面相撞，却依旧如同以卵击石，毫无抵抗之力就被打飞出去。
    林柠趁机将速度提起，闪身后退的同时，顺便掐剑诀拉回丹焱剑，只见那守门道人已经解除人剑合一状态，脸上满是狐疑神色，问道：
    “你……”
    他的话还未说完，背后就有一道细线飞来，却是燕裕的两仪微尘剑气！
    两仪剑瞬移杀来，守门道人偏头一歪，赤红剑在电光石火之间上挑，抵住两仪剑的闪现劈斩，发出金铁撞击的清脆声响。
    “队长！”林柠叫道。
    “合击！”燕裕大声喝道，双手同时御起双剑，朝守门道人背后猛攻。
    林柠二话不说立刻照办，将青竹剑和丹焱剑也催动杀去。
    四剑打双剑，本就有很大的容错空间。加上周围又是狭窄环境，哪怕飞剑在正面格斗中因为力道不足被击飞出去，也会因为撞上周围洞壁而更快地化去冲势、稳住重心，因此两人联手居然硬生生压住守门道人，叫他的剑术完全施展不开。
    守门道人心中也是暗暗叫苦。他这意生身之所以留在宽敞的剑术比试场里，就是因为开阔环境更适合他以一斗多，只是他为了追杀众人，强行破开现场禁制，结果反过来却让自己给栽在这里了。
    正当他烦躁焦急之时，李明湖的天闪剑已经沿着墙角悄然而至，毫无声息地杀向守门道人的后背！

 第四十四章 真昧之威

    李明湖偷袭而出的这一剑，是一招最基础的白虹贯日，却又不是简单的白虹贯日。
    同时以双剑对抗四剑，加上周围又是狭窄的长廊地形，自身不方便腾转挪移，只能依赖剑术防守，因此守门道人的精神是非常紧绷的。
    既需瞻前，又得顾后，注意力不断在两边切换，神识也是持续扫描运转，一刻都没法停歇——他必须保证无论前后有飞剑来袭之时，第一时间就用神识锁定对方的剑路，这样才能维持全盘防御滴水不漏。
    将思维逆转过来，就是当这边的两柄飞剑，都被击飞出去的时候，守门道人大概率会将神识转到那边去。
    李明湖正是抓住了这个时机，算准了对方神识挪开的瞬间，便将天闪剑全力催发打出。
    等守门道人将神识再次转向身后，天闪剑已经从防御死角杀将进来，马上便要逼近身前！
    此人也是剑斗经验超级丰富的，立刻判断此时再调飞剑回防已来不及，索性不闪不避，侧身半步，任由天闪剑刺入右边胸膛，却是避开了心脏要害。
    下一秒，却看见两仪微尘剑气同样刺入左胸！
    李明湖逮着守门道人神识不在的瞬间出剑，却没有隐瞒身旁的燕裕。两人虽然没有任何沟通，但毕竟走的都是技术流和计算流的路线，在这方面简直就像是母子同心，以至于燕裕瞬间就洞悉了李明湖的意图——就连守门道人下一步会向左侧步闪避，也在他的预料之内！
    两仪剑顺着剑气闪现过去，再次刺入守门道人的左胸，时间更是卡得完全精准。
    这回守门道人已经无力再闪，他的身形如梦幻般破碎开来。
    林柠终于松了口气，正要说话，忽然听见镜中仙传音说道：
    “别开心得太早，他还没死呢，待会儿就要开大了。”
    “什么意思？”林柠先是狐疑片刻，随后又脸色一变，立刻冲到燕裕身边，将镜中仙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将古镜给迅速取出，仿佛对待危险物品般丢在地上。
    燕裕皱眉神识扫过，发现那铜镜光华不显，灵性全无，根本就不像是什么法宝，更像是某种普通的老旧物件。
    他将其拿起来端详片刻，更加怀疑这压根就不是什么法宝，转头看向旁边的李明湖。
    李明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同样也看不出来……这玩意怎么看都是普通物件。
    林柠当然也知道，但镜中仙的传音却是货真价实的，连忙催促说道：
    “你快跟我队长说话！”
    镜中仙没有理她，直接选择一个装死，不吭声了。
    林柠急得直跺脚脚，恨不得马上把镜中仙从镜子里给拖出来，好证明自己并没有在撒谎。
    李明湖微微挑眉，不说话，而燕裕沉吟片刻，跟她解释说道：
    “柠柠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开玩笑的性格。”
    “队长！”林柠顿时眼泪汪汪起来。
    “至于这个东西……”燕裕沉吟了一会儿，“如果真是什么法宝，器灵又装高冷不说话，多半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只要我们不把它带上，丢在这里就一了百了。”
    “如果不是法宝呢？”林柠问道。
    “那丢掉不就更没有心理负担了。”燕裕说道。
    “没错。”李明湖附和说道，“面对未知招数的最好办法，就是压根不去接招。”
    那还用你说？林柠心里吐槽起来，嘴上却道：
    “那就把它丢这算了。”
    “等一下！”镜中仙终于扛不住了，跟林柠传音说道，“林柠！是我指引你找到你队长的吧？就算你信不过我，也要想想我这一路对你的恩情呀！你们刚才对付的那个剑仙，还没有彻底被击杀掉，我可以告诉你们怎么彻底解决他！”
    “呸呸呸，你是帮了我，但这怎么扯上恩情了？别给我上纲上线啦！”林柠立刻反驳说道，又将镜中仙的话语转述出来。
    燕裕面露沉思之色，心说这器灵性格似乎挺跳脱的。
    修真界遇到什么奇葩东西都不足为奇，但自己好歹两世为人，这破铜镜是不是法宝难道还能看走了眼？
    柠柠处理这类东西没有经验，不如暂且放在我这里，我替她保管好了！
    “那你倒是说说，要怎么解决那个守门道人。”燕裕说道。
    “首先，守门道人乃是昔日真昧剑派的开派祖师，留下来的意生身。”镜中仙跟林柠说道，“他后来离开真昧剑派，不仅留下了自己的意生身，还留下了太阳真昧剑的一道剑意。”
    “太阳真昧剑？”燕裕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哦，对了，是陈灵韵幡中那个鬼母提过，说峨眉剑门末代掌教曾经拿了镇派之剑跑路了。
    “如果说这个开派祖师留下的意生身，以你们现在的实力对付他的难度是1，那么对付太阳真昧剑剑意的难度就是10。”镜中仙继续说道，“前者你们还能依靠剑术，后者……你们连出剑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会被碾压爆杀。”
    林柠原封不动地转述出来，三个人在一起皱眉。
    真的假的？
    “你的意思是，这个意生身并未被我们击杀，他现在去取那太阳真昧剑的剑意了。”燕裕缓缓说道，“但是……你知道吧？我们的世界还在灵气复苏呢。太阳真昧剑的剑意，其实力发挥能突破环境灵气允许的上限吗？”
    镜中仙沉默片刻，回答说道：
    “铁木同重，互相交击，后者立碎。”
    这话说得有些弯弯绕，但燕裕和李明湖都不是蠢人，立刻明白了她话里的比喻说法。
    真元不仅有量的区别，也有质的差距。太阳真昧剑品阶太高，其剑意哪怕被幻境灵气上限锁住出力，其能量之雄浑也不是你们这帮还没结丹的小娃娃能挡得住的。
    李明湖沉默片刻，突然问道：
    “阿江和徐锦还在里面！对方取那剑意要用多久？”
    “最多一炷香的时间。”镜中仙回答说道。
    众人也是面色急变，连忙回头去找李照江和徐锦。
    好在真昧剑派驻地位于地底，不像地上那样四通八达，没墙围着的地方都可以走。沿着通道跑了片刻，终于在藏宝室里找到两人——正在到处翻东西呢。
    藏宝室附近有大量剑傀看守，本来应是一场恶战。但偏偏遇上了李照江的元磁神光，只是一扫然后一卷，就把剑傀们尽数扭成麻花状打了个结。
    元磁神光克制金铁，可不是说说而已！
    攻占藏宝室后，两人便开始分头整理。李照江负责法术法宝，徐锦则负责飞剑丹药，把看起来价值高的收到一堆，方便待会儿打包带走。
    燕裕等人赶到之后，也无暇去解释太多，只说守门道人又要来了，叫大家赶快跑路。
    情况紧急，众人只能挑上几个最好的，随后迅速转头跑路。
    却说离藏宝室不远处的后殿洞室，守门道人的意生身重新浮现出来，胸口给人开了两个大洞，却无半点鲜血流出，只是气势狼狈，神情狰狞。
    他扑向洞室内的祭台，上面放着一把飞剑。其形缥缈，其意锐利，虽然没有发出半点光泽，但仅仅是稍微接近，就叫人感觉仿佛置身于无穷无尽的光热之中，下一秒就要直接熔融。
    守门道人却不管不顾，伸手去拿。
    他的衣袖率先被燎着，随后是整条袍袖，到最后连胡须头发也熊熊燃起，整个人沐浴在炽烈火中，声音也在炙烤之下沙哑起来，但语气依旧凶狠强硬：
    “你还觉得是我的错，对不对？”
    “我没有做错任何事！天意难违，大势难挽，我能怎么办？”
    “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已经做到了极限！”
    “峨眉剑门的道统传承，不能断送在我的手里！”
    “算我最后求你一次……最后一次，好吗？”
    “真昧，看在我先祖的面子上……”
    “把你的力量……”
    “借给我！”
    他那被烧到只剩白骨的手，终于穿过层层光热，握住了缥缈不定形的剑柄。
    阳光普照。
    最先融化的是后殿洞室，随后光热向外无穷无尽地辐射开来，所过之处一切石砖岩壁尽数熔化、汽化，直到大半个真昧剑派的驻地都失控塌陷。
    正在朝外面疾奔的众人，也感觉到地势正在猛烈向下倾斜，同时有热风从下方吹拂而来，仿佛地狱硫磺的焦炎气息，风中夹杂着守门道人那嘶哑的、疯狂的叫喊声：
    “接我一剑……只要能接我一剑，我便收你为峨眉门徒……将我的道统传承都给你！”
    燕裕表情不为所动，心中却是有些惊骇：还没出剑，就有如此大的威势场面，我要是真傻到去接你的剑，不得连骨头带肉都给烧化了？
    “不要冲动。”镜中仙也跟林柠说道，“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剑意刚出鞘之时最盛，你们往南边去净土宗驻地，在那里可以消耗真昧剑意。在它还未走到强弩之末前，千万不要尝试和它硬拼！”
    “所以要往哪里走啦！”林柠焦急万分叫道，她已经被后面传来的隐隐剑意刺得头皮发麻，浑身仿佛十万八千个毛孔都在被小钉子扎。
    “前面左拐！”
    林柠迅速脚下加速，开始给众人在前方带路。
    紧随身后的是同样使用分云八卦步的燕裕，一边疾行一边操纵傀儡阿真，将跑得最慢的李照江提溜起来，缀在队末。
    李明湖和徐锦跟在燕裕背后，神行术已经全速催发，不敢停歇休息哪怕片刻。
    只有李照江被傀儡阿真提着，无需做任何事情，索性便将神识扫向后方。
    后方的通道正在被飞涌而来的光热吞没，显然那个守门道人仍然在后方穷追不舍。李照江目测了距离变化，发现似乎在渐渐拉远……也就是说，若能全程维持这个速度，那便没有被追上砍死的风险。
    但这已经是大家的最快速度了，接下来只要有半点失误，拉开的距离立刻会被追回来！
    前方通道骤然宽广起来，却是众人已经完全远离了真昧剑派驻地，来到了贯穿整条秘境的地底暗河上游附近。
    岸边到处遍布碎剑，无数剑傀隐匿其中，徘徊逡巡，准备攻击一切进入它们地盘的生物。
    眼见五人闯入进来，这些剑傀正要发动偷袭，忽然感应到后方那光热之中的澎湃剑意，仿佛鬣狗遇到了洪荒巨兽，吓得疯狂朝四面八方逃窜而去。
    “阿江！”李明湖大喊起来，“造铁船！”
    “好！”一直闲着的李照江，此时总算遇着用武之地，连忙双手合十，将元磁神光用力扫向周围。
    所过之处，无论是还在奔逃的剑傀，还是那些没有灵性的断剑，全部都被元磁神光搅做一团，又被强行捏合成弯曲的小舟船身，最后重重地摔在暗河之中。
    “上船！”燕裕一声令下，大家便争先恐后地跳上船去。
    李照江再次催发元磁神光，仿佛在铁船船尾安了火箭发动机似的，立刻叫其破开大片河浪，朝前方猛烈提速直飚出去。
    光热剑意紧随其后，杀入暗河河道。无数河水几乎是瞬间就蒸腾汽化，热量顺着水体朝四面八方传开，大量气泡开始狂涌上浮，整条暗河几乎都被瞬间给煮沸了！
    热量顺着沸水传来，众人只感觉身下无比滚烫，林柠忍不住叫道：
    “还能再快点吗？”
    “我尽力了！”李照江大喊起来，脸色已经绷得通红，真元鼓荡到几乎要撕裂衣衫。
    “还不够快！”李明湖看向身后，飞快估算了一下间距，却听见徐锦死命惊声尖叫：
    “前面有礁石！”
    话音刚落，傀儡阿真一个箭步冲到最前方，口中吐出极细极密的金线！赤羽九凤火射入江面之下，精准地切开礁石底部，随后又是两三下横扫，把脱落的礁石切得粉碎。
    铁船如飞箭般飙过礁石，破碎弹起的细小石屑打得大家脸上生疼。还没等众人松一口气，更危险的情况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连续多重急弯！
    以铁船此时的恐怖高速，要想顺利过弯简直是痴人说梦，绝对要一头撞在河弯崖壁上。
    就在这时，燕裕突然手掐剑诀，黄庭剑和两仪剑已经飞到船侧，口中大喝：
    “都来助我！”
    林柠、李明湖和徐锦连忙起身，御使飞剑到黄庭剑的旁边，以剑身紧紧顶住船侧，并无半点缝隙留下。
    “走！”燕裕骤然喝道。
    此时铁船已经入弯，四名剑仙全力催动飞剑，不惜一切死死顶住船身外侧，要强行将高速飞冲的船身推入內弯！

 第四十五章 我来风筝

    被林柠算计了的苦修士们，后续经过一番大费周章，终于从地底暗河入口离开了溶洞区域。
    他们沿着暗河支流前进，很快便抵达了主河道，现在面临的问题是：走向上游？还是前往下游？
    伊舍那大手一挥，分兵！
    分出一半人手前往上游探索，他自己则是亲自带人往下游方向进发。
    这条路线属于陈灵韵和赵元真走过的路线，因此苦修士们很快便经过尸行海岸，与在这里收纳阴鬼的巫术师们爆发了激烈冲突。
    巫术师们人数同样众多，可惜群龙无首，被伊舍那以盛血劫波杯圈住分割，又以林伽三戟枪挨个轰炸，很快就溃不成军、四散逃窜了。
    苦修士们将巫术师歼灭之后，继续沿着暗河向下游前进，最终抵达了地底的巨型湖泊。
    此时，净土宗驻地的混战杀戮已经进入尾声。实力不够格的已被淘汰得七七八八，剩下来的强者也因为互相忌惮而停止攻伐，转而开始对付驻地内部游荡的各种鬼怪。
    由于大量阴鬼从上游漂落至此，加上派内各种鬼物长期互相啃噬，养蛊式的养出了一大堆百年甚至千年老鬼，一个个神通诡异、凶厉惊人，让这里的探索工作堪称举步维艰。
    伊舍那带人抵达此处之后，第一时间便将手下召集起来，过问情况。
    苦修士虽然人数众多，但没有人专业负责收集情报，因此反馈上来的信息也相当零碎。然而伊舍那还是敏锐地抓住了其中的一个重点：
    “陆国修士固守某处建筑，你们和巫术师联手打上去后，并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事物？”
    “是的。”回答的苦修士递上玉简，“那个房间里都是这种东西。”
    伊舍那用两根手指捻起玉简，翻来覆去端详半天，忍不住晃了晃脑袋。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他敏锐地意识到陆国修士之所以固守那处，就是为了这些东西——后面对方撤离也不像是因为守不住了，更像是已经达到了目的，没有必要再继续守下去。
    跟着手下来到云锦若溪先前所在的藏经阁，这里已经被苦修士和巫术师们翻了个底朝天。后面双方撕破脸皮开始内讧，战斗余波又损毁了很大一部分。
    伊舍那站在断壁残垣之中，虽然没能看出任何线索，但脑海里的思绪却是逐渐清晰起来。
    巫术师不足为虑，都是乌合之众，意图也很好揣测。反而是人数更少的陆国修士，行动隐秘而诡异，不知道是在图谋什么。
    先找到这批陆国修士再说！
    随着伊舍那一声令下，苦修士们开始将重心转向搜索陆国修士。
    净土宗的门派驻地极大，且周围到处都游荡着各种凶厉鬼物，随时都会出现袭击苦修士们——反过来说，如果某片区域没有鬼物游荡，那么就要考虑是不是有巫术师或者陆国修士曾经通过此处，将周围鬼物提前清剿干净了。
    就这样，苦修士们铺开的地毯式搜索网，渐渐朝着陆国修士们的位置逼近过去。
    在远处某个地方，苏云锦以天河之水将鬼物全部包围吞没，陈灵韵则是趁机摇动招魂幡，将这些溺水的厉鬼们尽数收入幡中，心情简直愉悦到不行。
    她已经收了3个黑无常，6个白无常，还有4个牛头和5个马面，回去之后只需要叫其互相吞噬，立刻便能得到四个凶厉无比的阴府神官。
    至于什么饿死鬼吊死鬼……各种高级鬼物，更是多到几乎要塞满招魂幡的程度。
    “接下来往哪边走？”赵元真已经有些忍无可忍了。
    不怕姐妹过得苦，就怕姐妹嫁入豪门挥金如土。自己拿不到东西没什么，但看陈灵韵盆满钵满、心满意足的样子，比她自己白跑这一趟还要难受千倍万倍。
    “应该就在附近了。”苏云锦回忆典籍，目光继续扫视周围，“有池有瀑，无光无底……是了，就这里。”
    “这个池子？”谢若溪诧异问道，“要跳下去吗？”
    眼前的池塘直径约四五米，周围是浅水，又有人工瀑布从边缘汇入，中央颜色渐深，由碧绿转为湛蓝乃至深黑，压根看不到底部。
    “下去看看。”苏云锦催动法决，以天河之水将众人包在其中，随后从池子中央贯入下去。
    正如她先前所言，池子中央便是通往宗门驻地深层的通道。四人在湖水中下降了差不多两百米左右，看到一尊白白胖胖的佛像趴在湖底，周围又漂着许多罗汉、菩萨，脸上或哭、或笑、或安详、或狰狞，表情一个个都诡异得离谱。
    姑娘们都有些不安，只有陈灵韵盯着那佛像胸口戴着的佛珠，很快便猜到那就是净土宗的半个秘境中枢，便将招魂幡摇动起来，放出几只溺死鬼迅速下游，接近佛像试图去取他颈上佛珠。
    随着溺死鬼往深处游去，周围的罗汉菩萨也隐约有了动静。
    他们缓慢地抬起头颅，将目光投向了上方的四个姑娘们。
    溺死鬼那边传来的意念突然断裂，陈灵韵立刻晓得不对，叫道：
    “走！”
    苏云锦早有准备，此时便将南斗星河秘术催动起来，天河之水裹住众人迅速抬升，飞快远离这些菩萨罗汉。
    “等等！”谢若溪也连忙叫道，“上面来人了！”
    她的神识范围比常人更广，率先探知到上面有人正在下来，而且数量不少！
    苏云锦犹豫片刻，只听见陈灵韵说道：
    “横移，去角落。”
    她立刻调整法术，河水裹住众人开始移向侧面，下降的同时也注意不去靠近水中的菩萨罗汉们。
    过了不久，只见无数苦修士从顶处沉落下来，为首的正是满脸络腮胡子、眼中冒出金光的伊舍那，手持林伽三戟枪，朝下方不断搅动地海，旋出大片的无水空间来。
    “钵盂！”姑娘们终于降到湖底溶洞的边缘，陈灵韵一声令下，赵元真便都丢出红莲钵盂，倒扣着将众人罩住。
    红莲钵盂隔绝内外，大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紧张不安地面面相觑。
    只有陈灵韵，先前特意将一些溺死鬼留在外头，此时双手竖起二指，往太阳穴附近轻点，真元也迅速聚集在眼部附近。
    天眼通，开！
    很快，她便接管了外面溺死鬼的视觉。
    只见昏暗的湖水之中，忽然亮起了一道金光：那是伊舍那将林伽三戟枪投掷出去，在湖里搅起了声势浩大的雷霆风暴！
    一些罗汉菩萨被雷电劈碎，但更多的却是表情诡异地看向上方。从他们的七窍之中涌现出乳白色的光芒来，丝丝缕缕，袅袅娜娜，沿着湖水漂动游荡过来，看似速度不快，却是几个呼吸间就到了跟前。
    苦修士们但凡被这白色光芒卷中，身体立刻僵硬不动，仿佛丢失了神智似的，眼神也变得痴痴呆呆起来。
    剩余的人连忙各展神通手段，避免让这些乳白光芒碰着身体，也有些试图反击那些罗汉菩萨，一时间湖中到处都是各色光华来回穿梭，仿佛漫天烟花般璀璨绚丽。
    陈灵韵坐山观虎斗，看得身心愉悦。伊舍那的心情就没那么好了，他怀疑陆国修士就埋伏在附近，但眼前这些罗汉菩萨给的战场压力太大，若是不赶快清理干净，只怕手下要死伤惨重，因此也只能全力催动林伽三戟枪，暗中留意周围环境、提防偷袭。
    罗汉菩萨逐个被雷电击碎，苦修士们也不断产生战损——但凡被乳白色光芒沾到半点，立刻就仿佛丢了魂魄似的，任凭同伴如何叫唤都再无任何意识。
    伊舍那越发烦躁，将手中的盛血劫波杯向下倾倒，大量血色液体迅速化作剑鱼、鲨鱼、鳄鱼等等，将周围的罗汉菩萨攻势抵住，又举起林伽三戟枪对准下方那尊玉佛，挥手打出一道雷电长矛。
    雷电长矛插入身体，玉佛终于睁开眼睛！
    他咯咯咯地捧腹大笑起来，声若洪钟，震得湖水仿佛都跟着嗡嗡直响。七窍之中同样涌出乳白色的怪异佛光，比那些罗汉菩萨要浓稠凝练许多，于湖中化作数道长长绳索，绞住雷电，雷电立刻轰然破碎，仿佛落入水中的盐巴般消失不见。
    伊舍那终于意识到不对，这玉佛的实力比其他罗汉菩萨都要高出不少，加上又是主场作战，在这里打起来实在太过不利，便下令让众人暂且后退上浮、以避锋芒。
    玉佛却不肯就此罢休，大手一挥，梵唱声起。无数乳白色的佛光聚集在罗汉菩萨的身下，形成了一个个莲花宝座，托着诸佛朝上方飘荡追去。
    过了片刻，角落附近的红莲钵盂才掀开一角，露出里面躲藏着的姑娘们来。
    “灵韵，追不追？”苏云锦出声问道。
    “追！”陈灵韵不假思索。
    ——————————
    燕裕等人乘坐铁船，在暗河上如风驰电掣般飞速前行。
    速度降不下来，因为后面追着一个太阳呢！嘴里还在不断叫着“吃我一剑”，但凡船开得慢点，就要被太阳给烤化了。
    冲过多重连环河弯之后，前方河道逐渐宽敞笔直起来。
    因此李照江也不管不顾，直接将真元催发到最大，元磁神光如锁链般强行拖动铁船，全速朝着前方猛力冲去。
    燕裕也没有闲着，拿着古镜拷问对方：
    “你说的这个太阳真昧剑，究竟是怎么回事？仅仅是留下来的剑意，怎么威力会这么大？”
    “不是剑意威力大，是你们的等级太低了。”镜中仙解释说道，“还没结丹呢，在修行界就跟未成年人似的，当然看什么都觉得厉害了。”
    未结丹就等于未成年人……众人听得也有些无语。
    尤其是两世为人的燕裕，晓得结丹天劫的渡劫率有多低，更是对镜中仙的说法表示无语。
    “不过，哪怕是金丹真人，确实也扛不住太阳真昧剑的剑意。”镜中仙继续说道，“反正你们现在什么都别管，跑就是了。”
    “如果连金丹修士都打不过这个剑意，我们又怎么可能是它的对手？”李明湖担忧问道。
    “很简单。”镜中仙解释说道，“剑意再怎么强也终归是剑意，没有本体在旁边补充，就如同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只要继续磨耗下去，迟早会消耗殆尽的啦！”
    林柠帮着转述一遍，又突然恼火起来：
    “不许学我的语调啦！”
    “也就是说，要给它多找点对手。”燕裕立刻得出结论。
    众人都沉吟起来。如果从这个思路来说，引着守门道人到处乱转，尽可能拖延时间、消磨剑意才是最佳策略——但问题在于被他追到就是个死，谁敢冒险去放他的风筝？
    正当大家纠结之时，只见前面河岸边忽然出现了大量超凡者，正在互相进行乱斗。
    此处乃是地底暗河与阴府黄泉的交界处，有大量阴鬼沿着河岸蹒跚前行，因此也吸引了不少阴法师和降头师们在此收鬼。
    后面伊舍那带人抵达暗河处并分兵，其中一部分苦修士沿着上游搜索，在此遇到了巫术师们，双方自然而然便大打出手。
    “我来引他！”燕裕起身说道，“你们注意跟他保持距离，走了！”
    他纵身跃出船去，双脚临空一踏，分云八卦步发动起来，身形一晃便到了岸边，回头传音给守门道人：
    “来战！”
    守门道人那是何等骄傲狂妄的性格？加上太阳真昧剑剑意在手，更没有任何不敢应战的道理，于是立刻调转方向，朝着河岸方向扑去。
    岸边正在乱斗的巫术师和苦修士们，也都见到有大片光芒从河上急速飞来。
    换做正常人的思维，见这陌生光球突然出现，第一反应都是先退避观察看看。然而能成为民间超凡者的这些家伙，没有一个胆子不大的，很快便有人试探着攻向光芒。
    守门道人哪里受得了这些激？大吼一声“非我族类，诛不足惜”，便朝着前方逼近的众人挥出一剑。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剑，甚至都无法构成剑招。
    在他挥出的那一刹那，却立刻化作连绵不绝的炽焰剑气，仿佛太阳表面喷发出来的日珥风暴！
    靠得最近的苦修士还未碰着，身形便骤然被火焰吞没，随后整个人就如同融化的橡皮泥人般塌陷下去。
    后面的人见状不妙，想要转头就跑，但热浪很快从背后追上了他们，将这几个人尽数点燃、烧融，顷刻灰飞烟灭！
    如此恐怖骇然的威能，将在场的所有巫术师和苦修士们的勇气全都击溃，一时间大家都不敢继续留在原地，纷纷朝着四面八方没命散开逃窜。

 第四十六章 漫天神佛

    若是守门道人心里有一张试剑榜，那么曾经将他击杀的燕裕，肯定是摆在第一位的。
    当燕裕离开铁船的时候，他便毫不犹豫地抛弃铁船上的剩余众人，继续朝燕裕追杀而去。
    至于挡在他追杀路上的诸多杂鱼怎么办？自然是顺手一剑扫灭！
    见识到太阳真昧剑的威力之后，周围的巫术师和苦修士们也纷纷作鸟兽散去，结果却发现那磅礴剑光居然跟着他们在跑，吓得他们魂飞天外，连忙使尽各种逃命手段——逃得快的躲过一劫，慢的自然就被点燃、烧融，顷刻之间化为灰烬。
    拥有分云八卦步的燕裕，自然是所有人之中跑得最快的那个。只见他身形一晃，陡然拔高了将近十余米，守门道人同时挥剑，光与热的剑气从下方如涨潮般扫过，将逃脱不及的超凡者们烧成灰烬。
    如此不加掩饰的驱虎吞狼之计，很快就被附近的异族超凡者们注意到了。于是又有一大帮人转头攻击燕裕，却只见他在高速行进的过程中左右侧步、来回拉扯，将周围的攻击尽数甩在身后——甩到了守门道人的脸上。
    守门道人有真昧剑意护体，大半攻击还没及身便被直接烧融化烟。但这反而严重激怒了他，就像是蟑螂飞天扑人似的，杀伤力为零，侮辱性惊人，因此便朝着攻击来源甩出剑气，化作耀眼到足以致盲的白光和高热，将他们直接汽化蒸发。
    仅仅是一道剑意甩出的剑气，无论任何法术、法宝、诸般神通手段，皆不能敌！
    如此便意味着容错率为0，一旦失误就等于死，单单是心理压力就足以摧垮人的神智。
    可惜此时应对太阳真昧剑的，乃是前世凡武者里最为厉害的燕裕！
    凡武者要以凡人之躯直面修士，最擅长的便是以弱对强，大仗小仗也打过无数，对上几乎无法战胜的敌人更是家常便饭，怎么可能被区区的“心理压力”影响？
    他每次走位移动，不仅能恰好离开太阳真昧剑的轰炸范围，将周围众人的攻击甩在身后，还能引诱众人去打守门道人，故意让守门道人的攻击去清洗周围……双方的刀子都是冲着他捅过来的，但最终却打向了彼此。
    铁船之上，众人也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燕裕如同放风筝般，牵着守门道人这条恶犬到处乱跑。他至今仍然没有受伤，倒是巫术师和苦修士们几乎死了近半，剩下的人也溃不成军、四散而逃。
    最为震惊是徐锦。她加入清安战队的时间不长，对燕裕的实力没有足够直观的认知，几乎都是通过媒体和他人讲述来了解的，此时正面观测对方那如鬼魅般的走位与身法，已经惊骇到无以复加。
    其次是李照江和李明湖，姐弟俩从四院交流赛开始，就频繁被燕裕刷新实力认知，因此倒还不算太过吃惊。
    至于林柠就非常淡定了。她算是燕裕一手带出来的，隔三差五就要剑术对练，本人也会分云八卦步，所以根本就不觉得奇怪，甚至心生“我练个三四十年也能练到这个水平”的莫名信心。
    “卧槽！”镜中仙反而有些不淡定了，传音问道，“你这队长……不是！你这队长是属泥鳅的？”
    “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属泥鳅的？这叫身法出神入化！”林柠不满地传音道，“少见多怪……诶，你不是应该被队长带在身上吗？怎么还在给我传音？”
    “你管我乐意给谁传音呢？”镜中仙沉默片刻，问道，“你队长这出神入化的身法，是怎么练出来的？”
    “实战中练呗。”林柠心说终于轮到我了，便摆出一副淡定漠然的态度，从容说道，“熟能生巧，练得多了也就会了。”
    镜中仙沉默片刻，心说我怀疑你在我脸上装了个大逼，虽然我没有任何证据。
    “开近一点。”李明湖突然说道，“随时准备好接应燕裕。”
    “燕队撑不住吗？”徐锦立刻紧张起来。
    “不知道。”李明湖摇头说道，“就算他的真元能支撑住，这套打法需要注意力极其集中，他的精神也不一定能撑住，总之我们做好随时接他的准备吧。”
    林柠心说也有道理，便暗暗将上半身挺直起来，只待队长什么时候支撑不住，露出疲态，自己就立刻催动分云八卦步过去，将队长安全护送回来。
    众人继续盯着岸边，看着燕裕左右来回穿梭，将守门道人越带越远、越带越远……
    昔日在离宫秘境之战，燕裕曾经独自扛住白衣剑仙将近半个小时，全程没有任何失误。如今证明全神贯注半小时远远不是他的极限，至于他的上限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忽然！只见燕裕突然双脚急踏地面，身躯无视运动惯性直直转向，朝着暗河方向全速赶来！
    林柠等的就是这一刻，叫了声“我去接他”，身子立刻跃出船只，空中脚踏分云八卦步，倏忽间便踏上岸去，冲向燕裕。
    她很快赶到燕裕身边，只见燕裕表情诧异，莫名其妙地传音过来，问道：
    “你过来干嘛？”
    “我来接你！”林柠迅速调整步伐，转向和他并肩而行，“队长你累了吧？我帮你把这守门道人引开！”
    “不累。”燕裕见她神情认真，笑着说道，“没事，你回去吧。”
    “不累的话，为什么突然回来了？”林柠只当他是在逞强，不服气地追问。
    “人死光了啊。”燕裕说道。
    林柠：………………
    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她的神识扫向周围远处，发现除去光热之中的守门道人之外，已经没有任何巫术师和苦修士存在了……不是死掉了，就是跑光了。
    既然没人能继续磨损太阳真昧剑的剑意，自然也就没有继续在岸边跟守门道人玩老鹰捉小鸡的必要。
    两人飞快抵达岸边，分云八卦步飞快一踏，身形便腾空而起，越过河面精准地落在船上。
    李照江迅速催发元磁神光，将铁船猛力催发起来，终于在守门道人抵达之前将速度飚了起来。
    四人沿着河道疯狂航行，后面是如太阳般光热无穷的守门道人，嘴里还喊着“接我一剑”“传你衣钵”之类的古怪疯话。
    先前燕裕拉着守门道人在岸边到处乱转，李照江也狠狠恢复了一波真元，此时将元磁神光全力催发起来，速度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快。
    眼见得将守门道人越甩越远，众人正暗中松了口气，忽然只听见李明湖提醒叫道：
    “前面没路了！”
    大家仔细一看，顿时惊得魂飞天外：原来前面洞道走势逐渐下沉，到最后完全没入水中，竟是已无路可走！
    电光石火之间，燕裕已经想到方法：
    “把船沉了！都抓住船舷！”
    他手中剑诀一掐，黄庭剑和两仪剑同时贴住船边，猛力推动船身要将其掀翻。
    李明湖、林柠和徐锦也不假思索，纷纷跟着将飞剑御使起来。众剑合力，终于将铁船给掀起，侧着沉入到河水之中。
    李照江维持元磁神光运转不停，随着船只驶入全淹没的河道，从小舟变成潜水小艇，水中阻力也明显变大起来。
    他一边双手抓住铁船边缘不放，一边还要在水中继续施展道法，简直是苦不堪言，又察觉身后热浪越来越近，只能玩命般地催发真元，恨不得将丹田直接给一口气掏空了。
    终于！就在守门道人逼近到极其危险的距离时，铁船终于陡然破水而出！
    众人抓着铁船破开瀑布，下面是一望无际的湖泊，被白色的浓雾水汽环绕着，显得沉闷而又死寂。
    ——————————
    陈灵韵等人从湖底向上游动，最终从池子里浮出水面，才发现周围建筑已经被夷为平地。
    漫天神佛端坐莲台，将白色佛光往周围胡卷乱扫。
    佛光过处，墙塌地陷。任何游荡鬼物被这佛光扫中，立刻便被卷入其中，随后化作一道白影，自行飞入神佛口中，接着便是古怪的咀嚼声音。
    赵元真侧耳倾听那咀嚼声，感觉像是在吃麻糍一类比较软糯的食物，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可恶！为什么要现场搞吃播，害得老娘也有点馋了！
    其他人却没赵姐那么心大，在陈灵韵一身令下，赶紧将隐身术施展出来，向着宗门外围冲去。
    很显然，在这些神佛下方待得越久，被这些佛光碰着的风险也就越高。参考之前湖底苦修士们的下场，这种佛光应该是一种极为强力的控制手段，一旦被命中就会失去战斗能力……所以还是赶快远离为好。
    四个姑娘全速隐身前行，穿过尚且完好的寺院塔墙，终于来到湖泊岸边。
    远处传来风暴雷霆的声音，显然那些神佛已经追上了伊舍那，开始与后者进行交手。
    “没有船。”苏云锦飞快扫视四周，“是用赵姐的钵盂，还是我带大家冲浪？”
    陈灵韵正要说话，忽然只见远处一艘铁船破浪而来，转瞬间便冲到湖畔，直接一头扎入庙墙，如钻头般狠狠钻了进去。
    紧接而来的则是一个巨大光球，追着铁船冲入净土宗的驻地，嘴里喊道：
    “为何不敢接剑！哦，原来是要引我到这群秃驴的驻地……好好好，几个也是杀，几万个也是杀，看道爷给你们都杀了！”
    光球迅速化作一道白色灼目剑光，朝着远处那些漫天神魔杀去！
    铁船撞破庙墙的缺口处，燕裕等人也跳了下来，和姑娘们进行汇合。
    “柠柠！”苏云锦小跑过来，确认林柠身上有无受伤。
    “大家都在啊。”苏云锦也松了口气。
    “除你们之外，没有遇到其他人吗？”李明湖担忧问道。清安战队的其余三人，至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陈灵韵正要开口，忽然听见燕裕叫道：
    “吹笛！”
    谢若溪本能般地拿出笛子，真元注入狠狠吹奏，音波朝着四面八方冲刷而去！
    下一秒，只见一道粗壮的白色佛光绳索，重重击打在音波屏障之上，发出了更加沉闷的、恐怖的声响。
    一尊菩萨正好飞到附近，九色莲台迅速降下，她的身子微微前倾，脸上似笑非笑地看着陆国修士众人，杏口中又吐出大量白色佛光，化作无数鞭子般的触手，猛烈地甩动抽击而来，瞬间便将音波屏障彻底击碎！
    谢若溪骇得大惊失色，连忙猛力催动笛子法宝。音波一阵又一阵地向外扩散，终于将那些佛光长鞭死死抵在外头。
    其余众人也各施法术。赵元真远远丢出白骨锁心锤，瞄准的是她的座下莲台，却被鞭子抽飞出去。
    苏云锦也施展南斗星河秘术，手中捏出蛟冲法决，大量天河之水冲天而起，只见那菩萨口中又吐出大片佛光，在莲台下方化作一片天幕，将天河之水尽数挡下。
    这些原本沉在水底的菩萨罗汉，出水之后吞噬了大量鬼物，战斗力已经有了质的飞跃。攻击手段只有白色佛光，不仅可攻可守，又是无穷无尽，根本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李照江也双手一合，元磁神光往上方扫去，和白色佛光漫天相抵，倒是极大减轻了谢若溪的防守压力。
    林柠、李明湖和徐锦三人，也都各自全力御使飞剑，试图迂回寻找对方的佛光破绽——然而对面佛光越吐越多，如渊如岳，到后面连本体在哪里都看不见了。
    “破！”燕裕忽然大喝一声，傀儡阿真口中吐出赤羽九凤火，朝那漫天佛光横扫过去！
    赤羽九凤火最擅破甲攻坚，果然势如破竹地破开佛光，仿佛利刃划过布帘。随后又是数道剑光，却是剑仙们听着燕裕提醒，此时已经尽数身与剑合，施展出了人剑合一。
    佛光几乎遮天蔽日，被赤羽九凤火切开仅仅数息，立刻又从两边朝中央合拢。却有三道人剑合一的雄浑剑光抢在前头穿过裂隙，先后顺序分别是燕裕、林柠、李明湖。
    徐锦速度慢了一些，差点儿一头撞在完全合拢的佛光上。空中紧急刹停变向，却又只见三道佛光触手飞射而来，正无处躲避之时，忽然只觉得腰间一股巨力扯动，连人带剑都被拖了下去。
    回过身来，才发现是赵元真丢出来的傀儡，手臂里弹出一根仙索，千钧一发之际缠住了她的飞剑。
    “多谢。”徐锦惊魂甫定地扶好眼镜，因为和死神擦肩而过的缘故，此时回想起来浑身都有些发汗。
    “少说废话！”赵元真懒得多说，再次丢出红莲钵盂，试图将整个战场罩住，却只见那菩萨又仰头吐出大片佛光，构成渺渺茫茫的云海，硬是将红莲钵盂撑在空中，不让它倒扣下来。
    魔门妖女诸多手段都被克制，急得抓狂，转头看见陈灵韵站着不动，恼火说道：
    “灵韵你在干什么！你也动一下啊！”
    “我的阴鬼被她克制，没必要出手。”陈灵韵笑眯眯道。
    赵元真顿时想起之前这些罗汉菩萨，食鬼如同品尝佳肴似的，顿时也无言以对，转而说道：
    “那你就指挥一下。”
    “可以。”陈灵韵观察片刻，大抵也将这菩萨的进攻套路摸清楚了，便开始从容地发号施令：
    “云锦，先别强攻了，用河水绕着她转。”
    苏云锦依言照做，变招为飞潮分野，将天河之水浩浩荡荡地绕着菩萨下方旋转起来。
    菩萨原本以佛光抵挡河水冲击，只需要持续维持法术就好。如今天河之水开始旋转，她不得已也只能将佛光跟着旋转起来，以免被对方这法术找到防御空隙给切入进来。
    “照江，麻烦用元磁神光帮忙防一下大家。”陈灵韵继续指挥。
    李照江二话不说，转攻为守，以元磁神光环绕地面众人，将那些袭来的佛光触手一一打退。
    谢若溪终于能放下笛子，还没等她喘一口气，只听见陈灵韵道：
    “若溪，雷龙。”
    “哦哦哦。”谢若溪连忙摸出雷神锥，猛力注入大量真元。
    巨型雷龙张牙舞爪腾云而起，那菩萨立刻露出如临大敌的神色，除去下方继续防御天河之水的佛光之外，其余尽皆都被她收起，转而化作天罗地网，要将那雷龙缚在空中！
    燕裕、林柠和李明湖三人御剑空中，绕着菩萨周身飞快游走，可惜对方身边佛光几乎无穷无尽，找不到任何下手机会。
    陡然之间，大量佛光被抽调去防御雷龙，立刻为三位剑仙创造了偷袭的机会！

 第四十七章 剑给你，你来斩

    玉面菩萨端坐莲台，神色凝重，手中掐出宝幢无色法印，口吐大片佛光，一分为三。
    其一旋去下方回转，提防引而不发的南斗星河秘术；其二直冲前方，试探进攻地面众人并持续进行压制；其三也是主体部分，在空中化作巨型罗网，将雷龙死死捆缚缠住。
    由于要动用佛光的地方太多，导致护体佛光就免不了被摊薄。燕裕三人又在御剑盘旋、环绕寻机，菩萨眼睛微微眯起，便操纵护体佛光化作万千大手，去捉三道剑光；又化作万千眼珠，悬浮空中，从瞳孔里射出光柱，去照三位剑仙。
    千手千眼齐齐袭来，闪避压力也是倍增。林柠神识飞快扫过，只见两只佛光大手张开五指，一前一后，仿佛拍蚊子般狠狠拍来。
    她反应也是奇快，瞬间催动身下青竹剑，化作一道青色流光，就在即将被拍中的瞬间，从佛光大手的指缝间险而又险地穿过。刚刚逃出生天，又是一招白鹤亮翅斜向下斩，避开远处激射而来的光柱，随后朝上猛地拉起高度。
    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就看见七八只大手将前方去路堵死，竟是半秒喘息的功夫都不肯给！
    燕裕同样也在御剑游走，默默将神识往周围散开，暗自评估战场情况。
    这些佛光又多又难缠，稍有不慎被其抓住揉捏，参考之前那些鬼物的结果，说不定就要被顷刻炼化，连挣扎一番的机会都没有。
    柠柠躲闪佛光围攻，纯靠她那充分训练过的超快反应速度来抢先机；李明湖则更加富有技巧性，会特意走一些比较刁钻的位置，让佛光巨掌们互相阻碍，没法一拥而上。
    至于燕裕本人，反应速度也合格，技巧意识也具备，所以是哪个方便就用哪个，在战场上就更加闲庭信步、纵横无阻。
    佛光们捉不住三位剑仙，却也逼得三个剑仙只能专注闪避、无暇发起反击。燕裕正在好整以暇地御剑飞行，忽然听见李明湖传音过来：
    “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
    剑仙们讲究的是找到破绽、一击必杀。这种纯粹对拼真元和注意力的消耗战，到最后谁会被消耗得更多，也不好说。
    “嗯。”燕裕淡然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只要我们离得远了，这些佛光就会化为千手千眼，过来追杀我们。”李明湖的思路非常明确，“离得近了，它们又会近身回防，阻碍我们进行刺杀。”
    “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先拉开距离，引诱这些巨掌远离本体，然后骤然全力近身，找到破绽，一击必杀。”
    “杀不了。”燕裕说道。
    “因为没有破绽？”李明湖问。
    “嗯。”燕裕说道，“她有千手千眼，手会追着你打，眼不会，人家是远程攻击。”
    李明湖沉吟片刻，心说确实如果贸然近身，肯定会被这些眼睛集火打击。
    但打击这些眼睛也没意义，因为人家是佛光凝聚而成，属于法术而非法宝，击破之后还能重新凝聚——除了浪费时间精力之外没有别的意义。
    她继续闪避游走，暗地里思索解决方案，忽然听到燕裕说道：
    “都准备好！等我指示！”
    林柠和李明湖同时肃然，下一秒就看见天河之水冲天而起，从下方直接冲撞菩萨座下莲台！
    苏云锦此时也是火力全开，全身真元鼓荡起来，吹得她衣角猎猎作响，黑发飞扬乱舞，汇聚出直径百米有余的巨大水柱，其中又有无数勾陈星沙，跟着高速水流疯狂切削研磨，瞬间便打穿了下方佛光防御，冲得菩萨顿时踉跄斜身。
    “冲！”燕裕终于下达指令。
    三人同时人剑合一，剑光暴涨数十余米，飞射杀向那莲台菩萨。
    林柠驾驭青竹剑冲在最前头，只见上方无数眼珠开合，十几道光柱兜头罩下，宛如弩枪群集而落！
    她手中剑诀急速变化，几乎要打出残影。苍松迎客上挑，白鹤亮翅下冲，百鸟朝凤左右飘移，闪过一道又一道的光柱攒射，却只见前方不知何时，又凝结出一只佛光巨掌，一把便将她的剑光攥在其中！
    这巨掌并非早就在此，而是上方几只佛光眼珠所化，此时将林柠剑光捏住，立刻就要将其捏爆。
    林柠只感觉仿佛被塞入了液压机，四面八方都是极其恐怖的莫大压力，就要将青竹剑光彻底碾碎，却听得极其轻微的一声“咻”，两仪剑气刺穿佛光巨手，霸王开山顺劈切开掌心，将青竹剑光趁势救出。
    李明湖的天闪剑光，原本跟随青竹剑光而行。林柠那边被佛光巨掌攥住，她立刻拉升剑光上移，只见前方又是两只手掌凝出，一左一右要来捉她，却只见天闪剑突然速度飙升，在两个手掌还未合拢之前，就如电光一闪般瞬间脱出。
    她先前故意将速度压到八成左右，以此来混淆对方的判断，然后瞅着对方在专心对付林柠的空闲，骤然间拉到全速，立刻便越过反应不及的大片佛光，将距离直接突进到200米以内。
    这下就像是闯入了马蜂窝。菩萨头顶的所有眼珠，顿时都顾不上林柠和燕裕了，迅速便重新化作佛光，垂帘而下形成连绵不绝的障壁，将天闪剑的前路完全封死。
    李明湖剑光下沉，这些障壁也跟着下沉。她虚晃一枪，突然将剑光向右猛拉，佛光也跟着往右急走。
    燕裕同样也故意压了剑速，大概在6成左右，是三个人之中飞得最慢的。此时见李明湖将佛光引向右侧，立刻加大真元输出，黄庭剑化作一道玄黄闪电，直接刺穿左侧的重重佛光，
    自此往前，再无任何阻碍！
    他已将距离突入到100米内，只见那菩萨抬起手臂，袍袖朝他翻卷而来。
    燕裕右手一抖，傀儡阿真已经落在剑光之上，衣衫猎猎，口中嗬嗬，赤羽九凤火金线飞射，将菩萨袍袖切开一个口子。
    黄庭剑光从袍袖口子里穿出，速度终于提到最大，如闪电般径直贯入菩萨眉心，发出破山碎石般的沉重声响！
    大片的乳白佛光从眉心伤口中迸出，菩萨神情顿时抽搐狰狞，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惨叫，没命地伸手往脸上乱拍。却只见燕裕剑势不停，从她后脑处贯穿出来，使一招百鸟朝凤，闪过连续拍打，又飘移到她脑袋左侧，再次从太阳穴位置狠狠刺入！
    双重对穿，炸裂银瓶。佛光回防，莲台摇曳，这菩萨在空中狼狈转身，似乎是打算飞奔而逃。黄庭剑光已经斜向上扬起，随后转个身子，以天崩地裂之势再次斩落下来！
    这一记天光破云，燕裕已经用上了十成真元。剑光森严如狱，冰寒若雪，在菩萨后脑处开个口子，随后如行云流水般向下切割，势如破竹，一剑到底！
    莲台解体，尸体坠落，伤口之中喷出大量乳白佛光，隐隐夹杂着无数阴魂模糊的尖叫、嘶吼和呐喊，最后尽皆随风而散。
    剑光按落地面，众人重新汇合，脸上并无多少战胜强敌的喜悦，只是神情凝重担忧。
    仅仅只是对付这么一尊菩萨，就已经逼得两个战队用尽全力了。再看远处的漫天神佛，数量几乎已经过百。又有那守门道人，剑光如朝阳烈日，在罗汉菩萨之中各种劈斩冲突……
    有种青铜萌新误入大佬局的无力感。
    “要不，暂避锋芒吧。”李明湖建议说道。
    指望大家去跟那漫天神佛或者守门道人去正面厮杀，风险太高且没有什么意义，万一产生伤亡就太亏了。
    唯一的问题在于：能跑哪里去？无论是那些罗汉菩萨，还是光芒万丈的守门道人，个个都是上天入海无所不能的存在，哪怕躲到湖底也迟早会被找出来，所以一味躲藏也不可取，还是得坐山观虎斗、找时机下场。
    “先去找伊舍那！”燕裕提议说道，“必要时候，拿他们当挡箭牌！”
    ——————————
    伊舍那此时也想吐血。
    那些罗汉菩萨就不说了，自从离开湖底之后，到处掠食阴鬼补充能量，如今举手投足就能拉出大片佛光，而且还是攻防一体，恶心得不行；
    至于那持剑道人，又是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的，他对此更是一无所知。
    双方虽然在互相征战，但明眼人都能看出，等两边分出胜负之后，就轮到胜利者来收拾他们这些人类了。
    但如果贸然加入战局，几乎也等同是自寻死路，因此他便同样下令，要让苦修士们躲去战场边缘，伺机而动。
    再看战场，守门道人虽然威猛无比，剑过之处多少佛光都不能敌，问题是佛光几乎无穷无尽，随时都能从周围阴鬼之中补充，而剑光和最初相比却是明显已经黯淡许多。
    原本漫天神佛都在围攻守门道人，如今已经分出许多在战场外围游动，顺带一路上掠食遇到的任何阴鬼与超凡者。
    燕裕等人都得合作才能对付的巨型邪佛，他们这些半吊子超凡者自然不是对手，因此伊舍那很快就传下命令：把这些罗汉菩萨往巫术师那边去引。
    拿他们当挡箭牌！
    巫术师们虽然群龙无首，但拉人垫背的想法属于普世法则，因此同样也把罗汉菩萨往苦修士这边带。
    双方终于相遇，顿时齐齐震惊。好嘛，你也在玩祸水东引之策！
    于是大家只能一边闪躲来自空中的佛光攻击，一边又在地面上跟对手打生打死。伊舍那这边的手下起初还在定期报告伤亡，后面干脆连伤亡数字也不统计了，只说“目测大概还剩多少人”，让伊舍那也很无语。
    还有，那些陆国修士又去了哪里？
    陆国修士人数稀少，在战场上本来应该是劣势，此时却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优势——就那么几个人，打算躲起来的时候，随便找个屋子往里头一钻，你根本就找不到人家。
    伊舍那自家有苦说不出，而隐身靠近苦修士阵地的陆国修士们，也发现对手似乎比自己这边还惨，顿时又有些哭笑不得。
    “那守门道人好像要撑不住了。”林柠看着远处，忽然说道。
    正如镜中仙所预言的那样：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没有任何补充的太阳真昧剑意，除非能一剑秒杀掉所有神佛，否则迟早会被对方给消磨耗尽。
    起初守门道人挥出一剑，不仅能轻松破开大片佛光，还能将后面的神佛也烧成灰烬；如今剑光黯淡许多，再次劈出一剑，只能将佛光给烧去些许，仿佛百炼钢遇上绕指柔，十之威力只能发挥出一二，落入下风也就是迟早的事情了。
    守门道人自然不服，大喊着什么“真昧助我”“斩尽邪魔”之类的口号，但这修行又不是完全的唯心主义，口号喊得再响也没法引爆小宇宙，只会让现场众人都觉得吵闹。
    “要输了呢。”陈灵韵悠悠说道，“那位有什么说法吗？”
    镜中仙的事情，林柠已经传音跟大家说了。姑娘们对此态度不一，但东西放在队长这里，大家却是足够放心的，便叮嘱柠柠千万不要偏听偏信，不管镜中仙说的什么，都要跟队长商议，千万不能擅自行动。
    “她说。”林柠转述说道，“太阳真昧剑的剑意没有补充，基本是输定了的。我们只要等对面分出胜负，然后专找落单的罗汉菩萨偷袭，慢慢一个个磨死对面就结束了——他们虽然个体厉害，但其实没有多少神智的。”
    慢慢磨死……这确实也是一个方法，就是耗时实在太久了。在秘境里待上十天半个月，陆国那边不得急疯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燕裕问道，“真昧剑派的开派祖师，没有在门派内留下更多的保险手段吗？”
    “没有呢。”林柠继续转述道，“以队长你的技术操作，如果去接手太阳真昧剑的剑意，还有可能将那些罗汉菩萨杀尽。至于这位意生身道人，遇到战斗只晓得一味猛攻，不晓得节省剑意的道理，刚好被人以柔克刚，那肯定是半点胜率都没有。”
    “笑死。”燕裕冷笑说道，“让我执掌太阳真昧剑的剑意？它也配！明明实力比对面神佛都强，结果却打成这个样子，还想把锅都甩给执剑人，倒贴给我都不要好吧？”
    还没等镜中仙回答呢，忽然只听见对面响起守门道人惊天动地、凄厉无比的恐怖惨叫：
    “不！为什么！等一下……”
    话音未落，便有万丈火光冲天而起，在空中猛烈盘旋片刻，倏忽便如流星般直坠而下，目标正是跟众人站在一起的燕裕！
    燕裕还想用分云八卦步游走，奈何那火光速度实在太快，任凭他如何腾转挪移，只是以碾压级别的速度冲来，一头便撞入他的胸口……他只觉得胸口一烫，随后便像是火烧铁烙似的，炽热焦灼之感沿着脊椎向上游走，一下子便冲入灵府识海。
    “你说我不配？”脑海里响起威严无比的声音，如暮鼓晨钟，震得他脑门嗡嗡作响。
    燕裕微微一怔，随后反应过来——居然是太阳真昧剑的剑意！
    这家伙听到我背后说它坏话，所以直接抛弃守门道人，冲到我的身体里来了！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燕裕也是丝毫不惧，反问它道，“你如果没有灵智，只是死物，也就罢了。既有灵智，为何不劝？纵容他胡乱挥霍剑意，把你消耗殆尽，最后输给一群原本完全能打过的对手，难道还是什么值得骄傲吹嘘的事情吗？”
    “好胆！”那声音勃然大怒，“你就不怕我斩了你的本源，叫你神魂俱灭？！”
    “斩不过那些妖魔鬼怪，就来斩人，倒是好剑！”燕裕反唇相讥。
    “你！”声音顿时为之一噎，半晌才怒喝起来，“好好好！”
    “剑给你，你来斩！除不尽这些妖魔鬼怪，我就抽竭你的真元，叫你晓得胡言乱语是什么下场！”

 第四十八章 大日真火，剑指西天

    火光冲向燕裕的一瞬间，周围众人神情纷纷大变。
    反应最快的依旧是林柠，青竹剑和丹焱剑同时射出，要替燕裕拦截那火光。
    剑还未出，火光已至！
    燕裕被打个正着，随后身体便突然浮空而起，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里都开始放出光芒。
    林柠连忙御剑去追。
    自从那些罗汉菩萨在湖底被惊动，凝结出座下莲台飞出来之后，秘境的飞行禁制便已经停止运行；再加上守门道人在这里大肆破坏，光热疯狂辐射之下，其他禁制也开始变得极不稳定起来。
    灵气紊乱导致高空生出许多强风乱流，其中又隐隐夹杂许多空间裂隙，将光线折射出极为诡异的、如万华镜般的色彩。
    林柠御剑猛追片刻，忽然便撞上了无形的空间障壁。
    镇海战队众人从后面御剑赶来，同样也被空间障壁拦下，只听见谢若溪叫道：
    “是空气墙！我们从旁边绕一下，看看能不能卡bug卡出去！”
    虽然大家没听懂什么意思，但“绕一下”当然可以试试，于是连忙心急如焚地沿着空间障壁游走。果然没飞多远，空间障壁就消失了。
    众人连忙再追燕裕，结果没飞过百来米，再次一头撞上了第二处空间障壁。
    “还让不让人过去啦！”林柠气愤嚷嚷起来。
    “为什么队长能无视这些空间障壁，我们不能？”苏云锦疑惑问道。
    “因为那道火光足够厉害，可以破碎虚空吧。”谢若溪猜测说道。
    虽然是猜的，但可能意外地接近事实呢。陈灵韵心中暗想。
    根据目前陆国的已知研究成果，正常秘境的空间障壁，是被固定在秘境外围的，就像房子的外层墙壁。如今有人在房子里大打出手，导致房子半塌，所以哪怕在房间里也会遇到坍塌下来的墙壁残骸。
    遇到这种情况，绕过去当然是性价比最高的办法，但如果你的力量够大，直接在残骸上撞出一个洞来，也不是不行。
    “如果是这样的话！”苏云锦焦急说道，“岂不是说我们永远不可能追上队长了嘛？”
    假如后续那火光会离开队长身体，还好说些；但万一对方就占据队长身体不走了怎么办？那不是变成仙侠小说里常见的“夺舍”了嘛！
    云锦实在难以想象，某天队长终于回到家中，然后露出邪魅诡异的表情，朝着自己桀桀一笑：
    “哈哈，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队长燕裕啦！”
    呱，我不要那样呀！
    “追不上也得追！”赵元真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地道，“就在这秘境之中，他还能跑到哪里去？继续追！”
    众人连忙绕过空间障壁，继续朝着火光方向御剑追去。
    地面之上，李照江沉默片刻，忽然问李明湖道：
    “姐，你不去追吗？”
    李明湖思索片刻，冷静说道：
    “那火光如果真有杀心，击中燕裕的一瞬间，他就没命了。如今看来，似乎是希望燕裕帮它做什么事，有镇海战队众人跟着，我们过去也没有太多意义，不如去守门道人那边看看，能不能找到控制中枢。”
    “好。”李照江虽然也有些担忧兄弟，但听姐姐说的也有道理，便带队朝守门道人方向探去。
    却说燕裕被对方来了句“剑给你，你来斩”，然后就感觉丹田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爆炸似的，全身都充满了无穷无尽的能量！
    我的小宇宙爆炸了！
    身体不受控制地飞了半天，终于停下，只见前方无数罗汉菩萨嬉笑飞行，到处放出佛光扫荡。
    卷着阴鬼，阴鬼便化为一道影子，飞入神佛口中；扫着超凡者，那人就立刻当场宕机，动弹不得，被佛光卷入高空，供罗汉菩萨各种饕餮吞吃，残肢掉落，血肉横飞。
    燕裕意念微微一动，太阳真昧剑立刻劈出。对面三四个罗汉迅速扭头喷吐佛光，飞剑劈入仿佛棍搅泥海，传来隐隐的粘稠阻力之感。
    先前和那尊菩萨作战，燕裕便已经察觉出来，这佛光天然克制飞剑等一切物理攻击，只有赤羽九凤火的效果比较明显。
    太阳真昧剑有两种攻击模式，一是飞剑劈斩，纯粹的物理攻击，无论速度力道都是强度惊人。哪怕佛光克制物理攻击，也得三四重叠加起来才能堪堪抵挡。
    二是剑气释放光热，燃尽一切。这个佛光就挡不住了，但问题在于这招极其损耗剑意本身。
    守门道人正是因为用了太多剑气，导致剑意黯淡如斯，最终将他给彻底抛弃的。
    “嗤。”燕裕试探一击不中，脑海里响起一声嗤笑，似乎是在说“就这？”。
    燕裕没有跟它计较，而是手掐剑诀。
    人剑合一！
    说来也怪。人剑合一理论上需要剑仙长期祭炼飞剑，心念勾连足够紧密才能做到。燕裕原本只是打算御剑飞斩，却没想到直接与剑光合二为一、不分你我……难道是因为剑意寄宿在我身体内部的缘故？
    不管怎么说，人剑合一除去真元消耗之外，各方面都是强化版的御剑飞斩，因此燕裕也没计较太多，先使出一招白虹贯日，飞冲！
    佛光立刻如海啸般高高涌起，挡在剑光的前进之路上。燕裕在撞上去的前一秒忽然扯开方向，沿着右上方拉升一段距离，然后又猛地垂直向下俯冲，那些佛光也就跟着他转向右上然后向下，穷追不舍。
    “虚晃一枪，是要给它们精神压力？”脑海里的声音冷笑说道，“这些净土宗的怪物没有神魂，只会凭借本能行事，没有恐惧，更不会被欺骗，你这颇费心思的假动作能有什么用？”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燕裕继续御剑向下，然后急速转而向前，又是向上。大片佛光紧追在剑光后方，仿佛一块缀着磁铁的布。
    “多此一举……嗯？”声音还想继续嘲讽，忽然只见那密密麻麻的佛光中央，出现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小洞。
    燕裕仿佛早有所料般，在小洞出现的瞬间，剑光已经掉过头去，与扑袭而来的佛光几乎是擦肩而过，随后在小洞还未合拢之前贯穿进去，突破防线！
    穿过佛光屏障之后，前方只剩下毫无防备的几个罗汉。
    燕裕手中剑诀连掐，天光破云！剑光再次化作流星，射入一个罗汉的胸腹，在他的肚皮上开出大洞，接着急转回身，百鸟朝凤，打穿莲台，破开金身，连贯刺穿多个目标，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我知道了。”脑海里的声音沉寂了十来秒钟，终于再次开口说道，语气里带着恍然大悟的意味，“这些罗汉没有灵智，佛光也是各管各的。所以你故意到处游走，利用这些佛光没有统一指挥的缺点，引诱它们拉扯并互相分离，从而在防线上制造出漏洞来……但你具体又是怎么做到的？它们只会追着你跑，在持续运动的情况下，按理说应该是越靠越近而不是越分越远……”
    “你慢慢猜呗。”燕裕没有跟他解释，而是继续御剑前行，心中默默检查自身，同时估算起来。
    若是释放高强光热剑气，消耗的剑意差不多在总量1.7%左右，也就是说最多能挥剑58次，而守门道人在追杀众人和乱杀神佛的过程中，已经差不多用了20多次，消耗已经近半。
    相比之下，纯粹的御剑飞行和物理攻击，剑意消耗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也就是说，剑气这种大招要省着用，能御剑斩杀的就别用剑气。
    对剑仙而言，节省真元算是比较陌生的事情，因为御剑术本身不如道法那般消耗巨大。跟别人斗剑三天三夜，最先消耗干净的必然不是真元，而是你的精神状态。
    但燕裕前世身为凡武者，一切真元都靠外储设备，管理自身真元续航也算是必修课了。甚至哪怕是一招简简单单的白虹贯日，使出来也能比柠柠节省四分之一的真元……虽然对职业剑仙而言，这种技巧确实也没什么用就是了。
    剑意继续默默观察，发现这人别的不谈，在节省消耗上面确实是一等一的熟练，简直就像是葛朗台遇到周扒皮，哪怕一根头发丝粗细的真元，也要强行分成两缕来用。
    对普通飞剑而言，本身消耗就已经很低了，当然没有必要去多此一举。不过它身为剑意没有补充，用一分就少一分，这种精打细算的作战风格反而最适合它现在的情况。只见燕裕慢悠悠地游走、拉扯、突袭，破开防御、斩开罗汉、刺杀神佛，虽然打得弯弯绕绕不够爽快，效率上却依旧惊人可观，因为他总能抓住每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窗口。
    “你这抠抠搜搜的打法……”太阳真昧剑的剑意憋了半天，终于想到合适的形容词来，“也算是别具一格了。”
    “只要能干掉目标，就是好打法。”燕裕淡定说道。
    “嗯。”剑意沉默片刻，又道，“不过，也不用那么省。我虽然只是一道剑意，只要你别胡乱挥霍，其实也能坚持很久。”
    “欲擒故纵是吧？”燕裕冷笑说道，“等下续航出了问题，我怕你又要翻脸说我能力不行，要来杀我。”
    “我怎么会做那种事情？”剑意立刻不悦地道，“就算我只是一道剑意，也是太阳真昧剑的剑意，又不是什么邪派魔剑！岂会行那等滥杀无辜、空造业障之恶事？”
    “那之前说要抽竭真元把我斩杀的是谁？”燕裕毫不留情嘲讽问道，“是我幻听了吗？”
    “咳，适才与你相戏耳！”剑意再次沉默片刻，改口说道，“若你惯行伤天害理之事，杀孽积累、业障缠身，那我杀你也算名正言顺。你如今有功德在身，我为何要害你？”
    “哦？”燕裕眼睛一亮，“我有功德在身？”
    “自然，我为何要骗你？”剑意反问。
    仔细想想，自己光是扶持月蚀女王，保证东北边境安稳这件事情，间接救活的生民何止千万？不过如今听剑意亲口说出来，还是有种仿佛衣锦还乡、被路人艳羡的成就感。
    既有功德护体，后续渡劫的时候，你老天也得给我个面子对吧！
    见燕裕迟迟不言，剑意还以为他不相信，又道：
    “你身上这柄重剑，乃是昔日黄帝所用的‘黄庭昆吾剑’。此剑最是正义凛然，哪怕你心里有半点邪念，也得不到它的认同。如今它却甘愿为你驱使，这难道还不说明问题？”
    “自然如此。”燕裕终于再次开口，“我平时最爱行侠仗义，施善积德，难怪会先得黄庭剑认主，后又有你来助我降妖除魔，这都是我应得的。”
    剑意：……………………
    虽然应该是说实话，但为什么听起来有种莫名其妙的、贱兮兮的熟悉感觉呢？
    他仔细回忆片刻，过去辅佐的诸多剑主之中，好像并没有类似的脾性，于是也只当是自己想多了，继续说道：
    “此地乃是净土邪宗。妖僧改造肉体魂魄，变为非人非鬼、非神非佛的存在，且专会吞噬他人魂魄血肉、摄为己用，因此决不能叫其流窜出去，否则必然祸害人间、遗毒无穷。”
    “我心里有数，你勿多虑。”燕裕淡淡说道。
    “这玉佛也不是别人，正是那无心和尚坐化之后，留下来的遗蜕所化。”等燕裕将杂兵屠得七七八八，注意力转向远处玉佛的时候，剑意又提醒他道，“那些假罗汉假菩萨不是你的对手，但这玉佛位阶比它们高出太多，其佛光动辄绵延千里、无穷无尽，非绝强威能不可破之。”
    “你要是还想着用之前那套游走拉扯、制造破绽的法子去对付它，怕是要吃大亏。”
    燕裕根本不理，只是将充斥全身的太阳真昧能量尽数聚集剑上，然后全力挥出一道剑气！
    起初还是剑气，但很快便转为熊熊火焰！此焰乃是大日真火，至刚至强，几乎将整个地下溶洞都照得透亮。
    远处玉佛桀桀怪笑，口吐佛光如汪洋潮水，铺天盖地卷向大日真火，一时间似乎有分庭抗礼之势。
    不过半息，光火相接，佛光立刻倒卷熔融，压根就不是大日真火的半合之敌！
    燕裕这边全力催发太阳真昧剑意，只听得脑海里的声线也陡然高了八度：
    “省着点省着点你省着点！哎呦喂啊！”
    话音刚落，近乎无穷无尽的大日真火，依靠至高至强的能量位阶和不惜成本的全力输出，顷刻之间便将那漫天佛光完全压住，连带端坐佛光中心的玉佛，以及它佩戴的秘境中枢，尽皆烧了个灰飞烟灭！
    残余的大日真火继续喷涌，甚至把秘境外围的空间障壁强行烧穿，从现实世界里喷涌出来，形成高达数十公里的巨大火柱，从中南半岛直射天穹，穿透层层地球大气，冲入宇宙浩瀚虚空！
    “哈哈哈哈哈哈哈！”光芒万丈的人影从火柱之中冲出，全身上下流光溢彩，正是刚才斩出那毁天灭地一剑的燕裕，将手中的太阳真昧剑虚影高举起来，豪情万丈、放声大笑，“这才是能配得上我的世间至强之力啊！”
    “是啊是啊。”剑意咬牙切齿地道，“你刚才那装逼的一剑，消耗了我三成剑意，你知道吗？现在只剩两成半了！”
    “还有两成半？”燕裕大喜，“太好了！跟我来！”
    “干嘛？”剑意立马有种不好的预感。
    “直捣西天！”燕裕迅速化作流光，御剑朝西方笔直冲去。

 第四十九章 燕裕同志快住手

    陆国的地缘局势，堪称是怪物房之中的地狱环境。
    北境、南境和西境都是混沌势力，类似于困扰中原王朝的古代游牧民族。杀又杀不光，杀不光就会定期袭扰边境，给财政施加一点小小的压力。
    然而，如果说混沌势力只是纤芥之疾，那么西南方向的苦修士群体，东海彼岸的阴阳师以及背后的超英联盟，才是陆国的心腹大患。
    天竺的情况比较特殊，大部分时间并不存在一个核心集权的中央政府，民间已经习惯了高度的地方自治，掌控宗教释经权的婆罗门在本地说话比当地官员还要好使。
    到了灵气复苏阶段，这些婆罗门第一时间收拢有修行资质的超凡者，通过收徒、嫁娶等一系列手段，将对地方的统治权力兑换为军事实力，因此天竺在灵气复苏后也并没有发生惊天动地的剧变，很好地保存了原本的人口与经济。
    一旦出现伊舍那这样的人物，将天竺碎片式的势力给整合起来，那么必然会对陆国构成极其严重的威胁。
    保家卫国是修士天职，如今燕裕能拿到太阳真昧剑的剑意，自然要替陆国去扫清后患！
    他迅速穿过南境，越过孟加拉，一路冲入天竺境内，目光从空中向下方扫去。
    “你想干嘛？”剑意问道。
    “异国他邦，犯我边境者，杀！”燕裕说道。
    “哦。”剑意继续问道，“那他们侵犯边境了嘛？”
    如今没有，但是前世有，而且还害我的红羽牺牲了……燕裕振振有词地道：
    “今天侵犯南境，明天就要袭扰陆国南疆了！不杀能行？宁可曲突徙薪，休要焦头烂额！”
    “那你打算怎么杀？”剑意对天竺和陆国的关系也不了解，不过修真界的人类更接近这个位面的陆国人，因此它索性也不在“杀不杀”上面纠结，继续问道，“我先跟你说好，我有三不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不杀；未行恶举的无辜修士不杀；功德护身的有德之人不杀。”
    “那我跟你说好，我有三不屑。”燕裕回复说道，“前倨后恭者不屑，强撑颜面者不屑，啰里啰嗦者不屑。”
    剑意：………………
    他当然能听懂燕裕在暗指什么：前倨后恭，指自己起先表露愤怒敌意，后面见他有实力又转为合作态度；强撑颜面，指自己起初让他不用节省剑意，后面他大肆挥霍又改口让他省着点用；啰里啰嗦，指自己身为飞剑本该听命行事，却自作主张这也不能杀那也不能杀……
    “无所谓。”剑意用耍无赖的口气说道，“我又没认主被你炼化，随便你怎么不屑我，反正我不听。”
    “你又不是飞剑，只是一道剑意，怎么认主？”燕裕不解问道，“你有那个能力吗？”
    剑意勃然大怒：我哪怕只是一道剑意，也是太阳真昧剑的剑意，岂能容你这般肆意羞辱！
    “凡夫俗子，不晓得天威浩荡、因果无常的厉害！”他摆出过来人的姿态，教训燕裕道，“残害凡人平民，会沾染罪孽；滥杀无辜修士，要惹上因果；妨碍有德之人，将为天所厌！”
    “懂了。”燕裕说道，“我有功德护体，如今为守护陆国生民而诛杀异族，你若妨碍于我，将为天所厌！”
    剑意：………………
    无语，跟你说不下去，典型的脑子有病行为。
    “那你打算怎么动手？”过了许久，剑意忍不住再次问道。
    “简单。”燕裕对此显然很有经验，“先杀小的，小的杀了会引来老的，最后把他们全都杀光光！”
    “幼稚。”剑意锐评说道，“太想当然了。你不费吹灰之力解决了小的，老的就知道你实力厉害，难不成还会傻乎乎过来送死？”
    “呵呵。”燕裕摆出不予置评的态度，正要反驳，只见远处就飞来两个苦修士。
    自从伊舍那将天竺势力整合之后，原本分崩离析的现代国防体系，也被更原始的邦内互保制度所取代。
    简单地说，就是统治天竺各邦的教派，轮流承担本邦的治安防御任务，自行出人出钱出力。此时燕裕所遇到的，便是萨克蒂教派的苦修士，以擅长各种形态变化法术而著称。
    双方远远见着，便认出对方的敌对身份来。苦修士这边一人率先出手，幻化出四臂四手，分别手持弯刀、砍刀、鲜血和死者头颅，朝着燕裕凶残扑来。
    燕裕只是一眼，对方还未冲到身前，脖颈上立刻浮现血线，随后头颅便滚落下去。
    另一个苦修士见状一怔，随后立刻反应过来，赶紧掉头没命逃窜离开。
    “等着瞧吧。”见燕裕不去追杀，剑意再次出声说道，“他已见识过神剑之威，你还特意放他回去通风报信，很快他们背后的宗门就会举派搬迁，逃得无影无踪了。”
    燕裕对此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慢悠悠地向前飞行。
    却说那苦修士回归教派，立刻回去找到师父，告知有陆国修士入侵边境。
    师父问他有多少人，跟你同行的辛格又去哪了？
    他眼珠子微微一转，立刻摊手摇头说道：
    “不知道！反正很多，根本数不过来，估计起码有几千人！我和辛格奋勇作战，杀了他们差不多快百来个人，但最终还是灵力不足。辛格被他们围攻耗死了，我好不容易才逃回来……”
    他的师父听闻此言，神情立刻严肃起来。
    伊舍那率天竺大军进攻南境，也料定陆国必然会做出反应，因此早就下令让各邦教派留守人员做好防御工作。如今陆国修士调遣大军倾巢来攻，绝对不是他们这个教派以一己之力能对付的。
    于是赶紧施法报信，通知其他教派的人过来援助。
    众教派集体围聚起来，商讨如何应对这次侵略，最终推举出“行政邦防御总帅”，乃是怛特罗密宗的大师维克拉姆，亲率大军过去迎击“陆国修士大军”。
    不久后，这些苦修士便找到了正在深入天竺的燕裕，将这个浑身发光的“小光人”团团围住，喝问他“陆国修士军队”究竟在哪里。
    被苦修士大军包围，燕裕并没有多少意外，反而是识海之中的剑意惊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出声问道：
    “等等，你之前不是刻意放跑了一个人吗？他难道没有回去通风报信吗？”
    “这就是通风报信的结果啊。”燕裕冷笑数声，淡淡说道，“你笑我没有常识，我笑你不懂天竺，动手！”
    他手中剑诀连掐，挥动太阳真昧剑斩出一道沛然剑气！
    无穷无尽的光热顿时喷发出来，朝前方扇形横扫过去。熊熊火焰望风而涨，很快绵延数公里之远，将来不及逃离的百来个苦修士尽数烧成灰烬，竟是无一人有反抗之力！
    剩余的苦修士们瞬间惊恐震骇、面如土色，本以为是军团之间的大规模对抗，却想不到居然是一人灭军的屠杀局面！人家一剑就能杀死几百个人，那若是要灭掉我们整个军队，不过也就挥动几十次剑罢了！
    总帅维克拉姆也意识到不妙。若此时什么都不做，大家肯定要四散而逃——毕竟面对无法战胜的碾压型敌人，不用跑得比他更快，只要跑得比同伴快就行了。因此维克拉姆连忙手结法印，口诵咒语，身形立刻飞速膨胀，男转女身，靛面獠牙，化为将近百米多高的迦梨女神法相，挥动除魔弯刀狠狠朝燕裕斩来！
    除魔弯刀还未落下，口中已经弥漫起血腥气息。罗乞多毗阇的冤魂疯狂嘶吼，化作万千血种如雨坠落，每一滴刚坠地便化作一个阿修罗魔王，从四面八方朝燕裕围杀过去。
    燕裕却无视这些魔王，纵身一跃，身与剑合，人剑合一！
    如果说和黄庭剑的人剑合一，剑光差不多三四米左右。那么和剑意的人剑合一，剑光就已经突破十米，亮度更是天差地别，有如正午烈日，肉眼根本直视不得。
    剑光暴起，破开血雨，随后迎上除魔弯刀。金铁相击，只见弯刀先是刃口崩坏，随后熔化，而后寸寸碎裂，迦梨法相还没来得及反应，除魔弯刀已经完全崩解，剑光从碎片中破出，有如后羿射日的一线神光，刹那间便击碎迦梨的眉心额头，发出惊天动地般的巨响。
    法相头颅被神光击碎，随后全身轰然炸裂！
    眼见最强的维克拉姆也死于非命，苦修士们终于彻底士气崩溃，朝四面八方疯狂逃窜。
    燕裕再次挥出剑气，熊熊火光化作灿烂金轮，同样朝周身猛烈飞散扩大。来不及逃脱的苦修士们但凡被金轮沾到半点衣角，立刻便全身燃起大火，烧烂皮肉、焚朽骨髓、连血液也汽化殆尽，仿佛整个人从世界上被彻底抹去。
    直到金轮在十余公里外缓慢消散，也不过半分钟左右的时间，而死于这一击的苦修士已达两千余人。
    残余热浪还在往周围辐射，森林遍燃、江河断流、田野干裂，放眼望去尽是大片火海焦土、滚滚浓烟，再无半点生命痕迹。
    ——————————
    天竺遭到未知袭击的新闻，很快便传遍全球诸国。
    从军事卫星的拍摄画面来看，发动袭击的人只有一个——确切地说，是个“光人”。
    他的全身上下都在发光，仿佛每个毛孔里都安装了微型灯泡似的，很难辨别具体的生物特征。其剑光的颜色、长度和亮度更是完全陌生，从能量体积上可以碾压如今陆国的任何一个修士。
    唯一能够确认的是，这人绝对是一名陆国剑仙。
    米契国土战略局第一时间联系陆国枢密院，要求他们立刻约束手下修士，“停止这种惨无人道的可怕袭击”。
    枢密院也很无语，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光耀剑仙究竟是谁，因此在目标发动第一轮袭击的时候，就迅速组织安南、镇东两军的领导，确认情况。
    镇东军的参谋团也不是磨洋工的，虽然无法拿到光耀剑仙的生物特征图片，但将目前卫星拍摄到的视频进行逐帧分析，结合目标在御剑飞行时的加速习惯、转向动作，以及其他移动方面的习惯细节来判断，初步认定应该是镇海战队的现任队长燕裕。
    枢密院立刻通知李卫国：能联系上燕裕同志吗？快叫他回来！
    李卫国立刻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尽快跟燕裕取得联系！
    结果当然是失败的，因为此时燕裕全身都充斥着太阳真昧剑的无穷光热，别说是手机信号电磁波了，哪怕是几千万伏特的自然雷电劈在他头顶上，也会被剑意给无意识地排斥弹开。
    因此镇东军这边始终无法拨通燕裕的手机，只能一边就近安排情报人员立刻赶往天竺，一边通过卫星监视看着燕裕御剑飞行，从加尔各答到孟买，从班加罗尔到新德里，几乎飞遍了天竺的东南西北。
    他每到一处地方就是先找人战斗，然后故意放出消息，接着引诱当地教派组织人手过来探查，最后把他们全给杀了……每次战斗用时虽然不长，却会掀起范围极广的灾害火焰，巨大丰沛的热浪冲天而起，甚至已经严重影响到周边的气象情况，硬生生把天竺大部分省份的平均气温都拉高了好几度。
    眼看局势越发不可收拾，枢密院的指令也在不断变化，起初是“快叫燕裕同志回来”，然后是“快请燕裕同志暂且停手以免局势越发不可控”，到后面变成了“尽快跟燕裕同志会面协商，讨论后续如何处理地缘局势的问题，要重点考虑燕裕同志的意见”。
    负责传递消息的军府修士，一路上也不知道接了个多少电话，临时换了多少个命令了，记得他是头昏脑涨。最后总算在喜马拉雅山脉南麓附近御剑截住燕裕，将上面的消息传达给他。
    “处理？”燕裕愣了一下，笑道，“不用处理了，厉害的基本都被我打没了，哈哈。”
    军府修士汗流浃背，也不知道是赶路赶的，还是被他这个回答给震骇到的，连忙笑着说道：
    “那您要不先回去吧？总指挥使担忧您很久了，就怕您鏖战太久、真元不济呢。”
    “不会啊，还有百分之五左右。”燕裕语气轻松地道，“我在想，可不可以用剩余的这些真元，在喜马拉雅山脉上开个口子，让南洋湿润的热气流能吹到高原上，看看能不能改善咱们高原地区的环境气候……”
    “别！”军府修士若不是此时正在御剑，怕是马上就要给他跪下了，“哎哟，燕裕同志，您先别动手！”
    他生怕燕裕最后捅个大篓子出来，又担心自己直接劝阻会激怒燕裕，导致他非得要捅个大篓子出来（如今谁能阻止得了？），因此只能一边擦汗，一边委婉劝道：
    “您的这个想法着实高瞻远瞩，但具体在山脉哪里开个口子，又要开多宽、开多深，周围的人民群众要不要提前撤离，这些都需要经过技术方面的研讨和论证……您说对吧？不如我们先行回国，再开个会讨论这个事情。”
    “啊？”燕裕顿时一怔，“真要开口子啊？上面是支持我这个想法的吗？”
    “您是咱们陆国修士的典范和楷模，上面也没有理由不支持您的意见吧。”军府修士连忙一大堆不要钱的高帽给他戴上，生怕燕裕突然翻脸，“南境那边，我们已经派人过去接应了，您不用担心太多。咱们还是先回金陵吧，总指挥使已经备好宴席，准备给您接风洗尘了。”
    “哈哈，简单授个功就行了，还搞什么接风洗尘仪式。”燕裕笑着摆了摆手。
    “那必须的，毕竟您这次劳苦功高……”军府修士话还没完，只见燕裕突然脸色一凛，吓得他心脏一跳。
    “保家卫国，修士天职，怎称得上劳苦功高？”燕裕神情庄严，叮嘱说道，“类似的话，不要再讲了，我受不住。咱们现在就回去吧。”
    “好好好，您先请。”军府修士连忙调转剑光，落后他半个身位，摆出护航飞行的僚机架势。
    “呵呵。”脑海里的剑意嘲笑他道，“扯虎皮做大旗，自己的真元是一点不用，人前摆起谱来倒像是一尊大神。”
    “什么摆谱？”燕裕淡定回应说道，“没有虚张声势，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哪一句？”
    “保家卫国那句。”
    “所以后半句不是真心的了。”剑意立刻揶揄他道，“再多的赞美吹捧，你都是甘之如饴是吧？”
    “那是自然。”燕裕理所当然地道，“若修士不能得到鲜花和荣誉，又有多少仍然愿意保家卫国？”
    “子路受牛。”剑意了然。
    “从我做起。”燕裕点头。

 第五十章 梅映雪不敢为人师

    “来来来来来，喝茶。”李卫国笑容满面，殷勤给燕裕倒了一杯茶水，“这次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燕裕摆手谦虚几句，又道，“茶能不喝吗？之前见首辅见次辅还见了每一位阁老，全都一直让我喝茶，嘴巴都喝腻了。”
    “没事没事。”李卫国和气说道，“顺便问一句，你那个太阳真昧剑……的剑意，能量还有多少来着？”
    “百分之五左右。”燕裕回答说道，“相当于三发剑气，集中使用的话差不多刚好可以给喜马拉雅山开个口子。”
    “呃。”李卫国干笑片刻，说道，“喜马拉雅山开口这个计划，确实很有可行性和创造力。不过剑意能量有限，我们觉得最好是留在更需要你出手的地方。”
    “明白了。”燕裕点头说道，“一发米契，一发重樱，再留一发作为威慑，谁不服就给谁……”
    “咳咳咳！”李卫国连忙咳嗽几声，将他的表态给打断了，“这个，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核武器最有威力的时候，是它躺在发射架上的时候。”
    “所以不需要我出手是吧。”燕裕若有所思。
    “嗯，我们希望这百分之五的残存剑意，能一直留在你的身上，不会遇到需要动用它的时候。”李卫国神情严肃，缓缓说道，“当然，对外我们会营造某种‘随时都有可能让你出动’的态势。”
    “明白了。”燕裕点头，“那我就去网上多发点激进言论吧。”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把你在各平台的账号给张参谋。”李卫国委婉说道，“以后发布消息之前，让他帮你看看，免得广大人民群众在理解上出现某种偏差，对你的名誉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行啊。”燕裕对此也无所谓，因为他在网上属于那种不爱发表言论的类型，跟赵元真谢若溪正好完全相反，丢给经纪人管理也好。
    李卫国暗中松了口气。
    他很庆幸自己是不怎么爱摆架子的性格，因此如今仍然能以长辈身份跟这小子和颜悦色地闲聊，便继续说道：
    “南境那边，你的战队和清安战队还在配合收尾工作，你完全不用管，接下来也没有什么任务，可以先休息……哦，陈天明想见见你，看你最近有没有时间。”
    “他找我做什么？”燕裕问道，“有事情打电话不就好了？”
    “嗯。”李卫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来，“你觉得陈灵韵怎么样？作为女性……对你而言？”
    “哦。”燕裕立刻恍然大悟，立刻说道，“我个人的想法是，可以处，但不能是她父亲来跟我谈，对吧？咱们这不是相亲，哪有父亲代女儿考察潜在对象的道理？”
    哈哈哈哈，陈灵韵，现在给你一个跪舔我的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住呀！
    “好吧。”李卫国悠悠点头。
    不抗拒，那就好说。对陈天明而言，最怕的就是燕裕对他女儿完全不感兴趣，如今既然可以谈，那就说明陈灵韵的颜值在燕裕这里是过了关的。
    至于后面的事情……以李卫国对这位老友的了解，多半是送也要强行把女儿送到燕裕床上去。后续能不能拿下正妻大位，那就看陈灵韵自己的本事了。
    当然，那些也和我老李无关，我只是帮他问一声罢了。
    “话说回来，南境的整体态势现在如何了？”燕裕问道。
    “巫王向我们俯首称臣了。”李卫国说，“提给我们的合作协议在这里，你看看。”
    他丢过来一份保密文件，燕裕拆开扫了几眼，简直是完全不平等条约的集大成者，什么陆国在南境保留驻军，什么开放租借各大矿点、港口，什么巫术师领主送子女去陆国长期学习……字里行间满满的就是三个字：
    别杀我。
    求生欲已经拉满了。
    不过说实话，陆国哪怕要派自己下场，南境的优先级也不高，重点肯定还是设在天竺、重樱这两个方向吧，只能说现任巫王大概是被邻居家里的惨状给吓坏了。
    “伊舍那呢？”燕裕继续问道，“秘境中枢没有拿到，这个人留下来没有？”
    “没有收到相关情报，大抵是死了吧。”李卫国悠悠说道，“你在秘境里乱杀一通，被波及死掉的苦修士太多了，光是清点尸骨和辨认身份就得好几天。不过，如果伊舍那还活着，肯定会第一时间回国去处理烂摊子，那样就必然会在公众面前露面。”
    “所以天竺这边也不用多虑。”燕裕得出结论，“其他地方呢？北境？重樱？需要我去转一转吗？”
    “不用。”李卫国有些哭笑不得，“重樱最近安分得很，北境……你的小女友不是在那边吗？还用问我？”
    “她可不是我女朋友哈。”燕裕淡定起身说道，“行吧，那我走了，您老自己保重。”
    离开校长办公室，燕裕御剑飞行回到别墅里，躺在沙发上无聊发呆。
    果然，大别墅虽好，但周围没有足够多的漂亮小姑娘，总觉得还是缺了点意思。
    他摸出手机来看，果然又看见一大堆消息发过来了。
    【刘少】：听说那某人突然就变成“执剑人”了？什么太阳真昧剑，拍个照片来给我瞅一眼？
    【竹均】：身体没问题吧？承载太阳真昧剑的剑意，会有身体负担吗？
    【躁辣】：怎么过来找你，上面还不批准？你等等，我找个机会。
    【出口成章】：多谢燕队，平西军今后的边防压力减轻很多了，哪天过来我们请你吃饭。另外如果周队要来找你，帮忙拦她一下，火凤战队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苗疆少女唐铃铃】：燕队燕队！他们现在都叫你“执剑人”诶！听说你出剑的时候会发光？是全身都会发光吗？那我下次找你玩要不要戴墨镜啊哈哈哈哈哈哈。
    【Аhha】：听说你有一把剑？发个照片，看看剑柄。
    不知为何，燕裕感觉安娜在玩某种规避审核的谐音梗。
    默默将大家的消息都回复过去，忽然只听见外面响起敲门的声音。
    谁？这个时间点，姑娘们应该都没回来吧。
    燕裕过去打开正门。出乎意料的是，站在外面的居然是穿着道袍的梅映雪。
    “梅老师！”他立刻露出笑容，让开道路，“您来啦？快坐，我给您泡茶。”
    “不用不用。”梅映雪有种受宠若惊的窘迫和尴尬，被燕裕强行拉到客厅沙发坐下，喝了口茶水，才表明来意说道，“我想看看太阳真昧剑的剑意，方便给我展示一下吗？”
    “可以啊！”燕裕立刻开始全身发光，从手中凝出一柄光芒灿烂的飞剑，正是太阳真昧剑的能量所化。
    梅映雪盯着飞剑看了半天，叹息说道：
    “确实是太阳真昧的剑意，可惜不是本体。”
    “喂，问你呢！”燕裕连忙在心里问道，“当年陈严威把你的本体带去哪里了？”
    “临走前才从太阳真昧剑内部把我分离出来，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剑意反问他道。
    “在把你分离之前，他们难道没有互相沟通过吗？”燕裕立刻质疑说道，“有净土宗威胁在侧，陈严威不会无缘无故就抛下真昧剑派出走，肯定有什么原因吧。”
    剑意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你认为陈严威当年为何会离开峨眉剑门？彼时门派势力已经极度衰微，周围又强敌环伺，随时都有覆亡之虞。对我而言，只要剑主是人类就可以，并非一定要为峨眉效力，但陈严威不一样，他承接的是峨眉剑门的宗派道统，决不允许我的本体流落到宗派以外的修士手里，所以才会强行带我离去。”
    “懂了。”燕裕直接明白了一切，“所以你的本体跟陈严威有了意见分歧。”
    “我是太阳真昧剑，职责是护佑人类免遭邪魔妖怪侵袭。”剑意并没有否认这点，“而不是成为一个宗门的传鼎之器，待在那暗无天日的地底秘境之中，坐视外界的人类遭劫……或许太阴素鸣对此无所谓，但我不行。”
    “所以，看在过往的情面上，我愿意再辅佐他一个甲子，而他得在时限将至的时候，将我送到东海日出之地封存起来，留待将来人族又一次大限将至，有那命定之人重新将我寻得，再一次出剑去拯救人类。”
    “东海日出之地……”燕裕沉吟片刻，猛地意识到一件事情。
    赵元真、梅映雪出身的修真界，是一个“地平世界”，因此确实存在极东之地，但我们地球可是圆的啊！你朝着东方不停飞行，最后只会绕地球一周回到原点。
    修真界那边的秘境，会通过地理映射出现在这边地球的对应位置，但东海日出之地映射的是什么位置？赤道以北的全部太平洋海域？总不能把每一处海底都搜过去吧！
    燕裕将其转述给了梅映雪，没想到梅老师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沉声说道：
    “嗯，如果剑意也不知道太阳真昧剑的下落，看来只能进行地毯式人肉搜索了。”
    “搜索半个太平洋？”燕裕忍不住失笑，“你认真的？”
    “你不懂太阳真昧剑的重要性。”梅映雪认真说道，“别说是在太平洋里，哪怕是在月球上面，我们也得把它找回来。”
    “说得没错！”剑意也嚷嚷起来，“这小姑娘比你更懂得我的重要性！可惜了，一般来说太阳剑主是传男不传女的，否则我早就丢下你去找她了。”
    “行行行，你快去找。”燕裕不屑说道。
    “不是说了传男不传女吗？”剑意说。
    “那我自认性别非男性成不成？”燕裕呵呵一笑，“你可以滚了吗？”
    剑意没有回答，不吭声了。显然非二元性别这种先进话题对他这种“剑中老保”而言，还是太过难以理解了。
    “你帮我问问剑意。”梅映雪继续说道，“它有没有什么远程感知到本体的方法。”
    “有啊。”剑意立刻回答说道，“只要我和本体差不多在六里之内，我就能感应到它的存在了，快带我去搜索太平洋吧！”
    “没有。”燕裕迅速露出无奈表情，在梅映雪面前摇了摇头，“它说它做不到。”
    “喂！”剑意大怒，“厚颜无耻的家伙！”
    “这样啊。”梅映雪若有所思，“好吧，看来只能动用水下机器人了。”
    “再多的无人机，要用来搜索太平洋也不可能足够的吧。”燕裕说道。
    “但总得试试。”梅映雪坚持己见，“万一搜到了呢？”
    她略微沉吟片刻，又叮嘱说道：
    “今后剑意要谨慎使用，毕竟用一分就少一分，用完就没了。对你而言，有太阳真昧剑的剑意在身上，能带给你的好处，远远多于你使用它能获得的利益。”
    “放心吧，梅老师。”燕裕笑道，“我心中有数。”
    “不用叫我梅老师，大家都是陆国同道。”梅映雪莞尔一笑，“话说回来，我最近在剑术之道上遇到一些问题，想要请教下太阳真昧剑意，你能帮我问一问吗？”
    她从怀里摸出速写笔记本来，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燕裕好奇地凑过去看，心说剑术问题我也能替你解答，你又何必非得去请教那个臭屁哄哄的破剑？
    结果仔细一看，人家梅映雪根本不是纠结剑术细节，而是真真正正在思考剑术之道，比如动静之变如何穷理，攻守之形如何易转，又比如法与术的本末和联系……属于那种没有固定答案、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思考和见解的高深内容。
    “难得难得。”太阳真昧剑意啧啧称奇，“这位道友虽然还未结丹，但思考的深度已经开始与金丹真人趋近了。倒是某人始终执着于细枝末节，就怕将来遇到知见障，反而在最重要的环节出岔子喽！”
    “你可闭嘴吧你。”燕裕不耐烦地说道，“快点作答！”
    他将太阳真昧剑意的回答转述给梅映雪，自己也是听得津津有味，时常灵光闪现、获益匪浅。
    果然，太阳真昧剑意的价值，并不仅仅在于它能到处放核弹，还在于它那侍奉了无数代太阳剑主所积累出来的、对剑道的深入理解，是每一个剑仙都梦寐以求的知识金手指——梅老师叫我将剑意留在身上，不要贸然用掉，果真是金玉良言！
    两人正在激烈讨论学术问题，忽地又感觉心神不宁，神识微震，仿佛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异象正在出现。
    下一秒，只感觉周围环境里的灵气忽然越发浓厚、粘稠，仿佛这里并非什么现实世界，而是集天地造化的小秘境里。
    燕裕和梅映雪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之中读到了答案：
    地球灵气浓度上限，再次提升了！

 第五十一章 我看你的房子就很大啊

    十月初，燕裕被调到平京，驾驭太阳真昧的灿烂剑意，跟着表演机组在平京城上空飞了一圈，被媒体吹捧为“建国以来最强献礼”。
    其实单从视觉效果而言，根本没什么好看的。太阳真昧剑光太亮太耀眼，大家哪怕戴上墨镜也只能看到一个光源从空中划过，连其他飞机都看不清楚了。
    但现场观众依旧无不以被太阳真昧的光芒沐浴为荣，甚至有不少人在官方事前明确提醒的情况下，仍然偷偷拿出手机出来拍摄剑光——最终喜提摄像头报废。
    10月5日，太阳真昧剑划过平京上空的照片，被时代周刊选为封面，标题为“启示录时代的来临”。
    伴随着地球平均灵气浓度的进一步上升，等级上限终于被提升到金丹境。全球各地都出现了大范围的异常天象气候，部分动物出现了无法理解的癫狂行为。
    有人声称目睹到野狗将汽车一头撞翻且自身安然无恙，野猫啃噬路人脚踝吃到骨头暴露而被害者却毫无察觉，家养仓鼠咬破金属笼子甚至在混凝土墙壁上硬生生咬出小洞，乌鸦眼冒红光与它对视的人立刻变得呆傻痴笨……得到超凡力量青睐的对象，似乎不再局限于部分人类个体，已经开始扩散到了动物身上。
    奇怪的事情越来越多，导致凡人越发紧张不安、人心惶惶。
    所幸的是，陆国的第二届大学生修士，也已经陆续开始组建战队，加入到常规的治安任务中去，大大缓解了官培修士人手不足的窘境。
    姑娘们还未归来，大抵是因为赵元真不在的缘故，梅映雪便暂时留宿在别墅里，每天托燕裕向太阳真昧剑意请教问题。
    从日常交流来看，梅老师真的是一个很纯粹的剑仙。她不看电视、不会化妆、不好美食、不喜旅游，手机是用来打电话的，床铺是用来打坐吐纳的，总之就是没有任何兴趣爱好。甚至燕裕感觉剑术本身也不是她喜欢的东西，她之所以要深入钻研剑术只是因为“我是一个剑仙”，而不是觉得研究剑术很有意思。
    “你要吃点东西吗？”燕裕打开柜子，将妖女秘藏的零食袋子拎了出来。
    “谢谢，不用。”梅映雪婉拒说道，“我已经辟谷了。辟谷之后无需再进食水，你知道的吧？”
    “我知道。”燕裕回答说道，“但这是赵元真瞒着大家偷偷藏起来要独自享用的零食，如果它被梅映雪吃了会比较有戏剧效果。”
    梅映雪沉吟片刻，居然真的拿起一袋锅巴，将包装袋给撕开了。
    “味道不错。”她吃了一片，评价说道。
    “你喜欢就好。”燕裕说。
    “弥真……”梅映雪低声说道，“她自幼被魔门妖道抚养长大，道心不能自守，视人命如草芥。我其实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是如何把她的性格矫正过来的。”
    官方提供给梅映雪的解释，是赵元真非常喜欢燕裕，被“爱”感化了。
    梅映雪对这种说法不置可否。她承认自己对魔门出身的人有刻板印象，因此无法否认妖女亦有改邪归正的可能。不过如今既然跟燕裕熟络了，也就随口打听一下事情真相。
    “其实她本性并不邪恶，只是有些乖张难制。”燕裕又将当年杀害梅映雪师弟之事，其实是她的大师姐嫁祸栽赃的，跟对方解释了一遍，消息来源也推说是赵元真后知后觉，“……她后面想清楚了，只是对你当年追杀仍有心理阴影，因此才始终不敢与你见面解释原委。”
    “原来如此。”梅映雪仔细思量，发现当年之事确实疑点重重，宗门未必对此毫无所知。不过在师门长辈看来，哪怕事情其实是赵元真的大师姐做的，在正邪对立的大环境下面，杀赵元真这个魔门妖女也没什么问题。
    如今到了地球位面，正邪对立被家国大义所取代，梅映雪自然也就将门派恩怨给放在一边。
    不过听燕裕这样说来，似乎赵元真还是放不下啊。
    “或者我去找她谈谈。”梅映雪认真说道，“把话说清楚。”
    “别。”燕裕立刻笑道，“我觉得你们俩最好的相处模式，就是不要互相见面。”
    “嗯……”梅映雪沉吟良久，感觉燕裕说得也有道理，便暂时熄了这个念头。
    手机忽然响起铃声，她伸手接起电话，听了片刻，起身跟燕裕说道：
    “有公事，我得走了。”
    “好，我送你。”燕裕将她送到门外，看着梅映雪御剑离开，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听见电话对面的人说了某个奇怪的词：
    裹尸布。
    说到裹尸布，就想起前世出现金丹级超凡者后，跨洲轰炸的威胁性越来越大。于是西方世界建立了第一个裹尸布结界：以圣遗物作为核心，布置出覆盖范围达几十万平方公里的防御结界，不仅能有效抵御来自结界以外的远程轰炸，还能对结界之内的非圣职者超凡职业进行削弱压制，以及提高圣职者的出现比率。
    初代结界名为“都灵裹尸布结界”，核心遗物为圣彼得十字架，上面用拉丁文刻着“我们争战的兵器，本不是属血气的”，设立在孚日山脉的深处，覆盖欧洲中西部的多个国家。
    裹尸布结界建立之后，引起世界诸国极大震动。前世的阿穆尔女巫团领导人直接拍板，说我们通灵者也要有自己的结界，于是差不多半年之后，臭名昭著的“黑暗天幕”矗立在亚洲北部，也给她带来了“月蚀女王”的凶残称号。
    前世陆国在这方面投入比较晚，具体原因也不清楚，但最终在梅映雪的主持下，建立起来的“太乙周天紫云大阵”，却是全世界最厉害的防御型国级阵法，投入运行后直接将境外侵略的非法超凡者数量削减到原本的两成左右，可以说是彻底解决了这个问题。
    当然，以太乙周天紫云大阵为分界点，之前陆国大敌是来自境外的非法超凡者，之后就转为了国内的民间修士。对付前者只要杀就好了，对付后者却要剿抚并举，难度显而易见地大幅增加。
    根据以上情报进行推论，可以认为这一世由于太阳真昧剑意的出世，导致金丹境超凡者还未出现，世界各国就看到了天竺遭遇的惨状，于是西方世界在相关理论还未完备的情况下，公开提出了裹尸布结界计划，下一步应该是财政大力倾斜和吸纳各界投资，多快猛急，争取以最短的时间把国家级防御结界投入使用，来防备某国的某执剑人哪天心情不爽，飞过来朝着你的首都劈一剑玩。
    不过燕裕却无所谓。以太阳真昧目前表现出来的位阶和杀伤力，都灵级结界绝对是撑不住的。后面的耶路撒冷级可能还有机会，但那时燕裕肯定已经结丹，所以仍然是一剑击穿的结果。
    唯一的制约条件就是太阳真昧只是剑意，不是本体。考虑到他能提供剑术之道的指导，肯定不能把剩余剑意全都霍霍完了，多多少少也得留一点才行。
    梅老师回去帮国家研究大阵了，燕裕又回到了无所事事的状态，在沙发上玩了一个下午的手机，忽然就收到了陈天明的消息。
    老泰山已经在门外了！
    虽然陈灵韵在这里住了一年多，但只有丈母娘来探望过她的情况。老泰山并非不爱女儿，只是他有太多渠道能了解女儿在这边好不好，因此完全无需屈尊纡贵过来实地考察……至于如今却亲自过来，肯定是为了跟我培养翁婿之情。
    陈灵韵，瞧瞧？连你爹都要来讨好我！你还是赶紧做好跪舔准备吧！
    “房子不错。”陈天明走进客厅，环视一圈，点评说道。
    “灵韵亲自挑的。”燕裕笑呵呵地说道。
    “她跟我说过。”陈天明在沙发上坐下，微笑说道，“她当初挑这套房子，是用了心的。不仅要作为镇海战队的训练基地，还希望这里能成为你们的家。哪怕将来镇海战队有一天不存在了，大家也能常常在这里重聚。”
    虽然看似闲聊，但燕裕对老泰山极为了解，立刻听懂了他的暗示。
    沉默片刻，燕裕挑眉问道：
    “上面有人对我不放心了？”
    “确切地说，是职能发生了变化。”陈天明也不意外，反而颇为欣赏自己和准女婿之间的默契，淡淡说道，“你是镇海战队的队长，同时也执掌着太阳真昧剑意。战队需要频繁出动去执行各种任务，就像是军种里的特种部队；执剑者更多却是起威慑作用，就像是游弋于远洋之中的核潜艇。不动则已，一动就是雷霆万钧。”
    “一个人有可能既在特种部队里服役，又在核潜艇内部进行指挥吗？假设你继续在镇海战队工作，进了某处秘境探索，这时国家突然遇到需要动用太阳真昧剑意的紧急情况，怎么办？我们能强行从秘境里把你拉出来吗？”
    燕裕顿时无言以对，不得不承认老泰山说的有道理。
    对陆国而言，太阳真昧的执剑者，远远比镇海战队的队长更有价值。自己哪怕离开战队，陈灵韵随时都可以顶上来。有赵元真和谢若溪在，前世灵运战队正面不够强悍的缺点也被完全补足，其实根本不用担心。
    但对燕裕来说，他并没有想要离开镇海战队的意思。柠柠会做饭，云锦会打扫卫生，灵韵能出谋划策，若溪能欺负着玩，妖女可以当睡觉时的抱枕，我在这个队伍里待着超级舒服啊，我为什么要离开？
    我劝你们少管闲事！
    见燕裕没有立刻表态，显然是心生抗拒，陈天明解释说道：
    “目前只是有这样的提议，还没有在内阁中形成共识，毕竟大家也要考虑你的意见。如果你在乎这个队长名头，战队可以不退，但后续再有分配给镇海战队的任务，就没必要让你出动了，否则有大材小用、牛刀杀鸡的嫌疑。”
    “让灵韵来带队？”燕裕问道。
    “还是说，你有指定的人选？”陈天明跟他商量。
    说实话，陈灵韵确实是最好的人选，挑不出第二人来。但按照老泰山的说法，自己等于是挂个队长名头，实际职权很大一部分要移交给陈灵韵了。
    “让我考虑一下。”燕裕说。
    “嗯，还有。”陈天明微笑说道，“目前灵气浓度上限已经提升到金丹境。我们对金丹境修士的预研判定是，能力全面没有任何短板的顶尖超凡者，因此需要各职业互相配合打战术的战队制度，对金丹境修士而言可能也是多此一举。”
    “如果预研符合实际，那么未来结丹的第一批修士，大概率是要脱离战队甚至四大军队，转为直属于枢密院的特殊战力。战队制度在未来可能演变成仅限于筑基境修士的军府制度，当然这并不代表着必须要把你们拆散，你们仍然可以继续住在一起，而且其他战队的成员……如果她们想要过来，自然也不会受到战队制度的束缚。”
    他最后几乎把话挑明了：你不必太过执着于镇海战队，以你现在和战队姑娘们的关系，哪怕战队不在了，她们也不会离你而去。反之你还可以往后宫里肆意添人，什么叶筠啊李明湖啊……没了战队这种需要集体行动的制度，谁管她们平时住在哪里？
    我看你的房子就很大啊！多住几个人也不麻烦对吧？
    燕裕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被老泰山说动了。
    我这别墅可是有十个卧室啊！如今几乎空了一半，怪冷清的，多住几个人热闹热闹岂不更好？
    “好！”燕裕终于下定决心，“那我就继续领着队长名头，平时的战队训练和实力规划依旧由我负责。但如果遇到需要战队出动的任务，就由灵韵负责带队执行，我就不出马了。”
    陈天明微微一笑，起身说道：
    “你尽快适应自己的新职责吧。执剑人这个身份，可以给你带来很大的好处，以及某些方面的高度豁免与绝对自由……哪怕你想要做一些违背伦理道德的事情。”

 第五十二章 性情耿直梅老师

    从镇海战队队长升任为太阳真昧执剑人，燕裕也就从镇东军的编制里脱离出去，变为枢密院直属修士的第一人……如果不算梅老师的话。
    数日后，他便收到了来自枢密院的调令：
    立刻前往欧洲孚日山脉，试探确认裹尸布结界的防御强度。
    收到命令的时候，燕裕是很惊讶的。因为前世欧洲拿出都灵裹尸布结界的时间点是明年11月份，按照常理来估算的话，这时候的裹尸布结界应该还在立项阶段吧！
    枢密院对此也很震惊，所以才将燕裕和梅映雪派出。后者负责判断裹尸布结界的相关属性，前者自然是要立威，否则诸国若是认为防御结界能挡住太阳真昧剑，那执剑人的威慑能力就会大幅降低了。
    两人御剑飞往华北，准备绕道北境、北极，最后从北海方向前往欧洲。
    既然要去北境，就免不了跟安娜说一声，免得被巡逻的女巫们拦下盘问。
    燕裕给安娜发去消息，梅映雪在旁边看着，早就知道他交游广阔，也不意外。
    很快，安娜便骑着扫帚飞来了。
    她脸上的女巫妆容颇盛，金发烫卷，眼下涂影，红唇似火，头顶戴着尖尖的女巫帽子，将年轻靓丽的面容美化到了极致，此时终于见着燕裕剑光，立刻飞到他的身边，笑道：
    “燕裕，好巧。我也正好要去探探那结界的底细，咱们就一起走呗？”
    “合适吗？”梅映雪淡淡问道，“我们此行前去，肯定要开罪欧洲。你是北境之主，与罗刹敌对，本着远交近攻的原则，难道不应该试图联合欧洲来压制罗刹？”
    “呵呵。”安娜笑靥如花地道，“我具体怎么做，就不劳您操心了。”
    她笑容满面地盯着梅映雪，心说陆国知名的女修士我都认识，这道袍女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相貌六分，肯定不算难看，但比起燕裕身边那群如花美眷，颜值就很明显不够打了，身材更是单薄纤细，平平无奇！
    切，不是我的对手。
    想到这里，安娜也不再跟她计较，反而与燕裕说道：
    “燕裕，要不要来试试我的扫帚？你御剑飞行也有多余的真元消耗吧，我这扫帚经过改造，现在可以坐两个人呢。”
    “行啊。”燕裕对扫帚还是很好奇的，便拉近剑光，“我要怎么坐？”
    “骑自行车那样跨坐就成。”安娜迅速调整为侧坐式，在前面让出空间。
    燕裕迅速解除御剑飞行状态，空中踏出分云八卦步，稳稳落在安娜的扫帚前端，跨坐上去。
    原本他还以为这扫帚就是一根木杆，整个身体的重量压上去会硌屁股，没想到坐上去发现扫帚上有个隐形软垫，比电动车的坐垫还要宽敞很多。
    安娜说的改造，合着就是加了个垫子啊。
    梅映雪目不转睛地看着。修行者那边根本没有女巫，因此她对这种飞行扫帚也颇为好奇，但这位女巫明显对她第一印象不佳，因此倒是不好开口相询。
    既然她跟燕裕关系很好，或许以后有机会通过燕裕搞来一柄，好好研究研究。
    “所以要怎么飞？”燕裕问道。
    “简单。”安娜说道，“你把扫帚前柄握住，往哪个方向拨，扫帚就往哪个方向飞。右脚叩一下是加速，左脚叩一下是减速。”
    燕裕试着右脚叩击扫帚，果然只见扫帚由静止变为运动。每叩一次，速度就变快许多。
    安娜顺势从后面将燕裕的腰给抱住，上半身压在他的身上，凑到他的耳边笑道：
    “燕裕，你身上好香啊，用了什么沐浴露吗？”
    “你正经点。”燕裕压低声音说道，“又不是没有别人！”
    梅映雪的剑光缀在扫帚后面，始终保持一段距离，不远不近。燕裕不能确定梅映雪能不能看到安娜的动作，但他知道这大金毛在北境养得野了，简直是天不怕地不怕唯我独尊，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那个女人，跟你是什么关系？”安娜果然又呷起醋来，吃味问道。
    “同事关系。”燕裕回答。
    “哦，同事。”安娜冷笑问道，“你的战队又加新成员了？”
    “不是。”燕裕解释说道，“我不是已经变成执剑人了嘛，战队那边的事情暂且放下了，目前执行的是特殊任务。她跟我一样属于枢密院直属下派，是这次的任务搭档。”
    “哼。”安娜还有些不爽，但很快就心花怒放起来。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现在月亮不照水里面了，不知道那些小蹄子会露出何等失望的表情！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安娜美滋滋地从后面将燕裕抱得更紧，反而燕裕有些略微不自在。
    若是这里只有两人，燕裕免不了要替安娜量量胸围，看看最近身材有没有走样——罗刹女人的基因可是老化很快的，就是不知道对超凡者是否适用。
    但梅映雪就御剑跟在后面，自己这些天仗着太阳真昧剑意，好不容易在她心中树立威望，怎能轻易毁于一旦？
    剑意本在识海里沉睡，燕裕这边思绪想至，他立刻便心生感应，评价说道：
    “又不是你未过门的新妇，怎就开始考虑和外室偷情不能被她发现的事情了？人家其实根本不在意你跟谁乱搞好吗？”
    “你又懂了？”燕裕不屑说道，“区区一柄剑，装什么情感专家呢？”
    “呵呵。”太阳真昧剑意素来严肃古板，但却不是那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类型，被燕裕刺了一句，冷笑说道，“我见识过的剑主比你糟蹋过的女人远远要多得多好吧？”
    “放屁，什么叫被我糟蹋的女人？”燕裕立刻辩驳说道，“你倒是说说，我对哪个女人始乱终弃过？”
    “我可没说始乱终弃啊。”剑意立刻揪住这点不放，“我的意思其实是‘欺骗感情’。你看看，我还没来得及解释呢，你直接就往始乱终弃方面去想了，可见你的心思有多么污秽肮脏！”
    “幽默，我一个洁身自好的、至今仍旧保有元阳的十全好男人，在你口中居然成了污秽肮脏。”燕裕轻蔑说道，“由此可见，你的道德标准完全就是狗屁不通。”
    “你为什么不说话呀？”安娜见燕裕沉默不语，也不知道他在跟识海里的剑意沟通，于是笑道，“害羞了？”
    “别吵，我在思考。”燕裕说道。
    然而话音刚落，裤子便忽然动了一下，惊得燕裕面色骤变，连忙压低声音叫道：
    “你疯了？梅映雪还在后面呢！”
    “那不是更刺激嘛。”安娜满不在乎地嘿嘿一笑，“现在你握着扫帚柄，那我握什么？”
    “那你坐前面。”燕裕立刻说道。
    “行啊。”安娜便抽出手来，跟燕裕换了位置，直接坐入他的怀里。
    三人穿过海岸线，进入到寒冷的北冰洋上空，只听见安娜说道：
    “上次在这边跟某人过秘境，说好的拿下秘境就共度春宵，结果某人吃了霸王餐，还没付款就逃之夭夭了……你说我要怎么找他算账呢？”
    “我觉得你应该看开点。”燕裕说道，“强扭的瓜不甜。”
    “我就不信了！”安娜顿时恼火起来，“少拿什么国家使命来糊弄我！你现在是陆国执剑人了，难道不是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陆国难道还有人敢拦你？”
    “我觉得燕裕的意思是。”梅映雪忽然说道，“他不想和你在一起，或者说他还没做好和任何女人在一起的准备，所以才说强扭的瓜不甜。”
    安娜顿时恼火起来，心说你不过就是他的新同事，怎么还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
    “你懂个屁！”她神情凶恶地回怼道，“我认识燕裕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
    梅映雪是有一说一的直肠子性格，完全没有看出安娜是在吃醋，不解反问：
    “我跟燕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跟他是否与你在一起有什么逻辑联系吗？”
    安娜顿时为之语噎，很快又回怼叫道：
    “那燕裕会不会跟我在一起，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梅映雪回答说道。
    见她似乎是退让服软，安娜稍稍收敛了攻击欲望，只听见梅映雪又道：
    “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咄咄逼人下去，未必能让他对你回心转意，反而会起到反效果罢了。这只是建议，听不听由你，毕竟这不关我事。”
    安娜：………………
    苏卡不列啊！这狗娘养的能给我杀一杀吗？
    见两人一言不合就要开撕，燕裕虽然还蛮想看她们打起来的。只是考虑到现在是执行任务期间，似乎也最好不要出什么意外岔子，于是他便开口说道：
    “安娜，梅老师是比较耿直的性格，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对你其实并未抱有恶意的。梅老师，咱们接下来还得执行任务，因此还是不要吵架了吧，任务优先嘛。”
    既然燕裕出声圆场了，安娜自然也愿意给他一个面子，便冷哼了声不说话了。
    梅映雪却是那种天生不会读空气的性格，皱眉不解说道：
    “我赞同你不要吵架的说法，但我觉得我和她并没有吵架。准确地说，我感觉她是因为被你拒绝之后，才单方面把怒火发泄在我身上的，所以你自己也得注意点，燕裕。”
    安娜简直忍不住要出手攻击她了，却听见燕裕笑道：
    “确实，是我的不对，安娜。而且我们确实好久没见面了，你心里有怨气我也能理解，事情结束后跟我去陆国玩几天，怎么样？”
    “好好好！”安娜立刻心花怒放，“你还住在金陵府对吧？我要去！”
    “嗯……”梅映雪沉吟片刻，说道，“我也该道歉，可能是我之前说话没经考虑。抱歉。”
    “没事没事。”安娜此时心情正好呢，摆手说道，“唉，咱们这茬就算了，揭过了啊！”
    “好。”梅映雪说，“正好这次出勤之后，上面批了我的在外办公许可，我还有一些剑道上的问题要问，所以希望也能在你那里叨扰一下，燕裕。”
    “可以啊。”燕裕下意识地答应，然后就感觉怀里的安娜已经绷紧了身子，仿佛准备扑出去咬人的金毛寻回犬。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对面梅映雪的剑光，眼神里充满了对偷腥猫的憎厌和杀意。
    是我太傻，真的……这女人算什么性情耿直？一听到我要去燕裕那里住几天，立马就跟着要求搬进来！要说她对燕裕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我就是狗！
    燕裕心思微微转动，便晓得安娜又误会了。
    梅老师搬进来可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我识海里的太阳真昧剑意……算了，解释起来也挺麻烦的，不如让她自己消化吧。
    三人穿过面积辽阔的北冰洋，进入欧洲北海区域。
    从这里开始，便进入欧洲超凡者的势力范围。由于北欧盛产的狂战士职业并不擅长飞行，因此海域里更多见到的是巫师职业，以各种各样的法术或者神奇道具，低空飞行或者在海面上冲浪。
    由于公海完全没有秩序监管，因此大家都怕同行劫财害命，一个个都喜欢把法术的蓝色光华搞得亮度超标，意思就是“我不好惹”。
    梅映雪的剑光属于白色，安娜的扫帚就更不用说了，完全没有发光能力的，因此一看就知道并非欧洲超凡者，很快就吸引了一些路过巫师的不怀好意的注视。
    “有人在跟着我们。”梅映雪忽然说道。
    “我来！”安娜正怒火中烧呢，碍于燕裕情面不好对梅映雪出手，此时便将全部愤怒发泄到那些鬼鬼祟祟的巫师身上，索性伸手从怀里摸出个小布袋来，口中念咒，往下方海洋迅速撒出绿色粉末。
    粉末落入海水之中，立刻便化出无数水蛇，密密麻麻，朝着上方的巫师们吐出墨绿色的毒液，仿佛万箭齐发！
    巫师们连忙各施手段抵挡，有些法术强劲或者移动迅捷，将毒液挡下亦或飞高避开，但更多的却是措手不及，被那些毒液飞箭射中身体，立刻便从沾着的衣服外面腐蚀到里面，连血肉骨骼都被烧蚀殆尽！
    等那些水蛇再次散去，巫师们也只剩下两成，彼此面面相觑片刻，忽然有人开口说道：
    “虽然没看清除相貌，但那三个外国人实力肯定不弱。我们这些人吃不下，得去多找一些帮手！”

 第五十三章 暴击大金毛

    跟东亚三国官方管控超凡势力不同，英伦官方本身并没有对巫师推行籍贯注册制。只有女王一时兴起，搞了个“皇家巫师协会”，挖了十来个实力比较强大的民间巫师，任命为“宫廷巫师”充作门面。
    诸多巫师之中，资历最老的自然是三鸟之一的“荆棘鸟”罗杰，不久前已经宣布和米契超英联盟解约，转而重归本国在女王旗帜下宣誓效忠。此君早年家资殷实，在“一平方英里”的证券公司当交易员，因此生活习惯上颇有上流人士的讲究和精细。
    与之相反，由于修行资质纯属随机摇点，世界各国的人口主体又是穷人为主，因此宫廷巫师的大多数也都是社会底层出身，对罗杰这种小资做派很看不惯，连带着他那一口矜持且用词典雅的伦敦腔，听在大家耳朵里也总像是在鄙视和嘲讽。
    最敌视罗杰的巫师名为布拉德。这位是无业游民出身，换句话说就是街区流氓，拉拢了好几个同样有帮派背景的巫师进行抱团，共同挑战罗杰在协会内部的领导者地位。
    北海海域发现外来超凡者出没的消息，被人以求援简讯传到皇家巫师协会之后，布拉德和罗杰之间立刻开始了惯例性的争吵。
    罗杰本身是不想去的。他如今要名有名，要利有利，对杀人夺宝这种事情已经不热衷了；再说灵气浓度上限刚刚提升，这时候肯定是尽快升级才能利益最大化，因此便懒洋洋地说道：
    “也许人家只是路过而已，看前进方向应该是要前往欧洲，跟我们英伦巫师没有关系。”
    “北海素来是我们巫师的地盘。”布拉德叫嚣说道，“如果今天让陆国修士和罗刹女巫随意来去而不管，那明天他们就要登陆英伦本土了！”
    其他巫师们也纷纷起哄，开始嘲笑罗杰胆量太小。
    罗杰当然不会中这等拙劣的激将法，索性闭口懒得回答，谁爱去谁去。
    就在这里，女王的超凡顾问大臣帕德里克匆匆赶来，跟众位巫师吩咐说道：
    “陛下已经得知有外国超凡者进入北海，还杀害了不少英伦巫师的事情，国防部也对此深表关切。希望各位能去确认对方的来意，如果真是冲着本国来的，我们需要尽快针对性地拟定策略。”
    罗杰微微皱起眉头，忽然意识到事情严重性开始上升了。
    那些人从移动方向来看，明显是冲着欧洲去的，不可能对英伦本土构成威胁。所以这事儿大概率是因为许多英伦巫师被杀，导致上面的贵族老爷们觉得在布鲁塞尔那群欧洲官僚面前丢脸了，容易让人误判低估英伦本土的超凡实力。
    战斗发生在北海领域，该处目前为英伦巫师实控，属于国家海洋霸权战略的核心成分。维持这种海洋霸权的前提，又是本土超凡势力能对欧洲形成足够强大的威慑，因此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挑战也必须狠狠回击，以表明国家对此绝不退让的强悍决心……上升到这个层面，就已经没法轻易罢手了。
    原本想要抽身事外的罗杰，也只能默默接下超凡顾问大臣交代的任务，同布拉德以及其他几个巫师好手一起，开始朝北海方向飞去。
    众人赶到事发海域附近，立刻受到了附近巫师们的强烈欢迎。
    大家原本只是想要喊帮手来，看看能不能做他一票，没想到居然真的请到宫廷法师这种级别的超凡者，连忙殷勤给他们引路、恭维、夸赞、吹捧，场面气氛无比热闹，大有“天兵天将一到，敌贼立马授首”的霸道气势。
    罗杰表现得非常矜持，并没有理会这些低阶巫师的马屁，或者说根本就懒得去跟他眼里的下等人搭话。
    布拉德倒是洋洋得意，开始跟大家上起课来：
    “厉害的罗刹女巫基本都在远东的阿穆尔，罗刹本国实力被迫收缩到乌拉尔山脉以东，如今整体的超凡实力连东欧小国都不如。他们的通灵者之中，战斗力最强的是血族和狼人，留在本国的女巫可以说是废物。”
    “陆国修士更无需担忧，他们大部分擅长小队作战，喜欢不同职业之间进行战术配合，一旦单打独斗就会立刻被打入谷底……哦，不好意思，我忘了有人在单打独斗的过程中输给过陆国修士，是我太过冒犯了。”
    周围有些不明真相的巫师，下意识就配合性地哄笑出声，但很快笑声就戛然而止，因为罗杰已经虚着眼睛斜睨过来，淡漠说道：
    “如果当时你是对上陆国燕裕，在他面前你根本就活不过三秒钟。”
    “是吗？”布拉德耸了耸肩，无所谓道，“至少我不会连埋十几个魔法陷阱还打不中人，人家跳着优雅的小探戈舞步就穿过了你布置的地雷阵，还把你的魔法替身给打出来了。听说你后来在苏格兰养了很久的伤？我想陆国燕恐怕已经成了你灵魂深处的梦魇，待会儿你还是对付那个罗刹女巫吧。我怕你时隔多年再次看见陆国人的剑光，吓得直接心脏病发作当场落入海里溺死，到时候我们只能把你的骨灰装在火柴盒子里，送回给女王陛下进行国葬。”
    又是一阵不怀好意的奚落和嘲笑声，这次就是布拉德派系的宫廷巫师们在嘲笑他。
    罗杰感觉有些丢面子，便寒声威胁说道：
    “布拉德，如果你只会依靠贬低同僚来获取地位，那就完全符合我对底层流氓的刻板印象。哪怕你有起码的荣辱心，你就来跟我打个赌：对面目标共有三人，谁能抢先击杀两人，谁就获得这场赌斗的胜利，输的人事后脱光衣服，绕着威斯敏斯特大教堂跑一圈。”
    “赌了！”布拉德哈哈大笑，转头跟手下们说道，“记得提醒我回国之后，买十几个摄像机提前安置好。等我们的罗杰爵士跑完，再把录像文件寄给bbc，他们一定会对罗杰爵士愿意娱乐国民的幽默精神表示高度赞赏。”
    哄笑之间，众人终于追上了燕裕等人。
    梅映雪的御剑飞行速度其实不慢，但安娜的扫帚却是同时承载两人重量，自然没法提到最快速度。
    眼见后面追兵又至，梅映雪便出声说道：
    “这次我去处理吧。”
    “还是我去吧。”燕裕说道，“对面那么多人，不适合剑仙单打独斗。你们俩继续前进就好。”
    他从安娜的扫帚上一跃而起，空中和黄庭剑光相合，御剑升空，又将傀儡阿真召唤出来，准备先手来一记赤羽九凤火，给巫师们看看东方的奇妙法术。
    巫师们这边逼近600米内，大部分巫师就开始降低速度，留心保持一个较为安全的距离。
    宫廷巫师们继续前进，让布拉德和罗杰冲在最前头，随时都能朝着前方三人率先发动攻击。
    罗杰手里已经捏好了几个法术，暗自开始挑选起先手进攻的目标。
    对于布拉德之前的评价，前半部分他还是认同的，那就是现在罗刹国内几乎没有什么厉害的女巫，但凡能出也都叛逃到亚洲去了。
    毕竟人家名字就叫“阿穆尔女巫团”，女巫在那里就是人上人，为什么还要留在罗刹国内给官僚系统做牛做马呢？
    所以会在欧洲活动的罗刹女巫，实力基本上强不到哪里去。至于坐在女巫扫帚后端的男性超凡者，目前倒是看不出什么职业，不好判断强弱……
    思念转动之间，就看见扫帚那人一跃而起，脚踏剑光，向后飞射。
    陆国剑仙？罗杰心里突然咯噔一声。不对，那剑光的颜色……
    卧槽！法克！
    他下意识就要赶紧掉头就跑，脑海里疯狂警钟大作，肾上腺素也是瞬间飙升。
    先跑？不行！这人现在已经是陆国执剑人了，前些时间甚至把天竺打得一塌糊涂，实力恐怖自然不必多说。巫师的飞行法术虽然足够灵活，但要论绝对速度根本比不上御剑！若是直接掉头逃跑，肯定会被追上！
    心念至此，罗杰已经有了决断，大叫道：
    “男的交给你，我对付女的！”
    话刚说完，他便猛地按落飞行高度，向着海面方向俯冲，避开了御剑升空的燕裕，以最快速度飞向梅映雪和安娜。
    梅映雪见罗杰飞来，便也同样调转剑光，使出苍松迎客去截。却不料罗杰压根不闪不避，任由剑光穿过身体，魔法替身的奥术光芒爆裂开来。
    天魔解体大法？不对，更像是某种奇怪遁术……
    梅映雪沉吟片刻，再次看向前方空中。
    只见傀儡阿真吐出赤羽九凤火，朝前方的巫师群横扫而去。
    火行真元构成的金线极细极长，瞬间便拉出一个半径七八百米的扇形截面。远处的巫师们根本没料到这个距离也会遭到突袭，反应躲闪更来不及，瞬间就被切得支离破碎——有些是身体被切得支离破碎，还有些是顾不上亲朋好友四散而逃，阵型变得支离破碎了。
    宫廷巫师们虽然距离更近，但战斗素养明显更胜一筹。傀儡阿真口中刚刚吐火，还没来得及摆头横扫，他们就已分散开来进行闪躲，同时将各种法术朝燕裕打去。
    燕裕这边也不出动太阳真昧剑意，只是驾驭黄庭剑光从容游走，手中剑诀一掐，两仪微尘剑气直接弹出。
    布拉德冲在最前头，忽然感觉肩膀一痛，剑气线条已经贯穿他的肩胛骨。他一时间有些懵逼，不知道是应该无视伤口继续飞行，还是应该先把线条从伤口里扯出来，但下一秒就是眼前一黑。
    两仪微尘剑顺着剑气瞬移而来，一剑就削断了他的脖颈，连着气管脊椎全都彻底砍断。
    燕裕手中剑诀再变，只见两仪微尘剑气疯狂飞射，上下左右前后连续闪现，每次闪现必然贯穿一个宫廷巫师，随后就是两仪微尘剑跟着闪现过去，枭首！贯胸！腰斩！穿肠破肚！甚至都不用任何剑诀，也没有任何剑路或者剑影，只能看到巫师们一个个从空中跌落海里，仿佛电蚊拍挥过后的蚊群。
    用了不到七八秒的时间，便将十几个宫廷巫师全部解决。再看原本更在后面、保持距离的巫师们，此时早已经跑得完全没影了。
    燕裕施施然回归队伍，只听见安娜惊讶叫道：
    “行啊你！越来越出息了！现在连这些宫廷巫师都不是你的一合之敌了呀！燕裕你真厉害！”
    “废话。”燕裕淡定说道，“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他们其实是大意轻敌了。”梅映雪再次开启有一说一模式，跟燕裕解释说道，“如果远远就认出你的身份，也知道两仪微尘剑的情报，那么这些宫廷巫师第一时间就会往身上施加奥术盾牌。你的两仪微尘剑气没法贯穿护盾，自然也就做不到闪现瞬杀。说白了，这些巫师根本没料到我们会出现在这里。”
    “废话。”安娜学着燕裕的装逼强调，翻了个嫌恶的白眼，“要是真的认出燕裕的身份，他们谁还敢冲上来交战？不怕燕裕用那个太阳真昧剑意，把他们全部都烧成灰烬吗？”
    “所以你也赞同我的说法，对吧？”梅映雪点头说道，“我们这次能赢得这么轻松，并不是因为他们真的很弱，而是因为他们没做好侦查工作。”
    安娜简直无语，转头故意问燕裕道：
    “你这同事身上的爹味有点重啊，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容不下别人发表意见是吧？”
    梅映雪给听见了，又解释说道：
    “我不是喜欢说服你，只是想纠正你的错误。另外爹味这个词也用错了，我是女的。”
    安娜深深吸了口气，迅速露出“我要窒息了”的恶心表情。燕裕出来打圆场道：
    “梅老师，安娜也没觉得那些宫廷巫师很弱，她只是因为我们这次赢得非常漂亮，兴奋喜悦之下，才说了几句藐视敌人的话，没必要非得较真其中对错的。”
    “哦，我明白了。”梅映雪沉吟片刻，试探问道，“跟气氛组差不多？”
    燕裕点头。
    梅映雪立刻露出“我弄错了”的略带歉疚的神情，跟安娜认真说道：
    “抱歉，我不知道你只是想鼓舞士气。这次扫了你的兴，下次不会了。”
    安娜这次是真的要窒息了，怒极反笑问道：
    “嘲讽我是啦啦队是吧？”
    “没有。”梅映雪认真说道，“鼓舞士气也很重要，我没有嘲讽你的意思。而且我们陆国也不叫啦啦队，叫文工团。”
    “文工团”都出来了！合着我之前的凌厉出手就不存在是吧？
    安娜越发火冒三丈，心想要不我趁燕裕不注意的时候，把这个讨人厌的陆国女人给咒死算了！

 第五十四章 最强之矛

    对燕裕等人而言，只是前进过程中的一个小插曲，甚至都不值得专门去记住。
    但对皇家巫师协会而言，如此重大的人手损失，却已经构成了足以惊动女王的严肃事态。甚至连首相想要强行按压下去都做不到，毕竟在场还有很多闲散巫师目击此事，如今已经不知道都逃到哪些地方去了。
    国家声誉遭受重大损失已不可免，更加棘手的问题在于大规模传开之后，肯定会导致欧洲对英伦巫师的实力严重低估。好在英伦外交策略天下第一，类似情况也不是没有遇到过。
    于是布鲁塞尔很快收到通讯：陆国执剑人燕裕已经带人穿过北海，预计将在海牙鹿特丹附近海岸登陆。十分钟前，他们在北海对附近路过的巫师群体进行了大屠杀，至少20名巫师在此次袭击中遇难。
    欧洲方面立刻如临大敌，意识到燕裕等人很可能是冲着裹尸布结界来的。
    毕竟人家刚宣布拥有最强之矛，你立刻同步宣称最强之盾已经投入使用，那就别怪人家用他的矛来戳你的盾试试看了。
    几位超凡者迅速被调往海牙鹿特丹北部海岸，要在对方抵达孚日山脉之前就把对方截住。与此同时，布鲁塞尔盟军指挥部立刻致电宗座宫，要求立刻启动赐福仪式。
    随着燕裕三人的到来，整个欧洲生锈许久的战争机器，终于开始轰隆隆地运转起来。
    众人终于抵达海岸线，只听见梅映雪说道：
    “从这里开始，前方随时都会遇到阻截，我们要加速前进了。不要停留，不要缠斗，不要和他们对话，尽快赶到目的地执行完任务，免得节外生枝。”
    “好。”燕裕说道。
    安娜自然也没异议，于是三人便全速朝内陆方向飞去。
    梅映雪神识扫过周围，暗自将警惕心提了起来。
    对于欧洲的可能反应，枢密院事前做过一批预案，也设计好了对应的策略，梅老师将其背得滚瓜烂熟。如今见着空中没有密集的导弹群落下来，暗中先松了口气，忽地又见远处有几道金光飞射而来，立刻叫道：
    “小心！”
    欧洲圣职者有一个特殊的职业分支，即天使降临派系，能召唤天使圣灵附着己身，不仅能长出羽翼灵活飞行，还能极大增强各方面的素质能力。这些圣职者在修为抵达“化府阶”同等高度的时候，就可以通过“受洗仪式”来获取赐福。
    此时此刻，欧洲诸多大小教堂正在同时召开弥撒仪式。成千上万的信众在神职人员的召集下，于附近的教堂中集合起来，亦或闭目祈祷，亦或高唱圣歌，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正在注入三位受洗过的赐福天使体内。
    而这三人此时正拦在燕裕众人的前方，背胛骨后的两侧光辉羽翼已经伸长到二十多米，手中提着特长的神圣双手剑，剑上也燃烧着白金色的熊熊火焰。一个呼啸之间，就已经冲到众人前方。
    梅映雪离得最近，先出一招白虹贯日。对方挥剑进行招架，剑光与双手剑碰撞瞬间，她只感觉仿佛被惊涛骇浪拍中，飞剑立刻被恐怖力道直接撞飞出去，连带全身骨骼都猛烈地疼痛起来。
    见梅老师在剑术对冲过程之中被对面碾压，见多识广的燕裕便立刻意识到，这三位赐福天使此时体内流转着的，起码也得是百万信众的信仰之力。先不论境界修为，至少单从法力角度考虑，已经无限逼近金丹境界了。
    “别跟他们缠斗！”他立刻下了命令，“甩掉他们，继续前进！”
    梅映雪忍痛稳住剑光，也不多话，直接从侧面绕开天使俯冲劈斩，随后猛力加速紧随燕裕安娜两人，继续朝着孚日山脉方向全速前进。
    三名赐福天使在后方拼命追赶，距离却始终难以拉近。陆国修士的御剑飞行本就是这世间移动最快的几种手段之一，安娜的飞行扫帚也是移动特化的法器，速度不会逊色到哪里去。
    见对方没有选择应战，反而试图甩开赐福天使，继续前往孚日山脉，布鲁塞尔盟军指挥部顿时又是乱作一团。
    要知道，绝大多数信众都是凡体肉胎，不可能在教堂里唱了几个小时的圣歌还能精神饱满。随着时间逐渐推迟，大部分人肯定都会在心里生起归家休息的心思，从而导致信仰之力越发衰减。
    从燕裕在天竺战争期间表现出来的破坏力看，没有信仰之力加持的赐福天使，几乎不可能是这位执剑人的对手！
    很快，便有数名精通陆国语言的圣职者，收到总部命令之后，便从侧面截向燕裕三人，嘴里用陆国语叫道：
    “执剑者燕裕，来和我单挑！”
    “与我一战，燕裕！”
    “燕裕，无胆鼠辈！”
    只要对方忍不住停下来揍他们，让三位赐福天使有时间拉近距离，他们的使命便算是完美成功！
    燕裕却根本不理会这些叫嚣者，只是继续御剑飞行，同时手中剑诀连掐，两仪微尘剑鬼魅般瞬移过去，在三个圣职者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就迅速将其尽数斩杀。
    布鲁塞尔司令部通过卫星监控画面，目睹plan-a完全失败，便晓得普通超凡者哪怕成功挑衅燕裕，也没有能力将其拖在原地。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燕裕确实出手进攻了这三个人，证明心理专家对他的性格画像绘制是非常精准的：
    此人极其喜欢装逼，而逼佬对杂鱼挑衅的忍耐力是非常低的，因此可以利用这点来对他进行针对！
    plan-b：找更厉害的超凡者去拦他。
    两位提前受雇的超凡者迅速启程，分别是“不死鸟”菲尼克斯以及“冥河”奥利弗，两人都手段繁多的众神祭祀职业，以究极难杀的耐打风格而著称，想必一定能将陆国执剑人燕裕死死地拖在原地呀！
    赶到燕裕等人前方，菲尼克斯直接化身火鸟凤凰，而奥利弗则是召唤出冥河小舟、破风而上。还没与燕裕完全照面，两人便同时划开手机，里面是字正腔圆的陆国语录音：
    “垃圾燕裕，东亚病夫，可敢来和你爷爷一战？”
    燕裕和梅映雪还没反应，精神陆国人安娜倒是气得不行，正要出手攻击两人，只听见燕裕忽然说道：
    “他们这么想打架，你就弄个恶魔给他们玩吧。”
    “好！”安娜立刻取出施法材料，乃是毒蛇之血、蟾蜍粉末和鼠尾骨研磨捣成的腥臭液体，伸手在空中书写毒咒，口里速诵晦涩难懂的亵渎之言。
    几秒钟后，身高十余米的大型恶魔便破开虚空，从空间裂隙之中挣扎出来，将怨毒仇恨的目光投向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小心了。”安娜飞快提醒说道，“这个位阶的恶魔，我也很难控制得住……”
    “不控制。”燕裕说道，“我们直接走人。”
    “啊？”安娜懵逼。
    见梅映雪已经跟上燕裕，安娜也只能立刻催动扫帚，将大量法力不加保留地注入扫帚之中，速度几乎要飙到极致。
    三人这边直接遁走，菲尼克斯和奥利弗想要追上，却被大恶魔近身突袭缠住，不得不出手还击自保。凤凰火焰、冥河之水与恶毒邪能疯狂对冲，在空中掀起滔天般的声势。
    依旧没能拦住燕裕众人，布鲁塞尔司令部一时间居然陷入沉寂。
    事实上，燕裕不肯接战的预案也是有的，菲尼克斯和奥利弗身上都备有紧急加速的手段。但如今被女巫召唤出来的恶魔近身缠住，若要逼他们脱离战场追击燕裕等人，就等于要他们将毫无防备的后背暴露给大恶魔——两人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plan-b也彻底破产，似乎已经表明现有能调动的超凡者里面，没有人能将燕裕拖在原地。
    于是与会方的某国代表，便提出一个相当强硬的军方案：动用asmpa超音速导弹，携带相当于30万吨tnt当量的核战斗部，直接在陆国执剑人的头顶爆炸。
    都说陆国执剑人是肉身核弹，就看看他能不能扛住真正的核弹！
    该方案立刻遭到总部否决，理由有二：一是战场位于欧洲本土，首先布鲁塞尔方面就绝对不会同意；二是以核武器打击执剑人，陆国极大概率会做出极其激烈的敌意反应，有引发世界级核大战的风险。
    让超凡的尽皆归于超凡，如今已经是世界共识了。一旦无限制地升级到大规模军事对抗，最终结果必然是地球毁灭、凡人死绝……反而超凡者不大可能被杀绝，这些家伙可不会受到凡人肉身的脆弱限制。
    现今仍然掌握统治地位的凡人官僚，当然没有互相攻伐乃至同归于尽，将世界拱手交给超凡者的打算。
    布鲁塞尔盟军总部很快陷入混乱，官僚和代表们互相吵作一团，始终没有形成下一步有效的决策——或者说，在目前几乎已经无法阻止燕裕的情况下，如何在事后推卸责任和打击政敌，反而成了现阶段更需要考虑关心的事情了。
    燕裕等人终于抵达孚日山脉，只见淡金色的巨大光罩已经矗立在山脉之中。
    光罩本体是完全透明的，肉眼没有办法进行辨识。但哪怕再细小的微风吹过，物质流动穿过光罩，便立刻会折射出淡金色的流光溢彩，顺着能量方向进行精密细致的涌动，仿佛雕刻在芯片上的逻辑电路。
    安娜跃跃欲试问道：
    “要把它炸了吗？”
    “不。”燕裕说道，“防御技术比攻击更有价值。”
    要在世界上找出能打破这个结界的超凡者，怎么也能找出十几个来。但如果要他们去保护大规模的民众呢？怕是一个都做不到。
    “我来看。”梅映雪吩咐说道，“燕裕，试着攻击护罩，用最小力度。”
    “好。”燕裕手中掐动剑诀，两仪剑立刻飞出，击中裹尸布结界。
    没有声音，但明显遭遇阻力，难以寸进。从防御效果上看相当惊人，毕竟能轻松挡住飞剑的刺击，就已经不是什么简单货色了。
    消息传到布鲁塞尔总部，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紧张神情：
    燕裕在攻击裹尸布结界！他要将结界彻底击穿，要把里面的技术人员俘虏或者杀掉了！
    现场的梅映雪仔细观察涌现出来的能量走向回路，意识到它们和传统的修真阵法有很大差距。
    如果说阵法好比水墨国画，重整体形神而轻细节规律，那么这个裹尸布结界所基于的技术，则更类似于现代计算机的编码，从冰冷机械的底层逻辑结构不断封装上来……
    “再来，多看一点。”梅映雪继续说道。
    “看哪里？”燕裕问道。
    “没看过的。”梅映雪言简意赅。
    燕裕立刻转变剑诀，两仪微尘剑气迅速射出，让两仪剑不断在周围闪现瞬移，从而于结界上击起大量的“涟漪”，各处回路都清晰地浮现出来。
    梅映雪仔细查看各节点与能量走向，脑海里渐渐也有了某种护国大阵的轮廓雏形。
    她此前对阵法一窍不通，但随着国内各地的秘境里陆陆续续拿到阵法相关的典籍，梅老师也已经在这方面自学很久了。甚至由于她本身的修真界背景思维，学习阵法的速度比那些科研人员还要高效。
    如果可以……这里我也能借鉴……还有那里，是从二维升到三维导致的细节失真吗？其实可以用无限切分的方法改良……
    燕裕试阵，梅映雪观阵，只有安娜在旁边闲着无聊，又看见后方三个赐福天使还在赶来，忍不住提醒说道：
    “我说一句：追兵又来了。”
    “安娜，你去拦住他们。”燕裕立刻吩咐说道。
    安娜无奈叹了口气，只好调转扫帚方向，在周围召唤大量恶魔、布置诅咒陷阱，准备拦阻三名赐福天使的追击。
    此前的赶路过程用了太久，四方汇聚的信仰之力已经有所衰减，但天使们却越发愤怒狂热，尤其是看到恶魔这种渎神之物，更是激发出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斗志，纵身便一头扑击下去，在恶魔大军之中如同砍瓜切菜、毒血横飞。
    安娜默默估算片刻，意识到自己一人绝对拦不住这三个开挂的家伙，连忙回头催促问道：
    “好了没？”
    燕裕立刻问梅映雪：
    “好了没？”
    “再看看。”梅映雪回答说道。
    “再看看。”燕裕转述给安娜。
    “看嘛啊！”安娜有些焦头烂额，她召唤恶魔的速度还比不上人家割草的速度，女巫赖以为豪的诅咒手段又被对方身上的信仰之力克制，忍不住转头叫道，“老娘扛不住了，你来！”
    “你先等等。”燕裕跟梅映雪道。
    “不急，我正好思考一会儿。”梅映雪闭上眼睛，开始整理思路。
    燕裕这边驾起太阳真昧剑意，掉头就是一记天光破云。
    强悍剑意涌动全身，他真的成为了光。迅速杀到一个赐福天使身前，对方只来得及举起双手剑，还没做出招架动作，便被剑光击中护手，恐怖到极致的巨力摧毁了剑身结构，但强烈光热的渗透却更为致命，直接撕开了剑身周围的神圣之火，将赐福天使全身彻底点燃。
    天使的身躯被火焰熊熊焚烧，体内富集的信仰之力也到处乱窜。反噬顺着赐福仪式逆流回转，以至于欧洲各地还在进行弥撒的诸多教堂之中，成千上万虔心祈祷的信众们忽然仰头痛呼，仿佛中世纪被绑在审判木桩上的“魔鬼信仰者”，从眼、口、鼻中喷出大量灿金色的火焰来！

 第五十五章 法力蜕变

    欧洲某处小城里，两位居民走在买完面包回城的路上，看着消防车从眼前呼啸而过，妻子忍不住问道：
    “这是我们今天第三次看到消防车了吧？”
    “也许是因为冬天气候干燥。”丈夫还在想着家里电视上即将开始的足球赛，心不在焉地敷衍说道，“有些木制板材房就是容易起火。”
    “亲爱的。”妻子耐心说道，“消防安全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忘了上个月你把煤气炉开着然后忘记的事情了？”
    “那是特殊情况，那是特殊情况……”丈夫嘴里嘟囔起来。
    两人路过一座小教堂，里面响起了嘹亮的圣歌声，不由得让妻子听得有些出神，心说自己还是个少女的时候，经常被母亲带着去教堂做弥撒，领圣餐，但自从嫁给这个信仰不虔诚的男人之后，似乎好久都没有去过教堂了。
    “亲爱的。”妻子开口说道，“或许我们周末偶尔也应该……”
    话音未落，整个教堂突然发生了剧烈的大爆炸！
    尖锐的穹顶被内部爆破掀翻，火焰光柱直冲天穹。几个信徒从教堂门拱里慌张奔出，似乎是想要呼救，但很快就被夸张的金色火焰所吞没——它们从受害者的口鼻眼耳之中满溢出来，仿佛美杜莎的毒蛇头发般嘶嘶作响。
    妻子恐惧地向后坐倒在地，手里装有面包的塑料袋也落在地上，但那个有酗酒习惯的惫懒丈夫不知从哪里爆发出勇气来，拖着妻子的手臂用力向后扯了五六米远，这才没让她被那全身着火的家伙扑中。
    两人呆滞地看着陷入金色大火的教堂和受害者们，直到消防队员开着抢险车辆赶来为止。
    类似的事情在欧洲、北美各地都有广泛出现，由于上层对此始终宣称无事发生，以至于民众们越发惶恐不安，“apocalypse”迅速登上各大平台的热搜榜首，去往格陵兰岛的航票也被抢购一空——北极圈里总不至于也燃起大火吧？
    戴佛尔宫门前广场，现任总统阁下已经被各路记者媒体包围。他在镜头面前坚称“没有任何超凡异变发生”，“只是恰好出现了一连串的偶发事故”，“马上要求消防部门进行全国整改”。
    这种说法很快就被各大媒体激烈驳斥，因为大规模的教堂着火现象在欧洲各国都是普遍发生的，而且所有政府都不约而同对伤亡人数讳莫如深，只是坚持说是“老旧教堂的消防措施没有跟上”，很难让人不怀疑是不是北约内部已经统一了某种口径，要将某个正在实施的阴谋给强行掩盖下去。
    布鲁塞尔总部也陷入了激烈的争吵，谁也没有料到赐福天使的死亡，居然会产生如此大规模的负面效应。有官僚试图将其归咎于梵蒂冈没有提供足够详实的情报，宗座方面则声称“过去从未有此赐福天使在战场上蒙主召唤”，反过来要求布鲁塞尔为赐福天使的陨落负责——至于找陆国执剑人算账？不存在的，大家都默契地规避了这个话题。
    孚日山脉附近，燕裕将剩下的两名赐福天使击杀，随后检视了太阳真昧剑意的余量。
    还行，没有动用剑光，因此消耗不算太多。
    安娜按落扫帚，降落在他的身边，嘴里啧啧称奇说道：
    “我算是弄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动用赐福天使了。就你这剑意威力之变态程度，没八九十个天使根本压不住你。”
    “知道厉害了吧？”燕裕冷笑说道，“你在北境也给我老实点，不然我什么时候直接杀到阿穆尔去。”
    “我什么时候不老实了？”安娜微微挑了挑眉，忽然凑过来说道，“你现在单论作战能力，确实是天下第一了；就是不知道你其他方面的水平，有没有你的剑光这么雄浑犀利……回金陵之后我要确认一下。”
    燕裕顿时心中一惊，嘴上却道：
    “你怎么脑子里整天都是黄色废料？就是因为太多歪心思邪念了，所以实力精进水准才如此缓慢！要再这么不知进取下去，小心我把你移除我的女友之位竞争者候补名单！”
    安娜气得咬牙切齿，心说合着我现在连你的女友竞争者都不算，只能算是竞争者候补？
    她又瞅了一眼还在观察阵法的梅映雪，突然问道：
    “你该不会是审美变态了吧？不喜欢脸蛋漂亮身材特别好的，反而对那些勉强够着及格线的六分女感兴趣了？”
    “你说的什么啊。”燕裕立刻否认说道，“跟你说了，梅老师只是我的同事！”
    “你要是喜欢师生恋，我也不是演技不行。”安娜说道，“回去之后我来扮演外语教师，你就是成绩不好被我叫到办公室训斥的差生，我要用教鞭狠狠抽你的屁股。”
    “这不是师生的问题……你现在发情状态压根讲不了道理是吧？”燕裕不耐烦道，“要不给你点时间找个地方抠完了再来跟我说话，快去！”
    “我好好跟你联络感情，你就非得搁那跟我开荤腔是吧？”安娜反唇相讥说道，“等我把你剑柄抓在手里你就知道厉害了！”
    两人这边拌嘴闲聊，那边梅映雪总算是将结界给观测完毕了，说道：
    “可以了，我们走吧。”
    众人重新启程北上。相比来时的兴师动众、“夹道欢迎”，走的时候可谓是悄无声息，路上一个超凡者都没有碰到。
    进入寒冷的北极地带，安娜忽然又想起之前跟燕裕联手探索秘境，最后却被他耍个花招提前逃走了的事情，忽然又感觉无比唏嘘。
    上次他还得找个空档偷偷溜走呢，现在算是实力有长进了，都不怕我强行绑了他留在北境结婚了……
    想到这里，安娜也忍不住哀伤起来。
    纵使在北境称王称霸，但我的实力放在世界范围内，依旧还是排不上名号的啊。
    如今燕裕已经成了陆国执剑人，实力也已经厉害到这种程度了，陆国是决计不会送他过来和亲的。难不成必须得我嫁去陆国？感觉陆国也不大可能会同意啊，除非燕裕执意要和我在一起……废话，我要是搞得定这男人，还至于去动陆国官方的脑筋吗？
    安娜越想越是烦闷，一直到返回陆国境内，神情始终郁郁没有说话。
    梅映雪要先去平京汇报工作，燕裕则是带着安娜一路南下，回到金陵找李卫国复命。
    校长办公室里，李卫国见到安娜，并不吃惊，显然是已经提前收到情报，便招待她在旁边坐下，又亲自给她泡了茶水。
    转身就把燕裕悄悄拉到一旁，皱眉问道：
    “怎么把她给带过来了？”
    “她不是想回国看看嘛。”燕裕满不在乎地道，“我跟她关系好，约她过来玩。”
    “那你就直接把她带回你家里去，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李卫国苦口婆心，教育他道，“北境之主，等级上算一国元首了。公开来陆国算是国事访问，要礼部设置国宴然后首辅作陪的……结果你就把人直接领我办公室里，算怎么回事？我有那个资格去招待她吗？上面知道了会怎么想？”
    “是是是。”燕裕也意识到自己确实欠考虑了。虽然他跟安娜熟得不能再熟，但在陆国看来安娜却是北境之主，阿穆尔女巫团的实际掌控者，是必须要慎之又慎进行对待的。
    退一步说，哪怕是校长办公室的茶水不好喝了，气得安娜反悔北境，撕毁和约，这算不算是老李的锅呢？所以老李不希望安娜过来，怕担风险，也很正常。
    “那我把她带家里去？”燕裕试探问道。
    “快去！”李卫国低声催促，嘴上却道，“哎呀，燕裕，你这次立了大功，我这也没有什么东西能招待你。刚好老孙说给我寄了一盒名贵茶叶，等到了我让人送你家去啊，那茶叶味道老好了。”
    “好吧，那我们就先走啦。”燕裕招呼安娜说道，“走了。”
    “这就走了？”安娜不解问道，“我茶都还没喝一口呢。”
    “喝个屁的茶啊，走了！”燕裕不由分说，拖着她的手臂拉起身来，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李卫国看得头皮发麻，心说你是真不把人家当一回事啊？
    算了，年轻人的事情我不懂，随他们去吧。
    燕裕带着安娜回到金陵别墅，后者好奇地左看右看，心说倒是和上次走之前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上次过来，自己的身份是阿穆尔女巫团派来求援的使者，如今却已经变成了阿穆尔女巫团的首席女巫……
    上到二楼，燕裕随便指了一个房间，问道：
    “你和之前一样还是住这间？”
    “行啊。”安娜在走廊上不住打量四周，忽然注意到对面门上有个写着“唐”的牌子，“那是？”
    “门牌啊。”燕裕说道，“之前隔壁战队的一个小姑娘，在我们这边跟灵韵修炼，住过一段时间呢。房间分配给她，所以挂了门牌，后面就没摘下来。”
    “那我也要个门牌。”安娜说道。
    “可以。”燕裕去旁边书房里取了门牌，准备写字，“话说上面写什么？安？”
    “写个‘戴’吧。”安娜说道，“我爸姓戴。”
    “合着你还是个戴安娜是吧？”燕裕乐了。
    将“戴”的牌子在门上挂好，两人走下楼梯来到客厅，正好看见梅映雪从外面进来。
    安娜立刻垮下了脸，流露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梅映雪却是视而不见，或者说她压根就没感知出来，只是淡淡跟两人打招呼：
    “打扰了。我还有些剑术问题要问，按照咱们之前说过的，还得在这里叨扰一段时日。”
    “客气。”燕裕说道。
    众人在沙发上坐下，梅映雪摸出一个本子，开始认认真真地提问。
    燕裕负责转述太阳真昧剑意的回答，安娜在旁边无聊地剥开心果吃，暗自打量梅映雪的脸上神情。
    ……倒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仿佛过来真的只是为了提问似的。
    当然，从以己度人的角度考虑，安娜是绝对不信的。她认定对方必然抱有某种不可告人的企图，只是碍于燕裕这个男人的攻略难度，因此才将其包装在一个“我想请教您”的礼貌外壳下面，企图瞒天过海浑水摸鱼。
    学以致用！我要学以致用呀！
    等问题全部问完，梅映雪做完笔记，又认认真真道了谢，这才转身回二楼客房去了——她要趁着灵感还在的时候，直接将里面的知识要点咀嚼消化、融会贯通。
    安娜则是沉吟了一会儿，忽然说道：
    “我也有一些问题要请教你。”
    “请教我？”燕裕纳闷问道，“我又不是女巫，怎么解答你的问题？你现在的战斗打法是以女巫为主的吧，陆国修士这边的手段，跟你们女巫也不怎么契合，我应该没什么能教你的。”
    “是跟法力蜕变有关的问题。”安娜说道。
    从第一个大境界，升到第二个大境界，陆国修士叫做“结丹”，而罗刹女巫体系也有相应的名词，叫做“rгa”。翻译过来比较困难，不过安娜将其命名为“法力蜕变”，那姑且就这么称呼吧。
    修士结丹要渡天劫，属于死亡率极高的一道鬼门关。罗刹女巫的法力蜕变也是同理，据说蜕变开始之后，浑身的骨骼肌肉都会在几天内逐渐融化，各个器官也会慢慢衰亡，最后整个人变为一团充斥着精纯法力的、柔软的结缔组织。
    然后从这团组织中再次分化出身体、四肢、脑袋，以及人类的各个器官，只不过这些器官是由女巫法力而非血肉构成的。据说这种“法力蜕变”的凶险程度丝毫不下于修士渡劫，一个是时间跨度很长，另一个是假如蜕变过程出了差错，什么身体畸形、多手多脚、眼睛没了一只都算轻的，就怕思想、精神和记忆也出了问题，那基本都是无药可救的。
    前世的月蚀女王在法力蜕变阶段并没有出什么意外，顺利到甚至没有上国际新闻的版面，说明安娜在这方面的资质和底蕴都已足够，理论上也不需要自己指手画脚。但毕竟事关重大，燕裕还是耐心地听她解释完毕，然后问道：
    “所以，你的问题是什么？”
    “刚才说了，法力蜕变发展到中期，我会变成一枚巨大的肉卵。”安娜说道，“这个时候的我是相当脆弱的，哪怕有个小孩用刀子刺入我的身体，也会直接打断我的蜕变过程，所以我选择蜕变的地点必须要确保绝对安全。”
    “你想在我这里渡劫？”燕裕诧异问道，“我的意思是，蜕变？”
    “我希望你能在我蜕变的时候，能给我提供变化的锚点。”安娜说道。
    “嗯。”燕裕不置可否，“具体要做什么？”
    “首先。”安娜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柔软的心口，“你要熟悉我的身体。”
    “就像是做手术的外科大夫熟悉人类的身体那样。”

 第五十六章 RPG游戏

    法力蜕变共分两个过程，一是将全身骨骼、肌肉、器官全部化成肉团，与自身的精纯法力彻底融为一体，二是将肉团重新分化成骨骼、肌肉和各个器官。
    第一步非常痛苦，但不需要操作，忍住就可以了；第二步凶险异常，因为分化需要意识的精密控制，稍有不慎就很容易出错，而且无法逆转重来。
    尤其是在刚刚经历过强行化去全身的痛苦之后，女巫的精神状况多半很不稳定，出错的概率就大大增加了。
    安娜跟燕裕解释说，她已经想到了一个取巧的办法，就是燕裕把她的身体数据全部记住，然后依靠神识扫描来监控她的分化过程。一旦发现分化出错，立刻用传音术跟她的意识交流提醒，以防分化错误进一步扩大。
    听上去似乎是有可行性的方案，因为蜕变成肉团之后，女巫是没有眼睛和耳朵的，也没法确认自己的分化是否出了问题，但修士的神识扫描可以代替她来观察身体，也可以通过传音术来直接与她沟通……
    但我怎么总觉得她是在用美人计呢？
    两人来到一楼的室内游泳池，这里原本是云锦用来练习南斗星河秘术的，如今倒是空置好久了。
    为了让燕裕记住自己的身体数据，安娜便换上了贴身泳衣，将漂亮丰满的曲线展露无遗。
    顺滑的大波浪金发披散在白皙的肩头，然后是纤细的泳衣吊带，顺着锁骨用两块布兜住。体积比魔门妖女小不了多少，只是更加柔软且易变形，这点也被燕裕亲自验证过。
    “话说回来。”燕裕道，“其实也不用这样吧，我多用神识扫描几遍就好了。”
    “神识扫描还不如直接看呢。”安娜再次拉住了他的手，大方笑道，“又不是没摸过，你怎么害羞啦？跟个小处男似的。”
    燕裕顿时瞪大眼睛。好家伙，敢挑衅我是吧？
    “我要来量尺寸了！”他用力卷起袖子。
    “来来来！”安娜得意地挺起胸膛，“但凡我在这里服个软，我就跟你姓！”
    两人正要交手，只听见安娜忽然又道：
    “就这么开始？不需要玩点别的？”
    “你想玩什么？”
    “rpg扮演怎么样？”安娜坐在泳池边沿，将丰腴的双腿拢在一起，回头甩给他一个勾人的妩媚眼神，“现在我是人鱼公主，你是渔夫。你赶海打渔遇到了搁浅的我，然后就把我捉回去粗暴对待……”
    她吃吃吃地笑起来，燕裕也觉得有些意思，便随口报了个开场白：
    “日出撑船日落归，满脸风霜岁月催。打了鱼来换酒去，半生惆怅、半生萧索，尽付空盏杯……咦，怎么沙滩上躺着个姑娘？”
    安娜便向后躺倒在地砖上，用手臂盖着眼睛，呜呜地叫了一声，又翻过身去扭动腰肢。
    “呀！”燕裕故作惊讶，“下半身怎么是鱼尾巴？”
    “奴是人鱼。”安娜夹着嗓子拿捏，如泣如诉般低声道，“奴搁浅了，要回海里，帮帮奴吧。”
    “回什么海里？”燕裕努力想装出猥琐的表情，但平时拿腔拿调习惯了，反而越发正气凛然，“小人鱼啊，捉回去当鱼妇人咯！”
    他伸手将安娜的身子抄起来，抱到对面的沙滩椅上，又说道：
    “爷还没玩过人鱼呢，让爷看看人鱼的身体和妇人有什么不同。”
    “官爷不要！”安娜连忙小小惊叫一声，眼神里却越发渴望期待。
    两人便在沙滩椅上互相交手，好似天雷战地火，更胜宝塔镇河妖，酒过鼻间不能饮，菜入口中不能咽，一个忍得辛苦，一个憋得难受，半晌安娜终于忍耐不住，一个翻身准备上马，却被燕裕托住身体，急忙叫道：
    “停，停停停停！”
    安娜也恼火得很，只得坐在他的肚子上，抱怨说道：
    “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等我结丹。”燕裕说。
    “那你什么时候结丹？”安娜不耐烦地俯下身子，恶作剧般试图将金发塞进他的鼻子里。
    燕裕将她的头发拨开，说道：
    “结丹这种事，能急吗？结了丹还得渡天劫呢！首先修为境界得到大圆满，其次要做好渡天劫的准备，最后还得看外部环境允不允许，结丹是我说结就能结的吗？”
    “烦！”安娜说道，“摸得着吃不着，你也难受我也难受。”
    “是难受。”燕裕见大金毛满脸苦闷，便安抚她道，“别急，静下心慢慢等，时间比你想象中过得更快。”
    “你真是我命里的魔障。”安娜无奈说道，低头将他的嘴唇噙住。
    这大金毛的技巧又和火鸡不同，擅长轻拢慢捻，辅以眼神勾引，情绪价值同样给满。火鸡就只会横冲直撞，恨不得直接把门牙怼上来。
    燕裕抱着她说了会话，哄得安娜柔情蜜意、晕头转向，连自己姓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正要继续痴缠索吻，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梅映雪的声音：
    “呃，抱歉，打扰了……燕裕，你放在客厅的手机在响。”
    安娜连忙从燕裕身上下来，满脸都是被当场撞见的窘迫和不自在。燕裕却如没事人一样，说了声谢谢，便朝着客厅走去。
    梅映雪目送他离开房间，又转头看向安娜，微微皱眉。
    在修真界里，若有人不婚而与人交媾，则多半是行采补之法的邪道。只是安娜身为罗刹女巫，肯定不懂什么采阳补阴。再看性格，这姑娘也不是什么贪图床笫的娼妇，亦不可能为了利益而出卖色相，人家很明显就是一片真心喜欢燕裕，于是问题来了：
    你这白白送了贞洁，有什么意义呢？哪怕他跟你上了床，也不可能给你个名分的，你是外国人啊！
    梅映雪下意识怀疑是不是燕裕用花言巧语将她骗了，但又想到燕裕也不是那种人，多半还是这姑娘一厢情愿自荐枕席吧。
    出于女性之间的互相同情，梅映雪便好心出声提醒道：
    “他不可能娶你的。”
    这话落在安娜耳里，立刻就变了另一层意思。只见金毛瞪大眼睛，挑起眉毛，冷笑说道：
    “怎么，你吃醋了？”
    梅映雪莫名其妙：
    “我为什么要吃醋？”
    她脸上神情不似作伪，让安娜更加笃定她在演戏，这人绝对是表演型人格！
    “演，继续演！”此时燕裕不在这里，安娜也懒得跟她虚以委蛇，讽刺说道，“你喜欢他有什么用？燕裕他挑女人第一个看的身材，第二个看的脸，你身材贫瘠脸蛋普通，燕裕看不上你是理所当然，少来我这儿找存在感！”
    梅映雪沉默片刻，说道：
    “你搞错了，我不喜欢他。”
    “你不喜欢他？”安娜闻言冷笑起来，“你不喜欢他，搁这死乞白赖地硬要住在他家里？你不喜欢他，急哄哄地进来打搅我们的好事？你不喜欢他，跑来跟我说他不可能娶我，让我死了这条心？整的好像他就会喜欢你似的！自己得不到的男人，也不允许其他女人得到，我可太了解你这种人的尿性了！”
    “你对我误解很深。”梅映雪淡淡说道，“但看起来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
    “我当然不会信。”安娜寒声说道，“你跟我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咱们还不算熟吧姑娘？你有功夫在这膈应我，不如弄点钱去做个整容手术，再搞个隆胸，把自己全身上下该重新弄的重新弄，好好拾掇拾掇。这样就算燕裕依旧看不上你，去外面说不定有谁会要呢。”
    梅映雪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燕裕这边回到客厅，接起电话，是云锦打过来的：
    “队长，我们这边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大概明天就能回来。”
    “好的。”
    “你现在一个人在家里是吧？”云锦笑道，“想我们了没有呀？”
    “想你了。”燕裕说道。
    云锦笑得更加开心了，旁边柠柠立刻凑了过来，说道：
    “队长，这次收获超级多，你根本猜不到我们拿到了什么！”
    “哦，拿到了什么啊？”
    “不告诉你！”柠柠叫道。
    “切，我会私信问云锦。”
    跟柠柠拌了几句嘴，云锦又把手机抢了回去：
    “队长，灵韵说希望在这边待几天，处理一些事尾。”
    “她待那里干嘛？”燕裕有些不解。但从前世的经验来看，这屑女人盯上的准没好事，“我不许啊，不批准，叫她跟你们一起回来。”
    通讯挂断，燕裕又摸出手机，打算私聊陈灵韵问问，却看见谢若溪发来消息：
    “队长，听说灵气浓度上限又提高了？那是不是需要我今天就回来啊，不然你修炼怎么办？”
    燕裕：……………………
    尼玛的，虽然若溪是好意关心我，但为什么我会有种想要狠狠揍她的冲动呢？
    “没事。”他沉默地打字回复，“少练一天不是什么问题。”
    “哦哦。”谢若溪老实说道，“那你等我回来哦，云锦她们说明天就能回来。”
    过了片刻，又发来个语音，点开来却是赵元真的声音：
    “……燕裕啊，帮我看看厨房上面右边第一个柜子里的零食还有多少，我考虑要不要补货。”
    “全吃完啦。”燕裕立刻回道，打算把剩下的全送给梅老师让她带走。
    “什么？不可能！”妖女又发来一个语音消息，“里面起码还有6包鸭掌，我走的时候特意数过。”
    “被我吃了。”燕裕说。
    “那算我借你的好了。”赵元真反应也很快，打字说道，“九出十三归，你还我9包鸭掌。”
    “我只会拉黑你，你就说要不要吧。”
    手机对面，谢若溪瞳孔巨震，连忙抢回手机疯狂打字：
    “不要！这是我的账号！队长手下留情啊啊啊啊！”
    “她们是要回来了？”梅映雪在身后问道。
    “明天。”燕裕说。
    “那我今晚走吧。”梅映雪若有所思。
    “没事，你可以明早再走。”燕裕客气说道，“晚上我还能给你解答一些问题。”
    “不用。”梅映雪笑笑说道，“下次见。”
    她来时没有带任何行李，走时本来也是两袖空空，燕裕连忙将赵元真的零食不由分说强行塞给梅老师。
    你这次帮她减肥，之前追杀她的仇怨也就一笔勾销了，我说的！
    在门外送走了梅映雪，燕裕重新回到家里，就看见一楼卫生间的门半掩着，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大概是安娜正在里面洗澡。
    “燕裕！”过了片刻，里面又传来叫声，“帮我把内衣递给我，放门口板凳上呢。”
    “你去洗澡，衣服怎么不带进去的？”燕裕随手拿起衣服，正要从门缝里递进去，忽然就被安娜捉住手臂，一把扯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水汽蒸腾，安娜将燕裕狠狠压在墙壁上，恶声恶气地问道：
    “那女人总算走了？所以她跟你究竟什么关系？”
    “同事啊。”燕裕淡定将她推开，却又被安娜扯住手臂，气愤说道：
    “别骗我！她刚才还跑过来跟我说，你是不可能娶我的！”
    “梅老师为什么莫名其妙跟你说这个？”燕裕闻言也是一怔。
    诶，难道梅老师也喜欢我，因为目睹安娜跟我亲密的缘故吃醋了？
    还是不对。无论前世还是今生，种种迹象都表明梅映雪是个很纯粹的职业剑仙，你甚至很难从她的性格里找到女人的特质——如果把她性别换成男人，其它言行举止不做任何更改，也同样毫不违和。
    “我怎么知道！”安娜恼火说道，“这事儿让我很不爽，你知道吗？”
    “好好好。”燕裕轻轻捏了她几下，“那你要怎么样，让她给你道歉？”
    安娜身体有些软了，神情却依旧强硬说道：
    “她是客人，得罪了我，就由你这个主人来补偿。你有意见吗？”
    “没意见。”燕裕举手表示投降，“你要我怎么补偿？”
    先前的各种发脾气和胡搅蛮缠，都是为了现在的要补偿做铺垫，因此安娜马上说道：
    “我要玩病人游戏。现在我是病人，在浴室里晕倒了。你是赶过来的急诊医生，要马上把我送去二楼卧室，给我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彻夜抢救直到我脱离危险……明白吗？”
    “明白！”燕裕从旁边拿了浴巾，将安娜的身子裹住，接着直接抱了起来。
    后者反手勾住他的脖子，脸上哪里还有刚才生气的样子？只剩下如水波般荡漾的绵绵笑意。

 第五十七章 众人归家

    燕裕认识的每个女人，睡相几乎都是千奇百怪。
    苏云锦喜欢抱手臂，可能是从小就经常抱着抱枕睡觉，燕裕在她房间床上也看到过一个大号星黛露布偶。
    赵元真总是侧睡然后腿压上来，推测是因为臀部太大导致并腿睡不舒服的缘故。
    林柠有睡觉时无意识去抓身边东西的习惯。如果身边是燕裕，通常而言不出意外的话是去抓他的手，仿佛追求安全感般牢牢握住。
    谢若溪会蜷起身子缩成一团，如果身边有人就会黏过去，像是胆怯害羞的小动物，偶尔会说梦话以及傻笑。
    相对而言，最为正常的是陈灵韵，睡觉几乎都是仰卧，双手放在腹部不动，呼吸平稳，保持固定姿势一觉睡到大天亮。燕裕试过将她的身体翻过来，没过一会又转回去了——这女人体内估计有个运转精密的生物钟，在睡眠无意识状态下会持续运行。
    跟她们相比，安娜的睡相并不算是最差的，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会把燕裕的手臂拖到自己的脖颈下面，形成一个被老公抱着的姿势，然后舒舒服服地睡觉。
    燕裕试着趁她睡着时抽出来过，暂时看起来无事发生。几个小时后从睡梦中醒来，却发现手臂又到她脖子下面去了，应该是她也同样中途醒来，再次将身边男人的手臂拖过来枕着了。
    这种习惯的恶劣性仅次于魔门妖女，都是那种会影响枕边人睡眠质量的类型。不过她俩也有个优势，就是很容易入睡，不怕被惊醒，随你怎么摸怎么欺负都不要紧，因此严格考虑也并非完全都是缺点。
    说到这个，燕裕就想起以前论坛里看过的一个帖子，问大家觉得橡胶球和橡皮泥球哪个手感更好。
    橡胶球的弹性很好，捏一下会迅速恢复原状，从审美角度评价是最漂亮的形状；橡皮泥球的回弹更慢，放桌上软趴趴一坨不如橡胶球好看，但揉起来会觉得软乎乎的很舒服。
    这玩意就像是米饭，有人喜欢饱满且粒粒分明的，也有人喜欢软烂黏糊不用怎么嚼的，类似的口味问题很容易引起大家的争议，谁也说服不了对面。
    不过有一点倒是没有争议的：大就是好！
    给你个弹珠大小的球儿玩，那也别管是橡胶还是橡皮泥了，只能用“至少我有”来进行自我安慰。
    球尚且如此，人又何尝不是？爱情的真谛并不在于寻找那个最优质的异性，而在于不要辜负真正爱着你的异性呀。
    燕裕将手臂从安娜脖颈下面抽出，随后在床上坐了起来，仔细打量身边的女人。
    这姑娘……要说烧吧，很多细节可以看出确实没有跟男人相处的经验，跟自己也是感情驱动而非欲念；但要说纯吧，哪个清纯姑娘会玩什么病人游戏的？
    话说回来，她爱上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燕裕仔细回想片刻，发现并没有明确的时间节点或者事件，似乎是聊着聊着就被她看上了。
    不过他也去过阿穆尔好几次，女巫团的氛围整体就是女性超凡者至上，其他全是低等人种（包括打不过她们的男性超凡者在内），因此安娜身边能接触到的男性，一个个都恨不得把她当女皇给供起来。
    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月蚀女王，身边根本就接触不到能和她以平等地位共处的男性。摆在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以对待玩物的方式养男宠，要么就是找个配得上自己的男人狠狠锁死——安娜毫无疑问是后者，说明她是血统极其纯正的纯爱党呀！
    想到这里，燕裕看向身边金发丽人的眼神，不由得也多出了一丝认同。
    巧了，我也是！
    虽然我不会跟你锁死，但我认可你待在我身边的资格了！
    说到锁死，眼下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战队姑娘们要回来了。
    燕裕淡定地爬下床去，心想若是被她们发现安娜来了，自己到时候要怎么解释才好呢？
    仔细一想，我可是战队队长啊！队长行事，何须向他人解释？
    嗯，合情合理，可以安心了。
    燕裕来到一楼客厅，坐在沙发上看了会电视，就听见身后楼梯响起下楼的声音。
    穿着睡衣的安娜来到沙发后面，双手搂住燕裕脖子，用慵懒妩媚的语气问道：
    “猜猜我刚才用了你卫生间里的哪支牙膏？”
    “薄荷味的吧。”燕裕随口猜道。
    “公布答案。”安娜轻轻俯下上半身，将燕裕的头温柔捧住，然后吻了上去。
    原来是芦荟口味那支……等等，接吻就接吻，怎么还带头部按摩的？
    燕裕的视线被遮蔽了，因此暂时没有办法观察并思考。
    安娜取了个早安吻，转身走向厨房问道：
    “我去做早餐，你这里有吐司面包吗？”
    “没有。”燕裕说。
    “饼干呢？”
    “原本有，吃完了。”
    “什么都没有，你要我拿什么做饭？”安娜抓挠了几下金发，纠结问道。
    “在国外待了几年，不会做陆国早餐了是吧？”燕裕被她给逗乐了，“冰箱里有冷冻的饺子包子烧麦，还有阳春面，记得给我加个煎蛋。”
    “那我下面给你吃吧。”安娜点了点头说道，“冷冻食品现在再解冻也来不及了嘛。”
    “你这是换蠢萌人设了？”
    “被你发现了，可爱吗？”
    “把我的厌蠢症逼出来了。”
    安娜将水烧开后下了面条，拿着筷子将其搅散，忽然听见外面响起钥匙开门的声音。
    姑娘们站在门外等云锦开门，谢若溪忽然好奇问道：
    “你们觉得，队长现在在做什么？”
    “多半是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啦。”林柠说道，“他懒死了，家里又没人，肯定什么事情也不做。”
    “因为平时云锦把大部分家务都包办了吧。”赵元真灵机一动，突然提议说道，“我们要不要虚晃一枪，去别的地方吃个饭，故意把他晾在家里，看看他会不会着急？”
    没人理她。倒不是说赵姐整的这个活太抽象，而是大家在秘境里配合陆国军府收尾，清剿残余的鬼物、阿修罗、剑傀以及敌对的超凡者，这些天已经累得够呛了，因此急需回家休息调养、恢复精力。
    就像是上了五天班的牛马，全指望周末两天能好好回血呢，结果有人来一句“周末我们去团建怎么样”，大家会积极响应就有鬼了。
    李明湖跟在队伍最后，一路上默不作声。
    这次跟着镇海战队过来，名义上是因为要服用燕裕给的丹药，所以想请他帮忙照看一下。
    实际上，安南军高层私下里找李明湖沟通过，告诉她燕裕如今是太阳真昧剑意的执掌者，且剑意本身在剑术之道上博学多闻，堪称是百科全书，叫李明湖借着跟燕裕关系比较好，尽量去多套点剑术方面的知识回来。
    李明湖对此颇为抗拒。她比较习惯公私分明，不想拿私人情谊去填单位的任务需求，当时安南军总指挥使张向前就说了一句话：
    “你不用考虑人情，来往多了才会有情，如果不来往，哪怕欠再多人情有什么意义呢？”
    这句话说动了李明湖，她听说过定北军的叶筠在开发神识寄宿的时候，曾经出现了心理问题，跑到镇海战队去找燕裕帮忙做心理倾述。又比如镇海战队之前需要训练，也是平西军的周红羽亲自带队过来，让燕裕欠了她人情……
    她们都牢牢抓住每一次的机会，难不成我还得在原地继续踏步吗？
    云锦打开房门，连鞋子都来不及换就看向客厅，果然看见燕裕躺在沙发上看小说。
    “队长！”她露出温柔漂亮的笑靥，“我回来了！”
    “哦，路上辛苦了。”燕裕转头叫道，“安娜，大家回来了，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菜……”
    苏云锦的脸色立刻变了——仿佛女主人刚回到家，就发现积蓄多年的家财被洗劫一空似的，满脸都是呆滞和震惊。
    林柠速度比她更快，飞快地冲入厨房，就看到安娜正在往锅里面加盐。
    “稍等。”她回头看向林柠，说道，“面刚煮熟，我还在调味……”
    “不能这样！”林柠难以置信地大叫道，“面煮熟了要先捞出来然后过一遍冷水，煮面水不能拿来当面汤呀！”
    “哦哦哦。”安娜看着她抢过铁锅，娴熟地将面捞出来过水，心说厨房里估计是没有我表现的机会了。
    转身回到客厅，只见姑娘们都在盯着她。
    “嗨。”安娜露出一个尴尬且不失礼貌的微笑，挥挥手道，“大家好，又见面了，我过来拜访燕裕，想在你们这里住几天。”
    “欢迎欢迎。”苏云锦此时已经收敛好了情绪，微笑说道，“你想住那个房间？我去帮你收拾一下。”
    安娜还想客气几句，说了声“我自己拾掇就行”，就看见赵元真气势汹汹逼近过来，盯着她的双手猛看。
    这让她下意识有些紧张，还以为自己是手上残留着燕裕的什么气味，被这个狗鼻子女人给闻到了……于是下意识就要把双手往身后藏，却听见赵元真失望问道：
    “红肠呢？萨洛呢？大列巴呢？来做客不带点礼物的吗，懂不懂礼数？”
    安娜顿时为之绝倒，连忙微笑解释说道：
    “带了的带了的，怎么会忘记赵姐你呢？我这次带的罗刹美食太多所以办了托运，估计过一段时间才会到。”
    赵元真哦了一声，终于露出满意的神情来，点头说道：
    “欢迎欢迎，我去给你拿点零食。”
    她匆匆去了厨房，谢若溪立刻凑了过来，跟安娜打了声招呼。
    上次过来的时候，两人的关系就相当不错，因为谢若溪觉得她这金发和混血样貌很适合用来出cos，因此对她有种天然的亲近感。
    问候过陈灵韵和李明湖后，安娜就和谢若溪在沙发坐下，忽然听得赵元真一声惨叫：
    “我的零食哪里去了！燕裕，你这狗贼！”
    “不是说了我已经吃完了嘛！”燕裕叫道。
    “九出十三归啊！”赵元真冲出厨房，抓狂起来，“我不是叫你买9包鸭掌放回去的吗？”
    “9包鸭掌没有，9个巴掌你要不要啊？”燕裕轻蔑地道。
    赵元真气得发抖，心想你他妈把我零食都吃光了还这么拽，你就等着吧！
    从我这里抢夺去的一切，我将来都要从你身上十倍百倍地榨回来！
    “要不我陪你去买零食吧。”李明湖站起身来，柔柔说道，“这附近有超市吗？”
    “有的有的。”赵元真立刻顺着台阶下来，对李明湖的观感也大为提升，友善笑道，“走吧，咱们去买零食！买回来一包都不给这狗贼吃！”
    她亲昵地拉着李明湖，俩姑娘手拉着手出门去了。
    安娜坐在沙发上默默观察，心说赵姐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对付，至于旁边那不认识的女生……看着就不像是善茬。
    当然话又说回来了。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燕裕身边这么多莺莺燕燕，再多一个竞争者都是小意思了，根本无所谓的好吧？
    苏云锦去帮忙收拾房间，林柠在厨房里煮面，谢若溪拉着安娜闲聊，陈灵韵笑盈盈地看着她俩，转头传音问燕裕道：
    “睡过了吗？”
    “当然。”燕裕得意反问，“你以为我是谁？”
    陈灵韵笑而不语，继续问道：
    “但你还是处男对吧？会不会把身体憋坏了？”
    “憋坏了就拿你发泄。”燕裕回怼。
    “嗯哼，我愿意的哦~”陈灵韵丝毫没有任何矜持，笑着传音说道，“可惜你要等我修到筑基境大圆满，还得等一段时间了。”
    “那没办法。从顺序上说，你肯定是最后一名。”燕裕知道她性格要强，故意将“最后一名”强调重读，嘲讽道，“要怪就怪你修行资质太过拉胯。”
    陈灵韵果然心里生出些许不爽，面上却依旧笑容灿烂，传音说道：
    “没关系，就当你是为了我，特意找她们提前练技术了。”
    燕裕表情顿时为之一窒，半晌才悻悻回应：
    “到时候别哭着求饶就行。”

 第五十八章 检阅

    谢若溪前所未有的兴奋了！
    饭桌边上，除去依旧首座的燕裕之外，云锦、柠柠、灵韵、赵姐……如今又多了安娜和明湖，家里的女孩子含量已经上升到了七人！而且全都是美少女！
    呜哇！我被美少女包围啦！
    谢若溪兴高采烈地环视众人，仿佛在检阅自己的二次元后宫。
    要说长相最漂亮的，那肯定是灵韵姐啦，脸型五官简直完美无缺，而且灵韵姐的脑子也是最好用的，唯一的缺憾就是身高太矮，心思又焉坏喜欢欺负人，是让大家又爱又无奈的雌小鬼屑萝莉。
    如果考虑性格，当然是选择云锦姐。她在颜值头脑方面都不如灵韵姐完美，但比起同龄人也相当优秀，而且云锦姐性格温柔，能把家务做得井井有条，如果把发型扎起来放在一侧胸前，就是要素齐全的二次元经典太太啦！
    云锦姐头发也很好看，但这方面确实不如柠柠姐。后者是真正意义上的黑长直，头发乌黑而又浓密，无论弹性还是柔顺程度都很完美，而且烧得一手好菜，性格又傲娇直率，每次看到她脸红嘴硬，谢若溪都会下意识地脑补无路赛。
    能跟灵韵姐的颜值相提并论的，自然就是赵姐姐的身材了。胸大腰细腿又长，优秀到仿佛从手游立绘里走出来似的，还有呆萌属性和吃货属性，不管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会跟我分享……天呐赵姐你是我一生的挚友！
    战队里的姑娘们各有各的鲜明人设，让谢若溪时常幻想自己若是性转为男性，绝对要将她们一网打尽一个不漏，开一个大大的超级后宫呀！哈哈，我要当种马吔！
    估计也只有队长这种整天想着升级的变强怪，才会被这么多美少女昼夜包围着而无动于衷吧。
    谢若溪幻想片刻，又偷偷打量这次的两位客人。
    安娜，金发碧眼，五官立体而又深邃，充满了迷人的异域风情。身材也很夸张，不比赵姐小多少，是那种登陆媚宅二游不需要专门修改立绘的尺寸。言行举止也是大大咧咧，很酷，有种不逊男儿的豪迈之感，难怪动漫里的“金发丰满大姐姐”经常是男女通吃，谢若溪自诩也无法抵挡安娜的魅力。
    李明湖，病弱美人，时常会轻轻咳嗽几声，特点是皮肤极其白皙，看着柔柔弱弱的样子，说话也是轻声细语，有时候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另一个身体不好的云锦姐。不过云锦姐是擅长照顾人的太太属性，有时候强势起来会有点妈味，李明湖就不会有这个问题。
    决定了！她们俩也要加入我的后宫！
    “话说回来。”谢若溪开启话题，“咱们家里现在有几个门牌了？”
    她平时不怎么主动发言，因此每次一旦开口，大家都会下意识地注意过来。
    苏云锦刚刚收拾完二楼，回答说道：
    “九个吧，怎么了？”
    镇海战队一共六人，叶筠和唐小怜都曾经来住过一段时间，选了自己喜欢的客房，因此战队也做了她们俩的门牌。后面两人搬出去后，门牌自然也就从客房门上撤了。
    梅老师的借宿属于秘密，姑娘们都不知道。因此最近多出来的一块牌子，苏云锦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也大概猜测是燕裕给安娜做的。
    “哦。”谢若溪点了点头，仿佛不经意地说道，“再给明湖姐做一块，那就是十个门牌了，刚好二楼有十个房间诶，好巧~”
    “干嘛？”燕裕忽然开口说道，“有客人过来借宿，不代表人家要在你这里长住好吧？再说了，咱们这别墅虽然很大，但也没必要塞十个人吧，居住品质要下降的。”
    “我觉得十个人挺好的。”陈灵韵笑眯眯道，“家里人多热闹嘛。”
    “你闭嘴。”燕裕威严说道，“你在家里又不干活，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你就干活了？”陈灵韵白了他一眼，“你为我们这个家庭做什么贡献了？”
    “我是主心骨。”燕裕说道，“就像支撑人身体的脊椎，不需要像心肺那样运转不停，它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意义。”
    “你说的不对。”林柠纠正他的说法，“脊椎并不是不干活的器官，它含有人体最重要的脊髓神经束，一旦断裂就会导致人体瘫痪……”
    “没错。”燕裕立刻拍板说道，“如果没有我，这个家就会瘫痪！”
    姑娘们纷纷笑了起来，哄着他说“好好好我们没有队长不行”，让燕裕有些微妙的不爽。
    “今天吃完饭后要训练吗？”赵元真出声问道。
    “训吧。”燕裕说道，“灵气浓度上限也提升了，估计过几天上面就要出冲级方案，趁最后这段时间赶紧规划一下。”
    说到规划，李明湖也记得此行使命，连忙举手问道：
    “我可以参与吗？”
    “可以啊。”燕裕说道，“你也可以给点意见什么的。”
    随着第二届入学的大学生修士们组成战队后，修士竞技联盟人数扩充了将近一倍，因此体育司在九月底召开了评级会议，将许多实力提升了的乙等丙等的战队进行正式升级，甲等战队也扩充到了13支。
    结合现状可以判断，镇海、龙骧、火凤、清安四支顶级战队，在甲等战队整体进行扩充之后，就有点被上面从体育竞赛里抽离出去，今后专门应对国内外高难任务的意思。
    毕竟秘境模拟对抗赛的初衷，是要让战队修士们在更安全的可控环境下，训练如何处理秘境机制并击败敌对竞争者。然而这四支顶级战队处理秘境的实战经验已经足够丰富，根本不需要再用模拟对抗来进行经验补充。
    没了比赛的机会，战队们也就无需互相做情报保密，自然更不用提防李明湖。众人来到地下室训练场，只听见安娜诧异问道：
    “你们都在室内练啊？我们那边用法术都是直接去郊外的。”
    “你们那边冰天雪地、地广人稀的，当然可以随便乱丢法术。”燕裕说道，“这里可是金陵府，不一样的。”
    “反正我不会在室内练法术。”安娜耸肩说道。
    她说的其实没错，因为到了化府阶，超凡者的法术范围非常之大，动辄就是成百上千米，确实不是区区一个地下室能施展开的。
    非得在这里练，就得像上次和火凤战队对练那样，刻意去控制法术的强度和规模。效果会不会打折扣不好说，就是施法者会比较难受，全程都得分心去收力。
    燕裕思索了一会儿，说道：
    “云锦、若溪，接下来可以不用在这里练了，咱们待会儿去长江上空再练。”
    “其他人，这次秘境出行得了什么好处，都拿出来看看。”
    要说收获，陈灵韵自然是收获最多的。净土宗驭使阴鬼来对付真昧剑派的剑妖，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各种高阶阴鬼，全让她拿着囚狱幡给包了圆，如今牛头马面黑白无常齐聚幡中，召唤出来好似四大金刚，将身材娇小的她拱卫中央，颇有当初在镜湖神宫之中复制体陈灵韵的赫赫威势了。
    “牛头马面力大无穷，作战方式需要近身，战斗时可以让它们冲在前面。”燕裕点评说道，“黑白无常的法术擅长控制，就在后方远程输出好了。具体的阵型规划想来不用我多说，你自己肯定会有考虑，还有吗？”
    “还有九天阴魔神篆。”陈灵韵慢悠悠道，“最近又研究出了一个篆文。”
    她手里忽然捏出一个法决，随后迅速凝出篆文，化作一道紫色流光，电射而去。
    燕裕眼神之中闪过讶色：这不是之前长平秘境之中，那个执幡鬼将所用的法术吗？
    篆文击中远处的钢铁靶子。原本用来扛谢若溪雷法的金属靶子，被篆文击中的瞬间，立刻炸开大片紫黑阴气，如蛇如蛟，冲撞肆虐！
    等盘旋的阴气慢慢散开，众人才看见那靶子已经碎了。却不是往常被若溪雷法击中那般中央被打成齑粉，而是碎得到处都是，碎片上也有许多腐蚀痕迹。
    姑娘们都目瞪口呆，想不到一向以头脑和意识打战术的灵韵，如今居然掌握了这么一门高杀伤力的法术！
    只有燕裕沉默片刻，问陈灵韵道：
    “真元还有多少？”
    “一成。”陈灵韵也很坦然，顺手服下一颗丹药。
    “呵，垃圾。”燕裕撇嘴说道，“你看人家若溪，这种威力的法术可以当机关枪来放，你怎么一下就不行了？”
    “队长不要欺负灵韵姐啦。”林柠出声打圆场道，“危急时刻用于保命不是挺好的嘛。”
    “确实。”燕裕一反常态地没有反驳，点头说道，“这法术很适合用于保命，也只适合用于保命。”
    李明湖在旁边听着，心说一个法术就能耗去九成真元，当然只适合用来保命了。不过陈灵韵属于使鬼修士，本身驱使召唤物的真元消耗不算太大，因此哪怕只留一成真元也不会影响实力发挥。
    燕裕之所以要打击她，应该是为了防止她学会新法术而膨胀，以至于下意识滥用这门法术吧……可是为什么要用这种不友善的语气说出来呢？难道是因为陈灵韵对自己的战术头脑过于自信，不打击她的话她就不会放到心里去吗？
    她悄悄留意陈灵韵的表情，见她只是微微挑眉，没有反驳，就猜她应该是认真听进去了，这两人的关系还是蛮微妙的。
    除去陈灵韵外，赵元真也是收获颇丰。在收尾环节，魔门妖女终于在净土宗的驻地之中，找到了她心心念念的、还未被夷为平地的藏宝库，将里面直接洗劫一空。
    净土宗作为四大邪禅之一，里面收罗的除去佛门法宝外，亦有许多魔门法宝。
    其中又有一根白骨锁心簪，正好与她手里的锁心锤成套。将簪子插入锤孔，后面祭出锁心锤去砸人，呼啸间就会带起大片白骨魔火。
    这种魔火呈阴白色，极为狠毒。但凡燎着皮肉一点，中招处就会直接烧烂皮肉，浮现白骨，若是不用神通除去魔火，很快目标就会只剩下一个骷髅架子了。
    赵元真将魔火功效吹得天花乱坠，奈何现场没有活物能给她做靶子，忽然就灵机一动，跟安娜说道：
    “安娜，要不你召唤个小恶魔出来，让我能示范示范？”
    “可以啊。”安娜便摸出施法材料，念了几句咒语，从空中召唤出一只带翅膀的小恶魔，看着就像是个皮包骨头、佝偻身躯的孩子，手里还拿着锋利的三叉戟。
    这种小恶魔在地狱里是最低级的存在，负责看守那些被大恶魔囚禁的灵魂，用三叉戟折磨他们来制造哀嚎——换言之，就是没有多少战斗力。
    如今骤然来到现实世界，一时间居然有些发怔，掉头看去，就看见一个锤子呼啸而来，当场便砸了个头破血流。
    白骨魔火顺着伤口烧灼进去，很快就将其皮肉烧化，最后变为地上的一堆枯骨。
    燕裕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得意洋洋等着被夸的妖女，出声问道：
    “你这个魔火，必须打中目标才能烧上去？”
    “对呀。”赵元真说。
    “那你锤子都把它打死了，再烧有什么意义呢？毁尸灭迹吗？不是还留着骨头呢。”燕裕问道，“能不能锤子留在手里，直接将魔火放出去？”
    “那……好像不能。”赵元真立刻卡了壳，仿佛摇尾巴的狗挨了主人的一巴掌，原本得意的脸色立刻耷拉下来。
    “所以你这白骨魔火有什么意义？”燕裕目光灼灼地再次问道。
    “可以用来对付防御力比较强悍的敌人。”李明湖在旁边提醒。
    “对！”赵元真立刻叫道，“比如像秦猛那种炼体修士，锤子砸不死他，我就用魔火烧死他！”
    燕裕：………………
    他转头跟李明湖说道：
    “你别提醒了，我是在激发她独立思考的能力，你这么一提醒给她报答案了，启发的作用就没有了。”
    “是我的错，我不说了。”李明湖笑着掩口。
    赵元真立刻火起，心说你引导我思考的方法，就是在大家面前把我的法宝贬得一文不值是吧？
    好可恶的小贼！贬低我pua居然还能振振有词，此仇我暂且记下，等到他日，必十倍报之！
    想到这里，脑海里又有画面：
    只见妹妹们围坐床边，看着自己欺负蹂躏小贼，神情或是娇羞难当，或是不忍卒视。
    小贼躺在床上呼呼喘气，面容憔悴，神情枯槁。云锦在旁边看不过去，出声劝自己让他歇息片刻，自己就嗔怪说道：
    “我是在激发这细狗的坚持能力！你这么一劝让他意志松动了，锻炼的效果就没有了……”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元真死死盯住燕裕，嘴角微弯，仿佛正在埋伏接近猎物的猛兽。
    燕裕被她的视线盯得发毛，心说这妖女是不是又脑子出了问题，索性也就不再去刺激她，转头问林柠道：
    “那个镜中仙最近有没有联系你？”

 第664章 对耗

    自从燕裕将古镜拿在手里，林柠就再也没有听到镜中仙给她传音过。
    当然，燕裕是从来没有听到过声音，因此一度怀疑是不是柠柠中了幻术。
    不过考虑到她的认真性格，但凡有半点不对劲的地方，是肯定会说出来的，所以燕裕更倾向于那镜中仙是真实存在的“器灵”，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而不说话罢了。
    那么问题来了，她的目的是什么呢？
    最需要提防的当然是夺舍，所以燕裕要将古镜带在自己身上。倘若对方真的趁自己落单的时候来夺舍自己，那么识海里暗藏的太阳真昧剑意必然不会坐视不理。
    对方倒也确实沉得住气，这段时间始终不来搭话，让燕裕准备好的许多手段都用不上了，于是又拿出古镜，跟林柠传音说道：
    “你跟她聊聊。”
    “聊什么？”林柠不解。
    “问问她想做什么，想去什么地方。”燕裕说道，“咱们满足她的心愿。”
    林柠立刻心领神会，在心中叫道：
    “镜中仙，镜中仙？”
    “干嘛？”镜中仙的声音终于响起，“你一直把我丢在你老公那边，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他不是我老公啦！”林柠立刻羞红了脸，辩解说道，“你不要胡说八道，再说这种话我不理你了！”
    镜中仙：……………………
    对方似乎是有些无语，半晌才道：
    “所以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是因为跟你家队长有了感情问题，找我帮忙？哈哈那你可找对了，我可是解决情感问题的资深专家……”
    “不是不是。”林柠连忙解释说道，“我只是想问问你，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你之前一直被困在地底秘境里吧，那接下来有没有计划要做什么事情，去什么地方？”
    “嗯，这是个好问题。”镜中仙说，“我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随便你们把我送去哪里。至于想做的事情，好像也没有，我现在最感兴趣的就是如何帮你解决你和你队长的感情问题，你可以跟我多聊聊这个。”
    “我和队长没有感情问题！”林柠再次强调说道。
    “好好好，那我换一种说法。”镜中仙换上更加淡定的口气，从容说道，“你希望队长不会厚此薄彼，至少要公平地把注意力分配给你，但对于他而言，队伍成员的训练效果才是最关键的，那些发挥有问题的姐妹肯定能赢得他更多的注意力，但你又拉不下脸去故意装弱……”
    林柠顿时瞠目结舌，支支吾吾了半天，只能翻来覆去说着什么“至少得一碗水端平”，什么“训练装弱是自欺欺人”之类语无伦次又晦涩难懂的话。
    燕裕见她表情奇奇怪怪，还以为是镜中仙又在糊弄她，索性便直接说道：
    “她如果真的需要一具身体，枢密院那边能满足她的要求，还能根据她的要求进行定制。你叫她不用费心思玩阴谋诡计，直接表达需求能节省我们双方的时间和精力。”
    林柠这边照实叙述，只听见镜中仙冷笑说道：
    “夺舍？你们也配我去夺舍？你们这个世界的灵气浓度上限，结丹品阶最高也就三品，飞升更是完全无望，我为什么要在你们这个世界当修士？你看垃圾肥皂剧会想着进电视里取代主演吗？”
    “也没有到垃圾肥皂剧的程度吧！”林柠下意识地反驳，“地球这边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呀。”
    “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镜中仙不屑说道，“地球这边有龙肝凤髓给你做菜？有仙境神宫让你旅游？啥都没有的低级位面还好意思讲呢。我说难听点，你现在就跟井底之蛙似的，还担心外面的青蛙把你这小小的井给占了。”
    林柠被她怼得无语，只能把话原模原样复述给燕裕。
    燕裕仔细沉吟起来。在他看来，如果这古镜真的想要夺舍，最好的选择就是和陆国合作，给她搞一具定制化的肉体。结果对方表现出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还把地球位面贬得一无是处，更重要的是她承认自己有夺舍的能力，只是地球修士不值得她这样做……
    “你那边有龙肝凤髓吗？”他转头问赵元真道。
    “有啊。”赵元真说，“但那玩意谁能弄到啊，也就仙人开宴有机会遇上，但谁有资格去赴仙人的宴呐？”
    燕裕沉思良久，也没有完全相信镜中仙的说法。目前看来，这家伙大概率没有夺舍的意图，当然夺舍这种事情只要发生了就是百分之百遭殃，所以还是得提防起来。
    她既然只愿意跟林柠沟通，哪怕夺舍也是柠柠这黑长直的漂亮肉体最危险，因此古镜绝对不能交到柠柠手上。
    思及至此，燕裕便将镜子塞给陈灵韵，让她跟妖女互相对练，李明湖陪柠柠练剑，自己则是带着云锦、若溪、安娜三人，到外面长江上空检阅道法去了。
    陈灵韵将古镜拿在手里，又用九天阴魔神煞念珠缠了起来。念珠有封印法宝飞剑之能，虽然不知是否能对她起到禁锢作用，但姑且先用上去。
    随后又将镜子和念珠交给一个妖刀鬼，让它负责全程托举保管，自己与古镜保持一个距离。
    “你们这还怪小心的。”镜中仙给林柠传音说道，“其实夺舍通常发生在境界绝对碾压的状态下，比如元婴老怪夺舍筑基修士，这种情况你是挡不住的，难道你还能一天24小时开着防御法宝护体吗？只要人家元神冲进你的身体，以你筑基境的神识是绝对挡不住的，下场只有魂飞魄散。”
    “不过呢，谨慎终归是足够优秀的品质，提防着点也没什么坏处就是了。”
    “嗯嗯。”林柠单手御剑跟李明湖对练，随口说道，“不是我们怀疑你，而是因为你自己遮遮掩掩。你为什么只跟我传音，不跟其他人交流沟通？摆明了就是在隐瞒什么事情哦，谁会对一个有所隐瞒的人彻底放心呢？”
    “哎呀，信任也不是一朝一夕建立起来的嘛。你们不知道我是否可信，我也不确定你们符不符合我的要求呀。”镜中仙不以为意地道，“咱们慢慢来呗。”
    “什么要求？”林柠忽然警觉起来。
    “这个不可以说哦。”镜中仙笑眯眯道，“以后有机会知道的。”
    林柠也不说话了，只是专心跟李明湖交换攻防。
    过往与队长对练剑术的时候，他惯用的是全程以碾压级别的剑术水平，把林柠压制得完全没有脾气，然后暗搓搓地故意露个破绽，让她来发现然后抓住——如果抓不住，那接下来就要吃苦头了。
    李明湖给林柠的感觉，与燕裕很是相似。同样是走技术流的打法，且她剑术的技巧也很高明，甚至在这方面同样也隐隐压制住了林柠。
    她的缺陷在于反应速度不如林柠，因此每次交手都是柠柠依靠把节奏拉爆来抢到先机，然后试图通过猛攻进一步奠定胜局，却又被李明湖用各种后手的精湛技巧给慢慢扳回来……以至于林柠立刻就意识到，自己在纯粹的剑术水平上居然是不如对方的。
    我可是队长调教出来的，怎么能输给你啦！
    林柠心中越急，手中剑诀变幻越快，剑势攻得也就越发猛烈。李明湖迅速压缩剑圈，前后左右防得密不透风，叫青竹剑半天攻不进去，突然一个苍松迎客，将林柠的攻击稳稳截住。
    林柠连忙想要再攻，却只见天闪剑一个错开，便要越过剑身反攻向她本体，连忙催动青竹剑进行拦截。
    双剑交错，力道互抵。李明湖手中剑诀飞转，天闪剑使出浮云三叠，要冲开青竹剑的防御，而林柠强硬地以鹰击长空对攻。
    碧光连闪，金铁对冲，噼里啪啦的打铁声如爆竹般密集响动。林柠的额头已经开始隐隐见汗，发现自己居然在正面剑术格斗上落了下风，有点扛不住天闪剑的攻击了！
    怎么可能！是我的真元强度不如对方，还是……
    “是剑招不对哦。”镜中仙忽然说道，“浮云三叠是三连斩，鹰击长空是五连斩，前者每一击的力道比后者更强，你的队长没教过你吗？”
    林柠哪里还有心思回答？李明湖剑诀急变，天闪剑使出有凤来仪，林柠连忙要用苍松迎客去截，却突然听见镜中仙道：
    “用夜战八方啊，笨蛋！”
    思绪如闪电般划过脑海，林柠以超常的反应速度，瞬间掐出夜战八方的剑诀，青竹剑拉出一个大圈，把天闪剑的缥缈剑式抵住，只听见对面的李明湖忽然奇怪地咦了一声。
    她看出林柠是反应速度奇快的类型，因此很喜欢用鹰击长空、苍松迎客这类需要考验反应操作的剑招。只要对方以苍松迎客来截，她立刻变招为百鸟朝凤，从另一个角度突破防线。届时林柠哪怕反应速度再快，也来不及进行补救了。
    却没想到对方居然使夜战八方这种“笨招”。三百六十度的圆周横扫出来，等于把天闪剑的所有变招全都防进去了。
    “天光破云。”镜中仙继续指点。
    林柠二话不说，直接天光破云起手，青竹剑化作碧色流光杀去。李明湖看出剑招犀利，不敢怠慢，立刻调天闪剑近身回防，以鹰击长空进行拦截。
    鹰击长空是纯粹的操作性剑招，反应要快，剑诀也要掐得够快，筑基境的剑仙在一瞬间内最多能斩出五下。
    李明湖没有林柠那么强的反应速度，因此只能打出四连，但她的判断意识足够精准，四连斩都打在剑光的同一位置，稳稳将天光破云拦下。
    “百鸟朝凤，绕背。”镜中仙给出提示。
    若是按照林柠的习惯，你正面拦下我最强的天光破云，防线肯定被拉到摇摇欲坠，我当然要从正面继续强攻加码，把你的防线给打穿掉。
    不过镜中仙既然给了提示，她也没有非得固执己见的必要。青竹剑使出百鸟朝凤，一个飘移摆尾，敏捷地绕到李明湖的侧面。
    只见李明湖的表情骤然紧张起来，急速催动天闪剑冲后回防，苍松迎客将青竹剑截住。
    “啧。”镜中仙评价说道，“这姑娘有点理解的啊，要是她用夜战八方去防，三招之内就输定了。”
    “接下来怎么打！”林柠在心中大叫起来，手里剑诀却是飞快变化，几乎要拉出残影。
    鹰击长空！鹰击长空！鹰击长空！
    青竹剑碧光闪动，三秒内爆出十五连击，李明湖神情反而微微放缓，手中剑诀同样掐出，天闪剑以连续五次苍松迎客，将这电光急闪的十五连击尽数防住。
    “她在点你呢。”镜中仙再次说道，“你的鹰击长空缺乏变化，对方用苍松迎客就能截住，说明她把你的剑招都完全看透了，别用这招啦！”
    “那怎么办啦！”林柠叫道。
    “你如果要赢，也很简单。”镜中仙道，“就用刚才我教你的，不跟她正面格斗，百鸟朝凤飘移绕后，绕个不停，她反应速度跟不上你，迟早会被你硬生生拉爆防线。”
    “我才不要耍无赖！”林柠说道，“那样赢了也起不到训练的意义！”
    “你这个人真是麻烦。”镜中仙叹了口气，“既要赢，也要光明正大，还要起到训练效果，你这么要强怎么不原地渡劫飞升呢？”
    “给不出建议就闭嘴！”林柠不耐烦道。
    “我告诉你。”镜中仙呵呵笑道，“哪怕是相同的剑式，在不同剑仙手里使出来也会有微小的区别。你的问题在于你所有剑招的习惯细节，几乎都被她看透摸透了。哪怕你用苍松迎客去截，在什么角度切入也在她的意料之中，这样还怎么赢？要有变化，懂吗？”
    “怎么变化？”林柠烦躁问道。
    “怎么变化都行。”镜中仙回答说道，“只要在她意料之外，就会逼着她临机应变。你的反应速度比她更快，这样对拼她消耗比你更大。”
    林柠迅速依言照做，手里剑诀掐个不停，如先前那样狂风骤雨般猛攻过去，只是刻意转变剑式的切入位置和角度，突出一个“怎么不顺手就怎么来”。
    李明湖眉头微皱，天闪剑左支右绌，虽然将对面攻击尽数防住，但很明显再也没有先前得心应手的感觉，渐渐地就落入下风了。
    “好了。”她忽然收起飞剑，微笑说道，“没有必要再打了吧？继续下去我也赢不了了。”
    见对方终于认输，林柠也志得意满地收起青竹剑，只听见李明湖继续笑道：
    “柠柠你好厉害啊，问题都不用我来分析，你自己就发现了。以后还是要避免墨守成规，以你反应速度超快的优势，如果在剑术变化方面做到位了，这世界上没有多少人能打得过你……咳咳！”
    她忽然弯下腰，猛烈地咳嗽起来，声音之大撕心裂肺，仿佛要吐出内脏碎片，将对面的陈灵韵和赵元真都惊动了。
    林柠也是大惊失色，连忙过去将她扶住，给她喂水，又赶紧给燕裕打电话。

 第665章 药效还是有点猛

    第665章 药效还是有点猛
    燕裕等人闻讯赶来。云锦用神识探查李明湖，便确认她是心神消耗过度，导致体内再次五行失衡，心火冲肺了。
    李明湖的身体问题，安南军已经研究很久。有三种情况会促使她病发：一是真元使用过量，二是心神消耗过度，三是法力修为提升。
    前两者自不用说，身体或者心神变得衰弱，就没法继续稳定真元。
    法力修为的提升，会促进体内真元的壮大，但五行之中肺脏提升比其他四脏更慢，因此会导致五行越发失衡，反过来使得肺脏更加衰弱。
    林柠听云锦如此说了，立刻变得自责起来。若不是因为我跟明湖对练，她也不会因此而心神消耗过度……
    燕裕这边抱起李明湖，将她送到二楼房间，随后叮嘱姑娘们不要靠近。
    我要给明湖治疗啦！
    李明湖这次过来的名义，就是为了治疗身体宿疾，因此大家也没有多想，便纷纷下楼去了。
    燕裕这边将门反锁好，又取来丹药和水，喂李明湖服下一颗。
    丹药乃是欢喜禅为鼎炉延寿而研发，有固本培元、滋养肉体的功效。如果说李明湖的修炼是在给病情做加法，那么这丹药是目前唯一做减法的途径，相比之下它的那些副作用根本不算什么了。
    李明湖心里清楚，服下丹药必然会有副作用，因此只是勉力忍耐，跟燕裕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试图忽略身体深处的燥热：
    “你跟林柠说一声吧，她刚才好像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其实我没有怪她。”
    “没错。”燕裕说道，“要怪就怪你自己，不好好爱惜身体，还妄想让他人给你背锅。”
    “是你叫我陪林柠对练的。”李明湖眨了眨眼，柔柔笑道，“哦，是我的错呀？”
    “正常人哪怕答应了要帮忙，也不会做到豁出性命的地步吧。”燕裕吐槽说道，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等等，你该不会是为了让我履行约定吧？”
    两人曾经有过约定，若是李明湖感觉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燕裕就会答应做她的一日男友。这个约定的本意是希望在李明湖决定牺牲自己之前，能及时通知燕裕过去救她，如今却似乎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当然不是。”李明湖沉默片刻，说道，“燕裕，我其实……不会轻易奢求我不配得到的东西。”
    “小时候我体弱多病，辗转各大医院不见起色，甚至有医学专家预言说我活不过20岁。亲戚朋友们都劝我爸妈再生一个，于是后来就有了阿江。”她低垂着眼睑与睫毛，幽幽说道，“对于弟弟的出生，我是很高兴的，因为如果我注定活不到成年，至少有弟弟能替我补贴家用，让父母晚年也能有人照顾。”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从小就习惯将所有东西跟阿江分享，无论是吃的还是玩的，永远都会给弟弟留一份。既然我随时都可能死去，那我就没必要占用这个世界太多的资源。”
    停顿片刻，李明湖忽然抬起头来，目光和燕裕的视线相接，眼神里看不出任何哀婉感伤，只是依旧沉静柔和：
    “所以，当你提出在我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愿意让我体验一下恋爱的滋味，我没有过多犹豫就答应了。我当时心里生出一个念头：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唯一能够独自拥有的宝贵之物。所以除非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不会轻易要求你去履行约定的。”
    “毕竟。”她再次露出个温柔的笑容，“冰要在喝药之前吃嘛。”
    燕裕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心中暗骂自己。
    因为其他姑娘总是在争，所以他下意识就会往争宠方面去想，却不料李明湖根本没有任何争的意思，她甚至还觉得自己寿命注定不长，不配得到自己的爱！
    想到这里，燕裕也心生许多恻隐之情，便在李明湖身边坐下，笑着说道：
    “你不要露出那种可怜兮兮的表情，不然让李照江看到了，还要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他不会的。”李明湖微笑说道。
    “我觉得，你应该多想想好的。”燕裕继续劝说她道，“你的病不是无药可救的，你未来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活呢，没必要摆出这种低自尊的态度。想要什么就直接说吧，我会尽量满足你的。”
    “真的吗？”李明湖掩口笑道，“想要什么都可以？”
    “都可以。”燕裕点头。
    下一秒，脖颈就被她突然抱住了。
    燕裕下意识就要推开她，但想到这女武神的病弱身子可不经推搡啊，只能任由她将其拉到床上，随后便是狂风骤雨般的亲吻与耳鬓厮磨。
    药效还是有点猛。
    李明湖原本就在苦苦支撑，又被燕裕来了句“想要什么都可以”，终于理智失控、彻底癫狂。
    李明湖承受了那么多年的病弱折磨，我现在就是被她亲几口、抱几下嘛，和她的痛苦相比算得了什么！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有了上次帮忙化解药力的经验，燕裕这次的治疗效率高出不少，很快便将李明湖的理智拉回许多，原本是被本能控制着贴贴黏黏，现在已经是一半本能、一半感情地在蹭了。
    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燕裕双手忙着帮她治疗，没有工夫去管电话。李明湖本来也不想管，但余光迅速一瞅，看着来电人是李照江，顿时又犹豫起来。
    上级安排她过来“治疗”的事情，李照江对此一度反应激烈，只是丹药在镇东军那边，姐姐的病情又拖延不得，因此只能千叮咛万嘱咐，说一定要随时保持联络畅通，千万不能让老燕占去便宜。
    如今弟弟打来电话，如果不接，只怕他又想东想西。李明湖便坐在燕裕怀里，舒展手臂，将手机给拿了过来，随后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看到来电人的名字，燕裕也是立刻会意，闭嘴不言。
    李明湖这边强忍燥热，接通电话，只听见李照江问道：
    “姐，妈之前问了你的事情，想知道你在金陵那边出差还要多久，什么时候回来呀？”
    “大概要一两周吧。”李明湖努力不让声线露出异样。兴许是因为药力的缘故，她现在哪怕正常说话，音色也是又娇又媚，或者用网络上的话说——夹的跟网红名媛似的，容易让人引起生理不适。
    “姐，你声音怎么了？”李照江感觉不对。
    “没什么。”李明湖咳嗽了声，说道，“刚才咳嗽太多了，嗓子有点哑了。”
    “哦。”李照江也不疑有它，因为姐姐以前确实有激烈咳嗽到破声的情况，甚至让家人担忧她是不是声带充血，“那你吃点润喉的药……叫老燕去给你准备药啊！你现在暂住他那里，他难道还能不管你吗？”“已经吃过药了。”李明湖忽然有些发抖，因为燕裕的双手已经绕过了她的腋下，“没事的，很快就会好了。”
    “那个药不是有副作用吗？”李照江担忧问道，“姐你怎么解决呢？”
    “他们这边给我单独开了一个房间。”
    听见李明湖嗯，嗯嗯嗯，似乎在应付来自弟弟的关心和询问。
    忽然她又向后坐入燕裕怀里，把他的双手给拉到身边。仔细一看，她那白皙的后脖颈已经泛起殷红，原来是没有被真元压制的残余药力，又隐隐有了扩散的迹象。
    没办法，还是我来帮你吧。
    对面的李照江问了几个问题，听到姐姐那边回答都很正常，除了声线有些奇怪以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正要挂断电话，忽然听见对面传来一声微不可查的嘤咛。
    “姐！”他连忙大叫起来，“你在那边做什么！”
    “啊？”李明湖也是一抖，差点没把燕裕的嘴唇给咬了，“我……我在泡冷水澡，让身体冷静下来。”
    如果泡冷水澡就能解决药力，那安南军也就没有把李明湖送过来的理由了。事实是这种药力必须要用真元包裹、强行炼化，而李明湖很抗拒除燕裕之外的任何人去摸遍她的全身，哪怕是女性医务人员也一样。
    李照江却没有多想，只是继续狐疑问道：
    “一个人吗？”
    “难不成还有人给我搓澡吗？哈哈哈。”李明湖想让语气变得诙谐点，忽然又忍不住叫了一声，连忙将燕裕的手扯开，转而放到对大腿上面，示意他先去处理四肢——敏感位置等挂了电话你再弄！
    “姐，怎么了？”李照江听到她的惊叫，连忙问道。
    “肥皂掉地上了，没事。”李明湖重新恢复平静，虽然脸色绯红，声线却是沉稳起来，“刚才吓了我一跳。”
    “姐，不是说在浴缸里泡冷水澡吗？”李照江怀疑问道，“怎么还要用肥皂的？”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李明湖的语气带上了淡淡的恼怒，“我泡澡就不能擦肥皂了？还是你要跟我视频确认我没有撒谎？”
    多年的长姐威严，让李照江下意识就瑟缩起来，连声否认，坚称不敢。
    “就这样，挂了。”李明湖冷冷说道，将电话猛地挂断，转头又和燕裕吻在一起。
    只要体内药力没有炼化完毕，她就能心安理得地去享用这些亲密行为，怎么能让弟弟打扰她短暂的宝贵时间？
    李照江被挂断电话，沉默片刻，脸色逐渐惊恐起来。
    完了，老姐不会真的被燕裕给拿下了吧？
    不要啊！我不要叫老燕作姐夫啊！
    正好徐锦从房间外面经过，李照江连忙将她叫进来，将自己的怀疑跟徐锦描述了一遍，让她帮自己分析分析：
    “……上次秘境里我就觉得不对！要说炼化药力必须要触摸身体，我姐也应该选择身为女孩子的你才对吧？怎么就让老燕给占了便宜呢！”
    因为喜欢他呗，徐锦心里暗暗说道，嘴上却道：
    “因为刚好燕裕就在她身边吧。事急从权，不代表李副队和燕队有什么关系，我觉得队长你还是太多心了。”
    “是我多心了吗？”李照江大惊失色，“可是她声线也明显不对！”
    “吃了药是这个样子的。”徐锦说道，“甚至不需要吃药，女性每个月是有生理期的，有些时间段不仅声线会变夹，还会特别想要谈恋爱，这是生理激素决定的。”
    “而且她还叫了一声！”李照江坚持说道，“她说是因为肥皂滑落被吓到了！你信吗？”
    “我相信。”徐锦说道，“肥皂本来就是滑溜溜的，一个没抓稳让它滑落了，女孩子都会被吓到吧。”
    “问题是她在泡冷水澡啊！”李照江吐槽说道，“淋浴的时候才会涂肥皂吧，有谁会在泡澡的时候涂肥皂啊！”
    徐锦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队长，别这样。”
    “啊？”李照江直接傻眼。
    “每个人洗澡都有自己的习惯。”徐锦说道，“我不觉得泡澡的时候涂肥皂有什么问题，倒是队长你对你亲姐的洗澡习惯那么感兴趣，稍微有点让我感觉不适。”
    “不是不是，这跟洗澡本身没有什么关系吧！”李照江激动说道，“我担心的是老燕会趁着我姐药力发作的时候，偷偷摸上她的床啊！”
    “队长。”徐锦认真问道，“如果燕队那样做了，你姐会拒绝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李照江大喊起来，“我怕她压根就不会拒绝啊！”
    “既然如此，就说明他们两情相悦。”徐锦微微叹了口气，“队长，你姐是一个有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她如果跟一个男人两情相悦，你怎么有能力阻止他们呢？我觉得你还是尽快接受现实比较好……”
    外面的客厅里，蒋宏和王浩然正拿着手柄打nba游戏，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喊：
    “那种事情不要啊！”
    “怎么了？”旁边沙发上的陶行远转头看去，“好像是队长在叫。”
    “估计又被徐锦打出暴击了。”王浩然随口说道，“她是支持咱们副队长去跟燕队谈恋爱的。”
    三人面面相觑片刻，忽然会心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今天确实拖得晚了，主要是我写着写着就有些不适，大家都知道我是纯爱战士，特别不擅长写这种有牛的情节，但大纲到划到这里了只能强忍不适将其写完，所以拖得晚了。
    (本章完)

 第666章 我要杀了你，姐夫！

    第666章 我要杀了你，姐夫！
    不说前世，今生的燕裕也算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了。
    把吻技风格拿来打比方的话，周红羽是野蛮人狂战士，不管不顾横冲直撞；陈灵韵是精灵弓箭手，精准犀利但耐力不足；安娜是魅魔火焰法师，总喜欢用阴险的盘外招数来取得优势，比如恰到好处的抚摸与挑逗的妩媚眼神。
    好像还有谢若溪？这姑娘就像是哥布林，偷袭一下立刻就害怕地跑掉了。
    相比于她们，李明湖更像是精于技巧的剑舞者。力道并不粗暴，动作也很温柔，专注于更好地传递触感和温暖。虽然许多细节方面依旧略显笨拙青涩，但正好证明了她在这方面就是完完全全的天赋型选手。
    可怕的女人！
    燕裕一边要继续帮她快速炼化药力，一边又要以绝强意志来压制心中如藤蔓般杂生的本能，如今他所承受的恐怖考验哪怕用地狱来形容也绝不为过呀！换做任何一个普通男人在这里，怕是早就跟她抱作一团滚到一块去了，但燕裕却能用钢铁般的意志强悍撑住，男人那野兽般的本能正在他意识里被死死地按在地上无法挣扎，就像是那屠刀之下待宰的死肥猪啊！这是何等意志坚定且霸道的男人！
    随着理智恢复的比例越来越多，李明湖也渐渐从温暖的沉溺感中抽离出来，继续思考那个困扰了她很久的问题。
    燕裕……究竟喜不喜欢自己？
    要说从来没有喜欢过，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不喜欢能提出“跟你谈一日恋爱”这种约定吗？但我都已经投怀送抱到这种程度了，他怎么还能忍得住呢？
    摸了摸衣袋里准备好的小包装，李明湖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明明好不容易才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最害怕的，就是燕裕跟她许下约定的动机，仅仅只是出于对一个病人的怜悯，并没有掺杂任何异性之间的情愫。
    观世音菩萨，如果您真的存在的话，就请您保佑庇佑我的姻缘吧，毕竟这可能是我仅有的、独属于我的东西了……
    李明湖依偎在燕裕怀里，下意识地又抬起头想要索吻，忽然听见燕裕说道：
    “差不多好了。”
    她只是微微一怔，随后慢慢离开燕裕怀抱，站起身来，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羞涩表情：
    “抱歉，麻烦你了。”
    “没事。”燕裕轻轻捏住她的手腕，注入真元进行探查，确认她体内的真元已经稳定下来，“肺脏经脉的循环刚刚重建不久，这段时间忌操劳过度，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神。总之你就好好地在房间里静养吧。”
    他松开了李明湖，站起身来要走，却被李明湖从后面拉住了手腕。
    “没事。”燕裕下意识地说道，“我不会把刚才的事情，跟她们说出去的……”
    但回应他的，是一记白虹贯日般的突袭。
    李明湖扑了上来，带着如同天光破云般的气势，一下子就将他的嘴唇给噙住了。
    少顷，她才与燕裕分开，目光微微下垂，低声说道：
    “就算说出去，我也不会介意的。”
    ——————————————
    燕裕待在楼上的时间有些久了，以至于一楼的某些人已经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苏云锦拿着手机，屏幕上是备注为“队长”的聊天窗口。她缓缓打出一行字，然后犹豫片刻，又再次将其全部删掉了。
    感性催促她立刻化身为重力使，冲到楼上去把房门给直接冲塌了，看看队长究竟和那个李明湖在做什么。
    理性却告诉她千万不要这样做，因为燕裕无论和李明湖发生了什么，都不会影响最后的结局——队长可不是那种轻易会被女人睡了，然后就被女人用“你要对我负责”这种理由给绑住手脚的类型。
    不行，不可以操之过急！
    不能太多咄咄逼人，否则惹得队长好感度下降，那样就适得其反了！
    没错，不管过程是怎么样的，反正只要最后是我的胜利就可以了。
    燕裕终于从二楼缓缓下来，苏云锦心中一喜，假装回头不经意间才发现队长到来，起身关切问道：
    “队长，明湖她怎么样了？”
    “睡着了。”燕裕点了点头，“你们待会儿不要去打扰她。”
    “队长，我……”林柠连忙站起身来，支支吾吾地道，“那她……”
    “她没有怪你。”燕裕摆手说道，“这不是你的错，柠柠。我跟她复盘了下，是她明明过度透支心神还要强撑，换别人跟她对练也是一样的。”
    林柠听了反而更加悲伤，似乎是认定李明湖为了让她不要太过尴尬，因此主动在燕裕面前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以至于柠柠很快就在心里下了决定，晚上要做几道拿手的粤式早茶给明湖赔罪。
    燕裕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就看见李照江给自己发了99+短消息……尼玛的！你一个男人不要骚扰我呀！
    【以德服人】：你怎么又换昵称了？差点没认出来。
    【少年阿江】：你刚才对我姐做什么了？我跟你讲，我都听到了！
    【以德服人】：很润。
    【少年阿江】：我要杀了你啊！燕裕！我一定要杀了你啊！
    【以德服人】：我要把你刚才发的全部消息都转发给你姐。
    【少年阿江】：你尽管转发吧！我关心姐姐我有什么错！更不用说她现在就在你那个淫窝里，我不担心才是不正常的吧！
    【以德服人】：那我发了。
    【少年阿江】：你发吧。
    【以德服人】：哈哈，真期待你姐姐看到如此婆妈的弟弟时，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呀！
    【少年阿江】：好吧，你赢了，别给她发。
    【以德服人】：叫一声姐夫来听听。
    【少年阿江】：姐夫，我姐她身体很弱，你不要欺负她了，我心疼。
    【以德服人】：好好好，小舅子你不用担心，我只是帮她化解了药力而已。
    【少年阿江】：又是上次那种马杀鸡治疗吗？
    【以德服人】：不然呢？如果不是这种治疗方式，上面有必要专门把你姐安排在我这里吗？因为只有我才能给你姐治疗啊。
    【少年阿江】：肯定是你对我姐施展了什么催眠术！【以德服人】：你为什么不敢承认这是男性魅力呢？
    【少年阿江】：男性魅力？就你吗？岭南大公鸡都比你更有男性魅力好吗？
    【以德服人】：我要跟你姐聊聊。
    【少年阿江】：姐夫是我见过的世上最有男子气概的人。
    【少年阿江】：他妈的这事没完了是吧？你给我把聊天记录删掉！
    【以德服人】：删掉？怎么可能！作为你婆妈的证据，我不仅要好好保存起来，还要复印出几百万份，发放给全世界的人免费欣赏呀！
    调侃完小舅子后，燕裕在李明湖那里憋出来的郁气也一扫而空。
    转头看去，姑娘们正在各干各的：
    林柠在看电视，屏幕上播放的是一个美食播主的探店。云锦在看一本厚厚的纸书，从封面判断应该是推理小说。陈灵韵的目光无聊地扫来扫去，时不时看看自己，面带笑容。谢若溪玩着手机，五指在虚拟键盘上几乎要摁出残影。赵元真坐在沙发上，抱着跟李明湖买来的一大堆零食在吃，什么坚果锅巴猪肉脯芒果干，吃完一袋又拆一袋，时不时还分点给身旁的安娜。
    “干嘛？”注意到燕裕的目光看过来，妖女立刻抱住塑料袋，警惕说道，“没你的份，快走开！”
    “她也就这点出息了。”燕裕转头跟谢若溪说道，“若溪，我知道你跟她关系好，但这方面你可千万不要学她，为了一口吃食就能六亲不认。”
    “放屁放屁放屁！”赵元真连忙将谢若溪搂在怀里，冲着燕裕皱了皱鼻子，冷哼说道，“若溪跟我是一起的，你少来离间我们两个的关系。”
    “就是就是。”谢若溪也抱住赵元真手臂，让后者心怒放起来。
    燕裕正要说话，只听见谢若溪传音过来：
    “队长不要误会，我只是在博取赵姐的信任，帮您刺探情报而已！我的心里只有队长，赵姐如腐草之萤不能与您争辉千万分之一，您才是我心中唯一的太阳！”
    这漂亮废物居然会用腐草之萤的形容词，让燕裕也大感意外，有种丈育突然学会成语的感觉。
    不过这样也好。嘿嘿，妖女，你身边最好的闺蜜是我的人，我看你拿什么跟我斗！
    “晚饭吃完后，我们去外面散步吧？”苏云锦提议说道，“感觉大家好久没一起走了。”
    “去外面很容易被人围观哦。”林柠立刻提出异议，“我上次去买菜，明明都戴着墨镜，还是被人给认出来了，差点儿没被媒体堵住呢。”
    “你不会用隐身术吗？”燕裕问道。
    “我就是用了隐身术才逃掉的呀。”林柠回答。
    听着他们的闲聊，安娜也觉得非常新奇。要知道如果是在北境，超凡者走在路上，凡人是需要赶紧回避的——不回避，万一惹得超凡者不爽了，一个法术丢过来杀人怎么办？
    帮派成员手头有枪会胆大一些，但也仅限于“你不犯我我不犯你”的姿态，不会去主动招惹超凡者。
    至于像陆国这种平民把超凡者当做明星来追，出个门就会被围观拍照要签名的，在北境那边简直难以想象。
    “我们可以御剑去嵊山。”陈灵韵忽然说道，“那边多的是被废弃的无人岛，自然风光也好，去玩御剑来回很方便的。”
    “要去那么远啊。”苏云锦有些犹豫。
    “刚好我可以回临安看下父母。”燕裕倒是有些意动，“你们去嵊山玩，我陪一下家里人，返程回去的时候再跟你们一起。”
    说到燕裕的家里人，姑娘们可就坐不住了。大家都知道燕裕跟家里人关系良好，所以家人们的意见大概率会影响他的择偶……尤其是他妹妹燕菁，只要把这个小姑子拿下，何愁燕家没人替自己说话？
    好嘛，这下必须得去了！
    大家都不说话了。有些开始在手机上跟燕菁私聊，有些在想要买什么礼物去男方家，还有个没见过燕裕妹妹的大金毛，此时已经有点慌了，连忙问大家燕菁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小姑娘。
    “安娜姐，你倒是不用担心。”谢若溪悄悄跟她传音说道，“燕菁跟我一样是二次元啦，她肯定也很喜欢你的金发的。”
    安娜顿时眉头一皱。燕裕的妹妹是个二次元？我怎么那么不信啊！
    “你要不扎个双马尾。”谢若溪继续诱导，“金发配双马尾就像是薯条配番茄酱，有着一加一大于二的搭配效果。而且陆国传统概念认为金发白女老得快，扎个双马尾会显得更加青春哟。”
    “我有陆国血统啊。”安娜连忙辩解说道，坚持否认自己的大洋马身份。
    不过……
    先看看燕裕喜不喜欢吧？
    二楼那边，李明湖终于休息完毕，又去厕所洗了个澡，将因为流汗太多黏黏糊糊的内衣给换掉，最后穿上干干净净的便装，推门出去准备下楼。
    来到客厅，众人连忙问她恢复得如何了。苏云锦还专门给她检查了下，确认她体内已经没有五行失衡，肺里也没有炎症亦或积液，这才拍着胸脯放心下来。
    “不用查了。”燕裕呵呵说道，“我亲自给她做的治疗，你们还不放心疗效啊？”
    “队长什么时候会医术了？”苏云锦笑着问道。
    “我会的东西可太多了，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燕裕习惯性地开始吹逼，“云锦的法术，林柠的剑术，陈灵韵的使鬼，就没有我不懂的内容。哪怕是安娜这个罗刹女巫，诅咒、巫术和恶魔召唤，只要不涉及到非常高深的内容，我也能说个子丑寅卯来。”
    “那你懂恋爱吗，小天才？”陈灵韵忽然笑道，“你能猜出我们每个人喜欢的是谁吗？”
    燕裕立刻闭嘴不语，毕竟承认就要惹火烧身，否认就变成打脸，装傻充愣又有些得便宜卖乖，索性就露出冰山酷脸，权且当做没有听到。
    见他无言以对，众人反而纷纷欢笑起来，一时间客厅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林柠准备的晚餐是粤式的，味道也相当不错，被李明湖评价为“可以开店的水准”，让柠柠立刻眉开眼笑。
    燕裕这边吃着红米肠，顺便给李卫国发了个消息请两天假，打算回临安进行探亲。
    李卫国的回复也很快：
    “李明湖在你那里吧？探亲结束后还有时间的话，你们两人可以去一下这个地址，不要跟除你们以外的任何人泄漏此事。”
    对方发过来一个定位。燕裕仔细看去，忽然就当场怔住了，筷子也悬浮在半空中。
    “怎么了？”旁边的谢若溪问道，“队长你不吃吗？”
    “哦，没事。”燕裕终于回过神来，将筷子夹着的食物放入口中，只是心思完全不在美食上了。
    (本章完)

 第667章 父亲，我也没有选择

    第667章 父亲，我也没有选择
    对燕家人来说，燕裕成为镇海战队的队长，算是一个明显的转折点。
    燕父燕母的单位都转变了对他们的态度，领导对待他们如同背景最硬的关系户。工作是不加的，工资是照发的，绩效是拉满的，主打一个“只要您开心想怎么上班都成”。
    两老有些诚惶诚恐，在单位仍然每天保质保量完成本职工作。燕菁在学校里就有点嚣张了，发现老师都不敢管她之后，立刻就化身为校园大魔王。上课是睡觉的，下课是疯玩的，作业是不写的，主打一个“只要我开心想怎么上学都成”。
    燕父燕母起初还试着要对女儿进行矫正，后面发现儿子已经赚来了一家人一辈子都不完的钱……那算了，反正燕裕也很宠菁菁这个妹妹，只要她往后都能开心……随她去吧。
    第二个转折点，发生在燕裕成为执剑人后。
    由于燕裕的重要性再次攀升，过去那套模式就不适用了。上面正式发出通知，将燕父、燕母和燕菁全都严密保护起来，两老每天也不用去上班了，燕菁也不用去上学，由临安教育司委任几位特级教师，专门负责对她进行家庭授课。
    于是燕菁就吃了苦头，因为家庭授课是有父母在身边的，你敢不好好听立刻就要吃大逼斗——别人不敢教训你这个燕裕妹妹，父母还不能教训吗？
    等燕裕带人回到家中，燕菁便迅速扑上前去，跪地哀嚎，泣不成声：
    “老哥，我想去学校！”
    燕裕眉头微微一皱：去学校？你是陆国执剑人的亲妹妹，能不能有点自觉啊？去学校万一被什么邪恶的民间修士绑走怎么办？你知道国外有多少不怀好意的坏人吗？他们对付不了我就会来找你！
    他露出慈祥的笑容，说道：
    “想上学？可以啊，我跟上面的人说一下，把你的家庭授课时间排到晚上，白天直接上网课好不好？装个直播摄像头在你原来学校的教室里面，以慰你对学校的思念之苦！”
    “不要啊！”燕菁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喊声。
    “好了好了！”燕母从厨房里跑出来，训斥女儿叫道，“你不要挡在门口！让姐姐们先进来。”
    姑娘们排队进门，换上拖鞋，按顺序坐在沙发上。燕家沙发是经典的长短组合，长沙发可以挤四个人，旁边有两个单人沙发，但燕裕身边光是姑娘就有七个，却是哪里坐得下？
    燕父也有些绷不住，先是去餐厅拿了椅子过来，随后又将儿子叫到卧室门口，压低声音问道：
    “怎么人又多起来了？”
    “我身居高位交游广阔，人多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燕裕也觉得莫名其妙。
    “那怎么都是漂亮女孩子啊？”燕父不信。
    “老爸你怎么说话呢？”燕裕失笑说道，“要是我带一群基佬回来，你和老妈扛得住吗？”
    “不是男性女性的问题。”燕父苦口婆心地劝道，“你带一个回来也就罢了，带那么多回来干什么？你现在也不是普通人了，万一事情宣扬出去，影响多不好！”
    “谁敢诽谤陆国执剑人？”燕裕不屑。
    “人家明面上肯定不说你，但你也拦不住人家私底下嘲讽啊。”燕父说道，“哪怕是古代皇帝，老百姓还要‘道路以目’呢。你老实跟我说，这新来的两位，黑头发的是清安战队的副队长李明湖，我在电视上见过，那个外国人是谁？”
    “安娜。”燕裕回答说道，“我跟人家是老相识，后来人家出国去了，最近才回陆国来看我。”
    “不要紧吧？”燕父不愧是国企出身，安全意识就是到位，“你现在这个身份，结交人家……外国人？她是哪个国家的？”
    “北境的。”燕裕说道。
    “哦。”燕父慢悠悠转过身去，摸出手机来查询“北境和陆国的关系”，看新闻说双方已经结成“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暗地里松了口气，转头又问道：
    “北境现在是阿穆尔女巫团在统治，她是阿穆尔女巫吗？”
    “是啊。”燕裕说道。
    燕父沉默片刻，又问道：
    “阿穆尔女巫跑陆国来找你，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吧？”
    “能有什么影响？”燕裕不以为然，“都说了，我可是陆国执剑人。”
    “你以为你是陆国执剑人就能肆意妄为了？”被儿子顶了几句嘴，燕父也有些挂不住面子，板起脸训斥道。
    “抱歉，老爸。”见老爸发怒，燕裕连忙脸色服软，赔笑说道，“但是陆国执剑人就是可以肆意妄为的。”
    燕父：………………
    “算了算了，其他的我不管你。”中年男人能屈能伸，他麻溜地找了个台阶下，“你老老实实跟我说，除了这两位以外，你小子在外面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红颜知己，将来有可能带回家里的？”
    燕裕还真的思索起来：
    “小周，小唐，小叶，应该就她们三个了吧，梅老师不算红颜知己，但可能会作为客人过来。”
    居然还有三个……燕父只觉得一阵窒息，半晌才道：
    “爸爸妈妈小时候也没教你去当公子吧？你找那么红颜知己做什么？”
    “唉。”燕裕也沉吟了很久，叹息说道，“或许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我的魅力太过耀眼。”燕裕说道，“才吸引她们如萤火扑灯般围在我的身边，虽然并非我主动为之，但我也愿意承担一部分的责任。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燕父终于败下阵来，只得来到厨房里面，跟燕母一顿吐槽。
    燕母倒是看得很开，反过来劝慰丈夫：
    “儿子现在是执剑人了，上面都管不了他，你还指望他能听你的话？算啦，随他去吧。”
    “我不是想他听话。”燕父说道，“他身边的女孩子越来越多，这不是什么好事。古代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那是有一整套成型的制度在管理后宫的，就这样还经常闹出宫闱之变呢。咱们儿子现在确实是有实力地位了，但他有那个情商去处理那么多的女人吗？”
    燕母也沉默下来，收拾碗筷片刻，忽然说道：
    “要不找菁菁劝一劝？”
    “他能听菁菁的？”燕父对此不以为然，“我看，说不定就是因为他单身太久了，身边追求他的女孩子越来越多，导致他现在上头飘了……早点给他找个对象，把他管起来。”
    “可以。”燕母点头，“我觉得元真挺不错的。”“赵元真家里没人。”燕父摇头说道，“儿子现在这个地位是靠硬实力换来的，将来不一定能稳住。另一半的家庭最好能在事业上给他助力，这样哪怕将来他的实力衰退了，不再是陆国第一了，仕途也不至于没落到哪里去。”
    “你是说陈灵韵吗？”燕母思忖起来，“陈灵韵……其他都行，就是太矮了，到时候生个孙子孙女，身高跟小豆丁似的。苏云锦怎么样呢？她爸爸好像是翰林院的院士，母亲又是大学教授，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小姐。”
    “林柠也可以。”燕父的思路被打开了，“她家里是清源府开远洋渔业公司的，生意做得很大，小姑娘手脚也勤快，据说很多菜都会烧的，蛮好。”
    “谢若溪也还可以。”燕母按照顺序下来，想点评一下谢若溪，“荆南宝庆的……”
    “宝庆的也还行。”燕父沉默下来。
    “诶，另外那两个新来的怎么说？”燕母忽然问道。
    “黑头发的，安南军清安战队队长李明湖，之前三屿宝船秘境里那个。”燕父提醒说道，“电视里儿子一直给她扶牢的，你忘啦？”
    “哦哦我记起来了。”燕母一拍脑门，“那姑娘不是挺好的嘛？就是岭南么稍微有点远了，我感觉最多就隔壁省，不能再远了。”
    “哎呀，儿子现在御剑来回很方便的，你以为是坐高铁要几个钟头啊？”燕父提醒说道，“那个金头发的，说是北境的阿穆尔女巫，很早就跟儿子认识了。”
    “北境太远了。”燕母立刻摇头说道，“除非她能嫁到陆国来。”
    燕菁正好进厨房来开冰箱拿饮料，听到父母之间的小声耳语，忍不住说道：
    “你们怎么还挑上了？老哥不喜欢，你们再怎么喜欢也没用，搞得好像你们能说了算似的。”
    “菁菁过来。”燕母连忙拉过女儿，低声问道，“你老实跟爸妈讲，你哥现在到底喜欢哪个？”
    “他哪个都不喜欢。”燕菁坦诚回答说道，“他就喜欢被许多美少女包围簇拥的感觉。”
    燕父连忙丢给燕母一个眼神：你看看，我说的没错吧？
    “那如果要给他找一个对象，你觉得哪个比较合适？”燕母继续问女儿道。
    “哪个都不合适。”燕菁回答。
    “为什么？”燕母问道。
    “因为他喜欢的是被许多美少女包围簇拥的感觉，而不是某一个特定的美少女。”燕菁没好气地说道，“你把其他人都赶走了，就剩一个……不管剩谁他也不肯啊！”
    “但问题是他总不能真的娶好几个老婆吧？”燕父出声说道，“我知道他现在是陆国执剑人，没人敢管他，但婚后老婆在家里闹起来，那怎么办？”
    “那关我们什么事？”燕菁反问说道，“他自己选的路，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何走下去。爸妈你们老是想着替他操心做什么？”
    燕父燕母尽皆无言以对。
    ——————————
    今天的晚饭非常丰盛。因为家里人多，菜就多，排开来就像是吃酒席似的，让赵元真吃得好不过瘾。
    燕母心疼她可能吃不饱，还去厨房里单独给她加菜，让妖女也是眼泪汪汪，心里暗道小贼是小贼，婆婆是婆婆。小贼欠我的债将来会十倍讨回来，但看在婆婆的份上还是可以留他一条命的。
    见燕母如此独宠赵姐，其他姑娘们也有点心慌着急，连忙使劲浑身解数，对着两老各种马屁讨好，说吉利话。
    燕母被捧得飘飘然，享受到了《红楼梦》里贾母的快乐，一时间居然生出“有这么多孝顺懂事的儿媳也挺不错”的念头来。
    燕父却是左右都不舒服。在他看来，这些姑娘颜值不差，性格也好，又有能力，无论是谁单独拿出来，在他单位都是要被年轻小伙子们抢破头去追求的女神，如今却全都被儿子一个人给牢牢捆在身边……造孽啊！
    燕裕这边酒喝多了去上厕所。洗完手出来，就看见父亲正坐在自己卧室的床边，冲他招了招手。
    “干嘛呀老爹？”燕裕进去问道，“我都承认是我长得太帅了，您还有什么不满的吗？”
    “你早点找个姑娘把关系定下。”燕父神情严肃地劝道，“不然她们都觉得自己有机会，谁也不肯对你放手，到时候耽搁了……这是祸害人家小姑娘，明白吗？咱们老燕家不能做那种道德败坏的事情。你不要以为执剑人就没人敢说你了，人民群众的眼睛都雪亮着呢。”
    “可以啊。”燕裕说道。
    “你不要一听就说不……”燕父突然反应过来，迟疑问道，“可以？”
    “可以。”燕裕两手一摊，“问题是，跟谁定呢？”
    “陈灵韵怎么样？”燕父试探问道。
    “她不行。”燕裕立刻摇头说道，“她一直是希望我开后宫的。”
    “……啊？”
    “我这么跟你解释吧。”燕裕在父亲身边坐下，“她老爹那个层面的人，看的不是什么女婿专不专情，而是女婿手里有多少能动用的人脉资源。她们都喜欢我，那我叫她们做什么事情，她们就愿意帮忙——这几位可都是陆国顶尖的修士！但要是我跟谁把关系定下来了，其他人不得伤心难过啊？失恋了，放手了，那今后还能使唤得动吗？”
    “那陈灵韵她也无所谓？”燕父难以置信地问。
    “她也无所谓啊。”燕裕笑道，“要不怎么说是官宦人家出来的大小姐，政治觉悟就是高啊！”
    燕父直接哑口无言。他凭借多年国企坐办公室的经验，很快意识到儿子保持这种“万丛中坐”的关系，并不仅仅是因为像女儿说的“喜欢被美少女环绕簇拥的感觉”，而是有陈灵韵的父亲陈天明在幕后进行示意的。
    陈天明是整个镇海战队在朝廷的最大靠山。相比于得罪他而言，那些什么“老婆太多”“私德有损”的事情，还真的全都不是问题了。
    (本章完)

 第668章 年糕

    第668章 年糕
    前世的灵气复苏三大工程计划，分别是欧洲的“裹尸布结界计划”，陆国的“凡武者计划”，以及重樱的“八岐大蛇计划”。
    裹尸布结界可以防御外来攻击，并且压制结界之内的非圣职系超凡者，缺点是对结界之外的敌人无能为力；凡武者计划能让凡人通过穿戴设备，暂时拥有超凡者级别的战力，但无论数量增长还是质量提升都难以与依靠资质的超凡者比肩；八岐大蛇计划试图制造出一个“护国神兽”，后面发现成长起来的神兽每天要吃的人比敌人杀掉的还多……
    整体而言，三大工程计划都没有起到原本期望的效果，但要说一点正面意义都没有，那也不至于。
    在燕家吃了晚饭后，姑娘们便启程前往陆国东海，打算来一次夜钓旅行。
    李卫国大手一挥，让海军调派出一艘护卫舰，载着姑娘们去海上钓鱼。
    燕裕和李明湖肩负特殊任务，因此单独离队，前往附近的一处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的位置不能透露，只能说在某处深山之中、地底之下，御剑降落在密林之中跋涉1公里左右，随后进入地道继续走2.4公里才能抵达。路上李明湖得到授权，给燕裕大概介绍了一下凡武者计划的简单概况。
    虽然前世对这个计划的来龙去脉早已经门儿清，但燕裕还是装作刚刚听说的样子，不停地嗯嗯点头表示知道了。
    “……总之，这个项目遇到了一些问题。”李明湖言简意赅地道，“上面让我们两个修士过去，一方面是对我们有足够的信任，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听听我们的意见。”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燕裕点头。
    “你才是玉，我只不过是抛砖引玉的那块砖头罢了。”李明湖掩口而笑。
    两人穿过漫长甬道，经过了至少十几重检查关卡，终于正式进入凡武者训练基地之中。
    基地主管是一位姓张的中将，带着全体科研人员在入口附近召开了欢迎会，随后将两人引入大会议室，由中将本人亲自进行项目讲解。
    目前基地内部已经有400名以上的受训凡人，人均都能熟练使用御剑术进行杀敌。缺陷在于真元利用率低，外储设备过于笨重（差不多跟冰箱同个的大小），严重制约了凡武者的实力提升。
    科研人员提出了两个方案，一是把真元外储设备安置在一个类似母舰的大型移动平台上，凡武者就像是母舰上的小飞机，飞出去作战把体内真元用完，然后飞回来补充真元。
    这个方案好在无需压缩外储设备的体积，直接放在母舰上承载就可以了。凡武者也能轻装上阵，没有任何重量负担。缺点自然是凡武者的移动范围被固定在母舰的周围一圈，定点打打治安战是够用的，要长途跋涉追击敌人就不行了。
    二是将外储设备尽量缩小，让凡武者背着移动。好处是凡武者的个体战力能更加接近修士，坏处是缩小设备体积需要长期的技术攻关，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搞定的。
    “我支持第二个方案。”燕裕直接表态说道。
    “我也是。”李明湖附和起来，“如果把凡武者的战斗范围限制在母舰周围，那凡武者就永远不可能比肩修士。如果敌对修士集中攻击母舰怎么办呢？母舰可没有办法像修士那样腾转挪移去闪避攻击，这种大型平台在战场上只会是活靶子。”
    “嗯嗯。”张将军思索说道，“超凡者能发挥出多少战力，当然是我们最为关注的核心指标。但我们目前还没法将外储设备缩小到适合单兵携带的规模，单位体积的真元储量也极其有限，难以支持除了剑仙以外的职业，而母舰方案可以绕过这些问题。”
    从前世来看，外储设备的缩小是可以做到的，最后变成一个大约20多斤的罐子，背起来不会影响实际战斗。真元储量的提升则难以实现，凡武者依然只有剑仙一种选择，原因是使鬼、佐官都需要大量修行资源，而法修的真元需求实在太大，罐子技术无论怎么改进，都几乎没法达到法修的实战标准。
    当然，如今的陆国并没有先知优势。如果选择第二条路，结果到后面发现技术上走不通，那上面的领导们是绝对无法接受的。相比之下，第一条路没有太多的技术门槛，母舰可以从重型直升机技术上改，预计短时间内就能投入使用，因此会考虑母舰路线也能理解。
    “我个人认为，第一个方案没有尝试的意义。”燕裕直截了当地给出结论，“这么说吧，当前来看母舰战术当然是可以走通的，但后面呢？敌人肯定会集中进攻母舰，导致你们不得不专注于尽可能提高母舰的机动能力。无论是飞行速度还是转向的灵活性，都不能被修士的御剑飞行落下太远，这样才能具备真正的实战价值。”
    “然后你们就会发现，影响母舰机动能力的最核心指标，就是母舰本身的质量……明白吧？也就是说，第一条路线其实是走了个大弯路，最后依旧回到了如何将真元外储装置最小化的路线上，所以我认为没有任何尝试的意义。”
    “明白了。”张将军点了点头。
    周围的科研人员们，不少人也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其实支持第二条路线的专家们不在少数，问题是科研项目要定期汇报要出成果，这些压力全都在领导的身上，所以有的时候难免会选择急功近利的方案……但燕裕身为陆国执剑人进行了明确的表态，领导总不能说“不行，我就要跟你对着干”吧。
    “说到凡武者，接下来就请两位视察我们基地的凡武者整训状况。”张将军继续笑道，“听闻陆国执剑人要来，将士们都非常激动啊。”
    “这个倒是不着急。”燕裕委婉说道，“现在时间也有些晚了，明天上午10点吧，让将士们也睡个好觉。”
    “好的。”张将军立刻吩咐下去，让待命的凡武者们先去休息，随后又让副官带领两人去客房休息。
    两间客房……
    燕裕顿时心里暗骂这领导真不懂事，随后简单漱洗了下，准备睡觉。
    刚躺下呢，就接到了苏云锦的视频邀请。
    点下接收，视频里立刻露出云锦的俏丽笑脸，背景是夜幕下的深邃海面。她先是朝燕裕挥了挥手，随后又拎起手里的铁桶，将镜头对准里面满满当当的渔获，得意道：
    “队长！你怎么知道我钓到了这么多鱼呀？”
    燕裕先是一怔，随后立刻叫道：
    “谁问你了！”
    可恶的钓鱼佬，把我的温柔云锦还回来呀！
    “主要是车扁鱼和水豆腐。”苏云锦笑容满面，继续说道，“回去后给你做海鲜大餐好不好？”
    “看来你们这次收获颇丰呢。”燕裕随口说道。
    “我运气特别好而已。”苏云锦移动镜头，对准旁边的陈灵韵，她身边的水桶里空空如也，此时正怡然自得地提着鱼竿悠闲发呆。
    “哎呀，哪里来的小空军啊？”燕裕故意大声说道，“怎么，鱼都不喜欢你吗？”
    “我喜欢的鱼不在这里哦。”陈灵韵微笑说道。
    燕裕还没来得及进一步嘲笑她，旁边谢若溪立刻抢入镜头，哭嚷起来：
    “队长！除了云锦和安娜，我们都没有钓到鱼！好难啊！”“没钓到鱼不是很正常嘛。”燕裕说道，“海钓享受的就是欣赏海景和吹风，真要鱼你怎么不去撒网呢？”
    “但晚上海景也不好看嘛！”谢若溪泪眼汪汪起来，“本来可以看剧追番打游戏的一整个晚上就这么浪费了！”
    “没事。”安娜从旁边进入镜头，朝着燕裕挥了挥手，又跟谢若溪说道，“我钓了三条，分你一条好了。”
    谢若溪简直绝倒。我缺的那一条鱼吗？我缺的是钓上鱼的喜悦和成就感啊！你这和代练直接满级毕业然后宣布结档有什么区别？
    “我跟你们讲，你们就是太心急了哦。”林柠也凑过来说道，“钓鱼这种事情是急不得的嘛，你看我杆子放在那里，半天都没有鱼咬钩，我也丝毫不急……”
    “柠柠你鱼竿动了！”赵元真突然叫道。
    “啊？哪里哪里？”林柠立刻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整个人猛地跳了起来。
    姑娘们连忙簇拥过去，帮着林柠把住鱼竿。从鱼线绷紧的程度来看，似乎是一条大货。
    慌乱之间，手机也被苏云锦丢在小折凳上。燕裕只见屏幕一片漆黑，夹杂着姑娘们大惊小怪的叫声：
    “快点拉快点拉！”
    “不能快点拉，线会断的！要一松一紧！”
    “那我先松……松够了没有？”
    “够了够了，线都被你放完了，快拉回来！”
    明明是鱼已经上钩了，不知为何听着好像还要很久的样子，燕裕便先把视频挂断了，待会儿再去问她们有没有钓到。
    另一边，李明湖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表情也很是纠结。
    镇海战队的别墅里人多眼杂，燕裕肯定会有所顾忌。如今怕是仅有的独处机会，如果自己不把握住，等他跟大家回金陵去就没可能了！
    想到这里，她也是心中发狠。真元猛地激荡起来，冲击肺脉，哇地一下便吐出血来。
    女武神乃是技巧臻于极致的典型，哪怕制造内伤也是恰到好处，看脉象简直是混乱不堪，咳嗽不止，其实吐出来的全是最近沉积下来的淤血，并没有损害到自身的修为本源。
    她火速穿墙冲进燕裕房间，呼救说道：
    “咳！咳咳！燕裕，药，药！”
    燕裕见她咳嗽得急，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赶紧先摸出丹药来，配合着水给她服下一颗。
    待李明湖神情稍缓，他才关切问道：
    “怎么了？之前不是才服了药吗？”
    “不知道。”李明湖心里也有些惭愧，表情却是无辜的很，“突然真元一阵紊乱，喉咙也止不住发痒……”
    燕裕扣住她的经脉，真元注入探查一番，便发现她虽然气息虽然紊乱却不虚弱，表明经脉并未严重受损，大概又是身体或者精神消耗过度了。
    一颗丹药下去，倒是很快就调息好了，只是接下来的副作用比较麻烦……
    燕裕来到房间门口，看了看外头，确认没人后就把门锁好，刚转过身来，李明湖已经扑了上来。
    诶？奇怪，药效不该有这么快啊！
    算了，先干活吧。
    两人很快就滚作一团。燕裕艰难地承受着李明湖的进攻，同时将真元注入她的周身大穴，迅速炼化各个部位的残存药力。
    手机忽然又响了起来，他百忙之中抽空一看，依旧是云锦发来的视频邀请。
    切切切，切换到语音！
    “队长，干嘛不视频啦！”刚刚接通，对面就传来林柠不满的嗔怪声，“我还想给你看看我刚才钓的鱼呢！”
    “是我们钓的！”旁边不知道有谁叫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行了挂了啊。”燕裕正要挂断电话，只听见对面林柠又道：
    “等一下！我钓到的是野生大黄鱼！一两黄鱼一两金哦！”
    “那赶快把它卖了这样你结婚的三金就有了啊！”燕裕心说我这边在干正事呢，管你钓的是什么鱼，哪怕是美人鱼都待会儿再说好吧。
    李明湖这边又扑了上来，大概是不满燕裕一直顾着电话没理她，直接脸上狠狠吧唧了一口。
    “什么声音？”林柠问道，“你在干嘛呢？”
    “开香槟给你庆祝呢，刚才是软木塞的声音。”燕裕飞快说完，手指瞬间点下屏幕上的“静音”键。
    林柠那边立刻什么都听不见了，嘴上却道：
    “哈哈，开香槟也不至于啦。黄鱼我要拿去处理冻起来，明天你想吃红烧的还是清蒸的呀？”
    燕裕勉强将李明湖压住，解除静音的同时说了句“都行”，然后赶紧恢复静音——手速特别快，唰一下就完成了，没有让李明湖的声音泄漏半点到对面去。
    “都行是哪种啦！”林柠略微有些委屈，我都钓到野生大黄鱼了你反应却这么冷淡，刚才你对云锦可不是这样敷衍的，一碗水端平在哪里？
    “我觉得还是家烧吧，放点年糕。”赵元真在旁边说道，“燕裕，年糕你吃不吃？”
    “我都行，挂了。”燕裕最后说了一声，也顾不上去处理林柠的情绪，连忙将通话挂断，腾出手来。
    呱！明湖住手，不要动我的年糕啊！
    (本章完)

 第669章 歪门邪道

    第669章 歪门邪道
    次日清晨，燕裕从入定之中悠悠醒来，就发现李明湖正睡在旁边。
    她的睡相其实还行，没有抱人压人黏人拱人的习惯，让燕裕不由得松了口气。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每个人都睡相不好？总有几个是正常的吧！
    正打算下床呢，掀开被子一看，燕裕忽然又沉默了。
    没，没事……只不过是梦中脱衣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将李明湖扶起来，笨手笨脚地要给她穿衣服。没弄几下，李明湖倒是呜了一声，幽幽醒转过来。
    发现燕裕就在身边。她先是微微一怔，但很快就镇定下来，羞赧笑道：
    “习惯了，不好意思。”
    如此强大的心神意志，让燕裕也忍不住对她刮目相看，笑道：
    “你怎么会有这种习惯的？”
    “从我十三四岁之后开始，晚上睡觉经常发热、出虚汗。”李明湖回答说道，“不穿衣服凉快一点。”
    这样说的话，燕裕倒是回想起来，昨晚这姑娘的身体确实热度惊人，跟抱了个暖炉似的，不过他当时还以为是药力残存没化解开的缘故。
    李明湖也没怎么避讳他的存在，掀开被子开始穿内衣。燕裕看着她那白皙又笔直的双腿，忽然问道：
    “每晚都会发热吗？”
    “嗯，吃了你的药以后，似乎好多了。”李明湖伸手到背后扣上扣子，又道，“帮我把那边的睡衣拿一下。”
    “给你。”
    李明湖穿好衣服，将该遮的地方全部遮住，然后又熟练地拢头发、绑马尾。
    不知为何，燕裕忽然觉得她现在这个样子，比刚才没穿的时候要诱惑得多。
    “放心吧。昨晚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大概是被燕裕盯得久了，李明湖忽然说道，“不然被她们知道了，你也会很麻烦吧？”
    “没事，我不担心这个。”燕裕笑着说道，“就算你说出去，我也不会介意的。”
    李明湖沉默片刻，心里忽然涌出强烈的暖意来。
    或许，哪怕没有那个约定，我也……
    ————————————
    用过早饭之后，两人便来到基地的训练区域，视察在这里接受培养的凡武者们。
    凡武者都是凡人，除去没有修行资质外，各方面的身体数据都非常优秀，甚至完全不逊色于空军飞行员的选拔。年纪普遍在19-20岁左右，男女比大概是2:1，且全部是镇东军辖区出身。
    前世燕裕并非第一批凡武者出身，跟这些人不是同届，但他还是在其中认出了几张老面孔——仔细想想，是在荣誉殿堂里见过。
    荣誉殿堂，凡武者基地内部设置的一个专门展区。要想列入荣誉殿堂，最初设定的标准是要立大功，后面发现立大功的人太多了，被迫改为立大功且光荣牺牲……所以能出现在荣誉殿堂里的画像，可不是什么幸运的事儿。
    张将军挑了十个表现最优异的凡武者，五人一队在训练场上互相对练，只见空中剑光交错，剑气纵横，白虹贯日，苍松迎客，一个个使起来都是有模有样。
    燕裕在场边束手旁观，微微皱眉，没有吭声。
    张将军迅速眼神示意李明湖：帮我问问。。
    “你觉得怎么样？”李明湖偏头问道。
    “表演性质。”燕裕回答。
    “嗯。”李明湖沉吟起来，“很显然，这些凡武者基本没有实战经验。”
    “没有实战经验是一回事，表演性质是另一回事。”燕裕目光如炬、一针见血地分析道，“表现最优异的评判标准是什么？基地内部没有专业的剑仙修士常驻，外行人没办法辨析出他们对剑术的掌握水平，只能通过日常比斗的胜负来判断。”
    “但能影响胜负的因素太多了。”李明湖立刻会意。
    “没有格斗经验的小混混，在街头斗殴里要取得胜利，最重要的是先声夺人。”燕裕继续点评说道，“更明亮的剑光，更快的起手抢攻，他们唯一在意的是要在声势上压倒对方，逼迫对方转攻为守，然后利用狂风骤雨般的猛攻和对手缺乏防御经验的特点，一鼓作气地拿下胜利。”
    “你的意思是，他们急功近利、抄了小道。”李明湖思索说道。
    “也不完全是急功近利的原因。”燕裕说道，“如果你把一群新手聚集起来，然后宣布我们只看胜负不看别的，那么所有人都会变成只知道嗷嗷大叫和上场就直接猛攻，这是由大环境所决定的。”
    “所以他们需要一整套完善的培养体系和评价标准。”李明湖得出结论。
    “而且还得有一个实战经验丰富的厉害剑仙，长期驻扎在这里进行把关，随着凡武者的整体实力变化，及时调整训练方案。”燕裕悠悠说道，“简单地说，就是要有个凡武者总教头，专门负责所有人的训练。”
    旁边的张将军不用多说，只是一个眼神过去，自然有副官将两人的对话记录下来。
    “实战经验缺乏的问题呢？”李明湖继续问道。
    “上前线去作战呗。”燕裕说道，“去那些已经拿到控制中枢的秘境，最好是有剑术大阵的那种秘境，用禁制狠狠地折磨他们一番。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不合格的组织起来看战斗录像，分析哪里有破绽哪里要改进，连续三个月不合格的直接淘汰。”
    前世那些试验改进了许多年的凡武者训练方案，被燕裕如数家珍般地尽数说出，听得周围众人两眼放光，恨不得马上就拿出来狠狠推行一番。
    又过了半日功夫，将该提的意见都给提了，燕裕和李明湖这才告辞离去。
    张将军大喜过望，意犹未尽，回到办公室里就打电话给李卫国道：
    “老李！你们这燕裕可太神了！”
    “怎么样，厉害吧？”李卫国也乐呵呵道，“我早说了，让他帮你们看看，准没错。”
    “一针见血！”张将军拍板叫好，“人家调研组专家团，过来要研究起码几个月的东西，他看了几分钟就全看出来了，连详细的改进意见都给了！我看他比平京那些什么专家都强！”
    “这小子当初还没当上队长的时候，刚入学就敢给教官提训练方案的改进意见呢。”李卫国感慨说道，“想不到啊，曾经不怕虎的初出牛犊，如今居然已经是陆国执剑人了。”“若非他是陆国执剑人，我非得找枢密院把他留下来不可。”张将军斩钉截铁地说道，“就让他做那个什么……凡武者总教头！我这边要人给人，要钱给钱，什么都有他！”
    “嘿，你想都别想。”李卫国哈哈大笑起来，“就算枢密院批准了，陈天明也不肯放人的。”
    “你说陈天明这人是厉害啊。”张将军也唏嘘不已，“听说他女儿在还没入学的时候，就已经跟燕裕提前认识了。这长线投资做的也太长了吧，那时候的燕裕不是连修士都不是吗？”
    “其实是他女儿慧眼识人。”李卫国笑着说道，“他要是真有眼光，在燕裕还没起来之前，就会把女儿直接嫁给他了。”
    “嗯。”张将军也沉吟起来，“现在哪怕他有这个心思，估计也来不及了。”
    显而易见的是，如果陈灵韵成功嫁给燕裕，陆国执剑人的立场很可能无限朝岳父陈天明靠拢，这是内阁其他大佬肯定不允许出现的情况，所以大家都巴不得在执剑人身边多塞几个女人。
    比如安南军就把李明湖送了过来，虽然名义上说是让燕裕帮忙治疗，实际你治病难道不得去找专业的医护人员更合适吗？背后什么意义也是昭然若揭。
    目前看来，陈天明也清楚这点，所以一方面默许燕裕身边出现实质性的后宫行为，另一方面又鼓励陈灵韵继续待在燕裕身边，从而借机跟那些顶尖的女修士们建立人际来往。这种拿亲女儿的清誉换政治筹码的行为，让朝廷内外的所有知情人都惊呼“太有魄力”，放在古代高低也得是个刘邦。
    由此可见，燕裕这个陆国执剑人的身边，已经有个隐隐的小圈子开始形成了，各大派系都在拼命往里面塞人。
    两位老人虽然没有多言，但心里忽然不约而同涌出个念头来：
    可惜了，我怎么没有当修士的孙女外孙女呢？不然也给燕裕身边送去。
    ——————————————
    今天燕裕家中的晚饭相当丰盛。林柠作为主厨使尽浑身解数，又拉了云锦来打下手，总算是整饬出一桌海鲜大餐。
    赵元真和谢若溪吃得肚满肠圆，仿佛两头小猪般躺在沙发上直哼哼，一整个晚上都在辅助炼化腹中食物……安娜在旁边悄然旁观，这两人算是吃货组。
    云锦和柠柠一个在厨房洗碗，一个在餐厅擦桌。这两人算是贤惠组。
    至于陈灵韵和李明湖，这两个人让安娜承认有些难以看透。既不卖萌也不干活，却仍然能刷到燕裕的好感，安娜高度怀疑她们两个都是极其聪明的女人，姑且算是宫斗组好了。
    燕裕你身边可真是人才济济啊！在这里搞集邮全图鉴呢是吧？
    “你有没有觉得。”她悄悄摸出手机打字，给燕裕发去消息，“你身边的姑娘太多了？”
    “确实。”燕裕回复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安娜问道。
    “很简单。”燕裕回复说道，“这里一开始女多男少，所以大家就会介意男性住进来，导致过来暂住几乎都是女人，我愿称之为‘排他性’。你看啊，李明湖的弟弟李照江一直很担心他姐的身体，为什么不过来确认呢？因为不方便，别墅里都是女孩子，穿着睡衣被看见多不好意思啊？但你就可以住在这里，因为你是女的大家都不介意。”
    “但你是男的，大家也不介意。”安娜说道。
    “废话。”燕裕说道，“这房子是战队基地，我是队长。介意的人给我滚出去好吧。”
    安娜忍不住噗嗤一笑，又打字问道：
    “真的不是因为你想要开后宫，所以才专门找这么多漂亮姑娘在你的战队基地里？”
    “回答过几百遍的问题了啊。”燕裕回答说道，“我挑人只看实力，不看性别。是你们这些女人整天搞排他性，把我身边的位置一个个都给占了，该认真检讨反思的是你们吧！”
    安娜：………………
    好好好，逼你开后宫都是我们的错，行了吧？
    燕裕这边查看消息，火凤战队不知道在出什么任务，火鸡姐姐和果妹妹都没发来消息。叶筠那边倒是说京爷归队了，让燕裕猛地想起来，这孙子之前倒是好久没有动静了。
    【以德服人】：在干啥呢？
    【刘少】：修炼啊。
    【刘少】：明知故问呐老燕？灵气上限提升也有好几天了，您没忙着冲击境界啊？
    【以德服人】：没呢，昨天我们还去旅游了。
    【刘少】：您的心可真大！科学院那边测算了，这次上限可是提升到金丹境界了。金丹啊！
    【刘少】：早点结丹不比什么都强？
    说到结丹，燕裕忽然又想起一件事，赶紧传音叫识海里的太阳真昧剑意：
    “剑啊！”
    “什么剑啊？”剑意终于开口说道，“骂我贱是吧？找砍？”
    “你是真昧剑意嘛。”燕裕终归有求于它，也不敢过多怠慢，便换了一个称呼，“昧啊！”
    “什么妹啊？你不是有妹妹了？”剑意说道，“这样吧，你叫我真昧神剑老爷，我就跟你交流。”
    “别老爷了，我就问你一个事情。”燕裕说道，“如何提高结丹品阶？”
    “结丹之前多多修炼啊。”剑意用“这还用问”的语气说道，“用水磨工夫，把紫府打磨成玉府，结丹品阶不就有保证了？”
    “我哪有那么多时间！”燕裕说道，“我们这个世界你也看到了，陆国周围强敌环伺。你结丹慢了，金丹真人数量比国外少，你就要挨打！”
    “那没办法。”剑意说道，“玄门正宗的法子就是吐纳炼气，又或者去找那些能增加修为的极品天材地宝，但你们这个世界灵气才刚刚开始复苏，上限摆在这里，什么极品天材地宝肯定没戏，不用想了。”
    “那有没有什么歪门邪道的办法，能提升金丹品阶的？”燕裕说道，“我之前听过一个法子，叫双修冲丹法。”
    他将牵丝大法里的升阶法子，跟真昧剑意描述了一遍。
    “你这歪门邪道倒是别出心裁。”真昧剑意评价说道，“冲金丹品阶就好比跳高，人家都是练腿部力量，你倒是直接找了根撑杆……借龙虎交媾之力去合先天之气，可行性上应该是没问题的，但你知道玄门正宗为什么不用这个法子吗？”
    (本章完)

 第670章 从今天开始食补

    第670章 从今天开始食补
    “为什么？”燕裕沉吟了一会儿，“因为会产生阴渣？”
    “对极了。”剑意淡淡说道，“修行不仅要积蓄法力，也要炼化元神里的阴渣。为什么玄门正宗的修士在结丹之前，动辄要修行两三个甲子，到寿命将尽了才去渡劫？就是为了尽量祛除阴渣，使自身的紫府道基更加纯粹。”
    “你借了人家元阴来冲瓶颈，最终结成的金丹里，就蕴了人家的一分气机，这是你后面无论如何都祛除不掉的。气机勾连，隐患自生，比如未来她被什么魔头掳去，就可以通过这气机勾连，远程操纵影响你的心神，甚至是让你堕入魔道。”
    “甚至哪怕你道途一切顺利，到了要升仙的时候，你道行已经圆满了，她没圆满，你怎么办？那你就升不了。你这边元神飞升上天，她那边在地上气机勾连，就像是一个钩子从下方把你扯住，所以非得你们俩一块儿飞升才行。渡己容易，渡人难啊！”
    “原来如此。”燕裕点头。
    对那些一心求道、只想飞升的玄门修士而言，这条捷径虽然可以走通，仔细衡量却是后患无穷，越往未来危害越大，综合起来极不划算。
    然而，燕裕本身并没有把修道放在心目中的首位。他的重心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保家卫国，是让老百姓过上不被打扰的平静生活。因此能不能飞升什么的压根就不重要，反而是拔擢金丹品阶这种近在眼前的利益，更加能令他动心。
    “我还有一个问题。”燕裕说道，“若对方元阴还在，我元阳已破……”
    “那这法子的效果就要打折扣了。”真昧剑意说道，“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冲击力道会不够的。”
    “但若是我那时已成金丹呢？”燕裕继续说道，“我自己不需要借力，全都给她，相当于被她采补了一次。”
    “她是你干娘啊？”真昧剑意诧异问道。
    “诶你话不可以乱说啊！”燕裕立刻就急了，“我这叫舍己为人！”
    “那你舍的也太多了，你图什么呢？”真昧剑意不解问道，“你看，你付出了一部分的……虽然是残缺的元阳，但终归也是付出，对吧？然后你跟她气机勾连，修道路上多个累赘，是吧？将来有可能就因为她而飞升不了。结果是她的金丹品阶提升了，你又得到了什么呢？我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一种可能，就是她是干娘，你是孝子，所以才会无偿付出、不求回报。”
    “怎么就不求回报了？”燕裕义正言辞地道，“为陆国培养更多顶尖的金丹真人，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太阳真昧剑意沉默下来，似乎是被这个男人的无私大义给惊呆了。
    “你就说有没有可行性吧。”燕裕不耐烦道。
    “等等。”真昧剑意忽然说道，“我有点理解了……好啊，你是为了刷取功德！”
    “……啊？”
    “当年炎黄之战，虽然黄帝最终取得胜利，但人族部落也因此而死伤惨重，几近灭亡断绝。”太阳真昧剑意振振有词，分析说道，“为了延续人族血脉，开枝散叶，黄帝不惜亲身上阵，御女三千繁衍后代，对人族有再造之恩，结果功德太大直接就原地飞升了！”
    “……呃。”
    “你小子，倒是好算计！”真昧剑意已经恍然大悟，继续说道，“陆国如今幅员辽阔，又是强敌环伺，内忧外患一个不落，稍有不慎就会生灵涂炭。你以身入局，造出一批顶尖的女性金丹真人，等于一批在未来将拯救万千生民的护国英雄，这泼天的海量功德……因为她们和你气机勾连的缘故，都要给你分润一份！”
    见燕裕惊愕无语，真昧剑意又冷笑起来：
    “我就说嘛！以你这小子的无耻个性，怎么会做那种损己利人的事？原来是为了刷取功德，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盛世有盛世的规矩，乱世也有乱世的权变。修为易取，功德难寻，你只管放手去干！哪怕到时候精尽人亡，大不了转世重生，有功德护体，三聚顶，再要重入道途也很快的！”
    “打住！”燕裕说道，“首先，我不是为了美色，也不是为了功德，我只是纯粹为陆国想、从大局计罢了，你不要把我说成是一个精于算计的卑鄙小人。”
    “行行行，你就是为了国家和人民，行了吧？”剑意有些不耐烦了，“你大公无私，你爱国爱民，你就是那顶天立地的孤吊英雄，好了吧？哇耶，是孤吊英雄诶，我们有救了！”
    “你从哪里看来的这些烂梗……”燕裕也有些无语，估摸着肯定是自己平时玩手机的时候，这剑意就在识海里支棱起来猛看了，“其次，我还在犹豫要不要走这条路呢。”
    “为什么不走？”剑意莫名其妙问道，“你苦心孤诣跟她们往来熟识，骗取……我是说，跟她们培养感情，难道不就是为了走到这一步吗？肥肉都下锅煮熟了，你现在跟我说你吃素？你骗谁呢？”
    “放屁，我怎么骗取她们的感情了？”燕裕直接翻了个白眼，“我跟她们是共同出生入死的战友情谊好吧！我就知道你这薄情寡义的剑意不能理解什么叫战友情。”
    “胡扯，我怎么会不理解战友情？”剑意立刻反驳说道，“你看陈严威都离开峨眉剑门了，抛弃了保卫人族的大义，我还给他效力一甲子呢，不就是看在过往战友的情分上吗？而且有一说一，我虽然侍奉过无数太阳剑主，但我从来公私分明。不像某人，跟人家讲战友情谊，讲着讲着就讲到床上去了。”
    “我不跟你扯这些东西。”燕裕粗暴地打断她道，“所以你给我的答案是，这条路是可行的。”
    “只要进你后宫的这些金丹真人，将来都是保家卫国拯救生民的英雄，那你是绝对不会亏的。”剑意飞快说道，“但切记不能让她们作恶。因为善恶不能相抵，她们将来如果入魔了，要毁灭万千生灵了，你也得被天道追究连带责任。”
    “我再纠正你一点。”燕裕说道，“双修不代表进后宫。我们现在这个社会非常先进开放，早就已经没有被谁睡了就要对方负责的社会规矩了。”
    “你这才是胡说八道，以为我来地球之后两耳不闻窗外事吗？”太阳真昧剑意嗤笑说道，“遇到帅的有钱的喜欢的，就是三贞九烈逼对方负起责任不能白睡；哪天变丑了破产了不喜欢了，立刻就改口追求身体解放性自由了。没有社会规矩就意味着自己一个人说了算嘛，以她们对你表现出来的占有欲来看，绝对会在事后坚持要你负责的，到时候你就等着呱呱惨叫吧！”
    “为什么是呱呱惨叫？”燕裕皱眉问道，
    “因为你就像是被一群恶犬争抢的鸭子般，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脱，只能呱呱惨叫。”剑意嘲笑他道。
    燕裕顿时狐疑起来，目光转动扫过客厅里的姑娘们，看谁都像是不怀好意随时准备背刺自己。
    但是……哼，自己吓自己~
    你们有灵活的道德标准，我有强大的绝对武力！什么规矩，什么定义，那都是用来欺负老实男人的，像我这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杰，哪怕是被千夫所指万民唾骂全网攻击，但凡我眉头皱一下就算我输了！
    想到这里，燕裕反而又不担忧了。
    我不光要睡了你们，我睡之前还要跟你们强调清楚，我这是在助你们修炼！我可不欠你们什么，反而是你们欠我的恩情，一辈子都还不完吔！
    该呱的是你们啊！
    “去。”燕裕转头跟赵元真吩咐道，“给我热一杯牛奶，300毫升，微波炉里转1分10秒，不能多不能少。”为了将来强身健体，先补充一点蛋白质！
    赵元真刚才晚饭吃撑了还没消化，闻言顿时没好气道：
    “你自己去，我不去。”
    “胆儿挺肥啊。”燕裕冷笑起来，传音给她，“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一屋子都是想要跟我双修的小姑娘。你现在不好好伺候我，将来我的元阳会留给谁，就说不定了。”
    “你敢！”赵元真立刻急了，“我才是你的道侣！”
    “不伺候我的道侣不是我的道侣！”燕裕斩钉截铁地道。
    赵元真气得半死，有心想给燕裕一个巴掌，却又怕把他给惹急了，真把元阳随便送给周围的哪个女人，到时候自己哪怕杀了他也没法补救……因此只能忍气吞声，委曲求全，伏低做小，抱着鼓鼓的肚子挣扎下了沙发，来到厨房里跟林柠说道：
    “柠柠，帮我热一杯牛奶，燕裕要喝。”
    “好的。”林柠确认问道，“300毫升微波炉1分10秒对吧？”
    “你怎么知道？”赵元真大惊失色。
    柠柠居然比我更清楚燕裕的喜好？可，可我才是燕裕的正牌道侣啊！你不许清楚，柠柠！你不许对他那么清楚！
    “我刚才听到了。”林柠说道。
    “哦，那没事了。”赵元真便往厨房门边上一靠，闭上眼睛促进消化，心中则是幻想起来。
    小贼今天以元阳做威胁，逼我给他倒牛奶，这仇我记下了！
    脑海里立刻出现画面：
    只见燕裕一脸萎靡地捂着腰子，跪在床上求饶说道：“娘子，我真的不行了。你饶了我吧，你饶了我吧！”
    自己就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得意说道：“当初让老娘给你热牛奶，人五人六不是威风得很嘛？如今怎么突然就变成软怂男了？我告诉你，你当初让我热一杯牛奶，300毫升，我记得清清楚楚！”
    燕裕立刻跳下床去，拔腿要逃。自己一个响指打出，只见四个美女冲入卧室，拦住小贼唯一去路，分别是柔韧灵活林小柠，耐性惊人谢小溪，温柔缠绵苏小锦，以及样百出陈小韵，四个美女脸上都带着要将小贼生吞活剥的妩媚笑意，让小贼几乎吓得要瘫软在地上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柠热好了牛奶，端着给赵元真。赵元真接过来，摸着还温热的，下意识端到嘴边就喝了一口。
    挺适口。
    “喏，拿去。”她回到客厅里，没好气地放在燕裕面前的茶几上。
    燕裕拿起牛奶，忽然狐疑问道：
    “这杯沿怎么还有唇膏印子呢？”
    “我帮你尝了一口。”赵元真不假思索，“怕太烫。”
    “你倒是有心了。”燕裕淡然说道，“下次不要直接尝，用你的鼻子感受一下液体表面的热气，就可以大致判断温度了。”
    我下次啐一口唾沫进去。赵元真心中暗想，嘴上却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点喝吧。”
    “干嘛催我？”燕裕忽然狐疑起来，“你不会往里面吐口水吧？”
    “哎呀烦死了！”赵元真去抢杯子，“瞎几把怀疑，你不喝我喝！”
    “休想！”燕裕终于疑心尽去，将杯中牛奶一饮而尽。
    要帮那么多人冲击金丹品阶，哪怕是修士的洗髓身体也未必能毫发无损，因此燕裕已经做好觉悟，接下来要多吃滋阴补阳的食物，维生素e的每天摄入量也得跟上。
    “柠柠。”他传音给厨房里出来的林柠，“明天我要吃韭菜炒鸡蛋和烤生蚝。”
    “干嘛啦？”林柠皱眉说道，“这两道菜很补哦，小心上火过头流鼻血。”
    “我是修士，我不会上火。”燕裕说道。
    “那你也没必要进补吧。”林柠叹气说道，“我都把明天的食材备好了，你这样让我很难搞，明天还要重新去买菜哦。”
    “辛苦你了，柠柠。”燕裕决定顺着她的毛捋几下，“我知道这是很临时的要求，但只有你才能做到了。”
    “那当然啦！”林柠立刻眉开眼笑，“韭菜炒鸡蛋还好说，烤生蚝可是很需要把控火候的，一不小心就会缩水变老，这家里估计也只有我能满足你的要求啦！”
    燕裕又是一顿不要钱的马屁输出，哄得林柠忍不住轻哼起来。
    (本章完)

 第671章 双修名单

    第671章 双修名单
    10月中旬，枢密院终于正式下发命令，第一批陆国修士开始冲击筑基境大圆满。
    地点位于武当山秘境。此高阶秘境并没有正式对外开放，是枢密院科研组通过特殊手段，强行从外界开启了一条通道，因此里面的灵气浓度远超外界平均水准。
    当然，对应的风险也同样高昂。
    “所以为什么非要去这种还没开放的秘境嘛。”林柠吐槽说道，“控制中枢也没有拿到，如果在里面遇到什么危险要去处理，那不是反而影响耽误了我们的修炼啦？”
    “因为据说外面各国都采用了极端激进的冲级方式。”叶筠叹气说道，“军备竞赛嘛，无所不用其极。跑得快的当猎人，跑得慢的就只能当猎物喽。”
    陆国执剑人的出现，给全球各国带来了严重的震撼和惊怖，几乎是所有势力都开始不惜投入血本去寻找遏制执剑人的方法。相比于成本高昂且开发周期漫长的各大灵气工程计划之外，还有一个更容易想到的、直接了当的方案：让本国的顶尖超凡者，抢在陆国执剑人之前升阶。
    地球第一届卷王大赛正式开幕！
    身为东亚怪物房的优等生，陆国自然也没法免俗。镇海、龙骧、火凤、清安四大战队共计24人，以及客场支援阿穆尔首席女巫安娜阁下，被指定为首批武当山秘境的开拓者……正如前世的时间线那样，国际间激烈的军备竞赛加剧了马太效应，修道资源开始朝头部超凡者集中了。
    秘境探索期间不分战队编制，开拓者由队长燕裕负责统领，副队长刘龙韬辅助，其他人一律服从指挥。穿过空间裂隙后，需要尽快建立一个临时营地，就地把防线给建立起来。
    至于常规的斩门将、夺中枢，那就不用想了。武当山秘境在当前的灵气浓度环境里，还没有到足以开启的地步，攻略难度必然大到离谱，所以枢密院只要求他们能扎根下来就行。
    四个战队彼此间都是老熟人，交手过也合作过不止一次，因此倒没什么需要磨合的地方。
    众人在平京大礼堂参加誓师动员大会，由燕裕上台亲自宣读誓词。看着他在上面装逼，下面的人不知道为什么都感觉有些滑稽，但碍于场合严肃只能绷紧脸色。
    会议结束之后，大伙儿在外面闲聊。
    李照江围着李明湖乱转，反复追问“有没有被燕裕那什么”，气得李明湖直接给了他两个大耳瓜子，这才勉强消停下来。
    周红羽在跟众人训话，意思就是“接下来别把我当队长，有事没事都去找燕裕刘龙韬”云云，眼神还不住朝燕裕那边瞥去。
    唐小怜原地踱步，想要凑燕裕那边去说话，又觉得贸然过去太突兀了，因此只能自己憋着，等周红羽讲完再说。
    叶筠一边跟刘龙韬交谈，一边暗中传音给燕裕：
    “这女巫团首席怎么也跟过来了？”
    她问的是安娜。说来也怪，武当山秘境这种级别的地方，按理说应该是不允许外国超凡者进入的。
    但既然枢密院都特批了，燕裕也懒得去追问上面为什么，跟叶筠回答说道：
    “她之前在我那边做客。我估计是她知道这事后，跟上面达成了协议，只帮忙，分文不取。”
    “哦。”叶筠心说那就更奇怪了，人家千里迢迢过来就为了给你陆国做慈善？道理也说不通啊这，难道是为了蹭武当山秘境的灵气？
    当然，多一个人在秘境里修炼，并不会让灵气稀薄一分。如果安娜确实值得信任，那么枢密院给特批的行为也能说得通，唯一的问题在于为什么她能得到上面的信任，这个问燕裕是没意义的，他一直不爱打听上面的事，得问京爷。
    燕裕目光扫向在场众人，心里也默默盘算起来。
    冲级到化府阶圆满，也就是筑基境大圆满之后，就会有个迫在眉睫的问题摆在面前：
    自己应该跟哪些人双修，帮助对方冲金丹品阶？
    阴阳合济，所以自己只能帮女性修士的忙。考虑到金丹品阶的提升弥足珍贵，从利益最大化角度考虑，现场除去体系不同的安娜以外，九位女性修士最好是自己都帮一遍，这样就可以让她们把修行资源节省给同队的男性修士，最终实现集体结丹品阶的全面擢升，对陆国也最为有利。
    但问题在于，修士又不是军府大头兵。她们有自己的独立意志，不可能“因为你为我好，所以我就得听你的”。
    如果有人不愿意和自己双修怎么办？那当然不可能强迫她了，此事便作罢。但既然对方不肯合作，又要如何确保对方不会泄密？
    双修结丹之法出自《牵丝大法》，本身就是能绕过修行资质的绝世秘法，一旦其存在被泄露出去，那就不是人人如龙，而是权贵子弟先化龙……哪怕燕裕将来有一天要公开《牵丝大法》，也要在他有能力进行全国全民级别的推广再说，否则只怕先过河的转身要把桥弄断，反而弄巧成拙了。
    自家战队的姑娘们已经知道《牵丝大法》的存在，当然是完全值得信任的。赵元真、陈灵韵、苏云锦、林柠和谢若溪，这里就五个人了。
    赵元真自不必说，对自己的元阳势在必得，巴不得早点开始双修。陈灵韵也是一样，社会上的伦理道德对她是没有半点束缚的。两人都要列入铁双修名单之中。
    苏云锦大概率会答应的，因为这姑娘太重了。尽管从明重转为暗重，从超巨星变成黑洞，但依旧不改变她重的本质。燕裕甚至怀疑她是那种“不是说好要跟我在一起的吗？队长跟别人结婚也没关系，我会不择手段把你们拆散”的类型。
    林柠稍微有些变数，因为这姑娘比较爱面子、脸皮薄。但燕裕对她太了解了，手里有两张牌可以打，一是“大家都有唯独你没有可以吗”牌，二是“你修为跟不上拖队伍后腿没关系吗”牌，双牌一打她立刻会热血上头，直接就答应下来了。
    谢若溪不必多说。小软弱是没有办法拒绝队长的命令的。只是燕裕对她是否真的需要双修抱有怀疑：这废物在修行上的天赋简直是毫无弱点，哪怕不利用双修之法去冲金丹品阶，会不会依然能直接拿下上品金丹？
    除去队伍的姑娘们之外，其余四人就不好说了。周红羽、唐小怜、叶筠、李明湖，她们会愿意双修吗？可以信任她们不会泄密吗？
    红羽的性格比较直接，如今又是恋爱脑状态，估计我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别说双修的好处摆在这里，哪怕啥好处都没有，她也会立刻同意下来。
    小唐的思维比红羽正常太多，大概率会因此而犹豫很久。毕竟人家此前只是说喜欢我，不代表在没有名分的情况下就愿意自荐枕席……这姑娘高中拒绝其他男生追求的原因都是“高考毕业后大概率会各分东西”，可见她的想法还是比较传统且理智的。
    叶筠也是相同，虽然性格大大咧咧，但本质上还是想找个心仪男生处对象，现在男生说“我没法当你对象但我得睡你”，估摸她是不会同意的，但如果再加上提升金丹品阶呢？不好说，也得想一会儿。
    李明湖……燕裕原本觉得她不大可能答应，但经过药丸事件之后，又感觉她应该会同意。原因很简单，这姑娘和红羽一样，都是典型的“低自尊人格”，低自尊的人很多都不懂得自爱，所以很容易把自己给交出去。
    唉，别说了，心疼她们！
    也就是遇到我这个讲道德守节操有信誉的三好男人了，要是碰上什么渣男，这辈子就完蛋啦！
    燕裕仔仔细细思前想后，决定这事情还是得尽早确认清楚，不能等到大家都筑基境大圆满后，再去跟她们说“先别去尝试结丹渡劫，我房间里有好康的”，那样谁会答应你啊！你总得给人家一点思考决定的时间吧。
    更何况，分别要跟五人、七人、九人双修，对身体乃至元阳的消耗也是不一样的。九人比五人多了快一倍，那我的帮忙日程表也得拉长一倍，我又不是铁打的耕牛，每次帮了一个人也得喘口气吧……“老燕。”刘龙韬过来问道，“都准备好了，咱们走呗？”
    “走！”燕裕大手一挥。
    众人纷纷御剑启程，朝着武当山秘境飞去。
    虽然是越阶挑战秘境，但京爷表情却是云淡风轻。不管内心有没有怂，面上是绝对不能让人看出来的。
    燕裕还在琢磨双修的事，突然想起这家伙也是个纯爱战士，便悄然传音问道：
    “老刘，你和何叶那小姑娘，后来怎么样了？”
    刘龙韬还以为燕裕要问武当山秘境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好装一波逼了，结果被问了个措手不及，下意识说道：
    “谈着呗，怎么了？”
    “睡了？”燕裕再次问道。
    “嗨。”刘龙韬顾左右而言它，“瞧您说的，如果你谈了个女朋友，你能婚前忍住全程不碰她？”
    “我在思考一个问题。”燕裕说道，“如果不是女朋友，怎么样的情况下，她会答应跟你睡觉。”
    刘龙韬沉默半晌，说道：
    “这得分人吧。如果是那种外围，那直接亮出身份，睡完就走，大不了给点钱……”
    “啊不不不。”燕裕立刻否定说道，“是正经的女孩子，正经的。”
    “诶！那可不兴随便睡啊。”刘龙韬终于找到装逼机会，迅速便登上道德高地，居高临下地教育他道，“老燕，咱们不能做那种人！您想啊，咱们这什么身份？那是寻常女人一辈子都不可能触及到的层级！您把那良家女子玩了，提起裤子就走，人家确实是奈何你不得，到时候年纪大了只能找人接盘，找那种外地打工的、职场当牛马的、下班跑兼职的，人家甘心吗？受不了的！她眼界已经被你抬得太高了，她这辈子就毁了！不是我嫌弃您，是这事儿确实不够地道……”
    “打住。”燕裕迅速叫停，“我没说玩普通人啊。”
    “修士？修士也不行！”刘龙韬飞快说道，“修士那杀伤力更大了，普通人也就耍耍刀枪、踩踩油门啥的，修士要是为情痴狂起来，来个毁天灭地的法术……”
    “唉你说什么啊你！”燕裕不耐烦道，“我是说……我们假设睡这件事情本身，对她的道途有好处，但她可能思想比较传统，不愿接受。”
    “有什么好处？”刘龙韬斜眼问道，“合着这元阴是人家的累赘啊？被您拿了人家就能原地飞升？”
    “哎哟，你还知道元阴？”
    “那我咋能不知道呢？我也是有女朋友的好吧，这事不弄清楚能行？”
    “你先不要管是什么好处。”燕裕说道，“我们只是假设，假设啊！就是能让她在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效果，怎么说？”
    “那睡呗。”刘龙韬不假思索，“大部分女修士都会答应的吧，大不了就当是交了男友然后分了呗，现在也没哪个地方规定婚前不能睡，顶多就是没恋爱关系会显得为人比较随便，但咱们这是为了修行，也不寒碜。”
    “但如果她不愿……”
    “不同意就拉倒。想进步的女修士多了去了，不差她一个。”
    “有没有办法能让她同意？”燕裕问道，“或者说，假使她是犹豫的，现在要说服她。”
    “这就不好办了。”京爷见他态度认真，不像是在随口侃大天，便也皱眉说道，“老燕，您得知道体制内有些摸鱼的，她就图一饿不死的铁饭碗，你要她支棱起来那是千难万难，首辅来了跟前训话都不好使。修士也是一个道理，如果她都对道途无所谓了，那她在乎什么？”
    “比如在乎亲情，就让她爸妈劝她。爱慕虚荣，就给她扬名捧她。甚至如果她有男朋友了，那使点手段把人拆散了，也不是不可能，就是太过龌龊，没意思。人家小两口好端端的，也不图什么，您就给她拆散咯，还说是为了她好……”
    “没有男友没有男友！”燕裕赶紧说道，“我也是纯爱战士，可不做这种事情！”
    “我没说您不是。”刘龙韬微微一笑，忽然传音问道：
    “是叶筠啊？”
    还没等燕裕回答，他就立刻如连珠炮般说道：
    “她好办，您就记着一点：别说是因为对她的道途有好处，您得换个思路——就说您修行需要女子元阴辅助，所以想找她帮忙。”
    “……啊？”
    “别不信呐！老燕，叶筠她一直对您有好感，别跟我说您看不出来！而且她过去欠了您不少人情，是吧？虽然嘴上不说，但她其实一直有很强的亏欠感和愧疚感。”
    “你要说是帮她的忙，她绝对不会答应。但反过来，要她帮忙，那别说是睡她了，我估摸着老燕您嘴皮子如果利索点，身段放低点，让她借肚皮儿给您生个孩子都成。当然话我得说在前头啊，缺德的事情咱是不建议干……”
    “你住嘴！”燕裕立刻正气凛然，威严说道，“我对叶筠从未有过任何邪念，此事不可再提。”
    “好嘞，那我不提。”刘龙韬立刻在嘴边做了个拉上拉链的手势，笑得一团和气，“什么叶筠？不知道！咱们刚才在聊我和何叶的事儿呐！”
    (本章完)

 第672章 开始冲级！

    第672章 开始冲级！
    要说灵气复苏给民间带来的最大改变，那大概便是许多名山大川风景区，都陆陆续续被官方划定为军事禁区，彻底封锁不开放了。
    燕裕带队抵达武当山秘境，就看见连绵不绝的大型厂房沿着山势平展铺开，仿佛是在山里开工厂似的。
    降落后询问才得知，强行从外界打开秘境，确实是一个非常艰难且复杂的大型工程。数千台仪器需要24小时不间断地运转，持续确保空间裂隙能够稳定存在。
    一旦有机器出现故障，导致裂隙合拢，再次打开就要费成百上千倍的资源和时间——那样便是严重事故了。因此周边还有两套机器组作为容灾备用，连电力都是专门接线，不敢与荆北省南方电网连通，就是为了杜绝所有意外发生的可能性。
    在最大的中央厂房里，众人第一次见到了被强行打开的空间裂隙。
    自然开启的秘境入口，外表是紫色的空间瘢痕，仿佛巨大的海葵在空中慢慢摇动触手；被强行打开的空间裂隙，则是鲜红如血的狭长伤口，不断往外辐射出粗壮的电离气束，因此平时用全封闭的强磁力线圈罩住，又有百来个工程人员和军事人员在附近驻守维护，来去匆匆不敢停歇。
    开拓队整歇片刻，随后便再次来到空间裂隙附近，让工作人员将线圈打开。
    “我先进。”燕裕吩咐说道，“先入者最为凶险，我有太阳真昧剑意防身，其余人等我出来再说。”
    说完，他便率先钻入了空间裂隙。
    正常进入秘境入口，是感觉仿佛天旋地转，再睁眼便已经置身于秘境之中；穿过强行开启的空间裂隙，却是方向感完全丧失，上下左右前后彻底颠倒，以及四面八方传来的极大压力，仿佛要将人彻底揉扁捏碎。
    几分钟后，空间乱流渐渐停歇。燕裕突然睁开眼睛，风云八卦步闪现出去，只见自己此时正置身于半山腰的一处凸起平台之上。
    平台一面依山，其余三面尽是无边云海。山上青松遍植，仙宫高耸，又有旌旗飘摇，钟鸣阵阵，倒是一片仙家胜景的模样。
    燕裕看向那仙宫轮廓，脸色忽然微变：
    难道是……真武荡魔大阵？
    念头微转之间，只见空中有黑白二气忽地闪动。
    燕裕连忙施展分云八卦步，飞快朝侧边横移出七八十米。下一秒，只见黑白二气构成巨剑，如山岳般从天而降！
    亏得他反应神速，在最后一刻才堪堪脱离巨剑的斩击范围。剑气继续向前迸发，越过平台分开云海，大量云雾被迫朝着两边排开，直至海天相接的尽头！
    目睹此景，饶是燕裕见多识广，也忍不住背生冷汗。
    真武荡魔大阵，以阴阳二气化生出两仪剑气，对进入阵法内部的敌人发动攻击。越是接近阵法核心，攻击就越是猛烈难挡，稍有不慎，哪怕金丹境界也是非死即伤。
    此处应该是阵法的最外围，所以攻击手段只是从上而下的巨剑斩击，既简单又粗暴。但其位阶属于金丹境界，依然有排山倒海的威能。现阶段的陆国修士，哪怕是顶着璇光尺的护罩，挨上一记也必然尸骨无存。
    见空中阴阳二气再次闪动，燕裕连忙掉头飞奔，身形一晃，立刻闪入空间裂隙之中。
    这强行打开秘境通道的方式，虽说其他全是缺点，但唯有一个优点：始终开启，想走就走。
    过了片刻，终于回到现实世界。众人正在外面等着，见燕裕安然无恙地从空间裂隙里归来，纷纷松了口气。
    燕裕将真武荡魔大阵的情报，跟大家详细交代一遍，最后总结说道：
    “总而言之，这秘境的禁制不能防，只能躲。”
    “既然剑气是由阴阳二气化生的，不是凭空出现的。”陈灵韵悠悠说道，“考虑到化生需要时间，那么每次进攻都会间隔一段时间。”
    “所以我们可以轮流出人来引开阵法攻击，为其他人的修炼争取时间。”李明湖顺着她的推理，很快便提出方案。
    “只能闪不能防，也就是绝对不能出错。”刘龙韬沉声说道，“老燕，秘境里有禁飞限制吗？”
    “没有。”燕裕说道，“我特意以步法冲高，到四五米左右都没有遇到禁制。”
    “那么吸引大阵的工作，就交给剑仙们来负责吧。”章怀德提议说道。
    职业剑仙开启人剑合一后的御剑飞行，是移动速度最快的手段。假使连人剑合一都闪不开，那其他修士上去也只是送死罢了。
    “可以。”燕裕说道，“每个人的资质不同，吐纳日课的所需用时也不一样。考虑到人多风险大，还是按照四个战队进行划分，每队轮流进入秘境，队内剑仙负责吸引禁制进攻，其他人争取时间尽快吐纳、做完日课。”
    火凤战队的侯庆脸色有些白了，因为其他三支战队都有强力剑仙在，而他们队的副队长章怀德是个智略型选手，剑仙本身的实力并不算顶尖，等于全队生死都担在他一人身上了。
    “当然，这样对负责吸引禁制的剑仙不太公平。”燕裕留意到了他的脸色，补充说道，“我会随你们一同进入秘境，等全队其他成员吐纳完毕后，换我去吸引禁制攻击，让这位剑仙有时间吐纳修炼。”
    侯庆脸色如释重负。既然燕裕也会跟着进去，那么哪怕自己万一真的不小心失误了，他肯定也会过来救场，不至于完全坐视不理。
    “等等，那燕队你的消耗会不会太大了？”唐小怜出声问道，“大家是轮流进去，你是全程都要陪同，对你来说也不算公平吧？”
    “确实。”叶筠附和说道，“或者所有剑仙单组一队，帮大家争取完修炼时间，最后再统一进行吐纳炼气，这样不至于所有担子都压在你的身上。”
    “倒也不必。”燕裕说道，“我之所以要全程陪同，主要还是担心禁制会有变化。”
    众人纷纷沉吟起来。假使秘境禁制突然加码，出现了更加凌厉且难以躲闪的攻击手段，那么燕裕便是最后的保命底牌——他有太阳真昧剑意在身上，能发挥远超筑基境的实力水准，也是最有可能扛住禁制攻击的人选。
    陈灵韵在旁边笑而不语。如果真将所有剑仙单独抽成一队，那么镇海战队的全体合修又要怎么办呢？燕裕选择当定海神针去给所有人压底，看似是他身先士卒舍己为人自发加班，归根结底还是为了给镇海战队争取单独行动的空间，保证他自己能蹭若溪发动机的修行速度罢了。再看众人脸色，即便是酷爱装逼的京爷·啊呜卵·刘少，此时也露出了肃然起敬的表情，就知道燕裕这次是拿了底子，又顺带取了面子，在所有人面前打造了一尊大公无私的金身……哈哈，如此幽默，好生令我欢喜！
    “安娜。”燕裕转头看向身旁的金发女巫，“你待会跟我们镇海战队一起进去，没问题吧？”
    “都听你的。”安娜知道自己身份敏感，因此全程都不发一言，只是淡漠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投票表决吧。”燕裕再次看向众人，“同意这个方案的请举手！”
    他甚至还会在必然通过的决议过程里假装民主……陈灵韵微微笑着，跟其他人一同举起了手。
    “方案通过！”燕裕大手一挥，“镇海战队，第一波，随我出发！”
    姑娘们跟随燕裕走向空间裂隙，只听见队长传音说道：
    “进秘境后，我先去吸引禁制攻击，柠柠、云锦、赵姐，你们三个立刻吐纳合修，以最快速度将周天搬运到极限为止。”
    “你们做完日课之后，柠柠回过来替我，安娜辅助。我和若溪、灵韵三人合修。结束后听我传音，退出秘境。”
    资质越好的人，每天能搬运吐纳的周天轮数也越多，吸收炼化的灵气也就越多。合修的话，就是资质好的提携差的。若溪的资质在众人之中最好，但在燕组这边是一带二，对面云锦和赵姐双引擎带一个小柠柠，所以综合算来也还公平。
    姑娘们却是无所谓公平的。跟燕裕这么久了，队长说啥就是啥呗，于是纷纷传音表态没问题。
    众人跨过空间裂隙，被乱流搅得晕头转向。终于抵达对面秘境，只听得燕裕喝了一声“修炼”，便直接人剑合一，冲上空中。
    真武荡魔大阵和绝大多数阵法一样，会优先攻击更接近阵法核心的目标，此时燕裕剑光冲天而起，朝着远处仙宫飞射过去，第一时间激发了阵法的索敌机制。
    只见那空中黑白二气疯狂连闪，化作无数太极雷团，朝燕裕密密麻麻、劈头盖脸地砸去。后者将剑光催发到了极致，快若奔雷，迅如闪电，在如暴雨般的雷光之中腾转挪移。
    实在遇到闪不过的，只能催发出太阳真昧剑意，凌空一斩，破开雷光。
    “呵呵。”真昧剑意锐评说道，“你连金丹都没有，居然就敢在真武荡魔大阵里闯荡？你以为你是在玩东方吗？”
    “你怎么什么都懂啊？”燕裕吐槽说道，“我想看看这阵法的运转机制有没有bug。”
    “真武荡魔大阵，以你现在的实力，想要破解是不可能的，但要拖延时间也很简单。”真昧剑意立刻犯了逼瘾，直接装老爷爷指点道，“你现在在这片区域晃荡一圈，等你发现阵法攻击越发频繁犀利的时候，你就往外围方向去跑。”
    “这时真武荡魔大阵就会发出一记大招，目的是要在你逃走之前抢先把你砍死。等你闪过这个大招后，只要不离开外围区域，阵法在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之内都不会再攻击你。”
    “你这了解的也太清楚了吧！”燕裕顿时震惊起来。
    “废话。”真昧剑意说道，“这大阵就是我的某任剑主亲自设计的，我能不清楚吗？”
    “好好好，要是出了半点差错，我就唯你是问！”燕裕威胁说道。
    “傻逼，出了差错你就死了！”真昧剑意反唇相讥。
    远处山崖的平台上，赵元真、苏云锦和林柠已经盘腿坐下，开始全速吸纳周围灵气，炼化入体。
    听得剑啸声骤然响起，林柠忍不住睁开眼睛，望向那黑白雷光交错明灭的方向，却听见云锦传音过来：
    “专心，柠柠……”
    “可是队长！”
    “要相信队长。”
    林柠终于沉默下来，努力将两边传递过来的灵气，纳入自己的小周天里。
    相比于原本的六人合修，如今数量缩减为三人，少了谢若溪这个超级引擎，却也没了燕裕和陈灵韵这两个拖后腿的，仔细比较衡量一下，发现修行速率只是略微下降了一点点。
    陈灵韵和谢若溪则是站在旁边，看着安娜以手蘸血，在空中反复描画咒文。
    她描画得极为吃力，以至于白皙的脸上都冒出了汗珠。每次成功描画一个咒文，她的精神状态就会瞬间好转，体内的灵力也会跟着壮大一分。
    “有趣的修炼方式。”陈灵韵评价说道，“以天地灵气为墨，刻画符文，然后纳为己用，倒是和咱们修士的搬运周天有异曲同工之妙。”
    “原来如此！”谢若溪听她这么一说，也理解了女巫的修炼机制，“如果说我们是把天地灵气当水喝，那女巫就是以天地灵气为面粉，蒸熟成饼然后吃下去对吧？”
    安娜差点儿手抖了：你这是什么比喻！
    “也对。”陈灵韵愉悦地道，“无论是哪个国家的修行体系，其修行本质都是从外界吸收自然能量，只是手段不同罢了。凡人从食物中摄取类和脂肪，通过物质代谢来获取能量，本质上跟我们也差不多，只是利用效率远远不如超凡者而已。”
    “你们别管我了。”安娜忍不住说道，“还是去看看燕裕吧，他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呢。”陈灵韵轻描淡写，“反正他有真昧剑意护身，肯定不会有事……”
    话音未落，只听得远处一声惊天动地般的巨响，随后便是山崩地裂般的猛烈震动。
    众人前方那高十余米、遍长青松的巨大山崖，骤然间便仿佛被无形利刃切开一般，从山体表面滑落下来，砸向正在合修、毫无防备的柠柠三人！
    (本章完)

 第673章 周李之会

    第673章 周李之会
    断裂山崖被冲击波掀落，下方正好是吐纳炼气的赵元真等人。
    吐纳行气之时，身体是很难自由移动的。前文提过，魔门妖女刚来到地球之时，始终对双修保持着警惕态度，就是担心道侣会在自己修炼的时候施加暗算。
    好在燕裕高瞻远瞩，提前安排队伍进行分组，因此还有陈灵韵和谢若溪可以出手帮忙。
    谢若溪看到巨岩下坠，脑海里先是下意识空白，随后又猛地反应过来。
    推潮笛！
    她赶紧去摸腰间的笛子，但已经来不及了——之前的刹那迟疑让她终归晚了半步，哪怕现在以最快的速度拿出法宝，催动起来，也来不及阻止巨岩将下方的姑娘们砸个粉碎！
    却只见林柠背后的空地上，忽然浮现出两个巨大身影。
    牛头，马面！
    两个以巨力著称的鬼怪阴差，从隐身状态骤然浮现出来，同时挥动魁梧强壮的双臂，将砸下来的巨岩抵住，随后猛地发力推到一旁。
    “灵韵姐！”谢若溪惊喜叫道，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你反应好快！”
    陈灵韵也有些汗颜，她的反应速度比若溪还慢，根本没来得及指挥出手，只是习惯性提前将隐身鬼物布置在姑娘们周围，以备不测而已。
    “需要我帮忙吗？”安娜出声问道。
    她刚才将符文书写到最后一笔，没法中断，此时终于将符文写完，连忙停止修炼问道。
    赵元真三人也总算将周天中断，齐齐起身看向前方的崩碎山岩，面面相觑。
    “先不用。”陈灵韵回答说道，“他回来了。”
    燕裕御剑从天而降，问道：
    “怎么都停了？吐纳完毕了？”
    “没呢！”林柠飞快将刚才的事情描述了遍。
    燕裕听得眉头直皱。要说他在前线奋力拼杀，姑娘们在后方修炼结果给一块石头砸伤砸残，虽然以修士的身体也不是不能治，但那就显得太过滑稽了。
    好在陈灵韵出手救了大家。这屑女人虽然反应速度不行，但好在平时行事谨慎周密，也算万幸。
    指挥众人和安娜转去远离山崖的平台边缘，燕裕又跟陈灵韵说了大阵相关的情报。
    “有点意思。”陈灵韵沉吟起来，“只是深入200米左右，阵法攻击的烈度就上升了一个等阶。尝试脱离也会遭到追击，显然这大阵的核心地带必然藏有某些秘密，重要到秘境之主不惜使用一切手段来尽可能干掉入阵之人。”
    “你可别好奇心太强了。”燕裕连忙说道，“我试探的结果就是别去试探。你看连攻击余波都能把山给劈碎了，直面大招本身你们真的没一个人能扛得住。”
    “我没说要去试探，你又在关心我。”陈灵韵笑嘻嘻道，“我只是好奇嘛。”
    燕裕对她的话那是一个字都不信。他120%肯定这屑女人绝对已经派出隐身鬼物，尝试着往山顶也就是大阵核心方向探过去了。
    趁着大阵暂时没有追击，他又跟陈灵韵确认了修炼情况。
    得益于超高规格的环境灵气浓度，在这里合修炼气的效率，大约是在外面的3倍左右。当然，并非是此处灵气浓度只有外界的3倍，而是众人的修为等阶太低，没有办法完全利用秘境灵气所致。
    “3倍已经不错了。”陈灵韵总结说道，“科学院原本的预估是2.5倍，不然就没必要冒险来这里修炼了。”
    “3倍的前提是我们在合修。”燕裕纠正说道，“如果是其他队伍，根据个人资质不同，修炼效率可能会天差地别。资质稍微差一点的，估计都达不到2.5倍。”
    “那我们得感谢你了。”陈灵韵微笑说道，“给了我们合修蹭资质的机会。”
    “不用，感谢若溪吧。”燕裕说道，“待会儿咱们还得蹭她的。”
    “啊？诶嘿嘿……”谢若溪立刻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也不用感谢我啦。要不是队长当年从茫茫人海里发现了我，我现在估计还在打工给人当摄影师呢。”
    “那我和若溪之间的帐互抹了，你自己想想怎么感谢若溪吧。”燕裕直接下定论道。
    “倒也不用感谢……”谢若溪洋洋得意。
    “要不我请你吃法国餐吧，若溪？”陈灵韵笑着说道，“江海府有一家很出名的餐厅……”
    “好好好！”谢若溪立刻两眼放光。
    三人还未闲聊多久，忽然听得远处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触发了真武荡魔大阵的机制。
    燕裕不动声色横了陈灵韵一眼，也不说话，驾起剑光直接就走。
    ——————————
    镇海战队作为第一波入场，其余众人在外面等候。基地人员搬来了许多椅子，但修士们都不肯坐，只是站着互相闲聊、交换情报。
    “听说京都阴阳院最近在搞什么大型试验？”李明湖随口问道，“死了好多人的样子。”
    “他们搞的大型试验那可多了。”叶筠说道，“有个笑话，说重樱又出现灾难性事故，死伤惨重，舆论哗然。首相阁下派遣官房长官去阴阳院询问事故原因，阴阳院一脸懵逼地说，最近我们做的试验太多了，真不知道具体是哪次试验才引起的事故，等到年底我们再统一向全社会私密马赛吧。”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只听见刘龙韬说道：
    “调侃归调侃，还是不要太过轻视对手。如今咱们陆国南北均定，天竺俯首，阴阳院还能死犟着不肯低头，肯定是有什么倚仗和底牌。”
    “管他有啥子底牌。”周红羽冷冷说道，“结丹之后，把他们炸了。”
    “阴阳院总部原本实行强干弱枝之策，后面因为离宫秘境之战损失惨重，不得不将地方分部的阴阳师们调遣补充进来。”章怀德轻托镜框，“我听说他们因此内部颇有不合，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我的意见恰好相反。”李照江也插嘴说道，“他们内部不和的消息，都传到我们这边来了，会不会是故意放出来的消息？”
    “不管消息是真是假，大家尽快提升自己的修为等级，总是没错的。”刘龙韬沉声说道。
    就在这时，只见镇海战队众人从秘境里出来了。
    基地人员一拥而上，将他们拉去做医疗检查。修士们哪里等得了？立刻跟着去了医务室。
    “老燕，什么情况啊？”京爷直接扯嗓子问道，“您那边接受检查，不碍着您给我们说说。”
    “好好好，里面大概是这样的……”燕裕将真武荡魔大阵的情况详细描述出来，听得众人是瞠目结舌。
    没有什么诡异多变的秘境机制，也没有什么繁琐精巧的破解之法。秘境的攻击手段只有一种，就是直接杀你；解决方法也只有一种，就是拼命去躲。
    躲不掉，被阵法攻击命中，立马就是尸骨无存、烟消云散的下场！前半场是燕裕独自吸引攻击，除去最开始试探性深入之外，后续在外围游走闪躲剑气，倒还算是游刃有余；后半场是柠柠负责游走，全程仅失误了一次，好在安娜及时召唤出一只恶魔，冲入阵中当替死鬼把剑气给引走了。
    听得众人都面色凛然起来。要知道镇海战队的剑仙林柠，素来以反应速度快和擅长临场应变而著称，在这条赛道上堪称独步绝尘。如果连她都差点失误过一次，说明这阵法剑气其实是很不好躲的。
    “一个剑仙去引估计不够。”李明湖分析说道，“毕竟不是谁都有燕裕的机动能力。”
    “我也跟老燕一样，全程随各队驻守秘境吧。”刘龙韬沉声说道，“多个保险总是好的。”
    “其他队伍可以，我的队伍你别来。”燕裕立刻说道。
    “为啥？”刘龙韬呵呵笑道，“后宫队不让别的男人踏入是吧？”
    “咱们队的女孩子闻不来你们老平京爷们的逼味！”燕裕笑骂说道，“我亲自出手，哪里还需要你来当保险丝？”
    “懂了懂了，我就不给老燕的后宫计划添乱了。”刘龙韬一口咬死“你就是在开后宫”，让燕裕很是无语。
    睁着眼睛说瞎话嘛这不是？我真要开后宫哪里还需要做计划？嫉妒，一定是嫉妒！被小女朋友和责任感困住的京爷，嫉妒我这周围都是温香软玉的待遇了，你此刻的嫉妒表情实在是不美呀！
    “话说回来。”章怀德将讨论拉回正题，“既然召唤恶魔就能引开攻击，那如果是使君修士的召唤物呢？阵法很明显会更优先攻击更加深入的目标，我们可以用这点来降低阵法的进攻烈度。”
    四队之中，共有三位使君修士，分别是镇海的陈灵韵（使鬼），火凤的唐小怜（使虫），以及龙骧后面新招的柏然（使兽）。
    陈灵韵先前在南境秘境的净土宗里，不知道收纳了多少阴鬼，召唤物数量上是绝对够的；唐小怜玩虫子的，虽然高阶灵虫就一个百毒金蚕蛊，但低阶灵虫却是要多少有多少；唯独龙骧战队的柏然，手头只有三只灵鸟，都是辛辛苦苦培养出来侦查的斥候型召唤物，死一只就少一只，亏大发了。
    “稍等。”叶筠很快意识到这其中的差异，出声说道，“我们队的柏然，手头的灵鸟数量有限……”
    “没关系，叶副队。”柏然是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沉声说道，“我可以去定北军那边临时申请，调数量众多的低阶灵兽过来。”
    “来得及认主驯化吗？”刘龙韬确认问道。
    “如果不需要指挥去打战术配合，仅仅只是要它们前冲，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柏然说道。
    “很好。”燕裕击掌道，“本队剑仙吸引攻击，我和老刘轮流替补，使君修士作为额外保险。清安战队没有使君修士，安娜你能支援一下吗？”
    “没问题。”安娜点头。
    第二轮是龙骧战队，燕裕和龙骧六人跨入空间裂隙，消失不见。
    ——————————
    第一天顺利冲级完毕，除去侯庆失误较多之外，其余三队并没有出现太大问题。
    侯庆本身的实力还是欠缺磨练，好在小伙子天赋还行，学习态度也好，火凤战队修炼结束后，他还申请单独在秘境里加练了半个小时，由京爷亲自讲解阵法剑气的规律模式。
    武当山景区内到处都是厂房，修士们住的房间自然也寒酸不了。豪华单间是必备的，会议室、娱乐室、观影室、训练场……各种生活所需的场地和资源一应俱全，让大家哪怕要挑毛病也挑不出来。
    燕裕这边打算回房间去，却被李照江叫住了：
    “老燕，我们去训练场玩修士篮球，你来不来？”
    “什么修士篮球？”燕裕问道。
    “类似于街头篮球。”李照江解释说道，“但是可以用神行术和登云术。”
    “那玩个屁。”燕裕不屑说道，“论神行术和登云术的造诣，你们不是被我完爆吗？还玩什么，跟在我屁股后面看我灌篮就是了。”
    “说的也是。”李照江哈哈笑道，“哥们几个不是排挤你哈，是你不适合跟我们一起玩，拜拜老燕。”
    “滚滚滚！”燕裕叫道。
    李照江嬉皮笑脸地走了，转身顺手接起一个电话：
    “火凤战队也来？行啊。老燕不来，我问过了……什么，秦猛也来？他来我们玩个屁啊！球到他手上我们怎么抢，叫他滚蛋！”
    燕裕转身回到房间，刚关上门，就看见李明湖坐在床边，微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嘘。”她轻声说道，“我弟弟还没走远，别让他听到了。”
    “你怎么来了？”燕裕连忙过去问道，“是哪里不舒服了吗？”
    “嗯。”李明湖一本正经地道，“感觉胸口有些发闷，呼吸困难……丹药还有吗？”
    “有是有。”燕裕正要去摸丹药，忽然看到门外有人穿墙进来。
    长发张扬，神情冷漠，不是那火凤战队说一不二的女王周红羽，又会是谁？
    刚穿墙进来，就看见燕裕站在床边，周红羽嘴角微挑，正要说话，忽然又看见旁边的李明湖，神情瞬间染上寒霜。
    两个姑娘对视片刻，一个眸中带着淡淡笑意，一个视线仿佛冻结成冰，虽然彼此都没有说话，但在空中仿佛要撕扯出激烈的火！
    燕裕忽然有些兴奋起来了。好劲！这就要来了吗？
    且慢，我先去拿点瓜子，搬了椅子来边吃边看你们吵架！
    他走到电视桌边，拿起上面的瓜子纸袋，回头问道：
    “你们要吃瓜子吗？”
    “不用。”李明湖微笑说道。
    “我要。”周红羽冷冷说道。
    “那我也来点吧。”李明湖改了口风。
    “身体不好，有些东西吃了你受不住。”周红羽露出冷笑。
    “受不受得住。”李明湖丝毫不让，继续笑道，“总要尝过了才知道。”
    (本章完)

 第674章 老司机带带我

    第674章 老司机带带我
    周红羽飒爽凛冽，李明湖温柔体贴。两人性格一个如火，一个似水，将燕裕夹在中间，给他冰火两重天般的刺激体验！
    快快，吵起来撕起来呀！
    周红羽自然是敢吵敢打的，但她顾忌在场燕裕的想法，因此只能努力收敛本性。
    李明湖根本不在意周红羽，只是她注意到燕裕似乎有些奇怪的兴奋——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异性为了自己而争风吃醋，乃是人性之中恒久不变的爽点。
    既然如此，那么……
    “周队来这里找燕队有什么事呢？”她笑盈盈地问道。
    “我又何须跟你解释？”周红羽冷冷回应。
    “我有事情请托燕队。”李明湖笑容不变，“如果你没有重要的事情，那就请燕队先管我这边吧。”
    “你又有什么事情？”周红羽皱眉问道。
    “我也不需要和你解释吧。”李明湖微笑说道。
    现场的火药气味越发激烈！周红羽眼神狂怒，好似火山喷发；李明湖目光沉静，犹如暴雨前夕。两人沉默互相对视，身上的气势更是爆增、狂增、劲增！要各自化作洪荒猛兽和远古泰坦，在浩渺的盘古大陆上疯狂厮打搏杀，踩塌高原、劈开山岳、烧干十海、冲碎九天，要将对面的死敌给彻底碾压成宇宙之中的灰烬呀！
    在那伽马射线爆的肆虐处，在那超新星冲撞的正中央，有一个男人淡定地站在那里！他从容地坐在床边，又拉了茶几到身前！他取了个盘子，倒上了瓜子！那些瓜子如流星般坠入在盘中，发出惊天动地的恐怖声响！他转身打开了酒店房间里的蓝牙音箱，开始播放一首慢摇音乐！舒缓悠扬的曲调在房间里回荡，给现场原本激烈火爆的险恶气氛，平添了许多丰富的层次感！
    周红羽突然有种冲动，想要给这个正在看戏的男人狠狠来上一口。
    但她虽然很快又想清楚，自己将怒气发泄在燕裕身上没有意义。毕竟她要的是燕裕对她的爱，至于李明湖对她怎么看则完全无所谓，所以谁是敌人属于显而易见的事情。
    “我找你有事。”周红羽跟燕裕说道，“去我房间说。”
    “什么事？”燕裕正在看乐子呢，哪里肯走？李明湖也连忙附和说道：
    “排队有先后。是我先找的燕队，周队你再等等吧。”
    周红羽哪里肯听，迈开大长腿上前半步，一把扯住燕裕的手臂便走；李明湖连忙将燕裕的另一条胳膊拉住不让走，然而她气力衰微，哪里是周红羽的对手？别说燕裕了，连她自己都差点被扯了起来。
    燕裕原本还想跟她们玩玩拔河游戏，却只见李明湖差点失去平衡，海棠栽倒，顿时一惊。
    红羽你休伤明湖！她身子弱，不是你的对手，你有火气就冲着我来！
    他连忙暗中使劲，手臂上虽不加力，重心底盘却暗自降低，不让身体被周红羽扯动。
    燕裕自以为做得颇为隐秘，却忘了周红羽上过武校，打架经验何等丰富，如何看不穿他的小招？顿时心里气急，脑海里灵光一闪，使出一招将计就计，胳膊上的力道突然一泄，顺势就倒入燕裕怀里，恰好跟他撞了个嘴对嘴。
    哎哟！
    美人入怀，燕裕第一时间感觉到的不是温香软玉，而是有人拿锤子狠狠砸了他的嘴巴！
    周红羽装作失足，狠狠亲了燕裕一口，然后若无其事地直起身子，擦了擦嘴。
    李明湖在旁边直接震惊，居然还有这种粗暴直接的招数！
    她自幼就家教优秀，待人接物讲究要持礼守节，根本就无法想象强吻这种事情。此时见着周红羽直接下嘴，一时间惊骇到难以言语，但很快又冷静下来，仔细留意燕裕的表情。
    暗爽。
    痛苦之中，带着隐隐的暗爽。
    李明湖自己也有个换女朋友如喝水的亲弟弟，当然晓得男人都是什么心思。以往自己无非是拉不下脸来，兜里放个小雨伞就是她能想到的极限，但如今被周红羽这样一搞，整个人都再也没有办法淡定了。
    这是我仅有的独属于我的珍贵事物，怎么可能会让给你啊！
    她突然用力咳嗽了声，佯装娇弱无力的样子，顺势就倒入燕裕怀里，捂胸说道：
    “咳咳！病发了，药，药！”
    周红羽刚直起身来呢，就看见李明湖将她离开的燕裕怀抱给占了，气得差点失去理智，伸手要把李明湖扯起来。
    李明湖早有所料，忽地身下使力，将燕裕给直接压倒，恰好避开周红羽的抓扯。
    周红羽七窍生烟，脑海里的理智之弦终于绷断，化作凶猛饿虎，咆哮而上！
    扑倒！管你怀里有没有人，我都是一样的扑呀！
    燕裕用力一掀被子，便将三人尽数盖住。这一手堪称神来之笔，因为被子里面看不见的缘故，双方都不用顾忌什么脸面问题，可以尽情地肆意战斗了。
    来吧！美女们，在我的王座下分出胜负吧？
    李明湖在他的左臂弯内，此时骤然被罩入被窝之中，眼前一黑，微微一怔，随后立刻反应过来，转头就吻上燕裕的嘴。
    原因很简单：男人的嘴，你不去占领，就会有人去占领！
    周红羽果然慢了一步，被窝里将头用力拱向燕裕，却抵到李明湖的侧脸上，顿时立刻知道有人抢先一步，下意识就要用手去揍她，臂弯却被燕裕的右臂如铁箍般狠狠环住，束在身下抬不起来，意思也是非常明显：
    不许真的动手！明湖那病弱身子，可经不住你这女流氓折腾欺负。
    周红羽心领神会，暗自冷笑：
    不能动手，你以为我就奈何她不得了？
    她露出白森森的利齿，朝着李明湖的左耳狠狠咬去！
    李明湖虽然在跟燕裕深吻，神识却在时刻提防左侧的周红羽。察觉到她暴起咬人的瞬间，立刻朝右一缩脖子，恰好避开了她的啃噬。
    周红羽一下咬空，顺势扭头，将燕裕的嘴唇给噙住了。
    赤龙探洞！
    这一招围魏救赵，饶是燕裕也叹为观止。想不到惯于直来直往的红羽，在爱情激励下居然能使出如此精妙的战术！
    李明湖自知中计，如今已经失去高地，心思微转，又使出一招声东击西，伸手去摸燕裕裤子。
    周红羽正在跟燕裕贴贴，察觉到李明湖的手往下探去，顿时就是一个激灵。
    不行！那也是我的！
    她赶紧抬起大腿，要挡住李明湖的魔爪，却不知这只是李明湖的声东击西之计——她的头悄然无息地贴上来，趁周红羽急着抬腿之时，只是突然将头用力一顶，就将周红羽的脑袋顶到旁边，然后飞快占住燕裕的嘴！
    好精彩！看似要占小头，其实确实在抢大头！明湖得分！
    周红羽自然不肯。两人在被窝里疯狂过招，燕裕也是忙左忙右，感觉嘴唇都快要肿起来了。
    “燕队！”外面响起敲门声和唐小怜的叫声，“在吗？”
    被窝里的响动突然一停，三个人都猛地打了个激灵，赶紧坐起身来。
    “快去床底下！”李明湖连忙推搡周红羽。
    “为什么我去？”周红羽立刻反驳，“你怎么不去？”
    李明湖二话不说，直接开启了隐身术，身形在空气中消失不见——但燕裕从贴着的触感可以知道，她仍然坐在原位没有动弹。小三才会滚去车底，正主永远端坐车里！
    周红羽自然如法炮制，同样将隐身术催动起来，原地匿去。
    燕裕起身给唐小怜开门，诧异问道：
    “你来做什么？”
    “干嘛？嫌弃我啊？”唐小怜挑起眉毛，然后又眉开眼笑说道，“你看这个！”
    燕裕定睛一看，她的头上戴着一个民族式样的银冠，上面挂满了各种小巧的铃铛，稍微偏头就会叮铃铃地响动。
    得，这下真变成唐铃铃了。
    “如果我没记错，你不是汉族吗？”燕裕问道。
    “汉人就不能戴少数民族的银冠吗？”唐小怜晃动脑袋，“基地里刚好有个苗族的军府女修士，说是我的粉丝，还送了我这个。”
    “可别在上面下了毒咒啊。”燕裕随口说道。
    “你多心了，能在武当山秘境内部工作的，那个不是政审满分思想安全觉悟可靠的？”唐小怜见他仍然不肯让开，便用力挤了进来。
    “所以你来找我干嘛？”燕裕再次问道。
    “无聊，找你玩。”唐小怜说。
    她一屁股坐在床上，正是原本周红羽坐着的位置。
    虽然光学上不可见，但燕裕可以清楚地通过神识看见，周红羽飞快地向后挪了一下，才没跟她的队友变成叠叠乐。
    “哼。”燕裕嘴角勾勒出玩味的笑容，“那你可别后悔。”
    “我为什么要后悔？”唐小怜眨着眼睛，忽然笑嘻嘻道，“燕队，我突然发现一个事情：好像这次开拓秘境的队伍里面，绝大多数女孩子都对你或多或少有点意思诶。”
    “那说明我身为男性的人格魅力太过耀眼。”燕裕神情淡然地道，忽然心生一计，问道，“她们喜不喜欢我，你又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唐小怜说。
    “那你说说。”燕裕也在床边坐下，隐身中的李明湖悄然后移，给他让出位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们队伍里的那几位就不用说了吧。”唐小怜居然还真的认真分析起来了，“在情报讨论的环节，龙骧战队的副队长叶筠，每次目光扫过人群，在你身上总会多停留一下。”
    “那也说明不了什么。”燕裕说道，“可能只是我的脸过于英俊，她多看了几眼。”
    “那不就是对你有意思吗？”唐小怜呵呵说道，“还有清安战队的副队长李明湖，每次你发言的时候，都会含情脉脉地盯着你，眼神里的柔情蜜意都快滴出水来了。”
    “胡说八道！”李明湖连忙给燕裕和周红羽传音，“我……根本没有那么明显好不好？”
    “是你多心了。”燕裕也赶紧给她解围，与唐小怜说道，“她弟弟李照江就在旁边呢。要真像你说的那样含情脉脉，李照江不得当场爆发追着砍我？”
    “他也不会那样！”李明湖再次传音。
    “李副队站在她弟弟的前面哦。从站位角度上说，李照江是看不见她脸上表情的。”唐小怜轻托下巴，沉思说道，“唔，说明李副队其实是一个很有心计的女人吗？”
    “心机婊。”周红羽立刻嘲讽传音。
    “纯属她在胡乱臆测！”李明湖抗议传音。
    “至于我们周队。”唐小怜微微皱眉，“我倒是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了？”燕裕问道。
    腰间被周红羽狠狠掐了一下。
    “就是，她虽然表现得很冷漠，但我总感觉她注意力一直在你身上。”唐小怜思索说道，“是不是因为平时被你欺负多了，对你产生情愫了啊？”
    周红羽紧张地屏住呼吸。如果她喜欢燕裕的事情被唐小怜知道了，甚至是被火凤战队的所有人知道了……
    那身为队长的威严，就要荡然无存了！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会想，“呵呵，打不过就嫁给他是吧？队长看起来那么猛，想不到内里也是个小鸟依人的姑娘家呢”。
    “被队友看出来喽。”李明湖传音笑道，“哎呀，你喜欢燕裕的事情，你队伍里的人都不知道吗？”
    “闭嘴！”周红羽不爽说道，“你难道不也得瞒着你弟弟？”
    “不对哦。”李明湖淡淡说道，“我弟弟是早就知道了，只不过一直不肯接受，而你的队员们是完全不知道的……如果被他们知道了，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你在威胁我？”周红羽冷冷问道。
    “我只是好奇询问而已。”李明湖眯起眼睛，忽然说道，“你似乎很在意身边人的看法。”
    “哼。”周红羽不予理会，心中却是盘算起来。
    当初昆仑山秘境在一起的时候，燕裕曾经叮嘱过她，火凤队长若是爱上镇海队长，两人有走到一起的倾向，只怕引起上面某些人的忌惮，所以且等到有实力的时候再说。
    如今燕裕成了陆国执剑人，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不用再继续保密了？
    我可以光明正大进攻拿下燕裕了？
    “反正周队肯定对你有意思。”唐小怜下了肯定判断，“上次她还跑你房间里呢！这是我身为女人的第六感！”
    “第六感可不能当做证据。”燕裕摇头，“还有呢？”
    “安娜就不用说了吧，这个早就传开了。”唐小怜继续说道，“我听说北境一直希望陆国把你送去和亲哦。”
    “看来喜欢我的人还挺多。”燕裕哈哈笑道。
    “所以呢，燕队？”唐小怜笑靥如地问道，“这么多女孩子都喜欢你，你有没有看上哪一个呢？”
    燕裕正要不假思索地说“她们也配”，却又见唐小怜低垂着头，轻声说道：
    “反正都那么多人了，我……我也来凑个数吧，你要不也考虑一下我呗。”
    身下突然传来轻微的疼痛，却是周红羽猛地掐住燕裕，恶狠狠地传音问道：
    “你已经有了我了！你什么时候把小怜也骗到手的？！”
    唐小怜还有些忐忑不安，突然看到燕裕盖着双腿的被子动了一下，愣神片刻，忽有所悟，心中暗喜，连忙凑到他的耳边，大胆问道：
    “要不要试试看苗疆风情呀？我会唱《老司机带带我》哟~”
    (本章完)

 第675章 手劲儿

    第675章 手劲儿
    如果要让燕裕给在场的三个姑娘，进行主观层面的颜值打分，以梅老师作为常规审美的及格线6分，那么周红羽是最高的8.5，李明湖是8，唐小怜单从五官上看也是8，但这小姑娘性格活泼可爱，有股小女孩子的稚气，而燕裕比较偏好成熟感类型的，因此要给她扣掉0.5分，降为7.5。
    但有一说一，戴上那顶银铃头冠后，确实平添了许多苗疆风情，再给你加一分到8.5。
    自豪吧，跟你的队长拉平了！
    “你会唱《老司机带带我》？”燕裕下意识就扬起眉毛，露出了饶有兴致的表情，“哪个版本的……嘶！”
    周红羽的手劲加重了！
    她在队伍里虽然素来冷脸对人，内心却是自居于大姐头的位置，把队员们都当做弟弟妹妹看待。如今自己看上的男人居然想要染指自己的妹妹，想要姐妹丼这种过分的事情，她怎么忍得了？她又如何能忍得了？
    没有将燕裕给直接捏爆，已经是她最大的克制了！
    李明湖也察觉不对，神识一扫，便发现燕裕被周红羽拿捏，连忙伸手过去要将她的手指掰开，传音斥道：
    “放开！”
    “不放！”周红羽立刻回怼。
    “哪个版本？”唐小怜眨了眨眼，下意识就想装傻说“我不知道还有好几个版本”，但猛地一想，意识到这是进攻燕裕的最好机会，于是笑道，“你想听荤的还是素的？素的就那一个版本，荤的倒是有好多咯。”
    “不听了不听了……”燕裕倒吸一口冷气。
    李明湖的手指过分纤细，周红羽的手指则是修长有力，前者使劲掰弄却根本拨不开后者，反而带来了更多的刺激感。
    “干嘛？”唐小怜不满地撅起嘴巴，“怎么突然又不要听了？”
    是你问我有哪几个版本的！我都承认我会唱荤版了，结果你又打退堂鼓……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放下颜面、鼓起勇气的！
    “牙疼。”燕裕说道。
    “我来看看。”唐小怜心说修士还会牙疼？章副队洗髓之后可是连近视眼都好了的，什么细菌能腐蚀你那洗髓伐脉后的牙齿？
    燕裕无奈，只能啊地张大嘴巴，心说唐小怜帮我看牙齿，红羽你总不至于继续吃醋吧？
    周红羽根本无暇去管这种小事。她此时正在全神贯注地跟李明湖进行搏斗，双方一边争夺指挥棒的掌握权，一边又要注意不能让被子的起伏过大，以至于让唐小怜发现——毕竟隐身术并不是无法侦查的，人家只要察觉不对，神识一扫，立刻就能看到两人坐在床上了。
    燕裕很想阻止她们，可惜自己双手是放在被子上面的（用来掩盖被子的起伏变化）。如果突然伸进被子里去，将小怜的目光也拉过去，反而会增大被发现的概率！
    “哪颗牙齿疼啊？”唐小怜左右探头，冠上银铃也跟着丁零当啷响动。
    “里面那颗。”燕裕含糊说道。
    呱，明湖救我啊！
    “里面是哪一颗呀？”唐小怜心说你这个描述我怎么找得到，“你用舌头舔舔。”
    燕裕的舌头立刻滋溜一下，将左侧下方成排牙齿尽数都舔了过去。
    “你舔太多啦！”唐小怜抱怨说道，“就碰一下痛的那颗就好了！”
    “哎呀，那一排全都很痛啦。”燕裕慢悠悠地拉长声音，为李明湖争取时间。
    红羽！你不要再掂它啦！
    “全都很痛，那全都拔掉就好了啰。”唐小怜皱了皱鼻子，打算缩回头去，“估计牙床都烂完了。”
    “不行，我的牙齿还有救！”燕裕不敢让她的视线离开，连忙将嘴巴张得更大，“帮我看看牙洞在哪里。”
    “唔……”唐小怜心中暗自叹气。
    这么好的两人独处时光，应该用来聊天、唱歌或者是……亲吻什么的，怎么会变成我帮你看牙齿了呀？
    亏我还费劲千辛万苦确认队长不在，一个人偷偷从战队那边溜过来！
    不过……
    看着燕裕张大嘴巴的模样，唐小怜忽然生出个奇怪的念头来。
    如果，我是说如果，把舌头放进去的话……
    呃，好怪！我为什么会用这样的念头啊！哈哈哈哈哈，肯定是太紧张了才开始胡思乱想……
    “咚咚咚！”外面响起有节奏的声音，随后是叶筠的问候声，“燕裕，你在吗？”
    现场众人顿时打了个激灵。尤其是唐小怜，她私下来找燕队的事情，可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万一传到周队的耳朵里……
    她下意识看了眼床底，赶紧摘掉头冠往床底一丢，然后又飞快地施展隐身术，随后跳上床去！
    这一逃太过突然，周红羽还沉浸在外面有人的惊吓中，冷不丁被唐小怜撞了个满怀，不得不松手向后摔倒在床上。
    “哎哟！”
    李明湖终于抢到了指挥棒，让燕裕也如释重负……嗯？
    “明湖？”他传音道。
    “哦哦，好。”李明湖摸了几下，这才松手。
    燕裕赶紧遛下床去，给外面的叶筠开门。
    唐小怜这边撞中透明之物，下意识神识扫去，才发现李明湖和周红羽，顿时整个身体都绷直了！
    李副队和……周队？
    不是吧！！！她们刚才一直在房间里隐身着？那我和燕裕的对话，岂不是都被她们……
    “小怜。”周红羽冷冷传音。
    “对不起我错了周队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唐小怜连忙抱住周红羽，哭哭啼啼地传音说道。
    且不提两人如何解决此事，却说燕裕给叶筠开了门，只见她手里提起手里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好几个包子：
    “吃了没？”
    “没呢，进来呗。”燕裕给她让开去路。
    四皇之战，开幕！
    他转过身去，神识悄然扫过床上，看到李明湖乖巧地跪坐在床铺的正中央，唐小怜和周红羽则是躺在旁边，不知道在传音说些什么。
    “食堂里给你带过来的，我觉着不错，诶你尝尝呗。”叶筠不请自来在床边坐下，热情说道，“皮薄肉大！”
    燕裕拿起包子咬了一口，确实不错，想不到这基地食堂的师傅居然还有这等手艺。
    他吃完一个包子，只听见叶筠又道：
    “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见她没话找话的样子，燕裕笑呵呵地问道：
    “京爷不辛苦？除了镇海战队之外，其余三场他也是全程陪同的。”
    “他又不辛苦。”叶筠立刻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他为什么要提出来要陪同？因为他不甘心只让你做队伍的定海神针！”
    “确实。”燕裕赞许地点点头，“我的风头实在太劲，他这个副队长如果不主动请缨多揽点活，怕是一点儿存在感都没有了。”
    “噗！”叶筠忍俊不禁地道，“是这个理。”“给京爷当副队长，你才是更辛苦的那个。”燕裕说道。
    “唉，要是我当初去的是镇海战队就好了。”叶筠语气轻松地随口道，目光却是盯着燕裕的眼睛。
    “你津门人，也不可能来镇海啊。”燕裕笑着说道，“定北军其他二线战队要不要去啊？”
    “那指定不行。”叶筠也笑，“其他战队没有你啊。”
    李明湖眉头一皱，周红羽眼神一凛，唐小怜微微一怔。
    这不是表白吗？这明显就是表白吧！有你的战队才是她想去的战队啊！
    “你这就幽默了。”燕裕说道，“什么战队能出我这种级别的修士啊，万年难遇好吧？精确到数字上那就得是百分之0.000000……”
    “得嘞。”叶筠说道，“小数点后面起码好几百个零。”
    叶姑娘别的不说，光是愿意捧人这点，正好投合了燕裕的装逼需要，于是他也不管其他姑娘隐身躲在床上，只是吹嘘笑道：
    “你别不信，我跟你讲：我识海里寄宿的太阳真昧剑意，你知道吧？”
    “那哪能不知道呢？”叶筠笑道，“一剑灭国，威风得很呐。”
    “你猜它当初怎么选择的我？”燕裕洋洋得意问道。
    “不知道。”叶筠说道。
    “因为哥的剑术水平，是这个。”燕裕竖起了大拇哥儿，“它说，在它侍奉的几千万个剑主之中，找不到一个剑术水平能跟我媲美的。良禽择木而栖，名剑择主而侍，懂吧？”
    “我没说过。”太阳真昧剑意说道，“再说哪来的几千万个剑主啊！”
    “哎哟，几千万个剑主？”叶筠也是吃惊上了，“哪怕一年换一个剑主，也得好几千万年啊！”
    “合着我每年弄死一个剑主是吧？”剑意再次吐槽说道，“受不了你们。”
    “这都不是事儿。”燕裕摆了摆手，“在修真界，几千万年这都不是事儿，弹指一挥间啦。”
    “确实有够久的。”叶筠笑着说道，“剑意等了几千万年才等到你出现，那还真是小数点后面一串零的概率了。”
    “如此厚颜无耻信口开河，确实是几千万年都难出的人才。”太阳真昧剑意嘲讽说道，“我以前的历任剑主，在这方面真配不上你。”
    “就是说啊。”燕裕一拍大腿说道，“你要指望定北军其他二线战队，出我这个水平的修士，不可能吧？换成‘拥有我一半实力的修士’，那听着还靠谱些。”
    “那你觉着京爷什么水平呢？”叶筠问道，“有你一半的实力吗？”
    “这不好比。”燕裕说道，“如果只评价他的剑术水平，我的一半差不多了。但他不是还有道法吗？”
    “我跟你说。”叶筠忽然想起一个事来，笑道，“之前何叶跟我私聊……何叶，就京爷那小女朋友，你还记得吧？”
    “嗯，记得。”
    “她问我，京爷和你哪个比较厉害。”
    “你怎么说？”
    “我说京爷给你提鞋。”叶筠说道。
    “那过分了。”燕裕连忙摆手说道，“他女朋友面前，你得给他留点面子，不然他给你穿小鞋。”
    “咳，我原本是想那么说的。”叶筠笑眯眯地说道，“后来转念一想，说京爷厉害吧，违心；说你更厉害吧，京爷掉面子。”
    “那你最后怎么说的？”
    “我插科打诨糊弄过去了。”
    “具体呢？”
    “我就跟何叶说啊。”叶筠故意拉长了音，慢慢说道，“我说这两人我没试过，真不知道谁更厉害；你已经试过京爷了，要不让我去试试燕裕，然后我们俩讨论合计一下，比个结果。”
    燕裕正专心听着呢，忽然感觉下面一紧，顿时打了个激灵。
    红羽，怎么又来！明湖，还有你吗……
    “哎哟，怎么了？”注意到他表情不对，叶筠诧异解释说道，“我开玩笑的！”
    “没事没事。”燕裕连忙身子前倾，“我知道你是开玩笑，你其实不是那方面的意思。”
    暗处，旁观全程的唐小怜羞红了脸，传音问周红羽和李明湖：
    “哎哟，你们干嘛啦？”
    “给他点教训。”周红羽咬牙切齿。
    “燕裕不希望被叶筠发现我们。”李明湖更耐心些，给唐小怜解释说道，“我们这样做的话，他为了防止流露出异样被察觉到，就会尽快试图结束对话，送走叶筠。不然让他们两人这样继续说相声，还不知道要说到什么时候呢！”
    “哦，确实。”唐小怜也跃跃欲试，“那我也来试试吧。”
    “你别来了。”一想到自家队伍的小怜妹妹也被这头牲口拱了，周红羽顿时又是心痛，又是恼火，“男人的东西都臭烘烘的，你别沾手！”
    臭烘烘的你还抓着不放？唐小怜压根不信，只是眼珠滴溜溜转。
    “嗯。”叶筠也有些微微的羞意，将短发拨到脑后，顺便换了个话题，“何叶建议我说，可以试着留一下长发。”
    “以前没留过长发？”燕裕惊讶问道。
    “试过几次。”叶筠不好意思地说道，“嫌洗头麻烦，最后都忍不住剪了。你觉得呢？”
    “我觉得女孩子还是长发好看。”考虑到到周红羽和李明湖都是长发，燕裕立刻不动声色地表明态度，“当然，我没有干涉你的意思，只是我个人的审美喜好。”
    手劲果然松了一些，看来她们对我的回答还挺满意。
    “可以啊。”叶筠露出有些心动的表情，“那我试试留长发吧。”
    手劲又紧！燕裕忍不住瞪大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
    呱，小怜救我啊！
    你为什么只是在旁边看着呀？
    (本章完)

 第676章 摊牌

    第676章 摊牌
    抓住燕裕的两人轻轻用力，虽然没有太多疼痛，但可想而知的是，一旦燕裕露出半点异样，被叶筠察觉到然后神识扫描过来，立刻就要面临极其窘迫的局面。
    对燕裕这种自尊心极强的男人而言，只要被叶筠看到他现在的实际状况，那简直就像是把他的尊严拿到光天化日之下，再用小刀给它一刀一刀彻底粉碎！这种羞辱远比将他的肉身一刀一刀活剐了还要恐怖呀！
    若真到了那种局面，就只能强行封住叶筠的嘴了……燕裕以大毅力维持镇静状态，继续跟叶筠闲聊模式。
    还是赶紧说几句话将叶筠送走吧。
    背后忽然有人在摸他的后腰。鼻间传来淡淡的栀子香，再用神识往后一扫，果然是你，唐小怜！
    没想到你也堕落了啊！可恶！
    此时李明湖和周红羽一左一右，仿佛两尊威风凛凛的门神，幅度很小且不动声色地争夺互斗，看着反而有点像是在羞辱燕裕。
    唐小怜趁机从后方偷袭，摸了摸燕裕的臀大肌，下意识便舔了一下嘴唇。
    强而有力，强而有力的气味呀！
    她在初二初三的时候，曾经短暂地迷恋过肌肉男和大只佬，感觉陪在身边能带来无尽的安全感。只是因为周边都是喜欢烫发抹粉奶油小生的女同学，一度让她觉得自己古里古怪，于是强行把品味扭转掉了。
    如今摸到燕裕那结实的muscle，顿时又唤醒了她心中对男性的无尽渴望！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啊！那些只会换发型的小白脸有什么值得喜欢呀，这种有肌肉的强壮男人才是我们女人应该狠狠占有的目标哇！
    其实燕裕身上的肌肉不甚明显，修士的身体增强是分子层面上的增强，跟常人那种壮骨增肌扩体积有本质上的差异。但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唐小怜隔着衣服摸来摸去，很快就脑补出了一具极其强壮的肉体。
    好雄俊的大马！
    真是美味呀，让你见识见识我们南疆妹子的驯马术！
    唐小怜的想法越来越下头，手上的动作也是越来越放肆。趁着李明湖和周红羽都将注意力放在对方身上，她悄悄来了一手。
    哈哈，我要成为真正的唐铃铃呀！
    燕裕眉头微微抽动。好一个三英战吕布！
    吕布完全不带怕的，吕布只恨现在不能出手，不然把你们一个个全都捅成刺猬！
    虽然唐小怜自以为行动隐秘，却如何瞒得过李明湖和周红羽的神识？
    李明湖心中不喜，暗道我原以为周队已经够下头了，想不到你个唐可可比你家队长还要下头！
    这可就难办了呀……
    打个比方，矜持就像是玉米外面的苞皮。李明湖只是揭开一层，就不知用了多少力气，结果发现周红羽和唐小怜，一个比一个扒得多！
    站在燕裕这头大黑熊的视角来看，当然是没有苞皮的玉米更加香嫩可口，他可不会管你为了放下矜持做了多大的努力！
    周红羽更是恼火至极，暗中传音给唐小怜道：
    “胡闹！你做啥子！”
    “我也想帮上队长的忙！”唐小怜佯装无辜。
    “嫑你帮忙，松手！”
    “不松！”
    周红羽气急败坏，又不能大动作去阻止唐小怜，只能死死揪住燕裕不放。李明湖痛定思痛，暂时放弃跟周红羽的争抢，开始专心调戏燕裕。唐小怜又在鼓捣使坏，以至于燕裕不得不施展大定力大毅力大决心，勉强绷住脸色不露异样。
    “你怎么了？”叶筠奇怪地道，“感觉像是便秘了好几天。”
    “确实便秘了。”燕裕面无表情地道，“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难受。”
    “整点开塞露。”叶筠建议说道，“多吃粗粮和蔬菜水果。”
    叶筠你快点走吧，不然她们非得合力把我活吞了不可……燕裕不动声色地道：
    “话说京爷呢？你们战队今晚有什么活动吗？”
    “京爷在玩修士篮球呢。”叶筠笑道，“我们队的男生都去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燕裕疯狂眨眼暗示。
    “我是女的呀。”叶筠诧异地睁大眼睛，“我对篮球又不感兴趣。”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燕裕眼角不住抽搐，心说你要喜欢读书就去读书，喜欢看电视就去看电视，不要在这里跟磨我啦！
    “呵呵。”叶筠有些略微不爽，心说我对什么感兴趣你不知道？
    之前练神识寄宿出了问题，第一个想的就是找你帮忙；刚才吃到美味的包子，第一个想的就是给你也带份；现在你说你不知道我对什么感兴趣？
    别以为我性格开朗就代表没脾气嗷！
    她狠狠吐出一口浊气，说道：
    “哎哟喂，燕大少爷，我究竟对谁感兴趣，你真的不知道？”
    “呃呃，不知道啊。”燕裕装傻。
    你快点表白，然后我来一句你也配，接着你泪奔夺门而出，最后我把这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蹄子教训一通，结束！
    “那你猜。”叶筠冷笑。
    “呃。”燕裕深深吸了口气，脑海里疯狂搜索前世记忆。
    “你喜欢钓鱼对不对？我记得你老爸经常去钓鱼……京爷！是京爷跟我说的！”
    “我爸喜欢钓鱼，我就得跟着喜欢呐？”叶筠冷冷说道，“没这个道理呀。”
    “呃……”燕裕继续思考，“追剧，对不对？你喜欢看那种……讲家长里短的，四合院的、胡同口的、邻里街坊乡里乡亲的电视剧。今晚不是正好有一部在播……”
    “您把我当那蹲在家里没工作的全职太太啦？”叶筠冷哼说道。
    “那就……买衣服！shopping！你喜欢买好看的衣服！”燕裕急中生智说道，毕竟没有女人不喜欢购物，“刚好灵韵和云锦去襄阳府买衣服了，我可以帮你联系她们……”
    “可以啊。”叶筠挑眉，忽然又微微一笑，“那你陪我去。”
    “啊？为什么要我陪你去？”
    “我跟她们可不熟呐。”
    “怎么会呢？上次你不是来我们这住过几天的吗？”
    “住是住了，没说上多少话呀。”
    “那一起逛个街，不正好多说说话聊聊天？”
    “可我这人嘴笨呀。”
    “你嘴哪里笨了，你不是挺能说的吗？”
    “只是在你身边话就多了呀。”
    “啊哈哈，那真是奇怪了，我跟别人也没什么不同啊。”燕裕使出装傻大法，设法引诱叶筠打直球进攻。
    “那不同的地方可大了。”叶筠却不接招，顺着话题继续侃道。
    “比如说呢？”
    “比如，你长得帅。”
    “是挺帅的。”燕裕也没法否认事实。
    “你能力强。”叶筠继续说道。
    “毕竟陆国第一人呐。”燕裕继续点头。
    “你对我一直很好。”叶筠笑容更加灿烂。“中央空调，无差别向周围供暖。”燕裕感慨说道，“我先排狗后面吧。”
    “你符合我对另一半的所有幻想和需要。”叶筠眼神凝实起来，开始蓄力酝酿。
    “虽然是理所当然，却也受宠若惊啊。”
    “我喜欢你。”叶筠说道。
    “你也……”燕裕还没吐出一个“配”字，叶筠就猛地扑了上来。
    津门女将，参上！
    她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燕裕那即将吐出拒绝话语的嘴唇！
    放在平时，燕裕说不定还能闪开，如今却被旁边三个隐身女人制住，你叫他如何能闪？当下就被叶筠用力扑倒，狠狠疯狂！
    李明湖和周红羽都是身经百战、反应迅速之辈，飞快地松手缩回。唐小怜却没有那么好运气，她原本就坐在后面，随着燕裕向后倾倒，她整个人都被压住了。
    叶筠用力堵住燕裕的嘴，眼神里是无比坚定的决意：
    不许拒绝我！
    燕裕感觉自己就像是汉堡肉，被唐小怜和叶筠夹在中间，被煎得外焦里嫩……连忙传音给旁边两人：
    明湖、红羽，救我啊！
    看着心上人被叶筠突然啃食，李明湖和周红羽也顾不上继续隐身了，连忙一左一右架住叶筠胳膊，将她整个人抬了起来。
    “不是……”叶筠当场就懵逼了，“你们……何时来的？”
    “是的，跟你一样！”李明湖给周红羽使了个眼色，正要将叶筠给架到旁边，狠狠训斥，忽然又听见外面响起敲门声。
    “燕裕，你在吗？”
    是安娜的声音。
    众人顿时不约而同，再次开启隐身状态，猫在床上不做声了。
    燕裕终于摆脱纠缠，起身过去开门。
    “怎么了？”他探头出去。
    “找你有事。”安娜笑容满面地说道，顺带瞅了一眼屋内。
    没人，很好，马上就进去跟老公开启没羞没臊模式……
    “下次吧。”燕裕压低声音说道，“待会儿我们战队要在我房间开战队会议。”
    四个人是我的极限，不能再多啦！下次再补偿你！
    “哦哦。”安娜善解人意地点点头，又压低声音说道，“那我午夜零点以后再来找你。”
    将安娜哄走之后，燕裕将房门锁好，转身威严说道：
    “好了，升堂吧，本官要断案了。”
    四个姑娘解除隐身，面面相觑。
    “夜袭我这个开拓队队长，还对我行非礼之举，该当何罪！”燕裕迅速瞪起眼睛，威吓问道。
    “我无罪！”周红羽立刻叫道。
    “追求真爱该算什么罪呢？”李明湖微笑问道，“不如我们找找根本原因……”
    “对呀对呀！”唐小怜跟着起哄，“反正我们都看到彼此了，干脆就摊牌了吧！燕裕你到底喜欢谁呀？”
    “我也想知道。”叶筠不动声色地道，“如果你喜欢的在我们之中，你就挑一个，没被选上的也好死心了。不然这样一直拖下去，大家都不得安生。”
    “对的，你马上选。”周红羽冷冷说道，“选完之后，你自觉跟剩下的人保持距离！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你们这是在逼我啊。”燕裕冷冷说道。
    他故意装作正在犹豫的样子，目光在她们脸上逐一扫过。
    周红羽脸色绷得很紧，明显是装作凶狠，内心却是紧张到不行。
    李明湖神情沉静，眸光中读不出任何情绪，将心思藏得很好。
    唐小怜有些颤抖，眼里露出哀求之色，仿佛在说“求求你选我吧”。
    叶筠则是表情变幻，时而紧张，时而发怔，时而又露出豁出去了的表情，静静等待燕裕做出决定。
    “嗯，我有一个事情要宣布。”燕裕终于出声说道。
    四人的表情随之一变。
    “是这样的。”燕裕慢悠悠地说道，“我有一个结丹冲阶的法子……”
    “卧槽！”叶筠终于绷不住吐槽了，“我们都在等你做决定呢，你扯什么结丹冲阶……啊？冲阶？”
    “对。”燕裕说道，“你们应该也知道金丹分品阶对吧？”
    金丹品阶的事情虽未公开，但在四大战队里也不算什么秘密了。目前的研究认为，金丹品阶分上、中、下，而结出哪个品阶的金丹基本只取决于两点：一是修行资质，二是修行时间。
    资质方面，计算认为基本稳进上品金丹的，只有谢若溪和刘龙韬两个人。资质排名第三的是周红羽，结上品金丹的可能性为72%，也就是说仍然有将近三成概率结出中品金丹。
    时间方面，还是以周红羽为例。假设每日吐纳炼气、温养紫府不断，每一年能增加上品金丹的概率值为1.8%左右。也就是说，至少要修炼16年才能确保稳进上品。
    在灵气复苏的大背景下，各国都在争分夺秒拔擢高端战力，当然没有那个时间去给你苦修了。一个实力相当于下品金丹的超凡者，要摁死一个还没结丹的化府阶修士，那叫一个不费吹灰之力——不管你资质多高，没有转化成真元法力，就是无用。
    时间没有容裕，资质又是限死了的，等于说结什么品阶的金丹，从你投胎开始就已经决定下来了。
    大家也都做好了听天由命的准备，却不曾想燕裕这边居然有突破金丹品阶的手法，一时间纷纷将“你选谁”的问题抛到脑后……个鬼呀！
    “你莫要扯开话题。”周红羽不耐烦道，“金丹品阶跟你选谁有什么关系？没关系就放后面再说！”
    “当然有关系。”燕裕认真说道，“我能助你们所有人突破金丹品阶，但需要你们在达到筑基境大圆满后，与我行双修一门秘法房中术，突破之后立刻渡劫飞升。”
    “房、房中术？”唐小怜惊叫起来。
    “对，房中术。”燕裕开诚布公说道，“以阴阳汇合、龙虎交缠之力，强行洗濯紫府杂质，冲击金丹品阶。”
    “我之所以一直保持单身，就是因为如果我找了女友，做这种事情就是对她的不忠！”
    “想我燕裕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做那种薄情寡幸之事？我不为也！”
    姑娘们都沉默了。
    想不到此事之中居然另有隐情……个屁啊！
    我们都是很保守很纯洁的，就算你拿冲击金丹品阶来诱惑我们，也不是谁都会愿意在没有名分的情况下就屈身于你！
    不过……
    以燕裕的品性人格而言，哪怕是为了助对方冲击金丹品阶，也做不出提上裤子装作无事发生的无耻事情。
    也就是说，他未来的伴侣人选，肯定是与他行过房中术的女人之中来挑选的。
    答应他的要求，进而可争取燕家媳妇之位，退而亦有金丹品阶保底；而拒绝他的要求呢？跟喜欢的人说拜拜了，金丹品阶也是听天由命……
    这种事情，猪都会选择的好吧？
    (本章完)

 第677章 答应

    第677章 答应
    燕裕没有要求大家直接给出答案，而是让众人考虑清楚之后再回复，反正离筑基境大圆满应该还有一段时间。
    搞定！轻轻松松！什么四皇，都是我的阶下败将！
    姑娘们茫然离开。刚关上房门，燕裕就收到了周红羽的电话：
    “没啥子要考虑的，我愿意。”
    燕裕：……………………
    “不是，姐啊。”他苦口婆心地劝道，“这事不是闹着玩的，你还是想想清楚呗？”
    “不用了。”周红羽冷冷说道，“哪怕没有金丹冲阶这回事，我的答案也是一样。”
    她干脆利落挂断电话，转头看了身旁的三个姑娘，扬起下巴高傲地回房间去了。
    唐小怜五味杂陈。她原本以为周队是被燕裕胁迫，不得不过来找他的。
    然而如今看来，她根本就是自愿的呀！甚至比燕裕还要主动哇！
    三人面面相觑，只听见李明湖淡淡说道：
    “这种事情，确实还是应该好好考虑清楚。”
    她也转身回房间了。唐小怜和叶筠对视片刻，分头离开。
    回到房间，唐小怜一头躺在床上，心情不免极其郁闷。
    她拿起手机，点开给周红羽的聊天窗口，想要打字。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却是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不行不行！周队已经是情敌了，我不能再继续把她当做大姐头，跟她肆无忌惮地袒露心扉辣！
    可是……
    唉，燕队啊燕队，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你呢？真讨厌……
    关于燕裕说的金丹冲阶，要说唐小怜不动心，那是假的。但她仍然对此抱有很强烈的抵触，因为她不希望以这种极端功利的原因，就轻易交出自己的第一次。
    真是的，如果是两个人躺在床上，然后燕队向我表白，再跟我说一大堆哄人的小情话，亲亲抱抱到浪漫气氛浓处，我交出去也就交出去了。
    哪怕没有金丹冲阶这回事呢。
    唐小怜将手臂遮在眼前，沉默半天，忽然又拿起手机，点开给燕裕的消息窗口。
    “不好意思燕队……”
    刚打了六个字，她哀伤地咬住下唇，又啪啪啪啪将其一股脑儿删干净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唐小怜对着天板叫了几声，仿佛在宣泄心中的不满。
    随后她用力地跳下床去，来到卫生间里，用力地洗了把脸。
    等她再次抬起头来，擦干净脸上的水珠，就看见一只胖胖的金色甲壳虫，飞到了她的肩膀之上。
    唐小怜转身坐在洗手台上，抬起手臂，让金蚕蛊顺着衣服爬到手指上，随后叹息说道：
    “虫虫，你说我要不要答应燕队呢？”
    百毒金蚕蛊抬起触须和鞘翅，愤怒地挥舞口器，开开合合。
    人虫心意相同，唐小怜的苦恼情绪传递过去，让百毒金蚕蛊非常不爽，将几个零星的念头丢了回去。
    配偶！强者！占有！
    唐小怜的脸开始红了，心想我真是昏了头，虫虫又不跟我们人类一样有道德观念。
    百毒金蚕蛊口器开合越发急促，迅速传来更多愤怒情绪：
    咬头！压身！交尾！产卵！强者！占有！配偶！子嗣！多多！
    唐小怜将愤怒的虫子拨到一边，独自继续默默抑郁，忽然看到旁边的手机亮了起来。
    是周队发过来的消息。
    ————————————
    叶筠回到房间里面，将浴缸放满热水，开始泡澡。
    将丰腴的身子浸入温暖的水里，她先是舒服地呻吟了声，随后又一个人发起呆来。
    冲击金丹品阶啊……
    倒不是不想，只是……
    不想往这份感情里掺杂别的杂质。
    不瞒大伙儿，这位叶筠同学从小到大，也是被众星捧月的存在。幼儿园开始就粉雕玉琢、人见人爱，老师们宝贝得不行，小朋友们争相跟她做朋友。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有导演来学校里选春晚舞蹈小演员，她也是第一个被导演相中的。
    虽然培训了三个月后惨遭淘汰，最终无缘春晚大舞台，但那是拼家庭背景给拼输了。能在一干龙子凤孙里坚持三个月，足以说明她的颜值之过硬能打。
    再往后的初中高中，也是越发盘靓条顺、如似玉，加上爽朗的性格和能说会道的口才，不管男生女生都能打成一片，当然也有不少跟她表白的……只是全部都被拒绝了。
    原因很简单：没兴趣。
    学校时期的她还是比较有事业心的，并不单单是想要考好大学、找好工作，而是希望赢得家庭与社会对自己的认可，或者更通俗的说：“要有出息”。
    从这个角度考虑，自己如今更应该答应燕裕才对。毕竟更高的金丹品阶，基本等同于被上面更加重视、以及更高的社会地位和更远大更光辉的前途。
    但如果要拿这份感情去换，值得吗？
    叶筠在浴缸里泡了很久很久，终于做出了艰难的决定。
    她拿起浴缸边上的手机，开始打字给燕裕发消息。
    【竹均】：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竹均】：我虽然喜欢你，但我没有办法接受这种理由。
    【竹均】：抱歉
    燕裕那边收到消息，也忍不住摇头起来。
    当然，冲击金丹品阶明显很有诱惑力，但却不是所有人都无法抵挡这种诱惑。
    在叶筠看来，清白和名节显然是比金丹冲阶更重要的东西，所以她不会选择后者。如果要说服她的话，必须拿出比前者更重要的东西……
    等等，京爷是不是教过我一招？
    燕裕沉吟片刻，开始打字。
    【以德服人】：求你了。
    【竹均】：？
    【以德服人】：我真的很需要你跟我双修，拜托了！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如果不能冲击金丹品阶的话，我
    燕裕打完这一行字，就把聊天窗口给关了，切出去开始看短视频。
    几秒钟后，果然只见屏幕顶端疯狂跳出新消息窗口。
    【竹均】：什么意思？
    【竹均】：不要开这种玩笑！
    【竹均】：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竹均】：我跟你说了，我不能接受这种理由！
    【竹均】：我是认真的！
    【竹均】：等等，你的意思是不是
    【竹均】：你想要我跟你双修，不仅是出于帮我冲击金丹品阶的原因，也是因为你自己同样有这个需要？
    看到这里，燕裕便切回聊天窗口，继续打字。
    【以德服人】：是的，我需要你的元阴。
    【竹均】：具体什么用不能说吗？
    【以德服人】：不方便说。
    【竹均】：……好吧，我知道了/无语。
    叶筠将手机放在一边，继续看着浴室的天板，眼神逐渐迷茫起来。
    他需要我的元阴啊……不是为了帮我，而是他需要我帮他，那我……
    ————————————
    刚洗完澡的周红羽，将酒柜里的酒喝了一半，随后终于下定决心，给唐小怜发去消息。
    【躁辣】：你应该答应下来。
    【躁辣】：以你的资质，虽然有中品金丹保底，但没有任何上品金丹的希望。
    【躁辣】：上品金丹代表着什么，如果你不懂，去问问章怀德。
    【苗疆少女唐铃铃】：我知道，只是周队……你不介意吗？
    【躁辣】：我不会介意现任曾和前任发生过关系，更何况你连他的前任都不算。相比之下，冲击金丹品阶更加重要。
    【苗疆少女唐铃铃】：哈哈哈，干脆利落的回答，不愧是周队能给出的答案呢。
    【苗疆少女唐铃铃】：周队，我其实啊。
    【苗疆少女唐铃铃】：就算你是我的情敌，我也不会轻易认输的。
    周红羽看着手机里弹出来的消息，接着缓缓地闭上眼睛。
    小怜。
    我也不需要你让我。
    你还是勇敢起来吧。
    燕裕刚耍手段让叶筠撤回拒绝意愿，就收到了唐小怜的消息。
    【苗疆少女唐铃铃】：燕队，我愿意双修！
    【苗疆少女唐铃铃】：但是我要跟你提前说明清楚，我并不是为了冲击金丹品阶才答应下来，而是因为双修的对象是你！
    【以德服人】：那咋了，你要我负责吗？
    【苗疆少女唐铃铃】：我要一个公平追求你的机会！而不是还没上起跑线就输了，不然往后余生我可能都会因此而后悔！
    【以德服人】：不错嘛，很有志气，我对你刮目相看了。
    【苗疆少女唐铃铃】：燕队你也好好正视我对你的感情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啊对对对，豪言壮语谁不会？你办得到再说吧！
    燕裕只是淡淡笑笑，没有回应她的表态。
    ————————————
    比赛场地上，修士们用神行术和登云术飞来飞去，几乎把篮球玩成了鬼飞球。
    李明湖微笑地站在场边，等李照江下来休息喝水，忽然问道：
    “阿江，如果姐姐将来嫁人了，你怎么想？”
    “嫁人？”李照江眼神立刻犀利起来，“是老燕吗？”
    “啊呀。”李明湖故作害羞，掩口笑道，“所以提到姐夫，你只能想到燕裕是吧？”
    “老姐！”李照江惨叫起来，“不要啊！”
    “你不喜欢燕裕吗？”
    “倒不是不喜欢，但他配不上你啊！”李照江咬牙切齿，“对了，你要嫁给燕裕，先要让爸妈同意对吧？你没跟爸妈说过吧？”
    “我只是假设而已。”李明湖微笑说道，“如果。”
    李照江怔了半天，最后说道：
    “反正我觉得老燕配不上你。姐，终身大事不能草率，你一定要多考虑考虑呀！”
    场上有人叫了他一声，李照江立刻施展登云术，迅速腾空而起。
    看着弟弟跟其他人继续打球，李明湖悄悄摸出手机，给燕裕发去消息。
    【月挂东湖】：我答应了。
    【以德服人】：你想清楚了？
    【月挂东湖】：毕竟被你看也看过了，摸也摸过了，再守着那点无谓的矜持也没有意义吧/笑。
    【月挂东湖】：其实提升金丹品阶，对我而言意义不大。但我还蛮好奇双修究竟会是怎样的一种体验。你之前说了有房中术的内容对吧？
    聊天对面的燕裕：………………
    完啦！女武神骨子里居然是老涩批！
    我拒绝相信呀，我拒绝接受呀！我要把前世的女武神拉过来，替换掉你这个冒牌的假货呀！
    【以德服人】：我没实际练过，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体验。
    【月挂东湖】：没关系，到时候我们好好试一试/笑。
    结束了跟李明湖的聊天，燕裕忍不住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周红羽和李明湖都如预料般答应下来，唐小怜的加入则是意外之喜。如果火凤战队和清安战队能出三名上品金丹的修士，那天竺和南境在百余年里估计都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守境安民，我所欲也！殚精损元，在所不惜！
    至于叶筠……
    不说了，相信筠姐最终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外室就先沟通到这里吧，接下来要处理的是内宅组。
    相比于叶筠她们，战队内部的姑娘们，由于感情更加深厚的缘故，答应下来的可能性也更大；但正因为在同一个战队，如果小概率闹出误会甚至不愉快来，导致和谐团结的战队关系产生龃龉，那也是挺麻烦的事情。
    赵元真和陈灵韵不用管。先威逼利诱搞定谢若溪，然后询问苏云锦的意见，最后拿“大家都答应了”去问林柠。
    完美的计划！
    想到这里，燕裕又觉得自己实在太过辛苦操劳，忍不住慨然长叹起来。
    梅映雪在前世之所以被尊称为梅老师，因为她一手主导了整个官培修士的训练教材；如今我也帮忙培养了这么多的上品金丹女修士，我是不是也应该被尊称为“燕老师”呢？
    可惜了，我的功绩无人得识，我的心酸无人述说！
    正在为自己感动不已，忽然又收到了叶筠的消息。
    【竹均】：如果是你需要我帮忙，我可以答应。
    【竹均】：毕竟我之前也欠了你不少人情。
    好！燕裕忍不住拍床赞叹，飞快打字。
    【以德服人】：谢谢你。
    妈的，我帮你提升金丹品阶，反而变成你在帮我，还要我谢你，这是什么道理？
    不懂事了啊，姐姐，太不懂事了啊你！
    【竹均】：我还没说完。
    【竹均】：这个双修，对我也是有好处的，所以不算是我还你人情。
    【竹均】：关于我对你的表白，不管你最后会给出怎样的回应，这些人情我将来都会还的。
    好好好，筠姐还是筠姐，大气！这回答的意思不就是“哪怕你选择了别人，我也会继续跟你在一起吗？”
    不愧是前世的定北军发言人，这说话就是有水平！
    (本章完)

 第678章 美味的泪水

    第678章 美味的泪水
    按理来说，帮助冲击金丹品阶这种事情，代价只是微不足道甚至没有什么功法会用到的“元阴”，应该没有人会拒绝才对。
    在金丹中品到高品之间，有一道无形的鸿沟，名为“修行资质”。在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完全固化，能就是能，可能就是可能，不能就是不能，正常情况下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做出改变。
    现在，这道无法逾越的天堑之上，突然有人架起了一座小小的独木桥。
    不惜一切代价去冲这座独木桥，才是绝大多数修士的真实想法。别说元阴了，就算是要割手割脚，要剥皮刺针，都有大把的人可以豁得出去。
    至于为什么姑娘们的表现都很奇怪，显然是因为她们对燕裕存在着某种更加珍贵的感情，以至于“以元阴交换”这件事情本身的重要性，反而压过了“冲击金丹品阶”——典型的感性完全压制理性的结果。
    周红羽答应加入，是因为她想要用身体去换取更多的爱；
    李明湖答应加入，则是因为她想要跟燕裕构建更亲密的关系；
    两者在形式上极其相似，但内核驱动却有很明显的不同。
    叶筠和唐小怜起初犹豫甚至排斥，是因为担心“冲击金丹品阶”这件事情，给她们的感情之中掺杂不必要的杂质。
    如果这次上床是为了冲级，那么将来若是没有冲级的必要，是不是也就没有上床的理由了？
    修炼对象是燕裕的话，这两位姑娘其实并不排斥与其上床，但她们希望背后的理由动机是纯粹的爱。
    必须是爱。
    单方面付出了爱，就希望能得到等价回报的爱，而不是什么“恭喜呀你的金丹品阶提升了”之类的祝贺……当然这个确实也价值极大，但爱在她们的心里是必须维持纯粹的、至高无上的地位。
    最后两人都做了妥协。唐小怜直白地表达了自己的情感需求，而叶筠则是在“他需要我”的理由下屈服了。
    她们和周红羽、李明湖的情况也有所不同，但共通之处在于最终答应下来的主要原因，依旧是感情因素。
    这倒是给燕裕提了个醒：接下来如果跟内宅组沟通，不能只提冲击金丹品阶这种实打实的利益。
    还是要讲感情！
    燕裕这边摸出手机，在群组里划拉片刻。
    谢若溪！第一个就决定是你了！
    ——————————
    基地房间里配备了电脑，各方面的硬件几乎都是顶级，因此谢若溪用过晚饭之后，就迫不及待回房间下好游戏，接着呼朋引伴开始打本。
    狠狠地打！
    “尼玛的坦克会不会玩啊！”她摘掉耳机咆哮起来，“boss机制你不处理让奶妈去处理？这个本的治疗压力有多大你没有点逼数吗？要不要给你的血量来个过山车看看你死不死啊？攻略机制都不看你下个毛线本啊你怎么不去玩跑跑卡丁车呢？全部给我自杀退本重来！”
    耳机里队友们骂骂咧咧地退了本，在外面重新聚集起来，只听见谢若溪继续狮吼道：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这次谁再敢掉链子我就踢谁！老娘这么多钱给你们买装备不是用来让你们享受游戏的快乐的……稍等我接个电话！要上厕所赶紧去上！”
    看到手机屏幕上亮起燕裕的来电，谢若溪当即大惊失色。
    队长怎么突然电话找我？平时不都是发消息的吗？
    “喂？”她将电话接了起来，声音瞬间从暴躁游戏少女切换成软糯小兔夹子音，“队长啊，找我有事吗？”
    “你在哪里，有空吗？”燕裕问道。
    “啊~我在房间里，有空的有空的。”谢若溪连忙说道。
    她的麦忘了关了，以至于团队频道立刻被队友的议论刷屏了，所有人都在八卦是什么队长能让他们的团长魔法狮子酱切换成这种夹子音形态。
    “来我房间一趟。”燕裕说道，“我有事情要跟你谈。”
    “好的好的，我换个衣服哈。”谢若溪挂断电话，才注意到团队的麦忘关了，连忙跟队员们说道：
    “你们先去玩吧，本不下了。”
    “啊？团长！”队员们纷纷抱怨起来，“这次是你掉链子了吧！”
    “住嘴！”谢若溪理直气壮地道，“老娘要去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了，你们这群小处狗懂个屁！回去拿卫生纸自己撸吧！”
    她干净利落地切断通讯，退出游戏，关闭电脑，随后飞快打开衣柜，挑了一套青春日常动漫的cos服换上。
    上次跟我一起看动漫的时候，我记得是这套衣服，让队长特别有想摸的冲动来着……
    换好衣服，谢若溪又开了隐身术，偷偷摸摸地离开房间，来到燕裕的房间门口。
    “队长！”她迅速推门进去，露出coser所能露出的最为妩媚诱惑的笑容，“你是要先洗澡，还是先上床，还是干脆就在浴室里把我……”
    啪的一声，却是燕裕随手抄起旁边的签，用力屈指一弹，准确击中了她的脑门，也将她还未出口的下头话语给击得粉碎。
    “过来。”他拍了拍旁边的床，“坐在这里。”
    “哦。”谢若溪捂着额头，委委屈屈地走过去，在燕裕身边规规矩矩坐下。
    “我有事情要跟你说。”燕裕继续说道，“你知道金丹品阶吧？”
    “嗯。”谢若溪老实说道，“金丹上品就像是ssr，属于战力c位；中品是sr，勉强能用；下品就是r，充数用的。”
    “你这个理解……妈的，倒也没什么问题。”燕裕笑骂了一声，“但你那些抽卡游戏，每个人抽卡的概率都是相同的。结丹品阶却不一样，它的概率取决于每个人的修行天赋，你懂了吧？”
    “懂了。”谢若溪天真地点了点头，很快又看向燕裕，眼里流露出悲悯的神情来，“所以队长是注定只能结下品金丹吗？没关系的，溪溪不会因为这个就瞧不起你的，你在我心里永远是那个伟大且无所不能的队长……呀！疼疼疼，队长快松手啦！”
    燕裕使出双指毒龙钻，在谢若溪的两侧太阳穴施加队长的制裁，直到这个漂亮废物求饶半天才肯停手。
    “呜，你又欺负我！”她眼泪汪汪地说道，转身就倒在床上，飞快地拱入被子里，仿佛躲入巢穴之中的小刺猬。
    燕裕抓住她的双腿，将她从被子里拖出来，随后说道：
    “目前的理论研究看来，你和刘龙韬大概是陆国唯二的两个，资质高到足够能确保结上品金丹的修士。”
    “但是，谁也不能确保现实就一定会如理论计算那般发展。结丹渡劫只有一次机会，成什么丹就是什么品阶，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嗯。”谢若溪继续躺在床上，只是蜷起身子，抱住双腿，“所以呢？”
    “我有一套冲击金丹境界的秘法。”燕裕说道。
    “哦，那我用就是了。”谢若溪不假思索。
    毕竟从她入队开始，无论要练什么要怎么练，全都是队长燕裕一个人说了算——她也早就已经习惯，将自己的命运全部交给燕裕来主宰了。
    “你先别急。”燕裕继续说道，“这门秘法属于双修，而且有房中术的内容。”
    “什么叫房中术……哦！哦！！！”谢若溪猛地坐了起来。
    她这种遍览各大网站小说的女人，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事关你的清白，你还是需要仔细考虑的。”燕裕说道。
    “那队长你是怎么想呢？”谢若溪想了片刻，认真问道，“你会排斥跟我双修吗？”
    燕裕酝酿了一会儿感情，随后用最真诚的语气回答道：
    “不，我不排斥。若溪，你都是出过cos的人了，对你自己的颜值应该有起码的认知吧？至于性格，我说实话，虽然你最开始又惫懒又畏缩又胆小，说白了就是废物一只，但现在已经成长得相当出色了。”
    “我很喜欢你，并不排斥跟你双修。我担心的是，你是否排斥跟我双修，把你……交给我。”
    燕裕这里悄悄偷换了一个概念，就是将“双修”和“把你交给我”绑定起来，后者听上去像是要正式确认关系，但如果深究又可以解释为“把你的元阴交给我”，反正解释权在自己手里。
    但他无疑是多虑了，因为以谢若溪的小脑瓜和对燕裕无条件的信任而言，她甚至都没有去细想其中的含义，反而乐呵呵地傻笑起来：
    “队长，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吧。如果当初没有遇见你，我现在还过着到处奔波打工每天拼好饭的日子呢。”说到这里，她略微低下头去，用余光悄悄瞥着燕裕的脸色，小声说道：
    “而且，如果做过以后……队长会更喜欢我吧？”
    燕裕没有回答，只是在心里幽幽叹息。
    如果将辟邪剑谱复印几百万份传遍武林，那么修炼辟邪剑谱并不能让你的江湖地位有所提升，但你不练肯定就会被江湖淘汰。
    双修这件事情也是同理。你选择加入，那也只是继续和她们竞争罢了；但如果你选择放弃，那么你连继续竞争的资格都失去了，连押注都不敢的人怎么可能继续留在赌桌之上？
    但燕裕没法说出事实，因为这显然不是谢若溪想要听到的话。
    她需要的是一个希望，哪怕是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至少也散发着希望的光芒。
    沉默着张开双臂，燕裕将谢若溪轻轻拥入怀中。后者先是错愕了下，但很快就神情激动起来，满含热泪地投入他的怀里——燕裕甚至能感觉到胸膛位置隔着衣服传来的柔软和湿润，那是她嫩滑的脸蛋和流淌过脸颊的、喜极而泣的温热泪水。
    “别担心。”燕裕轻拍她的背部，“未来会好起来的。”
    “嗯。”谢若溪用力抓紧他的袖子，“我也始终相信你……”
    她将后面的话咽在了肚子里，喜悦的笑容却在脸上绽放开来了。
    ————————————
    送走了谢若溪，燕裕稍微平复了一会儿心情。
    说实话，以她那逆天的修行资质，或许真的完全不需要这门秘法。
    但正如燕裕先前所领悟的那样，这些姑娘们根本就不在乎金丹品阶。如果队伍里其他人都得到了队长的帮助，就谢若溪没有，她是会觉得是自己的修行天赋太高了不需要呢？还是会认为是燕裕对她根本没有那方面的兴趣呢？
    后者对她而言才是最为致命的打击。身为队长，当然不能让没有犯错的小若溪受到伤害。
    下一个是云锦，也是队伍里最难处理的存在。一方面她对自己的感情非常浓烈，几乎冠绝所有姑娘之上，因此也会有更强的占有欲和排他性；另一方面，她又不是谢若溪那种很好糊弄的小傻瓜，亦或是周红羽那样过分恋爱脑的女人。
    燕裕再次滑动手机，看到苏云锦她们已经回到基地了。
    “云锦。”他拨通电话，跟对面说道，“来我房间一下。”
    苏云锦正在整理和陈灵韵买的衣服。有些是自己的，有些是灵韵的，还有些是要送给其他姐妹的，因此便将手机夹在肩膀上，回应道：
    “急吗？不急我这边把衣服整理了再过去，大概还要十来分钟的样子。”
    “哦，不急。”燕裕说道，“那你先忙。”
    苏云锦挂断电话，又拿起一件给队长买的衬衫，提溜起来端详片刻，却听见陈灵韵笑着说道：
    “你还是去吧，这里我来整理就好了。”
    “哦？”苏云锦眨了眨眼，意识到灵韵必然已经猜到队长找自己要干嘛了，试探问道，“是公事还是私事？”
    “不知道呢。”陈灵韵狡黠说道，“也许是公事，也许是私事，也许都是。”
    苏云锦想了片刻，站起身来：
    “那我去啦。”
    她来到燕裕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
    苏云锦推门进去，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正要说话，忽然闻到空气中有一股香味。
    是若溪的洗发水？不对，是多种气味混合在一起的感觉，似乎不止若溪来过这里……
    她不动声色地拉上房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柔柔问道：
    “队长找我有什么事呢？”
    燕裕神情温和地道：
    “是这样的。我有一门双修秘法，能冲击金丹品阶。”
    “所以呢？”苏云锦笑容不变，显然她对这门秘法的存在有些惊讶，但并没有多少惊喜。
    “它涉及到房中术的内容。”燕裕正色说道。
    苏云锦：………………
    她沉默了一会儿，拢起裙子在燕裕身边坐下，说道：
    “你要帮助我们战队里的所有人……冲击金丹品阶。”
    “不止。”燕裕说道，“还有叶筠、李明湖、周红羽、唐小怜四个人。”
    苏云锦再次沉默。
    她脸上的表情很复杂，眉头渐渐地蹙了起来，像是马上就要释放极其恐怖的重力，以至于燕裕也赶紧做好承压的心理准备。
    “非得……”云锦终于开了口，“非得那么做不可吗？”
    “那可是金丹品阶。”燕裕说道。
    “如果交给其他男性修士呢？”苏云锦挣扎问道，“非得要你不可吗？”
    “它跟《牵丝大法》归属同源。”燕裕回答说道，“我不打算在现阶段暴露《牵丝大法》。”
    苏云锦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像是在平复自己的心情。
    “我很难过。”她终于出声说道。
    “我知道。”燕裕也微微低头，像是承受着某种压力，“我理解你心里很不好受。”
    “但你一定会这样做。”苏云锦缓缓说道，声线略微有些颤抖，“因为你就是这样，你总是这样……把国家大事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我不应该这样吗？”燕裕反问她道，“灵气复苏如同时代浪潮，最终会摧毁一切脆弱之人。哪怕我能帮到你们其中的一个人，在未来都可能救下更多的民众百姓……”
    “这样说来，不就变成我的不是了吗？”苏云锦凄婉笑道，气场越发沉重起来，“是我不识好歹，妄想要把你独占，阻止你替陆国培养更多厉害的女修士，是吗？”
    她的眼里涌现出清澈的泪水，只是始终顽强地徘徊荡漾，不肯沿着脸颊流下来。燕裕沉默地看着她，表情渐渐转为愧疚和自责，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苏云锦挣扎了下，发现始终提不起力气，便任由他继续抱着了。
    “云锦。”燕裕轻声说道。
    “嗯。”她微不可查地应道。
    “这是我的错，不是你的……所以，不要折磨自己。”燕裕认真说道。
    “做不到怎么办呢？”苏云锦咬住下唇，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流淌下来，呜咽说道，“哪怕听到这种事情，我……我还是那么喜欢你，甚至连恨你都做不到。”
    本章标题为“美味的泪水”，不是说燕裕觉得少女哭泣的样子很美味，而是作者本人这么觉得……呱！如果能有一个完美的、被诸多舔狗追求的优秀女孩子，却在我这里频繁遭遇情感碰壁，甚至为我掉下悲伤的眼泪，光是听着就觉得分外地美味呀！
    (本章完)

 第679章 搞定

    第679章 搞定
    燕裕将苏云锦紧紧抱住，后者的情绪也慢慢稳定下来了。
    人在情绪上头的时候，总会一根筋钻入牛角尖里，十八匹马也拉不回来。但是冷静下来之后，反而又开始重新计较起得失利害了。
    金丹品阶意味着什么，自然不用多说。九个上品金丹的修士能起到的作用，远远大于九个中品金丹修士……甚至可以说两者是天差地别。
    让燕裕不要做这件事，不现实。甚至哪怕能做到，事后消息若是再传出去，怕是连国家高层都会对自己产生不满。
    那么，如果这件事情已经板上钉钉，现在真正应该去考虑的，就是如何更好地凭借这次契机，拉近和队长的关系……
    云锦一边小声啜泣，一边在脑海里紧急思索起来。
    她虽然博览各种感情文学，但终究是第一次上手实操，一时间居然想不到什么特别好的主意，索性便哽咽说道：
    “燕裕，你如果跟她们……要辅助那么多人冲击金丹品阶，那你的身体会因此受到伤害吗？”
    燕裕顿时大为感动。云锦在受了这么大委屈之后，居然仍然在关心自己的身体！
    这样想着，又有种强烈的愧疚感涌上心头。
    尼玛的，我真该死啊！为什么会被那么多的女孩子喜欢，以至于注定无法被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人独占？！上天为什么要赐予我如此英俊的容颜和如此超绝的实力？为什么？！！
    “还好。”燕裕跟苏云锦解释道，“秘法属于采阳补阴，损伤在所难免，但我会注意调理的。”
    “……燕裕，我不想你伤害自己的身体。”苏云锦啜泣说道。
    “放心，我不会的。”燕裕摸了摸她的头发。
    虽然不如柠柠那般浓密惊人，却也柔顺有光泽，手感更是极其舒适。
    “燕裕，我喜欢你。”苏云锦喃喃说道。
    “知道啦。”燕裕将她搂得更紧。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说“我也喜欢你”吗？苏云锦心中暗恨，嘴上却继续说道：
    “我很害怕……我怕你因为和她们双修过，就因此对她们产生兴趣，反而不喜欢我了。”
    “不会的。”燕裕也有些感慨，没想到一向自信且从容的云锦，内心居然会如此缺乏安全感，于是脱口而出道，“我永远喜欢云锦。”
    苏云锦顿时心头一定，随后又感动得无以复加，甚至忍不住再次淌下热泪。
    从“你不配”到“我永远喜欢云锦”，天知道我这一路走来，究竟付出了多少艰辛！
    “那你以后也要喜欢我。”她连忙乘胜追击。
    “以后也喜欢你。”燕裕还沉浸在愧疚之中，于是点头说道。
    “最喜欢我。”
    “最喜欢云锦了。”
    苏云锦将脑袋往燕裕怀里蹭了蹭，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忍住，要忍住啊，云锦！现在笑出来的话，让队长愧疚消失的话，一切就到此结束了！
    “我……”她声音颤抖地说道，“我愿意跟你双修，把我的清白交给你。”
    “但你永远不许离开我，否则……”
    苏云锦说到这里，忽然诡异地沉默了。
    她的气场突然变得沉重起来，重到燕裕尽管温香软玉在怀，一时间却也忍不住下意识地毛骨悚然、汗毛倒竖。
    比起红羽的“你敢不要我，我就杀了你”，云锦虽然没有说出任何的威胁之言，但那未尽的言外之意才是更加恐怖的存在。
    “当然。”苏云锦忽然抬头，这次却是破涕为笑了，“队长不会那么做的对不对？是我担忧过度了，对吧？”
    燕裕被她那沉重的万有引力扯得根本无法扭转脖子，只能僵硬地点点头。
    于是云锦便仰起脖子，吻了上去。
    她的唇瓣绵软而又细腻，将燕裕的嘴唇温柔地包裹其中，双手则是死死扣住了他的后腰，仿佛要将他的脊椎给彻底锁死。
    ——————————————
    将云锦送走之后，燕裕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来平复自己翻涌的内心情绪。
    目前为止，在答应双修的众人之中，云锦是表现最为激动的一个。甚至燕裕有种预感，如果她对自己的感情没有到达足够高的地步，那么当自己说出双修这个提议的时候，两人的关系就会立刻下降到冰点。
    当然，非得要深究原因的话，其实是因为其他姑娘都不太正常。
    李明湖因宿疾而长期自轻自贱，周红羽极度缺爱且恋爱脑，唐小怜慕强且有点追星心理，叶筠更是被战队使唤惯了导致开始自我怀疑。自家战队里的谢若溪就更不用说了，软绵绵的一点脾气也没有，哪怕燕裕叫她掀起裙子，她都会一脸委屈地照做。
    跟她们相比，云锦倒是正常许多了——虽然偶尔会咄咄逼人且释放恐怖的重力法术，但究其本质也是在主动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
    够劲！
    还没有来得及为搞定云锦而感到得意，下一个被燕裕拨去号码唤来的是……林柠！
    “干嘛？”林柠从外面推门进来，“我都要换睡衣去睡觉了，找我有事哦？”
    “来来来，柠柠你坐。”燕裕笑容满面地拍了拍身边。
    林柠倒也不客气，直接在床边坐下，催促说道：
    “快点说啦！”
    “是这样的。”燕裕说道，“我有一门秘法，能够冲击金丹品阶。”
    “哦。”林柠点头说道，“那就练呗。”
    “你应该问‘那代价是什么呢’。”燕裕说道。
    “那代价是什么啦！”林柠敷衍叫道。
    “代价就是需要和我双修。”燕裕说道，“有房中术的内容。”
    林柠沉默了片刻，忽然抄起旁边的枕头，用力地砸了过来。
    燕裕连忙挥手抵挡，被林柠拿枕头疯狂暴打，边打还边气愤叫道：
    “臭队长！又开这种玩笑，不许调戏我！”
    “没开玩笑！”燕裕一把甩开枕头，又将柠柠粗暴推倒，双手将其小臂死死钳住。
    林柠仰面倒在床上，神情先是无比错愕，但很快就脸色通红地眼睛紧闭，眉头紧锁，嘴巴也用力抿起，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燕裕也很是无语，便将林柠从床上扶起来，继续认真说道：
    “我说的是真的。这门秘法确实存在，也必须用阴阳交汇之力才能冲击金丹品阶，否则我不至于现在就来问你的意见。”
    “哦。”林柠低着头闷闷说道，“那你希望我怎么样？”“我希望你能结上品金丹。”燕裕便坦诚说道，“同时，我也不讨厌跟你做那种事情。”
    “呵。”林柠发出了一声冷笑，“队伍里有几个人答应了？”
    “我先问的你。”燕裕立刻选择撒谎。
    林柠对此不置可否，又或者说她也不是很想知道这个答案，问出来只是为了争取给自己思考的时间罢了。
    以她对队员们的了解，陈灵韵、赵元真和谢若溪，肯定是会答应下来的。
    灵韵资质太差，哪怕有一丝金丹升阶的可能，她也不大可能会放过，而且她也不是像那种会被传统的伦理道德束缚的样子。
    赵姐就不用说了，傻乎乎地只知道吃，被队长三言两语就能耍得团团转。
    若溪呢？以她那绵软被动的性格，甚至都不用骗她，直接给她下命令就好了。
    唯一有变数的是云锦。云锦……云锦会答应这种要求吗？
    林柠只觉得心乱如麻。如果战队里的大家都跟队长双修，最后成功冲击上品金丹境界，唯独自己结了中品金丹……她是绝对绝对不会甘心的！
    但要是因为这种理由，就选择跟队长上床……把我当什么人了啦！
    “柠柠。”燕裕见她表情剧烈挣扎，便再次说道，“我不想骗你。除去咱们自家战队之外，我还答应了其他战队的几个修士，分别是李明湖、周红羽、唐小怜和叶筠。”
    “哦。”林柠呆若木鸡地道，“那你还挺受欢迎的哦。”
    “毕竟是冲击金丹品阶嘛。”燕裕见她依旧没有什么反应，继续问道，“柠柠，你讨厌我吗？”
    林柠用力扭过头去，不让燕裕看自己的表情。
    燕裕便站起身来，走到她扭头的另一边，继续盯着她的眼睛。
    林柠再次扭回了头，燕裕也跟着走过去。柠柠索性将头摇个不停，燕裕也有些烦了，突然一把捧住她的脸颊，深情说道：
    “如果你不想双修，我也不会逼你。但是柠柠，你是我亲自带出来的剑仙，我们在一起都已经那么久了，我也早习惯了有你在身边并肩作战的日子。”
    “假使将来有一天，我不得不和你分开，我……唉，我肯定会很难过的。”
    林柠顿时眼神剧颤，表情也越发纠结起来。
    是了，队长如今是陆国执剑人，实力已经把我们甩开好几条街了。如果我不能结上品金丹，将来还能有机会跟队长一起并肩作战吗？
    “你真的会很难过吗？”她低声喃喃问道。
    “当然。”燕裕说道，“说不定会在夜晚醒来，狠狠地掉眼泪，把枕头都完全打湿掉。”
    “狡猾……”
    “什么。”
    “太狡猾了，队长。”林柠忍不住撅起嘴巴，带着点隐隐的哭腔，微微哽咽，“你知道我，我……你都这样说了，你叫我怎么拒绝你啦！”
    她的话音刚落，燕裕就一把将其给吻住了。
    云锦的嘴巴很柔软，而柠柠的小嘴则更有弹性。吻上去的瞬间，她明显挣扎了几下，随后像是恼火似的，一口就将燕裕的舌头叼住，虽然没有非常用力，但贝齿的坚硬表面划过舌头底部的筋脉，让燕裕忽然有种莫名的胆战心惊。
    好在柠柠也明显没有故意吓他的意思，很快就将残存的气恼情绪压下，转而变为无尽的柔情蜜意。
    她将燕裕紧紧抱住，呼吸也变得极其急促而炽烈，仿佛随时都会叫出声来。
    ————————
    林柠也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对她而言，跟队长双修这件事情，远远比不上“队长今天亲了我还说离不开我”更加重要。
    至于燕裕，此时同样是信心满满。
    队伍里的三个姑娘都被我搞定了，还剩下最容易解决的陈灵韵和妖女，这不是已经可以提前开香槟了？
    哇哈哈哈哈，不愧是我啊！
    “陈灵韵。”燕裕拿起手机，拨通了陈灵韵的号码，随后以一种“我正在通知你”的语气说道，“马上来我房间一下。”
    “好的。”陈灵韵在对面笑道。
    没过多久，她便从外面推门进来了。
    这姑娘身上穿着刚买的精致衣裳，头发在脑后绑起马尾，脸上依旧是素颜且完美的绝顶颜值，带着愉悦的、虚假的笑意，让燕裕看着就有些不喜，仿佛又回想起前世被她各种使唤取乐的记忆。
    哼，没想到吧？前世的我被你绑定困住，今生的我注定放浪不羁！
    哥是自由的！i am free！
    “都谈好了？”陈灵韵笑盈盈问。
    “哼。”燕裕也没有奇怪她为什么会知道，只是淡定说道，“基本都谈妥了。”
    “为什么没有徐锦？”陈灵韵明知故问，“她也是清安战队的成员吧。”
    “跟她不熟。”燕裕回答说道，“她没办法让我信任。”
    “是她的颜值达不到你的标准吧。”陈灵韵继续微笑，“这样说来，除去修行体系跟我们不兼容的安娜以外，需要你‘助其修行’的共有九个人。”
    “数量不少啊。”提起这个事儿，燕裕也忍不住愁眉苦脸起来，“真是麻烦。”
    “你自己选的咯。”陈灵韵悠悠说道，语气轻快得仿佛在唱歌，“不要把身体搞垮了哟，到时候变成无能的男人了。”
    “少废话。”燕裕恶狠狠地说道，“如果你是来嘲笑我的，那你现在就可以滚了。”
    “你那丹药还剩几颗？”陈灵韵忽然问道。
    “不知道。”燕裕回答，“都给明湖吃了，还没数过。”
    “那位似乎根据你上次给的丹药，逆向解析出丹方的大概配比了。”陈灵韵继续说道。
    “真的？”燕裕狂喜。
    这丹药虽然能固本培元，但也有比较恼人的副作用，以及数量有限不可再生两大缺点。若是梅映雪真的能复刻丹方，以陆国的资源和水平，量产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到时候我就拿一瓶放在床边。每天晚上服下一颗，把你们全打得哭爹喊娘！
    (本章完)

 第680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680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是一点儿都不吃醋啊。”燕裕说道。
    虽然早就知道这女人神经有问题，但如今见她这般愉悦的表情，燕裕还是想撬开她的大脑看看里面装的什么内容物。
    “我为什么要吃醋？”陈灵韵笑盈盈道，“男性对伴侣的占有欲，本质是对非亲生子的排斥；女性对情敌的排他性，更多是源于家庭地位和实际利益的威胁；但是不好意思，我看不出她们在这方面对我有构成什么威胁。”
    燕裕沉默片刻，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起来。
    这屑女人看似在阐述某种理论，实际上却是在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吃醋：
    我对你没有任何经济依附，更无所谓什么正妻什么情人的身份。喜欢你的时候就跟你在一起，哪天不喜欢你了就离你而去，自然也不在乎你身边有多少女人。
    天生邪恶的雌小鬼，等你筑基境大圆满之后，我一定会亲手把你……
    “等我哪天把你和她们摆在一起，看你还能不能继续说出这种话来。”燕裕冷笑说道。
    “没问题哦。”陈灵韵笑眯眯道，“只要能让我开心了，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不跟你扯了。”燕裕再次意识到这个女人的下限简直深不见底，挥手终结了这个话题，“现在我比较担心的是，等金丹冲阶之后，我要怎么处理跟她们之间的关系。”
    “这确实挺难办的。”陈灵韵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挑的这些女修士，基本都是有实力有地位的独立女性。指望睡了一次就让她们跟你很难，甚至如果她们反过来理解成把你睡了，也不是不行……”
    “打住。”燕裕抬手说道，“谁说我要她们跟我了？我的意思是，睡了之后要怎么定义我们之间的关系！说情侣，那肯定不是；装无事发生，那好像也不合适。”
    “那就暧昧对象吧。”陈灵韵眉眼弯弯，“当个大海王也不错。”
    “扯淡。”燕裕评价说道，“都已经答应双修了，相当于明牌打出我喜欢你，还暧昧呢？”
    “你可以装作不知道嘛。”陈灵韵笑着说道，“事后继续暧昧也未尝不可。”
    “你这种跟拉一半再憋回去有什么区别，不会让人觉得恶心吗？”燕裕吐槽说道，“我寻思还得看看她们各自是什么态度。有些应该能接受继续维持现状，但有些可能就想借这个事情更进一步。”
    “想维持现状的就让她维持现状，想更进一步的就更进一步。”陈灵韵绕到他的身后，亲昵地用双臂搂住他的脖子，随口说道，“这样就没人会不满意啦。”
    “笑死，按闹分配是吧？”燕裕不屑地将她的手臂掰开，“那样的话，我不是变成你们的应声虫了？”
    陈灵韵又抱住他的脊背，将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吐气如兰说道：
    “对于那些想要跟你更加亲密的女人来说，如果你的回应没有达到她们的要求，那一定会产生怨言的，会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
    “至于那些愿意接受维持现状的女人，其实也不是不想要更进一步，只是更加顾虑你的感受而已。如果就因为如此而维持现状，反而是伤害了这些更关心你的人呢。”
    “如果不愿意区分对待，那就干脆一碗水端平如何……哈哈，就像小柠柠总是强调的那样。”
    一碗水端平，看似是非常公平的做法，实际上也是最不经过大脑的做法。哪怕是需要同心协力捕获猎物的狼群，同伴之间尚且会有亲疏远近，要指望对所有伴侣都一视同仁，那就显得更加愚蠢了。
    燕裕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其实第一时间就把“一碗水端平”给否定了。
    我想要的，是所有人都簇拥在我的周围，按照跟我的亲密程度来划分优劣的、唯我独尊的极乐世界呀！怎么可能玩什么一视同仁的平等主义！
    想到这里，燕裕又忽然意识到，陈灵韵这是在故意点他。
    既然不能一碗水端平，也不能按闹分配，那当然也只剩下乾纲独断了。喜欢的女孩子，关系就更进一步；还没有那么喜欢的，就适当保持距离，让她意识到自己需要为我付出更多，才能得到更多……妈的，那不就是这天生邪恶的乐子人最喜欢的“我为中心”吗？
    从理智上说，当然是选择最后这条路线比较有利，但燕裕本能地不想成为男版陈灵韵，因此也就再次略过这个话题，说道：
    “当前任务还是先修到筑基境大圆满，然后是金丹渡劫，最后才是处理人际关系的事情。”
    “金丹渡劫方面，丹药已经在准备当中了。”陈灵韵笑着说道，“实验室环境也在论证环节。其实只要能设计出方案，以上面不惜一切代价的决心，搭建起来不会遇到什么困难，应该能来得及在我们抵达那个境界之前完成。”
    “反倒是现阶段，由于四大战队同时请假，接下来会不会有什么人开始蠢蠢欲动，谁也说不好。”
    “其实可以错开日程。”燕裕沉思说道，“每天的修炼并不会占据我们的全部时间，要匀出一部分时间来去处理外界的事务，也不是没有办法做到。”
    “但那样的话，只会继续加深上层对我们的依赖吧。”陈灵韵笑着说道，“估计也有看看除我们以外的其他修士们，是否能暂时替代我们职能的意思。”
    从前世来看，部分替代是可以做到的，完全替代则绝不可能。
    只是有些事情，不试验并亲眼见证结果的话，想必有些人也不会彻底死心吧。
    “行吧。”燕裕点头说道，“你可以滚了。”
    陈灵韵不以为意，只是在他脸上啄了一口，随后便翩然离去。
    燕裕没有问她是否会加入双修，陈灵韵也没有正面回答承诺。以两人此时的默契和心有灵犀程度，其实在进门后的几句话内，就已经将意思交流完毕了。
    ————————
    最后需要沟通的是赵元真。
    说到妖女，虽然性格乖戾且独占欲望强劲，实际上却是最不用担心的一个。
    因为她需要燕裕的元阳。
    一旦你有求于人，而对方也知道你有求于他，那么任凭你的脾气再硬，性格再糟糕，也难免要受制于人。
    反过来说，燕裕这边的选择就太多了。
    你不给元阴，有的是人愿意给！
    “找我有什么事？”赵元真推门进来，顺便将塑料盒子丢在桌上，“喏，给你带了烤鸭和面皮。”
    “多谢。”燕裕说道，“做好准备了吗？”
    “什么准备？”赵元真包了一块烤鸭卷饼，塞到嘴里边吃边问。
    “龙虎筑玉府，龟蛟抱金丹。”燕裕说了个术语。“那当然，我随时都有准备。”赵元真连忙咽下口中食物，露出极其严肃的神情来。
    我等那一天太久了，小贼！
    你昔日在我身上施加的诸多凌辱，待到洞房烛之时，我会十倍百倍地偿还回来！
    哈哈，到时候我要狠狠地欺负你呀！
    不行，面上不能露出端倪，要装作根本无所谓的样子。不然要是叫小贼看出蹊跷，有了防备，那就不好弄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复仇的迫切渴望隐藏起来，只是淡定说道：
    “结丹之事非同小可，我岂会等闲将其轻视？那你可太过小瞧我了。”
    “哦。”燕裕沉吟了一会儿，又问道，“这门秘法，我若是给其他人使用，你没意见吧？”
    “怎么使用？”赵元真莫名其妙，“你与我双修之后，元阳已破，还怎么帮她们冲阶？”
    果然，压根没往那方面去想呢。
    燕裕清了清嗓子，说道：
    “我有一门秘法，可以将元阳分成十份……”
    话音还未落下，妖女已经一个飞扑，将燕裕狠狠扑倒在床上。
    沉闷的重量压住了他的四肢，而更加夸张的则是口鼻——仿佛被闷在厚厚的枕头里面，压根就喘不过气来。
    呱，我不能呼吸啦！
    不过修士倒也无需呼吸就是了，因此燕裕佯装奋力挣扎片刻，很快就开始一动不动地享受起来。
    可狂怒上头的妖女，又岂会让他轻易如愿？
    见燕裕脸上没有半点痛苦，她立刻就意识到这种扑击只是小儿科，迅速又撑起上半身来，双腿跪坐压住他的腹部，双手死死掐住他的脖颈，吼叫起来：
    “你的元阳是我的！是我的！”
    燕裕心中灵光一闪，立刻将头歪向旁边，不做声了。
    奇怪，他怎么不开象咒抵御？
    赵元真心中纳闷，又狠狠掐了燕裕几下，发现他居然真的一动不动，立刻大惊失色起来。
    完辣！我把道侣掐死了，那接下来谁能陪我双修冲击金丹呀！
    她手忙脚乱地从燕裕身上下来，连忙给他脖颈注入真元，试图修复自己先前掐出的伤势。
    燕裕依旧一动不动，惊得赵元真魂飞天外，赶紧又用神识探查他的体内状况。
    出乎意料的是，他的身体完好无损，甚至连喉部也没有任何损伤……
    赵元真茫然无措，只见燕裕突然弹起身来，大叫一声：
    “哇！”
    如果说刚才是吓得魂飞天外，那这一声喊就差点叫她七魄走了六魄，甚至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燕裕大笑着伸手来拉她，“这次给你长个记性，下次别动不动就袭击人……”
    话音未落，恼羞成怒的魔门妖女，已经一口狠狠咬在了他的手上。
    这一口实在够狠，哪怕燕裕反应神速开了象咒，也来不及阻止钻心的疼痛涌上脑海。
    他以空闲的左手飞快掐住赵元真的两颊，试图逼迫她松口。妖女则是以某种极其狠毒的坚决气势，一边死死咬着象咒化的坚硬肌肤不肯松口，一边恶狠狠地怒视着他，仿佛要用目光将他千刀万剐。
    燕裕见攻上不利，立刻转而攻下。这回赵元真就撑不住了，她还得留着元阴冲击金丹瓶颈呢！因此连忙抓住他的手腕，松口叫道：
    “你疯了！快住手！”
    “该住手的是你吧！”燕裕果然停下动作，得意洋洋解释说道，“什么秘法，根本不存在的。我只不过开个玩笑而已，谁叫你信以为真这么紧张的？自己被骗了还怪别人？”
    哇呀呀呀呀呀！赵元真气得七窍生烟，心说要不是我还需要你来与我双修，你看我管不管你去死！
    心里想着，脑海里便又有画面：
    只见若干年后的结婚纪念日，其他队员都识趣地出远门了，留下自己和小贼共进烛光晚餐、互换戒指。
    情到浓处，自然发生。小贼还有些犹豫，但自己劝他说其他人不在此处，他也就逐渐放松警惕。
    突然从门外冲进来四个只穿轻纱的窈窕淑女，将面露惊恐之色的燕裕团团围住。
    “卧槽！你们不是都出了远门吗？”
    “哈哈哈哈，我只不过跟你玩个把戏，谁叫你信以为真全都交出来的？自己被骗了还怪别人？”
    “呱，救命啊！”
    燕裕见她双目无神、一脸傻笑的样子，虽然不知道她在脑补什么东西，但终归是没有明确反对这件事情，便确认问道：
    “总而言之，咱们还是按照约定交换元阳元阴，在结丹环节互相扶持。至于结丹之后，我要怎么用这门秘法，那就是我的事情了，行吧？”
    “哼，只要元阳归我，其他不干我事！”赵元真回过神来，再次将渴望复仇的心思隐藏起来，面上漠然说道，“以后少拿这件事情威胁我！”
    对于《牵丝大法》而言，她了解的远比燕裕了解得多。元阳已破，哪怕是跟处子修炼，龙虎之力也根本无法形成平衡，还怎么冲击金丹品阶？强行运转心法要助其他女人突破瓶颈，除了经脉受损、吐血三升之外，不会有别的下场！
    至于单方面供人采补，对妖女而言更是难以想象的天方夜谭，因此压根就没往那个方面去想。
    “这可是你说的。”燕裕略微有些不悦。你倒是吃醋呀？我不是你的正牌道侣吗？你对我的独占欲望哪里去了？
    “我说的又如何？”见对方脸色不爽，赵元真反而心情越发顺畅，轻蔑不屑地说道，“难不成你还以为我会竭尽全力阻止你吗？少把你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你对我的全部价值就跟你的元阳等重，待我修炼有成之后，你对我便再也没有半分价值，到时候我就会把你狠狠一脚踢开！”
    这句话反倒把燕裕给搞懵了。
    他原以为经过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妖女起码也对自己有了无法割舍的感情……却未曾想临到头来，居然仍旧将自己当做修炼炉鼎？
    是可忍孰不可忍！
    (本章完)

 第681章 从来没有开心过

    第681章 从来没有开心过
    原本燕裕的态度很简单，你需要我的元阳，我不一定需要你的元阴，所以你自然就被我拿捏了。
    却不料赵元真反将一军，我只需要你的元阳，其他什么都不需要。我对你只有利益，没有感情，你拿捏我又有什么意义？
    燕裕当下差点给她整得背过气去，有一种真心全都喂了猪的美感。
    只不过终究两世为人，仔细回忆一下，顿觉不对。
    等等，若是真的对我没有任何感情，晚饭回来又为何会记得给我带食物？
    你他妈……不会是在故意耍我吧？
    赵元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瞅见旁边桌子上的烤鸭、面皮和分装好的小料，立刻便意识到不对。
    糟糕，我给忘了！我为什么要分他吃的呢？哎呀，我真是太善良了！
    她立刻一把夺过盒子，将里面的烤鸭三下两下塞进嘴里，全部吃了个光光，然后冷笑说道：
    “想吃是吧？你不配！你就着大酱啃面皮去吧！”
    燕裕：………………
    倒反天罡？拳头硬了！
    见燕裕神情越发阴沉，赵元真心中也得意起来。
    这小贼以为我对他情根深种，妄想借由别的女人拿捏于我，我就偏不让他如意！我要先摆出无情冷漠的态度来，让他以为我只是将他当成可以利用的炉鼎，等到正式开始双修的那天，我再将过去积攒的诸多怨恨，尽数都在他的身上发泄出来！
    哈哈，到时候小贼那可恶的脸上，会露出何等的震惊、惊恐、恐惧、惧怕的表情，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无比的美味呀！
    想到这里，为了不让自己当场笑出声来，坏了这近乎完美的大计，赵元真便冷漠地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说道：
    “少自作多情了。等我取了你的元阳，你对我也就没有任何价值了，哪怕你妻妾成群也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
    说完，她便冷酷地推门离开了。
    燕裕怔怔地坐在床边。半晌，才露出一丝冷笑。
    对我没感情？
    如果是假的，那么你就有难了；如果是真的，那么你就要完蛋了！
    区区妖女，竟敢噬主！反了！
    ————————————————
    等安娜深夜再次来到燕裕房间，就看见他正坐在窗边，望向外面的夜景山色，沉吟无言。
    “怎么了？”安娜奇怪问道，“有心事？”
    “没。”燕裕回答，“只是在发呆。”
    “哦。”安娜点头，“借你浴室洗个澡哈。”
    洗澡当然不是因为身上脏，而是为了换装备上buff。
    等安娜从浴室里出来，身上穿着白色的浴袍，湿漉漉的金发随意扎起，浑身都散发着沐浴露的诱惑香气，让燕裕也忍不住双眼发直。
    什么魔门妖女，不认识了，我要玩金毛大波浪呀！
    燕裕毫不客气将安娜抱在怀里。后者取下脑后的发圈，将金发随意地摇散了，随后反手搂住燕裕的脖颈，吃吃地笑了起来。
    次日清晨。
    当安娜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就看见燕裕正在卫生间里刷牙洗漱。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捡起地板上散落着的、属于自己的衣物，抱着来到卫生间里，从侧面给了燕裕一个香吻。
    燕裕安之若素地收下，将嘴里的牙膏泡沫吐干净了，忽然感觉背后一软。
    安娜贴着他的后背，将侧脸贴了上去，呢喃说道：
    “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做呢？”
    “你很介意吗？”燕裕觉得有些奇怪，“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更重视陪伴的类型。”
    “我只是喜欢小孩子罢了。”安娜回答说道，“我也没指望你能离开陆国陪我留在北境，还不如我自己生一个更靠谱。”
    “等结丹以后吧。”燕裕沉吟片刻，回答说道，“结丹以后，就没有更多的顾忌了。”
    “那就一言为定。”安娜立刻兴奋起来，脸上也染起邪恶的红晕，“到时候……嘿嘿，不会让你睡觉的。”
    “到时候先求饶的是你吧。”燕裕轻蔑说道，“你的所有弱点，都已经被我掌握得一清二楚了！”
    “比如呢？”
    “比如只要用手指顺着你脊背的凹窝一路划到尾骨，你就会酥麻到全身起鸡皮疙瘩……”
    “好哇原来你是故意的！”安娜立刻原地跳脚，从后面狠狠勒住燕裕的脖子，“难怪你昨天总是摸我的背！”
    嗯，虽然体积与妖女相差不多，但弹性确实欠缺了些。
    燕裕从她的怀里挣扎出来，义正言辞地说道：
    “身为一方霸主，怎么能有这么明显的破绽？我这是在帮你脱敏呀！”
    “敌人也不可能抱着我不停捋我的背吧！”
    “谁说不可能？万一伪装成我的模样呢？”
    “你放心，就算有人能把你的外表模仿得天衣无缝，也不可能复制出你这种淫贱闷骚的气质。”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这种玉树临风、绝世强者的气场还是很难模仿的。”
    燕裕离开卫生间，将丢在旁边的衣服捡起来穿好了，说道：
    “窗户我给你留着了啊。”
    “我等下就要从正门出去！”安娜赌气说道，“我要让大家都知道昨晚我在你这里过夜了！”
    “然后刺激她们产生危机感，今晚轮流来我房间是吧？”燕裕说道，“到时候你来我这还得排队取号，没三五个小时轮不到你。”
    “我马上走窗户，谢谢。”安娜迅速改变主意，“我们的关系还是保密比较好，再见~”
    她朝燕裕丢了个飞吻，随后从窗户处一跃而出。
    燕裕则是慢悠悠地出门，去参加基地高层组织的会议了。
    科研基地的日程表已经暂时定下：晚上休息，下午冲级，上午则是各种大会小会。燕裕自己作为修士一方的领导，要和基地领导、科学院代表梅映雪，以及枢密院派来的钦差大人，保持频繁且密切的沟通联络。
    目前陆国修士们在武当山秘境的修炼速度，差不多是外界正常修炼的3倍左右。这个数字在全球范围算是中上水准——首先确实足够高了，其次还不是最高的，因为它终归兼顾了安全性和可控性。
    在米契的超英联盟，他们并未组织大规模的集体冲级活动，而是将其转交给各大企业财阀来处理。有些行事风格比较激进的财阀，比如大名鼎鼎的肯辛顿制药集团，已经推出了某种实验型的特殊药物。据说在超凡者长期服用的情况下，能将法力的增长效率稳定推到4.1倍左右。
    代价则是仿佛摇彩般的致残率和致死率，每一次服药都有可能在下一分钟就突然嗝屁。
    陆国特工通过极其复杂的隐秘渠道，终于将这种药物的样品弄回国内，交由科学院进行逆向分析。梅老师是逆向工程的负责人，但奈何她对西方的炼金体系了解不深，因此过来找燕裕询问建议。燕裕前世也没怎么接触过炼金，好在他知道有人肯定懂，一个电话便将安娜叫到会议现场。
    “这不是炼金术啊。”安娜对着药物样品放了几个鉴定法术，诧异说道，“确切地说，这应该是巫毒术。”
    “巫毒术？”梅映雪皱起眉头，“海地的巫毒术者？”
    “嗯。”安娜说道，“中美洲的超凡体系，同样以诅咒和黑魔法闻名。”
    “所以这种药物的危害是无法祛除的？”梅映雪立刻意识到，如果涉及诅咒和黑魔法，那么服用这种药物的代价必然也是麻烦至极。
    “不好说。”安娜摇头说道，“这玩意应该是血祭的产物，制作起来需要大量的新死灵魂。副作用暂且不提，我估计这么一枚丹药需要血祭差不多上万人吧，你们能做得到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陆国毕竟是世俗政权，除非遇到山河倾覆的局面，否则谁敢先开这种惊世骇俗的先例？
    梅映雪沉默地收起药物，打算去科学院找专精中美洲体系的学者专家确认，只听见燕裕问道：
    “我们丹药这块有新产品吗？现在大家都化府阶了，筑基丹的效果也有点乏力。咱们都已经在金丹阶的秘境里修炼了，能不能弄点金丹真人吃的丹药来辅佐修行呢？”
    梅映雪无言地看着他，目光里流露出诧异之色。
    确切地说，大概是“咱们现在连金丹阶的秘境都打不过从哪里给你们弄金丹真人吃的丹药”的意思。
    “努努力啊，梅老师。”燕裕开玩笑道，“既然要不惜任何代价地冲级，不冒点风险怎么能行？”
    “我知道了。”梅映雪点了点头，“我会想办法的。”
    诶，居然当真了？
    等梅映雪离开之后，安娜便跟燕裕吐槽说道：
    “这女人是开不起玩笑的，你还是少逗她为好。”
    老娘就在这里，你逗逗我不行吗？
    “没事。”燕裕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她没办法的。武当山秘境你也看到了，连我都打不过，她能有什么办法？只是希望她跟上面汇报一下，不是我们修行不努力，只是因为丹药方面遇到短板了嘛……对领导的预期管理一定要做，有备无患，有备无患。”
    虽然他说是有备无患，但在安娜看来却是多此一举。毕竟以燕裕现在的地位，她可不信陆国还有什么人敢对他产生不满。
    日常的吐纳炼气工作也在继续。随着熟练度的加深，各队的剑仙们也逐渐适应了真武荡魔大阵的节奏，开始尝试进行独当一面吸引阵法火力，替团队吐纳争取时间。
    燕裕和刘龙韬两人作为最后保险，工作方面也逐渐轻松许多，甚至有时间坐在一旁闲聊吹水。
    “话说回来，老燕。”京爷看着远处的大阵剑气，随口问道，“您最近是不是和叶筠吵架了？”
    “咋了？”
    “她一副丢了魂的样子。”刘龙韬说，“有时候问她话呢，一句不带理的。我连问了三遍，嗬，给我回个‘啊？’，小表情还挺茫然。”
    “可能是太焦虑了。”燕裕总不能说“是因为元阴被我预定了”，因此胡扯说道，“你想啊，她最擅长的就是防御，结果遇到这种真武荡魔大阵，防不住，换你你不焦虑？”
    “那是得焦虑。”刘龙韬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忽然悄悄传音给燕裕说道，“上面打算换人了。”
    “换人？”燕裕皱眉，“什么时候？”
    “不知道呢。”刘龙韬叹了口气，“有人打算把她换出去，让蔡潜龙进来，优化一下队伍结构。”
    “临阵换将？不是吧，就不怕引起我们的集体反感？”燕裕略微沉默片刻，突然灵光一闪，恍然大悟，“什么优化队伍，合着是想让小蔡进来蹭灵气吧！”
    “岳父发力了呗。”刘龙韬呵呵说道，“叶筠没什么背景，实力上也拿不出可圈可点之处。当初能进龙骧战队，是因为咱们三剑仙一法修，需要增加更多的战术空间来容错。”
    “如今大家都发育起来了，就不需要这个专职防御了。”燕裕也冷笑起来，“不如换蔡潜龙进来补强，是吧？”
    “明面上是这个说法。”刘龙韬传音说道，“实际的原因您也猜到了，昨晚我老爹还来问我的意见呢。”
    “那您怎么说？”燕裕问道。
    “废话，我肯定同意啊。”刘龙韬理所当然地道。
    “你同意尼玛啊！”燕裕立刻冷声怒斥，“老刘，叶筠在龙骧战队里给大家当牛做马，事到临头却把她一脚踢飞，让外人进来摘桃子，不合适吧？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你就不怕将来给人吊城楼上面吊死？”
    “放屁，我是那种人吗？”刘龙韬反驳说道，“我是为您着想呐，老燕！”
    “怎么着又赖我了？”
    “我要是出言阻止，那人情可就记在我身上了。”刘龙韬冲他挤眉弄眼，“但我先同意下来，叫叶筠以为大势已去，正在悲观绝望抹眼泪呢，您再以陆国执剑人的身份出来仗义执言，叫枢密院收回成命……诶！她不就又欠您的人情了？那不得以身相许什么的吗？”
    燕裕闻言瞠目结舌，半晌才道：
    “好贱呐！老刘，我每次以为能看见你的下限，但每次都证明是我低估了人性之恶！”
    “这算什么人性之恶呐！”刘龙韬抗议说道，“我这叫成人之美！她一直喜欢您，却不敢开口，我在后面推一把怎么了？”
    “玩弄人心怎么不是人性之恶了？”燕裕冷笑。
    “别！我只是出主意，听不听随您。”刘龙韬也冷笑起来，“您要有那道德洁癖，嫌脏，那您可以不说话呀，就让叶筠这么给上面开除咯，省事儿！显得您清高圣洁、不沾女色呐。”
    燕裕沉默良久，传音说道：
    “我并非刻意要用见不得人的手段去博取叶筠的好感，我只是见不惯体制之内干苦活的人没有功劳罢了，这股歪风邪气必须要狠狠刹住！”
    “对头！”刘龙韬鼓掌笑道，“是这个理！”
    “是什么理？”叶筠在背后问道。
    两人均是虎躯一震，还以为刚才的传音被叶筠听到了……什么自己吓自己，私下传音怎么会被听到呢？
    “咋了？”刘龙韬赶紧问道。
    “我们都吐纳完了。”叶筠指着远处说道，“燕裕，你去替一下艾陆，让他和老刘去修炼呗。”
    “好好好，我老燕走也！”为了掩饰心中尴尬，燕裕立刻驾起剑光飞遁出去，替远处艾陆引走大阵攻击。
    叶筠目送燕裕离开，又狐疑地盯着刘龙韬，问道：
    “刚才在聊我的事？”
    “没呢。”刘龙韬装傻说道，“为什么这么问？”
    “你们两个刚才见了我，立刻露出了很心虚的表情。”叶筠说道，“就跟那农村里的孩子偷鸡摸狗当场被大人逮着了似的。”
    “您误会了。”刘龙韬否认说道，“是老燕非得缠着我，要把您从我们队里挖过去，催我放人。唉，跟他说不听！”
    “……行吧。”叶筠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反正我没意见。”
    “叶筠，这话我可不爱听啊。”刘龙韬忽然有些微妙的不爽，“咱们战队也没亏待您吧？您就这么急着想去老燕那儿？”
    “你是认真的？”叶筠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有些烦躁地说道，“那我这么跟您说吧：我从来都没有觉得在龙骧战队里开心过。”
    “一次也没有。”
    (本章完)

 第682章 合纵

    第682章 合纵
    刘龙韬有些不爽。
    要说他有多重视叶筠，其实也没有。叶筠确实为战队做了很多累活，但陆国什么时候都不缺做累活的牛马，关键还是要看本身作用是否无可替代。
    随着众人进入化府阶后，杨临晖的道法无论是覆盖范围还是牵制效果，都有了飞跃般的效果提升。对付普通敌人已经用不到叶筠的璇光尺了，但若是遇到越阶无解的超强死敌，杨临晖那边扛不住，叶筠这边也同样扛不住。
    因此，纯粹从战队角度考虑，叶筠能发挥的作用确实越来越低。
    但这不意味着战队过去对她有所亏待嘛！培养资源都是按顶级战队的顶格标准来发的，地位待遇也是正儿八经的副队长。讲真的，要不是龙骧战队组建之时，确实需要一个专职防御的角色，叶筠你觉得以你的资质水准，能够到顶级战队的要求吗？
    有点逼数好吧，你又不是江海公主！
    “叶筠。”刘龙韬耐心说道，“咱们是定北军培养的战队，只讲结果，不讲感情。您这一句‘从来没有开心过’，让我有点难绷了。”
    “没错。”叶筠淡定说道，“我不否认这点，所以如果战队不需要我了，我会自己离开的。至于我开不开心，其实无所谓啊，毕竟战队就不应该讲感情，对吧？”
    刘龙韬被她怼得无语，半晌才道：
    “是我不该问。”
    叶筠对此不置可否，只是说道：
    “你该去跟艾陆一起吐纳修炼了。”
    刘龙韬汗流浃背，讪讪走开。
    等龙骧战队吐纳炼气完毕，今日的冲击任务也就宣告完成。
    燕裕跟随战队众人一同离开秘境，忽然见着刘龙韬的表情有点萎靡。
    “咋了，京爷？一副仿佛被阉割了似的表情。”
    “……叶筠，真他妈重啊。”
    “你这就扯淡了。叶筠你说她爽朗、外向、直率，都没问题，但这个‘重’怎么说？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吧。”
    “我特么背上都出汗了。”刘龙韬有些无语，“果然，但凡是正经女孩子沾上您，也得近墨者黑。”
    “不是。”燕裕只觉得莫名其妙，“她跟你说啥了？”
    “……呵呵呵呵呵呵。”刘龙韬沉默半晌，忽然发出了诡异的笑声，看向燕裕的表情也变得恶意起来。
    我只不过被叶筠怼了几句罢了，真正要跟她日夜相处的可是老燕啊！而且他队伍里那几位，尤其是江海公主，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哈哈哈哈，等老燕的后宫彻底炸了，我必然要登门拜访，看看是否来得及从他的那些女人手里，抢下他那残缺不全的尸体呀！厚葬！
    想到这里，刘龙韬也是冷笑数声，扬长而去。
    燕裕：………………
    神经，脑子被驴踢了，跟你完全没有交流的兴趣。
    下午集体吐纳炼气，晚上则是自由活动时间。
    苏云锦换上了一件常服，随后推门出来，来到林柠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是你？”林柠推门出来，诧异说道，“队长的房间在那边吧，你是不是找错了？”
    “没有哦。”苏云锦微微一笑，“我是来找你的，柠柠。”
    林柠沉默了一会儿，让开去路：
    “进来吧。”
    她给苏云锦倒了一杯绿茶，两人在窗边坐下，对视无言。
    苏云锦的笑容温婉，很好地掩饰住了她的实际心思。林柠却没有她的本事，不仅表情有些苦恼，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原本乌黑浓密的长发，已经被她拉出了不少打结和分叉。
    果然……是在为了队长的事情而苦恼吧？
    对于自家战队的柠柠，云锦也是很熟悉的。她虽然表面上要强又独立，实际上却有一颗敏感而纤细的内心。
    一直敬爱着的队长，突然说要和那么多女人双修，林柠能轻轻松松接受就有鬼了……但她又没有办法反抗队长的决定，所以只能默默精神内耗，企图自己逼自己消化事实。
    苏云锦不动声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林柠沉默地看着她，虽然没有说话，但满脸都写着“喝完了就快走吧，我想静静”的疲惫和抗拒。
    云锦自然不会叫她如愿。放下茶杯，露出温柔的微笑来，轻声说道：
    “队长真是太过分了。虽然是事出有因，但不管怎么说……要和别的女人一起双修，也太不考虑我们的感受了吧。”
    “他也是没有办法。”林柠闷闷地说道，眼睛里的痛苦情绪越发浓郁了，“冲击金丹品阶这种事情，对陆国的意义太过重大。我们身为陆国修士，哪怕主观情绪上不舒服，也必须无条件服从大局。”
    原来如此，柠柠已经开始欺骗自己，觉得队长也是迫不得已了嘛。
    云锦在心里飞快盘算着，很快便有了主意，笑着说道：
    “是啊。”
    她再次托起茶杯，轻抿一口。
    口中满是茶叶的清香和回甘，但眼里却能看到柠柠情不自禁流露出来的苦涩。苏云锦细细品味片刻，故意说道：
    “唉，如果队长和她们双修之后，这件事情就能干净利落地结束掉，那就好了。”
    “你……什么意思？”林柠的眼神终于变了。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沉浸在情绪里有些久了，久到似乎完全忽略了某种更加危险的可能。
    “就是所谓的‘初次定律’吧。”苏云锦叹息说道，“女孩子总会对给了第一次的男人记忆犹新，不是吗？或许有人会因此而生出不必要的心思，也说不定呢。”
    “现在……”林柠语气干枯地说道，“现在又不是什么封建礼教的旧时代，也没有规定说跟谁上了床后，就一定得嫁给这个男人吧。”
    “确实呢，但前提是她们对队长没有兴趣。”苏云锦淡定回答，“如果一开始就抱有好感的话，以这次为契机而开始缠上队长，以至于渴求建立更加亲密的关系……柠柠，不觉得很危险吗？”“跟我无关。”林柠干巴巴地说道，神情明显言不由衷，“队长要和谁建立更亲密的关系，是他自己的事情吧。”
    “不对哦。”苏云锦打断了她。
    “诶？”
    “我喜欢队长。”苏云锦坚定说道，“我相信柠柠也一样。”
    林柠微微张了张嘴，没有否认。
    她当然可以否认，她下意识就想否认，但话到嘴边却像是力气被抽空似的。在追求队长的女人已经快要登上两位数的情况下，再玩口是心非那一套可真的要被甩到起跑线往后五公里开外去了。
    “我们跟队长是同一个战队的成员。”苏云锦伸手按住胸口，认真说道，“近水楼台先得月。如果最后是柠柠你赢得了胜利，我当然可以接受；但如果是被外面的偷腥猫叼走了队长，我一定会非常生气的。”
    “云锦，你……”林柠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你不介意我……我跟你是……”
    苏云锦的眼神很快转为爱怜，轻轻摸了一下林柠的头发：
    “不是不介意，而是能理解。追求真爱有什么错呢？至少在喜欢队长，不想要他被外面的女人骗走这件事情，我们两个是绝对一致的。”
    成为我的伙伴吧，柠柠！
    “是、是的，没错。”林柠果然上当受骗，坚定说道，“不能让队长被外面的女人骗走！”
    “我们结盟吧，柠柠。”苏云锦认真说道，“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要想将队长留在团队里面，我们必须精诚合作才行。”
    “其他人呢？”林柠忽然有些奇怪，“不跟她们一起合作吗？”
    “赵姐和若溪没有这个心思，队长说什么就是什么。”苏云锦摇头说道，“至于灵韵，你不知道吧？她其实是希望队长在外面拈惹草的。”
    “啊？”林柠大惊失色，“为什么啦？”
    “我不知道。”苏云锦摇了摇头，“总之，柠柠，我能信任的只有你了。”
    “好！”林柠顿时大为感动，点头说道，“不管我们谁最后拿下队长，另一个人都要尊重并祝福对方。如果你答应，我就跟你合作！”
    “我答应。”苏云锦计划得逞，面上却波澜不惊，果断同意下来。
    其实这条件并不公平。因为若是云锦赢了，柠柠自然会含泪退出；但若是柠柠赢了，云锦可不会就此罢休，哪怕队长真的跟柠柠结了婚，她也要插在里头偷偷地、不断地搅呀！
    林柠自然不清楚云锦的小心思，傻乎乎地答应下来。双方就此结成利益同盟，约定要齐心协力拿下队长，避免让彼此之外的女人渔翁得利。
    另一边，谢若溪也抱着一大堆零食，来到赵元真的房间里。
    两人边吃零食边看综艺。赵元真吃完夏威夷果，又开了一包鸭掌，忽然听见谢若溪语气忐忑地开口道：
    “那个，赵姐，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其实……队长之前把我叫到房间里，说是要跟我双修……”
    赵元真默然不语，心中却是冒火：
    小贼有了我还不够，居然还敢染指若溪！算了，若溪跟我这么多年，情同姐妹，让她做个通房丫头也未尝不可。行房之时，替我先磨一磨小贼的锐气，也算得用。
    “双修就双修呗。”她大大咧咧地说道，“金丹品阶对你之后的道途非常重要，你不要有什么矜持和羞涩情绪，好好跟队长一起双修。”
    “赵姐！”谢若溪顿时眼泪汪汪起来。
    赵姐姐对燕裕的占有欲，别人或许还不知道，跟她熟络的谢若溪如何不知道？如今赵姐姐为了我，居然连姐夫都能拿出来与我分享。涌泉之恩，当滴水相报！
    想到这里，谢若溪也暗自下了决心。将来若是能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答赵姐姐。
    实在不行，床上帮他们推一推也是好的！
    “那个。”谢若溪继续说道，“听说队长还要帮其他女人冲击金丹品阶，我……我虽然阻止不了队长，但在我心里，真正能配得上队长的，只有赵姐姐你呀！”
    赵元真顿时心怒放。没错！没错呀！我才是小贼的正牌道侣，若溪你说的一点错也没有！
    “好若溪。”她将谢若溪的肩膀搂住，得意洋洋地道，“你也别太自卑了。虽然相貌和身材都不如我，但客观来说你的条件也不算差，不然怎么会被燕裕挑中？等你跟他双修之后，我便去跟他说，让他正式给你一个名分！”
    “赵姐！”谢若溪激动万分，反手抱住赵元真的手臂，“那样会不会不太好？总要队长也愿意才行。”
    “他敢不愿意？”赵元真冷笑说道，“姐不让他上床！”
    说到这里，谢若溪的脑海里便浮现出画面来：
    只见那燕裕上了床去，正要抱住娇妻玩乐，忽然被赵元真开了一脚，踹下床去：
    “贱种！叫你纳了若溪妹妹，你纳了没有？！”
    燕裕连忙仓皇逃出卧室，跑到谢若溪的房间门口，又是软语，又是温言，还连续大喊三声“我最喜欢谢若溪了”，惹得其他队友纷纷出来。
    自己再推门出去，微笑着答应队长的求婚，让他给自己戴上钻戒。云锦柠柠在旁边鼓掌欢呼，灵韵姐甚至当场就打去电话，约了江海府最豪华的酒店，要给自己和燕裕办一场世纪级别的盛大婚礼！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若溪想得出神，连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赵元真见她神情痴痴，一时间也有些无语，暗道那小贼究竟有什么好的？资质垃圾、性格恶劣，还以欺负人为乐，简直就是陈灵韵的翻版，也不知道为什么若溪妹妹会对他如此执着。
    哼，就他，还想开后宫？
    痴心妄想！
    你尽管和她们双修去吧！等婚后我和若溪联手起来，把你每天的时间和精力都压榨得一干二净，看你还拿什么耀武扬威！
    当然，赵元真自问也不是那种泼辣善妒的道侣。既然若溪是通房丫头，那云锦和柠柠也不是不能当粗使丫头，一个洗衣，一个做饭。伺候得久了，她自然也能对两人网开一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至于陈灵韵那个装货，还有外面那些不认识的low货……都给我统统滚开！
    (本章完)

 第683章 连横

    第683章 连横
    在恋爱战争之中，两人是最好的结盟人数。
    一方面，双人能做的事情确实比单人更多；另一方面，双人就意味着大家随时可以背刺盟友，而不用担心被背叛的盟友们联合起来。
    赵元真和谢若溪关系很好，结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考虑到这点，苏云锦当然只能选择林柠，因为陈灵韵根本就没有参战的打算。
    同理，战队外部的四个人之中，周红羽和唐小怜也是天然的盟友。
    那么，李明湖的选择其实就不多了。
    “打扰了。”在叶筠的房间里，她微微笑着颔首。
    “没事。”叶筠摆手说道，“反正我空闲时间多的是。”
    她转身去给李明湖泡茶，只听见后者问道：
    “你……答应了吧？”
    “我没必要拒绝。”叶筠转过身来，将茶水递给了她，“毕竟是冲击金丹品阶。”
    “但应该不仅仅是这个原因。”李明湖淡淡说道。
    “是的。”叶筠镇静地看着她，“你呢？”
    “我……”李明湖将手中的茶杯转了半圈，忽然笑道，“我也一样。”
    什么一样？叶筠开始思索起来。
    是说她也和我一样，答应跟燕裕双修的原因，并不仅仅是为了冲击金丹品阶，还有对燕裕抱着朋友之上的好感，希望趁机借此让与他的关系更进一步的意思？
    为什么要跟我这么说？
    哦，明白了。燕裕战队那边，我们没办法融进去；周红羽和唐小怜是天然的盟友，所以如果需要从外部来寻找支持，也只能找我了吧。
    叶筠终归也是女生，从小学、初中和高中一路就读上来，当然知道女性之间的交往往往来源于某些契机，比如靠近的座位，父母互相认识，亦或是有共同的爱好或者处境等等。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李明湖来找自己的原因也就很好理解了。
    叶筠很快猜到答案，露出笑容，和李明湖闲聊起来。
    两人都是战队的副队长，也是全队唯一的女性，在这方面倒是有不少共同语言。尤其是自家战队都有一个让人无语的队长……李明湖不爽了还能教训弟弟，叶筠却是没法对京爷不敬的，因此在李明湖面前大倒苦水，不知不觉就开始发泄起压力来：
    “……最过分的时候，全队窝在别墅二楼打游戏，每天都要我去门口拿外卖！我副队长啊！有让副队长专门去拿外卖的吗？不像话！把我当什么人了都？”
    “是啊，太过分了。”李明湖小声劝慰起来，“至少也应该轮流去取吧，肯定还是觉得你太好说话了。”
    “我是太好说话了。”叶筠气得咬牙切齿，“有一次外卖吃腻了，居然还有脸儿问我会不会做饭！真想把这一屋子的男人都给炖了！”
    “煲个汤吧。”李明湖微笑说道，“没用的男人，不需要了。”
    “就是。”叶筠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要是他们能有燕裕的十分之一靠谱，我也不至于那么累了。”
    李明湖笑而不语。
    众人成为战队修士的时间点，是在高三毕业那年的五月份，到今年差不多是大二左右。对这个年纪的男大学生而言，放纵和不成熟才是普遍现象……不过燕裕跟同龄男生相比，无论是思想和气质都太过早熟了，这么多姑娘都被他吸引就是最好的证据。
    “但燕裕这样的男人还是挺少的。”李明湖感慨说道。
    “我就压根儿没见过。”叶筠附和说道，“都说男人要开始赚钱了才会成熟起来……”
    她的声音停顿片刻：
    “但对我们而言，钱还是来得太容易了。”
    两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聊。李明湖有意拉近关系，叶筠对此也不排斥，一时间倒是相谈甚欢的样子。
    现在就跟她提合作的事情吗？李明湖有些意动。
    不……还是太早了。
    交浅言深乃是大忌，主动提出等她答复的话，主动权反而会丧失掉的。
    没关系，叶筠能找到的合作对象只有我。
    再试探一会儿吧。
    ——————————————
    “你想好了？”周红羽面无表情。
    “我想好了。”唐小怜正色说道，“虽然我觉得机会很渺茫……但如果现在就退出的话，我也会不甘心的。”
    “很好。”周红羽漠然说道，“那我们就把所有敌人都打倒，最后再内部决一胜负！”
    “等等，周队。”唐小怜连忙问道，“你这个‘打倒’，不是字面意义上的打倒吧？”
    “打到她们放弃燕裕为止！”周红羽捏着拳头，恶狠狠道，“有几个看着就是弱不禁风的样子……”
    “别动手呀周队！”唐小怜连忙抱住她的腰肢，“你冷静点呀！真的打起来，燕队那边也不好交代啦！”
    两人折腾了一会儿，周红羽也终于冷静下来，反问道：
    “那你觉得要怎么办，小怜？”
    唐小怜忽然有些恍惚，因为平时在队里问“那要怎么办”的时候，周队一般是找章副队问策的。只是跟恋爱有关的问题，当然不适合继续找局外人咨询了。
    也就是说，周队现在只能依靠我了吗？这就是周队要跟我结盟的原因吗？
    唐小怜终于振奋起来，嚷嚷说道：
    “我有上中下三策！”
    “细说。”周红羽认真说道。
    “上策，借着双修的机会，直接造小娃娃！”唐小怜信心满满，“只要怀孕了，以燕队的性格来说，肯定没办法视而不见——这样我们就天然立于不败之地了，最后无非是小赢和大赢的区别！”
    “不行。”周红羽虽然颇为意动，但还是摇了摇头，“万一他不买账呢？孩子怎么办？我不能让孩子生出来却没有父亲，那样对它太不公平了。”
    “哎呀，说的也是呢。”唐小怜已经猜到周红羽不会同意这个激进计划，又道，“下策就是一码归一码，双修归双修不提，平时还是继续跟燕队培养感情，跟她们分个高下！”
    “这个也太保守了。”周红羽依旧摇头，“不提别人，他战队里那几个，跟他是朝夕相处的。公平竞争，我们的劣势太大了。”“嗯嗯，也是呢。”唐小怜继续笑道，“既然如此，要不就采用中策吧？”
    “如果说双修是谁也无法阻拦的事情，那只要在结丹之后，继续维持这种关系不就好了？”
    “你是说？”周红羽立刻会意，“让他沉溺于……”
    她突然就兴奋起来，因为她敏锐地意识到，自己相比其他人有个最大的、无可复制的优势，就是能放得开。
    为了爱人，我什么都能做、都敢做、都愿意做！你们这些有家教的大小姐能行吗？
    “就用中策！”周红羽激动万分，用力握住唐小怜的手，不容拒绝地道，“到时候，你也一起！”
    “啊，我？”唐小怜立刻麻了，“不是，周队，我……”
    “我们两个人一起！”周红羽大声说道，眼里仿佛有火焰在燃烧，“她们绝对做不到的！我们两个人联手，让燕裕对这段刺激关系无法自拔！就像是落入蛛网的猎物一样！”
    不是，那我们还怎么内部决一胜负啦……唐小怜很想这么说。
    只是看着周红羽仿佛整个人都燃了起来，眸中跳动着对胜负的强烈执着，她一时间也没法说出拒绝的话语，更何况……
    说不定真的能行呢？
    反正若是我一个人，成功的概率会很渺茫吧。周队说的没错，跟镇海战队的那些人相比，我们从起步就落后了一大截，公平竞争对我们太不利了。
    还是得出奇招！
    ————————————
    时间飞逝，很快就来到12月。
    有一件事情终于确定：那就是众人今年的元旦得在这边的基地里过了。
    自从确定了要双修的名单，姑娘们反而都不怎么来夜袭了——毕竟过来也拿不到元阳，只会被抱被摸，结束了关系也没有得到提升，便宜都给白沾完了。
    月初第10日，李卫国正式到武当山基地来访，燕裕陪同着聊了一会儿天。
    训练场上，汉子们已经玩厌了修士篮球，现在开始沉迷修士保龄球。不动用超凡力量，一球过去，还有几个瓶子立着，当场就得灌下几瓶酒。
    燕裕陪着李卫国看了半天，突然听见老李头问道：
    “怎么这里都是男的？姑娘们不玩？”
    “没人叫她们吧。”燕裕回答说道，“最开始打篮球的时候，李照江还叫过我，我没去，后来也不叫我了。”
    “这不应该啊。”李卫国纳闷问道，“你们这个年纪，应该是最想谈恋爱的时候，怎么一个个都单身呢？平时生活又没有什么压力，外面那些不婚不育的歪风邪气，怎么还能吹到你们这里来？”
    “正因为没有生活压力，所以才尽着性子来呗。”燕裕回答说道，“要是真有生活压力，反而才会考虑结婚生子吧。”
    “唉。”李卫国叹气说道，“国外的顶尖超凡者，互相乱搞弄出私生子的不在少数，也有很多项目在研究两个顶尖超凡者的子嗣和常人有什么不同。我们这边早就立项了，结果居然没法做，你说这事搞的……”
    燕裕哂笑着闭口不言，心说这老李是不是在点我啊。
    妈的，我这么年轻，怎么就被催婚生娃了？
    “所以姑娘们都在干嘛？”李卫国继续问道。
    “我问问啊。”燕裕摸出手机来发了个消息，很快说道，“咱们镇海，云锦和柠柠在外面登山；灵韵、若溪和元真在房间里看剧；清安的李明湖和龙骧的叶筠，在图书馆里查资料；徐锦上午请了个假外出了，中午回来；火凤的周红羽和唐小怜……呃，在瑜伽室里练瑜伽。”
    “虽然没有参加集体活动，倒也算是生活丰富。”李卫国点了点头，“那你呢？平时你都在干什么？”
    “我就到处凑。”燕裕回答说道，“想参加体育活动就加入他们，偶尔也会被某几个姑娘们拉去干别的事。”
    “什么事？”
    “就是登山、看剧这些日常活动。”
    “嗯。”李卫国心中暗自盘算。
    结合手头现有的情报，四个队伍里所有的男性修士，要么就是保持单身，要么就是找外面的普通女孩子；女性修士的婚恋状况干脆全军覆没……虽然女性上择也算是传统风气，但一个个都盯着燕裕是怎么回事？
    要说燕裕这小子不心吧，故意吊着这么多女孩子在这里，享受众星捧月的生活；但要说他心，他也没怎么跟女人乱搞，跟国外那些混乱圈子相比，简直算得上是正经男人了。
    “你还是要跟她们多多交流。”李卫国开口劝道，“这些女修士……没一个想谈恋爱的，上面对此也很担忧啊。”
    “这有什么好担忧的？”燕裕不解，“单身又不是不能战斗。”
    “万一国外搞美男计划，针对她们的择偶偏好，派出量身打造的间谍，怎么办？”李卫国挑眉说道，“你能保证绝对不会出事？建立婚恋关系的人更加稳定，古往今来这个道理是颠扑不破的。”
    “说的也是。”燕裕想起前世有几个被外部势力用美人计腐化的凡武者，也不得不承认这种事情确实是存在的。
    虽然以四大战队的级别，任何外人想要接触他们都要经过无数道的审查，但终究还是存在百密一疏的可能性的嘛。
    唉，没办法。只能我来出手，替陆国分忧解难啦！
    我的伟大，无需多言！
    “话说回来。”燕裕问道，“最近外面没什么事吧？”
    “你小子听到什么风声了？”李卫国惊讶问道。
    “没呢，我猜的。”燕裕说道，“四大战队都不在了，外头会不会有人蠢蠢欲动……这么想也很合理吧？”
    “确实是有点情况。”李卫国淡淡说道，“不过不要紧，还没有到非得你们出面解决的程度。”
    “那就好。”燕裕沉吟了一会儿，“如果有需要，可以让他们在这里修炼，我出去露个面转个圈，震慑一些不怀好意的势力。”
    “那当然可以。”李卫国笑着说道，“到时候肯定会叫你的。”
    (本章完)

 第684章 新五人队

    第684章 新五人队
    老李头这次过来，视察了一圈就回去了。
    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但燕裕本能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索性便去找京爷。
    刘龙韬正在玩保龄球，已经连续三局大满贯了，正在催促别人喝酒呢，忽然就被燕裕拉到一边。
    “最近外边出了什么事情？”燕裕压低声音问道。
    “老燕，我不是跟您一样宅在这儿吗？”刘龙韬莫名其妙。
    “你再想想，你那些情报渠道有没有给你发消息。”燕裕提醒问道。
    “嗯。”刘龙韬思索了一会儿，忽然道，“好像阴阳院那边又在弄那什么计划……”
    “什么计划？”
    “不知道。”刘龙韬说，“目前只是有一些情报显示，他们那边可能有大规模的秘密血祭行为。”
    跟血祭相关，那估计是八岐大蛇无疑了。
    八岐大蛇这个计划，和裹尸布结界、凡武者计划类似，本质上是凡人政权为了对付内部快速增长的超凡者势力，所搞出来的特殊项目。
    如果说裹尸布结界的思路是“压制”，凡武者计划的思路是“替代”，那八岐大蛇就是不折不扣的“毁灭”——用凡人的血肉魂魄，堆出一个实力变态的巨型怪物，来灭杀一切可能挑战政权的超凡者。
    至于具体的机制，燕裕前世只知道走的是魔教“掠夺外物”的路子，同时也借鉴了净土邪宗改造肉体的许多秘法。到后面若是让这怪物完全成型了，等闲三五个金丹真人都对付不了。
    当然，现在肯定还没成型，所以很难找着八岐大蛇在什么地方。血祭仪式和本体不在同一个位置，而祂的本体绝对会被阴阳师们藏在极其隐秘的地方，连陆国的情报部门都找不着，燕裕也不想去浪费自己的时间。
    还是把目光放在当下吧。话说回来，我的两仪微尘剑，下一层也可以解封了。
    如今的主要任务还是吐纳升级，不过每天修炼只需要三四个小时，倒是能抽出时间去把解封的事搞定，顺便还可以带几个人过去打打下手，替我节省一些时间。
    跟两仪微尘剑相关的秘境，考验内容几乎都是剑仙类型的。只不过第一次带的唐小怜，第二次带的安娜，两个人路上陪同纯当向导，帮不上忙。这次最好还是带剑仙过去……
    燕裕想到这里，问京爷道：
    “老刘，我在外边有个秘境要去，你最近有空没？”
    “啥时候呀？”刘龙韬闻言一怔，“哦，要去做私活是吧？”
    “今晚呗。”燕裕说道，“明天下午之前回来。”
    “那不行。”刘龙韬摇头说道，“今晚我得回平京找何叶，跟她吃饭看电影。”
    “明晚呢？”
    “明晚也不行。”
    “明晚你要干啥？”
    “回平京找何叶，跟她吃饭看电影。”
    “合着你每晚都御剑飞回平京是吧？”燕裕给京爷的回答气笑了，“你就不能把你女朋友调到荆北这边来？这样约会也方便些嘛。”
    “人家平京财税局的，调过来多麻烦呀！”刘龙韬振振有词说道，“而且每天两地来回往返，才体现出我的诚意！老燕您要我陪您去做私活的话，您就请一天假，咱们早上去下午回，不耽误我晚上回平京就成。”
    “那不行。”燕裕说道，“我是这次的队长，而修炼是最重要的任务，结果我带头请假翘了修炼，像什么话？”
    “那您就把队长让给我。”刘龙韬立刻说道。
    “滚蛋！”
    既然京爷不想去，燕裕便开始考虑其他人选。
    关系比较熟的剑仙……呃，也只有柠柠和明湖了吧。
    问问。
    考虑到柠柠最近经常和云锦待在一起，找她谈话难免被云锦发觉，还是手机上联络吧。
    【以德服人】：柠柠，今晚有没有空？
    【柠柠】：干嘛？
    【柠柠】：现在还没到可以开始双修的时候吧。
    【以德服人】：我要出去做个私活，陪我。
    【柠柠】：哦。
    【以德服人】：不要让云锦知道。
    【柠柠】：云锦就在我旁边。
    燕裕：？？？
    只见屏幕顶端突然跳出一条消息。
    【云锦】：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
    【云锦】：是我有什么做的让队长不满意的地方吗？
    【云锦】：还是队长觉得我会咄咄逼人，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吗？
    燕裕，汗流浃背！
    云锦这三连问就像是重力陨星三连击，刹那间就将他打得抱头鼠窜。
    对面的林柠目瞪口呆，看着云锦面带微笑噼里啪啦一顿打字，连发三条消息过去质问燕裕……重啊！太重了啦！
    眼看她已经在输入框里打出“队长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呢”，林柠连忙伸手将她拉住，提醒说道：
    “云锦，说几句就好了哦，不要让队长下不来台。”
    苏云锦这才如梦初醒，收起脸上的虚假微笑，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胸口的起伏也缓和下来。
    没错，不要生气……队长肯定是有苦衷的，是我太操之过急了……还是跟队长道个歉吧。
    【云锦】：抱歉，队长，我有点情绪激动了。
    燕裕还在对面流汗呢，突然看见苏云锦服了软，顿时感觉全身重力瞬间为之一轻，原本僵硬的手指也恢复了原本的灵活性。
    【以德服人】：是什么给了你质疑队长的自信？回答我，云锦！
    【云锦】：是我错了。
    【云锦】：我想弥补我刚才犯下的错。
    【云锦】：不如这次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吧？这样我也好照顾你们。
    【以德服人】：你还不死心吗？我们这次要去探索的秘境，考验的是剑术水平，你觉得你的御剑术造诣可以与职业剑仙媲美吗？
    【云锦】：我可以试试。自从上次队长说了，我一直都在努力练习剑术。
    此乃真话。苏云锦早就意识到，虽然燕裕嘴上说着“不管什么攻击手段只要够强就行”，但他仍然会对御剑术另眼看待……换句话说，要想真正赢得队长的青睐，就必须在御剑术上投入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才行。
    【以德服人】：可以，待会儿去训练场，看看你的实力。
    燕裕跟两人交流完毕，又给李明湖发去消息。
    【以德服人】：今晚做私活，缺剑仙，来不来？
    【月挂东湖】：来。
    【月挂东湖】：但我今晚和叶筠有约了。
    【以德服人】：那没事，不打扰你。【月挂东湖】：不，我的意思是，叶筠也可以帮忙。
    “我也要去吗？”叶筠在旁边不解问道，“他缺的只是剑仙吧。”
    “你总要积极参与的。”李明湖笑眯眯道，“而且，如果他缺的是防御型角色，来找你了，你也会跟他推荐我的对吧？”
    “嗯，是的。”叶筠若有所思地道，心想这就是双人联合的意义吗？
    在击败其他所有情敌之前，我和明湖……需要尽可能互相扶持，是这个意思吧。
    【以德服人】：我们这次去的秘境，需要考验每一个受试者的剑术水平。如果御剑术不行的话，去了就会变成累赘。
    【月挂东湖】：/音频。
    点开一看，却是叶筠的说话声：
    “我一直在练习剑术，或许你可以先看看我的实力。如果实在不行，我也不会非要跟着去的。”
    燕裕闻言很是欣慰。他其实一直主张所有非剑仙的修士，都可以在御剑术上费一定的时间和精力，从新手变为熟手即可。需要投入的并不算多，但实力提升的幅度却是非常划算的。
    可惜的是，别说是其他战队了，就连自家战队的陈灵韵、谢若溪和赵元真，在剑术修炼上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如今有云锦和叶筠愿意听自己的话，这叫他如何不生出好感？又如何能不更喜欢她们呢？
    愿意乖乖听话的美少女，我是真心地喜欢呀！
    接下来，就是去训练场看看她们的实力了。平时究竟投入了多少时间精力，有没有付出心血，一看便知。
    ——————————
    训练场上，燕裕和林柠、李明湖站在一起，看着苏云锦和叶筠进行剑术格斗。
    三人都是职业级别的剑仙，当然能看出场上这两位的水平。跟中游战队的专业剑仙相比，实力上已经难分伯仲。但若是比起上游战队的剑仙，比如飞龙战队的蔡潜龙，差距还是很明显的。
    不仅仅是技术上的细节不行，也在于意识和判断的严重不足。
    “叶筠的攻守转换是一塌糊涂啊。”林柠率先开口说道，“很多明明可以进攻的时机，突然就转为防守了。是因为抓不住时机，还是压根没有察觉到时机出现哦？”
    我可不是为了帮云锦赶人……我只是就事论事、实话实说！
    “云锦在这方面也不行吧。”李明湖微笑说道，“每次进攻的时候，感觉都像是留着手似的。是性格上有什么问题，导致没法使出全力吗？”
    林柠帮苏云锦说话……是因为同个战队的情谊，还是已经私底下联手了？
    “留手也不是什么问题吧。”林柠皱眉反驳说道，“她本来就不是喜欢孤注一掷的性格，全攻无守的风格根本不适合她。留点转圜应变的余地不好吗？”
    “那我觉得，攻守转换的节奏也没有必要苛求太多。”李明湖继续微笑，“战局里出现的进攻窗口，究竟是对手露出来的破绽，还是故意制造的陷阱呢？如果缺乏辨识的把握，当然还是以保守求稳不去理会更加合适。”
    “归根结底，都是练的太多，实战太少。”燕裕一锤定音地总结道。
    他眉头微微一皱，忽然狐疑地看向林柠和李明湖。
    虽然两人说的都没错，但为什么气氛上有点儿针锋相对的感觉呢？
    嗯，应该是柠柠帮云锦说话，李明湖感觉是队外人担忧被排挤，所以主动和叶筠抱团了吧。
    “这两个人的剑术水准，虽然超出了我的预期。”他慢条斯理地说道，“但比起秘境攻略，尤其是专门考验剑术的秘境，这个技术还是差了点。”
    林柠和李明湖微微一怔，场上的叶筠和苏云锦听到这句话，顿时也不约而同地停下手来。
    还是……不行吗？
    “嗯。”燕裕继续悠悠说道，“但我觉得你们苦练剑术的这个精神值得鼓励。如果不去多多实战的话，再闭门闷头练下去也很难有进步，这次要跟去也是可以。”
    叶筠立刻惊喜地瞪大眼睛，苏云锦也露出开心的笑容。
    成了！这次能陪在燕裕身边了！
    李明湖微微一笑，却听见林柠秘密传音过来，说道：
    “平时我们怎么争论哪怕争吵都可以，但关键时刻绝对不能误了队长的正事，这是我的底线！”
    “柠柠觉得，我和叶筠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吗？”李明湖饶有兴致地问。
    “哼，我才不关心你们是什么人。”林柠没好气地说道。
    跟我们抢队长的就不是好人！
    “柠柠。”李明湖继续说道，“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解……我和叶筠，并不是刻意想要与你们敌对，只是想要公平竞争的权利罢了。毕竟你们跟燕裕是朝夕相处的队友，但我们能和燕裕有多少相处的机会呢？错过一次就少一次了。”
    林柠有些无言以对。她心想若是自己不在镇海战队，不能跟队长朝夕相处。只能每天远程给燕裕发发消息，发过去的时候甚至都不知道他和同居的美少女做了什么……天呐！我怎么会做这样的噩梦？
    想到这里，她也忍不住对李明湖和叶筠生出一丝同情。
    当然也只有一丝罢了。因为队长只有一个！
    在这件事情上，我是绝对不会拱手相让的！
    由于不打算错过明天下午的集体修炼，因此五人只是跟上面简单报备了，随后连夜出发往西北方向而去。
    这次的秘境线索，乃是一张山中幽谷，周围是连绵不绝的雪山。
    国内的雪山其实不在少数，加上缺乏地标性的自然景观，要找起来其实颇为困难。但非常幸运的是，燕裕先前跟周红羽去昆仑山秘境的时候，正好路过一处地点，和记忆里收到的图片极其相似。
    抵达雪谷附近，燕裕将两仪微尘剑投射出去，只见两仪剑化作一道流光，在没有意念催动的情况下，径直便投入雪谷中央去了。
    众人迅速按落剑光，飞向两仪微尘剑的方向，才看清雪谷中央原来有一方清澈湖泊，在夜幕之下显得额外澄净。
    两仪微尘剑落在湖泊之上，剑尖已经浸入湖水之中，却没有产生半点涟漪。
    燕裕这边一马当先，剑光率先遁入湖中！
    天旋地转之间，他便被传送到某个宗派驻地之中。
    只见周围神宫鳞次栉比，却无半点仙家气派。上方黑雾遍布，下方阴云惨淡，又有大量剑光来回穿梭，在近处远处缠斗厮杀、片刻不休！
    林柠等人从身后闪现出来，看着周围的修士战场，也是连忙将飞剑御使起来，却只见前方一道黑光落下，将旁边的门派立石霎时劈碎，上面的“昆仑”两字也断为两截。
    又有一道剑光落在众人前方，现出某个长袍道士的身影来，怒声喝道：
    “你们是谁的弟子？！算了，如今十万妖魔围攻昆仑，以铁城地狱大阵封锁内外，法术法宝皆不能用！你等赶紧去分宝岩抢救道统，勿要落在妖人手里！”
    燕裕没有直接理会，只是转头吩咐道：
    “云锦，试试？”
    苏云锦立刻掐诀，将南斗星河秘术催发起来，却发现虚空之中只有些许黑水涌出，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碗大的坑，压根就不听她的催动。
    “看到了吧？”长袍道士语气愈急，“铁城地狱大阵厉害无比，能熄灭法术、污秽法宝，便是什么灵虫灵兽，亦要被阵法魔化发狂！如今只有掌中仙剑不受影响，你等若是平时勤加练习剑术，如今尚有一击之力。如若不然……唉，也是无处可逃！”
    说完，他便再次驾起剑光，不去理会林柠的一声“等下”，径直便冲上天穹去了。
    “他还没告诉我们分宝岩往哪里走呀！”林柠无奈说道。
    一个小副本，把两仪微尘剑的坑给填了。
    (本章完)

 第685章 炉鼎的反杀

    第685章 炉鼎的反杀
    铁城地狱大阵之中，法术光华出现便灭，法宝祭出灵性便无，所能依赖的只有飞剑。
    苏云锦和叶筠都明显感到不安，不约而同地朝燕裕靠近了些。
    燕裕将傀儡阿真丢了出来，催动真元，发现居然运转如意，显然这秘境在设计阶段压根就没想到，拿到长眉老头衣钵的居然会是个魔门的傀儡师……
    “分宝岩会在哪里？”林柠目光飞快扫视周围。
    “前面是山门，后面是广场。”叶筠说道，“广场后面是正殿。如果是一个门派的藏宝室，大概率会在正殿之后。”
    “走。”燕裕淡淡说道.
    众人急速赶到广场，未入正殿，便只见一黑袍女修从天而降，面如冠玉，唇若点朱，眼波流转，妩媚含情，目光滴溜溜在燕裕身上打个来回，笑道：
    “昆仑覆灭在即，尔等何必与之陪葬？本座正缺一个炉鼎，观你乃是良材美玉，不如与本座双修，共参大道，岂不美哉？”
    我，炉鼎？
    燕裕表情立刻难绷，姑娘们也是齐齐错愕，随后无言地同仇敌忾起来。
    “傻逼，你也配？”燕裕手里掐起剑诀，与黄庭昆吾剑合二为一，剑光迅速暴涨数丈，挟风雷之势杀向黑袍女修，“滚！”
    姑娘们二话不说，同样各自御剑杀来！
    “哈哈哈哈！”黑袍女修嘴里狂笑，也不动弹，只是双手飞快剑诀连打，背后立刻射出双剑。
    其一剑光靛青，往来呼啸，如狂风大作，抵住黄庭剑光的瞬间，燕裕立刻感觉如置身飓风之中，任凭他如何催动真元，都无法再寸进分毫。
    其二剑光深紫，行止飞急，似雷霆奔腾，先将林柠的丹焱剑击飞，随后转为白鹤亮翅平扫，将青竹剑劈飞出数十米远。
    糟了！姑娘们心中纷纷警铃大作。
    正面格斗，剑身对冲，居然被打飞出几十米远，说明双方的修为境界和真元强度完全不在同一个等阶。
    再看人剑合一的燕裕，果断也放弃了正面对剑的想法。百鸟朝凤，左侧回旋！
    黑袍女修哈哈大笑，手中剑诀微微变幻，靛青剑光同样使出百鸟朝凤，向右边拉伸紧贴黄庭剑光。
    燕裕不具备和她正面对冲的硬实力，以至于被靛青剑光从内圈逼出外圈。忽然只见对方光华再次暴涨！
    夜战八方，三百六十度的大回环，朝周围迸射出无穷无尽般的狂风剑气！
    燕裕的黄庭剑光，在其中就像是暴风雨里的小舟，哪怕用尽力气也无法保持稳定，直接就被吹飞到广场之外。
    黑袍女修笑容越发邪恶，狭长的眸子看向另外四人。
    四人这边共同对抗雷霆剑光，主力是林柠的丹焱剑。由于等级相差太远，每次交击都会被震飞出二十多米。
    二十多米的距离，从被震飞出去到稳住剑身，再到调转方向飞回原位，哪怕林柠全力催动，至少也需要四秒的时间——四秒，足够雷霆剑光将四个姑娘都给串成串串了。
    要拖过这极度危险的四秒钟，就只能由林柠的青竹剑发起首攻，随后苏云锦、叶筠三剑接力，车轮式围攻将雷霆剑光困住，撑到丹焱剑回转过来为止。
    李明湖剑诀连掐，天闪剑在周围飞快回旋，一旦有人出现失误便上去补救。
    她的工作看似轻松，实则最为艰辛，因为危机随时都会到来，因此需要心弦全程绷紧，片刻不能放松注意。
    不过李明湖最擅长的就是抗压，一边维持着随时救场的准备，一边还有余力去留意黑袍女修和燕裕那边——只见燕裕被飓风剑气吹飞出大老远，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对方刻意将燕裕击退到场外，就意味着他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没有办法及时回转！
    思绪至此，李明湖不再犹豫。纵身跃起，和天闪剑合二为一，径直杀向飓风剑光。
    一旦对方双剑合璧，没有燕裕，我们绝非敌手！
    见李明湖舍身去拦，林柠反应也很迅速，丹焱剑和青竹剑迅速齐攻，左右各使苍松迎客和倒松迎客，试图将雷霆剑光死死锁住。
    却不料雷霆剑光同样光华暴涨，瞬间便冲开双剑防守，杀了林柠一个措手不及。
    糟糕！飓风剑光那边只是幌子，对方的真正主攻方向，其实在雷霆剑光这边！
    李明湖神识扫过后方，同样瞬间洞悉黑袍女修的盘算：你若是敢回防，我就趁势让双剑合璧；你不回防，那边我就要大杀特杀了！
    她立刻下了决断，真元再次全力催动，要将飓风剑光死死抵住。
    柠柠、云锦、叶筠……在燕裕回来之前，你们一定要顶住啊！
    林柠的双剑防御被雷霆剑光冲破，心里也是一片冰冷。
    她猛然意识到，双手御剑术并非没有缺点，就是分到每一柄飞剑上的真元，比御使单剑必然会更少。这点在平时算不上什么问题，但遇到需要拼尽全力才能战胜的敌人时，却是极其致命的失误！
    雷霆剑光已经杀向林柠本人，她的双剑被破开根本来不及回防，只能以分云八卦步试图拉开距离。
    只是对方的剑光更快。在等级境界的差距之下，分云八卦步的灵活优势，被对方以不讲道理的御剑速度强行抹平！
    林柠全力催动步法奔逃，同时死命调动双剑回防，可是……
    来不及！
    要被杀掉了！
    珊瑚泪从旁边拦腰杀出，径直撞上雷霆剑光，仿佛石头用力击中了钢铁，只是让对方的剑光微微偏移。
    还不够！
    距离仍然在飞快拉近，林柠双手剑诀疯狂掐动，脚下步法连踏出无数残影，却感觉死亡气息已经如影随形地缠了上来。
    又是一道剑光飞来，却是叶筠的天问剑，同样击打在珊瑚泪之前击中的位置，将原本造成的偏移继续扩大。
    远处的黑袍女修嘴角咧开，看着还在紧急飞回的燕裕、死死缠住飓风剑光的李明湖、亡命奔逃的林柠，以及努力截住雷霆剑光的苏云锦和叶筠……眼神里闪过越发邪恶的兴奋感。
    对！就是这种感觉！拼命着的、挣扎着的、殊死搏斗着的弱者，才有被我碾压杀死的资格呀！
    脸上突然传来一丝疼痛，她的瞳孔微微收缩，急速向后踏出半步——正好闪开两仪剑的闪现劈斩。
    只是就这么一错身的功夫，林柠已经收回丹焱、青竹双剑，击杀她的机会也随之消失了。
    燕裕以两仪剑刺击奇袭不中，心里却没有半点遗憾，看着远处众人的目光之中，反而满是欣慰和满意。
    两仪微尘剑的传送能力，使他即便被飓风剑光击到远处，依旧拥有随时救场的能力。然而，云锦和叶筠的表现非常出色，哪怕针对这种被境界碾压的绝对强敌，依旧发挥出了自己当下的全力水准，替林柠争取到了逃生的时间……
    很好，实战训练效果达成，那我也不用再继续留手啦。
    他的袍袖微微一抖，便将傀儡阿真召唤出来，急踏步冲向黑袍女修。
    “傀儡术？”黑袍女修始终邪笑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惊异和难以置信，“你不是昆仑剑仙，你是谁？”
    燕裕并不作答，左手黄庭昆吾剑，使出一招霸王开山，重压而下；右手两仪微尘剑，依靠线条剑气不断穿梭，突袭对方的必救之处。
    分心三用，傀儡阿真踏步急冲，脚下居然施展出分云八卦步来，身形一晃，便杀到黑袍女修面前，双手臂骨突出两道剑刃，朝对方脖颈位置绞杀过去！
    黑袍女修催动飓风剑光，将黄庭剑劈飞出去；随后紧急回转，挡住两仪剑的闪现突刺。傀儡阿真趁势逼近身前，此时剑光已无调转余地，她只能身形再次急退，闪开阿真的袖剑十字斩，心里已经是勃然大怒。
    她自认修为水平完全碾压对面的小辈，却被对手用一心多用和高频率进攻给逼到不得不后退，这叫她如何不感到无比耻辱？简直就像是脸皮被人剥下来摔在地上，然后用鞋跟子狠狠地践踏呀！
    哇！我要杀了你呀混账！我要将你的肉从骨头上一寸一寸地剜下来，然后全部都磨碎了喂狗呀！
    黑袍女修已经无法忍耐，甚至不再将注意力投向林柠那边，忽然将雷霆剑光全速回撤。
    她以飓风剑光逼退傀儡阿真，又侧步闪开两仪剑的第二次闪现突刺，随后操纵飓风剑光、雷霆剑光和自身相合，两道剑光同时暴涨，靛青深紫迅速交织，很快便转为几乎混沌的狂乱色彩。
    风雷合璧！我要绞杀你呀！
    磅礴的风雷螺旋剑光冲向燕裕，狂风呼啸、雷霆纵横，恐怖的冲击波搅碎了下方的广场地砖，拉出犁地三尺的夸张裂痕。
    姑娘们连忙将飞剑射去支援，如林柠甚至干脆人剑合一，也不管来不来得及、截不截得住……反正赶紧拼命去救啦！
    可风雷螺旋剑光的速度着实过于惊人！林柠刚和剑光相合，它便已经杀到燕裕身前，马上就要将其卷入其中。以他目前只有化府阶的修为，哪怕催动太清烟岚这等专精防御的法宝，也绝无可能撑住半点，只能被毫无意外地碾杀成渣！
    死吧！
    黑袍女修心中怒吼，却只见燕裕抬起了一根指头。
    右手食指。
    指尖在与风雷螺旋剑光接触的瞬间，忽然亮起了一道光芒。
    只是萤火般的光芒，却仿佛精钢铸就的利剑般，轻松地将风雷螺旋剑光从中切开，贯穿其中与剑光合一的黑袍女修的身躯，余势依旧不减，击中了远处的仙家神宫，将其屋顶连同山岳，尽数都切成两半！
    姑娘们都停下御剑，神情茫然。
    “你们是不是忘了？”燕裕淡定地收起手指，吹了口气，“我可是陆国执剑人。”
    众人：……………………
    黑袍女修正面挨了一记太阳真昧剑气，居然没有当场完全灰飞烟灭，只是脖颈以下的部位完全消失不见，只剩一个脑袋，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大叫起来：
    “不可能！这是……太阳真昧……怎么会？绝对不应该！太阳真昧早就被末代峨眉剑门的掌教带走了！为什么你会……”
    “闭嘴！”燕裕一脚踩在她的脸上，“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评判我？”
    “呜呜呜，哇哇哇，咕咕咕！”黑袍女修的嘴陷在泥土里，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屈辱的、含糊不清的声音。
    “燕裕。”苏云锦提醒说道，“要不要问问分宝岩在哪里？”
    “呵。”燕裕便拎着黑袍女修的头发，将她的脑袋给提了起来，说道，“昆仑派的分宝岩在哪里？快带我们过去！”
    黑袍女修：？？？
    你们不是昆仑派的剑仙吗？怎么连分宝岩在哪里还要来问我？
    联想到对方居然拥有太阳真昧剑，她的脑海里忽然灵机一动。
    当年末代掌教陈严威离派而去，是因为对峨眉剑门的未来完全不抱任何希望。实际上他的判断也没有错，因为峨眉剑门后来几次沉浮，道统终于完全断绝，如今已经只剩下一个剑门的外壳，里面早就是跟峨眉剑派八竿子打不着的杂种玩意儿了。
    因此她连忙叫道：
    “大人！您是要夺回峨眉剑门的道统名号吗？我也是峨眉剑门的弃徒呀！咱们先把昆仑派洗劫一通，再转头杀上峨眉剑派，复兴昔日剑门荣光指日可待呀！”
    燕裕眉头微微挑起，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有戳穿对方的误解，只是说道：
    “那你赶紧给我们引路！”
    “呃。”黑袍女修沉默片刻，忽然问道，“能否请大人容我恢复身体，以便更好地给大人带路……”
    “闭嘴，你不配与我讲条件！”
    “大人饶命，小的知错了！”黑袍女修连忙改口，“分宝岩得从这里穿过正殿，然后往右边走，沿着小路往下面走，但是要小心昆仑必然戒备森严……哦大人现在伪装成昆仑剑仙，倒是不用担心这点……”
    “少废话！”燕裕将她的头颅丢给林柠，说道，“柠柠你看着她，但凡有什么异动，斩！”
    林柠手忙脚乱接过头颅，心想这人连脑袋被砍都死不掉，我还能斩哪里？
    劈脑壳吗？
    但她也不能露怯，索性便并起右手二字，将冲咒蓄力凝而不发，瞄准了黑袍女修的眉心，仿佛在找可以切割的地方。
    (本章完)

 第686章 我的两仪微尘剑阵

    第686章 我的两仪微尘剑阵
    众人穿过广场，进入正殿。
    有了燕裕这位执剑人陪同，大家的底气也壮了许多。只见正殿高耸辉煌，其中又有数道剑光纵横穿梭，在空中不断交击爆鸣，剑气威力比刚才的黑袍女修还要厉害，甚至将数人环抱不了的巨大立柱都给硬生生地拦腰斫断！
    好在这些剑光各自都有正邪对手，否则哪怕有一个抽出手来对付众人，就会陷入极其不妙的境地。
    “可怕！真是可怕！”被林柠拎在手里的黑袍女修头颅，不断发出兴奋的怪叫声，“那道红色剑光就是赤剑老魔！想不到这位前辈也在围攻之列，昆仑这次是必死无疑呀！跟他对战的是昆仑玄明子，区区昆仑七友如何是赤剑老魔的对手？没有太乙分光剑，哪怕七友齐上也是必死无疑啊！”
    “闭嘴！”林柠连声喝令叫她住嘴，免得将上面的注意力吸引下来。
    可惜正好被黑袍女修说中，红色剑光不过数合，便将对手自己连人带剑轻松斩杀，随后降落在众人面前，露出个赤发虬髯的粗野汉子，盯着黑袍女修的头，皱眉问道：
    “红尘小友？你怎么被人斩了肉身，变成这个鬼样子了？”
    “赤剑老魔！”黑袍女修兴奋叫道，“我如今已经皈依这位剑仙门下，您也速速跪服了吧！否则等太阳真昧出鞘，管叫你尸骨无存呀！”
    太阳真昧？赤剑老魔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抬起视线打量拎着头颅的林柠。
    就你？连金丹境都没有的弱鸡！
    他有些无聊地屈指一弹，朝着林柠射出一道剑气，打算先将红尘子救下来再说。
    剑气起初只是带着火星，飞射出去两三米远，已经暴涨成赤红色的艳丽剑光，邪魅似血，光耀若火，连同周围的光线都被一并烧得扭曲。
    林柠连忙以分云八卦步后撤，但区区筑基境的步法，如何躲得过金丹真人的剑气？更不用说这位赤剑老魔的实力，还要远胜于刚才的黑袍女修！
    剑光还未完全及身，她已经能感觉到那高温到极致的能量，仿佛燃烧的巨兽般朝她张开了鲜血淋漓的大口。
    随后被更加炽热的光华所撕裂！
    燕裕再次出了一指。右手平伸，指尖绽放出耀眼光华，仿佛高速喷发的日珥般。碰着赤色潮水般的剑光，后者立刻倒卷回去，吞没了还没来得及露出错愕表情的赤剑老魔！
    秒杀！
    在殿内各处打斗的剑光们，正邪双方都不约而同地停了手。无数道来自金丹真人的目光投射过来，其中或是惊愕、或是忌惮、或是玩味、或是贪婪，让姑娘们都不由自主地寒毛直竖起来。
    燕裕却是手掐剑诀，威胁性地扫视过去，随后转头说道：
    “我们走。”
    “太阳剑主神威盖世！”黑袍女修的头颅大叫道，“太阳剑主实力超绝，太阳剑主天下无敌呀！”
    “闭嘴！”柠柠喝道。
    一行人从正殿后方绕出，居然没有遇到半点阻拦，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出来了。
    “队长。”苏云锦悄然传音，“他们在跟着我们。”
    燕裕神识往后扫去，只见正殿之中已经无人交战了，只是各自隐匿身形，借助殿内各种陈设做掩护，悄然地缀在了队伍后面。
    邪道的想法很简单，无非就是想取而代之，将太阳真昧剑占为己有；至于昆仑一方的意图，就可能稍微复杂难言些。但是无论如何，被“太阳剑主”的名号所慑，这些金丹真人一时半会估计是不敢靠近的。
    “取巧是吧？”太阳真昧剑意忽然在脑海里出声道，“以这个秘境的设计意图，应该是指望你单人只剑，将剑术发挥到极致水准，依靠精湛的记忆水准来抹平对方的境界优势，最后实现以弱胜强的极限反杀。”
    “结果你却利用我来作弊，这样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燕裕反问道，“用数量有限的太阳真昧剑意，换取能变成稳定战斗力的两仪微尘剑阵，这笔交易再划算不过了好吗？而且我也不会一口气把你用完的，你要对自己的价值有点自信啊。”
    太阳真昧剑意：………………
    你这说话的傲慢口气，就跟996的老板说“不是还有12个小时给你”一样过分呀！
    “话说回来。”燕裕又问道，“如果剑意用完会怎么样，你会死吗？”
    “怎么，舍不得我？”
    “在想要不要给你烧纸。”
    “呵呵，不用。”太阳真昧剑意回答说道，“我是本体分出来的剑意。打个比方，就想是你睡觉的时候做的一个梦。”
    “梦终归是会醒的，我也迟早会耗尽破灭，回归本体……等它真正苏醒过来，就会记起你和我的事情，就像是睡醒之后记起梦境那样。”
    “原来如此。”燕裕说道，“那我就可以放手施为了。”
    “嗯。”剑意又道，“不过陆国不会希望这种事发生吧？如果没了太阳真昧剑意，你也没有理由继续占据陆国执剑人的超然地位了。”
    “你肯定搞错了一点。”燕裕说道，“是陆国需要执剑人，不是我需要当执剑人。不属于自己的实力，对我而言就如同镜水月、空中楼阁，只要能换来我想要的结果，即便是大手大脚挥霍掉我也不会心疼。”
    “唉。”剑意感叹起来，“若是当初的陈严威能有你这般觉悟和思考，也不至于最后落得那种下场。”
    “废话，别拿废物跟我比。”
    燕裕一边跟太阳真昧剑意瞎扯，一边带着众人绕过院墙，沿着右侧的山崖小路下行。
    跟着的人也越来越多。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有蠢蠢欲动的人按捺不住，试探性地从远处射来飞剑。
    林柠连忙出手迎击，双手剑诀连续掐动，用丹焱剑和青竹剑疯狂拦截进攻。
    “他们在试探。”李明湖跟众人传音说道，“试探燕裕的剑意是否还能继续使用。”如果燕裕真是正牌的太阳真昧剑主，那么只要再次挥出几剑，把敢于试探的金丹真人全部秒掉，那就不会也有疑问了。
    问题在于，燕裕并不是太阳真昧剑主，他体内的剑意也是有限的，当然不能在这秘境里全部浪费掉呀！
    “各位！”林柠说道，“大家是过来帮忙的，不能反过来拖燕裕后腿吧！”
    “没错。”苏云锦也附和说道，“我们尽可能撑住这些攻击，不要让燕裕有机会出手。让敌人摸不透我们的虚实，以此来尽可能拖延时间吧！”
    “我没问题。”叶筠说道。
    “我也是。”李明湖表示同意。
    四人很快达成共识，随后将手中剑光打将出去，在空中搅动万千华彩、耀眼非常！
    敌人的实力境界都是货真价实的金丹境，也就是当前的灵气浓度上限所允许的程度。境界碾压使得哪怕是试探性的七成力、五成力的攻击，在姑娘们这边都是难以正面抵挡的重压。
    要想在剑术之道上以弱胜强，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叠剑”。你的一剑我单次接不下，我就反复多次拦截卸力，以距离做缓冲，以空间换时间，把你的力道分次给卸干净。
    苏云锦在所有人之中真元最强，因此御使珊瑚泪冲在最前头，从正面去拦截这些攻击。林柠和叶筠跟着接力拦截，李明湖依旧负责查漏补缺，随时准备紧急救场。
    她暗自打量全场环境，发现云锦的剑术水平正在飞速上升。原本只要能及时截住就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在剑身碰撞的时候，尝试轻微地调整角度，以便更好地进行卸力了。
    出剑角度的微调，能掌握这门技巧的剑仙，在陆国甚至连百分之五都没有。毕竟剑仙之间的交手快若雷霆，很多时候只要能截住对方攻击就算胜利，谁还有多余的反应时间进行角度的微操呢？
    反应这玩意是需要天赋的。最厉害的当然是身边的这位林柠，剑术格斗时甚至能在对手微调角度后进行针对性的二次调整，神经反射速度有点变态了……苏云锦能做到角度微调，证明她的反应其实也不算太慢，缺乏的只是实战历练而已。
    再看叶筠，她的技巧明显不如苏云锦那般精湛，反而在大局观上颇为优秀。每次选取的拦截对象，都是云锦和林柠的站位或时机不容易拦到的攻击，替自己省了许多的救场必要。
    真是巧了。跟林柠结盟的云锦，也跟她一样开始精于反应和微操。与自己合作的叶筠，开始学习自己的战略型剑术……
    她们都在飞快进步，看来我也不能落后了呀。
    李明湖手中剑诀连掐，忽然将天闪剑飞射出去，在空中拦下一道隐秘毒辣的剑光偷袭。
    燕裕快步走在沿崖小路，同样以神识暗自留意后方。
    他是准备随时出手救场的，却没想到这四个人能互相之间合力协作，将远处的试探进攻都不由分说地挡了回去，倒是让自己无需费劲了。
    想到这里，燕裕忽然放声大笑，朝着远处竖起中指。
    见太阳剑主突然准备出手，那些还借助山崖掩护鬼鬼祟祟的敌人们，瞬间便各自施展神通、跑路不见。
    “呵，杂鱼。”燕裕轻蔑不屑地道。
    姑娘们都很无语。我们需要全力以赴才能挡住的攻击，队长只要竖个中指居然就给吓跑了！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过了片刻，大概是发现太阳剑主没有出手，远处的跟踪人影又回来了不少，只是暂时还未有试探性的进攻。
    不过那也不重要了，因为燕裕等人终于抵达了分宝岩的入口。
    走进其中，便看见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头子，正坐在岩石之上闭目养神。
    “拜见前辈。”燕裕上前稽首行礼。
    “你，不错。”老头子闭目说道，“昔日道友长眉有言，他心目中的衣钵传人，须能行不可行之事，能为不可为之举。便是以金丹之境独力迎战天仙，也要在生死关头义无反顾地挥出那一剑。如今你已通过这以弱胜强的生死考验，可曾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弟子明白。”燕裕说道。
    抱歉了长眉老头，我是依靠太阳真昧剑作弊过来哒！以弱胜强什么的我不是不懂，但是……下次再说！
    “很好。”老头手指轻捻，从座下捏起一枚莲瓣，随后手指微微轻弹，便将瓣弹飞出去，飘飘摇摇落在两仪微尘剑上。
    “封印已解。”他神情淡然说道，“但是以你未成金丹的实力，也发挥不出两仪微尘剑的多少威力。以后还要勤于修炼、明己见性，不可荒废懈怠，辜负了长眉的良苦用心。”
    “言尽于此，速去！”
    话音刚落，众人只觉天旋地转，已经回到了雪山湖泊之外。
    “这就结束了？”叶筠诧异说道，“我还以为进到分宝岩后，咱们还得再对付一个boss呢。”
    “不可能吧。”苏云锦委婉说道，“前面的敌人都是金丹境界，如果最后还要安排一个更厉害的门将，难道要上元婴大能吗？现在的灵气浓度也不允许吧。”
    “大家前面也都打得很吃力了。”李明湖微笑说道，“正如那位老道人所言，只要敢于以弱胜强，在生死关头仍然敢于挥剑，就算是能通过考验了，也不是非得要打门将吧。”
    “打不打门将无所谓啦！”林柠催促说道，“队长，快给我们看看你的剑！”
    “哼哼。”燕裕得意地一笑，掐出剑诀召唤出两仪微尘剑，挥手喝道，“两仪微尘剑阵，起！”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线条闪现出来，开始飞快切割周围。
    然后是两道、三道……四道！四道剑气不断旋转绞动，光线也跟随空间一起扭曲支离，仿佛大道本源都要被切割磨碎！
    两仪微尘剑阵，直接切割物理空间的恐怖之力，管你什么防御法术、法宝，触之必碎、无可能敌！若是剑气多到成千上万，哪怕是将地球肢解也是轻而易举！
    接着，四道线条剑气同时消失！
    空气之中越发冷冽，姑娘们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安静地吞了口唾沫，仿佛大的即将来临。
    只见燕裕缓缓收起剑诀，摸出一颗丹药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两仪微尘剑阵乃是我的实战底牌，如何能在这里随便给你们表演观赏？把我当什么人了！等将来大厦将倾，需要我力挽狂澜的时候，再给你们看看我的真正实力吧！”
    (本章完)

 第687章 还剩最后一次剑气

    第687章 还剩最后一次剑气
    训练场地。
    只见无数飞剑仿佛北风暴雪般漫天乱舞，忽然像是被无形的指挥棒牵引般，从空中朝着燕裕方向倾泻而下。
    燕裕淡定站在无限剑制的正前方，朝着茫茫多的锋锐剑光，帅气打出一个响指。
    两仪微尘剑阵，起！
    一根线条剑气突然出现，刺穿了最前方的飞剑。
    它只是小幅度的移动，就将硬度胜过钢铁的剑身轻松切开。飞剑断为两截的瞬间，线条剑气也骤然消失不见。
    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线条剑气，闪现、切割、消失！一时间根本看不清有多少剑气出现，只能看到无数线条在空中不断扫荡明灭，同时被破坏的飞剑残骸密集坠落，各色剑光破灭如流星雨般绚烂夺目。
    直到最后一柄飞剑落地，现场的工作人员才飞奔而来，将地上的飞剑残骸全部拿去鉴定。
    梅映雪捡起其中一柄断剑，仔细地打量缺口。
    很漂亮的切面，整齐到不像是利器能切割出来的。
    能强行破坏飞剑的手段并非没有。例如周红羽的赤羽九凤火，击中飞剑也能将其一分为二，但机制却是以绝对的高温将其烧融切割，缺口处必然有融化的痕迹。
    同理，若是要用高阶飞剑来强行劈断低阶飞剑，缺口处也会有巨大外力带来的强行扭曲的变形。
    然而，被两仪微尘剑阵切开的这些残骸，切口光滑得不可思议，仿佛在线条剑气切割过去的时候，金属材质自发地朝两边分开，为其让路……
    梅映雪收回思绪，说道：
    “能够以剑气切割开空间，不愧是昔日蜀山上清派的镇派名剑。如今已经完全解封，等你的位阶提升到金丹境后，哪怕没有太阳真昧剑意，也能继续担任陆国执剑人的职责了。”
    “不需要提升到金丹境。”燕裕淡然负手说道，“现在的我，就能发挥剑阵的八成威力了。”
    但你的真元能支持得住吗？
    梅映雪并没有揭穿他的大话。实际上，她第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所谓无穷无尽的剑气大阵，其实是燕裕依靠短时间内多次操纵四根线条剑气反复闪现所形成的，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剑气大阵。
    也就是说，每一次剑气闪现，都是他以意识操纵剑气，直接闪现目标体内进行精准切割。真正的剑气大阵根本不需要这种复杂操作，把成百上千条剑气拉出来，把目标锁在里头呼啦啦啦一段乱割，轻轻松松就能切成三位数了。
    但是，也不得不承认的是，在如今这没有金丹真人的时代，确实没人能催动出真正的剑气大阵。
    甚至要像传说中的那样，两仪微尘剑出，十万神魔授首，非得要元婴境界的大能，才能承担起几十万根剑气同时切割的真元损耗。
    所以，燕裕这种精细繁琐到极致的操作，反而是能让剑阵提前发挥出实力的最好办法……
    “太阳真昧剑意还剩多少了？”梅映雪再次问道。
    “百分之二。”燕裕回答。
    “最后一次剑气？”
    “对。”
    “省着点儿用吧。”梅映雪说，“用掉蛮可惜的，我还有很多问题没跟他请教呢。”
    “既然梅老师这么说了。”燕裕立刻正色说道，“那么哪怕陆国存亡在即，我也不会将它用掉的！”
    “不，如果真的遇到陆国存亡的巨大危机，那还是把它用掉吧……”梅映雪不懂什么叫玩笑，此时已经被重得有些汗流浃背了，连忙叮嘱说道。
    两人又聊了片刻，梅映雪便告辞离去。她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不能在这边耽误太多时间。
    燕裕来到附近的保龄球场，便看到刘龙韬正在跟蒋宏、秦猛等人打保龄球。
    他并没有加入进去的意思，只是默默去饮料机里拿了一罐可乐，坐在后边悠闲地旁观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身边响起李明湖的声音，“不上去跟他们一起打么？”
    “不了。”燕裕摇了摇头，“暂时没兴趣。”
    李明湖在他身边坐下，清新馥郁的沐浴露香气随之传来，这姑娘应该是早上回来后就洗了个澡，如今换了件褐色的、带针织边的精致小衬衫。头发在脑后盘了起来，露出白皙且修长的脖颈。
    令人颇为奇怪的是，虽然生活在日照充沛的岭南省份，但李明湖的皮肤白皙程度，堪称是燕裕所见过的女性之最。
    第二应该是苏云锦，她在没有修士洗髓之前，平时外出都很注重遮阳与防晒，但也没有李明湖这般如羊脂美玉的白皙肌肤。
    至于拥有白人血统的某金毛，这方面着实应该感到羞愧，平时的肌肤美白护理有没有认真做啊？种族天赋都被你浪费了！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李明湖微笑说道。
    她稍微有些羞涩，好在定力足够强悍，确信表情没有露出异样。
    “感觉你身体最近有好转了。”燕裕说道，“脸上的血色都恢复了不少。”
    “是呀。”李明湖斜他一眼，“多亏了某人的帮忙哦。”
    这一眼的风情实在妩媚到不行，以至于燕裕的心弦也被瞬间拨动。
    不可以、不可以在这里呀！区区女武神的魅力，怎能让我如此轻易地立起来呀！
    “唉，不用那么见外。”燕裕调整了一下坐姿，随后洒脱地摆了摆手，“你要是能早点完全恢复，我过去付出的心血就不算白费啦。”
    听到他说出这么一句话，李明湖也略微有些难绷，赶紧调整脸上表情。
    她倒不是想否认燕裕对她的帮助，只是服药后为了解决丹药的副作用，把她全身上下注入真元顺带摸了个遍，实在是算不上什么“付出心血”吧。
    按这个节奏来，以后发展到付出精血的程度，我是不是还得跪下来感激你的垂怜……
    李明湖很快将胡思乱想的念头抛到脑后。无论如何，他在帮自己是无可否认的事实，自己也确实喜欢他，那么些许夸大程度的描述，倒是不应该过分在意，不然就有点没意思了。
    “那如果始终没法完全恢复呢？”她决定主动发起进攻，“你会一直一直这样照顾我下去吗？”
    “你说呢？”燕裕笑道，“别忘了，我们还有约定呢。”
    “这样啊，那我倒是不想要恢复了，怎么办呢？”李明湖把头凑了过来，小声地亲昵问道。
    “不合适吧。”燕裕笑着说道，“你身边还有那么关心你健康的人呢。”
    “我都不在乎哦。”李明湖也露出微笑。
    两人正互相试探呢，忽然一声“老姐”的叫喊，将他们之间的暧昧气氛完全打断了。李照江飞快杀到身前，将李明湖和燕裕分割开来，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老燕，你在这里做咩啊？”
    “年纪轻轻却没个眼力。”燕裕看着李明湖，顺手将李照江推到一边，“我在跟你姐聊天呢。”
    “聊什么天啊，带我一个呗。”李照江自知如果当场发飙，肯定会被姐姐强行训斥轰走，所以绝对不能给她任何借题发挥的机会，“正好我有个剑术问题想跟你请教啊，老燕。”
    “你找别人吧。”燕裕说道，“我不跟男人击剑，而且你连剑仙都不是。”
    “但我有一颗学剑的心呐。”李照江厚颜无耻地说道，“只要心中有剑，何人不能是剑仙！老燕你要是不教我，我就叫老姐教我了。”
    李明湖为难地皱起眉来。唉，真是小孩子一样不成熟，没看见老姐在攻略男人嘛。
    “那你叫你姐教你吧。”燕裕果然说道。
    “走了，老姐。”李照江趁机把李明湖拖走了，“我有很多很多的剑术问题要问啊！”
    “不是说只有一个吗？”李明湖无奈问道。
    “突然又想起来很多啊！”
    目送李家姐弟离开，身边的香气也消散不见，燕裕顿时觉得手里的可乐都不甜了。
    算了，再拿一罐果汁吧。
    基地的饮料机是自助的，燕裕又去取了一罐果汁，刚坐回原位呢，就看见身边多了一个人影。
    唐小怜。
    “燕队，听说你昨晚请假了？”她好奇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燕裕诧异问道。
    “嘿嘿，我昨天晚上来你房间找你玩，发现没人。”唐小怜笑着说道，“后来一问才知道你外出了。”
    “外出做了点私活。”燕裕说道。
    私活，即私自探索秘境。在最早的时候，所有秘境在名义上都是国家所有的，但随着民间修士数量越来越多，秘境的数量也以几何级别的数量上升，这方面的管控很快就名存实亡了。
    如今只剩下一条铁律，就是国家发现的秘境，探索所得必须上交国家。至于你私下发现秘境并探索……你不公开说，那国家也不知道，因此谓之私活儿。
    “哦！”唐小怜发出了钦佩的感叹声，是那种男人一般都很喜欢的、身边女孩子因为仰慕而情不自禁夹起来的声音，“那有拿到什么好东西吗？”
    “当然有啊。”
    “有我能用的吗？”
    “废话，肯定没有啊。而且我做的私活儿，肯定是跟剑仙相关的东西，跟你不可能搭上关系吧。”
    “别那么见外嘛，我肯定会拿东西换的。”唐小怜笑嘻嘻道，“难道你以为我会白拿吗？”
    “哦？”燕裕立刻换上侵略性的眼神，霸道地盯着唐小怜，“上次的百毒金蚕蛊，你是拿什么东西跟我换的？能提醒我一下吗？”
    “呃。”唐小怜果然卡壳，半晌才道，“算我欠着你的吧，但我以后肯定会还的，不会忘的。”
    燕裕略微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这姑娘会卖萌抵赖呢，没想到居然还讲原则。
    “算了算了。”他有些无聊地摆手道，“我本来就是去取两仪微尘剑的，找到百毒金蚕蛊也用不了，顺手送给你了，你就当是替我带路的报酬吧。”
    “那不行，一码归一码。”唐小怜认真说道，“只是当导游带个路，就能拿到百毒金蚕蛊这种级别的灵虫，放在哪里都说不过去的。”
    “那你想怎么还我？”燕裕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想清楚，能跟百毒金蚕蛊位阶等同的宝物，哪怕火凤战队能打到，也不是你能一言而决的。除非我亲自出口问上面要，但那就又跟你没有关系了。”
    “我也可以做私活。”唐小怜坚定说道，“去独自探索秘境，找到能和百毒金蚕蛊相衬的宝贝。”
    “年轻人想得太天真啦！”燕裕正要给她科普，秘境有多么难找的时候，只听见唐小怜又道：
    “如果实在找不到，就用别的东西来还嘛！大不了积少成多，哪怕是把一块钱积累一千万次，也有一千万了吧！”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但令燕裕惊讶的是她的决心。要知道，如果一直找不到能还的东西，那本质上也会变成一种赖账，毕竟燕裕不可能给她设定还款期限和利息的。
    她既然这么说了，就是铁了心要还账……也行呗，反正我不吃亏。
    “对了。”唐小怜继续问道，“今天晚上，燕队你有时间吗？”
    “有啊，怎么了？”
    “我和周队打算看一部电影。”唐小怜做出害怕的神情来，“但是据说很吓人！”
    “有什么吓人的？”燕裕对此表示不解，“你们都是拥有超凡力量的修士，居然还会怕鬼魂吗？”
    “我们当然是代入到柔弱无力的凡人少女视角来看的呀！”唐小怜连忙说道，“总之，光看剧情简介就觉得很恐怖，燕队能陪我们一起看吗？”
    唔，晚上确实也没什么事，而且如果跟红羽小怜在一块儿，确实也能规避掉许多冲着自己的夜袭……
    “行吧。”燕裕说道，“那这样也算你们欠我一次人情啊。”
    “诶！陪两个美少女看电影不是福利吗？怎么也能算人情支出啦！”
    “废话，美少女遍地都是，陆国执剑人是你能随便找来的吗？”
    前方的保龄球现场，秦猛又投出一个大满贯，眼角余光忽然留意到唐小怜正在跟燕裕拉拉扯扯，赶紧叫上旁边的孟庆希：
    “快看，小怜又在骚扰燕队了。”
    “唉，女人啊。”孟庆希感慨起来，“就是改不了慕强！”
    “小心你这话别让周队听去。”秦猛冷笑说道，“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给周队听去也无所谓。”孟庆希淡定说道，“大不了磕头求饶呗。”
    (本章完)

 第688章 狠狠地战胜周队

    第688章 狠狠地战胜周队
    周红羽以神行术在场上高速游走，双腿迈开跃入口中，两侧脸颊已经用力鼓起。
    大光明火！
    无穷无尽的火焰瞬间在场上铺开，室内气温飞快暴涨。周红羽立于火海中央，身上并无半点汗水，口中再次吐出金线。
    赤羽九凤火！
    细密的金线瞬间横扫全场，将墙上的所有靶子尽数切割粉碎。
    爽烧！
    周红羽终于落地，满脸都是发泄舒爽了的畅快感，就看见唐小怜从外面走进来，朝她用力地挥了挥手。
    “搞定了？”周红羽淡淡问道。
    “嗯。”唐小怜点了点头，“一听要陪我们两人，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此乃谎言，其实她看出燕裕有点儿不想来，但她更了解周队的性格，顺风局还能自信战斗，一旦逆风就要开始发疯了。
    “很好！”周红羽果然振奋起来，击掌说道，“这条路果然走得通！”
    她们都想着独占，我这边却愿意和小怜共享，燕裕会怎么选择简直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电影选好了吗？”
    “选好了。”
    “食物和饮料？”
    “准备完毕。”
    “雨伞和药物呢？”
    “呃。”唐小怜有些犹豫，“不是说要留着元阴去金丹冲阶吗？”
    “我知道。”周红羽摆手说道，“但如果他没忍住呢？到时候本来要提枪上马，突然发现没有安全措施，直接就放弃了怎么办？你能承担那样的后果吗？”
    “我马上就去准备。”唐小怜汗流浃背。
    她正要离开，忽然犹豫着回过头来：
    “周队……”
    “怎么了？”
    “真的要做到那种地步吗？”
    周红羽沉默片刻，沉声说道：
    “一旦下定决心要争夺什么东西，不将全部筹码都押上去是不行的，小怜。”
    “不敢拼命的女人，迟早会被比你更拼命的女人淘汰掉。”
    “周队……”唐小怜的眼神也颤抖起来，忽然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是呀，连周队都勇敢地豁出一切了，我还在这里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样子，实在是太难看了。
    这样的我，怕是连跟周队合作的资格都没有，又怎么去和她们那么多人继续竞争呢？
    “我明白了。”唐小怜的眼神坚毅起来，“周队……”
    “嗯？”周红羽扬起眉毛。
    “就让我们一起。”唐小怜伸出手来，“向燕队发起狠狠的进攻吧！”
    周红羽沉默片刻，露出了极具侵略性的张扬笑容。
    “好！”
    “让我们一起……干掉他！”
    ————————
    燕裕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就像是鱼游动在平静的海里，虽然周围没有任何风浪，但却本能地察觉到了隐秘的暗流——仿佛极远处的暴风雨不远万里传来的余波。
    暴风雨，要来了吗？还是我的错觉呢？
    哪怕暴风雨即将来袭，也未必会经过鱼所在的位置，但出于某种下意识的行为，它还是将自己的鳍悄悄竖了起来。
    随时准备跑路！
    如约来到周红羽的房间，燕裕首先闻到的是淡淡的芬芳。
    当然，并不是什么迷情香，只不过是香薰精油的味道罢了。
    周红羽是不会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的，她只会跳过所有前戏地狠狠a上来，所以无论是看电影还是场景布置，应该都是唐小怜的主意。
    说实话，这有点怪了，感觉像是在同时和两个姑娘谈恋爱。一个热情、大胆且奔放，另一个细腻、天真且烂漫，某种程度上居然还恰好互补……哈哈，我在想什么呢，难不成她们还会联手瓜分我吗？
    自己吓自己！
    “我来了！”燕裕走进房间，跟两人打了个招呼。
    周红羽此时正仰坐在床上，有些无聊地单手玩着手机。听到燕裕的招呼声，她立刻便抬起视线，嗯了一声表示打招呼。
    红羽今天穿的是一件灰色的t恤衫，单薄的衣服遮不住她的身材曲线，看着居然还蛮有料的。
    反正就燕裕观察身边而言，越是头脑简单的就越是有料，越是心思深重的就越是贫乏，周红羽明显也逃不过这个定律，目测大概比谢若溪少两指的总围——说明她的心思应该比谢若溪多一点。
    下身则穿着牛仔热裤，没有鞋袜，露出饱满漂亮的大腿和脚丫。看似跟小柠柠的人设重了，其实不然，因为红羽的肤色更白，肌肉明显也更结实，是非常漂亮的muscle呀！
    如果两人都已经成为自己的女朋友，那燕裕当然可以大胆地上手一试，比比谁的大腿手感更好。不过如今都还是朋友关系，燕裕自然也就维持着君子之风，只是简单瞄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将这个悬念暂时放在了心里。
    不同于周红羽的大胆穿衣风格，唐小怜却是穿着白色的布艺连衣裙睡衣，趴在她的身边看视频，也不怕让本就贫乏的被压到更加贫乏。
    她将光洁的两条小腿竖起来，在空中无聊地踢来踢去。相比于周红羽的漂亮肌肉，唐小怜的腿明显更加纤细，堪称是盈盈一握，差不多就是林柠和陈灵韵的区别……
    感觉能轻松拎着她的脚踝，把她整个人倒提起来。
    当然，肉肉的腿和骨感的腿也算各有千秋，燕裕也没打算进行一个细致的优劣点评。他终究还是记得此行的目的——陪看电影。
    仔细一想，人家妹子陪看电影不都是要收费的吗？
    我怎么就免费来陪了呢？
    啧，亏了。
    燕裕在床边坐下，顺手拿起旁边的小蛋糕，准备吃个回本。“啊！燕队！”唐小怜在床上打了个滚，骨碌碌地滚到燕裕身边，“那是我想吃的芒果慕斯呀！”
    “那给你吃？”燕裕刚吃了一口，勺子还叼在嘴里呢，闻言立刻拿出来递给她。
    “……算了。”唐小怜果断放弃。
    周红羽冷眼看着，心说小怜还是太矜持了。
    换我的话，先把勺子里里外外舔干净，然后狠狠地吃他的嘴呀！
    “小怜，今天要看什么电影？”她语气冷淡地问道。
    “哦。”唐小怜又滚回周红羽身边，“看这个。”
    “《猛鬼来电》，有点儿类似于死神来了，但是每次都会提前预告死法，怎么样？”
    “可以。”周红羽对电影根本不挑，毕竟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好的，那我投屏喽。”唐小怜这边操作投屏，将电影给播放起来。
    制作和发行的logo出现在荧幕上，下一秒立刻弹出一张惊悚的、叫人不寒而栗的脸蛋来。
    早在燕裕抵达之前的几个小时，唐小怜就将电影从头到尾连续看了好几遍，确保自己已经熟悉了每一个惊吓点。
    这开屏0帧暴击便是第一个惊吓点，早有准备的她立刻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刻意的悲鸣，迅速就缩到燕裕身边，将他的手臂扯到自己怀里，颤声叫道：
    “吓死我啦！燕队，救命！”
    “什么救命啊，看个电影也一惊一乍。”燕裕下意识就要将手抽回来……
    嗯？
    他下意识摸了几下，唐小怜立刻红了脸，赶紧将他的手松开了。
    众所周知，像是苹果这种东西，大的往往更加水润多汁，但也有些小苹果是以甘甜出名的。
    燕裕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坚持“大就是好”这种片面狭隘的观点，改为兼收并蓄的做法更为合适。java不就是因为出色的跨平台兼容性才取得了如此高的覆盖率吗？
    他的脑海里转动着胡思乱想的念头，忽然只见周红羽也从另一边贴了过来。
    “我也害怕。”她神情平淡地说道，将燕裕的手臂紧紧抱住。
    虽然看神情完全没有任何害怕的意思就是了。
    跟羞涩的小怜妹妹不同，红羽是那种很放得开的、随便你怎么摸都无所谓的。如果将矜持形容成比基尼，那她现在的布料不会比三点式更多。
    但奇怪的是，尽管她的身材各方面都比唐小怜出色，燕裕反而对后者更感兴趣些，也不晓得自己究竟是什么心理。
    他右手将周红羽的腰肢轻轻搂住，左手却悄悄去拉唐小怜的手。
    后者在肌肤相触的瞬间，明显略微瑟缩了下，但是很快仿佛认了命般，任由他随便拉着了。
    周红羽察觉到他的动作，心里忽然生起略微的不快。
    格老子的！老子这么个前凸后翘的大美人坐这里让你摸，你一边搂着老子一边想着老子的妹妹是几个意思？老子不润吗？
    她不动声色地将手下探，忽然如毒蛇般狠狠一抓！
    燕裕眼里骤然精光一闪，我挡！
    他牵着唐小怜的手如闪电般收回，飞快地握住了周红羽的手。
    哈哈，燕某人从来不在吃过亏的地方碰壁第二次！
    周红羽瞳孔微缩。老子想要握着的可不是你的手啊！
    她再次伸手去捉，又被燕裕劈手截住。两人隐秘地过了几招，周红羽虽然占据主攻的节奏，但不知为何居然攻不进去，始终无法得手。
    其实却是燕裕以御剑术的手法来截她，什么苍松迎客，什么白鹤亮翅……他本来就精通各种剑诀，如今以手代剑也是毫不费力，管叫那周红羽束手无策、无功而返！
    周红羽屡攻不下，顿时有点猴急起来。正好电影里突然来了个贴脸惊吓，她立刻装作被吓到的样子，用力朝燕裕的脸磕了上去！
    嘴唇冲击！
    燕裕正面挨了一记亲吻，下意识想要推开，却被周红羽捧住脸颊，很快就不自觉地搅在一起。
    旁边的唐小怜傻眼了：那我呢？
    她原本还在欲拒还迎呢，结果队长突然杀出来把燕队给截走了……电影还看不看啦！
    唐小怜连忙拉住燕裕衣摆，用力地往下扯动起来。
    不要冷落我呀！
    被唐小怜扯了几下，燕裕才总算从周红羽的柔情蜜意里回过神来，心说人家小姑娘还在旁边看着呢，再继续当着人家的面接吻，岂不是过于白学现场了？
    飞快将红羽从身上推开，他也佯装被吓到了的样子，笑道：
    “哎呀，骇死我啦！刚才突然跳出来的恶鬼可真是吓人，还好红羽把我接住了。”
    燕裕说了一通没人信的鬼话来找台阶下，唐小怜也有些微妙的不爽，龇起小虎牙来微笑问道：
    “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真的可怕。”燕裕当然不可能改口，周红羽意识到小怜在边上全程看着，也有些后知后觉的羞臊，同样点头附和起来。
    见他们居然能异口同声地说着这种骗小孩子的话语，唐小怜也是越发火大，表面却不动声色，淡定说道：
    “那我们继续看呗。”
    这部电影，燕裕起初并没有仔细看，光顾着思考左还是右了。
    如今再仔细看去，剧情还算有点意思，说的是女主身边的人会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里传来的是自己在未来死掉之前留下的最后声音。
    收到“死前讯息”之后，就好像命运被限定死了似的，最后都会阴差阳错发出对应的声音，然后死去。
    “把手机砸了不就行了。”周红羽吐槽说道。
    “砸手机没用哦。”唐小怜微笑说道，心里已经开始mmp了，“之前不是放过了吗？女主角帮朋友把手机丢了，结果下一分钟，手机又神秘出现在了配角的口袋里。”
    “哦，我没仔细看。”周红羽淡然说道。
    你当然没仔细看了，你就光顾着跟燕队搂搂抱抱贴贴摸摸，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周队？我坐在这里是给你们助兴的吗？
    唐小怜心中恼火至极，嘴上却道：
    “其实她们身边有一个看不见的恶鬼，所有的死前讯息和杀人方法，都是这个恶鬼造成的。所以女主她们哪怕刻意跟死前讯息反着来，只要没能除掉这个恶鬼，就都相当于是做无用功。注意看，那个恶鬼马上就要登场了……”
    她的话音刚落，在镜头里的女主身后，果然有一个看不见的淡淡白影浮现出来，突然猛地在镜头近处闪现出一张鬼脸！
    唐小怜惊叫一声，装作被吓惨了的样子，猛地扭头扑入燕裕怀里，狠狠地噙住了燕裕的嘴唇。
    某种奇妙的、仿佛彻底战胜了周队的快感，立刻从她的脊髓深处涌向全身，几乎要愉悦得不能自己。
    哈哈！我的周队，你现在感觉如何呀？
    (本章完)

 第689章 哥可是纯爱战士

    第689章 哥可是纯爱战士
    唐小怜有种抢走人家男友的快感，而周红羽也生出某种仿佛被牛的痛苦来——不得不说火凤战队里这俩姑娘平时意气相投是有原因的。
    她先是狠狠将唐小怜推开，随后用力压住燕裕，将他的嘴唇牢牢霸占住了。
    唐小怜也是怒火中烧，冲过去抱住燕裕，开始上下其手。
    “你们……等下……”燕裕试图将她们两个推开，“我是来……看电影的……你们……干什么……”
    无人理会。这两人与其说是在争宠，不如说更多的是在互相较劲，胜过对方的竞争意味已经完全盖过了跟老公贴贴的想法了。
    燕裕岂能允许自己变成她们比赛用的奖品？于是右手使出一招百鸟朝凤，迅速绕开周红羽的双手，反手一掌就打在她的胸口，利用巧劲将她轻飘飘地推开了。
    左手则是使出倒松迎客，精准地揪住唐小怜的后颈，仿佛提小狗般把她从自己身上提起，随手就丢到了旁边。
    “再动手动脚，我就要打人了！”燕裕大声呵斥道，“都干什么呢？能不能好好看电影？”
    搞得我也是一肚子火，而且还无处发泄，这仇我记下了！待我有朝一日结成金丹，定要将你们俩人摆弄成千百种姿势，以泄我心头之恨！
    周红羽也终于意识到，是自己一时上头，跟小怜撕破脸争来争去，反而把燕裕给弄毛了。
    为了防止对方起身掉头离去，她连忙补救说道：
    “那就好好看电影，接下来谁也不能做跟电影无关的事情！”
    “没错没错。”唐小怜也附和起来。
    燕裕在心里叹了口气。话说，就算是打着陪看电影的约会，也没有将电影丢在一边，直接开始没羞没臊的道理啊。
    换做自家战队的姑娘们，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情。火凤战队……怎么都是些肉食系的猛女啊？
    周红羽，你看看你给带的什么榜样！
    如今给两人下了最后通牒，燕裕也总算松了口气。先把背后的枕头竖起来，然后舒舒服服地靠上去，继续看电影。
    “燕队，我有点害怕。”唐小怜又挤了过来，“你抱我一下吧，我保证不做别的事情。”
    “嗯。”燕裕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便顺手将她的身体抱住。
    哼，小小的软软的，手感倒是不错。修炼的时候，估计能轻松地举在空中吧。
    周红羽回头看去，焦急地张了张嘴，一时间却不知道找什么理由，急得眉头都蹙起来了。
    她的风格是那种扑上来直接开干的。要她学唐小怜这种撒娇开夹，着实是太难为她了。
    燕裕向来是很有善心的，见她这般为难，便体贴地又将右手展开，拍了拍床，示意这里还有一个位置。
    周红羽立刻喜上眉梢，很快也跟着躺了下来。
    两人一左一右依偎在燕裕怀里，看着投屏在荧幕上的电影，大概是沉浸在心满意足的情绪里，一时间倒也没有什么别的动作。
    燕裕却不知不觉又走了神：
    虽然都是肉食系的猛女，但回想起先前的情景，却也能发现不同之处，那便是周红羽明显只攻上下两点，而唐小怜更喜欢摸来摸去。
    这或许跟两人平时的战斗风格有关。红羽的火行道法如赤羽九凤火、凤凰剑等等，基本都是瞄着目标的头颈或胸腹的正中央去的。唐小怜玩蛊虫的，要避免蛊虫冲在正面被敌人击中，所以才喜欢绕着目标盘旋，寻找合适的切入机会。
    原来如此呀！无论是战场上还是床上，都有可以融会贯通的相同之处。
    举一反三，推陈出新，感觉人生的阅历又有所增加哩！
    电影进展到中后期，惯例进入到“找高僧驱魔”的环节。燕裕忽然注意到唐小怜转了个身子。
    原来是睡着了。
    她的眼睛已经闭上了，睫毛微微地颤动着，仿佛停在瓣上的轻盈蝴蝶。
    燕裕看着她的可爱睡颜，忽然传音问周红羽：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不懂。”周红羽说。
    “为什么突然一起找我看电影？”燕裕问道。
    周红羽沉默片刻，从他怀里抬起头来，露出妩媚诱惑的笑容来：
    “不喜欢我们三个一起？”
    “没错。”燕裕义正言辞地说道，“我是纯爱战士，接受不了这种乱来的行为。”
    周红羽立刻收起笑容，冷冷说道：
    “那你在我和她之间选一个，没选的那个自觉滚蛋，你以后要和她保持距离。”
    “如果我选她……”
    “我就杀了你。”
    “那这还能算是选择吗？”
    “算啊，看你想活还是想死。”
    燕裕沉默了一会儿，传音问道：
    “等等，你的意思是……在你们两人之中，我不可以不选你，但是可以选全都要。”
    “没错。”周红羽说。
    她那略带英气的柳叶眉扬了起来，眼神里没有任何动摇的意思，看起来也不像是在试探或者给送命题。
    “呃……”燕裕虽然早就知道这姑娘的精神大抵有问题，但却也没想到会到这么严重的程度，几乎跟陈灵韵有的一拼啊！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道理不是明摆的吗？”周红羽挺了挺胸，淡定传音说道，“她虽然脸长得可以，但个子矮又没胸，你玩个几年也就玩腻了，到时候还是独属于我一个人的。可爱在性感面前不值一提，这可是你们男人说的。”
    燕裕转头看向唐小怜……居然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拿朋友做诱饵把目标对象给骗过来，然后再把朋友踢了，这种做法相当有既视感，燕裕记得谢若溪之前看过的一个动画片就是类似的剧情，不过那个骗人的家伙好像下场不怎么好，最后几乎沦为整个片子的笑柄就是了。
    红羽你如果抱着这样的心思，大概率也要自取其辱，因为我早就说过了。
    我可是纯爱战士呀！
    电影看完之后，周红羽还有些意犹未尽，提议说道：
    “要不要再看一部？”
    “算了吧，我对恐怖灵异片不感兴趣。”燕裕无聊地摇了摇头，“你去找陈灵韵，她随便放出几个鬼来，都比这些影视作品里的鬼物要吓人得多。”
    “因为想象力不够吗？”周红羽若有所思。
    “错。”燕裕说道，“因为鬼有阴气。”周红羽沉默片刻，忽然说道：
    “我们不看恐怖片，小怜手机里还有别的。”
    “什么？”
    “爱情动作片。”
    啥玩意？燕裕顿时吃了一惊，你们女孩子居然也看那种片子？
    “别那样看我。”周红羽拿起手机，操作起来，“是小怜自己在看。”
    “她看那些片子做什么？”燕裕皱眉问道。
    “学习理论知识吧。”周红羽回答说道。
    “要不要看？”周红羽将手机拿过来，让他看视频封面，“我之前问过她，她说很臭，叫我不要看……”
    “呱，我不要看呀！”燕裕下意识瞄了一眼，立刻扭过头去惨叫起来，“太臭了！我不要看呀！”
    “那不看。”周红羽将手机丢在一边，转身抱住燕裕的头，腻声说道，“你多看看我，我香。”
    燕裕：………………
    憨憨的红羽也很可爱，可惜占有欲又强又会喷火，稍有得罪就会被她烤熟，也只有像我这样的强者，才能完全将她驯服呀！
    “你还记不记得？”燕裕将她重新搂住，继续笑道，“当年四个学院互相比试，也是我们第一次相遇。那时你还恨不得置我于死地呢！”
    “没有。”周红羽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没到那种程度，我那时只是很想狠狠揍你一顿，你实在太可恶了。”
    “哪里可恶了？”
    “用冲咒打我胸口。”
    “但你起码也得承认，擂台上互相比试的时候，总不能刻意避免去打胸口吧。”
    “哼。”周红羽盯着他道，“别人另说，你肯定是故意的。”
    “哇你这么想我真是太过分了。”燕裕立刻叫起屈来，“居然记仇一直记到现在，要不我胸口给你用冲咒戳几下算了，戳完以后别再提这个事情。”
    “好！”周红羽立刻捋起袖子，“你不许开象咒！”
    “保证不开！”
    燕裕这样说着，却看见周红羽站起身来，狠狠挥动了下手臂，顿时生出些极其不妙的预感。
    当晚，燕某人因为胸口淤伤，被迫在周红羽的房间里休养过夜。
    次日清晨，他艰难地从两个女人的怀抱之中脱身，小心翼翼地爬下床去。
    昨晚睡得并不能算舒适，因为唐小怜睡觉时有个坏习惯，喜欢把头埋到什么里面去躲着——大部分时候是被子，后面不知怎么就迷迷糊糊凑到他脖颈里了，绵软细腻的呼吸喷得他痒痒的。
    燕裕好几次将她推开，过一会儿又黏了过来，就像奶猫喜欢温暖的地方那样。
    周红羽的睡相没有问题，但经常做梦，睡眠质量也非常之差，一个晚上能醒来好几次。
    放在平时，醒了无非就是继续躺着试图睡着而已，但今晚燕裕就躺在她的身边，所以就很不幸地成为了她助眠的玩具……
    总感觉她是因为想起了四院争霸赛的旧事，故意在这里折腾我来发泄呢。
    离开周红羽的房间，燕裕先回了自己的住处，洗了个澡，顺带用沐浴露将全身都搓了一遍，随后用水仔仔细细冲干净了。
    好了，昨晚我就一直待在房间里，并没有出去拈惹草。毕竟哥可是纯爱战士呀！
    刚刚换上衣服，手机就响了起来——却是梅映雪打过来的。
    “燕裕，马上来大会议室！”
    ————————————
    基地底层的大会议室，等燕裕到场之后，才发现安娜居然也在这里。
    “都到了。”梅映雪跟安娜吩咐道，“说吧。”
    “今天上午。”安娜将一份资料投屏出来，“阴阳院方面联系了我们阿穆尔女巫团，表示愿意提供八岐大蛇的方案进行交易。”
    屏幕上的资料是外语版本，旁边还有情报部分翻译的陆国语版本。
    八岐大蛇，重樱神话里的恐怖妖怪，传说每年都要吞噬一个女孩。阴阳院之所以用这个名字来进行命名，也是因为该项目方案的本质就是利用献祭大量人命来培养极其强大的妖怪，然后以秘法将这个妖怪驾驭控制。
    粗略看完方案介绍，燕裕便直接说道：
    “阴阳院不是真心要跟阿穆尔女巫团交易，而是通过这种阳谋告诉我们，他们已经将这个方案的详细资料，在国际交易市场上完全公开——而且大概率已经交易出去了。”
    “因为你陆国执剑人的凶名太盛。”梅映雪思索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们的解决方法，就是将玉璧直接丢在闹市里。”
    “八岐大蛇方案，即便已经在国际上公开流传，也不是什么势力都能用的。”枢密院派来的代表说道。
    “但是南境和天竺大概率会用。”燕裕说道。
    凡人的世俗政权，一旦大规模开始献祭人命，迟早会引起社会秩序的强烈动荡；超凡势力的统治地盘则完全不同，因为这些地方根本就没有社会秩序，人命贱如草芥，强者予取予求——如此原始丛林般的环境，简直像是为八岐大蛇方案量身订做似的。
    “巫王怎么说？”梅映雪突然问道。
    “否认与阴阳院有达成交易。”枢密院代表回答。
    当然，问了等于白问。哪怕对方通过走私渠道拿到八岐大蛇的详细方案，也不可能对陆国承认的。再加上南境的巫术师体系之中，许多黑法邪物的修行炼制，都需要消耗大量的性命魂魄，因此也没有办法通过人口数量的急剧削减，来判断什么地方有八岐大蛇的培养仪式——他们那边本来就在到处死人。
    “不好办啊。”燕裕打了个下切的手势，恶狠狠道，“如果不放心的话，干脆就以莫须有的罪名，把巫王直接干掉，再把他们全境清洗一遍。”
    “你的太阳真昧剑意有限，不应该浪费在这种没有意义的泄愤事情上面。”梅映雪叹气说道，“还是尽快让大家冲击到金丹境界吧。没有实力，要做什么都不方便，枢密院也是这个意思对吧？”
    “没错。”枢密院代表说道，“倘若陆国周边出现了许多‘八岐大蛇’，那么除非太阳真昧剑意真的无穷无尽，否则执剑人的威慑力必然会被削弱。”
    “比起一味依赖执剑人的名号，还是多几个金丹真人更有战略价值。”
    “明白。”燕裕严肃地点了点头。
    为了陆国，为了人民，我也要开始锻炼身体了！
    (本章完)

 第690章 安插叶筠同志

    第690章 安插叶筠同志
    在燕裕的记忆里，前世的重樱阴阳院，并没有做出这种类似于把辟邪剑谱复印几万份往武林到处乱发的事情。
    究其原因，自然是陆国执剑人的存在，对八岐大蛇计划太过克制的缘故。
    裹尸布结界哪怕被击破了，后面也可以进行修复；凡武者死了一个还有很多；唯有八岐大蛇，培养期间就需要献祭大量人命，时间周期也久，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结果被执剑人一剑劈了……绝对是亏到爆炸的事情。
    从这个方向进行推理，可以猜测认为阴阳院之所以将八岐大蛇的培养方案公开售卖，为的就是引诱陆国周围的势力去培养他们自己的八岐大蛇，以此来引走陆国执剑人的注意力，为阴阳院的培养大蛇拖延时间。
    哪怕所有人都对此心知肚明，周边势力也一定会尝试培养“八岐大蛇”，而陆国同样绝对不会无动于衷——因此可以算是相当高明的阳谋。
    当然，陆国也同样很有战略定力，甚至都没打算将时间和人手浪费在与周边势力的扯皮上面。
    只要憋出金丹真人军团，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事已至此，燕裕也感觉身上仿佛扛起了沉甸甸的担子。
    虽然我是纯爱战士，但为了让陆国多几个上品金丹真人，我也豁出去了！
    “对了。”枢密院钦差那边又道，“有一件事情，要问问燕裕你的意思。”
    “定北军那边，在考虑让蔡潜龙把叶筠换出来，以此调整龙骧战队的构成，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不妥。”燕裕说道。
    “明白了。”钦差点头。
    双方几乎是心知肚明，仅仅是这么一嘴，蔡潜龙便再无可能把叶筠给换出去了。
    陆国执剑人的话语权，在陆国是绝对无可替代的，哪怕他对什么事情发表自己的意见，连内阁也得侧耳倾听、仔细权衡。
    唯一让燕裕感觉奇怪的事情是，上次李卫国来的时候，其实完全可以私下里询问意见，不需要将这个话题摆到桌上来的。
    唔，所以为什么要公开征求我的态度呢？难道是为了给小蔡的岳父一个交代吗？
    燕裕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等到会议结束后，他回到房间里，忽然就收到了叶筠的消息：
    “我在门外。”
    燕裕过去给她开门，就看见外面的叶筠红着眼睛，似乎是刚哭过的样子，低声问道：
    “没打扰到你吧？”
    “没有。”燕裕摇了摇头，随后让叶筠进房间来，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正提着酒瓶。
    “你喝了酒？”
    “稍微喝了一点。”叶筠在床边坐下，也顾不得酒液会弄脏床单，提起瓶子咕噜噜就灌了一口。
    燕裕皱着眉头看着她。算了，基地保洁会过来换被单的。
    “我是不是很没用？”叶筠忽然垂下酒瓶，低头看着脚下的地毯，轻声问道。
    “呃……”燕裕沉吟片刻，“你听说了？”
    “嗯。”叶筠点头。
    电光石火之间，脑海里的思绪被串联在了一起！
    蔡潜龙要换掉叶筠的消息，原本是没有被公开的。如今叶筠会知道，肯定是有人私下告诉她了。
    得知定北军居然要换掉自己，叶筠内心必然会生出强烈的挫败感和怨恨，大清早地却开始酗酒就是最明显的例证。
    那么，作为这股怨恨的反面，当他得知自己被人从地狱正门处拉了回来时，她又会对这个人产生什么样的正面情绪呢？
    阳谋，还是阳谋！
    阴阳院的阳谋，让陆国不得不去分心处理周边势力的新问题；枢密院的阳谋，则是帮助我又拿下了一个女人的芳心，哪怕心知肚明我也得领这份情……两边阳谋孰优孰劣，一时间还真分不清楚。
    “你也不用太伤心啦。”既然猜到了上面这样做的用意，燕裕当然不至于在这里就急急忙忙地表功，只是笑着安慰她道，“反正在龙骧战队也过得不开心，要不就趁这个机会退出好啦？正好也可以休息一下。”
    “其实我也早有心理准备。”叶筠盯着地板说道，“放在平时，退队也就罢了。但如今正是冲击金丹的关键时期，要让我拱手把位置给让出来，我是绝对不会就此甘心的。”
    “可以理解，人之常情。”燕裕附和说道。
    在这个系统里面，人家有背景关系，你没有背景关系，除非你的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否则就是得给人家让路。虽然是大家都明白的道理，但这种事情落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又有谁能真正心服口服呢？
    “我会退出龙骧战队。”叶筠冷不丁又来了一句，“在结丹之后。”
    “退队之后，你打算做什么？”燕裕诧异问道，心说叶筠看来是真的被伤得不轻。
    京爷无情无义！我不齿也。
    “不知道。”叶筠闭上眼睛，“肯定还是得在定北军体制内效力，只是不会留在战队里了而已——反正他们也不需要我了。”
    “嗯。”燕裕陷入了沉思。
    “你就不否认一下吗？”叶筠忽然破涕为笑，将脸上残存的泪水擦干净，“万一我刚才说的是气话呢？”
    “我在想应该说假话还是真话。”燕裕回答说道。
    “假话是什么？”叶筠好奇问道。
    “假话就是，失去你是龙骧战队的损失。”燕裕笑道。
    “确实挺假。”叶筠伸手擦拭眼角，“但我听着挺舒坦的。真话呢？”
    “真话则是，比起待在龙骧战队，还有更加适合你的去处。”燕裕说道。
    “嗯。”这回露出沉思神情的变成叶筠了。从洗髓阶进入到化府阶，大家的实力都有了阶梯式的飞跃提升，综合实力也有了非常全面的增长，而璇光尺防御性能的提升，却跟不上整体环境的提升，导致叶筠的战术价值就变得很尴尬——打得过的敌人，哪怕没有璇光尺的加持，大家也不容易受伤；打不过的，璇光尺加持了也扛不住。
    如今价值鸡肋的自己，难道离开龙骧战队前往镇海战队，就能发挥出足够的价值了么？
    并不会。镇海战队同样不需要自己，没必要为此而消耗燕裕的人情。
    “要不去我做定北军发言人吧？”叶筠忽然提出一个想法，试探问道，“平时都是我代表战队跟媒体打交道，而且退役后转体制内也是很正常的对吧？”
    “喂！”燕裕叫道，“你都结丹了，居然去转文职？过分了啊！”
    “但我也确实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能力。”叶筠遗憾地苦笑起来，“剑术跟你们比有很大差距，法宝方面也是不温不火，就算结了金丹又能有什么用呢？”
    唔……燕裕也有些发愁。
    脑子，快给我动起来呀！
    叶筠当然不是没有优点。她的心思非常细腻、认真，很擅长做那些需要机械重复操作的工作，用璇光尺的时候能最大程度地维持续航，但这样的素质能力比较抽象，除非有个合适的法宝，否则也没法转化为实际的战斗优势。
    再看看其他长处呢？
    嗯，长相也很好看。虽然是清爽利落的短发，但是五官足够明媚大气，性格也开朗外向，闲聊时偶尔还会给你捧哏，和好哥们似的完全没有距离感，谁不想要一个能解决你对异性的所有需求的“好哥们”呢？
    不不不不完全不对好吧？！叶筠需要的是一个能实现自身事业价值的岗位，我为什么要从女人的角度去找她的优点啊？难道她除了身为女性很有魅力之外别的方面就一无是处了嘛？
    死脑子，快点给我狠狠地转动起来啊！
    燕裕在那边苦思冥想，叶筠在这边也很是纠结。
    他……他有没有听懂我的暗示啊？
    听到自己差点儿被换出去的消息时，叶筠确实是极其伤心难过的。内心自省后发现自己没有待在一线战队的价值，所以打算从前线作战序列之中半隐退，这也不是假的。
    至于隐退后不知道去哪里，想要去当什么定北军发言人，这就是纯纯的谎言了。
    来此之前，她跟李明湖聊过。明湖跟燕裕的说法一样，建议她“退出战队之后好好休息一下”。
    而且休息的这段时间，不是正好可以拉近跟燕裕的距离吗？
    不在镇海战队的女性，由于日常战队工作的需要，很少能有去镇海战队找燕裕联络感情的时间。但若是退出了龙骧战队，就意味着大把的空闲自由时间可以支配了，不趁机利用起来就太可惜啦！
    叶筠对此深以为然，因此来找燕裕之前，就制定了“以退为进”的方案：
    即装作大受打击的心碎样子，去燕裕那里求安慰，然后引诱他说出“不如就来我这边散散心”的邀请！
    这事儿也不是无的放矢，因为她此前在修炼神识寄宿的时候，一度因为试验的副作用而道心破碎过，在镇海战队的别墅里调养了很长时间——所以哪怕是参照前例，燕裕也应该想到邀请自己去他那里暂住才对。
    结果这次他居然就不说话了，为什么呢？
    叶筠心思盘转片刻，觉得是不是自己表现得还不够楚楚可怜，无法勾起燕裕心中的怜悯情绪？
    于是她又努力做出自暴自弃的样子，再次提起酒瓶，猛猛地灌了一口酒。
    “喂，你不要喝太多啊。”燕裕连忙劝阻说道，“虽然酒精对修士健康没有威胁，但你这种将思想用酒精麻痹掉的习惯很危险啊！会道心动摇的啊！”
    “算了，你别管我了。”叶筠将头发微微撩开，恰好露出黯然神伤的漂亮双眸，苦闷说道，“离开龙骧战队之后，大概率也没有其他一线战队需要我。如果不去当定北军发言人，那就去什么二线战队继续发光发热，也无所谓了。”
    “谁说没有一线战队要你？”燕裕连忙说道，“我要你啊！”
    不管叶筠你有没有长处，到时候终归是被我双修提携过的金丹真人，怎么可能舍得让你去二线战队呢？那不是大材小用嘛！
    叶筠也有些无语。我是想去你家里住着，不是想去加入镇海战队！你现在是陆国执剑人了，平时也不大可能跟战队出任务。加入战队的话，跟你相处的时间还要变少，我才不要啊！
    “不用。”她坚持摇头推拒道，“镇海战队不需要我的。强行把我安插进去，也只是会让各方面都舆论哗然而已，对战队对我都没有任何好处。”
    真的，我不想再战斗了！我想要做全职太太呀！
    燕裕忍不住扶额起来。没办法，这姑娘简直是人间清醒，寻常的借口理由已经忽悠不了她了。
    叶筠的问题在于，先期在防御方面投入了太多的“经验点数”，一部分是她自己不擅长其他路线，另一部分也是战队需要她这样做。如今遇到化府阶的“防御角色版本弱势”，再要转型就比较困难。
    但是如果直接承认事实，叫她退居二线或者干脆休息，以她的自尊心肯定下不了台。这姑娘本来就是配得感很弱的那种……嗯？
    “叶筠，有没有兴趣转型阵法呢？”燕裕忽然露出笑容来。
    “啊，阵法？”叶筠有些懵逼。
    心里当然是一万个不愿意，但面上为了维持处境绝望的人设，只能强行挤出抓住救命稻草的表情，以免引起燕裕的怀疑。
    “欧洲的裹尸布结界你知道吧？”燕裕笑着介绍说道，“目前国内也在研究阵法这块领域，但阵法除了基础的风水堪舆理论之外，还需要布阵者有足够的修为法力才行。”
    “你的心思足够细腻、认真，而阵法绘制又是那种需要进行大量繁复操作的类型，哪怕有一点小失误也会导致最终的布阵失败。对了，压阵的阵器也可以从法宝之中来选择，这样说来布阵师简直是天生为你打造的职业啊！”
    叶筠：………………
    不是，我不想要当布阵师啊！我要退休啊！
    “这个阵法，我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零基础不行的吧？”她连忙推拒说道，迅速露出很没信心的排斥表情。
    “你一定能行！”燕裕却用力握住她的双手，试图给她注入勇气，“现在国内根本就没人懂阵法这块，也就梅老师有点研究，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零基础……啊，对了，我得跟梅老师说一下！”
    他立刻站起身来，电话瞬间拨了出去：
    “喂，梅老师！是这样的，我们开拓队有个叫叶筠的修士，你知道吧？我想在她结丹之后，让她转型去当布阵师……嗯嗯，她的素质是绝对够格的……”
    叶筠看着他的背影，无力地张了张嘴。
    现在直说“我只是想退休跟你在一起”，还来得及吗？
    更新晚了，写到一半来了灵感，推翻重写！
    (本章完)

 第691章 陈灵韵番外

    第691章 陈灵韵番外
    燕裕爬下床去，捡起地上的衣服裤子，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陈灵韵的慵懒声音：
    “帮我拿下内衣。”
    “给你。”他将内衣丢了过去。
    “帮我穿。”陈灵韵说。
    “自己穿。”燕裕回绝。
    “我有老公，为什么要自己穿？”陈灵韵慢悠悠道。
    “你嗓子怎么了？”燕裕忽然奇怪问道。
    “哑了。”陈灵韵从床上坐了起来，摸了摸白皙纤细的脖子，“昨晚喊得都快脱水了。”
    “不是给你喂水了嘛？”燕裕嘿嘿一笑。
    “都吐掉了。”陈灵韵说。
    “嗯？”燕裕迅速跳上床去，用力掐住她的脸颊，“贱人！什么时候做的？”
    “不要烦。”陈灵韵将他的手打掉，“快给我穿衣服。”
    “话说回来，你最近身材有点见长啊。”燕裕忽然说道，“是我的错觉吗？”
    “不是哦。”陈灵韵摸了摸腹部，“是我修炼了一门肉体秘法。”
    “我信你就有鬼了。”燕裕不耐烦道，“快点穿了去洗漱。”
    “我不去。”陈灵韵撒娇说道，“你背我去。”
    “不背。”
    “背。”
    “闭嘴，少烦我。”
    “你要是不背我的话呢。”陈灵韵单手托腮，露出思索的神情来，“我就把上次你和我、云锦、柠柠、若溪五个人在一起，却没叫上赵姐的事情告诉她哦？”
    燕裕顿时神情一僵。
    之前有次喝醉了酒说了大话，要一挑五镇压整个战队。酒醒后痛定思痛，考虑到妖女基础过硬技术强劲，混入五人队里着实不好对付，因此把众人带去酒店吃自助餐，趁着她在楼下餐厅大吃特吃的时候，回楼上去履行了一挑四的诺言。
    赵元真至今还蒙在鼓里，让燕裕偶尔也有些得意与窃喜。但代价就是如果陈灵韵去告诉她，肯定会在里面掺杂许多不符事实的、添油加醋的细节，到时候真的把妖女给惹到爆炸、非要十倍偿还……
    算了，都是自家人，没必要置气！
    燕裕将陈灵韵背了起来，感觉她似乎重了不少。
    真是神奇，这女人的小豆芽身板万年不变，如今居然会丰腴起来了。
    他背着陈灵韵来到卫生间，说道：
    “牙你总该自己刷了吧？”
    “修士不用刷牙。”陈灵韵说。
    “仪式感懂不懂？”燕裕鄙视她道，“按你这么说，饭也别吃了，水也别喝了，睡觉也别睡了，整天精神抖擞地过十几年，看你无不无聊。”
    “嗯，算了，给我牙杯。”陈灵韵改变主意。
    两人一起开始刷牙。燕裕站着刷，陈灵韵趴在他的背上刷，看起来没有任何小情侣的感觉，反而有点像是父女……
    尼玛，雌小鬼从小老婆变成小女儿，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燕裕将惊悚的念头逐出脑海，跟陈灵韵节奏同步地刷完了牙，洗完了脸，然后出门下楼，来到客厅。
    “早饭点吐司煎蛋，配一杯咖啡。”陈灵韵吩咐说道，“午饭就炸猪排沙拉白米饭，辣酱油要凤尾牌的。”
    “尼玛要求那么多你能不能去吃屎啊！”燕裕骂道，“今天柠柠不在，我做不了半点，最多叫外卖或者出去下馆子。”“你不介意我用吃过屎的嘴来亲你吗？”陈灵韵笑盈盈道。
    “滚啊！”
    “嗯哼。”陈灵韵思索片刻，忽然说道，“要不我叫柠柠回来做饭呗。”
    “你叫吧，你看她会回来吗？”燕裕不屑一顾地道，“她带我儿子去南境度假了。回来做饭，儿子难道丢那里？旅行到一半带回来，小孩子会肯吗？你做梦呢！”
    “确实呢。”陈灵韵点了点头，“不过呢，若是知道是谁上次让若溪去穿她的衣服，把她的房间和床铺全搞得一团糟的，说不定她就会立刻杀回来了呢。”
    燕裕：……………………
    你怎么知道的？难道是若溪跟你说的……不可能！若溪之后就不肯了，而且连提都不让我提，怎么可能会去多嘴告诉陈灵韵？
    莫非又在安插阴鬼听壁根？也不对，我明明用神识探查过……
    燕裕百思不得其解，但他肯定不能让柠柠知道真相，否则会出大乱子的。
    “我去煎蛋。”他悲愤地站起身来。
    隐忍！
    给老婆做饭算什么委屈？看在她昨晚那么凄惨又卖力的份上，今天适当补偿一下她也不是问题。
    我燕裕素来恩怨分明，绝不会以怨报德！
    吐司面包拿出来，鸡蛋敲到平底油锅里，定型之后给它翻个面。陈灵韵爱吃的煎蛋不需要盐和胡椒，什么都不放就可以了……
    但我为什么要按她喜欢的来？
    我不仅要放黑白胡椒，我还要加致死量的孜然粉和五香粉呀！再来点酱油！
    煎蛋加入一大堆香料和酱油之后，颜色开始慢慢变深，逐渐转化为黑暗煎蛋的形状了。
    燕裕也露出了得意的邪恶表情。考虑到陈灵韵酷爱那种微微心的煎蛋，他特意将蛋做到十二分熟，边缘都焦脆了才取出来，用吐司面包夹着放入盘中。
    然后是咖啡。鉴于这女人平常有只喝手冲咖啡的习惯，燕裕便贴心地从柜子里取出了速溶咖啡包，以及专门的“手冲咖啡香精”，冲泡完毕后撒入其中。
    最后将餐点和咖啡端了出去。
    陈灵韵正猫在沙发上，手里翻看着云锦之前还未看完的育儿教学书，让燕裕忽然有些脊背发凉。
    这女人上次不是说要丁克吗？
    无论如何，在自己确实有几个儿女的情况下，这屑女人突然对小孩开始感兴趣了，着实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消息。
    燕裕将盘子放在她的面前，又劈手将她手里的纸书夺去，说道：
    “吃早饭不要看书，没人教过你餐桌礼仪吗？”
    “哎哟，还蛮正经的咧~”陈灵韵笑着说道，“谢谢亲爱的给我做早饭。”
    她开始对付吐司煎蛋，对咖啡则是碰都不碰。
    “味道怎么样？”燕裕期待地问。
    “不错。”陈灵韵评价说道，“虽然加了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调料，但意外地构成了非常丰富的口味层次感，和寡淡的吐司面包非常搭得来。”
    燕裕立刻失望起来，继续问道：
    “要不要尝尝我给你泡的咖啡？”
    “不用了，谢谢。”陈灵韵拒绝说道，“我只喝手冲。”
    “那昨晚为什么要吐掉？”燕裕黑着脸道。
    “嗯哼。”陈灵韵眨了眨眼。
    “其实我骗你的~”
    番外的时间点都在正文完本之后，待会更新若溪的
    (本章完)

 第692章 谢若溪番外

    第692章 谢若溪番外
    家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到谁的生日，其他人就找理由出远门，小孩子也全部带走，让燕裕和过生日的小福星单独过二人世界。
    当然，如果是燕某人的生日，大家就一起留在家里不出门，甚至连晚上也……
    总之，多亏了这个规矩，使得小若溪也有了宝贵的、不与她人分享的机会。
    生日前一天的晚上，谢若溪非常开心。
    以往他总是要求一挑多，我没有勇气拒绝，现在我可以名正言顺地独占他啦！
    几个小时后。
    呱，救命呀！
    事实证明，两三个人才能搞定的食物，现在全部塞给一个人吃，那大概率是要出问题的。
    次日清晨，等燕裕做好早饭，上去再次敲门之时，才发现谢若溪居然还没起来。
    “我腿软！”她带着哭腔颤声叫道，“手也抖，爬不起来！”
    “没办法。”燕裕推门进去，“那就我来给你穿衣服吧，仅限今天哦~”
    “嘿嘿，老公你真好。”谢若溪立刻喜笑颜开，从后面抱住了他。
    不错，又有长进。会吃的女人果然更健康。
    燕裕微笑着帮她穿衣服，小若溪还有些受宠若惊，唧唧喳喳地说道：
    “下午要去逛动漫展，你说好要陪我的。”
    “嗯嗯，但是不能出cos了哦。”
    “肯定的啊，我可不想再被认出来然后上新闻了。”
    “嗯，说到新闻，我就想起之前某人在电视台的直播节目里，对着全国观众宣布‘我喜欢二次元’……”
    “别说啦别说啦别说啦！”谢若溪迅速捂住耳朵，不停摇晃着小脑袋。
    穿完衣服又穿裙子，谢若溪突然反应过来：等下，这个好像是……
    “燕、燕裕！”她战战兢兢地道，“这衣服，好像不是我的？”
    “哈哈哈哈！”燕裕用力将裙子给她套上，然后发出了大反派般的邪恶笑声，猖狂叫道，“我也没说是你的衣服啊？其实是红羽上次留下来哒！”
    “呜，不要啊！”谢若溪哭嚷起来。
    “你以为为什么我要亲自给你穿衣服？哈哈，今天上午，你给我cos周红羽啊！”
    在燕裕的威逼利诱之下，可怜楚楚的小若溪终于两眼一翻，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
    燕裕在楼下等了近20多分钟，终于等到谢若溪下楼来了。
    她身上依旧穿着周红羽的衣服，上身套着蓝色的牛仔布的夹克，下身是灰色的格子百褶裙——红羽原本是习惯穿裤子的，但自从跟燕裕在一起后，也开始研究能增加女人味的衣着搭配了。
    除去服饰之外，谢若溪的脸上也化了些许淡妆。眼线勾勒出桃眼的弧度来，眉毛略略上挑，看着少了许多娇媚，却平添了不少英气。嘴唇的唇线也往薄了化，抿起来更加显得煞气十足。若是站远了看脸蛋的话，起码有十分……不，九分神似周红羽！
    之所以要扣一分，是她整个人战战兢兢如小动物般的气质，完全不是周红羽给人应有的感觉。
    但燕裕要的正是这个效果啊！非得100%复制的周红羽，他为什么不飞到南川省去跟人家幽会呢？要的就是这种披上周红羽的皮套，内里的中之人仍然是谢若溪所带来的反差萌啊！
    “来。”燕裕笑容满面地说道，“坐我身边。”
    “燕裕……”谢若溪央求说道，“算了吧，我演不来的，我还是去卸妆好了……”
    “不许走！”燕裕迅速揪住她的手腕，“谢红羽，你给我站住！”
    “呜！”“来说台词吧。”燕裕说道。
    谢若溪叹了口气，自知拿他没有办法，于是麻利地跪倒在地，表情也迅速变为就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抓住燕裕的双手，带哭腔道：
    “求求你，我什么都会做的！要是没有你的话，我……”
    燕裕努力紧绷着脸，试图不让自己笑出来。
    但素来脾气火爆的周红羽，居然跪在地上卑微地说“我什么都会做的”，如此好笑的事情，又如何强忍得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若溪终于恼火起来，用力地甩开正在狂笑的燕裕的手，转身就要跑回二楼去，却被早有预料的燕裕抱住腰部，狠狠地拖回了沙发上。
    整天叫我演柠柠演叶筠演周红羽，我谢若溪没有脾气的吗？哼！
    不要理你了！
    她用力地鼓起脸颊，决定无论燕裕再叫她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会继续奉陪了。
    “哎呀，是哪里来的小河豚呀？”燕裕佯装诧异说道，伸手戳了戳她气鼓鼓的脸颊。
    谢若溪不想理他。
    “啊，原来是荆南宝庆的养殖河豚……”
    “宝庆冇得河豚！”谢若溪大声说道。
    然后才注意到自己居然又理他了，连忙转过头去继续不理。
    冷！战！
    “好啦好啦，算我的错行了吧？”燕裕试图将她扳过来。
    本来就是你的错！谢若溪暗自肩膀使劲，不让他扳。
    “要不我拿你赵姐姐的小零食出来跟你分享？”燕裕使出利诱大法，“是她私藏起来的、你肯定没有尝过的好东西哦。”
    谢若溪有些心动，却下意识反驳说道：
    “赵姐什么零食我没吃过……哼，不理你。”
    燕裕便站起身来，走到厨房里，从天然气管道后面摸出了一个塑料袋。
    谢若溪见他居然真的翻出了什么东西，忍不住站起身来，探头探脑想看看是什么秘密零食。
    燕裕这边转过身来，就看见谢若溪嗖地一下，再次坐回到沙发上，同时很熟练地扭过了头，不去看他。
    “来看看，这是什么……啊！上次小怜带过来的鲜饼！”燕裕故意大声说道。
    谢若溪依旧不回头，只是喉头微微蠕动起来。
    “来尝尝？”燕裕将包装拆开，喂到她的嘴边。
    “我不要吃！”谢若溪狠狠地拒绝了他。
    然后转念一想，我不吃，他就吃掉了，做错事情还有奖励，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于是她飞快抢过鲜饼，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腮帮子也是鼓鼓囊囊，看着倒是像只小小的仓鼠。
    等谢若溪吃完之后，心里也没什么火气了，便一本正经地教训他道：
    “不要总是让我扮这演那的。平时开心的时候玩点情趣也就罢了，我不开心的时候你也要这样搞，你对得起我吗？”
    “对不起。”燕裕低头。
    “我是谢若溪，不是其他人的代餐！”谢若溪大声说道，“你也不许抱着吃代餐的心思对待我，要真真正正地喜欢我本人，明白了吗？”
    “明白了！”燕裕抓住她的裙子，忽然笑道，“我现在喜欢的是谢若溪，不是周红羽的代餐！”
    “诶，你要做什么！呜！”
    陡然惊惶起来的谢若溪，嘴巴再次被熟练地封住了，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词：
    自寻死路。
    (本章完)

 第693章 一转朱凤丹

    第693章 一转朱凤丹
    梅映雪收到燕裕的电话之后，便去人事部调出了叶筠的档案资料，仔细地审阅起来。
    佐官，拥有法宝璇光尺、琉璃灯、红尘百世图等，但主要还是使用璇光尺替龙骧战队施加防护。原因自然是佐官在攻击性上远远不如剑仙和法修，防御、牵制和辅助才是军府给他们的期望和定位。
    到了筑基境化府阶，防御型的璇光尺变得极其尴尬，反而是牵制和辅助类的法宝更加吃香，因此燕裕要让叶筠转型为阵法师，其实也就是从防御这条赛道往邻近赛道转型，从动机上当然是完全能理解的事情。
    唯一的问题是，叶筠是否适合成为阵法师？
    如今陆国的修行体系之中，并没有“阵法师”这个职业。以往在秘境里并非没有拿到阵法相关的典籍，但大多极其晦涩艰深，比其他国家的同类理论还要更加难懂——打个比方，就像是将量子力学教材给一个完全没有理科基础的人，能学懂那就是奇才了。
    真正在这方面有所突破，还要归功于上次燕裕和安娜陪同梅映雪，跑到欧洲去收集了裹尸布结界的数据信息，再反过来以他山之石进行攻玉，终于在这方面有所深入，建立起了一部分的理论体系。
    也就是说，这是一条最近才成型的崭新赛道。若是叶筠能成功走上这条道路，短期之内根本无人与其竞争，而长期……阵法是非常吃经验的行业，陆国将来只会将更多的阵法任务交给她，正如现在倚重第一批入学的顶尖修士那样。
    再次看过叶筠所有的战斗记录档案，梅映雪便确认她是一个极其认真细致的人，很少会犯那种因为粗心不慎而导致的错误。然而除此之外，修行资质、反应速度、战略大局观……虽然不算差，却也没有优秀到能被称为“长处”的地步。
    这种特别细心又没其他优点的女人，早在灵气复苏来临之前，社会层面对其就有一个广泛的称呼，叫做“考编奇才”。
    仔细想想，学习阵法和准备考编也差不多，都是需要死记硬背大量的知识点，然后进行反复的机械练习。唯一的差异在于，学习阵法知识对布阵至关重要，而准备考编的知识对编制工作屁用没有，纯属人为的设置门槛。
    叶筠……
    梅映雪将资料放在一旁，心想这个人说不定真的适合成为阵法师呢。
    当然，虽然有执剑人帮忙疏通关系，但按程序还是需要进行上报审批才行。梅映雪不会点明这是燕裕的要求，但内部绝不缺少情报灵通的家伙，肯定有人会猜到是燕裕的意思——所以倒也无所谓了。
    另一边，燕裕刚刚打完电话，转过身来：
    “搞定了，接下来就等梅老师的通知……”
    话还没有说完呢，就被叶筠抓住衣领，一把就给拉倒在床上。
    拥吻。
    不同于周红羽的蛮劲，李明湖的温柔，叶筠的吻是又咸又湿的——唇齿间满是残留的酒液和泪水。
    但也是香气四溢的酒液和泪水。
    基地里提供给修士的酒，质量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是哪怕滴在地上也有老酒虫愿意去舔的极品好酒。至于美少女的泪水……口感上确实不咋的，又咸又苦，但若是回想起叶筠那梨带雨、哀婉鸣泣的俏脸，不知为何居然感觉别有一番风味。
    让女人笑出声来可太简单了，随便网上找个超搞笑的段子都能做到；但让女人为自己掉下眼泪，又爱又恨又割舍不下，一般的男人能做的到吗？
    叶筠却不知燕裕心中所想，否则定然要给他邦邦几拳，管叫他脸上开。
    她此时只是忘我地和燕裕纠缠，仿佛要将过去在龙骧战队里的怨气，尽数在对方身上发泄出来。
    良久，两人才缓缓分离，同时仰躺在床上喘气，双手还互相牵在一起。
    “刚才……跟你平时的风格不像呢。”燕裕忽然问道，“我说，叶筠啊，你其实在龙骧战队里，过得很不开心对吧？”
    “那当然老不开心了。”叶筠说道。
    “京爷那种性格的人，给他当副手简直就是遭罪。”燕裕锐评说道，“怪不得你压力这么大。”
    “都快给我整抑郁了。”叶筠说道。
    “人还是要学会表达啊。”燕裕忽然有些心疼她，“不爽了就得说出来，不能憋在心里。你越不说，大家越心安理得，下次越是把活继续丢给你。”
    “我嘴笨，不会表达。”叶筠说道。
    “你哪里嘴笨了？”燕裕皱眉说道，“我这说一句你就捧哏一句，你不是很能说的吗？”
    “喜欢你才给你捧的。”叶筠笑眯眯地说道，“不喜欢你，那都懒得理你。”
    “那我是不是应该感到受宠若惊？”燕裕哈哈一笑。
    “不，是我该受宠若惊。”叶筠突然翻过身去，稳稳地将燕裕压住。
    她伸手将脑后的马尾解开摇散，仿佛女魔法师解除了自己的封印，随后认真地看着燕裕的脸。
    虽然还没有开始正式修炼，但现在可以提前演练一下！
    ————————
    时间来到12月，众人依旧在秘境之中修炼，但顶尖战力长期空缺的影响，已经在外界开始显现出来了。
    民间修士引起的违法犯罪案件，比11月上升了将近三成多。在广大的农村地带，已经开始陆续出现“妖怪”的目击报告，社交媒体上也日益有着压不住的趋势。
    北境和南境的“犯边事件”急剧增多，调查表明并非是巫王或者阿穆尔女巫团的指使，而是不受管辖的无派系超凡者的自发行为。
    由于非人的妖物开始孽生，这些超凡者被迫逃离原本修炼的居所，漫无目标地开始往周围流窜了。
    在急剧增加的压力之下，枢密院也不得不改变策略，采用轮值制度——每次轮流派出两支战队外出执勤，剩余两支继续在秘境之中修炼。
    任务执行没什么可说的，无非是对付那些军府修士和凡武者打不过的厉害敌人，以燕裕这批人的实力要解决还是轻轻松松的，只可惜修炼节奏被打断了，略微有些不爽而已。
    这天傍晚，镇海战队外出执勤回来，大家都感觉分外疲惫。
    人杀得多了，有大概率会直接麻掉。用专业术语来说，就是战争创伤后遗症，表现在周围有点风吹草动就容易紧张兮兮。
    “别神识扫来扫去了！”燕裕突然一巴掌拍在林柠后脑，“这边基地里可没有敌人。”
    “万一呢？”林柠嘴硬说道，“之前我们干掉的那几个修士，不是说就是军府修士出身，后来叛变了的么？”
    “嗯，我觉得还是要谨慎些，万一被偷袭就完蛋了。”陈灵韵一本正经地道，“待会儿开会的时候，就委托柠柠你在外面帮我们站岗放哨吧。”
    林柠：………………
    突然就不想管了。
    众人来到会议室里，歪七竖八地到处躺在沙发上。战斗其实并不算难，难的是要天南海北到处御剑飞来飞去——这还是火凤战队同期轮值，帮他们扛了一半任务的情况下，着实让人疲惫。
    “是不是军府修士的整体实力，已经落后顶尖修士很长的距离了啊？”林柠思索说道，“全靠我们也未必是办法。”
    “没办法。”苏云锦叹气说道，“资源集中在头部顶尖修士，数量更多的中层修士，吐纳修行的速率肯定会受到影响，而这些修士又是维护国内秩序的中坚力量。”
    “但若是分给中层修士，又会拖慢顶层修士的进步速度。到时候面对国外的精锐超凡者，又要怎么办呢？”
    她询问般看向陈灵韵，后者却只是笑而不语。
    修行资源应该分给头部多少、中层多少，本质上属于分配问题，而从古到今但凡涉及到分配的，问题都会变得极其复杂且凶险——因为分配比例是人为制定的，怎么分都会有人不满意。
    国外的秘境探索对民间是完全放开的，等于资源支配全靠自由竞争。自由竞争当然能逼近最优解了，而且失败者往往都会死得很惨，连发泄怨气的机会都没有。
    但国内能不能开这个口子呢？要陈灵韵来回答，当然是“不能”。
    至于理由，解释起来太过麻烦，所以还是算了。
    陈灵韵没有回答，大家讨论来讨论去自然更加不会有答案，加上本身又是既得利益者，因此也没有太强的动力去深究，所以很快就放弃了思考。
    已经下班了的打工族，就不要去考虑公司的未来了啦！操心那么多是想进内阁吗？
    “呜，太累了！”谢若溪抱怨起来，“不是修炼就是出差，连周末都没有了，过年也不能放假！”
    “这就是我辈修士的宿命啊。”燕裕开始敲她的脑袋，“手里拿着最好的修行资源和巨额的经济收入，还想要偷懒休息不干活？你怎么不去当企业老板呢？”
    “别敲了啦，脑袋会变笨的！”谢若溪抱头说道。
    “若溪。”赵元真在旁边插嘴道，“不用担心，你本来就很笨了，没有继续下降的余地。”
    众人忽然沉默下来。赵姐姐，你是以什么样的姿态和自觉说出这种话的？
    赵元真还毫无察觉，面对谢若溪“诶怎么能这样说我”的抱怨声，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没放假还算好啦，就怕人家六七十岁退休，到时候上面不让我们退役，那就惨了。”林柠随口说道。
    “那也不至于吧。”苏云锦苦笑说道，“活到老干到老，一辈子都没法休息，那也太地狱了。”
    众人便纷纷笑了起来，说云锦肯定是自己吓自己，我们怎么可能会上一辈子的班呢？哈哈哈哈哈哈！
    ………………
    应该，不可能吧？
    “对了。”陈灵韵笑着说道，“我听说，新的辅助修炼丹药已经稳定出产了哦，要不要跟我去看看呢？”
    “我要去！”谢若溪立刻叫道。
    她倒不是渴求更高的修炼速度，毕竟自己的修行资质已经很厉害了。主要是因为上次科研组那边来询问意见的时候，她提了一句说“最好丹药能开发成草莓口味的”，因此如今倒是产生了强烈的期待。
    “走吧走吧！”林柠便将瘫倒在沙发上的众人拉起来，“毕竟是修行丹药，去看一眼也是应该的啦！”
    众人来到实验区域，便看见梅映雪正带人做最后的样品抽查。
    “哦，你们来了。”穿着白大褂的梅老师，将手中的丹瓶丢给了燕裕，“拿着这个。”
    “这是什么？”燕裕问道。
    “九转朱凤丹，不过受限于技术原因，复刻基本失败，药效也下降得很夸张。”梅映雪回答说道，“好处是可以量产。虽然成本堪称天价，但至少有原料就能稳定出产，不会有什么出炉报废的问题。”
    “所以现在的药效怎么样？”燕裕问道。
    原版的九转朱凤丹，药效是服用炼化后能提升金丹品阶。这玩意燕裕肯定是留着自己吃的，因为他的修行天赋实在是……如果说陈灵韵的修行资质，有一定概率会不幸结成下品金丹，那他正常修炼能不能结成中品金丹都难说了。
    “加快修行吐纳速度，然后也可以些微改善修行资质。”梅映雪回答说道。
    “具体呢？”燕裕眼睛一亮，“些微是多少？”
    “嗯。”梅映雪沉吟片刻，说道，“这丹药十日内只能服用一颗。按这个来算，你的资质要赶超陈灵韵的话，差不多得服用三年左右；要达到谢若溪的程度，那就得至少两个甲子。”
    姑娘们立刻不是嘴巴紧抿，就是沉默捂嘴。
    不行啊，绝对不行啊！如果现在笑出来的话，回去后肯定会被队长狠狠蹂躏欺负的！
    但是，有点忍不住……
    赵元真灵机一动，忽然传音给除了燕裕以外的姑娘们，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他人也是如梦初醒，连忙互相传音起来，彼此耳边都充满了欢快的笑声。
    燕裕却没有半点受辱的模样，只是从梅映雪手里接过丹瓶，淡定说道：
    “我原本还很担心，我的战斗技术已经这么强了，要是修行资质也提升起来，你们这些垃圾还有没有存在的必要。”
    “幸好这丹药不是很给力，让你们还有发挥余热不被裁员的价值，你们应该感到庆幸才对。”
    “确实确实。”姑娘们异口同声说道，“我们真是太幸运了。”
    见她们一脸言不由衷的模样，燕裕心里寒意渐生。
    一个个都给我记住了！等筑基境大圆满了，要找我来修炼的时候，我有个大宝贝给你们好看！
    (本章完)

 第694章 燕裕的神识分裂

    第694章 燕裕的神识分裂
    “最近国内外的冲突有点多啊。”燕裕翻着手里的扑克牌。
    “会不会是有人在捣鬼？”李照江打出对子，“比如意识到我们在集体冲击金丹，所以专门潜伏进来搞事情？”
    “四大战队集体失踪，外面的势力肯定会起疑的。”章怀德选择跟牌，随口分析说道，“妖物，他们控制不了；民间修士，整体过于零散也不好去煽动，而且在国内行动很容易露出马脚；只有国外的超凡者，是他们最容易选择的目标。”
    “目前主要还是南境在被煽动。”京爷说道，“北境那边有女巫约束，他们的策反工作难成气候。”
    “要不把巫王再做掉？”李照江提议说道。
    “做掉巫王也没有用。”章怀德说，“整个南境并不算是世俗国家，更像是一个缺乏规矩维系的大帮派，内部免不了山头林立。巫王目前是最亲近陆国的派系，把他除掉，整个南境立刻会滑向不可控的深渊……”
    话音未落，刘龙韬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仔细看向屏幕，神情立刻变为凝重。
    “巫王蒙死了。”等回完了消息，京爷才露出“说曹操曹操就到”般的感慨神情，低声说道，“动手的是他的侄子南潘。”
    众人闻言也纷纷苦笑。超凡者当政的地盘，就像是非洲大草原上的狮群，根本没有什么继承制度可言。老狮子实力一旦跟不上，立刻就会被新狮子取代掉。
    “南潘对陆国的态度如何？”章怀德直接问道。
    “鹰派。”刘龙韬言简意赅。
    鹰派，不是说对陆国的态度强硬，而是说这个人行事风格比较霸道，崇尚弱肉强食，不是可以和平商谈的对象。
    “上面怎么说啊？”燕裕问道。
    “先拖。”刘龙韬回答说道，“看看能不能拖到我们结丹。”
    “拖不了那么久的。”章怀德率先将牌打完，继续分析道，“我们轮值出去平定全国各地的动乱，肯定免不了暴露自身实力。对面应该会在我们结丹之前动手。但拖的策略是正确的，即便使用斩首战术，也不能保证下一任巫王不会是又一个南潘，尽快提升自身实力才是最根本的。”
    “没错。”李照江忽然叫道，“我叼，老章你都赢多少盘了啊？你是赌神咩！”
    “运气好罢了。”章怀德轻扶眼镜，装逼道，“过奖。”
    “不打了。”李照江站起身来，丢下手里的扑克牌，“如果第三任巫王要来抢地盘，我和老章是肯定得出战的，得赶紧通知队里才行。”
    “我已经通知过了。”章怀德说。
    “你不是在跟我们打牌吗？”
    “手机。”
    两人勾肩搭背地走了。燕裕瞅了京爷一眼，只听见刘龙韬呵呵笑道：
    “老燕，到时候您也得去啊，国内就交给我们留守了。”
    要对付南境大军，顶尖战力层面出动两个战队就已足够。但镇海战队是战队，执剑人是执剑人，倘若对方拿出自己的“八岐大蛇”来，那就是太阳真昧剑意下场的时候了。
    “唉，麻烦。”燕裕站起身来，吐槽说道，“巫王蒙怎么这么短命呢？”
    “靠权谋上位的人，实力修行自然难免生疏。”刘龙韬意有所指地道，“不假外物，方为正道。咱们还是得引以为鉴。”
    燕裕听出了京爷的言外之意：权谋是自身实力之外的部分，那太阳真昧剑意不也是吗？若是依靠执剑人的地位，就疏于实力修行的话，将来难免要自食恶果。
    “呵呵。”燕裕大笑起来，“你若以为我平时跟她们谈情说爱，仅仅只是谈情说爱的话，你就错了。”
    “不是谈情说爱，能是什么？”刘龙韬惊奇问道，“难道您有什么系统，每找一个情人就能奖励你修行经验吗？或者是不引起修罗场就会被强行抹杀？”
    哈哈，这你就错了，其实是我助她们修行……
    当然这话是不能说的，因此燕裕只是笑笑说道：
    “我也有我的难处。”
    “嗯嗯。”刘龙韬郑重其事地道，“我明白，您不用跟我说清楚。另外如果要留遗嘱，可以交给我，我给您保管。”
    “滚！”
    燕裕回了战队会议室，面上放荡不羁的表情这才垮下，心想这事儿稍微有些麻烦。
    巫王南潘，前世入侵陆国的时间点，是在李明湖结丹之后不久。虽然最终成就了女武神的威名，却也导致后面清安战队的爆炸，继任者谢若溪又是个完全不着调的家伙……总之整体战力基本是一路下滑，根本就止不住去势。
    至于如今的时间线，燕裕的观点和章怀德相同，就是巫王南潘肯定会在外部势力的唆使下，提前对陆国发动入侵，以此来打断陆国修士的结丹进度。
    在此之前，大家能多修炼一点是一点了。
    “人怎么还没到齐？”将姑娘们召集过来，等了好久，燕裕忽然转头问林柠道，“灵韵和赵姐呢？”
    “灵韵请假了，没说原因。”林柠说道，“赵姐好像是去做私活了。”
    “她哪来的私活？”燕裕立刻皱起眉来。
    要说这附近什么餐馆最好吃，赵元真绝对是门儿清的。但私活这玩意儿讲究一个“交游广阔”，比如发现秘境的民间修士，自身没有实力去独自取宝，因此才托人找到你这里，大家合伙进去分一杯羹，但这种属于江湖老混子才有的渠道，赵元真肯定是不符合条件的。
    “好像是找的中间人。”谢若溪倒是知道的更多些。
    所谓的中间人，也是民间修士之中的二道贩子。一方面从低阶修士那里收购秘境线索，另一方面又贩卖给高阶修士去攻克，自己雁过拔毛旱涝保收。
    当然，中间人也是陆国明令禁止的违法职业，因为国家也在收购秘境线索……抢生意这绝对忍不了。
    “这事儿别说出去啊。”燕裕叮嘱众人说道，“灵韵呢？有人知道她去哪里了嘛？”
    “南境。”苏云锦回答说道。
    “她去南境干什么？”燕裕立刻皱起眉来，“南境出大事了你们不知道吗？”
    他将巫王换人的事情说了一遍，忽然扶着下巴思索起来：
    “这件事情，不会跟灵韵有关系吧？”
    “她早上才出去的呢。”苏云锦连忙说道。
    “你不懂，她要是耍什么阴谋诡计，压根就不会自己亲自动手。”燕裕摸出手机，给陈天明发去消息。“巫王换人了啊。”林柠和苏云锦互相传音。
    两个姑娘都是很聪明的，当然意识到巫王换人代表南境已经生变。要知道第一任巫王在称霸后不久，就因为内部压力过大的缘故，将目光瞄准了陆国的南疆省。
    “所以要跟新任巫王重新签合约吗？”谢若溪也出声问道。
    “若溪。”苏云锦耐心解释，“假设燕裕跟外面的人签了借款协议，然后你把他干掉了，成了战队的新任队长，你会代替他来还钱吗？”
    “当然不会啊！”燕裕和谢若溪异口同声说道，“又不是我借的钱！（她能干得掉我？）”
    “所以，新任巫王肯定也会把过去和陆国达成的所有合作，统统都推翻不承认的。”林柠也附和说道，“乐观估计能维持现状就算不错了，悲观的话……说不定又要开战了呢。”
    “开战也轮不到你们出手。”燕裕终于在手机上跟陈天明沟通完毕，开口说道，“但大家要抓紧时间修炼。除去日常的吐纳炼气之外，战斗方面也不能落下了。”
    “云锦要采集三种先天水行精英，分别位于江、湖、海的深处。江河之精可以去长江牛关矶段江底采集，湖潭之精可以去洞庭湖至少20米深的位置采集，汪洋之精暂且搁置。今后每天早上出去采集，中午12点之前回来。”
    “好的。”苏云锦点头说道。
    “柠柠要继续提升人剑合一的熟练度。以往都是和青竹剑合，接下来要学会和丹焱剑合，再然后要学会借力切换，随时随地能更换人剑合一的对象，具体内容我会亲自教你。”
    “明白。”林柠也迅速领命。
    “那我呢？！”谢若溪连忙说道。
    “你继续练一练准头。”燕裕吩咐。
    “为什么啊！”谢若溪直接嚷嚷起来，“为什么云锦和柠柠都有新的大招可以开发，我却只能继续提升基础数值啊！”
    “因为你的精准度太低了！”燕裕发出无情的冷笑声。
    话是没错，但考虑到谢若溪有三低：智商低、反应低、精准低，其实光练准头并不能显著增加她的战斗能力，只能说是从最短的一块板子开始补。
    给三个姑娘们布置完任务后，燕裕又去科研区找到了梅映雪，说道：
    “我要做神识寄宿的手术。”
    “哦，你总算来找我了。”梅映雪对此也不意外，因为燕裕能用傀儡并不是什么秘密，“刘龙韬已经开始法剑双修了，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来补全傀儡师的能力呢。而且等你开始修炼第二元神的时候，会发现傀儡比其他法宝都要好用。”
    “之前的神识寄宿方案，副作用太过强烈了。”燕裕说道，“我可不想像他们那样哭哭啼啼的，有失我队长的威仪和霸道。”
    “嗯，最初我们是用电磁刺激意识分裂，免不了会干扰到识海表层控制七情六欲的部分。”梅映雪淡定说道，“不过如果你能用意志力挺过去的话，其实反而有助于你巩固道心。”
    “不用。”燕裕断然拒绝说道，“我要选择没有副作用的、最安全的方案。”
    “呵呵。”梅映雪情不自禁微笑起来，心说你这混不吝的性格，想不到居然也会害怕出丑丢脸的一面。
    “你笑什么？”燕裕皱眉问道。
    “我笑了吗？”梅映雪诧异起来，然后突然发现自己确实在笑。
    以往自己都是不苟言笑的性格，哪怕听到再好笑的笑话也不会笑，只会去下意识研究里面构成幽默的逻辑在哪里。如今居然意外地有些开心……倒是不常见，值得事后回忆研究一下。
    “那我就给你用最成熟的方案了。”梅映雪收起笑容，说道，“把衣服脱了吧。”
    “在这里吗？”燕裕也小小吃了一惊。
    已经不需要去专门的实验基地，脑门上贴十几个电极了嘛？
    “对。”梅映雪拿起旁边的酒精贴片，擦了擦纤细白净的双手。
    燕裕这边脱去上衣，原地站着。
    梅映雪绕着他不断转圈，手指飞快点他好几个大穴，注入真元将其封住。
    渐渐地，燕裕便完全失去了脖子以下的感应，只是身体依旧凭借肌肉记忆站得笔直。
    梅映雪凑近过来，双手食指按住他的太阳穴，开始往识海里窥探进去。
    由于她的脸蛋靠得极近，让燕裕得以仔细观察她的面部细节。
    六分及格线上，胜在清秀标致，但也没有整容医院出产的七分网红脸那样，看着就是一股子科技加工的味道。但这专注的眼神着实有些迷人，要不给她加一分好了。
    “不要胡思乱想。”梅映雪淡淡说道，“谨守道心。”
    她此时用神识探入燕裕识海，也能隐约察觉到他在想自己的事，微微有些难言难明的羞恼。
    “遵命。”燕裕立刻说道。
    “也不用遵命，毕竟这是你自己的事，我只是提醒你。”梅映雪也收敛思绪，继续开始操作起来。
    突然之间，燕裕察觉到一阵奇怪的感觉猛烈袭来：像是自己的意识被分为了两半，随后迅速变化为两个燕裕。
    自己既是这个燕裕，同时又是那个燕裕，两边的所有感觉都与他本体共享，甚至他还可以轻松地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分心二用，用两个不同意识去思考两个不同的事情。
    “真是巧夺天工。”识海里响起太阳真昧剑意的声音，“蚓分为二，皆长为虫。如此精巧的手法，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您过誉了。”梅映雪谦虚说道。
    “就凭你这门秘法，足以当做一个宗派的道统传承了。”太阳真昧剑意叹息说道，“可惜，此方世界少见师徒传承，世俗政权还是太过强势了。”
    “也未必是坏事。”梅映雪打圆场道，“保家卫国，亦有意义。”
    “你们先别聊了。”燕裕催促说道，“快点帮我把神识寄宿上去！”
    梅映雪淡淡一笑，便以神识化形，牵住了其中一个燕裕的手。
    燕裕只感觉自己被她牵扯着往太阳穴方向飞去，同时又感觉自己仍然留在自己的身体里，两边都能有所感应，简直奇妙无比。
    终于，梅映雪的手指离开了燕裕的太阳穴，指尖当中一点灵光，正是燕裕分出的另一半神识。
    她手中诵念咒语，将指一点，那灵光立刻化作一道流星，投入对面端坐的傀儡阿真眉心去了。
    燕裕只感觉自己仿佛灵魂投入了一具新的身体，正要马上将其彻底占据，忽然便是一惊：
    卧槽，这是什么！
    (本章完)

 第695章 傀儡阿真

    第695章 傀儡阿真
    器灵，何时来的？
    见那傀儡之中一点灵蕴，燕裕第一反应就是陈灵韵在搞鬼，弄了个什么幽灵埋伏在里面吓唬我呢！
    但仔细一想，傀儡又不是什么凡物，人家可是正儿八经被我祭炼过的法宝，怎么可能会被阴鬼渗透？
    这分明就是器灵！
    众所周知，有些法宝会产生自我意识，就跟有些动植物会变成妖怪一样。原理机制暂不明确，一般认为是被法宝主人的真元长期温养，从而引发“钟灵毓秀”的小概率事件。
    这样说来的话，岂不是相当于我的女儿？
    燕裕意识缓慢朝它靠近，很快从对面传来了欢快喜悦的情绪。
    错不了。对我的神识如此亲近，肯定是傀儡阿真的器灵无疑了。
    “叫爸爸。”燕裕传音说道。
    “老公！”对面叫道。
    燕裕：……………………
    “你错了。”他耐心传音说道，“你是被我的真元长期温养而产生的，严格意义上说你算是我的子嗣。我们不是什么夫妻关系。”
    “小贼老公！”对面再次叫道。
    燕裕：…………………………………………
    尼玛，这口音腔调怎么这么熟悉呢？
    器灵如今的灵智还不算强，见燕裕久久没有传音，便亲热地拱了过来，将他的分裂神识给包裹住了。
    贴贴！贴贴！
    燕裕并不想和她贴贴，便将意念传达过去：
    抬手。
    傀儡阿真果然抬起右手，连幅度和角度都和燕裕所想的一模一样。
    抬脚。
    傀儡阿真提起左腿，随后重新放下。
    嗯，操纵没有任何问题。
    虽然傀儡体内多了器灵，相当于你刚搬到一个房子，结果发现里面已经提前住了个人……但是她对你几乎是百依百顺，不会捣乱，所以倒也和原本预想的没有太大区别。
    就是这个器灵太过黏人，还得好好调教一番！
    器灵还想着要跟他的神识“揉一块儿”，燕裕只能暂时将那边的神识给屏蔽了，注意力回到本体上来。
    “看来是成功了。”梅映雪点头说道。她也看到傀儡自己动了起来。
    “确实。”燕裕说道。
    虽然出了点小意外，但也不算是什么坏结果。
    跟梅映雪告辞离去，燕裕这边回到房间，忽然就收到了赵元真的消息：
    “我回来了！”
    “你死到哪里去了？”燕裕立刻发消息怒怼，“快点滚回来！”
    “哼，姐心情好，不跟你计较。”赵元真回了消息，“马上就到！”
    过了十来分钟，她从外面一脚踢开燕裕房间的门，手里拎着白骨锁心锤，大喝道：
    “小贼！你看这是什么！”
    燕裕连忙御剑而起：好家伙，竟敢谋杀亲夫！
    “诶，等等，我不是……”赵元真话音未落，就被燕裕以御剑术敲落了白骨锁心锤，随后又以润咒封住丹田真元，狠狠地摔在了床上。
    “找打！”
    燕裕单手卡住她的脖颈，让她趴着无法动用手臂，随后开始痛击她的肥臀。
    “嗷！”赵元真顿时怒骂出声，“小贼，你竟敢……”
    “打我！”
    “饶不了你！”
    “你完蛋了！”
    “此仇我记下了！”
    “将来必定……啊呀！百倍偿还嗷！”
    她断断续续骂了半天，发现自己怒斥的声音越大，燕裕的拳头力道也就越大，连忙闭嘴不做声了。
    嘿嘿，我现在一句话不说，你没理由打我了吧？
    然后又挨了一下。
    “怎么骂也打不骂也打？！”赵元真忍无可忍，大叫起来。
    “因为你找打！”燕裕怒气汹汹地道，“提着法宝踹我的房间门，换做别的修士早就下杀手了！你做事情能不能过点脑子？”
    赵元真仔细一想，发现还真是自己的问题。要是场景对调一下，燕裕提着三尺剑踢门进来，那她第一反应肯定也是“小贼欲杀我”。
    不杀我？那你祭出武器干嘛？
    “我错了！”她咬牙切齿地大叫起来，“我已经承认错误，你不可再欺我辱我！”
    “长点心吧你！”燕裕这才将她松开，没好气道，“说吧，你要给我看什么？”
    赵元真便将白骨锁心锤提起来，笑道：
    “你看！”
    只见四根簪子全部插满，锤体四个骷髅头全都直冒阴火，魔雾缭绕，鬼气森森，看着便是极其厉害的魔道法宝。
    “你找到最后一根白骨锁心簪了？”燕裕顿时诧异问道，“何处得来？哦，你是因为打探到了这白骨锁心簪的情报，所以才专程出去做私活，为的就是从秘境里掠取此宝！”
    “错，大错特错！”赵元真哈哈笑道，“这白骨锁心簪，并非是从秘境之中得来。”
    “那是你路边捡的？”燕裕问道。
    “怎么可能！”赵元真瞪起眼睛，“是跟我一起探索秘境的临时队友那里拿的！”
    燕裕：……………………
    “我本来只是去找炼制傀儡的材料。”赵元真解释说道，“结果看见那孙子扬手打出一道白光，不正是我要找的白骨锁心簪吗？”
    “然后你就杀人夺宝。”燕裕说道。
    “放屁，他配吗？”赵元真不屑说道，“我现在也是顶级修士，怎么有脸去欺负他一个民间修士？我直接亮明身份，说可以拿东西跟他换！”
    “然后他不肯换，你就杀人夺宝。”燕裕说。
    “放屁放屁放屁！”赵元真暴躁起来，“他说换啊，然后我们就约定好了，等从秘境里出去，我找官方来跟他接洽，用同样的攻击型法宝跟他置换，任他挑选！”
    “那么麻烦，还不如杀人夺宝呢。”燕裕锐评说道，“万一他事后狮子大开口怎么办？你应该说给他一个进编的机会，让他吃皇粮，他绝对会答应。”“真的假的？”赵元真皱眉问道，“他确实问过能不能入编，但我怎么知道能不能，直接就给他拒了。”
    “以你的脑子确实想不出这种方法。”燕裕轻蔑评价说道，“我觉得你还是适合杀人夺宝，然后呢？”
    “然后这小子就跟同伙沆瀣一气，表面上答应出去后跟我交换，暗地里却打算找个地方图谋暗算我。”赵元真郁闷说道，“洗髓阶暗算化府阶，他们怎么敢的啊？被我一锤一个全给砸成肉酱，倒是我的傀儡挨了他的白骨锁心簪一下，待会儿还得修理呢。”
    “表层破坏了就破坏了呗。”燕裕说道，“总不会是神龙木的骨骼也给钻裂了吧？”
    “就是这样才心疼啊！”赵元真咬牙切齿，“早知道傀儡骨骼都给伤了，我非得把这两人抽魂夺魄、挫骨扬灰不可！”
    解释了半天，结果还是杀人夺宝。只能说这魔门妖女表面上温驯纯良，内里本性和前世也没有变化多少。
    “效果呢？”燕裕问道，“如今升满了，有什么厉害的效果没有？”
    “多了一层禁法，唤作‘白骨噬魂幽冥魔火’。”赵元真回答说道。
    众所周知，道家的命名相对而言比较规范。太清上清玉清少清皆有次第，不可混淆。魔门相对就随意很多，名字可以随便乱取。
    比如“白骨”，是因为法宝由白骨炼制；“噬魂”，说明火焰本身带有极强的毒素；“幽冥”，大概率是加上去为了显得厉害的；至于“魔火”，当然无须多说。
    整体而言，只知道这禁法效果是某种毒火，具体消耗多少规模如何杀伤力又怎样，不去实际用出来也是完全没法预估的。
    “咱们找个地方试试看。”燕裕说道。
    “试不了。”赵元真摇头说道，“消耗太大了，没法用，我估计得结丹了才行。”
    燕裕立刻肃然起敬。
    以妖女的修为天赋，真元居然不支持施展这个什么魔火？
    估计这禁法有点威力啊！
    见燕裕表情不对，赵元真也思索起来：
    “要不让若溪试试看？”
    “试个屁，你都认主了的法宝，她怎么用？”
    “这倒也是，现在晓得我的重要性了吧？”赵元真一拍脑袋，忽然笑道，“对了，我这次秘境不是为了找炼制傀儡的材料吗？”
    “又找到了什么？”
    “玄冥北渊水，说了你也不懂。”她摸出一个丹瓶来，炫耀般在燕裕眼前晃了一晃，“你只要知道这是好东西就行了。”
    燕裕还真不懂这个，因为炼器之博大精深堪比阵法，没个几年的浸淫深入根本就学不懂。
    “从名字听上去应该是水系材料。”他试着分析问道，“是要用来充作傀儡的血液？”
    “嗯。”赵元真将傀儡抖落出来，开始改造，“换上这个，就有水行亲和性了。在江河湖海之中作战如鱼得水，而且也可以施展出水行道法来。”
    “南斗星河秘术……”燕裕沉吟起来。
    “那个不行的。”赵元真头也不抬，说道，“首先，她的星河秘术是召唤天河之水，不是真元化水，根底和常规的水行术法完全不同；其次，秘法本身也太过消耗真元，你借傀儡施展又有好几成损耗，除非你有若溪那样的天赋，或许还能勉强玩得转。”
    “不需要！”燕裕立刻斩钉截铁地道，“我是打法是一击必杀的风格，南斗星河秘术这种以量取胜的法术，根本就不需要！”
    他否定了南斗星河秘术，转身又给刘龙韬打去电话：
    “京爷，你们队伍杨临晖用的道法叫什么？”
    “《琅玕华丹飞霜起雪法》。”刘龙韬回答说道，“咋了？”
    “开个价，我要换。”燕裕说道。
    “不是吧？”刘龙韬诧异问道，“您那傀儡……也可以用水行道法了？”
    “对。”燕裕淡然说道，“低调啊，我不想引人注意。”
    “哎呀我去！”刘龙韬也是惊了，“您那傀儡有点破规格了啊！”
    老子辛辛苦苦法剑双修，结果你个剑仙搞傀儡也能使出五行法术来，那我们法修算什么？跟你站一起当气氛组吗？
    “我作为陆国修士第一人，破规格是很正常的事情吧。”燕裕傲然说道。
    “那不卖了啊！”刘龙韬立刻冷笑，“配不上您，我不卖了，您另寻高明吧。”
    “这就不厚道了啊。”燕裕严肃地批评说道，“刘龙韬同志，你这个思想觉悟不行啊。陆国第一修士看上你们队伍里的道法，那是你们的荣幸，怎么能存在对抗情绪呢？”
    “我就存在对抗情绪您怎么着吧？”刘龙韬嘲讽问道，“哎哟，陆国第一修士了不起啊，您吃了我？”
    “好。”燕裕说道，“我要把何叶的好友推给陈灵韵……”
    “打住！”刘龙韬差点吓出一声冷汗。
    要是被江海公主知道何叶的存在，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哪怕用沟子想也知道绝对不会有好事，因此他连忙硬着头皮改口说道：
    “不是，老燕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不买，白送！白送还不行吗！”
    “那马上安排人给我送过来，挂了。”燕裕这边挂断电话，忽然只听见赵元真随口说道：
    “你倒是会无差别地恶心所有你认识的人啊。”
    “你没听清楚吗，京爷那都是自愿的。”燕裕不耐烦地催促她，“你的傀儡好了没有？”
    “好了，把阿真也拿出来吧。”赵元真站起身来。
    燕裕将袍袖一抖，便将傀儡阿真给召唤出来，化作腰细腿长的美人模样。眉目含情，纤唇微张，忽然出声唤道：
    “老公。”
    燕裕瞬间惊出一身鸡皮疙瘩。这器灵平时躲在傀儡体内，压根就不带出声的，如今怎么突然开口说话了？
    他连忙分心沟通傀儡内部的神识，强行将还有后续动作的器灵给牢牢制住，然后紧张地看向赵元真，却只见妖女一脸嫌弃地道：
    “真恶心，就这么喜欢听我叫你老公吗？平时我不在的时候，你该不会操纵这个傀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哈哈哈哈哈。”燕裕连忙大笑数声，同时想好了该如何蒙混过关，冷冷说道，“我能让傀儡说话，你能吗？”
    “这有啥不能的？”赵元真手指轻弹，傀儡阿弥便也张开嘴巴，灵活地运动口舌，发出了清脆的女性声音：
    “燕裕，你个大傻逼！”
    “你才是傻逼！”燕裕往她后脑上来了一巴掌，“不许操纵傀儡骂脏话！”
    “是你问我能不能的！”赵元真语气委屈地说道，揉了揉被打的脑袋，然后开始给傀儡阿真进行改造手术，将玄冥北渊水从手部穴道注入进去。
    燕裕负手在旁边看着，忽然傀儡阿真朝他眨了眨眼。
    赵元真此时正蹲在它的手边，却是完全没有察觉。
    (本章完)

 第696章 姐姐好厉害

    第696章 姐姐好厉害
    元旦跨年夜，燕裕受上级电视台邀请，作为特殊嘉宾参加现场晚会。
    基地给修士们放了半天假，让大家可以各自回家过夜，明天元旦中午之前回来即可。
    镇海战队这边，陈灵韵和赵元真选择留在基地，其他三个姑娘则是各回各家。
    不论她们家人原来各自住在哪里，现在全都被要求住在本省省会的军府家属大院里，24小时都有一个连的警卫和军府修士进行驻防。
    当然，军府家属大院里面，住的原本都是“武家子”，即爷爷或者太爷爷那辈建的功立的业。两三代人传承下来，已经变成历朝历代都有的武勋世家了——典型例子便是《红楼梦》里的贾府，虽然老祖宗国公爷威名赫赫，但到了锦衣玉食的后辈就难免文恬武嬉、普遍平庸。
    对于这些出了修士就一步登天的平民家庭，这些养尊处优的武勋世家自然是打心眼里瞧不起的。不就是投胎中头彩有了修行资质嘛，我家小子要是能有修行资质，肯定比你们厉害多了！
    如苏云锦这种家里走学术路线的，又或者林柠这种家里开公司的，阶级差距不算太大，邻里之间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
    谢若溪的父母都是农民出身，平时拆个快递的纸板箱都是习惯性集起来换钱的。周边的世家们对此着实看不上眼，但碍于他俩的女儿谢若溪在镇海战队里，又不敢得罪，因此养气功夫好的还能挂起笑脸打个招呼，没城府的干脆理都不理，楼梯口见了也是侧身避让，生怕衣角上擦着碰着，沾了乡巴佬的泥土去。
    谢父谢母当然也很不爽，于是等谢若溪回家之后，便是狠狠倒了一通苦水，说住在这种狗屁地方是真不舒服。
    “哎哟，爸妈你们这么说我哪个记得清！”谢若溪也头疼起来，“把房号报给我，几幢几楼几零几，我找队长狠狠地治他们！”
    谢父谢母对视片刻，又改口说道：
    “算了算了，也没有把我们怎么着。别动用关系吧，平时不来往就行了。”
    “爸妈就是太敏感了。”谢如山在沙发上吐槽说道，“别看他们现在对我们家瞧不起，等妹妹嫁给燕裕，他们一个个都得跪着上门来送礼！”
    “老哥！”谢若溪羞怒起来，“你在说什么呀！我和队长不是那种关系！”
    “那你们什么时候发展成那种关系？”谢如山立刻追问。
    谢若溪：……………………
    无语，跟你说不清楚，老哥实在是太下头了。
    她走到沙发边上，踢了谢如山一脚示意他坐远点，随后便躺在沙发上开始吃零食。
    “给我留点。”谢如山连忙说道。
    “留什么留？要吃自己去买！”谢若溪翻了个白眼，“这是爸妈给我买的！”
    “她难得回来你就让她多吃点。”父母也站女儿这边，训斥儿子道，“她不在家随你吃多少！”
    “哼！”谢如山站起身来，满脸不爽地回房间去了。
    刚回到房间，他就迅速摸出藏在书架里面的手机，给一个陌生号码发去消息：
    试探过了，她表现得很抗拒，还说她跟她队长不是那种关系。
    基地战队会议室里，陈灵韵坐在沙发上，开着小号，慢悠悠地打字回复：
    很好，再探再报。
    “你在那边干什么？”赵元真坐在她对面，疑惑问道，“晚会那边都给小贼好几个镜头了。”
    “在帮人相亲呢。”陈灵韵微笑说道。
    “帮人相亲有什么意思？”赵元真表示不解。
    “我喜欢磕cp。”陈灵韵依旧在笑。
    赵元真不说话了。因为跟谢若溪的关系，她对“磕cp”的概念还是完全理解的，只是她本人在小说方面更偏向于大女主就是了。
    陈灵韵见她沉默，忽然笑道：
    “赵姐你倒是安稳，想来是要等取了燕裕的元阳之后，就要正式称大妇做主了。”
    “你害怕了？”赵元真嗤笑起来，心说这女人害怕也是正常，毕竟只要我不开口，小贼就没胆子纳她过门，她就注定是没名没分的贱人……哈哈哈哈哈！
    “我倒是不怕，就是好奇。”陈灵韵语气悠悠，“燕裕这次助人冲击金丹品阶，一助就是八九个人，也不知道将来又有几个登堂入室，几个被养在外宅了。”
    “你说什么胡话？”赵元真不解问道，“他要助的不就咱们战队五个人吗？”
    “哦？”陈灵韵露出“那我就不知道了”的可恶笑容，玩味说道，“反正我听说，他还要帮周红羽、唐小怜、叶筠、李明湖……”
    赵元真一下子就站起来了，脸上却是阴晴不定。
    她之所以允许队友们入宅，是因为一方面大家朝夕相处，彼此知根知底，另一方面也是她有自信能压住这些妹妹……之所以陈灵韵要考虑，也是因为妖女对陈灵韵并没有十成十的压制把握。
    结果来了四个又来四个，这谁能忍？
    不行，我得马上给小贼打电话，问个清楚！
    赵元真摸出手机，迅速拨通燕裕的号码。
    没人接。
    再拨，依旧没人接。
    赵元真忍不住发起怒来，骂道：
    “小贼这不知廉耻的东西！以为不接我的电话，就能蒙混过关了吗？！”
    “我觉得他可能不是故意不接电话。”陈灵韵笑着说道，指向电视。
    赵元真仔细一看，才想起来燕裕正在元旦晚会上呢，而且镜头时不时还会转向他，自然也不可能当着全国观众的面接电话了。
    “这傻逼晚会要什么时候结束？”她不耐烦地问道。
    “凌晨一点吧。”陈灵韵思索说道，“肯定要过夜跨年咯。”
    “呃————”赵元真焦躁地走来走去。
    若是燕裕就在面前，她定然不会与其干休，非要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然而如今燕裕不在，也没法联系上他，以至于魔门妖女踱步半天，无处发泄，终于被迫慢慢冷静下来了。
    唔，以他那蛮不讲理的作风，若是真的打定主意要去助那些姑娘修炼，自己是肯定阻止不了的。
    打，打不过！骂，骂不听！跟他恩断义绝？那不是便宜了小蹄子们，绝对不行！
    但如果我反其道而行之呢？
    电视上曾经看过一个案例：老婆经常被电信诈骗，讲也记不住，说也说不听，后面老公反其道而行之，不去苦心孤诣地教她如何防范电信诈骗，而是直接将她的工资全部拿走代为保管，果然后续家里再也没有被诈骗过。
    也就是说，如果我每天都把他给……让他有心而无力，如何？妙计！
    这招最妙的在于乃是阳谋。你要不肯，我就说你不行，我就狠狠地嘲笑你、侮辱你，还要群发短信给她们所有人，让她们都知道你已经不行了，你怎么办？
    以燕裕的性格，定然是不会受辱的。但真要鏖战起来，只有累死的牛，哪有耕坏的地？
    如此一来，我便立于不败之地啦！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到这里，赵元真也忍不住露出猖狂的笑声来。
    陈灵韵在旁边歪了歪脑袋，见这妖女一脸得意的样子，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幻想个什么东西。
    俗话说得好，不要试图去理解傻子是怎么想的。
    因此她只是淡定啜饮咖啡，等着赵元真主动来找她。
    果然，没过多久，赵元真便打定主意，眼神坚毅地问道：
    “灵韵，我要学习战斗，有没有什么教学视频可以给我看的？”
    “你可以去网上找。”陈灵韵淡定说道。
    “神经，网上找不到才问你的。”赵元真说。
    陈灵韵挑起眉毛，仔细地打量着赵元真的表情。
    见她眼神里满是纯真，多半是脑浆全，确实找不到资源，陈灵韵才缓缓摸出手机：
    “我去问问。”
    “你手机里没有？”
    “没有，都删了。”
    “也就是说，你还学习过咯？”赵元真呵呵冷笑，心想小蹄子学这个想干什么？果然对我家小贼早有觊觎之心。
    “初中的时候看的。”陈灵韵在手机上打字，“学校安排了课程，不然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后面被人骗去就糟糕了。”
    赵元真没有上过学校，当然也没有什么类似的体验。对修士来说，绝大多数根本不用考虑双修的问题，一辈子都是大魔导师。少部分即便有需要的，也是拼图一拼然后运转功法，没了……所以她便催促说道：
    “那课程视频也弄个给我看看。”
    “册那课程视频侬自己上网去寻呀！”陈灵韵叹气说道，“网上找不到的我再给你弄，好不好？”
    “你态度最好端正点。”赵元真指着她道，“还想不想进我家小贼的门了？警告一次嗷！”
    她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开始搜索起课程视频来。
    唔……嗯……呃……
    说实话，枯燥无味，很没劲。
    陈灵韵这边收到资源，拿了遥控器，直接在手机上开启投屏。电视机里燕裕还在发言呢，她的动作也是够快，唰地一下就切过去了。
    进度条随手一拖，屏幕上面立刻开始战斗。塔塔开！
    赵元真顿时吃惊地瞪大眼睛，心说原来修行是这样的！
    她看得那叫一个目不转睛，喉头微微蠕动，双腿也是反复交叠，恨不得马上就去元旦晚会现场把小贼抓回来，然后狠狠用新学会的招式将其虐杀成渣！
    陈灵韵却很无聊。她的脑海里有一个记录库，重要的东西在里面都是过目不忘的，因此默默低头玩着手机。
    电视里的喊杀声越来越激烈，突然门外有人穿墙进来，却是神情冰冷的周红羽。
    她也是个无家可归不得不留在基地的，刚好从外面路过，听着镇海战队会议室里传出战斗的声音，顿时大惊失色，还以为是小贼跟谁在激烈战斗呢，直接想都不想穿墙进来，打算将燕裕抓个正着、当堂审判！
    然后才发现，原来是陈灵韵和赵元真在看动作片。
    赵元真根本不理她，此时正看到战况激烈之处，一方马上就要缴械投降了，哪有功夫去管外人？
    陈灵韵却是笑盈盈地招呼她坐下，邀请她一同鉴赏，根本不在乎她擅闯进来的事情。
    周红羽看了片刻，忽然不屑说道：
    “这有啥子好看的嘛。演技拙劣，套路僵硬，身材走样，画质也是渣到批爆，一看你们就是没见过好的。”
    “那你有好的？”赵元真斜眼问道。
    “哼。”周红羽冷笑着拿出手机，连上会议室的无线网络。
    若是换在之前，她也拿不出来。好在上次从小怜那里拷贝了几份她的强力推荐，如今手里却是底牌众多，随便选了一部投屏。
    “确实……”哪怕赵元真再为嘴硬，也不得不承认周红羽给的资源，清晰度确实比陈灵韵给的好多了。
    三人便坐在沙发上研究战斗，时不时还讨论几句。
    “这一招泰山压顶绝好！”赵元真抚掌笑道，“若让我来攻击小贼，管叫他三下两下就要求饶！”
    “泰山压顶好个屁。”周红羽不屑说道，“你看看谁的惨叫声更响亮些？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那是她自己不行。”赵元真辩驳说道，“哪怕是专业的拳击格斗，还得分重量级呢！重的人打轻的人就是爆杀，她那个小豆芽菜样的身材用泰山压顶当然不行，但不代表泰山压顶这招本身不够猛。”
    周红羽还想讥笑几句，目光盯着魔门妖女看了半天，暗自思忖比较片刻，表情很快就有些吃瘪，不做声了。
    “哼。”赵元真得理不饶人，继续笑道，“同样的招数，也要看内力深厚与否。根骨扎实，内力雄浑，哪怕是简简单单的铁山靠、千斤坠，没有任何样变化，亦能伤人。”
    “呵呵。”周红羽轻蔑说道，“内力再深厚，技巧不够精湛，又能厉害到哪里去？叫他瞄着你的弱点，猛刺几剑，你自己就先告饶投降了，还管什么根骨不根骨，内力不内力！”
    “荒谬。”赵元真冷笑说道，“你自己看电视，第一个各种操作，最后不还是被正面一拳干死？第二个内力雄厚，简简单单几下就赢了。”
    “车轮战后上优势巨大，这你也好拿来论证？”周红羽给她气笑了，“你吃十个烧饼才饱，前面九个是没必要吃的吗？”
    陈灵韵眨着眼睛，忽然笑着说道：
    “气宗还是剑宗，古往今来的武侠小说里各有各的说法。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不如我们在此立个赌约，到时候找个机会场合，谁能叫燕裕在最短时间内服输，谁就算是赢了，如何？”
    “好！”周红羽猛地起身，一脚踩在旁边的沙发上，摆开宗师般的架势，冷笑问道，“你说赌什么！”
    “输了的就服侍赢了的！”赵元真自然不肯示弱，同样起身叫道，“赢的到时候练武，输的在旁边端茶送水递毛巾，还得大叫‘姐姐好厉害，妹妹肯定不行’！”
    “如何？敢不敢？”
    (本章完)

 第697章 妖女的复仇计划

    第697章 妖女的复仇计划
    等周红羽走后，赵元真忽然反应过来。
    等等，我不是原本打算好不让她进门的吗？
    怎么立了个赌约，突然要跟她一较高下了？这岂不是变相允许她进来分一杯羹吗？
    想到这里，终于恍然大悟的赵元真，恨不得回到过去打自己一个巴掌。
    她默默拿出手机，想要给周红羽发“不赌了，你别碰燕裕”的消息。
    但转念一想，对方到时候肯定要反问“你怕了吧”，这叫她如何能忍？万一对方将消息批量群发出去，让天下人都知道我赵元真怕了周红羽，到时候还怎么服众，怎么当家做主，怎么在妹妹们面前树立威仪？
    赵元真回过头去，神情不善地看着陈灵韵，心说要不是你突然提出什么打赌，我又岂会让周红羽有可乘之机！
    陈灵韵却仿佛根本没有察觉似的，慢悠悠地刷着手机。
    “你倒是一点也不吃醋啊。”赵元真冷冷说道。
    “吃醋有用吗？”陈灵韵轻飘飘地反问道，“他决定要做的事情，我们怎么可能拦得住？”
    赵元真挑起眉毛。
    “与其把目光放在外面的女人身上，不如想想怎么解决他不肯听劝的问题。”陈灵韵悠悠说道，“他本人才是万恶之源吧。”
    这说的半点错都没有。好比古代昏君配奸臣，有识之士总觉得“奸臣死了就万事大吉”，显然是自欺欺人的做法。毕竟只要有昏君在，奸臣杀了一批又会出来一批。
    有燕裕这个心大萝卜在，哪怕把这群小蹄子全都赶走，也会有新的小蹄子源源不绝地出现！
    赵元真其实早已想清楚了，解决燕裕这个罪魁祸首才是关键。之所以故意问陈灵韵吃不吃醋，也是为了挑动她去和那些小蹄子斗。
    但陈灵韵是什么脑子？瞬间就洞悉了她的算计，几句话就将其堵了回去，让赵元真吃了个憋。
    啊啊啊啊，我果然还是跟陈灵韵这个女人相处不来！
    她无语地拿起遥控器，继续开始研究战斗技术了。
    却说跨年之夜，留在基地里的战队修士们，也并非全都是无家可归的人。
    比如陈灵韵，父亲在年底有大量工作得完成，母亲则是跟小姐妹要去彻夜狂欢，哪怕回家也是独守空闺，因此索性就不回去了。
    又比如清安战队的陶行远，则是因为早早就跟父母说了元旦可能要留在基地，冲击一下金丹境界，因此父母就跟军府大院申请外出旅游去了——结果到头来基地又说元旦晚上你们可以回去，家里没人的他也只好留在基地里边跨年。
    陶行远跟李照江约好要线上开黑，因此在快到点的时候，就拿着手机从战队会议室里出来，打算回房间去冲排位。
    结果路过镇海战队会议室，忽然听见里面一声惨叫，情绪过分饱满，顿时给他吓得手机都给掉了。
    我擦，不是吧？你们，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哦不对，会议室也算是私密场合，但也没有那么私密吧！在里面锁起门来搞什么呢！
    陶行远目瞪口呆。不过会议室的隔音也不是那么差，除了前面那声惨叫音量确实够响，以至于穿透出来了以外，后面反而又没有什么声息了，让他又有种“是不是刚才我听错了”的错觉。
    要不，耳朵贴到门上再听听看？
    不行不行，且不说这里监控拍不拍得到，本身这个动作就很猥琐好吧！而且万一刚好又有人路过这里，看到我趴在门上，那变态的不就成了我吗？
    还是算了，也许我真的是听错了……
    正当他打起退堂鼓的时候，又是一声分贝更大的惨叫传了出来，堪称是蚀骨入髓。
    陶行远：………………
    好吧，这次肯定没有听错。
    他表情惊恐地一路小跑冲回房间，随后在战队群里打字发消息：
    “卧槽！卧槽！卧槽！燕队他们在战队会议室开趴啊！”
    群里很快就沸腾起来：
    “我叼！”
    “真的假的？”
    “你不会是听错了吧？”
    “当然是真的！”陶行远打字说道，“我以我的名誉发誓！”
    “那完蛋了，你都开始拿不存在的东西发誓了……”
    众人正吵吵嚷嚷，只见徐锦忽然发消息道：
    “燕队今晚不是去参加元旦跨年晚会了么？”
    “所以老燕是被绿了？”李照江也发消息道，“喂喂喂，消息确实嘛？如果真的是他被绿了，那我可要开始群发消息，让大家都来评判一下了啊！”
    “元旦晚会虽然还没结束，但燕队好像已经走了啊！”蒋宏说道，“现场导播很久都没给他镜头了！”
    李照江打字飞快：
    “那肯定是老燕在现场看各路靓妹憋了太久，所以才急不可耐地赶回来，要畅快淋漓地在战队里开炮呀！”
    “战队会议室是自动上锁的，只有队员们有钥匙啊！再说了，就算有外人能进镇海战队的会议室，也不会心大到直接在里面办事吧！”
    “尼玛的，肯定是老燕在里面拉着全队开音趴，团队协奏狠狠地打出各种combo啊！”
    “队长你能不能正常点？”徐锦忍无可忍地怼他道，“不管他们在里面做什么，都跟我们没关系吧。”
    “怎么没有关系呀！我要马上去找我姐，让她看清楚燕裕这头淫虫的真面目啊！”
    “副队长会理你就有鬼了……”
    李照江发完消息，转头看见姐姐正在跟父母一起看电视，也不好意思当着父母的面明说，便在群里疯狂呼叫老姐。
    “@月挂东湖，老姐看消息！”
    “姐！”
    李明湖还在跟父母有说有笑，忽然听见李照江出声叫道：
    “老姐，你看下群里，徐锦找你！”
    摸出手机，李明湖看了一眼群消息，顿时皱起眉来。
    一眼鉴定为假。首先燕裕现在多半还在平京参加元旦晚会，未必能及时赶回基地。
    其次大家都要保留元阴来冲击金丹品阶，谁会在会议室里搞什么乱七八糟的派对？道途不要了吗？
    当然，双修冲丹这个事情，是不可以对外说出去的，哪怕是父母和弟弟也不行。
    因此，李明湖略作思索，低头在手机上打字：
    “燕裕不是那样的人，没有根据的猜测可以停止了。”
    “你看，我就说吧。”徐锦马上附和说道，“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
    “老姐！”李照江不想让爸妈听见，因此只能在手机上飞快打字，“你对老燕根本就不了解！他虽然表面上看着很淫贱乃是人中极品，但却远远不止他内里的真实淫贱指数万分之一呀！战队会议室开趴这种事情，他做起来绝对一点道德压力都不会有啊！”
    “那你觉得谁跟他在一起开趴呢？”李明湖问。
    “谁知道呢！”李照江满不在乎地回复，“看谁还留在基地里呗。我记得有陈灵韵、赵元真、周红羽……”
    “好。”李明湖打字说道，“你要再提这件事情，我就去给她们三人发消息，确认你的猜测是不是真的。”
    “不要啊老姐！”李照江连忙求饶。
    这三个姑娘，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赵元真和周红羽都是脾气暴躁、敢下狠手的典型；至于陈灵韵就更不用说了，她那个家世背景拿出来，谁看了都得抖上几抖。
    要是自己诽谤她们的事情被知道了，要么就是被赵或者周痛殴一顿，要么就是被陈动用关系穿小鞋……那种事情不要啊！
    “你懂了吧。”李明湖语重心长地回复道，“在背后造别人的谣，就要有可能被别人知道的心理准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被她们知道了，你能承担起对应的后果吗？不要再做傻事了。”
    群里很快就安静下来，李照江也不说话了。
    把大家都教训了一通，李明湖反而又开始没来由地担忧起来，保险起见又给燕裕发去消息确认：
    “回去了？”
    燕裕的消息回得很快：
    “刚到基地。”
    “哦，去会议室了吗？”
    “正在会议室。”
    “刚才有人说路过你们会议室，听到里面有杂声。”
    “没事，她们在看片。”
    李明湖：………………
    她怔怔地看着手机，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各种线索被她强大的逻辑能力飞快串联了起来。
    燕裕要助众人双修，所以每个人都有一次和他发生亲密关系的机会。然而，对他而言，帮得多了，人也麻了，自然就会变成完成任务般的敷衍态度，提起裤子说不定就完全忘在脑后了。
    也就是说，某些坏女人趁着元旦放假专门去看片，要在这方面提前补习一些理论知识，为的便是在修炼之时施展出来，好让他流连忘返、欲罢不能！
    这事儿听着有些离奇，实际上也并非异想天开。好比古代的扬州瘦马，除去琴棋书画之外，那方面的训练当然也是重中之重——毕竟如果大家的颜值身材、文艺水平都没办法拉开差距，那么某些细节就会成为决定成败的关键！
    李家父母都是教师，古板守正，加上李明湖从小就懂事听话，当然从未接触过那方面的东西。但如今是要争夺优秀夫婿，对方都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她自忖也不能再这样被动等待下去。
    我也得主动储备底牌才行！
    “你房间电脑借我用下。”李明湖给李照江发去消息。
    “姐你要干嘛啊？”
    “别问。”李明湖沉吟片刻，“你也不想你之前把那几个女孩子始乱终弃的事情，被爸妈给知道了吧？”
    “姐，饶命！您随便用！”
    把李照江威胁制服，李明湖跟爸妈说了一声，随后便起身去了弟弟的房间。
    打开电脑，密码是……他的生日，搞定。
    首先，把属性调为显示隐藏文件夹。
    然后，搜索视频的后缀名。
    将每个磁盘都搜索过去，果然在一个名为“学习资料”的文件夹里，找到了一堆命名为“高中物理实验”之类的视频。
    李明湖点开瞄了一眼，确认是自己要找的东西，随后拿了个u盘全部拷贝，最后删除视频历史，改回属性，关机。
    嗯，我也应该提前学习学习，免得被她们给比下去了。
    对了，还得提醒一下叶筠。
    ——————————
    回到基地的燕裕，并不知道她们的军备竞赛已经以一种莫名其妙的方式在暗中开始了，只是粗暴地关掉电视，不耐烦问道：
    “看片你们就不能回房间去看吗？”
    “会议室里一起看更热闹呀。”陈灵韵笑眯眯道。
    “确实热闹，外面路过的人都听到了。”燕裕冷笑说道，“还专门过来提醒我说战队会议室有杂音。知道的是你们放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打双扣呢！就不能把时间用在更多有意义的事情上面吗？”
    “昨天我还去科研部问了一下所有人的进度，体检预计最快的人2月底就能到化府阶圆满了，再然后就是结丹渡劫。时不我待，实战训练都多久没做了？队长不管你们就偷懒是吧！明早都给我去训练场，我要亲自检验你们这段时间有没有懈怠！”
    “新年第一天就要训练？”赵元真难以置信地道，“就不能给我们放一天假吗？而且不管有没有偷懒，实战训练也都是被你暴打，检验的意义又在哪里？”
    “闭嘴！我还没追究你在会议室放片的责任呢！”燕裕给她脑后来个暴栗，恶狠狠道，“要发烧回你的房间里去厕所发！别以为拉灵韵当挡箭牌就有用了，这事肯定是你率先提起来的！你个始作俑者！”
    并不是他偏袒陈灵韵，而是前世确实知道这屑女人从来不看片子——她对剧情走线有非常高的要求，稍微套路一点就没兴趣了。
    赵元真却不知燕裕的信心来自何处，见他如此偏袒灵韵，将责任全推到自己身上，不由得咬牙切齿，拳头紧捏，眼中涌出滔天恨意，恨不得将小贼吸骨嚼髓吃个一干二净！
    好好好，我原本还担心你招惹那么多人，怕你的身体承受不住……既然你如此无情无义，我也不再顾念任何夫妻情分了！
    暗暗在仇恨之书里记上一笔，脑海里灵光一闪，立刻有了完整周密的计划：
    等到来日，自己就先污蔑他最近不行，以他那要面子的性格必然不肯认输，再故意激他放出豪言要一挑多，然后自己先上与他打个昏天黑地，叫他根骨受损、元气大伤，再让其他妹妹过来补刀。届时他全身疲软，手脚酥麻，如此怎能让人尽兴？因而便在妹妹们面前丢尽颜面、受尽屈辱、失尽尊严呀！
    呱，我要狠狠地羞辱他呀！
    (本章完)

 第698章 多还几次

    第698章 多还几次
    燕裕对身边涌动着的暗流一无所知。
    事实上，如果是物理存在的气流，他大概会第一时间立刻警觉起来，开始提防周围会不会有人偷袭自己……可惜是人际关系上的暗流，而燕裕很显然不是那种会专心去经营维系人际关系的性格。
    他目前还是更关心修行进度多一点。
    战队修士的修行进度乃是绝密。但大家都知道的是，绝密的东西往往都会被外人猜个十之八九。
    通过几个特定的时间点，以及修士在这个时候的所公开展现出来的实力表现，可以拟合出这个修士的修为精进速率曲线，并且进一步量化得出修士的天赋大致是什么级别。
    当然，冲阶不可能只靠天赋基础，肯定会采取一切能用得上的手段来努力让效率翻倍。目前世界纪录的最高修行倍率已经到了4以上，但副作用也是极为夸张。
    国际上更倾向于认为陆国不会让顶尖修士冒险去承担那样不稳定的代价，因此大概预估相对稳妥的方案，其修行倍率会在3.5-4之间。如果把修行资质定为刘龙韬的级别，那么计算可确认在2月下旬就能抵达极限。
    一想到陆国执剑人升入金丹境界，别说是陆国周边的诸方势力，就连大洋彼岸的某国土战略局都感到无比焦头烂额。
    好在执剑人的威慑力无差别地针对地球上的每一个人，加上天竺的惨状还犹然在目，欧洲诸国最近也与米契战略局达成一致共识，打算开始搞包围网计划了。
    包围网第一层：南境。
    新上任的巫王南潘，不知道是对陆国抱有敌意，还是陆国不喜欢这位以下克上的巫王，总之双方的关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直坠冰点。现代制度的国家有很高的容错率，但超凡势力却没有这种余裕，哪怕一次失败都会让巫王万劫不复。
    所以他是最好的排头兵。
    包围网第二层：阴阳院。
    天竺已经完蛋，中亚扶不上墙，北境几乎快成了陆国的狗，那么除去还愿意冲锋陷阵的南境之外，自然也只有阴阳院和梨院可以倚仗。
    不过梨院的态度存疑。过往的几次合作，虽然都摆出了很积极的态度，最终却总是在微妙的地方掉链子，以至于西方更愿意相信阴阳院的立场和动机。
    包围网第三层：无。
    理论上来说，西方诸国应该位于这个位置。实际上，假使陆国执剑人以雷霆万钧之势，摧枯拉朽般冲破前两层包围网，那么西方其实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愿意与之殊死相争，多半是要突然改口呼吁地区稳定和国际和平的。
    到时候也只能让国务卿去“拜托了，停手吧，我什么都会做的”了。
    因此，在彻底跪倒并且土下座之前，他们要开始最后的挣扎了。
    1月中旬，南境忽然大规模地调动人力，以至于平西军和安南军立刻提高战备状态。
    消息没有通知给战队修士，枢密院的意思是让大家尽量不要被打断修炼过程，能多拖一天未来就更有利一点——毕竟一旦参战，谁也不知道会持续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哪怕是战争的发起者也一样。
    到时候被拖得太久，没时间修炼就不划算啦！
    燕裕也没有告诉大家，但这并不妨碍有些人通过比较特殊的渠道，猜到了外面即将发生的事情。
    “想不到基地里居然有咖啡厅。”叶筠拨动着小杯里的茶匙，转头看向外面的碧翠山色。
    燕裕则是注视着她的侧脸。
    她成为阵法师已经快一个月了，梅映雪对她的学习进度给予了高度评价，甚至说出“你应该早点来的”这种话来。
    考虑到梅老师是那种有一说一，连比喻和夸张手法都不怎么爱用的人，这样的评价几乎已经堪称是完美了。
    叶筠对此也同样非常满意。
    她在龙骧战队期间，几乎像是带着四个孩子的全职妈妈，脸上写满了被杂活压垮般的疲惫和愁苦。神识寄宿实验期间，虽然有七情六欲不受控制的原因，但也有平时积蓄心理压力过大、无处发泄的缘故。
    跟京爷说“我在战队里从来没有开心过”，算是她为数不多的、没有半点保留的一次抱怨了。
    如今的叶筠却是神采飞扬，顾盼生辉，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大为改观，仿佛上了三十多年班的资深牛马，突然有天发现自己提前退休了似的。
    “对。”燕裕说道，“刚好发现这个不错的地方，所以才特意约你出来喝咖啡。”
    “撒谎。”叶筠立刻白了他一眼，但很快又笑了起来，“但我喜欢听。”
    “最近你的事业看起来很有起色。”燕裕打量着她的脸色。
    “还好吧。”叶筠说道，“只能说比较顺利。”
    “撒谎。”燕裕说道，“梅老师可不是这么说的。”
    “嗯，我总得谦虚一下。”叶筠开心地笑了起来，伸手玩着自己的短发末梢，语气也有些抑制不住的得意，“其实是易如反掌，感觉我像是天生就适合学习阵法，基本就没遇着任何能难倒我的地方。”
    “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是个阵法奇才。”燕裕跟她打趣笑道。
    “人不可貌相嘛。”
    “等哪天阵法造诣足以当大师了，就把梅老师赶下去，自己来当阵法研究组的领头人。”
    “那不能够啊，我不是那种人。”
    “筠姐筠姐，嘛时候成为国内阵法第一人啊？”
    “表开玩笑！讨厌！”
    两人哈哈哈地笑了半天，突然同时收起笑容。
    “要打仗了吧。”叶筠低声问道。
    “真亏你居然能打听到啊。”燕裕忍不住感慨起来。
    转行去研究阵法之后，叶筠在龙骧战队已经卸去了副队长的职责，手头工作全都转交给杨临晖了。如今只是挂个名字的她，当然不可能从京爷那里拿到小道消息，所以应该是……
    “梅老师接电话的时候，我偶尔听到了只言片语。”叶筠叹气说道，“看来今年是很难过个好年了。”
    “没办法。”燕裕淡定说道，“有些事情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阵法方面，有什么具体的进展吗？”
    “梅老师最近还在研究大型结界技术，将阵法小型化交给了我。”叶筠说道，“当然，目前还只有研究思路，短期内你就别指望能实战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燕裕也没指望她能突然拿出几面阵旗来说“拿去用吧”，因此只是笑道：“具体有什么思路呢？”
    “唔。”叶筠思索了一会儿，“比如，用璇光尺做为镇阵之器，就可以布置出璇光灵台大阵。入阵者有璇光分庇护，不受刀枪水火之伤。或者改用琉璃灯布阵的话，就能催发出万千灯火，有涤尽奸邪、扫平灾厄的功效。”
    “红尘百世图呢？”燕裕问道。
    “红尘百世图目前只有阴卷，没有阳卷。”叶筠慢悠悠地说道，“布阵之后，可以幻化出里面的修士来作战，只是……”
    “用途有限。”燕裕说道。
    “没错，用途有限。”叶筠转为有些无奈的神情，“单对单的斗法，突然召唤出好几个帮手来，大概还能有些奇效；但若是放在大规模战争里面，几个修士是压根儿就不顶用的，真正需要的是出现就足以改变战场的超强力人物。”
    “不过，假使不考虑战斗的话，红尘百世图里倒是真的人才辈出。种草的、炼丹的、驯兽的、占卜的……哦还有精通阵法的修士。梅老师和我之所以能那么快就在这条道路上有所精进，也算是踩在前人的肩膀上了。”
    燕裕听着她侃侃而谈，一时也忍不住为她而感到欣喜。
    如此意气奋发的姑娘，不比前世那个在镜头面前背稿子的摸鱼女要好上千万倍吗？
    每次看到被自己彻底改变人生轨迹的这些姑娘们，燕裕才会深切地感觉到，自己的重生确确实实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真为你感到高兴。”他发自肺腑地说道，“等你阵法修炼大成的时候，我会多多来叨扰倚仗你的。”
    “也不用等到阵法大成吧。”叶筠爽朗地笑了起来，“咱们最近不是还得打交道嘛，我是说……冲击金丹品阶之前。”
    “嗯。”对方的态度过于自然，以至于燕裕反而有些不自在起来，随口说道，“双修啊，我的意思是，那毕竟只是以冲阶为目标的修炼，你没有必要给自己施加什么道德束缚……”
    “那可不行。”叶筠说道。
    她的音量不高，语气也不强烈，但听着就是有种不容辩驳的坚硬意味：
    “燕裕，我可不是为了金丹冲阶，而答应跟你上床的。”
    “嗯……”燕裕低头盯着咖啡，仿佛在研究上面的拉，因为对面叶筠盯着自己的眼神太过明亮，简直如星辰般灿灿发光——肯定是光线角度的问题。
    “你知道是为什么。”叶筠举起杯子，啜饮了一口咖啡，“我说过，欠下的人情，我迟早会还的。”
    “而且不允许我单方面抹账。”燕裕苦笑了一声。
    “没错，不许你说‘算了算了’，然后轻飘飘地揭过去。”叶筠将杯子放在托盘上，看着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的燕裕，忽然就生起了些许挑逗他的意思，便悄悄将头凑了过去，轻声笑道：
    “一次还不清的话，可能还得多还几次。”
    “咳咳咳！”燕裕尴尬地咳嗽起来，正色说道，“叶筠同志，咱们少说些儿女情长的话题，还是多讨论现在重要的国家大事吧。”
    “当然。”叶筠也没打算把他惹急了，因此迅速收回笑容，认真说道，“虽然能投入实战的阵法还遥遥无期，但帮助大家加快修炼速度的阵法，已经研究得差不多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因为红尘百世图里刚好有懂这块的修士，直接拿过来改改应该就能用了。”
    ——————————
    说到修行速度，目前进度最快的依然是谢若溪。
    哪怕是所有人用《牵丝大法》合修，也并非所有人的修行速度强行被完全拉平。在武当山秘境和各种丹药的辅佐下，基础资质带来的差异反而被拉开了。
    “我感觉快要升了。”这天傍晚，刚从秘境里出来的谢若溪，拉着燕裕的袖子说道。
    燕裕闻言猛地一惊，然后才飞快反应过来，责怪说道：
    “什么‘要生了’？以后不许用这种有歧义的词！吓我一跳！”
    “哦哦。”谢若溪改口说道，“我的意思是，我要满级了。”
    “大概感觉还有多久呢？”
    “十天以内吧。”
    燕裕心算了下，便意识到若溪修到筑基境大圆满的时间点，预计应该是2月上旬。
    比科研组预料得要更快。
    “那个。”谢若溪低声问道，语气里有些许的动摇和不自信，“到时候，队长要跟我双修的对吧？我们说好的。”
    其实还真不用。按照科研组的计算，谢若溪按照正常节奏直接吐纳圆满，立刻就去抱丹渡劫，结上品金丹的概率也是高到可以等同于必然。
    当然，答应的双修还是得修。虽然实质没什么意义，但也不想看着她哭哭啼啼地嚷着“为什么只有我被排除在外面”。
    “先不急。”燕裕笑着说道，“你总得等我也修到圆满境界再说对吧？”
    “哦哦哦。”谢若溪连忙解释，“我忘记了！那没事了，我会留着贞洁老老实实等队长的。”
    “虽然是事实，也不用刻意说出来吧。”
    说起这个，谢若溪倒是提醒了燕裕一件事情。
    通过合修来分匀资质的的大家，修炼速率肯定比其他战队单修更快。而在战队内部，按照资质进行划分，修到大圆满的先后顺序大抵是谢若溪、赵元真和苏云锦、林柠、陈灵韵，最后才是自己。
    也就是说，等自己结丹之后，她们就会接连来催自己帮忙，中间估计都没什么休息时间——至于“我不行了要歇几天”的话语，燕裕自然也是说不出口的。
    更好的方法是，自己早点抵达圆满境界，先与魔门妖女共同结丹突破，晋升真人，然后按照剩下的人修到大圆满的顺序，来一个就帮一个，时间上就能光明正大地拉开了，身体也能得以喘息调养。
    想到这里，燕裕便低下头去，给叶筠悄悄发去消息：
    “救命，你的聚灵阵搞快点！拜托了！”
    “啊？”
    新年第一天，遭遇恐怖修罗场，码字实在难
    (本章完)

 第699章 单纯善良梅映雪

    第699章 单纯善良梅映雪
    南境战争，如火如荼。
    平西军的山地机械合成旅，在南疆边境遭遇巫术师的堵截，大量阴法师操纵阴鬼冲击部队，坦克装甲根本抵御不住超自然能力的冲击。好在军府第七修士连队就在附近，很快御剑过来一轮冲杀，才将合成旅救援下来。
    事后参谋部进行复盘，确认应该是这批阴法师换装了前所未有的新阴鬼，内部称呼其为preta，是某种力大无穷的巨型怪物，可以扛着子弹甚至榴弹的轰炸，轻而易举地将坦克装甲给打穿掉。
    操纵它们的阴法师，则是能够躲在好几公里以外的丛林之中，借助环境优势来遮蔽自身，除非神识扫描否则很难从远处发现。
    参谋部最终得出结论：巫术师的攻击手段进步太快，常规的军事手段很难及时做出针对性的调整，因此请求抽调更多的修士力量到前线去。
    枢密院很快批准，更多的军府修士开始奔赴前线。
    虽然官方没有公开承认，但战争的号角声已经近在咫尺。有大量南疆市民开始往南川、岭右迁移，同样也有许多民间修士自发组队前往南疆，打出了“保家卫国，人人有责”的旗号。
    起先只是百来个人，但几天后数量就过万了，以至于枢密院也不得不出台民间修士临时管理条例，允许在南疆战争期间民间修士打到的战利品“登记造册，尽数发还”。
    另外，又借鉴欧洲的成熟制度，结合国内的求招安倾向，推出了符合国情的“雇佣奖酬制”。
    简单地说，就是公开发放各种（炮灰）任务给民间修士，并且以积分作为奖酬。
    积分则可用于兑换现金、丹药，各种修行物资等等，还有积分排行榜和前几名招安收编的噱头……一时间也给民间修士打满鸡血，纷纷嗷嗷请战，士气爆棚。
    “所以现在南边战况没什么问题对吧？”武当山基地里面，燕裕跟梅老师确认问道。
    “嗯，不用担心。”梅映雪看着电脑，在键盘上使出一指禅打字法，“会赢的。”
    “你这种说法就有点吓人。”燕裕将头凑过去看她的电脑屏幕，“虽然我是不信毒奶这种东西，但过分的自信往往是严重失败的开始。”
    “这也不是过分自信的问题。”梅映雪摇头说道，“南境和天竺刚征战不久，巫术师还未完全恢复过来，整体实力完全被我们碾压。胜利是必然的，区别只在于要付出多少代价。”
    “所以要付出多少代价？”燕裕皱眉问道。
    “那就要看南境会打出什么底牌了。”梅映雪回过头来，严肃说道，“如果只是当前这种情况，他们一定会大败亏输。”
    至于是什么底牌，不说燕裕也猜得出来：无非是要用“八岐大蛇”方案，通过大规模的血祭来培育出足够厉害的妖怪，然后将其当做威慑的核武器，在陆国和西方之间左右横跳。
    “话说回来，叶筠那边的聚灵阵研发进度，如今怎么样了？”燕裕问道。
    “她的研究计划，你为什么不自己问她？”梅映雪诧异问道。
    “问了，一天问三遍，嫌我太烦。”燕裕说道，“威胁说要把我屏蔽了。”
    “哦。”梅映雪点了点头，恍然说道，“以你的修行资质，会操心这个也是可以理解的。”
    燕裕：………………
    梅老师为国为民，贡献莫大。梅老师心思单纯，没有恶意。我还是选择原谅她！
    “聚灵阵其实已经可以用了。”梅映雪继续说道，“只是程序上还要做很多安全性的保险试验。我就这么说吧，起码得试两三百个人都没出问题，才能轮到给你们用。”
    “真的有必要吗？”燕裕哂笑问道，“是怕这阵法爆炸了把我送走？”
    “也不是没有可能。”梅映雪一本正经地道，“如果阵法回路逆向桥接，会引发能量对冲。轻则阵法紊乱自行爆裂，重则连同阵中之人一起被炸个粉身碎骨。”
    燕裕闻言不说话了。他对阵法实在是不了解，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虽然急着要在修为进度上超过战队众人，但也只能以梅老师的意见为准。
    “话说回来。”梅映雪忽然说道，“我有个问题……”
    “您问。”
    “就是你这个资质天赋，究竟是怎么踏入修行的？”梅映雪的眼里流露出求知欲来，轻声问道，“我其实一直很好奇。”
    燕裕：………………
    “话又说回来了。”他沉默了一会儿，转移话题道，“那聚灵阵要什么时候才能可以让我用呢？”
    “过几周吧。”梅映雪说，“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燕裕无奈竖起双手，摇头说道：
    “这是不可以碰的话题。”
    “为什么？”梅映雪越发不解。
    “原因也是话题的一部分。”燕裕说道。
    “哦。”梅映雪沉吟起来，“抱歉，这个我倒是不知道。只是最近有不少人旁敲侧击地来问我，说你是不是用了什么特殊秘法来修炼，所以我才先问问你。”
    燕裕用两根手指搓了搓下巴，心想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
    资质这玩意是没法永久保密的。哪怕是同样的修为境界，天赋更优秀的修士也拥有更雄浑充沛的真元，这些都是可以通过战斗表现而粗略计算出来的。
    燕裕的实际资质，基本没有办法独立修行，就像是没有引擎的汽车不可能发动起来。过往一直是依靠赵元真当拖车来牵引他，时间久了当然会惹人起疑——好在他如今也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小猫小狗。那些人不敢直接试探他，就跑到梅映雪这边拐弯抹角问东问西。
    没想到吧？梅老师也是我的人！
    “这样吧。”燕裕故弄玄虚地道，“我偷偷告诉你——其实是我天赋异禀。周围的漂亮姑娘数量越多，我的吐纳修行速率也就越高。”
    “很奇怪的天赋啊。”梅映雪没有半点怀疑，只是沉吟起来，“限定女性，而且是跟颜值挂钩的吗？定义漂亮的及格线又是什么呢？”
    “像梅老师你这样的就是了。”燕裕笑道。
    “那你的及格线有点低啊。”梅映雪生起几分探究的心思来，便拉动椅子靠近燕裕，问道，“这样呢？你吐纳看看，修行速率有没有增加？”
    燕裕顿时大感意外。哪怕是换做最为憨傻的谢若溪，也不至于把他这个玩笑当真，只能说梅老师的心思实在太过单纯了。
    他便装模作样地在椅子上盘坐双腿，假装正在吐纳炼气。过了片刻，摇头说道：
    “感觉没什么变化。”“是我不够漂亮吗？”梅映雪仔细思索。
    “也可能是距离不够近。”燕裕说道。
    “嗯，‘身边’、‘漂亮’和‘数量’，总共有三个变量。”梅映雪沉吟片刻，忽然伸出手去，轻轻触碰他的指甲，“这样呢？”
    “可能面积不够大。”燕裕说道。
    “我怕你介意。”梅映雪说。
    “我确实有点介意。”燕裕叹了口气，装出宽宏大度的样子来，“但我知道你没有别的意思，纯粹只是出于求知欲，所以也没关系。”
    “嗯，谢谢。”梅映雪有些感激，随后将手盖在他的手背上，“这样呢？”
    她的手既不温暖，也不柔软，反而有些冰冰凉凉，如触白玉，鉴定为是长期握鼠标给握的。
    燕裕终于忍不住失笑出声，坦诚说道：
    “好了，我承认：刚才我说的其实是骗人的。”
    “为什么骗我？”梅映雪诧异问道。
    “因为你总是一本正经的样子，所以想着跟你开个玩笑。”燕裕带着歉意笑道。
    “嗯……”梅映雪再次沉思起来，忽然说道，“我懂了，这就是所谓的‘暗示’对吧？”
    “啊？”
    “你一开始说，这是不可以碰的话题。”梅映雪煞有介事地分析说道，“然后你又‘偷偷告诉我’，也就是说这个秘密对你很重要……我明白了，我不会说出去的，就当你刚才所说是‘骗人的’好了。”
    说到这里，她还努力露出个“我懂”的微笑，示意燕裕可以安心下来。
    燕裕：………………
    难怪你当初能和妖女打个昏天黑地，原来你们的情商阅历是半斤八两呀！
    不得不说，如果说妖女有种天真烂漫的魅力，那梅老师就是纯洁无邪的美好。妖女是哪怕你跟她结为道侣，她也不忌惮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你；而梅老师则是只要跟她成了朋友，她就完全不会把你往任何坏的方面去想了——甚至哪怕你承认错误，她也会主动给你找补！
    一个本性至恶，一个天生纯良，再考虑双方分别是魔门和正道的出身，简直就是把刻板印象给完全拉满。
    哪怕如今两人已经没了冲突，性格上的相对也是明摆着的。若是设法叫她们待在一起，然后自己再假装去上厕所离开，是不是回来时就能欣赏到她们互相扯头发的样子了？毕竟女孩子贴贴到处都是，女孩子打架才叫稀奇呢！
    燕裕稍稍有些心动，但他终究是一个正人君子，断然做不出这种为了取乐就使坏的灵韵屑事，因此很快就将念头用力压下，继续试图让梅映雪理解：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我可能是真的在骗你吗？”
    “为什么要骗我？”梅映雪微微歪头，“如果不方便说，你完全可以不说的。反之，我也不会吐露出去，所以你根本没有必要骗我吧，逻辑上也说不过去。”
    “跟逻辑没关系。”燕裕被她的纯真所感染，一时间居然有些自惭形秽，坦诚说道，“我其实就是想逗逗你，占点便宜。”
    “也不对。”梅映雪摇了摇头，淡定说道，“我的性格很古板无趣，这点我自己也是知道的，没人会觉得逗我有意思。至于占便宜，我的相貌也不好看，更何况你身边都是些漂亮女孩子，怎么可能还会对我感兴趣？”
    燕裕：………………
    “好了，我知道啦。”梅映雪再次微笑起来，眼神里稍微露出些“你至少也多相信我”的无奈表情，“我真的不会说出去的……嗯，是骗我的，我就当做你是在骗我的好了，不会往外说的，你放心吧。”
    燕裕完全无言以对，只能讷讷敷衍几句，随后告辞离去。
    身边的漂亮女孩子越多，吐纳修行的速率也就越高——如此离谱的设定，也只有梅老师能信以为真了。
    不过她倒是给自己提了个醒，就是外界已经有很多的人，意识到自己是借用某种手段来踏入修行之路的。接下来若是等她们金丹品阶齐齐擢升，这种怀疑肯定会立刻加深。
    当然，那时自己身边已经聚了一群受过我恩惠的金丹真人，地位简直是稳如泰山，就更加不用担心这件事情了。
    燕裕并未将其放在心上，继续带队修行数日，忽然就收到了枢密院的调令：
    说是南境战役已经进行到了关键时刻，要求清安战队和火凤战队迅速介入，一锤定音奠定胜局。
    周红羽和李照江迅速带队启程南下，开拓队直接少了一半人马。燕裕则是找到陈灵韵，询问她前线的真实战报。
    “很简单。”陈灵韵轻描淡写地道，“马上就要完全打赢了，对方还有一张最大的底牌藏着掖着，所以现在才要压下重注，逼对方狗急跳墙。”
    “话说回来，南境究竟有没有大规模血祭，这点有确切被证实吗？”燕裕问道。
    “没有。”陈灵韵回答说道，“但是姑且认为有。”
    “什么意思？”
    “就是代入巫王的立场来看，他几乎是必然会做这件事情。”陈灵韵幽幽说道，“有这张底牌在手，他就会有勇气继续负隅顽抗。而尽快结束南境战争，对我们非常重要。”
    “算了，无所谓了。”燕裕说道，“反正我会出手。”
    “你……身上的太阳真昧剑意，只剩下最后一道剑气的量了，对吧？”陈灵韵忽然问道。
    “没有太阳真昧剑意，我依旧是无敌的。”燕裕傲然说道。
    “我倒不是怀疑这点。”陈灵韵微微一笑，“但是……”
    “在剑意彻底消耗之前，它愿不愿意将太阳真昧剑的本体位置告诉你呢？”
    “要不，问问它？”
    (本章完)

 第700章 女人影响了我的拔剑

    第700章 女人影响了我的拔剑
    太阳真昧剑的本体，根据剑意所说乃是在“日出之地”，具体位置却是不知。
    如今陈灵韵既然刻意点明，潜台词便是认定剑意并非不知本体位置，只是不想告诉你罢了。
    燕裕也很是纳闷，按理说以我这光明磊落、仗义相助的人品，应该完美符合太阳真昧剑的择主标准才对。
    要知道，前世的陆国堪称是“来路坎坷，前方渺茫”。火凤战队周红羽牺牲后不久，孟庆希也负伤退役；龙骧战队承受的边防压力更大，在叶筠退役前后，刘龙韬身边的人换了好几拨，艾陆、郭云飞和杨临晖，也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开了。
    清安战队更不用说，李明湖战死，而后整个战队直接爆炸，一直到谢若溪被发掘出来前，安南军整体修士都在走下坡路；唯一好些的是灵运战队，有陈灵韵这个屑人在，打胜仗的本事不怎么样，各种苟命的能力倒是一流。
    比起无双游戏而言，现实更像是种田游戏。前期哪怕一个小失误，到后期都会演变为巨大的落后，以至于各方真正比的都不是谁更厉害，而是谁犯的错更少。
    自我重生以来，共有三大贡献：
    一是树立了“机动性优先”的正确道路，引入神行登云灵活运用的高机动力模式，让修士的战场生存率大大提升。甚至哪怕到了御剑时代，军府修士们的训练第一课，依旧是如何通过御剑进行“疾飞”/“急停”的瞬时切换。
    不需要修炼什么坚盾大炮，飞得快逃得远才是王道！
    二是救下了许多原本会牺牲的修士，比如让周红羽不再渴望自毁，让李明湖更加爱惜自己，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元真魔帝和月蚀女王，前者让陆国南方生灵涂炭，后者叫陆国北边战火纷飞，如今全都因为我而消弭隐患、国泰民安！
    三是金丹品阶的集体擢升。这件事虽然只是排在计划上，但只要能做成了，十几个上品金丹真人出现，陆国便将彻底奠定地球霸主的地位！
    为了这个伟大目标，哪怕我殚精竭虑、肝脑涂地，也是在所不惜的呀！
    每每想到此处，燕裕便不由得为自己大无畏的奉献精神而感动，几乎要落下泪来。
    救国存民，逆转乾坤。我不为太阳剑主，又有谁比我更有资格任太阳剑主？
    看着自家队长暗自忧伤的样子，林柠悄悄跟苏云锦传音说道：
    “云锦，队长最近好像越来越像赵姐了，时不时就会露出那种‘我很伟大’的自恋感觉是怎么回事哦？”
    “是的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脑子又搭牢了吧。”苏云锦吐槽了下，转头又给燕裕传音，关切问道：
    “队长，没事吧？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燕裕轻描淡写地说道，“就是肩负着你们大家所有人的重量，有时候会觉得每一步都走得颇为艰难。”
    “嗯。”苏云锦温柔说道，“队长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我也会尽量努力不拖你后腿的。”
    燕裕跟苏云锦聊了几句，却听见太阳真昧剑意冷不丁道：
    “我侍奉的历代剑主，确实并无一人会如你这般，占了天大的便宜还得硬说成是吃亏的。”
    “你懂什么，我这叫自我管理。”燕裕立刻反驳他道，“骄傲使人自满，挫折叫人自强。若是一路行为并未遇着任何挫折，那就自己给自己设限，为的就是化茧成蝶、鱼跃龙门呀！”
    这话其实也是谦虚，因为他前世确实是把挫折吃满了，不然这一世也不至于能混得如鱼得水。
    “至于你想问的本体位置，我是真不知道。”太阳真昧剑意解释说道，“你也不想想，本体起初是位于我那边的世界，最终有没有跟着秘境降临到你这边的地球，这还是说不准的事情呢！哪怕真来了，秘境的具体降临位置又在哪里，我就更不可能知道了，我不是一直都待在真昧剑派的秘境里嘛！”
    “那你肯定有什么感知本体位置的秘法。”燕裕也倾向于剑意没有撒谎，但本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做法，还是故意装出不相信的样子来。
    “唉，都说了没有啊。”剑意耐心解释说道，“本体处于休眠状态，我是不可能感知到的。除非它哪天突然醒了……”
    说到这里，剑意忽然不做声了。
    “然后呢？”燕裕问道，“如果本体醒了，你有办法去感知到它的位置吗？”
    “在东方某处很深很深的海里。”剑意语气凝重地道，“具体范围不清楚，但起码在一万米以下。”
    “马里亚纳海沟？”燕裕立刻肃然起来。
    太平洋的深海到处都是，但要说一万米以下的，便只有位于西太平洋的马里亚纳海沟了。
    “而且有人！”剑意一下子警惕起来，“有人进了秘境，触发了其中禁制！肯定是要将我的本体从沉眠状态中唤醒！”
    燕裕二话不说，连忙拨通了梅映雪的电话。
    “就在马里亚纳海沟？”梅映雪听了也是立刻变色，“我记得整条海沟有两千多公里！不对，如果限制在深度超过1万米的区段……得赶紧搜索一遍！你快点来我这边！”
    “好，马上！”燕裕跟陈灵韵交代了下，随后便迅速启程去找梅映雪。
    梅老师的能量也很强大。带着燕裕离开基地、御剑飞行的同时拨出几个电话，结果一路上陆续有军府修士赶来与其汇合，数量越多，甚至快要逼近上千了。
    毕竟，就连太阳真昧剑意都有如此威能，那么更加无敌的太阳真昧剑本体，陆国是绝对不惜一切代价要掌握在手里的。
    众人从闽越附近准备出海，打算从冲绳附近海域穿过。还未完全离开海岸线，燕裕忽然又接到了李照江的电话。
    刚点开免提，就听到里面喊道：
    “老燕，救一下！我这边难搞……”
    “怎么了……”燕裕话还没有说完，电话就已经挂断掉了。
    他迅速看向梅映雪，后者也是一脸懵逼，显然对此完全不知情。
    但燕裕好歹两世为人，阅历深厚，几乎是立刻就猜出发生了什么事。
    南境那边众人必然是遭遇了某种紧急变故，且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然而陆国执剑人却只有一个。若是他去南境救助李明湖等人，那么太阳真昧剑就可能被人捷足先登。
    甚至假使在南境遇到需要动用剑意的危险，不得不将最后一道剑气用掉，那么没了这个定位雷达，后续众人还怎么找太阳真昧剑？难不成要地毯式搜索吗？
    掌握情报的枢密院虽未明说，但也没有通知燕裕过去支援南境，其实已经是在太阳真昧剑和清安火凤两个战队之间做出了选择。
    但燕裕有不同意见。
    “势不容缓，我先去南疆营救他们。”他甚至没有迟疑半秒，就斩钉截铁地跟梅映雪说道，“你们先去寻觅太阳真昧剑的下落。事有不济，量力而行。”
    “好。”梅映雪点了点头。
    燕裕稍稍有些意外，还以为梅老师会叫他留下来。不过如今也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因此直接操纵黄庭剑来了个180度大掉头，朝着西南方向全速飞去。
    掉头并未飞行多久，又接到了李卫国的电话。“你已经决定了？”对面语气很是平静，并没有多少意外的样子。
    “嗯。”燕裕说道。
    “想清楚。”李卫国低声说道，“若是能寻到太阳真昧剑的本体，你识海里有剑意在，能叫其认主的可能性非常大。也就是说，你的执剑人位置会变成永久无任期限制……你确定了吗？”
    “确定了。”燕裕说道。
    “好。”见他心意已决，李卫国也不再多劝，“那你就去南境救援吧，老张那边我会去跟他说，安排人员过来接引你。”
    “他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不太乐观。”李卫国沉声说道，“我们也是20分钟之前才收到消息。对面这次的底牌，也不知用了多少人才血祭出来，乃是名为落头魃的怪物，比我们预料的还要厉害得多。”
    落头魃？燕裕也是吃了一惊。
    陆国这边有类似的怪物，名为旱魃，乃是登场就要赤地千里的概念级大怪，据说连口水和血液落地之处，方圆数里也要寸草不生——若是出现在如今的地球上，那除去什么地底深处的微生物外，整个生物圈估计要直接灭绝了。
    至于落头魃，虽然也是魃，但应该没有旱魃那般厉害，否则自己现在就不是过去营救，而是去抢尸体了。
    他正专心回忆思索，忽然听见太阳真昧剑意说道：
    “落头魃，既然有这个魃字，便不是你们这些未结金丹之人能对付的。”
    “怎么说？”燕裕飞快问道。
    “我说了。”剑意说道，“你打不过。”
    “境界等级被碾压了是吧？”燕裕瞬间便猜到了原因。
    “若是放在寻常世界，落头魃这种妖物一出，自有厉害的金丹真人来治它。”太阳真昧剑意沉声说道，语气里已经有了微微的怒意，“但你们这里灵气还在复苏……居然通过大规模血祭来强行培育出越阶邪物，这些人就不怕作恶多端，天雷殛顶，魂飞魄散不得超生吗？”
    “无知者自然无畏。”燕裕说道。
    “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赶紧回去寻我的本体。”剑意沉声说道，“以落头魃的实力而言，现今地球上没有人是它的对手。我的本体要庇佑人类，彻底灭杀那落头魃，则必然会选择暂时为你所用。”
    “那老头子说的没错。现在掉头回去，你一定会成为太阳剑主！”
    “嗯，那我也告诉你。”燕裕掷地有声地道，“没有我，你屁都不是；但没有你，我依然是陆国第一人。是太阳剑主需要我来当，而不是我需要成为太阳剑主！”
    “啊对对对。”太阳真昧剑意冷笑起来，“你搁这跟我装什么逼呢你？我还不了解你吗？要不是你的明湖小情人也陷在南境，你会这样火急火燎地第一时间跑过去吗？”
    “当然！”燕裕义正言辞地道，“你以为我只是为了去救老婆吗？”
    “你不是吗？”
    “当然不是！”
    “我感觉我都不用教你如何对付那落头魃了，你直接把你的脸皮脱下来，往那里这么一摆！它肯定打不穿你脸皮这惊人厚度的。”
    “你不是说我肯定打不过吗？还有什么好教的？”
    “咳，听好了。”太阳真昧剑意说道，“你打不过，我打得过呀。但这落头魃有个天赋，便是随时能以一化多，亦能以多化一。”
    “若是遇着弱者，它便以一化多，四散飞去啃食血肉，能叫村庄化为废墟；你要动用最后的太阳真昧剑气，却只打了它的一个分身，那就完蛋了。”
    “如何要让它以多化一？”燕裕直接问道。
    “自然是要它遇着强敌才行。”太阳真昧剑意说道，“分身打不过，只能请出本尊，届时再叫我来一击必杀便可。”
    “但你又说我打不过它！”燕裕皱眉说道。
    “笨！我说的是你打不过它的本尊！”剑意叫道，“它若是一分为多，自然没有本体那般厉害，大概也就半步金丹的水准。与你们比较起来，便是半斤八两，你能秒我，我也能秒你。”
    “嗯。”燕裕草草应了一声，继续全速御剑赶路。
    “我还没说完。”剑意滔滔不绝地道，“但它这一分为多，凶险之处便在于其成千上万、密密麻麻，而且每个都有能够秒你的实力，你怕不怕？”
    燕裕不答。
    “你怕了。”剑意说道，“以你的实力，杀一个不难，杀一百个也不难，但若是一万个呢？十万个呢？稍有不慎，挨上一下，就要断送性命。”
    “神经。”燕裕轻蔑说道，“我要真如砍瓜切菜般杀了一万个，那落头魃还能无动于衷？”
    “这就是我要说的重点。”剑意说道，“你不仅要杀一万个，还得轻描淡写地杀，从容不迫地杀，要在气势上唬住那落头魃，叫其以为哪怕是十万个、百万个分身过来，也会被你随手像是拍苍蝇一样拍死！”
    “这样它才会化多为一，亲自动用本相来吃你！届时我才能出手，懂吧？”
    “你不用多虑。”燕裕语气淡漠说道，“要气势之无敌，我何须演戏唬人？”
    “对，就是这个气势！”剑意忍不住感慨说道，“可惜了。若是撇去你那糜烂的私生活不谈，你这豪爽脾性还是挺对我胃口的。假若没有这般事情，我就可以带你去寻我的本体……”
    “哪来那么多假若？！”燕裕不耐烦打断了它，“先把南境给平了，再去寻你的本体。还是说我没有及时赶去，你的本体就会认别人为主？”
    “绝不可能！”剑意立刻说道，“那便这么定了。待平了南境，你就去寻我的本体……”
    “结丹再说。”燕裕说道，“没有剑意指引，要寻到什么时候？我可不会浪费时间在你身上。”
    “……信不信我现在就斩了你？”
    (本章完)

 第701章 落头魃

    第701章 落头魃
    时间倒退数日，南境战况胶着。
    将恶魔召唤出来的人，往往不会意识到自己也是祭品的一部分。
    当落头魃从封印中突破出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扑向了周围的巫术师们——这是一个身长超过15米的怪物，有着巨大可怖的类人头颅，脊椎在脖子以下连接着臃肿不堪的内脏。
    “阴鬼出动！”现场的巫术师指挥立刻下令，“将它引诱至陆国方向！”
    大量的阴鬼被释放出来，并且被阴法师操纵着拦在落头魃的面前，随后转头往北冲去。
    无论血肉还是魂魄，都是落头魃所渴求的食物。这邪物天生就是为吞噬而生的，只是一个无视重力的加速下落俯冲，立刻便从背后将大量奔逃的阴鬼吞吃干净。
    更多的阴鬼大军被释放出来，刻意引导落头魃继续朝北方进发，终点则是和陆国交战的地带——位于那边的陆国修士、平民，以及还一无所知未曾撤离的巫术师们，全都要沦为落头魃的血食。
    就在这时，落头魃做了一个巫术师们意料之外的动作。
    祂开始原地急速旋转起来，灰色枯槁的头发朝四面八方散落下来。每根头发甫一落地，便化作人头大小的落头魃，随后便朝着最近的受害者急速飞去！
    如此突如其来的变故，立刻让现场的巫术师们慌作一团，因为古籍并没有记载说落头魃有这种诡异的分身之术。
    随着小落头魃成千上万地飞出，原本用来引诱其北上的阴鬼数量立刻被短时间内吃掉大半。灾害很快就蔓延到现场离得不够远的巫术师身上，血肉被活吃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而被巫王南潘委以重任的现场指挥，在发现落头魃居然能一分为多的时候，瞬间便洞悉到场面即将演变为一发不可收拾的危急态势，当机立断头也不回地先遛了。
    哪怕巫王事后怪罪起来，也是事后。如若现在不逃的话，立刻就要命丧当场了——他可没有兴趣给整个南境陪葬。
    眼见着上面的人跑路失联，现场其他的巫术师们，抵抗落头魃的意志更是一泻千里，很快便如鸟兽般疯狂四散。
    巫王南潘的最后底牌，在亮出来的瞬间就失控了。
    落头魃的本体已经完全消失，完全化作百万级别的无数小落头魃，如黑压压的瘟疫蝇群般，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如果从卫星的俯瞰视角向下望去，便能看到在中南半岛的陆地上，某种腐败、凋零、污染和剧毒的恐怖痕迹，正在一点一点地往外扩散。
    与此同时，对落头魃一无所知的斩首小队，还在朝着巫王南潘的方向进发。
    对付南境的战术方案早有成功的先例，只要能成功刺杀巫王，这些看似齐心协力的巫术师们，立刻就会为了争夺新出现的权力真空而刀戈相向，这场侵略战争也自然土崩瓦解。
    这次的总领队是李明湖，当初曾经跟着燕裕参与对金光法师梭温的刺杀，如今要故技重施也是驾轻就熟。
    打散、切割，歼灭小的部队，然后从俘虏口中套到其上级的位置信息，就像是传统rpg游戏的升级打怪那样，由弱到强，循序渐进。
    “有点不对。”章怀德忽然说道，“敌军的反应速度太慢了。”
    “嗯。”李明湖点头说道，“扩大一下侦查半径吧。”
    最坏的可能性，无非就是敌人在利用这些小股部队做诱饵，释放错误的位置信息，来引诱我们踏入到包围埋伏圈里去。
    但若是一味提防这点，反而又会变得畏首畏尾。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要保证队伍的机动性不能受到任何限制。
    唐小怜接到命令，将双手轻轻一抖，便将大量黑贲虫从袖里抖落出来。
    使君职业之中，使鬼和使虫都偏向于侦查辅助，但细节却也有所不同。绝大多数陆国鬼物都具备隐身、穿墙之能，因此最擅长隐匿保存自身，但蛊虫却胜在便宜耐造、量大管杀，哪怕死了十分之九，剩下来的蛊虫仍然能起到侦察作用。
    跟她确认周围并无任何埋伏，李明湖也飞快下了决断：
    继续追击！
    数日之后，众人终于幸运地抓到一位巫王信使，从其口中得到了巫王南潘的具体位置。
    跟身先士卒、御驾亲征的第一任巫王不同，现任巫王南潘明显属于更加自私自利的类型。他自己带领直属卫队坐镇南边后方，然后不停给你那些不服他的巫术师领主下命令，逼着他们带人北上去找陆国修士送死。
    正是因为如此，巫术师联军内部已经人心涣散。哪怕没有斩杀分队出动，前线倒戈也是迟早的事情了。
    “难怪巫术师这次的进攻力度出奇地弱。”章怀德分析说道，“既然是要排除异己，那么巫王本阵必然会对前线部队做出提防行为。我们最好不要直接南下，从西侧迂回绕行更加合适。”
    “嗯。”李明湖也是这么想的，从手机里调出地形图来，“我们从这里往西侧走山脉方向，避开他们的左翼力量，绕行到巫王卫队的正后方，然后再向他们发动突袭。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众人都没说话，周红羽直接开口，不耐烦道：
    “就这样吧。”
    斩首小队继续御剑飞行。他们的飞行高度并未超过树冠，以免被远处的敌人给目击到，始终保持剑光在最稀疏的丛林上层游走穿行。
    “10点方向800米有阴鬼。”唐小怜说道。
    “绕行。”李明湖立刻下令，“保持噤声。”
    “1点方向900米，3个巫术师。”唐小怜又开始报点。
    “杀掉。”李明湖迅速决断。
    秦猛从斩首分队之中迅速突出，神行术全力催动越来越快，在远处三个巫术师刚刚反应过来，就如同猛虎般悍然杀入其中！
    龙象之力运转周身，肌肉膨胀宛如巨人，只是一拳，便将为首的刺符师连同丢出来的防御法术，尽数都砸得粉碎！
    另外两人还未来得及反击，就被李明湖的人剑合一，以及周红羽的赤羽九凤火各自洞穿，当场殒命。
    李明湖解除人剑合一状态，离开飞剑落在地上，呼吸略微有些急促，却听见周红羽忽然说道：
    “不必勉强自己。”
    “我心里有数。”李明湖回应说道。
    她悄悄摸了下随身携带的丹药，暗自坚定了万不得已、绝不服用的打算。
    哪怕让周红羽或唐小怜来给自己注入真元、化解药力和副作用，也总觉得很不对劲。
    众人继续从山脉方向绕行，终于在傍晚时分成功绕过巫王卫队，抵达了他们的本阵后方。

 第702章 海燕

    第702章 海燕
    燕裕御剑抵达南疆边界，在前线指挥中心降落下来，与安南军的接引修士汇合。
    根据参谋部门给出的情报，起初李明湖率领的斩首分队，正在从敏金山脉绕向巫王本阵的后侧。随后落头魃降临并大范围肆虐，恰好将陆国修士本阵和斩首分队的位置隔开了。
    简单地说，深入敌阵，后路被断，凶多吉少。
    落头魃的分身，陆国这边暂且定义为“1级落头魃”，跟成年人的脑袋差不多大小。飞行速度很快，攻击手段为单一的俯冲撕咬，唾液和血液都有极强的毒性，一旦沾染皮肤就得迅速切割伤区，否则叫毒素蔓延到胸腹脏器，便是回天乏术。
    能对付1级落头魃的方法很多，最快的便是以飞剑将其刺穿。在单对单的情况下，只要反应没有太迟钝，哪怕民间修士也能轻松做到。
    问题在于，被击穿的1级落头魃，并不会在真正意义上死去，而是会化作一道灰色的无形流光，扑向附近的1级落头魃并与其融合——于是就出现了一只2级落头魃。
    随着落头魃的级数增加，首先体积会变得越来越大，其次飞行速度和耐打程度也会大大提升，最后还会衍生出一些更加阴毒的、威力强大的法术，搞得陆国这边甚至不敢出动部队大规模清剿（因为很快就会出现高级落头魃），只能紧急调集了一波家禽家畜以及现宰肉制品，通过空投的方式将落头魃集群往南边引去。
    听到这里，燕裕也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要知道斩首分队里可是有周红羽这个道法怪物在。在没有任何情报的时候，大光明火铺天盖地那么一烧，立马几百级的落头魃就要冒出来了。
    加上他们孤军深入，也没办法像陆国这边，用空投血食的方式去降低战线压力……
    “事不宜迟，我得马上出发。”燕裕跟众人交代说道。
    他素来是个雷厉风行的性格，加上如今孤身一人没有战队拖累，自然是说走就走。
    穿过边境线，从高空往南境方向望去，可以看到远处大片郁郁葱葱的青色丛林，而落头魃群到处肆虐的地区，则呈现出枯黄腐败的色泽来。
    “造孽啊。”太阳真昧剑意说道，“落头魃的唾液乃是至毒，哪怕是落在泥土里，也会渗入污染地下深层水系，导致这片地界几百年后都是寸草不生……你们这边的人类怎么这么会作死呢？”
    “我们地球人就是这个样子的。”燕裕随口敷衍道，心里则是盘算起来。
    从常理上考虑，李明湖带队击杀巫王之后，发现从北方来的落头魃群，试探后发现不是对手，应该会设法从西侧或者东侧绕过它们，回归陆国境内。
    但是李照江打电话来求救，说明撤退过程应该是遇到了某种凶险和意外。
    前方就是落头魃的肆虐区域，燕裕眯起眼睛望去，只见密密麻麻的人头在空中飞舞，仿佛群起迁徙的候鸟，整齐一致地朝着南方飞去，同时也将腐败枯萎的气息向南方推进。
    正如太阳真昧剑意所说，以大规模的血祭来制造出实力超过当前上限的妖物，本质上就是极其愚蠢的作死行为，在毁灭敌人之前就会先毁灭自己。
    燕裕沿着李明湖等人前行的路线，绕自敏金山脉南下，逐渐深入南境腹地。
    这块海拔高的地方，动植物的密度相对较少，落头魃的数量也不多，但路上依然会零星出现。
    它们回头见了燕裕，立刻怪笑呼啸冲了上来。燕裕懒得与它们纠缠，直接调转剑光从侧面迂回，将它们甩在身后。
    嗯？
    燕裕惊讶地发现，这些小落头魃的飞行速度并不慢，几乎可以与他的常规御剑速度并驾齐驱。
    再考虑到它们那铺天盖地的数量……若是李明湖等人被这些怪物缠上，恐怕一时半会也很难甩脱。
    如果我是李明湖，在第一次遭遇落头魃的时候，我会怎么做呢？考虑到每个人的御剑速度都不同，想来应该会让御剑慢的人先走，御剑快的人留下来缠住这些落头魃，拖延到一定时间后追上去汇合吧。
    但这样有个致命的问题，就是实际上落头魃的数量，远比长距离观测到的更多。所以一旦后面的人还没追上来的时候，先走的人又遇到了更多的落头魃……
    为了甩脱这些落头魃，他们不可能继续保持直线前行，也就导致后面那批修士大概率会丢失前头部队的方位。
    按这个方向去思考的话，我要找的可能就不是一个完整的队伍，而是被落头魃冲散成好几拨的人。
    真是麻烦。
    想到一次性还救不完后，燕裕反而不急着去援救了，忽然急停转向面朝身后的落头魃追兵，右手微屈掐出一个剑诀。
    两仪微尘剑阵。
    在那一瞬间，仿佛有无形的铅笔迅速刷过纸张，在空中绘出一条条密集的线。它们分割区块，切开空间，将落头魃的身躯贯穿，随后是瞬移而来的剑气将其撕裂！
    破碎的血肉簌簌落下，当中一点灰色光灵破壳而出，飞快冲向身后的落头魃。还未及身融合，却只见又是一道线条将目标刺穿。
    死去的落头魃互相融合的速度，居然完全比不上燕裕射出两仪微尘剑气的速度！
    他的手指不断变幻，操纵两仪微尘剑气从上下左右前后不断刺入，而落头魃集群就像是一头发怒却笨拙的公牛，被无数斗剑刺穿刺穿再次刺穿，以至于每一块肌肉还来不及发力，就被精准无误地狠狠剜去。
    燕裕终于收起剑诀，看着最后一只落头魃爆裂开来，而失去所有目标的大片灰色光灵，在空中迷茫地盘旋数圈，很快就齐齐投向东方去了。
    “不过如此！”他轻蔑不屑地说道，转身再次御剑而起，“什么高级落头魃？不存在的！只要我杀得够快，它们连融合升级的机会都没有！”
    “嗯，你这一手两仪微尘剑阵，用得确实堪称巧夺造化、鬼斧神工。”太阳真昧剑意点评说道，“如果用完后你没有立刻服用补气丹药，这个装逼我能给你打100分。”
    “你懂个屁。”燕裕说道，“服用补气丹药不是因为我真元耗尽，而是我时刻都在注意维持续航！要是待会儿被更多的落头魃团团围住，连吃药的时间都没有怎么办？做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懂不懂？”
    “懂的懂的。”太阳真昧剑意说道，“贫瘠的真元容量，当然需要更密切地关注续航嘛。细狗嗓门大，差生文具多。”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直接射墙上去？”
    跟剑意拌嘴片刻，燕裕感觉心头的焦躁情绪也削减许多。他御剑抵达巫王本阵的位置，只见到处都是建筑的残骸和泼洒的血迹，显然不久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大战。奇怪的是，所有的尸体全都诡异地消失不见了。
    “肯定是被吃了。”剑意提醒说道，“一个落头魃在5分钟内，可以轻松吃掉100具以上尸体，而且你看那边地上也有毒液的腐蚀痕迹。”
    “别吵，我在找线索。”燕裕飞快地绕着战场外围，转了几圈，终于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折断的树木。
    “这算是什么线索？”剑意不解问道。
    “御剑飞行如果技巧不够纯熟，在这种森林里全速飞行就容易撞树。”燕裕仔细看着树干的破口，“飞剑破开木质之时，力量起先集中在剑尖的一点，而后朝前方成圆锥形爆破散开。因此按照伤口从窄到宽去连线，你就能推断出他们先前是朝哪个方向御剑的了。”
    “身为剑仙，脑子那么好是要做什么？”剑意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的心思太多太杂，就难以在剑道上心无旁骛地精进，对你今后冲击实力上限是不利的。”
    “笑话，我哪次发挥实力，不是顶着上限直接发挥到极致的？”燕裕冷笑说道，“不要说些不知所谓的东西来侮辱我的智慧。”“我这都是金玉良言！”剑意抗议说道，“你自己没有眼光也就罢了。你口口声声叫着的梅老师，可是对我的指点全都奉若圭臬的！”
    “你这蠢剑，人家小姑娘把你当偶像来追捧，你还真以为自己有几斤几两了。你真的那么牛逼，怎么本体都被封印到深海底下去了？”
    “不是封印！是沉睡！”
    “你当初又没跟着本体离开，你怎么知道是沉睡不是封印？”
    燕裕将太阳真昧剑意各种调侃，气得后者是七窍生烟，连脑袋都变尖了，开始语无伦次地说着“那我问你，那你想不想当太阳剑主；那我问你，我的本体是不是主动沉睡”之类的胡言乱语。
    前方又出现了一片空地。从倒下来的树木切口看，应该是被周红羽的赤羽九凤火拦腰截断的。
    “唔。”燕裕观察了一会儿，说道，“兵分两路了。”
    “怎么说？”剑意问道。
    “大部队应该往西边去了。”燕裕摸了一下断裂面的木刺，随后望向左侧，“留了几个人在这里拖住落头魃……嗯，不对，只有一个人？”
    他的神情骤然凝重起来，语速也变得飞快：
    “不是留下来的。这个人起初跟大部队一起往西边去，走到半路突然折返回来……没错，在这里，她选择了折返来独自拖住追兵，原因应该是担心其他人不会同意，所以擅作主张自己行动了。”
    “看这里。前面的部队发现追兵没来，亦或是发现她不见了，所以连忙折返回来找她……找过几次，两次？应该是三次，但是应该没有找到，因为她相当果决，直接把落头魃往东南方向拉过去了。”
    “东南方？”太阳真昧剑意惊愕说道，“他们是朝西北方向走的，这个人却折向东南，岂不是……”
    “送死型断后。”燕裕说道，“当然，或者她其实没有意识到这点，只是单纯觉得这样可以将追兵拉得更远而已。习惯性将自己置身于牺牲天平上的人，是不会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的。”
    他的眼神也逐渐凛冽起来，忽然就纵身跃起，和黄庭剑合二为一，沿着痕迹飞射向东南方向去了。
    ——————————
    李明湖还在急奔。
    她没有燕裕的分云八卦步，因此只是靠着万里神行术在地表飞跑，同时不断以登云术切换方向，绕开横生的枝叶或是盘卷的树根。
    万里神行术的速度，根本就比不上御剑飞行，自然也没法甩脱身后的落头魃。李明湖不得不一边留意脚下道路，一边又用神识扫描后面，然后御剑截杀快要追上她的敌人。
    背后终归没长眼睛，神识的扫描又有频率的限制，有时候刚扫着最近的落头魃，才发现对方已经逼近到一米以内，再往前就要咬着自己了。
    如此险象环生的情况，也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有时候李明湖甚至会有意外感油然而生，心想自己能活到现在还没被杀，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但是……可能也仅限于此了。
    落头魃的数量太多，她没办法停下来进行击杀，必须无时无刻维持这种高速机动。丛林环境又极其复杂，不允许她有任何失误，但凡绊了一跤就必死无疑。
    要维持精准无误的全速奔行，对心神又是极大的消耗。自己的体力还能坚持多久呢？不知道，但随着胸口越发堵塞发闷，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李明湖骤然发狠，急速拔出身上携带的丹瓶，将燕裕给的丹药尽数吞入腹中。
    她要做殊死一搏。
    随着药力在腹中化开，即将枯竭的肺脉也重新得到滋润。李明湖飞快地分心三用，脚步神行急冲不停，右手掐诀御剑截杀敌人，左手飞快地摸出手机来。
    没有信号。
    她的大拇指如闪电般连点，打开跟燕裕的聊天窗口，飞快地敲击出两个字：
    抱歉。
    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再多说点什么吧？
    虽然有无数的话语要倾述，但自己显然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李明湖犹豫之间，手指却像是不听使唤般，再次打出了三个字：
    我爱你。
    她的眼神在一瞬间有些孤寂，很快又将这三个字删去了。
    哪怕是遗书，这样也太肉麻了。
    李明湖终于做了决定，因为全身已经开始燥热起来，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剩余的时间几乎可以用秒计数。
    她打了个句号。
    就只要……单单说“抱歉”就可以了，他会明白的。
    李明湖骤然停步，随后急速转过身来，眼里的决绝之色宛如利刃，将她心中最后一丝脆弱也彻底斩断。
    剑诀掐动，纵身一跃，与天闪剑光合二为一。在她全无保留的真元催动下，剑光瞬间暴涨了不知道多少丈，随后朝着那足以将她彻底淹没的落头魃群，就这样义无反顾地冲了出去。
    仿佛扑入暴风雨的一只海燕。
    在说了“我什么都会做的”之后终于被放过了，更新！
    (本章完)

 第703章 最后的装逼

    第703章 最后的装逼
    从远处极目望去，燕裕从未见过如此美妙的剑术。
    翩若惊鸿，灿若游龙，在落头魃群之中来回穿梭；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身形曼妙如谪仙下凡，又好似玄女飞天。无论那些落头魃群如何包抄、迂回、拦截和突袭，居然连她的半点衣角都碰不到。
    前世研究女武神的日记之时，燕裕曾感叹她大抵能算是计算流剑仙的鼻祖了。每一个剑诀衍生出来的各种变化，每种变化可能引起的应对，几乎都有缜密而审慎的预判。
    但如今看到她全力爆发后的姿态，燕裕不得不承认李明湖确实应该是天赋流的剑仙——跟林柠的反应速度奇快不同，她是判断能力天生就极其精准的那种，无论面对什么突发情况，几乎无需思考就能立刻选出最恰当的战术。
    呱！跟明湖大人的绝世天赋相比，我那前世靠着苦练了一辈子所积累出来的实战经验，不过就是皓月之下的点点萤火罢了！
    燕裕虽然看得目眩神迷，但动作却是丝毫不带迟疑的，御剑全速朝着李明湖的方向冲去。
    女武神大人，您忠实的贴身骑士来救你啦！
    “啧啧啧。”太阳真昧剑意也锐评说道，“心无旁骛，全神贯注，她虽然在整体实力水平上远不如你，但在剑道上却是远远把你甩到后面去了。”
    “那你要不要趁现在改换门庭呢？”燕裕立刻问道。
    “说什么屁话！”剑意突然呵斥叫道，“我就最后一发剑气的量了，你要浪费在救她身上，后面落头魃的本体怎么办？”
    “你要真的是个男人，自己的老婆就自己去救啊！”
    尼玛，被一柄破剑教训了……燕裕也只能咬紧牙关，将速度猛力提到最大。
    尽管他已经在全速赶去，但李明湖却杀得更快，以至于死掉的落头魃直接超过了三位数，很快就合成出一只百级落头魃。往地上这么一落，五脏之外便长出身体四肢，化为个青面獠牙的人型怪物。
    剩余的落头魃们也自行爆炸，化作无数道灰色流光，在空中不断纠缠凝结，最后化作八柄黑黝黝的骨剑，绕着怪物环绕盘旋。
    “看到了吗？”太阳真昧剑意突然说道，“只要你杀得够快，这些落头魃就会主动化多为少，被迫将力量集中起来……”
    只见那人型魃双手掐诀，嘴里低吼，八柄骨剑立刻飞起，摆出某个复杂玄奥的阵型。
    “不好！”燕裕看到剑阵出现，心里顿时咯噔一声，袖中已经抖落出傀儡阿真。
    赤羽九凤火！
    金线从远处激射而去，目标正是那人型魃的后背，却只见一柄骨剑突然降下，跟阿真吐出的金线撞个正着，霎时便碎裂爆开大片黑雾，将燕裕的视野遮了个严严实实。
    李明湖也见着远处燕裕来援，心中一喜，正要传音，却只见剩下来的七柄骨剑突然齐齐杀来。
    骨剑虽无招式，但配合之间却是无比默契。两剑左右夹击，两剑封死后路，又有三剑从正面突袭直刺，让天闪剑光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心里猛地发起狠来，李明湖也将全身真元奋力催动，以人剑合一的大招迎向前方三剑。
    双剑刚刚接战，巨大的冲击力便透过剑光传递及身，让李明湖哇地吐了口血。剑光倒旋又被第二柄骨剑斩中，李明湖突然收起力道，硬生生再次吃了这一击，连脏腑都差点儿扭曲变形。
    天闪剑毫无反抗地被打飞出去，而那人型魃的脸上神情不喜反怒，因为李明湖被击飞的方向，正好是整个剑阵的唯一漏洞！
    这漏洞原本也不该存在，奈何第八柄骨剑先前为了抵住赤羽九凤火，硬生生地给击碎掉了，才导致它布下的这八门剑阵露出破绽，被李明湖抓住了一闪而逝的机会，成功逃脱生天。
    燕裕终于疾奔赶至，而李明湖已经维持不住人剑合一，空中便与剑光分离，身躯无力地坠落下来，恰好被他接个正着。
    双手连点几处大穴，注入润咒封住动脉，以免体内出血越发严重。燕裕又试了下颈动脉，发现她的脉搏虽然微弱，却也没有到完全油尽灯枯的情况。
    前世能独力斩首巫王、杀退联军，这女武神虽然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但终归有精于计算的本事，总能利用现有条件苟到最后一刻……真是万幸。
    “燕裕。”李明湖虚弱说道，“小心……”
    七柄骨剑已经在人型魃的操纵下飞来，将燕裕团团围在中央，重新组合成了剑阵的形状。
    “没事。”燕裕却不理会周围骨剑，只是低头看着怀里的李明湖，温柔说道，“已经不用再战斗了。”
    “呸呸呸，大吉利是。”李明湖正想要闭眼休息，听到他的后半句话，顿时又有些无奈地开口道，“别说这种不吉利的……”
    话音未落，只见燕裕伸出右手，掐了个诀。
    骨剑已经从四面八方杀来，将他的前后左右完全锁死，但燕裕只是站在原地未动，傀儡阿真已经脚踏分云八卦步，身形迅速晃动起来。
    放在以前，要操纵傀儡施展步法，难度高到令人发指。如今已经神识寄宿，操纵傀儡如操纵自己的第二具身躯，因此脚踏天罡也是易如反掌。只见阿真步法连踏，身形如鬼似魅，绕着燕裕飞快旋转一圈，便将周围的骨剑进攻全都拦下。
    骨剑的斩击力道极强，连李明湖也承受不住，但傀儡阿真有天河定地神针铁做心窍，随手劈出的力道也有万钧，再加上四肢骨骼又是能万邪辟易的神龙木，更是克制骨剑这种邪物，因此不仅没有任何防守不支的迹象，甚至还愈战愈勇、越发骁健。
    人型魃终于面色严肃起来，暗中飞快施展魔法，要将七柄骨剑再次相互融合，化为威力更大的武器，却只见一根线条突兀闪现在他眼前。
    他急忙偏头急避，让开线条，却又见第二道线条再次袭来，这次瞄准的却是他的左肋。
    人型魃急忙躲闪，但第三道、第四道两仪微尘剑气也紧接杀来，每每仿佛都能预判到他的躲避方向，攻其必救，不躲必中，以至于人型魃甚至连剑阵都顾不上操纵了，只能拼命左支右绌、狼狈不堪，到最后终于被剑气刺中胸口，身形一僵，两仪微尘剑已经瞬移而来，狠狠刺入他的心头。
    四道剑气反复不断闪现明灭，短短两秒钟内就将人型魃刺穿五十多次，也就意味着被两仪微尘剑反复斩击五十多次，终于强行斫开他的周身硬皮，把里面搅得一塌糊涂。
    人型魃和骨剑同时爆裂开来，再次化作无数灰色烟气，径直投向东方天空去了。
    与此同时，分散在南境各处的落头魃，突然像是齐齐收到了某种指令似的。
    开始朝着燕裕位置的方向飞去。
    燕裕这边降落下来，寻了一处林间空地，神识顺便扫过周围无人，随后便以手为刀，将李明湖的衣服利落破开。
    惨不忍睹。
    女武神的身体并未受到直接攻击，所承伤害也就是在人剑合一的状态下，被骨剑击中剑光两次而已。
    大腿骨折，根部呈现出某种不自然的扭曲。小腹也有大片红肿，虽然未曾破皮，但冲击力直接穿透皮肤和脂肪层，严重损伤了她的内脏。
    燕裕取出丹瓶，倒出两颗治疗伤势的丹药；一颗以黄庭剑拍碎，与水混合成膏状，在红肿之处迅速抹开；另一颗塞入她的嘴里，帮她服下。
    李明湖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甚至连自主吞咽的能力都没有了。燕裕不想把手指伸到她的喉咙里，索性便将她上半身抱着扶起，让丹药置于她的舌根，随后嘴巴凑上去用力一吹。搞定！
    最要紧的内伤抢救完毕，接下来是腿部的骨折，处理起来就简单多了。
    首先将断骨掰正接稳，随后注入润咒真元，让破碎的骨骼残片强行归位，再以真元刺激细胞修复黏合……
    李明湖幽幽醒来，就看见燕裕正将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旁边则散落着被粗暴撕开的布料。
    她安静地看着燕裕，随后缓缓闭上眼睛，做出羞怯无力、任君采劼的模样来。
    燕裕：………………
    不是，我只是给你治伤，没有其他任何意图，你直接摆出这副模样要做什么？
    他飞快将体表伤势处理完毕，随后又将外衣脱下来，让她能够遮住大部分的身体。
    李明湖披着燕裕的外套，露出两条白皙可人的腿儿，紧紧并着，低声说道：
    “我没给你发消息，你怎么知道我有危险的？”
    “那就说来话长了。”燕裕以手按住她的腹部，帮助她炼化药力——然后发现她体内不止有治疗外伤的药力，还残留着许多调和五行的药力，女武神多半是把自己临行前给她的丹药都吞了。
    “我想听。”李明湖坚持说道，声音有些瑟瑟发抖，显然是在强忍什么。
    “嗯，是你弟弟给我发了消息。”燕裕言简意赅地道，“然后我就深入南境，找到了你们刺杀巫王的现场，根据遗留痕迹猜到你脱离大部队独自引走追兵，就顺着你的踪迹找了过来。”
    “这么简单吗？”李明湖呵呵笑了，呼吸声似乎有些急促，“我以为你会贫一下嘴，比如说跟我心有灵犀。”
    “确实心有灵犀。”燕裕叹气说道，“看到有人留下来断后，我就立刻猜到是你。”
    “也不难猜。”李明湖闭上眼睛。
    “毕竟你总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燕裕说道。
    “但我知道你会来救我。”李明湖轻声说道，“也是心有灵犀。”
    “看来我们确实很有默契。”燕裕笑道。
    “但是我写了遗书。”李明湖拿出手机，将跟燕裕的聊天窗口点开，“你看。”
    燕裕仔细看去，上面只有两个字和一个标点符号：
    抱歉。
    “为什么道歉？”
    “因为想到我没法履行和你的约定了。”李明湖停顿片刻，再次垂下眼睑，“是我的错。”
    “人没事就好。”燕裕也没计较这个事情，“不过，我还以为你会多打几个字，是因为当时情况危急，没有时间吗？”
    “不是。”李明湖摇了摇头，睁开眼睛，“是有些话太肉麻了，写在遗书里会不好意思，所以我只能亲口跟你说。”
    她那如秋水般温柔的眼眸里，倒映出燕裕带着好奇神情的脸来：
    “在我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我脑海里下意识开始思念的人，不是我的家人朋友，是你。”
    “我爱你，燕裕。”
    燕裕愣了片刻，说道：
    “呃……”
    话音未落，李明湖已经捧住他的脸颊，用力地亲了上去。
    燕裕清楚她是不想让自己因为要如何回答而发愁，索性便用这种亲吻来告诉他。
    我不需要你对我的表白做出回应，我只要你知道我爱着你就够了。
    两人就这样缠绵许久，肢体交缠，恨不得融为一体，直到太阳真昧剑意的声音在燕裕脑海里响起：
    “差不多得了。你们是要在这里洞房吗？”
    燕裕将李明湖轻轻推开，关切问道：
    “身体怎么样了？”
    “身体的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李明湖也有些不好意思，起身说道，“我们走吧，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绝大部分落头魃都是最低级形态的，你们集合起来要击杀也不算难。”燕裕说道，“只要别有人想着一个人去吸引它们集群的注意力就行。”
    “那如果……”李明湖话还未说完，脸色突然为之一变。
    下一秒，燕裕的神识也扫到了远处动静，连忙纵身一跃和黄庭剑光相合，大叫道：
    “升空！”
    两人同时开启人剑合一状态，猛地冲出丛林上层，便看见远处飘来了连绵不绝的大片阴云。
    确切地说，是几乎无法数清的大量落头魃，飞在空中几乎要遮天蔽日。
    “明湖，你先走。”燕裕吩咐说道，“绕向西侧然后北行，去找其他人，跟他们汇合。”
    “那你呢？”李明湖连忙问道。
    燕裕没有回答，只是身体变得越发耀眼明亮，太阳真昧剑意开始充斥他的全身经脉，将他逐渐变成了光。
    “不催动剑气，单纯依靠御剑击杀，这样你还能支撑多久？”他在识海里问道，“不行就承认，我好换其他的剑。”
    “三天三夜不成问题。”太阳真昧剑意冷笑说道，“够你最后狠狠装个大逼。”
    决不能屈服于死线，我要开始调整作息了！
    (本章完)

 第704章 告别

    第704章 告别
    任由太阳真昧剑意充斥全身，某种睥睨世间的狂气霸劲也瞬间涌现出来。
    这一刻，我就是光！
    燕裕直接化作炽热剑光，朝前一推。
    天光破云！
    无需体内任何真元催动，剑光瞬间向前爆冲出数公里远，拉出宽达几百米的剑光痕迹。灿然如天火，煌煌若大日，所过之处一切落头魃尽皆灰飞烟灭，甚至连其体内的灰色光灵，都在离体后不久便被剑光彻底湮没。
    “金丹以上的境界，不能用你以前的常理所忖度之。”剑意在识海中点拨他道，“好比这些落头魃分身，无穷无尽，死了便释放出灰色影魄，无影无形，常规手段不能伤之，你们杀得再多也是无济于事。”
    “哦。”燕裕问道，“那什么样的手段才算是非常规呢？”
    “等你到金丹境界就知道了。”剑意说道，“现阶段的话，可以简单地理解为，只要用金丹境界的手段去对付就可以了。”
    “你不如直接报你的身份证号算了。”燕裕吐槽说道，“遇到金丹敌，请找真昧剑。”
    “哈哈，那我得去办个身份证。”太阳真昧剑意笑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剑意快要无了，说起话来倒是颇有人情味，比最初相遇的时候动不动就是你“斩你”“砍你”“弄死你”要温和友好多了。
    燕裕驾驭剑光来回横扫，肆意杀进杀出，感觉自己像是在玩一款无双割草的游戏。让李明湖、斩首分队和整个陆国都束手无策的落头魃群，在自己这绝强的剑光之下，简直就是一只只会飞的脆弱蝼蚁！
    不够尽兴！为何这般孱弱？来点厉害的！
    落头魃却显然无法承受如此夸张的损失，忽然就控制所有分身四散开来，迅速合成无数个悬浮空中的人型魃，以及浩浩荡荡的悬浮骨剑，迅速结成巨大剑阵。
    阴风呼啸，愁云惨淡，大量被落头魃吞吃的冤魂，此时尽数被骨剑释放出来，哭嚎着在周围形成密不透风的屏障，将内外完全隔绝开来。
    所有骨剑则是齐齐射向燕裕，每一击都有金丹剑仙全力御剑刺出的恐怖力道。便是一座山峰立在这里，也要被这万剑贯射得粉身碎骨呀！
    “区区阴魔秘葬剑阵！”太阳真昧剑意大喊起来，“在我看来，简直不知所谓！燕裕，给我破阵！”
    “闭嘴！”燕裕心说你居然敢倒反天罡，同时意念微转之下，剑光也跟着猛烈旋转起来，仿佛在剑阵中心出现了一个太阳，朝着四面八方辐射开来的潮水般的光热，立刻便将刺入的所有骨剑全部击碎、烧毁、熔融，彻底化为齑粉灰烬、簌簌落下。
    光热还在飞快向外急速膨胀，仿佛正在爆炸的超新星般，将那些还来不及撤走的骨剑也尽数吞没毁灭。
    “如何？”燕裕终于停下剑光，问剑意道，“我这招‘阳光普照’，比起你的真昧剑气如何？”
    “不过是围绕周身急速自旋罢了。”太阳真昧剑意嘴硬说道，“是落头魃蠢到让所有分身一口气全都向你进攻，才给了你原地放大招清场的机会。换做是我的无上剑气，他们连残骸都不会留下来，直接就当场汽化湮灭掉了。”
    “但你的剑气只有一发。”燕裕不屑说道，“不过是凭借境界位阶取胜罢了，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那你有本事不要用啊。”剑意冷笑说道。
    “我还真有点舍不得用。”燕裕再次看向远处，只见周围残存的人型魃已经尽数重新聚拢起来，再次进行互相融合。与此同时，从东方天际也射来无数灰色流光，俨然是这落头魃察觉到强敌难制，要露出最终本相来进行殊死一搏了。
    “但不用也不行了。”燕裕缓缓说道。
    “不必惋惜。”太阳真昧剑意严肃说道，“除魔卫道，护佑人族，乃是吾之天职。为此哪怕赴汤蹈火，剑折灵灭，吾亦在所不惜。”
    “燕裕，你虽人品有缺，私德有亏，但于大义却是丝毫无损。单就这一点上，已经胜过许多历代的太阳剑主了。”
    “妈蛋。”燕裕笑着骂道，“都要离开了，能不能不要非议我的人品私德？”
    “嗯，也是。”太阳真昧剑意说道，“那我换个说法：你以后要对她们好点。”
    “不然若是将来被我知道你薄情寡义，你说我是斩你好呢？还是饶你好呢？看在并肩作战的这份情谊，你就莫要叫我为难了。”
    一人一剑互相闲聊，而远处的落头魃集合已经越来越大，终于化作一个两千多米高的巨型人头。皮肤干枯，神情怨毒，呼吸之间喷出大片毒雾，落在地上立刻便让森林枯萎，河水腐败，眨眼间便扩散出几十公里，覆盖范围尽数化为不毛之地。
    魃，无论是什么种类的邪物，都是和“赤地千里”相互关联的。比起它本身的凶性和攻击力，这种直接破坏生物圈的污染其实更为严重。
    “要上了。”燕裕严肃说道，“真昧。”
    “那就上吧。”太阳真昧剑意停顿片刻，忽然说道，“燕裕……”
    “与你相识，我很荣幸。”
    话音落下，剑光暴起！
    燕裕再次化作朝阳烈日，径直朝着那落头魃投射而去。
    后者立刻张开大嘴，吐出墨绿色的唾液巨瀑，在空中化作七八条蛟龙形状，纠缠扭动，狰狞呼喝，齐齐从周围卷住剑光，挟带着仿佛要将其彻底绞碎的气势。
    然后在剑气的炽热截面上撞得粉碎。
    正如剑意所说，当今世界上的一切物体和法术，无论多么强劲霸道，但凡遇着太阳真昧剑气，便只有汽化湮灭的下场，并无任何其他可能！
    太阳剑气势如破竹，将所有唾液巨瀑尽数冲垮。落头魃终于晓得不妙，打算发动神通逃跑，却发现周围空间居然已经严重扭曲，被剑气的太阳真火给封住了！
    它在原地惊恐怒吼，声震千里，不仅传遍整个中南半岛，甚至北上一度抵达陆国荆南，闻声之人数千万计，更有近千例耳膜穿孔，当场便开始流血。
    下一秒，真昧剑气终于贯入落头魃的嘴里！
    它的身躯骤然膨胀了一大圈，先是从上到下所有毛孔都开始发光，随后脸部处处皲裂破开，恐怖的光热火焰从裂口中喷射出来，仿佛正在爆发的地底火山。
    这只巨大的落头魃表情扭曲、神情惊恐，犹如一个装药量巨大的爆竹，很快就被内部的太阳真火撕得粉碎！
    地面的冲击波不断朝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将被毒液侵袭腐蚀的树木彻底夷平。火焰和黑烟则是升腾而起，在空中形成巨大的蘑菇云，几乎要完全突破大气外层。
    燕裕从空中直坠而下，但黄庭剑的速度比他坠落更快，抢先一步抵达下方将他托住。
    “哼。”他望着远处化为火球的落头魃，轻蔑说道，“什么八岐大蛇计划，不过如此而已。”
    “你说对吧，真昧？”
    识海之中，一片沉默。
    燕裕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调转剑光，就看见李明湖从远处御剑而来。——————————
    落头魃的肆虐终于结束了，但事件的后续余波还在持续。
    超过几万平方公里的南境土地被彻底污染，不仅地表之上沼泽遍布，地下水也全部变为毒液，预计大自然的自我修复的时间以十万年计。
    毕竟落头魃的毒液，可不是什么能被微生物或者紫外线给降解的玩意儿。
    这些土地表面常年弥漫着堪称剧毒的瘴气，人畜在里面待上几秒钟就会暴毙。若没有专门解毒的法宝或法术，便是修士也难逃其厄。
    往好了说，陆国再也不用担心南境的问题了，因为南境的巫术师们同样没法轻松穿过这些被污染的土地。然而，这些瘴气会被来自太平洋的季风吹着移动，甚至有北上进入南疆岭右的风险，又让陆国对此几乎伤透脑筋。
    燕裕和李明湖回到安南军的驻地，确认斩首分队已经有一半的人归队了。剩余的人还在搜索之中，但考虑到落头魃已经被击杀的现实，只要他们如今还活着，后续应该也遇不到任何丧命的危险。
    在医务室简单治疗片刻，燕裕便在第一时间接到了李卫国的电话：
    “辛苦了。”
    “没什么辛苦的。”燕裕淡然说道，“除魔卫道，修士的天职罢了。”
    “嗯。”李卫国也没问他太阳真昧剑意的事情，只是说道，“去太平洋寻找太阳真昧剑本体的队伍，至今还没有任何结果。”
    “在深海之中，要找寻一个秘境入口，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燕裕叹气说道，“不过他之前跟我说，他之所以能感受到本体的大概位置，是因为有人惊扰了本体的休眠。”
    “阴阳院。”李卫国沉吟起来。
    “如果能从阴阳院最近的动静入手，或许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太阳真昧剑的线索。”燕裕也并非没有根据的揣度，而是早就想过这个问题，“我记得之前刘龙韬曾经说过，阴阳师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有些人或许会愿意跟我们合作。”
    “这块我们会安排专人处理的。”李卫国温言说道，“你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就不要操心那么多了，先回基地去好好休息吧。”
    燕裕很想说我其实也没怎么累着，主要战力都是太阳真昧剑意在贡献，但想到这个却又有些郁闷。虽然这剑意前倨而后恭，迂腐且愚笨，但终归是相处许久，骤然没了还怪想念的。
    算了，先回去再说。
    回到武当山基地后，燕裕将镇海战队的姑娘们召集起来，高声宣布“你们的队长回来了”。
    “队长辛苦了。”林柠立刻表态说道，“我去给你做点吃的，你要吃什么？”
    “要吃炸鸡腿。”赵元真说。
    “好的，我去做炸鸡腿……”林柠下意识转身要走，忽然猛地反应过来，气呼呼道，“赵姐你不要打岔！先让队长说要吃什么！”
    “没事。”燕裕摆了摆手，“炸鸡腿就炸鸡腿吧。”
    苏云锦看着他的表情，暗中给大家传音叮嘱道：
    “队长虽然看着无所谓的样子，但太阳真昧剑意消失了，他心里肯定是很难过的。大家这几天都注意一下，要照顾队长情绪，不要火上浇油了。”
    “是啊，我也能感同身受。”谢若溪叹气说道，“我小时候养过一只芦鸡，从孵化开始养了半年。后来它走了，我也是很难过的。”
    “怎么走的？”陈灵韵突然问道。
    “嗯，被邻居养的狸猫咬死了。”谢若溪悲伤说道，“等我回来的时候，它已经在锅里了。我只能边吃边哭，那顿饭的滋味我现在还记得。”
    “猫真的是一种很讨厌的动物呢。”陈灵韵点头说道，“自由散漫，还不服管，除了长相可爱之外一无是处。”
    “不对吧？”赵元真忽然问道，“我怎么感觉像是你妈把鸡杀了，骗你说是被猫咬死的？”
    “肯定不是。”谢若溪闷闷说道，“那只猫有前科的。我以前还养过鸭子，养过鸽子，养过鱼，都是长大之后没多久就被它咬死了。”
    “你们怎么突都不说话了？”燕裕突然开口问道，“又背着我互相传音是吧？”
    “没什么，我们只是在讨论要吃什么罢了。”苏云锦连忙解释说道，“柠柠要去食堂取菜。”
    “哼。”燕裕不爽地站起身来，只觉得看她们越发不顺眼，“从战场上回来的是我，你们这些无关人士倒是会蹭饭。”
    “队长你要去哪里呀？”林柠问道。
    “回房间，做好了再叫我。”
    燕裕头也不回地走了。林柠将众人点的菜名记下来，随后走向基地食堂。
    武当山基地是有食堂的，因为在这里工作的不仅仅有辟谷修士，同样也有许多凡人的文职人员和工程师。
    厨房里的厨师也都早就认识她了，纷纷过来给修士大人打下手，殷勤地替她备菜。
    林柠这边拿起勺子，宽油下锅，忽然听见识海里响起镜中仙的声音来：
    “你们队长这次去南疆战斗，为什么不带你去？”
    “这有什么好奇怪哦。”林柠下意识解释道，“南境本来就是安南军和平西军的防区，我们镇东军修士为什么要过去？至于队长，他是陆国执剑人嘛，所以才一起去的。”
    “这样啊。”镜中仙恍然大悟，“所以你家队长的实力，已经和你拉开了无法逾越的差距。今后轮到你处理的任务，难度不会高到需要他一起去；但他要处理的任务，以你的实力反而不够格与他同行了。”
    林柠顿时有些窒息，因为镜中仙的话再次戳中了她最担心的事情。
    但她依旧习惯性地嘴硬说道：
    “谁说的？他现在已经不是执剑人了，接下来依旧是看自身实力说话。等我结丹之后，说不定就直接迎头赶上了呢！”
    (本章完)

 第705章 自我怀疑

    第705章 自我怀疑
    燕裕已经决定了。
    接下来什么都不管，一心一意冲击金丹境界！
    当然，其实也没有什么要做的，无非就是每天下午去秘境里跟姑娘们吐纳炼气，给她们保驾护航而已。对于这种无私奉献、舍己为人的事情，燕裕已经相当习以为常了。
    可惜的是，姑娘们似乎并不领情。甚至好几天下来，她们都不愿意跟自己说一声“谢谢”。
    做好事做到这个份上，就很迷茫。
    燕裕不由得再次怀念起太阳真昧剑意。不得不承认的是，剑意虽然初见时极度嘴臭，但后面确实是任劳任怨、有求必应，一旦有需要立刻出战，不叫苦也不叫累……这不就是在战队里的我吗？
    如今没了太阳真昧剑意，自己就变成劳务剥削链的底层啦！
    燕裕越想越是不爽，索性便去找安娜聊天了。目前在所有人之中，她是唯一一个不需要自己帮忙双修冲击境界的。
    推门进了安娜的房间，却看见她正在收拾行李，床上乱七八糟摆了一大堆东西。
    “怎么了？”燕裕纳闷问道，“你要走了？”
    “亲爱的，我得暂时先回北境去了。”安娜过来给他一个长吻，随后无奈说道，“长老团里有人想要培育八岐大蛇，我得回去阻止她们。”
    “都看到南境的惨状了，怎么还会有人想要作死呢？”燕裕对此表示极其不解。
    “大家只看到南境培育出了他们的‘八岐大蛇’，逼得陆国不得不出动执剑人来解决。”安娜无奈地耸了耸肩，说道，“你在南境放了那么大一个炮仗，蘑菇云都被气象卫星拍到，人家只会觉得南境的八岐大蛇实在是太厉害了，所以执剑人才被迫用出毁天灭地的大招。”
    燕裕：………………
    好吧，外国人口少是有原因的，而且以后要越来越少了。
    根据太阳真昧剑意的说法，这些通过超大规模血祭来人为培育的邪物，几乎都是金丹级别的超纲妖魔，而金丹境界就会获得一些概念性的能力，比如落头魃的分身千万杀之不绝，若没有金丹级别的超凡者或者对应手段，根本不可能与之抗衡。
    因此，凡是打算培育“八岐大蛇”的势力，基本上都会重蹈前世阴阳院的覆辙——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八岐大蛇，然后开始摆烂任蹂躏。
    更加麻烦的地方在于，陆国如今已经没有执剑人了。
    所以外面再有势力搞八岐大蛇计划，到时候也没人能给他们收拾烂摊子。妖魔单单祸害本国也就罢了，只怕到时候流窜到陆国边境……
    “不能让她们作死。”燕裕问道，“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不用。”安娜将他用力搂住，笑道，“我回去就够了。只是有人趁我不在捣乱而已，你别担心。”
    燕裕静静地抱着她，感觉这姑娘的胸怀似乎又有增加。奇怪，不是已经成年了嘛？
    嗯，大概是女巫的超能力吧。
    ————————————
    林柠也已经决定了。
    正如镜中仙所说，傻乎乎地按部就班修炼，几乎永远都没可能追上队长。
    以队长的性格，你若是没法与他并肩作战，那迟早要被他甩在身后，到头来就会变成那种几十年众人团聚被队长问“那谁啊”的可怜家伙。
    我要变强！
    “事先说好，你如果要骗我去什么地方，我可不去。”林柠跟镜中仙说道，“还有，要叫我练什么奇奇怪怪的法术，我也不练。”
    “放心放心。”镜中仙笑眯眯道，“我只是教你剑术而已，难道纯剑术还会修炼着修炼着就被人夺舍？”
    “哼，指不定呢。”林柠忽然又起疑心，“奇怪，你本体不是在队长那里吗？为什么还能跟我说话？”
    “你队长就在基地里面，和你的距离小于我的传音距离，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镜中仙理所应当地道，“反倒是你，这般小心谨慎过了头，不知道这对你剑道之路是有害的吗？”
    “有没有害，凭什么你说了算哦。”林柠下意识开始嘴硬。
    “那不信你去问你的亲亲队长呗。”镜中仙道。
    林柠不说话了，只听见镜中仙又道：
    “你队长或许是个厉害的剑仙，但绝对不是一个厉害的老师。他自己喜欢复杂且操作繁琐的剑术，是因为他的思维更擅长在短时间内针对复杂情况去做灵活应变，但这恰恰是你的弱项。你的优势在于反应速度很快，所以更应该多用一些套路性的剑术，依靠超快节奏的进攻，将敌人拉到跟你对拼反应速度的场合。”
    “哼。”一听她贬损燕裕，林柠顿时又不乐意了，“你又开始懂了？队长早就知道我的长处和弱项在哪里，但他说过剑仙不应该有短板，否则万一被人针对就完蛋了。”
    “话也说得没错。”镜中仙笑着说道，“从长远角度考虑，你肯定要补齐所有的短板才行，但你应该现在补还是以后补？再不尽快展现出你的优势，等你被你的队长优化之后，就只能自己默默努力去练剑啦。”
    林柠再次沉默下来。
    被队长优化，是她绝对不能接受的事情。相比起来，走一些比较急功近利的道路，反而显得更加能够接受了。
    “你要教我什么？”她不耐烦地催促道。
    “嗯，我想想啊。”镜中仙拉长声音。
    “怎么还要想的？”林柠立刻给她施压。
    “有些东西我教你，你现在也学不会嘛。”镜中仙慢悠悠地说道，“有了，我教你‘分光掠影’吧。”
    “你先使白虹贯日，急冲目标，然后在最后半秒钟内，在突进的同时施展浮云三叠。”
    “怎么可能？”林柠莫名其妙地说道，“白虹贯日转浮云三叠？”
    “是在施展白虹贯日的同时，施展浮云三叠。”镜中仙笑着说道，“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练会了就很简单。你且去使，细节我来教你。”
    林柠二话不说，直接御剑飞斩，白虹贯日！
    这一招其实就是直刺，而且是相当飞快的直刺。随着速度提上来后，要在末端进行急停变招是非常困难的，最多也就来得及做一下方向的轻微调整。林柠有心要看镜中仙的笑话，索性将速度提到最快，然后既不减速，也不变招，直接在高速状态下使出浮云三叠……
    咦？
    由于此时速度极快，浮云三叠起手式又是劈斩，因此她只是稍微偏转剑光，青竹剑就在惯性推力下猛地打起旋来。
    连续转了好几圈，她才狼狈地将剑身稳住，在识海里气愤说道：
    “跟你说过不可能的啦！非要叫我试，现在你满意了吧！”
    “你不是已经使出来了吗？”镜中仙淡定说道，“白虹贯日冲刺之下，偏转剑光超过30度，剑身就会被迫打转。你将旋转视为劈斩，连转三圈就是连劈三下，不正好是浮云三叠吗？”
    林柠直接被她讲得无语了。要知道，御剑术最怕的就是剑身失稳，因为在重新恢复平衡之前，你是根本无法控制飞剑走向的，等于剑仙完全没有任何的自保之力。
    但是既然镜中仙还在狡辩，那她也只能再次去验证了。
    你的歪门邪说，就由我来亲自打碎！
    几分钟后。
    林柠按落青竹剑光，沉默地落在地上，一时间居然有些失语。
    怎么会……居然能行？
    “简单吧？”镜中仙笑着说道，“剑身失稳，大多数情况下确实会导致失控，但只有旋转是特别的。就像自行车一样，只要轮胎转动起来，就不会向两边倾覆了。”
    林柠沉吟良久，忽然质疑说道：
    “旋转只能保证不会完全失稳，但可控性依旧很差。要使出浮云三叠，果然还是不可能的。”
    “当然了。”镜中仙理所当然地道，“如果只是旋转就能使出这招，早就会被人误打误撞使出来了。之所以我称它为套路，是因为它几乎不具备可变招的空间。前后总共有五个细节，把剑路的所有变化完全限死，就像是被悬崖夹在中央的狭窄山路，你不这样走就只会碰壁。”
    “怎么样，是不是很适合不擅长应对复杂情况的你呢？只要没有变招空间，就不用去思考如何紧急变招了不是吗？”
    “我不是不擅长应对复杂情况。”林柠依旧在嘴硬，“我只是在这方面没有到极其顶尖的水准罢了。”
    “啊对对对！”镜中仙哈哈大笑，“来，我来教你。分光掠影的末端要实现浮云三叠的效果，不仅仅需要旋转剑身，连旋转的中轴也需要跟着旋转……”
    林柠很快就意识到，镜中仙并没有半点危言耸听。这招分光掠影的施展条件极为严苛，不允许有任何细节上的失误，否则就会变成单纯的剑身失控。
    但它的优点也是显而易见的，就是只存在所谓的标准答案。如果用做题家的说法，就是所谓的“客观题比主观题更容易拿分”，因为只要死记硬背就好啦！
    林柠敢说我别的都不算擅长，最擅长的就是反复刷题、死记硬背！
    她从晚上6点练到11点，中途甚至连一口水都没有停下来喝过，让镜中仙对她的毅力也是叹为观止。
    更重要的是，林柠拿出了她纵横题海十多年的顶级法宝：
    错题集！
    “还是最后一个细节最难。”她的本子上已经记了30多页，每次练习犯的错误都会记录在案，再犯就于后面画个“正”字，“另外三次旋转也是一次比一次难……唉，好难。”
    “你已经很厉害了。”镜中仙由衷说道，“会总结错误的剑仙我见过，但像你这种连犯下的错误都要背下来的，我还真没有见过。”
    “哈？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林柠莫名其妙地说道，“既然是只有一种解法的剑招，当然要练到不假思索烂熟于胸能100%正确无误施展出来才行啊，不然到实战环节突然失误了要怎么办？”
    镜中仙无言以对，她被林柠表现出来的强大卷力震撼到了，仿佛面对一座坚不可摧的高峰。
    林柠又练了10遍，这次倒是越来越顺，如有神助，每一次的失误都在被迅速解决，到了第7遍的时候，终于首次成功施展出了分光掠影。
    只见她以白虹贯日急冲前方，而后突然偏过剑光，旋转如一轮满月……两轮、三轮！三个不同的圆月斩几乎同时劈出，拉出令人眼缭乱的残影，同时将剑靶目标击得粉碎。
    “搞定！”林柠终于降落在地，脸上满是振奋的表情，“我已经大概掌握了！”
    “真是厉害。”镜中仙钦佩不已，“好了，既然已经练会了，那我们就……”
    “再练100遍！”林柠大声宣布说道。
    却说燕裕正在安娜床上睡觉，忽然床边的手机振动起来。
    他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机，就看见林柠正发来消息：
    “队长，快点来训练场，我有好东西要给你看！”
    不是，都半夜12点了，有什么好东西非得要让我看……
    燕裕无语地将安娜从身边轻轻推开，随后换上衣服离开房间。
    刚来到训练场，就看见林柠一招白虹贯日射出，随后又分化出三轮不停旋转的满月，顿时惊得瞠目结舌。
    不是……这是什么，法术吗？
    “队长，看到没有！”林柠得意洋洋地跑过来，仿佛是向主人献媚的小狗般，炫耀说道，“我刚刚练成的剑招，叫做分光掠影哦，是不是很厉害？”
    “你等等。”燕裕打断了她，“这招分光掠影是吧？具体是怎么用的？”
    “这招有五个细节要点呢。”林柠坦率地将细节部分娓娓道来，“首先是白虹贯日末端要主动偏移，然后还有三次旋转……”
    燕裕耐心地听完她的讲解，默记片刻，随后便和黄庭剑合二为一，白虹贯日！
    接着急速幻化出三轮满月旋斩，如行云流水般完美流畅。
    林柠：………………
    她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了。
    “这招有点意思。”燕裕稳稳降落下来，好奇问道，“你是怎么想到的？”
    “镜中仙教我的。”林柠神情呆滞地道，完全无法接受自己苦练一晚上的剑招，居然被队长一次就复刻成功了，“她说这是很难的剑术。”
    “确实挺难。”燕裕评价说道，“你要掌握这招，得多练。”
    林柠的嘴里发出了机械的笑声，双眼无神说道：
    “哈哈，好的，我今晚不睡觉了。”
    “呃，也不用做到这种程度。”燕裕思索了一会儿，说道，“镜中仙要教你剑术，倒是可以学学。除此之外，还是要小心谨慎一点。”
    “知道了。”林柠默默转过身去。虽然刚才的震惊已经被消化大半，但心里的迷茫动摇之感越发强烈了。
    我在剑道方面，是不是真的缺乏天赋啊？
    我真的能追上队长吗？
    (本章完)

 第706章 最后准备

    第706章 最后准备
    柠柠最近似乎有些心情低落。
    当然，筑基境快要大圆满了，几乎所有人都开始紧张起来，她情绪出问题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修行圆满之后，便要渡劫。
    无论是陆国修士，还是国外的超凡者，几乎都要渡一道生死关，才能进入到下一个境界。这玩意就像是个大筛选器，能把大多数战斗力不够猛的超凡者都筛掉，其恐怖程度可见一斑。
    不同的职业体系，生死关的内容也不一样。比如修士就是被雷劈，女巫是重塑肉身，圣职者是受洗，阴阳师是渡忘川河……无论形式内容如何，反正难度肯定大到爆表，无非也就是九死一生和9.5死0.5生的区别。
    在这方面，东亚诸国都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毕竟都是官培超凡者占主导地位，顶尖的那几位哪怕死上一个也要肉疼很久，因此不约而同地选择暂时偃旗息鼓、避免冲突，专心帮助官培修士渡劫。
    而这种气氛又由上至下传递给了修士们，导致就算官方什么也没说，看着基地里的工作人员越发匆匆忙忙走来走去，大家也会情不自禁地精神紧绷。
    第一个出问题的是谢若溪，因为她的吐纳炼气效率实在太快，修为进度冠绝全军，眼看着就要第一个抵达筑基境大圆满的境界（说不定还要第一个结丹渡劫），突然就宣布生病要暂停修炼了。
    燕裕得知此事后也感觉莫名其妙，就来到谢若溪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若溪？”
    里面立刻传来喊声：
    “我不在！”
    “呵呵。”燕裕冷笑问道，“若溪不在，那你是谁？为什么会在她的房间里？”
    “呃……”谢若溪顿时暗骂自己太过纯洁，连撒谎都撒不好，只能夹着嗓子说道，“我是基地的保洁人员，正在打扫她的房间！请您待会儿再来找她好吗？”
    “哦，保洁啊。”燕裕慢悠悠地说道，“那就不打扰了。”
    房间里的谢若溪松了口气，只听见燕裕继续说道：
    “如果你工作的时候看到她回来，麻烦帮我跟她转达一下。”
    “你完蛋了，等死吧。”
    燕裕刚转身要走，就听见身后的门啪地一声开了。谢若溪冲出来将他的腰死死抱住，用力地拖进房间。
    “队长，救我啊！”刚关上门，她便熟练地一个滑跪，飞到燕裕脚下搂住他的大腿，歇斯底里嚎啕大哭。
    “你先不要急。”燕裕镇定说道，“也不要拿我的裤子当纸巾抹眼泪擦鼻涕……都叫你住手了！是欠揍吗！”
    谢若溪委委屈屈地停手，呜咽说道：
    “我真的不能渡劫，我很没用的，我被雷劈一下就死了！”
    “若溪，你也太胆小了。”燕裕轻描淡写地道，“你可是能掌控雷电的天才修士啊，区区劫雷什么的难道不是手到擒来？”
    “你不要骗我！”谢若溪大声说道，“雷劫和雷法根本就不是同一种雷电吧！”
    “啧。”
    “你还啧！你的心思根本瞒不过我！”谢若溪咬牙切齿，“你就想骗我去送死！”
    “这怎么会是骗呢？”燕裕苦口婆心地说道，“要结丹就要渡劫，你早晚都得有这么一劫，躲不过也免不了的。与其战战兢兢地等死，不如主动行险一搏求得一线生机，对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谢若溪使劲摇头，“我既不想要战战兢兢等死，也不想要行险一搏求生，我只想要平平安安舒舒服服懒懒散散地过一辈子！”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燕裕立刻板起脸来，狠狠训斥她道，“既然成为了修士，享受了身为修士的荣誉和福利，当然就要承受修士理应背负的重量。你这种只要福利不要责任的嘴脸，实在是太令我感到恶心了。”
    “过分！”谢若溪又开始掉眼泪了，“你当初拉拢我入伙的时候，根本没有告诉我修士的责任啊！要是我早知道成为修士就得挨雷劈渡雷劫九死一生，我根本就不会答应成为修士的！”
    燕裕：………………
    好像、似乎、也许是这样的？我当初拐骗她来镇海战队，确实没有跟她说过这些东西，我记得当时只是说“给你提供一份工作”……
    啊哈哈哈，毕竟要是我实话实说了，她肯定八百个不同意的嘛。这漂亮废物就爱打退堂鼓，没出息的东西，我这可是为她好呀！
    想到这里，燕裕也收起严肃表情，温和问道：
    “若溪，最近有什么想吃的吗？”
    “拿美食贿赂我也没用啊！”谢若溪崩溃说道，“这是要命的事情啊要命的啊！”
    “我知道。”燕裕摸着下巴思索问道，“或者你还有没有什么未尽的心愿，需要我来帮你实现吗？”
    “我的心愿就是不想死！”谢若溪激动吐槽说道，“话说你怎么突然就一副‘死之前最后爽玩一把’的口气了啊！已经默认我渡劫必死无疑了是吧？”
    “我只是想要让你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去渡劫而已。”燕裕连忙解释说道，“渡劫当然不是必死无疑的。正常修士渡劫算是九死一生，但你主修雷法又真元充沛，遇难的概率我估计只有七成不到吧。”
    “七成也很大了啊！”谢若溪抓狂起来，“但如果不去渡劫的话不就不会死了嘛！”
    “不，会死的。”燕裕微笑说道，“因为你会上军事法庭，处以‘逃兵’之刑。”
    “没有任何军法规定修士必须渡劫吧！”谢若溪慌张叫道。
    “确实。”燕裕点头说道，“那就让枢密院赶紧颁布一条法律就好了。”
    “那我提前退役！”谢若溪索性破罐子破摔了，“我不当修士了！这下军法管不到我了吧！”
    “你确定吗？”燕裕诧异问道，“你如果退役，那现有的一切福利全都要被没收了哦？”
    “我确定。”谢若溪斩钉截铁，眼神坚毅，“哪怕回宝庆去种菜，我也不要死在天劫之下！”
    “种不了菜的。”燕裕只用一句话就击破了她的决心，“危急时刻，军方可以征调平民配合工作，到时候就按着你的头去渡劫。”
    谢若溪大受打击，整个人一头栽倒在床上，露出了生无可恋的绝望表情。
    “你也不用太担忧了。”燕裕在她身边躺下来，看着天板道，“我会在你之前先渡劫的，替你试试水，怎么样？”
    谢若溪怔了半天，忽然伸手抱住了他。
    她将脸埋在燕裕的脖颈里面，支吾了好一会儿，低声说道：
    “我也不想你死。”
    “没人想死。”燕裕淡淡说道，“但你我身为修士，最重要的就是掌握力量。如果别人都渡劫了，你不渡劫，你的修为境界就会被人碾压，到时候人家要杀死你，抢你男人，你怎么办？”
    谢若溪呆若木鸡，脑海里忽然就出现了各种声音，嘲笑、讥讽、轻蔑、冷酷，堪称是小三刻薄语录大全：
    “哈哈哈，谢若溪你个废物！明明拥有绝世的修行天赋，却因为不敢渡劫而停留在筑基境，我看你拿什么反抗身为金丹真人的我啊！”
    “对了，不如就在她面前，狠狠地享用燕裕吧！让她知道筑基境的废物可不配拥有队长！”“好啊！你去把她绑在柱子上，用透明胶把她眼皮睁开。我来按住燕裕身体，我要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被狠狠羞辱呀！”
    “呱！若溪，救我，救我啊！”
    想到这里，谢若溪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双眼无神，褪去高光，仿佛蒙受了奇耻大辱般，无自觉地不小心咬破了嘴唇。
    嘴里传来铁锈的味道，但心里却更是疼痛难忍，仿佛被千万把刀子狠狠戳穿。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还不如死掉算了！承受那种屈辱，比死了还要痛苦一万遍呀！
    “我要渡劫。”她恍惚地说道。
    “你本来就该渡劫。”燕裕说道，“你这么好的天赋，不去渡劫冲击金丹境界，岂不是完全浪费了……”
    话音未落，只听见谢若溪突然发愤大叫，差点儿没喊破他的耳膜：
    “我就是死也不会让出队长啊！”
    “你鬼叫什么！”燕裕一掌打在她的脑门上，但谢若溪却死死将他身体扯住，仿佛生怕他下一秒就被人夺走似的。
    ————————————
    谢若溪总算是搞定了，但这事也提醒了燕裕：
    不是什么人都有直面金丹天劫的勇气的，还是得关注下姑娘们的心理状态才行。
    他在训练场上找到林柠，问道：
    “柠柠，最近有什么心事吗？总感觉你好像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
    “没什么。”林柠勉强笑道。
    虽然是因为在剑道上被队长的天赋打击到了，但她是绝不会承认的，不然以后在队长面前更加要抬不起头来了。
    “是因为渡劫的事情吧。”燕裕神情淡定地说道，“身为剑仙，渡劫确实是我们的弱项。”
    “但是你不用担心，我到时候会把两仪微尘剑借给你。用两仪微尘剑阵对付天劫其实相当简单，只要你的准头、反应和真元都能跟上就可以了。”
    林柠沉默片刻，问道：
    “队长，如果有一天，我的实力跟不上你变强的速度了，你会把我甩掉吗？”
    这小妮子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燕裕下意识就想说“不会，你永远是我的柠柠”，但转念想到刚才的谢若溪，又暗自怀疑林柠该不会也是开始打退堂鼓了吧？
    现在是冲击筑基境大圆满的紧要关头，可别乱说什么话让她产生懈怠情绪了。
    于是他叹了口气，说道：
    “从个人感情上说，不会。但我们身为修士，终于还是要以实力来说话。如果你我之间的实力差得太远，那么我即便想要和你并肩作战，恐怕也没有什么任务可以让我们合作，对吧？”
    果然，和镜中仙说的一样呢。
    林柠再次看向自己的脚尖，感觉心里有什么软弱的东西突然就断掉了。
    还是没法相信镜中仙，但比起一味提防她，现在更重要的是变强！
    “我明白了。”她露出坚毅的神情来，“我会努力修炼的，队长。”
    “嗯嗯。”燕裕对她的表现颇为满意。果然，相比起需要抽鞭子才会挪动的漂亮废物，还是自己就会卷起来的做题家柠柠更让我省心！
    “你说吧。”等燕裕离开之后，林柠立刻问镜中仙道，“除了练习那些套路剑招之外，还有没有更快的变强方法？”
    “有啊。”镜中仙淡定说道，“剑仙嘛，要想快速提高实力，要么苦练剑术，要么搞一把好剑咯。”
    “你看你的队长。左手黄庭昆吾剑，右手两仪微尘剑，都是品阶极高的仙剑。相比之下，你的青竹剑和丹焱剑，虽然品阶也是中上水准，但跟你队长比还是差距不小的。”
    “本身在御剑术方面就技不如人了，结果飞剑品阶上也打不过，这样还怎么追上你队长的步伐呢？”
    “废话少说。”林柠冷冷说道，“告诉我哪里有厉害飞剑就好了。”
    “你就不怕我给你一个地点，其实里面藏了陷阱，会把你夺舍了？”镜中仙故意调笑问道。
    “不怕。”林柠也早就想得明白，“要论修行资质，我在所有修士里面不算最佳；要论剑术水平，比我厉害的人也有不少。哪怕你的真实目的是夺舍，你也没有非我不可的理由。”
    “再说了，我也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若你真的设了陷阱要算计我，我也不会坐以待毙的。”
    “哼。”镜中仙有些讪讪，“我早就说过了，你根本不配让我产生什么夺舍的心思吧？至于飞剑，暂且先不提了，你当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结丹，是尽快达到筑基境大圆满的境界。”
    “等结丹之后，我再告诉你一个地点。”
    “好。”林柠说道，“我们一言为定。”
    另一边，燕裕找到场外的陈灵韵，问道：
    “最近怎么除了修炼时间之外，几乎都找不到你的人影？”
    “我也是有事情要做的。”陈灵韵笑眯眯道，“放心，不是瞒着你去找别的男人偷偷私会了。”
    “不要瞎扯。”燕裕严肃说道，“我问你正事呢。你预估还要多久到筑基境圆满？”
    “大概两周左右吧。”陈灵韵低声问道，“怎么，若溪已经修到大圆满了？”
    “估计没几天了。”燕裕说道，“不然也不至于请假……她怕自己第一个渡金丹天劫，在这里刻意压实力呢。”
    “没必要吧。”陈灵韵慢悠悠道，“不是应该等你和赵姐双修之后，再帮她冲击金丹品阶吗？”
    “她的修为资质，其实不需要我帮忙。”燕裕说道。
    “但她的情感需求，你不能放任不管。”陈灵韵说。
    (本章完)

 第707章 图穷匕见

    第707章 图穷匕见
    “终于圆满啦！”赵元真大喜过望，忍不住狂笑起来。
    在地球进行修炼，比修真界那边要好上太多。首先修为精进速度极快，其次丹药补给予取予求，最后就是上面没有一帮老不死的用实力和辈分压着你，只要紧跟灵气上限就不用怕被人境界碾压。
    爽！
    至于虽然没被境界碾压，却被某人实力碾压，这方面已经证明是技不如人，也没办法。
    现在报仇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虽然战斗我打不过他，但那方面……他难道还能是我的对手吗？
    更不要说，小贼还自寻死路去招惹那么多人，岂不是自己给自己上压力？便是精钢铸就的铁杵，放入八九台机器里不停歇地日夜研磨，也要给你磨成绣针了！
    赵元真志得意满，又翻开记忆里的仇恨之书，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四个字：
    百倍奉还！
    哈哈哈哈哈哈！小贼，你的末日就要来了！
    稍等，冷静一下。虽然优势在我，但若是被他从我脸上瞧出端倪，生出戒备提防的心理来，以至于和她们断了来往，专心来对付我就不好了！
    虽然妖女对自己的能力有着充足的自信，但终归在燕裕那边翻车了太多次，因此也不敢擅自掉以轻心。
    无论如何，要把她们赶走是随时都可以，但赶走了她们之后，又要借助她们来围攻消耗小贼，那就不大可能了。
    先把她们的价值压榨干净再说！
    赵元真对着镜子，做出了一副极其冷淡的表情，随后便来到燕裕房间，敲了敲门。
    “进来，门没锁！”
    她用力推门进去，就看见燕裕正坐在电脑前，研读梅映雪给的一些典籍——是她记忆里的关于金丹渡劫的情报信息，事无巨细地全部书写下来。
    看着燕裕专心致志的样子，赵元真一时又不免有些心软，暗想小贼虽然总是欺负折辱于我，但在实际利益上却是并未亏待我的。
    算了，念在夫妻一场的份上，也不要将他压榨得太狠了。等他到时候向我求饶服软，我便放过他罢。
    将仇恨之书给合上，赵元真神情温柔，笑眯眯道：
    “小朋友，你在看什么呀？”
    “结丹天劫的资料。”燕裕头也不回地道，“怎么突然开始关心我在做什么了？你没有其他闲事可做了吗？”
    赵元真有些生气，面上却笑容不变，继续问道：
    “结丹天劫啊，哎呀我确实没有渡过劫诶，上面说了什么能告诉我吗？”
    “上面说，傻子渡劫要特别小心。”燕裕淡淡说道，“因为傻子很容易误以为自己渡劫轻而易举，然后又在目睹天劫真实威力之后瞬间被吓尿，以至于失去冷静乱了方寸。考虑到你的智商，我需要重点研究这方面的内容，以免看着你渡劫失败却无计可施。”
    赵元真表情难绷，笑容僵硬地道：
    “我可不是傻子哟。”
    “你说这话你信吗？”燕裕冷笑着呵呵问道，“脑袋都尖尖的，还说自己不傻。你能答出76乘以27等于多少吗？”
    “不是，我……”赵元真下意识思考了下，但她终究是修真界出身，在数学方面的积累约等于零，哪里能心算得出来？但要答不出来，岂不坐实了自己是傻子嘛，因此赶紧使出反问大法，飞快地转移话题道：
    “那我问你，你以前学过数学没有？那我问你，二位数的乘除是不是数学课学过的？那我问你，如果是学过的，你会算不是很正常吗？那我问你，没学过的人是不是脑袋尖尖的……”
    她叽里呱啦辩驳一通，燕裕也不回答，只是用看傻子般的眼神瞅着她，气得赵元真越发火冒三丈，也不忍了，直接用力抓起燕裕衣领，嚷嚷说道：
    “走！跟我双修！”
    “稍等。”燕裕按住她的手腕，“你已经大圆满了？”
    “没错。”赵元真得意地挺起胸膛。
    虽然她确实完全不需要刻意这样做，但还是成功地吸引了燕裕的目光。某种程度上，妖女对自己的身体优势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真打起来燕裕肯定很难占到上风。
    “恭喜恭喜。”燕裕说道，“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为什么不能急？”赵元真冷冷说道，“快点把元阳给我，然后咱们就互不相欠了。”
    且先让他放松警惕！
    “现在不行。”燕裕说道。
    “为什么不行？”赵元真问。
    “因为我还没有修到圆满。”燕裕心平气和地道。
    众人以牵丝大法进行合修，能在最大程度上缩短不同资质带来的效率差异。只是拉近并不等于拉平，武当山秘境的高灵气浓度基数，反而放大了这种差异。因此谢若溪和赵元真已经修到大圆满了，陈灵韵和燕某人可能还有两周以上，这受限于资质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当然，只要你这妖女敢笑一下，我认你是道侣，我的拳头可不认你是道侣！
    所幸的是，赵元真并没有从“修行效率”联想到“修行资质”上，只是下意识地催促道：
    “怎么那么慢呢？那我还得等你多久？”
    “反正你就等着吧。”燕裕转身继续看文献。
    “呜——”赵元真鼓起脸颊，露出气呼呼的模样来。
    见燕裕根本不理自己，她便双手叉腰弯下腰去，盯着电脑屏幕说道：
    “你都会看文献了，难道不能算一算还有多久，才能跟我一样抵达筑基境大圆满吗？”
    “你挡着我视线了。”燕裕将脑袋上的东西拨开，心想你大圆满就了不起啊，嘴上却道，“算了也没意义。效率已经到极限了，知道还有多久又怎么样呢？”
    “毕竟我还在等你。”赵元真双手抱胸，冷淡说道，“作为你的道侣，我难道就没有知情权嘛？”
    “没有。”燕裕说道，“别烦我了，快点找若溪玩去。”赵元真掉头就走，心中暗恨。
    小贼今日又辱我！没关系，等到冲击金丹品阶之时，定要叫你出尽洋相，方泄我心头之恨！
    等等，冲击之后，若是要立刻渡天劫，会不会影响他的状态啊？
    还是算了。若他被天劫劈死了，过去对我施加的种种屈辱仇恨，又要由谁来百倍偿还？反正来日方长，我有的是时间跟你玩。
    赵元真来到谢若溪的房间，也不敲门，直接穿墙进去，就看见谢若溪也在电脑前，屏幕上是大片的文字。
    嗯，怎么也是渡劫的资料文献？
    若溪你怎么回事！你居然开始学习了！
    “赵姐不要大惊小怪。”谢若溪叹气说道，“渡劫可不是什么小事。关系到身家性命，我也是不敢掉以轻心的好吧？”
    “这倒也是。”赵元真在她身边坐下，“都有什么要关心的点呢？有大纲吗？”
    “天劫一般是雷劫。”谢若溪叹气说道，“而且威力奇大，数量又多，所以首先是抵挡手段要多，其次是真元也要能撑得住。比如用各种各样的法宝飞剑去和劫雷同归于尽，又比如用法术、阵法对劫雷进行削弱。”
    “嗯，这个我也知道。”赵元真分析说道，“无论是法宝飞剑，还是法术阵法，国家应该都会给我们提供吧，这些真的需要我们来操心吗？”
    “这就是第二点。”谢若溪继续说道，“每个人的天劫都不一样。”
    “成丹品阶越高，天劫的威力也就越强。还有功德，这个东西平时看不见摸不着，但如果能积累大量功德，天劫的威力也会减少许多。反之，若是平时杀戮过盛，身上积累了太多业力，那天劫相对而言就会威力加重。当然，功德和业力都是没有办法量化计算的，所以不能指望国家，自己一定要做到大概有数。”
    赵元真：………………
    平素只好杀人放火，善事却是一点没做。我渡天劫应该不会有事吧？
    “第三点，就是天劫不能有人打扰。”谢若溪认真说道，“渡劫之时，若是有人擅自闯入天劫现场，要助你击破劫雷，就会引发天道震怒，大大提升天劫威力。”
    “哦！”赵元真立刻说道，“那如果有敌人故意利用这点，派遣自杀者闯入我的渡劫现场……”
    “那就完蛋了。”谢若溪说，“所以渡劫的时间地点一定要保密。由于渡劫必须直接和天地沟通，待在秘境里无法吸引劫数，因此可以把冲击金丹品阶这一步放在秘境里做，等渡劫准备全都充分了再离开秘境——而这个暂时跻身的秘境，绝对不能让敌人知道，否则人家在门口埋伏你。”
    “听起来也很麻烦啊。”赵元真叹息说道。
    “赵姐，这是渡劫啊。”谢若溪很是无语，“根本不是麻烦不麻烦的事情吧。既然迟早要结丹渡劫，那肯定要做好十二万分的周全准备啊，总不能等劫数将至再开始研究对策吧。”
    “若溪，你变了！”赵元真不可思议地道，“以前的你根本不会这么勤奋好学！”
    “哪有！”谢若溪惊愕叫道，“我在手游抽卡的时候，也会沐浴焚香虔诚祷告外加用免费抽数垫刀确认今天气运的好吧？不跟你说了，我还有30多篇文档要看，赵姐你没事的话去会议室吃小零食吧，我之前买了一点薯片和饼干，现在也没时间吃了。”
    “哼！连你也嫌我烦！”赵元真不爽起身，来到房间门口，忽然又转头问道，“具体放在哪里？”
    “放在进门左手边下面柜子里。”
    来到战队会议室，赵元真翻出谢若溪藏的零食，拆开来吃了一包，心情再次愉悦起来。
    算了，原谅若溪了。
    “赵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苏云锦从外面进来，好奇问道，“其他人呢？”
    “没见着。”赵元真咯嘣咯嘣嚼饼干，“燕裕和若溪都在查渡劫文献呢，没空理我。云锦你要吃饼干吗？”
    “不用，我刚吃过。”苏云锦来到饮水机边，给她泡了一杯茶，“饼干加薯片不会很干吗？”
    “哎呀，云锦有心了。”赵元真眉开眼笑，接过茶水喝了一口，心想小贼哪怕有云锦的半点知心，我至于憋着劲儿要报复他嘛！
    “赵姐会害怕渡劫吗？”苏云锦在她身边坐下。
    “没想过。”赵元真不假思索，“担忧渡劫就像是担忧寿命有限，再怎么担心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也是。”苏云锦默默握紧茶杯手柄。
    “云锦你也不用太忧心。”赵元真反过来安慰她道，“你我的修行资质足够优秀，真元也充沛雄浑，要是连你我都渡不过天劫，那陈灵韵和燕裕怎么办呢？哈哈哈哈哈哈！”
    “不要这么说啊。”苏云锦无奈笑道，“修行资质也不代表一切。不是说用功德能抵消一部分天劫么？”
    说到功德，赵元真又开始心虚起来。毕竟是魔门妖女，对自己的善恶值还是有点逼数的，连忙转移话题问道：
    “话说回来，云锦你离修行到大圆满境界，还需要多少天啊？”
    “嗯，感觉也没几天了。”苏云锦思索说道，“已经有点隐隐摸到极限的直觉了。”
    “到了大圆满之后，结丹之前，就要跟燕裕双修了吧。”赵元真随口说道，“燕裕这狗贼，还真是艳福不浅，借着助人修行的名义到处拈惹草，真是可恨。”
    “嗯……”苏云锦的脸皮是薄的，哪里好意思跟她谈论这种事情，只能低垂螓首不语。
    “等结了丹后，我们给他点颜色看看！”赵元真图穷匕见，提议说道，“他不是喜欢拈惹草吗？队伍里都照顾不过来，还要去招惹队伍外面的。到时候我们战队大家齐心协力，每天都把他的本钱收缴干净，看他怎么办！”
    这话说得太过暴力，苏云锦自然也不敢接话，但心思却是微微一动。
    确实，考虑到战队外面的人，当然还是同队的赵姐更加可以信任。五个人争，总好过十个人争，没有理由不答应吧？
    再说了，这归根结底不也是队长的错吗？
    便宜也不能被队长白占了，结丹以后……或许还要继续比较好……
    (本章完)

 第708章 都在等燕裕

    第708章 都在等燕裕
    第三个修到筑基境大圆满的是苏云锦，和赵元真并未相差多少天。
    而后又过了一周，林柠也抵达了大圆满境界。
    由此可见，在修行资质方面，大概可以认为谢若溪是t0级别，赵元真和苏云锦是t1，林柠t2，燕裕和陈灵韵则是t3。
    多亏了牵丝大法拉近资质，才让众人抵达境界圆满的时间点仅仅以周计数，否则实际差距说不定就是月，甚至是年……那么牵丝大法是因为谁而被应用在大家身上的呢？
    当然是我燕裕哒！
    没有我，赵元真也就不会贡献出《牵丝大法》，你们也就没办法这么快抵达筑基境大圆满了！
    你们欠我的恩情，一辈子都还不完呀！
    当然，我也不是那种施恩图报的男人，更不会以此要挟你们以身相许。
    至于双修，那是金丹冲阶的必要步骤，没有办法。如果可以跳过双修这个步骤，我肯定不会去占你们的便宜呀！
    今天又有被自己的无私奉献感动到，燕裕强忍住泪水，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开门，忽然被周红羽从身后叫住了。
    “我已经修到筑基境大圆满了。”周红羽双手撑在墙上，将燕裕壁咚在里面，眼神充满了火热与侵略性，“什么时候与我双修？”
    燕裕闻言略微有些汗颜，小周都没有用牵丝大法，纯靠自己的修行资质，居然能在修为精进速度上胜过跟众人合修的我……哼，那有什么用？不还是得停在原地等我！废物！
    “究竟还有多久？”周红羽急不可耐，“一周之内，还是半个月内？平西军上面问我打算什么时候渡劫，我要怎么说？”
    “呃。”燕裕笑道，“就说还是求稳为主，等刘龙韬那边先渡劫拿到情报后，再研究一下需要做什么准备比较合适吧。”
    “唔。”周红羽有些不甘心，不过燕裕资质差劲修为不足也是事实，总不能命他立刻与自己双修吧，“先去你房间再说。”
    燕裕带着周红羽进了房间，忽然注意到她今天脸上似乎化了淡淡的妆。
    这姑娘本就皮肤白净，面容姣好，唯一缺憾就是眼神太过犀利，气质实在凶悍，导致英气有余却柔美不足。
    如今用妆容修了眼线，导致眉眼柔和许多，整个人的女性魅力一下子就大大提升哩！
    “妆很好看。”燕裕夸赞说道，“很衬你的颜值。”
    周红羽顿时心怒放，恨不得马上将燕裕扑在床上，狠狠表达自己对他的喜爱之情。
    但脑海里依旧记得唐小怜的叮嘱：
    “周队，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太容易到手的一下子就腻了，还是吊一吊他的胃口比较好。最好是他主动追求，你再半推半就、欲拒还迎……就像是电脑游戏一样！把你的好感度分成好几个阶段，每过一关就给他点小小奖励，然后他就会像是核动力狗一样绕着你不停地转。”
    “我不懂。”周红羽不解问道，“我这样搞，然后她们有人白给，那我不就吃亏了吗？”
    “不是这样算的！”唐小怜连忙说道，“你白给了，他玩腻了，他把你甩了，那怎么办？”
    “那我就弄死他。”周红羽说。
    唐小怜当时无言以对。但周红羽回去细想，觉得虽然燕裕不像是那种会喜新厌旧的人，但自己显然也没必要去赌他的人品。如果能把他更长久地吊在身边，为什么不呢？
    “就是突然想要改变一下风格。”她神情认真地说道，“你喜欢就好。”
    燕裕：………………
    说实话，有点不习惯红羽这突然改变的说话风格，你还是一进门就把我壁咚强吻会让我感觉更自然点。
    “下次试试看穿裙子吧？”燕裕提建议道，“听说女生穿裙子和裤子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周红羽是万年牛仔裤党，衣柜里有十几条牛仔裤每年轮换。倒不是喜欢牛仔裤，而是没有动力去细心搭配衣着。如今听到燕裕的指示，立刻便豁然开朗，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我马上去买裙子！”
    燕裕还想要叫住她，但周红羽是多么雷厉风行的性子？直接就穿墙到外面去找小怜妹妹，要约时间去外面买裙子了。
    她前脚刚刚离开，后脚李卫国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听说你们队的林柠也到筑基境大圆满了？”
    “嗯。”燕裕说道，“今天下午刚确认的。”
    “那你们队有三个人都大圆满了。”李卫国问，“渡劫有计划吗？”
    “打算观望一下，看看别人渡劫的难度如何，再做打算。”燕裕回答说道。
    她们都在等着跟燕裕双修冲击金丹境界，这个当然是不可以提的话题。不然上面虽然未必敢给他强行配种，但肯定会有很多风骚漂亮的女修士过来自荐枕席，我自愿的你总不能怪上面吧？
    燕裕也不是什么饥不择食的男人，不可能什么货色都往嘴里塞的。
    “嗯。”李卫国笑着说道，“如果你们不争这个第一，那就是刘龙韬第一个渡劫结丹了。”
    “让他争呗。”燕裕认真说道，“比起什么‘第一个结丹’这种虚名，难道不是确保安全渡劫更重要吗？”
    “你说得对。”李卫国表示认可。
    事实上，镇海战队抵达大圆满境界的修士更多，结果却是让定北军的刘龙韬抢了首升，镇东军内部很多高层都对此颇有微词。
    不过李卫国作为总指挥使，还是无条件站在燕裕这边的。既然他认为“安全比名誉更重要”，那么李卫国自然会帮他压服内部的异议。
    虽然老李没怎么给压力，但燕裕结束通话之后，却又忍不住思索起来。
    金丹境和筑基境，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大境界。一旦外国出现了相当于金丹境的超凡者，而陆国暂时还没有，那么中间这个时间差对陆国而言就非常危险——相当于顶尖力量层面出现了真空。
    沉吟片刻，燕裕又给刘龙韬打去电话，结果居然给接通了。
    “卧槽，老刘你还带着手机？”
    “咱这又不是坐牢。”京爷的声音明显有些无语，“为什么不能带手机？”
    “不是说渡劫地点要保密吗。”燕裕说道，“既然要保密，那肯定要断绝手机信号的传输啊。”
    “我还没准备渡劫呢。”京爷说道。“为啥？”
    “不为啥。第一次渡劫，我也没底。”刘龙韬叹了口气，坦诚说道，“我跟上面说，要把后天五行精英集齐之后，战力提升了再去渡劫。”
    “我去！”燕裕立刻说道，“后天五行精英全收集？你怎么不说等你长出三个肝来再渡劫呢？”
    “又没事。”刘龙韬满不在乎，“不是还有您队里那谢若溪嘛，别跟我说她还没筑基境大圆满哈。诶！刚好她还是玩雷法的，您说巧不？对付天劫肯定轻而易举。等她第一个渡劫了，枢密院拿到情报之后给我调整方案，我做好准备了再去渡劫倒也不迟。”
    “我们都在等您渡劫啊！”燕裕叫道。
    刘龙韬：………………
    合着我在等你们，你们也在等我是吧？
    “这可不成啊老刘！”燕裕继续说道，“你等我我等你，这没完了啊，到时候国外几百个金丹境超凡者过来，你我都不用等了，等死吧！”
    “您别吓我。”刘龙韬连忙说道，“那您赶紧让谢若溪去渡劫啊！等什么呢！”
    “她没用啊！”燕裕说道，“她不敢第一个渡劫。”
    “那我也不敢啊！”刘龙韬脱口而出，“第一个吃螃蟹的那能好吗？咱们陆国当初第一个载人上天的，返程时发动机和箭体共振了半分钟，人都差点没了，都是经验不足的亏啊！这第一个渡劫的没经验，各方面给的准备都是最不充分的，肯定落不了好啊！”
    “那总得有第一个吧。”燕裕说道，“贪生怕死可不行！”
    “老燕，我跟您掏心窝的说吧。”刘龙韬叹气说道，“上阵杀敌，我不怕，哪怕为国捐躯也成。被天劫劈死，这是要上修士教科书的，到时候书上就会写‘刘龙韬第一次渡劫被雷劈死，原因是这方面那方面没有做充分准备，请大家引以为鉴’，这搞得我像是个自寻死路的傻子似的……我可不干！”
    “老刘，你个孬种！你不配当平京爷们！”
    “老燕，修行资质太差说话就是硬气哈。”刘龙韬冷笑起来，“要不您加把劲，追一下修为，哥们都在等你趟雷呢！您要是第一个渡劫，我以后都管你叫哥！”
    燕裕骂骂咧咧挂断电话，开始感觉头疼起来。
    姑娘们都在等自己，京孬又消极怠工，上层一看“好嘛，一个个修到等级了没人渡劫”，难怪老李头会打电话过来问我呢！
    我说“安全第一”，那老李估计是要跟上面争取，督促定北军来安排京爷去渡劫了……问题是这样拖来拖去，可别真的拖出问题啊！
    妈蛋，要不我第一个渡劫算了，修行上再加把劲儿！
    燕裕心里下定决心，转头就去找陈灵韵，说道：
    “灵韵，要不明天你不参与合修，行不行？”
    “可以啊。”陈灵韵正在磨咖啡豆，随口说道，“那就祝你第一个渡劫顺利咯。”
    “你怎么知道我要第一个渡劫？”燕裕纳闷问道。
    “因为她们都在等你，把不知真相的京爷给吓到了。”陈灵韵慢悠悠道，“京爷不敢第一个渡劫，陆国又要尽快出金丹真人，那你的下意识反应肯定就是自己上，对吧？如果我不参与合修，相当于她们的搬运周天只给你一人助力，效率肯定会快很多。”
    燕裕：………………
    屑女人还是聪明的，但这种“我早有算计”的傲慢嘴脸看着让人着实有些不爽。雌小鬼果然只有在呜咽求饶的时候才能展现出魅力来。
    “而且我原本预估，你上周就应该来找我了。”陈灵韵继续笑道，“你的消息还真是不灵通呢。”
    “差不多得了。”燕裕没好气道，“我感觉你最近心思也不在修炼上，非修行时间总是请假外出，你究竟在干什么呢？”
    “秘密。”陈灵韵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露出个俏皮的笑容。
    “懒得管你。”燕裕转过身去，“走了！”
    次日的秘境合修，柠柠御剑出去吸引禁制攻击，燕裕则是和谢若溪、赵元真、苏云锦一起盘坐成圈，对掌合力搬运周天。
    没有陈灵韵这个累赘，爽啊！
    谢若溪引擎依旧强劲，真元吞吐如同大江大河，滔滔不绝；赵元真异国妖女，资质也是惊人，周天搬运好似暴雨倾盆，汹涌澎湃；苏云锦的真元相对温柔，就仿佛广湖深潭，起初不显，后劲惊人。
    更重要的是，她们都已经抵达筑基境的极限，辛苦搬运的真元全是我哒！
    修行资质这个东西，不仅决定了外界灵气的吸纳吞吐量，也决定了自身的吸收利用率。大部分时候，两者都是互相关联的，而如今的燕裕被三人联手灌顶，吸纳吞吐量远超吸收效率，立刻就有种仿佛被填鸭的不适感，经脉里几乎都要塞满肿胀。
    但燕裕是何等人物？前世能以凡人之身，注射外来真元去杀敌的真汉子，经脉强度是绝对过硬的，因此只是咬牙承受真元灌注，根本不吭声。
    没事，被她们强行填满……就当是提前还债了！
    一轮结束，众人休息片刻，只听见苏云锦关切问道：
    “队长，没事吧？身体不要紧吗？”
    “没事的没事的。”赵元真抢答说道，“他要是承受不住，他难道不会说嘛？若溪，我们继续！”
    谢若溪也有些担心，就怕队长强充胖子，到时候真灌出什么问题来，因此犹豫说道：
    “要不还是再休息一下吧。”
    “没事，不用休息。”燕裕将自身真元调动游走周身一圈，感觉经脉里的不适感稍微减轻了，立刻说道，“我的身体能受得住。”
    “受不住要随时说呀。”苏云锦虽然这样说了，但还是有些下意识地担忧，决定待会儿如果队长那边真元回传阻力变大，立刻就要降低传递的量，以免他真的把身体给搞坏了。
    赵元真却是来劲，暗道你既然非要逞强，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待会儿你要是吃不住，我就再给你多传点真元，看你叫不叫停！
    谢若溪没有两人的复杂心思，只是心想既然队长没问题，那应该没问题吧？
    云锦妖女一减一增，最后反而没怎么变化，依旧是能让燕裕感觉不适却没有超过极限的量，源源不断狠狠灌注进来。
    继续冲击筑基境大圆满！
    (本章完)

 第709章 痛殴妖女

    第709章 痛殴妖女
    终于抵达筑基境大圆满。
    或许是等待这一天太久了，脑海里做过各种各样的预案，以至于此时此刻的燕裕并没有太多意外，只是从容地站起身来，神识内视检查丹田。
    正如典籍上记载那样，随着真元在丹田内部完全充盈，周围开始泛起淡淡的紫色气蕴，道家谓之“紫府”，乃是一个修士的道基之根本。
    紫府，子府也。金丹便如胚卵，在紫府之中才能孕生，若紫府养护到极致，便会完全转为玉色，即“玉府”是也，
    当然，修成玉府需要极强的天资，极稀有的资源和极逆天的气运，三者缺一不可，以至于哪怕在现有秘境出产的典籍之中，也根本没有任何人修成玉府的实例记载，只是含糊地说紫府周围玉色越多，那么结成金丹品阶便越强。
    比如谢若溪，紫府周围差不多有两成左右是玉色，所以几乎可以100%结成上品金丹。又比如此时的燕裕自己，丹田周围一片紫蕴迷蒙，几乎是半点玉色都找不出来……
    难绷。
    燕裕取出之前得自昆仑山秘境的九转朱凤丹，毫不犹豫地仰首服下。
    嗑药！
    九转朱凤丹号称能积累修为，涤净紫府，药力那叫一个霸道至极。落入腹中仿佛一个火球，还没用真元将其包裹炼化，大量的炽热灵气便从丹田里几乎是爆炸般地扩散开来，疯狂地冲入各路经脉。
    燕裕眉头微微一皱，跟刚离开秘境的姑娘们说了一声，便转身默默离开。
    他起先是走，随后是跑，再然后是神行疾奔加穿墙，风驰电掣般冲回自己的房间厕所。
    随后，电轰雷鸣的沉重声音响起了。
    马桶冲水连续冲了八次，整个人都快虚脱掉，腹中的剧痛才终于缓缓止歇。
    再看镜子里的自己，衣服裤子全被汗水打湿，且毛孔里喷吐出一层薄薄的黑泥来，仿佛刚从淤泥池中捞出来的泥鳅。
    燕裕盯着狼狈不堪的自己，面无表情地看了片刻，忽然便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他伸手掐了个诀，开始原地搬运周天，感觉有淡淡的灵气正在从全身毛孔之中流淌进来。
    资质不再为零！
    当然，尽管已经能够独立修行，但这资质怕是比陈灵韵都有些不如，因此只能算是个添头。
    燕裕再次检视丹田，果然发现紫蕴之中出现了一丝玉色——当然只有浅浅的一丝，但终归也是从无到有的区别。
    接下来，便是要通过双修之法，阴影交转，龙虎合力，来让丹田里的紫蕴和玉色互相交融，从而扩大玉色的整体占比。
    不得不说，妖女出身的牵丝门，虽然是旁门左道，但在这些奇奇怪怪的路线上面确实浸淫颇深，连借助元阴元阳的相冲之力来搅动紫府的奇招都能想得出来。换做是那些名门正派，根本就不会去研究这种东西——人家只会来一句“没资质不要修仙”。
    在淋浴间里冲了个澡，将身上的污垢全部洗掉，忽然只见赵元真从外面穿墙进来，问道：
    “你已经大圆满了对吧？那么什么时候与我……卧槽！这是什么味儿！”
    “少见多怪。”燕裕轻蔑说道，“没人教过你进来要敲门吗？”
    “没呢，我是孤儿。”赵元真恬不知耻地凑过来，“让你赵姐姐看看你有多大……呃。”
    燕裕慢悠悠地拿毛巾擦干身子，说道：
    “秘境的选址，你定了吗？”
    “镇东军那边给了几个地址。”赵元真正色说道，“说实话，我都不想选。”
    “嗯。”燕裕点头，“上面能想到的地点，基本都是从方便进行防御来考虑的。但上面能想到的，国外未必就想不到，所以最好还是我们自己选址，到最后时刻在通知他们，以缩短敌人获得情报的时间。”
    赵元真沉吟片刻，忽然说道：
    “说到这个，我倒是有个想法。”
    “你说。”
    “我们就在武当山秘境附近渡劫，怎么样呢？”赵元真分析说道，“首先，荆北位于陆国大陆版图中央，离四方边界都足够远。其次，四大战队都在这里修炼，出了什么事情就能立刻出来支援。”
    “嗯嗯，还有吗？”燕裕问道。
    “我查了一下天气预报。”赵元真继续说道，“明天武当山要落雪了，这应该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掩盖我们渡劫的天地异象。”
    “确实。”燕裕思索起来。
    不管是在什么地方渡劫，天地异象都是很难瞒过外太空的气象卫星的，所以秘境位置再怎么偏僻也没有太大意义，关键还是考虑敌人可能从境外的任何方向进来，要有足够的战略纵深，同时也要方便其他修士支援……
    武当山秘境似乎还真是最好的地点。果然，但凡涉及到修行正事，魔门妖女的智商永远是在线的。
    “可以吧？”赵元真偏头说道，“要在武当山渡劫，我们不如就在你房间里双修好了。”
    “你该不会只是为了图方便吧？”燕裕忽然狐疑问道。
    “哼。”赵元真冷笑起来，“你该不会是不行吧？要不要给你几天时间，多吃点韭菜生蚝？”
    燕裕是何等心气，岂会中她这等拙劣的激将法……不对，是岂会让她如此小觑自己？当下便道：
    “那你去洗澡，我在外面等你。”
    将赵元真赶入卫生间，燕裕则坐在床上，开始缓缓调整吐纳。
    说实话，若非《牵丝大法》里的记载言之凿凿，否则他也不敢相信这门秘法真的能冲击金丹品阶，关键在于紫府丹田太过脆弱，精密程度堪比人的大脑，胡搞瞎搞绝对会出问题。
    同理，哪怕是真正有用的秘法，万一运行时不小心出了岔子，同样轻则走火入魔、修为顿失，重则身体瘫痪、直接归西……因此必须确保对原文的背诵理解丝毫无误。燕裕将《牵丝大法》在脑海里再次过了几遍，就看见赵元真拿毛巾擦着头发，就这样大大方方走出来了。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此时此刻，燕裕忽然觉得张养浩的诗用在她身上实在恰到好处。
    绝妙！
    “你怎么还穿着衣服？”赵元真纳闷问道，脸上没有半点羞涩。
    “你怎么不吹干头发？”燕裕反问。
    “麻烦。”赵元真在他身边坐下，拿起电吹风来，“你帮我吹。”
    燕裕替她吹干头发，视线不自觉地下移。
    妖女的腰着实很细，整个后背堪称白玉无瑕，是那种一巴掌上去肯定会起红印子的细腻柔嫩……想到这里，他忽然就挥起巴掌来。
    啪！
    “嗷！”赵元真痛得弹跳起来，惊呼道，“你干嘛！”
    “来，让我看看你的背上有没有红印子。”燕裕笑嘻嘻地说道。
    “你找死！”魔门妖女再也无法忍耐，脑海里的仇恨之书已经呼呼作响。过去的诸多言语羞辱、打骂、冷嘲热讽，以及她要十倍百倍奉还的决心和誓言，此时全都已经回想起来了。
    不忍了！我要狠狠地揍你啊！
    她如同饿虎扑食般猛冲上前，借助体重优势将燕裕迅速压住，随后提起两个砂锅大的拳头，狠狠地往燕裕身上砸去！
    老娘不打得你口里出了白再出了红，让你脸上开个大大的染坊，老娘特么地跟你姓！
    燕裕也是猝不及防，没想到这妖女根本没有任何预兆，突然就出手攻击自己，熟练凶悍得根本就不像是纯良家子，一时间也只能勉力以体术招架。
    妖女双拳又大又沉，几乎可以堪称铁拳，又擅使拳法“气贯长虹”，高高举起，狠狠捣下，不仅速度极快，冲击力道更是刚猛，哪怕他成功招架防住，只是挨上一下，就感觉整个身子都像是要散了架，又是疼痛又是酥麻。
    以燕裕的性格，肯定是不能这么一味挨打的，因此只是冷静地任由她继续砸落双拳，一边消极防守，一边暗自观察、寻找对方破绽。
    众所周知，全攻无守之所以难以对付，就在于你始终被人给压着打，哪怕对方露出破绽，也要看有没有适合反击的时机——时机未至强行出手，结果多半是脸上挨了一拳，直接口吐白沫倒地、战斗不能了。
    此时的攻防节奏被赵元真牢牢掌握，燕裕倒也不急着在劣势情况下非得反击，只是故意将手肘竖起，去接她的拳头。
    肘你！
    赵元真原本始终咬紧牙关，此时用力挥拳砸在肘上，忍不住猛地吃痛叫出声来，心里也意识到不妙。
    拳和肘哪个更硬？绝对是肘。考虑到力是相互的，正面对撞肯定是硬的占据优势。打得越狠，反震回来的攻击也就越强，到时候没把燕裕打死，自己先丢了半条命，那事后绝对要被这小贼笑死。
    既然如此，那就避免正面对撞，不就行了？
    妖女此时面红如血，笑容狂妄，眼神凶狠，明显是战到极其过瘾的酣处，思绪更是无比活络，瞬间便改“气贯长虹”作“死亡摇摆”，模仿鳄鱼撕扯猎物的姿势，从前后左右疯狂来回攻击燕裕，就是不和他的手肘对撞。
    这下心里叫苦的轮到燕裕了。毕竟肘这个武器最适合的就是拿来直线冲撞，好比篮球场上对方在背后贴防，我一肘下去就能叫他满脸开，但如果对方站在左侧或者右侧，那可就不方便肘人了。
    但他依旧没有失去冷静，因为走直线是最方便最省力气的，你要左右前后走曲线摇摆攻击，你的体力消耗肯定要加剧的。
    我看你还有多少力气！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妖女连续挥拳打了四十分钟，终于体力透支喘不过气了，落下来的拳头也变得软绵绵的，不像砂锅，更像海绵。
    燕裕心知时机已至，陡然便发力将她一下撂倒在旁边，随后旋身将其飞快压住，霎时完成攻守易位。
    赵元真心里大叫不妙，下意识地就要反抗，却哪里还有力气反抗？此时就如同一条死狗般，趴在床上动弹不得。
    燕裕无情地伸出巴掌来，啪地一下，就打在她的肥屁股上。
    这挨打的姿势比起伤害，还是尊严上的羞辱意味更多些，毕竟大家一提起打屁股，想到的就是小孩子不听话被父母打。妖女哪里还忍得住，便拼尽最后气力猛力拱起身子，想要趁其不备把燕裕拱个人仰马翻，却不料又是几巴掌下来，疼痛如电流般浑身乱窜，把她再次打得如一滩烂泥般软倒，完全使不上劲儿了。
    身体虽然罢工了，但赵元真嘴上却是不服。毕竟仇恨之书记载了那么多页内容，就等着今天扬眉吐气……结果依旧被小贼放翻，这如何能让她接受？于是便叫嚣起来：
    “你有种的就打死我！”
    “别急。”燕裕笑道，“马上。”
    “只会欺负老婆，算什么英雄好汉？”赵元真继续叫道，“敢不敢让我休息一个小时，咱们再战三百回合？”
    “你现在不正趴着休息吗？”燕裕佯装不解。
    “那你可以继续把我压在这里，但是不许打我。”赵元真连忙说道。
    燕裕没有回答，也不继续狂扇她的屁股，只是以手掌强力按压在先前揍她的位置，开始前后左右用力揉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妖女果然发出了近乎失神的痛呼声，“你住手呀！不许这样呀！我跟你说你听到没有！”
    “你刚才不是拿这招对付我吗？”燕裕冷笑问道，“怎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不懂吗？”
    “我懂你个大傻逼！”赵元真发狠叫道，还想在脑海里翻动仇恨之书，却被折腾得已经没法保持清醒了，很快脑海里一片昏昏沉沉，嘴里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哈，哈……小贼，你无耻……无耻之尤……你完蛋了，完蛋了我告诉你……”
    忽地又掉下眼泪：
    “就会欺负我，就会欺负我……呼呼，气死我了……”
    然后又发起狠来，手脚不停乱摆乱蹬，嘴里叫道：
    “叫若溪！快点叫若溪过来，有种你就单挑我们两个……”
    燕裕根本不理她的疯话，却只见妖女猛烈地抽搐起来，眼睛上翻，青筋绽露，连脚趾都绷直了，全身真元剧烈鼓荡作响，如大江大河般开始奔流！
    “快，运转功法！”他连忙将妖女抱起扶稳，随后与她双掌对合，互换真元，开始搅动紫府！
    (本章完)

 第710章 心灵相通

    第710章 心灵相通
    真元从紫蕴到玉色，其实是一种提纯的过程。
    万物皆分阴阳，最早要追溯到盘古开天地的时候，浊气下沉为阴，清气上升为阳，现世万物则大多为清浊兼备。修士要逆天而行，便是要祛除炼化真元里的所有阴浊，蜕变为纯阳无暇，最终才能飞升。
    相比于紫蕴而言，玉色真元的纯阳比例更高，所以才能结出更上等的金丹来。道理谁都懂，问题是真元里的阴浊纯阳，都是混在一起密不可分的。传统道门给的建议就是水磨工夫，一遍又一遍地将真元反复炼化，差不多三个甲子便能到结上品金丹的纯度了。
    牵丝大法里给了第二种方案。
    男有元阳，女有元阴，若是以秘法叫其互相交融，将周围真元裹成一团，随后再从中破开，于是元阳带着真元之中的纯阳部分上升，元阴拖着真元里的阴浊部分下降，从而短暂地让丹田之中真元的纯阳阴浊分离开来。
    创出这门秘法的大能，明显是借鉴了盘古开天地的神话，单就这份眼界和心气，就足以配得上一句“前无古人”了。
    燕裕和赵元真保持紧密相拥的姿势，却无暇去做其他事情，只是各自掐出三聚顶的法决来。
    却说这双修之法练到深处，能叫双方心意隐隐相通。但要达到这种地步的前提，也是双方必须要有足够的了解和默契。
    燕裕对赵元真不用多说，妖女思维本身就不难懂，又有前世种种经历作为参照，堪称是洞若观火、掌上观纹；赵元真对燕裕并无两世认知，但她脑海里毕竟藏着老公观察日记，今天记一仇，明天记一恨，不知不觉也是了解颇深。
    心思映照之下，燕裕立刻收到妖女那边传回来的思绪感情：依恋参半，担忧又参半。
    依恋当然不必多说，从初至地球位面遭人追杀，四面八方皆是敌人，到如今混得风生水起，其中有多少是燕裕的功劳，赵元真却是心里门儿清的。
    至于担忧，却是怕他哪天厌了自己，毕竟燕裕身边实在太多优秀女修士了，如今连梅映雪都跟他关系甚笃，赵元真又如何会没有危机感呢？
    因为在乎，所以害怕失去；因为害怕，所以要各种记仇，说服自己减少对他的依恋，只是……这玩意平时骗骗自己就差不多了，如今是双修至绝顶的状态，妖女内心深处什么心思，燕裕这边看得一清二楚。
    赵元真也自知被他窥破心思，不再言语，反而将身体与他贴得更紧，暗自感受他对自己的情绪。
    感情，不是没有，大概也就一成左右。剩下的九成全是欲望……尼玛的，合着只在乎我的身体是吧？
    细细分辨之下，却也并非如此，而是后者太过强烈庞大，导致前者几乎微不足道。
    赵元真心中气愤，却又忍不住暗自欢喜，寻思喜欢我的身体那不也是喜欢我嘛！小贼还挺有眼光的，嘻嘻，我知道以后要怎么对付你了。
    两人持续静坐双修，合力搬运周天，直至元阳元阴之力完全消散为止。
    燕裕暗自检查丹田，发现其中玉色比例差不多一成半左右。一成半是什么概念呢？据说刘龙韬是一成七，谢若溪两成，理论模型认为这两人都能稳升上品金丹；周红羽一成三左右，概率就达不到100%了。
    总之，大获全胜！
    所有计划都圆满实现，燕裕自然心情大好，也不急着下床去洗浴，只是搂着赵元真在怀里，惬意地半躺在床上。
    赵元真同样极其满足，只是里面究竟有多少是顺利冲击金丹品阶带来的，又有多少是和燕裕真正构建亲密关系而诞生的，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但这并不妨碍她以功臣和爱妻的双重身份自居，娇滴滴地叫道：
    “老公。”
    “干嘛？”燕裕应道。
    “叫叫你。”赵元真笑嘻嘻道。
    燕裕不动声色地揉了揉她，但妖女很快就舒展身子，好让他更加顺手。
    真听话！
    “你要帮的下一个是谁呢？”赵元真轻松问道，语调里充满了甜蜜的味道。
    “咱们先渡劫。”燕裕说道。
    “我希望是若溪。”赵元真开始吹枕头风。毕竟大妇通过在丈夫身边塞通房丫头来进行地位巩固，对她的出身而言是不需要学习就能无师自通的，“若溪她一直很自卑的。”
    “她又不需要冲击金丹品阶。”燕裕从容和面。
    “嗯哼~”赵元真懒洋洋道，“所以你正好可以休息一下，对不对？元阳刚破，就去强行助人修行，对你的身体伤害也很大吧。”
    这话倒是把燕裕说动了。虽然那瓶固本培元的丹药，在给李明湖一部分后还剩下不少，但若是助人太过密集估计也吃不消。
    还是先好好休养吧。
    “要不要我现在就叫若溪过来陪你？”赵元真见他表情似乎有些意动，忽然提议说道。
    “还是算了。”燕裕二世为人何等精明，立刻看穿了她的试探，认真说道，“哪有和我老婆睡在一起，心里却想着其他女人的道理？”
    “哇！”赵元真完全没看出他在演，闻言顿时心怒放，爱意爆棚，忍不住扑上去将他狠狠抱住。
    “唔唔唔……”燕裕被她压住面部，一时间连话都说不清楚，心里怒火噌地一下就起来了。
    悍然以下犯上，妖女凶性果然难改！
    该罚！
    虽然身体还有些酸麻无力，但修士体质又岂是那种不方便的东西？真元回转之下，立刻便疲惫全消、活力如初！
    休息个屁！
    赵元真正在贴贴黏黏，忽然就被他一把按住香肩，下意识惊惶叫道：
    “你要干什么……呜！”
    几个小时后，精疲力尽的妖女躺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像是一只耗尽精力的大狗。
    燕裕反而全无睡意，只是淡然盯着她的妩媚侧脸。
    以前哪怕是将她的习性思维摸得了若指掌，但终归前世的元真魔帝凶名太盛，下意识还是会提防打压、狠狠磨砺。
    直到如今，在她体内打下专属印记之后，燕裕终于第一次有了完全占有这个妖女的感觉，以至于看着她的眼神也忍不住柔和起来。
    嗯，仔细想想，元真魔帝的凶狠，跟她被梅映雪追杀被陆国通缉追得如同丧家之犬的遭遇有很大关系。如今的赵元真没有经历那些挫折、背叛和敌视，怎么可能会和前世的元真魔帝一样邪恶呢？
    只不过是个青春活力的可爱姑娘罢了！
    燕裕正这样想着，打算重置一下对她的印象，忽然只听见睡梦中的赵元真含糊说道：
    “哼，哼……小贼，你也有今天……”
    她发出了莫名其妙的傻笑，气得燕裕顿时脸色一黑。狗改不了吃屎，妖女改不了本性！还是得狠狠炼化！
    很快，正在梦中狠狠欺负燕裕的赵元真，忽然感觉自己似乎飞了起来。
    嗯？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反手将燕裕的脖颈抱住了。
    次日清晨，彻夜未睡的两人爬起来洗浴换衣，随后去战队休息室跟众人汇合。
    姑娘们齐聚一堂，虽然谁都没有说话，但大家看待赵元真的眼光明显很不对劲，其中充满了艳羡、失落、悲伤……各种情绪不一而足。
    当然，无论是燕裕还是赵元真，都不是那种会在乎别人怎么看待他们的人，因此只是淡定地挨着坐下。
    “我们打算在武当山秘境附近渡劫。”燕裕开诚布公说道，“等渡劫后，我再来帮你们冲击金丹品阶。”
    姑娘们纷纷有些神情不自然，只有赵元真莫名其妙，直接问道：
    “你们都看着我干嘛？”
    “赵姐。”谢若溪尴尬说道，“昨晚你叫得太大声，我们都听到了。”
    赵元真愣了片刻，转头问燕裕道：
    “你房间的隔音效果那么差的吗？”
    “其实不差的。”燕裕一本正经地道，“毕竟是按照军事基地的标准打造的，不可能偷工减料。”
    “那为什么她们会听到？”赵元真还是不解。
    “因为你叫得太大声啦！”林柠红着脸吐槽说道，“而且还带音调的，跟唱歌一样！”
    这下赵元真也有些不自在了。她虽然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却也不代表她愿意在战队姐妹们面前进行玉音直播，连忙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燕裕。
    老公你快说句话呀！
    “大家不用觉得害臊。”燕裕神情严肃地说道，“严格来说，其实是因为催动秘法的缘故。”
    “什么秘法会让人叫成那个鬼样子啦！”林柠再次激动地吐槽起来。
    “真的会是这样吗？”苏云锦却似乎有些信了，沉吟说道，“发出那种声音……我绝对无法接受，要不要提前拿个什么东西咬在嘴里，避免叫出声来呢？”
    “你也是笨蛋吗，云锦！”林柠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最好不要。”燕裕说道，“到时候亲起来会很奇怪。”
    苏云锦立刻绷不住表情了，羞涩地垂下头去，只听见旁边的陈灵韵突然笑道：
    “不用非得含东西的，让队长把我们嘴巴一直亲着，不就不会叫了？”
    “灵韵你可真是个天才哦！”林柠哭笑不得地道，“根本没必要讨论得那么详细啦！队长摆明了是在糊弄人，其实就是赵姐自己喜欢大声叫啊！”
    “你胡说！”赵元真立刻急了，“我不喜欢叫，我从来不叫！都是因为他使坏故意欺负我！”
    “他怎么欺负你了？”谢若溪顺口问道。
    “他把我的腿叠起来……”赵元真还没说完，就被满脸羞红的林柠冲到身前，一把捂住了嘴巴。
    “不要讨论那些细枝末节。”见姑娘们逐渐开始放飞自我，话题越来越难以通过审核，燕裕连忙扯回正题，“渡劫之后，我们得排个顺序，第二个要冲击金丹境界的是谁？”
    “要不若溪吧。”赵元真立刻说道。
    “若溪也行。”苏云锦同样表示赞成。
    她当然知道谢若溪的资质根本不需要双修，但正是因为如此，燕裕可以名正言顺地休息，而不是短时间内被大家频繁采补……镇海战队这边五人修到大圆满境界，拖着没渡劫也拖了好久，总还是得尽快给上面一个交代。
    “第三个呢？”燕裕问道。
    “我可以最后。”陈灵韵举手笑道，“我不跟你们争哦。”
    “陈灵韵，你现在的任务是尽快完成筑基境大圆满。”燕裕立刻戳穿了她那与世无争的真实原因，“云锦，柠柠，你们呢？”
    “要不就……云锦先吧。”想到赵姐姐昨晚的喊声，林柠就下意识有些发憷，心想还是让若溪和云锦去消耗一下队长比较合适。
    哎呀，反正只是为了冲击金丹品阶，谁先谁后都没有意义嘛！又不是先来的就会让队长多喜欢一点。
    “好吧。”苏云锦点头说道，“我第三，柠柠第四，灵韵第五？”
    “我没意见。”陈灵韵斜眼看向燕裕，“就怕某人身体吃不消啊。如今你元阳已破，要想继续动用那门秘法，只能采阳补阴了哦？这种榨取本源的手段，你又能够坚持多久呢？”
    “这倒是不需要你们操心。”燕裕摆出大包大揽的态度来，“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
    “要不还是买点虎鞭牛鞭之类的食材吧。”林柠沉吟起来。
    “嗯，我觉得修道者的元阳，应该和中医里的肾水、阳气，不是同一回事情哦。”苏云锦提醒她道。
    “反正吃了总没坏处。”林柠将双手一合，决定下来。
    “渡劫的准备呢？”燕裕再次问陈灵韵道，“上面的资源到位没有？”
    “都到位了。”陈灵韵微笑说道，“其实还有一些方案，预估要两周之后才会给出，但我觉得你肯定等不到那时候了。”
    “两周太久了，迟则生变！”燕裕直接大手一挥，说道，“明天就渡劫！”
    谢若溪心中一喜，心说队长积极渡劫是不是为了尽快吃我……不行，不能在这里笑出来！
    可是，如此开心的事，又怎么能强忍得了？
    (本章完)

 第711章 渡劫前夜

    第711章 渡劫前夜
    渡劫，一旦失败就是灰飞烟灭，代价之惨重自然不必多说。
    因此，哪怕陆国迫切需要金丹真人，也没有对任何一个已经筑基境大圆满的修士进行任何催促施压。万一人家心态还没调整好，被强行赶鸭子上架，结果渡劫过程直接崩了……谁也承担不起这个罪过。
    反观西方世界，超凡者普遍受雇于各大企业财团，带着雇佣兵刀口舔血的搏命心态，普遍都没有什么顾虑或顾忌。
    截止至今，已经有三名西方超凡者在准备不充分的情况贸然升阶，结果全部失败惨死，导致国际超凡界一片哗然。
    陆国内部各大媒体对此进行了铺天盖地的宣传，使得绝大多数民间修士都知道“没有准备就去渡劫等于送死”，一时间大家都在眼巴巴地等着陆国敢第一个渡劫的修士隆重登场，替大家趟一趟前方的浑水。
    燕裕却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万众期待了，只是按部就班做着最后的渡劫准备。
    “你的两仪微尘剑阵，真是克制天劫的利器。”梅映雪称赞说道，“剑阵施展出来，哪怕只是悬在头顶上不动，也能替你过滤掉许多劫雷。而且剑气还有空间属性，也不怕被雷劫击溃。”
    “就是真元消耗大了点。”燕裕说道。
    “两仪微尘剑阵的消耗好像不大吧？”梅映雪刚说了一句，顿时立刻反应过来，连忙找补解释，“啊，抱歉，我不是说你资质不行，主要是我印象里看过的例子，修为最低也是金丹真人施展两仪微尘剑阵，没听过消耗很大的说法。”
    燕裕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以我目前筑基境的修为，确实没法发挥两仪微尘剑阵的全力。不过，我认可你的说法，这个剑阵是很适合用来应付劫雷，梅老师你渡劫的时候，要不要我把两仪微尘剑借给你？”
    “我？”梅映雪闻言一怔，随后笑道，“可以啊，不过我不打算利用秘境来加快修炼速度，按部就班到大圆满就好，所以可能还得等好久呢。”
    “能快点修行，为什么不要？”燕裕诧异问道。
    “没必要。”梅映雪摇了摇头，“我对国家的价值在于科研方面，没必要为了修炼而每天搭太多时间进去。更何况不是还有你们吗？”
    燕裕顿时肃然起敬。梅老师为了国家，连自己的修行道途都不在乎了！这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只剩下崇高觉悟的女修士！
    “对了。”梅映雪突然说道，“渡劫的辅助阵法已经做好了，在叶筠那边，你可以过去问问。”
    “好的。”燕裕便去隔壁房间找叶筠，看见她正蹲在地上设计阵法。
    今天的叶筠打扮颇为朴素随意，身上穿着t恤和牛仔裤，此时背对着他蹲在地上，从后面可以看到极其曼妙的曲线。虽然体积上不如魔门妖女，但轮廓却是别有风味、各有千秋。
    她的头发留长了许多，在脑后绑成简单的马尾，看着虽然依旧清爽干练，但燕裕还是更喜欢她原本的俏丽短发模样。
    “哦，你来得正好。”叶筠画完最后一笔，站起身来说道，“我刚把试做型阵法搞定，你过来试试？”
    “好啊，具体要做什么？”燕裕问道。
    “你有那个太清元炁烟岚对吧？”叶筠说道，“借我用一下。”
    “给你。”燕裕将法宝递给她。
    叶筠将其放在阵法中心，随后又掐了几个道诀，说道：
    “攻过来。”
    燕裕二话不说，直接御使黄庭剑高高飞起，从上至下用力劈向阵法。
    只见阵法中央的太清烟岚突然爆开，化作大片如有实质的浓稠云雾，瞬间就将整个阵法覆盖范围尽数充满。
    飞剑用力劈入其中，就像是在泥沙之中划桨，纵然锋锐无匹，十成威力也只能发挥出五成来。
    “这是什么阵法？”燕裕立马来了兴趣，“法宝放大器？不对，我没有催动真元，所以是谁在给阵法供能？”
    “这个。”叶筠拍了拍墙边的装置，“他们叫做电源罐，是刚刚研制出来的新型技术，能够持续给阵法提供能源。”
    燕裕一看顿时乐了，这不是凡武者的能源外储装置吗？
    不过仔细看去，却又似是而非。首先，这玩意比凡武者用的大了差不多三分之一圈，背起来肯定会严重影响机动能力；其次，上面镶嵌着控制面板而非旋钮，肯定不适合战斗中使用，应该是上面为了针对修士渡劫的需要，专门拿出来提供给避阶阵法的技术替代品。
    当然，能做出这玩意儿，说明凡武者的技术开发也已经趋近成熟。
    在前世这个时间点，李明湖已经战死，李照江即将疯魔，其引发的叛乱导致陆国上层对修士群体的信任彻底崩塌，客观上极大促进了凡武者项目的提速孵化；如今陆国整体形势比前世好上太多，官培修士、民间修士和凡人之间的关系也更加融洽，培育凡武者的紧迫性没有那么强……但在我的指导下，陆国少走了许多弯路，整体来看依旧是大大提速了！
    想到这里，燕裕也忍不住心潮澎湃、向往不已。
    修士独霸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凡人即将掌握属于自己的力量！
    虽然这辈子我也成了修士，但这并不妨碍我当个精神凡武者，亲手将凡武者的群体推上历史舞台！
    “这个电源罐有什么问题吗？”叶筠见他盯着能源外储装置发呆，不由得好奇问道。
    “你不觉得它很漂亮吗？”燕裕精神振奋地称赞道，“这完美的金属光泽……”
    “大铁皮罐子。”叶筠说道。
    “还有这优雅的轮廓线条……”燕裕不吝赞美之词。
    “圆不溜秋的。”叶筠说道。
    “其中蕴含着足以毁天灭地的巨大威能！”燕裕用歌颂般的语调说道。
    “给它点炸了还不如电动车杀伤力强。”叶筠说道。
    “哼。”燕裕悻悻说道，“你再怎么跟我捧哏，也改变不了你对这东西的真实价值毫无概念的事实。”
    “我没说它没价值啊。”叶筠连忙辩解说道，“我只是……哎呀，这说白了其实就是一个大号电池嘛。”
    “算了算了。”燕裕也没法给她解释凡武者，只能摆手说道，“说说这个阵法吧。”
    “哦。”叶筠便回到正题上来，“我们最开始研究的是璇光灵台大阵，目标是要防住一切外来的攻击。后面研判认为天劫的威力实在太大，如果完全考虑防御的话，阵法根本支撑不住，所以就改为迟滞和拖延。”
    “正确的思路。”燕裕点头说道，“防住天劫不大可能。否则你阵法一开，坐在阵里什么都不用管，躺着渡劫，那也太逆天了。”
    “这个太清烟岚阵，以你的太清元炁烟岚为阵器，能将烟岚扩展到整个阵法范围。它没法替你直接去抵御劫雷，当然因此也不会正面承受劫雷的破坏。所有进入阵法内部的外来物质和能量，都会遭到迟滞、削弱和损耗。”
    “能源是外来供给的？”燕裕问道。
    “对。”叶筠回答说道，“要维持整个阵法覆盖范围的烟岚，现阶段没有任何修士能提供如此多的真元，所以到时候我们会弄几万个罐子出来给阵法供能。”
    燕裕：………………
    几万个罐子可还行。知道的是在帮助渡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造歼星舰呢！
    “准确地说。”叶筠继续说道，“初步方案是五万四千个罐子，埋在阵法布设地点下面。”“天劫会把现场炸得一塌糊涂。”燕裕摇了摇头，“光埋地下可不保险。”
    “没事，罐子都是并联的。”叶筠说道，“一部分被破坏了，也不影响另一部分的效用。”
    燕裕仔细寻思起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等于说这阵法根本无需自己做任何事情，直接铺设自动运行。两万个罐子估计坚持几个小时都是够了，若是换在修真界，哪里找得到两万个修士来帮你维持阵法？
    好好好，有这阵法我就放心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渡劫？”叶筠问道。
    “明天吧。”燕裕回答，“也不好一直这样拖下去。”
    “这么急？”叶筠诧异说道，随后又摸出璇光尺来，“给你。你的太清元炁烟岚要用来作为阵器，缺少防御型法宝，用我这个吧。”
    “谢了。”燕裕也不客气，反正就借一天，“明天渡完劫还你。”
    “嗯。”叶筠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会平安归来的吧？”
    “当然。”燕裕笑道，“你以为我是谁？”
    “我知道。”叶筠长长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我只是……有点担心你。”
    “那过来抱抱。”燕裕张开双臂，说道，“抱一下安慰你。”
    他原本只是开个玩笑，但叶筠却立刻凑上前去，将燕裕紧紧地抱住了。
    “你可得平平安安的。”她在燕裕左脸吻了一下，俏皮说道，“右边的脸，等你回来再亲。”
    燕裕嗅着她身上的淡淡香气，稍微有些蠢蠢欲动，但还是强行按捺住了欲望，笑着说道，“回来了再亲脸可不够。”
    “亲哪儿都行。”叶筠丢给他一个白眼，“到时候你说了算。”
    燕裕拿上璇光尺，依依不舍地与叶筠告别，回头就去找赵元真。进了战队会议室，就看见只有谢若溪坐在沙发上发呆，其他人都不在场。
    “你赵姐呢？”燕裕问道。
    “灵韵姐带大家去玩了。”谢若溪回答说道，“说是万一渡劫失败就魂飞魄散，所以今晚带她去吃好吃的。”
    “吃断头饭是吧！”燕裕忍不住乐了，“明天就要渡劫，今晚居然还大吃大喝……算了，她要放纵就放纵吧，只要精神状态稳定就行。”
    他转身离开会议室，回到自己房间门口。谢若溪则是默默跟在后面，突然问道：
    “那队长你呢？”
    “我？”燕裕正在开门，闻言便回答说道，“我心理素质很稳定，不需要做什么事情来专门调节。”
    “哦。”谢若溪低声问道，“那你有多大的把握能渡劫成功呢？”
    “百分之百。”燕裕回答。
    谢若溪愣了片刻，惊愕说道：
    “那也太绝对了吧。”
    “既然如此，那就99%好了。”燕裕无奈说道，“留1%给预料之外的可能性吧。”
    他推开门刚要进去，就被谢若溪从后面抱住了。
    “队长。”谢若溪哽咽说道，“哪怕有百分之一的风险，我也不想失去你……”
    “放心。”燕裕拍了拍她的手掌，从容说道，“我不会有事的，等我明天平安归来吧。”
    “我不要等明天。”谢若溪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我今晚就要……像赵姐姐那样，跟队长亲热。”
    燕裕诧异地转过身来，就看见这小笨蛋虽然满面通红，但仍然固执地抓着他的衣角，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走”的样子。
    “你没发烧吧？”燕裕莫名其妙地问道，“怎么突然提这个？”
    “因为……”谢若溪低头说道，“你不是说，还有百分之一的意外可能嘛？所以，至少让我……哪怕遇到了意外，我也不想往后余生都在悔恨中渡过。”
    燕裕默默地看着她，心说我跟其他人的双修，无论其中感情占比多少，终归会掺杂一点功利的成分。只有若溪是完全不需要我的帮助，想要跟我睡觉也仅仅只是因为喜欢我罢了……
    想到这里，他也忍不住心软起来，便任由谢若溪牵着他的手，拉到她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这个……”谢若溪先是将门反锁起来，随后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件cos服，说道，“队长想看我穿这个吗？”
    “兔女郎？”燕裕纳闷问道，“你怎么会想穿这件？”
    “不是。”谢若溪羞涩说道，“之前我穿这件的时候，感觉你特别喜欢的样子……”
    废话，因为这件露得最多，能让你露出最可口的羞涩表情，让我忍不住想要狠狠调戏呀！
    燕裕自无不可，点头说道：
    “那就这件吧。”
    谢若溪点了点头，红着小脸，默默开始换衣服了。
    之前还要借助柜门来遮掩一下，如今已经下定决心，她倒是完全放开了矜持，当着燕裕的面把封印身材的外套脱下，峥嵘毕露。
    燕裕的注意力瞬间便被吸引过去。这小若溪虽然平时看着像是小兔子的模样，但实际上却一点儿也不小，仅次于赵元真和安娜，目测却是比叶筠还要健康些……可惜平时总是穿着宽松的衣服，看不怎么真切。
    谢若溪将兔女郎的衣服穿好，正要继续套连裤袜，却听见燕裕说道：
    “不用穿了，到时候还得脱下来，麻烦。”
    “队长？”谢若溪眨了眨眼，就看见燕裕已经逼近身前，露出了仿佛大灰狼般的笑容，双手抓住了她的肩膀。
    “等，等一下……至少让我把兔子耳朵戴上……唔……”
    (本章完)

 第712章 健身

    第712章 健身
    前世的燕裕，对谢若溪的观感很复杂。
    或者更准确地说，全陆国对谢若溪的观感都难绷。首先她是在顶流修士普遍结丹之后，才被安南军从凡人之中发掘出来的，如此大的起步修为差距，还能从后面迎头赶上京爷，修行资质之霸道可见一斑。
    其次，这姑娘是个废物。
    资质优秀到万里挑一，心性也是废柴到万年难遇。平时看番追剧读小说打游戏爱好极其丰富，但凡涉及到吐纳修行战术操演就开始划水摸鱼，以至于安南军上上下下都对她颇有微词——讲她，肯定是不敢的，毕竟是全军第一修士；不讲她，然后就看着她空有绝世资质，却把九成以上的时间用来个人娱乐、不求上进，着实让任何一个有事业心的人看了都要崩溃。
    在燕裕看来，谢若溪和赵元真的问题其实是一样的：起于草莽之时没有得到矫正，根子长歪了。等到后面，问题虽然暴露出来，但已经没有人能去纠正她们了。
    人皆如此。贫贱之时最是谦虚、不耻下问，发达之后就志得意满，天王老子的话都不管用。
    燕裕早早就将两人带在身边，严加管教，并不是因为她们俩傻乎乎好欺负，而是为了避免她们俩重蹈前世的覆辙呀！她们能有如今的事业成就，也是因为我的付出啊！
    想到这里，燕裕终于放下最后的道德负担，开始带着小若溪练习瑜伽，摆出各种高难度的姿势来。
    “呜！”因为韧带拉伸的缘故，谢若溪难受地紧皱眉头，哀求说道，“我不舒服，你慢一点嘛。”
    “你的柔韧性很差啊。”燕裕慢条斯理地帮她压着双腿，“平时要多练练体操，对身体协调性和柔韧性都有帮助，不然以后万一被敌人近身，你都没有格斗反抗的能力。”
    “但是好痛。”谢若溪委屈说道。
    “忍着。”燕裕说道，“就跟你打竞技游戏类似，刚开始对局嘛总是被对手血虐的，等轻车熟路之后游戏体验就会好起来的。”
    压了半天的腿，谢若溪终于支撑不住，软趴趴地瘫了下来。不得不说，虽然身体素质看起来极其相似，实际上无论是体力还是毅力，小若溪都不是妖女的对手。
    但妖女只知道与人争胜，争不过又要耍赖胡闹，坏人观感。小若溪只会默默服从忍受，忍不住就软语哀求，可可爱爱，这方面比妖女却要好上太多。
    燕裕也没让她休息太久，自己运动了一会儿后，就又将她给拉起身来，开始教她做平板支撑的练习。
    保持俯卧姿势，双轴弯曲支撑身体，躯干保持和地面平行，随后将腹肌和盆底肌都收紧起来……谢若溪平时不爱运动，虽然修士已经洗髓，身体素质方面没有问题，但姿势仍然摆得歪歪扭扭，嘴里也开始疲累地呼呼喘气。
    “队长，要不还是继续压腿吧。”她又开始打起退堂鼓，“这样好累……”
    “你怎么这么没用？”燕裕不满地问道，“你知道你赵姐能维持平板支撑至少半个小时嘛？”
    “那么久？”谢若溪惊呼起来，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声问道，“队长，你喜欢平板支撑吗？”
    “倒是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燕裕回答说道，“只是健身这种事情，单做一个动作太久是会无聊的，你说呢？”
    “我怎样都好啦。”谢若溪昏昏沉沉地将脸埋到枕头里，“我只想快点结束……”
    “你这个人真有意思。”燕裕笑道，“主动要跟着我健身的是你，现在打退堂鼓的也是你。”
    “我也不知道会这么累呀！”谢若溪哀叫起来，“还好即将渡劫的不是我，不然明天起床绝对全身肌肉酸痛！”
    “区区肌肉酸痛，用真元内敷一下就解决了。”
    “也不能什么事情都依赖真元吧。”谢若溪跟着燕裕做动作，身体摇晃得越发剧烈，嘴里也唠叨个不停，“而且这样撑着太久会不会长肌肉啊？我可不想手臂变粗……”
    她一边呼呼喘着粗气，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听得燕裕也有些烦躁，心说你这么婆妈麻烦的性格，是怎么跟妖女意气相投成为好闺蜜的？
    “赵姐，赵姐是怎么撑下去的啊？”谢若溪终于再次软倒下来，毫不羞耻地摆出五体投地的姿势，“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我现在整个人就像是快要坏掉……”
    “你赵姐那是第一次健身，上来就直接给我来了个四十分钟的深蹲好吧？”燕裕发出了轻蔑的嗤笑声，动作倒是依旧稳健不停，“她的意志力可比你强多了。”
    “那我也要深蹲！”谢若溪猛地惊醒，立刻说道，“我上肢力量不强，平板支撑不适合我，但深蹲我可以的！”
    “深蹲比平板支撑还累好吧……算了，随你。”燕裕倒也没有拒绝，将她再次拉起身来，教她如何摆好姿势。
    “这样？”
    “重心放低，屁股往后点……你这是骨盆前倾啊？待会儿不要一味使用大腿肌肉，腰腹力量也要借用起来，不然很容易就会累。”
    “哼。”谢若溪试着做了几个起伏，忍不住欢畅地笑起来，“这个适合我！平板支撑太累了，压腿拉伸我也不喜欢，还是深蹲最好！”
    燕裕也不说话，只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说道：
    “你先练着，我睡一下。”
    “诶！”谢若溪抱怨起来，“说好跟我一起的，怎么能让我一个人运动呀？”
    但燕裕没有理她，只是舒服地闭上眼睛。
    这让谢若溪有点不爽，合着就是你更喜欢赵姐，对我就是应付了事是吧？
    她暗暗有些不服气，便决定要狠狠支棱起来，就算胜不过赵姐，至少也不能被比下去了！
    半个小时后。
    看着趴在自己胸口沉沉睡去的谢若溪，燕裕也有些无语了。
    这废物果然是三分钟热度，内置退堂鼓，刚才还健身得很有劲儿，一下子又懒下来了。
    若是放在平时，燕裕也不会放任她这般惫懒下去，肯定要将她叫起来继续练。但考虑到明天就要渡劫了，似乎也不应该操之过急。
    算了，下次再说呗。
    燕裕转身将谢若溪搂在怀里，沉沉地闭上眼睛。
    谢若溪在他的怀里拱了一下，感受着臂弯和胸膛的温暖，不知不觉便进入了奇异的梦乡。
    她梦见自己当初并没有遇到燕裕，而是正常地参加完了漫展，随后回到了自家狭窄的出租屋里，继续过着给人拍照入不敷出的清贫生活。
    往后的日子里，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转机。比如线上遇到过几个富哥，都说愿意提供给自己“更加优渥的生活”，她也没带犹豫地拒绝了。
    当摄影，出cos，做视频，搞直播……谢若溪被贫穷逼迫着反复尝试各种赛道，然而摄影太内卷，cos纯爱好，视频收益低，直播更是吸引不到多少新粉，老粉又个个都是抽象带师，打米是一分钱都不会打的，写起小作文来却是一个个才华横溢，让人难绷。
    谢若溪厌倦了这样毫无希望的生活，她完全放弃了所有的上进心（虽然原本也没多少），索性完全放飞自我，对着粉丝们胡言乱语，说自己有个超级帅的修士男朋友云云，然后被粉丝们疯狂嘲笑戏谑。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她开始在动态里写日记，编造自己和男友的各种日常。她甚至还给自己做了个皮套，理由是男友不让她在摄像头面前露出真容，奇怪的是自从换成皮套人之后，平台推流就开始离奇地增加，一时间直播间里涌入大量新粉，个个都在对着她的皮套发情……谢若溪突然惊醒了。
    她发了很久的呆，终于意识到自己只是做了个梦。那些单调的、无趣的、令她窒息的清贫生活，只是她对过去衍生出来的排斥和恐惧而已。
    谢若溪讨厌过去。
    她越是讨厌那个无力挣扎的自己，就越发珍视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光是意识到自己并非在做梦，便有无穷无尽的幸福感涌上心头。
    谢谢你，队长，是你将我从地狱中拯救出来，带我来到了这梦幻般的天堂里。
    作为回报，我也愿意为你做一切事情……
    谢若溪凝视着沉睡之中的燕裕，轻轻凑过去吻了片刻，随后又脸色通红地钻进被子里去了。
    燕裕依旧酣眠未醒，只是眉头微微舒展开来，仿佛漂浮在云端之中。
    ——————————————
    次日清晨。
    燕裕悠悠从睡梦之中醒转过来，便发现自己不仅身子被擦过了，还换上了干净的睡衣。
    “队长，你醒啦？”坐在床边的谢若溪，连忙将水杯递过来，“请润喉。”
    “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了？”燕裕诧异地接过水杯。
    “这是相敬如宾。”谢若溪忽然跪坐在床沿边上，恭恭敬敬地拜倒下来，“小女子不才，以后就将余生托付给您了。”
    燕裕差点没把嘴里的水喷出来。你这是cos成瘾了吧？怎么突然就跳古装戏了？
    不过也不算太突兀，毕竟睡也睡过了……咳！睡过了又能怎么样？最多也就算个恋爱关系成立，说出托付余生这种话来实在是太沉重了。
    “我得回去了。”燕裕起身下床说道，“准备渡劫。”
    “嗯。”谢若溪抬起头来，恭声说道，“祝您渡劫顺利，筑就道果。”
    “哼。”燕裕当然说道，“那是必然的事。”
    回到自己房间，洗漱完毕，燕裕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笑。
    不错，状态好得出奇，感觉今天自己能超神。
    他摸出手机，给梅映雪拨去电话。
    “现场阵法已经布置完毕。”梅映雪回答说道，“我会把坐标发给你。”
    “武当山秘境入口是被我们用技术从外界进行贯通的，所以整个基地严格说来，都在两边空间的覆盖范围之内。要想进入到天劫感应的范围，至少要远离秘境入口1200米以上。还要尽量避免被外人干扰，所以我选了主峰天柱山的山顶，这样也方便御剑修士在周围警戒。”
    “可以。”燕裕说道，“我之前就说过，你随便选，我都行。”
    “嗯，虽然我很感谢你能信任我，但你自己也要谨慎思量才行，毕竟是你在渡劫。”梅映雪继续说道，“如果地点不行，随时可以更换，也不是非得今天渡劫。”
    “不用更换。”燕裕继续问道，“物资呢？”
    “你去仓库清点一下，早就已经整理完毕了。”梅映雪沉默片刻，有心想再劝他“不必如此急着渡劫”，转念又想到燕裕也不会无的放矢，选在今天渡劫肯定是状态很好，贸然劝谏反而会起到干扰作用，因此也就默然在心里叹了口气。
    燕裕来到仓库位置，就看见两个姑娘正在指挥基地的工作人员，将搬出来的物资做最后的清点工作。
    “飞剑都备好了。”李明湖过来说道，“制式万竹剑，一百二十套。”
    根据李明湖的介绍，万竹剑是一套中规中矩的木行飞剑。各方面的属性都很一般，特色在于数量非常之多，一套有一百零八柄飞剑，可以合击也可以分流，具体看剑仙本人的一心多用水平了。
    说到一心多用，燕裕在这方面自认第二，全世界都没有人敢称第一，所以自然能充分发挥万竹剑的最大优势。
    也就是作为和劫雷同归于尽的炮灰。
    “一百二十套，应该不是从秘境里发掘出来的吧？”燕裕忍不住咂舌说道。
    “嗯，都是工业批量生产的。”李明湖微笑说道，“所以放心大胆地肆意挥霍吧，不值钱。”
    “也不能浪费呀。”燕裕哈哈笑道。
    “法宝这边，做了璇光尺的下位替代版。”叶筠也加入了话题，“目前还没有名字，不过我打算叫它小璇光尺。”
    “小璇光尺和璇光尺的功效类似，可以分出光去挡住雷劫。由于本身性能的局限性，最多只能分出10-12朵光就会报废，但好处在于不需要消耗你的真元——它是直接抽取法宝内部的本源来催动的。”
    “也就是所谓的一次性法宝。”燕裕瞬间了然于心。这玩意在前世的凡武者之中也很流行，并不是什么陌生事物。
    “三百套小璇光尺。”叶筠神情有些担忧，“你需要全部炼化认主。另外小璇光尺并不像万竹剑那样是成套的，用起来还有点麻烦。”
    “没事，我有傀儡。”燕裕依旧镇定从容，“神识寄宿的傀儡，可以视作自己身体的延伸，到时候就由她来催动法宝。”
    “傀儡是可以做到的吗？”叶筠好奇问道。
    其实单凭傀儡来催动这么多的法宝，哪怕强如燕裕也是有点困难的，但傀儡阿真可不是一般的傀儡。
    她有自己的灵智。
    (本章完)

 第713章 渡劫

    第713章 渡劫
    天威难测，劫关难过。
    若是修真界的修士渡劫，一来要选良辰吉日，二来要调整心境状态，第三个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丹药、阵法、飞剑、法宝，能借多少就借多少。
    天劫对修士的生存压力非常之大，常规的飞剑法宝很容易损坏殆尽，而厉害的往往又消耗真元甚大，以至于几乎每个修士都需要准备大量的低阶飞剑法宝，作为炮灰弹药去消耗劫雷的数量。
    不这样做，哪怕有九条命也会被耗得一干二净。
    陆国纵然有诸多地方不如修真界，但最大的优势却是修真界无可比拟的：一旦掌握吃透了某种技术，就能用工业化迅速将其批量复制出来。
    这些直升机运上来的万竹剑和小璇光尺，就是对陆国优势的最强论证。
    当然，无论燕裕还是陆国都是第一次对付结丹天劫，因此肯定会有很多地方准备不充分亦或是未料想到，姑且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先行者注定要披荆斩棘，哪怕被刺得遍体鳞伤，也在所不惜！
    燕裕站在天柱峰的顶端，缓缓调整好了呼吸。
    与此同时，随着他远离秘境入口，筑基境大圆满的气息释放出去，原本碧蓝如洗的天空也渐渐开始阴沉起来。
    阴云密布，黑云压顶，沉坠如铁，森严如狱！
    很快，全世界的气象卫星，都不约而同将镜头对准了荆北省的上空。
    不同职业体系的超凡者，升阶需要通过的考验也完全不同，唯一的共通点就是难度极大，说是性命攸关的劫数完全不为过。比如外国人相对熟悉的圣职者，就要在冥想之中承蒙天使受洗，而无法通过的就会当场被溺死，哪怕人在极其干燥的环境之中，口鼻乃至肺部也会灌满圣水。又比如英伦巫师，需要通过一个极其复杂的次元迷宫，里面充满了各种狡诈的、阴险的魔鬼。
    当然，对比之下就能发现，绝大多数的超凡者，所需要渡过的劫数基本都仅限于自身。如陆国修士这样甚至能大规模影响周围环境的，也算是仅此一家，全球别无分号。
    整个武当山地界已经被完全封锁起来，严禁任何行人或者飞行物靠近。但劫云的范围远比预想之中要大，甚至将近半个荆北省的人民都能看到远处的阴云边际。
    基地之中，镇海战队的姑娘们沉默地围坐在电视边上，看着无人机从远处拍摄的现场视频。由于不能进入渡劫范围之内，远处拍摄的燕裕只是如蚂蚁般的小点，孤零零地站在已经清理布置完毕的峰顶上。
    而他的头顶，是方圆千里的恐怖劫云，仿佛即将降临的世界末日。
    如此堪比宗教油画般的强烈对比，哪怕对燕裕再了解再有信心的人，此时都尽皆完全失语，说不出半点鼓舞人心的话来。
    苏云锦面色发白，林柠紧握双拳，陈灵韵眯起眼睛，赵元真神情凝重，忽地看向旁边的谢若溪。
    众所周知，谢若溪在队伍里不仅是资质最好的，也是心性最差的。在快要修到筑基境大圆满的时候，就曾经因为害怕第一个渡劫而装病请假过……若溪不会心理压力大到精神失常吧？
    出乎姑娘们的预料，此时的谢若溪却只是从容将双手交叠，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默默盯着屏幕里的燕裕，脑海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没，没事的。我肚子里肯定已经有队长的孩子了。
    要是队长不幸牺牲了，那我肯定要把孩子生下来的。等孩子长大了，我就带他去队长的坟墓前，告诉他“你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想着想着，她就忍不住热泪盈眶，完全代入到了英雄遗孀的身份之中，为自己的含辛茹苦、忍辱负重而感动不已。
    见谢若溪微笑着掉下泪来，姑娘们也是慌了手脚。队长在那边渡劫我们没法帮忙，但若溪要是因为压力太大而走火入魔，我们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若溪，没事的。”苏云锦连忙劝道，“队长肯定不会有事的！你看他什么时候做过没有把握的事情，是吧？”
    “就是说哦！”林柠也赶紧附和起来，“而且不是有文献说嘛？天劫的威力是因人而异的。资质越是优秀，结丹的品阶越高，渡的天劫也越难啦！以队长那个资质水准，肯定是最弱最容易的天劫！”
    这就有点地狱笑话了，以至于旁边的陈灵韵有些表情难绷，而谢若溪沉默片刻，终于大惊失色。
    糟糕！我把这个给忘了！
    以队长的垃圾资质，天劫尚且有这般恐怖的威势，那轮到我的时候岂不是……“你弄错啦！”苏云锦瞬间意识到林柠弄巧成拙，飞快地补救说道，“队长以双修秘法冲击金丹品阶成功，所以他的天劫威力应该跟我们是差不多的。你的天劫肯定不会比队长现在这个更危险。对吧，赵姐？”
    “嗯。”赵元真点头说道，“不仅如此，渡劫还要看功德的不是吗？燕裕他骗了我们这么多人的感情，接下来还要骗贞洁，我感觉他的天劫应该比我们都更加恐怖才对。”
    众人顿时惊得魂飞天外，连忙暗自向上天祈祷，反复强调我自己是绝对自愿的，并没有被队长以任何形式强迫或欺骗。
    尽管姑娘们都在忧心忡忡，但现场渡劫的燕裕却是淡定自若，从容不迫地望着头顶上方的沉重劫云。
    这次用不着黄庭昆吾剑，他便以右手操控两仪微尘剑，随时准备催发剑阵；左手则是御起一套万竹剑，让百来柄飞剑环绕周身盘旋飞舞。又将傀儡阿真抖落出来，以神识叮嘱她若是看着劫雷，便催动小璇光尺分出光，直接打过去就行。
    阿真与他神识相连，自然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怠慢轻忽不得，便郑重其事地传来“我会加油”的振奋情绪。
    没过多久，头顶劫云终于彻底不堪重负，沉沉压了下来。
    最先落下的乃是无数青色雷光。洋洋洒洒，如鹅毛大雪，就这样飘飘摇摇地坠落下来。
    外围的无人机测量立刻发现，这些雷光看似行动缓慢，实际上却有着每秒百米以上的坠落速度，预计一分钟内便会抵达现场！
    燕裕通过无线电收到提醒，也不说话，只是将阵法启动起来。
    更加浓稠的白色云雾，在阵法的作用之下，很快就将整个峰顶笼罩其中。
    枢密院的现场监控室里，阁老们正襟危坐地看着监控画面，彼此都是面无表情。
    各自的秘书快步走上前来，将从梅映雪那里询问而来的消息传达给了领导。
    天劫的种类多种多样，有雷劫、风劫、火劫等等，但大多数肯定是雷劫。雷劫本身又有各种形式，非见多识广者难以尽数辨识，好在燕裕遇到的这种劫雷并不算非常罕见，名字唤作“西方庚金大正雷劫”，共三波雷劫，分别为“铜光雷劫”、“银光雷劫”和“金光雷劫”。
    从前往后，劫雷的数量越来越少，但威力也是越来越强。如果要用中位数来形容难度的话，差不多在80%左右，也就是凶险程度已经超过80%的天劫了。
    想到这里，大佬们也神情紧绷起来，继续沉默地看着直播屏幕，
    此时燕裕所面临的便是铜光雷劫。在六千米以上的时候，劫雷大抵还是如盛开莲般的一团，但随着高度降到五千米甚至四千米以下，莲很快就倒悬过来，并且化作无数簇状利剑模样，开始加速朝着燕裕周围刺击而去！
    目光扫过，粗略目测，十秒钟内进入攻击范围的铜光劫雷，至少也在三千个以上！
    换做寻常的修士在此，同时面对三千个以上的攻击，而且每一个单独攻击都能把你打得粉身碎骨——光是想到容错率为零这件事情，就足以让许多人手忙脚乱了。
    不过燕裕一直是有大心脏的。先不慌不忙吃一颗补气丹药，随后将两仪微尘剑阵催发出来。
    无数剑气线条瞬间出现在高空之中，每一根线条都能贯穿几十甚至上百个劫雷，随后便是剧烈的爆炸声响成一片。燕裕手中剑诀几乎掐出残影，而两仪微尘剑气也同样高频闪现快若迅雷，以至于劫雷下落的速度甚至还比不过被销毁的速度。
    十余秒后，第一波铜光劫雷已经少了三分之一。也就是说，被燕裕以两仪微尘剑阵击破的劫雷数量，直接就达到了四位数！
    燕裕忽然收起剑诀，剑阵也立刻消失不见。
    仅仅是维持十几秒钟的两仪微尘剑阵，他体内的真元就下降到了极其危险的程度。此时只是迅速从容盘膝原地而坐，开始全力炼化腹中药力。
    傀儡阿真则是飞快站了出来，将手里的小璇光尺全力催发，分出无数光去打劫雷。
    她本身并没有提供真元的能力，催动小璇光尺全靠法宝本源损耗，因此每打几下就要报废。
    但在燕裕的身后，通过陆国工业化生产的小璇光尺，数量有足足几百套之多！傀儡阿真也不心疼，右手连打催发小璇光尺直到报废，左手迅速一招，便将新的小璇光尺招到手里，继续催发。
    燕裕则是完全没有出手，专心致志地回复真元。由于他本人的低真元优势，几乎没过多久，真元便重新恢复到了70%以上。
    此时，第一波残存的铜光劫雷，在太清烟岚阵法的迟滞和无数小璇光尺的拦截之下，仅仅只是将高度推到了1800米左右而已。
    最后一卷了，今明两天要梳理大纲，先更这么多，下次一定加油！
    (本章完)

 第714章 错估了天劫强度

    第714章 错估了天劫强度
    修士渡劫，劫云通常会从万米高空开始降下。直到接近地表3000米以内之前，由于距离太过遥远，通常要用技术手段进行观测。
    修士的极限攻击距离在3000米左右。再远并非是攻击不到，而是神识难以锁定。燕裕催动两仪微尘剑阵的时机，也正是第一波劫雷的主体降入3000米高度的时候。
    再往下，从1800米到500米，则是应对劫雷的最佳时机。一方面劫雷距离修士仍有一段距离，另一方面也是和飞剑法宝进行远程锁定攻击，消耗劫雷数量。
    一旦被劫雷突破到300米以内，意味着还有两三秒就要抵达地表，留给修士进行反应的时间就比较有限了。
    火凤战队的会议室里，章怀德一边做着笔记，一边分析说道：
    “把渡劫资源分为两类，一类是消耗自身真元的应对手段，例如法术、剑阵等等；另一类则是成本低廉数量庞大的消耗品，比如低阶的飞剑和法宝。”
    “要想提高渡劫的成功率，核心在于资源的合理配给。真元是可再生的，但消耗品不可再生，所以后者的使用重点不在于能消耗掉多少劫雷，而在于能否给炼化药力恢复真元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看燕队的做法，先用两仪微尘剑阵，把真元消耗掉一部分，随后再用小璇光尺而并非万竹剑，应该是因为万竹剑本身催动需要少量真元，会拖慢真元回复的时间，而小璇光尺只需要消耗法宝本源即可。”
    “在燕队的诸多手段之中，两仪微尘剑阵在击破劫雷方面拥有最高的性价比，所以他的思路非常明确，就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尽可能多用两仪微尘剑阵，确保以最少的真元去击破最多的真元，为后面留出足够的容错空间……”
    “没错。”周红羽严肃说道，“你们渡劫的时候，一定要考虑效率和真元损耗的性价比，确认自己应付劫雷的最佳手段是什么。不要看到天劫就下意识心慌，把各种法术飞剑朝空中乱丢。”
    “劫云之下，谁也救不了你，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众人心悦诚服地点头，暗想不愧是咱们周队，哪怕遇到渡劫这种大场面也能处变不惊。
    只有唐小怜注意到，周红羽放在膝盖上的双手，骨节已经攥得有些发白。
    隔壁的清安战队会议室，李明湖却没有给队友们讲解如何渡劫，只是沉默地盯着屏幕发呆。
    小璇光尺虽然准备充分，数量众多，也架不住傀儡阿真一个接一个地催发榨干，数量很快就少了一大半。
    燕裕再次站起身来，看向空中，神识粗略一扫，估计差不多还有700-800个铜光劫雷。
    而在这些劫雷的正上方，在燕裕无法注意的地方，大约6000米左右的高度，第二波铜光劫雷已经开始加速坠落，数量是……6000个。
    此时渡劫范围之中，电磁环境已经完全紊乱，无线电耳麦里也只剩下如蜂鸣般的杂音。
    远处传来探照灯的光线，却是有人在外面用灯光频率给他打出信号，意思是……情况转危。
    第二波劫雷已经落下来了嘛？燕裕立刻心里有数，也不动用两仪微尘剑阵，只是同时运用万竹剑和小璇光尺，慢悠悠地将第一波劫雷的剩余部分清完。
    龙骧战队战队会议室，看到远处打来灯光信号，众人立刻猜到是联络失灵了。
    “特么的，居然真的会屏蔽电磁信号。”刘龙韬吐槽说道，“看来咱们还得学一下这个灯光传讯了。”
    “燕队脚下这套阵法也很重要。”杨临晖分析说道，“如果没有这个阵法来阻滞第一波劫雷，燕队清理劫雷的速度就必须加快，也就没多少时间去恢复真元了。”
    “那阵法不是叶副队设计的吗？”柏然随口说道，“问问叶副队，能不能给我们渡劫也安排一下。”
    众人无语。叶筠虽然依旧在龙骧战队挂职，但早就已经不来参加战队活动了。究其原因，虽然主要是定北军上层的锅，但叶筠为战队服务了这么久，到头来刘队居然连起码的护短都没有，人家心寒也是很正常的。
    好比公司裁员裁到大动脉，又把被裁的家伙请回来救场，先不论人家愿不愿意回来……就很尴尬。
    柏然加入龙骧战队不算太久，也不了解队内的人际关系。在他看来，叶筠就是能力不适格而退队，又因为能力适格而成了阵法师，按理说结局也算是好的，总不至于因此而记恨战队众人。
    “咳，要说也轮不到我们去说啊。”为了避免队长窘迫，郭飞云连忙打圆场道，“上面肯定会安排的。”
    刘龙韬却是神色不变，心中暗道老燕铁定要开后宫，叶筠再不退队哪里还来得及？以她那牛马般任劳任怨的性格，若是再被战队事务绊住手脚，根本争不过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好吧？
    唉，我的良苦用心，无人能懂！
    不要紧，等两人在一起之后，他们迟早会感谢我！
    天柱峰顶，渡劫现场，燕裕将第一波劫雷清理完毕，便看到更加密集的第二波劫雷，已经冲入阵法的覆盖范围，开始接近三千米的高度。
    他手指再次掐动剑诀，将两仪微尘剑阵催动起来。
    ————————
    不仅陆国内部翘首以待，国外也在集体关注“陆国修士渡劫”的新闻。
    虽然没法近距离拍摄到燕裕的渡劫画面，但他们调取了最先进的军事监控卫星，从西太平洋上空斜切拍摄陆国内陆的画面，并且看到了那漫天劫雷轰然落下的惊悚画面。
    宛如世界末日降临。
    地下黑市应声开盘，赌燕裕无法通过雷劫的下注量占到近乎80%左右。毕竟至今为止，全球还没有任何一个超凡者成功突破到下一个大境界，所有迈出这一步的全部都死翘翘了。
    大筛选器，这是国际上对“渡劫”的说法，也被认为是超凡世界用来限制超凡者数量的一种天然机制。而陆国燕裕此时所面临的天劫，显然是所有超凡者体系之中最声势浩大，最夸张恐怖的“大筛选器”。
    陆国枢密院里，技术人员的走动越发频繁。由于第二波劫雷的数量远超专家组的预估，导致几乎所有人都紧张起来，现场充满了无比焦灼的气息。
    “通常而言，只会有一波劫雷。”梅映雪从荆北省远程连接到平京，开始回应专家们的问询，“功德和业障只会影响天劫本身的烈度，不会增加劫雷本身的波数，这种情况一般只能说明他要结品阶更高的金丹。”
    “但是之前的资质评估认为，他结的应该是中品金丹。”某位内阁秘书问道，“在服用了九转朱凤丹之后。”“资质评估也不是绝对的。”梅映雪沉吟起来。
    她在考虑是否要将燕裕“只要接近美女就能提升吐纳效率”的事情说出来。不过略微思考片刻，就知道哪怕说出来也没有意义，因为这同样属于因人而异的资质问题——陆国有那么多修士可以用来研究，至今却仍然无法解决凡人的修行问题，就更不用说要利用燕裕这种特殊体质了。
    “所以天劫波数增多是因为低估了他的资质？”另外一位内阁秘书问道。
    “不能这么说。”梅映雪摇头说道，“天劫强度和结丹品阶当然是正相关的关系，但并没有具体的计算公式。前者未必会随着后者而平滑上涨，阶梯式的跃升也同样存在可能，而且无法事先计算。”
    “但是就现有的估算结果来看，燕裕能成功渡劫的可能性正在飞快下降。”
    “是的。”梅映雪承认了这一点，“但我相信他能挺过去。”
    质询的内阁秘书沉默片刻，跟梅映雪说道：
    “是，我们都希望他能挺过去。”
    看到第二波劫雷以两倍密度再次俯冲下来，电视机屏幕前的李照江忍不住说道：
    “我叼，老燕这不是死定了……”
    话音未落，就被李明湖一眼瞪回去了。
    “老燕肯定没事。”面对姐姐仿佛要杀人般的犀利目光，李照江连忙改口说道，“他那两仪微尘剑阵太厉害了，之前放出来唰唰几下，劫雷就没了一大半！现在劫雷更多也不过多放一会儿剑阵罢了。”
    “两仪微尘剑阵很耗费真元。”徐锦在旁边突然说道，“燕队在死抠续航。”
    “嗯。”李明湖神情凝重地说道，“就目前看来，续航很有可能跟不上。”
    劫雷是不会停歇的。要么持续消耗真元用两仪微尘剑阵来对付天劫，要么用一次性的飞剑和法宝去跟劫雷同归于尽，后者的数量和前者的消耗效率都是可以大致预估的，和劫雷数量这么一比较，就能够算出来了。
    “那怎么办？”李照江连忙问道。
    虽然一直担心老姐被燕裕泡走，但看到燕裕在渡劫现场如此举步维艰，他却生出了更强烈的兔死狐悲之感。
    “燕裕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李明湖低声说道，“他应该会采取措施……”
    众人正言谈之间，只见燕裕突然停下剑阵，再次服下一颗丹药，原地盘坐全力炼化起来。
    不止如此，连万竹剑和傀儡阿真的小璇光尺，也一并都停下来了。
    “队长？”镇海战队会议室里，林柠猛地站起身来，“他怎么了？是真元不够了吗？”
    随着燕裕的彻底停手，此时劫雷降下再无任何阻碍，畅通无阻地沉沉压落下来！
    “队长……”苏云锦下意识屏住呼吸，手脚冰凉，只听见赵元真忽然怒吼起来：
    “他是蠢货吗？哪怕真元用光了，也比这样坐以待毙啊！”
    她气势汹汹冲到屏幕面前，仿佛恨不得将燕裕从电视里拖出来殴打一顿。
    谢若溪也是傻了眼，连忙求助般看向陈灵韵。
    陈灵韵沉思片刻，微微一笑：
    “不对，他是在压榨续航。”
    “压榨续航？”苏云锦微微一怔，再次难以置信地看向屏幕，忽然就明白过来。
    铜光劫雷在1000米以上高度的时候，几乎是垂直于地表而坠落的。随着越来越接近燕裕，几乎所有劫雷都开始偏转方向，从直线向下转为射向燕裕，整体阵型从圆柱渐渐便转为倒圆锥。
    再加上太清烟岚大阵的迟滞效果，导致这个倒圆锥之中的所有铜光劫雷，还在进一步被不断压缩，变得越来越密集拥挤。
    “单位空间内的劫雷越多，用两仪微尘剑阵击破劫雷的效率也就越快。”章怀德恍然大悟，“他要进一步提效率保续航！”
    “但这是用时间和空间换来的吧？”唐小怜忧心忡忡，“劫雷越低就越密集，离他的距离也就越近，只要漏了一个劫雷进来，怕是连反应补救的时间都很短啊！”
    “没事。”周红羽依旧神情淡漠，镇定说道，“燕裕最擅长的就是临机应变，用高风险去换取更有利的续航，他是能搞定的。”
    唐小怜简直无语，周队你都快把椅子的扶手给掰下来了喂！
    铜光劫雷还在继续下沉，600米，500米……甚至已经在燕裕的视野之中开始变大。他可以清楚地看清每一个劫雷的形状和细节：宛如倒扣的锋利剑簇，青光耀眼、雷色奔流，让人完全没法怀疑其中蕴含的恐怖能量。
    所有正在观看直播渡劫的观众们，无论是否领悟燕裕这么做的用意，心里都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究竟要等劫雷降到什么高度，他才会出手阻截呢？
    答案很快就出来了。
    当第一个劫雷下降到160米的高度之时，燕裕放在膝盖上的右手手指，忽然就掐出了剑诀来。
    两仪微尘剑阵，落！
    四根剑气线条闪现出来，先是组成了一个井字形，随后各自斜向上用力挑起，仿佛瓣般朝周围顺时针飞速旋转切割，伴随着大量铜光劫雷的破碎、爆裂和泯灭，耀眼的青色雷光迸发连成茫茫一片，从空中俯瞰下去仿佛一朵巨大的青莲正在疯狂盛开！
    (本章完)

 第715章 破劫

    第715章 破劫
    在燕裕的头顶上方，有一个巨大的漏斗。
    无数的青色雷光从漏斗之中倾泻而下，以高速冲入到两仪微尘剑阵构成的滤网之中，随后被闪现出来的剑气狠狠绞破。
    由于燕裕真元的限制，在同一时间内只能召唤出四条剑气，哪怕是剑诀控制其飞快地移动切割，也肯定会有不少漏网之鱼。
    因此，燕裕选择了另一种打法：以召唤显形代替移动切割，攻击之后立刻解除召唤，然后在下一个地点再次召唤出来。
    这样的操作复杂度几乎爆表，但效果亦是既华丽又实用。只见四道线条剑气不断闪现交织成网，大量青色雷光也随之噼里啪啦不断爆开，在遮天蔽日的劫云之下恍若亮起无数白日，将整个天空照得万里通明。
    从远处的军事卫星拍摄镜头看去，陆国内陆中央一块被无边无际的阴云笼罩覆盖，根本看不清楚燕裕的方向和位置，只能远远觑得其中精芒爆闪，光耀灿烂，证明燕裕至今为止仍然存活，依旧在和凶威浩荡的天劫互相斗争。
    与此同时，来自外界的第一波试探也随之而来。
    许多陌生的民间超凡者从荆南方向试图冲入武当山地区，随后被现场巡逻的军府修士所阻截。双方很快爆发了激烈的战斗。
    基地之中，战队修士们也收到了消息。
    “我去？”刘龙韬请示问道。
    “不。”梅映雪摇了摇头，“要提防是调虎离山、声东击西之计。”
    “清安战队去吧，李明湖留下。”
    李照江立刻带队出发，奔赴战场。
    没过多久，又有民间修士从北面侵袭而来，前线告警。
    “杨临晖带人去吧。”梅映雪吩咐说道，“刘龙韬留下。”
    片刻之后，又有陌生超凡者从长江上游顺流而下，被军府修士给拦截到了。
    “我去吧。”章怀德站起身来，“周队留下？”
    “嗯。”梅映雪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大家也都看明白了。有人在组织陆国境内的部分民间超凡者，试图对燕裕的渡劫现场发起冲击。
    当然，考虑到武当山地区的戒备之森严，以及燕裕渡劫对陆国上层的重要意义，这种行为几乎与造反无异。因此能被吸引过来的超凡者，多半也是一无所有的亡命之徒，未必真的有能力攻进来。
    梅映雪让各大战队出动，又将其中最厉害的修士留下，就是为了防备有精英超凡者趁着混乱之际，单刀直入试图渗透进来——斩首战术，陆国用得炉火纯青，敌人未必就不会照着学。
    为了避免燕裕分心，外面并未将敌袭情况通知燕裕。
    燕裕以两仪微尘剑阵，将第二波劫雷击破了将近三分之二，体内真元也所剩不多，忽然便将两仪微尘剑阵收起，双手剑诀飞快连打，将万竹剑往漫天打将出去。
    第二波劫雷终于结束。第三波劫雷正从云中探出真身，却是无数银光劫雷，形似雪片，轻如飞絮，看着飘摇盘旋、落速缓慢，实际上坠落速度却还要胜过铜光劫雷三分。
    燕裕飞快服下丹药，原地盘坐猛烈炼化药力。丹田里每生出一分真元，立刻就被调入肠胃附近，将丹药一层一层包裹起来。
    此时正是争分夺秒的环节，趁着第三波劫雷还未降下，能恢复多少真元就要恢复多少，因此他也完全不去顾惜身体。
    在真元的强烈刺激下，肠胃内黏膜开始多处出血，随后又被燕裕以润咒真元止住。
    能量充沛导致腹腔内局部体温升高，脑海里泛起强烈的恶心和要呕吐的冲动，燕裕依旧是强行以意志将其压下。
    前世的凡武者经历，让他对自己的身体能承受何等程度的真元摧残，几乎是烙印在灵魂深处了。
    凭借真元容量小的优势，在第二波劫雷降到4000米高度的同时，燕裕也将丹田内的真元回复到了最大容量的七成左右。
    他再次望向空中，只见大量银光劫雷耀眼璀璨、宛若星海，朝着自己俯冲下来。燕裕正要故技重施，叫银光劫雷自发聚集成漏斗阵型，再以剑阵密集击破，忽然神识一扫，顿觉不对。
    这些劫雷正在加速下坠！
    脑海里迅速浮现出运动模型来：若是银光劫雷能在太清烟岚大阵之中强行加速，那么整个圆锥就会被纵向拉长。
    高度越低，劫雷坠落速度越大，前后批的劫雷间距会更加拉开，导致单位体积内的劫雷更加稀疏。
    考虑到让劫雷高度降低，会使得反应时间严重缩短，因此已经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风险了。
    思绪如电光石火般急闪而过，燕裕瞬间便做出了决定，双手掐诀，再次放出两仪微尘剑阵。
    绞！
    剑气线条不断闪现、盘旋、穿刺，将密集的银光劫雷切割粉碎。与此同时，傀儡阿真也将剩余的小璇光尺催动打出，将那些不方便被两仪微尘剑阵击破的边缘劫雷逐一击破。
    相比于铜光劫雷而言，银光劫雷的速度更快，而且坠落之时还频繁往横向进行侧移，要以线条剑气来一穿多的难度也是提升了不止一点。
    燕裕全力绷紧心神，脑海里的锥体模型疯狂运转，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各种下落光点。
    每时每刻，都有大量光点被剑气击破，在他的识海之中泯灭消失，也有许多零散光点继续落下，随后被燕裕迅速转化为小璇光尺的击破路线，将指令通过神识寄宿传达给傀儡阿真。
    傀儡阿真同样全力运转，不断将各种光打上天空。方向、角度、速度、轨迹，一切都精准得恰到好处，将那些漏下来的劫雷稳稳击破。
    虽然全程只有几十秒钟，却又漫长得像是过了几个月那么久。小璇光尺终于消耗殆尽，银光劫雷也还剩两三百枚，燕裕迅速丢了补气丹药到嘴里面，随后开始剑诀连打，操纵万竹剑做最后的清扫工作。
    击破最后一枚劫雷，他立刻原地盘膝坐下，开始疯狂炼化药力。
    真元几近枯竭，法宝全数用完，飞剑差不多还有六十套……虽然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但也可以说是弹尽粮绝了。
    燕裕再次看向天空，只见黑压压的劫云终于朝着四面八方分开，从中央投射下一道金色光柱，将劫云下方的肃杀气氛一扫而空。
    结束了吗？
    燕裕心中如释重负，正要原地扶膝站起，忽然猛地意识到不对劲。
    金丹没成！
    渡劫，不仅是在考验生命，也是在磨砺心性。劫数一过，便有如金蝉脱壳、羽化成仙，丹田之中的真元立刻就要凝聚坍缩，最终化为一颗金灿灿的大药，也是金丹修士的道基所在。
    如今丹田之中真元虽然不多，却也根本没有任何凝聚迹象，足以证明天劫根本没有结束！
    燕裕抬头望向空中，只见那道金色光柱果然直坠而下，将整个天柱峰顶尽数笼罩其中。
    金光及身，三聚顶，瞬间便有极其温暖的感觉袭上心头，整个人仿佛沐浴在温泉之中，原本即将枯竭的丹田也再次充盈起来。
    功德神光。
    燕裕忽然心生明悟，晓得这便是所谓的功德神光。重生一世，先捉元真魔帝，护南方无虞；又降月蚀女王，保北地平安。这其中救活了多少生民百姓，哪怕这个世界无人知晓，却又如何瞒得过煌煌天道？
    救人性命，叫原本要横死的人活下来，这便是最大的功德！
    燕裕被功德神光完全笼罩，不止真元得到补充，心性也得以洗练，一时间居然陷入忘我姿态，满耳都是大道的玄妙之音，修为境界开始如火箭般飞快攀升！
    下一秒，空中又是雷声大作，将他从忘我状态之中强行打断。
    燕裕再次抬头望天，只见金色光柱已经消失，空洞之中落下无尽天光，其中又有大量金灿灿的火流星，朝着地表直坠而下，速度近乎每秒千米！
    金光劫雷！
    从劫云到地表的直线距离在万米以上，但这些金光劫雷的速度却更是恐怖，用不了几秒钟便接近地表，过程中释放出大量光热，长长的尾迹不断加热周围空气，甚至形成了强烈的气流漩涡，搅得整个武当山地界狂风大作，树木倒伏，鸟兽惊鸣，有如台风过境、遍地狼藉。
    燕裕却并无半点慌张，右手掐诀全力催动两仪微尘剑阵，左手变招御起剩余的万竹剑，同时又以神识催动傀儡阿真抬头急吐赤羽九凤火，将手头仅剩的所有剑气、飞剑、法术……尽皆往上方那无穷无尽的劫雷全力射出！
    巨大的光流耀斑在空中炸开，无数金光劫雷在荆北省上空同时殉爆，带来的是仿佛超新星爆炸般的恐怖流明，在半个陆国范围内都可以望见光源。剧烈的冲击波朝上方撕开劫云，搅动平流层的大量空气，往地球外层空间喷射出如太阳日珥般的能量激流，连附近的不少卫星也被波及其中，不仅外壳被瞬间烧蚀，结构断裂粉碎，连内里的电路板也被搅得一塌糊涂！
    (本章完)

 第716章 真元枯竭

    第716章 真元枯竭
    谁也没有料到的是，燕裕渡劫居然会引起如此大的阵仗。
    金光劫雷以惊人高速从天而降，万米距离倏忽而至，随后被燕裕用两仪微尘剑阵、万竹剑和赤羽九凤火拼命相截，每一次碰撞都会造成剧烈的光耀和爆炸。
    燕裕已经完全将眼睛闭上。哪怕他此时睁开一秒钟，都会立刻被空中的强光给灼伤。
    他的神识如雷达般飞快扫描空中不停，双手更是如抽筋般急速变化各种剑诀法诀。旁边的傀儡阿真也在帮忙御使万竹剑，朝坠落而下的诸多劫雷横扫过去。
    金光劫雷威力巨大，哪怕在坠落过程之中就被拦截打爆，其中的破邪金光和镇邪罡风也会爆散出来。
    前者落在天柱峰顶端，碰着树木，树木便燃；降在土上，泥土便被烧融化作玻璃砂，只有燕裕周围的一小片区域，被持续催动的璇光尺给保护着，暂时还安然无恙。
    后者更是席卷四面八方，在热空气的排促下不断融合、盘旋和加强，最终形成一个个小型飓风，在荆北省地界开始肆虐开来。
    十堰府诸地告急！
    周围的房陵县、竹山县和上津县陆续受飓风袭击，大量军府修士开始加入抢险救灾的队伍之中。部分飓风往北进入汉江，导致江水汹涌失控，下游周边以及丹江口紧急开始防汛和疏散。
    周边局势越发混乱，梅映雪坐镇中央却是临危不乱，神情冷峻地将各种命令颁布下去。
    陈灵韵担任她的临时副手，盯着墙上的通讯屏幕看了半天，忽然说道：
    “有人潜进来了。”
    “您确定吗？”刘龙韬呵呵问道。
    “是哦。”陈灵韵微笑说道，“若不出我所料，周边只是佯攻，此处才是杀招。”
    她将手指往屏幕上指了一处，只听见梅映雪道：
    “刘龙韬，你前往此处拦截。”
    “得令！”刘龙韬敬了个礼，风驰电掣般地走了。
    “再加一层保险吧？”陈灵韵继续说道，指着屏幕上的另一处地点，“在这里，让明湖去防。”
    “交给我。”李明湖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周红羽双手抱胸，神情不善地看着陈灵韵，仿佛在问“那劳资该去干啥”。
    陈灵韵对她的无声催促视而不见，只是笑眯眯地盯着监视屏幕。
    刘龙韬抵达位置，传讯问道：
    “没发现有啥问题啊？陈灵韵您老靠不靠谱啊？”
    “稍等。”陈灵韵回复说道。
    她意念微动之下，只见一只怪鸟忽然从刘龙韬的上方现出身形，随后将翅膀奋力张开，扇出万点幽蓝磷火，仿佛星坠如雨。
    大量磷火从空中急坠下来，密集地落向山间地面，只见又有许多人影从隐身状态浮现出来，却是手足背后都捆绑着纸人的阴阳师，纸人身上又有无数秘文，以此来维持隐匿和屏蔽神识的法术。
    此时身上被磷火点着，立刻便暴露身形，赶紧各自施法灭火。
    “好家伙！”刘龙韬顿时恼羞成怒，心说这回可被陈灵韵给比下去了，赶紧口中诵咒，手诀一掐，立刻便召唤出五色神龙，其长数百余米，鳞光栉节，龙角峥嵘，分赤、青、黄、白、黑五色，长吟冲天，声震四野，瞬间便朝下方的阴阳师们直直砸落！
    阴阳师们急忙四散开来，又有忍者施展烟遁之法，在地表附近造出大片迷雾，将众人身形完全遮蔽。
    这些烟雾能屏蔽修士的神识扫描，乃是重樱忍者的独门秘法，举世无二。刘龙韬心中冷笑，便再次控制五方神龙，用法术将烟雾范围尽数圈入其中。
    既然没法神识扫描，那我便全部炸上一遍，看尔等又能如何挣扎反抗！
    另一边，李明湖也抵达目的地。
    此处乃是半山腰上，有一处凉亭倚崖而建，她便走进去暂且歇脚。
    过了片刻，忽然有鬼浮现出来，乃是一条白毛大狗，过来叼住她的衣角，扯了扯，又看向远处空中。
    李明湖立刻会意，直接御剑而起。只见那大狗模样的鬼怪同样漂浮起来，在空中一个俯冲，立刻便将正在隐匿的某人扑了出来，却是那阴阳院的四大魔王之一，自号“神原死灭”的疯子。
    神原死灭被破了隐身，也不惊惶，只是冷笑着将袖子一抖，飞出百来个纸人来，将李明湖团团围住，身上秘文如墨水般流动开来。
    “本来这招是为燕裕准备的。”神原死灭微笑说道，“不过，能逮着清安战队的副队长，也算是意外之喜。”
    李明湖冷静地看着周围的大量纸人。有些盘旋游走作牵制状，有的俯冲拉升作佯攻状，有的从正面铺天盖地发起进攻，还有的躲在视角盲区例如背后斜上方，随时准备亮出致命的獠牙。
    她纵身腾空跃起，人剑合一，剑光暴涨，瞬间越过无数纸人的包围堵截，直直杀向远处的神原死灭。
    斩首！
    神原死灭依旧在笑，不闪不避，只是调集大量纸人过来拦截，将李明湖的前方去路封得密不透风。
    李明湖剑光急刹，似是不愿强冲纸人阵线，忽地又调转回身，全速朝着另一个方向杀去。
    她这倒飞实在出人意料，速度又瞬间拉到极致，以至于神原死灭再要调集纸人去追已来不及，剑光霎时便杀出重重包围，笔直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在空无一物的地方，神原死灭的真身再次现出身形，脸上是难以置信的表情，胸口已经被剑光破开一个大洞。
    随后化作簌簌碎屑，消失不见。
    李明湖再次驾驭剑光回转，神识迅速扫过周围，并未发现神原死灭的踪迹。
    但她的思路非常明确，那就是对方付出大量人力物力攻到这里，绝对不会接受“仅仅斩杀李明湖”这个结果。
    对方真正且唯一的目标，只会是燕裕！
    她迅速转向天柱峰方向搜索，很快就找到了以纸人代死之法脱身的神原死灭。
    后者心中暗骂，再次抖落出大量纸人，试图拖住李明湖的剑光。
    但李明湖无视了周围纸人，再次进入人剑合一状态，直斩神原死灭本体！
    ——————————
    万竹剑全部消耗完毕，真元也已经快要枯竭。
    空中还有两百余颗金光劫雷。换做平时，也就一个两仪微尘剑阵的事情，但如今燕裕早已弹尽粮绝，连拉出一道剑气的真元都没有了。
    腹中的药力还在缓缓炼化，持续不断地补充真元，让他能勉强维持御剑飞行的损耗。
    但哪怕要依靠御剑飞斩，解决掉剩余的两百颗金光劫雷，同样是痴人说梦。
    燕裕脑中思维急转，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尽数浮现出来，然后又被他的理智一一否决。
    催发璇光尺防御？不行，残余真元不足以支撑其硬挡劫雷。
    用黄庭剑御剑飞斩？也不行，劫雷数量太多，伤害会透过剑身传递过来，估计斩不了三四十个劫雷，身体就要彻底崩溃了。
    要不干脆献祭这具傀儡，施展《牵丝大法》里的金蝉脱壳，就像当初赵元真被米梅映雪追杀时那样……
    这样的念头在燕裕心里转了一圈，很快又被他给放弃了。
    且不说傀儡内部有新生器灵，就此割舍太过可惜，关键在于不能保证天劫会被金蝉脱壳蒙骗过去，万一依旧能把我死死锁定呢？
    燕裕一时居然无计可施，而仅剩的两百余颗金光劫雷，也已经冲过1000米-2000米的最佳击破区间，降到了差不多600米左右的高度。
    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气息，已经近在眼前了。
    从远处的军事卫星看去，金光已经极其接近地表。倘若燕裕还有真元，它们早就应该被拦截打爆了。
    是渡劫失败了吗？
    下一秒，只见劫云突然开始涌动起来！
    燕裕居然驾驭黄庭剑，直接冲出天柱峰顶，离开了渡劫现场！
    这一手天外飞仙般的操作，惊得陆国枢密院差点儿齐齐魂飞天外。他这是要做什么？
    金光劫雷追着燕裕离开天柱峰，没了太清烟岚阵法的迟滞效果，速度一下便飙升起来，紧咬住燕裕的剑光尾端不放。
    不仅如此，连劫云也开始翻滚涌动，要跟着燕裕转战别处去了。
    可这武当山地界，无论是往东往西、往南往北，几乎都有农村乡镇和车行道路，若是这些劫雷落在人烟稠密之处，又要如何处理？
    上面的人正目瞪口呆呢，忽然只见燕裕剑光再次一个拔升，朝着正上方的浓密劫云冲去。
    金光劫雷依旧紧随其后，穷追不舍。
    由于部分敌袭出现，梅映雪需要坐镇中央指挥，无暇分身答疑，因此内阁秘书们只能连线到科学院的天劫专家研究组，询问燕裕这样做的用意。
    专家们也没法给出确切答案。理论上讲，劫雷会死追渡劫者直到被彻底击破为止，而这种击破必须要有足够的能量强度，也就是说你要故意勾引让它们去撞地面是不可能的，它只会将地面撞个大洞出来然后继续追着你不放。
    必须要用飞剑或法术，才能把劫雷解决掉。
    问题在于，如果燕裕能用飞剑和法术，他早就用了。现在这种局面多半是他本身真元已经所剩无几，因此要拖延时间来炼化腹中药力、回复真元。
    然而御剑飞行要消耗真元，你这一边回复真元，一边又在消耗，最后真的能有结余吗？
    “肯定有。”正当众人皱眉沉思之际，某个老人突然开口说道。
    这位便是当初赐名燕裕“神将”封号的那位老人，不仅长时间关注燕裕的各种事迹，在对方取得太阳真昧剑意之后，也是他一力主张要让燕裕做“陆国执剑人”，此时却是语气笃定说道：
    “纵观他的履历生平，战场上从来不会行无意义的举动，要相信燕裕同志。”
    其他人不说话了，心中却是飞快思索起来。
    燕裕驾驭剑光急速攀升，几乎要完全贴近劫云下层。随着他越发接近，劫云开始喷涌出大量电蛇，对他的靠近表现出明显的敌意。
    若是就此冲入劫云，大概率会引起某些非常不妙的变化，因此燕裕迅速转剑光为平移，带着身后的金光劫雷拉出一个弧度，随后又开始向下急飞。
    从绝对速度上看，燕裕的御剑飞行比劫雷速度要快上一丝，但他没法离开武当山上空，只能在有限的空间里面腾转挪移。方向改变得越多，距离反而越会被拉近，凶险情况丝毫没有任何改善。
    周红羽正看得揪心，双手几乎要在手臂上掐出白印，忽然只见最早出去平乱的章怀德，此时已经带着队员们归来复命了。
    “怀德。”周红羽直接问道，“你看出什么没有？”
    章怀德看了一眼屏幕，说道：
    “燕队这样引动劫雷，肯定有某种深意。”
    “废话。”周红羽不耐烦道，“放着地面的阵法不要，飞上天去跟劫雷玩你追我赶，总不可能是闲着没事吧？而且他这样全速飞行，消耗的真元能不能补充回来，也很难说……”
    “是可以的。”章怀德回答说道，“我试过用他这个速度进行飞行测试，真元消耗量会比丹药回复量稍微少一点点，所以他应该是在拖延时间积攒真元。”
    “那就好。”周红羽松了口气。
    “但是不对。”章怀德说。
    周红羽感觉心脏猛地一紧，连忙问道：
    “哪里不对？”
    “如果要拖延时间。”章怀德说，“应该在太清烟岚阵法的范围内进行腾转挪移，这样更加保险。”
    周红羽心说吓死劳资了，我还以为你说燕裕有什么失误呢，摇头道：
    “阵法覆盖范围太小了，可能不支持他做复杂的机动游走吧。”
    “还是不对。”章怀德微微皱眉，“他为什么要走这种大回环的路线？哪怕剑光速度比劫雷更快，他先行走外弯，劫雷后发走内弯，距离优势很快就会被缩减。你们没发现劫雷离他其实是越来越近的吗？”
    众人仔细看去，便发现果然如此，劫雷起初只是缀在燕裕后面，如今甚至已经开始接近剑光留下的尾迹了！
    “那怎么办？”周红羽连忙问道。
    章怀德沉默片刻，缓缓说道：
    “燕队此举，必有深意。”
    “你直接说你也没看懂就行啦！”唐小怜在旁边抓狂叫道。
    (本章完)

 第717章 结丹

    第717章 结丹
    真元告罄，山穷水尽。
    区区两百多颗金光劫雷，如今竟成了燕裕的催命符。
    他如今仅剩的手段，无非就是黄庭昆吾剑和两仪微尘剑，以及傀儡阿真而已。两柄飞剑可不能当做一次性消耗品来用，若是单单拿来击破七八个劫雷还没什么问题，两百多颗劫雷是绝对撑不住的。
    同理，傀儡阿真的赤羽九凤火属于切割类法术，对单目标的杀伤力绝对足够，但对群就不大行了。
    唯一值得倚仗的是两仪微尘剑阵，需要借助两仪微尘剑发动。单发剑气只需刺穿目标即可，真元消耗比赤羽九凤火更少，但若是不能构成剑阵的话，依旧属于对单能力，怎么处理对面两百多颗劫雷？
    而燕裕如今的真元，已经支撑不起剑阵的消耗了。
    坐镇总部的众人沉默地看着直播屏幕，现场气氛逐渐悲凉起来。
    大家都清楚，若是自己处在燕裕如今的这个位置，多半是只能束手待毙，没有任何翻盘机会。
    “我出去走走。”周红羽转身就要离开。
    “你可别傻到试图去渡劫现场救他。”陈灵韵提醒说道，“若是他还有一线生机，那你的擅闯就会导致他必死无疑。”
    “我不会。”周红羽冷冷丢下一句话，离开了指挥中心。
    唐小怜看着周红羽的背影，忽然问陈灵韵道：
    “燕队真的还有一线生机吗？”
    “不知道。”陈灵韵回答说道，“我只能说，他绕着这些劫雷转圈圈，肯定不是为了晚几分钟再死。”
    唐小怜闻言哑然，半晌才道：
    “我去下洗手间。”
    她也眼睛红红地离开了。室内气氛越发沉闷，只听见章怀德出声说道：
    “我也觉得燕队不会做无意义的举动，但现在这种情况，我实在想不出要怎么翻盘。他应该多备一些大规模打击的手段的。”
    陈灵韵对此不置可否。燕裕是不喜欢大规模攻击手段吗？当然不是。例如让傀儡去用大光明火，一次可能击破三四十个劫雷，但同样的真元给他拿去催动两仪微尘剑阵，通过更精准的操作和更敏锐的判断，击破数就可以直接上百。
    从真元的性价比考虑，燕裕这次选择的打法已经是最佳了。非要说缺陷的话，就是准备的万竹剑和小璇光尺不够多——但这种事情谁能提前想到呢？陆国可是将短时间内能生产的物资，基本全部都交给燕裕了。
    她沉默地看着直播屏幕，脸上少见地没有笑容。
    燕裕，如果你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招数，赶紧拿出来吧。
    不要再让我担心了。
    ………………
    在修士们的努力下，周边的动乱逐渐平息下来。
    四大战队回归武当山基地，镇海战队的姑娘们直奔指挥中心，进门后才得知燕裕已经弹尽粮绝，此时正在渡劫现场做最后的挣扎。
    “没有什么办法吗？”苏云锦急忙问道。
    “没有。”梅映雪回答说道，“一旦开始渡劫，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任何形式的外界干涉都会弄巧成拙。”
    苏云锦神情呆滞，失魂落魄，却听见赵元真哈哈笑道：
    “不用担心，燕裕肯定不会有事的。”
    “对的。”谢若溪也附和说道，神情坚定，“队长是最强的。”
    我要是能像你们那样没来由地自信就好了……苏云锦很是无奈，只能焦急地盯着直播屏幕，恨不得马上冲进去给队长帮忙。
    “他为什么要一直转圈？”林柠忽然问道。
    “不知道。”陈灵韵说，“肯定有深意。”
    “搞定了！”刘龙韬从外面推门进来，身后跟着负剑的李明湖，大声说道。
    “都解决了？”梅映雪问两人道。
    “嗯。”李明湖点头说道，“带队的是重樱的神原死灭，被我杀了几次，以纸人代死之法逃走了。”
    重樱的四大魔王，基本上属于阴阳院的最高战力。李明湖能够单杀对方，已经是很了不得的成就，但此时大家哪有时间去关心这个？
    “老燕这情况不妙啊。”盯着屏幕看了片刻，刘龙韬神情严肃地说道，“他肯定没多少真元了，不然直接放两仪微尘剑阵，早就解决了！现在他被劫雷追着跑，御剑飞行还得消耗真元呢，这可不得被活活拖死啊？”
    “大家都能看出来的事实，就不劳您再次分析说一遍了。”陈灵韵皮笑肉不笑道。
    “以他的个性，不会坐以待毙的。”李明湖镇定说道，“但我也没看懂他在做什么。”
    “不停转圈。”林柠眉头紧皱猜测道，“难道是在测试劫雷的转向能力？”
    “如果要测最大角速度，只要转一两圈就能看出来了吧。”李明湖摇头说道。
    “还有一点。”梅映雪加入讨论，“他每次转圈看似走的同样路线，实际上在角度和位置上面都会有一定的偏差。”
    “那肯定会有偏差啊。”刘龙韬吐槽说道，“老燕脑子里又没有激光定位仪，怎么可能每次转圈都走在同一个轨迹上，分毫不差？”
    “不，队长可以。”林柠认真说道，“他肯定能做到。”
    “行行行。”刘龙韬摊手问道，“那您说呗，他现在这是要干啥？”
    四个陆国顶尖剑仙集体看着直播屏幕，一时间居然没人能猜测个子丑寅卯来——总不会是想要把劫雷绕到没电吧？
    林柠一言不发地低头思索。理性告诉她队长已经在生死边缘徘徊了，感性却叫她相信队长依旧还有保命的后招，可究竟会是什么呢？
    “是调位置啊，笨蛋！”镜中仙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调位置？”林柠下意识说了出来。
    众人都齐齐看向了她。
    “调位置？”李明湖本能跟着重复说道，随后神情骤变。“难道是……”梅映雪深吸了一口冷气，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什么意思？”四位剑仙之中，只有刘龙韬还没反应过来，跟非剑仙职业的云锦众人都是一头雾水，“什么叫调位置？怎么调啊？”
    “就是调位置！”李明湖茅塞顿开，仿佛醍醐灌顶般，神情激动地叫道，“每个劫雷的运动方向，永远是锁定指向燕裕本人的！也就是说，即便劫雷的绝对速度完全一致，但由于位置不同导致运动方向不同，因此正交分解出来的各轴速度也不一致！利用这点，就可以利用自身走位来调整它们的位置！”
    “呃……”刘龙韬的思维更混乱了，正要说话，却听见梅映雪不可思议地问道：
    “两百多个运动目标，也能调位置吗？”
    “可以的。”林柠接过李明湖的话茬，认真说道，“不需要调成一线，只要在一个小角度的扇形平面就行了。”
    话音刚落，众人再次看向屏幕，发现一直在御剑飞行的燕裕突然停了下来。
    他此时悬停在半空之中，双手已经掐出法决，下方的金光劫雷依旧瞄准他的身形射去，彼此之间不仅离得极近，而且左右没有任何偏移，所有劫雷都正好处在一个约25度角的扇面上。
    在燕裕身后，趴在他背上的傀儡阿真探出脑袋，口中已经射出金红的光线来。
    赤羽九凤火！
    这大概是史上最穷酸的赤羽九凤火了，金红之线还未冲到法术范围的极限，傀儡阿真已经开始甩头。
    更准确地说，只是极小角度的微微偏头，旋转角度连三十度都不到，法术持续时间更是只有零点几秒，金线扫了一下就彻底熄灭。
    下一秒，所有劫雷开始接连不断地爆炸！
    两百余颗金光劫雷，无一例外，无一落下，被这一记赤羽九凤火精准地击中、切开、引爆！
    密集爆炸产生了大量罡风，裹挟着光焰朝四面八方冲击开来。燕裕此时距离太近，避无可避，只能将黄庭昆吾剑偏转过来挡在身前，随后仿佛炮弹般被冲击波正面打中，整个人瞬间就失控疾飞出去。
    但劫云并未跟随他一起移动。它们在空中飞快淡化，退却消散，露出白昼下午的和煦阳光来。
    指挥中心之中，除了需要坐镇此处、不得擅离的梅映雪外，所有修士都第一时间冲了出去。
    林柠的速度依旧最快，第一个夺门而出，冲到走廊尽头，跳窗，御剑而起，人剑合一直冲天柱峰顶，神识瞬间扫过被天火焚烧、一片狼藉的天柱峰顶，随后毫不犹豫越过此处，继续往北急冲。
    她抵达了丹江口水库，开始降低高度贴近湖面，神识不断地扫描周围水域。
    找到了！
    林柠迅速按落剑光，就看见燕裕正背朝上浮在水面之上。她连忙用剑光将其一裹，随后飞回到岸边将其平放在地，又从身上摸出一颗丹药，焦急地往他嘴里塞去：
    “队长！你还活着吗？吃药……你没事吧？嘴巴张开一下！”
    但无论她怎么劝说，燕裕始终咬紧牙关，不肯松口。
    “队长！”林柠忍不住潸然泪下，心想若是队长在渡劫的最后一刻死了……她甚至不敢去想这样的可能性。
    “我没力气服药。”浑身湿漉漉的燕裕依旧闭着眼睛，忽然虚弱地开口说道，“需要柠柠嘴对嘴喂我。”
    林柠愣了片刻，抑制不住的狂喜涌上心头，很快又转化为淡淡的羞恼之意。
    她微微咬住下唇，生气地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像是在表达自己的嫌恶和不忿，随后才将丹药含在唇间，也顾不得燕裕脸上还有湖水和泥沙，只是轻盈地俯首下去。
    等其余人赶到附近，就看见林柠背着燕裕，从湖边的芦苇丛里走出来了。
    “队长没事！”她兴奋地朝众人大喊，脸上洋溢着最为热切的、单纯的笑容，“队长成功结丹啦！”
    众人迅速按落剑光，将燕裕和林柠围在中央。很快，热闹的恭贺声和说笑声响起来了。
    消息传回武当山基地，梅映雪也终于露出笑容，在电话里恭喜燕裕成功结丹，随后又迅速接起了平京的来电：
    “是的。”
    “燕裕本人确认已经结丹。”
    “具体的伤势还没有进行检查，我们会尽快安排。”
    “是的，准备还是不够充分，而且燕裕的情况也比较特殊……当然，会着重考虑他的建议。”
    “我建议接下来几天让他休息。”
    结束了和平京的通讯之后，梅映雪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看着屏幕里被众人簇拥着的燕裕，以及在他身边不断戳他的肚子，嚷嚷着“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变化”的赵元真，梅映雪情不自禁露出笑容，随后关掉了无人机的直播屏幕。
    ——————————
    燕裕结丹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陆国上下。
    各大电视台争先恐后地插播快讯，热搜榜也赫然登顶。排在第二位的热搜是“什么是结丹”，显然人民群众虽然知道这是好事，但具体好在哪里却没有多少人能充分理解。
    江南省临安市军府大院，戴着老眼镜的燕父举着手机，跟妻子讲解说道：
    “结丹，就是把液态真元凝结成固态的，实力是要突飞猛进的。这里说了，金丹修士能将金丹吐出来打人，还能击毁飞剑法宝……”
    “爸！”妹妹燕菁过去瞅了一眼，叫道，“你那是玄幻小说啦！”
    “玄幻小说怎么了？”燕父吹胡子说道，“玄幻小说的取材，不就是从真实的道家典籍里找的吗？”
    “还不如我去问问哥……”燕菁正要拨打电话，却被燕母抢了过去：
    “先别去吵他！万一他有事情呢？你等他自己打回来！”
    燕母的预料并没有错。作为陆国第一个金丹修士，燕裕此时正在接受最高级别的治疗检查……以及数据收集。
    “真有意思。”梅映雪看着资料报告，说道，“从筑基境到金丹境，你的体能其实没有太多增加，甚至还不如你洗髓前后增加的身体素质更多。但你的神经活性却得到了极大增强，光是脊髓神经束就扩增了将近70%。还有你的丹田，原本只是脐下三寸肠道前方的气旋，如今已经分化成有实体的器官了。”
    “那肯定要有器官的。”燕裕理所当然地道，“不然我的金丹要放在哪里？”
    “上品金丹……”梅映雪沉吟片刻，赞叹说道，“真没想到，以你的修行资质，居然真的能结成上品金丹。”
    “听你这话，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生气。”燕裕哈哈地笑了起来。
    (本章完)

 第718章 天下无敌，只怕双修

    第718章 天下无敌，只怕双修
    在医疗室里住了三天，燕裕也用了很长时间，来了解确认自己的身体情况。
    正如梅映雪所说，结丹并没有给他的体质带来多少增强，而是侧重于精神、境界方面的提升。
    神识扫描范围扩大了将近十倍，哪怕扫描万米以外的目标，也是纤毫毕现。
    真元容量同样扩大二十几倍有余，现在预估可以把赤羽九凤火拿来当冲锋枪般连发，亦或是在两仪微尘剑阵之中召唤三四十道剑气，绕着目标狠狠切削四五分钟。
    无敌呀！
    燕裕的心情简直不要太愉快，真的从未打过如此富裕的战。他甚至已经开始思考如何将大范围法术融入到现有的战术体系了，比如之前问京爷要的《琅玕华丹飞霜起雪法》，能叫傀儡阿真召唤出范围极大的暴风雪，只是顾虑到真元性价比问题始终没舍得用。
    用上！
    又比如红羽的大光明火，原本也是考虑到性价比的问题，没有问她讨过来用。但如今真元充盈到不行，倒也不用去在乎什么性价比了。
    去学！
    再比如谢若溪的雷法……等等，有必要学吗？
    众所周知，道法在一应手段之中真元消耗最大，而雷法在一应道法之中也是真元消耗最大。如今已经结丹的燕裕肯定不是用不起雷法，但那么大的消耗换一个无坚不摧的攻击，没必要吧？
    燕裕自忖以自己的技术和意识，可以轻轻松松绕开敌人的正面防御，从其薄弱之处狠狠攻入，完全没有必要去用雷法搞什么正面攻坚……那是弱鸡废物小若溪才需要的东西，因为她菜呀！
    除去真元容量上升之外，更重要的境界提升，也就是真元的“质”有了极大飞跃。结丹修士和筑基修士，哪怕拿出同样多的真元来射出一剑，前者的御剑术杀伤力也是碾压后者的。
    至于以前在秘境里遇到的金丹境修士，那是被环境大上限给压制着的，并不是真正的金丹修士应有的实力。
    总之，无敌！
    燕裕正打算偷偷摸摸离开医疗室，就看见穿着白大褂的梅映雪推门进来了。
    他立刻闪电般回到原位做好，双手十指交叉搭在下巴位置，露出一副正在沉思的样子来。
    “身体适应得不错。”梅映雪淡淡说道，假装没看见他刚才想要溜走，“在今天的检查之前，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结丹顺序，第二个安排给刘龙韬，没问题吧？”
    “可以。”燕裕点头说道，“我的两仪微尘剑可以借他。”
    “如果你要谢若溪先结丹也可以。”梅映雪提醒说道，“她的资质比刘龙韬更好，排序上要提前也有说法。”
    “不用。”燕裕沉吟了一会儿，“多来几个成功渡劫的修士，让她长长自信再说吧。”
    缺乏自信是谢若溪的老毛病了。平时还能赶鸭子上架，但渡劫这种事情可马虎不得，任何影响她状态的因素都要予以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彻底排除。
    “那第三位呢？”梅映雪确认问道。
    “赵元真。”
    “好。”梅映雪点头说道，“鉴于你的渡劫经历，我们会把为渡劫修士提供的物资，数量提升到原本的两点五倍。”
    “两倍其实就差不多了。”燕裕思索说道，“产能现在也不充裕吧？”
    “两点五倍吧。”梅映雪固执己见，“不是所有人都能有你这样的技术和意识的。”
    虽然意见被驳，但燕裕依旧很爽，笑道：
    “确实，那就两点五倍吧。”
    “产能这块，陆国会尽可能拓展更多的生产线。”梅映雪继续说道，“另外新的法宝和阵法也在开发中了。刘龙韬的渡劫会安排在半个月后。”
    “我没问题。”燕裕表态。
    陆国最危险的时候，是在燕裕结丹之前。由于此时不存在金丹境修士，一旦国际上有对手提前晋升到下个境界，情况就会变得无比棘手。
    如今有了金丹修士，就可以反过来利用别国没有对应位阶的这段空窗期，把主动权牢牢握在手里。
    燕裕甚至开始思考，要不要直接杀到阴阳院总舵呢？
    纵观如今陆国周边，南境被落头魃留下的瘟疫地带阻隔，天竺已成废墟又有高原天险，北境是安娜掌控与陆国维持长期联盟，高丽就不用说了，算来算去也就阴阳院仍然构成威胁。
    为国除此大害，就在今朝！
    “好，第二个是给你的建议。”梅映雪继续说道，“在刘龙韬结丹之前，希望你还是先留在陆国境内。”
    “为老刘保驾护航，行啊。”燕裕并不意外，只是笑呵呵地说道，“已经胜局在握了，确实应该努力稳住，两个金丹修士肯定比一个靠谱。”
    “我也是这么想的。”梅映雪叹了口气，“我其实很希望你能去找太阳真昧剑……不过现在的陆国确实没必要行险。就这样稳步发展下去，胜利的必然是我们，反而是阴阳院目前要想破局，就非得出奇招赌国运不可了。”
    “太阳真昧剑意当初信誓旦旦向我保证，说他正在沉眠的本体绝不可能被外人掌控。”燕裕也思索说道，“理论上说，如果得不到太阳真昧剑的认可，哪怕外人找到了其本体所在，也是不可能强行驾驭他的。”
    “就怕意外。”梅映雪皱眉说道。
    “嗯，仔细想想，确实也不可能出意外。”燕裕语气轻松地道，“当初这剑意刚刚上我身的时候，可是威胁说稍有不如他的意，就要一剑斩了我呢！他的本体脾气估计只会比他更臭，被唤醒后直接大开杀戒……那样反而给我们省了功夫。”
    “是的。”梅映雪重新露出笑容，“所以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休息调养吧。渡劫的伤害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恢复的，而且肯定有很多修士想要听你的渡劫经验。”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刚做完今日份的医学数据收集，外面就有人来拜访了。
    “恭喜你渡劫成功。”叶筠提了一篮子水果，笑眯眯道，“我在我自己的办公室里看完了你的渡劫全程，结果发现你最后把我专门给你设计的阵法丢掉了。”
    “事急从权嘛。”燕裕打了个哈哈，“当时我只剩下半发赤羽九凤火的真元，所以得把所有劫雷引到一个非常合适的位置才行，最后一击秒不掉就麻烦了。”
    “那也可以在我给你设计的阵法里引。”叶筠问道，“太清烟岚大阵可以迟滞劫雷的移动速度，不是更方便你排兵布阵吗？”
    “范围不够大。”燕裕说道，“你看我后面走大回环，两三千米的直径，阵法范围根本覆盖不住。到时候劫雷进进出出，速度不断快慢变化，那计算量真是要把我搞晕了。”
    “那我是不是应该把阵法再做大一点？”叶筠认真思索起来，“免得影响渡劫修士的战术发挥空间。”
    “确实，能做到覆盖范围几平方公里吗？”燕裕提建议道。
    “不能。”叶筠回答。
    她在燕裕的床边坐下，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皮。
    燕裕注意到她的头发似乎又长了一截，都快到原本那俏丽短发的两倍了——至今为止，还是觉得短发叶筠更好看。
    “苹果我要吃连皮削到底的。”他故意开玩笑道，“中间削断的我不要。”
    “那这个我就自己吃了啊。”叶筠微微挑了挑眉，淡定说道，“都削断好几次了。”
    “那切块喂我也行。”燕裕补充说道。
    “都帮你削皮了，还要我切块喂你？”叶筠柳眉倒竖问道，“你怎么不请个保姆呢？”
    “保姆哪有叶筠同志贴心啊。”燕裕装模作样地说道，“哎呀，我刚渡劫完毕，身上还有很多暗伤，梅老师说我不适合做太过激烈的运动……”
    “就你事儿多。”叶筠果然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又去取了水果刀来，细细地清洗干净，开始给苹果切块。
    燕裕盯着她的表情，心想京爷说得果然没错，这叶筠多半是典型的“被需要人格”。叫她做的事情越多，她便越觉得自己有价值有意义有成就感。反过来若是有人跟她说“队伍里不需要你”“赶紧休息退役去吧”，怕不是要被她记恨一辈子呢！
    想到这里，燕裕也放松下来，跟叶筠说道：
    “既然都切块了，不如再弄点香蕉和牛奶进去，做个奶昔好了，那边有榨汁机。”
    “好好好。”叶筠起身去操作榨汁机，嘴里随口问道，“不能做激烈运动，是不是也没法助人双修了？”
    “双修还是不成问题的。”燕裕回答说道。
    “那怎么切个水果就不能自己做了？”
    “因为叶筠同志在我身边。”
    叶筠幽幽叹了口气，但表情却也没有太过苦闷，只是低声说道：
    “要跟那么多人双修……还说没问题？可别把自己的身体弄坏了……”
    “什么双修？”梅映雪正好从外面回来，听到叶筠自言自语，好奇问道。
    “没事。”叶筠想起这事不能外传，连忙解释说道，“我说他跟这么多姑娘纠缠不清，搁那玩暧昧，到时候别把自己的身体搞坏了。”
    “那也没办法呀。”梅映雪淡淡说道，“人是你挑的，可没人逼你喜欢他。”
    “修真界有没有什么秘法，能让男人不再拈惹草呢？”叶筠忽然灵机一动，笑着问道。
    “有啊。”梅映雪回答说道，“某些精擅采补的邪派，能把你的真阳真阴全采没了，到时候连那方面的功能也不具备，自然没有再去拈惹草的可能性……副作用也是有的，短寿。”
    “喂，你们这商量要如何对付我，我可不能装作没听见啊。”燕裕立刻抗议起来。
    说到这个，就想起自己还要助她们双修的事情，忽然又有种腰酸背痛的隐隐担忧，于是便问梅映雪道：
    “我就是问问哈……如果有人被采补导致亏损严重，那要如何才能回复真阳真阴呢？”
    “首先，当然是停止被采补。”梅映雪不假思索，“其次，可以服用专门的丹药来滋养本源；最后，就是日积月累的调养了，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不过这种事情，一般都发生在强弱悬殊的双方身上，所以光是第一点就难以做到。”
    她的回答，跟燕裕原本所料也差不多。总体说来，在元阳已失的情况下，还要强行助人双修就必然要损失真阳，整体和被采补越没有多大区别，对身体的损伤是不可小觑的。
    但经历过前世的时间线，燕裕深知多几个上品金丹的官培修士，对陆国的未来命运有多么重要。
    为了这次不重蹈前世覆辙，哪怕再次豁出这具身体，我也在所不惜！
    (本章完)

 第719章 我可是陆国第一修士呀

    第719章 我可是陆国第一修士呀
    陆国第一修士进阶的消息，终于开始传遍全球诸国。
    某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便是：当你不知道如何跟民众交代某件事情的时候，你就不应该让民众知道这件事。
    反过来说，如果想好了解释口径，那么自然就可以大方向民众披露了。
    米契国土战略局副局长，以对陆国极度强硬而著称的马歇尔·朗费罗，近日接连走访欧洲诸国，发表著名演说《西方世界与现代文明之敌》，其中提到“若实力不均等，则谈判无意义”，认定陆国燕裕的晋升已经打破了东西方世界的实力均衡，进而试图将陆国带回到千年前的世界共主地位上去。
    “……陆国最擅长手持利刃而使怀柔战术。比起直接动用令人忌惮的武力，他们更喜欢通过文化上的隐形侵略来同化吞并他国。例如古时的重樱、高丽和东南亚，长期处于陆国文化的辐射殖民范围，完全丧失了发展自身文明的独立能力。直到近代世界民族普遍解放之后，这些民族依旧免不了使用陆国筷子，学习陆国汉字，以陆国的习惯思维去思考问题。”
    “若不阻止陆国成为世界霸主，则如今的世界文明多元化现状必然会遭到巨大的破坏。西方世界所构建的文明秩序将被彻底颠覆，我们熟悉的一切美好事物都将随风消散。假以时日，我们的孩子会被塑造成我们完全不认识的样子，他们只知有陆国新年却不知有圣诞之夜，只知唐宋元明却不知有希腊罗马，只知世界的文明灯塔矗立在亚洲东方，却不知自己的祖先也曾在欧洲美洲建立起辉煌灿烂的国家！”
    “先生们，女士们，我们不是在为西方世界的霸权而战，我们是在为自身的生存延续而战！为我们的孩子仍然能在未来仰首挺胸，骄傲地说我来自欧洲，我来自美洲，而不是羞愧地说我出身自非东方世界而战！”
    很快，马歇尔的这番言论，被誉为“新铁幕的形成和落下”，在西方世界掀起了强劲的反东方浪潮……至少在声势上是这样的。
    再怎么慷慨激昂的雄辩，也抵不过飞剑和道法的轰炸。正义在金丹境下一文不值。
    因此西方诸国的领导人几乎是第一时间达成共识：要全力扶持重樱阴阳院，与陆国进行抗衡。
    把战线往前推，不能让对方在优势情况下还继续发育；但如果对方憋不住了要打一波，大家又是谁都不肯在前面扛线的，所以还是让重樱那帮子人去对付陆国最好。
    ————————
    “也不奇怪。”陈灵韵微笑说道，“如果你现在到处大开杀戒，大家可能还会放心点；但你窝在陆国境内哪里都不去，所有人就都能猜到陆国是要憋第二个第三个金丹出来，还能保持淡定就奇怪了。”
    “淡不淡定都无所谓。”燕裕冷笑起来，“除非他们现在就集合起来，齐心协力攻打陆国本土，但他们做得到吗？”
    “做不到。”陈灵韵悠悠说道。
    西方世界从来不是铁板一块，大家哪怕表面上和气融融，心里想着的也都是蛋糕我来吃，扛线你去上。如果陆国真的派燕裕出去大开杀戒，那么在极端威胁之下他们还有抱团自保的可能性……但陆国将这最后一丝变数也给抹消掉了。
    铁幕再次落下又能怎样？谁打第一枪谁就完蛋，谁都不开枪，那陆国就赢定了。
    “话说回来，你最近请假也太频繁了吧。”燕裕忽然狐疑问道，“每周要出门三四次，去做什么了？”
    “去见包养的小白脸了。”陈灵韵坏心眼般眨了眨眼。
    “拉倒吧。”燕裕瞬间识破了她的不良居心，“还小白脸呢。你别自居天龙人养个奴隶当狗使唤就不错了。我跟你说，哪怕有再多的空闲时间，也不是拿来挥霍浪费的道理，还是想想你自己要怎么渡劫吧。使鬼这职业被天劫克制得可厉害了。”
    “是嘛。”陈灵韵笑盈盈道，“我记得当初是你建议我选择使鬼职业的，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确实。”燕裕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哈哈大笑起来，“我当初之所以提出那个建议，就是为了欣赏你现在惊慌失措的样子啊！阴鬼天生被劫雷克制，现在你除了求我帮你之外也没无计可施了吧！来求我吧，或许我心情好，能把两仪微尘剑借给你呢！”
    “要跪下来吗？”陈灵韵从善如流。
    “跪舔。”燕裕高傲说道。
    于是陈灵韵一边假装下蹲，一边来扒他的裤子……
    “等等，你要做什么！”燕裕立刻把裤腰带提住，不让这屑女人得逞。
    “你不是说要跪舔你吗？”陈灵韵露出天真无邪的神情来。
    虽然知道她百分之百是在装傻，但那张完美无瑕的精致俏脸配上她那演技一流的、纯洁无辜的表情，还真让燕裕有点想要犯错。
    呵，呵呵呵，我是不可能犯错的。把精力损耗在她的身上，后续还怎么助人双修？
    休想诱我上当！
    “你若是想要渡劫，就别太过依赖你的阴鬼。”燕裕点拨建议说道，“九天阴魔大法是‘法’，阴鬼操纵只能算是‘术’。在战场上，术比法更好用，但对上天劫这种级别的对手，你能依赖的只有‘法’。”
    “嗯嗯。”陈灵韵露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但燕裕对她实在是太了解了。这女人一旦装作“我在认真听哦”的模样，实际上绝对是对你说的话完全不感兴趣。她只有沉思表情才是真的在听。
    “九天阴魔神篆，你解析出来几个了？”燕裕问道。
    “不多。”陈灵韵回答说道，“我需要更多的九天阴魔法宝。最近安南军那边找到了一个民间修士，对方手里有法宝唤作‘九天阴魔玄珠冠’，爸爸正在想办法跟他交换。”
    “玄珠冠？”燕裕回想片刻，意识到前世并没有听过这个法宝的名字，“是一顶帽子？道冠？”
    “嗯。”陈灵韵点头说道，“好像戴在头上催发起来，能施展一些防御性质的道法。仔细说来，似乎九天阴魔系列的法宝都比较偏辅助，比如囚狱幡吸纳阴鬼，神煞念珠封印法宝飞剑，现在这个玄珠冠又是防御型的功效，对击破劫雷没有太大帮助。”
    “那是因为真正厉害的手段，都在法宝本源之中的九天阴魔神篆里呢。”燕裕说道，“赶紧弄到手，然后把神篆钻研提取出来，对方究竟开了什么条件？”
    “狮子大开口，却又拿不准自己能吃下多少。”陈灵韵缓缓说道，“条件改了好几次了。”
    “开价高不是什么问题，频繁改价格这个不行。”燕裕皱起眉头，“咱们现在不缺资源，就缺时间，怎么能让他这么浪费下去？”
    “嗯，据说这个修士还是你的粉丝来着。”陈灵韵忽然笑道，“要不你帮我跟她谈？说不定她看到偶像就愿意了呢。”
    这听起来有点扯淡。毕竟实际利益摆在这里，别说是偶像了，哪怕亲爹亲娘也没法做思想工作啊……
    “先试试吧。”燕裕说道。
    陈灵韵便打开笔记本电脑，跟陈天明的秘书吩咐了句，对面很快就给她连到一个陌生账户的视频通讯上了——居然是个非常年轻的小姑娘，燕裕高度怀疑她可能还没成年。“你好呀。”陈灵韵微笑着跟对方打招呼，“我是陈灵韵，想要换你那个道冠法宝的人。”
    按理来说，镇海战队的副队长，在陆国内部也算是声名远播了。但对方并没有露出多少惊喜的表情，只是冷静地点头说道：
    “你好。”
    “听说价格总是谈不妥是吗？”陈灵韵笑靥如。
    “嗯。”对面的小姑娘也没有任何羞愧或者不好意思，只是回答说道，“我是民间修士出身，没有编制。用这个玄珠冠来换取更好的资源，可能是我毕生唯一的机会了，所以肯定要谨慎些，你们应该能理解对吧？而且，我连续提了好几次价格，你们都没有非常激烈的反对，因此我可以认为你们非常需要这个法宝，那就更不能开价太低了。”
    陈灵韵微笑听完，偏头问道：
    “你要来吗？”
    “我来吧。”燕裕进入屏幕里，“你好，我是她的队长燕裕。”
    然后，就看见对面的小姑娘，脸色骤然变得红润起来，眼睛也开始闪闪发亮，用和之前的冷静沉着完全不同的激动语调叫道：
    “燕裕大人？我是你的粉丝！”
    “哦，谢谢你的喜欢。”燕裕停顿了一会儿，“你叫什么名字？”
    “柳叶。”小姑娘殷勤说道，“二月春风似剪刀的那个柳叶。”
    “好的，柳叶。”燕裕说道，“我们现在需要你手里的这个道冠法宝……”
    “没问题。”对面小姑娘立刻叫道，“如果您有需要，我可以直接送您！”
    燕裕：………………
    这下知道为什么陈灵韵会说“你来试试”了，合着对面还真是个狂热饭圈追星迷啊！
    “那不好吧。”他应对这种狂热粉丝也不怎么擅长，索性便诚恳说道，“毕竟你也说了，这可能是你改变命运唯一的机会……”
    “能见到燕裕大人我毕生就死而无憾了！”对面立刻尖叫起来，“我能录像吗？我现在就录像可不可以？”
    “你录吧。”燕裕感觉有点背上发汗了，“不要对外传播就行，自己留着是没事的。”
    “我会把录像拷在移动硬盘里，死后陪我一起放在棺材里下葬。”对面郑重其事地说道。
    “这样吧。”燕裕硬着头皮说道，“这个法宝本身的实用性很差，而且也被你认主了。我们要拿过来强行炼化很麻烦，所以如果你真的开了太高的价格，我们也不是非换这个法宝不可。”
    “我可以送给您！”小姑娘再次强调，“一顶道冠而已，戴着也不好看。能见到您跟您说上话，我就心满意足了！”
    “要不就这样交易吧。”燕裕说道，“我让镇东军开出同等位阶档次的法宝清单，允许你挑选并以一换三，怎么样？通常情况下我们是一换一的，但这次确实是我们需要这个法宝，算是你运气好……”
    “以一换三，可以选择与您见面、要您常用的手机号，以及加您的好友吗？”小姑娘急切问道。
    “……不行。”燕裕感觉自己要汗流浃背了。
    “哈哈，我想也是。”对面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声音逐渐缓和下来，“没关系的，我对法宝也没什么鉴定能力，您随便挑几个送给我就行。”
    “你可能不在乎，但我现在这个身份，不能占你的便宜。”燕裕神情严肃地说道，“还是给你列个清单，你自己挑选吧。”
    “也行吧。”小姑娘突然眼睛湿润，说道，“其实，能跟您说上话，我就已经很开心很满足了，今天是我最幸福的一天……法宝您什么时候派人来取就行，我会一直一直支持您的！您是陆国最厉害最棒的修士！”
    “……谢谢。”
    在对面依依不舍的注视下切断视频通讯，燕裕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感慨说道：
    “尼玛，渡劫的时候都没感觉这么大压力过。”
    “背负着他人的憧憬和崇敬，很沉重吧？”陈灵韵微笑问道。
    “嗯。”燕裕思索说道，“最近没怎么留意这方面的事情，我在外面的粉丝很多吗？”
    “挺多的。”陈灵韵想了想道，“在网上估计能有个七八千万的粉丝吧。”
    “七八千万也不多啊。”
    “全陆国统计下来也就两亿网民，还是把那些只会刷短视频的农村老人都算进去了。”陈灵韵呵呵说道，“你现在可是真的成了国民英雄了。”
    “没办法，毕竟我可是陆国第一修士呀！”燕裕将双手一摊，得意洋洋地说道，“注定要背负着人民群众的殷切希望，被全陆国深切地敬仰爱戴。”
    “是是是，您还要帮我们冲击金丹境界呢。”陈灵韵微笑问道，“双修的事情，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安排顺序？她们怕你身体没恢复，所以托我来问问你。”
    听到这个，燕裕也有些头疼。单纯的双修其实没什么问题，但自己元阳已失，强行助人冲击境界就要损失真阳……
    “如果你还没想好，我建议先内后外。”陈灵韵笑眯眯道，“把自家战队的喂饱了，再去帮外面战队的忙。”
    “你不要胡乱置喙，我自有安排。”燕裕立刻板起脸来，训斥她道。
    (本章完)

 第720章 自白

    第720章 自白
    有了燕裕渡劫的第一手资料，陆国很快开始为刘龙韬和赵元真渡劫做准备。
    显而易见的是，渡劫最重要的条件就是维持续航。以陆国顶尖修士的实力水平，要击破劫雷还是不成问题的，但任何手段都需要消耗真元，一旦没了真元什么都做不了。
    真元，就是修士的生死线。
    真元容量和修行资质是正相关的。刘龙韬、赵元真、谢若溪，这三人在修行资质方面属于t0级别，真元极其充沛，最适合被安排来第一批次渡劫。
    不过考虑到谢若溪有心理问题，顺序暂且先延后。
    第二批次是周红羽、苏云锦、杨临晖和李照江，这四位也都是资深法修，真元充盈，虽然不如前面三人那般天赋异禀，却也称得上是优秀卓越。
    按照这个名单列表，燕裕就可以确定自己接下来的宠幸翻牌子……不是，是双修助人冲击金丹品阶的顺序了。
    队内优先，云锦、柠柠，然后是红羽。
    至于其他姑娘，就等后续的渡劫顺序出来再说吧。
    渡劫之后的医疗检查做完之后，燕裕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给云锦发去一个短信：
    “来我房间一下。”
    嗯，怎么有种以领导身份潜规则下属的感觉？
    话说回来，云锦前世就是陈灵韵的副队长，替她处理各种杂事琐事大小事，甚至外界许多修士说起灵运战队，第一个想到的也是苏云锦而非陈灵韵，人称“苏秘书”是也。
    自己当初在修士学院里，看到她独自抱着一大堆书上楼梯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要把她撬过来当自己的私人秘书了……有事秘书干，也是很正常的对不对？
    “稍等。”苏云锦很快回了消息，“我几分钟后到。”
    发完消息，她迅速来到卫生间里，对着镜子整理仪容仪表，随后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很好，状态完美！
    离开卫生间，苏云锦又看向床头柜边上的包包，里面有一些安全措施——自从她终于认清自己的内心后，就始终在随身包包里携带它们，确保随时都能被队长安全推倒。
    然而，如今……
    这些，不需要了！
    再次确认连衣裙的裙摆没有任何褶皱，头发的光泽和弯曲的弧度也恰到好处后，苏云锦毅然决然离开房间，快步来到燕裕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穿墙进来。”燕裕在里面说道。
    苏云锦穿墙进去，正好看见燕裕正在服药，吃的是之前提供给李明湖的、用于固本培元调理阴阳的丹丸。
    “队长？”她面露关切之色，来到燕裕身边坐下，担忧说道，“你的身体没事吧？如果不行的话……”
    “住口，我怎么可能会不行！”燕裕差点儿没岔过气去，连忙说道，“我现在给你背一段《牵丝大法》的心法，你且牢牢记在心里，哪怕理解有半点不确定，也要及时问我！”
    他语速适中地背了一段心法口诀。云锦终归是文学少女，看过的纸书比一般宅男玩过的黄油还要多，对文字的敏感性当然是在线的，很快就记住并理解了其中含义。
    真阴倒真阳，龙虎合铅汞，但队长不是已经……和赵姐那个了吗？又哪里来的元阳？
    “元阳方面，你不用担心。”燕裕看穿了她的不解，认真说道，“总之，交给我就好了。”
    “嗯。”苏云锦点了点头，忽然有些莫名其妙的热泪盈眶。
    回想起过去，从被队长认真重视，到明确对队长的心意，再到那漫长而几乎无望的等待，期间她也动摇过、绝望过、自我怀疑过，甚至还要面对那茫茫多的情敌……
    到如今终于能和队长修成正果了！
    虽然暂且还不能独占队长，但自从抱有“哪怕当三也不会放弃自己的爱情”的觉悟之后，云锦对那种事情已经完全无所谓了。
    “队长，我有个小小的请求……”她轻声细语地说道。
    “你说。”
    “在正式开始双修之前，你能抱着我，跟我说一会儿话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燕裕心说云锦果然是很看重仪式感的女孩子，那当然是选择满足她了。
    “嗯。”苏云锦低头上了床，直接钻进了被子里面。
    过了片刻，她将连衣裙从被子里丢了出来，随后轻轻拉着被子边沿，露出半个脑袋来，眼巴巴地看着燕裕。
    燕裕：………………
    如此可爱的云锦，我要……不对，已经答应她先陪她聊天的。
    可是，她都摆出这种姿势了，却要我如何能强忍得了？
    ————————————
    最终还是暂且忍住了。云锦躺在他的臂弯里，将他的另一只手臂拉到自己怀里抱着，脸上满是幸福甜蜜的表情。
    燕裕则露出了深思的神色，脑海里的思绪有些混乱。
    有吗？是有的，虽然平时看着似乎没有，但从触感来看也没有到陈灵韵那种地步，应该是云锦的穿衣风格偏向舒适宽松而导致的。
    “队长。”苏云锦低声说道，“我最近其实总是在做噩梦，梦到出现在你的结婚典礼上，新娘不是我。”
    “不是你？”燕裕纳闷问道，“那是谁？”
    “那不是重点。”苏云锦将他的手臂拖到嘴边，有些气愤地咬了一口，随后又心疼地帮他抹去牙印，“重点是，我接受不了。”
    “如果换位思考，我要和别人结婚的话，队长会做什么呢？”
    燕裕仔细思考这个问题，心想如果云锦和别的男人结婚了……
    作为她的队长，当然首先要看这个男人是否配得上云锦了。如果不够门当户对，哪怕云锦是真心喜欢对方，两人也不可能长久在一起的。
    就像是狮子和兔子一起生存，哪怕前者没有伤害后者的意思，随便一巴掌也能把兔子的骨头给拍碎了。
    当然了，即便是如此，燕裕也不会去压着云锦的脑袋，叫她擦亮眼睛不要委屈自己，但他应该会找对面那个男的谈一谈，看看对方的想法是什么……就像当初处理柠柠的爱慕者那样。
    “果然还是得找对方谈谈吧。”燕裕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那如果是已经结婚了呢？”苏云锦继续问道。
    她忽然挣脱燕裕的怀抱，翻身压在了他的身上，双手将他肩膀按住，摆出“我想要知道答案”的架势来。
    “呃……”燕裕又开始迟疑了。
    如果是已经结婚，那断然就没有劝对方离婚的道理。话说回来，你都结婚了那也不用我管了吧，虽然想到这个结果会有些舍不得，但木已成舟了果然还是只能接受现实比较好吧。
    “我先说我的答案。”苏云锦见他神情变幻，始终说不出答案，便决定给他一点小小的提示，温柔说道，“我啊，已经想清楚了：我是不会放手的。”
    “哪怕你不喜欢我，或者没那么喜欢我，甚至是有更喜欢的人，决定要和她在一起了，甚至已经和她结婚了……我的答案，也是一样。”
    “啊，这……”燕裕心说你这就稍微有点重了。一般而言，听到对方说“不喜欢自己”的时候，正常人就应该爽快地放弃了吧。
    “为什么会对我那么执着呢？”他沉默了一会儿，委婉问道，“云锦，其实以你的条件，身边也不缺适格的追求者吧？”
    “因为我是认准了就不肯回头的性格。”苏云锦的笑容里流露出些许苦涩的味道，她脸颊两侧的发丝低垂下来，轻盈地落在燕裕的脸上，发痒又带着奇妙的香气，“就像是读书，一旦我看完内容简介，觉得这是一本值得阅读的书，我就一定会把它读完。”
    “嗯，听上去是有点强迫症……”燕裕想要调侃一下来缓解气氛，但嘴唇很快被苏云锦用一根手指按住了。
    “听我说完，队长。人要找到一本足够适合自己阅读的书，是非常非常困难的事情。大部分时候，任何书都会有这样那样的缺点，而你必须忍受阅读过程中它陆续暴露出来的缺点，才能将它完整地从开头读到结尾。”
    “但我在读书方面的强迫症，比我在感情上面的苛刻要求连万分之一都不到。我以前和你说过，从小到大有很多异性在追求我，但我很清楚他们要么是倾慕我秀美的外表，要么是看重我温柔且好说话的性格——他们喜欢的，是我身上的某个特质，而并非苏云锦这个完整的人。”
    “一旦他们逐渐开始了解我，发现我身上还有他们不认识的缺点后，他们对我的喜欢立刻就会削减贬值。在如今这个越发浮躁的世界上，轻易选择半途而废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无论是读书还是恋爱，稍有不合自己的意就会毫不犹豫地放弃。”
    “而我，不是那样的人。”
    虽然苏云锦说了一大通弯弯绕的话，但燕裕还是能理解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你爱上了一个人，就不会轻易放弃这段感情，哪怕只是单向的。”
    “队长，或者我此时该叫你燕裕。”苏云锦越发温柔地微笑起来，“你看，苏云锦并不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女孩子。她的性格太过执着甚至执拗，从小到大顺风顺水以至于表面上无欲无求，实际上却是对想要的事物完全不肯放手的强硬性格。”
    “即便是在恋爱方面也是如此。我渴望能得到你的感情反馈，而且必须是正向的反馈，否则我就会忍不住给你施加压力。我会变得咄咄逼人，会用气势、表情和修辞来影响你的判断，哪怕这样会让你感觉不适……我的这些缺点，你全部都一清二楚了。”
    她将燕裕的手轻柔地握了起来，贴在自己的心口上：
    “而你，即便看到了我最丑陋的一面，也没有对我说过一句‘不喜欢’。”
    “其实也不算丑陋，偶尔这样还挺有意思的……”燕裕的话还没说完，再次被她打断了：
    “地球上有几十亿人，但我只想找到那个能喜欢‘苏云锦’的人。不止要爱慕她的优点，也要接受她的缺陷，要包容她完整的一切。只要这个人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会无条件地爱他。”
    “哪怕他并不爱我，甚至是爱上了别人，只要有一丝让他回心转意的可能，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如果他跟别人谈恋爱，我就想办法让他分手；如果他结婚了，我就尽一切可能让他和我出轨——这就是在正式双修之前，我要告诉你的事情。”
    “燕裕，我不惜一切想要得到你的爱，也希望你能这样地爱我。”
    说完，苏云锦便俯下身子，将他紧紧地抱住了，带着愿意献上一切的气势和决绝。
    (本章完)

 第721章 云锦，参战

    第721章 云锦，参战
    和云锦的体验，与妖女、若溪都截然不同。
    妖女的特性是争胜，主动性全部点满，既然做了就得要赢，非得压到你低头求饶不可。
    若溪的特性是懒惰，丝毫没有荣誉感，动不动就是“我累了”“我麻了”“我不行了”。
    事后燕裕回想起来，这两人还真不愧是能在一起的好闺蜜。如果放在一起比赛续航，谢若溪刚起步就认输了，岂不是恰好能满足妖女的好胜感和虚荣心？
    简直天生绝配。
    相比之下，云锦反而属于更加正常的类型。一方面确实体弱无力，另一方面却像是生怕燕裕不能尽兴，因此也摆出非常温顺听话的态度来，要啥给啥，说啥干啥，乖得不行。
    更有趣的是，只要凑到她的耳边说“我喜欢云锦”，她就会立刻眼眶湿润，迅速流下温热充沛的大量泪水——就跟开关似的，百试百灵。
    实在是太好玩啦！
    燕裕在她耳边说了不下十遍“我喜欢云锦”，终于被她意识到不对劲，气得云锦用双指夹住燕裕的腰间软肉，狠狠地拧动了几下泄愤。
    不得不说，这几下的威力巨大。因为燕裕根本没想到云锦会突然拧他，再加上本就锻炼了一个多小时，正是气衰力竭、需要暂缓节奏的时候，如今终于虎躯一震，丹田内的真元也迅速满溢。
    通过牵丝大法的回环链接，真元的激荡冲撞反馈到苏云锦那边，立刻也叫她全身各处穴位猛烈吞吐灵气，经脉之中大江大河开始奔流，意识迅速陷入空灵状态。
    “屏气凝神，默运心法！”燕裕用最后的力气吐出八个字来，随后自身同样运转秘法，全力催动腹内真阳。
    童子元阳，好比东升旭日。往后年龄每增一岁，元阳便越发饱满壮大。但前提是不能被破，否则便如夕阳西沉，虽然仍有光亮，却不复昔日那般耀眼。
    燕裕如今元阳已失，要以牵丝大法来助云锦冲击金丹境界，无异于要让瞎子以独眼射靶，让瘸子用单脚跳高。
    也不是不行，但付出的代价显然惊人。秘法催动之下，他只感觉身子一抽一抖，随后便好似开了闸的水库般，精气神都在往外疯狂流失。
    补有余而损不足，便是这般痛苦而残忍！
    与之相反，苏云锦的面色却是越发红润，丹田之中真元搅动旋转不停，玉色逐渐上浮而紫蕴缓缓下沉，随后被她以神识将两者强行分离，整体真元的纯度也在不断提升。
    秘法终于运转到了尽头，两人也终于得以分离。
    燕裕勉强支起身子，体虚腿软，面色发白，仿佛刚生了一场大病似的。换做正常男人在这里，平时要是不怎么锻炼的，此时就要直接一头晕倒了。
    不过他前世乃是干凡武者出身的，整天往体内注入外来真元，强行透支身体更是家常便饭，因此迅速便调整呼吸放松肌肉，争分夺秒来恢复体力。
    苏云锦神功大成，却没有第一时间检视丹田。睁眼看着燕裕脸色虚浮，汗湿衣襟，顿时就慌了手脚，连忙去拿餐巾纸给他擦拭身体。
    “没事，不用管我，我没事。”燕裕难受地咳了几声，说道，“你先看看丹田，成了没有……”
    “别管那么多了！”苏云锦迅速扣住他的手腕，神识在他体内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扫了一圈。
    内伤是没有的，但生命力被压榨得很厉害。打个比方，如果将正常人比作苹果，那此时的燕裕就是放了一个月的、已经干瘪大半的苹果……
    她的俏脸微微一红，还以为是自己太过贪婪的缘故，连忙压低声音，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我……第一次，没有经验。有什么地方过分了，你跟我说，我会改……”
    “打住。”见她突然开始卑微起来，强忍不适的燕裕越发头疼，“你先看看你的丹田。咱们双修是为了冲击金丹品阶，不是为了给对方一个更好的体验，不要让我白白付出好吗？”
    “哦哦哦。”苏云锦连忙内视丹田，随后说道，“应该是成功了，玉色一成多。”
    “那就好。”燕裕一头栽倒在枕头上。
    “队长！！！”苏云锦容失色。
    “……别吵，我太累了，要睡一下。”
    “哦哦，好的。”苏云锦立刻不说话了，也不下床，只是安静地看着燕裕的侧脸。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见他呼吸依旧均匀，没有任何突然猝死的迹象，苏云锦终于松了口气，起身下床去卫生间洗浴。
    冲完身子又洗完头发，用浴巾擦干净了，她拿起旁边的电吹风，正要按下开关，却又担忧声音吵到外面睡觉的队长，想了想还是放回去了。
    转身拿起干净的毛巾，将湿漉漉的头发结结实实包裹缠起，随后继续打量镜子里的自己。
    清丽、娇艳、绽放，浑身上下被幸福感完全包围，整个人仿佛在发光一样。
    我终于和队长睡过了……
    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的苏云锦，思想也属于相对保守传统的那一类。将自己交给队长的同时，也就意味着两人之间跨过了最亲密的界线，而根据她对燕裕的了解，后者也不是那种提上裤子就能装作无事发生的男人。也就是说，只要接下来自己不犯蠢作死，继续维持这样的亲密关系，就能天然立于不败之地——最后的结果无非就是小赢、中赢和大赢的区别罢了。
    和其他姑娘继续分享队长，小赢。
    和柠柠联手把她们全部赶走，中赢。
    把柠柠也优化掉一个人独占队长，大赢！
    心里美滋滋地盘算着不可告人的念头，镜子里清纯娇美的云锦脸上，很快就露出了略带狡黠的笑容来——那是燕裕和队伍里的大家都从未见过的邪恶表情。
    接着，她再次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忽然将笑容一收，又水灵灵地变回了原本那副温柔可人、贤良淑德的书香门第大小姐了。
    换上干净的衣服，锁上门，步行来到基地的食堂里，点了补肾的药膳煲，又要了一杯热牛奶。
    在等餐的过程中，就看见赵元真和谢若溪也进了食堂。
    “今天餐厅新上了菜品牛杂煲。”谢若溪说，“味道还可以的样子。”
    “具体有哪些东西在里面呢？”赵元真来了兴趣。
    “标配是切片的卤牛肉，金针菇，包浆豆腐，笋干，以及细面条。牛杂是可选的，有牛肚、牛百叶、牛小肠和牛筋。”谢若溪回忆片刻，忽然说道，“对了，好像还有切块的牛鞭。”
    “啊？”赵元真皱起眉来，“食堂做这种菜……好吃么？”
    “那肯定比队长的好吃。”谢若溪随口说道。
    “你那不废话嘛。”赵元真吐槽说道，“又不是冰淇淋，能好吃吗？话说回来，你吃过了？”
    “啊，我……”谢若溪立刻慌张起来，“我……我不记得了，赵姐你呢？”
    “我？让他做白日大梦去吧！”赵元真迅速露出轻蔑不屑的表情，说道，“要我给他服务，门都没有！”
    两人来到食堂窗口边上，顺便跟苏云锦打了声招呼。
    苏云锦心里有些微微的不爽，因为她从刚才的对话里意识到，这俩姐妹比她还要更早和队长建立了亲密关系。
    不过，爱情就像是长跑马拉松，可不是谁先出发谁就一定能赢的。
    “云锦姐，你也喜欢吃煲呀！”谢若溪诧异问道，“我还以为你只爱吃素面呢。”
    “偶尔也要换换口味嘛。”苏云锦微笑回应。
    赵元真正要说话，突然注意到她的站姿似乎有些不自然。
    在那一瞬间，无数灵感仿佛电光石火，从她的脑海里面飞快划过。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心中所想已经化为话语脱口而出：
    “你们……双修了？”
    “是的，我们双修了。”苏云锦的语气从容得仿佛在说“我们结婚了”。
    虽然这事也是在意料之中，但赵元真对云锦此时的态度有些不喜，对大妇的尊重在哪里？
    苏云锦淡定地予以回视，她察觉到了赵元真的情绪，但她可不打算在这方面做任何形式的让步。
    “哦！”谢若溪惊喜叫道，“云锦姐你也……太好了！队长就爱欺负我们女孩子，有你加入的话我们就更不怕他了！”
    “我哪里会怕他了？笑话！”比起云锦的态度，若溪的这句话却是她更加不能忍的，尤其是考虑到云锦可能会认为“是自己跟若溪说怕了燕裕”这件事，赵元真慌忙解释说道，“那天我跟燕裕大战好几个小时，最后还是他跟我求饶服软，我才放过了他！”
    苏云锦微笑听着，心说赵姐还是依旧如此天真。得到男人的心，永远比征服男人的身体更加重要。你哪怕赢了他又有什么意义？愿意给燕裕自荐枕席的大有人在，关键是要如何建立差异化的特殊优势，而不是在什么输输赢赢上面犯执拗病。
    当然，竞争对手误入歧途，她当然是乐见其成的，于是便故意恭维说道：
    “还是赵姐厉害，毕竟长得漂亮，身材又好，队长把持不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听到苏云锦这样说了，赵元真果然转嗔为喜，心说这才是面对正宫该有的恭敬态度嘛！
    谢若溪并未察觉苏云锦的用意，当然以她的智商情商，哪怕听一万遍也察觉不出来，因此只是羡慕说道：
    “确实呢。我的身材不如赵姐，相貌也不如云锦姐你漂亮，不如下次队长找我的时候，你们也过来帮我吧？不然我可要被队长使劲欺负了。”
    她这话说得很有问题，偏生脸上表情又非常单纯，是真心实意地在发出邀请，以至于赵元真和苏云锦愣了片刻，一时间居然被她给干沉默了。
    后者是感情上暂时无法接受，前者则是觉得“有失大妇尊严”，因此完全不想答应。但转念一想，我如果开口说不，若溪是不是就要找另一个人帮忙了？
    想到这里，这个“不”字却又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本章完)

 第722章 柠锦组合

    第722章 柠锦组合
    对妖女而言，燕裕身边是一个巨大的后宅，而她作为正牌道侣，当仁不让是要做大妇的。所以她最在乎的是其他人对她的态度，云锦对她保持尊重，她就能容忍云锦的存在。
    对云锦而言，燕裕是自己需要牢牢绑定的对象，其他人则需要按照威胁性从高到低排序。比如赵姐和若溪这种比较呆萌憨傻的，又是同队知根知底的，她的态度就会好很多。
    对若溪而言，燕裕是会狠狠欺负自己的坏人，如果没有姐姐们的帮忙，自己就会被他欺负到虚脱无力，所以姐姐们当然是越多越好。
    三人虽然心思各有不同，但彼此关系却也不算太僵，因此很快就聊起双修的事情来。
    “双修之后，你凝结的玉色比例已经算是少了。”赵元真评价说道，“如果没有双修，你要结成上品金丹，怕是最多只有三成把握。”
    我又不是为了冲击金丹境界，才答应跟队长双修的……苏云锦心中不以为然，嘴上却道：
    “是我资质还不够好。”
    “没事。”赵元真大大咧咧地道，“资质不好，也有不好的妙处。燕裕为了助你双修，真阳亏损得肯定很严重吧？你看若溪，资质好到无需秘法相助，结果就是反过来被燕裕各种欺负了。”
    谢若溪在旁边无奈苦笑，心说苍天啊，为何要赐我那么好的修行天赋？我也想要蹂躏队长呀！
    苏云锦有些担忧，叹气问道：
    “真阳亏损，有办法弥补回来吗？”
    “可以啊。”赵元真说，“吃药，休息，尽量不要行房呗。”
    说到这里，她忽然又心生一念：
    小贼此时真阳亏损，岂不是最好的报复时机？我和若溪便穿得清凉些、诱惑些，去他那里调戏逗弄一番。他若是敢轻易动情，就要面临看得见吃不着的痛苦；若强忍着不敢动情，那就是忍辱负重，憋屈不已了。
    哈哈，我要立于不败之地呀！
    苏云锦还在牵挂燕裕那边的情况，取了药膳煲和热牛奶后就匆匆离去了。
    赵元真看着她的背影，忽然问道：
    “若溪，我听说你有很多二次元动漫角色的cos服？”
    “赵姐，你要干嘛？”若溪立刻警惕起来，“我那些cos服都是定制的，面料和做工全是一等一的，跟你在网上买的几百块钱一件的那些烂货是完全不一样的哦！”
    “你别急，我不是想要贪你的衣服。”赵元真嘿嘿笑道，“有没有那种……比较显胸的？”
    你还用显吗？谢若溪隐晦地看了一眼赵姐，心里生出些许失落之情，说道：
    “要显胸啊，那不能用动漫角色了，手游角色会更加合适吧。”
    “就手游的好了！”赵元真也分不清动漫角色和手游角色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二次元嘛，“挑个最性感的给我穿！对了，还要化妆，给我最浓的妆，要男人看了就会忍不住扯旗的那种！”
    “浓妆是上镜用的啦，给人看的话淡妆就可以了。”谢若溪这才明白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换在平时，她是决计不敢参与针对队长的。但终归之前被欺负得狠了，对燕裕有些幽怨的情绪在里面，于是便答应下来。
    苏云锦回了房间，看到燕裕还在昏睡，也不去把他叫醒，只是将药膳煲放在床头柜上，又将牛奶放到微波炉里加热。
    燕裕闻着食物香气，终于幽幽醒转过来。
    睡了快半小时，体力总算回复许多，但那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仍然没有半点减退，且比前世的任何一种濒死体验都要难受。
    打个比方，就像是熬夜熬到凌晨四五点钟，睡一个小时突然被工作电话吵醒，不得不起来换衣服去单位……就有种随时会昏倒在路上的脆弱感觉。
    “队长，你醒了？”苏云锦端着干净的碗筷过来，“要吃点东西吗？”
    “这里面是什么？”燕裕将上半身撑起来。
    “有菌菇、牛肉、虫草，还有一些滋补的中药材。”苏云锦回答说道，“感觉油太重了，你先喝这杯牛奶暖一下胃，等我把上面的油漂给去掉。”
    她拿起旁边的汤勺，开始清理漂在汤面上的油。动作轻柔，神情专注，有种古典仕女正在斟茶的美感和韵味。
    燕裕欣赏着她的侧脸和柔美气质，心想云锦果然很适合当太太，属于那种家务也会做情绪价值也会给的全能类型。
    唯一的缺点就是厨艺不怎么样，到了饭点还要去食堂打饭，所以还是和柠柠组合起来比较合适。
    正当燕裕胡思乱想着，就看见赵元真和谢若溪用穿墙术进来了。
    这俩姑娘打扮得颇为枝招展，衣领开低，下摆开叉，犹抱琵琶半遮面，虽然没有露出太多，反而将饱满的身材曲线更加完美地凸显出来。
    此行的目标也是非常明确，进门就来到燕裕边上，关切问道：
    “队长，身体没事吧？用不用我们帮忙照顾啊？”
    苏云锦略微有些不爽，强绷笑容说道：
    “不用，我会照顾好他的。”
    “哎呀，没事的。”赵元真立刻说道，“云锦你来盛菜，我来喂他。”
    她从云锦手里夺过了碗，装模作样用汤勺舀起来吹凉，随后喂到燕裕嘴边，同时故意将上半身前倾，好让燕裕能看得更加清楚。
    燕裕果然被她给迷惑了，先是狠狠看了一眼，随后立刻意识到妖女的歹毒用心，冷笑说道：
    “怎么突然就大了一圈？是不是垫了？幼稚！不要妄想掌握原本不属于你的力量。”
    赵元真立刻绷不住了，发飙说道：
    “怎么可能垫了？我还需要垫吗？是你眼睛了看不清楚！”
    旁边的谢若溪开始流汗，因为她为了在身材上和赵姐比肩，确实小小地垫了一层。
    “幽默。”燕裕轻蔑评价说道，“我都用手亲自量过了，怎么可能不知道实际大小，你这就是垫了！”
    赵元真气得不行，立刻就要当场脱衣验明正身，却被忍无可忍的苏云锦拉住胳膊，又扯住谢若溪的手臂，拖到旁边的卫生间里去了。“你们在做什么？！”厕所里面，苏大小姐开始发飙，“队长他真阳亏损需要静养你们知不知道！故意穿成这样是几个意思？发情排卵就请自己就地解决，不要去干扰队长的休息调理！等他恢复健康之后你们想怎么玩都行，但这段时间绝对不许去打扰她！”
    平时越是温柔娴静，此时突然发起飙来也越是可怕。谢若溪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赵元真还有些不忿她的态度，想要驳嘴，被苏云锦横眉冷竖那么一瞪，顿时又说不出话来了。
    哼，没劲。云锦是个老实孩子，只会一心一意为小贼着想，也没法在这点上责怪她。
    算了，他现在真阳亏损，我哪怕赢了也胜之不武。等他身体恢复之后，我再联合诸多妹妹联手，不依靠什么双修秘法，光是车轮战也能把他给撂倒了。
    哈哈，我要看他憋足了劲却起不来呀！
    脑海里幻想着燕裕在足下跪地求饶，只求自己让他休息几日的画面，赵元真也满意地偃旗息鼓，带着谢若溪离开了。
    苏云锦回到床边，继续给燕裕喂食，嘴里说道：
    “一个两个，都是不让人省心的。知道你身体不好，还要故意来撩拨你……你先住在我这里，她们再要过来骚扰，我替你赶走她们。”
    图穷匕见，却是要燕裕就此住下，每晚同床共枕培养感情了。
    燕裕瞬间便识破了她的意图。说实话，此时住在云锦这里……不是什么好事。
    首先，身体还需要一两日时间回复，而云锦的容貌则是一等一的出挑，性情又温柔可爱，抱着她睡觉很容易擦枪走火，拖慢恢复速度。
    其次，这事儿让其他人知道了，大家会怎么想？今日宿云锦处，明日为何不能睡我那里？到最后要么就是互相撕扯争斗，要么就是排出一个就寝日程表来。
    无论哪个结果，都对燕裕不利。他要的是绝对的主动权，我想要睡哪里就睡哪里，这就要求他的心思不能被任何人看透，必须维持一个随时都能变化的状态，这样大家才会努力来刷他的好感度，争取让他睡在自己房间里。
    放在暗处，操作的空间就很大。摆在明处，就不方便小小的任性了。所以燕裕肯定不会留宿此处，说道：
    “我们还没确立关系，晚上睡在你这里，如果让别人知道了，就怕惹来非议。”
    那就立刻与我确认关系……苏云锦差点儿脱口而出。
    好在她如今已经不是什么感情萌新，知道咄咄逼人不仅改变不了结果，反而会让队长的好感度下降，因此便温和说道：
    “确实，是我没想到。那队长你今晚要好好休息，如果有什么需要，直接电话联系我就好了，我会立刻过来的。”
    “你就放心吧，我估计明天差不多就能恢复了。”燕裕笑道。
    苏云锦有些郁闷，因为明天身体就能恢复，意味着明晚说不定就要和柠柠双修了。
    考虑到目前已经和柠柠合作了，她与队长建立更加亲密的关系，当然有利于她帮助自己进一步稳固好感——因此云锦也就将醋意咽下肚去，关切说道：
    “也不必那么着急的，还是要多调养比较好吧。对了，我问问柠柠可不可以做些滋补的食材。”
    离开房间之后，苏云锦来到林柠住处，敲了敲门。
    “请进。”林柠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听她的语气，似乎兴致不太高的样子……当然了，喜欢的队长被别的女人睡了，这事换谁也开心不起来。
    苏云锦进了房间，便看见林柠正盘腿坐在地毯上，表情郁郁地玩着手机。
    “我已经和队长双修过了。”她决定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说道，“品阶应该是冲击成功了，但队长的真阳亏损严重，柠柠能不能给他做点药膳呢？”
    “我不做。”林柠说道。
    苏云锦眉头一皱，微微弯腰打量她脸上的表情，很快就确认她是在闹别扭。
    果然，还没等她出声开导，林柠便自顾自地抱怨起来：
    “当初说什么自己是天下第一，哪怕择偶也得找天下第二的，现在又开始到处留情……他说话就从来没有一次算数的，自己把自己的身体搞坏了，还要我给他帮忙哦？我才不咧！”
    “柠柠。”苏云锦叹了口气，在她的对面屈膝坐下，“不想将心爱的人和其他人分享，这是人之常情，其实我也和你一样。”
    林柠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我并不是想强迫你接受现在的事实。相反，我也和你一样，希望队长身边的女人越少越好。”苏云锦把手按在胸前，神情真诚地说道，“但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只有和队长建立更加亲密的关系，才能更加深入他的内心，去争取属于自己的幸福，不是吗？”
    “如果在这里就放弃了，退出了。那事后无论他跟谁在一起，我们都只会是彻头彻尾的输家。”
    她知道林柠的好胜心很强，因此故意将“彻头彻尾”和“输家”念得极重。
    林柠果然也上了当，嘟囔说道：
    “我又没有说要退出。”
    “但是你可以让队长看到你更多的优秀之处哦。”苏云锦笑盈盈道，“比如说，在他身体虚弱的时候，用膳食帮他调理身体……这是只有柠柠才能做到的事情呢！”
    后面这句话再次对林柠打出了暴击。她最喜欢听的话语，就是“只有柠柠才做得到”，因此便忍不住微笑起来，谦虚说道：
    “我的厨艺也没有那么好啦，只是给你们做饭比较多，熟悉你们每个人的口味而已。”
    “那样已经很厉害啦。”苏云锦继续笑道，“如果我是队长，嗯……考虑到柠柠长得好看又会做饭，撇开双修的事情不谈，我挑对象肯定会优先考虑柠柠的。”
    林柠闻言又害羞起来。她的性格实在是太好懂了，心思全部都写在脸上，扭扭捏捏地说道：
    “其实云锦你比我优秀多了……哎呀，不说了，我去厨房领食材，待会儿煮好了叫你，你陪我一起端过去吧。”
    她兴高采烈地离开了。苏云锦继续坐在地上，脸上的笑意不减反增。
    这就是我为什么会选择和柠柠联手的缘故。
    (本章完)

 第723章 欺负柠柠

    第723章 欺负柠柠
    燕裕用完晚餐，忽然注意到身边的林柠似乎有些闷闷不乐。
    还记得当初在学校食堂遇到她的时候，这黑长直姑娘可是生人勿进的冷漠冰山脸，对比现在满脸小委屈的生动表情，着实让人感到极为有趣。
    “柠柠怎么了呀？”燕裕将碗倒过来，“你看，我把你做的东西吃得干干净净哦。”
    “我不是因为这件事情而不开心。”林柠瘪嘴说道。
    “那是什么原因呢？”燕裕问道。
    “就是……”林柠沉默了一会儿，闷闷说道，“我也不想让你觉得我很麻烦，很爱生气。”
    呱，好婆妈的女人呀！还好不是我老婆，不然婚后可有的受了。
    “不会啊，我怎么会觉得柠柠麻烦呢？”燕裕连忙认真说道，“身为队长，关心每个队员的心理状态，是我本来就应该尽到的义务呀！就算这次不是林柠，是其他人出了问题，我当然也会出面干预的，毕竟要一碗水端平嘛。”
    不知为何，原本这套对柠柠屡试不爽的说辞话术，这次却没有起到作用——因为林柠表情显然越发郁闷了。
    “我……”她微微张了张嘴，心想自己能说什么呢？
    说我现在不希望你一碗水端平，只希望能更关注我一个人？说我真正在意的是，是你和赵姐、若溪、云锦她们都睡过了，倒数第二个才想到我？
    说我始终被自卑感所困扰着，明明是队长你亲手带出来的剑仙，跟你有最多的相处时间，结果在队伍内部的双修顺序上却根本排不到前面，是不是因为我实力太过差劲，所以你才不肯多看看我，好好地看着我呢？
    林柠心里憋了一大堆话要说，却偏偏一句都说不出口。因为她更害怕这样沉重的话语吐露出来，会让队长觉得自己是一个非常麻烦的女人。
    而这些话语全都累积在她的心里，渐渐就凝聚成能吞噬一切的黑洞，将她所有积极正面的情绪都吸走了。
    “没事。”林柠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缓缓地摇头说道，“只是担心渡劫的事情，有些紧张罢了。”
    她撒谎了。
    “哦。”燕裕也没有多想。毕竟做题家会在乎考试也说得过去，而渡劫显然是对修士而言最为重要的一场重要考试了，“你呀，根本不用担心吧。你的真元可比我充沛多了，到时候给你的渡劫资源也会比我更多，渡劫成功的把握肯定比我只高不低。”
    “嗯嗯。”林柠沉默良久，忽然说道，“但我没有你那样厉害的操作和意识。”
    “渡劫又不需要什么操作和意识。”燕裕对此不以为然，“只要真元充沛，资源足够，哪怕乱丢法术飞剑一样能渡劫。”
    这话说的林柠更加心塞了。所以我是那种非得依赖真元和资源才能渡劫的庸人吗？难道我的操作和意识不足以渡过天劫吗？
    她嘴唇嗫嚅了半天，起身说道：
    “我去洗碗。”
    燕裕瞅见她神情不对，还以为她是即将渡劫的心理压力过大，试探问道：
    “要不……咱们的双修往后排排？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那晚点也没关系。”
    林柠差点脚下一个踉跄：我已经倒数第二了，队长你还要往后排，是打算让我落在灵韵后面吗？
    “不要。”她艰难地说道，声音突然大了起来，“我不要排在最后！”
    “呃。”燕裕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大声喊叫，只能打了个哈哈说道，“没事没事，那下一个还是你，我估计明天就能调理好了，要不明晚我去你房间？”
    “嗯。”林柠背对着他，丢下了一个嗯字，然后忙不迭地落荒而逃。
    回到房间，将门从后面锁上，她又开始怏怏不乐地暗自垂泣，却又不敢真的哭出声来。因为燕裕的房间跟她离得很近，中间只隔了赵姐房间而已。
    “哎呀，我实在看不过去了。”镜中仙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你怎么能这么婆妈！”
    “换你。”林柠哽咽说道，“换你排到第四个被队长选中，你会开心吗？”
    “好好好，我给你出个主意。”镜中仙提议说道，“你今晚就去把他给睡了，这样在‘主动睡他’的人里面，你就是第一个啦！我可真是个天才！”
    “神经。”林柠被她给气笑了，“那样我算什么啦！检点一下好不好！”
    “你就是太过检点，太过矜持，太过要脸，才最终沦落到这种局面的。”镜中仙锐评说道，“人家都直接猛攻了，你还在‘不是喜欢你，只是要你一碗水端平’，在他心里对你的好感度不如别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我不在乎了。”林柠默默抱住双腿，情绪低落地说道，“就这样吧，也不是不能过。双修结束之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他要是不跟我确认关系，我就当是……就当是被自行车坐垫撞的好了。”
    “自行车坐垫能把你捅成上品金丹吗？”镜中仙装傻问道。
    “闭嘴啦你。”林柠终于忍无可忍，“你还要看我笑话到什么时候啊！”
    “我没有看你笑话，我一开始就给你提建议了。”镜中仙认真说道，“今晚，立刻，去睡了他。”
    “那样的话，他一定会觉得我很下贱。”林柠郁郁寡欢地道，“明明都排到第四了，居然还主动贴上去。”
    “错的。”镜中仙说，“他只会怕到要死，因为今晚真阳还没有彻底恢复，就被你给再次狠狠吸成人干。从今往后对你产生强烈的敬畏之心，你只要假装解衣服的纽扣，他就立刻双腿发软跪地求饶。”
    “差不多得了。”林柠反感地皱起眉来，“那样对我有什么好处？我要的是他喜欢我，不是他怕我！”
    “还不明白吗？你这个队长，只会欣赏厉害的女强者呀。”镜中仙振振有词地道，“你敢主动夜袭对他出手，是擅长决断；选在他真阳未复之时，是把控时机；以精湛技术将他制服，是实力强悍。一个擅长决断、能把控时机且实力强悍的厉害女人，任何男人肯定都是喜欢到不行的呀！”
    林柠在心里叹了口气，暗道我绝对是压力太大了，才会下意识去想她这些话究竟有没有可行性。
    “你说的这些优点我都没有。”林柠说道，“我只有一个优点。”
    “什么优点？”
    “不靠谱的馊主意，我会当你在放屁。”
    ————————
    次日清晨，燕裕从打坐入定之中幽幽醒转，再次检查内视自身。
    金丹境界的修士，身体素质看似没有明显增强，其实隐形的恢复能力已经提升太多了。
    换做是筑基境界的修士，双修被人把真阳采到严重亏损，病上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都很正常。有金丹在，配合药力炼化与真元调理，倒是一晚上就好得七七八八了。
    当然，要说好完全却也没有，毕竟本源损耗是不可能那么快就弥补回来的。好比运动健将受伤，哪怕几个月后伤势康复，总会在某些关节和肌腱位置留下暗伤，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再次爆发。但燕裕却是无所谓的。他最擅长的就是把手头的各种资源进行各种排列组合，从而最大化地去完成目标。身体健康，在他的诸多资源之中，重要性是最不值得一提的。
    好！今晚就和柠柠双修！
    说到柠柠，他就想起昨晚对方神情怏怏不乐的样子，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烦恼什么。
    既然如此，不如我来带她做点快乐的事情吧。
    燕裕来到战队会议室，就看见赵元真和谢若溪拿着手柄在打游戏，苏云锦坐在旁边给两人泡茶。
    见队长来了，云锦便起身问道：
    “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看你气色似乎好转了很多。”
    “我已经完全没事了。”燕裕拍了拍胸脯。
    “哦？”赵元真放下手柄，“那今晚给你加点难度，挑战我和若溪双人联手，怎么样？”
    “没兴趣。”燕裕摆手打发她道，“我还得助人双修呢，没时间跟你们玩闹。”
    “嘁，这个燕裕就是逊啊。”赵元真嗤笑说道，“身体不行的男人，找理由推脱倒是厉害的。”
    “赵姐……”谢若溪在旁边拉着她的袖子，叫她不要再挑衅队长了。
    万一他头脑发热，冲动之下真的答应下来，怎么办？
    我可不想和你一起被队长蹂躏！而且……就算真的要挑战队长，至少也多加几个人吧？比如云锦姐……
    “懒得跟你说。”燕裕再次扫视全场，“柠柠和灵韵呢？”
    “灵韵请假了。”云锦似乎有些失落，“柠柠没看见，可能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吧。”
    “好的。”燕裕凑上前去，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不要胡思乱想，我要找她聊双修和渡劫的事情。”
    苏云锦倒是没想到，自己只是稍微露出一些寂寞的神情，立刻就被队长给捕捉到了。
    嘻嘻，哪怕已经双修过了，队长果然还是想着我的。
    再看沙发上的赵元真和谢若溪，虽然依旧在打着游戏，但看脸色神情似乎都有些吃味与妒忌，更是让云锦心怒放、开心不已。
    燕裕来到林柠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回应。
    他微微皱起眉来，忽地掐诀使用穿墙术，无视门锁直接进了房间。
    然后就看见厕所的门正敞开着，而柠柠则是站在淋浴间里，用洒冲着身上的沐浴露。
    两人四目相对，视线交接。林柠在一瞬间瞪大眼睛，似乎是想要遮掩自己的身体，但很快又将冲动给忍住了，只是微微转过身去，不让他看到正面，嘴里恼怒问道：
    “干嘛不敲门就穿墙进来哦？”
    “我敲门了啊。”燕裕说。
    “敲门没听见，你不会打电话？”
    “那你洗澡为什么不关门？”燕裕使出倒打一耙。
    “要你管！”林柠直接呛他，“外面的门锁着，里面关不关又有什么关系？”
    “不关的话，我穿墙进来，就会被我看到。”燕裕站在卫生间的门口，将上半身倚在门板上，微笑说道。
    “看到就看到。”林柠冷哼了声，“反正等双修的时候，也会被你看见的啦。”
    燕裕没有说话，安静地欣赏着她的身材。
    在镇海战队之中，柠柠的身体其实是最为匀称的一个。灵韵和云锦虽然身材纤细，但失之单薄，不该苗条的地方也苗条；妖女和若溪却又过于丰腴，虽然不算过于臃肿，但许多地方却有许多赘肉，减之便能增色不少。
    柠柠则是在“纤瘦”和“丰腴”之间，找到了一个比较合适的平衡点。尤其是一双漂亮健康的大腿，既不像肉腿那样肥嘟嘟的，也不像筷子腿那般骨感到病态，线条轮廓是结实、修长而又有力，将人体曲线之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林柠见他目光在自己双腿附近打转，终于有些羞怒地夹紧了腿，抬起洒就拿热水喷他：
    “不要看！大色狼！眼神猥琐啦！”
    燕裕原本想要躲开，以他的反应确实也不会被热水喷中，但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便假装茫然站在原地，被洒的热水浇个正着，从头发到上衣全都湿光了。
    林柠顿时哎呀了声，连忙将水龙头关掉，过去拿浴巾给他擦头发，嘴里嗔怪问道：
    “你怎么不躲哦！”
    “你搞偷袭，我反应慢了半拍，没躲开。”燕裕解释说道。
    “骗人。”林柠撇嘴，“你肯定是故意的。”
    “哦？”燕裕佯装惊诧问道，“我为什么故意不躲？”
    “因为……”林柠露出有些嫌恶的表情，“你说不定就是故意要湿身，然后就可以借此对我做一些坏事情……你又干嘛！”
    她的话还没说完，燕裕已经将上衣脱掉了。
    “你说的呀，做坏事情。”
    他将林柠壁咚在淋浴间的墙壁上，后者立刻抬起双臂，瑟缩地挡在身前，眼神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但随即又很快反应过来，大叫道：
    “不许！我还没有洗完，现在不可以和你双修！”
    “那你可说了不算。”燕裕抓住她的双臂。
    (本章完)

 第724章 拿下柠柠

    第724章 拿下柠柠
    将湿漉漉的衬衫丢在旁边，燕裕将林柠壁咚在淋浴间的墙壁上，肆无忌惮地打量她的表情。
    林柠拼命将双臂护在身前，燕裕就故意将其掰开，还要用和她差不多的力气，跟她玩有来有回的拉锯战。
    “看到喽。”燕裕笑道。
    “变态！”林柠猛地使劲，很快又将双臂合拢。
    合拢成功，她有些得意地瞅了燕裕一眼，见他面无表情的样子，顿时心里又犯起了嘀咕。
    队长不会因为我不肯给他看，所以有些生气了吧？
    考虑到两人接下来还得双修，到时候肯定要看个一清二楚，此时再遮遮掩掩的确实也没必要。之所以要护住身前，一方面是觉得有些害羞，另一方面也是不想队长轻薄自己、看贱自己。
    算了算了，就稍微放点水，让他看一下算了啦。
    她不动声色地装作没力气的样子，慢慢被燕裕用蛮力再次掰开，嘴上不情不愿地说道：
    “哼，变态！猥琐！大色狼！瞧不起你！”
    “可以摸摸吗？”燕裕友善提问。
    “不行！”林柠立刻起了应激反应，迅速再次将双臂护在身前。
    “为什么不行？”燕裕一本正经地道，“她们都让摸，只有你不让，说好的一碗水端平在哪里？”
    “那能一样吗？”林柠当场就急了，跺脚叫道，“一碗水端平是指你对我们要一视同仁，不能厚此薄彼！”
    “那你们就可以对我差别待遇了？”
    “我是女孩子！”林柠使出了究极奥义。
    “咱们战队最不缺的就是女孩子！”燕裕哈哈大笑起来，“柠柠，你也不想因为太过矜持的缘故，而在我心里被她们给比下去吧？”
    林柠露出“我服了你”的无语表情。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但却恰好刺中了她真正在梗的地方，因此也就慢慢放松了力气。
    燕裕大喜过望，立刻发起双重突袭。
    劲啊！
    众所周知的不可能三角，分别是体积、形状和手感，三者绝不可能同时共存。
    小柠柠就是典型的“看起来不大”，但无论是形状还是手感都几乎完美，真叫他爱不释手……
    “好了没啦！”林柠越发羞愤起来，“就算，就算我们接下来要双修，也不是你这样羞辱我的理由！”
    “不是羞辱。”燕裕深情说道，“柠柠，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孩子。”
    “可以不要边摸边说这种话吗？”林柠虚着眼睛瞥他，“真是的，为什么男孩子都会对这种事情特别感兴趣啊！”
    “因为……”燕裕沉吟了一会儿，“因为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孩子。”
    “答不出来也可以不用强答啦！”林柠忍不住大叫起来。
    她气呼呼地瞪着燕裕，仿佛要将此时所蒙受的所有屈辱，以及身体里传来的所有异样，全都用眼神反射给这个可恶的、讨厌的、不解风情的男人！
    这却是误会燕裕了。身为重生者，前世曾经搞定过最难搞的女人，今生区区柠柠当然是被他玩得团团转了。
    之所以故意这样欺负她，也只是想要看看她因此而羞涩又苦恼的表情罢了。
    等林柠瞪得眼睛有些干涩，燕裕才停下他的不灭之握。
    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林柠就被人揽住腰肢和膝盖窝，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等等，你要干嘛？”她惊慌失措地问道。
    “好呀。”燕裕笑道。
    “等我先把身子擦干！”林柠使出缓兵之计。
    “没事，被子比浴巾好用。”燕裕抱着她就往外走。
    林柠奋力挣扎片刻，发现自己已经落入魔掌，只能抓住卫生间的门板边缘，努力不让燕裕出门：
    “等一下，等一下啦！我……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边躺着一边做心理建设。”燕裕试图让她脱手，但她死死抓住门板不放。
    “你骗人！”林柠大叫起来，“等上了床，你就会把说过的话完全忘记，开始对我做这样那样的事情了！”
    “什么叫这样那样的事情啊？”燕裕装傻问道。
    “就是这样那样欺负我的羞羞事情啦！”林柠抓狂说道。
    “哎哟，看来你很懂嘛。”燕裕放声大笑起来，猛地一个滑步前冲，便叫林柠抓不住脱了手，然后将她丢在了外面的床上。
    林柠连滚带爬地撑起身来，飞快将被子一卷裹住身体，手里已经掐出剑诀来。
    “队长你不许再靠近了！不然我用冲咒攻击你哦！”
    “嗯？”燕裕眉头顿时一挑，“柠柠，你敢用我教你的剑术来对付我？”
    “为什么不敢？”林柠如今有了被子遮挡身体，胆子也是壮了起来，双手做冲咒剑指状，对着他的下身虚划几下，冷哼说道，“堂堂金丹真人，如果因为要非礼女孩子，结果反而被冲咒打伤，闹到外面你的面子也挂不住吧？”
    “确实。”燕裕点头。
    林柠心中顿时一松，喜道：
    “那就再给我一点时间，等到晚上咱们再开始双修……”
    “逆徒冲师，不动用家法不行了！”燕裕突然竖起剑指，朝着林柠猛地刺去，“看招！”
    见那剑指戳来，林柠当即大惊失色。
    燕裕的剑法有多么厉害，她是再清楚不过了。如今双方已经动手，再要求饶肯定已来不及，必须抢夺先手和主动权！
    她并无半点犹豫，右手剑指迅速刺出，目标正是燕裕右眼。
    白虹贯日！
    常人若是看着攻击在眼前飞快放大，下意识就会闭眼躲闪。只要燕裕选择躲避，进攻的主动权自然会落到林柠手里。
    但燕裕是何等经验丰富的剑仙，岂会中这种拙劣的试探进攻？左手瞬间变戳为抓，将她的剑指稳稳握住。
    收剑入鞘！一击不中，反而受制，倒也没出乎林柠意料之外。长期和队长对练的结果，就是她每次出招都抱着不能奏效的心理准备，都会提前想好后招如何，此时便右手下沉成爪，随后猛地一掏，要痛击燕裕的生理要害。
    燕裕眼角余光下瞥，顿时差点惊出一身冷汗。
    好你个柠柠，居然能拿自己的终生幸福作为赌注，也要在这场斗剑之中赢我！
    但他更是身经百战、意识过人之辈，只是轻轻提起右腿，便以膝盖将林柠的鹰爪功截住，右手同时成掌推出，轻轻打在林柠的左肩处。
    长蛇吐珠！
    劲力一催，林柠果然失去平衡，上半身稳不住向后倒去。
    她慌张地双手挥舞，左手要抓燕裕的膝盖，结果却是抓了个空；右手原本以剑指被燕裕握住，此时赶紧反过来揪他，却没想到燕裕同样上半身向前倾倒，压根就没给她借力的机会。
    身体向后倒在柔软的床上，林柠心中咯噔一声，暗叫不好，果然只见燕裕同样俯下身来，将她的身体给压住了。
    完啦，无路可逃！
    虽然行动已经受限，但林柠仍然不肯放弃，继续挣扎。
    她飞快将双腿弓起，要来个兔子反蹬，试图踹击燕裕的腹部。
    燕裕早有所料，使出一招苍松倒迎客，飞快将她双腿锁住。
    林柠越发惊慌失措，双手被捉，双腿被锁，只能使出一招火箭头槌，却没想到依旧被燕裕提前料中，噙唇封心！
    嘴巴也被堵住，林柠终于一败涂地，便将眼睛一闭，脸颊一红，不再继续徒劳反抗了。
    接下来……就当是狠狠地骑自行车了！
    两人接了半天的吻，自行车坐垫却没有撞上来，以至于林柠反而有些沉不住气，睁开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见燕裕眼里带着笑意，她便意识到自己的心思又被识破了，气得张嘴咬他一口。
    “生气了？”燕裕问她。
    “别烦我。”林柠烦躁地扭过头去，冷冷说道，“随你怎样，不管我的事情。”
    “那现在可以开始修炼了吧？”燕裕笑道。
    “随你……啊？”林柠的话还没说完，就只见燕裕飞快刺出一剑。
    这一剑是如此之迅捷，以至于她瞬间痛得有些失神，双手指甲下意识刺入燕裕肩膀。
    燕裕同样受伤流血，却是咬牙一声不吭，继续使出诸多进攻剑招，看似朴实无华，内里却是奥妙无穷。
    白虹贯日！鹰击长空！浮云三叠！天光破云！
    、
    大道至简，大音希声。哪怕是最简单的招数，在金丹剑仙手里亦有无穷威力。林柠起初招架得颇为乏力，但她终归对燕裕颇为了解，很快便适应了他的进攻节奏，开始试图进行拆挡。
    你以白虹贯日，长驱直入，我便苍松迎客，侧击拦截；
    你以鹰击长空，多重连击，我便夜战八方，严防死守；
    你以浮云三叠，势大力沉，我便白鹤亮翅，切你后路。
    你以天光破云，全力破敌，我也天光破云，咱们就正面撞个石破天惊，看谁最先支撑不住、败下阵来！
    林柠也是个心气极高的性格，哪怕在其他方面信心不足谨小慎微，但本职斗剑方面却是绝不肯轻易言败的。
    两人以剑诀疯狂对冲，起初二十分钟互相交手试探，权且当做热身；中间二十分钟不断见招拆招，全力压制对面；最后二十分钟已经力衰劲竭，全凭毅力强行支撑下去，非得逼对方求饶认输不可！
    到了终局阶段，双方的体力和意志都已经濒临极限，讲究的就是胸中要憋住一口气劲不能泄，泄了便再也提不起来了。
    林柠在这方面的经验，却是远远不如燕裕的。她越是不想输，便越是紧张惊惶。越是难以保持冷静，意志就越是接近阈值，终于身体直接脱力，抽动片刻，再也没办法动弹了。
    “就是现在！运转秘法，守住心神！”
    燕裕高声当头棒喝，同时将她扶起坐好，摆出三聚顶的入定模样。
    林柠好歹也记得此行是要做什么的，连忙将身体内的所有感觉尽数压下，开始全力配合燕裕催动秘法、搬运周天。
    又来了！
    燕裕身体猛烈战栗，只感觉对面传来某种极其可怕的吸力，将他体内的所有精、气、神，全都一滴不剩地狂吸过去！
    林柠却是面色红润，越发精神，体内真元疯狂旋转。玉气上升，紫蕴下降，真元越发趋近纯粹本质。
    秘法很快便运转结束。林柠这边收气回功，睁开眼睛正要说话，却发现燕裕已经瘫在床上，看着便是形销骨立的憔悴模样。
    林柠：………………
    “队长，你没事吧？”她小心翼翼用手指戳了戳燕裕。
    “没事。”燕裕双眼无神地看着天板，“我想休息一下，不用管我。”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连续两次强行压榨真阳，所带来的伤害和痛楚依旧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行，决不能间隔时间太短，不然这条性命非得断送在她们身上不可！
    起码休养两周以上，再考虑陈灵韵的事情！
    林柠缓慢爬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向卫生间，也顾不上自己洗漱，先拿毛巾用温水浸湿后挤干，随后回来给燕裕擦拭身子。
    “我这边没有你的衣服啦。”她有些苦恼地抓着头发，“要不你先穿我的睡衣好了。”
    “尺寸没问题吗？”燕裕无力地趴在床上，虚弱问道。
    “不知道。”林柠说道，“试试看吧。”
    她在衣柜里找了半天，总算找出一件纯白的质t恤，扶起燕裕给他套上。
    “如果。”燕裕轻声笑道，“被人进来看到了，问你为什么我穿着你的衣服，你要怎么回答？”
    “没人会像你一样，不敲门就直接穿墙进来的。”林柠没好气地回答说道，“而且我们是在双修冲击金丹品阶！这也是早就说好的事情吧，她们有什么好多问的？”
    “哦。”燕裕将下巴倚在她的肩膀上，意识沉沉地合上眼皮，“所以对你而言……”
    “这只不过是一场修行而已。”
    林柠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燕裕趴在她的肩上沉沉睡去，才幽幽地开口说道：
    “这次只是修行而已。”
    “所以……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
    “至少也要好好地爱我、哄我、追求我，我才会答应和你……你记住了吗？”
    (本章完)

 第725章 京爷托孤

    第725章 京爷托孤
    燕裕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正站在大会堂的讲台中央，首辅亲自给自己授勋。勋章是个直径一米的纯金勋章，上面刻着一行字样：
    上品金丹修士之夫。
    台下站了一排上品金丹修士，均是年轻漂亮的女修士，看着站在台上的自己的眼神，简直恨不得要将其生吞活剥。
    燕裕老公，我们爱戴你呀！
    眼见此景，燕裕不仅没有任何得意，反而只觉得双腿发软，后腰发麻，恨不得马上御剑逃离此处。
    授勋仪式刚宣布结束，首辅立刻在贴身修士的护送之下，利用传送法宝紧急走人。
    只见台下乌泱泱的女修士们立刻杀将上来。御剑的御剑，施法的施法，为了争夺燕裕的过夜权而大打出手，个个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
    纵然燕裕神功盖世，面对这等混乱场面，也是双拳难挡成千上万手。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忽然只见无数剑光从外面射将进来，瞬间便将在场所有女修士的心神全部慑住。
    只听见现场有人惊恐大喊：“咕！快跑！是磨盘十人众呀！”
    “区区庸脂俗粉，也敢染指燕裕？”一人冷笑不已。
    “现在退去，暂不追究。”一人漠然说道。
    “性命攸关，莫开玩笑，好好思虑。”一人温言劝道。
    “若是再不知趣，且将尔等灭杀，如碾一虫！”一人语带威胁。
    在场的女修士众慌乱片刻，最终大多认清形式迅速散去，约有十之八九。剩下一些冥顽不灵之辈，则是被磨盘十人众无情镇压，神魂俱灭。
    眼前已成血海地狱，燕裕却是神情不变，背身束手，从容说道：
    “你们真以为区区‘磨盘’名号，就能叫我望风而降、坐以待毙？”
    众人巧笑嫣然，媚态丛生，娇声说道：
    “如若不然呢，夫君敢试否？”
    燕裕放声大笑，喝道：
    “摆驾！”
    ——————————
    梦中燕裕酣战一场，杀得是好不痛快！
    什么磨盘十人众，绵软无力！不如叫小蛋糕十枚，不仅贴切，也算可爱。
    忽然，床头柜边上响起的手机铃声，将燕裕从睡梦之中给吵醒了。
    “老燕！”电话里响起刘龙韬的声音，“我已改为明日渡劫，可愿给我护法？”
    “神经。”燕裕揉了揉睡眼，说道，“你不是下周才渡劫吗？”
    “我用不着那么多飞剑。”刘龙韬淡定说道，“把需求砍了五分之一，自然就能提早渡劫。”
    “你是怕被我们队的赵元真给抢先渡劫吧。”燕裕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的真实想法，“到时候你连第二都排不上，只能成为陆国第三位金丹真人。”
    “您要觉得是，那就是。”刘龙韬对此不置可否，“让您这位金丹真人被迫留在国内，我也过意不去不是？我早点把劫给渡了，丹给结了，好解放您去全世界逞威风。”
    京爷这倒是误会了。我之所以待在武当山这边，并不是在等着他去渡劫结丹，而是有许许多多的女修士要倾囊相助……算了，以京爷的性格思维，估计也理解不了我这行为的大公无私，只会笑话我精虫上脑。
    “我没关注国际新闻，最近外头有什么乱子，才让你急着结丹吗？”燕裕问道。
    “那倒没有。”刘龙韬说，“重樱安分守己，西方无事发生……您觉得可能吗？”
    “不可能，肯定在哪里憋着准备使坏。”
    “对喽。”刘龙韬哈哈大笑，“等我把丹给结了，管他们什么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螳臂当车！”
    “行。”燕裕说道，“两仪微尘剑，你什么时候来取？我就在房间里。”
    “我马上来。”刘龙韬说，“今晚先御剑熟悉一下，免得明天临阵磨枪、手忙脚乱。”
    过了片刻，外面就响起敲门的声音。
    燕裕过去给他开门。京爷慢条斯理踱步进来，忽然问道：
    “老燕，您怎么脚步虚浮，脸色苍白，一副重病初愈的样子？”
    “因为心理压力太大了。”燕裕淡定说道，“想到你们都还未曾结丹，被外面的金丹级超凡者一碰就死，我这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吃不好睡不好，做梦都在想着如何为你们保驾护航，跟那看幼儿园的保安叔叔似的，看路人一个个都像是凶犯。”
    “哎呀，原来是这样啊。”刘龙韬虚情假意地道，“是我们修为精进速度太慢，让燕裕大人烦心了。不过我听李照江说，他姐姐用来调理阴阳的药物被人拿走了，老燕您有什么头绪吗？”
    “取药的可能性有很多。”燕裕从容说道，“可能是要研究药性，举一反三；也有可能是要逆向分析，设法复制。”
    “还有可能是某人滥情纵欲，搞垮身体，不得不临时弥补亏空。”刘龙韬也叹气说道，“哎，女朋友怕是要上两位数了吧，真是贪婪无度的男人啊，或许哪天就会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了。”
    燕裕沉默片刻，说道：
    “最近赵元真也向我来借两仪微尘剑，说是要提前熟悉熟悉……”
    刘龙韬脸色一凛，连忙严肃说道：
    “强者才能拥有美人，绝世强者才能拥有多名美人。像我这等实力的普通强者，最多谈一个女朋友也就顶天了，实在不敢去想象绝世强者的水准能耐……所以两仪微尘剑什么时候借我？”
    “在那边桌子上放着呢。”
    “多谢，老燕，算我欠您一个人情。”刘龙韬过去取了两仪微尘剑，燕裕也默默传去神识，叫它暂且听从刘龙韬的指示。
    京爷这边推门出去，忽然又回头道：
    “我跟何叶已经谈好了，等我渡劫成功就跟她结婚。”
    “这种flag你也敢立？”燕裕顿时大惊失色，“小心到时候天劫加倍加倍再加倍，到时候把你给劈成渣渣！”
    “这就是我要说的。”刘龙韬正色说道，“若是我不幸死在天劫之下，何叶难免会因此而情绪崩溃，老燕您替我照看着点。”
    “放心。”燕裕也认真说道，“你未婚妻我来养，你就放心地去吧。”
    “不是。”刘龙韬无语片刻，解释说道，“我给她的钱足够她全家十几辈子了，倒是不用你养……她若是另寻新欢，老燕您得记得替我给她搅黄了。”
    “死人何必为难生人？”燕裕惊愕不解问道，“难不成你还要让她给你守寡一辈子？”
    “这世界连灵气复苏都有了，焉知不会有阴曹地府？”刘龙韬哂笑说道，“我就怕我到时候轮回转世，重入修行，终于寻回前世记忆，却发现她已经嫁做人妇，生了几娃……”
    “那你就再找一个呗。”燕裕说道，“而且到时候人家估计都七老八十了，甚至可能都寿终正寝同样转世重生了，这你也要横加干涉？”
    “放屁！”刘龙韬振声说道，“我的女人在我死后转投其他男人的怀抱，这不是妥妥的绿吗？我纯爱战士见不得这种事情，哪怕是我死了，被埋在棺材里，也要用腐朽的嗓子呐喊出声，但凡沾点绿的都特么给爷死啊！老燕，您就说您帮不帮我这个忙吧！”
    “我很犹豫啊。”燕裕扶着下巴说道，“老刘您知道的，我这人没什么大男子主义。虽然你给了人家很多钱，也是以结婚为目的的赠予，但这并不意味着人家收了钱就非得嫁给你，你死了就非得给你当一辈子的寡妇，这也太过封建礼教了……”
    “话说回来。”刘龙韬自言自语说道，“调理阴阳、弥补亏空的丹药，我那边通过一些保密渠道，好像也弄到了一瓶类似的来着。”
    “但我同样也是纯爱战士。”燕裕立刻凛然说道，“对现在婚恋市场上的歪风邪气，我向来是坚决反对的。如果两个人真的感情深厚，难道会被区区生死阻隔掉吗？我身为陆国第一修士，纵然管不到天下所有的人，战友遗孀还是要管管的！”
    “果然，老燕您是能理解我的！”刘龙韬握住燕裕双手，感激说道，“同志啊！老燕，感谢的话就不多说了，这样我就能毫无后顾之忧地放心渡劫了！”
    “同志！”燕裕用力摇晃他的双手，“你放心吧，男人一诺值千金！你就放心地去渡劫吧！”
    “虽然这样说很煞气氛。”刘龙韬微笑问道，“但您到时候肯定不会监守自盗的对吧？”
    “当然了。”燕裕同样微笑回答，“何叶虽然颜值还行，但终归是凡人体质，不在我的择偶范围之内。”
    “您只喜欢女修士，真是高雅的品味！”刘龙韬赞叹说道，“好比野马，越是千里神驹便越是桀骜难驯，只有您这样的强者才配得上呀！温驯平庸的野马怎能进入您的法眼呢？”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燕裕同样感慨起来，“让千里马去驰骋沙场，让驽马去牵车拉磨，这才是伯乐该做的事情啊。”
    “噗嗤。”门外传来毫不掩饰的笑声。
    两人同时朝外面望去，才发现陈灵韵飘飘然从走廊上经过，回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头也不回地刷卡推门、走进去了。
    “有一说一。”刘龙韬压低声音，“您刚才对马的那套理论，我是基本赞同的。补充一点，若是桀骜难驯又资质拙劣的驽马，还是应该出手卖掉比较妥当。”
    他朝陈灵韵的方向努了努嘴，随后便带着两仪微尘剑告辞离去。
    燕裕这边刚刚关上房门，回过身去，就看见陈灵韵不知何时，已经穿墙进了他的房间，此时正坐在床边玩手机。
    “你过来干什么？”燕裕皱眉问道，“我最近才帮柠柠冲击过金丹品阶，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暂时可帮不了你了。”
    “不是这个事情。”陈灵韵微笑说道，“我知道你现在身体不行。”
    燕裕眉头微皱，心想我是不是应该为自己正名一下？算了，这说不定就是屑女人的诡计，若是真的冲动纵欲，反而就中了她的奸计了。
    “京爷刚才找你聊什么呢？”陈灵韵笑眯眯道，“我很好奇哦。”
    “他明天要渡劫了，来找我借两仪微尘剑。”燕裕回答。
    “哦，还有吗？”陈灵韵悠悠问道，“比如说，有没有为了以防万一，特意找你安排身后事呢？”
    “你都偷听到了还来问我？”燕裕无语，“让我帮他照顾一下何叶。”
    他将京爷的嘱托大致说了一遍，反正对方也没有说不能让陈灵韵知道。
    陈灵韵安静听完，锐评说道：
    “戆卵。他占有欲那么强烈，怎么不让何叶给他殉葬呢？”
    “殉葬有点过分了。”燕裕说道，“我觉得不想让对方改嫁，这种心思还是能理解的。”
    “嫁了吗？”陈灵韵挑眉问道。
    “都互约婚姻了，也没差呀。”燕裕摊手说道，“总不能领证才算吧？我们这个等级的人，难道真的依赖那一张红皮本吗？”
    “说的也是。”陈灵韵眯起眼睛，思索说道，“如果他真的挂了，我要不要想个办法，帮助何叶另结新欢呢？”
    “你这样做没意义吧。”燕裕皱眉说道，“而且那时老刘也已经挂了，你最爱的‘玩弄受害者然后观察反应’的游戏可玩不了。”
    “那不是还有你嘛。”陈灵韵漫不经心地随口道，“如果我设计让你在不知情的状态下犯错，你是会因为辜负兄弟信任而感到内疚惭愧，还是将责任全怪在我身上然后心安理得，甚至是由于毁诺背德反而更兴奋了呢？”
    燕裕倒吸一口冷气，正要怒斥她的邪恶心思，却只见她又笑着摆了摆手，轻飘飘地说道：
    “哎呀，说着玩的，又不会真的做这种事——我还是有道德底线的嘛。”
    这屑女人又开始一本正经地说些不知真假的话了，以至于燕裕也懒得去判断她的真实意图，心说若是老刘真的不幸挂了，我就把何叶全家直接送到北境去隐姓埋名，免得遭到屑女人的算计！
    (本章完)

 第726章 妖女的请求

    第726章 妖女的请求
    燕裕亲身渡劫之后，没人会觉得渡劫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哪怕原本有人这么想，如今侥幸心理也都没了。
    毕竟不是谁都能在真元枯竭、资源耗尽的绝境之中，还能耐着性子御剑一圈一圈地调位置，硬生生调出个“两百星连珠”的局面来——对大部分修士而言，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御剑走位稍有失误就被劫雷给炸死了。
    京爷第二个上阵渡劫，虽然看似游刃有余，实际上心理压力也是不小，连身后遗言都交代给燕裕了。
    次日清晨，燕裕便接到通知，希望他能去给京爷渡劫担任护法。
    燕裕本人渡劫的时候，国外有敌对势力买通了一批民间修士，骗他们说“武当山附近有异宝即将出世”，诱骗他们冲击军府阵线，为阴阳师的渗透部队争取机会。
    假如不是被陈灵韵侦查发现，等他们真的隐身摸到渡劫现场，自杀性冲到劫云下面，那燕裕多半就要完蛋了。
    由此可见，渡劫现场的安保工作同样重要，尤其是到了渡劫后期，全世界都已经和知道这个地方有人渡劫——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金丹真人安保力量，出动！
    燕裕抵达渡劫现场一看，乐了，居然也是天柱峰，选在哥渡劫成功的地方来渡自己的劫，是要借哥的强者气息转运呀！
    再看现场，刘龙韬背身负手做高人状，站在现场中央一言不发。以他为中心，阵法已经布设完毕，各种法宝飞剑更是成堆摆放在旁，总数比燕裕当初更是多了一倍，怎么看都是万无一失的结果。
    “这次给京爷安排是什么阵法？”他看见叶筠正站在旁边，指挥现场的技术人员做最后的布置，便过去搭话问道。
    “增强真元恢复速度的聚灵阵。”叶筠回答说道。
    “这阵法当初怎么不让我用呢？”燕裕面露不满之色，抱怨说道，“我之前渡劫到最后关头，就因为真元所剩无几，硬生生带着劫雷绕了两百多圈！”
    “聚灵阵的真元回复增速，和修士本人的修行资质相关。”叶筠耐心地给他解释，“你本身的真元总量越多，单位时间内能多回复的真元也越多。目前实验室里的计算模型认为，起码要有周红羽那样的资质，用这个阵法来增强回复效果才是比较可观的。”
    “哎。”燕裕沉重地叹了口气，“京爷真元充裕而耗用靡费，磕丹药居然还回不满，以至于不得不占用一个阵法名额来解决这个问题。古人说的善泳者多溺于水，便是这个道理了。”
    背对众人的刘龙韬，将燕裕的评价听在耳里，一时间也有些表情难绷。
    “可不是嘛。”叶筠微笑说道，“你是用一分的真元办十分的事情，京爷是用十分的真元只能办一分的事情。好比那富哥儿钱不心疼，可劲撒币也办不成事。”
    “您俩就甭在那儿埋汰我了！”刘龙韬忍无可忍，传音跟两人说道，“有时间在那里损，不如帮我查漏补缺，想想还有什么可以为渡劫做的！”
    “哎唷，老刘，是您渡劫还是我们渡劫啊？”燕裕学着他往常的欠扁语气，嬉笑问道，“还没开始渡劫呢，连自信心都没有了，我看您是吃枣药丸啊！”
    “放屁！”刘龙韬立刻啐道，“不指望您说吉祥话儿，您就不能闭嘴吗？我再怎么有自信心，也架不住你们两人背后损我啊！坏我道心，还不许我指出来啊？”
    “我们那是故意试探你。”燕裕立刻正色说道，“区区三言两语，就能让你破防，说明你的道心也没有那么纯粹！”
    “就是就是。”叶筠笑得前俯后仰，“老刘，你要是真的听不得坏话，会道心不稳，你就直接说，我们赶紧走。”
    “嘿，别走。我告诉您俩，一个都别走。”刘龙韬不爽极了，冷笑说道，“今天就叫你们看看，我刘龙韬是怎么轻松把这劫给渡了的！”
    “看来是真的发火了。”燕裕暗中给叶筠传音，嘀咕说道，“后半句都不称呼您了。”
    “他倒也不是一直您您您的。”叶筠说道，“他跟他爸妈，跟何叶，一直都是正常称呼。”
    “所以平时就是端着架子，故意恶心我们呐。”燕裕得出结论。
    “要不怎么是平京老爷呢。”叶筠笑道，“开口一句‘您吉祥嘿’，背地里叫人‘臭外地的’。”
    “你们两个别私底下传音哈！”见两人都不回话，刘龙韬还以为他们是真把自己当玻璃心了，连忙说道，“要说我坏话就尽管大声点！我要是因此道心稍微动摇半点，我就不姓刘！”
    “何叶刚才问我，你渡劫结束没有，我怎么回她啊？”叶筠问道。
    刘龙韬沉默半晌，说道：
    “别回了。等我结了金丹，我亲自给她回复。”
    “你怎么还加了何叶的好友啊？”燕裕惊讶问道。
    “上次一起出去玩给加的。”叶筠回答。
    虽然跟刘龙韬的关系不算好，但她跟何叶倒是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原因无它，何叶虽然是个凡人，但却能成功拿下刘龙韬这种男性修士，叶筠总觉得她身上必然有什么值得自己学习效仿的厉害之处。
    “你看京爷这次渡劫的成功率如何？”叶筠继续传音问道。
    “应该不会出问题。”燕裕直接下了判断，“陆国这次给他准备的飞剑法宝，数量上是我的两倍，天劫难度又不会因此而乘以二，再过不了建议自杀。”
    两人闲聊了十来分钟，终于被现场人员请了出去：刘龙韬要开始正式渡劫了。
    ————————
    燕裕渡劫之时，主力破劫手段乃是两仪微尘剑气，每次闪现都能刺穿一大片劫雷。刘龙韬却没有这样的眼力反应和剑术技巧。他的优势在于真元足够充沛雄浑，因此以五方神龙道法为应劫手段，先行击破劫雷的主力部队，随后以两仪微尘剑气点名漏网之鱼。
    若是真元消耗太多，便先服一颗丹药，随后将事先准备好的飞剑法宝往上催发乱射，为自己炼化药力恢复真元争取时间。
    正如燕裕所说，有了这么多飞剑法宝，以京爷的实力若是还过不去，那真可以一头撞死在武当山了。
    理论上虽说如此，实际却仍然出了意外。
    一次是京爷自己犯了浑，为了争取更多的真元恢复时间，不慎叫那些劫雷降到1000米以内的高度，差点儿手忙脚乱起来；另一次则是劫雷数量太多，险些把京爷的真元余量给击穿了，好在最终依然依靠资源救了回来。
    “差不多了。”燕裕突然说道，“都渡劫到最后一波了，外面也没有敌人来犯的消息，估计这次是不会来了。”
    “有你这个金丹真人在，来再多也只是无谓的送死。”叶筠若有所思地道，“不来也很正常吧。”
    “既然如此，那这里也不需要我了。”燕裕转身摆了摆手，“等他结了丹，叫他把两仪微尘剑还我。”
    他御剑离开天柱峰范围，却看见赵元真站在下方山腹位置，默默望着山顶的京爷在劫云下方左支右绌、努力求生，眉毛已经纠结在了一起。
    “怎么了？”燕裕催动剑光过去，“下次轮到你渡劫了，过来近距离吸取经验吗？”
    “嗯。”赵元真神情凝重，低声说道，“之前你渡劫，我是从电视上看的。如今近距离观察，感觉天劫威力尤甚，恐怕不好对付。”
    “当然。”燕裕见她难得认真思考，便提醒说道，“劫雷本身威力巨大，哪怕擦着碰着也要当场殒命。加上又是气机锁定，无限追踪，所以必须得有对应的击破手段。”
    “我的白骨锁心锤，对付劫雷不太适合。”赵元真沉吟起来，“红莲钵盂倒是不错。只要真元足以支撑，便能召唤出足够多的业火红莲，用以和劫雷同归于尽。”
    “但这样有个问题：业火红莲，必须要在红莲法界之中才能召唤出来。也就是说，我得先把红莲钵盂祭起放大，然后倒扣过来，把我和劫雷关在法宝里面，然后才能召唤业火红莲。”
    “也就是说。”燕裕飞快得出结论，“你什么时候丢出法宝，时间点非常重要。早了，没法把劫雷都关进去；晚了，上一波劫雷还没清完，下一波劫雷又来了，你这钵盂只要来不及收起来，肯定要被劫雷打个粉碎。”
    “这就是我正在烦恼的事情啊。”赵元真烦躁说道，“劫雷的速度很快，降到一千米高度以下就非常危险了。但我的红莲钵盂，最多只能扩张到三百米的高度。”
    “在这个距离，反应稍微慢了一点，就要被劫雷给追上炸死了！”
    燕裕心说这确实是个问题。就他而言，别说三百米了，哪怕被劫雷靠近到三十米的距离，他也有把握能先行御剑闪避，随后迅速将距离拉开。
    但赵元真却做不到。魔门妖女的优势在于出手果决、不假思索，真要论纯粹的反应速度，她其实还不如柠柠呢。
    对于这种事情，燕裕一时间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反而是赵元真，将问题抛出来之后，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原本脸上的忧虑烦恼也一扫而空，只是天真烂漫地看着燕裕，眼睛眨巴眨巴，仿佛在说“老公你帮我想想办法啦”。
    “感觉你的风格比较被天劫克制。”燕裕终于缓缓开口，说出结论。
    赵元真差点没气个半死，冲上去将燕裕一把搂住，咬着他的耳朵威胁说道：
    “你要是不给我想想办法，我今晚就赖在你房间里不走了！十次！”
    “你为什么要奖励我？”燕裕顿时大惊失色。
    “我！”赵元真一时语塞，很快又反应过来，冷笑说道，“合着还是奖励是吧？那我就叫上若溪、云锦还有柠柠，四个人围攻你一个。”
    “那更好了。”燕裕冷笑说道，“单挑没什么成就感，等我把你们四个都干翻了，你们就晓得我的厉害了。”
    赵元真再次无语，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说道：
    “我先让灵韵跟你双修，把你真阳压榨一空，然后叫上其他三个妹妹，趁你还在恢复休养的时候，直接穿墙进来对你用强，你怎么办？”
    这回沉默的轮到燕裕了。若是单纯的较量比试，他这血气方刚的年龄是完全不带怕的。但双修可不一样，以秘法助人冲击金丹品阶，阳气不足就要损耗本源，那是没个十天半月压根就补不回来的。
    到时候自己拖着虚弱不堪的身体，被她们围着大跳天魔舞，把持不住就要完蛋，把持住了……那也显得极其可悲，是事后要被妖女嘲笑好几年的话柄！
    “你先不要想着如何对付我。”燕裕决定先把她稳住，“京爷渡劫之后，下一个就是你了。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渡劫，如果这道劫数渡不过去，你当场就要灰飞烟灭，哪里还有机会来报复我？”
    赵元真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地叫道：
    “所以你就不管我了？就眼睁睁地看着我被天劫劈死？”
    “那倒不是。”燕裕冷静说道，“我只是提醒你，在别的方面战胜我，对帮你渡劫没有半点作用。你可不要舍本逐末，把心思用在不正当的地方。”
    “这样吧。”赵元真从善如流，立刻换了另一种说法，“如果你帮我渡劫，我就说服队里的其他妹妹，到时候大家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怎么样？”
    这倒是有点意思了。燕裕仔细权衡片刻，试探问道：
    “什么样的愿望都可以？”
    “废话，肯定不是啊！”赵元真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肯定得是带颜色的啊。不然你让我们挨个趴在地上学狗叫，我们难道也得答应下来？你把我们这些姑娘当什么了？”
    “你是怎么做到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谈论颜色的？”燕裕稍微有些汗颜，“那行吧，我尽量帮你构思设计一下。”
    (本章完)

 第727章 狼狈为奸

    第727章 狼狈为奸
    妖女的担心倒是不无道理。
    以她目前拥有的各种手段，用于渡劫确实都有些不顺手。前世很多修士遇到这种情况，第一个反应自然是去借。
    既然不顺手，那就去借点顺手的玩意儿来，临时用用，过后就还。
    对出借方而言，最大的风险就是万一对方渡劫的时候，把我这法宝或者飞剑什么的给天雷劈坏了，到时候岂不是血本无归？
    只是以赵元真如今的地位，要说陆国会让放任她渡劫失败，也怕是没几个人会相信。
    因此，燕裕很快便开始结合前世记忆，到处奔走起来。
    首先，拉个清单！
    他找陈天明要了一份名单，乃是现今所有崭露头角的、已经被体制收编的民间修士，在其上很快就找到了许多记忆里的人名。
    排行第一位的，依旧是老熟人李志康，以七十多岁的高龄踏入修行之道，前世被人成为“苟王”的李老苟！
    这位老爷子如今已经入籍定北军，却不在现役作战序列之中，显然是定北军上层按照固有思维，觉得一个七十多岁的老爷子不大适合东征西讨全国到处乱跑，因此给了他一个千金市马骨的职位：
    民间修士管理办公室主任，专门负责定北军的民间修士入籍管理。
    李志康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他跟其他民间修士不同，加入体制的原因并非是图那点资源发配，而是要个能合法修行的许可而已。
    他每天就是准点打卡，按时下班，工位上喝喝茶，看看报纸，给人一种已经完全退休的闲适感觉……直到燕裕找上门来打断他的平静生活节奏为止。
    “老李，老李！”平时与他要好的一个年轻同事，兴冲冲地跑过来道，“你猜我在领导哪里看到了谁？”
    “谁啊？”李志康慢条斯理地问道，“刘龙韬？”
    这同事是定北军刘龙韬的粉丝，李志康当然也是一清二楚的。虽然如今在外头社会上，燕裕的粉丝数量呈现压倒性的优势，但定北军内部依旧有不少刘龙韬的死忠。
    李志康自己并不是任何人的粉丝，只是为了避免在职场被人当做异类，因此也就浅浅粉了一下京爷。
    “是燕裕啊，燕裕！”年轻同事激动说道。
    陆国神将燕裕，全国第一位金丹修士，也是目前陆国当之无愧的第一修士，履历战绩堪称是金碧辉煌，哪怕是京爷的死忠粉丝，对燕裕也很难生起多少恶感。
    李志康心里却是咯噔一声。无需上手卜卦，便有种极其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正要再次开口询问，就看见他的直属上级，以及直属上级的直属上级，前呼后拥围着燕裕进来了。
    “诶，找到了！”燕裕哈哈大笑，“有劳各位带路了。接下来的事情，我跟李志康同志谈话就好。”
    “有需要您随时开口。”周围众人识趣地走了，就连李志康身边的年轻同事，在领导的眼神示意之下，也识趣地迅速溜号。
    “燕队，您有什么事呀？”此时办公室里空无一人，李志康也收起受宠若惊的样子，谨慎问道。
    “找你借个法宝。”燕裕说道。
    李志康立刻苦起脸来，无奈说道：
    “我的法宝在官方都登记造册了，您看上哪个直接远程找我们领导，我乖乖上交就行。”
    “我要周天易数分光星盘。”燕裕说道。
    李志康的表情立刻垮了下来，眉头紧皱，语气疑惑：
    “你说的这个劳什子盘……”
    “周天易数分光星盘。”燕裕强调说道，“就是真元注入其中，可以算出各种各样的东西，比如特定时间特定地点特定人物的气运……”
    李志康听他说的如此详细，便晓得装不下去了，叹气说道：
    “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你有秘密，我也有。”燕裕言简意赅地道，“不白借你的，有利息。”
    “不是利息的问题。”李志康叹了口气，“这玩意借出去，多半就拿不回来了，我知道的。”
    他拉开办公桌下面的抽屉，取出一个铁皮烟灰缸来，将周围一圈钢边去掉，随后拿纸擦去上面的烟灰，露出下面铭刻的各种纹路和符号。
    燕裕：………………
    “你拿着法宝当烟灰缸？”他难以置信地问道。
    “装烟灰又不影响这法宝的使用。”李志康淡淡说道，“我姥爷家里曾经有个祖传的玉佛头。当年战乱频发，兵匪猖獗，为了防止被人看见惹出祸事，直接在外面糊了泥巴，里头挖空，做了几十年的夜壶……你要不要？不要我收起来了。”
    “你还是好好洗干净先，把这三手烟味去除干净再给我吧。”燕裕捏着鼻子说道。
    他转头看向桌上的铁皮盒子，忽然只见李志康眉头一挑，迅速将其拿起，放到抽屉里面锁上了。
    “你那伪装成茶叶盒子的又是什么法宝？”燕裕好奇问道。
    “我闺女寄给我的茶叶，真就是普通盒子。”李志康连忙说道，“这可不能给你。”
    “谁要你那茶叶啊。”燕裕嘴上说着，神识从抽屉缝里往里头扫了几圈，倒也没发现有什么法宝灵光之类的东西。
    他跟李志康聊了几句，随后便转身出门去了。
    周天易数分光星盘，放在擅长术算的修士手里，可以轻易算出各种各样的复杂结果，比如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有秘境出世的概率最大等等。
    至于对术算一窍不通的修士，就只能用来发挥一些简单功能，比如预测天劫波次和天劫威力，下一波天劫什么时候抵达等等。对燕裕这种能够轻松一心多用、感知极其敏锐的修士，这种功能聊胜于无。但若是换做赵元真那种憨憨，此宝就能极大弥补她没有脑子、无法思考的缺陷。
    接下来，还要去找一些能施展大范围攻击的法宝，用来作为击破劫雷的主要手段。
    在这方面，燕裕也根据记忆里的情况，列了一个详细的优先级清单，接下来便按着名字一个个找过去就行了。
    燕裕这边东奔西走，赵元真也没有闲着。
    她虽然在燕裕面前空口白话许下承诺，事后回想起来却又猛地意识到，其他妹妹还未必会如她答应的那样，为了队长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还得想办法说服她们才行！
    赵元真选择的第一个目标，便是她的好姐妹若溪——从最简单的说服对象开始。
    谢若溪其实早早就表明过态度。她的第一次经历太过可怜，以至于让她有种“我一个人根本不是队长对手”的先入为主的认知，因此对于其他姐妹的加入举双手欢迎。
    反正不能我一个人被队长折腾欺负！
    然而，当赵元真说出来意后，谢若溪却是毫不犹豫就摇头拒绝了。
    “赵姐，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她神情惊恐地说道，“什么叫‘答应队长任意一个要求’啊！这种诺言也是可以轻易乱许的吗？”
    “你不要急，这点我早就想到了。”赵元真满不在乎地道，“我跟他说了，必须是跟那方面有关的事情。否则他如果只是单纯想羞辱我们，比如要我们学狗叫怎么办？”
    “那也不行啊！”谢若溪惊惶说道，“要是队长让我们一边被他欺负，一边学狗叫，你又能怎么办？这样不就不违反诺言了？”
    赵元真瞠目结舌，半晌才道：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应该真刀真枪的公平对决吗？”
    “赵姐你太纯洁啦！”谢若溪抓狂说道，“哪怕是那方面的事情，也有很多超级变态的知识啊！”
    “没事，他还没有答应呢。”赵元真飞快补救，“那我们就更改一下具体内容，嗯……比如说，只能是不带任何羞辱意味的正常交流呢？”
    “那样倒是可以。”谢若溪思索起来，“变态行为是绝对禁止的。另外，既然是大家一起，那也要设立对应的规则吧。比如说，每人每次要多久，不许只盯着一个人欺负之类的？”
    “有必要那么复杂吗？”赵元真不解问道，“我累了换你，你累了换我，他累了就得求饶，否则不让他休息。哈哈，我看他到时候怎么向我们求饶。”
    谢若溪听了也有些心动。要知道她上次可是反复认输，依旧还是被折腾蹂躏，这次不就能狠狠报上次的一箭之仇了？
    想到燕裕跪倒在自己面前，大喊“若溪老婆，我不行了”的模样，谢若溪的心里就生出小小的幸福感，轻声说道：
    “也可以吧，不过还要看其他人怎么想的。”
    “这也有些麻烦啊。”赵元真抓了一下头发，“我感觉云锦和柠柠都不会答应的。”
    “灵韵姐应该会同意，她对没试过的事情都有兴趣。”谢若溪分析说道，“柠柠姐……只要我们说服云锦姐加入进来，再让她知道自己没被邀请，她肯定会想要主动加入的。”
    “所以问题在于如何说服云锦。”赵元真突发奇想，“不知道她上次有没有被燕裕狠狠欺负。如果有的话，就可以用同仇敌忾的理由，让她跟我们一起报复回去。”
    “没用的。”谢若溪叹气说道，“云锦姐对队长几乎是逆来顺受，她只在乎队长对她的好感度，说不定欺负得越狠她反而越开心，觉得这是队长喜欢她的表现。”
    “按照你这个说法，我们其实不需要说服云锦。”赵元真不愧是魔门妖女，立刻便想到毒计，“只要让她知道，我们两个打算联手霸占燕裕，她肯定会试图插手干预的。”
    “原来如此。”谢若溪的小脑瓜也转得很快，“我们要跟队长交流，她如果袖手旁观，就意味着她在刷队长好感的比赛中落后了。”
    “而我们就是要设法让她往这个方向去想。”赵元真得意说道。
    “哼哼哼。”谢若溪坏笑起来，“赵姐，不愧是你呀。这种直指人内心弱点的阳谋，也只有你能想得出来。”
    “哈哈哈。”赵元真也是邪魅一笑，“若溪，你也不差。对云锦和柠柠的资格都了若指掌嘛。”
    两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门外的走廊上，刚好经过的林柠沉默了一会儿，心说我要不要进去提醒下，若溪你房间门虚掩着忘了关了，你们刚才的交流全都被我听见了呢？
    她心事重重地回了自己的房间，脑海里也是一团乱麻。
    局势进展实在是太快了。换做几个月前的自己，绝对想象不出如此混乱的人际关系。
    只是因为自己喜欢队长，同时也需要队长来帮忙冲击金丹品阶，所以才答应和队长双修。
    双修之后，就又希望能独占队长的喜欢，以至于更加不可能就此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而退出……结果竞争升级实在太快太离谱，如今居然到了“必须多找人一起上”来讨好队长的程度，单打独斗的模式反而要被淘汰了！
    难道比起双宿双飞，男人总会更倾向于选择齐人之福吗？
    “这跟男人没什么关系吧。”镜中仙锐评说道，“归根结底，是他的选择实在是太多了，而你们几乎不考虑其他选择，结果自然是无限往有利于他的方向发展。”
    “有个成语叫‘待价而沽’。既然是大家都想要的宝物，那卖方自然乐得看你们互相提价，所谓的拍卖不就是这样来的吗？”
    “问题是我们现在并不是在出价啦！”林柠颇为苦恼地吐槽道，“大家都已经确确实实地付出了，现在也都被沉没成本套牢了。这种情况下，赵姐和若溪还要全盘押注，我不跟就是输，跟了……那我又能得到什么呢？”
    “跟了，你就能得到不输。”镜中仙说，“既然你不可能选择放弃他，去找一个你不爱的男人在一起，那剩下来的选择只有一个了。”
    “加进去，跟她们耗着，然后等她们犯错误。”
    “我知道。”林柠沉默了很久很久，终于缓缓说道，“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说服自己罢了。”
    (本章完)

 第728章 损友兄弟

    第728章 损友兄弟
    渡劫成功的刘龙韬，在武当山基地大摆筵席，许多定北军的领导都来赴宴。
    摆宴的理由也很简单：庆祝京爷渡劫成功，陆国又多了一位金丹真人。
    这理由是没什么问题的，毕竟将新出的金丹真人的名号宣扬开来，对陆国震慑宵小是极为有利的事情。
    唯一可能会被诟病的地方在于，燕裕第一人渡劫那是悄无声息，结了丹也没搞什么隆重排场，你第二个结丹的却在大张旗鼓，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
    只能说缺什么就要强调什么。燕裕作为事实上的第一人，不需要太多的虚名，大家天然就会记住他。刘龙韬是第二个结丹的，指不定多久之后就会有第三个、第四个结丹，再不刷存在感就没机会了。
    刘公子的未婚妻何叶，作为亲属也受邀前来。
    说实话，刘父对这个准儿媳不太满意。老刘家还是希望刘龙韬能找个女修士结婚，毕竟父母双方的基因会影响后代的修行资质，强强联合才是硬道理。
    只是京爷如今已经结丹，婚事是他自己说了算啦！刘父刘母哪怕心中可惜，表面上也只能装出毫无芥蒂的样子，将何叶带在身边接待客人。
    龙骧战队众人也来赴宴。叶筠如今虽然仍挂着副队长的编制，却早已经全身心扑在阵法上面，将队内工作暂且都移交给杨临晖了。
    她这次甚至本来不想出席的，不过碍于队员们盛情邀请，加上考虑到自己还没有正式退出龙骧战队，最终还是妥协前来。
    宴席中途，叶筠在龙骧战队那桌坐不住，提着酒杯站起身来，自顾自地去找镇海战队众人搭话，不回去了。
    结果刘父正带着儿子儿媳敬酒，远远看见叶筠在镇海那桌，便给妻子使了个眼色。
    刘母把何叶支开，刘父这才问刘龙韬道：
    “闹掰了？”
    “您不是知道的嘛。”刘龙韬满不在乎地道，“要把她踢出龙骧战队，这事儿让她知道了，能不掰吗？”
    “你只要说句话，她就走不了。”刘父严肃说道。
    只要刘龙韬开口说“我这副队长永远是叶筠的”，叶筠肯定会因此而感激涕零，刘家后续也有机会去撮合两人。
    但反过来说，京爷正是看出了这种可能性，所以宁可让叶筠离开，跟她关系闹僵，也不愿意开这个口，非得把刷好感的机会让给燕裕，意思同样也很明确：
    哥可不找女修士当对象！
    “人家在龙骧战队待得也不开心。”刘龙韬低声说道，“没必要给她虚假的希望。”
    叶筠如今在阵法师一行混得风生水起，刘父自然也是知晓的。只能心道自家儿子太有主见，点了点头，又问道：
    “叶筠，是不是跟那燕裕有关系？”
    “老燕可是风流种子。”刘龙韬哂笑说道，“独爱年轻貌美、实力强劲的女修士。叶筠这几点都算符合，怎么可能被他放过？”
    “你还是该学学燕裕。”刘父神情威严地说道，“他那个修道天赋，你知道的。如今不仅实力地位压你一头，连讨媳妇都是优中选优，甚至还不止一找个，要分散投资……你看看人家。”
    刘龙韬有些无语，因为他父亲说的这两点都是真的。
    但他还是嘴硬说道：
    “实力地位这块我无话可说。开后宫分散投资赌后代基因，那是老爹你把他想得太厉害了，他纯粹就是癖好方面喜欢女性修士而已。”
    “那也不影响结果。”刘父说道，“生他七八个修行资质卓越的孩子出来，几十年后就是一个燕姓修行世家。你这找个凡人姑娘，能生几个？人家的身体吃得消吗？婚后让你妈安排下，在外面多留几个种，不会让她知道。”
    “我不干。”刘龙韬立刻摆手，“我不做那种寡廉鲜耻的事情。”
    “嗬，你还清高上了。”刘父冷笑说道，“在咱们这个位置，还讲究什么道德荣辱？你要是不愿意对不起她，不想碰别的女人，那就直接冷冻技术，后面我们拿去怎么用你也不用管。”
    “这怎么能不管？”刘龙韬目瞪口呆，“我的孩子，您叫我不闻不问，假装不存在？”
    “你不是想扮演好丈夫的角色吗？”刘父呵呵说道，“我给你这个机会。”
    “不是，老爹啊。”刘龙韬举双手投降，“修士结丹之后，寿命可是会大大延长的，倒也没必要急着去繁衍后代吧？只要我保持这个修为精进速度，我才是刘家未来的希望啊！跟我有几个孩子完全无关吧！”
    “你要是能保证不会遇上意外，家里当然也不急了。”刘父硬邦邦地说道，“战场无眼，万一出什么意外呢？你将来要是没了，咱们刘家肯定要倒。”
    这同样是刘龙韬无法反驳的大实话，就是刘家将来的兴亡衰荣，目前几乎全绑定在他一个人身上，从风险控制角度来说绝对是不靠谱的。
    顶尖修士肯定要上战场，要去跟其他国家的超凡者竞争。而且灵气复苏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草根超凡者，可能从什么绝世秘境之中得了奇遇，突然之间就化龙腾飞……
    谁也不能确保自己永远修为领先，永远不会被别人淘汰掉。
    燕裕这种大开后宫的做法，在平京各大家族看来，正好就是应对当前这种不稳定性的最优解。
    老婆全找厉害的女修士，那么将来生下的娃，至少修行资质肯定不会太差。只要悉心尽数培养起来，将来就是一个基于血脉的修行家族。甚至哪怕燕裕自己中途挂了，至少这么多厉害的孩子他妈，齐心协力还能把家族撑住，不让外面的饿狼们给瓜分了。
    再看京爷，万一那天不小心把命送了，孩子又还没踏上修行，何叶这个凡人她撑得住吗？到那时候，刘家都未必能维持得住如今的地位，被迫要急流勇退来自保了！
    这些道理，刘龙韬都是懂的，但他绝对不肯妥协，因为退一步就是步步退。今天只要他答应留种，明天爹娘就会给他安排相亲女修士，后天就会给他开个大大的后宫，大后天就能把何叶从家里给请走了——到头来婚姻全变回家里安排的，这叫他如何受得了？
    老子是货真价实的金丹真人，不是能被家族肆意摆布的公子爷儿！
    他不轻不重地顶了几句，与父亲暂时不欢而散，只觉得心头烦躁得厉害，拿出手机给燕裕发了消息，又没人回，转头就看见李照江正在甜点桌边大吃大喝。
    这没心没肺的憨货！
    京爷心里不爽的时候，向来是看不得兄弟比他过得更爽的，因此便提着酒杯走过去道：
    “老李，您倒是胃口好得很。今天吃了我的宴席，明天你姐姐嫁给燕裕，您还能再吃一顿呢。”
    李照江刚往嘴里塞了一块蛋糕，闻言顿时眉头一皱。搞咩，皮痒了想打架啊？
    他不动声色地回击道：
    “我姐和老燕还没到那个地步呢。不像京爷你，刚谈恋爱就猴急着要结婚，没想到你还是个专情种子。”
    这句“专情种子”正好戳中刘龙韬的肺管子，毕竟他是欲专情而不得，被老爹拿各种大道理逼着要开后宫，因此便哈哈笑道：
    “我找女人是想要好好过日子的，遇到合适的当然要抓住了。倒是您姐姐，还没跟老燕确立关系？那可得赶紧的啊，不然他要跟别的女人好好过日子去了。”
    “呵呵。”李照江冷笑起来。
    他看出京爷是在故意激怒自己，更看出京爷此时心情糟糕得很。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也不妨碍李照江用淫贱的思路去推导试探：
    “怎么，你也喜欢我姐？你不是要跟何叶双宿双飞嘛。”
    “我可不挖老燕的墙脚哈。”刘龙韬立刻澄清，“您姐姐对他芳心暗许、托付终生，我不能坏人之美。”
    “合着挖老燕墙脚不行，挖别人的就行了？”李照江挑眉问道，“说吧，京爷你又爱上谁了，我保证不跟何叶说。”
    刘龙韬越发烦闷，这憨货明明不知道我在面临什么麻烦，却偏偏一句句都非得往这上面带。
    好在对方也是弱点极其明显的家伙……想到这里，他便淡定说道：
    “我又不是您，怎么可能见一个就爱一个呢？话说回来，老李您怎么总是换女友啊，前些日子还听人说，讲你频繁换女友是为了找姐姐的代餐，只是怎么找都觉得差了点。”
    李照江被这代餐论恶心到不行，连忙辩解说道：
    “怎么可能？哪个瘪三敢这样污蔑我？我频繁换女友是不想太仓促地决定终身大事，免得生米煮成熟饭后又开始后悔。毕竟咱们这身份地位可不能当渣男，订婚了就不能再见异思迁，您说是吧？”
    呵呵，我倒是没想见异思迁，问题是有些人不让啊！
    刘龙韬强压怒气，说道：
    “可以理解，不过您也可以考虑学学老燕嘛。兼容并蓄，后宫之中百齐放，您姐姐不就是其中的一员吗？”
    “我是什么？”身后突然传来李明湖的声音。
    刘龙韬顿时打了一个激灵。两人互损当然没什么问题，本来就是损友兄弟，但这背后编排被李明湖听去了着实尴尬，连忙解释打圆场道：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在讨论当下战队里哪些人已经有对象了，刚才恰好提到了您来着。”
    “哦。”李明湖也不戳穿他，只是慢悠悠地说道，“刚好讨论到我了啊。”
    “对的对的。”李照江尴尬说道，“就是随便聊聊。”
    “我虽然没有对象，但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李明湖思索说道，“嗯，是这样的。”
    李照江呆若木鸡，刘龙韬暗自忍笑，感觉先前在老爹那里积攒的所有怨气，此时已经尽数消失无踪了。
    果然！要想尽快消解负面情绪，没什么比看兄弟吃瘪更效率的了。
    “谁呀？”燕裕的声音突然从后面冒出来，“明湖有喜欢的人了？是谁？”
    “你知道是谁。”李明湖眨了眨眼。
    “我知道是谁，但我不知道我知道的那个人，是不是正好是你喜欢的那个。”燕裕佯装犹疑说道。
    “我也不知道你知道的是谁。”李明湖轻笑说道，“你要说出来，我才能告诉你对不对？”
    “那这样好了。”燕裕说道，“我先不说，也不用你说出来，你只要盯着那个人看，我就知道了。”
    “怎么样才算盯着呀？”李明湖柔柔问道，“我这样看着你，算吗？”
    “当然算啊。”燕裕笑道。
    这两人狂放狗粮，以至于很快就引起了李照江和刘龙韬的强烈不适。前者是舍不得亲姐落入燕裕魔爪，后者则是感慨李明湖“知道燕裕开后宫还愿意跟他”，再想到何叶若是知道刘家要给自己开后宫，指不定会伤心成什么样子，顿时又生出强烈的嫉妒之心。
    他妈的，为什么老燕能在后宫里搞大和谐大团结啊？这个死渣男就应该被姑娘们拿柴刀分成百八十片肉，在火锅里涮熟了喂野狗吃呀！
    “回来了？”叶筠也留意到燕裕入场，过来问道，“听说你在到处找渡劫用的法宝？”
    “你怎么知道？”燕裕笑道，“我可没跟很多人说。”
    “梅老师说的。”叶筠耸肩说道，“所以你是找全回来了，还是要继续外出？”
    “暂且就找这么多了。”燕裕回答说道，“我先去找梅老师卸货，把一件件都归类清楚，后续再跟你聊。”
    “不用，我现在跟你去。”叶筠说道。
    “我也去。”李明湖笑着说道，“不建议多一个人吧？”
    “不介意，反正你们都是迟早要渡劫的，提前了解也算心里有个底。”燕裕又摸出手机来，“稍等，我把我们队的都喊上……”
    很快，镇海战队的姑娘们便齐齐起身，连带着注意到这边的周红羽和唐小怜，全都来到燕裕这边。众人交流了几句之后，便簇拥着燕裕离开了会场。
    刘龙韬望着她们的背影，忍不住感慨说道：
    “她们要是真的互相厮杀起来，让老燕后宫爆炸，那得是多么壮观绝美的景象啊！”
    “确实。”李照江神情深沉地附和起来，看着自家姐姐的背影混入其中，眼神里又流露出痛苦和不舍。
    (本章完)

 第729章 梅赵相见

    第729章 梅赵相见
    在顶尖修士之中，燕裕和刘龙韬、李照江等三人关系相熟，聊天群里经常开嘲互怼，再加上又都是一队之长，地位相仿，因此一度被人戏称为损友三兄弟。
    到了如今，三人之间的差距已经被完全拉开了。
    李照江依旧是一队之长，地位没变，但也仅限于此。安南军的领导如果有什么跟修士相关的事情，要找清安战队的代表来商讨沟通的，往往更愿意去找副队长李明湖。
    刘龙韬则是成了定北军第一修士，可以和定北军领导们平起平坐（甚至实质上要高出一头）的存在。跟李照江的差别在于，是龙骧战队需要他当队长，而不是他需要手里有个龙骧战队。
    燕裕是三人里头最牛逼的，也是如今名副其实的陆国第一修士。他跟刘龙韬的差别又在于，刘龙韬还在当战队队长，燕裕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当了——实力太强，一拖五属于平添累赘，太浪费他这个陆国执剑人的发挥上限。
    虽然地位实力明显拉开，但三人之间的关系依旧没什么变化。刘龙韬自诩为帮燕裕和叶筠撮合的兄弟死党，而李照江仗着姐姐李明湖的存在，对燕裕更是吆五喝六、无所畏惧……由此可见，女人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容易招来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关系。
    实验室里，看到燕裕带回来的一大堆东西，梅映雪也沉默了。
    东西很杂，法宝居多，飞剑其次。有能计算天劫时间批次的，有能超远程射出大量剑气的，还有随身携带催发之后能自动避开危险的……虽说是五八门，但共通之处在于都很节省真元，本体也不上阵，极宜用来对付劫雷。
    渡劫和斗法不同。与人斗法，讲究的是要强、猛、狠，以无法防御的最强威势打死对手，因此好的法宝飞剑往往消耗真元极多，毕竟威力越大就越耗真元，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渡劫却是另外一码事。劫雷不会闪，不会躲，不会释放防御法术来挡，所以哪怕是一柄最普通的飞剑也能轻松把劫雷打爆，但问题在于劫雷的数量太多，而且爆炸之时威力奇大，往往会将法宝飞剑本身也给毁去。
    所以像妖女的白骨锁心锤这种玩意，丢出去用来打超凡者是再好不过，用来渡劫就太浪费了——打一个劫雷，锁心锤炸了，简直亏到姥姥家。
    修士评价法宝飞剑是否优秀，多看它是否适合与人斗法，由此筛选出来的“宝物”，其实往往未必适合渡劫。
    换言之，燕裕能从天南海北找出这么一大堆适合渡劫的玩意儿来，也着实让人很是费解——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嗯。”无论如何，既然东西已经摆出来了，身为修行科研部门的主管，梅映雪还是得给个总体评价，“这些东西，单个拿出来看，基本都是对渡劫有用的……”
    “但如果全归到渡劫修士身上，要如何构建出应对天劫的最有效率的战术体系，还是需要仔细研究一下。”李明湖附和说道。
    这话当然是金玉良言，姑娘们都纷纷点头。
    十几件法宝飞剑，全是陌生没见过的。骤然给到你手里让你拿着渡劫，然后劫雷下来，你手忙脚乱该拿哪件出来都不知道，到时候就要变成哆啦a梦了。
    “所有法宝、飞剑，都让接下来要渡劫的修士使用一遍。具体有什么属性、真元消耗如何，都要自己亲自上手适应一遍。”苏云锦也出声说道。
    苏秘书的脑子同样好使，只不过性格太过佛系恬静。换在以前，除非是燕裕提问点名要她回答，否则她一般不会主动说话出风头。
    如今成了燕裕的女人，又有了争老公的想法，当然要一改过往韬光养晦的风格，狠狠刷一波存在感了。
    “确实。”叶筠对此表示赞成，“这些法宝飞剑都是有主的。虽是暂借，但宝物有灵，拿在手里时间越久，就越不听使唤，渡劫之前还得让其主人再梳理一遍。”
    这又是另一个头疼的事情。法宝飞剑认主，主人操纵自然指如臂使，外人催动就是各种不灵。燕裕上门开条件要借，其主人给法宝飞剑下令让它们听话，能暂时压制它们的灵性，但时间一久又会逐渐故态复萌。
    最为保险的做法，当然就是把原主人干掉，彻底断了和法宝飞剑的气机勾连——当然，那样会导致另外一个后果，就是民间修士们都将自家宝物捂得严严实实，哪怕被发现也咬死不认，绝对不敢再借给官方了。
    燕裕还是比较讲道理的人，没有直接杀人夺宝，代价就是这些法宝飞剑，隔三差五就得把原主人叫来，重新用神识下一遍命令，就跟给手机刷机似的。
    这其实相当麻烦，因为修士们渡劫的时间地点，理论上都是要严格保密的，所以不能让原主人过来刷机，而是要各自送归给原主人处刷机……
    麻烦到了极点，所以还得统筹规划，安排调度。
    梅映雪面色不变，点了点头，目光转向赵元真道：
    “既然如此，那么你便先收着吧。”
    赵元真没有回应，只是懒洋洋地掐个手诀，将傀儡阿弥召唤出来，把法宝飞剑尽数收好。
    自从燕裕代为将话说开后，她跟梅映雪的仇怨也算是暂时终了。当然，正邪不两立，互相看不爽肯定是难免的。
    只是如今赵元真自忖有燕裕做靠山，根本就不怵梅映雪半点。
    我有颜值，我有身材，我还有一个厉害老公，你什么都没有！
    “呵呵。”梅映雪又想起一个事情来，跟燕裕说道，“她接手这些东西，短时间内也未必能研究清楚，不如你帮一帮她？”
    赵元真闻言顿时怒了，因为梅映雪虽然没有明说，但潜台词的意思却是一点也不隐晦：
    你是个傻逼，没脑子的，我让个有脑子的来帮你。
    这无疑是对赵元真的最大羞辱。魔门妖女不是没有自知之明，但这话谁说出来她都要记仇，结果是自己的宿敌说出来的，仇上加仇！
    “研究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你这个做学术的职责。”她忍不住冷嘲热讽道，“自己的活却丢给别人，是怕自己搞不定吧？到时候耽误了我渡劫结丹，你吃罪不起。”
    姑娘们纷纷诧异看来。赵元真和梅映雪之间的过节嫌隙，她们没一个是知道的，此时尽皆生出八卦的心思来。
    “我是不行。”梅映雪淡淡说道，“哪怕我把数据全部分条别类地列出来，能让你看懂理解吗？我肯定做不到，但燕裕就可以。叫他在这方面帮你一把，这是公事，不含私怨。”
    不含私怨？也就是有私怨咯？
    此时实验室里，姑娘们全都没有说话，但目光交流极其频繁，明摆着是已经开始互相传音了。
    “我怎么不能理解？你先列出来给我看看。”赵元真无耻说道。
    她已经打定主意。只要梅映雪给出具体资料，她就在鸡蛋里面挑骨头，各种找茬，非得让梅映雪一一解答不可。
    简单地说，就是故意折腾对方。
    至于能不能看懂，那不是还有我老公燕裕嘛！
    梅映雪呵呵笑了一声，顺手拿过旁边的一本论文，递过去道：
    “不用，有现成的法宝研究报告，你先拿去看看？”赵元真目瞪口呆，没想到对方居然能这样拆招。至于研究报告，她是肯定不会接的，推开说道：
    “跟渡劫无关的东西，就不要来浪费我的时间了，我没那么多功夫跟你在这里耗！”
    梅映雪笑而不语，心说妖女还是这般色厉内荏，令人见之发笑。
    她又丢给燕裕一个眼神，其中意思比较复杂，既有“你居然能管好她”的惊讶和不解，也有“你接下来也得管好她”的叮嘱和交代。
    落在赵元真的眼里，却是如同平地惊雷般，瞬间将她的所有积极情绪全都击得粉碎。
    这眼神……什么意思？臭女人和我老公很熟悉吗？
    错不了，那是相当熟悉才会有的默契眼神。换做不熟悉的人，你丢个眼神过去他压根就没看懂，眼神交流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里，胸中便燃起滔天怒火。其中有对梅映雪的恨意，但更多的却是指向燕裕：
    你我夫妻之间，本就不该隐瞒分毫。我与梅映雪的过节，可是一五一十都告诉了你；结果你跟她什么时候有了勾搭，却是从未透露给我过！
    她嚯嚯磨牙磨了半天，燕裕却始终未曾朝她投去半点眼神，只是继续跟梅映雪沟通：
    “这件事情，做起来虽然麻烦，但一旦将链路都走通了，其价值完全值得上我们这般大费周章。毕竟今后无论是谁，需要渡劫，都可以直接把这套方案用上来。”
    “确实。”梅映雪点头说道，“其实最艰难的还是第一步，也就是要把这些东西搜罗到手。你把最难的一步都给完成了，剩余的就都交给我好了。”
    众人言谈交流片刻，将新的渡劫应对思路定下，随后才陆续离开了实验室。
    燕裕无事可做，回到房间打算洗个澡，结果刚脱了上半身的衣服，赵元真就气势汹汹地闯进来了。
    她穿墙进来，二话不说，先把燕裕壁咚在墙壁上面，恶狠狠道：
    “你和那婊子究竟什么关系？”
    “怎么称呼人家呢？”燕裕故意板起脸道，“要叫梅老师！”
    “好好好！”赵元真气得差点当场发癫，但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的，越是怒火上头的时候，表面就越是平静自如，“睡了吗？”
    “啊？”燕裕有些懵了。
    “我问你。”赵元真面无表情，“你睡了她没有？”
    燕裕当然能看出来，小妖女这是有点吃醋了。
    她能允许战队内的姑娘当“侍妾”，是因为大家关系比较要好；能容忍战队外的姑娘当“外室”，是因为不认为她们具备威胁性。
    但梅映雪这两点都不满足。首先她跟赵元真关系极差，其次她也具备极高的威胁性——并不是容貌或者身材，而是赵元真清楚燕裕的兴趣癖好——他对厉害的女修士总是情有独钟的。
    放在平时，燕裕还有心情问一声“对啊，你吃醋了”，好好调戏逗弄赵元真一把。
    不过对象是梅映雪，前世燕裕就对梅老师极其敬重，今生与她共事日久，更是对其平添爱戴。哪怕是与妖女玩笑，也没有拿梅老师的清誉来开玩笑的理由，他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因此燕裕沉吟良久，直到赵元真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才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你觉得，我会睡她？为什么？”
    赵元真没有得到否定的答案，心中只是悲凉一片，恨声问道：
    “为什么？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我是容颜比她差了，还是身材不如她了？或者说，你是在嫌弃我出身魔门，对不对？其实你真正想要娶的是正派仙子，是不是？”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让燕裕也有些呆愣当场。
    好家伙，我可不知道你心里居然会藏着这些自卑情绪啊。
    容颜和身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就不说了。出身魔门还是正派，那都是你们在修真界的事情，跟我地球燕裕有什么关系？
    事实上，如果叫燕裕来选，他会选择梅映雪当同事，选赵元真当情人，其原因自然也是不言而喻的。
    这方面我一向实诚。
    见赵元真双眼通红，明显是动了真情，燕裕也意识到她之所以如此自卑，还是因为对自己情根深种所致，顿时又心里一暖，微笑说道：
    “你这傻子。你的容颜如何，身材怎样，自己不会照照镜子？至于出身魔门，我更是从未在意过。从我们相遇开始，我就知道你的底细，又什么时候歧视过你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个。赵元真忽地脑中灵光一闪，将过去的许多疑惑全都串起来了。
    小贼之所以从头把我欺负到脚，难不成就是因为我出身魔门，怕我性格乖戾、桀骜难制？他对待云锦、柠柠她们，可不是这个态度！
    想到这里，她的怒火再次熊熊爆发出来。
    我身子也给了你，我真心也给了你，你却还在这里疑我！还跟梅映雪勾三搭四！
    妖女此时已经不去再细究燕裕和梅映雪有无私情了，因为她知道燕裕肯定不会跟她说实话——他就是要在精神上打压我！
    妖女已经想出了破解之法。
    她用力抓住燕裕双肩，将其一把扯到旁边床上，随后狠狠扑了上去。
    我要叫你有心无力！
    (本章完)

 第730章 定时炸弹

    第730章 定时炸弹
    赵元真的思路相当简单。
    你如果和梅映雪有私情，我就狠狠把你体力全部吸光光，这样你就没法继续和她维持私情了。
    反之，假使你跟她没有私情，是我没弄清楚错怪你了，那样我现在就是在给你奖励，以表达我的歉意。
    反正奖励也好，惩罚也好，都是她自己说了算，而且逻辑上居然还都能说得通，只能说是魔门妖女阴险狡诈，叫人防不胜防了。
    燕裕确实也没防住。
    首先要声明的是，如果没有强行抽提真阳助人修行这件事情，他的身体素质其实是相当强悍的，否则前世也当不了凡武者。
    凡武者最要紧的就是身体底子，不仅需要长时间负重机动，还得承受住不属于自己的异种真元，对身体的压榨摧残非常厉害。素质不合格的，甚至连训练都通不过。
    只要没有修行任务，单纯的肉体搏斗方面，燕裕对上任何人都有极大优势。
    赵元真虽然身体素质比不过燕裕，但她却有个极其麻烦的心性，就是不肯服输。
    哪怕是全身只剩下一根指头可以动弹，她也要用力地戳燕裕一下，非得给你弄点疼痛出来不可。
    因此，两人直接对殴了个昏天黑地，房间里到处都是战斗的痕迹：桌椅茶几都被推倒，床单和被子散落地面，看上去就像是被强盗洗劫过了似的。
    赵元真终于被彻底放倒，没力气站起来了，还在叫嚣着“你有种就弄死老娘”，结果求仁得仁被燕裕狠狠地揍，打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瞳孔都快涣散开来。
    燕裕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又是成功维护家庭尊严的一天，好诶！
    “你以为我会怕你？”他仿佛擂台上得胜的拳王般，将浴巾披在汗淋淋的肩膀上，又去桌上开了一瓶矿泉水，浇头降温，随后洋洋得意地一甩头发，冷笑道，“现在知道家里谁是老大了吧？”
    赵元真无法动弹，只能翻白眼以示心中不服，脑海里却暗自哀嚎起来。
    悲呀！悲呀！没结婚前就不是小贼对手，只能妄想婚后将其狠狠报复回来，结果婚后依旧不是他的对手！
    难道这小贼真的是我元真女帝的命中克星？
    我不服呀！
    人在遭遇挫败的时候，本能就会寻找手边一切可用的救命稻草。赵元真回想起先前的打架过程，发现自己几乎是全方面的惨败。
    耐力不行，气力不够，意识不足，连样都没燕裕多，会输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这就意味着燕裕已经无可战胜了吗？不是的，毕竟这不是公平的打擂台。
    若溪曾经有言，双拳难敌四手。她心心念念要将云锦、柠柠和灵韵都拉进来，估计也是因为意识到自己单枪匹马，绝对不是燕裕的敌手。
    所以还是得合力！吕布固然骁勇，面对刘关张三人联手也得暂退，我这边可是已经有五虎上将了！
    赵元真打定主意，哼哼唧唧地不再刺激燕裕，开始运转真元恢复体力。
    燕裕将她抱了起来，走进卫生间，将她丢进浴缸里面，捏着鼻子说道：
    “自己洗一下吧，流了这么多汗，臭烘烘地熏死了。”
    “胡说！”赵元真总算恢复了说话的力气，立刻反驳说道，“分明是你的汗沾到我身上了！”
    “搞定你太过易如反掌，我甚至没有流一滴汗。”燕裕冷笑说道。
    “确实，汗没怎么流，别的倒是不少。”赵元真嗤笑反击，“嘴上说着硬气，身体倒是挺诚实的。”
    燕裕露出了看小朋友似的玩味笑容。是谁躺在浴缸里动弹不得，只有嘴巴能叭叭叭叭的？嘴上硬气身体诚实，你确定你是在说我？
    赵元真被他看得俏脸一红，但依旧嘴硬说道：
    “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等着瞧吧，我是无所谓的，体力哪怕耗尽也迟早会恢复过来，倒是你……”
    她的眼神不怀好意地在燕裕身上打转，让后者也有些皱起眉来。
    说实话，欺负妖女虽然过瘾，但太过耗时耗力。修士身体远超常人不假，也没什么磨损的问题，主要还是妖女脾气太过死犟，打一次就得打两三个小时，不将她打趴下就会被她嘲讽，每次都打趴下……那也太累了。
    情趣情趣，讲究的是情绪价值和趣味性。妖女在硬件上堪称银河战舰，但软件方面就一塌糊涂了，以至于燕裕很多时候都只能把她的嘴巴给封住。
    不然很容易被她撩拨上头了。
    如今经她这么一提醒，燕裕才总算回过味来，觉得挑事的主动权还是不能让妖女拿去。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她给自己生个娃。
    修士在这点上跟凡人大致无异，甭管生之前如何如何，生完后就开始围着娃转了。届时妖女就没心思继续缠上来了，自己想要联络感情就去找她，不想就让她继续带娃……
    当然，现在考虑这些还太早了。
    国际形势尚未完全稳定，并不是成家生子的好时候。退一万步说，妖女现在还没渡劫结丹呢，考虑那些事情也太早了。
    燕裕心中思虑周定，便将淋浴洒拿了起来，拧开水龙头，瞬间就将赵元真浇了个满头满脸。
    “你干嘛！”赵元真惊叫起来。
    若不是我现在浑身酸痛，又累又麻，连脚都抬不起来，我非得踹你一脚不可！
    “给你洗洗。”燕裕坏笑说道。
    虽然水温正好合适，但毕竟是被喷头冲脸，赵元真也难受得很，只能不断艰难地扭头躲避，心中暗恨，只道等我搞定云锦柠柠她们，非得把你碾成甘蔗渣滓不可！
    “算了，不跟你玩了。”燕裕忽然关上水龙头，将洒往旁边一丢，随后转身走人。
    赵元真这才发现，泡澡水不知不觉已经被放好了。
    她在浴缸里将腿蜷缩起来，只感觉暖洋洋的、无比舒适，之前的酸麻痛楚似乎全都消失不见。
    哼，就从渣滓改为奶昔吧。
    ————————
    刘龙韬结丹后不久，重樱阴阳院传来消息：神原死灭成功晋级灵虚境。
    阴阳院是比陆国还要夸张的精英至上制度，资源严重向头部倾斜，只是由于地小物薄，再加上被陆国压制得极其厉害，所以顶尖力量始终逊色陆国一筹。
    阴阳院四大魔王，死了一个后并未补员，如今仅剩神原死灭、惟宗一郎和诸星大我三人。
    其中诸星大我整日吊儿郎当，上面对他极其不喜；惟宗一郎虽然谨守本分，人可堪用，但毕竟年纪大了，潜能不足，因此算来算去，只有神原家的疯郎可堪提拔。在不计一切代价的资源堆砌下，神原死灭在刘龙韬渡劫前不久，开始“神隐”，而后在刘龙韬结丹之后的下一天终于回归现世，宣布成功晋级。
    陆国对这件事情极为重视，因为每一个超凡体系的晋级考验都不相同，而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最危险的，毕竟他所有的情报都来源于二手的、真伪难考的典籍。
    有了第一个晋升的阴阳师，将渡劫的各种情报传递回来，阴阳院就能针对这些情报进行有的放矢的调整。
    而国家机器开动起来的力量是很恐怖的，看看陆国为第二个渡劫的刘龙韬都准备了什么吧。
    燕裕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食堂里吃饭呢，对面坐着的是章怀德。
    今世周红羽同志并未壮烈牺牲，因此老章同志如今依旧是副队长，不过他本来就不苟言笑，又带着平光眼镜，有时候角度反光的时候难以看清镜片后面的眼神，就会给人以很威严的样子，以至于大家在闲暇时间都不怎么找他搭话，这跟他有没有当上队长是无关的。
    燕裕当然不吃这一套，从陈灵韵那里收到消息后，就直接问章怀德知不知道。
    章怀德摇了摇头。他吃饭是不会玩手机的，所以哪怕平西军内部有人知道了通知他，他也不会第一时间知道。
    “小章怎么看呀？”燕裕问道。
    陈灵韵在手机里通知他后，顺嘴多问了一句“你怎么看”。如果不回答，显得自己不懂；如果回答了，但是没回答到点子上，陈灵韵表面上不会说什么，但心里肯定要笑嘻嘻。
    燕裕也不是不能想通关键，但章怀德不是刚好拼桌嘛，借用一下他的脑子。
    “对陆国影响不大。”章怀德回答说道，“第一个晋级者出现后，会带来顶尖战力的井喷式进阶现象，但阴阳院这块盘子就比我们要小，起势太晚，后劲又不足，掀不起什么风浪。”
    燕裕沉吟片刻，觉得小章同志说的在理。
    他还是受了前世影响，下意识将重樱阴阳院视为能和陆国镇东军修士掰掰手腕的庞然大物……实际上，在离宫秘境之战，阴阳院的高端人手损失惨重，连仙道镜音都折在里面了，以至于顶尖力量瞬间就落后陆国一大截。
    灵气复苏时代，本质上还是个滚雪球的比赛。你前期落后，资源就少；资源少，人手就成长不起来，就导致在竞争中更加落后，总之无解。
    燕裕默默将章怀德的分析编辑成文字，发送给陈灵韵。
    “哈哈，小章还是很有眼光见识的。”陈灵韵回了一个微笑表情，“参谋团那边也是这个看法。”
    燕裕立刻神识扫过周围，没有隐身的鬼怪存在。所以她是猜出来的？这可不好，没意思了。
    “你又跑哪里去了？”燕裕发消息道，“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想我了？”陈灵韵回得很快。
    “呵呵。”燕裕同样回了一个微笑表情。
    队内其他几人都已经冲击过金丹品阶了，如今只剩下陈灵韵一人。以她的聪明劲儿，当然能猜出燕裕肯定会借着双修的机会，狠狠地欺负她一通，所以故意躲在哪里想办法呢——这是燕裕的猜测。
    陈灵韵没有回复，只听见对面的章怀德又道：
    “对阴阳院而言，和陆国公平竞争必输无疑，唯一的出路就是出奇招、赌国运。八岐大蛇计划是一条路，太阳真昧剑的本体是另一条路。”
    “这两条路都不好走啊。”燕裕评价说道。
    八岐大蛇级别的妖兽，需要血祭大量生命来进行培育。支离破碎的南境可以这么搞，重樱不行，现行的世俗社会秩序会直接崩塌的。
    太阳真昧剑本体就更不用说了。神剑通灵，不是常人可以控制的存在，将其纳为己用的唯一可能就是得到他的意志认可，而阴阳师在这方面绝无半点可能。
    因此对陆国来说，无论是将燕裕派去寻找虚无缥缈可能存在可能不存在的八岐大蛇，还是去寻找那不知道还要找多久的太阳真昧剑，都不如现阶段将燕裕留在国内保驾护航，争取安安全全地多出几个金丹修士更为划算。
    等重樱内部出现仪式迹象，亦或是陆国派出在西太平洋的探索分队，定位到了疑似太阳真昧剑存在的秘境位置，届时再派燕裕过去从容收割，最为划算。
    这点不需要燕裕说明，章怀德当然也是明白的，笑笑说道：
    “所以我们什么都不用做。以稳为主，坐等敌败。”
    燕裕也笑了起来。
    身为重生者，把原本要死的英雄给救回来，把原本不利的局面给盘活了，就已经实现重生者最大的意义目标了。
    至于什么开后宫……哎呀，那是她们都钟情于我，不忍相弃，属于私事范畴，我当初重生了可没想过这茬啊，都是侥幸。
    “吃饭吃菜。”章怀德说。
    他的性格是很直接的，这话意思就是“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不问我继续吃了”。换言之，燕裕这边如果还没结束，章怀德没心思专注吃饭。
    “你吃吧。”燕裕心情转好，也就不再打扰他吃饭。转过头去，却看见唐小怜端着餐盘，坐到他身边来了。
    “你怎么吃这么多呀？”她将自己的餐盘放在桌上，眼里却瞄着燕裕的餐盘，“而且都是肉。”
    “你管我那么多啊。”燕裕笑道，“反正我吃得完，不浪费。”
    “你就不会吃厌吗？”唐小怜伸了筷子过来，“我拿菜跟你换。”
    她给燕裕夹了一块鲍鱼，然后从他那里顺走了一个开肠。
    燕裕笑呵呵地任她夹菜。实际上，有两个女人在燕裕这边，平时的交流聊天是不怎么会刻意去暧昧的。
    其一是叶筠，性格爽朗且大气。不谈情爱的时候，燕裕总会下意识把她当兄弟看待。
    其二就是唐小怜了，属于邻家妹妹的活泼性格，又喜欢说俏皮话开玩笑，日常跟她聊天打趣时很难对她产生邪念。
    当然，仅限于日常而已。若是她刻意展现风情来勾引自己，素菜变荤菜，那又是另一种吃法了。
    燕裕对此不以为意，倒是桌对面的章怀德暗自皱眉，心里开始思索起来。
    他本能地察觉到，唐小怜和燕裕之间的心理距离非常近，几乎属于互不设防的那种。
    但这样是有问题的，因为章怀德已经隐约可以肯定，周红羽对燕裕也是有意思的。
    你身为火凤战队的队员，怎么能和你家队长争同一个男人？争输了，你道心破碎；争赢了，战队也别想待下去了。
    这又是个定时炸弹啊……
    (本章完)

 第731章 战队解散

    第731章 战队解散
    周红羽和燕裕的关系，还是很耐人寻味的。
    最开始肯定是厌恶与仇恨，以至于队内连“燕裕”这个名字都不方便多提，一提队长就心情极度糟糕。
    那么，是什么时候开始产生变化的呢？
    章怀德仔细回忆推算，发觉大抵应该是昆仑山秘境那次，回来之后的变化比较明显。但若是往前继续追溯，周红羽的态度其实早就开始松动了。
    女性和男性之间，不管好感是正的还是负的，都不重要。只要能让对方记着你，哪怕负的也有机会拉回正的，没印象那才是真的无解。
    对这两个人之间是良缘还是孽缘，章怀德并不在意，此前也从未仔细探究过。如今他真正在意的是，燕裕和唐小怜之间似乎也走得过近了。
    燕裕开后宫，同样不关章怀德的事情；但燕裕开后宫开到火凤战队，让周红羽和唐小怜起了修罗场，那就跟副队长章怀德息息相关了。
    他决定先找周红羽谈谈。
    周红羽高中读的武校，每天上午是要练武的。哪怕如今成了修士，健身的习惯也依旧保留下来。
    上午练习拳击和散打，下午去长跑或者游泳，晚上去战队会议室看看电视，或者是回房间里休息。
    章怀德用完午餐，跟燕裕告别之后，便直接去了体育馆。
    周红羽正好跑完两万米，去更衣室里换了衣服出来，头发依旧是湿漉漉的。
    “什么事？”她直截了当地问道。
    章怀德清楚自己若是太过拐弯抹角，让对方无法理解的话，就容易引起周红羽的反感，因此同样开门见山问道：
    “周队你和燕队关系如何？”
    “怎么了？”周红羽淡淡问道，“是上面派你来问的？”
    章怀德对此不置可否，只是继续说道：
    “燕队虽然还是单身，但上面认为他暗中已经和陈副队走到了一起，否则没有办法解释陈巡抚会给他如此大的助力。”
    “胡说八道！”周红羽不悦地道，“政治归政治，实力归实力，从来没有听说两者能混为一谈的。陈灵韵那个资质，燕裕选谁不好哟，选她？就因为她有个好爹？她爹是什么修为啊？”
    章怀德立刻得到确切答案，心里有底，又试探说道：
    “确实也没听说燕队和陈副队有什么绯闻过，上面的猜测只是由果溯因罢了。要说关系好，他和小怜的关系也挺不错。”
    “你在这里试探什么呢？”周红羽挑眉说道，“小怜是喜欢他的，你没看出来？”
    章怀德原本已有答案，此时又忽然动摇起来。
    如果周队喜欢燕裕，那为何说起小怜是她情敌这件事，却又如此淡定且毫无醋意？
    “没看出来。”他老实说道，“我只知道两人来往比较密切。”
    “那你现在知道了，不用大惊小怪。”周红羽淡淡说道，“都是单身，她会喜欢燕裕也很正常。”
    章怀德有些风中凌乱，他开始迅速推翻自己原有的一些判断，然后忍不住去考虑更多的可能性。
    唐小怜喜欢燕裕，周红羽对唐小怜喜欢燕裕但对此无动于衷，是因为她其实不喜欢燕裕？又或者同样喜欢燕裕，只是觉得唐小怜构不成威胁？亦或是跟唐小怜约好了公平竞争，所以无动于衷？甚至是为了唐小怜而决定退出了？
    无论如何，既然周红羽不介意此事，那就没有炸队的可能性了。
    章怀德暗中松了口气，他可不想某天上级过问他的意见，要他在赤羽九凤火和百毒金蚕蛊之间做取舍。
    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谨慎问道：
    “周队，对小怜喜欢燕队这件事情，你是无所谓的吗？”
    “也不算无所谓。”周红羽沉吟片刻，“或者说，我还是很开心的。”
    这当然也是实话，因为燕裕身边的女孩子太多了，其中不乏情商过人和绝顶聪明之辈。周红羽自忖脑子不够好用，所恃者无非相貌还算上佳，但这点也不能完全胜过她们。
    有唐小怜作为僚机，在情场上取代章怀德作为军师，着实让周红羽省了不少心思。
    章怀德沉默下来，他已经完全搞不懂了。
    他的观察显示周红羽应该是喜欢燕裕的，但她又亲口表示对小怜同样喜欢燕队这件事情“乐见其成”，所以是自己观察错误，还是周红羽在撒谎？
    回到房间里，章怀德拿出电脑，开始撰写报告。
    邮件的发送方是一个地址，而这封邮件的内容，最终会抵达平西军总指挥使孙荣兴处。
    枢密院曾经对顶尖战队的所有修士做过心理评估，以确认他们对抗心魔的能力。在所有结果之中，周红羽是最为危险的一个——早期的她被鉴定认为有一定程度的“自毁倾向”，也就是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作为战队的副队长，章怀德很快就被平西军上层秘密指定为周红羽的监控仪和保险丝，前者是指要定期监控她的心理健康情况并汇报，后者是指在她做出不理智行为、将自己性命置于危境之时要予以阻止。
    随着周红羽跟燕裕的关系转好，她的自毁倾向也在明显逐渐消失，不过章怀德的工作并未被通知终止，所以如今观察到了新的情况，还是得如实汇报上去。
    就是分析环节不太好写。章怀德再三思索，认为周红羽依旧喜欢燕裕，且对唐小怜的事情也没有撒谎，两人大概率已经达成某种协议，因此并不计较对方是情敌这件事情。
    但如果周红羽竞争失败，其后果和风险也无法预估。因为章怀德在之前的报告中提到过，他认为周红羽的心理状况趋于稳定和健康，大概率是要归功于她对燕裕产生的那份恋情，给她带来了“继续活着的驱动力”。
    将自己的分析和猜测撰写上去，点击发送之后，章怀德摘下眼镜，擦了擦有些灰尘的镜片。
    他喝了一口浓茶，手机突然响起来了。
    “是我，章怀德。”
    “嗯。”对面传来总指挥使孙荣兴的声音，“怀德，这段时间你辛苦了，以后周红羽的情况，可以不用再汇报了。”
    “好的。”章怀德先是答应下来，随后停顿片刻，问道，“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孙荣兴仿佛早知道他会发问，回答说道：
    “上面正在考虑金丹真人的事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后续你也不方便继续观察了。”
    ——————————————
    战队制度的出现，最初自然是经过论证、有必要存在的。
    陆国修士共分为四个职业，根据每个人的特点进行划分。真元充沛的去当法修，反应够快的去当剑仙，头脑聪明的去当使君，三者皆不符合则归为佐官，通过不同种类的法宝来发挥自己的独特长处。
    当然，过分强调发挥自身优势，同样也得规避自身的缺陷。剑仙缺乏大规模轰炸能力，法修难以应付近身攻击，使君的正面作战能力往往不够硬，而佐官太依赖法宝的独特性……因此将不同职业的修士汇总起来，你当输出我来辅助，战队制度便应运而生。
    结丹之后，情况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有两名金丹修士，燕裕偏剑仙更多，而刘龙韬偏法修更多。前者能施展出两仪微尘剑阵，将大规模杀伤能力补足；后者结丹后法术威力大幅增加，远近皆宜攻守一体，原本职业的缺陷已经被金丹境界给强行补足了。
    用游戏界的话说，有一种数值强度把原本机制碾压了的美感。
    技术研判认为，无论什么级别的金丹真人，基本都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再让他们按照五六人一个小队的模式来执行任务，就有浪费人手浪费时间的嫌疑了。
    既然如此，那就拆呗。
    陆国上层要做某些改动很大的事情，向来都不会直接板上钉钉宣布出来，而是先让“内部人士放出可疑的风声”，以此来观察特定群体的反应。无事发生，那就正式官宣；反响激烈，那就辟谣否认。
    这次的内部人士是陈灵韵。
    “结丹之后，战队要拆？”林柠难以置信地叫道，“这怎么行啦？！”
    “现在只是有人提出这个方案而已。”陈灵韵笑眯眯道，“毕竟纵观全球，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金丹境界的超凡者数量都是极度稀缺的，也没有什么敌人需要我们好几个金丹修士一起对付。比起继续按照战队模式行动，肯定还是独自去执行任务更有效率啦。”
    “可是……”林柠找不到反对的理由，只能露出强硬的抵触表情。
    她是不希望战队解散的，原因无它：待得太久，有感情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没办法吧。”苏云锦通情达理地说道，“而且柠柠，就算战队不存在了，我们还是能住在同一个别墅里呀？其实也不会有多大差别吧。”
    与林柠的反应完全相反，她对战队解散这件事情抱持无所谓的态度。只要能待在队长身边，有没有正式编制根本无所谓嘛。
    “我……我也不想战队解散！”谢若溪嚷嚷起来，“我不能一个人执行任务！我不行的！我需要有人掩护我！”
    “若溪的情况确实有些特殊呢。”陈灵韵微笑说道，“我估计哪怕你结丹了，上面为了以防万一，也会给你配个剑仙保镖什么的。当然，肯定不可能是金丹剑仙。”
    谢若溪如丧考妣，整个人都傻掉了。
    赵元真冷哼说道：
    “战队解散是迟早的事情。现在这个大环境，结丹之后基本可以全世界横着走了，哪里还有抱团的必要嘛。”
    在修真界，除了人才辈出的名门正派，大部分宗门的金丹真人是可以收徒传业的，所以她这么说也没有错——都结丹了，早该独当一面了。
    陈灵韵眼波流转，笑盈盈地看向燕裕，问道：
    “你呢？‘队长’，你怎么看？”
    她故意将“队长”两字强调得极重，似乎是在嘲讽他“很快就不是了”。
    燕裕看着满脸难受的林柠，以及失魂落魄的谢若溪，沉吟良久，笑着说道：
    “比起战队这种公事公办的制度，我们之间确实也该建立更为亲密的新关系了。”
    “我这里有几个女朋友的名额……你们有人想要报名吗？”
    (本章完)

 第732章 痛殴雌小鬼

    第732章 痛殴雌小鬼
    说到战队要解散了，大家都不约而同有些伤感。
    是啊，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搭载着我们宝贵回忆的镇海战队，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更好地执行任务而诞生出来的，也注定要因为更好地执行任务而退出历史舞台。
    再说到队长的女朋友，众人之间的气氛又骤然火热起来。
    什么，可以正式确立恋爱关系？呱，这次我势在必得呀！什么镇海战队，没听说过，那种东西怎么样都好吧！关键是现在表白可不会被回怼说“你也配”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赵元真嗤笑说道，“我们都已经是这样那样的关系了，难道还需要什么表白吗？”
    “好，赵元真同志选择弃权。”燕裕立刻宣布说道，“其他人不用急着立刻给出答复，毕竟这是很重要的事情，思考确认后告诉我也行。”
    众人离开战队会议室，谢若溪快步追上赵元真，暗中传音说道：
    “真是的，赵姐，你的观念实在是太传统啦！现代社会可是很开放的，睡过并不代表着在一起确认关系了呀！”
    “啊？”赵元真茫然不解，“都睡过了，不是确认关系，那我凭什么要给他白睡呀？”
    谢若溪无言以对，半晌才道：
    “反正睡过和确认关系是不同的，一码归一码。赵姐你要是被队长排除在外，那你就真的被他白睡啦！还是稍微放低态度服个软，认个错，让他允许你当他的女朋友吧。”
    赵元真听得眉头直蹙，半晌都无法消化这个事实。
    她觉得简直是莫名其妙。睡了又不确认关系，让男人白睡，那不就是拿女人当娼妓嘛！你们地球这边所谓现代社会，一方面标榜鼓吹说已经取缔了旧时代的娼妓制度，另一方面又将道德滑坡美其名曰“开放”，合着就是窑子和牌坊两手同时抓，给傻子洗脑呗？
    哪天我若成为魔帝，定要将这些歪风邪气一扫而空，重建礼乐孝悌的大同盛世！
    当然，比起那种事情而言，当前更重要的还是成为燕裕的女朋友……特么的，都已经互相双修过了，放我们那儿早就默认是道侣了，哪有你们地球那么多屁事儿！
    苏云锦和林柠也回到房间，彼此对视了一眼。
    “云锦，你怎么说？”林柠问道。
    “当然了。”苏云锦认真说道，“我肯定要成为燕裕的女朋友。”
    这个答案一点儿也不意外，林柠无奈叹气说道：
    “真是的，我以前还期望过被人表白的场景呢，可真没想到会这样草率……”
    “没关系呀。”苏云锦温柔说道，“等以后叫他给你单独补一个。”
    “嗯嗯。”说到这个，林柠也心下稍安。
    虽然仪式感严重缺失，但现在要她放弃退出，她也是绝对不甘心的。
    以后一定要叫燕裕给我补上！
    两人默默摸出手机，给燕裕发去消息。
    燕裕却无暇回复，因为陈灵韵留在他的房间没有离开。
    “你最近请假外出很频繁啊。”燕裕虚着眼睛问道，“正经的修炼有在进行吗？什么时候修到大圆满？什么时候开始双修？什么时候渡劫结丹？”
    “我早就修到大圆满了啊。”陈灵韵微笑说道。
    “你没跟我说呀。”燕裕诧异问道。
    “说了呀。”
    “那我怎么不记得啊？”
    “因为你记性差呀。”
    燕裕冷笑一声，突然将陈灵韵推倒在床上。
    后者并未露出猝不及防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反抗，只是顺从地倒了下去，脸上依旧挂着甜蜜蜜的笑容——这让燕裕又有些皱眉，忽然说道：
    “哼，你以为这样挑衅就能诱使我把你推倒？太天真了，我一眼就看出你是故意的，行为意图太明显了。”
    “被你发现啦。”陈灵韵的笑容越发得意，眨眼说道，“我当然是故意的，因为我已经预料到你为了不被我算计成功，会努力地忍住你的本能冲动，然后我就可以把这件事情当做笑料，往后余生时不时地就拿出来和大家一起分享。”
    燕裕：………………
    尼玛，拳头硬了。
    “而且为了更有喜剧效果，我会适当地进行艺术加工。”陈灵韵继续笑道，“比如说，嗯……说我们试了很久，但兴许是之前助云锦和柠柠双修，你的真阳本源亏损严重，始终没有办法重新激活，所以只能悻悻地放过我……这个理由怎么样？”
    “够了，你在玩火。”燕裕捏住陈灵韵的下巴，强迫她那张精致的俏脸对准自己。
    单单看脖子以上的颜值，陈灵韵完全冠绝燕裕见过的所有女人。眉眼如画，鼻似琼玉，唇点丹朱……反正一切形容女子相貌美好的词汇，都可以用于形容她的那张脸蛋而毫不夸张，要不然前世燕裕也不会栽在她身上无法自拔。
    然而，与她的绝美容颜相对的，则是她那极度恶劣的性格，以至于燕裕如今看到她的可恶笑脸，立刻就有种被她算计了的不妙感觉。
    别上当，她肯定是在激我！
    等等，万一是真的呢？不对，以陈灵韵的乐子人性格，她绝对会这样做，她肯定会这样做呀！
    想到这里，燕裕的脑海里已经出现了谜之声音：
    “我跟你说，那个燕裕就是逊啦。”
    “没法激活？不会是已经坏掉了吧，啊呀去医院看看吧。”
    “嘻嘻，既然坏掉了，那只要他向我求饶，我便放过他吧。”
    “哈！我要他舔我的脚趾呀！”
    燕裕猛地一个激灵，随后便是勃然大怒。
    哪怕是上了她的恶当，我也要把她打成一滩软泥呀！
    想到这里，他便用力挥出一拳，粗暴地殴向陈灵韵那娇小的身体！
    嗯？
    传来的感觉非常不对，燕裕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这女人居然没有穿戴护甲？
    糟糕，真的是激将法！
    他赶紧要收回拳头，却被陈灵韵早有所料，抢先一把将其攥住。
    “哼，想逃？”她得意洋洋地坏笑着，腻声说道，“开弓可没有回头箭呀，还是说你很喜欢听我的艺术加工版本？哎呀，侬果然是没有卵蛋的啊呜卵呢，啊呜卵啊呜卵~”
    听到此处，燕裕立刻不再犹豫。
    男人的尊严不容受辱！哪怕是激将法，我也要把她打成烂泥呀！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第一拳刚揍下去，陈灵韵立刻痛苦地蜷起身子，所有肌肉都下意识地用力绷紧起来。
    好痛！
    燕裕见她面露痛楚之色，攻势却越发狂暴起来。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贱人皮痒了找打！
    他的拳头如雨般疯狂抬起又落下，丝毫没有顾惜陈灵韵那小身板是否能承受得住。其力道更是刚猛无匹，颇有鲁达三拳殴死镇关西的气势。
    陈灵韵仿佛被暴风雨摧残的柔弱草般，根本就无法维持身体的稳定与平衡，只能紧蹙秀眉默默承受痛苦。
    好在她也是辟了谷的修士，看着身材单薄瘦弱，实际上却也并非弱柳扶风，一推就倒。
    几分钟后，她终于勉强恢复神智，开始试图挣扎反抗。
    我也要出拳！
    虽然是软绵绵的拳头，造成不了半点伤害，却叫燕裕越发火大。
    居然还敢跟我对拳？我看你是真不知天高地厚了！
    原本是狂暴快速的高频冲拳，看来还没法完全压制这雌小鬼，燕裕迅速转变攻势。
    攻其要害！
    众所周知，人体不同部位的硬度差别颇大。有些部位极其坚硬，多是厚皮与肌肉，一拳砸上去也就皱皱眉头；有些地方不仅柔软无比，而且还密布各种神经，哪怕擦着一点也要痛得叫出声来。
    燕裕如今已经发狠，专挑那些软的地方狠揍，以至于陈灵韵原本还能勉强忍耐痛楚，此时却有些坚持不住，身体甚至开始抽搐起来，反叫燕裕心中一惊。
    完蛋，怕不是给打坏了？
    虽然存在她在做戏的可能性，但燕裕还是暂且停手，将她抱起来观察片刻。
    只见她全身软绵无力，仿佛骨头全都被打断了似的，四肢软乎乎地自然垂下，翻着近乎虚脱的白眼，衣服也被大汗完全打湿，可见刚才遭受了多么恐怖的体罚折磨！
    哈哈，坚持得还不如若溪久呢，雌小鬼依旧是小鬼！
    燕裕心说还是暂且收回拳头，让她休息回复一会，忽然只见陈灵韵的身体再次颤抖起来，血液流速明显加快，以至于原本白皙滑腻的肌肤都开始泛起殷红。与此同时，真元也开始激荡起来。
    根本无需燕裕提醒，她已经开始运转秘法！
    刚才揍得有多爽快，此时就被抽得有多狠。燕裕仿佛中了吸星大法般，只感觉全身真元都失控沸腾起来，真阳本源更是沿着大周天的回路，疯狂朝陈灵韵身上涌去。
    尼玛，这女人资质有多差啊，居然要抽我这么多的真阳！
    他的脸上瞬间失去血色，气势也飞快萎靡下来。陈灵韵却是越发精神抖擞，脸上带着如蜜般的笑容，将燕裕的反馈尽数笑纳。
    两人僵硬对坐良久，终于将秘法运行完毕。
    燕裕身子一歪，朝着旁边无力瘫倒，心想若不是我已经结了金丹，真元雄浑，这次怕不是要被陈灵韵给活活抽干。
    强行助废柴资质冲击金丹品阶，要付出的代价可实在是太逆天了！
    陈灵韵飞快内视片刻，确认丹田内已经出现玉色，随后才将注意力投向燕裕。
    见燕裕已经虚弱到说不出话来，她少见地没有出声嘲讽奚落，而是去卫生间里拿毛巾用温水打湿了，过来给燕裕擦拭身子。
    “你要笑就尽管笑吧。”燕裕慢悠悠地说道，“机会也就这一次了。”
    “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恶魔嘛？”陈灵韵温柔说道，“我只是喜欢乐子，又不是什么忘恩负义的混蛋。”
    “呵呵。”燕裕懒得说她。
    “要多久时间才能恢复呢？”陈灵韵认真问道。
    “起码半个月。”燕裕回答说道，“这次你抽得太狠了。”
    “我资质太差还真是对不起呢。”陈灵韵淡淡说道。
    她的动作有些笨拙，显然是从未做过这种服侍人的工作。结束之后，将毛巾往地上一丢，又用被子将自己和燕裕包裹起来。
    “干嘛？”燕裕忍不住出声问道，“我是什么得了感冒的人吗，需要用这种发汗疗法？”
    “这样你就逃不了咯。”陈灵韵依偎在他的怀里，如八爪鱼般将其紧紧抱住，将身上的温度热量传递过去。
    不得不说，这温暖舒适的感觉还是挺惬意的。兴许是因为真阳亏损严重，连带着维持体温产热的能力也有些失衡了吧。
    燕裕心里胡思乱想着，只见陈灵韵又凑过头来，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道：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前世的我们……有没有这样做过？”
    “当然。”燕裕说道。
    “不要骗我。”陈灵韵说，“这次我是认真问你。”
    “我为什么要骗你？”燕裕反问道，“这又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
    “但你刚才费了一番功夫来寻找我的弱点呢。”陈灵韵咬住他的耳垂，细声细气地说道，“难道前世这方面的记忆没有带过来吗？”
    “这倒不是。”燕裕故意气她说道，“这辈子我的女人太多了，如果每个人的弱点都要记在心里，那不是很麻烦的事情吗？”
    “嗯，忘了你的脑容量有限呢。”陈灵韵恍然大悟，“都说女人胸大无脑，我看男人在这方面也是一样。”
    “你这讨人厌的本领，也是和前世一模一样。”燕裕反唇相讥说道。
    “我前世也喜欢在事后这样抱着你嘛？”陈灵韵忽然问道。
    燕裕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不，你喜欢被我抱着睡觉。”
    “看来前世的我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家伙。”陈灵韵得出结论。
    “我觉得你只是胡闹够了，有点心虚，害怕因此被我厌恶甩掉，所以强行装作小鸟依人的样子来讨好我。”燕裕说道。
    “并不是。”陈灵韵否认了这点，“如果我害怕被你甩掉，我会故意说些话来气你，试探我在你心里的重要性，然后逐渐摸清楚应该如何与你相处。”
    “就像现在这样？”
    “对，就像现在这样。”
    (本章完)

 第733章 我要当大妇

    第733章 我要当大妇
    原本气焰嚣张、嘴臭不停的陈灵韵，如今与燕裕蜷缩在同一个被窝里，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不得不说，这屑女人只要不开口，各方面都是百分之一百二十分的美少女。一旦说话将小恶魔气息暴露出来，女性魅力立刻就要倒减一百二十分。
    看着她那平静甜美的睡脸，燕裕忽然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并非源于身体的冲动，毕竟他的身体如今是真的激活不能了——而是某种心灵上的、想要彻彻底底征服这个女人的强烈念头。
    也是前世的他始终未能做到的事情。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燕裕将前世自己情场上的失败，归根于自己并不是修士，和陈灵韵的地位差距太大了。
    直到如今，他忽然又生出另外一种明悟：
    或许真正的原因，并不是什么仙凡有变，而是被偏爱的人有恃无恐。
    你只爱她一个人，她就不急着跟你托付终身；但你若是身边美女成群，对她爱答不理，她甚至连你开后宫都能接受了。
    嗯嗯，原来如此。比起魔门妖女，这屑女人才是真正需要驯服调教的别扭性格呀！
    两人相拥着沉沉睡去，感受着怀里如凝脂暖玉般的温度和触感，燕裕也心满意足地陷入梦乡之中。
    次日清晨醒来的时候，陈灵韵不知何时已经离去，反而是赵元真在外面拼命拍门：
    “燕裕，你在里面吗？在吗在吗在吗？”
    “问什么问！”燕裕忍不住说道，“你不会穿墙进来确认啊！”
    “我这不是有礼貌嘛。”赵元真这才穿墙进来，诶嘿说道，“是这样的。我昨晚做了一个渡劫方案，想叫你帮我看看……卧槽你怎么脸色这么差？好像是被榨干了似的！”
    燕裕：………………
    明知故问是吧？要不你算算咱们战队还剩下谁没双修过？
    “哎呀！”赵元真用力一拍大腿，愤恨说道，“这个陈灵韵，实在是太不知道体贴人了。索取无度，把你搞成这个样子，下次让我见了我要她好看。”
    “你的嘴角都快压制不住上扬了。”燕裕指出她在憋笑。
    “并没有。”赵元真义正言辞，“我这是咬牙切齿、同仇敌忾！你看，我很愤怒……”
    她用两根手指拉住嘴角，用力地往下扯动。燕裕无奈地挥了挥手，说道：
    “好了好了，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有种在刻意讨好逢迎我的感觉。”
    “怎么会呢！”赵元真连忙将丰腴的身体贴近过来，顺便抱住他的手臂，撒娇说道，“你跟我是什么关系，我维护你的尊严那不是应该的嘛~”
    她故意将燕裕手臂夹得很紧，放在平时说不定还能奏效。可惜如今燕裕的心境便像是入定老僧那般古井无波，根本不受妖女的任何影响，只是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当然是互相热恋的道侣关系了。”赵元真毫不犹豫。
    “互相热恋？”燕裕是何等才智卓绝的人？前世能跟陈灵韵打得有来有回，自然立刻就洞悉了妖女的真实想法。
    原来是怕我不承认和她的男女朋友关系，所以才故意要来讨好我啊。
    想到这里，他立刻露出冷淡高傲的表情，说道：
    “既然想当我的女友，那就先帮我去找京爷，把他答应要给我的丹药取来。限你今天下午之前搞定，速去速回。”
    赵元真差点变了脸色：你这一副使唤婢女的态度是几个意思？
    考虑到想当小贼女朋友的姑娘根本不少，若是她们一个个都和小贼确立关系，自己却始终游离在外进不去，那什么正宫什么大妇就变成彻头彻尾的笑话了。
    想到自己以前那些做大妇调教妹妹的豪言壮语，到头来都会变成一个个冷嘲热讽的回旋镖，疯狂地打在自己身上，赵元真就气得几乎发抖。
    我绝对不会让出大妇之位！
    纵然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无惧！
    ————————
    但是话说回来，赵元真和京爷根本没有什么交集。
    京爷本身是又骄傲又臭屁的性格，还特别喜欢装逼。优点暂且不提，缺点倒是和燕裕一模一样，赵元真怎么可能看他顺眼？
    不过既然燕裕提了需求，她姑且也就过去问问。
    京爷正在和杨临晖等人打保龄球。虽说是已经结了金丹，无论是真元质量还是总量都有了质的飞跃，但球技水平却是没有任何变化，被艾陆和郭飞云联手爆杀，倒也乐呵呵地在笑。
    “老刘！”赵元真在远处叫道。
    众人诧异地回过头去。看见来者是赵元真，刘龙韬也是莫名其妙，一脸“我跟你熟吗”的表情。
    “燕裕让我问你拿药，他说之前你答应过的。”赵元真继续说道。
    “药，什么药？”刘龙韬先是一怔，随后猛地反应过来，连忙说道，“行吧，我会拿给他的。”
    老燕的身体已经操劳过度了？尼玛，这后宫开得真令人羡慕……不是，我的意思是，他可真是拼命啊！这是要拯救陆国结婚率吗？还是要连低迷的生育率一起拯救了？
    “他叫我来取。”赵元真坚持说道，“你快点把药给我，我拿去给他。”
    “行，我发个消息让人送来。”刘龙韬点头说道，“你在这稍等。”
    “燕队需要丹药？他不是已经渡劫结丹了嘛。”艾陆在旁边好奇问道，“还要吃什么药啊。”“呵呵。”刘龙韬随口说道，“调理身体的丹药而已。”
    “燕队身体不行吗？”郭飞云也纳闷起来，“我看他气色挺好的啊。”
    “气色好不代表身体好，需要调理也不代表身体不好。”始终没说话的柏然冷不丁来了一句，“女人多了，再强壮也得调理，不然吃不消。”
    众人不约而同地沉默。
    忽然就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尼玛，这就是陆国第一修士的含金量吗？
    “好了，打住，都不要往外乱说啊！”刘龙韬威严说道，“少议论人家的私生活，羡慕的自己去包厢点几个公主去。”
    “嗨，点包厢公主有什么意思啊。”艾陆说道，“真男人就要像燕队那样玩女修士。”
    “拉倒吧你。”郭飞云在旁边鄙视，“还女修士呢，你先找个活人女友吧。”
    “女修士也不是没可能。”杨临晖一本正经地分析道，“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地位，如果想要解决单身问题，反映上去部队肯定会安排的。”
    “那就没意思了。”艾陆说道，“让部队安排，合着就是凭自己本事找不着呗？”
    “那你倒是找啊。”郭飞云继续拆他的台。
    “我真要找也是很容易找的好吧。”艾陆开始吹嘘起来，“之前在盛京那边办事，加了几个文职妹妹的好友，人家还主动给我发消息呢。”
    “那是人家想要上嫁，可不是真的喜欢你。”柏然又出声道。
    赵元真抱着双臂，看着汉子们吵吵嚷嚷，心说这些男人的关注点还真是奇怪。一方面很在乎自己的异性缘，另一方面又不肯去找异性来证明自己，只顾着和同伴们互损互怼……总不会都是铜吧？
    终于有人送来丹药。刘龙韬检查片刻，将丹瓶递给赵元真，说道：
    “您是下一个渡劫的吧？可得加油嘿，结了丹才配得上老燕，不然被甩了可没地儿哭去。”
    “那还用说？”赵元真接过丹瓶，傲然说道。
    管他身边有几个女人，反正大妇只能是我！
    ————————
    刘龙韬这次给的丹药，效果比先前那瓶似乎还要好些。
    原本那瓶丹药应该是欢喜禅出产的，用来延长药渣的使用寿命，因此虽然能固本培元，但也有许多虎狼成分在里面，副作用是上火上头，对身体也有摧残毒害。
    这瓶丹药炼制手法显然更加高明，也换了许多中正平和的灵药成分，炼化药力之后的恢复效果还要强上不少。
    燕裕一方面需要尽快将真阳亏损调理弥补回来，另一方面也要兼顾赵元真的渡劫修行，结丹后的日程表已经排满。
    云锦和柠柠已经私下发来消息，说是愿意和他确认男女朋友关系。若溪就更不用说了，哪怕燕裕说女友名额满了，现在还有个小三编制，她恐怕也会可怜巴巴地答应下来。
    至于陈灵韵，虽然没有明确回复，但燕裕熟悉她的性格，不拒绝就是答应。
    再加上已经是道侣关系的赵元真，等于原本的整个镇海战队，所有姑娘全都被燕裕给拿下了。
    经营战队这么多年，以人格魅力征服了所有人，这就是我开后宫的底气所在呀！
    想到哪怕战队解散，已经组成新家庭的众人也不会散，燕裕不由得露出笑容。但转念想到还有红羽、小怜、明湖和叶筠要帮助冲击金丹品阶，顿时心情又沉重起来。
    先不提那些事情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赵元真的渡劫。
    魔门妖女，作恶多端！若是前世那杀人如麻的元真魔帝，身上业障缠身天劫威力加倍，燕裕还真有些束手无策——至于她前世是怎么渡劫结丹的，燕裕也不是很清楚。
    至于这一世的赵元真，被燕裕严格约束并未作恶多端，因此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业障。
    除非她在穿越前的行恶也要被算进来……这就更不可能了。人在修真界做的坏事，跟地球这边的天劫有什么关系？
    “你还是要把真元余量计算清楚。”燕裕跟赵元真吩咐说道，“照你这种粗放式的打法，哪怕物资给你多准备十倍都不够用。”
    “我以前师门长辈渡劫，可没有这么麻烦！”赵元真争辩说道。
    “废话，你修真界有多少宝物，地球这边又有多少宝物？”燕裕敲了敲她的脑袋，“你那边渡金丹天劫，找元婴长辈借个厉害法宝，谁比得过？地球这边，金丹境界都已经顶格了，又去哪里找厉害法宝？”
    赵元真无言以对。只能说地球这边灵气复苏有好有坏，好的是没有前辈老怪压在上面作威作福，坏的也是没有前辈老怪给你提携帮忙。
    “话说回来。”妖女忽然问道，“下一个渡劫的若溪吗？”
    “不知道。”燕裕叹息说道，“若溪的心理素质还是很大问题。面对天劫的时候，真元再多也不够用，关键是千万不能慌，一慌就完蛋。”
    “若溪的话，很难吧。”对于自家好闺蜜那如兔子般胆怯的性格，赵元真也是很清楚的，“那你打算怎么办？”
    “看着办。”燕裕说道。
    说是看着办，其实就是不知道怎么办。修行容易修心难，资质方面的不足可以通过其他方式弥补，心性方面的缺陷又要怎么办呢？渡劫的时候可没有任何人能够帮你，遇到什么危险都得自己扛着，心理素质不过关的人就很容易出问题。
    燕裕如今能想到的方法，也就是尽量安排其他人先去渡劫，尽可能收集更多的天劫情报。
    也许到时候就会有更好的方案，也说不定。
    (本章完)

 第734章 妖女渡劫

    第734章 妖女渡劫
    终于到了赵元真的渡劫之日。
    考虑到渡劫天象会显著影响周围地域，因此陆国干脆将渡劫场所固定在武当山天柱峰处，同时将周围村镇的居民进行集体迁出，建立起了许多军事防御营区。
    到了渡劫的时间点，天柱峰的附近空域更是密布巡逻修士，恨不得把每一只经过的鸟都给截留下来。
    对于赵元真的渡劫，陆国方面还是很紧张的。
    因为大家公认顶尖战队的修士实力，燕裕是一个层次，刘龙韬是一个层次，其余众人又是一个层次。
    同样的方案和资源，燕裕能过，刘龙韬能过，不代表其他人就一定能过。
    淡定站在渡劫现场的中央，望着周围那成堆的飞剑和法宝，赵元真的表情无比从容。
    在修真界渡劫，师门可不会为你准备这么多的渡劫资源，最多就是借你个厉害法宝，其余都靠你自己想办法——没办法？那就是愚钝之辈，死不足惜！
    如今有如此多的飞剑和法宝，我是一点儿也不担心渡劫的危险啦！
    并不是。
    渡劫失败，魂飞魄散，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谁能真正不当一回事呢？赵元真再怎么心大，也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犯浑。
    她心里实在过于忐忑紧张，以至于连腹部都有种翻江倒海的、想要用力呕吐的感觉。
    然而，考虑到远处徘徊在外围的无人机，很有可能将自己的表情拍摄下来，让战队会议室里的燕裕看到，赵元真又强行装出毫不胆怯的样子，双手抱胸作面无表情的高人模样。
    哪怕是即将被天劫劈死，她也不愿意在燕裕面前露出半点的软弱呀！
    武当山基地内部，众修士并未待在各自的战队会议室里，而是集中在总指挥室观看直播。一旦渡劫现场附近发生任何变故，立刻就要听令出去支援战斗。
    “据说天劫的类型，很可能是跟修士本人的真元性质息息相关的。”章怀德跟其他人闲聊说道，“比如燕队的每一波劫雷，大多是尖锐的、利剑般的形态，而刘队的几波劫雷，则富有五行道法的多变性和复杂性。”
    “所以我会面对火焰类型的劫雷是吗？”周红羽思索起来。
    “那我就是元磁类型的劫雷……”李照江说到这里，突然脸色煞白起来。
    等等，元磁类型的天劫，那不是说我在渡劫的时候就没办法用飞剑了吗？
    “确实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啊。”李明湖也开始担忧起来。
    毕竟如今陆国准备的渡劫物资，万竹剑是占了大头的，无论是生产效率还是真元节省都要优于小璇光尺。假使飞剑不能用了，相当于修士渡劫的一条臂膀被断了，影响之大不用多说。
    李照江悔得肠子都快青了。他当初选择元磁神光这门道法，就是看重元磁神光对飞剑的克制作用——他要当国内所有剑仙的克星呀！
    结果克星确实是克星，只不过是专克新人菜鸟。双手一合，刷向实力平庸的民间剑仙，对方的飞剑就直接失控飞过来了。但对上燕裕这等级别的高手，元磁神光远远地扫过去，人家机动性拉满各种闪避，打不着也没法发挥作用。
    反过来说，若是天劫也变成元磁性质的，而李照江有燕裕那种闪避能力吗？这下可真变成自寻死路了。
    “我倒是觉得未必。”燕裕忽然开口说道，“首先，基于仅仅两个样本的推测，注定也只能是推测，不是实证。”
    “其次，天劫类型并不是单纯地模仿你，我感觉它更像是在试图克制你。”
    “哦，怎么说？”章怀德诧异问道。
    “我擅长临机应变和把控细节。”燕裕说道，“所以劫雷一波比一波更快，就是为了缩短我的思考和反应时间。”
    “京爷的优势在于真元充沛，足够释放很多次的道法，所以不同波次的劫雷在速度上没有什么变化，但数量上却是大幅增长，逼他不得不提高法术强度，从而加大真元消耗。”
    “嗯，确实。”章怀德回忆片刻，意识到燕裕说的确实没错。
    “那赵姐会被什么克制呢？”苏云锦则是沉思起来。
    众人再次看向直播屏幕。随着第一波劫雷开始落下，赵元真已经开始出手渡劫了。
    魔门妖女，生长在弱肉强食的环境之中，出手也是极其果决凶狠。劫雷刚进入她的视线，立马就被飞剑或者法宝击溃。
    虽然看着像是一切顺利的样子，但谢若溪有自知之明，晓得自己的战局阅读能力为负数，又看身后燕裕眉头紧蹙，顿时越发揪心起来，连忙结结巴巴地问道：
    “队长，赵姐姐怎么样了？她她她渡劫还顺利吗？”
    “她她她现在看起来没什么问题。”燕裕回答说道。
    “哎呀！”谢若溪娇嗔起来，“队长不要学我说话！我是很认真地在问的！”
    “赵姐的准头是没问题的。”林柠在旁边解释说道，“反应速度也相当快，今天的状态发挥很好呢。”
    谢若溪心下稍安，却听见燕裕又道：
    “但她的做法太过简单粗暴了。不去思考如何尽可能做到一串多，单纯只是见了劫雷就打，对渡劫物资的利用效率太低了。”
    谢若溪又揪心起来，只听见陈灵韵笑着说道：
    “她不是一直都这样吗？不管不顾，打了再说。”
    “如果后续劫雷数量增多，她这种不够效率的打法，很可能会导致飞剑数量提前告罄的。”林柠也担忧说道。
    “嗯？”苏云锦突然问道，“如果天劫会根据渡劫者的手段来尝试克制她？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下一波劫雷的数量将会暴增呢？毕竟赵姐最不擅长的就是通过计算来维持续航，对吧？”
    燕裕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很有可能。”
    谢若溪脸色大变，连忙转头看向梅映雪。
    “我会试图通知赵元真的。”梅映雪拿起通讯器，吩咐下去。
    渡劫现场，由于大量劫云的存在，通讯信号也受到了强烈干扰，使得外界无法和渡劫修士进行交流通讯。
    好在陆国早就针对这种情况，设计了一套通过光线闪灭来传递的密码，关键时刻依旧能将消息送到渡劫修士的身边。
    赵元真还在处理劫雷，忽然只见远处有光芒开始闪动——那是无人机隔着距离用强光探照灯照向她的面部。
    出什么事情了？这个信号……什么意思来着？
    尽管渡劫之前的准备演练，被燕裕逼着强行记住了所有信号的意义，但兴许是一下子紧张起来的缘故，赵元真愣是没回忆起来。
    好在妖女的运气救了她：就在此时，从李志康那里借来的分光星盘，忽然自行滴溜溜地转了起来。这法宝若是由精通术数的修士来用，几乎什么都可以算个七八分来。在赵元真的手里，就只能发挥一些预设作用，比如计算下一波劫雷的抵达时间和数量。
    赵元真看向星盘，瞳孔差点儿骤缩起来。
    八千？
    此时她在处理的第一波劫雷，名字唤作“阴风神煞雷”，乃是魔门中人渡劫结丹时经常出现的劫数。
    劫雷呈淡青色，形态多变，如风中落叶般直坠下来，哪怕被击爆也是无声无息，但若是因此而小觑它的威力，那便是不知死活了。
    第一波劫雷的数量是两千个，远远低于魔门妖女的心理预估，因此她处理起来也是颇为从容，却从未想到第二波劫雷居然整整翻了四倍！
    这样下去，渡劫物资还够用吗？我最不擅长的就是计算了！
    赵元真越发紧张不安，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想起来之前那信号是什么意思了：
    稳住。
    稳住，意思就是“别浪”，所以我刚才的打法太激进了？哦，用的物资有点多了！
    想到这里，赵元真赶紧收起剩余的万竹剑，随后又拿出燕裕借给她的两仪微尘剑来，真元狠狠地注入进去。
    先用我老公的剑！
    两仪微尘剑阵催发之下，剩余的几百枚劫雷也很快就被摧毁殆尽。第二波八千枚劫雷此时还未落下，她赶紧服下一枚回气丹药，开始全力恢复真元。
    脚下的阵法也开始运转，将周围的大量灵气汇聚过来，用以提升赵元真的恢复效率。
    众人在总指挥室里，隔着屏幕看赵元真原地打坐修炼，镜头一转，对准天上那密密麻麻的劫雷，吓得谢若溪连忙抱住燕裕胳膊，心惊胆战地说道：
    “第二波劫雷怎么这么多啊？赵姐姐她不会有事吧？”
    苏云锦和林柠见状，无需传音交流，连忙一左一右将谢若溪从燕裕身上拉开，随后耐心温柔地安慰她道：
    “不要怕，这次准备的渡劫物资很充足呢，要相信你赵姐的实力。”
    这话倒也没有说错。陆国上层并未奢望赵元真有燕裕或刘龙韬那样的本事，因此特地安排人员加班加点生产，给她准备了更多的飞剑与法宝。
    再加上燕裕也专门去天南海北，借了许多渡劫的手段回来……想到这里，谢若溪也逐渐稳定心神，不惊慌了。
    没事的！肯定早就在队长的意料之内！
    看向燕裕镇定淡漠的侧脸，谢若溪就感觉刚才怕这怕那的自己实在可笑，有种大惊小怪的感觉。
    “情况不妙啊。”刘龙韬突然传音给燕裕道，“您怎么看？”
    “确实不妙。”燕裕叹息说道，“第二波就有八千劫雷，那最后一波呢？数量难道会破万吗？”
    “如果数量上升，那强度就肯定会下降。”刘龙韬沉吟起来，“不可能全方位提升的，否则谁来渡劫都是个死。”
    “其实两仪微尘剑阵不大适合对付这种情况。”章怀德也传音加入交流，“如果劫雷的强度降低了，那其实用大范围的道法轰炸更为合适，毕竟法术余波也能击破劫雷嘛。”
    “您刚才听到我们的传音内容了？”刘龙韬顿时一惊，传音也能被窃听的吗？
    “没。”章怀德坦诚说道，“只是你们目光相对，明显是在传音讨论场上局势，我也来凑个热闹。”
    “大范围的道法轰炸……”燕裕仔细思索片刻，忽然转头跟梅映雪道：
    “我出去一下。”
    “不要走远。”梅映雪叮嘱他道，“你是定海神针，不能轻离。”
    燕裕也没打算离开基地，只是来到会议室外的走廊处，将傀儡阿真召唤出来，问道：
    “你是赵元真亲手制作的。你现在有了基础的器灵意识，那她手上那个有吗？”
    “你是说……”器灵通过他寄宿在傀儡身上的神识传来意念，天真地询问说道，“姐姐？”
    “姐姐？”
    “跟我长得一样，姐姐。”傀儡阿真说道。
    “那你可以和她交流吗？”燕裕连忙问道。
    傀儡阿真不说话了。
    燕裕在旁边等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大声问道：
    “能还是不能？”
    “能。”傀儡阿真被他一凶，似乎有些害怕，委屈说道，“我刚才就在交流。”
    “马上让她通知赵元真。”燕裕语速飞快地道，“劫雷数量超乎寻常的增加，强度必然有所降低。用大范围的道法轰炸更加合适！”
    “她的傀儡跟你一样，内部改造用了乾灵真昧火和玄冥北渊水，所以是能使用水火两系法术的！如果她已经学了，叫她赶紧转用道法，别拿剑阵在那里乱切了！”
    傀儡阿真再次不说话了，显然又是在通过姐妹器灵之间的玄妙感应，将消息送到姐姐那里去。
    赵元真此时已经停止炼化药力，起身准备对付第二波劫雷，忽然察觉到有人在她耳边说话。
    是我的傀儡！
    此时的渡劫现场，方圆数公里内没有任何一人，有也被劫雷给劈死了。赵元真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是她藏在袖中且寄宿神识的傀儡阿弥在说话。
    这傀儡居然诞生了自己的器灵！
    “……妹妹说。”傀儡阿弥说道，“叫你利用我来施展法术。”
    法术？赵元真眼睛一转。
    她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念头，就是这器灵会不会是在骗我。
    转念一想，刚诞生的器灵哪有那么多智慧，连说话都说不清楚，估计应该是燕裕通过他手里的傀儡，在和我的傀儡进行交流吧。
    跟燕裕的一样，赵元真手里的傀儡阿弥，由于内部有特定天材地宝的缘故，所以能施展出水火两系的道法。
    虽然并没有学过南斗星河秘术或者大光明火，但她穿越之前在师门内部却也不是混日子的，很快便左手将诀一掐，操纵傀儡摆出准备施法的姿势来。
    右手取出白骨锁心锤，朝空中一丢，却不催动它去砸劫雷，而是在周围铺开白骨魔火，越聚越多，直到逐渐形成蛟龙般的轮廓。
    (本章完)

 第735章 听我号令

    第735章 听我号令
    白骨锁心锤，集齐四枚白骨锁心簪后的完全体。其上自带一门禁法，能释放出苍白阴毒的白骨魔火。
    但凡修士沾上半点，便要朽烂皮肉，烧穿骨骼，从上到下全部化为飞灰，神仙在场也难施救。
    这门禁法威力极大，缺陷在于连法宝主人也等闲沾染不得，所以只能借助白骨锁心锤来催发。锤子砸到到哪里，魔火就跟着烧到哪里，若是遇到劫雷这种能轻易损毁法宝的，锤子不能动用，白骨魔火自然也上不了场。
    燕裕的提醒，正好给了她这个启发。
    我碰不得白骨魔火，我那傀儡可未必呀！它四肢骨骼乃是群邪辟易的神龙木所制，对这白骨魔火有极强的抗性，我只需借助傀儡施展控火秘法，就能将这白骨魔火收发如心，指哪打哪！
    控火秘法，在修真界属于不入流的戏法。通常是游方道士为了哄骗群众出钱，才操纵火焰变成各种鸟兽来哗众取宠。若是碰着其他修士以道法或者法宝催发的火焰，对方气机直接勾连法术本源，控制权根本就抢夺不过来。
    白骨魔火本质是白骨锁心锤的封印禁法，控制权天然就在法宝主人手里，操纵起来自然没有障碍。以傀儡施展控火秘法，等于将禁法的中继权转移到傀儡这里，攻击范围和灵活性都大为增加——连赵元真都忍不住开始佩服起自己的急智来。
    完成神识寄宿之后，她和傀儡之间的联系已经无比紧密。意念微微一动，傀儡阿弥立刻抬手一挥，只见白骨魔火瞬间从白骨锁心锤上蔓延出来，往空中泼出大片的白色火网。
    阴风神煞雷形态飘忽不定，给肉眼定位带来了极大困难。哪怕用两仪微尘剑阵去拦截，也得先瞄准了才能切割。但白骨魔火却没有这个问题，惨白色的火焰全面铺开，密不透风，等着劫雷自己撞上来就行，根本不用费任何脑子。
    就是真元流逝的速度有点可怕。
    赵元真的修行资质是极好的，不然单纯也不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能带着燕裕炼气而效率不减太多。
    我觉得我能扛住！
    直播屏幕前，燕裕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他说让赵元真使用大规模道法的意思，是等到天上劫雷落下来了，你再打一波法术过去，落一批再打一批，而不是直接将法术全程开在那里等劫雷撞上来——后者那是无时无刻不在消耗真元啊！
    你本身就不擅计算，续航苦手，还要用这种浪费真元的方式，你以为你是谢若溪吗？
    谢若溪见他神情沉重，就知道赵姐姐肯定又在什么地方犯错了。正要开口提问，却听见苏云锦说道：
    “我发现赵姐有一个特点。”
    “什么特点？”燕裕问道。
    “她打顺风仗和逆风局，风格是完全不一样的。”
    燕裕沉吟片刻，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说的没错啊！
    魔门妖女，打顺风局的时候，攻势往往迅疾如火。宁可多浪费一些真元，也要用最猛的攻击手段把敌人秒杀掉——这可能是因为她出身魔门，讲究杀伐果断的缘故。
    相反，若是不幸落入下风，她又会从极端主动转为极端被动，全力防守苟起来的同时，尝试用各种阴险毒辣的小手段来翻盘——这点在平时训练里也是得到验证的。
    也就是说，她此时之所以敢肆意挥霍真元，是因为她感觉自己现在的优势无限大。
    “那就先让她继续浪。”燕裕冷笑起来，“现在去提醒她，她也听不进去。等她真正吃到苦头，自然就知道改变了。”
    “不行啊！”谢若溪虽然还没听懂，但也察觉到赵元真的打法有问题，连忙抱住燕裕手臂，哀求说道，“燕裕，渡劫不是开玩笑的呀！万一她现在的失误积累起来，刚好就导致最后渡劫功亏一篑，那怎么办？”
    她的担忧也不是没有可能。于是燕裕只能再次来到会议室外，将傀儡阿真召唤出来，吩咐说道：
    “你通知过去，叫她注意节省一点真元，不要毫无节制地催发道法，太浪费了。”
    “哦。”傀儡阿真只有一点原始灵智，就跟六七岁的孩子差不多，虽然没有撒谎的主观故意，但也做不到一字不差地完全转述，跟傀儡阿弥沟通说道，“我主人说，叫你主人节省真元，不要浪费。”
    傀儡阿弥同样和赵元真神识勾连，她这边收到消息，妖女立刻便心生感应，当即便很是莫名其妙：
    叫我用大范围道法应劫的是你，叫我节省真元不要浪费的也是你，你要不教教我怎么一边用大范围道法一边节省真元？
    虽然对燕裕这朝令夕改的做法很是不满，但她终归还是非常信任老公的，于是立刻停下道法催发，转而用万竹剑和小璇光尺开始对付劫雷。
    这两者对真元的消耗极少，加上腹中持续炼化药力，她体内的真元也开始重新回升。
    近乎海量的劫雷还在密集下落，虽然被赵元真不断削去一层又一层，整体的平均高度仍然在持续下压，很快便穿过3000米的高度，压入2000米以内。
    燕裕这边回到会议室，只听见众人议论说道：
    “这不行吧？第二波劫雷过密，光用万竹剑和小璇光尺清理不过来啊。”
    “是不是没真元了？为什么不用刚才的白色火焰道法？”
    “她应该是想先恢复一下真元，等到劫雷进入1000米范围后，再用道法来进行集中清理吧。”
    燕裕：………………
    大家都在高估魔门妖女的智商，但他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魔门妖女心里怕是根本没有那么多的盘算。
    她最开始选择使用大规模道法，是因为我叫她去用道法；现在之所以停用道法，是因为我叫她节省真元啊！
    这傻子一看我在教她渡劫，直接就偷懒放弃思考了啊！
    燕裕沉默地看着屏幕，此时劫雷已经降入1600米以内，这个距离用白骨魔火去清理是最有效率的，一方面可以打得着，另一方面离得又不是非常近，给人的心理压力也不大。
    但赵元真依旧不用任何道法，只是继续催动万竹剑和小璇光尺打向空中，摆出了“我要全力恢复真元”的架势。
    “喂，老燕！”刘龙韬直接问道，“这是您给她设计的什么特殊方案吗？”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叶筠直接打岔说道，“人家又不是你龙骧战队的，怎么渡劫你也要管？”
    “诶！我只是好奇啊！”刘龙韬振振有词，“咱们队里大家也要渡劫啊，多学点知识怎么了？老燕这么安排，必有深意啊！”
    燕裕沉默无言。
    事到如今，要说赵元真只是在机械地执行我的命令，根本没有任何思考和深意……那肯定要破坏我的逼格，连累我跟她一起丢脸的。“不去吗？”陈灵韵笑盈盈地传音问道，“没有你的指点，她恐怕想不到接下来要如何调整吧？还是说你打算彻底抛弃她了？”
    燕裕无奈，只能再次离开会议室，让傀儡阿真发去消息。
    “继续用你的白骨魔火，但不要一直在那里烧着。每当有劫雷突破到1500米以内，立刻打出一发把这波劫雷清理掉，然后等下一波集群降落，以此类推。”
    傀儡阿真连忙给姐姐阿弥沟通：
    “继续烧火，但是不要烧。1500米以内打，以此类推。”
    赵元真收到消息，心说燕裕你是不是失了智？什么叫“继续烧火但是又不要烧”？你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呢？
    算了，他虽然修行资质不行，但战斗方面的智慧却是从未令人失望过，我还是继续听他的吧。
    赵元真双手掐诀，很快又将白骨锁心锤和傀儡同时催发起来，将白骨魔火往空中漫天烧去。
    燕裕默然回到会议室，只听见众人叫道：
    “又开始用道法了！”
    “果然，是要等降到1400米以下再动手！”
    “其实在1600米高度就已经可以出手了吧？”
    “不是。”章怀德以手指轻托镜框，分析说道，“究竟要在1600米开始动手，还是等到1400米再说，其实是要因人而异的。”
    “本身擅长计算，准头控制优秀的修士，可以将动手距离适当拉远，但若是这方面没有信心，那么最好还是用时间来换取空间，否则只要几个失误，导致劫雷高度继续降低，原本提前动手争取来的优势也会立刻荡然无存。”
    众人都纷纷沉吟思索起来。
    “没错。”李明湖附和起来，“大家回去之后，可以大概测量一下自己的准头精度。比如针对在1000米到2000米之间的不同距离的目标，以自己准备的渡劫手段进行反复的打击练习，看看劫雷位于什么距离之内，自己处理起来是最为得心应手的。”
    “很有道理。”梅映雪点头说道，“燕裕，像这种有价值的试验方案，以后不要藏着掖着了，尽量早点拿出来让大家一起探讨才是。”
    燕裕：……………………
    我现在说其实是你们误会了还来得及吗？
    直播屏幕里，赵元真还在威风凛凛地催动白骨魔火，将漫天劫雷不断打乱、打散、打爆，看着并没有半点真元不济的样子。
    燕裕再次离开会议室，问傀儡阿真：
    “问问她真元还有多少。”
    过了片刻，傀儡阿真回答说道：
    “三。”
    “什么三？”燕裕瞪眼，“三成还是百分之三？”
    傀儡阿真又停顿片刻，回答说道：
    “百分之二十三。”
    燕裕顿时眉头一皱，这消耗得也太快了！
    “停用道法。”他飞快说道，“等劫雷降到1200米，用一气风雷袋。”
    傀儡阿真努力转述，传到赵元真那边，就被省略成了“停用道法，用雷袋”。
    赵元真隐约有些察觉到，自己这傀儡的灵智太过原始蒙昧，说不定传话过程中就会漏掉很多关键信息，好比年纪太小的孩子说话就是口齿不清，抓不住重点。
    然而如今也没时间继续追问了，于是只能将道法停下，随后抓起腰间的一气风雷袋。
    这玩意是燕裕专程寻来的法宝，外形像一个老旧的、打着补丁的布袋子，里面每过三个时辰便会生成九颗“风雷一气珠”，祭出去击中目标后会立刻炸开，以风雷之力撕碎目标。
    虽然听起来很玄乎的样子，实际上据说只是某种厉害法宝的劣质赝品，单颗风雷一气珠的杀伤力并不出色，跟飞剑的一记全力劈斩差不多，唯一的好处就是不需要消耗真元，珠子能自动索敌，很适合修为低微的修士用来过渡新手期。
    但用在渡劫方面，却是将遇良才、恰逢其会。
    一天有十二个时辰，能生成三十六颗风雷一气珠，十天便能累积到三百六十颗。天女散般地往空中一丢，到处乱炸，立刻便能将劫雷削去一层，算是完全不消耗真元的超级便利手段，不用白不用。
    见赵元真提前动用法宝，燕裕也是极度无语。
    太早了啊，劫雷离你还远，还没来得及聚集起来！现在把风雷一气珠丢出去，杀伤的效率完全不足啊，真是浪费！
    箭在弦上，再要阻止已来不及。只见赵元真扬起手来，迅速便将袋中雷珠尽数打出。
    燕裕却是眼神一凛，嗯？
    这天劫唤作“阴风神煞雷”，本质上也同样蕴含风与雷。隔着老远就和风雷一气珠互相影响，仿佛磁铁的同极互斥，以至于雷珠的飞行速度开始显著减缓下来。
    原本赵元真出手的时机早了，导致来不及等劫雷聚集成圆锥形状，但劫雷和雷珠的风雷互斥，又将对撞的时间往后延迟一截，最后反而刚好在1170米左右位置互相遭遇。
    此时四面八方的劫雷都不再继续垂直向下，而是笔直朝着赵元真的位置射来，整体阵型从圆柱转为倒圆锥，锥顶的劫雷数量更是无比密集，刚好被风雷一气珠炸中，顿时引发出大片的殉爆光芒。
    见这雷珠一举建功，赵元真兴奋不已，心想老公果然是算无遗策，发来的命令时机恰到好处，不枉我这么无条件地信任他！
    (本章完)

 第736章 让她自由发挥吧

    第736章 让她自由发挥吧
    前世的元真魔帝，究竟是如何渡过结丹天劫的，燕裕并不清楚。
    但可以肯定的是，今生的赵元真在心性上面，绝对不如前世的元真魔帝——人家可是被陆国通缉了好几年，为了逃避追杀而到处奔走，成天惶惶如丧家之犬的。
    在这种艰苦环境下熬到结丹，要么意志绝顶坚强，要么心智超级变态。而根据燕裕的回忆来看，元真魔帝是两者兼而有之，所以能撑过天劫一点也不奇怪。
    淮南为橘，淮北为枳，人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跟她的成长环境是脱不开关系的。如今的赵元真被自己驯化，褪去了大半凶性，那么她渡不过天劫的这一分因果，也有自己的责任在里面。
    此时空中劫雷尚余一半数量，且高度已经推进到一千两百米，对赵元真的威胁正在急剧增加。
    燕裕冷静吩咐说道：
    “抓紧时间恢复真元，等到劫雷进入一千米高度，全力催发白骨魔火。”
    由于所有劫雷的运动方向，始终锁定指向渡劫之人，因此整体排布呈现倒圆锥的阵型。劫雷高度降得越低，则越发向中轴靠近聚集，用道法清理起来的效率也越高——代价则是安全距离的急剧缩短。
    燕裕观测估算认为，一千米高度是最为适宜的动手位置。再早则效率不够，再迟则恐生变故。但傀儡阿真灵智有限，记不住那么多，听了后半句便忘了前半句，最后只记得“一千米全力发火”。
    赵元真并未仔细思索，只是心想既然老公要我在劫雷降至一千米时再全力催动白骨魔火，那我现在就用万竹剑随便打打吧？能清多少算多少。
    于是便将万竹剑继续打向空中，同时慢悠悠地炼化药力，恢复真元。
    燕裕看得脸色一黑。要知道，盘膝打坐专心炼化药力，与一边御剑一边炼化药力，恢复真元的效率是完全不一样的。
    不全力恢复真元，届时你的真元不够，拿什么去清理剩下来这么多的劫雷？
    事到如今，再要阻止已来不及，燕裕只能赶紧思考后续要如何调整，还未想明白呢，只见屏幕之上又横生变故。
    只见那阴风神煞雷，降到一千一百米的高度时，忽然就开始一分为二，数量倍增！
    “糟糕！”章怀德沉声说道，“情况不妙！”
    “问题不大。”周红羽冷冷说道，“这个高度，劫雷本来就趋向于挤在一起，就算此时突然分裂倍增，也就多费一番手脚的功夫罢了。”
    章怀德没有解释，只是转头看向李明湖。
    李明湖的表情也很担忧，显然跟章怀德想的一样。
    如果现场渡劫的，是一个擅长临机应变的修士，那么正如周红羽所说，也就难度稍微变大了一点，依旧在可以处理的范围之内。
    问题在于，赵元真并不是擅长计算的类型。她迄今为止的所有表现，似乎更像是燕裕提前给她制定好了各种方案，让她在现场根据实际情况来进行选择应对。
    打个比方，就像是考试之前押题，把所有可能出现的热门题型都准备起来，这种情况最怕的是什么呢？当然是考试里出现没有押中的冷门题型了。
    赵元真此时真元应该已经恢复不少，却仍然没有全力催发白骨魔火，说明她肯定是在等待某个出手时机。而劫雷突然开始分裂，数量倍增，那么出手时机就必须提前，问题是她能想得到吗？
    燕裕再次离开会议室，飞快吩咐傀儡阿真：
    “马上全力出手！”
    傀儡阿真沉默片刻，突然摇头说道：
    “我联系不上它了。”
    燕裕连忙转头看向室内屏幕，只见阴风神煞雷已经冲入一千米大关，在赵元真头顶上空形成了淡青色的气旋。
    由于其中空气流动速度极快，不同径层的气体分子剧烈摩擦，使得原子开始丢失电子，并且产生了大量等离子体，在气旋之中不断绽放出巨大的青色电弧，仿佛天雷即将殛顶。
    远处的无人机也受到磁场紊乱的强烈干扰，不得不摇摇晃晃地拉远距离。镜头之中已经看不清赵元真的身形了，只能看见无数电弧不断跳跃、明灭，将拍摄视野完全充斥。
    如今谁也无法联系上赵元真了，能否在这一波劫雷之中成功活命，只看她自己的本事！
    会议室里，谢若溪已经紧张地屏住呼吸，小脸儿绷得煞白。林柠也焦急地攥紧拳头，却被苏云锦牵住了手，示意她不要将惊惶之情展露于外，以免让谢若溪越发不安。
    镇海战队的姑娘们对赵元真的情况最为揪心，其他人虽然稍微好些，却也各个眉头紧锁，默不作声。
    这般阵仗，比刘龙韬当时渡劫还要厉害，几乎能跟燕裕渡劫相媲美了！
    京爷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他并不知道，因为双修提纯真元的缘故，赵元真的结丹品阶是相当高的，所以渡劫难度也提升了不止一筹。
    他只知道若是自己当日渡劫，面对的是这等劫数，多半就要凶多吉少了。
    难道是因为哥洁身自好、专情专一的缘故，所以天劫特别网开一面？相比之下，老燕和她们保持多人不正当关系，引得天道震怒严惩，所以在劫数上狠狠地加码了？
    陈灵韵看着屏幕，突然笑道：
    “结束了，真是好险。”
    众人连忙仔细看去，这波劫雷造成的气旋和电弧还未完全散去，剩余劫雷依旧在继续下落。考虑到天劫还在持续，目前只能确认赵元真并未挂掉。
    但陈灵韵却这么说了……
    过了数秒，只见气旋终于缓缓消散，露出下面焦头烂额的赵元真来。看着模样虽然狼狈，但似乎并未受伤，也是万幸。
    毕竟哪怕被劫雷擦着一下，最好的结果也是一条胳膊或者大腿报废，绝对会影响接下来的渡劫。
    燕裕也暗中松了口气，心说还好我家妖女命不该绝，正要笑着安慰众人，忽然听见章怀德道：
    “先前若是换我来制定方案，我应该会让她先暂停出手，专心恢复真元，等劫雷下降到一千米高度再全力出手。”
    李明湖点头说道：
    “我也是。但那样一来，劫雷数量没有足够削减，到一千一百米处突然分裂，带来的压力就会更大。”“所以，若不是赵姐在催动白骨魔火之前，先用万竹剑清理了一波劫雷，现在恐怕未必还能好端端站在那里了。”苏云锦思及至此，忽然看向燕裕笑道：
    “还是队长神机妙算。”
    “燕队思虑比我周全，受教了。”章怀德以中指轻托镜框，钦佩说道。
    “可不是吗？”唐小怜笑眯眯地附和，“等我渡劫的时候，燕队帮我也设计一下方案呗？”
    燕裕：………………
    “有何不可？”他露出傲然的表情来，淡定说道，“渡劫乃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当然不能随意对付。要将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进去，哪怕是再微小的变数也不能轻易忽略啊。”
    “原来如此。”众人纷纷点头思索。
    燕裕心中略微有些汗颜，面上却继续维持智珠在握、成竹在胸的表情，慢悠悠地离开了会议室。
    回到走廊，他又召出傀儡阿真，神情犹豫了好久好久，半晌才道：
    “……算了，你让她自由发挥吧。”
    赵元真那边借助傀儡阿弥，收到命令，越发莫名其妙了。
    你刚才不是指挥我指挥得好好的，我也一五一十都照做了嘛！全程顺利渡完两波劫雷，还剩最后一波了，怎么突然就不给提示了呀！
    此时最后一波劫雷还未降下，赵元真盘膝坐在地面，全力炼化腹内药力，争分夺秒恢复真元，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
    先前我答应过他，若是他能成功帮我渡劫，我就说服队内其他妹妹一起对付……不是，我是说，一起服侍伺候他。难道是因为他怀疑我没尽力，所以就要待价而沽，等我表态？
    虽然心中对这种坐地要钱的行为颇为不齿，但劫雷还在头顶上酝酿呢！赵元真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跟傀儡阿弥说道：
    “你跟他说！只要……只要能助我结了金丹，我什么知识都愿意学！还有那件事情，也不食言，肯定会做！”
    傀儡阿弥复述给傀儡阿真，燕裕与阿真神识相连，立刻便收到讯息：
    “结金丹！学姿势！肯定会做！”
    燕裕沉默良久，暗道虽然傀儡说话颠三倒四，却不会无中生有。魔门妖女自己渡劫都到最后一关了，正是要调整状态做最后一搏的时候，怎么脑海里还想着那些不三不四的玩意儿？
    当然，这个时候也不可能随便训斥她，不然万一她道心破碎，状态发挥失常以至于渡劫失败，那燕裕往后下半身都没法原谅自己了。
    “你跟她说，行行行！都依她！”燕裕决定使用缓兵之计，不管她事后要用什么姿势，反正先答应下来把她稳住再说。
    大不了事后反悔嘛！骗妖女，那能叫骗吗？
    赵元真收到“行行行”三个字，顿时心里越发气恼。
    合着就真的是在要挟我呗？
    好好好，既然你卑鄙无耻阴险狡诈，那我也不用在顾虑什么夫妻情分、什么伦理道德了。
    到时候你要是第二天还能下床，我就把大妇位置让出来，给她们每人轮流当！
    想到这里，赵元真已经斗志勃发，满脑子都是要回报燕裕这次趁自己渡劫之时，开出各种条件要挟自己的恶劣行为。她恨不得立刻就把头顶劫雷全部击破，然后找燕裕履行诺言、挽回尊严！
    而她的头顶上空，有史以来数量最多的劫雷集群，正在缓缓地压落下来。
    ————————
    燕裕渡劫的时候，有境外势力收买民间修士，企图内外夹击阻止燕裕结丹。
    等到京爷和妖女渡劫的时候，这些境外势力就全都偃旗息鼓了。
    陆国枢密院起初认为，是因为燕裕顺利结成金丹，导致境外势力判定阻止后续修士渡劫的难度实在太大，所以放弃了不必要的尝试。
    然而，就在赵元真渡劫的时候，重樱方面的情报系统，突然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四国区域的人口正在迅速削减，大量城市在半小时内尽数沦为鬼城，看不到一个个活人！
    人口的急剧削减，放在以前多半会被认为是“某种秘境突然降临现世，将周围的无辜群众席卷进去”。只是如今有南境的前车之鉴在，大家更加担心的事情便是，重樱阴阳院已经开始培育自己的八岐大蛇了。
    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陆国修士在结丹方面进展极其领先，哪怕什么动作也不执行，就这样稳定发展下去也能在高端力量上压垮阴阳院——前期积累的滚雪球优势实在太大了。
    反过来说，阴阳院如果不想将来沦为陆国枢密院的附庸，那就必须发起一次赌上国运的紧急突袭，来打断陆国的上升进程。
    珍珠港已经近在眼前！
    人口快速消失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以至于枢密院根本无法忽视它，连忙让李卫国电话通知燕裕。
    “嗯，需要我做什么？”燕裕收到消息，沉声问道。
    虽然赵元真渡劫还未结束，但自己留在这里也帮不了她，还是让她自由发挥比较合适。
    “做好随时出战的准备。”李卫国严肃说道，“八岐大蛇的培育仪式，一旦开始就无法暂停，否则前期投入全部都会白费。”
    “我们的情报系统，已经在全力搜寻八岐大蛇的本体位置了。一旦找到蛛丝马迹，立刻会给你们下发任务。”
    “好的。”燕裕说道，“我随时可以出征。”
    身为堂堂金丹修士，如今还在筑基境范围内的敌对超凡者，无论数量多少，燕裕都已经完全不放在眼里了。
    前世的八岐大蛇，最后是在琉球附近的海域诞生的。现身之时，几乎将琉球的四分之三人口吞噬干净。
    只是如今和前世差别太大，许多地方已经面目全非，燕裕也没法打包票说阴阳院依旧会将八岐大蛇本体藏匿位置设在琉球附近。
    当然，这次肯定也不会打得如前世那般艰难了。
    燕裕盯着赵元真的渡劫现场，心中暗自想道。
    (本章完)

 手指受伤，请个假

手指受伤，请个假
    受伤照片发彩蛋章
    (本章完)

 第737章 妖女结丹

    第737章 妖女结丹
    赵元真还在准备应付最后一波劫雷，却不知道外面的修士们已经炸开了锅，压根就有没有人在关注她渡劫的事情了。
    大量的人口失踪，必然会引起与之相对的恐慌。阴阳院目前给出的解释口径，是有不在籍的民间阴阳师非法进行了“神隐”，才导致大量周边居民被波及其中。
    神隐，重樱阴阳师特有的“结丹天劫”。渡劫开始后，阴阳师会从现世里消失，进入未知之域去经历未知考验。
    具体是什么考验，陆国也无从得知，目前只知晓若是渡劫失败，阴阳师就会彻底失踪，再也无法回归现世了。
    修士渡劫，如果有人闯入劫云范围，是会被天劫波及到的。神隐这方面会不会牵扯到周围的无辜人士，不大好说，阴阳院一向封闭，这方面流出来的情报很少——所以若说四国地区的人口大规模失踪，是因为某次神隐而导致的，这样的可能性确实不能排除。
    但更大的可能性是，阴阳院正在以凡人血肉作为祭品，培育八岐大蛇。
    陆国第一时间发起外交，斥责阴阳院正在实行“灭绝全人类”的行为，并且要求西方世界加入施压。
    有南境的前车之鉴，再无耻的政客也说不出“八岐大蛇对人类无害”这种话来，一时间仿佛全世界都在与重樱阴阳院为敌。
    当然，没什么卵用。
    枢密院正在紧急开会，决定是否要派遣金丹修士深入重樱进行探查。
    支持方认为八岐大蛇遗毒无穷，南境落头魃哪怕是被击杀了，依旧对周围土地造成了大范围污染。如果八岐大蛇向海里倾倒毒液，将整个西太平洋都污染掉，那么陆国的沿海城市必然遭受其害，所以一定要未雨绸缪。
    反对方则声称重樱阴阳院之所以选在这时候动手，就是为了打断陆国修士批量结丹的进程。那么反其道而行之，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求稳，不然万一燕裕去了，被阴阳院的神原死灭搞个什么没见过的封印手段暂时给困住了，你说刘龙韬要不要去救呢？去救，那国内的坐镇力量就空虚了；不去救……不去是不可能的，肯定得去。
    “所以您是什么想法呢？”燕裕在电话里直截了当地问。
    “当然得去。”陈天明笑着说道，“但不是现在。”
    燕裕沉默片刻，心里暗骂了声“老狐狸”。
    陈天明的意思，无非就是先坚持不去，拖着让更多的修士结丹再说。拖到什么时候呢？八成是等他女儿陈灵韵结丹之后。
    燕裕作为他的得力爱婿，当然要跟老泰山保持一致。别的不提，红羽她们还需要双修助力，云锦她们渡劫也需要有人镇场子，哪有时间去找什么重樱八岐大蛇？天知道出国后要找到什么时候。
    就算找到了，手头又没有太阳真昧剑，若是双方势均力敌，那就更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陈天明见他无语，淡淡说道：
    “你不用担心。哪怕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责任也有我们这群老家伙来扛。”
    “照顾好她们就行了。”
    燕裕忽然又有些汗颜，他不确定陈天明说的是“她们”还是“他们”。如果是前者，那这算不算是为国开后宫？
    唉，我其实是纯爱战士，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惜国家大义摆在面前，居然叫我无法拒绝！只能痛心疾首、违背原则！
    回到会议室里，就看见屏幕上的赵元真，将最后的所有万竹剑、小璇光尺，一股脑儿全都丢了出去。
    随后又操纵大量白骨魔火，朝着上方全力喷吐！
    哪怕是傻子也能看出来，赵元真此时必然真元即将告罄，加上劫雷又近在1000米高度以内，无暇去休息炼化药力，所以才决定推上全部筹码、放手一搏！
    在她的头顶，朝着下方笔直坠落砸下来的，同样是最后仅剩的一波劫雷。
    孰生孰死，马上便见分晓！
    现场众人也不再关心重樱之事，只是神情各异地盯着屏幕。
    陈灵韵面无表情，林柠和苏云锦则是紧张、担忧参半，谢若溪满脸即将哭出来的表情，双手紧紧抓住衣服下摆，仿佛随时都会晕倒。
    这漂亮废物如此胆小，却也不行。她接下来可是要渡劫的，在这里被吓坏了对她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燕裕来到她的身边，淡定说道：
    “赵元真结丹稳了。哼，区区天劫，不过如此！”
    “真的吗？”谢若溪连忙问道，“赵姐度过危机了吗？”
    屏幕之上，白骨魔火的火光和劫雷的爆裂光华闪成一片，没人看清里面的赵元真是死是活、有无负伤。
    但燕裕要给小若溪重建信心，当然不能照实的来说，便侃侃而谈道：
    “渡这结丹天劫，要拼修为、拼资源、拼意识、拼运气，但归根结底还是要拼修为。真元充沛，怎么渡劫都是轻轻松松；你看你赵姐，资源胡乱挥霍，战场意识更是一塌糊涂，全靠着足够雄浑的真元，断断续续服药就撑了过来，甚至都没有精打细算！”
    “确实。”李照江在旁边附和说道，“你看你们队长燕裕，修行资质之差举世罕见，真元想来也是少到可怜，细狗一只，渡劫全靠精打细算，最后还不是险象环生？”
    “明湖。”燕裕微笑说道，“叫你弟弟闭嘴，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打岔。”
    “吃屎吧你，我姐才不会听你的……”
    “阿江，别说了。”李明湖打断了他。
    李照江顿时痛彻心扉，被李明湖给拖回去了。谢若溪看在眼里，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正要说话，就看见屏幕上劫云终于缓缓散去，露出下面被炸得破破烂烂的地面，以及成大字倒下来的赵元真——无论体力还是真元都被完全透支干净了。
    二十分钟后，赵元真已经被送回了基地急诊室。检查发现她受的内伤比看起来得还要重，主要是真元枯竭之后还在强行压榨真元，导致道基本源被透支了不少。
    虽然结丹成功，但考虑到本源受损，在伤势彻底恢复之前，战力只能算是半个金丹真人。
    “你怎么这么弱啊！”燕裕走到病床边上，嘲笑她道，“我和京爷可没你这么狼狈。”
    “去去去！给我削个苹果。”赵元真连生气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翻个白眼说道，“然后切成片儿喂我吃。”
    “吃个苹果还切片呢，怎么不要我给你榨个汁？”燕裕冷笑。
    “行啊。”赵元真斜眼瞅他，“等我恢复过来，一定让你榨汁，等着瞧吧。”
    虽然她此时脸色苍白、神情柔弱，有种妖女往日不曾有的别样美感，但一开口依旧是魔门特有的嘴硬痞气。燕裕也不跟她计较，在她旁边坐了下来，随便挑了一个苹果。当初我渡劫完躺在这里，是叶筠给我削的苹果；如今妖女躺在这里，我给她削个苹果，也算是将这份情谊传递下去了。未来说不定要换赵元真在这里，不知道又会给谁削苹果呢？
    “没有刀，切不了片。”燕裕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她，“将就吃吧。”
    “没有刀，不是有飞剑嘛。”赵元真说。
    “我飞剑斩下来把你整个苹果都给砍没了。”燕裕冷笑，“你不要我就自己吃了……”
    话音未落，赵元真一个王八探头，就将燕裕手里的苹果咬下一口来，吧唧吧唧。
    “你要吃……”她含糊不清地说道，“就吃我的口水去吧，略略略……”
    “又不是没吃过。”燕裕无所谓地咬了苹果一口，同样咀嚼起来。
    赵元真那张吹弹可破的俏脸上面，似乎一瞬间闪过羞赧的绯红，但她很快就做出鬼脸，故意假装要吐口水，说道：
    “你要吃我吐给你，快张嘴！”
    燕裕将苹果塞进了她的嘴里，温柔说道：
    “乖，咬住，不然掉了。”
    “呜呜呜呜呜呜！”赵元真咬住苹果，发出非常委屈的叫声。
    “你们俩感情真好。”梅映雪从里面的医务室里走了出来。
    “她的情况怎么样？”
    “本源透支。”梅映雪回答说道，看向病床上的赵元真，“也不是第一次了，对吧？当初刚来到这个世界，你以金蝉脱壳之法从我剑下逃脱，便是强行透支本源的结果。”
    “哼！”赵元真取下口中的苹果，回怼说道，“但我有老公，你没有。”
    “渡劫之初肆意挥霍真元，后面真元不济又开始拼命。”梅映雪摇头说道，“有勇无谋，你来到地球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儿长进也没有。”
    “哼，但我有老公，你没有。”赵元真得意说道。
    “你老公也不可能护你一辈子。”梅映雪严肃说道，“道途漫漫，有些事情只能靠你自己。”
    “但我有老公，你没有。”赵元真哈哈大笑。
    梅映雪眉头微皱，不说话了。
    燕裕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梅老师只是想提醒妖女，你这种不管不顾见面就三板斧的打法该改改了，不然以后遇到需要持久战的场合会很麻烦，但赵元真似乎将其当做了某种意气上的羞辱。
    梅映雪当然没有羞辱对方的意思。在家国大义面前，她早已经将过去那些恩怨全都放下了。赵元真一味强调“我有老公，你没有”，她虽然不懂有老公为什么是值得炫耀的事情，但也能看出赵元真对她的敌意依旧浓厚，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我还要吃个梨。”赵元真不理会她，只是三口两口吃完苹果，又道。
    “你怎么吃个没完？”燕裕站起身来。
    “你管我！多吃水果，伤势恢复更快。”赵元真娇嗔说道。
    “都辟谷了，哪里还需要从食物里摄取营养？”燕裕开始给梨子削皮。
    梅映雪看着两人打情骂俏，脸上忍不住露出羡慕的表情来，心说若是在峨眉剑门，我病卧在床嘴馋想吃东西，肯定也有师兄师姐师弟师妹给我削水果……但在地球这边，却是没有这样的人了。
    穿越过来之后，她便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认识的同事不少，但私交很好的却是一个没有——终归不是同个世界出身的人，交流起来也有不少文化壁垒。
    “吃得下也是好事。”梅映雪纠正燕裕，“修士不是不能从食物中摄取营养，而是不需要完全依赖食物获取能量了。水果富含木行灵气，稍微吃些确实对身体恢复有帮助。”
    “要是真的有帮助，我去买个一吨水果来给她吃。”燕裕依旧不以为然。
    “那你得快点去买了。”梅映雪笑着说道，“不然她还没来得及吃完，说不定本源已经完全恢复了。”
    赵元真撇了撇嘴，正要反驳，忽然听见燕裕震惊问道：
    “梅老师，你会开玩笑了？”
    以往的梅映雪，虽然能听懂别人在开玩笑，但自己却是不苟言笑的性格，谈公事有一码说一码，从来不会为了活跃气氛而说俏皮话，如今居然也能耍嘴皮子了！
    “哈哈。”梅映雪心里也有些纳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开玩笑，嘴上却温和说道，“我也没有那么死板无趣吧。在你心里我原来是那样的人吗？”
    赵元真听不懂两人在交流什么，但她忽然有种强烈的、仿佛珍爱之物要被人夺走的不安感觉，连忙用力抱住燕裕胳膊，说道：
    “你管管我！是我刚渡劫结束本源受损，不是她！”
    “不要把梨汁弄我身上！”燕裕恼火说道。
    “梨汁流到我胸口里了，你帮我擦擦！”赵元真撒娇说道。
    “自己擦！”
    梅映雪看着两人亲密互动，心里微微哂笑片刻，站起身来，忽然又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赵姐姐！”谢若溪泪奔冲进病房，跪在床边叫道，“你能成功渡劫结丹真是太好了！”
    云锦等人跟在后面进来，看见谢若溪嚎啕大哭，脸上都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
    赵元真得了燕裕传音，立刻安慰若溪说道：
    “没事，以你我的实力，渡劫还不是轻轻松松？我最后是失误了才受伤的，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肯定轻轻松松就能结丹啦！”
    (本章完)

 第738章 说服若溪

    第738章 说服若溪
    截至目前，陆国修士已有金丹境修士三人，数量位居全球之首。
    其次是欧洲世界，逐渐开始发力后追，近日已有两名超凡者宣布进阶。重樱阴阳院依旧不见起色，只有神原死灭一人登临灵虚境。
    可想而知的是，随着各方势力陆续有人登临下一个大境界，收集到足够多的渡劫情报之后，全球的渡劫次数都会开始井喷式的增长。
    陆国的领先优势，不仅仅在于已有成功渡劫人数最多，更在于适格渡劫人数同样也是全球最多——过往的无数次战争之中，陆国顶尖修士几乎没有出现多少伤亡，最终带来了让各国都无比嫉妒的筑基境大圆满人数。
    这里面的每一个人，未来都可能成为一名金丹修士，光是想想就足以让国外胆寒。
    对陆国而言，当下首要任务自然是尽快将这么多的筑基境大圆满修士，全都转化成金丹修士，因此第二批渡劫名单很快就定了下来。
    谢若溪、周红羽、苏云锦、杨临晖、李照江。
    五个法修，理所当然。毕竟真元不够充沛的修士根本支撑不起道法的消耗，而渡劫的成功率显然跟真元总量息息相关。除非你拥有燕裕那样的超神技术，这显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其中有一个特殊人物，便是谢若溪。
    她其实应该跟燕裕、刘龙韬等人同期渡劫，奈何心理素质实在是不过关，就连枢密院也认为谢若溪过早渡劫，会直接影响渡劫的成功率，因此希望燕裕能给她做一做思想工作。
    不得不说，枢密院看人还是很精准的。前世的谢若溪之所以懒得动弹，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在乎的人，因此也没有多少可被拿捏的软肋。
    这一世不同。
    赵元真成功渡劫之后，每天做的最多的一件事情，就是跟战队姐妹们吹嘘自己当初是如何渡劫的。
    “……我当初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渡劫这种事情归根结底还是看真元多少。只要真元够多，配合丹药恢复和阵法辅助，区区天劫根本不在话下，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姐好厉害！”谢若溪在旁边说道，眼睛里亮晶晶的，充满了钦佩和崇拜。
    其他姑娘们也勉强附和起来。虽然大家当初都在屏幕里旁观全程，见证了赵元真在天劫之下有多么狼狈脆弱，但此时显然没有必要去拆她的台。
    “确实如此。”苏云锦合掌说道，“整体看来，赵姐能渡劫成功，确实是因为真元足够充沛呢。”
    “要是资质如咱们队长那般，估计早就被天劫劈死了吧。”陈灵韵笑眯眯地补上一句。
    林柠在旁边尴尬地笑，心说你们两个这样讲，不就是在变相嘲讽赵姐在其他方面一无是处，全靠充沛真元来死扛才能渡劫成功嘛！
    赵元真显然没有想那么多，神情越发得意起来，嘲笑说道：
    “哈哈，就燕裕那点真元容量，居然也能渡劫成功，由此可见天劫根本就不值一提。你们还是跟上面申请一下，早点开始安排渡劫吧！有什么问题随便问我！”
    “哦？”燕裕在她身后问道，“你又厉害了？”
    赵元真猛地打了个激灵，有种背后吹逼被人拆穿的心虚感，下意识便瑟缩起来。燕裕背手半弯下腰来，用玩味般的表情打量着她。
    这样戏谑的无声表情，让魔门妖女有些下意识的不爽。正要不管不顾发作起来，燕裕却及时收回表情，严肃说道：
    “既然你那么厉害，接下来交给你一个任务。”
    “说！”赵元真气势重燃。
    “指导若溪渡劫。”燕裕大手一挥，指向旁边仍然是看热闹表情的谢若溪，“下一个就是她了！”
    谢若溪呆愣片刻，脸上很快转为惊恐惶急，脑袋立刻摇得如拨浪鼓：
    “不行不行不行！我现在还没能力渡劫，我……我还没准备好！”
    众人见她大敲退堂鼓，顿时都有些无语。
    没能力渡劫，那是不可能的。都已经有三个人渡了劫了，不管原本对天劫再怎么恐惧害怕，现在起码也知道渡劫要做些什么了。
    谢若溪的真正问题，在于她极度缺乏独自处理危险的能力。
    原本还要去掉“独自”，在她刚开始成为修士的时候，甚至连跟其他超凡者战斗都怕得不行，实在没办法被赶鸭子上架，就闭上眼睛双手捏出雷法来乱丢，俗称盲射雷电加特林，敌我不分是也。
    在镇海战队里的这段时间，壮大了她那原本小小的勇气。队员们特别是队长燕裕，构成了她的精神支柱，让她不至于在那些危险面前被吓得无法动弹。
    然而，一想到天劫只能一个人去应付，无论燕裕还是大家都没办法伸出援手，谢若溪积蓄起来的勇气又迅速垮掉了。
    要是我快被劫雷劈死了，队长也没法过来救我不是吗？那可不行啊！没有队长，我肯定是不行的啊！
    赵元真叹了口气，隐晦地给燕裕传音说道：
    “你是傻子吗？为什么要直接跟她说渡劫的事情？这下她被吓破胆了吧！”
    “不然呢？”燕裕并不觉得自己有问题，“事实就是事实，现在告诉她还能给她一点消化的时间，总不能等到渡劫前一天再通知她吧？到时候万一她直接当逃兵，咱们就得丢脸丢到枢密院去了。”
    “那也不能就这样说啊。”赵元真二三添作五，将责任全都甩到燕裕身上，“我正在给她做心理建设，灌输从‘天劫并不可怕’的思想观念。你嘴巴这么一张，好吧，我之前的说辞全部白讲了。”
    “那个，我觉得若溪这样子是有点夸张了。”苏云锦也加入群聊，“总不能一直拖着不渡劫吧？虽然说是没准备好，但她具体有在准备过吗？”
    “肯定没有。”燕裕说道，“就跟寒假作业一样，不到要交的最后期限，就假装它根本不存在。”
    “若溪这样肯定是不行的。”林柠也传音给众人，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能不能进行一下模拟渡劫？就像是高考之前，不是也有一模二模三模嘛！”
    不愧是美少女做题家，一下子就能想到大家都想不到的方法。燕裕略作思索片刻，传音道：
    “也不是不行，主要是劫雷这玩意很难模拟，国内也没多少能使用雷法的修士……喏，最厉害的不就是她自己？”
    “可以用其他方式给她壮胆嘛。”陈灵韵说，“比如把她丢到秘境里面，不独力打通就会被困在里面永远出不来。”“那不行。”燕裕立刻否定说道，“万一她掉链子呢？若溪这个人，你永远不知道她的退堂鼓和掉链子会是哪个先来。”
    “这有什么难的。”陈灵韵不以为然，“我们可以把她丢到已经开发的秘境里面，然后骗她说这个秘境还没有被攻略过，再专门安排人拿着控制中枢守在秘境里看顾。她要是掉链子就给她上点压力，逼她开动脑筋不然就摆出要弄死她的架势来……”
    众人：………………
    虽然这个提议确实很具备可行性，但处处都是瞄准若溪的心理弱点去的，能轻易想出这种计策的你也略微有点恶毒了吧。
    “等一下！”谢若溪突然大叫起来，“不要以为瞒着我传音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先是敬畏地看向灵韵姐，又神情怜悯地转头来看我，肯定是灵韵姐又想出了什么欺负我的办法了对不对？”
    “咳咳，怎么是欺负你呢？”燕裕和颜悦色地道，“我们大家都在帮你想办法，看看有什么可能让你顺利渡劫。”
    谢若溪顿时脸色煞白。完了，果然真的是要赶鸭子上架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
    “我去上个厕所。”
    “等等！”赵元真连忙抓住她的手臂，“你别逃！燕裕，快过来把她按住！”
    “我来。”燕裕还没有行动，陈灵韵就自作主张地上前，一边配合将若溪摁住，一边开始扒她的衣服。
    “你干嘛啊！”谢若溪顿时吓了一跳，连挣扎的动作都停下了。
    “诶，赵姐的意思，不是要让燕裕亲自说服你吗？”陈灵韵诧异问道。
    赵元真也是闻言一怔，随后立刻跃跃欲试起来。
    既然若溪不肯听话，我们就让她不得不听话！小小丫头居然敢反抗大妇，是时候让她见识内宅斗争的残酷了！
    见她们居然开始发癫，云锦和柠柠也吓得容失色，连忙掉头就跑。
    “不要啊，求求了，我真的不行……”被陈灵韵和赵元真架住双臂，谢若溪再次开始哀嚎求饶起来，“放过我吧……”
    “你自己选。”燕裕狞笑着走上前来，开始活动全身筋骨，“要么乖乖去接受渡劫适应性训练，要么接受我的体能训练。”
    “我……我都不选。”谢若溪挣扎说道，“去渡劫是九死一生，被你欺负是欲死欲生，我都不要啦！”
    “那可由不得你了！”燕裕抓住她的衣领。
    ——————
    某种程度上说，若溪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渡劫考验的是续航能力。很多时候，她的身体明明还有反抗之力，心理上却已经提前彻底认输了。
    若不能将这样的性格缺陷给改掉，贸然去渡劫肯定会出问题的。
    燕裕不是什么心理矫正师，也没有什么科学手段能有效对付这种问题少女。但他身为战队队长，却也不能对这样的漂亮废物坐视不理。
    姑且先让她明白一个道理：你的放弃抵抗，只会让你的敌人更加兴奋，更加残酷，更加地暴虐无情呀！
    将瘫软如泥的漂亮废物丢在旁边，燕裕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不够尽兴！我还能打！
    “您辛苦了。”陈灵韵在旁边替他披上睡袍，“教训若溪很吃力吧？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
    “我看你也是欠教育了。”燕裕斜眼瞅她说道，“本来好端端地在沟通，你突然来这种操作，难不成其实是你皮痒了？”
    “啊对对对。”陈灵韵笑靥如，甜甜说道，“我身上很痒，你有止痒药吗？”
    “你需要什么药啊？”燕裕开始调整呼吸。
    这屑女人，也是不教训不行了，居然敢堂而皇之地挑衅我，忘了之前一败涂地的凄惨下场了？
    “等一下。”赵元真突然说道，“若溪就算了，凭什么你先来啊？”
    “赵姐冷静。”陈灵韵显然也预料到她会发难，微笑说道，“压垮骆驼的是最后一根稻草，且让我先挫一挫他的锐气。等我败下阵来，你再过来收割胜利果实。”
    “笑死我了。”燕裕忍俊不禁说道，“一个两个都是弱鸡，自以为是刘关张三英战吕布，我看你们仨分别是方悦、潘凤和武安国。”
    赵元真顿时气急败坏，也顾不得跟陈灵韵争谁先谁后，直接同仇敌忾叫道：
    “对付这种嚣张男人，也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先后顺序！灵韵，我们一起上！”
    “好！”陈灵韵兴致勃勃地摆出挑衅架势。
    “无知鼠辈，也敢挑战你燕裕爷爷！”燕裕将睡袍往地上一丢，恶狠狠道，“看我把你们俩狠狠轰杀呀！”
    如果要算血条，陈灵韵的生命值无疑远远少于赵元真，跟谢若溪这个废物是差不多的级别。但她的狡猾之处在于不肯冲在前头，只是躲在妖女背后撺掇让她先上，自己则是趁两人战斗的时候，悄悄摸摸地去搞一些小动作。
    燕裕的战斗力肯定是强于赵元真的，只是短期内没法将妖女彻底碾压。又被陈灵韵在周围游走骚扰，顿时就有些不爽，转身伸出大手来捉这屑女人，要将她给先解决掉。
    赵元真自然不让，索性死死将燕裕缠住，不让他分心去进攻陈灵韵。
    燕裕被妖女逼得太紧，脱身不得，只得不惜代价全力输出，企图先把妖女正面打死，再去找陈灵韵算账。
    三人几乎战到天昏地暗，连大道都要被彻底磨灭，依旧难分胜负。只有率先阵亡的谢若溪瘫倒在地，双眼无神地看着天板，嘴里几乎要吐出白沫来。
    (本章完)

 第739章 你赢赢赢，到头来输光光

    第739章 你赢赢赢，到头来输光光
    赢了！
    终于将三人全部打倒在地，燕裕将最后一波攻击砸给妖女，随后潇洒地站起身来。
    哼，三个弱鸡，非我一合之敌！
    燕裕换上衣服推门出去，正好看见林柠牵着苏云锦的手，慌慌张张地往自己房间里逃。
    “跑什么！”燕裕大喝，“回来！”
    两人根本不敢站住，嗖地就穿墙冲回房间里去了。
    燕裕来到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我今天不方便！”林柠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在上厕所，很臭！你不要进来！”
    “你在上厕所，那云锦呢？”燕裕问道。
    “我在帮她洗屁股。”苏云锦也是即答。
    “云锦！”林柠的声音立刻羞怒起来。
    两人很快转为小声，窸窸窣窣地在里面吵着什么。燕裕原本还想进去吓她们一吓，却考虑到刚才经历过一番大战，体力和精神状态都并非最佳……
    算了，饶她们一次！
    另一边，谢若溪总算恢复了些许力气，从床上撑起身来。
    队长实在太可怕了，还好我不是一个人……
    她左右四顾，立刻大惊失色：
    灵韵姐！赵姐姐！你们怎么也倒下了？！
    二十分钟后，简单洗过澡的三个姑娘，并排躺在被子里思考人生。
    “队长很不对劲！”谢若溪吐槽说道，“他是不是修炼了什么秘法呀？那么厉害！”
    “他很厉害吗？”赵元真懒洋洋道，“我怎么感觉不出来？”
    “能一次击败我们三人联手，还不厉害？”谢若溪说。
    陈灵韵无奈假笑。若溪啊若溪，不是燕裕厉害能一挑三，是我们两个太弱了，甚至连帮赵姐消耗他的锐气也做不到。
    “哼。”赵元真有心放几句狠话，却又想到自己虽然坚持到了最后，依旧没能彻底击败燕裕，顿时又嘴硬说道，“三人打不过他，那五个人呢？咱们镇海战队若是全员齐聚，难道还镇不住一个小小燕裕？”
    “要把云锦姐和柠柠姐也拉进来吗？”谢若溪顿时兴奋起来，“那样的话，就是五人联手！每人负责压制他的一个部位，哪怕他是艾克佐迪亚，也要被我们彻底封印！”
    “艾克佐迪亚是谁？”赵元真不解问道。
    “又或者是商鞅。”陈灵韵幽幽说道，“每人给他选一根绳子。”
    “商鞅又是谁？”赵元真挠了挠头，“你们说话能不能不要引经据典？”
    “总之，让云锦和柠柠加入进来，确实是一个好主意。”陈灵韵微笑说道。
    “嗯。”赵元真也沉吟说道，“好几次我感觉他就快撑不住了，可惜还是功亏一篑。再加两个人，输的肯定是他！”
    “问题是，以云锦姐和柠柠姐的性格，不可能加入进来的吧。”谢若溪提出异议，“她们都是那种比较矜持的类型，能接受现在这样的关系恐怕已经是极限了……”
    “错了。”陈灵韵淡淡说道，“女孩子的矜持是因人而异的。哪怕是对大部分人都保持着矜持甚至是警惕，也总有那么一个男人能突破她的底线。”
    “啊，真的吗？”谢若溪震惊问道。
    “你不就是女孩子吗？”赵元真莫名其妙。
    “哦，对的对的。”谢若溪挠了挠头，心想自己性格绵软，胆子又小，哪怕真有什么底线，也会被队长轻易就拿捏突破了。
    唉，我还是不够争气！什么时候能让队长也温柔地对待我呀？
    谢若溪暗自感伤，赵元真和陈灵韵则是暗自嘀咕起来，讨论有什么办法能把云锦和柠柠也拉下水……错了，是将大家联合起来，共同对抗喜欢欺负女孩子的邪恶队长呀！
    燕裕却不知队里有人正在算计他，或者说知道了也不会当一回事。手下败将，何足挂齿？
    他此时正在训练场里，应李明湖的邀请，帮她弟弟李照江设计渡劫方案。
    “我感觉咱们的思路其实还是太保守了。”燕裕突发奇想说道，“他不是有那个元磁神光嘛，可以给他搞几十万个小钢珠，让他用元磁神光吸住后往天上乱打，一样能击破劫雷。”
    “超电磁炮都来了是吧？”李照江虚着眼道，“要放开想象力，干脆给我一颗核弹，我用元磁神光将它送上天，把劫云直接炸穿算了。”
    “那不行。”燕裕摆手说道，“核弹的威力来自装药，不是你自己的实力。用核弹去炸劫云，属于糊弄天劫，多半是要惹得老天爷震怒的，到时候给你来个天劫加倍，你就要扑街咯。”
    “核弹属于外力，那超电磁炮为什么不是？”李照江反问他道。“废话，超电磁炮的威力又不是来自钢珠本身，而是你的元磁神光好吧？”燕裕说道。
    “也就是说，借助外力不是不行，但也要看借助的方式。”李明湖若有所思。
    “逃课是肯定不行的。”燕裕说道，“渡劫归根结底是要洗练己身。哪怕没有完全逃课，一味降低难度的话，最终依旧会影响成丹的品阶。”
    “所以也不用考虑那么多啦。”李照江满不在乎地道，“凭我的实力，要渡劫还不是轻轻松松？”
    “我们队的若溪，要是能有你这么心大就好了。”燕裕无奈叹气说道，“话是这样说没错，其实渡劫归根结底看的还是实力。之所以要准备所谓的渡劫方案，也是为了做到临危不惧而已。只要你的心理素质过硬，资源准备得足够充足，不做事前准备也没什么要紧。”
    “那你们队的苏云锦呢？”李明湖问道，“她也是跟阿江同一批渡劫的吧，有没有做什么准备方案呢？”
    “没有。”燕裕说道，“据我所知，若溪和云锦都没有做准备方案。红羽的话，估计小章会帮她做个大致的思路整理，毕竟她很容易打得上头就开始挥霍真元，没有计划可能不好维持续航。至于杨临晖，他也算是比较有主见的，估计自己也有渡劫的思路吧。”
    “嗯，其他人先不提，我觉得你们队的若溪还是得做个方案。”李明湖提醒说道，“要独立渡劫的话，她的心性还是需要锻炼一下。”
    “问题就在这里。”燕裕叹气说道，“针对天劫，临机应变是必不可少的。如果做了对应的渡劫方案，实际渡劫时却遇到方案里没预料到的情况，以谢若溪的性格肯定会方寸大乱。所以我寻思还不如压根就不要给她做方案，还是针对她的心性来进行重点锻炼。”
    “喂喂喂，不是在讨论我的渡劫方案吗？”李照江抗议说道。
    “你不是说不需要方案吗？硬上就行了。”燕裕说道。
    “那你就别在这里缠着我姐啊。”李照江图穷匕见，开始赶人，“没你的事情了，快走快走！”
    李明湖也很无奈，人家的亲朋好友都是帮忙助攻，就自家这个弟弟整天坏我的好事！
    说到谢若溪的问题，燕裕也没有什么头绪。想来想去，恐怕还是只能像陈灵韵说的那样，把她丢到一个秘境之中，让她独力去破解闯关，以此来让她适应没有同伴、单独作战的场景。
    至于具体要找什么秘境，这个就得跟李卫国打声招呼了。其实前世凡武者在南川训练的剑阵秘境就很不错，不知道如今有没有被开发出来。
    “燕裕。”有人在身后叫住了他，“在做啥呢？”
    “哦，红羽啊。”燕裕才发现是周红羽，“我在想渡劫的事情。你渡劫准备得怎么样了？”
    “渡劫还需要准备吗？”周红羽耸肩说道，“我的大光明火，最适合用来击破劫雷，到时候只要维持好续航就够了。”
    “也是。”燕裕点头。
    在一应法术之中，周红羽的大光明火属于范围最广的那一类，因此用来击破劫雷是再适合不过。
    “对了，你的两仪微尘剑借我看看。”周红羽忽然又道。
    “本来就是要借你渡劫的。”燕裕正打算取剑，手腕却被她拉住了：
    “别在外面，去我房间看。”
    结果进了红羽房间，刚将房门关上，她就直接从里面将其反锁，随后迅速转过身来，一把就攥住了他的剑。
    “为什么这几天都不来找我？”周红羽将他逼到墙边，漂亮的丹凤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这几天不是赵元真在渡劫嘛。”燕裕飞快找了个理由，“自家战队的，我总得管管。”
    “她渡劫结束也有一两天了，为什么不来找我？”周红羽继续问道，眼睛也眯了起来。
    “正打算找你，给你设计渡劫方案呢。”燕裕也是才思敏捷、反应迅疾，“结果刚才一问，你说不需要，白浪费我的时间了。”
    “不，我要。”周红羽立刻改口，“把你的方案拿出来。”
    本来就是搪塞她的说辞，此时燕裕却又要从哪里拿出方案？只能硬着头皮现场开编：
    “渡劫嘛，就是要尽可能撑到最后。你先用大光明火处理劫雷，如果劫雷散得比较开，就改用飞剑或者法宝……”
    “不对，顺序说错了。”周红羽摇头说道，“在处理劫雷之前呢？”
    “之前？”燕裕不解问道，“呃，调整好状态？”
    “双修。”周红羽道。
    虽然从相貌到身体都是不折不扣的漂亮女人，但她此时的表情却像是饥渴的男人般，贪婪地盯着被自己逼到墙边的燕裕，仿佛已经在脑海里将他生吞活剥了几百遍。
    呱！我从小怜的收藏视频里学来的一百零八手技巧，现在马上就要派上实战了呀！
    燕裕顿时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妙。
    双修是早就约定好的，放在平时小小红羽他也不惧，但如今毕竟是刚跟妖女、屑女和废物三人大战过，体力还没有恢复多少，又如何经得起红羽这火爆婆娘的折腾？
    “要不还是改时间……”
    话音未落，果然嘴巴就被封住，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本章完)

 第740章 戒色

    第740章 戒色
    周红羽和唐小怜的关系，在燕裕看来其实非常地奇怪，并不像是他所知道的任何一种女性之间的关系。
    在外人看来，两者大概很像是姐妹。唐小怜是典型的妹妹，处处唯姐姐马首是瞻；周红羽也很有姐姐的风范，几乎是不讲道理地护着妹妹……到这里还算正常。
    但姐妹俩共享一个男人，姐姐吃了头汤还要推荐妹妹来尝尝，那可实在是太奇怪了。
    要说不吃醋吧，周红羽当然也是会吃醋的。每次看到燕裕跟战队姑娘们互动的时候，她的表情总是冰冷到几乎想要吃人——当然，她对不认识的人也是这副表情，所以确实也很难分辨出来。
    反正燕裕可以确认，周红羽绝对没有陈灵韵那种严于自绿的怪癖。
    既然如此，她为何还会没有芥蒂地允许自己和唐小怜双修呢？
    燕裕对此有些兴趣，他打算探究一下。
    周红羽将包子递到他的嘴边。燕裕沉吟片刻，忽然说道：
    “我要吃小怜的馄饨。”
    “还没吹凉呢！”唐小怜惊叫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燕裕问道。
    “我刚才吃了一个。”唐小怜理直气壮，“烫得我龇牙咧嘴。”
    “你偷吃我的馄饨？”燕裕故意挑眉说道。
    “什么你的馄饨，是我买给你的！”唐小怜立刻气愤起来，“我给你带馄饨，我吃一个还不行吗？”
    周红羽听着两人交谈，忽然有种自己插不进去的陌生感，连忙说道：
    “那我给你单独舀一个出来，凉得快。”
    “我只吃小怜给我舀的馄饨。”燕裕说道。
    “那我的巴掌你要吃吗？”周红羽转身捏住燕裕的脸颊，恶狠狠地问道，“吃的时候保证不烫，吃完了让你的脸颊火辣辣的烫。”
    燕裕：……………………
    果然还是会生气的，只是对象是唐小怜的时候，她的怒火比较克制而已。
    唐小怜果然也吓了一跳，连忙将馄饨递给周红羽，说道：
    “我给周队了，你问周队要吧。”
    “哼。”周红羽脸色稍霁，接过馄饨汤碗，舀起一个馄饨，冷冷说道，“吃！”
    燕裕默默吃下馄饨，暗中打量两人脸色。唐小怜向他投来隐秘的、抱歉的表情，而周红羽却是冷笑问道：
    “你不是怕烫吗？我亲自喂你，怎么就不怕了？”
    “心凉了。”燕裕回答。
    “你有什么好心凉的？”周红羽继续质问他，“不吃我的，就要吃她的，你是不是在故意气我？”
    “当然不是。”燕裕一脸深沉地道，“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态度罢了。”
    “什么态度？”周红羽皱起眉来。
    “看你会不会计较这种小事。”燕裕神情沉痛地说道，“你的反应让我很失望。堂堂火凤战队的队长，居然会在乎老公更愿意吃谁手里的早饭，曾经那个独立自强的大女主哪里去了？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红羽了！”
    周红羽大惊失色。她倒不在乎什么“独立自强的大女主”，只是单纯因为燕裕表露出了嫌弃意味而有些惊惶。
    唐小怜忽然说道：
    “那能一样吗？独立自强并不代表着就要忍气吞声，之所以在乎你是因为太爱你，要是不爱你了根本不会给你带早饭，更不在乎你爱不爱吃了。”
    “对头，没错！”周红羽幡然醒悟，立刻振声说道，“就是这样，”
    燕裕这下看出来了。两人还并非纯粹的义姐妹，红羽性格太过耿直，脑子时常转不过弯来，性格足够机灵的小怜正好弥补她在这方面的缺陷。小怜同样有慕强心理，性格强硬敢打敢冲的红羽大姐头，同样能给她带来足够的安全感。
    两人在性格方面相当契合，又是互相需要的关系，结下的羁绊自然无比深厚，哪怕是我也无法拆散她们！
    当然，我也不会拆就是了。你们俩做一对干姐妹其实挺好的，适才相戏耳！
    燕裕心里得出结论，又听见唐小怜传音说道：
    “燕队，不要拿我当你们play的一环好不好？周队是真的很喜欢你啦，你故意利用我来刺激她，她要难过的。”
    “那你不会难过吗？”燕裕问道。
    “我也会难过呀。”唐小怜回答说道，“我希望你是真的喜欢我，而不是故意表现出喜欢我来试探周队什么反应。你这样同时伤害了我们两个人呢。”
    她把话说得如此直白，燕裕也没法继续装傻充愣，只能无奈举手投降：
    “抱歉，是我不应该开这个玩笑。”
    周红羽也神情缓和下来，说道：
    “你不要故意气我，更不许拿小怜来开玩笑。不然就算她不介意，我也不会轻易就这么饶了你。”
    得，合着我故意挑拨，反而让你们情感变深厚了是吧？少女之间的羁绊实在可怕！
    燕裕吃过早餐，和两人告别离去，心里暗自盘算起来。
    时间紧，任务重，没有实际意义的战斗，暂时最好还是不要搞了，免得真阳亏损太过严重。这次是恰好遇到红羽初次没有经验，换做妖女那种擅长采战的，一旦给她抓到破绽，非要叫自己一败涂地软成烂泥不可。
    名单上还剩下三个人。要论修行资质的话，从好到坏应该是叶筠、明湖和小怜。不过现在还是法修在批量渡劫，哪怕叶筠也肯定要排到很后面，倒是暂时可以先调养一下身体。好，我决定了！
    从今天开始，戒色！
    燕裕迅速下定决心。男人的誓言，不容违背！
    他决定暂时不回卧室，免得又被姑娘们过来造访撩拨，到时候又把持不住……错了，是被她们挑衅，回应就要亏损元气，不回应又要蒙受羞辱！
    至于解法也很简单，去找兄弟们耍耍就行了。
    “京爷，干啥呢现在？”燕裕给刘龙韬发去消息。
    “训练场。”对方回得很快。
    “怎么不打球了？”燕裕诧异问道。
    “总打球也没劲啊。”刘龙韬回复说道，“正好老杨和老李都要渡劫了，来给他们一些指导意见。”
    指导意见？合着又是你一个人装逼呗！现在已经渡劫的也就三个人，妖女不在，合着故意不找我是吧？
    燕裕捋起袖子，气势汹汹来到训练场，就看见中央摆着许多烧烤和生啤，汉子们围着食物席地坐成一个大圈。其中有龙骧战队的兄弟、清安战队的兄弟、火凤战队的兄弟，唯独就是没有镇海战队的兄弟！
    他妈的，搞对立排挤是吧？把我们镇海战队置于何地了！
    “诶，老燕来了！”刘龙韬起身说道，“快快快，给老燕让个位置！”
    李照江和章怀德连忙腾出位置，燕裕在两人之间坐下，就看见秦猛从旁边递来一把牛肉，少说也有七八串：
    “燕队吃肉。”
    “好嘞，多谢。”燕裕接过牛肉串，正要下口，忽然冷笑，“撸串不叫我？这次聚餐是谁组织的？我跟你们说，我心眼可是很小的，得罪我的家伙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也要被我找出来算账……”
    “干咩啊，我组织的。”李照江出声说道，“让刘龙韬同志来给大家分享渡劫经验。你不是忙着搞后宫建设嘛，就没叫你。”
    众人立刻哄笑起来：
    “燕队可是大忙人啊，谁敢叫您呢？”
    “是啊，万一您正在忙活呢？岂不是扫兴了嘛。”
    “忙活啥呀？”
    “大概是钟摆运动和基因复制之类的事情……”
    “放屁放屁放屁！”燕裕连续三声大喝，才将众人的吵吵嚷嚷尽数压下，“居然敢拿我开涮，脑子不要了？我告诉你们，老刘的渡劫法子就是个屁！他的办法讲得再详细，你们用不了！不想想他多少真元，你们多少真元？他敢全程施展道法不停，你们能行吗？”
    “怎么不行？”李照江插嘴说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真元储量就跟士多卖的茶包那么点大……”
    “老李你闭嘴！”周围忽然有人叫道，“让燕神继续说！”
    “谁敢叫我闭嘴？！”李照江勃然大怒。
    “我们叫的！”艾陆等人立刻起哄，“你都没渡劫，怎么好意思打断燕神的？燕神您继续说下去，不要跟这傻逼一般见识。”
    见兄弟们集体倒戈，李照江也是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燕裕连连冷笑，也不理会众人的谄媚阿谀，只是吩咐道：
    “拿酒来！”
    孟庆希提了生啤，双手捧着给他倒满，恭敬说道：
    “您慢用。”
    燕裕咕嘟咕嘟喝完了酒，郭飞云立刻奉上纸巾，供他擦拭嘴唇。
    “特么的，你们这群兔崽子，刚才可不是这样对我的！”刘龙韬也是目瞪口呆。
    “大家最开始都忘了燕队，怎么过意得去？当然得好好赔罪了。”章怀德找了个过得去的理由，又随手取了一串鸡中翅，递给燕裕道，“填填肚子，不急。”
    燕裕吃完秦猛塞的牛肉小串，回过头来吃这串鸡中翅，才发现小章这火候控制得真不错，刚好熟到滋滋冒油的地步，却又一点焦炭化的地方都没有。
    刘龙韬自然不会这种说法被糊弄过去。他心知是这群牲口觉得燕裕的渡劫法子必然好于自己的，所以才如此极尽谄媚之能事，心里实在不爽得很，暗道我先听听老燕有什么高论，待会再找漏洞来攻击他。
    燕裕吃完烤串，又喝了一杯啤酒，才慢悠悠地说道：
    “渡劫，最重要的几乎是续航。”
    “哎哟，太对了！”刘龙韬用力鼓掌，大声赞道，“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老燕您可点醒我们了！”
    “少在那阴阳怪气。”燕裕笑骂说道，“道理人人都懂，真正能做到极致续航的又有几个？老刘你确实是有实力，但至少在续航方面，做的还不如叶筠好呢，这点你总得承认吧。”
    刘龙韬顿时语噎。续航是一门精打细算的学问，叶筠要催动璇光尺罩全队，真元消耗极大，所以才需要狠狠钻研如何维持续航，我犯得着专门去学那个嘛！天劫不还是躺着过了？
    “刘队是不需要死抠续航，大家都能理解。”杨临晖打圆场道，“燕队您继续说呗。”
    “他不需要，不代表你们不需要。”燕裕说道，“续航可是一门学问，具体细节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那您就写成论文。”李照江立刻打岔，“提纲挈领，一二三四五，给我们总结归纳出来。”
    “你滚蛋！”
    (本章完)

 第741章 唯有杀

    第741章 唯有杀
    “渡劫之前，应该先服一颗补气丹药。因为炼化药力来恢复真元的效率其实不算很高，细水需长流，效果才勉强可观。”
    “当然，渡劫前不出意外，你们的真元应该是全满的，所以对付劫雷起手不能吝惜真元，尽管用你威力最大的手段，先一口气把真元用到70%左右。”
    “万竹剑和小璇光尺，它们的用途并非是对付劫雷的。一套万竹剑撑死了能击破百来个劫雷，一柄小璇光尺最多十来个，比得上施展一个大规模轰炸的道法吗？”
    “它们的真正作用，在于让你暂时不需要继续消耗真元，可以全力去炼化药力来恢复，因此能拖多少时间才是最重要的。”
    “劫雷有波次之分。太快将这一波劫雷全部击破，下一波劫雷就会提前来临，无形之中缩短了你能恢复真元的时间。那么是不是拖得越久越好？也不是，因为劫雷下降速度不会减慢，拖得越久这波劫雷离你越近，你的风险也就越大……”
    燕裕将各种渡劫经验侃侃而谈，众人听得也是极其认真，就连李照江都顾不上去插科打诨了，拿着手机在那里录音。
    在场这么多人里头，只有燕裕和刘龙韬有过渡劫经验。其余人哪怕对着他们的录像看得再久，对各种分析报告读得再多，依旧不可能掌握全部的细节要点。
    燕裕这个亲身经历者的讲述，无疑是最珍贵的第一手资料。
    李照江一边听讲一边思索，忽然猛地惊醒过来：
    我叼！这么重要的事情，老姐怎么可以不在场？她也是要渡劫的啊！
    他手忙脚乱切出录音界面，正要给老姐发消息，就看见周红羽和唐小怜过来了。
    “私下开学习会，不叫我和周队是吧？”唐小怜佯装生气。
    “一开始只是私下聚餐，燕队也没来。”章怀德笑着说道，“后来他说要讲，我立刻就通知你们了。”
    其他战队的人也是如梦初醒，连忙各自摸出手机，打算通知没来的女性队友。
    “没事。”杨临晖跟队友说道，“几分钟前，我已经跟叶副队说了，她马上到。”
    这下清安战队众人大惊失色，难道只有我们队忘了通知李副队和徐锦了？
    蒋宏连忙看向李照江，想知道他通知了没有。却只见队长神情沉稳，丝毫不慌，手机上打字发送出去，同时从容跟燕裕吩咐说道：
    “等我姐她们来了，你把刚才的东西重新讲一遍。”
    蒋宏顿时叹为观止。不愧是队长！总能说出我们完全想不到的台词。
    “滚蛋！”燕裕没好气地拒绝了，“你不是全程在录音吗？直接给她们听录音不就得了。”
    “万一她们有问题呢？”李照江坚持说道，“现场听讲可以直接问你，听录音有疑问找谁去？”
    “那可以事后来我房间问我嘛。”燕裕不假思索地道。
    “那倒也是……”李照江沉吟片刻，忽然惊醒过来，“滚啊！骗我姐去你房间是吧？必须在这里，在所有人面前问啊！”
    众人纷纷扭头嗤笑。李照江的姐控身份，在圈子里不算什么秘密，遗憾的是李明湖并非弟控，而且还跟燕裕走得很近，以至于大家每次看李照江气急败坏的时候，总感觉他脸上顶了个红鼻子。
    没过多久，叶筠、李明湖和徐锦，以及镇海战队的姑娘们陆续抵达，四大战队终于全员齐聚，来听燕裕讲解如何渡劫。
    燕裕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详细说来，有问必答，绝不藏私，倒是又收割了一大波钦佩和崇敬之情。众人一边提问讨论，一边高呼燕神厉害，马屁如不要钱般流水送上。
    “怎么样？”叶筠传音问刘龙韬道，“他的渡劫法子，跟你的比如何？”
    刘龙韬沉默片刻，回答说道：
    “我不如他。”
    京爷真元充沛远胜燕裕，加上渡劫物资也是翻倍准备，所以整体的渡劫难度自然更低。
    扪心自问，如果自己代入到燕裕当时的场景和条件，多半是过不去的。
    叶筠也是明知故问，见刘龙韬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如燕裕，心中微微一笑，举手提问道：
    “关于渡劫的阵法，富集灵气加速回复真元，与迟滞劫雷拖延时间，哪种类型会更加合适点呢？”
    “具体要看劫雷类型。”燕裕对答如流，这种问题根本难不倒他，“劫雷如果速度很快，或者单波次数量极大，导致你没有足够时间去回复真元，那么肯定是迟滞阵法更加合适……”
    见他对天劫的理解如此深入透彻，众人的提问热情越发高炽，到后面燕裕几乎都在回答问题，不怎么继续分享经验了。
    忽然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如燕裕这个层级的修士，哪怕是家里人找也都是发消息的。原因无它，怕你正在执行紧急任务，被电话干扰到了。
    换言之，一旦有人打电话来，那多半不是什么普通的事情了。
    果然，只见燕裕接起电话听了片刻，神情顿时微微一凛。
    “抱歉，各位。”他迅速起身说道，“临时有事，得出去一下，今天就讲到这里了。”
    “不会不会。”“多谢燕神。”“燕神慢走哈。”众人连忙点头哈腰。
    等燕裕离开之后，大家才将目光转向陈灵韵和刘龙韬。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燕裕的脸色严肃，实在不像是什么小事，只能看看这两个消息最灵通的家伙有什么情报了。
    陈灵韵神情不变，似乎完全事不关己。刘龙韬则是拿出手机，查看了几个消息，随后神情突然大变，起身跟杨临晖说道：
    “走了。”
    不用多说，龙骧战队众人纷纷起身，跟着刘龙韬离开了。
    于是剩余众人便都能猜到，大概率是北边出了什么事情。别说龙骧战队，连燕裕这个陆国第一金丹修士都出动了，想来定然是非同小可。
    燕裕这边离开基地，迅速御剑北上出发，手机依旧在通话状态。“你不用管，让我处理。”安娜在对面坚持说道，“北境是我的地盘！”
    “你要是能行，陆国也不至于让我来给你收拾摊子。”燕裕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不信任我的实力？”安娜寒声问道。
    “我还真不信。”燕裕冷笑说道，“咋了？”
    “你滚！”安娜咆哮起来，“阿穆尔女巫团不欢迎你！燕裕，从今天开始，整个北境都不允许你入境！女巫团的黑名单你排第一位！”
    “我不用守元阳了。”燕裕淡定说道。
    “……咱就是说，还是睡上次那张大床？”安娜沉默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还准备了几件挺好看的制服，老显身材了，到时候穿给你看？”
    “先把事情处理好再说。”燕裕漠然说道。
    “……好。”
    安娜挂断电话，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立刻爆发出无穷无尽的煞气，灿烂金发下面是如同修罗般的冷酷表情。
    “克拉拉，把长老们全都叫来。”
    如今北境面临的危机，几乎就是当初南境的翻版。
    明面上，阿穆尔女巫团是这片地盘所有人都承认的统治势力，但实际上她们根本无法将管控深入基层。
    女巫们人太少，地盘又过于巨大，因此不得不和每个地方的本土超凡帮派建立效忠关系。这些帮派宣布服从女巫团的统治，而女巫团负责承认他们的地头蛇地位，并予以名义上的庇护——简单地说，类似于中世纪的封建关系。
    这种封建关系是极其脆弱的，因为上级根本无法切实有效地控制下级，自然也没有办法去预防甚至阻止他们造反。
    随着重樱方面将八岐大蛇培育方案公开对全球传播售卖，北境的诸多超凡者帮派们，也从欧洲方面拿到了相应的技术方案。
    这里面有没有罗刹官方的暗中推波助澜，目前还没有得到确认，但无疑严重动摇了阿穆尔女巫团的统治基础。
    这么多的超凡势力，女巫团不可能每一个都安插情报探子去控制，肯定有人作死去培育“八岐大蛇”。
    一旦某个帮派被怀疑正在培育“八岐大蛇”，定然会引起周边势力的高度警惕。大家都知道，一旦你的实力骤然暴增，下一步肯定就是把周边邻居吞掉，所以为了避免出现这个最坏的结果，最好的方法便是我也培育“八岐大蛇”……就跟核武器一样，我可以不用，但我必须得有。
    因此，培育八岐大蛇的风气很快在北境大范围传播开来，以至于最上层的阿穆尔女巫团也感受到了下面暗流诡谲的压力，内部甚至有长老呼吁赶紧试一试八岐大蛇方案，千万别让实力被下级帮派给反超了。
    安娜原本也在武当山基地蹭灵气，突然临时赶回北境，一方面就是为了迅速整合阿穆尔女巫团内部的反对意见，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处理波及整个北境的风险隐患。
    事实证明，前者做起来还是简单的。毕竟安娜在位日久，背后又是陆国和燕裕，大家都愿意信服她的权威。
    但后者就无从着手了，因为地盘实在太大，下级帮派更是数量上千，女巫团内部又没有成熟的公务员群体，甚至连每个帮派联系确认过去都要耗费许多时间，怎么可能阻止他们去实验禁忌之法，拿势力范围内的平民去血祭？
    事到如今，局势已经开始隐隐压制不住了。虽然女巫团没有明确公布数字，但陆国这边通过监视卫星粗略估算，整个北境地盘游荡的越界妖物，数量已经多达84个。
    这些“八岐大蛇”在实力方面，远不如当初南境的落头魃，原因大概是帮派培育条件太过简陋，并没有足够数量的人命血祭所致。
    但考虑到妖物没法沟通，随时都可能游荡南下进入陆国范围，又让枢密院几乎如临大敌。
    燕裕晋升金丹之后，御剑飞行的速度几乎十倍以增，很快就抵达了阿穆尔城。
    女巫团内部正在召开长老会议。燕裕风风火火地闯进去，大马金刀地在安娜身边坐下，开口说道：
    “我今天来，是代表陆国枢密院的意志。我无异干涉女巫团的决议，我只是提醒你们一点：该用的办法，你们基本已经用过了。事到如今，情况依旧无法收拾，就证明这件事情没有其他解决办法。”
    “乱麻当须快刀，唯有杀！”
    他做了个手刀下切的手势，引得周围的女巫团长老尽皆神情大变，还以为是陆国第一金丹修士对她们这些虫豸不满，打算血洗阿穆尔女巫团的长老议会了。
    好在旁边的克拉拉语速极快，噼里啪啦就将燕裕的话翻译成罗刹语，让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并非我们怯战。”忽然有人出声说道，“北境统治，往常除非叛乱谋逆，否则多以怀柔为主。杀伐过多，会引起人人自危，投向反对阵营的势力只会越来越多。”
    这也是封建制度的弊端之一：面对态度极端强势的国王，贵族们天然就倾向于抱团起来共同抵抗。以至于很多时候甚至抓到造反的大贵族，哪怕是恨之入骨，国王都得违心地说一句“我宽恕你”，当然不是真的原谅对方，而是叫那些还在造反的家伙“快收手吧，我不追究你们了”。
    阿穆尔女巫团在建立统治地位的初期，在整个北境从东往西杀了好几轮，堪称是血流成河。后面罗刹的彼得大帝东征，诸多超凡者帮派望风而降，结果东征失败后，这群家伙又被阿穆尔女巫团清洗倒算……如今气氛过于风声鹤唳，实在是不能再杀了，稍有风吹草动，不去搞八岐大蛇的也要被逼着去搞了。
    燕裕听完克拉拉的翻译，才注意到发言的这家伙居然是当初跟在彼得大帝身边的沙利文，挑眉问道：
    “那你说该怎么办？”
    沙利文思索片刻，用生硬的陆国语说道：
    “八岐大蛇最大风险，在于培育出来之后不可控制，几乎必然反噬其主。如果我们全面宣传这个危害……”
    “他们会信吗？”燕裕质问他道。
    “很难，但总要试试。”沙利文坚持说道。
    “嗯，我有个更好的点子。”燕裕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继续说道，“宣传的内容变一下：培养八岐大蛇的最大风险，不是培育出来会反噬其主，而是会引来陆国的金丹修士燕裕，把他们斩草除根株连九族，整个帮派从上到下所有超凡者，连同他们培育出来的八岐大蛇小蛇橡皮蛇，全部都杀光光，你觉得怎么样？”
    沙利文额头的汗一下子就流下来了。
    (本章完)

 第742章 阴险大金毛

    第742章 阴险大金毛
    燕裕此言一出，现场气氛立刻安静下来。
    不少女巫团长老互相交换眼神，很快纷纷低眉顺眼、不说话了。
    至今为止，阿穆尔女巫团还未有成功登临下一个大境界的女巫，因此大家对“金丹境”具体是什么实力水平，只能通过有限的情报去进行猜测。
    目前猜测最多的可能性是，金丹境界的燕裕战斗力，大抵跟女巫团所有人叠加起来差不多。如果再弱点，那就没人信了；如果再强点，那燕裕此时应该直接横扫六合，把周围的国家势力全部灭掉然后称霸地球，不然就解释不通。
    燕裕拥有单人覆灭一个大型超凡势力的能力，但他自己也会为此付出不小的代价——所以他结丹后才一直留在陆国内部，这种说法听起来还是有点道理的
    然而，如今听到他说出“全部杀光”的言论时，大家又陡然惊觉之前的猜测很可能还是保守了。
    再怎么发育不良的“八岐大蛇”，依旧不是女巫团全员合力就能轻松杀掉的，否则北境问题也不至于糜烂至斯。但燕裕可以，这是不是说明……
    “怎么都不说话了？”安娜用罗刹语问道，“如果谁有更好的主意，可以提出来。我这里并不是不允许异议存在的地方。”
    众人依旧保持沉默。您老公都放话说能把这些“八岐大蛇”全杀光了，我们还能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沙利文沉默片刻，说道：
    “我并非怀疑您有这样的能力，但您不可能一直待在北境。如果哪天您在遥远的地方，北境内部又有八岐大蛇现身，我们总不能苦苦撑到等您来救。感谢您愿意为北境伸出援手，但这个问题应该由北境自己解决。”
    “确实。”燕裕闻言微微颔首。
    若是没有安娜在此，他才不会理会沙利文的这番言论，直接将北境的所有妖物全部干掉，然后拍拍屁股走人。至于北境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只能说陆国巴不得北境解决不了，这样就只能被迫建立对陆国、对燕裕的实力依附，最终彻底沦为需要宗主保护的附庸。
    但如今安娜是北境之主，又是自己人，四舍五入就是北境属于自家地盘。比起独自解决所有妖物，当然还是帮助安娜尽快踏入下一个大境界更加迫切。一方面能彻底解决北境的隐患风险，另一方面也能让安娜的统治地位更加巩固。
    “既然如此，那就等你升级之后，咱们再去把那些宵小之辈给杀光吧。”燕裕转头跟安娜商量道。
    “可以。”安娜淡定地答应下来。
    为什么解决不了这些妖物？因为阿穆尔女巫团没有晋阶的女巫。那为什么不晋阶呢？这就不得不提女巫的渡劫仪式，会把自己全部肉身融化，最终变成一个由精纯魔力构成的“肉球”。
    这种肉球自然是极其脆弱的，被人从外面干扰一下，马上就有魔力暴动而死的风险，所以渡劫地点绝对不允许泄漏给任何人。但问题就在这里，只要安娜什么时候不露面了，大家立刻就能猜到她已经开始渡劫，自然也会有不轨之徒开始试图寻找安娜的位置。
    因此，女巫不仅需要一个绝密的渡劫地点，还需要在地点周围设下重重陷阱作为保险，来拖延虚弱期间被敌人找到自己的时间。
    而安娜有个最强的保险，甚至不需要刻意隐瞒以免被敌人找到破解之法。
    也就是燕裕。
    女巫团长老会议就此结束，确认接下来的首要目标为帮助安娜冲击下个境界。在燕裕这个第一金丹修士的威慑下，想要干扰安娜的渡劫过程，就要赌上自身性命作为代价。
    因此女巫们无论此前心思如何，如今也都将其按捺下去。与之相反，许多心思活络的女巫们开始考虑，燕裕会在北境滞留多久？
    哪怕不能实际说服他来帮自己渡劫护法，至少也可以故弄玄虚，让敌人不确定燕裕是否在帮自己护法……
    各方面的心思按下不表。却说会议结束之后，燕裕来到安娜房间，开始检阅首席女巫才能浏览的各方面的绝密情报。
    如今的阿穆尔女巫团，权力结构经过几轮改革后已经稳定下来。每个女巫在加入之前都需要长老进行引荐，由此和长老结成独特的师徒关系。长老们组成的长老决议会，日常可以决定阿穆尔女巫团的各种事务。倘若发生了相争不定的意见分歧，则由女巫之王安娜来进行最终裁决。
    燕裕立刻便意识到：在这种制度下，一个分裂的、充满争吵的长老决议会，对安娜是最为有利的政治环境。她最好尽量防止不同派系的长老们抱团起来给她施压，因此就需要一个刺头在决议会里到处蹦跶、煽风点火并挑起争端。
    这个人需要在明面上跟安娜毫无关系，所以像克拉拉这种亲信是不能担任的。
    沙利文？
    如果沙利文就是安娜安排的那个刺头，那他故意在公开场合说什么“北境的问题应该由北境人自己解决”，正是在故意诱导自己去往帮助安娜渡劫方面去想，背后其实是安娜自己的意思。
    她之所以不跟自己明说，应该是为了维持自己对她的最初印象：一个单纯的、直率的，没有那么多心机的普通东北姑娘。
    但是仔细想想吧，前世能统领阿穆尔女巫团和北境这么大的地盘，几十年都没有被人威胁过地位（相反南境都不知道换了多少巫王了），月蚀女王又岂是那种完全没有心机的白莲呢？
    想到这里，燕裕心中已经开始冷笑。
    无所谓。不管是傻白甜嘴硬大金毛，还是心机深沉的月蚀女王，只要敢自不量力来挑衅我，我都是一样地揍啊！
    以武会友，暴打对手，爽！
    安娜从浴室里出来了，用洁白的浴巾裹住凹凸有致的身体，该遮的地方全都好好遮着，但看起来反而更加魅惑诱人。尤其是燕裕注意到，她并没有将裹住身体的浴巾仔细塞好，而是故意用手将浴巾的头尾连接处笨拙拿住，这也意味着只要她稍不留神一松手……
    哼哼哼呵呵呵哈哈哈哈哈，我什么世面没有见过，会被你这种小伎俩给迷惑吗？
    安娜慢悠悠来到燕裕后面，身子前倾压着他的脊背，让带着香气的金发垂落在他的脸颊旁边，笑着问道：
    “看出什么了吗？”“嗯，都看出来了。”燕裕毫不掩饰地冷笑起来，“你以阴谋和权术来统治阿穆尔女巫团，以此在北境构建其巨大的阴谋帝国，不得不让我对你刮目相看。诚然，一个上位者必须在智略上快速成长，来应付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险恶环境，但你错在不该将这些小手段用在我的身上……以为我会轻易地被你骗过吗？”
    安娜诡异地沉默下来。她的头垂得更低，似乎要进入亲昵耳语的姿势。燕裕在她的金发之中抬起头来，正好对上她那双湛蓝色的迷人眼眸，里面充满了疑惑、迷惘和不解。
    “啥？”
    “别装了！”燕裕一把将其抱住，让她坐在自己怀里，随后用力捏住她的柔嫩脸颊，冷冷说道，“你的这些小伎俩瞒不过我的！马上从实招来！”
    “啥？啥啥啥？”安娜在他腿上不安分地乱动，同时将燕裕的手用力打开，生气说道，“你在说什么啊？故意挑衅我是吧？”
    “我问你，沙利文是不是你的人？”燕裕问道。
    “当然了。”安娜说道，“我是女巫之王，所有服从阿穆尔女巫团的超凡者，都是我的人。”
    “我不是说明面上的效忠！”燕裕便将自己刚才的推论，洋洋洒洒地说了一遍，听得安娜是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终于忍不住说道：
    “原来如此！他不让你去解决那些妖物，背后其实是希望你来帮我渡劫！”
    “还装！”燕裕用力捏了她一下，以示惩罚，“你的算计都被我识破了！”
    “跟我可没关系！”安娜立刻叫起冤来，“我也是刚刚才想明白！”
    “你是想说，这些都是沙利文擅作主张？”燕裕冷笑起来，“当初彼得大帝东征失败，狼狈而归，副手沙利文束手请降，而你最终选择留他一命，不就是为了让他当你的秘密下属？”
    “当然不是！”安娜理直气壮地道，“是他说有些见不得人的脏活，身为女巫之王的我不方便去做，他在这些方面可以替我干活……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是我的什么秘密下属，他做事情可是从来都不跟我汇报的！”
    “你会在狡辩！哪有下属做事情不跟上级汇报的道理！”燕裕喝道。
    “其实最开始也是向我汇报的。”安娜摸着下巴，仔细回忆起来，“但我觉得太麻烦，所以就让他自行便宜行事了。”
    燕裕沉默了一会儿，怀疑说道：
    “我跟你说，你不用刻意在我面前维持没有心机的傻白甜人设。当女巫之王这么久了，其实如果你还是以前那副没心没肺的蠢样，我反而会有些失望的。”
    安娜听得火冒三丈，恼怒说道：
    “合着你就认定了我是在装傻是吧？那我就如你所愿！没错，沙利文就是我指使的，那些培育八岐大蛇的超凡者帮派，也都是我私底下故意纵容的，为的就是把你从陆国引出来跟我在一起！”
    “卧槽，你好狠的心！”燕裕顿时大惊失色，义愤填膺，“为了能与我相会，甚至不惜让北境尸骨遍野，生灵涂炭！你这恶魔，你不配做北境之主！”
    “桀桀桀！”安娜发出冰冷的邪恶笑声，“知道了你又能如何呢？现在你可是在我的房间里，难道还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吗？乖乖服从我的意志吧，燕裕！”
    她用力将燕裕扑住，试图将其强行摔倒在地。
    但燕裕早有准备，脚下马步扎住重心，脚跟一摆便甩开椅子，反手就将安娜的手臂紧紧抓住，眼中更是精光爆闪：
    “来得好！今天就教你一个道理：再多的心机算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是不堪一击呀！”
    见他如此狂妄，安娜气得咬牙切齿，心说把我想成心机婊就算了，大不了我陪你演戏，结果你又不按剧本来！
    好嘛，那我也不再演下去了。你要打，我奉陪，看最后是谁把谁给打趴下！
    她提起砂锅大的一对拳头，当头就朝燕裕面门砸下。
    论拳法之刚猛，魔门妖女可算第一，而安娜虽然稍逊一筹，却也没有落后太多。狠狠砸在燕裕脸上，顿时便叫他嗡的一声，仿佛正面中了一个闪光弹，视野里只剩下白的光点，什么都看不清了。
    哪怕暂时被致盲了，但燕裕身为凡武者，经历过各种极限状况下的对策训练，哪怕闭上眼睛也不会战力大降。右手拳头悄然攥起，趁安娜以为制服自己的瞬间，突然如毒龙般猛力打出，狠狠直捣她的要害！
    安娜也没料到燕裕在视野被遮的情况下，居然还能腾出手来还击，顿时吃痛闷哼一声，差点儿没咬到舌头。
    好痛！燕裕，你居然真敢对我下这么重的手！
    她心头的无名之火，顿时便腾起三丈之高，索性完全不再举臂防守，双拳猛力砸向燕裕，带着难以抵御的拼命威势。
    来！要么打死我，要么就被我打死！
    燕裕同样被点燃战意，开始和安娜近身对攻。
    相比与缺乏格斗经验的金毛，他可算是身经百战了，技巧细节方面完全碾压对手。哪怕是简简单单的一拳打去，在击中安娜身体的瞬间，甚至还能左右前后进行震荡，让直拳的冲击力朝周围飞快扩散。
    安娜哪里经得住如此厉害凌厉的拳法？原本想要仗着身体素质强行交换伤害，很快就被打得差点儿吐了血，惊叫说道：
    “你真要打死我啊？”
    “这不正如你所愿？”燕裕反问她道，“你把我从陆国骗到这里，不就是皮痒了想要领教我的厉害吗？”
    “才不是！”安娜在剧痛之下，终于没法演下去了，脸上也露出委屈表情，“我只是想你了……”
    “事到如今，多说无用，再吃我一拳！”
    (本章完)

 第743章 身体特征

    第743章 身体特征
    战斗的记忆太过丰富，看对手的各个方面，总有其他对手的些许特征在里面。
    从打法风格上说，大金毛和魔门妖女类似，总喜欢借助强悍的身体素质硬攻。
    战术意识方面，金毛确实比妖女狡诈很多。妖女只会反复直拳欧拉欧拉欧拉，而金毛发现正面进攻奈何燕裕不得，马上就会转用上下勾拳灵活进攻，足以证明她并不是妖女那种没有脑子只知硬打的家伙。
    另外，这姑娘还学了陈灵韵的三分狡诈。例如装死说我投降了，然后在燕裕停手的时候突然暴起偷袭，要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最后依旧被燕裕反应过来，但也说明金毛可不是什么只会乖乖被欺负的良善家伙。
    拿出七八分的实力，终于将金毛彻底放翻。燕裕潇洒地披上毯子起身，看着落地镜中的自己，已经身后完全瘫痪的大金毛，露出一个洋洋得意的笑容。
    无敌！
    “你太猛了。”安娜有气无力地道，“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我的武道，就是尊重每一个与我交手的竞争者！”燕裕立刻板起脸来，“放水是对你的侮辱，不是对我！”
    “哼。”安娜又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如此娴熟的战斗技巧，也不知道是跟多少人打架过才练出来的，“那你说说，跟你交手过的她们里面，你最喜欢谁呢？”
    这个问题倒是有值得探究的价值。妖女是典型的莽夫，打架就是为了赢；若溪则是极端的懦夫，打着打着就躺平了。跟她们两个交手，能获得征服强敌的喜悦和割草虐菜的爽感不假，但这两者都背离了武道精神，所以谈不上最喜欢。
    与云锦交手，可以察觉出她明显对胜利完全不感兴趣，更在乎如何让燕裕满足尽兴，单方面的逢迎太过委曲求全，让燕裕实在无法认同；柠柠则是意志不够坚定，时而积极想要争胜，时而又觉得不够矜持……总之突出一个善变，更是让燕裕无比难绷。这两人也谈不上最喜欢。
    陈灵韵诡计多端，招频出，奈何本身实力过于差劲，根本无法让燕裕大人提起兴致；周红羽更是以自我为中心，只考虑自己如何爽打，根本不管燕裕在想什么。这两人依旧谈不上最喜欢。
    仔细想想，跟安娜交手的体验居然还蛮不错的。她既有自己的斗志和原则，也会考虑对手的感受；既擅长横冲直撞全力猛攻，也会及时调整战术变换样，以免让燕裕觉得无聊……就是可惜不在陆国，来一次太远了，否则多多与她习武，将默契培养出来，便当得上一句“最喜欢”的评价了。
    见燕裕沉吟不答，安娜便猜到他心里已有答案，只是怕自己生气而不说，顿时心里难掩酸楚，悲伤说道：
    “算了，我不问了。你还能打不？”
    “我当然没问题。”燕裕开始活动拳脚，“倒是劝你不要逞强。比武对练，点到为止最好，免得留下什么暗伤。”
    “暗伤？笑话。”安娜冷冷说道，“你怎么开始找理由了？不会是不行了吧。”
    强者，最忌讳的就是被人说不行。这两个字一出，要么我把你打死来洗刷耻辱，要么就被你打死，没有第三种选择。
    因此燕裕也不废话，只是将毯子如大氅般用力一甩，随后使出个饿虎扑食，揉身而上。
    他要用真正的实力，让安娜知道什么叫实力碾压！
    ——————————
    武道精深，难以穷尽。如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两人从白天打到黑夜，每每战到精疲力尽，却又总觉得意犹未尽，于是略作休息后再次重振旗鼓，重新开始交手过招。
    安娜的心思其实非常简单：燕裕好不容易来这一次，下次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当然要一次性打个过瘾，免得事后留下遗憾。等她终于心满意足，去洗浴间里换了衣服出来，就看见燕裕正盘腿坐在床上，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怎么了？”安娜在他身边坐下，笑着问道。
    “别吵，我在记忆你的所有身体特征。”燕裕闭着眼睛说道。
    女巫的渡劫内容，是先将自身肉体全部化掉，变为一个仅由精纯魔力构成的“肉球”，随后以这些魔力再次构成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重构身体的过程是相当凶险的，因为肉球的灵魂与魔力融为一体，意志稍微不够坚定就会导致重构失败。
    肉球没有眼睛耳朵，因此没有办法从外界获取信息，只能依靠自己的记忆来进行重构。陆国修士的神识扫描和传音术则能起到额外的作用，神识监控能确认肉球重构是否出错，传音术直达灵魂，则能及时提醒女巫进行修正。
    前提自然是修士对女巫的身体细节有足够的熟悉。
    “嗯。”安娜沉吟了一会儿，问道，“那你把我的身体特征都记住了？”
    “当然。”燕裕回答说道，“不仅是你的身体曲线，还包括你的骨骼的长短粗细，内脏的大小位置，全部都记住了。”
    “哇哦。”安娜有些难以置信，“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一直在专心地和我比武。”
    “跟你比武还需要专心？”燕裕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
    安娜再次心头火起，有心想要教训一下他，只是身体已经疲惫不堪，只能作罢。
    “渡劫的地点选好了吗？”燕裕睁开眼睛问道。
    安娜正要说话，只听见燕裕又道：
    “不用说。你自己决定就好，不要透露给任何人。渡劫的时间也是。”
    “怎么，跟你也不能说吗？”安娜贴近他的耳边，赌气般地说道，“我打算在明晚午夜时分渡劫，因为月光最盛之时，女巫的精神最容易保持镇静。”
    “渡劫地点，设在北方的一处洞窟之中。我不怕跟你说出来，因为我知道你绝对不会害我。”
    “废话，那还用说？”燕裕说道，“我是担心这世间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手段，比如预言占卜什么的。凡有言，必被知，懂？”
    “要真有这种手段，那怎么防患于未然都没有用。”安娜对此不以为然，“我宁可相信你会保护好我。”
    燕裕当然会保护好安娜。因为她是月蚀女王，是北境和陆国之间维持和平的唯一纽带。
    同时也是他的女人。
    (本章完)

 第744章 护法

    第744章 护法
    由于北境妖物肆虐还在持续，因此两人也没有鏖战太久。
    燕裕用了一个晚上，将安娜的身体特征全部仔细记下。次日傍晚，两人便秘密北上离开阿穆尔城，飞向冰天雪地的广袤冻土。
    北境的陆地面积极大，无人地区也不少。为了百分百遮掩踪迹，两人一路完全绕开城镇和村庄，最终抵达了某处山脉。
    根据安娜所说，这山脉之中曾经有矿，因此修建开筑了很多矿道。后续因为浅表矿物开采殆尽，深层开发又不划算，因此就被彻底废弃掉了。
    山谷入口处还有一个矿业小镇，但随着矿场本身的废弃而同样荒芜下来，如今已经彻底沦为鬼城。
    安娜打算在这里故布疑阵。她从怀里摸出一个稻草扎成的娃娃，放在小镇中心的楼房之中，随后又在周围设下许多陷阱。
    燕裕看着她郑重其事地布置各种措施，不解问道：
    “我们此行一路走来，并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过。你怎么确保入侵者一定会找到这里呢？”
    “很简单。”安娜露出故弄玄虚的笑容，低声说道，“正因为我们遮掩行踪，能确认未被目击，那么如果有人找到这里，肯定是用了神秘学的手段。”
    “神秘学……”燕裕对神秘学一窍不通，猜测问道，“所以你是用神秘学的手段在布置诱饵？”
    “那倒不是。”安娜笑眯眯地说道，“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燕裕表情有些无奈。他倒不是非得弄清楚不可，但想也知道如果这时候说“那我不想知道了”，大金毛一定会恼羞成怒、大发雷霆。
    她晚上就要开始渡劫，而且女巫的劫数很考验本人的精神状态，因此为了不影响她的心情，燕裕只能毅然给她一个亲亲。
    这不是普通的亲，这是为了陆国和北境之间的和平而吻！
    顺利得偿所愿，安娜喜滋滋地解释说道：
    “很简单。在神秘学的领域中，长期穿在身上的贴身衣物，和本体存在极其紧密的联系。所以我将之前穿了九个月的衣服放在这里，如果有人尝试用占卜之类的手段来定位，大概率会先找到这里来。”
    “我在周围安排的陷阱，其中不乏有杀伤力极强、布置起来极为麻烦的陷阱，会让他们越发觉得此处就是我的真实渡劫地点，这是第一重伪装。”
    “等他们拼尽全力突破这些杀招，却只找到了我留下的衣服，就会立刻意识到是被欺骗了，进而下意识认为我的本体根本就不在此处，这是第二重伪装。”
    “待会儿我们要去的矿洞，就位于这座镇子的下方。其深度在700多米左右，内部四通八达，路线极多，总长度至少在2千米以上，这是第三重伪装。”
    “万一对面真的连续突破这三重伪装，最终抵达我的仪式地点，那就只能依靠你来保护我了。”
    “嗯。”燕裕表示自己大概已经了解了，“所以我没有猜错，这确实是神秘学手段布置的诱饵。”
    “对啊。”安娜坦然承认了。
    “可你刚刚还说不是。”燕裕说。
    “不然你怎么会上钩来亲我？”安娜哈哈大笑起来。
    她的笑声戛然而止，很快就被恼羞成怒的燕裕按住，狠狠地揍了一顿。
    “哼。”半小时后，安娜将金色头发重新盘起，又捡起地上的衣物，“弄的全是汗，脏死了。”
    “一起放到你的诱饵箱子里面去。”燕裕建议说道，“刚沾上味儿，劲大。万一敌人找过来的手段跟嗅觉相关呢？”
    “那也忒恶心了。”安娜立刻嫌恶地将其丢入箱子。
    将剩余措施布置完毕，两人便飞行离开空镇，转头就进了山里。
    正如安娜所说，矿洞入口位置极其隐秘，进去之后一路向下，无论深度还是长度都很惊人，乃是用来躲避敌人、进行渡劫的最佳地点。
    毫不客气地说，哪怕敌人一开始就找到矿洞入口处，没几个小时也根本不可能探索完毕。
    在矿洞底部的某处房间之中，安娜将剩余措施布置完毕，随后就开始脱衣服。
    若是还穿着衣服在身上，待会儿融化成肉球的时候，血肉就可能和衣服黏连起来。
    燕裕在旁边盘膝而坐，慢悠悠地盯着她看，最后再和自己的记忆数据做一遍校正。
    上围……下围……嗯，都和我记得一模一样。
    哈哈，我的记忆力真是厉害呀！
    “那我要开始咯？”安娜单手叉腰，看了燕裕一会儿，问道。
    “不急，可以把心情调整一下。”燕裕说道，“以最好的状态渡劫吧。”
    “我确定现在就是我最好的状态。”安娜说道，“再等下去，反而会紧张起来了。”
    她最后向燕裕投去一个飞吻，随后缓缓原地坐下，双手抱住双腿，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房间里安静得针落可闻。燕裕坐在安娜身边，看到她蜷缩成了一团，灿烂的金发在白皙的脊背上披散开来，仿佛用力盛开的向日葵。
    绽放，然后开始枯萎。
    异样从她的肩胛骨位置开始，起初沁出了大颗的汗珠，渐渐变为湿漉漉的一片。
    看到这里感觉还算正常，但燕裕马上又注意到，她的后背隐隐有些变形了。
    皮肉是最先融化的，仿佛阳光下略微变形的雪人，随着时间推移塌陷得越来越厉害，露出中间隐隐的、弯曲的脊椎骨轮廓。脊椎骨也弯曲得越发厉害，宛如不堪重负的吸水纸卷。燕裕的视线略微上移，看到她的头颅已经完全没有五官的样子了，惨白色的颅骨暴露在外，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说实话，如果让燕裕来选，他宁可去渡更加厉害的雷劫，也不想像女巫这样玩“我是冰淇淋”。
    安娜的头颅终于和躯干分离，落入下面蓬松的肉酱之中。她那漂亮的金发也一根根从头皮上脱落下来，仿佛枯萎散落的稻草秸秆，看着还有点怪可惜的。
    若不是怕影响她渡劫，燕裕真想去拿一根来留个纪念。
    安娜终于完全融化，连金发也彻底溶解在血肉之中。随后这些肉泥如菌毯生长般以龟速蠕动着，最终变为了一个圆溜溜的肉球。
    燕裕不动声色摸出手机，调成静音，关闭摄像头，给肉球版安娜拍了一张照片，留作纪念。
    然后神识扫描这个肉球。
    肉球由大量细胞构成，被无数极其精纯的魔力连接起来，长成了仿佛树杈般的形状。越是接近中心，魔力束便越是密集，正中央的能量密度极高，堪比修士丹田里的金丹，应该就是安娜的灵魂居所。
    之前的肉体融化，似乎对安娜的灵魂造成了极大伤害，因此肉球中央的光芒流动极其缓慢，仿佛在舔舐自己的伤口。
    燕裕也不知道她要什么时候才会开始重构身体、分化器官，索性将手机拿出来玩。
    卧槽，这鬼地方居然收不到卫星网络的信号！简直失策！
    好在燕裕另有准备。昨天和安娜打架的时候，考虑到她很喜欢情景扮演，因此也录了一些剧情向的有趣小视频，比如便利店长抓小偷，检察官审问凡人，护士照料病人等等。此时正好拿出来欣赏一番，回陆国之前再彻底删除掉。
    肉球是没有眼睛耳朵的，也不用担心在此播放视频会影响到她的渡劫。燕裕欣赏视频片刻，觉得自己的演技实在惊为天人，而安娜的表演天赋就差劲多了，演坏女人就是嘿嘿邪笑，演受害者就是呜呜不要，全都是单调无聊的刻板印象！
    也就脸和身材值得一看……唉，算了。
    将视频一一阅后删除粉碎，燕裕又再次神识扫描肉球，终于发现安娜开始有了动静。
    首先凝结出来的，是心脏。
    人类的心脏依靠心肌搏动来产生压力，依靠瓣膜来确保血液的单向流动。女巫的新身体以精纯魔力构成，因此凝结出来的心脏更小，但肌肉却更加强壮，瓣膜结构乍看之下也没有任何问题，至于更精细的部分神识也无法扫描，只能相信魔力本身拥有意志了。
    这颗被凝聚的心脏差不多用了20分钟左右才完成，随后开始有力地跳动起来，将组织液和魔力强劲地泵往肉球周围。
    燕裕稍微松了口气，忽然听见上方传来一声闷响。
    虽然声音很轻，但以他资深凡武者的耳力和感知，如何听不出这是有人在正上方的地表位置？多半是触动了安娜留在那里的陷阱机关。
    居然真的有人找到了这里！
    前世的月蚀女王是成功渡劫的，也没有听说遇上什么意外（当然更大可能是陆国没打听到），所以燕裕觉着估计是有惊无险——此时陡然生出变故，也是一惊。
    肉球下一个重构的是肺部。人类需要用肺部来和外界交换气体，女巫原本也不例外。重构身体后的女巫，不再依赖氧气来供能，因此肺部是用来吸纳空气中的魔力的。
    燕裕神识细细扫描，肺叶、支气管……所有结构都在正常分化出来，看着也没有任何问题。
    上方再次传来战斗的杂音，这次就比之前密集很多了，显然敌人并未在上一波陷阱之中被弄死，还在顽强地朝着房屋中央前进。
    脑海里下意识闪过了好几种可能：女巫团的内奸？不安分的帮派分子？还是外别有用心的外部势力？
    无论如何，自己一个金丹修士待在这里，若是还能让这些宵小之辈干扰到安娜的渡劫，那不如直接退役隐居算了。
    燕裕从原地站起身来，先取出防御法宝太清元炁烟岚，在不触碰到中央肉球的同时，将安娜周围的空间迅速封得严严实实。
    无论多少攻击，落入太清元炁烟岚之内，都会被迟滞甚至阻拦，可以为燕裕出手争取到许多时间——天劫也证明了这个法宝的含金量。
    接着，他又将两仪微尘剑取出，随时准备发动剑阵。
    两仪微尘剑气属于瞬发，可以无视空间距离瞬移到目标位置，乃是用来速杀秒杀大量敌人的最好手段。
    随后，燕裕的袖子一抖，又将傀儡阿真召唤出来。
    阿真现身后二话不说，立刻离开渡劫房间，来到外面的走廊上看守起来。
    燕裕神识要顾着安娜的身体重构过程，因此不太好分心去扫描监视外面。但傀儡阿真拥有自己的意志，又有燕裕的分裂神识寄宿，在外面看守是再好不过。
    做完了这三步操作，燕裕才继续观察肉球。随着复杂的支气管结构被分化出来，肉球又迅速重构出主气管，连接到肉球的顶端。
    那里接下来应该是头颅的位置。
    但头颅是最为精密的位置，凝结后就要将灵魂移到脑部。同时，由于脑部重构完整后，视觉和听力也会恢复正常，导致本人更加容易受到外界干扰，因此安娜大胆地将这一步放在了最后。
    在此之前，外界的一切危险，都要依靠燕裕来解决了。正如安娜先前所说那样，她对燕裕会保护好自己这件事情，拥有近乎绝对的坚定信心。
    反观某位妖女，整天怀疑来怀疑去。你看看人家安娜！胸怀虽然没有你大，但心胸却是宽广多了！
    将心肺功能凝聚完毕，肉球接着开始凝聚肝脏和肾脏，这两个器官是用来解毒的，同时也能保证魔力的精纯程度，因此轻易马虎不得。
    燕裕用神识不断扫描肉球，发现她这次重构速度虽然放慢了些，但依旧准确稳定，暗自便放下心来。
    突然，正上方传来一声剧烈的爆响，连带着整个房间都有些颤抖起来。
    显然是地表上的那伙人，动用了某种威力巨大的手段！
    燕裕连忙再次扫描安娜，果然发现她的重构过程停了下来，似乎是正在犹豫踌躇——她此时完全没有对外界的任何感知，只能通过外力震动判断外面必然出了某些变故。
    “别怕。”燕裕的反应也非常快，立刻意识到安娜被外界干扰了，“一切有我，专心渡劫！”
    (本章完)

 第745章 危机

    第745章 危机
    女巫渡劫，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答案是混沌。
    没有视觉，没有听觉，没有嗅觉，没有触觉。在绝对的黑暗和静谧里，连自己的存在都无法确定，很容易陷入虚无主义的怀疑之中。
    安娜按照记忆开始重构身体，先是心肺，再是肝肾。
    然而，由于不具备感知能力，在整个重构身体的过程中，她压根就无从知晓自己凝结出来的器官是怎么样的。
    就像是在伸手不见黑暗的环境里行走，连自己是否在走向悬崖都无从得知，只能继续沿着记忆里的道路盲目前行。
    若是器官凝结出错，起初还不会有症状，但随着重构过程的推进，问题逐渐就会开始暴露出来。
    心肺重构故障，身体会突然失控乃至直接崩溃。肝肾重构故障，身体会产生疼痛并且开始腐败；肠胃出现故障，身体会逐渐虚弱以及无法动弹……更加糟糕的是，当你察觉到身体出了故障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无法逆转，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故障越来越严重，最后在绝望之中陷入死亡。
    在这种孤立无援、周围尽是万丈深渊的情况下，“燕裕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就成了安娜灵魂里唯一的精神支柱，支撑她继续前行的最强动力。
    骤然之间，她感觉身体猛地晃动起来。
    没有视觉，没有听觉，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能感觉全身都在震动，原本顺利进行的肝肾重构也差点出错，吓得安娜立刻停止魔力的催动。
    出什么事情了？
    难道是外面敌人打进来了？我的燕裕呢？
    渡劫女巫最怕的事情，就是明知道外面肯定出了什么问题，但却又没有任何办法去做应对。好比一个被捆在病床上蒙住眼睛的受害者，感觉有某种不怀好意的存在从外面慢慢靠近自己。
    “别怕。专心渡劫，一切有我！”
    燕裕的传音仿佛天降甘霖，直接在她的灵魂之内响起。
    安娜原本的所有惊惶、恐惧、绝望和迷惘，全都在一刹那便彻底消失不见。
    她继续重构肝肾，情绪无比冷静，状态更是好的出奇——因为她全心全意信任燕裕，不仅坚信他不会背叛自己，也相信他绝对有保护自己的实力。
    既然如此，自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燕裕抱臂看着眼前的肉球，神识扫描确认她仍然在重构身体，耳边则不断响起震动的声音。
    都是从头顶上方传来的，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显然，安娜布置的陷阱足够狠毒，以至于侵入的敌人不得不小心破解、步步为营，其步伐已经被成功拖延住了。
    燕裕没有分心太多在头顶上，专注监控安娜的身体重构，同时护住她不被落下的灰尘和小石子干扰。
    上方再次传来巨大的爆炸，似乎是敌人终于突破了最后一道陷阱，成功找到了安娜留下来的衣物。
    接着，便是长久的寂静。
    虽然不知道那些人发现自己被耍了之后，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但想也知道心情肯定不会有多愉快。
    燕裕心里暗自哂笑，继续监控安娜重构身体，忽然上方再次震动起来。
    从震动的幅度和频率来看，他们应该是恼羞成怒，索性开始拆周围的房子了。
    或许他们是怀疑安娜就躲在周围，所以要用大范围攻击来到处胡乱轰炸，企图碰运气让她被冲击波和震动给波及到。
    不过燕裕也早有准备，用烟岚法宝将安娜周围护得严严实实，哪怕有什么碎石被波及而落下，也会被法宝抵住，不会对安娜造成任何伤害。
    嗯？
    燕裕突然察觉到不对，因为头顶的震动正在逐渐快速靠近！
    此处和地表之间隔着厚厚的岩层。如果不是确认目标就在正下方，谁会无缘无故动用手段去向下挖掘？
    燕裕很快便意识到，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安娜的位置大概率已经暴露！在这里继续等候，还是主动出击？
    燕裕是陆国第一金丹修士，也是全世界最快进入下一个大境界的超凡者，根本不担心有人会是自己的对手。真正值得担忧的事情，是这些人从一开始就是抱着自杀性袭击的目标来的——哪怕我被燕裕杀了，只有能打扰女巫之王渡劫，让她最终死在这里，就算值了！
    对当前情况飞快做了评估，燕裕很快就意识到不能固守此处，否则等到敌人打通洞室之时，必然离安娜离得极近。
    以金丹阶的法力，若是全力催动太清元炁烟岚法宝，其实很少有攻击能打穿其防御。除非敌人同样拥有越阶的攻击手段，考虑到如此近的距离，风险也并非完全为零。
    燕裕心思飞快转动，前世应付各种突发状况带来的阅历，让他几乎是立刻做出了决定。
    傀儡阿真收到信号，率先迈步飞快离去。
    她的目标是位置更高的矿洞坑道，也是上面要打穿到安娜位置的必经之路。
    抵达位置之后，傀儡阿真隐藏在过道后面埋伏起来，悄然观察着远处的情况。
    过了片刻，下方燕裕借助傀儡身上的寄宿神识，看到几个人从洞顶上方打穿下来。
    没有女巫，但是有狼人，血族，以及……彼得大帝？
    前世的彼得大帝，曾经是月蚀女王成长路上的绊脚石，最后不幸沦为她垫脚的台阶。
    今生因为燕裕的干涉，他的首次东征便惨败而归，估计在罗刹国内也没有拿到多少话语权……这样想来，月蚀女王若是渡劫失败，获益最大的不就是罗刹官方吗？
    上层权力结构稳定，高端战力也不缺乏的北境，绝对是罗刹官方最不想要看到的结果，因此他们是最有动机来搞破坏的。失去话语权的彼得，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被罗刹派来作为打手，也是非常合理的事情。
    接着，燕裕通过傀儡阿真，又看到了一个人。
    “不死鸟”菲尼克斯。
    这也是老牌超凡者了。欧洲出身，原本去了米契当超级英雄，后面又跳槽回到欧洲，也是西方世界第一个晋升的超凡者。
    欧洲和罗刹并非政治联合体，那么只能解释为罗刹专程绕过欧洲，给菲尼克斯私人开出了让他动心的极高价格。
    如果说面对筑基境实力的超凡者，燕裕还有信心能护住毫无反抗之力的安娜，那么金丹境界的超凡者加入进来，就使得情况变得极为麻烦。
    神识再次扫描肉球，发现她的内脏重构只完成了60%，现在正在分化肠胃和消化系统。
    要不，我亲自上去截杀他们？
    不行，一旦我在他们面前露面，等于证实安娜必然就在下方。他们大概率会让菲尼克斯来拖住我，其余人绕开我继续深入截杀安娜。
    菲尼克斯号称“不死鸟”，续航能力和持久战相当出色，加上进阶后肯定会有许多陌生手段，燕裕自己也没有能速胜秒杀他的把握，更不打算让安娜留在原地冒险。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将她带在身边了。
    “情况有点变化，我得把你带上。”燕裕传音给安娜说道。
    安娜此时无法回答，她意识到燕裕在外界必然遇到了某种无法解决的麻烦，心情也随之变得极为焦虑。
    “放心，不会有事的。”燕裕继续安慰她道，“你继续重构身体就好。”
    安娜却陷入踌躇犹豫之中。因为如果继续重构身体，就等于燕裕要分心帮忙神识扫描监控，很可能让他也遭遇危险。
    但反过来说，如果不继续重构身体，那么渡劫成功的时间就会被延后，自己依旧会更加拖累燕裕。
    她并不是瞻前顾后的性格，也晓得此时需要快刀斩乱麻，因此没用多久就做出决定：
    拼一把！加快速度，全力重构身体！
    (本章完)

 第746章 上来领死

    第746章 上来领死
    安娜现在最大弱点，就是完全没有任何行动能力与感知能力。
    不能行动，所以遇到危险没法躲避；没有感知，所以哪怕受伤了也无从得知。
    肉球本身是一个精密的魔力聚集结构。外围是魔力构成的约束回路，内里是按照固定路线流动、负责凝结分化器官的庞大魔力，核心位置则是安娜的灵魂。
    一旦受到任何伤害，外层约束回路破裂，内里魔力必然直接从裂口向外倾泻，到时候便说是金丹修士了，神仙都救不了。
    所以首要任务，就是不能让这个状态下的安娜受伤。
    其次，安娜要以灵魂调动魔力，重构人身的每个部分，全过程需要百分百集中注意力。稍有不慎，重构出错，后果同样是灾难性的。
    肉球没有视觉听觉，甚至连最基本的触觉也不具备，唯独在速度剧烈改变之时产生的“惯性力”，是一定能够感知到的。
    所以燕裕也不能带着肉球进行高速变向机动，否则还没等到他灭掉敌人，安娜自己就直接扛不住了。
    综合上述情况，解决方案其实很明显了。
    燕裕剑诀掐动，黄庭昆吾剑光就地一卷，就将安娜肉球裹入其中。
    御剑术，本质是以剑载人，自然也能以剑载别人。安娜还没有飞天扫帚的时候，就曾经乘坐燕裕的剑回过北境。
    将包裹安娜的剑光调到身前，燕裕便快步离开洞室，朝着矿道外围走去。
    他依旧将神识集中在安娜身上，确保她不会犯下严重的分化错误。在前方探路的工作，则是完全交给了撤回来的傀儡阿真。
    另一边，彼得众人正在持续深入矿洞。其中实力最强的不死鸟菲尼克斯，但他全程抱着双臂一言不发，只是看着身边的两个狼人埋头挖洞。
    菲尼克斯并没有跟陆国燕裕死战的打算。昔日在三屿宝船秘境上，燕裕那几乎超神般的机动力，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阴影。
    好在罗刹官方向他保证，说只需要他拖住燕裕五分钟即可。时间一到，无论刺杀女巫之王的任务是否完成，他都可以直接撤退逃跑——菲尼克斯这才答应下来。
    同样的等级，我相信你技术牛逼，却不相信你能秒我。除非你那个太阳神剑还在，只要拿出来，我立刻掉头就跑。
    燕裕渡金丹天劫之时，全程并未使用太阳真昧剑意，导致许多势力都认为燕裕已经无法再动用神剑，才是菲尼克斯最终答应掺这一脚的真正动机。
    “还有多久？”他忽然开口问道。
    彼得是这次代表罗刹官方的领队，闻言便看向身旁的马克西姆。
    马克西姆，职业是极其稀有的“男巫”。与阿穆尔女巫类似，男巫同样专精于神秘学、药剂和诅咒，而马克西姆就拥有一门相当罕见的法术：
    梦境占卜。
    他微微点了点头，随后脑袋一耷，直接原地入睡开始梦境。
    意识在黑白二色的环境里飞快穿梭，越过重重坑道和岩层的阻隔，最终进入了最底部的洞室。
    然而此处却已经空无一人。
    马克西姆没有犹豫，嘴里念诵出极其玄奥的咒语，很快便看见地面上浮现出了淡淡的脚印。
    他的精神体顺着脚印向前飞去，一路不停，终于看见前方燕裕正在快步离开，黄庭剑光跟在他的身边稳定飞行，里面便是他这次占卜的目标。
    忽然，燕裕若有察觉地回过头来，看向马克西姆的位置。
    马克西姆顿时一惊，再也无法维持梦境状态，立刻便惊醒了过来。
    “他发现我了！”陷入惊恐的男巫，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你们保证过不让我参战的，但现在他发现我了！我要死了！”
    “冷静，冷静！”彼得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嘴巴，“谁发现你了？”
    “你知道是谁！”马克西姆瘫倒在地。
    他在事先便进行过占卜，结果是如果能全程不惊动燕裕，那么确实有机会能刺杀女巫之王。如今燕裕已经察觉众人的存在，那么同样根据占卜结果，整个计划便由九死一生变为必死无疑。
    九死一生还能拼上一拼，必死无疑那罗刹允诺的报酬再高，也不能带到冥府里去。
    因此马克西姆立刻癫狂大叫起来，企图以装疯来逃避继续前行。
    彼得瞬间就看穿了他的企图，使个眼色，旁边的狼人立刻将这个男巫拎起，随后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塞进了他的嘴里。
    马克西姆叫不出来了，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亲爱的马克西姆。”彼得语气温和地说道，“你对我们还有用，我们不可能这样放你走的。没了你，我们要怎么知道女巫之王的位置呀？”
    马克西姆抽搐片刻，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不再装疯。
    狼人便将他的肩膀摁住，另一只手猛击他的背部，让他将嘴里乃至堵住咽喉的泥土，一口气全部呕了出来。
    “咳咳！咳咳！”马克西姆无奈招供，“燕裕发现我们了！他正带在目标往外走！”
    众人神情立刻一变：目标要逃？
    “在哪里？”彼得快速问道。
    马克西姆指了一个方向，众人立刻更改路线，快速出发试图拦截燕裕。
    却说燕裕神识忽有感应，转头看去，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神识也没有扫描到什么东西。
    虽然对神秘学一无所知，但燕裕姑且从最坏的角度考虑，也有可能是敌人通过未知手段探测到了自己的方位。
    全世界那么多的超凡职业，每个职业的能力都不一样，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手段那是再正常不过了。因此他立刻做出决策，不能继续再走下去了。
    傀儡阿真猛然抬头，嘴里已经喷出金红色的光线。
    赤羽九凤火！
    随着她的脑袋迅速转动，具备极强切割能力的赤羽九凤火，瞬间就在矿道的头顶上放，切割出了一个巨大的圆柱形口子。
    代价则是整个矿洞的支撑性结构被严重破坏。很快，以燕裕位置为中心，周围都出现了大范围的坍塌！
    燕裕带着傀儡阿真，驾驭两仪微尘剑朝上方直飞，黄庭剑光稍稍落后，附着剑光尾部紧跟在后。
    为了避免剧烈变向带来的惯性，干扰安娜的身体重构，黄庭剑光飞得缓慢且稳定。
    与之相反，两仪微尘剑则是四处冲杀，将任何可能撞击黄庭剑光的坍塌土石，尽数在半途就拦截打碎。
    燕裕终于带着安娜飞出矿洞，悬停在地表之上一百多米的位置，看着下方还在塌陷的结构，心中忍不住哂笑起来。
    金毛呀金毛，什么三重伪装，有用吗？到头来还是得靠我。
    很快，彼得等人也从塌陷处冲了出来，看向悬停在空中的燕裕。
    现场众人之中，“不死鸟”菲尼克斯和“大帝”彼得，本身就具备飞行的能力，因此一个变为火焰巨鸟，一个展开金色光翼，很快便腾空飞向燕裕。
    “男巫”马克西姆，其实也可以飞行，但他坚信此战必败无疑，因此假装瘫软在地，爬不起身。此时燕裕位置已经暴露，众人也懒得管他怎么装死。
    剩余的两人是狼人兄弟，大阿尔乔姆和小阿尔乔姆。他们是不会飞行的，只能借助飞行法宝“伊卡洛斯之靴”来进行升空，无论速度还是灵活程度都要逊色许多。
    众人来到燕裕面前，却见他并未继续逃离，只是冯虚御风，立于高天之上，背手俯瞰下方众人，傲然说道：
    “此时离去，饶尔等不死！”
    不能让安娜受伤，又不能带着她做剧烈的机动变向，那么燕裕想出来的解决方法便只剩下一个了：
    原地装逼！
    空中四人没有会说陆国语的，但罗刹方面早已针对燕裕做过预案，因此彼得迅速摸出手机，开始播放事先录制好的录音：
    “燕裕先生，我们非常尊敬您的地位，也很看重这么多年与陆国建立的良好关系。阿穆尔女巫团并非世俗政权，一旦女巫之王出现任何意外，其继任者可未必会继续同意与陆国结盟，而这是谁也不能保证将来不会发生的事情。”
    “比起一个不稳定且不可控的超凡势力，难道不是一个能讲道理、守规矩的世俗政权更值得陆国信任吗？我们有长期的合作历史，有同样被西方世界排除在外的共同遭遇。更重要的是，我们可以瓜分北境的所有利益，而不是让阿穆尔女巫团独占。”
    对方开出这些条件，让燕裕也很是惊讶。逐条分析，居然还说得颇为实在。
    阿穆尔女巫团的最大问题，在于它本身属于超凡势力，优胜劣汰，强者为王。一旦发生王位更迭，新王的态度立刻会改变女巫团对陆国的态度，哪怕一百八十度彻底掉头也不会令人意外。
    看看南境这几任巫王就知道了，敌对、投靠，然后又背叛……前车之鉴啊！谁能保证安娜在未来某个时候，不会因为实力掉出第一梯队，而变成“前任女巫之王”？
    更不用说，如今阿穆尔女巫团执掌北境，只能保证北境的通灵者不会侵犯陆国边疆。罗刹却是画出了“共分北境”的大饼，单看条件其实已经足以让陆国上层仔细权衡了。
    可燕裕不作权衡。
    他跟安娜的交往接触，起初肯定是百分之百出于为国为民的大义，没有一丝儿女情长的掺杂。但事到如今，亲密关系已经发生了，还怎么可能抛下安娜不管？
    哪怕是平京传令，要我背弃盟友，我也不受！
    “少废话。”燕裕漠然抬起右手，剑诀掐动之间，无数两仪微尘剑气浮现出来，在空中形成密集交织的天罗地网，直接横亘在众人前方。
    “既然不走，便来领死！”
    (本章完)

 第747章 还好我技高一筹

    第747章 还好我技高一筹
    至今为止，全球所有进入“金丹境界”的超凡者，并没有真正互相交战过。
    这就导致所有人对“金丹战力有多强”，基本只停留在理论计算的阶段。由于评估模型不同，导致计算结果也是千差万别，例如罗刹官方就认为“不死鸟”菲尼克斯能跟“陆国神将”燕裕五五开。
    菲尼克斯本人对此深表怀疑。毕竟上战场万一打不过，人家只要拍拍脑袋说“算错了”就完事，他这个上战场的可是要送命的！
    燕裕此时的强硬态度，无疑加剧了他的自我怀疑心理。
    菲尼克斯没有动静，没进阶的大帝彼得和狼人兄弟又怎么敢主动开口？于是四个人齐齐悬浮空中，停留在两仪微尘剑阵的前方，仿佛被燕裕这一手操作给直接吓傻了。
    彼得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这样不是给女巫之王拖延到渡劫的时间了嘛，因此连忙跟菲尼克斯说道：
    “按照我们事先约定好的，你去拖住燕裕，我们去刺杀女巫之王。”
    菲尼克斯沉默良久，终于朝前跨出一步。
    他双手掐出法印，两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拼成三角，口吐祭文。
    太阳神阿波罗的白金色圣焰，从他合拢的虎口中放射出来，迅速化为熊熊燃烧的天马拉车，车上站着青铜甲形状的火焰巨人，手里挥舞着白金色的长矛。
    巨人甩动手臂，将白色的火焰长矛猛力投掷出去，在即将击中燕裕的前一秒，傀儡阿真拦腰杀出，口中喷出赤羽九凤火。
    金红色的赤羽九凤火，将白金色的阿波罗圣焰长矛精准截住。火线率先击中矛尖，爆发出耀眼璀璨的光芒，长矛在三分之一处断裂，随后残骸发生第二次爆炸，极高温度的热风以极其恐怖的威势冲向四面八方。
    趁着圣焰长矛爆炸之际，无需任何多余交流，大帝彼得和狼人兄弟立刻开始俯冲疾飞，试图借助爆炸遮掩燕裕视线，悄然将距离拉近。
    燕裕依旧悬停原地，甚至没有往周围闪躲哪怕半米。他的双手依然抱胸，未曾有任何掐诀动作，而拦在身前的傀儡阿真，双手往胸口位置迅速合掌，再次使出另一招道法来。
    得自杨临晖的暴风雪道法，瞬间以燕裕的位置为中心，绕着他和黄庭剑光飞快旋转起来。
    起初风暴半径只有十余米，几秒钟内就立刻延长到五六百米，不仅完全抵住了圣焰长矛的爆炸冲击，同时也将试图靠近的彼得与狼人兄弟吞没进去。
    阿尔乔姆兄弟毫不犹豫，立刻催动伊卡洛斯之靴，疯狂朝着暴风雪外围冲去。
    丰富的战斗经验告诉他们，但凡被敌人的法术笼罩其中，很快杀招就要来了。
    彼得却没有跟着转头就逃，因为他第一时间就判断出来，往外面逃根本就来不及。
    他迅速朝前方冲去，方向正是燕裕所在的位置，也是暴风雪的风眼中心。
    忽然脸上一热。
    脸上受伤了！
    大帝彼得怒吼一声，全身法力急剧催动，立刻便被笼罩在金色的能量圆球之中。
    这个法术名叫“沙皇之苹果”，短时间能将全身法力调动起来集中推向外界，以此获得最大限度的抵御能力，乃是他危机关头的保命底牌。
    然而，燕裕藏在暴风雪中的杀招，却是两仪微尘剑阵。
    两仪微尘剑气，拥有切割空间的能力。空间切割是无视任何物理强度的，因此被彼得视作底牌的沙皇之苹果，根本就起不到任何阻挡效果。
    剑气线条畅通无阻地切入金球，被切割的位置发出了极其刺耳的响声，那是几乎凝结成实体的能量被强行折断所产生的巨响。
    彼得顿时心中一惊，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剑气线条就切入了他的右肩，然后是左臂，右腿，腹部……
    短短几秒钟内，彼得就被两仪微尘剑阵切割了二十多次，身体彻底支离破碎。
    与他同样遭遇厄运的，还有试图冲出暴风雪的狼人兄弟。金丹境的两仪微尘剑阵切割之下，低境界的超凡者根本没有任何手段可以抵御，以至于两人只是短促地惨叫了声，随后就变为无数碎块簌簌落下。
    三人霎时惨死当场，菲尼克斯呆怔原地。他也没指望这三个低境界的超凡者，能够给燕裕带来什么样的麻烦。真正让他感到紧张的，是燕裕这一手前所未闻的暴风雪法术，根本就不在他乃至西方世界的认知之中。
    陆国修士的渡劫都是露天进行，没有办法做到彻底保密。通过燕裕的渡劫表现来分析，可以明显判断出一点，就是这位陆国神将的法力总量其实并不充沛，主要还是依靠绝强的战术意识和操作技巧来发挥实力。
    技术过人，可以弥补真元不足的缺陷，唯独大规模打击法术的消耗问题，是怎么也没有办法绕过去的。而过往燕裕从未使用过任何大规模法术，无疑也证实了这一点。
    所以这暴风雪是怎么回事？
    燕裕自然不会给他更多的思索时间。金丹境界的真元全力催动之下，将暴风雪的半径再次猛力向外推出一截，当即将菲尼克斯也困入其中。菲尼克斯心知不妙，浑身圣焰骤然向外爆发出去，做出想要冲散暴风雪的样子，真身却是借着爆炸的掩护，一头就往地面方向扎去。
    他的判断非常清晰：在空旷露天的环境里，要应对这种隐藏在暴风雪之中的剑阵，无异于驾驶一叶小舟却妄想与海啸对抗。
    先冲入地下矿区，然后找机会趁机遁走！
    至于从一开始就在装死的马克西姆，此时早已跑得远远的了。
    原本是燕裕两人躲在地底，彼得带领的追兵冲杀进来；结果燕裕只是简单出手，情况立刻反转过来。
    菲尼克斯心中暗自懊悔，当初就不应该昏了头答应罗刹官方的出价，此时也只能加速遁入地底，忽然见着前方闪现出一根极细的黑线。
    他的反应速度也是极快，下坠瞬间突然一个侧身，勉强从迎头撞上变为擦肩而过。
    周身的火焰撞上两仪微尘剑气，无坚不摧的圣焰被直接切开，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啸声。
    菲尼克斯心中焦急，却又只见下方再次闪现出更多的线条来。
    两仪微尘剑阵降临！
    燕裕漠然立于高天之上，身旁是裹住安娜的黄庭剑光，以及正在催发暴风雪道法的傀儡阿真。
    他的双手冷酷无情地掐动剑诀，悄然将两仪微尘剑阵在菲尼克斯周围布下。
    若没有漫天风雪的遮掩，看到两仪微尘剑阵最初浮现出来，菲尼克斯定然会第一时间全力飞逃，要将他困入剑阵之中就有难度。
    如今猎物已经落网，结局已然注定，燕裕便操纵傀儡阿真停止施法。
    于是菲尼克斯这才看清，周围尽是密密麻麻的剑气线条，从近身十几米的距离，一直延伸到几百米外，将他所有的逃生去路全部封死。
    这些剑气线条不断移动切割，很快就变为一个巨大的夺命牢笼！
    燕裕朝着菲尼克斯张开右手，五指缓缓向内合拢，正在研磨切割的剑气线条，也随之飞快向中央压缩集中。
    被困其中的菲尼克斯不甘坐于待毙，开始全力朝周围施法猛攻，企图打碎这个牢笼。
    圣焰、爆炸、冲击波！金丹级别的超凡者，任何一发狂暴攻击若是打中闹市区域，都能轻松夺走成千上万的人命。
    但下方乃是废弃城镇，燕裕和安娜又离得极远，哪有什么实体来给他的法术当靶子？
    所有攻击但凡碰着剑气，有的当场失控殉爆，也有的因空间切割而迅速二分，随后又撞上更多的剑气线条，四分、六分……最后完全化为无形。
    菲尼克斯绝望地看着周围的两仪微尘剑气越来越近，所过之处一切攻击都被完全切开，根本就没有任何手段能将其拦阻！
    毫无疑问，此时只有能跳跃空间的手段，才能帮助他逃脱生天，比如荆棘鸟罗杰的魔法替身。
    遗憾的是，外号“不死鸟”的菲尼克斯，最擅长的是持久战和维持续航，而逃走并不是他优先考虑的事项。
    燕裕忽然眯起眼睛，看到两仪微尘剑阵还未切到最后，正中央的菲尼克斯便突然爆炸开来。
    无穷无尽的烈焰向四面八方猛烈扩张，又被周围密密麻麻的两仪微尘剑阵切割分开，最后化为无数独立的火柱喷流。
    傀儡阿真再次合掌，试图再次催发暴风雪法术。然而火柱喷流的速度更快，一瞬间就将还未成型的暴风雪直接贯穿，随后迅速扎进太清元炁烟岚之中，被减缓、迟滞直到彻底熄灭，最近距离包裹安娜的黄庭昆吾剑光只有1.2米。
    燕裕也是差点出了一身冷汗。菲尼克斯的死前自爆，威力之大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他虽然来得及做出反应，但安娜的情况却不支持他做出太过激烈的变速，以至于他只来得及将黄庭昆吾剑调到身后。
    他赶紧再次全力催动太清元炁烟岚，在身前布下一层又一层的防护屏障，才发现第二次爆炸并未来临——因为两仪微尘剑阵已经将菲尼克斯的尸体残骸给彻底切碎了。
    哼，废物！
    最后差点被你反扑得手，但还是我技高一筹！
    安娜察觉到自己又突然朝侧边移动了一下，连忙停止身体重构过程，胆战心惊地等燕裕传音告知情况。
    “没事了。”燕裕传音说道，“不用担心，你继续。”
    此处发生激烈战斗，肯定会吸引附近的超凡者过来查看，因此燕裕也没打算留在原地，而是操纵黄庭昆吾剑带上安娜，开始缓慢且稳定地提速离开。
    (本章完)

 第748章 女巫之王

    第748章 女巫之王
    “不死鸟”菲尼克斯阵亡的消息，几乎震惊了全世界。
    虽然北约官员极力否认此事，但西方金融市场当日便遭受重挫。哪怕是平头百姓也能猜到，西方世界的“超级英雄”，这次多半是又一败涂地了，因为哪怕失败之中有任何可以粉饰的成分，贵族老爷们都会不遗余力地进行装裱，而不是这样粗暴地矢口否认。
    人要是没死，你倒是拉出来看看啊？
    相比于菲尼克斯的死亡本身，其实还是死亡背后的原因更加令人担心。菲尼克斯为何战败？
    如果单纯只是因为他技不如人，又或是陆国神将燕裕独强，那大家还算能松一口气。毕竟超凡世界弱肉强食，打不过人就是原罪，死了也是理所当然。
    但万一要是西方世界的整个超凡者体系，也就是圣职者、狂战士、巫师和众神祭祀这些脱胎于西方奇幻的超凡者职业，其本身能发挥出来的基础战斗力，就是比陆国的东方修士体系更弱，那怎么办？
    好比人家老平京出生的纯公子爷，平京大学的录取分数线就是比外地的低一大截。除非你学力爆棚，不然怎么可能争得过人家京爷？
    这种说法刚一出来，西方主流媒体就立刻如临大敌，纷纷驳斥这种“东方优越论”，鼓吹西方超凡职业其实不弱。“不死鸟”菲尼克斯之所以不幸战死，是因为他本人轻敌大意，在不熟悉的客场环境和燕裕作战所致。
    黑锅全甩给菲尼克斯，反正死人不会从坟墓里跳出来抗议。可怜这家伙此前率先晋升，还被西方媒体集体鼓吹夸赞、引为英雄表率来着，转眼间就沦落为“空有修为，不擅战斗”的菜鸡了。
    此前和菲尼克斯并肩作战过的超级英雄们，例如“雷鸟”玛格丽特，对这种墙倒众人推的卑劣行径实在看不下去，纷纷站出来声援菲尼克斯。
    各国媒体舆论吵得乱糟糟的，民众们却没有太多迷茫。因为无论是陆国东方修士体系太强，还是陆国神将燕裕本身太强，终归证明如今陆国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那么答案就很明显了。
    学陆国语！
    虽然是从词汇开始学起，但根据网络热榜的统计，绝大多数陆国语自学者的第一个单词，并不是按照字母顺序的“阿”，而是“投降”和“饶命”。
    陆国武当山基地，众人得知燕裕不声不响又做了一件大事，同样也是目瞪口呆、惊讶万分。
    “老燕不是去帮女巫之王解决北境妖物肆虐问题的吗？”刘龙韬瞠目结舌，“怎么突然就拿下金丹超凡者的首杀了？”
    “肯定是为了装逼。”李照江信誓旦旦。
    “不对。”章怀德摇了摇头，“且先不论动机是什么，为什么‘不死鸟’菲尼克斯会突然出现在北境，然后被燕队给击杀掉呢？可能性最大的一种推测，是菲尼克斯背后的势力趁着北境大乱之际，将他派过来想要捣乱，这意味着有外部势力在觊觎北境……”
    “然后就被老燕抓到机会，借着击杀菲尼克斯狠狠装了一波大逼。”李照江纠正说道。
    汉子们在猜测燕裕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姑娘们相对就直接多了。
    赵元真立刻打电话给燕裕，问他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对面给接了起来。
    “喂？”燕裕问道。
    “喂什么喂！”赵元真没好气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燕裕从容回答说道：
    “跟安娜交流接下来的计划。”
    击杀菲尼克斯之后，安娜也毫无意外地最终渡劫成功，重新以精纯魔力将身躯凝结起来。
    同修士渡劫类似，重构身体的女巫在各方面的素质，至少都暴增了十倍以上。比如攻击力、防御力、体力、法力，当然还有攻击欲望……总之安娜因为升级了，胆气也足了，便又嚷嚷着要一雪前耻，要和燕裕比试较量马术，看看谁才技高一筹。
    燕裕自然没有拒绝。他要让这只大金毛明白，技术和经验上的差距，可不是什么区区修为境界就能弥补过来的。
    两人正在比试赛马呢，妖女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燕裕这边接起电话，安娜立刻精神大振，心说你果然不想我们之间的事情，被你家里那群醋儿精给知道吧！
    赛马是需要集中注意力的，被牵扯心神的你怎么可能赢得了我？
    哈哈，我要开始加速啦！
    “队长，你没受伤吧？”对面传来苏云锦关切的询问。
    “没有。”燕裕淡定说道，不仅语气依旧沉稳，声线也没有任何波动，“你不用担心，对方就是个废物，甚至还没有让我尽兴。”
    “那就好。”苏云锦松了口气，只听见旁边的林柠又问道，“那队长你要什么时候回来啦！别忘了若溪和云锦还要渡劫哦。”
    侧耳偷听的安娜顿时心中冷笑：怎么，渡个劫还得燕裕帮你们看着？一群没有实力的小醋蹄子！
    “还要等北境这边完全平定了才能回去。”燕裕回答说道。
    既然如此，我要不要故意拖延时间，让他始终没办法平定北境呢？如此一来，他岂不就被迫能一直留在这里了？
    安娜心里骤然冒出个念头来，但很快又被压了下去。
    燕裕又不是傻子，自己稍微动点手脚，他立刻就能瞅出不对劲，别到时候留人不成，反而伤了感情就更不妙了。
    还是专心继续赛马吧。
    安娜手握缰绳，大腿用力夹紧马背，上半身以夸张的角度向前倾倒，好让身形能彻底贴合骏马。
    比试战斗，哪怕是晋阶的她，也没有战胜燕裕的勇气；但要比试马术这种西方贵族运动，她可不会有半点胆怯。
    眼见安娜速度越来越快，燕裕却没有半点慌张。他的身躯微微后仰，双手同样虚握缰绳，将手机用肩膀夹在耳朵边上，说道：
    “北境这边的问题，本质上不是有人在捣乱，而是阿穆尔女巫团对下面的管控力量不足。我这边已经帮安娜渡劫完毕，接下来只要再把妖物也大概清剿一遍，剩下来的交给女巫们就行了。”
    “哦，所以目前只帮她渡劫了是吧？”陈灵韵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听语气有些似笑非笑，“就没有在别的方面帮她？”
    “你是说什么方面？”燕裕装傻问道。
    “不知道，我听你的声音有点不对劲呀。”陈灵韵微笑说道。
    燕裕拿着手机的手顿时一抖，尼玛在陆国境内也就罢了，我在北境你总不能埋伏阴鬼监视我吧！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在跟安娜一起骑马呢。”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北境这边文明崩塌，公路上都没人开车，马儿跑得可欢了。”
    “你骑着马跑，那你喘什么？”陈灵韵继续追问。“骑马不要体力的啊？”燕裕立刻反问她道，“马跑起来背上一颠一颠的，不需要用体力来稳定核心？一看就知道你没骑过马。”
    “我是骑过的，不过陆国马和外国马应该不一样。”陈灵韵捂嘴笑道，“可能外国马比较野性难驯。”
    旁边的姑娘们没有说话，只是各自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
    燕裕也感受到了对面传过来的集体杀气，心中暗恨：
    屑女人，你给我等着！整天在我后宅之中煽风点火，早晚叫你付出代价！
    “队长，你别在国外骑马了！”谢若溪忽然委屈说道，“我来扮小马给你骑好不好？你不在这里，我都不敢去渡劫啦！他们还一直催我！”
    “别闹。”燕裕也是哭笑不得，“你等我回来再渡劫也行，但渡劫训练要老老实实地做，陈灵韵会给你安排的。就这样，挂了！”
    他将电话挂断，就听见安娜凑到他的耳边，不怀好意地问道：
    “外国马和陆国马，如果让你来二选一，你选哪个？”
    “这种问题，根本没必要问。”燕裕哈哈大笑起来，双脚用力一踢马肚，“二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当然是选现在正骑的这个！”
    ——————————
    两人驱马一前一后在冰原上驰骋，经过数个小时的追逐比赛，终于还是燕裕险胜。
    北境虽然气温极低，但因为体力消耗太大，安娜仍然出了一身香汗，回到阿穆尔之后便先去洗浴。
    燕裕则是叫来克拉拉和沙利文，跟他们公布安娜已经渡劫成功的事情。
    如今安娜麾下人手，女巫这边基本是克拉拉在管，这姑娘不仅是安娜的副手，还是她钦定的接班人——倘若安娜将来某天不能继续担任女巫之王了，那克拉拉便会全盘接手依然愿意效忠安娜的势力，如果到时候还有的话。
    沙利文则是自力更生，到处招募非女巫职业的北境超凡者。这家伙一方面能言善辩，另一方面又会审时度势，在女巫和非女巫的两边阵营积极游走，灵活斡旋，居然也扯出了一只部队来，因此在阿穆尔女巫团内部也有一定的话语权。
    两人都对安娜忠心耿耿（至少现在表面上看起来如此），因此得知安娜渡劫成功之后，立刻面露激动之情。
    女巫之王成功进阶，意味着君临北境只是时间问题了。两人手握从龙之功，自然也能跟着鸡犬升天。
    “要马上通知长老团吗？”克拉拉请示问道。
    “安娜渡劫的这段时间里，长老团之中有没有任何异动？”燕裕问道。
    “私下里的交流肯定是有的，但没有人秘密调动过兵力。”克拉拉无奈说道，“毕竟您要给安娜护法，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没有人敢冒着得罪您的风险捣乱。”
    “那有没有人秘密跟罗刹沟通呢？”燕裕继续问道。
    “那肯定是有的。”沙利文回答说道，“阿穆尔女巫团和罗刹帝国，目前依旧是战略相持阶段，任何一方都没有彻底毁灭另一方的能力，所以但凡有点实力地位的通灵者，肯定都会在另一边留下后路。”
    “也包括你吗，沙利文？”燕裕挑眉问道。
    “是的。”沙利文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但我并不觉得女巫这边会输。之所以和罗刹方面保持联络，只不过是为了收集情报罢了。”
    这家伙倒是坦诚，不过应该也是因为不敢反抗已经结丹的我，所以要尽一切可能来避免引起我的怀疑吧。
    燕裕心思转动之间，又道：
    “你们现在把你们心里认为，这次可能和罗刹串通起来，要破坏安娜渡劫的长老名单写下来，直接交给我。”
    克拉拉起初还有些犹豫，但见到沙利文直接取出纸笔，飞快地写下一连串的名单，她也只能选择照办。
    燕裕将两张名单收好，转身回到房间里面，跟洗浴出来的安娜说了此事。
    “呵呵。”安娜看了两份名单，笑道，“你也看看吧。”
    燕裕接过看了片刻，说道：
    “不说一模一样，名字基本也差不多。”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勾连罗刹的叛徒名单，而是平时喜欢跟我唱反调的长老名单。”安娜慢悠悠地说道，“有了这个单子，我就有理由在在女巫团里发动清洗，将权力进一步集中在我手里了。”
    “可以派这些人去清理如今肆虐北境的诸多‘八岐小蛇’。”燕裕笑着补充说道，“还可以宣称若是能拼死完成任务，就可以网开一面，以免其中有些人自知必死，铤而走险。”
    “没必要。”安娜傲然说道，“以我的实力，哪怕现在所有长老联合起来反叛，也没有半点威胁到我的可能。”
    “不过……既然是你的建议，我可以采纳。”
    她说话的语气颇为霸道，显然渡劫成功晋升境界这件事情，让安娜的自信心几乎攀升到了顶点。
    “也是，毕竟如今你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女巫之王了。”燕裕说道。
    话音刚落，他就突然被安娜按倒在了床上。
    “真的不留下来？”安娜盯着他的眼睛，虽然努力装出强硬质问的样子，但眼神之中却似乎有哀求的意思，“我是女巫之王，如果再加上你，哪怕平推欧洲主宰世界也不是没有可能，又何必留在陆国听任凡人使唤？”
    “你莫不是在说笑？”燕裕轻蔑哂笑说道，“少说这种不知所谓的话来侮辱我的智商。”
    安娜沉默片刻，随后又捏紧了拳头。
    若是不能将他留下，那么就在他离开之前，彻底把之前积蓄的气全部发泄出来吧。
    (本章完)

 第749章 天生邪恶的金毛

    第749章 天生邪恶的金毛
    燕裕在北境待了数日，原本想要降妖除魔、平定战乱，结果全在对付女巫之王。
    那女巫之王也是实力极强，不仅斗志惊人，手段丰富，而且还精擅以柔克刚之道。纵使金丹修士续航惊人，真元能支撑他奋战十几个小时而不力竭，久了也有些脚步虚浮、精神萎靡。
    不对，不能再这样下去！
    燕裕振作精神，痛定思痛，决定明天便要开始南征北战，为陆国再造稳定边疆！
    次日，再次大战女巫之王，成功将其降服，女巫之王对陆国的忠诚度继续上升一个百分点。
    燕裕意识到情况有些诡异。以自己的意志和毅力，下定决心就不应该会反悔，怎么可能一见到安娜就轻易动摇？
    诅咒，一定是诅咒呀！
    女巫的诅咒之术，乃是神秘学的典型代表，突出一个无法观测、无法分析、无法归纳……外行人根本就弄不明白。
    因此，燕裕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自己被安娜的诅咒影响了，但他对此深信不疑——否则就要承认自己是一个被小头控制大头的男人，这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
    这天晚上，燕裕终于下定决心，御剑离开阿穆尔城。
    没走多远，就被从后面赶来的安娜拦住去路。
    “你要走？”金发女巫神情不善，眼中满是冰冷意味，像极了童话故事里听说爱人要走，立刻就化为怪物的邪恶巫婆。
    “我要去降妖除魔。”燕裕振声说道，“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而来的？”
    “当然是因为想我了才来的。”安娜立刻秒答。
    “不要在骗自己了。”燕裕恼火说道，“我是来帮你平定北境的！”
    “你跟我生七八个孩子，北境被彻底掌握在你我后代的手里，自然就会被永久平定！”安娜不管不顾大叫起来。
    燕裕顿时冷汗直冒：七八个孩子，你是什么高产母猪吗？不对，应该是想着孩子多了之后，就能让我舍不得离开北境吧。
    哼，果然是天生邪恶的女巫！
    “我给你两个选择。”燕裕竖起两根手指，“要么，你跟我一起去降妖除魔；要么，你我就在这里分开，我接下来做什么你就别管了。”
    安娜神情挣扎片刻，不甘心地问道：
    “就没有其他选择了？”
    “我做完事情之后，自然就会回归陆国。”燕裕正色说道，“为了不让我离开，而故意拖着不让我去干正事，你这是本末倒置你知道吗？”
    “我知道！”安娜自暴自弃地说道，“但是我无所谓！只要能把你绑在我身边，哪怕北境毁灭了我也不在乎！”
    “幼稚。”燕裕不屑说道，“若非有北境之王这层身份，你以为你凭什么配得上我？”
    安娜沉默片刻，反问他道：
    “那你身边那些女人，又如何配得上你了？”
    “你自己去想，我懒得解释。”燕裕不耐烦地说道。
    根本不需要解释，安娜其实早就想明白了。自己当初若是没有选择出国，而是留在陆国继续等机会，哪怕没法指望定北军的第一批招生，等到后面燕裕有了话语权，不是分分钟就能把自己带进体制，成为正式修士？
    别人就不提了，他队伍里那个谢若溪，不就走的这条路线吗？
    可惜当时自己也没什么主见，跟着父亲离了陆国，后面又成了女巫，如今再想回头已经晚了。
    北境女巫，岂能长居陆国？燕裕又是陆国神将，双方的这层身份差异，就导致长相厮守是绝无可能的事情。但正如燕裕所说，自己有北境之王的重要地位，对陆国而言也是举足轻重的盟友。盟友有召，神将怎能不至？长相厮守做不到，那如牛郎织女般每年会面一次，将他独占个十天半月，也是很合理的外交会晤嘛。
    哼，至少在一段时间里我能独占燕裕，他身边那群小蹄子做得到吗？
    想到这里，安娜的理智又重新战胜了感性，面上却强装委屈难过，嘤嘤说道：
    “你就算是心心念念家国大义，难道就不留恋我们这几天的恩爱吗？我还以为你对我也有情意，却没想到是我自作多情！”
    她湛蓝色的眼睛眨巴眨巴，居然真的落下泪来，神情更是哀伤不已。
    想到与安娜在一起时的各种快乐，燕裕也稍微有些不忍，说道：
    “一码归一码，儿女私情也不是阻碍正事的理由。你要见我，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与机会，但把我绑在你身边？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确实，不肯为了我这棵大树，放弃你在陆国的那片森林是吧？
    安娜心中咬牙切齿，面上却做无奈退让之色，妥协说道：
    “好，我知道你迟早要重归陆国，也愿意跟你去降妖除魔。你每次解决一个妖物，就要与我比武三次，这样总没问题吧？毕竟等妖物清除干净，你就要一走了之了。”
    “三次？！”燕裕心说你是什么武痴吗，整天就想着比武战斗。要不是我身为金丹修士，岂不是要被你这无止境的邀战给活活耗死，“最多一次，不同意就免提！”
    “好，一次就一次！”安娜其实心里想的便是一次，但想也知道燕裕肯定会跟他讨价还价，所以先狮子大开口再说。
    燕裕见她答应得如此爽快，立刻晓得自己上当了。
    哼，算这女巫狡诈多端！
    两人即刻启程出发，先行往西面而去。
    穿过勒拿河，便来到血族大公萨尔达娜的地盘。此人原本对阿穆尔女巫团宣誓效忠，暗中却指示手下行八岐大蛇培育之法，结果搞出一个蝠翼长角的嗜血魔物，先把周围的血族通灵者屠杀一空，随后又接连袭击附近的村庄城镇，吞噬人口。
    由于萨尔达娜本人惨死，而下面的通灵者们都不是其对手，目前已经一哄而散，导致这嗜血魔物几乎无人可敌。若是再放任过些时日，将周围吃成无人区之后，说不定就要往东进入阿穆尔城，又或者往南侵入陆国境内了。
    安娜先去附近捉了一个通灵者过来，问清楚嗜血魔物的位置之后，便带着燕裕赶赴过去，远远看见对方正在空旷废弃的城镇上空盘旋飞行，搜寻着下方镇子里躲藏起来的活人。
    “怎么做？”她偏头问燕裕道。“这种等级的妖物，也没必要制定战术了。”燕裕语气轻松地说道，“直接上。”
    “嗯。”安娜口中开始念诵玄奥恶毒的咒语，很快额头便凸起双角，皮肤周围长出鳞片，尾椎骨末端延伸刺破裤子，伸出了骨质的尾巴。
    “恶魔变化？”燕裕问道。
    “我早就想试试看了。”安娜口中发出沙哑的笑声，“以前是血肉之躯，强行变成恶魔的代价太大，如今总算能用出来了哈哈！”
    她仔细端详周身，眼里满是好奇与有趣。燕裕对她的恶魔形态没什么兴趣，直接御剑冲向那嗜血魔物，隔着差不多两三公里的位置，突然掐动剑诀，将两仪微尘剑阵布下。
    嗜血魔物正在加速飞行，忽然一头撞在两仪微尘剑气上面，身躯顿时被切成两截。
    “好快！”安娜诧异叫道。
    下一秒，只见那撕开的身躯又重新黏合起来，化为毫发无损的魔物，转身朝着燕裕方向发出刺耳凶厉的叫喊声。
    “你能像它这样吗？”燕裕却不理它，只是回头问安娜道，“无视物理伤害？”
    “不能。”安娜回答，“滴血化身，这是血族的能力，跟恶魔无关。”
    “跟你长得还挺像。”燕裕说道。
    “我咬死你啊，我有那么丑吗？”安娜顿时恼怒起来。
    很显然，对方属于那种纯粹物理攻击没法杀死的类型，最好的应对手段便是将其细细切碎，然后用诸如大光明火之类的大规模法术，将其直接尽数烧成灰烬。
    燕裕操纵两仪微尘剑阵，再次将其切成几百份的碎块，随后又抖落出傀儡阿真，催发出大范围的暴风雪道法，把这些蠕动着想要黏合的碎块全部冻住。
    尽管全部变成冻肉，但魔物的尸块依旧在缓慢蠕动，只是速度变慢许多。
    “还是得用火烧。”安娜评价说道，“或者用圣职者一系的法术。”
    “那你来？”燕裕让开身位。赤羽九凤火的攻击范围不够大，他手头没有别的火系道法了。
    “哼。”安娜便袅袅娜娜地走上前来。不知为何，她这恶魔形态的腿是极长的，从背后看去极为赏心悦目……是什么恶魔品种？
    来到大堆冻肉的边上，安娜将双手举到唇边，仿佛飞吻般轻轻吐息，很快就喷出带着硫磺气息的深色火蛇，将这些冻肉全部烧成焦炭，再也无法继续动弹了。
    所谓的“八岐大蛇”，对筑基境修士而言算是越阶的强大存在，但在金丹境看来也不过是有些实力的对手罢了。
    燕裕看着她喷吐火焰，忽然问道：
    “我记得你之前施展这招，还需要借助施法材料的，对吧？”
    “嗯，现在不用了。”安娜转过身来，露出极其魅惑的笑容，“别看我现在的身体和人类别无二致，其实内里并非血肉构成，而是精纯魔力所化，形态转变是轻而易举，不必再依赖特定的法术材料了。”
    “无论是喷射火焰，变化恶魔，还是做其他的事情，都是轻而易举了。”
    “其他事情，比如呢？”燕裕好奇问道。
    前世没有机会打探月蚀女王的能力情报，如今倒是要好好地了解一番，也算是圆了前世的求知欲了。
    “比如……”安娜深红色的恶魔之眼转动片刻，忽然笑道，“解释起来还挺麻烦的，不如我直接演示给你看看？”
    她轻轻抓住燕裕的衣领，步态妖娆地将他领到旁边的房屋里去了。
    过了片刻，房屋便骤然陷入火海之中！
    劲啊！燕裕看着周围的火焰，它们正在疯狂吞噬一切可以燃烧的物体，却偏偏对自己没有任何伤害。火蛇拂过皮肤的时候，不仅没有半点高温的刺痛，反而有种仿佛泡在温泉之中的、暖洋洋的感觉。
    “这些火蛇，如今都是我的魔力所变化出来的，当然会绝对服从我的意志。”安娜吃吃地娇笑着，尾巴悄然缠住了燕裕的脚踝，沿着他的小腿悄然爬行而上，“要伤害谁，要保护谁，只在我一个念头之间。”
    “嗯，这种控制力的绝强提升，确实在战术层面上具备极大价值。”燕裕一针见血地评价道，“不过既然火蛇完全受你控制，刚才为什么会不小心烧掉我的衣服？你是故意的？”
    “是故意不小心的。”安娜的笑容越发邪恶，眼睛里跳动着地狱的火焰，“因为我还有一些新的手段，想要给你仔细看看。来，过来一下……”
    木制的房屋仍然在大火之中熊熊燃烧，时而炽焰高涨，时而匍匐吐息。在安娜的精准控制之下，足足烧了三四个小时，依旧没有任何熄灭的迹象。
    燕裕也没有想到，解决八岐妖物也就几分钟而已，解决恶魔安娜却要足足上几个小时。
    这恶魔能口吐火焰，身体的温度也是极高。硫磺的魔力在其体内流转，不仅能自由地操纵体温，还能分化出各种不同形状的肌肉，做出许多常人难以做到的高难度战术动作来。
    燕裕也算是身经百战之辈，却不得不承认恶魔化的安娜大概是他应付过的最难缠的对手，因此全程打得极为艰难。几乎拼尽浑身解数才将其彻底击败，重新捍卫了自己的荣誉。
    “呼呼。”他艰难地喘着粗气，回复着所剩无多的体力，“下次，下次不许再恶魔化了。”
    “你怕了？”安娜也是疲累不堪，闻言却重新露出笑容，妩媚得意地横她一眼。
    “没有，只是不喜欢恶魔的样子罢了。”燕裕义正言辞地说道，“我怕我战斗的时候忍不住会对你下杀手哇。”
    “哼，你就嘴硬吧。”安娜虽然依旧落败，但自觉找到了燕裕的薄弱之处，心里却是开心极了，“走，平定北境刻不容缓，我们快去找下一个妖物！”
    (本章完)

 第750章 回归陆国

    第750章 回归陆国
    燕裕感觉身体越发不对劲。
    首先，是偶尔会感觉有些疲惫。
    金丹修士的身体处于完美的平衡状态，按理来说应该是时刻精力充沛的，而倦怠是典型的精气受损症状。
    其次，他的续航时间也在缩短。
    燕裕不得不开始考虑一个问题：自己是不是真的中了什么诅咒？
    虽然安娜对此坚决否认，但燕裕更不相信自己这经过千锤百炼的完美身体，居然会因为战斗太多而开始亏损——肯定是这阴险金毛偷偷给我下了诅咒！
    北境的妖物根本不难对付，一来血祭的数量严重不足，导致妖物平均实力极弱；二来燕裕和安娜都是金丹境界，杀起来难度着实不大。
    但诅咒的问题就很棘手了。虽然燕裕是金丹修士，理论上应该是外邪难侵，但倘若每次战斗都要中一次诅咒，日积月累叠加起来，谁也不知道最终会是什么结果。
    前世可没有任何男人被月蚀女王用这种方式盯上！
    这日，再次击败女巫之王后，燕裕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沉思起来。
    “怎么了？”柔软的身子在旁边挨着他坐下，乃是虽然战败但依旧容光焕发的安娜，“在想什么呢？”
    “在想怎么摆脱你给我下的诅咒。”燕裕回答。
    “亲爱的，我可没有给你下诅咒哦。”安娜笑容妩媚地道，“如果你感觉有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你，那大概是因为我们之间的爱吧。”
    是爱吗？燕裕自问对安娜肯定是有爱的，就像他对妖女若溪云锦柠柠她们那样，但要说这些爱会束缚自己，那就实在太扯淡了。哪怕是论数量，陆国有我那么多的爱人，你自己只算一个，怎么比？
    “我该回陆国去了。”燕裕沉声说道，“厉害的如今基本都被干掉了，剩下来的你自己可以应付。”
    “可以。”安娜痛快地答应下来，又道，“还剩22个妖物没有解决，临行前补给我22次战斗，没问题吧？”
    “什么22次！”燕裕立刻怒斥她道，“哪怕是储量丰沛如水库，也没有开闸放水22次的道理！”
    “啊，不行吗？”安娜惊讶问道。
    “当然不行了！”燕裕无语，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要不这样，22次是吧？我先回陆国，下次来的时候再补给你。”
    “不行。”安娜笑容满面将他抱住，“不给我就不放你走。”
    “你不要逼我跟你战斗！”燕裕脸色一黑。
    “好啊好啊！”安娜立刻点头说道，“把我放倒了，你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燕裕又没法接话了，因为哪怕不将身躯进行恶魔化，进阶女巫这种完全由魔力重构的身体，在耐糙性方面也是实打实的牛逼，不像陆国修士还得考虑什么阴阳平衡……让她尽兴认输只需要两三个小时，但将她彻底放倒可就不知道要多久了。
    “你不会是怕了我吧？”安娜轻轻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交错扣住，随后用力拉向自己，“堂堂陆国神将，却怕了女巫之王，说出去也有损陆国的尊严吧？”
    燕裕闻言顿时一个激灵，立刻熟练地将她直接镇压。
    我个人的身体健康是小，陆国的国体尊严决不能有任何受辱！
    而被他无情镇压的安娜只是吃吃笑着，眼里满是狡黠、得意与期待。
    ————————
    燕裕在北境待了三周，终于彻底平定动乱，回到武当山基地。
    “你怎么了？”梅映雪诧异问道，“气色看着有点萎靡不振啊。”
    “没什么。”燕裕面无表情地道，“修炼出了点岔子，调理调理就好了。”
    “嗯。”梅映雪也不纠结，说道，“谢若溪今天下午就要渡劫了，你现在过去还来得及把两仪微尘剑借她。”
    “借她也没用，她那个准头未必打得中劫雷。”燕裕说道，“还是大规模的道法比较适合她。”
    “按你怎么说，万竹剑也不适合她了。”梅映雪思索起来。
    “对的。”燕裕叹气说道，“她的真元足够充沛，能支撑得起一些比较大的消耗，所以单耗比多一点的手段也可以考虑，但尽量不要让她去使用那些需要操作的手段。万一效果不怎么理想，会加剧她的精神负担。”
    “单耗比”，陆国修真祭炼学的一个新词，指某渡劫手段击破单个劫雷所需消耗的真元量。将炼化一枚回气丹药，所能补充的真元量设置为4万个标准单位，那么单耗比在12-17个标准单位的渡劫手段，被认为是性价比较高的处理方式。当然，修行资质不仅会影响真元总量，还会影响真元质量。同样是一个标准单位的真元，谢若溪的肯定比陈灵韵的更耐耗。
    所以在燕裕看来，单耗比25以内的手段都能让若溪试试，实在不行30以内的也能考虑。反而是操作难度需要重点限制，比如同样是催动法宝，人家一发就能击中劫雷，她准头差劲要两发，那单耗比事实就翻倍了，反而更亏。
    听完燕裕分析，梅映雪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说道：
    “确实，看来渡劫方案还得临时改改。”
    “最好是推迟。”燕裕说道，“改完了不得让她适应吗？”
    “推迟也不好推迟。”梅映雪委婉说道，“重樱方面，失踪人口数量已经达到3000万了。”
    “这么多？！”燕裕也是吃了一惊。
    前世重樱培育八岐大蛇，人口的下降数量是很缓慢的。本身老龄化占比极其严重，加上老人又不怎么擅长使用互联网来发声，因此只要控制好下降数量和媒体口径，就能暂时把盖子捂住。
    如今大抵是受到陆国太大的压力，所以不得不加快培育计划。但无论如何，短短一个月内失踪几千万的人口，一定会引起剧烈的社会动荡。反过来说，八岐大蛇的现世估计已经迫在眉睫，陆国这边当然同样会感到压力。
    毕竟那可是几千万人口的血祭！
    “仪式现场有什么线索吗？”燕裕问道。
    “已经在加紧刺探了。”梅映雪回答说道，“阴阳院内部制度非常森严，上下层的信息流通极不透明，所以这方面的工作进展也很不顺利。”
    梅映雪并没有夸大事实。比如高丽的梨院，朴剑神一个人提供的情报价值，几乎可以抵得上一个师的情报人员的工作成果，因为你梨院不管有什么秘密的高难任务，基本都不可能对他隐瞒——他毕竟是国内第一剑神，你要他去执行任务，又不给他透露内容，怎么可能呢？
    事情知道的人越多，就越容易泄漏。人少，那对每个人的实力要求就高了。燕裕甚至有种怀疑，多半就是三大魔王之中的神原死灭和诸星大我在搞，因为惟宗一郎性格古板守旧，你让他去屠杀普通人，他做不到。
    嗯，惟宗一郎不会在找太阳真昧剑吧！
    “太阳真昧剑的下落呢？”燕裕问道，“有进展吗？”
    “没有进展，这也是我要说的。”梅映雪叹了口气，“我们怀疑太阳真昧剑的本体，根本就不在海沟里。”
    深海探索极其困难，有这个能力的陆国修士本身就不多，耗人耗时效率低下，所以陆国同时采取了另一种做法，就是让拥有卜算能力的修士去算。
    算什么呢？太阳真昧剑本体位阶太高，你去算它的精准位置肯定没有结果，所以要算马里亚纳海沟的覆盖范围之内，哪里有超凡者频繁出没——既然有人在试图攻略太阳真昧剑的藏身秘境，那肯定得反复进出尝试。
    结果是没有。
    根本没有任何超凡者在马里亚纳海沟之中出没。
    枢密院起初怀疑是卜算结果被人干扰，后来请了李志康这尊卜算大神（他的身份还是燕裕给揭露出来的），亲自计算这个结果有没有问题。答案是结果没问题，太阳真昧剑根本就不在海沟之中。
    “嗯……”燕裕皱眉说道，“剑意跟我说，本体就在东方的深海之中，但却又不在马里亚纳海沟里，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梅映雪思索起来，“如果不在海沟之中，但又在极深的水体环境里，那会不会是重樱内部的地下水深处呢？”
    “那还得去勘探重樱全境的地下水网络结构，那工程量和难度都太大了。”燕裕摇头说道，“而且我问你，重樱阴阳师又是怎么发现的那里的？”
    “有一种传送阵法，叫做万里水脉神行阵，可以让人在不同水体之间传送跳跃。”梅映雪沉声说道，“我不是说阴阳院掌握了这种阵法，只不过灵气复苏世界有太多超出常理的超凡手段，我们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想象不出来不也很合理。”
    “我有个主意。”燕裕突然说道，“不管是寻找八岐大蛇的真实位置，还是探查太阳真昧剑的本体线索，都需要我们将情报渠道打入阴阳院高层，对吧。”
    “你是说？”梅映雪不解问道。
    “看看能不能策反诸星大我或者惟宗一郎。”燕裕建议说道，“神原死灭就不用了，这家伙是个疯子，跟他打交道的最好方式就是把他打死。”
    “诸星大我虽然对陆国态度暧昧，但我们认为他的野心不小，恐怕很难被收买；惟宗一郎性格传统古板，对阴阳院更是极其忠诚，这两人都没什么策反的可能。”梅映雪叹气说道，“不过还是得试一试。”
    “实在不行，争取再多出几个金丹真人，然后直接组队突袭阴阳院总部。”燕裕做了个釜底抽薪的手势，“把他们给连根端了，就不用担心什么阴谋了。”
    “我会建议上级考虑的。”梅映雪笑笑说道，“这里没其他事了。你还是去见见队友吧，谢若溪肯定很希望你能给她的渡劫护法。”
    (本章完)

 第751章 众人镇压燕裕

    第751章 众人镇压燕裕
    按照上面安排的渡劫名单，第二批按顺序应该是谢若溪、周红羽、苏云锦和杨临晖。
    由于燕裕不在，谢若溪以状态不佳为由申请延后，周红羽递补上位第一个渡劫，把国家准备的物资潇洒用完，随后又将全身真元尽数耗干，跟最后一波劫雷拼得两败俱伤，差点就成为第一个渡劫失败的官培修士。
    与此同时，国内各地都出现了民间修士的渡劫天象。
    民间修士之中有多少是筑基境修到大圆满的修士，至今为止并没有非常准确的数据结论。官方每三个月都会统计一次，每次都会找到新的、上次筛查的漏网之鱼，仿佛大圆满修士能像韭菜般随时从地里长出来似的。
    因此，目前基本已经被公认的是，民间肯定还藏着超级多的、未登记未入籍的修士，否则按照金字塔模型，不可能支撑得起顶层的大圆满修士数量。
    枢密院做出批示，一方面不得干涉这些民间修士的渡劫行为，另一方面也在每个省份都设置了渡劫点，引导民间修士自发去这些地方渡劫，以免影响周边人民群众的生产和生活。
    在这些地方渡劫，好处在于有军府修士帮忙看顾，不用担心被人闯入而增加天劫难度；坏处在于如果渡劫成功，就要被军府捉去登记入籍了。
    不过至今为止，依旧没有民间修士渡劫成功。没有官方提供足量的、用于消耗劫雷的飞剑和法宝，光凭着天选之子的实力与强运，要渡劫果然还是困难了些。
    如今四个金丹修士，周红羽还在养伤，赵元真坐镇基地，刘龙韬开始探索武当山秘境，因此燕裕便先行去确认红羽的伤势。
    刚进房间，就看见坐在病床上的周红羽，飞快将手里的食盒放到旁边，随后露出一本正经的表情，说道：
    “你回来了。”
    虽然穿着病号服，脸色也不是很好，但凌乱披散的黑色长发，倒是给她平添了几分柔弱憔悴、楚楚可怜的美感。
    又是没有见过的红羽全新皮肤！
    “我回来了。”燕裕点了点头，目光飘向旁边的柜子，看到那里放着一盒红油肥肠，“受伤了，吃这么辣？”
    “辣能止痛。”周红羽解释说道。
    “辣味是痛觉的一种吧。”燕裕在病床旁边坐下。
    “对，嘴巴痛了，全身就感觉不到痛了。”周红羽回答说道。
    “听说最后一波劫雷，你全身都被大面积烧伤了？”燕裕拿起旁边的一个苹果，开始削皮。
    “嗯。”周红羽也不避讳，“衣服和肉都烧在一起，换做常人估计早就死了，还好老……还好我福大命大。”
    燕裕点了点头，将苹果皮仔仔细细削干净了，随后在周红羽期待的目光之中，咬了一口饱满的果肉。
    “很甜嘛。”他笑着评价说道，“谁买的？”
    “队里买的。”周红羽的声音瞬间转冷，“给不长眼的瓜皮啃了。”
    “我只是帮你试试甜不甜。”燕裕严肃说道，“你受伤的人，吃太甜的水果不好，影响愈合。”
    “肥肠都吃得，水果有啥不能吃的？”周红羽冷冷说道，“你要吃你就拿出去，别在我面前碍眼……”
    她的话还没说完，燕裕就眼疾手快，将苹果塞进她的嘴里。
    周红羽翻了个白眼，拿起苹果吭哧吭哧啃了起来，先将燕裕咬过的半边吃干净了，随后才道：
    “你凑过来。”
    燕裕便将头凑过去，只见周红羽俯低上身，凑到燕裕的耳朵边，声音轻轻地道：
    “等老子身体好了，干死你。”
    “哈哈哈！”燕裕顿时乐不可支地大笑。
    我在北境师夷长技，如今已经学成归来。魅魔都不怕，岂会怕你一个小小的南川妹子？
    “你笑个锤子。”周红羽恼怒说道，“我这段时间闲着没事，把小怜那边复制过来的武术视频，已经看了几百部了！各种动作招式都烂熟于心，下次就拿你来当沙包，全部都对你用上一遍！”
    “你还不如和小怜一起上，指望她多消耗我的体力，到时候不至于输得那么难看。”燕裕轻轻拍了下她的脸蛋，随后起身说道，“我走了，下午若溪还要渡劫呢。”
    他大摇大摆地走了，留下周红羽气得不行，便又从枕头下面拿出平板，点开视频继续学习起来。
    双人合战，前后夹击，竟有如此威力？
    哼，下次和小怜一起，定要叫那臭汉子俯首讨饶！
    燕裕看望过周红羽后，便回到战队会议室，就看见姑娘们齐聚一堂，正在给谢若溪做最后的心理建设。
    “若溪，你的真元是周红羽的好几倍。”苏云锦柔声劝道，“她到最后出现真元枯竭的问题，你根本就遇不到嘛。”
    “那万一我的天劫威力，也是她的好几倍呢？”谢若溪紧张说道。
    “万一万一，概率是万分之一啦！哪来那么多万一！”林柠在旁边吐槽说道，“万一天劫刚开始就一道劫雷下来把你劈死呢？这样的概率有多小多罕见，你自己想想看哦！”
    谢若溪的表情更难看了，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可能性。
    赵元真连忙丢给柠柠一个眼神，示意她赶紧闭嘴，随后开始说服若溪：
    “你不用担心那么多，到时候不管遇到什么危险，只要想着‘我一定要活下去’，最后多半是能活的。”
    “没错。”陈灵韵在旁边笑眯眯道，“你看赵姐，真元总量也不如你，智力水平跟你差不多，天劫不是照样过得轻轻松松？”
    赵元真顿时就想骂人，但看谢若溪一副“诶，好像是哦”的表情，也只能违心说道：
    “没，没错。我的真元还不如你呢，若溪。我都能过天劫，你怎么就过不去了？”
    谢若溪沉默片刻，眼神逐渐智慧起来。
    嗯，赵姐姐的打法确实没什么技术含量，队长也说她就开头三板斧还行，后面就纯粹乱打，这方面和我的水平是差不多的。我的真元比赵姐姐更多，她都能过天劫，我似乎也没有理由过不去……
    虽然这样想确实蛮有道理，逻辑也都说得过去，但谢若溪还是没有自信，似乎论证环节还少了最关键的一环。
    “队长？”林柠目光往外面一瞥，忽然惊喜叫道，“队长回来了！”
    “孩子们，我回来了！”燕裕推门进来，热情地张开双臂，等待这些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孩子们，如蝴蝶般带着香风争先恐后投入他的怀里。
    没人过来。
    他有些尴尬地放下手臂，随后又咳嗽一声，说道：“大家都说得很对，不过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没说。”
    “就目前来看，擅长大规模道法的法修，是渡劫成功率最高的职业，这也是为什么第二批渡劫的成员，全部都是法修的缘故。”
    “若溪，劫雷不会跑不会避，只会前赴后继地冲向你。要击破它们，考验的不是你的控制准度，也不是你的战术意识，而是你的真元是否充沛。”
    “这是我最厉害的长处！”谢若溪也恍然大悟。
    “没错，所以对你而言，渡劫的难度其实比战斗还要简单。”燕裕用钢铁般的坚定眼神给她注入自信，“相信自己，不要害怕，你能行的！”
    “是的，我能行！”谢若溪眼神坚毅地站起身来，双手紧握成了拳头，步履沉稳地向外走去，“我一定能行！”
    众人目送着她的背影，一时间眼眶都有些湿润。
    “若溪啊。”林柠忍不住感慨说道，“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连若溪都能鼓起勇气，等轮到我们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是啊。”苏云锦附和说道，“只要心态好，能稳定发挥，她肯定没问题的。”
    “她要去哪里？”陈灵韵忽然问道，“不是下午才渡劫吗？”
    “不用在意那些细节。”赵元真摆手说道，“她都主动离开了，难道我们还要把她叫住吗？还是来关心某人在北境做了什么吧。”
    众人立刻如梦初醒，赶紧将燕裕团团围住。
    “队长没受伤吧？”苏云锦再次确认，神识往他身上扫去。
    “北境的妖物难对付吗？”林柠好奇问道。
    “带了什么吃的回来？”赵元真在他全身上下嗅嗅，忽然问道，“为什么有奇怪的香味？”
    “好像是felce azzurra。”陈灵韵在旁边说道，“一个沐浴露牌子。”
    “所以他在北境用国外牌子的沐浴露洗澡了。”赵元真哦了一声。
    “或者是跟用这个沐浴露的女人战斗了。”林柠补充说道。
    众人沉默片刻，眼神尽皆不善起来。
    “对啊，怎么了？”燕裕立刻挣脱众人，叫嚣起来，“回来想要个拥抱都没有，远不如人家安娜擅长给情绪价值。我就是跟她战斗过怎么了？有本事你们把我放倒啊，一群菜鸡！”
    “大胆！”赵元真欺身上前，先使出一招锁龙谷，将燕裕的脖子给卡住，“妹妹们，与我镇压此獠！”
    其他姑娘也迅速上前，抬手的抬手，抬脚的抬脚，很快就把燕裕平抬起来，送到他的房间里去了。
    “接下来呢？”林柠也是第一次玩“惩治渣男”的游戏，意外地有些兴奋，“要怎么欺负他？用枕头打他吗，还是……”
    她的话语还没说完，随即便化为一声短促的、惊愕的尖叫，因为赵元真已经开始摆战斗架势了。
    “不是……赵姐，我们还在这里啊！”林柠忍不住惊叫起来。
    “这家伙整天在外面拈惹草，这次我们大家一起揍他！”赵元真大喊起来，“双拳难敌四手，把他打成残废，看他还怎么跟我们嚣张！”
    “我来帮你把他摁住。”陈灵韵将燕裕双臂反剪，又封住他的嘴巴，不让他继续放狠话。
    林柠表情尴尬得不行，连忙去拉苏云锦的手臂，试图带她一起离开，不料却被苏云锦挣脱了。
    “云锦，你……”她难以置信地问道。
    “我不走。”苏云锦颤声说道，“我不能让她们欺负队长，我也要……”
    你也要一起欺负队长是吧？林柠的眼神立刻从震惊变为无语。
    不过她也能理解苏云锦在想什么。如果这次因为矜持或者害羞而回避了，那下次再遇到要不要回避？下下次呢？到最后就是人家一来，你就回避，你跟队长能在一起相处多久，完全取决于人家有没有来，那还争个屁啊！
    “算了！”林柠气得用力跺脚，“我也不走！我……我看你们能玩出什么样来！”
    见云锦和柠柠都选择留下，赵元真不怒反喜。一来她当初跟燕裕做过允诺，如今终于可以兑现；二来也是终于能集众人之力，狠狠地斗一斗地主了。
    虽然现场唯独缺了若溪，但这已经是最接近胜利的一次啦！
    过往的战斗对练，被燕裕各种欺负蹂躏到毫无还手之力，今天我们就要十倍还之，让这臭男人知道我们女孩子联合起来，可不是任你揉扁搓圆的面团！
    却说谢若溪热血上头，一路便来到梅映雪那里，嚷嚷起来：
    “我要渡劫！”
    “现在？”梅映雪诧异问道。
    “是的，现在！”谢若溪的眼神无比坚毅，“马上就渡劫！”
    “那可不行。”梅映雪淡定说道，“给你的渡劫物资还在准备中，等明天吧。”
    “哦。”谢若溪立刻转身离开。
    心理建设随时可以做，但物资这东西就没法立刻变出来。在渡劫物资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贸然渡劫无异于自寻死路，跟那些民间修士一样了。
    “等等，你先别走。”梅映雪又将她叫住，“叶筠那边有个新的阵法，你过去试验一下。”
    如今修士的渡劫阵法有两套，一套是刘龙韬用过的聚灵阵，另一套是燕裕用过的烟岚阵；前者能加强真元恢复速度，适合真元总量多的修士；后者能迟滞进入阵法的劫雷，适合真元总量少的修士。
    谢若溪的真元太多了，而且炼化药力的速度也快，所以用聚灵阵的效益反而不大。
    必须开发新的阵法，才能更好地与若溪的战斗风格进行适配。
    (本章完)

 第752章 燕裕的极限

    第752章 燕裕的极限
    镇海战队，自建队之初就有窝里斗的传统。
    燕裕作为其中唯一的男性，在实战演练的时候对女队友可是从来不手软。要么飞剑猛砸，要么拳脚伺候，一个个全给打趴下，让她们知道上了战场可不管你是男是女。
    赵元真曾经试图团结众人，合力共抗队长暴政，结果却被燕裕分而击破，最后惨败而归。
    自那时起，她心里就憋着一股气，发誓此仇将来定要十倍报之……当然，阿赵心里的小本本记得太多了，暂且能报一个是一个。
    如今终于成为后宅之主，赵元真那叫一个意气奋发，毫不犹豫身先士卒，提刀上马，要和燕裕先拼个你死我活！
    陈灵韵却是个小菜鸡，对自己正面实力不行也很有逼数，因此只是从后面将燕裕双臂死死锁住，又封住他的嘴巴，暗自给云锦柠柠传音：
    “接下来听我指挥。柠柠去按住队长的腿，云锦你把他手给抓着。”
    云锦柠柠两人均是哭笑不得。平时战场上听灵韵指挥也就罢了，如今这种情况居然也……算了，齐心协力围攻队长，总比落单了被队长使劲欺负却无人来救要好。
    燕裕确实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平时对练之时总下死手，凶名太盛，却逼得如今姑娘们不得不抱团抵抗。不过也无所谓，一个也是杀，四个也是杀，我要把你们统统爆杀成渣呀！
    他跟安娜打了半个多月的架，早已经摸清如何对付重吨位的对手。此时只是一味猛攻，招招不离要害，赵元真起初还想与他对拳，结果挨了几下重的，冲撞力道顺着手臂疯狂传导，全身都不由自主地颤抖打起摆子，暗道小贼这是从哪里学的招数，倒是好生厉害！
    不过妖女素来是“你强我也强，你弱我就狂”的类型，挡下也就被激起了好胜心，要跟燕裕来个玉石俱焚。
    没过半个小时，赵元真便难以置信地无力倒下，完全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败得那么快。
    “哈哈哈哈！”看着她仿佛燃尽了的样子，燕裕猖狂地大笑起来，“即使一败涂地也不肯认输吗，哈基赵，你这废物……”
    他将瘫痪的妖女随脚拨到旁边，转身就去捉始终在骚扰助攻的陈灵韵。
    陈灵韵大惊失色，因为燕裕此时明显斗志饱满，根本没有任何被消耗气力的迹象。
    我这柔弱精致的身体，挨上他的几下暴揍，绝对是要死的！
    “云锦，来救！”她连忙传音说道。
    苏云锦原本还有些失落，心说队长的第二个目标居然不选自己，难道是因为自己不能让他尽兴吗？
    结果陈灵韵传音过来，语气焦急恐惧，她才意识到并非是灵韵魅力胜过自己，而是她之前一直在旁边捣蛋，吸引了队长太多的仇恨值所致。
    那就我来！
    苏云锦挺身而出，拦在陈灵韵的身前，大义凛然地道:
    “队长！不要欺负灵韵，就由我来当你的对手！”
    “很好！”燕裕见她为姐妹舍生取义，顿时便狞笑起来，“让我看看，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偷懒疏于练习！”
    “我找谁去练习啊……”苏云锦无力地吐槽了一句，很快就说不出话了。
    被燕裕如狂风骤雨般的攻击完全淹没。
    她本来就是比较佛系的性格，没有赵元真的争胜心理。最开始还在勉强反击，没坚持过五分钟就开始直接摆烂，开始扮演软软乎乎的香芋派了。
    只要队长开心就好，我什么都愿意做。
    苏云锦坚持了二十分钟，终于也扛不住燕裕的铁拳，被打得半晕过去。
    燕裕将她丢到旁边，和赵元真并排躺在一起，随后宣布说道：
    “你们两个，一起上吧！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陈灵韵是何等狡诈，当然不会中这种激将法，传音说道：
    “柠柠，你上！”
    “好！”林柠连忙站了出来。
    相比于赵元真的毫无章法，苏云锦的被动忍耐，林柠则更加擅长技巧性的应对。举个例子，燕裕以白虹贯日冲拳打来，赵元真大概会同样冲拳对攻，苏云锦多半是不闪不避硬吃下来，唯有林柠能使出双峰拍云，从侧面将他的拳路截住，随后接上一记四两拨千斤，将他的力道完全卸开，甚至是反推回去。
    燕裕也来了兴致。不愧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剑仙！连打法风格也是高度随我！
    他收起了迅速将林柠同样放倒的心思，开始故意与她见招拆招。
    燕裕先使出浮云三叠，连续三次重击，一次比一次更加势大力沉。林柠立刻以苍松迎客应对，先截住第一下，随后是第二下，感觉自身防线摇摇欲坠，连忙又变招为夜战八方，拼尽全力才挡住最后一下重击，手脚都有些发麻。
    “判断不够精准啊。”燕裕保持着出拳的姿势，凑到她耳边说道，“苍松迎客扛到第一下的时候，就应该算出后面挡不住了。”
    “你要死啦！”林柠恼羞成怒咬他一口，“不许在拳法里化用剑术！”
    “你我都是剑仙，不用剑术那用什么？”燕裕佯装费解问道。
    林柠还没来得及骂他，燕裕的下一轮攻击又来了。
    鹰击长空！
    浮云三叠是蓄力连击，力道越来越重；鹰击长空则是纯粹的快速多角度迅连，换做非剑仙的职业，连正常的反应都难以做出，就会被打得晕头转向。
    林柠的剑术功底是很扎实的，晓得自己肯定没办法精准应对，索性便使出夜战八方：
    管你几路攻，我自一路挡！
    燕裕这边如狂风骤雨般的急攻，发现林柠不仅以夜战八方尽数挡住，甚至每次抵挡的时候还在往侧边卸力，顿时越发有种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快感。
    既然如此，我要给你加加难度了。
    霸王开山！
    霸王开山，乃是将飞剑抬到空中，随后挟剑重加全力狠狠下劈，换做黄庭昆吾剑这种以正面强悍著称的巨剑，甚至能将对面飞剑直接斫断。
    此时化用到体术中来，依旧是威猛无匹。林柠面上大惊失色，先是下意识苍松迎客还击，发现力道太猛截不住，连忙紧急改为夜战八方。挨了几下，发现夜战八方也扛不住，还想继续再变，防线却已经彻底崩溃。
    “还是不够成熟啊！”燕裕快速打出重拳，嘴里叫道，“最后教你一课！面对无法抵挡的攻击，不要硬接才是正道！”
    “你说这个谁知道啦！”林柠简直悲愤不已。说好的用剑术来见招拆招呢？
    她使出最后的力气来，恨恨地打了燕裕几下，随后便闭上眼睛，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姿态。用了半个小时不到，将林柠也彻底击败解决。燕裕将她丢到旁边，和元真、云锦两人作伴，随后这才转过身去，冷酷地问陈灵韵道：
    “现在轮到你了，陈灵韵。从最开始就在惹我，现在可没有人能救你了。”
    “哦？”陈灵韵笑眼弯弯，丝毫看不出任何胆怯的模样，“但是，连续击败她们三人的你，现在又还剩多少体力呢？”
    “你可以试试。”燕裕再次摆出准备冲拳的架势。
    “不要让我失望哦。”陈灵韵也同样展开架势，笑盈盈道。
    两人对视片刻，气氛在这一瞬间静止，随后便骤然如雷霆般猛烈爆发！
    拳骨相击，力道对撞，毫无任何技巧可言，唯有纯粹的肉体力量在凶狠对决，这是燕裕欺负陈灵韵体力孱弱，要在她最不擅长的弱点领域狠狠地将其爆杀！
    然而打出几下攻击，燕裕便暗叫不对，因为陈灵韵的拳势虽不刚猛，但却后劲绵长，俨然是内家拳的做派！
    拳分内外，外家拳讲究势如破竹，劈山裂石；内家拳则要求后劲不绝，隔着牛皮打在砖上，牛皮不破而砖头寸寸碎裂。
    陈灵韵此时使出来的，并不是非常娴熟的内家拳，许多细节依旧有着青涩僵硬的痕迹，但后劲却是没有半点作假的。双拳对撞，对方拳头立刻后撤卸力，燕裕这边打出的十成力，大概只有六成被她硬生生吃下。
    等燕裕拳势走老，将收未收之际，陈灵韵便趁势反推，双手架住燕裕拳头猛地一排，将那四成力道反攻倒卷回去，以至于燕裕也忍不住闷哼了声，愕然问道：
    “你从哪里学的这种招数？”
    “哼哼。”陈灵韵眼睛眯起，欢喜至极，似乎让燕裕吃瘪比她打赢了还要开心，“你猜猜？”
    其实也不用猜，只能说有钱有权的家伙就是逆天，什么知识都可以买到。
    燕裕连战三场，体力早就所剩无几，又被陈灵韵这么一搅，顿时隐隐有种即将脱力的感觉。
    不能与她纠缠，必须速战速决！
    燕裕心里打定主意，却不知陈灵韵是看穿了还是猜到了他的续航问题，始终用内家拳的缠丝劲在跟他对耗。用游戏术语就是开了反伤，每一波伤害不闪不避全部吃下，能反弹多少就反弹多少。
    可恶！北境的那场修行，虽然战斗经验丰富不少，但续航体力却是下降许多，都怪那阴险金毛！
    战至如今，残余体力已经不支持他再玩战术变招。既然陈灵韵要玩内家拳，那我就干脆鹰击长空光速无限连，看你能不能每一下都反震回来！
    燕裕拼尽最后力气，开始无限欧拉欧拉，疯狂的拳风几乎要彻底撕裂空气。
    陈灵韵果然坚持不住，起初还能勉强反击，到后面节奏直接乱掉，终于防线崩溃，彻底一败涂地。
    燕裕将她艰难击败，自己也是没了力气，同样躺倒不起，暗自喘息恢复。
    “四个人。”躺在旁边的陈灵韵忽然说道。
    “什么？”燕裕皱眉问道。
    “你的极限是连续鏖战四人。”陈灵韵虽然没了力气，但笑容却越发甜美，“也就是说，只要若溪加入进来，你就完蛋了。”
    “可笑。”燕裕心中一惊，面上却不以为然，冷笑说道，“若溪那点战力，加进来有什么用？当我们的沙包配件吗？”
    “嗯哼。”陈灵韵愉悦地道，“反正你完了，等着瞧吧。”
    燕裕不语，心中却惊疑起来。
    这次车轮战，我并没有半点失误，最终却差点栽在陈灵韵的身上，难道我的极限真的是四个人？
    可恶，镇海战队可是有五人啊！如果连自家战队都拿不下，以后如何在外面立威？
    他心事重重地想着，却被陈灵韵从旁边推了一下：
    “你睡过去点。”
    “干嘛？”
    “我要掉到床下面去了。”
    燕裕被她推着往旁边挪去，直到挨着林柠的身体为止。
    陈灵韵则是抱住他的手臂，露出了越发甜美的笑容。
    众人休息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这才陆续去卫生间洗漱。
    “最后是谁赢了？”等燕裕进了卫生间，出来的赵元真用毛巾擦着头发，忙不迭地问道。
    她最先上阵，败退后就直接睡着了，也没注意到后面的比武是谁胜谁负。
    “我最后一个。”陈灵韵坦然说道，“我输了。”
    “嘁。”赵元真顿时不爽，“就知道你靠不住，白费了我们给你做的铺垫！”
    “但是我已经摸清了燕裕的弱点。”陈灵韵继续笑道。
    “真的假的啦？”林柠不可思议地问道，脸色还有些绯红，“我感觉……队长就像是体力无穷无尽似的，他真的有什么弱点吗？”
    “你们也不要太过执着于胜负啦。”苏云锦在旁边柔声说道，“大家都开心不才是最重要的吗？”
    “大家都开心不才是最重要的吗。”赵元真夹着嗓子，学着苏云锦说了一遍，随后啐道，“恶心！他又不在这里，你就别装了，云锦！”
    “我就这么说吧：比武打架，就是要赢！你如果觉得竭尽全力却仍然被他放倒，然后还要被他嘲笑是小菜鸡什么的也没问题，那是你的事情，我可做不到被人讽刺还甘之若饴！”
    苏云锦无奈苦笑。
    “是什么弱点？”赵元真继续追问。
    “很简单。”陈灵韵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四个人就是他的体力极限，若溪再加进来，他肯定撑不住。”
    “还有这事！”赵元真大喜过望。
    (本章完)

 第753章 不可存在的第五人

    第753章 不可存在的第五人
    “若溪，你的真元很充沛，能释放出来的道法次数比其他人都多。”叶筠拿着分析报告说道，“但你的精准度问题，又会导致不可避免的道法落空。”
    “也就是说，真正到了实战环节，为了弥补精准率的缺陷，你会倾向于采用更加密集的攻击频率，这反而会导致你的真元充沛优势失去意义。”
    “是这样的。”谢若溪讪笑说道。
    精准率低下的问题，从她入伍服役开始直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解决过。
    燕裕专门对她做过测试，主要是反应跟不上，控制能力也不强，再加上心理素质不够稳定，遇到目标的时候心一慌，手一抖，来不及仔细瞄准，三重随机因素叠加，雷法的落点范围就非常感人了。
    “提升精准率比较困难，事半功倍。”叶筠说道，“所以燕裕在临行前专门找我，希望通过阵法来绕过这个问题。”
    “最后做出来的成品，就在你的面前。”
    谢若溪看着眼前的阵法，只见篆文遍布，密密麻麻，走向也是龙蛇起舞，根本就看不出有什么规律。
    事实上，叶筠此时的阵法造诣，比梅映雪还要高上一截。毕竟梅老师作为枢密院信得过的“钦差修士”，同时肩负有监控四军修士的任务在身，是没有办法脱产专心去搞科研的。
    “站在阵法中央。”叶筠吩咐说道，“然后施展雷法，射击那边的靶子……先从玉枢雷开始，没问题吧？”
    “哦。”谢若溪也没多想，便依言站入阵法，撸起袖子，从手里凝聚出玉枢雷的青光。
    既然只是试验，她也不急着立刻放雷，而是仔细估算了靶子的范围和距离，认认真真地瞄准了，随后才将雷法丢出。
    按照往常经验，玉枢雷脱手而出之后，会有一个小幅度的上扬，然后呈平缓的抛物线缓慢下坠——是的，这雷团还会受到重力影响，所以得根据高度和距离来估算提前量，对谢若溪这种学渣而言可谓是极其不友好。
    然而，玉枢雷刚打出一米之外，就迅速一分为二、二分为四……仅用了三四秒钟，就分裂成无数密密麻麻的青色光点，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径直轰向靶子和后方的墙壁！
    谢若溪：！！！
    她震惊地瞪大眼睛，就看见雷网不仅将靶子炸得粉碎，连带着后面的墙壁也给轰塌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坑洞和裂痕清晰可见。
    “唔。”叶筠仔细检查墙上痕迹，说道，“跟我预想得有点不一样……怎么还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那是什么啊！”谢若溪终于惊叫起来。
    “霰弹化阵法。”叶筠轻描淡写地说道，“之前你们队的赵元真渡天劫时，劫雷不是会那自行分裂嘛，给我带来了一点灵感。简单地说，就是通过牺牲雷法威力，来将单个雷团分裂成数量极多的小型雷点，来极大扩展你的雷法轰炸范围。”
    “啊，这……”谢若溪呆滞片刻，说道，“是因为劫雷不会闪避，一击就破，所以扩大攻击范围是最划算的？”
    “对。”叶筠诧异地看着她，“若溪你挺聪明的嘛，燕裕还说……算了，没事。”
    谢若溪再次讪笑，心说燕裕居然在外人面前说我坏话，我要生气了！
    “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叶筠继续说道，“劫雷，每一个劫雷都蕴含着爆炸性的毁灭能量，足以一击就将你毁灭，但代价是一旦受到任何外界扰动，就绝无可能继续维持原本的约束稳态。”
    “只要击中，必然爆炸。”
    “所以渡劫的时候，用这个霰弹化阵法来分裂你的雷法。放射程度跟距离有关，越远则范围越广，但雷网拉得太开会出现漏洞。目前的计算是在600米以内，攻击劫雷可以做到一个不漏。但如果是2000米的距离，那么命中率可能只有30%……”
    叶筠滔滔不绝地说着，又看见谢若溪似乎有些晕头转向，便识趣地住了口，说道：
    “详细的数据模型，都在这份报告里面了。把它带回去给燕裕，他会替你设计战术的。对了，你下午就要渡劫了是吧。”
    “嗯。”谢若溪老实说道，“原计划是给我安排在下午4点，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肯定来得及，也就是根据你的实际情况，计算一下攻击距离而已。”叶筠忽然问道，“他回来以后很忙吗？”
    “还好吧。”谢若溪强颜欢笑，“主要还是大家聚一聚，毕竟在北境待了几个星期，好久没见了。”
    叶筠下意识就把谢若溪口中的“聚一聚”，理解成是在战队会议室里聊天说笑，心想我和燕裕也好久没见了，是不是可以找他聚一聚呢？
    算了，谢若溪之后还有苏云锦、杨临晖，三个人的战斗特长都不一样，还需要给每个人设计专门的阵法才行。
    毕竟渡劫三大件：飞剑、法宝和阵法之中，只有阵法能做到因地制宜的调整，相应压在叶筠身上的担子自然也不会轻。
    先让自己变得更有价值吧。如果不能在阵法师的职业上做出成绩，就枉费他当初帮我的一片苦心了。
    谢若溪跟叶筠告辞，随后拿着她的分析报告，回到燕裕的房间前，敲了敲门。
    “进来。”燕裕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一进去就闻到战斗的气味，让谢若溪立刻就有些破防：
    战队团建，唯独就不叫我是吧！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燕裕，也不说话，像一条被嫌弃了的小狗。
    燕裕尴尬地扭过头去，心说还好你最后没有参加，不然我身为队长的一世英名，怕是真要栽在你们这群小蹄子手里。
    过了片刻，谢若溪才缓缓开口，语气幽怨：
    “队长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嗤。”燕裕下意识就板起脸来，威严冷冷反问，“你有什么资格要我跟你解释？”
    “我下午就要渡劫了。”谢若溪说。
    燕裕沉默片刻，只能将表情和语调放缓，解释说道：
    “毕竟我之前不是待在北境，一段时间都没回来嘛，大家都很想我，所以就……”
    “我不想你吗？”谢若溪咬住下唇，委屈问道，“为什么和她们团建不叫我？”
    “你下午就要渡劫了。”燕裕说道。
    他也有些背生冷汗。其实在他这个地位的人，大多数时候面临的问题，往往是让她们如何不要互相撕逼。
    比如老泰山陈天明，就是把正妻和情人完全分开，从生到死互不相见。无论是陈母、陈灵韵还是前世的燕裕，都知道他绝对在外面有情人和私生子，但是究竟是谁、有几个、都在哪里，却是完全不清楚的。
    这是典型的上位者做派，妻子情人作为实质的下位者，是他可以完全支配而不容他人置喙的对象。
    但燕裕的情况又比较特殊，无论是战队内部的姑娘，还是外面的女人，都不是他能够单方面进行掌控支配的。之所以这个后宫能维持下来，一方面是因为冲击金丹品阶而发生了亲密关系，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至今为止还没有人想要退出罢了。
    她们都是自愿的！
    燕裕的态度也很明确：你们想争就争，不想争了随时可以退出，我保证不拦。
    结果预想中的修罗场根本没有展开，反而是大家齐心协力一起来围攻他。起初看起来似乎是好事情，仿佛自己的个人魅力已经能让她们放弃对自己独占欲和彼此之间的敌对关系……直到之前那场车轮战，才让燕裕陡然意识到不对劲。
    再这样下去，后院固然不会起火，但自己的身体怕是要吃不住了。
    正如陈灵韵所说，再不依靠任何药物或者秘法的情况下，自己的极限似乎最多也就四个人了。
    但战队却是有五个人的。
    假使大家非得要全员齐聚合力作战，那么自己可能就无法完全碾压她们五人，大概率会败在第四个或者第五个人身上，带来的严重后果就是队长威仪荡然无存。别人先不提，赵元真那妖女绝对会大开嘲讽，对他极尽羞辱之能事。
    比如什么“哎呀才到这里就不行了呀”“是她太厉害还是你太没用啊”“真是美味又可口的败者姿态呀”“哈哈我不光要拍下来，还要把照片发给她们，供大家一起免费欣赏呀！”
    想到这里，燕裕也是忍无可忍，暗道绝对不能让那种事情发生。
    那么答案就很简单了：必须在任何时候，都要极力避免五人齐聚的情况。
    “若溪呀。”燕裕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如果想和我对练，你可以单独来找我，为什么非得和她们一起呢？”
    “因为我不想单独被落下嘛。”谢若溪的理由也很简单，“而且我跟你单独相处，你肯定会狠狠地欺负我。有她们帮我分担压力，我也会轻松很多。”
    “但你有没有想过，她们可能也会欺负你呢？”燕裕振振有词地说道，“今天就是陈灵韵在指挥，让其他人在她之前轮番上场哦。灵韵的性格你也是知道的，到时候一句‘若溪你先上’，你怎么办？”
    “不答应，那么灵韵肯定要记你的仇；答应的话，你能抵抗全盛时期的我吗？到时候不仅是一败涂地，还要在她们面前丢脸哦。”
    谢若溪听得脸色煞白，连忙说道：
    “不会的！灵韵不会把我当炮灰的，我……我也有一战之力呀！”
    “因为你的耐力太差了。”燕裕施展拱火大法，“这你总得承认吧。”
    “嗯……”
    “既然耐力差，就不能指望你来消耗我的体力，不当炮灰还能当什么呢？”燕裕语重心长地说道，“以灵韵那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的风格，肯定会拿你当炮灰的。其实最适合跟你搭档的还是赵姐，毕竟她才会考虑你的感受。人再多，赵姐说了不算，到时候你的体验也会变差，你觉得呢？”
    “呃，好吧……”谢若溪被燕裕一番忽悠，心说似乎有点道理，于是也不计较上午团建没叫她的事情，又将叶筠给的资料递了过去，说道：
    “队长你帮我看看。”
    “我来看。”燕裕仔细浏览片刻，评价说道，“不错嘛，霰弹化阵法，真是异想天开的设计，确实很适合你的情况。”
    “现在的问题是，我应该在什么距离环境下出手应劫……”谢若溪将叶筠的说法，完整跟燕裕复述了遍，“太远了容易漏，太近了又会增加风险。”
    “这还不简单？”燕裕笑道，“既然600米处能做到严丝不漏，那就等到劫雷进入600米距离后再出手好了。”
    “但要是有失误呢？”谢若溪紧张问道，“600米已经很近了，一旦失手，可能就来不及补救，劫雷就要炸到身前了。”
    “都严丝不漏了，为什么还会失误？”燕裕反问她道。
    “呃，万一呢？”谢若溪还在犹豫，“比如恰好就是漏了一枚劫雷。”
    “那就多打几发雷法。”燕裕说道。
    (本章完)

 第754章 都是为了大义

    第754章 都是为了大义
    单从硬件来看，谢若溪的渡劫其实没什么问题。
    渡劫的核心在于如何维持续航。正巧，谢若溪别的方面不行，最大的优势就是真元足够充沛。
    考虑到雷法属于单体法术，原本在性价比上可能有些欠缺。但随着叶筠的分裂霰弹阵法开发出来后，这唯一的问题也被抹去，所以谢若溪已经实质上具备了渡劫的能力。
    也就是说，真正会影响她渡劫成败的，就只剩下状态发挥了。
    哪怕是平时成绩都特别好的学生，到了高考也有发挥失常、考得一塌糊涂的可能。更何况谢若溪的怯弱胆小，几乎都快成了大家对她的刻板印象，谁也不能保证她在天劫之下不会犯什么极其愚蠢的错误，最终将大好局面完全送光。
    燕裕最初考虑过给若溪设计一套极其详尽的打法，尽量囊括各种各样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到时候哪怕她面临天劫，六神无主，没有办法自我思考，那么照着记忆里的方案来对付也成。
    但仔细想想，先前帮赵元真不就是这样做的吗？结果临场遇到了分裂劫雷，强行指挥又遇到沟通问题，最后只能让她临场发挥。
    谢若溪的真元足够充沛，但性格方面和妖女相仿，都属于天真淳朴的类型。哪怕逼她将方案全部记下来，到时候她真的不会掉链子吗？
    想到这里，燕裕也已经明白过来。
    跑得再快的猎豹，让她游泳也比不过鱼，最适合的才是最好的。
    只是自己刚才已经指点她详细要怎么做了，现在又要改口让她自由发挥，岂不是朝令夕改、自打耳光？
    得找个说辞给它圆回来。
    “等劫雷降到600米再打。”谢若溪还在那里喃喃默念，努力记忆，“一发不够就再来一发……”
    “你这样背得也挺辛苦的。”燕裕忽然问道，“到时候一紧张忘记了怎么办呢？”
    “啊？”谢若溪愣了一下，显然也没有底气说自己绝对不会忘记，忽然灵机一动说道，“对的！不用背下来，我可以写在手心，忘了就看一眼！”
    燕裕：………………
    “不愧是队长，还是你聪明！”谢若溪笑着抱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嘴上啵了一下，随后就转身打算去找笔，却被燕裕拉住手不让走。
    “你先等等。”他提醒说道，“虽然是等到劫雷下降到600米再打，但你到时候能准确判断劫雷的高度吗？”
    谢若溪眨了眨眼，忽然如梦初醒说道：
    “对呀！那要怎么判断？”
    她眼巴巴地看着燕裕，表情仿佛在说“你赶快把答案告诉我呗”。
    “也很简单。”燕裕淡然说道，“超过600米，雷法分裂出去的雷网扩散太大，就有可能会漏过劫雷，对不对？”
    “对呀。”谢若溪说。
    “也就是说，看到劫雷落下来，你可以先手打一发雷法。”燕裕指点说道，“如果雷网打过去，漏了劫雷，说明劫雷的当前位置太高了。”
    “哦！”谢若溪眼睛一亮，“我明白了！反过来如果没有漏，说明位置刚刚好或者已经低了！”
    “这样的话，你就可以继续打出雷法。”燕裕笑道，“直到雷网打出去有劫雷漏了，那就可以停下来等一等，顺带炼化药力，恢复真元。漏下来的劫雷也不用担心，待会儿再一起打。高度降得越低，下次就越不可能被你漏过。”
    毫无疑问，比起什么“等劫雷降到600米再出手”这种很考验距离感准确把握的指令，果然还是“劫雷漏了就休息，没漏继续打”更加能让谢若溪来理解和记忆。
    说白了，谢若溪的头脑结构，哪怕是学习做菜，你教她“根据多少水放多少盐”她也是记不住的，还不如让她“自己尝尝，淡了再加盐”。
    不用再去记忆具体数字，谢若溪明显也松了口气，转而干笑说道：
    “记是记住了，但想到待会儿就要渡劫了，还是有点紧张怎么办？”
    “可以做几个深呼吸。”燕裕说道。
    谢若溪便挺直胸膛，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后用力吐出浊气。
    过了片刻，她忽然猛地向后倒去，叫道：
    “晕了！晕了！”
    怎么就呼吸性碱中毒了……燕裕也很是无语，连忙将她扶起上半身，帮着拍了拍胸口，顺了顺气。
    “队长！”谢若溪眼泪汪汪，可怜兮兮地说道，“怎么办，我还是好紧张！”
    “紧张总是难免的。”燕裕宽慰她道，“我当初还是第一个渡劫的，没人知道天劫有多么凶险，我当时也很紧张啊。最后还不是这么轻轻松松过来了？”
    “队长你当初也渡劫得不轻松吧。”谢若溪反驳说道，“渡劫物资和真元都用完了，已经落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差一点就死掉了！”
    燕裕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当时差点就死了，免得她越想越觉得害怕紧张，于是嘴硬说道：
    “以我的风格，怎么可能没事先预料到这种情况？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好吧？”
    “噢。”谢若溪对他是完全信任的，闻言便撅起嘴巴，坐到他的怀里说道，“那你也不跟我说，当时我在后方基地里看屏幕，差点儿担忧死了。”
    “哼，我为什么要跟你说？”燕裕用力揉了揉她，感觉又有长进，“反而是你，居然敢怀疑队长的能力？你是想要倒反天罡吗？”
    谢若溪立刻反驳说道：
    “我哪有倒反天罡？我从来都是躺平的呀，又不是赵姐姐非得要在上面。”
    燕裕沉默了一会儿。仔细想想，觉得谢若溪说的应该没有别的意思。躺平是指她自己在队内不抢不争，说赵元真喜欢在上面是指“她不甘为人下”“非得自己说了算”。
    毕竟这姑娘下午就要渡劫了，满打满算也就是四个小时……不对，四个小时都不到了，三个小时多一点点，怎么可能还有功夫去想别的事情哈哈哈哈哈哈！
    见燕裕面露沉吟之色，谢若溪低头半晌，轻声问道：
    “不行吗？”
    “你还真要啊！”燕裕大惊失色，“不是，你待会儿就要渡劫了啊！”
    “万一我渡劫死了。”谢若溪低声说道，“我不想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啊，早知道就在渡劫前就和队长这样那样了’。”“我不想带着遗憾去闯生死关。”
    燕裕：………………
    唉，虽然当务之急是要让谢若溪渡劫，但她都这样说了，我总不可能说“不行，你不配”。否则她心里带着遗憾离开，上阵渡劫状态发挥不够稳定，这个责任不就要我来背负了？
    燕裕自诩也不是什么饥渴野兽，每次跟姑娘们打交道的时候，都是冲着公事公办的态度去的。好比之前去北境帮安娜，也是为了彻底清剿北境流窜的各种妖物，免得叫它们流窜到陆国境内、荼毒苍生——唉，都是从家国大义出发的，没有带着任何个人私心的。
    谁知道跟安娜合作来合作去，不知不觉就变味儿了，这种事情谁能想得到呢？
    罢了！又不是需要双修亏损真阳，为了助若溪稳固道心、通达念头，以最好的状态来应对天劫，为陆国再送一位强悍的金丹真人……我就付出一点儿小小的人力，又有什么好吝惜抠搜的呢？
    想到这里，燕裕也不由得为自己刚才居然犹豫了而感到羞愧。为国为民的事情，哪怕一丝迟疑都不可以有！
    上了！
    ——————————
    武当山秘境，被仪器从外面强行打开入口，因此附近的空间维度是扭曲的。
    修士的生活区贴着秘境入口就近安排，就不会因为筑基境大圆满而骤然引发天劫。若到了可以渡劫的时候，只需远离武当山基地位置，同时全力鼓荡真元，过个十来分钟就会有劫云聚集了。
    因此，从安全角度来考虑，先由基地人员将渡劫现场布置完毕，再让修士过来尽可能快地适应，最后开始正式渡劫。
    等现场布置完毕，梅映雪问了一下，发现谢若溪还没有离开基地，便去问镇海战队的副队长陈灵韵。
    陈灵韵满脸写着“我不清楚”，跟梅老师答复说我去找她，随后就离开指挥室。
    她径直来到燕裕的房间门口，也不敲门，直接穿墙进去，就看见燕裕正将谢若溪抱在怀里，给她打气鼓劲。
    看见陈灵韵突然闯进来，谢若溪小小地惊叫了声，赶紧将脸埋到燕裕的怀里，羞得不好意思见人了。
    燕裕却是没有半点羞赧，只是淡定地问陈灵韵道：
    “你怎么突然进来了？”
    “渡劫现场布置好了，人却没到。”陈灵韵微笑说道，“梅映雪叫我过来，看看若溪究竟在做什么。嗯，那我回去答复她，说你们还没好……”
    “不行！不行！”谢若溪连忙要起身，“我马上去！”
    燕裕却将她按着，不让她走，又跟陈灵韵道：
    “再等一下，没问题吧？”
    “要等多久？”陈灵韵佯装为难，“大家都在等你们，不太好吧？要不让她去渡劫，我来顶班。”
    “神经，我是在给她打气鼓劲，让她可以心无旁骛地去渡劫。”燕裕笑骂说道，“你以为是我的问题？还不是怕她想东想西……”
    “别说了。”谢若溪无地自容，在陈灵韵的玩味笑容面前抬不起头，恨不得直接缩成一个球。
    “哦，懂了。”陈灵韵单手戳着下巴，露出若有所悟的神情来，“头脑空灵的状态下，就不会因为渡劫而感到紧张了，确实是好办法呢。”
    谢若溪表情很是难绷，只能转头哀求般地看着燕裕，满脸都是“你快点让我走吧，不然我就要羞死在这里了”。
    燕裕沉默片刻，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说道：
    “行吧，那你去吧。”
    谢若溪连忙起身，将位置让给了陈灵韵。
    陈灵韵坐在他的腿上，学着刚才谢若溪的样子，将他的脖颈亲昵抱住，笑眯眯道：
    “你要不要给我也打气鼓劲呢？”
    “你有什么需要打气的？”燕裕试图将她推开，“你又不渡劫……而且就算是渡劫，以你的心理素质，也不需要我来帮你调整吧。”
    陈灵韵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看着谢若溪披上外衣匆匆出门，忽然说道：
    “我已经提交申请了。等第二批渡劫结束后，下一批我在首位。”
    渡劫第二批是四个法修，即谢若溪、周红羽、苏云锦和杨临晖，原因是法修的真元足够多，渡劫的成功率最大。以此类推，第三批应该选择佐官、使君和剑仙之中，修行资质仅次于法修的那几个人。
    以陈灵韵的资质，按照上述这个顺序，应该是会排在很后面的。毕竟哪怕是站在陈天明的角度，肯定也是希望有更多修士率先结丹，收集尽可能多的天劫情报，最后再让女儿于最有把握的状态下去渡劫。
    你急着要渡劫干什么呢？结丹后就是灵气浓度上限，争这个先手也没意义吧。
    看出燕裕眼神里的疑惑和不解，陈灵韵笑盈盈道：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怎么知道？”燕裕反问，“但是我不用猜也知道，你肯定是又在谋划什么了。”
    “哼哼。”陈灵韵得意地笑起来，“没错，但是不告诉你。”
    我也不想知道好吧？燕裕心里吐槽起来。又看陈灵韵容颜精致，笑容甜美，带着某种嚣张挑衅的雌小鬼气质，忽然又有些不爽起来。
    “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他压低声音问道，“你自己玩玩就好，不要闹大了。”
    “你想知道？”陈灵韵用甜蜜蜜的声音，娇嗔说道，“呐，我也要打气鼓劲，给我。”
    燕裕：………………
    又是熟悉的感觉。
    我是很认真地在问啊！毕竟这屑女人在前世可是有前科的，目无法纪、无所畏惧，整天在红线周围到处蹦跶。如果放任不管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突然就把天给捅了个篓子出来——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虽然压根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但为了弄清她背后的真实目的，以免对陆国将来造成什么危害……我也不能视若无睹、任她胡闹！
    想到这里，燕裕也只能收起所有杂念，开始专心试探起她的口风来。
    (本章完)

 第755章 渡劫小能手

    第755章 渡劫小能手
    渡劫现场，谢若溪望向空中劫云，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紧张和畏惧。
    虽然队长不在我的身边，但我已经被他注入勇气了！
    渡劫！
    后方基地之中，大家看着无人机拍摄的现场画面，气氛还算轻松愉快。
    渡劫最重要的就是续航，而谢若溪便是那个最不用担心续航的家伙，真元总量充沛到连刘龙韬都表示服气，很难想象她会遇到真元枯竭的问题。
    “阿裕啊。”李照江过来跟他勾肩搭背，“怎么结丹的都是你队伍里的人？等谢若溪也渡了劫，等于说陆国五个金丹真人，有三个是你们队的。你是不是更上面耍了什么贱招啊，比如美男计，嗯？”
    他朝陈灵韵那边看去，然后就被燕裕一肘击中腹部，顿时就唉哟起来。
    “怎么又说疯话？”燕裕笑道，“赵元真和谢若溪能渡劫，是因为她们资质足够优秀；我排在最前面渡劫，是因为当时你们都没把握，等着别人去趟雷。话说回来，怎么唯独你们清安战队的人还没渡劫？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啊？”
    “嘿嘿。”李照江不说话了。
    他的资质其实也不是特别优秀，只是堪堪达到了法修的门槛线。那么为什么要当法修呢？
    因为如果他不上，清安战队就没有法修了。
    在还没有结丹之前，修士的单兵战斗力有限，攻防控引不能兼顾，因此需要不同职业组队来确保整体的战斗力。叶筠都不得不为此让步，李照江自然也没有例外的理由。
    燕裕对此也是门儿清的，一句话就让李照江无言以对。
    “现阶段的金丹修士，还是越多越好的。”李明湖微笑说道，“人还是不够用呢。”
    “确实。”众人纷纷附和起来。
    周红羽还在住院，刘龙韬负责国内事务，赵元真坐镇武当山基地保护众人，目前只有燕裕有能力出境执行外勤。
    要是重樱的八岐大蛇出来了，要不要去打？肯定的。太阳真昧剑本体现身，要不要去找？也是必须的。
    同时出现怎么办？没办法，所以当前的金丹真人还不够。
    远远不够。
    “老刘最近去干嘛了？”燕裕转头问杨临晖道，“说是去攻克秘境，好几天了，也该回来了吧？”
    “他现在也是连轴转。”杨临晖回答说道，“陆续有秘境之中的妖物外泄，而且都是金丹级别的秘境，军府修士处理不了，只能叫他天南海北到处救火。今早他还打电话过来，问基地下一个渡劫的是谁，估计也是希望有人能帮他分担任务量。”
    “那他可得等会儿了。”燕裕摆手说道，“若溪哪怕结了丹，也不会让她去独立执行任务的。她那性格就不适合。”
    “啊？”杨临晖诧异问道，“不是说金丹真人都默认脱队的吗？”
    “有吗？没听说过。”燕裕立刻问道，“是不是你弄错了？”
    杨临晖这才反应过来失言，连忙改口说道：
    “哦，没什么，我弄错了。”
    从筑基境到金丹境，各方面的战斗能力都有质的飞跃，所以不需要再依靠战队协作来补强。只是枢密院目前还未公开宣布，估计是想要等到既成事实了，再顺水推舟落到纸面上来。
    现在的在座诸位，除去队长副队长级别，有些消息不灵通的修士，可能还不知道这个事儿呢，当然不能随口就这么说出来。
    两人都不说话了，只是看着渡劫现场的画面。
    劫雷开始成群下落，金光涌动，看着颇为耀眼灿烂，但任何修士都不会怀疑在这华美绚丽的外表下面，隐藏着多么恐怖的破坏能力。
    谢若溪也不敢怠慢，先吃了一颗丹药吞入腹中，随后开始往空中发射雷法。
    雷法和劫雷有颇多相似之处，首先都是小小的一团，其次都拥有极其强大的威能。在其脚底阵法的作用下，这团雷光很快就化作无数星点，仿佛弹幕般扫向高空，直接便将第一波劫雷给打灭了近半左右。
    燕裕眼睛一眯，心说出手还是太早了。
    虽然实验数据明确指出，600米是最佳的出手高度，但很显然谢若溪并不具备通过目测来估算劫雷高度的能力，距离感的把控那叫一塌糊涂。
    “没事吧？”苏云锦在旁边问道。她也看出谢若溪这出手的时机有点早了。
    “不要紧。”燕裕严肃说道，“她肯定会技术性调整的，要相信若溪的智慧。”
    “你这样说反而让人更不放心了好吧。”林柠直接吐槽说道。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赵元真挺身而出，出言捍卫闺蜜名声，“退一万步说，就算一发雷法打过去，漏了许多劫雷又能怎么样？大不了再放一发雷法就行了，若溪她有的是真元。”“那也不能这样挥霍真元啊。”林柠有些哭笑不得。她的打法风格是燕裕亲自传授的，因此习惯要将每一次出手的效果都最大化——简单地说就是有点完美主义，再看若溪这样随心所欲的施法，实在是有些难绷。
    “这次我倒是得站赵姐。”燕裕忽然说道，“技术性太强的打法，若溪是做不到的。”
    “就是。”赵元真越发得意。
    林柠也不说话了，暗道这不就是嫌弃若溪智商低嘛……算了，我们在这里不管怎么讨论，也影响不到正在渡劫的若溪，争个输赢也没意义。
    就目前看来，谢若溪的渡劫还是很顺利的。劫雷一波又一波落下，雷网一发又一发升空，降落速度和击破效率维持在一个均势，也没看出谢若溪有任何真元不济的迹象。
    换做是别的修士，连续施法十几二十几分钟，总要停下来丢几把万竹剑或者小璇光尺，抽出时间去炼化腹中药力，趁机恢复一点真元。
    这方面做得最出色的便是燕裕，催发剑阵和真元恢复完全是根据天劫情况穿插进行、随时灵活调整的，那叫一个见缝插针，每一个可以休息的空隙都妥善利用起来。
    再看谢若溪，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在施法，几乎就没怎么歇过。雷法打了一发又一发，渡劫物资是半点没动，仿佛体内真元无穷无尽。
    “她这是怎么做到的？”章怀德诧异问道，“雷法的单发消耗不低啊。她是有什么法宝能不用催动、即可持续恢复真元的吗？”
    “没有啊。”燕裕皱眉说道。
    “很简单。”陈灵韵笑着说道，“她之前不是吃了一颗恢复真元的丹药吗？”
    “炼化药力需要调动真元，跟施展道法是互相冲突的吧。”李照江也好奇问道，“难道她能在体内同时维持两条运气路线？她的身体有两套经脉？”
    “不可能。”李明湖沉默片刻，忽然奇道，“难道是这样？打一发雷法，然后立刻炼化药力，等后面的劫雷落下一段距离，进入攻击范围了，再打一发雷法……”
    “那也不对。”章怀德说，“按你这么说，每次炼化药力只有1-2秒钟，恢复真元能有多少效率？也不可能支撑得起她雷法催发到现在的消耗。”
    众人纷纷沉思起来。
    “你们做不到，不代表若溪做不到。”赵元真忽然冷不丁地说道。
    这一语惊醒梦中人，以至于大家都瞬间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谢若溪的修行资质之逆天，不仅体现在她的真元总量惊人，同时质量也足够雄浑强劲。哪怕是日常的吐纳炼气，她回转一个周天所能吸纳的灵气，比陈灵韵运转三五个周天都要多，放在炼化药力的效率上也是同样的道理。
    “怪不得以前很少看若溪服用丹药！”林柠也如梦初醒，连忙说道，“真元消耗如果不多，她可能甚至都不需要丹药，原地打坐吐纳一会儿，真元就自己恢复满了！”
    “那还有什么悬念啊！”李照江立刻说道，“这是天劫在耗她，还是她在耗天劫啊？别等到天劫结束了，她的丹药还没吃完，那就真的是神了。”
    “好了，你住嘴吧。”李明湖立刻打断他，“无惊无险，难道不是好事？别忘了你也得渡劫呢。”
    “确实确实。”李照江连忙说道，“要是谢若溪真能这样轻松渡劫结丹，我就在家里供奉一座牌位，每天香火不断请她保佑我也渡劫顺利。”
    “你差不多得了。”镇海战队的姑娘们都忍不住笑起来。
    若溪渡劫如此顺利，大家原本悬着的心也就渐渐放下了。赵元真又去外面抱了零食回来，让大家能边吃边聊，搞得不像是在看人渡生死劫，反而像是在看电影。
    “我回来了！”刘龙韬忽地从外面推门进来，嘴里急匆匆地叫道，“老燕呢？”
    “什么事？”燕裕起身说道，“我们队若溪还在渡劫，没事先等等。”
    “有事！可不是有事才找您嘛！”刘龙韬不由分说，示意燕裕跟自己出去，“谢若溪渡劫有什么好看的？以她的修行资质，没悬念！”
    两人来到外面的走廊里，只听见京爷压低声音，说道：
    “最新的情报，重樱近畿地区大量人口失踪！”
    “当真？”燕裕也是惊了。
    近畿地区，和之前的四国地区完全不是同个等级。单从人口总量而言，前者的常住人口乃是后者的六倍以上，一旦出事动荡程度必然也是空前。
    拿近畿来作为八岐大蛇的仪式地点，阴阳院是疯了打算造出毁灭人类的魔物吗？
    “是真的。”刘龙韬沉声说道，“许多村镇和小城市，人口一夜之间绝迹。还活着的则是人心惶惶，许多人正在朝首府尾坂迁移逃难，当地民兵部队已经组建了封锁线，以尾坂承载能力有限为由，不让他们涌入首府。”
    “上面怎么说？”燕裕问道。
    “不管上面怎么说，这事儿可真拖不下去了！”刘龙韬疾声说道，“再多出几个金丹修士又如何？血祭了那么多人，等到八岐大蛇真正现身，万一实力爆杀我们怎么办？拿金丹修士的命去填吗？”
    “咱们马上去平京，找枢密院上谏！”
    (本章完)

 第756章 必须干涉

    第756章 必须干涉
    “八岐大蛇计划”，最后培育出来的妖物实力，是跟血祭仪式的献祭数量相关的。
    例如北境，诸多超凡帮派各管各的，地盘小，人口也少，因而诞生的妖物根本就不是燕裕和安娜的对手，轻轻松松就能解决；又例如南境，前任巫王亲自下令安排，投入的血祭人数足够多，召唤出来的落头魃就很无敌，最后动用太阳真昧剑意才能彻底解决，死亡时还永久改变了中南半岛的部分环境，其棘手程度可见一斑。
    然而，对各方面资源的调度能力，超凡势力拍马都赶不上凡俗政权。一旦阴阳院投入全力去培育八岐大蛇，最后很可能酿成末日级别的世界浩劫。
    燕裕和前世记忆仔细比对，越发觉得情况变得扑朔迷离。从常理上说，阴阳院不应该这样作死，毕竟如此超大规模的血祭，最终培育出的八岐大蛇之实力，必然是完全没有办法控制的，除了毁灭全人类之外不会有其他结局。
    但京爷的性格也不可能说谎。
    两人飞速御剑来到平京，刘龙韬带他直奔枢密院。
    老刘家在枢密院是有背景的，工作人员平日里也都认识这位刘少，按理来说不应该前来阻拦。
    可两人还没接近办公室，就有一位男秘书出来，将两人领到旁边的休息室里招待。
    “杨叔，别泡茶了！”刘龙韬不耐烦道，“我找老刘有事要谈！”
    燕裕在旁边沉默，心说京爷在这种场合称呼父亲不称职务，却叫老刘，是什么意思？
    “首长正在接待访客。”杨秘书也没藏着掖着，笑道，“等事情好了，我再出来通知你们。”
    “算了。”刘龙韬还要再说，燕裕已经开口劝道，“也不急于这几分钟，等他们谈完再说。”
    “您倒是沉得住气。”刘龙韬便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来，猛猛地灌了口茶水。
    “也没更好的办法。”燕裕说道，“八岐大蛇的本体位置，你也不知道。哪怕直接开战杀过去，又能怎么样？”
    “找出正在主持血祭的阴阳师。”刘龙韬一字一顿地说道，“严刑拷问，不怕他不说！”
    “先找人，再捉人，还得再审人。”燕裕笑道，“链条上环节太多，稍微哪个地方出了问题，又要被卡住……你这计划不行。”
    “那咋办？”刘龙韬双手一摊，“您给想个法子成不成？”
    “等枢密院制定对策呗。”燕裕说道，“老刘，咱们是修士。上阵杀人咱们在行，刺探情报、培养细作、推理分析这些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比较好。”
    “交给他们那么久了，至今为止一点线索儿都没有。”刘龙韬抱怨起来。
    两人在沙发上坐着，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终于等到办公室里出来个人。
    陈天明？
    刘龙韬看见来人的瞬间，给燕裕投去个隐晦的眼神，意思是“你老丈人，你去谈”。
    以前叫“老泰山”只是沿袭前世习惯，但如今真的把陈灵韵睡过几次，燕裕也就没什么心理障碍，直接过去问道：
    “怎么说？”
    “跟我来。”陈天明打了个手势。
    他带着燕裕和刘龙韬七弯八拐，一路奔着地下的保密区去了。
    陆国对修士的囚禁关押，有着专门的一套设计。超凡者嘛，又不是什么凡人，很难保证单凭金属镣铐就能困住他们，所以囚禁设施和安保力量都是重中之重。
    前世的李照江叛乱后，许多涉嫌的安南军修士就被押送平京，关押在这地下保密区里审问排查。今生却是燕裕第一次来，也不知道是要去见谁。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三人穿过层层安保，终于抵达审问房间。只见一个中年男人坐在里面，穿着灰不溜秋的夹克，双鬓头发里夹着银丝，满是胡须茬的脸上表情苦闷——正是重樱四大魔王之一的武士惟宗一郎！
    这人什么时候被陆国给逮了？
    燕裕偏头看向刘龙韬，却只见京爷同样眼神茫然，显然此前根本不知此事。
    “他现在被阴阳院通缉了。”陈天明悠悠说道，“罪名是叛国。”
    这事儿就更加离谱了。因为根据燕裕前世记忆，惟宗一郎虽然骨子里其实是个左翼反战人士，但他同样是恪守武士道精神的爱国者，要他叛国就像是要燕裕当渣男一样，不能说百分之百不可能，只能说基本不大可能。
    嗯，等等……
    “阴阳院总部出事了？”燕裕忽然就将线索全都联系起来，“作为世俗政权，阴阳院不可能冒着社会动荡的风险，强行将大量凡人投入血祭，那样无疑是在动摇政权根基！除非阴阳院总部出了变故，这样一来，无论是各地的血祭和动乱事件，还是惟宗一郎叛逃到陆国来，都可以得到解释了！”
    陈天明大吃一惊。尼玛，要不是这事情的保密级别超级之高，我真要怀疑是不是哪个人私底下违规给你泄密了！
    得知惟宗一郎叛国的瞬间，就能把真相推断出来，你这小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以后灵韵可有人制了。
    心里转过无数念头，陈天明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点头说道：
    “阴阳院总部是否出事，目前没有办法确切核实，只有惟宗一郎单方面的证词。”“我们只能说，从目前对岸的各种表现来看，确实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八九不离十了。”燕裕却是非常笃定，决断说道，“而且如果说阴阳院总部已经失陷，那动手的人绝对是神原死灭！首先，他是第一个渡劫的阴阳师，修为和其他阴阳师之间已经拉开差距。在第二个晋升的阴阳师出现之前，他要以下克上的话几乎没人能阻止他。”
    “其次，这家伙有反人类的倾向。大规模血祭平民来培育八岐大蛇，哪怕引起社会动荡秩序崩溃也在所不惜，他是完全做得出来的。”
    “最后，神原死灭的纸人之法，使得他哪怕将阴阳院总部给屠杀干净，短时间内也能依靠纸人来进行顶替受害者，并且顺理成章地操纵纸人来发号施令！”
    刘龙韬在旁边听得瞪大眼睛，仿佛盯着福尔摩斯的华生，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陈天明缓缓说道：
    “如果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就意味着阴阳院总部已经不复存在，重樱的世俗政权已经被超凡者夺取了。”
    “在这件事情上，我是支持刘龙韬的。”燕裕迅速表态说道，“神原死灭的反人类反社会倾向非常严重，不能让他肆无忌惮地继续血祭仪式，必须要尽快采取干涉措施！”
    “如果能定位到八岐大蛇的位置，你有多少把握？”陈天明突然问道。
    燕裕沉默。如今那边已知的血祭人数，已经超过了前世的数字，所以八岐大蛇最终会是个什么实力，其实是不大好预估的。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越拖肯定就越麻烦。因为如果是阴阳院在主持，至少还会把握分寸，确保八岐大蛇不会强到脱离掌控，但神原死灭是绝对不吝于让全人类陪葬的。
    燕裕不说话了，陈天明也没有回答，半晌才道：
    “说到底，都是推测。惟宗一郎的口供，你们也可以去问问。”
    刘龙韬立刻提出要参加审讯，跟着军府修士走进去了。燕裕和陈天明站在反光玻璃外面，听着翻译人员转述惟宗一郎的陈述和回答。
    阴阳院总部在去年的年底时分，突然改用邮件来传达命令了。对其他人倒不是什么问题，但惟宗一郎在成为超凡者之前是开剑道馆的，平时不怎么使用电子设备，只有一台老式的翻盖手机，打字交流更是极其费力。
    因此，他便提出让总部专门安排一个人手跟他对接，通过面对面交流的方式来进行日常的任务委派。
    总部对此没有回应，惟宗一郎觉得奇怪，便直接动身去总部打算当面问问情况。
    结果刚进总部，忽然就被阴阳师们团团围住，声称他私自闯入总部重地，属于严重的叛国行为，要当场进行诛杀——像极了误入白虎堂的林冲。
    惟宗一郎不肯就范，于是便拼死冲杀出去。而后的两个月里，一直在重樱各地隐姓埋名、到处流浪，逃避总部派来的杀手和刺客，结果却发现总部开始大规模推动八岐大蛇血祭计划……他怀疑是阴阳院总部已经发起叛乱，彻底控制了国会，又自知如今已经失去地位，阻止不了上面的暴行，因此便费了好一番手脚，借道北部四岛转入亚洲北境，又曲曲折折抵达陆国，为的是说动陆国出于人道主义的目的进行干涉，以免故乡落得亡国灭族的下场。
    他的这套说辞，在陆国被捕之后，已经不知道跟不同波次的审讯人员说过多少遍了，因此念得很是流利顺畅。
    燕裕下意识思考其中会不会有诈，比如说是阴阳院总部故意牺牲惟宗一郎，将我们的金丹修士骗过去杀……但转念想来，大规模血祭引发的一系列后果，直接损害阴阳院总部的统治基础，傻子才会做出这种自损八百的事情来执行战术欺骗。
    “感觉不像是假的。”他给出了自己的结论，“板上鱼肉，也没有非得撒谎的意义。”
    “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陈天明淡淡说道，“八岐大蛇肯定在培育中，问题就是要不要出手干涉。”
    “您觉得呢？”燕裕问道。
    陈天明瞅了他一眼，说道：
    “你都知道必须干涉，我难道能不知道吗？”
    “您还是高瞻远瞩。”燕裕顺口恭维了老泰山一句，又道，“那就是内阁里有其他人不同意了。”
    “如果八岐大蛇确实难以对付，没道理非得让我们陆国的金丹修士上阵牺牲。”陈天明缓缓说道，“世界各国都应该为保护人类而尽全力，没有哪个国家能置身事外。”
    “但毕竟离我们陆国最近。”燕裕叹气。
    “太平洋也没有建墙。”陈天明冷冷说道。
    燕裕顿时吃了一惊，心说这是要把现身后的八岐大蛇引到东太平洋……不不不，我们向来是爱好和平的，怎么可能做那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准确地说，应该是八岐大蛇现身之后，肯定会不受控制地到处乱窜，自发穿过太平洋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嘛。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西方世界尤其是太平洋对面的超级英雄们，就有必要参与到对阴阳院的干涉里。要不然，谁也不能保证不会发生某些不忍之事！
    思前想后，燕裕还是选择直言不讳，问道：
    “其实还是短期内没法定位八岐大蛇的位置，所以才要利用这个时间窗口来说动其他势力，减轻我们的负担对吧？”
    “只要有所进展，我会负责说服内阁，立刻派你出手。”陈天明沉声允诺。
    (本章完)

 第757章 小秘书陈灵韵

    第757章 小秘书陈灵韵
    从地缘政治上考虑，八岐大蛇一旦现世，首先遭殃的肯定是重樱。
    重樱完蛋，下一个就是附近的高丽、陆国和北境，区区海峡绝对挡不住拥有惊天实力的妖物。
    所以惟宗一郎不去米契，专门跑到陆国来求援，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在他看来，八岐大蛇近期内绝对是整个东亚的共同威胁，长远来看虽然是全人类的威胁，但西方世界素来反复无常，未必真的能看得到那么远。
    然而，从陆国枢密院的角度考虑，独自站出来扛八岐大蛇是很亏的。
    南境当初出了一个飞头魃，陨落之处方圆千里化为沼泽，在中南半岛与陆国边境之间画了一条死亡地带。
    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方法解决其中的瘴气和毒液。日照不进，风吹不进，鸟兽绝迹，草木枯竭，连微生物都无法在其中存在，可以说是彻底死亡化了。
    照此推测，八岐大蛇无论死在陆国本土，还是死在西太平洋，基本都是陆国铁亏。前者就不说了，后者若是尸体污染整个东海，直接导致陆国渔业和航运业彻底重创，也是枢密院无法接受的结果。
    所以最好的办法，肯定是将这个定时炸弹引出重樱，引离西太平洋的洋流范围，最好是引到某个岛屿上再杀，免得污染顺着洋流进行扩散，最后又回到陆国领海。
    至于这个岛嘛，首先最好是地广人稀，免得当地人死伤惨重，引来人道主义的压力；其次最好有大片沙漠，因为沙漠环境本来就寸草不生，利用价值奇低，所以被污染了也无所谓。
    地广人稀的、有沙漠的大岛，还要离东亚区域比较近，方便引八岐大蛇过去……有吗？
    和陆国枢密院通电话后，米契方面很快就得出了答案。
    这个大岛，当然是有的。
    显而易见的是，如果拒绝陆国的合作请求，陆国一定会将八岐大蛇拼命往东太平洋方向去引，而西方世界肯定会全力阻止，那么八岐大蛇大概率会在太平洋中央挂掉。陆国沿海省份固然遭殃，但米契的西海岸也不会好过，夏威夷州估计更是要直接废掉了。
    世界海域基本是互通的，随着污染进一步沿着洋流扩散，剧毒之水抵达印度洋、大西洋，最后几乎没有国家能够在这场灾厄之中幸免……可能蒙古会无所谓吧，但西方世界绝对是不允许的，毕竟这玩意可比核废水要恐怖且持久多了，中南半岛的例子就摆在眼前。
    米契方面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先给出了一些模棱两可的回复。陆国枢密院也不急迫，因为他们笃定西方世界迟早会妥协，所以更加不能暴露出任何急切心理，以免在谈判桌上被人要挟。
    上面不急，刘龙韬倒是急了。今天是近畿地区，明天血祭会到哪里，关东地区吗？到时候真的养出个绝世魔王来，全人类都跟着一起完蛋！
    京爷左右都坐不住，闹了几次，枢密院也只能允许他独自飞往重樱，批准他任意调查、便宜行事。
    刘龙韬这么一走，国内的各种事务，就只能全部交到燕裕手里了。毕竟赵元真要坐镇武当山基地（以她的性格，枢密院也不放心让她独自办事），周红羽的渡劫伤势又还没好，只有燕裕能使唤得动。
    燕裕也是目瞪口呆，没想到事情兜兜转转到了最后，反而给自己肩上加满担子了。
    没奈何，只能干活了，毕竟国内不能没有金丹真人。
    “所以为什么会是你来当我的助理？”他虚着眼睛问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陈灵韵笑着反问，“若溪渡劫成功了，下一个是云锦，再下一个是杨临晖，第三批才轮到我呢。”
    她又故意凑近过来，眉眼弯弯如月牙儿，精致的脸上笑得甜美极了：
    “还是说，你不想见到我，希望别人来当你的助理？可以哟，你想要谁来侍寝，我去帮你叫人。”
    “去去去。”燕裕将她的脸蛋推开，“我现在没心思找人，活都干不完了。今晚的安排是什么？”
    “晚上7点抵达南川，以金丹修士的身份，在平西军总基地慰问先进军府修士代表。”陈灵韵没有看日程表，对答如流，毫无差错，“预计持续30-40分钟，随后晚8点北上前往汉中，攻克紫柏山的仙府秘境。”
    “攻克秘境预计2个小时，晚10点继续北上抵达长安，配合科研基地进行特定法宝的催动实验。如果攻克秘境晚了，这块行程就顺延推迟甚至取消。”
    “晚11点，继续转去贺兰山，攻克当地的两处秘境，预计到凌晨2-3点结束……”
    “打住！”燕裕抬手说道，“怎么都开始通宵了？修士虽然不是非得睡眠，但你也不能让我24小时连轴转吧？”
    “这本来是京爷的日程表。”陈灵韵笑盈盈道，“是他安排得这么满的。”
    “他是铁人，经得住这么熬。”燕裕立刻说道，“我可吃不消，给我推掉一些。”
    “秘境要尽快攻克，不能拖。”陈灵韵思索说道，“都是金丹级别的秘境，现在国内有空的金丹修士就你一个，所以没法推掉。平西军的慰问仪式还有科研实验，可以改到明天。那就今晚7点到午夜0点，分别攻克紫柏山和贺兰山共三处秘境……”
    “投降。”燕裕举起双手说道，“我投降了，你有什么办法就拿出来吧，我是不可能当无情的秘境攻略机器人的。”
    “办法？我可没有办法。”陈灵韵笑着说道，“秘境没你就打不通，怎么办？要不你来想想办法，帮我提早结丹，我就可以帮你分担了。”
    陈灵韵提早结丹是不可能的，因为渡劫物资需要国家加班加点地造，所以不能大家一起渡劫，肯定是把握高的先结丹。而且后渡劫有更大的情报优势，哪怕陈天明也不会同意。
    “算了。”燕裕有些无聊地看向舷窗外面，“先去平西军总基地吧。”
    因为日程排得实在太满，所以两人也没有选择御剑飞行，而是乘坐专机前往南川。虽然飞机的速度不如御剑飞行，但御剑需要全程分出心神驾驭飞剑，坐飞机却什么都不用做。舱室内有专业的航班人员伺候，什么事情都无需亲力亲为，舒舒服服就能给你办了。
    舱室里甚至还有固定的按摩浴缸！
    燕裕也不是什么贪图享受的人，前世身为凡武者早就习惯了吃苦耐劳。但一来从未用过按摩浴缸，也没有试过在飞机上洗浴，二来想到后面密密麻麻的日程表就极为头痛，因此便吩咐陈灵韵道：
    “你出去吧，我要泡个澡。”“嗯，我去给你拿浴袍过来。”陈灵韵翩然离开。
    燕裕将浴缸周围的帘子拉起，随后便开始放水，脱衣服，最后躺到浴缸里面。
    修士是寒暑不侵的，尤其到了金丹境界，耐热耐冷能力更是惊人，但这并不代表修士无法从泡澡之中获取愉悦感。
    随着全身都浸没在热水之中，燕裕满足地叹了口气，感觉全身的毛孔都通畅起来。
    “浴袍我给你拿过来了。”陈灵韵隔着帘子跟他说道。
    “先放外面的椅子上吧。”燕裕说道。
    “嗯。”陈灵韵没有离开，只是站在帘子外面。
    “你怎么还不走？”燕裕看着她的人影，“你要干嘛？”
    “要的。”陈灵韵笑眯眯道，“我也要进来泡澡。”
    燕裕：………………
    你进来是为了泡澡吗？我都懒得去揭穿你！
    前世的陈灵韵，其实并不像她现在这样。起初食髓知味的那段时间还比较频繁，几周后就说没啥兴趣了，最后大概是每个月一两次的样子。
    当然，作为灵运战队的队长，前世的陈灵韵极其忙碌，可能某种程度上也影响了她的生理机能。醉心于掌控权力的男人，儿女情长在他心里的优先度是很低的，放在女人身上也是同样的道理。
    这样说来，如今是因为我在她的头顶撑住了天，导致她比前世更加随心所欲、自由散漫了。
    是我的错！
    燕裕没有出言阻止，而是随手打开了浴缸的按摩开关。
    舟车劳顿，我先放松一下。她要进来泡澡，关我什么事，反正一米五几的个头小巧玲珑，躺下来也不会挤到我。
    陈灵韵揭开帘子，伸出玉足踏入浴缸，看了看燕裕特意给她留出来的对面空间，也不过去泡着，而是笑道：
    “我来帮你按摩肌肉吧。”
    “有浴缸呢。”燕裕懒洋洋道。
    “这款按摩浴缸的喷头，只能冲洗到背面哦。”陈灵韵优雅地屈膝俯身，语调却愈发上扬，“正面就交给我吧。”
    ————————
    飞机抵达南川之后，在机场降落下来。
    换好衣服的燕裕，从机舱里面走了出来，被外面的冷风一吹，不知为何居然有些腿软。
    唉，明明是按摩放松来着，结果却反而更加疲累了，这算是怎么回事呢？
    陈灵韵，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果然都是天生邪恶的雌小鬼！
    唯有我才能将其镇压！
    机舱之中，陈灵韵毫无姿态地瘫软在热水里，眼神涣散地盯着机舱的天板。
    过了很久很久，她才总算从升腾的水雾之中回过神来，摆脱了原本迷离空白的思绪。
    脑海之中的记忆宫殿，原本存放着各种各样的有用知识和感兴趣的事物，如今却已经大半被跟燕裕相关的知识给占据了。
    他的相貌、身材、性格、思维方式，他的一切的一切……以及接下来要如何影响他，调教他，乃至彻底征服他的构思与设想，几乎都在陈灵韵的脑海里一刻不停地转动着。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是尊严还是自我，对她而言都是可以摆上棋盘的棋子，达成结果的手段。
    陈灵韵伸出纤细二指，在空中夹住了不存在的、想象出来的白棋王后，随后轻轻地往下一落，将其落在黑方国王的棋子之上。
    就像刚才的她和燕裕。
    “checkmate~”她用愉悦的语气说道。
    (本章完)

 第758章 金丹真人谢若溪

    第758章 金丹真人谢若溪
    抵达平西军总基地后，燕裕跟军府领导聊了会天。
    国内军府修士的比例，炼气、洗髓、化府分别是3:4:3。也就是说，有七成军府修士连化府阶的境界都没有到。
    这是一个很不好的现象，意味着官方手里的秘境资源，并不足以支撑这么多军府修士的修行需要。
    秘境的出现毫无规律可言。名山大川和古战场只占其中很小的一部分，更多的出现方式千奇百怪，例如嘉定县的一个案例，是村民在河里玩潜泳的时候，不小心被暗流卷到河底，眨眼间就到了某处秘境之中。
    这位村民还算是比较老实本分的，掉头就游出秘境向上面举报。换做那种不怎么老实本分的，自行探索拿了修行物资，直接就变成民间修士了，官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那里存在过秘境——哪怕知道了，也不可能真的去搜山检海。
    归根结底，运气的比例太大了，而碰运气就意味着不可控。
    陆国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无论是号召全民举报秘境有奖（基本是几百万起步），还是收编民间修士，本质上都是在延缓这种弱干强枝的态势。
    讲到最后，军府领导紧握燕裕双手，激动说道：
    “归根结底，还是多亏了你们这些顶级修士，形成了足够强有力的威慑，你们是陆国的定海神针呀！”
    燕裕也有些尴尬窘迫。虽然听着像是在拍马屁，但这位领导年纪其实已经很大了，追溯到他的那个出生年代，这种真情流露似乎也是司空见惯……以至于燕裕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勉强说了一些场面话。
    会见领导之后，就是去营区里走访军府修士们了。
    这个工作相对就简单许多，因为地位差距太大，军府修士们多半没什么机会缠着燕裕闲聊。也就是燕裕表示一下慰问，修士们就回答并且表示感谢。考虑到实际上被走访的这些军府修士，都是事先安排好并交代过如何发言的，整个过程其实就有点像是在按剧本演戏。
    另一边，谢若溪的渡劫也终于进入尾声。
    整个渡劫过程并非无惊无险。正如众人先前所猜测的那样，天劫会根据应劫者的短板来调整天劫，而谢若溪的缺陷实在太多：反应慢、容易惊惶、脑子不好使……因此劫雷的运动轨迹很快就变得极度复杂，频繁出现分裂、隐形甚至是穿梭闪现的情况。
    然后被雷网尽数炸得粉碎。
    叶筠的霰弹化阵法，本质上只是将谢若溪的雷法进行分裂。雷法内部约束的能量极其充沛雄浑，所以即使被大规模分裂展开成雷网，依旧能保持足够的破坏能力。
    高攻击必然等同于高消耗，换做别的什么法修过来，连炸几十发雷法出去，真元早就枯竭殆尽了，吃丹药也补不回来。
    但谢若溪是何许人也，一百多发雷法打出去，也就吃了三颗丹药而已。真元消耗的速度甚至可能都比不上她炼化药力恢复的速度，看看旁边丝毫未动的万竹剑和小璇光尺，就知道她的真元始终没有进入危险线以下。
    在这种纯粹不讲道理的真元总量压制下，天劫似乎也被彻底激怒，最后一波劫雷的数量直接破万，来到了惊人的一万八千枚，以每秒钟1200米的速度直坠而下。
    谢若溪终于大惊失色，双手猛力捏出雷法，直接开始疯狂大回环丢雷。无数雷网飞升冲上高空，与密密麻麻的劫雷集群同归于尽，瞬间爆发的光亮达到了几千万流明，以至于后方监控的画面直接就当场崩掉了。
    武当山基地之中，修士们连忙紧急出动，齐齐赶到天柱峰顶，才发现谢若溪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表情也是无比沉静。
    “若溪！”赵元真第一个扑了上去，从正面将她紧紧抱住，双双变形，“恭喜你结丹成功！”
    “赵姐……”谢若溪的声音微不可闻。
    “怎么了？”赵元真不解问道。
    “漏了。”谢若溪脸色通红，声音里也隐隐带上哭腔，“漏了一点点出来……快带我回去，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赵元真：………………
    天劫之威，可怖如斯。临劫失禁，也是人之常情。
    医务团队随后赶来，要给谢若溪检查身体。但小若溪怎么可能答应？因此只是疯狂推拒回绝，拉着队伍众人回了基地，随后冲入自己的房间里洗浴去了。
    过了十来分钟，她才欣欣然离开房间，来到战队会议室与众人汇合，表情已经是无比的得意与自满：
    “哼哼，大家可以恭喜我了。”
    “恭喜恭喜。”林柠和苏云锦也有些无语。不过若溪结丹终归是好事情，大家也就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吃点零食。
    “对了，灵韵和队长呢？”谢若溪忽然问道。
    她之所以能渡劫结丹成功，在其他人看来多半要归功于她那天下第一多的真元，但谢若溪完全没有任何归功于自己的意思——是队长在我临行前，给我注入了大量的、几乎满溢的勇气，我才能坦然地面对这生死攸关的大劫！
    如今终于功成进阶，回想起之前队长给自己的鼓励和安慰，谢若溪便感觉仿佛全身有暖流在涌动，非常想要第一时间告诉队长这个好消息……然后再被他鼓励一下，那这一天就过得无比完美，挑不出任何瑕疵了。
    “队长出差去了。”林柠嘴快说道，“现在应该在南川吧，灵韵陪他一起处理公务。”
    谢若溪正在吃一块柠檬蛋糕，闻言立刻僵在原地，蛋糕也从嘴里掉落下来。亏得妖女就在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探头将其叼住，才没有浪费食物。
    队长，没有看完我渡劫，提前就离开了？
    哈哈，哈哈哈哈，肯定是觉得我渡劫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根本就没必要等结果出来吧……这是队长绝对信任我的证明呀。
    但是，为什么，我的心好痛……
    谢若溪感觉自己就像是升职加薪的妻子，兴冲冲地回来想要告诉丈夫这个好消息，然后才知道丈夫跟小三出门旅行去了。想到这里，悲从中来，眼泪也瞬间夺眶而出。
    姑娘们大惊失色，虽然不知道小若溪为什么突然难过，但大概也能猜到肯定跟队长不在有关，于是纷纷出言宽慰说道：
    “哎呀，队长不是不重视你，是中途京爷过来找他，说有很要紧的事情，把他给叫到平京去了。”
    “枢密院直接下令嘛，队长也没有办法。若溪你是知道他性格的，这种事情不可能推拒的啦。”
    “没事的若溪。等他回来我们再跟他打一次，到时候管叫他投降求饶！”
    柠柠和云锦又无语了。赵姐你这是奖励他还是惩罚他啊？而且这种事情也不能动不动就搞，显得我们好像很随便的样子……
    “嗯！”谢若溪重重点头，左手拉住柠柠，右手牵住云锦，认真地跟大家说道，“那说好了，等队长回来以后，大家一起！”
    众人：………………
    所以你是因为队长不在没法做这种事情才掉眼泪的吗？！
    ————————平西军基地驻处，房间里面，陈灵韵正在悠闲地做着柔软身体的体操。
    她的头发慵懒地披散在肩头上，再往下是白皙滑腻的肌肤和晶莹剔透的小汗滴，看着仿佛玫瑰瓣上的精致露珠般美妙诱人，但实际上尝一口只有咸味。
    美少女的汗是香的——这是某些男性彻头彻尾的臆想。
    “啊呜。”陈灵韵突然停下动作，随后用力一口咬在燕裕的肩膀上，留下两行清晰的牙印。
    “怎么，你的狂犬病终于发作了？”燕裕冷笑问道。
    “哼，跟我待在一起居然敢走神。”陈灵韵露出轻蔑狡黠的笑意，嘴角勾起，“这次先给你一点教训，下次要是敢想别的女人，被咬的可就不是肩膀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若溪的事情？”燕裕诧异说道，“她毕竟在渡劫呢，我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问问不就行了？”陈灵韵也不急着起身，而是顺手抄起旁边的手机，点了几下，“渡劫成功了，据说是非常顺利，没有任何惊险之处。”
    “那就好。”燕裕终于松了口气。
    心里悬着的大石骤然落下，全身的所有肌肉也就自然而然地放松下来。
    陈灵韵微微一怔，随后露出玩味的漂亮笑容，起身说道：
    “今天的运动就到这里，我要去洗一洗了。”
    “你去洗呗，不用跟我汇报。”燕裕打了个哈欠。
    “借一下你这里的卫生间。”
    “没事，随便用。”
    “顺带一提。”陈灵韵走进卫生间，又探头出来，笑道，“门没有锁哦？”
    “你想我在你洗澡的时候进去袭击你？”燕裕再次冷笑起来，“你不配！”
    “哼。”陈灵韵重重地关上了门。片刻之后，里面响起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燕裕侧躺在沙发上，脑海里已经完全放空，各种思绪开始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来。
    他想到前世跟这屑女人在一起，除去没有缔结夫妻关系之外，能行的夫妻之实都已经行过了，但偏偏就是最后的一步名分跨不过去。
    对此，燕裕曾经一度认为，是这屑女人瞧不上“并非修士的自己”。
    但如今看来，似乎也不完全如此。
    陈灵韵这个人，对爱情和婚姻的观念，和社会的公序良俗是孑然迥异的。确切地说，她对这两者完全没有任何成型的概念，因此只是单纯遵循内心和燕裕相处，想做什么就直接做什么，不会受到任何外界的影响。
    什么恋爱长跑到最后就要结婚？她根本就没那个概念！一个连让自家男人开后宫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甚至还甘之如饴的女人，你要指望她去走入婚姻扮演妻子角色，显然不是什么合理的事情。
    换言之，前世自己之所以那么痛苦，是因为自己的道德底线太高了。遇到陈灵韵这种完全没有底线的女人，很容易就导致预期无法实现，乃至于被她搞得道心破碎。
    所以这一世，我也不当什么正人君子啦！
    燕裕缓缓伸出双手，然后将十根指头依次握紧。
    我全都要！
    卫生间的门忽然开了，披着浴袍的陈灵韵走了出来，头发被她用发绳绑在脑后，将优雅如天鹅的脖颈显露出来。
    “你怎么还待在沙发上没动？”她看着斜躺姿势的燕裕，忽然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揶揄问道，“不会是完全没力气了吧？哎哟，是细狗呀~”
    “神经。”燕裕懒洋洋道，“你在卫生间里，我怎么去洗？”
    “我不是说了吗？门又没锁。”陈灵韵娇嗔般地噘起了嘴。
    原本狡黠如小魔女，忽然又露出娇憨可爱的神态，让燕裕有些忍不住动心。
    “你又动心了哦。”陈灵韵眼睛也尖，在他身边盈盈坐下，重新露出甜美无比的笑容，“看来是我错了，你还有体力。”
    “那也跟你没关系。”燕裕早已经习惯跟她互怼了，闻言便撑起身子，“那我去洗澡了。”
    “等等。”陈灵韵将他按住，“既然还有力气，就再陪我做一轮体操吧，对你的身体柔韧性和续航能力都有好处。”
    “运动不是说今天就结束了吗？”燕裕莫名其妙地道。
    “对呀，你看时间。”
    顺着陈灵韵的视线望去，燕裕就看见墙上的钟表，指针已经悄然过了零点。
    “等等，既然已经是明天了，我们该去处理紫柏山秘境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陈灵韵热情地堵了回去。
    啧，这女人！
    既然自寻死路，便也怪不得我了！
    (本章完)

 第759章 云锦也需要鼓励

    第759章 云锦也需要鼓励
    下一个渡劫的是苏云锦。
    她的真元虽然不如谢若溪多，但《南斗星河秘术》却是一门范围极大且真元消耗不多的道法，用来渡劫极其合适。
    由于谢若溪渡劫时基本没有消耗渡劫资源，因此云锦无需等待万竹剑和小璇光尺的生产，安排的渡劫日期可以大幅提前。
    天南海北到处出差的燕裕，当天也抽出时间带陈灵韵回到武当山，确认云锦渡劫是否顺利。
    抵达基地的时候，正好遇到苏爸苏妈过来看她。
    按理来说，武当山基地属于军事重地，是不允许凡人申请入内的。但渡劫修士的情况特殊，考虑到亲人朋友的拜访能帮助她调整状态，梅映雪破例同意了她父母的申请。
    苏云锦在房间里招待父母，给两人泡上茶叶。
    看着越发清丽秀美的女儿，苏父缓缓张开嘴巴，欲言又止。
    最近网上都在传荆北省陆续有修士渡劫，武当山附近的村子都集体遣散了。然后又有流言说修士渡劫九死一生，谁谁谁其实已经被劈死了，官方用ai合成伪造他的图片和声音，假装他还在世……唬得苏母坐不住了，非得要过来确认女儿的情况不可。
    现在看到女儿还好，两人自然暗中松了口气。但苏母是个藏不住心思的性格，很快又问道：
    “你和你那个队长燕裕，打算什么时候正式在一起？”
    “妈！”苏云锦立刻急了，“这是我的事，你们不要多问啦！”
    见女儿露出这般表情，苏父苏母哪里看不出来，她多半是已经和燕裕好上了——但问题也就在这里：既然已经好上了，为什么不尽快确认关系呢？
    事到如今，哪怕是个瞎子也能看出来，燕裕绝对是现今以及接下来很长时间里，全陆国最事业有为最前途无量最优质的男人。
    毕竟创业精英可能因事业失败而破产，政坛新星也可能因为被卷入斗争而倒台，唯独修士属于极度稀缺的超级人才，连当朝内阁都把他们当做宝贝来照顾，未来几十年都看不到任何竞争过剩的迹象——没资质就当不了修士，完全不怕行业内卷。
    在修士之中，进入体制的前后批次，对应的待遇又是天壤之别。毕竟早早成为官培修士，就意味着能从一开始就接受官方资源，起跑线就比别人更加提前。实力提升得快，资源就会更加倾斜，最后和其他修士的差距只会拉得越来越开——如今的顶级修士，全部都是第一年就被官方收编的修士，便是上述的最好证据。
    用苏父在社科院的那些同僚的话说，当修士就像是在滚雪球。你滚得早，雪球就比别人更大，滚下去就越快，到最后人家拍马都追不上来。
    显然，燕裕就是目前最大的雪球。同时由于这个滚雪球本身的独特机制，可以预见这位陆国第一修士，将来还得在至高的天之王座上坐好多年呢！
    再怎么要求苛刻的岳父岳母，面对这样优秀的年轻人，怕是也只能对女儿说出“嫁了吧”。
    “你不要着急。”苏父劝说妻子道，“云锦是有眼光的。当初她看上燕裕，你还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现在证明女儿比你更有远见卓识了吧？她的事情，不需要我们插手，她能做的比我们想象得更好。”
    “唉。”说起前事，苏母也有些悔不当初。
    早知道燕裕会如此前途无量，当初过年来我家拜访的时候，就应该豁出脸面直接把他和女儿强力撮合了！
    现在人家已经功成名就，第一个进入金丹境界，全民皆知的陆国第一修士，盯上他的女修士想必早已如过江之鲫，女儿再要跟她们竞争已经不容易了！
    “你爸说的对。”苏母很快收敛思绪，温言跟女儿说道，“妈就是知识分子当久了，总喜欢指手画脚，心心念念想着要给你挑个好的……妈今后不干涉你了，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大胆去追，哪怕是未婚先孕，大不了孩子生下来家里帮你养……”
    “妈！”苏云锦简直要疯了。什么叫未婚先孕啊？我和队长才没有到必须用孩子去绑住他的地步呢！
    “你怎么回事？”苏父连忙打断妻子的话，“刚说好不要指手画脚，又开始教女儿怎么做了！让她自己拿主意！”
    “好好好，妈不说了，不说了。”苏母看女儿快要红温发飙了，连忙刹住话题，“话说渡劫的事情……”
    话音未落，敲门声和燕裕的询问声，同时在外面响起来了：
    “云锦，在吗？”
    苏父苏母几乎是触电般从椅子上弹起来：糟糕，准女婿来了！
    他们生怕燕裕进来看到两人在这里，从而打消了跟女儿继续相处的心思，因此苏父滑步冲向房间去开门，苏母则是赶紧将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随后丢给女儿一个“交给你了”的眼神，快步跟在苏父后面。
    苏父用力拉开了门，脸上已经挂起中年男人和煦儒雅的笑容，跟燕裕点头说道：
    “我们跟云锦聊完了，不打扰你们交流了。”
    “呃……”燕裕也有些懵逼，这搞得好像我打扰了你们和女儿相聚似的，我可没有那个意思啊，“其实我找云锦没别的事情，就是问问她渡劫准备得怎么样了……”
    “没事没事！”苏母已经把包挎肩上了，满脸堆笑说道，“我们找她也没事情，就是来看看她……燕队，云锦她是独生女，从小被我们惯着长大，很多地方都不懂事，以后就要麻烦您多多照顾了……”
    她明显没什么恭维人的经验，把自己的姿态降得太低，都不像是个长辈了，以至于燕裕也有种倒反天罡的古怪感，又看房间里面的云锦恨不得当场掀开地板将自己埋进去，连忙打断苏母马屁，笑道：
    “没事没事，我们一个战队的，肯定要互相照顾。叔叔阿姨慢走哈，云锦渡劫肯定没问题的，你们就等她的好消息吧。”
    苏父苏母飞一般地走了。燕裕收回视线，就看见苏云锦呆呆地坐在床边，表情已经完全呆滞灰白了。
    他将房门轻轻关上，笑道：
    “你爸妈还挺客气的。”
    “别说了。”苏云锦双眼无神地道，“队长你根本不知道，他们刚才跟我说了什么。”
    “哦，说了什么？”燕裕好奇问道。
    苏云锦飞快瞥了一眼他的表情，见他脸上没有任何玩味和戏谑，便确定燕裕确实是刚刚过来（而不是在门外偷听了好一会儿），于是重新展颜笑道：
    “没什么，就是八卦我和你的关系而已。”
    “哦。”燕裕心说这也正常，毕竟云锦很早就跟家里承认喜欢我了，她爸妈关系一下也是情理之中。
    “对了，队长。”苏云锦看向窗外，仿佛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喜欢小孩子吗？”“为什么突然问这个？”燕裕诧异反问。
    “因为我很喜欢小孩子。”苏云锦微笑说道，“我是独生女，以前很想要个弟弟妹妹，但是我爸妈不愿意生二胎。”
    “他们把全部的爱都给了你。”燕裕圆滑地回应说道。
    “那你呢？”苏云锦立刻反问，“你对我的爱，占你所有的爱大概几成？”
    燕裕当场哑口无言，心说苏才女向来文思敏捷，自己下次还是少跟她玩文字游戏为好。
    见队长不说话了，苏云锦暗道是不是自己又下意识咄咄逼人了，连忙放缓语气，温和说道：
    “我不是在索求更多的爱哦，我只是……我想告诉你，比起被爱而言，我更在乎的是我爱着的人。比如你，又或者，如果将来有要孩子的机会的话……”
    她极其委婉地说着，以至于燕裕听得也有些头疼，索性回答说道：
    “对大部分人来说，孩子是自己生命的延续。而对修士而言，大幅延长的寿命使得我们繁衍后代的动力，其实没有那么强烈。不过我并不是讨厌孩子，如果你想要，我们以后可以尝试生一个……在国际局势彻底稳定下来以后。”
    听到他明确表态愿意要，苏云锦终于松了口气，心想我们修士如果要生养孩子，比凡人可简单太多了。身体素质足够强悍，少有分娩之痛；加上财务完全自由，日常琐事完全可以雇人来解决，唯一的障碍就是双方是否有这个动力。
    不过……
    真是的！都是老妈在那里说什么“未婚先孕”，才让我开始纠结起孩子的事情了！
    将脑中杂念尽数压下，苏云锦重新恢复清丽温柔的笑容，问道：
    “队长是来问我渡劫准备得怎么样，对吧？”
    “是的。”燕裕心想总算扯回正题了，不然待会儿问我要生几个，我还真答不出来，“其实你的真元足够充沛，南斗星河秘术又极其擅长应对天劫，我对你是很有信心的。不过渡劫这种事情，硬实力必须达标是一回事，心理准备和状态发挥又是另一回事。如果你有什么紧张的、困惑的、拿捏不定的事情，尽量在渡劫之前跟我说，能解决的我都会帮你解决。”
    “嗯，我确实有个问题。”苏云锦微笑问道，“若溪在渡劫之前，在房间里和你做了什么事情吗？”
    燕裕忽地便有种背生冷汗的不妙感，面上却镇定说道：
    “你问这个啊，哈哈……”
    笑了几声，脑海里也想出应对话术，继续说道：
    “她的心理状况太不稳定，我怕她到时候渡劫掉链子，原本的十成实力只能发挥出三四成……你懂的云锦，她就是那样的性格，所以我就去给她打气鼓劲了。”
    “哦哦。”苏云锦继续问道，“那具体打的是什么气，鼓的是什么劲呢？我也有点好奇。”
    “这个……”
    “若溪渡劫完毕之后，第一时间婉拒了医疗团队的身体检查，回基地房间去洗澡换衣服了，你知道吗？”苏云锦继续问道。
    “哈哈，我不知道啊。”燕裕硬着头皮说道，“我那时候不是被京爷叫去平京了嘛。”
    “队长不知道啊。”苏云锦笑了起来，“看来是误会了。灵韵还跟我说……算了，都是猜测，还好若溪最后平安无事呢。”
    她娇俏地将双手合掌，摆出阿弥陀佛、菩萨保佑的姿态，但燕裕却莫名觉得她那清纯美丽的笑容背后，是已经快要压抑不住的强大重力，随时都可能将自己撕成碎片。
    燕裕忽然灵机一动，问道：
    “云锦，你渡劫的心理准备做得怎么样了？需要我也给你鼓励加油吗？”
    “诶，你说的打气加油，是跟若溪一样的吗？”苏云锦眨了眨眼，脸色似乎泛起些微的红润，但很快又点头说道，“当然了，柠柠不是常说队长要一碗水端平嘛，而且我确实也很想知道，你当初是怎么给若溪加油的。”
    “唉，这加油也是有技巧的。”燕裕便将她香肩搂住，“首先，天劫的危险性不用多说，盲目强调天劫不可怕，一听就知道是在唬人，那效果肯定就不如预期。”
    “确实。”苏云锦点头说道。
    “所以呢，更好的办法是转移你的注意力。”
    “要怎么样转移我的注意力呢？”苏云锦一本正经地问道。
    “当然是做一些别的事情，最好是那种能让你放空脑海、心无旁骛的事。”燕裕慢条斯理地说道，“比如打坐入定、观想自身……”
    见他东拉西扯始终不肯进入正题，苏云锦也有些恼火，素手轻轻探囊取物，便将他给一把揪住：
    “又比如这样？”
    燕裕：………………
    “怎么不说话了？”苏云锦微笑问道。
    “嘘，别吵。”燕裕神色不变，只是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示意她保持噤声，“你听到没有，它在说话。”
    “什么？”苏云锦诧异问道，手却不肯松开。
    “它说，可以上了。”燕裕说道。
    苏云锦微微怔神，下一秒便天旋地转。她本能地想要挣扎，但很快四肢便被从胸膛涌出来的幸福感所填满，变得软绵无力起来。
    (本章完)

 第760章 柠柠的全新剑术

    第760章 柠柠的全新剑术
    云锦其实是个软妹。
    虽然偶尔会表现出在精神方面的压迫性，但身体确实是一推就倒。
    看似和若溪的战斗力相仿，其实则完全不然。小若溪是又菜又爱玩还特别敏感，稍微欺负一下就要求饶；云锦却是主动躺平的——比起自己的体验，她其实更加关注燕裕的感受。
    当然，温柔、细腻且体贴，会替他人着想的性格，确实也很适合成为母亲。
    不过燕裕并没有对她撒谎。敌国未灭，何以家为？他现在还没有任何结婚生子的打算，只能先委屈这个爱着自己的姑娘了。
    唉，我为国为民付出太多，不提也罢！
    半小时后，两人相拥着躺在床上。云锦拿起床头柜上的保温杯，递给燕裕说道：
    “给你泡了茶。”
    瞧瞧，什么叫贴心？赵元真怕是一万年都学不会这个。
    燕裕接过她的杯子，喝了一口温热的清香茶水，感觉刚才流失的大量水分全都补充回来了。
    “这是什么茶啊？”他品鉴着嘴里的味道，“味道还挺奇特的。”
    “是我自己种植和调配的。”云锦露出温柔的笑容来，“有几味是市面上见不到的灵草哦。”
    “你会种灵草？”燕裕诧异问道。
    “试了很多次。”苏云锦回答说道，“还去请教了梅老师，最后也只成活了两三株而已。”
    “那也挺了不得了。”燕裕心说难不成苏秘书还有草药师的天赋？总不至于像叶筠那样，被战队埋没了才华吧。
    当然，比起她能种植灵草这件事情，燕裕对她透露的另一个消息很是关心：
    “你跟梅老师关系很熟了？”
    “还好吧。”苏云锦解释说道，“她对学术方面比较擅长。听说我对种植灵草感兴趣之后，我们偶尔会在这方面交流探讨。”
    也就是说，是纯粹学术方面的同好了。
    怎么似乎梅老师在什么方面都懂一点的样子？她穿越之前真的是个剑仙吗？
    聊着聊着，燕裕忽然又有些蠢蠢欲动，手指轻轻穿过她秀丽柔软的头发，顺口问道：
    “话说，你爸妈这次来了，打算待多久啊？是要等你渡劫结束吗？”
    “那当然不是了。”苏云锦配合着调整姿势，“渡劫日期是严格保密的，怎么可以让他们知道？唔……我待会问问。”
    燕裕又和她亲密贴贴了半个多小时，随后才在云锦依依不舍的送别下离去。
    此行专程回来，是为了确认云锦的渡劫心态如何。见她心理状况依旧稳定，想来能以最好的姿态去面对天劫，燕裕也就放下心来了。
    绝对不是为了贴贴才回来的。
    离云锦渡劫还有一段时间，燕裕也没打算立刻回去工作，便在基地里到处闲逛。
    话说回来，陈灵韵到哪里去了？
    赵元真和谢若溪吃饭去了，苏云锦在自己的房间里，陈灵韵又不知所踪，于是燕裕便给林柠发去消息，询问位置。
    林柠回复说，她正在地下训练场里练习剑术。
    这倒是奇怪了。没有我的指导，你一个人闭门造车在那里瞎练什么劲呢？
    燕裕来到基地的地下训练场，就看见林柠和李明湖正在互相对练剑术。
    李明湖的剑术依旧轻灵飘逸。女武神心思缜密，将防线维持得密不透风，只待林柠剑术露出任何破绽，立刻就要趁虚而入、一击制敌，是标准的后发制人之打法。
    林柠最怕的就是这种打法，因为她的长处在于反应速度，在于频率极快的超级快攻，一旦被李明湖以死守防住，攻不进去，后续再要变招就困难了。
    毕竟所谓有得必然有失，本身是手比脑快的家伙，你要让她出剑之前动动脑子就比较困难……
    嗯？
    燕裕忽然震惊发现，李明湖的防线居然隐隐有着崩溃的趋势！
    并非是她的剑术防守出了什么问题，而是林柠的剑术细节……已经有些让人看不懂了。
    剑术细节，就像是写字时所选择的字体，根据剑仙本人修炼什么剑诀而定。例如目前绝大多数陆国剑仙，修炼的是梅映雪提供的教科书版本御剑术，准确的说是峨眉剑门的剑法总纲。
    林柠情况比较特殊，因为此前有了对应收获，因此在燕裕的指导下，修炼的是昆仑御剑术总纲。相比于强调迅疾猛攻的峨眉剑诀，昆仑剑术更加偏向于攻守兼备，可以让本就依赖反应速度的柠柠不至于太过攻强守弱，顺风局起飞而逆风局就不得不跪地。
    但眼前林柠所施展出来的，并不是原本的昆仑御剑术，也不是梅老师版本的峨眉剑诀，而是……
    就很难评。
    任何具体的剑术细节，背后往往都有其设计目的。例如“直中求曲”，是要增加后续变招的容错空间；“曲中求直”，则是缩短剑路以求更快命中。所以昆仑剑决大多直中求曲，而峨眉剑诀大多曲中求直。不明所以的新人练熟了可能会隐有所感，而如燕裕这样的剑术老手，一看就能知道对应剑术细节的变化会带来怎样的效果提升。然而，如今林柠施展的诸多剑术细节，已经不能用简单的“直中求曲”或“曲中求直”来形容了，更接近于“直中有曲，曲中有直，当稳则曲，当快则直”，又或者更加夸张地说，“变化之妙，存乎一心”，是已经脱离了纸上剑诀的教条束缚，隐隐有了某种剑道至简的轮廓了！
    这傲娇柠何时变得如此厉害了？
    燕裕还想继续旁观揣摩。如此高超精妙的剑术，哪怕是他来学习也能获益无穷。
    但林柠很快就注意到队长来了，飞快地停下进攻，随后小跑到燕裕身边，惊喜叫道：
    “队长你终于回来了！”
    “我来看看你们渡劫准备得怎么样了。”燕裕已经收敛原本的惊讶之色，转而露出严肃认真的表情来，“你这剑术……有点意思，从哪里学的？”
    “呃。”林柠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我自己琢磨的，可以吗？”
    “你自己？”燕裕立刻怀疑起来，“你有这个水平吗？”
    林柠立刻生气起来：
    “我怎么不行了？你问明湖！”
    “我作证。”李明湖微笑说道，“我这段时间一直在陪柠柠练剑。她这套剑术起初只是设想，是我们在切磋交流之下渐渐完善起来的。”
    燕裕闻言点了点头。是女武神帮忙设计的啊，那就没有问题了，很合理。
    见队长一听是李明湖参与的就不怀疑了，林柠虽然嘴上没说，心里却是越发憋闷：
    臭燕裕，坏燕裕，讨厌燕裕！凭什么就不相信我有这个剑术水平，而明湖参与进来就不怀疑了？
    “因为你确实没有这个剑术造诣。”镜中仙给她传音嗤笑说道，“我教你的东西，你不敢学，拿去给李明湖看，她就能看出这其中并无任何问题，就证明她的眼光和意识都比你高了不止一筹……”
    “闭嘴啦！”林柠叫道，“你本体是什么我至今都不知道，你叫我怎么相信你哦！”
    “你管我本体是什么呢。”镜中仙哂笑起来，“我说难听点，你这么弱小，要夺舍也不会选择夺舍你。你看看，你们全队其他人都结丹了，苏云锦马上就要渡劫，陈灵韵也要在第三批第一轮就渡劫了，到头来是不是你依旧倒数第一？”
    林柠被她扎心到不想说话了，只能瞪着眼睛杀气腾腾盯燕裕，看得他也是头皮发麻，连忙举手表示投降，笑着说道：
    “开玩笑的，你这套剑术确实厉害。我原本最担心的，就是你太过依赖反应速度的先手，导致后续变招能力不够，应对突发复杂情况的能力较差。现在看来，你在御剑术方面的浸淫和造诣，比我预想的要优秀太多，这样即便接下来去应对天劫，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林柠立刻喜笑颜开，问道：
    “那我申请第三轮渡劫，跟灵韵一起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燕裕回答，“明湖呢？”
    “我倒是不急。”李明湖回答说道，“我的体质不行，强行渡劫怕出危险。首长已经跟我聊过了，等金丹真人再多一些，去秘境里寻觅治疗之法，让我把体质问题彻底解决了，再去渡劫比较保险。”
    “说的也是。”燕裕心里暗自叹气。
    渡劫讲究的是续航，而女武神这体质问题，一旦拖久了就要病发，简直被天劫克制得死死的，也没办法。
    等有空的时候，得好好梳理一下前世记忆，想想哪些秘境里有肉体重塑的秘法，好让女武神能够提前渡劫吧！
    “燕裕。”林柠又催促说道，“既然你都回来了，要不要陪我们一起练剑？”
    “怎么？”燕裕瞬间识破她的用心，冷笑说道，“觉得自己研发出了新的剑术，翅膀硬了，想要挑战队长的权威了？”
    “哼！”林柠皱了皱鼻子，笑道，“我看你是不敢哦？”
    “来呗。”燕裕双手掐个剑诀，将黄庭剑和两仪剑御使出来，“让你们俩看看金丹剑仙的实力……”
    “只许使用筑基境的真元！”林柠立刻叫道，“我们纯粹较量剑术，不然不公平！”
    “而且也不能用两仪微尘剑气。”李明湖笑着说道，“倚仗飞剑品阶也不行。”
    “我们两个打你一个。”林柠补充说道，“点到为止，不许故意欺负人。”
    “你们俩要求怎么这么多？”燕裕不耐烦道，“都可以，反正你们必输无疑。”
    两个小姑娘，只不过研发了新的剑术，居然还膨胀起来了。
    这次先叫你们知道，我的剑术水平不是你们能挑战的；以后等有机会，再让你们领教我的另一门剑术，保准让你们跪下来求饶！
    (本章完)

 第761章 我要成为配得上燕裕的女人

    第761章 我要成为配得上燕裕的女人
    柠柠擅攻，明湖善守。
    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两人也不知道对练了多少次，剑术配合起来是极为默契。
    燕裕操纵黄庭剑，以鹰击长空攻向林柠。还未及身，就被李明湖以天闪剑横穿截住。
    双剑相击，天闪剑力道难敌重剑，瞬间就被击退出一大截。
    发现是击退而非击飞，燕裕微微皱眉，就只见李明湖剑诀连掐，再次让天闪剑迅速迎上，将黄庭剑死死缠住。
    邀斗！
    双剑交缠，便是邀斗。换做别的心高气傲的剑仙，说不定就要专心跟她比一比谁的剑术更厉害。
    但燕裕是何等经验丰富之人？李明湖的飞剑一缠上来，他便立刻意识到这是“前狼假寐，盖以诱敌”。两仪剑飞射而出，果然将林柠的青竹剑截住，随后又是一个白鹤亮翅倒飞下来，再次去截从背后偷袭而来的丹焱剑。
    嗯？
    即将截住的一瞬间，丹焱剑居然临时变招，从白虹贯日转为百鸟朝凤。
    百鸟朝凤，剑身飘移，通常用于绕开防御。但丹焱剑的剑尾摆得太急，竟是直接从直刺变为旋转，打着圈儿正好转过两仪剑的拦截。
    燕裕：？？？
    不是，你这飞剑怎么这么像掷斧头啊？
    他左手继续操纵黄庭剑，和李明湖缠斗不休，右手赶紧让两仪剑使出苍松迎客，全速后撤接一记霸王开山，总算将丹焱剑给拦截住。神识一扫，只见青竹剑趁机去堵截黄庭剑，将天闪剑给解救出来。
    李明湖这边腾出手来，立刻使出一招白虹贯日，天闪剑直刺燕裕胸口。
    如此漂亮的偷天换日战术，饶是燕裕眼界再高，也不得不为两人的配合之默契叫一声好。双手剑诀同时连打，两仪剑和黄庭剑瞬间换位，前者以夜战八方拦截天闪剑，后者重新将丹焱剑的剑路封住。
    燕裕这边双手御剑，对面两位姑娘则是三剑齐发。三对二有数量优势，因此她们的战术思路非常明确，就是要借助三剑不断换位来撕扯燕裕双剑构建的防线，最终制造出足以奠定胜局的破绽。
    为了应对三剑威压，黄庭剑和两仪剑的剑圈开始不断缩小。燕裕沉稳地连打剑诀，将防线编织得密不透风，丝毫没有任何凌乱破绽。
    “我就跟你说这样不行。”镜中仙又给林柠传音说道，“你们俩的剑术经验差距太大了，你的任何招式在他眼里都毫无秘密可言。你们想要消耗他的心神，更大可能是被他反过来消耗。”
    “那怎么办？”林柠问道。
    “我教你几招。”镜中仙说。
    青竹剑再次和天闪剑换位，将黄庭剑死死抵住。丹焱剑瞬间加速，试图穿透双剑防线。燕裕手中剑诀变化，催动两仪剑过来拦截，却只见丹焱剑一个急停，在双剑即将对撞的瞬间停住。
    便是这一下急停，便叫两仪剑拦了个空。燕裕的反应也是神速，剑诀瞬间变幻，叫两仪剑不退反进，朝着林柠方向冲杀过去。
    下一秒，丹焱剑和两仪剑，同时停在燕裕和林柠的身前，剑尖各自直指对方的咽喉。
    “算平手吧。”燕裕笑道，“柠柠剑术确实有长进了。”
    “这算什么平手啦！”林柠立刻叫道，“为什么不用分云八卦步闪避？”
    “说好的较量剑术。”燕裕淡定摆了摆手，说道，“要是动用步法，那就不是较量了。我拿出金丹实力，随随便便就能赢你们好吧。”
    “不过你刚才这一下急停，简直绝妙，在技术操作上堪称是巅峰了。是偶然用出来的，还是特别的剑招？”
    “呃。”林柠犹豫了一会儿，“其实是，偶然用出来的啦。”
    “难怪呢。”燕裕笑道，“要让飞剑急停很容易，但停早了我可以变招，停晚了就会被截住。这样分毫不差的时机把握，哪怕是我没法百分百施展出来。嗯，有这样的剑术水平，渡劫肯定是没问题了。”
    “确实。”李明湖也附和说道，“林柠的进步，我这段时间也是全程看着的，只能用一个‘神速’来形容了。”
    林柠有些无地自容。事实上，她所有的“剑术水平的进步”，几乎都是通过镜中仙的指点而来。
    起初柠柠还抱着强烈的警惕心，试图分辨对方的指导之中有无任何算计或陷阱。
    然而，事实是镜中仙的每次指导，都是完全正确无误的。按她说的去改良剑招，剑术水平就提升得很快；刻意去无视甚至规避，就会发现哪哪都有问题，都不对劲，然后被镜中仙狠狠嘲笑。
    作为一个资深的小镇做题家，林柠对“正确与错误”的追求，几乎是流淌在血脉之中的本能。既然镜中仙说的都是正确答案，那我完全没有必要为了提防她，而刻意去选择明知是错误的选项嘛。
    结果就是不知不觉，就变成镜中仙的忠实徒弟了。虽然交流的时候仍然会下意识的傲娇反驳，却对她的剑术指导习惯性深信不疑。如今听燕裕这么一说，林柠才有些后知后觉，暗道要是队长知道镜中仙在指点我的剑术，为了以防万一肯定会把我拉到科研基地去，找方法隔绝我和镜中仙的联系！
    我也不是对镜中仙完全信任，但当下明显是提升自己的实力更重要吧？我接下来还要渡劫呢！
    结丹之后再跟队长说！
    “我觉得你完全是杞人忧天。”镜中仙吐槽说道，“你家队长当初承载太阳真昧剑意，不是也从他那里各种榨取好处吗？像这种实用主义者，只要知道你从我这里获益匪浅，绝对会对你我之间的交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闭嘴，你了解他还是我了解他？”林柠不耐烦地说道，“你现在对我还有用。等我渡了劫，再把你的事情告诉他！”
    “你这口是心非的性格也真是一绝。”镜中仙嘲笑她道，“明明是担心自己实力太弱而被他轻视，非得要用渡劫来做借口，啧啧。”
    “啰嗦！烦死了！闭嘴啦！”
    林柠和镜中仙疯狂拌嘴，而燕裕虽然觉得柠柠的剑术实力提升得有些过快，不过一来这终归是好事，二来有李明湖在旁边见证，他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太过纠结，只是吩咐说道：
    “第三批的渡劫名单已经在安排了。既然你想要快些渡劫，我就去跟上面说一下，让你在陈灵韵之后渡劫好了。”
    “嗯嗯。”林柠也是精神一振，心想等我结丹之后，队长应该就不会觉得我是累赘了吧？
    我可不能在实力上落后队长太多！要是跟不上他变强的速度，又怎么能成为陪伴在他身边的人呢？
    李明湖在旁边笑笑，心想林柠的心思还是挺好猜的，多半是因为战队里的其他队友都结丹了，所以不想唯独自己被落下吧。
    只是……结丹之后，战队大概率也要解散了。
    金丹真人，一人便是一队。如果单人就能执行任务，自然没有必要再去和他人联手。但那样一来，你就不能用“战队成员”的身份，光明正大待在燕裕的身边了。
    看你什么时候能想清楚喽。
    ————————————
    燕裕在武当山基地里待了几日，忽然就收到平京来电，叫他赶紧过去。
    南境又选出新任巫王了。
    这位已经是第四任巫王了。第一任因侵略陆国失利，在内讧叛乱之中被杀；第二任被身边人以下克上而死；第三任发起战争，被陆国斩首小队刺杀。
    如今陆国已经拥有五名金丹真人，数量冠绝全球，情况相较前世已经不是一般的好。南境连续两次北侵失利，巫术师领主们害怕被陆国事后清算，因此做了一件叫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他们选了个陆国裔超凡者当新任巫王。
    胡名华，南境的陆国侨民，超凡职业是咒术师。修为境界只能算是一般，差不多相当于修士洗髓阶的实力，连巫术师领主的地位都够不到。
    之所以被巫术师领主们选为巫王，完全就是因为他的陆国血统，可以用来向陆国枢密院表示效忠：你看，我们这任巫王是陆国人哦，我们南境现在是被陆国人统治的，绝对不会再造反了，饶命！
    胡名华上任之后，第一时间便以巫王身份，申请去平京进行国事访问。会议上主要表达了三点意见：
    一，南境和陆国的两次战争，属于前几任巫王单方面发起的不义之战，不能代表渴望和平、厌恶战争的所有南境巫术师们。
    二，为了防止南境后续再出现野心家，希望陆国能对南境进行深度干涉。今后南境的每一任巫王交接，全部由陆国枢密院进行指定和批准，不再由巫术师们进行混乱无序的杀戮竞争。
    三，南境如今被大大小小的巫术师领主分割统治，他们迫切希望自己的统治能得到陆国枢密院的认可，希望陆国能予以官方的法理性认证。胡名华这次随身携带了一卷万民书献给陆国，里面有几乎所有巫术师领主的请愿和签名，大家都对天朝上国心向往之，恨不得马上入籍……
    虽然找了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但以上三点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
    我们都是陆国的狗，别杀我，汪汪！
    谈判桌上讨价还价乃是天理。哪怕南境已经把底裤都开出来了，陆国这边依旧要习惯性地再讲一手价格，因此通知陆国第一修士尽快去平京镇场子，好在接下来争取更有利的条件。
    燕裕自然是当仁不让，立刻便启程前往平京。
    此事做好，南境便可彻底平定，再保边疆百世太平！
    (本章完)

 第762章 燕裕要把持朝政了

    第762章 燕裕要把持朝政了
    南境历代巫王对陆国的态度，第一任是敌视，第二任是屈服，第三任是敌视，第四任又是屈服。
    简单概括，就是在忤逆和孝顺之间来回切换。
    有前车之鉴在，陆国枢密院当然不至于因为巫王投效就放松警惕。人家那是真心臣服于陆国吗？不过就是在五个金丹真人面前不得不低头罢了。
    然而，新任巫王胡名华抵达平京的第一天，就抛出了一个重磅条约：
    南境献土。
    简单地说，就是南境的所有巫术师大领主，写了一封联名信请新任巫王转交，希望能让名下的统治地盘以自治区的形式加入陆国。
    开疆拓土，乃是陆国统治者的最高目标，属于达成后直接生前身后名拉满的那种白金级成就，因此内阁诸多宰辅一度对此颇为动心。
    但仔细分析之后，却又觉得并不可行。
    因为南境整个现代社会结构体系，已经完全崩溃掉了。要重建秩序制度的前期投入成本，远远大于后期预计获得的收益。且以南境屡降屡叛反复无常的态度来看，很可能你这边刚帮人家搭起框架，人家就又翻脸造反了。
    名实需相合。有名无实，便是打肿脸强充胖子，没有意义。
    胡名华见陆国方面似乎没有兴趣，便又提出可以改为朝贡制度：陆国承认南境诸多势力的朝势力地位，必要时候提供保护，巫术师领主们则定期给陆国上供修行资源，表示臣服。
    这个相对而言比较容易接受，就是具体细节需要敲定一下。
    比如这个“必要时候提供保护”。怎么样才算“必要时候”，是你们来判定还是我们来判定？陆国方面的意见是，当然应该由陆国方面参考实际情况，进行审慎准确的判别和确认。毕竟陆国有五位金丹真人，都是跨国打仗的专家，对这方面的研究还是比较深入的。
    又比如“定期给陆国上供修行资源”。上供什么上供多少，是你们直接给还是我们列名单？陆国方面的意见是，当然应该由陆国方面列出名单，南境方面按需提供。毕竟陆国有五位金丹真人，对国际环境的和平稳定起到了重要的维持作用，那么南境作为享受和平现状的一份子，当然也有义务满足金丹真人们的资源需求。
    新任巫王胡名华表示，陆国有五位金丹真人，是我们东亚地区的老大哥。老大哥说的都对，都有道理，但是我希望能跟这五位金丹真人之中最厉害的那位，也就是陆国神将燕裕聊一聊。
    燕裕这边抵达平京，从枢密院的使者那里，知道胡名华的要求之后，也是暗自盘算起来。
    不是，找我干什么？
    试探我身上还有没有太阳真昧剑意的留存？
    当初自己在南境斩出的惊天一剑，叫那遮天蔽日的落头魃瞬间陨落毙命。尸体污染区横贯整个长山山脉，把不少巫术师领主都吓得不轻，会想要试探这个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燕裕后面渡劫的时候，直到山穷水尽也没有再次拿出剑意，因此国际上基本都猜测太阳真昧剑意已经无了。当然，他自己也没有打算继续狐假虎威。
    退一万步说，哪怕我身上没有剑意，不依旧是世界金丹级第一人？
    谁敢杀我？谁能杀我？
    燕裕来到会议室里，见到了新任巫王胡名华。
    胡名华是个中年男人，身材略微有些发福，皮肤更是黝黑，看着倒像是南亚的血统。当然，人家的祖籍在岭右省，陆国方面也是核实过的。
    “找我有什么事？”燕裕直截了当地问道，并不打算跟这位巫王虚与委蛇。
    家里有人要渡劫，有人要镇压，有人要指点，还有人要冲击金丹品阶，我也是很忙的好不好？
    胡名华立刻露出笑容，热情说道：
    “我这次前来是代表南境，希望和陆国的金丹修士达成一致。首先是双方互不侵犯、友好合作，其次是我们用修行资源的上供，换取金丹修士对我们的承认和庇护。”
    “对，我知道。”燕裕不耐烦道，“所以为什么不去找内阁……”话音未落，他便猛地反应过来了。
    人家说的什么？不是和“陆国”谈，而是和“陆国的金丹修士”谈！也就是说，胡名华压根不认为陆国内阁的那几位宰辅能够做主，他觉得燕裕这个最强的金丹修士，才是说话真正管用的那一个！
    会有这样的想法，其实也很合理。因为南境的现代社会结构秩序已经完全崩溃，沦为弱肉强食的丛林世界。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嘛，那么以己度人来看陆国，自然会觉得凡人组成的内阁不过“台前傀儡”，金丹真人才是陆国的“幕后皇帝”。
    大错特错。
    会有这样的错误认知，可见南境的巫术师领主们，连最基本的国际视野都欠缺。这些满脑子都是修行和战斗的超凡者坐在王位上，怎么可能治理好国家呢？
    燕裕也懒得跟他解释什么，只是强调说道：
    “我的立场和态度，和内阁是完全一致的。你如果要找我谈，是在浪费我的时间。去找内阁吧。”
    “明白，明白。”胡名华满脸堆笑，谦卑说道，“内阁能完全代表您的意见，我知道了。等协定拟定之后，我会单独给您发一份的，以后南境事务还要请您多多烦心。并不是为了浪费您的时间，而是我们南境在这方面，除了您以外根本信不过任何人。”
    燕裕：………………
    ！
    就有种异族将领试图越过朝廷，单独跟皇帝表忠心的感觉。
    燕裕实在不想与他多说，索性拂袖起身就走。
    “这新任巫王简直是脑子有病。”他给陈天明打去电话，报告说道，“想要挑拨我和内阁之间的关系！”
    “也许不是挑拨。”陈天明悠悠说道，“如果在南境方面，你和内阁的意见不一致。那最后听谁的？或者说，假使你擅自行事，向南境发动袭击，那么内阁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你的出手补一道正式命令。从这个角度说，他来确认你的态度，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您说笑了。”燕裕根本不接老泰山的试探，只是纠正说道，“我从来都是严格服从陆国指挥的。听令行事、绝不逾矩，怎么可能会出现和内阁意见不一致的情况？”
    “那倒也是。”陈天明笑了起来，“再加上枢密院在决策之前，出于民主决策的考虑，也会充分吸取你的意见，所以确实不会出现想法相左的情况。”
    充分吸取我的意见，是指意见和我不一致时，主动调整以求和我保持一致是吧？
    燕裕也没话说了。他自问对权力没有半点兴趣，不会随便去别人那里指手画脚，更不会做外行干涉内行的蠢事。哪怕是真的提意见，也是出于献策献计的立场，并不会威胁说“你不听我的我就会怎么怎么滴”。
    至于内阁高度重视我的意见，那是内阁自己的选择嘛！怎么说得像是我企图把持朝政似的。唉，坏人真是太多了，总喜欢把别人想得和他们一样坏！
    “算了，随便他们怎么想吧。”燕裕最后说道，“反正我所行所为，皆是为国为民，从来无愧于心！”
    “那是自然。”陈天明继续笑道，“我也没说你不是。不过很多时候，哪怕你从未如此想过，只要处于那个位置上，自然会有人揣摩你内心究竟是怎么想的，无论你表面上说的是什么。”
    “真是麻烦。”燕裕感叹。
    “你要习惯。”陈天明说。
    (本章完)

 第763章 继续助人为乐

    第763章 继续助人为乐
    燕裕确实对权力没有太多兴趣。
    前世的各种案例证明，超凡者最重要的是实力。没有实力的超凡者，哪怕掌握统治权力也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很快就会被有实力的后起之辈给推翻掉。
    然而，提升实力又需要足够的修行资源，财侣法地，多多益善。
    若是闭门造车，想要走十里坡剑神的路线，除非真的是强运盖顶、洪福齐天，否则指定没戏。
    要收集修行资源，又要专心提升修为实力，不能太多时间在治国理政方面，于是导致世界上凡是被超凡势力占据的地盘，几乎都是全力竭泽而渔、压榨凡人，哪怕安娜统治的北境也是如此。
    并非超凡者天生邪恶，只是因为直接剥削比组织生产要简单多了。
    按这样的模式下去，现有的科学文明迟早会凋零消亡，最后演变成赵元真穿越之前的那种修真世界：仙凡有别，凡人庸碌终身，宗门坐享其成，一切以升仙为最高追求，几十万年几百万年之后都依然是一潭死水。
    燕裕始终坚信，专业的事情就应该让专业的人去做。他最擅长战斗，于是专心卫国护民，保护生产秩序不被破坏；凡人官僚擅长组织运营，便给他提供修行资源，好让他能维持足够的实力领先优势——这显然是双赢的事情，可比什么造反称帝结果发现自己压根不想工作要好得多。
    当然，随着燕裕自身的实力会越来越强，这种陆国修士与凡俗政权的默契互信与合作互利，究竟能继续维持多久，其实是很不好说的事情。
    前世的李照江叛乱，将这种互信基础给彻底粉碎掉了。后面无论是忠诚点满大义存心的梅老师，还是野心为0超级废柴的谢若溪，都未曾真正得到官方100%的信任。非得要说的话，只有凡武者才勉强能算得上自己人。
    至于如今的世界线，燕裕之所以能和内阁枢密院保持如此良好的信任关系，其实还得多亏陈天明和李卫国在双方之间进行斡旋。前世的陈灵韵其实也有同样的机会，但你要指望陈灵韵来为陆国着想，不如许愿直接让灵气消失掉比较好。
    和新任巫王的协议很快就谈成了。五名金丹真人的威压之下，现阶段的巫术师领主们几乎愿意付出一切来确保不被陆国干掉。但这种妥协显然是非常脆弱的，所以最终协议的诸多条款，对南境而言堪称是丧权辱国。
    胡名华自然是无所谓的。首先他只是傀儡巫王，被巫术师们树立起来的“亲陆国榜样”而已；其次条款无论多么苛刻，反正也不是他来付钱……因此全部爽快答应下来。
    显而易见的是，这份协议哪怕被双方签订并承认了，巫术师领主们也不会老老实实地履行协议，双方肯定会进行反复地试探、拉锯和施压。
    不过，只要没有战争就算胜利。
    胡名华说到做到，协议签订后专门送了一份副本给燕裕，请他过目。
    燕裕也没有仔细看，这玩意儿交给外事部门的同志就可以了，我瞎管个什么劲儿嘛！于是直接丢给老泰山陈天明，自己则是回了武当山基地。
    他在平京待了三天两夜，确保陆国和南境的协议能够顺利达成。回基地之后，便得知苏云锦和杨临晖都已经顺利渡劫，第三批的渡劫名单已经敲定下来，将剩下来的战队修士全部囊括进去。
    陈灵韵排第一个，理由是她资质最差，技术水平也肯定不如燕裕。如果连陈灵韵都能顺利渡劫，说明当前的渡劫体系已经足够成熟，接下来就可以在其他战队修士乃至军府修士之中大规模推广了。
    以上都是明面上的说法，实际上不用怀疑，就是动用了陈天明的关系所致。
    考虑到剩余众人都即将渡劫，那么答应过她们要帮忙冲击金丹品阶，当然也得尽快安排起来。
    这是男人的承诺！
    燕裕问梅老师要了渡劫名单，看到唐小怜排第三位，叶筠排第七位，林柠和李明湖则分列第十和第十七位，于是便询问她道：
    “名单完全按照修行资质来的？”
    “对。”梅映雪回答说道，“除了陈灵韵排首位是上级要求的以外，其余一律按照修行资质和真元总量来排。主要是他们也没有什么好用的渡劫手段，估计还是得依赖阵法、万竹剑和小璇光尺。”
    “嗯……”燕裕沉吟了一会儿，“林柠的渡劫顺序，能不能稍微提前一点？”
    “非得要提前吗？”梅映雪不解问道，“有什么意义呢？”
    “她心气比较高。”燕裕解释说道，“安排在第十位渡劫，她免不了会去想‘有这么多人的资质都比我好’，容易影响状态发挥。”“但那是事实吧。”梅映雪直言不讳，“而且，会被这种事实影响到状态发挥，说明她目前的性格根本不适合立刻渡劫。”
    “你就说能不能提前吧。”燕裕无奈问道。
    “可以。”梅映雪转头操作电脑，“要提前到什么位置？”
    “能随便我选吗？”燕裕笑道。
    “当然。”梅映雪回答说道，“其实比起你渡劫那会儿，现在一个是理论体系已经比较成熟，另一个是渡劫资源的产能也提上来了。等陈灵韵渡劫的时候，预计万竹剑和小璇光尺的准备数量，会是你那时的七到八倍。”
    燕裕闻言忍不住为之咂舌，这就是世界第一工业国的实力吗？
    万竹剑、小璇光尺，本身都不是什么厉害法宝，品阶可以说是垫底中的垫底。然而即便是这两样东西，在修真界也要铸剑师和制器师来专门打造，所以基本不可能搞个几万把来给你渡劫，哪怕你是元婴长老的孙子孙女也一样。
    如今工业化流水线全自动生产技术运行起来，即便是陈灵韵这样的修行废柴，也能硬生生靠着海量的资源数量强行渡劫！财侣法地，在财之一道走到巅峰，竟然有如此难以想象的威力！
    “已经有点让我完全看不懂了。”燕裕忍不住感叹说道。
    前世在官培修士渡劫的时候，陆国并没有开动工业机器，大批量地制造金丹真人……要燕裕来分析原因的话，估计还是因为李照江叛乱，导致上面对修士极度地方，不敢让太多修士一口气结丹，否则再叛乱起来真没法镇压了。
    至于今世，这不是有我燕裕在嘛。别说他们不敢叛乱，就是全部叛了，又有几个能当我的对手？
    “看不懂也正常。”梅映雪回答说道，“换做是之前的我，也决计想象不到渡劫能够如此轻松，科学技术还是有其独特优势所在。”
    她在电脑上点开一篇论文，继续专心致志阅读起来。
    燕裕识趣地没有打扰她，转身告辞离开。
    既然名单已经确认，那么……找小怜去吧。
    另一边，唐小怜正在周红羽的房间里，跟她一起观摩研究格斗动作片。
    周红羽已经出院，原本的烧伤皮肤尽数完全长好，甚至都看不出有任何残留的瘢痕和界限。若非燕裕当时正在平京参会，出院当天非得找他“去去病气”不可。
    “没劲。”她看着电视屏幕，评价说道，“化了妆也丑，叫声也做作，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套打戏，说不定还不如路边的发廊小妹技术强。”
    “那是肯定的。”唐小怜分析说道，“影片嘛，打斗又不是为了赢，而是为了给观众欣赏，肯定是视觉效果怎么夸张就怎么来。你看她被打得口吐白沫，现实里哪有那么多水可以吐？都是用道具的。”
    她正嘻嘻笑着说道，忽然手机屏幕亮起。瞄了一眼，脸色顿时急剧变化，连忙叫道：
    “周队救我！”
    “嗯？”
    “燕队说轮到跟我修行了！”
    “那就修呗。”周红羽若无其事地道，“这次我就不陪你了，毕竟是你的第一次，体验还是很重要的。”
    “可是我怕！”唐小怜战战兢兢，“要是我秘法运行出错怎么办？”
    “那就叫他负责。”周红羽说。
    (本章完)

 第764章 汗流浃背

    第764章 汗流浃背
    对周红羽而言，唐小怜的存在是不可或缺的。
    原因就在于情敌实在是太多了，而周红羽又自认并不是那么聪明。论打架她是在行的，但如果小蹄子故意挨了她打，然后梨带雨扑到燕裕怀里，“嘤嘤嘤燕裕你看红羽她好凶”，她一时间真的想不出除了“直接把对方弄死”以外的解决办法。
    唐小怜在这方面的头脑，是被周红羽所认可的，就像武将多半要请幕僚来帮忙应对朝堂上的纷争。与此同时，由于同在一个战队，彼此知根知底的缘故，她也能给予唐小怜足够的信任，后者其实更为重要。
    正因为将唐小怜当做妹妹来看待，即便周红羽很想找燕裕进行病后复健，最终还是决定按捺下来。
    祝你顺利。
    唐小怜却不这么想。她的表情惊恐，神情紧绷，眼泪汪汪地扯住周红羽的袖子，还在试图挣扎说道：
    “周队，我不行的！哎呀，要跟他做那种事情，我超级害羞！要不你留下来吧？咱们说好的要一起……”
    “这是你要冲击金丹品阶，我插手进来干啥子哦。”周红羽也是哭笑不得，教学说道，“小怜你别怕，等他进来你就先黑虎掏心，再霸王卸甲，然后锥入囊中，含辛茹苦，忍辱负重……”
    唐小怜被她一通成语接龙说得完全摸不着头脑，半晌才道：
    “那要是我痛不欲生怎么办？”
    “不会痛不欲生的，我跟你讲……”周红羽正要给她科普，忽然听见外面敲门声起，立刻转头一个穿墙，直接躲到隔壁去了。
    燕裕在外面等了好半天，才等到唐小怜过来开门。
    这小姑娘今天穿了件碎的连衣裙，头发在后面扎成马尾，标准的白瘦幼网红甜妹扮相。只是表情明显紧张拘谨，见了自己都说不出话了，结结巴巴地说道：
    “那个，燕队……欢迎回来，不是！算了我给你倒茶……”
    她慌慌忙忙打开柜子，在里面寻摸出一个茶包来。燕裕刚喝过苏云锦的茶叶，哪里看得上她这不知道在角落里放了多久的茶包，挥手说道：
    “茶就不用了，咱们还是快点办正事吧。”
    “正事，啊哈哈，是的呢，正事……”唐小怜扭捏起来，脸颊两侧也开始泛红，支支吾吾地小声说道，“那要怎么做啊？”
    “简单，交给我就行了。”燕裕见她羞窘到爆，连正常交流的能力似乎都不具备了，于是便先过去一个黑虎掏心，然后霸王解甲，接着马上就要锥入囊中。
    唐小怜原本还有些昏昏沉沉，结果硬吃了一整套连环combo，在终结技面前总算猛然清醒，连忙将他抓住说道：
    “等一下！那有这样直接硬来的啊！至少也先跟我聊聊天什么的吧！”
    “咦，原来你清醒的呀。”燕裕故作惊讶说道，“我看你说话语无伦次的，还以为你已经期待到不行了呢，所以才把前戏都省略掉了。”
    “谁会期待这种事情啊！”唐小怜羞恼大叫。
    她将情绪发泄出来后，整个人终于正常起来，气呼呼地问道：
    “你对周队，对其他女孩子，也都是这样猴急的吗？”
    “当然没有。”燕裕笑道，“是因为你长得太可爱了，让我没有把持住自己。”
    “哇，哇哇哇！”唐小怜惊叫起来，“好油腻啊！这是二十多年前的把妹话术了吧！燕队你该不会是上过那种专门针对中年光棍进行培训的恋爱课程班吧？这种土味情话现在已经是幼儿园小女孩都听不下去的程度了喂！”
    这也是燕裕比较喜欢她的一点：性格活泼又健谈，很擅长活跃气氛，是团队之中的润滑油。
    镇海战队里的润滑油角色，通常是由苏秘书来担任的。但她那温柔如水的性格，一般只会说“啊呀，算了”“没关系啦”之类的话，插科打诨方面确实不如唐小怜这般浑圆如意。
    “是吗？”燕裕摸着下巴说道，“那现在流行的是怎么样的情话呢？”
    “我给你举个例子。”唐小怜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忽然猛地反应过来，又叫道，“不对不对！现在是你要来哄我，怎么变成我跟你说情话了？”
    “为什么我要哄你？”燕裕纳闷问道。
    “因为你要上我……”唐小怜话说了半截，很快又害羞起来，“不是，我的意思是，虽然是你帮我冲击金丹品阶，但你占了我的大便宜也没错吧？那你是不是应该照顾一下我的情绪？”
    “你说的确实有那么点道理。”燕裕摸着下巴，思索说道。
    “什么有点道理，明明是显而易见的好吗？”唐小怜吐出一口浊气，哼哼说道，“别骗我说你没有哄过女孩子啊。”
    说到哄女孩子，燕裕当然不是什么新手。毕竟是被前世的陈灵韵给灌出来的，各种招数哪怕不会使也知道个大概，于是便随口问道：
    “小怜，你喜欢小孩子吗？”
    “干嘛？”唐小怜神情不善，“你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意图？”“我听人说，小女人类型的姑娘一般都不会喜欢小孩子。”燕裕胡扯说道。
    “并不是好吗。”唐小怜果然中计，反驳说道，“首先，用大女主小女人来给女性分类就是不对的。其次，我很喜欢小孩子好吧？而且我特别擅长跟小孩子沟通，我以前老家的隔壁邻居弟弟妹妹全部都听我的，我说的话比他们爸妈还管用。”
    “看不出来啊。”燕裕惊讶说道，“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只会小鸟依人的性格。”
    “嘁。”唐小怜不屑说道，“跟同龄人或者同僚相处，跟父母长辈们相处，更比自己年纪小的后辈相处，当然是用不一样的态度了。”
    “那如果是自己的孩子呢？”燕裕问道。
    “我肯定会很温柔呀。”唐小怜幻想起来，“而且我的孩子肯定会很懂事，会想我一样聪明可爱。其次呢……嗯？你问这个干什么？”
    她突然警惕起来，但终归还是慢了一步，因为燕裕已经将她抱了起来，笑眯眯道：
    “既然你确定想要孩子，那我们可以先演练一下。”
    ——————————
    等燕裕离开之后，周红羽才穿墙回来，就看见唐小怜趴在床上，整个人蒙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来，仿佛要虚脱了的样子。
    “怎么样了？”周红羽坐到她的身边，皱眉问道，“秘法失败了？”
    “没，成功了。”唐小怜闷闷说道。
    “那你为什么怏怏不乐？”周红羽诧异问道。
    “周队，你可没跟我说要多久。”唐小怜哭丧着脸，“我还以为几分钟就结束了呢！”
    “哎呀，秘法的运转机制，也是要看人的嘛。”周红羽不以为意，“燕裕他是会比较负责一点。”
    “这种事情跟负责不负责也没多大关系吧。”唐小怜吐槽说道，“我嗓子都叫哑了！”
    “嗯，我听到了。”周红羽说。
    “等等，你在隔壁听到了？”唐小怜顿时慌张起来，“我有那么大声吗？那……”
    “没事。”周红羽安慰她道，“我已经提前嘱咐怀德他们，说你要跟燕裕约会，让他们提前离开免得打扰你们，所以你不用担心被他们听见。”
    “哦，那我就放心了……个鬼啊！”唐小怜再次嚷嚷起来，“周队你怎么能告诉他们呀！他们会对我产生奇奇怪怪的猜想好吧？！”
    “有什么关系？”周红羽依旧无所谓，“关系迟早要公开化的，难道你还怕她们知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唐小怜实在心累，也没力气去解释太多，勉强从床上撑起上半身，被子也从她的肩头滑落下去。
    “床单怎么湿了那么大一片？”周红羽诧异问道。
    “都是汗。”唐小怜镇定说道。
    “是汗吗？”周红羽鼻子嗅嗅，“气味不对啊，更像是……”
    “就是汗。”唐小怜立刻打断了她，“秘法运转极其消耗体能，真元之中玉色上升而紫蕴下降，身体杂质由内而外排放清空，当然会分泌出大量汗液，这是脱胎换骨的标志。”
    “我当时可没有流那么多汗。”周红羽表情玩味地说道。
    “人与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唐小怜面无表情，“我的资质比你不如，所以杂质排得比较多一点。”
    “确实，而且声音也比我响亮一点。”周红羽若有所思，“而且声线还是你比较清脆好听……”
    “周队，不要再说了。”唐小怜已经开始汗流浃背了，“金丹品阶已经冲击成功，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你还是教我怎么渡劫吧。”
    “嗯，渡劫确实比较重要。”周红羽也就不再多想，说道，“流了这么多汗，你先去洗个澡，回来我告诉你渡劫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本章完)

 第765章 妖女的惊喜

    第765章 妖女的惊喜
    燕裕打了个哈欠。
    多次助人直到如今，他已经能精准地掌握真阳的提取量，不至于到元气大伤的程度。
    但这次反而是精神上的伤害居多，因为唐小怜实在太会发声了，还特么是最有穿透力的美声……以至于到现在燕裕都感觉自己的耳边依旧回荡着她的叫声。
    话说我真的有那么暴力吗？
    从战斗力上来说，唐小怜和谢若溪是同一个档次的：都属于推一把就直接倒了的超软型，和其他人有极其明显的区别。
    区别在于，谢若溪面对燕裕的武力碾压，会非常快地选择摆烂，“你要么就弄死我，要么就饶了我”；唐小怜则是“虽然我打不过你，但我会叫得全世界都知道你在欺负我”。
    另外，从属性上来说，谢若溪接近于泥捏的。在你以为她已经完全脱力没法动弹的时候，她会突然以奇怪的方式开始蠕动。
    而唐小怜更像是水做的……具体不解释。
    当然，燕裕对这些都无所谓。他只是纯粹的助人为乐，要多为陆国培养更厉害的金丹真人，所以不管是水做的，还是泥做的，还是水泥做的，他都责无旁贷、义无反顾、奋不顾身、甘之若饴！
    燕裕来到梅老师的实验室门口，忽然听见里面传来赵元真不耐烦的声音：
    “不行，绝对不行！这是本门秘法，绝不外传，你休要妄想染指！”
    “你都已经传给燕裕了，为何不能让我知道？”梅映雪耐心说道，“这样如何？我拿峨眉剑门的秘法跟你换……”
    “休提，休提！”赵元真大叫起来，“你那所谓峨眉剑门的秘法，都已经写到你编撰的教科书里，给陆国军府修士人手一份了，岂配来换我的傀儡之术？”
    两人正吵吵嚷嚷呢，只见燕裕从外面推门进来，赵元真立刻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燕裕的胳膊抱在怀里夹住，理直气壮地叫道：
    “燕裕，她想索要我的傀儡法门，你帮我揍她。”
    燕裕当然是不会去揍梅老师的，但奈何胳膊被妖女紧紧抱住，再硬的铁石心肠也要软下来，于是便问梅映雪道：
    “究竟是什么事情？”
    “我想换她的金蝉脱壳法门。”梅映雪认真说道，“若是在军府修士之中推广，或能大大减少他们的战损伤亡。”
    “金蝉脱壳，就是当初你们刚穿越到地球之时，她为了摆脱你的追杀，所用出来的逃命法门是吧？”燕裕思索说道，“那玩意不是要用傀儡代死的吗？”
    “对啊对啊！”赵元真立刻附和，“傀儡操纵之术很复杂的，你一个剑仙也用不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不是我用，是给军府修士用。”梅映雪解释说道，“而且我不需要你的傀儡法门全篇，我只要金蝉脱壳的秘法，这样军府修士也无需去掌握傀儡的使用技术，只要关键时刻拿出来挡住致命攻击就可以了。”
    “那也得军府修士人手一具傀儡。”燕裕说道。
    “最低级的傀儡，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梅映雪回答说道，“通过对小璇光尺批量生产的技术攻关，我们已经具备工业化生产一些低阶法宝的能力了。”
    “我那傀儡可不是什么低阶法宝！”赵元真恼火叫道。
    “因为只需要用来代死，所以不用生产非常好的傀儡。”梅映雪坚持己见，“可以用来金蝉脱壳就行。”
    “你的意思是，类似于神原死灭的纸人代死之法。”燕裕说道，“把傀儡尽量做的小且轻便，带在身上，仅用于金蝉脱壳。”
    “没错。”梅映雪点头，“可以降低军府修士的伤亡率。”
    “但这样有个问题。”燕裕说道。
    “什么问题？”
    “秘法一旦外传，流落到为非作歹的民间修士那里，他们就不好杀了。”燕裕说道。
    梅映雪沉默片刻，问道：
    “如果严加保密呢？”
    “军府修士人手一份的东西，能做到严加保密吗？”燕裕哂笑问道。
    答案当然是不能的。比如梅老师编写的御剑术教材，理论上只能在四军范围内流传，实际上如今民间修士几乎是人人都会……再怎么严苛的保密工作，只要知道的人多了，就绝对保不了密。
    “没有结丹的筑基境修士，基本都是攻强守弱。”燕裕继续分析说道，“你先打中我，我死；我先打中你，你死。军府修士比民间修士厉害的地方，在于经过系统化的训练，抢先手和集火的能力都更强。”
    “如果金蝉脱壳这种保命秘法不受控制的扩散，那么军府修士对上非法的民间修士，很可能就会出现打赢了却杀不死的情况。对方发现不敌，丢出一个傀儡，跑了。你还怎么制止他们为非作歹？”
    梅映雪神情挣扎片刻，不甘说道：
    “那若是控制傀儡生产技术，严禁流出呢？”
    “控不了的。”燕裕摇头说道，“丹药也是国家严控专营，黑市的丹药贸易依旧屡禁不止。总有找到特殊秘境的幸运儿手里有丹药源头，你又怎么确保没人能提供傀儡呢？稀缺的不是物资，而是法门。”
    梅映雪不说话了，开始仔细权衡起来。
    她虽然是理工科的实用主义思维，但在其他方面也并非一窍不通。金蝉脱壳这种秘法，如果能同时增强军府修士和民间修士的保命能力，那么上面会怎么想呢？
    肯定是不行。因为暴力机器的威慑是遏制民间修士违法犯罪的重要武器，一旦民间修士不好杀了，那威慑力就会被严重削弱，没人能担得起这个后果。
    相比之下，军府修士的阵亡率，反而是更加容易解决的问题了。梅映雪叹了口气，放弃了从赵元真那里交换秘法的念头。
    赵元真洋洋得意，正要出言嘲讽对方，只听见梅映雪忽然问道：
    “谢若溪也就算了。你、赵元真、苏云锦和周红羽，结丹后的真元质量，都远高于原本的理论计算预估模型，而刘龙韬和杨临晖则与模拟线吻合得很好，这点你有什么头绪吗？”
    赵元真的表情僵硬了。以她那平滑如镜的脑子，当然想不到居然有人能通过修行资质量化和真元质量监测发现不对劲，从而怀疑到《牵丝大法》上面！
    完蛋！早知如此，结丹以后就不应该配合科研组做实验的，数据都被他们拿去分析了！这下真的分析出问题来了吧？！
    赵元真心念至此，毒意立生，传音给燕裕道：
    “要不杀她灭口吧？”
    燕裕却不理她，只是跟梅映雪说道：
    “也许只是统计口径的问题。”
    “差得太多了，不大可能是统计口径的问题。”梅映雪摇头说道。
    “我的意思是，可能是自然误差在统计上看起来像是某种数据规律。”燕裕从容不迫地道，“你这才多少数据样本啊？”
    “确实。”梅映雪思索起来，“样本量还是太少了。”
    “起码也要先收集几千人的样本，然后再从中分析规律性吧。”燕裕建议说道，“个位数的样本，各种各样的影响因素太多了。除去修行资质以外，当日天劫的规模和难度，渡劫者自身的状态发挥，渡劫期间借用外力的比例，不都有可能会对金丹品阶产生影响的吗？”
    “通常而言，修行资质是决定金丹品阶的主要因素。”梅映雪纠正说道，“同样的吐纳修行年限，资质越好则真元越发纯粹，相应的天劫难度越大，最后结的金丹品阶也越高。跟状态发挥和渡劫时是否借用外力没有关系。”
    “你这是从典籍上看来的吗？”燕裕问道。
    “是的。”梅映雪说。
    “典籍上记载的就一定是正确的吗？”燕裕摊手说道，“你看我这样的修行资质，按典籍标准评价别说结丹了，哪怕日常的吐纳灵气也有问题对吧？我就不应该具备成为修士的资格才对。”
    “确实……”梅映雪再次卡壳了。面对燕裕这个活生生的、违反常理的特殊案例，她只能点头确信说道：
    “修真界的那边的修行理论，可能确实和地球这边不能完全契合。我还是多收集一些数据样本再来分析吧。”
    离开梅映雪的实验室，赵元真依旧维持着先前那目瞪口呆的表情，半晌才传音问道：
    “她就这么被你耍得团团转，一点怀疑都没有就糊弄过去了？”
    “当然。”燕裕得意洋洋地回道，“君子可欺之以方，听过这句话没有？梅老师的思维是直来直去的，要预料她的想法实在再简单不过了。”
    赵元真想了一下，忽然问道：
    “那在你的心里，我是不是也很好预料？很好糊弄？”
    燕裕心中大吃一惊。好家伙，你什么时候长的脑子？其实你跟梅老师就是同一类人，你知道吧？
    他非常圆滑地说道：
    “当然不会。我虽然平时经常欺负你，但那都是利用了你对我的信任。只要你稍微拿出点脑子来，我的那些把戏对你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哼哼。”赵元真得意说道，“你不会是怕我跟你打架，所以专门说这种漂亮话来哄骗我吧？”
    “自然不是，这些都是我发自肺腑的真诚之言。”燕裕表情严肃地说道。
    没办法，他现在是真不行。刚帮唐小怜冲击过金丹境界，身体和精神都不是最佳状态。妖女又是出了名的“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再跟她打架怕是要直接脱水了。
    “很好。”赵元真拉住他的手，“你跟我过来，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她带着燕裕，穿墙回了自己的房间，随后让他在外面坐下，自己进了卫生间鼓捣起来。
    燕裕坐在她的床边，暗想这妖女究竟是要做什么？
    总不会是先把我诓在这里，然后抱一大堆姑娘人头出来往地上一丢，最后笑道“现在只属于我一个人了”吧？
    他胡思乱想了半天，就看见赵元真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穿着火红色的连衣长裙，低领，露肩，收腰，展现身材的同时又不忘在合适的部位开叉，露出大片白皙娇嫩的肌肤来，倒是让燕裕想起了北境那段时间，和安娜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她当时也很喜欢换各种衣服来挑起燕裕的注意力。
    虽然到最后无论再好看的衣服，都会被粗暴撕碎就是了。
    赵元真袅袅娜娜走来，在燕裕的大腿上坐下，纤纤玉指挑起他的下巴，露出挑逗诱惑般的笑容。燕裕正要说话，忽然脸色一变，惊声问道：
    “这是你的傀儡？”
    “切。”妖女本尊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不满说道，“我还以为你要到实战环节才会发现呢。”
    “你这傀儡技术又有进步啊。”燕裕感叹说道，“进入金丹境界以后，无论是神情举止，还是各方面的动作细节，都和正常人类几乎无异了。”
    “当然。”赵元真得意挺胸，“而且我对傀儡本身也做了改造，让它能更效率地利用我金丹境界的真元。对了，我还给她加装了新的器官。”
    “什么器官？”燕裕猜测问道，“多加了一个心脏？”
    “你猜。”赵元真狡黠一笑。
    (本章完)

 第766章 两败俱伤

    第766章 两败俱伤
    你要如何战胜一个傀儡？
    答案是无解。
    傀儡不怕痛不怕累，试图征服傀儡就像是试图累死一台拖拉机，因此燕裕丝毫没有将多余的精力放在傀儡身上，尽管阿弥确实漂亮又软乎。
    妖女，跟我正面来战呀！
    燕裕正在奋力拼杀，忽然察觉到有些不对，随后猛地意识到眼前并非真的妖女，却是赵元真不知何时已经施展金蝉脱壳之法，将自己和傀儡互相交换了。
    可恶啊，我刚才的那一通连招，难道全都打在了傀儡身上？
    比起必杀技的落空，更加令燕裕悚然而惊的是，自己什么时候居然连真人和傀儡都分不出来了？
    妖女和傀儡开始围绕燕裕高速换位，时而在前，忽焉在后，瞻之在左，顷刻在右，毫无差别的樱唇之中发出同样清脆的娇笑声：
    “哈哈，小贼！你看我是真人还是傀儡呀？”
    燕裕很快便意识到，并非赵元真用了什么足够厉害的幻术，而是自己先前亏损太多，状态已经不复全盛了。
    他脚下踏出分云八卦步，随意选择了一个目标，接着便全力发动猛攻。
    对方不仅不闪不避，还嫣然巧笑地迎上前来，摆出“向我开炮”的英勇无畏姿势。
    这究竟是真的傀儡不怕攻击，还是妖女本体在故弄玄虚，玩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把戏？
    燕裕没有多少犹豫。既然暂时无法分辨真伪，那我就把你们两个都杀了！
    赵元真见他开始无差别攻击，心里也是暗笑：黔驴技穷，你就一个人，难道还能斗得过我和傀儡联手？
    她却是忘记了，之前团队集训的时候，燕裕单挑她们四人都能险胜，如今虽然多了一个傀儡，血条无限，但同样承受伤害的她却是根本扛不住的。
    一个小时后，带着难以置信的眼神，赵元真不甘地倒下了。
    她的身躯微微抽搐，全身几乎完全脱力，仿佛已经灵魂出窍般，呆滞地目送燕裕踉踉跄跄离去。
    不是……为什么……我不服啊！
    明明，明明再给我几分钟，我就能将他缴械投降了！可恶，为什么……
    忽然有灵光闪过脑海，妖女的眼神在一瞬间深邃起来：
    功成不必在我，补刀何必亲手？
    虽然她此时已经没力气再动弹了，但身边的傀儡阿弥却是她以神识寄宿控制的。心念微转，阿弥立刻生出感应，脚步轻盈地越过主人，捡起了落在枕头旁边的手机。
    给谢若溪打去电话。
    ————————
    自从结丹之后，谢若溪的真元总量，有了极其恐怖的爆炸式增长。
    深不可测，简直是深不可测呀！
    实验室的设备没有测出她的极限，于是便调来一台巨型真元外储设备，让谢若溪试着给设备进行充能。
    谢若溪嫌实验过程无聊，要了一台电脑来玩，让设备线路通过贴片固定在她的穴位上，抽了整整一个下午的真元，目前还没有任何丹田枯竭的迹象。
    刚打完一局游戏，忽然就看见赵姐姐打来电话，于是便按下接通键。
    “若溪，帮我。”对面传来傀儡阿弥的声音。
    “您是谁啊？”谢若溪不解问道，又确认了一遍来电号码。
    是赵姐姐没错啊。“我是傀儡。”阿弥回答。
    “傀儡能说话的？”谢若溪只觉得莫名其妙，不会是哪个姐妹偷了赵姐的手机，打电话来整蛊我吧，“你先不要跟我说话，你把手机给赵姐，我要跟她直接对话。”
    “主人不行。”阿弥回答。
    “哼。”谢若溪冷笑起来，轻蔑说道，“你想骗谁啊？这是她的手机，怎么到了你的手里？还冒充她的傀儡跟我对话，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魔法少女溪溪只是不爱动脑子，又不是智商有问题，岂会中这种拙劣至极的骗术？
    “主人，被燕裕击败。”阿弥断断续续地说道，“燕裕，也快不行了，需要补刀。”
    “马上告诉我队长在哪里。”谢若溪表情一凛，威严说道。
    时来运转，时来运转呀！我宣布今天就是溪溪的超级幸运日，以往对上全盛时期的队长，只有被蹂躏的份儿。今天难得遇到残血队长，若是收割不了他的人头，本尊就跟他姓！
    她将身上的贴片粗暴一撕，丢在旁边，说了声“我还有事，下次再做”，就急匆匆地离去了，留下满脸茫然的工作人员们。
    却说燕裕离了赵元真的房间，已经是气色虚浮、脚步蹒跚。纵然妖女已经累到脱力，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感觉四肢仿佛灌铅般沉重无比。
    换做寻常修士，早就给累趴下了。好在凡武者极其擅长在极限状态下作战，因此他还能撑着回房间去休息……
    等等！若是妖女将我的情况泄露出去，引其他人过来找我怎么办？此时回自己的房间，岂不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
    燕裕心里这样想着，又将神识外放出去，果然发现谢若溪从远处跑了过来，先拉开战队会议室的门，进去转了一圈，似乎是在寻找什么，随后又露出失望的表情，转身离开。
    他立刻掉头就走，直接穿墙离开镇海战队的驻地，朝唐小怜的房间奔去。
    小怜此时与我一样精疲力尽，唯有她的身边是最安全的！
    房间之中，已经洗浴完毕的唐小怜，正穿着睡衣跟周红羽闲聊。
    “我管他舒不舒服哦。”周红羽不屑说道，“我都白送倒贴给他了，还要照顾他的体验？”
    “队长你不能这样啦。”唐小怜苦笑说道，“你倒贴，人家也倒贴，那你拿什么跟人家争嘛，到最后还是比谁更茶更不要脸。好比两个饭店都搞免费抢客，那肯定是谁的服务更好谁就赢呀，对不对？”
    “你说得也有道理。”周红羽点头说道，“但那种矫揉造作的事情，我做不来，你教下我么。”
    “嗯嗯。”唐小怜便搜肠刮肚，开始给她出谋划策，“男人都是喜欢逞强的。比如他一拳打来，虽然你完全吃得住力道，但你可以装作支撑不住的样子，配合被他打飞出去，然后夸他‘你好厉害呀，我都快不行了’，又或者嘤嘤嘤地叫几声，让他觉得自己很厉害很强。”
    “那不是在搞笑吗？”周红羽皱眉问道，“我假装被他一拳打飞？那他不是要把我当废物啰。”
    “周队，女人的柔弱也是一种武器呀。”唐小怜纠正她道，“你又不是要征服他的身体，你还要他的心嘛。光靠打架胜利可没法夺取男人的心，他们有时候会把面子和尊严看成是天大的事情，那样你反而就弄巧成拙了。”
    “确实如此。”周红羽点头说道，“是我脑子进水了。你继续说，我在听。”
    “嗯嗯，还有……”唐小怜话未说完，就看见燕裕从外面直接穿墙进来了。
    燕裕刚要说“我在你这里待一会儿”，就看见唐小怜和周红羽坐在一起——什么，红羽？不好！
    他顿时二话不说，掉头就走，因为周红羽可是和赵元真一个风格的肉食动物，现在的自己落在她的手里，除了被吃干抹尽之外没有别的下场！
    周红羽愣神片刻，几乎是立刻就起身冲锋，跟着一头撞向墙壁，穿出去了。
    燕裕休走！
    (本章完)

 第767章 威武不能屈

    第767章 威武不能屈
    由于火凤战队的其余众人，都已经被周红羽提前支开，因此燕裕奔逃一路畅通无阻，并未遇到不长眼过来阻拦的家伙。
    但周红羽的速度更快！眼看就要被她追上，燕裕突然一个紧急转向，穿墙到旁边的房间里去了。
    这里显然是火凤战队的战队休息室。墙角处放着哑铃、沙包等健身器材，是秦猛老兄的私人玩意儿。桌子上放着蝴蝶生态缸，很明显是唐小怜的个人爱好。
    另一边的柜台上面，摆着用过的便携式料理锅，旁边放着许多未拆封的火锅底料……燕裕无暇观察更多，就被从身后穿墙进来的周红羽抓住了。
    “你为什么见我就跑？”她恶狠狠地问道。
    “你又为什么要追？”燕裕立刻反问，气势丝毫不落下风。
    至于为什么跑，当然是因为房间里有床，怕被这位给捉住吃掉。放在平时，燕裕也不惧她，但如今先是助唐小怜以至于元气亏损，而后又大战赵元真和傀儡阿弥联手，哪里还有体力来对付周红羽？
    周红羽闻言卡壳：对啊，我为什么要追他？
    当然是因为他看到我掉头就跑，激活了我体内的狩猎基因！
    “你要是不跑，我也不会追你。”周红羽将燕裕扑在沙发上，“怎么，不想见我？”
    “红羽啊。”燕裕语重心长地说道，“这里是你们战队的休息室，万一被人进来看到我们这样搂搂抱抱，都不好呀？”
    周红羽利落地将他压在身下，闻言顿时冷笑了声，从牛仔裤的袋子里摸出手机，打字，点击发送，然后将屏幕亮给燕裕看。
    她在战队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劳资今天就要干死燕裕，你们谁赞成，谁反对？”
    最先回复的是孟庆希：
    “队长跟燕队的恩怨，终于到了该了结的时刻了吗？呱，请务必要告诉我决斗现场，哪怕被队长的大光明火烧死也算值回票价了呀！”
    “呃，队长会是燕队的对手吗？”侯庆也加入讨论，“从感情上我无比支持队长，但是如果理智估测的话……”
    “打不过。”章怀德补上他没敢说出口的话。
    “哈哈哈哈你们为什么突然要打架啊。”唐小怜发了一堆微笑表情，但那黄豆微笑看起来总觉得意义颇深。
    “看吧。”将手里的手机摇晃几下，周红羽冷笑说道，“大家都支持我干死你。”
    “这根本就是误会了好吧！”燕裕一把拍掉她的手机，“你说的‘干’和大家误以为的‘干’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情好吧？万一真有人进来看见到时候社死的还是我们两个人好不好啊？”
    “没得所谓。”周红羽抱胸说道，“既然被我捉了，今天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不得不说，小周确实是有资本说这句话的。乌黑秀丽的长发，端正而不失英气的五官，眉眼间带着半是挑逗、半是挑衅的意味，让人很想看这张高傲的脸上露出屈辱臣服的表情来。
    牛仔夹克里面穿着鼓鼓囊囊的字母表t恤，其中有不少字母都变胖了，两侧隐约可见里面的黑色肩带。下身则是包裹着浑圆大腿的牛仔裤，由于过去经常和人斗殴打架，这双长腿的体脂率数据极其漂亮，是那种可以轻松用飞腿将人脑袋踢爆，又或者能以剪刀脚把人的腰子夹爆的强悍类型。
    燕裕没有立刻回答，脑海里的理智和情感开始激烈地冲突起来。从情感上而言，周红羽居然敢以下犯上，必须要立刻实施打压惩戒，否则只会让她越发肆无忌惮；但从理智角度进行判断，现在的身体情况确实不适合跟她对垒。
    看着燕裕明显在犹豫挣扎的表情，周红羽也有些不耐烦了。
    放在平时，她直接就扑上去了。但想到小怜说的“不仅要征服身体，也要收服心灵”的说法，她还是勉强按捺住胸中沸腾的食欲，只是露出了轻蔑嫌弃的表情，冷冷说道：
    “你要是不行，你就直说。我找别人帮忙解决。”
    燕裕遽然变色，眼神立刻坚毅起来。
    虽然两人此时并非夫妻，也不是情侣关系，但燕裕作为一个资深的纯爱战士，怎么可能让自己吃过的苹果落到别人口里？
    “周红羽。”他神情冰冷地道，“你这是在玩火。”
    “我就玩火咋了？”周红羽回以毫无掩饰的冷笑，“有种你就干死我啊？”
    “那就如你所愿。”燕裕的眼睛里仿佛藏着雄狮。
    房间之中，唐小怜在床上默默打坐，再次内视丹田。
    真元确实被提纯了耶。
    好神奇的秘法，难怪燕裕强调不能说出去，不然肯定会引起无数觊觎的吧？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微妙的脸红。
    虽然是名义上是为了修炼，但自己在过程中的表现，未免也有些太过夸张了。还好他一直都很温柔……
    在脑海里胡思乱想片刻，不由自主又想起之前的每一个细节，唐小怜突然脸颊羞红，倒头就钻入被子里面，啊啊啊啊地惊叫起来，仿佛要将胸中的窘迫尴尬之情全部发泄出去。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头发乱糟糟地起身，拿起手机摁下接通。
    “喂。”对面传来周红羽的声音，不知为何似乎有些沙哑，“小怜，你休息好了没有？”
    “怎么了？”唐小怜疑惑问道。
    “快到战队休息室来……”周红羽话说了一半，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后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要我去战队休息室？唐小怜不明所以。但考虑到既然是队长有召，便还是换好了外出的衣服，随后离开房间。
    每个战队都有自己的专属活动，比如清安战队的汉子们就喜欢打游戏，所以休息室墙上挂着超大尺寸的24k电视屏幕。火凤战队这边大家爱好聚餐，所以经常推门进去就看见中央放着一张桌子，各种食材围着煮得咕嘟咕嘟的锅子摆得满满的，空气中满是牛油和辣椒的诱人香气。
    但这次明显是例外情况，因为唐小怜刚推开战队休息室，扑面而来的并不是食物的味道。
    她的脸色瞬间发白，双腿也哆嗦起来，正好看见周红羽被燕裕放翻在地。一向高傲美丽的队长，如今已经仿佛烂泥般摊在地上，双眼涣散，嘴唇微张，口吐白沫，即便下一秒就陷入昏迷也不奇怪。
    燕裕看着倒在脚边的周红羽，表情之中没有任何怜悯，只有拼尽全力斩杀敌人之后的空虚和茫然。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斗殴了喂！绝对被你打出内伤了吧！
    “那个，是要我去叫救护车吗？”唐小怜战战兢兢地问道。
    “没事。”燕裕慢悠悠地说道，“你家队长又挑衅我，现在只是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而已。伤势不重，估计明天就能下床了。”
    他的声音虽然沉稳，但不知为何听上去有些空灵，给人以轻飘飘的、仿佛不着边际的感觉。
    “哦。”唐小怜勉强露出笑容，“队长刚才打电话，叫我过来……”
    “过来替她。”燕裕说道。
    “……啊？”
    唐小怜还没来得及露出惊讶的表情，就被燕裕一把拉了过去，嘴里忍不住也惨叫起来。
    休息区外，食堂的包厢之中，四个汉子正围着火锅下食材。
    炼体修士秦猛，标准的肉食动物，以往能连吃五六盘肉，如今却像是没有食欲似的，只是一杯又一杯地喝酒。
    “老秦你怎么不吃啊？”孟庆希在旁边吃得满嘴流油，又给自己下了一片毛肚，“你不吃我们可要吃光了啊。”
    “你们说……”秦猛长长叹了口气，“我跟周队是不是没有可能了？”
    “从一开始就没机会好吧。”侯庆在旁边吐槽说道。
    “不对。”秦猛摇头说道，“我觉得一开始我还是有机会的。你们记不记得，周队最开始很讨厌燕队，恨不得把他给一刀捅死。”
    “女人啊。”孟庆希仿佛诗人般咏叹说道，“永远不知道下一刻来的是爱还是恨。”
    “你们给秦猛留点肉。”章怀德吩咐说道，手里拿着眼镜布擦拭镜片，“不要全吃完了。”
    “我没什么胃口，章队。”秦猛唉声叹气起来，“话说猴子，你最开始不是喜欢小怜吗？她现在好像也喜欢燕队，你怎么看？”
    “有吗？”侯庆回过头来，嘴里还塞着虾滑和豆皮。
    “有的。”章怀德说，“刚入队那会儿。”
    “嗐，年少慕艾嘛，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呢？”侯庆倒是洒脱得很，摆手说道，“她对我没兴趣，那就算了呗。我又不是非她不可，说难听点，就咱们这身份，哪怕出去公开相亲，不得大把的女修士排队来应征？”
    “她们跟周队是不一样的。”秦猛还在摇头。
    “屁话，就周队那个炸药性格，除了燕队谁能降服得了？”孟庆希吐槽说道，“换别的任何男人跟她在一起，但凡有三言两语不合，耳朵都给你撕下来油炸。”
    “也就燕队战斗力强，不怕她。猛子你那区区炼体秘法，扛得住大光明火的烧烤吗？到时候火化都省了，我们直接把你的骨灰装进盒子里，寄回你家去。”
    秦猛沉默了一会儿，心想以周队的脾气性格，确实跟温柔贤淑扯不上边。或许只有同样实力高强的燕队，才算是她的良配……
    “不想了！”他豪迈地站起身来，举杯喊道，“喝酒！”
    (本章完)

 第768章 云锦救我

    第768章 云锦救我
    刘龙韬按落剑光，降至地面。
    在灵气复苏之前的年代，他也去重樱旅游过很多次。这边乡镇的老龄化确实严重，但七八十岁的老人大多会选择出来工作，并不会苟延残喘在家里卧床等死。
    然而，此时街道上却是空无一人。从附近垃圾的腐败程度来看，整个村镇已经彻底被废弃很久了。
    刘龙韬抬起头来，看到前方的“一户建”房屋，似乎是被什么东西之上而下给劈开了，露出砖块与木头的破损截面。
    从整体切口的轮廓看，像是挖掘机的挖勺给铲出来的，前提是这挖勺起码也得十几米的宽度。
    ……某种巨大的怪物？
    刘龙韬踏入废墟，看到一楼的整个厨房已经没了一半。煤气灶上的平底锅微微变形，里面是完全碳化了的、看不出原本是什么食物的黑色不明体。
    ……袭击发生之前，有人在厨房里烹饪东西。怪物劈开了房屋，掠走了厨房里的人。失去照看的煤气灶，一直烧到这片区域的天然气供应停止为止。
    刘龙韬蹲了下来，看到地板上有许多密集的、长波浪形的痕迹。
    ……房屋被粗暴劈开后，大量木粉和砖屑落在裂口附近的地板上，接着有大量长条形的东西沿着地板爬行滑过，最终留下了这些痕迹，就像是人踩上去留下的脚印。
    是蛇吗？还是什么？
    刘龙韬绕着房屋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更多的线索。
    院子里的草是枯黄色的。附近气温回升已经有些日子了，草坪却依旧没有返青。哪怕将其归为草种的问题，在没有人照看的情况下，至少也应该有杂草冒出头来。
    刘龙韬转头望去，发现周围果然特别安静。城市环境里多见的麻雀、鸽子、流浪猫狗等等，连影子都看不到半个。
    怪物能捕杀这里的所有动物，却没法在它离开后阻止附近的野生动物迁徙过来。
    除非土壤里有毒。
    刘龙韬取出了准备好的瓶子，采集了一点本地土壤和河流水，密封收好，随后再次环视周围。
    这座所有居民都被“神隐”的村镇，只是诸多万千受害村镇的其中之一。官方没有对此做任何报道，反而在不断地辟谣、澄清，声称无事发生，利用重樱人对权威的服从性和对秩序的下意识恪守，试图将整个盖子紧紧地捂在下面。
    神隐现象目前仍然只在关西区域，集中三分之一人口的首都并未受到波及，京都电视台今天依旧在播放动画片。
    刘龙韬不打算继续留在附近了，倒不是怕撞见那个怪物……不如说能遇到就好了，但他自忖也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
    京都阴阳院的总部，一定有人知晓八岐大蛇的所在位置。
    唉，深入敌后、探查敌情，这难道不是陆国第一修士应该做的事情吗？老燕那家伙，整天只顾着给女修士们播种，正事儿可是一点都不干！
    早晚等他后宫炸了，我刘少自费给他的对象们每人发一把柴刀！
    刘龙韬御剑径直朝东边去了。
    丹江口水库上空，苏云锦深深地吸了口气。
    开始施法。
    南斗星河秘术，跟其他道法有所不同。秘术的天河之水是“召唤而来”，因此无需消耗太多真元，就能轻轻松松搬运江河，不在话下。
    晋升到金丹阶后，她的施法能力也飞跃了十倍不止。大量河水从虚空中倾倒而下，水库里面的水位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
    旁边的科研人员将监测数据如实记录下来。测定她的“召唤水量极限”是第一步，第二步则是要进行评估，要如何运用这样的能力。
    例如西北受地理气候环境影响，大片干旱荒漠无法得到有效利用。哪怕是费大量资源能源进行超长距离运水，终究也没办法持久维持，人力物力成本都极其高昂。
    但以苏云锦的能力，只需造出几个足够巨大的蓄水湖，而后定期进行补水，便能轻松取代一个国家级工程才能达到的效果。
    当然，这些都只是初步设想。当下还是先做好数据采集工作的第一步。
    苏云锦配合科研人员，工作了差不多一个下午，这才告辞返回武当山基地。
    来到自己的房间，她刚打开房门想要进去，身后就伸出来一只手摁住门板，惊得苏云锦下意识就是一肘。
    “别肘！云锦，是我……”燕裕无奈说道。
    此时的他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只是勉强抬手接住苏云锦的攻击，就感觉浑身骨头都像是要散架了似的。
    “队长？你怎么了？”苏云锦连忙将他扶进房间，顺带锁上房门。
    “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在你的房间里。”燕裕叮嘱说道，“扶我去卫生间。”
    “嗯嗯，好的。”苏云锦将他扶进浴室，给浴缸里放了热水，又帮着脱掉他的衣服，才发现他的身上已经遍体鳞伤、触目惊心！
    伤口虽然都不是很大，但看着像是最近留下来的。咬痕、吮痕、指甲的抓痕……看得苏云锦心里凉了半截，脸上也面无表情起来。
    你挺忙啊，队长。又出去跟女人打架……呵呵，看着还不止一个嘛。
    “都是谁搞的？”苏云锦一边拿毛巾在热水里浸湿了，帮他擦拭身体，一边语气淡漠地问道，“队伍里的？还是外面的？”“都有。”燕裕回答。
    “为什么要招惹那么多人呢？”苏云锦忍不住说道。
    “我招惹她们？”燕裕无奈大倒苦水，“云锦，是她们在招惹我！来骗，来偷袭，来以男人的尊严相要挟，逼我跟她们比斗！”
    “你如果当初不招惹她们，现在又怎么会被她们要挟？”苏云锦淡淡问道。
    “那不是为了让陆国多几个上品金丹真人嘛。”燕裕讪讪说道。
    “嗯，所以队长你就是求仁得仁。”苏云锦叹了口气，纤纤玉指抚过他的身体，将治疗的润咒真元注入进去，“既然要以家国大义为优先，那就别怪儿女私情给你添堵了。唔，怎么元阳亏损得这么厉害，你不要命了？就算是金丹之躯，也不能这么糟蹋啊。”
    “所以我才在你这里躲一下。”燕裕不以为意地道。
    “外面还有谁在找你？”苏云锦问。
    “应该是若溪和赵姐。”燕裕思忖说道，“灵韵也有可能，但最近她要渡劫，估计没时间。柠柠就不说了，她不会被赵姐撺掇的。”
    苏云锦默默听着，便晓得又是赵元真在缠着队长胡闹了，还拉上若溪一起……真是的，跟第一次吃到果的小孩子一样，完全就不晓得节制的道理。
    将毛巾重新洗干净了，刚刚挂在架子上面，她就看见洗手台旁的手机屏幕亮起。
    是赵元真打来的电话。
    “喂？”
    “云锦，燕裕是不是在你那里？”对面急不可耐地问道。
    “没有哦。”苏云锦用小拇指绕着发梢，语气平静地回答道，“我刚才外面配合科研工作结束回来，没有看到队长呢。”
    “哦哦。”赵元真也没意识到她在撒谎，只是兴奋说道，“我这次拼尽全力，终于把他的元气压榨了十之八九，再来一个人便能叫他缴械投降！若溪找半天都没找到他，定然是怕了我们躲起来了。”
    “嘻嘻！云锦你如果遇到他，千万不要放过他哦。过去那么欺负我们，这次一定要叫他俯首称臣！记得事后把照片拍下来，让他今后在我们面前都没法嚣张！”
    “知道了。”苏云锦答应下来，挂断电话，就看见浴缸里的燕裕神情难看，解释说道：
    “什么十之八九，就凭她？我是因为之前刚帮唐小怜冲击金丹品阶，真元一开始就不是全盛状态，不然她哪有那个本事？”
    “她没有，那我呢？”苏云锦在浴缸边沿坐下，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燕裕下意识就要说“你更不行”，但莫大的危机感和求生欲突然袭来，让他瞬间就绷紧心神。
    如果说刚刚结束双修的身体，仅仅还是“并非全盛状态”，那么在赵元真、周红羽以及唐小怜之后，如今身体已经到了必须休养、刻不容缓的地步了。
    若是云锦在这里兽性大发……不可能，云锦不是那样的人，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不能冒这个险。
    “你当然是可以的。”燕裕神情镇定地回答道，“云锦，你知道的。我对你的感情，跟对她们是不一样的。”
    “稍等，我录个音。”苏云锦拿起手机，操作一番，“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
    燕裕：……………………
    “开玩笑的。”苏云锦见他窘迫，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现在身体这个样子，也不可能继续折腾我了。”
    燕裕暗自松了口气，神情温和地说道：
    “我也没怀疑你会趁火打劫。在战队里面，我最信任的就是你。”
    “你还是收一收吧，我不是柠柠那种说几句漂亮话就会开心得忘乎所以的人。”苏云锦扶着他站起来，替他上上下下擦干身上的水，又道，“今晚睡在我这里？”
    “嗯。”
    “那你要抱着我，跟我聊天。”
    “可以。”
    “等我睡着了，你才可以休息。”
    “当然了。”
    燕裕心说只要别折腾我，你提什么要求我都同意。
    不过苏云锦也没有提更多的要求，只是表情欢喜地将他扶到床上，随后又换上漂亮轻薄的睡衣，跟着钻进被子里与他贴贴去了。
    (本章完)

 第769章 灵韵渡劫

    第769章 灵韵渡劫
    第三批渡劫名单，涵盖了顶阶战队的剩余修士共三十余人，人数之多位居全球之最。
    之所以陆国会一口气安排这么多人渡劫，自然是因为已经找到了应对天劫的思路：
    堆料。
    修行资质和真元总量难以提升，顶阶的法术法宝也无从寻觅，那么唯一能够着手进行优化的地方，便是万竹剑和小璇光尺这些一次性道具了。
    科学院和工程院的院士们集体攻关，三十多个国家部门的统筹协作，近千家国企、私企和事业单位的不惜成本加班加点，最后爆发出了极其恐怖的工业产能——地球上没有任何一个其他国家能够做到这点。
    如今万竹剑和小璇光尺的产量，不仅能提供顶尖战队修士的渡劫使用，甚至还有冗余可以大批量发放给军府修士，作为官方制式的“武器”和“盾牌”。
    它们的品质是极差的。万竹剑和普通飞剑相击，用不了几下就会断掉；小璇光尺更是挨上一记法术就会耗尽能量，变为废铁。
    但架不住它们廉价又量大，就像是3块钱一杯的柠檬水，没人会在乎里面放的是不是香精。
    燕裕甚至隐隐有种直觉：沿着这条道路发展下去，或许能让现代工业技术和灵气体系逐渐合流，从而诞生出凡人和修士都能在其中找到位置的新秩序架构。
    前世的陆国为何没有走上这条道路呢？因为没有那么多战队修士需要渡劫。一大堆人死的死、叛的叛，东西南北都有国防压力，没时间去按部就班准备，再加上官方对修士并不信任，梅老师也要到大后期才临危受命……
    哎，不说了，那才是陆国原本的命运。会有现在这种局面都是我的功劳！可惜了，我不是一个居功的人，我只要国泰民安就已经满足了。
    又是被自己感动的一天。
    指挥室里，众人正在观看陈灵韵的现场渡劫。
    如果说前两批修士的渡劫过程还颇有险象环生的意味，那么陈灵韵的渡劫就只能用一个“波澜不惊”来形容了。
    劫雷降落至400米的高度，几乎要汇聚成一团密集的雷球，随后被她以一发九天阴魔秘雷炸散开来，再以万竹剑和小璇光尺挨个点名漏网之鱼。
    不得不说，只要别考验反应速度，在计算战术和捕捉时机的方面，这女人的能力确实是顶级的。九天阴魔秘雷催发需要消耗真元，因此能不动用就不动用，尽量用万竹剑和小璇光尺这些一次性消耗品来代替。
    看现场残余的渡劫资源数量，以及还未降下的天劫波次，似乎是恰好可以在渡劫结束之时将万竹剑和小璇光尺堪堪用完的样子。
    至于陈灵韵体内的真元余量，众人估算应该保持在六成以上。
    只能说渡劫资源充裕就是这么无敌。毕竟丢万竹剑和小璇光尺不需要消耗真元，就可以趁机从容专心炼化药力。有了足够的真元，怎么应对都不会有危险。
    燕裕看得有些无聊，索性低头玩起了手机，忽然看到刘龙韬给他发来语音消息：
    “全死了。”
    “什么全死了？”燕裕回问。
    “京都阴阳师总部。”对面似乎有猛烈的风声，看样子正在高速御剑，“还有国会，我怀疑……”
    “你要不先降下来讲？”燕裕提议。
    “没空，被追杀。”刘龙韬一次性发来好几条消息，“听我说。”
    “他们上层全死完了，多半是神原死灭干的。”
    “他用大量纸人伪装成上层官僚，营造出这些人并未被杀害的假象，从而将整个重樱都秘密纳入他的掌控。”
    “这不是早就被我猜到了嘛。”燕裕说道，“不然没法解释他们到处血祭八岐大蛇的事情，除非他们上面的人都得了失心疯。”
    “闭嘴，您那只是猜测，我这是求证实锤！”刘龙韬回复说道，“总之，我现在要甩开这龟孙的追杀，没空跟您掰扯了。”
    “回见。”
    燕裕放下手机，开始仔细思忖起来。
    神原死灭是幕后黑手的事情并不令人意外，因为前世这家伙就表露出了很强的反人类倾向，就像一枚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只要没法爆在国外，就迟早会爆在国内——他对待自己人可不比对待敌人更亲善多少。
    阴阳院犯下的致命错误，就在于扶持神原死灭第一个渡劫升阶，以至于在下一位阴阳师渡劫之前，神原死灭的实力就超过了可控范畴，随后转身以下克上把他们全给灭了。
    当然，陆国也面临过类似的风险，那便是燕裕第一个渡劫成功的时候。假使燕真人前脚结了金丹，后脚就宣布造反，陆国哪来第二个金丹真人能够和他对抗？
    不过燕裕的赤诚爱国之心，早在获取太阳真昧剑意的时候，就已经被证明过了，所以枢密院并未对他有过怀疑（当然也有可能是怀疑了，最终仍然倾向于表示信任），放心大胆地支持他去渡劫。唉，所谓的上层识人不明，最坏的结果也无非亡国灭种了吧？阴阳院沦落到这个下场，恐怕并不是因为上面的人昏庸蒙昧，而是他们没有我燕裕这样的赤胆忠心之人呀！
    虽然京爷多半已经向上面汇报了，但燕裕出于保险起见，还是将他发过来的消息，转发给了李卫国和陈天明。
    “知道了。”这是李卫国的回复。
    “收到。”陈天明也回复问道，“灵韵渡劫如何了？以你的眼光来看，她如今结丹的胜算有多少？”
    “十成十。”燕裕打字回道，“那么多的万竹剑和小璇光尺，怕是给一头猪都能渡劫了。”
    这当然是夸张的说法，猪可没办法计算出万竹剑和小璇光尺的精准用量，不过这些物资确实极大弥补了陈灵韵本身真元不足的缺陷。
    如果她都能成功渡劫，那么比她天赋更好的战队修士们，哪怕不计算得那么仔细，估摸着也不用太过担心了。
    燕裕正这样想着，忽然看见周围的修士们纷纷起身，原来是屏幕上最后一波劫雷也已经全部落下，尘埃即将彻底落定。
    众人御剑抵达渡劫现场，便看见陈灵韵不再留存真元来预防意外，连续三发九天阴魔秘雷依次丢出，将密集扎堆的劫雷主体涤荡干净。
    随后又将剩余的万竹剑和小璇光尺尽数丢出，和劫雷的漏网之鱼来了个玉石俱焚——居然正好用得干干净净。
    要是九天阴魔秘雷没有炸好，导致留存下来的劫雷多了，而可供消耗的渡劫物资已经不够，那时候你怎么办？还是说难道你连这个都已经计算在内了？
    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见空中劫云已经消散，正要上去问个究竟，闻讯赶来的医疗队伍已经将陈灵韵给带走了。毕竟这位可是陈阁老的女儿，基地也需要第一时间给对方告知才行。
    “真能够算得那么精准吗？”李明湖思索起来。
    对剑仙而言，由于真元总量普遍不够充裕，对计算续航的要求自然就更高了。如果你有谢若溪那个真元规模，那肯定算都不用算，无脑丢雷直接完事。
    “不大可能。”章怀德给出自己的意见，“受限于她当时的站位视角，劫雷又在头顶密集聚成一团，连具体的数量分布都看不清楚，又要怎么计算？”
    “我认为应该是九天阴魔秘雷爆炸之后，剩下来的劫雷恰好是剩余的万竹剑和小璇光尺能处理的，所以她就顺手用干净了。”
    “不对吧。”杨临晖忽然说道，“陈灵韵不是使鬼修士吗？如果用大量鬼物隐蔽在周围进行侦查，不就能从多个视角去监控落下来的劫雷，从而完成计算了吗？”
    “做不到的。”章怀德说，“使君修士的使臣，在天劫范围之内被视为使君本人的延伸，天劫会一视同仁进行攻击的，哪怕隐形也没有用。从劫雷汇聚成漏斗形状的情况来看，渡劫现场应该只有她一个人。”
    “但是你的猜测有个关键的漏洞。”李照江也参与讨论，“就是巧合，太巧合了。万一留下来的劫雷多了，万竹剑和小璇光尺不够处理怎么办？”
    “也许她还有多余的真元。”章怀德眉头微蹙。
    其实他自己的计算，也认为陈灵韵最后丢出三发秘雷，已经把真元用得差不多了……毕竟她的真元总量，跟燕裕是同一个档次的，量级不大。只要估算出单发法术消耗，就能把续航计算得清清楚楚。
    但李照江说的这点怎么解释呢？陈灵韵并不是那种喜欢弄险碰运气的性格类型，与其将这个结果归咎于她运气好，还不如解释成她有额外的真元更为合理。
    “燕裕，你怎么看？”李明湖出声问道。
    众人将好奇探究的目光转向燕裕。作为最了解陈灵韵的战队搭档，他应该能看出对方究竟用了什么方法。
    “你们说得都不对。”燕裕心不在焉地低头玩着手机，随口说道，“其实是她提前布置了阴鬼，在天劫范围之外监控劫雷，然后用耳目通天之法将侦查消息回传给她。”
    哦哦哦！众人纷纷恍然大悟。
    基地曾经尝试用现代通讯技术，给在渡劫的修士提供信息支援，结果发现渡劫现场的磁场太过紊乱，根本无法远距离传递数据。如今看来，像耳目通天这一类的法术神通，却是不受天劫影响的。
    “渡劫范围已经很大了，原来她的使鬼能站那么远吗？”章怀德若有所悟，转头说道，“小怜，你也要测一下自己和灵虫沟通的距离极限了。”
    “不愧是你呀，燕裕。”李明湖笑笑说道，“我们可完全想不到这一点。”
    “这没什么，我只是见识阅历比你们丰富一点而已。”燕裕谦虚回应说道。
    他旁边的林柠微微凑近身子，就看见燕裕的手机屏幕上，跟陈灵韵的聊天窗口还没有关掉。
    队长又在装逼了……她不动声色地撇了撇嘴。想到自己是战队里最后一个渡劫的，顿时又有些黯然神伤。
    (本章完)

 第770章 戒网瘾

    第770章 戒网瘾
    陈灵韵渡劫成功之后，下一个是李照江。
    这小舅子虽然是法修职业，却得等到其他法修全渡劫了才轮到他，其资质水准可见一斑。
    不过晚结丹也有晚结丹的好处。如今工业化产能爆炸性提升，万竹剑和小璇光尺足量供应，渡劫难度相较燕裕那会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李照江本人也是一点儿也不紧张，依旧每天晚上熬夜打游戏。李明湖说他也不管用，只能找燕裕抱怨：
    “他是不是觉得渡劫就跟打游戏一样，只要数值到位就能直接躺赢了？要是渡劫过程中出现意外怎么办？燕裕，能不能帮我劝一劝他？”
    “我劝只怕会起到反效果。”燕裕说道，“他对我的态度，你是知道的。”
    “不会。”李明湖说，“虽然他平时总喜欢怼你，但其实他最服气的就是你和刘龙韬，你说的话他肯定会认真听的。”
    “嗯，我知道了。”燕裕随口问道，“他最近打的是什么游戏来着？”
    问清楚之后，燕裕转头就去找谢若溪，将这件事情跟她说了。
    “都要渡劫了还打游戏？”谢若溪惊得目瞪口呆，“他不要命了吗？我当初渡劫的时候，可是连最喜欢的动漫都直接弃追，每天从早到晚都在研究如何渡劫的！他的心也太大了吧！”
    “你当时好像也没怎么研究吧。”燕裕呵呵说道，“都是我给你准备方案，让你背下来，结果背了又忘，忘了又背，净做无用功了。”
    “这……”谢若溪立刻瞪大眼睛，“准备渡劫呢！怎么会是无用功呢？背了忘……那不是正常的嘛！忘了再背才能融会贯通啊，张无忌跟张三丰学太极拳的时候，不就是先学再忘……”
    “好了，打住。”燕裕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我没有嘲笑你，我只是问你：像他这种网瘾少年，要怎么才能给他卓有成效地把网瘾戒了？”
    “电疗呗。”谢若溪伸出右手，捏出一团雷光，“给他来几个疗程拉满，别说是戒网瘾了，让他举报爸妈犯罪都没问题。”
    “别闹。”燕裕敲了敲她的脑袋，“我不跟你玩梗，我要的是真正行之有效的办法。”
    “呜。”谢若溪双手抱头，心说队长你对李照江这么上心，还不是为了讨好他的姐姐李明湖？要我来帮你泡妞，你可真是好意思哦，“那也简单，找几个职业玩家，天天堵着他杀就是了。杀到他破防红温，开始大骂垃圾游戏，网瘾不就戒了？”
    “那他会不会起疑呢？”燕裕开始思考这里面的可行性，“都是同一批id，会觉得不对劲吧？”
    “那就找游戏公司呗。”谢若溪说，“把游戏id伪装起来，还可以修改匹配机制，让他怎么匹配也只能匹配到这批人，再把他狠狠地揉扁搓圆，怀疑人生。”
    “你这家伙……”燕裕斜着眼睛看她，“虽然平时表现得纯良无害，在这种事情上倒是一肚子的坏水啊。”
    “诶嘿嘿~”谢若溪连忙傻笑，“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哦，我只是对游戏比较了解而已啦。队长，你要是放心的话，就把这件事情交给我呗。”
    “行，那就交给你处理了。”燕裕也乐得做甩手掌柜，“需要跟游戏公司接洽的话，就以镇东军的名义出面好了，问问你那个新助理呗。”
    助理制度，目前正由枢密院推动试行，旨在替代战队制度来为金丹真人服务。其具体内容也很简单，就是为每个金丹真人配备一位专属助理，专门负责替金丹真人来对接枢密院，有点儿类似于古代的幕僚心腹。
    毕竟修士只要在前线战斗即可，枢密院在背后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两边的思维不一定能天然对到一块儿去。
    放在以前，也不需要你修士理解上面的决策，你只管执行就是了。但金丹真人可不能这么搞，万一沟通出问题导致离心离德，代价是陆国绝对无法接受的，因此就需要有“金丹真人助理”这么一个岗位，在双方之间承担沟通、斡旋和润滑的作用。
    说白了，就是把金丹真人给伺候好了。
    镇东军给谢若溪配的新助理姓王，具体叫什么燕裕也不知道，反正是个挺年轻的小姑娘，看漫画追动画打游戏样样在行，还会用触绘版画二次元人物，整天跟谢若溪打游戏互推新番，看起来像是不务正业的样子……但燕裕自然不会真把对方当成宅女。
    “助理？”谢若溪有些犹豫，“她能行吗？”
    “你先问问看。”燕裕说道。
    谢若溪便拿出手机，给助理小王发去消息。
    “好的，溪姐。”对面立刻秒回消息，“交给我好了。”
    “看吧。”燕裕笑道，“这些金丹真人助理的背后是军府，是枢密院，能量可是无比恐怖的。也就你把人家当宅圈同好，整天拉着人家打游戏。”
    “咳咳。”谢若溪有些窘迫，“不是，我以为……我以为她是上面专门为我找的游戏搭子呢。”
    “这么说也没错。”燕裕说道，“助理要获取金丹真人的认可和信任，投其所好当然是最快的路子。但你不要本末倒置，真把人家当搭子来用了。”
    两人随意聊了片刻，谢若溪又好奇问道：
    “对了，燕裕。上面给你配的助理是谁呀？”
    “没有。”燕裕回答，“我没有助理。”“啊，为什么呀？”谢若溪不明所以。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助理是金丹真人和陆国枢密院的对接人，燕裕需要这样的对接人吗？不需要。他有事直接找李卫国、陈天明就行了，他有权限和枢密院直接对话，其他修士做得到吗？
    “因为陈灵韵就是我的助理。”燕裕回答说道。
    “哦。”谢若溪也没有多想，天真问道，“所以上面给你安排灵韵姐，也是投其所好喽？”
    “你叽里咕噜地瞎说什么呢。”燕裕顿时脸色一黑，纠正她道，“什么叫投其所好？那是她主动申请要当我的助理，要跟着我到处跑！和我能有什么关系？”
    “原来是这样啊。”谢若溪恍然大悟，心说灵韵姐下手好快，我也不能落后太多，“那我也能当你的助理吗？”
    “你？”燕裕皱起眉来，“你能做什么？”
    “我可以陪你看剧、打游戏。”谢若溪掰起指头，如数家珍，“可以换各种漂亮衣服给你看，为你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
    “你能不趴窝坚持半个小时吗？”燕裕不耐烦地打断她道。
    谢若溪顿时满脸羞红，无言以对，掩面而去。
    “那样说太过分了吧。”陈灵韵那轻飘飘的、仿佛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又欺负小若溪，不怕她下次找赵姐一起对付你？”
    “笑话，她们两个一起上我也不怕。”燕裕镇定转过身来，“灵韵，何时来的？”
    “从她给助理发消息开始。”陈灵韵解除隐身术，回答说道，“如今我也已经结丹，有些计划可以提上日程了。”
    “跟我来吧，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虽然她的语气神神秘秘的，但前世的陈灵韵也时常扮演谜语人，因此燕裕并未过多在意，只是跟在她的后面，打算等着看她又找到了什么乐子。
    两人御剑离开武当山基地，朝着西方一路飞去。
    随着剑光高度逐渐降低，燕裕望向下方的熟悉景色，忽然就想起来了。
    此处乃是双桂山秘境的所在地，也是镇海战队和火凤战队第一次模拟演练的地方。在拿下秘境中枢之前，有许多鬼物从秘境中往外渗出逃离，一度曾经影响到长江南北两岸的交通和航运线。
    陈灵韵作为使鬼修士，来这秘境里捕捉鬼物，可谓是名正言顺。将上级的批条交给秘境门口的守卫后，两人便顺利得以放行，进入秘境。
    秘境之中，依然是阴气森森、白雾蒙蒙，和初次进入时并无多大差别。此处乃是囚鬼秘境，目前陆国也没想到什么比较好的利用方式，因此只是在其中驻军看守，以防鬼物外泄。
    穿过漫长山路，来到阴宫门前。曾经是牛头鬼看守的广场，如今已经变成了平西军的前线哨站。再往宫殿深处去，一来是地形不够开阔，难防偷袭，二来和外界的联络信号也不好，因此这里便是最前线了。
    陈灵韵拿出批条，两人再次得以通行。踏上阴宫台阶之时，燕裕忽然冷不丁地问道：
    “你先前总是请假外出，就是为了探查此处秘境？”
    “不止。”陈灵韵悠悠笑道，“但凡和阴鬼相关的秘境，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我基本都已经探查过了。”
    “所谓的囚鬼秘境，绝大多数都是使鬼门派或者大能，将海量鬼物从外面捉来后拘禁其中，任其互相厮杀、吞噬，行以鬼养鬼之举。”
    “唯独有两处地点，乃是因为连接地脉阴府，因此无需刻意从外界捉鬼，自有鬼物自幽冥而来，络绎不绝。”
    “一处便是之前的南境地下秘境，也就是你得到太阳真昧剑意的地方。净土宗利用地脉阴府培育大量高阶鬼物，来抵御无量剑派的剑傀侵袭。”
    “另一处，便是这双桂山秘境了。”
    “嗯。”燕裕思索说道，“地脉阴府里出来的鬼物，实力可能比不过养蛊流养出来的，但因为得到过纯正的阴气滋养，上限应该是会更高的。不过以你如今的地位，找人驻守在此帮你筛选鬼物即可，没必要专门亲力亲为吧。”
    “亲爱的，你是真的忘了，还是在装傻？”陈灵韵的脸上笑容越发灿烂，带着点小小的不满和警告，“既然此处秘境连接着地脉阴府，那我们自然可以从此处往地脉阴府去了。”
    “你还在想着重建阴司？”燕裕大惊，“不是，难度有多大，你心里没点数吗？”
    “我知道呀。”陈灵韵淡定笑道，“那又如何？”
    (本章完)

 第771章 重建阴司

    第771章 重建阴司
    “在我看来，阴司职责有四。”
    “引渡、审判、服刑、轮回。”
    “灭法时代，阴司坍圮。审判和服刑环节被彻底废弃，大量孤魂野鬼无引无渡，只能自行前往轮回台去转世投胎，投生何处也全凭运气。”
    “而我要做的，就是将阴司丢失的职能一个个都捡回来，最终重建整个阴司机构……”
    陈灵韵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燕裕的一声冷笑打断了：
    “呵呵！什么重建阴司，你不过是为了找乐子吧！”
    “我不能否认这个说法。”陈灵韵悠悠说道，“但抛开我的个人动机不谈，重建阴司这种事情对整个陆国都有利无害。现在之所以有人敢于违法横行，不就是因为对法律对道德都毫无敬畏么？若是生前作奸犯科，死后要受酷刑，那犯罪事件肯定会大幅减少。”
    “阴司落到你的手里就是最大的害处好吧？”燕裕直言不讳地说道，“到时候人家被鬼差押上堂来，先吃十下打魂鞭子，有没有作奸犯科还不是你说了算？”
    “说什么傻话呢你？”陈灵韵看他的眼神有些怜悯，仿佛在看一个傻子，“秩序是肯定要建起来的。你不去建，就有别人去建，到时候人家占了阴司职权，等你爸妈妹妹老死之后，判个投胎转世为畜牲，你怎么办？”
    燕裕顿时无言以对。确实，就算他身为金丹修士，有追求长生不死的能力，那身为凡人的亲戚朋友怎么办呢？
    就算非得让阴司空缺着，爸妈妹妹寿命尽了以后随机投胎，甚至来世都未必是人……
    燕裕自诩肯定是大公无私为国为民的，但这并不代表自己必须把儿女情长全部冷血斩断，那样也太愚蠢了。
    “我们先不谈动机利弊的事情。”他继续拷问陈灵韵道，“阴司你打算怎么建？你有那个能耐吗？别的不说，记录天下生灵一切信息的生死簿，你有吗？没有生死簿，你要怎么断人善恶？凭你的眼睛来断吗？”
    “可以跟公共安全局的犯罪信息库联网嘛。”陈灵韵随口说道。
    燕裕：？？？
    “陆国每年死亡人数将近1000来万。”陈灵韵继续说道，“平均到每天就是死两三万人。我只要招揽十万鬼魂来当阴司公务员，每天让他们调履历、查档案，确认每个孤魂野鬼的功德业障，还不是轻轻松松？”
    燕裕：………………
    “阳间每开出一个死亡证明，阴间这边就引渡一个鬼魂。生前的履历档案都是现成的，可以直接拿过来用。”陈灵韵笑盈盈道，“再举个例子，如果有秘密的谋杀埋尸，意外遇害的失踪人口，就算能瞒过阳间的人，我这边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孤魂野鬼，难道还不能通知阳间去查吗？这样一来，陆国就不会再有无头悬案了哟。”
    “问题就在这里好吧。”燕裕忍不住吐槽说道，“咱们本来就是高强度管理形态，活着的时候什么都要管、都得管，现在你连人死了以后都要管起来，你不觉得这样越发窒息了吗？”
    “咦，你不是最喜欢这种模式的吗？”陈灵韵诧异问道，“你既然支持民间修士全部纳入管理，不允许私自修行，那为什么不支持将鬼魂纳入管理，禁止私自投胎呢？”
    “你特么找茬是吧？”燕裕顿时脸色一黑。
    禁绝民间修士私自修行，是因为我前世见识过民间修士阶层彻底失控之后，会对整个陆国造成何等可怕的冲击和浩劫！鬼魂能有那个本事吗？
    “我是很认真地在跟你讨论哦。”陈灵韵淡定说道，“你总不能只在自己能管得到的地方支持严管吧。在我看来，轮回转世的结果，涉及到下一世的家庭背景，对公平公正的要求甚至还要远远胜于高考呢。”
    “为了最大程度确保公平公正，高考每个环节的严管力度，你是知道的。”
    燕裕再次无言以对，半晌才道：
    “问题是你怎么确保轮回转世的公平公正呢？”
    “你不用担心这个。”陈灵韵笑着说道，“现在的投胎就是完全随机过程。修桥铺路的大善人可能转世成猪狗牲畜，杀人放火的混蛋也可能转世成富家少爷。只要我进行人为干预，以我主观的善恶判定作为导向，哪怕不能保证100%的准确，依旧能保证善人整体上能有更好的投胎结果，这难道不是促进‘好人好报，恶人恶报’的道德风气吗？”
    她的这番话确实不无道理，主要是随机投胎这个实在靠不住，等于你在前一世行善积德屁用没用。再怎么带有个人倾向的主观判定也比纯随机的判定要强。
    问题是接下来掌管判定大权的是陈灵韵啊！她这个人的道德三观……实在是很难让我对她提起信心啊！
    “不说那些了。”燕裕摆手打断了她，“你就跟我说你打算怎么搞吧。我很想看看你那十万阴鬼公务员要从哪里来。”
    “别急嘛，跟我来。”陈灵韵笑盈盈道。
    她带着燕裕继续前行。随着越发深入宫殿，周围的寒气也愈发凛冽刺骨。修士之躯明明是寒暑不侵的，但燕裕竟然也感到了一丝冷意，仿佛插入体内的纤细钢针。
    “前方便是阴府地脉，所以九幽阴气越发沉重。”陈灵韵手掐法诀，从招魂幡中飘出一个阴魔神篆，落入燕裕的天灵盖上，他便立刻察觉那股冷意消失不见，“没有我这秘法护持，凡人但凡沾得一点阴气，回去后都要暴病而亡。至于修士，未结丹前在里面强行硬撑，也要污染根骨、跌落修为。”
    “你什么时候学的这门秘法？”燕裕皱眉问道。
    “我总不可能学了什么都专门通知你吧。”陈灵韵笑着带过话题，“再说了，你也没问呀。”
    “我不问也知道，肯定是揣摩九天阴魔神篆的过程中，领悟出来的秘法呗。”燕裕说道。
    “这九天阴魔神篆，当真是玄秘至极。”陈灵韵幽幽叹道，手指在囚狱幡的木杆上轻轻抚过，“若是能将篆文集齐，让我能修炼完本的《九天阴魔玄秘正经》，那我再要坐稳这阴司之主的位置，便是半点困难都不会有了。”
    “你有你那老爹相助，只要九天阴魔系列法宝问世，迟早还不得被你搞到手里。”燕裕喟然叹息起来。
    我辛辛苦苦维持当今的陆国秩序，却让陈灵韵这宰辅独女借助权势搭了便车，真是可恶！
    得管她多收一些车费。“若不问世，我也无能为力。”陈灵韵重新露出笑容，“尽人事听天命吧。”
    两人终于抵达深处宫室，只见地上一处裂缝，宽约一米半，长约十余米，幽深静谧，漆黑无光，只有无尽的九幽阴气从中涌出，光是目视便能感到发自灵魂深处的刺骨寒意。
    陈灵韵再次掐出法诀，护持两人不受九幽阴气的侵蚀，随后带头跳了下去。
    燕裕紧跟着跳入地渊。身形呼呼下落，耳边是咆哮的风声，渐渐地小了下去……奇怪，重力似乎在逐渐降低？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落至地面。
    与其说是地面，不如说概念上的“底部”，因为此处重力已经完全消失，也没有了严格的上下前后之分。
    燕裕意念微转，想要往前，身体就会自动朝前飘去；若要往后，同样一个念头，身形立刻慢悠悠地后退。
    “很奇妙吧？”陈灵韵笑着说道，“九幽阴府，跟地球应该是不同的位面世界。在这里的许多物理法则，都跟地球那边完全不同。”
    “好在我们还能御剑，走吧。”
    两人放出飞剑，化作璀璨剑芒，将身体一裹便朝前飞去。
    燕裕将神识扫向下方，只见无边大地之上，时不时就有许多孤魂野鬼，又或者三五成群，往各个方向漫无目的到处飘荡。
    “没有接引的阴差，这些死去的魂魄要想抵达轮回台，完全只能依靠运气。”陈灵韵叹息说道，“所幸这边的位面也没有时间的概念，否则对他们而言堪称是最惨烈的酷刑。”
    燕裕并不清楚什么叫做“没有时间的概念”，但他知道如果自己提问，就是在低头请教陈灵韵，就是低老婆一等，所以还是选择闭口不言。
    两人飞着飞着，就看见下方出现了延绵不绝的废墟，看形状倒是有点像古代长城。
    “这里便是鬼门关遗址。”陈灵韵介绍说道，“关楼连墙，无边无沿，亡魂抵达城墙之后，便能自发向通关入口方向前进，也算是指引方向的地标。另外鬼门关的另一个重要任务，就是阻止生者继续深入地府，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
    “所以这里要重兵把守。”燕裕点头说道。
    “阴兵鬼将易得，只是小事，关键在于需要布置大范围的空间压缩阵法，使得修士无论从什么方向接近关墙，最后都会收束到通关入口这边。”陈灵韵认真说道，“阵法方面，我一窍不通，所以打算拜托一下梅老师。”
    “梅老师最近还在研究大型护国结界，小的阵法需求几乎都丢给叶筠了。”燕裕先是随口说道，接着很快就反应过来。
    但他的反应还是慢了半拍，因为陈灵韵立刻打蛇随棍上，笑眯眯道：
    “那就拜托亲爱的跟叶筠沟通一下咯？我们好歹也是共侍一夫，也算姐妹，叶筠应该会帮我这个忙的对不对？”
    燕裕沉吟片刻，心里突然灵光一闪，仿佛刹那间明白了什么。
    等等，假设叶筠是我的老婆，陈灵韵也是我的老婆，所以她可以借助这层关系去让叶筠为她办事。叶筠哪怕再怎么不爽她，也要给我面子，所以陈灵韵只要搞定我就可以了。
    毕竟陈灵韵整天脸上挂着精致完美的假笑，出场自带高人一等的大小姐气场，几乎没多少修士愿意与她深入结交。云锦和柠柠相熟，赵姐和若溪交好，唯独灵韵在战队里习惯独自行动，便是最好的证明了。
    她如今要重建阴司，百废待兴，需要的人力物力不可计数。物力还好说，人力尤其是高阶的金丹修士，又要从哪里弄去？
    当然是从我的后宫里弄！
    我的老婆越多，陈灵韵能使唤的人就越多。她不需要放下身段去讨好每一个人，她只需要尽心尽力伺候好我，然后利用我去让我的老婆帮她做事……这就是为什么她会在很久之前，就提出让我开后宫的设想了！
    好你个陈灵韵！所谋之大，铺垫之深，连我两世为人都没有半点发觉，这次还是中了你的奸计！
    如今后宫已成，燕裕自问也不可能跟大家说“散了吧，都是陈灵韵的奸计”。他只能心情很不爽地说道：
    “你要叶筠帮忙，你自己去找她说，你是没有长嘴巴吗？”
    “我的嘴巴没法说话哟。”陈灵韵笑眯眯道。
    “怎么就没法说话了？”
    “当然是因为……”她的话还没说完，两世与她同床共枕的燕裕，立刻便猜到她又要冒出什么虎狼之言，连忙叫道：
    “打住，你不要再说了！”
    “不说也行。”陈灵韵扑过来将他抱住，巧笑嫣然地道，“不如直接用行动告诉你吧？”
    “来，我们降落到那里去。”
    (本章完)

 第772章 都是我的人

    第772章 都是我的人
    鬼门关下多荒墓，金瓶腹中盛玉露。
    燕裕背着双手站在原地，望着那坍圮不全的城墙，延伸到视线不可及的尽头，心想这要多么高明的阵法禁制，以及多么夸张的资源投入，才能将昔日恢弘的引魂长城给重建复原啊。
    难说。
    不如先定一个小目标，比如一期工程建个100米……
    燕裕回过头去，就看见陈灵韵正在喝水。
    “你别光顾着喝水，你过来看看。”燕裕说道，“这城墙得有多长啊？”
    “起码十万八千里吧。”陈灵韵随口说道，“收个几百万的阴鬼，每个鬼背着砖头和水泥，修个百来米就差不多了，估计都不需要土木机械进场。”
    燕裕：………………
    合着把鬼魂当免费劳动力是吧？
    他的神情逐渐狐疑起来，因为仔细思考、反复权衡……似乎也找不出漏洞？
    因为鬼魂就是这样的：无需吃喝，不会疲累，所需唯一的能量来源无非阴气而已，但阴气在九幽阴府之中到处都是，几乎就跟地球大气层里面的氧气似的，堪称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四舍五入之下，一个低阶阴鬼就等于一个效率很低的永动机，只要能以夸张的数量叠加起来，就会变成一个效率很高的永动机。
    “你确定能抓得到这么多的阴鬼……”燕裕话还没说完，忽然猛地想到先前算过的死亡率，陆国每天差不多死亡几万人左右，连忙改口问道，“你确定要拿阴鬼当免费劳动力来使唤？别忘了，他们大多数可都有亲人子女还在阳世！”
    “要是让民众们知道，自己过世的亲朋好友去了阴间，在转世投胎之前，要先为一个叫陈灵韵的资本家修建几百米的墙……”
    “他们为什么会知道？”陈灵韵诧异地看着燕裕，脸上浮现出莫名其妙的表情来，“修完城墙，一碗孟婆汤下去，全都忘光光了好吧。”
    燕裕：………………
    “你说的也是。”陈灵韵思索起来，“反正受了再大的苦难和委屈，转世之前都会随着前世记忆直接烟消云散，只让每人修个几百米也太浪费劳动力资源了。这个数字我是随口说的，真正要修的时候还得重新核算一下。”
    “秦始皇和隋炀帝见了你，也得说一声服。”燕裕终于吐槽说道。
    “两个古代皇帝怎么跟我这个现代人比？”陈灵韵不屑冷笑。
    “确实。”燕裕点头说道，“至少人家只会驱使活着的民夫，不会连死了的人也抓起来当苦力，不给吃喝不发工资就给一碗孟婆汤。”
    两人一边拌嘴，一边穿过鬼门关遗址，继续前行。
    关前是漫无边际的原野，几乎找不到可以指引方向的路标。过了关便有一条小径，虽然荒废失修多年，却也勉强可以辨认轨迹。
    燕裕想起之前在离宫秘境之中的阴鬼关，也曾见过类似的景象，但比起真正的九幽阴府而言也只是小巫见大巫——差不多就是水龙头流水和尼亚加拉大瀑布的区别。
    沿着小径一路向前，远远可以看见奔腾宽阔的江河，随着两人前行而越发近了。
    “这里本来应该有个孟婆汤的摊位。”陈灵韵忽然说道，“孤魂野鬼饮下孟婆汤，便将前世今生的记忆尽数消去。只是后来阴府坍圮，孟婆自然同样再无踪影。”
    “所以呢？”燕裕问道，“孤魂野鬼不饮孟婆汤，岂不是要带着前世记忆去投胎转世了？”
    “想得美。”陈灵韵露出微笑，指着前方的忘川河道，“那边的奈何桥也塌了，水流湍急，鬼不能过，需行至上游浅水滩处方能涉河。你猜忘川河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孟婆汤乃是忘川河水所制，饮之便忘，而涉河免不了意外饮水。”
    “只是强饮忘川河水，先天之灵容易受损昧去。用你能理解的话说，就是魂魄投胎之后容易在母亲腹中流产。医学上一般会将这种不明原因的生化妊娠，统一归咎于胚胎质量不高。”
    “原来如此。”燕裕扶着下巴，思索说道，“重建孟婆摊和奈何桥，确保渡河众魂的鬼身安全，为新时代新人口的优生优育添砖加瓦，对吧？”
    “你想想，要是把这块重建起来，能挽救陆国多少新生儿的性命？”陈灵韵笑吟吟道，“又能刷取多少功德呢？”
    “得了吧，你刚才就杀了不知道多少生命了。”燕裕嘴上这样说着，内心却有些意动。
    功德这玩意，谁会嫌多呢？便是不渡天劫，你看那太阳真昧剑意，为何独独选中燕裕？还不是他重生以来拯救陆国刷取的大量功德，让他如黑夜之中的电灯泡那样显眼。
    功德护体的家伙，都是有大义的，做不得假。哪怕你用心不纯，最终福泽千万生民，也比那些自居善良却从不做善事的家伙要强。
    “孟婆摊好弄，你的招魂幡里不就有个鬼母嘛。”燕裕说道，“也算是废物利用、下岗人员再就业了。但奈何桥要怎么修？一般的木头估计不行吧。”
    “嗯，这块我也没有思路。”陈灵韵看着燕裕，微笑说道，“能在忘川河水的冲刷下屹立不倒的，肯定是经过特殊祭炼的神木无疑。”
    “那就是要弄神木了。”燕裕说道，“还得找个会制器的。”
    “是的。”陈灵韵笑眼弯弯。
    盯。
    燕裕回以疑惑不解的目光，很快又转为“你瞅啥”的戏谑和嘲讽。
    “你的傀儡，听说四肢骨骼乃是神龙木制成？”陈灵韵见他不解，索性直接说道。
    “你从哪里知道的？哦，赵元真又大嘴巴了。”燕裕当场猜到答案，推脱说道，“是的，但东西是她鉴定的，最后炼制步骤也是她完成的，我全程搭她的便车什么都没做。”
    “嗯，毕竟你也擅长搭便车。”陈灵韵随口说道，“所以她既能鉴定天材地宝，也有炼器的手法，重建奈何桥的工程可以让她来做。”
    “神经，她愿意让我搭便车，不等于也愿意帮你好吗？”燕裕轻蔑不屑地道，“你想想，以你和她的关系之恶劣，她会同意？”
    “功德。”陈灵韵提醒他道，“她也需要。”
    燕裕顿时语噎，半晌才道：
    “就算重建奈何桥确实能收获海量功德，但以你在她心目中的观感，我怀疑她根本不会相信你的任何说辞。”
    “所以才要你帮忙背书嘛，亲爱的~”陈灵韵紧紧抱住他的手臂，撒娇般甜腻腻地说道，“她是你老婆，我也是你老婆，我和她算是好姐妹呀。过往有些误会龃龉，你这个做老公的不该帮我们解开吗？”“笑话，我们还没扯证呢，别老公老公地叫，我怕人误会。”燕裕试图将她推开，“我凭什么要帮你？”
    “功德。”陈灵韵笑呵呵道，“你也有份。”
    燕裕：………………
    泥马的为了挣这份功德还真就非得帮她不可了是吧？好难啊，我真的不想帮她啊，可这份功德实在是太多了……不是，是为了拯救陆国原本会夭折的新生儿，让无数的母亲不再流泪，让无数家庭避免支离破碎！
    哎，我也没有办法呀。
    “老公呀。”见燕裕明显神情动摇，陈灵韵立刻趁热打铁，娇滴滴地说道，“反正赵姐姐结丹后也无事可做，叫她来跟我们一起分润功德嘛，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们自己小家消化了也好呀。天材地宝方面不用担心，我这边负责收集情报，她只需要过去看一眼就行了。”
    “你……我只负责跟她说，能不能成功我不管。”燕裕表情挣扎地说道。
    “你太好了！”陈灵韵抱住他的脸颊，狠狠地亲了一口，“有你帮我背书，她肯定会同意的。”
    “合着如果她不同意，就是我没有帮你认真背书是吧？”燕裕虚着眼睛盯她。
    “我相信那种事情不会发生的。”陈灵韵依旧在笑。
    由于奈何桥与周边禁制已经坍塌崩解，两人便御剑而起，从空中飞过忘川河，只见下方是连绵不绝的丘陵与山脉，路线也变得崎岖艰难起来。
    “从此处起，到酆都城中，一路都不甚太平。”陈灵韵低声说道，“阴气浓重之地，易滋生各种妖魔鬼怪，需要有人定期沿途清剿，护持亡魂前往轮回台处。”
    “剑仙做这种事情比较合适。”燕裕很快得出答案，“速度快，定点狙杀，大范围的法术容易误伤。”
    “嗯。”陈灵韵微笑起来，“如果雇柠柠和明湖来做这个事情，怎么样？”
    “雇？人家又不缺钱。”燕裕摇头说道，“这种事情做一次两次，救的亡魂不多，功德也没有多少，只能用情分才能请动人家。柠柠或许愿意帮你，明湖跟你关系熟络吗？”
    “还可以吧，我们在副队长群里聊得比较多。”陈灵韵笑嘻嘻道，“但可能还是需要你帮忙提一嘴哦，亲爱的……”
    “好了好了别再说了。”燕裕叹气说道，“感觉我这后宫都像是为你开的了，娶回家里都要为你打工。”
    “前面酆都城就不去了。”陈灵韵忽然说道，“那里还是一片废墟，又有许多强大鬼物驻守，清剿起来也非一日之计。”
    “进了酆都城，根据善恶分为两拨。善的前往轮回台投胎，恶的就去地狱服刑，刑满了再去投胎。”
    “对了，地狱怎么样了？”燕裕忽然生出好奇心来。
    “前三层都废弃了。”陈灵韵回答说道，“更下面的，以我的实力还没法下去。”
    “我目前的设想是，前三层敲了重新装修，让云锦做一个水淹地狱，让红羽做一个火烧地狱，让小怜做个虫噬地狱，再请若溪当个镇狱明王，凡是有地狱镇压不住的大恶鬼，就叫她一记专克阴鬼的玉枢雷打去，全部都灰飞烟灭，怎么样？”
    “你还真是人尽其才啊。”燕裕呵呵冷笑，“有不在你计划清单之中的吗？你赶快报上名字，我好去泡她。”
    “不是还有安娜吗？”陈灵韵斜他一眼。
    “让人家北境女王过来帮你重建阴府地狱，你也真敢想！”燕裕狠狠地嘲笑她道。
    既然不打算去酆都城，两人便调转剑光往回飞去。
    一路上，燕裕都在思考此行的关键问题：要不要让陈灵韵来重建阴司？
    这事情正如她所说，整体权衡下来是典型的利大于害，就算不让她插手去管，未来随着灵气复苏的程度推进，修士们的实力修为不断提升，也总会有人找到这里来的。
    除非将实情告知上面，让他们派重兵守在这里，不允许其他修士窥探……那想要重建阴司的人可就超级多了。
    生死要害之地，不可落于人手。陈灵韵虽然不怎么靠谱，但终归算得上自己人，由她掌管自己还能从旁监督，别人来管自己怎么能够放心？
    既然我燕裕知道了这个事儿，那么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我都不能置之不理！
    燕裕飞快做好了心理建设，再转头看向陈灵韵的侧脸，只见她嘴角微微上扬，并没有说话或者传音。
    但燕裕非常确定，这女人一定早就料想到了我刚才的心理过程，而且笃定我绝对会说服自己去帮她。
    这就是我为什么本能排斥她来掌管阴司。
    也是为什么我最终仍然支持她重建阴司。
    两人回到武当山基地，还没回到镇海战队驻地，就看见清安战队的蒋宏，大老远就从对面跑过来了。
    “燕队，你怎么在这里？刚才给你发消息联系不上你……”他神情焦急地说道，“你赶快去哪里避一避吧，队长正在到处找你算账呢。”
    “没事，让他来。”燕裕豪迈地挥手说道，“我不会输的。”
    “我没有担心你，我是担心队长他啊。”蒋宏语速飞快地道，“他都是要渡劫的人了，万一被你毒打一顿，道心破碎渡不了劫怎么办？”
    “说的也是……”燕裕又开始犹豫起来，只听见陈灵韵在旁边笑道：
    “但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你们清安战队应该约束好自家的队长才对吧？”
    “唉呀，谁约束得了他啊！”蒋宏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远处红着眼睛的李照江冲进大厅，朝燕裕凶神恶煞地扑了过来。
    “燕贼！你还我万物之上段位！你还我的连胜记录！你还我的天梯前500名啊啊啊啊！”
    眼见他就要冲到燕裕身前，半路却杀出一名女神将，正是被徐锦搬来的救兵，李明湖！只见她伸出纤纤玉指，一把便摁住弟弟的天灵盖，厉声喝道：
    “还咩啊？渡劫之前疯玩游戏，不让你玩你还心塞了啊？跟我回去准备渡劫！”
    泪流满面的李照江，在姐姐的血脉镇压之下毫无还手之力，如同死猪般被拖走了。
    (本章完)

 今天请个假

    今天请个假晚饭后狐狸在某书看了毛巾卷蛋糕的推荐，说是想吃奥巧披风卷，我说我要在家里码字，她说你不去我就坐在键盘上不让你打字。
    没办法只能跟她出门，步行半小时抵达商城，到店里才知道居然卖完了，于是又陪着逛衣服店（原来是打着这个算盘吗，哈基狐，你这家伙）。
    逛不动了我就说要回家，她怒点两杯奶茶喝完后才答应回去，结果离开商城发现太晚公交车已经停运，一路吵嚷走不动了又走了半小时回到家中，运动软件显示走了13000步，她已经直接燃尽睡在窝里了，留下我一个人对着电脑发呆，虽然也有卡文的原因，但主要还是太累了。
    实在太生气，感觉愧对了书友们，明天得找个理由执行家法。目前想的是起床后如果发现她没做早饭，就以“为什么不做早饭”来寻衅；如果她做了早饭，就以“我不吃早饭”来发难……反正定要出这一口恶气！
    (本章完)

 第773章 把她们派过来

    第773章 把她们派过来
    4月初，北方寒潮突然来袭，瞬间便席卷全国大江南北，不少民众也重新披上了外套。
    网上开始流传起奇怪的传言，说在这个时间点莫名其妙来的寒潮，其实是龙骧战队的副队长，已经结了金丹的杨临晖杨真人，在大西北修炼威力强大的道法给搞出来的。
    金丹真人为什么要在国内制造寒潮？逻辑上完全说不通的事情，却真有不少人相信。
    因为许多民众都认定，金丹真人必然拥有改天换日的伟力。
    事实上，改天换日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改变局部区域却是可行的。比如周红羽的大光明火，在20分钟之内就能将一个山头的森林全部烧光。
    随着各种各样的数据报告被呈递上来，金丹真人的实力也在不断被重新高估。无论如何，之前的某个结论倒是越发清晰：
    战队制度确实不能再继续下去。
    从无到有建立一个新的制度，通常比较容易些，因为很多人都不确定这个制度是好是坏；但要在已有的制度上进行改革，相对而言就更加困难了，因为它一定会触及某些人群的既有利益。
    打个比方，如果一个金丹修士借着战队的名义开后宫，结果官宣战队制度突然取消了，那他还怎么名正言顺地跟美少女们待在一起？
    没有战队这层掩护，大家就不是同事关系了。之后若是还想继续腻在一起，就需要更加合理化的理由，例如正式确认男女朋友关系。两个人还好说些，这么多人却要如何处理呢？这不是给人家平白制造麻烦嘛！
    为了避免这位金丹真人产生不必要的误解，就需要有人给他做一做思想工作。
    回到武当山基地后，燕裕也开始思考重建阴司的事情，究竟要怎么去做比较合适。
    陈灵韵提出来的“赏善罚恶”，是一个很好的思路，但不能保证未来不会僵化。因为以燕裕对她的了解，她根本就不是那种喜欢主持正义的性格——梅老师过来还差不多。
    更大的可能性是，陈灵韵将她自己真实的、不可告人的某种目的，包装在了赏善罚恶的伪装之下，要骗过包括燕裕在内的所有人。
    当然，如果一个人能说一辈子谎，那么假的也就成了真的。燕裕如今在考虑的，就是监督她将“赏善罚恶”这件事情落到实处，必须坚持一万年不动摇，不给她搞事情的机会。
    仔细想想，整个阴司的职务分配里，只有她一个人坐镇酆都城来判断善恶，其他人都是执行岗的牛马，这明显是不妥当的。
    因为没人能对陈灵韵的行为进行监督，她想怎么定就怎么定。说你行善积德，哪怕你杀人放火也是行善积德；说你十恶不赦，哪怕你好事做尽也是十恶不赦。大家除了如沐春风之外也没法有其他评价。
    那么让谁来监督她呢？
    燕裕几乎不作思索，很快就确定了人选。
    梅老师！
    首先，梅映雪的三观是非常正的，眼里根本揉不得沙子；其次，梅映雪也很喜欢干活……判断善恶是一件很机械很累人的事情，换其他人来干久了就容易敷衍了事，但梅老师肯定不会。
    但是仔细想想，以陈灵韵的头脑，她会预想不到我去找梅老师来监督她吗？如果提前意料到了，她会不会已经有了对付甚至拿捏梅老师的办法？
    如果有，那让梅老师去监督她，不就等于送羊入虎口嘛！
    燕裕为此头疼不已，直到一个不速之客打断了他的思路。
    老岳丈登门拜访来了。
    “最近过得如何？”陈天明将杯子洗干净，随后放入带来的茶叶，开始冲泡，“看你的表情，似乎有什么心事？”
    “没什么。”燕裕勉强笑道，心说还不是您女儿搞出来的事情，让我都快绞尽脑汁了。
    见他不愿多说，陈天明也没有多问，只是淡淡说道：
    “战队制度的事情定下了。”
    “不是迟早的事嘛？”燕裕诧异问道，“结丹之后，大家都是脱离战队独立行动的，哪怕不知道的人也应该自己品出味来了。”
    “总要有个从试行到正式推行的过程。”陈天明将茶杯递给他，“现在你们还能待在一起，但后续若是任务变多，肯定要人跟事走，不会在什么地方常居，那时就免不了聚少离多了。”
    “嗯……”燕裕双手捧着茶杯，沉吟起来。
    这老登是在试探我？不过说的也是，五六个金丹真人整天同食共寝，感情深厚亲如一家，那你们就真的要吃不好睡不好了，所以拆掉战队是必然的事情。其他战队还好拆些。唯独我和她们是有感情的，哪怕拆了战队也拆不掉羁绊，所以想要通过大量派活将我们彻底分开，用长期异地来淡化我们之间的联系？
    尼玛的，这可不纯爱了啊！
    见燕裕面无表情不说话，陈天明忽然又道：
    “一般来说，如果体制内的夫妻双方分居异地工作，那么组织上可能会考虑他们的生活需要，将他们的工作地点调到一起，方便他们同居生活。”
    “不是夫妻而是情侣，相对会稍微困难些。但只要有个名分，也不难操作。”
    “嗯。”燕裕立刻心领神会，问道，“那我有个疑问：如果是一对多的开放式情侣关系呢？”
    “这种多人关系是不可能公开认定的。”陈天明淡淡说道，“自然也不可能成为申请调动的依据。”
    “懂了。”燕裕笑道，“那比如我先以跟灵韵为情侣关系为依据进行申请，要求批准尽量分配给我们同一地点的长期任务。”
    “然后我再以跟下一个人为情侣关系为由……这样一次性提交多份申请，分开审批，每份申请都是以单对单的情侣关系为依据，是不是就没问题了？”
    陈天明顿时无语，你是如何瞬间就想到这么猥琐的点子的？
    不过他也必须答应下来。毕竟燕裕是陆国最强金丹修士嘛，只有规则主动适应他的份，没有要求他去遵守规则的理。否则他要是选择无视规则，那规则的权威性就荡然无存了。
    他愿意遵循这套规则来办事，哪怕给他安排个明面上说得过去的理由，对其他修士也是一种积极正面的引导规正——燕裕都守规矩，你们敢不守？
    “不要一次性提上来。”陈天明饮了一口茶水，“分开提。上一个批准通过了，再提下一个。嫌麻烦的话，可以让灵韵替你做。”
    让亲女儿给女婿帮忙推动后宫进程，不愧是你啊泰山大人！镇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燕裕在这一瞬间，对陈天明甚至生出心服口服的感觉来。但他很快就收敛思绪，确认问道：
    “这种申请，提上去后一般多久能批下来呢？我应该有九个申请要提。”
    “怎么会有九个？”陈天明刚才还云淡风轻，听到最后这个数字，差点没把口中茶水给喷出来。
    不是，哪来的九个？你们战队不就五个姑娘吗？
    老泰山本就城府深沉，智略过人，虽然被燕裕问了个猝不及防，但思绪一转便立刻得出答案。
    难道是他睡了其他战队的女修士，然后趁着战队拆解打散的契机，要把她们也接过来同居？
    很多战队之外的女修士喜欢燕裕，这当然不是什么秘密。比如李明湖用来调理身体的丹药，其副作用专门指定要燕裕帮忙解决；又比如周红羽曾经带队跑金陵来找燕裕帮忙训练；又比如叶筠曾经在金陵这边暂住过一段时间……这些都是早就确认过的情报。
    跟这么多姑娘有牵扯，如果是兴致来了，偶尔一夜，那也不是什么大事，顶多就是生活作风有点开放，谁还不是呢？但要跟这么多人全部结成那什么，“一对多的开放情侣关系”，饶是陈天明也有些目瞪口呆。
    太多了，太多了！
    “灵韵她知道这个吗？”老泰山皱眉问道。
    “知道啊。”燕裕说道，“她还觉得人不够多，要把安娜也拉进来。我都笑了，人家在北境当女王呢，怎么可能跟我稳定同居呢？最多也就偶尔过来聚一聚。”
    陈天明不再言语，沉吟起来。
    原本之所以拆散战队，就是为了避免六个金丹真人朝夕相处，亲如一家。这下好了，燕裕要跟九个金丹女修士结成大家庭，以前至少还有彼此分属不同战队的阻碍，现在没了！
    起反作用了属于是。
    十个金丹修士长期扎堆在一个地方，能有什么长期任务给这么多人执行？不仅在战力资源的分配上是严重的浪费，对陆国而言也是极大的不稳定因素。
    只是不答应，肯定也是不行的。这事显然不是燕裕本人的一厢情愿，陆国也绝不可能一次性得罪十个金丹真人。但要是我答应下来，那事后要追究责任，肯定不能追究燕裕，岂不是要我来背锅？
    老泰山肯定是不愿背锅的。他多么高风亮节的一个人啊，怎么可能碰这种事情？
    “你先让陈灵韵帮你提申请。”陈天明思路很快，立刻说道，“不用按次序了。一次性提九个上来，记得让她们每人在相关申请上签名。”
    到时候提上来，申请人里有我自家的准女婿，那我绝对是要避嫌的，就让其他宰辅来做决定好了。
    十个金丹修士的联名申请……啧，难道还能驳回吗？管他们踢皮球踢给谁呢，总之跟我没关系了。
    (本章完)

 第774章 依旧是笨蛋

    第774章 依旧是笨蛋
    “所以你老爹需要我提交九份申请文件，来形成一个程序上的合法依据……”燕裕的话还没说完，陈灵韵就取出一叠文件来：
    “拿去，让她们签字。”
    “你怎么早有准备？”燕裕皱眉不解。
    “我爸爸通知的你，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陈灵韵微笑说道，“我的已经签好了，放在最下面。”
    “剩下的交给你了。不是我不愿意做哦，只是我觉得如果我代你去找她们签名，肯定会起到反效果的吧。”
    燕裕不得不承认，虽然陈灵韵天生邪恶诡计多端，但至少这句话并没有任何虚假。如果将从大家那里收集签名的事情也交给她来做，那以她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绝对会全程摆出正宫妻子趾高气昂的态度，硬生生搞出一个修罗场来。
    还是得自己亲自出马，跟每个人都谈一谈。
    之前双修是为了帮忙冲击金丹境界，燕裕也不是什么老古板，没有那种“睡了就是我的人了”这种封建丑恶的思想。如果有人不愿意签，那当然也是理解尊重祝福……这样想来，倒也不需要动之以理晓之以情，直接把文件丢到对方面前，爱签签不签拉倒。
    反正你不签，有的是人签！
    燕裕第一个去找的是赵元真。魔门妖女虽然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却是他以凡人之躯能踏入修行的启动器。
    助人踏入道途，比助人冲击金丹品阶还要难得。这份恩情的本金怕是一辈子都还不完，只能每次定期几亿几亿地还点利息了。
    来到赵元真的房间门口，燕裕正要抬手敲门，忽然心血来潮，直接一个穿墙扎进去。
    让我看看你在做什么！
    赵元真当然不可能像某些高中男生一样，偷偷摸摸将房间门锁起来做不可告人的事情。她此时正在改装自己的傀儡。
    与她外形别无二致的傀儡阿弥，此时正站在房间中央，胸腹处的皮肤被剥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结构元件。
    赵元真此时的打扮也很奇怪，里面是白色的t恤，下摆明显有些短了，露出健美的腰肢和可爱的肚脐眼，然后外面又套了一条牛仔布的背带裤。
    “新衣服？”燕裕从后面拍了她一下。
    “嗷！”赵元真差点没吓得跳起来，“你什么时候穿墙进来了？！”
    “就在刚才。”
    “吓死我了！”妖女气愤地踢了下他的小腿，随后气呼呼地问道，“若溪替我挑的衣服，怎么样？”
    “我觉得你不适合背带裤。”燕裕如实说道。
    “为啥？”赵元真有些不爽。
    “胸太大了。”燕裕说道，“把两根背带朝前面顶起太多，从侧面看的轮廓就很奇怪。背带裤还是比较适合平胸的女孩子，显得比较清纯可爱。”
    “哼。”赵元真不怒反喜，得意说道，“你也发现了是吧？”
    “发现什么？”
    “最近量了下，又变大了。”赵元真双臂抱胸，语气里带着炫耀般的苦恼，“所以我才想着把傀儡的身材也进行补正，毕竟是以我为原型制作的嘛。但这就会导致她的重心前移，得做全身性的调整，改造起来就特别麻烦。”
    “那不要补正就完事了。”燕裕说道，“你就非得让傀儡跟你一模一样不可吗？”
    “废话，不然怎么在跟你打架的时候，让她当我的影分身？”赵元真毫不客气地道，“要是体积有明显差异，你上手一摸就知道了，这个战术就彻底用不上了。”
    “我的手又不是皮尺，怎么可能一摸就准？”燕裕给她逗乐了，“你以为我是谁啊？”
    “谁知道呢。”赵元真眯起眼睛盯着他，酸溜溜地说道，“你的经验那么丰富，说不定都不用摸，眼睛一看就知道了。然后还会装作完全不知道的样子，到头来还是我被你欺负蹂躏”
    说到这里，她又习惯性地目光下移，嘴里问道：
    “找我干什么？”
    “没其他事。”燕裕从文件袋里取出纸质文件，“你在这上面签个字。”
    “哦。”赵元真接过来瞄了一眼，“怎么不是婚姻登记表？”
    “循序渐进。”燕裕说道，“这是情侣认证，看到没有？”
    赵元真仔细看第一页的内容，确实明确提及自己和燕裕在现阶段为“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关系”，顿时心里涌现出欢喜来，面上却撇嘴说道：
    “我们之间的情侣关系还需要认证？
    “如果等战队解散之后，你还想要跟我待在一起，那么没做，要认证。”燕裕说道，“或者你想要像梅老师那样，任劳任怨随叫随到，让去哪里就去哪里，那么这份文件也可以不签。”
    “哼，我才不可能像她那样给人家当狗。”赵元真趾高气昂地签下了名字。
    “人家那是高级公务员。”燕裕说道。
    “没有区别。”赵元真哼哼笑道，“反正结丹之后，我不会再给人打工了。要我帮忙也可以，得看我心情如何。喏，拿去！”燕裕接过她签了字的文件，看着她那满是灿烂笑容的脸蛋，点了点头。
    果然一点儿难度也没有。
    ————————
    本着先易后难的原则，下一个人选是谢若溪。
    穿墙进了谢若溪的房间，却发现她并不在房间里面，燕裕眉头微微一皱，便发去询问消息给梅映雪。
    “谢若溪？没有工作安排吧。”对面传来梅映雪点击鼠标的声音，“哦，她今天请假了。”
    “请假？”
    “对的，说是要回去探望家里人。”
    燕裕不用确认都知道，绝对是找理由翘班出去玩了。
    前世的谢若溪，频繁用回家探亲的理由来请假逃避工作，最后逼得安南军不得不跟她家里人达成协议，规定好每年能回家的固定时间……然后将她的探亲假统统否决掉。
    当然，如今南境已无战事，所以对谢若溪的压榨并没有那么严重。充其量也就是陆国电网有几个理论前沿的科研任务，希望她能进行配合创造实验环境。
    这工作几乎没有任何强度。前世的战斗任务是要深入南境，要跟下降头或者操弄死尸的巫术师进行殊死搏杀。相比之下，如今只是让你坐在窗明几净的实验室里，按照科研人员的要求放电打雷，能有什么压力？
    鉴定为懒病又犯了。
    燕裕拿出手机，开始搜索今天正在举办的漫展、游戏比赛和正在上映的动漫电影。考虑到谢若溪的御剑飞行距离，搜索范围几乎就是全国，要找起来着实有些难度。
    不要紧，我早有准备。
    随着任务摊派模式的战队制度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强调沟通协商的助理制度。理论上而言，助理必须对金丹真人献上全部忠诚，以换取对方的绝对信任，否则就失去了干这份工作的资格与意义。
    但谢若溪的情况比较特殊，她对助理的态度其实并不重要，关键其实在于燕裕的态度。好比儿童类书籍，目标客群从来都不是儿童本身，而是家长——哪怕儿童再喜欢，只要家长不喜欢，就绝对卖不出去。
    燕裕相信谢若溪的那位助理，肯定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给陈灵韵发去消息，后者直接发回来一串电话号码。顺手拨通过去，对面又是立刻秒接，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燕神，您吩咐。”
    虽然是第一通电话，但对方明显已将他的号码提前存入通讯录里。心领神会的燕裕也不废话，直接问道：
    “若溪在哪里？”
    “稍等。”对面安静了几秒钟，似乎是摁下了静音键，随后又恢复通话，“她现在应该在荆北军府家属大院内，需要我安排人去找她吗？”
    “不用惊动她，及时通知我具体位置就好。”
    “明白。”
    声音虽然年轻，但语气却无比干练，不由得让燕裕暗自感叹，心说你这靠谱要是能分一半给谢若溪，我也不用为她整天烦心了。
    不过这家伙居然真的回家探亲去了？而不是打着探亲的名义跑出去玩？
    燕裕御剑离开武当山基地，飞往荆北军府家属大院，降落下来后跟值班卫兵报备了声，对方就殷勤在前面给他引路。
    抵达谢家，燕裕正要抬手敲门，忽然听见里面传来谢若溪的大喊声，透过门板听得一清二楚：
    “我当然早就和燕裕睡过了！”
    燕裕：………………
    方才引路的卫兵，此时已经骇得说不出话来了，连忙掉头转身飞跑离开，仿佛晚一秒钟就会被杀人灭口。
    燕裕的手悬在半空中，敲也不是，不敲也不是，最后还是决定不能这么进去，否则被两位岳父岳母追问“什么时候娶我女儿”，陆国第一金丹修士也会很头疼的——总不能一剑把两个老登斩了吧。
    他从楼道处御剑飞出，悄然转到卧室窗户方向，正好看见谢若溪气鼓鼓地进了卧室，用力摔上身后的房门。
    回过头来，就看见燕裕正御剑飘在窗外，脸上神情顿时被不可思议所取代，差点儿没叫出声来，好在及时用手捂住了嘴巴。
    燕裕直接穿墙进了卧室，开口问道：
    “你跟你父母刚才在聊什么？”
    如果是云锦或者灵韵在这里，听到燕裕这么问了，立马就能猜到他刚才绝对听到了什么。但谢若溪的头脑向来是比较干净的，并没有盘算那么多，只是慌里慌张地回答道：
    “没什么，没什么哈哈哈哈……只是问我最近在基地那边过得好不好而已。咦，队长你怎么到我家来了？”
    撒谎也不会撒，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比起最开始和她相遇的时候，似乎在智商上面也没有什么长进。
    依旧是笨蛋。
    (本章完)

 第775章 龙生龙凤生凤

    第775章 龙生龙凤生凤
    在燕裕的记忆里，前世的谢若溪是一个缺乏纪律性、毫无大局观、思想幼稚、任性妄为的修士，常常因为一己私欲就擅自撂挑子不干，逼得战队和安南军跟在她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
    当然，站在谢若溪的视角看来，她的不满也是有理由的。原本作为头部皮套人主播，轻轻松松年入百万，不播的时候想打游戏想看动漫都没人管，大把的自由时间可以任意支配挥霍。
    结果就因为不小心踏入道途，被安南军赶鸭子上架签了卖身契，然后整天就是战斗、训练，各种出差……换谁谁也不爽。
    这里真正的问题在于，前世的她是被强行征派抓壮丁的。修士的崇高地位她根本不在乎，修士的丰厚收入她早就有了，等于成为修士对她没有半点好处，怨气自然是大得不行。
    也就谢若溪本身性子软糯，不敢反抗得太过激烈。换做李照江那种性格，你们敢把修士当牛马使唤？爷直接跟你爆了！让你看看岭南男儿的血性！
    如今的情况，和前世简直是天壤之别。谢若溪还有皮套出道，月入三四千都不稳定，陡然被燕裕看中成了修士，生活品质有了质的飞跃，当然不会像前世那样怨天尤人。
    她还得感谢燕裕呢！
    “搬了房子之后，老爸老妈把家具都搬过来了。”谢若溪坐在他的身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老房子是跟村里的土地是绑定的，旁边邻居想要我们卖他，家里不肯卖，将来要留给哥哥，反正我是不需要了。”
    “说实话，我感觉爸妈不是非常开心。他们毕竟一直生活在村里，周围都是从小就认识的人。搬到军府大院这边，邻居全都不认识了，而且也没有串门聊天的习惯。”
    “上次我妈拿了新鲜的菜，要送给隔壁对门的邻居，对方就完全不肯要，讲话也是非常客套，让她觉得很不开心。”
    “我这次回来，他们问我能不能搬回村里……这要我怎么说呀，搬过来又不是我决定的……”
    谢若溪唉声叹气，仿佛心情恹恹、耳朵低垂的大兔子。
    燕裕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随口说道：
    “搬回去肯定是不行的。就你现在这个地位，敌人可能会绑架你的父母亲人，逼你就范，所以他们必须得在这里接受军府保护。”
    “嗯，我知道啊。”谢若溪低声说道，“但他们住在这里挺不开心的。”
    “两位老人家是因为没认识到自身地位的转变，还在用过去那套心态来为人处世，所以才会觉得不适应。”燕裕笑着解释说道，“若溪，你想一想，你是现今国内为数不多的金丹真人之一，你的父母就是金丹真人的家属。”
    “周围邻居家里是什么身份呢？武官、将领，放在地方确实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怎么可能跟国家重器金丹真人相提并论？地位差距太过悬殊的双方，是很难产生真正的友谊的。邻居们不大可能会排斥你的父母，多半是不擅长逢迎，又害怕得罪他们，所以只能一味客套，说些绝对不会犯错的话罢了。”
    “哦——”谢若溪似懂非懂，“那我爸妈应该怎么办呢？”
    “适应自己的身份。”燕裕建议说道，“认清自家女儿现在的成就和地位，自然而然会产生优越感，也就不会再纠结能不能跟邻居打好关系了。”
    “你说得对，我感觉他们总还是把我当小孩看。”谢若溪又有些苦恼，抱怨说道，“我爸刚才还在说我眼高手低，还说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多半是不会看上我的。”
    “那你把这个签了吧。”燕裕顺势抽出文件，“签完拍个照给他们，让二老安心。”
    谢若溪惊讶地接过来一看，顿时欢喜得不行，连忙扑到燕裕身上，狠狠地亲了他一口。
    “下去！”燕裕用力推搡着她，“口水都糊我脸上了！”
    “不下！”谢若溪蛮横说道，“我现在是你的小女朋友了，跟你亲热是我合法的权利！”
    嘿，这大兔子，刚确认关系之后就开始嚣张起来了，果然不狠狠欺负就不行。
    燕裕伸出鹰爪般的双手，狠狠地揪了她一下，痛得谢若溪小小地惊呼起来。
    “若溪，怎么了？”门外传来大舅子谢如山的询问声，似乎是听到了妹妹的叫喊。
    “哦，没什么。”谢若溪情急之下，脑子也是转得飞快，立刻说道，“搬东西的时候砸到脚了。”
    “要我帮你吗？”谢如山问。
    “不用，我可是修士！”
    “哦，那你别后悔。”谢如山哂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从小连拧个冰红茶的瓶盖都要我帮忙的妹妹，如今成为修士后倒是有了奇怪的自尊心了。
    “你门锁了没有？”房间里面，燕裕压低声音问道。
    “当然，你不来我也要锁门的。”谢若溪回答说道，“我妈进我房间从来不敲门，都是直接开。”
    “那是得锁门……嘶！”
    “怎么了？”
    “没事，继续吧。”谢若溪吃吃地笑了起来。她那绯红的俏脸上漾起羞涩的笑意，虽然依旧有生涩的气息，但却已经有了少妇的妩媚味道了。
    “你不许欺负我太狠。”她按住燕裕的胸口，身子微微地扭动着，“不然，我会忍不住叫起来，我爸妈和哥哥都在外面呢。”
    “惊动他们，丢脸的是你吧？”燕裕是免疫威胁的，直接下意识来了个反击。
    “哼，那我就不要脸了。”谢若溪俯下身子，在他耳边轻轻说道，“顺势直接逼你跟我结婚。”
    燕裕皱眉眯起眼睛，心说这漂亮废物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居然敢接二连三地要挟我，不怕我把你揍得屁滚尿流吗？
    但他也没有多余心思去思考了，因为谢若溪已经开始出招，尽管力道依旧软绵无力，却仍然需要费心去进行应对。
    客厅之中，谢父谢母还在跟谢如山闲聊，谈论的都是谢若溪的事情。
    “……她钱赚得越多，我就越不放心。”谢父将香烟摁灭在桌面上，烟灰缸里已经满是燃尽的烟灰，“都已经是金丹修士了，性格还是不求上进，整天就知道看那些小孩子才看的动画片……”
    “那是动漫。”谢如山解释说道，“很多动漫的题材内容还是挺有深度的，成年人也可以看。”
    “那又怎么样？玩物丧志！”谢父一锤定音，将女儿打成“不务正业”，“她的相貌又不难看，乖它的，为什么不多去找燕裕聊感情，争取早点把关系确认下来？你那个堂姐，追她老公追了三年，终于在上个月结婚了，男方家里在岭南开厂的，彩礼直接给了三套房子，一辆车！”
    “不是，这种事情也没法强求的吧。”谢如山依旧在维护妹妹，辩解说道，“燕裕那个身份，身边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你相貌好，总有比你更好的，这种事情要看缘分！强求不来！”
    “有什么强求不来的。”谢母在旁边忽然来了一句，“生米煮成熟饭，争取生个孩子下来，他难道还能不认自己的亲骨肉吗？”
    谢如山张口结舌，说不出话。
    农村人结婚都挺早，未婚先孕、奉子成婚更是家常便饭。他作为村里的大学生，当然不可能接受老家的野蛮习俗，更清楚妹妹要靠孩子来捆住燕裕虽然有可能，但要吃定燕裕其实不大可能。
    但现在妹妹都已经被睡过了，若是还不能正式确认关系，那不是被他白睡了？似乎这个结果更加不能让人接受。
    “你跟她关系好，去和她说说。”谢母没好气地说道，“胆子大一点，不要避孕了，避什么孕啊？直接生下来，对方愿意认最好，就算不认，至少我外孙的血脉来自陆国第一修士，将来的修行天赋那肯定不得了！”
    谢父又开始猛猛抽烟，虽然不说话，但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陆国第一金丹修士，全身上下都是宝贝。哪怕拿不到妻子身份，带个孩子回来也是好的。龙生龙凤生凤，这孩子的血脉绝对不会差。就算女婿不认岳父岳母，那外孙总不至于不认外公外婆吧？
    谢如山内心其实已经被说动了，嘴上却依旧强硬道：
    “那也得若溪自己做主，你们可以跟她摆事实讲道理，但不能逼她。不然不就是卖女儿？她要是不愿意，这事就到此为止，以后谁也别提！”
    “你个杂哈醒！”谢父骂了一句土话，“这件事情，她是最大的受益人。不把握住机会，将来她是要后悔的！什么卖女儿，再说我拿衣架敲你。”
    谢如山不是修士，当然扛不住谢父的衣架，于是便磨磨蹭蹭地站起身来，回到谢若溪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干嘛？”里面传来妹妹慌里慌张的声音，语气似乎还有些微颤。
    “哦，没事。”谢如山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给他生个孩子吧？这样说搞得像命令人，太生硬了，妹妹要生气的。
    有没有考虑要孩子？这就更奇怪了，都没结婚要什么孩子呢？明摆着劝妹妹居心不良，是要被她给鄙视的。
    “没事那你快走！”谢若溪在里面叫道，随后又传来模糊轻微的“别动”“等他先走”“哎呀你停下来”之类的催促声。
    谢如山心事重重，也没有留意到异样，想来想去想不到好的说辞，索性和盘托出，将皮球踢给妹妹：
    “爸妈提议说，你可以先跟燕裕要小孩。”
    “哦，知道了！”谢若溪大喊起来。
    嗯，怎么答应得这么干脆？
    谢如山忽然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再次问道：
    “妹啊！你在里面干嘛？”
    “你别管我！”谢若溪的声音开始隐隐有些哭腔，“你快走开！哥你再不走，我要拿雷法炸你了！”
    谢如山顿时一惊。他在电视上可是见识过妹妹的雷法威力的，顿时被唬得面色发白，无暇细究，连忙掉头就跑。
    (本章完)

 第776章 战队是要组一辈子的

    第776章 战队是要组一辈子的
    谢若溪又开始哭唧唧了。
    如果燕裕没有身经百战，看着白白嫩嫩的小若溪露出梨带雨的娇俏模样，那他多半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粗暴了——然后直接兽性大发。
    哈哈，我要品尝的就是你这样的表情呀！不情不愿却又无力反抗的委屈表情，真是太美味啦！
    当然，如今的燕裕可是经验丰富之辈，心说我还没用力，你怎么就哭起来了？
    装，真会装！指望我怜香惜玉放你一马？你要是跟我对着干，我还敬你有些胆量，放你一马；如今你这废物装哭求我饶命，我却偏不饶你！
    半小时后，燕裕就被恼羞成怒的谢若溪追杀，不得不直接跳出窗外，御剑腾空。
    “你把床单弄成这样，被爸妈发现了我要怎么办呀！”扑到窗台边上的谢若溪，愤怒地传音过来，质问燕裕。
    “你偷偷把它洗干净，不要被发现不就好了。”燕裕回应说道。
    “洗了还要烘干！”谢若溪越发抓狂，“总不能一直不让他们进来吧！进来看到这床单你让我怎么跟他们解释！”
    “那就不洗了。”燕裕提议说道，“湿巾擦一擦，然后用吹风机吹干。”
    “别说了！臭队长坏队长，就知道各种欺负我！”谢若溪又开始掉眼泪，委委屈屈地拉抽屉找湿巾去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明明大部分都是你自己……”燕裕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一团雷光迎面而来，惊得他连忙俯冲躲闪。
    糟糕，大兔子要咬人了，得赶紧走！
    拿到谢若溪的签名后，燕裕也没有急着回基地去，而是先给云锦发去短信，问清楚她现在的位置后，便直接御剑朝西北方向飞去。
    陆国西北多干旱缺水。原本提出过南水北调的西线工程，即引长江上游水系往黄河上游，对西北的水资源进行补充。但高原区域施工艰难，地质不稳定，工程造价成本高昂，对长江上游的负面影响无法预计，因此历代内阁每每拿出来讨论，到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苏云锦的南斗星河秘术，妙就妙在完全是无中生有。只要真元无穷无尽，搬运的天河之水也就约等于无穷无尽。唯一受限的是放水效率，筑基境阶段并不具备价值，到了金丹境就相当可观了。
    燕裕御剑抵达之时，就看见苏云锦立于高天之上，周围有大量洪水凭空倾泻而出，化作十余道巨大瀑布，坠入下方的蓄水库中。
    话说你这样从虚空位面源源不断地偷水，会不会导致地球海平面上升啊？
    燕裕不是专业的技术人员，心说如果专家估算了觉得没事，那我也不好随便开口，以免贻笑大方。
    看到队长剑光飞来，苏云锦便停下施法，落到水库大坝附近，对驻守在那里的工作人员叫道：
    “今天先到这里吧，明天再继续！”
    说完，也不等他们回应，便径直调转剑光，迎向燕裕。
    “队长你是来看我的呀？”苏云锦笑靥如。
    “嗯。”燕裕说道，“这里不是谈事情的地方，我们找个地方降落。”
    两人御剑飞往附近的城市，路上燕裕随口问道：
    “你要在这边待多久？”
    “原定还有20天左右。”苏云锦眨了眨眼，微笑道，“如果队长想我的话，我可以早点回来。”
    “啊，那样不好吧？”燕裕诧异问道，“水库还没有装满，就提前翘班？上面会对你有意见吧。”
    “肯定不会。”苏云锦倒是很有信心，“现在全陆国能这样放水，也只有我一个人了。”
    “厉害。”燕裕惊叹说道，“你在这方面拥有无可取代的价值，也算是另一种实力的体现。”
    “毕竟我想要成为配得上队长的女孩子嘛。”苏云锦温柔说道，“不努力挖掘自身的长处可不行。”
    燕裕顿时有些得意。没错，过去我无数次跟她们说“你也配”“你不配”，可不是为了打击她们的自信心，而是为了让她们奋发图强、努力成长！
    云锦能有现在的实力和地位，与我的鞭策激励是密不可分的！
    为了避免引人注目，两人在市郊附近降落下来，戴好口罩遮住面容，随后乘坐公共交通进入市区。
    苏云锦带燕裕来到一家咖啡店，订了里面的封闭式包厢，进去后才摘下口罩，长长地松了口气，笑道：
    “有次我下班之后，来这边买点吃的。明明戴着口罩呢，结果店员光听声音就把我认出来了，吓得我只能赶紧御剑逃走，差点还被人拍到剑光呢。”
    “云锦你的声音确实很有辨识度。”燕裕说道，“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最好还是安排助理去做。”
    “我不习惯别人替我做事。”苏云锦摇了摇头。上面给云锦配的助理姓时，是个做事干练、雷厉风行的年轻姑娘，在植物学方面拥有很深的学术造诣。奇怪的是，虽然两人理论上应该很有共同话题，但苏云锦对她的态度只能算一般。
    “你还是要留意一下。”燕裕提醒她道，“如果上面认为你对这位助理不满意，很可能会找个理由给你换另一个人，换到你满意为止。”
    “就不能不配助理吗？”苏云锦叹气问道。
    “助理是陆国跟你之间的对接人。”燕裕说道，“你总不会想直接跟枢密院对接吧？一旦沟通起了什么误会，就没有缓冲的余地了，助理就是为此而设的。”
    “我知道。”苏云锦淡淡说道，“名为缓冲，实为背锅。一旦跟我的沟通出了严重问题，枢密院就会直接让助理背锅，在我这里把责任甩得一干二净——这也是我不喜欢有助理的原因之一。”
    她伸出白净的手，轻轻按住燕裕的手背，说道：
    “我不需要什么助理来当传声筒。我还是希望能像以前那样，队长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
    “你想我来当你的对接人啊？”燕裕乐了。
    “不行吗？”苏云锦微微睁大眼睛，露出希冀请求的神情来。
    “当然不行。”燕裕说道，“战队制度都已经宣布废止了，以后再也没有什么队长了。一个金丹真人对另一个金丹真人唯命是从，你觉得枢密院知道了会放心吗？”
    “我不在乎他们放不放心。”苏云锦认真说道，“在我这里，战队永远不会散，你也永远是我的队长。”
    她的神情坚毅得仿佛在说“我要重建镇海战队”，让燕裕也有些感慨，心想云锦估计是怕没了战队这层关系之后，我会减少和她的日常来往吧，于是温言劝道：
    “嗯，我倒不是反对你恋旧，不过人生还是要向前看的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苏云锦反驳说道，“新的未必就会比旧的好。”
    “看看这个。”燕裕将申请文件推了过去。
    苏云锦依旧维持着无比坚毅的表情，视线落在纸质文件上，嘴里继续说道：
    “镇海战队的命运，应该由我们这些战队成员来决定，哪有一纸文件下来说解散就解散的道理？在我看来，战队是要组一辈子的……嗯？！”
    她盯着申请文件上的“情侣关系”，怔怔地看了半天。
    “情侣关系会比战友关系更合适吗？”燕裕故意装作犹豫不决的样子，说道，“云锦，我不知道你这么留恋战队，要不我们私底下之间，还是以队长和队员的关系相处吧……”
    “没必要了。”苏云锦飞快露出漂亮的笑靥，温和说道，“队长，不对，燕裕你说得没错，人生总还是要向前看的。一味留恋着过去的事物，止步不前可就不妙了。”
    “可你刚才还说，战队是要组一辈子的。”燕裕佯作不解，继续问道，“是我听错了？”
    “在我心里，镇海战队永远都不会解散。”苏云锦笑容温婉，右手轻轻按住自己的胸口，柔声说道，“但事业归事业，家庭归家庭。我作为队长的女朋友，不能让事业影响了家庭的发展，不然岂不是因公废私了吗？”
    “呃，不能因公废私，这话对吗？”
    “对的。”苏云锦再次牵起他的双手，微笑说道，“如果让我在两者之间选择一个，我会毫不犹豫选择家庭。”
    “你对我而言，远远比镇海战队更加重要，亲爱的。”
    前后变脸如此之快，你也真的是个神人了云锦……
    不过燕裕早就知道，苏云锦的精神思想其实相当超脱，对打打杀杀、修炼变强、功名利禄什么的都没有执念，唯独在追求自己的事情上面，表现出了一百二十分的热情。
    从这点来说，她还留恋镇海战队才是稀奇的事情呢。
    (本章完)

 第777章 到处端水

    第777章 到处端水
    “说爱我。”苏云锦微笑说道。
    “呃，是不是没必要那么肉麻……”燕裕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苏云锦身体前倾双手捧住自己的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深情说道：
    “我爱你哦，燕裕。”
    燕裕下意识就想说“谢谢”，话到嘴边却突然停住了。
    有种道谢之后立马会被怒气值爆棚的云锦当场杀掉的预感。
    “好了。”苏云锦笑着说道，“现在轮到你了。”
    燕裕沉默片刻，艰难说道：
    “我……爱你。”
    呱，好婆妈的男人，这怎么可能是我呀！绝对没有可能的呀！
    苏云锦并未在乎他的语气，而是露出仿佛要融化般的喜悦表情，直接依偎在了他的怀里。
    终于！终于和队长确立关系了，我好开心！
    燕裕抱着她的身体，心想这姑娘最近是不是又瘦了？
    如果要比身材之纤细，前三名多半是陈灵韵、唐小怜和苏云锦。只不过灵韵和小怜是身高不够，骨架本身较小，体重自然也上不去。
    云锦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瘦。无论是袖子里伸出来的玉臂，浑圆光泽的下颌到优雅的脖颈，还是那光滑平坦的腹部——凡是容易长赘肉的身体部位，几乎都摸不到半点肥肉。
    “还在外面呢。”云锦按住燕裕揭开自己衣服下摆的手，皱着眉头瞪他一眼，“待会去酒店开个房间。”
    “哦哦，我只是感觉你又瘦了，所以检查一下。”燕裕连忙表示自己并没有任何邪念。
    “没有吧。”苏云锦不解说道，“最近肉吃的比较多，这边的牛羊肉还挺便宜的。”
    外面忽然有人敲门，原来是老板将云锦点的甜点和咖啡送上来了。
    两人各自回到座位。燕裕将云锦签过名的文件收好，只听见她仿佛不经意般地问道：
    “除了我之外，还有多少人要签名呢？”
    “呃……”燕裕立刻感觉背上有冷汗出来了。
    撒谎肯定是不可能撒谎的，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以后云锦跟她们还要见面的；但要是说实话吧，总有种极其不妙的感觉。
    转念一想，我身为陆国第一金丹修士，难道还会怕云锦不成？
    小小云锦，故作骇人姿态，可笑可笑！
    迅速将心中惧意压下，燕裕双手交错放在桌上，微笑说道：
    “你猜。”
    “嗯。”苏云锦吃了一口蛋糕，略微思索片刻，说道，“柠柠、灵韵、赵姐、若溪，还有我，总共五个人？”
    “你再猜。”燕裕保持笑容不变。
    苏云锦沉默片刻，说道：
    “难道还包括了周红羽、唐小怜、李明湖和叶筠？”
    “嗯。”燕裕语气沉稳地道，“终究是双修过，我也不好事后装作不认账的样子。当然，肯定还要尊重她们的意见，不愿签字就算了。”
    “这样啊。”苏云锦从表情上看不出半点苦涩和醋意，反而还煞有其事帮他分析起来，“周红羽、李明湖，她们肯定会答应。唐小怜和叶筠，那就不一定了。”
    “哦，怎么说？”燕裕问道。
    “周红羽的性格比较直接。”苏云锦解释说道，“爱你就会义无反顾地跟你在一起，但若是哪天不爱你了，也会毫无负担地直接离你而去。”
    “李明湖很在意自己的身体，也对家人放心不下，尤其是她的弟弟李照江。如果能跟你确认关系，将来如果李照江出了什么事情，你肯定也不会对这个小舅子坐视不理。”
    “至于唐小怜和叶筠，她们相对而言比较……正常，所以会更加审慎地考虑这件事情。双修只是为了冲击金丹境界，属于权宜之计。但签下这份文件，就意味着接受了和其他女人分享你的事实。”
    云锦的分析没什么问题。实际上，当初确认要不要双修的时候，周红羽和李明湖答应得都很爽快，而叶筠和唐小怜是犹豫过的。
    不过燕裕更在意苏云锦的状态。你是怎么做到心平气和地跟我谈论这种事情的？
    “云锦。”他试探着问道，“你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苏云锦又挖了一勺蛋糕。
    “介意跟别的女人分享我的事实。”燕裕重复了一遍她的原话。
    “我说过了吧。”苏云锦沉吟片刻，笑着说道，“如果你选择和某个人确认关系，而这个人不是我……那我也不会放弃的。”
    她再次抬起视线，看向燕裕，眼睛里闪烁着某种平静却又倔强的色彩：
    “哪怕是当小三，被人唾骂，我也不会选择离开你。”
    燕裕沉默片刻，低头吃蛋糕掩饰神态。
    太纯爱了。
    云锦才是真正的纯爱战士！她的专情和执着就像是灿烂光华的太阳，让我如此自惭形秽，就像是阴沟里的淤泥……唉，这么好的女孩子，怎么就被我糟蹋了呀！
    见燕裕低头不语，神情似乎有些感动，苏云锦在心里微微一笑。
    她并没有撒任何谎，但也没有正面回答燕裕的问题。
    介意跟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心上人吗？当然是介意的，怎么可能会不在意这种事情呢？
    只是既然下定了绝对不会放手的决心，当然不会惧怕任何形式上的宅斗。万变不离其宗，我只要刷稳队长的好感，就绝对不会轻易败北。跟队长确认情侣关系，只是漫长赛跑的起跑线而已。
    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燕裕。”苏云锦心思转动，忽然说道，“收集其他人的签名很急吗？可以的话，多陪我一会儿吧。”
    燕裕本就处于自责愧疚状态，感觉对不起云锦这么好的女孩子，加上这些申请确实什么时候提交都没问题，因此自然全盘答应下来。
    两人用过甜点，随后又去了酒店歇息。苏云锦使尽百般解数，虽然依旧青涩，但那曲意逢迎的滋味却最是醉人，让燕裕也沉迷了很久很久。
    等燕裕离去之后，苏云锦躺在床上，拿出手机，开始写她的秘密日记：
    “我渐渐摸透了他的喜好和弱点。无论是身体的，还是精神的。”
    “加油，云锦！一定要拿下燕裕！”
    燕裕御剑离开不久，还在回味着之前的感觉。
    没有经验的男人，很容易被赵元真的身材或者陈灵韵的相貌迷惑。但似他如今这般经验丰富的，才知道比起硬件还是软件更能影响最终体验。
    云锦，你真是令我欢喜。
    得女友如此，夫复何求？
    接下来需要签名的柠柠。不用想，她还没有渡劫，肯定在基地的训练场里练剑。
    武当山地底训练场，据说是旧有的人防工程改造的，里面的空间极其辽阔。随着秘境入口附近被开发成军用基地后，顺势也就重新启用了。
    燕裕抵达训练场地，就看见这里比上次多了不少的人。
    显然，由于第三批要将剩余所有修士都安排渡劫掉，大家都开始来这边临时抱佛脚了。
    其他职业多以单练为主，剑仙们由于比较讲究技术含量，因此更多会选择捉对厮杀来练剑。
    燕裕视线扫了一圈，就看见远处的林柠正在和章怀德斗剑，李明湖、蒋宏、郭云飞和艾陆则是在旁边观战。
    林柠也不用双手御剑术，只是以青竹剑朝对方猛攻，利用自身反应速度极快的优势不断变招。
    章怀德被她打得完全还不了手，只能一味防守拦截——出乎意料的是，防线居然还挺稳固，没有任何摇摇欲坠的迹象。
    燕裕只是瞅了几眼，便确认小章同志采用的是“预判法”，即我知道现在防线哪里有漏洞，所以就预判你肯定会猛攻这个位置，哪怕反应跟不上也可以提前调飞剑过去防守。
    反观柠柠这个傻姑娘，明明自身的剑术水平更高，却没有看穿章怀德的猥琐战术，始终攻不进去……她是不是有点太依赖自己的反应速度了？
    “别转来转去了。”燕裕传音给林柠说道，“强攻一处，跟他比正面。”
    林柠立刻不再操纵青竹剑继续撕扯防线，而是直接从正面发起全力进攻。双剑角斗了两三个回合，章怀德果然跟不上节奏，被青竹剑击穿防御，投降认输。
    “怎么还带场外指导的？”他目光看到了远处的燕裕，无奈传音问道。
    “又不是公平比试。”燕裕振振有词地回应道，“天劫还能跟你讲道理？多练练应对意外情况的能力吧！”
    眼见得燕裕来了，剑仙们便纷纷围上来问好请教。
    别的不提，燕裕和刘龙韬是目前惟二渡劫结丹的剑仙。考虑到京爷全依仗自身的真元雄厚和道法厉害，只能算是个假剑仙，还是燕裕这种技术流渡劫更能让大家学习效仿。
    燕裕倒也没有藏拙，对大家的问题一一详细解答，顺便点评每个人的剑术水准。
    最厉害的无疑是林柠和李明湖，意识和经验都已经完全到位。林柠是自己亲手带出来的不奇怪，女武神就不用说了，这两位渡劫应该都没什么问题。
    其余四人则是各有各的缺陷。小章同志意识和李明湖不相上下，但实战经验明显不足，估计是以前太过专注于副队长事务，没怎么好好练剑的缘故。
    蒋宏和郭飞云，剑术熟练度是足够了，但细节技巧方面还有待提高。这块不能一味闭门练剑，要主动去学，去研究更厉害的剑仙是怎么打的。
    艾陆则恰好相反，太过依赖计算和变化，钻细节钻到过犹不及的程度了。燕裕建议他改变战术习惯，多多采取一些大胆冒险的选择。
    剑仙们听完燕神点评，道一声谢，随后又开始互相练习起来。
    林柠却没了继续练剑的兴致，凑到他跟前来说道：
    “队长，这几天怎么都没见到你，是最近又外出执行任务了么……嗯？”
    她的鼻子嗅了几下，忽然皱起眉来：
    “你身上怎么有云锦的味道？”
    “我回来之前，正好去了云锦那边看她，身上沾了她的气味也很正常吧。”燕裕心说你这鼻子，是属狗的吗？
    林柠沉默片刻，说道：
    “我要去跟云锦核实。”
    “请便。”燕裕摆手笑道。
    林柠便摸出手机，转过身去打字，不让燕裕看到她跟苏云锦的聊天。
    过了一会儿，她又恶狠狠地回过头来，跟燕裕无声地做出口型。
    燕裕仔细看了半天，发现她说的好像是……
    一碗水端平？
    (本章完)

 第778章 一挑四

    第778章 一挑四
    林柠的嘴巴大抵是和脑子完全相反的，中间的神经通路仿佛接了一个非门，简直就是教科书级别的口是心非。
    实战教学的过程中，云锦基本都是“好，行，可以”，要摆什么架势都完全配合。柠柠却是“不行，不要，不可以”，象征性地反抗几下，然后渐渐开始配合，甚至反过来试图争抢节奏和主导权。
    她的功夫都是燕裕教的，怎么可能抢得过他？很快声音就颤抖带上哭腔，还不肯服输，憋着一股气要找机会报复回来，像是气呼呼的小刺猬。
    不得不说，她这种欲拒还迎的态度和反应，虽然看似别扭刻意，细品起来却也是别有一般风味。
    多谢款待。
    对练最终以燕裕的完全胜利而告终。他的实力上限是一打四，小小柠柠自然不可能是他的对手，这场比试从一开始就不是同等级别的较量。
    林柠显然不这样认为。她四仰八叉地躺着，眼睛直勾勾盯着天板，嘴巴微微撅起，一言不发。
    倒还没有累到无法说话的地步，她只是在生自己的气。
    我刚才的表现太差了！被队长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连赵姐都不如！
    “怎么了？”燕裕凑到她的身边，露出揶揄般的笑容，“累坏了？”
    林柠转过身去不理他。
    “怎么还耍起小脾气来了？”燕裕抓住她的肩膀，把她的身体给掰过来，“不是你说要一碗水端平的吗？”
    “非要我主动提，你才会做吗？”林柠立刻反问他道，“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不区别对待，难道不是你身为队长应该做的事情哦？”
    “已经没有队长了。”燕裕笑道，“战队都解散了。”
    林柠怔怔地看着他，漂亮的大眼睛里闪过极其复杂的情绪，但很快便又恼火起来，咬牙说道：
    “是的，修士结丹之后自动脱离战队，所以你已经不是我的队长了。那我们现在又算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首先肯定不是战友，因为大家除了柠柠都结丹了，战队已经不存在了；其次肯定也不是朋友，什么正经朋友会进行这种双人对练的？
    所以其实是……
    燕裕伸手去床头柜上摸带来的文件，只听见林柠半是生气，半是委屈地抱怨说道：
    “你就是喜欢欺负我。战队都解散了，宁愿去找她们也不来找我。非得要我主动提这个你才跟我过来，搞得好像是我求着你跟我好一样。”
    “我再也不要求你啦！你以后要来就来，不来就算了。反正我长得没灵韵好看，没赵姐性感，没云锦温柔，又不像若溪那样任你揉圆搓扁也不吭声，你以后就去找她们玩好了，不用管我。我结丹之后会自己管自己的，谢谢你以前当队长的时候照顾我，再见！”
    “你这家伙，叽里咕噜地说些什么呢？”燕裕被她的别扭样子给逗乐了，将申请文件递过去，“来，签字。”
    “签什么字？”林柠却不肯去接，没好气道，“我不要。”
    “卖身契。”燕裕笑道，“签了这个名字，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神经，又开始说这种下头的话。”林柠稍微有些好奇，便接过文件浏览起来。
    看了片刻，她忽然惊愕地坐了起来，任由被子从身上滑落。
    随后又猛地反应过来，右手拉起被子遮住胸口，左手抖了抖文件，质问他道：
    “你这算什么啦！”
    遮什么遮，搞得好像我没见过似的……燕裕心中暗自腹诽，嘴上却道：
    “申请成为情侣啊。怎么，你不是问战队解散之后，我们之间算是什么关系吗？签了这份文件，我们就是官方认可的情侣关系了。”
    “我说的就是这个！”林柠将文件丢了出去，纸页在空中分离洋洋洒洒，“表白呢？要做情侣，不应该先跟我表白吗？递一份文件过来让我签字，这到底算什么啦！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不是，柠柠。”燕裕有些莫名其妙，“咱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啊？刚才做了什么事情，你忘啦？都发展到这一步了，还需要口头表白？”
    “上了车就不用补票啦？”林柠眼睛用力瞪起。虽然是发怒表情，却没有云锦的沉重压迫感，更像是张牙舞爪的小动物，反而让燕裕生起继续欺负她的冲动来，“你这个人真的是搞笑！连一句‘爱我’都不肯说，就要我当你的女朋友！”
    “嗐。”燕裕也是有些无语。怪不得你和云锦关系要好，对仪式感的追求简直是如出一辙，“好吧，我爱你。”
    “把前面两个字去掉！”林柠越发怒气填胸，似乎都被撑大了，“不许用这种敷衍的口气！”
    “柠柠，我爱你。”燕裕只能做出深情款款的表情来，“自从在学校食堂见到你第一眼起，我就暗自下定决心，这个女生我一定要弄到手……”
    “下头。”林柠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你可以说从第一眼起就喜欢上了我，说什么‘弄到手’啊，我可不是你的玩物！”
    你不是我的玩物，为什么会那么好玩呢？燕裕暗自呵呵一笑，嘴上却道：
    “我就是那个意思。从第一眼我就看上你了，现在终于能成为你的男友，我感到受宠若惊、无比荣幸。”
    “哼，虚伪。”林柠又撅起嘴巴，气鼓鼓道，“讲得这么夸张哦，一点都不够诚心。”
    燕裕沉默片刻，只听见她又说道：
    “那你说，在原本战队之中，你最喜欢的就是我。”“我最喜欢的就是柠柠。”燕裕流利说道。
    上下嘴皮子一碰，哄人的话脱口而出，压根不需要任何心理建设。
    “因为我最好看，最聪明，最厉害。”林柠甜甜地笑起来，不再掩饰心中的愉悦情绪，眉眼弯弯很是可爱，“所以你才要和我在一起。”
    “没错，你总结得很到位。”燕裕点头说道，“因为你好看聪明又厉害，所以我最喜欢的就是你。”
    “稍等。”林柠伸手在枕头下面摸了摸，居然摸出一支录音笔来，“你对着这个说，我要录下来。”
    燕裕：………………
    你这破录音笔怎么还带着啊！
    情话可以说，但不可以录音。虽然柠柠应该不会故意这样做，但万一被其他姑娘听到录音，岂不是要开启惨烈的修罗场战争？
    单单只是修罗场，燕裕其实也不怎么怕。问题在于修罗场发展到后面，往往都会演变为所有人团结起来针对他，而自己的实力上限是一挑四，再多肯定就不行了，届时就会变成自取其辱，被她们肆意欺凌，无法还手，男人的尊严一朝沦丧，后半辈子都要被提起来嘲笑取乐！
    “没必要录音吧。”燕裕伸手过去拿录音笔，“都有文件和签名了，官方认证，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认证是认证，态度是态度！”林柠连忙将手伸到远处，不让他夺，“你现在空口说白话，到时候在她们面前又改口不认账，我录音就是防着你这点！”
    不得不说，这柠柠不愧是我教出来的，一眼就把我的目的给看穿了。
    燕裕当然不可能让她录音，索性直接动手去抢录音笔。
    “给我！”
    “不给！”
    “乖，给我。”
    “想得美，这是我的！”
    “你不给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哼。”林柠眼睛斜斜一瞥，故意用轻蔑的口气嘲笑问道，“你还有那个力气？”
    她这表情实在妩媚又美味，以至于燕裕也有些把持不住，只能再次御起飞剑，要将毕生所学的剑术真谛倾囊相授。
    ————————
    燕家秘传剑术，不可外示。
    林柠学得也是极为认真，既不叫苦，也不叫累，练到后面是大汗淋漓，精疲力竭，心道我为什么会蠢到去挑衅他？此时却是悔之晚矣。
    不过燕裕考虑到她要渡劫，倒也没有把她真的折腾到脱力，稍微让她留了一点状态。
    若溪、云锦、柠柠……这么一连串伺候下来，饶是修士铁打的身躯，也已经隐隐有了融化般的奇怪触觉。若无修炼什么肉体活化的秘法，那么实力上限多半就是短时间内连续一挑四，没有再突破的可能。
    被超过四人以上的数量轮番鏖战，也是必败无疑！
    燕裕心中再次确认这点。为了防止节外生枝，也就不急着继续收集签名，而是暂且回到自己在基地里的房间，打算先行歇息一晚。
    待重新养足了气力，再去找她们继续沟通！
    由于精神略微萎靡，燕裕在晚上八点左右就睡下了。到了半夜十一点，忽然有人在外面敲门。
    他从入定中睁开眼睛，心中暗暗有些纳闷，嘴里说道：
    “请进。”
    对方闻言便穿墙进来，却是穿着白大褂的叶筠，满脸惊讶地看着他：
    “你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早吗？”燕裕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按照常人的生活作息，这个时间点也该睡觉了。”
    “修士又不用睡觉。”叶筠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面，淡淡说道，“我已经连续好几周都没有睡过了。”
    “虽然无需睡眠，但也不能通宵加班太久。”燕裕提醒她道，“你接下来也要渡劫，长期埋头在技术研究的工作里，到时候渡劫状态发挥不佳，就完蛋了。”
    “嗯。”叶筠也露出笑容，“我过来找你，就是要商量渡劫的事情。”
    “你说吧。”燕裕笑道，“有什么问题都尽管来问我。”
    “没问题。”叶筠将身上的白大褂脱了下来，随手丢在旁边的椅子上，“就是你还记不记得，你要帮我冲击金丹品阶的事情……”
    燕裕的笑容瞬间僵硬在了脸上。
    (本章完)

 第779章 让我来

    第779章 让我来
    如果要按颜值排名，各种各样的榜单会层出不穷。因为“如何能算一张好看的脸”，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审美和品味。
    让燕裕来评价，陈灵韵的脸大概能勉强排到第一，但和其他人也没有非常明显的差距。
    颜值无第一，身材无第二。毕竟后者是可以具体丈量出来的，主观臆断的成分并不如评价前者那么多。
    魔门妖女，天赋异禀，当之无愧的第一；金毛安娜，异族血统，这方面可排到第二。两人属于t0级别，是让其他人望尘莫及的境界。
    第三名应该就是叶筠。
    谢若溪、周红羽、李明湖，虽然没有被拉开太多差距，却也未到与她并驾齐驱的程度。毕竟叶姐姐是早饭能吃下一整屉大包子的体质，丰富营养摄入进来，总要有个储存的地儿。
    放在平时，要助她冲击金丹境界，无论是从审美角度评价，还是从感情维度考量，燕裕都不允许自己说出半个不字。
    但这不是刚刚连战三人嘛！哪怕元气没有亏损太多，却也早已不复全盛姿态，哪怕再战一人都要濒临极限，更不用说还要抽汲真阳——事后怕是要生不如死。
    燕裕开始绞尽脑汁，寻思可以暂时婉拒推迟的借口。
    但叶筠是何许人也？在龙骧战队服役两年，给京爷这种霸少风格的家伙当副手，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是不缺的，立刻看出燕裕似乎不想跟自己双修。
    不然呢？我白大褂都脱了，你怎么不扑上来？
    她里面穿着针织的白色毛衣，是那种极其贴合身体曲线，非常显露身材的款式，其气质仿佛贤惠持家的美丽太太。再往下是黑色的半身裙以及丝袜，又为她增添了许多职场女性特有的成熟魅力。
    这套装扮，自然不是随意胡乱搭配的。叶筠对自己的衣品审美很有信心，同时也对自己的颜值和身材毫不怀疑，本以为拿下燕裕是十拿九稳的事情，结果看他这个样子，立刻又有些动摇起来。
    哎，我怎么忘了？他身边从来就不缺各种类型的美女。温柔的、活泼的、直率的、羞涩的……我虽然条件不差，但在他眼里也未必有多么优秀吧。
    沉重的劣等感从叶筠的心底升了起来，耳边也仿佛响起了“你不配”的嘲笑幻听。
    当然，不是燕裕的声音，而是她自己的。
    叶筠压下心中翻涌的难受情绪，面上却不动声色，笑笑说道：
    “要不就算了？我其实还是有点犹豫的，总觉得出于这种动机不大合适。”
    燕裕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心想不如就此借坡下驴，推迟几天……嗯？
    虽然叶筠掩饰得很好，但燕裕可是身经百战之辈，如何读不出对方眼里那一闪而逝的失落和哀伤？
    不得不说，叶筠的性格还是很能忍的。在龙骧战队里干苦活累活，忍了；没有价值了被踢出战队，忍了；前世退役了还去当定北军发言人，简直可谓忍功无敌。换燕裕设身处地代入其中，我特么早就和定北军爆了！转尼玛的文职！
    如今看她强颜欢笑的样子，燕裕立马晓得她又打算忍下来。忍什么忍？想和我双修你就直说啊！女孩子不主动强势一点可是找不到男朋友的！
    “怎么就不合适了？”燕裕挑眉反问她道。
    叶筠淡定地解释道：
    “回去之后，我也反复想过这个事情。我如今已经是阵法师，将来也要主攻阵法之道。结的金丹是上品、中品还是下品，又有什么关系呢？”
    “而且这种事情，终归还是要男女朋友关系比较好。如果为了所谓的冲击金丹品阶，就贸然将自己交出去，以后再交了别的男友，我又要怎么跟他解释呢？”
    燕裕闻言大惊失色：
    “不是，你怎么还会考虑找别的男友？当初不是说好了吗，我帮你找离开龙骧战队的出路，你就对我以身相许啊？”
    “啊，我有说过吗？”叶筠也是震惊了。
    “说过的啊。”燕裕立刻皱起眉来，怀疑问道，“你要反悔？”
    见他一本正经的表情，叶筠也不记得当初有没有说过类似的话了。记忆里好像确实经常聊着聊着就挑逗他，开开比较暧昧的玩笑，但以身相许这个词……不像是我会说出来的啊？
    “那就算我愿意以身相许吧。”叶筠重新稳定心神，继续说道，“那前提也是你要看得上我啊。”
    “我怎么就看不上你了？”燕裕莫名其妙反问。
    叶筠心中微微颤动，某种强烈的喜悦之情在胸腔之中开始涌动。她强行摁下那股冲动，平静地试探问道：
    “你看上我哪里了？”
    “实在不好意思。”燕裕严肃地说道，“主要是脸和身材。”
    “噗嗤。”叶筠顿时被他给逗乐了，“这么直接啊？我以为你会说点别的，比如……”
    她蹙眉想了片刻，沉默地发现自己除了颜值和身材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什么比较突出的优点。性格外向能说会道没错，但这世界上绝对不缺外向擅长社交的女孩子；做事认真细致呢？抱歉，也是一抓一大把。
    如果不是被龙骧战队挑出来干苦活，恐怕连跟燕裕结识的机会都没有。事实证明，当初能被选中仅仅只是运气好，是因为他们需要一个操纵璇光尺的修士。想到这里，叶筠也有些意兴阑珊，目光黯然地低垂下来。
    如果我只剩下长得好看这一优点，至少……
    “可以吗？”她缓缓叹了口气，低声问道。
    “啊？”燕裕愕然。
    “你不是说，喜欢我的脸和身材吗？”叶筠表情淡然说道，仿佛在谈论什么很正常的事情，“那就来吧。”
    燕裕本能地意识到，她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开口说道：
    “叶筠，你……”
    但叶筠没有理他，只是撩起了衣服下摆。
    ——————————
    燕裕是一个很有定力的人，绝对不会被美色所轻易俘获。
    真正能打动他的，唯有家国大义。
    叶筠有阵法师的才能，这是经过梅老师亲自认证的。当然，主要是如今这行并没有开始内卷，当阵法师需要阅读涉猎大量的典籍资料，随便拿出一本来都是夸张的保密级别，所以必须要四大战队这种简在帝心的高阶修士才有资格……
    总而言之，叶筠确实对陆国极其重要。也就是说，无论是从帮助她缔结更好品阶的金丹，还是从解决她内心那莫名其妙的劣等感来看，燕裕此时都不适合说出任何推拒的话语来。
    就算我状态并非全盛，元气已有亏损，但为了帮助她重塑信心，为陆国再添一员大将，我说什么也得豁出去啊！
    为国为民，何惜此身！
    当然，在正式运转秘法并被抽空元气之前，燕裕还能如秋后的蚂蚱般使劲蹦跶一会儿。
    如果说唐小怜特别爱瞎嚷嚷，那么叶筠正好是相反的极端，全程几乎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呼吸也始终维持匀速和稳定，就像是马拉松选手在跑1000米似的，一度让燕裕误以为她其实是此中老手。
    难道是我没有办法让叶筠大人满意？
    仔细观察，看着她那绷紧的肌肉，紧张的眼神，以及两只无处安放只能紧紧攥成拳头的香软小手，又可以明显判断出她确实是新手无疑。
    赵元真是主动性点满的类型，你不让我做什么我偏要做什么；谢若溪则是绝对被动的类型，你不指挥我就直接躺平发呆，躺着躺着可能就直接睡着了。
    叶筠却是这两者的复合体：她没有什么主观能动性，也是让干啥就干啥，却又没有到那种摆烂的地步，交代给她的事情都能自觉地做起来，只要不喊停就一直不停，配合度高得不可思议，简直就像是……
    完美的副手？
    燕裕猛然意识到，这不就是战队副手的完美境界吗？没有充沛到过剩的自我意识，不会故意跟你捣乱或者整出点什么幺蛾子（没错，说的就是你陈灵韵）；但同时又能完美地执行任何命令，一丝不苟地做到最好。
    特么的，叶筠为什么不能是我镇海战队的副队长啊！要不是战队已经解散了，我非得把陈灵韵给她换过去不可！
    我燕裕雄才大略，正需要叶筠这种完美的执行副手！至于陈灵韵……谁啊？不需要了，这个。
    “呼。”叶筠被微汗黏起来的发丝拨到耳朵后面，接着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平复略微急促的呼吸节奏，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我可以休息一下吗？”
    “当然。”燕裕说道，“现在还没开始运转秘法，你可以重新调整一下状态。”
    “嗯。”叶筠便躺在他的怀里，低声说道，“其实还是挺累人的。”
    “辛苦了。”燕裕抱了她一下，以示安慰。
    “没什么，习惯了。”叶筠随口说了一句，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有歧义，连忙解释说道，“不是，我……我的意思是，我以前在战队干的也是又累又烦人的活，所以我……至少现在并不觉得辛苦。”
    “你在龙骧战队里都做什么事情？”燕裕问道。
    “哎。”想到过去的糟心事情，叶筠不舒服地扭动了下身体，随后便有可爱的红晕染上了她的脖颈和耳垂，“就是各种各样的打杂事情。比如写报告、交表格、收集情报、安排团建，帮忙订酒店规划行程，甚至到后面住进战队基地里，连保洁和厨师都要我来找，整得我像是他们请来的管家。”
    她越说越是不爽，全身肌肉重新绷紧起来，恨不得对着空气狠狠打出一拳来泄愤。
    燕裕连忙转移话题，说道：
    “那你这次要争取结个上品金丹，到时候把他们狠狠震惊一下。”
    “嗯。”顺着燕裕的言语描述，幻象到自己在旧队友面前扬眉吐气的画面，叶筠终于情不自禁露出笑容，眼波婉转看向燕裕，瞳孔里荡漾起如水般的情愫，“我不知道这秘法有没有效，但我相信你。”
    “试下去你就知道了。”燕裕跃跃欲试问道，“休息好了没有，再来？”
    “可以，我想试试先前那个。”
    “哪个？”
    “你别问……让我来。”
    (本章完)

 第780章 搓背

    第780章 搓背
    “那啥……你没事吧？”叶筠神情愧疚地问道。
    “没事，让我歇歇就好。”燕裕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眼神呆滞，脸色憔悴，形容枯槁，仿佛熬夜了三天三夜然后又被四个肌肉大汉轮番殴打了似的。
    如果是在游戏世界里面，大抵就是血量只剩下1，然后各方面的属性都掉了三分之二的程度。
    叶筠越发过意不去，暗骂自己之前怎么只顾着爽了，连燕裕状态不对都没有注意到，于是赶紧起身下床，慌忙说道：
    “我去找医疗队过来……”
    “不可以！”燕裕连忙抓住她的手腕，“等等！不能让人知道！”
    开什么玩笑！牵丝大法能助人冲击金丹品阶这个事情，可是绝对不能有半点外泄的风险啊！
    “哦，我忘了。”叶筠懊恼地拉了一下头发，“那我去给你弄点虎鞭泡酒，怎么样？”
    燕裕回以幽怨的眼神。虎鞭泡酒是什么很常见的饮料吗？今天你去食堂点这玩意儿，明天基地里就会流传某修士一蹶不振，私下叫女伴去点壮阳药酒的秘闻了！
    而且这基地里的顶尖修士，有对象的基本都是找的凡人异性好吧？唯一有能力吃窝边草的家伙，根本不用指名道姓，你干脆直接报我名字算了。
    “这样啊。”叶筠便转过身去去，“那我用热毛巾给你擦擦身子。”
    她来到厕所里面，取了浴巾裹住自己的身体，随后又拿了毛巾，用热水浸湿后拧干，回到床边扶着燕裕坐起身来，替他将身上的汗渍擦去，又帮他按摩全身上下的肌肉。
    燕裕舒适地躺在床上，享受着叶筠的按摩服务，一时间似乎连元气大伤的虚弱感也暂时消失不见了。
    “叶筠……不错，肩膀这里用点力……你的手法怎么那么熟练啊？”
    “以前在家里，经常给下班了的爸妈捶背。”叶筠开始娴熟地给他敲背，“多多少少也有点经验了。”
    燕裕闭着眼睛，表情惬意地闲聊问道：
    “所以你是那种对家里非常孝顺的类型。”
    “也算不上孝顺吧。”叶筠回答说道，“爸妈上班比较忙，没时间照顾我和妹妹，所以我也得尽量独立起来，能帮家里一把是一把。”
    “你还有个妹妹？”燕裕惊讶地问道。
    这事儿我前世可不知道哈！
    叶筠沉默了一会儿，脸上忽然闪过警惕之色，说道：
    “我妹妹没有修行资质，只是凡人。你应该看不上吧？”
    “你想到哪里去了？”燕裕连忙解释说道，“等下，就算你妹妹长得和你一样漂亮，我也不至于见一个就爱一个啊！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我没说你人品不好。”叶筠淡定地给他揉捏脊背，“虽然你对自家战队的姑娘们一个都没放过，还将四大战队的其他姑娘们也捞得一干二净，但我相信你不是那种见到漂亮姑娘就会出手的渣男……”
    “喂，你不要把视线挪开啊！”燕裕翻身吐槽说道，“不要露出这种在说违心话的表情啊！而且前面大半部分都是在质疑我的人品对吧？”
    “我开头和结尾都说了相信你的人品。”叶筠抬头看向天板，成功地将表情给绷住了，没有露出任何异色。
    “那中间是怎么回事啊！”燕裕激动地辩解道，“而且我也没有拿下所有姑娘吧！对了，徐锦啊，不是还有徐锦吗？我跟她可是清清白白的！”
    “是因为颜值没有到你对她出手的标准吧？”叶筠吐槽说道。
    “呃——”燕裕心说你如果单纯问颜值，那徐锦虽然不能说难看，确实跟你们相比有一定的差距，但我要这样说了岂不是不打自招？
    他决定另辟蹊径：
    “筠啊，你有没有发现，跟我有亲密关系的女孩子，她们身上的共同点，除了都长得漂亮以及都是隶属于四大战队的女修士外，其实还有你没想到的一点？”
    “嗯。”叶筠沉吟片刻，得出答案，“都比较天真单纯，容易被你骗到手？”
    “错！”燕裕痛心疾首地道，“是都喜欢我啊！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才合适，一个不喜欢我的女孩子，我可没有死缠烂打也要赢得对方芳心的想法。我只是在认真回应你们的感情啊！”
    然后他就看见叶筠脸上的神情越发不对劲了。“我说的有什么错吗？”燕裕尴尬问道。
    “我妹。”叶筠停下手里的动作，叹息说道，“她很喜欢你，算是你的狂热粉。”
    燕裕：………………
    “你会对她出手吗？”叶筠认真问道。
    “好吧你说的没错。”燕裕举起双手表示投降，“我喜欢漂亮又厉害的女修士，凡人不在我的狩猎范围之内。”
    叶筠并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燕裕的视线顺着她起伏的胸脯轮廓上移，越过她白皙素净的下巴，漂亮的唇线和挺拔修长的鼻梁，最后停留在她的双眸上，柔如秋水，深若寒潭，仿佛在注视一个会说话的人型按摩仪。
    燕裕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诚恳而无辜：我是真的没打算对你的妹妹下手！我连她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叶娘娘你可别胡乱冤枉好人！
    “希望如此。”叶筠终于说道。
    “不是希望如此，是确实如此！”燕裕欲哭无泪，辩解说道，“非得要说粉丝，我的粉丝数量起码也是千万级别的吧？漂亮的肯定也不在少数，我会动她们一根手指头吗？这种事情，终归是要看关系的嘛，粉丝和偶像可不算是什么良性的、可以深入发展的关系……你要拉我去哪里？”
    “我觉得，光用毛巾未必能擦干净。”叶筠拖着他往厕所里走，淡然说道，“带你去洗洗，我给你搓背。”
    “是北方澡堂子里的那种搓背吗？”燕裕诧异问道。
    “嗯。”叶筠摁住他的肩膀，让他坐在厕所的马桶盖上，又将身上缠着的浴巾给解开了。
    “等等，你要做什么？”燕裕感知何等敏锐，立刻便察觉到她的动作。
    “拿浴巾给你搓背啊。”叶筠表情镇定地说道，“我婶婶是澡堂女工，我小时候跟她学过手法，保证给你嘎嘎下皴。”
    “只是搓背嘛？哈哈。”虽然她这样解释了，但燕裕还是嗅到某种不妙的气息。你要拿浴巾，挂在墙上那儿不是有嘛，为什么非得解你自己身上的？
    叶筠将浴巾搭在肩上，又拿起浴缸上的洒，将热水温度调到适合的档位，随后用脚踢了踢浴缸，冷淡问道：
    “燕裕，你是想自己过来，还是我把你抱过来？”
    “咳咳，我自己过来好了。”燕裕的元气还未恢复，依旧有些虚浮腿软，因此只是摇摇晃晃地来到浴缸边上，慢悠悠地跨了进去。
    “先别躺下，坐这儿。”叶筠用双手挤了沐浴露，上上下下给他打起泡沫，然后用热水冲洗干净，接着拿起浴巾开搓。
    真别说，手法看着还是挺专业的，力道也恰到好处，让燕裕也暗自松了口气。
    哈哈，我在想什么啊。刚助她冲击完金丹品阶，她再忘恩负义也不至于对我下手吧……
    舒舒服服地泡着热水，燕裕的思绪有些迷离联翩，忽然只见玉色迎面而来，却是叶筠也踏入浴缸之中，他忽然打了个寒颤。
    “是待在外面不方便搓吗？”他强作镇定地问道，“还是你想我也帮你洗……”
    “我在想。”叶筠的声音越发清脆悦耳，她那漂亮伟大的脸蛋也在蒸腾的水汽下若隐若现，看不清表情的具体细节，“不管你有没有对我妹妹下手的想法。”
    “我只要让你没有能力就行了。”
    燕裕的表情终于转为惊恐。
    (本章完)

 第781章 催眠秘法

    第781章 催眠秘法
    “所以你这小子来我这里干什么啊？”燕裕虚着眼睛问道。
    “老燕。”李照江表情狰狞，宛如恶鬼，“听说有人背着我姐在外面找女人，你有什么头绪吗？”
    “哈哈，应该是谣言吧。”燕裕立刻移开视线。
    这小舅子，也不知道是听了谁的谗言，居然跑到我房间里来找我质问……要是叶筠跟我结束后没有及时离开，而是选择留宿在我这里过夜，结果被你当场撞见了，岂不是大家都很尴尬？
    “我还没说是谁呢，你怎么知道是谣言啊？”李照江的额角已经在抽搐了，咬牙切齿地盯着燕裕，“要是让我知道谁给我姐戴了绿帽子，我非得亲手把他……”
    “你打得过他吗？”燕裕友善地提醒道。
    李照江：………………
    尼玛，好像打不过啊。
    “哼，哼哼哼呵呵呵哈哈哈。”他忽然发出阴森的冷笑，“我是打不过他，但听说跟他有染的女人很多啊？众所周知，哪怕是四个女生的寝室里也能有五个聊天群，只要我设法在他后宫内部放一把火，叫那些女人互相打起架来，他纵有通天之力又如何能解决得了？”
    “你小子是铁了心要跟我对着干啊！”燕裕闻言立刻不装了，直接揪住小舅子的衣领，威胁问道，“跟我玩这一套，不怕我把你给做了？”
    小舅子昨日刚渡了劫，如今已经同是金丹真人，但成丹品阶估计不算太高，燕裕一只手就能把他给摁翻了。
    但这家伙要是设法煽风点火，弄出个极其惨烈的修罗场来，自己恐怕还真的无法应付……个屁啊！区区修罗场，能奈我何？我一个人能把她们全干翻了！我只是给她们留点脸面才没有这样做！
    “为了粉碎你这个人渣，我的性命根本无足挂齿！”李照江大义凛然，义正言辞地道，“如果牺牲我一个，能让我姐摆脱你的魔掌，我也认了！”
    燕裕当然不可能直接揍他，不然如何与李明湖交代？因此便同样威胁他道：
    “我怎么听说你小子在外面也玩得很，女朋友已经换了一茬又一茬啊？要是我把你的前女友们聚集起来，再叫媒体来开个新闻发布会，让她们谈谈对你的印象和看法，比如你都跟她们说过什么情话，让天底下所有人都见识一下你的真面目，会不会也挺有意思的啊？”
    “姐夫我错了。”李照江立刻滑跪，“请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知错就好……”燕裕刚笑着说了半句，猛地反应出来不对劲。
    这小子滑跪太快，压根就没有最开始来找我算账的嚣张气焰，难道前面都是他伪装的，他这次过来其实是有求于我？
    “唉，其实前女友太多这件事情，我也很烦恼的。”李照江站起身来，表情忧郁地道，“那时我太年轻，被她们一追求就动了心，后面发现彼此不适合，就只能忍痛分手。深深伤害了她们的感情，都是我不成熟犯的错。”
    “你这小子的发言才是真真正正的人渣啊。”燕裕立刻斥责他道，“你根本没有资格指责我吧，至少我可没有辜负过任何一个女人的感情！”
    “不说那些了。”李照江潇洒地带过话题，“我这次前来，其实是想讨教你的催眠秘法。”
    “催眠秘法？”燕裕疑惑。
    “就是你能让她们心甘情愿地共事一夫，而不互相斗起来的催眠秘法。”李照江正色说道。
    “滚！”燕裕立刻拂袖送客，“我从来都没有那种邪法！她们是被我超凡脱俗的人格魅力所俘获的！”
    “哦，原来是叫《人格魅力》的催眠秘法啊。”李照江若有所思。
    “你小子信不信我把你摁在汉江里淹死啊？”燕裕狞笑着掐住他的脖子，“我已经摁不住杀了你的心了！”
    陆国神将之怒，可怖如斯！李照江也不敢继续耍宝，只能将事情和盘托出。
    原来他的现女友，找的是个军府修士，各方面条件都算不错，两人谈了差不多半年，性格也算较为投契，从没发生过理念不合或者大的争吵。
    结果最近上面突然宣布，金丹真人不再适用战队制度，又给真人们配了私人助理。李照江的助理是个声音好听的御姐，性格开朗大方，又很会说话，让这小子忍不住动了心……
    “等会儿。”燕裕沉吟片刻，忽然露出了看臭虫的眼神，“所以你这淫虫是想要出轨是吧？”
    “不是啊！”李照江连忙解释，“我可没打算背叛茜茜（现女友）！”
    “那你讲个屁啊。”燕裕说道，“记得跟你的助理保持距离，不要让你现女友误会了。”
    “哎，我这么说吧。”李照江伸出左手摊开，五指向上，“这是茜茜，我现在的女友。”
    他又伸出右手：
    “这是钟姐，也就是我的助理。”
    李照江握紧双拳，毅然说道：“我全都要！”
    “你要个蛋！”燕裕嗤笑说道，“你那个助理答应你了？”
    “还没呢。”李照江叹气说道，“我表露过这方面的意思，但每次都被她很圆滑地带过了。感觉她对我应该也有点意思，但估计是知道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所以才忍痛跟我保持距离……”
    “老燕！不，姐夫，我不计较你背着我姐在外面有女人的事情了！”他再次滑跪拜求，声声泣血，“请把你那赖以开后宫的催眠秘法教给我吧！”
    “都说了没有什么催眠秘法！”燕裕终于忍无可忍，一脚将他给踢飞了，“你这小子心出轨还妄想兼收并虚，给我去撒泡尿然后喝了好好清醒一下啊！”
    “绝不可能！”李照江难以置信地大叫道，“论帅气程度，我根本不输给你好吧！怎么可能开不了后宫！”
    “你能说出这种话来就是自恋到冲昏了头啊！”燕裕激动地吐槽道，“哪怕你有我十分之一的颜值，你也不会有如今的烦恼了！”
    “我交过那么多的女友，就是最好的证据！”李照江依旧不信，“我也是富有人格魅力的啊！”
    “那就赶紧跟你的现女友分手，然后拿人格魅力去征服你的助理，不要来问我的意见啊！”燕裕叫道。
    “那不行。”李照江迅速换上深沉表情，叹息说道，“实不相瞒，茜茜当初和我认识……是姐姐给我介绍的。”
    燕裕：………………
    “明湖介绍的？”
    “对。”李照江沉痛说道，“我姐很欣赏她。”“然后你想踹了你姐给你安排的对象，去找你的助理另结新欢。”燕裕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怜悯和同情。
    你在作死啊小子！
    修行是有资质限制的，虽然有《牵丝大法》这种逆天秘法，但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嘛！考虑到修行资质是有概率能通过生育传递给下一代的，所以李明湖给弟弟介绍个女修士当对象，很有可能不止是她一个人的想法，而是家里父母以及安南军领导的一致决定。
    百年树人，优生优育，放在动不动就是五年规划、三十年计划的陆国，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除非到燕裕刘龙韬这个级别，那婚事当然可以自己全权做主，谁也无法置喙。
    “我没有想分手啊。”李照江再次强调，“我跟茜茜是两情相悦，你不要再揣测我们的感情了。”
    “那你跟你的助理……”
    “谁规定男人只能有一个真爱了？”李照江严肃问道。
    燕裕一时间居然无法反驳，只能回以轻蔑的冷笑。
    正常人当然只能有一个真爱，否认这点的可以直接叉出去戴渣男的帽子。至于我……我属于是特殊情况，是为陆国安抚这批实力顶尖的女修士，收她们的心，确保她们的忠诚，属于为国为民无私大义，那能一样吗？
    但随便想想也知道，李照江那只有核桃大小的脑子肯定理解不了我的苦衷，所以燕裕也懒得多说，直接问道：
    “你现女友同意你开后宫吗？”
    “我还没问。”李照江思索说道，“但我试探过，估计应该不同意吧。”
    “你怎么试探的？”
    “我跟她说了你开后宫的事情。”李照江不好意思地笑笑，“她说你是渣男。”
    “你小子又在别人面前往我身上泼脏水啊！”燕裕使出一招强手裂颅，恶狠狠道，“信不信我把你的龌龊心思全部告诉明湖啊？”
    “别啊！”李照江立刻惨叫起来，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怕的，“姐夫你不能这样啊！不能这样啊！”
    见他匍匐在地求饶，燕裕也迅速压下怒气，心里想好了要如何教训他，面上却没有表情地道：
    “那你的助理，你说她对你有意思，又有什么证据？”
    “我给你看聊天记录。”李照江也真不把燕裕当外人，殷勤地将手机递给他看，“老燕你是丛老手，你帮我分析一下。”
    我特么怎么就是丛老手了？燕裕心里腹诽几句，低头去看手机的聊天记录。
    李照江（语音）：今天有空去吃饭吗，我请你。
    助理（语音）：不行哦，工作还没有做完。
    李照江（语音）：工作那么多吗？要不要我跟你的领导谈谈，给你减轻工作量呀？
    助理（语音）：哈哈，不用麻烦你了。这是我的本职工作，推给别人做多不好呀，谢谢你啦照江。
    后面都是一些没有营养的废话，基本都是李照江找话题，对方礼貌回应……除去声音确实很好听之外也没有刻意勾引你啊，分明就是你这小子春心萌动了吧！
    “你看！”李照江振振有词地指着屏幕文本，“她说她怕麻烦我，还谢谢我，这分明是对我有意思吧！”
    “……我真怀疑你那么多前女友，可能全部都是主动倒贴你的了。”燕裕狐疑地盯着他，“不然就你这情商，真的能找到女友吗？”
    “哎，不跟你开玩笑了。”李照江摆了摆手，说道，“我当然能看出来，她在跟我保持距离了。”
    “那你还想着追她？”燕裕嗤笑，“这不是已经没可能了吧。”
    “未必。”李照江摸着下巴，思索说道，“她是我的金丹真人助理，本职工作不就是要无条件地博取我的信任，做好我和枢密院之间的沟通工作吗？如果明确我表达出‘要么当情人要么换人’的意思，她应该也只能选择屈从的吧。”
    “……阿江。”
    “咋了姐夫？”
    “你可真是个人渣啊。”燕裕感慨说道。
    “我只说‘如果’，没有真的打算这么做啦。”李照江连忙澄清，“比起拿工作胁迫她，我当然更想要她心甘情愿……所以姐夫你的催眠秘法能交给我吗？”
    “都说了没有那种秘法，你要我讲几遍啊？”
    “老燕，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李照江阴恻恻道，“你也不想你用催眠秘法开后宫的事情，被我老姐给知道吧？”
    “我已经给你姐打电话了。”燕裕终于忍无可忍，直接亮出自己的手机，上面是跟李明湖的通话状态，还开了免提。“三番五次挑衅我，你小子真是油盐不进啊！”
    李照江：………………
    汗，突然流下来了。
    “阿江。”手机里传来李明湖的沉静声音，“我不记得有把你教成会见异思迁、始乱终弃的渣男吧？”
    “姐，姐！”李照江急忙大声叫道，“你听我解释，我只是在跟老燕开玩笑……”
    话音未落，燕裕已经挂断电话，露出了猖狂至极的狞笑：
    “去地狱里给你姐打电话解释吧！”
    “燕贼，我跟你拼了！”
    (本章完)

 第782章 寡感

    第782章 寡感
    燕裕早就知道小舅子不要脸，却没想到他居然能如此毫无下限。
    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还妄想要享齐人之福，这是有理想有文化有道德有纪律的新世纪四有青年应该做的事情吗？
    得好好给他一个教训才是啊！
    将失魂落魄的李照江轰走之后，燕裕继续和李明湖聊了起来。
    “阿江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李明湖叹息说道，“得过且过，对未来没有任何规划，完全依靠个人喜好来行事……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长姐如母啊。”燕裕也感慨起来，“会不会就是你把他宠得太过，让他长期处在无忧无虑、没有危机感的环境里，才会习惯性待在舒适区里不做改变呢？”
    “是吗？”李明湖沉吟起来，“但如果我不管他，他肯定会做出更加奇葩的事情来。”
    “不如就放任他随便行事，等他碰壁之后再狠狠地教训他，怎么样呢？”燕裕适时献上谗言，“被烧疼之后才知道不能玩火嘛。”
    对面很快不说话了。李明湖应该是在认真考虑这个提议的可行性，但燕裕并不看好她能真正做出改变。毕竟习惯了整天鸡娃的家伙，是很难一瞬间就想通并且切换到放羊式带娃的。
    “算了，不说教育的事情了。”燕裕转移话题说道，“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其实是要阻止他见异思迁，免得同时伤害到两个无辜的人。”
    “这个倒是不要紧。”李明湖淡定说道，“我见过他的助理，是个很聪明的女人，阿江绝对搞不定她的。”
    “那他的现女友呢？”
    “阿江没搞定助理之前，也肯定不会跟她分手。”李明湖说，“他这点小聪明还是有的。”
    说白了就是找好下家再跳槽呗。燕裕不由得为那位现女友感到惋惜，从头到尾只有她是被完全蒙在鼓里的，丝毫不知道自家男友曾经精神出轨过。
    “不过我会告知她这件事的。”李明湖继续说道。
    “呃，你确定要说吗？”燕裕诧异问道，“万一人家忍不了跟你弟分了呢？”
    “我会说。”李明湖悠悠说道，“而且我确定，她不会分手。”
    燕裕：………………
    他几乎是秒懂李明湖的意思，所以小舅子如今这位现女友，看来也不是100%出于爱情才和他在一起的啊。
    等等，真的纯爱战士也不会找李照江这个渣男吧，毕竟他有那么多前女友……
    燕裕想着想着，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试探问道：
    “明湖，如果我出轨了，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你说呢？”李明湖反问他道，“你当时是什么情况？”
    这个问题确实问的有些奇怪，因为人家真正答应以身相许（双修合道）的时候，燕裕自己身边早就有一群莺莺燕燕了。
    “哈哈，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你会愿意呢？”燕裕决定开门见山。
    “你其实是想确认，我答应跟你双修，这里面是多少是除感情以外的因素。”李明湖淡淡说道，“那我想问你一下，当初在三屿宝船秘境之中，是谁约定好要让我体验恋爱是什么滋味的？”
    “……是我。”
    “九幽阴府之中，是谁全程跟我并肩战斗，闲暇时间不忘各种撩我的？”
    “……好像也是我。”
    “南境地底之下，是谁喂了我丹药然后为了帮我化解药性，将我全身都摸遍了的？”
    “……这个应该是我。”
    “就在这个地方，是谁主动提出要我与他双修，帮我冲击金丹境界的？”“……呃，确实是我。”
    “嗯。”李明湖虽然语气里带着笑意，但似乎有莫名的压迫感顺着电话而来，“那么燕裕，究竟是你主动通过各种手段让我喜欢上了你，还是我主动带着不可告人的用意故意来接近你呢？”
    “我承认，我确实对你用过一些手段，明湖。”燕裕连忙诚恳说道，“但我其实只是希望你对我的感情能够纯粹一点……”
    “我对你的感情非常纯粹，燕裕。”李明湖打断他道，“跟你是不是陆国第一修士无关，跟你身边有多少个女人也无关。”
    “咱们还是不说这个话题了。”燕裕快要无言以对了，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今天的天气很好，要不要出去走走呀？”
    “可以啊。”李明湖笑着说道。
    燕裕将手机放到旁边，从床上爬了起来，开始整理随身携带的文件。
    叶筠在离开时已经签好了申请，所以如今还差周红羽、唐小怜和李明湖的。说实话，仅仅只是双修过或者约定好要双修，就让人家签这么一份情侣协议确实有点奇怪，但毕竟大家都承认是对自己有感情的，那还是签吧。
    将李明湖的那份协议带上，燕裕匆匆换好服装，离开房间，和李明湖约在基地入口见面。
    最近的天气有些降温，丝毫没有春末夏初的感觉。李明湖披着深色的大衣外套，手里还拿着一把伞，盈盈地站在门口等他，远处看着仿佛是从古典仕女图里走出来的美丽的幻影。
    具备这种优雅气质的人，燕裕记忆里只能找出三个，分别是陈灵韵、苏云锦和李明湖。但灵韵的气质不够安分，她的笑容里有太多不怀好意的味道，而云锦更多的是沉静、素雅，与明湖的深沉内敛又有一定的区别。
    又或者用一个比较互联网的词：寡感？
    是的，很像是寡妇的气质。李明湖平时不怎么爱笑，单单是安静地站在那里，整个人就由内而外散发出忧伤沉郁的气质。
    当然，前世记忆里的女武神，由于身体情况越发恶化的缘故，在电视媒体里确实也是这般模样，燕裕对此并不陌生。
    “外面好像有点下雨。”李明湖眨了眨眼，忽然好奇问道，“你的脸色怎么好像有点差？”
    她伸手探了探燕裕的额头，发现似乎没有高烧的痕迹，随后又意识到修士不应该生病才对。
    “嗯，最近修炼有点岔气。”燕裕已经想好了，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只要是真阳亏损导致精气神匮乏不足，对外就统称是“修炼岔气”了。
    我身为陆国第一神将，因为勤于修炼而频繁岔气，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对不对？
    “还是要小心点。”李明湖叮嘱说道，“修行不能急于求成呀。”
    “我明白。”燕裕微微一笑，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
    李明湖没有抗拒。触手之处有些清凉，带着某种舒适的滑腻感，给人以正在抚摸象牙美玉的感觉——不仅是触感，她的肌肤确实也无比白皙，在岭南那种日照充足的地方着实少见。
    “为什么这样盯着我？”李明湖奇怪地道，“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感觉你的气色好了很多。”燕裕说道。
    “最近确实没怎么宿疾复发。”李明湖轻声说道，“咳嗽少了，气息就顺畅许多。”
    “所以是完全好了？”
    “没有，只是缓解而已。渡劫结丹之后法力大幅增加，五行失衡的问题估计会卷土重来，所以我暂时还不好渡劫，只是在名单末位待定。”
    “那你接下来的打算是？”
    “没有打算。”李明湖悄无声息地握紧了他的手，“走一步看一步吧。”
    “反正这么多年，我都是这样熬过来的。”
    (本章完)

 第783章 多谢阿姐

    第783章 多谢阿姐
    两人漫步在山间小道上。
    原本是名山大川风景区，如今因为划入军事基地的缘故，已经看不到任何游客的身影了。加上几个小时前下了场雨，如今倒是颇有“空山新雨后”的雅致和禅意。
    李明湖的手冰凉而又柔软，仿佛光滑细腻的冷玉，握在手里颇为舒服。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燕裕寻思如果自己要身体力行这句话，首先得长出十只手来……
    否则就不要跟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牵手，免得引起奇奇怪怪的竞争而惹火上身。
    他的视线朝旁边偏移，目光落在李明湖的侧脸上。
    女武神表情恬静。她向来是这样的，哪怕笑也只是微微一笑，有种文火白粥的清淡滋味……
    “怎么这样看着我？”李明湖笑着问道。
    “哦，没事。”燕裕随口说道，“突然发觉周围没什么人，很安静啊……”
    话音未落，对面山路拐角就转出一个人来。
    燕裕：………………
    瞧我这乌鸦嘴！
    ————————
    唐小怜每天都要抽个时间出门，给自己豢养的灵虫放个风。
    低阶的虫子闷在房间里也没什么大问题，但像是百毒金蚕蛊这种高级凶虫，每天都得让它出来捕猎饮血，否则憋急了容易凶性大发，六亲不认。
    基地人员在附近投放了一些家禽家畜，唐小怜出去后就指挥虫子去扑杀分食，吃完后再带回基地——结果刚转过山路呢，就看见前面一对男女手牵着手，踏着山阶慢悠悠地走过来了。
    正是那燕裕和李明湖！
    李明湖神情不变，燕裕脸色倒是有一瞬的尴尬，但很快就压制下来。
    唐小怜盯着燕裕，仿佛猫儿盯着落在地上的燕子般，脚下步伐却是片刻不停，直到接近两人身前，才缓缓开口说道：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渣男！渣男渣男渣男！上次睡了我之后就不再来找我了，原来是跟李明湖在这边山间漫步，过二人世界！
    “你在说什么呢？”燕裕哈哈一笑，“你来得真是时候。”
    他用空着的左手，闪电般牵住唐小怜的右手，肩膀轻轻使力，立刻就叫她调转了一百八十度，与他自己并肩而行。
    唐小怜：？？？
    “小怜是出来放虫的吗？”李明湖微笑问道。
    唐小怜顿时来气，讽刺说道：
    “对，我的虫虫每天都要出来吃人，不然就会造反。”
    “吃人？”燕裕诧异问道，“吃什么人？”
    “渣男。”唐小怜说，“我的虫虫专吃渣男。”
    燕裕眉头微皱，心说小怜妹妹大抵是想挨打了，不然也不至于说出这种指桑骂槐的阴阳话来，却听见李明湖又道：
    “怎么样才算渣男？”
    “睡完后提起裤子就忘了，转头和别的女人手牵手，渣到这种程度就可以吃了。”唐小怜冷笑说道。
    “按你这个逻辑，你就不应该跟他牵手。”李明湖淡淡说道，“毕竟他也睡过别的女人。”
    唐小怜顿时失语，燕裕则是精神一振。
    说得好！
    果然，只要男性魅力足够大，根本不用怕被指责渣男，自有女性主动替我辩经！
    唐小怜终于反应过来，心中暗暗恼火，说你跟我都是喜欢他的女孩子，应该团结起来给他施压，不让他继续去找新的女人，却为何要为了争宠而互相攻击？
    “你还没跟他睡过。”她反唇相讥说道，“哪怕要论资格，你也是最没有资格跟他牵手的。”
    “我不一样。”李明湖说。
    “怎么不一样？”唐小怜立刻追问。
    “我喜欢渣男。”李明湖微笑说道。
    燕裕在心中狂笑，忍不住将李明湖手指扣紧，心道女武神就是女武神，哪怕掌中并无飞剑，口里言词依旧如刀！
    唐小怜果然被爆杀，脑海里瞬间混乱，好一会儿才理清思绪。
    李明湖丢出来的逻辑很简单：你要是认定燕裕是渣男，你就不应该跟他牵手；你要牵手，你就是喜欢渣男，就没有指责他的正当名义。事已至此，再要甩手离去就成了败犬，只能坐视两人恩爱离开，唐小怜自然不肯服输，强辩说道：
    “他虽然有点渣，但还没有完全渣透。我之所以还愿意跟他牵手，是为了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引导他重新做人！”
    听她强行给自己找补，燕裕心中暗暗发笑，只听见李明湖又问道：
    “怎么样才算改过自新？”
    “睡了当然就要负责起来。”唐小怜哼哼说道，“至于没睡过的，当然不应该再去碰。”
    “那燕裕你会改过自新吗？”李明湖微笑问道。
    “不会。”燕裕回答。
    “你！”唐小怜顿时气急败坏，跳起来就是一口，用力咬住他的手臂。
    燕裕面色不变，从容说道：
    “我答应过明湖，要帮助她冲击金丹品阶的，小怜你不要逼我毁约食言。”
    唐小怜闻言便松了嘴，见上面半点牙印都没有，心说我确实没有下死口来咬，但你绝对是开了象咒的！于是气鼓鼓地说道：
    “那一码归一码，既然只是为了双修，结束后就不要再继续纠缠了。”
    “那也不行。”李明湖笑着说道。
    “为什么？”唐小怜立刻反问。
    “因为睡过了要负责。”李明湖说。
    唐小怜无言以对。她终于意识到在斗嘴方面，自己并不是女武神的对手，而燕裕很显然是不会帮自己的，只能用力地鼓起腮帮子，想象燕裕是一支折耳根，被自己咬在嘴里狠狠咀嚼，要把他的汁液全部都榨出来。
    “小怜，你是讨厌我吗？”李明湖继续问道。
    “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你会讨厌接近他的同性吗？”唐小怜反问她道。
    “我不会。”李明湖回答说道，“而且你应该也不会。”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唐小怜挑起眉头。
    “因为周队也喜欢燕裕。”李明湖说，“而你不讨厌周队。”
    “……周队是不一样的。”唐小怜沉默片刻，说道。
    “怎么不一样呢？”李明湖好奇问道。
    唐小怜无法回答。
    其实也没什么不一样，她在心里跟自己说道。
    在能够独占的情况下，肯定无法接受和别人共享；但如果已经接受了共享的事实，那再去争风吃醋就很麻烦了——燕裕身边都快两位数了吧，一个个呷醋也呷不过来呀，总不能单挑那么多人吧。
    唐小怜真正梗的地方在于，燕裕并没有来找自己玩，而是选择了和李明湖外出散步。她对李明湖其实很难说有什么怨气。
    见她低头垂目不语，李明湖便传音给燕裕：
    “好了，可以哄她了。”
    “啊？”燕裕不解。
    “她刚才在气头上，哄她容易被得寸进尺。”李明湖解释说道，“现在冷静下来，就可以哄了。”
    “你还真是……”燕裕一时间忽然找不出赞美的词来。
    但李明湖再次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
    “想不出来的话，可以说句‘多谢明湖姐’。”
    “多谢明湖姐！”燕裕觉得暂时当一回姐控，狠狠地牛一下小舅子，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本章完)

 第784章 签字顺序

    第784章 签字顺序
    燕裕一番言巧语，果然哄得唐小怜转怒为喜，脚步也轻快起来。
    从这里便可以看出，唐小怜和李明湖的城府手腕，根本就不在同一个级别上。至于好坏，有人喜欢聪明灵慧的女子，也有人喜欢天真烂漫的女子，可谓各有各的妙处。
    燕裕：我两个都要。
    当然，他和李照江是完全不同的。小舅子乃是得陇望蜀，贪心无尽；燕裕却是见她们有结上品金丹之资，慷慨解囊相助，事后又为弥补她们的清誉，才不得不舍身出陪，岂能跟李照江相提并论？
    更不用说，李照江之事若成，不过是家中娶一妻纳一妾罢了。燕裕却是为陆国平添两位忠心的金丹真人，以婚姻家庭关系约束。只要燕裕不叛，两人就不会叛，这分明是为了家国大义而倾情奉献。两者虽形式相同，内里却有本质区别。
    燕裕牵着两人的手，明湖肌肤凉爽，小怜手心温热，摸起来好似冰火交错，舒爽难以言喻，但一想到她们对陆国的意义，又感觉仿佛有沉甸甸的担子压在肩头，叫他实在无法轻易懈怠。
    两人心思也是各异。唐小怜原本是因为燕裕不来找她玩而有些恼恨，如今被他三言两语哄得回心转意，情绪恢复愉悦的同时，又生出了些许争宠的念头来：
    跟燕裕牵手在山间散步，当然很好。但若是他的另一只手，没有拉着别的女人，那就更好啦！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唐小怜却没有开口说话。一来是她空有想法，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二来则是如今已经消气，又不好意思继续去针对李明湖，免得自己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心思深沉的坏女人。
    李明湖并没有在想唐小怜的事情。她只是紧紧地握着燕裕的手，享受着陪在他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
    她从小就身体虚弱，自认命薄，因此在家中常年扮演付出者的角色。她的爱给了父母，给了弟弟，却不求同等的情感回报，而燕裕却是第一个给她更多的爱的男人。
    每每想到此处，便有暖意在心头流淌出来，如沐温汤。
    至于唐小怜？不过是一起泡温泉的家伙罢了，不用管她。
    唐小怜有心思而无能力，李明湖有能力却无心思，因此两人始终陪在燕裕身边，并没有开启激烈的勾心斗角。
    燕裕将其归因为自己的人格魅力，不由得越发飘飘然起来。在前方山路边上的凉亭歇脚之时，他便将给李明湖的情侣认定协议取出，让她签字，嘴上又跟唐小怜道：
    “出来前没想到会遇上你，你的那份我留在房间里了，回去后再拿给你。”
    唐小怜心下又有些不开心，暗道哪怕也为我准备了协议，凭什么又排在李明湖的后面？是不是在你的心里，我的好感度排位也不高呢？
    换做赵元真在这里，当场就要立刻发作起来。唐小怜的脑子终归不像妖女那样完全平滑，知道跟燕裕在这里耍脾气也没什么好处，因此索性就不去说话，只是单手托腮看向附近山色，开始发呆。
    李明湖细细阅读文件，暗中却给燕裕传音：
    “你呀，怎么又开始犯傻了？这种东西，要么就同时把我们两个的都拿出来，要不就装作无事发生，等大家分开后再给我。你现在单独让我签字，小怜妹妹她会怎么想？”
    “她会折服于我的人格魅力之下，宽宏大量不计较这些。”燕裕倒是信心满满。
    李明湖很是无语，半晌才开口说道：
    “要不要签字，我回去考虑一下，没问题吧？”
    “当然。”燕裕有些诧异，心说我还以为你会立刻签字呢。
    看到唐小怜也同样露出意外的表情，燕裕又瞬间醒悟过来。她不当场签字，就意味着没有和自己正式结为情侣，小怜就不会生出更强烈的“你们郎才女貌，就我形单影只”的感觉来。
    明湖心思缜密，做事周到，果然有大妇之姿！什么妖女，让女武神直接架空她，取而代之、轻而易举也！
    唐小怜心思单纯，确实也如燕裕和李明湖所预料的那样，先是意外不解，很快就开始暗中洋洋得意，暗道李明湖对燕裕的感情还不如我呢，换我早就当场签了，连条款内容都不会多看一眼。
    我跟燕裕才是真爱！
    三人又在亭子里坐了片刻，随后才御剑飞回基地。李明湖既然主动帮忙圆场，燕裕也不好辜负她的美意，便立刻回房间取了文件交给唐小怜，同时再三跟她解释，说“不是刻意让你排在她的后面”“把大家叫起来然后分发文件太怪了，所以遇到谁就给谁”“纯粹就是运气的问题，不代表任何感情上的倾向”。
    唐小怜接受了这个解释，笑嘻嘻地说道：
    “谁叫你非要找那么多女朋友哦。要是你真敢帮我们都叫到一起，信不信我们谁都不会签字，只会拿笔来狠狠戳你啰？”
    “当然，那肯定要把我戳成刺猬的。”燕裕也苦笑说道，“你签了以后，也不要跟其他人说，免得大家也引起误会，这件事情就当我拜托你啦。”不去跟别人谈论，就不会知道谁先签字谁后签字，以免无端引来什么不必要的修罗场。唐小怜也没想那么多，只听到“拜托”两个字，顿时喜笑颜开起来：
    “哼，既然你这样拜托我了，那我就替你保守秘密吧。”
    手头没有带笔，她便拿着申请文件回到房间，打算签好了再去交给燕裕。
    结果刚进房间，就看见周红羽正坐在床上，无聊地看着电视里播放的小电影。
    “周队你怎么来了？”唐小怜惊讶问道。
    “还叫我周队？”周红羽淡淡回应，“战队都无了，以后叫我姐姐就好。”
    “嗯，姐姐。”唐小怜喜欢这个称呼，感觉两人仿佛真成了亲姐妹，“你这部片子不好看，女主角演技忒浮夸了，我找一个好看的给你。”
    “好。”周红羽的目光落在文件上面，“你手里拿的什么？”
    “燕裕给我的情侣关系认定文件……”唐小怜刚说出口，心里立刻大叫不妙。
    糟糕！说漏嘴了！
    “姐你听我说是这样的！”她连忙语速飞快地道，“燕裕说把大家叫到一起逐个发放文件太怪了所以先遇到谁就先给谁然后我刚好遇到他来着并不是他没打算跟你成为情侣！”
    周红羽却没有露出任何怒意，面无表情听完了她的解释，皱眉道：
    “就这？”
    “对啊。”唐小怜满脸茫然，红羽姐不生气吗？
    “我知道了。”周红羽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那个，你是要去找燕裕吗？”唐小怜小心翼翼问道。
    “嗯，找他拿这个文件。”周红羽回答说道。
    “我陪你去？”唐小怜还是不放心。
    按红羽姐的一贯脾性，破口大骂燕裕说“为什么不第一个给我”才是正常合理的。现在她这样面无表情反而让我有点担惊受怕了喂！
    “正好。”周红羽点头应下。
    两人快步离开房间，唐小怜从后面追上去，问道：
    “什么正好？”
    周红羽瞥她一眼，问道：
    “他最近也没来找你对吧？”
    唐小怜顿时如梦初醒。她终于明白过来，周红羽之所以没有勃然大怒，是因为她生气的点根本就不是什么情侣文件的先后顺序，而是觉得近期被燕裕给冷落了！
    那么她去找燕裕，除了讨要文件之外还会做什么事情，也就不言而喻了。
    “那个。”唐小怜哭丧着脸，“要不我还是回去吧？我其实也没有太在意这个事情……”
    “那你就在后面帮忙推背。”周红羽眼中终于闪过冷意，寒声说道，“那么久都不来找我们，还要我们当他的婆娘，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他的腿不软下来，这个字我们不签！”
    (本章完)

 第785章 姐妹互补

    第785章 姐妹互补
    燕裕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要有一个助理。
    金丹助理的意义，就像庄颜在于罗辑，本质上是现阶段枢密院为了笼络金丹真人的手段。
    尤其是那种没有配偶、不爱社交的金丹真人，对世俗生活没有任何羁绊和留恋——哪怕他现阶段理智正常，精神稳定，也没有人敢保证他将来某天不会因为心情郁闷的缘故，突然就开始造反发疯。
    金丹助理的职责，便是通过跟金丹真人建立足够的情感联系，来确保他的精神状态能稳定可控。从这个角度来说，如果李照江跟助理姐姐声称“你不嫁给我，我就要发癫”，那助理姐姐最后多半就会不得不嫁。
    当然，实际操作起来还要因人而异，并不是非得满足金丹真人的任何需求不可。比如李照江并不会真的发癫，所以助理大可以拖着他不答应，免得他的欲望无尽膨胀。
    又比如燕裕有那么多的女朋友，其中甚至还有陈阁老的女儿，内阁对他绝对是无比放心的，自然就不用专门给他配个助理——陈灵韵、刘龙韬，这两位当然也是同理，人家将来哪怕再怎么生活不顺，总也不至于去造父亲的反。
    没有助理，这代表陆国对您无比信任，没有任何防备，这是毫无疑问的好事。但有些事情免不了就得自己干。
    比如固本培元、修复真阳的丹药吃完了，上一瓶是京爷家里从高阶秘境之中发掘出来的，得去问问刘家那边还有没有存货。
    如果有助理，燕裕大可以交给助理去做，秘密联系上刘家那边，同时确保消息传递过程中不会外泄，免得引来外人不必要的联想。
    否则真让别人知道我在需求这类丹药，还以为我是某些方面不行呢！笑话，要不是为了助叶筠冲击金丹品阶，我会不行？
    可惜自己没有助理，京爷又去了阴阳院那边探查，那么燕裕就得想别的办法去联系刘家。
    找陈灵韵吗？
    走陈灵韵的门路，当然是最快最有效的法子。但问题在于以她的脑子，哪怕单纯只是要个刘家人的联系方式，也绝对会被她摸到什么线索。
    那找陈天明或者李卫国呢？
    也不合适，燕裕把他们当做长辈来看待，这种事情哪里能求助长辈呢？光是想想就觉得膈应。
    燕裕想来想去，决定还是随便找个金丹真人，拜托对方的助理来帮忙牵线。
    当然，这个金丹真人也不能随便选。因为助理归根结底还是效忠于自家的金丹真人，一旦事后被对方盘问，多半不会为自己保守秘密。
    所以还得找个乖巧听话的，像是赵元真、周红羽、唐小怜这些人，直接就可以排除了，想法是一个比一个多。
    燕裕正在思索盘算，忽然就看见有人从外面穿墙进来了。
    起初大家互相拜访，都是会礼貌敲门的。后面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个都喜欢直接穿墙进来，搞得像是在抓奸一样。
    抓到了就趁机要挟，没抓到就无事发生……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唐小怜紧随其后，就看见率先穿墙进来的周红羽，大踏步来到床边，摊手说道：
    “给我。”
    “在床头柜上。”燕裕头也不抬地道。
    周红羽转过身去，果然在床头柜上找到文件，仔细阅读片刻，看到关于两人情侣声明的条款，柳眉一挑，满心欢喜，正要笑着问他讨笔，突然猛地反应过来。
    差点被他混过去了！
    周红羽冷下俏脸，漠然问道：
    “我是第几个签字的？”
    “你是第……”燕裕差点儿说出“最后一个”，好在凡武者的危险直觉猛然浮现出来，让他将冒到喉头的话语咽了回去。
    如果红羽知道自己是最后一个，绝对会大发雷霆。哪怕她心里其实并未生气，表面上也会装作暴怒的样子，接着就趁机提出各种各样的非分要求，比如不可说的这个那个。
    燕裕倒也不是怵她。放在平时，把她和唐小怜摆在一块，也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数数今天的各种战绩，疲兵尚且难胜，我又岂会不智到擅自开启战端，继续耗磨所剩无几的本源？
    “你是最后一个签字的。”燕裕说道，“猜猜为什么？”
    “为什么？”周红羽面无表情。
    “因为我担心你不肯签字。”燕裕神情沉重地说道，“所以在找你之前，我需要做很大的心理建设。”
    周红羽沉默下来。这个答案是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唐小怜没有走进房间，而是躲在门廊处偷听，对燕裕的回答简直嗤之以鼻。
    心理建设？你牵着别的女孩子散步遇到我，还能淡定地说出“你来的正是时候”，然后把我手也牵起来，这么厚脸皮的家伙需要什么心理建设？
    只听见周红羽又问道：
    “那你怎么不害怕她们拒绝签字？”
    “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呢？”燕裕反问她道。
    难道是因为他只在乎我会不会答应她？周红羽顺着他的诱导，很快就得出这个结论，心里差点儿笑出声来。
    不对不对不对！差点儿又被他骗过去了！
    “既然这么怕我不答应，为什么将文件随手丢在床头柜上？”周红羽再次问道，“而不是好好地存放起来？”
    燕裕回答说道：
    “因为我要确保你最大概率能答应签字，所以我打算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场合和气氛再提出来，这就需要文件放在我随手可及的地方，以免机会稍纵即逝。”
    哇！唐小怜简直叹为观止。燕裕你是真的会编啊！明明连我的文件也是漫不经心地丢在旁边！就放在姐姐你那份的上面！
    “但你刚才告诉我文件在床头柜上的时候。”周红羽冷冷说道，“无论是你那敷衍的表情，还是随意的语气，都不像是什么‘合适的时间、场合和气氛’。”
    “是的，因为我临时改变主意了。”燕裕回答说道，“因为当你穿墙进来的时候，表情明显很不开心，这让我意识到之前没有想到的一点，便是最后一个将这份文件交给你，可能会让你误会我的心意。”
    “什么心意？”周红羽问。
    “你对我而言非常重要。”燕裕神情诚恳地说道，“我不愿意承担失去你的后果，所以当看到你进来的瞬间，我终于下定决心拼一把。你觉得我表情敷衍、语气随意，其实是因为我很紧张。”
    周红羽无言以对，呆怔当场。
    唐小怜则是已经麻了，心说虽然燕裕讲得煞有其事，但这种明显就是现场瞎编的谎言，姐姐不会真的信了吧？
    等等，她真的会信！
    很多女人都很容易情绪化，而周红羽便是这方面的典型。她根本不在乎燕裕说的是真是假，只在乎燕裕表现出来的态度，因此直接在床边坐下，说道：
    “我确实很生气，但生气的不是这个，而是你就因为这种原因，这么多天都没有来找我。”
    “红羽。”燕裕按住了她的手，深情说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尤其在朝朝暮暮？”
    “我偏要日日夜夜。”周红羽蛮横说道，“这次就放过你，下次要再好几天都不来找我，可不会再那么轻易就让你蒙混过关！”
    唐小怜心说姐你这不已经让他蒙混过关了吗？燕裕则是松了口气，正要笑着说些什么，只见周红羽朝后面挥了挥手：
    “小怜，过来！”
    “怎么了姐？”唐小怜暗想您原谅燕裕就行，免得他事后怪我，于是蹦蹦跳跳地现身。“你先来还是我先来？”周红羽问她。
    唐小怜表情呆了，燕裕也是莫名其妙：
    “来什么？”
    “我们来跟你耍个朋友。”周红羽微微一笑。
    “不是已经放过我了吗？”燕裕终于大惊失色，“怎么还要耍朋友？”
    “啰嗦。”周红羽理所当然地道，“如果不放过你，那就把你捆起来耍；现在原谅你了，那就是温柔地耍。你自己选吧。”
    唐小怜也瞠目结舌，有心想要帮燕裕吐槽几句，猛地想起之前他跟李明湖牵手散步的事情，顿时立刻将表情切换成眯眯眼，坏笑说道：
    “捆起来耍也不错哩，要不我去拿绳子好了。”
    “别闹。”周红羽拉住唐小怜的手，“让他自己选。”
    燕裕呆滞地看着两人。红羽身材高挑修长，皮肤白净无暇，柳眉杏目，冷三分而更艳七分；小怜却是玲珑可爱，肌肤晶莹剔透，琼鼻樱唇，柔润若凝脂美玉。
    ——————————
    事实证明，燕裕的判断并无任何问题。
    等她们同时沉沉睡去，这才悄然披衣起身。
    不能再留了。这哪里是我的房间？分明就是龙潭虎穴啊！
    要是再来几个，小命怕是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以前看网络小说，问女主几个比较合适，有些读者答曰“多多益善”，燕裕真想穿过网线去给他们科普一下。古代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那是皇帝想翻谁的牌子，就翻谁的牌子，不翻牌子大家就得集体憋着。
    换现代你这样试试看？全都是走心的那种，非把你整得早衰不可。
    他的判断同样无误。因为就在他离开后的20分钟，赵元真便穿墙进了他的房间。
    随后看到正在起床的周红羽和唐小怜，三人差点儿没当场厮杀起来。
    却说燕裕打算找地方躲起来，仔细想想选择却也不多。
    首先，得是男的。
    如果是女性，要么跟我有关系，那就是羊入虎口；没关系的就徐锦一个，但总不好害她清誉，反而招人误会。
    其次，由于周红羽和唐小怜已经无力再战，如今原火凤战队的成员住处肯定是最安全的。
    最后，在原火凤战队的成员之中，他最熟的是章怀德。
    答案有了。
    燕裕来到章怀德的房间门口，正要穿墙进去，忽然像是想起什么，连忙老老实实地敲了门。
    章怀德过来开门，见外面站着燕裕，伸手推了推眼镜：
    “老燕，有事？”
    “借你住处躲一下。”燕裕直接闪身进去。
    章怀德关上了门，面上带着冥思苦想的表情，最后从千百个理由之中得出了一个最靠谱的猜测：
    “果然是被红羽和小怜她们追杀了是吧？”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燕裕在他房间里的椅子坐下，纳闷问道。
    “两个女人争夺一个男人。”章怀德平静说道，“这是可能性很大的一种结果，所以我猜错了？”
    “也算是追杀吧，只是不是你想的那种。”燕裕含糊其辞地道。
    “什么意思？”章怀德沉默片刻，试探问道，“修罗场？类似于帕里斯的金苹果，强迫你做出选择？”
    “哎，不说了。”燕裕摆了摆手，“你最近在做什么呢？”
    “在跟上面讨论助理的事情。”章怀德回答说道，“红羽的助理没办法跟她沟通。”
    “她那个脾气，短时间内，也很难信任一个陌生人吧。”燕裕对此表示理解，“你呢，你助理什么情况？”
    “我还没有结丹。”章怀德老实说道。
    “可以跟平西军提前预订的嘛。”燕裕笑道，“趁这个机会，找个漂亮的、投缘的姑娘，以后就不用愁了。”
    “不用，我有女朋友。”章怀德摇了摇头，“这种情况，一般会安排同性的助理。”
    “你有女朋友？”燕裕倒是吃了一惊，“姑且先问问，是人类吗？”
    “总不能是备用眼镜吧。”章怀德将眼镜架到鼻梁上，附和着开了个玩笑，“高二的时候谈的。”
    “凡人？”
    “凡人。”
    “那挺好。”燕裕评价说道，“虽然修行资质会随血脉遗传给后代，但为了这种事情，就要专门去找厉害的异性修士来通婚，确实也没有太大的必要。”
    “我完全同意。”章怀德惊讶说道，“不过，老燕你自己的情况，说这话也挺让人意外的。”
    “我只是……”燕裕忽然有些没来由的疲惫，叹息说道，“只是陪在我身边的女人，恰好都是厉害又漂亮的女修士而已。”
    “辛苦了。”章怀德点了点头。
    看他的表情，倒是没有任何阴阳怪气的意思。
    (本章完)

 第786章 男人唯强者居之

    第786章 男人唯强者居之
    燕裕觉得很奇怪，因为以章怀德的谨慎古板性格，应该知道高中恋爱十有八九都成不了，他怎么会做这种没有结果的徒劳事情？
    仔细一问，才晓得原来是他的女朋友太过厉害，为了证明自己可以跟他上同一所大学，两人哪怕高中毕业也不至于分手，于是用了一整个学期，硬生生将自己的成绩排名从全校300多提到了前10，成为了“配得上章怀德的女人”。
    仔细算算，他女友当时还是未成年呢！以恋爱为由欺骗未成年女生专注学业，这章怀德果然也是个牢章。
    可惜的是造化弄人。在两人即将参加高考那年，灵气复苏了……章怀德去了平西国防学院，女友去了西交大，最后还是没能上同一所大学。
    “所以她就放弃了？”燕裕问道，“不大可能吧，按照你的描述，她对你是势在必得的，总不至于被区区不同学校给困住。”
    “她当然不会放弃。”章怀德沉默片刻，少见地露出淡淡的沧桑表情，“入学前的一周，她把我约到酒店里去……”
    “停，打住。”燕裕说道，“后面的不用说了，牢章。”
    “她当时已经成年了。”章怀德解释说道，“她生日二月份，我可没犯法。”
    “那不重要。”燕裕感叹说道，“重要的是，你这家伙居然会被女人倒追，而且对方还为你做到这个份上，实在是叫人嫉妒。”
    “说到倒追，燕裕你也没有资格说我吧。”章怀德淡定说道，“我们要不要比一下数量……”
    “数量哪有质量重要？”燕裕立刻打断他道，“你可是在还没上大学的时候，就已经成长为男人了啊。”
    “这点倒是无法否认。”章怀德思索说道，“不过，无论比较什么方面，总是开了后宫的男人更加令人羡慕的。”
    “后宫之主只是看似光鲜亮丽，实际上要付出的代价和苦果，我都是独自默默往肚里咽的。”燕裕长长叹了口气，无奈说道，“真要比较起来，还是你们这些成双成对的更幸福啊。”
    “是吗？”章怀德不以为然，“要不我们找人来评价一下……”
    “等等，这种事情不就像是围城吗？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来。”燕裕立刻表示异议，“大多数人都是没有开后宫的，肯定会觉得开后宫好啊！大部分人的评价能有什么价值？”
    “说到这个。”章怀德看出他是在信口胡扯，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分纠结，而是问道，“我倒是很好奇。以红羽她的性格，是怎么心甘情愿跟小怜一起的？”
    “这当然要归功于我的人格魅力了。”燕裕正色回答说道，“当你在非常厉害的餐馆里享用美食的时候，对服务质量的要求就会下降，比如拼桌什么的也就可以接受了。”
    “是吗？”章怀德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牢章虽然也是个聪明人，但奈何感情方面被绑得太死，几乎没有机会体验任何形式上的多角恋爱，甚至连情敌都没有，在这方面也算是经验极度欠缺了。
    ……不过，他都被逼到躲在我这里了，看来所谓的人格魅力，也不可能做到让女人对他绝对顺从吧。
    想到这里，章怀德也大概心里有数，伸手指向旁边桌子上的牌组，问道：
    “要打发时间的话……这个你玩过没有？”
    就在燕裕和章怀德打牌的时候，在他的房间之中，赵元真和周红羽、唐小怜的对峙还在继续。
    “你们为什么会在他的房间里？”赵元真神情冰冷。
    “你又有什么资格问这个问题？”周红羽冷笑反问。
    眼看两人之间剑拔弩张，唐小怜连忙打圆场道：
    “那个，我们是来找燕裕办事的……”
    她当然也很不爽赵元真那颐指气使的态度，但好歹还记得这里是燕裕的房间。若是两人真的怒火冲霄打了起来，先不管谁胜谁负，燕裕的房间肯定保不住了。
    反正不能在这里打啦！先看看能不能交涉吧。
    “什么事情？”赵元真眯起眼睛，“他怎么没告诉我？”
    “他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会告诉你的吧。”唐小怜传音叫周红羽不要说话，随后跟赵元真解释说道，“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他？”
    “我当然会问。”赵元真摸出手机，正要拨号，忽然鼻翼微微颤动，“这房间里什么气味？”
    “呃——”唐小怜急忙说道，“应该是粉的味道吧，我之前从外面采了一束，顺带送给燕裕了。”
    “那为什么房间里看不到？”赵元真皱眉问道。
    “他走的时候带出去了。”唐小怜补救说道。
    “原来如此。”赵元真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下一秒，她已经迈步前冲，迅如猛虎，打出去的拳头被眼疾手快的周红羽架住了。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赵元真表情狰狞，冷笑起来，“这味道……哪怕通风三天三夜，我也闻得出来！”
    “真是可怜啊。”周红羽讽刺说道，“你现在就像是饭馆外的叫子，吃不着里面的东西，只能眼巴巴地闻着味儿发批疯。”
    “我吃不着？”赵元真仿佛听见什么荒天下之大谬的言论，“真是笑死人了。我吃过的比你闻过的还多好吗？”
    “那最后一口怎么会落到我这里啊？”周红羽反唇相讥，“你脸上那副嫉妒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哈？”
    “够了够了！”唐小怜忍无可忍，“这种不正经的事情有什么好比较的必要啊！你们都是小学生吗？要打就去外面打！”
    “正合我意！”赵元真转身就走，“你要不敢来，你就永远是个外室！本宫在燕裕身边一天，你就别想进燕家的门！”
    “你个哈麻批！”周红羽破口大骂，“看电视看到脑壳里都是潲水了！还本宫呢，待会儿就把你烧成渣渣！”
    两人风风火火地离去了，留下唐小怜呆若木鸡，心里却是咯噔一声。
    糟糕，我不会闯祸了吧？
    赵元真御剑飞到武当山上空，转身看向同样凌空的周红羽，冷冷问道：
    “在这儿打？”
    “快要输了的时候，好呼叫基地人员来拉架是吧？”周红羽轻蔑说道。“那你划个地。”赵元真说。
    “去南境怎么样？”周红羽冷冷地道。
    “那就去南境。”赵元真恶狠狠道。
    她其实已经想得明白。在燕裕身边这些女人之中，原战队的姑娘们肯定是不会忤逆她的，但外面的就难说了。双方既没有战友情谊，也无法构成互相压制的关系，所以基本没有人会服她。
    周红羽是脾气爆的，已经公然和她当面叫板了。唐小怜呢？叶筠呢？李明湖呢？就算表面上对她好言好语，心里是否真正看得起她，谁也不知道。
    大妇地位，不是靠叫出来的，是靠打出来的！
    我要是足够能打，我就把燕裕的头摁进马桶里，叫他把那些女人都遣散了！打不过他还能怎么办？那就把他身边的女人一个个都打服，让我做大妇！
    赵元真的战斗理由非常充分，而周红羽也是个心思不纯的主。因为她看到赵元真闯进燕裕房间里时，下意识的反应居然是有点心虚。
    近水楼台先得月，多年的朝夕相处之下，这些姑娘们如今在燕裕心里的好感度，肯定是高于自己的，没得比。
    只是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什么战队啦！
    美男子，唯有大女主能居之！少拿什么战队成员来吓唬老子，你们跟他不过相处两年而已，那我就跟他在一起十年、二十年，只要把你们都打得远远的，让燕裕身边只剩下我，谁还能跟我争？
    两人二话不说，直接开战。
    周红羽口吐大光明火，瞬间化为无边焰海。树木遍燃、江河枯干，方圆数十里瞬间化为焦炭炼狱，哪怕百里之外依旧炎浪滚滚。
    赵元真冷笑起来，大喝一声“我亦能控火”，便将白骨锁心锤祭出，往下方砸入地面，手掐法诀，便燃起大量白骨魔火，灰白阴毒，在傀儡阿弥的控火秘法之下，朝光明火海奋力压去！
    神火魔火互相角抵，锋线绵延百里开外。大光明火又破邪灭祟之效，再加上白骨魔火乃是法宝催发，规模质量都比不上道法，因此很快便出现了不支败退的迹象。
    赵元真心中暗叫不好，立刻转变攻势，又取出红莲钵盂来，在空中打着旋儿，瞬间扩大了无数倍，将两人倒扣其中，又召出无数业火红莲，来打红羽。
    周红羽看出厉害，直接口吐赤羽九凤火，将射来的红莲尽数切得粉碎。
    却只见那红莲被切割破碎，瞬间便炸开无数瓣，又如飞剑般朝她激射而来，一时间杀得周红羽也是手忙脚乱，原本占据的上风瞬间便倒戈易主。
    两人在红莲钵盂之中悍勇厮杀，凶厉非常。外面虽然只能看到里面仿佛电闪雷鸣，再看周围交织互冲的不同火焰，哪里猜不出是有金丹修士在斗法？
    几个闻讯赶来的巫术师，连忙各自回头上报自家领主。
    领主们过来一看。好呗，是陆国的金丹真人，我们打不过，得叫巫王来处理了！（巫王不就是干这个的嘛）
    巫王胡名华，本身只是个实力中庸的巫术师，因为陆国侨民身份被推到前台，对自己的地位和职责也是明儿清的，当下连忙写了一份国书文件，迅速在线发到陆国枢密院，请两位大神速速收了神通吧，我们南境小门小户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枢密院收到消息，也是懵逼：这两人怎么打起来了？
    问问助理。
    赵元真暂时没有助理，因为只有燕裕才能对她做到压制驯服，这点是经过梅映雪认证的；至于周红羽倒是安排了助理，但两人相处时间太短，还没有成为无话不谈的好闺蜜，那位助理也不知道周红羽为什么要出去打架。
    好在这不还有燕裕嘛？她们共同的男友，赶紧问问！
    燕裕在章怀德房间里打牌，连续输了五六场了，稍微有点急。眼看这场估计又要输，得想个法子把牌桌给掀了。
    突然就收到李卫国打来的电话，没时间玩了，这局就算打平！
    “赵元真和周红羽在南境上空战斗，这是怎么回事啊？”李卫国直接问道，“这么大的事，不跟我们提前报备一下吗？”
    “她们怎么打起来了，我不知道啊！”燕裕更是莫名其妙。
    “你不知道吗？”李卫国很是怀疑。
    “我真不知道哇！”燕裕当然是被蒙在鼓里的，不过他也是个机灵鬼，结合周红羽留在自己房间里的事情一想，立刻就猜出个七七八八，“你们不会是希望我去劝架吧？”
    “能劝自然是要劝一劝的。”李卫国苦笑说道，“先不管为什么打、在哪里打，毕竟都是自己人，万一打出真火来，两败俱伤，那也不合适。”
    “您说的是。”燕裕点头说道，“我来想想办法。”
    挂断电话，他开始沉吟起来。
    劝，也要看怎么劝。冲进战场大喊“你们不要再打了”，那遭殃的肯定会变成自己，因为她们俩可不是什么绝情断性的尼姑。
    “战场上分不出胜负，那就换个地方来分胜负吧”，总感觉无论是赵元真还是周红羽，感觉她俩的脑回路都能想出这种解决方案来。
    “我觉得不如问问小怜。”见燕裕苦思冥想，章怀德不动声色地提醒道，“她最近跟红羽形影不离，应该知道些来龙去脉。解铃还须系铃人嘛。”
    “说的也是。”燕裕便当着章怀德的面，给唐小怜打去电话。
    却不知唐小怜自知闯祸，又无力阻止两人斗法，早就躲回自己房间里去了。此时看到燕裕来电，吓得六神无主，接都不敢接。
    燕裕不断连环来电夺命催，逼得唐小怜装死不能，只得勉强接起电话：
    “喂？”
    “小怜啊，红羽和赵姐两人打起来了。”燕裕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有什么头绪吗？”
    我能有什么头绪？当然是因为为了你争风吃醋才打起来的呀！跟我劝架时说的话没有半点关系。
    “啊，我不知道呀。”唐小怜装傻反问，“她们俩正在打架吗？为什么啊？”
    燕裕闻言一怔，你不知道？
    只听见章怀德传音过来：
    “以前在战队里，唐小怜每次但凡闯祸，都会用这种刻意装傻的语气来说话。”
    “哼，我也看出来了。”燕裕冷笑，“把她叫过来当面问话！”
    (本章完)

 第787章 结怨

    第787章 结怨
    唐小怜被传唤过来，路上紧急做好了心理建设。
    两个姐姐本来就互相看不顺眼，场面已经是一触即发的状态，我说的那句话只是导火索而已，哪怕我不说话她们也照样会打起来的。
    与我根本就无关嘛，哼哼。不过燕裕为什么会在章副队的房间里？
    她来到章怀德的房间，就看见两人正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了过来。
    章怀德大多数时候都是冷漠脸，习惯于脑子思索而非直接开口，唐小怜也不陌生，但燕裕此时的神情让她稍微有些心虚，下意识地辩解说道：
    “我真的不知道。她们离开基地的时候，我还待在你的床上睡觉呢。”
    燕裕安静地看着她，似乎是要从她的脸上找出端倪。唐小怜不敢和他对视，只能假装羞涩地低下头去，心里开始打鼓起来。
    “怀德，你怎么看？”燕裕偏头问道。
    “大人，其中必有蹊跷。”章怀德接住了这个梗。
    “民女冤枉啊！”唐小怜下意识叫起屈来，随后微微一怔。
    我干嘛陪他们演戏？
    “何处蹊跷？”燕裕竖起剑指，虚点了唐小怜一下，她连忙再次低下头去。
    “据我所知，周红羽和唐小怜关系极为亲密，几乎无话不谈。”章怀德淡定说道，“周红羽和赵元真无故贸然厮杀，唐小怜不说十知八九，起码也应该略知一二，而不是毫无所知。”
    章怀德你这个混账！唐小怜心中怒骂，面上却佯装可怜巴巴的样子，跟燕裕解释说道：
    “我没说自己毫无所知，只是不确定的事情，不好随便讲而已。其实红羽姐很想跟你多待在一起，但你前段时间又不来找她，她以为你用了更多时间在陪伴战队成员上面，所以可能对她们比较有微词吧。”
    “原来如此，是争风吃醋引起的修罗场啊。”章怀德若有所思，“人格魅力在这方面是不起作用的吗？”
    燕裕顿时眉头一皱，感觉牢章似乎在阴阳自己。
    “那你没有劝她吗？”他问唐小怜道。
    “我劝了呀！”唐小怜振声说道，“她不听我的啊！”
    “稍等。”章怀德忽然说道，“你刚才不是还说，周红羽和赵元真离开基地的时候，你在睡觉来着？”
    唐小怜顿时表情呆滞，没料到自己居然失言，再看燕裕已经挂起微笑，自知再也隐瞒不过去，于是便将赵元真闯入进来，和周红羽如何争吵，自己为了保护燕裕房间不被波及而劝架，反倒引得她们出去厮杀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
    燕裕和章怀德对视片刻，心里也是无语至极。
    这事当然怪不得唐小怜。两个姑娘本就性格强硬，彼此又看不顺眼，互相斗起来也是迟早的事情。
    问题就在于她们如今的实力太过强大。上品金丹真人，平时便是随便在外面丢个法术，对周围而言也不啻于世界末日，因此从社会影响角度考虑还是要劝阻一下，并不是燕裕担心修罗场的缘故。
    问题来了：怎么劝？
    燕裕向章怀德投去眼神，意思是“小章同志你脑子比较好，你想个点子？”
    章怀德回以无能为力的眼神，意思是“你是她们的老公，怎么找我来想办法？”
    见牢章不肯献策，燕裕只能问唐小怜道：
    “小怜，要劝两人收手，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然后就看见唐小怜也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仿佛在说“你老婆打架关我什么事？”
    见燕裕神情隐约浮现不善，唐小怜立刻举手提议：
    “我有办法！只要你将她们都睡服了，精疲力竭，自然就打不起来了。”
    我还可以趁机喝一口汤，嘿嘿。到时候对上别人，我也可以学赵姐姐那样怼她，“我吃过的比你闻到过的还多！”
    “此计甚好。”燕裕硬邦邦地说道，“但我不会采纳。”
    “以睡服人，如抱薪救火。”章怀德也附和说道，“今日睡一次，明日睡十次，薪不尽，火不灭，”
    唐小怜争辩说道：
    “这是治本的方法。你不肯用，那就只能用权宜之计。比如找亲戚朋友去劝啦，但哪怕劝下来了，下次还是会吵起来的。”
    “找亲戚去劝也行。”燕裕自言自语说道，“她们有什么亲戚吗？”
    赵元真肯定是没有的，异界穿越，孤家寡人了。周红羽倒是父母健在，但那对生物爹妈对她而言，活着跟死了几乎没啥区别。
    “不如找原战队成员去劝。”章怀德提议说道，“我拉火凤战队的，你带镇海战队的，大家一拥而上把她们拉住。”
    “也好。”燕裕心里盘算片刻，点头应下。
    别人不敢去劝架是怕被波及遭殃，原战队成员过来说和，你们俩总不至于对昔日战友出手吧？
    于是燕裕又打电话给李卫国，说了接下来的解决方案。
    李卫国听了也是纳闷得很，这不都是你的老婆吗？你去说一声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叫上那么多人？
    当然，这两个人只有燕裕能管得住，自然要以他的意见为主。
    因此枢密院很快就达成一致，除去已经在外面的成员之外，批准剩余的两队修士们集体出动，前往南境给两人说和止争。
    众人齐齐离开武当山基地，飞越半个陆国进入南境，很快便惊动了更多的巫术师。
    消息传到巫术师领主那里，人人皆是大惊失色：什么？陆国出动那么多修士来南境，是要把我们这些外族赶尽杀绝吗？
    完蛋，这下真的要亡国灭种了！
    在生死关头之下，人能爆发出来的智慧是无穷的。领主们纷纷开始大肆收罗领地内部的陆国族裔凡人，然后缠着跟他们认亲——有结拜为兄弟姐妹的，也有认爹喊娘的，总而言之要尽可能跟陆国人攀上亲戚关系，免得在接下来的清洗之中被波及进去。
    众修士们自然不管这些惊弓之鸟，只是径直飞往目的地去。
    周红羽和赵元真还在战斗。两人都是资质卓越、真元充沛之辈，出招几乎无穷无尽。一个借助法宝之利，不停凝聚出业火红莲；另一个依仗道法之威，将这些红莲尽数切开，随后又将爆裂飞溅的瓣也一一击碎。
    燕裕远远望向钵盂，虽然看不到里面的具体情况，但听声音也能察觉出赵元真占了上风。法宝的消耗终究比道法低些，周红羽的长处在于攻击力高，但她又不能将赵元真给宰了，没法全力施为，因此打得颇为束手束脚，赤羽九凤火的尖啸声也是断断续续。
    再这么耗下去，周红羽迟早要落败的，得赶紧插手了。众人抵达钵盂外壁，看着大如山岳的倒扣钵盂，开始犯难。
    这要怎么进去呢？
    秦猛直接开启涅槃神功，用力捶在红莲钵盂上面，发出沉闷且低的回响声。
    岿然不动。
    抬起钵盂是不可能的，而在这里喊叫的声音也传不到里面去。
    要想进去劝架，就先得突破钵盂外壁的阻拦；但要突破阻拦，就得先让两人停止打斗，叫赵元真把钵盂抬起来才行。
    互相锁死！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燕裕，意思是你自家战队姑娘的法宝，你总得有个解决的办法吧？
    你要是也束手无策，那就别怪我们各展神通，全力摧毁这法宝了！
    燕裕沉默片刻，伸手插进裤袋里面，似乎是在寻摸什么特殊的法宝。
    最终摸出个四四方方的小平板来。
    众人纷纷眼神一凛，那是……
    手机。
    事实证明，红莲钵盂拦得住外面的人，却拦不住卫星手机的信号，或者说法宝的铸造者压根就不知道居然还有卫星通讯这玩意儿。电话很快就被对面接起来了。
    “元真啊，你在作甚！”燕裕立刻质问起来。
    “哇哈哈哈哈！”对面传来赵元真的狂笑声，“小小红羽，今天就要让你知道谁是大妇！”
    众人纷纷绝倒无语。这起惊动整个南境，甚至上达陆国枢密院的突发事件，起因居然只是燕家的大妇之争吗？
    “快点把钵盂开了，放我进去！”燕裕叫道。
    “你先等着。”赵元真不耐烦道，“等我将她彻底击败，让她不得不匍匐在我的脚下，用屈辱衔恨的表情跪舔我的脚背，唤我‘太太’的时候，我再放你进来观赏这一出好戏呀！”
    这放肆妄为的妖女，居然连我的话都不听了，真是欠揍啊！
    燕裕的拳头已经硬起来了，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将她拖出来揍趴下，因此只能强忍不爽，和颜悦色地说道：
    “你先放我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你烦不烦啊！”赵元真叫了起来，“都说了我在帮你管教后宅，你这样吵来吵去我还怎么立规矩？贱人最容易恃宠而骄，我看你是真的不懂啊！”
    燕裕越发恼怒难捺，却听见陈灵韵传音说道：
    “她若是不听你的，就叫若溪上。”
    “若溪，你上。”燕裕一声令下，谢若溪便无奈上前，对着电话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一个话术来，说道：
    “赵姐！队长等你半天，你都不肯挪开这个钵盂，他找别的女孩子潇洒玩乐去啦！”
    “什么！”赵元真立刻火起，果然将红莲钵盂一收，就急急忙忙要往外奔。
    缩小的红莲钵盂在空中滴溜溜地转着，众人才看清里面的狼藉疮痍景象。
    休说是树木河流了，连土地都看不到一块完好平坦的。赤羽九凤火在地面上拉出了无数横斜竖直的沟壑，而被打爆的业火红莲落在地上，连带着熔化了周围的土石砂砾，熔岩在这些沟壑之中缓缓流淌。
    当真是与炼狱无异了。
    陈灵韵看得眼睛发亮。如今这景象便证明了，金丹真人虽说不至于能移山填海，但要改变小范围的水土天象却也足够了。
    人造地狱是可行的！
    赵元真顾不得继续压制周红羽，气急败坏往外出奔，随后看到远处黑着脸的燕裕，顿时一怔，只听见对方叫道：
    “拿下！”
    谢若溪、林柠和陈灵韵三人，便冲过来将赵元真捉住，不让她再有还手之力。另一边，唐小怜等人也将周红羽安抚下来，周遭的大光明火逐渐退散。
    “怎么就打成这个样子了？”燕裕痛心疾首地说道，“你们俩若是想要较量，在基地的地下训练场不好吗？为什么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打生打死？”
    “确实。”陈灵韵笑吟吟道，“宅斗也不是这样武斗的……”
    “你闭嘴，我来说。”燕裕粗暴地喝止了她，随后又看向赵元真和周红羽，冷着脸道，“在这里不方便谈话，回国后再进行追责！”
    众人便启程北归，路上悄然打量两位当事者。
    周红羽脸色阴沉，虽然英气不减，身上也无半点伤口，但看着总感觉有点灰头土脸的样子，似乎是在先前的打斗之中落了下风。
    赵元真却是意气风发，丝毫没有被燕裕叱骂的不悦，还在眉飞色舞地跟谢若溪炫耀：
    “……要不是你们来得太早，我就赢了！哈哈！从没有打过这么痛快的仗，结丹之后真元简直是无穷无尽，感觉能炸她个三天三夜都不用休息！难怪金丹真人碾压一切低阶修士呢，若溪你能理解这种感觉吗？”
    “我能理解的，赵姐姐。”谢若溪说。
    “你真的能理解吗？”赵元真还想给她描述一下，真元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是何等的酣畅爽快。
    “我真的能理解……”谢若溪欲哭无泪，讷讷说道。
    周红羽阴沉着脸，只听见唐小怜传音问道：
    “阿姐，没事吗？”
    “那个混蛋！”周红羽咬牙切齿，“若不是我时刻收着力，免得把她给拦腰斩了，她真以为她会是我的对手？”
    唐小怜愣了片刻，忽然温柔说道：
    “会收着力、知道顾全大局的周队……果然人是会成熟起来的啊。”
    “哈？”周红羽直接哈气，莫名其妙问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唐小怜笑嘻嘻道，“我只是觉得，如果我是燕裕，比起只会悍勇斗狠的女汉子，当然还是更喜欢情绪稳定、知道顾全大局的好女人。”
    “那是自然。”周红羽再次看向赵元真的背影，冷冷说道，“燕裕再怎么容忍她，总有忍不了的时候。”
    “且看她还能蹦跶多久！”
    (本章完)

 第788章 回归金陵

    第788章 回归金陵
    赵元真和周红羽的战斗，随着原战队成员过来拉架，终于消弭于无形之间——这件事情看似就这么过去了。
    实则未必。
    枢密院对金丹真人的实力早有预估，各种各样的理论计算都有明确的衡量。但南境这次事件，再次将金丹真人的破坏力直观地展现出来。
    对陆国上层而言，前世面对李照江叛乱时的惊骇和忌惮，如今在这种威胁之下再次初露端倪。某个棘手问题摆在了内阁面前：如果后续真有金丹真人叛乱，应该怎么镇压？
    总不能叫对方的战队成员来拉架吧。
    单纯从实力而言，最好的方式无疑是叫燕裕去处理。这位陆国神将不怎么喜欢大规模的道法和大范围的法宝，擅长手术刀式的精准击杀，无疑能最大程度减少战斗的波及范围。
    而且陆国神将身边美女……不对，应该说是强者如云。即便叛乱此起彼伏，导致他本人分身乏术，只要跟家里说一声，随便叫个强者过来，也能轻松将其镇压。
    如果强者内部造反，那就叫燕裕去镇压，也很简单。
    以上是单纯实力论的答案。但如果要考虑安全性，就会出现一个无法避免的问题：
    燕裕本人造反怎么办？
    神将领头，强者景从，席卷天下，势不可挡。这种可能性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过于可怖无解，以至于让人觉得赶紧切断燕裕和众多强者之间的羁绊关系，已经是迫在眉睫不得不为的事情了。
    那么谁来负责切断呢？
    没有人愿意做这种注定要付出巨大伤亡，而且还未必能成功的事情。退一万步说，牺牲我一个，造福其他人，哪怕是能确保成功率，究竟又有谁愿意这样无私奉献呢？
    于是就出现了一个很吊诡的现象：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假话，但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表示，燕裕神将对陆国的忠诚，我个人反正是绝对信任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不会对他有任何提防。
    燕裕必然是忠诚的，也只能是忠诚的。谁觉得他不够忠诚，那谁就去负责解决他这个问题吧！
    在这种情况下，陆陆续续有人开始向陈天明示好甚至靠拢。
    燕裕终归是修士，和凡人不属于同一个阶层群体，但陈天明却不一样。首先他是官僚阶层的自己人；其次他又是燕裕的老泰山，有这层关系在，交好陈天明自然就等于和燕裕亲善。
    尽管外界都这么认为，但陈天明本人却并无半点自傲。他的脑子非常清楚，对一个能勾搭这么多女人的后宫王来说，自己不过是“其中一个女人的父亲”而已。
    就像古代皇帝可以拥有非常多的女人，但也不是她们每个人的亲戚都称得上外戚的——取决于娘家的实力地位和皇帝对女人的宠爱程度。
    至于燕裕是否依仗陈天明的实力地位，以及他是否宠爱陈灵韵……无需多言。
    陈天明决定追加筹码。
    筹码其实是现成的。原本对燕裕开后宫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指望他来拉拢那些厉害的战队女修士，从而将她们都拉入自己的阵营派系。
    如今只需要继续推动这件事情就行了。燕裕已经上交了申请文件，接下来要做的是官方正式予以批准，并鼓励这些金丹真人成为一个家族式的利益集团。
    只要陈灵韵愿意在这个家族里充当联系纽带，帮助燕裕去维持跟所有人的感情，那么她在其中的地位便是至关重要、无可或缺的，陈天明自然能借助这层父女关系来让自己的地位稳如泰山……
    当然，利用女儿不代表不爱女儿。在老泰山的精神世界里，道德和利益是可以随时灵活转换的。
    随着结丹人数的增加，越来越多的金丹真人不再留在武当山基地，而是开始承接枢密院下发的任务，在全国各地甚至境外到处出勤，执行那些筑基境修士搞不定的任务。
    每次做完一个任务，可以得到半日到数日的休息时间（不算假期），然后再下发另一个任务。由于前后任务通常位于不同地点，甚至相隔甚远，导致大部分金丹真人在完成任务后都懒得回家去，索性就留在原地休息修炼，等候命令，免得要再多跑一趟。
    如果有两个金丹真人碰到了一块儿合计，就会发现他们的工作时间、休息时间以及对应地点，全部都是彻底错开、没有重叠的——其实就是为了让他们平时尽量少待在一块儿，免得彼此间的人际关系越来越紧密，紧到没法拆。
    唯独燕裕这边是个例外。他和他身边的那些“上品金丹女真人”们，并没有被安排这种频繁的出勤任务。因此除去林柠、叶筠、李明湖这些还要准备渡劫的以外，其他人都来到金陵城外的豪华别墅，也就是原镇海战队的基地住着待命了。
    “老燕啊！”这天上午，李照江又打来骚扰电话，“你好闲啊！这特么好不公平啊！枢密院在吗？有在监听我们的通话吗？我说，你们是不是在搞区别对待啊？”
    小舅子渡劫结丹之后，连续执行了两个任务，回头发现燕裕居然在长期休假，原本就不纯洁的心灵顿时被丑陋的嫉妒情绪进一步扭曲，以至于专程打电话来控诉他在享受差别待遇。
    “这有什么不公平的？”燕裕呵呵说道，“你是金丹真人，执行的是金丹难度的任务；我们是上品金丹真人，执行的是上品金丹难度的任务。后者比前者更加稀有，一个月最多也就一两次，很难理解吗？”“你作弊了吧！”李照江吐槽说道，“我们都没有上品金丹，怎么恰好就你跟你的老婆们都结了上品金丹？你是不是搞了什么作弊的手段？”
    “你脑子进水了。”燕裕心平气和地说道，“京爷不也是上品金丹？”
    “哇，难道京爷也是你的后宫吗？”李照江大开脑洞，“好家伙，原本以为你只是咸湿的淫贱佬，没想到你是淫贱佬之中的极品，连男人都不放过！”
    “那你不如把今后所有结上品金丹的人，都追加进入我的后宫算了。”燕裕说道，“欲加之罪。”
    “不是，老燕我跟你讲。”李照江开始列证据，“虽然上品金丹真人并非都在你的后宫里，但至少你的后宫里都是上品金丹真人，我说的没有错吧？你难道要说这也是巧合？”
    “不是巧合。”燕裕说道，“在我的社交圈子里，跟我来往的都是最厉害的修士，所以她们结上品金丹的概率最大，这也很正常对不对？”
    “正常你老母啊。”李照江说，“我看概率最大的，是你用了什么作弊手段，把你和你的老婆们都给搞成上品金丹了。京爷那是独立成才，跟你没关系，他资质本来就挺厉害的。杨临晖怎么说？他的修行资质暴打陈灵韵，结果也只结了中品金丹而已。”
    “如果我真有这个作弊手段，那我就娶几百个年轻貌美的女修士，帮她们全部都结成上品金丹。”燕裕说道，“直接一统地球不更好？”
    “一统地球有可能，活着一统地球不大可能。”李明湖一针见血地道，“更可能是你自己变成人干，你的老婆们四分五裂，互相内斗，把地球搞得乱七八糟。”
    “所以你得承认，这就是一个巧合。”燕裕笑道，“因为我根本就不可能做得到。”
    李照江无法反驳，因为他确实也想不通其中的关窍，他只是以自己对燕裕的了解，下意识就认定绝对是燕裕的阴谋。
    毕竟这淫虫早在第一次和自家姐姐见面，就开始放长线布大局，一步步将其芳心斩获。李照江起初并无任何察觉，如今再次回想过去诸多细节，简直是悔恨不已，大呼燕裕阴险。
    “我早就料到你不会老实承认。”李照江继续抱怨，“你说你们执行的都是高难任务，所以出勤频率不高，我勉勉强强也能接受。但你们干脆住到一起去了，整天在别墅里开音乐派对，而我却只能天南海北到处出勤，甚至没时间跟女友温存亲热！”
    “你要是申请繁衍造人，上面肯定给你准假期。”燕裕笑道，“你敢吗？”
    李照江立刻卡壳。他还年轻，没玩够呢，怎么可能造人？想都不用想，只要女朋友怀孕了，他那传统主义入脑的爹妈和道德准则极高的姐姐，绝对会按着他的头去奉子成婚。
    “不提了。”燕裕说道，“阿江，我问你，你姐什么时候能渡劫？”
    “不知道，她的体质问题一日不解决，就一日没法渡劫。”李照江随口说道，“你干嘛问我这个？”
    他的意思其实是“你可以直接去问我姐”，但燕裕显然理解成“问这个要做什么”，于是回答说道：
    “我这边的房子还蛮大的，你姐要住进来也绰绰有余。”
    “滚蛋滚蛋滚蛋！”
    李照江气急败坏地挂断电话，又看到自家的助理大姐姐发来消息，说是岭右出现奇怪的凶厉妖兽，上面希望他能抽时间过去诛杀。
    妈的，整天让我做这些婆妈的琐事，有时候真想索性反了！
    当然，李照江也只敢想想而已。除去针对工作日程的微词外，他对当前现状还是颇为满意的。
    如今是休息时间，跟燕裕通往电话，李照江又给刘龙韬发去消息：
    “京爷，在？”
    刘龙韬没有回复。李照江看向之前的聊天记录，发现他似乎失去联系也有一段时间了。
    不知道又去执行什么特殊任务，挺奇怪的。
    (本章完)

 第789章 我原谅你了

    第789章 我原谅你了
    原本作为战队基地的别墅，如今由于林柠还在武当山修炼，住在里面的换成了周红羽。
    众人之间的气氛很快就变得不对劲了。
    赵元真和谢若溪关系甚铁，前者和周红羽起过严重冲突，后者自然不会也不敢主动找她搭话。
    苏云锦原本跟林柠关系不错，而柠柠又和周红羽的性格类型差距太大，让云锦下意识敬而远之，反过来更加亲近陈灵韵。
    于是虽然没有明确的组织和串联，但原属于镇海战队的姑娘们，集体孤立周红羽的气氛已经形成了。
    周红羽并不在乎。
    她是吃软不吃硬的典型大姐头风格。你如唐小怜那般认她当老大，需要她护犊子，她会全心全意地关照你。除此之外，几乎没有其他办法跟她交好。
    燕裕当初故意各种挑衅，让她丢脸吃瘪，也不见周红羽有半点屈服。后面在唐小怜家的民宿里缓和态度，客客气气地请周红羽泡杯茶，好感度立马由负转正。
    从这点上来说，周红羽最不怕的就是被集体孤立。如果众人很热情地拉她入伙，对她各种殷勤讨好，那她反而会招架不住，不知该如何是好呢。
    在标着“周”的木牌房门之后，周红羽正在跟唐小怜打电话。后者作为她的姐妹和头脑，正在疯狂给她出谋划策：
    “……姐我跟你说哈，你去那边不是为了跟她们玩闺蜜游戏的。别管她们对你啥子态度，你只要搞定燕裕就可以了。她们越是排斥孤立你，你就越容易在燕裕那边卖惨，只要他对你产生同情可怜的情绪，你就可以趁虚而入，狂刷好感！”
    “原来如此。”周红羽若有所思，“那么，要如何卖惨呢？”
    “很简单。”唐小怜心说我几百本的宫斗小说可不是白看的，“你先找个傻的……比如赵元真，之前不是和你起过冲突嘛。你就等到燕裕在场的时候，故意找她示好服软，假装要跟她化干戈为玉帛。”
    “若不出本姑娘所料，她定然会趁机落你脸色，对你各种奚落嘲讽。落在燕裕的眼里，自然就是赵元真蛮横不讲道理，你是可怜无辜的受害者啦。”
    “嗯。”周红羽沉吟片刻，“服软，我做不到。”
    “姐姐！”唐小怜极度无语，“这可是恋爱啊！情场如战场，只要能赢，尊严有那么重要吗？难道你想看她们联合起来霸占燕裕，把我们全都挤出去吗？”
    周红羽神情犹豫。她的性格是不可能跟人示好服软的，但按照小怜所说，将其视为一种欺骗性质的争胜手段的话……
    “行吧，我尽量试试。”她最终还是决定放弃霸道，要尝试采取卑劣的手段了。
    “这才对嘛！”唐小怜精神大振，“我跟你说，这个战术的要点有三个：神情、语言和应对！”
    “首先是神情，必须要楚楚可怜的那种，最大限度激发男人的同情怜悯！”
    “呃？”周红羽尝试理解，“楚楚可怜是什么样的表情？”
    “我打个比方。”唐小怜说，“想象一下，有一个你怎么也打不过的敌人，你没有反抗他的实力，所以只能假装示弱来让他放松警惕……你想想你会怎么演。”
    “我明白了。”周红羽正色说道，“继续。”
    “其次呢，是语言。必须要茶味十足，明褒暗讽，表面上挑不出毛病，但却能最大程度撩起赵元真的火气。”唐小怜继续出主意，“举个例子，你可以说‘上次在南境，我出手太重了非常抱歉，你没有哪里受伤吧’。等她发飙，你就去找燕裕哭诉，说你只想跟她化敌为友，她却瞧不起你。”
    “不错。”周红羽微笑起来，“以她的脾气，听到之后肯定会暴跳如雷。”
    “就是这样。”唐小怜说，“最后是反应，也就是临场应变。假如赵元真没有跟你发飙，而是不予理会，你怎么办？假如她顺势答应下来，你又怎么办？”
    “我就去找燕裕贴贴。”周红羽回答说道。
    “呃，也对。”唐小怜用她不是很发达的情商思考片刻，说道，“就算她不生气，看到你转头去找燕裕，肯定也是要吃醋的。然后你就可以和燕裕解释，她因为上次的事情还抓着你不放，你很可怜也很无奈……”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周红羽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她淡定地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如此简单的战术，我已经全部理解了！
    另一边，赵元真和其他姑娘待在苏云锦的房间里，边吃零食边聊着天。
    虽然每个人的性格并非完全投契，但好歹也朝夕相处了那么久，彼此间已经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至少云锦是这么认为的。
    周红羽接下来注定要加入她们这个大家庭。既然当初我们都能从陌生到互相熟络，那么跟红羽也是一样的。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她没有待过镇海战队，就故意这样排斥孤立她。
    在不吃醋发飙释放重力的情况下，云锦大概是在场所有人里最温柔善良的人了——反正其他三人肯定不会有这么佛的想法。
    “又不是我们主动去排斥她，是她压根就没有跟我们打好关系的意思好吧？”赵元真辩解说道，她可不想在妹妹们眼里留下一个“不近人情”的大妇印象，“哪怕当时她跟我说句软话，道个歉，我也不至于去主动挑起争斗……我又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善妒妇人！”“确实如此。”谢若溪也帮腔附和说道，“云锦，你看那个唐小怜也在房间里，只是说话和和气气的，我们赵姐不是就没有针对她嘛。还不是那个周红羽太过盛气凌人，你不去做她的思想工作，反过来找我们，这是完全找错了人呀！”
    苏云锦想了片刻，笑道：
    “既然如此，那就是我弄错了。也就是说，你们对周红羽没有任何成见，也不会故意去冷暴力她，对吧？”
    “那是当然。”“只要她别来惹我。”谢若溪和赵元真立刻点头，同时说道。
    “灵韵，你觉得呢？”苏云锦转头问道。
    “我觉得都好。”陈灵韵用手背托着下巴，甜甜笑道，“不管是争吵、打架，还是言归于好，本质上都是增进感情的一部分嘛，你看燕裕也没什么意见，我反正是都行啦。”
    苏云锦叹了口气，温柔说道：
    “好吧，只要大家不要互相敌对就好，免得让队长难做。”
    “队长？”陈灵韵诧异问道，“哪个战队的队长啊？”
    “灵韵，不要纠结这种细节啦。”苏云锦无奈说道，“我相信大家都永远不会忘记镇海战队的，对不对？”
    众人重新闲聊说笑起来，气氛变得越发温馨和睦。
    显然，苏云锦并没有站在周红羽那边，只是单纯觉得“这样的气氛不太好”，赵元真当然不至于为此而生气。至于答应她的事情，那也只是给她面子罢了。
    反正赵元真并不觉得，周红羽是那种会忍气吞声的类型。她多半是憋着坏要来找我麻烦呢！到时候我发难也是理所当然，云锦也挑不出半点错处。
    女子茶话会结束后，众人便回到一楼客厅。
    由于厨娘柠柠还在准备渡劫事宜，晚饭就暂时由兼修过厨艺的云锦掌勺。
    相比于柠柠那色香味俱全的手艺，云锦的饭菜并没有逊色多少。非要挑些毛病出来，大概也只有“味淡”“少盐少油”“蔬菜比例过高”“多为炖煮蒸”等瑕疵，反正辟谷修士吃东西也只是讲究个仪式感，大家都没有多说什么。
    谢若溪跟赵元真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今晚来我房里加餐”。
    赵元真微微一笑，心中大定，给自己舀了一碗紫菜蛋汤。
    燕裕慢悠悠地吃着饭菜，忽然感觉现场的气氛似乎有些奇怪。正要说话，只听见周红羽开口说道：
    “赵元真，我……”
    等等，小怜当时教我的是什么来着？
    周红羽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但眼见赵元真已经迷惑地看向自己，她当然也不能假装无事发生，只能临时发挥，表情语气硬邦邦地说道：
    “当初跟你争斗，真是抱歉，不应该。”
    这贱人是突然转性了？赵元真先是一惊，感觉这不像是周红羽能说出来的话。
    随后又恍然大悟：什么嘛，原来是终于知道谁在管着这燕家后宅，开始讨好本来就应该讨好的贵人了！
    赵元真的心胸也不算宽广，仇恨之书就是最好的证明。放在平时，多少要高低刺周红羽几句，让她彻底卑躬屈膝、匍匐在自己脚下，方才解恨。
    只是碍于先前答应过苏云锦，此时却不好说话不算话，于是大方地摆手说道：
    “没事，姐原谅你了。”
    周红羽顿时懵逼，这反应跟我想的不一样啊？
    “话说开了就好。”燕裕放下筷子，赞许说道，“大家都是陆国最杰出的金丹真人，没必要因为一点口角之争而互相较劲。不然落在外人眼里，还以为我们只知道窝里斗呢。”
    周红羽终于想起来，刚才其实应该说些茶里茶气的话，故意惹得赵元真发怒，而不是直白无华的道歉认错。
    但话已经说出口，总不能强行吞回去，于是她决定直接执行第二方案：
    跟燕裕贴贴。
    (本章完)

 第790章 京爷失陷

    第790章 京爷失陷
    周红羽和赵元真之间的矛盾，燕裕当然看得一清二楚。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镇海战队的姑娘们，自家尚且不能做到铁板一块，又怎么可能无芥蒂地接纳周红羽？
    燕裕并不要求她们相亲相爱如亲姐妹，只要能彼此间维持有效沟通，避免引起无意义的修罗场，他就很满意了。
    红羽刚才真是懂事，居然还晓得跟妖女缓和关系，帮我省心。妖女这次也很大度，与红羽握手言和，吾心甚微！
    燕裕清了清嗓子，正打算夸赞两人几句，定性成“以和为贵”的典范案例……然后就看见周红羽凑近过来，说道：
    “燕裕，这个虾仁给你吃。”
    她将筷子夹着的虾仁，放进燕裕的碗里面，分量不小的上半身趁机贴了上来。
    众人：………………
    燕裕面色不变，淡定地夹起虾仁放进嘴里，忽然听到咯噔一声，却是赵元真不小心将筷子给捏断了。
    “燕裕。”她脸上也挂起择人而噬般的僵硬笑容，用断筷夹了虾仁过来，“我的虾仁也给你吃。”
    两人一左一右夹着燕裕，互相较劲，运筷如风。一盘四季豆炒虾仁也就五六个虾仁，被她们三两下就夹了个干净，全部都堆入到燕裕碗里。
    燕裕还没吃完虾仁，赵元真便将他的右臂扯在怀里抱住，又将旁边那盘什锦豆腐拖过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来，吃点豆腐。”
    周红羽见她表情虽笑，其下的狰狞却是按捺不住，心里暗自冷笑，觉得唐小怜的计策实在高妙，燕裕必然已经觉得这妖妇心胸狭隘、不可深交！
    她越发得意忘形，桌下的大长腿摇晃起来，一蹭一蹭地蹭着燕裕的腿，桌上却搬过来一盘莴苣火腿，说道：
    “别光吃豆腐，寡淡，来吃点火腿。”
    燕裕简直无语，再看桌上众人。苏云锦表情尴尬，谢若溪跃跃欲试，陈灵韵笑眼弯弯。虽然表情各异，却是无人出声。
    可恶，一个个都没打算过来劝架！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把你们培养成了这种唯恐后宅不乱的恶女啊！
    周红羽和赵元真两人针锋相对，你拿一碗番茄炒蛋，我取一盘茄烧豆角，全部扒拉到燕裕的左右两侧，开始轮流给他喂食。
    见燕裕吃下周红羽递过去的腌小番茄，赵元真便用汤勺捞起丝瓜，不甘示弱地递到他的嘴边。
    “我已经吃不下了。”燕裕摆手说道。
    “你吃了她的，却又不吃我的。”赵元真冷哼说道，“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啊。”
    “难办？”燕裕顿时冷笑一声，“那就别办了！”
    他一脚蹬向桌腿，上面的菜汤顿时洒了大半，整个人借力向后飞退。
    赵元真扑起身子，冲向燕裕；周红羽奋起直追，死咬不放。两人齐齐杀向燕裕，不为别的，只为上演一出“女友目前犯”，要狠狠地羞辱对面情敌，将她的尊严彻底地践踏在烂泥地里呀！
    燕裕这边急奔上楼，两人一先一后跟着冲上楼梯。随后二楼便响起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例如桌子翻倒、柜子砸落、瓶子在地上乱滚等等。
    “真是不像话。”苏云锦看着桌上饭菜，突然皱眉说道，“我辛苦下厨做饭，居然不好好吃完，我要上去说说队长。”
    她起身朝着楼上走去。
    谢若溪没有做声，只是一味落筷。她是打定主意待会要回房间加餐的，所以至少得在这里装作吃了很多的样子，免得惹人起疑。
    吃了几筷子黄瓜条，忽然发现陈灵韵正笑眯眯地看着她，顿时有些心虚起来。
    “那个……”谢若溪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房间里的零食吃完了，所以只能晚餐多吃点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灵韵嘴角微弯，轻笑说道：
    “吃不完也不要紧的。”
    “你说的也对。”谢若溪僵硬说道，“那我回房间休息去了，哈哈哈哈哈……”
    她匆匆溜之大吉，上了二楼，想到房间里藏起来的美食，不由得吞了口唾沫，正要兴高采烈地回去偷吃，却又想起跟赵元真约好的事情来。
    对了，说好要跟赵姐姐一起分享的。
    谢若溪蹑手蹑脚来到房间门口，只听见里面的人还在厮打，沉闷的拳击声和压抑的惨叫声断断续续。
    哎，红羽姐虽然性格强硬，但为人其实不坏，赵姐姐没有必要跟她撕破脸皮。若是闹得两败俱伤，反而被其他坏女人趁虚而入，岂不是贝壳夹水鸟，便宜了渔翁？
    想到这里，谢若溪便抬手敲门，打定主意要规劝赵元真以和为贵。
    敲了半天，里面却没人回应，大抵是彻底撕破脸皮，搏斗正酣，没注意到我在敲门吧，于是谢若溪就穿墙进去，嘴里说道；
    “好了，你们不要再打了，这样打是没有意义的……”
    嗯？
    啊……
    糟糕！
    谢若溪急忙转身要走，却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抓住了肩膀，脑后传来炙热的邪恶视线。
    哼，想逃？
    “不要啊——”楼上传来谢若溪的惨叫声。
    陈灵韵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地吃着桌上的饭菜。
    她虽然对参战很有兴趣，但也知道燕裕早已养精蓄锐，此时不必正面掠其锋芒，以免自讨苦吃。
    且让其他人去磨一磨他的斗志！
    她慢悠悠地喝着汤，忽然只见手机响了起来。
    京呆？倒是稀客，为什么打电话给我？“喂？”
    “陈灵韵，老燕的手机为什么打不通？”刘龙韬在对面问道。
    “哦。”陈灵韵转过目光，便看见燕裕的手机正屏幕朝下，放在他餐桌位置的边上，“他手机没带在身边。”
    “他在干啥？”
    “他在战斗。”
    “瞧了不是，我也在战斗。”刘龙韬呵呵笑道，“打了好久。”
    “好久？”陈灵韵来了兴趣，“怎么，还有刘大少爷对付不了的敌人？”
    “刘大少爷也不可能在刚读初一的时候，就战胜正在准备中考的初三学生吧。”刘龙韬叹气说道。
    “呵呵。”陈灵韵瞬间明白对方在比喻什么，微笑说道，“放心，就算你回不来了，用你家里的衣服也是一样的，鲁谷山那边的空位还很多。”
    “我还没死呢，就琢磨着给我立衣冠冢了？”刘龙韬没好气道，“陈灵韵，我果然还是跟您相处不来，也只有老燕才能降服得了您了。”
    “听好了。八岐大蛇之所以没有被发现，是因为它并不是以怪物的形态存在的。它能分为八个化身并且伪装成人类，在世俗社会之中潜伏并吞噬凡人。海洋没有办法阻隔它们，如今估计已经扩散到世界范围了。”
    陈灵韵不再笑了，而对面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半晌，她表情无聊地拿起手机，问道：
    “死了？”
    “没呢。”京爷的声音再次响起，“死不了，但是感觉可能要回不来了。”
    “嗯，被封印吗？”
    “可能吧，对方的手段我没看懂。”京爷继续说道，“如果我一周内没回来，叫何叶不用担心，再让老燕来京都找我的踪迹。”
    “行，我就说你死了。”陈灵韵笑着说道，“让何叶节哀顺变，趁早改嫁。”
    “您损不损呐！”刘龙韬忍无可忍，“我搁这在前线为国精忠呢，你在后面帮我寄分手信是吧？”
    “我一直是这个样子的。”陈灵韵悠悠说道，“不想被我编排坑害的话，就别轻易死了。”
    “……当然，我怎么可能会死？”京爷挂断了电话。
    陈灵韵重新拿起筷子，直到将桌上的菜吃了七七八八，头顶上的声音也已经完全停下，她才抽出餐巾擦了擦嘴，随后扶着楼梯上了二楼。
    房间之中，在战败者横七竖八的“尸体”前方，燕裕摆出沉思者的造型，孤独地坐在床边单手托腮，似乎在思考生命的意义和宇宙的真理。
    “又搭架子了？”陈灵韵呵呵笑道，“京爷出事了。”
    “他死了？”燕裕披上衣服，精神抖擞地起身，仿佛拳击台上取得胜利的拳王。
    “说是回不来了。”陈灵韵淡定说道。
    “嗯。”燕裕的眼里闪过一丝寒光，“所以他是娶了重樱女人，叛国抛妻不打算回来了？”
    “侬想象力也是有点丰富。”陈灵韵笑得乐不可支，半晌才解释道，“不是，应该是被困住了，之前还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我手机在楼下。”燕裕摸了摸裤袋。
    “所以就找我了。”陈灵韵继续说道，“在最后的关头，给了一些八岐大蛇的情报。”
    “什么情报？”
    “我也没有多问，大概就是说八岐大蛇并未完全留在重樱，其化身已经散播全世界并且隐匿起来了。”
    “特么这种事关全人类的情报，不应该详细问清楚的吗？”燕裕顿时绝倒，“你能不能在关键时刻靠谱一点？”
    “不方便问呢。”
    “怎么就不方便问了？是上下嘴皮子给人缝线了？”燕裕阴阳怪气她。
    “因为我还没问，他就把电话挂了。”陈灵韵如实说道。
    燕裕：………………
    “这废物京爷！”他立刻转变口风，“实力如此垃圾，还要玩什么深入敌后的把戏。现在好了，回传情报也回传不完整，叫我们怎么去营救他？”
    “也可以不救。”陈灵韵故意说道。
    “哎。”燕裕摇头，“虽然他实在废物，但我也不能坐视不理。我不去救，就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了。”
    “毕竟哥可是陆国第一修士啊。”
    (本章完)

 第791章 衔尾蛇

    第791章 衔尾蛇
    燕裕出动！
    如果某个敌人连刘龙韬都奈何不得，那陆国也只能请动他去解决了。
    出发之前，燕裕去枢密院调取了相关的卫星记录，发现事发当时刘龙韬在沿利根川往东部前进，御剑速度很急，不时返身以道法轰击后方……空无一人的地方。
    很显然，敌人在光学上是隐形的。
    即便监控画面之中不可见，也能通过刘龙韬的还击手段，推断出这个隐身敌人的一些数据。
    速度：极快。能追上御剑速度，且可以飞行并灵活转向。
    体积：较大。所以逼得京爷不断使用大范围的道法轰炸。
    攻击手段：未知。同样隐形，但从刘龙韬频繁急转变向来看，绝对不是什么可以轻松无视的招数。
    刘龙韬最后进入附近一处房屋之中，随后房屋就发生了坍圮，再也没有人从里面出来——那里便是燕裕这次要探查的地方。
    燕裕一路并未掩饰行踪，大摇大摆地御剑从空中飞过。下方平原出现大量市街，但鲜有行人和汽车经过，看着一片死气沉沉的模样。
    根据京爷给的情报，说八岐大蛇能化出分身，还能进行伪装，这些可比什么“身高百米的哥斯拉”要厉害多了。
    哥斯拉单单只是站在那里，所有的攻击火力都会自动将其锁定。伪装成人类的怪物混进人群之中，哪怕陆国修士也只能一个个用神识去扫，还得禁止所有人离开现场才行。
    直到抵达了目的地，也没见到半个人影，感觉阴阳院怕是已经完蛋了。
    燕裕在房屋前降落下来。无需用神识扫描，便能看出眼前房屋的不对劲——仿佛被什么东西从上往下切成两半，然后将里面的人给掠走了。
    在心里为京爷默哀片刻，燕裕便迈步打算跨入房门，忽然听见旁边有人说道：
    “你在找谁？”
    燕裕偏过头去，发现站在眼前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身上还穿着上班族的西装革履，带着领带，头发上抹着发油，原本是很精神的气质，却因为他的双眼呆滞而完全被破坏掉了。
    嗯？
    他立刻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正常人最依赖的感知手段是眼睛，看到的信息占了大脑总获取信息的80%以上，而修士却是眼睛加神识的双重感知，尤其是燕裕这个级别的神识，无论什么时候顺手一个神识扫去，就跟吃饭喝水呼吸一样正常。
    眼前这人的古怪之处，在于肉眼的视野范围之中，他是完全不存在的；神识扫描之下，他却又是清清楚楚地站在自己面前。
    在陆国，不少隐形阴鬼也是如此，所以单拿出来并不算特别奇异。真正有问题的是，燕裕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接近自己的。
    您哪怕是从地底下冒出来，起码也得有个冒出来的过程吧？我怎么可能完全没观察到？
    燕裕心里电光石火般闪过无数念头，却听见身侧又有人问道：
    “你在找谁？”
    对方说的同样是陆国语，但却是女声，略微沙哑。燕裕余光之中没有任何人影，但神识扫描发现这是一位中年妇女，手里提着买菜回来的篮子，化着浓妆，双眼呆滞无神。
    同样是仿佛凭空刷新在了身边似的。
    燕裕神识扫过周围。短短五六秒时间里，他就被陆续闪现出来的人群包围了。学生党、社会青年、老头、小孩……各种年龄、职业、性别不一的凡人，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嘴里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
    “你在找谁？”
    回应他们的，是无数锋锐至极的剑气。
    虽然这些鬼怪并未发动攻击，但肯定不能等它们搞出什么阵法结界再出手。燕裕手中剑诀一掐，两仪微尘剑阵同样闪现出来，不过数息，便将周围这上千鬼物尽数斩杀。
    尸体断裂，血肉横飞，但很快肉也尽数化作污血，将周围的地面染得猩红。还未等燕裕松一口气，只见更多的人型鬼物在周围“刷新”出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这次统一不再废话，而是直直朝着燕裕张牙舞爪地扑来！
    燕裕直接御剑而起，脱出人群，急飞数百米后骤然回身，黄庭昆吾剑平悬胸前。
    挥斩。
    剑仙在结丹之后，真元总量何止暴涨数十倍，若是全力催发御剑之术，便能轻松斩出剑罡，或谓“剑气”。
    昔日李明湖面对巫王联军，一剑斩杀巫王，一剑分海灭军，哪怕最终身陨而亡，也赢得了女武神的称号，可见这剑罡在面对海量低阶敌人之时，有多么强大的摧枯拉朽效果！
    剑罡破空横斩，所过之处势如破竹，又是大量人型鬼物爆体而亡，血坠如雨，将周围整片街区都染成猩红。燕裕不再犹豫，转身全速御剑而走，只见不断有更多的人型鬼物从他身边刷新出来，下一秒便被他甩在身后，哪怕速度鞭长莫及，却依旧穷追不舍。
    前世的八岐大蛇，可从未听说过有这等诡异莫名的邪术！
    燕裕神识扫向后方，见那被污血染红的城镇之中，忽然升起了暗红色的巨大阴影。
    有什么东西要从血中出来了。
    ————————————
    此时的陆国枢密院，已经陷入了异常紧急的状态。
    因为燕裕在接近刘龙韬最后出现的位置之时，同样突然就原地消失了。
    将卫星拍摄的画面进行慢放处理，可以看到燕裕最先消失的是头皮，然后是头部，接着是上半身和下半身，最后连脚都完全被抹去。
    现场没有任何战斗或者残骸。与其说是燕裕已经死去，倒不如说更像是突然就陷入了某种“隐形”的状态。
    或者用阴阳师的术语：神隐。
    陆国第一神将的失踪，迅速引发了高层的极大紧张。有人提出要派遣第三波金丹修士前去支援，但很快就遭到投票一致否决。
    原因很简单：在没搞懂燕裕和刘龙韬陷入何等困境之前，不能像是葫芦娃救爷爷那样把金丹真人都送进去栽了。
    惟宗一郎再次被紧急提审，可惜这家伙了解的实在有限，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作为京爷最后联络的对象，陈灵韵也被要求参加紧急会议。看完了慢放的卫星录像，陈灵韵又听取了几位专家的分析猜测，忽然说道：
    “我觉得都不对。如果是被突然卷入秘境，应该是全身上下同时被传送进去，不应该出现从头到脚依次消失的现象。”
    “但秘境的传送机制，我们现在也没有完全了解清楚。”与会的某位专家说道，“重樱那边的秘境，传送机制是跟我们一样的吗？情报太少，这也得考虑进去。”
    “就算如此，也只能证明存在‘被秘境卷入’的可能性。”陈灵韵淡定说道，“要猜就猜最有可能的那种，比如……”
    “是被隐形的八岐大蛇吞进去的？”
    会议之中一片安静。片刻之后，陈天明开口问道：
    “是你在他身上附身了阴鬼，亲眼看见的？”
    “没有。”陈灵韵摇头说道，“我对耳目通天神功的修炼不深，监控距离达不到那么远。”
    众人沉默，所以你在他身上真的附身了阴鬼是吧？
    “八岐者，八头八尾也。”陈灵韵淡淡说道，“蛇以头衔尾，乃是有边界的无限，即为小世界。燕裕和刘龙韬被八岐大蛇吞入，误入了其腹中的世界，这就是我的猜想。”
    “猜想可以大胆。”陈天明环视周围，跟众人商量说道，“求证必须小心。”
    “那就再探一次。”众人迅速达成共识。
    “我去吧。”陈灵韵主动请缨，“我会带上能跨秘境传输的摄像头，并且在外界留下阴鬼。”
    “若是我失踪之后，能从里面向外传出信号，那就证明是秘境无疑。”
    “如果完全失联，那你们也不用再多费手脚进行探查，直接等我们从里面攻破出来吧。”
    (本章完)

 第792章 营救大兵京爷

    第792章 营救大兵京爷
    燕裕再次放出剑罡，将围上来的鬼魂尽数撕碎。
    同样是大范围的攻击手段，剑罡的真元消耗比两仪微尘剑阵更加节省。只是这些鬼物无穷无尽，在它们身上哪怕多用一份真元，都是纯粹的浪费。
    比起解决这些敌人，更关键的当然还是要搞清楚，自己此时究竟处于什么样的境地。
    燕裕一直在往东飞行，按照速度和时间估算，此时应该可以在前方看见东部海岸才对。
    但放眼望去视野之中，除了成片的农田和树林，就是阡陌纵横的市井街道，难道是因为自己不在原本的地球世界？
    他忽然回过头去，便看见巨大的阴影已经升至遮天蔽日的程度，其中蠕动的血肉朝上下分离，张开如山岳般的血盆大口。
    巨蛇。
    虽然长得是抽象了点，但这怪物确实最接近蛇的外形。庞大的身躯并没有任何肢体，而是纯粹依靠匍匐扭动在地面上滑行，所过之处一切建筑、围墙、车辆、树木，毫无例外全部被碾压粉碎。
    看着扑袭而来的巨蛇，燕裕忽然意识到，当初刘龙韬面对的隐形敌人是什么东西了。
    他飞快掐动剑诀，两仪微尘剑阵召唤出来，无数剑气浮现在巨蛇的四面八方，如同试图捆缚巨鲸的细密渔网。
    斩！
    剑阵切入巨蛇身体，仿佛利刃破开布帛，两仪微尘剑阵的空间切割属性，无视了巨蛇本身的防御能力，大量的污血和肉块簌簌而落。
    燕裕忽然眉头一挑，发现被切开的巨大创面处，血肉又开始重新疯长起来，几乎是一瞬间就将伤口痊愈大半。
    居然还是不死之身？
    不对，或许是此方世界存在某种机制，能保护这个巨兽不被杀害。
    燕裕没有继续恋战，再次人剑合一，全速带着巨蛇开始绕弯，同时飞快以神识扫描周围。
    现实之中，陈灵韵御剑抵达重樱本土，忽然收到陆国方面传来的消息：
    燕裕又出现了。
    跟之前的刘龙韬一样，他正在跟某个无形之物战斗。两仪微尘剑阵疯狂地斩削切割，将周围的房屋街道尽数砍成碎片。
    但无形之物的存在却是依旧毫无任何痕迹。房屋、车辆、街道和路面，全都是被燕裕的剑阵所破。雁过尚且留痕，巨物怎么可能在不破坏环境的情况下追击燕裕？
    陈灵韵的脑子里瞬间就冒出十几种可能的猜测。只是如果要进行验证，还是得尽快追上燕裕才行。
    她将御剑飞行催发到极致，几乎化作紫色的流星剑光，一瞬便从空中消失了。
    ————————
    燕裕终于完全甩开了巨蛇。
    京爷最后被观测到消失在某处房屋之中，而此时的他同样躲在房屋之中的二楼卧室，屏气凝神，背贴墙壁，看着那巨蛇从外面的窗户滑行过去，直到大如灯笼的红色蛇瞳停在窗口位置，飞快地左右转动。
    他正好站在窗口视线的死角之中，一声不吭。
    扫视片刻后一无所获，窗口处的蛇瞳终于缓缓离开。
    燕裕并未放松警惕，继续以神识扫视外面迹象，忽然又想起一个事情来：
    京爷最后消失的位置，在卫星图像里是完整的房屋，而自己抵达时看到的，却是被从上至下切开的房屋……
    骤然之间，木梁被粗暴压断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巨大的锐利尖牙刺穿屋顶，连带着压垮了承重柱和二楼的地板，直直穿入一楼的地基之中，随后用力地将半边房屋扯断、甩开，丢在一边。
    血肉狰狞的蛇头低垂下来，在房屋的缺口处到处探看，鲜红的蛇信把扶手椅、衣柜和电视机尽数推倒，确认后面是否躲藏着人。
    良久之后，没寻觅到猎物踪迹的血肉巨蛇，终于从上方轰然崩解裂开，碎肉化为无数的上班族、学生、工人和老者，如倾盆大雨般砸落在地面上。
    他们缓慢地爬起身来，动作迟钝僵硬如僵尸般，嘴里喃喃念道：
    “在哪里？在哪里？”
    这些人型怪物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迅速作鸟兽散去，很快就消失不见。
    过了片刻，燕裕才从地板下方穿墙出来，心中暗自叹息。
    如今他和京爷一样，算是被这个诡异而奇怪的世界给困住了。
    贸然暴露行迹，就会引来这些人形怪物的追击；将它们杀得多了，就会变成不死之身的血肉巨蛇……最棘手的就是这个不死之身，回血比伤害还快，根本就打不了。
    当然，严格意义上来说，不应该存在无懈可击的不死之身，所以还得找到它的真正弱点。
    燕裕摸出手机，发现这里信号奇差，但倒也不算完全没法通话，于是试着拨出电话。
    “喂？”陈灵韵那甜美到有些做作的声音，从手机里响了起来。“京爷情报大致无误。”燕裕说道，“我也被困此处，怪物能伪装成人，但无正常交流能力，斩杀后会化为血肉巨蛇，有不死之身，愈合速度极快，暂未找到击杀办法。等我继续侦查，别来。”
    “明白。”陈灵韵说，“我来找你。”
    “喂说了你别来呀！”燕裕的话还未说完，只听见对方又道：
    “我比你更擅长侦查。”
    她说的确实也没错。使鬼修士的侦查能力，是使君修士之中最强的一档。将海量鬼物往外面天女散那么一散，配合耳目通天的秘法，轻轻松松就能把方圆百里的情况都查清楚了。
    哪怕被怪物或者巨蛇发现，大不了就鬼物被吞吃嘛，无所谓的。囚狱幡里最不缺的就是鬼魂了。
    燕裕的战斗能力再强，面对这种不死之身的赖皮蛇也无计可施，反而是要探查环境、寻找弱点，这方面的能力被陈灵韵完爆，因此他左右思索，刚准备答应下来，却发现通话已经被切断了。
    信号槽也彻底归零。
    燕裕没有犹豫多久，很快就决定离开藏身处，留在这里干等可不是他的风格。更何况神隐的京爷还没有找到呢。
    他迅速御剑而出，隐秘地贴地飞行，又将手机拿在手里，时刻留意，打算一有信号就试着给老刘打电话。
    信号来了！
    燕裕顿时精神一振，已经划开通话界面，正在给刘龙韬拨号呢，忽然就看见一个穿着时尚、眼神呆滞的辣妹，不知何时已经闪现在了他的面前，嘴里喃喃说道：
    “你在这儿啊？”
    在她的身后，无数人型生物跟着闪现出来，依旧是男女老少都有，无数人的自言自语汇成呐喊的洪流：
    “你在这儿啊？你在这儿啊？你在这儿啊？”
    “喂！”电话对面终于被接通了，传来京爷压低的声音，“老燕您声小点，我这有情况。”
    “哦。”燕裕连忙手捂话筒，“你在哪？”
    “我给你发个信号，趁现在有定位。”刘龙韬啪地挂了电话。
    过了片刻，卫星定位终于被发过来了。
    燕裕一边急速飞行，一边计算着经纬度，很快便选准了具体方向，急速往前飞去。
    先前通过卫星图像观测刘龙韬的运动轨迹，陆国方面判断怪物的飞行速度极快，不在御剑术之下。如今自身上了前线，才知道这些人型怪物压根就是在你身边刷新出来的，根本就不可能甩脱掉。
    燕裕优先尝试左挪右闪，避开那些闪现在正前方的怪物。若是身陷重围实在逃不了，就直接放出一道剑罡清场，将周围的怪物尽数杀灭，同时暗暗计算数量。
    差不多杀到八百多个的时候，果然看到身后已经出现了血肉巨蛇。燕裕二话不说，直接人剑合一全速奔逃，化作璀璨流光而去。
    远处的城市之中，刘龙韬正躲在某处摩天楼的办公间里，悄悄给陆国那边拨去电话。
    他已经查探出了更多的情报，比如这些怪物接近的时候，手机信号就会逐渐增强，反之则会衰退到无法入网的程度。
    从空间上考虑，信号的增强就意味着自己更接近现实世界，所以离开这个世界的入口必然就藏在那条巨蛇身上。
    但考虑到对方那怎么也打不死的特性，刘龙韬还是有点犯怵。金丹真人，真元雄厚，却也不能浪费在这种事情上，要不然等到真元不济，万一战局陡生变故怎么办呢？
    或许等到人多一些，就能通过更强劲的攻击伤害，暴力压制血肉巨蛇的恢复速度，比如老燕的两仪微尘剑阵就很好用，切割空间，无视防御……
    “老燕您快来！”刘龙韬再次给燕裕发去短信，催促起来。
    “马上到！”燕裕回复。
    “小心点，怪物会伪装成人类的样子！”刘龙韬继续打字，“那些都是被血祭八岐大蛇的亡魂，遇到了全速逃跑，别杀！杀多了巨蛇化身就来了！”
    “放心！”燕裕回复说道，“已经杀多了！”
    刘龙韬：？
    下一秒，整个办公层都被凶悍至极的外力粗暴撞开！
    猝不及防的刘龙韬，在空中勉强御剑稳住身形，就看见冲进摩天大楼的血肉巨蛇，已经调转蛇头盘起前颈，瞄准凌空御剑的自己，做出了“弹射出洞”的狩猎姿势。
    “老燕您害我！”刘龙韬的声音惨叫起来。
    血肉巨蛇终于如闪电般弹出，前一秒似乎就要叼中京爷，下一秒却直接四分五裂，却是燕裕卡在它进攻的那一瞬间，将两仪微尘剑阵布置在了它的正前方，将其身躯的前半段瞬间就切成了上万块碎片。
    (本章完)

 第793章 腹中世界

    第793章 腹中世界
    燕裕的两仪微尘剑阵，将血肉巨蛇的前半截绞碎。刘龙韬立刻跟上，空中全力催发五方神龙道法。
    黑龙腾云！
    以水行真元构成的黑色蛟龙，迅速穿过层层叠叠坠落的碎裂血肉，随后骤然急速膨胀起来。
    炸！
    每一枚龙鳞都随着膨胀的龙身而向外迸射，直到撞到巨蛇的碎肉、血滴，完好的后半截身子，亦或是更远处的建筑或者地面，接着便仿佛雨水溅落在硬物上般，爆裂出一朵小小的、盛开的。
    冰。
    即便是液氮炸弹也没有这样的威力，被龙鳞爆炸范围波及的任何物体，瞬间就会被吸走近乎全部的热量。
    在这种极致的低温之下，再怎么坚硬的物体都会变得如同瓷器般易碎。被两仪微尘剑阵切开的碎肉和血滴，从分子层面被急速冰冻起来，紧接着便破碎成比齑粉还要细腻的微粒，在坠落的气流之中翻卷扩散，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燕裕收起两仪微尘剑阵，暗中给刘龙韬传音道：
    “你这法术还不够快，黑龙爆炸之前还有个膨胀过程，遇到高手直接闪了根本就炸不中人。”
    “这不是瞅着那巨蛇已经被您砍了嘛。”刘龙韬辩解说道，“我只是补个刀，没必要那么精细。”
    燕裕神识扫向巨蛇，发现被破坏到齑粉级别的碎肉和血液，终于没有如之前那般疯狂再生了——如果变成了齑粉还能重新黏合并且3d打印出躯体来，那他除了用飞剑舞出一个大写的“服”字外，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做的了。
    “哈哈，您瞧见没？”如今战场上尘埃落定，刘龙韬终于得意起来，炫耀说道，“飞剑是物理性质上的破坏，而道法则是能量层面上的毁灭。我承认老燕您的剑术确实厉害，但有些变态的敌人，您那纯粹的剑术就是解决不了，没办法就是没办法……”
    还没等他耀武扬威多久，两人忽然齐齐看向一侧。
    在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儿，也就是七八岁左右的样子，依旧是双眼呆滞、表情无神的模样，嘴里说道：
    “再来一次？”
    两人：………………
    燕裕在心中叹了口气，刘龙韬则是背上冷汗隐隐又出来了。
    下一秒，又有大量亡魂同样刷新出来，齐齐围着两人叫道：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两人不约而同御剑闪人，燕裕飞在前头疾行，刘龙韬紧随其后，恍然大悟传音说道：
    “大意了。这血肉巨蛇根本不是本体，只是那些被巨蛇吞吃的人所凝聚而成的分身而已，杀了也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
    “可以理解为游戏里的生命值。”燕裕思索说道，“血祭仪式期间，它每吞吃一个人，生命值就+1；我们如今每杀一个人，生命值就-1。假设一条巨蛇由一万个人组成，那么杀掉巨蛇生命值就-10000，所以要算这巨蛇的剩余生命值……”
    “就得估测它至今为止吃了多少个人。”刘龙韬忽然沉默下来。
    “嗯。”燕裕说道，“少说死了四五千万人口吧？还是七八千万？”
    “千万级别的亡灵，哪怕排队过来给我们杀，也不现实。”刘龙韬皱眉说道，“又或者有没有控制中枢之类的东西，炼化之后只需一个念头，直接把这些亡魂全部批量超度成佛了？”
    “不知道。”燕裕说道，“我们只能先假设有。”
    “那就慢慢找呗。”刘龙韬手掐法诀，催发道法，“便是用上十天半个月的功夫，难不成咱们还能被他们拖死？”
    赤色蛟龙冲天而起，随后如流星般直坠而下，将大量亡魂尽数炸得尸骨无存。
    没过多久，新的血肉巨蛇再次拔地而起，朝着两人追杀而来。
    亡魂虽然没有厉害的战斗力，但却可以瞬移到你身边；血肉巨蛇强确实更强，唯独少了最令人头疼的瞬移能力，反而可以尽情地牵着到处跑。
    两人传音商量片刻，很快便决定由刘龙韬将血肉巨蛇引走，而燕裕找地方潜伏起来，等巨蛇离开之后，再继续探索这个诡异世界。
    巨蛇很快就被拉走了。燕裕躲在附近的房屋之中，反复用神识探测外面，免得出门之后又遇到什么亡魂。
    “在做什么？”陈灵韵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你什么时候来的？”燕裕差点儿被吓了一跳。当然，既然是“差点”，实际上并没有被吓到。
    “就在你们互相分开的时候。”陈灵韵笑着说道，“我寻着你的踪迹过来，然后就被拉入了这个世界。”
    “你原本在外面的世界，又是怎么看到我们的？”燕裕疑惑问道。
    “嗯，就我目前的推测来看。”陈灵韵淡定说道，“总共存在两个世界：一是地球现实世界，二是巨蛇腹中世界。”“两个世界的空间，通过巨蛇的分身互相重叠。因此这些分身既出现在地球世界，表现为诡异的无形之物；又出现在腹中世界，表现为血肉蠕动的怪物。”
    “当你们接近血肉巨蛇的时候，你们实质上就踏入了两个世界互相重叠的区域，所以才会被现实世界观测到。”
    “你这个结论似乎有点道理。”燕裕点头说道，“我的手机，在这里大多数时候是没有信号的，然而一旦接近巨蛇，信号状况就会变好。”
    “毕竟腹中世界可没有任何卫星，能做信号的中转基站嘛。”陈灵韵笑眯眯道，“只有地球世界才能进行通讯。”
    “你居然还笑得出来。”燕裕烦躁地挠了挠头，“这条血肉巨蛇，只要不在陆国境内，再怎么肆虐破坏也不管我们的事。问题就是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你既然能分析出这里的机制，那你想到我们要如何从这里返回现实世界了吗？”
    “想到了哟。”陈灵韵回答说道。
    “那你还不快点想……你想到了？”燕裕问道。
    哎，我觉得我这里其实应该表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但从前世她给我建立起来的印象来看，这女人无论做出什么超乎常理的事情，都不会让我感到吃惊了。
    “你知道我是怎么被拖入这个腹中世界的吗。”陈灵韵悠然问道。
    “嗯，你应该是追逐我在现实世界里的投影，然后就被拖进来了。”燕裕飞快得出答案，“就像我对京爷做的那样。”
    “不够准确。”陈灵韵微笑说道，“我是因为追逐你，然后被你附近的隐形巨蛇发现，它将我吞吃下肚，从而将我传送到了这里——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将这里命名为巨蛇腹中世界的缘故。所以刚才你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脑子是空空如也没有运转的状态对吧？”
    燕裕：………………
    这女人居然敢嘲讽我？可恶，若不是因为这里并非地球世界，我早就将她实行家法了！
    “不是地球世界也没有关系哦。”陈灵韵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笑着说道，“说实话，我很想在这个世界试一试。”
    她那小巧玲珑的身体凑近过来，仰头看着微微蹙眉的燕裕，吐气如兰说道：
    “我很好奇。”
    “你有什么可以好奇的？”燕裕试着将她推开，“你那存放大量知识的记忆殿堂，如今都被黄色废料所占据了吗？”
    “不不不，我好奇的不是这个。”陈灵韵摇着手指，“我只是想知道，如果巨蛇腹中死去的生命，都会化为被巨蛇奴役的亡魂和伥鬼，那如果是在巨蛇腹中诞生的生命呢？”
    燕裕沉默了很久很久，终于说道：
    “我不想陪你探讨这个问题的答案。”
    “那真是太可惜了。”陈灵韵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也有起码的求知精神呢。”
    “我不是没有求知精神，而是不想在伦理道德方面放弃自己的底线。”燕裕不耐烦地说道，“你从来就没有底线，当然也没有这方面的问题。所以我们到底要怎么出去？”
    “从地球现实世界，来到巨蛇腹中世界，途径是被现实世界的隐形巨蛇吞吃。”陈灵韵淡然说道，“那么以此类推，要从巨蛇腹中世界，回到地球现实世界，途径是什么呢？”
    “呃……”燕裕试探回答，“被腹中世界的血肉巨蛇吞吃？”
    “小学生也能轻松完成的逻辑推理，对不对？”陈灵韵打了个响指。
    “但你怎么保证前者成立，后者就必须成立呢？”燕裕怀疑地追问道，“如果这里面并没有任何逻辑联系呢？如果我被血肉巨蛇吞吃的唯一结果，就是化作它肠道里的一坨粑粑呢？”
    “那我会为你守寡。”陈灵韵说。
    “你特么……”被她接二连三地挑逗，不对，是挑衅，燕裕感觉自己的拳头已经硬了。
    但如果直接将她家法处置，无疑又中了她的激将法——她巴不得这样呢！所以陈灵韵很讨厌的一个地方就在这里，她总是能精准地摸到你的红线，然后在边缘反复试探，让你处于一个即将发火却又发不出来的状态。
    燕裕终于收敛心情，冷冷说道：
    “你去试。”
    “可以哦。”陈灵韵甜甜笑道，“你舍得吗？”
    “我当然舍得。”燕裕大言不惭地道，“因为我无比确认你不会在没把握的情况下，就去冒着生命危险鲁莽行事。”
    “既然如此，那你就应该更相信我一点。”陈灵韵的笑容越发甜蜜。
    “但如果是无生命之忧却能让我给你贡献乐子的坏事，你做起来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燕裕斩钉截铁道，“总之，这次必须是你去试。”
    (本章完)

 第794章 亲身验证

    第794章 亲身验证
    陈灵韵摇动囚狱幡，一时间整个室内都是阴风惨淡，魔音呼号。
    大量鬼物从幡中遁出，随后在窃笑之中隐去身形，从门窗之中散向四面八方，消失不见。
    燕裕跟着陈灵韵离开室内，御剑贴地在城镇之中低空飞行。
    向前、向前、向左、向前、向右……她的飞行路线完全没有规律，但无论是往左偏移还是往右偏移，最终都会归于同一个方向。
    考虑到一路上居然没有遇到任何亡魂，说明那些铺开到四面八方的阴鬼，确实给陈灵韵提供了媲美透视整片地图的侦查能力。
    “我算是明白了。”燕裕忽然眯起眼睛，说道，“每次你明明不在现场，事后却又对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原来就是用这种手段在监视我们啊。”
    “没有哦。”陈灵韵笑靥如。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吗？”燕裕冷笑。
    “如果不信，为什么要问我呢？”陈灵韵微笑说道，“一边装作极其笃定的样子，一边偷偷摸摸观察我的表情，这样耍小聪明的你也很可爱~”
    燕裕：………………
    不行，要忍住！她之所以故意这样挑衅我，是为了激我跟她在这里玩双人匹配！不能上这女人的当！
    瞬间识破陈灵韵的诡计，感觉自己又赢了一次，哈哈。
    两人御剑飞了十来分钟，只见陈灵韵的变向频率越来越密集，显然是周围的隐形亡魂越来越多，被发现的概率也在急剧增加。
    突然，只见平地升起一条血肉巨蛇，身形如山岳般巨大雄壮。燕裕下意识便要扯着陈灵韵飞逃，却只见那巨蛇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转身就朝另一个方向追去了。
    他疑惑地回过头来，就看见陈灵韵眨了眨眼，笑道：
    “声东击西之计哦。”
    不得不说，虽然你的智计确实有点厉害，但你炫耀智计的笑容着实也很嚣张。
    随着血肉巨蛇的离去，周围再也没有任何的亡魂驻留了。
    陈灵韵带着燕裕七弯八拐，最后来到一个建筑面前，停下。
    “京爷就躲在这里面？”燕裕看着面前的公共厕所，纳闷问道。
    “对哦。”陈灵韵说，“还是女厕所里呢。”
    她悄悄走到女厕所的门口，忽然夹起嗓子，学着那些亡魂僵硬呆板的口音，惟妙惟肖地说道：
    “找到你啦！找到你啦！找到你啦！”
    分秒之间，剑光骤然破墙而出，夺路而逃！眼见京爷就要飞上高空，逃之夭夭，燕裕连忙传音过去：
    “等等，刚才是陈灵韵在叫！”
    剑光在空中打了个转儿，随即缓缓落在地上，露出刘龙韬极其难看的脸色，半晌才道：
    “您俩位怎么来得那么晚啊？该不会是去哪里快活过了，才过来找我的吧？”
    嘿嘿，差点被你猜中了，还好我有出色的战略定力。燕裕义正言辞地道：
    “说什么话呢？你在那边调虎离山，我怎么可能浪费你争取来的宝贵时间，被那些儿女情长的事情绊住手脚？老刘啊老刘，不是我说你，你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脾性早就应该改了。”
    “呵呵。”见燕裕正义凛然，不像撒谎，刘龙韬也有些讪讪，随后又皮笑肉不笑地看向陈灵韵，有心想要讥刺几句，但很快又意识到自己在嘴炮方面不是这屑女人的对手，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
    “咱们还是快点离开吧。不然那些怪物去而复返，再发现咱们就糟糕了。”
    三人钻入旁边的公园管理处，燕裕也将陈灵韵的推理分析和猜测结果，完完整整地跟刘龙韬说了。
    “就因为进来这里的方式，是被隐形巨蛇吞吃；所以离开这里的方式，就是被血肉巨蛇吞吃？”刘龙韬终于找到嘲讽陈灵韵的机会，毫不留情地冷笑起来，“要是我给您脑门上呼一锤子，把您给特么的呼失忆喽，那么按您这个道理，让你恢复记忆的方法，就是再给您脑壳上抡一棒子是吧？”
    “从门而入，自然要从门而出，巨蛇已经被证明就是那扇门。”陈灵韵淡淡说道，“至于什么呼锤抡棒的比喻，太过原始且愚蠢了，我解释了你也未必能懂。”
    “哈！你是因为自己的逻辑站不住脚，所以才没法解释的吧！”刘龙韬洋洋得意地道，“我就知道这种类推手法完全就是狗屁不通……”
    “稍等。”燕裕出声打断了他，“灵韵还说，她会亲身去验证这个猜测。”
    “……但哪怕听起来再狗屁不通的推理和猜测，在验证之前我们也不能贸然地进行否决。”刘龙韬一本正经地道，“嗯，实践出真知，我举双手支持您去验证。”
    “其实他只是想看你完蛋的样子。”燕裕跟陈灵韵说道。
    “我知道。”陈灵韵微微一笑，“而且你也想看，对吧？”
    “我也不是非看不可。”燕裕坦诚说道，“如果你成功了，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如果你失败了，那能看到你因为失算而狼狈不堪的模样，倒也算不上太坏的结果。”
    “那你应该看不到后者了。”陈灵韵淡定说道，“因为我有把握。”
    ——————————
    所谓的亲身验证，自然是极其危险的事情。假使血肉巨蛇体内没有离开这个世界的传送门，那么被它吞吃下去的结果，大概率就是变成那些失去魂魄的人型复读机。
    只是燕裕和刘龙韬都并不担心这点，因为他们清楚陈灵韵这个女人，绝对不会将性命赌在没什么把握的事情上面。
    三人在外面御剑大摇大摆地飞行，在故意没有任何刻意避让的情况下，很快就被附近游荡的亡魂给发现了。
    刘龙韬火力全开，杀得亡魂溃不成军，直到他们凝聚成血肉巨蛇，拔地而起。
    两人同时看向陈灵韵，只听见燕裕叮嘱说道：
    “小心些，不要冒险。”
    “放心。”陈灵韵胸有成竹地道。
    她提起手里的九天阴魔囚狱幡，用力地顿在地上，从中飞出一道鬼影，迅速扑向巨蛇头颅。
    后者直接张开血盆大口，霎时便将其吞入腹中。
    陈灵韵眉头微皱，半晌才道：
    “不对，不是这样。”
    她又将囚狱幡顿在地上，这次飞出十几道鬼影，再次被巨蛇尽数吞下。
    两人：………………
    感情你就没打算亲身试验啊！
    “老燕。”刘龙韬传音问道，“她那法宝里面，大概有多少鬼魂啊？”
    燕裕面无表情地道：
    “反正用不完就对了。”
    这女人当初为了重建阴司，可是打算收集几百万阴魂来当苦力的。她那幡里的鬼魂全放出来，说不定能硬生生把此方世界的全部亡灵全给耗死。
    面对这些阴魂，血肉巨蛇也是来者不拒。假如它能将吞吃入腹的魂魄化为被奴役的鬼魂，那么陈灵韵此时的做法无异于给它喂食，主打一个愿喂一个愿吃。
    随着一个个阴魂被血肉巨蛇消化，陈灵韵也在悄然摸排对方体内的空间结构，忽然微微一笑：
    “找到了。”
    “怎么说？”燕裕问道。
    陈灵韵并未回答，只是直接御剑而起，飞入巨蛇口中去了。
    燕裕和刘龙韬面面相觑。
    下一秒，就看见血肉巨蛇张开大口，朝着两人扑袭而来——惊得两人连忙御剑急行，差点儿没从飞剑上摔下来。
    “老燕您这老婆行不行啊！”刘龙韬惨叫起来。
    “我怎么知道！”燕裕大声回答叫道。
    现实世界之中，陈灵韵的身形从虚空之中踉跄跌出，瞬间便与剑光相合，飞快遁出几百米远。
    不可见的隐形巨蛇，在她身后扑了个空，只见陈灵韵的剑光急速抬升到数千米的高度，随后便径自扬长而去。
    “查清楚了。”高空之中，她给梅映雪拨去电话，说道，“肆虐重樱的是一条隐形巨蛇，会将所遇到的凡人吞吃并送入腹中世界，然后消化同化为腹中世界的一部分。”
    “要把燕裕和刘龙韬带出来，还需要再给我两个人。”
    “你说。”梅映雪道。
    “苏云锦、李明湖。”陈灵韵道。
    “李明湖还没有结丹。”梅映雪提醒她道。
    “正是因为她没结丹，所以可以随意差遣，对吧？”陈灵韵淡淡说道，“我如果要两个金丹真人，只怕你还未必愿意给。”
    “你知道了？”梅映雪沉默片刻，说道，“是的，目前世界各地都出现了蛇形巨怪的目击报告，所以现在没法动用太多真人赴外支援，需要留在国内，以防万一。”
    “把她们交给我。”陈灵韵说，“我会尽快将两人带出来。”
    (本章完)

 第795章 遁入蛇腹

    第795章 遁入蛇腹
    燕裕和刘龙韬被困腹中世界期间，许多蛇形巨怪的目击报告，仿佛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
    东太平洋两例、大洋洲一例，东亚三例，东南亚一例，加上盘踞在重樱的隐形巨蛇，目前已经发现八条蛇形巨怪。
    考虑到八岐大蛇有八头八尾，最好的推测无非是这个怪物一分为八，肆虐全球；至于最坏的……不说也罢。
    直奔陆国而来的蛇形巨怪，通体鳞片呈土黄色，此时正从黄海进入渤海。通过水下潜航器的探测发现，任何接近该巨蛇一定范围内的物件，都会承受凭空出现的重力压制，以至于直接沉底。
    由于蛇形巨怪处于移动状态，导致渤海内部的航运路线受到严重威胁；更麻烦的是，若任由其从津门登陆上岸，则不啻于在津门掀起一场严重的地震灾害。
    因此陆国枢密院很快调整为最高级别的国家紧急状态，开始制定其对付这黄色巨蛇的计划方案，代号“共工计划”。
    共工以头怒触不周山，而如今这如山岳般大小的蛇形巨怪，其结果也已经注定：必须如不周天柱那般彻底坍圮！
    在共工计划实施阶段，所有顶阶修士都开始随时待命、听候调遣。唯独苏云锦和李明湖除外。
    她们的任务是跟随陈灵韵去拯救燕裕刘龙韬两人，尽快将陆国第一第二战力给解放出来。否则若是这两人缺席，剩余修士又奈何那黄色巨蛇不得，情况就会变得异常凶险。
    苏云锦跟随陈灵韵飞越黄海，路上暗中传音问道：
    “李明湖……她还没结丹，能帮上我们吗？”
    “能。”陈灵韵回答说道。
    “但应该不是非她不可吧。”苏云锦皱眉说道，“如果将条件放宽为无需结丹的剑仙，那怎么看也是柠柠更加适合。”
    “嗯。”陈灵韵回应说道，“柠柠确实也可以，但明湖过去更加合适。因为这次出行有机会一劳永逸解决她的体质问题。”
    “是吗？”苏云锦顿时犹豫起来。
    从公事上考虑，林柠跟她和陈灵韵的战术配合肯定更加默契；从感情上来说，她也更愿意去帮柠柠争取这个机会。但如果李明湖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她反而又不好意思替柠柠坚持下去了。
    “你想想。”陈灵韵继续说道，“如果明湖身体一直没有恢复，那就得持续服用药物治疗，燕裕他就得定期去帮明湖调理身体……”
    “既然明湖有难，我们不能不帮。”苏云锦立刻在心里说了声“柠柠对不起”，随后正色表示自己无异议。
    李明湖并不知道两人传音说了什么，但她也无暇去管那么多，只是反复思考自己究竟能帮上什么忙。
    从目前收集到的资料来看，血肉巨蛇至少也有金丹级别的实力才能对付。不说别的，光是它那动不动就犁地千里的惊人高速，未结丹的修士都未必来得及跑掉。
    我真的能帮上忙吗？
    算了，情报不足，思考太多也是无益，就好好听从陈灵韵的指挥吧。
    要寻找隐形巨蛇，依靠监控设备是不可能的。三人抵达目的地后，在周围上空反复盘旋，等待燕裕和刘龙韬在腹中世界再次接近血肉巨蛇，从而于现实世界暴露出身形来。
    等了片刻，李明湖忽然开口问道：
    “如果说血肉巨蛇拥有无限再生的能力，那么燕裕和刘龙韬在不知道我们在寻找他们的情况下，应该会尽量避免被那些亡魂发现，对吧？”
    “没错。”陈灵韵说。
    “这也就等同于，他们的这些行为，会导致他们很难在现实世界里出现。”李明湖得出结论。
    “灵韵临走之前，应该跟他们交代过吧？”苏云锦问，“比如说定期暴露位置什么的？”
    “没有。”陈灵韵淡然说道，“我走之前，并不确认自己能不能离开那个世界。被血肉巨蛇吞入腹中之后，也颇费周章才成功脱逃出来，中途并没有机会通知他们。”
    “那么，有没有别的办法，能探查到隐形巨蛇的踪迹呢？”李明湖思索问道，“比如经过时会有痕迹？”
    “如果有痕迹，我们早就发现了。”苏云锦回答说道，“目前估计只能通过他们前几次现身的具体位置，来推断出隐形巨蛇的大致移动方向了吧。”
    “你们忽略了一点。”陈灵韵挑眉说道，“隐形巨蛇游荡的目的是什么？”
    苏云锦和李明湖对视片刻，忽然福至心灵，齐声回答：
    “吃人！”
    “只要看哪里的居民正在集体失踪，就知道隐形巨蛇位于什么地方了。”陈灵韵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走吧。”
    不过多时，三人便赶到现场。
    此处依旧是废弃城镇，空无一人，但远处隐约响起汽车的鸣笛声音，显然应该隐形巨蛇还没有吃到那边，所以其本体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三人同时将神识打开，往周围尽可能地覆盖扫描而去。陈灵韵掣出囚狱幡来，再次放出几百道鬼影，等候片刻，露出满意的微微笑容，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她指的是附近的体育场，三人御剑飞至体育场边，立刻听到里头有躲藏的人群发出哭喊的声音来——起初像是绝望的叫喊，但很快就逐渐戛然而止，仿佛一个个都被陆续封住了嘴。
    苏云锦将神识铺向前方。结丹之后，她神识的探测范围和精准度也有了大幅提升，穿过体育馆顶部天窗往里面渗透，却只看见空无一人的场馆。“来了！”李明湖突然示警，“小心！”
    苏云锦二话不说，连忙伸手掐动道法。
    南斗星河秘术应诀而出，飞快在三人周围形成大片水幕。却只见前方的层层水幕突然被强行突破，露出巨蛇般狰狞的吻部形状。
    苏云锦道诀变幻，使出一招江河日下。足以冲垮大坝的恐怖水流，从虚空中直接倾泻而出，强行抵住隐形巨蛇的冲势。
    却只抵住那么一瞬。
    顷刻之间，江河倒冲。三人只感觉眼前一晃，再次定神看去，那还有半点隐形巨蛇亦或是天河之水的影子？
    “我们应该是进入腹中世界了。”李明湖开启话题。
    “刚才你们为什么不出手？”苏云锦下意识问道。
    “不必出手。”陈灵韵回答说道，“我们就是要来这里。”
    “我打不过。”李明湖坦诚说道。
    苏云锦叹了口气，她方才只是受惊而本能反击，如今看来倒是做了无用功。
    凭借大量阴鬼的侦查，三人很快便确认了燕裕与刘龙韬的所在地。
    电玩商店。
    穿墙进去，果然看见两人正拿着手柄打游戏。
    “稍等一下。”燕裕头也不回地说道，“这局我快要翻盘了。”
    “翻盘？”刘龙韬同样盯着屏幕，冷笑说道，“看哥怎么把你摁死……”
    屏幕突然就黑屏了，却是陈灵韵将主机电源直接给拔掉了。
    两人同时发出崩溃般的惨叫。苏云锦来到燕裕身边，哭笑不得地道：
    “队长！都什么时候了，还玩游戏啊？”
    “有什么关系嘛？”燕裕哈哈笑道，“这条巨蛇再怎么肆虐，也不可能跑到陆国本土，早解决晚解决都是一样的……”
    “并非如此。”李明湖突然说道，“渤海附近海域已经观测到另一条了。”
    燕裕和刘龙韬对视了眼，连忙起身说道：
    “那得赶紧走了！”
    兴许是他们先前的惨叫传了出去。五人刚走出电玩商店，就看见门外已经围了一大堆亡魂，表情呆滞如丧尸般，嘴里齐齐合唱说道：
    “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
    片刻之后，道法的爆炸声浪响彻天际。在冉冉升起的蘑菇云之中，巨大的血肉巨蛇已经拔地而起，蛇颈似弹簧压缩片刻，猛地朝下方射出蛇头。
    “进！”陈灵韵喊了一声，与其他四人分别化作五道剑光，不闪不避，径自遁入血肉巨蛇张开的大口之中。
    她的紫色剑光独飞在前，众人紧随其后，只见上下左右前后俱是无边黑暗，空气中弥漫着古怪的腥气，不仅不臭，反而带着诡异的甜香，吸多了便有头昏脑胀之感。
    众人终于落在地面，只见脚下坚硬如山岩，周围洞壁却又像是巨大的肌肉集束，每隔几秒钟就猛地抽搐蠕动，仿佛巨兽胃腔。
    头顶是看不见的黑暗，耳边隐约传来滴水的声音，忽远忽近，漂移不定。
    “你们要小心了。”陈灵韵提醒说道，“这里的水含有剧毒，千万不能沾到身上，否则性命难保。”
    “您这就说笑了。”刘龙韬直言不讳，“咱们这里是什么阵容啊？拿机关枪来簌簌扫射，都未必有一颗子弹能碰着咱们衣角，还用担心会被滴水碰着？”
    “当然要担心了。”陈灵韵微笑说道，“毕竟水会流动。”
    仿佛在印证她说的话似的，下一秒就看见周围肌肉猛地痉挛收缩，随后便有洪水般的大量黄绿色黏液，从后方黑暗之中涌动冲来。
    众人连忙御剑拔升高度，看着毒性洪水从脚下迅猛冲过，其中又夹杂着无数沉浮不定的溺尸，一双双怨毒憎恨的眼神看着空中的修士们，宛如随时都会跳起来将他们拖入水中。
    (本章完)

 第796章 不死之身

    第796章 不死之身
    黄绿色的消化液，如大江大河般湍流奔腾。
    其中又有无数浮浮沉沉的溺尸，全身肿胀如同泡烂的沙发垫，不断朝空中喷吐腹中的腐蚀液体。
    面对这些高射水炮，众人的应对方式皆不相同。
    燕裕和李明湖都是技术流的好手，全靠御剑前后左右腾转挪移，看着倒是轻松写意、从容不迫的样子。
    苏云锦双手掐诀，将南斗星河秘术施展出来，在空中不断构成盾牌模样，将这些腐蚀液体炮弹尽数挡下。
    陈灵韵摇动囚狱幡，释放出大量阴鬼幽影，冲下去以魂体阻截高射水炮，突出一个不把鬼命当命对待……考虑到陆国法律不保护鬼的权利，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唯有刘龙韬应对得颇为僵硬。只见他双手道诀变幻，拉出一条火焰构成的赤龙，在空中盘旋半圈，骤然扑击而下！
    赤龙顿入江河，爆出耀眼光华。无数溺尸瞬间就被高热融化，腹中的腐蚀液体接连炸开，被冲击波惊起的水浪裹挟，接连溅射冲往空中，惊得众人一阵手忙脚乱。
    还好燕裕率先反应过来，丢出太清烟岚法宝护住众人，随后苏云锦也掐动道诀，操纵天河之水化作大片幕墙，终于将这些毒液尽数挡下。
    “老刘，你别捣乱！”燕裕叫道。
    “打不过可以躲到我们后面去。”陈灵韵也讥讽说道，“没人会嘲笑你。”
    “我的锅我的锅。”刘龙韬灰头土脸，讷讷认错。
    他以前在龙骧战队，自有叶筠帮忙加持防御护罩，所以根本没怎么练习防御技巧。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嘛，把敌人全给融了，还防什么？
    如今弄巧成拙，给大家添了麻烦，以京爷的傲性自然也不可能不认。
    再看下方，溺尸虽然被他的赤龙巡天清了一波，但大量的消化液依旧奔流不息，很快又从上游冲来更多溺尸，朝着众人继续喷吐毒液。
    刘龙韬不肯信邪，手中道诀再次变化，又拉出极阴极寒的冰霜黑龙来。
    这次他吸取上次教训，没有让黑龙粗暴地冲进江河爆炸，以免再次溅射起大量水浪，而是沿着江面飞快抚过，将表面漂浮的溺尸全部冻在原地。
    哈哈，老平京爷们的无双智计，不会在一道题目上做错两次！
    刘龙韬正得意呢，却不料江面被冰霜冻住停止奔流，而后面来自上游的消化液直接冲上冰面，导致水面高度迅速抬升，越发逼近空中众人，连带着大家防御闪避的难度都大了许多。
    “哎呀，你想清楚再出手嘛！”素来好脾气的苏云锦也忍不了了，吐槽说道。
    “不要再乱用法术了。”李明湖也皱着眉头，告诫说道。
    “好好好，还是我的问题。”刘龙韬无奈散去黑龙法术，又看见陈灵韵虽不说话，但面带冷笑讥刺意味，顿时心里越发来气，暗道爷怎么可能不擅长防御？无非就是方法没用对罢了。
    力大飞砖懂不懂啊？
    他忽然心生一计，双手用力掐出道诀，于空中拉出玄黄之色的土行巨龙，盘旋转身，舞爪张牙，一头撞在上游的通道位置，瞬间便化作厚重至极的山岳巨石，将奔流而下的消化液和其中漂浮的溺尸，全部死死堵在了对面。
    河道干涸，溺尸不存，一劳永逸！
    “哈哈哈哈哈！”刘龙韬放声大笑，“我就说嘛，哪有道法解决不了的难题？”
    他正洋洋得意着呢，却只见其余四人对视片刻，不约而同面露惊恐之色，连忙喊道：
    “跑！”
    “诶等等……”刘龙韬还没反应过来，却见他们全速御剑冲向前方，自己只得连忙跟上。
    众人向前急冲片刻，只见周围肌肉腔壁猛烈抽搐起来，而后方也传来了山崩地裂的声音。
    刘龙韬神色大变，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连忙将真元全速注入飞剑之中。
    他的修行资质在队伍里本就最高，真元质量最为雄浑，此时立刻一马当先冲到队伍最前头，只听见燕裕叫道：
    “老刘你自己惹出的事情，现在又一个人跑得最快！”
    “我可不是故意的！”刘龙韬大叫起来。
    “别管是不是故意的！”李明湖也吼出声来，“再多堵几道墙，拦阻一下！”
    刘龙韬心说也对，赶紧放慢速度落到后面，将土行巨龙再次召唤出来，死死封堵住后方通道。
    众人继续全速冲刺。没过多久，又听见后方传来土石崩塌的碎裂声音，以及某种越发逼近的奔流水声。
    刘龙韬脸色发白，他已经意识到“奔流的山洪”和“被水坝蓄水后冲垮的山洪”，完全不是一个强度级别的。古代水攻之策常用蓄水放洪之法，我好歹出身武将世家，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我留下来断后！”他忽然刹住剑光，毅然喊道，“你们不用管我，快走……”
    话音未落，只见同伴四道剑光齐齐冲出，压根就没人停下来等他。
    刘龙韬：………………
    京爷在后面制造土石堵塞，其余众人继续向前。苏云锦最有善心，有些不忍，暗中传音问燕裕道：
    “把刘龙韬独自留在后面，没问题吧？”
    “没问题。”燕裕回答，“他死不了。”“不是会不会死的问题吧。”苏云锦哭笑不得，有心想去再问问灵韵，又想到她对刘龙韬的态度，只能作罢。
    四人终于穿过漫长甬道，进入一处内部腔室。其中的空间大得惊人，周围墙壁和脚下的地面都是血肉构成，还在不断搏动、收缩和痉挛，看着便叫人毛骨悚然。
    “从这里往上面飞。”陈灵韵淡淡说道，“笔直朝上，不回头，就能离开腹中世界。”
    “如果继续往前，那边的一座大门，大概需要足够的外力轰击才能打破，而且期间身后的消化液随时都会抵达，风险难以估测。”
    “是直接走人，还是冒险继续探索，燕裕，你怎么看？”
    燕裕看了李明湖一眼，说道：
    “先探索看看吧。”
    如果就此离开腹中世界，虽然能逃出生天，却解决不了血肉巨蛇本身问题。而且陈灵韵指名要让李明湖过来，显然不是为了让她全程陪跑。
    其后必有深意！
    “行吧。”陈灵韵对他的回答也不意外，直接放出九天阴魔秘雷，带头轰向大门。
    众人齐齐施展神通，对着大门狂轰滥炸。那扇大门通体由大量壮硕的闭合肌肉组成，无论是被九天阴魔秘雷炸穿，被南斗星河秘术之中的星沙切削，又或是被两仪微尘剑阵斩开，都只是不断朝外喷射污血，露出里面一层一层又一层的肌肉，仿佛无穷无尽、深不见底。
    “我来了！”刘龙韬终于从后面赶来，嚷嚷叫道，“您几位在这干什么？”
    他嘴里问归问，手上却不带犹豫的，直接几发威力奇大的赤龙巡天打去，瞬间便将层层肌肉直接轰穿，看的燕裕也是暗自感慨。
    道法确实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但有时候也可以粗暴毁灭问题本身。什么京爷？归根结底也只是个男版的谢若溪罢了。
    后方的大量消化液终于抵达，开始在腔室之中蓄积起来。众人不敢停留太久，飞快冲入被破坏的大门，随后沿着弯曲管路层层往上，最终抵达一处半圆形的宽广房间。
    房间之中，只见一个半身赤裸的男性，被大量的肌腱、血管和肌肉束缚着，倒吊在顶端的骨骼外壳上。
    神原死灭。
    虽然对方披头散发，但从模样却能认出是神原死灭那个崽种，前世也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
    燕裕果断神识扫去，发现对方只不过是一团血肉分身，不由得心里暗叹可惜。
    “咕咕咕咕。”男性发出古怪的叫喊声，随后身形开始降落。连接洞室顶端的下半身化为粗壮的蛇尾形状，在空中灵活地摇摆扭动，似乎随时都准备弹射攻来。
    众人齐齐看向燕裕，意思是“要不要出手”。
    燕裕思索片刻，手中剑诀微微掐动。两仪微尘剑气迅速射出，在男性周围交织密布成无处可逃的剑阵。
    他用力将拳头一攥，剑阵立刻朝内部收缩切割，霎时便将那男性撕成碎片！
    下一秒，落下的血肉又向上漂浮聚合，最终凝成神原死灭的年轻模样，身着和服，半露胸膛，长发飘飘，眼里红光闪烁，气质更是邪异非常。
    他只是抬起右手，在场众人立刻感觉体内血液仿佛正在失控，隐约有脱体而出的征兆迹象。
    修为不足如李明湖，更是直接承受不住，哇地吐出一口污血。
    她的血液脱口而出，在空中散落成无数液滴，呈抛物线下坠片刻，忽然又齐齐上升悬浮，随后化作无数细小的千本利针，朝着众人方向攒射过来！
    苏云锦双手合掌，南斗星河秘术全力催动，将这些牛毛血针裹挟其中，以星沙研磨切割，倏忽便破坏殆尽。
    刘龙韬更是道诀掐动，也不试探，直接召唤出五色巨龙，赤青黄白黑俱全，在空中翻卷片刻，便齐齐冲向那长发魔君，当场炸了个满堂华彩、光华齐放，剧烈倒卷的冲击波撕开地面，饶是众人本就离得很远，此时都难以站稳身形。
    爆裂乱冲的五行能量之中，一只惨白手掌突然伸出，对准刘龙韬就是用力一捏。
    京爷还在全力鼓荡真元，突然之间气血倒涌，经脉走岔，差点儿没当场走火入魔，只能硬生生止住道法，全力镇压体内的逆流血气。
    长发魔君趁机冲出五行乱流，在众人面前展露真身。只见他下半身已被彻底破坏，伤口还在肉芽涌动，试图再生。左臂也没了半截，胸口更是半边火燎，半边冰封，还有半边被粗暴撕开，里面并无任何五脏六腑，只有大量的血肉触角，疯狂乱舞。
    燕裕双手各自出招。左手催动太清烟岚，将众人护在其中，右手操纵两仪微尘剑阵，将那长发魔君再次困住。
    伸手打个响指，剑阵便运转如磨盘般，将那被困在中心、无处可逃的长发魔君，直接切成一千零二十四片碎肉。
    陈灵韵连忙补刀，打出几发九天阴魔秘雷，要将这些碎肉给彻底毁灭，可惜反应还是慢了半拍。碎肉从剑阵之中掉落下来，空中已经重新凝回人型，随后双手向前推出，被打来的九天阴魔秘雷炸得粉碎，下一秒又重新恢复形状。
    众人各自交换眼神，无需多说，心里已有答案。
    这魔君乃是不死之身。
    所谓不死，乃是无法为常规手段杀死。你斩他头颅不管多少次，他都能从断颈处重新长出来，那剑法对他能有什么作用？
    至于非常规的攻击手段……即便没有交流，大家却是出奇一致，将目光投向了陈灵韵。
    (本章完)

 第797章 击杀血肉巨蛇

    第797章 击杀血肉巨蛇
    鲜血魔君每次双手拂动，众人便感觉浑身精血都开始躁动失控，似乎随时都会破体而出。
    若是血流逆行，肉身便要腐坏，真元如何还能正常运转？因此大家不得不分出心神，镇压血气，导致与鲜血魔君作战之时，宛如自缚一只手臂，打着实在过于憋屈。
    金丹真人还能凭借修为，压住精血不受对面魔功操纵，李明湖却是抵挡不住，连续呕了好几口血。
    燕裕怕她难以支撑，索性便催动太清元炁烟岚，将她从头到脚牢牢裹住，送到远离战场的边缘去。
    刘龙韬和苏云锦各自施展道法。后者以天河之水包围现场，挤压鲜血魔君的行动空间；前者全力催动五龙巡天大法，狂轰滥炸，将鲜血魔君各种碾压爆杀，屡屡几成齑粉。
    然而无论死得如何彻底，鲜血魔君总能在下一秒又重新凝聚成型，让众人不由得灰心丧气起来。
    费力气的苦活，就交给那些不缺真元的家伙吧。燕裕站在陈灵韵的身边，也不出手，摆出“我在专心保护老婆”的姿态。
    “你看出什么端倪没有？”他直接问陈灵韵道，“我说实话，我是没见过绝对意义上的不死之身的。所谓的‘不死’，背后往往都有独特的限定条件。一旦不满足这个条件，不死金身立刻告破。”
    以前世的见多识广作为担保，燕裕的判断当然还是很值得信任的。
    “我也这么觉得。”陈灵韵认真说道，“我还在看。”
    “以你的聪明才智，难道不是瞅一眼就能立刻看出对面破绽的吗？”燕裕故意揶揄她道，“怎么现在突然变笨了？”
    “可能是被人影响了。”陈灵韵俏皮说道。
    “被谁影响……咳咳！”燕裕话刚出口顿觉不对，连忙改口问道，“你觉得跟周围的环境有没有关系？比如他能从周围汲取近乎无尽的生命力，所以才能实现特定条件下的永生不死？”
    “有这个可能。”陈灵韵说，“但是不大可能。”
    “什么意思？”燕裕不爽说道，“给我说人话。”
    “如果从外界汲取生命力，怎么汲取？”陈灵韵反问他道，“最开始他的尾巴下端连着上面的洞壁，还可以理解为接触式汲取精血之类的东西；现在都悬浮在空中了，难道是通过电磁波之类的方式来传递生命力的吗？那我觉得还不如认为这也只是个分身，提供生命力让他无限再生的本体，其实是我们此时看到的外界，也就是最初的血肉巨蛇，”
    “血肉巨蛇不是本体。”燕裕立刻否认了这种可能性，“血肉巨蛇也能无限再生。”
    “所以只是有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陈灵韵眉毛一挑，“我早就跟你说过了。”
    “我不想听你玩这种逻辑的文字游戏。”燕裕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快点给我拿出个解决方案来。”
    “真是任性的男孩子呢。”陈灵韵微笑说道，“遇到处理不了的事情，就直接来找我帮忙，是把我当成妈妈了吗？”
    “让你当妈，不是不行，但是应该不行。”燕裕学着她的语气说道，“看你的表现了。”
    “哼哼。”陈灵韵忽然灵机一动，说道，“下次叫我妈妈，这次我就帮你。”
    “都说了不行了。”燕裕烦躁说道，“你特么兴趣怎么越来越奇怪了啊？能不能不要变态起来？”
    “我擦老燕您俩位能不能不要再打情骂俏浪费时间了啊！”京爷在前头突然惊叫起来，“为了压制这龟孙的再生能力，我的真元就跟股票指数一样在跌喂！”
    见云锦也转头投来求助的视线，陈灵韵便取出九天阴魔囚狱幡，轻轻摇晃，召唤出黑白无常两位阴神。
    这两位也不知道在地府之中吃了多少鬼怪，神光内敛，阴气饱满，出来后先跟陈灵韵施了个礼，随后便将拘魂锁链和勾魂冥光打向魔君。
    原本被五龙巡天正面轰炸，也始终不闪不避的鲜血魔君，此时居然露出一丝忌惮之色，身形急退想要避过攻击。
    苏云锦立刻操纵道诀，将天河之水堵住他的身后去路。
    若是身陷入水，必被水流压制减速。魔君只能刹住脚步，周围又无腾转挪移的空间，略微犹豫，便被拘魂锁链和勾魂冥光打中，瞬间便动弹不得。
    众人立刻精神大振。如今已将这魔君控住，接下来就可以慢慢研究杀死他的方法，无需再空耗诸多真元了。
    刘龙韬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去，打量那被定住魂魄的魔君，冷笑说道：
    “不男不女的玩意儿，就这？爷能打十个！”
    “那要不我把他放开，让你打？”陈灵韵笑盈盈问。
    “不用！”刘龙韬大手一挥，大言不惭地道，“他此时并非全盛姿态，我打他胜之不武，没有意义！”
    “那你可以只拿出一成真元跟他打。”燕裕也过来凑热闹，戏谑说道。
    “咦，李明湖呢？”刘龙韬这话接不了，只能选择装傻，“都打完了，放她过来呗。”
    此时已无危险，李明湖也不必被排除在外。她回到众人身边，仔细端详魔君片刻，问道：
    “所以现在我们要弄清楚，他那无限再生的生命力，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对吧？”
    “可以慢慢地炮制他。”刘龙韬说，“多上实验，总能搞清楚的。”
    “慢慢来不合适吧。”苏云锦委婉地提出意见，“现在世界各地都不止这一头蛇形巨怪了，有一头甚至已经抵达渤海，我们还是快点解决它比较好。”
    “说的也是。”刘龙韬不好意思再开玩笑，丢给燕裕一个眼色，意思是“问问你老婆”。“大家怎么看？”燕裕清了清嗓子，问道。
    “可以试试将他切割然后分运。”李明湖建议说道，“如果躯体的不同部分被分开，无法聚合，说不定就没法再生了。”
    “不用那么麻烦。”陈灵韵将囚狱幡顿在地上，从中飘出一抹极淡极暗的阴气，慢悠悠地飘了过去。
    原本面无表情的魔君，此时面对这缕阴气，却骤然露出恐惧绝望的表情，仿佛那是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唔。”燕裕脑海里灵光一闪，悄然传音问陈灵韵道，“难道是太阴之气？”
    “对。”陈灵韵坦然承认。
    “地狱不是荒废了吗？”燕裕来了兴趣，“这玩意只有地狱深处才有吧，你是怎么采集到太阴之气的？而且囚狱幡应该储存不了这玩意。”
    “很简单。”陈灵韵回答说道，“用九天阴魔神篆作为拘束容器，每次去地狱里采集一点点，然后用来祭炼囚狱幡。”
    “把囚狱幡用太阴之气粗糙地祭炼一遍，再要存东西就没什么问题了。”
    “那也得漫长的水磨工夫……”燕裕终于恍然大悟，“所以你还未渡劫前频繁请假外出，就是为了做这个事情？”
    “对我们这些使鬼修士而言，招魂幡的作用就像是精灵球对训练家。”陈灵韵淡淡说道，“有大师球，谁还用高级球呢？总要鸟枪换炮的。”
    以金丹真人的位阶，其实不可能采集到高纯度的太阴之气，陈灵韵手里这个只能算是含有微量太阴之气的杂质，但仅仅是微量也已足够。毕竟“孤阴不生”，这种沉浸在地狱里头不知道多少年的阴气，乃是世间一切生灵的克星，哪怕是生命力旺盛的妖兽，稍微沾点就是肉身彻底坏死的下场。
    鲜血魔君纵然生命力近乎无穷无尽，却也沾不得这种能直接针对生命的东西，那是从规律上直接就被克制死了。
    随着阴气逐渐接近，可以看到鲜血魔君的皮肤正在开始飞快干裂、变白、脆化，转为簌簌下落的碎屑。
    他并没有继续再生。
    随着鲜血魔君逐渐陷入死亡，周围的血肉障壁也开始慢慢凋零。血管不再搏动，肌肉也停止收缩，似乎整条血肉巨蛇都在跟着灰飞烟灭，被地狱阴气污染到生机彻底断绝。
    修士们沉稳地旁观她施展秘法，直到那原本拥有不死之身的魔君彻底失去肉体，只剩下胸腔里的一颗心脏在不断跳动。
    陈灵韵忽然将囚狱幡一招，把阴气连带心脏全部收回幡中，随后若有所思地道：
    “看似无限的生命力，其实是有限的。它在现实世界每吞吃一个生命，就会将其生命力积累在自身体内。”
    “所以如果我们反复杀死刚才那个魔君。”刘龙韬恍然大悟，“杀的次数够多，它依旧会死。”
    “也就是说，只是伪劣的不死之身。”苏云锦也明白过来。
    “如此庞大的生命力，全部摧毁也太可惜了。”陈灵韵看向燕裕，继续说道，“留着研究吧，应该会有点作用。”
    “多谢。”李明湖忽然说道。
    “不客气。”陈灵韵微笑起来。
    这枚吸收了无数生命力的心脏，为什么要被陈灵韵刻意留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若是能帮助李明湖重塑肉身，修复体内五行失衡的先天之疾，那么这份恩情几乎堪比父母再造了。
    李明湖明确表示承她的情，会不会因此导致后宫内的势力格局发生变化呢？
    燕裕的思维忽然在这一瞬间无限跃进，随后又重新放下心来。
    并不会。
    因为陈灵韵是坚定的后宫党人。与其担心她拆分后宅，不如考虑如何防备她搅风搅雨、制造乐子让自己难堪来得更有意义。
    魔君心脏被收去之后，整个腹中世界也开始土崩瓦解。不一会儿，众人便被传送回到现实世界，只见远处不可见的隐形巨蛇，忽然发出了沉重的哀鸣声。
    这声音直接作用在他们的神识之上，其中蕴含了极大的悲伤和绝望，让修士们也是暗自警觉戒备。
    “如果我刚才没有感知错误。”陈灵韵忽然说道，“先前的那位鲜血魔君，体内并没有完整的灵魂，只有一枚魂魄残片。”
    “残片？”燕裕诧异问道，“你是说，神原死灭为了控制八岐大蛇，将自身灵魂分为了八片？”
    “什么伏地魔行为？”刘龙韬也乐了，“在这里制造魂器是吧？”
    “应该只是为了控制八岐大蛇。”陈灵韵淡淡说道，“血祭仪式越是盛大，八岐大蛇的境界位阶越高，单凭一个金丹级别的阴阳师是不可能控制它的。将八岐大蛇一分为八，估计也是为了削减控制难度。”
    “我有疑问。”苏云锦出声问道，“但是他自身的魂魄也跟着一分为八了，这样不是反而削减控制能力了吗？”
    “这也正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陈灵韵思索起来。
    “可能就只是为了cos吧。”刘龙韬满不在乎地道，“重樱人不是都很喜欢cos二次元的吗？”
    “我觉得伏地魔可能不算是二次元。”燕裕说道，“不过我赞成京爷的说法，分析一个头脑不正常的人是怎么想的，很难得出一个正常的答案。”
    “走吧，让我们回陆国去。”
    (本章完)

 第798章 我赶时间

    第798章 我赶时间
    回归陆国之后，众人便分道扬镳。
    李明湖回武当山基地，刘龙韬去了平京，燕裕则是和陈灵韵、苏云锦三人回了金陵别墅，等候上面的任务安排。
    燕裕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姑娘们倒是相安无事。
    周红羽每天清早出门，在别墅后面的院子里晨练，军体拳打得风生水起；下午就回到别墅里，将云锦用来练习道法的室内游泳池里注满水，游上十几个来回；晚上回房间里跟唐小怜煲电话粥。
    赵元真则是上午睡大觉，下午改头换面出门去逛吃逛喝，晚上在一楼客厅跟谢若溪看电影、吃零食……日程上面跟周红羽完全错开，因此并没有发生什么冲突。
    直到燕裕回到家里，原本井水不犯河水的两人，却是立刻针锋相对起来。
    “就这点辣度，你居然吃不了？”周红羽冷笑说道，“菜鸡。”
    赵元真眼中冒火，那是气的；口中也几欲冒火，却是被辣的——苏云锦和林柠不在的这几天，家里一日三餐都是轮流外卖解决。轮到周红羽点餐的时候，就光挑那种超级重油重辣的川菜馆子，惹得妖女好生烦躁。
    不吃吧，红油闻着确实很香，赵元真是忍不了这种诱惑的；但要是硬着头皮吃，很快就会被辣得口里冒火，身上冒汗。她自认其实也挺能吃辣，所以怀疑是周红羽故意在搞她，弄了变态级别的辣椒掺在里面，就是为了不让她吃好喝好。
    更让她气恼的是，好姐妹谢若溪却是完全没有任何辣感，跟周红羽一起牛肉滚红油蘸辣椒面，吃得欢快，脸上一点儿汗都没有。
    “赵姐你别急嘛，其实你也已经很能吃辣了。”她嘴里大嚼牛肉，还不忘安慰赵元真，“再多吃点就跟我们一样了。”
    赵元真脸色铁青：你要我怎么多吃？我每吃一口牛肉，就得灌下半瓶豆奶，才能把嘴巴里的辣味压下去。有那个时间，牛肉都被你们两头死肥猪挑光了！还有多少轮得到我？
    踏马的，金丹真人的身体怎么如此脆弱！难道不应该自动屏蔽过分的辣味吗？
    如果是梅映雪在这里，就会告诉她“酸苦甘辛咸”乃是人之五味，跟疾病没有半点关联。金丹真人固然能百病不侵，却也不至于将人之五味都给屏蔽了，只是吃再多辣都不会肛肠寸断、后庭喷火而已。
    燕裕这边刚回到家里，赵元真就扑过去诉苦，言下之意无非是周红羽晓得我吃辣能力不如她，故意顿顿重辣巨辣来欺负我，请相公为我做主。
    这有什么好做主的？你不能吃辣，你点个不辣的外卖自己吃不就行了？谁逼你跟红羽一起吃辣了？
    铁面无私青天大老爷燕裕，当然不会理会她这种无理取闹的诬告，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只见周红羽挑衅般地看了过来，下巴微抬，问道：
    “你也来吃点？”
    燕裕仔细一想，光听赵元真的口供未知全貌，也不能根据一面之词就贸下定论，于是拿起一根筷子，蘸入红油，随后放入嘴中确认。
    嗯……
    尼玛这是放了工业辣椒精吗？红羽，难道你是想谋杀赵姐，排除竞争对手？
    燕裕转头看向谢若溪，却发现这姑娘吃得分外起劲，也不喝水，吃多了才呼呼吐气，大叫好爽，没有半点承受不住的感觉。
    难道是我对辣度的认知有问题？
    “你们要吃辣就自己吃去。”理不清楚事情的燕裕索性不理，直接快刀斩乱麻，转身吩咐说道，“云锦，我想吃阳春面，要卤肥肠和爆鳝做浇头。”
    “好，我去买。”苏云锦拿出手机，“其他人呢。”
    “我要炸猪排。”陈灵韵笑眯眯道。
    “那我要吃把子肉。”赵元真立刻弃暗投明，也不跟周红羽继续较劲，大喜叫道，“一点辣油都不要放！”
    “我跟大家一起吃面。”谢若溪也站起身来，不好意思地道，“我还没吃饱。”
    周红羽微微蹙眉，没想到燕裕只用了一句话，直接跳过了能不能吃辣的问题，顺带将所有人都拉到了他那边去。
    如今燕宅之中的姑娘们，东西南北、五湖四海的都有，饮食习惯自然也是大不相同。燕裕若是态度稍微软弱些，任由她们互相争来吵去，在这种小事上借题发挥，那以后就别想安稳了。
    什么一碗水端平？不需要。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个家里我说了算！
    周红羽对他的这种强硬态度也不反感。倒不如说，如果燕裕是那种软弱温吞的，会无底线讨好女孩子的男人，她还看不上眼呢！
    用过晚饭，回到卧室之后，她便将这件事情，打电话跟唐小怜说了。
    “可恶，我还没渡劫。”唐小怜懊恼说道，“要不然就过来帮你了。”
    “没事，她们还威胁不到我。”周红羽满不在乎地道，“你安心准备应劫，不用管我这边的情况。”
    唐小怜心说她们是威胁不到你吗？分明就是给燕裕面子，没有太难为你罢了，不然就凭周队你的情商，人家挖个坑你都看不出来，直接就踩进去了。
    “对了，共工计划好像陷入僵局了。”唐小怜忽然说道，“前几个方案都失败了，接下来可能要派强力法修过去试验，估计这几天就会通知你过去了。”
    “是吗？”周红羽惊讶问道。
    “你的助理没跟你说过吗？”唐小怜也是无语，周队你怎么住到那边之后，好像消息完全就不灵通了呢？
    其实这也怪不得周红羽，因为她原本在火凤战队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练火焰拳的类型，跟平西军的接洽和沟通工作全是章副队在干。如今战队已经解散，周红羽又不怎么跟助理联系，消息来源自然彻底断了。
    唐小怜提醒之后，她便联系上了自己的助理，询问共工计划的事情。
    “是的。”助理对她并无任何隐瞒，直接说道，“一切接近蛇形巨怪的物体，都会被巨大的重力吸引而偏离轨迹，甚至被强行撕裂解体。所以目前考虑用道法在重力范围之外进行远距离轰击。”
    “会叫我去吗？”周红羽问。
    “您和苏云锦都在预计要征召的名单之中。”助理回答说道，“大概明天上午就会发通知，具体应该是下午出发。”
    “好吧。”周红羽略微有些不快。燕裕今天才刚回来，我明天就要走了，你们真的没有故意把我们的日程表给错开吗？
    陆国枢密院当然没有这个心思，而且他们还很有先见之明，早早就把燕裕和他那帮子姑娘们都安排住到一起，典型的防患于未然，所以如今周红羽才只是“略微有些不快”的程度。
    晚上得找燕裕好好诉苦。
    虽然自认独立自强，但毕竟这里是原镇海战队的基地，周围又都是原战队的姑娘们，周红羽下意识还是选择了低调行事，等到半夜三更大家都应该上床睡觉了，才悄悄摸摸地来到燕裕房间门外，穿墙进去。
    结果却看到赵元真和燕裕正扭打成一团。两人僵硬地扭过头来，目光呆滞地和周红羽对视。
    周红羽：………………
    她的脸色霎时变得铁青，随后转为暴怒，接着强行压下愤怒，转为冰冷的沉默，再然后愤怒逐渐退潮，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最后神情玩味地看了过来。
    暂时被赵元真制住的燕裕，并不能从周红羽那表情变化丰富的脸上，看出她的全部心路历程。但他的危机感却在隐隐刺痛，发出惊惧的警报声，很快又化为无穷无尽的战意，朝着周红羽挑衅般地勾了勾手指。
    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周红羽单手按住了衣领，居高临下的蔑视眼神仿佛在注视臭虫般，迈开长腿大步入场。
    ——————————————
    次日。
    苏云锦在厨房里做好早餐，回头却看见燕裕扶着腰从楼梯上慢悠悠地下来，脸色似乎也有些萎靡。
    “怎么了，队长？”云锦将手里的馄饨碗放在桌上，关切地上前问道，“是昨天迎战血肉巨蛇的时候，留下了什么暗伤吗？”
    “嗯。”燕裕含糊说道，“白天还没什么感觉，晚上才发现元气亏损严重，好在战斗没有持续多久，不然我今天可能就下不来床了。”
    “要不要我帮你看看？”苏云锦嘴里问着，也不等燕裕回答，直接就将手搭了上来。
    燕裕：………………
    润咒真元在他体内勘探片刻，苏云锦的表情渐渐冷淡下来。
    “嗯，确实是元气亏损。”她幽幽叹了口气，随后认真说道，“队长，虽然金丹真人百病不侵，但也不能随意糟践身体，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吧？”
    “我明白。”燕裕讪讪说道，“但我也有不得不战的理由。”
    “如果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可以到我房间里来。”苏云锦正色说道，“逃避并不可耻，惜身才是正理！”
    “去你的房间吗？”燕裕忍不住苦笑起来。那有什么区别呢？该亏损的元气还是得亏损，无非就是多点少点而已。
    “我至少不会像她们那样没轻没重。”苏云锦嘀咕说道，“也会好好考虑你的感受。”
    “什么？”
    “没什么。”苏云锦摇了摇头，“刚刚接到通知，下午我要北上加入共工计划，对付渤海之中的那条巨蛇。”
    “嗯，情况我也听说了。”燕裕点头说道，“如果物体没办法接近目标，那优先考虑的应该是红羽那种纯能量形态的道法，你的天河之水估计也很难起效。”
    “既然叫了我，那我就过去试试吧。”苏云锦在事业方面很是随波逐流，压根就没有推脱责任的想法，“临走之前，你先去我的房间，我帮你治疗元气亏损的症状。”
    “等等。”见云锦过来抱住他的手臂，就要往楼上扯去，燕裕连忙确认问道，“你说的不是那种以毒攻毒的治疗对吧？”
    “你来了就知道了。”苏云锦不由分说，“走吧。”
    (本章完)

 第799章 固本培元丹

    第799章 固本培元丹
    现阶段的陆国修士，吐纳炼气仍然需要丹药辅佐。
    除去修行这个大头之外，亦有恢复真元、治疗伤势、化解毒性等多种丹药。例如南境落头魃死亡后留下来的瘴气，就有安南军科研部门专门在攻关解毒之药，为的是防止一旦哪天瘴气往北边扩散，至少能为边境内迁和治疗中毒民众争取到更多时间。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帮助凡人美容养颜、延年益寿的丹药，具体是谁在需求就不多说了。这些属于私人定制，因此大多都是秘密部门在进行研发，不会对外公布项目和预算清单。
    其中有一个秘密项目，是专门为燕裕和李明湖设计的，目前命名为固本培元丹。
    李明湖身有宿疾，心肺不全，严重阻碍她的道途修行。多亏燕裕从秘境里弄来丹药，让京爷派系的某个下属科研机构有了思路。随后就开启了一系列的研究项目，主要是从现有秘境里收集到的、五八门的各色丹药、丹方之中，筛选寻找出能治疗李明湖疾病的相近品类，然后进行研究和仿制。
    该机构工作至今，已经有了超过一百种固本培元丹的配比丹方，而且还在逐步开发更多的新药。依靠着这些更新换代的丹药，李明湖虽然没有一劳永逸地根治宿疾，却也暂时摆脱了频繁咳嗽的麻烦和不便。
    如果说李明湖对固本培元丹是刚需，那么燕裕的情况就比较复杂了。
    他曾经通过刘龙韬的渠道，多次讨要过最新的丹药样品过去。起初科研部门还不知道是什么用，后面听说他跟许多女修士同居……哦，明白了。
    无论如何，修士的个人私事，不是我们凡人可以随便置喙的，大家只管给出成品就好。
    近期，由于京爷去重樱深入敌后，导致这条渠道暂时停滞。结果没过多久，又有一个人找上门来，却是苏云锦的助理小时。
    时同志年纪轻轻，就拿下了植物学的博士学位，最近也在主持灵草培育相关的研究，跟科研部门算是同领域的学术同僚，关系也是相当不错。
    这次上门替主子苏云锦要丹药，数量还不小，200颗，几乎要掏空实验室的库存。
    双方讨价还价了好半天，最终缩减到120颗成交。
    苏云锦那边拿到丹药，研究半天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如果是植物形态的灵草，她还能根据叶形状和泥土类型，猜测分析个子丑寅卯，至于药物学就严重超出她的知识领域了。
    不过没关系，实验是最好的老师嘛。队长既然让我帮他去讨药，那肯定也愿意跟我一起研究药性吧。
    将燕裕拉进自己房间，苏云锦把所有丹药全都堆在桌上，笑眯眯地问道：
    “我拿了这么多来，够你吃多久呀？”
    燕裕也是瞠目结舌。要知道，之前人家都是按瓶给的，一瓶大概只有八九颗左右……你这是把对方的仓库打劫了吗？
    “差不多一周吃一颗吧。”他仔细思索说道，“如果长期清心寡欲，两三周吃一颗也可以，主要还是看有多少亏空需要弥补。”
    “怎么吃？”苏云锦开始做笔记，“和水吞服吗？”
    “对。”燕裕取了一颗，饮水服下，感觉药力在腹内慢慢化开。
    最早版本的丹药服下之后，全身都会燥热到奇痒难耐，以至于连李明湖那样的绝强定力都撑不住，非得燕裕帮她全身上下注入真元、化解药力不可。
    随着科研部门对配方逐步改良，药性是越来越温和了，现在服药之后只感觉暖洋洋的，仿佛困倦多日的人舒舒服服睡了一场大觉，有种疲劳尽去的畅快感觉。
    “药力要多久才起作用呢？”苏云锦继续问道。
    “差不多半小时吧。”燕裕回答道，“半小时后，基本可以炼化80%以上，精气神也能弥补到和平时无异。”
    “原来如此。”苏云锦点了点头，“除去固本培元之外，没有什么别的功效了吗？”
    “固本培元丹为什么要有除固本培元以外的功效？”燕裕莫名其妙地看着她，“难道你还指望它能给你延年益寿、增加持久续航能力吗？”
    “我就是好奇问问。”苏云锦微笑说道，“按理来说，既然是滋补那方面的丹药，我觉得总应该有些相辅相成的其他功效。就像是你去店里买文具，铅笔总会跟橡皮擦搭在一起嘛。”
    “你说的确实有点道理。”燕裕说道，“不过，现在的丹药和中药很相似，类似于开盲盒，不是你想有什么功效就有什么功效的。听说他们基本都是在原有丹方的基础上各种加料，然后直接拿活体来试验，用穷举法记录统计所有可能的效果……”
    两人随意地闲聊起来。燕裕这边服下丹药，精气神越发饱满，心情很是轻松愉快。
    苏云锦最近将头发扎了起来，衣服也从原来的清爽森系风格，向着更加居家的太太款式转变，褪去三分清纯的同时平添七分妩媚，仿佛硬桃变成了软软的水蜜桃，看着更加成熟诱人。
    交谈的时候，她通常做单手托腮状，眼睛跟着他的视线转动。燕裕说完停顿片刻，她便露出温柔的微笑来，一颦一笑都仿佛在说“是的”“嗯呢”“我也觉得”，给人以如沐春风的舒适和惬意。
    再想想两人最初相识的时候，云锦是那种表面上礼貌得体有分寸，实际上却是主动性点满、擅长重力魔法、哪怕微笑也能让人汗流浃背的类型，不由得让人感叹她的前后变化之大，真正的纯爱果然能叫人脱胎换骨、化腐朽为神奇呀。纯爱万岁！
    苏云锦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向桌面上的手机：
    “半小时了。”
    “嗯。”
    “药力差不多都炼化了？”
    “是的。”燕裕也站起身来，“我差不多该走了。你下午还要出差，我就先不打扰你准备……”
    话音未落，双手就被苏云锦握住了。
    她将燕裕的手轻轻地拉过去，捧住她自己的脸颊，随后露出清丽漂亮的笑靥，说道：
    “元气亏损有没有完全恢复，光凭身体感觉肯定是不准确的，还是实际测试一下看看吧。”
    “呃。”燕裕忽然感觉有些不妙。他想要找个理由推脱，迈步欲走，却发现自己的脚底板仿佛被重力死死压住，落地生根，完全动弹不得——原来是云锦的双脚不知何时已经蹬掉了拖鞋，松软的白色袜轻柔地压住了他的脚背。
    “测试这种事情，也不是非得……”
    “当然是有必要的。”苏云锦温柔地打断了他，“你昨晚被她们折腾了那么久，如果身体还没有恢复，我会很担心的。我下午就要去执行任务了，队长是想让我带着这样的担忧离开吗？”
    “没有那么夸张吧……”
    “战斗的时候，我会分神的哦。”苏云锦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忽然沁出了盈盈的水光，带着楚楚可怜、让人心软的柔软意味，“想到队长可能还精神萎靡地躺在床上，吃不好也睡不饱，我就会忍不住心疼地胡思乱想，也就没有办法去集中精神和蛇形巨怪作战了。”
    “队长也不忍心看到我为你牵肠挂肚，对不对？”
    燕裕艰难地转过头去，看到房间里的床铺已经换上了崭新的床单和被套，就知道自己这次恐怕依旧是在劫难逃。
    话说她这不是本性完全没变嘛！只不过将原本不适的咄咄逼人，包装成了更加甜蜜的衣炮弹罢了。
    无妨！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我身为陆国第一修士，也是修士之中的表率，有义务替陆国枢密院收拢人心！
    这是必要的代价！
    想到这里，燕裕也就不再犹豫。
    前世身为凡武者，哪怕面临刀山火海、生死存亡，他也极少长时间的优柔寡断过，这次同样没有例外，只是将苏云锦拦腰抱起，义无反顾地踏上了为国征战的沙场。
    ————————————
    下午，苏云锦和周红羽启程离开。
    燕裕的精神依旧良好，国产丹药在这块的质量还是有保障的。趁着赵元真和谢若溪正在午睡，他大摇大摆地躺在沙发上玩手机，享受着无人打扰的下午时光。
    “你很闲嘛。”陈灵韵从二楼下来，看着沙发上的男朋友，随口问道。
    “偷得浮生半日闲。”燕裕头也不抬地说道，“渤海之中的蛇形巨怪，重力领域太克制飞剑了，两仪微尘剑阵估计也打不了那么远，反正这次没我的事情。”
    “怎么没有你的事情？”陈灵韵在他身边坐下，“说好的要帮我重建阴司呢？你问了她们没有？”
    燕裕闻言一怔：嗯，好像忘了。
    当然，他是绝对不会在陈灵韵面前承认的。眼珠一转，立刻想到敷衍理由，正色说道：
    “地府第一道鬼门关，得让叶筠来布置禁制对吧？她现在还未结丹，暂时满足不了你的要求，再说！再说！”
    “叶筠不行，赵姐呢？”陈灵韵继续说道，“她每天不是吃吃喝喝，就是跟你厮混，结丹后一次任务都没出过吧？你让她帮我炼宝，至少把忘川河上的奈何桥给重新筑起来再说。”
    “那要是这段时间，又有什么地方冒出蛇形巨怪，需要动用她的力量怎么办？”燕裕还在下意识地推脱，“等国际局势稳定一点，风平浪静之后再说吧。”
    陈灵韵眯起眼睛，看出燕裕这是故意不想要让自己好过，便露出极其甜美的假笑来，说道：
    “燕裕，你也不想让大家都知道，你已经有了充足的固本培元丹，对吧？”
    燕裕：？？？！！！
    (本章完)

 第800章 新人入驻

    第800章 新人入驻
    唐小怜发来消息，她终于渡劫成功了。
    时至今日，渡劫已经有完全成熟的技术方案。只要你不是那种资质特别差，真元严重匮乏的家伙，靠着陆国给你准备的资源便可以轻轻松松结丹——至于结丹是什么品阶，那还是得看你的修行基本功。
    打个比方，就像是大学扩招之后，只要成绩不差都能上大学，但进985/211的难度却依旧没有变过。
    简单做过数据记录后，这小姑娘就迫不及待地收拾行李，往金陵方向飞过来了。
    燕裕，红羽姐，我来了哇！
    在金陵市郊降落下来，唐小怜并非第一次来这里，但考虑到接下来就要常住此处，还是忍不住再次绕着别墅转了好几圈。
    前院两边种着许多草，全是云锦亲手栽培设计，仿佛自然园般美丽可爱。建筑外立面也颇为雅致考究，毕竟是陈灵韵亲自挑的别墅，各方面也挑不出毛病。
    很符合唐小怜的审美。
    她快步来到门口，敲了敲门。
    门开了，谢若溪探出脑袋，有些拘谨地问道：
    “你好？”
    “你好呀若溪。”相比若溪这个宅女，唐小怜则是极其阳光的社交达人，“我来找燕裕喽，他在家里吗？”
    “他在楼上打电话呢。”谢若溪解释说道，“柠柠要准备渡劫了，需要他指导一下。”
    指导？还需要指导嘛。堆积成山的万竹剑和小璇光尺放在那里，哪怕是一头真元足够的猪都能顺利渡劫好吧。
    唐小怜不以为然，心道肯定是林柠在武当山那边待得太久，产生了严重的分离焦虑，所以才故意借着“我很紧张”的名义，想要博得燕裕的注意力罢了。
    哼，这种小招，被我一眼就识破了！
    她拉着行李箱，跟着谢若溪进了别墅。
    苏云锦在厨房里忙乎做饭。林柠不在，她便是这里的国王，要将所有人的胃口尽数收纳麾下，最近甚至开始研究红羽喜好的红油锅底了。
    赵元真和陈灵韵则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托周红羽进驻的福，哪怕是原本对灵韵看不顺眼的妖女，此时也觉得两人好歹是同个战队出身，总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关系也开始转为和睦。
    唐小怜轻车熟路地上了二楼，顺利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门牌上写着“唐”字，虽然是代表姓氏，但总让她有种被嘲笑的感觉。
    进门，放下行李。房间里明显已经被打扫过卫生，接下来要做的无非是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出来，在房间里一五一十地摆好。
    衣服、裙子、鞋子、内衣，然后是爱吃的果和零食，还有昆虫培养罐。床单和被褥就用房间里现成的，懒得去外面买新的了。毛巾和牙刷牙杯得放到外面的厕所里……
    外面忽然有人敲门。咚咚咚，声音沉稳有力，节奏感强，肯定是红羽姐了。
    果然，还没等她过去开门，只见周红羽直接穿墙进来，跟唐小怜说道：
    “你总算是来了。这几日，我和赵元真互相较量多次，始终不分胜负。”
    唐小怜闻言无语，半晌才道：
    “红羽姐，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吗？你跟她们斗气分出胜负，没用啊！你要抓住的是燕裕的心！”
    “哼。”周红羽当然明白道理，但她就是看不惯赵元真那副“我先认识燕裕我就是大妇”的嘴脸，“反正我看她不爽。”
    唐小怜无奈扶额，片刻后又问道：
    “那你跟她没有斗出真火吧？”
    拜托千万别告诉我，你们俩已经结下死仇了！就算你不在乎跟赵元真的关系，也要顾虑一下原镇海战队的其他姑娘们会怎么看你啦周姐姐！
    “我们两个势均力敌，不分上下。”周红羽傲然说道，“若是联手，哪怕燕裕也得暂避锋芒。”
    唐小怜愣了半天，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的斗法！
    我说燕裕怎么会坐视你们互相交恶，结果居然是这样的……可恶！他占的便宜也太多了吧！
    虽然自己身为燕裕后宫里的一员，但唐小怜明显没有任何自觉，只是恼恨燕裕整天坐享齐人之福，又气呼呼地思考要如何与红羽姐一起惩治渣男，在脑海小剧场里幻想半天，随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过瘾！
    至于具体实际操作，那当然是不可能操作的。两人加起来根本就摆不平他，已经试过了确实不是对手，只能在脑海里面获取精神上的胜利。
    “红羽姐。”唐小怜低声说道，“接下来，你把这几天住在这边所观察到的，每个人的行为举止和对你的态度，都详细地跟我说一遍。”
    “我来帮你分析分析。”周红羽来找唐小怜，可不就是要借助她的大脑来搞宅斗嘛，闻言立刻就说了起来：
    “首先，我觉得云锦是个好人……”
    “至于陈灵韵，我也有点看不透……”
    “赵元真和谢若溪就是俩瓜皮……”
    ——————————————
    林柠最近心情很是焦虑。
    在渡劫名单之中，她原本排在第十位的顺序。虽说燕裕这边走了梅映雪的门路，帮她将顺序给提前了，但她心里清楚要论修行资质，自己也就是这个位置了。
    而渡劫恰恰最看的就是修行资质和真元容量。
    燕裕拿陈灵韵为例子安慰她。“连她都能轻松渡劫，结上品金丹，你又有什么好怕的呢”，但这个理由并没有说服林柠。
    因为剑仙和使鬼修士是不一样的。使鬼修士能用阴鬼作为耗材去消耗劫雷，剑仙能吗？
    “怎么不能？”镜中仙在她脑海里吐槽说道，“你那堆积如山的万竹剑是假的啊？”
    “万一飞剑不够呢？”林柠开始陷入做题家特有的“自己吓自己”环节，“万一我的天劫烈度比他们的都要厉害呢？万一我的天劫类型刚好就是免疫飞剑伤害的呢？”
    “天劫烈度一般跟修士本人的金丹品阶有关。”镜中仙语气轻松地道，“你的修行资质这么差劲，就算是借助歪门邪道冲到了上品金丹，实际上也是最低阶的那一档，天劫烈度不会厉害到哪里去的。”
    镜中仙成功地说服了林柠，让她不再陷入渡劫之前的紧张和担忧情绪之中，而是沉溺于更强烈的自卑情绪之中，眼泪水已经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了。
    “那个，我说错话了，啊哈哈哈哈哈！”镜中仙尴尬地打着圆场，“要不看看共工计划的前线直播吧？我对你们要如何对付那个八岐大蛇很有兴趣，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林柠闷闷地打开直播，就看见苏云锦、周红羽、杨临晖和刘龙韬四人，遥遥立于渤海上空，从四个不同方向用道法轰击蛇形巨怪。
    金丹真人的道法威力，完全足以改变局部天象。暴雪、洪水、火焰和巨龙轮番上阵，冲击波和乱流四散翻卷，导致无人摄像机根本无法稳定靠近，只能悬浮在远处进行拍摄。
    有种现代武器在打哥斯拉的感觉。
    苏云锦的天河之水很快败下阵来，离着蛇形巨怪还有一段距离，就被重力拉扯后无情地坠入海中，根本就打不到它。
    杨临晖的暴雪和周红羽的火焰，倒是穿过重力场成功命中巨蛇，但完全无法穿透其表面的土黄色坚硬鳞甲。两人全力施展各种招式，唯一奏效的是最擅破甲攻坚的赤羽九凤火，只能勉强切断鳞甲的最外一层，再往里面就无能为力了。
    至于刘龙韬的五龙巡天，因为是蛟龙形态的缘故，速度也不够快，每次刚入场就被重力拉爆，压根起不了任何作用。
    “这重力场太棘手了。”林柠迅速进入做题状态，分析说道，“估计得找若溪过去……不对，若溪的雷法也不行，杀伤力是够了，但雷团本身走的是抛物线轨迹，说明会受到重力影响……”
    她还在那边冥思苦想，只听见镜中仙忽然说道：
    “笨蛋，这种妖孽，就应该用剑罡去斩。”
    “剑罡？”
    “就是金丹剑仙将足量真元注入飞剑，斩出能飞行很远的巨大剑气。”镜中仙说，“反正你们是这么解释的。”
    “如果剑罡有用，早就叫队长去了。”林柠说道，“他跟我说过，两仪微尘剑阵放不了那么远。而且道法都未必能击穿的防御，剑罡大概率不会奏效。”
    “完全错误。”镜中仙轻蔑说道，“要论破甲能力，其实最强的就是剑仙。尤其是当你领悟剑道真意之后，剑罡也会随之产生变化。比如灵动、锋锐、无坚不摧……当然这个对你而言可能有些早，毕竟你还没有渡劫不是嘛。”
    “我马上就要渡劫了。”林柠面无表情地道。
    她对镜中仙所说的“剑道真意”产生了不小兴趣。如果我能独自斩杀这头蛇形巨怪，队长肯定会对我刮目相看的吧？
    柠柠又想起燕裕说的“我老婆必须是世界第二强”，心里暗暗便下定了决心。
    无论是身为修士，还是剑仙，我都会追上队长的脚步，不会让他甩开太远！
    (本章完)

 请假休息一天，说说最近情况

    请假休息一天，说说最近情况收尾阶段了，整理了一下剧情，发现还有五个坑没有填，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有几个坑还是互相连起来的，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那种，所以需要好好构思。
    最后一卷打算还是日常+打boss的路线，顺带把五个坑都填了。
    日常方面，大家也都看出来了，本卷的审核压力比较大，虽然很多细节我已经写得非常抽象了，引来很多资深读者的不满，觉得太晦涩太难懂太需要想象，但奈何审核大人慧眼如炬明察秋毫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让我自惭形秽无地自容，稍微写得详细一点就会被和谐，所以最后一卷就包包饺子吧，请审核大人开恩。
    更新方面，虽然总想着恢复每天4k字，最近因为要照顾孩子，总是被各种七七八八的事情困扰。有时候睡在床上，扪心自问为什么每天更的这么少，不由得心生痛苦，觉得自己实在无能。尤其是4月10日上了推荐，居然当天依旧没法正常更新，也很对不起编辑大大的提携。
    下午熬不住午睡了下，梦到一位禅师坐在我的面前。
    我问禅师：剧情收尾阶段，按照既定的大纲写作，仿佛戴着镣铐跳舞。前面剧情的字数越多，身上的镣铐也就越沉重，自由发挥的余地少得可怜，该怎么办？
    禅师答曰：多更可解。
    我问禅师：一天只有24个小时，时常枯坐电脑面前，写完不满意就删掉重来，甚至连每日更新量都达不到，如何多更？
    禅师答曰：久坐可解。
    我问禅师：久坐熬夜码字，身体日渐憔悴。腰酸、背痛、眼睛酸胀，手生腱鞘炎，如何是好？
    禅师答曰：痴儿！作者哪有那么容易？身体健康、更新字数、内容质量，三者不可得兼，必取二而弃一也。
    禅师的话如当头棒喝，将我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想了很久，决定还是试着先恢复每天4k字，然后在身体能撑住的情况下，尽量多构思多码字……不说了，孩子又哭了，要去泡奶粉了。
    (本章完)

 第801章 等我一起

    第801章 等我一起
    苏云锦、周红羽、杨临晖、刘龙韬，四位顶尖金丹法修轮番轰炸，依旧无法奈何那渤海中央的蛇形巨怪。
    次日，前线便传来通知，让谢若溪立刻赶赴津门。
    燕裕倒不觉得谢若溪有机会，因为雷法受重力影响同样不小。如果真的指哪打哪，光走直线不拐弯，谢若溪的准头也不至于那么差劲。
    当然，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上面肯定会动用一切能动用的手段，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谢若溪这么一走，别墅里只剩下赵元真、陈灵韵和唐小怜了。
    原本在后宅之中，每个人都能找到跟自己关系较好的闺蜜。比如周红羽和唐小怜，又比如赵元真和谢若溪……如今大家都走得七七八八，剩下的三个姑娘根本凑不齐对子，以至于气氛倒是有些冷清起来。
    唐小怜不习惯这种冷清，她更喜欢那种大家一起欢乐打闹，畅所欲言的气氛。再说了，既然已经都要在一起，总不能这样继续互不搭理下去吧。
    她决定主动出击。
    “灵韵姐！”唐小怜跑到陈灵韵的身边，“好香，你在泡咖啡吗？”
    “是哟。”陈灵韵慢悠悠地倒水。
    “能给我尝尝吗？”唐小怜跃跃欲试。
    “当然，稍等。”陈灵韵微笑说道。
    两人坐在一起品尝咖啡，赵元真冷眼旁观，心中有些不爽。
    比起苦涩醇厚的咖啡，她还是更加喜欢分丰富的奶茶，但唐小怜和陈灵韵打好关系，却不是她想要看的事情。
    手底下的臣子铁板一块，皇帝晚上就要睡不好觉了，家中的大妇也是一样。
    赵元真心中不爽，却又拉不下面子掺和进去，于是转头给燕裕使眼色。
    盯。
    盯盯盯。
    你快理理我！
    燕裕只觉得莫名其妙，传音问道：
    “你是眼睛干涩发痒吗？”
    “哎呀！”赵元真顿时火起，传音回应，“你看看她们俩！”
    燕裕转头看去，只见唐小怜喝完咖啡，赞叹说道：
    “比starbucker好喝。”
    “过奖。”陈灵韵优雅说道。
    燕裕立刻明白过来。哎哟，妖女你可真是个吃货，想喝咖啡又不好意思问灵韵要，非得让我替你开这个口，脸皮还挺薄的嘛。
    “那个啥，给我也来一杯。”他开口说道。
    “你之前不是说，我泡的还不如雀巢速溶吗？”陈灵韵诧异问道。
    “不是吧，燕裕你尝不出咖啡的好坏？”唐小怜捂嘴笑道，“我只听说过音痴、路痴，没想到还有味痴。”
    “你们都闭嘴。”燕裕接过陈灵韵递来的咖啡，喝了一口，细细地品味片刻，随手将其递给赵元真，嘴上说道，“哎，我还是不觉得好喝，算了给你吧。”
    赵元真下意识接过咖啡，茫然不知地喝了一口，随后猛地反应过来：
    这小贼，不会是以为我是嘴馋了吧！
    不过这咖啡味道还可以啊，跟巧克力奶似的……不对不对，我的意思其实是，她们怎么可以关系那么好，反过来孤立我这个姐姐呢？
    赵元真恼恨地看着燕裕，却也说不出上面这些话来，否则肯定会被燕裕嘲笑，因此只能赌气般将杯中咖啡一饮而尽，随后重重地放在一边。
    “赵姐姐！”唐小怜又递给她一杯咖啡，甜甜笑道，“这杯也给你喝。”
    赵元真愣了片刻，忽然就感动起来：
    多好的孩子啊！
    比某个假装读不懂我眼神的男人可强多了！
    熟络片刻，三个姑娘已经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起了八卦。
    “诶，你也觉得京爷很装吗？”
    “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这么觉得呢！”
    “不是吧，其实大家都这么说呀，红羽姐也看他很不爽呢。”
    “我们家这位倒是跟京爷混得很好。”
    “对喽，他其实也挺能装的。”
    “那你为什么会喜欢他呢？”
    “被他装到了嘛。”
    三个姑娘笑得枝乱颤，客厅里满是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燕裕听得有些不爽，暗道你们居然敢当着我的面编排我，待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他拿着手机站起身来，往楼上房间里去了。
    男人不悦离场的时候，女人会是什么反应呢？这要看她本身的性格如何。
    似赵元真这等没心没肺的，自然哈哈大笑起来，觉得自己在姐妹的帮助下，终于将燕裕压过一头了。
    如陈灵韵这般心思深重的，面上依旧挂着微笑，心里却不知道在盘算什么——反正肯定不会像赵元真那样执着于各种各样无聊的比赛胜负。
    像唐小怜这样天真烂漫的，脸上笑容就有点绷不住了，暗想是不是燕裕因为我们刚才的玩笑而生气了，我是不是要上去劝一劝呢？
    但是，如果我上去劝他，落在灵韵姐和元真姐的眼睛里，岂不是标准的两面派……至少现在是肯定不能去的。
    燕裕离开一楼的时候，心里还略微有点闷气。等回到房间，却已经完全心平气和下来了。
    前世跟陈灵韵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不知受过她多少欺辱！如今这等小小丢了面子，怎么可能让我烦忧呢？
    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拿出手机，想问问柠柠渡劫准备得怎么样了。刚解锁手机屏幕，就看见唐小怜给自己发来私信，说刚才和大家其实是在互相开玩笑，叫燕裕不要放在心上。
    燕裕看得微微一笑，这小姑娘居然还知道为我考虑，倒是难得。
    “晚上来我房间。”他霸气地发出消息。
    唐小怜正在跟陈灵韵和赵元真说笑，闲暇时间看了看手机，顿时又有点难绷。
    我只是安慰安慰你，你这种好像“朕心甚慰，今晚翻你的牌子”的消息究竟是几个意思啦！
    ————————
    到了晚上11点左右，三个姑娘正在客厅里看电影。唐小怜忽然推说有些困了，起身离开了客厅。
    她安静地回到房间，开始在衣柜里挑衣服。
    如果从实用性上来说，其实没必要特别打扮。因为衣服到最后是要脱的，而且灯一关也看不见……但生活中从来都不是只有实用性，偶尔也要考虑一下仪式感。唐小怜还记得上次是跟周红羽一块。体验嘛，也不能算是差，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好比去超市买了一大块巴斯克蛋糕，跟姐姐分着吃的时候难免会有点小失落。按说自己也吃不完这么一大块，跟姐姐分享也没事，但一个人吃的时候就是爽啊！占有欲的满足是其他情绪价值无法替代的。
    哼哼，这次我要一个人独享！
    唐小怜换上了她最喜欢的裙子，是小碎蕾丝边带有蝴蝶图案的。接着照照镜子，发现金丹境界的自己拥有近乎完美的肌肤，根本就找不到半点瑕疵，也无需任何粉底遮瑕。
    于是又在头颈间喷了香水，把头发在脑后扎成双马尾，然后悄悄溜了出去，穿墙进了燕裕房间，安全起见先神识扫一下。
    很好，除了躺在床上的燕裕以外，没有其他人了。
    燕裕此时正在跟谢若溪通电话，听她各种哭诉抱怨。具体是什么事呢？原来她抵达现场之后，先是用普通的雷团攻击渤海巨蛇，发起试探。
    打不中。普通雷法打出去是抛物线下坠，高重力导致下坠趋势太过厉害，根本就无法够着巨蛇，这也在大家的意料之中。
    枢密院对每个金丹真人的战力都是有详细记录的，于是又让谢若溪拿出雷锥法宝来，再次试验。
    这法宝在催发之下，可以释放出极其巨大的雷龙，代价是真元消耗也极其夸张。当初燕裕试了一下，真元差点儿被抽干了，连一片龙鳞都没有化出来。
    雷龙出动之后能腾空飞行，不像雷团那样只会被重力拉扯着一味下坠，因此确实能顶着高重力结界的拖拽，最后一头扎到渤海巨蛇上面。
    雷法本身的强大破坏力，同样能将击中位置炸个稀巴烂，而不是像赤羽九凤火那样切进去一部分就钻不动了。
    但这渤海之中的蛇形巨怪，表现出了和当初血肉蛇怪差不多的奇异能力：
    高速再生。
    遥感勘探装置发现，每次受创严重之时，这巨蛇便将尾巴狠狠扎入海底之中。过了片刻，伤口就会奇迹般高速再生，直到完全长好长齐为止。
    灵气复苏的时代，各种无法解释的新事物层出不穷，绝大多数情况下只能观察猜测。于是有专家提出理论，声称这巨蛇很可能是在抽取地底某种我们尚未发现的能量，用以修复自己的身体损伤。
    比如，古代常说神州大地不是有龙脉嘛。龙头在昆仑山脉，龙尾沿着黄河东流入海。黄河历史上屡次改道，现在最终是流入渤海的，那么巨蛇是不是在抽取黄河龙脉的能量呢？
    这种假设一出，枢密院和内阁都不能淡定了。因为传统学说认为龙脉往往会影响国运……所以赶紧让谢若溪加大输出，没日没夜对巨蛇进行雷龙轰炸。
    只要我的破坏速度，压过你的再生速度，不就能把你给强行干死了？
    谢若溪便牟足了劲，全力真元灌注进雷锥之中，不断召唤出巨型雷龙去扑袭蛇怪。这姑娘也是天赋异禀，真元充沛到难以想象，一时间搞得渤海上空电闪雷鸣，大量被电的死鱼烂虾浮上海面，也不知道事后要多久的禁渔期才能恢复渔业资源。
    然后众人震惊发现，这巨蛇但凡受伤越重，其尾巴便在海床之中扎得越深，恢复的速度就越快。
    于是又赶紧叫停，不能让巨蛇这么无休止地抽取下去——虽然我们还不知道它从海床地步，抽取的究竟是什么能量，但被抽得太多肯定会出现不妙的事情。
    谢若溪忙了半天，结果寸功未立还被叫停，心里也是憋了一肚子火。今天周五晚上有新番，我可是连新番都没有追就跑来干活，结果就这？
    燕裕把她哄了一会儿，总算将她安抚下去。又顺手搜了其他新闻，果然看到但凡是有巨蛇出现的地方，世界各国无一不是焦头烂额，并非只有陆国不幸单独受罪。
    哎，阴阳师你们真是崽种呀！自己作死就算了，还拖着全人类一起受罪。
    这下可好。我估计都不用喊口号了，再让巨蛇这么折腾下去，全人类命运共同体就快要自发形成喽。
    “你在干嘛？”唐小怜来到床边，好奇问道。
    “没事，工作而已。”燕裕将手机给熄屏了。
    工作的时候不谈私事，否则显得不正经。办私事的时候也不谈工作，不然容易扫兴。
    小怜今天穿得还是挺漂亮的，无袖的碎蝴蝶裙遮住大部分的身体，只露出浑圆玉润的肩膀和白皙可爱的手臂，这么好的衣服倒是不忍心随便撕开了。
    见燕裕投来欣赏的目光，唐小怜便优雅地转了个圈，让他前后左右看个过瘾，随后便蹬掉拖鞋，爬上床来。
    “等会，你洗脚了没有？”燕裕忽然问道。
    “当然洗了，脚底还涂了沐浴露，不信你闻。”
    “我可不闻，万一有真菌长在我肺里就完蛋了。”
    “哪有什么真菌！认认真真洗的，你闻嘛你闻嘛……”
    两人说笑着便开始打闹起来。唐小怜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臭脚，非得将其塞到燕裕的鼻孔里不可。
    燕裕将她的两只脚脖子掐住，只见每个脚趾都小巧光洁，还涂了一层薄薄的指甲油，确实也没闻到什么异味，只有淡淡的沐浴露香精气味，居然还真的有好好洗过？
    “嗯~”唐小怜略微有些羞涩，从鼻孔里发出了软绵甜腻的声音，“不要抓着我的脚啦，好不好？”
    “好吧。”燕裕便将她的脚踝松开，随后又把她抱在怀里。
    接下来就是甜甜蜜蜜的腻歪时间。当然，怎么腻歪，要腻多久，也是要分人的。比如赵元真和周红羽就不喜欢腻歪，她们习惯于一上来就全军突击，不给对方任何闪的机会。
    又比如云锦和柠柠，那肯定是要腻歪的。她们声称这个叫仪式感，就好比品茶之前要先洁面清口，属于心理上做准备的一部分。
    安娜最擅长此道，因为她特别喜欢演戏，比如假装自己是性格怪癖的护士，亦或者被罪犯反制的检察官，剧情往往别出心裁，让燕裕也觉得颇有情趣。
    与之相反的是前世的陈灵韵，让燕裕总感觉自己像一匹鼻子前面被吊了胡萝卜的驴子，非得拉磨个十来圈到精疲力尽才能吃到……哎，烦心的事情要少想。
    写完简介，便入正文。燕裕刚写了一笔，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随后则是赵元真的声音：
    “我穿墙进来了啊！”
    两人顿时打了个冷战。四目近距离错愕相对，彼此都能从对方眼里读出难以置信的情绪。
    唐小怜的眼神是，“你居然没有把她给支走，就来约我了？”
    燕裕的眼神是，“陈灵韵怎么把她给放上来了？”
    事已至此，再去追究原因已来不及。唐小怜飞快钻进旁边的被子里，顺手将两个枕头也拖进去，然后就不吭声了。
    赵元真穿墙进来，看着燕裕独坐在床上，旁边的被子鼓鼓囊囊，顿时皱眉问道：
    “她躲在里面干什么？”
    “躲你。”燕裕说。
    唐小怜叹了口气，从被子里露出个脑袋来，尴尬说道：
    “那个……晚上好呀？”
    “晚上好。”赵元真却不吃醋（因为这就是大妇的从容），只是问道，“你们结束了吗？”
    “我们刚才还在聊天呢。”燕裕说道。
    “行，那等我一起吧，我先去洗一下。”赵元真钻进浴室。
    唐小怜目瞪口呆，半晌才问道：
    “她这样正常吗？”
    不是，这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她把我从被子里揪出来，与我拳脚相加大打出手互扯头发，然后燕裕你一把将她推开并且大喊“滚出去”吗？
    “正常。”燕裕却露出沧桑的表情来，叹气说道，“她单挑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早就想找很多人一起来击败我了。”
    唐小怜沉默片刻，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起来：
    红羽姐！你还说我们两人团结起来算是优势，没想到区区两个人早就已经落后啦！
    她正无语着呢，只见赵元真突然从浴室里探出半个脑袋，手里还按着胸口的浴巾：
    “不许提前偷吃哈，等我！”
    (本章完)

 第802章 柠柠归来

    第802章 柠柠归来
    漫天风雪，无尽寒冬。
    蛇形巨怪在冰原之上匍匐爬行，巨大的身影有如山岳巍峨。极其强烈的暴风雪围绕它的周身旋转呼啸不休，所过之处一切事物尽被凝结成冰，随后碎裂成无数的细小颗粒。
    在接近巨蛇的位置，气温已经低到零下一百多度。若非携带专门的避寒法宝，绝大多数超凡者都会倒在接近巨蛇的路上，就更别说要试图攻击它了。
    阿穆尔女巫团对其束手无策。
    如今女巫团内，已经晋升的只有三人。但要论真正的战斗实力，另外两人都不是女巫之王安娜的对手。
    安娜亲自接近巨蛇进行考察，得出的结论是打不过。
    因为没有办法靠近。
    极度低温跟高重力类似，能将绝大多数攻击拦截在外。物质类的手段在低温之下会变得额外脆弱，被风雪一吹就直接就碎了，还怎么对巨蛇造成威胁？
    当然，北境跟陆国也有本质区别。地广人稀不说，自从原本的社会秩序崩塌开始，经济生产活动本来就被破坏得差不多了。巨蛇行进路线之上，无论通灵者还是凡人都选择直接跑路，因此并没有承受太过剧烈的损失。
    所以为什么要打呢？只要巨蛇别往阿穆尔城去，就随便它到处溜达吧。当初八岐大蛇之法流传开来，北境到处都是妖魔横行，不也没造成多少损失嘛。
    持这种观点的阿穆尔女巫不在少数，搞得安娜略微有些犹豫，沙利文却献上了不同意见：
    “蛇形巨怪若不主动袭击人，本身其实并不可怕。可怕支出在于其存在能永久破坏周边环境。低温严寒所过之处，别说是树木苔藓，便是细菌病毒都无法存活，哪怕不来阿穆尔城，在周围绕上几个月，农耕、畜牧、渔猎，全都进行不下去了。”
    罗刹通灵者没有所谓辟谷的说法。狼人女巫都需要进食大量血肉，男巫女巫倒是好说些，但数量众多的凡人肯定是撑不下去的。
    安娜受陆国方面影响，并未觉得凡人对通灵者一无是处。别的不提，她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给燕裕打电话，要是懂得通讯技术的凡人死光了，谁来负责基站维护呢？难道指望驯养猫头鹰帮忙传信吗？
    所以还是得把巨蛇给解决掉。
    沙利文又献上二策，一是“堵”，二是“引”。
    蛇形巨怪横行无忌，根本就不会去躲避任何威胁。安娜召唤出的一应恶魔，还未接近就被它冻住，随后直接置之不理，扬长而去。
    但沙利文很快发现，巨蛇似乎特别偏爱人多的地方。哪怕人已经提前跑光了，它也会专门从城镇中心过上一趟。
    “城镇相比野外，胜在对啮齿动物和昆虫而言，食物极其丰富而缺乏天敌。”沙利文分析说道，“哪怕人已提前离散，啮齿动物和昆虫也不会离开城镇。建筑物本身提供一定的抗寒保温能力，而一旦混凝土扛不住了，它们被迫离开建筑之后，也已经失去了迁徙的能力。”
    “所以我认为，真正吸引巨蛇的并非城镇，而是可以被掠夺的生命。”
    “生命吗？”安娜很快思索起来，“也就是说。”
    “引，便是以牲畜绑定在柱子之上，引诱巨蛇往这条路线上前行。堵，便是在巨蛇周围的其他方向，砍伐树木，驱赶野兽，让它的暴风雪没有生命可以吞噬。如此一来，便能操纵它的前进方向。”
    安娜对此不置可否，而是问道：
    “要引往何处？”
    “可一路西行而去。”沙利文微笑说道。
    好一招祸水西引！等巨蛇抵达西西伯利亚，罗刹和欧洲估计都要跳起来了。
    当然，若是仔细思量起来，可选的余地却也不多。
    巨蛇不能任其在周围游走肆虐，必须引去别处。陆国肯定是不行的，女巫之王的老相好在那里呢！但如果引去中亚，离开北境地盘之后，万一人家转个方向，又去了陆国边境，阿穆尔女巫团也是无能为力。
    所以只能一路向西，给它直接引到东欧去，这样既不会威胁到女巫们，也不至于危害到陆国。沙利文提供的选择，已经是唯一的解法了。
    安娜并不是婆婆妈妈的性格。哪怕面对陆国第一神将，也敢直接出手试图将其留下，祸害欧洲有什么好担心的？因此立刻便拍板说道：
    “好，那就一路西引！”
    沙利文满意而退，心中暗自盘算起来。
    他当初跟彼得大帝东征，被俘之后临阵倒戈，本质上属于背叛了罗刹帝国。
    虽然文化不同，但降将面对故主，多少会有些愧疚，这是人性的一部分。若是能将故主搞得覆灭，就证明我当初倒戈没有错误，这同样是人性的一部分。
    辅佐女巫之王，将罗刹取而代之，这就是沙利文的毕生梦想！
    北境能祸水西引，是因为北境地处寒带，生物圈本就较为脆弱，而南境却恰恰相反。
    他们遇到的蛇形巨怪从金兰湾登陆，随后在周围肆虐移行。其赤红鳞甲不断向外喷发白热蒸汽，万物触之非融即燃，俨然是遭遇了极高的温度和热量，跟北境巨蛇完全属于另一个极端。
    随着凡俗世界的崩塌，南境人类的活动范围也迅速缩减，到处都是飞鸟走兽和大片林木。北境用坚兵清野的法子，南境这边可用不了，于是巫术师们集体向陆国求援。
    陆国自己还没解决渤海巨蛇呢，哪有心思去帮南境？不过考虑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也许两边巨蛇存在某种共性，能帮助找到攻克之法也说不定，因此便调兵遣将，打算派几个金丹真人过去，名为助战，实为观察。
    选来选去，倒是选了两个人：唐小怜和赵元真。
    唐小怜不必多说，百毒金蚕蛊出了名的水火不侵，上面可是有明确记录的。赵元真在渡劫之时，曾经用出过控火之法，对付这高温蛇怪或许也能有效。
    两人昨夜联手大战燕裕，大败亏输。次日清早接到上级指令，立刻便动身出发。
    等燕裕醒转过来，已经是日三上更了。桌边放着唐小怜做的米线当早餐，还留了一张字条，说是跟赵姐姐一起执行任务去了，叫他和灵韵午饭自己解决。
    啧，这小姑娘，不愧是家里开民宿的，妖女你跟人家学学行不行？
    燕裕扶着腰离开房间，踉踉跄跄走下楼梯，心想自己的体质也不差呀，精神怎么会萎靡到这种程度？
    酒色，伤我太甚！
    从今日起，戒酒！
    陈灵韵扫他一眼，也不说话，只是微笑。
    虽然她一言不发，但燕裕光看她的表情，就晓得她在阴阳怪气自己，顿时心里越发不满。
    你心里在想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嗷！
    “现在唐小怜也走了，午饭吃什么？”他在沙发上随意躺下，出声问道。
    “没人做饭，那就点餐。”陈灵韵微笑说道。
    陈大小姐所谓点餐，当然不是什么拼好饭，而是叫某些专业酒店后厨班子做大餐送过来。味道肯定无可挑剔，就是口味上完全照着陈灵韵的来。
    燕裕前世都吃到要吐了，哪里还会愿意吃那些分超标的东西，连忙摆手：“算了，你吃你的，我点我的。”
    “你如果要点，我就跟你一起吃。”陈灵韵笑容不变，“好久没点外卖，有些想念庶民的食物了。”
    “收收你那傲慢的嘴脸吧。”燕裕叹气说道，“外卖为了照顾大多数人的口味，几乎都是重油重盐，稍微会做菜的都能完爆他们。唉，可惜柠柠不在……”
    他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突然一个打挺起身，拿起手机叫道：
    “柠柠渡劫完回来了！”
    ————————
    林柠的渡劫并无多少悬念。
    战队修士本就是几千万高考生之中，选出修行资质较为出色的几百个人，随后又优中选优挑出40个人来，个个都是天之骄子。
    哪怕林柠的修行资质“不算出色”，也只是在这40人中不算出色而已，比起一般的战队修士已经相当优越，比之军府修士和民间修士就更不用说。
    再加上海量的修行资源，渡劫失败才是奇怪的事情。若她都不行，那民间修士一个个都别想结丹了。
    “哎。”镜中仙出声说道，“你们这个什么能力……”
    “工业生产能力。”林柠补充说道。
    “对，工业生产能力。”镜中仙感叹起来，“批量生产飞剑法宝，怎么看怎么逆天。不计代价的资源堆砌下来，是不是连金丹真人都能批量生产了？”
    “那也做不到让所有人都渡劫。”林柠淡淡说道，“放在你们修真界那边，若是长辈有元婴大佬，将厉害法宝赐给渡金丹劫的后辈，不是也轻轻松松的吗？”
    “厉害法宝又不是谁都有的，你们这个工业生产能力，相当于每隔一段时间，就生成一个厉害法宝，那才是真的厉害！”
    原本臭屁到不行，看这看那全看不起的镜中仙，对陆国的工业水平却是大加赞赏，丝毫不吝啬溢美之词，让林柠也感觉与有荣焉。
    只是想到大部分人早就渡劫结束了，自己这么晚才结丹，顿时又有些失落。
    “你也别妄自菲薄。”镜中仙安慰她道，“你们的渡劫顺序，明显是按照修行资质来排的。结丹渡劫，最简单的就是道法轰炸，拼真元拼消耗就完事了。”
    “剑仙的手段相对更加需要技巧性，再加上你们也没有前辈经验可以借鉴，让剑仙晚点渡劫也很正常，又不能说明你的实力真的不如他们。”
    林柠听了倒是好受了些，但她跟镜中仙相处了这么久，早就看出对方是刀子嘴豆腐心，刚才那番话说不定也只是看我难过，故意捡好听的说来安抚我，因此也并未完全恢复情绪。
    然后想到回去能见到队长兼男朋友，顿时又有些欢呼雀跃，小小开心。
    在别墅门口降落下来，林柠心想着是直接穿墙进去，给男友一个小小惊喜呢？还是规规矩矩地敲门呢？
    不敲门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算啦。
    林柠先是敲了敲门，随后喊了声“我回来了”，便直接穿墙进去。
    然后就看见燕裕和陈灵韵两个人，直接趴窝在沙发上了。
    “队长！队长你怎么啦？”林柠也顾不上陈灵韵，直接冲到燕裕身边，赶紧将他扶起来。
    “没事。”燕裕摆手说道，“只是饿了。”
    饿当然是不可能的。修士辟谷之后，不再依赖五谷饮食，也没有什么饥饿困扰。只是两人都以为林柠会中午回来，一直等到下午四点，实在是等得太无聊了而已。
    林柠却不知道这点，还以为真是自己来得晚了，把队长和灵韵姐都给饿着了，连忙慌慌张张冲入厨房，大嚷起来：
    “我这就给你们做！你们要吃什么？”
    “炒面！”“炸猪排！”沙发上的两人同时叫道，声音却是不复之前的虚弱了。
    半小时后，将林柠做的菜一扫而空，两人终于满血复活。
    陈灵韵慢悠悠地掩嘴用着牙线，只听见燕裕苦笑说道：
    “柠柠，你总算回来了。你根本不知道没有你的那段时间，我们究竟是怎么渡过的……”
    “先是云锦给你们做饭，然后是唐小怜给你们烧菜呗。”林柠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燕裕诧异问道。
    “哼，你要是不好好吃饭，我也不会被你蒙在鼓里哦。”林柠得意地抬起下巴。
    这嚣张又张狂的小表情，倒是让燕裕生起了些许欺负她的冲动，肯定是被陈灵韵的恶劣个性给传染了。
    当晚，林柠果然哭了出来。燕裕也没有怜惜她，好好将其欺负了一番。
    等她沉沉睡去之后，燕裕给她拉上被子，忽然看见陈灵韵不知何时，已经穿墙进来站在床边了。
    “你干嘛啊？”燕裕皱眉问道，“神出鬼没的。”
    “我是使鬼修士。”陈灵韵微笑说道，“当然如鬼魅般隐秘了。”
    “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燕裕懒洋洋地问道，“你过来做什么？”
    “替柠柠完成她未完成的事情。”陈灵韵说。
    “呵！”燕裕笑了，“想来啊？求我啊！”
    “你不会是已经不行了吧？”陈灵韵早已料到，若是自己真的求他，只会得来一句“但是，我拒绝”，亦或是“我就是想看你这副表情，这副屈辱求我的表情”，因此根本就不上当，转而使出激将法来。
    “我不行？笑话！”燕裕顺水推舟说道，“尽管来！让你知道厉害！”
    躺在旁边的林柠，背对双人睁开眼睛，暗自默默抓紧了被子。
    (本章完)

 第803章 李明湖的实验

    第803章 李明湖的实验
    夏夜的风温暖而湿润。三人围着烤炉忙碌，脸上满是期待和喜悦。
    负责烧烤的是大厨林柠，上串转串，控火加炭，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似乎在厨艺领域，根本没有什么能难倒这姑娘。
    燕裕站在她的身边，拿着铁签串肉串菜。虽然是第一次做，但凭借精妙的手法操作，效率比起老手也不遑多让。
    在两人的身后，陈灵韵坐在椅子上，优雅饮茶。
    身边有七八个阴鬼负责备菜，各司其职，井然有序。有的切墩，有的腌制，有的拌匀，还有一个阴鬼盯着火炉上的陶壶，里面咕嘟咕嘟煮着茶水。
    这不是使鬼修士，这就是奴隶主。
    燕裕忽然有些怀疑，这一世引导她转为使君修士，会不会是一个更大的错误——导致她的节操已经下滑到深不见底的程度了。
    “我说啦。”林柠将第一批烤串下炉，放在旁边的桌上，“你最近好像很闲哦。”
    “闲？”燕裕问道。
    “对呀。”林柠盯着烤炉说道，“你以前的空闲时间，要么就是训练打磨技术，要么就是看别人的对战录像，比如国内修士和国外的超级英雄，还说这是必要的情报收集工作。”
    “怎么现在整天除了睡……我的意思是睡大觉。除了睡就是吃，跟猪一样哦。”
    燕裕仔细思索这个问题。
    “很简单。”他回答说道，“因为我已经是此世最强了。没有人是我的对手，又何须去了解敌人情报？至于打磨技术，我其实从未停歇过，只是你没有注意到而已。”
    “那蛇形巨怪呢？”林柠问道。
    “蛇形巨怪又不是人。”燕裕理直气壮地说道。
    林柠无语。
    不过在一起那么久了，她对这种程度的屑力也早已免疫，因此只是当做没听见，淡定给烤串撒粉涂酱，脂肪滴落在炭火上面，爆发出惊人的热力和香气。
    燕裕终于将食材全部串好，回头一看，陈灵韵居然已经吃上了。
    一个阴鬼负责将烤肉从铁签上叉下来，放入洁白的瓷盘里。另一个阴鬼将烤肉按次序排好顺序，并随时将放凉到温热的烤肉，送到陈灵韵的面前。
    “你怎么就吃上了？”燕裕使出一招龙爪手，狠狠摁住陈灵韵的脑袋，“我们都还在干活呢，你就开始一个人偷吃了？”
    “好痛！”陈灵韵缩起脖颈。
    燕裕冷笑着松开她的脑袋，却不料她闪电般转过身来，手中筷子精准一抖，将烤肉送进了他的嘴里。
    “现在你也吃了啊。”陈灵韵笑眯眯道，“我们两个是共犯了哦。”
    燕裕：………………
    “味道怎么样？”陈灵韵问。
    “肥瘦相间，串肉的人手艺真好。”燕裕说道。
    “别再吹牛啦！”林柠吐槽说道，“肥的太多了，全靠我用火候给你烤掉多余的油脂好不好啦？”
    “那也是切肉的有问题。”燕裕熟练地甩锅，“柠柠别忙了，跟我们一起坐下来吃。”
    “等我把这一批烤完。”林柠却不肯走。家里掌勺的人都是如此，非得把碗全给涮了才肯上桌吃饭。
    “快点！”燕裕不耐烦地催促起来，“你要是再沉迷烤串，我就要签子狠狠戳你的屁股！”
    林柠吓得立刻捂住屁股。因为她瞬间就猜到，燕裕肯定不会用真的铁签子来戳她……光天化日之下，岂可行如此有伤风化之事！
    虽然是晚上，周围也没有什么人，那也不行啦！
    “快点过来！”燕裕发出了一家之主的威严声音。
    林柠只能将炭火去掉大半，减小火力，随后不情不愿地坐在燕裕边上。
    “这盘给你。”燕裕给她推肉。
    “哎呀，谢谢！”林柠有些喜出望外，没想到燕裕居然会如此温柔又贴心，连铁签都帮忙提前去掉了。
    陈灵韵笑而不语，并没有揭穿他的借献佛。
    三人畅快淋漓吃着烤肉，又有阴鬼送来啤酒和豆奶。
    “灵韵，能不能借我一个阴鬼呀？”林柠看得有些羡慕，忍不住道，“要是有个助手帮我备菜，我的效率也能提升哦。”
    “可以呀。”陈灵韵说，“等我调教一个出来……”
    “为什么不找活人呢？”燕裕突然问道，“云锦还有小怜都会做饭。对了，叶筠也能炒几个菜的。”
    “我不习惯厨房里有别人帮忙。”林柠暗骂队长笨蛋，做饭可是我身为女友的优势领域，怎么允许让其他竞争者随意染指呢？
    “那你还让阴鬼当你助手？”燕裕嗤笑。
    “阴鬼又不是人。”林柠说道。
    燕裕顿时一阵气结。林柠同志，你居然敢用我的话术来……对付我？
    哼！图逞口舌之利，又有何益？
    今晚就让你知道，说服的武器可比不过武器的说服！
    ——————————
    岭右省，国防地底实验室。
    作为唯一一只被击杀的蛇形巨怪，其心脏被陆国枢密院列为最高级别的保密项目。
    甚至就连如今停留在津门的五位金丹真人，看似还想要通过常规武力手段来解决渤海巨蛇，某种程度上也是在为这边的秘密科研打掩护。
    作为参与击杀血肉巨蛇的唯一一名非金丹阶超凡者，李明湖如今已经停止其他所有工作，专心配合实验室来进行对巨蛇心脏的研究。
    如果说修士从筑基境到金丹境的战力提升，是将强度为1的真元升华成强度为10的真元，那么蛇形巨怪无疑走的是另一条路子：通过大量吞噬凡人血肉，将10000个强度为0.01的真元，强行压缩成强度为100的真元，从而获取能媲美甚至胜过金丹劫的战力。
    在灵气的细微结构研究之中证实了这一点。血肉巨蛇本身的真元强度，远远逊色于哪怕资质最劣的民间修士，它靠的是海量的堆砌和压缩来形成虚假的“质变”。
    当然，这种堆砌和压缩的方式也是极有价值的。例如，假使能找到破坏这种压缩堆砌的方法，就能有效对蛇形巨怪进行攻杀。
    又比如，如果能掌握这种细微级别的灵气操纵，是否能实现对肉体本身，乃至对修行资质的改造呢？
    后者是不可以提的话题。如果一个凡人能靠吞噬大量同类的性命，从而获取到与修行者匹配的伟力……这是不被允许探索的机制，也是本次科研工作的红线和雷区。
    至少明面上如此。
    但现在有另外一个情况，便是李明湖的体质问题。
    李明湖无论是心理素质，战术意识，剑术资质，还是对陆国的忠诚度而言，其实都和刘龙韬不相上下。身体情况是限制她的唯一桎梏，所以替她解决宿疾问题，同样是明面上绝对挑不出错处的事情。
    因此，在血肉心脏送来之后，近乎海量的科研资源被投入到项目中去，就连梅映雪也被从武当山基地拖了过来，专程攻关这个“帮李明湖治疗宿疾”的课题。
    灵气复苏不过数年，哪怕再怎么天资聪颖的学术天才，其基础思维也是建立在现代科学的基础逻辑上的。梅映雪却不一样，她在修真界接受的是完整的修行宗门培养，其世界观的底层基石是类道家哲学。其差别就像是西医和中医。虽然中医圣手梅老师学了一部分西医的技能，也能在这块说得头头是道，但如果将战场放到中医，就完全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我们已经把丹炼出来了。”梅映雪拿出丹瓶，放在桌上，“现在的问题是，需要一个实验体。”
    “我吗？”李明湖淡然问道。
    “从科学的角度来说，应该用其他素材先进行足够的实验，确保得出可靠的规律结论之后，再在你的身上做最后的治疗。”梅映雪解释说道，“但涉及到底层的灵气结构，其实并不存在所谓‘可靠的规律结论’。”
    “我确实也听叶筠说过。”李明湖若有所思，“灵气的本质是混沌。”
    “不完全是。”梅映雪说，“盘古开天地前的灵气，才能算是完全意义上的混沌。天地初分，清气上升，浊气下沉，其实是在微观的混沌基础之上，建立了宏观上的有序。”
    “建立在混沌之上的有序？那不是互相矛盾了吗？”李明湖有些不解。她是悟性过人，不是悟性超人，没法瞬间领悟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事情。
    “矛盾本来就是可以互相转化的。”梅映雪回答说道。
    她将丹药推了过去，说道：
    “在此基础之上，丹药的效果同样也是可以互相转化的。比如在其他实验体上可能是脱胎换骨的良药，但在你的身上就会变成致人死地的剧毒。”
    “也就是不确定的效果。”李明湖明白过来，“要赌。”
    “这件事情，我已经征求过上级的意见了。”梅映雪继续说道，“他们那边，希望你不要冒险的居多，但归根结底还是要看你的意见。”
    “丹药给你了，你自己做决定吧。”
    李明湖接过丹瓶，轻轻拧开木塞，看到里面只有一颗拇指大小的圆润丹药，颜色赤红如龙血，嗅之又有某种古怪的奇香，闻久了便有头晕目眩之感。
    她略微沉吟片刻，毫不犹豫抬起丹瓶，仰起脖颈便直接吞服下肚。
    “真是果决。”梅映雪颇为意外，“服用之前，不先跟家人朋友道个别，以备不测吗？”
    “不用了。”李明湖微微一笑，“如果不幸离世，我希望能无人察觉地离去，不要让太多人因为没能与我告别而感到悲伤。”
    梅映雪皱起眉头。她察觉到这姑娘的身上有种微妙的死寂之意，只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法，她身为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淡淡道：
    “去那边躺下吧，我们会监控你的身体状况，在必要的时候及时抢救……如果能救的话。”
    “好。”李明湖表情恬淡，在手术床上躺了下来，任由医疗团队在她身上安装各种监测设备。
    炼化药力需要一定的时间，身体上也还未出现对应的变化。李明湖看着洁白无瑕的天板，眼神似乎有些微微涣散。
    脑海里忽然想起和燕裕的约定：若是有天，你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要不要体验一下恋爱的滋味呢？
    李明湖缓缓闭上眼睛。
    ……还是不了。
    如果说，你会因为在最后关头送别女友，为此而感到悲伤难过的话，我宁可就这样静悄悄地离开。
    ——————————
    梅映雪看着李明湖一动不动，任由医疗人员在她身上插满管子，叹了口气，转身拨通了电话。
    “喂？”对面很快就被接了起来，语气似乎有些急促。
    “李明湖的实验开始了。”梅映雪回答说道。
    “怎么不提前通知我？”电话里传来明显的倒吸冷气的声音，“嘶——”
    “药力消化还要一定时间。”梅映雪淡淡地道，“真正出现反应又要在其之后，足够你赶过来了。”
    “我马上来。”对面说道。
    随后便响起模糊的争吵声音：
    “我也要去……”
    “别闹，你们去干什么……”
    “你只给她不给我啊？”
    “下次一定补……听我说，这次是正经事情……”
    通话终于被挂断了，梅映雪微微皱眉，倒是没弄明白对面在干什么。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都决定要过来了，先给他们向上级报备一下吧。
    燕裕是在凌晨时分抵达基地的，同行的还有林柠和陈灵韵。
    三人得到批准放行之后，便急匆匆地来到地底深处的实验室，看到梅映雪正站在观察窗外。
    里面的手术间里，插满管子的李明湖正静静地仰躺着，身上披着一层无菌毯，仿佛精美而脆弱的瓷器。
    “她的情况怎么样了？”燕裕问道，“我能进去吗？”
    “丹药还没起效。”梅映雪回答说道，“房间已经封闭了，你现在不能进去。”
    “我来晚了吗？”燕裕略微有些失落。
    可恶，要不是被陈灵韵缠着……果然女人只会影响我御剑的速度！
    “但是你可以传音跟她交流。”梅映雪补充说道。
    燕裕立刻投以幽怨的目光。梅老师，不带你说话这么大喘气的！故意逗我是吧？
    他转头看向李明湖，传音过去：
    “明湖？”
    “嗯，你来了？”李明湖虽然闭着眼睛，仿佛陷入深度昏迷，但神识却依旧敏锐，很快便锁定了他的位置，回应的语气略微有些惊喜。
    “为什么不跟我说？”燕裕问道。
    “我没说，你也依旧来了。”李明湖回答说道。
    看似是答非所问，但燕裕却理解了她的意思：我不希望你来，只是你来了我依旧很开心。
    “你一定会康复的。”燕裕认真传音说道，“别忘了，你跟我签了情侣协议的，不能在没有我允许的情况下，就擅自离开人世。”
    “没有关系吧。”李明湖想跟他开个玩笑，“跟你签了情侣协议的，也不止我一个呀。”
    “合同可不会因为签的多了，就不做数了。”燕裕语气霸道地道，“你要是真的死了，我就让陈灵韵把你的魂魄拘住，跟我结冥婚。”
    李明湖：………………
    “那看来我还不能轻易死了。”她苦笑着传音说道，“不然看她们和你亲热，我却没办法碰到你，大概是会发疯的。”
    “没错。”燕裕说道，“所以你要活下来。”
    “就当是为了我。”
    (本章完)

 第804章 红毛明湖

    第804章 红毛明湖
    燕裕跟李明湖的传音，有一部分确实是他的肺腑之言，另一部分则是为了让她坚定要活下去的意志，从而专门给她打的鸡血。
    当然，虽然嘴上说着“你一定会活下去”，实际上女武神能不能活，也不是燕裕能说了算的。
    前世的记忆里面，确实有一些能活化肉体的秘药，但基本都出土于灵气上限在金丹境的中晚期，也就是女武神早就挂了之后的时间点，所以这些秘药究竟能不能对她起效，其实也是没有经过历史验证的。
    当然，燕裕虽然对药物没什么信心，但他对梅老师却是信心十足。
    梅老师可是一出山就力挽狂澜的女人！前世若是没有她当镇国基石，怕是早就亡国了好不好！
    1小时20分钟之后。
    众人隔着观察窗的厚厚玻璃，看着里面铺满了墙壁和天板的菌毯，以及被厚厚的生物质包裹在其中，几乎看不到人型的李明湖，燕裕缓缓转头看向梅映雪，艰难问道：
    “这种情况，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梅映雪微微皱眉，说道：
    “在我的意料之外。”
    众人：………………
    “那你不做些什么吗？”林柠难以置信地问道。
    “做不了。”梅映雪摇了摇头，“肉体重构的过程，决不能从外界去干涉，否则结果一定会更糟。阿穆尔女巫的渡劫方式跟现在的情况类似，你们也是知道的。”
    燕裕的脸色更加差劲了，那不是只能死生听天由命了喂！
    “其实倒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陈灵韵忽然说道。
    大家立刻将目光投向了她。
    “我们可以为她祈祷好运。”陈灵韵双手握拳，放在胸口，认真地闭上眼睛。
    众人绝倒。燕裕刚想骂她一顿，突然听见梅映雪道：
    “确实有道理，虽然没有确凿证据能证明神佛不存在，但灵气复苏的世界里面，其实还是有一定唯心成分的。”
    她也默默闭上眼睛，嘴里开始念叨起各路神仙的道号和尊称，祈求祂们保佑李明湖能顺利完成肉体重构。
    “那个，队长啊。”林柠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们也要祈祷吗？”
    “别，蠢死了。”燕裕无奈摇了摇头。
    因为不知道哪个神佛存在，所以就把能想到的神佛名号都念一遍，神佛听到了不落下一道雷把你这个不虔诚的家伙劈死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会保佑你呢？
    他再次看向里面的肉茧，似乎隐约能穿过层层薄膜和鼓动着的血肉，看到李明湖的模糊身影。
    若不能重构身体，则永远无法渡劫金丹，一辈子被困在筑基境的束缚之中，没有任何蜕变的可能性了。
    破茧成蝶吧，明湖！
    就让我将此世最强的气运和主角光环暂时借你，好好地脱胎换骨让我看看吧！
    还有，记得捏大一点。
    见燕裕也盯着里面没动静了，林柠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到外面去散心。
    她是无神论者，所以哪怕要祈祷，也不知道该向谁祈祷，只能真心祝愿李明湖能够“渡劫”成功。
    来到外面找了张软椅坐下，林柠顺手摸出手机，就看见聊天软件里居然有十几个未接来电。
    来电人：李照江。
    不是，我跟你很熟吗，你这样电话轰炸我？
    虽然对李照江来找自己的原因有所猜测，但林柠还是给他发了消息：
    ？
    “谢天谢地，总算有人看到我消息了。”李照江立刻发来大段文字，“林柠同学，我姐是在你那边吗？跟老燕在一起？我给她发消息给老燕发消息他们都没回啊！”
    林柠看着屏幕沉吟起来。
    首先，李明湖参加的科研项目属于国家机密，是不允许在未批准的情况下外泄给任何人的。
    即便是自己，也是沾了燕裕和陈灵韵的光，才能获准进入这个基地。至于李照江有没有保密权限……他要是有，怎么可能打电话来问呢？明显连李明湖都没告诉自家弟弟嘛。
    其次，她也能理解李照江的心情。林柠默默扪心自问，如果燕裕某天突然失踪，自己多半也会吃不下睡不好，只能疯狂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信息渠道去寻找他。
    理智告诉她不能透露消息，感性又觉得应该安慰一下李照江，于是聪明柠柠很快就想到了该怎么办：
    在不泄密的基础上，适当地透露一点消息，把他糊弄过去就行了。
    “对啊。”林柠回道。
    “什么对啊？”李照江莫名其妙，“我姐跟老燕在一起，还是什么？”
    “前者。”
    电话对面的李照江长长地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幸亏老姐是跟燕裕在一起，而不是走在路上突发宿疾晕倒，然后因为没有路人敢碰结果死掉这种极小概率发生的事情……
    排除掉最不好的结果，李照江的眼神陡然犀利起来。
    这么晚了，两人居然待在一起？不会是睡在同一张床上吧？
    “林柠同学，请问老姐在做什么呢？”他逐字逐句地斟酌着，企图唤起林柠的同情心，“刚才一直联系不上她，我很担心啊。”
    不好意思，这已经涉及到不能说的绝密项目了呢。
    林柠略微沉默片刻，还是决定在不泄密的基础上尽量言简意赅：
    “睡。”
    李照江：………………
    果然已经躺在同一张床上了啊！老姐，燕裕他还没有答应娶你啊！你怎么就这样被他睡了啊！
    他差点儿没把手机捏爆，双眼几乎要流下血泪，但还是强行压住心中的痛苦情绪，僵硬地在手机上打字。
    不要自己吓自己啦，阿江！也许老姐只是一个人在睡觉呢？也许燕裕根本就没有跟她同床共枕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老燕呢？”李照江发去消息，“他又在干嘛？”林柠思索了一会儿：
    “祷。”
    李照江：！！！！！
    他手忙脚乱想要继续追问，却发现手机屏幕居然给他捏碎了！
    已经，没有办法操作了！
    对面的林柠等了片刻，见李照江没有继续发消息过来，暗地里松了口气。
    嘻嘻，我真聪明。从头到尾都没有泄密，却也把李照江给敷衍过去了啦。
    回到里面的观察室，林柠直白地跟燕裕说道；
    “快夸我。”
    “嗯？”回应她的是燕裕疑惑的眼神，“为什么？”
    “你先夸我。”林柠得意洋洋地说道。
    “柠柠。”燕裕随口说道，“你唯一不会让我失望的地方，就是你从来都不会让我失望。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柠：？？？
    什么意思哦？
    虽然听起来像在夸人，但仔细听起来却又不像在夸人。林柠也没怎么细想，便直接将李照江的事情说了。
    燕裕摸出手机一看，还真的同样有几十个未接来电，这死姐控的恶臭实在太浓厚了，等明湖醒了要叫她跟弟弟保持距离才行。
    “你怎么回的，我看看。”他吩咐说道。
    林柠将手机递给他，炫耀说道：
    “我觉得不回他不太好，回他的话又不能涉密，所以就尽量用最少的字数来回咯，你看怎么样？”
    “你特么可真是个天才。”燕裕扫了一眼，评价说道。
    林柠微微皱眉。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在夸人，但实际意思肯定不是在夸人，你干嘛啦！
    “我觉得回得没问题。”梅映雪视力相当不错，远远瞅见燕裕手里的手机屏幕，说道，“都是事实，没有撒谎，也没有泄密。”
    “啊对对对，她睡我祷确实是事实，也没有泄密。”燕裕忍不住哂笑起来，“就是李照江看了之后，估计要绷不住了。”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陈灵韵微笑说道，“如果李照江误解了，肯定是他自己的问题。”
    “我还是没看出来有哪里会引起误解。”林柠撅着嘴儿说道。
    “我也是。”梅映雪说。
    这两个姑娘明显压根不懂什么谐音梗，于是燕裕丢给陈灵韵一个眼神，叫她不要在试图污染两人，随后继续看向观察室内部。
    所有的医疗仪器，如今几乎都被血肉所吞没了。大量的血管和筋膜将李明湖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起来，宛如刀锋女皇的进化虫茧。
    当然，只要最后进化出来的是个人型，燕裕觉得自己也能够接受。但从肉茧目前的形状来看，似乎更接近于蛇形……
    尼玛，再不济也要是赵灵儿，千万不能是娜迦呀！
    从肉茧的搏动情况来看，李明湖突然爆炸然后死无全尸的概率已经不高了。假使丹药真的存在缺陷，此时她的生命特征不应该有如此强烈。
    仔细思索，李明湖的情况虽然能和安娜做类比，但细节方面却有很大不同。阿穆尔女巫的肉体重构，是自身魔力推动之下的重构，蓝图为重构之前的肉身，驱动力为女巫本身的灵魂意识。女巫一边要推动身体重构，另一边本身又处于重构完成之前的无感知状态，所以风险主要在于精密操作和不能失误。
    李明湖这边的情况，驱动力明显来自于血肉巨蛇的心脏提炼出来的丹药，而丹药本身很可能包含了某种指向性——肉茧如今隐约现出的蛇形就是最好的证据。重构过程的驱动力，来自于血肉巨蛇本身那能将无数真元堆砌压缩的自组织方式，所以应该不用担心会出现问题。
    随之而来的新问题是，她究竟会被重构成什么东西。
    “你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听完燕裕的问题之后，梅映雪回答说道，“但是我提醒你一下，那枚丹药只负责提供血肉，其中并没有任何魂魄。”
    “如果没有魂魄的指引，血肉只会自发无序地疯狂生长，那样的话肉体重构基本就等于失败了。现在肉茧之中能透出有规则的形状，就说明李明湖的魂魄确实在重构过程之中，提供了某种明确的结果指引——这是血肉巨蛇本身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那为什么会是蛇形呢？”燕裕皱着眉头问道。
    “可以等结束之后问问明湖哦。”陈灵韵微笑说道，“也许是她自己希望变成这种形状也说不定呢。”
    “有谁会想要变成蛇啦。”林柠吐槽说道。
    燕裕也觉得以自己对李明湖的了解，她主动想要变成蛇似乎不大可能。但根据梅老师的说法，丹药里面没有任何魂魄，哪怕是取材自血肉巨蛇，也不应该主动长成蛇形才对。
    众人沉默地待在观察窗的外面，看着里面的肉茧继续如心脏般有规律地跳动。
    “其实你们也不用担心那么多。”镜中仙忽然说道，“就算长成蛇的形状也无所谓，你听说过‘化形’吗？”
    “呃，化形？”林柠不确定地问道，“是妖兽成精的那种化形吗？”
    “对呀。”镜中仙说，“你可以理解为在道家的世界观里，人的姿态是最适合修行的。所有非人之躯的妖兽，在渡劫结丹之时都能将躯干改造为人型，本质上是为了更好的吸收日精月华。”
    “哪怕她长成一个怪物，只要能顺利渡劫成功，直接重新化形成人不就好了？”
    “那不一样吧。”林柠试着代入了下，立刻嫌恶说道，“反正换做是我，哪怕能披着人类的表皮，我也不愿意内里却是一个非人的怪物。”
    “你不愿意，你怎么知道人家愿不愿意？”镜中仙嗤笑说道，“说不定你家队长还觉得更刺激呢！”
    林柠正要反驳说队长的性癖才不会那么变态，忽然看到观察室里面的肉茧终于裂开了。
    确切地说，只有顶部裂开了。
    李明湖的头颅从中露了出来，随后是白皙光滑的上半身。令大家松了口气的是，显露出来的部分并没有任何蛇鳞，只有人类特有的无毛光滑肌肤。
    她的五官也没有半点变化，只是头发尽数化为了血红般的色泽，而且比之前明显长了不少，多余的藏在尚未裂开的肉茧底部，估测说不定已经有了及腰的长度。
    燕裕仔细看去，发现她的眉毛和睫毛也变成了血红色，看起来不像是染的，更类似于某种修炼秘法导致的身体变色。
    不得不说，这种艳丽的血色给人以极其诡异的感觉，而且和她原本的恬静气质极其不搭。
    但比起什么下半身化为蛇形，仅仅只是染个红毛似乎又已经很不错了。
    对吧，明湖？
    (本章完)

 第805章 情绪稳定

    第805章 情绪稳定
    观察窗内的实验室里，肉茧还在进一步向下蜕壳。
    李明湖的上半身已经完全露出，皮肤光洁，肢体纤细，除去满头血色红发之外，几乎跟正常人类没有区别。
    燕裕正紧张地注视着她的变化，忽然就被林柠从旁边拉住了。
    “喂，队长！”林柠说道，“明湖现在这个样子，你要不要避一下呀？”
    “我有什么好避的？”燕裕下意识反问她道，“我和她可是签了合同的情侣啊！”
    情侣和签合同能扯上关系，队长你也真是个神人了。林柠心中吐槽起来，嘴上却道：
    “就算是已经成为情侣，也不意味着她愿意让你看见她现在的身体吧。虽然目前露出来的还是人型，但万一下面的那部分不好看，让你产生心理阴影怎么办呢？”
    燕裕暗道我怎么可能产生心理阴影，前世我什么腥风血雨没有见过？
    不过柠柠说的也没有错。我能接受不代表明湖也能接受，反正外面等和里面等都一样，哪怕出了什么事情，进去也就几秒钟的时间而已。
    跟着林柠离开观察室，燕裕忽然又想起她之前说的事情，于是便摸出了手机。
    果然，电话快要被李照江打爆了，聊天软件里的消息更是密密麻麻：
    “老燕你说话呀老燕！”
    “老燕你有胆量跟我姐打啵，没胆量见舅仔啊？”
    “让我姐给我回电话，马上！”
    前面的消息还是咄咄逼人的，到后面明显是被晾到不行，语气已经被迫软化了：
    “我姐身体不好，你不要让她太累着，让她多休息。”
    “求你了老燕。”
    燕裕也看得挠头。我要是真睡了你姐，我也认了。现在又没睡，你在那边瞎脑补什么呢？烦人！
    “喜欢脑补是吧？”他给李照江发去消息。
    小舅子明显一直守在手机边上，立刻就拨来电话。
    燕裕秒挂。
    李照江再拨。
    燕裕再挂。
    李照江锲而不舍，第三次拨来电话。
    燕裕将他挂了，顺手把他号码拖入黑名单。
    李照江又发起视频通话邀请。
    “再发把你好友也删了啊。”燕裕警告。
    “老燕，我姐还好吗？”李照江无奈之下，只能打字。
    “还好，还在观察。”燕裕回答。
    “观察，什么观察？”李照江打字问道，消息发得飞快，“你对她做了什么？我跟你讲她身体真的不好，你要是把她欺负狠了，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你特么是不是脑子里只剩下黄色废料了？非得我跟你说‘明湖的滋味真不错’你才肯冷静下来？”燕裕不耐烦地回复道，“我还没睡她呢，别吵，有结果再通知你。”
    将李照江的消息屏蔽之后，燕裕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来。
    世界都清净了。
    “他也真能坚持哦。”林柠忍不住说道，“队长，要是哪天我失踪了，你会这样锲而不舍地来找我吗？”
    “你为什么要失踪？”燕裕突然警惕起来。
    “就是……比如说，发现了某种宝物的线索，事发突然，不得不赶紧过去寻宝之类的……”林柠结结巴巴地道。
    这姑娘实在不会撒谎，心里想的几乎都写在脸上。燕裕沉思了一会儿，回答说道：
    “估计会满世界地找你，然后等把你寻到之后，就让你付出代价。”
    “诶！”林柠惊道，“失踪很久之后被找到，你的第一想法不应该是惊喜万分，紧紧把我抱住生怕再次失去我吗？”
    “你言情小说看太多了吧。”燕裕斜眼盯着她道，“不告而别，让别人平白无故为你担心，到头来还得奖励你是吧？”
    “嘿嘿。”林柠皱了皱鼻子，娇笑起来，“如果真的遇到类似的情况，我不会像李明湖那样不告而别的，你就放心吧。”
    两人继续闲聊几句，忽然便听到里面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燕裕连忙冲进观察室里，就看见完全脱出肉茧的李明湖，只一击就将观察室的玻璃给打碎了。
    她全身上下不着片缕，眼睛已经化为猩红的竖曈，手里倒持一柄血色长剑，遥遥地指向在场众人。
    其气质之邪魅阴煞，和血肉巨蛇内部的鲜血魔君极其相似。
    陈灵韵微微一笑，身后的黑白无常齐齐施法，将拘魂锁链和勾魂冥光打去。
    李明湖急速侧步，闪过先攻而来的拘魂锁链，却没躲过后发而至的勾魂冥光——幽蓝如匹练的光芒在空中转了个弯，猛地就扎入李明湖的心口，立刻就将其定在当场。
    燕裕不动声色地看向白无常，见对方魂体凝实宛如常人，眼中更是寒光逼人，完全内敛不了，也不知道吃了多少阴鬼才被培育到现在这种地步，怕是离真正获取神职的那一步已经不远。
    陈灵韵，你可真是个厉害的训练家呀！
    “肯定有什么东西影响了她的心智。”梅映雪走上前去，先是连点李明湖几处大穴，用真元封住她的修为，随后仔细搜查她的识海。
    “怎么说？”燕裕问道。
    “她的意识暂时昏迷了。”梅映雪回答说道，“刚才的出手，是身体的自发行为。”
    “身体的自发行为？”陈灵韵来了兴趣，“哪怕没有魂魄操纵，肉体也能自己行动？”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具体机制我还要研究一下。”梅映雪收回神识，松了口气，“但她原本的身体宿疾，可以确认已经完全治愈了。”
    燕裕再次看向李明湖，只见她紧闭双眼，神情安详。身体也是苗条修长，不复原本那病恹恹的过分白皙，反而是颇为健康的肉色。
    三围尺寸亦有变化。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燕裕对她的身体数据多了解呀，一眼便看出是大了小了大了，而且身高足足往上拔了十公分，从匀称变为偏瘦，真是奇迹！
    与其说是疾病痊愈，不如说是换了身体，是没有病患折磨的女武神哩！
    再看她手里的血色长剑，却并非是她原本用惯的天闪剑，而是另一柄造型邪异的长剑，仿佛是从她的身体之中长出来的。
    “天丛云剑，发于八岐之尾。”陈灵韵忽然说道。
    “什么意思？”燕裕问道。
    “没什么意思。”陈灵韵微笑说道，“等明湖醒来后再说吧。”
    医疗团队闻讯赶来，去检查李明湖的身体情况。三人在外面等候，却只见叶筠从外面匆匆推门走了进来。
    “你怎么在这？”她诧异地看着燕裕。“我是她的男友好吧？”燕裕说道，“她要重构肉身，我肯定得在这里等结果。”
    “那你们呢？”叶筠看向陈灵韵和林柠，忽然笑道，“话说回来，同一个男友的其他女友算是什么关系？姐妹吗？”
    “你操心那么多干什么？”燕裕推着她的后背，“快点进去帮我们看看她怎么样了，有情况随时发消息告知我。”
    将叶筠推进手术室里，燕裕这才带着两人离开。
    此时已是凌晨时分，为了保持跟常人的生物钟作息时间，已经是该睡觉的时候了。
    秘密基地这边，显然没有考虑过燕裕会来住宿的问题，只能临时给他腾出一间宿舍，又搬了两张单人床进来拼凑。
    三人也没心思去做别的事情，勉强洗漱之后，就关灯和衣躺下。
    燕裕睡在两人中间，脑海里还在想着李明湖的事情。右边传来陈灵韵均匀的呼吸声，似乎是已经睡着了。
    左边的柠柠很显然没有睡，因为这姑娘睡着之后会下意识去捉旁边同伴的手，已经快要变成磨牙这种无意识的本能习惯了。
    “队长。”过了许久，柠柠果然传音过来，“你睡了么？”
    “睡了。”燕裕回应。
    “睡了怎么还能跟我传音呢？”
    “梦呓。”燕裕说道。
    “我其实在想，梅映雪确实是很厉害的。”林柠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李明湖的身体宿疾，那么多年了都解决不了，她炼一枚丹药就搞定了。我们的御剑术教科书也是她编写的吧。还有阵法，听说叶筠的阵法也是她教的？”
    “当然。”燕裕说道，“要不我怎么会叫她梅老师嘛。”
    “确实是老师级别的人物。”林柠停顿了一会儿，“所以为什么赵姐不喜欢她？”
    “她没跟你说过吗？”燕裕问道。
    “没啊，我不记得了。”林柠说道。
    “那你得自己去问她了。”燕裕打了个哈哈，“涉及个人隐私，我不方便随意评价。”
    “你评价得还少吗？”林柠立刻不满说道，“而且都说是个人隐私了，难道我还能去问赵姐吗？哼。”
    她气呼呼地转过身去，背对着燕裕不理他了。
    过了片刻，见燕裕没来哄自己，林柠又转过身来，说道：
    “猪蹄给我。”
    她将燕裕的左手扣住，十指紧密交缠拖到胸前，随后闭眼安安心心地睡去了。
    次日清晨。
    众人起床离开卧室不久，就收到叶筠传来的好消息：
    李明湖苏醒了。
    来到实验室里，就看见李明湖穿着病号服，露出愧疚抱歉的笑容来，血红色的长发被医生盘了起来，专门放到旁边的推车托盘之中，不然就要拖到地面上了。
    “啊，你们来了。”梅映雪拿着数据报告，说道，“她的身体整体恢复得很好，不如说重构之后就很难受伤了，血肉巨蛇的高速再生能力在她身上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但缺点也很麻烦：首先是这头长发没法剪短了。剪发本身被视为伤害，同样也在高速再生的范畴之内，无论剪多短都会长回来。”
    “其次，她不能再睡觉了。清醒的时候，魂魄能压制住身体的冲动；一旦因为任何原因失去意识，身体无人控制就必然会失控。”
    “我明白了。”李明湖点头说道，“头发可以不剪，反正也就及腰的长度，作战的时候可以绑起来。”
    “至于睡觉，应该可以用入定来代替，没问题吧？”
    “其实不只是睡眠。”叶筠在旁边说道，“你要时刻注意保持情绪稳定。但凡产生了极其强烈的情绪，你身体的原始冲动也会增强，从而增大失控的可能性。”
    “那也比原本的病弱身体要好。”李明湖点头说道，“现在的情况，我已经很满意了。”
    她转头看向陈灵韵等人，微笑说道：
    “谢谢你们过来看我。”
    “没事。”林柠指了指身旁的燕裕，“我们是陪这个家伙来的啦！虽然来了也什么都做不了，但他坚持要过来等你出结果。”
    李明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燕裕微笑。
    见这两人眉目传情的样子，林柠哪里猜不出来他们是在传音，朝旁边撇了撇嘴，又去看陈灵韵的表情。
    陈灵韵带着灿烂的笑容，继续问叶筠道：
    “怎么样才算是强烈的情绪呢？”
    “喜悦、快乐、愤怒、悲伤、惊恐。”叶筠回答说道，“凡是比较原始一点的情绪，基本都算吧。”
    “那身体的失控呢？”陈灵韵追问她道。
    “就是因为情绪带来的、想做什么事情的冲动会增强。”梅映雪解释说道，“有些事情，原本可能忍得住的，冲动增强后就变得忍不住了，也就是心理学上的‘情绪不稳定’。”
    “这样啊。”陈灵韵拉长尾音。
    “你又在想什么坏主意了？”燕裕忽然警惕问道。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应该让明湖测试一下，她是否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呢？”陈灵韵笑眯眯地传音问道，“比如说，你还得跟她双修，帮她冲击金丹品阶对不对？”
    “冲击品阶的那一瞬间，她能将体内涌起来的感觉压住吗？我对此很好奇哟。”
    “这有什么压不住的。”燕裕对她的怀疑根本不屑一顾，“明湖可是情绪很稳定的好吧？”
    如果是赵姐遇到这种情况，那就完了。指望她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如指望母猪口吐人言。
    但前世的女武神，素来以“沉着冷静”而著称，大家从未见过她情绪波动的样子，就像是精密运转的剑术机器。
    “我相信她绝对不会有问题。”燕裕再次重复自己的观点。
    “那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武当山基地，你今晚就跟她一起双修？”陈灵韵建议说道。
    总感觉其中有陷阱，但要是在这里怂了，又未免显得太过草木皆兵……于是燕裕不假思索地道：
    “行啊！既然她身体已经恢复了，那就今晚帮她冲击金丹品阶！”
    (本章完)

 第一百章 失控

    第一百章 失控
    李明湖的肉体改造实验成功，在陆国上层不啻于掀起了一场地震。
    如果一个身怀宿疾的人，能通过这种方式去重新构建出健康的身体来，那么一个没有任何修行资质的人，是否能用同样的方式，去构建出可以修行的身体呢？
    修行资质的有无，似乎也不再是不可逾越的天堑了。
    当然，这些跟燕裕都没关系。
    众人回到武当山基地，燕裕也要开始准备最后的双修辅助了。
    基地这边，大部分战队修士都已经渡劫。燕裕这边相熟的人，也只有叶筠还未结丹，原因却不是她的修行资质过差，而是她最近太忙——梅映雪操劳诸多事务，苦于分身乏术，想要让她帮一帮忙。
    对叶筠而言，她的自我价值的认可，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是否被需要，不然也不至于在龙骧战队当牛做马还能忍着。对于梅映雪的请求，她自然是欣然答应下来了。
    如今基地之中，剩下来的修士寥寥无几，基地维护人员却多了不少，估计是要为后续第四批渡劫修士做准备。
    燕裕低调回到基地，并未惊动这里的太多人，只是跟基地主管报备，随后分到了原本的房间，等着晚上助李明湖修行。
    傍晚时分，柠柠过来给他送晚饭，见燕裕居然在锻炼身体，不由得酸溜溜地说道：
    “看得出来，你还是挺重视她的哦。”
    “不是重视。”燕裕无奈说道，“双修实在太耗真阳，必须得好好热身才行。”
    “哼，你再这么心下去，早晚等着猝死吧你！”林柠不爽说道。
    “要死也要死在我家柠柠的肚皮上面。”燕裕将她抱在怀里，揉揉捏捏，亲亲黏黏。
    “好了好了。”林柠身体扭来扭去，试图挣脱他的怀抱，“你还来撩拨我，不怕真阳消耗太多吗？”
    “临阵磨枪，不练也光。”燕裕嬉笑说道。
    “要磨你自己用手磨去！”林柠立刻勃然大怒，狠狠地揪了他一把，随后跳下床跑走了。
    虽然气跑了柠柠，但也在燕裕的意料之中。双修可不是闹着玩的，真要被林柠耗了锐气，后面助完李明湖修行冲阶，怕不是得四肢并用爬下床去。
    用完晚餐，继续运动将汗水排出，随后又去浴室里洗了个澡。
    将莲蓬头关上之后，燕裕用浴巾擦拭头发，又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肌肉匀称，棱角分明，帅！
    修士的身体就是有这样的优势。好的全部留下，坏的全部去掉，肌肉脂肪全都维持在最黄金的比例，属于是极其唯心主义的、主观意义上的完美了。
    推开浴室的门，燕裕便看见李明湖正坐在床边，应该是刚才穿墙进来的。
    “什么时候来的？”燕裕诧异问道。
    “没多久。”李明湖微笑说道，“几分钟吧。”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啦。”燕裕在她身边坐下。
    如果是妖女或者红羽，直接开战就可以了，她们都不是喜欢繁文缛节的性格；但要是柠柠和云锦，就得聊到气氛浓厚、令人情不自禁的时机才行，仪式感也是很重要的。
    燕裕对她们的性格大多了若指掌，唯独不清楚李明湖的想法，因为这姑娘委曲求全已经成了下意识的习惯，很多时候你都不知道她做一个选择，究竟是她内心真的想要这样做，还是觉得这样会让你感觉更舒适。
    “怎么了？”李明湖眨了眨眼。
    “觉得你这一头红发很好看。”燕裕笑着说道。
    “这样啊。”李明湖淡淡笑道，“我倒是觉得，这个红色太艳丽了。”
    她将头发绕在指间，随手缠着把玩起来，眼神里流露出有些陌生的感觉，似乎依旧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这般脱胎换骨。
    “艳丽好。”燕裕由衷地说道，“宁可艳若芙蓉，不可弱如柳絮。”
    “也是。”李明湖闻言释然。
    能拥有这样的身体，我已经很满足了。
    谢谢你，燕裕。为我做了这么多……
    “话说回来。”燕裕忽然想起了什么，“我们之间不是还有个约定吗？”
    “是的。”李明湖诧异说道，“我以为签了情侣合约之后，那个约定就已经作废了。”
    “签情侣合约和谈恋爱并没有严格关联，就像订婚也不代表着可以过夫妻生活嘛。”燕裕说道，“所以我要跟你正式沟通，既然你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那我们之间的约定就此正式作废吧。”
    李明湖静静地看着他。
    她那双沉静恬淡的眸子里，忽然似乎出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血色。
    燕裕并没有留意到她的异样，还在自顾自地说着心里的话：
    “其实我觉得吧，我之前确实有点趁人之危了。因为那时咱们在三屿宝船的秘境之中，你身上又湿又冷又虚弱，周围又没有任何熟悉的队友，只能下意识地依赖我。”
    “我利用了你的依赖心理，在你身体和精神都不是很饱满的情况下，诱使你答应了我提出来的邀请，事后想想其实还是有些不道德的……”
    “并不是。”李明湖打断他道，“那时我虽然状况不佳，但理智并没有受到影响。答应你是我自己做出来的决定。”
    她再次露出柔和的笑容来：
    “现在看来，我很庆幸当初做了这个选择。”
    “是吗？”燕裕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那就好。”
    百丛中过，本是阅人无数，却被李明湖一句话就打到羞赧，只能说真诚确实是最好的必杀技。
    两人相视无言，默默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取情绪。燕裕终于注意到，李明湖的眼中不知何时，已经被血色完全浸染了虹膜。
    “明湖，你……”他惊声说道。
    李明湖突然吻了上来。
    她的这记进攻既霸道又强势，完全出乎燕裕意料之外。不仅封住了他的口舌，双手还将他的臂膀死死锁住，血色长发如同有了生命般，从他的浴袍缝隙之中伸入进去，轻而易举就做到了霸王卸甲。
    燕裕越发察觉不妙，他意识到李明湖身上绝对出了异样。这女武神的战斗风格素来是外柔内刚，而不是这种极其霸道、长驱直入的风格——你又不是周红羽！
    但既然对方已经出手，燕裕也不可能推开她说“我们先停一停”，然后再研究李明湖身上出了什么问题。
    要知道，这可是前世的女武神呀！前世的燕裕，一直视女武神为自己的精神偶像。可惜在他真正打出实力的时候，女武神早已经呕血而亡了，两人始终没有交战过手的机会。
    如今能与女武神交战，那是燕裕两世为人求之不得的梦想！逐梦之人无所畏惧，别说李明湖现在只是有所异样，哪怕她当场化作血肉巨蛇，燕裕也要跟她一战到底！
    两人越战越发激烈，给燕裕造成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他甚至有种感觉，此时这红发霸道的女武神，甚至比周红羽联手赵元真还要威猛。
    原因就在于肉体上的差异。战术风格再怎么暴戾的金丹修士，受了伤也会感到疼痛，长期鏖战也会疲累，但女武神这新肉体的体力仿佛无穷无尽，更是不知疼痛，让燕裕作为进攻方甚至不得不避其锋芒。
    另一边，林柠和陈灵韵待在房间里面，吃着小饼干喝着咖啡，闲聊着一些闺蜜之间的话题。
    “一二三四五。”林柠掰着手指说道，“六七八九……再加个安娜，十个，不能再多了啦！再多别墅里都要住不下了。”
    “他不会的。”陈灵韵笑眯眯道，“他的品味要求还是很高的。首先必须是实力高强的女性超凡者，其次还要足够漂亮，这样的人在世间又能有几个呢？”
    “你说得也有道理。”林柠思索起来，“徐锦也是战队修士，但就因为不够漂亮……啊不对不对，我没有评价她颜值的意思，我只是觉得队长在这方面确实是个资深颜狗。”
    “他是颜狗难道不好吗？”陈灵韵微笑说道，“筛选条件越多，哪怕每一个条件都合理，综合起来依旧难以找到合适的对象，这对我们是有利的。”
    “也不知道大家都看上他哪一点哦。”林柠吐槽说道。
    “你呢？”陈灵韵笑着问道。
    “我……”林柠略微红了脸颊，“你先说。”
    “我嘛。”陈灵韵忽然想起在学校的高三年级走廊上，和燕裕初次相遇的那一天。
    虽然他想要假装不认识自己，但拙劣的演技完全把他出卖了呢，嘻嘻。
    “因为是一见钟情哦。”
    “太狡猾了，灵韵！”林柠顿时瞠目结舌，“你这样不就跟没说一样嘛！”
    “我没有撒谎哦。”陈灵韵甜甜笑道，“而且我知道你不是。”
    “我啊。”林柠有些不好意思，半晌才道，“我喜欢上他的契机……”
    “……大概是从追随他的脚步开始的吧。”
    “追随吗？”
    “嗯。”林柠神情认真说道，“当你追随一个人的时候，你会始终盯着他的背影，不放过他身上的任何一个优点。”
    “看多了他的优点，会喜欢上他也是很正常的对吧？”
    “确实呢。”陈灵韵点了点头，“这个理由朴实且合理，至少比云锦的好理解多了。”
    “云锦是因为什么喜欢上队长的？”林柠立刻八卦起来，好奇问道，“你偷偷告诉我，我不会让云锦知道的！”
    “不行哦。”陈灵韵笑眼弯弯。
    “告诉我嘛！”林柠不肯放弃。
    “不行哦。”陈灵韵也不松口。
    两个姑娘打闹了好一会儿，有些累了，索性便在床上躺下。
    “不知道队长现在又在干嘛，究竟做完了没有。”林柠看着天板，忽然说道。
    “要不我们过去看看？”陈灵韵忽然提议，“我们突然穿墙进去，把他吓一跳，他会不会因此一蹶不振？”
    “还是算了吧。”林柠嫌恶说道，“他一蹶不振，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好玩嘛！”
    “我不要，你爱去你自己去。”
    “那如果我用云锦的秘密做交换呢？”
    “那也不去。”
    林柠将起了坏心思的陈灵韵推到旁边，自顾自地玩起了手机，却看到屏幕上跳出来一条消息，是燕裕的手机发过来的，就一个字：
    救。
    吓得林柠赶紧翻身下床，冲出门去，来到燕裕的房间门口，就是一个穿墙扎了进去，仿佛鲤鱼跃入水流湍急的龙门。
    只见房间之中，燕裕跟李明湖正在扭打——不是那种扭打，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扭打。
    “够了！”燕裕大声地呵斥她，“双修秘法已经结束，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休养身体！”
    “我想要的是你的身体！”李明湖急促回道，表情里满是急切和渴望，血红色的长发飞快试图将其缠住，又被燕裕以分云八卦步灵活躲开。
    “以后有的是机会！你让我缓一缓行不行？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我只争朝夕！”
    “你们！”林柠连忙冲上去将两人分开，怒吼般吐槽喊道，“先都给我穿上衣服啦！”
    陈灵韵的脑袋从门板上穿出半截来，看着里面乱成一团的模样，忍不住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看够了乐子般的笑容。
    双修对真阳的损伤极大，因此秘法运转结束之后，姑娘们都会让燕裕好好休息。
    然而，明眼人都能看出，李明湖此时的状态完全就不正常，并不是能够好好沟通的存在。
    林柠起初还在劝架，但很快就动了真火。身子将燕裕护在后面，手中剑诀掐动，青竹剑和丹焱剑齐齐飞出，来砸击李明湖的手脚。
    李明湖右手挥动血色长剑，将丹焱剑的攻击拨开，同时将血色长发猛地一甩，把高位劈砍下来的青竹剑缠住。
    飞剑削铁如泥，面对李明湖的诡异长发，却仿佛泥牛入海般被死死缠住。只见空中电光一闪，却是天闪剑骤然飞出，目标正是林柠身后的燕裕。
    林柠吓得连忙用肉身去挡，被燕裕从后边一把推开。他径自伸出两指，曲咒开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便将剑尖夹住。
    与此同时，黑白无常的勾魂冥光和拘魂锁链，也将李明湖给原地定住了。
    燕裕右手随便一翻，便将失去控制的天闪剑丢在地上，随后看向被陈灵韵制住的李明湖，原本严肃的表情终于难绷起来：
    “哎呀，骇死我了！”
    (本章完)

 第806章 这就是技术流

    第806章 这就是技术流
    梅映雪这边观察数日之后，终于确认李明湖的身体并无太大问题。
    唯一的风险在于，她的新肉体太过强壮且活跃，导致许多跟身体本能相关的情绪，都得到了极其夸张的放大。比如食欲，比如困意，又比如……
    幸运的是，如今陆国为了预防心魔侵袭，已经发展出了一整套成熟的大脑封闭术理论——确切地说，是可以让修士迅速调节心理状态，防止情绪波动过大的自我干涉方案。
    对于那些本身性格就大条的人，比如吃吃喝喝二人组，这套方案的作用相当有限。但像是李明湖这样性格沉静的类型，还是能起到不少作用的。
    “话说回来，你最近也应该渡劫了吧。”在手机上看完李明湖的研究报告，燕裕随口问道。
    “没时间呢。”叶筠叹气，“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如果我记得没错，你应该只是阵法师吧。”燕裕皱眉不解问道，“怎么又开始研究人体了？”
    “因为很多跟修真相关的领域，都需要修士才能进行探索研究。”叶筠无奈地耸了耸肩，解释说道，“凡人的科研人员在这方面帮不上忙，修士里面有能力且有意愿去研究的又很少，所以只能让我身兼多职咯。”
    她在食堂窗口纠结半天，最后选了一屉新出笼的热乎包子。
    “又不是上面需要你做什么，你就非得做什么的。”燕裕跟在她的身后，给自己拿了烧饼和油条，“科研对整个陆国有益，唯独对你自身的道途没有半点帮助，多少也关心一下自己吧。”
    “说的有道理。”叶筠微微一笑，从善如流地道，“已经接下的活还得继续做，后续的新活我就不接了。”
    两人来到靠窗边的座位坐下。食堂里人头涌动，座位不多，许多人都在找位置，但并没有人不识好歹过来当电灯泡求拼桌——毕竟在武当山基地干活，还不认识燕裕和他的女朋友们，属于时政敏感度不过关的类型，是要吃上级处分的。
    “现在还没渡劫的修士已经不多了。”燕裕咬了一口油条，含糊不清地咀嚼说道，“抓紧时间吧，毕竟渡劫资源也需要排队的，早结丹早安心。”
    “嗯。”叶筠却不急着进食，只是笑了一下，“结丹之后，也要安排我住进你的大别墅里吗？”
    “当然，我的别墅房间还蛮多的。”燕裕立刻介绍说道，“二楼的客房，目前还有两间没有分出去，一个是朝南的，另一个是朝北的——也就是你之前过来住的那间，带阳台，可以看到长江，风景绝好。”
    “我要住你睡的那间。”叶筠说道。
    燕裕装模作样犹豫片刻，最后终于露出下定决心的表情，故意说道：
    “行，我现在的房间让给你，我去住你之前住的那间。”
    “错。”叶筠竖起一根手指，认真说道，“我说，我要住你睡的那间，前提是你在睡。”
    “这个有点难度。”燕裕为难说道。
    “要提前预约吗？”叶筠问道。
    “房客太多我吃不消。”燕裕说。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男人也会承认自己‘吃不消’。”叶筠露出笑容。
    虽然她的笑容戏谑里带着揶揄的意思，但跟陈灵韵那种嘲讽却有本质的不同。陈灵韵喜欢露出标准的灿烂假笑，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破绽，但你能感知到她在故意从你身上找乐子。
    叶筠的笑容则更接近于调戏的意味，并没有带太多居高临下的恶意，因此燕裕立刻就回应她道：
    “哪怕是铁打的牛，也不可能连耕十来亩地，但对付你却是绰绰有余的。”
    “我不信。”叶筠单手托腮，嘴角越发上扬起来，“要不要回去证明给我看？”
    燕裕再次犹豫起来。
    他仔细打量坐在对面的丽人，发现叶筠此时并未穿她平时惯穿的白大褂，而是换了一件无袖的白色小背心，两侧露出浑圆滑腻的漂亮香肩。若是瞳孔继续聚焦，从袖口位置深入进去，就能看到漂亮的边。
    果然并非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你身上这套装备就是证据！
    叶筠的战斗力不强不弱，侵略性和技巧性都比较平均，就是全程不怎么爱说话——这是好事。不然打到一半突然说个相声，那热血的气氛直接就荡然无存了。
    要战，当然可以战，问题在于燕裕现阶段是残血，是被李明湖用无限外挂差点打爆的衰弱状态，还没有彻底将精气神休养恢复过来，现在就去应付叶筠的挑战是不是有点危险？
    “跟你开玩笑呢。”叶筠吃吃地笑了起来，将头发重新挽到脑后，用皮筋束成马尾，“瞧你那可爱的小怂样，我上午还有实验，可没工夫跟你玩二人世界。”
    燕裕顿时又有些不爽。合着是在这里调戏我是吧？
    调戏本身其实没什么关系，但这个口子却不能单独给叶筠开，不然她调侃习惯了，以后住进燕家把其他姑娘给传染起来，一个个都变成女流氓了怎么办？
    “你说你上午有实验？”燕裕问道。
    “对啊。”叶筠开始啃包子，“保密项目，不能透漏细节。”
    “再怎么保密，难道我还不能知道了？”燕裕对此不以为然，“我直接去问陈天明，就是陈灵韵她爸，你猜他会不会告诉我？”
    “嗯，也是。”叶筠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含糊说道，“跟传送有关，你知道这个就行了。”
    传送阵法，前世依稀记得确实有开发过，结果发现传送的成功率太低了。比如传送一个人到目标位置，结果只传送了一半身体过去，这样的稳定性肯定是无法投入实际应用的，不如红尘百世图这种法宝更加稳定。
    但燕裕也不能跟叶筠说，“我是前世重生回来的，我知道这条路线走不通，你别再尝试了”，因此稍微思考了一会儿，笑道：
    “我跟你说，真没怂。其实我还是挺想证明给你看的，可惜你今天上午有实验，啧啧，那就算了。”
    “知道我上午没空，就故意说这种大话是吧？”叶筠微微抿起嘴来，眸光闪动片刻，忽然说道，“下午怎么样？”
    “下午我没空。”
    “晚上呢？”
    “晚上也没空。”燕裕说道，“过几天有空再找你。”
    “哼。”叶筠再次吃掉一个包子，忽然说道，“我决定了，今天上午的实验我不做了，给你证明自己的机会。”
    “啊？”燕裕顿时惊了个呆，“不是说很重要的实验吗？怎么还能翘掉的！”
    “原本是不能翘的。”叶筠侃侃而谈说道，“但是刚才有个人告诉我：又不是上面需要我做什么，我就非得做什么的。科研对整个陆国有益，但对我未来的感情生活却没有半点帮助。如果我自己都不爱自己了，还能指望别人来爱我吗？”
    这一记回旋镖实在来得太快，以至于燕裕都想不出说什么好。憋了半天，脑海里只剩下一句话：那能一样吗？“吃饱了。”叶筠拿起餐盘，确认问道，“你来不来？不来就视作你怂了。”
    对男人而言，“你怂了”的侮辱性仅次于“你怎么这么快”，因此燕裕也被逼到绝路，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来！你在房间等我！”
    “我去洗个澡。”叶筠翩然转身离去。
    燕裕慢悠悠地吃完烧饼，脑海里已经开始准备战术了。
    跟不同的人战斗，自然要用不同的手段。瞄着弱点就能事半功倍，比拼长处只会徒增损耗。
    叶姑娘没什么别的特点，就是耐性技惊四座，续航能力完全点满。正如她操纵璇光尺苦练出来的真元续航那般，持久且稳定，哪怕将嘴巴封起来，一口气屏在肺里也能憋个半天，堪称是忍功第一的绝世女忍者，防御力比赵元真的攻击力还要强大。
    众所周知，防御力就是攻击力，因为你要考虑对面有反伤，皮糙肉厚熬到你自己崩了，同样也是战术的一环。
    那么，有削弱对方防御力的技巧吗？
    还真有。
    燕裕有很多给敌人上debuff的技巧：比如跟安娜学的“逢场作戏”，跟云锦练的“甜言蜜语”，当然还有跟陈灵韵学的“盘外招数”，避开正面两败俱伤的强硬对抗，专从其他地方打游击骚扰，也算是切香肠战术的一种应用了。
    他决定待会儿对叶同志都试上一试。
    来到叶筠的房间里，就看见她此时正穿着浴袍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杯红酒，看着倒是颇有城市名媛拿捏起来的腔调。
    “大清早就喝酒？”燕裕在她身边坐下。
    “最近工作太多。”叶筠淡淡说道，“哪怕闲下来，脑子也习惯性还在转，喝点酒让脑子休息一下。不介意我嘴里有酒气吧？”
    “介意的话，你能不喝吗？”燕裕故意逗她。
    叶筠横了他一眼，说道：
    “你要是介意，我就也喂你一口，这样咱们就扯平了。”
    “拿什么喂？”燕裕问道。
    “你想怎么喂就怎么喂。”叶筠回答得很爽快。
    都已经双修过了，哪还有那么多矜持和害羞嘛！
    “那我先来尝尝吧。”燕裕接过她手里的酒杯，抿了一口。
    不错，应该是好酒。
    “京爷送的。”叶筠端详着他的表情，说道，“他家在密云那边有个酒庄，里面地窖里藏了很多，战队那会儿逢年过节就给大家送几瓶。据说都是上了年份的好酒，不过我喝不出来。”
    “没事，我也喝不出来。”燕裕说道，“但如果你拍个照发朋友圈，肯定有很多懂行的人会给你科普。”
    “还是算了吧。”叶筠摇了摇头，“要是让大家以为我喜欢喝酒，以后逢年过节就要有无数人送酒去我家了。”
    “你喜欢的不是酒，是醉酒后能让自己正大光明休息的理由。”燕裕说道。
    “是的。”叶筠略微有些意外，但很快就转为“果然你能懂我”的表情，柔声说道，“我这个人……其实还是很矛盾的。没有工作的时候，拼命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等到忙得分身乏术了，又迫切希望有理由能给自己放个小假。”
    “这就是你上午叫我过来的缘故。”燕裕恍然大悟，笑着说道，“我就是你请假的理由。”
    “那倒不是，我其实……”叶筠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半晌才道，“我不想太过矫情，只是昨晚突然就梦到你了，醒来之后稍微有点想你。”
    “是那方面的梦吗？”燕裕问道。
    叶筠没有说话，只是将双臂放在他的肩上，环绕着他的脖颈，低声说道：
    “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很麻烦的人。”
    “不会。”燕裕神情真挚地说道，“从劝你离开龙骧战队开始，我就已经下定决心。如果你将来需要有人来托付余生，那么至少我这边随时都会等着你。”
    “所以你那时候就开始打我的主意了。”叶筠微微睁大眼睛，怔了片刻，忽然再次笑了起来，声音里带着有些感激的微颤，“为什么呢？你身边有那么多的好姑娘，却还是惦记像我这样的普通修士……”
    “没有为什么。”燕裕迅速打断了她，“缘分这种事情，如果能说得清楚，那就不是缘分了。”
    他这回答明显走的是避重就轻的路子。毕竟“愿意承接你的人生”，听起来是很有担当的行为，但“愿意承接你和她们的人生”，这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燕裕打断她非常快，避免让她去进一步深入思考，从而只停留在情绪表面的感动里。叶筠确实也中了他的计策，热恋中的女性本来就不擅长用理性分析，闻言下意识就将双腿绷得笔直，呼吸也有些炽热起来：
    “那，那你就证明给我看……你说的这个缘分……”
    燕裕见她脸色绯红，眼光水盈，就知道她身上已经挂满了debuff。这种状态下，防御力能发挥出原本的六成就不错了，再来点儿盘外招数，将她轻松搞定自然是小菜一碟呀！
    这就是技术流！
    “好，你先把眼睛闭上。”燕裕说道。
    叶筠顺从地闭上眼睛，嘴唇微微地撅起，仿佛任由主人摆布的待宰羔羊。
    甜香的酒气扑面而来。
    (本章完)

 第807章 梅老师也是我们PLAY的一环

    第807章 梅老师也是我们play的一环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燕裕对这句谚语的认知又加深了。
    即便同是中产阶级出身，人家北方津门姑娘，跟那西南地界南疆省的妹子，各方面的性格肯定都是不一样的。
    以唐小怜为例，性格就是喜欢咋咋呼呼。你戳她一下，哪怕收着力只用三分，她都能叫得仿佛残血了似的，有时候让燕裕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下手太重。
    但换做叶筠呢？不好意思，哪怕你毫不留情下狠手，我也默默承受，闷不吭声。
    但说实话，她越是不爱出声，反而越容易激发燕裕的兴趣。
    好比高处的树叶低垂下来，我跳起来随便一摸就够着，那没意思。但要是我跳起来差点儿就能碰着，就差一点点……那对不起，我今天就非得够着它不可了！
    叶筠就是那片树叶。哪怕她说一声“我得缓缓”，给她按摩的燕师傅也有台阶下：那咱们就中场休息呗。
    但她不光不说，中途居然还玩手机，看梅老师给她发来的消息，差点没让燕裕给气到。
    我今天非得拿出十八般武艺，狠狠给你一个教训不可！
    叶筠其实也很无奈，她并没有挑衅燕裕的意思。之前不是说过了嘛，今早有个很重要的科研实验。
    然后她翘了。
    无缘无故翘掉实验，以梅老师的性格肯定要过来问的，她要好好想想怎么回复——绝对没有瞧不起燕师傅技术的意思。
    请假其实也是个技术活。首先必须是让领导觉得“这假确实不得不请”的充分理由，其次最好是直接给出有力的佐证，因为领导也会经常被各种请假理由糊弄，心里其实未必相信你的说辞，但他嘴上不说……暗地里还是会影响观感和评价。
    叶筠肯定不能跟梅映雪说：我这跟燕裕练瑜伽呢！老带劲了！然后以梅老师的性格，绝对会反问她“瑜伽重要还是实验重要”。
    废话，肯定是瑜伽重要啊！科研项目随时都能做，今天翘了明天照旧继续；燕裕就不一样了，今天你不把他拿下，等你明天想要出手的时候，他跑了……
    人家可是还有九个对象呢！
    这些都是不能跟梅映雪提的，所以叶筠很快就想了个理由：
    练功。
    官培修士有个名词，叫做“干私活”，就是指民间修士发现秘境又无法攻略，就请官培修士来帮忙，大家事后一起分账。像这种干私活拿到的功法，上面通常是不怎么过问的，免得民间修士害怕受到管制，不敢找官培修士合作，最终拉低国内的秘境开发率。
    得益于这个不成文的规矩，叶筠只要说自己在练功，梅映雪就不能问是什么功法，更不会问为什么非得在今天早上练，为什么不能下午练或者明天练……问那么多，你是想刺探我的功法细节吗？
    叶筠一边咬牙苦苦忍耐，一边颤抖着打字编辑消息，正要发送，梅老师的电话打过来了。
    这怎么可能接起来嘛！叶筠赶紧按下挂断，正要继续点发送，身体突然摇晃了下，手机掉了。
    她赶紧捡回手机，再点发送，结果梅老师又打电话来了……
    “你要不接一下？”只听见身后燕裕建议说道，“坚持打过来，说不定有什么非得电话里才能讲清楚的事情呢。”
    叶筠终于绷不住了，回头狠狠瞪了燕裕一眼。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嗷！
    燕裕显然是不会被这种眼神吓阻的，不如说他反而更加乐在其中了。
    被逼无奈的叶筠只能接起电话，小声说道：
    “喂。”
    “你今天早上怎么不来？”实验室里，梅映雪毫不客气，直接问道，“这场实验有多重要你知道吗？”
    “我在练功。”叶筠低声说道。
    “练功？”梅映雪明显愣了一下。
    “嗯，练功。”叶筠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露出异样。
    可惜梅老师的听力是很厉害的，加上她又不是那种喜欢说话前想一想的类型，便直截了当地问道：
    “如果是练功需要，那实验就推迟好了。但你的气息有点紊乱，没问题吧？”
    “没，没问题。”叶筠赶紧再次回头，丢给燕裕一个眼神。
    燕裕立刻明白过来，这是叫我不要捣乱。
    那我能听她的吗？
    叶筠死死捂着手机话筒，只听见对面梅老师还在输出，一本正经地教育她道：
    “你修炼什么功法，按道理我是不能多问的，我也没打算去窥探你的隐私。但你自己一定要量力而行，不是所有功法都能随便练的。有些门槛太高，强行修炼容易走火入魔；有些本身就是邪功，可能外面包装成正经功法的样子，结果你练到后面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想要抽身已经来不及了……”
    我现在已经没法抽身，快要走火入魔啦！
    叶筠实在绷不住了，只得丢下一句声音几乎快要变形的“谢谢，我先挂了”，然后忙不迭地挂掉了通话。
    燕裕！
    她猛地拧转回身，眼里已经满是羞怒和恼火。
    竟敢逮着刚才的我那样欺负，想必现在的你也做好心理准备了吧！
    面对化身为母老虎的叶筠，燕裕却是丝毫不惧，放声大笑。
    你要是闷起来做缩头乌龟，我还怕被你打消耗战反伤磨死。你现在失去理智放弃守城，恰恰就是放弃了你的最大优势！
    ————————
    进化论有种说法，许多生物都会往避免竞争的方向去进化，因为竞争对双方都不利。
    燕裕不得不承认，放在这事上面也是同样的道理。赢，得了面子损了里子；输，面子里子都没有了。到最后只换来一句“你好厉害哦”，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事情的真正意义。
    叶筠并没有说“你好厉害哦”，那是云锦或者小怜的性格才会说出来的话。她只是默默钻入燕裕怀里，闭着眼睛跟他互相依偎，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我想要婚礼。”她忽然说道。
    这个时机挑的非常合适，因为燕裕现在不可能拒绝她，要求本身更加不算过分。
    “可以啊。”燕裕说道，“最好是就你和我。”
    叶筠安静地沉思起来。
    她其实挺想让自家的亲戚朋友也来参加的，但转念一想，那男方的亲戚朋友要不要来？
    肯定是要来的，那男方的女朋友们算不算呢？当然算啊！
    传统婚礼的男方家人，根本就不存在“新郎的女朋友们”，但如今已经是灵气复苏时代，什么伦理道德都要靠边站，所以自己就必须在“过二人世界”和“过十二人世界”之间选择一个。那没事了，我肯定选二人世界。
    “好。”叶筠拿定主意，答应下来，“具体的地点呢？”
    “可以挑一个风景优美的秘境。”燕裕见她没有异议，暗中也松了口气。
    对他而言，办婚礼其实无所谓的。不管是叶筠还是谁，终究不可能离婚之后分走他一半修为，所以结不结婚并没有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不能出现跟哪个姑娘先结了婚，然后被其他人追着问“为什么第一个不是我”这种情况。后宅之中无论什么事情都会有顺序，如果每个人都力争第一，那他的婚后生活就永无安宁了。
    两人的秘密婚礼，恰好就能消弭这种风险，属于防范于未然的做法。
    话说回来，燕裕之所以能如此谨慎小心，也是因为前世跟陈灵韵在一起的时候，每次跟她说话都要万分留意的缘故——那时自己还是纯情初哥，说话不过脑子，经常会中她的话术陷阱，接着被她弄得窘迫无言，沦为笑柄。
    前世因，现世果。如果前世没有被陈灵韵这种地狱级难度的女人长期折磨拷打，今生的我也搞不定这么多性格各异的姑娘们。
    谢谢你，前世的陈灵韵！我们再也不见！
    叶筠却不知他的脑海里在一瞬间，就转动过那么多的心思。
    她只是沉浸在对未来婚礼的幻想和喜悦之中，不知不觉就将燕裕抱得更紧，仿佛恨不得揉进他的身子里去。
    对了，我还得渡劫结丹呢！
    仔细想想，他也不可能只跟我一个人举办婚礼。还是得尽快进阶到金丹境才行，要不然以后在家里说话都没有底气了。
    想到这里，最近因为忙于工作而没怎么准备的叶筠，顿时又重燃起想要渡劫的动力来。
    ————————————
    “你想要渡劫结丹？”梅映雪诧异问道。
    “对。”叶筠说道，“总不能一直拖下去吧。”
    “我是支持你尽快结丹的，之前是你自己说还不急。”梅映雪沉吟片刻，问道，“是今天上午练功出了什么问题吗？”
    “算是吧。”叶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临时请假，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梅映雪点头说道，“道途终究是每个修士的大事，我能理解。”
    她的脸上流露出有些犹豫的表情，似乎在思考现在该不该提。当然，以梅老师的性格，最后多半还是忍不住会提的。
    “你脖子上的痕迹，还是要遮一遮。”梅映雪说。
    叶筠先是一怔，赶紧伸手一抹脖子，润咒真元注入进去，瞬间便将燕裕留下的粗暴痕迹完全抹掉。
    “是燕裕？”梅映雪问。
    “也没别人了吧。”想到事情已经被梅老师撞破，叶筠反而洒脱起来，承认说道，“我可不是会出轨的女人。”
    “嗯，你们是签了情侣协议的。”梅映雪若有所思，忽然问道，“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呢？”
    “你没谈过？”叶筠诧异问道。
    “没有。”梅映雪摇了摇头，“重要的事情太多了，我没什么时间去关心别的。”
    “那我不好跟你描述。”叶筠笑道，“这事儿就像修行，如果你是凡人，哪怕我将真元流动给你描述得再详细，你也无法体会修行的真正感受。”
    “我明白，这就是所谓的‘非亲历不可知’。”梅映雪思索说道。
    她似乎有些迷惑，但很快就不去纠结了。因为正如她之前所说，“重要的事情太多了”。
    或许有一天，等陆国的内外情况都稳定下来，梅老师就有余暇去考虑自己的事情。
    但肯定不是现在。
    燕裕下午休养过后，晚上又去找李明湖，确认她的情况。
    战斗是不可能战斗了。铁打的身体也经不住反复敲骨吸髓，他这次只是去关心明湖的身体。
    “我现在很好。”李明湖邀请他在窗边坐下，又亲手给他泡茶。
    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壶嘴流出琥珀色的漂亮浆液，划过弧线落在精致的陶瓷杯里，整体动作都让人赏心悦目。
    “你什么时候学的茶艺？”燕裕好奇问道。
    “这也是自我心理干涉的一环。”李明湖柔声说道，“利用茶道本身能修身养性的特点，在脑海里构建出足够鲜明的记忆画面。”
    “将来若是遇到情绪激动的时候，只要想象在脑海里这样泡茶，思绪就会立刻沉静下来。”
    “这招数对心魔也有用吗？”燕裕立刻意识到其中的价值所在。
    “还是要看本身心性。”李明湖笑笑说道，“梅老师说，如果本身道心不够稳固，比如性格暴躁易怒，那么心魔会幻化出一个面目可憎的仇人，在你想象出来的画面里出现，然后端起茶杯一甩，将滚烫的茶水泼向你的脸。”
    “所以这样做只是帮助收心。”燕裕恍然大悟，“但如果本身心猿难降，意马难收，用这套方法也起不了多大的效果。”
    “是的。”李明湖开始啜饮茶水。
    津门餐点固然美味耐饿，岭南早茶却亦有独特的滋味，只是燕裕此时没有食欲，姑且先欣赏起来。
    “跟你弟弟联系过没有？”燕裕问道。
    “他今天早上来过。”李明湖温柔笑道，“知道是你帮我解决了宿疾问题，还嚷嚷着要想办法报恩呢。”
    “报恩就算了，他一个大男人报什么恩啊。”燕裕连忙摆手说道，“你跟他说，我可不是那种会斤斤计较人情的家伙。”
    “我也是这么说的。”李明湖捂嘴笑道，“姐夫是自家人，哪有跟自家人报恩的道理呢？”
    她满是笑意的眼里有盈盈的水光。又有微不可察的一抹殷红，仿佛落入秋日山湖之中的枫叶。
    (本章完)

 第808章 跟你们回家

    第808章 跟你们回家
    就目前收集到的情报来看，八岐大蛇计划本来是阴阳院的绝招，为了克制陆国压倒性的金丹境战力，而不得不剑走偏锋培育出来的终极武器。
    但显而易见的是，中途被神原死灭插了一手，导致血祭仪式被无限制地扩大，反而成了摧毁阴阳院乃至整个国家的自爆炸弹。
    重樱本土肆虐的血肉大蛇被解决之后，关东、东北和北海道三处的阴阳院分院，近日宣布成立临时政府，由原四大魔王之一的诸星大我，拥立新任天皇并成立了摄政专寮。
    由于原皇室和议会几乎都被神原死灭清除干净，诸星大我推出来的这位傀儡君主，究竟有没有血统在身并不好说。
    但可以确定的是，诸星大我建立起来的摄政专寮之中，原本由民选政客所担任的要职官员，如今全部都被有实力的阴阳师所取代，而公务员体系依旧维持现状。
    超凡者为官员，精英凡人为吏。世俗社会的日常运转依旧由公务员体系所操控，而超凡者更像是提着大刀的军事贵族，逼着文臣们按照他们的意志来改变国家。
    这种奇怪结构的出现，无疑在东亚给周边开了一个坏头。陆国的反应最为激烈，迅速将惟宗一郎送回重樱本土，联合其余地方的阴阳院和行政机构，同样成立了临时政府，并且依旧沿用原本的军政分离模式，超凡者归阴阳院管，行政机构归世俗政府管。
    东西分治的局面就此定型。陆国新闻媒体分别称其为“西樱”和“东樱”。前者是高度依附于陆国的附庸势力，后者则是拥有更高独立性的自治势力。
    但无论西樱还是东樱，接下来都只能对陆国俯首称臣，以免惹得亲爹/老大哥不高兴，找个理由给自己小鞋穿。
    随着东西双樱的统治稳定下来，原阴阳院总部掌握的大量机密情报，被惟宗一郎和诸星大我整理出来送至陆国枢密院。
    八岐大蛇，严格意义上并不是神话之中的八岐大蛇，而是借用了这种壳子所造出来的怪物。
    大蛇本身可以一分为八，也可以八合为一。每个分身都有金丹境顶阶的水准，能短暂地影响周围天象，对应能力分别是寒冷、炽热、雷电、重力、气流、光线，黑暗和血肉。
    听上去是经典重樱式奇幻元素分类法，实际上的效果也大差不差。
    亚洲区域的五头大蛇，陆国渤海之蛇能在周围布置出极高的重力环境，北境大蛇能无止境地吸走热量并创造出极寒地狱，南境大蛇却是恰好相反，可以把周围的空气加热到上千多度，所过之处蒸干海河、碳化森林，平原尽数化为焦土。
    肆虐重樱本土的是吞噬人命的血肉巨蛇，而登陆高丽半岛之蛇则能掀起天灾级别的风暴，对应的海啸已经提前抵达了江陵和釜山。
    正在前往苏禄的巨蛇，空中有积雨云长期遮掩，疑似能力跟雷电有关。至于正在前往檀香山和南美方向的两条巨蛇，从军事卫星的拍摄来看，一个像是正在发光的小太阳，另一个则跟黑洞似的，具体能力却是未知。
    在仅剩的七条巨蛇之中，陆国最关心的自然是位于渤海的重力巨蛇。
    根据情报，重力巨蛇能吸收地壳板块之中的能量，从而获得几乎无限的再生能力。同其他巨蛇一样，它也会优先前往人类聚居的城镇，并且以杀死人类进行血祭为最深的本能渴望。
    北境由于地广人稀，可以提前迁走巨蛇周围的居民，然后布置大量牲畜来诱导巨蛇往特定方向前行，但陆国却很难做到这一点。
    因为渤海沿岸的津门府，常住人口高达1100万。这个数量级别的人口内迁，对陆国已经不是伤筋动骨那么简单的了。而且哪怕你真的把津门全部迁完，猜猜附近下一个人口聚集点是哪里？
    老平京城儿！
    因此，渤海西侧足足安置了五位金丹真人。刘龙韬、谢若溪、苏云锦、杨临晖和周红羽，近期再次开始全天24小时不间断地，对重力巨蛇进行持续轰炸和伤害。
    只要击伤重力巨蛇，就能逼迫它用尾巴扎入海底直至板块深处。恢复自身伤势的同时，自然也就暂时没法继续靠近津门。
    三天后，回到金陵府别墅休息的燕裕，终于接到上级的新任务：
    护送刚渡劫的叶筠真人前往津门，全程配合她的工作。
    “这次又是什么情况？”路上燕裕出声问道。
    “有个阵法要在渤海实验。”叶筠回答说道。
    “废话，总不能是叫你去用道法干掉巨蛇。”燕裕没好气地说道，“具体是什么阵法？”
    “有保密要求的。”
    “这里又没别人。你传音说，没人知道的。”
    “唉。”叶筠无奈叹了口气，“我和梅老师在开发了一个新的阵法，要拿渤海那头巨蛇试一试。”
    虽然她的口风还是很严，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但能对付渤海巨蛇的阵法，首先面积肯定很大，否则布阵师还没接近巨蛇，就直接被高重力环境压垮了。
    其次，阵法的攻击力肯定也足够强悍。要知道，这条巨蛇的防御力之强悍，赤羽九凤火只能击穿鳞片，巨型雷龙只能炸开血肉，甚至都无法给它造成足够致命的伤势。
    这样说来的话……
    “太乙周天紫云大阵？”燕裕试探般地问道。
    叶筠御剑的剑光一抖，差点儿没人剑分离了。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她才露出极其不可思议的表情，传音问燕裕道：
    “你从哪里知道的？”
    “当然是从梅老师那里知道的。”燕裕的反应也是很快，即答说道，“我只是想问问你具体细节罢了。”
    此处燕裕当然没有撒谎，毕竟前世的梅老师也是梅老师嘛。
    叶筠却不知他在这里玩了文字游戏，还以为是梅映雪告诉燕裕的。
    那么，以梅映雪的性格，多半是燕裕已经获准知悉这个保密情报，否则她肯定不会说。
    “好吧。”叶筠坦然说道，“我这次要围绕津门府城区，布置一个太乙周天紫云大阵的独立分布式节点。”
    “……什么节点？”
    “独立分布式节点。”叶筠言简意赅地解释道，“就是单独拿出来，可以形成一个覆盖津门乃至渤海西侧的防御大阵。将来如果在周边继续布置更多节点，那么这个大阵又能跟其他大阵组成总阵……你就想象成变形金刚吧，单独拿出来或者组装起来都能用。”
    “听起来挺厉害的。”燕裕由衷地称赞说道。前世的太乙周天紫云大阵，同样是借鉴了欧洲的圣裹尸布结界，却能做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既有防御压制的常态效果，又有秘境禁制的主动攻击能力，其厉害程度可见一斑。
    如今有了叶筠的帮助，紫云大阵的出现时间点也提早很多，算是燕裕重生以来的又一个小小功劳……不用多炫耀，默默接住功德就完事了。
    两人御剑来到津门府郊外，苏云锦和周红羽已经得到消息，提前过来迎接两人。
    谢若溪为什么没来？因为轮到她和刘龙韬值班，现在正在轰炸渤海巨蛇呢！
    “你们怎么没带布阵材料来？”燕裕诧异问道，“就你们两个人吗？”
    “材料？”苏云锦眨了眨眼。
    “可没人跟我说要带啥材料。”周红羽毫不客气地道。
    燕裕疑惑地看向叶筠。你要布置能笼罩一整个城市的阵法，需要的布阵材料和辅助人手都不会少到哪里去，难道不是优先从津门府这边就地征调吗？
    叶筠微微一笑，取出了红尘百世图。
    如今已经是金丹境界的叶筠，将高质量的真元注入其中，随后用力将其催动铺开。
    卷轴瞬间被完全拉开，从中涌出大量的修士幻影。或御剑、或凭虚、或驾雾、或腾云，手里抱着捧着背着各种各样的材料，往四面八方飞快散开。
    看得燕裕简直叹为观止，我都快忘了你还有这法宝了！红尘百世图，不仅解决了布阵人手的问题，还能用来当做储物袋，轻松储存大量修行所用的材料，倒是比陈灵韵的囚狱幡还要好用。
    总而言之，无需当地任何军府修士出面，更不需要大量的物资调运，叶筠拿着催动中的红尘百世图，将所有活计全都分配出去，自己则是跟随燕裕等人前往附近营区。
    修士驻扎的地点位于曹妃甸港区，这里还驻扎着定北军陆基导弹分队。倘若真到了连修士都阻止不了巨蛇登陆的最后关头，那么就要考虑某些比较非常规的手段了。
    现在自然还未到那种地步，陆基导弹那边死气沉沉，营区之中几乎无人外出。修士这边倒是人多，军府修士来去匆匆，不断汇报前线的实时战况。
    指挥室里，众人正在观看无人机的回传录像。
    谢若溪的雷龙法术依旧力大飞砖，强行突破高重力区域砸在巨蛇身上，瞬间便将其打得血肉横飞。
    刘龙韬的五龙巡天，没有雷龙仗着真元雄浑强行腾空的能力。不过他也想了法子：从极高的位置往下施展法术，这样哪怕被重力拖拽，也有足够的时间去进行瞄准俯冲。
    两人对这巨蛇狂轰滥炸，后者尾部紧紧扎入海底深处，身上伤势正在飞快愈合。
    燕裕便想起在重樱对付的血肉巨蛇。无论从外部击杀多少次，对方总能通过积蓄的血肉生命力进行再生，最后的绝杀是通过深入其腹中世界来完成的——好比孙猴子钻进了铁扇公主的胃里。
    但渤海巨蛇哪怕存在类似腹中世界的设定，由于周围高重力的环境，寻常的金丹真人连接近它都做不到，因此这法子不行。
    燕裕正在思索着呢，忽然听见苏云锦和叶筠正在聊天。
    “叶筠，我记得你是津门人吧，不回家里去看看吗？”
    “不敢回呢。”叶筠说道，“回去要被催婚。”
    “怎么当了修士还要被催婚啊？”苏云锦捂嘴笑道。
    “用我爸的话说。”叶筠绘声绘色地道，“别说你是修仙，哪怕你当了王母娘娘，也得给我找个玉皇大帝嫁了，不然我丢不起那人！”
    她不动声色地瞅了眼燕裕，随机又笑着问道：
    “我打算等这边事情结束之后，再带燕裕回一趟家，先把我爸妈糊弄过去再说，你们不介意吧？”
    周红羽没有吭声，而苏云锦不动声色拉住她的袖子，暗示她不要发脾气，面上却是笑道：
    “当然不介意了。不过，你得问问队长的意见呢。”
    “问你呢。”叶筠一肘击在燕裕的肋骨上。
    “行啊。”燕裕连忙说道，“毕竟签了情侣协议嘛，我还想抽时间去云锦和红羽家里呢。”
    苏云锦果然开心起来，眼里笑意越发明显。周红羽则是面上寒霜化开，冷淡说道：
    “我家里没有需要你见的长辈。”
    “那咱们回去就纯玩。”燕裕笑道，“家里有床就行。”
    杨临晖不动声色地在远处听着，心里忍不住感慨起来。
    在传统的陆国婚恋文化之中，女性往往选择上嫁。月入十万的女博士，非得找个月入二十万的男博士，也甭管找不找得着，按自身条件许了愿再说。
    女修士在这方面更为夸张，哪怕是最弱小的民间修士，择偶也几乎不考虑男性凡人，言必称不能让将来小孩被爸爸害得没了一半的修行资质……搞得好像你那垃圾资质就多么值得遗传下去似的。
    叶副队在龙骧战队里那么久了，听说京爷家里还曾想撮合两人来着，架不住两人互相根本不来电。京爷自己是比较大男子主义，喜欢小鸟依人的女孩子，那叶副队呢？她倒没有说为什么，只是队里猜测多半是看不上京爷。
    你连京爷都看不上，你的标准得有多高啊？如今答案是出来了，燕裕！
    燕队作为陆国第一修士，如今都快将顶级的漂亮女修士全都一网打尽了。杨临晖羡慕归羡慕，却也没有对他生出半点嫉妒之心——因为他自认为更了解这些女修士的心理，她们大概率不是慕强，而是觉得门当户对就这一位，没得选，所以将来燕家后宅还有的闹腾呢！
    娶妻就应该像京爷那样，娶个全方位依附自己的小女人。你要非得找这么多顶级女修士……嘿嘿，反正我看热闹不嫌事大，你多找点最好喽。
    (本章完)

 第809章 若溪兵法

    第809章 若溪兵法
    传统观念通常认为，若是喜欢同一个男生的姑娘们待在一起，则必然发生互相撕逼的行为。
    事实上，并不全是。
    撕逼是争夺异性的原始本能，但人类显然不会完全被本能所驱使。
    周红羽不擅交际，另外两人也知道她不擅交际，因此也不会过意去烦她。叶筠和苏云锦都是社交小能手，前者性格好，后者情商高，因此很快就亲密如姐妹般——当然，只是看似如此而已。
    杨临晖装作在跟京爷沟通的样子，早早就躲到旁边玩手机去了，暗地里却在偷听她们的对话。
    很刺激，非常刺激！
    叶副队和苏云锦虽然没有吵架，但彼此都在摸排对方的脾气和性格，是要做什么呢？
    反正不是为了更好地和谐相处，哈哈哈哈哈哈哈！
    “临晖，咋不说话？”刘龙韬发来消息。
    杨临晖连忙看向消息，才发现原来是换班时间到了。按照既定的日程表，由他和周红羽去顶刘龙韬和谢若溪的班。
    可恶，我还没看到好戏啊！
    杨临晖无奈地站起身来，给周红羽传音说道：
    “周队，换班时间到了。”
    “好。”周红羽如蒙大赦。
    她不怎么擅长跟不熟悉的人沟通。如果说云锦跟她还算熟悉，那么在叶筠面前，她就很是放不开了。
    从感情上说，两人只能算是能说上话的关系，就像燕裕跟秦猛、孟庆希他们似的；但实际上，两人今后是同住燕宅的姐妹，却又不应该太过生分。
    把控社交距离这种事情，对从小跟人打到大的红羽还是太过困难了，她更擅长把握的是物理距离，比如拳头和敌人的零距离接触，又比如和燕裕的负距离……
    如今杨临晖叫她去值班，正好让她能从这种尴尬的社交漩涡里解脱出来。因此她匆匆说了声“我该走了”，便僵硬地转过身去，掉头离开。
    两人离开后不久，刘龙韬和谢若溪就回来了。
    “队长！”谢若溪刚进房间，便欢呼着扑进燕裕怀中，眼泪汪汪地道，“我好想你呀！”
    苏云锦和叶筠的表情，一刹那都有些难绷。
    打个比方，就像是在饭桌上进行社交，谁也没有去动筷子。是不饿吗？当然不！只是有些事情比吃饭更加重要……然后就看见一个傻乎乎的家伙，拿着筷子不停地尽情吃喝，让她们忽然觉得端着架子的自己反而更像个傻子。
    燕裕将谢若溪抱起来，在空中欢快地转了一圈，随后就她稳稳当当放了下来。
    谢若溪后知后觉，才意识到云锦和叶筠都在旁边看着，便熄了将口水印在队长脸颊上的想法，转头不好意思地笑道：
    “云锦，我回来了。叶筠，你也来啦？”
    “嗯。”叶筠点头说道，“过来布置一个阵法。”
    “诶？”谢若溪眼前一亮，“是当初我渡劫结丹的时候，能把我射出的雷法啪地分裂成无数雷光的那个阵法吗？”
    “不是。”叶筠神秘兮兮地说道，“比那个还要厉害一千倍。”
    谢若溪好奇追问，但连苏云锦都打探不出的绝密情报，叶筠又怎么会泄漏给她呢？
    刘龙韬走向燕裕，伸出拳头：
    “老燕您来咧，难得。最近可老想您了。”
    “想我做什么？”燕裕冷笑着跟他对拳，“我跟你可没啥关系。”
    “想您在大后方里整天开音趴，我却在这边没日没夜地值班工作，我这心里嘿，实在是堵得慌。”刘龙韬哈哈大笑起来，“晚上我请客？”
    “别介，我来请。”叶筠连忙打断他道，“我是津门人，合盖由我来请才对。”
    “行，那就叶筠请。”刘龙韬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时间已经快到饭点，阵法依旧在有条不紊地布置之中，干活的则是红尘百世图里的“志愿者员工”们，无需外部进行干预，于是众人便先去吃饭。
    吃饭的酒店是叶筠给介绍的。用她的话说，“我当初满月酒和十岁生日就是在这里办的，绝对的物美价廉”。
    在座诸位其实并不是很在乎这个“物美价廉”，更在乎酒店本身是否具备安全性和保密性，别进去没半个小时被一堆闻讯赶来的粉丝包围了。
    叶筠再三保证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众人聚在一起吃了饭，随后目光不住地往燕裕身上瞥。
    燕裕忽然想到了什么，神情微变，连忙传音给刘龙韬：
    “给我灌酒！快！”
    京爷心中哂笑，提起酒杯便道：
    “老燕，我们跟渤海巨蛇打生打死，你却在后方的温柔乡里尽情享乐，这杯酒该不该罚？”
    “该罚！”燕裕立刻会意说道，痛饮一杯。
    “这么多天，一个电话都没打到前线。”京爷义愤填膺地道，“身为陆国第一神将却不关心国家大事，这杯酒该不该罚？”
    “该罚该罚！”燕裕再饮。
    “来了也只能当啦啦队，什么忙都帮不上，这杯酒该不该罚？”京爷痛心疾首地道。
    “该罚该罚！”燕裕继续饮。
    姑娘们忽然察觉到不对，你们俩怎么这就频繁互动起来了？
    叶筠和苏云锦对视片刻，彼此都猜到了燕裕的真正用意。
    他要借助醉酒来逃避今晚的伴侣责任！
    “别光顾着喝酒呀。”叶筠笑着给他夹菜，“来，吃点硬菜。”
    “多吃点！”谢若溪毫无所觉，嘴里随口附和了句，疯狂下筷子吃硬菜。
    “酒喝多了没问题吧？”苏云锦担忧说道，“还好我那里有解酒的丹药，待会儿吃一颗吧。”
    哼，想逃？
    叶筠惊讶地挑起眉毛，丢给苏云锦一个“你厉害，这都能想到”的眼神。
    苏云锦笑而不语，其实她带的丹药不是解酒的，而是之前用于恢复亏损元气的……但那又如何？我现在说它是解酒的，它就是解酒的！
    你要是觉得有问题，你敢说吗？喝醉了居然还能分辨丹药，岂不是证明你压根没醉？
    燕裕也意识到不对劲，云锦这是有备而来，连忙丢给刘龙韬一个眼神。
    京爷，救我呀！
    刘龙韬思索起来。首先，爷只有一个女友；其次，爷的女友是凡人；最后，爷在家里说一不二，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她怎么可能逼迫压榨爷？
    你自己找的这么多老婆，还都是身体强悍的女修士，又个个地位超然实力超绝，你不后宅起火都没有天理了！还是老杨说得对，又没人逼你开这个后宫，将来变成人干都没有人同情的，该！
    想到这里，京爷便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燕裕：………………
    “哎呀，今天也吃得差不多了。”刘龙韬装模作样地摸着肚子，站起身来，“大家也是时候回去休息啦。”
    “京爷。”燕裕皮笑肉不笑地道，“吃饱就睡，小心猝死啊。”
    “嘿，爷是回去休息，又不是直接睡。”刘龙韬得意说道，“何叶今天请假来津门了，爷要提早去跟她过美滋滋的二人时光。”
    他故意将“二人时光”重读，果然引起苏云锦和叶筠的微微不悦。至于谢若溪，还在跟一块肥美的牛肋排较劲，却没有时间去读气氛。
    “瞧把你馋的。”燕裕不屑，“没吃过好东西。”
    何叶性情确实温柔，只是单论美色，却怎比得过我怀里佳人！
    “没事，爷要养生。”刘龙韬哈哈大笑，“贪多嚼不烂，吃撑了消化不良，反而要亏损本源哩！”
    句句不带脏字，句句都带嘲讽，京爷没有留给燕裕反唇相讥的机会，大摇大摆地离去了。
    燕裕沉默地看向周围，只见苏云锦微微一笑，叶筠不动声色，只有吃饱喝足的谢若溪，扯过桌上的餐巾纸擦了擦嘴，随后跃跃欲试地问道：
    “大家都吃好了吗？要回去大被同眠吗？”
    “睡睡睡，就知道睡！”燕裕直接站起身来，悲愤说道，“整天吃了睡睡了吃，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猪一样的玩意儿？”
    他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飞一般地走掉了。谢若溪张口结舌，表情似乎有些委屈，却看见苏云锦和叶筠同时起身，往外面走去。
    “等等，云锦，你们要去哪里？”
    “去找队长呀。”苏云锦微笑回答。
    燕裕匆匆回到房间之中，顺手将房门锁上，随后猛地觉得不对。
    有穿墙术呢，锁门有什么用？
    哎，自从娶了修士老婆，真是一点隐私都没有了。
    算了！反正今晚估计也逃不掉，开始健身！
    时至今日，他早已摆脱了跟女武神的战斗影响，将身体本源彻底恢复过来。
    短时间一口气连战四人，是燕裕的实力之极限，比能战三英的吕布还要多一人，什么境界水平自不必说。如今周红羽还在轰击渤海巨蛇，仅凭云锦、若溪和叶筠三人，应该无法对燕裕的“方天画戟ti”造成太大的压力。
    但苍鹰捕鼠，狮子搏兔，尚需用尽全力。身经百战如燕裕者，岂会犯轻视敌人这种错误？
    先调整身体状态，接下来便要以全盛实力迎战！
    燕裕先是健身，再是洗浴，接着服丹，顺带在房间里点上香薰，调整灯带，将所有事情全部做完，一看时间已经晚上10点了，却依旧没有等到任何一个人前来。
    嗯，怎么回事？
    另一边，在谢若溪的房间里，三个姑娘围坐成圈，听谢若溪夸夸其谈：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队长以为我们现在会去找他，正是养精蓄锐的时候，我们便偏不要去找他！”
    “熬过上半夜，他必然疑神疑鬼，不免怀疑我们今晚没打算来，从而就此放松警惕。”
    “等到下半夜，凌晨两三点的时候，我们就突然发动袭击，趁他还在入定沉眠之时，狠狠将其一举击败，打得他溃不成军！”
    “这就是若溪兵法！”
    “顺序不如就定为云锦、叶筠，然后是我……”
    “等一等。”苏云锦突然说道，“若溪你要压阵吗？你真的没问题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谢若溪严肃说道，“我也知道，我无论攻击力还是耐性，都远远比不上你们。如果我第一个上的话，估计没几分钟就要投降，根本起不到打头阵挫他锐气的作用。”
    “不如这样。”叶筠忽然提议道，“若溪你不是很喜欢玩游戏吗？游戏里会把残血小兵拖到后面去回血，对不对？所以我们其实可以同时过去，顶在前线的一旦残血就立刻撤下来，换旁边的人上。”
    “那不好吧。”苏云锦立刻否决，“我打个比方：同一根牙刷，你用完了洗洗干净再给我用，我还勉强可以接受。但要是牙刷在你嘴里刷一下，我嘴里刷一下，然后又去若溪那边刷……我不行，我接受不了。”
    “这倒也是。”叶筠听她这么一说，顿时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算了，当我没提。”
    谢若溪倒是无所谓，毕竟金丹修士百病不侵，有什么好怕的？只是看两位姐姐都接受不了，便识趣地闭嘴不言。
    三人面面相觑片刻，只听见苏云锦忽然说道：
    “其实如果真的是为了赢……就应该若溪先上场，我第二，叶筠你最后。”
    “为啥呀？”谢若溪震惊问道。
    “因为你败得快。”苏云锦直言不讳，“等你败了，洗洗收拾一下就可以出门了。”
    “然后去渤海那边顶班，把红羽给换回来。”叶筠恍然大悟。
    三人再次沉默下来。
    这样做的胜算确实很大。谢若溪上阵输了就走，然后云锦正常打，最后换上叶筠这个超级耐力王。等燕裕好不容易把叶筠给打趴下了，就看见红羽穿墙进来……那对他而言，必然是最为惊悚最为恐怖的噩梦呀！
    但是问题来了：代价是什么呢？
    为了让燕裕出洋相，就要多一个人上桌吃饭吗？
    “还是算了。”苏云锦苦笑说道，“那就我先去找他吧。”
    燕裕等到半夜12点，不由得大为光火，有一种被放了鸽子的感觉。
    想要发消息去问问，却又不想让她们觉得自己太过猴急，索性也就直接和衣躺下，钻进被子里面，懒洋洋地玩着手机。
    过了片刻，忽然感觉有什么滑溜溜的东西，从外面飞快地钻进了被子里。
    “云锦？”虽然没有看清来人，但燕裕还是通过洗发水的香气，瞬间就闻出了对面的身份。
    “队长。”苏云锦挤入他的怀里，伸手按住他的睡衣纽扣，声音似乎有些激动，“其实……我也好想你。”
    ……才不要输给若溪。
    (本章完)

 第810章 呱，是孩子战术

    第810章 呱，是孩子战术
    刘龙韬在看共工计划的最新情报资料。
    虽然何叶千里迢迢赶来看他，理论上今晚确实应该陪陪女友，但渤海大蛇的当前目标乃是津门府。一旦津门沦陷，下一个遭殃的便是平京。
    平京绝对不能受到威胁。刘家世世代代都镇守平京，真让这渤海巨蛇攻到燕郊，祖辈的脸面都要被丢尽了。
    目前整个共工计划，基本上可以分为两块：一是盾，二是矛。盾是由梅映雪设计、叶筠负责布置的太乙周天紫云大阵，旨在渤海区域阻止巨蛇接近津门府，矛则是要找到彻底杀死八岐大蛇的方法。
    后者的研发毫无进展，虽然通过研究血肉巨蛇的心脏，以及东西两樱方面给的情报，已经大概了解八岐大蛇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但距离找到针对策略依旧是遥遥无期。
    何叶见京爷眉头紧锁，也没有闹着非得要跟他温存贴贴，只是温柔地在旁边端茶送水，又取来软垫靠枕垫在他的背后，好让他能坐得舒服一些。
    刘龙韬稍微有些内疚，心说我要是能像老燕那样没心没肺就好了。哪怕天塌下来，只要上面没给他派任务，他就能面不改色地继续开趴！
    可恶，他今晚估计又在温香软玉了，爷却连女朋友都没有心思陪。
    京爷心里越想越不爽，索性直接给燕裕发去消息：
    “巨蛇未死，津门临危，你是怎么还有心思玩乐的？”
    燕裕此时正看叶筠练习瑜伽，若溪在卫生间里洗澡，精疲力尽的云锦睡在他的身边。听到手机响了，便拿起来瞅了一眼，回复道：
    “你不也在陪女朋友？”
    “我还真没陪。”刘龙韬理直气壮，“我在看共工计划的情报。”
    “我看了也没用。”燕裕回复，“我是剑仙，剑仙不好对付这种能操纵重力的怪物。”
    “那你就想想办法。”刘龙韬说，“你以前不是还当过太阳真昧剑意的执剑人嘛！要是剑意还在，打这些小卡拉米难道不是轻轻松松？”
    “问题不就是找不到太阳真昧剑嘛。”说到这个，燕裕也有些郁闷，“剑意临走之前，说是本体在东方深海之中，结果在海沟里搜查到现在，仍然没能找到任何秘境的影子。”
    剑意啊剑意，你是不是在谎报军情？
    叶筠终于累到不行，气喘吁吁在他身边躺下，刚好和云锦将他夹在中间。
    燕裕顺势用拿着手机的左臂，从下面搂住她的脖颈。她扭头瞅了一眼屏幕，忽然说道：
    “所谓的东方深海之中，会不会不是指地球上的深海？”
    “什么意思？”燕裕心不在焉地问，
    “说到深海，一般想到的都是地球上的深海。”叶筠的表情还有些迷离，思绪却挺正常的，“比如马里亚纳海沟对吧？”
    “但有没有一种可能，‘东方’和‘深海’是互相分开的？剑意感知到本体在东方，且周围是极深的海水，但这个海水其实是秘境里的海水，而非现实里的海水？”
    燕裕脑子嗡的一声，忽然就茅塞顿开了。
    太阳真昧剑的本体，必然藏在秘境之中，因为现世有灵气浓度上限。所以当初剑意说“本体在东方很深很深的海里”，燕裕下意识以为是“东方的深海之中有个秘境，乃是太阳真昧剑本体的藏身之处”，因此才要到马里亚纳海沟去找。
    但如果不是这样的顺序呢？比如，真相其实是“东方有个秘境，秘境里有深海，太阳真昧剑本体便在这深海之中”呢？
    这样分析并非无端推测，因为剑意当初说本体禁制被人触动，说明肯定有超凡者进入秘境。假使秘境入口真的在马里亚纳海沟之中，那么问题来了：谁会无缘无故潜入几千米的深海去找秘境的？这根本就不符合逻辑嘛！
    秘境的入口应该不难找，所以才会被人误打误撞发现，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燕裕想到这里，哪还能继续坐得住。老婆待在家里不会跑掉，这太阳真昧剑可得赶紧拿到手！
    马上找梅老师！
    “你居然会在深更半夜打电话给我。”梅映雪接到燕裕的电话，语气也是严肃起来，“我没有收到共工计划出现突发情况的紧急报告，所以……”
    “果然，是因为道侣太多，你的身体不行了吗？”
    “梅老师你说的什么话！”燕裕顿时大为恼怒，“我身体非常健康，为什么你会往这方面猜测！是有人在造谣？”
    “因为你最近不是还拜托苏云锦的助理，帮你去取固本培元的丹药吗？”梅映雪皱眉问道，“难道那些丹药不是留给你自己服用的？”
    “啊，这……”燕裕当即卡了壳，“你怎么知道？”
    “丹药类的研发项目，基本都挂在我的下面，取用记录我也能看到。”梅映雪苦口婆心地道，“我其实能理解你，但是有些事情一定要有节制。你知道很多道家的高深功法，修行门槛就是必须要保持童身吗？虽然我们还没有这样的功法，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就可以挥霍肾水……”
    燕裕被她说得头昏脑胀，只能说梅老师最近越来越像大家长了，上次还教训叶筠不要练功练到走火入魔来着。
    “稍等一下，梅老师，我是想跟你说太阳真昧剑的事情。”
    “嗯？”梅映雪果然停下说教，“你讲。”
    燕裕将叶筠给自己带来的灵感说了一遍，最后说道：
    “我要再去重樱一次。如果能拿到太阳真昧剑本体，什么渤海巨蛇就都不足为惧了。”
    “好。”梅映雪思索片刻，点头应道，“届时我会随你一起去。”
    “你也要来？”
    “燕裕，你现在有的只是一个猜想。”梅映雪解释说道，“你知道重樱本土有多少秘境吗？”
    燕裕沉吟起来。
    “阴阳院长期高度封闭，我们过去对他们的情报知之甚少。”梅映雪耐心说道，“如今重樱东西分治，双方都畏惧且有求于我们，所以才能拿到足够多的情报。”
    “但对这些情报的整理、分类和筛选，以及派人去各处一一勘察秘境，也是需要有人负责统筹规划的。”
    “哪怕真的进了秘境，要找到太阳真昧剑的藏身之处也绝非易事。有我助你攻略秘境，总比你一个人在里面误打误撞去探索要好。”
    她将事实摆在明面上来说，燕裕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而且有一个很重要的点，梅映雪虽然并未提及，但燕裕却是心知肚明：
    太阳真昧剑的归属权。
    共同探索秘境，最后关头若是有人与燕裕争剑，该怎么办？
    站在梅映雪的角度上看，太阳真昧剑肯定是交给燕裕合适，因为燕裕曾经当过执剑人，也没有仗着超阶武力就为非作歹，他对陆国的忠诚是由历史鉴定过的。但神剑宝器，谁不想要？哪怕原本没打算争剑，等真正看到太阳真昧剑之时，任何人都可能突然改变主意。
    梅老师不能确保他人不起贪心，她只知道自己肯定不会争剑，所以自己去帮燕裕是最合适的。
    燕裕相对就心大多了。因为他有前世记忆，每个人的人品如何他清清楚楚。你说刘龙韬如果去了会争剑吗？不会，因为京爷死要面子，做不出卑劣下作的事情来。但梅老师不知道这个，她要以防万一，也能理解。
    “行吧。”燕裕再次当起甩手掌柜，“那事情就交给你了，梅老师。一旦有任何消息线索，随时通知我。”“嗯。”梅映雪叮嘱说道，“你也要注意节制。来日方长，等周边形势彻底稳定，有的是让你们当神仙眷侣的大好时光。”
    燕裕将电话挂断，抬头一看，只见谢若溪不知何时已经洗完了澡，身上就蒙着浴巾，可怜巴巴地站在床边看着他：
    “队长，你要走了是吗？你没时间睡我了吗？”
    燕裕：………………
    不是，怎么搞得我像是个渣男似的？
    “没有没有。”他连忙摆手安慰若溪，“只是刚才给梅老师打了个电话，聊了聊公事而已。”
    “你还不承认，我都听到了！”谢若溪气愤说道，“你说你要去找太阳真昧剑！你不要我们了！”
    眼看躺在左右臂弯里休息的叶筠和云锦，似乎都有醒过来的迹象，燕裕只能赶紧将她糊弄过去：
    “什么太阳真昧剑？哦，你听错了，我们聊的是如何护理宝剑。”
    “来，给你看看我的剑。”
    ——————————————————
    事实证明，若溪还是很好糊弄的。
    这姑娘擅长雷法，不擅长剑术，燕裕只是牛刀小试，她便像是喝醉了酒似的，满脸通红，摇摇欲坠，脑海里完全空白，什么思考都做不到了。
    轻松将若溪也放倒之后，燕裕缓缓吐纳运气，嘴角微扬。
    吾尚有劲！吾还能战！
    惜乎，只有你们三人，根本逼不出我的全盛实力！
    将她们摆到一起，盖上被子，燕裕这边草草洗漱完毕，换了睡衣，打算出门去散个步。
    结果刚推门出去，就和红羽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燕裕：………………
    “你不是值班吗？”
    “京爷来替我了。”周红羽言简意赅。
    “不是，何叶今晚来找他了啊。”燕裕更是莫名其妙，“他脑子有病啊今晚出去给人替班！”
    “你说他的那个小女友？”周红羽似笑非笑，“据说是今天不方便，所以京爷把她哄睡之后，就来替我的班了。”
    “有什么不方便的……哦。”燕裕这才猛地想起来，已经完成辟谷的女修士，跟女凡人在身体上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何叶同志，你既然最近不方便，那就不要来找京爷嘛！现在京爷被你撩拨出火气来，无处发泄，去找渤海巨蛇谈心了，这不就把红羽换回来了，却要我怎么办？
    “怎么，你也不方便？”周红羽柳眉微挑，语气转冷，似乎马上就要切换成漂亮暴龙形态。
    “嗐，只是有点困了。”燕裕暗示她明天再来。
    “哼。”周红羽没有说话，只是直接穿墙进去，确认三个姑娘都沉沉睡着，随后又走出来冷笑道，“把她们折腾了多久？”
    “也没多久。”燕裕视线飞快挪开，神情毫无破绽地道，“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
    “哦。”周红羽拉长声音，“所以你输了？在谁那里输了？”
    “这怎么可能？”事关尊严底线，这却是燕裕不可能认的，“就她们三个，根本放不倒我好吧。”
    “行啊，我想也是。”周红羽便捉住他的手，转身往自己房间里走去，“那我来试试吧。”
    燕裕心知无路可退，便如英雄般挺起胸膛，跟着红羽回房间里去了。
    其实四人之中，论颜值云锦最高，论双腿叶筠最长，论胸脯若溪独胜。而红羽虽然排不到第一，却也都稳居第二，和第一相差不离，所以若是打综合分，她的成绩依旧相当出色。
    就是攻击性和侵略性太强，上来就直接战斗，不怎么注重给情绪价值。好比一盘硬菜虽然味美，但闻着气味太冲，多少还是影响食欲。
    燕裕心里这样想着，已经做好战斗准备，却只见红羽换了衣服，转身走浴室里去了。
    “怎么了？”
    “吹了好久海风，身上咸死了。你也进来洗洗？”
    “不用，我洗过了。”
    “哦，我要泡澡。”周红羽停顿片刻，继续问道，“那你要进来泡澡吗？”
    燕裕刚想再次强调自己洗过了，忽然领悟过来，推门笑道：
    “也行，我还可以给你洗个头。”
    浴室里的场景，自然是美不胜收。毕竟无论是相貌还是身材，红羽都是挑不出瑕疵的大美女，只不过燕裕春兰秋菊看过太多，也不至于像个饿死鬼立马扑上去，太没品味。
    洒还在往浴缸里放水，周红羽如玉人般坐在其中，双手缓缓环住膝盖，也不怕冷。燕裕帮着试了试水温，将热水调多一些，随后又挤了点洗发水在手心，接着转身怒搓美人头。
    周红羽的头发也是乌黑油亮，虽然不如柠柠那般浓密，却也保养得相当出色……奇怪，你怎么各方面都是第二？
    “洗好了没有？”周红羽突然问道。
    “别急，慢慢来。”燕裕说道，“先把头发洗了擦干，然后用浴帽包起来，再去泡澡就可以了。”
    “跟我外婆一样。”周红羽低声说道。
    “怎么说？”
    “小时候，外婆总是会先帮我洗头。”周红羽缓缓说道，“洗发水流过身体顺带去污，涂在身上的肥皂就可以少用一点。”
    燕裕沉默片刻，说道：
    “以后我可以帮你洗头。这样她老人家知道外孙女有人照顾，也就放心了。”
    “要让她安心的话，可不只是给我洗头就行的。”周红羽抬起头来。
    洗发水不小心流进她的眼角，她却没有半点被刺激的不适感，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燕裕，忽然说道：
    “我想要个孩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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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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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1章 紫云大阵初显神威

    第811章 紫云大阵初显神威
    周红羽的愿望很正常，但她有这个愿望却又有些不正常。
    原生家庭不幸福的孩子，成年之后很可能会对婚姻和生育产生排斥心理。毕竟孩子对家庭的理解往往来源于对父母关系的观察，一旦父母关系最终走向破裂，则很容易给孩子造成“婚姻等于不幸”的理解。
    从周红羽的成长轨迹来看，她确实也受到了这方面的影响。刺猬只有在害怕的时候才会竖起全身的刺，学生时代用斗殴和凶悍来伪装自己，其实也是没有自信去和他人构建稳定情感关系的表现。
    所以你怎么会突然想要孩子的？
    以燕裕那前世被陈灵韵锻炼出来的超强脑力，很快就猜到了答案。
    这姑娘又开始害怕了。
    正常女性的思维逻辑，是从恋爱到结婚再到要小孩，情感升温是层层递进的。想要结婚的叶筠就是最典型的例子，而红羽直接跳过婚姻去要小孩，只能说明驱动她这样做的并非是逐层升温的感情。
    而是想要用“要小孩”来确保恋爱关系的稳定，最为阴险狡诈的“孩子战术”，也是对老实男人的特攻。
    这样想想就有些可怜了。因为红羽的不安全感，很大程度上是来源于对自身维持两性关系能力的极大不自信，以及数量繁多且个个才华横溢的竞争者们。
    跟这群小蹄子们混在一起，不出点奇招怎么能谈好恋爱呢？
    见燕裕面带怜悯，周红羽也有些愣神。因为她完全不知道燕裕经历了怎样的心理活动，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不过她也是个不假思索的莽娘子，当即便将双腿一勾，使出了南川婆娘的经典体术绝学——夺命剪刀脚！
    这夺命剪刀脚并非柔道里的裸绞，也和南美柔术的三角锁有些区别，只对部分群体有杀伤力。好在技术要求不高，主要看身体素质，腿越长则越容易借助杆杠原理，锁得目标挣扎不能甚至缺氧窒息乃至无法思考，最后只能变成浑浑噩噩的粑耳朵。
    燕裕猝不及防中招，回过神来自然不愿俯首投降。粑耳朵可是对男性的终极侮辱！许多南川男性宁愿变为圆脸络腮胡，也不愿变成粑耳朵，就能知道这玩意有多么吓人了。
    呱，我宁死不屈呀！
    无人看管的洒还在持续往浴缸里注水，但更多的水却从浴缸里激烈地飞溅出来，一进一出之间便形成了微妙的平衡。浴缸里的水越多，动作幅度较大的时候就越容易溅出来，那么浴缸里的水也就越少。
    过了不知多久，等周红羽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躺到床上去了，旁边是背对着她、沉沉入定的燕裕。
    我赢了？
    仔细回忆片刻，果然还是大比分落后，输得惨烈。
    想到燕裕当时那怜悯同情的脸色，周红羽也不知道他那算是默许还是默拒。
    思考是唐小怜的强项，不是她的。
    不过无所谓了。
    因为我只会战斗。
    如果孩子能留住他，那就要个孩子；如果留不住他，那就用全力把他打趴下。他唯一离开我的可能，就是踏过我的尸体吔！
    想到这里，周红羽便伸出手臂，吃力地将燕裕的身体抱住，扯到自己的怀里面。
    哼。
    ——————————
    津门府的太乙周天紫云大阵铺好了。
    梅老师出身名门正派，这阵法的名字也不是乱起的。太乙是阵法的路数，相当于代码的整体框架，周天是指阵法的模式，走的是范围和强度拉满的路线，当然铺设成本和耗能效率也很让人无比惊喜——三峡大坝开始增加机组了。
    至于“紫云”是什么含义，众人很快就见到了。
    叶筠坐镇大阵中央，开始催发阵法。
    力大砖飞，是各行各业的普遍现象。例如八岐大蛇本身的灵气质量很低，但凭借高密度和压缩效率而实现质变。
    太乙周天紫云也是同样的道理。梅映雪和叶筠都不是入行已久、造诣深厚的阵法师，这个大阵的运行机制，一部分借鉴了欧洲的圣裹尸布结界，另一部分则是模仿自八岐大蛇的灵气堆叠，整体技术水平不算很高，只是依靠国家级别的能源供应，才将出能效率提高到了足够夸张的境界。
    只见紫色云烟层层叠叠地升起，在空中化为极其厚重的云层。其中又有彩霞千朵、流光万丈，瞬间就将津门府上空彻底覆盖，多余部分向东迅速扩展延伸，直到抵达渤海巨蛇的正上方。
    随后便沉沉压了下去。
    无边无际的紫气向下沉去，在半空中与渤海巨蛇的重力相撞，很快就发生了剧烈的冲突和对抗。仿佛往滚热的油里倒入大量的水，一时间无论是油还是水都开始剧烈地溅射起来。
    纯粹至极的能量互相冲抵湮灭，冲击波朝四面八方扩散开来，随后又被更多的紫色氤氲团团抵住。三面合围，密不透风，将所有能量乱流全部压缩倾泻向渤海巨蛇之处！
    随着阵法压力越发加剧，渤海巨蛇的重力场终于不堪重负，被迫向内急速收缩，连空间都似乎为之弯曲扭折。
    “就是现在！”叶筠飞快给众人传音，“可以上了！”
    众人立刻御剑出发。冲在最前面的自然是剑仙燕裕，剑光穿入紫气云层，只感觉仿佛冥冥之间和周围产生无穷感应，举手投足都能调动起大量灵气。
    太乙周天紫云大阵，集防御、压制和加成为一体，能最大限度创造出适合陆国修士战斗的环境！
    此时围绕渤海巨蛇周身的重力立场，已经被紫云压缩到极致。燕裕趁机急速近身，黄庭剑光向下俯冲，两仪剑如闪电般飞射而出。
    在紫云大阵的加成之下，只是简简单单的白虹贯日，却掀起了巨大且低沉的音爆。
    凝如实质却无半点质量的剑罡，无视了高重力的拖拽拉扯，在两仪剑冲抵目标之前击中了渤海巨蛇，在它的土黄色鳞甲上面撕开了一字型的豁大伤痕，血液瞬间便将周围海水尽数染成污秽赤潮。
    燕裕手中剑诀急转，将两仪剑飞快刹住，心里却是暗暗吃惊。
    这是，剑罡？
    前世对剑仙的研究认为，如果飞剑本身的飞行速度够快，哪怕只是简单的斩击或者刺击，都能远程释放出巨大的杀伤冲击波——只是燕裕并未亲眼见证过。
    因为这一招需要足够的真元强度，以及对剑术的深刻理解。而陆国的职业标准过于功利，但凡天赋优异、真元强悍的修士，几乎都去当法修了。如今在紫云大阵的加持之下，世间第一道剑罡终于成型，并且在渤海巨蛇身上造成了恐怖的杀伤力。
    后者只得用力甩动身躯，掀起近乎海啸般的巨浪，正要将尾巴再次扎入海床之中，忽然又仿佛被钢铁镣铐困住般动弹不得。
    却是苏云锦已经催动南斗星河秘术，悄然将天河之水混入海中，于水下将渤海巨蛇的尾巴死死压住！
    刘龙韬趁机御剑前冲。没有了高重力立场的威胁，他顺利抵近渤海巨蛇的侧后方，双掌用力朝中央合拢，全身真元猛烈地鼓荡起来。
    北溟玄阴，墨龙凌空，叱！
    身形颀长的黑色蛟龙从虚空中浮现出来，一头便扎进海水之中，所过之处尽皆凝结成冰，随后又被龙鳞龙爪搅得粉碎。冰封范围迅速向下扩散，很快便将蛇尾附近海水全部冻住，再也无法深入地壳分毫。
    下半身陷入冰封状态，原本始终懒洋洋的渤海巨蛇，在吸血能力被切断的情况下，终于开始无法遏制地狂暴起来。
    它仰天发出惊人的怒吼声，身躯在破碎的冰层之中疯狂搅动。扭曲失控的重力不断将冰晶碎片抛至空中，形成毫无规则的狂乱轨迹，直到飞射出重力立场以外为止。每一枚碎片都拥有能击破坦克装甲的高速。
    杨临晖的剑光破开冰晶风暴的冲刷，迅速抵近重力立场的边界，手里道诀同样飞快掐动起来。
    他没有刘龙韬那卓越到几乎堪称傲慢的修行天赋，但真元同样雄浑强劲。更加猛烈的暴风雪侵袭了冰晶乱流的活动空间，将其沉沉往渤海巨蛇的方向推压过去，瞬间便将其山岳般的身躯裹上大量冰雪，行动也免不了被迫迟缓下来。
    就是现在！
    炽热的金线切开困住蛇头的冰层，也将蛇吻的坚硬鳞片击得粉碎。
    还未等巨蛇挣扎出来，谢若溪催发的雷电蛟龙，就沿着破口一头扎了进去。
    爆炸。
    万法千门，论及威力，唯雷法首屈一指、绝世无双。周红羽的赤羽九凤火切开了防御最强的鳞片，让雷龙能直接进入蛇头内部，肆无忌惮地爆发出最强威力。
    整个蛇头都在这惊天动地的爆炸中四分五裂。
    随着周围的重力场完全垮塌消失，燕裕迅速人剑合一，带头冲入蛇头的破口之中。
    紧跟而上的是周红羽和谢若溪，两人都没怎么思考，单纯就是追着燕裕的背影，同样一头扎进破口之中。
    杨临晖也御剑而来，还未冲进蛇头之中，只见那蛇头猛地弹立起来，其上的硕大伤口正在飞快消失，惊得他差点儿魂飞天外。
    不是说好尾巴不扎进地底，就没有超快自愈能力的吗？
    如果是燕裕在这里，肯定会给老杨科普“插线取电”和“电池供电”的区别。巨蛇用尾巴深入地壳相当于“取电”，不代表它本身体内没有可供自愈的“电量”。
    看看重樱本土的血肉巨蛇，甚至干脆就没有取电能力，本身就是一块特大号的电池，吃人越多电量越多，只要有电就能无限重生。
    还是得直接深入“腹中世界”，击溃其核心才行。
    众人配合出来的天罗地网，短暂将渤海巨蛇封住了一刹那，也为谢若溪的炸开蛇头创造了宝贵的时间窗口。杨临晖反应慢了一步，巨蛇已经反应过来并飞速愈合，逼得他不得不紧急180度掉头，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全速御剑，堪堪在重力立场重新降临之前飞出边界。
    至于原本在后方靠近尾部位置施法的刘龙韬和苏云锦，则更是完全来不及赶过来了。
    燕裕等人冲入腹中世界，只见周围尽是岩石通道，伴随着剧烈的、刺耳的摩擦声，仿佛地宫之中的重重机关正在全力运转。
    “队长！”谢若溪忽然大叫，“周围的岩壁在合拢！”
    燕裕自然早就察觉到了，手里剑诀飞快掐动，将两仪微尘剑阵施展出来，切得周围石屑疯狂乱飞。
    周红羽更是全力催发大光明火，疯狂灼烧周围的岩腹石壁。
    并没有什么卵用。
    这些致密没有空隙的石头，哪怕被剑阵切得粉碎，被大光明火烧得红热，体积依旧没什么变化，在四面八方的山体挤压之下，仍然在缓缓侵蚀众人的移动空间。
    唯有谢若溪的雷法加特林机关枪，砸在岩壁上就是一个大洞，直接将其瞬间汽化给打没了。
    燕裕眉头微微一皱，暗道要应对这种情况，最好的其实是云锦的南斗星河秘术，用足够充沛的水量将挤压过来的岩壁抵住。
    唉，云锦不在，还是得我来救场。
    燕裕袖子用力一抖，便落下傀儡银丸，化作赵元真的模样，双手眼缭乱地掐动道诀。
    傀儡阿真的体内装了玄冥北渊水和乾灵真昧火，可以借以施展水火两系的道法。只是中间环节的损耗比例太大，加上南斗星河秘术本身又颇费真元。燕裕不像云锦那样施法起来大手大脚，自然就不怎么爱用这门道法。
    如今局势迫在眉睫，也顾不上什么节省真元了。真元全力催动之下，天河之水从虚空中倾泻而出，撑向周围挤压而来的岩壁——只是水量相比于云锦而言，不啻于溪流和江河的巨大差别，岩腹收缩的速度也只是放缓，却并未因此停止。
    “队长！”谢若溪连忙叫道，“你这根本不够！再多来一点嘛！”
    “少废话！”燕裕恼羞成怒叫道，“要来你自己来！”
    谢若溪二话不说，再次激发雷神锥，操纵巨型雷龙轰向前方。霹雳雷霆的能量密度是如此之高，以至于硬生生地将前方收缩的通道强行给拓宽了一大圈。
    燕裕：………………
    早晚得让梅老师开发出传功秘术，把这废物的大量真元拿来给我用呀！
    (本章完)

 第812章 谢仙尊稳定发挥

    第812章 谢仙尊稳定发挥
    对四面八方的岩壁挤压，燕裕所使出的南斗星河秘术，还是起到了很明显的迟滞作用。
    但谢若溪的焦急也很有道理，因为当前的水量完全不够，而前方的岩壁通道还有很长，短期内看不到除了被埋葬在山腹之中的其他可能。
    三名金丹真人，如果被葬身于这种地方，那可实在是太丢人了。哪怕燕裕有第三次重生的机会，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落得这种憋屈的死法。
    “快！”燕裕忽然张开双臂，“合体！”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周红羽和谢若溪还是下意识从左右将他抱住。燕裕双腿迅速盘起，夹住傀儡阿真的腰肢来固定自己。
    傀儡阿真则是猛力变幻道诀，不再操纵天河之水去对抗周围岩壁的挤压，而是全力从后方将众人朝前轰击。
    浪飞云！
    南斗星河秘术乃是大范围、大规模的粗放道法，但并不代表不能使用极其精细的操作。当初传授此法的陈明烟仙子，在典籍里就记载了许多招式，能以最少的真元换取最大化的战术效果。
    密集的组合式蛟冲水炮击打，在三屿宝船秘境期间，苏云锦便以此招将不死鸟菲尼克斯轰出秘境。如今以燕裕的技术手法只会更加牛逼，每一发冲击都是强而有力，勇不可当，方向亦把握得无比精准，让周红羽和谢若溪都想起了某些不好言说的回忆，两颊绯红仿佛蜜桃。
    某处广阔的空间之中，三人被猛烈的水流骤然给喷涌出来。
    在他们的身后，岩石通道终于缓缓闭上，最终合拢成毫无任何缝隙的岩壁。
    燕裕在空中御剑稳住身形，接着向下望去，只见此处空间并不像血肉巨蛇那般，是由肌肉、血管和结缔组织构成的大型胃袋，而是重峦叠嶂的山脉世界。
    没有树木，并无积雪，所见之处尽是海量岩石，崇山峻岭，起伏不绝。
    周围看不到任何危险，但任何一个有脑子的修士在这里，都不至于认为此处是安全的地方。
    无需提醒，周红羽已经掐动道诀，朝周围口吐大光明火。
    燕裕和谢若溪趁机服下丹药，恢复真元。只见大量炽热流星落向下方，很快便漫山遍野地燃烧起来。
    赤魔乱舞，黑烟成云。
    掌握后天火行精英的周红羽，催发道法的威力和持久力，都不是燕裕这个半吊子可以比的。
    大光明火很快便烧至山脉的每一处角落，眼看周红羽依旧喷吐不休，大有燃尽世界之势，躲在暗处的家伙终于待不住了。
    只见一道黑影从山脉深处破土而出，瞬间冲到高空之中。
    几乎是在同时，周红羽和谢若溪都神情骤变，被突如其来的强大重力直接扯住，剑光奔散，失控坠落。
    千钧一发之际，燕裕的黄庭剑光骤然向侧面漂移数百米，却是没有任何异样。虽然神识察觉不到任何问题，但他却敏锐地感知到，有什么东西穿过了他原本停留的位置。
    隐形的物质？还是某种形式的能量？
    燕裕心思如闪电般转动着，银丸从他袖中坠落，瞬间便化为傀儡阿真。足尖轻点，将分云八卦步施展出来，坠落过程中先捉住失控的谢若溪，又要去扯周红羽——却只见她的身形忽地一闪，直接就在原地消失不见。
    火遁九数之法！
    她以火遁之术传送到远处火海，迅速摆脱了重力影响。
    傀儡阿真再次催发南斗星河秘术，以浪飞云来冲击自身，带着谢若溪瞬间便飞出几百米远，身上也同样突然一轻，脱离了重力范围。
    “注意。”燕裕飞快给两人传音，“他这重力是攻击，并非结界！留意施法动作！”
    三人齐齐看向空中，只见对方头发灰白，袒露胸膛，依旧是神原死灭那崽种的相貌外形，但表情呆滞，动作思维更是人机，将魂魄残缺的后遗症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位白发魔君抬起双手，食指作手枪状，再次抬臂瞄向众人。
    虽然看不见施法形状，但好在燕裕早有提醒，白发魔君无论瞄向了谁，大家都会立刻进行紧急闪避。
    燕裕剑光最为飘逸，拉横，纵坠，冲升，仿佛海燕击雨，又似雄鹰迎风，将诡异的无形攻击尽数甩开。
    周红羽习惯了强悍霸道的以攻对攻，其实并不擅长这种灵活的腾转挪移。只是火遁九数之法的机动力足够强悍，身形在腾起的火焰中爆散开来，下一秒便直接瞬移到远处，叫那白发魔君根本无法瞄准。
    谢若溪同样也不擅长游走闪避，但她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只需一句“队长救我”，便能让傀儡阿真施展分云八卦步，载着她飞踏冲低，如履平地，同样也没有被重力波纹击中。
    见这手段完全无法见效，白发魔君忽然收起双掌，打出一个古怪的咒术手势。
    还未等众人做好准备，只见下方异变骤生，山崩地裂！
    连绵不绝的山脉之中，有一座山峰突然拔地而起。巉岩凌空，乱石飞坠，更多的则是无视重力如火箭般急速攀升，随后朝着众人直接砸来！
    燕裕剑光瞬间暴射，不退反进，一头撞在山岳之上。
    两仪微尘剑阵暴起！
    无数剑气线条刹那涌出，起先只在燕裕周围旋转，但很快就扩散出几千米远，切割磨挫，斩砍削剐，竟是硬生生在那巨山的正中央，挖出了一个大洞来。
    周红羽吐火闪现，谢若溪骑乘傀儡，两人都急速回归燕裕身边，从大洞中央躲开这座山岳的砸击。
    穿洞而出，先暗后明。视线还未恢复清晰，却看到那白发魔君依旧立于高天之上，背后已经升起三座山峰，一座又一座地轮流砸落下来！
    “这样下去不行！”周红羽暴躁说道，“你掩护我！”
    燕裕二话不说，直接丢出太清元炁烟岚，将三人的周身位置完全笼罩。这玩意属于防御法宝，此时却被拿来当掩人耳目的手段来用。凝如实质的云雾扩散而来，光穿不进，神识也透不进去，从外面压根就无法看到里面。
    白发魔君微微皱眉，忽然低下头去，发现腹部已经被赤羽九凤火所贯穿。
    却是周红羽借着太清元炁烟岚的掩护，悄然用火遁九数之法瞬移到远处，随后对白发魔君发动了偷袭。
    金线击中的是丹田位置。换做阴阳师在这里，此时多半是灵力溃散、陨落当场的结局。
    可那白发魔君却未立刻死去。只见下方忽然飞射来几块石头，仿佛橡皮泥般紧贴他的腹部伤口，随后是更多的巨石、崖岩……直到整座山脉都开始摇摇欲坠，一座又一座的山峰接连被拔根而起，飞向空中，彼此黏合，与白发魔君形成巨大的岩石行星。
    无需燕裕做任何提醒，众人连忙毫无保留地将攻击倾泻过去，因为想也知道这种质量级别的岩石，将白发魔君封在其中，肯定不只是为了保护他的。
    等此方洞天之中的所有石头都汇聚起来，下一秒哪怕突然从内向外直接爆开，把大家都给砸死也不奇怪。
    赤羽九凤火刺穿岩星，两仪微尘剑阵飞快切割，二者都是开山碎岩的犀利手段，只是比起这集诸多山脉为一体的岩石星球，就像是妄图用水果刀来切割巨象，却不知要切到什么时候才能抵达中心。
    谢若溪从傀儡阿真的臂弯里挑下，空中御剑看向头顶巨岩，心说对方应该不会攻击了吧？
    要是你不攻击，接下来可要轮到我了哦！
    她再次取出雷神锥来，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雷神锥也是一对异宝。根据科研部门的鉴定，属于使用上下限都很高的特殊类型。
    若是那种本身就玩不转雷法的家伙，哪怕全身真元抽干了也就打个电弧出来。但放在谢若溪这种本身就适合雷法的修士手里，却是好比几百斤的擂鼓瓮金锤，遇上了天生神力的李元霸。
    只有她能用！
    让燕裕望而生畏的雄浑真元，从谢若溪的双手穴位之中疯狂涌出，随后被注入雷神锥锤之中。
    从锥顶涌出银白色的电弧，很快就编织出蛟龙的形状轮廓——这次谢若溪已经用上了吃奶的劲儿，从面庞到脖颈全都憋得通红，丹田内的真元疯狂运转，雷霆巨龙被直接拉到往常的三倍长度，刚刚现身便长吟一声，腾跃而起！
    巨龙急速攀升高飞，朝着被赤羽九凤火和两仪微尘剑阵切割出来的缺口，狠狠一头冲了进去。
    龙头已经深入其中，爆裂炸开，龙身还在猛烈贯入其中，以至于蛛网般的辐射裂痕很快沿着星球表面急速游走，缝隙里又溢出金红色的隐约光芒。
    那是能量密度极高的雷霆，硬生生将这些山脉级别的岩石，全部都强行烧融成了炽热沸腾的岩浆！
    周红羽和燕裕均是目瞪口呆。早知道谢仙尊的天赋非比寻常，如今亲眼见着却真没想到居然如此逆天。我们切了半天还没切到半径的三分之一，你这一条雷龙炸进去至少炸通一半，再来一条说不定就直接炸穿了！
    “好！能行！”谢若溪却不知两人心中泛起惊涛骇浪，只是因为攻击奏效而信心大振，兴奋地呐喊了声，又再次猛烈调动全身真元，狠狠地敲击雷锥，拉出第二条巨型雷龙来。
    白发魔君躲在岩石行星之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倘若他还有人类的情绪，多半是已经亡魂大冒了。
    岩石行星再次开始猛烈震动起来，正如众人先前一路行来的岩腹通道那样，原本被赤羽九凤火、两仪微尘剑阵和巨型雷龙强行轰破的裂痕通道，在四面八方的岩石挤压之下，很快又有了即将合拢回去的趋势。
    但第二条雷龙再次插入其中！
    龙形崩散，化作极为纯粹的霹雳雷霆，近距离撩着便是直接汽化，远远的才有机会被融化成岩浆，随后沿着缝隙不断滴落。
    对应的冲击波还在向内急速冲击，猛烈狂暴的地震撕扯着白发魔君的身体，几乎要将其彻底碎成数截。
    谢若溪大喝一声，再次敲击雷神锥，第三条巨龙俨然即将成型，却只见空中的岩石星球突然自行崩裂，随后化为无穷无尽的飞石落岩，失去控制坠落下来。
    众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只见周围景色烟消云散，露出外界的渤海和天空来。燕裕驾驭剑光冲入石雨，在其中高低盘旋飞了半天，最后飞回两人身边。
    刘龙韬、杨临晖和苏云锦也御剑赶来，就看见燕裕双手捧着一块奇形怪状的大石，将其直接丢了出去。
    京爷顺手想要去接。刚落在手里，整个人的剑光瞬间降下一截，语气震骇地爆了粗口：
    “卧槽这特么什么那么重！”
    “不知道。”燕裕回答说道，“多半是巨蛇心脏。”
    “那可得收好了。”刘龙韬郑重其事地道，转手又丢给杨临晖。
    “这为什么给我？”杨临晖吃力接住，莫名其妙地问道。
    “送您功劳，您不高兴？”京爷反问。
    “好吧。”杨临晖叹了口气，转身御剑朝津门方向飞去。
    “这好不容易解决了渤海巨蛇，连个奖励也没有。”燕裕装模作样地叹气道，“以前好歹还有现金奖励，有表彰大会和荣誉称号，现在立功啥都没有了。”
    “您还想要什么奖励？”刘龙韬义正言辞地批判他，“您现在缺钱吗？您还需要荣誉吗？您都已经是陆国神将了，还想要国家给您什么头衔？宇宙大将军吗？老燕同志，我鄙视您，您的思想觉悟已经堕落了，我必须狠狠地鄙视您。”
    “你少来。”燕裕笑道，“我也不需要别的什么奖励，接下来少给我派活就行了。剩余巨蛇交给你没问题吧？”
    “您这话我就权当没听见。”刘龙韬顾左右而言他，“此间事了，我也该回去找何叶团聚了。”
    “散了散了！”燕裕直接宣布说道，化作剑光朝南方直接遁去，“替我跟叶筠说一声，我们先回去了！”
    苏云锦、周红羽和谢若溪三人对视片刻，便也纷纷跟刘龙韬告辞，随后御剑回金陵去了。
    刘龙韬哂笑了声，转头看向远处的津门府，只见上空的紫云大阵正在缓缓消散，如脚下汹涌的渤海般，渐渐地平静下来。
    (本章完)

 第813章 祸水东引之策

    第813章 祸水东引之策
    巨蛇陨落之后，渤海也回归风平浪静。
    从这里便可以看出，灵气复苏本身并不是什么坏事，真正的坏事往往都是人搞出来的。比如阴阳院搞的八岐大蛇，不仅把自身炸得粉身碎骨，而且还将全世界都一同拖下了水。
    八条巨蛇，还有六条没有被解决掉。已经击杀的两条巨蛇，其中血肉巨蛇是主动将人吞噬进去的，而重力巨蛇是被紫云大阵强行轰炸，短暂地抹去了重力立场，才将通往腹中世界的入口得以打开。
    总结已知的情报，要想击败巨蛇，如今已经明确有两种方式。
    其一便是在阻止其吸取外界灵力的前提下，从远处反复对其造成伤害以削减其“生命值”，直到无法自愈恢复为止。
    其二便是设法突破巨蛇的周身法术，然后直接突破进入其腹中世界，将神原死灭留下的魂魄碎片给摧毁掉。
    前者是理论上可行的方案，但没有经过实际证明就是最大的缺陷；后者相对而言更为效率，难点很明显就在第一步——如何突破环绕巨蛇周身的法术。
    毕竟太乙周天紫云大阵这种国级杀器也不是谁都能布置的。
    如今陆国暂时不用担心巨蛇的事情了。周边虽然至少有三条巨蛇肆虐，但无一能威胁到陆国本土，金丹真人们也可以暂且休憩片刻。
    反而是其他国家势力，无论是被巨蛇威胁的，还是尚未被威胁的，都纷纷向陆国内阁发来请求，希望能与之共享对付八岐大蛇的情报资料。
    于是李卫国又给燕裕打来电话，征询他的意见。
    “现在阁老们有两种意见。”老李直言不讳地说道，“一种认为可以趁机讨价还价，将这些情报打包起来卖个高价，实现能拿到手的现实利益最大化。”
    “另一种认为，陆国应该借助八岐大蛇的威胁，把其他国家拉入同一阵营，以此来建立以陆国为主导的世界新秩序。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能计较一分一毫的得失了。”
    “你那岳父认为……”
    “停！”燕裕突然叫住，“李大爷您先别跟我说。毕竟有姻亲关系，我要是知道了，就可能影响我的判断。”
    “嘿，你小子说的也对。”李卫国大笑起来，“那你说吧，你是怎么想的？”
    “我肯定是支持重构世界新秩序的。”燕裕不假思索地道，“理由很简单，第一种强调的是硬实力的攫取，第二种则更注重软实力的发挥。”
    “如今陆国金丹真人，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是世界第一，硬实力已经占据绝对优势。既然如此，那么软实力的提升肯定更有价值。”
    “唔。”李卫国沉吟起来，“有道理。如果真的能重构世界新秩序，那么国际形势就会更偏向于安稳，你们就不用被迫频繁出差了。”
    “我承认我有私心。”燕裕爽快地承认了，“但国际形势安稳下来，对陆国肯定也是有好处的。”
    跟老李又聊了会天，燕裕才挂断电话，重新懒洋洋地看起了电视。
    电视里的新闻节目，正在对参与共工计划的金丹真人致以崇高的敬意，称他们是“人民的英雄”。
    说实话，“人民的英雄”可是相当高的褒扬了。以前有段时间甚至不颁发给活人，只授给那些为国捐躯的英雄……虽然没有实际的勋章，但姑娘们都听得振奋不已，仿佛自己就亲身站在表彰台上似的。
    唯有燕裕反应淡定，没有半点洋洋自得的神色。
    哎，外面是叶筠布置紫云大阵强行打进去的，里面是谢若溪用雷神锥强行把目标给轰杀了的。我燕裕在全程又有什么贡献呢？
    非得要论功行赏，只能说叶筠是我介绍去当阵法师的，谢若溪也是我亲手发掘于草莽之中的，我只是做了这两项微小的工作罢了，谢谢大家。
    唐小怜和赵元真，近日已经从南境回归，并带回了高温巨蛇的相关情报：它会持续往周围辐射极高的热量，导致寻常的超凡者哪怕稍近些都容易火毒入体，更别说要进入腹中世界了。
    巫术师们招牌的阴鬼、降头和黑魔法，对这高温巨蛇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只能纠集起大量的咒术师，对高温巨蛇齐齐念诵宝塔地咒，从地面上长出无数岩石，强行将巨蛇锁在原地。
    这些咒术师高僧分三批轮班，24小时持续不间断念咒施法。巨蛇每次前脚刚挣断咒缚，后脚就有更多咒缚如影随形附上，总算是没让它能肆意到处游走——明显是借鉴了陆国前期对付渤海巨蛇的法子，不求击杀，以困为主。
    唐小怜和赵元真的攻击手段确实能穿透高温，将对应攻击倾泻到巨蛇身上，但这玩意同样也表现出了极强的自愈能力。因此巫王胡名华仍然三番五次向陆国求援，最近甚至提出要陆国帮忙在南境安装紫云大阵的节点。
    这可是件稀罕事情。要知道不同文化的修行体系，大多都是不怎么互相兼容的。比如陆国这边的阵法禁制，对南境超凡者而言就如天书般，他们的封印术在本质上却是另一套东西。
    如果在南境布置紫云大阵，这些巫术师多半是无法接手的，那就得陆国派人去主持阵法。紫云大阵对内部的超凡者能发挥压制效果，等于南境下次再有叛乱，只需主阵者稍作引导，便能将范围之内的巫术师们轻松压制——渤海巨蛇都扛不住，你们怎么可能有抵挡之力？
    如此便能将南境彻底纳入掌中！
    因此陆国枢密院欣然同意，甚至让叶筠暂停在津门府的阵法调试工作，转而去南境给巫术师们安装大阵去了，还能收他们一笔钱呢。
    叶筠天南海北跑来跑去，其余姑娘们则是回了金陵别墅，开始了热热闹闹的休闲日常。
    嗯，确实是热热闹闹。
    “燕裕！”唐小怜急急忙忙地跑过来，“红羽姐和元真姐又打起来了！”
    “没事。”燕裕懒洋洋地说道，“不打不相识。”
    “可是……”唐小怜欲言又止。
    “所以怎么了？”燕裕坐起身来问道。
    “是这样的。”唐小怜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上午红羽姐点了份外卖，到的时候她不在一楼，是元真姐去帮忙拿的……”
    “然后她把外卖给吃了。”燕裕点头。
    “诶！你怎么猜到的？”唐小怜大吃一惊。
    废话，妖女是什么脾性我还能不知道吗？燕裕哂笑问道：
    “就因为这个打起来了？”
    “嗯。”唐小怜犹豫了一会儿，“其实应该还有平时的积怨吧，你知道她们两个本来就不怎么看得顺眼，昨天还在吵架争论谁在床上更有战斗力……”
    燕裕忽然有点坐不住了。他的战斗力极限是一次打四个人，但人与人之间显然也是不一样的。还是以战斗力最接近平均的林柠为标准单位，苏云锦0.8柠，陈灵韵0.6柠，谢若溪0.4柠，而赵元真却是高达1.4柠。
    周红羽的技巧性和赵元真相差不远，起码也有1.3柠的水准，两人加起来就是2.7柠，再加林柠本人和苏云锦呢？四人合力高达4.5柠，已经是非常危险的数值了。
    一旦总战斗力达到5柠，燕裕就多半会被最后一人给放倒。这个关键人物是存在的：北境的月蚀女王安娜，战斗力起码也有1.3个柠。让她跟云锦替换一下，四人小队的总战斗力恰好就是5柠。
    也就是说，如果安娜来了陆国，跟赵元真、周红羽、林柠四人组成战姬四，那么燕裕的不败金身就要告破了。
    届时大家只需对比前后战绩：诶燕裕怎么你之前还能稳稳一挑四的，现在打四个都赢不了了？你是不是身体不行了？
    真可爱啊，不行了呢~
    想到所有人都露出了陈灵韵嘲讽脸，燕裕就感觉拳头已经硬得不行，恨不得将她们每个人都捉过来排队排好，挨个赏赐一发燕家爆冲，将她们全都打成烂泥。
    总而言之，赵元真和周红羽偶尔互相较量是没问题的，但决不能让她们将自己当成比试的筹码和赌注。最好是那种王不见王，有你没我的关系，这样燕裕就可以从中斡旋，巧妙拉踩，两人要想战胜对方只能来讨好他……
    “算了！”燕裕起身说道，“我去看看吧！”
    “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的！”唐小怜也是大喜过望，扑到燕裕怀里给他脸上盖了个印章。
    燕裕顺手揉了揉她。虽然有肉感，但不多。
    可惜了，小姑娘虽然很主动，却只有0.7柠不到的实力，根本不是我需要提防留意的对象。
    筑基境修士还能在地下训练场练习战斗，金丹境修士举手投足都能引动天象，因此就必须在室外解决了。考虑到之前在南境差点引发轰动，赵元真和周红羽这次都学聪明了。
    两人飞到南太平洋上空去打，周围连一个无人岛都没有，哪怕打出脑子来也没人管她们。
    等燕裕和小怜赶到之时，就看见红莲钵盂又倒扣在海面中央，里面乒里乓啷不知道在战些什么东西。
    燕裕赶紧隔着钵盂给里面的人传音：
    “你们怎么又打起来了？”
    “燕裕你别管，今天我非得教她规矩！”赵元真传音吼道。
    “燕裕你别怕，我这次肯定反杀她！”周红羽也传音回来。
    “燕裕你快想想办法！”唐小怜在旁边急道，“等她们打出真火，全力下死手就不好办了！”
    “好了，你们不要再打了！”燕裕再次传音给里面，“有什么是非曲直，都跟我说，我来帮你们评评理！”
    “不用！”周红羽说。
    “先把钵盂给我打开！”
    “不开！”赵元真说。
    燕裕眉头紧锁起来。后宅之中最为不讲道理的两个姑娘，如今已经隐隐有了不听他这个一家之主的趋势了。
    现在就能“我不要你管”，下次就能“我就要你管”，总而言之突出一个“我想怎样就怎样”。
    哈基米哈气还会一个传染一窝呢！若是放任她们不听话，将歪风邪气传播开来，那燕裕以后也不用执勤干活了，每天就在家里当许愿池仙人好了。
    不能让她们再打下去！
    “小怜。”燕裕转头吩咐说道，“你把红羽骗出来。”
    “啊，我？”唐小怜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
    “对，你跟她关系好，你叫她别打了。”燕裕道。
    唐小怜无语至极，那你跟赵元真关系也好，你怎么不自己去把她骗出来呢？
    当然，她的性格跟周红羽完全不同，不是那种会故意呛你怼你甚至顶撞你的类型，因此也就默默传音给周红羽：
    “红羽姐，别打了，快出来啦。”
    “等我把她打败再说。”周红羽回应说道，“红莲钵盂是她在控制，不把她干翻，我没办法出来。”
    “要不，你跟元真姐认个输？”唐小怜试探问道。
    “唐小怜你站在谁那边！”
    我肯定站燕裕老公这边……当然这话是不可能明说的，因此唐小怜也就劝道：
    “红羽姐，你打赢了有什么用？别忘了咱们要的是燕裕的好感嘛，不如将计就计故意输给对方，趁机让燕裕心疼可怜你，这就叫输了战场赢了情场呀。”
    “我不干。”周红羽顽固说道，“跟谁认输都行，跟她？我拉不下脸子。”
    “脸子有什么用？”唐小怜苦口婆心，“能拿下男人的，从来就只有雪子和腿子。”
    周红羽不说话了。道理她都懂，但脸面这种东西要是说放就能放下，世间也不至于有那么多纷争了。
    唐小怜见她不听，转头又要去劝赵元真。仔细想想，自己和元真姐的关系也不算非常要好，只不过给她做过几顿饭而已，她就一定会卖自己的面子吗？
    眼角余光看向身边燕裕不耐烦的脸色，她忽然计上心来，同时传音给两人道：
    “你们就算分出个高低胜负，又有什么用？燕裕喜欢的是最能打的女孩子吗？不如回家去比试看看，谁能让燕裕三天下不了床，五天出不了房，谁才是真正的高手！”
    秘技·祸水东引之策！
    (本章完)

 第814章 比了又比

    第814章 比了又比
    唐小怜能劝说赵元真和周红羽停手，让燕裕也颇为吃惊。
    不是，你怎么做到的？
    她们俩连我的话都不听，居然会听你的劝说？
    留意到燕裕露出的疑问神色，唐小怜只是俏皮地笑了笑，竖起一根指头来到唇边，意思是“别问”。
    我待会再告诉你。
    四人御剑返回陆国，从太平洋上空急速掠过。
    在诸多超凡者体系之中，陆国修士无疑是公认最为厉害的职业之一。别的不提，光是能够御剑飞行这一点，就已经在机动力上完爆其他许多超凡职业了。
    回到陆国境内，唐小怜忽然提出，反正御剑来回也很便捷，所以想要回家里看看。
    “就是很久没有回家了，你陪我回去嘛！”她抱着燕裕的手臂撒起娇来，又给赵元真和周红羽使眼色，“两位姐姐也一起来呀？”
    “嗯，确实有点想念小怜家的鲜饼和牦牛奶酪了。”赵元真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什么时候去过她家了？”燕裕只觉得莫名其妙。
    “咳！以前做私活的时候，受小怜邀请顺带去过一次。”赵元真连忙补救。
    “做私活的时候你跟她关系不熟吧！”燕裕也记得赵元真为了搜寻最后一支白骨锁心簪，确实曾经请假外出过一段时间。
    但她跟唐小怜真正熟识，却是在后者渡劫结丹，住到金陵这边来之后的，时间完全对不上嘛。
    赵元真支支吾吾，周红羽也是无语，连忙传音给她：你不要说话了，越说越弄巧成拙！
    “你就说敢不敢去吧。”她不耐烦地问燕裕道，“她家开民宿的，又不是开黑店，我们还能吃了你不成？”
    “这有什么不敢的？”燕裕仔细想想，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于是便答应下来。
    此前他也去过唐小怜家的民宿，高原风景确实壮阔绝美，就是看久了有些单调，偶尔去住还是很不错的。
    在民宿门口降落下来，燕裕便看见几个阿姨正在里面打扫做清洁。
    “我爸妈已经住军府大院去啦。”唐小怜解释说道，“这边之前闭门歇业太久了，灰尘积得有些多，所以我找之前在这里做活的阿姨过来帮忙啦。”
    “所以你宁愿专门请人来打扫，也要让我过来的意义究竟是什么？”燕裕问道。
    “啊哈哈，就是想请你们过来玩嘛。”唐小怜含糊其辞，“我去外面买点食材，待会儿给你们做好吃的。”
    燕裕见她不愿多说，便也没有再问。
    等阿姨们打扫完毕之后，唐小怜也从外面御剑回来，履行诺言亲手下厨，给大家做了好几个菜。
    要燕裕来评价的话，小怜的厨艺比起柠柠还是有所不如，但也是招待客人可以拿得出手的水平。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照顾她的红羽姐，这次许多菜做的都比较重，浇了大量的蒜末和剁椒。
    看赵元真狼吞虎咽的样子，就知道味道也是相当可以的。
    “小怜以前经常帮家里打下手。”周红羽炫耀般地说道，“她可不像某些人那样，只会吃不会做。”
    “哼，就这点厨艺，比我们家柠柠可差远了。”赵元真轻蔑说道。
    “你倒是先停下筷子，再去诋毁别人的手艺啊。”燕裕吐槽说道。
    “算了。”赵元真也有点不好意思，转移话题说道，“我给你们表演一个魔术。”
    她用筷子夹起鱼的下半截，掐断脊椎，嘴里说道：
    “注意看，我要变了！”
    然后将其鱼尾朝下，放进嘴里，双唇合拢，筷子再用力一提，嘶溜~拔出阵列分明的骨架。
    “看，鱼肉被我变没了！”赵元真炫耀说道。
    众人顿时绝倒，我们就不应该指望能看到你表演什么才艺！
    “好厉害！”唐小怜赞叹说道，“这鱼的刺可是很多的，元真姐你居然能一口就吃掉！”
    “哼哼。”赵元真得意起来，“这就是我独创的吃鱼不吐刺法！”
    其实不过是用魔道的法术伎俩，将口中的食物连肉带骨全都隐秘地捣碎成糜罢了。
    经过赵元真这么一打岔，燕裕倒也不去纠结厨艺的事情，只是等着唐小怜跟她开口——大老远把我请到这里来，总不至于只是为了招待我吃顿饭吧。
    酒饱饭足，众人便躺在客厅的软椅上休息。
    客厅朝外是巨大的落地窗，可以望见远处巍峨的高原雪山。空气中弥漫着微微的寒意，唐小怜取了木柴，在旁边的壁炉里点燃，随后合上了防烟罩。
    “这夜景也没什么好看的。”赵元真裹着厚厚的毯子，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我要睡了。”
    周红羽无语地看着她：蠢货，你忘了我们是过来干什么的了？
    要知道，如今的金陵府别墅之中，常住女性的数量已经达到七人，后续还会变得更多。
    参与分享的人越多，每个人能分到的时间也就越少。所以小怜提出来民宿这边休息，就是为了咱们趁现在能多跟他相处……而且别忘了，我们今晚还有比赛呢！
    赵元真丢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别傻了，我怎么可能会忘？
    我这是诱敌之策！让他以为我今晚很困了会直接睡觉，就不会提防我们了！
    见两人眼神瞟来瞟去，唐小怜也担心被燕裕发现，连忙吸引他的注意力道：
    “元真姐先别急着去睡觉嘛，等一下还有萤火虫呢！”
    “萤火虫？”燕裕吃惊问道，“你们这高原上也有萤火虫吗？”
    “当然是有的。”唐小怜不动声色地掐诀，便有许多细小的飞虫从她袖中落下，随后沿着门窗的缝隙之中飞出去了。
    片刻之后，只见远处的水洼附近，忽然亮起了点点悬浮的灯光。
    那些灯光摇曳沉浮，渐渐就飘荡过来。三人都是金丹修士，视力极远，便看清它们其实是一只只小飞虫，腹部如气球般鼓鼓胀胀，里面充满了荧光的液体。
    燕裕欣赏着夜色与萤火，忽然感觉到赵元真从侧面贴了过来。妖女的身体触感颇有辨识度，丰腴柔软，脂肪的形状比例简直绝妙。
    周红羽仿佛跟她较劲般，从另一侧缠了上来。跟妖女不同的是，她的身体有更多比例的肌肉，充满了弹性和矫健的美感。
    这两人的战斗力能达到1.4柠和1.3柠，与她们优秀的身体素质自然是分不开的。相比之下，唐小怜就比较可怜了，哪怕从后面趴在燕裕的背上，也很难吸引他的注意力。
    随着周围的温度越来越炽热，像是有某种灵感从燕裕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终于醒悟过来，唐小怜是怎么将还在打架的两人给劝好的了。
    他瞪大眼睛回过头去，恍然大悟般说道：
    “所以你今晚邀请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啊哈哈，被你发现了。”唐小怜不好意思地笑道，从后面贴着他的脖子，附耳说道，“两个姐姐一直想要分出胜负嘛，那与其互相大打出手，还不如换一个大家都喜闻乐见的形式，对吧？”
    “对个屁啊！”燕裕直接爆了粗口，“我又不是你们用来比试的工具！”
    他想要直接起身走人，右臂却被周红羽紧紧抱住：
    “你不是，但你可以是。”
    “所以这次要怎么比？”赵元真也死死锁住他的左臂，“后来者肯定更有优势吧。”
    “比时间好了。”唐小怜拿出手机，“不管先后，只看时间长短来定胜负。”
    “那要是他故意偏心呢？”赵元真继续问道，“他怎么配合也会影响比赛的公平性吧。”
    “很简单，那就不让他动就好了。”唐小怜自信满满地说道。
    “笑死，就凭你这小豆芽的身板……”燕裕还想嘲讽几句，却很快被她按住脸颊，施展秘法。
    秘技：舌根祸绝之术！
    若是舌头被秘法定住，整个人便直接动弹不得了。以前在东北便常有人不信邪，大冬天伸舌头去舔电线杆，只要舌头被冻在上面，是决计没有办法仅凭自己挣脱的。
    燕裕果然中招，舌头被她的秘法固定，压根儿就无法抽出，只能支支吾吾、含糊不清地威胁道：
    “你完了，唐小怜！你会后悔的！”
    唐小怜回以俏皮得意的笑容，眼神仿佛在说“忍着！现在我才是优势方！”
    见燕裕被偷袭制住，赵元真和周红羽也送了口气，随后将目光投向彼此。
    “怎么说？”周红羽挑衅问道，“谁先手？”
    “猜先呗。”赵元真捋起袖子，摆出准备石头剪刀布的架势，“三局两胜？”
    “太麻烦了。”周红羽说，“一局定胜负，胜者排次序。”
    “来！”
    ——————————————
    次日清晨，燕裕来到卫生间里，随便洗了个淋浴。
    接着站在镜子面前，开始清理身上的伤痕和印记。
    润咒真元轻轻抚过，无论是抓伤、咬伤还是吮吸留下的印子，尽数都消失不见了。
    又是大获全胜的战绩！
    他不得不承认的是，周赵两位女将确实是能征善战之辈。唐小怜的战力不如两人，但却有天魔妙音大法，在慑人神魂方面却也有奇效。
    但那又如何？归根到底，还是要看实力！
    燕裕换了一身衣服，随后回到外面的客厅，给自己泡了一杯茶水。
    遥记自己当初在离宫之中，得了那长眉老头的传承和衣钵，顺着讯息找到这边，是唐小怜帮忙分山定水，最后寻到了那两仪微尘剑的秘境所在。
    取剑归来之后，又和周红羽在此相会。总是冷着表情的她，破天荒地为自己泡了茶水，态度似乎终于有所松动。
    仔细想来，这两位在最初相识之时，对自己的第一印象都不怎么好，谁知道如今居然会发展为最亲密的关系呢？可见男女之间，爱恨确实是可以互相转化的。
    燕裕将视线投向远方。西南高原这边的山色，与江南水乡完全迥异，胜在山势雄骏，如走龙蛇，其深处却又不知藏着多少秘境，又有多少民间修士在里头艰难探索。
    也许此时此刻，就有人在秘境之中获得奇珍异宝，修为等阶突飞猛进。又有人遇上惊世奇缘，一跃而成巅峰强者！
    这样看来，柠柠上次提醒的没错。渡劫结丹以来，又与她们确认关系，着实有些荒废修行了。
    不如就从现在开始，将战斗训练重新捡起来！
    燕裕正打算去外面练个剑术，电话忽然响起来了。
    “喂？”他接起来问道。
    里面传来唐小怜的声音，不同于以往的清脆悦耳，听着却有点甜腻腻的：
    “燕哥哥，我肌肉酸痛爬不起来了，你过来扶我一下好不好？”
    这唐小怜，怎么声线跟陈灵韵似的？有种憋着坏水的感觉。
    考虑到让她肌肉酸痛的罪魁祸首乃是自己，燕裕也没怎么拒绝。推开房门，回到房间，绕开地上的脏衣服，先去将窗帘拉开，又打开窗户透气。
    接着他转过身来，看到三个人都钻在被子里面，鼓鼓囊囊成一大团。
    你们这是在玩叠罗汉吗？
    燕裕刚掀开被子一角，就看见里面骤然伸出玉臂，骤然将他拖了进去。
    有埋伏！
    “哈哈！”被子里传来赵元真的大笑声，“被我抓到了吧？小贼！大清早不陪老婆，跑到外面是想干什么！”
    “唐小怜，你算计我！”燕裕大怒。
    “对不起啦燕裕。”唐小怜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声线也恢复了原本的清脆，“红羽姐说昨天输了元真姐11秒，不肯服气，所以让我叫你过来再主持一次比赛，你就帮帮我们这个忙咯~”
    “三个手下败将，哪有比了又比的！”燕裕抗议挣扎起来，被子开始猛烈涌动，“让我出去！”
    “等我赢了就放你走。”周红羽很快就将他摁住了，“昨晚是小怜在最后关头突然大叫一声，害得我分心了，不然我本来是可以赢的。”
    “喂！”唐小怜抗议说道，“那这次我走？”
    “你不能走，你要掐着秒表帮我们计时呢。”赵元真连忙叫道，“红羽，姐不欺负你，这次换我先来。姐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呱，灵韵你在看对吧？”燕裕左右挣扎，却被周红羽和唐小怜按住手脚，只得大声叫道，“灵韵，救我呀！”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金陵府别墅，陈灵韵正在房间里研究新到的香水。
    “嗯？”
    她忽然似有所觉，抬起头来望向窗外，催动起耳目通天的秘法来。
    是我的错觉么？
    (本章完)

 第815章 去搬救兵

    第815章 去搬救兵
    昨晚的首场比试，赵元真以11秒的小差距胜出。
    周红羽很不服气，据唐小怜说她整晚都没睡觉。一方面是因为好强不服输，另一方面怀疑是赵元真暗中传音，跟她嘲讽说了什么扎心的话。
    因此，经过一晚上的休息来恢复体力之后，周红羽便在上午要求复赛。
    为了帮助她们重赛，燕裕也不得不主持全程。
    比赛用了两个多小时，周红羽如愿以偿成功反杀，以4秒的极小差距胜出。
    赵元真勃然大怒，认为是燕裕故意帮周红羽作弊。因为她的本轮成绩比上一轮多了整整12分钟，没道理还会输给周红羽——肯定是你这个偏心男人在其中做了手脚！
    燕裕对此矢口否认，表示他从来不欺强不凌弱，管你生性要强还是柔弱无力，是耐性惊人还是超绝敏感，我反正都是一样的冲刺爆破拳，怎么可能做出见人下菜碟这种事情呢？
    两人针锋相对吵了半天，周红羽又在旁边冷嘲热讽，场面俨然又发展成真·全武行的趋势。
    唐小怜也不想她们在自己家里打起来，于是便提出这个比赛条件确实不够完善。哪怕燕裕主观上是想要一碗水端平的，客观上也难免会出现偏差。
    好比餐桌上的菜，放着一盘肥肉一盘瘦肉，那喜欢吃肥肉的人总会多夹几筷子嘛，他自己可能也没怎么意识到。
    燕裕辩称自己对肥肉并没有特殊偏好，结果迎来了三位姑娘的一致白眼：你到底喜欢什么，我们还能不知道吗？
    于是第三轮比赛开始，这次要求燕裕全程蒙住双眼保持静止，同时封闭听觉和嗅觉，甚至不许用神识扫描，以免他在主持比赛时能认出谁是谁来。
    燕裕抗议说这样自己像个比赛道具，再次迎来大家的集体回怼：真要把你当比赛道具，我们难道不会去找真的道具吗？
    至少人家还不会那么多屁话！
    第三轮比赛结束，赵元真这次以2分20秒的领先优势取胜，气得周红羽面色铁青。
    由此可见，燕裕对她们的战力估算还是相当准确的。妖女差不多就是1.4柠左右，比你周红羽的1.3柠，还要多十分之一的林柠呢！
    0.1柠的优势，就是哪怕偶尔会输个几次，但只要比试次数上来，绝对是输少赢多。
    周红羽又表示抗议，理由是这次是她先赵后，轮到她的时候刚好比赛道具用光了，因此对她的状态产生了影响。
    燕裕对此嗤之以鼻。首先不管是人还是道具，都不可能无限制地使用下去，你们要尊重客观事实，不要一输了就想着甩锅。
    而且这难道不是因为你们一赛二赛三赛没完没了，把时间拖得太长的缘故吗？
    赵元真却不同意。这姑娘不知道是不是看了最近的新三国，说诸葛亮都能七擒孟获，我今天来个七胜红羽也未尝不可。
    你觉得不公平，那我们就比到公平，让你心服口服！这样，每次成绩出来之后，就让唐小怜去更换道具，这你总没话说了吧！
    唐小怜大惊失色，我又不是你们两个猛女，这种重体力活还要反复去干，我可吃不消！
    燕裕反而举手赞成。他早就看唐小怜不爽了，说好的劝架，你给我玩祸水东引？我不把你搞出来的祸水灌回你肚子里去，我就不姓燕！
    第四轮比赛如火如荼地打响，双方都使尽了浑身解数，一时间可谓是龙争虎斗、胜负难分，硬生生打成了绞肉的艰难局势。
    结果居然恰好是平局，谁也没有多上一秒。赵元真和周红羽自然不肯接受这种离奇的结果，飞快地开启了第五轮比赛。
    燕裕此时也是有苦难言。如果说之前是痛并快乐着，那如今就变成了痛多于快乐。要知道，他的战力极限是以一敌四，而这四轮比赛叠加起来，算人次都不止八个人了。
    唐小怜更是苦闷。她是纯粹的头脑智谋派，帮周红羽出出主意是很在行的，帮周红羽干体力活就不大行了。
    你和元真姐斗气，为什么要把我牵连进去嘛！
    趁着中场休息的时候，燕裕借着将已经虚脱的唐小怜抱到旁边的功夫，暗地里传音给她：
    “快，通知云锦！”
    唐小怜精神一振。
    她当然清楚，如今留在别墅里的四人之中，最适合当救兵的就是苏云锦。
    陈灵韵，乐子人大小姐，反应几乎不可预测；谢若溪，赵元真的闺蜜死党，哪里敢过来打扰赵姐姐的好事？
    林柠受到消息肯定会来，但更大概率是一个人过来，毕竟她的反应素来比思考更快。所以通知苏云锦最为合适，以她的缜密性格，大概率会把所有人全都叫上。
    这就是开后宫的好处了。若是只有三个老婆，红羽和元真较起劲来，唐小怜又无法作为第三方势力来平衡，那么燕裕就注定要痛哭流涕。
    老婆越多，团结起来就越困难，燕裕就可以趁机借力打力，避免陷入“你要么就承认不行，要么就躺下挨打”的不利局面。
    别墅这边，苏云锦收到消息，心中暗暗恼火起来。
    队长啊队长，难怪昨晚夜不归宿，却是被坏女人骗到别的地方去欺负了！
    真是的！哪怕摸不准要不要答应，至少也发个消息来问问我嘛！
    现在连求救消息都是唐小怜发的，难道他已经没力气去拿手机打字了？
    想到这里，苏云锦的气愤也被焦虑和担忧所取代。她下意识就想赶紧过去营救，但好在还有起码的理智：若是我一个人过去，说话分量不够，赵姐可未必会听我的。
    但若是大家一起去，让赵姐停手罢战，赵姐总不至于非要跟我们所有人对着干。
    至于红羽，只要赵姐不跟她斗，自然也就斗不起来。
    思及至此，苏云锦便将所有人叫到一起，给她们展示了唐小怜发来的短信。
    众人看了也是哭笑不得。林柠率先吐槽说道：
    “我说怎么昨晚都不回来了，原来是背着大家偷吃……不对！是队长被她们骗去了！”
    “怎么不告诉我呢？”谢若溪大失所望，喃喃说道，“赵姐，我吃得又不多，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如果要过去的话，我建议再带上一个人。”陈灵韵微笑说道。
    “谁？”苏云锦问。
    “李明湖。”陈灵韵说，“她昨天晚上已经渡劫了。”
    苏云锦略作犹豫，很快就明白过来。
    在场的这几位，苏、林、陈、谢，全是原镇海战队的成员。此行过去虽说是为了止戈罢战，劝两人不要互相敌对，但落在周红羽的眼里，难免有种“你们都是来为赵元真撑腰”的嫌疑。
    叫上李明湖这位非镇海战队成员，确实能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猜疑——再说了，此行前往南疆，也是恰好能路过武当山基地的。
    众人不做磨蹭，即刻出发。途径荆北省的时候，便给李明湖打了电话。女武神很快与众人汇合，红发如火焰般在空中猎猎作响，看着倒是既时尚又前卫。
    “你这头发是怎么回事？”苏云锦诧异问道。
    “吃丹药的副作用。”李明湖微笑说道，“你就当是染的就好了。”
    “明湖姐。”众人继续御剑前行，谢若溪从后面飞近李明湖，好奇问道，“你这红发的质感简直绝了，比假发还要好看诶！”
    李明湖有些茫然：真发比假发好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你能不能陪我出cos啊？”谢若溪试探问道，“我觉得你这红发，很适合用来出英姿飒爽的红发角色哦，比如xxxxx和xxxx……”
    “出cos，是要打扮成动漫角色吗？”李明湖笑着说道，“我是没问题，不过燕裕肯定反对我们在外面抛头露面，毕竟如果被人发现了真实身份，也不好吧。”
    “没事，我们就在家里穿着看看，拍点照片臭美一下。”谢若溪暗自叹息起来。
    没有成为修士之前，虽然物质条件略显刻苦，吃了上顿没下顿，但可以尽情打扮成喜欢的动漫角色，每次参加漫展都能成为摄影师们的焦点和中心，精神上却是无比满足充实的。
    如今成了修士，同时收获了金钱与名气，事业与爱人，却已经没有当初随心所欲出cos逛漫展的机会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众人终于抵达终点，在民宿门口降落下来。
    门口上着锁，大家也不含糊，直接就穿墙进去，迅速找到目标房间。
    拉开房门，便是一股汗水混着什么东西的浓郁气息扑面而来。姑娘们下意识屏住呼吸，才看清赵元真正把燕裕当板凳给坐在屁股下面，翘着二郎腿大笑起来：
    “怎么样？这就是你我之间绝对的实力差距，你服不服啊？”
    “我不服！”周红羽咆哮起来，“我要再战，再战啊！”
    “算了算了！红羽姐，算了！”唐小怜在旁边将她抱住，“下次再打，下次再打……啊呀，云锦你们来了！快点过来帮忙！”
    众人立刻一拥而上，劝架的劝架，拉扯的拉扯。苏云锦和林柠趁机拉起燕裕，扶着他赶紧离开这恐怖巢穴。
    见他双腿似乎都有些麻了，行走很不利索的样子，云锦忍不住心疼说道：
    “队长！如果身体吃不消，就不能直接拒绝吗？这世界上又有谁能强逼你做任何事情呢？”
    “哎，云锦。”燕裕缓缓摇了摇头，面露沧桑之色，沉声说道，“真男人，哪怕知道前面是刀山火海，为了自己的女人，也会义无反顾地扎进去的。”
    “不要在这种奇怪的事情上突然就开始要面子啦！”林柠激烈地吐槽说道，“如果真的是为了我们，你就直接认输好啦！”
    “绝不可能！”燕裕突然甩开她的搀扶，站定说道，“我还能战！柠柠，云锦，敢不敢跟我去隔壁房间……”
    “战你个头啦！”林柠给了他一记脑瓜崩。
    身后的房间之中，姑娘们各种吵吵嚷嚷，最后总算是将事情给定下了：
    搁置争议！
    既然是搁置，那么周红羽就不用认输，最后的颜面得以保留。赵元真大比分领先，自然以胜利者自居，因而不介意就此打住。
    两人分别在唐小怜和谢若溪的搀扶下起身，才发现原来身体状况比燕裕还要差，几乎都快走不动路了。
    李明湖打开房间窗户，让外面的冷冽空气冲散室内的污浊气息，转头问陈灵韵道：
    “你们经常做这种事情的吗？”
    “也不算吧。”陈灵韵微笑说道，“只是红羽和元真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所以总喜欢在各种事情上面分出胜负罢了。”
    “我倒是觉得还挺有意思的。”李明湖轻声说道。
    她的眼里闪过一抹猩红。自从换了新的肉体之后，她各方面的身体本能都膨胀得异常厉害，全靠着内心观想大法才能保持理智清醒，如今却也有些难以控制了。
    不行……现在，不合适……
    等明天再去找他吧。
    姑娘们将这三个傻子，分别拉到不同的客房浴室之中，给他们好好地洗干净了，用浴巾裹成毛巾卷的形状，丢在了客厅外面的沙发上。
    都不许给我们再胡闹了！
    唐小怜疲惫地点起火炉。休息片刻，才发觉自己背后已经全是黏糊糊的冷汗。
    我也去洗一洗吧。
    “你别累着自己了。”林柠见她表情有些虚浮，出声说道，“去休息一下吧，这里的厨房在哪里？”
    “哦，我带你去。”唐小怜笑笑说道。
    谢若溪从柜台后面翻出大量吃的，远远地问唐小怜道：
    “这些零食可以拆吗？”
    “拆吧！”唐小怜回头叫道，“记得看保质期！”
    将零食堆在桌上，谢若溪又给李明湖和陈灵韵泡了茶水，接着便开始闲来无事、吃喝玩乐。
    李明湖饮了口茶，看着沙发上沉沉睡去的燕裕、周红羽和赵元真，感慨说道：
    “我所能想到的、最为完美的退休生活，可能也不过如此了。”
    “你是指在隐居在世外桃源，自由自在地烤火饮茶？”陈灵韵故意问道。
    “不。”李明湖摇了摇头，微笑说道，“是跟爱人和朋友们待在一起，尽情地浪费时间。”
    (本章完)

 第816章 尼多粥少

    第816章 尼多粥少
    围攻渤海巨蛇是在夏季，最近时间已经进入深秋，外面的气候逐渐寒冷起来。
    刚从南境布置完阵法节点，来到高原地带的叶筠，稍微有些不喜欢这里的气候——修士寒暑不侵，对气温变化的耐受力极强，只是单纯地感觉不适。
    锦绣盛唐民宿……找到了。
    叶筠在民宿门口御剑降落下来，随后敲了敲门。
    “来了。”里面传来李明湖的声音。
    她从里面打开房门，两人相视而笑，互相拥抱了一下。
    “看来你最近心境稳定得不错。”叶筠揶揄她道，“是因为爱的滋润吗？”
    “每天放假不搵工，保养得自然就好啦。”李明湖温和笑道。
    虽说最开始只是为了结伴抱团，但两人认识已有一段时间，意外发现彼此相处确实是挺投契的：都曾经担任过副队长，都属于性格成熟稳重的类型，以及之前战队里都有一个需要照顾的巨婴。
    说实话，这边其实也不少。比如性格暴躁的红羽，爱吃爱玩的若溪，两者兼而有之的赵元真，还有她们共同的、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男朋友。
    “照顾他们辛苦吗？”叶筠在门口换鞋。
    “也没怎么照顾。”李明湖温和说道，“就是偶尔聊聊天而已。”
    毕竟有长期的巨婴照顾经验，李明湖很是擅长察言观色。跟赵元真聊吃的，跟谢若溪聊玩的，跟苏云锦聊养，跟林柠聊做菜，哪怕是品味独特的陈灵韵，她也能说上几句话，交流一番。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跟她建立了闺蜜关系，愿意与她分享一些心事。就连燕裕偶尔有什么烦恼，也会私下里跟她吐槽——李明湖都快成为这个大家庭里的知心姐姐了。
    “还是你厉害。”叶筠情真意切地感慨道，“要我来当这个树洞，每天都有人给我灌输负能量，我可受不了。”
    “我也不是无偿当这个树洞。”李明湖解释说道，“分享秘密这件事情本身，就可以拉近双方的心理距离。”
    “但也没必要跟所有人都搞好关系吧。”叶筠说道，“其实只要跟他拉近距离就够了。”
    “当你能让所有人都信任的时候，就证明你是能保守秘密的人。”李明湖眨了眨眼，“他自然也会信任你的。”
    “喂，我很好奇。”说到这里，叶筠突然来了兴趣，“燕裕都跟你说了什么？”
    “是秘密哦。”
    “你就偷偷告诉我嘛，我可不会往外大嘴巴叭叭地说。”
    “合格的树洞，听过的话都会忘记掉，不会有外泄的可能。”
    “那你告诉我，你这个树洞除了承接他的秘密之外，还有没有接别的东西呀？”
    “什么东西？”
    “就是……哎呀，有没有听说过，青春期的男孩子会对着树洞……”
    两人窃窃私语着，忍不住嬉笑起来。
    来到公共客厅，就看见姑娘们坐在沙发上，围着火炉各自取暖闲聊。
    “叶筠回来了啊？”燕裕出声说道，“正好，给你留了个位置。”
    他拍了拍脚边的矮脚沙发软垫。
    “谢谢。”叶筠笑着提起塑料袋，“我从南境给大家带了芒果哦。”
    赵元真和谢若溪两人大喜，开始给大家分水果。
    林柠拿过一个芒果，用水果刀熟练地去皮切块，插了牙签用碗装着放到燕裕面前。
    燕裕只来得及拿起一块，就看见无数只手从眼前伸过去，瞬间就将整碗芒果全都清零。
    “等等，那是柠柠切给我吃的！”燕裕立刻叫道。
    “哪有专门给你切的？我明明是给大家弄的。”林柠立刻跳反，姑娘们便纷纷轻笑起来。
    “诶！我想起来了。”谢若溪突然说道，“好像有种说法是，多吃芒果、菠萝等水果，会导致人身体分泌的体液产生甜味耶。”
    “应该不会吧。”苏云锦表示怀疑，“我记得那是个谣言。”
    “不如直接试试看，实践出真知嘛。”唐小怜拿起一个芒果，笑眯眯道，“燕裕，我给你剥一个哦~”
    “那我也给他剥一个。”陈灵韵也过来凑热闹，“做实验的话，肯定要吃得足够多才行吧。”
    “你们要做实验？”叶筠立刻来了兴趣，“那吃之前就得取样，吃完芒果后立刻取样，餐后1小时、2小时和6小时再分别取样。”
    “我来取样。”周红羽主动请缨，表情变得跃跃欲试起来。
    “差不多得了喂。”燕裕无奈说道，“光是你们的日常需求就让我精疲力尽了，哪还有多余的去做实验啊。”
    “谁让你找那么多女朋友的？”李明湖捂嘴笑道，“你忍一忍吧。”
    众人纷纷打趣逗乐，却是不由自主生出了一些心思。
    如今在场的已有十人，都上两位数了，确实是有些多。哪怕每晚轮流，一周都不一定能轮到一次。
    最好是能削减一下。
    要是有人能自愿退出就好了……
    只不过问题的症结就在这里：大家只能决定自己想要什么，却无法控制别人想要什么，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紧燕裕不松手，然后互相比拼耐性！
    熬呗！看谁坚持得久！我就不信你们比我还能忍！
    从这方面来说，频繁缠着燕裕比试也是有意义的。因为一旦他觉得身体承受不住，厌倦了这终日操劳的后宫生活，那么他也会想办法主动削减人数。
    集体盯。
    燕裕正在吃着芒果，忽然感觉浑身都不对劲，仿佛被一群肉食猛兽盯上了似的。
    抬起头来，却发现大家仍然在神情自若地互相聊天，似乎没有任何异样。
    “灵韵。”燕裕暗中传音问道，“气氛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你是说怎么不对劲？”陈灵韵不解问道。来了，果然不对劲！
    燕裕虽然找不到此时周围不对劲的来源，但他了解陈灵韵啊！一听她的口气，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是在装傻，等着看我的乐子呢！
    “你是不是又在谋划什么阴谋了？”他再次怀疑问道。
    “我如果真的在策划阴谋，难道你这样问我，我就会承认吗？”陈灵韵反问他道。
    燕裕沉默片刻，再次问道：
    “真不是你干的？”
    “我什么都没做。”陈灵韵回答说道。
    那就怪了。我的感知直觉是不会有错的，但如果不是陈灵韵的阴谋，那又是怎么回事呢？总不能是她们不约而同在打我的主意吧。
    燕裕正在默默思索着，只听见陈灵韵又传音道：
    “不管有什么阴谋，其实你都可以应付。”
    “哦，你说说看？”
    “就是不接招。”陈灵韵提醒说道，“别忘了，你还答应过我，要帮我重建阴曹地府呢。”
    “难得大家今天齐聚在此，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就直接带她们去九幽地府。等到了那里，无论她们暗中有什么筹谋，都没有机会施展了，不是吗？”
    燕裕心说好家伙，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陈灵韵说的其实没错。不管她们计划什么，反正万变不离其宗，到最后多半还是那种事情，毕竟我的弹药是有限的嘛，尼多粥少，能抢到一点是一点。
    仔细想想，自己的战力极限是一挑四，但这里却是足足有九个人！
    若是任由她们施展阴谋，那自己的不败金身可就危险了。也就是说，陈灵韵算准了我现在看似稳如泰山，实则形势危如累卵，所以才故意在这个时间节点提出重建地府的事情。
    更加可气的是，她的算计确实很少出错，几乎可以无脑采信！
    燕裕没有思索太久，便知道自己确实不能再拖下去了。
    “各位，请听我说。”他起身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我这里有件事情，希望大家能帮我个忙。”
    姑娘们都停止交谈，齐齐将视线转向了他。
    陈灵韵坐在吧台后面的高脚凳上，手里的小勺子心不在焉地搅着咖啡，看着燕裕的目光里异彩涟涟。
    我押了这么久的重宝，今天终于到开盘的时刻了。这世界上还能有谁能像你这样，轻轻松松调集起两位数的金丹真人帮你做事呢？
    燕裕，你开的这个后宫，何尝不是我的人脉资源？哼哼~
    听燕裕言简意赅地说完，姑娘们也惊得愣了神。
    “等会儿。”叶筠不可思议地问道，“这真的是我们可以做到的事情吗？普通的秘境我还可以理解，但你说的这可是阴曹地府……”
    “并不是。”陈灵韵出声说道，“仅凭我们的实力，要说重现传说神话里的阴曹地府，那确实有点痴人说梦了。”
    “但是，在阴曹地府的原址之上，建立起一个替代性的职能机构，这肯定是有可行性的。我们要做的是从0到1，而不是一口气就到100。”
    “说到这个，如果能重建起最简单的阴司，对大家也是有利的吧？”苏云锦附和说道，“别忘了，虽然我们是寿命绵长的修士，但爸爸妈妈可都是凡人哦？总也有寿数将尽的一天吧。”
    说到这个，众人不约而同都沉默下来。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没人愿意看到自己的父母亲人，在某天突然就离开世间。但凡人寿数有限也是事实，既然无法改变，只能默默接受。
    现在改变的机会来了。
    既然所有凡人死后都会回归九幽阴府，那么从好了来说，重建阴司便等于能在父母过世后找到他们的魂魄；往坏了想，如果不去重建阴司，等于放任他们在灵智蒙昧的状态下随便投胎。
    万一投到畜牲身上呢？
    除去周红羽外，没人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至于红羽……她只是不耐烦地抖着腿儿，直截了当地道：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快走吧！”
    众人达成共识，便御剑出发。为了防止枢密院惊诧，燕裕还专门发了消息给陈天明，告诉他自己要带家属去南川省的秘境里团建，叫他不用太过关注，有问题问他亲闺女去。
    陈天明：………………
    且不管陈天明是什么反应，且说众人赶赴南川省双桂山秘境，在鬼气森森的秘境之中前行。
    没走多久，忽然在前方山路的拐角处，遇到了一队陌生修士，一男三女，年龄都很青涩。
    “什么人？！”带头的男修士大吼一声，飞剑已经御起来了，“交代身份……卧槽，燕神！”
    “真的耶！”他身后的女修士们也冲上前来，惊喜叫道，“还有周红羽！”
    “是苏云锦和唐小怜！”
    四人狂喜冲上前来，仿佛狂热粉丝见了偶像般，为首的男修士已经摸出笔来，打算问燕裕要签名了。
    “不是，兄弟你谁啊？”燕裕哭笑不得地给他签名，“这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我是你粉丝啊燕神！”
    燕裕：………………
    “我问的是你的身份！”
    “哦，我们是民间修士，第2届升编班毕业。”男修士连忙自我介绍，“目前在平西军第172修士部队服役，因为都是使鬼修士，所以经上级批准，过来捉几个阴鬼防身。”
    升编班，最近陆国推行的新体制，旨在对民间修士进行更深的筛选和吸纳。
    按照往常，高考验血和入伍验血，是目前官培修士的主要吸纳途径。如果不能成为官培修士，那么若是能凭借自己实力（以及运气），独自抵达化府阶的修为水平，那么也能被四大军府开特批条子进行招安。
    如今又多了一条“升编班”，即鉴定确认资质达标，但修为还不到化府阶的民间修士，可以参与官方的升编培训班，等抵达化府阶后即可顺利入伍。
    能这样改革的前提，当然是丹药飞剑产量的爆发性增长，而后者又依赖于当初为了帮助顶尖战队修士渡劫，不计代价投入资源完成的几项技术性攻关……所以科技发展就是如此一环扣一环，前期哪怕稍微泄了口气，后面可能就跟不上了。
    前世的陆国，受限于修士叛乱带来的信任裂痕，以及四面皆敌所带来的国防压力，发展其实并不如今世这般迅速。
    如今的陆国，能走上这么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细究起来可全是我的功劳呀！
    思及至此，燕裕便心安理得接受了四位修士的溢美崇拜之词，并且大方地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个签名。
    (本章完)

 第817章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利益交换

    第817章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利益交换
    送走四位迷弟迷妹之后，燕裕也有些感慨。
    民间修士势力的越发壮大，这是无法阻挡的趋势。前世就证明了所有妄图扼杀民间修士崛起的努力，都属于跟时代洪流抗衡的徒劳行为。
    你有本事将大气层里的灵气全部抽干啊？天要下雨，人要修行，你怎么管？
    这样看来，陈灵韵的重建阴府计划，其重要性可能还是被低估了——法律无法对这些民间修士的行为形成有力约束，但地狱可以。
    人死了，就要下地狱。下地狱，就归陈灵韵管。哪怕你不畏死，你的亲属家人怎么办？无牵无挂的终究是少数，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他们着想嘛。
    这玩意严格意义上说，比现行的任何律法更加恐怖、更有威慑力。此等大杀器决不能落于她的手里，必须引入多人联合监管模式，最后的决策权更要由我亲自把关才行。
    众人穿过平西军的前哨基地，在陈灵韵的带领下，抵达了深宫之中的地脉入口。
    陈灵韵再次摇动求狱幡，打出九天阴魔神篆，将众人尽数笼罩其中，隔绝阴气，随后带头跳入地脉。
    “也就是说。”李明湖忽然传音给燕裕道，“今后我们能否进入此处，钥匙掌握在她的手里？”
    “嗯。”燕裕回应。
    这下面严格意义上是另一个时空，环境之中阴气太过浓郁，对寻常修士的生存极其不利。没有陈灵韵的九天阴魔神篆护持，那就得是本身修炼某些纯阳功法的金丹真人，才能在这里畅通无阻、免受侵害。
    如果哪天陈灵韵突然翻脸，等于大家就没法再进入九幽阴府。但燕裕嗯了一声，说明他充分信任陈灵韵，李明湖自然也就不再多说。
    她过去也曾经去过类似的秘境，但恶劣程度比起这下面而言，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随着周围阴气越发浓郁成雾，就好像是从单纯的冷水逐渐过渡到冰水混合物之中去。李明湖确信若是自己还是原本那具体弱多病的身躯，根本就撑不住这里的严酷环境。
    视线终于清晰起来，印入众人眼帘是苍茫且荒芜的原野，仿佛西伯利亚最为寒冷的冻土般，连苔藓和地衣都难以在此生存。
    唯一可见的“会动的物体”，便是蹒跚而行的魂魄了。
    众人继续跟着陈灵韵御剑前行，替她讲解此处的机制。原本若是鬼门关还存在，就仿佛在平地上起了可一眼望见的高楼，所有魂归地府的阴鬼都能感应到鬼门关的存在，从而准确无误地朝着正确方向前行。
    但现在不行了。
    “我已经在组织人手重建鬼门关了。”陈灵韵总结说道，“但建起来的只是空有实体的建筑，本质上和有序堆积的残骸没有任何区别。”
    “要想恢复鬼门关的真正功效，就必须设下大规模的禁制结界才有可能。”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叶筠。要论阵法结界，在场没有人能跟叶筠相比，哪怕燕裕也不行。
    “先看看吧。”叶筠说道。
    抵达鬼门关的原址，只见此处已经起了雄关，城墙向着两侧延伸过去，直到对应的缺口为止——那里有无数阴鬼正在背土负石，烧砖拌泥，主打一个原材料原地选取。
    正如陈灵韵所说，这样搭建起来的鬼门关，不过就是个徒有其表的空壳子罢了。
    “我先听一下你的需求吧。”叶筠抱着双臂说道，“你是要我以这些关隘和城墙为中心，设计出一个大范围的禁制结界，将覆盖范围以内的所有鬼物都指引过来？”
    “不是。”陈灵韵摇头说道，显然早有腹稿，“我是希望你针对城墙设计禁制结界，只覆盖城墙所在区域即可，将所有接触到的鬼物都指引到关隘这边。”
    两者显然有极大区别。后者只局限于城墙范围，而前者却要覆盖越大越好，给叶筠的设计难度自然也不是同一个等级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叶筠思索了一会儿，“那么，这些阴鬼只有抵达城墙的时候，才会被指引到鬼门关去。”
    “没错。”
    “如果没有抵达城墙呢？”叶筠问道。
    “那就等它们抵达城墙为止。”陈灵韵笑着说道，“我说过了，我要的不是100%复刻原本的阴曹地府，而是有多大的能力就办多大的事情，先实现从无到有的跨越。”
    确实。燕裕心想。
    鬼魂抵达地府的位置是不确定的，行走的方向更是无法控制。与其一味拉大禁制结界的范围，不如只做城墙附近，然后尽可能将城墙延伸得足够长，来增加鬼魂遇到城墙的可能性。
    至于像原版那样覆盖整片原野，一下界来就立刻予以指引，现在的叶筠肯定做不到，所以不应该好高骛远。
    叶筠留下来思考需求要如何实现。众人则是继续前行，越过鬼门关与城墙，很快便飞至忘川河畔。
    “这里是不是应该有个孟婆摊？”林柠问道。
    “是。”陈灵韵回答说道，“我有手下阴鬼可担任孟婆职位，以忘川河水作热汤即可。如今问题是奈何桥已经垮塌，鬼魂要想过河就必须涉水，不仅记忆受到重刷，连灵智也容易受损蒙昧。”
    “没有奈何桥，那根本不需要孟婆汤了，过河只能全凭运气。”
    众人面面相觑，谁来筑桥？
    “赵姐你来。”燕裕也不卖关子，直接点名，“你会炼器，就交给你了。”
    “我？”赵元真莫名其妙，“忘川河弱水三千，片羽触之即沉，什么天材地宝才能在忘川河上浮起来啊？这你可太高看我了啊。”
    “材料方面不用你来担心，我会给你提供的。”陈灵韵笑眯眯道，“你就帮我丈量一下河水宽度，看看要如何筑桥就可以了。”
    “那，那好吧。”赵元真叹气说道，“我不敢打包票，先看看再说。”
    这倒是让燕裕颇为意外。他原本还以为妖女会直接拒绝，然后自己就拿出“救人功德”的理由来说服她……却没想到根本不用。
    赵元真留下来勘测忘川河。众人御剑越过茫茫河面，只见对岸越发崎岖难行，山势渐险。
    “黑狗山，金鸡岭。”陈灵韵淡淡说道，“这两处地方阴气太重，极易滋生恶鬼，容易徘徊不去，侵扰袭击亡魂，需要有人定期巡逻，确保投胎者能平安前行。”
    “就交给剑仙来做吧。”燕裕说道，“柠柠，明湖，你们两个怎么样？”
    “我没问题，只要有空就行。”李明湖微笑回答。
    但要是上级派活，占用时间，那自然就不能来了。“我当然也可以！”林柠不甘示弱地道。
    “好的，等奈何桥建成之后，鬼魂的行进路线也会被固定下来。”陈灵韵笑着说道，“届时就请两位姐姐定期来清理恶鬼。”
    “前面便是酆都城的废墟了。如今我的人手主要都在建鬼门关，酆都城的修复工作暂且押后。若将来修复完成，便由我……还有燕裕负责审判，赏善罚恶。”
    “你们要亲自负责？”苏云锦吃惊问道，“灵韵，光是陆国每年因各种原因去世的人，就堪比天文数字了，你要一个个都审过去吗？”
    “当然不是。”陈灵韵否认说道，“大部分的鬼魂审判，都会交给阴鬼判官来负责。我只是允许他们不服上诉罢了，若是符合上诉条件，最终就会报到我这里来，由我……还有燕裕，来进行最高级别的裁定。”
    “听起来很厉害呀。”唐小怜乐呵呵道，“那我们呢？我们可以帮你们什么？”
    “若是发现鬼魂平生多行恶事，那么就要押送地狱去服酷刑，刑满再去转世投胎。”陈灵韵回答说道，“十八层地狱也完全荒废，需要从头建过。”
    “烦请云锦做个水淹地狱，红羽做个火烧地狱，小怜做个虫噬地狱，再请若溪担任镇狱明王，叫这些坏人在死后付出应有的代价。”
    姑娘们面面相觑。
    以她们现在的级别地位，要说什么怜悯之心、妇人之仁，那是肯定不会有的。
    只是要当地狱之主，听上去就是很费时间的事情，不像叶筠和赵元真那样属于“做个任务”，以及林柠和李明湖那样“偶尔来一趟”，多半是要常驻此地的。
    谁喜欢整天待在地狱里嘛！
    “不用担心。”陈灵韵自然猜到她们在想什么，解释说道，“不需要各位长期留在这里，只要偶尔过来蓄水、放火、添虫就可以了。镇狱明王更是清闲，若没有那种阴差们对付不了的厉害鬼王，你平时便是不来地府也没事的。”
    既然如此，众人倒是没有继续拒绝的理由，于是纷纷答应下来。
    重建地府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因此简单跟所有人通过气、达成共识后，燕裕便带大家回了金陵别墅。
    别墅之中如今住了十人，除去北境安娜的客房之外，所有房间均已完全住满。
    当初陈灵韵选的别墅，二楼房间如此之多，想不到居然能全部用上，也是神奇。
    去了一趟阴曹地府的原址，众人也没什么心思去继续闲聊，于是各自回房休息。
    燕裕也难得渡过了一个无人打扰的夜晚。
    次日清晨，他从入定之中幽幽醒来，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
    “队长。”谢若溪推门进来，“我最近想请个假，就一天。”
    “你要干嘛？”燕裕问道。
    “就一天，能不问我干嘛吗？”谢若溪小心翼翼问道。
    “不能。”燕裕微笑，“你说。”
    “是这样的，最近有个漫展，是我心心念念早就想去的……”
    “不许去。”
    “队长！”谢若溪哇地一声就嚎出来了，顺势滑跪抱住他的小腿，“我真的很想很想去哇！我已经好久没有去漫展啦！我的cos服都要在衣柜里发霉了哇！”
    “眼泪别沾我裤子上。”燕裕将她从身边推开，苦口婆心地道，“若溪啊，你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公众人士，你现在是超一流的公众人士。去漫展？你就不怕漫展变成你的个人签售会吗？到时候引起上面惊诧，打电话过来问我，我要怎么帮你解释？”
    “我会变装。”谢若溪赶紧说道，“我还可以化妆，保证让人完全认不出来！”
    “万一被认出来了怎么办？”燕裕皱眉问道。
    “我以我的人格担保不会有万一！”
    “不许就是不许！”燕裕呵斥。
    谢若溪抽抽搭搭地走了。回到赵元真的房间里，抱着她又是一堆哭诉。
    “这也怪不得他不信你。”赵元真少见地替燕裕说了话，“若溪，其实你从入队以来，就给人强烈的‘这姑娘不靠谱’的印象。你还记得吗？有次你直接翘了训练，偷偷去逛漫展……”
    “不要说了！”谢若溪连忙用双手捂住耳朵，“过去废物的我都已经过去了，现在的我是积极向上的我，是充满正能量的我，你们老是用旧眼镜来看人是不对的！”
    “那你也得证明你和过去的自己割席决裂，势不两立了。”赵元真吃了一口薯片。
    “我还要怎么证明呢？”谢若溪傻眼了，“我连身子都交给他了，都已经摆脱少女变成少妇了，怎么还要证明的啊？”
    “少女少妇又不代表成熟与否，我们现在讨论的是思想，懂吗？”赵元真振振有词地道，“你看我，虽然顶着清纯的童颜，但思想却是无比成熟的典范。”
    谢若溪无奈地看着她，心说你的思想也没比我成熟到哪里去吧，也就身材倒是足够成熟……不对，是成熟过头了。
    “那你告诉我怎么办。”她决定放弃思考。
    “简单。”赵元真给她出谋划策，“成年人的世界里充满了利益交换。对燕裕而言，同意你去漫展只对你有利，对他却是有害无利，他当然不会答应你了。”
    “你要是真的想说服他，就得让这件事对他也有利可图才行。”
    “那他究竟想要什么呢……”谢若溪说着说着，突然就反应过来了。
    如果我记得没错，有几件cos服是队长蛮喜欢的。我穿着它们的时候，队长连攻速都会增加许多。
    (本章完)

 第818章 被若溪带坏了

    第818章 被若溪带坏了
    说到跟谢若溪一起参加漫展，燕裕最开始是严词拒绝的。
    我一个大老爷们，脸上化到连我妈都不认识了，再跟你小姑娘去参加漫展，跟那些五颜六色的头发一起玩儿，这像话吗？
    只是谢若溪提了一个让他无法拒绝的方案。
    燕裕严重怀疑这方案并非谢若溪出的，背后的设计者多半是个高人。
    但无论怎么套话，也只能得到谢若溪“诶嘿”的回答，不知道她是在装傻还是真傻。
    两人御剑来到漫展现场的附近酒店。
    在房间里，谢若溪换好服装，只听见燕裕问道：
    “你确定要全程隐身参加漫展吗？那样的话，无论你打扮得再怎么光鲜亮丽，都不会有人注意到你的。”
    “不是你担心我被人围观吗？”谢若溪眨着眼睛，不解问道。
    “我确实有这样的担心。”燕裕说道，“但我也不至于不近人情到已经陪你来了，还要强迫你无法好好享受整个过程吧。其实只要你确保自己的化妆技术不会被人识破就行。”
    “还是算了。”谢若溪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摇头说道，“其实被人关注也没有那么重要，毕竟我本人现在就已经足够出名了，不需要化妆成二次元角色来增加知名度，对吧？”
    “你能说出这种话来，就已经算是脱宅了吧。”燕裕感叹说道。
    “这就叫，大宅隐于市。”谢若溪有些得意。
    她的笑容实在太过单纯快乐，以至于燕裕也有些被她的活力元气所感染，将她抱过来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其实我看了今天的嘉宾名单，很多以前认识的人都没来了。”谢若溪忽然说道。
    “你们这行也会有年老色衰的现象吗？”燕裕摸着她的大腿。
    “除非是修士，否则任何一行都免不了衰老吧，模特亦或是演员也差不多哦。”谢若溪将他的双手按住，解释说道，“但其实不是年老色衰，而是年纪大了就对二次元失去兴趣了，自然而然就退圈了。”
    “原来如此。”燕裕笑眯眯道，“哎呀，小若溪是修士不会衰老，真开心呢~”
    “我知道啊。”谢若溪脸色发红，“我也没忘记是你带我入行的，要不然我现在可能还在哪里打工呢……等下，不要撕我的裙子！这里有个专门设计的开口……”
    事实证明，cos服终归不是寻常的衣服，在设计细节方面还是很有水平的。
    燕裕更加喜欢cos服了。
    楼下的漫展现场，不少人已经开始排队入场了。大多都是年轻的男孩子，有些脖子上挂着相机，打算多拍几张青春靓丽的女孩子；有些则是背着大大的背包，计划要大批量采购女孩子们的美照写真。
    随着枝招展的coser们也逐渐抵达，会场气氛越发热烈，到处都洋溢着青春和荷尔蒙的气息。
    酒店房间里，燕裕和谢若溪重新换上衣服，荷尔蒙给他们带来的效果已经完全退潮了，只剩下微微的慵懒和倦意。
    “啊！！！”谢若溪突然惨叫起来，指着胸口的污渍说道，“弄上去了啊！队长，弄上去了啊！”
    “不要慌张。”燕裕沉着冷静地说道，“你仔细想想，你接下来是要打算隐身去漫展的，所以不会有人看到这里的污渍，因为他们根本就看不到你……”
    但谢若溪根本不听他的，冲到卫生间里去洗衣服了。
    她又折腾了快20分钟，才将衣服勉强清理干净，随后带着燕裕出门。
    两人隐身进入漫展会场。
    谢若溪显得非常兴奋，毕竟好久没有逛漫展了，虽然隐身不能去跟coser互动，却依旧拉着燕裕到处乱跑，不停地叽叽喳喳：
    “队长！你看这个粉头发的，知道是什么角色吗？”
    “不知道啊。玩吉他的，是那个什么，嗯，吉他英雄？”
    “不是啦！那是另外一个动漫角色，而且人家也不叫吉他英雄。我提示一下！这个动漫角色是我们刚见面的时候，我当时正在出的人物！”
    “真记不得了，要不你把动画片推荐给我，我去看看？”
    “那倒不用，后面的续作已经烂完了。”
    谢若溪说着说着突然闭了嘴，因为前面两个端着相机的男生，忽然狐疑地转过头来。
    “是不是有人说话？”一人问道。
    “没有吧，是你的错觉。”同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角落，笑道，“你不能再打胶了，都幻听了。”
    “好的，下次打你嘴里。”
    前方的主舞台上，又有一个著名coser登场。两个男生见状连忙冲了过去，将相机镜头对准舞台上方，按快门的咔嚓声连成一片。
    “好险好险。”角落里面，送了口气的谢若溪拍着胸脯，吐舌说道，“差点被他们发现了。”
    “他们又没有神识，怎么发现？”燕裕不以为然地道，“估计只会当成幻听。”
    “那要是过来摸一下，我们不久暴露了？”
    “你会对着空气乱摸吗？”
    两人边说边看向舞台。托那位coser的福，现在大部分人都挤在舞台下方，这边倒是不怕会被人意外撞到了。
    “哼，是她啊。”谢若溪望着舞台上载歌载舞的女人，哼哼说道，“我出道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底边呢。”
    “那个是你认识的晚辈？”
    “我们圈子里没有长辈晚辈的划分啦。我只是说，那时候她还没什么名气，妆也不会化，头发也很土气，想不到现在居然也混成大牌了。”谢若溪啧啧说道，语气里有沧桑的感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燕裕说道。
    “如果不是你，现在这个时间点，站在台上的会不会是我呢？”谢若溪又感伤起来。
    “以你的颜值和身材，大概率是混得不差的。”燕裕安慰她道。
    谢若溪当然不知道前世自己能成为皮套人大主播，摸出手机在聊天群里打了一会儿字，心情忽然开朗起来：
    “她们说，台上这个还是很劳模的。之所有能有那么大的名气，是因为全年地狱特种兵式参加各种漫展，每天还高强度直播到凌晨运营粉丝客群，这钱确实是该她挣。”
    人性便是如此，修士也不能免俗。听到别人不劳而获，个个都是义愤填膺，恨不得取而代之；但要是知道人家爆肝挣钱，顿时又会心生钦佩之情，毕竟轮到自己肯定是不愿意的。
    谢若溪情绪多云转晴，拉着燕裕的手说道：
    “我要去上厕所，咱们走吧。”“去哪里？”燕裕愣神。
    “上厕所啊。”谢若溪狡黠笑道，“之前不是说好了嘛。”
    燕裕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其实我内心是不愿意的，但她非得坚持要来点刺激的，我也没有办法，因为我实在是太宠老婆了。
    ——————————
    上完厕所之后，谢若溪有些腿软，也没了刚进漫展时的欣喜和雀跃，只是懒洋洋地挂在燕裕身上，仿佛变身手臂挂件。
    两人在摊位之间游走。谢若溪又看中了几个周边，却碍于隐身状态没法去买，正在纠结的时候，就看见燕裕利索隐蔽地拿走商品，随后便给摊主手机转账。
    热门的摊位还算好，摊主忙着做生意也不会留意那么多。倒是那些角落里的商户，摊主无聊地玩着手机，突然就收到转账提示，表情简直莫名其妙。
    抱着心仪的各种周边，谢若溪简直欢喜到不行，又凑过去亲了燕裕一口，娇声道：
    “老公，爱你哟~”
    “就当是给你这次没法光明正大出cos的补偿好了。”燕裕大方说道。
    “其实我也没那么想抛头露面啦。”谢若溪喜滋滋道，“我只是偶尔怀念过去而已，能重新体验到现场气氛我已经很满足了。对了，你想喝奶茶吗？”
    “刚才不是喝过了吗？”燕裕故意问道。
    “哎呀，我说的是那种奶茶！”谢若溪抱住胸脯，娇嗔说道，“有点口渴，我们出去吧。”
    两人往会展出口走去。
    时间已经快到正午，许多游客正在陆续离开漫展，打算去附近随便吃点；也有人提着大量的外卖饭盒进来，要给里面尽忠职守的工作人员送餐。
    燕裕和谢若溪刚来到出口，就看见几个军府修士闯了进来。
    在武当山基地待得太久，两人瞬间就认出了这几位修士的身份：眼神犀利，目光飞快转动，显然是在用神识扫描周围。
    燕裕连忙拉着谢若溪朝侧边避去，他不打算被这些军府修士发现。
    军府修士扫视片刻，飞快散入人群之中，搜寻逃犯。
    忽然只听得一声尖叫，燕裕迅速回头望去，只见数只妖魔突兀从空气中浮现出来。
    有的三头六臂，有的青面獠牙，还有的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周围人群啃噬而去！
    军府修士神情大变，连忙御起数把飞剑，急攻妖魔，引起周围群众的惊叹尖叫。
    但比他们更快的，却是燕裕的两仪微尘剑气。手中剑诀一掐，便有剑气光速射出，瞬间穿过所有妖魔的头、胸、腹部和上肢，肮脏血肉化为大量碎块落地。
    “不好，他要逃！”谢若溪松开燕裕，冲向后方，只见一个家伙正用力撞开人群，朝着会场深处冲去，同时又丢出几个妖魔，试图依靠攻击无辜群众来牵制追兵。
    燕裕自然不会不管，又是几道两仪微尘剑气射出，将这些妖魔尽数击杀。
    周围的年轻人纷纷惊叫起来。前排的连忙仓皇后退，后排的却是争先恐后涌上前来，端着手机和相机对着妖魔尸体不断猛拍，让燕裕也有些忍不住血压上升——都不要命了？
    肇事修士已经逃到会场边缘，身后忽地长出一对肉翅，撑破衣服，展开近十米的巨大长度，猛地弹跳腾空而起，一头撞破上方的玻璃幕墙，眼看就要直接飞空遁走。
    “哪里跑！”谢若溪不再伪装，双手已经捏出雷光，大吼一声，“雷光破杀拳！”
    她用力掷出两道雷光，穿过会场顶端大洞，准确地集中了肉翅怪物。后者在空中爆开大团血肉，残躯无力地坠落下来。
    场面瞬间寂静片刻。
    紧接着，比雷法还要更加密集的镜头拍摄，迅速就集火在了谢若溪的身上。
    后者还保持着雷法加特林的姿势，准备两发不中就再来两发，却没想到居然能够全中，一时间难以置信地呆滞当场。
    随后才反应过来，面对周围的长枪短炮，连忙又是一个隐身消失，回身冲到燕裕身边，慌忙传音叫道：
    “不好，快逃！”
    燕裕也顾不上应付赶来的军府修士，只能仓促传音说了句“不用管我们”，就被谢若溪拖着飞跑。
    两人狼狈不堪地冲出漫展会场，紧急御剑全速升空。
    直到抵达万米高空，谢若溪才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道：
    “真是太可怕了！你见过刚才那个阵仗吗？镜头都快怼我脸上了！”
    “确实也把我吓了一跳。”燕裕笑着说道，“若溪，我还以为你又要临阵脱逃了。”
    “怎么可能！”谢若溪不服气道，“我可不是当初那个废物的我了，你看见我那两发雷法的准头没有？”
    她双手嘿嘿哈哈比划几下，炫耀叫道：
    “弹无虚发，直接秒杀！”
    “确实。”燕裕鼓掌说道，“而且你的英姿也被摄影师们拍摄到了，今晚就能在互联网上看到你的各种美图喽。”
    谢若溪顿时垮了脸色，半晌才气鼓鼓道：
    “我这次可不是因为想出风头，才故意抛头露面的哦！”
    “当然，我知道。”燕裕回答。
    谢若溪狐疑地看着他，似乎是想要从他的表情之中找到说谎的痕迹。
    但她很快就丧气了，嘟囔说道：
    “就会说好听的骗我。”
    “比起借助动漫角色的人气，当然还是用自己的实力来扬名更加合适吧。”燕裕严肃说道，“我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谢若溪果然喜笑颜开起来，将剑光拉到他的身边，悄悄传音说道：
    “要不要回家之后，在一楼的厕所里，我们再继续……”
    “不是吧？”燕裕吃惊说道，“要是被她们发现，你可就有苦头吃了！”
    “没事。”谢若溪已经忘乎所以了，大言不惭地道，“要的就是这种偷偷摸摸的刺激！”
    ——————————
    虽然没有被人发现，但外面客厅里时不时传来姑娘们的交谈声，还是让正在厕所里做坏事的两人屡次三番紧张不已——以至于燕裕不小心扯坏了谢若溪的cos服，
    事后，他没有将衣服拿去修补，而是叠起来放在卧室的展示柜里，好提醒自己今后不要得意忘形，一上头就被若溪给带坏了。
    (本章完)

 第819章 批判性学习

    第819章 批判性学习
    燕裕卧室里放着一个大展示柜。
    隔着玻璃柜门，可以看到里面分为三行，展示格数量从上到下分别为3，4，3。
    里面放的东西也是五八门：玉佩、红绳、小说、教科书，现在又多了一件叠好的cos服。
    “你这柜子里放的都是什么东西啊？”叶筠纳闷问道。
    “战利品。”燕裕回答。
    “你殴打小学生了？”叶筠吃惊，“这些东西是你抢来的？”
    “咳咳。”燕裕略微有些尴尬，“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叶筠挑眉。
    “那肯定能啊。”燕裕连忙露出笑容，“您慢慢参观，我躺回床上去了。”
    昨天跟若溪玩得太疯了，得缓一缓。
    话说回来，虽然得提防着她们同时围攻，但若是轮流过来找我单挑，间隔时间不够长的情况下，是不是也算变相的一种围攻呢？
    如果换做云锦在这里，大概能看出燕裕的身体问题，但叶筠粗枝大叶显然是看不出来的，因此只是坐在床边，笑道：
    “怎么感觉你有点儿刻意避开我的样子？干嘛，在练清心寡欲的神功啊？”
    燕裕自然是不会承认的，高冷说道：
    “一个人，你可不是我的对手。不要高估自己的能力。”
    “哼哼。”叶筠也不反驳，只是微笑。
    她当然承认自己战斗力不足，不过为什么要纠结胜负呢？你开心我开心不就是最好的结果吗？
    见叶姐姐不肯离开，燕裕也晓得自己必须得付出点什么了，便转移话题问道：
    “重建鬼门关的事情，怎么样了？”
    “她不是一直在往两边扩建嘛。”叶筠回答说道，“我打算设计一种阵法，直接刻在砖块上面，这样后续只要让鬼魂们将砖块堆叠成墙，自然而然就能形成阵法结界，不需要我在现场全程顾着了。”
    “就像津门的阵法节点那样，可独立运行也可以堆叠成大阵？”燕裕问道。
    “答对了。”叶筠笑道，“给你点奖励。”
    她将外面的针织衫毛衣脱下，只留着贴身衣物，随后钻进了被子里。
    感受着怀里的惊人热度，燕裕心里暗暗叹气。
    这算是给我奖励，还是问我要奖励？
    接下来的过程就不必细说了，因为叶筠素来是那种闷头比赛不爱说话的类型，除非被逼到急了才会忍不住发声。
    燕裕晓得她就是这个德性，便故意要让她发出声音，结果却被叶筠识破，在他的左右肩头狠狠咬了几大口。
    居然还是对称的。
    比赛在一个小时后结束，4:1。获得胜利的燕裕正想休息一下，却被叶筠掰过脑袋，认真问道：
    “你甭跟我耍心眼子哈，柜子里那些玩意儿究竟是什么？怎么还会有女人的衣服的？”
    “其实是战利品。”燕裕扶住她的腰肢。
    “战利品？”叶筠皱眉。
    “就是……大家把她们自认为比较珍贵的东西，放在我这里，让我帮忙保管。”
    “哦——”叶筠拉长了声音，“合着你把我们当全图鉴在收集呐？”
    “别开玩笑。”燕裕用力支起上半身来，好显得自己不那么放浪形骸，严肃说道，“什么叫收集？我有主动问你要过吗？大家都是自愿给我的。”
    这恰恰就是叶筠最关心的事情：她们都有，我没有，是不是你看不上我？如果不是燕裕主动开口索要的，那还好些，我也给你一个就是了。
    她也顾不上穿衣服，直接赤脚跳到地上，来到柜子旁边端详起来。
    “小说是云锦的？”
    “她喜欢看小说，很好猜。”燕裕点头。
    “教科书是柠柠的。”
    “做题家嘛。”
    “玉佩是？”
    “灵韵。”
    “衣服是若溪的，她就喜欢看动画片。”
    “答对了。”
    “红绳呢？”
    “红羽。”
    “哎哟，不错嘛。”叶筠笑着扭住他的腰间软肉，“集齐一半了，挺厉害嘛！”
    燕裕不动声色，象咒一开，淡定说道：
    “可惜还少了最重要的一个人。”
    “谁呢？”叶筠佯装好奇。
    “你不知道吗？”燕裕反问。
    “我怎么知道呐？”叶筠眼里露出期待之色。
    “那你看看柜子。”燕裕从后面将她扶稳。
    叶筠疑惑地看向柜子。
    在柜子的哪个位置？哦——
    她在柜门的玻璃倒影中，看到了自己的面容，身后的燕裕满脸笑容。
    叶筠默默地咬住下唇，又开始不吭声了，只是扶着柜身站稳身体。
    “要不你也给我一个收藏。”燕裕忽然说道。
    “嗯~”叶筠低低说道，“你想要什么？”
    “珍贵的东西。”
    “我最珍贵的东西，不是给你了吗？”
    “要能放在柜子里的。”
    叶筠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却发现自己现在确实没法静下心来思索，于是说道：
    “那让我回房间去找找，之后再给你答复？”
    “可以啊。”
    “那先放开我？”
    “待会再说，待会……”————————————
    南方的金陵府气温还未下降太多，尤其是某人卧室里常年温暖如春，北境的西伯利亚却是寒流已至。
    北境巨蛇借助气候变化，严寒结界的威力越发夸张，通灵者们现在已经不敢靠近它千米之内了，否则不知不觉就要被冻到身躯坏死，逃跑都做不到。
    陆国借助紫云大阵来击破渤海巨蛇，表明这种结界并非是无懈可击的——攻击猛烈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强行把结界给它压垮了。
    只要足够暴力，砖头也能飞得比战斗机还快！
    作为陆国的传统盟友，阿穆尔女巫团也得到了陆国的结界设计基础方案，以及紫云大阵分布节点的购买许可。
    只要你付钱购买，太乙周天紫云大阵直接装到北境，地图上点哪里就给你装到哪里，后期还能和陆国境内的大阵连为一体，直接采买陆国电力维持阵法消耗，方便又好用！
    阿穆尔女巫团拒绝了这个要求。
    跟心气已经完全被打没了的南境截然不同，阿穆尔女巫团相对还是比较独立的，不愿从附庸进一步降级为傀儡。
    另一方面则是，女巫之王安娜也认为不能将命脉交给陆国。万一哪天燕裕跟陆国闹了矛盾，到了需要逃亡国外的地步，女巫团必须要成为他没有后顾之忧的最佳首选。
    因此，阿穆尔女巫团拒绝采买紫云大阵节点，而是选择了结界设计技术方案，打算进行自主研发和设计。
    前世能制造出亡灵天幕，女巫团之中的能人异士并不算少。问题是需要时间，你哪怕给她们塞一百个梅映雪，也不可能将亡灵天幕立刻给变出来。
    所以对于北境巨蛇这个心腹大患，还是只能采用“堵不如疏”战术，坚壁清野，牲口设饵，将巨蛇往欧洲方向吸引过去。
    在没有被拖延的情况下，北境巨蛇的行进速度极快，数个月后终于抵达乌拉尔山脉。
    罗刹帝国严阵以待，纠集了大量官方通灵者，势要将北境巨蛇拦在山脉以东。
    女巫方面喜出望外。你要是装作无事发生，我们可能还有些头疼，但你居然在边界陈以重兵，那不是正中我们下怀？
    于是安娜亲自下令，所有人全部撤出前线，让罗刹方面来对付北境巨蛇。
    北境巨蛇需要吞噬生命，会自发朝着生命更加密集的地方而去，因此直接冲进了乌拉尔河——河流早在它接近时便冻结成冰，其中鱼类全部死亡，甚至将两侧河岸都猛烈撑裂开来。
    它巨大的身躯在河岸上犁出深深的沟壑，随后又撞入冰河之中。冰块被恐怖的重量碾碎成渣，却丝毫没有对它的鳞片造成任何磨损。
    河岸对面，远程的通灵者们已经开始施法，无数攻击朝北境巨蛇倾泻而去。
    数日之后，乌拉尔方面惨败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罗刹帝国。
    连陆国都搞不定渤海巨蛇，以罗刹的实力怎么可能解决呢？
    在极度冰寒的结界之中，无论是物质还是能量形式的攻击，其动能和势能都会急速衰减。哪怕侥幸击中巨蛇鳞片，也无法对其造成足够的伤害。
    连北境巨蛇的自愈能力都没有逼出来。
    随着巨蛇逐渐进入东欧范围，安娜总算能够松了口气，率军回到女巫团总部，阿穆尔城为她准备了庆功宴。
    酒饱饭足，精神松懈下来，安娜又有些思念起燕裕了。
    最近她多了一门新的爱好，就是戏剧创作。
    女巫团里有一位女巫长老，原本是莫斯科那边的知名剧作家，觉得首席女巫很有这方面的天赋，因此毫无保留地将各种创作技巧传授给她。
    罗刹民族盛产各种艺术家——不是那种落榜后去啤酒馆演讲的艺术骄傲，而是正儿八经的舞蹈和戏剧。
    安娜显然也是此道的佼佼者，最近新写了一部剧本，讲的是落魄的贵族少女和霸道的平民军官的爱情故事，后续反复修修改改，觉得已经近乎完美，就更想和燕裕早日团聚，两人私底下排练看看。
    考虑到里面有许多陆国审核比较敏感的内容，估计也只能私下演一演，不能真正拿到大剧院里去上映。
    艺术嘛！就不该为了金钱和名气！
    安娜唤来了沙利文，让他去找陆国驻阿穆尔城的外交使节，试探一下陆国方面的口风。
    陆国如今内患已清，开始将目光全面转向世界。在南境进行紫云大阵节点试建，又将结界技术出让给阿穆尔女巫团，便是建立周边势力的利益同盟，迈向人类共同体的第一步。
    随着北境巨蛇一路西行，最终变为东欧巨蛇，目前陆国周边的威胁，只剩下南境巨蛇和高丽巨蛇了。
    南境那边暂且还能拖一会儿，高丽半岛却是接连告急。巨蛇已经登上半岛，开始大规模将滨海城市夷为平地——其周围结界带来强度极高的狂风肆虐，甚至连钢筋混凝土的大楼都被拔根而起。
    更要命的是，梨院清一色的剑客职业，导致他们根本无法拖住巨蛇，因为飞剑射进风中没一会儿就被卷跑了。
    不得已，只能向陆国求援。
    陆国方面的态度比较保守，暂时只愿意提供除去武力支援以外的一切人道援助。因为狂风巨蛇的缘故，许多高丽财阀、企业主和有钱人忙不迭地转移资产、出国避难，而最好的选择无疑便是证明有能力杀死巨蛇的陆国。
    出于人道主义考虑，为了帮助这些可怜的、流离失所的有钱人安定下来，陆国方面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来安置他们，因此暂时没有办法去为梨院提供更多的支援。
    ——————————
    李照江近日前来上门拜访。
    这小子站在门外，一脸嚣张，跟过来接人的燕裕问道：
    “我能进去咩？”
    “为什么不能？”燕裕反问。
    “我怕你里面在开趴，被我撞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到时候杀人灭口啊。”李照江坏笑说道。
    “神经，开趴也不可能大白天在客厅开趴啊。”燕裕轻蔑鄙夷地道，“想得美。”
    “所以真的有这回事？”李照江大惊失色，眼里忍不住涌出了嫉妒的泪水。
    “搞得好像你没能力开趴似的。”燕裕撇嘴。
    “我现在已经悟了。”李照江跟他走进门去，嘴里说道，“以我现在的实力地位，要找凡人女友，人家排队上门都排不过来，有什么意思？要找就找厉害又漂亮的女修士。”
    “所以你不迷恋你那个声音巨好听的御姐助理了？”燕裕斜眼问他。
    “不迷恋了！”李照江大手一挥，“还是门当户对的最合适。不得不承认，老燕你的品味是比我厉害，以后我要是什么事情拿捏不定，就来跟你请教了。”
    “别拍马屁了，你姐在楼上，我叫她下来？”
    “啊，不用。”李照江正色说道，“我这次是来找陈灵韵的。”
    “虽然不知道你找她是什么事，但是我可警告你啊，少跟她来往。”燕裕摸出手机来，“不然吃亏的是你。”
    他发去消息，将陈灵韵从二楼叫下来了。
    从楼梯上下来的陈灵韵表情诧异，显然事先并不知道李照江要找她。
    “灵韵姐。”李照江讨好笑道，“老燕是我姐夫，你是我姐夫的老婆，我就叫你一声姐吧。”
    “最近梨院不是在往陆国搬迁嘛，好像是打算在津门派人手驻扎，你能不能托下关系，给我安排个去津门的任务？”
    陈灵韵微微一怔，立刻了然：
    “你想要泡梨院的剑客妹子？”
    “我只是想具体了解高丽财阀的糜烂生活。”李照江严肃说道，“然后狠狠地批判他们。”
    (本章完)

 第820章 女巫之王的剧本

    第820章 女巫之王的剧本
    “老燕，听说那高丽剑客妹子统一着白服劲装，身配七尺利剑，能征战善歌舞，个个明艳非常！”李照江绘声绘色地道，“劲啊！”
    “剑仙就剑仙，为什么还要能歌善舞？”林柠在旁边吐槽说道，“你的关注点也太奇怪啦！”
    “什么奇怪？”燕裕毫不避讳地嘲笑道，“就是下头。”
    “差不多得了。”李照江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又不是陆国妹子，不在你的狩猎范围里吧？帮我这个忙都不行？”
    燕裕沉吟了一会儿，给陈灵韵传音说道：
    “李照江是我小舅子，也是我兄弟。他这个忙，其实不算为难。就算是卖明湖面子，能帮也就帮一下吧。”
    “那怎么样才算能帮呢？”陈灵韵笑眯眯道。
    “问问那边缺不缺扫厕所的。”燕裕说道。
    “ok。”
    陈灵韵手机打字去了。李照江看在眼里，感激说道：
    “老燕！不，姐夫，你真是我兄弟！”
    “不要客气，辈分要乱了。”燕裕连忙示意他打住，“姐夫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具体能不能赢得人家高丽妹子的芳心，那得靠你自己。”
    “那肯定的。”李照江拍胸脯道。
    两人正互相吹嘘碎嘴，楼上的李明湖已经收到消息下来了。
    “怎么了？”她诧异问李照江道，“你找灵韵有什么事？”
    “姐啊，我……”李照江正要言巧语一番，却被林柠抢在前头说道：
    “他要去泡高丽妹，让灵韵给他安排去津门执勤，创作机会。”
    “哦。”李明湖沉吟片刻，在弟弟那极度渴望的眼神里，淡定说道，“不许去。”
    “姐！”李照江悲呼一声，“这是你弟弟的终生幸福，求求你……”
    “不许去就是不许去！”李明湖发怒起来，“你是有女朋友的人！”
    “谁规定只能有一个女朋友！”李照江叫起冤来，“你看老燕！”
    “确实。”燕裕突然说道，“不如问问阿江的女朋友，看她同不同意阿江去找新女友。如果人家同意，那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确实也管不着。”
    “好。”李明湖摸出手机，“我来说。”
    “等等，姐！”李照江连忙叫道，“不用了，我自己跟她说……”
    话音还未落下，李明湖已经将语音消息发过去了。
    很快，屏幕上就跳出了回复。
    “她说，待会儿提剑过来，问问你的意思。”李明湖对着屏幕，一字一句地念道。
    李照江顿时两眼一黑，如丧考妣，连忙跟燕裕说道：
    “老燕，我还有事，就不在这里叨扰了。”
    “没事，留下来吃顿饭再走。”燕裕拉住他的手臂，挽留说道，“刚好我们都没见过你的女友，带过来见见也是好的。”
    “对的对的！”姑娘们齐声说道，像是在憋笑，“带过来让我们见见嘛！”
    李照江哪里肯应，甩开燕裕的手，慌忙就御剑逃走了。
    “你弟弟怎么有点怕老婆的感觉？”燕裕悄然问李明湖道。
    “我给他挑的。”李明湖淡淡说道，“专治他的性格。”
    众人顿时肃然起敬，暗道明湖这平时像是知心姐姐般的温柔模样，想不到做起事情来也是刀子般的狠辣。
    李照江那是什么人啊？风流浪子，玩心难收。被姐姐找了这么个女友管着，以后便是虎落平阳，龙困浅滩，多半是蹦跶不起来了——瞧他刚才那副样子，就知道在女友那里多半只有家庭弟位，今后可有的好看的喽！
    想到这里，众人又不约而同，看向燕裕。
    燕裕虽然跟李照江交情很好，看似都是混不吝的个性，实际上内里却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李照江是爱玩却不想负责，提起裤子就想走人，换女友换得比球鞋还勤；燕裕却是沾上点关系就要负责，偏生性格又强硬如钢铁般，想要动摇他的决定是千难万难。
    倘若燕裕是李照江那样容易动摇的软弱性格，早就被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给死死套牢了，大家哪还会彼此僵持到现在这种局面呢？
    “你们都看我干嘛？”燕裕有些莫名其妙。
    “没事没事。”众人立刻纷纷转过目光，假装无事发生。
    事到如今，退出是不可能退出的，只能一起跑超级马拉松了。毕竟若是半途退出，迄今为止的沉没成本就全部套牢。
    但若是坚持到最后，至少也立于不败之地。至于是中赢、大赢还是超大赢，取决于竞争者里有多少人能撑下来——所谓内卷，就是这个样子的。
    越卷越赢！
    燕裕感觉她们刚才似乎在思考什么不好的事情。不过女孩子的心思就是比较难猜，因此也没太放在心上。
    众人吃过午饭，一部分人便回房午睡，另一部分则是盯着燕裕，显然有额外的“午睡计划”，想要努力争取一下。
    燕裕被她们看得发毛，便借口要出去走走，忙不迭地溜之大吉。
    这里就凸显出李照江的优势了：始终保持跟一个女友的交往，时间安排上是无比充裕的。若是如燕裕这般组建了大家庭，那么要满足每个人的需求，时间自然就不够用了。
    那如果不满足呢？又会带来另外一个问题：你身体是不是不行了？
    你要是身体不行了，那你为什么找那么多女人呢？这直接动摇到后宫的法理性了，燕裕是绝对不可能让步的。
    我身体没问题！我超级行好吗？
    在别墅后院的摇椅上坐下来，燕裕左右四处看看无人，便摸出一颗丹药，吞入肚里，开始炼化药力。
    哈哈，等我调理到全盛状态，回去后把你们一个个都送上天！
    正在专心恢复元气呢，忽然又收到电话，却是老李头打过来的。
    “燕裕啊。”李卫国刚接通电话，就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最近有空吗？”
    “有啊。”燕裕诧异道，“共工计划结束之后，我就一直没有出勤啊。上面有什么任务，直接派给我就好了，没必要问有没有空嘛，多见外。”
    “啊，这次倒不是公事。”李卫国解释说道，“就是有个外国朋友想来看你。”
    “外国朋友？谁啊……”燕裕话还没说完，脑海里已经猜到答案了。
    “北境那边的情况，你也清楚。”李卫国继续说道，“如果她走明面上的通道过来，那就是双方势力的正式会晤，很多事情就没有办法省略了。”
    言下之意，便是如果安娜秘密微服私访过来，时间相对就更容易自由支配，你们也有更多时间去维护感情了。
    维护感情……
    燕裕突然惊醒过来！赵元真、周红羽、安娜，三大天王这是要来聚首啊！
    燕宅十人众，战斗力前三名当之无愧的，便是赵、周、安三人。
    一个个都是身材绝顶，一个个都是如饥似渴，仿佛猛兽世界里的狮、虎、熊，无论哪个单拎出来，都是燕裕需要全力以赴去应对的强敌！
    三人若是联手合攻，便有足足4柠之战力，可怖如斯！
    往下则是叶筠、李明湖、林柠三位，要么就是战意不够高炽，要么就是身体条件相比前三稍有欠缺，但战斗力也在1柠上下浮动，同样是不可小觑的劲敌。
    最后则是苏云锦、唐小怜、谢若溪和陈灵韵，四大菜鸡一碰就倒，不足为虑。
    燕裕最为担心的情况，无非是赵安周三人联手，直接逼近他的战力极限。这种情况下，若是再加个什么人进来参战，自己怕不是要被直接抽干元阳，被她们联合起来打至跪地、无能为力呀！
    思维急转，便知形势于我极其不利，需采用分而击之的策略。
    田忌赛马，讲究的是运筹帷幄，计算分明。赵安周三人属于超大杯，要和叶李林的大杯组合，再搭上苏陈唐谢四个中杯，每次四人为一组，有大有中，确保时间错开，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一口气对付三个超大杯，那是很容易出问题的！
    燕裕当即思虑周定，要先将安娜约出来再说。
    “老婆，听说你来陆国了？要不要我去接你？”他给安娜发去消息，字里行间皆是智谋。
    “去接你”三个字，明面上听着像是“抛下不重要的她们，专门来接最重要的你”，实际上却是要打个时间差，抢先将安娜给击溃掉，以免她和周红羽、赵元真汇合之后，联手围攻自己。
    安娜果然无比喜悦，回复说道：
    “不用了，我来找你吧。”
    “那可不行！”燕裕立刻发消息道，“太久没有见你了，我一刻也等不及啦！马上告诉我你在哪里！”
    对面就发过来一个地址。
    江海大歌剧院？
    “你现在赶去江海，差不多能和我一起到。”安娜继续打字发来，“我们就在这里汇合好了。”
    不愧是常年待在国外的人，已经被西方世界的小资审美所浸染了。
    也罢，那我就配合她吧。
    燕裕直接御剑而起，路上给姑娘们发了消息，说自己要临时外出办点事情，叫她们无需挂念。
    发送消息！点开群设置！接收群消息不提醒！三个操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无比熟练。
    飞抵江海市后，燕裕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来得及伪装面容，口罩墨镜都没有戴，于是索性直接隐身，在大剧院门口等候起来。
    左等右等，隐身状态下别人也看不见，就在燕裕心想安娜会不会没看见自己，直接就进里面了的时候，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背。
    “怎么偷偷摸摸猫在这儿呢？”安娜笑吟吟地问道。
    燕裕转身打量着她。
    又有段时间不见，如今安娜的模样气场，与前世的月蚀女王已经几乎无二：
    表面是成熟、自信、强大的结合体，但仔细体味又能察觉到其深处隐隐的霸道、妩媚和邪异。
    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魔女，会为了夺取心爱之人的理智，不惜用神秘的黑魔法熬制出能叫人意乱神迷的魔药——就是这种虽然有魅力，却又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不要动作太明显。”燕裕连忙叮嘱她道，“我收到你的消息，就直接赶过来了。走的太匆忙，发现忘带了墨镜和口罩，要是被公众认出来了是要上热搜的。”
    他这说法也有典故，类似于晋朝的“倒履相迎”，暗示的是“我很想要见到你”。
    安娜心中越发欢喜，面上却笑着说道：
    “知道我约你到这里干什么吗？”
    “看歌剧啊。”燕裕回答，“难道不是吗？”
    “是也不是。”安娜说道，“确切地讲，是我写的歌剧。”
    她这次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了阿穆尔歌剧团来的。十六位如似玉的北境少女少年，临行前已经将她的剧本排练得极其熟练——当然，是删改过的版本。
    毕竟原版实在太过暴力了。
    北境方面希望陆国能安排演出试水，陆国自然直接同意下来。剧本的优劣其实无需考虑，重要的是剧作者乃是北境之主、女巫之王。
    哪怕剧本本身烂俗至极，只要能结友邦元首之欢心，陆国又付出了什么代价呢？成本几乎不做考虑。
    燕裕看向歌剧院门口的海报，大概能确定讲的是个爱情故事。再看进入剧院的人流量，发现居然还有点座无虚席的倾向。
    “你这是打算改行当剧作家了？”他惊讶问道。
    “咳，业余时间，陶冶情操罢了。”安娜非常谦虚地说道，“只是拙作而已。没想着，在陆国居然这么受欢迎，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燕裕心中暗自哂笑。知道你要过来，那陆国就是发动内部员工，也得把本场次的观众席给占满嘛！
    坐在北境之主的宝座上，权力自然会从周围为她攫取足够的情绪价值，哪怕她自己根本毫无意识。
    两人便并肩朝里面走去。根据票上的席次，在后排角落找到相对隐秘的位置，携手坐下。
    随着头顶灯光黯淡下来，安娜用手肘捅了捅燕裕，低声说道：
    “好了，现在没人能看清你了。”
    燕裕便解除隐身术，暗暗松了口气。隐身进剧场的时候，时刻都要确保不会撞到周围的行人，毕竟人家可看不到你，还是挺麻烦的。
    下一秒，安娜的嘴就吻了上来。
    女巫之王的吻，夹杂着奇异的唇膏的芬芳，其中又带着些许甜蜜的味道，让燕裕一时间也有些失神。
    (本章完)

 第821章 今后我必带你一个

    第821章 今后我必带你一个
    出乎燕裕的意料，安娜写的这部戏居然还蛮有意思的。
    女主角是一位身陷异乡的异国公主，藏在房间里被侵略军的军官男主角发现，后者出于恻隐之心收留了她，随后决定将她送回她的国家。
    两人一路上历经千辛万苦，堪称九九八十一难，当然也有很多甜蜜的感情戏。最后公主回到祖国，但男主角拒绝了她的挽留，回到了自己效忠的军队之中。
    多年之后，侵略军终于战败，所有军官不是被俘遭到清算，就是到处流亡。
    男主角被联军追杀得无处藏身，正值穷途末路之际，却看到女主角率领军队已经抵达边境，朝他伸出了支援的手：
    “现在轮到我来救赎你了。”
    像这种男女主角互相救赎的故事，也算是爱情戏里的王道题材了。可以啊，安娜！你也变得多才多艺起来了啊！
    燕裕带着欣赏的眼光将歌剧看完，给出了8分的极高评价。虽然安娜在旁边全程手都不老实，但终归是在公众场合，也没到那种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地步。
    曲终人散场，观众们陆续离开作为。
    燕裕也打算往外走，却被安娜牵住了手，拉到后台那边去了：
    “我们的这群演员里面，有不少是你的粉丝，你要不要跟他们合个照？”
    “北境居然也有我的粉丝？”
    “你当初不是来北境打过仗嘛。”安娜说道。
    来到后台的排练室，燕裕给年轻演员们签了字，又一起合了影，剧团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觉得怎么样？”安娜双手向后撑在舞蹈把杆上，问道，“我写的这个戏，还可以吧？”
    “我给你打8分。”燕裕说道，“如果详略能再合理些，9分。”
    “嗯，还得改。”安娜顺势提出邀请，“看完之后，我也觉着有些地方要删改增减，你也给我提点建议呗。”
    两人便到角落位置坐下，开始翻阅排练用的剧本。
    从行文风格来看，安娜还是个文艺女青年。尤其是男女主角之间的感情戏，那叫一个水滴石穿，整部戏长达五个多小时，估计起码有两个小时在给他俩慢慢升温。
    “你这感情戏太水了。”燕裕说道，“又不是网络小说，按天更新可以持续灌水。人家观众是全程啥也不干，专门坐这里看戏的。你有没有发现？到感情戏中后期的时候，陆续就有很多观众离场了。”
    “确实。”安娜沉吟着点了点头，“我只是想让他们的感情更加循序渐进，更加合理且容易被人接受。”
    “创作者总要在个人坚持和市场成绩之间二选一的。”燕裕笑着说道，“你自己慢慢考虑就行，不急。”
    “不用慢慢考虑，我已经决定了。”安娜仿佛变魔术般，从怀里掏出一个剧本，“你看这个，plan-b。”
    等等，你从哪里掏出的剧本？
    燕裕惊艳般地瞥了一眼，然后接过她的剧本，仔细浏览。
    嗯，从市场角度来看，确实少了很多缓慢升温的文青戏码，多了许多让人脸红心跳的刺激情节，观众们肯定爱看，但是……
    “这过不了审吧。”燕裕说道。
    “没事。”安娜倒是早有准备，“这个我就不在国内放映了，会去别的国家排院线，你看看怎么样。”
    “挺好，我觉得挺好。”燕裕坦诚说道。
    群众喜闻乐见的戏码，只要能过审，成绩基本上不会太差。
    “没有要改的？”安娜问道。
    “那我得仔细看看。”燕裕再次翻阅剧本。
    “光看有什么用，我们不如排练一下。”安娜顺势提出建议，笑眯眯道，“戏剧最终还是要看舞台演出效果的，有些东西光读台词也看不出好赖。”
    您这燕国地图有点短啊！
    燕裕再次看向剧本，有些地方确实极其暴力，后面还有大量的省略号留白，可想而知具体是什么剧情——以安娜的性格，多半是要全部演出来的。
    当然，安娜本身也喜欢在事前演戏，自己早在被她拉到后台之时就隐约意识到了。
    那就排练呗！
    反正是要让她跟元真和红羽错开周期，这不是正好的理由嘛！
    ————————————
    演戏是很辛苦的事情。
    既需要声音与感情的融合，也需要体态和动作的搭配。燕裕虽然有很强的身体控制技巧，但在发声上面却没有任何修炼，演起来也是略显死板。
    安娜倒是本色出演。不仅声线清脆悦耳，其中感情也是无比充沛，到最后甚至连嗓子都有些哑掉了。
    哼，女巫胜在各种诡异手段变幻叵测，至于身体素质——不过如此！
    排练完毕，两人便启程回到金陵府，安娜打算在此住一小段时间，好方便跟燕裕……
    ……细细地讨论改剧本的事情。
    回到别墅，姑娘们对安娜的到来，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毕竟二楼最后剩下的房间门上，还挂着人家的牌子呢！
    “你居然还留着我的房间？”来到二楼，安娜惊喜地问道。
    “当然。”燕裕说，“里面的东西我都没动，你可以看看。”
    安娜推门进去，果然发现家具都是她原本习惯的布局，并未挪动过一分一毫。
    她来陆国虽说不是一次两次，但毕竟如今在北境越发位高权重，能回来的机会其实是越来越少的。
    这边依旧保留着她的房间，而不是作为客房让给别的什么人住，让安娜感到无比喜悦。
    想狠狠地奖励他！
    可惜，排练戏码实在是太累太累了，她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气来。
    得歇一歇了。
    今天的歇，是为了明天更好的练！
    安娜继续环顾房间，衣柜、床头柜、单人床和扶手椅，当然还有明净的落地玻璃门，可以看到远处波光粼粼的江水。
    这里是陆国。
    北境自然也有她独特秀美的风光，比如白雪皑皑的山脉，青葱苍翠的针叶林，以及那永远冷冽的、仿佛夹杂着霜粒的空气，每一口呼吸似乎都能带走体内的温度。
    我果然还是更喜欢陆国。
    可惜……
    将行李收拾归置好后，安娜拉开玻璃门，来到外面的阳台上观景。
    她看到左边远处的阳台上，同样也有女人坐在椅子上晒太阳，看相貌应该是……陈灵韵？
    陈灵韵抬起咖啡杯，遥遥跟她打了个招呼。
    安娜眨了眨眼，随后露出友善的笑容。
    很好，就这样试着融入她们吧。
    安娜那钟爱戏剧的脑海里，顿时就浮现出画面和咏叹调来：
    “邪恶的金发奶牛女，你是来拆散我们这个家庭的吗？”
    “不！我怎会有这样的想法？我是来加入你们这个家庭的！”
    之前的我，是以客人形态来拜访的。
    从今往后，我将以家人形态出击！
    嘻嘻。
    安娜转身离开房间，来到一楼，打算跟大家打招呼搞好关系。
    比起上一次来，别墅里多了不少陌生的面孔呢。但看在老公的面子上，应该不会太冷落我吧。
    “你好。”安娜跟周红羽打招呼道，“你叫什么名字？”
    周红羽瞅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安娜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这么不友好的吗？
    她尴尬了好一会儿，又重新给自己打起勇气：
    没事！
    不过就是一个人而已！
    兴许是碰着原本性格就不好说话的人了呢。
    她转身仓促地寻找目标，便看见叶筠正拿着手机，缓步来到餐桌边上。
    安娜是认识叶筠的，因此便靠近过去打招呼道：
    “叶筠，好久不见……”
    “稍等。”她的话还没说完，叶筠就直接抬手打断了她，然后对着手机沉声说道：
    “节点怎么又出问题了？不是，我跟你们说过要按照手册来进行操作！等下，我回房间里跟你说。”
    安娜：………………
    要论真刀实枪的战斗，无论那种形式，她都不会惧怕在场的任何人。
    然而，她要的是融入其中，而非把所有人都直接干翻，现在这种情况就比较尴尬了。
    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事情，女巫之王再怎么英明神武，这脸皮也不是可以无限磨损的啊！
    安娜有些难堪地抱起胸来，心想要是这些姑娘都不肯给我面子，我是不是应该转而从燕裕那边下手……忽然听见李明湖搭话问道：
    “你就是北境女巫团的安娜？我听燕裕说，你之前是陆国人对吧。”
    “对啊，你怎么知道？”安娜转过身去，惊讶问道。
    两人热络地交谈起来。李明湖非常擅长这种“知心姐姐式”谈话，跟她交好的姑娘们都不得不承认，她很多时候确实能散发出母亲般的温暖气场——至于她忧伤、彷徨和孤寂的一面，只会对燕裕一个人展示出来。
    安娜跟她聊了半个小时，不由得被她的亲和力感染，忍不住就吐槽起周红羽和叶筠来。
    “红羽是不擅社交的性格。”李明湖温柔地解释道，“至于叶筠，她是我们之中工作最忙的一个，着急起来甚至连燕裕的面子都不买呢。”
    “其实可以试试元真哦。”
    “赵元真？”安娜立刻皱起眉来，“之前我是跟她比较熟络，但以她对燕裕的独占欲望……不好搞吧？”
    “不一定哦。”李明湖微笑说道，“其实我觉得，元真是最好结交的对象了。她的心思比较纯粹直接，没那么多复杂的想法。”
    哦，人比较傻。
    安娜听懂了她的意思，犹豫说道：
    “我要跟她聊什么呢？总不能聊燕裕吧。”
    那她还不得吃醋吃到爆炸？
    “也可以啊。”李明湖却表示肯定，笑着说道，“我来教你，如果要跟他聊燕裕，可以这样……”
    ————————
    赵元真有点不爽。
    燕裕又往家里带老婆了。
    虽然带的不是新人，而是早就认识的安娜，但这并不妨碍赵元真有些吃味。
    我是燕家大妇，往家里纳妹妹，怎么能不经过我的同意呢？
    谢若溪便安慰她道：
    “安娜至少还是认识的，总比带那些枝招展的狐媚新人要好吧？而且她的身材也挺好，虽然比不上赵姐你，但要帮忙一同压制燕裕，也是可以帮上忙的。”
    赵元真心思稍霁，又不确定地道：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跟我们一条心的。”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谢若溪叫道。
    两人都没有去开门，因为大家都习惯了得到允许之后，直接就施法穿墙进来，简单又省事。
    但外面的人还在继续叩门，接着响起安娜的声音：
    “赵姐姐，我可以进来吗？”
    因为很久没说陆国语的缘故，她那清脆的声音里带着点微妙的卷舌和弹舌，以至于两人立刻就意识到，前来拜访的就是安娜。
    谢若溪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去开门，赵元真则是继续盘膝端坐，慢条斯理地剥着橘子。
    她要摆出从容端庄的大妇姿态。
    安娜谨记李明湖的教导，进来后就跟赵元真、谢若溪一起席地而坐，先是随便聊了几句缓和气氛，接着将话题引到燕裕身上，最后就开始诉起苦来：
    “……他那时把我的腿对折起来，就这样，我很努力地反抗了，可他力气太大，跟野兽一样！”
    说得谢若溪和赵元真都心有余悸，两人也是领教过燕家枪的厉害的，瞬间就和安娜开始共情了。
    “唉。”安娜给两人剥了橘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以我的实力，估计再练多少年都不会是他的对手，或许这一辈子就要给他欺负了。”
    说着说着，声音便哽咽起来。
    赵元真最见不得女儿家做这种没用姿态，闻言连橘子都顾不得吃了，拍案道：
    “你非得跟他单打独斗干什么？这里不是还有我们吗？”
    “你们？”
    “对啊，我们。”赵元真严肃说道，伸出手来，“一根手指，被他轻松掰折。如果捏成拳头来呢？他要过来掰我们……”
    “给他一拳！”谢若溪配合叫道。
    “原来如此！”安娜也激动起来，“我们可以联合干他！”
    “先别急着交投名状。”赵元真慧眼如炬，扫视她全身上下，“你的实力怎么样？”
    “实力？我擅长的是诅咒、召唤术和……”
    “不是这个实力，是你对付燕裕的那个实力。”
    “哦。”安娜伸手比了一个数字。
    “20分钟？”赵元真心说这有点短啊，也就若溪的水平了，于是哂笑说道，“那你还不行，得再练。”
    “是2个小时。”安娜严肃说道，“最长的一次，能坚持2个小时。”
    “好妹妹！”赵元真立刻握住她的双手，“今后我必带你一个！”
    谢若溪在旁边忍不住抹眼泪：太好了，我们的同志队伍又壮大了，每次看到这种友情和羁绊的画面，都会让我忍不住潸然泪下……
    “今晚怎么样？”赵元真眼神炯炯，“我再叫上红羽，咱们仨联手打他，若溪帮我们掠阵。”
    “今晚……”安娜很想说我今天下午被他快折腾得散架了，但看赵姐姐这般热情，不忍相距，只能用力点了点头，“好！”
    (本章完)

 第822章 您吃得消吗

    第822章 您吃得消吗
    叶筠完成了阵法砖块的设计。
    砖块本身的符文构成单独的阵法节点。若是将复数砖块拼接起来，所有符文都会组装成范围更大的阵法。
    其唯一的作用就是“指向”：无论从什么方向过来的魂魄，只要抵达阵法范围之内，就会被指引向鬼门关的方向。
    如此一来，引魂长城修建得越长，那么就会有越多的鬼魂受到阵法指引，直到在鬼门关位置汇集起来，被纳入阴司机构的控制和组织之中。
    “这样一来，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叶筠将砖块递给燕裕，说道，“其实难点在于砖块的制造，以及按照阵法要求的方式堆砌，这些工序都极其繁琐，不过……”
    两人转头看向远处的荒原。
    简易的烧砖窑厂已经被搭建起来，被陈灵韵的囚狱幡所炼化的阴鬼们，正在动作僵硬地用铲子挖土、细分、做胚、绘纹、入炉。
    虽然由于缺乏灵智的原因，这些阴鬼的工作效率极其低下，但这些窑厂的数量却是密密麻麻，从眼前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地平线，根本就看不到尽头。
    质量不行，数量来凑！
    陆国每天都要死亡几万个人，无数阴鬼进入地府后游荡在荒原之上，由于鬼门关旧址完全坍塌的缘故，只能漫无目的到处乱撞，直到某天能碰运气抵达忘川河畔为止。
    随着陈灵韵的强势介入，大量基层鬼差开始在荒原上到处游荡，将这些徘徊的孤魂野鬼全部拘走，随后拉到鬼门关的位置。
    九天阴魔囚狱幡就插在鬼门关前，无时无刻不在往外喷吐出触手形状的阴气。这些触手一旦触到被拘的孤魂野鬼，就会将其捉入幡内炼化。
    魂魄坚韧的，化为鬼差，加入抓壮丁的行列；其余的则是炼化为阴鬼工人，投入到新建窑厂或者砌墙队的队伍中去。
    这一切都是井然有序且不断正向循环的，甚至不需要陈灵韵本人在场，就可以全自动流水线式运行，看得叶筠啧啧称奇，夸赞说道：
    “无论看几次，都觉得实在是不可思议。灵韵如果愿意投身研究阵法之道，肯定能取得远高于我的成就。”
    “她那种人不可能的。”燕裕摆了摆手，说道，“她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了兴趣而已。重建阴司比研究阵法要复杂无数倍，更能吸引她的兴趣和注意力。”
    “那要是她某天突然失去兴趣了呢？”叶筠问道。
    “这就是为什么，我需要你们都参与进来的缘故。”燕裕回答说道，“一旦她失去兴趣，我们及时补上就可以了。”
    阴司，绝不能是陈灵韵一个人的阴司，因为这个女人的节操是完全不能指望的。
    “对了，这个给你。”叶筠又塞给他一个东西。
    这是……贴纸盒？
    燕裕的视线穿过透明的塑料外壳，发现里面都是些很可爱的贴纸，比如星星、朵、彩虹和hellokitty等等。
    “我小学的时候收集的。”叶筠将视线挪开，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当时，梦想是当新娘子，所以一直在思考要怎么装饰自己的婚礼。”
    “要贴在婚礼现场，这点可远远不够吧。”燕裕掂量着贴纸盒的重量。
    “后来被同学们知道了。”叶筠无所谓地耸肩道，“被大家嘲笑，于是就放弃收集了。”
    “燕裕，虽然你可能没看出来，但我其实很在乎……”
    “周围的人对你的看法。”燕裕迅速抢答说道，“甚至会根据他们的评价来判断自身的价值。”
    叶筠沉默了一会儿，表情似乎有些难绷，仿佛起手大招刚放出去就被人打断了似的，接着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心情后说道：
    “所以，当你把我……”
    “从被龙骧战队除名的噩运中拯救出来的时候。”燕裕继续抢答说道，“你再次感受到了被人需要的价值，意识到是我将你从人生低谷之中拯救了出来。”
    “所以我非常感激你。”叶筠心平气和地说道，“但这不是你可以肆意打断我表达心意的理由。你再故意打断抢我台词，我就给你一个大耳刮子。”
    “好的，我不说了。”燕裕在嘴边做了个拉上拉链的手势。
    “嗯。”叶筠再次沉默片刻，发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所以，这个贴纸盒送你了。”
    “之所以将贴纸盒送给我，是因为你已经不在乎周围人的评价了。”见她似乎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样子，燕裕才试探着确认问道，“你发现如今自己真正在乎的，只有我们之间的感情，是这个意思吧？”
    “那倒不是，只是你卧室的展览柜需要占一个格子，而我也想不到其他有纪念意义的东西了。”叶筠说道。
    “那也太敷衍了。”燕裕顿时有些无语，“我又不急着非得要你马上给东西。”
    “先占了再说。”叶筠说道。
    “叶筠啊。”燕裕苦口婆心地劝道，“我那柜子一共就10个格子，咱们这边别墅里正好就10个人，都是一一对应的，不会哪天突然冒出来一个新人把你的位置给抢喽。”
    “梅老师也没可能吗？”叶筠问道。
    “梅老师……”燕裕略微沉默了下，“当然不可能，梅老师有志不在婚恋。”
    “但她也得结丹。”叶筠说道。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燕裕不悦地拂袖说道，“我是那种帮人冲击金丹品阶的工具吗？”
    “啊啊啊我错了，你哪能是啊！你真不是！”叶筠连忙拉住他的手，激动地又是道歉又是认错，心中却是不以为然。
    你都助了十个还说不是？像是万竹剑或者小璇光尺，这些真正意义上的助结丹道具，最多也就用过一次就报废了，你都帮了十次……
    其实叶筠早就和李明湖讨论过，两人一致认定燕裕的好球区是相熟的、强大的、漂亮的女修士。相熟才有感情，强大才有价值，漂亮才有欲望。
    梅老师虽然说不上漂亮，却也不难看，而且她在陆国的地位是独一无二的，说是“修士之师”也完全不为过。
    以燕裕那挑女友如集邮的全图鉴习惯，对这种价值独特、地位崇高的女修士，多半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
    “好了好了。”叶筠将他抱住亲了几口，又是赔笑又是服软，撒娇说道，“不如我们去看看忘川河那边的进度，怎么样？”
    “哼，走吧。”
    两人御剑穿过鬼门关，继续往前，便看到忘川河畔架起了一个摊子。
    鬼母殷柔正无聊地坐在摊子后面，玩着手机。直到看见两人过来，她才慌慌张张将手机放下，露出被领导检阅般的紧张神情。
    “孟婆汤已经开始营业了？”燕裕诧异问道。
    “还没有。”殷柔恭敬说道，“奈何桥还没搭好，鬼魂们现在并不往这里过，灵韵大人只是让我提前来熟悉工作环境。”
    你熟悉工作环境的方式就是玩手机呗。燕裕低头看去，发现她手机屏幕上是消消乐游戏的画面——你这家伙，还挺与时俱进的。
    考虑到地府没有信号，除了玩游戏也没别的娱乐方式了。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叶筠看向远处。
    忘川河水奔流不息，平等地吞没每一个想要涉水的鬼魂。
    没有奈何桥，鬼魂们就得从上游的狭窄河道去涉水。河水本身能消去记忆，涉水又免不了呛水，喝得多了就容易神智蒙昧，乃至于投胎转世之后，在腹中的胚胎先天就发育不良。
    从这点而言，重建奈何桥其实是活人无数的大功德，很有做起来的意义。
    问题卡在材料上面。能撑住忘川河水冲刷的建筑材料，绝对不是什么钢筋混凝土就能搞定的。
    不能动用国家材料实验室立项来搞，只能让赵元真凭借主观经验来鉴别，时间和精力肯定是少不了的，只能慢慢来了。
    回到金陵府别墅，燕裕就看见在客厅的沙发上，赵元真、谢若溪和安娜三人正在哈哈大笑，关系好得如亲姐妹般。
    她们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再看桌上放着的各种北境食物，燕裕似乎明白了答案。
    “他回来了。”谢若溪表面谈笑风生，暗中给两个姐姐传音。
    “现在就上吗？”安娜立刻兴奋起来，“待会我要演刘备。”
    “还没，等红羽回来。”赵元真忽然问道，“为什么你演刘备？家里辈分我最大，当然是我演刘备。”
    “因为刘备是黄叔。”安娜理直气壮地道，“你看我的发色。”
    “头发黄不是黄，思想黄才是真的黄。”赵元真斩钉截铁，武断说道，“在这方面我不会输给任何人！”
    “不是！这也不是什么值得争抢的名头吧……”谢若溪吐槽了一句，摸出手机问问红羽到哪里了。
    周红羽和唐小怜出去逛街了。两人戴着墨镜和口罩，在商城里到处试衣服，享受着随时都会被周围群众发现身份的刺激感。
    收到谢若溪的消息后，唐小怜笑嘻嘻道：
    “这回燕裕要完蛋喽！安娜那个身材，一看就不是容易对付的。”
    “哼。”周红羽冷冷说道，“身材好有什么用？重要的是技术！”
    “是是是，没人比得过你的夺命剪刀脚。”唐小怜突发奇想，“但之前你和元真姐搭档，不是差点就能胜过燕裕了嘛。或许安娜就是这差的一点呢？”
    周红羽沉吟良久，点头说道：
    “确实，床品怎么样，总要一起睡过了才知道。”
    唐小怜：………………
    床品是什么东西？总感觉我们身边的画风，越来越跑偏了是怎么回事呢？
    只是仔细想想，燕裕有时候确实也挺混蛋的，喜欢逮着弱小的女孩子欺负，这次要让厉害的女孩子狠狠地教训他。
    哈哈，我要看他狠狠地出洋相呀！
    燕裕却不知自己又被人给盯上。他此时正在躺在床上，看着刘龙韬发过来的消息。
    “梨院那边快要撑不住了。”刘龙韬说，“上面给他们开出的条件，是要梨院接受紫云大阵节点。”
    “那没问题啊。”燕裕笑道，“没有太乙周天紫云大阵，就没办法击穿巨蛇的外层防御结界。要是他们不服，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呗。”
    “事实摆在这里，但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接受，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刘龙韬呵呵说道，“毕竟安装了紫云大阵，就要接受国防体系被陆国完全掌控的事实。”
    非陆国修士玩不转阵法，就像是地面上的猛兽无法翱翔于天际，这是两边不同超凡体系的基础差异性导致的。
    同样是从外界吸收灵气，修士吸收的叫“真元”，阴阳师吸收的叫“灵力”，而梨院剑客却是叫“剑气”——将灵气炼化成某种足够锋锐的特化能量，用来增强驱使飞剑的威力，代价就是没有办法应用于御剑术以外的领域。
    如果不想紫云大阵被陆国控制，那梨院就必须让国内的超凡者放弃剑气，转而去修习真元，但这就意味着修行体系跟陆国完全打通，背后的隐患反而更加凶险。
    也难怪会如此举棋不定。
    “对了，您听说了没？”刘龙韬忽然问道，“梨院那边好像打算使用美人计。”
    “美人计？对谁？”
    “李照江啊。”
    “不是，为什么要对他用美人计？”
    “因为他凑上去了啊。”
    燕裕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小舅子居然贼心不死，真的跑到津门那边泡妞去了。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找他姐告状？”
    “诶，我可没说啊，你甭诬赖我。”刘龙韬呵呵说道，“他小子同时勾搭两个高丽妹子，那是他自己的事。我又不是他的姐夫，管他做什么？”
    “行吧，我是他姐夫，我去说，免得这小子春心荡漾，一不留神泄漏国家机密了。”燕裕便打算下床，只听见京爷又道：
    “老燕，听说您那房子里，已经住了两位数了？”
    “怎么了，有意见？”
    “没呢！就是想知道您身体吃不吃得消。”刘龙韬戏谑说道，“我让他们再多弄点固本培元丹来给你。”
    “呵呵。”燕裕顿时冷笑不答，“哥的快乐你永远不懂！”
    他将电话挂断，随后打算去找李明湖。
    还没走到门边，就看见苏云锦和林柠穿墙进来，两人脸上的表情似乎都有些不善。
    (本章完)

 第823章 我轰散你们呀

    第823章 我轰散你们呀
    燕宅里的住户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会主动出击的，另一种是不好意思主动出击的。
    主动出击型：周红羽、赵元真、安娜，偶尔也有叶筠，没了。
    剩余的都是被动类型，但唐小怜和谢若溪借助闺蜜关系，也能经常在边上喝到汤水。
    那其他人怎么办？
    云锦和柠柠便是自由竞争主义的受害者。当燕裕没有制定具体的分配秩序，又对所有人的挑衅都来者不拒之时，那些只会呆坐等着男朋友来哄的姑娘，马上就意识到了被冷落的局面。
    林柠对这种不公正的待遇是最为敏感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找燕裕爆了，但苏云锦很快阻止了她。
    说到底，一个需要争夺的东西，你没去争，然后声称“分配不公”，那是肯定不会有人理你的。
    “要怪只能怪我们不够积极主动。”苏云锦低声说道，“明明是自家战队，结果还不如外人找队长更频繁，放在什么时候都说不过去的。”
    “可我们是女孩子呀？”林柠犹然气哼哼的，“哪有让女孩子主动去找男朋友，提……提那种要求的哦！”
    “女孩子也有需求，也可以主动提出来。”苏云锦淡定说道，“是她们教会了我们这一点。”
    于是林柠不说话了。在如今两两结对的情况下，其中一人往往是合作关系的主导者。柠锦组合的主导者无疑便是云锦，柠柠愿意信任她的判断力。
    两人商量片刻，便决定要重拳出击，找燕裕好好索要这段时间被冷落的补偿。
    先后穿墙进了房间，林柠抢先一步踏前，将燕裕壁咚在了墙上：
    “为什么最近都不来找我们？”
    秘技·先声夺人之术！
    燕裕表情明显有些不自然。你说都是已经开后宫的男人了，按理说是应该雨露均沾，但奈何有几个胃口实在太大，地主家也没有多的余粮呀！
    “我最近很忙……”
    “那你现在忙吗？”苏云锦迅速接上。
    燕裕再怎么厚颜无耻，也没法睁着眼睛说瞎话，只能哈哈笑道：
    “刚跟京爷聊完公事呢，算是有空吧，怎么了？”
    “我们要补偿。”林柠说道。
    “什么补偿？”燕裕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还能是什么补偿，“咳，那我先去洗个澡。”
    区区柠锦组合，燕小将其实根本不惧。怕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怕的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再强壮的猎人，也应付不了这么多的山洞！
    “好呀，我帮你洗头。”苏云锦微笑说道。
    “我来搓背！”林柠接上。
    她们一前一后将燕裕夹着送进浴室，仿佛押送囚犯的狱卒般，眼神里充满了警惕的意味。
    燕裕心说我又没打算借着去洗澡的名义跑路。再说了，就你们两个菜鸟组合，至于逼到我跑路吗？
    笑话！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下我枪法的厉害！
    浴室的门被苏云锦带上了。过了不久，有节奏的搓澡声音便从里面传了出来。
    却说周红羽带着唐小怜杀回别墅，就看见一楼客厅的沙发上，赵元真、安娜和谢若溪各自抱胸，翘着二郎腿坐在位置上，表情冷酷仿佛即将参加帮派火并的大佬。
    “你回来了。”赵元真说。
    “我回来了。”周红羽说。
    “你来晚了。”赵元真说。
    “有你就不算晚。”周红羽说。
    “决定的人不是我。”赵元真说。
    “决定的人不在这儿。”周红羽说。
    “你们是在玩废话文学吗？”谢若溪问。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
    “不管了！”赵元真不耐烦道，“大家跟我上！”
    姑娘们便浩浩荡荡地上楼。赵元真挽着谢若溪的手臂，周红羽牵着唐小怜的手指，只有安娜孤身一人，但却硬是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此时的她简直灵感爆棚，脑海里忍不住开始构思一个剧本，说的是被魔王迫害过的几个女孩子，终于团结一致起来要打倒魔王，将他的尊严踩在脚下狠狠地践踏！
    哈哈，燕裕！今天便是你的缴械之日！
    我们这么多人，不仅要你直接投降认输，还要叫你投了又投，认了又认，要你今后再也提不起任何心气与我们作对呀！
    房间里的战斗已经结束，云锦和柠柠果然溃不成军。前者躺在床上彻底趴窝，后者却是还在跟燕裕做最后的搏斗——死死抱住他的大腿不放。
    “松手，柠柠。”燕裕冷酷地说道，“你已经败了。”
    “不，我没有！”林柠已经精疲力竭，嘴巴却依旧死硬，“我还有力气！”
    “那你有本事坐起来。”燕裕说道。
    燕裕将她重新按倒在床上，顺手拉起被子遮住她的身体。
    林柠的眼眶里转着不服输的泪水，委屈又可怜，但燕裕很快又补上一吻，将她还想反抗的念头彻底浇熄了，只剩下淡淡的甜蜜和忧伤。
    “乖，睡觉了。”燕裕摸了摸她浓密乌黑的头发，手感非常顺滑舒适。
    林柠这才无奈地闭上眼睛，渐渐地睡过去了。
    回到卫生间里，冲掉身上的汗水和污渍，燕裕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开始用润咒真元治疗身体。
    虽然最终取得了胜利，但燕裕不得不承认，这是他打过的最艰难的一场战斗。
    因为云锦和柠柠都是蓄谋已久。
    燕裕换上浴袍出来，便看见房间里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五人。
    冷傲孤高赵元真，大马金刀地坐在床边，跟精疲力尽的苏云锦闲聊。
    狂霸威猛周红羽，双手抱胸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看着燕裕。
    有些无聊的安娜，跨坐在书桌边的扶手椅上，不断地前后摇摇晃晃。
    还有谢若溪和唐小怜，一左一右地立在门边，仿佛两个替大佬们看门的卑微喽啰。
    燕裕霎时强定心神，知晓此劫怕是已逃不过了。
    我的实力极限是一挑四。如今状态未满，却要迎战五人，如何能胜得了？又怎么能胜得了？
    但是，我不退缩！
    前世为凡武者，纵使肉身凡胎脆弱无比，面对那移山填海的修士大能，依旧能面不改色地提剑而上！
    如今身为修士，身体素质比前世强悍何止十倍百倍？若是反而畏缩不前，不如就一头撞死在旁边墙上，将重生的机会让给其他有志者吧！
    “哼。”燕裕右手扯住浴袍，迎向那或坐或立的五名强敌，眼中已经燃起了火焰般的斗志，“你们聚集在我房间，是想要以多欺少吗？”
    “瞧你说的。”赵元真莫名其妙，“这别墅里就你一个男的，我们做什么不是以多欺少？”
    “你闭嘴！”燕裕指斥说道，“要战就战，何须为自己粉饰？当真以为我会怕了你们不成？”
    众人闻言沉默下来，心说我们也没提过来要做什么啊，你怎么就一个人就燃起来了？
    只听见安娜忽然哈哈大笑，却是被燕裕勾起了角色扮演的兴致，便故意夹起嗓音，作那经典的反派扮相，冷笑说道：
    “你越是虚张声势，越是暴露你内心的惶恐惊惧。从来只听过被累死的牛，就算你神通广大，我们这么多人轮流排班，光是耗也耗死你了！”
    “燕裕！今天你竖着进来，就注定只能横着出去！”
    “笑话！”燕裕反唇相讥说道，“一群手下败将，岂敢大言不惭？安娜，我问你，之前是谁双手挂在排练室的手扶杆上，哭着喊着‘饶了我吧’的？”
    安娜顿时面色发白。
    “红羽，我也别笑！我问你。”见周红羽还在冷笑，燕裕立刻转移火力，“上次是谁求我稍微歇息片刻，偷偷发短信找唐小怜过来顶班的？”
    周红羽顿时脸色铁青。
    “还有你！”燕裕扭头看向赵元真，“上次是谁信誓旦旦说要大比分碾压我，结果前半个小时就连输三次的？”
    “我……我那是状态不好！”赵元真立刻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狗般，直接就从床上暴跳起来，“你说这些你有意思嘛！趁人之危还有脸说了！我都认输了你还趁机欺负我！”
    燕裕却不理会她那苍白无力的自我辩解，转头看向后面缩头缩脑的唐小怜和谢若溪，冷小说道：
    “一个能叫得楼下都听见，一个能还没开始就求饶，你们俩个弱鸡也有脸过来凑热闹！”
    姑娘们全都神情发黑，半晌忽然齐声说道：
    “说那么多，还比不比啊？！”
    “比！”燕裕用力扯下浴袍，往地上一丢，“你们这群女流之辈，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了，一起上吧！”
    “看我把你们全都轰散呀！”
    ——————————
    二楼传来了仿佛拆家般的碰撞噪音。一楼的客厅里，叶筠和李明湖正在品尝陈灵韵的咖啡。
    “不去加入她们吗？”陈灵韵微笑说道。
    “算了，我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李明湖摇了摇头。
    “燕裕也不希望我们加入吧。”叶筠也眨了眨眼。
    三人互相对视片刻，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我发现在这边好闲。”李明湖感慨说道，“阿江他平均每周出一到两次外勤，我们却是半个月可能就轮到一次任务，只有叶筠因为科研工作比较忙一点。”
    “要不要猜猜是为什么？”陈灵韵忽然问道。
    “不是因为燕裕的缘故吗？”叶筠好奇问道。
    “难道是因为……”李明湖若有所思，手臂做了个蛇摆动的形状。
    “嗯哼。”陈灵韵表示默认。
    目前金丹真人执行任务，大多数都是为了攻克高难度的秘境，里面的敌人都是金丹阶的，筑基境修士去越级打怪太过凶险，所以只能让金丹真人出动。
    但若是在秘境之中，一时半会没法出来。如果陆国突然决定要对境外某条巨蛇下手，金丹真人就做不到及时响应了。
    “上面打算对哪条巨蛇下手？”叶筠好奇问道。
    “目前当然没定，只是暂且先保留这个能力。”陈灵韵悠悠说道，“如果往最极限的情况去考虑……全部。”
    “全部？”两人震惊。
    “是的，全部。”陈灵韵点头说道，“一口气干掉所有的八岐大蛇，所建立起来的威慑和威望应该就足够了。”
    “但也得先用紫云大阵去突破巨蛇的外部结界才行。”叶筠思索说道，“不能摧毁外部结界，连靠近巨蛇都做不到，更遑论要将其击杀了。”
    “但我们也没法全世界建紫云大阵的节点吧。”李明湖下意识道，“毕竟外国不会任由国防权力落于我国之手……”
    “真的做不到吗？”陈灵韵忽然问道。
    李明湖和叶筠都沉吟起来。
    真的做不到吗？历史上的日不落帝国，全球到处都是它的殖民地；而后霸权交接，霸主地位轮到米契，全球到处都是它的军事基地。
    未来继续轮换交接，焉知下一个不会轮到陆国，全球到处都是它的紫云大阵节点呢？
    在春秋战国时期的人，很难想象某种大一统的国家，皇权可以从中央直达郡县的情况。但历史趋势发于细微之处，当秦国携气吞六国之势兵出函谷关，某些事情其实是可以提前预料到的。
    如今陆国和其余诸国的实力差距，比当年的秦国和六国之差距，还要更加拉开不知道多少倍。
    “等会儿。”叶筠突然惊奇问道，“灵韵，你的阴司是只能管到陆国范围的死亡之人，还是全球都可以管？”
    “目前只能管到陆国。”陈灵韵意味深长。
    目前……也就是说，以后或许有延伸到全世界的可能性？
    叶筠和李明湖对视片刻，心想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全球人类活着之时在紫云大阵范围之内，死后便落入陈灵韵的地府阴司之中，岂不是从生到死都被控制住了？
    不，应该说……是能凌驾于国家主权、种族差异和文化壁垒之上的，更深层次的大一统。
    紫云大阵让任何势力都没法以武力叛乱造反，而地府阴司建立的是对个体的绝对威慑，这样的未来究竟是好是坏，任何人都没法做提前预料。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能成为陆国修士，绝对是她们此生最幸运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