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屋藏娇》 第1章 罪奴成了金丝雀 第1章 罪奴成了金丝雀 内室灯烛如火,姜时晚端着漆盘躬身至靠窗的软塌前:“都督,醒酒汤来了。” “放着,给本督揉一揉肩。” 姜时晚将漆盘放在榻边的几案上,走至孟廷舟身后。 她的力道不轻不重,让人很是受用。 孟廷舟单手扶额,微阖双眼。 潼关一战,皇上嘉奖玄甲军,自己不免多喝了几杯。出宫已经是微醺状态,到了都督府门口裴庆请示是去书房还是直接回卧房,鬼使神差地吩咐来晚苑。 感受到身后女子若有若无的香气,孟廷舟的呼吸逐渐加重,反手就将人一攥。 “都督……”姜时晚话还没说完整个人跌坐在孟廷舟的怀里,他的手驾轻就熟地探进她的内裙,嘴唇凑近她的耳边,气息微重:“几日不见,本督来查验你伺候人的本事可有长进?” 很快,姜时晚只剩下最里面的单衣了,只要一想到他强占自己的画面就顿感不适,她跪下来,眼泪婆娑:“臣女不想……” 孟廷舟眼神如墨:“不想哪样?”见她不说话,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冷厉道,“你知不知道潼关战役就因为你父亲拒不出兵,本督险些命丧黄泉?现在的你,可没资格跟本督说不。” “哦,对了。”孟廷舟又意味深长道,“你弟弟姜时年已充军,你可想好了,他在军营里的日子可都仰仗着你呢。” 姜时晚阖上眼,落下两道清泪。 潼关战役兵部拒不出兵,孟廷舟带领的玄甲军凯旋归京后,身为兵部侍郎的父亲姜行远锒铛入狱。 姜家获罪,自己到处求人,冒雨跪在国公府门口,身为未婚夫的沈云祁避而不见。 回途听闻父亲狱中自缢的噩耗,悲从中来绝望倒在雨泥中,意外被孟廷舟带回府中。 醒来后的姜时晚见到本尊瑟瑟发抖,却仍鼓起勇气来求孟廷舟开恩饶恕姜家,他却逼问自己是否记得元平六年的事,她们父女是否同仇敌忾要置他于死地? 见自己惶然摇头,孟廷舟一言不发扯掉她身上的衣衫,不顾她哭喊和求饶,一遍一遍要着她。 事后他便派人将姜时晚送到晚苑。 曾经高高在上的世家女,一夕之间沦为他人玩物。 是屈辱,是悲怆,是愤恨! 见她默声啜泣,孟廷舟俯身掐起她的下巴,目光锐利犹如鹰瞵鹗视:“本督的耐心是有限的。” 姜时晚紧紧攥着自己的拳头,这几日她其实一直在想怎么救时年,为今之计只能求眼前之人。 眼下的处境除了顺从再无他法。 “臣女粗陋且是戴罪之身,承蒙都督抬爱救臣女姐弟二人于水火,都督之恩,没齿难忘。” “本督并不想听你废话。” 知道他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姜时晚犹疑须臾便双手握住他掐着自己下巴的手掌,目光盈盈:“时年尚小,留在京中唯恐背后芒刺,求都督让他南下入江宁军。” 江宁军? 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孟廷舟此刻并不想深究。 本就燥热的身体因为她讨好似的举止让他片刻都不想再等,一把将人抱起,边走边扯去她身上的衣物:“伺候好本督,再议不迟。” 锦帐内,姜时晚一头浓黑的秀发凌乱地散开,衬地容颜越发娇颜。 肌肤胜雪,楚腰卫鬓,单是躺在那,都足以令人流连忘返。 孟廷舟打量一番,喉结滚动:“给本督宽衣。” 姜时晚“嗯”了一声,随即伸手解扣子,为了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低眉顺眼,在目光对视刹那,她甚至主动吻了上去。 孟廷舟整个身子欺压上来,箍在她腰上的力道紧了紧:“不错,都说姜家嫡女聪慧过人,没想到男女之事也格外通透……” 姜时晚阖上眼,咽下所有的眼泪。 这是自己最为不耻的交易,但只要能逃离魔掌,又有何惧。 外间伺候的云裳、雪迎进进出出送了三次水,每次都隐约透过幔帐看到床榻上的女人柔弱无力地伏在都督的臂弯里,两人暗暗咂舌。 待收拾妥帖,外面已然响起裴庆的声音:“都督,该上朝了。” 孟廷舟看了看怀里假寐的人,轻轻抽出手正欲起身穿衣。不料却被一双手勾住了臂弯:“都督。” “嗯。” “让时年入江宁军,可以吗?” 自捡到她之后,孟廷舟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殷切的目光,心思不禁一沉,拿开她的手,径直起身。 如果他走了,不知道会过几天才来。 姜时晚知道一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上前拉着他的衣袖,赤足跪在地上,双眼微红。 孟廷舟扫了她一眼,随即从她指缝抽出自己的衣袖,掸了掸上面的褶子:“你该不会觉得自己那么值钱,能跟本督谈条件吧?” 饶是姜时晚做好了准备,听到这样的奚落还是煞白了脸。 她跌坐在地上,望着离去的绯色身影失神,直到云裳和雪迎进来伺候。 “姑娘,快起来。” 两人似是没有看到她身上斑驳的红印,一人给她披上披风,一人搀着她的身子。 姜时晚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哪怕自己已经想尽了办法,却仍然没有办法改变毫无尊严的日子。 一点点都没有。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心里有个东西急需要发泄。 眸底翻滚着各种情绪,不行,一定要抓住契机。 忽而她挣脱左右的搀扶,赤足奔出去。 雪飘落,一抹嫣红的身影朝园飞奔而去。 似乎预感到她要做什么,云裳的声音响彻在耳。 “姑娘!” 姜时晚毫不犹豫地跳入湖里,湖水彻骨,她却丝毫不觉得冷。 “快来人!” 孟廷舟不知从哪里跑出来跳入湖中把人横打抱起,莫说一个女人,他一个练家子的男人都冻得变色。 将几乎衣不蔽体的姜时晚尽量紧拥怀里,到了岸边一把扯过雪迎递来的大氅将她整个严严实实裹起来:“快找大夫。” 人送回房间,他像拎小鸡一样将姜时晚整个人浸在温水木桶里上下浮动。 “你以为一哭二闹三上吊,本督就会吃这一套?收起你的那些把戏!既然想死先让你尝尝半死不活的滋味。” 姜时晚被折磨地呛了几次水,虽然难受,却只字未语。 云裳和雪迎跪下来:“天寒地冻,请都督换衣。” 直到裴庆说大夫到了,孟廷舟才猛地将人从桶里拎出来,用烘暖的被衾裹住她丢到床上才命大夫进来。 大夫诊完脉退下去开药方,孟廷舟扫视屋内等人,沉冷道:“看好她,若再有下次,你们一个不留。” 他走出去,浑身似凝着冷气。 裴庆将鹤氅盖在他身上。 “去查江宁军跟她有什么关系!” 嘟嘟:事实证明,你的每一套我都很吃 (本章完) 第2章 苦肉计 第2章 苦肉计 昏昏沉沉中,姜父亲导兵法之术的言语犹在耳畔。 “人不自害,受害必真。假真真假,间以得行。” “时晚,战场上以假当真,敌方肯定信而不疑,这样才能使苦肉之计得以成功。” “其实,人情世故亦是如此。” “……” 喝了汤药,姜时晚发了一身汗,迷迷糊糊间醒来,便听见云裳和雪迎欢喜的声音:“姑娘,你可算醒了。” 姜时晚蓦地半坐起来,头痛欲裂使得她颇为难受地蹙眉。 云裳递来一杯温茶:“姑娘喝口水吧。” “都督呢?” “回都督府了。姑娘,都督有令,你可千万不要再做傻事了,不然都是奴婢们的罪过了。” “他可有留下什么话?” “没有。” 姜时晚“哦”了一声,便侧身躺下不再说话。 不急,她可以等。 连着数日,云裳和雪迎都寸步不离姜时晚,孟廷舟也未再踏足晚苑。 都督府。 裴庆正禀告细查得到的情报:“江宁军的指挥使宋淮之乃姜家世交之子,宋家罹难,姜行远颇为照顾宋淮之。” “宋淮之?”孟廷舟指节轻叩扶手,“本督记得这个人。” 他曾听人提及姜行远对其爱重,亦知道他在姜家生活两年。 想到此,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咔咔作响。 “娶妻了吗?” “尚未。” 孟廷舟讥诮道:“两人倒算是青梅竹马了。不过饶是姜行远那么看重他,也没让他做自己的乘龙快婿。” 裴庆自然明白指的他们是谁,忙低下头:“都督,徐副使问是否要将姜时年打发边关。” 孟廷舟并不说话,起身:“去曲鹤坊。” 曲鹤坊乃是京城最负盛名的教坊,王公贵族常在这里吃茶听曲。 经过其中一个厢房时,孟廷舟听到里面的声音。 “沈郎君,眼下姜家获罪,你可有什么打算?” “为了她父亲的事先前来求过我,不过我并未答应。” “可惜了,先前目睹过姜时晚姿容,若是常伴左右,一定万分销魂。” “姜家获罪,正娶是不可能的。沈郎君可要纳为通房?” 沈云祁眸光浮动:“若她识趣,未尝不可。” 姜行远自缢的消息一出,自己就想将姜时晚据为己有,只是这些日子姜家姐弟似乎销声匿迹了般,不知道是躲藏起来还是被官府缉拿审讯了。 等过几日风声过了再旁敲侧击问问父亲不迟。 伫立于厢门外孟廷舟面无表情阔步离去。 裴庆和聿风二人相对一眼,亦紧随其后。 月色晦暗,夜风微寒。 姜时晚风寒才好的身子衣衫尽褪整个伏倒在案上。 孟廷舟将她整个人掰直,一手箍着她的细腰一手掐着她的下巴,气息沉重。 “你倒是本事大,除了跟沈云祁有过婚约,还有个青梅竹马宋淮之,相信外面的人很快就会知道本督是你用身体换来的靠山。” 他的力道生猛,似要将她整个人生吞活剥。 姜时晚的气息微喘:“与沈家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宋淮之曾是家父门生,故想让他对时年照拂一二。” 见孟廷舟双眼似透过铜镜看穿一二,姜时晚阖了阖眼,随即双手反抱住他的头咬住了他的唇。孟廷舟似是没有预料,随即炙热含吻住她的红唇。 一阵“叮啷哐啷”案上之物皆扫落于地。 这等姿容绝色之人,常伴左右着实销魂。 不知过了多久,外间候着的人才垂首进来伺候。 屋内弥漫着浓烈的茶靡气息。 都督身上斑驳的红痕更是异常惹眼。 云裳若无其事地为其拾掇,倒是雪迎垂低了头不忍直视。 待收拾妥帖,孟廷舟撩起帏帐,见床榻上的她红晕未褪,鬓发微湿,伸手为其拢了拢碎发:“过几日会派人送你弟弟南下入江宁军,他日能不能混出个人样,就看他自个造化了。” “当然,本督不是做善事的。”他紧盯着她,“你得乖乖呆在本督身边,妄生出二心。” 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打的是什么算盘! 闻言,姜时晚知道自己的苦肉计成功了。 她露出由衷的微笑,半起身子靠在孟廷舟的肩膀上,低语道:“承蒙都督垂怜臣女蒲柳之姿,无比感激。只盼能常伴都督左右,妄不敢有非分之想。” “你倒是答应的干脆。” “识时务者为俊杰。且小年是臣女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护他周全也不枉我们姐弟情分一场。” 姜时晚摩挲着他掌心的薄茧:“经此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都督可否应允臣女做些点心给小年。” 孟廷舟勾起她的下巴,我见犹怜的脸上似蒙着一层雾气,与往常清冽之姿相去甚远,他一字一句道:“你别太过分了。” 她倒也乖顺:“那就算了,一切听都督的。” 孟廷舟轻笑一声,指尖顺着她白皙的脖颈一路向下:“倒也不是不可,就看你是如何表现的。” 姜时晚不动声色地咬了咬唇,随即会意一笑。 转身伏在他身上,褪去身上的薄衫,伸手去解他身上的扣子。 孟廷舟按捺住自己的情绪,沙哑道:“穿上衣服的你和在本督面前的你,判若两人。” 待上朝之时,尽管孟廷舟压紧了官袍的衣领,眼尖的聿风还是看见了他脖子上的印子。 暗暗纳罕。 “都督,宫中传来消息,贵妃娘娘有喜。” “对她来说是好事。” 姜时晚得到了孟廷舟的应承,会让小年来见自己,虽然只能待半个小时,但是对她来说已是足矣。 到了那日她早早起来去厨房,和面、调汁…… 忙活了一个上午,将点心装在盒子里,便耐心等待。 直到云裳踩着细碎的脚步来禀告:“姑娘,姜公子到了。” 姜时晚忙迎出去,看见远远而来的少年声音,内心涌动。 一些时日不见,他整个人黑了,脸上也清减不少。 纵然知道要忍住情绪,姐弟俩相视之时仍忍不住。 “阿姐!” “小年!” 姜时年并不知道来这里能看到她,又惊又喜:“阿姐,我好担心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时晚捏紧他的手腕,不动声色地示意他:“先进屋,我慢慢跟你说。” 正欲关门之时,聿风在不远处示意:“都督有令,姜姑娘请敞开门。” 姜时晚知道孟廷舟是防着自己的,便不再坚持。 趁拉着姜时年坐下之时,她附在耳边低语:“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玩的藏谜游戏吗?” “嗯。” “接下来我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动作,你都要牢记于心。” (本章完) 第3章 姐弟相见 第3章 姐弟相见 姜时晚给姜时年递了一块点心:“这是桃酥,加了一些外头买的桃酱,你将就尝一尝。” 见姜时年低头品尝,她自顾自说:“下次想吃正宗的就要等来年桃盛开之时,取新鲜瓣口感才好。” 姜时晚给他擦拭了嘴角:“你慢点吃,吃东西不要说话。” 她起身拿来包袱递给他:“这是我连夜给你缝制的衣服和鞋子,时间仓促,只有一套。” 又将发髻上的簪子拿下来,“你出门在外,不能没有银两。我身边唯有这支簪子,你带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听着阿姐的话语,姜时年早已泪流满面。 她虽然只字未提当下处境,但是身为弟弟的自己了然于心。 用并不细巧的双手缝制衣服鞋子,把仅有的贵重之物给予自己。 那个对自己严厉的阿姐此刻像母亲一样谆谆叮咛。 明明那么不容易,却还是想尽一切办法来救自己。 她是姜家的掌上明珠,父亲待她尤甚自己这个儿子。 父亲曾说,如果阿姐是个男的,带兵打仗必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若贵为军师,必是幕后诸葛。 哪怕她是女儿身,也绝不会囫囵于深宅后院。 可是此刻,她却像一只被扼住喉咙的鹰困于此地。 “小年,不要哭。”姜时晚替他搵去眼泪,“无论何时都要记住自己是姜家人。” 听着门外的动静,她知道是孟廷舟来了,默默朝姜时年使了个眼色。 绯色身影进来时,她欠了欠身:“参见都督。” 拉了拉姜时年的衣角,少年亦垂首。 孟廷舟扫视二人一眼,又瞧了瞧桌上的点心和衣物等:“这是你做的?” “臣女粗陋,让都督见笑了。” 孟廷舟朝身后示意,裴庆和聿风便上前打开食盒。 姜时晚知道他们要检查,欲伸手却被孟廷舟制止。 “都督不信我?” 孟廷舟并未言语。 待裴庆与聿风将点心掰开,衣服细细查看,确认无误后才颔首:“姜姑娘,带出府的东西都要经过检查,这是规矩。” 孟廷舟这才拾起簪子:“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怎可随意离身。” 姜时晚并未细究他怎么知道这是母亲的遗留之物,暗暗挣脱被他钳制住的双手。 转而对姜时年说:“小年,时候不早了,路上小心。江宁军指挥使宋淮之乃父亲门生,不知他是否会念在当年姜家的情分照拂于你,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求到人跟前。” 姜时年点了点头,随即跪下朝姜时晚磕了一个头。 姜时晚怕再也忍不住情绪,哽咽道:“走吧小年,来日再见。” 拜别了姜时晚,姜时年跟着聿风出府,自有他人领着他一路南下。 沉默了许久,趁四下无人时,姜时年才敢将一直含在嘴里的纸条拿出来,看到上面的字迹,他忍不住仰天而视,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收回去。 孟廷舟见姜时晚半天不理人,知道她是气自己派人检查那些东西。 拉过她坐在膝上,肃声道:“莫怪本督,经得起试探的人才值得信任。” “是。” “你这是多心不甘情不愿?记住你的身份。”他宽大的双手自后抱住她的细腰,到底没再说重话。 姜时晚略略闪躲:“都督,今日臣女身子不利落。” 孟廷舟抬头,看到她略显苍白的脸庞,微一皱眉:“身子不舒服还去厨房忙弄那么久?”他横打抱起她去床榻上,侧着身子探手去抚摸她的下腹。 姜时晚没想到他会如此,有些诧异:“都督……” 孟廷舟心中想着簪子的事,便单手支着头看她,侧颜的她更是令人心驰神往:“以前本督没细看,刚才看到那支簪子倒是特别,可是有什么来历?” 这不是秘密,姜时晚并不打算隐瞒。 “听说是家母的祖传之物,后来给了我。” 姜时晚蹙了蹙眉:“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对于从前的记忆总是模模糊糊不大记得请,对母亲的印象也不是很深,这还是父亲告诉我的。” 抚摸她小腹的手掌兀地停顿了一下,似有什么东西卡在孟廷舟的喉咙里。 “不大记得了觉得遗憾吗?” “小时候不过几年光景,都是嬉戏玩闹的不打紧,人要往前看。” 孟廷舟几乎要被气笑了。 自己惦念的事,到了人家这里成了不打紧。 脑海里响起当时大胜突厥后,志在必得去讨赏赐,却被告知姜、沈两家已定下姻亲。 现在想来,当时她应该不太记得之前的事了,加上姜家几乎是一夜之间跟国公府定下亲事,此事怕是有蹊跷。 本想再问问她,却发现她已经睡过去了。 孟廷舟为她掖好被子才离开。 “裴庆。” 裴庆见他神色晦暗,忙上前一步:“属下在。” “当年姜家拒绝都督府结亲,哪些人参与其中务必彻查细查。此事极为重要,你必须谨慎。” “聿风,往后你负责晚苑的周全,若无本督授意,谁也不能随意进出。” 聿风觑了眼孟廷舟的脸色,嘟哝:“都督,为什么裴庆做那些重要的事?我却留下来看家护院?” 裴庆勾了勾嘴角:“你以为我这是好差事?” 孟廷舟顺势敲到了一下他脑袋,负手离去。 趁他摸着自己的脑袋,裴庆伸脚踹了一下他的脚,凑近他耳边:“你负责的可是都督至关重要的人,这个差事旁人还轮不到呢。” 聿风看了看内院鱼贯而入的婢女进屋伺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看来这位姜姑娘在都督眼里至关重要啊! 自己可一定要好好看护好晚苑。 正想着,看见雪迎端着黑乎乎的汤药进去,他连忙喝道:“慢着!” “聿风大人。” 聿风一脸严肃地走近:“你这端的是什么?” “回禀聿风大人,这是都督吩咐大夫开的方子,一是调理姜姑娘的身子,二是……” 雪迎一个未经人事的姑娘有些难以言说。 “二是什么?” “二是有助于姑娘受孕。” 闻言,聿风更加震愕了。 这这这……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自家都督的木鱼脑袋开窍了?都想到怀子嗣了? 外边聿风和雪迎的对话一字不差的落入姜时晚耳中。 (本章完) 第4章 街市露面 第4章 街市露面 临近年关,孟廷舟愈加忙碌,三天两头都有些应酬,来晚苑的次数却越来越多。 晚苑在京城西郊,来回需一个时辰。 每次夜深抵至,听到声音姜时晚就会起身相迎为他褪去鹤氅,再递上一直温热着的醒酒汤。 “李大夫配的汤药你都有喝吗?” “每日都喝,怪苦的。” “听说杏楼的蜜饯子不错,改日给你带一份回来,喝汤药的时候可以去去苦。” “都督事务繁忙,其实不必每日奔波劳碌。” 孟廷舟搂过她半个身子,让她伏靠在自己胸口:“不让我来回也行,你搬去都督府倒更方便。” 不知他这样打算是何意,但是一想到搬去都督府,京城人多眼杂,到时候再脱身反倒不容易。 “我这样的身份贸然搬去都督府,恐有不妥。” 见她并没有高兴的模样,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闷了一下,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 她对自己从一开始的抗拒到现在的做小伏低,似乎是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但多年带兵打仗的经验让孟廷舟总觉得她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过两日都督府请几位幕僚参加尾牙宴席,你一个人在这里闷得慌,白天就让人带去你逛逛年市,晚上你不愿露面就去内院呆着,等我忙完了再一道回晚苑。” 原以为她这下总会面露欢喜,却仍是淡淡的说了“好”。 她可是猜到了去街市的用意? 这个女人,似乎不简单呢! 他静静地看着她,此刻纤细白皙的手指正拨弄着他领子上的盘扣,他竟不自觉想起昨夜她双手攀着自己娇娇的样子。 孟廷舟有些燥热:“时候不早了,早些安置吧。” 都督府宴请幕僚那日,聿风早早地派人准备好马车送姜时晚进城。 姜时晚佩戴帷帽,以薄绢遮脸。 数月未踏足京城,她有些恍如隔世。 记得往年,父亲会在年末休沐几日,专门带姐弟二人逛年市,去郊外骑马,如今却是物是人非。 云裳和雪迎并不知道这些,她俩甚少见到这样热闹的场景,不免有些雀跃:“这年市可真热闹。” 姜时晚微微掀开帷帘,:“马上到澜彩坊了,让聿风买点汤饮子给你们尝尝。” 聿风的视线自然不能离开她,今日外出都督再三叮嘱,每隔一个时辰便有人去都督府禀告情况,要是稍有差池自己都不用活了。 见他面露难色,姜时晚也不强求,转而对二人说:“横竖都出来了,待会下了马车一起去吧。”又冲外面问,“聿风,你带银两了吗?” “姜姑娘,都督府的银两管够。” 听到管够二字,姜时晚吞了吞唾沫。自己眼下处境艰难,后续很需要银两,奈何孟廷舟给的都是首饰之类不方便变现的玩意儿。 “待会你跟着我们,银两就给我吧,我自己来。” 聿风也没多想,想着自己一个男儿家跟在女的屁股后面付账也不方便,便将手上的银两都递给了她。 手握银两,姜时晚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是如此需要。 几个女孩子进了澜彩坊就想着喝哪些汤饮子,絮絮叨叨很有兴致。 聿风对这些没兴趣便伫在门口等。 “姜姑娘,看起来你对这里很熟悉啊。”“是啊,以前常来。” 姜时晚啜了一口紫苏饮,呵,是这个味。 “时晚?” 听到声音,姜时晚微微一怔。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沈云祁。 沈云祁陪着小妹来汤饮子铺,在边上观察了好一阵子,听到边上的婢女称他姜姑娘,又听到她说话声音才确定无疑。 原以为她应当是狼狈且困顿的,没想到如今的她穿着八宝璎珞纹叠领披风,虽隔着帷帽看不清面貌但仍看着出她眼下养尊处优日子过得不错。 她本就是吸引人的,一些时日不见更是平添了几分想念。 沈云祁不由靠近一步:“听说那日你来找过我,我后面知道了马上怒斥了下人,追出来没想到你已走了。” “让沈公子见笑了。”姜时晚微微退后一步,“不敢当。” 云裳和雪迎自然不敢让陌生男子靠近,左右搀着姜时晚:“姑娘,我们走吧。” 见她要走,沈云祁讥诮道:“怎么,一些时日不见,你不见颓败反倒尊贵依旧呢?还是……”他上下打量着她,“你傍上了靠山,保你日子无忧?” “依你看呢?” 不待沈云祁说话,他的妹妹沈云襄一脸鄙夷。 “这还用说吗?你父亲畏罪自缢,你卖身求贵,不知道是给哪家做了妾室?” 对于沈家这位小姐,姜时晚一直不待见,此刻受她奚落也不愿搭理,抬脚要走。 沈云祁伸手拦住了她,越发恼恨当日没有见她,不然怎会被人捷足先登了。 但是世家公子的颜面何其重要,他咬了咬牙:“你若是有苦衷跟我说,我会试着帮你,毕竟国公府的面子,谁也不敢轻易拂了。” 姜时晚声音冷冽:“如果我没记错,国公府素来以情意示人,只是当日贵府避而不见,唯恐惹祸上身,我又怎敢再轻易开口呢?” 见她丝毫不留情面,沈云祁兄妹俩脸色顿变,这时候周围三三两两围了一些人。 沈云祁的自尊心开始作祟,一把攥住姜时晚的手腕:“我倒要看看,是谁敢染指国公府定下姻亲的女人,就算他日本公子要你做侍妾也轮不到他!” 一只手按住沈云祁的肩膀,他猛一吃痛,回头看到聿风凶神恶煞地盯着自己,命令的语气:“松开你的狗爪子!” 堂堂国公府公子哪里这样被折面子过,愤然伸出手指:“你知道我是谁吗?” “咔嚓”一声,聿风面无表情地拧断了他的食指。 沈云祁痛的叫出猪叫声。 聿风视若无睹,护送姜时晚出了门。 沈云襄扶着沈云祁追了出去,眼看着姜时晚由人小心翼翼搀扶着上了马车,他心有不甘极了。 冲着马车癫狂道:“姜时晚你知道你父亲为了保全你牺牲多少吗?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闻言,姜时晚驻足停留。 聿风提醒她:“姜姑娘,该走了。” 看着远去的马车,围观的人中不知谁说了一句:“那好像是都督府的马车。” (本章完) 第5章 本督身上你哪里没有看过? 第5章 本督身上你哪里没有看过? “不可能。” 沈云祁的脸色颓败,“孟廷舟与兵部素来不合,她父亲获罪是因为得罪了都督,想必孟廷舟也是恨极了姜家的任何人,她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 沈云襄关心着他的手指,愤愤道:“大哥,她一个穷途末路的女人,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我们还是快回去,找个大夫看你手的伤势要紧。” 沈云祁瞧着远去的马车,诡笑一声:“当初姜行远为了不跟都督府联姻,连夜找上国公府结亲,他若泉下有知,知道现在姜时晚跟孟廷舟攀扯上关系,一定死不瞑目吧!” “哈哈哈……” 马车停在都督府大门。 孟廷舟正与幕僚在宴厅饮酒,蓦一抬头,瞥见一个戴着帷帽的身影沿着廊庑款款经过。 顺着他的目光,在座的人也纷纷侧目。 虽然只看到一袂裙角,但是无人不愕然。 徐副使揉了揉眼睛,伸手攥着边上的人问道:“那……那是一个女人吗?” “别问我,问我我也是这般诧异。” 这些幕僚跟随孟廷舟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都督身边有女人。 虽然连脸都没瞧见。 裴庆附在孟廷舟耳边将街市发生之事一一告知。 “跟紧沈云祁,从他这里顺藤摸瓜。” 孟廷舟捏紧了手中的杯子,他倒要看看,当初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姜行远宁愿将就女儿的婚事,也不要都督府这门亲!宁愿背负千古罪名拒不出兵为的就是看他死! 今日姜时晚在街市露面相信很快便会传至朝野,他就是要看看,哪些人会按捺不住。 姜时晚在后院随意吃了一些便开始整理今天从聿风那里搜刮来的银两。 数了一数,足有几十两银子。 不愧是都督府,出手果然阔绰。 宴席结束后,孟廷舟几乎是被人搀扶着进来的,他素来自制力极好,也只有在自己府中才会多饮一些。 看到姜时晚在看话本子,他凑近去:“看什么东西这么入神?” 姜时晚合上话本子:“不过是些游记罢了。时候不早了,都督今晚可要歇在这里?” 他勾了勾她的脸:“本督倒是可以,你愿意留宿吗?” 她撇过脸:“我可以自己回晚苑。” 似乎感受到她的冷意,孟廷舟知道瞒不过她:“可是因为今日街市一事生气了。” 姜时晚撇过脸:“不敢。都督此举,一定是有原因的。” 孟廷舟摩挲着她细嫩的脸庞:“你不要在意那些杂碎之事,等过些时日,你就会知道了。” 姜时晚面浮冷笑,那些戳心窝子的话,到了他这里竟成了杂碎之事。 果然是未经他人苦高高在上的左都督! 罢了,自己都已经忍了这些时日,也不差这一时半会了,过不了多久就会远离这等奸佞恶人。 见她执意要走,孟廷舟也不强求,顾自脱下外衣露出宽阔厚实沟壑分明的背部:“那,路上小心。” 黑夜风大,姜时晚拢紧披风的领子。 裴庆和聿风神色微凛从门口进来:“姜姑娘,外面似乎有人欲窥视都督府的一举一动,今夜回去怕是不稳妥。” “国公府的人?”“还未查清,想来错不了。” 姜时晚思忖一会,抬脚欲执意回去,刚走一步又停下。 不,她是罪臣之后,现在不能明目张胆暴露自己的身份,这会给自己将来离开带来无端的麻烦和后顾之忧。 孟廷舟整个人浸润在浴桶里,闭眼享受。 听到屏风后面的声音,他并没有睁眼:“怎么不走了?” “都督知道外面有人?” “本督说了你不一定会相信,但是你可以去试一试。” 说话间他整个人从浴桶里走出来,水珠顺着他的黝黑健硕的胸膛淌下来。 见他步步逼近,姜时晚有些不忍直视,闭上眼:“都督请自重。” 孟廷舟拦腰让她整个人撞在自己胸膛里,在耳边蛊惑:“本督身上你哪里没有看过?” “听说有些人说国公府的面子,谁也不敢轻易拂了?他以为国公府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空壳子罢了。” 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替她捋了捋头发,“时候不早了,早些安置,可不要浪费喝的那些药。” 叫了两次水才真正安置。 姜时晚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散架了,根本提不起气力,还是他耐着性子给自己擦拭的。 迷迷糊糊间,也没力气说不了。 次日一早,孟廷舟起身穿衣,云裳看见他胸膛前的挠印,绯红了脸:“可要为都督上药?” 孟廷舟若无其事低头瞧了瞧,昨晚自己要的凶,她在身下都哭了,后面甚至上了手。 疯得很! “不碍事。”孟廷舟微微一勾嘴角,“让她好好休息。” 突厥再次来袭,圣上紧急召见孟廷舟进宫面圣,在嘉德殿外等候之际却见宫人簇拥着一个华贵宫妃从内殿出来。 孟廷舟低头颔首:“参见贵妃娘娘。” 衣袂经过之时,被唤作贵妃的林念宜停下脚步,目视前方:“听闻都督身边有娇人相伴,真是可喜可贺。” 说这话的时候,指尖掐进她的手掌,几乎渗血。 “贵妃娘娘说笑了,臣尚未恭喜娘娘喜得龙子。” 林念宜微微侧身,目光停留在他脸上,内心一阵微痛:“听说,是姜时晚?” 孟廷舟皱了皱眉,他想过她可能会牵涉其中,只是没想到第一个按捺不住的是她。 这时内监总管福身出来:“圣上请都督觐见。” 林念宜的脸色越发难看。 天知道昨天知道姜时晚的消息,自己整个人都要抓狂了。 自己好不容易才搅黄了他们的婚事,扳倒了姜家,结果他们竟不知不觉在一起了! 她太知道姜时晚对孟廷舟的重要性了,为了得到她,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那么自己这些年的努力就会功亏一篑! 像是想到什么,孟廷舟转过身来,盯着林念宜的肚子:“娘娘好不容易怀上龙子,一定要保重身子,想来他日必定福泽深厚。” 他虽然是在笑,但是眼神却是发了狠。 林念宜退后一步,神色仓皇。 (本章完) 第6章 孟老夫人出手 第6章 孟老夫人出手 下人来禀报说孟老夫人来都督府的时候聿风以为自己听错了。 都督性情寡淡,一年到头他也是难得回孟府,孟府的人几乎没踏进过都督府大门,他擦了擦眼睛,这是什么风把她给吹来了。 方嬷嬷搀扶着老夫人踏进都督府大门,见聿风杵在那一动不动,皱了皱眉:“这都督府这么没规矩吗?老夫人来了也没人迎?” 聿风忙行礼:“都督进宫还未回,请老夫人先休息一会。” “不必。”孟老夫人摆了摆手,“我就是趁他不在的时候来的,把那女的给我叫出来。” “嗯?” “需要我亲自去请吗?” 聿风连忙道:“请老夫人稍等。” 方嬷嬷看着聿风的背影:“看来贵妃娘娘说的没错,都督果然将人藏在都督府。” 孟老夫人冷哼一声:“贵妃娘娘乃是我亲侄女,她能坐上贵妃的位置也离不开廷舟在朝中的威望。林、孟两家一荣俱荣,她岂会害我?姜时晚这等贱人一定不能留!” 聿风生怕被人绊住,一溜烟跑出去吩咐:“即刻派人禀告都督。” 又冲到主院冲云裳和雪迎道:“快带着姜姑娘去前厅,老夫人来了。” 姜时晚有些诧异:“孟老夫人?” 虽然知道来者不善,自己也懒于敷衍,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出去相见。 见她神色自若,聿风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姜姑娘,老夫人怕是要为难你。” “孟廷舟让我入住都督府就应该料到我会面对这些。” “这……” 之前什么事都有裴庆抗着,自己还是单枪匹马面对这样的大事。 关键是女人之间的事…… 他欲哭无泪,拍了拍脑袋,有些抓狂。 都督,你可抓紧点回来吧! 姜时晚到前厅的时候,云裳和雪迎被拦在门外,待她走进去孟老夫人已然屏退了其余人只留下自己身边的四个心腹。 她欠了欠身:“参见老夫人。” 从她一进门孟老夫人就注意到她虽不动神色但姿容堪称绝色,尤其那细软的腰身…… 一想到就是这个人让自己儿子念念不忘,孟老夫人冷中带很:“你姜家当初既然拒绝了都督府的婚事,现在你们戴罪之身怎又想到攀附都督府了?” 姜时晚低头:“此事恐怕就得问都督自己了。“ “砰”的一声,孟老夫人的茶盏朝她的头甩过来,茶盖子磕破了额角立刻有血顺着脸颊流下来。 “你少拿廷舟当借口!”孟老夫人并不觉得解气,“你就跟你母亲一样妄想着靠男人上位!” “请老夫人慎言!”姜时晚打断了她的话,神色清冷,“我母亲乃姜家明媒正娶的嫡妻,我父亲与我母亲十分恩爱,断不容旁人平白污蔑。” “姜家有罪,但我从未有过攀附之心,你不问问你儿子我为何会在这里却把气撒在我这里,真是可笑!” “你!”孟老夫人气地举起手指,“你这样的人若是进了我孟家大门,眼里还会有我这个婆婆吗?” “我从未说过要进你孟家大门,如果可以,我现在就走。” “来人!”孟老夫人拍案而起,“把人给我按在地上狠狠掌嘴,这等小蹄子他日若是成为孟家人,岂不是遭世人耻笑!” 两个嬷嬷挽起袖子将人按在地上,方嬷嬷亲自上手掰着姜时晚的脸就猛煽了几个巴掌:“现在就教你做人的规矩。”姜时晚只觉火冒金星,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又有一个嬷嬷拿起一个粗壮的木棍用力按着姜时晚的后腰,不多时空气中便弥漫着茶靡的气息。 分不清是泪还是汗亦或是血,姜时晚无声承受这一切。 如果侮辱没有底线,那么姜时晚此刻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侮辱。 “想必昨天夜里都在伺候都督吧?”看着地上吃痛而奄奄一息的人,方嬷嬷从随身带来的食盒里端出一碗黑乎乎的汤药递到姜时晚面前。 “这是老夫人专门找人开的药,你是要自己喝还是我灌下去?” 姜时晚闻到气味,有些警惕:“这是什么?” “这是避子汤,毕竟都督身份尊贵,岂容下贱之人怀上孟家骨肉?” 他们母子一个想让自己尽快怀孕,一个不想让自己怀孕。 自己就像是任人拿捏的蝼蚁。 想到此,姜时晚竟浮现意味深长的笑意。 “不必劳烦嬷嬷,我自己喝。” 她支撑自己的身子半坐起来,一饮而尽。 孟老夫人看着她把药喝下去,这才站起来:“你不要想着都督现在宠你、爱你,便可以胡作非为。莫说都督夫人,就算是侍妾你也不配……” “无论大门小户后宅都有勾心斗角,但不知道偌大的都督府居然只有这些腌赞手段。”姜时晚缓缓起身,冷冷地抬眸看着她。 “老夫人还有哪些方法要对付我的,都一并使出来吧。” 没想到她如此冥顽不灵,孟老夫人被激怒到极致:“给我扒了她的衣服,把外面的车夫叫进来,就说这是我赏他的!” “老夫人!”方嬷嬷虽然赞成要教训姜时晚,但若真的太过了只怕会惹恼都督。 一想到都督六亲不认的脾性,方嬷嬷就有些心慌。 “老夫人,都督知道了怕是……” 孟老夫人势要摆正自己的地位:“难不成他还会废了我这个亲娘不成!来人,扒了她的衣服!” 几个人虽有些犹豫,到底还是三下五除二将姜时晚身上的衣服扒了个精光,只剩下一件寝衣。 聿风眼看着马夫被拽进来,又隐约瞥见地上的衣服,暗呼大事不妙,隔着门跪下:“老夫人,都督甚是看重姜姑娘,这样只怕不好。” 里面的孟老夫人置若惘然:“把马夫带进来。” “谁敢!” 是孟廷舟的声音! 孟廷舟凛着黑脸,紧抿嘴唇一脚踹开厅门。 “都督!” 孟廷舟的目光在屋内扫视一眼,最终落在几乎衣不蔽体的姜时晚身上,他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将她整个人裹住,横打抱起就要走。 孟老夫人见他对自己这个母亲视若无睹,有些急了:“廷舟。” 孟廷舟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她合着双眼并不与自己对视,但是她脸上的血、泪、巴掌印,让他不难想象就在刚才她经受了什么。 “裴庆,将老夫人身边的嬷嬷们都杖毙。差人送老夫人回孟府,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出入。” 孟廷舟语中带着杀气,“昨天、今天老夫人见了谁,说了什么话都告诉本督。” (本章完) 第7章 既不知好歹就该自食其果 第7章 既不知好歹就该自食其果 “廷舟!”老夫人急红了眼,“为了一个女人,你竟要如此对自己的生母吗?” 她知道自己处置姜时晚儿子肯定会发怒,但是没想到竟会如此不留情面,甚至不顾及母子之情。 “你是左都督,前程无量,你应当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莫说姜家曾经拒婚,她现在乃是罪臣之女更不能留在你身边,这样的人只会害了你! 孟廷舟如鲠在喉,将她整个人抱地更紧了。 “母亲,我原是孟府庶子,从小备受冷落,如今的一切全凭自己的本事挣来。我不需要依靠任何人,但是也不容于任何人来染指我的一切。”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临走前,孟廷舟下了最后通牒。 孟老夫人脸色煞白,跌坐下来。 “都是因为这贱人!” 孟府原来并不似现在风光,孟家的嫡子孟廷壑三岁吟诗,七岁作文,甚得圣心。怎奈孟廷壑十三岁时染上恶疾,短短十天便去世。 孟大人和原配孟夫人悲痛欲绝,尤其是孟夫人无法走出丧子之痛竟在某个夜里自戕了。 接二连三的打击令孟大人也一蹶不振,一年内便撒手人寰。 孟府仿佛一夜衰败。 是孟廷舟,身为孟府的庶子十年来四处征战立下赫赫军功位至左都督,圣上亲赐都督府,这才让孟府在京中成为旁人高不可攀的枝儿。 孟老夫人原本只是孟府毫不起眼的侧室,因为儿子才成为京中人人敬重的诰命夫人。 虽然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儿子素来与自己不甚亲热,但毕竟是自己亲生的。 她的身份和地位都是儿子给她的,这何尝不是外人眼中的“孝顺”呢? 自然而然的,身为母亲的她觉得孟廷舟位极人臣,本该迎娶世间最高贵的世家女。 她已经享受了十年的荣华富贵,现在因为一介罪臣之女被自己的儿子如此对待。 看着孟老夫人半天不动,聿风鼓了鼓勇气:“老夫人,您还能走吗?” 孟老夫人剜了他一眼,心中怒极却只能跌跌撞撞起身。 孟廷舟将人一路抱回主屋,轻手放在床榻上,正欲掀开鹤氅看看她身上的伤势,却感受她两只手死死攥紧领角。 姜时晚一直没有睁开眼,眼泪从细缝流下来,微翘的睫毛上沾满了湿痕。 “乖,我看一看,才能告诉大夫你的伤势。” 若说之前强行要她是为了泄愤和不甘。 此时看到她这样是真的心痛。 如果不是自己及时赶回来,真不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事…… “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我向你保证。” “都督,大夫来了。”云裳垂首道。 孟廷舟伸手一拉,帐幔随即倾泻而落,他将被衾盖在她身上:“先用温水给她擦拭身子,哪里伤了告诉大夫。” 雪迎同云裳一起给姜时晚擦拭身子,见她身上多处淤青和红肿,忍不住哽咽:“姑娘,你受苦了。” 云裳朝她递了个颜色,雪迎只得将眼泪逼回去。 待一切收拾好,大夫才被准予入内。 待诊脉完出来后见左都督就在边上等候,大夫诚惶诚恐。“回禀都督,娘子身上淤伤虽不致死但遍布全身,尤其是后腰处唯恐伤了筋骨,需卧床休息,其余地方擦拭一些膏药十天半个月应该能慢慢恢复,容微臣再配一些汤药一同服用。” 孟廷舟拂了拂手,示意他退下。 云裳和雪迎都出来后,他欲进去看看却被告知:“都督,姜姑娘说她想一个人呆一会。” 他深深地望了里面一眼,点了点头:“让她好好休息。” 转身走了几步,仿佛想到什么还是走了进去。 姜时晚正睁大眼睛看向头顶,她自认为自己是个坚强的人,但眼泪依然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孟廷舟挨着床沿坐下来,伸手替她拭去眼泪:“我知道你从小被捧在手心长大,今日遭受这些,委屈了你。” “都督言重了,我现在只是一介罪臣之女,犹如蝼蚁任人拿捏我认命。只是想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是我却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能左右,便觉得有愧父母的养育之恩。” “我知道这次是我母亲做的太过了。” 姜时晚倏地看向他,目光平静:“你不要这样说你的母亲,你与她本没有什么区别。” “你……” 看着他冷郁的脸色,姜时晚多日忍耐的脾性此刻却觉得有些痛快:“你把我囚禁在你身边,你的母亲让人扒了我的衣裳、扇我巴掌,你们可真是母子。” “姜时晚!”孟廷舟掰正她的脸蛋,尽量克制自己的愠怒,“我理解你现在不痛快的心情,但是你不要一而再挑战我的底线。” “是你母子二人一而再地用身份打压我的底线。” 她冷冽地睨着他:“你们以为强迫我伺候你,扒了我的衣服、灌我喝避子汤我就要臣服于你们,不,我宁愿同那马夫苟合也不会向你们低头。” “姜!时!晚!”孟廷掰着她脸蛋的力道更猛了,他迎视她,“这么喜欢作践你自己吗?等你身体好了,本督会给你机会的。” 他甩开她的脸蛋,沉声吩咐,“即日起严加看管主院,任何人不许出入。” 他拂袖而去。 “都督。”裴庆知道他眼下怒不可遏,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昨日贵妃娘娘的贴身宫女慕荷去孟府找过老夫人。” “方才都督从宫里赶回来贵妃娘娘似乎知道了风声,眼下慕荷正在等候,说要求见都督。” 孟廷舟走地极快:“她倒是有脸来。” “都督,见还是不见?” 孟廷舟目视前方,眼里烁着怒意:“动了本督的人,打发一个丫鬟来?她是贵妃的位置坐久了,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本督不会见她,但是也不想让她活着回去。” 裴庆一怔:“都督,贵妃娘娘是孟家的亲戚,若是闹翻了,会不会……” 意识到一道斜视过来的目光,裴庆立马垂头。 “圣上本就介怀孟林两家走得太近,本督念着是亲戚才留几分薄面,她既不知好歹酿成大祸就该自食其果。” “是,都督。” 翌日,圣上免朝一日。 传言贵妃娘娘小产,乃贴身宫女慕荷在保胎药中放了不干净的东西,慕荷的尸首是在御园的鱼藻池被找到的。 (本章完) 第8章 腰好了吗 第8章 腰好了吗 “圣上明鉴,慕荷是臣妾陪嫁进宫的丫鬟,自小跟着我忠心耿耿,她断不会做出谋害皇嗣的事。” 林念宜不顾小产的悲痛,跪在地上牢牢攥着圣上的衣袖,眼泪婆娑。 “一定是有人借着慕荷之手来谋害臣妾腹中孩儿,圣上一定要抓出幕后凶手啊。” 圣上已经规劝了几次,见她依旧不依不挠,不禁微微拧了拧眉头。 “朕知道爱妃痛失皇嗣十分悲痛,但人证物证俱在,慕荷也已畏罪自杀了,你不要再意气用事了。” “圣上……” 不待林念宜再次出声,圣上就打断了她,肃容而视:“慕荷已死,爱妃应该感到庆幸,没有牵涉出更多的人和事。” 林念宜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种警告的意味,不由一震:“圣上是在怀疑臣妾亲手设计杀害自己的骨肉吗?” 圣上抽出她攥着龙袍的手,似在安抚:“爱妃,你不要胡思乱想,朕会吩咐不让闲杂人等来打扰,你好好养身子,以后还有很多机会怀上皇嗣。” 走在宫内,内监总监德宝见圣上要往御园方向而去,忙解释道:“慕荷是在鱼藻池被发现的,宫人眼下仍在清理,还请圣上移步。” 圣上若有所思地盯着御园方向:“朕没想到他为了姜时晚那个女人竟会下狠手。” “圣上正为贵妃怀孕而堪忧,生怕孟林两家的势力在朝中独大。” 德宝小声回应着:“现在左都督亲手解决了林家最大的筹码,也是在向皇上表明自己的立场。” 圣上睨了他一眼:“朕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了孟廷舟的人?” 德宝惶然下跪,恭敬垂首,“奴才方才是粗浅漏见,有辱圣听,请圣上恕罪。” “你说,孟廷舟在表明什么立场?” “奴才不敢妄言。” “说。” “听闻昨日慕荷出宫去了都督府,结果连左都督面也没见到,想必当时已经出了嫌隙。” 圣上似笑非笑:“这么说来,朕还得感谢姜时晚,不知不觉替朕办了件大事。” 末了感慨一句:“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朔风渐起,雪霰子洋洋洒洒自漫天阴霾洒落下来,很快风雪漫卷。 这一场雪从年前下到了年后。 因为连日的大雪,很快便有灾民闹事。 圣上先是派兵部协钦差大使于各地安抚民心,因逢年关,又让都督府负责京城周边安全。 孟廷舟整日早出晚归不得空闲,等灾情逐渐控制已经是二月天了。 姜时晚的身子倒是养利落了,因为上次的争吵,她也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他人了。 但是她一直细心观察都督府的造设和防护,如果自己要逃走,几乎是无法避开都督府的守卫。 唯一有用的消息是无意中得知每日给都督府送菜的人是云裳的老乡,这一线索给了她些许灵感。 直到长公主派人送来赏赐,她还有点愕然。 虽说以前去长公主府参加过几次宴会,但跟长公主并无深交。 待整理好去前厅时,长公主身边的穗玉姑姑和颜悦色地扶起她:“以往姜姑娘来长公主府见过几次,当时长公主就说姑娘眉目如画,如今瞧着越发动人了。”姜时晚欠了欠身:“长公主谬赞了。” 穗玉姑姑递来一个锦盒:“长公主听闻姑娘身子受伤,特地派奴婢送来人参,还望姜姑娘笑纳。” “因姑娘的身份,圣上和长公主都不便亲自出面,长公主让奴婢带句话给姜姑娘,请姑娘安心呆在都督身边,就是替姜家、替你父亲赎罪了。” 姜时晚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不是长公主要来看她,是圣上的意思。 她微微蹙眉:“臣女不明白,还请姑姑明示。” 穗玉姑姑抚了抚她的手背:“姑娘是有智慧的人,就算眼下想不明白,他日一定会明白的。” 瞧着孟廷舟回来,她也不打算继续留下来,转而走出去将来都督府的原因如一告知。 送走了穗玉姑姑,孟廷舟见姜时晚准备走,伸手拦住她:“想好了吗?” 姜时晚看了他一眼,一些时日不见他似乎又黑了一些:“不知都督所言何意?” 孟廷舟与她近在咫尺,低沉地问:“贵妃小产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见她摇摇头,他无声地猛力地揪着她的衣领:“贵妃欲借着本督母亲的手来对付你,第二天就小产了。” 姜时晚有些不可置信:“是你做的?” “她只是为自己做的蠢事付出代价。” “姜时晚,本督希望你不要做什么蠢事,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蠢事付出代价。” 姜时晚微微变色:“你什么意思?” “上次你轻贱自己,说宁愿与马夫苟合也不愿委身于本督……”孟廷舟在她脸上巡视,“这句话本督至今耿耿于怀,所以问你想好为自己的蠢事想好后果了吗?” 他将人几乎是拖曳着到壁影下,扯掉她的外衣将她整个人背对着自己,凑近她的耳畔:“如果没有想好,本督可以让你当众感受一下什么是真正的轻贱。” 瑟瑟寒风吞噬着自己的身心,姜时晚嘴唇发白,她甚至不敢去看周围的侍卫和丫鬟。 感受到背后他在解除最后的束缚,姜时晚轻轻说:“都督,我错了。” “我不仅轻贱自己,更侮辱了都督,我有罪。” “再无下次。”孟廷舟的视线落在她的肩胛上,“转过来,抱着本督。” 待姜时晚环上他的脖颈,他伸手将鹤氅覆盖住她全身,横打抱起:“养的不错,好像长了些肉。” 他的手揉了揉她的后腰:“腰好了吗?” 姜时晚埋在他的胸怀里:“好多了,偶尔还是会犯酸疼。” 不行,自己不能再等了,一定要想办法离开。 孟廷舟并不知道她的想法,边走边说:“替你揉揉。” 他的手起先是轻柔的,渐渐地开始不安分起来,沉黑的眸色,一片炙热。 回到主屋便急不可耐地要她,挣脱之间一块东西掉落下来。 孟廷舟这才想起来,将物件给她:“下次遇到有人为难你就拿这块令牌,谁也不敢耐你何。” (本章完) 9.第9章 出征在即 第9章 出征在即 听他这么说,姜时晚用手捂住他即将覆落的唇:“这块令牌这么神通广大?” 孟廷舟忍耐着眼中的欲望:“见此令牌,如见本督。” 姜时晚眼底闪过一丝讶色。 这可真是个好东西。 孟廷走握住她的手指:“现在可以把手拿开了吗?” 近两个月连日奔波脑海里却总是会想起她,此刻隐忍多日的想念迫不及待地想要宣泄出来,又想着她身子才养好些,到底还是忍耐了几分。 饕餮满足后,孟廷舟拥着她,轻抚她的乌发。 “年前边关来报说突厥再次来袭,当时以为只是乌合之众,今日圣上说竟是突厥大王子亲自带兵偷袭,事关重大,一旦边关失守,则后患无穷。” “都督又要亲自带兵出征吗?” 孟廷舟不置可否:“所以本督才给你令牌,这样你在京城也多一分安全,不过你要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拿出来。” “是。” “眼下你身份特殊,就安心呆在都督府。”孟廷舟顿了顿,“关于姜家的事,本督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但是出兵在即,一切容我回京后与你细说。” 他生怕自己一旦跟她说了,她会不顾一切想要报复。 毕竟背后牵涉甚广。 姜时晚听出事关父亲,顿时想要一探究竟,但见他执意等回京后才说,便按捺住想要追问的心。 许是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这一夜孟廷舟竟抱着姜时晚沉沉睡去。 听见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姜时晚却很清醒,她暗暗摸了摸枕头底下的令牌,现在有了些许银两和护身符一样的令牌,便多了一层保障。 等他带兵离京后,若是自己顺利离开,水路一路往南,大约是一月余的时间,正好赶上与小年约定的桃盛开时相见。 只是…… 想到他说调查到关于姜家的事,她竟有些犹豫了,如果事关父亲清白,自己是不是不该走? 但是他非要等他回京之后才告知,谁知道是不是故意想的措词想把她拴在都督府? 一时间,姜时晚不知该信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找机会逃。 五天一眨眼的时光。 出兵前一夜,左右副使仍在书房与孟廷舟核对粮草、行军等细节问题。 副使徐竟见孟廷舟的手指一直在摩挲扶手,多年跟随的他知道这是孟廷舟不耐烦的小动作。 他反思了一下自己和李项二人并无什么赘述,是哪里让都督感到不悦了呢? “都督?”徐竟试着问询,“都督可是累了?” 不等孟廷舟说话,他自顾自道:“连着两月防护京城及周边治安,眼下又要操心出兵事宜,都督这些时日肉眼可见地憔悴了,都怪属下等无能,事无巨细都让都督操心。” 裴庆也感觉到了什么,垂首道:“都督一日都没怎么吃东西,姜姑娘让人送来了四君子汤,要不要喝点提神?” 孟廷舟抬了抬眼皮:“哦?她倒是有心。” 闻言,徐竟恍然大悟。 他拉了拉边上还打算禀报的李项:“时候不早了,属下等人告退,待明日驻扎营地再来跟都督禀报。”边上的李项瞳孔震惊。 都督哪里说自己累了,自己错过了什么? 出了都督府李项还是忍不住问:“徐竟,你刚才拉着我干什么?我还没禀报完出兵前的准备,回头都督问责起来你替我受罪?” 徐竟白了他一眼:“人家都督也是人,明天都要离京了今天都不让……”他推了推李项的手肘,使了个眼色,“人家小两口总要恋恋不舍一下吧。” “哦,原来如此。”李项总算明白过来,一拍脑袋,“是啊,眼下都督可是有人疼有人爱了,瞧我压根没想到。” “就你这榆木脑袋能想到才怪,你要是想到还至于孤家寡人吗?” 李项咬牙切齿:“你讽刺我做什么?搞得你不是孤家寡人?” “这……”徐竟一时语塞,两手一摊,“我们凡事以都督为首,他开了好头,想来我们的好日子也不远了吧。” 李项吸了吸鼻子:“不过朝廷什么事都依靠都督府,又拿兵部来牵制都督,真憋屈。” “嘘。”徐竟朝他使了个手势,“你不要命了,什么话都往外说?” “本来就是嘛,我们跟都督出生入死,结果至今还是副使。” “你不想跟着都督混了?” “那倒不是。” “那就不要说浑话。”徐竟瞪了他一眼,“真给你加官进爵你未必能躲得过朝堂上的明刀暗枪,还不如在都督的羽翼下周全。” “你说的倒是实话,朝廷那帮人光吃饭不干活,晦气。” 那厢孟廷舟等徐竟、李项二人走了便急忙来找姜时晚。 一进门就将人抵在门后:“今天怎么这么体贴,还差人送了汤药。” “是云裳说还多一碗,问要不要给都督送去,我想着不要浪费了。” “哦。”孟廷舟略有些失望,“原来是多出来才给本督的。” 相处一段时日下来,姜时晚有些逐渐了解他的性格,在私底下他惯会哄人撒娇的,不禁笑了笑:“你既然嫌弃下次就不让人送了。” “那可不行。” 孟廷舟心里叹了口气,慢慢来吧,虽然不是特地给自己的,但总是迈出了一大步,等两人之间的隔阂消除了,他日还愁没有她特地准备的好东西吗? “卯时就要出京了,留给你我的时间不多了,可不要浪费了。” 姜时晚吸了吸气,昨夜虽然他告诉自己小心一些,但是今天腰还是酸痛了一天。 “都督对房事如此热忱,却一直未娶,身边也没有其他女人,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闻言,热吻着的孟廷舟浑身一怔。 亏她居然问的出这个问题! “以前一心带兵打仗没时间考虑这些,现在尝到了其中滋味,便觉胜却人间无数。” “本督极其自爱,也不惯再适应其他人。” 姜时晚,你知道吗?自从小小的你跟我说不许娶其他人要等你长大,我就一直为你守身如玉,从一而终。 第10章 姜姑娘跑了 第10章 姜姑娘跑了 旌旗垂旒,金鼓震天。 孟廷舟身负重甲,秉旄仗钺。 十万将士紧随其后,披坚执锐,气势吞河。 姜时晚被秘密安排在城门楼上送一程。 孟廷舟身上的铠甲映着日头有些刺眼。 她微微眯着眼睛,替他整了整盔甲:“边关路途遥远,都督一路小心。” 驰骋沙场十年,这还是第一回有人送自己。 孟廷舟涌动起千般滋味,她是自己在这里的牵挂啊。 因身穿甲胄,他姿势有些奇怪地拥着她:“你自己在京城也要照顾好自己。” 同样的话,当初姜父出京时也这样嘱托,如今从孟廷舟嘴里说出来,不知是想念还是怎的,姜时晚竟微红了双眼。 聿风被安排留下来,心里是老不情愿的,找裴庆嘀咕:“就你事多非要让姜姑娘目送,着实是在我心里捅刀子,你们去上阵杀敌,我只能留下来。” 裴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知道为什么想让她送目送吗?” “想送就送?毕竟人家是都督,人家姜姑娘也不敢说不。” 裴庆叹了口气:“都督每次出征都豁出命去,可是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了,这偌大的京城有他留恋的人了,总会顾忌着些。” “裴庆,看不出你可以啊!”聿风啧啧一声,“那我一定不负所托,保护好都督留恋的人。” 裴庆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实不相瞒,我不是很信得过你。姜姑娘那里,你好自为之……” 目送十万大军远去的身影,姜时晚深深吸了口气。 接下来的日子里,聿风自知责任重大,对都督府的防护进行了升级,真的是连苍蝇都飞不进来。 倒是姜时晚已经似乎接受这样的安排,安心住在都督府,每天一日三餐或看书,并无波澜。 就这样过了十天,有一天她问云裳:“听说每日给都督府送菜的小五是你的同乡?” 云裳微红了脸,点了点头。 “倒也不是我多嘴,昨天听你和雪迎在说话,说他家里母亲病重,没钱请大夫。” “我这里有些余钱,虽不多,不过也应该够了。” 云裳伺候了几个月,因为身份尴尬并无深交,突然这样有些不可置信:“姜姑娘,万万不可。” 姜时晚微微一笑:“自从我来了,都是你和雪迎在照顾我,我心里是很感激你们的,我也没别的东西。” “等他凑齐了钱,让他亲自来还我。”她朝云裳看了一眼,“顺便替你把把关。” 云裳霎时羞红了脸:“谢谢姜姑娘,再过几日就发月钱了,我跟他的凑一凑应该能还清。” 那是最好不过了! 又过了五日,对方果然依照诺言来还钱了。 姜时晚特地先谴走了雪迎,又让云裳将人请进屋喝杯茶。 她打量了一下来人,虽然是干粗活的,但是身形并不粗狂,换上他的衣服,根据提前设计好的路线应该能避开所有人顺利抵达后院,再推车离开。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想到此,姜时晚心里汹涌澎湃,表面仍按捺住情绪。 不仅让这个叫小五的坐下喝杯茶,也让云裳喝下了茶。 待二人都倒下的时候,她说了句“对不起”,便立即换上小五的衣服。 临走前她看着这对年轻人,犹豫须臾匆匆写下一张纸便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走去。 姜时晚低着头,步履匆匆。快了快了,很快就要到了。 到了膳房门口,他一眼就看到了小五的推车,推着车把式就往外走。 “慢着!”身后忽然传来聿风的声音,“平时送菜不都是卯时之前吗?今天怎么这么久?” 姜时晚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自己若是硬逃,肯定还没到门口就被聿风抓个现行。 “问你话呢!” “哦,回聿风大人,今日是姜姑娘叫小五过去说话,这才耽搁了一会。” 说话的是厨房的帮工秦婶,她惯喜欢小五的。 一听说姜时晚叫他过去,聿风马上想到主屋那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马上头也不回地跑了。 姜时晚这才推车出了后门。 凭借着她的估摸,不消一会聿风就会知道自己不见了,他一定会及时锁住出城的关口,严查严防。 当下她就在拐角处退下小五的衣服,转身就朝昆玉河而去。 “天杀的!姜姑娘呢!”聿风的大嗓门响彻带都督府,“她去哪里了!” “召集人马出去搜!卡住城门,严查每一个人!加急禀报都督!” 虽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但聿风能感觉到自己的项上人头摇摇欲坠。 从昆玉河到通州,姜时晚紧赶慢赶上了南下的船只。 船夫见她只身一人,遂以人满为由要加钱。 姜时晚知道自己只有从聿风那里搜刮来的几十两银子,且就算加钱买了票一路上也会受到骚扰,思来想去便拿出了令牌。 果然,对方一见是都督府令牌,便立刻变色放行。 都督府的信是半个月后到边关的。 孟廷舟捏着信纸肃色良久。 裴庆似乎猜到了什么:“都督,都督府可是出事了?” 孟廷舟起身,来回踱步:“姜时晚跑了。” “跑了?”裴庆皱了皱眉,心想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聿风啊聿风…… “聿风说他严查城门出入的百姓,并无所获。且水路陆路都派了人手,有人看到姜时晚拿着本督的令牌上了南下的船只,但在荆州下了船,不知所踪。” 孟廷舟一记拳头击在案上:“真是个蠢货,本督就不该让他留在京城。” “都督息怒,聿风看顾不周是大罪。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姜姑娘。” 他垂首抱拳:“都督,是否需要属下即可回京?” 孟廷舟来回踱步:“她故意亮出本督的令牌就是为了吸引聿风的注意力,让他顺着线索去荆州。” 讲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什么:“桃……桃饼……” 当日她跟姜时年二人的对话浮现在脑海里。 当下幡然醒悟,不禁自嘲一笑:“从始至终她都在算计着怎么离开,她的顺从,她的讨好都是在给自己找退路。本督竟被她耍地团团转。” “裴庆,你即刻启程回京,潜入江宁军,紧盯姜时年。如果没有姜时年的消息,就去苏州找,哪怕翻遍了也要把人找到。” “都督,人找到了如何处置?” (本章完) 第11章 见红 第11章 见红 如何处置?该拿她如何处置? 孟廷舟遥望外边,如果自己在京城,定不会让她有机会走。 她如此狡猾,虚与委蛇这么久,趁着自己出征费尽心思离开。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立刻追去将她擒拿。 只是……与突厥战役胶着,自己身为左都督分身乏术。 思量半晌,他敛去怒意,沉声道:“裴庆,等找到了人,你立马派人告知本督,切勿轻举妄动。” 姜时晚从荆州下船,便立即写了一封信到江宁。 自己再辗转用陆路、水路的方式抵达苏州。 一路上好几次因为晕船呕吐了不止,等宋淮之带着姜时年找上门的时候,姜时晚整个人的精神气都是蔫蔫的。 “宋大哥。”见他亲自将人送来,姜时晚很是感激,“给你添麻烦了。” 宋淮之见她满脸憔悴,很是心疼:“眉眉,这些时日你受苦了。” 眉眉是姜时晚的小名,这一声呼唤勾勒出曾经往事,她顿时红了眼眶。 他们暂时安顿在姜时晚外祖母的一间宅子,位置偏僻,外人也很少知道。宋淮之环顾四周,因为年久不住人,很多东西都不能用了。 “眉眉,你和小年先休息一会,我把屋子收拾一下,再去给你们准备一点吃的。” 宋淮之一下子成了主心骨:“你脸色不大好,我看能不能找个大夫。” 姜时晚很是不好意思:“宋大哥,这些应该我来做的,让你见笑了。” 宋淮之轻轻一笑:“你是金枝玉叶,这些粗活交给我。眉眉,你想吃点什么?” 姜时晚有些反胃地蹙眉:“想吃酸楂子压一压。” “好。”宋淮之依旧像小时候一样依着她,又嘱咐姜时年,“你阿姐一路奔波,先好好照顾她。” 姜时年拼命点了点头。 待宋淮之走后,姜时年开心地扶着姜时晚的胳膊:“阿姐,我们真的逃出生天了吗?” 姜时晚一阵恶心犯上来:“小年,先让我坐一会。” “阿姐,你脸色真的很难看,从京城南下,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姜时年喃喃自语,“宋大哥说,从今往后我们两个人会保护好你的。” “嗯。”姜时晚倒也没想多,“这一次我们姐弟俩能重新相见,离不开宋大哥的倾囊相助。等我恢复一些,我们就换个地方,这里毕竟不安全。” 她知道,依着孟廷舟的雷霆手段,不日就会找到这里。 姜时年点点头:“阿姐你放心,这些宋大哥都想到了,他说他已经找好了地方,过几天就会带我们走。” 姜时晚心里突突地跳:“小年,你说宋大哥跟我们一起走?” “是啊。” “他在江宁军身居要职,前途无量,你不要说笑了。” 姜时年一本正经:“阿姐,宋大哥路上亲口跟我说的。这次我们出来之前他就筹划好了一切,军中很快就会对外说他是为了救我沉溺而亡。” 姜时晚万万没想到宋淮之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一时之间竟愁绪万千。 “小年,宋大哥是不放心我们,但是我们不能一直麻烦人家。这件事你先当做没有跟我说起,回头我会找他说的。”“我都听阿姐的。” 宋淮之采买了一些所需品和一些食物,他和姜时年收拾了两间屋子,又动手做了几个菜,等一切准备就绪才去请姜时晚过来用饭。 “好些年没有做过吃的,也不知道合不合口味。”他很自然地给姜时晚盛了一碗鸡汤,“你尝一尝,不好的地方说出来,我下次改进。” 捏着碗口的手有些微颤,姜时晚将头埋在碗里,眼泪顺着流下来。 宋淮之期待地看着她:“怎么样?喝的惯吗?” 姜时晚点了点头,随即却捂着嘴巴跑了出去,将刚喝下去的鸡汤吐了出来。 宋淮之追出来:“眉眉,怎么了?是太腥了?” 姜时晚摇摇头:“对不起宋大哥,可能是我还没恢复,喝下去的时候觉得很舒服,但是……” “你太累了,好好休息。”宋淮之递给她一杯茶水润喉,“我找了大夫,明天来给你看看。” “没事的,我可能真的是太累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修整几日马上就要换地方。” “宋大哥。”姜时晚转过身看着他,“自从姜家获罪,你是第一个肯帮我们的人,我真的很感激。你已经仁至义尽,后面的事我和小年自己可以的。” 宋淮之摇摇头:“眉眉,我曾经受过姜伯父的照拂,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可以说我的一切都是姜伯父栽培和给予的,我不觉得我做得多,相反,我恰恰觉得自己做的太少了,在你和小年举目无亲的时候我无能为力。” 他的语气无比诚恳:“给我个机会照顾你们。” “宋大哥……”姜时晚突然感到腹中一阵刺痛,扶着墙壁蹲下来。 “眉眉,你怎么了?”宋淮之见她脸色惨白,马上扶她进去躺下,让小年照看着,自己跑去找大夫。 等宋淮之带着大夫来的时候,姜时晚虚弱一笑:“应该没什么大碍,让你担心了。” “大夫来了,先看看吧。” 大夫坐下诊脉,姜时晚说:“大夫,刚才发现月事来了,但是跟以往似有些不同。” “嗯?月事?” “是啊,可能太累了,推迟了好些天。” 大夫皱了皱眉,随即说:“夫人,你的脉象分明是有孕了,你方才说的月事,应该是见红了,唯恐有早产的迹象。” 在座的三个人都瞪目咋舌,尤其是宋淮之顿时神色惨败。 “怀……怀孕?”姜时晚对女科之事了解的并不多,以为自己只是太累了,根本没想到那不是月事而是见红。 “这位夫人先前可是受过外伤?” 姜时晚点了点头:“后腰受过撞击。” 大夫沉吟:“那就是了,夫人这一胎怀地十分凶险,只能卧床而息。老夫医术有限,只能尽力而为。” “至于孩子能不能保住,就看缘分了,还请夫人放宽心。” 姜时晚挣扎着坐起:“大夫,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你能帮我开一帖药吗?” (本章完) 第12章 怀胎凶险 第12章 怀胎凶险 大夫愕然:“夫人,你这是……” 姜时晚苦涩道:“大夫,家中变故,我需尽快起身去往别处。这时候若卧床休息,只怕会误事。” “这……” 大夫面露难色:“夫人,你可知自己身子虚弱的很,且不说这个孩子能不能保住,就算不能保住也是危险,你若贸然服用堕胎药只怕会出现血崩,后果不堪设想……” 宋淮之此时已经收回思绪,上前一步:“大夫,是我夫人冒失了,你先开几贴药保胎,其余事我们后面再议。” 送走大夫后,宋淮之神吁口气,放转身回了屋子。 他一进去就看见姜时晚双手环臂依靠在膝盖上。 外边冷淡的月色似一束微光浮在她面颊上。 只是这样看着她,他便觉得心莫名有了一份安宁。 “眉眉。”宋淮之轻轻走近,“人还难受吗?” 姜时晚抬头望着他,沉沉眼眸似有千言万语。 “不知从什么起,我已经不能决定自己的一切了。” 宋淮之很是心疼地拥住她:“眉眉,刚才知道你怀孕的消息,对我来说不是一件好事,我甚至感到恨怒,但是对你,我更多的心疼。 “真不知道这些日子你经受了什么……但事实没有一个人是一生顺遂的,苦难只是一时的,一切都会过去。” 他温柔望着:“你的苦难亦是我的苦难,从今往后我陪你一起承受,好吗?” 大概是心底的难受和痛苦忍得太久了,姜时晚在他怀里啜泣。 “我还没有帮父亲报仇,还没有安顿好小年,我甚至连我自己何去何从都很茫然。” 她也才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本该岁月静好的人生经受了非人的变故。 学着求人,学着算计…… 太累了…… 她的哭像小猫一样挠人心,宋淮之的脸一阵燥热,他暗暗握了握拳头,替她拭去眼泪:“眉眉不哭,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不,宋大哥。”姜时晚忽然幡然醒悟,推了推他的肩膀,“我和小年已经麻烦你太多了,你不能再被我们拖累了。何况……” 她暗暗抚了抚自己的小腹,纵然自己再不愿承认,也得接受肚子里有个小生命的事实。 脑海里浮现出孟廷舟冷漠无言的脸,她浑身一颤。 他总是有本事能够窥探一切,如果被他知道,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突然被推开,宋淮之有些失落:“何况什么?眉眉,难道因为你怀孕了,就能抹去我喜欢你的事实吗?” 看着她乌黑的双眸,宋淮之内心一颤:“当年你父亲本有意将你许配给我,只是中途左都督求圣上赐婚,他为了保护你才连夜找国公府结亲。” “所以你才离开京城?” “这也是你父亲的安排,他怕事出有变无法护你和小年周全,我是你们最后的后盾。” 他掰过她的肩膀,郑重其事道:“眉眉,在江宁收到姜家出事的消息,其实我第一时间赶去京城了,我找遍所有能找的人,毫无音讯。” “后来小年来找我,我想一定是你感受到了我的所思所念。” 姜时晚摇了摇头:“宋大哥……”“眉眉,现在你不用急着答应我或拒绝我,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是乘人之危也不是意气用事,我是在考虑到所有最坏的结果后依然想和你在一起。” 街市清冷,好心的大夫被人一把揪到巷子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裴庆转过身来,目光如鹰:“周大夫?” 周大夫看着眼前三五个身手不凡的人,吓得跌坐在地上:“你们是谁?” 裴庆并没有自我介绍:“你刚才从哪里来?一五一十说出来。”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打听?”周大夫想到刚才那位夫人说的家中变故急需去往别处,当下联想到是因为这些人。 裴庆抽出佩刀:“我没有耐心与你解释。” 医者仁心,周大夫吓得几乎失禁,但仍然鼓起勇气:“好,我说我说。只是那位夫人身子孱弱,已有小产迹象,万万受不得惊吓,还望各位大人开恩。” 听着周大夫将宅院里如何问诊的事尽数告知,裴庆紧锁着眉头:“你可有把握替那位夫人保住腹中骨肉?” “老夫只能尽力而为,只是那位夫人忧思过虑,且身子没有好全贸然怀孕,着实凶险。”周大夫摇头叹息。 裴庆陷入了困境,自己奉命来查找,人是找到了,没想到处境如此尴尬。 “周大夫,这几日你尽心照顾好这位夫人,稳住了自不会少你好处,等我找到了医术高明的人,你再引见给夫人,万万不可暴露身份。” 送走了周大夫,聿风有些没反应过来:“刚才那人的意思是……姜姑娘怀孕了?” 裴庆不置可否。 “是都督的?” 裴庆略有些尴尬:“这个就要问都督自己了。” “天啊!”聿风夸张一叫,“都督有后了!” “聿风。”裴庆颇有些头疼,“我算是看出来了,但凡涉及这位姜姑娘的事都不好办,不怪你。” 聿风感动地几乎落泪:“你说,要我怎么做?” “你回京接梅大夫来此地,越快越好。” “那都督呢?” 裴庆皱了皱眉:“你没听刚才那周大夫说姜姑娘这一胎十分凶险吗?” “你不打算告诉都督他喜当爹了?” “咳咳……自然是会告诉的。” 远在边关的孟廷舟在收到裴庆来信后,知道有了姜时晚的下落,连日的沉郁和焦躁顿时得以纾解。 尤其是看到信上的内容,不由感到振奋! 她竟有了他们的骨血。 不由想起临别那个晚上,她在身下婉转饮泣,自己凑在她耳边说着靡靡情怀:“我的乖乖看着我,我把我的所有都给了你,你喜欢吗?” 一时间他竟觉得浑身有些燥热,当下卸下甲胄只留一件中衣,隐隐约约露出麦色胸膛。 有那么一瞬间,这个手握军权的左都督,想立刻插上翅膀,飞向那个女人。 不,他等不及了!他要见她!一刻也等不及了! (本章完) 第13章 跟我回去 第13章 跟我回去 喝了那周大夫开的药,姜时晚的反应依然厉害。 每日呕吐数次,胃口也差了很多,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 过了五六日周大夫引见了一位梅大夫,说是自己云游四方的挚友,医术高明,听闻有位夫人为孕吐所困扰,特地过来诊脉。 果然,在梅大夫的调理下,姜时晚的孕吐症状得以缓解,但依然没什么胃口。 宋淮之极其耐心地变着样给她弄吃的:“你好歹吃一点。” 姜时晚捂着鼻子推开碗盏:“宋大哥,我真的吃不下,我想吐。” 宋淮之忙将东西拿出去:“好好,不吃了。” 已经是初春的时节,偶有芳草气息顺着暖风沁入屋内,姜时晚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这味道真好闻,宋大哥,我想去外面走走。” 宋淮之有些为难:“可是梅大夫说你脉象不稳……” “喝了十来天的药,已经好多了。”姜时晚眼巴巴地望着他,“这些天我躺的都快散架了,我刚才闻到青草的气息了觉得很舒服。” 呃……宋淮之暗暗纳罕,这怀孕的女人真的很奇怪。 这宅院建于山腰下,后面依着山势有一片茂密的茶山。 连日的奔波让孟廷舟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疲惫。 此刻他双眼猩红地看着院子里,宋淮之搀着姜时晚缓缓踱步,两人时而交谈时而低笑。 这一幕刺痛了他的双眼。 她曾为了生存在自己身边承欢卖笑,却从未有过这样真挚温和的一面。 “这些日子,都是宋淮之照顾的吗?” 裴庆犹豫了一下,仍硬着头皮上前。 “是,因那个姓周的大夫说姜姑娘脉象不稳只能卧床休息,属下怕如果贸然显身会惊吓到她,只敢派梅大夫前往诊视。” “属下办事不力,请都督责罚。” “回去领二十大板。” “谢都督。” 喝了梅大夫的药,姜时晚睡意来袭,在院子里稍稍走了一会便回去休息了。 宋淮之安顿好他走出来。 似乎是武将天生的敏感,他感受到身后有凌厉的目光,随即转身。 但见一身深色长袍的孟廷舟负手而立,眉峰含冷。 宋淮之心下一惊:“……参见左都督。” 孟廷舟勾了勾嘴角:“内子身体抱恙,这些日子多亏宋都史照料,本督定会重谢。” 说罢欲推门而入。 “都督。”宋淮之伸手挡住门,“眉眉忧思过虑,这一胎怀的很是辛苦,受不得刺激。” 孟廷舟面色铁青,他竟叫她眉眉! “本督疼她爱她都来不及,怎么舍得让她受刺激。我们夫妻二人的私事,就不劳宋都史操心了。” 明知对方位高权重,自己只是一介小小的都史。但是这一刻宋淮之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讥诮道:“难道不是趁人之危强取豪夺吗?” 孟廷舟睨了他一眼,青喝一声:“裴庆、聿风。”二人直接将宋淮之左右钳制出了宅院。 孟廷舟一记拳头砸在他脸上。 宋淮之退后数步,擦了擦嘴角的血丝,看着孟廷舟,忽然跪下来:“都督,放过她吧。” 孟廷舟呼吸微微一滞:“为了一个女人,宋都史竟卑微如此。” 宋淮之恳切道:“她于都督来说,可能只是一个女人,可是对我来说却是想拼劲一切保护的人。”“宋淮之!你再敢说一个字,本督就割了你的舌头喂狗!” “他是本督的女人,肚子里怀着本督的骨肉,你以为凭你炸死带着她逃亡就能是真爱?放屁!” 宋淮之知道凶神恶煞的左都督只比传言中更心狠手辣,与他说再多也是枉然,他缓缓起身:“那么都督以为锦衣玉食就是善待吗?” “都督可能不知道姜伯父是怎么养育眉眉这个女儿的,他从不要求她学女红,他给了她最大的自由和尊重,从不会强迫她任何不喜欢的事。” 孟廷舟打断他:“宋都史过誉了吧,姜行远将她许配给沈云祁就是尊重?” “不,都督有所不知,当时世态情急,姜伯父只能找国公府救急。”他看着孟廷舟,“姜家不会和都督府结亲的。” 这就是孟廷舟的痛点,他攥紧拳头,尽量无动于衷:“这是为何?” 宋淮之呵呵一笑:“都督难道猜不出来吗?圣上岂容都督府与兵部两大势力结亲?” “宋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姜时晚嘴唇惨白地站在门口。 孟廷舟没有想过要以这样的方式告诉她答案,但是为了不逼迫她,让她心甘情愿跟自己回去,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 他看着这个人,瘦了憔悴了,整个人几乎弱不禁风。 “不是跟你说等本督凯旋归来就跟你说关于姜家的事吗?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走?” 姜时晚咬了咬唇,默不作声。 孟廷舟压抑着胸膛里翻滚的情绪,下巴抵在她耳边:“跟我回去,待安心生下孩子后替你父亲报仇。” 似是猜测到他的动机,宋淮之大惊失色:“眉眉不要。” “姜伯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孟廷舟将她拥入怀里,汲吸她身上独有的气息:“你心里由始至终不甘心你父亲背负罪名,不是吗?” 姜时晚闭上眼,泪雨如下:“是,我不甘心。” 他能窥探她。 她轻轻地从孟廷舟怀里挣脱出来,朝宋淮之欠了欠身:”宋大哥于我和小年长兄如父。” 似被抽走了血液一般,宋淮之呆在原地:“眉眉,你真的要回京城吗?” 姜时晚看到他目中的不舍,撇开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宋大哥,姜家三代忠良,如果父亲是被人陷害,我身为姜家后代一定要讨回公道。” 她是天之骄女,有自己的尊严和骄傲,绝不容许他人践踏。 “宋大哥,你是我父亲的得意门生,亦是他的骄傲。你有自己的前程和人生,不要被我给拖累了。” 终究是要辜负了这般深情和过往,终究要为自己的余生做出决定。 姜时晚脚步虚浮,眼看她倒下来,孟廷舟一个箭步拥住她:“叫梅大夫!快!” (写到这一章忽然有点感伤~~~~感谢大家的支持,如果对本书有想法的欢迎留言~) (本章完) 14.第14章 水路回京 第14章 水路回京 “都督,时候不早了,您该走了。” 这一次孟廷舟铤而走险从边关南下,裴庆自知一旦被发现主将擅离职守,所面临的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孟廷舟只有半天停留的时间。 他问梅大夫:“本督想让她回京养身子。” “都督,这太冒险了。”梅大夫双手一揖,“姜姑娘这一胎太不安稳了,从南北上一路颠簸,只怕……” “若是走水路呢?本督单独派一艘船,人在船上几乎与在平地无疑。” 梅大夫犹疑半晌:“这样安排自是稳妥,都督府的一切不管是起居还是药材也都是最好的……只是……属下依然不敢保证……” 见他支支吾吾,孟廷舟轻喝一声:“说!” “都督,微臣无能至今没有把握能保住腹中胎儿,望都督恕罪。” “本督听说怀第一胎都比较艰难。” “都督有所不知,姜姑娘腰伤未痊愈等于根本未固,怀孕实在是太冒险了,任何一件事,走路、颠簸甚至一个喷嚏都可能出大事。” 孟廷舟的脸如乌云密布,阴郁而沉重。 之前想让她生孩子是一种笼络一种逼迫,可是等真的知道她怀了他们的孩子,那种油然而生的自豪与期待便占据了全部。 或许以后他们还会有其他的孩子,但这是他们的嫡子,注定是与众不同的。 “如果不要这个孩子呢?” 梅大夫震惊地看着他:“都督……” “孩子总归会有的,当务之急是让她先养好身体。” 梅大夫摇了摇头:“若是可以微臣便不为难,只是这腹中胎儿与母亲连为一体,若舍弃胎儿只怕姜姑娘会血崩而亡。” 孟廷舟强压下胸口深处的刺痛,紧攥拳头:“梅大夫,只要你能保住她,本督以性命保你梅家平安富贵。” 梅大夫跪下来:“微臣斗胆将眼下凶险告知,还望都督恕罪。” “裴庆。”孟廷舟招了招手,“此次回京,务必以梅大夫示下为先,也定要护她周全。” 裴庆一听这话是要让自己留下来,不禁顾虑重重:“都督只身回边关,属下担心……” “你和聿风是本督最信任的人,定要安全护送。”他转身走了进去。 姜时晚已经醒过来,见是他并不意外。 孟廷舟走到边上俯下身:“我已经安排好一切,明后天就坐船回京,裴庆和聿风会保护你。” 姜时晚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会将裴庆和聿风留下来:“他们是你最信任的人。” “正因为信任才留下来,这样我能放心一些。”孟廷舟的手蜻蜓点水般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个孩子让你受苦了。” 不知是想到连日的孕吐太难受还是想到自己又要回都督府,姜时晚一下子红了眼眶。 看到她这样孟廷舟竭力忍耐住想要抱住她的冲动,她眼中的自己以权压人,现在任何举动可能都会让她受到刺激。 “回京的路上,凡事以你身子为主,有什么不舒服的尽管跟梅大夫说。”孟廷舟简单地交代几句便匆匆离去。 姜时年没想到才团圆两天就又要分离,他跪在姜时晚的床榻前:“阿姐,你真的要为那个人生下孩子吗?” “小年,你应当知道我与这个孩子连为一体,生死共存。”“那宋大哥呢?他怎么办?” 相比较以身份压人的左都督,他更喜欢宋淮之这样的人做自己的姐夫。 姜时晚肃色道:“小年,你要记住,从姜家败落那一刻起,我和你就不能再任性而活。你不要生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阿姐你不要生气,我都听你的。”姜时年现在很畏惧这个长姐的威严,“你也不要动怒,我听梅大夫说你不能受刺激。” 姜时晚叹了一口气:“小年,这次回京我不能带你一起,你跟着宋大哥回江宁吧。” 姜时年很想问为什么,但当迎上姜时晚清冷的目光,他只得点点头:“好,我听阿姐的。” 宋淮之带着姜时年走的时候并没有告别,姜时晚料想应该是孟廷舟下令不让他再接近自己的。 其实这样也不完全是坏事。 对于宋淮之,她总是心怀愧疚。 面对他的时候,这份愧疚让她无所适从。 为了让姜时晚不走动,梅大夫指挥裴庆和聿风等人准备了一顶特殊的轿撵,轿撵里面刚好可以躺下一个人。 从宅院前往船舶的时候,姜时晚就是被抬着送上轿撵,再直接躺着被送入船舱。 真正做到了脚不沾地。 怕她沿途烦闷,裴庆和聿风甚至为她找了会哼曲跳舞的丫鬟专门哄她开心。 隔着屏风,聿风听见那个叫小冉的丫鬟嗓子都唱哑了还在坚持不懈,有些同情她。 “裴庆,要不要再添一个丫鬟?这小冉再下去嗓子要变鸭子了。” 裴庆目不斜视:“多一个人多一分隐患,这几日就辛苦她了。” 聿风摇了摇头:“真是同人不同命啊,都督在边关上阵杀敌,我们在这里伺候他的夫人孩子。你别说我还真有点羡慕她肚子里的孩子了,这才多大,每天就有专门的丫鬟给他唱歌跳舞助兴。” “都督身为他老子挣了这么多功名和富贵都没这待遇吧?” 一本正经的裴庆被他说的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没准都督甘之如饴。” 聿风眼珠子一动,拍了拍他胸脯:“你说的没错,没准都督这会儿打仗打得火热,毕竟后继有人了,想想就有干劲。” 睡梦中,孟廷舟隐约看到有个婀娜的人影在朝自己招手。 他显得有些燥热,边走边朝她走去:“是你。” 姜时晚主动替他脱去外面的衣服,声音媚色:“叫我眉眉。” 他吞了吞喉咙里的津液,沙哑地唤:“眉眉,眉眉……” 她的樱桃小嘴主动含住了他的唇,还未等他过瘾,已经顺着喉咙渐渐往下。 受到了撩拨的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眉眉……给我……” 积累满腔的欲望瞬间喷薄而发。 孟廷舟倏地一下睁开眼睛半坐起来,只觉身下一片狼藉,才知是梦。 嘟嘟:可怜的我,只能在梦里喊老婆小名,嘤嘤嘤…… 第15章 蜜橘有毒 第15章 蜜橘有毒 “虽然裴庆与聿风回京的事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但是我还是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林念燊附在林念宜耳边:“据说那个姜时晚怀孕了。” 林念宜脸色微变:“大哥,消息可靠吗?” “父亲找了一个在船上做事的小厮,给了好大一笔钱才说的,应该错不了。” 林念燊压低声音,“听说怀的艰难,只怕很难保住。” 听到那个女人怀孕的消息,有那么一瞬间林念宜的大脑一阵空白。 “为什么?他不是说他不想成婚的吗?这才几天就让那个女人怀上了?” 曾经心心念念要嫁给孟廷舟,他一而再地拒绝,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林念宜不得已才入宫为妃。 进宫后,因两家是表亲,且有他大都督的身份,林念宜连带受到了不少照拂。 她以为他心怀壮志,虽然不想成婚,但是心里一定有个特别的位置是留给自己的。 却没想到,不是他不愿意成婚,而是自己根本不是他要娶的那个女人。 “终究是我异想天开。”林念宜红了双眼,自嘲一笑,“以为他对我是不一样的。” “糊涂!” 见妹妹这么大的反应,林念燊生怕被有心人告诉圣上,轻声喝止,“你现在是贵妃娘娘,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又试探地问:“你跟我说实话,你有没有教唆你姨母去都督府寻事。” “我……” “你只说有没有。” “有。”林念宜抬眸,眼中露出不甘,“凭什么他放弃我却找一个罪臣之女,她姜时晚有那么好吗?” 林念燊闻言,目光森然:“贵妃,你糊涂呀!” “你知不知道姨母去了趟都督府就被禁足,你知不知道慕荷去了趟都督府就死了,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平白无故小产失了龙嗣?” 林念宜不由想到那日在嘉德殿门口,孟廷舟意味深长说的那句话“娘娘好不容易怀上龙子,一定要保重身体,他日必定福泽深厚。” 他其实一早就警告过她。 虽然她也怀疑慕荷的死跟孟廷舟有关,但是想到两家的关系且这几年他对自己照顾有加,心里怎么都不愿意往这方面去想。 现在被大哥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林念宜不禁暗暗抚了抚肚子:“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的位置,我不想他大好的前程毁在一个罪臣之女身上,便想让姨母出面……” 林念燊痛心疾首:“你心疼人家,人家可心疼过你?孟廷舟那日就处死了姨母身边的老嬷嬷,凭他的能力你以为他会不知道是谁撮窜你姨母去都督府找事?” 为了一个姜时晚,他竟不惜如此! 林念宜遍生寒意。 下一刻,林念燊语言无甚波澜:“你放心,他害了你的骨肉,我也不会让他顺利当爹。” 似乎猜到他想要做的事,林念宜有些顾虑:“都督府的防护就像铁桶一样,大哥……” 林念燊不耐地制止她:“你放心,再是铜墙铁壁,也有漏缝的时候。” 被称为铜墙铁壁的都督府里,趁着暖风熏人,梅大夫命人将姜时晚抬出来晒晒太阳。 此刻她正躺卧在塌上,隔着帷幕欣赏聿风舞刀弄剑。 裴庆在边上静默观看,任是聿风一脸正色,他也有点想笑。 堂堂左都督护卫,此刻正给未出世的小世子表演才艺。 一番下来,周围响起鼓掌声,尤以那个变成公鸭嗓的小冉拍的最起劲:“聿风大人真是好样的!”聿风黑沉着脸下来,看到裴庆勾了勾嘴角,一把将佩刀往他怀里一扔。 裴庆若无其事:“真没想到为了给姜姑娘助兴,你会牺牲这么大。” “我……”聿风语塞。 都怪自己嘴欠,说小冉的嗓子已经哑了,要不要换个样给姜姑娘助助兴。 结果梅大夫点了点头:“也好,如果肚子里是小世子的话也应该见点男孩子的样。” 此话一出,众人将目光都投向了聿风。 自己开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聿风欲哭无泪:“裴庆,你说都督要是知道我这么卑微地讨好他未出世的孩子,我能将功抵过吗?” “你不如在姜姑娘面前好好表现。”裴庆拍了拍他的胸脯,“有她替你说话,你还愁都督会罚你?” 聿风一听觉得十分有理,立刻亲手接过厨房端来的果盘递给雪迎。 “这是都督托傅大人专门送来的蜜橘,听说很是甜口,快端去给姜姑娘尝尝。” 雪迎一边剥橘子一边说:“昨晚姜姑娘还想着吃酸甜的呢。”她将剥好的橘子递过去,“姑娘这就得偿所愿了。” 姜时晚懒懒一笑。 这些天这些人想着法子让自己心情纾解,她不是不知道,所以他们卖力表演的时候自己也尽量欣赏着。 这橘子才到嘴边,她就皱了皱眉头:“好像有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雪迎嗅了嗅:“奴婢觉得很清甜呢。” 姜时晚罢了罢手:“你们吃吧,我现在吃不下。” 雪迎将蜜橘分给众人,梅大夫接过闻了闻:“咦,这似乎有点不对。” 裴庆警惕地看着他:“怎么了?” 梅大夫仔细闻了闻:“似乎有奎宁的味道。” “奎宁?”姜时晚皱了皱眉,“我记得这是一种治疗疟疾的草药。” 梅大夫没想到她听说过奎宁,露出一丝赞许的目光:“不错,奎宁是治疗疟疾的灵药,却也是堕胎的毒药。” 在场的人脸色顿变。 梅大夫继续说:“有人将奎宁涂抹于蜜橘外表,试图让毒素通过橘皮渗入果肉。” “如果姜姑娘一旦食用……只是对方或许没想到姜姑娘孕期反应这么大,对所有的气息都异常敏感。” 姜时晚默默安抚了一下肚子:“看来这孩子也不尽一无是处,至少在肚子里还知道自保。” 裴庆厉声示意:“好大的胆子,有人居然把主意打到都督府里来了,来人,即刻封了都督府,一个一个严查。” 姜时晚的一双纤纤玉手从帷幕中伸出来,语气很是从容:“裴庆,既然对方这么缜密,必然还有后手,不妨再瞧一瞧,没准抓个大的。” 嘟嘟:我那狗儿子居然这么惜命。 眉眉:因为有个不靠谱的爹,所以只能自救。 (本章完) 第16章 都督大捷 第16章 都督大捷 一听说她打算静观其变,裴庆唯恐出事,不敢轻易答应:“属下怕万一出事……” 姜时晚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冷静分析:“今天严查不一定能查到什么,却会惊动幕后主使者,下次他换个样加害,更加难以防范。” 聿风一听,猛地拍掌:“我觉得姜姑娘说的有道理。” 裴庆再三思量也觉得说得对,便再三嘱咐梅大夫仔细检查姜时晚近身入口的一切物品。 姜时晚看了看大家认为有毒被扔着满地的橘子:“先收拾好这里,就说我很喜欢吃这个橘子,默默的查,细细的查,看看能探到点什么。” “还有,让那位傅大人想办法弄正在疟疾之人使用过的小物件,包裹严实与橘子分开运来,越快越好。” 见她如此冷静沉着,聿风撇了撇嘴:“姜姑娘,你之前就是这么静观其变想法子从我眼皮子底下逃出去的吗?” 姜时晚微微红了脸:“没有,从你眼皮子底下走并不是那么难。” “噗哧”,在场知晓内情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家似乎都没有被动过手的橘子影响心情。 因为放出消息说姜时晚很喜欢吃这个橘子,紧接着第二波便如期而至,每一个橘子外边照旧都仔细涂抹了奎宁。 裴庆这事办的仔细,才三天过去就有了消息。 “姜姑娘,打探到消息了,是贵妃娘娘的兄长林念燊。” 他现在对姜时晚不再是之前的陌生疏离,而是将她逐渐当成了都督府的主子。 “林念燊。”姜时晚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了,自问与这个人从无交集,遂睨了一眼裴庆,“可是为了贵妃小产之事?” 裴庆随即垂头:“属下已经派人告知都督此事。” 姜时晚皱了一下眉头:“隔得那么远,只怕你家都督远水救不了近火。” “姜姑娘有所不知,上次都督返回边关的路上生擒了突厥的二王子,正在押解回京的路上。” “不是大王子带兵的吗?” “是,突厥王尤宠二王子,冲锋陷阵的事都交给大王子来做,这一次都督阴差阳错抓到了二王子,想必突厥不敢再袭。” 姜时晚“哦”了一声:“大军回京,没有十天半个月到不了,这段时日你能确保不会出事?” 裴庆拧了拧眉,迟疑再三:“属下定当竭尽所能。” “有劳了,那你去吧。” 裴庆转身走了出去,复又折返。 姜时晚淡淡然:“还有事?” “姜姑娘是不是有对付的办法?属下可以代劳。” 林念燊见都督府的这个女人甚爱这蜜橘,以为自己的计策成功了大半,相信过不了几日就会滑胎。 连带着心情也舒畅了不少,数次留宿醉月楼,直至察觉身上不利落才意兴阑珊打道回府。 “你呀你呀!”林母对这个儿子没辙,“偏偏要虚脱了才回来,怎么不作死在外面?” 林念燊有些混热,却仍嬉皮笑脸:“母亲,我是办成了一件大事,心里高兴。” 随即在林母那边低语几句。 林母瞪大眼睛:“真的?” 林念燊了然于胸:“儿子问过大夫,不出十日就会滑胎,算算日子差不多了。” “好!好!” 林母只觉得堵在心口的那口恶气总算出了,“她不顾两家情分对你妹妹下手,我们林家也不是吃素。”林念燊搀扶着小厮的手,有些站不稳:“母亲,儿子先回房睡一大觉。” 看他脚步虚浮,林母有些担心:“要不,我还是给你找个大夫来看看吧。” 林母随即吩咐下人去找大夫。 耳边只觉得外边声势浩大,不耐烦地问:“今日可是有什么大事?” “夫人,左都督生擒突厥二王子,正经由街市直往宫里去呢。” 林母更觉心烦意乱,这孟廷舟这些年是越发得意了! 不过……她想到儿子说都督府那个女人腹中胎儿估计也保不住,不由浮现一丝冷笑。 在梅大夫的调理下,姜时晚的孕吐慢慢有所好转,每日用过午膳就十分嗜睡,有时候竟要睡两个时辰。 温热的风拂起帏帐,她仅仅在小腹上搭了一张薄毯,睡容恣意,似有好梦。 好像有手掌覆在她的小腹轻轻摩挲。 因是怀孕之人,她十分警惕,却困得睁不开眼,以为是做梦。 忿忿甩开那只手:“不要。” 这似嗔似怨的声调,一下子让孟廷舟滚动喉结。 他侧躺下来轻轻依偎着她,又小心翼翼地吻了吻她的耳垂、眉眼。 感受到痒痒的动静,姜时晚懒洋洋睁开眼:“唔……” 还不待清醒,对方已经含住了她微微干涩的唇。 一番索尝之后,孟廷舟才恋恋不舍松开,单手支着头凝视她:“清醒了吗?” 姜时晚咽了咽口水:“裴庆说你先进宫觐见圣上,晚些回。” “为了让孩子听到我的声音,知道父亲在他身边,我自然会尽早回来。” 姜时晚没想到他会说这么没羞没臊地话,略有些尴尬:“来日方长。” “听说有人要加害我们的孩子,我怎么放心的下。” l孟廷舟看着她丝毫不显怀的肚子,面色陈静入睡,眼神却锐利如鹰,“我定要护你和孩子周全。”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姜时晚感觉脸有些微烫。 她侧过身掩去自己的不自在。 孟廷舟却很自然地从身后抱住她:“不过你也挺狠的,据说让那林念燊染上了疟疾?” “我不过是效仿他罢了,奎宁能治疗疟疾也能导致滑胎。他给我的橘子抹奎宁,我就让他感染疟疾。” 孟廷舟捋了捋她的头发:“京城鲜少有奎宁,林家求药无门到时候只希望你送他们一些橘子皮。” “都督猜对了。” 难得听到她夸自己。孟廷舟勾了勾嘴角:“是你聪明,能想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么都督现在可以跟我说了吗?”“嗯?” 姜时晚覆住他在自己小腹上的手:“关于姜家的事。” 孟廷舟一顿,随即目光停留在她的发簪上:“你做好准备了吗?” 嘟嘟:老婆孩子热炕头,我无心恋战。 肚子里的崽:你是谁?为什么摸我脑袋? (本章完) 第17章 小名 第17章 小名 “三年前南岭之战我大胜而归,特地请圣上赐婚求娶姜家嫡女。” 姜时晚心下微动。 “你父亲为了不与都督府联姻,连夜找了国公府,促成了你和沈云祁的婚约。” 孟廷舟眸光微涩,“当时朝中说什么的人都有,其中言论最多的是你父亲看不起我庶子的身份。” 姜时晚僵直了身子:“我怎么不知道这些事。” “因为你那段时间生了一场病,整日闭不出户所以不知道。” “我隐约记得有些印象,好像是为了救小年落水了。” 孟廷舟点了点头:“正因为那次落水,大夫查出有人在你的食物里放了丹砂。” “丹砂?那不是先帝……” 孟廷舟点了点头:“先帝痴迷各种丹砂,此物只有宫里才有。你父亲正是猜到是宫里的人动的手,才没有声张。” “先帝虽然已经不在,但是能拿到此物的也只有当今圣上了。你父亲猜到圣上是不愿意姜家与都督府结亲,生怕兵部与都督府势力太大,借此在敲打他。” 姜时晚背脊一阵寒凉,她不知道父亲在背后默默承受了那么多。 “国公府并非良配,但是事态情急,他只能仓促成事。国公府让你父亲奉送姜家独一无二的兵书才答应此事。” 孟廷舟叹了一口气,“你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想到父亲当时要在各方周旋还要照顾自己和小年,姜时晚便有一种深深的无力和心痛。 “姜家兵书是自我太祖父开始一直在修纂的,积累了我姜家三代心血,里面不仅记录了用兵阵法、权谋,也有许多险境下的一些求存之道。” 姜时晚攥紧拳头,“国公府堂而皇之抢要,真是不要脸。” 见她有些动怒,孟廷舟忙安抚她:“梅大夫说你情绪不能激动,会刺激到腹中孩子的。” 他倒了一杯茶给她润润嗓子,见她神色渐渐恢复才继续道:“林家乃是我母亲的娘家,因我母亲只是孟家的侧室,之前并不亲近。” “从我得了功勋,林家有意拉拢我母亲,欲促成我与林念宜的婚事,甚至不惜在一次宴会上给我下药。” 姜时晚皱了皱眉头:“还有这腌赞之事?” 孟廷舟“嗯”了一声:“我意识到不对劲之后便走了,林念宜阴差阳错侍奉了皇上从此入宫为妃。” “进了宫之后人家也想攀附着左都督的声望在巩固在宫里的位置。” “实不相瞒,当时被下药我以为是林家人做的,与林念宜并无关系。想到她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进了宫,因此有那么几次我确实照拂了些许。” 姜时晚哼了一声:“殊不知你的行为在对方看来是心有留恋。” 孟廷舟神色一尬,随即寒意覆眼:“以后不会了。” 想到如果不是他执意求圣上赐婚,便不会有那么多风波。 虽然他也无法预料,但终究有些怨怼:“你为什么求圣上赐婚?” 看出她的埋怨和不满,孟廷舟苦涩一笑:“你居然问我为什么求圣上赐婚?” 她对从前往事真的记不起来的,孟廷舟摇了摇头:“你知道眉眉这个名字是我给你取的吗?”姜时晚的脸颊上泛起一阵苍白:“我……我不记得了。” 孟廷舟背对着她负手而立:“元平六年那年中秋,你父亲带着你来孟府参加宴会。你很是淘气,故意避开跟着你的丫鬟,一个人跟玩捉迷藏一样在府里逛来逛去。” “我因为之前从树上摔下来,受了伤不说,还被父亲责罚闭门思过。你看到我一个人呆着,便翻墙而入还不小心摔了。” 姜时晚感觉他在污蔑自己:“你胡说……父亲说我最懂礼数了。” “你是你父亲的掌上明珠,是他拼了命要护着的人,在他眼里自然是完美无瑕的。” 她面色讪讪:“那后面呢?” 孟廷舟看着她,目光灼灼:“我问明了你的身份替你包扎伤口,你说你以为孟家的大哥哥已经很好看了,没想到我更好看。你还问我你哪里好看。” 姜时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孟廷舟走过来,抚了抚她的眉头:“我说你的眉毛最好看,如弯弯明月浑然天成。” “你让我叫你眉眉,说这是专门为我取的小名。” “我只是孟府的庶子,配不上姜家的嫡女。你说会等我,如果挣得功名就明媒正娶,如果没有……” 姜时晚拉了拉他的手:“如果没有呢?” 孟廷舟握住她:“如果没有就让我入赘到姜家,做你夫婿。”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怔。 没有想到两人之前有如此渊源,姜时晚扶着他的肩膀:“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不止这些,你让我答应你不许纳妾。” 这话倒是像自己说的。 “眉眉。”孟廷舟唤着在梦里呢喃成千上百次的名字,“这些年我挣了些许功名,不近女色,你对我这个夫婿可还满意?” “那为什么一开始你不说清楚?” “因为当时我也不知真相,以为是你父女二人背信弃义,想置我于死地。”孟廷舟抱着她,闻着她的气息,“是我冒失了。” “其实现在跟你说这些也不是最好的时机,因为我还没有查清楚你父亲真正的死因。” “但是我不能再让你离开了,所以把现有的消息先跟你说清楚。” 姜时晚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眉眉,今日我将一切都告知与你,他日如果有其他事我亦不会隐瞒。但是我知道时过境迁,加上之前生病你也不记得那些事了。” “从现在到孩子生下来,你有几个月的时间考虑。如果你愿意留下来我自然满心欢喜,如果你要去找宋淮之,我不会拦着你。” 姜时晚微微叹息:“姜家世代忠良,如今蒙冤受罪,我身为子女哪有心思谈情说爱。” “我只想调查清楚父亲为何拒不出兵,为何在狱中自缢。”她眸光微寒,“我还要替姜家拿回兵书,断不能国公府等龌龊之人据为己有。” 这部文不局限于宅斗或宫斗,也不想一味呈现霸男,因为一切长远的关系都来源于尊重和爱,所以让男主爱妻人设尽早立了喜欢此文的话希望大家奉送上宝贵的月票和推荐票哈~~~ (本章完) 18.第18章 贵妃上门 第18章 贵妃上门 “圣上,圣上……”林念宜步履匆忙地来觐见,却被拦在的殿外。 内监垂首道:“左都督正在里面,请贵妃娘娘先移驾回宫。” 林念宜攥了攥手,掩去愁容:“本宫在这这里等。” 这一等,等到了天黑。 “都督大人这边请。”内监总管对这位朝廷重臣自是十分和悦,“都督凯旋而归,皇后娘娘赏赐了几样点心,派送的奴才这会应该已经到都督府了。” 孟廷舟面无表情:“替本督谢过皇后娘娘。” 走出殿门,一阵惊雷。 林念宜吓得有些变色,看到他欲言又止。 孟廷舟淡淡地颔首示意便越过她离去。 林念宜忍下不甘,径直冲进去:“圣上,求圣上救救臣妾的大哥。” 因孟廷舟又打了胜仗,圣上心情看起来不错,微微眯起眼睛:“贵妃起来说话,发生什么事了?” 林念宜眼眶微微泛红:“大哥高热不退数日,大夫束手无策,臣妾求圣上……求圣上开恩舅舅大哥。” 她跪在地上,我见犹怜。 圣上扶起她:“朕即可派太医去林府,你不必担忧。” 林念燊高热不退,整个人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林肇中看到太医院派了人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章太医,他怎么样?” 章太医问了情况,又看看林念燊的情况,退后几步:“敢问林公子可有去过哪里?” 林母微微变色。 林肇中怒从中来:“还不赶快告诉章太医?” “燊儿前几天刚从醉月楼回来。” “放肆!”林父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大小也是个朝廷命官,居然敢做这等事。” 想到跟章太医颇有些交情,想让其掩盖一下:“章太医,您看……” 章太医拱手:“林大人,依微臣看,林公子是感染了疟疾,需立即封锁阖府上下和那醉月楼。” 林念燊感染疟疾的事震惊朝野。 圣上龙颜震怒,在朝堂申斥林肇中管教不严,将其通政使官职连降两级,罚俸禄半年,禁足两月,特辍朝三日,命朝中官员留守府中,如感不适立即禀明太医院。 都督府的一众人围坐在院子里喝茶聊天, 姜时晚躺了两个月,终于可以坐起来了。 但是她坐的的座椅也是特别宽敞柔软的,相比较之下,边上孟廷舟的座椅倒显得简陋了些。 “听说贵妃娘娘跪在嘉德殿外整整一宿,圣上都拒而不见。”聿风觉得简直大快人心,“那个林念燊仗着宫里有人,在外天酒地大言不惭,这一次总算是栽了个大跟头。” 梅大夫将奖后送来的糕点一一检查后才说:“姜姑娘,都检查过了,可以食用。” 孟廷舟看了桌上的糕点,对姜时晚说:“你如果不放心就扔了。” 姜时晚抿了一口:“如果皇后娘娘问起来,我总得答出个所以然来。” 她能想到今后可能会见皇后,倒是个心细的人。 “那每样尝一口就行。”孟廷舟捕捉她微微蹙眉的神态,吩咐雪迎,“拿点果脯来。”他接过雪迎拿来的果碟,拣了一枚酸梅子递到她嘴边:“喏。” 姜时晚感受到周围几个人见此情景纷纷低下头。 她脸颊微微一红,示意他周围都是人看着。 孟廷舟瞅了瞅边上的几个人:“你们都抬起头看着,学学以后怎么照顾人,别到时候都没有人陪本督的孩子玩耍。” 裴庆、聿风等人尴尬地不知将目光看向何处。 姜时晚唯恐他再出什么幺蛾子,张嘴含住了酸梅子:“你没别的事做吗?” 孟廷舟自己也拣了一个酸梅子含在嘴里,随即酸的皱了眉:“梅大夫让我找时间多陪着,说爹不在孩子容易淘气,你看这两日我陪着你孕吐是不是好了一些。” 梅大夫觑了眼孟廷舟,无奈地抿了抿嘴。 这段时间下来,他发现都督大人在外和在内,完全判若两人呐。 门外一个侍卫进来附在裴庆耳边一阵低语,裴庆看了看孟廷舟和姜时晚,垂首:“都督,姜姑娘,宫里来人了。” “谁?” “好像是贵妃娘娘。” 两人相视一眼。 姜时晚随即往后靠了靠:“那肯定是找你家都督的。” 孟廷舟凑近在她耳边低语:“我说我有事不会瞒着你的,又怎么会背着你见别人呢。” 自从因为孩子拴住了她,孟廷舟越来越有恃无恐了。 姜时晚丢出两个字:“随你。” 门口的侍卫却不敢硬拦林念宜,她头戴帷帽,径直闯入。 “都督,贵妃娘娘硬要进来……” 林念宜看着他们犹如神仙眷侣置身于这静好院落里,心里一阵刺痛。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姜时晚,不管有多不愿承认,她确实是一个数一数二的美人,尤其是如秋水般的眼眸听闻她来了并不意外。 孟廷舟起身颔首:“内子有孕不便行礼,还请贵妃娘娘恕罪。” “你……”林念宜见姜时晚好端端地坐着,并没有出什么状况,更加断定大哥的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林念宜恨得咬牙切齿:“是你做的?” 姜时晚淡淡道:“贵妃娘娘想说什么事?臣女听不明白。” “是你在醉月楼的魁房里放了疟疾之人用过的物件,这才害的本宫大哥感染疟疾?本宫找遍京城都没有可以治疗疟疾的奎宁,你分明是想置本宫大哥于死地!”林念宜赫然用手指着她,“你好歹毒的心!” 孟廷舟伸手攥住她手腕缓缓放下:“本督与内子这一胎得来不易,大夫说内子不能受刺激,还请娘娘注意言辞。” “孟廷舟!”林念宜喝道,“我大哥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只要你给我奎宁,我马上走!” 姜时晚“哦”了一声:“贵妃娘娘为什么说都督府有奎宁?” 她看了周围一圈:“你们知道吗?” 林念宜的脸一阵煞白,她知道说出来就是告诉他们橘子里的毒是大哥下的,但是眼下救人要紧,她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那些橘子呢?本宫不信你会真的吃了那些橘子,那些橘子里含有奎宁,可以救疟疾。” 19.第19章 眉眉,我难受 第19章 眉眉,我难受 孟廷舟眸光冷如冰霜,似起了杀意:“你兄长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橘子里下毒,谋害本督的骨肉!” “是你杀了慕荷,害我失去皇嗣在先。”林念宜挺了挺身子,“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本督是在提醒你,不要插手都督府的任何事,更不要去母亲那里挑唆。”孟廷舟的声音掷地有声,“之前就提醒过你安心做你的贵妃,不要妄生不该有的心思。” 他转过身扶着姜时晚往回走:“你回去吧,你兄长的这一切都是自作自受。如果本督的孩子出了什么事,你整个林府陪葬都不够。” 犹如晴天霹雳击中林念宜,她整个身子瘫软下来:“孟廷舟,你竟狠心如此!我的兄长也是你的表兄啊!你是要我林家绝后吗!” 姜时晚顿了顿脚步。 孟廷舟看了看她:“你有什么想法?” 姜时晚面朝林念宜:“贵妃娘娘若是想要救你兄长的命,也未尝不可。只是天下没有白白的好处,你可愿意等价交换?” 她始终语调平缓,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却透露出冷月寒霜的质地。 林念宜黯然片刻,缓缓吐字:“什么条件。” “要你兄长亲自上谏一份同僚去醉月楼的名单。” 本朝严禁官员去往青楼等地,但是大家彼此都心照不宣。 林念宜冷冷一笑:“如果我大哥将这份名单拿出来,等于是跟所有的朝廷要员结下梁子,这跟要了他的命有什么不一样!” “只要当日跟他一起去的即可,贵妃娘娘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当然如果你觉得为难那就算了。” 见她要走,林念宜叫住她:“等一等。你要名单里有谁?” “国公府,沈云祁。” 一听这个名字,林念宜忽然反应过来:“原来你是要对付你的前未婚夫啊。” 姜时晚微微一笑,眼里却没有半点温度:“雪迎,去拿几个橘子给贵妃娘娘。” 林念宜拿到了橘子仿佛拿到了救命稻草,匆匆上了马车离去。 孟廷舟将姜时晚送回房,让她舒服地靠在软塌上,伸手给她揉后腰:“梅大夫说你现在胎象稳固了许多,但是后面身子越来越重只怕你会受累,你每天让丫鬟给你揉一揉,我若是得空也可以。” 他的力道稳而柔,姜时晚颇为受用地点点头:“确实很舒服。” 见她微微阖着眼,脸上晕着一层柔和的光,孟廷舟忍不住也半躺下来往她边上挺了挺:“你把解药给了贵妃,不怕她出尔反尔?” “有都督大人在,她怎么敢出尔反尔?” 孟廷舟没想到她倒是把自己也算在内了:“我成了你的后盾?” “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孟廷舟一时语塞。 但这句话又如靡靡之音侵入他心底的的最深处,他揉捏的手逐渐开始不安分起来,渐渐往前摩挲:“这孩子是你我一起精诚所至而育,我自然要护你们周全。” 她微凉的手覆在他的手掌上:“都督,这孩子怀的不容易,眼下不太方便。” “不太方便什么?”孟廷舟忍耐了近三个月,尤其看到她身子逐渐的峰峦迭起更是难捱,“眉眉,我熬地难受。” 姜时晚被他攫住肩膀,他的一只手沿着她的大腿一路往下,声音沙哑:“眉眉,你也想要,不是吗?”经他一番撩拨,姜时晚用仅存的理智试图推开他:“都督,你好歹自重一些。” 他抓着她的手教她抚摸:“那你帮我。” “我……” 他已然奋不顾身含住了她的红唇,汲取她的软香。 在此之前,孟廷舟自诩是个不重女色的人。 但是在重遇姜时晚之后,他发现自己并非不重女色,甚至……有些沉迷。 一番饕足后,孟廷舟亲自为她洗手擦拭,再将她整个人深深地拥在怀里,吻着她的额头:“眉眉,你辛苦了,你对我可真好。” 姜时晚背对着他,感觉脸上烫烫的。 她有点怀念他在边关打仗的日子了,那段时间孕吐虽然严重,但至少清净啊。 孟廷舟压低了声音:“眉眉,你知道吗,当年你还给我取了一个名字。” 姜时晚有些困倦了:“什么?” “二郎。”孟廷舟想到这个名字就有点想笑,“你说我行老二,就叫我二郎。我嫌怪难听的,你觉得甚好,说是独一无二……” 他再一低头,看到身边的女人已经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看来是真的困累了。 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肚子,默默叮嘱:让你母亲省点心吧,小崽子。 就这样抱着她,看着日头渐渐西下,天色一寸一寸渐渐暗下来,让人莫名的感到安宁。 等姜时晚醒来地时候,都督府已然亮起了灯盏,她发现自己一直枕着孟廷舟的臂弯,睡眼朦胧:“你一直在?” “嗯。”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半坐起来:“让你受累了。” “你为我生儿育女,这点累算什么。”孟廷舟给她披上衣服,“眉眉,刚才你睡着的时候,我想一件事想了很久。” “什么?” “你眼下有了身孕,我却一直没有给你一个明确的身份。”孟廷舟微微一涩,“这次生擒了突厥二王子,我本想让圣上赐婚,但是圣上说你的身份太过敏感,堂而皇之做都督夫人并不妥当。” “我想让你暂且先做都督府的如夫人,等他日你生下孩子,我再去跟圣上提将你扶正。”孟廷舟拍了拍她的手背,“只是这样的安排只能先委屈你了。” “都督府的人口倒也简单,至于我母亲她住在孟府,你不必像其他人一样每日给婆母请安。” 见她不说话,孟廷舟又道:“你想调查你父亲的死因,想为姜家拿回那些兵书,如夫人的身份虽然不够威慑,但作为都督府唯一的女主人,你若出门在外,谅其他人也不敢不敬。” 姜时晚静静听着,不管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还是为了她,他似乎拿出了最大的诚意。 “都督,圣上不动我是看在你的份上,但是断不会同意堂堂左都督娶一个罪臣之女为正妻的。”姜时晚微微一笑,“如夫人挺好的,我不觉得委屈。若他日有合适的人做都督府的正夫人,你也不必有顾虑。” 第20章 如夫人 第20章 如夫人 “若他日有合适的人做都督府的正夫人,你也不必有顾虑。” 闻言,孟廷舟原本耐着的脸倏地沉冷,一双锐目攫视她,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丝一毫变化。 “我说这些话你是不明白还是故意膈应我?” 姜时晚低下头:“我只是为了都督的前程着想。” “我的前程我自有安排。” “是。” 门外传来云裳和雪迎的声音:“姜姑娘,该喝药了。” 姜时晚看了孟廷舟一眼,他已然起身,便吩咐道:“进来吧。” 两人进来感受到沉寂的空气弥漫在室内,纷纷低下头伺候姜时晚起身喝药。 她将一碗药尽数喝下,雪迎递上帕子:“姜姑娘。” 静立在身边的孟廷舟发话了:“以后换个称呼,叫夫人。” 云裳和雪迎微微一怔,随即欠了欠身:“是。” 姜时晚想更正一下是如夫人,想到孟廷舟方才不悦的态度,还是忍住了。 他所谓的推心置腹,是一切在他掌控之内的事情内,如果一旦不按照他的意愿,便会甩脸子。 呵,男人…… 三日后,圣上申斥国公府、光禄寺卿两位大人管教不严,其子涉烟场所有辱朝纲,令国公府老爷子沈汴与大理寺卿方鹿山长跪崇政殿外两个时辰,以儆效尤。 令责沈云祁、方毅铭闭门思过,官职连降两级。 沈汴与方鹿山乃朝中元老级人物,平日里何等风光,曾几何时遇到过如此责罚,又羞又愤。 孟廷舟回都督府将这个消息告知姜时晚的时候,还带回了另一个消息:“再过半个月就是端午,皇后娘娘邀请了一众夫人进宫赴宴,也一并邀请了你。” “我?”姜时晚微微一愕,“我一个如夫人也需要去?” “都督府没有其他夫人,自然是你去。”孟廷舟环顾周围,肃声道,“进宫那日,你们仔细照顾着,夫人身边切不可离人。” 端午宫宴,圣上与皇后分别宴请百官与官眷。 一早宫门外排起了长队,天气炎热,一些官家女子免不了低声抱怨。 一辆肩辇径直从另西华门直入。 有人感喟:“是谁能获圣上此般殊荣?” “左都督接二连三打了胜仗,圣上特地恩准的。” 话音刚落有眼尖的人就看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都督骑着骏马从容侯队。 “左都督在此,那刚才肩辇上的是……” 众人面面相觑。 难不成是传说中都督府的如夫人? 一众诰命夫人都在排队,偏生一个都督府如夫人却有特殊待遇,知情的人不免纷纷开始嚼舌根。 姜时晚是除了长公主之外第二个抵达的。 皇后身边的嬷嬷引着她一路往里走。 衍庆宫内,待宫女通传后,姜时晚垂首而入,面对上座之人盈盈跪拜:“臣妇参见皇后娘娘,参见长公主。” 皇后与长公主对视一眼,难怪左都督谁人都看不上,果然是个妙人。 “听闻左都督都特地跟圣上讨要了恩典准你坐肩辇入宫,如今看来是如夫人有喜了,难怪。来人,赐座。”姜时晚并未立刻起身:“今日借着进宫的机会,臣妇还要叩谢皇后娘娘赏赐的点心。” “你尝过了吗?” “臣妇尝过了,宫里的御膳房果然精致,这蜜浮酥看得都不忍下口。” 皇后笑盈盈地点了点头:“你身子不便,先坐一会。左都督劳苦功高,素日里你须得多加照顾妥帖。” 长公主刮了刮茶盖子:“皇后娘娘和煦体贴,本宫倒是有几句话不得不说。” 姜时晚对着长公主垂首:“请长公主示下。” “你乃罪臣之女,都督不介身份予你如夫人身份已是莫大的殊荣。” “圣上甚为器重左都督,你作为都督府目前唯一的如夫人,对都督凡事要上心,切不可因为小事让都督在正事上分心。” 姜时晚微微点头:“臣妇记下了。” 皇后与长公主彼此点了点头,这一关便过了。 按着身份,姜时晚作为唯一的如夫人,位置是在最末尾的。 她对这些无甚介怀,本就没什么胃口,坐在角落倒是挺适合的。 期间不时有人朝她这边看来,她懂那些打量和轻视的目光,故作无视。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小可人,眼巴巴地望着她:“你是谁家的夫人,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姜时晚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发现是一位穿着宫装的小公主,不禁莞尔:“臣妇是都督府如夫人,你是哪位公主?” “我是崇宁。” 崇宁是皇后的三公主,甚得帝后欢心。 姜时晚微微颔首:“臣妇参见公主。” 崇宁歪着脑袋:“如夫人是什么夫人?如美眷的夫人吗?” 姜时晚抿了抿嘴,忍俊不禁:“公主你好可爱。” “父皇和母后也总是这么夸我。”崇宁似乎对她很有好感,肉乎乎的小手攀附上了姜时晚的膝盖想坐上去。 “公主不可……” 云裳和雪迎欲制止。 国公府的沈云襄见此,随即讥讽道:“怎么,崇宁公主要你家如夫人抱是看的起她,难不成都督府如夫人这么金贵,竟连金枝玉叶都被比下去了吗?” 她的话声音不大,却能让周围的人都听到。 几位世家女子本就因为今天一个如夫人坐肩辇入宫十分不满,当下更是窃窃私语。 “知道的以为是如夫人,不知道的看起来比真正的都督夫人还了不得了。” “一个罪臣之女还有资格进宫,跟她坐在一起都嫌晦气。” “……” 姜时晚微微抬头,清冽一笑:“沈姑娘误会了,丫鬟是担心臣妇没抱稳担心公主才这样说的,沈姑娘这么会遐想,容易让人产生误会的。” 沈云襄不屑地白了她一眼:“以色侍人,看你能嚣张多久。” “我家都督常年四处征战,奔波劳苦,皇后娘娘体恤臣妇常伴照顾,特恩准臣妇进宫赴宴。” 姜时晚淡淡地、从容地看着沈云襄,“怎么到了沈姑娘一个未出阁的姑眼里,竟成了以色侍人?你这番言语,置皇后娘娘于何地?又置我家都督于何地?” (本章完) 第21章 落水嫁祸 第21章 落水嫁祸 堪堪数语,沈云襄被噎地说不出话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坐在上首的皇后命宫人端了一盘果子赐给都督府如夫人。 姜时晚看了看,都是些微酸的果子。想来是皇后看到她没怎么动筷子,特地给她开开胃。 她起身朝皇后欠了欠身。 皇后冲崇宁招了招手,随即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崇宁乖巧地点了点头:“母后,那我能让如夫人陪儿臣去外面走走吗?御园的荷可好看了,我想送她几支。” 长公主揶揄道:“哟,咱们崇宁公主还知道摘送人了。” 皇后宠溺一笑:“这个母后不好替你做主,你问问如夫人的意思。” 姜时晚也正被这些菜肴闻地心烦意乱,想找个由头出去走一走透透气,便答应地爽快:“好的,臣妇这就陪公主出去走走。” 皇后也对其他官眷说:“还是我们崇宁会赏景,知道要去看荷。今日宴会大家也松泛些,女孩们想出去走走也不必拘谨。” 得了皇后娘娘的旨意,一些早就坐不住的官家小姐立刻跃跃欲试,一个个的趁着空隙都出来走走了。 崇宁拉着姜时晚的手,悄悄说:“如夫人,我听母后说你肚子里有小宝宝了,叫我不要坐你腿上,不然你会受累的。” 姜时晚微微红了脸:“没想到皇后娘娘刚才跟公主说了这些呀。” 崇宁仰着头看着面前的人,她非常细嫩白皙的脸颊上眉眼弯弯,尤其是清冽的气质让身为公主的她都觉得有些自愧不如。 “我听说左都督可凶神恶煞了,你在他身边害怕吗?” “呃……还好。” 崇宁狡黠一笑:“也是,你又不是战场上的敌人,何况你长得这么好看,他怎么舍得凶你呢?” 小小的公主说者无意,却让听了这些话的姜时晚有些微微窘迫。 看着崇宁公主与姜时晚在树荫下说说笑笑,沈云襄攥着拳头咬牙切齿:“丧家之犬也在皇后和公主面前崭露头角。” 大理寺卿方鹿山之女方晗芷也颇为嫉恨:“就像你说的,以色侍人的本事够好的,不然怎么能让不近女色的左都督都为之倾倒呢?” 她又睨了眼沈云襄,半是揶揄道:“对了,如果姜家没出事,没准她这会可是你的大嫂。” 沈云襄本就对这个女人充满敌意,想到上次子在街市碰到她,自己的大哥的手指还被掰断了一个。 祖父知道了也只是责骂了一句叫他们不要跟都督府杠上。 这口恶气真的不出不行! “参见崇宁公主。” 见沈云襄和方晗芷,崇宁的神色淡淡:“你们怎么来了?” 方晗芷赔笑道:“臣女们看这荷开的正好,也想来看看。” 崇宁见摘荷的小内监划船而至,拉着姜时晚的手雀跃道:“如夫人你看。” 她走过去想亲自把递给姜时晚。 姜时晚亦步亦趋:“公主你小心点。” 沈云襄和方晗芷对视一眼,一前一后也凑近:“公主你仔细脚下。” 方晗芷猛地一推沈云襄,沈云襄眼看就要撞上崇宁,便一把拽过姜时晚。 云裳和雪迎惊叫:“夫人!” “不好啦!快来人呐,有人落水了。” 孟廷舟在圣上赐宴的地方推杯换盏,心里却难免惦记着姜时晚,不知道她第一次进宫是否适应,便寻了个理由往这边来。 听到云裳的声音,他的心一紧,迅速朝荷池的方向跑去。“眉眉……” 只见姜时晚将崇宁牢牢护在怀里,冷若冰霜地看着在湖里扑腾的沈云襄。 孟廷舟捕捉她微变的神色,猜到刚才那一幕一定非常凶险。便走到她身边,揽过她的肩膀似是安抚。 几个小内监废了九牛二虎才将沈云襄拉上岸。 眼看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沈云襄深觉受辱,指着姜时晚破口大骂:“你为什么要推开我?” 姜时晚淡淡道:“沈姑娘一手马上要推到公主,另一只手要拖着我,情急之下我只能如此的。一个人落水总比两个人落水的好。” “姜时晚,你就是想害我!” 皇后收到消息也赶了过来:“这是怎么了?” 方晗芷怯怯地说:“皇后娘娘,这位如夫人将沈姑娘推入湖里了。” 崇宁挡在姜时晚面前:“胡说,要不是如夫人动作快,本宫都要被她推下水了。没有我的允许谁让你们来这里的!” 被小小的公主训斥,沈云襄又是委屈又是愤怒,索性哭了起来。 皇后看了看崇宁和姜时晚,没事就好。 她微微点了点头:“来人,带沈姑娘下去换身衣服。” 见孟廷舟神色肃然,皇后微微一笑:“左都督动作好快。” 在此之前她只知道孟廷舟有意娶姜时晚为正妻,圣上一再斥责才退而求其次先立为如夫人。 如今看来,他着实是上了心的。 孟廷舟行了礼,淡淡道:“皇后娘娘,没想到会在宫里发生这样的事,内子受了惊,微臣先行带她回去了。” 说罢小心翼翼扶着姜时晚离去。 “这……”在场的官眷无不震惊。 宫道两边的朱墙映着缓缓而行的两道身影。 孟廷舟问:“累不累,要不要坐肩辇?” “还是不要了。”姜时晚想到今天宴会上那些目光就脑壳疼,“我一个如夫人坐肩辇入宫,每个人的唾沫都能淹死我。” 孟廷舟呵呵一笑:“有本事可以让自己的夫君给她们这份殊荣。” 姜时晚嗔了他一眼。 喝了酒的他感觉自己微醺了:“刚才听到云裳的声音,吓了我一跳。”又朝后面随行的人怒斥了一眼,“回去各自领十个板子。” “你……”“你若求情就再加十个板子。” 姜时晚叹了口气:“难道你忘了我父亲是兵部侍郎吗?我自小耳濡目染兵家战术,这点雕虫小技我根本不会放在眼里。万一出了事,我会保护自己的。” 他突然停下来,掰正她的身子,郑重其事道:“没有万一,梅大夫说你和肚子里的孩子系为一体,你们谁有事都容易一尸两命,不能出现任何万一。” 皇后:嘟嘟一遇到老婆的事就开始发昏,完全没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模样。 眉眉:我回去好好教育他。 皇后:他会听吗? 眉眉:这…… (本章完) 第22章 国公爷是不是忘了? 第22章 国公爷是不是忘了? 端午宴会后,国公府沈老夫人亲自奉送拜帖,欲登门拜访。 不料帖子原封不动地被退回来:“都督府的人说如夫人自宫里回来受了惊,近日闭门谢客。” 沈云襄咳咳数声:“她这是故意的,根本什么事都没有……” “你给我住口!”沈汴怒喝一声,前厅的人都静默了下来。 沈汴环视众人:“你们还嫌国公府不够丢脸吗?” 前几日刚因为沈云祁逛青楼被斥责,现在孙女进宫参加宴会又惹了事回来,沈汴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自己身为国公爷虽然近几年没什么政绩,但是也没出什么乱子,眼看就能功成身退,没想到接二连三出事。 虽都不算什么大事,却实在膈应人。 沈云祁近日在家思过也是觉得憋屈,他忿忿然:“那个女人一定是冲着国公府来的,当初姜家出事的时候,我们避不见客,现在她如法炮制。” 一语惊醒梦中人! 沈汴皱着眉头用他澄黄的眼珠子瞪了眼他的孙子:“这事就怪你们擅作主张,人家求上门来你们把人先稳住,凡事等我从老宅赶回来。姜家败落,我们国公府不计前嫌娶她做个妾室圣上不仅不会怪罪还会觉得我们仁至义尽。现在倒好……人家现在住进了都督府,都不愿意露面。” 被祖父一顿训斥,沈云祁的脸色更是难看。 他何尝不后悔当时没有留住她,也不至于便宜了孟廷舟! “祖父!”沈云祁站了起来,“要不还是我去吧。” “你去?” “毕竟我们两人之前有过婚约,她一定是因为当初我见死不救而怀恨在心。我亲自登门道歉让她消消气,这样对圣上也有个交代。” 沈汴的长子沈子赫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父亲,祁儿去倒也不错,如果她可能见那是最好,若是不肯见也无伤大雅。” 沈汴扶了扶额头:“我怎么就生出你们一个个没脑子的东西,他去?就算她姜时晚肯见,孟廷舟那厮会愿意吗?” “你们是不是没听最近的传言说左都督是如何宠爱自己的如夫人的?你们该不会还是我这个老头子消息灵通吧?” 在场的面色讪讪然。 沈汴的眼神忽明忽暗:“如今孟廷舟位极人臣,圣上极为器重,不处理好这位都督府如夫人的事,恐怕接下来祁儿也不用官复原职了。” 沈子赫一怔,喃喃道:“该不会……如此吧。” 沈汴摇了摇头,一声叹息:“先帝虽然荒唐但尤为看重世家,如今这位圣上却最为看重功勋和能力。只是朝廷已然千疮百孔,区区一个孟廷舟又有何用。” 只是自己已经已近不惑,只想坐享国公爷的门楣与地位安享晚年,不想临老还出事。 他似下了勇气,缓缓道:“过几日再次送上拜帖,就说我亲自去。” 孟廷舟将国公府的拜帖递给姜时晚:“沈汴亲自来拜访,你面子倒是挺大。” 他吹了吹茶浮:“这个老狐狸这几年都不怎么出头,估计这次是为了给孙子孙女擦屁股不得不低头。” 姜时晚看了看拜帖上苍窘有力的几个字,将拜帖搁在边上:“他想借着国公爷的身份把事情摁下去。” 孟廷舟一下一下地用指尖轻叩案几:“你怎么想的?”“我的要求很简单,把姜家的私藏兵书还回来。” 孟廷舟神色一沉:“连我都险些被你蒙蔽了,端午宫宴那一出你是故意的?沈云祁沈云襄接二连三栽跟头,你就是为了逼沈汴出面?” 姜时晚不置可否:“我只是猜测沈云襄的脾气肯定是按耐不住的……” “如果真的出了事呢?”孟廷舟强压怒火,“你不是不知道自己怀有身孕,居然以身试险?” 见他像是要吵架的阵势,姜时晚耐着性子:“我说了,我会保护好我自己……” “姜时晚。”孟廷舟脸色如乌云密布,“你的事我会帮你,但是决不能以身试险。尤其是宫里,我并非处处有耳目,这样的事不要再有下次。” 姜时晚撇转过脸。 他走到她眼前:“看着我,答应我。” 他的语气充满了警告和压迫,如同利刃刺入人心。 姜时晚咬了咬唇,终于点头。 沈汴还是第一次踏入都督府大门。 对于孟廷舟这样的朝廷新贵,他自是不屑与之为伍。 但见都督府庭院阔大,布置考究,比自己历经两朝的国公府气派不少,心里不免有些微涩。 见丫鬟引着她进门,姜时晚从座位上起身:“见过国公爷。” 见她小腹微凸,整个人逐渐褪去了从前青涩额少女变得稳重得体,沈汴感喟一句:“若是没出变故,时晚侄女现在可是我国公府的孙媳了。” “唉。”沈汴自顾自地嗟叹,“自从老夫从老宅回来,听说了你们家的事,狠狠责罚了沈府的人。侄女,这事终究是我们国公府负了你,要怪就怪老夫教子无方。” 不愧是国公爷,一番负荆请罪之词说的甚是感人。 只是面前不再是不谙世事的时晚侄女了。 姜时晚微微一笑:“国公爷不必自责,姻缘之事本就是看缘分的,想来是我与贵府缘分尚浅。” 沈汴见她并无愠怒之意,随即微微拱手:“听说端午宫宴上,孙女云襄多有冒犯,老夫替她赔个不是。” “云襄妹妹好福气,有事都能出动国公爷。只是不知道按照这样的章法,国公爷得为子孙后代奔波多少次。” 见她娓娓道来却暗有深意,沈汴知道她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好糊弄,只得一笑了之:“今日前来,主要是老夫想借着由头来看看你,见你眼下在都督府尚且如意,老夫也就放心了。” 沈汴欲起身:“时晚侄女,老夫就先告辞了。” “国公爷。”姜时晚见他要走,也没有从座位上站起来,声音悠悠,“国公爷今日前来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时晚侄女,你什么意思?” “国公爷可能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姜时晚似是漫不经心,“既然婚约作废,国公府是不是该退回我姜家当初的一些东西?” 嘟嘟:未来的我会感谢复仇的老婆,因为这个兵书,后面可是有大作用的。 (本章完) 第23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第23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据说当年为了促成婚事,我父亲给了国公府一样东西,国公爷应当记得。” 沈汴攥了攥拳头,面上一笑:“时晚侄女,当年你父亲竭力希望国公府与姜家促成婚事,特地拿了珍藏的兵书以作诚意。” “我国公府也说到做到当下定下婚约。” 姜时晚知道他不会心甘情愿将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定定地望着他:“那婚约既然作废,是不是该物归原主了?” “这……”沈汴咬了咬牙,“兵书是你父亲自愿给的,我国公府也以婚约作为交换,双方互惠互利。你从小也是世家嫡女,应当知道送出去的东西岂有归还的道理?” 姜时晚眸光幽深了几分:“当初我跪在国公府门口求你们救一救我父亲,你们哪怕嘴上答应了我,今日我也无话可说。但是当日国公府避而不见,这样的门第我自是不屑。” 沈汴被噎地神色一凛:“你父亲就是这样教你目无尊长的?” “不敢,父亲自小教诲尊敬年长者,敬重德高者,却没有教我要敬重自恃年长位高的宵小之人。” “你!”沈汴气结,身为堂堂的国公府哪里被人这样奚落过,愤而甩袖,“你父亲其罪可诛,姜家也已经抄家,任何东西都与你无关,又谈何是你的呢?” 正欲拂袖而去,听得外面报都督回来了。 孟廷舟一身蟒袍,步履从容,大将风采全在眉梢。 “本督一回来就听说国公爷造访,实在是稀客。”他一手虚扶沈汴的手臂一手做了“请”的手势。 沈汴知道他是个麻烦人物,并不想久留:“听闻老夫孙女在宫女险些酿成大祸,又听闻都督如夫人乃是国公府故友,便特来一会。眼下时候不早了,老夫就告辞了。” “本督的如夫人最是温柔体贴,蕙质兰心。”孟廷舟很是感激地送他出门,“还没谢国公府不娶之恩,才让本督有此如美眷,夫复何求。” 沈汴几乎是黑着脸从都督府回来的。 沈子赫朝母亲看了看,她母亲朝他瞪了一眼,随即迎上去问沈汴:“一切还可还顺利。” 沈汴压着不悦坐下来:“那丫头如今可伶俐了,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还口口声声说要拿回姜家的兵书。” “啊?”沈老夫人知道他心里不痛快,朝沈子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火上浇油,随即递上茶盏,“这兵书可是老爷极其看重的,当年若不是这兵书,我们国公府才不愿意趟这趟浑水与姜家结亲呢。” “我也是这么说的。”沈汴重重地叩着桌面,“坏就坏在人家当初落难我们见死不救,现在洛人口舌了,说不屑与我们国公府为姻亲。那孟廷舟也是奸诈狡猾之人,出门的时候竟然还说谢我国公府不娶之恩!” 说罢,沈汴指着沈子赫:“我好不容易筹谋好的一切,都要毁在你的一双子女身上了,你身为父亲从今往后定要以身作则,不要要出差池!” 沈子赫冷汗淋漓:“是……父亲。” 心下一片惊慌。 孟廷舟见姜时晚并没有因为拿不到兵书而气恼,略微有些意外:“那老秃驴不把兵书吐出来你不生气?” “我本来就没打算三言两语能让他吐出来。”姜时晚不以为意,“他若还有廉耻之心答应归还,我便就此放过,沈汴身为国公爷也可以安享晚年。” “他既如此贪心,便要自食其果。”话音刚落,聿风风风火火冲进来:“夫人,那沈子赫输的裤子都掉了,我已经叫人放话出去,三日之内还清账目,否则就上国公府要钱。” 他接过小冉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多谢。” 姜时晚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事你办得好。” 见聿风现在似乎以姜时晚马首是瞻,完全将自己晾在一边,他轻咳了一声:“你让聿风帮你做什么事。” “你放心,我只是让他帮我联系一个认识的人,让他紧盯沈子赫,在赌场上他要多少借多少。” “谁?” “陆峥。” 孟廷舟故作惊讶:“京城首富,你怎么会认识他?” 陆峥是他多年的挚友,但是自己并未告诉她。 “沈子赫嗜赌不是一天两天,为了由长期的赌资,他打算让沈云祁迎娶陆峥之妹陆锦为平妻。陆家虽为商贾之家,但好歹是首富,哪有愿意给人做小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孟廷舟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眉眉,我竟不知道你一个足不出户的女子竟有这么多的想法。虽然我之前一直不理解你父亲怎么舍得将你许配给国公府,现在我明白了,以你的聪明才智,哪怕真的嫁过去了也不会吃亏的。” 他猜测道:“等到沈子赫债台高筑,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对国公府伸出援手,我出钱,他交出兵书。” “高明。”孟廷舟赞叹一句,露出欣赏的眼神,不愧是自己的女人,做事干净利落还心狠手辣。 喜欢! “对了,沈子赫的债务不是一笔小数目,你钱粮够吗?” 姜时晚“嗯”了一声:“裴庆前些天将都督府的账目都交给我了,我就从库房取了。” 听到她主动自己的银两,孟廷舟还挺高兴的,大喜道:“好,这等事情你看着办就好。” 回头也要让陆峥好好还一份大礼,毕竟自己的女人都帮了他一个大忙! 果然,见到神龙不见尾的左都督亲自拜访陆府,陆峥啧啧叹道:“都督可是为了你的娇娘子而来?” 孟廷舟扫了他一眼:“听说你打算左手转右手,从本督手上大赚一笔?” 陆峥闻言俊朗的脸上掩不住的笑意:“我说都督府如夫人怎么这么大手笔,敢情的都是你的钱。这都督府如夫人可比一般的正妻厉害多了,稳稳拿捏住位高权重的左都督,厉害!高明!” “她近日为了国公府的事费神伤脑,这事既然你也有所参与,就别老是劳烦她了。毕竟她现在身子重。”孟廷舟无可奈何,“我本想等她生完孩子再谋划,没想到是个按捺不住的人。” (本章完) 24.第24章 都督醉酒 第24章 都督醉酒 陆峥引他进了亭台,四面假山流水潺潺,仿佛与世隔绝。 他递给孟廷舟一盏酒:“这是我珍藏了多年的酒,你尝尝。” 孟廷舟饮了一口,评价道:“清冽。” “你别小看它。”陆峥与他碰杯,“这就后劲很足,别喝醉了回去讨骂。” “对了,嫂夫人管得严吗?” 看着陆峥不怀好意的眼神,孟廷舟若有若无的笑意:“我靠的是自律。” “不得了啊!”陆峥感喟,“没想到都督大人是个骚包。” 孟廷舟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等你遇到了就懂了。” 陆峥夸张地抱了抱自己的肩膀:“别了,我都起鸡皮疙瘩了。”两人难得一叙,不免畅饮了几杯。 到后面孟廷舟有些醉了,拍了拍陆峥的肩膀:“因为她身份特殊圣上不让操办,等孩子生下来了一定叫你喝满月酒。” 陆峥跟他勾肩搭背:“她就是你念念不忘的那个眉眉吗?” “是啊,我终于娶到她了,虽然手段有些不大光彩,嘿嘿。”孟廷舟猩红着眼,“但是我相信精诚所至。” 陆峥竖起大拇指:“兄弟,我听说很多女人一开始对你不情不愿的,等生了孩子就死心塌地。一个不够就生两个!” “行,等我生第二个娃了喊你干爹。” “一言为定,干杯!” 等陆锦闻讯过来的时候,两个男人已经酩酊大醉。 她摇了摇头:“左都督也会把自己灌醉?” 陆峥迷迷糊糊看到她招了招手:“廷舟倒下前说要送他回去,他放心不下府里的夫人。你你你……你亲自送回去,记得……给嫂夫人……送点礼赔罪……” 看他醉的不成样子,说话还含糊,陆锦皱了皱眉一脸嫌弃:“来人,先把大少爷送回房休息,喂点醒酒汤。” 自己又带着小厮和丫鬟带着孟廷舟回府。 姜时晚听说孟廷舟是被人抬着回来的时候着实有些诧异,因为在她的印象里,他在外面总是克制的。 云裳和雪迎搀扶着她出去的时候,又见几箱子抬进来。 “这是做什么?” 陆锦最后走进来,这是她第一眼看到姜时晚,顿时惊为天人。 虽然她有些孕态,但丝毫不影响她的容貌。 出水芙蓉,姿容灿烂。 “这位就是……嫂夫人吧?” “你是……”“我是陆峥的妹妹陆锦,今日都督和我大哥叙旧多喝了几杯,我大哥嘱咐我将都督送回来,一点点小礼还请嫂夫人笑纳。” “陆峥是你大哥?他们认识?” 陆锦转了转眼珠子,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了? 她灿然一笑:“我终于知道都督为什么喝趴下前喊着要回来了,嫂夫人果然是天仙一样的人物。莫说都督,我一个女的看到了都心神荡漾。” “改天让都督陪你上我们陆府做客,我们家只有我们兄妹二人,没那些拘谨的。” 虽然是第一次见,但是姜时晚也被陆锦的开朗直爽吸引到了。 她跟自己所见的世家女子全完不同。 不由点了点头:“今日劳烦陆姑娘了,改日我与都督一定亲自拜谢。” 要说谢也是我谢嫂夫人呀。”陆锦试了一个眼神,“多谢嫂夫人倾囊相助替我出了一口恶气。” 她指的自然是国公府要她做平妻那口恶气。 两人相视而笑。 “夫人。”裴庆和聿风好不容易讲孟廷舟扛回去又出来找她,“都督好像喝多了,嘴里一直念叨着你。” 姜时晚看了看陆锦,两人告别后,她回到主屋就皱了皱眉:“派人给都督擦洗一下身子。”“眉眉……”孟廷舟似乎听到她的声音,招了招手,“过来。” 姜时晚走过去:“你喝多了,难受吗?” 孟廷舟抓着她地手按在自己胸口:“这里难受。” 姜时晚的脸一阵微红。 身后的丫鬟默默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姜时晚本想问他几句话,但看他一脸醉意只能耐着性子道:“我给你擦一擦,我身子不便,你配合一点。” 她的动作轻柔,孟廷舟倒也配合。 “眉眉,你对我真好。”孟廷舟看着她自言自语,“只要看到你再大的火气我也没了。” 姜时晚没有搭理他,喝醉酒的人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浑话。 她又伺候着他喝下醒酒汤,孟廷舟揽过她的肩膀,在她耳边沙哑道:“眉眉,你知道吗?你才是我最好的解酒药。” 相处这么久,姜时晚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一口拒绝:“我怀着孕不便伺候都督。” 他的声音更低了:“我问过梅大夫了,说你已经近四个月了,可以了……” 他将她整个人侧着背对自己,亲吻着她的耳垂、锁骨、下巴…… 一双大掌挑开了她的衣扣,随即温热的掌心巡掠过她每一寸肌肤,到了微凸的小腹上,忽而一笑:“长大了一些呢。” 并未过分停留,继续往下摸索。 “唔……不要……” 姜时晚的拒绝反倒激起了他蓬勃的欲望。一手攫住她的肩膀,一手按在腰下,把她半搂半按地托了起来。 直到姜时晚整个人都瘫软在他怀里,孟廷舟的酒意也醒了大半。 叫了水,待一切收拾妥帖之后见床榻上的女人仍一言不发有些犹疑。 “眉眉……”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荒唐事,有些懊丧,“我喝了酒,有些醉了……我有没有弄疼你……” “你跟陆峥认识?” “嗯。”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怕你以为是我故意安排的,但我确实不知道你之前找他了。” 姜时晚垂眸看向窗外:“要不是今天陆锦送你回来,我至今还不知道,你打算瞒我多久?” “我没打算瞒你。”孟廷舟举手指天,“但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姜时晚扫视了他一眼:“说实话,我不知道你的哪句话可信哪句话不可信。” “我下次不会了,不管合不合适都第一时间告诉你。” “还有。”姜时晚嗫嚅了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孟廷舟俯下身,主动凑上前,脸颊几乎碰到她的唇瓣:“什么?” “下次你喝醉了就去书房。”姜时晚抚了抚肚子,“在孩子顺利生下来之前,我不便伺候你。” 孟廷舟一怔,看到姜时晚定定的目光只能点了点头。 都怪陆峥那该死的酒! “我听你话,你能不能给我点奖励?” “……” 后面开始入v了,感谢一路支持的书友们~~ 25.第25章 为债奔波 第25章 为债奔波 “老夫人!老夫人!”见小厮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沈老夫人沉下脸来:“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外面……外面有人!要找大爷要钱!说大爷欠了赌坊很多钱。” 闻言,沈老夫人神色一变:“什么?” “外面的人指明要见大爷,说要么还钱,要么要人。” 沈老夫人知道儿子前段时间欠了不少赌债,自己的私房钱给了也填补不了亏空,本想用库房子啊填补,但国公爷最近怒在眉头,谁也不敢触犯。 等沈老夫人带着人出去,却见沈汴和沈子赫已经被围堵在一起,眼前只觉一黑。 沈汴从未被人如此围堵过,看着陆陆续续聚起来的路人,只觉得丢人到了极致。 沈子赫看着自己的父亲脸色越来越黑,更是低着头不敢说话。 沈汴不欲多说,只想尽快进府:“犬子欠的钱我国公府自然会如数归还,还会少了你们这点钱不成。” “国公爷声名远播,我等自然相信。” 带头的刀疤男将沈子赫签字画押的欠条递给沈汴,“也是沈大爷一而再地拖欠,我们不得已才在国公府围堵。” 纵然沈汴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但是看到欠条上的数目仍然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子赫,当下一脚踢在沈子赫的大腿上:“你这败家的废物!” 刀疤男抱了抱拳:“看在国公爷的面上,我等再给三日期限,相信沈大爷到时候一定会如数奉上欠款。” 周围的路人开始指指点点:“天啊,没想到沈大爷这么好赌,” “都被人围堵在家门口了。” “国公爷一世英名啊……” 沈汴几乎是踉跄着走进家门口的。 “跪下!” 沈子赫“噗通”一声跪下来,痛哭流涕:“父亲,我错了……” 沈汴手执藤鞭狠狠地甩在他背上:“堂堂国公府之子竟沉迷赌博,欠下那么多债,我看拿你的命都不够抵债!” 一鞭子接着一鞭子,沈子赫的衣衫尽破,后辈血迹淋淋。 沈老夫人忍不住上前攥住沈汴手里的鞭子,跪下来哀求。 “老爷!子赫欠下的赌债,大不了我们开库房想办法先把这一个难关度过。事已至此,您身子要紧。” 愤怒感在胸腔内翻腾,沈汴指着沈子赫:“你知道他欠了多少钱吗?恐怕得将整个国公府才勉强抵消。” 沈老夫人惊恐地瞪大眼睛:“真的吗?” “父亲,我真的不知道会欠下这么多钱,他们说可以签字赊账没我就……” 沈子赫知道自己酿下了弥天大祸,悔不当初,“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欠下这么多钱啊……” 沈汴对于这个讨饶的儿子无动于衷,但是多年的额官场沉浸却让他思绪清晰:“你去的事那个赌坊?” 他想凭借自己的威望,大不了拉下脸来找人周旋一下。 “是……是陆峥开的,他这个赌局很隐蔽,只接待一些达官贵人,外人并不知晓……” 一听是陆峥,沈汴马上就明白过来了,用手甩了他一巴掌:“废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你以为人家那么眼巴巴地希望将陆锦嫁入国公府当祁儿的平妻就会对你手下留情?” “人都没进门,你就想从陆峥嘴巴里讹钱?” 沈子赫自己扇自己巴掌:“都是我鬼迷心窍,我再也不敢了。” “父亲,这几日我一直为赌债的事奔波,意外发现了一件事。” 见沈汴并不搭理自己,沈子赫眼巴巴地看着他:“陆峥和孟廷舟交往甚密。” 沈汴倏地扫视他:“你说什么?” 沈子赫举手发誓:“我说的千真万确。” 沈汴来回踱步,将看似杂乱的一切捋了一捋,半晌他冷冷一笑:“好啊,原来都是冲着国公府来的!陆峥!孟廷舟!姜时晚!你们好得很!” 沈汴带着沈云祁登门造访都督府的时候,是孟廷舟亲自接见的。 他似没有看到身边父子二人的酱色,如春风拂面:“承蒙国公爷大驾光临,本督的都督府这些日都热闹了些许。” 沈汴并不想对他多废话:“时晚侄女在吗?老夫有事与她商量。” 孟廷舟叹了一口气,似是无奈:“说出来怕被国公爷笑话。前些天本督多饮了几杯,内子生气了,好几天没理人了。” 他拿着杯子自顾自饮了一杯,似笑非笑:“可能有了身子的人气性也大一些,所以这些天本督都尽量不惹她。” “国公爷有什么事跟本督说也是一样的。” 看他这样明晃晃地晒二人之间的相处日常,沈云祁只觉得有种被羞辱的感觉。 沈汴见姜时晚并不打算露面,便直截了当道。 “老夫明人不说暗话,就问都督一句话,你与陆峥处心积虑地用犬子来对付都督府可是为了姜家的兵书?” “本督与陆峥认识不假,但是怎么会与沈大爷扯上关系呢?国公爷的话,本督不明白,还请示下。” “陆峥私设赌局,引犬子入局,一步一步债台高筑,现在要我国公府还债,有两种局面,一是我国公府倾全府之力还债,二是逼老夫交出兵书,或许都督会从中周旋?” 孟廷舟不解释也不否认,亲自递了一杯茶给沈汴:“国公爷,喝杯茶。” “国公府三朝袭承才有如今的名望,若是都填补可赌债,以后的儿子自是艰难。” 见沈汴的神色越来越黑,他心里嗤笑一声:“不过国公爷方才说的话倒是提醒了本督。” “内子自从有了身子总是想起自己的父亲和祖父,便想留些东西在身边以作慰藉,若国公爷肯归还姜家的兵书,本督未尝不会替沈大爷还清赌债。” “毕竟本督的女人要什么,本督都会满足的。” 沈汴终于验证了自己的猜测:“果然如此!” 一直站在边上的沈云祁开口了:“还有一事,想请都督告与陆峥。” “嗯?” “我愿娶陆锦为妻,为正妻。” 孟廷舟险些将嘴里的茶水喷出来,戏谑地看着沈云祁:“沈公子你以为自己很值钱?你以为陆锦是因为平妻的身份赌气?” 人家是看不上你国公府的门第啊! 第26章 甜蜜 第26章 甜蜜 总有一些人自恃身份狗眼看人低。 譬如沈云祁先前生怕被姜家牵连抛弃姜时晚这个未婚妻,又看不起从商出身的陆锦,以为给她一个平妻的身份就是莫大的殊荣。 国公府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孟廷舟起身:“关于本督的建议,国公爷回去之后可以考虑一番,至于沈公子的话……本督也会带给陆家的。” 沈汴和沈云祁准备走的时候,丫鬟正簇拥着姜时晚款款而来。 沈云祁不禁放慢了脚步,微微一窒。 她出落地越来越美了,一看就像是被富贵滋养着的,肤如凝脂,眉目嫣然。 看见沈汴,姜时晚微微欠了欠身:“见过国公爷。” 沈汴打量了她一番,又看了看站在廊上的孟廷舟,似有深意道:“有了左都督这个靠山,时晚侄女今非昔比啊。” “国公爷说笑了,一切都是时势造人。” 沈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身边的沈云祁,有些恍然如梦。 其实以国公府如此堪危的局面,确实需要这样一位有勇有谋的当家做主的夫人。 他费尽心机拿到了兵书,终究被她拿回去了。 时势造人啊…… “你倒也没有辜负你父亲对你的厚爱。”沈汴睥睨着她,“只是你想过没有,你父亲宁愿死在牢里都不愿意让孟廷舟娶你,你可想过此中深意?” 姜时晚似是平淡地迎上他意味深长地目光。 沈汴知道,不管她此刻如何淡定,自己的言语已经在她心里埋下一颗种子。 这就够了。 身为国公爷,他会不遗余力维持自己的体面,哪怕这样的体面来的并不光彩。 两日后,姜时晚郑重地从国公府的人手中接过兵书,看着书籍上豪放粗狂的字迹她仿佛看到自己的祖父与父亲殚精竭力伏案而书。 一时间竟泪盈于睫。 孟廷舟已然将姜时晚拥在怀里,替她一点一滴地拭去眼泪:“你父亲若泉下有知,定会感到欣慰。” 姜时晚点了点头:“如果我没记错,父亲后面有一些想添加的部分,我会陆续续写上。以后如果小年需要,我可以交给小年传承姜家遗志。” 孟廷舟忽然出现一阵忽明忽暗的神情。 “怎么了?”姜时晚敏感地捕捉到他的异常,“可是小年出了什么事?” “我只是突然有点羡慕……你对姜时年的感情。” 提及弟弟,姜时晚的语气有些轻快:“父亲尤为宠爱我,对小年比较严格,所以小年很依赖我。” 孟廷舟盯着她的肚子,若有所思:“有兄弟姐妹还挺好的。” “嗯?” “但是我又觉得怀孕太辛苦。”孟廷舟吻了吻她的额头,“外面热,我们进去说话。” “等一等。”姜时晚兀地拉住了他的手。 她凝望着他:“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不会这么顺利拿到姜家的兵书。”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郑重如此真诚地跟他说话。 孟廷舟的心顿时被千丝万缕给缠绕着,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酸甜苦味。 “眉眉,我真开心。”孟廷舟让她的头倚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不是因为你说的这些话,而是多年后你终于重新看到我了。” “我承认在姜家落难的时候,为了得到你做了一些不光彩的事,甚至强迫你……” 他拿着她的手放在心口,“但是在我查到当年你父亲的难言之隐后,我就努力地、一点一滴地在打动你,希望你能感受到我的心意。” “眉眉,能不能让我们彼此放下芥蒂。”看着他谆谆的目光,姜时晚感到一些灼热:“都督……” “你以前给我取了名字的。” “嗯?” “你叫我二郎?” 姜时晚明显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你确定……是我取的?” “难听是难听了点,但胜在独一无二。”他见她有些不信,诚恳地说,“这是你说的,千真万确。” 这名字过于难听且土,姜时晚并不想继续深究,便扯开了话题。 “大热天的,总觉得衣衫有些黏嗒嗒,难受得很。” 怀孕后的自己似乎特别怕热,每天要沐浴两三次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每次她都要在澡桶里放空一下自己。 “雪迎,我有些渴了。” 杯子递到她嘴边,张嘴就喝。 “好喝吗?” 是孟廷舟的声音。 姜时晚倏地睁开眼:“你怎么来了?” 孟廷舟给她轻轻地揉肩:“听说孩子现在都会动了,我想每天跟他聊聊天。” “所以……” 他凑近她耳边:“我能搬回主屋睡吗?” 见姜时晚睨了自己一眼,孟廷舟伸出小拇指:“我保证听夫人的话,再也不乱喝酒了。尤其要是喝陆峥给我的酒,他不得好死。” 他将她整个人横打抱起,看着凸起的肚子忍不住亲了一口:“眉眉,你的肚子真好看。” 又巡视了她全身一番:“其他也好看。” 姜时晚整个人躺在软塌上,他细致地为她擦干头发:“还热吗?” “热,想喝冰镇的果子汤。” 孟廷舟一口拒绝:“那可不行,不能贪凉。” 见她神色寥寥,他又说:“改天我带你去陆府玩玩?陆峥他们家的宅子依山而建,十分凉爽。” “是哦,都督还要告诉陆锦姑娘国公府的沈公子愿意娶她为正妻了呢。” 见她揶揄自己,孟廷舟轻轻支了支她的额头:“虽然陆峥不会同意,但是我还是得问问陆锦自己的意思。” “为什么?” 孟廷舟看了她一眼:“陆峥和陆锦并非亲兄妹,他们俩神女有意,襄王有心,但是谁都没有点破。” 姜时晚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信息:“你的意思是……” 孟廷舟点了点头,随意抚摸着她的肚子:“没有一段姻缘来的容易,像我们这样走到怀育子嗣的地步更是艰难。” “你……” 孟廷舟低下头,与她近在咫尺:“叫我二郎。” 刹那间有些心跳加速,姜时晚感觉身子有些发软,且挪不开目光,半晌轻启朱唇轻轻地唤了一句:“二郎。” 他终于心满意足地笑了,将她吐字而出的温热红唇含覆于嘴:“眉眉,你真甜。” (本章完) 第27章 做不到真心实意 第27章 做不到真心实意 日头暴晒下,蝉虫在枝头鸣起,枝繁叶茂均镶嵌着金色斑驳。 马车里,孟廷舟一直给姜时晚扇扇子,她仍觉得热意难耐。 到后面她整个人都有些焦躁了:“还有多久?” “马上到了。”孟廷舟索性掀开帏幕,“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姜时晚许久没有接触外面了,之前南下心神也是一直紧绷着的。 她看着一路平常不过的风景,感慨道:“山野闲趣,倒也是别有滋味。” 孟廷舟哈哈一笑:“陆峥要是知道你说这条路山野闲趣,估计明天要给这条路铺金子了。” 从山脚下往上走,姜时晚觉得周身凉爽不少:“果然凉爽。” 陆峥与陆锦二人早已恭候在陆府门口。 孟廷舟小心翼翼扶着姜时晚下了马车,她抬眼望去,只觉用雄伟壮阔在形容也不足为怪。 “嫂夫人。” 陆峥与陆锦纷纷上前,陆锦热情地搀扶着姜时晚:“几日不见,好像肚子变大了呢。” 姜时晚对她也颇有好感:“陆姑娘若是喜欢,可以做孩子的干娘。” 此话一出,陆峥随即露出古怪的表情。 孟廷舟想到喝酒那日他跟陆峥说生下儿子喊他干爹,随即哈哈一笑。 姜时晚看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眉眉,你跟我真的想到一处去了。” 几人在陆府边走边聊,姜时晚的眉头逐渐舒展:“这里可真舒服。” 陆锦挽着她的手臂:“嫂夫人若是喜欢,可以在陆府住一段时日。反正我每天也没事,正好可以陪你说话解闷。” 陆峥瞅瞅孟廷舟的脸色,戏谑道:“那你恐怕得准备两个人住在这里,不然都督一个人在都督府,长夜漫漫,怎么度过?” 孟廷舟倒是也不甘示弱,对陆锦说:“这次前来我还带来了国公府的嘱托,沈云祁说让我做媒,问问你是否愿意加入国公府,做他正妻。” “呃?” “去他娘的正妻!”陆峥的脸气得酱紫色,“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真以为我陆家的人稀罕他们国公府?” 孟廷舟继续火上加油:“京城诸多王公贵族,沈云祁在适婚的世家少爷中名声算不错的。” “陆锦年纪也不小了,我看这桩婚事倒也不必急着回绝,可以考虑一番。” “你……”陆峥没料到他会赞成,看了看边上的姜时晚,“你居然帮那等忘恩负义之人说亲?你忘了人家之前是怎么对待嫂夫人的?” 孟廷舟挑了挑眉:“之前是之前,更何况陆锦有你这个大哥,谅谁也不敢欺负她。” 姜时晚暗暗拉了拉他的衣袖:“你们俩较什么劲,最主要是看陆锦自己的想法。” 陆峥看了看陆锦微微垂下的眼睑,有些气鼓鼓地走在前面,孟廷舟跟上去,留下两个女的慢慢走。 姜时晚拍了拍她的手背:“陆姑娘,你别因为都督说的话伤心,他……” “嫂夫人,其实都督说的挺对的。”陆锦看着走远了的那个人的身影,“我确实老大不小了,不应该一直呆在陆府。” “婚姻大事,怎么会意气用事呢?” “嫂夫人,我其实特别羡慕你。以前我就知道都督心属于你,他为了你上战场建功立业,为了你顶着重重压力给你身份……”“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事,可见你在他心里的重要。” 陆锦说这些话的时候难免对比自己朝夕相处的这个男人,他分明对自己有感情,也知道自己对他的情意,却始终视若无睹,不敢面对。 懦夫! 这还是姜时晚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些,心下微动却仍有些苦涩。 “陆姑娘,如果我的父亲没有拒绝出兵,没有自缢在牢狱之中,或许我们之间真的可以很好。但是这些事一日没有调查清楚,我们之间便做不到真心实意。” “他或许对我有情有义,我却做不到欣然接受,至少现在是这样。” 姜时晚敛去脸上的黯然,漾开一丝笑意:“但是你们不同,你们没有背负这些深仇大恨。” “你……”陆锦没料到眼前的嫂夫人在第二次见面就会跟自己说这些,“你怎么知道……” 姜时晚抚了抚肚子:“是都督让我来当说客的,他迫不及待想给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找玩伴。” 陆锦霎时绯红了脸颊:“你们……” “走吧,他们似乎在等我们。” 看着前面的两个男人停下来在等她们,陆锦心中顿时有一种悸动。 孟廷舟斜睨了一眼陆峥:“你真舍得让陆锦嫁出去啊?” “不然呢?她是我妹妹。” “你们又不是亲兄妹。”孟廷舟撇了撇嘴, “今天是沈云祁,明天可能就换了一个人,谁知道陆锦嫁过去会遇到什么样的人家。若是夫家善待她倒还好,若是不好……啧啧……” 陆峥自然知道一些夫家苛责过门的儿媳的传闻,喃喃自语:“不会吧。” “看陆锦自己的造化吧,反正遇到事情你这个当大哥的总是会出头的。”陆峥攥紧拳头:“谁要是敢欺负她,我一把火放了他全家!” “大哥,你要烧了谁全家?” 陆锦知道他是个火爆脾气,听到他跟谁似有深仇大恨,不免有些担心。 陆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没……没什么……” 陆峥带他们一直到了异常宽阔的水榭,周围郁郁葱葱,从外面看十分普通,走进去才发现内设金玉帘箔,明月朱壁。 “知道嫂夫人畏热,廷舟特地让我安排在凉爽处。”陆峥做了个请的手势,“今日就我们四个人,不拘束。” 待坐下来丫鬟给陆锦和姜时晚上了果饮,陆峥正要为孟廷舟倒酒,他连忙捂住酒杯。 “不行,我不能跟你喝酒了,上次跟你喝酒险些酿成大错。” 陆峥一愣:“不喝酒?不喝酒你来作甚?起开,把酒杯拿来。” 孟廷舟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姜时晚:“眉眉,我是喝还是不喝。” “你既然不喝把酒杯给我。”陆锦正觉心里苦闷,想喝一杯解解愁,自顾自夺过陆峥的酒壶,“他不喝,我喝。”“你可悠着点吧,这酒烈得很。” 陆锦没好脾气:“要你管!” 姜时晚见场面不对,举起杯盏冲陆锦道:“陆姑娘,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看着孟廷舟与姜时晚一对璧人站在一起,陆锦突然有些忧伤:“我好羡慕你们啊。” (本章完) 第28章 瞒着她 第28章 瞒着她 陆锦的脸上闪过一些落寞。 陆峥在上座皱了皱眉:“你可别喝了,上次一喝就发酒疯。” “大哥就再多包涵我一些时日,等我出嫁了就不会在你面前发酒疯了。” 陆峥的脸完全黑沉:“你什么意思。” 陆锦并不看他,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孟廷舟。 “都督,我觉得你说得对,我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自己的婚事了,我觉得能做国公府的正房嫡媳妇也不是不可。” 不等孟廷舟说话,陆峥已然握紧酒盏:“陆锦,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陆锦举杯示意:“大哥,我很清楚我自己在说什么。” 陆峥欲言又止,自己也是一杯接着一杯喝闷酒。 孟廷舟看了看姜时晚,暗暗捏了捏她的手。 莫名的,姜时晚竟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起身扶着陆锦坐到对面:“你别光顾着喝酒,吃点菜。” 两个人闷头吃了点东西,陆锦终于忍耐不住,恳求的语气:“时晚姐姐,我能这么叫你吗?” “当然可以。” “我想出去走走。”姜时晚看了看喝闷酒喝陆峥和一直默默啜饮果汁的孟廷舟。 孟廷舟点了点头:“想去便去吧,别累着了。” 陆锦吃了一些酒,站起来有些摇摇欲坠,姜时晚马上吩咐边上的丫鬟扶着她:“我看索性送你回房休息吧,也正好走一走。” 姜时晚身子不便,云裳和雪迎搀着她跟在陆锦后面,好不容易送到了卧房,姜时晚吩咐人打来温水给她擦拭一下。 她给陆锦擦脸的时候,陆锦一把抓住她的手:“时晚姐姐,我好难受啊。” “那下次就少喝点酒。” “不,我心里难受。” 眼泪顺着陆锦的脸颊流淌下来,本就红扑扑的脸色更是红晕染尽:“听到我想嫁人的想法,他竟无动于衷,他可能真的只想跟我做兄妹。” 姜时晚很是温柔地替她擦拭眼泪:“给你自己一点时间,给他自己一点时间,如果你们心里有彼此,总有人会让步的。” “不会的……他不会的……”陆锦悲从中来,“或许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她背过身去,抽噎地厉害。 姜时晚默默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陆锦,我何尝不羡慕你的人生。” 两人是差不多的年纪,她可以为了爱与不爱而纠结难过,自己却已经在生死间经历沧桑。 陆锦大概是哭累了,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姜时晚这才缓缓朝水榭的地方走过去。 快到的时候,她听到里面的谈话声,鬼使神差般的,她下意识做了个“嘘”的手势。 里面是孟廷舟的声音:“你既然割舍不下就去陆锦说清楚,不能不想让她嫁人又把她拴在你身边。” “你以为我不想啊!” 喝了酒的陆峥嗓门都大了,“我不是你孟廷舟,仗着左都督的身份可以胁迫别人,她是我妹妹,我朝夕相处了十年的妹妹,我怎么跟她说?” “难道跟她说我不要做你的兄长,我要做你的夫君?” 陆峥黯然而轻嘲地一笑:“说出这样的话,连我自己都觉得龌龊。” “你可以问问陆锦,看看她是怎么说的。”孟廷舟目光如炬,“或许人家不想当你的妹妹呢?”陆峥愣愣地看着他。 孟廷舟拿走了他手上的酒杯:“我真是吃饱了撑的,管起你的终身大事来。” 陆峥伸手搭在他肩膀上:“都督大人有一颗慈悲之心了。” 姜时晚正欲进去,忽然听到陆峥的声音。 “我要是嫂夫人,我都要被你的所作所为蒙蔽了。” “陆峥……” “说真的,她知道她弟弟的事情了吗?” 听到事关小年,姜时晚暗暗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孟廷舟脸色微变:“不曾。” 陆峥伸手指了指她:“你呀!你呀!你想过被她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吗?” “她怀着孩子,受不得刺激。”孟廷舟阖了阖眼,平静道,“等有合适的机会,我会告诉她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现在一切以她和孩子为重。” 陆峥摇摇头:“廷舟,你说我不懂陆锦,你难道真的懂嫂夫人吗?” “她怀着孕都要想方设法从国公府拿回姜家的兵书,可见她绝不是只管自己的人。这样的人……你居然瞒着她……” 孟廷舟寒声道:“能瞒多久就先瞒多久……” 这时候外面有人看到姜时晚,唤了一声:“见过如夫人。” 姜时晚迅速整理好心绪,端笑着走进去:“陆锦恐怕是真的喝多了,已经睡下了。” 陆峥咕哝一句:“都说了让她别喝,自己都不掂量一下自己的酒量。” “可能酒量是真的差,又哭又闹的。”姜时晚端起一杯茶自顾自喝了,“晚些时候让下人熬点粥汤让她喝了舒服点。” 听到她又哭又闹,陆峥有些按耐不住了:“她……她要紧吗?” 姜时晚粲然一笑:“你若关心的话,回头去瞧一瞧。” 抬头看到孟廷舟沉黑地眸子,往他怀里靠了靠:“怎么了?” 孟廷舟是个疑心重的人,他不知道刚才跟陆峥的话她有没有听见,所以一直在她脸上寻找蛛丝马迹:“你刚从陆锦那里过来?” “是啊。”姜时晚皱了皱眉,“得亏陆府凉爽,不然我肯定走不动。” 见她很是平淡,孟廷舟一颗悬着的心渐渐放下来,手掌横亘在她腰上:“待会给你捏一捏。” 陆峥踢了他一脚:“哎,收敛一点,我还在你们边上没死呢。” 孟廷舟瞥了他一眼:“你也算是个人?” 陆峥作势要揍人,孟廷舟伸手挡了回去:“等你处理好你们的事我们再来,今日我们要先走了。” “希望下次来的时候你们两个人都要自顾自喝闷酒,还要我们当客人的照顾你们。” 孟廷舟的不满溢于言表。 姜时晚面上笑着看他们打闹,心里却是一片凄楚,边上的男人竭尽所能地在自己面前说好话做好事,却瞒着自己做了不可告知的事? 小年究竟出了什么事? (本章完) 第29章 软禁 第29章 软禁 回去的路上,落日浸染了半边天,煞是夺目。 “眉眉,你看。” 孟廷舟掀开帷幕让她看,却见她兴致寥寥:“怎么了?是不是累到了?” “有点。”姜时晚就势让他揽过自己,“瞧着陆锦为情所困的样子,怪难受的。” 他的手一下一下地替她按着后腰:“舒服点了吗?” “嗯。” “早知道不带你来,这两人忒不靠谱。”孟廷舟一脸嫌弃,“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两个人明明可以自己解决,非得让我们从中周旋。” 姜时晚无聊地一根一根拨弄他的手指:“陆锦说她很羡慕我。” “羡慕你什么?” “说你待我真心实意,为了我上战场建功立业,为了我顶着重重压力给我身份……” 她的声音缱绻软绵,轻轻拂过孟廷舟的耳边,“是这样吗?” 孟廷舟只喉咙一涩:“自然是的。” “其实我何尝不羡慕陆锦,她与陆峥有很多种可能,不管结果如何,都是她们自己选的。” “可是我却是在最落魄最无奈的时候遇见你,这样的遇见从一开始就不是平等的。” 孟廷舟吻了吻她的睫毛,尝到了咸湿的泪痕:“往后的每一天,我们都是平等的。” “二郎,希望你说到做到,不要欺我瞒我。” 他有事情瞒着自己,自己何尝不是在他这里故作镇定。 姜时晚闭上眼,默默让即将涌出的泪水咽了回去。 一路无言。 回到了都督府,孟廷舟将聿风叫至跟前:“从今日起夫人见了谁做了什么事都要向本督禀报。”聿风虽然不明所以,还是应承了下来:“是,都督!” 姜时晚越想越不对劲,连夜写了一封信,以火漆封口,次日趁着孟廷舟上朝未回随即递交给聿风,派他找人去送。 聿风转而呈给孟廷舟。 孟廷舟拿着信笺看着上面“宋淮之亲启”这几个蝇头小楷,沉默须臾后用烛火燃尽。 “都督……” “夫人如果还写,你继续给本督,绝不能送出去。” “是。” 在接连送了三封信后,姜时晚不再继续写了。 两人如常相处着,谁也没有戳破那一层纸。 转眼间,炎热到有些难耐的热暑渐渐散去。京城的秋天似乎比以往来的更早,姜时晚的肚子越发大了,行动已渐渐不便。 陆锦倒是来了数次,看着她一次比一次情绪好。姜时晚探询她口风:“你和陆峥……可有后文?” “他替我回绝了国公府的婚事。”陆锦垂下眼却有些掩不住的笑意,“我们……我们……” 她随即附在姜时晚耳边一阵私语。 姜时晚微微诧异:“真的?” 陆锦握着她的手:“时晚姐姐,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和都督,我们不会这么顺利走到这一步。” “是你们本就情投意合。”姜时晚由衷地替她感到开心,“希望你们能坚守这份心意。” 陆锦侧耳在她肚子上听了听:“孩子调皮吗?” “嗯,经常在肚子里闹腾。”“时晚姐姐,为什么我最近每次来你仿佛都有心事。” “陆锦……我……” 姜时晚握住她的手:“陆锦,我有难言之隐,你能明白吗?” 她将什么东西递到陆锦手里,陆锦立刻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她知道这一定是个烫手山芋,但是看着姜时晚恳求的目光,她没有办法拒绝。 “时晚姐姐,眼下你和肚子里的孩子最重要,你要保重身子。” 姜时晚苦涩地点了点头。 自从上次在陆府隐约知道小年出事了她没有一个夜里能睡好,尤其在知道每次送出去的信音讯全无后,她便知道孟廷舟在暗暗地监视自己。 那种感觉时刻像有无数虫蚁在啃噬着她的内心,她坐如针毡,却无能为力。 她在陆锦耳边用极轻的声音说:“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陆峥。” 陆锦咬了咬唇,终于微微点头。 大约半个月后,陆锦带来了消息:“时晚姐姐,回信的人并没有拆信,只给了一个地址。” 姜时晚立刻打开信笺,有些匪夷所思:“长公主府?” 陆锦也皱了皱眉:“我也奇怪为什么会写长公主府这几个字,这跟你要找的人有什么关系吗?” 姜时晚的心突突突地猛跳:“不可能,他在京城无亲无故,怎么会跟长公主府攀扯上关系?” 陆锦若有所思:“那会不会是弄错了?” “回信的人应该是他很信任的人,而且为人端正。这从她并未拆开信件就可以看得出。” 姜时晚迅速地缕了缕思绪:“或许,我该找个机会去趟长公主府。” “时晚姐姐,要我陪你去吗?” 姜时晚摇了摇头:“陆锦,你能帮我把信送出去我已经万分感激,不能再把你牵涉进来。” “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你都要把帮我送信的事烂在心里肚子里,这是保护你自己,也是保护陆峥,知道吗?” 闻言,陆锦微微变色:“时晚姐姐。” 面前的女子总是冷静而清醒,却要承受诸多困扰。 陆锦都微微叹息。 如果……如果姜家没出事,她该是多耀眼的京城贵女! 翌日,聿风见姜时晚要出门,拦下了她:“夫人可是要去哪里?” 姜时晚很是平静:“先前长公主派人送了滋补的东西给我,一直没机会去谢谢公主,想趁着天气好谢谢长公主的厚爱。” “这……”聿风有些犹疑,“都督说夫人身子渐重,让奴才劝劝夫人尽量呆在府里。” “我竟有些不明白了,怎么我出个门现在都受限制了?”姜时晚有意无意地问询,“还是,都督让你监视我?” “没有没有!”聿风连连否认,“都督对夫人最好了。” 姜时晚呵呵一笑:“那你还不去派马车?待会我跟都督发火他还不是会把气撒在你身上?” 聿风挠了挠头:“夫人是非出这个门不可吗?” “不是我要出,是肚子里的孩子要出。”姜时晚挺了挺肚子,“今天不出门,他会在肚子里闹腾我。” 聿风自知不是这个夫人的对手,也实在不知道怎么拒绝。 只得道:“那属下随同夫人一道去,夫人尽量早去早回可好?” (本章完) 第30章 先帝垂涎 第30章 先帝垂涎 在街市的时候,都督府的马车与宫里贵人的轿撵直面而迎。 聿风眼尖,认出是贵妃轿撵,随即喊停:“夫人,好像是贵妃娘娘。” 姜时晚“嗯”了一声:“注意避让。” 对面自然有人向林念宜禀告遇见了都督府的马车。 在经过都督府马车边上的时候,林念宜命人掀开轿帘,对着马车里绰绰人影道:“多亏如夫人赠送的橘子救了本宫兄长一命,本宫感激涕零。” “贵妃娘娘言重了,臣妇只是略尽绵力。” “如夫人这是要往哪里去?” “回贵妃娘娘,臣妇此番前往长公主府。” 林念宜咀嚼:“长公主府?看来你消息很灵通嘛。” 闻言,姜时晚只觉有些蹊跷,她掀开帘子,冲林念宜微微一笑:“恕臣妇愚昧,不知道贵妃娘娘此言何意?” 林念宜看着她大腹便便的模样,想到那个被扼杀的龙胎和自己被辜负的满腔爱意,有一种恨与嫉妒冲上了她的头脑。 “想必如夫人应该听说过长公主的嗜好吧?” 姜时晚不置可否,她自然有所耳闻长公主素来喜爱豢养男宠。 林念宜呵呵哂笑:“听闻长公主最近新获一个男宠,面如玉冠,乃逸群之才。长公主甚是宠爱,为了他甚至求了圣上封他做了太仆寺少卿呢。” 姜时晚似乎想到了什么,嘴唇霎时失去血色:“贵妃娘娘指的男宠是谁?” 任是聿风反应再慢也察觉出了不妙,他朝林念宜垂首:“贵妃娘娘,时候不早了,夫人该走了。” “慢着。”姜时晚抚着肚子执意从马车上下来。 聿风见势要拦住她:“外面人多,夫人不可下车。” 姜时晚瞪了他一眼:“让开。” “夫人!” “聿风,你可以现在就去告诉孟廷舟。” 聿风讪讪然,只得松手。 孟廷舟只觉得今天上朝的时候就有些心神不宁,脑海里总是闪过姜时晚忽明忽暗地神态。 隐隐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下了朝便即可回府。 却被告知姜时晚去了长公主府。 孟廷舟的拳头格格作响,那一刻的眼神似要杀人:“裴庆,备马!” 林念宜与姜时晚就近走进了一间铺子。 清场后待屋内只剩下两个人,林念宜看着她的肚子半晌:“如夫人快要生了吧?” “他宠你爱你,你若安心生下孩子,往后富贵荣华自是不愁。”林念宜唏嘘一笑,“本宫觉得你或许还是不知道的好。” “贵妃娘娘既然有心告诉臣妇,定不会刻意隐瞒。” 看着她迫切想要知道的模样,林念宜有一种得逞的滋味:“姜时晚,你知道吗?你那个所谓的弟弟姜时年是从何而来?” “自然是我母亲所生。” “你们是同母所生不假,那你可知他的父亲是谁吗?” 姜时晚倏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警惕:“你什么意思?” 林念宜哈哈一笑:“先帝沉迷炼丹,后面神志时常不清。有一次宫中宴会,先帝垂涎你母亲的容貌,将她带到私殿宠幸……” 犹如五雷轰顶。姜时晚仓皇退后一步:“你胡说!” 林念宜步步逼近:“你父亲为了姜家为了你忍辱负重多年,你母亲也不堪耻辱在生下姜时年后自戕了。” “再者,你有没有想过你父亲为什么视你为掌上明珠,却对姜时年不冷不热?” 小时候父亲总是对自己温润有耐心,对小年确实颇有些严苛。那时候周围的人都说父亲偏爱女儿,对儿子寄予厚望,久而久之姐弟俩也习以为常了。 经林念宜这么一说,她脑海里浮现出那次大病之后,有一次醒来发现父亲竟在抹眼泪。 当时自己问父亲为什么哭,父亲紧紧抱着她说:“眉眉,你是我活下去的勇气,为父没有别的希望,只求你平平安安的。” 她很诧异父亲会说自己是他活下去的勇气,本来还想安慰父亲还有小年呢,看父亲那么伤心到底没问。 姜时晚退到柜子前,退无可退,这才迎视林念宜:“你从何得知?” “你弟弟是当今圣上同父异母的弟弟,你觉得圣上能容忍一个对他有威胁的人存活于世吗?” 肚子似有一阵绞痛,姜时晚痛苦地紧皱眉头:“我和小年并不知道内情,圣上怎会……” 她的表情似乎很痛苦,林念宜只觉酣畅淋漓,痛苦是吗?痛苦就对了! “圣上善攻心计,绝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他的地位。而且你知道吗?” 林念宜在她耳边低语,“一个你,一个姜时年,圣上让孟廷舟选一个。” 哪怕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这句话直接诛心。 “你的意思是……小年……小年……” 眼前浮现出那个小小的人儿,用软软糯糯的手抓她的头发喊:“阿姐……阿姐漂亮……” “阿姐,我听你的话,回江宁……” “阿姐,你要保重,等我变厉害了我来找你,你要等我长大啊……” “阿姐……” 姜时晚整个人瘫软下来,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却吐不出来。 她感觉窒息极了,大口喘气:“不……不……” 林念宜俯视着她,伸手轻抚她的脸颊:“真美呀,难怪孟廷舟那么喜欢,为了留下你,孟廷舟亲自派人带着圣谕南下,送姜时年最后一程。” “姜时年可能至死都不明白,名义上的姐夫怎么就送自己上了西天呢?” “哈哈哈……” 听着林念宜肆虐的笑声响彻屋内,姜时晚悲痛欲绝,只觉下身一阵濡湿。 顺着她的目光,林念宜看到血迹淋淋,故作讶异。 “哎呀,如夫人可是要生了?那你可要留着点力气为孟廷舟生儿育女,毕竟是你弟弟的死换来你的荣华富贵,你可得好生享着。” “噗!” 姜时晚血气上涌,一口血喷了出来。 林念宜推门走了出去,舒爽的风让她憋屈良久的心情得到了释放。 “夫人……夫人……” 外面的聿风带着孟廷舟冲了进来。 孟廷舟一把将姜时晚抱起,继而看着林念宜离去的背影,神色冷厉可怖。 (本章完) 第31章 孩子若能顺利出生,让他姓姜 第31章 孩子若能顺利出生,让他姓姜 被孟廷舟整个抱在怀里,姜时晚泪流满面。 “你说放下芥蒂重头开始,原来是自欺欺人。” 他脚步却并不停歇,三步并作两步上了马车喝道:“回都督府!” 看着她身上的血迹,孟廷舟如鲠在喉:“眉眉,我有难言之隐。” 腹痛让姜时晚有些喘不过气来,脸色煞白,但是她竭力抓着他的衣襟:“说!小年怎么了?他是不是死了?” “眉眉……” 姜时晚歇斯底里:“你回答我!” 她一动气,孟廷舟只觉得抱着她大腿的手又被血浸润了。 他的心提起来,神色黯然:“是。圣上不会让他留于世上。” “所以你……你瞒着我好苦……”姜时晚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 马车到了都督府,孟廷舟丝毫不敢耽搁,抱着她就冲进府内:“梅大夫!快!” 血腥气弥漫了整个卧房,梅大夫的眉头拧成一个结。 “都督……只怕夫人要早产了,且情况危难,是保大还是保小?” 孟廷舟看着她气若游丝,心里一阵痛楚:“要她活,本督只要她活着!梅大夫,你定要竭尽全力。” 姜时晚微微阖着眼,黯然的脸庞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凄然之色:“你不如让我就此死去。” 孟廷舟赫然回头,在她眼中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恨意。 那恨,比当初逼迫她留在身边的时候更可怖。 他深深吸了口气:“眉眉,你不要说诛心的话,等你安然度过这一次,我什么都告诉你。” “孟廷舟,你还要骗我几回?我写了三次信,给了你三次机会。其中任何一次你跟我说,我都不会恨你至此。” 姜时晚自嘲一笑,“你还跟我说什么都会跟我说,结果竟瞒我至深。你这样的人,不配拥有子孙后代!” 孟廷舟大步走了出去,将那些诛心的话抛诸脑后。 他神色凝重,来回踱步。 “夫人……夫人……” 来不及细想,孟廷舟再次冲了进去:“怎么了?” 梅大夫急的满头大汗:“产婆还没来,夫人意志薄弱,根本不愿意喝参汤……” 孟廷舟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拿过丫鬟手里的参汤,自己含了一口,随即俯身嘴对嘴灌了下去。 “姜时晚,我不许你求死你听见没,你要活着,你必须得活着!” 一口接着一口,虽然依旧有不少流了出来,但好歹灌了一些下去。 “继续去准备参汤,拿都督府最好的人参。”孟廷舟看她的神智有些浑噩,“如果还需要灌参汤,本督可以亲自喂。” “产婆来了!” 产婆是孟廷舟早一个月就物色好的,对方一听要早产,急的满头大汗:“都督不是说还有两个月吗,怎么突然要生了?” 梅大夫拉着她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她又看了看姜时晚的情况,吓了一大跳:“天啊,夫人这一遭太险恶了。” 梅大夫觑了觑孟廷舟的脸色:“都督说,万不得已下先保大。” “只怕……”产婆嗫嚅,“保大也是难……” 孟廷舟板着一张脸,缓缓吐字:“本督听闻女子生产时如遇危难,家主可以坐镇屋内以助生产。” 他掷地有声:“今日,本督就坐在这里,如果她有事,这屋子里的人一个也别想走出去。” “都督……”产婆真是闻所未闻,人家女子生产都男的都是在外面的,怎么这个都督还上赶着坐在这里。 梅大夫拉了拉她,摇了摇头:“事不宜迟,救人要紧。” 产婆拱起姜时晚的两只脚,皱眉:“夫人,孩子月份不足,胎位不正,奴婢得伸手将孩子的位置掰正。” “夫人……你按我奴婢说的做……” “夫人?” 产婆急的满头大汗,问梅大夫:“夫人完全不听,再这样下去腹中胎儿可能会窒息而亡,到时候可就一尸两命了。” 梅大夫也是束手无策,该上的药都上了,但是姜时晚现在一心求死,任是大罗神仙也没有办法。 两人齐刷刷跪下来:“夫人,为了腹中的孩子和您自己,您振作一点。” 姜时晚阖着双眼,纹丝不动。 父亲之死,母亲之死,弟弟之死…… 她承受了太多的痛苦。 如果痛苦愁结于心无处落地,便无生存意志。 孟廷舟大步过来扶着她的肩膀。 “姜时晚,你不是要给你父亲给你弟弟报仇吗?你振作起来!我知道你恨我入骨,恨不得千刀万剐,你总得活下来才能恨我!姜时晚!” 这一刻他的言语中透露着深深的不安,有一种她即将离开的的慌乱。 “我许诺你,这个孩子若能顺利出生,我会让他姓姜,让姜家的血脉得以延续。” “我也不需要你再生第二个。”到最后,他几乎是咆哮着,“我只需要你活下来,听见没有!” 满屋子的人都跪下来:“夫人,请振作一点。” 云裳和雪迎竭力忍耐着不哭出来:“夫人,你还给腹中孩子准备了可爱的衣裳,奴婢还等着看小世子穿上呢。” 是呵,当腹中胎儿开始会动了,母爱的天然让她也逐渐有了期许。 她甚至悄悄地学起了女红,想给未出世的孩子织就一件新衣。 屋子里静静的,所有人都在等着姜时晚的反应。 “动了动了!”产婆喜极而泣,“夫人有在努力了。” 孟廷舟汲吸了口气,擦拭了一下眼角,继续坐在边上。 从天明到天黑,一盆一盆血水端出去,触目惊心。 孟廷舟紧锁眉头,极力忍耐着自己的情绪。 他上过无数战场,冲锋陷阵,杀敌无数,却从未像今日一样煎熬。 仿佛自己像是凌迟的人,等待着脑袋落地的那一刻。 “哇”的一声,传来婴孩的啼哭声。 孟廷舟激动地站起来:“眉眉!” 产婆也是累的虚脱,却喜悦难耐:“恭喜都督和夫人喜得麟儿!” 丫鬟们正在包裹婴孩,孟廷舟却是紧张地问:“夫人怎么样?” “夫人这次受了大苦,虚脱地厉害,但幸好逃过一劫。”产婆惯是个会说话的人,“想必夫人定是富贵如意之人。” 一听到她九死一生逃过一劫,孟廷舟一直揪着的心总算放下来,竟趔趄了脚步。 (本章完) 第32章 扶为正妻 第32章 扶为正妻 见他迫不及待想去看姜时晚,产婆忙拦住他。 “都督,您先回避一下,待奴婢们给夫人和小世子侍弄好了您再进来也不迟。” 孟廷舟点了点头:“嗯,如此也好。” 他推门走了出去,外面旭日东升,阳光投在他的脸上,一种新生的舒展油然而生。 裴庆聿风等人皆守候了一整夜,此刻见到孟廷舟,纷纷跪下:“属下恭贺都督喜得麟儿。” 孟廷舟深深吸了口气,随即抬了抬手:“吩咐下去,都督府一众人等大赏。” 待所有人都起来后,聿风却还跪着。 “都督,属下一再办事不力,请都督严罚。” 聿风把头垂下,如果夫人若有个三长两短,他不敢想象后果有多严重。 “本督自然会找你算账。”孟廷舟冷眼睨着他,“连续几件事你都办不好,你这样的额人本督留你有何用?” “但是今日夫人与小世子渡过险关,不宜见血。即日起,你去军营历练,没有本督示下不准善随意回府。” 聿风重重应下:“谢都督。” 待产婆再次出来:“都督,都收拾妥帖了,您进去看看小世子吧?” 孟廷舟走进去,奶娘抱着刚出事的孩子凑近来给他看。 刚刚出生的孩子皱皱巴巴的,并不好看,甚至可以说丑。但是他却有一种天然的亲近和好感,这是他的眉眉受尽苦难怀胎分娩的孩子。 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孟廷舟如鲠在喉。 “小世子未足月出世,往后的日子里你们一定要尽心照顾,不要让夫人和本督担心。” “是,都督。” “把小世子抱去给夫人看看。” 他缓缓走过去,她好似一下子失去了全身力气,静静地躺在那里。 “眉眉,你看看,孩子出生了。” 姜时晚闭上眼:“我不想看他。” 奶娘原本洋溢着的笑容一下子凝固,有些尴尬地看着孟廷舟。 孟廷舟挥了挥手:“夫人刚生产完很是虚弱,你们先把小世子抱下去。” 等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时候,他握住她的手:“眉眉,你生孩子的时候,我一直在祈祷,祈祷老天爷能把你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老天爷听到了我的祈祷,还赐给我们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我想给他取小名阿宥,让他宽宥待人,也希望你能宥恕我的罪孽。” “圣上的确给了我两个选择,一是保你,二是保姜时年。但是以他疑心颇重的性格,哪怕我选择了姜时年,他也绝不容他于世上。” “我不该瞒你,但是你怀着孕且不是很安稳,我也不得不瞒你。” “可能人心都是自私的,我做不到周全,只能尽量保你周全。” 姜时晚转过头,定定地望着他:“不,由始至终,你只想把我拴在你身边,小年对你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孟廷舟,你以为你给了我锦衣玉食,给了我如夫人的身份,许诺我虚无缥缈的诺言,我们就能像寻常恩爱的男女一样。不,你错了,这一切都是你自以为是的假象。” “在小年的事情上,你从来没有跟我商量过,没有给我思考和周旋的余地,由始至终你都在掌控全局,你完全没有尊重过我的意愿。” “都督大人,我们并不平等,又怎么配谈情说爱?” 她的话犹如一把利剑刺入孟廷舟的胸膛。他知道,眼前这个挚爱的女人,那颗曾经些许敞开的心扉,已经关闭地严严实实。 离自己远去了。 他有些踉跄地走出去,裴庆一把扶住他:“都督。” 孟廷舟凄凉一笑:“裴庆,她为了恨我,恨不得一死。” “都督,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夫人会明白都督的处境以及你为她所做的一切。” “不,她不会了。” 裴庆从没见过孟廷舟这么低落的一面,竟也不知如何安慰。 都督喜得麟儿,特禀宫中。 圣上特赐封姜时晚诰命夫人,姜时晚也名正言顺地成为了都督正妻。 这一消息,京城世家有惊讶的也有不惊讶的。 惊讶的是一个罪臣之女在一年之内从都督府侍妾到如夫人到正夫人,还获得了圣上亲封的诰命夫人,连跨了数个等级,令人咋舌。 不惊讶的是很多人都知道孟廷舟对姜时晚用情至深,扶为正妻是早晚的事。 但最为震撼的是,孟廷舟身为位高权重的左都督,做了一件前无古人的事。 将嫡子取名为姜宥安,立为世子。 “天啊,都督居然将嫡子随母姓,这可是大燕国第一人啊。” “这都督夫人究竟何许人也,是有什么能耐拿捏住冷面都督?” “听说都督爱慕了夫人好些年,历经艰难才在一起的。” “罪臣之女又如何,只要遇到都督这样的男人,照样能荣获富贵荣华。” “……” 一时间,满京城传遍了孟廷舟与姜时晚的传奇故事。 只有都督府的人知道,自家夫人从生下小世子后便没有离开过房间。 连宫里来了封诰命夫人的圣旨也被都督以内子不便下床为由没有露面。 奶娘每天抱着小世子到姜时晚跟前,告诉她小世子喝了多少奶,撒了几泡尿,长地多可爱。 姜时晚只是听着,从来没有伸手去抱一下这个孩子。 连奶娘都觉得这个都督夫人太冷淡了,但是都督下令每天要抱着小世子去见夫人,她们不得不从。 小世子阿宥的满月酒是在两个月之后才办的,孟廷舟对外的解释是希望夫人和小世子都把身子养好一点再操办。 这番举动又引来京城女子的一阵艳羡。 宾客的名单,当天的流程以及菜肴这些事无巨细的事,孟廷舟都会通过云裳和雪迎的嘴告诉姜时晚。 一直没有回应的姜时晚在听完宾客名单后竟难得地回应了一句:“我知道了。” 她听到了长公主府也在受邀参加的名单里。 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一种隐隐的,强烈的感觉,长公主一定会带着传说的那个男宠前来。 她要迫切地印证自己最不愿接受的那个事实是否存在。 (本章完) 第33章 私会 第33章 私会 世子双满月这日,都督府肆筵设席,炊金馔玉。 素来寡于应酬的孟廷舟亲自迎接宾来客往,面带初为人父的喜悦,连带宾客都觉得都督看起来和善了许多。 等到吉时一到,都督夫人带着奶娘和小世子前来大厅受礼。 小小的姜宥安粉嫩软糯,比刚出生的时候着实讨人喜欢多了。 孟廷舟亲自为他剪下第一撮胎发,存于锦盒珍藏。 姜时晚给儿子带上富贵如意长命锁。 “唔……”姜宥安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冲姜时晚发出声音。 这还是姜时晚第一次端详这个儿子,她静静地看着他,他也直愣愣地看着她。 他有一双神似母亲的大眼睛,姜时晚忍不住伸手去抚,嘴角不经意漾出笑意。 看着她终于笑了,孟廷舟大喜,举杯冲宾客致意:“承蒙参加小儿阿宥的满月礼,本督与内子敬谢诸位。” 丫鬟为姜时晚呈上酒盏,孟廷舟从她手中接过:“你身子还没恢复好,就不喝了。” 说罢,替她一饮而尽。 都督满心满意的夫人和儿子,在座的女宾都不免有些发酸。 再看看自己身边不解风情的夫君,更觉人比人气死人。 姜时晚的目光在宾客中巡视一周,她发现长公主的身边并没有旁人,不禁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有些庆幸。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她默默吁了口气。 姜宥安有些闹腾起来了,她也不愿在这里停留一刻,从奶娘手里接过孩子,随即吩咐道:“小世子怕是饿了,先抱回去喂奶。” 见她终于肯抱孩子了,孟廷舟自然乐于见成,大手一挥:“听夫人的吩咐,照顾好小世子。” 姜时晚抱着孩子往回走,她走地缓慢,深秋的风吹起了她披风的一角。 蓦然抬头,她看到银杏树下一个绯色的身影。 一阵风吹过,银杏叶如飞蝶飘落下来,沾了他一肩。 姜时晚停下脚步,险些没抱稳手里的孩子。 奶娘吓了一跳:“夫人!” 姜时晚把孩子递给奶娘,背过身去:“先抱着小世子下去。” “是。” 等奶娘抱着孩子走了,她死死咬着唇回过身来,看着树下的那个身影,嗫嚅半晌却说不好粗一个字。 那人走近来,面如冠玉,玉树临风,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清朗:“眉眉,好久不见。” 他竟然出现了,他竟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眼泪迷雾了姜时晚的双眼:“宋……宋大哥。” 似乎有脚步声传来,宋淮之往后退了几步:“眉眉,现在不方便……” 姜时晚一把拉着他走进最近的屋子里:“宋大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宋淮之惨淡一笑,撇转过头:“眉眉,你应当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来京城?为什么会去长公主府?” 为什么? 宋淮之阖了阖眼,收敛起那些鄙夷与戏谑,赫然迎视姜时晚:“因为以我在江宁军的身份不足以护你和小年周全……”“眉眉,当我抱着小年冰冷的尸体的时候,我痛恨自己的无能,为了姜伯父,为了小年,我发誓要拼尽全力往上爬,我要尽我的一切所能替你们报仇!” “我孑然一身,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姜时晚捂着自己的嘴巴,竭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没有想到眼前的男人为了自己可以牺牲如此。 “宋大哥,你何须如此?”她伸手对着他的肩膀,却见他微微皱了皱眉。 宋淮之本能地拒绝:“眉眉,不要碰我。” 姜时晚意识到了什么,硬是扯开他的衣领,却见宋淮之身上旧伤黏着新伤,遍布累累伤痕。 她心底一阵发寒,捂住了嘴巴:“这……” 宋淮之惨白着一张脸,默默地穿起衣衫:“眉眉,出卖色相就是出卖身体,既然长公主看中我的人,我用身体换取我想要的,大家各取所需,不是很好吗?” “不……”姜时晚一把抱住他的身子,眼泪沾湿了他的衣襟,“我不要你这样,你不该这样,你走,离开京城远远的,好不好。” 她的身体是如此柔软,宋淮之犹豫半晌,伸手慢慢覆上她的背:“眉眉,你我之间不该如此,你是都督夫人,我是长公主的男宠,我们身份有别。” 他多想狠心地推开她,但是她的眼泪一滴一滴渗入他的肌肤,他到底没有松开她。 就让他自私须臾,贪恋这一时半会吧。 姜时晚的嗓子有些沙哑了:“答应我,你不要再留下来,离开这里。” 宋淮之看着她,替她捋了捋有些微乱地鬓发:“我是你大哥,我心里有数。” “宋淮之!”姜时晚吼他,“为什么?” “眉眉,你现在是都督夫人,但是你的一切荣华皆来自于孟廷舟。京城之中,关系错综复杂,我不想你无依无靠,我要做你的仰仗。” 他目光谆谆,“不管你是要报仇,还是要在京城的世家夫人中立足,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他掏出一个锦盒:“这是我给小世子的满月礼,你一定要收下。” 姜时晚打开来,看见一块温润的玉佩,连连摇头:“宋大哥,这是你祖传的玉佩,我不能收。” “眉眉,不要拒绝我的一番心意。”宋淮之推开她的手,“我只有这块玉佩是干净无瑕的,所以赠与他。听说你生他的时候受了很多苦,你要保重身子,不要跟自己过不去。” 她从未提过自己的只言片语,他却都懂得。 “眉眉,小世子是你的孩子,是你历经千辛万苦才生下来的,如今看来他可能是姜家唯一的血脉,你要好好抚育他,知道吗?” “我……” 外面传来孟廷舟的声音:“夫人可是在这附近走失的?” “是。” 听到推门声,姜时晚和宋淮之对视一眼。 她连忙站起来,下意识将他护在身后。 孟廷舟走进来,面无波澜地看着姜时晚:“下人说你没有一道回去,我以为你不舒服了。” 他的目光略过宋淮之,语气甚是平静:“今天是孩子的满月酒,没想到你却在这里与人私会。” (本章完) 34.第34章 嫉妒 第34章 嫉妒 宋淮之欲上前,姜时晚却伸手拦住不让他说话:“宋大哥,你先出去。” “好。” 宋淮之经过的时候,孟廷舟勾了勾嘴角:“本督忘了说,长公主正在四下找宋少卿,需要你陪伴左右,你可不要让长公主不痛快了。” 他的讽刺不言而喻。 宋淮之紧抿的嘴唇微微泛白,最终还是温和一笑:“有劳都督了。” 等他走了,姜时晚收起锦盒,也跟着走了出去。 孟廷舟伸手拦住她:“身为都督夫人,你不解释点什么吗?” “解释什么?” “为什么要抛下孩子,跟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我无话可说。”姜时晚瞥向他,“你想要什么解释,我可以说给你听。” 孟廷舟攥着她的手腕,让她不得不转过身来:“这两个月来,你把自己关在房里并不见人,对阿宥不闻不问,更没有给我一个好脸色,我都忍了。可是今天你居然跟另外一个男人共处一室。” 他揾了搵她眼角的泪:“怎么?还在他面前哭了?” “是都督夫人的身份委屈你了?还是我不能满足你的需求?” 他猛地将她拢进怀里,脸颊贴着他的耳朵,“你说,你要什么姿势,要多少银两,我都满足你。” “啪”的一声,姜时晚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孟廷舟,你太无耻了。” “我无耻?我再无耻也不会做出不知廉耻的事。” 孟廷舟脸上吃痛却仍不松手,将她反手钳制在背后推至墙角退不可退,“姜时晚,你说你要我怎样才能给我一个好脸色?” 他扒去她身上的衣服,冰凉的身躯紧贴着冰凉的墙壁,令姜时晚浑身颤栗。 身后的男人如猛兽一样一寸一寸攫略她,他犹嫌不足,掰过她的唇强行吻住她,舔尝到有些血腥的味道,他冷笑一下:“怎么?在我面前清高了?你忘记你曾经是如何讨好我的吗?” 他承认自己在看到她和宋淮之近距离地在一起时,嫉妒与恼怒占据了他的大脑。 姜时晚扬起下巴微转过头:“曾经有那么一刻,我试着放下芥蒂跟你重新开始。” “孟廷舟,是你背弃承诺在先。” “我让阿宥随你姓,弥补姜时年一条性命还不够吗!” 钳制住她的手渐渐松下来,孟廷舟深邃的眸子沉甸甸地看向她光洁白净的后背。 “姜时晚,老天爷让我只能留一个人,我只能也只会留你,这么多年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重遇你,我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让你离我而去。” “在做决定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恨我,但我还是决定这么做了,并且我不后悔。” “如果我和宋淮之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活着,你可能会义无反顾选择他。” 孟廷舟自嘲一笑:“你看,其实从始至终我都知道自己在你心里是什么位置。” 他缓缓穿上衣衫,看着倒在一堆凌乱衣服里的姜时晚,一字一句道:“你我之间的恨不要牵涉孩子。今日是孩子满月宴席,我做好阿宥的父亲,你做好阿宥的母亲。” “半个时辰后,我要在宴席上看到你。”孟廷舟走后不久,云裳和雪迎便拿着干净的衣服和温水进来,两人默默地伺候姜时晚重新穿戴整齐才送她回到宴席上。 看着她重新替换了衣服和发髻,宋淮之似乎猜测到发生了什么事,暗暗攥紧了拳头。 坐在上首的孟廷舟自然捕捉到他的表情,随即伸手圈住姜时晚的细腰,强有力的触感使得她浑身一僵。 孟廷舟附在她耳边:“这就对了,身为都督夫人上要操持府里事务,下要照顾阿宥,往后这样的应酬你要学着适应。” 感受到周围三三两两有意无意注视过来的目光,姜时晚微微点头。 “你看看你的宋淮之哥哥,正在喂长公主饮酒,你要我喂吗?” 姜时晚正视前方,没有看宋淮之的方向:“你要我走吗?” 孟廷舟呵呵一笑,举起酒盏一饮而尽。 宾客散尽已是半夜,孟廷舟怕熏着孩子,特地沐浴更衣后才去看他。 走到门外,他听到里面传来轻轻的,低低的哼唱声。 脚步蓦地停下来,透过门缝悄悄看向里面。 灯烛下的姜时晚坐在摇篮边上,温柔地安抚孩子。此时此刻,她是满眼只有孩子的母亲,没有仇恨,没有悲痛。 孟廷舟微微叹息,如果时间在这一刻静止该有多好。 姜时晚,为什么每次我打算对你狠心的时候,都会功亏一篑? 长公主府内,宋淮之身着一件薄衫,敞开胸怀,躺在长公主的怀里。 长公主亲自为他梳发:“今日在都督府,好一阵没见你,你去哪了?” 宋淮之淡淡道:“微臣遇到了都督夫人,便闲聊了一会,顺道给小世子送了一份薄礼,让公主担心了。” 长公主没料到他如实告知,轻哼一声:“你倒是老实。” 宋淮之揽过她的腰:“公主慧眼如炬,微臣何须隐瞒。” “可是有人说,看到你们进了一个屋子呆了很久。”长公主有意无意地说,“可能孟廷舟也收到消息了赶了过去。” 原来是有人在兴风作浪,怪不得孟廷舟会找到。 宋淮之似笑非笑:“哦?还有这样的事?微臣曾受都督夫人父亲的照拂,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故准备了一份薄礼给小世子,没想到竟被有心人挑唆。” 长公主自是知道他与姜家的渊源,有些不快地皱了皱眉:“虽然她现在是都督夫人,但是你也不要跟她走地太近。” “圣上完全是看在孟廷舟的份上才给她诰命夫人的身份,你若是走地太近,小心惹圣上不快。” 宋淮之把头埋在长公主怀里:“微臣知道了。除了圣上不喜,可是因为公主吃醋了?” 长公主抓着他的手让她抚摸自己,微微闭上眼睛甚是享受:“自然,本宫的男人不许跟任何女人走得太近。” 尤其……是那样妖媚惑主的女人。 想到姜时晚婀娜的身姿和顾盼生辉的眉目,她竟有些嫉妒:“来人,将本宫的鞭子拿来。” 第35章 削弱势力 第35章 削弱势力 宋淮之自长公主府出来,微微束整官服,随即入宫上朝。 朝堂之上,圣上突然下旨,不日将下设亲军卫,统领皇宫安危。擢升宋淮之为亲军都指挥使,亲军卫直属皇帝,不属五军都督府管辖。 此言一出,朝臣哗然。 这意味着,这个所谓长公主男宠一夜之间成为了除左都督孟廷舟之外最有权利的大臣。 且这个位置与圣上的关系更为密切,毕竟圣上敢于将偌大的宫廷安危交付于他。 众人瞧孟廷舟的眼神亦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的探寻。 都督府内,徐竟第一个跳出来:“圣上竟提拔一个男宠胜任亲军卫首领,还明令不属都督府管辖,分明是在借机削弱都督的势力!” 李项亦忿忿不甘:“圣上登基以来,朝廷内有世家对立,外有突厥、蛮夷四侵,当时谁都不愿意出征。” “是都督带着属下们出生入死才换来边关的安宁。如今稍许安分便不容于人,简直欺人太甚。” 孟廷舟静坐上首,眼底尽是阴郁:“圣上素来攻于心计,他擢升宋淮之有两个原因。其一是借宋淮之之力对抗世家,其二是牵制本督与宋淮之双方的力量。” 徐竟说出心中隐忧:“都督,圣上今日设亲军卫,明日可能就会设其他的,长此以往恐怕……” 孟廷舟握了握拳头,指节咔咔作响:“本督早有预感,潼关战役若不是有极高权利之人参与其中,兵部的人谁敢不出兵?” “上次抓获突厥二王子后本督便主动请缨将在北境修建围墙,以防御外敌侵入,都督府也将移至北境,以边关防守为职责。” “都督!” 在场的几个属下纷纷侧目。 “都督出生入死最后竟落得要去边关驻守吗?” “属下等替都督感到不值。” “请都督三思……” 孟廷舟看了看下面的徐竟、李项、裴庆等人,面色如常。 “你们跟随本督出生入死数十年,是本督的心腹爱将。今日本督告知你们,是让你们做好准备,不到万不得已,本督也不想拖家带口迁至北境那等苦寒之地。” 他叹了口气:“伴君如伴虎,他日圣上拿你们任何人来做文章,本督只怕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不得不提前想好退路。” 这便是孟廷舟甚得军心的原因,他极其爱重自己的属下,甚至做到了同生死共进退的地步。 屏退了徐竟李项等人后,一直沉默的裴庆才开口:“都督,需不需要提醒夫人平日里注意点?” 徐竟与李项并不知道孟廷舟、宋淮之之间的恩怨,裴庆却是一清二楚的。 孟廷舟摇了摇头:“朝堂之间的尔虞我诈太复杂,她最近的心思都在阿宥身上,本督不想让她分心,还是由她去吧。” 经过满月礼后,姜时晚对孩子明显动了母亲的天然之爱,有几次阿宥闹情绪丫鬟奶娘都束手无策的时候,还是她亲自喂奶安抚的。 想到那个画面,他便不由血气上涌。 裴庆似又想到什么,随即抱拳道:“都督,聿风尚在卫所,如何处置?” “问他自己,要回来还是去亲军卫。若是回来,告诉他本督身边不需要傻子。” “是。” 宋淮之升任亲军都指挥使后,长公主更是大喜,恨不得日夜都缠着他。隆冬深夜,寒流滚滚,室内地龙温暖如春。 一场欢愉过后,长公主慵懒地躺在宋淮之怀里:“自从皇兄提拔你之后,都见不到你人影了。” 宋淮之温柔的抚摸她的青丝:“亲军卫一切都需要从头开始部署,微臣不想辜负圣意。” “哼。”长公主赌气似的撅了噘嘴,白皙的手指划过即将愈合的伤口,“淮之,你可怪我?” 宋淮之的神色丝毫未变,一如既往地有耐心:“微臣说过,能常伴公主左右,是微臣最大的心愿。” “以后再不欺负你了。”长公主咬了咬唇,他与之前的男宠全然不同,已经深深地抓住了她的心。 “以后你叫我锦曦可好?” 宋淮之微微皱眉:“公主,这万万不可。” 长公主抱着他:“有何不可?我还打算等你在皇兄面前立了功,我就向他去要你做驸马,从此你我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可好?” “公主万万不要说笑,微臣与公主云泥有别,如何能成为驸马?” 宋淮之一脸惊疑,她是要做什么? 长公主却不管这些,她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我可是做了两手的准备。若皇兄不答应,我就告诉他我怀孕了,他总不能让外甥名不正言不顺吧。” 事情超出了宋淮之的想象。 这长公主怕是疯了,居然想让自己做她的驸马。 最主要的是,本朝明令驸马不可参政。 若真的成为驸马,自己的一切岂不是功亏一篑? 好不容易哄好了公主,宋淮之顶着寒霜出了公主府上了马车。 “岑双,明日开始在公主的汤药里再添一样东西。”他随即附在岑双耳边低语一句。 岑双露出复杂的深色:“公子,真的要这么做吗?长公主似乎越来越信任你,她若有意……他日你们若有了孩子,便是圣上的外甥,好歹也是郡王……” 宋淮之复杂一笑:“我父亲乃是先帝太傅,他见朝廷千疮百孔,向先帝提出削世家,重科举的举措,先帝迫于压力处置宋家。长公主之父乃诛我宋家之元凶,我又怎么会与杀父仇人之女在一起。” “更何况,我冒险进京甘愿成为公主男宠,是为了护她周全,并非为了荣华富贵而来。” 岑双自然知道他指的是姜时晚。 “可是公子,她如今是都督夫人……”“圣上并不放心孟廷舟势力独大,正逐渐削弱他的兵力。”宋淮之了然于心,“若将来孟廷舟出了事,我总得保她周全。” 岑双静默无言。 自己的公子举世无双,胸有丘壑,却是难得的痴情之人。 “对了公子,奴才找人查过了,上次在都督府向长公主挑唆的正是贵妃的长兄林念燊。” 宋淮之声音如冷:“他是嫌圣上罚的俸禄不够多吗?” “公子,要教训他吗?” “皇后娘娘欲择下雪天在宫里设暖寒会,到时候再处置吧。” (本章完) 第36章 栽赃陷害 第36章 栽赃陷害 冬至前夕,大雪如约而至。 姜时晚奉皇后之邀进宫参加暖寒会。 宫婢扫雪,暖酒赏梅,室内一片诗意盎然。 小半年前的端午宴会她还是坐在末尾的都督如夫人,现在已经是宫妃边上第一个官眷夫人。 皇后一如既往地和颜悦色:“本宫听闻都督夫人在生小世子的时候吃了好些苦头,为了让你养好身体都督给孩子办的双满月。” “是呵!皇后娘娘有所不知,现在满京城的女人都羡慕都督夫人有这样的夫君呢。” 说话的是户部尚书王夫人,她惯是个爽利人,说起话来也是中气十足:“自从娶妻生子后,连带都督都看着和善多了呢。” “哈哈哈……” 殿内的女眷们都笑了。 姜时晚也报之以羞涩的笑:“让各位夫人见笑了。” “不不不,都督给全天下的男人做了很好的表率。”王夫人竖起大拇指,附在姜时晚耳边,“若是你母亲知道你有此如意郎君,一定倍感欣慰。” 听到她提及母亲,姜时晚下意识问:“王夫人可认识我母亲?” 对于母亲的记忆有些模糊,尤其是听到母亲曾经被先帝…… 每次想起心十分痛楚。 喝了酒的王夫人脸色微红:“我与你母亲曾是闺中密友,只是……罢了,不提也罢。大侄女,我敬你一杯。” 姜时晚最近经常喂阿宥喝奶,进宫到现在胸前已经有些发涨,她有些为难:“夫人见谅,我有些不舒服,需要去收拾一下。” 王夫人自然明白她所指的,有些愕然:“你是亲自喂奶的?” 姜时晚有些歉疚道:“刚生下的时候没有好好照顾他,后来听大夫说孩子早产生来体弱,最好喝母亲的奶,便追了一些。” “可怜天下父母。”王夫人感喟,“你快去吧。” 宫人引着姜时晚到偏殿去换衣裳,边上立刻有人悄悄退了出去。 姜时晚觉得难受极了,皱了皱眉:“早知道把阿宥带来了,这会熬得难受。” 雪迎说:“这暖寒会只怕一时半会还散不了,夫人要不向皇后娘娘禀明提早回去?” “不可,上次端午已经提前走了,不能每次都这样……” 主仆几人正絮絮聊着,外边传来一阵喧哗:“有野猫惊了贵妃大驾,贵妃命奴婢等人势必捉拿住那贱猫,顺着方向竟是朝这里逃了。” 外边传来宋淮之的声音:“今日乃皇后娘娘邀请各位诰命夫人的暖寒会,贵妃如此大动干戈只怕会引起一些误会,还容禀告皇后娘娘再议。” “宋指挥使不必拿皇后娘娘说事,今日恰逢我进宫探视贵妃,那贱猫挠了贵妃,只怕会留下疤痕,眼见那贱猫逃进了这殿内,你为何不让宫人去抓住?” 说话的是林念燊,他满是讥诮地看着宋淮之:“这乃偏殿,宫人们也没有整出动静,宋指挥使为什么执意阻拦?” “还是,这偏殿里你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说罢欲强行推门。 “大胆!”宋淮之沉下脸,一脸刚正,“林公子现在并非朝廷命官,随便进出后宫已是大忌,岂容你在皇后娘娘跟前撒野?” “分明是你仗着亲卫指挥使的身份在皇后娘娘眼皮子底下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林念燊信誓旦旦,“你胆敢说里面没有别的人在?” 动静到底惊到了大殿内的人,皇后携一些夫人闻声而来:“发生何事?”宋淮之抱拳:“贵妃兄长欲执意闯入偏殿,微臣屡劝未果。” 林念燊也朝皇后行礼:“皇后娘娘,今日有野猫挠了贵妃,微臣一路追过来,想要抓住野猫,却见这位宋指挥使光天化日之下与人在偏殿私会。” 一听说宋淮之与人私会,在场的人神色惊变,随即目光纷纷投向长公主。 天啊,他居然背着长公主做这等事? 长公主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正要发作却被皇后一把按住。 说到底,堂堂公主大庭广众之下总不能为了一个男人做出有失身份的事。 皇后冷冽道:“本宫这里岂容你们信口雌黄!” 宋淮之垂首:“微臣谨遵圣上听令,丝毫不敢懈怠亲军卫的职守。” 林念燊咄咄相逼:“你若心里没鬼,推门一看便知里面有没有人。” 王夫人似乎反应过来什么,顿时煞白了脸色。 皇后扫视了二人一眼,吩咐道:“来人,打开门。” 宫人推开门,顿时惊得张开了嘴巴。 “都……都督大人……” 孟廷舟居高临下地看着宫人,随即扫视了在场的人,将目光定在林念燊身上:“本督竟不知道,林公子居然胆子大到在宫里胡作非为了?” 林念燊脸色一白:“你……怎么会是你在这里?” 明明算计好了推门而入逮到更衣狼藉的姜时晚。 他迫不及待想去一探究竟却被孟廷舟伸手拦住:“放肆!本督夫人在给小世子喂奶,岂容你瞻观?” 忍耐良久的皇后终于发怒了:“够了!来人!将林念燊拿押禀告圣上,由圣上处置。” 一听到将自己交给圣上处置,林念燊拼命挣脱:“不!” 他神色大变,看向宋淮之:“好啊,你们排的这一出好戏!” 宋淮之清隽的脸上不容有疑:“林公子有什么话,还是到圣上面前去说吧。” 将人捉拿下去后,皇后暗暗看了长公主一眼,示意她放下心,随即问孟廷舟:“本宫竟不知都督夫人什么时候将小世子带进宫了。” 孟廷舟朝皇后行了礼:“小世子非足月出生,内子亲自喂奶想让他健硕一些。今日离了母乳,他在府里哭闹得厉害,微臣不得已才将孩子带进宫来,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原来如此! 皇后放下心来:“难怪旁人说都督满心满眼都是夫人和孩子,如今看来确实不假。” 姜时晚已经喂好奶抱着孩子走了出来,她的神色有些微窘:“臣妇失仪,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亲自扶她起来,看着她怀里的小世子满是欢喜。 “哪有失仪,在场的都是女眷,无不是要为人母的,彼此都是体谅的。倒是本宫很过意不去,好好的暖寒会险些造成误会,真是添堵。” “这是小世子吗?怪可爱的,本宫能抱一抱吗?” (本章完) 第37章 他捱地多辛苦 第37章 他捱地多辛苦 接过小世子,皇后自是爱不释手,唯恐让他受了凉遂吩咐众人返回殿内继续宴会。 一众女眷逶迤随去,姜时晚也欲跟上去,被孟廷舟轻轻关上了门。 他目光巡视着她:“你就打算这样出去?” 姜时晚顺着他地目光低头一看,替换的衣服因为阿宥的吮吸另一边也已经濡湿,瞬感窘态。 “我……我这就换一身衣服。”她背过身,侧身转到屏风后面,“你要不要跟过去看看阿宥?” “皇后娘娘办的是暖寒会,参加宴会的也都是女眷,我就不进去凑热闹了。你放心,云裳和雪迎已经跟过去了。” 孟廷舟望着屏风后绰约的身影,眸子里翻滚着晦暗不明的情绪,方才看着阿宥吃奶吮吸的贪样,竟有些不悦。 天知道他捱地多辛苦。 他咽了咽津液:“今日进宫前你已经猜到会出事,所以留下话让我带阿宥进宫?” 姜时晚并不打算隐瞒他:“是宋大哥让他的心腹岑双带来的消息,说林念燊会进宫,叫我小心一些。” 宋淮之现在掌管亲军卫,自然洞悉进出宫闱的人员。 “若是我不来呢。” “那出事了丢脸的还是你自己。” “丢什么脸?如果我不来,就是宋淮之在这里看你换衣服?” 本以为她会恼羞成怒,没想到只是淡淡道:“没有你,我也有其他办法。但是林氏兄妹,我不会再容他们。” “朝堂之上,已经有人参奏林念燊携带内廷私货变卖银两,他与林念宜一个也跑不了。” 言下之意,就算没有宋淮之,他也不会坐视不管林氏兄妹。 “你有你的方法,我有我的策略。林念宜差点让我一尸两命,哪怕为了阿宥,我也容不得她。” 将门之女,冷冽的目光下藏有杀伐果决之心。 明明有夺目的外表,内心却比男人更狠。 这样的女人,怎能叫人不眷恋? 姜时晚刚穿好的中衣束带被一只手扣住,他自背后环住她的腰,将头埋在她的锁骨间,呼吸渐重:“这么好闻,难怪阿宥那小子只爱喝母乳。” “这里是宫中,你自重些。”姜时晚轻轻推开了他,“时候不早了,你把阿宥先带回去。” 孟廷舟皱了皱眉:“什么时候我竟成了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奴才?” 女人真是令人费解。 曾经他怕她对阿宥置之不理,现在又计较她满心满眼都是阿宥。 姜时晚顿了顿:“你说的,你做好阿宥的父亲,我做好阿宥的母亲。不是我把你当成什么,而是你现在担着父亲的身份,自然要辛苦一些。” 他攥住她手里的外衣:“圣上心思深沉,皇后亦虚与委蛇,你在宫中行走,自己要多加小心。就算是了为了阿宥。” “为了阿宥,我定会将曾经对付姜家的人拉下马,重振姜家威望。” “眉眉,你应当知道朝廷只是一个空壳子,哪怕圣上有野心匡扶社稷,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且他疑心甚重,用人怀疑,难得人心。” 孟廷舟思虑再三,到底没将圣上削夺兵权的事告诉她,只是提醒她:“凡事不要触犯龙鳞,你一定要切记。” 姜时晚噙了噙嘴唇,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微微点头推门而出。宫道上,裴庆撑着偌大的油纸伞,孟廷舟身穿大氅将阿宥严严实实地裹在里面。 上了马车,孟廷舟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在软垫上,随即吸了吸鼻子,皱眉道:“什么味道?” 云裳和雪迎对视一眼,红着脸笑道:“小世子出恭了。” …… 朝堂之上御史参奏贵妃兄长携带私物出宫已经让圣上大为震怒。 虽开始对皇亲贵戚做此等腌赞之事感到蹊跷,但紧接着再出了暖寒会上未经通传随意进宫还险些栽赃宋指挥使和都督夫人有染一事。 圣上即可下令将林念燊压入大理寺,贬贵妃为良人,移居曲锦宫。 曾经高高在上的林家,一夕之间坠入地狱。 长公主素来看不惯贵妃,与皇后闲聊时娇娇娆娆道:“林念宜倒台,皇嫂可算是去除了一个心腹大患。” 想当初林念宜颇为受宠,嚣张跋扈的样子,长公主便十分鄙夷。 皇后撒了些鱼饵到池中,微微一笑:“这还得多亏都督夫人,要不是她,都督哪会这么快与林家撕破脸?” 以前林念宜仗着有孟廷舟这个靠山,便目空一切。 长公主嗤笑:“那姓姜的女人倒是有一些手腕。” 皇后闲闲语道:“怪只怪贵妃不自量力,圣上容她是考虑到都督与她是表亲,她竟连都督也不在眼里,圣上又岂会容她胡作非为呢。” “有时候女人往往以为自己是特别的,其实男人只是因为你背后千丝万缕的关系才对你特别。” 听到皇后这么说,长公主沉默须臾。 皇后打量了她一番,揶揄道:“什么时候我们长公主殿下也为男人分神了?” “可是因为那个……宋淮初?” 长公主使了个眼色,随即左右宫人皆退后。 “皇嫂,有一事我想征求你的意见。”长公主眸光一闪,“我想让选他做驸马,你说皇兄会同意吗?” 皇后的脑海里随即浮现出那个清隽清朗的臣子,摇了摇头:“不,他不会。” 她转过头来看着长公主:“锦曦,他不同于你以往的那些男宠,他不会只愿意只做一个空有虚名的驸马爷。” 听到皇后这么说,长公主似是不信:“我让他做天底下独一无二的驸马,还不够尊荣吗?这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事。” “正因为是他,所以他不屑。”皇后肯定道,“锦曦,如果你真的对他有意,你让他在朝堂上大施拳脚一番,驸马一事,晚点再议。” 长公主见皇后谆谆教诲,只得咬了咬唇默默点头。 但是隐隐觉得,宋淮之不愿意做自己的驸马,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姜时晚那个女人。 虽然他从来没有提过,出于女人的直觉,她知道那个女人在宋淮初眼里是有一定分量的。 (本章完) 38.第38章 褪尽衣衫 第38章 褪尽衣衫 长公主命人往都督府送了好些小玩意,还让嬷嬷传话:“自那次在宫里见过小世子后十分欢喜,特地命人找来当下最时兴的玩意儿,还请都督夫人和小世子赏脸多去公主府做客。” 姜时晚客气地回复:“长公主一直以来十分关照,我早该去谢公主的,不日一定登门拜见。” “公主盼望得很,若是都督夫人得空,寻个天气好的日子与公主说说话也是好的。” 咋听之下公主似乎很很想见自己,姜时晚反倒有些匪夷所思。 虽有疑惑,但公主既然这么说便也不能再推辞,当下约了三日后登门拜访。 长公主见到姜时晚倒是挺高兴的,拉着她便絮絮叨叨拉开了话匣子:“原先皇兄让我提点你多加照顾都督,没想到这么快你就成了都督夫人。” “承蒙公主厚爱,臣妇不胜感激。”姜时晚吩咐人将礼物展示出来,“素闻长公主甚爱羡之字画,这是都督与臣妇的一片心意,还望公主笑纳。” 长公主见果真是羡之大作,随即大喜:“这可是难得的孤品,本宫贸然收下岂不夺人所爱?” “世间万物讲究的是缘分,这幅字画既被公主所喜爱,臣妇成人之美岂不更好。” “难怪都督对你甚好。”长公主不再推辞,命人将字画收起来。 “难为你有一颗玲珑剔透之心。今日得此字画,本宫很是愉悦,都督夫人可否陪本宫小酌一番?” 姜时晚心中惦念府里的幼子,但又不好推辞,只得硬着头皮道:“臣妇尚在哺乳,但可陪公主小酌几杯。” 长公主满意地点了点头,命人斟酒。 几杯酒下肚,姜时晚只觉得地龙熏得人发热,且胸前涨得难受,便为难的开口:“公主恕罪,臣妇恐怕……需要回避更衣。” 长公主这才反应过来:“哦……是本宫疏忽了。来人,带都督夫人移至偏殿更衣。” 侍女带着姜时晚出去,长公主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走出正殿,一阵冷风吹来,姜时晚的头脑短暂地清醒了一下。 她竭力支撑着身子,抓过雪迎的手,低语吩咐:“快回去叫人。” 姜时晚跟着侍女来到偏殿,只觉得浑身越发燥热。 见她陀颜甚媚,侍女垂下眼睑:“都督夫人,容奴婢去拿些温水来给您擦拭吧?” “有劳了。” 待婢女退下后,姜时晚竟双腿一软,软绵绵地倒了下来。 前胸一片濡湿,后背亦布满细珠。姜时晚竟有些自控不住褪尽衣衫。 有那么一瞬间她意识到这样的举动是不雅的,但是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那厢雪迎受命跑出去后却被人拦下来:“都督夫人尚未离开,你一个婢女出去干什么?” “奴婢回府拿些东西。” “一来一回耽搁时间不说,再者公主府什么没有?” 被回绝后,雪迎知道他们是不愿意让自己走了。 正巧岑双跟着宋淮之回来,凭借着记忆,宋淮之认出她是姜时晚身边的婢女。 岑双素日与其他人关系好,随意问了一句:“这位小娘子好面生,可是新来的?”“是都督夫人带来的。”管家睨了雪迎一眼,“都督夫人还在里面,你进去伺候吧,需要什么跟长公主身边的嬷嬷说即可。” 宋淮之并未言语,径直走到大厅欲与公主打个照面,却被告知公主回房修整仪容了。 他便决定先回偏殿更换常服。 他退下衣衫拿了一件鸦青色常服正欲更换。 “嗯……” 似有小猫一样的声音在呻吟。 他驻了驻脚步,顺着那个声音走近。却见姜时晚神态迷离地倒在地上。 她衣衫凌乱,似乎听到动静,微微睁开眼微微一笑道:“宋大哥。” 天知道此刻的她是多么令人血脉喷张。 宋淮之下意识发生了什么事,皱着眉头按捺住复杂的情绪,将手中的常服盖在她身上,欲把她抱到软榻上:“眉眉,你喝醉了。” 他没有想到锦曦会给她下药,还让她出现在自己的房内。 她想试探他的心意,却将姜时晚逼入如此境地,真是不堪! 姜时晚的头发尽数倾泻下来,如墨如画,她枕在他怀里,抚摸他身上愈合的伤疤:“还疼吗?” 她的手轻抚之处是万千蚂蚁啃噬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宋淮之阖了阖眼:“眉眉,你不要轻举妄动。” 她的任何举动都让他几乎无法自持。 可是她哪里听得进去,她的手一寸一寸抚摸他的眉头,他的鼻翼,最后在他的唇畔停下来。 “眉眉……”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他闭上眼,轻轻地用唇畔亲了亲她的手指,“乖,你先躺下,我去叫人来。” 他将人放下,背过身去,大口喘气。 推门出去,却见长公主静静地站在外面,神色平静:“都督夫人还好吗?” “有些喝醉了,为免节外生枝,公主最好找几个婢女来照顾一下,然后送回都督府。” 长公主拦下他,觑到他有些不自然的神态,呵呵一笑:“我听说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既然把人都送到你面前了,你为什么还不享受呢?” 天之骄女做事只考虑自己的喜好,从来不顾及他人感受。 “公主说笑了,微臣一直将都督夫人视作半个家人看待,又怎会做出逾越之事。”宋淮之应付之耐已驾轻就熟,“微臣心里只有公主。” “是吗?”公主反问一句,“你若心里有我,为什么不愿意做驸马?还是你心里存有野心” 宋淮之迎视她:“公主说的没错,微臣有野心。微臣希望承袭宋氏愿望,效忠朝廷。若公主非要微臣选择,微臣希望能常伴公主左右,且在朝中占得一席之地。” 长公主愤然甩袖:“你若真的对她做点什么,我倒是可以相信你所说的,可是你竟连碰都不碰她,本宫反倒怀疑你实在是深情一片。” 被公主击中心思,宋淮之却仍旧直视她,眼中明明暗暗终是哂笑一声。 “公主可以试探微臣,但万万不该将旁人牵涉进来。尤其他是圣上器重的都督之妻。此事若是传出去,外人如何看待圣上,如何看待公主?” 39.第39章 我就是你的解药 第39章 我就是你的解药 孟廷舟骑马赶来的时候,长公主府的婢女正左右搀扶着姜时晚欲上马车。 “吁……”他手持缰绳勒令马匹停下来,随即一个翻身下来,三步并作两步揽过姜时晚将她整个人横打抱起。 她浑身泛热,眼神痴痴地望着他。 宋淮之紧随其后追出来:“都督请留步。” 他走至孟廷舟面前垂首:“都督夫人今日在多饮了几杯,公主十分歉意。” 孟廷舟冷眼回头看公主府大门,瞬间透露出狠厉的警告:“长公主手伸地这么长,就莫怪本督不客气。” 宋淮之看了看他怀里的姜时晚,随即掏出一瓶药:“这个药都督夫人吃下后可能好受点。” 孟廷舟睨了一眼,裴庆随即接过。 他抱着姜时晚径直上了马车。 “热……”姜时晚扯开自己的领子,身上的衣服滑落下来,若隐若现露出她山峦迭起的旖旎。 孟廷舟看着身边情动的女人,呼吸渐沉,眸子里墨色翻涌。 他的手落在她温暖的肌肤上,低低地唤着她的名字:“可是想我了?” 声音勾起姜时晚一阵痉挛,她竭力按捺住自己的燥热且疯狂的念想,断断续续:“药……给我药……” “是这个吗?”孟廷舟掏出瓷瓶,在她眼前晃了晃,却并不给她,“眉眉,是药三分毒,我怎么舍得让你轻易用药?” 姜时晚恨恨地看着他,却因为药劲上头,在孟廷舟看来似嗔似怨。 他挑唇一笑,扔了手里的药瓶:“我就是你的解药,你要吗?” 姜时晚硬生生转过头,用力咬着自己的唇:“你……出去……” 他俯下身来,含住她的耳垂:“我是你的夫,你是我的妻,生而同衾,死而同穴,我能去哪?你又能去哪?” “眉眉,夫妻之间肌肤之亲本就人之常情,你又何必克制自己。” 孟廷的手搭在她的腰际上,姜时晚只觉得浑身发麻,口干舌燥。 鼻息之间都是他身上沉香,姜时晚直勾勾地盯着他,一时间意乱情迷攀附着身上的肩膀坐在他身上。 孟廷舟双手掐着身上的细腰,目光灼热地凝望着她眸间星星点点的璀璨,这样的眉眉他是第一次见到。 他沙哑着嗓子:“眉眉,喊我二郎。” “二……二郎……” 轻柔的呢喃,燃烧了他仅存的理智,流光溢彩在促狭的马车里蔓延开来。 等姜时晚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晌午了,她还是被孩子的啼哭声闹醒的。 她睁开眼,一时间分不清是在哪里,茫然道:“是谁?” 奶娘抱着哭闹的阿宥在外边请示:“夫人恕罪,小世子哭闹了很久。” “快把他抱进来。” 奶娘抱着孩子进来:“都督特意吩咐说夫人昨天多饮了一些酒,要多睡一会,不让奴婢打扰。可是小世子非得要喝您的奶。” 姜时晚接过阿宥让他躺好,自己朝里面侧过身去让他喝奶:“昨天夜里哭了吗?”奶娘一愣:“昨天夜里也闹的很,是都督抱着小世子来主卧让您喂的奶,您不记得了吗?” 孟廷舟抱着阿宥让她喂奶? 姜时晚蹙了蹙眉:“昨天夜里我睡得沉,竟没发觉。” 昨天的记忆如一帧帧画面浮现出来,她的眼底一片寒凉。 去之前她并没有想过长公主会与自己交好,却没想到她会对自己做出如此不耻的事情! 若昨天偏殿进来的不是宋淮之,她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难怪孟廷舟说朝廷已经风雨飘摇,身为本朝长公主的她豢养男宠,行事乖张,皇室的教养可见一斑…… 长公主对姜时晚下药的事终究没瞒过圣上,被圣上好生一顿训斥。 “朕真的是对你太娇纵了,搞得你越来越放肆!你仗着长公主的身份胡作非为,将来必然要为后世浓墨重彩讽刺一笔。” 长公主也是个倔脾气:“史官要怎么写,我自是管不着。皇帝哥哥,我的脸三年前不是已经丢尽了吗?难道还差这一回不成? “锦曦,你……” “自从三年前你做主替我选了驸马,人家驸马誓死不从,外面的人是怎么编排我的你知道吗?” 长公主声泪俱下:“你在宫里只听说我豢养男宠,谁知道准驸马自戕而死我所承受的压力有多大。我这个长公主除了身份尊贵,过得日子有多憋屈你知道吗?” 圣上见妹妹又气又伤,不免心疼:“锦曦,你与朕既为天下至尊,享受人间富贵,就要为此付出代价。你豢养男宠的事朕并不曾干预你,只是姜时晚是孟廷舟的夫人,你不可如此任性。” 圣上已经为政事焦头烂额,明明他一付诸所有心血,却依旧有处理不完的事。 烂摊子一个接着一个,着实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扶额挥了挥手:“回头找个时机,你跟她好好解释一番,你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还有那个宋淮之,朕现在正是器重他的时候,你也不要在他身上出什么乱子。” 那些世家子弟一个个的难堪大任,像孟廷舟、宋淮之之类的人才倒是有真本事。 只是他们…… 堂堂帝王,竟也到了无人可用,无人敢用的地步! 国公府沈云祁迎娶翰林院学士之女娄丹樨的帖子送到都督府的时候,正好陆锦也在。她看了看喜帖,随即问:“时晚姐姐,真是巧了,我们陆府也收到了请帖,你到时候去吗?” 姜时晚莞尔:“你们去吗?” “你去我就去。” 姜时晚嗔怪她一眼:“不知道长公主去不去,长公主去的话我也去?” “嗯?”陆锦有些不解,“你跟长公主关系很好?” 姜时晚摇了摇头,随即将上次在长公主府被下药的事说给陆锦听。 陆锦停了瞪大眼睛:“我的天,堂堂长公主竟然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是啊,所以我想打探一下这一次长公主去不去参加喜宴,毕竟她送我一份大礼,我也得还这个人情不是吗?” 陆锦立刻道:“时晚姐姐,需要我做什么吗?我愿意在你的报仇之路上祝你一臂之力!” 她太喜欢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了! 第40章 公主被设计 第40章 公主被设计 沈云祁对于这个即将过门的妻子的家世并不满意。 身为国公府最有可能承袭爵位的他本该迎娶家族显赫的嫡妻,但自出了父亲嗜赌还了大量赌债后,原本快被媒人踏破门槛的国公府在无人问津。 他仿佛体会到了当时姜家落败后姜时晚的滋味。 成亲当日,当他看着姜时晚在众人前簇后拥下而来。紧随其后的是陆锦,她有些腼腆地跟在陆峥身后,眼睛不时朝他看几眼。 想到姜时晚的孩子刚出事就被封为世子,而自己的父亲到目前才只是国公府的嫡子,并没有袭爵。自己身为国公府嫡孙,身份更是不值一提。 而陆锦呢,陆峥当时推了这门婚事的原因说陆锦是陆家的锦鲤,只要有她在,陆家的财富源源不断。 这两个曾经与他有关的女子都有泼天的富贵,而自己却只能迎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翰林院之女。 他的不甘与厌烦在那一刻空前绝后。 行完大婚之礼后,沈云祁便一直在敬谢宾客。 这是沈汴对他的要求。 他需要通过沈云祁的婚事重振国公府的声望。 “虽然女家身份不够高贵,但说起来是书香世家,跟我们国公府的家风倒也般配。” 沈汴的话犹在耳畔,沈云祁却并不认同。 但是不认同并不代表他不需要照做。 祖父的话再国公府犹如圣令,他不得不听。 沈云祁掩饰眼底的不耐,到外面透气须臾。 “沈郎君。” 一个眼生的婢女走过来,欠了欠身:“我家小姐有话与郎君说,郎君请移步。” 沈云祁多饮了几杯头脑却很清醒:“你家小姐是谁?” 婢女莞儿一笑,说出一个地方:“郎君去了就知道了。” 沈郎君……他忽然想到之前与陆家打交道的时候,陆锦身边的婢女就叫他沈郎君。 莫非…… 想到此,沈云祁竟有些心猿意马。 长公主方才借着酒意与姜时晚攀谈:“上回畅饮险些让夫人醉酒,本宫真是过意不去。” 姜时晚端着酒杯示意:“公主酒量甚好,臣妇甘拜下风。” 长公主见她并没有发作,倒也受用,将杯盏里的酒一饮而尽。 侍女正欲斟酒,不料一个眼拙,将酒洒在了公主的衣袖上。 “胡闹!”公主身边的嬷嬷低喝一声。 长公主冷了冷脸,忍住没教训,抬了抬手:“罢了,本宫去换身衣裳来。” 在国公府,沈云祁熟知每一条道路,他为了避人耳目特地从后院进的清澜轩。 室内香薰撩人,长公主似有些醉了,吩咐道:“都出去,本宫想憩一会,去请宋郎来。” 她有些想见宋淮之,迫不及待那种。 沈云祁缓步向前,看到绰约的声音,便觉得自己醉了。 当他的手跃跃欲试终于覆在那人的肩膀上时,那人说:“怎么来的这么快?可是想我了?”自然是想…… 沈云祁闭上眼睛,凑到那人的脖颈间落下点点细吻。 长公主一阵酥麻,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背却觉得不对劲。 她缓缓回头,却见到身着喜服的沈云祁,顿时大惊,陡然喝道:“放肆!你怎会在此?” 沈云祁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见面前的人乃是尊贵无比的长公主顿时吓得跪了下来:“微臣不知公主在此,还请公主责罚。”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已然冲进来:“何人敢冲撞公主!” 定睛一看却是刚跟新婚妻子拜过堂的沈云祁,众人皆惊:“沈郎君怎么会在这里……” 沈云祁急忙辩解:“微臣不知是公主在这里,微臣以为……” 长公主从未经受过如此冲撞,只觉得无比侮辱,当即冷笑:“你以为在此的不是本宫,那你是冲着谁来的?” 这一问将沈云祁问倒了,他想到方才那个婢女所言,结结巴巴:“有个丫鬟说有人约微臣在这里相见……” 宾客已陆续闻讯而来,见长公主脸色恼羞成怒,沈云祁跪在地上神色慌张便猜了个大半。 宋淮之轻轻走到长公主身后为她披上披风:“公主受惊了。” 堂堂的大燕国长公主此时突然伏在宋淮之肩膀上委屈地掉眼泪:“他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宋淮之眼露狠光:“国公府今日大喜,长公主屈尊而来已是无尽荣光。沈郎君居然做出此等下作之事!” 沈汴在一旁闻言只觉心惊肉跳,好好的大婚之日没想到会发生这等事。 但此时他也来不及细问,连忙上前跪下:“长公主受惊,国公府难辞其咎,还望公主恕罪。今日乃祁儿大婚之日,这孙儿素来稳重行事,今日贸然行事只怕事出有因。” 他瞪了沈云祁一眼:“还不速速道明原由,求得公主恕罪!” 沈云祁顾不得体面了,连忙伏地磕头:“方才是陆姑娘的婢女跟微臣说她有事细说,微臣想来者是客不便推辞便想着尽快赶来,没想到惊扰了公主。” 一听他提到自己,陆锦立刻跳出来:“沈郎君莫含血喷人,我与都督夫人还有其他夫人一直在席间,从未离开过,怎么会托人给你带话相约?” 宋淮之轻扫了她一眼,问:“沈郎君可记得那人的面容?” 沈云祁阖了阖眼,努力在脑海中回忆,紧锁的眉头半晌没舒展开来:“微臣……不记得了。” 陆锦气得快哭了:“好啊,明明自己心怀鬼胎却还想栽赃给我!你们国公府欺人太甚!” 姜时晚适宜地拿着帕子给她拭泪:“陆锦妹妹,不哭了,清者自清,谁也不敢把你冤枉了。” 陆锦一把抓着她的手腕:“谢谢时晚姐姐。” 用力之猛,两人险些没把持住。 沈汴只觉得颜面尽失:“此事一定有误会,老臣会尽力彻查给公主一个交代。” 长公主僵着脸,撂下话:“那些交代的话,国公爷就留着跟圣上交代吧!” 说罢拂袖而去! 宋淮之扶着她离去经过姜时晚身边的时候,两人的眼神对视了一眼,他忽然就明白了过来,微微皱了皱眉,似是佯怪。 陆锦哭着也要走,却被沈汴拦下,他环顾四周,抱拳一揖。 “诸位,在国公府发生这等事老夫一定要给长公主一个交代。今日一定要找到那个婢女,查出事情始末,还请诸位留步,稍安勿躁。” 纵然知道这样不妥,但事情的严重超出了想象,必须使用非正常手段。 (本章完) 第41章 夫人好智谋 第41章 夫人好智谋 国公府亲自发话,众人面面相觑,但事关长公主颜面谁也不敢马虎,只得配合接受问询。 等国公爷将在场的人问询一遍后,已经到了子时,却依然没有任何头绪。 沈汴面上如常,将沈云祁叫到了隔壁房间,强压怒火:“你好好回忆一下那个婢女长什么样?可在哪里见过?此时兹事体大,弄不好会赔上我们国公府的身家性命。” 沈云祁的酒意早就清醒了,他噗通一声跪下来:“祖父,我当时是鬼迷心窍才闯下如此大祸。那人跟我说陆锦姑娘有话对我说,将我引来此处,没想到是公主……” “一定是有人故意设计害我!” 沈汴的眼神忽明忽暗:“你将当时的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若有一个字隐瞒,明天就自己爬到朝堂上向圣上请罪!” “我说!我说!” 沈云祁将当时的事情始末原原本本说明,却见沈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抬手扇了他一记耳光:“蠢货!上次你父亲的事逼得我们交出姜家兵书,你是嫌你不够蠢还是嫌我们国公府吃的亏不够多?” “祖父……我真的错了,求祖父救我!” 沈汴的思绪来不及理清,外边是管家的声音:“老爷,时候不早了,好些宾客都喊着要回去。” 外边的人无不是身份显赫的朝廷重臣与贵戚自然得罪不起。 沈汴快步出去,朝众人揖首:“今日耽搁诸位,老夫深感歉意,他日一定一一登门致谢。时候不早了,诸位请回。” 见他终于肯放行,大家都吁了口气。 “国公爷可是有眉目了?” 国公爷不置可否:“是的,在座的诸位请先回,老夫想请陆家少小姐且留脚步。” 听闻要留下自己,陆锦便冷下脸来:“国公爷单单留下我,又是何故?” “祁儿说当时是一个婢女跟他说陆锦姑娘约他在这里见面,老夫想再问问陆锦姑娘和她随行的婢女。” “只是一圈人问下来未见陆锦姑娘的婢女,此事怕是蹊跷。” 陆锦戏谑一笑:“方才都督夫人已经替我解释过了,国公爷还是执意怀疑。可是因为今日在座的皆是朝廷重臣与贵戚,单我陆家是商户之家,所以国公爷特别低看一眼?” “国公爷可别忘了,这喜帖是沈大爷亲自送来的,如若不然,我们陆家还不稀罕来参加这劳什子喜事呢。” “你!”沈汴没料到一个姑娘家如此伶牙俐齿,“老夫只是要把事情调查清楚,陆锦姑娘何必咄咄逼人?还是你心里有鬼?” “哼!笑话!我陆家人走的直行得正,何惧鬼神?” 陆锦今日尤为刚烈,且有理有据,根本没有陆峥开口的机会。 他不由暗暗看了她几眼,不知不觉她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 “既然不惧,就请陆锦姑娘将随行的婢女叫来一问便知。” 陆锦见他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鄙夷一笑,声音清脆:“国公爷,今日来贵府,我并没有带婢女。” 见沈汴一脸不可置信,陆峥终于发话了,他伸手扶着陆锦的肩以示一种宣告。 “国公爷有所不知,今日我们先去了都督府,锦儿的婢女小荇很会侍弄小玩具逗小世子,便让她留在都督府陪小世子了。” “国公爷若要留,便留我吧。锦儿从不熬夜,我怕她伤了身子。” 陆峥所言,加之他与陆锦的亲昵,在场的人都有一种似解非解的模样。“诸位,锦儿日后便是我陆家的当家夫人。”陆峥温柔地看了陆锦一眼,“今日先去都督府,便是与都督大人商议婚姻大事。” 在场的人大部分都知道陆锦非陆家亲生,陆峥近水楼台先得月虽有些尴尬倒也是没什么不妥。随即纷纷表示恭喜。 毕竟人家是天下第一富商,背后牵涉的生意错综复杂,搞好关系总不会错。 在场的只有沈汴面色犹如死灰,他本打算不管陆锦的婢女是谁,都要将她先作为第一嫌疑人。 却没料到如此! 孟廷舟一直坐在边上,他看了看昏昏欲睡的姜时晚,随即起身:“既然时候不早了,大家都先回。依本督看,当务之急是问清沈郎君缘由,等有了线索再细查。” “是啊。”王夫人伸了伸懒腰,“我这上了年纪就容易犯困。” 她瞧了瞧睡眼惺忪的姜时晚:“大侄女也困了?带孩子辛苦呀。” 姜时晚又孟廷舟拉着站起来,欠了欠身:“我们是该走了,孩子闹,夜里还要喂一顿。” 沈汴再也没有理由留下这些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家伙散去。 沈云祁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拉着身边的衣袖:“陆锦怎么偏生今日不带婢女,祖父,此事定有蹊跷……” 沈汴看了看他,这个他曾最为器重的孙子,一步错步步错,竟到了如此地步。 他狠心地甩了甩衣袖:“鬼魅魍魉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别人看穿了你心中的那些宵小心思加以利用你一步一步走入陷阱。” “祁儿,此事……已无可挽回。明日你自己跪着从东玺门进入,向圣下请罪。” 一路跪到帝位面前,沈云祁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从此以后只怕他就是遭世人鄙夷的登徒浪子。 他摇了摇头:“祖父,万万不可。我刚成亲,我是国公府的嫡长孙……” “为了不让圣上褫夺国公府封号,你只能如此了。” 说罢,沈汴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留下沈云祁在风中凌乱。 马车里陆峥紧握着陆锦的手:“越发长本事了,居然敢在国公爷眼皮子底下动手了?” “谁让人家之前想让我做平妻,这口恶气我非出不可。” 陆峥却知道以陆锦的心思不会如此缜密,随即睨了眼姜时晚,啧啧一声:“都督夫人好智谋。” 姜时晚淡淡道:“他们只是咎由自取罢了。” 孟廷舟闭着眼问:“陆锦的婢女怎么离开的?” “跟着宋大哥离开的。” “你倒是本事,身边有我和陆峥谅沈汴也不敢如何,另外还有宋淮之暗暗祝你一臂之力。” 陆峥也是不可思议:“你就放心宋淮之护着长公主离开还能帮你?” 姜时晚稍抬眼睑,撞入孟廷舟探究地视线之内:“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本章完) 第42章 其心可诛 第42章 其心可诛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陆峥咀嚼着这句话,觑了觑孟廷舟的脸色:“兄弟,你之前跟我说的事,我着实觉得冒险。但是冲嫂夫人这句话,我决定一试。” 孟廷舟冷眼瞅了他一眼:“落子无悔,你可想好了。” 陆峥握着陆锦的手紧了一些:“今时不同往日了,我也该考虑长远一些了。” 孟廷舟嗤了一声:“矫情!” 马车先在都督府门口停下,再前往陆府。 孟廷舟与姜时晚并肩走着,月光撒下来,在地上映出一高一低的影子。 孟廷舟左手提灯,姜时晚趔趄了一下,他顺势握着她的手走:“今日之事,虽然安然度过,但是终究冒险了些。” “撇开国公府不说,长公主毕竟是圣上的亲妹妹,若是出了纰漏,就是大事。”他似是不悦,“你又是什么时候告诉宋淮之的?” 黑暗中,姜时晚“啧”了一声:“除了陆锦,我谁都没有提前告知。” 孟廷舟顿住脚步:“这么说,宋淮之也是临时知道的?” “闻讯赶去的时候,我只是托他带个人回都督府。” “上次被下药的事险些酿成大祸,你应当知道长公主不喜你与宋淮之走的太近。” 自从宋淮之进京后,几次三番都与他脱不开关系。这让孟廷舟很不痛快,却也拿这个女人没柰何。 “我就是因为上次被下药的事如数还给长公主。”她缓步述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我们寻常人如此,身为人中龙凤的帝王、公主更应如此。” 想到那日被下药,如果遇到的不是宋淮之,她很难想象自己会经历什么。 孟廷舟似是察觉到她的愤怒,握紧掌心里的手,低语:“不过最终肥水没留外人田,不幸中的万幸。” 自从两人因为姜时年的事闹僵后,她再没有给自己好脸色,那日的欢愉令他久久回味。 姜时晚不气也不恼,仿佛他说的事与自己无关。 孟廷舟便敛住笑意,渐渐沉郁。 走到卧房门口果然听到阿宥的哭声,姜时晚抽出手,加快脚步走了进去。 婢女伺候她净手,她擦拭干净后便迫不及待抱过孩子:“阿宥乖乖。” 随即在他脸上“啵”了一口。 奶娘见她如此珍爱孩子,自是高兴:“到了傍晚时分小世子便开始哼哼唧唧,这会夫人抱在怀里立刻安静了,看来是想夫人了。” 屏退了婢女,姜时晚抱着孩子转过身撩开一口,开始满足他的口腹之欲。 “阿宥,母亲也想你呢。” 婢女见到孟廷舟正欲开口行礼,被他抬手制止。 看着她的背影,他眼底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苦涩。 幸好他们之间有阿宥,如若不然,她一定宁死也要逃离这里吧。 阿宥,阿宥,希望你的存在能让你母亲早日宽宥我吧。 翌日一早,众人便见沈汴在前头走着,后面是跪着的沈云祁,两人一路从东玺门跪到朝堂之上。 圣上上朝前就听说了长公主在国公府的事,连贬斥的旨意腹稿都拟好了,却没料到沈汴会一早来负荆请罪。动静之大,不可谓不费尽心思。 下朝后,圣上单独留下了孟廷舟:“朕听闻昨夜爱卿也在国公府,应当知晓长公主受惊一事。” 孟廷只不置可否:“昨夜沈郎君似是醉了,惊扰了公主。得亏宋指挥使在场,让公主安心不少。” “锦曦与朕同父同母而生,兄妹之情不可谓不深。她先前从皇后处旁敲侧击有意召宋淮之为驸马,爱卿以为如何?” 霎时,孟廷舟明白过来圣上为何单独留下自己。 他要知道自己是如何看待宋淮之这个劲敌的,是赞成成为驸马失去权利还是别的? 孟廷舟面色如常,双手一揖:“公主属意宋指挥使,不可谓不用心,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宋指挥使心有韬略,驸马之位只怕难以施以才能。” 圣上没料到他会直白剖析宋淮之如此,微微有些意外:“爱卿此言,可是赞成宋卿继续走入仕途?” 孟廷舟谦卑地垂首:“公主金枝玉叶,她的婚事圣上自是慎重,宋指挥使乃人中凤雏,有此良才,圣上犹如如虎添翼。其中舍取微臣并不敢妄言,还望圣上定夺。” 圣上深邃地注视他良久,眼前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终究也成了老谋深算的权臣。 他微微一声叹息:“初登基时,敌寇屡屡犯境,朕曾倾其所有支持你上阵杀敌,如今边境暂时安分,内里却灾情不断,世家子弟又不堪重用,朕腹背受敌,这个帝位坐的好生辛苦。” “爱卿,朕身边需要像你多一些的良才,譬如宋淮之、王祟此类,更要整顿世家抱团、搜刮民脂等乱象。” 言此,孟廷舟大概已经猜到圣上的决定了,随即垂首:“微臣誓死效忠圣上,随听差遣。” 圣上背过身去,似下了很大的决定:“你回吧。” 孟廷舟抬头看了看圣上,心有万千感慨。 曾经的曾经,少年天子与初出茅庐的将士,都有一颗保家卫国、匡扶社稷之心,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猜忌与防备在他们之间隔阂了一道道鸿沟。 再也回不去了。 圣上下旨,着令长公主锦曦择日与沈云祁完婚,沈云祁一跃成为当朝驸马。 满城震惊。 长公主拒不领旨,不顾失仪冲进嘉德殿欲求见圣上,却被拦在殿外。 管事公公看着长跪不起的长公主亦是心疼不已,却还是将圣上的口谕传达:“圣上头痛病犯作的厉害,概不见人。圣上说,等公主大婚后,带上驸马一同进宫谢恩即可。” 长公主死死盯着紧闭的殿门,缓步起身:“为了你的江山,你将我逼至绝境,皇兄,你狠心如此不怕天谴吗!” “长公主慎言!” 长公主退后数步,猛地狂奔离去。 雨幕下,长公主浑身湿透,她站在一身甲胄的宋淮之面前,抬头望着她,睫毛上沾了湿意:“你愿意做我的驸马吗?” 宋淮之紧抿着嘴唇,看着这个天之骄女。 在她的眼里,可能这是这辈子最卑微的时刻。 可是自己和姜时晚却连谈情说爱的资格都没有。 为了活着,他们只能不断地向前,不管不顾地往前。 (本章完) 第43章 我是人,不是你的玩物 第43章 我是人,不是你的玩物 当孟廷舟将圣上单留他说话的内容告知姜时晚时,她正在修撰兵书,埋头道:“国公府出了这么的事,沈汴已无回天之力,铤而走险用了负荆请罪这一招。” “圣上看到沈云祁负荆请罪,想必当时已经有了打算,留你说话,不过是为了试探你罢了。” 孟廷舟见她在空白的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沈字:“立沈云祁为驸马爷,可以断了国公府袭爵的念想,沈云祁再无可能走入仕途,还能将宋淮之留下继续委以重任。” 他一声叹之:“圣上这一招,不可谓不毒辣。” “你说得对,虽然沈云祁贵为驸马,但是国公府再无人能在朝中立足。沈汴最在意的东西,前路已断。”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见姜时晚在“沈”字上划去一横,孟廷舟似明白了什么。唇边漾起一抹笑意,这个女人不仅心思缜密,更是深谋远虑。 姜时晚将纸张揉成一团:“听说聿风回来了,我想让他往后负责阿宥的安全,你看可以吗?” “他做事总是欠三分考虑,你放心让他在阿宥身边?” 她呵呵一笑:“肩负阿宥的安全,我自会好好教导。人最难得的是忠诚与质朴。” 孟廷舟有些微愕:“没想到你这么看得起他。” “那你是答应了?” 孟廷舟本也想借着受罚的机会磨砺一下聿风,没想到她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自然乐于见成:“你有章程就好。” 姜时晚提了提音量:“听见了吗?” 聿风抱拳垂首进来:“属下参见都督和夫人。” 见孟廷舟并不吭声,他掏出腰间的礼单:“夫人,这是送去宋府的礼单,请您过目?” 姜时晚接过巡视一眼:“就这样很好,这就派人送去。” 等聿风走出去,孟廷舟悠悠道:“是给宋淮之的?” 姜时晚“嗯”了一声:“圣上恩典,特赏赐府邸给宋大哥,都督府自然要准备贺礼。” 本来心里有些不痛快,听她的意思是以都督府的名义送,他那些不痛快便逐渐消散,随即一笑:“是好事,自然要送上贺礼。” 待他走出屋子,身后一直候着的聿风随即跪下:“属下谢都督恩典。” 孟廷舟回过身,看着这个跟随自己数十年的爱将,双手扶着他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 “让你留下来是夫人的意思,若不是她首肯,本督也开不了口。吃一堑长一智,希望往后你能替本督好好护着小世子。”聿风凝重地点了点头:“属下誓死效忠小世子。” 孟廷舟点了点头:“如此便好。” 阔步走出去的时候,看见云裳领着梅大夫从檐廊走入屋内。 他沉声:“夫人或小世子可是抱恙?” 裴庆摇了摇头:“属下并没有听说。” 他思量须臾,随即折返回去。 屏退左右后,姜时晚才道:“梅大夫,上次喝了你的药,这两次月事痛的厉害,这是为何?” “夫人冒险生下小世子不过数月,身子才刚恢复又喝下避子汤,自是亏损。”梅大夫一边诊脉一边摇头,“恕微臣斗胆,长此以往夫人只怕难以再孕。”“梅大夫可有良策?” 梅大夫肃色:“一是避免房事,二是不喝避子汤,夫人二者选其一便可。” 姜时晚阖了阖眼:“我知道了,多谢梅大夫。” 等梅大夫走后,孟廷舟无声地走进来:“什么时候喝的避子汤?” 见她不语,孟廷舟托起她的下巴:“我问你什么时候喝的避子汤。” 姜时晚微微抬眸,褐色的眸子微动:“两次,一次是阿宥满月礼,一次是长公主回来后。” 孟廷舟的眼神如寒潭一般冰凉:“一共两次,你次次喝避子汤。姜时晚,你竟避讳我如此?” “我以为你已经很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做好阿宥的父亲,我做好阿宥的母亲。”她迎视他,目光如水,“如果你忘记了,我可以提醒你。” 孟廷舟冷笑一声:“因为宋淮之吗?他为了你拒绝成为驸马,你为了他打算守身如玉?” “孟廷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龌龊的!我是人,不是你的玩物,我被迫生下阿宥已经对不起这个孩子,难道还要一错再错吗?” “阿宥在你眼里竟是一个错误?” 姜时晚凄然一笑:“难道不是吗?每个孩子都应该是父母恩爱而怀育,可是阿宥……” 那个孩子是她求存下的妥协。 “所以呢,在你单方面觉得错误的时候就要费尽心思避孕吗?姜时晚,我告诉你,你想都不用想!” 他如一头猛兽一样撕扯她的衣服,直到她身无一物双手环胸瑟瑟看着他,他忽然松开手,退后一步:“就算你再不愿承认,也只有我能这样看着衣不蔽体的你。哪怕你被人下了药,你的宋大哥也不敢逾越丝毫,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不愿!” “他珍惜自己的羽翼,尚且想往上走,赢得圣上青睐,他并不会因为你姜时晚而做出任何有损自己的事情。” 孟廷舟丧失了理智,用最恶毒的言语攻击,“所以哪怕你主动在他面前求欢,他都不碰你。” “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是我当了你的解药。”孟廷舟在她身上巡视一番,“你应该感到荣幸,我对你的身体尚感兴趣。” “而且,”他扑向她,下巴抵着她的额头,“那次是你自己主动要的,求着我给你……” 受到奚落的姜时晚神情麻木,她赫然松开手,伸手去解他的衣领。 孟廷舟猛地抓住她冰凉的手:“你干什么?” “做你想做的事情。”姜时晚用另一只手帮忙,“就在这里,此时此刻,可以吗?都督大人?” 她语气平静,眼神充满寒霜。 孟廷舟心中腾升起一股寒气,用力推开她,拢了拢自己的衣衫:“我嫌脏。” “姜时晚,若你实在瞧不上都督夫人这个身份,大有人愿意做。” 孟廷舟勾了勾嘴角,“我可以让其他女人做阿宥的嫡母,让阿宥喊她母亲。” 嘟嘟:谁惹了我夫人谁下场就好惨,下一个该不会是我吧…… (本章完) 第44章 平妻 第44章 平妻 长公主自成婚后,走到哪里都带着驸马爷,让其鞍前马后,且丝毫没有好脸色,作风越发狷狂。 公主府更是三五日便举办宴会,沈云祁自觉受辱,苦不堪言。 近日吏部尚书之妻朴夫人与大理寺卿之妻刘夫人走地特别近,见公主整日饮酒,两人便稍稍劝慰:“公主千金之躯,还望多保重玉体。” “本宫只觉酒乃是个好东西,能消愁解苦。” 朴夫人眨巴了一下眼睛:“这话前些日子前些日子倒是也听都督大人也这么说起过。” “都督大人?” 朴氏努了一下嘴巴,示意王夫人:“就是户部尚书家宴会上,王夫人是吗?” 王夫人挥了挥帕子:“我哪记得那么多,都督大人此等人物,我自然是能躲远躲远,只有都督夫人能受其另眼相待。” 朴夫人啧啧一声:“依我看未必,连着两次宴会都督夫人都没来。” 王夫人看了她一眼:“你倒是观察仔细。” “主要都督大人身份贵重,他一出现太惹眼了。”朴夫人呵呵一笑,“唉,可惜啊,都督大人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却被一个罪臣之女捷足先登做了夫人。” 她似想起什么,耸了耸边上刘氏的肩膀:“若是我没记错,令千金先前可是对都督大人颇有好感。” 刘夫人连连摆手:“这等没影子的事也不能乱说,小女年轻不懂事罢了。哪敢有这等非分之想。” 朴夫人叹了口气:“刘姑娘至今待嫁,怕是耽搁了。” 一直顾自喝酒的长公主放下酒盏,看着刘夫人意味深长:“哦?本宫竟不知道刘大人的女儿竟然情深至此?” 刘夫人尴尬一笑:“小女性子执拗,臣妇与夫君会好好劝与她的。” “自古情深最感人。”长公主喃喃一句,忽然一个念头浮现在她脑海里,她邪魅一笑,“何况大理寺卿之女合该配得上都督大人的身份地位。” 闻言,刘夫人内心一惊,却不敢多言。 翌日,长久不入宫的长公主难得进宫面见帝后,帝后见她神色如常,并未抱怨驸马,还留她一同共进午膳,龙心大悦。 临走前,长公主向帝后提及大理寺卿刘育海之女刘徽宁情深义重,为了左都督至今未嫁,恳请圣上对其进行嘉赏,准允其嫁入都督府成为平妻。 圣上皱眉:“锦曦,兹事体大,本朝女子不易朝政,这话不该由你出面来说。” “所以我禀明皇兄与皇嫂,希望皇嫂出面。” 长公主义正言辞:“众所周知刘育海及其宠爱这个女儿,若是皇后娘娘出面满足其嫁给都督的心意,还愁这位大臣不感激涕零吗?” 圣上睨了她一眼:“什么时候你也会驭术人心了。” 长公主微微一笑:“都是跟皇兄学的。” “你……” 怕他们吵起来,皇后出面制止了:“圣上,长公主一心向着朝廷,我们应当感到高兴。” 等长公主走了之后,圣上面色不虞:“锦曦分明是在责怪朕为她安排的婚事,将愤怒牵扯到孟廷舟与姜时晚身上。” 皇后温柔地挽着他的臂弯:“其实,臣妾以为锦曦所言不无道理。国公府这件事上,圣上处置地英明,何不如法炮制一番?这样既能笼络刘育海的心,也能掣肘孟廷舟与那个女人。”“圣上是没有看到孟廷舟对她有多上心,依臣妾看并非好事。”皇后娓娓道来,“有个女人进都督府平分秋色,未尝不可。” 语毕迎上圣上深沉的眸光,皇后随即跪下:“臣妾失言,还望圣上恕罪。” 圣上扶起她:“你说锦曦一心为了朝廷,你身为皇后何尝不是呢。” “时晚姐姐!时晚姐姐不好了!” 陆锦快步跑进内院,见姜时晚正在侍弄阿宥,心口一紧:“时晚姐姐,你听说了吗?” 见她气喘吁吁,姜时晚给她倒了一杯茶:“我足不出户月余,不知道外面的事。” 接过茶盏,陆锦犹疑须臾,还是开口了:“外面很多人说……都督即将迎娶大理寺卿刘育海之女刘徽宁为平妻。” 姜时晚明显愣了一下,拿着茶壶的手微微停在半空。 脑海里想到孟廷舟说的那些话。 “若你实在瞧不上都督夫人这个身份,大有人愿意做。” “我可以让其他女人做阿宥的嫡母,让阿宥喊她母亲。” …… 他果然说到做到,且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把小世子抱下去。”姜时晚从容吩咐道,待屋内只剩下自己和陆锦,她才说,“这件事我之前就知道了。” “你早就知道了?”陆锦有些焦急,“时晚姐姐,你和都督怎么了?是不是吵架了?” “陆锦,我和他之间不是吵架的问题。” “那是为什么?都督大人心里是有你的。” 屋内只剩下茶壶煮沸的声音,姜时晚轻轻道:“他心里或许是有我的,却也是他将我唯一的弟弟置于死地。陆锦,换做是你,能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吗?” 陆锦听了只觉头皮发麻,目瞪口呆地看着姜时晚。 “外人或许觉得我不知好歹,不知进退,只有我自己知道在这里的每时每刻,我都在受着煎熬。”姜时晚泪盈于睫,“尤其是我有了阿宥,如果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如此恨他父亲,会如何感想?” “陆锦,没有人可以与我感同身受。”姜时晚听着外边传来婢女逗弄阿宥的声音,心便一阵刺痛,“或许娶个平妻,对他,对都督府是好事。” 陆锦从姜时晚处出来的时候,迎面碰到孟廷舟和陆峥一同回来,见她脸色不对,陆峥连忙问:“谁惹我们小锦生气了?” 陆锦忿忿地瞪了他和孟廷舟一眼:“回府。” “回去?不是你说好久没来了,要在这里用膳吗?”陆峥见她走地飞快,连忙追出去,“哎哎哎……等等我。” 裴庆看着飞奔出去的身影:“陆锦姑娘方才是瞪了都督一眼吗?” 孟廷舟负手摩挲着拇指与食指:“姜时晚有什么反应吗?” (本章完) 第45章 不准她接近小世子一步 第45章 不准她接近小世子一步 裴庆看了看毫无动静的主屋:“陆锦姑娘应该是跟夫人说了。” 她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虽然是预料之中,但孟廷舟仍感觉到了轻视。 可能在她眼里,自己甚至不如路边的草芥。 姜时晚从屋内走出来时,孟廷舟就站在外面,两人险些撞个满怀。 “方才陆锦来过了?” “嗯。” “你跟她说了什么?她怎么哭着走了?” 姜时晚抬了抬眼:“她跟我说了什么,你应当比我知道的更清楚。” 见她要走,孟廷舟攥住她的手腕,她低喝道:“放手!” “想必她跟你说了圣上欲赐婚给我,你有何感想?”他轮廓分明的脸此刻近在咫尺,目光如炬,“大理寺卿之女,进来后是平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姜时晚自然知道平妻意味着都督府将有两位夫人,对方家世清白身份显著,自己一介罪臣之女如何平起平坐? “我知道意味着什么,纵然我不想介入后宅龃龉,但若要我笑脸相迎面对你,我也做不到。” 姜时晚低下头,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痛色,“如果都督府需要一位家世清白身份显著的夫人,你就答应圣上的恩赐。” 孟廷舟将她反手抵在门框上:“姜时晚,我真想挖开你的心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他抓过无数战俘,为了让其投降无所不用其极,可是在这个女人身上他软硬兼施却仍不得要领。 姜时晚闭上眼睛:“孟廷舟,你不愿意放我走,我便留下来,你还想要怎样?” 他抵着她身子的手加重了力道:“你留下来是因为我吗?若不是阿宥,你会心甘情愿留下来吗?” 是啊,阿宥是她历经怀孕之苦生下来的,他背负着“姜”这个姓氏,他日日都要喝母乳,在她耳边咿咿呀呀…… 有那么几次,因为有阿宥的陪伴,自己甚至忘记了那些仇恨与痛苦。 眼泪不知什么湿了眼眶,姜时晚轻轻道:“我会尽职做好阿宥的母亲。” “尽职?”孟廷舟嗤笑,“那你舍得让你尽职照顾的孩子喊别人母亲吗?或者……让别人抚育吗?” 姜时晚咬住他的手掌,孟廷舟吃痛立刻松了手。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丝:“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只有阿宥的事上我不能答应你,我会亲自抚育他,他的母亲只有我。” 孟廷舟看了看被咬破的手掌,并不言语。 他虽侵占不了她的心,却熟知她的软肋,所以一次次地能把她留在身边成为自己的金丝雀。 “姜时晚,我不只一次给过你机会,宠你爱你纵容你,可是你却一次次地冷落我。你不是恨我吗?往后余生你都可以恨我,但是你也不要再跟我讲条件,因为你不配。” 孟廷舟转过身吩咐道:“去把小世子抱来,自今日起由奶娘哺乳,没有本督允许,不准她接近小世子一步。” “孟廷舟!”姜时晚只觉得心里的某个东西轰然倒塌,“你要诛心如此吗?” “诛心吗?这才刚开始。”孟廷舟的唇角露出一丝冷笑,“我要你看着我娶平妻,看着别人抚育阿宥,看着阿宥喊别人母亲。姜时晚,是不是光听着就难受至极?难受就对了。” “不!”姜时晚险些丧失理智,一把抓着他的手臂,“把阿宥还给我。” 迎上他冷鸷的目光,她嗫嚅:“我求你。” 孟廷舟将她抓着的手指一根一根拿开:“太迟了。”“孟廷舟!” 姜时晚扑了个空,整个人倒在地上。 奶娘抱着小世子紧随其后,似乎是听到母亲的哭声,阿宥也不安分地在怀里啼哭起来。 “都督。”裴庆有些于心不忍。 孟廷舟铁着脸:“拦住她。” 听着阿宥渐渐愈远愈远的哭声,姜时晚就那样呆呆地望着那个方向,眼神空洞。 到了夜里,好不容易止住哭声的阿宥又开始一阵接着一阵的啼哭。 在书房的孟廷舟听着孩子沙哑的声音露出不耐,走了出去:“怎么回事?哄了老半天都不哄不好。” 奶娘也是急地满头大汗:“都督恕罪,小世子不愿意喝奴婢的奶。” 孟廷舟的声音陡然变冷:“身为奶娘小世子竟不喝你的奶,那你平日里在做什么?” 奶娘本就焦急,听出都督的不悦更是快哭出来了:“平日里都是亲自喂奶,偶尔奴婢喂几顿也是夫人在边上陪着小世子,握着小世子的手以做安抚。” 看着小世子一直哭闹她也心疼啊! “没用的东西!”孟廷舟勃然大怒,“谁家世子不是奶娘喂养大的,今天必须安抚好小世子!如若不然全部遣散出去!” “裴庆!”他沉声吩咐,“派人去找奶娘,谁人能让小世子喝她的奶,本督重赏!” 他偏不信这个邪! 都督府重金聘请奶娘,连着数日,进进出出的奶娘络绎不绝。 这阿宥也是个倔性子,数十个奶娘轮番上阵,他拒不张嘴。 好不容易喝了几口其中一个奶娘的奶,不稍须臾便又开始号啕大哭。 莫说小世子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连孟廷舟和伺候的下人都眼底乌青,疲惫不堪。 孟廷舟皱着眉头看依旧没有打算停歇的孩子,眼神喜怒不辨:“也不知你这倔驴随了谁。” 聿风对这个小世子也是上心的很,连着几天他都提着一颗心生怕小世子哭岔了气。 “都督……”他硬着头皮进言,“再这样下去恐怕小世子身子吃不消……” “你有什么好主意?” “呃……”聿风思量一番,说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能否让夫人每日喂奶,其余时间都让小世子留在这里?” 说罢,周围的人都觑着孟廷舟的脸色。 裴庆也道:“都督,小世子生来体弱,着实经不起这般折腾,还望都督三思。” 孟廷舟扫视着阿宥那张与自己颇为神似的脸,肃冷道:“去把她叫来。” 聿风大喜,随即去请姜时晚过来。 等待的时刻似乎特别漫长,加上阿宥一阵接着一阵的啼哭,孟廷舟越发心烦意乱。 眼看他要发作,裴庆去门口张望了几次,终于盼来了人,却见姜时晚是被人抬着前后搀扶着过来的。 (本章完) 第46章 吮吸 第46章 吮吸 裴庆走了过去,责备聿风:“怎么这么慢?” 聿风递了一个眼神给他:“夫人高热不退,重新准备耽搁了一会。” 裴庆这才发现姜时晚脚步虚浮几乎站不稳:“夫人这是怎么了?” 云裳道:“让小世子和夫人离乳,夫人一下子奶水堵塞,连着发了几日的烧。” 裴庆面露难色:“怎么不让人过来通传?” “府里每日都在找奶娘,奴婢们哪有机会禀报。”云裳有些气恼,却也不敢抱怨,“夫人说撑一撑就过去了,哪知道越来越厉害。” “快把夫人扶进去。” 孟廷舟等了半天等来了恹恹的姜时晚,见他似要发作,裴庆连忙将事情的始末告知。 “找梅大夫了吗?”他挪开了视线,“高热之下还能喂奶吗?别染给了阿宥。” 见姜时晚几乎坐不稳,云裳和雪迎勉强扶着她,恳求道:“都督,夫人似乎支撑不住身子,能否让夫人先去躺着?” 姜时晚勉强摇了摇头:“我没事,先等梅大夫来看一看是否影响哺乳。” 梅大夫赶来的时候,姜时晚半个身子倚靠着云裳,浑身烫的湿了衣衫。 他一问情形,连连摇头:“都督贸然让母子分离,往往会适得其反,夫人这样熬着很容易出事。” “目前最适宜的法子就是让小世子吮吸,让奶水保持通畅,微臣再开一些通乳的药让夫人服下。” 孟廷舟摆了摆手:“你看着办就好。” 梅大夫关切道:“那先让夫人侧躺着喂,快把人扶进去吧。”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看向孟廷舟。 还是姜时晚自己说的:“不如我先将阿宥抱过去……” “你想都别想。”孟廷舟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就打断了她的话,“来人,将她扶进去给小世子喂奶。” 阿宥似是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哼哧哼哧地开始吮吸。 姜时晚只觉得前面似有千斤重,这会阿宥吮吸着,更是觉得疼痛难忍到眼泪婆娑。 不似云裳和雪迎这些没出嫁的婢女,奶娘自是知道期间辛劳和疼苦,用温水绞了帕子给她擦汗和眼泪。 “女人最怕堵奶,所以一般的夫人都不愿意自己母乳。都督夫人这次是真的遭罪了。” 姜时晚的眉头拧成一个结,才喂了一小会就捱不住了:“不,先缓一缓,真的太痛了。” 阿宥却不知道母亲的痛楚,一下子没了母乳立刻嗷嗷大哭。 外面的孟廷舟直接走进来:“怎么回事?不是给他喝上了吗?” 奶娘抱着小世子低头一看,见姜时晚已经血丝弥漫,于心不忍。 “夫人,小世子每吮吸一下你就钻心地痛一下,何况孩子又是没轻重的。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奴婢要不问问梅大夫看有没有另外的法子?” 姜时晚烧的神智都有些迷糊:“梅大夫不是说了吗,让阿宥吮吸才是最好的方法。” 她一边流泪一边吸鼻子:“我歇一会再试试。” 见她表情痛苦不堪,孟廷舟知道一定是痛到了极致。便知贸然让阿宥不喝她的奶,母子俩都经受了不少折腾。 “那便过一会再试。”孟廷舟让人先将阿宥抱下去省的让人心烦意乱,“梅大夫配的药煎好了吗?煎好了就立刻拿来。” 等药煎好了喂下去,姜时晚依旧没有好转,热度反而越来越高,意识都开始模糊了。孟廷舟对梅大夫发了火:“老东西!正经事一点用都没用!” 梅大夫知道他是恼怒自己给夫人开避子汤的事,站在一边听他训斥没吭声。 “哑巴了?”孟廷舟沉喝道,“还有没有办法能尽快缓解?不行的话本督另请高明。” “这办法……倒是还有一个……不过微臣不敢说……” 见孟廷舟剜了自己一眼,梅大夫举起双手:“那微臣说了,都督可别怪我。” “说!” “孩子吮吸没有轻重,但是大人可以拿捏尺度。”梅大夫老脸一红,“微臣也问了女医,说有一些哺乳的妇人若是堵奶了,可由其夫君代为……疏通……” 梅大夫觑了觑孟廷舟,只见他勃然大怒:“滚!” 姜时晚从没有高热到几近昏厥,孟廷舟见她整张脸像熟透了一样,浑身香汗淋漓。 他思考半晌,轻轻撩开她的衣领,却见其胸前不仅肿的狰狞,且还有多处伤痕。 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昏迷不醒,孟廷舟肃色道:“你放心,我知道你有多厌恶我,我不会趁人之危。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阿宥。” 姜时晚着实是烧的昏沉了,甚至没有任何梦境。 等她意识渐渐恢复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云裳和雪迎交替照顾了她一天一夜,这会雪迎见她醒过来,连忙问:“夫人,您醒了?” 姜时晚感觉浑身都被抽干了似的,提不上一点力气。 她环顾四周,发现这是孟廷舟的书房,便问:“阿宥呢?” “后半夜里小世子喝了一会你的奶,总算睡了个安稳觉,这会恐怕还没醒呢。” “噢。”姜时晚这才放下心来,“这孩子着实倔得很。” “夫人,您感觉好点了吗?” 姜时晚这才在意起自己来,她微微愕然:“好像……没那么痛,也没那么涨了。” “看来是梅大夫的药起效果了。”雪迎也终于放下心来,“当然,咱们小世子爷功不可没。” 姜时晚知道这里终究不宜久留,便撑着起来:“雪迎,替我更衣我要住回去。” “夫人。”雪迎嗫嚅,“都督已经让人将隔壁的时云阁收拾出来了,说为了方便以后喂养小世子,请夫人搬到时云阁住一段时日。” 从主屋搬到书房边上的时云阁…… 姜时晚思忖须臾便明白过来,他是打算将主屋腾出来给刘徽宁住吧? 故而借着喂养阿宥的借口让她搬到书房隔壁住。 她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又问:“孟廷舟还有什么吩咐吗?” 雪迎诧异她的蕙质兰心,诚惶诚恐道:“都督说为免小世子养成娇纵跋扈的性格,只让奶娘将小世子需要喂奶的时候才抱过去。” 娇纵跋扈?他是在影射她吗? (本章完) 第47章 别苑偶遇 第47章 别苑偶遇 都督夫人从主屋移居至别院的消息不胫而走,外界纷纷猜测这是要为下次进门的刘徽宁让位了。 姜时晚每日除了给阿宥喂奶,其余时间便尽数在修撰兵书上。 反倒是孟廷舟趁着春日晴好,休沐的日子里好几次亲自带着阿宥外出踏青游玩。 众人只见都督和小世子,未见都督夫人,揣测更是纷纷。 “前段时间还是宠爱有加,如今那位听说都搬出主屋了。” “没有背景的终究难堪都督夫人重任。” “都督的嫡子都跟那女的姓了,莫非并非在意那女的?” “都督怎会让罪臣之后袭爵?让小世子姓姜只怕有其他考量。” “可这位已经是小世子。” “呵……若是有个身份贵重的夫人生下嫡子姓孟,更换世子之位又有何难?” …… 当刘夫人将外界的传言尽数告诉刘徽宁的时候,她依然有些忧心:“虽说都督身为权臣前程无量,但是为娘还是希望你能够嫁个门当户对的当正妻,这平妻总是差强人意了一些。” 刘徽宁自得到圣下恩允将在三月后嫁入都督府,她便觉得自己苦尽甘来。 听到母亲的担忧,她却不甚在意。 “母亲爱女心切,我自然深感心暖。只是我年少时心许都督,那时候的他还只是孟府籍籍无名的庶子,眼看着他上阵杀敌,屡战功勋,女儿便知自己没有看错人。” “我知道他身居要位,自然需要一个身份匹配的嫡妻,所以才出此下策让母亲等人在说长公主面前说起二三。” 刘徽宁握着刘夫人的手,眼眸闪烁着星光,“你看,事情不是朝着女儿希冀的方向发展了吗?” 刘夫人望着眼前的女儿,知道她自小便是个有主意的人。她决定的事情一定会倾尽全力去达成。 先前孟廷舟娶妻生子的事她消沉一段时日,之后便振作起来一直在等待机会。 “你的聪明才智,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 刘徽宁就势靠在刘夫人的怀里:“我知道母亲在担心什么。姜时晚一介罪臣之女能入都督的眼,又能为其诞下嫡子,自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进了都督府以后,女儿会小心行事。” 先前考虑到京中盛传孟廷舟极其宠爱姜时晚的传闻,她为此也有过犹豫。 犹豫自己是否要执拗到底。 没想到自圣上传下圣旨后,就发生了姜时晚搬出主屋,孟廷舟单独带世子出游等事,事情的转变有些出乎意料。 她不知道他们二人是否真如传言那般只是一时情浓,还是为着别的……在嫁入都督府之前,她决定先探一探情况。 孟廷舟喜欢带着阿宥来西郊游玩,这里距离晚苑颇近,他处置公事之余闲暇可以逗弄孩子。 十个月大的阿宥最近喜欢总是跟小鱼吐泡泡一样往外吐口水,孟廷舟为此说了他好几次,但阿宥以为是跟他玩,立刻喷了他一脸。 “快抱下去。”孟廷舟一脸嫌弃,“哪有这么恶心的孩子。” 奶娘“嗳”了一声立刻上来接过孩子:“小世子牙齿长了好多,这几日喝奶的时候还爱咬,昨日夫人都被咬出血了。” 孟廷舟皱了皱眉:“没样子!”他去抹了一把脸,又换了一身常服,顺着动静去找。 只见一众人抱着阿宥正在看聿风蹴鞠,他一会将左右交替一会顶在头上,引来阵阵喝彩,阿宥似乎也觉得好玩,笑地满脸口水。 这孩子…… 他也来了兴致,加入了蹴鞠的行列,渐渐的裴庆也加入其中,五六个男的都是武将出身,球技过人,喝彩声阵阵。 聿风想借此想炫个本事,一脚踢到半空,那球不听使唤地跌入院子外面。 聿风有些尴尬地看了看众人。 裴庆指着他:“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聿风出去捡球,回来时后面跟着陌生的女子,他挠了挠头:“都督,方才是刘姑娘捡到了鞠,说要亲自送还回来。” 一听介绍,裴庆立刻觑了觑孟廷舟的脸色。 却见他拂了拂手:“先带小世子下去休息。”继而冲来人客气一笑,“刘姑娘怎么会在这里?” 刘徽宁施了礼:“今日与几位闺友来西郊杏林踏青,忽而听到此处阵阵喝彩,正在诧异的时候却见一枚鞠从天而降,既有缘被我捡拾,岂有不来拜访之礼?” 她说的从容自然,仿若心胸敞亮。 孟廷舟接过下人递来的汗巾拭了拭汗:“不过是本督与几位手下玩闹罢了。刘姑娘来了,可要喝杯茶?” 见他邀请自己,刘徽宁心里一喜:“这……可会打扰都督与小世子?” 没想到孟廷舟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她就近在院子里落座:“来人,上茶。” 刘徽宁虽然有些腹诽哪有人不让客人去屋内坐的,后来一想或许武将出身的便是不拘小节吧? 便就此坐下来。 “说起来本督也想找机会找人前往贵府商榷婚事,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家母深居简出不管俗事,府里倒是有一个夫人姜氏。” 孟廷舟饮了一口茶:“今日遇着刘姑娘正好问一问,由姜氏代表都督府操办婚事,可好?” 一听他打算让姜时晚一手操办,刘徽宁便有些不快。 自己嫁过去是平妻,若是婚事由姜时晚做主,自己便先矮了一大截,可孟廷舟又特地说起来问自己的意思,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好回复。 刘徽宁静谧了须臾,微微抬眸:“都督,其实今日前来,我也是为婚事而来。” 孟廷舟似做讶然:“哦?” 刘徽宁涓涓细语将心事和盘托出:“一直听闻都督与姜氏感情甚好,我虽心属都督却妄敢与人分夺宠爱。赐婚一事,都督若是觉得为难……可以找借口推辞……” 见她态度诚恳,孟廷舟敛起笑意:“刘姑娘可知你与本督的婚事乃是圣上御赐?” “是。” “既是圣上赐婚,本督又怎能抗旨?”孟廷舟摩挲手指,“何况姻缘之事有了前因,后面缘分或许自然而然就来了。” 刘徽宁赫然抬头,与他四目相对。 他是指他们之间未来有缘分吗? 这几天嘟嘟快被大家的唾沫星子淹死了,哈哈~ (本章完) 第48章 好好的,怎么哭了? 第48章 好好的,怎么哭了? 孟廷舟正色道:“婚姻大事岂非儿戏,若刘姑娘觉得婚事不妥,本督可以与令尊一起禀明圣上,绝不委屈了你。” “都督若是有心,应当知晓圣上为何赐婚你我。”刘徽宁目光殷殷,“皆是圣上听闻我心悦都督久矣。” “我虽心悦都督,却也不愿介入他人感情之中。” 她亦有着世家女子的骄傲。 孟廷舟微微一笑:“刘姑娘应当知道本督数十年来征战沙场好不容易才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将来自然需要有人能周旋于世家,为都督府笼络人心。 “姜氏身份特殊,且性子孤僻,自小也没有母亲教导内院之事,本督手把手教了一段时日始终不得要领。” “可你不同,你出身名门,善于处理人际,本督相信,若有你相伴,本督如虎添翼。” 这些话自孟廷舟口中说出,刘徽宁只觉得心中久久震撼。 这是他的认可,亦是他给自己的定心丸。 她暗暗攥着自己的拳头,原来多年的深情并没有白付。 临走前她已放下顾虑,对孟廷舟说:“承蒙都督信任,日后嫁入都督府后,我定当为都督分忧解难。” 再深的感情,如果不能相互扶植,差距会越来越大。 但若能并肩前行,则会相知相惜。 从晚苑出来后,刘徽宁一颗心算是定了下来。 而孟廷舟则目送她离开后,转身进了正屋,对着屏风后面的人问:“都听到了吧?” 姜时晚是后面被人送来的,下人说都督决定在晚苑小住几日,让她过来方便喂奶。 她无所谓身处何处,欣然前来。 却没想到孟廷舟安排她先来听这一出。 姜时晚最近模仿祖父的笔记在练赵孟頫的字帖,此刻运笔飞快:“难为刘姑娘对你一片痴心。” 孟廷舟负手从屏风侧边走进来,看见有几缕碎发顺着她的侧脸落下来,春日嫣嫣平添了几分温婉。 他默默深吸了口气:“她的痴情也是我没想到的。” 姜时晚运笔地手蓦地停顿了一下:“刘徽宁从小颇负盛名,素来眼高于顶,想来倾心与你已久。” 他握着她的手,因猛地用力,笔尖霎时滴墨,在纸张晕染开来。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姜时晚什么时候能有情?” “一切自存于心。” 他的手覆在她的胸口:“是这里吗?” 两人有一段时日未有接触,兀地这般姜时晚浑身一颤。 孟廷舟在她耳边低语:“还是你的心为你的宋淮之留着?明日我带你去个地方,让你见识一下你心中的谦谦君子究竟是何许人也。” 见她不为所动,孟廷舟冷冷拂袖:“方才你应该还听到了,刘家的婚事,你代为处置。” 前一天还是春光滟潋,第二日便下起了淅沥绵雨。 孟廷舟一早便带着裹密甚严的姜时晚出了门。 马车行驶一段路后随即上了一艘大船,随即进了一个私密的包间。姜时晚见他悠然自得地烫着酒,微微愕然:“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自然是带你来看看你的宋大哥。” 顺着他的目光,隔着雨幕看到一行人撑着油纸伞纷纷鱼贯而入。 见她正要发问,孟廷舟做了个“嘘”的手势。 船舱虽有隔板,却不必石墙,隔壁的声音清晰入耳。 “宋大人年轻有为便深得圣上器重,前途自是坦荡。” 宋淮之的声音:“能荣升亲军卫指挥使,全靠陆大人从中周旋。” 陆大人?姜时晚心猛地一跳,兵部尚书陆崇? 他亦是父亲的上司,潼关战役所有的罪责都由兵部左右侍郎承担,身为兵部尚书的陆崇却将罪责撇地一干二净。 没想到他与宋大哥会扯上关系。 陆崇呵呵一笑:“你虽然是后辈,但比你的姜伯父行事老辣多了,本官果然没有看错。” 之前很是顾虑宋淮之与姜行远的关系,与沈汴好不容易拿下姜行远后本想借此机会提拔沈云祁,却没想到国公府先后出了这么多事。 眼下大家只能自顾自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陆崇意外发现这个年轻人是个可造之材,尤其可以利用他对付孟廷舟。 “宋大人近日劳累,本官特地安排了一份礼物给你。”说罢,陆崇击了击掌。 隔壁沉默须臾,姜时晚以为他们是不是走了,突然听到宋淮之的声音:“陆大人,自古情爱误人,下官并不好这些。” 陆崇哈哈一笑:“宋大人自是自律克己之人,又何须担心女人误事呢?有时候疲惫时,身边若有解语相伴,身心的烦闷得以纾解,或许办起事来更是如虎添翼。” 宋淮之知道他是在试探自己,便不再推却:“如此,下官恭敬不如乐。” “若纨,好好伺候宋大人。” 等陆崇走后,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宋大人,便让奴婢伺候您吧。” 她有一双柔媚的桃眼,一眨一眨甚是动人。 见她要敞开自己的衣领,宋淮之一把抓住她的手:“倒也不必这么着急。” 若纨轻轻一笑,将另一只手探进他的领子:“陆大人让奴婢好生伺候,奴婢自然不敢耽搁。” 宋淮之料想陆崇应当就在不远处,便松开抓着的手。 听着隔壁喘息的声音,姜时晚的脸色从起先的沉郁到后面的索性闭上了眼睛,试图将那些动静搁置耳外。 孟廷舟一手掐着她的脖颈,伸嘴撬开她紧咬的贝齿,将口中温热的酒喂她喝下:“怎了?可是心疼了?还是难受了?” 猛地受了他的侵占还受了奚落,姜时晚的恼意暴涨,紧咬着牙关不肯再松懈。 借着酒意,孟廷舟整个欺压上去,在他耳边轻佻道:“你我之间好像还没有在船上有过……” “听着他们的声音,可是你也想了?若是你想,可以告诉我。” 她受着他的字字珠玑,情绪终于隐忍不耐,清冽的眼泪兀地落入他的宽掌。 感受到掌心的湿意,孟廷舟不知自己是醉了,还是心疼了,顺着她的眼泪吻上去:“好好的,怎么哭了?” (本章完) 第49章 微微示好就甚是满足 第49章 微微示好就甚是满足 姜时晚硬生生撇转过脸:“其实我与隔壁的那个女子并无区别。” 吻着她脸颊的孟廷舟突然停下半坐起来,收回方才炙热的目光转而变得冷漠:“你要自取其辱,我却不是为了做给别人看的。” 姜时晚拢了拢敞开的领子。 “你若是喜欢了,满京城的人都说都督甚宠罪臣之女姜时晚。你若是不喜欢了,满京城的人也知道你我不过是过眼云烟。” 听着她这番话,孟廷舟竟有些玩味的笑意:“怎么,你吃醋了?姜时晚,你若是不想让另一个女人进都督府,你大可以跟我直说。” “长公主安排的好事,我怎么能扫兴。我依旧只有那句话,无论如何不要波及阿宥。” “他可以不是都督府的世子,却不能交由她人抚育,尤其是刘徽宁。” 孟廷舟抬了抬她的下巴,啧啧一声:“阿宥是我的嫡子,我自然会对他用心,也知道谁人养育他才最合适。你不屑于我给你的一切,又有何资格跟我谈条件?” “我若是跟你说,刘徽宁并非表面看来人畜无害呢?我虽然没有十足的证据,但是我知道父亲的事与刘育海绝对脱不了干系。” 她说出了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刘育海素有眼疾,提笔写东西的事很多是由刘徽宁代劳。” 姜时晚的内心涌动着一些大胆的念头。 见她娓娓道来,孟廷舟虽面无表情,但是心里却有些畅快。 自己推波助澜这么久,就是要逼她推心置腹,心思总算没有白费。 这何尝不是她姜时晚变相地一种示好呢? 孟廷舟轻抚她的青丝:“凡事要讲证据,你若怀疑就把证据拿出来。” 姜时晚咬了咬唇:“给我点时间。” 孟廷舟击了击掌:“说来也巧,我已经提议让你打理刘徽宁的婚事,你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调查,若你查出来了,阿宥永远不会离开你。” “若我查不出呢?” 孟廷舟睨了一眼:“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二人回晚苑后,裴庆见孟廷舟神色略带喜悦,便猜测到了些许:“都督和夫人可是和好了?” “她之前就猜测刘徽宁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且怀疑刘徽宁与她父亲的死或许有关系。” 孟廷舟支着头甚是满意,“就让姜时晚自己动手去查,查得到便是她的本事。” 裴庆敛色:“夫人微微示好,都督就甚是满足。” 见孟廷舟凌厉地瞪了他一眼,他随即缄口。 心里却想,甚至都不需要夫人给甜头,给你个台阶就很乐呵了。 他不明白杀伐果断的都督为什么在情事上如此反常,亦或是自己尚未体会其中滋味? 孟廷舟不知道他在腹诽,沉吟道:“远扬和远鸣两人不日即将抵达京城,让他们暗中护好夫人。” 裴庆诧异:“远扬和远鸣要回来了?” 边关战役后远扬、远鸣二人并没有随军回京,而是派遣他们去监督都督府在边境的落成。 眼下二人即将归来,想必事情已经办的不差了。 “都督,边境的事情可还需要善后?” “等忙过这阵子,再让远扬、远鸣二人去一趟边境。” 裴庆似有忧虑:“都督,除了退居边境真的没无他法吗?” “能顺利脱身已是万幸。”孟廷舟拨弄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就怕圣上起了疑心,难以撤退。” 见裴庆肃色,孟廷舟清了清嗓子:“一定要让聿风仔细看顾阿宥,决不能出任何纰漏。” 正说着话,聿风进来传话:“都督,夫人请您过去商量事情。”“哦?”孟廷舟有些掩不住地意外,又顾忌有人在场,便故作冷矜,“何事?” “夫人没说。” 孟廷舟去找姜时晚的时候,她正背对着给阿宥喂奶。 他皱了皱眉:“都快一岁了,我看他长得壮实,可以慢慢断奶了。” “已经逐渐在加米粉和牛乳了。” “我是武将出身,你也该将他养得粗糙一些,这么精细将来怎么吃得起苦?” “阿宥养得艰难,所以小时候让他身子底子打好,将来才经得起苦。” 她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 “你找我来所为何事?” 姜时晚将喂好奶的阿宥递给奶娘,自己系好翠玉扣子转过身来。 “陆锦与陆峥的婚事在即,陆锦有些紧张,陆峥忙着大小事宜无暇顾及,她托人带信给我,让我前往陆府小住几日。” “你看我是带着阿宥一起去还是把他留下来给你?” 孟廷舟挑了挑眉:“你这不是同我商量,你这是通知我。” “我这是征询你的意思,都督大人,够诚意了吗?你若是不放心,可以一同前往。” 孟廷舟倒是也想一道去,只是他目前尚有事情要处理暂且脱不开身。 “你先带着阿宥去,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也会去往陆府。” 孟廷舟似是不放心,“我会吩咐人跟你一道去。” 他着实不放心阿宥离开自己的范围,但是母子俩若是分离只怕她奶水又要堵塞导致发热。 等孟廷舟走后,云裳有些欣喜:“都督和夫人出了一趟门后,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呢。” 姜时晚微微一涩:“顺着他的心思,日子或许会好过一点。” 卖弄些许小聪明,与人交易,自己竟也成了曾经最不屑的那种人。 翌日一早待收拾妥了行李,姜时晚携带阿宥还有随侍数十人浩浩荡荡地前往陆府。 出门的时候,看见孟廷舟也准备出门。 今日他着青绢箭衣,越发衬得身形挺拔。 两人在门口碰面,孟廷舟抱了抱阿宥,她问:“你要去骑射?” 孟廷舟应了一声,随即吩咐随行的人小心侍奉,说罢骑上黑色骏马飞奔而去。 雪迎看了不禁感慨:“都督和裴侍卫穿箭衣可真英姿!” “都督好似约了刘姑娘一起去骑马。” 说话的是裴庆。 他说完这句话发现周围的人神色古怪地瞟了自己一眼,又示意了一眼夫人正在边上瞎说什么浑话。 他自知失言:“可能是我胡说八道,可能不是刘姑娘,是跟别的姑娘。” 嘟嘟像曾经涉恋的你我,期望对方事事有回应,期望自己独一无二,而嫉妒更是难以自控。有时候下定决定要果敢一些,看到对方示弱或者是些许讨好,又觉得自己是被爱着的。反反复复,患得患失,此中真意,唯有自知。 (本章完) 第50章 第一次见到她这么穿 第50章 第一次见到她这么穿 马车一路平稳入了陆府。 陆锦早已候在大门口,见到来人亲热地呼唤:“时晚姐姐。” 时晚下了马车,见陆府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大婚的喜气。 她下意识看看,并未见陆峥人影,随即嗔了一句:“陆峥多好,你只需要安顿好心情,其余事情自有他会处置。” “大哥每天为宾客的坐席抓耳挠腮。” “还大哥啊?” 陆锦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我……还没习惯嘛。” 陆锦迫不及待地接过阿宥在他脸上亲了又亲:“你义父说了,新房里的童子尿非你莫属了。” 姜时晚忍俊不禁:“哎,这一下义父义母都有了,齐全。” 陆锦有些不好意思:“时晚姐姐,你净取笑我。” 姜时晚挽着她的手臂:“陆锦,我是真的替你感到开心。” “时晚姐姐,你和都督也一定会好好的。”陆锦这才发现自己太高兴忘记孟廷舟这号人物。 “都督没来?” 姜时晚淡淡道:“他可能约了刘姑娘去骑马。” “刘姑娘?”陆锦略显狐疑,“传闻他要娶的那个平妻?” 陆锦正欲说什么忽然想到陆峥的叮嘱,便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 她冲姜时晚使了个揶揄的眼神:“咦,我怎么嗅出了不同寻常的一些味道?好像有点酸酸的。” 姜时晚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我看你一点都不紧张,不若我现在就带着阿宥回去。” “别别别……”陆锦一把拉住她,似是哀求,“时晚姐姐,我这两天都夜不成寐,你留下陪陪我。” 姜时晚会心一笑,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没事的,我听说婚事上的礼节都是有嬷嬷带着的,你按照她说的做,便不会出错。” “何况你是盖着红盖头,谁也瞧不出的神色。要紧张的也只有陆峥。” “你说的好像很对,哈哈哈……” 孟廷舟单独携了刘徽宁在西郊策马奔腾。 一青一粉的身影,颇为显眼。 数十里下来,止步杏林,刘徽宁脸色泛红,但是掩不住她的喜悦:“承蒙都督照拂,没叫我输的太惨。” “刘姑娘的骑术也是令本督刮目相看,巾帼不让须眉。” 孟廷舟比了比手,示意下人为她牵马,自己引着她跃下马,刘徽宁的手触碰到他的肩袖,内心犹如小鹿乱撞。 抬头见孟廷舟,却丝毫未见其异样。 只想武将果然是不拘小节。 “这杏林意盎然,都督怎会有如此兴致邀我同赏?” “本督的晚苑就在附近,想着你们女孩子家或许会喜欢这些。” “都督也是第一次来?” “嗯。” 闻言,刘徽宁只觉一阵异样涌入心间。想来是那日在晚苑两人交谈甚欢,他对自己这个即将过门的平妻是另眼看待的,所以会特地邀请自己来杏林。 明眸顾盼,喜不胜收。 陆府大喜的那日,宾客络绎不绝,除了艳羡陆府整个建筑雕墙峻宇,女眷们私下讨论最多的莫过于三日前都督与刘姑娘结伴出游的事了。 刘徽宁本不欲参加这些宴会,但是想到孟廷舟会来,且日后自己进了都督府免不了要应酬便也跟随刘夫人而来。 “徽宁。”国公府的沈云襄素来是她的拥趸者,见她罕见地出席便主动上前与她攀谈。 刘徽宁也正好需要有这样一个小跟班,便也随和一笑:“云襄,你也来了。” 见她们彼此称呼闺名,想来关系不错。 几个与沈云襄交好的世家小姐随即围了上去:“听闻刘姑娘写的一手好字。” “我听说都督大人前几天邀刘姑娘踏青,这可真是稀罕事。” “先前那个哪怕那么得宠,也从未听说过这些事呢。” “如何能与刘姑娘比?” 殊不知这些话都被抱着阿宥在闲逛的雪迎听了去,她实在有些打抱不平,正想冲上去理论一番,云裳拉住了她,冲她摇了摇头。 “夫人说了,让我们谨言慎行,你不要冲动。” 二人准备带着阿宥回去找姜时晚的时候,有眼尖的人认出来了:“那是都督府小世子吗?” 刘徽宁抬眼看了看,本不欲上前,眼睛瞥见孟廷舟的身影便立刻迎了上去:“这位可是小世子?” 孟廷舟几日未见阿宥,心里想念的紧,伸手就要抱他:“小东西这几日乖不乖?” 雪迎在边上絮絮道:“小世子可乖了,这几天还会发出巴巴巴巴的声音,奶娘说可能快要开口说话了。” 孟廷舟抱着他,轻轻拍打了一下小屁股:“走,带你去见见义父。” 由始至终他目光所及都只是在阿宥身上,似乎没有看见边上的刘徽宁。 刘徽宁哪曾受过如此冷遇,想着前几天两人还相约出游,现在见面他却视若无睹,心中不免有些委屈,暗暗捏紧了帕子。 孟廷舟抱着阿宥去见了陆峥,见他一身喜服与平时风流倜傥的模样判若两人,他把阿宥递给他:“给你沾沾喜气,早些生个孩子与阿宥作伴。” 陆峥笑嘻嘻地抱过阿宥:“义父和义母日后给你生个妹妹,从小定个娃娃亲。” 孟廷舟皱了皱眉头:“你确定要生女儿?要是像你这么黑只怕……”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去去去!”陆峥把孩子还给他,“快抱着阿宥去撒泡童子尿。” 孟廷舟乐得抱着阿宥一路去找姜时晚。 等到了喜房门口,被人拦下来,朝里面唤:“夫人,都督来了。” 姜时晚应了一声走出来。 孟廷舟抬头微微一怔,见她今日穿着暗红金线团福如意长袍,领子上有两粒鎏金如意盘扣,浓密的青丝盘成一个堕马髻,朱唇点绛,明眸皓齿,仿若真正的京城贵妇。 他知道她美,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么穿,竟有些呆了,一时之间竟有些语塞。 姜时晚见他抱着阿宥,微微蹙眉:“又饿了?不是才刚喂过吗?” 孟廷舟忽然觉得有些渴,他滚动了一下喉结:“前几日杏林一行,略有收获,我有东西给你。” 姜时晚横扫了他一眼,半是戏谑:“什么东西?别人的东西?” (本章完) 第51章 看你有什么诚意 第51章 看你有什么诚意 孟廷舟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怎么?别人的东西你嫌弃?” “看是什么东西吧?” 孟廷舟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一点。 姜时晚凑上去,发髻拂过他的脸颊,撩人心弦。 “我手里有刘徽宁的字帖,你可有兴趣?” “真的假的?” “想要吗?” 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姜时晚定了定神:“你有什么条件?” “我能有什么条件,不过是看你有什么诚意。” 他说这话的时候的眼神,令姜时晚想起他们初识的那个大雨天,他也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姜姑娘,你有求于我,问我有什么条件?我能有什么条件,不过是看你有什么诚意?” 往日的回忆,让她发现兜兜转转自己竟从未走出他的圈地。 她微微哂笑:“是啊,我能有什么诚意?承蒙都督垂爱,我不过有一具尚且年轻的身体罢了。” “但是能让梅大夫继续给我喝避子汤吗?” 她望着怀里咿咿呀呀的阿宥:“你答应过我,等生下孩子让我处理姜家的事。” “如此甚好。”孟廷舟揽过她的腰际,“之前你若是提早跟我说,我也是会同意的。” “但你不该瞒着我喝,我最忌讳别人瞒着我什么。” 一旦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他便会恨之入骨。 姜时晚点了点头:“我想拿到父亲在大理寺的审讯折子,你能帮我拿到吗?” 孟廷舟知道她想根据字帖核对证词上的批注是否为刘徽宁手笔。 揽着她腰际的手顿时箍了箍紧。 “那你可要做好我的夫人?只有引起刘徽宁的注意,我才有可能拿到更多关于她的字迹。” 当孟廷舟抱着阿宥,与姜时晚并肩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场面一度有些静谧。 众人内心各自腹诽。 “不是听说姓姜的不受宠了?” “前两日才刚和刘姑娘踏青,怎么看起来……两人似乎比之前更恩爱了?” “该说不说,都督和夫人站在一起像一对璧人。” “……” 孟廷舟附在姜时晚耳边:“今日的你似乎特别引人注目。” “这些人或许只是诧异你我为何会同时出现。” 姜时晚看到刘徽宁的脸上的血色消失殆尽,苍白如纸。 她定无法接受前两日还与自己踏青的男人,此刻却与另一个女人亲密无间,接受着他人的问候。 刘徽宁自诩是京城独一无二的世家贵女,走到哪里众人无不是众星捧月,哪怕圣上下旨让她嫁给孟廷舟做平妻,她也深信自己绝不仅仅是一个“平妻”。 可是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方才还阿谀奉承她的那些世家女无不用探询的目光在朝她看。 那种被打量的玩味眼神,让她难以容忍。 堪称耻辱。 除了她之外,还有沈云襄也颇为不屑。 “瞧那姜时晚勾人的眼神,不知用什么法子又把都督弄得神魂颠倒。” 她挽着刘徽宁的手臂:“可是姐姐就不同了,你是京城最负盛名的才女,听祖父说你能仿写各数名家真迹,且颇具风骨。”“日久见人心,他日都督一定会真切地感受到谁才是最适合当都督夫人的。” 这沈云襄向来是个娇纵蛮横的小姐,如今随着国公府的日渐衰败竟也长脑子,开始揣摩人心了。 刘徽宁冲她点了点头,随即传来一阵吹锣打鼓声。 因陆锦从小就生活在陆府,就少了去女方家迎亲的环节,陆峥是从她的闺房结亲,然后沿着之前设定好的路线绕陆府走了整整一圈。 他特地让陆锦盖着薄纱的红盖头,这样也能看到。 所经之处,都是两人从小发生过趣事或很有意义的地方。 陆锦不禁眼眶发热:“怎么办,我的妆容都了,丑死了。” 陆峥牵着她的手:“待会盖着红盖头,谁也不能瞧了去。” “可是你会看到啊。”陆锦呜呜呜哭起来,“你太坏了,提前不跟我说。” “提前说还有惊喜吗?何况我们从小到大在一起,你什么丑样子我没看过?” 陆锦瞪大眼睛。 陆峥连连讨饶:“好了好了,今天是新娘子,可不许动怒。” 对陆锦,他着实极其宠溺。 迎亲队伍抵达正殿时,正好对上吉时。 陆锦在侍从和陆峥的搀扶下行至礼台,行叩拜之礼等礼节。 虽然两人并无言语,但是看得出陆峥几乎预料到了可能会出现的情况,都及时维护了陆锦的不便之处。 姜时晚知道,陆锦找到了值得的伴侣,由衷地说了句:“真好。” 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落入孟廷舟的耳内。 他看了看她,脸上有难得的柔软。 待将陆锦送入洞房后,陆峥再次出来向宾客敬酒致谢。 “承蒙诸位赏脸,陆某今日大喜之日谢绝一概喜礼,只愿每位贵客能提墨写上些许贺词给我夫妇二人。” 说罢,陆峥击了击掌,随即八个下人抬着三丈高的巨幅红底框架而来。 这还是第一次有主人家谢绝喜礼主动要求宾客题字的,众人不免诧异。 在座的孟廷舟身份最是贵重,便纷纷侧目:“依都督看……” 孟廷舟伏案起身,呵呵一笑:“陆家主既如此有心,我等自然却之不恭。” 他体贴地扶着姜时晚起身,温声:“就由你我二人率先题字恭贺新人吧。” 孟廷舟接过侍从递来的笔墨,略一沉思便笔走龙蛇写下“乾坤定奏”四个大字。 随即又将笔尖蘸了笔墨递给姜时晚:“该你了。” 姜时晚行云流水在他写的字边上留下“琴耽瑟好”。 为了与孟廷舟的字迹相衬,她难得写了伯山大师的草书,笔锋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 孟廷舟见她日常写的多是蝇头小楷,这还是第一次见她的草书,眼中尽显赞许之色:“没想到夫人平日是藏拙了。” 姜时晚将笔递给侍从:“家父不喜我在外显露锋芒。” 孟廷舟牵着她的手:“我也不喜欢,你的好我知道就好。” 知道他是与自己做戏,姜时晚拿起帕子轻轻掩笑。 这一幕,再一次刺痛了刘徽宁的眼。 陆峥在场巡视一番,随即将目光落在刘徽宁脸上:“在下听闻刘姑娘盛负才明,不知今日是否有幸欣赏?” 不好意思,因为显示审核,所以连发了三章,后面三章章节内容是一样的,请大家看一章即可。明天会联系后台帮忙删除。 (本章完) 第52章 贪图她 第52章 贪图她 不知陆峥是有意为之还是为了让在座的宾客看看都督府的好戏。 众人的猎奇心在这一刻空前高涨。 若是之前刘徽宁定不屑于这类事情,可是今日她的自尊心和骄傲挑起了她的胜负欲。 不等刘夫人拉着,她已经坐了起来:“承蒙陆家主诚邀,我自当奉送一片心意。” 她缓缓到巨幕之前,看着眼前“乾坤定奏,琴耽瑟好”八个大字,一种莫名的嫉妒油然而生。 刘徽宁提起笔,“凤凰于飞”四个大字,颇有古墨凝神,横扫千军之姿。 在场的人一看,她的字在孟廷舟的下面,姜时晚的字则在边上,三种字迹各有风骨,却相互呼应。 刘徽宁欠了欠身:“献丑了。” 孟廷舟虚扶了她一把:“几日前见过刘姑娘的字迹,已甚为惊叹,不料今日更是意外之喜。” “若他日还有机会,希望能再赏刘姑娘的笔墨。” 经他这么一说,刘徽宁知道自己的这几个字深入人心,先前的不快稍稍扳回一局。 她欠了欠身:“还望都督不吝赐教。” 姜时晚拉了拉孟廷舟的衣角,冲他使了个眼色,似是安抚地携她重新落座。 回程的路上,刘夫人忍耐许久的情绪终于卸下。 “徽宁,今日在陆府,陆峥激你一将,你怎么按捺不住了?” 刘徽宁想到姜时晚能肆无忌惮地站在孟廷舟身边,心里就莫名的酸涩:“我只是有些不甘。” “徽宁,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你还没进都督府,往后的日子可长着呢。” 刘夫人想到都督夫妇的亲密略微皱眉:“外面传闻她不是失宠了吗?怎么今日看起来并非如此。” “母亲,没看到她的神态吗?泰然自若,气定神闲。这个样子哪里会是失宠?不过是外人的胡乱揣测罢了。” 刘徽宁摇了摇头:“只是我也险些误以为如此,毕竟都督还邀请我去踏青。” 想到那日两人相处半日,她怎么也想不到今日会如此生分客套。 刘夫人提醒她:“对了,我方才听都督的意思对你的书法造诣颇为欣赏,你素日替你父亲写奏折之类,切不要露了马脚。” “毕竟他是圣上跟前的红人。” 刘徽宁自然明白她所指的是什么,点了点头。 “母亲放心,我模仿父亲的素来已久,已经入木十分,莫说外人,恐怕连父亲自己也难以分辨。” 刘徽宁并不觉得姜时晚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对她来说,最在意的反倒是姜宥安这个孩子。 孟廷舟似乎对这个孩子特别地尽心尽力。 有这个孩子横在中间,他和姜时晚就有外人没有的牵绊和共通之处。 也是在今日,她突然明白夫妻之间,拥有一个孩子的重要性。 那厢孟廷舟回到了都督府便将刘徽宁的字迹拿给姜时晚:“你可收好了,为了你,陆峥这个新郎官不可谓不用心。” 姜时晚小心地将纸张一一摊开来:“不得不说刘徽宁的书法造诣确是不错。” “你也不差。”孟廷舟随手拿起她一直在修撰的兵书,“你不仅字写得好,还善用兵家之术。”“承蒙都督夸赞。” 孟廷舟仔细瞧了她半天才想起来她是学刘徽宁的话语,有些气笑。 他拿着灯烛凑近点让她看的更仔细,看着凝神的她,脸颊上淡淡脂粉宛若仙子。 感受到他渐重的呼吸,姜时晚挪了诺脚步:“小心别让火星子溅到这些字迹。” 孟廷舟的手掌掐住她的细腰,“你才要小心,若是乱动,真的会烧起来。” “你是不是该显示你对我的诚意了?” 他将她一步一步抵至墙壁,灯烛照应出一高一低的影子。 孟廷舟沙哑的嗓子:“眉眉,替我宽衣。” 看着她比往日温顺的模样,孟廷舟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果然谈情说爱并不会让她敞开心扉,甚至没有一个好脸色。 但若是涉及利益,她却能做比谈情说爱更甚的事情。 她的唇是凉凉的,在他的攻略下逐渐染起了情意。 孟廷舟闭上眼睛,就这样吧,只有此时此刻自己才能从她眼里感受到星星点点的光芒。 她对自己紧闭心扉,从未坦诚。 那就当是贪图她的身子吧。 他猛地将她整个按在椅子上,面对着她凌乱的乌发和渐染的红晕,他掐着她的后颈,双眼猩红嗓音低沉道:“看着我,眉眉看着我。” 攻城掠夺之下,姜时晚终于忍不住在他怀里发出低低的饮泣声。 一声一声,勾地他内心似有驰骋的野马在奔腾长啸。 待到疾奔歇止,孟廷舟只觉说不尽的酣畅淋漓。 遂将面前的人儿整个抱起,随手拿起自己的披风盖裹住她安置在软塌上,叫人进来伺候。 待收拾妥帖,他又抱着她回到了时云阁。 姜时晚起身的时候,看到脖颈间的星星红点,有些愠恼,脑海里浮现昨天夜里孟廷舟半是玩笑的话。 “明后日你去刘府也不要故意遮掩,到时候让刘徽宁看见了,保准有用。”这主意有点馊,但有志者事竟成,未尝不可一试。 带着人出门的时候,姜时晚特地选了领子高一点的长袍,待到了刘府,刘夫人与刘徽宁一同在门口迎接。 刘夫人虽然不喜欢她,但是第一次正式见面也不可太过显露,微微寒暄一句:“昨日才忙完陆府的喜事,今日夫人就前来,真是有劳了。” 姜时晚瞥了眼刘徽宁,微微点了点头:“本来可以更早的,夫君说刘夫人自会体谅,容我多寐了一会。”扇着扇子,她微微拢了拢领子。 从刘徽宁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她脖颈间的那些红印。 虽然尚未出阁,但是她自然明白这代表什么。 霎时愣在原地,有些失神。 “刘姑娘?”姜时晚见她落在后面,随即转身慢悠悠地看着她,“今日夫君让我来送聘礼的单子,你需得过目一下,看看哪些需要不足之处,我再做调整。” 她的所言所行,都像是都督府的正夫人在跟即将过门的侧室说话。 刘徽宁冷眼睨着她:“由一个没有经历过明媒正娶的人来操持婚事流程,恐怕不合适吧?” (本章完) 第53章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第53章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从如夫人到都督夫人,因为身份尴尬,姜时晚并未走过婚事流程。 刘徽宁轻而易举的几句话,便令姜时晚的尴尬处境无所遁形。 姜时晚捏了捏衣袖,面上覆着一层凉凉的寒霜。 “我原以为刘姑娘清逸翛然,对于这些流程并非在意。”她顿了一顿,“没想到也是世俗与共。” 刘徽宁见她奚落自己,撇转过头。 对于自家女儿一改往常恬淡自如的性子,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嘲讽的意味,刘夫人暗暗叹了口气。 她主动赔笑冲姜时晚道:“夫人仔细脚下。” 不经意间用眼神警告了刘徽宁。 待到了正堂,双方饮了一会茶,姜时晚便让人拿过聘礼的单子给刘夫人过目。 “虽说是平妻,但因是圣上赐婚,刘大人亦是朝廷命官,夫君一再嘱托我不可让刘姑娘委屈了。” 刘夫人简单扫视了一眼礼单:“都督有心了。” “刘夫人若是觉得甚好,都督府的聘礼择日便到。”姜时晚摩挲着杯壁,“其实夫君让我操持刘姑娘的婚事,还有一个用意……” 她见刘徽宁一只冷淡的眸色略有些浮动,心里一阵轻笑。 “都督府并不像其他的府邸有教习嬷嬷之类的,我先前进去也是一个人慢慢摸索了很久。” “操办婚事我既少不了与刘姑娘多有接触,也可告知她一些都督的事宜,以便将来我二人能更好地侍奉都督。” 姜时晚掷地有声:“都督对刘姑娘,不可谓不用心。” 刘夫人觑了一眼女儿,微微点头:“徽宁乃我刘家嫡女,我与她父亲自然希望她能寻得如意郎君。日后进了都督府,还望夫人与徽宁能以姐妹相称,尽心侍奉都督。” 刘徽宁神色稍稍松动:“将来进了都督府,我便称你一声姐姐,希望姐姐不吝赐教。” “自然。”姜时晚环顾了一下四周,“还有一事……” “为了让你日后住的习惯,夫君特地吩咐让都督府的一切布置按照刘姑娘的闺房进行布置。” 她目光谆谆看着刘徽宁:“我已带了匠师前来,不知道现在前往勘查是否方便?” “这……”刘夫人有些为难地看着刘徽宁。 刘徽宁不知姜时晚此举为何意,但她这一番话,既表达了孟廷舟的用心良苦,又让自己无从反驳。 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思量须臾,刘徽宁抬头迎视姜时晚:“都督有心,现在便可由侍女带着去勘查。” 姜时晚吩咐云裳:“让人把那几位匠师请进来,切记小心行事,不可扰乱。” 原以为她会跟着去,没想到姜时晚气定神闲地坐着饮茶,又与刘夫人说了一些不相干的听闻。 等匠师们勘查好后,姜时晚才起身告辞。 回到府里,她便敛起笑意,问:“有收获吗?” 远扬与远鸣两兄弟卸下匠师的衣服,露出一长一圆的两张脸:“夫人,属下们仔细检查过了,并无异样。” 远扬道:“刘徽宁素来谨慎,若真的有那份折子,她应该会藏好。” 姜时晚沉吟:“如果不在她那里,又会在哪里?” 孟廷舟阔步进来:“怎么了?这一趟去可有收获?”远扬拱手将在刘府勘查无果的事叙述了一遍。 孟廷舟见姜时晚蹙着眉头,便替她分析道:“刘徽宁心思缜密,你要的东西必然是她很在意的东西,既然不在她闺房,又会在何处?” 姜时晚蹙着眉头忽而灵机一动:“你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或许。” “那你有办法带我去一趟大理寺吗?” 孟廷舟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现在成了给你办事的人?” 姜时晚睨了他一眼:“各取所需罢了。” 孟廷舟扯了扯嘴角,“倒也不是不行,圣上欲将兵部、大理寺、都督府并为三司会,若遇大案,需三司一起会审。” “我最近与兵部、大理寺走动较多,若有合适的机会倒是可以带你去。” 见姜时晚勾起唇角,他打量了一下:“不过你这样子去,恐怕不太合适。” 不合适? 姜时晚沐浴后,雪迎递来一套男子的官服,她有些狐疑:“这是……” “都督让奴婢拿来给夫人试一试。” 她恍然,大理寺那等地方戒备森严,带着自己进去多有不便。 没想到孟廷舟还挺心细入微。 孟廷舟见她着鸦青色官袍,长长的青丝绾起都掩藏在官帽之内,果真是个白面书生。 “太白了点。”孟廷舟想到大理寺都是男子,唯恐她暴露了身份,“有什么东西能糊弄一下吗?” 姜时晚略一沉思:“你等等。” 再出来的时候,她的脸庞处有一块黑痣,将原来的容貌掩去二三。 孟廷舟略微点了点头:“好一点了。” “今日我说派人去勘查她的闺房,刘徽宁并没有阻拦。”姜时晚说出心里地顾虑,“不知为何,我觉得她或许早有准备。” 孟廷舟安抚她:“正因为她心思深沉,所以才能在你父亲的事上滴水不漏。你能从那么多人怀疑到她身上,已经很难得了。” “我先前以为父亲的死,与兵部、与大理寺、与你都督府有关,正是圣上的旨意引起了我的警醒。” 孟廷舟拧了拧眉头:“此话何意?” “为什么那么多亲贵世家她都看不上,却愿意嫁入都督府为平妻?”姜时晚分析道,“又为什么借着长公主的手逼劝圣上成人之美?” “她虽然不常露面,却对每个人的内心了如指掌。她知道长公主恨我入骨,便借她的手对付我,心机真是非同一般。” 姜时晚冷冽一笑:“她以为姜家获罪,我是戴罪之身就与你再无瓜葛,却没想到阴差阳错我还是进了都督府,且生下了嫡子。” “她知道以目前的形式,进都督府为平妻,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孟廷舟拥她入怀:“眉眉,你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我便放心了很多。等你报仇雪恨后,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嘟嘟:只要老婆表现一丢丢的好,我就可以每天都在自我洗脑 (本章完) 第54章 本督的人是窃贼? 第54章 本督的人是窃贼? 圣上为防某部独揽大权,故欲设三司相互掣肘。 这段时日兵部、大理寺、都督府市场相互随访,需要在三司都确认没有纰漏的情况在再汇总给圣上。 姜时晚跟在孟廷舟的身后,小心观察着大理寺的格局。 孟廷舟在前面走着:“历年案卷皆在西殿,稍后裴庆会先把你带到,自己在里面多加小心。” 姜时晚应了一声“是。” 裴庆在孟廷舟身边久了,自然也是为人所惧。 途中遇到一些低位官职的都会朝他颔首:“裴大人。” 裴庆目视前方,余光却在不时地打量,等到了西殿的侧门,他侧着身子比手:“夫人,到了。” 姜时晚侧身而入。 她看着偌大的西殿,不禁敛神查看年号。 孟廷舟说过,她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昭平三年,她顺着目光一排排查看。 当看到“兵部案”这几个字时,她呼吸一滞。 “徽宁,你今日来是为了查看案卷还是为了见孟廷舟?” 外面传来刘育海的声音。 姜时晚一看,左右都没有可离开的地方,抽了案卷便藏于最里面的书柜之后。 刘徽宁跟在父亲身后:“圣上欲成立三司会审,女儿不太放心,想来看看是否有纰漏。” 她其实从十三岁起就逐渐成了刘育海的幕后主笔,这些年经历的案子大大小小不下数百件。 其实她最不放心的,是姜行远的那个案子。 毕竟这个案子牵涉甚广,期间龃龉只有自己和父亲知道。 刘育海叹了口气:“你是担心姓姜的那件案子吗?你放心,这件案子做的很漂亮,根本发现不了端倪。” “我只怕姜时晚有一天要查。” 刘育海挑了挑眉:“查?她凭什么查?莫说大理寺的门难进,就算孟廷舟肯帮她,这件事牵涉甚广,他得罪得起吗?” 刘徽宁的手指落在了昭平三年的那一格空挡上。 刘育海以为看错了:“这……谁拿走了?昨天明明还在的!” 一种不安袭击了刘徽宁,她竭力稳住自己:“有人比我们早一步拿走了姜行远的案卷。” “父亲,立刻派人锁住大理寺,不得任何人出入,就说有进了窃贼扰乱案卷。” 刘育海这才反应过来:“你说的对,我马上就去……来……” 门一打开,就看见孟廷舟与裴庆二人正欲敲门。 “都督……怎么来了?” 孟廷舟朝里面觑了觑:“本督听说刘姑娘今日也来大理寺了,便想着来看一看。” 刘徽宁一听是他的声音,僵着的脸稍稍缓和了一下,她走出去:“都督大人。” 日头照在她脸上,露出一丝不安与焦虑。 孟廷舟似是没有看见她的异样,微微泛笑:“正好你父亲也在,本督今日正想问询一下大理寺的一些案卷情况,不知刘姑娘可有兴趣旁听?” 他在这里,一时之间不能闹出动静。 权衡再三,刘徽宁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见父亲冲自己使眼色,她悄悄地摇了摇头。封锁大理寺是必然,但现在显然不合适。 果然,等三人坐定就谈案卷的时候,外面传来戒备声:“有窃贼盗取大理寺案卷,火速关门,一律人等禁止出入。” 闻言,孟廷舟微微皱了皱眉头:“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了窃贼?” 刘育海再也按捺不住,匆匆说了句“失陪”便出去处理事务。 孟廷舟倒是不着急:“这么说来,本督今日需要在大理寺多呆一会了。” “都督见谅,”刘徽宁颔首,“大理寺遇窃非同小可,父亲也不想在眼下这个节骨眼再生事端。” “自然。”孟廷舟单手负在身后,余光不时瞟向外边。 刘徽宁给他倒了一杯茶:“都督可是急着回去?” 孟廷舟不置可否。 刘徽宁觉得自己像是着了魔,只要事情涉及姜时晚便遏制不住内心的厌恶与嫉妒。 “都督。”外面传来裴庆的声音。 “嗯?” “属下等人已经都检查过了,一切妥当。” 听到“一切妥当”这四个字,他知道姜时晚已经安全离开,便默默地吁了口气。 刘徽宁双手捧着茶盏:“有时候我很羡慕姜时晚,她比我更早跟你在一起。” 外面已经动静颇大,孟廷舟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你就那么想嫁进都督府吗?” 刘徽宁放下茶盏:“这个念头,已经在我脑海里整整三年了。” “三年前听闻你凯旋而归,圣上欲嘉奖你,你却开口让圣上赐婚。” “那日的你,从宫中出来意气风发,眼中尽是璀璨之光。”刘徽宁回忆起那个初见孟廷舟的午后,氤氲着不自觉的笑意。 “那一刻,我就想,我未来的夫君应该就是这般伟岸。” “我承认我有些嫉妒姜时晚,试问有哪个世家子弟能为了一个女人上阵杀敌,求圣上赐婚的?” 刘徽宁喃喃自语:“她是独一份。” 孟廷舟伸手,轻轻抬起她的下颌:“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她吗?” “得益于她父亲自小的教导,令她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毫不在意外界的眼光。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的人。” 孟廷舟一脸的高深莫测:“她要爱,本督给;她要恨,本督纵。” 就在他几乎要忍耐不住那份厌恶的时候,他兀地松开了手,一笑置之:“徽宁,你与她那么不同,何必比较呢?这样只会庸人自扰。” “那我呢?我在你眼里又是如何?” 看着她哀怨的目光,孟廷舟笑了起来:“本督说过,你是久负盛名的名门贵女,只要你能进了都督府的大门,你就是我孟廷舟的妻。” 他推门走了出去,阳光洒了他一脸,他微微眯起眼,看见刘育海神色凝重地在问询。 见到他出来了,刘育海径直走了过来,双手一拱:“都督,方才有人看见你带了两名随从进大理寺,一名是裴庆,另一名在何处?” 孟廷舟面无表情目视前方:“刘大人是怀疑本督的人是窃贼?” “不敢,只是事关大理寺清誉,还望都督如实告知。” (本章完) 第55章 脱身 第55章 脱身 未来的翁婿,此时此刻剑拔弩张。 刘育海耐了耐性子:“兹事体大,还望都督将人交出来。” 他给刘徽宁使了一个颜色,示意她噤声。 “既是如此,那本督只能把人交出来了。” 裴庆一阵紧张:“都督,不可。” 见他似有犹疑,刘育海更是觉得其中有鬼,冷哼一声:“裴大人,本官正在处理公事,莫非你要妨碍公务不成?兹事体大,你承担的起后果吗?” “你……” 孟廷舟伸手制止了有些冲动地裴庆:“刘大人说了,事关紧要,让他出来吧。” 裴庆忿忿地退后一步。 孟廷舟随即吹了一声口哨,一个声影忽的飘来落在地上朝他行礼:“属下参见都督。” 孟廷舟一声沉喝:“抬起头来。” 面前之人抬起头来,冷峻的脸庞上有一块显眼的乌黑胎记,煞是可怖。 众人皆惊:“这……”孟廷舟示意面前之人起身:“这是我心腹之一,因面目受了伤,便潜为暗卫,一直不在人前露脸。” 刘育海继续追问:“既然是暗卫,为什么今日突然出现?可是有什么缘故?” “如今聿风专门负责犬子的安危,尚未找到合适的心腹,便由他暂时替代。” 刘育海似是不信,孟廷舟便将目光投向刘徽宁:“不知刘姑娘是否对犬子身边的侍卫有所印象。” 见刘徽宁并未说话,孟廷舟坦坦然:“若是不信,刘大人大可以现在派人去都督府看看。” “至于田牧,本督体谅他不愿他人见其丑陋之面,准予其可潜于人少之处,没想到惹出这样的风波。” 刘育海有些懊丧,尴尬之色浮于面上:“呵呵,既然是都督的暗卫,那一切便是误会。误会……” 孟廷舟如何不知道他的小算盘,并不再多言:“既然是误会一场,那本督可以走了吗?” 刘育海自是不想让他脱身,但是苦于对方已经自证清白并无他法。且不日后双方就是翁婿,自然不能闹得太僵。 他咬了咬牙:“如此,便请都督先走一步……” 不待他说完,孟廷舟便一阵风似的阔步离去。 都督府内,姜时晚已卸下了妆容和服饰,问了数次都督回来了吗? 阿宥的哭让她更是心神不宁。 奶娘见她有些心不在焉便主动抱着孩子出去玩了。 聿风见她数次张望,安慰她:“夫人,时候尚早,再等等吧。”姜时晚说出心中的隐忧:“今日险些被刘徽宁撞见,幸好他及时出现。我是担心……只怕以刘徽宁的心机已经有所怀疑。” “朝堂之上血雨腥风的事情多了去了,都督凡事都有考量,而且有裴庆在,应该不会出事的。” “但愿如此。” 又等了须臾,天色渐暗。 聿风道:“夫人,属下留在这里等都督,您先进去吧。” 姜时晚也自知总是干等不是办法,便点了点头。 远处马蹄声响起,隐隐约约若现几个人影。 聿风大喜,跑了出去:“都督。” 孟廷舟跃下马,将手里的佩剑递给他。 裴庆睨了眼他:“你怎么在这里?”“我是替夫人守着,看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走在前头的孟廷舟停下脚步:“是夫人叫你守着的?” “夫人在门口张望了好几次,属下见天色已晚便让她先进去。”聿风看不清孟廷舟的脸色,以为自己说错了,“我……又错了吗?” 孟廷舟勾起嘴角:“难得你做对了一件事。” 姜时晚正在喂阿宥吃肉糊,外边的人来报说孟廷舟回来了。那一瞬间她竟有些激动,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她喃喃自语:“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自小娇生惯养的自己渐渐明白过来,旋涡之中,求存何难。 她将碗递交给奶娘,正欲起身,一只手却按住她的肩膀。 姜时晚转过头,看到孟廷舟正望着她:“你吃了吗?” “还……还没。” “我也还没,一起?” “好。”姜时晚随即吩咐,“再添副碗筷。” 阿宥似乎很喜欢人多,看到孟廷舟一来便拍着小手喜笑颜开。 孟廷舟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们一家人难得坐在一起吃饭。” 姜时晚一愣,好像的确如此。 他们似乎从来没有在一起吃饭,如果一起也都是宴会之类的。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真的是第一次。 饭必,下人端来了酪浇樱桃,孟廷舟并不喜甜食,见姜时晚用了不少,跟着心情也好了一些。 “我看你方才吃的不多,这甜点倒是很喜欢。”姜时晚舀了一勺:“天气一热就没了胃口,我让人把做好的酪搁置在冰块上,这样吃下来丝丝凉意,甚是解暑。” 孟廷舟伸手探了探碗壁,果然一阵冰凉,随即皱了皱眉:“这样贪凉可不行,日子久了寒气会重。” 转头呵斥下人:“叫你们小心伺候着,就是这样不知分寸的。” 见他动了气,姜时晚放下碗拭了拭嘴角:“你别怪他们,是我想吃。” “若再有下次,全部都发卖出府!”众人皆跪下来:“是,都督。” 两人回房的路上,见姜时晚沉默不语,孟廷舟先开了口:“你莫怪我厉色疾言,我们身处险要,处处需要谨言慎行,否色一不小心就容易身首异处。” 姜时晚停下脚步:“今天你们脱身顺利吗?” 孟廷舟若无其事道:“还算顺利。刘育海要我交出一名侍从,幸好我提前找人作了跟你一样的打扮,算是混过去了。” “你果然安排周全。” “如若不然呢?”孟廷舟凝视着她,“我虽应允你让你放手去查,去办,但你做任何事都总要为你兜底。” 姜时晚心底五味杂陈,她移开目光:“有你这句话我很感激。如果……如果没有小年的事,那该多好。” 不是看不见他的妥协,亦不是感受不到他的心意,只是他们之间的鸿沟带着至亲的鲜血与仇恨,难以跨越。 她言语间的怅然与悲戚,有着难以释怀的绝然。 孟廷舟站在她身后:“眉眉,我们只能向前看,哪怕有恨有泪也只能坚定不移地向前,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找到自己痛恨的源头。” (本章完) 第56章 圣上急召 第56章 圣上急召 姜时晚正欲说:“我……” 孟廷舟却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今日拿到的案卷可有收获?” 姜时晚摇了摇头:“那份案卷的内容我看了,咋看之下并无问题,只是有一点,写到父亲是因不想让都督府独揽大权故而按不发兵。” “我没记错的话,那段时日兵部尚书陆崇推脱有病在家休养,兵部的事宜基本是父亲在鞍前马后。” “他那时候已经存疑,为何奏折递交上去,圣上非拖延了数日才颁布派兵增援的旨意。” 姜时晚笃定道:“所以我相信父亲绝对不是忌讳都督府独揽大权之人。” “那你怀疑的是……” 姜时晚目光泠泠:“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似乎预料到他要说什么,孟廷舟下意识环顾四周,示意她慎言。 他揽过她二人一边走一边絮语:“先将参与其中的人一一处置,我们再议不迟。”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孟廷舟点了点头:“或许猜对了你想说的,但是现在都不重要。眉眉,等你父亲沉冤得雪,我会把我的之前想跟你说的尽数告知。” 见她并不为所动,他又加了一句:“包括小年的事,我也会告诉你。” 二人一直沉默回到书房,姜时晚拿出几轴案卷:“临走前为了不让人只怀疑丢了我父亲的案卷,我还顺手抽走了其余两份的案卷。” 孟廷舟忍不住笑了一笑:“你还算临危不乱。” “其实我是乱的。”姜时晚低着头看着几份案卷上的字迹,“我不知道这一出会不会给你添麻烦,我甚至担心你跟裴庆会在大理寺遇到困难。” 孟廷舟凑近她的身侧:“所以你几次三番在门口张望,就为了等我?” 天冷的时候,她身上常有雪兰香,随着天气渐渐转暖,便用了木槿香,淡淡的不经意间沁入心脾。 就像此刻她说担心他会遇到困难,他便有些心神荡漾。 姜时晚感受到他凑近的气息,虽仍然低着头,眼睛里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我虽需要你的帮助,但是我并非不顾你的安危。” 话未说完,孟廷舟便紧紧堵住了她的唇:“你吃的什么酪,怪香甜的。” 正欲继续探索,外边传来动静。 姜时晚忙一把推开他:“是阿宥。” 外面传来云裳等人和阿宥的嬉闹声,见书房门紧闭,小心敲了敲门:“夫人?” 姜时晚收拾案卷,声音如常:“进来。” 几个侍女抱着阿宥走进来:“都督和夫人走后,小世子闹个不停,似乎也想往这边来呢。” 姜时晚伸手去抱:“可是想娘亲了?” 她抬头看了看正想问阿宥想不想父亲,便看见孟廷舟在边上沉郁的脸色。 他实在是有些不耐烦这个儿子,皱了皱眉:“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已经够你操持的,你还要这么多心思在他身上,日子一久怎么受得了。” 又说:“我问了别人,说一岁的孩子好些个都很会看脸色,就他被惯坏了,府里的人都看他脸色。” 不耐之色溢于言表。 姜时晚看着阿宥,只觉得他言过其实,嗔视了他一眼:“那你怎么不让别人做你的儿子?我觉得我们阿宥哪哪都可爱。”孟廷舟见他责怪自己便换了个脸色:“我怎么会不喜欢他,只不过不想你太辛苦。” 说完他就主动去抱阿宥,逗他玩闹一番才将孩子交给奶娘带下去洗漱。 见姜时晚一直皱着眉头,他以为她还在生气:“气性这么大?” “不,我刚才不经意发现一件事。”姜时晚复又将案卷铺陈开来,“我突然发现虽然刘徽宁的字迹变幻莫测,也善于模仿,但是有一个共同点。” 她指了指每幅卷轴上的“曰”字,虽然这个这里用了不同的字体,但是这个字面的勾她都是一致的。” 孟廷舟凑近一看:“果然如此。” “父亲的案卷失踪她应当有所怀疑,甚至会千方百计想要夺回去。” 孟廷舟道:“这其实也是之前我不想让你太早牵涉其中的缘故,一个刘徽宁尚微不足道,但是她背后牵涉此案的人,却可以推波助澜,掀起风起云涌。” “那你为什么还愿意帮我?” 孟廷舟叹了口气:“你生怀阿宥的时候,我许诺过你,等你生完孩子我就会助你追查真像。如果一日不查到真相,你不会安生过你自己的日子。” 所以哪怕自己现在处境并不太好过,他也尽量安排一切帮她查明真相。 只有这样,到时候她才会愿意跟着自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只是……现在他还不能告诉她,扰乱她的思绪。 姜时晚没有想到他是明白自己的心意的。 她扶着他的手臂:“我甚至担心……刘徽宁会提早加入都督府。” 孟廷舟的手臂微微一僵:“何出此言?” “只有嫁进都督府,她才能接近我,打探我,查找遗失的案卷。”姜时晚分析道,“而且嫁给你是她一直所想的啊,她并不会反对。” “那你会阻止吗?” 姜时晚摇了摇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有让她真的陷入其中,我才能有更多的证据。” 她望着他:“只是委屈你了,可能真的要多一个平妻。” 孟廷舟竟然有些想笑,自己竟成了她的挡箭牌和工具人。 但是她能如此利用自己,便是对自己的一番信任。 他摇了摇头:“身份只是一种象征,并不代表什么。就像我们有时候听到的,看到的只是一面之词,并非事情的全部。” “我既许诺你会倾尽全力帮助你,便已做好了各种打算。你只管放心去查,希望你早日查明真相还你父亲、还姜家一个公道。” 见他推心置腹如此,姜时晚并非不动容。 “谢谢你。” “你我之间,既是夫妻,就不该生分。”孟廷舟在她额头吻了一下,“只是有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能以身试险,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如果你无法让自己周全,我会认为你无法掌握局面,便中断你的计划。” 这是一份承诺,亦是一份警醒。 “都督。”外边传来裴庆的声音,“圣上急召。” 两人四目相对,血雨腥风竟来得这么快? (本章完) 第57章 腾腾杀意 第57章 腾腾杀意 孟廷舟见姜时晚神色肃容,握了握她的手:“你在府里等我,我尽早赶回来。” 虽说预料到了圣上急着召见事关大理寺失窃,也知道他应当有应对之策,但是姜时晚心里隐有不安。 “你多加小心。” 望着她谆谆目光,孟廷舟心下一动:“好。” 按理来说,宫门深夜无诏不开。 今夜圣上突然传召,早有内监在宫门等候,待孟廷舟一到便提着宫灯引他前往。 嘉德殿内,圣上负手望月,待听到宫人细碎的脚步声,他才转过身来。 孟廷舟虽是武将出身,但细看之下麦色的脸型实则是清隽的,怪不得能引那些个女人倾心。 此刻他脸上并无波澜,见到圣上便是如常行礼。 圣上叫了起,便径直问:“爱卿可知朕深夜召你入宫所为何事?” 孟廷舟略微沉思,犹疑道:“可是事关今日大理寺失窃一案?” 圣上冷哼一笑:“眼下正是三司合并之际,刘育海自知闯了弥天大罪,当下入宫请罪,愿以一己之力承担所有。” 孟廷舟肃色道:“当时微臣也同在大理寺,光天化日之下进了窃贼,可需要加强防守?” “这是自然。”圣上冷哼一声,“朕已决定免除刘育海大理寺卿一职,官降两级。” 又加了一句:“此事事关兵部、大理寺、都督府三个部门的清誉,为避免嫌疑,朕已决定派亲军卫指挥使宋淮之调查此案。” “圣上英明,微臣遵旨。” 见孟廷舟并未异常,圣上只觉他经过多年的历练已经见惯风起云涌,并且能掩藏自己的言行举止。 “刘育海对于自己失职一事悉数认罪,只有一件事,他恳求朕网开一面,朕为此还问了皇后的意思。” 孟廷舟垂眼,知道他接下来要说重点了。 “刘育海有罪,但其女刘徽宁已下旨做你的平妻,他求朕在降罪前能将女儿先嫁入都督府。” 圣上声音朗朗:“皇后亦觉得罪不及女,又觉得是朕亲自赐的婚,想问问你的意思,能否将婚期提前。” 在此之前,孟廷舟只是敢大胆猜测眼前的圣上是幕后的主使者,却从未正视。 因为在他心中,圣上与他有着外人不知的情分。 彼时圣上登基初识,朝廷多为老臣把持,做起事来束手束脚。趁外敌来袭之际他大胆派用自己上阵杀敌。 “廷舟,你在外为朕防御外敌,朕留在这里清理障碍。” “臣必定竭尽所能。” 曾经惺惺相惜的君臣,如今却各有思量。 但是现在,他可以断定,姜行远的死,或许他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者。 纵然他是一名武将,此刻亦感到背脊发凉。 “臣……”他犹疑道,“只怕事出突然,都督府尚未准备好一切事宜。” 圣上冷笑一声:“刘育海获罪,便不适合再有什么礼。你若同意让刘徽宁提前进都督府大门,刘家人已经感激不尽,又怎会干挑剔诸多。” “若挑剔,则罪及家人。” 圣上看似给了他一颗定心丸,实则未尝不是一种警告呢。 孟廷舟跪下来,双手一拱:“微臣身为朝廷重臣自当听从圣令。” “不知圣上与皇后定于哪天?”圣上目视着他:“明日。” “朕会先派宋淮之介入今日大理寺失窃一案,待后日一早便在朝堂上降罪刘育海。” 速度之快,可见其迫切。。 “微臣遵旨。” 自嘉德殿出来后,孟廷舟觑到了一直静默守在殿门口的宋淮之。 宋淮之揖了揖首,面上含笑:“下官恭喜都督。” 孟廷舟朝后看了看,拍了拍他的肩膀:“本督还未恭喜宋指挥使,甚得圣心。” 宋淮之不卑不亢道:“都督过誉,下官只觉肩负重任,不敢丝毫懈怠。” 孟廷舟站在那里冷冷看着他,不知为何他突然有种感觉,眼前的这个人的下颌之处与一个人颇为相似。 尤其是身上的飘逸之姿…… “时候不早了,都督不急着回府?” 见他眼有深意,孟廷舟反倒有心戏谑一番,继而凑近他耳畔:“上次本督与夫人在隔壁听见宋大人有美人相伴,想必滋味着实销魂……” 宋淮之站在那里,嘴唇紧闭,双手紧紧握拳,竭力遏制心里的愤怒。 “都督是怕吧?”宋淮之扬起眉毛,“无论你费了多少心思,哪怕她给你生了孩子,哪怕那个孩子姓姜,她都无法接纳你。因为从一开始你就错了,你不仅逼她,还杀了他在这个世上最后一个亲人。” “你跟她之间的深仇大恨摆在眼前,怎么可能有好的结局呢?” 他字字珠玑:“所以你怕我与她有任何联系,因为在她眼里,我进京是为了她,我往上爬是为了她,甚至在她被下药的时候我都没有做出对不起她的事,在她眼里我依然是她心目中的宋大哥。” 孟廷舟自然看出他的挑衅,咬牙切齿:“本督不知道你进京的用意为何,不管什么原因,你都不该利用眉眉对你的信任。” “如果有,你最好收敛你的野心。因为你并不了解她。” 孟廷舟看到宋淮之严重闪过一丝讶异,终于笑了:“好了,夫人尚在等候,本督急着回府。有空再与宋指挥使闲聊。” 这一日,从天明到天黑,姜时晚感觉经历万千。 心绪不宁之际,她特地来看看熟睡的阿宥。 只有看着他,她才感觉自己会暂时忘却紧绷的弦。 孟廷舟回来的时候,见书房与时云阁都没有人,心中一惊:“聿风!夫人呢?” “你回来了?” 他喝了一声,姜时晚一个警醒,不待聿风回应便走了出来。 两人默默相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孟廷舟朝她走近:“我以为你不在。” “睡不着,去看看阿宥。” “果然被你猜中了,刘徽宁明日便入住都督府。” “嗯。” 哪怕她内心波涛汹涌,外表也是沉静如水。 但是从她墨眸中,孟廷舟已经感受到了腾腾杀意。 那眼神像极了自己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模样。 (本章完) 第58章 小世子他 第58章 小世子他…… 刘徽宁入都督府那日,从她手中接过茶盏听她不情愿的一声“姐姐”时,姜时晚能感受到她的失落 事出突然,都督府甚至来不及挂灯笼。 想必她从没有想过身为大理寺卿的女儿,会以这样潦草的方式嫁人。 但大理寺丢失了兵部案那么重要的案卷,找不到那份案卷,她父亲就永无翻身之日。 她只有听从命令,默默出嫁。 她曾取笑自己从未有过明媒正娶便进了都督府,可是她这样的出嫁,与自己又有何区别? 看出她的委屈与不甘,孟廷舟略作安抚:“徽宁,事出突然,很多东西还没来得及准备。但是你住的地方已经收拾地差不多了,几乎与你在刘府的闺房无异。” “都督有心了。” “不是本督有心,一切都是眉眉操持的。” 她颔了颔首:“谢谢姐姐。” 姜时晚扶住了她:“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也累了,让人带你下去歇着吧。” 刘徽宁走了几步,回过身来看着站在原地的孟廷舟:“夫君不走吗?” 姜时晚暗暗推了他一下,他这才施施然上前:“我带你去。” 等他们走后,雪迎小声嘀咕:“这位新夫人改口倒是快,刚才还喊都督,马上就喊夫君了。” 见她白了白眼,云裳忙捂住她的嘴巴:“你呀你呀……” 雪迎忿忿然:“我只是……只是觉得不高兴嘛。” 在她眼里,都督和夫人感情那么好,夫人话不多,却从未苛责过下人,怎么就突然有个新夫人来府里了呢? 姜时晚看着离去的身影,渐渐陷入沉思。 “夫人……”聿风走进来,“小世子今日不知怎么的一直在闹,奶娘束手无策,问您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我马上过去瞧瞧。” 还未走进院子便听到阿宥断断续续的哭声。 姜时晚的心一紧:“怎么了?” 奶娘面露焦虑:“今儿个一早起来就有些哼哼唧唧,奴婢以为小世子是饿了,就喂他吃了些糜粥,没想到小世子全给吐了。” 姜时晚上前摸了摸额头:“好像没热度。”她吩咐道,“快去请梅大夫。” 阿宥往她身上扑,她抱了过来,看他脸色确实不大好,心疼不已:“阿宥乖,娘亲抱抱。” 梅大夫赶来诊脉后,瞧了瞧他的舌苔,又翻衣服看了看他身上,姜时晚这才发现阿宥的背上有很多细小的水泡。 她顿时神色惊变:“这……” 梅大夫这才起身:“夫人,小世子恐怕是得了水疮。” “水疮?” “是,此病容易引起传染,恐怕是时云阁的人都需要以面纱覆面,最要紧的是千万不能让让小世子见风。” 梅大夫絮絮吩咐:“水疮容易出现痒的状态,切记看好小世子不要让他挠自己的身上。” “可以给他熬煮一些绿豆汤清热,用金银给他泡水洗澡,此外若是难以忍耐可以用仙人掌的汁液敷在身上,属下也会再开一些汤药。” 姜时晚最关心的是阿宥:“孩子要紧吗?”“夫人稍安勿躁,虽然这水疮奇痒无比,但是属下之前有医治的经验,若悉心照料,小世子必定会逢凶化吉。” 梅大夫虽然这样说,姜时晚自知民间有水疮不治而亡的例子,自然心急如焚。 “聿风,下令封锁时云阁,一律人等不许外出。” 姜时晚有条不紊地部署下去:“云裳你准备泡澡的汤药,雪迎你亲自煎药不许经由他人之手。” “是,夫人。” 那厢刘徽宁和孟廷舟回到徽云阁的时候,她见这个地方在都督府的西边,距离前堂甚远,心里不快却还是硬生生隐耐下来。 孟廷舟似是没有发觉:“若有什么缺漏,你尽管跟眉眉说,她会给你置办的。” 明明是平妻,可是刘徽宁还没嫁进来就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向来好强的她此刻眼泪涟漪:“夫君……” 孟廷舟微微皱了皱眉:“怎么哭了?” “夫君,我能有个不情之请吗?” “你说。” “今日嫁入都督府我我自知原因,只是想到婚姻大事只此一次,实在不想抱憾太多。”刘徽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夫人可否与我共行合卺之礼?” 孟廷舟本能地拒绝:“徽宁,你应当知道,圣上的意思是一切从简。” 刘徽宁见他拒绝自己,更是有些凄婉之意:“我明白,只是希望夫君能包容我这一次。行完合卺之礼,今日夫君可以不用再陪我,你可以去忙公务或者陪姐姐。” “只是满足我这一个小小的心愿就可以嘞。”刘徽宁几乎是在乞求了,“夫君可以吗?” 孟廷舟自知不能拒绝太过引起她的警惕,思量半晌后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刘徽宁自是喜极而泣:“多谢夫君。” 她陪嫁过来的秦嬷嬷请二人同坐在床榻上,并给它们献上系着丝带一分为二的匏瓜,待二人拿着匏瓜时,侍女为他们倒上酒。 秦嬷嬷笑眯眯地说:“都督与夫人各饮一卺,从此同甘共苦,患难与共。” 刘徽宁目光盈盈地看着孟廷舟一饮而尽:“夫君,喝吧。” 孟廷舟噙动嘴唇,竟有些难以下咽。 他正欲拒绝时候外面传来裴庆焦急的声音:“都督,不好了,小世子他……” 不待裴庆说完,孟廷舟将手里的酒洒了一地,立刻站起来:“阿宥怎么了?” 外边的人拦着裴庆:“今日是夫人和都督大喜之日,你怎可乱闯?出去!” 孟廷舟却已经走了出来,冷厉地扫视了在场的人:“这是都督府,不是你们刘府,可以任由你们撒野!若你们不守都督府的规矩,本督一个不留!” 刘徽宁追了出来,见他盛怒之下眉眼尽是恼恨,急急解释道:“夫君息怒,随嫁的侍女不懂规矩,我会好好教训的。” 见他出来了,裴庆甩开企图拉扯他的侍女,神色焦急:“都督,小世子他……” 他不知道能不能将小世子的病情贸然说出来,只得换了措辞:“时云阁那里出事了,都督快去看看吧。” (本章完) 第59章 怀疑 第59章 怀疑 见孟廷舟头也不回地走了,秦嬷嬷气急败坏:“小姐,这……” 刘徽宁霎时收敛起脸上的哀怨,眼眸透露着一股阴冷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枉费自己低三下四地求他跟自己行合卺之礼,本想着等他喝了酒起了药性,硬生生把他留在房里再安排下一步。 没想到…… 就差一步! 秦嬷嬷骨碌着眼珠子低声道:“姓姜的那个可真有法子,这屁股还没坐热就把人给请走了。” “而且依奴婢看,都督府里上上小小的人似乎都帮着她。” 刘徽宁本就盛怒的心此刻更是心烦意乱:“秦妈妈,这些我自是知道,你不必再跟我强调这些。” 她还不忘强调:“我来都督府是有重要的事,不是为了来争宠的。” 秦妈妈的一番好心反倒被教训了一顿,脸色讪讪然:“是,小姐。”刘徽宁朝外面看了看,暗暗握紧拳头:姜时晚,你竟然也是那种用孩子耍心机的女人! 一路上,裴庆将阿宥感染水疮的事禀告给了孟廷舟。 他神色一凛:“怎么好端端的突然会感染水疮?梅大夫怎么说?” 孟廷舟随即将梅大夫如何交代的也一一告知。 见孟廷舟欲走进去,裴庆拦住他:“都督,梅大夫说时云阁里面的人要与外面隔绝,以防传染。” “夫人呢?” “夫人在里面陪着小世子。” 孟廷舟愈加坚定:“开门,本督要进去。” “都督……”裴庆拱手,“请都督以大局为重。” 听着阿宥的啼哭声,孟廷舟不用看也能猜到她是如何的焦虑。 “裴庆,本督的大局是他们。何况,这时候我闭不出户几日,不一定是坏事。” 裴庆惊愕地看着他:“都督……” “你守好外面,盯紧刘徽宁的一举一动。”说完,孟廷舟义无反顾地走了进去。 姜时晚已经换了一身素净便于做事的长裙,她正撩起袖子给用软布沾了温热的金银水给阿宥擦拭身体。 阿宥不知是难受还是娇气,只肯让自己母亲抱,其他人碰都碰不得。 好不容易给他擦拭好了就给他换上透气的小衣服:“阿宥乖,母亲给你换个衣服。”一阵下来已经精疲力竭。 “我问过梅大夫了,他还是比较有把握的。只是这个水疮会传染,这段时间就委屈你了。” 听到声音,姜时晚回过头。 她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为了避免大规模传染,时云阁最近要封锁。” “我知道。”孟廷舟看着阿宥,小小的人儿从脖子上已经有一些蔓延的小红点点。 “可刘徽宁……” “眉眉,不要想那么多,她才刚进来,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孟廷舟安抚她,“眼下最要紧的是照顾好阿宥,陪他度过这个难关。” 姜时晚深深吁了口气:“你说得对,照顾好阿宥才是最重要的。” “这里有我,你其实不用来的。” 怕热着阿宥,姜时晚拿起扇子轻轻给他扇一扇。 孟廷舟怕她来着,拿过她手里的扇子,示意她挪一挪位置,让他来。 阿宥滴溜着两颗硕大的眼睛看着他,居然没有哭。 孟廷舟似乎很满意,用手指勾了勾他的小手指:“阿宥是你的孩子,何尝不是我的。” “你生他的时候我都不避讳,现在他病了,岂有让你一个女的冲在前头,我身为父亲的却置之不管。”他复又加了一句,“我们是一家人,自然同心同力。” 姜时晚嗫嚅半晌,终究没接上话。云裳端来了绿豆汤:“夫人,现在要喂小世子喝吗?” “嘘。”孟廷舟做了个手势,“先不喝,他睡了。” 他示意云裳端给姜时晚:“你一直都在弄他,都没顾上自己,先去喝一点。” 姜时晚“嗯”了一声,随即对云裳说:“你让时云阁的人都用金银水擦拭身体,再将身上的衣服都替换下来,大家也都喝点绿豆汤。这里有我和都督在,需要的时候再叫你们。” 等云裳退出去后,孟廷舟见她没有去碰绿豆汤的意思,皱了皱眉:“怎么不喝?” “我没胃口。” 他给阿宥盖了薄薄的小被子,径直将绿豆汤拿起来:“你不吃不喝,怎么有力气照顾阿宥?乖,喝一点。” 姜时晚紧绷着地弦突然跟断了似的忍不住笑了一下。 “怎么了?” “你刚才说的话,就好像我跟阿宥说的语气。” 孟廷舟也笑了:“那正好,你照顾他,他照顾我,我照顾你。” 姜时晚有些不解:“他为什么不照顾我?” “你是我的夫人,自然是由我照顾,他?也配?” 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姜时晚有些尴尬,从他手里接过绿豆汤:“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贫嘴。” 见她肯吃点东西,孟廷舟也算放心了。 同时也舒了口气,幸好自己来了,不然她怎么会吃东西? 待她吃好了,他扶着她在软塌上躺下:“你休息一下,我在边上看着阿宥,有事情叫你。” “你……” 不知为何,姜时晚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 “我这会也没心思睡。” 孟廷舟哪里肯舍得让她松开手,在她边上坐下来:“那我陪你说说话,正好我也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 “刚才刘徽宁竟然要求我与她行合卺之礼。”孟廷舟想到那个女人不禁浮现冷意,“她竟然连合卺之礼该用的酒、瓠瓜这些都准备好了,我怀疑她在什么地方动了手脚。” “那你喝了吗?” 见她一脸紧张,孟廷舟含笑问:“你是想我喝还是不喝?” “我是怕你被设计陷害了。”姜时晚忧心忡忡,“我也不知道让她嫁进都督府是不是意见好事。” 孟廷舟在她腰上若有若无地掐了一把:“你啊,是被阿宥的事乱了方寸。刚刚不知道是谁还把我推了出去。” 姜时晚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自己让他陪刘徽宁回房那会。 她嗫嚅:“我……我不是不想让她看出来嘛。” “那裴庆可是从她那里把我叫走的。”孟廷舟伸手指了指酣睡的阿宥,“她指不定在恨你用孩子来捆绑我。” “你跟她接触的时候,自己尽量小心一些吧。” “我知道。” 熏着的艾草香弥漫着屋子,此刻两人静默无言,阿宥睡得安稳,若不是他得了水疮,竟有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本章完) 第60章 亲自照料 第60章 亲自照料 当裴庆来通知小世子因感染水疮,府里的人一概不许外出的时候,刘徽宁才知道早上孟廷舟匆匆离去是为这般。 她心里暗喜,面上故作担忧:“姐姐肯定担心极了,想必她一定陪着小世子吧。” “是的,除了夫人,都督也陪着小世子。” “夫君也陪着?”刘徽宁震惊不已,“可……可这个水疮是会传染的人的呀。” 她看了看裴庆,苛责的话语到了嘴边变成软绵的刀刃。 “原本我刚进门的一个新夫人不该说什么。只是今日这一件事着实有些过了,小世子是都督嫡子,都督自然重视,如有需要可让夫人或者叫我上一起照顾小世子也是可以的。” “但是都督身居要位,又是朝廷重臣,他若是有个好歹,谁都担不起这个责。” “你身为都督身边的得力干将,难道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裴庆一副犯了错的模样:“属下知罪。” “下次若再发生这样的事,你若是拦不住,可以来找我。”刘徽宁微微一笑,示意他起身,“多个人劝慰,想必夫君会听的。” 裴庆拱了拱手:“按照梅大夫的吩咐,阖府上下都会用艾草熏一熏,这几日就请……宁夫人先不要离开住处。” 他刚才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可能还没有习惯府里多一个夫人。 刘徽宁挥了挥手:“裴大人放心,我平日里也是带着练字抚琴,并不会出去。” 回到屋子里,刘徽宁身边的霜儿上前:“小姐,这姓姜的也太不要命了,居然让都督冒着被传染的风险跟她一起照顾小世子。” 秦妈妈冷哼一声:“说不定她正好趁这机会要在都督面前争些宠爱,还指不定背地里做些什么狐媚惑主的事。” 刘徽宁自然嫉恨姜时晚在自己嫁入都督府的第一天就把孟廷舟从自己身边骗走。 但是她告诉自己现在最要紧的是寻找兵部案的案卷,只有找到这份东西才能救父亲。 “就算夫君要去陪她和那个儿子,她也该拦着他。此事若是圣上和皇后知道了……”她忽然想到该怎么避开姜时晚去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不禁轻轻地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丝诡秘的笑。 阿宥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又开始嚎啕大哭,姜时晚连忙过去抱起他:“阿宥乖,母亲在。” 孟廷舟走到孩子边上探了探手:“发热了。”随即喊道,“去把梅大夫请过来。” 姜时晚看到阿宥身上的水疮越来越明显,阿宥忍不住要去挠,一边挠一边哭。 她心疼不已,哽咽道:“阿宥不哭,母亲帮你呼呼。” 梅大夫匆匆赶来,看到孟廷舟一在自是一愣。 他让阿宥躺下,仔细看了看,又探了探额头:“小世子的症状越来越厉害了。” “要紧吗?” “这两日身边一定不能离人。”梅大夫叹了口气,“小世子生来体弱,虽然夫人一直悉心照料,但是遇到变天或毒气厉害的时节便容易中招。” 见孟廷舟朝自己使了个眼色,梅大夫又安慰道:“夫人不必忧虑过甚,哪个孩子没病没灾的,您且放宽心。属下这几日也不会离开,有事您和都督直接喊我就成。” 姜时晚无心听这些,她吩咐人端来温水给阿宥轻轻擦拭,又用毛巾覆在他额头上,缓解他的热度。 孟廷舟想劝慰她几句,但是想到爱子心切且让她忙碌一些做点事反而能缓解她的焦虑。 他坐在桌前开始处理公务,不时关注一下母子二人的情况。等傍晚边,阿宥吃了几勺子糜粥,喝了几口绿豆汤,终于在姜时晚的怀里沉沉睡去。 姜时晚就一下一下的,轻轻地给他摇扇。 等孟廷舟再抬头时,她已经伏在阿宥边上睡着了。 他起身轻轻拉上帘子,室内顿时昏昏暗暗,有拿了一块薄薄的毯子披在姜时晚身上。 似乎感受到动静,姜时晚赫然警醒:“阿宥!” “嘘……”孟廷舟示意她噤声,“我看你睡着了,打算跟你替换一下给他摇扇子。” 才一天,姜时晚的眼睛已经泛起一层淡淡的青影,她揉了揉眼睛:“我没事,其他人陪着我不放心。” 孟廷舟却不把扇子给她:“你已经照顾了整整一个白天,晚上我来陪他。我们轮流交替,可好。” “你?”姜时晚有些怀疑,“你能照顾的好吗?” 孟廷舟见她不信,挺了挺胸脯:“我行军打仗熬夜自然不在话下。何况不是还有其他奴婢吗?” “你先去吃点东西,洗漱一下睡一会,有事情我叫你。”孟廷舟的语气毋庸置疑。 姜时晚虽然不愿意离开,但是知道他说的是事实,自己要熬着点力气继续照顾孩子。 她点点头,随即走了出去。 孟廷舟并不敢懈怠,学着姜时晚的手势一下一下地摇着扇子。 静下来看阿宥,他的眉骨甚像自己,这是自己的嫡子,流淌着自己的血液,他越发满心欢喜。 不多时,姜时晚复又折返。 孟廷舟皱了皱眉:“不是让你去休息……” “你在这里也是大半天没吃东西了。”姜时晚冲她招了招手,“我找了点吃的你过来用一点。” 孟廷舟自是欢喜,停止摇扇却见阿宥在梦里喊了一声,生怕惊动他,他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吃了。 姜时晚思量须臾,端着碗走近。 很快,场面变成她一口一口喂他吃东西,他给阿宥摇扇子,而不谙世事的阿宥睡得还算安稳。 她是第一次给自己这样的好脸色,还一口一口喂自己吃东西。 “饭菜合口味吗?” “甚好。” 等吃完了姜时晚将东西命人收掉,又命云裳雪迎拿来被衾和屏风。 见孟廷舟有些讶异,她轻轻解释:“我就在边上的软塌上休息,你累了喊我,两个人交替一下。” “眉眉。”孟廷舟心疼道,“你不必如此辛劳,府里下人可以的……” 姜时晚摇了摇头,眼中甚是凄苦:“阿宥是我在这个世上的唯一的骨肉至亲,我再不放心让他离开我的视线,所以我宁可辛苦一些也要亲力亲为。” 她的担忧她的苦,他如何不懂? (本章完) 第61章 眩晕 第61章 眩晕 整整三日,孟廷舟与姜时晚昼夜交替照顾阿宥。 孟廷舟吩咐让小厨房每日炖一些滋补的汤让姜时晚多少喝一点。 姜时晚几乎没什么胃口,几天下来,她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脸色憔悴了一些。 孟廷舟看在眼里自是心疼,担心她再下去会撑不住,暗暗吩咐梅大夫在她的汤里加点帮助睡眠的东西。 他端着汤碗好言相劝:“你再这样下去我担心等阿宥好起来,你都要倒下去了。” “阿宥一直都有热度。” “已经有一点退下来了。”孟廷舟安慰她,“梅大夫也说或许过了今晚会好。” “可……” “你喝一点补补精气神,后面几天还需要你呢。” 见他再三劝慰,姜时晚推脱不过,拿过汤碗喝了几口:“怎么有股怪味?” 孟廷舟装作尝了一口:“我觉得还好,里面可能放了些人参之类的,你快喝完。” 姜时晚拗不过,只得皱着眉喝到见底。 半个时辰后,她果然睡得很熟。 听到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孟廷舟才松口气。 他心疼地为她掖好被子,替她捋了捋微皱的眉头:“你放心,我们阿宥一定吉人自有天相。” 在她边上静坐须臾,又继续去照顾阿宥。 等姜时晚朦朦胧胧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是大亮。 她隐约记得喝汤的时候是夜幕时分,现在……姜时晚立刻坐了起来,穿上鞋履去看阿宥,却见床上空无一人。 一颗心瞬间提到胸口,大脑亦是一片空白,她飞快地跑出去:“阿宥!” 守在外面的雪迎被吓了一跳:“夫……夫人……” “阿宥呢!阿宥去哪了?” 雪迎见她脸色惨白,声音惊惧,也被这模样吓到了:“小世子……小世子他……” “怎么了?”孟廷舟匆匆赶来,一把拉着她的手,“眉眉,你不要紧张。阿宥没事,我带你去看。” 他一边走一边说:“你这几天累坏了,睡得很熟,阿宥醒来后我不忍让他吵醒你,就把他抱出来了。” 走到书房,奶娘、云裳、聿风等人都在逗玩的声音:“好不好看?” “哎呦,会转呢是不是?” 姜时晚几乎要落下泪来,她冲进去一把将阿宥抱过来,狠狠地吸了一口他身上的奶香。 “夫人……”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孟廷舟抚了抚她的背:“阿宥已经退热了,身上的水疮也退了好些。” “真的吗?”姜时晚立刻探了探阿宥的额头,又掀开他的小衣服看了看,那些水疮果然退了好些,她甚至要喜极而泣,“阿宥……真好……” “得亏你这几日悉心照料,他才恢复地这么好。”孟廷舟甚少见到她如此失态的时候,知道她这次是真的担心阿宥出事。 姜时晚抱着阿宥好一会,才将他递给奶娘,她有些自嘲地拭了拭眼泪,继而看向孟廷舟:“这几天你也是尽心尽力在照顾阿宥。” 她何尝没有看到他眼底泛青,轻轻地说道:“你好好休息一下,这里有我一起照顾着,你放心。”孟廷舟也着实是累了,尤其是裴庆隔着墙垣让聿风递进来地一些折子,知道圣上对于他缺朝三日颇为不满,明日他无论如何也要进宫了。 他不再推脱,稍稍吩咐了下人们一些话,便对姜时晚说:“这几日尽量还是不要让阿宥见风,总之这里有你,我自是放心。有事情的话你让聿风来找我。” 说完便匆匆走了。 等他沐浴更衣回到书房后,裴庆才被准允入内。 此刻他岁闭着眼蓄锐,语气却是异常寒冷:“不过是三日未上朝,圣上就需要连下三道折子?宫里怎么了?” 裴庆拱了拱手:“有人递折子给圣上说都督沉迷后宅罔顾朝纲,置朝廷要臣职责于不顾,故而圣上才大发雷霆的。” 孟廷舟冷哼一声:“阿宥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本督难道还有心情去上朝?是谁参的?” “是兵部尚书陆崇。” 孟廷舟兀地睁开眼,锐目之下尽是杀气:“果然是他!” “他以为大理寺失窃,再参奏本督,圣上就会放下立三司的想法吗?妄想!”他沉郁的脸勃然大怒,大手一挥将案上之物扫落于地,“他算什么狗东西!” 见他雷霆震怒,裴庆骇然:“都督喜怒。” “去查,陆崇是从谁那里得知消息的?是谁想要借刀杀人!” 刚说完他又叫住裴庆:“有人冲本督来,那可有人冲夫人而来?” 裴庆回忆了一下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摇头:“暂时没有。” “紧盯一些。”孟廷舟若有所思,“这几日她自顾不暇,可能都没心思防范。” “是,都督。” 裴庆正欲退去,却见孟廷舟身体轻晃了一下,他大惊:“都督!” 孟廷舟借力扶住书案,脑袋里的眩晕让他皱了眉头:“无碍,可能是这几日照顾阿宥有些累到了。” 裴庆的焦虑溢于言表:“都督,要不要属下去请梅大夫来?” 孟廷舟伸手制止:“不用。我休息一会就好。” “都督……” “阿宥才刚好一些,此事若让有心人知道本督也抱恙,会作何感想?” 孟廷舟想到姜时晚这几日劳累的身影就有些心疼,“夫人好不容易才担心玩阿宥,别让她因为我不舒服而心存愧疚。” 这几日一起照顾阿宥,他能感受到她对自己较以往的一些亲近和体恤,更多是一种愧疚。好像阿宥是她一个人的孩子,他来照顾让她于心不忍。 他是有私心的吧,并不想让她对自己负疚,负疚的人该是他啊。 夜幕时分,姜时晚安顿好阿宥后,叫厨房做了昨天给自己一模一样的炖品给孟廷舟送去,却见书房内一片漆黑,只有裴庆在负责守夜。 “他不在吗?” 裴庆自是看到她手里端着的东西,心想都督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只是这时候自己实在不忍心叫醒他,再过几个时辰,他就要起身去上朝了。 他只得拱拱手道:“都督今日睡得早,还请夫人明日再来。” 姜时晚点了点头,这三日孟廷舟几乎没怎么合眼,想必是累坏了。 (本章完) 第62章 姜氏,你可知罪 第62章 姜氏,你可知罪 翌日待孟廷舟上朝后,宫里便来人直入都督府。 姜时晚是被在睡梦中被叫醒的,朦胧的睡眼眼前映入的是云裳焦虑的神态:“夫人,宫里来人了,说是皇后娘娘请您即可入宫一趟。” “皇后娘娘?”姜时晚看了看外面的天,“都督呢?” “都督去上朝了。” 姜时晚当下明了,特意错开孟廷舟进宫的时候来,皇后意欲为何?自知事出突然且又是在这个时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她匆匆梳妆好正欲走出房门,却停下脚步来。 “聿风。” “夫人。” 姜时晚看了看隔壁阿宥的屋子,冷静道:“我待会可能要进宫一趟,你能否守好时云阁?” “属下定当照顾好小世子。” 姜时晚看了看他,随即一把抽出他随身的佩剑,决然一击:“无论何人,胆敢踏入时云阁,杀无赦。” 见她眼神冷冽,聿风心中大震,随即跪下:“属下定不辱使命,请夫人放心。” 姜时晚将佩剑给他:“好,那我边将阿宥全权托付给你了。” 聿风从来没有被人委以重任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姜时晚要走,他追问道:“夫人可是预感到了什么?” 天还未明,似有露水沾湿了睫毛。 姜时晚背对着他:“皇后急召我入宫,我尚不知所为何事。” “可要我去通知都督?” “不,她趁这时候来,已是做好打算。”姜时晚摇了摇头,“你不能离开半步,必须留下来护好阿宥,知道吗?” 聿风想了想:“都督在夫人身边还安排了远扬和远鸣暗中保护夫人。” “嗯?” 聿风吹了吹口哨,立刻有两个身影自半空腾空而落。 “夫人可要他们即可禀报都督?” 姜时晚讶异之余隐约见到有人的动静,想必是宫里的人。 她匆匆道:“派远扬去找都督,再找一个府里的下人去陆府找陆峥。远鸣你和聿风留下来护好阿宥。” 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姜时晚知道只有他们能保护好阿宥,深深地福了个身。 “夫人不可!” “拜托你们了。”说完姜时晚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宫里的人等了大半天才见姜时晚姗姗来迟,便阴阳怪气道:“都督夫人可算来了,让奴才们一阵好等。” 姜时晚不冷不淡道:“臣妇不知皇后娘娘召见,急匆匆梳洗故而耽搁些许。”内侍监见她不疾不徐,略略有些惊讶,伸手欠了欠:“都督夫人请。” 马车与皇宫的方向背道而驰,姜时晚警惕道:“这不是去宫里的路,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内侍监却不回她的话,尖细的嗓子阴阳怪气道:“等都督夫人去了就知道了。” 姜时晚一路观察着,直到旭日东升,马车才在直驱行宫。 皇后竟然接她来行宫? 到了行宫,又换了一个内侍监引着她迂回曲折地到湖中央的水榭处。 姜时晚一眼便看见了皇后的声音,垂首上前:“臣妇参见皇后娘娘千岁!” 皇后正在用早膳,并不看她,只是示意了一眼宫女,便由宫人端来玫瑰水让她漱口,待擦拭好嘴巴,皇后才睨了一直跪着的她:“姜氏,你可知罪?” 姜时晚神色平静,依旧没有抬头:“臣妇不知所犯何罪,还请皇后娘娘示下。” “你大胆!”皇后重重拍案,“身为都督夫人,你非但不起表率作用,却狐媚惑主让孟廷周撇下公务沉溺后宅之事,你该当何罪!” 知道皇后所怒何事,姜时晚反倒冷静下来:“启禀皇后娘娘,臣妇身为都督夫人,操持府内诸事,打点平妻进府,照顾家中幼子,都督府内至今未曾出现妻妾不睦,勾心斗角之事。” “臣妇自问尽心尽力从未让夫君为后宅之事分心。” 皇后冷笑一声:“好一张伶牙利嘴!你说你照顾家中幼子,却让孟廷舟三日不上辍朝不上,这就是你所谓的尽心尽力?” 姜时晚双手伏地,声音哽咽:“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幼子阿宥生来体弱,前几日不幸感染水疮,情况危急,夫君不顾劝阻执意陪护,不眠不休照顾三日阿宥方才好转。” “如此慈父,不仅是阿宥之福,更乃百姓之福。”她声情并茂,“皇后娘娘更该感到欣慰才是,由此良才,何愁他日不收服蛮夷。” 皇后刚才拍案的手有些隐隐作痛,她心里也有些愠恼,面前之人巧舌如簧,且句句在理,不知道自己听信长公主之言来教训她是否太过冒失? “皇后娘娘亦养育皇子和公主,想必为人父母的人都是一样的,若遇孩儿病痛,恨不能自己替他受了。” 姜时晚见皇后神情松动,知道她有些听进去了,再次磕头:“为人父母不分昼夜照顾孩儿期间辛劳不必言说,若要谴责,请皇后娘娘责罚臣妇,切莫责怪夫君。” 一连串的进攻,皇后的怒气有些败下来:“本宫只听说孟廷舟为了你和孩子辍朝三日,倒不曾知道孩子得了水疮……” 姜时晚眼含清泪:“谢皇后娘娘仁慈,许是有夫君一同照料,幼子已恢复大概。” 方才听皇后的意思,想必是有人在她那里嚼舌根了,姜时晚心中一冷:“还请娘娘明悉,切莫听信小人之言。” “放肆!”长公主不知从哪里出来,打断她继续说下去,“一介罪臣之女,居然敢大放厥词说皇后娘娘身边有小人?本宫看你是活腻了!” “来人,给本宫狠狠地掌嘴!” 姜时晚件左右上来两个宫婢,立刻用眼神制止她们,她看着长公主:“臣妇乃诰命夫人,长公主怎可随意掌嘴?等臣妇回去后莫说夫君,就连京城百姓知道了也怪公主不留情面吧?” 长公主三步并作两步,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本宫打就打了!谁不服本宫拔了他的舌头喂狗!姜时晚,你不要以为有孟廷舟就能保你一世无忧!” 她猛地扯住姜时晚的头发,朱钗顿时掉了一地。 “今日把你带到这里,就没打算让你回去。” 长公主眯着眼睛,阴狠地看着她。 (本章完) 第63章 鞭挞 第63章 鞭挞 周围静寂无声,所有人都垂下了头不敢看长公主,唯恐一不留神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待长公主松了手,姜时晚整个身子重重倒地。 透过光洁的青砖,她隐约看见被肆意践踏的自己是多么狼狈。 这一刻她深刻意识到命运是如此的不公,只因为她是长公主,便可以随意处置任何人,哪怕自己是圣上亲封的诰命夫人。 父亲、母亲、小年无一不是权利之下的牺牲品。 她哽了哽喉咙,抬头静静地、无声地望着长公主。 被她盯着,如墨的眼眸是看不清的情绪,长公主竟有些被慑到了,退后一步:“来人,将本宫的鞭子拿来!” 一听她要请鞭子,皇后亦神色惊变:“锦曦!” 身为皇后她自然以大局为重,但也知道圣上这个妹妹性情甚是乖戾,便好言相劝:“你切勿冲动。” 她冲长公主微微摇了摇头,暗示她若是惹怒了孟廷舟,只怕会生出事端。 长公主紧攥鞭子,转头瞥向姜时晚。 一想到就是这张脸让宋淮之魂牵梦萦,甚至在唯一的醉酒后痴痴喊着“眉眉”,长公主便觉心中的妒火难以泄愤:“瞧你这张狐媚惑主的脸,本宫现在就毁了它!” 她扬起鞭子,鞭子犹游蛇一样直朝姜时晚甩来。 本能地用手臂遮挡,姜时晚吃痛惊呼一声,“嘶拉”一声,衣裳裂开一道裂缝,血迹顺着裂开的口子渗出来。 长公主不屑一笑:“怎么?这么珍惜你的脸,是不是怕毁容了就不能讨男人欢心了?” 说着,她又朝姜时晚走近一步。 “锦曦!”皇后低喝一声,唯恐再下去真的要出大事。 姜时晚忍耐着手臂上的伤痛,看着盛气凌人的长公主,似笑非笑道:“你以为,你这样他就改变心意?” “你!” 她似下了决心,要以牺牲自己为代价惹怒这个在癫狂边缘的长公主:“你错了,你越是这样,他越是厌恶你。你以为的喜欢不过是自我感动罢了,在他眼里,你只是一个以权欺人的长公主罢了!” “够了!”长公主果然被逼到了极致,扬手就一鞭子打在她身上,“来人,把她给我按住,本宫要让她尝尝挑战权势的滋味!” 边上的宫婢战战兢兢问:“长公主……要脱衣吗?” 脱衣行刑方便后续处理伤口,不脱衣血肉则会和衣衫相连,后续更加折磨人。 长公主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她乃是堂堂的都督夫人,圣上亲封的诰命夫人,怎可随意脱衣亵渎?” 这话的意思就是不脱衣直接行刑了。 皇后眼看阻拦不住,亲自过来拉着长公主的书:“锦曦,出来前本宫跟你说好以规矩制人的。” 长公主杀红了眼,一把推开皇后:“皇嫂不必担心,一切后果自我自己承担!” “啪!” 一鞭子落在姜时晚后背,钻心的痛让她喊不出声音来,牙齿紧紧咬着嘴唇,嘴唇被咬破了也不自知。 长公主绕着她来回踱步:“一介罪女,本该沦为奴籍,却一朝爬上孟廷舟的床成为他的女人!” 她蹲下来,掐住姜时晚苍白痛苦的脸,低声说:“你可真是贱,就像你母亲一样!明明嫁给了你父亲,还妄想成为本宫父皇的女人。哈哈哈哈……” 姜时晚闭上眼,用尽全力不让屈辱的泪水落下来。长公主却不准备就此放过她,一字一句在她耳边道:“你应该知道吧?姜时年是怎么死的?是皇兄命孟廷舟,那个你用身体取悦的男人,杀你兄弟的时候可是一点都不心疼啊!” “皇兄给他两条路,一是把你送进后宫,二是由他亲自杀了姜时年。”说到精彩处,长公主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孟廷舟可能特别喜欢你伺候的滋味,选择了第二条路。” “可惜啊,本来你跟你母亲一样,可以有机会进宫的。 “母女俩伺候父子俩,若是传出去,想必一定精彩纷呈吧。哈哈哈……” 姜时晚兀地睁开眼,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她嘴角却是笑着的。 起初是轻轻地笑,后面则是越来越大声的笑。 那笑声带着狂慢,响彻周围,周围的人都惊愕地看着她。 长公主起身,皱着眉头:“你笑什么?” 姜时晚却笑地停不下来似的。 “哈哈哈……”姜时晚好不容易才停歇下来,“你以为你说这些话就能击溃我?” “不,从我父亲死的那天开始,从前的姜时晚就死了。活着,不仅背负仇恨,更要让那些践踏的人自食其果!” 身为大燕国至高权利的国君,只想着与臣子勾心斗角,却不明白这个王朝已经四面楚歌,败于其中,真是可悲! 随着又一鞭子落下,长公主犹不解气:“好大的口气!本宫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几时!” 一鞭子接着一鞭子,直到姜时晚后背鲜血汩汩,整个人几近晕厥。 “长公主……她好像……昏过去了。” “拿水浇醒她!” 一盆凉水泼下去,姜时晚感觉整个口腔鼻腔都是一股血腥味,一股作呕的气味让她想吐却没有力气吐。 长公主见她醒过来了,拧了拧鞭子正欲接着鞭挞。 外面传来內侍监的急切的脚步:“皇后娘娘……长公主……” 皇后预感不妙:“怎么了?” 內侍监神色焦急,指着外面:“有……有人……来了……” 皇后赫然起身,却见宋淮之后面跟着数十个亲军卫手持佩剑直驱而入。 宋淮之手执明黄色卷轴,不怒自威:“微臣奉圣谕前来行宫请皇后娘娘、长公主即可回宫,不得耽搁片刻。” 见他手里有圣谕,皇后与长公主对视一眼。 长公主缓缓走到他面前,用鞭子碰碰他的脸:“怎么是你来?孟廷舟呢?” “长公主难道想让玄甲兵来于此?”宋淮之面色不改。 长公主却面色一变。 她太知道玄甲兵的暴戾凶残了,这支军队是孟廷舟一手打造,在战场上以一敌百。 若是孟廷舟带玄甲兵来于此,等同于逼宫无疑。 (本章完) 第64章 就让我自私一次吧 第64章 就让我自私一次吧 长公主绕着宋淮之走了一圈:“孟廷舟没来,你怎么来了?是皇兄信任你?还是……” 她若有若无地瞟了眼躺在地上的姜时晚:“还是你自己想来?” 宋淮之面无表情:“微臣只是奉旨办事。长公主若有疑问,回宫问圣上便知!” “宋!淮!之!”长公主见他甚至不愿搭理自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嗤笑道,“看着你心爱的女人如此,你可是心疼了?” 宋淮之朝身后示意:“来人,送皇后娘娘与长公主即刻回宫!” 没想到他不再像之前对自己甚有耐心,甚至连一个好脸色都没有。 长公主感受到了冷落与轻视,不肯就此离去。 “宋淮之,你怎么不回答!你说你是不是心疼了!为了这个贱人,你对我曲意迎合,从头至尾你根本就是在骗我是不是!” 直至亲军卫将长公主带离,宋淮之也没有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 他的眼睛一直望着前面倒在地上的那个人,她披头散发,整个背部露出面目可憎的伤痕。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脚仿佛重若千斤,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过去,将倒在血泊里的人双手抱起来,一滴泪落在姜时晚的脸上:“别怕,我在,我来了。” 自己从长宁军出来进京,入公主府,遭受常人所能想象的磨难,他都不曾觉得苦。 可是看着她遭遇如此,他竟觉得太苦太苦了。 “眉眉,你何故如此?”宋淮之如鲠在喉,“何故如此?” 姜时晚艰难地睁开眼,伸手想拭去他脸上的泪痕,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最终因为太过撕心裂肺的痛让她整个人晕厥了过去。 宋淮之将她整个人护在怀里,正欲朝外面走去。 岑双上前来:“公子,都督带着人赶来了。” “孟廷舟现在在何处?” “已经到了行宫宫门。” 宋淮之看着怀里的女人,抱着她的手不禁用了点力,她似乎吃痛,眉头皱地更深。 见他要反方向走,岑双似乎预料到什么,试图制止:“公子!” 他跪下来:“公子请三思,她现在已经是都督夫人。” 宋淮之的脚步并不停留:“岑双,就让我自私一次吧。” 孟廷舟今日被圣上连连问责,到后面两人几乎起了争执,等皇宫才收到陆峥带来的消息说皇后竟趁他不在之时将姜时晚带去了行宫。 皇后倒还好,听说长公主也在行宫,孟廷舟的一颗心瞬间揪起来。 而他刚走出嘉德殿,宋淮之随之禀报才让圣上告知行宫一事,唯恐出事,圣上立马派宋淮之即刻走一趟行宫。 等孟廷舟马不停蹄而来,才知宋淮之早他一步将人带走了。 担忧和不安瞬间占据了他的大脑,那一刻他似发怒的野兽,骑上马直冲宋府。 可是宋淮之并不在宋府。 孟廷舟搜遍了府里每个角落,都没有任何关于姜时晚的痕迹。 见他面色可怖,一直跟着他的陆峥小心翼翼道:“你不要着急,我派人给你各个地方去找……” 孟廷舟站在宋府的前堂,眼有杀意:“我有玄甲兵,他一个宋淮之拿什么抵抗?” “你疯啦!玄甲兵不可轻易入京。”陆峥极力劝阻,“圣上本就疑心你,你这样不是洛人把柄吗?”“他怀疑我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这条路迟早要走,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陆峥一把攥住他,疾色厉言:“孟廷舟,你不要被冲动冲昏了大脑!” “这或许是圣上和宋淮之安排好的,目的就是为了逼你!”陆峥分析道,“你一定要冷静。” 孟廷舟攥紧拳头:“刚才在行宫,我甚至闻到了血腥味,燕锦曦那个女人一定对她用刑了!” 他像头困兽一样:“我不知道她现在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宋淮之的目的是什么?” “你稍安勿躁,我们从长计议……”陆峥附在他耳边一阵低语,孟廷舟暴躁的情绪渐渐忍耐下来,最终数人才离开宋府。 等姜时晚醒过来已经是一天一夜之后的事了,她整个人趴在床榻上,缓缓睁开眼,发现周围的环境有些陌生,却又有些熟悉。 “娘子醒了。”一直贴身照顾她的侍女急忙出去叫人。 宋淮之就在隔壁,听到声音连忙进来,看到她醒过来甚是欣慰:“眉眉,你醒了?” “宋大哥,怎么是你?”姜时晚有些迷糊,“这里……是哪?” 宋淮之不让她起来:“大夫说你背上的伤势还没有结痂,这段时间只能尽量趴着,你不要起来。” 又说:“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像一个地方?” “这里有点像……” 见她似乎有些惊讶,宋淮之点点头:“不错,这里是按照你以前的闺房设计的,包括这里的物件,一应俱全都是我从姜府悄悄搬出来的。” 光是这一番心意,便足以让人感动。 姜时晚却也有些不解:“宋大哥,你何故至此。” “我想让你好受一点。”宋淮之微微一笑,走到窗边支起窗台,“虽然我不知道睹物思人是对你好还是不好。” 夏日绵长,此地因临湖却又絮絮清风,甚是凉爽。 看着自己曾经闺房里的一模一样的布置,姜时晚仿佛想起父亲和小年在身边的日子。 遥远的记忆犹如潮水占据了她的思念。 “宋大哥,谢谢你。” “你跟我说谢,就是见外了。” 姜时晚就着支起的窗台看了看外面,并不是她熟悉的地方,她问:“我怎么会来到这里?我明明在……” “我赶到的时候你几乎昏迷不醒了。”宋淮之解释道,“当时情况危急,我只能先将你送到这里,大夫说你伤势很重,你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姜时晚脑海里想的却是阿宥。 她的阿宥,还在都督府里等他。 “眉眉,你不要多想,你先好好养伤,其余都是后话。” 他的神情甚是温柔,话里话外却透着毋庸置疑的语气。 不知怎的,姜时晚觉得眼前的宋淮之有些偏执。 甚至,有些陌生。 感谢家人们的支持,求月票冲一波o(n_n)o~ (本章完) 第65章 心怀有你 第65章 心怀有你 见姜时晚低头不语,宋淮之知道是自己刚才那句话太过武断了,不由有些欲言又止:“眉眉,我……” 他不知该作何解释,迎上姜时晚蓦然抬起的墨眸,更是语塞。 眼前的这个女子有一双慧眼,他知道自己瞒不过他,只得趋步上前:“眉眉,赶到行宫的的时候……我以为……” “我以为我要失去你了。”宋淮之脸上面带忧伤,“我几乎忍不住要手刃燕锦曦。” 姜时晚苦涩一笑:“有那么一瞬,我也以为自己要死在她的鞭子之下了。” 对付燕锦曦的计划她本想放在刘徽宁之后,没想到她自己按捺不住欲借着皇后之手铲除自己。 抱着两败俱伤的决心,她只能逼燕锦曦陷入癫狂乃至出手。 宋淮之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最终忍耐想要抚摸的冲动:“你知道你以身犯险险些出大事吗?如果你有个好歹,你想过后果吗?” 姜时晚目光沉如水:“宋大哥,燕锦曦是公主,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逼她出手。” “无论你接下来想做什么,现在你必须好好养身体。”宋淮之说出后顾之忧,“都督府里还有个刘徽宁,我绝对不能让再以身试险。” 他站起来:“你可以说我武断,可以说我自私,但是我已经决定这么做了。” 在他眼里,自己照顾好她,护她周全似乎是一种责任,一种使命。 姜时晚只能趴着,稍微一动背部的伤势如撕裂般疼痛。 “宋大哥,谢谢你。” 宋淮之笑了一笑:“你好好休息,我就在隔壁。” “宋……”还没说完,宋淮之已经走了出去,姜时晚望着离去的身影出神。 她喃喃自语:“可是我想我的阿宥……” 自从有了阿宥,哪怕最初一个月她对他不甚上心,母子俩也未曾分开过一天。 可是现在已经过了一天一夜,那种煎熬的滋味,让她感觉犹如万千蚂蚁在啃噬她的大脑。 只是现在丝毫不能动弹,离开已成枉然。 “娘子。”刚才的丫鬟又进来了,“大人吩咐奴婢做了一碗泡泡馄饨,说这是娘子喜欢的味道。” 泡泡馄饨是祖父家的吃法,母亲自小喜欢连带着姜时晚也甚是喜欢。 一只只馄饨犹如一个个气泡浮在晶莹剔透的汤色中,甚是诱人。 姜时晚浅浅地尝了一口,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喜:“好地道,是你做的吗?” “是奴婢做的呢,本来是用鸡汤做的底,大夫说鸡汤是发物,奴婢特地用了鸭汤,味道也是一样鲜美。”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小酥,是苏州人士。” 姜时晚“嗯”了一声:“你是怎么来到京城的?” “奴婢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小酥苦涩地一笑,“那时候就到江宁军找了帮厨的活计,想着贴补家里。” 小酥絮絮叨叨说着:“有一次大人许是病了,厨房了做了面条、清粥之类的都吃不下。” “大家伙都急死了,后来还是奴婢自告奋勇说不知道大人吃不吃馄饨。没想到大人吃了之后赞不绝口,还特地赏赐了奴婢。” “大人离开江宁的时候,让奴婢也跟着走。奴婢在这船上已经呆了很久了。” 一听船,姜时晚甚是震惊:“你说这是一艘船?”小酥有些讶异地点了点头:“娘子不知道吗?” 姜时晚看了看周围的一切,只感觉匪夷所思:“我以为……这里是哪个宅子。” 小酥将窗台支地更高:“娘子你仔细听,外面有流水的声音。” 因为趴着,姜时晚看不见外面的风景,只能侧着耳畔,果然隐约听见拔水的声音。 她居然丝毫没有呆在船上的感觉。 “这……艘船是不是很大?” “大极了!”小酥自豪的语气,“奴婢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船。” 姜时晚忍耐着心里隐约的不安:“小酥,你说宋大人离开江宁后就带着你,你一直在船上?” 小酥看着眼前岁身负重伤却难掩倾城之色的娘子甚是艳羡:“大人叫我留在安心留在船上,偶尔会来吃碗馄饨。他说有机会一定要带她来尝尝奴婢的手艺。” “奴婢今日总算明白了,想必娘子就是大人说的那个她吧。” 姜时晚的耳朵产生了耳鸣,似乎将她与外面隔绝了一般。 她的心境久久不能平静,万万没想到宋淮之竟筹谋如此。 他留下小酥只为她会做泡泡馄饨,他避开人眼将自己带到船上。 他想干什么? “娘子?娘子?”见她久久发怔,小酥唤了数次,“奴婢说的你听见了吗?大人昨夜说船只一路南下,会在苏州停留两日,奴婢可以回家看望家人呢。” 小酥的脸上洋溢着即将见到家人的憧憬。 姜时晚心底却有与那个至亲的人渐行渐远的伤感。 等姜时晚慢慢吃完一碗馄饨,小酥心满意足极了。 替她擦拭嘴角,又喂她漱口:“娘子好生歇着,奴婢去看看药煎好了没。” 小酥端着空碗朝船舱外走去,宋淮之置身伫立,身影与苍茫水色融于一体。 被这样了不起的男子爱慕,该是世间女子幸事吧! “大人。” 听到小酥的声音,宋淮之转过身来,看着漆盘上的碗,他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娘子都吃完了?” “是的大人,娘子还夸奴婢手艺好呢。” 宋淮之勾起嘴角:“好!小酥你做得好!赏!” 小酥忙欠了欠身:“奴婢谢大人。” “这些日子,你得空了就做一些你擅长的小点心,她惯喜欢江南点心,至于口味,我之前就跟你说过。” 宋淮之好生嘱托着,“好生伺候着,他日我定不会亏待你家人。” 小酥心里却有些莫名酸涩,面上却依然带笑。 “奴婢总算知道大人看中奴婢的厨艺所谓何人了。娘子知道了一定甚是感动。大人放心,奴婢一定好尽心侍奉娘子。” 宋淮之并未察觉她眼中的倾慕与酸涩,喃喃道:“我对她好吗?我只觉得连天上的月亮摘给她都犹嫌不够好。” (本章完) 第66章 将我从你的安排里摒除 第66章 将我从你的安排里摒除 宋淮之每日上午和傍晚会来看望一次姜时晚,每次给她读一些书或聊一些在船上所见的景色。 大约五六日后,姜时晚背上的鞭伤已经逐渐结痂,能起来略微走一会。 宋淮之便每日陪她到甲板上看一会风景解解闷。 看着江面上偶见的一叶叶扁舟,姜时晚怅然道:“孤舟蓑笠翁意境虽好,若遇风雪便平添了几分凄苦。” “眉眉,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见宋淮之一脸淡然,姜时晚终于说出了萦绕在心头数日的话语:“宋大哥,我仿佛有些不认识现在的你。” “我变了吗?” “你更会隐忍了,也更会隐藏了,甚至在我面前你也不是真正的你。” 姜时晚又自嘲一笑:“又有谁不会变呢?你变了,我变了,我为了各自的前程各自碌碌。” 不知是江风太顺然,还是心中那份按捺此刻蠢蠢欲动,宋淮之不由自主地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眉眉,不管我变成怎样,我对你的心意不曾改变丝毫。” 他的掌心有些炙热,姜时晚甚至感受到津津汗渍。 “孟廷舟说我年幼时与他有过渊源,我丝毫没有印象。但是你不一样,有关你的一切我铭记于心。” “宋大哥,你对我的好,让我觉得好像在做梦一样,好像父亲还在世一样,我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世家女。” “但现实是,我父亲死了,我再也不是从前的姜时晚了。我除了对父亲的对小年的思念,我还有对阿宥的牵挂。” 姜时晚并没有抽开手,不止因为她现在使不上力气,更因为她自己抽出手也无法逃脱此地。 宋淮之用自己的脸颊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她的手:“眉眉,如果你以为你以孩子来逼我止步,那你就错了。” 感受到掌心里握着的手指微微一怔,宋淮之停下来凝视着她:“对于你,我自有安排,你莫担心。” 半晌,他终于放下手:“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房休息。” “是我放不下。”姜时晚忽然哽咽。 “这几日尤其是夜里,我想极了阿宥。宋大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说这些,但是我真的太难受了,我每日都在想他身上的水疮好了吗?他吃得好吗?他睡得好吗?” “宋大哥,不管你有什么样的安排,请你将我从你的安排里摒除好吗?” 不知不觉,姜时晚已经泪流满面。 宋淮之从未见过她如此眼泪汹涌,一时间呆在那里,静默不语。 直至将姜时晚送回去躺下,他都面无表情紧抿着嘴唇。 “宋大哥……” “我在这里,看着你入睡。” 他的肃然,让姜时晚不再言语,她逼迫自己阖上眼,不再看他。 直至夜深,宋淮之才从姜时晚的房里出来。 小酥一直守在门外,看到失魂落魄的他一脸惊愕:“大人……” 只见他一脸戚色,眼中甚至隐含泪水。 宋淮之仿佛没有听到,一步一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的背影如此沉重,如此寂寥。 像是被抛弃在原野的孤魂野鬼那般。 隔着房门,小酥知道是里面的娘子惹大人伤心,那一刻她的心里是痛惜且埋怨的。犹豫半晌,她终于打算问个清楚,她要问问清楚,娘子为什么要这么伤大人的心! 等小酥走到姜时晚身边,却见她趴在那里,枕巾早已湿成一片。 小酥哽咽着半跪下来:“娘子,你这是何苦……大人他对你多好啊,你为什么伤他的心?您的心可真狠啊……” 姜时晚看着眼前为宋淮之痛惜的女子,她何尝不是爱而不得呢。 “小酥。”姜时晚伸手试图替她擦去眼泪,“就是因为他太好了,我自觉承受不了这样的好。” “从我十岁记忆开始,他就一直存在我的生活里,我太了解他了。所以我比任何人更不愿意伤害他。” 姜时晚闭上眼,脑海里想起他为了父亲的嘱托毅然南下入江宁军,只为作她最后的后盾;想起他为了保护在京城中危在旦夕的自己,不惜趋于长公主府下成为万人唾弃的男宠…… 他所经受的苦难皆是因为她。 自己又怎么能用一辈子牵绊他呢? 小酥抓着她的手,眼泪不断:“娘子你狠心拒绝他难道不是伤害他吗?” “小酥,在京城,我的孩子在等我回去。” 闻言,小酥满脸震惊:“娘子……” 姜时晚神色悲戚,言辞却坚定:“他是我用命换来的,我不能离开他。” “不。”小酥忽然松开手,“娘子,孩子或许只是你拒绝大人的一个原因,但并非全部。” 姜时晚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外面已然听不见水声,想必船只已停止前行,在原地歇息。 孟廷舟伏案而息,听到阿宥的啼哭声,猛地惊醒:“眉眉!眉眉!” 听到动静裴庆立刻推门而入:“都督可是太累了?” 孟廷舟才知是梦,头痛使他语气颇为不耐:“阿宥怎么了?” “想必是夜里饿醒了。”裴庆颇为担忧,“都督,要不先休息一下吧。” “一日没有夫人的消息,本督一日夜不能寐。”孟廷舟似乎头痛难耐,随手拿起手边的瓷瓶倒出一颗药就服入口内。 “都督,梅大夫说此药虽好,但不能太过频繁。” 孟廷舟打断他:“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啰嗦!派出去的人还没消息吗?” 正说着,远鸣远扬两兄弟从外面进来:“启禀都督,似乎有宋淮之的消息了。” 孟廷舟神色大变:“快说!” 远扬丝毫不敢耽搁,将打听来的尽数告知:“属下们多番打探,宋淮之都跟消失了一样。宋淮之也是狡猾,利用自己的指挥使身份,单独运作船只走了好几天。” “还是咱们在回京的水路上遇见了局的奇怪顺道问了属下们才顺藤摸瓜知道的。” 宋淮之……船只…… 孟廷舟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面的恍然大悟,一时之间竟连连冷笑:“他是嫌自己不够脏吗?居然还对她念念不忘!” “来人,即可行船追击!”孟廷舟似有想起什么,“把阿宥和梅大夫带上。” 谢谢大家奉送的月票和推荐票,隔空比心~~ (本章完) 第67章 本督怕脏了自己的手 第67章 本督怕脏了自己的手 姜时晚后背的鞭伤因为结痂奇痒无比,时刻觉得坐立难安,连小酥变着样做的点心也不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小酥只得耐心安慰她:“娘子,结痂的地方万万不可抓挠,不然伤口就会破皮一切都功亏一篑了。” “我知道。” 姜时晚已经让小酥把自己的双手用布条捆绑住,只有这样才能按捺住自己想去抓挠的冲动。 小酥见她的指甲好几处都因为掐地用力而渗出了血,于心不忍道:“娘子,你且忍耐一下,奴婢去问问大夫。” “算了……” 姜时晚正欲阻止她,小酥却一溜烟跑了出去。 听到脚步声,她以为小酥回来了:“如果大夫有办法,早就教给我缓解的办法了……” 没想到走进来的事宋淮之。 姜时晚一怔。 从那日他从自己这里离开后,已经四五日没有找自己了。 这冷不丁的出现,宋淮之的脸上并未有尬色,他见她忍耐地痛苦,缠绕在手上的布条亦沾染了一些血渍,皱了皱眉:“你这倒是不抓背上的结痂了,手又受伤了。” 姜时晚轻哼了一声:“太难受了。” 宋淮之蹲下来给她拆卸布条:“你实在忍不了为什么不来找我想办法。” 他极其耐心细致,生怕弄到了她的手。 “我……” 见她语塞,宋淮之一眼看出她的想法:“你以为我会不管不顾你了?” 在他面前,姜时晚总是会不流露自己的情绪,她瘪了瘪嘴:“我以为你生气了。” 宋淮之微微一怔。 小时候她总是带着姜时年淘气,他有时候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她就会瘪嘴看着自己。 他叹了口气,随即朝外面吩咐了一声,小酥端来一盆微凉的水。 宋淮之亲自用手帕沾了水给她擦手:“不能用热水擦,不然你会觉得手指很痛,手指也会肿起来。” 姜时晚点了点头:“知道了。” “我没有生气。” “嗯?”这一次轮到姜时晚怔怔地看着她。 宋淮之目光温和:“眉眉,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笃定:“这几日我只是在跟自己过不去,我以为自己对你很好了,殊不知,我的好并不是你所要的。” “宋大哥……” “我终究是晚了一步,当初我们重遇,偏生你怀孕了,现在我有能力带你走了,你惦记着孩子。” “这几日我一直在想,究竟该怎么办才能把你留在身边。眉眉啊,你有办法吗?” 姜时晚一下子瘫坐下来,她伸手去拭他脸上的泪:“宋大哥,你不要哭。我一点都不好,我怎么值得你这样……会有更好的人对你好的……” “眉眉啊,宋府败落,你父亲伸出援手将我接回姜家。你见我沉默不语,便一直陪我坐在我边上陪着我,你见我衣衫破旧,让人给我添新衣……”“你也才是个十岁的孩子,却用你所有的心意待我好。你这样好,谁能比得过你?” 宋淮之握着她的手:“知道我要离开姜家那日,你跪在父亲面前求他想办法留住我。那时候我就发誓,无论他日你嫁为人妇或耋耄老人,只要我有这个机会,我都会尽全力让你回到我身边。” 姜时晚再也遏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将他抱住:“如果活着这么痛苦,我宁愿当初你留下来,哪怕后面与父亲一同赴死,也就没有这些种种遗憾了。” 如果当时父亲不是为了护她今后周全,她就和宋淮之在一起了。 没有跟沈云祁的婚约,亦不会遇到孟廷舟。 如果当时决绝一点,那该多好…… 怀里的人儿有着若隐若现的幽香,她说的这番言语更是击中宋淮之本就崩溃不堪的心。 “眉眉……” 他再也遏制不住,抱着她梨带雨的脸,深深地吻上了她那欲言又止的唇瓣。 她如清冽甘泉,如娇颜玫瑰,如天边云彩,让他的思念与爱在多年的漂泊无依后终于有些短暂的停歇。 宋淮之简直要发狂了。 他恋恋不舍松开手,看着她的眼中溢满爱意:“眉眉,我们当时已然错过,那么现在为什么不勇敢一些?” 姜时晚还没从眩晕中回过神来:“我……” “眉眉,不要再狠心地拒绝我。”宋淮之闭上眼汲吸着她身上的气息,“给我点时间,给你自己一点时间,我们总有办法能够走出困境。” 姜时晚慢慢清醒过来,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多么荒唐的事,她轻轻抽出手:“宋大哥,你忘了我当时为什么要跟孟廷舟回京吗?” 感受到她的退后,宋淮之双目凝视她:“我知道,你是为了调查姜伯父的死因,为了给姜家报仇。” “为了让我自己变强大,我进京了。眉眉,进京短短一年有余,我已成为圣上信任的指挥使。” “相信过不了多久,我也可以成为你复仇的后盾。” 他竟连这些都考虑到了。 姜时晚这才明白过来,从头到尾她所担忧的到了他那里都不再是阻碍,他能接受她所有的不堪和现状,只要她一句“我愿意。” “精彩!真是精彩!” 蓦然出现的声音,让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孟廷舟一边击掌一边站在房门口,面上带着笑意,眼中却是腾腾杀意:“不过分别十多日,你们二人已经你侬我侬在想着将来的日子了,本督听了也甚是感动。” 他收敛起笑,冷鸷着脸咬牙切齿:“好一对狗男女。” 宋淮之伸手将姜时晚护在身后:“都督贸然闯入我的船只,也不过是个宵小之人罢了!” 见他护她心切,孟廷舟浓眉一挑眸色越发阴沉:“本督竟没想到你宋淮之居然有喜好他人之妻的癖好。” 宋淮之忍耐多时的愤怒一拳头砸在孟廷舟的脸上:“混账!” 孟廷舟一把揪住他的领子:“说错了吗?你一个男宠尽心伺候长公主便是,本督的女人岂是你能染指的?” 说罢松开手一脚踹在他的胸前,用拇指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本督都怕脏了自己的手。” (本章完) 第68章 你的软肋,是他的筹码 第68章 你的软肋,是他的筹码 “宋大哥。”姜时晚见他表情痛苦,知道孟廷舟这一脚是下了猛力的,连忙跑过去欲扶起他,“你还好吗?” 宋淮之却制止她使力扶自己:“你背上的伤还没好,不能使力,我自己可以。” 两人之间的言谈举止,在孟廷舟看来无疑无比刺眼。 他扬起下颌,眯着看姜时晚。枉自己这些时日为她牵肠挂肚,奔波劳碌,她却在这里雨别的男人情意缱绻。 真是可笑至极! “姜时晚,你在我这里是如此清高,没想到在别的男人面前,倒是挺放得开的。”孟廷舟脸上如寒冰一样冷漠,“是我高估你了。” 不待姜时晚回应,他便一把将她整个人攥过来:“就这么想私奔?” 他太过用力,姜时晚感到后背一阵钻心的痛,她咬了咬唇:“没有。” “你撒谎!”孟廷舟怒斥道,“如果当初勇敢一些多好……是不是你说的?” 他看着她被吻过有些微红地嘴唇,只觉得妒火中烧:“如果我再晚来一步,你们是不是要肌肤相亲了?” 宋淮之撑着墙忍着痛意缓缓起身:“孟廷舟,放开她。” “放开她?她是本督的女人,要杀要剐也轮不到你置喙。”孟廷舟用手指着宋淮之,“闭上你的嘴,不要以为在圣上面前得了脸就能跟本督分庭抗礼!” “你可以试一试。”宋淮之冷峻着脸,“看我有没有本事与你分庭抗礼。” 孟廷舟伸手掐住姜时晚的下巴,戏谑之意溢于言表:“你的有情郎为了你,竟然想跟我一较高下。” 他现在盛怒到极点,根本听不进任何话。 姜时晚索性放弃了辩解。 宋淮之与他对峙:“孟廷舟,你为什么不给眉眉一个选择的机会。” “机会?” 孟廷舟看着姜时晚,如鹰瞵鹗视:“你呢?真的这么想走?” 见姜时晚闭上了眼,孟廷舟似是叹了口气:“你说,阿宥如果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了情夫要将他抛弃,会是何感受?” 他加重了力道,凑近她的耳畔:“你不在的这些日子,他每一个晚上都哭着要找你。” “可惜了,他的母亲只顾着自己的情夫。”孟廷舟一字一句,“我放你走,我这就带他回去。” “姜时晚,我给你自由。” 兀地,他松开手,姜时晚失去重力整个人倒在地上。 孟廷舟背对着她:“把阿宥抱来,跟她母亲道个别。” 聿风将阿宥抱来,小小的人儿并不知在场发生的事,他看到熟悉的母亲,咿咿呀呀扑腾着手要抱抱。 孟廷舟抱着阿宥,居高临下地攫视着姜时晚。 日思夜想的孩子终于出现在自己面前,眼泪顺她的脸颊流下来:“阿宥。” 孟廷舟抱着阿宥退后一步:“不,你既已选择了自由,就不要再给阿宥希望了。” 见他要走,姜时晚爬着冲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腿:“孟廷舟,不要走,把阿宥给我。” 孟廷舟扯了扯欲迈开的腿,冷冷睨着她,面色平静:“姜时晚,做人不能贪心,你不能既要情人又要孩子。” “路是你自己选的,就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她声泪俱下:“我不走,我要阿宥。” 几乎是毫不犹疑地,她说出了答案。 从一开始自己是他豢养的金丝雀,便再也逃不出那个笼子。 从前是被困,现在是自扼。 命运,从来不由人。因为用力导致的撕裂,她的后背渗出丝丝血渍。 宋淮之过来扶起她,满是心疼:“眉眉,你起来,你的结痂都裂开了……” 姜时晚却顾不得后面丝丝缠绕的痛,对着宋淮之一遍一遍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听到“对不起”这三个字,宋淮之何尝不知其中意味。 那么努力,那么深爱,却总是阴差阳错。 他痛苦一笑:“眉眉,你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都明白。” 宋淮之自嘲一笑,看着孟廷舟怀里的阿宥。 这个孩子长得越发随她母亲,不知是不是爱屋及乌,他发现自己竟连这个孩子都讨厌不起来。 “孟廷舟无疑是明智的,他知道孩子是你的软肋,是他的筹码。” “你不用选择,因为你没得选择。” 宋淮之生怕再多看姜时晚一眼便会后悔,他转过身去:“我本想带你在苏州好好待几天,陪你散散心,带你去给你母亲上柱香。” “现在看来,只能以后有机会你自己去了,回去之后,你好好养伤,不然容易落下病根。” 宋淮之在心里默默叹息,对不起眉眉,我又一次放弃了你。 我多想聚集我所有的实力将你留下,甚至不惜放弃我的大计,但是我不能。 至少现在我不能强行让你跟我走。 你从小失去了母亲,我不能让阿宥再重蹈覆辙。 对不起,眉眉。 “宋大哥。”姜时晚再一次跪了下来,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拼命磕头。 她什么话都没说,一下一下磕地那样用力。 似乎唯有这样,才能弥补自己的愧疚与辜负。 孟廷舟看着失魂落魄的她,再看看怀里的阿宥。 刚才宋淮之说让姜时晚自己选择的时候,他甚至没有勇气让她真的做出选择。‘ 便下意识让人把阿宥抱来。 他承认宋淮之说的对,自己是带着私心的,他知道孩子是姜时晚的软肋,是自己的筹码。 只有这样,她才会心甘情愿跟自己回去。 宋淮之走到甲板上,因为强烈的窒息感,他再也忍不住俯身呕吐了起来。 “大人……大人……”一直跟着他的小酥急忙跑过来,“可要请大夫?” 宋淮之吐尽苦水,摇了摇手:“我无碍。” 他看到停靠在边上的金碧如辉的船舰缓缓离开,他知道孟廷舟终究是带走了她。 小酥见他眼有泪痕,一把抱住他:“大人保重。” 她在心里默默道:奴婢会一直一直陪伴大人的。 宋淮之迎风伫立,目送都督府的船只越来越远,直至成为一点,最后隐没在苍茫江河中。 一如这浮生若梦的十多日的光景,最终还是灰飞湮灭了。 (本章完) 第69章 对不起 第69章 对不起 姜时晚被带到都督府船舰上的时候,在场的人见她额头磕出了血,背上渗满血渍,手指亦是抓破的痕迹…… 浑身似乎全是伤且甚是狼狈不堪。 无人不愕然,夫人究竟经历了什么? 孟廷舟将手里阿宥的递给奶娘,嫌恶地巡视她一番,紧抿着嘴唇寒声道:“跟我进来。” 姜时晚艰难地跟他进了房间。 听到“嘭”一声震响,裴庆与聿风对视一眼。 裴庆低低道:“都督好像不是生气那么简单。” 聿风“嘘”了一声:“不要在背后置喙。” 裴庆睨了他一眼:“你现在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么?”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闻言,裴庆伸手捅了他胸口一下:“还没三句话就自己开染坊了,要脸不?” 裴庆咧了咧嘴,勉强扮了个鬼脸。 这次两人却都笑不出来,只是担心自家都督会发怒过甚。 房间内,孟廷舟与姜时晚静静对峙着,谁也没有说话。 姜时晚看到他眼中的怀疑与盛怒,先打破了沉默:“我没有想过离开。” “姜时晚,我还没有蠢到听不懂你和宋淮之在房里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孟廷舟嗤笑了一声,“你不止侮辱了我,还打算欺骗我? “这几日你们朝夕相处是不是难舍难分了?被他吻的滋味如何?比跟我在一起的滋味好?” 他捏着她的嘴,妒火迸发:“在他面前你就这么寂寞难耐吗?不是抱就是吻,你老实告诉我,你们是不是上床了?他弄得你舒服吗?” 极尽下流污秽之词都从他的嘴里出来,姜时晚难过地看着他:“你真让我恶心。” “恶心?”孟廷舟睁大眼睛在她脸颊边若有若无地闻了一闻,“有你恶心吗?只要一想到你身上沾染着宋淮之的气息,我就觉得脏。” “宋大哥救下我之后是想带我走,我告诉他我有了阿宥,不能走。”姜时晚吸了吸鼻子,“我说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或许我跟他之间还有可能。” “孟廷舟,每个人都有过去,难道我连遗憾都不能有吗?” 她承认在宋淮之那里有时候会短暂地忘记自己是罪臣之女,仿佛还是那个无忧无忧的姜时晚。但是清醒过来后她知道自己的责任与枷锁。 孟廷舟松开手,不甚在意:“你这算什么?解释吗?你连解释都这么牵强,看来是我从前太惯着你了,让你几乎忘了自己姓氏名谁。” “我只问你一句,如果没有阿宥,你是不是会义无反顾地跟他走?” 他咄咄逼人的目光让姜时晚有些下意识地回避。 是啊,如果没有阿宥,自己会跟宋淮之走吗? 会吗? 她不知道…… 捕捉到她犹豫闪躲的眼神,孟廷舟心中似乎有了答案:“你不用回答我了,我不想听。” 见他要走,姜时晚不自觉地叫住她:“孟廷舟。” 对着背影,她轻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说出口后,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他说这三个字。孟廷舟转过身来,看到她:“对不起?” “姜时晚,你的对不起似乎特别廉价。刚才你对着宋淮之磕头对不起,对着我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你这样是不是对我太不公平了。” 嫉妒使他在任何时候都容易浮想联翩甚至锱铢必较。 看着他步步逼近,姜时晚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你……” 不待她说完,孟廷舟猛地将她的头一按,迫使她半跪下来对着自己,此刻他眼中欲火重重。 “磕头就不必了,用你的嘴道歉吧!” 他不顾她的挣脱与反抗,硬生生让她直面自己:“至少表达一下你的诚意。” 直到他满腔的愤妒释放出来,姜时晚才得以解脱地倒在地上。 孟廷舟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挽了挽袖子:“今天的道歉,我先接受了。” “但是你刚才对着宋淮之可不止说了一次对不起,好好想一想,自己说了几次?” “我这人比较务实,不喜欢那些虚头巴脑的,说就不必了,你用行动表示可好?”孟廷舟用手佯装替她捋了捋头发,“这样我既能接受你的道歉,又能满足你的寂寞。岂不是两全其美?” 等他出去后不久,云裳和雪迎便悄声进来:“夫人,都督命奴婢们将夫人身上的所有身外之物全部除下丢掉,等夫人沐浴更衣后再让上药。” 等上完药后姜时晚只是披着薄如蝉翼的纱衣安排趴在床上,雪迎说:“夫人放心,这里没有男眷,纱衣能让膏药减少摩擦,有助于背部伤口的恢复。” 到了晚上,孟廷舟再次走了进来,他看着她整个人在纱衣下曼妙的身姿,而她整个人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不禁放轻了脚步。 他在她边上坐下来,虽然隔着纱衣,但仍能看到她背部狰狞的伤痕,纵横交错似是一幅地图。 不知过了多久,姜时晚睁开眼来,见是孟廷舟,她先是一愣,随即移开目光,并不言语。 这次是孟廷舟先开口说话:“醒了?可需要吃点东西?” 见她不说话,他的手掌慢慢隔着纱衣伸进去触摸到她完好的肌肤上:“听说你不想吃东西?那你还有力气跟我对不起吗?” 他很熟悉她的身体,姜时晚闭上眼睛尽量不在意他的撩拨:“孟廷舟,你让我觉得你真的很像一头发情的狼。” “我如果是发情的公狼,那你就是母狼。”孟廷舟的手指驾轻就熟地刺激她,“喜欢吗?” “松手!” “嘴硬!明明你也很想。” 孟廷舟摩挲她紧绷的玉足:“我懂你所想要的,你也懂我所需要的,其实在这方面我们也算是默契十足。” 姜时晚欲不顾背上的伤起身,手腕却被他一把攥住:“休想逃走。” “你想干什么?放开我!” “大夫说你不能动弹,不然伤口又要撕裂,你就乖乖趴着就好。” 孟廷舟顺手扯下腰间的佩带缠绕在她手上:“你可得谨遵医嘱,你一日不恢复好,就不能照顾阿宥。” 这几天的情感纠葛到了一个微妙的转折点~ (本章完) 第70章 扬州瘦马 第70章 扬州瘦马 姜时晚哽咽道:“孟廷舟,看在阿宥的份上,你能给我留一点尊严吗?” 闻言,孟廷舟蓦地停下来看着她。 眼前的女人并没有眼泪落下来,她只是平静地说:“刚才我跟你说对不起,是因为我知道你很愤怒。这些天你为了找我一定也是费了很多心思。” “可是我也没有骗你,由始至终我都没有要跟宋淮之走。” “燕锦曦下手很重,我险些死在她的鞭子下,是他及时赶来救了我,无论如何这份救命之恩我无以回报。” 室内一阵沉默。 孟廷舟背对着她:“我承认知道你被燕锦曦和皇后带走我很紧张,等我赶到行宫,知道你被宋淮之带走了,那一刻瞬间我是害怕的。” “我害怕你出事,害怕你跟他在一起会情不自禁。” “宋淮之说得对,带着阿宥来找你我是带着私心的。我不知道如果没有阿宥,你是不是会义无反顾跟他走。” 他吸了吸气:“姜时晚,我不敢赌。” “哪怕你我朝夕相处这么久,哪怕我们有了阿宥,在宋淮之面前,我依然没有底气。” 他的面容一半隐藏在灯烛的阴影里,神情晦涩不明。 “孟廷舟……” 面前的男人忽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姜时晚以为自己看错了:“孟廷舟!” “来人!” 云裳第一个冲进来,先用薄毯覆盖她全身,再拉上锦帐。 紧接着便是梅大夫等人进来,几人将孟廷舟扶到一边的榻上。 “都督……都督……” 听着裴庆的唤声,姜时晚的心提到嗓子眼。 孟廷舟渐渐睁开眼,见众人围着自己,还有梅大夫的摇头叹息:“都督连日来几乎没怎么休息,身体支撑不住了。无碍,服下一帖药,好好睡几天就好了。” 孟廷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晕过去了,他摆摆手:“没事,本督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裴庆和聿风欲扶他起来,他表示自己可以。 裴庆问:“都督是睡这里还是另外安排一个房间?” “另外安排一个房间吧。”孟廷舟觉得脑袋有些眩晕,单手扶额,“聿风,你看好小世子。” 等一群人离开后,云裳和雪迎才关上门。 见姜时晚怔怔的,雪迎安慰道:“夫人不要担心,都督只是太累了。夫人不在这些日子,都督吩咐好多人去查找夫人的下落,几乎没怎么合眼,可能就像梅大夫说的,是累到了。” 姜时晚知道依着孟廷舟的性子一定会使多方力查找自己的下落,只是没想到他几乎没合眼。 怪不得这次见到他觉得他整个人都消瘦憔悴不少。 “眼下在船上,一切物品和人手都不充足,我这里留一个人就够了。”她看了眼云裳,“都督那里需要人照顾,你去吧。” 云裳受了命令当下便去侍奉孟廷舟左右。 姜时晚在床上躺了四五日,后背的伤基本好了,梅大夫说这次即便是再破皮也不会再像之前那么厉害,只是容易落下伤疤,所以再三提醒要小心一些。只是阿宥在船上闷了好些天,情绪逐渐烦躁,闹人的很。 船舰在扬州停靠补给两日,姜时晚终于可以带他下船去外面走走看看了。 都督府的船舰太过惹眼,扬州知府和其余官员自然寻各种由头觐见孟廷舟。 两人好些日子没有打过照面,她带着奶娘、雪迎和聿风几人则去逛街市。 扬州街市甚是热闹,有精致巧工的刺绣,有好些时令果子和特色点心。 阿宥见到什么都很好奇和兴奋,几乎要从大人的怀里扑过去,嘴上一直在喊“嗯嗯嗯……呃呃呃……” 口水一茬一茬地留下来。 姜时晚被他逗得忍俊不禁,买了好些点心让他每样都尝一小口。 口腹之欲得到满足的阿宥心情好了很多,一整个下午竟没有闹脾气。 直到太阳落山,聿风不得不催促:“夫人,时候不早了,该回船上了。” 莫说阿宥,连姜时晚自己和雪迎、奶娘都恋恋不舍集市的热闹。 雪迎噘着嘴逗阿宥:“小世子,我们该回去了,不玩咯。” 阿宥浑然不觉,依旧沉浸在他手中的风车中。 姜时晚宠溺地看着他:“明日还不走,再带他出来走走吧。” 几人坐上了轿撵,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灯影绰约,曲声婉约。 雪迎感慨道:“没想到扬州城的夜里这么热闹。” 姜时晚先开帘子,看着外面的热闹夜景,感喟道:“江南鱼米之乡,扬州更是盐商聚集地,盐商喜欢豢养一些穷苦幼女,经过精心培养替他们笼络同行和官员。” “久而久之,扬州瘦马闻名于世。” “世人皆知扬州瘦马姿容绝色,却从不知那些女人的惨绝人寰。” 她叹了一声,放下帘子,将外面的莺莺燕燕之声隔绝于外。 等姜时晚一行人下了轿撵,聿风只觉驻守在船舰外面有几个侍卫分外眼生,立刻警惕道:“你们是谁?怎么会在都督府船上?” 这些人见到聿风以及身后的姜时晚和怀里抱着的孩子,心里猜到是传闻中的都督夫人和小世子,当下揖首赔笑:“下官秦照,是扬州知府的官兵,给夫人请安。” 姜时晚微微抬眸,冷静如水:“知府大人不是白日便来了吗?怎么这么晚还没来?” 秦照没料到这位夫人如此心细,当下尬笑道:“我家大人说都督难得路过扬州,便特地准备了最好的淮扬菜请都督……和夫人品尝。” 话音刚落,里面随即传来琵琶的声音和清丽的歌声,甚是婉转动人。 姜时晚反应再迟钝也知道什么人在里面,随即面上浮出一抹轻笑:“不是说吃淮扬菜吗?怎么?知府大人还有这样的淮扬菜?” “夫人恕罪。”秦照暗知事情不妙,低头吞吞吐吐,“为给都督大人解闷,大人请来扬州城最负盛名的闻姑娘为晚宴助兴。” 姜时晚不再理会他,抬步往前走,秦照却踌躇似拦住她的去路。 (本章完) 第71章 红袖添香 第71章 红袖添香 聿风持剑抵在秦照的面前,喝道:“大胆!居然如此目中无人!” 秦照此刻额头冒汗,吓得跪下来:“大人恕罪,小的不敢。只是……只是……” 他自然知道自己没这个胆子拦住都督夫人的去路,只是眼下闻姑娘正在里面。 闻姑娘是知府大人特地献给都督大人的,都督夫人此时若是进去…… 姜时晚多少猜到了他的盘算,顾自走了进去。 “都督夫人……” 聿风用剑柄抵着他的脖子咬牙切齿:“闭嘴!” 姜时晚经过船舱上的宴厅时,听到里面的谈笑风生,停顿了脚步。 “承蒙都督大人点拨,下官醍醐灌顶,这一杯酒敬都督大人。” 孟廷舟的声音:“本督近日舟车劳顿,不便饮酒,失礼了。” “从京城到扬州一路跋涉自然劳累,闻芫姑娘,你近身伺候都督大人,让大人纾解一下疲劳。” “是,大人。” 听着里面的声音,聿风见姜时晚并没有异样的表情。 “夫人,要进去吗?” 姜时晚摇了摇头:“时候不早了,我先带着阿宥去休息。” 她走后,聿风敛神须臾,推门而入:“都督……” 孟廷舟正闭目养神,身后一名娇美妩媚的女子正给他按着太阳穴处,见有人进来并未停下手来。 闻芫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进来的聿风,便轻声问:“都督,奴家的力道可受用?” “甚好。”他睁开眼问聿风,“有事?” “启禀都督,小世子已经回来了。” “知道了。” 聿风还想说什么,见裴庆朝他看了一眼,便拱了拱手退出去。 待出了门,裴庆扯了一下他的袖子:“你干什么!” 聿风甩开他的手:“应该是我问你们怎么了?堂堂的都督夫人回来还被知府大人的拦着险些进不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裴庆皱了皱眉:“你动手了?” “刚才夫人和小世子在,我不便动手。” “你可不要动手。”裴庆的言语间透着警告,“都督吩咐过了,对这扬州知府许岩仕客气点。” 此时里面传来许岩仕的声音:“闻芫乃我们扬州最负盛名的才女,都督若是不嫌弃,留她日常唱个曲作个画,也算是一段红袖添香的佳话。” 聿风皱着眉看着裴庆:“你不要告诉我都督会留下她?夫人跟那宋淮之一起他自己还吃味的很,自己不也这样吗?” 见他甚是义愤填膺,裴庆扯了扯嘴角,“你现在对夫人很忠诚?” “我一心拥护小世子,自然要维护小世子的利益。”聿风理直气壮,“任何有影响小世子的苗头,我都恨不得掐灭。” 这一点裴庆是信的,聿风就是典型的忠诚且无脑类型。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世子既然去休息了,你也回房。记住,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可都督……” “聿风,慎言!” 裴庆返回宴席上,却见那个叫闻芫的女子已经坐在孟廷舟身边摇曳团扇,不时轻声低语浅笑。见孟廷舟如此受用,扬州知府许岩仕总算放下心来。 不管再冷面黑心的男人,见到貌美如的女人总是垂涎欲滴。 如果不心动,那就一定是女人不对胃口。 这个闻芫乃是他最有把握的底牌,至今从未失手。。 左都督又如何,左不过是需要女人的。 姜时晚喂阿宥吃了点易消化的米粥,又给他洗漱一番哄他睡下才让云裳和雪迎伺候自己沐浴换药。 云裳上药很是仔细,几乎让她察觉不到痛意,她低着声音道:“夫人,有句话奴婢不知该不该说。” “你既然有了考量,但说无妨。” “依着奴婢看,那扬州知府送了一个姑娘进来,肯定没安好心。夫人刚才就应该进去,看他敢不敢把人留下来。” 她虽然尽量轻描淡写,但是语气还是听出忿忿然。 “都督大人骁勇善战,威名远播,想巴结他的想必不计其数。今日有扬州知府送瘦马,往日必定有其他人送魁,将来也会有人送别的。” “这不是我能阻止的。何况……”姜时晚微微一涩,“我又有什么资格去阻止他?” “可……”云裳想强烈表示都督队夫人的非同一般,可是想到这几天两人正在冷战,不由敛口。 姜时晚趴在床上,侧脸正好看到阿宥酣睡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抚了抚他的脸颊。 “我真希望我的阿宥活地自在一些,远离尔虞我诈,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她有些累了,轻轻闭上眼睛:“云裳,你退下吧,我睡了。” 耳畔隐约传来宴席的谈笑声,她拍了拍阿宥的背,沉沉睡去。 许是前一天玩累了,阿宥醒的也晚。 等他醒来姜时晚叫人进来伺候地时候,已经申时了。 雪迎和奶娘在给阿宥穿衣,这边云裳在给姜时晚梳发。 姜时晚察觉到云裳地犹疑,以为出了什么事:“怎么了?” “夫人……”云裳吞吞吐吐,“昨天夜里,那个闻芫姑娘留下来了。” “嗯?” “就是扬州知府献给都督的那个风尘女子。” 姜时晚“哦”了一声:“知道了。”又吩咐道,“你们一切听都督吩咐做事即可。” 她感觉胸口有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暗暗深吸口气,直到奶娘抱过来,她随即莞尔,看着镜子里的阿宥问:“这么喜欢照镜子?” 只见阿宥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挤眉弄眼,吐舌头等各种动作,在场的人都被他逗得忍俊不禁。 等用过了饭,姜时晚打算再带阿宥出去走走。 一行人经过孟廷舟的卧房时,只见房门大开,孟廷舟靠在摇椅上看书,距离他数步远的书桌上,一位娉婷女子正提笔作画,不时朝他看去,巧笑倩兮。 阿宥看到孟廷舟发出“啊啊啊”的声音,他听到动静抬眼看过来,平静的目光淡淡一笑:“来,父亲抱抱。” 奶娘觑了觑姜时晚的脸色,见她微微示意才放心地抱着阿宥进去。 里面的闻芫见到一行人先是悄然打量,但是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正中央那个神态自若,姿容绝色的姜时晚。 (本章完) 第72章 流氓 第72章 流氓 姜时晚的目光始终追随阿宥,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 闻芫放下笔墨,朝她走来款款施礼:“想必这位就是都督夫人吧?闻芫见过都督夫人。” 姜时晚这才看向她,弯弯柳眉,樱唇琼鼻,整个人像是大家闺秀般知书达理。 一点都看不出是风尘女子。 她由衷地点点头:“自古扬州出美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孟廷舟抱着阿宥起身,看了眼姜时晚:“听闻你外祖祖上也是扬州出处,说起来你与扬州倒也有些渊源。” 他这是在变相地揶揄她么? 闻芫见她夸赞自己,便低眸浅笑:“夫人过誉了,奴家今日见到夫人,才明白何为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姜时晚从孟廷舟怀里接过阿宥:“今日天好,我带孩子出去走走,不打扰你们了。” 孟廷舟却在她抱阿宥的时候暗暗用了力,她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而他试图从她的目光中看出一些什么,可惜,并没有。 孟廷舟勾了勾嘴角,松开手对阿宥说:“在外面要乖一些。” 直到孟廷舟目送她们离去,虽然他与姜时晚并没有交流什么,但是闻芫能感觉到这位都督夫人在他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都督。”闻芫轻轻关上的房门,扶着他坐下来,“都督头疼了一夜,奴家再给你揉揉可好?” 孟廷舟“嗯”了一声,由她拉着自己坐下来。 她的手法不错,但是力道略显轻柔。 孟廷舟脑海里浮现姜时晚当初刚进都督府的时候,也会给自己揉捏,但是力道很让人受用。 “都督……”闻芫的手渐渐地开始不安分起来,柔夷顺着孟廷舟的衣领轻轻探进去。 她自身后俯下身,软糯绵密的声音甚是惑人:“奴婢想……想好好伺候都督……” 孟廷舟低低一笑,饶有兴致地问道:“说说看,你想要怎么伺候本督?” 闻芫走到他边上,身子一软,坐在孟廷舟的大腿上,她一手攀附着孟廷舟的脖子,一手缓缓的解开他的腰带,樱唇轻轻地覆上去,一寸一寸,自胸前渐渐往下。 她的气息渐渐迷乱,抬眼望着孟廷舟,见他嘴角隐隐约约似有深意的笑意。 仿佛感受到了鼓励,闻芫半跪在孟廷舟的两腿间,褪去自己的外衣只剩下若隐若现的寝衣,她面色潮红,眼神意乱情迷:“奴家想要都督的疼爱。” 说着,她的手指欲往下抚触探寻。 孟廷舟的手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告诉本督,你想要什么?” 闻芫以为他问自己想要什么赏赐,便摇了摇头:“奴家别无他想,只盼能跟在都督身边,全心全意侍奉都督。” 钳制住她手腕的手掌用了用力,孟廷舟依旧笑吟吟地盯着她:“呆在本督身边,你想要什么好处?” 不知为何,他虽然在笑,闻芫却感受到了莫名的寒意。 “都督……”闻芫没想到他会这样问自己,惊恐道,“奴家只是奉知府大人的命令侍奉都督,不懂都督说的是什么意思。” 此刻孟廷舟眼中全然没了刚才的笑意,眼神中带着肃色的杀气:“你是名扬天下的扬州瘦马,居然连人话都听不懂?”闻芫的脸色顿时煞白,仿佛知道这个男人虚与委蛇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咬着唇嗫嚅道:“奴家只是一介风尘女子,并不知道知府大人意欲为何。只是大人说让奴家将都督伺候好,若有朝一日能做都督的侍妾,也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许岩仕应当知道本督这次出行有夫人和世子出行。” 孟廷舟上半身衣衫凌乱,深邃的墨眸中却仿佛蛰伏着一头猛兽:“所以,他是怎么吩咐你的,你最好一五一十说出来。如有半个字的欺瞒,本督会将你赏赐给军营里的将士,你应该听说过的。” 赏赐给军营里的将士……闻芫简直不敢想象那种情况的发生。 她战战兢兢道:“奴家不敢有半分欺瞒,知府大人只让奴家想尽一切办法陪伴都督左右,分散都督的注意力……” 孟廷舟暗暗摩挲着手指,嘴里咀嚼着她的这句话。 突然,房门大开,闻芫与孟廷舟齐齐看向外面。 阿宥滴溜着眼睛看着他们,奶娘第一时间用手捂住他的眼睛,却阻止不了紧随其后的姜时晚将这一幕尽数看在眼里。 脱了上半身的孟廷舟与跪在地上几乎裸着的闻芫,姿势极其暧昧。 看到她,孟廷舟不自觉的松开抓着闻芫的手:“眉眉……” 姜时晚却打断他地话:“突然变天了,怕打雷下雨就回来了,是打扰你们的兴致了吗?” 孟廷舟不自然的起身,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裳。 姜时晚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你要做荒唐事我不管,但是不该不闭着阿宥。” 见她要走,孟廷舟不把攥着她的手:“有什么话我们私下说。” 姜时晚摇摇头:“我没有什么话要跟你说,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 孟廷舟却不让她走,自己拉着她到了她的房间,关上门:“眉眉,你听我说,我跟她没有发生什么。” 姜时晚被他攥地有点疼,甩了甩手:“孟廷舟,你不用跟我解释。扬州知府送给你的女人,怎么处置是你的自由。我不过是你其中一个女人罢了,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又强调了一句:“这句话是你提醒我的。” “姜!时!晚!” “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跟你解释的时候你觉得我是敷衍,觉得恶心,觉得强词夺理。”姜时晚充满讥诮之意,“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是有苦衷的?” 对于她的咄咄逼人,孟廷舟忽然就不气了,他伫立在原地,目光沉沉地凝视她,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姜时晚转过头:“你要干什么?” “你好像有点不开心。”孟廷舟光着身子走近她,“我只有你这一个女人,也只跟你生过孩子,什么叫你与别人没什么不一样?不信你检查一下,看有没有别人的痕迹?” “流氓!” (本章完) 第73章 暗杀 第73章 暗杀 孟廷舟箍紧她的腰:“还有更流氓的,你想看看吗?” “我不想。”姜时晚郑重其事地拒绝,“闻芫姑娘还在等你。” 孟廷舟直接抱起她腰,往床上一丢,正欲上下其手,听见外面的敲门声。 “啊啊啊……”阿宥在外面咿咿呀呀,用他的拨浪鼓在敲打门。 见孟廷舟正欲怒骂,姜时晚趁其不备立刻从床上起来开门,还不忘提醒他:“你最好马上穿上衣服。” 阿宥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反倒开心地爬到床上扑在孟廷舟的身上要骑马。 “呃呃呃……”他玩得开心极了,用小手掌拍打着孟廷舟的背。 孟廷舟回头佯装生气瞪了他一眼,阿宥却以为他在逗自己玩,俯下身在他脸上“啵”地亲了一口。 别说孟廷舟,就连姜时晚见了都忍俊不禁。 父子俩玩闹了好一阵,直到阿宥满头大汗被带下去洗澡,孟廷舟才得以解脱。 “这孩子,话不会说,心眼子倒是多的很。” 孟廷舟似乎对这个儿子很满意:“虎父无犬子。” 姜时晚闻见他身上汗渍的气息,皱了皱眉头,推了他一把:“你也去洗洗。” “你好歹让我歇一歇。”孟廷舟本想躺在床上休息,硬被她拉起来,只能坐在杌子上,“刚才我都有话没跟你说完。” 姜时晚倒了一杯茶,自顾自饮:“什么话?” “我查到这个扬州知府许岩仕跟刘育海交往过甚,这次他送了一个扬州瘦马给我,只怕另有算计。” “那你留下这个闻芫,可是有什么原因?” “我自然是先不打草惊蛇。”孟廷舟走到她边上,拿过她手上的杯子,将茶水一饮而尽,“明日我们就启程回京了,今晚许岩仕打算邀我一叙。” “关于扬州知府这一要职,我心中早有人选。”孟廷舟目露杀机,“今晚借此机会打算整顿一下扬州知府。” 姜时晚微微一怔:“那需要我做什么吗?” “今晚我打算带闻芫前往。”孟廷舟拍拍她的手,“你和阿宥呆在船上,哪儿也不许去,等我回来。” 在同仇敌忾这件事上,他们素来很默契。 “当然,有一件事我需要你做。”孟廷舟摇了摇头,“替我按按脑袋。” 想到他前些日子就因为眩晕而昏倒,姜时晚有些隐忧:“还没好吗?” “可能是老毛病发作了。”孟廷舟任由她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早两年打仗的时候受过伤,偶尔会发作。” 感受着她的力道,他满意地说道:“对,就是这个力道。” 见他神色有些倦乏,姜时晚命人送来温水给他擦洗,又给他换了身衣服,让他躺到床上寐一会。 孟廷舟却不让姜时晚离开,箍着她的腰:“陪我睡一会。” 姜时晚挣脱不得,只得作罢:“那你睡吧,我就在边上。” 很快,孟廷舟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姜时晚侧脸看着他,难怪外人都畏惧他。 明明浓眉冷峭下难掩丰神俊朗,整个人却如覆雪寒松让人望而生畏。 看得久了,她也有些困倦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等姜时晚醒过来地时候,枕边的孟廷舟已不见人影。 外面磅礴大雨,屋内灯烛摇曳,问了下人,知道孟廷舟已经带着人出去了,不由有些心神不宁。 云裳见姜时晚用晚膳的时候几乎没怎么动筷,不禁打趣道:“都督外出赴宴,夫人可是担心了?” 姜时晚下意识解释说:“刘徽宁能联系到许岩仕,一定是筹谋好了的。事情说到底是冲着我来的,他出面去解决,我自然过意不去。” 云裳为她布了菜:“都督身经百战,一定不会有事的。夫人先吃点东西,才有力气等都督回来。” 姜时晚点了点头,忽又想起什么:“对了,你吩咐厨房做点吃的,等他们回来了不至于饿肚子。” “夫人这么有心,都督和底下的将士一定很欢喜。”云裳领命高兴地下去了。 大雨一直没有停歇的意思,姜时晚等到亥时还没有孟廷舟他们地消息。 她一直坐在房间里,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等待的滋味,真是煎熬。 终于……外面传来夹杂着匆忙的脚步声。 姜时晚立刻起身走出去:“可是都督他们回来了?” 裴庆走在最前面,见到姜时晚先是一怔,随即跪下来:“夫人恕罪!”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击姜时晚的心口,她看着裴庆:“怎么了?” 她朝后面看了看,这才几个人抬着孟廷舟走进来。 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姜时晚冲过去,用帕子擦拭他脸上的雨水:“孟廷舟!二郎!” 孟廷舟接力睁开眼睛,见是她,勉强露出一丝微笑:“眉眉,等着急了吗?” 姜时晚这才闻见血腥气,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孟廷舟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 她捂住嘴巴,惊恐地看着孟廷舟。 梅大夫早就准备好一切,命人将孟廷舟送进房内。 姜时晚要跟进去,孟廷舟却摆摆手,不让她进去。 裴庆拦住她,哽咽道:“都督不愿让人看到狼狈之态,请夫人回避。” 姜时晚攥着拳头,默默地点了点头。 裴庆跪着到她跟前:“夫人,今日在扬州知府一切顺利,许岩仕也已就地伏法。只是在回来的路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些来路不明的人,直冲都督而去。” “我们的人大部分还留在扬州知府,跟随回来的只有一小部分。幸亏都督反应敏捷,没有让人得逞。只是当时雨太大,事出突然,都督被匕首刺到了……” 姜时晚心中虽然诸多难受不安,但她知道裴庆此刻心里一定也很难受很自责,她对着他起来:“你对都督的忠心,我也是看在眼里的。事出突然,也不能怪你。” “你先去换身干净的衣服。等他处理好伤势我们再商榷。” 这是裴庆第一次从姜时晚口中听到这样的话,铮铮铁汉此刻微微动容:“属下遵旨。” 姜时晚回头看着屋内的光亮,一颗心揪地生疼。 (本章完) 第74章 辛苦了 第74章 辛苦了 房间里,梅大夫检查了匕首所刺的地方,深色凝重:“这个地方险些就要刺中心口的位置,微臣要将匕首拔出来再止血处理。” “会很疼,都督且忍一忍。” 他让孟廷舟咬住毛巾,双手紧紧攥着床栏,梅大夫双手握着匕首:“都督,属下准备拔了。” 纵使孟廷舟这样的武将,在匕首拔出胸口那一瞬间也忍不住痛喊出声。 听到那一声痛苦的哀嚎,姜时晚几乎忍不住要冲进去。 梅大夫拿纱布捂着不断流血的伤口:“挫骨之痛不过如此,都督能忍受非常人之苦,属下佩服。” 孟廷舟的嘴唇毫无血色,神态亦十分疲劳:“把匕首拿来给本督看看。” 沾着他血迹的匕首在灯烛下隐约透着寒光,细微的“亲军卫”三个字映入眼帘。 梅大夫给他上了药,再用纱布前后缠绕肩膀包裹伤口:“都督化险为夷乃是幸事,明日正好是回京的日子,我们放慢速度,从扬州到京城大约十来日功夫,都督正好可以下床走动。” 见孟廷舟面色沉郁,梅大夫凑近一看,见到匕首上的字,他微微失色:“这……” “都督,亲军卫不都是宋淮之的人吗?” 宋淮之素来与都督府不对付,为了姜时晚更是有痛下杀手的可能。现在有了这把匕首,几乎坐实了那些杀手都是宋淮之派来的人。 见孟廷舟沉默不语,梅大夫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一直在外面等候的姜时晚听到动静迫不及待问道:“梅大夫,他怎么样?” 想到都督受伤很有可能是出自宋淮之之手,梅大夫对这位都督夫人竟有些复杂的情绪,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摇摇头走了。 姜时晚以为不妙,立刻走了进去。 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她走过去半跪在床边,见孟廷舟只身躺着,脸色憔悴,眼泪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孟廷舟微微睁开眼,看到她无声地落泪,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没那么容易死。” 他的手摸到了那把匕首:“你可认得这上面的三个字?” 姜时晚拿起来仔细端详,看到亲军卫三个字,她倏地变了脸色:“你怀疑是宋大哥做的?” 孟廷舟反问她:“你觉得呢?” 这是试探,亦是考验。 “从物证来看,的确只有他能调动亲军卫的人。从个人恩怨来看,他对你求而不得,我自然是他的眼中钉。” 因为伤势剧痛,孟廷舟说这句话都停歇了好几次才说完整。 看到他痛地额头冒汗,姜时晚拿出自己的帕子替他擦汗:“我觉得你说的没错。” “于情于理,仿佛都指向了宋大哥,中途都督府的船只也只遇见过他,除了他几乎没有人有这个能力胆敢暗杀你。” 姜时晚抿着嘴,若有所思:“可是你不觉得这一切太明显了吗?什么都指向了宋大哥,如果真的是他要杀你,他会堂而皇之地派亲军卫吗?” 孟廷舟苍白一笑:“你连辩解的话都替他想好了吗?” “我……”姜时晚正欲解释,倏地看着他,缓缓道:“不,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考量,不然你不会问我的。” 瞒不过她的心思。 孟廷舟皱了皱眉:“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是宋淮之为之,还是另有其人。毕竟能调动亲军卫的人,除了他,只有……” 姜时晚朝他看了一眼。“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自出了你的事,圣上已经打算派燕锦曦前往突厥和亲。” 孟廷舟目光谆谆:“这是为了平息朝廷上下对长公主暴戾的愤怒,也是为了给燕锦曦一条活路。” 姜时晚仿佛明白过来什么:“你的意思是除了宋大哥,也有可能是……” 就在她要将那两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孟廷舟朝她点点头:“这只是我的猜测罢了,我会去查,究竟是谁敢胆敢来取我的性命。” 见他情绪有些激动,姜时晚连忙安抚他:“眼下你有伤在身,不可激动。凡事等回京之后再从长计议。” 孟廷舟喘息须臾已是满头大汗。 姜时晚知道他伤地极重才会如此,紧握着他的手试图缓解他的痛楚。 等他渐渐平缓下来,她才开口道:“你们回来之前我让厨房准备了一些吃的,要不要给你送点汤羹之类的?” 怕他拒绝,她又说:“外人知道你伤的重,但是具体的只有我和梅大夫才知道。你吃得下东西,才能抚慰人心。” 她说的确有道理。 孟廷舟沉吟道:“喝点米粥吧。” 姜时晚应了声,转身走到门口吩咐人送吃的来。 裴庆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静跪在门口。 他确实是深深自责。 姜时晚看着他:“裴庆,自今日起,你守好这道门,除了我与梅大夫,任何人不准踏足半步。” 裴庆当下受命,但忍不住低声问了句:“夫人,都督如何?” “都督饿了,想吃点东西。”姜时晚略微提高了音量,“但是他需要静养,你务必守好这道门,听到了吗?” “属下遵旨。” 姜时晚端着粥,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你只能躺着,我一点一点喂你吃。” “嗯,好。” 孟廷舟本来不觉得饿,但是在她一勺一勺喂之下,竟也吃了半碗米粥。 他确实是有些累了,姜时晚吹灭了灯烛,只留下一盏:“你睡吧。” “我没事的,你也早些安置。” 姜时晚摇摇头:“我问了梅大夫,他说你的伤口很深,最怕夜里会高热,我守着你。” 没有想到她会主动留下来照顾自己,孟廷舟心中微微一动。 “哪有让女人熬夜守着的。”孟廷舟让她躺下来,“你睡在我边上,我不舒服了喊你。” 姜时晚拗不过他,只得和衣侧躺下来:“那好,如果我睡过去了你记得喊我。我已经吩咐裴庆不让任何人进来。” 孟廷舟摸索着牵她手,歉疚道:“前些日子才熬夜照顾阿宥,这几日又要麻烦你照顾我,辛苦了。” “这个许岩仕与刘育海关系甚密,未尝不是冲着我来的。你今日受伤或许也是与我有关。” 不知从什么时候,她和孟廷舟在某些事情上已经成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本章完) 第75章 照顾 第75章 照顾 大雨持续到天明之时才渐渐止住。 孟廷舟素来醒得早,兀地睁开眼就着渐明的天色,看到身边熟睡的姜时晚,他不动声色地静下来。 她睡得很乖,侧着身子一动不动,一只手要顺势覆在他的腰上。 以防他有动静自己可以立刻警醒。 孟廷舟小心翼翼地伸手,替她扯了扯被衾,又将手揽着她的肩膀,心满意足。 屋外雨声滴落,屋内时光静好。 姜时晚微微动了动睫毛,倏地清醒过来,喃喃低语:“怎么睡着了?” 她想动一动身子,发现孟廷舟单手抱着自己。 自己更不敢动了,生怕会碰到他的伤口。 孟廷舟假寐着轻轻唤了一声:“眉眉。” “我在。”姜时晚半坐起身,“哪里不舒服吗?” “有点渴了。” 姜时晚“哦”了一声:“我给你倒杯茶。” 茶水到了嘴边他一喝就要流到外面,姜时晚急忙去擦:“对不起,我笨手笨脚的。” “你喂我吧。”孟廷舟看着她问嘴唇,“这样就不会漏了。” 这…… 姜时晚犹疑地看了他一眼,却见他一脸坦诚:“我现在不方便换衣服,湿了领子不舒服。” “好,我喂你。” 姜时晚含着水将茶水送到他嘴里。 孟廷舟啧了啧味道:“不够,还是渴。” 姜时晚又送了几口给他。 喝了水,他又皱着眉:“伤口有些疼。” “啊?”姜时晚焦急地问,“要不要我去请梅大夫过来?” “过会再请他来吧。”孟廷舟恳求的目光看着她,“你能给我吹一吹吗?” 姜时晚依着他的性子,俯下身来替他吹气,吹了几口她不解地问:“隔着纱布这有用吗……” 抬头问话之际,看到孟廷舟似笑非笑的嘴角,她恍然大悟:“你骗我?” 孟廷舟抓着她的手:“没有,真的有用。” 姜时晚哪里不知道他那几分心思,悻悻地起身去掀开帘子,看到江河水涨船高,自顾自地说了一句:“这样影响开船吗?” “不碍事。”孟廷舟了然于心,“江南多雨水,雷阵雨一下子把水位涨起来,等放晴了就落下去了。” “你饿了吗?我去给你准备点吃的?” “好,麻烦你先帮我请梅大夫进来换药,等换好了药我再吃。” 梅大夫进来后,孟廷舟神色依旧如常,等姜时晚出去了,他立刻抚着胸口:“感觉好像火烧了一样。” 梅大夫坐下来给他拆开纱布,才卸了三层便看到渗出来的血迹,随即皱了皱眉:“痛了不知道喊?非得熬到现在叫我来?” 孟廷舟面无表情地睨了他一眼:“这不是怕打扰你休息么。”“你哪来是怕打扰我休息。”梅大夫没好气道,“我看你就是想跟夫人多呆一会,硬撑着。” “你撑吧,撑破了伤口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二人私下相处的时候,免不了一番互怼。 孟廷舟做了个噤声的表情:“这不是不想让她担心么。” 梅大夫看了看门外,摇头嗤笑:“我看你真的是中毒至深,一边捧着怕摔了,一边又栓着人家,别说她了,连我都觉得你病得不轻。” “你……”孟廷舟刚刚想动一下,牵扯到伤口,立刻皱眉发出“呲”的一声。 姜时晚端着漆盘进来,见他表情狰狞,放下东西就走了过来:“梅大夫,要紧吗?” “他……”梅大夫正欲吐槽一番,见孟廷舟晦涩的目光暗示,改口道,“嗯……都督伤口的血暂时止住了,还请夫人继续妥善照顾着,这个伤口愈合需要些时日,切不可让他轻举妄动。” 姜时晚点了点头:“除此之外还需要注意什么吗?” 梅大夫一边收拾药箱一边说:“微臣每日会给都督更换纱布和药,夫人尽量每日给都督擦洗身子,揉捏一下他的手脚,否则躺久了身子容易僵硬。” 梅大夫看了看孟廷舟,一副我只能帮到你这里的表情:“等躺过四五日,就能起来稍微走动走动了。” “好的,我记住了。” 姜时晚送走梅大夫后,先给孟廷舟吃了一些,再给他擦洗了一下身子。 两人如常相处,竟像极了寻常夫妻。 “眉眉,我有些困了。” “不舒服吗?”姜时晚没想到才刚吃完饭他就犯困,摸了摸他的额头并没有温度,“想睡就睡一会,反正你躺着你做不了什么。” 孟廷舟看着她:“昨天夜里你陪着我我睡得特别好。” 姜时晚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本想拒绝,但是想到既然是照顾他那依着他也是应该的。 毕竟生病的人都容易有情绪。 她重新躺了下来:“你睡吧。” 孟廷舟是真的倦乏,不消多久真的睡了过去。 姜时晚隐约听到外面的动静生怕吵醒他便蹑手蹑脚走了出去,看到外面有人要裴庆开门:“圣上有旨,即刻请都督前来接旨。” 裴庆却拦着执意不开门:“都督近日头痛病发作,还请公公见谅。” “裴大人,不是奴才不体谅都督,只是圣上圣旨,任何人都得亲自接旨。”內侍监斜睨着眼不甚耐烦,“还是裴大人想替都督大人抗旨不成?” 裴庆正欲开口,被姜时晚轻声制止:“都督好不容易才睡下,何人胆敢再外面喧哗?” 见是她,裴庆立刻垂首:“夫人。” 內侍监打量了一下她,不痛不痒地行了个礼:“奴才参见都督夫人。圣上有旨,劳烦都督夫人通传一声,请都督大人即刻接旨。” 姜时晚微微一笑:“有劳公公跋山涉水从京城赶到这里,只是不巧,夫君大人旧疾犯了,头痛欲裂,服了药好不容易才躺下,臣妇实在不忍心叫醒他。” “公公既然来了,不若隔着门宣读圣旨也是一样的。臣妇定会将圣旨交到夫君手中的。” “岂有此理!”内监显然是不见到孟廷舟不可能善罢甘休,“普天之下谁人不亲自迎接圣旨?都督大人莫非是藐视皇威?” 忽然,房门被打开,孟廷舟面无表情地看着来人:“夫人不懂规矩,还请公公见谅。本督出生入死皆为圣上分忧,岂敢藐视皇恩。” (本章完) 第76章 危在旦夕 第76章 危在旦夕 说着,孟廷舟跪下来接旨,其余人等也纷纷跪下。 奉命而来的内监见此才作罢,拿出圣旨开始宣读。 圣旨内容是命孟廷舟亲自护送长公主到突厥,回京后即刻启程。 內侍监将圣旨递交到孟廷舟手里的时候,恭谨道:“圣上言长公主和亲乃是我朝第一大事,唯有派都督送亲,方能彰显我大燕实力且威慑突厥部落。” 孟廷舟微微颔首:“臣接旨。” 他稍侧过脸:“夫人,替我送公公。” 姜时晚起身方做了做了手势请这位內侍监往外走,送他下船之时又不动声色递上一包鼓鼓的银两:“途路遥远,公公一路辛苦了。” 本来还冷着脸的內侍监见状随即推脱:“都督夫人,奴才奉命而来,岂敢言苦。” 姜时晚笑着往他怀里一塞:“任是都督这般征战沙场的人一路南下处置公务也犯了头疾,公公不说其中辛劳,臣妇却是知道的。一点点心意,当做是给公公的茶水钱。” 內侍监这才为难地接过来:“方才奴才并非有意要与夫人对峙,只是……” “公公刚正不阿,莫说臣妇,想必都督也是颇为欣赏。”姜时晚欠了欠身,“回宫后都督一定会向圣上如实禀报,他日公公出头之日想必指日可待。” 內侍监被她这番话说得舒心,面色浮笑,双手一揖:“都督夫人谬赞,奴才汪可顺就此拜别。” 送别了这位叫汪可顺的內侍监后,姜时晚微微嗤笑,拂袖走了进去。 见她进来,一直勉强支撑着的孟廷舟终于摇摇欲坠倒了下去。 “都督!” 裴庆和聿风两个人迅速将人送进房间,不消解开衣衫,众人便见殷红的血迹隐隐渗了出来。 梅大夫暗知不妙,随机吩咐:“把所有的帘子都拉开,裴庆,你拿着烛火凑近一些,我要重新处理都督的伤口。” 看着梅大夫凝重的表情,姜时晚猜测情况不大好,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这道圣旨完全可以等我们回京之后再下,可是圣上却着急地派人来。”裴庆目光寒冷,“其中何意,无须多言。” 屋内一片肃静。 梅大夫仔细勘查了一下伤势,原本将将止住的伤口已经面目全非。 本就是从鬼门关救回来的一条命,此刻危在旦夕。 他看着孟廷舟,痛心疾首道:“管他劳什子圣旨,就算将这个阉人就地处置又如何?为了不让他们知道你受伤,你连命都不要了吗?” 这番话让姜时晚、裴庆、聿风几人僵在原地。 姜时晚只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在发抖:“梅大夫,你什么意思?” 梅大夫噗通一声跪下来:“夫人……都督他……” “不……”姜时晚上前握住孟廷舟的手,“刚才还好好的,你为什么要硬撑着起来,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吗?” 眼泪落在孟廷舟的脸上,他的眉头微微抽动:“眉眉……” 听到他艰难出声,姜时晚握着他的手更紧了:“我在。” “即刻下令启程回京,如果我情况不好,你们先将船只停在安全的地方逗留数日。”孟廷舟气息微弱,“派裴庆……去找陆峥……他会带你们去……北境之内,有你和阿宥的容身之处。” 姜时晚鼻子发酸:“孟廷舟,我不想听这些话。” 孟廷舟竭力让自己清醒着:“裴庆,把我的兵符拿来。”裴庆忍耐着痛色,将兵符递给他。 “你拿着。”孟廷舟只觉得自己没说一句话胸口就要撕裂一般,“如有必要,可调动玄甲军。” 这个兵符意味着什么,姜时晚自然知道。 她哽咽着看着他,伸手抚摸着他的脸庞:“答应我,你会挺过去的。” “我会挺过去的,只是担心……我要为你和阿宥做好打算……” “你也要答应我,如果我有事,你不要再想着报仇。”孟廷舟目光有些涣散,“你和阿宥走地远远的。” 哪怕在危难时刻,他想的也是如何安顿好她们母子俩。 孟廷舟像是累极了,沉沉阖上眼睛。 裴庆和聿风双双喊道:“都督!” “梅大夫!”姜时晚陡然提高音量,“无论如何,你一定要竭尽所能治好他。” “微臣哪怕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救治好都督。” 姜时晚站起来,看着陷入昏迷的孟廷舟,阖了阖眼,将那些担心害怕的眼泪尽数吞咽了回去。 她看向裴庆和聿风:“我知道你们与我一样都很难受,但是此刻我们肩负着其余人的性命与安危,为免引起恐慌,我们一定要守好这道门,不显露任何不好的信息。” 裴庆忽然感觉眼前的夫人跟都督在某个地方很相似,他们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理好思绪应对一切,雷霆手段,镇定自若。 都督府大船停歇四日后再次扬帆起航。 为了不引起过多的恐慌,姜时晚甚至不让阿宥靠近孟廷舟的房间。孟廷舟自昏迷后就开始高热不退,整个身子像火炉一样,偶尔热度退下去了就会发现他浑身冷地在打颤。 她与梅大夫昼夜交替陪伴左右。 高热的时候,给他擦拭身子。 寒颤的时候,用汤婆子、厚被褥给他保暖。 每日反复数次,异常辛苦。 姜时晚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 六七日过去,孟廷舟除了偶尔会迷迷糊糊睁开眼,很多时候依然神志不清。 眼看即将抵达,裴庆请示姜时晚:“夫人,还有两日路程我们就要到京城了,是否需要让船只逗留几日?” 姜时晚强打着精神:“先暂停进京,你亲自下船想办法找到陆峥,将眼下咱们得处境告知他。” “先做好准备,但不要轻举妄动。”姜时晚眸光浮动,面若寒霜,“那个汪可顺回京复命后,圣上未必不会起疑,或许他就在等着我们的下一步。” 圣上这些举措,似是再难容忍孟廷舟势力独大了。 “夫人的意思是……” 姜时晚喃喃自语:“我想再等几天,我相信他会熬过来的。” 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她自己听还是说给裴庆听。 (本章完) 第77章 我听你的话醒过来了 第77章 我听你的话醒过来了 都督府的船只在水域上逗留三日。 每一日,姜时晚万分煎熬。 她知道这样做会引起圣上的怀疑,但是一旦到了京城就等于让所有人都知道孟廷舟身负重伤。 陆峥已经派人催了两次,让她尽早决定立即北上。 第二次的时候,他让裴庆带了一句话:“请夫人以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 姜时晚知道自己肩负重任,一旦出了差池便有很多人会死于无辜。 她一直在等待孟廷舟醒来,可是他并没有醒过来的征兆。 “裴庆。”她终于下了决心,“你告诉陆峥,明日如果他还没有醒来,我们北上。” 她看了看梅大夫,又看了看一直躺着的孟廷舟,吸了吸气:“不能再等了,不然我们只能等着束手就擒。” 梅大夫站起来,欲言又止:“夫人,如果决定北上,那都督该如何安置?” “自然是带着他,只要他还有一口气,我就会带着她。” “夫人。”梅大夫跪下来,“此去北境,莫说路途遥远,就说一路颠簸都督也承受不起。” 姜时晚悲戚道:“那你说我该当如何?他对我的嘱托,我不能不做。” “但是你要我置他于不顾,我也做不到。” 此刻的她有一种当时面对父亲出事时候的无望感:“所以我一直在等,希望他能醒过来。这样我就可以把他待会都督府。” 梅大夫亦难掩痛色:“微臣,遵旨。” 姜时晚背过身去:“你先出去吧,这里有我。”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她和孟廷舟二人,她走到他身边半跪下来,握住他的手。 一句话都没有说,眼泪湿了一脸。 她把脸靠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地说:“对不起。” 没能等到你醒来。 没能想到周全的方法来维护你。 很多时候,再有能者在权势之下能做的寥寥无几。 何其可悲! 似是听着嘤嘤的啜泣声,握着手掌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姜时晚默然地抬头,迷雾的双眼隐约看到孟廷舟的嘴唇在动:“你是在为我哭吗?”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孟廷舟苍白一笑:“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大哥叫我陪他一起骑马射箭。我听到你在叫我,我跟他说,我不能让你久等。” 从来没有觉得他的声音是如此好听。 姜时晚静静地看着他,任由眼泪夺眶而出:“你知道你这个梦做了多久吗?” 她忍不住把头埋在他的脖颈里:“差一点……差一点我就要跟陆峥说我们北上了。一路颠簸,你知道你会经历什么吗?”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孟廷舟想伸手抚摸她的头,却根本使不上力,只能勉强动一动被她握着的手指。 “不哭了,现在你是把握大局的人,怎么可以轻易落泪。” 看着姜时晚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眼睛也凹陷下去,孟廷舟知道她这些天必定过得心累。 他心疼地看着她:“你看,我听你的话醒过来了。不哭了。” 姜时晚紧抿着嘴拼命点点头。“我还有很多事想跟你一起做,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孟廷舟也似有很多感触,眸光泛着些许雾气,“以前很多事,是我做的不好,总是用自以为的方式一意孤行,以为那样就是爱你,没想到反倒伤了你的心。” “如果这一次没有醒过来,都没有机会弥补了。” “眉眉啊,就这样握着我的手,不要松开好吗?” 姜时晚吻了吻他的手,声泪俱下:“我一直以为自己留下来的原因是因为阿宥,直到这几日你昏迷不醒,我才发觉自己是如此舍不得你。” “如果你没有杀害小年那该多好,或许那样我就可以正视自己的心。”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孟廷舟的心软地一塌糊涂:“那我把小年还给你好不好?” 姜时晚似乎没有听清他的话,自顾自地摇摇头。 “如果我把小年还给你,你是不是就能正视自己的心了?” 闻言,姜时晚敛住眼泪,半是疑惑地看着她。 “为了娶你,我上战场求功名;为了护你,我大逆不道。”孟廷舟目光谆谆,“只是后路艰难,你愿意陪我一起吗?” “你说什么?”姜时晚还没从他地话语中反应过来,“你是说小年……” 孟廷舟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等到了合适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现在,还不是时候。” 想到此前种种,姜时晚不知道这个男人在下一盘什么样的棋。 见她半是惊疑半是懵然,孟廷舟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昏迷这么久,醒来就说了这么多话,夫人能赏我一杯水吗?” 姜时晚如梦如醒,忙去倒水,又去请梅大夫过来。 孟廷舟醒过来,都督府的船直驱入京。 一天下来,孟廷舟的精神已经好了不少,只是依然不能起身。 梅大夫再三叮嘱不能他不能轻举妄动。 聿风堪忧道:“都督不能动弹,回都督府如何避开刘徽宁那些人的眼睛。” 姜时晚和孟廷舟对视一眼,忽然有了主意:“让陆峥想办法调来几艘商船,不小心与都督府的船只相撞。” “啊?”聿风瞪大眼睛,“岂不是疯了?” “都督府船只遭遇不测,我先带部分人回都督府,派人搜救下落不明的都督。”姜时晚步步筹划,“梅大夫,都督大概多少日子能下床?” “少则十来日或半个月。” “那就半个月。”姜时晚笃定道,“都督府派半个月的时间寻找都督下落。” 这半个月,可能她需要独自面对血雨腥风。 她看着孟廷舟:“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等找到了你,可能需要你出现。” 孟廷舟看着这个女人,这个计划不可谓不大胆,甚至可以说冒着很大的风险。 但是不得不说,这样一来尽量给他争取了休养生息的时间,也借着船舶遭遇不测转移了众人的目光。 “好。”孟廷舟目光沉沉,“就依夫人说的去办。裴庆,即刻联系陆峥。” 是夜,都督府船只在离京一百里处,突然被两艘商船相撞,商船上有煤炭与火药,撞上大船后引爆了燃点。 都督府的船只顷刻火光四色。 火势之大,将运河燃成白昼。 (本章完) 第78章 心腹大患 第78章 心腹大患 “启禀圣上,都督府船只与商船相撞不慎走水,都督夫人与小世子幸得相救,唯都督与裴庆下落不明。” “什么?”圣上惊地起身,神色几番变化,渐渐浮现狐疑之色,“此事当真?” 宋淮之看似平静的神情中,透着不易察觉的怀疑:“微臣得到消息已经赶往出事地,确实如此。” 嘉德殿内,鎏金香炉烟雾袅袅,一阵缄默后,圣上缓缓开口:“孟廷舟失踪,你可有怀疑?” “微臣不敢。” “这里只有你和朕,但说无妨。” 宋淮之心里却是一阵冷嗤,你派人去刺杀孟廷舟嫁祸给我,现在说我跟你是自己人? 原来堂堂圣上才是口蜜腹剑之人。 宋淮之根本不想混入这趟浑水,摇了摇头:“按说都督大人万事都甚为周密,但此事真有蹊跷他不至于抛下都督夫人和小世子。” “故微臣也难以揣测。” 他说的其实也是圣上所想,因为圣上也知道姜时晚和孩子在孟廷舟心中的位置。 如果他真的有什么部署,按照道理不会无故抛下她们母子俩。 莫非…… 想到他若是真的出了意外,圣上觉得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之余,难免有些惆怅。 他负手而立,一声叹息:“朕登基伊始,大胆命他为副帅,他答应朕会誓死效忠。” “不知从何开始,他打的胜仗越来越多,实力越来越强,竟到了连朕也要礼让三分的地步。” 终究是权势吧,让曾经推心置腹的君臣渐渐生疑。 孟廷舟,终究是心腹大患。 圣上朗声道:“宋卿!” “微臣在。” “派人去查,哪怕将运河翻遍也要找到孟廷舟。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圣上的言语间隐含狠厉。 宋淮之垂首:“是。” 待宋淮之退出时候,圣上抬眼看了看一直静默在不远处的德宝。 德宝立刻会意,弓着身子上前:“圣上可是乏了?” 圣上眯着眼,促狭的余光睨着他:“让刘徽宁盯紧姜时晚,看看从她那里能不能得出什么线索。” “奴才遵旨。” 德宝正欲退下,忽听圣上的声音再次传来:“不,你还是亲自去一趟都督府,彰显圣恩。” 当德宝奉旨来到都督府的时候,都督府已聚集着众多官员及其家眷前来慰问。 见圣上身边的大太监前来,众人自然明白圣上对于都督的重视。 德宝环顾一圈,之间刘徽宁在应付场面,并未见姜时晚此人。 他将来意说明后,便关心地问姜夫人现在何处? 知道孟廷舟出事后,刘徽宁亦如五雷轰顶。她暗自垂泪了数次,眼眶也是红红的:“姜时晚和小世子似乎受了惊,在房内休息。” 德宝略微皱了皱眉:“宁夫人,不是咱家说,这都督究竟如何尚不明了,你怎么就堂而皇之地接受这些人的慰问了?” “德宝公公,此事并非我意,是我母亲她。” 刘徽宁有苦难言,她本想闭门不见的,没想到自己的母亲带头闯了进来。 “还请宁夫人劝劝刘夫人,事成之后,刘大人自会安然无恙。”德宝凑近一步,“眼下这个节骨眼,找到都督才是正事。圣上还请你多留意姜时晚,看看她有什么举动。” “多谢公公提点。” 刘徽宁对姜时晚何尝不心声怨念。 她本想借着长公主之手教训一下姜时晚,没想到她失踪后孟廷舟跟丢了魂一样,再之后就一路南下。 进都督府至今已经近两个月,她除了来的那一日跟孟廷舟说上过话,之后竟一直没有说上话更不要说在一起做点什么了。 等送完所有的宾客后,刘徽宁特地带着一些滋补品前往时云阁探望姜时晚母子。 这还是她第一次正大光明来这里,以前只知道姜时晚搬出了主屋,却不曾想这时云阁竟然就在孟廷舟的书房边上。 想到他们相邻而处,郎情妾意,一种几近扭曲的愤怒涌上刘徽宁的心头。 待下人禀报宁夫人前来探视后,姜时晚大抵预料到了什么,佯装病态地躺在床榻上:“快请进来。” 刘徽宁进来后不动声色打量一番,这时云阁一步一景,处处巧夺天工,一应物件俱是上乘之作。 这里的雍容华贵,是整个都督府独一份。 刘徽宁突然想到母亲所言:从来没有人甘让心爱的女人清贫若素的,男人只要动了心用了情,便恨不得将所有好物都归其所有。 这句话,在姜时晚身上体现地淋漓尽致。 看着病恹恹的姜时晚,刘徽宁目光如炬:“夫君为了姐姐南下,却因船只失事生死未卜,姐姐你能安然躺着,真叫人心寒。” 姜时晚泪眼朦胧,甚是悲戚:“亲军卫和都督府皆已派出人手去寻找,不让我插手,我想想我若去了反而添乱。”她哽咽道,“我相信夫君一定吉人自有天相。” 刘徽宁嗤笑一声:“姜时晚,这里没有别人,你还是收起你的眼泪吧。” 她攥紧拳头,“你为什么不跟着宋淮之一走了之?” 如果她走了,自己可以不再执着于找到姜行远的案卷,自己在孟廷舟这里也会多一些机会。 “这里有我最重要的人和事,我怎么舍得走呢?”姜时晚一脸伤感、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说呢?” “你以为你有了那些你认为重要的东西就能得逞吗?你错了,你能找到的永远只是浮于表面的。” 刘徽宁压低声音犹如鬼魅:“你以为夫君护着你就能安然无虞吗?他如今明哲保身都难,你做的这些蠢事这样只会拖累他。” “如果是他心甘情愿呢?”姜时晚看着刘徽宁逐渐变色的脸庞,“你以为没有了我,你就能取而代之吗?” “那你就真的太不了解夫君了。” 一个人越在意什么,你便可以在她在意的事上深入进攻,让其溃败。 果然,刘徽宁的清高被践踏地体无完肤,她揪起姜时晚的手腕:“夫君如果出了意外,你以为你能活到明天吗?” 姜时晚冷冽地看着她:“你口口声声说爱他,你究竟是想让他死还是希望他安然活着?” (本章完) 第79章 步步为营 第79章 步步为营 “姜时晚,你以为你就是无辜的吗?” 刘徽宁一双凤眼扫视着她:“从一介罪女步步为营成为都督的女人,怀孕、生子、成为正夫人……这一切如果不是你有意为之难道都是他强迫你的吗?” “还有就是长公主。”刘徽宁深深吸了口气,“堂堂大燕国公主,竟也败在你的手上,沦为和亲的棋子。” “这一切的一切,你看起来并不仅仅只是深闺里长大的世家小姐。” 姜时晚冷静地看着她,随即转移目光:“彼此彼此,世人只知刘姑娘才华横溢,怎知你心思之狠甚过很多朝廷官员呢?” “夫人。”云裳进来禀告,“宋大人带着人来了,说是奉圣旨问船只失火的事。” 姜时晚微微蹙眉:“宋大人?亲军卫指挥使宋大人?” “是。” 刘徽宁勾起一抹冷笑:“兜兜转转,反倒让你和宋淮之趁机见面了。若是夫君知道了,不知会作何感想?” “你若是感兴趣,也可以一道前往。” 姜时晚撑着身子起身命云裳简单梳洗一下便前往正厅。 宋淮之站在厅内,如松如玉。 见廊下一抹身影逶迤而来,心知那是她。 虽然已经做了告别,但是如今一见,便觉仿佛还是昨天。 因有外人在,姜时晚便按礼欠了欠身:“宋大人。” 宋淮之颔首:“都督夫人。” 不知为何,每次见到她仿佛都比前一次要消瘦一些。 他用很轻的声音问了句:“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好些了,多谢宋大人关心。” 姜时晚甚至不敢去看他:“不知宋大人前来可是为了都督失踪一事?” 见她神色如常,宋淮之也镇定下来,做了个“请”的手势:“圣上甚是关心都督,让微臣务必竭力查找。还请都督夫人将昨夜发生之事尽数告知,以便微臣收集消息尽快找到都督。” “有劳宋大人。” 那厢孟廷舟在被秘密安排在一艘小船上,由梅大夫亲自照料,几日过去受伤的地方总算渐渐有了些许好转。 陆峥眼看他好点起来了,一颗心也放下来:“不得不说嫂夫人的主意真不错,既能避免回都督府,又能让你掩人耳目养伤。高,实在是高。” 孟廷舟勾了勾嘴角:“你忘了她出生兵家吗?任何兵家权术自是了然于心,一般男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陆峥“切”了一声:“说得好像你是她对手一样。那次哪次不是她给你点甜头你就屁颠屁颠的了?” 见孟廷舟剜了一眼,陆峥抬了抬头:“哎,你说当初怎么就偏偏那么凑巧,你在街市就捡到她了?” “你说这是凑巧还是……”孟廷舟皱了皱眉:“你想说什么?” 陆峥嘿嘿一笑:“我只是感慨你们缘分至深罢了。” 可是他的话却让孟廷舟的心突然重重地跳了一下,这一跳似乎牵扯到了伤口,他“嘶”的一声感受到钻心彻骨的痛。 陆峥紧张了一下:“怎么了?” “不碍事。”孟廷舟的眉头拧成一个结,“都督府怎么样?她应付地过来吗?” “嫂夫人回去后就对外称自己和小世子受了惊吓,除了宋淮之找她问了一些话,其余时间她都没有离开过院子。”陆峥强调了一句,“宋淮之问话的时候当时边上也都有人。” 孟廷舟“嗯”了一声:“圣上应该是派亲军卫大力查找我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亲军卫的动静很大,一路从船只失火的地方开始彻查。我这次来就是想问问你的意思,下一站可能要改为陆路了,否则很快会被亲军卫的人找到。” 见孟廷舟和陆峥都看向自己,梅大夫愣了一下,用手指指着自己:“都看我干嘛?问我的意思啊?” “我的意思是不婚不育保平安。”梅大夫摇了摇头,“不然哪至于遭这些罪。” 陆峥捂着嘴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他竖起大拇指:“梅大夫,还是你悟性高。偏偏我们的都督大人是个深情种,非姜时晚不娶,生下的嫡子还主动让他姓姜,这可是大燕国独一份的情深。” “哎,这件事我一直没好意思问你,你怎么就愿意让小世子姓姜?” 孟廷舟看了看陆峥和梅大夫的眼神,知道他们其实一直都很疑惑,这才说出了自己的算量。 “因为两个原因,其一,是为了弥补在姜时年事情上的亏欠,其二,是希望用阿宥拴住她。我太了解这个女人了,如果没有阿宥,她不会留下来的。” “她最遗憾的就是曾经的姜家一夕落败,她内心肯定是希望重振门楣的,阿宥若是姓姜,姜家就后继有人了,为了阿宥,她会留下来为他去努力。” 陆峥都听愣了,半晌才道:“我不知道该说你深谋远虑还是说嫂夫人伟略。” “陆峥,我与她不像你和陆锦。”孟廷舟苦笑一声,“你们是青梅竹马朝夕相处,彼此是最熟悉的。可是我们不同,一开始就掺杂了复杂的心思。” “你为了她,自己不惜留下来帮她复仇,她可知道?” 见孟廷舟摇了摇头,陆峥也摇头叹息:“你呀你呀,不是很会强取豪夺吗?怎么这张嘴不会说出来?” 孟廷舟惨淡一笑:“你以为我说了,她会愿意跟我去北境吗?” “我只有尽力帮她周旋,助她替父报仇,用行动去感动她,她才有可能跟我走。” 陆峥看着梅大夫:“我看你家都督,不止伤口严重,心里更是病得不轻。” “只是有些话我作为朋友不得不说。”陆峥一脸肃色,“虽然我也很欣赏嫂夫人的智慧与头脑,但是有些事情总觉得有些蹊跷,具体什么我也说不上来。你可能身在其中蒙蔽于心,但还是得留个心眼。” 孟廷舟眯起墨眸,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关于这一点,这段时日我心中也有考量。我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但是我希望她自己有朝一日能跟我说。” (本章完) 第80章 衣冠冢 第80章 衣冠冢 圣上亲派亲军卫查找孟廷舟的下落,十余天尚未有下落。 姜时晚想只要再撑个五六日,孟廷舟应该就能回来了。 却不曾想,亲军卫突然撤回,不再继续查找。 当聿风将消息禀告给姜时晚的时候,很是疑惑:“夫人,亲军卫突然撤离,是找到都督的下落还是不再觉得都督已经遭遇不测了?” 姜时晚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一日没找到人,圣上心里便不安稳。怎么就突然就撤离了呢?” 她正觉得诧异之际,外面却传来不小的动静。 姜时晚朝聿风看了一眼,他颔了颔首随即快跑出去一探究竟。 不多时聿风便飞快地跑回来:“夫人……不好了……” 见他气喘吁吁,姜时晚猜测到是与孟廷舟有关:“他们可是查到了什么?” 聿风一脸紧张:“宫里派人来,说江河吞没了都督尸身,圣上特赦为都督设立衣冠冢,东西已经抬进院子了。” “什么?”姜时晚没料到圣上会来这么一出,匆匆赶往前院。 只见宫里派来的人已经给都督府在装素縞,前厅已经摆放着棺木,以刘徽宁为首的已经恸哭不止。 “住手!” 看着眼前荒唐的一切,姜时晚只觉得渗人,大声喝止:“谁让你们做这些的?谁说孟廷舟死了?都停下!” 她顺手将已经装上的素縞扯下来:“这里是都督府,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出去!都出去!” 在里面主持的大局的刘徽宁带头冲了出来,命令道:“来人,将姜夫人拦下!” 她声泪俱下:“姐姐,我知你心中悲痛万分,然人死不能复生,如今夫君下落不明,圣上亲设衣冠冢是皇恩浩荡。” “你这样是,违抗圣旨。” 圣上快刀斩乱麻地设立衣冠冢,就是为了坐实孟廷舟已经遇难的消息,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尽快收回玄甲兵的兵权。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个道理你不懂吗?”姜时晚冷眼斜睨着刘徽宁,“这才几日,你就迫不及待想要做寡妇了吗?” “你!”刘徽宁的脸一阵哄一阵白,“要不是因为你,夫君何至于此?姜时晚,你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圣上看在夫君劳苦功高的份上,不会亏待你我,你应该心怀感激才是。” 知道她一定是跟圣上达成了一致,先设立衣冠冢,然后再对付自己。 姜时晚环视周围,眼神寒霜:“如果哦我没记错,本朝有先例,将帅在外如遇危急,一月不见其踪影才可设立衣冠冢,如今才十日便设立衣冠冢,是不是太快了些?” 刘徽宁没想到她知道这些,煞白了脸色:“你胡说!” “至元八年,天宝五年,皆有此例,你不信的话可以去六部去查找资料。” 姜时晚知道现在还不能闹太僵,让圣上下不来台,便换了个语气:“史官或许没有将这些事迹告知圣上,实属大罪。”周围闻此言的人纷纷对视了一眼,表示确实对于这些前尘往事不知情。 姜时晚拂了拂衣袖:“宁夫人通晓古今,莫非连这都不知道?” “你可以去查,如果是我错了,我亲自进宫谢罪,如果我没记错,谁也不要妄想为夫君设立衣冠冢。”她已经走到前厅正门口,背对着众人,声音冷冽,“我会在这里,不容任何人肆意进入。” 宫里派来的人正欲上前理论,却被刘徽宁伸手制止。 “既然姜夫人这么说了,便先进宫禀明圣上再议不迟。”刘徽宁侧过脸吩咐道,“劳烦宫内人回宫走一趟。” 她走到姜时晚身后,与她齐肩看向正堂偌大的“奠”字:“你以为我愿意为夫君设立衣冠冢吗?可若是不设,圣上便会有其他法子来对付。” “衣冠冢尚能保全都督府门楣,可若是其他的罪名下来,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姜时晚已经深切感受到圣上的迫不及待了。 正如刘徽宁所言,只要孟廷舟不回来,他便可以有上百种理由来对付都督府。 想到此,她暗暗攥紧了拳头:“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 初秋夜凉,桂香弥漫,宫道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直往嘉德殿:“圣上……” 圣上在白天得到姜时晚那一番言语后,随即紧急下了左都督孟廷舟意欲谋反的圣旨,估摸着圣旨应该才道都督府,他不禁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快? “圣上!”德宝一进殿便噗通跪了下来,“派去颁布圣旨的內侍监还未到都督府尽数被灭口了!” “什么?”圣上惊地拍案,“谁做的?竟敢在天子脚下杀害颁布圣旨之人?” 德宝颤颤巍巍地呈上在现场找到了物证,圣上接过一看,只见上面“亲军卫”三个字,立刻脸色大变。 “宋淮之呢?即刻押他来见朕!” 宋淮之被五大绑进来的时候,一把匕首径直朝他飞了过来,他本能地侧了侧身,匕首滑过他的右肩,裂开一道口子,他皱了皱眉,随即跪了下来。 圣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朕派去颁布圣旨的內侍监被尽数暗杀,这是留在现场的物证!你干的好事!” 宋淮之往后瞥了眼那把匕首,知道是出了什么事,随即磕头:“圣上明鉴,微臣身为亲军卫负责宫内安危,万不敢再天子眼皮子底下做出此等胆大妄为之事。” “这是亲军卫的匕首,莫非别人还有这东西不成?” 宋淮之暗暗苦笑一声,圣上自己借刀杀孟廷舟的时候不也是故意留下亲军卫的匕首吗?对方现在不是以牙还牙吗? 圣上阴鸷地睨着他:“你怎么看?” “微臣猜测是某等大逆不道之人,欲栽赃陷害亲军卫故此留下物证,还望圣上明鉴。” 夜色寂静,嘉德殿内君臣二人对视良久。 宋淮之思量半晌开口:“敢问圣上派出去地內侍监可是要颁布什么圣旨?” 圣上正欲开口,德宝踩着细碎的脚步进来,声音听不出是喜是忧:“启禀圣上,都督府……都督回来了……” (本章完) 第81章 魂牵梦萦的柔软香甜 第81章 魂牵梦萦的柔软香甜 当孟廷舟走进都督府大门见到满府的素縞时,所有人见到他顿时深色巨变:“都……都督……” 天气尚不冷,他却已经披着大氅,面色微微苍白,身形亦稍稍削瘦了些,周身泛着一股旁人勿近的冷鸷气息。 裴庆在其身边,勃然怒喝:“大胆!谁人敢在都督府放肆!来人,赶紧将这些晦气的东西扔出去烧了!” 宫里派来的人被威慑住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是圣上下旨亲设的衣冠冢……” 孟廷舟勾起嘴角,目光森冷异常:“狗奴才居然敢非议圣上了?裴庆,拔了他的舌头,丢到城门口示众。” 裴庆挥了挥手,立刻出现数人将刚才说话的人拖了下去。 那人似乎还没从孟廷舟的话里反应过来,但是却清晰地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嘴巴凄厉地求饶着。 裴庆觑了眼孟廷舟的神色,说了句“慢着”,随即拔刀将那人的舌头当场割了下来。 一团血肉飞出几丈外远,与泥土混合在一起。 太可怕了! 在场的人都跪了下来,谁也不敢大声喘口气。 孟廷舟轻声咳嗽了一声,神色冷厉地扫视在场的人一眼:“圣上厚爱,本督自是知晓。却不是尔等狗奴才以此为虎作伥的藉口。” 他的眼眸瞥见一抹苏紫色的身影,缓缓抬头,看到姜时晚站在堂前定定地看着他。 月色下的她有些单薄,见到孟廷舟回来似有些意料之外又有些欣慰。 “你……” 孟廷舟正要抬步向前走,一个身影忽然冲过来一把抱住了他:“夫君……你终于回来了。” 刘徽宁将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胸膛里,声音微颤:“我是在做梦吗?你真的安然无恙回来了。” 从姜时晚的站得位置看过去,刘徽宁整个身子几乎都隐在孟廷舟的大氅之下。 月色下,两人抱在一起甚是感人。 当着这么多的人,孟廷舟只能任由她抱着自己,他扶着她的手让她松开自己:“是,我回来了。” 刘徽宁抬头看着他,眼里微微含着眼泪:“这些天你都去哪里了?十来天都没有任何消息。” 见孟廷舟细微的不耐烦表情,裴庆在边上说道:“宁夫人,都督这些时日得了风寒,甚是严重,才稍稍恢复一些。” 孟廷舟见那抹身影已然离去,根本不愿意继续在这里呆着:“徽宁,等我休息够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我会告诉你的。” 刘徽宁见他着实气色不好,拭着眼泪点头:“怪我沉不住气。夫君既然回来了,这段时日就好好歇着。” “自从都督府船只出事,姐姐和小世子都受了惊吓,恐怕无法好好照顾夫君。不如夫君搬到我那里,由我好好照顾着可好?” 刘徽宁想着自己以这样的理由,孟廷舟总没有理由拒绝吧? 没想到孟廷舟淡淡道:“不必了。” 刘徽宁愕然:“夫君为何要如此?我是真的想好好照顾夫君。” 裴庆在边上颔首:“宁夫人有所不知,都督认床已久,这段时日一直没有休息好,加上感染了风寒。都督睡自己的床才能休息地更好一些。” “这样……”刘徽宁思忖须臾,“不若我搬到你那里住一段时日,也方便我照顾你?”没等她说完,孟廷舟已经从她身边走过:“徽宁,时候不早了,这些天你辛苦了,早些歇息。” “夫君……” 孟廷舟却没有停下脚步,径直回了自己的书房。 到了书房,裴庆搀扶着他小心坐下来:“都督,您的伤……” 孟廷舟抚着胸口:“还好,梅大夫说不要久站或久坐就可以。接下去这几日,就说本督风寒严重,你帮我挡着外面的人,尤其是刘徽宁,千万不要让她擅自进入本督这里。” “是,都督。” 孟廷舟躺下来,看着一墙之外的时云阁:“她呢?” “嗯?”裴庆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指的是姜时晚,结结巴巴,“夫人……夫人可能不知道您回来了。” 自己这些天日思夜想的都是她,担心她在都督府应付不过来,好不容易回来了只匆匆一瞥。 孟廷舟心里有些莫名地烦躁:“你去,把她请过来。” 裴庆领命走了出去。 不过须臾,姜时晚便从隔壁过来了。 “你找我?”她进来语气淡淡的,“可是有什么事?” 孟廷舟盯着她的脸:“我回来了你不应该过来看看我?” 姜时晚亦步亦趋走过来:“我以为她会陪着你照顾你。” 她的话教孟廷舟有些不自在,他顿了顿:“事出突然,我不得不提早回来。梅大夫让我再养几天才能起身,这几日还得劳烦你给我换药。” 姜时晚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见她距离自己有一步远,孟廷舟伸手拉住她的手。 姜时晚身体失去重心,一下子倒了下来,她下意识用手一撑,脸色都变了:“差一点就撞在你的伤口上了。” 闻着她身上独有的气息,孟廷舟的心微微安定些许:“这几天你还好吗?” 姜时晚欲抽离他的手却动弹不得,只得凑着他的脸:“还好,一回来我就称受了惊吓生病了,没怎么见人。只是没想到圣上居然会想到设立衣冠冢。” 说到衣冠冢三个字的时候,孟廷舟明显感到她微微一颤。 “所以你就只身站在堂前坐镇,不让任何人靠近?” 看到姜时晚诧异的眼神,孟廷舟低低地笑了一声:“眉眉,没想到你会护我如此。” 环着她脖颈的手稍稍用力,姜时晚的嘴唇便覆在他的唇上。 不待她反应过来,孟廷舟便含住了魂牵梦萦的柔软香甜。 他的气息越来越浓烈,带着一种迫切的渴望与忍耐。 姜时晚退而不得,只得一口咬住他的嘴唇,孟廷舟吃痛一松,她才得以解脱。 她脸上红晕阵阵,气息微喘,却仍镇定道:“你既身负重伤,好歹自重些。” 孟廷舟舔了舔被咬破的地方,有隐隐的血腥味,他挑眉一笑:“关键地方又没伤到。” (本章完) 第82章 奉旨请姜夫人前往慎刑司 第82章 奉旨请姜夫人前往慎刑司 姜时晚剜了他一眼:“圣上想动你的心思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有心思想有的没的?” 孟廷舟嘴角轻扯了一下,像是玩味似的哂笑:“咱们这位圣上迫不及待想要我的玄甲军,他以为我一手创办起来的兵能那么随便归他所有?” 姜时晚想到他与圣上的斗争似乎越来越明显了,问出心中的疑惑:“所以北境……是你早有打算的退路是吗?” 提到北境,孟廷舟一顿,眼中带着微微的落寞:“他的猜疑无时不在,我不得不早做筹谋。这也是我一直以来故意与母亲避嫌的原因,她头脑简单,很容易被人利用。” “眉眉,如果有朝一日前往北境,母亲也须得跟我们一道前往,请你理解。”他自然知道她对母亲没有好感,甚至可能是厌恶,郑重道,“真到了那一天,我会跟她说好,哪怕你们不能和睦相处,但也尽量做到井水不犯河水。” 姜时晚想到孟老夫人之前侮辱自己的事便有些反胃,她淡淡道:“说这些为时过早了些,现在你总不会贸然前往北境,这跟谋反有什么区别?” 她吸了吸气:“关于你母亲,我确实心有余悸且不愿面对,但若真到了那一日,也总得安置好她,毕竟是你的亲生母亲。” 姜时晚说这些话的时候客气而疏离,没有埋怨,亦没有不依不挠。 孟廷舟知道,她并没有把自己和他算在一起。 她有自己的成算,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并不会因为外面的风云而停下自己的脚步。 燕锦曦把她叫去行宫,对她施以鞭刑,她煎熬承受也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 一步一步,就像陆峥说的,好像一切都在她的筹谋中。 在她心里的某个地方,自己似乎永远触及不到。 该查的,他都查了,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姜时晚给他掖好被子:“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阿宥呢?” “这几日我让奶娘带着,他一切都好。” 孟廷舟看向她,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眉眉。” “嗯?” “明日应该传出消息,圣上亲派传旨的內侍监皆被人所杀。” 姜时晚赫然抬头,哑然失色:“你……” 孟廷舟的语气波澜不惊:“接下来的日子里,圣上与我之间的较量会越来越白热化,你万事小心。” 很快,姜时晚也冷静下来,漆黑的眼眸深处掩藏深不见底的幽潭,让她浑身散发着笃定的气度。 “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还有一句话,你低下头我跟你说。” 姜时晚不疑有他,俯下身来。 孟廷舟的唇却覆落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好了,你回去歇息吧。” 见姜时晚有些愠怒的神情,他故作不见,侧过脸道:“我累了,明日见。” 映着月色,姜时晚回到时云阁,却见外面火光冲天。 那火光似乎是朝这边而来,眼看愈来愈近,她心下一惊:“云裳,将我那些兵书收起来送到都督那里。” “夫人……” 姜时晚不等她问话径直走了出去。 亲军卫副指挥使刘承予带着人冲进来的时候没想到姜时晚站在时云阁门口,像是等着他们似的。他微微示意:“哦?姜夫人似乎料到微臣会带着亲军卫会来?” 姜时晚目视前方并没有看他:“都督和小世子都已歇息,我不想让人打扰到他们?大人前来可是有事?” “微臣奉旨请姜夫人前往慎刑司。” 聿风挡在前面:“大胆,何人胆敢放肆!” 刘承予凌厉地在聿风身上扫视一眼,朝上拱手一揖:“都督府船只走水已是可疑,加上今夜有人暗杀传旨內侍监,圣上雷霆震怒,有人禀告是罪臣余孽怀恨在心痛下杀手,还请姜夫人走一趟。” “考虑到夫人乃是都督府的人,圣上请去慎刑司已经是宽赦。” 姜时晚这才收回视线在刘承予身上打量一番:“哦?不知请我走一趟慎刑司所为何事?” 见她似乎不惊慌,刘承予心中心想果然是被孟廷舟看上的女人。 此女长得娇媚动人,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一丝惊慌。 他提高音量:“都督这些时日流落在外想必需要好生休养,就由宁夫人代为照顾小世子。都督放心,圣上只是为了彻查,并非有意为难姜夫人,请都督以身体为重。” 姜时晚没想到圣上会连夜对自己动手。 这刘承予是刘徽宁的表亲,今夜这一趟特地派他前来,想必圣上是做了完全考量的。 既能处置自己,又能派刘徽宁这个眼线盯着孟廷舟。 不知何时,孟廷舟已经披衣走了出来,月色下的他一双锐目满覆寒意:“本督竟不知道亲军卫是这么不懂规矩的东西,竟敢擅闯本督后院。” 孟廷舟气势慑人,刘承予带头跪下来:“圣上体恤都督,唯恐有人再对都督不利,微臣奉旨捉拿罪孽余孽,请都督恕罪。” 孟廷舟的声音不疾不徐:“若是本督不让你把人带走呢?本督身边的人,本督自有章程。何时轮到你的人动手?” 刘承予心头一惊,随即垂首:“圣令不敢不敢不从,还请都督不要令微臣为难。” 见孟廷舟正欲抬手示意,姜时晚立刻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看到她眼中的深意,孟廷舟有些犹疑。 她知道他胸口的伤才刚好起来一些,连夜赶回都督府已经是冒了极大的风险,此事若是与亲军卫大动干戈,后果不堪设想。 圣上想必也是料到了。 他若不依,便以抗旨不尊处置,若是他任由亲军卫带走了自己,正合圣意。 空气中弥漫着露水的气息,让紧张的气氛越发惊心。 姜时晚打破了这份平静:“既然如此,我就跟刘大夫走一趟。圣上仁爱严明,定会给臣妇一个公道。” 平缓柔和的语调里,有冷雨如霜的质地。 刘承予挥了挥手,立刻有两个亲军卫上前欲押送姜时晚。 “慢着!” “不用!” 孟廷舟和姜时晚一起开口。 两人的目光短暂地停留须臾,孟廷舟收回视线用余光扫了刘承予一眼,在场的人噤若寒蝉。 “本督的夫人,自己会走。她素爱干净,别用你们的手脏了她。” (本章完) 第83章 受刑 第83章 受刑 刘承予忍耐着不快,但碍于这个人是孟廷舟,挥挥手屏退左右,做了个请的手势。 姜时晚经过孟廷舟的时候,他的手似是挽留了她一下。 “保重好自己。” “照顾好阿宥。” 短暂的交汇停留后,姜时晚被亲军卫的人带走了。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月色中,孟廷舟只觉胸口有剜裂的痛感,他捂着胸口忍不住咳嗽起来。 “都督……” 目视远去的火光,孟廷舟忍耐许久的杀意浮现眸光:“聿风,这些日你盯着些,小世子若有风吹草动你立刻告诉本督。” 裴庆扶他到室内坐下:“都督,眼下你伤势未愈,切勿使力。” 见孟廷舟不言语,他又道:“圣上不是最信任宋淮之吗?今夜怎么派了刘承予来?” 孟廷舟瞥了他一眼:“你以为圣上不知道宋淮之和她的关系?” 裴庆恍然大悟。 是啊,如果是宋淮之出面,那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显而易见圣上是特地派刘承予来的。 “裴庆,明天让梅大夫来一趟。” 裴庆皱了皱眉:“都督可是想尽早进宫面圣?” “不完全是。”孟廷舟沉声道,“以我对圣上的了解,今日之事只是他的警告。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眉眉真出了差池,本督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慎刑司是何等地方,她一个女人进了那里只怕得脱层皮。 想到此,孟廷舟眉头拧成一道结。 姜时晚被送进慎刑司地时候,外面天色渐明,一宿没合眼的她其实有些疲惫了,声音也沙哑了些许。 没了孟廷舟的掣肘,刘承予甚至懒得敷衍:“都督夫人稍作等待,一炷香后审讯就开始。” 根本不给人喘息和休息的空隙。 “姜夫人,圣上得到消息说是你串通人故意导致都督府船只走水,也是你派人密谋杀害出宫传旨的內侍监,可有此事?” 姜时晚已经几个时辰滴水未进,此刻干涸着嘴唇:“我乃罪臣之女,一无母家依靠,二无权势傍身,怎有能力与人串通勾结谋害?” 幽暗的慎刑司里,为首审讯的內侍监樊禄海冷哼一声:“若菲真有此事,岂会空穴来风?或者……” 他踱步至姜时晚面前:“或者你是受人指使?若是老实招来,圣上与娘娘必定会对你网开一面?” 姜时晚从这阉人眼中看出了不怀好意,当下郑重道:“方才所言,句句属实,并不敢有任何虚妄之词。” “姜夫人,这里可是慎刑司,想必你应该听说过这个地方。”樊禄海尖酸刻薄的声音响彻在室内,“你最好从实招来,如若不然,咱家有的是方法让你老老实实。” 姜时晚迎上此人的目光,未有丝毫的怯场:“想必亲军卫的人带我来这里,公公已经做好了对付我的手段。” 她的眼睛如媚如水,长得甚至诱人。 樊禄海年过四十,已是宫中的老人。 刹那迎视她的目光的时候,心中不免一惊。这双眼睛……仿佛在哪里见过。 他拱了拱手:“如此,就莫怪咱家不客气了。来人!” 看着小太监拿来拶子和银针,姜时晚握成拳头的手微微一颤:“公公是打算一样一样来,还是打算一起上?” “姜夫人真是镇定过人,都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笑。”樊禄海睨了眼托盘里的东西,解释道,“姜夫人身份尊贵,咱家自然是要隆重一些。” “用拶子套入五个手指上,然后两边用绳子用力拉紧,再将针插进手指的指甲盖下面。” “都说十指连心,被夹住手指头后的痛苦或许会让姜夫人想起来幕后主使者究竟是谁。” 说完,內侍监挥了挥手,左右两个宫女钳制住姜时晚的肩不让她动弹,小太监则将她的手指套入拶子用力拉紧。 钻心的痛苦让姜时晚忍不住喊出声。 见她冷汗淋漓,樊禄海不动声色地使了使眼色,特质的银针顺着沿着指甲盖下面的缝隙猛的刺入。 “啊!”姜时晚痛叫地声音响彻在慎刑司。 十指连心,挫骨之痛,简直生不如死。 她的意识逐渐被痛苦泯灭,连咬破的嘴唇都不让她觉得有丝毫的痛感。 一根一根,等银针刺到第五个手指的时候,姜时晚整个人已经失去了意识。 “樊公公,她昏过去了。” 樊禄海轻咳一声,看着眼前的姜时晚,略微皱了皱眉头。 身为慎刑司掌管内监,经过他手上的太监宫女乃至嫔妃自然不计其数,但是像今天这位都督夫人这样的烫手山芋还是第一回。 虽说孟廷舟只是臣子,但是整个大燕国谁人不知左都督权势滔天,背后的玄甲兵更是掌握着大燕的命脉。 听说这姜时晚乃是他最宠爱的女人,若是真的有了差池,将来说不定第一个死的人便是自己。 可是圣上亲自下的命令,自己又不得不做点什么。 平白无故趟了这趟浑水。晦气!真的是晦气! 樊禄海示意內侍监先松开,自己小心踱步至姜时晚面前,俯下身伸手抬起她的下颌:“果然长得一副好皮囊,连这份姿容在大燕可是独一份,难怪都督大人如此宠爱。” 他越看这张脸越有些不对劲的感觉,半晌却想不出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樊禄海轻轻松开手,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这个女人的事,咱家宁可做错也不可狠做。今日审讯已结束,即可向圣上禀报,听候圣上发落。” 多年宫内的浸润,察言观色洞悉人心这些事他早就了然于心,自然不愿意两头得罪。 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明日的事谁都说不清。 樊禄海走出慎刑司,正午的阳光猛地刺入他的眼中。 他抬手挡了挡,眯着眼顺着缝隙看到了一身铠甲的身影。 “宋……宋大人?” 樊禄海有些疑惑,这不是圣上最宠信的亲军卫指挥使宋淮之吗?他怎么了来了? 奇怪的是他左右并没有其他人。 宋淮之走近来,面色从容:“我有事请教樊公公,还望公公借一步说话。” (本章完) 第84章 用水泼醒她 第84章 用水泼醒她 前往嘉德殿的路上,樊禄海感到前所未有的棘手。 都督夫人的案子只是圣上和都督之间的较量,现在又加进来一个宋淮之,偏生这三个人没有一个人是他能轻易得罪地起的。 他现在一个头两个大。 宋淮之进入慎刑司密室后,看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姜时晚,哽道:“眉眉?” 他走近她,低头一看,发现她受刑过的双手和手指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 正欲掏出怀里的药,听到外面传来声音:“皇后娘娘仔细脚下。” 宋淮之立刻松开手,起身而立。 皇后进来,见到宋淮之在此,故作疑惑:“宋卿怎么会在这里?” 宋淮之不疾不徐:“慎刑司樊禄海公公前往向圣上禀告审讯进展,微臣奉命在此照看都督夫人。” “哦?”皇后看着地上地姜时晚,雍容的脸上露出不明深意的笑意,“这慎刑司没有可以用的人了么?竟要麻烦宋卿。” 宋淮之垂首:“娘娘恕罪,都督夫人身份特殊,樊公公此举也是为保万无一失。” 皇后沉吟:“据本宫所知,昨夜遇害的黄门令似乎与亲军卫颇有纠葛,何况你与姜夫人本就是旧识,宋卿还是避嫌为好。” 宋淮之微微一怔,继而哂笑:“微臣效忠圣上,竟没有考虑周全,还请娘娘恕罪。” 皇后并不与他再说下去,转而吩咐:“来人,请宋大人出去。此事既然全权交由慎刑司主审,本宫身为后宫之首亦会过问一二,亲军卫还是以守护宫内为首要,宋卿以为如何?” 这是下了逐客令了! 宋淮之自是放心不下姜时晚,但自知留下来只会生出事端,只得按捺着性子:“谨遵娘娘懿旨。” 他走后,皇后低头睨着姜时晚。 昏迷着的她被一头乌黑的浓发掩盖着脸,但依稀可见令人心碎的美。 是了,这样的姜时晚竟有一种破碎感之美。 这样一个女子,莫说男人见了心动,就连女人见了也为之惊叹。 皇后端详半晌,呐呐自语:“本宫怎么越看越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她?” 边上的嬷嬷道:“皇后娘娘并非第一次见她。” “本宫知道,本宫说的是她好像跟谁长得有点像……”皇后摇了摇头,以为是自己恍惚了眼,“来人,用水泼醒她。” 一盆水浇下去,姜时晚顿感激灵,只觉浑身发冷,兀地睁开眼睛。 她匍匐在地上,顺着视线往上看,见到那张平静雍容的脸,有些恍然:“皇后娘娘?” 她太累太难受了,甚至没有力气好好地跪着。 皇后俯下身,用手指捏着她的下巴,温声细语:“慎刑司虽不像大理寺那般狠,但也免不了受些皮肉之苦,姜夫人受累了。” 她轻描淡写地将夹手指,针刺进指甲缝称之为受累。 姜时晚几乎要遏制不住满腔的愤怒,她垂下眼眸,神色晦暗不明。 “有一句话,本宫不知当不当说。”皇后松开手,坐在宫人特地准备的杌子上,慢悠悠地捋平褂上的褶皱。见姜时晚望着自己,皇后悠悠道:“姜夫人不如将事情的始末讲出来,也好了却圣上一桩心事。毕竟你出来时间久了,小世子会想念母亲的。” 皇后拿阿宥来警告自己! 姜时晚阖了阖眼,一身狼藉的她姿态依然如玉:“臣妇从未有过谋害之心,还望皇后娘娘明察。” “本宫以为,姜夫人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圣上和本宫的良苦用心。如今看来,姜夫人可能还未想通。” 皇后轻飘飘地吩咐:“慎刑司有的是方法让你想通。” 见又要上刑,姜时晚自知再下去恐怕自己会命丧于此。 她目光淳淳看向皇后:“娘娘身为后宫之主,却几次三番为人所利用,可想过后果?” “你什么意思?” 姜时晚忍着剧痛勉强浮笑:“娘娘母仪天下,可考虑过崇宁公主?” “你……”皇后的脸色一变,“好一张伶牙利嘴,居然敢置喙本宫!” 话音刚落,皇后反应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姜时晚:“崇宁?你将崇宁怎么了?还是你对崇宁做了什么?” 姜时晚并不畏惧,而是直面她的质问:“那就要看娘娘打算如何发落臣妇和阿宥了,为母则刚,这个道理娘娘不会不明白吧?” 皇后赫然从杌子上站起来:“来人,派人去找崇宁,立刻!马上!”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姜时晚:“你身在慎刑司,居然敢动本宫的女儿?崇宁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本宫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娘娘要怪,就怪那个开口让你对付臣妇的人。”姜时晚继续到皇后的心窝子,“臣妇进了慎刑司,皇后娘娘承担着幕后主使的罪名,那么谁是赢家呢?” 看着皇后越来越暗淡的眼神,姜时晚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奏效了。 以前就听父亲说过圣上的皇后是庶女上位,行事难免有些小家子气,这样的出身对圣上多疑的性格而言,并无益处。 如今看来,父亲真是料事如神。 皇后派出去的宫人过了许久才回来,神色慌张:“皇后娘娘,崇宁公主不见了。” “什么?”皇后的心惊了一下,“你把崇宁怎么样了?” 姜时晚微微一笑:“皇后娘娘什么时候放臣妇出去,臣妇自会让崇宁公主平安归来。” “姜时晚!”皇后恨地一巴掌掌掴下去,“你信不信本宫现在就处置了你!” 姜时晚受了一巴掌,眼冒金星,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清醒。 “皇后娘娘要处置臣妇犹如踩死一只蝼蚁。” 恍惚间,姜时晚看到距离自己两步远有一只细小的蚂蚁,它孤身在地上爬行,自己跟它何其像。 她喃喃自语:“可是踩死了蝼蚁,皇后娘娘就见不到崇宁公主了。娘娘舍得吗?” “如果臣妇没有猜错,圣上只是想给孟廷舟一个警告,娘娘又何必执意置臣妇于死地呢?” 四目相对良久,皇后终于败下阵来:“即刻送姜夫人出宫,你若敢动崇宁一根头发,本宫定不饶你!” (本章完) 第85章 如鲠在喉 第85章 如鲠在喉 虽然只在慎刑司呆了一天,但当姜时晚得以从慎刑司出来的时候,恍如隔世。 她痛地几乎睁不开眼睛,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步朝宫门口出去。 好几次险些磕绊倒地,她都用血肉模糊的双手撑在宫墙上。 那种绝望,那种痛苦,让她脑海里不由想起母亲那张哀怨的脸庞和挣扎的身躯。 她再也忍不住浑身颤抖的身子,俯下身来干呕。 一个身影逐步朝她走来。 浑噩的眼泪迷雾了她的双眼,隐隐约约的,她仿佛看到了孟廷舟。 “眉眉……” 听到这声呼唤,一直悬着的心忽而落定,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来。 见孟廷舟俯身去抱,裴庆冒着大不敬的罪名阻拦道:“都督……” 他不动声色摇了摇头:“都督不是要觐见圣上吗?不如先让內侍监将夫人送上马车?” 孟廷舟终究还是收回悬在半空的手:“如此,也好。” 裴庆朝內侍监使了个眼色:“还不快将都督夫人小心送上马车。” 都督府的马车停在宫门口,见到浑身是伤的姜时晚,早就候着的云裳和雪迎吓得脸色都变了。 待安顿好姜时晚后,车夫踌躇道:“现在是即刻回都督府还是等都督?” 云裳和雪迎顿时没了主意。 正一筹莫展之际,车夫惊叫起来:“都督来了!” 宫门口,裴庆扶着孟廷舟缓步而来。 守在马车外面的远鸣远扬二人一惊,随即迎了上去:“都督这么快就觐见完圣上了?” 孟廷舟淡淡道:“不见了。” 裴庆解释道:“圣上正在与兵部尚书陆大人商量事宜,内监总管让都督稍等片刻。都督推脱身子抱恙改日再进宫觐见。” 远鸣远扬对视一眼,都督现在甚至懒得表面应付了吗? “她人呢?” 远扬先反应过来:“都督是问夫人吗?她在马车上。” 秋风萧瑟,一路前行。 待马车行至都督府门口,天上飘起了细雨。 孟廷舟记得,他和姜时晚重遇的那一天也是雨天,那天的雨更大,她整个人奄奄一息倒在雨泊里,像是不堪一击的骨朵。 隔着雨幕只稍稍一眼,他便认出了她。 在驶出几百米远后,他按捺着心中的澎湃与愤怒,终是叫停了马车,让裴庆和聿风将她押上了马车。 自那日后,她便留在自己身边。 或是被迫或是无奈,她终归留了下来,且拼死生下了阿宥。 一直自以为是她最强有力的庇护,无论她在外受了什么委屈和不公,只有自己在,就能保她一世平安。 可是如今看着浑身不堪的她,再看自己尚未回复的伤势,他竟有一种无能为力之感。 前路险阻,将来只会有更大的困难在等着他们。梅大夫诊视一番后摇头叹息:“自第一次见夫人开始,好像每一次见她情形都不大好。” “她怎么样?” 梅大夫撇着嘴:“不太好,很不好。慎刑司哪是人呆的地方,你看她的手指全部被夹变形,指甲盖也都被掀翻……” 讲到后面,这位妙手回春的大夫竟然都一度哽咽:“之前的鞭伤已经挫其筋骨,这宫刑可比那厉害的多了。” 孟廷舟沉默半晌,轻声问:“可能医治?” “从现在到痊愈至少得三个月,十指连心,恢复的过程日日钻心疼痛,须忍受非人折磨。”梅大夫连连叹息,“太痛了,太苦了。” 孟廷舟如鲠在喉,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梅大夫将姜时晚的两只手严严实实地用药膏包裹住,临走前不忘叮嘱:“切不可沾水,微臣每日会来给夫人换药。” 孟廷舟紧锁眉头:“可有缓解疼痛的法子?” 梅大夫摇摇头:“没有,筋骨和皮肉生长都需要时间。” 孟廷舟点了点头,缓缓踱步到姜时晚身边,她已经苏醒了过来,看到孟廷舟这张脸,艰难地勾了勾嘴角:“谢谢你,临走前给了我暗示,让我得以从皇后手下脱手。” “是我没有护你周全。”孟廷舟伸手抚了抚她的脸庞,“让你受苦了。” 那些对你下手的人,终有一日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姜时晚落下两道清泪:“我不过是在慎刑司呆了一天,可是父亲在大理寺却是呆了十天半个月,那些日子里,他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大理寺的刑罚,只会比慎刑司更折磨人。 她的父亲孤身一人,在牢狱里默默承受着。 究竟是怎样的绝望,才会令他自戕? 孟廷舟俯身吻了吻她落下的泪:“众生皆苦,此时此刻的你看起来也令我心痛不已。” “自你被带去慎刑司后,我甚至想了很多种应对之策。” 姜时晚咬了咬唇:“孟廷舟,你想过没有,年少时的姜时晚已经死了。” 她垂下眼眸,隐下万千情绪:“现在的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姜时晚。” 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孟廷舟用长着薄茧的手掌摩挲着她苍白的脸:“眉眉,没有一个人能从始至终都不变。你变了,我亦变了,但无论变成什么样,我依然是孟廷舟,而你也仍是姜时晚。” 姜时晚默默噙着眼泪,如芒刺背。 忽然,孟廷舟像想起什么,朝外面吩咐:“不是让你们把小世子抱来见夫人吗?人呢?” 他微笑地看着她:“你一定很想阿宥吧?一回来我就让人去叫了。” 半晌,雪迎从外面低着头进来:“都督,夫人,宁夫人那边派人来说小世子从早上开始有些拉肚子,闹了半天,这会才刚歇下,就先不过来了。” 孟廷舟与姜时晚对视一眼,他随即怒斥道:“胡闹!” 见姜时晚隐隐露出不安的神色,他忙宽慰道:“你不要急,阿宥那边我派人仔细看着的,任何入口的东西都与你之前吩咐的一致,她并没有下手的机会。” “可她是刘徽宁。”姜时晚目光冷冽,“她有本事三言两语怂恿帝后动手,又岂会善待阿宥。毕竟阿宥,是我的骨肉,她恨都来不及……” (本章完) 第86章 孟家表妹 第86章 孟家表妹 孟廷舟放心不下阿宥,特地去看看。 刘徽宁在他离开后便上门来找姜时晚。 云裳并不想让她打扰姜时晚养伤,在外面轻声细语地回复:“宁夫人,我家夫人才换了药在休息。” 刘徽宁倒是不硬闯:“既然如此,我明日来也是一样的。” 姜时晚心系着阿宥,知道这个女人肯定是因为什么事才上门的,便让雪迎去开门。 正欲离去的刘徽宁微微诧异:“哦?还以为姐姐要休息,便打算明日再来探望呢。” 姜时晚躺在床上,平静地看着她:“辛苦你替我照顾阿宥。” 刘徽宁自然看到她满目疮痍的双手,摇了摇头,甚是惋惜:“姐姐一双好手,居然就这么被毁了,真是可惜。” 她面上带笑,神色却带着阴狠:“姐姐以为从慎刑司出来就安全无虞了吗?” 听出她话中带话,姜时晚警惕地看着她:“我自然知道你做事万分周全,定不会只有一手。” 刘徽宁呵呵一笑:“其实我还挺欣赏姐姐的,偌大的京城,世家千金不少,但是有头脑的着实不多。姐姐算是其中一个,如果不是因为夫君,我想我们可能会成为闺中密友也说不定。” “不敢当,我何德何能能与京城第一才女比拟。” 听出她的不屑与嘲讽,刘徽宁并没有动气。 “昨日替姐姐照顾小世子,别说小世子长得还真可爱,虎头虎脑,模样甚似你和夫君,说真的我心里还挺羡慕的。”刘徽宁幽幽道,“如果我和夫君也能有个孩子,那该多好啊。” 但是如今的她知道以孟廷舟对姜时晚的感情,自己的希望几近渺茫。 “你放心,这段时日你身子不便,我定会为姐姐分忧好好照顾小世子的。” “你把阿宥怎么样了?” “你放心,夫君这么爱小世子,我怎么敢亏待小世子呢?”刘徽宁得意地看了她一眼,“姐姐就好好养伤,不必费心了。” “可是等夫君不在的时候,我就不知道小世子会经历什么了。” 看着她笑着离去,姜时晚忽然大喊起来:“阿宥!还我阿宥!” 她惊得从梦中惊醒。 “眉眉。”一直坐在她身边的孟廷舟一把抱住她,“你做噩梦了。” 姜时晚才发现自己浑身是汗,刚才刘徽宁与自己的对话是一场梦。 她惊恐地看着孟廷舟:“阿宥呢?阿宥呢?” 孟廷舟看她脸色苍白地毫无血色,当即抚着她的乌发:“我答应过你了,等阿宥醒了就把他抱过来给你,估摸这会人应该快来了。” 姜时晚几近潸然泪下。 “好了,是做梦。”孟廷舟知道阿宥在她心中的重要性,“莫说你,我也是不放心让旁人照顾阿宥的。其实过两日就是阿宥的周岁了,只是都督府近日接二连三的风波,我打算一切从简。” 姜时晚本就无所谓这些繁文缛节,胡乱点了点头:“你看着办就好。” “都督,夫人,小世子醒了。” 外面传来奶娘的声音。 孟廷舟沉声道:“进来。” 阿宥从外面被人抱进来,看到孟廷舟和姜时晚显然一愣,随即张牙舞爪地雀跃起来。孟廷舟起身让奶娘抱着孩子走近些:“让夫人好好看看。” 阿宥似乎很想蹭在姜时晚的身上,一直扑腾着手脚要爬上来。 孟廷舟耐心地说道:“阿宥乖,母亲受伤了,不能抱你。” 阿宥被奶娘强行钳制着身子,发出不愉快的声音表示抗议。 姜时晚看他气色有些不大好,担心地问奶娘:“好端端地怎么会拉肚子?” 奶娘表示无措:“夫人恕罪,虽说是宁夫人负责照料小世子,但是平时一应吃食和物件都是跟以前不一样的,奴婢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 “你将宁夫人接手照顾阿宥后发生的事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一遍。” 奶娘不明所以,但还是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如实搞事姜时晚。 听了半天,姜时晚嗅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你是说晚上是宁夫人喂小世子喝的牛乳?” “是,除此之外都没有让宁夫人和她的人经手。” “这牛乳跟往日有什么不同吗?” 奶娘沉思一会,似在回忆:“回禀夫人,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的。” “小世子喝的牛乳可是冷了的?” 奶娘再次努力回忆,有些犹疑:“呃……端上来的时候说是放在暖盅里的,不过奴婢也确实没有看到碗里冒着热气。” “这就是了。”姜时晚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阿宥脾胃弱,不能喝生冷的东西,估摸是喝了冷的牛乳,所以会闹肚子。” 这个刘徽宁,果真是细致入微,能杀人于无形。 姜时晚看向孟廷舟:“我既已回来了,能让阿宥在我身边吗?” “不行。”孟廷舟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她,“你伤地这么重,怎么能让阿宥在你身边,如果碰到了伤到了可如何是好。” “你若是不放心刘徽宁照顾孩子,我们就换个人照顾,你觉得如何?” 听他的意思似乎心中已经有了人选,便问:“你有觉得合适的人?” 孟廷舟斟酌道:“人嘛,我这里确实有一个,但是不知道你看不看得上。” “你说来我听听。” “我有个表妹,年纪轻轻便孀居,她是个拎得清的人,你若觉得好,我明日叫人把她带来给你瞧瞧?你满意了我们就留她,不满意就再想办法。” 一听说她表妹,姜时晚自然而然皱着眉头:“表妹?你这位表妹跟林听宜有什么关系?” “一个是林家表妹,一个是孟家表妹。” 姓孟的? 姜时晚对孟家的事知道的确实少之又少。 孟廷舟很少提及自己的亲人,这位孟家表妹从他嘴里说出来,似乎还挺受他待见的。 姜时晚多了个心思:“怎么好端端的,你愿意让表妹来都督府了?” 孟廷舟倒也没打算隐瞒什么,淡淡道:“她当时嫁的比较远,丈夫死后过得比较清苦,就想回京投奔娘家人,我想找个认识的人照顾阿宥,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本章完) 第87章 芙蓉鸟又叫金丝雀 第87章 芙蓉鸟又叫金丝雀 “好,就依你说的,请你的表妹来照顾阿宥一段时日。” 孟廷舟“嗯”了一声:“既是如此,我这就去准备。” 等他走后,雪迎忍不住问道:“夫人,这个表姑娘什么来历还不知道,您真的舍得让她照顾小世子吗?” 姜时晚想到自己惨不忍睹的双手:“我这伤势,恐怕得好一段时日才能养好。不管这表姑娘如何,既然她愿意来,至少在这段时日她一定会好好照顾阿宥的。” “这个节骨眼,她不至于让刘徽宁抓到把柄,相反,她只会越发尽心尽力才是。” 雪迎“哦”了一声:“好像很复杂的样子,但是听夫人说起来又很有道理的样子。” 边上的云裳轻笑了一声:“你呀,你想的事恐怕夫人早就考虑到了。” 姜时晚看了看云裳:“不管如何,奶娘那里你还是要多留个心眼。” “奴婢会多加嘱咐的。”云裳看着她被纱布密密麻麻包扎的十个手指,心疼道,“夫人你好好养伤就是。” 孟廷舟回书房的途中裴庆说道:“圣上请都督进宫一趟,说是宴请都督。” “圣上倒是有心。” 刚到书房门口,便看见徐竟和李项等人便前来谒见。 徐竟脸色并不大好:“都督,听消息说圣上不日便将大理寺、兵部、都督府并列为三司,凡遇着重大案件,须由三司会审裁决。” 孟廷舟咳嗽了几声:“这不是他一直以来的盘算吗?” “可是听说三司将以兵部为首,这不是让都督府看兵部脸色做人吗?都督这可是真的?” 孟廷舟浮光微动:“圣上还未与我明说,想来八九不离十。” 李项是个急性子:“都督难道就任由都督府的权利被掣肘吗?” 孟廷舟咳嗽了几声,徐竟和李项对视一眼,担忧道:“都督……” “你们心里不痛快,本督理解,只是眼下圣上的心思本督尚不明了,一切不好妄断。” 李项再也憋不住了:“都督!” 徐竟欲拦住冲动的他,他却再也忍不住了:“那个杀伐果决的都督去哪了?都督拿命立下的汗马功劳难道就任人宰割吗?” “那兵部和大理寺皆是仰着陛下鼻息而生的,三司一旦并立,都督府腹背夹击,如何生存?” 徐竟似受到感染,亦跪下来:“都督若是心有丘壑,属下等愿肝脑涂地。” 看着面前忠心的属下,孟廷舟面色动容:“你二人的心意,本督已经知晓。只是违抗圣令的后果或许更会牵连你们,此事容本督再思量一番。” “都督……” 裴庆挡在他们面前:“二位大人,请回吧。” 送走不甘不愿的他们后,裴庆折返回来见孟廷舟正侍弄着笼子里的芙蓉鸟。 裴庆走到他身后:“都督,两位大人离去的时候似乎甚是恼怒。” 孟廷舟耐心给福容换添置口粮:“他们越愤怒越好,这样才能激起跟兵部和大理寺的矛盾,让御史弹劾更是好。” 他抬了抬下巴:“只有这样,本督才能尽量把人带走。” “都督既然有了退路,为什么不跟他们说具体呢?” “现在他们的恼怒越真,后面就越好办。”“裴庆,人生在世会经历很多波折,有时候看起来受点委屈经历点困苦可能是为了后面的成功。你记住,小不忍则乱大谋。” 裴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属下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相信都督总是没错的。” “时候不早了,本督该进宫觐见圣上了。” 裴庆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了,表姑娘可能马上就到了,都督打算如何安排?” “疏翎这次来主要是为了照顾阿宥,就将她安排在离夫人近一些的地方。”孟廷舟似想到什么,“对了,等她到了之后记得让她先去给夫人问个安。” 更换朝服的时候,笼子里的芙蓉鸟叫的正欢,孟廷舟吩咐道:“把这鸟送给夫人,让她平日里解解闷。” 众人围着孟廷舟派人送来的鸟笼子稀罕极了:“夫人,这鸟通体白色,红眼睛,真是好看,听说叫芙蓉鸟呢。” 姜时晚不经意间露出一丝涩意:“芙蓉鸟又叫金丝雀,因为善于表演且讨人喜欢渐渐成为笼中鸟。” “夫人,表姑娘来了。” 闻言,姜时晚收回思绪,使了个眼色让人讲鸟笼子放到一边。 云裳引着一位穿着雨过天轻折枝卉窄袖褙子走进来。 在她走过来的时候,姜时晚已然暗暗打量了一番。 待来人抬起头来,她微微一怔,这位表姑娘颇有清风拂柳之姿。 “疏翎给嫂嫂请安。”说着孟疏宁便屈身行了礼。 姜时晚的手不能动弹,随即吩咐云裳赐座。 “这段时日要麻烦表姑娘替我照顾阿宥,费心了。” 孟疏翎这才微微抬头,看到眼前的姜时晚,她猛地一窒。 但很快便恢复常态:“能照顾小世子是我的福气,表哥表嫂能收留我已经很感激了。” 听说“收留”二字,姜时晚微微蹙眉,故作不经意间问道:“听说早些年你远嫁了,怎么突然想到回京了?” 孟疏翎顿时面露窘态,一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袖,似有难言之隐般。 姜时晚轻轻说道:“可是我问的不对,令表姑娘不快了?” “不……”孟疏翎有些低头摇了摇,“表嫂并没有问的不对。是我……” 她意识到初来乍到并不能轻易落泪惹人不快,硬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我的夫君曾是表哥麾下一名将军,在一场战役中不幸负伤而亡。” “公婆欺我远嫁,且无所出,还说我是克夫的命,对我动辄打骂,我不堪其辱便想办法回到京城投奔表哥。” 姜时晚没想到孟疏宁有这样的经历,面露愧色:“是我唐突了。” “表嫂言重了。”孟疏翎强颜欢笑,“能回到京城,我就不那么担惊受怕了,我也一定会尽力照顾好小世子。” 姜时晚见她风尘仆仆,似乎并未歇息便来见自己了,便道:“今晚你先好好歇息,明日再让人把小世子送到你那边。” 话音刚落传来刘徽宁的声音:“姐姐就这么不放心我照顾小世子?” (本章完) 第88章 纤细的腰肢 第88章 纤细的腰肢 姜时晚没想到她来的这么快,淡淡道:“这是夫君的表妹,表姑娘,这位是宁夫人。” 孟疏翎欠了欠身:“宁夫人好。” 听说这是孟廷舟的表妹,刘徽宁也不便在她面前甩脸子:“小世子乃是都督嫡子,表姑娘才刚来,让她照顾似乎不妥。” 姜时晚让孟疏翎先下去歇息,等她走后她方说道:“夫君觉得妥当便是,妹妹要是觉得不妥,自己去找夫君便是。” 见她撇地干净,刘徽宁勾了勾嘴角:“圣上让我照顾小世子,姐姐贸然换了人,可有禀明圣上?” 姜时晚略微皱了皱眉:“你想到真细致,这会子夫君进宫觐见圣上,不知道他是否记得禀明圣上,你若是不放心,等他回来问问便是。” 说罢,她正欲起身。 “姜时晚,你就那么不愿意让我照顾小世子,还是唯恐我抢了你的孩子?” 姜时晚只恨自己双手受伤无法动弹,不然真想掌掴她一脸。 她回过身,敛眉几瞬:“刘徽宁,如果我是你,我会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照顾阿宥,而不是这么按捺不住性子就急着冲他下手。” 刘徽宁面色一变:“你胡说什么?” “阿宥早产素来体弱,你明知他不能吃生冷的东西,还给他喝冷的牛乳导致他腹泻。这不是按捺不住性子是什么?” “那你以为来了一个表姑娘就会真心待你儿子吗?”刘徽宁的目光像淬上毒药一样,“孟疏翎与夫君二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要说感情,比先前的贵妃娘娘林听宜更甚几倍。” “你确定这不是在引狼入室?” 姜时晚并不知道孟疏宁和孟廷只之间发生的事情,听到这里她微微拧了拧眉头:“我并不介意都督府多一位平妻,乃至妾室。” “你!” 刘徽宁知道自己此刻要按捺住,因为不需多久,自己就能将姜时晚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眼底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嗤笑一声:“是呵,你是姜时晚,可是要重振姜家风光的。” 姜时晚赫然抬头:“你想说什么?” 刘徽宁绕着她缓缓踱步:“我想说什么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你以为窃走了兵部案卷就能扳倒我扳倒大理寺?姜时晚,你为免太天真了。” 姜时晚露出警惕的表情:“你怎么知道……” 刘徽宁附在她耳边悄声道:“下次藏东西的时候,你可得藏的好一点。” 不消她明说,姜时晚知道她已经取走了兵部案卷,面色顿时惨白:“你们千方百计引我入宫,就是为了拿走那些东西?” “那可不是,好不容易才有机会接近小世子,搜查时云阁,我自然不会错过任何证据的。” 刘徽宁心满意足道,“你且等着,很快圣上就会再次昭示兵部案的细则,再进行封卷,翻案再无可能。到时候你就再也不必为你父亲奔波劳碌了。” “姐姐你好好养伤,这样才有力气承受接下来的一切。” 看着刘徽宁得逞的表情,姜时晚颇有一种大势已去之感,颓然地坐下来。 等她走之后,云裳和雪迎送吃的进来。 “夫人,你要吃一点东西吗?” 姜时晚回过神来,吸了吸气:“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对付这些人。” 云裳和雪迎对视一眼,嘿嘿一笑。孟廷舟从宫里回来的时候,便不由自主地想去看看她。 姜时晚并没有睡,而是靠在枕上看着笼子里的金丝雀。 他走进去,眼神微微泛着迷离:“可喜欢这只鸟?” 看他的神态知道是喝酒了,姜时晚微微一哂:“你的伤好了?能饮酒了?” 孟廷舟在她身边半躺下来,伸手搂着她的半边肩膀:“圣上美其名曰是嘉奖我,我如何能推却。” “嘉奖你什么?” 孟廷舟沉声道:“圣上不日将兵部、大理寺、都督府列为三司,意图削弱都督府势力。” “你怎么说?” “我自然是答应了,我若不答应圣上怎么会嘉奖我?” 看着她狐疑的目光,孟廷舟呵呵一笑,微醺的脸颊触碰到她的额头:“过些日子我就会自请前往北境驻守,只有到了北境,才有我们的生机。” 想到他这些日子以来经历的种种,姜时晚忽然有些明白过来:“你是……” “眉眉,我不可能束手就擒的。”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孟廷舟敞开心扉道,“我若继续留在京城,势力会一点点被削弱,最后就成了瓮中鳖。” “他若能留我生机,我必定护好北境。”他的目光透露着狠厉,“可他若是容不下我,我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姜时晚的心忽然跳地有些快,她抬头欲看清他一点,他却趁势覆上她柔软的嘴角,带着淡淡酒味的他在舔尝着她的甜柔。 “唔……” 他知道她的手不能动弹,另一只手抵住她纤细的腰肢。 伴随着腰肢轻轻地一颤,孟廷舟恨不得顷刻没入其中。 “眉眉……”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蛊惑:“眉眉,跟我走好吗?我们一起去北境。” 姜时晚眼眸微阔,颤动了一下睫毛。 良久,孟廷舟才松开她的唇,漆黑的眸中蕴含着炽热的眷恋:“你听懂我的话了吗?” 姜时晚收敛心神,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我听到了。”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细微的一个举动,都足以牵动面前这个男人的心弦。 他忍不住伸手抬起她的下颌:“你愿意跟我走吗?心甘情愿跟我走。” 孟廷舟微微眯起的两只眼深深地望着自己,姜时晚根本无法看向别处。 半晌,她迎视他:“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自然是跟你走的。” 从她嘴里听到这句话,孟廷舟似乎得到了一个想要的答案。 他顺着她的额头自上而下往下索吻,直到感受到姜时晚轻轻地战栗,他轻轻抬起头:“眉眉,我愿为你打造一座锦屋,让你在北境那等苦寒之地不受半点委屈。” 说完,他再次将她拥入怀中,喃喃自语:“你愿意跟着我,真好,真好啊……” (本章完) 第89章 封赏 第89章 封赏 自圣上下令此后如遇重大案件将由兵部、大理寺、都督府成立三司会审。 其中以刑部为首,大理寺负责审核案件,都督府负有监管之权。 此令一出,无不昭示兵部一家独大,都督府则处于边缘之界。 陆崇顿时成为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而以孟廷舟的都督府则一下子偃旗息鼓。 身为都督的他闭门不出半个月,而他的手下则因数次在外与兵部的人起冲突,受到了御史的上谏。 “圣上有所不知,那些人平日里仗着都督府作威作福惯了,眼下觉得三司合并落了下风,在公事上给兵部的人下绊子不计其数。” “如此作风,圣上定要严查肃顿。” 圣上只觉头疼欲裂,扶着额头看着陆崇:“陆卿以为如何?” 陆崇最近也因为三司合并的事被搅得心烦意乱,一边是都督府那帮人胡作非为,一边是兵部的人日日告状。 “启禀圣上,三司合并是朝廷重大举措,按说兵部、大理寺、都督府皆应积极配合,只是近日微臣也着实遇到一些棘手的问题。” 他小心地觑了觑圣上,却看不真切其表情,斟酌道:“若依着御史所言,稍加给都督府一些教训,如此一来三司合并一事或许会顺遂许多……” “砰”的一声,圣上将手中的茶盏径直扔到他面前,看着一地碎裂,陆崇忙跪下来:“圣上恕罪!” 圣上额上青筋凸起,勃然大怒:“没用的东西!朕平白给了你这个机会,竟连这点事都处置不好!” 陆崇惊地额头冒汗:“圣上恕罪,三司合并一事微臣定当竭尽全力,只是近日数次前往都督府皆未见到都督。都督此番用意为何,圣上难道还不明白吗?” “朕要是不明白,你还能跪在这里?”圣上浮光渐冷,“三司合并,兵部是最大赢家。可是你这个废物竟然连他那些手下都应付不了!” “你以为孟廷舟不知道他那些手下会做什么吗?朕掣肘了都督府的势力,你居然还想让朕出面惩治那些人,你是当朕当筛子?” 陆崇重重磕头:“微臣惶恐。只是都督府那帮人素来只以孟廷舟唯首是瞻,其余人皆不放在眼中,莫说微臣,任是朝中任何大臣他们都不屑一顾。” 说着他朝一边的宋淮之使了使眼色:“宋大人,你说是不是?” 宋淮之受意,朝圣上看了一眼。 圣上有些疲乏,示意他:“宋卿,你说。” 宋淮之颔首:“微臣陋见,眼下非常时期,无论是谁前往都督府恐怕都不会见到都督本人。” “恐怕只有另辟蹊径,从他身边之人入手。譬如……给都督夫人封赏?” 陆崇一听,便皱了皱眉头,正欲反驳,却听见圣上哈哈一笑:“封赏下去,既是朕的安抚,亦是朕的暗示,宋卿此计甚妙!甚妙啊!” 陆崇抿着嘴瞅了宋淮之一眼,心道果然是男宠上位,惯能摸透人心的。 他揖了揖首:“微臣斗胆,圣上是封赏哪位夫人?” 毕竟人家孟廷舟有两位夫人。 若是封赏刘徽宁倒是不错,毕竟自己与其父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可若是那姜时晚…… 此女不是好对付的茬。 陆崇抬了抬头,迎上圣上冷嗤的眼神:“废物,滚下去!” 他心知这位帝王的手腕险恶,心思狠厉,再也不敢耽搁,跪着后退几步仓皇退下。“废物!废物!”圣上忽然怒不可遏,掀翻御案上的什物,“泱泱大燕国竟找不出两个得力的人。” 宋淮之跪下,静默不语。 圣上发泄一通后,看着跪在地上的宋淮之。 其实自己心里已经打算以封赏的方式,只是没想到面前的这个人会与自己想法一致。 这是巧合,还是他太过聪明? 嘉德殿内,圣上语调悠悠:“宋卿,你如何知道朕意欲封赏都督府?” 宋淮之面色一变:“圣上恕罪,微臣绝对可以揣摩。” 见他磕头,圣上淡淡拂手:“事到如今,朕竟然觉得唯有你是可用的。宋卿,你是否也觉得朕擅弄权术?” 宋淮之小心翼翼回答道:“圣上身处高位,考虑事情必然高瞻远瞩,微臣这等粗陋之人窥探不得。” 他这句话回答地甚好,既不阿谀也不妄下论断。 圣上面无表情地让他退下。 宋淮之退出来后,看到德海正在吩咐下面的人:“这些是圣上钦赐给都督府两位夫人的,你们一个个的警醒些,切不可出了差错。” 见到宋淮之后,德海哈了哈腰:“宋大人。” 宋淮之的目光略过那一个个锦盒:“这是送去都督府的?” “是呵。”德海对他惯客气的,谁让人家现在是御前最得宠的人呢,“圣上钦赐给都督府两位夫人的,过几日中秋节圣上还宴请两位夫人进宫赴宴呢。” 宋淮之点了点头,目光沉思。 中秋节她要进宫赴宴? 不知她受伤的地方可好了? 姜时晚已经拆卸了包扎的纱布,只是皮肉尚且细嫩经不得触碰。 裴庆来的时候她正看着阿宥在学金丝雀发出“嘟嘟”的声音,孟疏翎露出宠溺的笑意:“小世子学得可真像呢。” 姜时晚忍不住笑了:“一岁多了还不会喊人,只会学鸟叫,恐怕也只有他了。” 裴庆扯了扯嘴角,忽然感觉小世子爷蛮有喜感的。 他朝姜时晚颔首:“夫人,都督请你去前堂领赏谢恩?” 姜时晚“嗯”了一声:“我?” “圣上赏赐了好些东西给都督府,是专门给都督府二位夫人的。” 姜时晚随他一道到前堂,孟廷舟和刘徽宁已然在了,这次为首的內侍监正是上次南下的汪可顺,见到姜时晚,他嘴角微微浮笑:“奴才汪可顺给夫人请安。秦淮一别,夫人风采依旧。” 见是他,姜时晚微微颔首:“汪公公。” 汪可顺随即展开圣旨开始宣读。 “滋闻都督夫人刘氏、姜氏秉性端淑,持躬淑慎,又徽柔之质子,柔明毓德,又安正之美,乃众臣之典范,特赐……” 眼看如鱼贯耳的赏赐送进来,又听到汪可顺笑语晏晏:“三日后便是中秋,圣上特地邀请两位夫人进宫参加中秋宴会,还望二位夫人好生准备。” (本章完) 第90章 你这个小妖精 第90章 你这个小妖精 谢恩后,孟廷舟伸手扶姜时晚起身。 当着这么多的人,边上的刘徽宁受了冷落,显然面色微变。 但是她立刻收敛情绪,温和道:“姐姐,圣上如此厚赏,三日后进宫我们可要好好谢恩才是。” 姜时晚微微一笑:“自然是要的。” 孟廷舟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中秋宴会你们都要进宫赴宴,记得谨慎行事,切勿莽撞。” 两人齐齐应道:“是。” 孟廷舟转而看向姜时晚:“听说阿宥这两天在学鸟叫?” 姜时晚勾了勾嘴角:“可不是。” “你陪我去看看。”孟廷舟揽着她地腰,径直朝时云阁而去。 刘徽宁身边的秦妈妈有些气不过:“小姐,这……” 刘徽宁站在原地,那张清丽的脸上一点点浮现莫名的痛色,随即诡谲道:“罢了,不过就这几日了,就让她得意吧。” 孟廷舟与姜时晚闲步而行,她问:“圣上怎么突然封赏我和刘徽宁了?” “三司并立,他边缘了都督府,不得想法子弥补一下么?” 姜时晚轻轻摇头:“又是封赏又是赐宴,只怕没那么简单。” 不料孟廷舟竟轻笑出声:“我原本还想提醒你进宫的时候多加小心,没成想你自己已经有了提防。” “趁我去慎刑司的时候,刘徽宁拿走了兵部案卷。” 孟廷舟并无太大意外:“你去慎刑司,是宫里有意而为之,为的就是给她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进你的屋子。” 见她不再说话,孟廷舟问:“你是担心……中秋宴会上她会呈上兵部案卷,然后趁机将你治罪。” 姜时晚点了点头:“她一定会这么做的。” 想到即将迎来的血雨腥风,孟廷舟揽着她的肩膀微微用力:“眉眉,你害怕吗?” 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有你在,我不怕。” 虽然已经做了打算,但届时会发生什么或遇着什么变故皆是未知。 姜时晚这句话,无疑是给自己一颗定心丸。 她惯会撩人的,只这一句话,就足以勾起孟廷舟的心思。 熬了这么些日子的他,再也不想等待片刻,径直将人横打抱起进了假山后面。 姜时晚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要做什么……” 孟廷舟猩红的眸子似要吞下她:“你这个小妖精,你说我要做什么?” 她太清楚这样的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不……你松开……光天化日之下……” 他哪里听得进她的话,三下五除二卸下了她的外衣,看着寝衣绣着的缠枝下呼之欲出的山峦,孟廷舟靡靡之欲再难遏制。 当他的唇触及自己那片柔软时,姜时晚浑身一个痉挛:“不,不能在这里……” 似乎嫌她碍事,将她整个人扳过去背对着自己,掣肘住她的手腕举过头顶,沙哑着嗓子道:“你手上的伤势还没好,可别乱动。” 闻言,刚才还拼命抵抗的女人顿时安分了许多,孟廷舟将腾出的右手钳制住她的细腰往后仰,凑在她耳边道:“你说的,有我在,不怕。” 姜时晚恼红了脸:“你无赖。” 孟廷舟丝毫不为所动。 她有时候性子惯野的,骂起人来更能激起他的兴致。看着她潮红的脸颊,孟廷舟忍不住又吻了上去:“喜欢吗?喜欢就不要忍着,多难受。” 一场欢愉下来,姜时晚只觉得浑身都散架了一样。 见她瘫软在自己怀里,孟廷舟给她潦草穿了衣裳,又给她披上自己的衣裳确保万无一失后才将她一路抱回房。 回到房间后又命人给她沐浴更衣,姜时晚已经困累地睁不开眼睛。 孟廷舟看着昏昏欲睡的她,从身后捏了捏她浑圆的臀:“怎的这么虚弱了?要不要让梅大夫给你配点滋补的药方?” 听到药方这两个字,姜时晚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件事:“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事后可以喝药。” 孟廷舟知道她说的是避子汤,先是微微皱了皱眉,随即道:“知道了,你不必喝药。” 姜时晚兀地清醒过来,以为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什么?” 孟廷舟看出她的惊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你放心,我已经找到了解决的方法,你事后不喝药也不会有孕。” “什么方法?”姜时晚狐疑道,“莫非你让梅大夫把药加在日常的汤药里了?” 孟廷舟胡乱点了点头:“是的,你不必担惊受怕,知道了吗?” 姜时晚这才放下心来:“好。” 看着她阖上的眼睛,孟廷舟心思微动,再次凑了上去:“今天怎么想到突然来勾我了?你是不是为了中秋宴会上让我不遗余力地帮你?” 姜时晚动了动身体,欲让他拿开不安分的手掌:“是你自己想入非非。” 他冲她脖颈上吹了吹起,细碎的发丝微微浮动:“你惯会利用人的,只要你想做,就没有做不成的事。” 姜时晚并未睁开眼。 同样的话,她似乎在哪里也听到过。 正如孟廷舟所言,自己主动,就是为了他的庇佑。 从前如此,现在亦是。 等价交换,是她一直信奉的。 孟廷舟以为她睡着了:“怎么不说话了?” 姜时晚转过身来,伸手环住他的脖子,眼神炽热:“这样的利用,你喜欢吗?” 身上的纱衣滑落一边,露出胜雪的肌肤。 孟廷舟灼灼看着她:“从我在街市上遇到你,这一招你屡试不爽是不是?” 她妖娆一笑,主动凑近他吻了上去:“小心些,不要伤了我的手。” 今日的她格外不同,孟廷舟许久没有这样受用了,只觉得万分畅意。 “眉眉,看着我……” “喊我……” 他索求着,驰骋着,似要将她全部攫取。 大白天的,叫了三次水。 云裳和雪迎进来的时候,看到夫人一次比一次无力地趴在床上,都捏了一把汗。 这都督好歹怜香惜玉些,才好点起来,若是弄伤了怎么办? 直到怀里的女人再也支撑不住沉沉睡去,他心满意足地搂着她,想着回头得问问梅大夫,男人喝那种药效果到底好不好。 (本章完) 第91章 如何会有大理寺失窃的案卷? 第91章 如何会有大理寺失窃的案卷? 进宫那日,姜时晚与刘徽宁均身着诰命夫人的衣服。 二人皆着内着红罗团衫,外着深青霞帔、褙子、坠子,翟冠铺满点翠云朵,缀翟鸟装饰,甚至富贵迷人。 望着正装的姜时晚,孟廷舟虽未言语,眼中却有一抹惊叹之色。 中秋宫宴,进宫的命妇与官员络绎不绝。 姜时晚与刘徽宁身为都督夫人,又是一品诰命夫人,自然而然成为众命妇之首,前来攀谈的人不在少数。 若是以往,必定是围着刘徽宁的人特别多。 可是自刘家出了事,且听说她嫁进都督府后并不得宠,众人的态度便与之前有了不同,有意无意地避嫌了不少。 反倒是姜时晚荣宠不衰,且膝下有子,获得了不少命妇的青睐。 围着她笑语晏晏的人并不少。 人情冷暖,莫过于此。 刘徽宁走到哪里不是众星捧月,何曾受过如此冷落,当下面上挂不住了。 原本以为自己委曲求全以平妻的身份嫁入都督府会得到孟廷舟多一些的关心和呵护。 哪曾想他满心满眼只有那个女人和孩子,甚至连一个温柔的眼神都不曾给予自己。 在晚苑,在杏园那些推心置腹的话语似乎都成了一场笑话。 对,自己眼下就是全京城的笑话。 费尽心思嫁给孟廷舟,不止位份不如人,还因自己的粗心大意让父亲深受牵连,人人对自己避之不及…… 想到这,刘徽宁满腹的凄楚涌上心头:姜时晚,我定不会让你得逞! 随着宫人高呼“圣上驾到”,众人纷纷跪下行礼:“参见圣上,参见皇后娘娘,恭祝圣上、娘娘万福金安。” 圣上龙颜悦色:“今日是中秋佳节,众卿携夫人进宫赴宴,乃昭示我大燕国河清海晏国泰平安。” 说着,他举起手中的酒杯:“这一杯,朕与皇后敬众爱卿。” “谢主隆恩。” 饮了酒,众人落座。 因孟廷舟身份贵重,自然坐在圣上下座首要位置,姜时晚与他距离甚远。 圣上身边的德海颔首:“圣上,娘娘,诸位大人为恭贺中秋,特地准备了礼物,可要逐一呈上?” 圣上与皇后对视一眼,遂笑道:“众卿如此有心,朕与皇后自然欣然笑纳。” 德海击了击掌,顿时数十位宫人如鱼贯耳呈上贺礼。 圣上放眼望去,皆是珊瑚、字画、玉器之类,他似很满意的样子点了点头,待目光看到一个锦盒面前定住了:“这里面是何物?” 德海朝托盘的小内监递了个颜色,小内监颔首:“启禀圣上,这是都督府送的贺礼,说是都督夫人专门送给皇后娘娘的。” 圣上睨了孟廷舟一眼:“爱卿的夫人果然有心。” 遂让人将锦盒呈上来:“皇后看看这里头可是装了什么宝贝?” 锦盒一打开,皇后倾前一看,脸色大变:“这……”继而瘫坐下来。 圣上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亦看了看锦盒里的东西,面色亦是一凛:“放肆!” 闻言,底下刚才在笑语晏晏的宫宴顿时鸦雀无声跪了一地。 圣上抓过锦盒里的卷轴一看,顿时将东西丢到孟廷舟面前:“这东西你如何得来?” 孟廷舟一看卷轴外面“兵部案”三个字格外醒目,心下顿时明了。 此刻却装作是第一次见到这东西,拿起来甚是震惊:“圣上,娘娘,微臣也不知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此?” 圣上眸光带冷:“这兵部案乃是已故兵部侍郎姜行远的案卷,怎会出现锦盒里?你都督府居心何在?” 提到“姜行远”这三个字,众人自然将目光投向姜时晚。 还不待她开口,早有內侍监将她与刘徽宁左右钳制住拖到御前。 刘徽宁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你如何会有大理寺失窃的案卷?如何会出现在献给皇后娘娘的贺礼之中?” 她朝御前磕头,声情并茂:“求圣上和娘娘明鉴,家父因为兵部案卷失窃一案,自请降罪。姜氏现将案卷呈到御前,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还望圣上还家父公道啊……” “妹妹,你我皆是都督府夫人,你如何确定圣上单单只怀疑我却不怀疑你呢?” 姜时晚并不急于澄清:“莫说自家父获罪后,我从未见过他,大理寺戒备何等森严,我一介女子如何能轻易出入?” “倒是你,身为大理寺卿之女,出入大理寺轻而易举。谁又知道这是不是你特地拿来栽赃陷害我的呢?” 刘徽宁怒不可遏:“姜时晚,你含血喷人!大理寺乃是皇家审案重地,我怎能轻易进入?” 姜时晚淡淡道:“那你说,兵部案卷与我而言又有何用?” 刘徽宁拧紧眉心,语含愤恨:“你自然妄想为你父亲翻案!” 姜时晚朝御前再次磕头,郑重道:“家父一案大理寺自当秉公处置,圣上乃是明君,并未为难我等罪臣之后。臣妇感激之意不言而喻,区区一介弱女子又谈何翻案?” “且自从进了都督府,夫君三番五次耳提命面要恪守为妻之道,臣妇每月初一十五皆会供奉神明恳求佑我大燕繁荣昌盛。” 她始终语气淡淡,却措辞恳切,让在场的人都暗暗惊叹。 这是第一次听她说这么多话,且是在这样重大的场合,她却面色从容,字字珠玑,这份气魄莫说在一众命妇之中,就算是在大臣之中也实属难得。 反观这刘徽宁,虽说先前盛名在外,但是今日一见,不过尔尔。 着实有急于撇清的嫌疑。 皇后也以为姜时晚是冲着为姜行远翻供而来,却没想到她并不打算这样做。 一时之间竟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意欲为何。 这是圣上第一次见姜时晚,从刚才她被拖上来看清面容后,他便隐隐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此刻再听她这番言辞,目光阴冷:“姜氏,你既说这案卷不是你窃取的,那它为何会出现在锦盒里?” 姜时晚垂首:“圣上明鉴,都督府贺礼是臣妇准备不错,可是自准备到进宫再到呈到御前,经手了好几些人,臣妇着实不知这案卷为何会出现在此。” (本章完) 第92章 该给内子一个交代 第92章 该给内子一个交代 “大胆姜氏,居然敢诡辩!”圣上的语气毋容置疑,“来人!” “圣上!”孟廷舟预料到即将发生的事,冒着大不敬的罪名进言,“此事定有误会,还望圣上明察。” 圣上打断他:“住口!孟廷舟!你以为你就能洗脱嫌疑了吗?” 剑拔弩张的气势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孟廷舟睨了眼地上地案卷,随即又道:“圣上,这案卷或许是假的,此事恐有蹊跷。” 圣上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孟廷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从来他都是叫爱卿或者都督,如今直呼其名,可见心中甚是不耐。 孟廷舟拾起地上的案卷,示于众人面前:“兵部案事关重大,当由大理寺主簿记录,可这字迹并非出自大理寺主簿卫子麟之手。圣上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问问卫子麟,想必这么重大的案件他不会轻易忘记。” 此言一出,刘徽宁暗暗攥紧拳头,定定地望着他。 圣上似在犹疑之际。 户部尚书王润礼忽而道:“圣上,微臣以为都督大人所言甚是,兵部一案非同小事,若是有人刻意拿来陷害或是做文章,绝不可轻易饶恕。” 王润礼惯是个明哲保身的人,这么多年浸润官场几乎没见他倒戈哪些人。 如今说出这番话着实令人惊讶,但确实有几分道理。 既然有人打了头阵,其余人纷纷道:“臣附议。” “臣附议。” 眼看在场的人都表了态,圣上一时之间也不好再表态,冷鸷地看了刘徽宁一眼,挥了挥手:“传卫子麟。” 受到那一眼,刘徽宁心中大为震惊,但是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绝望。 一下子身子竟半软下来。 卫子麟被急召入宫,又见所有人在他踏进殿内后纷纷看向他,小小的主簿哪里见过这等场合,当下说话都磕磕绊绊:“微臣……参……参见圣上,参见……皇后娘娘。” 圣上面无表情:“朕问你,兵部姜行远一案可是由你主簿?” 一提到兵部一眼,卫子麟暗知不妙,越发不敢抬头:“启禀……圣上,是……微臣主簿。” 好似已经预料到了结局,有些索然无味。 圣上有些不想问下去了。 孟廷舟受到示意,起身将手上的案卷扔到卫子麟面前:“你且仔细瞧瞧,这可是你亲自执笔的?” 卫子麟颤颤巍巍将案卷捡起来,余光却觑着边上刘徽宁的脸色。 孟廷舟的言语中渗着寒意:“你从实说来,如有半个字隐瞒,即刻处置!” 卫子麟再也不敢揣度一二,当下双手伏地:“启禀圣上,这字迹并非出自微臣之后。” 听到答案,姜时晚轻轻地勾起嘴角。 这刘徽宁替父执笔,却未想到这些本该是出自大理寺主簿之手。 事到如今,她万万不会承认这兵部案卷是真的,若是真的,就等于坐实了这些东西是出自己之手。 一直缄默的皇后此刻从惊骇中恢复过来:“既然是一场误会,这姜氏应当是无辜的。圣上,一年一次中秋宫宴,就不要再扫大家兴了。”说罢她举起酒杯意欲说些什么。 孟廷舟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皇后娘娘宅心仁厚,知道内子是无辜的。可是背后定是有人要陷害于她,是否应该给内子一个交代?” 皇后捏着酒杯的手悬在半空有些尴尬:“都督大人是要扫本宫和圣上的兴致吗?” 孟廷舟垂首:“微臣不敢。实不相瞒,微臣本欲在宴会上让圣上和娘娘见见故人,却没想到出了这样的风波。想来故人等候已久,不若请他来辨认一下字迹究竟是出自何人之手?” 皇后看了圣上一眼,圣上也被他所说的故人起了好奇之心:“你指的故人是……” 孟廷舟击了击掌。 遂有数位武将簇拥着一位白发耋耄老人进殿。 圣上和皇后以及在场的人顿时错愕不已:“文太傅?” 实在太过震惊,圣上竟不自觉踉跄走下来亲自迎接,朝来人揖首:“朕竟不知太傅进宫,心中有愧。” 老人白须微动,一脸慈祥:“草民文长峯参见圣上。” 圣上双手搀扶住他,言辞激动:“太傅乃三朝元老,朕年幼时更有幸得于教诲,当是朕拜见恩师才行。” “圣上万尊之躯,草民岂敢。” 圣上扶着文太傅直往上座:“太傅旧居深居,朕不知都督竟能请得动太傅。” 孟廷舟颔首:“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又道:“微臣斗胆,想请文太傅过目一宗案卷,看看是否能辨认其字迹出自谁人之手?” 圣上当下皱眉:“太傅早已不问朝政事。” 文太傅却呵呵一笑:“老夫素来喜爱书法,想来都督是想成全老夫心头只好。” 没料到他字里行间会如此偏帮孟廷舟,圣上按捺住心中的不悦,态度微微淡了下来:“既然如此,爱卿你亲自呈给太傅瞧瞧。” 孟廷舟亦步亦趋上前,在文太傅跟前半蹲下来,亲自摊开卷轴让其过目。 文太傅凑近端详半晌,沉吟点头:“果然好字,这般字迹看似出其不意却颇有个人风骨,能写出这样的字的,唯有老夫的爱徒张鼎元,不过看这笔力该是出自女子之手。” 听到张鼎元这个名字,在场的人纷纷露出古怪之色,继而持怀疑、观望的目光看着跪在地上的刘徽宁。 众所周知,刘徽宁曾以拜在书法大家张鼎元门下才被世人冠以才女盛名。 而她亦是张鼎元收的唯一一个女弟子。 刘徽宁自是感受到四周看过来的眼神,刹那间寒意袭遍全身,她瑟瑟发抖:“不……圣上饶命!皇后娘娘救我!” “刘氏!”皇后猛地一喝,倏地站起来,“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你身为刘家嫡女,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为你父母考虑,怎么能做如此糊涂之事?” 听到皇后的警告,刘徽宁满腔想要说的话戛然而止。 她颓然倒在地上。 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落到了这般田地。 从身负盛名的京城贵女,到了如今不堪入目的境地。 (本章完) 第93章 臣愿镇守北境 第93章 臣愿镇守北境 望着数步距离之外的孟廷舟,刘徽宁忽然明白过来:“孟廷舟,由始至终都是我一厢情愿,你眼睁睁看我陷入此境。” 她不可置信地指着边上的姜时晚:“就为了她,你利用我的一片真心,她值得你如此吗?” 偌大的殿内,静得连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听得见。 孟廷舟的声音不疾不徐,不愠不恼:“你若是心术端正,何至于此?” “哈哈哈……”刘徽宁笑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你以为……你以为她姜时晚是心术端正之人吗?” 唯恐她要说出什么浑话,皇后赫然起身:“来人,立刻堵住她的嘴。” 她目光殷殷看向圣上,只听圣上道:“将刘氏羁押送入大理寺,着日三司会审。” 将人送入大理寺意味着圣上并不仅仅是拿兵部案卷看做宫廷之事。 更没有想到刘徽宁会成为三司会审第一人。 上来的亲军卫将她的嘴严严实实地堵住,刘徽宁尚且不愿意就此放弃,嘴里发着“唔唔唔”的声音。 待人被拖下去之后,孟廷舟拾级而下,免朝圣上郑重跪下:“圣上英明果决,微臣谢主隆恩。” 圣上甚是体恤的样子:“都督一心所为战事,疏忽内宅之事,乃是人之常情,不必过于介怀。” “微臣有一事相求圣上,万望圣上成全。” 说罢,孟廷舟再次磕头:“都督府出现如此败坏之事,实乃微臣之罪。如今虽已查清始末,但微臣深知给圣上给朝廷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诚如圣上所言如今海晏河清实乃大燕国之福,只是边境常有突厥和邻国来犯,微臣愿负罪前往北境镇守边关,以护我大燕国永世安宁。” 此言一出,身后的人群一片哗然。 “都督此心,天地可鉴。” “大燕有此良才,还愁没有太平盛世吗?” “……” 圣上握着酒盏的手隐隐露出青筋,面上却是含笑:“这十年爱卿出生入死替朕立下汗马功劳,朕唯恐亏待了你,又如何舍得让你远赴北境那等苦寒之地镇守?此事不急,将来可从长计议。” “圣上。”孟廷舟跪着的双膝往前挪了挪,他似没有看到圣上阴鸷的目光,满脸诚挚,“微臣身为左都督却不能治理后宅,圣上不治罪可微臣却不得恃宠而骄。” “微臣一心为了大燕国,还望圣上成全微臣。” 圣上终于不再忍耐,面露不虞之色:“今日乃中秋宫宴,朕又难得与文太傅相聚。都督可是打算将时间都费在你都督府的事上。” 殿内一片沉寂。 孟廷舟看向上座边上的老者:“文太傅,您觉得呢?” “呵呵。”一直在圣上边上的文太傅抚着白须慈祥一笑,“老夫应当恭贺圣上,数十年来让我大燕有此忠心耿耿的良将,实乃我大燕之福。” “老夫深知圣上宅心仁厚宽待底下人,只是都督大人所言既是他的一番忠心,而大燕又确需能将镇守边关,圣上何不成全这番美意呢?” 文太傅一开口,反倒让圣上有些讪讪。 他何尝不知道镇守边关的重要性。 可依着孟廷舟现在背后的势力,如果让他去北境,自己就真的再也无法掌控玄甲兵了。 圣上耐着性子解释道:“太傅有所不知,都督手握百万大军,他若能镇守北境固然是好,可如此一来,朝廷可调动的兵力则少之又少。朕担心……人心不稳。” 文太傅点了点头:“老夫年事已高,久不问朝政,竟疏忽了这点……” “圣上。”孟廷舟从怀里掏出一枚虎符双手举过头顶,“臣若镇守北境,则无须十万兵力,虎符在此,还望圣上收回。”姜时晚觑了觑孟廷舟的背影,手心竟微微沁出了细汗。 她知道他不会坐以待毙,却没想到他已周密部署如此。 除了她之外,圣上看似面无表情,眉头之下却垂下淡淡阴翳。 先是刘徽宁像是手无缚鸡之力般被拿捏,再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自请前往北境,眼下又当众交出虎符。 圣上目光在孟廷舟面上扫视了数遍,半晌勾起嘴角。 今日这宫宴,竟是为他孟廷舟举办的。 步步为营,环环相扣,逼得人措手不及。 龙袍下的手攥得死紧,指骨微微泛白:“都督用心若此,朕岂能辜负这份忠心。” 说罢,德海小心翼翼从孟廷舟手中接过虎符递了上去。 握着手里的一半虎符,圣上薄唇轻抿:“北境苦寒,都督夫人和小世子你有意欲如何安排?” 孟廷舟侧过脸,看着边上跪了许久的姜时晚:“夫人亦决定随臣前往。” 静默伫立的宋淮之闪过一丝错愕之色。 她要跟着孟廷舟前往北境? 圣上看向姜时晚:“姜氏,你与小世子若留在京城,朕与皇后亦会多加照拂。” 多加照拂……是派人监视或者以此要挟吗? 姜时晚磕了个头:“多谢皇上,夫君若是前往北境,臣妇与小世子自会跟随。” 好一个夫唱妇随! 圣上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中秋宫宴因为都督府以为夫人被处置,又因都督大人自愿求请镇守北境,在场的人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以致于后面的歌舞升平都显得有些乏味。 宫宴结束后,圣上又邀众臣一同上凤凰台共赏灯。 赏灯就不像宴会时那般按照分位来站。 姜时晚跟着人走着,一只手从黑暗中握住她。 她吓了一跳,见是孟廷舟,遂又冷静下来:“你怎么不在前头。” “前头又没有你,我一个人走有什么意思?” 想到他今日在朝堂上的壮举,姜时晚的心情都舒畅了一些:“那一道走也好。” 他牵着她的手慢慢走在人群后,又小心翼翼扶着她走上台阶,到了凤凰台上,随着內侍监一声令下,长街上数以万计的灯笼刹那亮了起来。 站在高处,看着下面先是星星点点,逐渐宛若灯海,场面甚为壮阔。 那一刹那,姜时晚的眼眶竟有些微热:“若不是亲眼所见,都不知如此光风霁月。” 孟廷舟的指腹滑过她的脸庞:“胡说,有一年你不是随你父亲入宫了吗?还说是你第一次见?” (本章完) 第94章 掠夺 第94章 掠夺 听了他的话,姜时晚的面色略微有些不自然:“有吗……我不记得了。” 黑暗中,她的表情孟廷舟看的并不真切,但他却清晰地记得那是两年前的事。 当时看到她,自己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质问她为何拒婚。 可是现在她却说不记得了。 孟廷舟并不细揪其中真假,轻轻一笑:“可能时间久了,你不记得也正常。” 人若一旦起了生疑的心思,便会忍不住会从细枝末节中窥探蛛丝马迹。 回去的路上,姜时晚几次撩起马车帘子看矗立在灯海之中的皇宫,心中感慨万千。 见孟廷舟一直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她放下帘子,难得主动地依偎过去:“怎么了?” “有一件事,我有些没想明白。” 姜时晚小心翼翼地答:“什么事?” 孟廷舟带着温热的手掌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命妇装:“你一直想为你父亲平反,今日在宫宴上为什么只字未提?” 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姜时晚却感到逼人的气势,她思忖道:“当时的情况,无论是谁偷窃的兵部案卷,圣上都不会再审我父亲的案件。” “眼下真正的兵部案卷已经成为了赝品,将来若是有机会,能表示我父亲是被逼供的案卷一定能公诸于人前。” 摩挲她后背的手,忽而停下动作:“将来……眉眉,你觉得此番前往北境,你我还有机会回京吗?” 姜时晚缓缓抬头,望着他晦明不暗的神色:“你认为圣上不会再召你回京?” “不止你我,或许连阿宥都没有机会再回京。”孟廷舟直视着她,“若当真如此,你父亲的案子怎么办?” 不知为何,他的目光渗地她不由瞥向别处:“若真如此……只能从长计议。” 见她并没有打算对自己交付真心,孟廷舟心里的那团火一点一点熄灭了。 依附着她背后的手猛的用力拉扯,姜时晚的登时露出光洁白嫩的后背。 她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浑身一缩:“你这是做什么?这是在马车里。” 孟廷舟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不由分说将姜时晚的身子扳过来压在身下。 他抽出自己腰间的腰佩,攫住她的双手举过头顶将其缚住。 “孟廷舟!你下作!” 听着她嘴里骂着自己的话,孟廷舟随手扯过她的帕子塞在她嘴里。 他猛然掠夺的动作蛮狠似要发泄心中的不满。 喘着粗重的气息在她耳边道:“从现在开始,我给你机会,你一件一件老实交代,如有半句欺瞒,我有的是本事治你。” 姜时晚大口喘气:“你要我交代什么?” 她眼中似有泪光,若是以往,孟廷舟定会心疼心软。 自己在她这里总是没有什么原则可言。 可是此时此刻,他丝毫不为所动。 他攫住她的脸抵在门上,让她整个人没办法动弹:“你既然装傻,那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姜时晚,你最好不要考验我的耐心,如果我稍微用力,你的半个身子就探出去了。你也不想让大家见到你绝色的姿容吧?”今夜的孟廷舟陌生地让人觉得有些可怕。 马车平稳行驶,车内气息靡靡。 “当日都督府的马车在街市遇到你,是你故意而为之吗?” 不知他为何会突然问这些,姜时晚大概意识到他为何如此暴怒了,心里不免涌上万千苦涩。 见她不语,孟廷舟浑身一动,力气之大姜时晚的半个头探出了马车之外。 背后的他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你若再不说,可就不止探出这么一点了。” 她的脸迎风落泪:“是,那日是我制造的偶遇。” 得到她的答复,孟廷舟再次将她的身子拉回来:“那看来你早就准备好献身于我了?”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起疑的,姜时晚阖上了眼:“是。如若不然,我很有可能会沦为官妓。” 他的手轻轻拂过她的脸颊:“看来我真是小看你了,一个未出阁的世家小姐,竟然想到用自己的身体来换取自己的安稳,亏我还以为是自己强迫的你。” “我……” “第二个问题,阿宥呢?也是你想尽一切办法生下来的?” 姜时晚只觉得通身寒意彻骨,他竟连阿宥的事都知道了? “嗯?” 见他猛地要将自己半个身子往外推,姜时晚赫然道:“是。” 她咬着唇:“我知道你派人给我喝助孕的药,猜到你很想有个孩子。有了孩子,你或许便会愿意为我助力更多。” 孟廷舟声音森冷:“你好大的本事,竟能瞒过所有人,制造出怀胎凶险的样子。你这样,可是为了获取我的怜香惜玉?” 见她不语,孟廷舟自嘲道:“为了获取你的原谅,我甚至让阿宥成为大燕国第一个随母姓的世子。若阿宥将来知道他是母亲别有用心生下来的,该当如何?” 这个女人心思重过宫里那些争宠的女人千万倍,连自己都险些被她蒙蔽了。 “不是这样的……” 姜时晚快要哭出声,若是一开始是别有用心,但照顾阿宥的每一个日子都是她全身心的付出与爱。对于孟廷舟,在这个过程中…… 孟廷舟却觉得她的眼泪无不是在嘲讽自己的可笑至极。 “后面对付长公主,扳倒刘徽宁,你自是吃了一番苦,却也完美地利用了我。姜时晚,能被你步步为营利用,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愤怒之下,孟廷舟抽离出身,看着倒在下面的姜时晚,幽暗的眼眸似蛰伏着猛兽:“我竟不知道,你费尽心机做这些意欲为何?只是为你父亲平反?” “孟廷舟……” 孟廷舟现在一点都不想听她的解释。 他给过她很多爱,给过她很多机会,可是她由始至终没有都没有一丝真诚。 自己反而成了她利用的利器。 马车在都督府门口停下来,孟廷舟已然整理好自己的官袍,目光淡淡心底却是冰寒:“姜时晚,你拿我的心意有恃无恐作践如此,你若是男人只怕比当今圣上更加可怖吧?” (本章完) 第95章 沦为婢女 第95章 沦为婢女 “若你是男子,只怕会比当今圣上更加可怖吧?” 这句话像魔咒一样萦绕在姜时晚的耳边,被肆意扔在马车上的她身上未着丝缕,看起来颓然且蛊惑。 当孟廷舟下车之后,她试图伸出纤细的手指拉住他的衣角,却被他嫌恶地避开。 “姜时晚,你欺我,瞒我,利用我,不过是仗着我的喜欢和宠爱。”夜色下的孟廷舟的双眸越发冰冷,“从今往后,再没有了。” “既然你不喜欢都督夫人的身份,明日我便上呈圣上休了你。” 他的话如锋利的刀刃刺入人心:“如此心狠之人,实在不配做阿宥母亲。” “你是让我离开吗?” 孟廷舟冷厉反问:“离开?你想去哪?去跟你的情郎再续前缘吗?还是……再找个别的男人做你的依靠?姜时晚,你做梦!” 他猛地掐住她的胳膊:“往后你就安分地做都督府的婢女,等我有需要的时候再做个暖床丫鬟。你不是喜欢以色侍人吗?这样的安排可喜欢?” 姜时晚微颤着声音:“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也对我心声怨恨,为什么不愿意放过我?还要用暖床丫鬟这等身份来压制我、侮辱我?” 看出她眼中的不情愿,孟廷舟轻喝一声:“你把我当傻子一样利用的时候难道不是侮辱我?你若安分守己,有个婢女的样子,阿宥依然是都督府世子,如若不然,我也可以把他送走。” 提到阿宥的时候,他甚至还提高了音量。 姜时晚愤愤地怒视他:“孟廷舟,对孩子你也如此心狠手辣?” “心狠手辣?”他嗤笑一声,“我不是跟你学的吗?姜时晚,是你先对自己的骨肉下狠手的,现在居然来质疑我?” 他狠狠地松开手:“来人,将她送到柴房闭门思过!” 很快,便有人扔来了一套粗等丫鬟的衣服,此刻嬷嬷还不明所以,对她姜时晚的语气也是客客气气的:“换上衣服随我去吧。” 姜时晚默默地起身换上衣服,跟随嬷嬷一道去了柴房。 柴房在都督府最后面的偏僻角落,到了夜里更是漆黑一片。 “这里堆满了柴火,平日里都不进灯烛的,你住在这里用烛火的时候自己也仔细一些。” 管事的丢下一床被褥略微嘱咐一番便走了。 微弱的烛火下,姜时晚环顾四周,局促的房子里堆满了各类柴火,空出来的地方勉强放了自己的床上被褥。 在她有生之年,这等粗鄙脏乱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刚准备坐下来,忽然听到边上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吓得往后一退,看到一只老鼠直接从被褥逃窜的身影。 想到住在这里,鼠蚁会常来光顾,心里又惊又怕。 她瑟缩着身子,怔怔地站在原地。 她不敢歇息,亦不敢喘息。 一阵风吹来,微弱的灯烛熄灭了。 黑暗中,脸上淌满了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姜时晚昏昏欲睡之际,忽然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她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走过去开门。 来人是厨房的管事袁妈妈,她也摸不准这个夫人是一时失宠还是怎的,尽量客气道:“姜氏,这个点该起来去洗菜了。” “哦……好的。”姜时晚点了点头,明白过来按照下人的作息时间现在该干活了。 虽然天还只是秋天,但早上的气候一天寒意阵阵,姜时晚的手浸在水里洗了几盆子蔬菜,等忙完这一切,手已经有些微红。 等她把洗好的菜端进去放好,袁妈妈招呼她喝点粥。 袁妈妈随意瞥了眼篮子里的菜,就皱了皱眉:“姜氏,你洗过菜吗?这些青菜你都不掰开来戏码?若是主子们吃到了泥沙,咱们做奴才的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姜时晚咬了咬唇,满怀歉意地说:“袁妈妈,对不住,给您添麻烦了,我这就去重新洗。” 说完,她也顾不得吃点东西重新将蔬菜端出去洗。 就在她洗蔬菜的时候,有人走进厨房问:“给小世子的菜肉粥煮好了没?小世子都饿了,表姑娘都问了好几次了。” “好了好了,马上好了,就等奴婢放点切碎的青菜就好了。”袁妈妈一边陪笑一边小跑出来,匆匆从菜篮子里拿了少许掐尖的青菜,“请姑娘先回去等,厨房马上就将菜肉粥送去。” 来人看了看井水边笨手笨脚洗菜的背影,狐疑道:“那位是……” 袁妈妈朝她使了个眼色:“是……姜氏。” “哦……” 等丫鬟回去向孟疏翊说起在厨房外看见姜时晚在洗菜地事情时,孟疏翊亦十分惊愕:“你莫不是眼了吧?表嫂身为都督夫人怎么在厨房做粗活?” “姑娘,奴婢刚开始也是不信,是厨房的袁妈妈亲口说的。”丫鬟说得眉飞色舞,“而且一般厨房里干活的人都是手脚麻利粗枝大叶的,她那样子一看就不会做,笨手笨脚的……” 迎视到孟疏翊递来的斥责眼神,丫鬟忙收口。 孟疏翊仍是惊诧不已,若是别人可能不知表哥对姜时晚的情意,她却是知道的。 “期间一定是有误会。”孟疏翊肯定道,“待会我就去问问表哥。” 孟廷舟刚走道门口就听到她们的谈论,不待人通报直接走了进来:“疏翊,这不是误会。我来是知会你一声,以后切勿将阿宥抱给他的生母看。这段时日先辛苦你悉心照料。” 孟疏翊抱着阿宥站起来,不可置信:“表哥,你跟表嫂可是有什么误会?” 孟廷舟并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意味深长地看着阿宥:“过几日,都督府会尽数前往北境,劳烦你将阿宥的一切衣服和所需物品收拾妥当,路途遥远,切不要遗漏了什么。” “这次去北境,母亲也会去。” “舅母?” 孟廷舟不置可否:“我已命人去接她过来,我母亲惯是个耳根子软没主见的人,你也是知道的。所以这段时日她若是有什么事,还要劳烦你多费点心思开解她。” 孟疏翊点了点头:“表哥言重了,舅母年纪大了,我这个做小辈的多体谅也是应该的。” (本章完) 第96章 有时候是本督的暖床丫鬟 第96章 有时候是本督的暖床丫鬟 等姜时晚将所有的蔬菜都洗干净后,已经快到了晌午。 袁妈妈见她一脸疲惫的样子,心里虽不满她动作慢,但也知道她身份特殊,因此并没有说什么重话。 只是耐着性子说道:“姜氏,我知你一定不习惯的,但是厨房里本就人手紧缺,交给你洗蔬菜已经是最轻松的活了,这几日你多练练,加快一下速度。” 泡在水里时间久了,姜时晚的手指都粗红了一些。 她点了点头:“我记下了。” “你还没吃东西吧,那里还有一碗粥,你快喝了吧。” 姜时晚谢了袁妈妈,到边上的木桌上端起了几乎清澈见底的粥汤,粥和馒头早已冷却,想到自己如今是丫鬟,自然不会有时刻温热着的食物等着她。 粥汤一口喝下去冷的她浑身一颤。 姜时晚微微皱了皱眉,硬着头皮将粥汤和馒头尽数吃完。 为了活下去,再难吃的东西都要吃下去。 她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只是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引起了孟廷舟的怀疑,从而抽丝剥茧查到了自己是有意接近,借着怀孕固宠…… 只差那么一点…… 自己就要成功了! 正在凝神思考之际,外面传来一阵动静。 姜时晚走出去,见是远鸣远扬两兄弟,他们自然也看到了她,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朝她微微示意。 “都督府不日就要北上,今天会送一些能存放的蔬菜和粮食过来,袁妈妈派人将东西都装上,以便上路。” “这次途路遥远,厨房自然也是辛苦,等到了北境,都督自会加以体恤。” 袁妈妈顿时眉开眼笑,连连应道:“谢谢两位大人,老婆子一定尽力而为。” 待他们走后不久,运送的蔬菜和粮食也到了,都是一些容易存放的土豆、玉米、豆子之类的。 袁妈妈自知责任重大,受了都督的嘱托此刻干劲十足,指挥着厨房的人搬运、整理、登记。 起先是她自己登记,东西一多,她开始皱眉头,忘记自己刚才记到哪里了。 “哎呀!瞧我的脑袋!”她不由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记东西都不利索。” 正一筹莫展之际,忽然看到费力在搬运的姜时晚,顿时心里有了着落。 “姜氏。”她冲姜时晚招了招手,“过来。” 姜时晚狐疑地走近来:“袁妈妈你叫我?” “你识字吗?” 这话问的姜时晚还以为自己听岔了:“呃……认识。” 袁妈妈将手里的账本递给她:“那你来登记吧,我脑瓜子疼。” 姜时晚这才明白过来她是让自己做什么,随即点了点头:“厨房事情多,袁妈妈先歇一会,我来登记,等好了再给您看。” 东西卸到差不多的时候,眼看只剩下最后几样没清点好。 远鸣远扬跟在孟廷舟身后边走边禀告:“都督府一切都已巡视过,东西也都收拾地差不多了。都督再三强调的厨房,我们也已经吩咐过管事了,今天也会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 听到这句话,连同袁妈妈等人都纷纷侧目,惊地不知所措:“都……都督……” 虽然身为都督府奴才,但是在厨房里做事的他们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都督的面。 现在却突然莅临厨房。 姜时晚是背对着他的,听到声音微微一怔。随后低头转过身来。 孟廷舟似是没有看见她,只对袁妈妈说:“打仗的时候有一句话叫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次都督府北上,厨房掌管着所有人的日常吃喝,切不可有所闪失。”袁妈妈何尝见过这等架势,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 孟廷舟的目光在在场的人中巡视一番,便走了。 等姜时晚将登记好的账目递交到袁妈妈手上时,袁妈妈自是十分感谢:“要不是你,我这个老婆子还不知道要登记到什么时候去。可真是帮了我大忙。” “袁妈妈客气了。” “姜氏。” 是远扬的声音。 姜时晚转过身,疑惑地看着他,只见他有些不自然道:“都督请你拿着刚才登记的册子去跟他禀告。” 闻言,袁妈妈更是觉得这个活是烫手山芋,连忙将册子递到姜时晚手里:“你快去吧。” 姜时晚只得收好册子,跟在远扬身后,穿过弯弯绕绕的路来到孟廷舟的书房门口。 远扬示意道:“你先在这里站着等,我进去禀告。” 姜时晚点了点头。 自己曾经在这里进出自如,可如今却需要再外等候通传。 一夜未睡的她,其实有些头昏脑涨,不用说她也知道自己眼底一定乌青一片。 等远扬再出来的时候,姜时晚感觉自己快站着睡过去了。 “都督请你进去。” 姜时晚颔了颔首,低头走了进去。 隔着珠帘,孟廷舟手上正在写东西,眼看她要进来,他一声喝道:“站住。” 姜时晚顿住脚步。 “就在外面说。” 姜时晚欠了欠身,遂拿出手里的册子:“启禀都督,今日厨房收玉米一百五十斤,土豆一百八十斤……” 等她将东西都念完了,孟廷舟并不言语。 还是她先开口:“奴婢已经说完了,都督是否容奴婢回去了?” 孟廷舟将笔搁下:“你好像忘了本督昨晚说过的话?” “本督说,你除了是婢女,有时候是本督的暖床丫鬟。” 见他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姜时晚按捺着性子告诉自己要冷静。 她将账本放在一边,伸手解开自己的衣衫。 孟廷舟就那么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先脱了外衣,再是中衣。 等到只剩下里面一件寝衣的时候,孟廷舟发话了:“你该不会以为本督现在就要你来暖床吧?” 姜时晚欲解开结的手停住了。 孟廷舟的眼中尽是嫌恶之色:“你该不会以为,本督饥不择食到一个粗使丫鬟来伺候吧?” “还是你对自己太有自信了,觉得不管什么时候,本督都受用?” 姜时晚的脸一阵青一阵白:“那你要如何?” “等到了晚上,如果本督有需要,你沐浴更衣后再来,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本章完) 第97章 狐媚子 第97章 狐媚子 姜时晚苍白着脸,低着头捡起散落在地的衣裳:“奴婢明白了。” 看着她一件一件将衣服穿好,恭顺地退下,孟廷舟忽而有一种一记拳头打在上的感觉。 她似乎总是蕴藏着一种力量,无论在什么境况下,都能很快地适应自己的新身份。 就像她曾经一直在高高在上的贵女,如今沦为婢女亦能做到低眉顺眼。 等姜时晚回到厨房,袁妈妈见到她脸色不大好,以为出了什么差错:“都督可是不满意?” 姜时晚勉强笑了笑:“没有,都督还说袁妈妈最近辛劳,让我多替您分担一些。” 袁妈妈是个粗枝大叶的人,并没有因为姜时晚原先是夫人现在沦为婢女而有所区别对待。 她只觉得今天多亏了姜时晚的帮忙,且看她并没有因为自己曾经是主子而自视甚高。对她的好感不由多了一些。 “你今天第一天做活,可能还不适应,慢慢就好了。”袁妈妈将给她温热着的饭菜拿出来,“你趁热吃一点,待会去歇一会,我看你有些疲累,昨晚一定没歇息好。” 看着袁妈妈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姜时晚心里似被什么触动了似的。 见她慢条斯理地吃着饭菜,吃相极好。 袁妈妈哪里见过这么精致的可人儿,心里叹了口气:“对了,你睡在哪里?” “柴房?” 袁妈妈皱了皱眉头:“柴房?” 她有些明白为什么姜时晚看起来这么憔悴,想必一定是一夜未睡。 等她吃完饭,袁妈妈示意她跟自己走:“柴房那种地方糙汉将就睡睡也就,你这样的人如何能睡?” “之前有个丫鬟睡过的屋子空着,可能许久没住人了,你要是不嫌弃要不你睡在那屋?” 袁妈妈一边在前面走一边说:“趁天气好,我和你把垫被这些都晒一晒,你将就睡一下,反正过两天就要走了。” 姜时晚哽了哽:“多谢袁妈妈。” “你呀别谢我,我老婆子也是有私心的,只希望往后遇到一些记帐什么事你能帮我分担一些。”袁妈妈笑呵呵地领她到了一间屋子前,“到了。” 打开屋子,一股许久不住人的霉味扑鼻而来。 姜时晚不自觉被呛地咳嗽了几声。 袁妈妈将门窗都打开通风,又将被褥、垫被之类的搬到院子里晒:“厨房那里离不开人,我得赶紧回去。你自己把屋子里打扫一遍,估摸到了晚上就好了。” “有个能躺着的地方已经很好了,多谢袁妈妈。” 等袁妈妈走后,姜时晚找来水盆和布将屋子里里里外外擦拭了一遍,她动作确实慢,等忙完这一切天色已晚。 她赶紧将晒在外面的东西抱进来。 晒过的被褥带着太阳的味道,她竟有点窝心的感觉。 等忙完这一切,她便重新折返回厨房,袁妈妈正忙得焦头烂额,边上也是忙碌的身影。 姜时晚凑近去:“袁妈妈,我来了,需要我做些什么?” 袁妈妈一边指挥着人将一些蒸菜放进食盒,一边说:“今儿个都督将老夫人接过来了,晚宴故而丰盛一些。” 她本想让她烧火,又担心她掌握不好火候,便道:“这样,你既然来了就提着食盒把菜送过去,刚刚新来的丫鬟胡湘不认识路,该怎么走你认识吧?”“嗯,认识。” 姜时晚接过食盒,与另外一个婢女一道往前堂去。 一路上,通行的胡湘见姜时晚熟门熟路的,主动找话说:“弯弯绕绕的我绕晕了,姜姐姐一定经常往前堂来吧?? 姜时晚不置可否:“嗯,算是。” 见她话并不多,胡湘也不再继续说下去。 两人提着食盒走到前堂廊前,里面的孟老夫人正在与孟廷舟话家常。 “不是我说,原先我就瞧不惯她那狐媚子的样子,你那时候来埋怨我。”孟老夫人一来就听说姜时晚已经被沦为奴婢了,更觉自己先前受了莫大的委屈。 “依我看,这次劳师动众迁徙去北境,也是被她害的。” 孟廷舟手里抱着阿宥,本就心不在焉听她絮叨,听到这里皱了皱眉:“母亲,在阿宥面前不要提起这些事。” 孟老夫人看着他怀里的阿宥,不悦之色更重了:“还有,阿宥可是堂堂都督府的嫡子,怎么好端端的就姓姜了?你还真不怕被人背后戳脊梁骨啊!” “依我看,还是趁早将姓氏改过来的好。” 坐在边上的孟疏翊觑了觑孟廷舟渐渐不耐的神态,又听下人说准备上菜了,忙打圆场:“难得舅母回来,表哥特地让厨房准备了一些合您口味的菜,您待会可一定要尝尝?” 孟老夫人抿着嘴唇瞅了孟廷舟一眼,忿忿敛口。 自有人将食盒送进去。 姜时晚和胡湘就在门口等着。 夜风渐凉,姜时晚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只这细弱的一声,里头坐着的人已然意识到了什么。 孟廷舟抬头,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出去,却并不曾瞥见什么。 “表哥,你尝尝。”孟疏翊夹了一块鸭子给他,“这是你最喜欢的八宝鸭。” 孟廷舟用筷子夹起,递到嘴边的鸭肉又放下,沉声道:“吩咐下去,厨房做的食物经手之人须得小心再小心,切不可大意传染给老夫人和小世子。” 裴庆自然会意,当下领命退出来。 他将食盒递还给姜时晚的时候,只见她淡淡地点了点头:“奴婢会将都督的意思传达给袁妈妈。” 不知为何,连裴庆都觉得现在的处境十分别扭。 前两日还是高高在上的都督夫人,一夕之间竟然对自己都得毕恭毕敬。 他有些不忍直视,转过身去:“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等走到园里,姜时晚忍了许久地咳嗽不可遏制地咳了出来。 胡湘从她手里接过食盒,关切道:“姜姐姐,你没事吧?” 姜时晚摇摇头:“没……没事……” 半晌她稍稍恢复一些,脸色却因为咳嗽涨得通红:“我自小不能见风,一见了风就容易咳嗽,老毛病了。” (本章完) 第98章 想请都督赐婚 第98章 想请都督赐婚 等姜时晚和胡湘回到厨房后将孟廷舟的话带给袁妈妈后,袁妈妈见姜时晚是不是咳嗽的样子,心下便有数了:“既然如此,姜氏你先下去歇息。往后送菜的事就不用你去了。” 姜时晚点了点头:“多谢袁妈妈。” 她一面走一面咳嗽,好不容易到了住处,困累顿时席卷而来。 实在是太累了,所以看到一张床就很亲切。 她素来爱干净,强忍着困意简单洗漱了一下便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第二日一早,姜时晚是被自己咳醒的,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假思索起身洗漱一番前往厨房。 等到了厨房的时候袁妈妈正在吩咐众人:“都督体恤咱们这些做奴才的,特地给每个人都准备了冬衣,以便途中可以御寒,待会去量衣的时候,可别坏了规矩。” “是,袁妈妈。” 见姜时晚起来了,袁妈妈朝她招了招手:“我本来还打算去叫你,既然你起来了,这就一道去吧。你身子不利,就最后一个量好了。” 姜时晚应了是。 因都督府急着北上,所有下人的分别找了不同的店家做衣。 今日只剩下厨房的这些人还没量过身量,厨房的人平时难免有油烟,等他们一个个走进去,量身量的人难免不自然皱了皱鼻子。 等姜时晚进去的时候,听到量身量的大娘子说:“还有最后一个,可算结束了。” 待姜时晚走进去后,奇怪的是,她身上并没有厨房那些杂役的气味,反倒似有若有若无的香气。 负责记录的管事不禁抬起头看了看,顿时被眼前惊人的容貌震惊了。 这……这等姿容竟然是都督府一介厨房粗等丫鬟? 量身量的大娘子也甚是纳罕,却依旧如常给姜时晚量了:“一个厨房的丫鬟都如此容貌出众,这都督府果然卧虎藏龙。” 姜时晚淡淡的:“奴婢粗陋,让您见笑了。” 管事的一边记录一边心扑通扑通直跳:“以往都督府下人的衣服都是我们做的,怎么从未见过姑娘?” 姜时晚心里一哂,因为从前自己是都督夫人,所穿的衣物皆来自京城最名贵的绸缎庄。 见她并未作答,这管事的不知头脑则呢么发热了,忽然站起来:“敢问姑娘芳名?” 姜时晚瞧他满脸通红地样子,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 想到若是孟廷舟见到此景,怕又要说自己水性杨吧? “我的名字,公子还是不要过问的好,于你并无益处。” 她是真心奉劝,听不听就他的事了。 等她走后,大娘子见自家侄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碎了一口:“尚元,我竟不知道你是这等人!” 这陆尚元乃是这家绸缎庄的少当家,大娘子则是他的表家姑母,最近为了磨炼他,陆老爷让他时常出来见见世面以备将来继承家业。 陆尚元却不恼,略微青涩的脸上望着方才离去的身影暗暗思量。 回去的路上,陆尚元拉了拉大娘子的衣袖:“表姑,你最会与人打交道了,可得帮我这个忙才好。” 大娘子嗔了他一眼:“你呀你呀!陆家的绸缎庄虽然不是京城最富贵的,但是却掌握着好个大府下人的生意。你好端端的怎么就看上一个丫鬟了?还是厨房的粗等丫鬟?”陆尚元纠正道:“表姑,刚才那个人可不是一般的粗等丫鬟,你看我们去了那么多府上,有谁能比得过她?别说那些丫鬟了,就连一些世家小姐我看都不如她。” “哟。”大娘子打趣道,“这才见了一面就开始把其他人都比下去了?” 陆尚元何尝听不出她的揶揄,只得继续说着好话:“好表姑,你就帮我问问吧。” 大娘子惯是宠这个自己看着大起来的侄子,被他磨地没办法,只得点点头:“说好了,我只是帮你问问名字,你父亲那里我可不去碰壁。” 陆尚元诙谐一笑:“我就知道表姑最好了。” 紧赶慢赶的,三日后便将衣都送到了。 为避免出现纰漏,陆尚元让所有人回去试一试衣服,有问题的立刻送回去修改。 他本不用走这一趟,为了再次见到姜时晚,借故亲自来了。 等下人们将衣都取走之后,姜时晚是最后一个来的。 陆尚元看到她垂首进来的时候,眼睛都看呆了。 上次一面之缘后,他回去辗转反侧。 可是今日再次相见,竟觉得比上次看到的时候还要好看。 在姜时晚双手覆上衣的时候,陆尚元鬼使神差般开口:“姜姑娘……我叫陆尚元。” “多谢陆公子。” 姜时晚取了衣服就打算走。 等她跨出了门槛,没了大娘子在左右的陆尚元脑子发热了,追了出去:“姜姑娘,我知道有些冒昧,但是有些话我想跟你说。” 姜时晚拿着衣的手指渐渐发凉:“既然冒昧,陆公子就不要说了。” “可是……都督府不日就要前往北境,我不得不说。”陆尚元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会惹来什么。 “自上次见过后,我便心悦姑娘。”陆尚元见她清冷的神态,犹如山岭傲梅,“若是姑娘愿意,我这就大胆去求了都督大人。” 见姜时晚的脸色煞白,他以为她是害怕,忍不住安慰道:“你放心,陆家的绸缎庄与都督府已经打了好几年的交道,若是我父亲开口,想必都督大人会同意的。” 他想,她不过是都督府的一个粗使丫鬟,只要父亲愿意跟都督开口,想必都督不会拒绝。 不待姜时晚说话,孟廷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他面上在笑,眼中却甚是寒冷。 “哦?陆公子是吗?你有什么话要同本督说?” 乍一见是孟廷舟,陆尚元这等面嫩之人到底不自然,随即肃拜道:“草民陆尚元拜见都督大人。” 孟廷舟扫视了眼前的年轻商贾之子,又瞧了瞧姜时晚,最后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衣,掷地有声:“陆公子你想让本督同意什么事?” 第一次面见高高在上的都督,陆尚元有些紧张,但是想到一旦错过便再无机会了,便硬着头皮道:“草民斗胆,想请都督将面前这位姑娘赐婚给草民。” (本章完) 第99章 今晚过来 第99章 今晚过来 陆尚元此话一出,除了他自己以外,在场的人皆变了脸色。 孟廷舟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青涩小生,他应当是鼓足了勇气敢在自己面前求自己赐婚。 “哦?”孟廷舟悠悠问道,“本督竟不知道,陆公子何时看上了本督府上的婢女,竟亲自来求婚了?” “都督府最忌讳奴才之间私底下私相相授,一经发现,定要逐出府去。” “都督息怒。”陆尚元听得心惊胆战,“草民与这位姑娘只见过一面,绝无私相相授。是草民对姑娘一见钟情,才斗胆肯定都督赐婚。” 孟廷舟瞧了瞧边上低头一言不发的姜时晚,似笑非笑:“难为陆公子如此有心。只是本督素来体恤下人,婚姻大事还得经过她自己同意才好,都督府绝对借此为难下人。” 陆尚元一听这话,便觉得此事有戏,抬起头眼中掩不住的期待和喜悦:“姑娘若是愿意,陆某即刻回家告知父母,择日便来提亲。往后余生,我定会尽力让你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风中传来树叶窸窸窣窣凋零的声音,似在哀怨什么。 孟廷舟负手而立,亦静静地看着她。 姜时晚“噗通”一声跪下来:“奴婢粗陋,未曾有非分之想,陆公子他日一定会觅得金玉良缘。” 陆尚元有些失怔,没想到她不愿意。 “姑娘……”陆尚元的眼中有遗憾,有失落,有不可思议,“你是觉得我太冒昧吗?其实我也可以等的……” 孟廷舟越听脸色越黑:“陆公子,想必你已经听到她说的,一个粗鄙的下人,如何配得上你?陆公子尚且年轻,应当找个门当户对的姻缘才是。” 陆尚元面露窘态,半晌低下头:“草民告退。” 他起身经过姜时晚身边的时候,嘴唇微动,似要说些什么,裴庆却快一步伸手示意:“陆公子,往这边。” 听着陆尚元离开的声音,姜时晚这才起身,朝孟廷舟欠了欠身:“奴婢告退。” 她双手捧着衣欲离开。 “慢着。”孟廷舟喊住她,背对着她道,“今晚过来。” 姜时晚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她咬了咬下唇:“奴婢遵旨。” 回到厨房后,众人自然知道了发生了何事。 在场的人知道姜时晚身份特殊,并未多问。只有胡湘没心没肺问道:“姜姐姐,听说那陆家公子求都督赐婚,这么好的婚事,你怎么拒绝了?” “你这小蹄子!嘴巴没把门?”袁妈妈难得疾声厉色,“是嫌我给你的活太少了吗?” 胡湘挨了骂,面色讪讪然快哭了,忙跑开了。 袁妈妈看了看姜时晚,涩意一笑:“她刚进府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 姜时晚摇摇头:“袁妈妈莫怪她,我没事。” 她安静地跟着学包包子,这褶子看着简单,实际做起来倒挺难。 等忙完这一切,天色已晚。 想到孟廷舟吩咐自己的事,她并没有耽搁,回到自己的屋子洗漱一番换上干净的衣裳便前去书房见他。 孟廷舟似乎早就在等着她来,听到她进来的身影便放下手里的书卷:“你倒是没忘记。” 姜时晚垂下眼睑:“奴婢不敢。” “过来。” 姜时晚亦步亦趋走过去,被他伸手一揽整个人坐在他大腿上。 几日不见,一经触碰,孟廷舟顿时起了念想。灯烛下看着她如澈的脸颊,孟廷舟伸手抚了抚:“果然惊为天人,怪不得陆尚元只见了一面就想把你要走。” 说话间,他箍着她腰上的气力用力了些。 姜时晚并不想与他多费唇舌,她转过脸嫣然一笑:“都督,奴婢伺候你梳洗吧。” 说罢,她伸手去解孟廷舟的衣衫,主动攀附上他麦色的胸膛一路索吻。 她的嘴唇触地孟廷舟险些把持不住,他按住她的肩膀让不再让她继续,而是直接起身将她抵在书桌前。 孟疏翊受了孟老夫人的吩咐特地将炖好的参汤亲子送来,却被人挡在外面:“表姑娘,都督吩咐过任何人一概不见。” “这是老夫人准备的参汤。”孟疏翊也没打算一定要见,“既然表哥在忙,就劳烦你们送进去。” 她转身准备离开之际,书房里隐隐约约传来叮铃哐啷的落地之声,紧接着便是隐隐约约的饮泣声。 孟疏翎面色微变:“谁在里面?” 守着的侍卫面无表情:“属下不知。” 孟疏翊知道孟廷舟身边的人嘴巴都很严实,自是不会轻易透露。 她目光幽深地朝书房驻足须臾,便一言不发地走了。 书房内,一室旖旎。 “够了,不要了。”姜时晚承受着他的山雨欲来猛势,感觉身子都要散架了,“已经两次了。” 孟廷舟如何可能轻易放过她,不顾她的抗议再次将她欺压在身下:“不够。” 见她一副煎熬的样子,孟廷舟勾起她的下巴:“姜时晚,你说,你是自己告诉我最终打算是什么呢还是等我自己查到?” 他摩挲着她的肌肤:“你知道的,自己说或者等我查到,结果完全不一样。” 他猜测到她做这么多不仅仅只是为了扳倒刘徽宁这些人。 可是自己该怎么说呢? 姜时晚阖上眼,想到年幼时那个夜晚的事便周身发寒。 难道应该告诉他自己打算覆灭大燕国,让那些曾经看着母亲被凌辱的人的项上人头皆落地吗? 他们一个个地看着先帝荒淫无度,她那时候还那么小,却记住了在场那些无动于衷的大臣。 这是她难以启齿的仇恨,多年来在心底发疯渐长。 为了报仇,她选择忘记那晚的事,选择忘记与孟廷舟的那段记忆,选择忘记自己的母亲。 可是每一个深夜,她都无比痛苦。 她选择重新活着,活着报仇,让姓燕的下地狱! 孟廷舟,我的痛苦与仇恨,令我无法启齿。 那个姜时晚早就死了。 见她眼中蕴藏着恨意,孟廷舟知道她并不打算告诉自己,随即一笑:“既然你错过了最后的机会,就不要怪我了。” (本章完) 第100章 幺蛾子 第100章 幺蛾子 都督府迁徙北境由圣上亲自相送至城门,阵势甚为浩大。 拜别圣上,孟廷舟率领众人一路北上。 因北上路途遥远,一路需解决所有人的口粮问题,厨房成为了首要之重。 每日都要搭建临时厨房,又要找水源洗涮、准备食物…… 袁妈妈带着厨房众人忙的焦头烂额,每日派送食物担子交给胡湘后,不是送错就是延误了时间。 几次受到孟老夫人的责备后,袁妈妈实在是没法子了,将送食物的重任交给了姜时晚:“你把每日送的食物安排好,按照轻重缓急送去,老夫人规矩重,可千万不要再出差错了。” 姜时晚专心地煮着茶水,并未听见袁妈妈的话。 连着一些时日没有见到阿宥,从刚开始的忍耐到这些天一天天地熬着,加上风餐露宿几个晚上没睡好觉,整个人的脸色十分难看。 袁妈妈提高了音量:“你听见我的话吗?” 姜时晚突然反应过来,歉意道:“对不起袁妈妈,我刚才没听见。” 袁妈妈无奈地又重复了一遍:“这回听见了吗?” 这一路上她活特别多还几次受了气,脾气也不太好,拿着锅铲指着厨房里的几个人:“你们这一个个的,帮不上忙也就算了,净给我添乱。” 胡湘有些害怕,下意识地往姜时晚身后靠了靠。 姜时晚站起来:“袁妈妈的话我听见了,一定尽心尽力为您分忧。” 她朝胡湘使了个眼:“你跟我说一说要送那几个地方,我们安排一下路线,尽量缩短时间保证大家尽快吃上饭菜。” 胡湘嘀咕着:“这次北上,都督精简了很多人,等这些菜都做好了送过去都冷了。” 姜时晚蹙了蹙眉头,并未言语。 等她和胡湘一起送了一次食物,才知胡湘所言不假。 厨房除了要给随行的那些将士、大人准备吃的,老夫人和阿宥都得另开小灶,袁妈妈是厨房的主力,等她将小灶的菜一个个做好再送去难免耽搁时间。 果不其然,当胡湘把菜送进去后,就听见孟老夫人的不悦的声音:“怎么这些菜看起来让人毫无食欲?厨房的人怎么做事的?当我的话是耳边风吗?” 紧接着便又是一顿训斥。 等胡湘出来的时候,眼眶红红,觉得委屈极了。 姜时晚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她忍住。 等回到厨房的时候,袁妈妈急急问道:“老夫人有没有责备?” 胡湘委屈道:“这一路就属我们厨房的人最辛苦,每天最早醒最晚睡,白日里还要安排所有人的吃饭问题,只为了不耽误赶路的进度。” “可是随着天气越来越冷,食物冷得快是必然,我们紧赶慢赶送过去,饭菜倒是温热的,老夫人又说颜色不好……” 她越说越委屈,索性哭出了声。 袁妈妈叹了口气,将手上的抹布重重一扔:“别哭了,还嫌我不够烦吗?” 她心里也甚是烦躁,身体的劳累是一方面,上头的主子挑三拣四更是让自己压力重重。姜时晚知道去北境路途遥远,看袁妈妈和胡湘这般,只怕到后面会有很多问题。 她转身走了出去。 根据刚才送食物的路线,她凭借方向找到了裴庆。 裴庆很意外她会来,还以为是来找孟廷舟的,解释道:“都督正在跟几位大人商榷事宜。” “奴婢是来找裴大人的。” 她说的云淡风轻,尤其是自称奴婢时,裴庆真的有些不自然:“你说。” “前往北境一路辛劳,厨房的人手本就少,一日三餐若是还要给主子们另开小灶耽误时间不说,长此以往厨房的人只怕也会吃不消。” 裴庆听她一说,才知道厨房的每天过得的确辛苦,以为她是想为自己找了轻松的活:“我看看安排你去哪里?” 姜时晚睨了他一眼:“裴大人,你误会奴婢的意思了。奴婢是想让你向都督请示,北上路途遥远,每日中午的饭菜所有人能否一样?这样能很大程度减轻厨房的负担。” 裴庆这才明白过来,随即为难道:“我一个粗人吃什么穿什么无所谓,只是都督和老夫人还有小世子……” “主仆同等待遇,亦能给底下人做个表率。” 此话一出,裴庆讶异地看了看她。 随即点了点头:“此事我会请示都督。” 他又怕自己传达不好,试探道:“不如你跟都督说?” “奴婢就不自讨没趣了。”姜时晚并没有这个打算,“你最好找机会告诉他,切不要因小失大。” “夫人……”裴庆叫住她。 “裴大人,奴婢现在是婢女。” 裴庆哂笑一声,继而抱拳道:“如果都督知道是你来说的,心里一定很高兴。” 他会高兴吗? 他的高兴自己在意吗? 姜时晚抬眸,目光看向阿宥住的的方向,闪过一丝痛色:“你不必告诉他是我说的,我这是为阿宥积德。” 等孟廷舟与几位心腹商议完要事后,裴庆端着一直温热着的饭菜进来,又将打好腹稿的话语说了出来。 孟廷舟本来听得漫不经心,见他说的头头是道,不禁抬起头上下打量他:“你一个莽夫什么时候会考虑这些了?” 一下子被戳穿的裴庆面色通红:“属下所言皆是为了都督,还请都督三思。” 其实孟廷舟何尝不知道自己的母亲的性子,若非北上一定要带上她,自己也不愿与她多呆。 只是没想到这才几天就出了幺蛾子。 他皱着眉头:“吩咐下去,自今日起所有人的食物都一样,让厨房自行安排每日膳食,回头让人将未来十天的菜单拿来给本督过目。” 当裴庆亲自倒厨房跟袁妈妈说了这件事以后,袁妈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惊又喜:“我的青天大老爷,都督大人可是听到了我老婆子的苦诉,裴大人不瞒您说,厨房这几天忙的脚不沾地还不落一句好,大家伙真的是又累又委屈。” 裴庆微微一笑:“都督知道厨房辛劳,特地下了此令。还望袁妈妈妥善安排每餐饮食,将未来十天的餐食安排好后让人送去给都督过目。” (本章完) 第101章 这样的生母,是阿宥的不幸 第101章 这样的生母,是阿宥的不幸 袁妈妈听说要跟都督禀报菜单,虽有些犹疑但是也觉得不难:“那好说,我合计合计,回头就让人将菜单呈给都督过目。” 她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是个聪明人。 裴庆还挺满意的。 随即与姜时晚、胡湘几人一起商议菜单。 等忙完这一切,又到了傍晚时分,袁妈妈伸了个懒腰:“这一天天的,没有一天的空闲的。又得忙着做吃的了,姜氏,这里你识字最多,就由你讲菜单呈给都督过目,如有修改的,你回来同我说。” 姜时晚并不想面对孟廷舟,欲拒绝:“袁妈妈,不如让胡湘去……” 话还没说完,胡湘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都督光是看着我都吓得魂飞魄散,我哪还说得出话来。姜姐姐,还是你去吧。” 袁妈妈瞪了她一眼,对姜时晚摊了摊手:“你瞧她这副经不起事的德性。依我看,还是你去最稳妥。” 她可不管都督和姜氏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只是闹矛盾,创造机会让他们相处自然是好。若真是闹掰了,自己也可以说秉公让与她做事。 绝不会轻易落人口舌。 姜时晚没奈何,只得将列好的菜单收好前往孟廷舟的住处。 他身为都督,驻扎的帐篷在最东边,耳边风声呼呼,姜时晚拢紧袖子,低头往前。 等到了帐篷外,裴庆先看到他,迎了上来。 姜时晚欠了欠身:“袁妈妈派奴婢来送菜单给都督过目。” “都督他……” 帐篷里传来笑声。 姜时晚原本低着地头不禁抬头望向里面。 “阿宥越来越重了,为父快背不动你了。” “是啊,小世子最近都自己用勺子吃饭,还不让我们喂。” 虽然隔着帐篷,但是姜时晚依然能听到孟廷舟和孟疏翊的说话声。 还有阿宥“咯咯咯”的笑声。 那是她的孩子,现在却连见一面都那么难。 姜时晚只觉喉咙酸涩不已,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裴庆顿时手足无措地看着她:“你……” 姜时晚背过身去,轻轻拭了拭脸颊上的泪痕:“既然里面有人,奴婢先退下了。” “你不进去看看吗?”裴庆追问她。 不进去看看小世子? 姜时晚摇了摇头:“奴婢有些咳嗽,就不进去了。” 说罢,顾自迎风走了。 阿宥,如果将来我们主动要分别,就让我这个做母亲的慢慢适应没有你的日子吧。 孟廷舟抱着阿宥玩了好一会儿,直到看出他有些倦意了才让孟疏翊将孩子抱回去,他拍了拍阿宥的小屁股:“浑身是汗,让表姑母给你洗一洗再睡。” 孟疏翊看到他眼中满是对孩子的宠溺,对阿宥说:“你看父亲多疼你,姑母都羡慕了。” 送走了二人,孟廷舟看了看天色,便将裴庆召进来:“厨房那边可派人来过了。” 裴庆小心翼翼回禀:“姜氏来过了,听到里面有人,就走了。” 他到底没想姜时晚伤心过度的事说出来。孟廷舟将阿宥叫来自己这里,就是想看看姜时晚的反应。 他还以为,以她对阿宥的感情,应该会迫不及待地想见儿子一面。 没想到她竟然没有进来。 那些对阿宥的用心与付出,竟也是装出来的吗? 孟廷舟的内心说不出的复杂与烦闷:“有这样的生母,真是阿宥的不幸。” 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利用自己的身体费尽心思生下孩子,才能做到对孩子不闻不问? 她姜时晚有心吗? 狠心若此,恐怕没有! 他在帐篷内来回踱步,满腔的怨恨与怒意无处宣泄,忽而喝道:“让她即刻来见本督,即刻!” 姜时晚才刚回到厨房,眼睛有些红红的。 胡湘问她怎么了,还来不及回答就又被人叫走了。 胡湘摇摇头:“袁妈妈,我也是真了奇了怪了,去了才回,这会又被叫走,不知道这都督是要做什么?” “血一样的事实告诉你莫沾染男人。”袁妈妈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否则有的你好受的。” 胡湘吐了吐舌头。 姜时晚再次来到帐篷外的时候,裴庆递了个眼色给她,低声提醒道:“都督心情不大好,你小心一些。” 她微微点了点头便掀开帐篷的帘子走了进去。 她低着头,躬身道:“奴婢参见都督。” 孟廷舟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犹如鹰瞵鹗视:“抬起头来。” 姜时晚缓缓抬头。 见她眼眶微微泛红,孟廷舟嗤笑一声:“怎么的?可是哭过了?本督以为你心里是不在乎阿宥的。” “关外风沙大,刚才来回走了两趟被沙子进了眼睛。” 孟廷舟走到她面前:“姜时晚,那可是你的亲生儿子,让你说一句想儿子就那么难吗?哪怕你哄哄孩子也好。” 如果孩子是自己的软肋,决不能再让他以孩子作为要挟自己的筹码。 姜时晚忍耐着内心的愁绪万千:“奴婢粗陋,不敢妄想。” “好!姜时晚!你很好!”孟廷舟嘴角惨淡一笑。 自己那些真心相待的过往,还一心以孩子作为联结,此番种种,却依然没有让她眷恋丝毫。 孟廷舟掰扯过她,剧烈地晃动她的肩膀:“姜时晚,阿宥是你的骨肉,你如何能这么狠心?” 姜时晚嘴角惨淡一笑:“都督是不是一下子觉得没了钳制我的东西,开始手足无措了?”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个心机颇重,狼心狗肺的女人,由始至终,我谁都不爱,我最爱的是我自己。” 孟廷舟揪住她的衣领:“可惜了,现在你只是区区一介婢女,若是本督喜欢,可以让你再生一个孩子。” “你不是喜欢利用孩子来达到目的吗?正好,本督也觉得多子多福,咱们彼此利用如何?” 孟廷舟只觉得之前让梅大夫开的那些药更是讽刺自己的自作多情。 他一把钳制住她的双手,不顾她的抵死反抗,将她身上的什物除尽。 待姜时晚身无一物倒在毯上时,孟廷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本督没有腻之前,你别想着耍招。” (本章完) 第102章 烫伤 第102章 烫伤 孟老夫人看着眼前的面疙瘩,脸色都变成酱紫色了:“出了什么事?怎么就这碗东西?” 跟随在孟老夫人身边的陈嬷嬷平日里也是过惯了高人一等的日子,见到面疙瘩也是皱了皱眉:“听说厨房的人跟都督请示了,说人口众多,厨房忙不过来单独开小灶,所以每天有一顿大家伙都是一样的,还请老夫人消消气。” 这话虽听着是劝慰,实则字字诛心。 果不其然,听到“忙不过来”这等字眼,孟老夫人瞬间拧紧了眉心:“岂有此理,偌大的都督府还任由几个厨房粗陋奴婢差遣?” “老夫人……”陈嬷嬷按住她的手臂,朝东边使了使眼色,“或许不是因为厨房那些人,而是因为……姜氏……” 孟老夫人不悦道:“她又出什么幺蛾子?” 陈嬷嬷附在她耳边轻轻道:“听说她隔三差五去都督房里……昨儿个出来的时候都三更了,人都站不稳……” “下贱胚子!”孟老夫人啐了一口,“此路一路奔波,廷舟前前后后忙得不可开交,她不顾自己是奴婢的身份居然还想时不时搞狐媚惑主的手段!” 孟老夫人一想到她那双秋水盈盈的眼眸气更不打一处来:“有她在,廷舟便心有余念,狠不下心来抛弃。依我看,此人留不得。” 陈嬷嬷一听她又有除掉姜时晚的打算,连忙劝道:“老夫人三思,这女人手段高明,您还记得上一次在都督府里,都督是怎么偏帮她的吗?” 孟老夫人如何不记得! 第一次交锋,自己不仅折损了亲近的嬷嬷,还被软禁了好几个月。 身为都督生母,简直是奇耻大辱! 孟老夫人的眼中淬着怒火:“以你所见,该当如何?” 陈嬷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地笑意:“眼下她不过是厨房的一个婢女,无名无分的,唯一可以倚靠的就是小世子,可若小世子不认她这个母亲,她不是如草芥一般任人揉捏吗?” 说到小世子,孟老夫人的胸口更疼了:“我对这个孩子怎么都喜欢不起来,都一岁多了,连人都不会喊,蠢的要死。” 陈嬷嬷如何不知,她是介意小世子姓姜,故而甚为不喜。 “老夫人消消气,来日方长。”陈嬷嬷细细分析道,“都督自小有主见,你越是阻止他,他越是要一意孤行,此时您可千万不要再提姜氏不好了。” 孟老夫人到底也是深宅后院出来的,立刻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要让廷舟自己发现这个女人养不熟或者不忠?” 陈嬷嬷狡猾一笑:“老夫人以为呢?” 孟老夫人心下了然,点了点头:“虽然我看到她就不痛快,但是你说的也有道理。我这个儿子,脾气最执拗,不能跟他硬碰硬。” 她叹了口气:“等到了北境,希望他会重新娶个正夫人。孟家的孩子只能姓孟,可不能白白便宜了别人。” 这是梗在她心里的心结,非得解开才行。 “去,把姜氏给我叫来。” 陈嬷嬷一个措手不及:“老夫人……” 孟老夫人微微起了褶子的脸透着精明:“你放心,经过第一次在都督府会面的事,我这个老婆子也是吃一堑长一智。就像你说的,往后的日子长着呢,我也不急于一时将她置之死地。” 姜时晚听闻孟老夫人要见自己的时候,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头。 她不喜欢这个曾经差点将自己置之死地的老夫人。 故而在途中想方设法避开。 却没想到她找上了自己。 虽不知道孟老夫人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姜时晚也不得不前往。当她被丫鬟引着前来觐见,朝着坐在上首的人跪下行礼:“奴婢姜氏,见过老夫人。” 孟老夫人看着跪着的她,满是嫌弃,面上皮笑肉不笑:“听说你泡的一手好茶,可是真的?” 姜时晚没想到她知道自己会泡茶,暗暗诧异。 但随即想到早在都督府第一次交锋前,她应该就将自己打听地清清楚楚。 当下也不扭捏,只垂首道:“老夫人谬赞,奴婢不过略懂皮毛。” 孟老夫人呵呵一笑:“此去北境路途遥远,且衣食住行都简陋不少。我便想每日喝点茶解解闷,哪成想带的都是些老婆子,并不擅长这些。故而让人把你请来。” 她似有深意道:“不知道,你可愿意?” 姜时晚连忙道:“承蒙老夫人看得起,奴婢怎敢不愿意。” 双方的话语之中充满浓浓的火药味。 两人对视半晌,孟老夫人命人将茶叶、茶具、炉子都呈上来:“你且试一试。” 泡茶曾经是自己闺中爱好,闲暇之余父亲也总是让自己给她泡茶。 还记得父亲曾经说:“时晚,心若平静,茶汤的余味自是绵延。” “为父希望将来你能寻得如意郎君,一起扫雪煮茶,吟诗赏月,执之子手,与子偕老。” “时晚,为父只有一个心愿,便是看你安枕无忧。” “……” 姜时晚坐在茶台前,凝神看着炉子闪烁的火苗,思绪万千。 直到泉水沸腾,陈嬷嬷提醒她:“姜氏,水开了。” 她才反应过来,开始温茶具、放茶叶、洗茶…… 虽久不泡茶,但是刻在记忆中的程序驾轻就熟。 她托着茶盘呈给孟老夫人:“请老夫人品茗。” 陈嬷嬷双手接过地时候,一个不稳,茶杯里的茶水登时洒在了她的手背上。 随着“哎呀”一声,茶盘、茶杯哐当掉落在地,发出摔裂的声音。 孟老夫人喝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这句话不知是责备陈嬷嬷还是姜时晚,两个人纷纷跪下:“老夫人恕罪。” “这一路辛劳,最忌讳的就是碎东西,唯恐是不好的预兆。”孟老夫人愠怒不已,“本来还想好好喝口茶,现在都没心情了。” 陈嬷嬷跪在地上:“老夫人息怒,是奴婢没用,没接住茶盘。奴婢这就收拾,还请老夫人消消气。” 姜时晚只觉得手背火辣辣的钻心疼痛,她亦没有抬头:“奴婢粗陋,甘愿受罚。” (本章完) 第103章 老夫人的贴身丫鬟 第103章 老夫人的贴身丫鬟 孟老夫人似是没有听到她的话,只是哀叹着,,双手合十,态度虔诚:“菩萨保佑,定要保佑我儿顺利抵达,切勿让小人轻易靠近。” 姜时晚如何不知她是在明里暗里编排自己。 就这样跪了一会,外面传来孟廷舟的声音,孟老夫人才突然想起什么,无奈道:“罢了,你们都退下吧。” 等姜时晚起身往帐篷外走的时候,正好碰上迎面走来的孟廷舟。 对方看见她也是有些讶异。 不容他问,姜时晚微微欠了欠身便顾自走了。 孟廷舟皱了皱眉头,便一头扎进了帐篷里。 看到丫鬟在收拾一地狼藉,他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孟老夫人叹了口气:“我这几日总觉不舒服,想喝口茶舒坦一下。让那姜氏来泡茶,这茶还没入口就摔碎了。我的胸口更不舒服了,总觉得不太平。” “母亲,只是一个小意外,您别疑神疑鬼。”孟廷舟淡淡吩咐道,他转眼看到茶桌上温着一壶热茶,径直走过去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饮了一口,孟廷舟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他舔尝了一下余味,又再一个空杯上倒了八分满:“这茶泡的极好,还请母亲品茗一番。” 陈嬷嬷正给孟老夫人捏着肩膀,朝她微微递了个眼色。 孟老夫人抬起头,吩咐道:“端来我试试。” 丫鬟小心翼翼地呈给她,她啜了一口,点了点头:“倒是不错。” 孟廷舟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是吗?儿子也觉得不错。” 孟老夫人将茶杯递给陈嬷嬷:“这姜氏手艺果然不错。” “母亲如何知道她会泡茶?” 孟老夫人露出一丝为难:“先前你府上多了一个罪臣之女,我做母亲唯恐你被狐媚了,自然会打听清楚。” “廷舟,先前在都督府,我确实有不对的地方,还望你不要往心里去,伤了你我母子的情分才是。” 孟廷舟淡淡道:“都过去了,母亲。” 孟老夫人哂笑:“不瞒你说,这一路我身边的几个嬷嬷确实不顶用,我倒是想把她叫到身边来近身伺候,也能给我泡泡茶。” 孟廷舟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对姜时晚有多嫌恶,怎么突然想到要让她近身伺候了? 似乎看出他的犹疑,孟老夫人又不置可否:“你也不用怀疑什么,我心里始终不喜欢这个人做我孟家的媳妇,做都督府正夫人。但她已经被你休了,一切再无可能。” 孟廷舟才刚思忖该怎么劝解一下母亲不要跟姜时晚针锋相对,听到她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没必要为了一个丫鬟强行拒绝母亲。 他点了点头:“这等小事,母亲做主就是。” 见他同意嘞,孟老夫人悬着的一颗心落了地。 姜时晚回去后,胡湘看到她整个手背都红肿了,吓了一跳,连忙打来冷水让她把手浸泡在水里。 “姜姐姐,你被什么东西烫伤了?” 姜时晚将在孟老夫人哪里发生的事大概经过讲了一下。胡湘匪夷所思:“啊?那陈嬷嬷还该当众碰瓷啊?” 姜时晚点了点头。 若非有人默许,那陈嬷嬷岂敢如此? 姜时晚叹了口气,不过也好,今日泡茶之事搞砸了,相信孟老夫人不会再召见自己了。 如果是这样,自己被烫伤了也是值得的。 只是她想的太早了。 过了半个时辰,孟老夫人的陈嬷嬷便来了:“姜氏,老夫人品了你泡的茶甚是喜欢,正好老夫人身边没有年轻的婢女,想让你贴身伺候直到抵达北境。” “恐怕不行。”姜时晚淡淡拒绝,“陈嬷嬷不知,厨房本就人员少,奴婢若是走了,袁妈妈她们根本忙不过来。” 陈嬷嬷笑着从身后拉出另一个年轻一些的嬷嬷:“老夫人自然知道厨房辛苦,怎会忍心让厨房缺少人手。这金嬷嬷手脚麻利,也素来懂得老夫人的口味,想来能成为袁妈妈的好帮手才是。” 袁妈妈从外面回来,听说老夫人要把姜时晚叫去近身伺候,一百个不愿意:“厨房的事也是需要时间适应的,姜氏好不容易摸索透了,贸然换人怕是不好。” 陈嬷嬷这等狐狸却不给她好脸色:“袁妈妈也是都督府的老人了,怎么仗着自己资历深厚连老夫人的话也不听了?” 她提高音量:“都督亲口说了,这等事情单凭老夫人做主。袁妈妈若是有意见,大可以去找老夫人理论。” 她拿出都督和老夫人,袁妈妈哪有招架之力。 当下脸色惊变:“奴婢不敢。” “我还以为最近都督其中厨房的人,袁妈妈连自己姓氏名谁都不知道了。”陈嬷嬷似有所指一笑,“老夫人最是会体恤人的,将身边手脚麻利的金嬷嬷叫来,袁妈妈该感激才是。” 听着陈嬷嬷絮絮叨叨一番话,袁妈妈恨不得上前撕烂她的嘴巴,把她按在地上用锅铲砸烂她的脸。 可是人家背后有老夫人,自己不过是厨房的掌事。 姜时晚看着袁妈妈怒不可遏的样子,默默地朝她摇了摇头。 袁妈妈只得忍气吞声道:“奴婢遵旨。” 姜时晚对陈嬷嬷道:“还请陈嬷嬷回禀老夫人,奴婢稍稍收拾一番便去。” 该来的躲不过! 她本就没什么东西,稍加收拾一番便前往老夫人的帐篷。 老夫人正靠在搭建起来的床榻上,陈嬷嬷一边给她揉肩一边说话,见到姜时晚来了,她用眼神看了看边上的木盆:“你来的正好,老夫人说乏了,想要睡一会。就由你伺候老夫人洗脚吧。” 姜时晚看到她眼中一副你能奈我如何的表情,暗暗攥紧拳头,微微一笑:“奴婢遵旨。” 她端起木盆,出去去取热水。 裴庆正在驻扎地巡视,见到姜时晚端着木盆,一阵疑惑:“她这是做什么?” 不知谁说了句:“听说老夫人让她近身伺候,她好像是去给老夫人端洗脚水。” 端洗脚水…… 裴庆面上虽没说话,但是心里一阵嘀咕:这老夫人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本章完) 第104章 蠢货 第104章 蠢货 等姜时晚将热水打来的时候,陈嬷嬷便责怪道:“怎么去了这么久?老夫人都累了。” 从厨房到老夫儿住的地方实在不算近,加上水的分量,姜时晚的双臂已经有些酸痛。 她将盆子放在地上的时候,有些许水从盆里溅了出来。 看着她笨手笨脚的模样,孟老夫人那副嫌弃样简直溢于言表。 姜时晚替孟老夫人褪去鞋袜,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样子感觉心里的一口气仿佛出了,孟老夫人阴阳怪气道:“女人呐,还是得规规矩矩学做事,才能安安分分做个人。” 谁知她的脚才沾在水里,就惊叫一声瞬时打翻了盆,水顿时倾满了整个帐篷。 陈嬷嬷惊叫起来:“来人!快来人!” “蠢货!”孟老夫人气地一脚蹬在姜时晚的胸口,她整个人往后倒去,浑身瞬间湿透了。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跑进来:“发生何事?” 老夫人指着姜时晚,厉声喝道:“你是想烫死我吗?” 姜时晚不顾衣服湿了,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奴婢愚钝,还请老夫人责罚。” 孟老夫人正要发话,孟廷舟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跪在地上,浑身湿漉漉的姜时晚,他皱了皱眉头:“发生什么事?” 半晌,见姜时晚并不说话,孟廷舟示意陈嬷嬷:“你说!” 陈嬷嬷的嘴上了开关一样尽数吐了出来:“姜氏给老夫人端洗脚水,久去不回不说,这水温险些烫伤了老夫人。” 孟廷舟一看,果然看见母亲的脚隐隐泛着红肿,提高了音量:“姜氏,可有此事?” 姜时晚始终低着头,没有看在场的人。 “能够侍奉老夫人是奴婢的父亲,奴婢真自然会拿出十二分的小心做事,又岂会做出故意伤害老夫人的事。” “许是奴婢初来乍到,还没摸透老夫人的脾性和喜好。奴婢资质愚钝,想必假以时日一定会精进的。” 孟老夫人气得肩膀微颤:“岂有此理!简直是诡言善辩!” “姜氏,老夫人看重你,特地将你从厨房那等粗陋之地调拨来跟前,为的就是要栽培将来做个合格婢女,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姜时晚并不言语。 心中却是一声冷笑,栽培做个合格的婢女竟也成了器重? 这孟老夫人蠢,身边的嬷嬷一个个的更是愚不可及。 到了这个时候,孟廷舟已经能捋清大概,冷眼睨了眼陈嬷嬷,语气更是不耐烦了:“身为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自然是你更懂得母亲的喜好与习惯,怎么能将这些活放心地交给一个初来乍到的婢女?” “还是因为母亲的看重,反倒让陈嬷嬷你松散了筋骨,狐假虎威指使着下人做事情?” 陈嬷嬷一听,立刻吓得脸色都变了,忙不迭跪下来磕头:“都督饶命!奴婢侍奉老夫人一定是十二万分地忠心耿耿,绝不会有半分逾越之心。” 孟老夫人见孟廷舟将矛头对向了陈嬷嬷,暗知不妙,解围道:“廷舟,你莫错怪陈嬷嬷。她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对我是最忠心耿耿的。” 她又看了看狼狈不堪的姜时晚,收敛起自己的不耐:“刚才是我被烫了一下受了惊吓,并非故意为难姜氏,没想到还惊动了侍卫和你。” 孟廷舟用余光瞥了眼姜时晚,对孟夫人关心道:“母亲可还好,来人,赶快将梅大夫叫来。”“也难怪母亲受惊,这姜氏恐怕是第一次给人端洗脚水伺候人洗脚,自是不熟悉。这些伺候人的功夫,莫说几日,便是几年下来才知有无长进。” 孟廷舟对自己的母亲简直是无法理解,好端端的不知道哪根筋抽风了叫她伺候自己洗脚。 这会子好了,好处没捞到,还被上了眼药。 “当初儿子就是知道她笨手笨脚的,做不好伺候人的活才给她派去厨房帮忙的。母亲身份贵重,除了差池可不好。依着儿子看,不若就换了她,找个聪明伶俐的丫鬟来侍奉母亲?” 听着孟廷舟有理有据地分析着,孟老夫人这等耳根子的人险些都被说动了。 但是她下意识里知道自己儿子是借故要把姜时晚调开。 自己好不容易得手的怎么能轻易松开? “廷舟,这都督府一路北上,你操心的已经够多了,实在不必特地为我找丫鬟。”孟老夫人虽然蠢,但是边边角角也有些脑子,“何况这匆忙找的丫鬟,也不知道到底可不可靠。” “依我看,姜氏就很好,虽然不太会伺候,但是你看从你进门到现在她都规规矩矩地跪着,就冲这份态度,我也不能把她弄走。” 孟老夫人说了一大堆,孟廷舟也懒得应付了,只看着跪着的姜时晚:“那你可愿意留下来伺候老夫人?若是留下来,就要悉心伺候,若是没这个本事,本督也绝不容许老夫人有半点闪失。” 看着素日与自己不亲近的儿子说出这番贴己话,孟老夫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动容地看着他。 “若是老夫人不嫌弃,奴婢自是愿意留下来。” 孟廷舟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半晌,拂了拂衣袖:“既是如此,你好自为之。” 他重重地发号施令:“下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再来伺候!” 见姜时晚一动不动,陈嬷嬷假心假意地喊:“姜氏,都督跟你说话呢。” 姜时晚这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自己,忙磕了个头:“奴婢谢老夫人,谢都督。” 她起身掀开帐篷,一阵冷风袭来,让湿透的她浑身一个颤栗。 孟廷舟对孟老夫人说:“时候不早了,还请母亲早些安置,明日还要赶路。” 说完,他便阔步走了出去。 姜时晚还没走几步路,就猛地被人从后面揪住衣服往另一个方向走。 “放手!”她挣扎着,“快放手!” 孟廷舟一边拉着她一边沉声道:“你如果不想让我在这里扒了你的衣服,就老老实实闭上你的眼睛。” 黑夜里两人走的并不顺利,姜时晚只觉得浑身被覆上了一层霜寒,猛地被他推进帐篷里。 姜时晚倒在地上打着寒噤,一脸惕意。 (本章完) 第105章 燥热 第105章 燥热 孟廷舟见她整个人往后缩,脚上的鞋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掉了,露出白皙秀气的双足。 她的鬓发在刚才挣脱的时候也微乱了,越发衬地一双墨眸令人着迷。 不知是不是帐内柴火太热,孟廷舟忽然觉得有些燥热。 他扯了扯领子,亦步亦趋:“怕我?刚才你不是很低眉顺眼吗?我给你机会拒绝,你是听不懂还是故意上赶着往上凑?” 姜时晚不想让他有靠近的机会,继续往后退缩:“老夫人要奴婢倒跟前伺候,岂是奴婢能够拒绝的?” 孟廷舟半屈膝看着她:“只要你想,总有办法可以拒绝,不是吗?” “姜时晚,不是你不能拒绝,而是你不肯说接近我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他的目光顺着她的脸一路往下,松开的领口隐隐约约露出一片旖旎。 孟廷舟滚动了一下喉结:“我甚至怀疑你愿意留在母亲身边侍奉,是有什么意图。” 姜时晚目视他:“在都督眼中,奴婢就这么不堪吗?” “你说呢?”孟廷舟一把抓住她的赤足,玩味一笑,“毕竟你为了达到目的可以献出自己的清白之身,想着以子获利。” 见姜时晚一言不发,孟廷舟皱了皱眉头:“罢了,我实在不想再与你龃龉这些杂碎之事了。” 姜时晚以为自己可以脱身了,怯怯地问:“奴婢可以走了吗?” “走?走去哪?”孟廷舟的手顺着她的脚踝一路往上摸索,待到大腿根部的时候,姜时晚的神色明显的不自然。 “都督,时候不早了,奴婢该回去了。” 孟廷舟的手渐渐探索地更深入,见姜时晚忍不住闭上双眼,他轻笑一声:“这一路奔波,我身边并无其他可接近的女色,少不了得麻烦你。” 说罢,他将她整个人欺压在下面,除去她身上的衣衫。 “不……都督……奴婢还未沐浴……” “哦?”孟廷舟停下动作,眼神迷离地看着她,“今天你想换个新样?” 随即命人抬来浴桶。 姜时晚又羞又愤,想起身却因身无一物不得动弹。 进进出出的婢女将一切准备就绪,偶尔有两个胆大地看见都督将一个女的整个压在身下,姿势暧昧,顿时羞着低下头匆匆退下。 待人都出去后,孟廷舟将人整个横打抱起放在浴桶里。 姜时晚见他自顾自地解衣扣,迫不及待想要起来:“你疯了……” 孟廷舟将她整个按在水里不得动弹:“是的,我是疯了,你满意吗?” 叫了三次水他才放过姜时晚。 姜时晚拖着疲惫不堪地身体回到自己的住处,自然迎来陈嬷嬷的冷嘲热讽:“你这小蹄子,伺候老夫人件件都出差错,伺候男人倒是挺行的。” 姜时晚实在不想听她聒噪了,冷眼睨了她:“陈嬷嬷,都督说了,前往北境的途中不想再看到你我针锋相对,如若不然定会重重惩治。” 她颇有深意地盯着陈嬷嬷:“方嬷嬷的下场,你应该记得吧?’ 听到方嬷嬷三个字,陈嬷嬷浑身一震。 方嬷嬷曾经是老夫人最宠幸的嬷嬷,因为在都督府对付了姜时晚,被都督派人杖毙,下场凄厉。 陈嬷嬷见姜时晚拿出那件事来说事:“你要挟我?” “是不是要挟我不知道,但你应该知道都督的脾性。”姜时晚自顾自地去打水洗漱,“嬷嬷早些安置吧,明日又要赶路了,老夫人身边可离不得你我二人。”看着这个女人自如地做事,陈嬷嬷忽然有些害怕。 这个女人太平静了,她甚至没有说什么重话,也没有耍什么手段,却已经让都督几乎站在她那边。 老夫人……真的要继续对付她吗? 翌日一早,姜时晚与陈嬷嬷一齐伺候孟老夫人洗漱。 经过昨天洗脚一事,孟老夫人对她越来越不顺眼,但也知道一时不会不能撵走她,只得按耐着性子。 “舅母。”帐篷外传来孟疏翊的声音,随即便由婢女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看到姜时晚在给孟老夫人布菜,孟疏翊的脸色微微有些异样。 这是姜时晚被废去都督夫人身份后吗,两人第一次打照面。 感受到孟疏翊的目光,姜时晚微微欠了欠身:“奴婢见过表小姐。” “表……”孟疏翊情不自禁险些叫出口,被身边的嬷嬷拉了拉衣角才知失言,勉强笑道,“你适应的可好。” “奴婢一切都好,多谢表小姐。” 孟老夫人问孟疏翊:“马上就要启程赶路了,你来可是有事?” “表哥说前面就要经过黔县,那里是大燕与大梁的交界处,多有混乱,请舅母和身边的人小心一些。” 孟老夫人点了点头:“行了,我知道了。” 一听说马上要到黔县,姜时晚不经意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根据自己和宋淮之的约定,到了黔县后,他会给自己传递消息,告诉自己在京城的进度。 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胆大包天的想法,不知道会不会成功。 但是自己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成功吗? 想到此,姜时晚不禁微微抿起嘴角。 “姜氏。”孟疏翊冲她招了招手,“你先将祖母的东西搬一些去马车上吧。” 见她意有所指,姜时晚便依着做了。 等到了帐篷外,孟疏翊故意走地离她近一些;“小世子这些天挺乖的,好会发出娘的声音,恐怕不久之后就要说话了,找机会我带他给你看,你勿担心。” 她主动提及阿宥,姜时晚自然心中愕然,但更多的是一种感激:“表姑娘,谢谢你。由你照顾阿宥,我很放心。” “我眼下身份特殊,你不必带他来看我,若是被都督知道了,反而容易惹出事端。” 孟疏翊同情地点了点头:“真是为难你了。” 想到日后或许会与阿宥被迫分离,姜时晚定定地望着孟疏翊:“表小姐,奴婢有个不情之请。” “你我之间还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孟疏翊略有些哽咽,“当时若不是你点头,表哥也不会轻易答应让我进都督府。” 姜时晚真诚地说道:“阿宥晚熟,难免让人操心。日后不管发生什么,请表姑娘善待阿宥,就像把他当义子一样,可以吗?” (本章完) 第106章 擅自离开客栈 第106章 擅自离开客栈 听到姜时晚这么说,孟疏翊隐隐觉得不安:“虽然你现在不是都督夫人,但我想过不了多久,表哥就会恢复你的身份……” 姜时晚摇了摇头,抬头看向辽阔的天空。 陈嬷嬷扶着孟老夫人出来的时候,看到姜氏懒懒散散地站在原地一阵斥责:“姜氏,你还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姜时晚“哦”了一声,快步走了过去:“老夫人……” 没想到却被孟老夫人一下子推开,姜时晚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孟老夫人冷冷道:“等你学会了再近身伺候吧,谁知道待会会不会绊倒我。” 姜时晚倒也不气不恼,理了理衣服,垂首道:“是,老夫人。” 等孟老夫人、孟疏翊都上了马车,姜时晚才与其他丫鬟坐在最后末等的车上。 她并未看到一直在不远处注视自己的孟廷舟。 裴庆试探地问道:“都督,您确定这一招有用吗?” 孟廷舟狭长的眼睛里透着冷光:”她这么精于算计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你觉得她会甘于沦为奴婢?” 裴庆犹疑道:“她这样……会不会是因为小世子?” 孟廷舟沉默须臾,缓缓道:“不,在没有达成她的目的之前,阿宥只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她不会为了孩子放弃自己的目的的。” 裴庆摇了摇头:“属下确实想不通,按理说国公府和刘家都大势已去,她的仇应该报了,难道她还有别人的仇要报?” “你派人盯紧她,若有任何风吹草动记得立刻向本督禀报。” “是,都督。” 这之后的每一晚,姜时晚都被叫去孟廷舟的帐中。 他们之间除了身体的接触,并无多余的对话。 每一次离开的时候,姜时晚都踉跄着步伐。 孟老夫人自然知道她每晚去做什么,本想给她喝避子汤,陈嬷嬷提醒她:“老夫人,这里只得梅大夫一个大夫,他对都督最是忠心耿耿,若是被都督知道只怕不好。” “难道任由看着那贱人夜夜受宠,过些日子再怀孕可如何是好?”孟老夫人忧心忡忡,“我是真的不想再让她生下孟家的种了。” “回头她若是在廷舟那里吹点耳边风,指不定又会出什么幺蛾子。”孟老夫人唉声叹气,“这个人跟她母亲一样是个狐媚子,把男人的心勾地死死的。” 陈嬷嬷知道孟老夫人素来不喜姜时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一早就说过姜时晚的母亲秽乱宫闱,她的女儿必定也是个祸水。 “抵达北境还有大半个月,老夫人不喜欢她,也千万忍耐着,等到了北境在从长计议。” 陈嬷嬷献计道:“老夫人若是不喜欢姜氏,不见她就是了。” “我是一眼都不想看见她,可若是任由她去,还指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只有在我这里她才不干燥此表。” 陈嬷嬷的眼珠子滴溜一转,随即附在她耳边一阵低语。 孟老夫人听了也来了精神:“可是真的?” “奴婢刚才听裴大人就是这么嘱托表姑娘的,应该错不了。”陈嬷嬷使了个眼色,“若是她……依着都督的脾性,想必不会留下她。” 孟老夫人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只要能让她从廷舟身边消失,我的心病都消除了。” 她想起之前在都督府那一次,仍心有余悸,叮嘱道:“做事要谨慎些,千万不要被人抓到把柄是我们做的。”“是,老夫人。” 陈嬷嬷领了命令便下去了。 等都督府的人马到了黔县,因为需要补给,便在此落脚两晚。 黔县地广人稀,只有城中心才特别繁华。 这里有胡人、中原人,还有一些周边的流寇,风情多貌,却也时刻隐藏着危险。 都督府一种女眷住在客栈里,其余将士则在客栈院子里和外围驻扎,这样既能修整亦能防备。 等安顿好一切,孟廷舟便带着裴庆等人与黔县县长会面。 见他走了,陈嬷嬷便拿着一件衣服来找姜时晚:“姜氏,昨天叫你整理衣服怎么将老夫人的这件衣服勾线了?这可是老夫人最喜欢的衣服。” 姜时晚接过来一看,果然看到上面有丝线的勾痕。 见她皱着眉头,陈嬷嬷抬起下巴,邪肆地勾起嘴角:“你看吧,怎么弥补?” 姜时晚顿时明白过来,陈嬷嬷这般想是故意刁难自己。 她佯装担忧:“奴婢愚钝,不知是该缝补还是赔偿?”” “赔偿?”陈嬷嬷挑了挑眉,“就凭你一个丫鬟的月钱想赔老夫人的衣服?” “还是……”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姜时晚,“你打算半夜的时候向都督讨要?” 姜时晚受了奚落,面色并未变化丝毫:“奴婢都听默默指示。” “你若日后可能听我的,我便教你弥补的方法。”陈嬷嬷挑了挑眉,“如果不然……” “你打算怎么弥补?” “你去街市买来丝线,我来补绣。”陈嬷嬷颇有自信,“我的手法虽不能与宫里的绣女相提并论,却也是相差无几。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其他丫鬟。” 姜时晚看着她:“你为了让我听你话,故意如此?” “自从见识了方嬷嬷的下场,我总得为自己未雨绸缪留条后路不是吗?” 姜时晚蹙着眉头思忖一番,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出去买丝线。” 出去的时候聿风自然不肯放她走:“都督再三吩咐过,不准女眷外出,唯恐出事。” 姜时晚的眼中含着泪:“奴婢将老夫人的衣服弄破了,得想办法弥补,就买些丝线,很快的。” 聿风想也没想就说:“不过一件衣服,回头跟都督禀告就是。” “孟老夫人本就恼怒都督参与其中,眼下我只是一个奴婢,若是什么都由都督出头,日后的日子反而难过。” 聿风这种男人如何会分辨真假,但是他知道姜时晚现在在老夫人那里日子不好过倒是真的。 他有些犹豫:“这样,你在这里等一等,我先去问一下徐大人。” 谁知他刚走,姜时晚后脚便出了客栈。 (本章完) 第107章 掳走 第107章 掳走 “夫人……姜……”等聿风反应过来,姜时晚已经混在街市中。 聿风想喊住她又怕被人听见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只得匆匆吩咐了一声便一头扎进街市顺着姜时晚的身影去找。 为了避开聿风,姜时晚不时在人群中左右挪位,她的眼睛一直在寻找什么,直到看见一个算命摊子上她心下明了,才走了过去。 “请问是孙先生吗?” 算命的中年男子是瞎子,听到声音他抬了抬眼:“你是……” “淮山春晚,问谁识?” 瞎子呵呵一笑:“淮山春晚,问谁识、芳心高洁。消几番、落开,老了玉关豪杰。而今乱世,可悲可叹。” 说罢沉吟道:“请伸出手。” 他的手指捏了捏姜时晚的纹路:“救世之人,有你一半功劳,还望珍重。” 姜时晚收回手时,掌心多了一张纸条。 聿风已经追了上来:“你在这做什么?” 姜时晚镇定道:“经过的时候,这位大师叫住我,说要为我算一卦。” 聿风没想到她会信这些,有些诧异:“夫人信这些?” 姜时晚觑了觑瞎子地长相,微微勾了勾嘴角:“信则有,不信则无。” 她朝瞎子颔了颔首:“后会有期。” “夫人,听天由命或遵从内心,皆是造化。望珍重。” 姜时晚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聿风,我买了丝线就回去,你不放心就跟着我。” 聿风哭笑不得:“夫人,我哪敢不跟着你,若是有了差池,都督非宰了我不可。” “聿风,我已经不是都督夫人了,我只是一个婢女。” “夫人。”聿风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在属下心里,你就是夫人。如果不是夫人,属下指不定被派在什么地方受煎熬,夫人的恩情,属下没齿难忘。” 姜时晚知道他是最忠心和最固执的,便也不再劝说了。 她在看丝线的时候,忽然有几个胡人为了上来,对着小贩一顿叽里咕噜。 姜时晚懂一些胡人地语言,听到他们在问商贩自己是谁的时候,已经暗知不妙,退后一步提高音量:“聿风。” 聿风也意识到了这五六个胡人看着姜时晚的不怀好意,立刻伸出佩刀挡在身前:“夫人,不必惊慌。” 这几个胡人看着姜时晚的长相简直有些垂涎欲滴。 她们知道大燕出美人,接到了这个差事后本就兴奋,这会看到了真人更是两眼发光,像是发情的公狗一样步步靠近,用胡人地语言交流着。 “他奶奶的,拿下这个美人后,我要第一个尝尝滋味。” “别说五百两,就是倒贴我也愿意啊。” “这真是我见过的最惊艳的大燕美人了。” “……” 姜时晚听到这些话只觉得有些反胃,皱了皱眉,问聿风:“他们应该是有备而来,你打得过五六个人吗?” 聿风沉着冷静道:“属下不确定,但是一定拼尽全力保护夫人。” 他低语道:“待会趁乱的时候,夫人找机会看能不能脱身。” “好。” 姜时晚眼疾手快抓了一把金粉在手里:“如果……我被掳走了,你记得顺着痕迹来找。”“好。” 几个胡人嫌聿风碍事,已经将他团团围住。 聿风拔刀而攻,招招下了狠手。 姜时晚往后退步,想找机会脱身的时候,有人挡在她身后。 她转过身,看到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胡人正跃跃欲试地看着自己。 络腮胡男舔了舔舌头,随即像拎小鸡一样把揪住不放,用胡人的语言跟正在与聿风周旋地人叽里呱啦说了一通,便骑车快速离去。 “夫人!”聿风暗知不妙,急急撤退去追。 奈何脚力根本比不过对方马的速度。 “咳咳咳……”姜时晚伏在马背上,颠婆刺激地她胃里翻江倒海,一路呕吐不止。 骑马的人估摸实在受不了了,等出了城门就停下来,用汉语跟她说:“姜姑娘,你还好吗?” 姜时晚头晕目眩,听他准确地喊出自己的名字又会说汉语,忍耐着恶心问:“你是谁?怎么知道是我?” 面前的络腮胡收敛起方才在街市的不正经模样,肃然跪下:“属下穆东,奉驸马之名前来迎接姜姑娘。” “驸马?” 姜时晚越发疑惑不解,“是谁?” 穆东却不急着告诉她:“等到了地方,姜姑娘自会知道。” 姜时晚四下茫然地看着辽阔的草原,知道自己现在根本没法逃。 但听对方知道自己姓氏名谁,想来是对自己了解颇深,便按捺着好奇的心,点了点头:“好,我随你一道去。” 这次穆东让她坐在马上,自己吹了吹口哨,一匹黑马不知从哪里跑过来,他骑上马又顺势牵了一下姜时晚骑着地马的缰绳。 行了二三十里路,眼看天都黑了,姜时晚的心渐渐有些不安起来。 但是她极力忍耐着不让自己表现出来。 西边逐渐隐没的残阳,似血染了半边天。 手里的金粉已经撒的差不多了,不知道聿风会不会找人一路跟来。 但见前面有些扎营地帐篷,穆东说了句:“到了。” 见她并不动,穆东又道:“驸马早就收到消息知道姜姑娘会经过黔县,特地在此等候多日。” 姜时晚并不认得什么驸马,虽然她知道自己担心害怕也没有用,但是想到要独自一人面对,接下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还是心有余悸。 他带着她到了最大的帐篷面前,单手抱拳放胸前:“请进。” 姜时晚屏着呼吸走了进去,只见一个异族服饰的男子背对着自己。 她环顾四周,但见除了他自己是异族服饰,周围的一切都是汉人的摆设。 听到动静,他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那一刹那,姜时晚险些惊叫出声,捂着嘴巴错愕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眼泪顺着她的指缝流下来,逐渐哽住喉咙,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 姜时年已不再青葱的脸上染了稍许风霜,眉眼更是隐隐透着冷峻,看见姜时晚,他露出微笑:“阿姐,是我。” (本章完) 第108章 鲜卑驸马 第108章 鲜卑驸马 这一声阿姐,姜时晚如梦初醒,心中总有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发出声音。 那些压抑许久的痛苦、绝望从周身每一处毛孔窜出来,想吐却如鲠在喉。 如鲠在喉,如鲠在喉。 她掐着自己的脖子,半跪下来。 “阿姐。”姜时年快步上前扶住她,“我真的是小年。” 姜时晚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微微噙动双唇:“小年……小年……” 她轻轻地唤着他,就像小时候那样。 姜时年也破防了,眼中似有流光:“阿姐,是我。” 阔别许久的姐弟俩紧紧地抱在一起,一如从前,他们相依为命。 听着姜时年的声音,感受着他真实的呼吸,姜时晚的心神渐渐定下来:“小年,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穿这样的衣服?” 姜时年扶着她到上座坐下:“阿姐,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跟我说,慢慢来,不着急。” 姜时晚一直温柔地看着他:“小年,让我看看你,你长高了,也变黑了。” 只有阿姐会把自己当做孩子一般看待,姜时年心中万分动容。 他哽了哽喉咙,无所谓地一笑:“可不是嘛,我现在是鲜卑的驸马,还有了新的名字,拓跋烈。” 姜时晚知道孟廷舟之前隐晦地暗示过自己小年并没有死,但是自己怎么也没想到他一转身成为了鲜卑国的驸马。 “小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与我说清楚。” 姜时年这才将当时在江宁军遭遇的一切娓娓道来。 “阿姐,刚到江宁军的,我人生地不熟,受了不少欺负,幸好有宋大哥照拂,才免去了很多麻烦。” “后来你怀孕回京了,我和宋大哥也回到了江宁军。圣上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我是先帝的的子嗣,遂派孟廷舟将我灭口。” 说到当时之事,姜时年的目光渗出隐隐的恨:“我对于孟廷舟并非什么重要的人,他亦不会因为我而忤逆圣上。” 见姜时晚蹙着眉头,姜时年继续说下去:“当时我说了一句话,我告诉他,如果阿姐知道我是死在他手下,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你在赌?” “是,我在赌。我不知道这个人对阿姐是什么心思,只是临死之前想给自己留下一个活命的机会,哪怕这个机会极其渺茫。” 姜时晚抿了抿唇:“你继续说下去。” 姜时年喝了一碗茶,擦了擦嘴。 见姜时晚看着自己,他呵了一声:“阿姐,鲜卑是游牧民族,只能以砖茶解腻,不能与大燕同言而语。” 姜时晚看着黑乎乎的跟药一样颜色的砖茶,微微点了点头。 姜时年继续说:“没想到孟廷舟当时犹豫了。他给了我两条路,一是秘密派人将我送到鲜卑,成为鲜卑公主的驸马,二是喝下圣上御赐的毒酒。” “为了活命,我选择来到了鲜卑。孟廷舟叫我立下誓言,这辈子永不踏入中原,永不回大燕。” 姜时年的声音充满寂寥:“我像孤魂野鬼一样在关外四处游荡。多少个日夜,我想回去,大燕不仅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你更是我在那里唯一的亲人。”“阿姐,这次也是我辗转打听到都督府举家前往北境才特地让人把你带来的。我就是想告诉你,我还活着,安然活着。” 姜时晚含着泪:“小年,看到你活着,我感觉像梦一样。” “大燕内忧外患,孟廷舟曾为权倾一世的都督亦举家北上,你我此等罪臣之后又怎会有容身之处。”她只能尽量宽慰着姜时年,“关外自由自在的生活未尝不是一种新的选择。” 姜时年嗤笑出声:“阿姐,你不会以为孟廷舟真的就愿意留守北境吧?” 他的双目闪过一道光:“你可知道,关外有突厥、匈奴、东胡等蛮族,他将我送到鲜卑目的何在?” 姐弟俩四目相对之际,姜时晚忽然会晤过来:“他要你率领鲜卑一统关外?” 姜时年不置可否:“他希望有朝一日鲜卑能一统关外。” “虽然我不知道他最终目的是什么,但是随着他的势力越来越大,大燕圣上岂会无视他的狼子野心。” 姜时晚越听越心惊肉跳。 怪不得孟廷舟一直问自己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他是猜到自己和宋淮之打算联合对付圣上了? 见她没有接话,姜时年以为她对这些事不感兴趣,随即转移了话题:“阿姐,我还听说外甥是大燕第一个随母姓的孩子?” 姜时晚面色一尬:“当时我以为是他害了你,怒急攻心险些一尸两命。孟廷舟为了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答应让阿宥姓姜。” “没想到他对你还是有情有义的。” 姜时晚并不接茬,反倒问他:“你与鲜卑的公主,还好吗?” 提及那个讨人厌的拓跋霁月,姜时年皱了皱眉,随即淡淡道:“还好。” 他的细微表情,姜时晚尽收眼底,她掏出脖子上的挂坠:“按理说,我应该为给弟妹准备礼物。” “阿姐……” 她将挂坠递给他:“虽然是孟廷舟安排你来到鲜卑族,可若非这位公主首肯,你如何能轻而易举做驸马?小年,这位公主对你不仅有情谊,更是有救命之恩。” “你一定要善待人家。” 姜时年胡乱地点了点头。 “阿姐,虽然生下了孩子,但是我知你当时处境实属无奈。事到如今,你可想继续留在他身边?” 姜时晚微微愕然。 “我知当时阿姐找上孟廷舟,一是为了自救,二是为了保全我。”姜时年张开双臂,“如今我在鲜卑已有立足之地,若是阿姐不嫌弃,我必定护阿姐周全。” 听着这一番话,姜时晚甚感欣慰:“小年,有你这句话,我已经很知足了。” “若是可以,我也喜欢这般自由自在的关外生活。”闭上眼睛,她能想象自己在这里的生活,“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但是我相信过不了多久,我们姐弟一定可以再次重逢。” 听她的意思,似乎还有没有完成的事。 姜时年沉吟:“那我外甥呢?将来你打算让他呆在孟廷舟身边还是让她跟着你?” (本章完) 第109章 鼻子一酸 第109章 鼻子一酸 姜时晚深深吸了口气:“如果没有今晚的事,我不会带阿宥离开。因为……” 一旦自己与宋淮之开始行动,便无法顾及阿宥的安全。 她粲然一笑:“可能老天爷冥冥中在帮我,让我遇到了你。小年,有了你,我一定要将阿宥带走。” “等合适的时机,我想让他先跟着你,等我完成一切,我和他都跟着你在这广袤无垠的草原上过那自由自在的日子。” 说到这里,她的嘴角洋溢着久违的畅意。 姜时年隐隐感觉她要去做一件很难却又必须完成的事情。 他想问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太知道自己的阿姐了,她决定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姜时年点了点头:“阿姐,我会派人暗中跟着你,等你找到了合适的时机,就将外甥交给他。我一定会尽力照顾好他。” 姐弟俩走出营帐,夜空星光璀璨,姜时晚仰头而视,心境不言而喻。 远处隐隐传来马蹄纷沓而至的声音,姜时年沉声道:“应该是他找来了。” 姜时晚顺着声音目视远方,点点火光渐渐靠近,虽看不真切,但是最前面策马飞驰首当其冲的人一定是孟廷舟。 她的心忽然涌动起来,鼻子一酸。 他心里有自己,自己却一直利用他的情意欺骗他。 恐怕他这辈子都无法释怀吧。 姜时年手下的人早已准备好,围在营帐外不许他们靠近。 孟廷舟下了马,身后的将士欲阻止:“都督……” 他伸手示意噤声,只身靠近。 姜时晚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 孟廷舟见到她安然无恙,一颗悬着心总算落地。 他约过她看向姜时年,眼底沉黑隐晦:“驸马,别来无恙。” 姜时年尾随姜时晚向他靠近,朝他行了鲜卑的礼节:“都督大人,好久不见。” 两人对话过后,拦着的鲜卑将士让开一条道,姜时晚回过身看了看姜时年,夜风吹起自己的裙角,姜时年撤下身上的大袄披在她身上,随即跪下朝她深深叩拜:“珍重。” 姜时晚双手扶起他,今夜她不知流了多少泪却怎么也止不住似的,她忍耐着自己的情绪:“你也是,珍重。” 她一步三回头,终于走向孟廷舟。 待她到了自己身边,孟廷舟僵着地脸色稍稍缓和些许,抱拳对姜时年道:“有劳驸马。” 他牵着姜时晚的手,将她抱上了马。 伴着一声“驾”的声音,他骑着马率先一头扎进了凝重的黑夜里。 夜风呼啸而过。 他一手持着缰绳,一手箍着她的腰。 天知道他收到消息说她被胡人劫持了,整个人竟有一瞬间的心慌不已。 胡人蛮横,他难以想象她这样的人会受到怎样的欺辱。 幸好在最短的时间里查到是鲜卑驸马的人带走了姜时晚。 想到是姜时年,他稍稍松了口气,但仍不敢松懈,迅速召集暗士一路追来。只有见到她安然无恙的那一刻,自己才松了口气。 姜时晚默默地靠在他怀里,他听到她说了一句:“谢谢你。” 孟廷舟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他怕自己一旦开口,便会破坏这一刻的柔情。 等回到了客栈已经接近天亮,留在客栈的人也几乎一夜没睡。 听到动静,大家都出来了,看到二人风尘仆仆,陈嬷嬷意识到不妙,默默扎到了孟老夫人背后。 孟老夫人见姜时晚眼睛红肿,身上又披着一件外人的大袄,皱了皱眉头。 见孟廷舟扶着她要回房间,她终究按捺不住了:“廷舟,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姜氏继续留在这里,只怕对都督府名声不好?” 孟廷舟停下脚步,一夜未睡的他看起来脸色并不好:“母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老夫人嗤笑一声:“非要我把话说明白吗?这姜氏被胡人抓走,一夜未归,谁知道她被胡人怎么样了?” 孟廷舟越听脸色越发沉郁。 在一边的孟疏翊知道他这是即将大发雷霆的前兆,暗暗扯了扯孟老夫人的衣角:“舅母,先让表哥和姜氏去熟悉一番,这一夜大家也都累了。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孟老夫人岂肯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甩开孟疏翊的手,直面孟廷舟:“你身为都督,难道还要一个不清不白的女人在身边吗?若是传了出去,别人会怎么看都督府?怎么看你?” 她环视了屋子里的人:“难道你们相信姜氏被胡人抓走后不受侵犯?” 感受到姜时晚浑身微微的颤抖,孟廷舟拥着她的力道更紧了。 他环顾周围:“裴庆!” “属下在。” “谁敢随意揣测,格杀勿论。” “廷舟!”孟老夫人只觉得自己的儿子简直是疯了,不只是疯了,甚至还着了魔。 为了这个姜时晚,不顾她罪臣之女的身份,现在连她不清不白都不介意了。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母亲。”孟廷舟难得郑重地看着她,“不知道你是否知道,刚开始的确有胡人要掳走姜氏,但正好其他人看见救了下来。” 见到孟老夫人震惊的表情,孟廷舟只觉得心里更冷:“这些胡人据说是被人收买特地来掳走姜氏的,经过一个晚上的严刑拷打,想必这会子应该已经招了幕后主使者是谁。” 孟老夫人的脸色顿时煞白。 她太知道一旦廷舟知道这件事与自己这个有关,她会遭遇什么样的暴风雨。 “启禀都督。”聿风从外面走了进来,“昨天抓到的胡人……死了。” “死了?”孟廷舟沉冷的目光扫视周围,“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呢?” “好像是早就准备了毒药,吃不消严刑拷打就自尽了。” 孟廷舟冷眼睨了聿风一眼,聿风会意,忙退了下去。 听到这些胡人死了,孟老夫人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许,她看了看陈嬷嬷,主仆二人对视一眼,保持缄默。 姜时晚靠着孟廷舟,欲言又止。 见她脸色很差,孟廷舟不再停留:“不急,先休息一会再说。” (本章完) 第110章 我心里真的有你 第110章 我心里真的有你 姜时晚沐浴更衣后,长长地睡了一觉。 她好像很久没有睡地这么沉了,也没有怪异的梦境出现。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天黑,渐暗的屋子里,她发现孟廷舟就侧躺在她身边,静静地望着她。 姜时晚并不惊讶,而是摸黑轻抚他的眉毛、脸颊、嘴唇。 孟廷舟阖上眼,任由她的手指抚摸自己。 姜时晚环着他的脖子,主动凑上去覆上他的嘴唇。 孟廷舟似乎有些惊讶,睁开眼看了看她,随即轻轻推开她:“可是因为姜时年的事?” 姜时晚诚挚道:“谢谢你。” 说着欲再次覆上他的唇。 却再次被孟廷舟推开,他有些自嘲一笑:“你是打算用你的身体来感谢我吗?” 看着她有些微愕的表情,孟廷舟抽出她的手:“如果你要感谢,用真心就好,不必用上你的身体。” 黑暗中,姜时晚再一次攀附上他,整个人靠在他的胸怀里:“如果心里有一个人,身体也会渴望拥有他的,不是吗?” 孟廷舟原本推开她的手忽然停住了。 “如果不是因为你心里有我,当日在街市你就不会出手将我带回晚苑,那我的一切安排就戛然而止。” 孟廷舟惨淡一笑:“所以你谢的是我心里有你,让你一次次有机可乘吗?” “孟廷舟,如果可以,我一定会好好爱你。” 姜时晚说完这句话,两人在黑暗两人陷入沉寂。 半晌,孟廷舟将她压在身下,捧着她脸的手沾满了眼泪,他苦涩道:“为什么不可以?你不相信我吗?” 姜时晚并没有回答他,而是抬起自己的下巴吻他。 她吻地那样小心翼翼,唯恐会弄痛他似的。 孟廷舟绷着的弦被渐渐击溃,他如何不知她说的如果心里有一个人,身体也会渴望拥有她的道理。 他闭上眼,以更炽热的吻回应她。 黑暗中,两人的声息渐渐暧昧。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今日与众不同的心境,孟廷舟深深地体会到了被爱着的滋味。 “眉眉……”他的呼吸声粗重,眸中火光四射,“你要什么,我给什么,答应我,好好爱我。” “我要你。” 这句话刺激到了孟廷舟的大脑,他不自觉地向前挺了挺:“我就是你的。” “我要阿宥。” 他已经无法思考更多,抱着她吻了又吻,只狠命将她揉进自己心口:“好,好,我都答应你。” 姜时晚不由自主地抱著他的后背,把头埋进他的怀中:“二郎,无论将来发生什么,请你相信。” 她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心里真的有你。” 枕稳衾温,与尔同欢。 回忆起昨夜的缠绵悱恻,孟廷舟心中一暖。 见她睡得酣熟,轻手轻脚出去,命人将阿宥抱来。 “凉……凉……” 姜时晚被一阵一阵动静闹醒,睁开眼对上阿宥炯炯有神的大眼。孟廷舟把阿宥抱在自己身上,随即往她身边靠了靠:“你听见了吗?他喊你娘。” 他口里喊的凉原来是娘的意思! 虽然口齿不清,但是姜时晚甚为感动,一把抱住阿宥,在他脸上亲了又亲。 阿宥被她亲地咯咯咯笑:“凉……凉……爹……爹……” 姜时晚忍不住抗议:“为什么他喊爹这么清晰?” 孟廷舟亦笑了:“是个懂事的孩子。” 他忍不住轻轻抱着母子俩,他怪她利用自己来达到目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害怕失去她用阿宥一次次掣肘她呢? 从某种方面说,他们何其相似。 姜时晚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不舍地抱着阿宥,汲吸着他独有的奶香味,一脸沉溺:“阿宥,我的阿宥……” 一岁半的阿宥,终于能勉强喊爹和娘了。 再次上路的时候,孟老夫人见孟疏翊来找自己的时候,不免有些错愕:“你来找我有何事?” 孟疏翊尽量维持着笑意:“是表哥让我近身照顾舅母。这些日子姜氏就不来了,让她专心陪小世子。” 一听说姜时晚不来伺候自己,且还让她照顾孩子。 孟老夫人当场就发飙了:“廷舟他……糊涂呀!” 这女的不过是曲意迎合,他便鬼迷心窍了。 孟老夫人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陈嬷嬷去把姜氏叫来。” “老夫人……”陈嬷嬷相劝又不敢多言,只得求助似的看着孟疏翊,“表小姐,您劝劝老夫人吧。” 孟疏翊其实并不想走这趟浑水,尤其这个舅母,蠢笨的很,要不是因为生了孟廷舟这个儿子,不知道死了几回。 想归想,自己乃一介孀妇,寄人篱下不得不看人脸色讨日子。 “舅母,昨天的事只怕有蹊跷,表哥还在调查中,这个时候还是别插手为好。”孟疏翊说的委婉,但是她知道对方应该是明白自己的意思的。 果然,孟老夫人面色微变,按捺着情绪咬牙切齿:“伤风败俗的狐媚子!” 听着她骂人的话,陈嬷嬷知道她应当是放下这时候火上浇油的想法,抚了抚胸口总算舒了口气。 继续北上,行路越发艰难。 加之天气恶劣,风雪不止,耽误了不少进程。 到了第三天,人马已不能再行进。 “都督!”徐竟等在前头探路的人冒着风雪回来,“距离下一个落脚点至少还有十里路,可是这雪已经没过大腿了,举步维艰。” 孟廷舟往后看了看泥泞的道路,前方亦白雪皑皑,沉着道:“派人在前面扫除积雪,继续赶路不得有误,必须得把大队人马安置妥当再考虑后面事宜。” 除了一些女婢,所有男的都下马开始扫除积雪,连孟廷舟都亲力亲为了。 有了都督参与其中,众将士的干劲十足,映着风雪硬生生开辟了一条数十里的路,车马得以保全。 落脚的地方是边关最后一个驿站。 虽然提前部署,但因为风雪险阻,驿站里稀稀拉拉的其他人。 为了安全起见,姜时晚和阿宥被安排和孟廷舟在一个房间,孟老夫人则和孟疏翊挤在一个房间。 看着都督府这般阵势,驿站里的一些人彼此递交了眼神,深意莫测。 裴庆低声道:“都督,只怕有人觊觎上我们了。” (本章完) 第111章 留着姜氏不妥 第111章 留着姜氏不妥 雪虐风饕,寒冷的客房里,姜时晚紧紧搂着阿宥,待他熟睡后小心翼翼将他放在铺了毯子的床上。 忽闻外面传来一阵厮杀的声音,震得驿站惊天动地。 正欲松开阿宥的手再次紧紧抱住他,眼睛惊惧地看向外面。 “天杀的!”下面传来抵死不从的咆哮,“孟廷舟你这狗贼,你以为你能安全抵达北境吗?我去你奶奶的!” 孟廷舟居高临下地睨着跪趴着壮汉:“说,是谁派你来的?” “哈哈哈哈……”壮汉朝他啐了一口,“狗杂种,一个庶子也配位居左都督高位……” 还未说完的话随即仰天喊痛。 孟廷舟的长靴重重地踩在他的手指上,骨头发出咔咔的裂声,他面无表情道:“本督岂容你置喙?” 壮汉痛地浑身冒汗:“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哼。”孟廷舟轻蔑一笑,“杀你?只怕会脏了本督的手。” 他看了看外面风雪交加的天气,面无表情道:“来人,将这些人吊在驿站外,每隔一个时辰就让他们进来歇一歇,可别一下子冻坏了。” 壮汉等人不怕死,怕的就是折磨人的法子。 见他们异常的脸色,孟廷舟面无表情道:“你应当知道,死是最容易的,本督有的是比死更厉害的手段。” “孟廷舟你不得好死!你一定会断子绝孙!” 拖他出去的人忍不住掌掴了他数十下:“他奶奶的,你才是不得好死!” 一群人麻利地将人五大绑在驿站门口。 等忙完这一切,裴庆向孟廷舟禀告:“都督,听他的意思,似乎前面还有埋伏。” “他不会让我顺利抵达北境的,恰恰相反,从现在开始才是最艰难的一段路。”孟廷舟沉郁的脸上并无波澜,“或许我们两人之间,只能活一个。” 他看着被刚才那壮汉冒犯过的衣服,嫌恶地皱了皱眉,褪去外衣,径直上了二楼。 推门而入看到姜时晚一脸的惕意。 孟廷舟关上门,朝她走过来:“可是被吓到了?” 姜时晚的脸色过分苍白,半晌才回过神来:“有人要对你下手吗?” “嗯。”他轻轻地拥着她,吻了吻她的额头,静静地看着熟睡的阿宥,“你不用担心。我提前让陆峥夫妇抵达北境安顿下来,如果顺利的话,他应该已经带着人来接我们了。” 没想到他提前部署了这么多,姜时晚静静地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圣上不会容你?” 孟廷舟不置可否:“他疑心深重,有时候未尝不是刚愎自用。” “接下来的路程,会很艰难甚至凶险。”他搂着她的力道加重了一些,“你不要担心,我会尽力安排好。” “二郎……” 外面传来敲门声:“都督……” 孟廷舟松开手,阔步走了出去,见到裴庆一脸凝重:“徐竟刚才查探到距离我们二十里的地方,正有大队人马朝我们而来。” 孟廷舟问:“人呢?” “都在楼下了。” 见他要走,姜时晚连忙抱着大氅追上去替他披上:“别着凉了。” 孟廷舟任由她系上带子便速速下去。 楼下已聚集了数十位将领,见到孟廷舟大家纷纷起身:“都督。” 孟廷舟命人取来地图:“可查探到来者何人吗?” “兵部的人,好像是陆崇亲自带的人。”陆崇身为兵部尚书亲自带人杀来,只怕这回圣上是下了死令了。 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孟廷舟肃色道:“陆崇前来,无非两件事,第一奉旨以谋反罪名治罪,第二格杀勿论。” 众人面面相觑。 李项“啪”的一声种种拍了桌子:“他妈的,欺人太甚!老子跟他们拼了!” “是啊都督,咱们上阵杀敌的时候,兵部这些人指不定在哪个地方喝酒呢!” “我们什么场面没见过,还怕陆崇那厮不成?” “……” 众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唯有一人一言不发。 孟廷舟关注到了他:“余步,你怎么看?” 余步在军中一直是寡言少语,但是打起仗来确是最拼嘴狠的。 见孟廷舟问自己话,他低着头:“都督有一句话,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余步犹豫须臾,开口道:“属下始终觉得留着姜氏不妥。” 见众人都惊疑地看着自己,余步的面色通红;“且不说姜氏的父亲姜行远本就是兵部侍郎,先前就是因为兵部迟迟不发兵我们险些失守潼关。” “眼下兵部的人亲自追来,这当中除了圣上的旨意,难保不会有姜氏的参与。” 孟廷舟暗暗握着拳头:“当时兵部案,姜行远是被人构陷的。” “都督手下十万大军,每一个人都是抛洒血路在冲锋陷阵,难道都督跟每个人都去解释一番吗?” 余步双膝跪下来:“都督,将来之路必定险阻,属下斗胆,请都督以大局为重。” 有人开了头,其余人也纷纷进言。 “都督,余步之言是为大局着想,还请都督三思。” “若将来得了大统,都督再将姜氏找回来未尝不可。” 孟廷舟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些将领,紧抿着嘴唇。 半晌,他开口道:“姜氏乃小世子之母,自从跟在本督身边素来安分守己。但是你们的用心良苦,本督亦了然于心,此事,容本督三思。” “一个女人,如果安安分分就将人赶尽杀绝,本督将来若是得了天下,亦是负心之人。但她若是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莫说你们,本督第一个不饶她!” 说罢,孟廷舟朗声吩咐:“李项,由你亲自带一队人马前往探路,直至与陆峥会和,请他速速前来。” “裴庆,由你守在驿站,任何人胆敢靠近,格杀勿论。” “都督,那你呢?” 孟廷舟两眼泛着冷光:“陆崇既然带着兵部的人来,想必人手不会少。本督决定亲自会一会他。” “都督!”众将士跪下来,“属下甘替都督上阵。” 孟廷舟眼底尽是坚定之色:“陆崇是冲着本督来的,本督自然要亲自去。也正好借此机会探一探此事与姜氏是否有关系。” 众人惊讶地看了看彼此。 余步重重磕头:“是属下莽撞了,还请都督给属下一个机会将功赎罪。” (本章完) 第112章 倚靠着彼此 第112章 倚靠着彼此 孟廷舟负手踱步,众将领看着他,寂静无声。 半晌,孟廷舟问:“徐竟,你以为如何?” 一下子被叫到名字,徐竟有些措手不及,他四下张望见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心里暗暗咒骂了一句。 只得咬牙道:“都督,依属下愚见,认为余步提议不错。” “眼下都督是众人的主心骨,若是贸然与兵部交战,只怕会扰乱军心。余步若是带人去探一探兵部虚实,也能让我们有所准备。” 孟廷舟与他的目光短暂交错,随即对余步说:“你若是见到了兵部的人,告诉陆崇只要能让本督退到北境,一切就当没有发生过,如若不然,休怪本督翻脸不认人。” 余步领命,抱拳退下。 其余人也陆续退下,只留下裴庆一人候着。 孟廷舟一个人坐在长凳上,听风雪簌簌声:“裴庆,你以为如何?” 兀地问话,裴庆还没反应过来:“都督说什么?” “你是否也以为姜时晚会成为阻碍?” 裴庆凝神思量须臾,摇了摇头:“不敢欺瞒都督,属下也不知道夫人是否会成为将士们上阵杀敌的阻碍。” “余步所言,或许别有用心,但确实会调动其他人的芥蒂。” 孟廷舟浮现冷笑:“早不说晚不说,余步偏偏在这时候说,不可谓不用心良苦。” “待余步走后,可要半途处置了他?” “不必,我让他去,就是为了拖延时间。陆峥至今没有抵达北境,无法速来助力本督。” 裴庆面露疑惑:“方才都督不是说陆公子已经到了吗?” 孟廷舟斜睨了他一眼:“本督就是为了让余步将这个消息带给陆崇,让陆崇束手束脚。” 裴庆这才明白他这是障眼法,随即点了点头:“都督高明。” 孟廷舟咳嗽了一阵,细密的汗珠从他额头渗出。 裴庆见他脸色不好,忙问:“都督可要紧?” 孟廷舟用拳头掩嘴:“自从胸口受伤后,遇到寒冷的天气便会感受到胸口隐隐作痛。” 裴庆替他顺着背,关怀道:“是属下疏忽了,这就派人生火取暖。” 孟廷舟如何不知眼下柴火紧缺,罢了罢手:“给老夫人和小世子房里取暖便可。” 裴庆应声说好:“都督先回房歇着吧,晚点属下请梅大夫给看看。” 想到这样便会让姜时晚知道,孟廷舟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是什么大事,不必看了。” 他着实感到周身泛着寒气,待咳嗽止住后才回房歇着。 生了柴火的房间渐渐温暖起来,他忍不住挨近了坐。 见他出去一趟后脸色很难看,姜时晚知道他是遇到了麻烦。 她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他。 感受到她的亲近,孟廷舟微微撇转过头,把脸贴着她的额头。 两人静静倚靠着彼此,谁都没有说话。 “爹!凉!” 一声呼唤打破了这份平静。 两人看向床上,阿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一手抱着自己的被子一手扯着自己的领子,睡眼惺忪的看着他们。姜时晚急忙松开手,走过去抱起阿宥:“醒了?” 外面传来饭菜的香味,阿宥深深地吸了口气:“吃……吃……” 他可能真的饿了,有些着急地快哭了。 孟廷舟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出去叫人把饭菜端进来。 “外面冷,这几日你带着阿宥就不要出去了。” 他说这话的话的时候是有些私心的。 他不想她感受到底下人的恶意哪怕是一些不善意的目光。 姜时晚却觉得他在开玩笑:“我怕冷,可是阿宥不怕冷。你又不是不是知道他什么性子,你以为他在屋子里呆得住?” 孟廷舟不知道怎么突然冒出来:“我自己带他出去玩,或者让聿风带他。你尽量少出门。” 见他有些固执,姜时晚以为他不想自己和他母亲发生面对面的冲突,便应承下来:“我尽量少出门。” 驿站吃的简陋,不过是简单的两碗素面。 姜时晚不紧不慢地喂阿宥吃,见她自己不动筷,孟廷舟夹起自己面前碗里的面递到她嘴里。 见她有些疑惑,他说:“你也吃一些,不然等他吃完面都冷了。” 姜时晚的脸微微红了。 拗不过他,到底吃下了他递过来的面。 三个人慢悠悠地倒吃完了两碗面条。 吃完后,两人又给阿宥擦拭一番,父子俩在床上玩地欢,阿宥开心地是不是发出尖叫声。 隔壁的孟老夫人听着传来的欢声笑语辗转反侧,嘟嘟哝哝:“这屋子里生着火则呢么还这么冷?” 孟疏翊给她递来汤婆子:“舅母且忍耐一些,这已经是驿站最好的房间了。其余将士都没有单独的房间。” 孟老夫人对这个外甥女一直没有特别的好感,更没有多余的想法。 这段时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倒也渐渐看顺眼了,私底下甚至跟陈嬷嬷叹息:“若是疏翊没嫁过人,许给廷舟我看也不错,至少知根知底的。” 陈嬷嬷经掳走姜时晚的事情失败后便不敢轻易参与任何话题和事宜了,只是一味地应承。 她已经明白过了,这老夫人再作妖,也是都督的生母。 可自己只是一个老嬷嬷,都督若是看自己不顺眼,杀自己犹如捏死一只蚂蚁。 等阿宥玩累了,他躺在孟廷舟和姜时晚中间,听着姜时晚轻轻地哼着歌。 孟廷舟也听着她轻声哼歌,黑暗中,她的声音特别温柔,特别暖心。 不知过了多久,阿宥已经不再发出动静,想来已经睡着了。 越过阿宥,他宽大的手掌覆在她的腰上:“你知道我有什么感觉吗?” 姜时晚亦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什么感觉?” “从小到大,因为我是庶子,我母亲也并不受宠,孟家的一切都以大哥为首。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只是在孟家生存而已。” “今时今日,你、我和阿宥围坐在一起吃面,一起给他擦洗身子,一起与他玩闹,一起陪着他入睡……这些细碎平常的事让我生平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本章完) 第113章 我和阿宥是你的负担 第113章 我和阿宥是你的负担 孟廷舟沉沉的声音带着丝丝希冀:“眉眉,我希望将来我们有很多个这样的日子。” 姜时晚握着他的手紧了紧:“会有的。” 其实他希冀的何尝不是她所想的。 在她的记忆中,家中很多时候是父亲把自己锁在书房里,而母亲则暗自垂泪。 他们都尽力对自己好,在自己面前强颜欢笑。 可是他们不知道,这样的父亲母亲让姜时晚感到压抑。 尤其是在目睹了母亲被先帝侵占的场景后,她更是充满愧疚和害怕。 很多个日夜,她都从那个梦魇中惊醒过来。 小小的她,难受地想哭、想吐,但鬼使神差地知道不能告诉父亲。 等姜时晚醒来的时候,身边的孟廷舟和阿宥早就不在了。 她揉了揉脑袋,没想到自己会死的那么熟。 听到楼下的动静,她披上大氅推开窗子向下看去。 只见阿宥趴在雪地里啃雪! 孟廷舟还拿起雪球扔在他面前,惹得孩子不亦乐乎。 这个人!也不怕孩子着凉! 果然父亲带孩子,活着就好! 姜时晚按捺不住了,穿戴整齐就往下面走。 经过隔壁房间的时候,她听到孟疏翊的声音,正想跟她打个招呼,却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 孟老夫人的声音:“陆峥还未就位,后面又有朝廷的追兵,廷舟能不能撑过去啊?” “舅母应当相信表哥,表哥手底下的将士乃是大燕最勇猛的,素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只是……” “你可是听说了什么?” “昨晚去楼下给舅母换汤婆子,我偶然听到一些话……” “你倒是说啊,你想急死我吗?” 孟疏翊为难地说道:“好像表哥手底下的人有姜氏在身边,那些将士总有顾虑,只怕不会出一百分的力气。” “为何?” “舅母难道忘了吗?姜氏的父亲姜行远,曾经在潼关战役中拒不发兵,贻误军机,险些酿成大祸。虽说之前已经查出在录口供的时候掺假了,但圣上一日不宣布实情,天下人便会觉得姜行远就是罪无可恕之人。” 孟疏翊轻轻说:“表哥手下的将士如果知道自己出生入死有一半是为了姜氏,谁能忍得了这口气?” “真是造孽啊……” 孟廷舟抱着嘻嘻哈哈的阿宥回房的时候,对姜时晚说:“外面冷,我以为你会下来找阿宥,赶紧带他上来了。” 他把阿宥放在地上,让他自己在跌跌撞撞地走。 姜时晚看着他:“你很担心我出这道房门吗?” “你身子不好,又畏寒……”孟廷舟笑吟吟地抬头看她,见她深色凝重,敛色问,“怎么了?” 姜时晚反复斟酌的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佯装不悦:“你不想让我挨冻就好好带阿宥,瞧他衣服都湿了。” 孟廷舟哈哈一笑:“这孩子看见雪就跟发疯似的,我不得让他过过瘾?” 他像拎小鸡一样把阿宥拎到床上,脱去他湿漉漉的衣服:“不怕不怕,父亲陪你躲在被窝里,暖烘烘的就不怕挨冻了。”姜时晚哭笑不得地把他脱下来的衣服拿到边上烘着:“你一大早就带着阿宥在玩也不去忙正事?” 孟廷舟一本正经:“有什么事比你和阿宥重要。” 如果对他的话信以为真,姜时晚应该会觉得很幸福。 但是她知道,他从来不仅仅是局限于小家的人。 亦或许从他成为带兵打仗那一刻起,他背上肩负的已经不仅仅是自己了,更是成千上万将士的性命了。 她怕躲在被窝里的阿宥乱动,走过来替他掖好被子。 对孟廷舟说:“你身为都督如此不务正业,回头该被人说了。” 她的话透着一些异常,孟廷舟微微皱眉:“好端端地怎么说这些话?” “我怕自己和阿宥会成为你的负担。” 孟廷舟的心一跳,他审视着她的脸,企图窥视她的心思:“看着我。” 等姜时晚抬起头看着他,孟廷舟郑重其事道:“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从来不会是负担。” 姜时晚备受震撼,险些止不住眼泪落下来。 孟廷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心里渐渐有了你。 从前我一直把小年的事当做阻梗在你我之间的障碍。 但其实你我之间最深的永远是我是罪臣之女,我的父亲还是拒绝对出兵救你的那个“罪魁祸首”。 哪怕我心里认定他是无辜的,或者他是被逼的,但是天下人不这么认为,你手下的将士们不会这么认为。 孟老夫人和孟疏翊的谈话是不是故意为之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心里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姜时晚重新给阿宥换好衣服,抱着他让聿风抱出去。 自己又从箱子底下拿出两本厚厚的书籍递给孟廷舟。 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孟廷舟知道这就是她之前一直呕心沥血修撰的兵书,诧异道:“你这是做什么?” 姜时晚的手指抚过上面的字迹,似下定决心:“未来兵行险着,这两本兵书或许能为你所用。” 孟廷舟往她面前推了推:“这是你姜家三代心血之作,怎么能给我?” “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姜时晚认真地看着孟廷舟,“这兵书虽没有法力,但能给你带来一些借鉴和参考。日后你一定用得上。” “那你也犯不着给我,我有需要的时候问你不就行了?”孟廷舟总觉得她有些怪怪地,但是又说不上来什么。 可能以前她都是冷脸待自己,这两天对自己太好了,是自己还没完全适应。 姜时晚也不强求,将兵书放回原处:“若有需要,你自己从这里拿取。” “还有一件事,我想征询你的意见。”姜时晚不知道自己为何在心里隐隐作痛的时候还如此有条理。 孟廷舟揽过她,让她整个人靠在自己怀里:“你问就是,还这么一本正经。” “二郎,阿宥是你的嫡子,却跟着我姓姜,难免叫人非议。你想不想让他跟你姓孟?” 孟廷舟挑了挑眉:“非议又如何?我还会在乎这些?是不是我母亲的话叫你难堪了?如果是,我跟你赔不是,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阿宥从前姓姜,现在姓姜,将来亦姓姜。” “无论他姓姜还是姓孟,我都不会亏待他分毫。” (本章完) 114.第114章 献计 第114章 献计 “都督!都督!” 裴庆的敲门声急促而带着慌乱。 孟廷舟出去开门,裴庆抱拳:“都督,刚才我们的人东南方向似乎大批人正朝我们而来。” “呆在这哪都不要去。”孟廷舟撇下这一句话就快步下楼。 他立刻与众将士聚在一起查看地图。 孟廷舟沉着问:“大概有多少人?” 徐竟回:“大约有万把人。” “我们呢?” “三四千。” 在场的人都没有说话,却都暗暗倒抽一口气。 不到万不得已,孟廷舟并不想调动玄甲兵,毕竟之前已经将虎符交还给圣上了,他并不想这么快堂而皇之就背上欺君瞒上的罪名。 孟廷舟的指腹轻叩地图:“玄甲兵要多久抵达?” “少则三天,多则五天。” “如此看来,玄甲兵亦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孟廷舟若有所思,“不过以少敌众的仗,本督也不是没有打过。” 裴庆进言道:“都督,对方来势汹汹,只怕已经做好万全部署。我们被困在驿站,只怕寸步难行。” 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不怕打仗,但这样的情形如同被人瓮中捉鳖一般,毫无招架之力。 “总有法子的。”孟廷舟心里隐隐不安却并未表露出来,“大敌当前,先不要自乱阵脚。” 有了他的话,众将士如同吃了定心丸,神色稍稍缓和不少。 姜时晚突然推门而入:“我有法子,或许可以一试。” 众人见到她,面色纷纷古怪起来,并未搭理她。 孟廷舟皱了皱眉头:“不是叫你不要乱走动吗?” 姜时晚走到他身边,不动声色地在指着的地方指了指:“我们被困驿站寸步难行,但你发现没有,驿站处于山势较高之处。” 见孟廷舟看自己,姜时晚继续说道:“对方人确实比我们多不少,但是天然的地理位置也给我们不少优势。” 徐竟没想到一个清丽柔弱的女人能滔滔不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们地势高不假,但你知道这雪结冰后有多滑吗?别说打仗了,简直寸步难行。” 姜时晚微微一笑:“就是结冰的地面才能救大家一命。” 众将士面面相觑,这个女人真的是在信口开河? 孟廷舟却是知道她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你继续说下去。” 姜时晚冲他看了一眼,又扫视了在场的众人一眼:“大家听说过踏板吗?’ “踏板?” 她点点头:“不错,我祖父曾在兵书上记载,踏板乃是北方一些百姓在冰雪中用以载人、逐兽的工具,根据他的形容,我知道这踏板大致长什么样。” 她伸出手,孟廷舟随即取过一支笔递到她手里。 姜时晚在木桌上迅速勾勒几步,随即一块一米左右像小船一样的踏板展示在大家面前。 “这是……” “这就是踏板?” 孟廷舟问:“你的意思是我们的人穿上这踏板在冰雪上滑行应战?” “嗯。”姜时晚不置可否,“但前提是大家需要先练习一番,不然容易摔跤。”徐竟觉得这个踏板简直匪夷所思,并不认可:“都督,这玩意儿能行吗?” 孟廷舟睨了他一眼:“你有更好的办法?” 他涨着脸,半晌憋出一句话:“属下无能。” 孟廷舟看了姜时晚,又看了看屋内的众人,朗声道:“大敌当前,今日都督府被困于此,当前乃是都督府危难时刻,望诸位竭尽所能。” “即刻去砍伐竹木,制作踏板,务必以最短的时间做好准备随时应战!” 众将士齐齐跪下:“属下领命!” 大雪渐止,孟廷舟带着人砍伐竹木,姜时晚亲自示范如何用利用竹片、绳子制作简易的踏板,等做了模板再让其余人效仿而作。 砍伐竹木大约半天就足够了,制作踏板反而是最费时间的。 很多人根本没见过这种东西,姜时晚需要不时地纠正一番。 她的手冻得通红,到后面几乎没有了知觉。 孟廷舟看在眼里,心里颇为动容。 姜时晚却没有退缩,反而催促他带着部分将士先去练习滑踏板。 很快,外面传来滑踏板摔倒的鬼哭狼嚎声。 惹得在屋内做踏板的人哈哈大笑。 等到了后半夜,伴随着一阵欢呼声,所有的踏板都做好了。 白天还骂骂咧咧的徐竟顶着一头风雪走进来:“这天气真他妈冷啊!” “徐将军你摔了几次?” “我?摔了三五次就能提刀滑了,你别说,会滑着踏板后,简直健步如飞!想想一万大军简直就是废物!” 徐竟自命不凡地说着大话,看到灯烛下姜时晚正凝神清点踏板的数量,随即尴尬地收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姜时晚确认好数量后,搓了搓手,看到徐竟等人并不意外:“徐将军,你们辛苦了。” 徐竟勉强地笑了笑。 “时候不早,诸位早些休息。” 她也不打算逗留,低着头干了这么久的活,后背都挺不起来。 她刚回到房间还没坐下,就看见孟廷舟端着一盆热水进来:“累坏了吧,快过来洗洗手洗洗脚。” 姜时晚没想到他会给自己端水:“你……端水?” 孟廷舟面色如常:“今天所有人都在忙,厨房纸留了两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他握着她冻得通红的手浸在水里:“你的手都被竹片蹭了好几个口子。” 她的手素来白嫩,受了一些蹭伤后显得尤为触目惊心。 孟廷舟轻轻给她洗干净,又给她擦干给她上药:“这是梅大夫哪里拿来的,能让伤口好的快一些。” 姜时晚听出他有些心疼地语气,轻描淡写道:“只是一些皮外伤,不碍事。” 孟廷舟又递给她一盆干净的热水,伸手去给她脱鞋履。 “别……”姜时晚没想到他还上手了,立刻脸红道,“难不成还让你给我脱鞋子洗脚啊?我自己来就好。” 孟廷舟示意她看自己刚刚上药过的双手:“你觉得你现在自己可以?” 姜时晚摇摇头:“那也不能……不能让你给我脱鞋子洗脚。” 115.第115章 十年寿命 第115章 十年寿命 见她扭捏地很,孟廷舟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怎么,我现在不能看你的脚?” “你就说你身上哪里我没有看过?” 姜时晚嗔视了他一眼:“无赖!” 孟廷舟将她地脚放在盆里:“还跟我嘴硬,你看脚都跟冰块一样了。” 他坐在边上给她按着肩膀:“你今天献的计策若是能帮我们打胜仗,你就是我们所有人的救命恩人。我给你洗手、洗脚、揉肩算什么,若是你有需要,我以身相许也是可以的。” 纵使身躯疲惫,姜时晚听到他的这番话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那可真是委屈都督大人了,为了底下将士甘愿献身。” 孟廷舟让她就势靠在自己怀里:“眉眉,你就像瑰宝一样。你父亲说的没错,若是男子,这天下谁能胜过你。” 他想看看她的表情,低头一看却发现怀里的人已经睡着了。 看来是真的太累了。 等姜时晚一觉醒来的时候,楼下传来热闹的动静。 她只觉得浑身骨架都要散了,却依然强撑到窗口看了看。 楼下无数个将士穿着踏板穿梭在雪地里,一部分已经身轻如燕,一部分则一步滑十米远,惹来旁人的嘲笑。 “凉!凉!”外面传来阿宥的声音。 姜时晚连忙过去开门。 孟疏翊抱着阿宥冲她不好意思地笑:“昨晚表哥让小世子跟我睡,早上又吩咐我不要让他吵到你,这会子实在拦不住他了,一定要来找你。” 姜时晚俯下身来,阿宥就朝她扑了过来,在她脸上亲了口,满足地说:“凉,亲亲,亲亲凉……” “娘的阿宥长大了,知道亲亲娘了。”姜时晚让孟疏翊进来小坐一会,“昨夜辛苦表姑娘了。” “表嫂说笑了,我也没什么本事,你们不嫌弃我照顾小世子已经是照顾我面子了。”孟疏翊看着阿宥和她神似的五官,羡慕道,“表嫂不愧是出身名门,居然能想出这么好的计策,你真的是表哥的贤内助。” 姜时晚有些不好意思:“我不过只是出个点子,不知道有没有效。” 孟疏翊诚挚道:“有了你的金点子,又有表哥的统领,此战必胜。” “但愿,这样抵达北境指日可待。”姜时晚目光看向外面的热闹场景,不知为何,心里有种不安。 孟廷舟率领着诸人娴熟地滑雪。 他已经掌握了要领,教给大家很多滑雪的技巧。 忽然,他抚着胸口,只觉喉间一阵血腥。 “噗……”随着一声喷薄,一口血洒在雪地里,开出一朵猩红的。 “都督……”裴庆率先追了上来,伸手挡住后面的人继续前行。 看到地上的鲜血,他脸色大变。 孟廷舟似做无事提醒他抓过一把雪覆盖住:“无碍,不必惊动。” 裴庆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扶着他:“不管如何,都督先回去吧。” 孟廷舟确实觉得胸口发冷发痛,皱了皱眉:“好,本督自己回去。你留在这里。“ “都督……” “这是军令。” “是。” 裴庆担忧地看着他,随即朝将士们挥手:“继续。”孟疏翊从姜时晚房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孟廷舟走进梅大夫的房间。 她蹙了蹙眉头,鬼使神差般地走到门口。 梅大夫摇头叹息:“都督不该在风雪里的。” “眼下生死攸关,本督身为元帅若是缺席,如何稳定军心?” “微臣说过,若是都督好好养伤,可保十年寿命。这若是不注意,只怕……” 孟廷舟打断他:“少废话,先想办法过了这一关。” 等孟廷舟从梅大夫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看到泪眼于睫的孟疏翊:“你……怎么在这里?” 孟疏翊盯着他的胸口,捂着嘴巴生怕自己哭出声音:“表哥,刚才梅大夫说的是真的吗?” 她不敢相信,表哥在她眼里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可是刚才梅大夫说好好养伤才有可能十年寿命…… 孟廷舟的嘴唇微微有些泛白,他苍白一笑:“我相信人定胜天。” 孟疏翊拼命地点点头:“人定胜天,一定可以的。等到了北境,你一定要好好养身子。” “别哭了。”孟廷舟唯恐她的反应惊动了孟老夫人和姜时晚,“疏翊,你一定不要跟任何人说起,除了你之外,再无第三个人知道。” 听他这意思,姜时晚并不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孟疏翊点了点头:“没有表哥的命令,我不跟任何人说起。” 孟廷舟疲惫地拾阶而上,等到了房间里,姜时晚正在跟阿宥玩,看到他们母子俩无忧无虑的情景,他的心泛起阵阵涟漪。 “你回来了。”姜时晚微微有些讶异,却见他脸色不大好,“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孟廷舟避重就轻道:“之前胸口受伤过的地方有些不舒服,先回来休息一会。” 姜时晚扶着他躺下来:“还好吗?要不要我去把梅大夫叫来?” “我刚从梅大夫那里出来,没什么事,躺一会就好。”孟廷舟忍耐着胸口的不舒服宽慰着她,“没事的,你别担心。” 姜时晚把阿宥抱出去给奶娘,交代几句后又折返回来给孟廷舟盖好被子:“你睡吧,我坐着陪你,有事情我也会叫你。” 似乎嫌窗户透进来的光太亮,她把帘子拉拢了大半,屋子里顿时暗了不少。 昏暗中,孟廷舟轻轻唤了她一句:“眉眉。” “嗯?” “你在我边上躺一会好吗?” “好。” 姜时晚就势在他身边躺下来,一只手轻轻覆在他受伤过的胸口:“很痛吗?” “好多了。”孟廷舟把手覆在她的手上,不舍得再松开。 十年…… 如果只能活十年,那时候她也才只是三十不到,阿宥也只有十来岁…… 没有自己在身边,她们母子俩…… 想想或许可能发生的事,他竟有些于心不忍:“眉眉,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照顾好自己,不让人欺负了去,知道吗?” 姜时晚只觉得他这话说的莫名其妙,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116.第116章 乱臣贼子 第116章 乱臣贼子 梅大夫被姜时晚堵住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夫人,你想作甚?” 姜时晚一双眼睛直视着他。 梅大夫被盯地发怵:“你……你你……到底什么事?” “都督胸口的伤……到底怎么样?” 梅大夫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了,但所幸之前孟廷舟就吩咐过自己要沉着应对。 他佯装疑惑:“都督胸口的伤尚未养好,微臣说了几次让他好生休养他都不听,是不是又范疼了?” 听说尚未养好,姜时晚皱了皱眉:“那要怎么养?” 梅大夫知道她信了自己的话,默默吁了口气。 他解释说:“夫人你想啊,都督上次被刺,不止皮肉绽开,险些伤到心脏。这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都督鬼门关走了一遭,至少得好生休养一年半载。” “他这样奔波劳累,可有什么办法吗?” 见姜时晚话里话外透着关心,梅大夫竟感到一把辛酸泪。 都督强取豪夺,软硬兼施,掏心掏肺…… 如今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可是都督的身子…… “梅大夫?”姜时晚又喊了他一遍,“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梅大夫回过神来,鼓了鼓勇气,一股脑儿把自己的馊主意说了出来:“眼下非常时刻,依着都督的脾性,任何人劝都是没有用的。只盼能尽早抵达北境,好让都督好生休养。” “这期间,尽量让都督的心情保持平和,切勿动怒动气。” 姜时晚郑重地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梅大夫觑了觑她的神情,小心翼翼说:“夫人难道没觉得最近你和小世子陪在都督左右,他已经好些日子不动气了吗?” 姜时晚似有深意地瞟了梅大夫一眼,并不做声。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 两人快速出去看个究竟。 原来孟廷舟已经带着所有将士做好准备,随时打算击溃敌人。 “报!”探马神色肃然地上前禀报军情,“启禀都督,山下已有五千步兵,距离他们两公里处有五千骑兵。” 孟廷舟脚踩踏板,正色庄容:“继续探。” 探马来来回回禀了三趟,等到第四趟的时候:“都督,那些步兵正朝山上而来。” 众将士齐刷刷地看向孟廷舟,等待他发号施令。 “步兵距离我们还有多少路?” “从山下到山上还有二里路。” 孟廷舟举起持剑的右手:“准备……” 随着高声呼喊的“冲啊”,无数个滑步如飞的将士从山顶直冲山下。 举步艰难的步兵采用的方法是一排十个人并排前行,正缓慢有序前行猛地看到山上有声音冲下来,还没看清对方已经直冲队伍。 “啊……” “啊……” 随着一声声凄厉喊声,所有步兵被杀地措手不及。 在孟廷舟的率领下,都督府的将士们简直杀红了眼,随着山底下堆积的尸体越来越多,剩下寥寥无几的步兵不敢再上前。 不知是谁口出狂言:“你……孟廷舟是乱臣贼子,朝廷缉拿的罪犯!”一句话刚说完,裴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滑向步兵揪住方才说话之人,在他脖子上一抹,那人随即倒下。 鲜血顺着裴庆的剑刃无声低落至雪地里。 他目露凶光:“哪个乱臣贼子还敢试一试?” 那些个步兵吓得屁滚尿流。 首战告捷,驿站内充斥着欢呼雀跃的声音。 孟廷舟卸下装备,周围随即响起一声一声的“都督威武!” 裴庆见他脸色沉郁,知道一定是刚才厮杀的时候牵扯到胸口了,做了个请的手势:“请都督移步。” 众人不明所以看着他们主仆二人走进房间。 一到房间,孟廷舟一个踉跄险些难以自持。 “都督。”裴庆则迅速扶住了他,压低着声音低呼一声,“属下扶你休息。” 等孟廷舟躺下后,姜时晚也端着药碗进来了。 孟廷舟朝裴庆递了个眼色,他便退了出去。 姜时晚见他躺着,便在床榻边坐下来:“是不是胸口又难受了?” “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 姜时晚端起了药碗吹了吹热气:“你还嘴硬,梅大夫都跟我说了。” “他说什么了?” 姜时晚舀了一勺药,试过温度后再递到他嘴边:“还能说什么?说你身子没养好还这么操心受过伤的地方自然受影响。来,张嘴。” 孟廷舟喝了一口药,苦地紧皱眉头:“其他呢?” 姜时晚继续喂第二口:“他说希望尽快抵达北境,这样你就能好好养身子。” 孟廷舟似乎适应了这种苦,略略舒展了眉头:“他整日在我耳边说这些话,我哦度嫌他聒噪,不许他轻易出来见人。” 他戏谑道:“他倒好,居然找上了你。” 姜时晚用手绢轻轻替他拭去嘴角的药渍:“是我找的他。” 孟廷舟看了看她,不再说话,乖乖地喝完了一碗药。 “听说那些步兵被你们杀得毫无缚鸡之力,恐怕那些骑兵一时半会也不会来。”姜时晚替他放下帐子,“你先睡一会,等睡醒后再找那些将士商议对策。” 孟廷舟不知道的是,姜时晚早已暗暗让梅大夫在他的药里放了助眠的药物。 她下去后,徐竟问她:“都督人呢?” 大家伙都在等着下一步指示。 姜时晚不急不躁,淡淡道:“都督在部署后面的要事,叫我下来告诉大家。” 一听说让她传话,众人面面相觑。 “骑兵善骑马打仗,马蹄铁能起到防滑的作用,所以仅仅是滑板不足以阻挡骑兵来犯。” 姜时晚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倒也不脸红心跳,继续说:“马怕火,故第一道防线设立火焰环;若是他们破了马畏火的局,立刻设第二道局,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徐竟不禁露出赞许的表情:“火焰、巨响,咱们准备了马匹最害怕的两样东西,想必一定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不愧是都督,能想出如此妙计!” 众人齐齐抱拳朝着楼上高喊:“都督英明!” 唯有裴庆和梅大夫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117.第117章 欠收拾 第117章 欠收拾 众人纷纷退下去做准备时,裴庆叫住了姜时晚:“夫人。” “嗯?” 他郑重地抱拳行礼。 一切尽在不言中。 姜时晚微微一笑,转身去找阿宥。 孟廷舟吃了药睡了很是沉稳,一觉就到了第二天早上。 等他醒来的时候,姜时晚早就准备了早膳。 孟廷舟看了看外面,有些惊骇:“我睡了多久?” “昨天打完仗回来你就睡到现在。” 孟廷舟立刻反应过来是她在药里动了手脚,他瞪着她:“你疯了?” “你再熬下来才是疯了。”姜时晚把干净的衣服扔给他,“起来吧。” 孟廷舟感到胸口的不舒服感觉确实消退不少,他一边换衣服一边懊丧:“接下来的战事我都还没部署。” 他来不及再跟她说其中厉害,匆匆下楼。 却见众人都在各司其职忙碌着。 “都督。”徐竟一见到他下来,立刻粗狂一笑,“属下依照你的吩咐,兵分两路做了准备,只要等骑兵一来就点燃火焰,他们若是不怕死继续冲,这震耳欲聋的敲锣打鼓生一定叫那些马四处乱窜,哈哈哈……” 孟廷舟睨了眼裴庆,裴庆默默朝他点了点头。 “干得好。”孟廷舟招了招手,“裴庆,随我过来。” 他低沉问:“怎么回事?” 裴庆环顾四周,这才将昨天姜时晚所说地话一字不差地告知。 讲到后面,孟廷舟的脸色越来越冷。 一时之间裴庆竟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好事,嗫嚅道:“都督莫怪夫人……” “裴庆,本督身边那么多将领,竟没有人能比得过她。” 孟廷舟感喟:“有时候她的锦囊妙计连本督都自愧不如。” 能歌善舞,作诗吟赋的女人并不少见。 可是能在行军打仗上出谋划策的,普天之下里寥寥数几。 她姜时晚便是其中一人。 何其难得! 他想起自己刚才还责怪她,不禁有些懊丧。 三步并作两步地回去找她。 姜时晚挨着窗户正在缝制着什么,看到他折返回来并不惊讶,继续低头苦干:“我这笨手笨脚的,绣的老虎有点像只狗。” 孟廷舟走过去,把她手上的衣服放在一边:“我的夫人是军师,不适合做这些绣活。” 姜时晚佯怪他动作粗鲁:“这是我给阿宥做的。” “眉眉,没想到昨天你都给我部署好了。”孟廷舟将她紧紧地用在怀里,“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姜时晚伸手环住他脖子,任由他抱着自己。 就贪婪一会他的怀抱吧。 姜时晚抬起头,睁眼看着他。 日光透过窗子照进来,她的姿容如玉如,无暇的肤色透出淡淡茱萸粉。 幽深的墨眸中,沾染着星点氤氲,令人难以自持。 哪怕此刻不是什么良辰美景,孟廷舟身体里的野兽也已经难以自持。 “眉眉。”他的呼吸声渐沉,扣在她腰上地手不安分地从衣裙下探进。 “唔,我在。”经过他的撩拨,姜时晚亦忘了思考,只是本能地将环住他脖子的手抱得更紧了。孟廷舟抱起她坐在逼仄的方桌上,用大氅盖住她的身子,随即驾轻就熟褪去她原本的束缚。 他注视着她,眼中有欲,有火。 就在姜时晚情不自禁要吟出声的时候,急促的敲门声在外面响起:“爹……凉……爹……凉……” 受了惊吓的两人四目相对,两人眼中的火光渐渐湮灭。 姜时晚分明看到孟廷舟的眼神像要揍人,却只得按捺着脾性不耐烦道:“等一等。” 等孟廷舟穿好衣裳出来开门,只听孟疏翊的声音:“小世子一定要来这里……” 顺着目光她看到站着的姜时晚神色颇为不自然,便想到刚才他们或许在做的事情…… 立刻红了脸:“我这就把小世子带走。” 阿宥却不管不顾跑了进去,一把抱住姜时晚的脚:“凉……雪……玩……” 姜时晚明白过来:“你想母亲陪你去玩雪?” 或许在阿宥看来,母亲是最聪明的,能一下子听懂自己想说的意思。 还没等姜时晚说话,孟廷舟皱着眉头拒绝:“你别老是折腾你母亲,母亲要休息。” 阿宥哪里听得懂这话,拉着姜时晚就要往外走。 孟廷舟一把扛起他往外面走:“走,叫聿风陪你去玩。” 阿宥是认得聿风的,一听说跟聿风玩,立刻受了委屈,鬼哭狼嚎:“凉……凉……” 姜时晚跟了出去:“你去忙你的,我陪他就是了。” 刚才被打扰了好事,孟廷舟心里的恶气还没出,将阿宥放下来:“哼,这孩子欠收拾!” 阿宥见父亲凶神恶煞地等着自己,立刻撇着嘴快要哭出来了。 姜时晚心疼地把他抱起来,责备孟廷舟:“好端端的,你凶他做什么?你忙你的就是了,我自己会陪他玩的。” 说完,抱着阿宥一言不发地走了。 “你……” 孟廷舟欲追上她被人叫住了:“都督!陆崇似乎亲自带着骑兵来了。” 孟廷舟自然顾不得离去的母子俩,一门心思在接下来的战事上。 一众人等做好准备在山顶蓄势待发。 自山顶望去,数千骑兵黑压压的一片气势确实慑人。 谁也不知道设置的两道关卡对骑兵是否有效。 陆崇亲自带着骑兵抵达至山脚下,抬眼望去,目光带着杀气:“大燕骑兵,骁勇善战,今日只需前进,不许后退,违抗者格杀勿论!” 气势如虹的回复声:“末将遵旨!” “向上冲!杀无赦!得孟廷舟项上人头者,尚良田百亩,黄金万两。” 无数骑兵踏着铁骑直冲山顶。 几百米后,熊熊烈火阻挡了去路,一时之间铁骑止步不前。 伴随着一支支利箭穿过火焰直射,铁骑上的骑兵应声倒地。 陆崇急怒攻心:“捂住铁骑眼睛,继续冲!不要停!继续冲!” 被捂住眼睛的铁骑被鞭策着勇往直前。 陆崇露出得逞的笑,大声吼:“杀死乱臣贼子孟廷舟!重重有赏!” “咚咚咚!” “锵锵锵!” “……” 一阵阵急促的震耳欲聋声敲地铁骑措手不及,四处乱窜。 趁乱之际,都督府的将士滑着滑板,如履平地,挥刀斩剑! 118.第118章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第118章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四处逃窜的骑兵,让指挥作战的陆崇心生恐惧。 这孟廷舟太可怕了,他手头分明只有数千人,且被困在山顶,却能一而再想到策略来对付自己的精兵。 “不……”眼看死伤的人越来越多,他开始叫人掩护自己后退,“立刻返回!撤!” 裴庆见他要逃,立刻飞速冲上前拦在他面前。 陆崇自然认得他,当下故作镇定地看着他:“裴大人,你若是肯效忠本官,日后……” “属下不才,若是跟着陆大人只怕要去吃牢饭。” “你!” 裴庆直接把剑架在他脖子上:“陆大人,请吧。” 待陆崇狼狈不堪地被押到孟廷舟跟前,他还嘴硬道:“孟廷舟,我乃奉圣上旨意,你胆敢抗旨想过后果吗?” 孟廷舟伸手用手背拍拍他的脸:“陆大人,你身为兵部尚书,按理说应该坐镇京城的,圣上为何派你带兵前来,你可想过吗?” 他冷冷地勾起嘴角:“因为圣上料定你是个废物,根本不配胜任兵部尚书的位置,今日就算本督放你回去,你以为朝廷还会容你吗?” 陆崇狡辩道:“你放屁!这次奉旨前来并非圣上……” “你想说你并非圣上的第一人选?”孟廷舟不屑地嗤笑,“让本督来猜一猜,是不是宋淮之和刘承予暗示你主动承接的?” 被猜到了心思,陆崇的面色如酱:“你怎么知道的?” 孟廷舟缓缓踱步:“你以为派几个女人去伺候宋淮之他就是你的人了吗?陆崇,本督不该说你是傻还是太不把他当回事了。” 想到之前宋淮之暗示自己在圣上面前主动承接缉拿孟廷舟,陆崇原以为他是为自己所用,殊不知自己反倒被他利用了。 “那刘承予呢?”陆崇不可置信地摇摇头,这是自己亲自栽培的人,什么时候也背叛了自己? “刘承予是皇后的人,他自然比你更会审时度势。”孟廷舟嫌恶地摇摇头,“人家从来没想过要效忠于你,他想的可是……取而代之。” 陆崇或许不知道,从姜行远的事开始,自己就已经一步一步走入圣上的陷阱之中。 圣上需要一个替罪盖洋来承下所有的罪孽。 陆崇、兵部尚书…… 除了他,还有谁更适合? 蠢笨至极! 陆崇不敢置信地瘫在地上:“孟廷舟,一切都是你的凭空捏造!我乃大燕新晋兵部尚书,圣上怎会待我何以至此!何以至此!” 孟廷舟似是嫌他聒噪,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恶狠狠道:“本督曾与圣上情同手足,为大燕更是立下汗马功劳。我出生入死守卫大燕,圣上却要置我于死地,何以至此?” 陆崇看到他眼中的腾腾杀意,这才明白过来,他们的圣上,从来不信任何人,众卿众臣,皆是他的可利用之人,一旦用完了,就会赶尽杀绝。 “哈哈哈……”陆崇癫狂地大笑起来,“圣上啊!你可真是厉害啊!” 孟廷舟将他猛地扔在地上:“来人,将这苟延残喘的东西送回去。” 一听说他要把自己送回去,陆崇似乎预料到自己的结局,瞪大双眼:“你要我回去送死?” “你是圣上的人,死也要回去死。” 左右两人押着陆崇,令他不得反抗丝毫。 陆崇看着对面这个一直被自己成为对手的孟廷舟,这才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的部署、心思都太过深沉和高明了。 似乎没有一切能逃得过他的眼睛。“孟廷舟,如果我是圣上,我会忌惮你的,你太可怖了!”陆崇摇摇头,“你以为圣上会就此罢休吗?没有我陆崇,其他也会有人来追杀你的!” “你已经将玄甲兵交了出去,你用什么抵挡大燕的兵?” 孟廷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今日一别恐怕此生无缘再见,望陆大人珍重。” “孟廷舟!” 陆崇想到自己即将面对的,惊惧地浑身一抖:“今日我是手下败将,他日难保你不会成为第二个我!据我所知,宋淮之那厮可是一直对尊夫人念念不忘……” “入江宁军是为了尊夫人,进京成为长公主男宠是为了尊夫人,现在费尽心思对付你何尝不是为了尊夫人……” “此事,就不劳陆大人操心了,不论今时今日还是将来死后,你我从来不是一条道上的。” 孟廷舟穿着盔甲,头也不回地朝屋内走去。 落日下的他行走在皑皑白雪中身形特别高大,陆崇被拖地越来越远,直至再也看不见。 进门之后,自有人给孟廷舟卸下一身铠甲。 他一脸肃容走上二楼的房间。 听到动静的姜时晚主动开门,看见他,四目相对之时她知道他应当是成功了。 姜时晚上前轻轻抱住他:“辛苦了。” 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气息侵入他的大脑。 “眉眉,你听说过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吗?” 见姜时晚在他怀里点了点头,他的心忍不住颤抖些许。 他不知道是不是只要宋淮之的信念一直在,就会等到被姜时晚回应的那一天。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是否会义无反顾地奔赴宋淮之。 想到此,孟廷舟的心有些微微发痛。 他承认自己是狭隘的,他爱她,满心满意地爱着她,爱到不愿意让任何人有被她爱的机会。 曾经的自己,根本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发生。 可是现在的自己,只有十年的时间。 哪怕这十年她都在自己身边,十年后呢? 人在时间面前,总是无能为力。 想到此后余生若是她形单影只留在世上,他更是万分不舍。 这须臾之间,孟廷舟脑海中闪过很多复杂而又难以言喻的画面。 他用脚关上了房门,捧起她的脸,看到眼眸中璀璨如星,忍不住吻了下去。 天旋地转。 “眉眉,抱紧我。”他在她耳边压低着嗓音,尤为蛊惑人心,“你为我献计,我要以身相许才好。” 姜时晚在他面前挣脱不得,拳头打在他胸前忽又想起他受过伤,立刻惊恐地看着她。 孟廷舟扯开自己的领子,露出可怖的伤口:“你既然知道就主动些吧。” 119.第119章 抵达北境 第119章 抵达北境 等到真的放下心中的戒备和杂念时,姜时晚能感觉到自己的内心真的有不同寻常的感受。 她在他的怀里任性地做了一次自己。 两人一次又一次地攀上高峰。 姜时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半夜似醒非醒的时候去摸身边,发现阿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在自己身边了。 心中感到从未有过的窝心,再次沉沉入睡。 第二日一早,等孟廷舟来叫醒她们母子的时候,都督府众人已经准备启程了。 姜时晚只觉得浑身算账,还未完全清醒过来:“啊?这就要启程了?这么突然?” 孟廷舟已然抱起阿宥,驾轻就熟给他换衣服:“经此一役,都督府大获全胜,手下的人士气大作,正好连日的冰雪也稍稍消融些许,趁此机会立刻启程,希望能尽快赶到北境。” 姜时晚匆匆地起身,一边更衣一边责怪他:“你怎么不早叫醒我和阿宥?” “你们母子睡得香,我不舍得叫醒你们。”孟廷舟劝她不必着急,“左右还得再等半个时辰启程,你不必着急。” 姜时晚没好气地嗔怪了他一眼。 再次启程,姜时晚和阿宥单独乘坐一辆马车。 因为这次她出的主意都派上了用场,徐竟等人对她的态度都缓和了不少。 喜人的是前头派去探路的李项带着陆峥的人马前来与他们会和。 这无疑给都督府的人给了一记强行针。 孟廷舟看见陆峥上下打量他一番,虽然风尘仆仆但是精神气特别好,不禁问:“怎么比计划的日子推迟了五六天?你被什么事耽搁了?” 陆峥掩不住的笑意:“刚抵达北境的时候,阿锦突然发动要生了,因此耽搁了时日。” 姜时晚面露喜色:“阿锦生了?男孩女孩?” 陆峥喜上眉梢:“是千金,叫陆玥儿。” “真好。”姜时晚由衷道,“生产的时候一切都顺利吧?” 提到生产,陆峥随即皱着眉头,心有余悸:“阿锦痛了一天一夜,险些难产,吃了好些苦头。” 孟廷舟倒也感同身受:“所以你晚了几天前来与我相会。” 陆峥不置可否:“你是我兄弟不假,阿锦可是为我生孩子的正妻。” 姜时晚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陆峥妥妥的宠妻人设无疑了。 孟廷舟被他奚落了倒也没生气,白了他一眼:“幸好我命大,不需要全靠你。” “那是。”陆峥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听说嫂夫人是你的左膀右臂,你们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啊,我一个外人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他又强调道:“我只是平平无奇的商人,现在被迫沦落到北境,很快就要成为你造反的同盟……这些转变你也得给我时间适应一下。” 孟廷舟不再跟他贫嘴:“快些赶路吧,你不想早点见到陆锦和陆玥儿吗?” 见他提及妻儿,陆峥的眼中闪过一道期待的目光,随即扬鞭策马。 连赶了三天路,众人才真的抵达北境都督府。 在此之前,孟廷舟提早半年在这里做了安排。孟老夫人和孟疏翊住在西边,姜时晚责备安排住进了东边院落,距离陆锦住的屋子倒是不远。 虽然连日的舟车劳顿让人疲惫不堪,但是姜时晚换了衣服后还是第一时间去看了陆锦。 随着婢女的通传,姜时晚沿着廊庑进了内屋,屋子里地龙暖如春,隔着帘子还未见到人她就喊出声音:“陆锦,是我。” 产后的陆锦身心都受着煎熬,陆峥又不在身边,心情甚是郁闷。 忽然听到说姜时晚来了,露出不可置信的笑意:“时晚姐姐,快进来。” 二人见面,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陆锦,你受苦了。” 陆锦何尝没有看到她的风尘仆仆:“时晚姐姐,想必这一路你也吃了很多苦。” 姜时晚紧紧握着她地手:“幸好顺利到了北境。” 陆锦拼命点点头:“你不知道,当时我大着肚子从京城出发,一路上收紧煎熬,好几次我都跟陆峥发脾气了。” “知道要来北境,就不该那会子怀孕。” 姜时晚能想象一个孕妇舟车劳顿的辛劳,安慰她:“孩子来了就是缘分,哪能阻止?你是不知道陆峥说起你和孩子的时候,眼睛里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那倒是。”陆锦露出羞涩的笑意,“生玥儿的时候我吃了好些苦,时晚姐姐你不知道……他都掉眼泪了。” “说不该带着我来北境一路吃尽苦头,说是他拖累了我。” 她意识到什么立刻解释说:“时晚姐姐你不要误会,愿意跟着都督出生入死是我们夫妻一起决定的。我们从没有后悔过。” “只是当时……” 姜时晚点点头:“我懂,当时那个场景,他肯定是害怕、愧疚、无措……他肯定是觉得自己没照顾好你。” 想到陆峥对自己的种种,陆锦心中还是温暖的。 见她粲然一笑,姜时晚环顾四周:“对了,玥儿呢?快让我看看。” 奶娘抱着刚出生的陆玥儿过来。 看着襁褓里一团粉粉糯糯的奶娃娃,姜时晚忍不住接过来抱在怀里,一脸艳羡:“我真羡慕你生了女儿,女儿总是贴心的很。” 陆锦忍不住揶揄道:“这有何难,想必过不了多久,你和都督又会传来好事,儿子女儿,自是不在话下。” 姜时晚一怔,随即尴尬一笑,没接话。 “时晚姐姐,”陆锦觑着她的脸色,“你和都督经过这些事,应该和好了吧?” 姜时晚看着她一脸关心地模样,多少有些感动,点了点头:“我们一切都好。”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陆峥的脚步声:“阿锦,我回来了,可想死我了……” 等陆峥气喘吁吁走进内室的时候看到姜时晚已经在了,不免有些愣怔。 倒是陆锦先臊红了脸:“呀,你怎么就进来了,先去沐浴更衣,别脏东西带回来。” 姜时晚自是知道小别胜新婚的夫妻俩有许多话要说,随即将玥儿抱给奶娘:“阿宥刚到新地方,这孩子闹腾得很,我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120.第120章 你想有个女儿吗 第120章 你想有个女儿吗 婢女引着姜时晚出来,才发现孟廷舟正负手而立在院子门口等她。 看到她出来,孟廷舟朝她走近。 “你是在等我吗?” “不然呢?” 姜时晚一涩:“我以为刚到这里你会很忙。” “确实很忙,但是你似乎也很忙。”孟廷舟以为她会在房里收拾,没想到下人说她先来看陆锦了。 “陆锦生了孩子我要来探望一下。”姜时晚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北境的房子跟京城的很不一样,目光所及皆是白色,辅以色彩绚丽的的绘图,屋顶呈半圆穹顶,顶端的鎏金在日光下闪闪发亮。 “喜欢吗?” “果真与众不同。”姜时晚感喟,“要是没有离开京城,我恐怕无缘见识这般瑰宝建筑。” “你喜欢就好。” 孟廷舟松了一口气。 之前暗自绸缪北境都督府的构造时,他着实了好些心思在这上面。 因为他不知道余生是否会一直留在此地,故而想尽力给她打造一座与众不同的府邸。 回去的路上,孟廷舟忽然问:“眉眉,你想有个女儿吗?” 姜时晚惊了一跳,狐疑地看着他:“你何出此言?” 见他灼热地望着自己,她会意过来:“你听到我和陆锦说话了?” 孟廷舟不置可否。 姜时晚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是自己却是又未完成的事的。 便解释说:“阿宥现在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我看玥儿很可爱便想着女孩子可能好带一些。你不要多想。” 没想到孟廷舟却一本正经地说:“生孩子也不算多想。我知道你怀阿宥的时候很不容易,但如果你想有个女儿,我可以问问梅大夫有没有法子。” 如果将来真的发生不测,她身边有儿子女儿陪着她,或许就会好很多。 姜时晚的眼神有些回避:“你的伤势都没有完全好,这些事以后再说吧。” 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们两人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但是孟廷舟已不再动怒了。 眼下在北境,他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参透她。 夕阳西下,他温柔地牵起姜时晚的手:“好,不急在一时半会。我还想和你一起看看北境的风土人情呢,这北境虽不及京城繁华,倒也颇有一番风情。” 随着这段时间的相处,姜时晚感觉自己原本波澜不惊的心似乎在慢慢沉陷。 她歪着头靠在孟廷舟的肩膀上,自己似乎有点贪恋上了他在身边的日子。 这些细小的举止,亦让孟廷舟有了异样的感受。 他喜欢她看着自己,喜欢她照顾自己,喜欢她亲近自己。 每当如此,他都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在心头。 等两人回到院落,孟廷舟便忍不住一把抱住她,欲凑近亲她,却被一声咳嗽惊到。 他抬眼看到梅大夫提着药箱一脸尴尬地看着他们,有些愠恼:“你怎么在这里?” 梅大夫摸了摸胡须,尬笑道:“是夫人叫我来的。” 姜时晚见孟廷舟疑惑不解的样子,一面往里走一面说:“我特地请梅大夫来给你看看伤势,趁刚来北境,要好好养伤才是。”孟廷舟和梅大夫暗暗对视一眼。 梅大夫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 姜时晚看梅大夫诊脉,在边上说道:“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你说我记。” 梅大夫指腹搭脉,心中一片苦涩,在迎视到孟廷舟意味深长的眼神后,勉强笑道:“都督这伤势,还是要以静养为主,少操劳,心境敞亮,慢慢就好了。” “微臣会再开一些药,每日让都督服下即可。” 姜时晚点了点头:“经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多了。” 她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孟廷舟,满眼疼惜。 如果有一日我走了,就让我在的时候好好照顾你。 等梅大夫走了之后,孟廷舟看着她:“梅大夫都这么说了,你总放心了吧?” 姜时晚见他作势要起来,按住他的肩膀:“我知道你身为都督有很多事要操持,但是你的伤势最要紧。从现在开始,你先在床上躺着休息。” 孟廷舟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我足不出户别人会以为我沉迷房事。” 姜时晚白了她一眼:“你有什么事,可以让裴庆代为下令。” 她不容置疑的语气,让孟廷舟哭笑不得,他拉拉她的手:“好了,我都听你的。” “那吃饭喝药怎么办?你一口一口喂我吗?” 他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姜时晚却答应了:“好,我或者婢女来喂你。” 孟廷舟突然想起什么事:“对了,五天后突厥王要来拜访我,我能起来见客吗?” “突厥王?” 孟廷舟见她似有犹疑,点了点头:“对,就是之前被我生擒的二皇子,现在他是新的突厥王,燕锦曦是突厥王妃。” 姜时晚打量着他:“听你的语气,你跟那突厥王似乎关系不错?” “所有的关系都是建立在彼此之间的利用价值上的。” 姜时晚站起来:“那你就躺七日,等那突厥王来了你再起来吧。” 话音刚落,满身是泥的阿宥被聿风等人抱进来:“小世子看到池子里的鱼和乌龟喜欢极了,一下子跳进去,就……” 阿宥张牙舞爪着自己的泥巴手:“爹……凉……鱼鱼……喜欢……” 姜时晚无奈地叹了口气:“倒也不是一事无成,总算会说喜欢这个新词了。” 阿宥顺势在姜时晚脸上亲了一口,孟廷舟见有泥巴沾在她脸上,越发嫌弃这个儿子了:“聿风,快把他抱下去洗干净再让他进来。” “凉……凉……” 被抱走的阿宥还在挣扎。 孟廷舟铁青着脸,看了看姜时晚:“你过来。” “怎么了?” 他半坐起身,拿起她手里的手绢替她拭去脸上的泥巴:“这小东西,都敢亲你,还弄得脏兮兮。改天我要好好教教他规矩,这是他随便能做的事吗?” 姜时晚只觉得好笑:“他是你儿子诶。” “是我的儿子就更应该知进退懂分寸!” 孟廷舟还想说什么,却被来人打断了。 “参见都督,老夫人请姜氏过去一趟呢。” 121.第121章 为夫纳妾,是你本分 第121章 为夫纳妾,是你本分 姜时晚见孟廷舟皱了皱眉头,作势要回绝,立刻按住他的手,自己站起来:“好,我这就去。” “眉眉,虽然是我母亲,但是她的为人我是知道的,你不必一直隐忍。” 姜时晚淡淡一笑:“老夫人叫人来请我,我直接拒绝不去了,反倒不是更加不好吗?抬头不见低头不见的,尽量维持基本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孟廷舟点点头:“那你早去早回,有事情叫人来找我。” 姜时晚随人而去,原以为孟老夫人会冷眼相待,没想到这次却一反常态地让她自己跟她一起用膳。 孟疏翊亦同席而坐,她朝姜时晚暗暗递了个眼色,随即说:“表嫂,舅母说前段时间你出谋划策甚是辛苦,特地想请你过来一道用膳。” 孟老夫人面上淡淡的,示意她坐下:“你知道,我一直是不喜欢你的。” 姜时晚心里一阵哂笑,这个孟老夫人反复强调不喜欢自己是上瘾了吗? “但是我说了不算,廷舟喜欢你,哪怕你们姜家先前拒婚他都只认定你。”孟老夫人叹了口气,“我若执意阻拦,只怕会适得其反,更是会影响我们母子的感觉。” “你出身武将世家,若能帮衬一二,也算是造化了。”孟老夫人夹了一块枣泥糕放在她面前的碟子上,“廷舟对你的感情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何况他更是将自己的嫡子跟你姓姜。” 姜时晚看着像朵一样造型的枣泥糕,并未接话。 孟老夫人瞧她镇定的很,心里骂她不知好歹,只得继续说下去:“眼下好不容易到了北境,正是修生养息的好时候。我作为廷舟的母亲,有一些话,想交代你。” 姜时晚微微抬头,看到孟老夫人一脸严肃的表情。 “廷舟身为都督大人,膝下不可能子嗣单薄,都督府更不可能有一个不姓孟的世子。” 姜时晚暗暗攥紧自己的衣袖。 孟老夫人的话一字一句落入耳间:“我想给廷舟纳几个妾室,一来是旺一旺都督府的人气,二来也是给都督府延绵子嗣。姜氏,你以为如何?” 姜时晚的脸色微微一僵,淡淡道:“此事,老夫人做主便是。或者问问都督的意思也好。” “啪!”孟老夫人重重拍着桌子,筷子和汤匙纷纷摔落在地上,她喝道,“姜氏,你不要拿廷舟出来做挡箭牌!我现在问的是你!” “你身都督府的夫人,为夫纳妾本就是应尽的义务……” “老夫人,奴婢现在并非都督府夫人。” 孟老夫人睨了她一眼,随即冷哼一声:“你可知道廷舟为何在京城要废了你?” 见姜时晚狐疑的眼神,孟老夫人说出了实情:“我也是刚才才知道。廷舟欲在北境重新迎娶你,给你一个真正的嫁娶之礼,重新立你为都督夫人。” 闻言,姜时晚整个人愣在原地。 孟老夫人却以为她是故意如此,索性懒得看她:“你可不要告诉我你并不知道这件事。姜时晚,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把廷舟迷惑如此,你既然身为都督夫人,就该当好正夫人。” 她一字一句道:“给廷舟纳妾,给都督府绵延子嗣是头等要紧大事!” 姜时晚总算明白她为什么急着把自己叫过来了,为了就是不给自己准备的机会。 自己若是不答应,怕是今日连走出这道门都难。 孟老夫人自然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你不必虚与委蛇,我今日把你叫来说这些事,你若是不答应或者跟我唱反调,我自然有的是法子对付你。”“为了母子将来的日子,我劝你好好思量一番。” 孟老夫人慢悠悠道:“阿宥今日跳进水里抓鱼,幸好水浅。可若是下次,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见她为了达成目的,连自己的亲孙子都敢算计,姜时晚直觉寒意阵阵:“老夫人,阿宥是您的亲孙子。” “你错了!”孟老夫人打断她,“都督府姓孟,我只认姓孟的孙子。姓姜的说出去人家知道是我孙子吗?” 她一脸鄙夷:“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孟老夫人站起来,十分不耐:“其中利弊相信你自己会衡量的。不早了,你先回去吧,不然时间久了,廷舟又会替你出头了。” 孟老夫人现在真是怕了这个儿子了。 把这对母子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 姜时晚亦跟着站起来:“好,我答应老夫人,会主动给都督纳妾。可至于都督如何处置,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孟老夫人总算是露出略微满意的表情。 果然,阿宥是这个贱女人的软肋。 姜时晚自嘲一笑,眼中含泪:“阿宥是我孩子不假,可是他身上亦流着孟家的血,哪怕你不愿意承认,也无法抹去你是阿宥祖母的事实。” “身为祖母,你瞧不起他也就罢了,还以他来要挟我?真是可悲可叹!” 孟老夫人辩解道:“你若是在我这个位置,也会筹谋诸多!都督府必须有姓孟的世子!” 走在寒冷寂寥的月色下,姜时晚只觉得浑身发冷。 走到住处外面,听到孟廷舟和阿宥的嬉戏声,她胸口一紧,加快脚步走了进去,一把抱住阿宥亲了又亲。 孟廷舟见她回来了,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那我的呢?” 姜时晚伏在他胸口:“二郎,你当时为什么要休了我?” 孟廷舟并未说话。 姜时晚抬头看了看他:“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吗?” 孟廷舟清了清嗓子:“是母亲告诉你什么了吗?当时确实有两个原因,其一是我真的很恼怒,其二是我想等到了北境重新给你嫁娶之礼。” “如果……中途没有遇见小年,我或许至今不谅解你,你打算瞒我到几时?” “那……”孟廷舟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低沉道,“那我就霸王硬上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你我应该驾轻就熟了。” 见姜时晚怒目瞪着自己,他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比起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我更相信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啊!”孟廷舟吃痛喊出了声。 低头一看,阿宥一口咬住他的手背,流着口水快哭出声:“爹爹坏……凉不哭……” 122.第122章 跟个野猫似的 第122章 跟个野猫似的 两人被阿宥突如其来的哭声惊地面面相觑。 姜时晚一看,孟廷舟的手都被咬出了血丝,“呀”了一声,立刻命人拿来纱布和金疮药。 处理好伤口的时候,孟廷舟还觉得被咬过的地方隐隐作痛。 长牙的孩子真的是往死里咬。 阿宥看着忙忙碌碌的人吓得止住了眼泪,呆呆地看着众人。 孟廷舟朝他招了招手,他就怯怯地躲到了姜时晚身后。 姜时晚把他从身后拉出来,蹲下来抱住他:“爹爹疼爱阿宥,不怕。” 阿宥牢牢牵着她的手走到孟廷舟面前,他甚至不敢抬头看。 孟廷舟张开手臂:“来,爹爹抱。” 他们父子俩经常会这样,所以阿宥听到他这样说立刻抬头看着他,随即笑嘻嘻地一屁股爬了上去扑到他怀里。 孟廷舟把他抱在怀里,佯装打了打屁股:“你老子从未失手过,没想到在你这里吃了瘪。” 阿宥回头看了看姜时晚,理直气壮:“凉哭。” 孟廷舟忍不住笑了:“小东西,知道保护你母亲了,没白疼你。”他让阿宥坐在自己膝盖上,一本正经道,“你是男子汉,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保护好你母亲知道吗?” 阿宥似懂非懂地看着他。 姜时晚也觉得好笑:“阿宥连话都说不完整,你还教他这么深奥的道理,他哪里听得懂?” “从小耳提命面,日子久了总是有用的。” 姜时晚把孩子抱到自己怀里:“时候不早了,阿宥也该睡了。” 孟廷舟叫住她:“你让我躺着休息,自己陪阿宥去了?那我呢?” 姜时晚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让奶娘哄他睡,等他睡着了再抱过来。” 孟廷舟的神色这才缓和下来,等她将孩子交给奶娘折返回来后,他又说:“阿宥睡着了就让他跟奶娘睡好了,省的你夜里总是醒。” 想到孟老夫人要挟自己的那些话,姜时晚果断摇了摇头:“还是在我自己身边安心。” 孟廷舟让她躺在自己身边:“你也别太娇纵他了,不然身为都督府世子将来如何堪当大任。” 他伸手摸着她平坦的小腹:“何况他在边上,日后怎么给他生个妹妹?” 姜时晚把他地手从自己的小腹上拿开:“我不想生什么女儿,你以后不要再提了。” 听她语气比刚才陆锦那里回来的时候还要生硬,孟廷舟知道她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 他不动声色拿开手,给她掖好被子:“好好好,不提就不提,你也累了一天,早些睡。待会奶娘把阿宥抱来,我会安顿好的。” 姜时晚也实在是困乏了,不一会就沉沉睡去。 连阿宥什么时候抱来都不知道。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阿宥躺在边上的小床上睡得正香。 她静静地端详着他,心里生出无边无际的爱意。 宽大的手掌在被衾里摸索着最后在她纤细的腰上顿住:“是不是觉得睡着后儿子也是很惹人爱的?” 姜时晚的手覆在他手背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摩挲着他的指骨:“昨天夜里老夫人跟我说,他日应当给你纳几房妾室。”“哦?”孟廷舟似乎来了兴致,“你是怎么回复的?” “我说得问问你的意思。” 孟廷舟暗暗与她十指交扣,低沉道:“别人娶妻纳妾,是为了图个新鲜。我不同,你若是能喂饱我,要那多余的妾室有什么用?” 听他说着不正经的话,姜时晚故作平常地说:“只怕我做不到呢。” 孟廷舟低头,吻住她的耳垂,眼神灼灼:“来日方长,多练练就熟能生巧了。” 姜时晚踹了一下他的脚。 孟廷舟吃痛轻呼一声:“你别跟个野猫似的,上手不是挠就是踢的。” 见姜时晚怒视着自己,孟廷舟撩开自己的衣领露出后背:“你自己看看,上次在帐篷里你把我整个背都挠破了皮,下手比阿宥可是狠多了。” “那是你活该!” 孟廷舟嬉皮笑脸地凑近她的脸:“那些挠痕估摸快好了,你要不要再给我添几条?” “……” 孟廷舟这边被阿宥咬伤的事不知为何翌日一早就传到了孟老夫人的耳中。 “岂有此理!”孟老夫人本就嫌这个孩子蠢笨,听到他还咬伤了孟廷舟,更是怒不可遏,“真是什么样的人教养出什么样的孩子。这么大的孩子不会说话也就算了,竟敢咬自己的父亲。” 孟夫人的肺管子都要气炸了:“这对母子我真是连看一眼都糟心的很!” 陈嬷嬷抚着她的后背顺气:“老夫人消消气,您不是跟姜氏说了吗?他日等都督纳几房妾室,再生下孩子,您还愁这个孩子做什么?” “我是看廷舟对这个孩子也惯得很!”孟老夫人连连摇头,“我听说这个女人每晚都让孩子跟他们一起睡,你说廷舟日夜操劳,有个孩子睡着难免要起夜,这不是添堵添累吗?” 陈嬷嬷也有所耳闻。 一般的女人,恨不得把夫君拴在自己的身边,使出浑身解数争宠。 可这姜时晚尽量亲力亲为照顾孩子,很多次夜里多是睡她边上的。 偏生这都督吃这一套,不仅不怪罪连带对小世子都疼爱有加。 孟老夫朝陈嬷嬷使了个眼色:“且再等几日,到时候她若不依,就休怪我无情了。” 孟廷舟在床上躺了七天,直到突厥王那日前来拜访才得以下床。 姜时晚并不想牵涉过多,所以并未与孟廷舟一同接见。 孟廷舟亲自道城门口迎接。 昔日的二王子,一跃成为突厥王,年轻的脸庞上多了几分杀伐果断。 孟廷舟自然看到突厥王边上的燕锦曦,微微颔首:“见过王妃。” 这位昔日的大燕长公主,现在贵为王妃,但是整个人都比先前消瘦许多,更没了以往的神采。 突厥王反倒隆重地介绍了自己的侧室:“都督大人,这位是我爱妃哥舒娜,她一定要我带来见见你。” 哥舒娜五官深邃,额面上的串珠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朝孟廷舟行了礼:“多谢都督当日不杀之恩,让我和大王得以相见。” 123.第123章 突厥第一美女 第123章 突厥第一美女 听着哥舒娜的说辞,孟廷舟这才知道她与突厥王阿别烈青梅竹马。 当时自己生擒阿别烈本想一杀了之,但是想到生性多疑的圣上,他特地留有一手,没想到一语成谶。 阿别烈为了自己和突厥的将来,答应与大燕和亲,也给了燕锦曦正妃之位。 但是依着他对哥舒娜的亲昵举止来看,曾经的金枝玉叶燕锦曦,在突厥并不受重视。 她曾是要风得风的长公主,现在竟连一个侧室都不如。 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也难怪她看起来过得并不太好。 阿别烈与哥舒娜相拥而坐,酒过三巡后,两个人面贴面,当众又亲又抱的。 燕锦曦的面色并不好看,但似乎已经见怪不怪。 见她没有表情的脸,阿别烈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呵斥:“没什么事你就退下。” 燕锦曦立刻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别烈对这个长公主的王妃并不喜欢,甚至有些厌恶。 他烦死了她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谁不知道她曾经豢养男宠夜夜笙歌的劣行? 要不是为了回到突厥,为了继承王位,自己才不要娶这个破鞋! 阿别烈皱了皱眉,不舍地松开哥舒娜,带着醉意神秘兮兮地看着孟廷舟:“都督大人,我总觉得你们中原的女人美则美矣,太端着了。不如我们突厥的女人热情主动,今日前来,我特地准备了一位美姬给你当做礼物。” “你现在不用带兵打仗,每天呆在这都督府多枯燥无味。多品尝些美女,才头等大事。”说着,阿别烈再次揽过哥舒娜,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你若是体会了我们突厥女人的好,保管你再也不屑那中原的女人了。” 一个照着面纱的美姬赤足从外面走进来,等到了宴厅内,她跪下用熟练的汉语朝孟廷舟行礼。 孟廷舟本身有些漫不经心的,听到她说话,不免有些好奇:“你会说汉语?” “回都督,我名叫阿史依,我父亲素来喜爱中原文化,所以我会说汉语。” 阿别烈见孟廷舟难得问话,以为他来了兴致,哈哈大笑:“这阿史依乃突厥第一美女,我特地把她送给你,希望你笑纳。” “往后,我突厥与你就是盟友。”突厥王举杯致意,“我跟你的关系,可比我与你们大燕的皇帝亲近多了。” 孟廷舟看了看他,突厥毗邻匈奴,若是自己能得到突厥的支持,将来光明璀璨之路指日可待。 所以自己无论如何先不能回绝阿别烈的“一番好意”。 他嘴角浮笑:“本督,多谢大王的好意。” 阿史依随即拾阶而上,脚踝上的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姜时晚带着阿宥从陆锦那里回来的路上,听到徐竟等人的窃窃私语:“那突厥王主动送美女示好,都督自然得应承,这往后若是真的有那一日,突厥就是我们的后盾。” “可都督若是不答应呢?” “怎么可能?”徐竟沉声道,“那玄甲军虽然是都督栽培出来,跟着都督出生入死的,但都督若是在这种事上一意孤行,寒了将士们的心,将来谁肯死心塌地效忠?” “那姜时晚……” “很多人因为都督要这个罪臣之女已经颇有微词,都督难不成还想一生一世一双人么?”徐竟义正言辞,“既然走了这条路,都督将来得了天下,三宫六院便是权衡前朝的利器。”…… 孟廷舟喝醉了让人扶自己回来。 闻着他一身的酒气,姜时晚耐着性子给他端来醒酒汤,喂他喝下。 孟廷舟乖顺地喝完,顺势拉着她的手:“眉眉,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姜时晚依靠在他肩膀上:“听说那突厥王阿别烈送了你突厥第一美女?” 喝过酒的孟廷舟眼神似乎特别亮,他抬起她的下巴,一脸得意:“你吃醋了?” 其实他正想着要怎么跟她开口比较好,但是听到她这么说,便知她心里只有自己的。 竟有些微微激动。 姜时晚望着他,有些深深地难过。 孟廷舟,我岂止是吃醋,想到将来的你会有很多个女人,我便很心痛。 忽然有些理解你说的,最喜欢的最爱的怎么舍得跟别人分享? 人心都是贪婪的,只想自己独自拥有。 但是……你如果走上那条披荆斩棘的路,你不可能只有我。 见她半天不说话,孟廷舟以为她真的吃醋了,捧着她的脸安慰道:“她只是突厥第一美女,你在我眼里可是大燕第一美女啊。” “眉眉,我习惯有你,我并不想沾染其他女人。”孟廷舟抱着她亲了又亲,“但是未来之路并不明朗,我需与突厥交好,所以我没有拒绝阿别烈的这个礼物。” 姜时晚扶住他的肩膀:“二郎,我也觉得你应该留下这个突厥第一美女。” 蓦地听她说这么一句,孟廷舟停住手上的动作,沉沉望着她:“你什么意思?” “阿别烈有心与你交好,这便是最大的诚意。”姜时晚分析道,“你既然收下了这份礼物,就要让阿别烈知道你对这份礼物的喜爱。这样才能对你将来有好处。” 孟廷舟虽然喝的有点多了,但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脸色忽然冷了下来:“你这是在把我往别的女人怀里推吗?” 姜时晚咬了咬唇,摇摇头,继而又点点头:“二郎,实不相瞒,我心里万分苦涩,说不清是难受还是伤心。” “只是我明白今时今日我不能以一己之私让你为难,你要做的事背后牵涉着成千上万的将士,每个人的后面又有他们各自的家人。” “现在只是突厥第一美女,将来呢?为了增强你的势力,巩固你的地位,会有很多女人送到你面前。” “历朝历代,任何帝王无不是用后宫牵制前朝。” 她理智而又客观地预见了将来可能发生的事。 孟廷舟静静地看着她,这个女人太清醒了。 他忽然有些心疼起这样辛苦的她,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姜时晚被他紧紧抱着,眼泪渗进了他的衣衫。 124.第124章 一夜未归 第124章 一夜未归 “都督。”门外传来陈嬷嬷的声音,“老夫人好像有些不舒服,请您过去瞧一瞧?” 孟廷舟这才松开手,朝姜时晚看了一眼,走出去开门。 陈嬷嬷神色有些着急:“自从来到北境,老夫人便有些水土不服,今天一直没怎么吃东西。” 孟廷舟关上了门,一边在前面走一边问:“请梅大夫过去看了吗?” “奴婢已经派人去请梅大夫了。”陈嬷嬷嗫嚅,“事关老夫人身体,奴婢只好请都督示下。” 孟老夫人住的院落灯火通明,随着通传声,下人引着孟廷舟入内。 到底是自己的母亲,孟廷舟见孟老夫人面色憔悴,精神也不大好,上前关切地慰问道:“母亲,你怎么样了?” 孟老夫人徐徐地叹了口气:“可能是初来乍到有些不适应,今天一直觉得胸口闷得慌。” 孟廷舟接过孟疏翊递过来的水杯,亲自喂她喝下:“北境不必京城,这一路奔波老,让您受累了。” 孟老夫人虚弱地笑了笑:“这些日子多亏有疏翊陪我说话解闷,才让我这个老太婆不至于那么无聊。” 她朝外面看了看:“对了,姜氏呢?” “天色已晚,儿子没让她来。” 孟老夫人苦涩一笑:“你让不让她来是一回事,她愿不愿意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可能是第一次在都督府的事,她一直记恨在心,所以她一直跟我不亲近。”孟老夫人的声音透着伤感,“连带着阿宥都不跟我这个祖母亲近。” 孟廷舟耐着性子劝道:“先前因为儿子和她之间的一些误会……等在北境慢慢安定下来,她和阿宥与你日日相处,自然会亲近的。” “但愿吧。”孟老夫人抚着胸口,“对于她,我也不敢奢望她像其他人家的儿媳一样尽心侍奉,能给我给好脸色就不错了。” 孟廷舟哄着她:“会的会的,母亲善待她和阿宥,相信她也会孝顺母亲的。” 听着他话里话外都是替那个女人说话,孟老夫人只觉得胸口更疼了,几乎靠在孟疏翊的身上:“梅大夫来了吗?” “来了来了。” 陈嬷嬷引着梅大夫进来:“快给老夫人瞧一瞧。” 梅大夫行了礼便坐在圆凳上开始诊脉。 见他皱着眉头,孟廷舟问:“怎么样?要紧吗?” 梅大夫觑了觑孟老夫人的神色,斟酌道:“老夫人思乡心切,微臣稍后开几贴药,待老夫人喝下药后安稳睡上一觉应该就会好多了。” 孟疏翊在边上问道:“舅母总是呆在都督府会不会不太适应?要不要出去走走散散心?” 梅大夫愣了一下,随即道:“外出散心自然是好。” 孟疏翊点了点头,安慰孟老夫人道:“舅母,等喝完了药您就睡上一觉,明日若是天气好,我就陪您出去散散心。” 孟老夫人恹恹的:“这里民风粗鄙,我们出去到底不安全。” 孟疏翊抬头看了看孟廷舟:“表哥,你若是有空明天陪舅母出去走走吧?有你在,舅母应该感到安全一些。” 孟廷舟本想让裴庆或聿风跟去,但是看到孟老夫人看来的殷切目光,他想到自己已经好些年没有陪母亲了,便应承下来:“好,明天我陪母亲一道出去走走。” 孟老夫人有些惊喜,连连道:“好,你陪我好疏翊一道出去。”孟廷舟在边上的榻椅上坐下来陪着孟老夫人说话,因喝了酒,不一会儿他便来了睡意,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表哥……” 孟疏翊想着要找人扶他回去,孟老夫人暗暗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她噤声。 随即给陈嬷嬷递了个眼色,陈嬷嬷给拿来一床毯子轻轻地盖在孟廷舟的身上。 孟老夫人命人吹灭了灯烛,只留下一盏,嘱咐孟疏翊:“今晚你留下来照顾廷舟,我去隔壁睡,等明天一早我再过来。” 孟疏翊欲拒绝:“舅母,这不行……” 孟老夫人攥着她的手腕暗暗用力:“这是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难道你要白白错过吗?” “疏翊,你应当明白,不是每一次都有机会的。” 忽明忽暗的灯烛下,孟老夫人的眼神充满深意。 孟疏翊回头看了看熟睡的孟廷舟,想到自己寄人篱下的处境,想到孟老夫人对自己的交代,咬了咬嘴唇,点点头。 孟老夫人这才满意回去。 姜时晚没想到孟廷舟会一夜未归。 她派聿风去孟老夫人的住处看了一次,被陈嬷嬷亲自挡了回来:“都督累了,已经睡着了。” 孟廷舟歇在孟老夫人那里? 她有些匪夷所思。 又隐隐觉得此事透着古怪。 翌日一早,孟廷舟睁开眼,感觉浑身有些不自在,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睡在陌生的地方。 猛地坐起来,扶着头想了想,才想起这是母亲的住处。 他起身顺着声音走过去掀开帘子,看到孟老夫人已经在穿戴整齐,疏翊在给她梳头发。 孟老夫人透过铜镜看着他:“醒了?” 在榻椅上睡了一晚,孟廷舟有些腰酸背痛,他捏着自己的肩膀:“昨晚我怎么在母亲这里睡着了?” “你喝了酒,陪我说了会话就睡着了。”孟老夫人不禁感到好笑,“我看你睡得很熟,就没让人叫醒你。省的一来一回你清醒了又没有睡意。” 孟廷舟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昨晚有没有影响到母亲休息?” 他以为孟老夫人就是睡在这间屋子里的。 孟老夫人刚才还在为孟疏翊没有生米煮成熟饭而感到懊丧,听到孟廷舟这么一问,忽然有些主意,笑着说:“喝了梅大夫开的药,我睡得挺好。” 她见孟廷舟杵在原地,问他是否要留下来一起用早膳。 孟廷舟摇了摇头,说自己先回去梳洗一番。 孟疏翊提醒他道:“表哥,你答应舅母今天出去散散心的,可别忘了呢。” 孟廷舟这才想到这一茬,点了点头:“等你们准备好了派人来告诉我一声就成。”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孟老夫人嗔怪道:“疏翊,不是舅母说你,昨晚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就白白浪费了呢?” 125.第125章 误会(一) 第125章 误会(一) 昨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孟疏翊近距离地凝视孟廷舟的睡着地模样,听着他的呼吸声。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有一种不管不顾想要抓住他的冲动。 但是理智告诉她,现在还不是时候。 “舅母,昨晚上若是惊醒了表哥,只怕会引来他的厌恶。” 孟疏翊很熟悉孟廷舟的性格,他杀伐果断眼里绝对揉不得沙子,更何况目前他对自己只有兄妹之情,贸然接近只会功亏一篑。 自从孟疏翊给自己出了给孟廷舟纳妾,装病等事情后,孟老夫人对这个外甥女渐渐信任起来,也多了一些亲近。 “听你这么说,似乎有更好的主意?” 孟疏翊浅浅一笑:“我也没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只是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孟廷舟回去后,看见姜时晚正在和阿宥一起用早膳。 看到他来,阿宥立刻雀跃起来:“爹爹……吃……” 等孟廷舟走近,他主动把手里的馍馍塞到他嘴里。 几乎一夜未睡的姜时晚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见他腮帮子塞得鼓鼓的,顺便递了一碗粥给他:“你昨晚睡在老夫人那里了?” 孟廷舟坐下来:“嗯。” “老夫人怎么样?” “可能是有些水土不服,加上思乡心切。”孟廷舟三下五除二就把碗里的粥喝了个精光。 他站起来:“昨晚等厨房煎药,结果在母亲那的榻椅上睡着了。我先去沐浴,晚点我陪母亲出去走走。” 看着他衣服都皱皱巴巴的,姜时晚料想他晚上一定没睡好,点点头:“你去吧。” 孟廷舟去浴房洗澡后,孟疏翊后脚便来了。 看见姜时晚和阿宥她很是欣喜的模样:“表嫂和小世子在用早膳啊?” “是。”姜时晚问她,“表姑娘吃了吗?” 孟疏翊摆了摆手:“我用过了。我来是给表哥送点药,昨天夜里他咳地有些厉害,我从箱子里翻出了一瓶药,回头让他试一试。” 姜时晚看了看她放在桌上的白玉瓷瓶,含笑的眼睛渐渐淡了下来。 孟廷舟昨天夜里咳嗽她怎么知道? 孟疏翊逗弄着阿宥,等到孟廷舟出来,她抬头温和地笑:“表哥好了吗?舅母都等急了。” 孟廷舟点了点头:“差不多了。” “喏,给你。” 见孟疏翊把一个白玉瓷瓶递给自己,孟廷舟狐疑地看着她:“这是什么?” “昨天夜里你有咳嗽,我翻出了止咳丸。” 孟廷舟勾了勾嘴角:“没想到你随身携带这个药。” 孟疏翊作势挽着他的手臂:“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 她猛地似乎想起什么,立刻松开手,红着脸问姜时晚:“表嫂,今天我和表哥陪舅母踹散散心,你和小世子要一起去吗?” “不了。”姜时晚淡淡道,“我有些累,你们去吧。” 虽然知道她不会去,但是听到她毫不犹豫地拒绝,孟廷舟想到她和母亲的婆媳相处确实有些冰火不相容地地步。心里不禁不禁叹了一口气,慢慢来吧。 等走出了院落,孟疏翊有意无意地说:“表哥,表嫂是不是对舅母有些什么误会?我看她对舅母着实有点淡淡的。” “她对谁都一样。”孟廷舟习以为常道,“现在已经很好了,以前对我也很冷淡。” “时间久了一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孟疏翊点点头,“为了表哥,表嫂也会努力处理和舅母的关系,不让你夹在中间为难。” 孟廷舟想她或许不知道之前姜时晚和母亲地纠葛,避重就轻道:“疏翊,母亲和她之间之前的确发生过龃龉,你并不知道其中厉害。” 孟疏翊低下头:“是我多嘴了,表哥不要生气。” “罢了,当时你也不在,不怪你。” 看着孟廷舟和孟疏翊两个人一起走到都督府门口,随后上了马车前往街市。经过的下人们窃窃私语:“还别说,这位表小姐跟都督还挺般配的。” “听说昨天夜里都督睡在老夫人的房里,是表小姐照顾的……” “男女共处一室,那……” “嘘……小心被人听见。” 姜时晚陪阿宥在玩竹蜻蜓,听着后面过往的奴仆说的话,面色渐渐冷凝下来。 “凉……凉……” 听着阿宥在叫自己,姜时晚回过神来:“阿宥乖,昨晚母亲没睡好,有些头痛,你跟奶娘玩一会。” 她站起来,头晕眼的,险些站不稳。 “夫人……您还好吗?” 姜时晚蹙眉扶额:“有些头痛。” 云裳关切道:“昨晚夫人几乎一宿没睡,这会肯定不舒服。” 雪迎上前扶着她:“奴婢扶您先去休息吧。” 回去的路上,姜时晚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自己专门派人去打探情况,被人怼了回来自己还不放心,几乎一宿没睡在等他。 他却在那厢睡得熟络,身边还有孟疏翊陪着。 躺在床上,姜时晚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总是想到孟疏翊说的那些话。 等到下午,不知是心思过重还是别的,她竟然有些发热,连带咳嗽也多了。 孟廷舟回来后,听说她身子不利落便进来找她,风尘仆仆的他皱着眉头,有些责怪:“怎么好端端的就不舒服了?” 姜时晚避开他探过来的手,咳嗽了几声。 “你也咳嗽了?”孟廷舟还想着用话来逗逗她,“这下子不知道是你传染给我的还是我传染给你的了。”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那个白玉瓷瓶:“疏翊给我的咳嗽丸我服用了几粒,效果不错。你要不要试一试?” “啪嗒”一声,姜时晚甩开他递来的瓶子,那白玉瓷瓶摔在地上。 看着七零八落的药丸和碎瓷片,孟廷舟看着姜时晚,透着不快的语气:“好端端的,你这是做什么?” 姜时晚冷冷睨着他:“这么好的东西,你自己用就好,我就不浪费这宝贝了。” 听着她跟火炮一样说着气话,孟廷舟越发不可思议了:“我想着昨晚一夜没见你了,白天也没陪你和阿宥,心里惦记着尽量早点回来。你却这幅样子!” 126.第126章 误会(二) 第126章 误会(二) 如果是以往孟廷舟说这些话,姜时晚不觉得有什么异样。 可是现在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心思便有了异样的感觉。 “你说你惦记我和阿宥,可是因为心虚?” 见她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孟廷舟不明所以,眉头皱地越发紧:“你什么意思?我为何要心虚?” 姜时晚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他那样坦荡,根本没有撒谎和欺骗的愧疚。 甚至,他连对昨晚的事情解释一下都没有。 自己却像个傻子一样,整整等了他一夜! 姜时晚撇转过头,下了逐客令:“我身子不利落,唯恐传染给你,你先出去吧。” 孟廷舟欲言又止,但还是按捺住不快拂袖离去。 孟疏翊送来和婢女送来果子的时候,正看见孟廷舟面色铁青从房内走出来,心里猜了个大概,随即迎笑上前:“表哥。” 孟廷舟在姜时晚那里受了气,忽的见到孟疏翊也没什么好脸色:“嗯。” 孟疏翊似是没有看到他的冷淡,对他说道:“这是白天在集市买的果子,舅母尝了一下觉得味道酸甜可口蛮好的,特地让我给表哥和表嫂送一些来。” 看她盘子里端着的一盘黄果子,孟廷舟没什么心思应付:“替我谢谢母亲,你把果子给下人吧。她有些发热了,现在恐怕不适合见人。” “啊?”孟疏翊关切道,“表嫂还好吗?” “许是着凉了,没什么大碍。” 孟疏翊又问:“表嫂身子不便,需要我把小世子带去照顾吗?” 见孟疏翊这么问,孟廷舟觉得这是提议甚好。 阿宥既能得到照顾,姜时晚也能好好休息。 孟廷舟正欲回答,这时候云裳从里面走出来,朝两人欠了欠身:“夫人在里面听见表小姐特地送果子来,让奴婢特地谢谢表小姐的心意。” “老夫人最近休息不好,得亏表小姐在身边照顾,已经很受累了。奴婢和雪迎还有奶娘会尽心照顾小世子,万不能再让表小姐受累了。” 云裳这番话说的说得很有条理,既表达了谢意,又客气地拒绝了了孟疏翊的好意。 孟疏翊没料到姜时晚在里面听见了自己和孟廷舟的对话,面色一哂:“表嫂客气了,若是有需要的地方,我可以略尽绵力。” 云裳取了水果,道了谢意便躬身进了内室。 孟廷舟暗暗摩挲着手指:“既然如此……疏翊,你先回去吧。” “是,表哥。” 孟疏翊的情绪一如既往地稳定,施施然离去。 孟廷舟回过身看了看内室,也走了出去:“裴庆。” “属下在。” “从昨夜到今天白天,可有发生什么事?” 裴庆摇了摇头:“属下一直跟随都督左右,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孟廷舟思索了一番,不对啊,如果没发生什么事,姜时晚怎么会这么阴晴不定? 两人正说着话,迎面看到阿宥骑在聿风脖子上咧着嘴巴喊“驾驾驾”一路欢呼雀跃而来。 “聿风。”裴庆拦住他,“夫人似乎受了风寒,唯恐传染给小世子,你带小世子回避一下。” 孟廷舟从聿风身上把阿宥抱下来,拍了拍的屁股:“淘气鬼。” 聿风捏了捏自己的脖子:“小世子将来没准也骁勇善战,骑在我脖子上就跟真的骑马似的,学得可像了。” 这话把孟廷舟和裴庆引得一阵笑。 见阿宥扑腾着要进屋内,孟廷舟告诉他:“母亲病了,阿宥不要打扰母亲休息。” “夫人果然病了?”聿风自言自语道,“也难怪,一宿没睡肯定撑不住。” 孟廷舟听到他的话,一阵狐疑:“你说什么?” 聿风以为自己说错了,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裴庆,吞吞吐吐:“我……我说错了什么吗?” 裴庆瞪了他一眼:“问你话呢,什么一宿没睡?是夫人一宿没睡吗?” “是啊。”聿风理直气壮,“昨晚都督被老夫人的人叫走后,夫人就一直等着,等到三更了还不见都督回来,还派我去打探消息了。” “第一次老夫人避而不见,第二次又说都督已经睡下了,根本没有多余的话。” 看着孟廷舟越来越暗的脸色,聿风小心翼翼道:“夫人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我听雪迎说夫人房里的灯烛亮了一夜呢。” 孟廷舟没想到她一个晚上没睡,还派聿风去找了两次。 想到她对自己没好气的样子,他似乎有些明白了什么。 将阿宥交给聿风后,他转身折返回去。 云裳刚服侍姜时晚喝完药,她看了看孟廷舟,并未理会他。 他有些不自然地说:“听说你昨晚一夜未睡,是不是累着了才不舒服的?” 见姜时晚并不理会自己,孟廷舟挨近她,轻声问:“我不是让你早点睡了吗?怎么等了一夜,还让聿风去找了我两次?” 姜时晚冷冷睨了他一眼:“我要是知道你昨晚是跟表小姐在一起,自然不会派人去找你,更不会像傻子一样等你一宿。” “你说什么呢?我昨晚是在母亲屋子里睡着的,怎么会跟疏翊在一宿?你哪里听来的一派胡言?” 姜时晚戏谑道:“孟廷舟,究竟是我一派胡言还是你在虚与委蛇?连府里的下人都知道你昨晚跟孟疏翊共处一室,你居然还在我面前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该感谢你愿意给我编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梦还是感谢你愿意欺骗我?” 孟廷舟这才知道她今天这么反常的举止皆是因为这件事。 他摊了摊手:“我不知道你是从哪个多嘴的下人那里听来的,我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诉你,我昨晚睡在母亲屋子里的榻椅上,没有跟疏翊在一起。” 他说的那么诚挚,一副绝无虚言的模样。 “如果你们没有共处一室,孟疏翊怎么知道你半夜咳嗽?”姜时晚拿开他抓着自己的手,“孟廷舟,就在昨天,我甚至还劝你应该接纳突厥第一美女,你信誓旦旦跟我说不需要。” “转身却与孟疏翊呆了一个晚上。”她嫌恶地皱了皱眉,“我觉得恶心。” 127.第127章 吃醋的女人 第127章 吃醋的女人 孟廷舟双目攫视她:“你不信我?” 姜时晚的身上发烫,只觉头昏脑涨大脑不得思考:“你说什么我便信什么。” “你……” 她已经体力不支躺了下来,青丝如墨下的一张脸因带着倦容甚是惹人心疼。 孟廷舟走了出去:“裴庆,昨晚发生什么事你知道吗?” 裴庆二丈摸不着头脑:“都督,可是有什么问题?” “昨夜我宿在何处?老夫人又宿在何处?” “都督不是在老夫人房里睡了一宿吗?” 孟廷舟睨了他一眼:“你确定?” 裴庆抱拳道:“昨夜老夫人说你已经睡下,吩咐属下在院落外等候,所以……屋子里的情形属下并不清楚。” 见孟廷舟神色晦明不暗,裴庆意识到不妙:“都督,可是哪里不对劲?” “你去查查昨天夜里孟疏翊又是在何处。” “这……”裴庆有些为难,“老夫人那里只怕不好查。” 孟廷舟微微眯起眼,瞭望远方寒冷的星光:“仔细些,能查多少查多少。” 姜时晚睡得很沉,梦多且乱。 待她醒来的时候,天尚未亮透,屋子里外一片安静。 地龙让她觉得热的不自在,推开窗只见寒月悬空,一阵冷风吹进来十分舒爽。 雪迎听见动静问:“夫人,你醒了?” “我睡不着,想出去走走。” “奴婢这就准备。” “不必,我想自己走走,就在院子外。” 姜时晚拒绝了雪迎想要跟从的意思,披了斗篷悄悄走出了门。 她一个人走了一圈,大脑渐渐清醒些许,原本浮躁的心也随之宁静下来。 她只身一人坐在湖边,心里有个声音在问自己。 姜时晚,你打算沉溺于情爱之中忘却仇恨吗? 猜疑、不甘、患得患失…… 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姜时晚痛苦地摇了摇头:“不……” “你还好吗?”身后忽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姜时晚兀地回头看,见是一个男子,立刻警惕起来。 突厥王阿别烈他并不走近,隔着数十步远,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女子。 斗篷上白色的狐毛遮掩了她些许容貌,却不难看出是个绝色美女。 “我乃都督府客人,你又是谁?” 一听说是都督府客人,姜时晚想到这几日突厥王在,面前之人身着异族服饰,却难掩身上王者气息,她当下明了。 姜时晚盈盈欠身:“见过突厥大王。” 阿别烈没想到她一下子就猜中自己的身份,对她越发起了兴趣:“好聪明的女人,你是谁?能给本王一点提醒吗?好让本王也猜一猜?” 姜时晚忍耐住被冒犯的不快,垂头道:“奴婢告退。” 这里四下无人,她唯恐被那个突厥王追上来,暗暗加快了脚步。 孟廷舟正欲出门找她,一看她便止住了脚步,略微不悦道:“怎么一个人出去了?” 姜时晚从刚才的隐隐不安中平复了一下语气:“屋子里太热了,我出去透透气。”“你要出去身边总得带个人。都督府才刚建立,公务与家宅尚未完全分离,总归不安全。” 姜时晚“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乖顺的模样让孟廷舟以为她不舒服,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还是不舒服吗?” 姜时晚轻轻避开:“好多了。” 他的手扑了个空,僵在半空。 孟廷舟喉咙发干,吸了口气:“不管你信不信,我已经命裴庆查过了。那晚我确实是在母亲屋子的榻椅上睡了一夜,没有欺瞒你。” 他的眼神真挚,并无任何闪躲:“你若是不信,可以问裴庆。我也跟你保证,往后尽量避着点疏翊。” 姜时晚点了点头:“不用问,我信你。” 孟廷舟打量了她一下:“真的?” “真的。” 她不想让自己继续深陷感情中失去前行的方向。 必须得清醒过来。 姜时晚主动挽上他的臂弯:“要不要一起吃点东西?” 孟廷舟讶异她前后的反差,内心有些疑惑,但面上是笑着的:“好。” 他有些看不懂吃醋的女人。 虽然吃醋说明她心里在意自己,但是这个过程真是折磨人。 所以自己连夜让裴庆去查明。 孟廷舟一边用膳一边说:“我收到消息说自从长公主远嫁突厥后,身为驸马爷的沈云祁已经在京城没脸呆下去,不知所踪。” “国公府大势已去,沈云祁此人心机颇重,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你凡事小心一些。” 姜时晚拿着勺子的手一顿:“你的意思是说……他可能会来北境?” 孟廷舟淡淡道:“我只是猜测有这个可能。” 沈云祁从天之骄子沦落至此,难保不会把恨记在姜时晚身上。 “还有。”孟廷舟的语气无甚波澜,“听说圣上圣躬违和,朝廷上下唯宋淮之唯首是瞻。” 听到这里,姜时晚知道距离自己回京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宋淮之终于做到了。 孟廷舟见她神色淡淡,漫不经心似的:“你似乎并不意外。” 姜时晚抿了抿嘴角:“到了北境发现自己距离京城好像很远。” 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孟廷舟起身:“突厥王阿别烈约我去打猎,本来想带你一起去的,你既然身子不舒服还是再休养一下,我尽量早点回来。” 姜时晚起身送他:“你路上小心。” 孟廷舟见她气色始终不大好,关怀道:“听说昨天你随意让梅大夫开了药?今天要不要让梅大夫来瞧瞧?” “已经差不多好了,可能是刚退热。”姜时晚摸了摸自己脸,“别担心,不舒服的话我会请梅大夫过来看的。” “你看你都没吃什么东西,别硬撑。”孟廷舟握了握她的手,凑近她耳边,“我尽早回来陪你。” “好。” 目送他离开后,姜时晚看到满桌的吃的觉得十分反胃,皱着眉头吩咐道:“都撤下去吧。” 孟疏翊收到孟廷舟出府的消息时,再次跟婢女确定:“你确定表哥和突厥王出去没有带表嫂?” “奴婢在门口守着的,千真万确。” 孟疏翊暗自思量须臾,随即起身:“告诉舅母,我要出府一趟。” 128.第128章 表小姐失踪 第128章 表小姐失踪 听说孟疏翊要出府,孟老夫人并不赞同:“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舅母……”孟疏翊凑在她耳边附语一阵。 孟老夫人瞪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她:“你确定这一招可行?”孟疏翊点点头:“若是舅母可能出面,我又七八分把握。” 看着她笃定的模样,孟老夫人应承道:“好,但愿一切朝你所想的一样发展。” 孟疏翊回房换了一身戎装,尽量避开人从后门出了府。 孟廷舟与阿别烈驰骋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两人骑术精湛,射技亦不分伯仲,大半天下来分别猎获了十来只兔子,几只羊。” 孟廷舟拱手致意:“大王不愧是草原之王,在下甘拜下风。” 阿别烈哈哈大笑:“是都督大人承让本王罢了。” 两人放慢速度,骑在马上边聊边说。 “都督府刚建不久,下人们也都在熟悉中,大王在这几日恐有招待不周,望大王见谅。” 阿别烈摆了摆手:“你忘了本王来自突厥向来不拘小节吗?在我们突厥,没那么多规矩,本王若是有冒犯的地方,还望都督大人莫嫌弃才好。” 他是在孟廷舟这里吃过瘪的,所以对这个大燕的都督一直有些提防。 孟廷舟听出他的话里有话,试探道:“可是府里哪个下人冒犯了大王?” 阿别烈脑海里想到了晨间在湖边偶遇的那个绝色的女子,不禁感到一身燥热:“不得不说,你们中原的女人,的确与我们突厥的女人大为不同。” 一听说女人,孟廷舟微微动了动眉毛,不动声色:“大王若是看中了谁,本督可以将人奉送给大王。” “哈哈哈……”阿别烈见他一下子猜出自己的心里,爽朗大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都督大人。实不相瞒,本王先前一直看不起中原的女人,总觉得太内敛太柔弱,可是本王见到这个女人才觉得正是这股看似柔弱却内敛的劲才令人想征服!” 孟廷舟跟着他笑了起来:“不知是谁能让大王如此惦记,回都督府后,本督就命人安排。” 阿别烈握拳行礼:“本王先谢过都督了。” 两人又一路畅聊,见天色越来越暗,便扬鞭加快回到都督府。 快到都督府的时候,大雨倾泻如下。 孟廷舟下了马见到孟老夫人正朝大门走来。 他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母亲,您怎么出来了?” “廷舟!你看到疏翊了吗?”孟老夫人焦急万分,“早上她说今日天气甚好,说要去骑马。我想着她每天呆在府里也挺无聊的,就答应她了,哪知道这么晚了还没回来……” “胡闹。”一听说孟疏翊只身出府去骑马,孟廷舟轻喝一声,“这里又不是在京城,她怎么敢一个人出府!” 孟老夫一把拉着他的衣服:“都是我不好。廷舟,你快去找她吧!疏翊是你表妹,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有什么脸面去见她父母。” 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孟廷舟到底起了恻隐之心。 见他有些犹豫,孟老夫人用手捂着脸:“疏翊跟着我们,你我身为舅母和表哥自然应该照顾好让她。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裴庆。”孟廷舟朗声吩咐,“即刻召集人马,随本督去找表小姐。” 听着前厅的动静,姜时晚一问才知孟疏翊一早出去至今未归。 孟廷舟带人出去找了。 云裳正给睡了一下午的她梳头发:“听说是老夫人亲自去求都督的,没想到她还挺疼表小姐的。” 经过夜宿一事,姜时晚已经大致猜到老夫人和孟疏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听说是孟老夫人亲自找孟廷舟的,她隐约猜到了:“老夫人平日里最疼都督了,生怕这个儿子受苦受累。今天让他冒雨去救表小姐,确实意外。” 云裳看着外面已经黑头的天,问姜时晚:“夫人,要等都督回来再用膳吗?” 铜镜里的姜时晚目光怔怔,半晌摇了摇头,轻轻说道:“不等了,我和阿宥先吃吧。” 大雨中,都督府的人挨家挨户在问,另一部分人则在草原附近勘查。 “表小姐!” “疏翊!” 雨中的喊声显得遥远而无力。 孟疏翊躲在山洞里,漆黑一片让她内心充满惶然。 她其实很怕黑,也很怕又野兽、坏人出现。 但是她依然决定冒险搏一搏。 听着远处的寥寥火光越来越近,她心中终于腾起希望,冲着雨声大声喊:“表哥!表哥!我在这里!” “都督,前面好像有人!” 孟廷舟目光深邃,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他擦了下脸:“去!” 一众人将山洞团团包围,举着火把映照出被雨水淋得湿透的孟疏翊。 她满是狼狈地倒在地上,仰望着马上的孟廷舟,甚是可怜:“表哥,你终于来了。” 孟廷舟下了马,走近她:“疏翊,你还好吗?” 孟疏翊快哭出来了:“表哥,我的脚扭伤了。” 孟廷舟举着火把凑近一看,果然看到她的脚踝肿地老高。 “表哥。”孟疏翊一下子扑到他怀里,哭的梨带雨,“我好害怕……这里很黑,我以为回不去了。” 众目睽睽之下,孟廷舟任由她抱着自己,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没事的,我来接你回去。” “裴庆!”他下令,“把表小姐抱上马,即刻送回都督府。” 孟疏翊没想到自己都贴上去了,他竟然任何表示都没有。 “表哥……” 见她有些扭捏,孟廷舟安慰道:“疏翊,裴庆是我身边最信得过的人,你放心,他不会做任何逾越的事。” 裴庆将早就准备好的衣服裹住孟疏翊,然后将她抱上了马背:“表小姐,我们这就回去了。” 回到都督府后,裴庆抱着一脸狼狈地孟疏翊下了马车,迎面碰到走来的姜时晚。 “夫人。” 姜时晚甚是心疼:“疏翊,你总算回来了,还好吗?” 孟疏翊死都不愿意让她见到自己这般模样,暗暗攥紧裴庆的衣服:“表嫂,我……我还好……” “裴庆你快把表小姐送回去,梅大夫已经等着了。” 孟廷舟十分意外地看到姜时晚伫立在都督府门口:“你怎么在这里?” 129.第129章 不娶她,让她往后怎么做人? 第129章 不娶她,让她往后怎么做人? 孟廷舟浑身凝结着雨水的雾气,姜时晚走近仔细替他拭去脸上的雨水。 “雨水凉,我让人给你准备了热水让你沐浴。” 孟廷舟抓住她的手腕:“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姜时晚迎视她:“作为妻子来迎接丈夫回家不是应该的吗?” 只这一句话,已经叫孟廷舟内心破防。 他目光灼灼:“你知不知道你说这句话会造成什么后果?” 姜时晚在他耳边轻轻道:“你走了之后,阿别烈一直在找一个人,他要找的人,是我。” 孟廷舟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原来她就是阿别烈说的那个梦寐以求的中原女子。 难怪她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等候自己。 想必是希望借此机会将尴尬的场面化解过去。 孟廷舟松开手,眼神渐渐冷了下来:“惹了祸想起来找我?姜时晚,你把我当什么?” “都督大人。”阿别烈爽朗道,“北境地势崎岖,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找到人,不愧是你!” 背后传来阿别烈的声音,孟廷舟明显感到姜时晚后背一怔。 阿别烈见孟廷舟眼神温柔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只觉得这个背影有些熟悉:“这位是……” 孟廷舟亲昵地揽着姜时晚的肩膀转过身:“大王,这是内子。” “夫人,这位是突厥王。” 姜时晚欠了欠身:“见过大王。” 见到念念不忘的女子,阿别烈自是喜悦,眼神带着迫不及待的占有欲,正欲开口看到孟廷舟与她举止亲昵,面色一僵:“这……” 孟廷舟故作平常地笑道:“内子前些日子身子不适在静心休养,一直不得机会接待大王和两位王妃。” 说着,他低头对姜时晚温和一笑:“外面凉,先回去歇着吧。往后不必特地等我回来。” 姜时晚点了点头。 孟廷舟对阿别烈道:“时候不早了,也请大王早些安置。” 阿别烈尴尬一笑。 他早就听说过孟廷舟有个女人叫姜时晚,却没有想到惊鸿一瞥的这个女人就是她。 难怪…… 孟廷舟一路牵着姜时晚的手回到屋子里。 他的手沾满雨水甚是冰凉,姜时晚却挣脱不得。 左右人上前给孟廷舟换下衣服:“请都督沐浴。” 灯烛映衬着孟廷舟健硕的胸膛,身上的肌肉没有丝毫赘余。 他带着生硬的口吻:“进来。” 姜时晚知道这时候不要再惹怒他,默默地随他进了浴房。 浴房热气氤氲,孟廷舟整个人浸在浴桶里,闭着眼想到刚才的画面。 从阿别烈的眼神中,他分明看到了惊讶和着迷。 看来姜时晚说的是对的。 她就是阿别烈在找的女人。 只是见了一面,阿别烈就念念不忘。就像当初那个裁缝铺的陆尚元一样。 这个女人,长得实在是太过耀眼。 姜时晚主动拿起瓜瓢浇在他的肩膀上,孟廷舟一把抓住她的手:“阿别烈虽然是大王,但是突厥人几乎没有礼义廉耻感,若是让他先找到了你,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妈?” 阿别烈身上带着那种原始的气息,让姜时晚不禁想起幼时见到的先帝。 那种不加掩饰的眼神,让她感到头皮发麻。 见她身体有些瑟瑟发抖,孟廷舟拉着她半个身子倾在浴桶里:“你在害怕?” “嗯。”姜时晚一想到阿别烈就感到不适,“我不想看到他。” 她说的声音很轻,几乎是哀求的语气。 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孟廷舟知道她一定是极度不安才会如此。 他半是安慰半是命令地跟她说:“以后无论在哪里都不能一个人外出,身边一定要带人。” 想到阿别烈那侵占的眼神,他心里也十分不快:“过几日就让他们走了,这些日子你就呆在屋子里不要外出。” 都督府私宅与公务连接在一起,的确有诸多不便。 看来还是要尽快分隔。 见孟廷舟从浴桶站起来,姜时晚欲起身:“我给你擦干身体。” 孟廷舟却钳制住她的手:“怎么?利用完我就想走?” 浴房甚是温暖,孟廷舟牢牢盯着她,她长长的睫毛上似覆盖了一层细密的水煮,带着欲望的暧昧弥漫在空气中。 孟廷舟猛地抱起姜时晚,将她抵在浴桶的边上紧贴着她:“一想到那些人对你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我恨不得剜了他们的狗眼!” 不知是愤怒还是吃味,他的力道比往常越发凶猛。 姜时晚哭着讨饶了几回,直到他驰骋到尽头才得以作罢。 两人累到极致才从浴房出来到内室。 孟廷舟抚着她地背:“你身子才好,今晚就不把阿宥抱过来了。” 姜时晚也实在没有气力了,胡乱地点了点头。 到了后半夜,孟老夫人那边派人来传话:“都督,表小姐一直高热不退,还一直梦魇不断,老夫人急的都哭了,请您过去瞧一瞧。” 雨声特别大,孟廷舟听的并不真切,见睡得熟络的姜时晚似是没叨扰了睡意,不悦地皱着眉头翻个身朝里面睡了。 外面的人以为他没听到,又提高了音量。 孟廷舟怕吵醒姜时晚,起身走了出去,低喝一声:“什么事半夜三更过来找本督?” 来人是陈嬷嬷,浑身已经湿透,她又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都督,若不是紧急的情况奴婢也不敢这会子来找您,实在是情况危急,还请都督去看看。” “老夫人已经急的六神无主了。” 孟廷舟皱着眉头看了看里面,想了想:“你先回去,本督这就去。” 他换了衣服,嘱咐雪迎等人不要吵醒姜时晚,方匆匆前往孟老夫人的住处。 孟疏翊的住处紧挨着孟老夫人的卧房,只听孟老夫人啜泣的声音:“可怜见的孩子,这可如何是好?” 孟廷舟走了进去:“母亲,疏翊怎么样了?” 孟老夫人看见他来了像是看到了希望,立刻让他坐下来:“疏翊在梦魇,口口声声喊着表哥。我听说有些人被惊着了,找个男人坐镇或许会好多。” 孟廷舟只觉得一派胡言:“母亲,疏翊这样找梅大夫才行,大半夜的你让我来坐镇不是胡闹吗?” “你是她表哥,照顾她不是应该的吗?”孟老夫人说的理直气壮,“何况疏翊回来时衣不蔽体似的,你若是不娶她,让她往后怎么做人?” 130.第130章 同榻而眠 第130章 同榻而眠 孟老夫人这番话说完,屋内一沉沉寂。 孟廷舟这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孟老夫人:“母亲,你病了的那夜,我睡在您房间。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人吗?” 孟老夫人并无半分心虚:“你好端端地问这个干嘛?” “母亲只需回答我有或者没有。” 孟老夫人被他盯着转移了视线:“廷舟,你总归要有一个姓孟的孩子。” “疏翊虽然是个寡妇,但是知根知底的,你们表兄妹也有感情的基础,我想让她收她做妾室。” 看着孟老夫人,孟廷舟有点明白过来姜时晚并非怀疑自己,而是母亲和疏翊就是这么设计和安排的。“ “我只想问,疏翊知道吗?她又参与了几分?” 孟老夫人看了看孟疏翊,做了个大胆的决定:“疏翊对你从未有过非分之想,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她还在苦口婆心:“廷舟,你要那姜时晚我不反对,但是世子之位必须得是姓孟的孩子继承。” “母亲,在你眼里,阿宥不是你的孙子吗?” “如果她姓孟,我不会对他心生偏见。” 孟廷舟失望至极:“母亲,你忘了我曾经也受尽祖母的嫌弃吗?她事事嫌弃我不如大哥,怎么现在轮到你竟然也嫌弃自己的亲孙子了?” “廷舟……” 孟廷舟拂了拂袖:“母亲,您太令我心寒了。” 他转身准备走,忽然只觉得头昏脑涨,整个人都站不稳。 孟廷舟意识道不妙:“母亲,你……” “廷舟,你怨我恨我,我身为母亲为的都是你……” 孟廷舟倒在地上后,孟老夫人吩咐人将他抬上了床。 躺在床上的孟疏翊倏地睁开眼:“舅母。” 孟老夫人看着被迷晕的孟廷舟,对她说:“这个药效有三个时辰,后面什么样,就看你的造化了。” 孟疏翊谢过孟老夫人,目送她们离去。 等屋内只剩下自己和孟廷舟的时候,她才静静地欣赏他。 “表哥。”孟疏翊的手指拂过他的脸颊,“对不起,为了留在你身边,我不得不这么做。” “希望你不会恨我……” 姜时晚伸手扑了个空,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枕边是空的。 再看了看外面,发现天色已经亮了。 雪迎走了进来:“夫人,您醒了?” 她以为孟廷舟忙正事去了:“都督出去了吗?” 雪迎见她似乎还没完全清醒,回答说:“都督被叫去老夫人那里了,说是表小姐病得厉害,梦魇不断。” “临走的时候,都督特地吩咐奴婢们不要吵醒夫人。” 姜时晚的大脑一下子清醒过来:“他去看孟疏翊了?什么时候的事?” 雪迎算了算时间:“估摸已经四五个时辰了。” 姜时晚兀地坐起来。 昨晚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犹在耳畔,半夜却去了孟疏翊那里。 一股无名的火从心底冒出来。 姜时晚匆匆更衣去了孟老夫人的住处。 她倒要看看,他究竟在做什么。到了老夫人的住处,陈嬷嬷先迎了出来:“姜氏,你一大清早的,你来做什么?” 整个都督府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喊姜时晚夫人,唯独孟老夫人身边的人一直叫她姜氏。’ “都督在哪?” 陈嬷嬷一听说她是来孟廷舟的,鄙夷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来问都督的下落了?你别以为被人喊你夫人就真的是夫人了,现在的你可是奴籍。” “聿风。”姜时晚头也不回地往里面闯,“把她拦下。” 聿风一把将陈嬷嬷揪住不让她动弹。 陈嬷嬷叫嚣着:“放肆!表小姐的屋子岂是你们随意闯入的?” 姜时晚走到孟疏翊的卧房外面,看着紧闭的房门,她伫立须臾。 终于鼓起勇气推门而入。 她踱步入内,越过层层帷幔,看到光着身子的孟廷舟与只着寸缕的孟疏翊同榻而眠。 在来之前,她想过无数个画面。 等到真的亲眼所见,她反而平静下来了。 听到动静的孟疏翊睁开眼来,看到数步之外的姜时晚她立刻惊恐地半坐起来,结结巴巴:“表……表嫂……” 孟廷舟也从沉睡中渐渐睁开眼,他头痛欲裂地环顾四周, 先是看到数步之外面色寒冷的姜时晚,再是看到自己身边的孟疏翊,大脑霎时一片空白。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眉眉……” 姜时晚缓缓往后退步:“雪迎说表小姐病得厉害,你半夜赶过来了,没想到竟是这样……孟廷舟,你好得很。” 眼前的一幕她只觉得十分刺眼,阖了阖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孟廷舟想要去追,被孟疏翊一把攥住手腕:“表哥,我替你更衣吧。” 孟廷舟狠狠地甩开她的手:“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他起身迅速地穿衣。 孟疏翊有些惶恐有些柔弱地缩在角落:“表哥,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孟廷舟双目似冰睨了她一眼:“疏翊,下药的事最好与你没有半分关系。” 他握紧拳头,不顾头昏脑涨追了出去。 孟廷舟在半路追到了姜时晚,一把攥住她的手臂:“眉眉,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姜时晚见他衣衫的扣子都扣错了,不忍直视地撇过脸:“那你说,不是我看到的那样是怎样?是我想的那样吗?” 孟廷舟知道此刻容易越描越黑,却忍不住想要解释清楚:“昨天母亲派人来找我,说疏翊很厉害,叫我来看看。后来……母亲在屋内的香炉了放了什么,我晕了过去?” 姜时晚点点头:“你是说,你被人下了药,被孟疏翊脱了衣服?然后就跟她一直躺在那里直到我闯了进去?” “应该……是这样。” 姜时晚狠狠甩开他的手:“孟廷舟,你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还是把我当傻子?” “眉眉……” 姜时晚也觉得头昏脑涨,摇了摇头:“你不要解释,让我一个人先冷静一下。我不明白先前还在我枕边睡着的人怎么突然就睡在了别人的榻上。” 一直在不远处的燕锦曦看到阿别烈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走远的姜时晚,忽然觉得这次出行仿佛越来越有趣了。 “大王。” 阿别烈的眼神收回来,冷冷地看了看燕锦曦:“何事?” “大王可是对她有兴趣?”燕锦曦看着阿别烈,“大王想要得到她吗?” 亲们,不好意思,第一百二十九章有敏感字眼在审核中 131.第131章 猛兽见到了猎物 第131章 猛兽见到了猎物 阿别烈睨着燕锦曦,忽而掐着她的下巴,邪魅一笑:“怎么?王妃吃醋了?自从嫁给本王以后,就没有那么多男宠任你宠幸了,你的身体是不是很寂寞?” 燕锦曦似乎早已习惯了他旁若无人的嘲讽与奚落,只是变了变脸色:“你不是一直想在孟廷舟这里占上风吗?得到了他最喜爱的女人,那种感觉你应该很期待吧?” 果然,经过她一番怂恿,阿别烈的眼睛仿佛猛兽见到了猎物般那样兴奋。 他眯着眼问:“你确定你可以办得到?” 燕锦曦呵呵一笑:“大王,我不仅可以办得到,我还可以让你感受到她对你的死心塌地和百般讨好。” 阿别烈吞了吞唾沫:“那就看你表现了。” 燕锦曦呵呵一笑,看向姜时晚的住处,目露嫉恨。 姜时晚,你可知嫁到突厥后,我过得是什么日子? 我定要让你也尝一尝这般野蛮的狗男人滋味! 室内,孟老夫人端坐在上座,孟疏翊则跪在地上低着头孟廷舟坐在左下首,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谁都没有说话。 半晌,还是孟老夫人按捺不住,先开口了:“事已至此,廷舟你有何打算?” 孟廷舟看着孟老夫人的眼神令她有些发怵,她装作喝茶的样子:“我想着总得给疏翊一个交代。” 孟老夫人觑见陈嬷嬷递给自己的眼神,这才噤了声。 孟廷舟将目光定在孟疏翊身上,表情没有丝毫的起伏:“疏翊,你有没有话说?” “表哥……”孟疏翊咬着唇,甚是凄惨,“我知道表哥对表嫂的情意,昨晚或许是个意外……” 孟老夫人听得眉头都皱起来:“傻孩子,哪怕是意外你也应该为自己争取该有的身份。” 孟疏翊眼眸含泪,忧伤地摇了摇头:“舅母,我本是嫁过人的,承蒙表哥收留让我有个容身之处,我又怎会有非分之想。” “若是舅母和表哥愿意替我将此事隐瞒,我便会把昨夜的事埋在心里。”孟疏翊磕了个头,“还望舅母和表哥成全。” “疏翊!” 孟廷舟唇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冷笑:“你的意思是你什么都不需要?” 孟疏翊呆呆地看着他,随即看向坐着的孟老夫人。 因为舅母答应过她无论如何都会给她名分的。 孟老夫人正欲开口,孟廷舟拂了拂手:“我和母亲的事,事后我再与您细说。现在,是我在问疏翊。” 孟疏翊知道他是决绝之人,如果自己不争取点什么,或许真的得不偿失了。 她伸手去拉扯孟廷舟的衣角,哭的梨带雨:“可是表哥,我对你是真的有感情的。当初我遭林听宜设计嫁给了肃荀,那绝非我本意啊!” 提及肃荀,孟廷舟动了恻隐之心。 那是他的爱将啊! “疏翊,你是我表妹,更是肃荀的妻子。”孟廷舟看着死死攥着自己裤腿的女人只觉失望至极,“据我所知,你和肃荀曾有过一段令人羡慕的婚后生活。” 孟疏翊哭得更加委屈了:“可是才一年他便走了,你知道我在肃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我简直连最下等的丫鬟都不如啊!” 孟廷舟掰开她的手退后一步,寒声道:“你在婆家过得不好,于情于理我都会照拂你。但是你不能把余生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更不该妄生不该有的心思!” “尤其,她还信任你将阿宥交给你抚育。” 孟疏翊低下头,心虚、迷茫、害怕…… 可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表哥,你误会了。”孟疏翊咬了咬唇,“我喜欢你却从未做过对不起你,对不起表嫂,对不起小世子的事。”“若是可以,我只想默默地呆在表哥身边尽心侍奉你。” 孟老夫人站起来:“廷舟,疏翊都这样说了,你还犹豫什么?” 见孟廷舟无动于衷,孟疏翊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直朝柱子撞去。 “疏翊!” “疏翊!” 孟廷舟眼疾手快去拉她只拉到了衣袖的衣角。 孟疏翊倒在了他的怀里。 看着头破血流的她,孟廷舟皱着眉头:“我答应肃荀要照顾好你,你不该如此。” “表哥,原来你还记得。”孟疏翊升起希望,拉着他的衣领,“他怎么跟你说的?” 孟廷舟的脑海里想起肃荀出征前恳求自己的事:“都督大人,此次出征,若是属下无法安然归来,请都督妥善照顾疏翊。” “都督若是愿意,便纳了疏翊为侧室,让她后半生后顾无忧。” 如今想来,当初肃荀这样说,究竟是他的本意还是孟疏翊的想法? 安顿好孟疏翊后,孟廷舟在回去的路上只觉得头痛欲裂。 裴庆欲扶着他:“都督……” 孟廷舟甩开他的手:“蠢货!昨夜里你竟是什么都不知道任由本督在那里呆四五个小时?” “属下……”裴庆也觉得委屈,“老夫人根本不让属下进去,属下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真是越发糊涂了,还没聿风有眼力见!” 孟廷舟一顿责骂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去找姜时晚。 无论如何,他需要解释。 姜时晚刚收到宋淮之的信,正坐在窗台边凝神不语。 孟廷舟见她眼眶红红的,像是哭过。 她是因为自己和孟疏翊的事伤心气恼了吗? 孟廷舟缓缓走近,自身后抱住她。 姜时晚受了惊,一看是他奋力挣扎。 孟廷舟却不给她逃脱的机会:“眉眉,你听我说。” 想到他与另一个女人在一起缠绵悱恻,姜时晚便不由自主想到那个令她瑟瑟发抖的场景。 多年来,她无法轻易靠近男人,更没有办法想象自己的男人和别人在一起的场景…… 这般龃龉,她从未向任何人提及。 心里那种恶心犹如翻江倒海涌上来,姜时晚顿时干呕了起来。 孟廷舟慌了神:“你怎么了?” 她抚着胸口,闭着眼大口喘气:“我不想见到你,你走!我一见到你就恶心地想吐。” 见她如此大反应,孟廷舟知道不能再刺激她,连连摆手:“好,你先休息,我去请梅大夫过来。” 132.第132章 夫人大喜 第132章 夫人大喜 姜时晚昏昏欲睡,只觉腹中持续地翻江倒海。 隐隐约约间,梅大夫从孟疏翊那赶过来了,他见她脸色并不好,“哎呦”一声:“夫人这是怎么了?” 云裳朝梅大夫递了个眼色,示意他暂时不要多问。 梅大夫作势打了一下嘴巴,随即仔细诊脉起来。 “咦,不对呀。” 梅大夫上下打量姜时晚:“夫人……” 姜时晚勉强睁开眼,难受地愁眉苦脸:“怎么了?” 云裳在边上说道:“这两日夫人总是觉得难受,吃东西胃口也不好,是不是有些水土不服?” 梅大夫一脸惊诧地看着姜时晚:“夫人这是……喜脉。” “嗡”的一声,姜时晚大脑一片空白:“你说什么?” 梅大夫喜出望外:“没想到迁到北境的第一件喜事是夫人有喜。” 满屋子的人都雀跃不已,早有人去禀告孟廷舟。 只有姜时晚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锦帐五味杂陈。 她马上要离开回京城了,却怀孕了…… 如果说怀阿宥是自己刻意为之,那这个孩子则是意外得来的。 孟廷舟才刚沐浴完,一听说这件事马上跑来,他的脸上带着难以言喻的惊喜:“眉眉,真的吗?你真的有了身孕?” 一屋子的婢女都跪下来:“恭喜都督,恭喜夫人。” 他朗声大笑:“没想到一到北境就有此喜事,看来北境是我们的福佑之地,这个孩子跟北境也颇有缘分。” 姜时晚抽出他握着自己的手:“你不是说不会怀孕的吗?” 孟廷舟没想到她会问出这句话,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屋子里的人,沉声吩咐:“都退下。” 待屋子里只剩下他和姜时晚的时候,他才说出实情:“先前我一直让梅大夫开了药,每晚我喝。后来迁居北境路途遥远,那药……带的不够……” 姜时晚冷冽地看着他:“事到如今,我已经不知道你有几句话是真几句话是假。” 孟廷舟耐心安慰她:“昨晚的事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我绝无欺瞒你。” “够了,我不想再听了,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她对他好像总是能迅速立起一道屏障,没有任何留恋。 孟廷舟知道她现在怀有身孕,心思越发捉摸不透,便特地吩咐云裳和雪迎好生伺候着。 在廊庑下,阿宥正在骑竹马,玩得不亦乐乎。 看到孟廷舟就开心地叫:“爹……爹……” 想到不久之后便会有第二个孩子出生,孟廷舟的心中地阴霾消散了些许,他伸手抱起了阿宥,刮了刮他的鼻子:“阿宥很快要做哥哥了,可得懂事一些了。” 阿宥拍拍手:“开心开心。” 周围的人都被他逗笑了。 看着婢女端来的药,孟廷舟问:“可是给夫人的?” “回禀都督,这是梅大夫给夫人开的安胎药。” 孟廷舟“嗯”了一声:“仔细一些。”须臾又想到什么,吩咐聿风,“这几日若老夫人和表小姐那边的人来找夫人,一律回绝。” 吩咐完聿风,他还是不放心,决定再嘱咐云裳雪迎二人。 到了房门口,听到姜时晚的声音:“把药倒了吧。”云裳道:“梅大夫说夫人脉象不是很稳,喝了安胎药有助于腹中孩子长得好。” “就说我已经喝了。”姜时晚的声音淡淡的,“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她抚着自己的小腹,自己的大计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候,却突然有了身孕。 这无疑给自己的计划重锤一击。 一时之间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思绪混乱。 门外的孟廷舟的脸渐渐冷下来。 如果说刚才她对自己拒于千里之外是因为孟疏翊的事。 那么此刻拒绝喝药绝对不是因为孟疏翊的事。 他知道她,不会为了孩子而莽撞的。 哪怕阿宥是她刻意想借着利用自己的,她对这个孩子也是全身心的爱意。 可是现在,她却丝毫不顾及腹中的孩子,甚至拒绝喝药。 这就说明……她并不想留下这个孩子。 云裳端着空的药碗走出来,看到孟廷舟就站在门外吓了一个哆嗦:“都督……” 孟廷舟看了看已经见底的碗:“夫人喝完药了?” “喝……喝完了……” 他勾了勾嘴角,径直走了进去。 因为难受,姜时晚一直蹙着眉头,见他走了进来,她问:“你怎么又折返回来了?” “药苦吗?” 他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她措手不及:“还好,良药苦口。” 孟廷舟站在距离她四五步远的地方,看着半躺着她,满眼疼惜:“眉眉,怀阿宥的时候,我们各怀私心,但幸运的是我们都很爱他。” “这个孩子比阿宥幸运多了,你觉得呢?” 姜时晚“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一个字。 孟廷舟来回缓缓踱步:“这个孩子预示着新生,都督府在北境的新生,你我之间的新生。我希望你能好好善待这个孩子,可以吗?” 姜时晚怔怔地看着他,不知他为何这么说。 “这几日你好好养着,我已经吩咐过母亲和疏翊她们任何人来找你,你都不必见他们。”孟廷舟攥着拳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怕自己再待下去,就会忍不住要问她为什么不想要这个孩子。 “什么?”孟老夫人如闻惊天大雷,“那贱人怀孕了?” 陈嬷嬷压低声音:“是呢,听说是梅大夫诊脉诊出来的,都督别提有多高兴了!还一直说希望是个女儿,这样就儿女双全了。” 孟老夫人原本还有些庆幸,一听说自己儿子希望是个女人,才刚燃起的喜悦又被浇灭了:“女儿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生个姓孟的儿子!” “这女的接二连三生孩子,到时候只怕地位会越来越稳固。”孟老夫人想到自己再儿子这里根本说不上话就觉得憋屈。 陈嬷嬷使了个眼色:“老夫人不若跟表小姐合计合计?” 提到孟疏翊,孟老夫人点了点头:“这孩子,心思缜密,又有手段,倒是个可用的。” 那厢孟疏翊听说姜时晚怀有身孕后,先是讶异,随即便猜出了孟老夫人的意思:“舅母……不想留下这个孩子?” 133.第133章 心生隔阂 第133章 心生隔阂 孟疏翊的话一语击中孟老夫人的心思。 孟老夫人有些犹疑:“这件事我也拿不准主意,所以想问问你的意思。你也知道廷舟的性子,对那个女人真的是宠到了骨子里。” 孟疏翊和陈嬷嬷对视一眼,她拧着帕子委屈巴巴:“舅母,表哥那么喜欢表嫂,自然对她生的孩子也格外看重。而且我们身边都是表哥布下的眼线,稍有不慎便会……” “依我看,舅母还是算了吧,表哥一心向着表嫂,我们斗不过的……” 越是听她这么说,孟老夫人的脸色愈发冷下来:“哼,难不成眼睁睁看着廷舟被这个女人掌控?他这个人啊……” 他这个人跟他父亲简直一模一样,都是痴心的人。 当初自己能在孟家立住脚跟,也是使了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怀上了孩子才成为妾室的。 虽然是妾室,但是廷舟的父亲并不正眼看自己。 他满心满意的都是自己的妻子和嫡子。 想到此,孟老夫人便觉得心寒和委屈。 自己的夫君如此,现在儿子也是如此。 难道自己这辈子注定就得不到遭受排挤吗? “疏翊。”孟老夫人一把抓着她的手肘,“你替舅母想想办法,再这么下去廷舟眼里就真的没有我这个母亲了。” 孟疏翊颇为为难地嗫嚅:“舅母,其实真的没有什么法子。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表哥和表嫂他们自己心生隔阂,否则你贸然出手只怕只会功亏一篑。” “你已经有了主意?” 孟疏翊附在孟老夫人耳边低语一阵。 孟老夫人顿时喜出望外:“可是真的?” “舅母不要激动,我只能暂且一试。” 姜时晚这一胎反应也大,尤其当她面临着回京和留下来的抉择,内心更加煎熬。 云裳是她最信任的人,她自是明白她的担忧,顺着姜时晚的目光看向阿宥:“夫人,你看小世子多开心啊。你和都督真是了很多心思照顾他,光是这一点,都比很多孩子幸福多了。” “若是将来有个弟弟或者妹妹陪他,两人也能相互扶持。” 姜时晚看着阿宥在冲自己笑,不禁也露出笑意,内心却是五味杂陈:“云裳,你知道为了这个计划我做了多少努力吗?我等了多久吗?” 云裳如何不知道她的日夜煎熬。 这位夫人,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报仇而步步为营的。 “夫人……”云裳犹豫了半晌,还是说道,“您要的药已经拿到了。” 姜时晚看向她:“难为你了。” 云裳鼓起勇气道:“奴婢陪在夫人身边这几年,从未见过夫人为了在乎锦衣玉食和荣华富贵,哪怕是有都督和小世子在身边您也总是眼中带着忧伤。” “奴婢想,那一定是您未完成的心愿。如果不完成那件事,您一定会不安的。”云裳真挚地说,“可是……夫人一定要伤害腹中胎儿吗?” “云裳……如果我留下这个孩子,以我的身体状况我是回不去了。”姜时晚阖了阖眼,深吸口气,“我若是留下来,就等于这些年的准备功亏一篑。” 她暗暗抚着小腹,幽幽道:“此事……我会再斟酌一下。” 云裳回头,远远看到孟廷舟阔步而来,他神采奕奕似有喜事。 “夫人,您看都督多高兴啊,比打了胜仗还高兴。”云裳轻轻语道,“他一定也很盼望着这个孩子。” 姜时晚微微抬眼,看见孟廷舟眸中带星:“今儿个我给你带了个好东西。”他命裴庆将拎着的竹篮递进来,姜时晚看见一只如雪的小兔正无辜懵懂地看着自己。 一听说头兔子,阿宥早就小跑过来:“哇,兔兔……兔兔……喜欢……” 说完就伸手去抱。 小兔子受了惊,一下子跳了出来,阿宥连忙去追。 院子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姜时晚掩了掩鼻子:“你这哪是给我的?是给阿宥的吧?” 孟廷舟看她表情,才会晤过来她现在受不了任何异味,让裴庆把篮子拿走。 他在她身边坐下来:“你现在身子不便陪阿宥玩耍,有这小兔子够他耍了。” 姜时晚目光追随阿宥,笑吟吟:“他可真开心啊。” “远离纷争,父母疼爱,我们的孩子自然开心。”孟廷舟也是笑语晏晏看着阿宥,“为人父母,不就是这么希望自己孩子的吗?” 他的话不经意间触动了姜时晚的心。 雪迎端来一碗药:“夫人,该喝药了。” 姜时晚看着黑乎乎地汤药若有所思。 孟廷舟看了看她:“可是怕苦?” 她摇了摇头:“这点苦,我能接受。” 说罢一饮而尽。 许是喝的太急,刚咽下去的药一阵翻涌尽数呕了上来。 “咳咳……”姜时晚又难受又尴尬,“对不起……我没忍住。” 孟廷舟淡淡一笑:“没事,可能是喝太快了,命人再煎一副药就好。” 说罢,他温和地拉着姜时晚的手:“这些天你得好好养养身子,这个月月底是个好日子,我打算这一天补办我们的婚事。” 他面露愧色:“我一直欠你一个正式的婚事。有时候想,来北境未尝不是一件坏事,对你,对我,对阿宥……以及未出世的孩子,都是一个新的开始。” 姜时晚只是点点头:“这些时日我身子实在不适,你看着置办就好。” 孟廷舟握了握她的手:“好,一切有我,你只需要静心养身子就好。” 姜时晚回避着他的目光,正想借故进屋子里休息,忽而听到陆锦的声音:“时晚姐姐。” 一回头,裹得严严实实的陆锦她正冲自己招招手。 姜时晚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她把人带进屋子里:“外面风大,你不能受凉。” 陆锦一脸神秘的笑:“前些日子你还羡慕我有女儿,这不马上有传来喜讯了。” 姜时晚脸一红:“你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吧?” “我就是为这个来的。”陆锦气咻咻佯装生气,“你是不知道昨晚陆峥回来跟我说的那个羡慕样,还说自己也想儿女双全来着。我呸!” 她骂骂咧咧:“月子还没出的我都快抑郁了,他却想着儿女双全!” 听着里面的声音,孟廷舟的脸黑沉地很,对着陆峥咬牙切齿:“不是跟你说让陆锦来开解开解她吗?怎么一派胡言越描越黑了?” 134.第134章 大婚 第134章 大婚 陆峥汗颜:“出来之前说得好好的,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这样了……” 但是他确实不知道坐月子给陆锦带来这么多不便,他一直以为她和自己一样对孩子喜欢都来不及,还想着多生几个或许对两人的感情会更好。 陆峥面露愧色:“要不是她这么说,我都不知道她快抑郁了。” 孟廷舟眉头紧皱:“她再说下去只怕郁闷的人是我,你马上把她给我带回去!” “我不敢敲门。”陆峥做了个请的手势,“要么你来。” 孟廷舟看他一副废物的模样,正欲伸手敲门之际,还是停了下来。 里面是姜时晚的声音:“怀孕分娩对女子来说的确辛苦受累,但是对我来说生孩子何尝不是一种新生。” 她幽幽道:“没有阿宥的时候,我只身一人,可是有了他,我便有了想要守护的人。” 陆锦想到玥儿那一团粉糯糯的模样内心一阵柔软:“这倒是真的,哪怕我再困再累,听到孩子的哭声会立刻清醒。” 她粲然一笑:“为母则刚,来的都是缘分啊。” 经陆锦这么一说,姜时晚忽然有些动容。 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时晚姐姐,我们一起留在北境远离纷争不好吗?”陆锦握着她的手,一脸期待,“看到你过得好,想必这也是姜伯父姜伯母所希望的。” 姜时晚泪光莹莹看着她:“陆锦……” 父亲说过:“时晚,为父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只愿你过得好。” 母亲在自缢前把自己抱在怀里:“时晚,如果可以,希望你远离这个肮脏的地方,找一个相爱的人共度余生……” 哪怕父亲和母亲的处境万般艰难,他们所盼望的都是让自她过得好。 姜时晚声泪俱下。 听着里面的啜泣声,陆峥看着孟廷舟,低声道:“你看,还是陆锦有招。” 孟廷舟推门而入,陆锦站起来:“都督。” 她瞅了瞅姜时晚和一脸凝重的孟廷舟,随陆峥走了出去。 孟廷舟蹲下来,伸手一点一滴替她搵去眼泪:“好像自从遇见你,我不知道替你擦了多少眼泪。” 眉眉,如果我的时间还有十年,我还可以替你擦十年眼泪。 当然,我希望你不要再流泪。 随着婚事越来越近,孟廷舟这几日显得尤为忙碌。 反倒是姜时晚因不便陪着阿宥,加上身子不舒服,反倒空闲了许多。 这日云裳进来禀报:“夫人,老夫人说都督府马上就有喜事了,专门找人给小世子做了新衣,说让小世子爷沾沾喜气。” 听说是老夫人让人这么做的,姜时晚微微讶异:“她真是这么说的?” 自从知道阿宥姓姜,老夫人便没有对这个孙子有过好脸色,更不要说主动给他做新衣了。 云裳将新衣摊开来,姜时晚一看,是褐色的貂皮风帽,滚边毛领裲裆、裤子,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麒麟。 “夫人您看,还怪好看的呢。”云裳赞不绝口,“看来老夫人知道夫人怀了第二胎,对小世子爷另眼相看了呢。” 姜时晚一时猜不透老夫人此举背后的深意。 看着这身衣服目光冷静:“检查过了吗?” “奴婢检查过了,没有问题,上面还带着甜甜的芳香呢。” 姜时晚“哦”了一声:“既然没事,就先收起来,等到时候给阿宥穿上。” “毕竟是祖母的心意。” “是。”晚上孟廷舟回来的时候,姜时晚将老夫人送来衣物的事也一并告知。 孟廷舟也微微愕然:“母亲真的给阿宥送衣服来了?” “嗯。” 他慢慢露出笑意:“可能知道你怀孕了,对你的态度也有所改观了。” 姜时晚看了他一眼:“恐怕不会,我看她很想撮合你和表小姐。” “这不是之前还没喜讯嘛。” 对自己的母亲,孟廷舟终究是存了一份希翼的:“你看自从知道你怀孕了她就消停了。” 姜时晚一想,这几日孟老夫人每天都派人来问候,也不再出设呢幺蛾子了。 似乎真的如孟廷舟所言开始接纳自己和阿宥了。 但是她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接下来的几日,依旧风平浪静。 都督府大喜这日,天还未亮姜时晚就被叫起来梳洗妆容。 孟廷舟说过,北境这边的风俗跟京城不大一样,都是早上嫁娶的。 他们也入乡随俗。 待礼乐声起,姜时晚着凤冠霞帔,云锦描金勾勒出嫁衣上的百鸟朝凤,尾裙曳地,边缘滚寸长的金丝缀,镶五色米珠,行走时簌簌有声。 金冠玉钗,钿璀璨。 看着徐徐而来的她,一身大红喜衣的孟廷舟手心竟微微出汗。 姜时晚每朝他行走一步,他的心就微微起伏一下。 这是他爱的女人,今时今日终于穿上嫁衣,向自己走来。 等姜时晚到了边上,孟廷舟伸出手,待她将手放在自己掌心,他牢牢握住。 跪拜天地,跪拜孟老夫人,最后是夫妻对拜。 等一切礼节结束,日照正好高升。 礼仪掌事进言:“日照高升,乃是大吉!” 闻此吉言,孟廷舟顿时大喜:“赏!” 看着眼睛直勾勾盯着姜时晚的阿别烈,燕锦曦知道他恨不得自己是那个新郎。 到了婚房后,孟廷舟又与姜时晚一起喝了合卺酒。 姜时晚浅尝辄止,孟廷舟安慰她:“眉眉,你怀有身孕不宜饮酒,我命人换了一些果酿,你可以喝完,没事的。” 姜时晚又尝了尝后味,果然是淡淡的果香:“好像有葡萄、苹果、柚子的香气。” 这种香气,好像在哪里闻见过。 “被你尝出来了。”孟廷舟呵呵一笑,“府里还有一些,你若喜欢,可以适当饮一些。” 礼仪嬷嬷将酒具收走,笑了笑:“夫人有所不知,这果酒虽然可口,但是不好保存。在咱们北境,有一种甜白蚁,最喜欢这种甜味,只要闻见了就呼朋喊友来聚集,很快就能密密麻麻聚集一堆,若是人身上被咬了浑身是比针眼还小的伤口,犹如万蚁吞噬,生不如死。” 姜时晚听到这些形容忍不住要作呕。 孟廷舟愠怒道:“今日是都督和夫人大喜日子,说什么浑话!” 猛然间,姜时晚似想到什么,一把抓着孟廷舟的衣袖:“阿宥!阿宥呢!” 135.第135章 夫人不好了 第135章 夫人不好了 怪不得她总觉得这个甜味很熟悉,原来是孟老夫人给阿宥做的新衣上的味道! 阿宥那么顽劣,少不得道在地上摸爬打滚,若是被嬷嬷说的那种甜白蚁闻见了…… 后果不尬设想! 孟廷舟却不知其中缘故:“阿宥自然是奶娘们带着……” 还没等他说完,姜时晚已经不顾繁琐的嫁衣,奋不顾身冲了出去。 “眉眉!”孟廷舟心惊肉跳,生怕她出了什么事,“来人,快拦住夫人!快拦住她!” 姜时晚跑得飞快,脚下被长长的裙角绊住,倒在地上。 孟廷舟追上来,一把抱住她:“眉眉,你疯了吗?” 姜时晚不顾摔倒的疼痛,一把揪住他的衣服:“二郎,快找阿宥!快找到他!他身上的衣服有甜白味,他……” 孟廷舟已经意识到会发生什么了,大声喝道:“来人!找小世子!” 一众奴婢吓得大惊失色:“小世子喜欢灯笼,一定要出去看,这会子并不在屋里。” 都督府内四下都是叫唤阿宥的声音。 孟廷舟能感受到怀里的女人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他紧紧拥着她,等待的时间仿佛过了许久。 “都督!夫人!” 是裴庆的声音! “找到了!找到小世子了!” 那一刹那,姜时晚几乎是连滚带爬朝外面匍匐。 “娘……娘……”阿宥被聿风抱在手里,第一次喊娘喊地这么清晰。 姜时晚几乎是哆嗦着扯开他身上的衣服:“阿宥……我的阿宥……你有没有事……” “啵”的一下,阿宥在她满是眼泪的脸上亲了一口,“娘好看……娘不哭……” 姜时晚怔怔地看着他,越发潸然泪下。 “眉眉!”孟廷舟看着她一顿几近疯狂的操作,将婢女递来的毛毯将阿宥裹住,“阿宥没事,你这样会冻坏他的。” 姜时晚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他的衣服上明明有甜白味。” “那是母亲命人给他新衣熏过香了,并不是你说的甜白味。”孟廷舟看着满屋子的人都围在一处,耐着性子解释道,“可能你有孕在身,对气味很敏感,闻错了。” 姜时晚却觉得自己没有闻错:“不可能,我明明记得那个味道,就是跟果酒一样的味道……” “全都出去!” 待屏退众人后,孟廷舟将怀里的阿宥抱紧了一些:“我知道你跟母亲发生过龃龉,但是她毕竟是阿宥的祖母,怎么会真的对孙子做这等下三滥的事。” 姜时晚怔怔地看着他:“你认为是我无理取闹在诬陷她?” 孟廷舟知道让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和平共处并非易事,他叹了口气:“今日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不该置气的。幸好阿宥也没事,你不要吓坏了他。” 说着他将阿宥递给奶娘,吩咐她把人抱下去。伸手去扶姜时晚站起来:“你刚才摔了一下有没有不舒服?我叫梅大夫过来给你瞧一瞧。” 姜时晚避开了他过来扶自己的手:“为什么你母亲偏偏这时候给阿宥做新衣,你难道没有怀疑过吗?” 看着她耿耿于怀的模样,孟廷舟有些束手无策:“她应当是知道你又怀孕了,可能渐渐放下芥蒂。你要是不喜欢,下次不让她准备这些就是了。” 姜时晚摇摇头:“不。这是她故意而为之,让我起疑,结果闹出这次的闹剧。” “眉眉。”孟廷只制止她继续说下去,“你不喜欢母亲我理解,但是不要臆想。” “你听我说……” “应当是怀孕让你心神不宁,加上今日也着实累了,你需要休息。”孟廷舟抚着她回房,换下繁复的喜衣,卸去繁重的头饰,让她躺下来,“梅大夫来了,我让他给你开一些安神的药,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等他走出去,云裳跪下来:“夫人,衣服里里外外奴婢都检查过了,确实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姜时晚缄默了。 梅大夫给她诊脉后:“都督说夫人摔了一跤,微臣看脉象并无异常,看来这一胎异常稳固。” “只是夫人心神不宁,时日久了难免影响身体,微臣这就为夫人开几贴药,夫人服下便会感觉好一些。” 孟廷舟听了梅大夫的回禀后,悬着心才放下来:“没事甚好,小世子的衣服你可检查过了?” 梅大夫应了是:“微臣里里外外都检查过了,并无异常。” 孟廷舟沉吟:“本督知道了。” 随即招了招手:“裴庆,现在夫人怀有身孕,性情大变,若有什么异常之处让人随时来禀告。” 他又想到什么,添了一句:“为了避免再生事端,一定避免她见老夫人和表小姐。” 姜时晚喝了一碗汤药后便沉沉睡去,等用过晚膳后她又服下一剂药。 雪迎见她起色好了不少,给她递酸梅子的时候笑吟吟道:“方才裴大人着人来传话,说今日是都督府大喜之日,都督在前面敬酒,免不了会晚点回,夫人若是累了,先睡便是。”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云裳,她见姜时晚一直紧皱着眉头,似是痛苦,小心翼翼开口:“夫人可是想吐?” “痛……”姜时晚趴在床边,单手捂着肚子,“好像肚子里抽筋了似的……” 雪迎一脸紧张,猜测道:“会不会是喝了梅大夫的药的缘故?” 云裳摇摇头:“可是我看夫人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她觉得蹊跷,脑海里闪过一个不妙的念头,随即伸手轻轻掀开盖在姜时晚身上的被衾,登时吓得松开手,捂住嘴巴,险些惊叫出声。 “这……夫人……” 姜时晚忍着痛意看到云裳的脸色转为恐惧,自己似乎料到了什么,手指艰难地抓着被子不动声色掀开一角。 原本大喜的床上湿漉漉的,像有一滩水。 她颤抖着手,伸手摸了一把,看到手上殷红,才知是血。 云裳一下跪下来,声音颤抖:“不……不会的,不会的……夫人莫怕……” 雪迎先是往后跌坐在地上,随即反应过来跌跌撞撞跑出去:“来人!快来人!夫人不好了!” 136.第136章 红花 第136章 红 肚子被拧成一股绳那般痛,有那么一瞬间,姜时晚感觉呼吸停滞。 偌大的都督府,充斥着错乱、忙碌的脚步声。 梅大夫满头大汗地赶来,看到满床的血迹,心知不妙:“夫人……” 姜时晚一直捂着自己的肚子,看着满摊血渍,皱着的眉头十分痛苦:“梅大夫,怕是……不好了……” 梅大夫心里一声叹息:“夫人还年轻,您和都督还有机会怀孕的。” 一滴眼泪从姜时晚的眼眶落下,她喃喃自语:“我甚至……” 甚至做好了留下这个孩子的准备…… 等孟廷舟赶到的时候,床榻上原本喜庆的红色全都换下了,屋子里音乐弥漫着尚未消散的血腥味。 梅大夫和所有婢女都跪下来:“参见都督……” 孟廷舟已经预料到不妙,但还心存一丝侥幸:“怎么样了?” 梅大夫头皮发麻:“都督,夫人失血过多……腹中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孟廷舟死死盯着他,猛地一脚踹过去,咬牙切齿:“晌午的时候你还说没事,怎么会突然小产?” 梅大夫挨了一脚,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继续跪好:“微臣不敢欺瞒,夫人方才确实并无大碍,不知怎的就……” 他重重磕头:“微臣罪该万死。” 孟廷舟不再理他,坐早床榻边上,看着脸色苍白的姜时晚,心疼地握住她的手:“眉眉,你受苦了。” 姜时晚静静地看着他,泪水自眼眶汹涌而出。 孟廷舟抱住她,硬生生张了张嘴巴将眼角的酸涩忍住了:“等你身子养好了,我们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孩子的。” 姜时晚竭力忍着的情绪终于瓦解,她伏在他的肩膀上,饮泣吞声。 云裳过来拉了拉梅大夫的手,示意他退出去。 梅大夫会意,起身的时候看到桌上搁置的药碗,思量须臾便拿起来闻了闻,用手指尝了尝味道。 他震惊出声:“不对,为什么这药里有红?我并没有开这味药啊!” 孟廷舟松开手,沉郁的眼眸下露出杀机:“你说什么?” 梅大夫噗通一声跪下来:“都督,此事怕有蹊跷。微臣给夫人开的是安胎凝神的药,这红可是有滑胎功效的。” 此话一出,殿内的人俱为震惊。 只听孟廷舟的声音:“有人竟然胆大包天敢暗杀本督的骨肉!裴庆!” 裴庆在外面应声:“属下在!” 他的双眼透露出阴鸷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彻查都督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房间!倒是要看看谁敢谋害本督骨肉!” 裴庆下令都督府一律人等候在原地不得擅动,自己带着数十人一间间屋子彻查,连贵客突厥王的房子也不例外。 阿别烈虽心有不满,但是看到裴庆冷面恶煞的表情倒也没说什么。 等搜查到孟老夫人处的时候,孟老夫人听说是姜时晚小产了,心里有些高兴面上却是痛心疾首:“廷舟怎么宠她顺她是有目共睹的,谁有机会害她肚子里的孩子?” “以我看,没准是她自己作怪想栽赃给别人。” 裴庆眸光沉沉:“都督正在盛怒,还等着属下回复。恳请老夫人行个方便,容属下能尽早交差。” 这时孟疏翊一脸虚弱进来,为了遮盖额头上的伤势,她额前覆着一根抹额。 “表嫂小产一事,表哥和她一定最伤心。这个舅母就不要讲究那么多规矩了,还是尽早查清原委,给表哥交代吧。” 她递给孟老夫人一个事宜办妥的眼神。孟老夫人回忆,随即敛了敛神,不耐烦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待搜查完都督府所有角落,已经到了半夜。 “都督,属下俱以彻查,并无发现红。”裴庆手里托着一个盘子,“只在夫人院落后面找到了药渣子。” 孟廷舟看了一眼:“梅大夫。” 梅大夫即可上前看了看里面的药材:“不错,这正是微臣给夫人配的药方,只是加了过量的红。只怕夫人小产这红便是罪魁祸首。” 孟廷舟闭了闭眼:“你确定都督府每处角落都找过了?” 裴庆抱拳:“是。” 随即犹疑:“除了夫人院落。” 裴庆并无其他心思,一切只是据实以告。 孟廷舟看了看姜时晚,吩咐道:“让夫人这里的人都站在院子里,你继续搜,绝对不要错漏。” 众人没想到搜查连夫人自己的院落都不放过,面面相觑又不知所以。 过了一会,裴庆凝重着表情跪在孟廷舟面前。 孟廷舟冷眼盯着他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裴庆低着头:“属下在耳房的找到的,还请梅大夫鉴定。” 梅大夫凑近一看,面色顿变:“不错,这正是红。” 孟廷舟是背对着姜时晚的,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听他说:“谁将这东西带进来的,自己从实招来,如若不然,有的是严刑拷打的手段。” 院子刚才还窸窸窣窣的动静此刻鸦雀无声。 裴庆扬了扬手:“来人!” 立刻有人搬来刑具。 眼看一场血雨腥风就要来临,忽然从众多奴仆中逃出一个人跪在地上。 见是云裳,在场的人都倒抽一口气。 云裳重重磕头:“那是奴婢带进来的红,请都督恕罪,恳求都督莫殃及他人。” 夜雾下,孟廷舟的面色显得尤为森冷:“是你。” 云裳举手对天:“可是奴婢从未用这红谋害夫人和肚子里的孩子,请都督明鉴。” “你一个婢女,取来红是有什么用?” “夫人每次来月事都很痛,奴婢听说红可以调理,便想法子买了一些。” “既是药,怎么不问梅大夫?还偷偷摸摸藏起来?”孟廷舟语气没有丝毫的起伏,“云裳,是本督和夫人待你太好,给了你机会包藏祸心吗?” 他陡然提高音量:“来人!将这贱婢拖下去杖毙!” “不要!”姜时晚顾不得身子疼痛,从床上下来。 裴庆却拦着不让她跨出门槛:“夫人,外面风大。” 姜时晚对着孟廷舟的背影跪下来:“这红,是我让云裳准备的,不关她的事。” 137.第137章 杖毙 第137章 杖毙 孟廷舟缓缓转过身看着她,沉默不语。 姜时晚拿开挡在前面的束缚,跪着到他面前:“这孩子来的太突然,我没有做好准备……一开始并不想留下这个孩子,所以让云裳准备了药。” “但是我最终决定留下这个孩子,没有动用这些药。” 云裳忙不迭点头:“是的,那些药奴婢只是找了个地方藏好,并没有拿出来。” 听着她们主仆二人的解释,孟廷舟平静地看着姜时晚:“你是说这些红是你准备去掉肚子里的孩子的?但是最后却没有用上?” “既然如此,又是谁在你喝的药里放了红?还是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个药的下落?” 他的语气很淡,可越是如此,越是不妙。 小产之痛,百口莫辩之无奈,姜时晚只能轻轻地摇头:“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个药的下落。” 更深露重,跪在地上久了便觉得通体生寒。 孟廷舟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人,一字一句道:“来人,把云裳拖下去杖毙!” “都督!” “二郎!” 这一次,他没有任何的犹豫:“地上凉,把夫人带进屋子里,没有本督的命令,不得随意进出。” 云裳害怕的哭喊着:“夫人……” 上来两个婢女搀着姜时晚,她却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抓孟廷舟的衣角,却抓了空。 她哽咽:“一切是我的主意,与云裳无关。” “主子难免犯糊涂,身为奴婢的她却不分轻重,若人人像她一样,都督府还有什么规矩。” 此话一出,姜时晚知道自己回天无力。 整个人都瘫软下来:“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我真的决定要留下这个孩子了。” 做好打算留在北境,远离京城的纷争。 孟廷舟心里一阵酸涩,面上仍旧平静:“今日是你我大婚大喜的日子,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忍着哭声:“你不信我?” “孩子已经没了,我信不信你并不重要。” 孟廷舟不再看她,孤身陷入黑夜。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姜时晚有一种失去重要的东西的感觉,她情不自禁地哭喊出声:“二郎。” 听到呼声,黑夜中的背影似是停顿了一下,但仅仅是短暂的一下很快就不见踪影了。 孟廷舟走的很快,耳边刮来寒风,割得人生疼。 原来最失望的时候不是愤怒,不是冷漠,而是不想再面对。 云裳歇斯底里的声音响彻在都督府,紧接着传来姜时晚的恸哭。 这些动静,各屋的人心思各异。 陆锦想要去找姜时晚,被陆峥拉住:“她刚小产,身子还很虚弱,加上红的事不清不楚的,这时候还是让她冷静一下好。” 陆锦痛心疾首:“怎么就突然发生这样的事,这可是她和都督的大喜之日啊!” 孟疏翊听到姜时晚的哭声,知道事态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八九不离十地发展了,心满意足地吩咐人吹灭灯烛躺下就寝。 燕锦曦看到阿别烈一只凝神听着姜时晚那边地动静,嗤笑一声:“没想到大王对他人之妻如此上心。” 被看穿了心思的阿别烈难得不生气,只是想到美人伤心过度竟有些心疼。“怎么?心疼了?” 阿别烈皱了皱眉头:“你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就告诉我什么时候才能让我得手?” 见他真的是等着急了,燕锦曦顺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哄劝道:“你看上别人的夫人,想得到人家不得想个法子减少自己的错误吗?” “你有什么主意?说给本王听听。” 燕锦曦随机附在他耳边一阵絮语。 阿别烈听了以后先是皱了皱眉,随即点点头:“你们大燕的人真是心思重,弯弯绕绕的费尽心思。在我们突厥,只要男人喜欢,就没有打架绝不了的事。” 燕锦曦简直不想时间跟这种蛮夷之人作过多的解释。 她耐着性子解释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让突厥和都督府保持友好的关系。” 阿别烈忽而一笑,一把捏住她的肩膀,坏笑道:“难道你不想让突厥和大燕保持关系吗?” 想到执意送自己和亲的皇兄,燕锦曦的心里说不恨是假的。 但是她亦知道皇兄对自己的厚爱。 燕锦曦的手指轻轻摩挲阿别烈的嘴唇:“我倒是想和大王保持关系,不知道大王可否赏脸?” 阿别烈哈哈大笑,一把横打抱起燕锦曦走向床榻。 因着悲伤过度加之小产的伤痛,姜时晚的嗓子哑了,整个人也根本无法起身。 身边雪迎、梅大夫等人依旧悉心照料她,可是孟廷舟却一次都没来过。 “雪迎,你去请过都督了吗?” “请……请过了。” 从雪迎吞吞吐吐的语气里,姜时晚似乎已经意识到什么:“他在哪里?” 雪迎嗫嚅:“都督这几日都宿在那个突厥美人阿史依那里。” 姜时晚一怔。 如果不是雪迎提及,她甚至都忘了都督府还有这个人的存在。 见姜时晚半晌不说话,雪迎小声道:“夫人,今日奴婢回来的时候,有个突厥的婢女递给奴婢一张纸,说让奴婢交给您。” 姜时晚回过身接过纸,看见上面写“欲知红主使者,三日后请于落雨阁相见。” 落款写的是燕锦曦的字。 姜时晚四处张望了一下,问雪迎:“那人给你纸的时候,可还说了什么?” 雪迎摇了摇头:“那个人只是从奴婢身边佯装经过,并没有任何的言语。” 姜时晚暗暗将纸条揉成一团,叮嘱道:“今日之事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要说起,就当你什么都不知道。” 经过云裳的事,她真的后怕了,生怕一个举动会给这些婢女带来杀头之祸。 让雪迎出去后,姜时晚半坐着开始冥想。 在耳房查到红后,似乎就作证了是她自己给药里动了手脚。 可是自己心里却明白,汤药里究竟是谁放的红是未解之谜。 这是疑点,只是这些天身心痛苦根本无法顾及。 燕锦曦如此大费周章神秘兮兮,可是知道一些情况? 138.第138章 用你自己献给本王 第138章 用你自己献给本王 雪迎见姜时晚有些动摇,轻轻道:“奴婢与云裳一起侍奉夫人感情自是深厚,平日里夫人对我们也是仁厚有加,云裳之死夫人自是伤心……” “只是夫人万不可乱了手脚。” 这句话,很久以后姜时晚依然清晰记得。 一个连婢女都明白的道理,现在身心受挫的自己却失了心智。 也是很是很久以后她才明白,自乱心智,是因为心所在乎。 她终是赴约去见燕锦曦了。 落雨阁内,燕锦曦见到消瘦一圈的姜时晚,倒是惊了一跳:“几日不见,都督夫人怎会落得如此清瘦?我以为,你不会赴约。” 披风裹住姜时晚的头大半头,病态为她添了几分柔弱。 她从手中拿出那张纸:“听说长公主找我是为了红的事,我怎么能失约。” “看来你对失去的那个孩子还是有感情的,还是说你很在意孟廷舟?”燕锦曦打量着她,“步步为营的姜时晚原来也会为了男人动情?” “这件事让我痛失一个忠心耿耿的婢女,我自然想要揪出幕后主使。” 燕锦曦绕着她缓缓踱步:“身为大燕的长公主,我从未在任何人那里吃过亏,可是在你这里,害我背负有损皇室颜面的罪名,更是让当朝最有权势的孟廷舟和宋淮之齐齐向皇兄施压。” “导致我现在沦为和突厥和亲的牺牲品。” 姜时晚看着燕锦曦,嫁过来不久,她脸上就爬上了数条细纹。 风沙催人老。 “长公主,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姜时晚冷静地说,“你以身作则代表大燕与突厥和亲,在很多人眼里,你是大燕的功臣。” “谁要做这功臣?给你你要吗?” 姜时晚深吸口气:“你是大燕公主,从小享受万人之上的荣华富贵,就要忍常人所不能忍。” 燕锦曦错愕地看着她。 同样的话,曾几何时自己的父亲亦这样跟他说过。 那一瞬间,她退后一步:“姜时晚,你究竟是谁?” “公主今日约我前来这里是为了红一事,如果公主没有什么想要说的,我先走了。” 姜时晚拂袖离去。 她正欲开门,有人推门而入。 看到来人,姜时晚表情一滞。 阿别烈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在阴影里:“夫人别来无恙。” 他身上的气息令姜时晚不由往后退:“臣妇见过突厥王。” 阿别烈嘿嘿一笑,随即将门关上,步步逼近:“自从上次见到夫人,本王惊为天人。” “大王,臣妇是都督的夫人。” “是人妇又如何?在我们突厥,嫁过人的人妇才是最受欢迎的,因为她们知道如何照顾男人,如何哄男人开心。” 姜时晚已经意识到燕锦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她蓦地转身,却见燕锦曦已经不见踪影。 在她转身之际,一双大掌从背后箍住她:“夫人,不要害怕,这里是都督府人迹罕见的地方,你我在这里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有人发现的。” 姜时晚又惊又怕,分离挣脱:“放肆!” 她使尽全力在阿别烈脸上狠狠一甩:“堂堂突厥王居然觊觎他人之妻,也不怕人耻笑?”没料到她会朝自己动手,阿别烈摸了摸自己的一边脸颊,啐了一口,双眼猩红:“没想到柔柔弱弱的你私底下性子这么烈,怪不得孟廷舟这么喜欢你!” “本王也很喜欢。” 姜时晚避开他伸来地手掌,拼尽全力朝外面跑去,阿别烈的大掌猛地按住门,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深深嗅了嗅:“美人,你跑不掉的,孟廷舟也不会来的!” 从心底升起的恶心让姜时晚忍不住屏住呼吸:“他会杀了你!” “本王……” 似乎意识到身后有人,阿别烈勾了勾嘴角,伸手抚摸姜时晚的脸:“难道你忘了跟本王的交易吗?” 姜时晚浑身痉挛:“什么交易?” “美人,你说本王帮你拿到红,事成之后你愿意用你自己献给本王作为回馈。” “一派胡言……” 姜时晚的话还未说完,身后传来孟廷舟的声音:“突厥王若要女人,本督有的是美人献给你。” 听到声音,突厥王一副看你能如何的表情看了看姜时晚,随即松开手,朝孟廷舟随意抱了抱拳:“都督怎么来了?” 姜时晚连忙理了理凌乱的衣衫,她不知道他刚才听到了什么,期期艾艾地看向他。 可是孟廷舟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他只是朝阿别烈似笑非笑:“本督正想找你商量要事,听下人说你在这。” 阿别烈哈哈大笑掩饰尴尬:“那本王这就去。” 孟廷舟跟在他身后,却被姜时晚追了上去:“二郎……” 孟廷舟停下来:“夫人叫我有事?” 他平静地可怕。 姜时晚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刚才阿别烈说的那些话你不要当真。” “嗯。” 姜时晚鼓起勇气主动去拉他的手,却被孟廷舟避开。 她一下子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 孟廷舟这才看了她一眼,准备走。 姜时晚再次拉住他地手臂,她垂头哭出声:“我没有。”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止不住地掉眼泪:“我没有骗你,我没有用红堕胎,更没有和阿别烈打成什么协议。你可以问我,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感受到她靠在自己怀里哭的伤心,孟廷舟沉默半晌,终于开口:“我说过你要什么我给什么,甚至是我的命都可以给你。” “有时候我情愿你要我的命,也好过一次一次的利用。” 他惨淡一笑:“可能这不能怪你,是我自己一厢情愿把虚假的美好当做了真情实意。要怪的话,就怪我太爱你了,爱到没有自我,只要你一个眼神,一个笑容,我甘之如饴。” “不是的……不是的……”姜时晚抬起泪眼摇着他的手臂,“不是虚假的,我是真的做好了打算要留下来,我是想要跟你,跟阿宥还有肚子里的孩子过日子的。” 孟廷舟用手指揩了揩自己的眼角:“是的,不是假的,有时候假亦真时真亦假。” 他抽出自己的手臂毫不犹豫地走了。 139.第139章 夫人怕是不好了 第139章 夫人怕是不好了 躲在暗处的燕锦曦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浮现一抹冷笑:姜时晚,也该让你尝尝被抛弃的滋味。 什么最难受,莫过于被在意的人践踏自己的一份真心。 姜时晚被带回住处的时候,整个人形容枯槁。 雪迎吓坏了:“夫人,您可千万要振作,只要您好好的,奴婢愿意为您做牛做马。” 姜时晚痛苦地扶着胸口,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梅大夫吓了一跳,见她意识薄弱,立刻让雪迎把人放下,对其施以扎针。 看着陷入昏迷的姜时晚,雪迎吓得哭出了声:“梅大夫,夫人还好吗?” 梅大夫沉吟:“夫人本就小产过后虚弱,加上悲愤欲绝,只怕……会落下病根。” 虽是进入三月,室内依然烧着地龙。 孟廷舟敞开胸膛,隐约露出胸口狰狞的伤口,一杯一杯喝着酒, 阿史依伴随左右,时而翩翩起舞,时而给他斟酒。 每次梅大夫来诊视的时候,都忍不住进言:“都督好歹珍惜身子。” “本督征战了十年,经历了朝堂震荡,又经历了迁徙北境,实在有些累了,也该好好享受几日好光景。” “可是都督……” “梅大夫,本督知道你的心意,本督心里亦有打算,只是放任一段时日,本督实在是累了。” “都督,夫人她……” 孟廷舟将手里的杯子扔地老远,声音淡淡:“夫人那里有你,本督很放心,你不必通传。” 梅大夫只得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只得恭谨退下。 “都督。”阿史依依偎上去,靠在他滚烫的胸膛里,“妾跳得起劲,你看的一点都不专心。” 孟廷舟任她在自己的身上不安分地探索:“本督有在看,你的细腰扭起来简直是要把人的魂勾走了。” 阿史依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异域风情的双眸神采飞扬:“妾真的把都督的魂勾走了?” 孟廷舟看着她,只是笑笑。 阿史依咬了咬唇,甚是诱人。 这位都督大人可真是奇怪。 刚收下自己那几日,根本看也不看自己。 这些天日日来找自己,却并没有什么哄人的话,反倒要自己一而再地哄他。 也不知道他是否受用? 不过说实话,这位都督大人确实人中龙凤,让人不得不沉醉其中。 “都督……”阿史依做了一个大胆的动作,直接跨坐在孟廷舟的身上,她俯下身亲吻他的唇,”求都督疼一疼妾。” …… 翌日一早,孟廷舟亲自下令,封突厥第一美女阿史依为妾室。 阿史依作为都督府第一位妾室,遵从礼数向正夫人请安。 她一直听说正夫人是大燕有名的美人,更是都督大人爱到心尖上的人。 阿史依幻想过很多种正夫人的面容会是如何,没想到在外室就被拦下来了。 雪迎现在是姜时晚这里地主心骨,由她出面:“姨娘请留步,难为姨娘一片心意,只是夫人身子不利落,恐过了病气给您,请姨娘先回吧。” 阿史依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来就碰壁,还以为是正夫人给自己立下马威,想着怎么样都得见到人请安才不会落人口舌。 她欠了欠身:“妾初来乍到,定要以大夫人为尊,没想到夫人抱恙在身,妾只能明日再来了。”一听说她打算明日还要再来,雪迎两眼一抹黑。 她拒绝其入内,就是不想让姜时晚知道孟廷舟立了妾室。 谁知道这位姨娘却上赶着要请安。 “谁在外头。”里面传来姜时晚的声音。 不待阿史依说话,雪迎就抢先说道:“夫人没什么人,奴婢这就来。” 留下一脸疑惑的阿史依。 雪迎进去看到瘦的只剩下皮膏骨肉的姜时晚正欲起身,立刻跑过去:“夫人可是要起来?” 姜时晚整个人靠在她怀里,轻的几乎没有重量:“他来过吗?” 每天问一次孟廷舟有没有来过,似乎已经成为她的习惯。 “夫人,都督这几日可能很忙……” 姜时晚既不摇头也不摇头:“我知道他不会来了,只是习惯地问一下。” “雪迎,这几日每日咳血,我似乎感觉自己时日无多了。” 雪迎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哭的不成样子:“夫人,您不要说这样的话,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您还有梅大夫,他医术高明,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姜时晚轻轻摇了摇头:“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 她咳嗽了几声,缓了缓语气:“替我拿纸笔来。” 雪迎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得点点头:“奴婢这就准备。” 她找人和她一起在床上支起了一张小书桌。 姜时晚提笔了很长时间写下一段话,紧接着递给雪迎:“你找时间帮我把这封信放在门口的石狮子后面。” “夫人这是要……” 姜时晚说了一句话就要大口喘气:“你放下就走,不要停留,也不要被任何人取走。” 远在千里之外的宋淮之拿到这封信已经是半月后,原本还是兴致盎然在聊政事的她一下子凝固笑容,愣在原地。 他捏着书信的手几乎有些颤抖,到了最后的关头,姜时晚竟然想做个逃兵。 “为什么……”他喃喃自语,“眉眉为什么说不回来了?” 他不明白,她说着自己过得很好,很幸福,不想再回大燕陷入纷争了。 岑双自是从主人口中听出了悲凉痛苦之意。 他皱了皱眉头:“奴才听送信之人说姜姑娘身体似乎很不好,瘦的不成人形似的。” 宋淮之心一惊:“说!” 岑双摇摇头:“少爷,奴才也只是听他提了一嘴,说是身边身边的婢女说的,说……” 宋淮之眼神一凌:“岑双,你是皮痒了吗?” 岑双低着头:“那婢女说……夫人怕是不好了……” 手里的信笺戛然落地。 见宋淮之眼眸转过复杂神色,岑双连忙解释:“少爷息怒,从北境到京城路途遥远,谁知道那个人是不是胡说八道,若真如此,姜姑娘怎么还有力气写信给您?” 宋淮之隐隐痛惜:“不,我反倒更相信是真的,因为她没事,不会让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千里迢迢传到我的耳中。” “唯一的可能是,她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事。” 140.第140章 枯槁之色 第140章 枯槁之色 “她等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有机会能够歼灭这昏君,我不信她会轻易松手。” 宋淮之一想到她在北境可能遇到的情况,如玉的面上流露出痛色:“她一定遇到了什么事。” 岑双看出宋淮之眼中的复杂的情绪,试图劝阻:“少爷,莫非您想去找姜姑娘?这可万万不可。” “不说北境距离京城千里迢迢,都督更是在北境坐地为王,您若去了,不就成了瓮中之鳖吗?” 岑双所言,并非虚言。 宋淮之来回踱步,时而眉头紧皱,时而面目平静。 过了好半晌,他灵光一现,有了主意:“我想到一个人。” 半月后,一众鲜卑连环马停驻在北境关门外。 为首的姜时年巍峨之姿,叫人望而生畏。 “都督……”裴庆找到孟廷舟,禀告此事,“鲜卑驸马求见。” 连日的酗酒,孟廷舟咳嗽加剧,胸口的旧伤再次发作,已经卧床好几日。 听闻姜时年带人前来,他不免有些震怒:“他姜时年是忘了答应过本督的事吗?此生永不踏入中原!” 裴庆进言:“属下已经命人在城楼蓄势待发,但他们连环马的威力亦不容小觑。” “放肆!”孟廷舟眼露杀意,“鲜卑才逐渐恢复当年之态,本督大可以派兵歼灭此族。” “都督喜怒。”裴庆环顾四周,压了压声音,“他有句话让属下带给都督。” “说。” “此番前来是为家事。” 家事…… 姜时年指的家事,应当就是姜时晚这个姐姐吧。 见孟廷舟沉吟,裴庆问:“都督见还是不见?” “本督出城门,亲自会会他。” 城门打开,孟廷舟出现在眼前的人,不知是受惊还是他身上气势太盛,鲜卑的马匹竟受了惊,扬起前蹄嘶叫。 “吁……” 待稳住了马匹,姜时年见孟廷舟在四月天还披着披风,不免有些讥诮:“都督大人可是不适应北境苦寒的气候?” 孟廷舟剧烈咳嗽了几声,等缓下来才开口,声音寒冷:“记得本督与你有过约定,此生再不踏入中原。” 想到宋淮之心中提到阿姐危难,姜时年自然没有好脸色,冷哼一声:“今日前来,我是来接人,还请都督把人交出来。” “接人?”孟廷舟反问一句,目光倏地盯着姜时年,“为何?” 姜时年毫不留情地细数他的罪状:“因为你不忠不义不耻!” “本督不忠不义不耻在何处?值得你堂堂鲜卑驸马远道而来?” “孟廷舟!当初是你执意将我阿姐留在身边,口口声声说会待我阿姐好,可是却任由她自生自灭,自己却立妾室逍遥快活。这难道不是不忠不义不耻吗?” 孟廷舟盯着他的目光覆上一层薄薄的冰霜:“你阿姐擅自将本督的骨肉扼杀腹中,还妄想瞒天过海,纵是如此,本督亦让大夫好生医治她。本督自问问心无愧,又何须你来置喙?” 姜时年义愤填膺:“我阿姐几乎要命丧你都督府了,孟廷舟你还要狡辩吗?” “一派胡言!” 见孟廷舟说的理直气壮,姜时年真的气笑了:“看来你可能还不知道?你口口说说说对她好,你有多久没见她了?” 孟廷舟略一失神,他似乎的确很久没见姜时晚了。“说不上来了?”姜时年挑了挑眉,“孟廷舟,你既然不能善待她,我就把她带走。我姜家的人,绝对不任你欺辱。” “裴庆。”孟廷舟把人唤到身边,微微侧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裴庆亦是一脸茫然:“属下也不知道夫人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孟廷舟皱了皱眉,看向姜时年,一字一句:“她已是本督之妻,跟你走是万万不可能的。” 见他要走,姜时年一跃纵下马:“孟廷舟,这只是你一厢情愿,你有没有问过我阿姐的想法?” “就像现在,你连她快死了都不知道,你还想把她囚禁在你身边吗?” 听到这些话,孟廷舟停顿了一下脚步:“有阿宥在,她不会离开的。” “去他妈的!”姜时年破口大骂,“没了阿宥你拿什么留住她?” 没有阿宥…… 孟廷舟内心一阵抽痛,自己似乎留不住她。 “孟廷舟,求你让我去看看阿姐。”一向桀骜不驯的姜时年竟低下头,“如果她一切都好,我立刻带兵离开。” 孟廷舟不为所动,继续往前走。 “孟廷舟!”姜时年忍不住又叫住了他,“孟廷舟你听见了吗?” 城门毫不留情地关上了。 回到都督府后,孟廷舟便径直去找姜时晚。 好些时日没来的他,走进这里便闻到淡淡的药味。 见到都督本人前来,婢女们都十分愕然,纷纷跪下行礼:“参见都督……” 孟廷舟见梅大夫一直候在外殿,有些愕然:“你怎么在这里?” 梅大夫也是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微臣随时在夫人处候命。” 孟廷舟已经隐有不安:“随时候命?为何?” “夫人小产时出血过多,女科一直好不了,加上郁结于心,睡眠很浅,渐渐有了呕血之症……” “呕血之症?”孟廷舟倒吸一口气,自己也咳嗽了一阵,“这么厉害……你……咳咳……怎么不向本督禀报?” “微臣之前想说来着……都督说不必汇报……” 梅大夫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孟廷舟怒不可遏地瞪着他,欲走进内室。 却被雪迎拦了下来:“夫人说她实在不愿让您见到她枯槁之色,还望都督止步。” 隔着帘子,孟廷舟的心情十分复杂:“本督只是想看看她怎么样了?” 姜时晚缓缓睁开眼,听着外面孟廷舟的声音,一种苦涩无力感涌上心头。 可是她浑身都被抽干了似的,根本没有力气流眼泪,只能怔怔地望着帐顶。 “梅大夫。”孟廷舟转向他,“夫人的病情怎么样了?” 梅大夫跪下来,声泪俱下:“回禀都督,夫人求存意志薄弱,微臣实在无能为力。只怕……” 孟廷舟陡然喝道:“只怕什么!” “只怕挨不过去这个坎。” 141.第141章 阿宥,她走了 第141章 阿宥,她走了 孟廷舟没有想到姜时晚的病情竟会到了不可挽救的地步。 “我以为用我的方式来爱你,护你,给你锦衣玉食护你周全,你能感受到我的心意。” 他的神态有些倦容:“你费尽心思生下阿宥,我接受,你暗自扼杀腹中孩子,我也认了。” “一切都顺着你的意思,你却仍然郁结于心,” “眉眉,没想到自以为的爱和周全对你来说是困境。” “在爱你这件事上,我光了我所有的耐心,我真的累了。” 听着屋外的孟廷舟的声音,姜时晚微微噙动着双唇,却发不出声音,流不出一滴眼泪。 “如果这些都不是你想要的,那么我成全你。”孟廷舟抚着胸口,吸了吸气:“来人,请鲜卑驸马。” 姜时年步履匆匆而来的时候,看到孟廷舟站在外殿。 他颔了颔首:“都督。” 孟廷舟背对着,语气平静:“留还是去,本督只给你一次机会问她。” 没有想到他会给自己和阿姐机会,姜时年一时间情绪有些复杂。 他对阿姐,是真的有情意的吧? 只是想到阿姐的境况,姜时年知道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 “阿姐!”姜时年掀开珠帘走进内室,室内一片静谧,如果不知道姜时晚在,他根本感觉不到有人在里面。 姜时年的目光一阵搜寻,知道最后他才确定床榻上有人躺着,而那个人竟然真的是姜时晚。 他的心一阵抽痛,“噗通”一声跪下,一路跪着到她跟前,“阿姐,我是小年,我来了。” 姜时晚缓缓睁开眼,看到眼前的姜时年,动了动唇角,表示回应。 姜时年哽咽:“阿姐,几月不见,你怎会如此?” 他的阿姐,有一头乌黑的秀发,有绝色的姿容,更有一颗疼爱他的心。 躺着的人瘦到几乎变形,羸弱且枯槁。 堂堂的男子汉姜时年见到此景忍不住嚎啕大哭:“阿姐,我来了,你来接你回家,你一定要振作。” “小年……”姜时晚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我……怕是不能活着回家了……” 姜时年急急打断他:“不,阿姐,你不要说浑话!我已经没有父亲母亲了,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阿姐,你千万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站在外殿的人都听见了姜时年的悲痛之声,纷纷以泪掩面。 孟廷舟则只身一人背对众人,面向窗前那一株海棠树,教人看不清他的神态。 这是他命人从京城不远万里移植而来,费了好些心思才得以存活,但草同人一样,换了水土便活得勉强。 强人所难,不可为也。 姜时年抓着姜时晚瘦骨嶙峋的手,哽咽:“阿姐,这次换我护你周全,我送你回京城好不好?你答应我!你一定要答应我!相信我!我可以做到的!” 姜时晚的眼睛看着那道将孟廷舟隔在外面的帘子,眼中酝酿了两团泪水。 二郎,或许一开始就是错的,我蓄意接近你,利用你,等到我明白自己的心意时,又发生小产的事…… 明明好不容易我们心意相通,却总是在错过。 终究是时间不对吧。 两团清泪凝结了许久,终于落了下来。 孟廷舟,我不想让你陪我走完接下来的日子,那样的话我怕你太苦。 我终究是没办法完成我想要做的事了,但是你可以,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一定会是万人之上的王者。 见她点点头,姜时年似乎燃起了希望,朗声道:“阿姐同意了!她愿意跟我走。”听到这句话,孟廷舟悬着的一颗心落地了。 他明白自己是彻彻底底地失去了她。 亦或者自己从来没有得到过她的心。 姜时年用毯子将人裹住,欲横打抱起:“阿姐,我们这就走。” “等一等。”孟廷舟顿了顿,“将阿宥抱来。” “至少让他再看一看他母亲。” 姜时年看了看怀里的阿姐,点了点头:“好。” 阿宥被抱来了,姜时年主动抱起他:“阿姐,孩子来了。” 姜时晚艰难地睁开眼,手指微动,想去抚摸阿宥的脸颊。 “娘……娘……”阿宥亲热地唤着,似乎在他眼里母亲一点都没变过,他手里拿着一块甜糕,递到姜时晚嘴里,“娘吃……给娘吃……” 小小的人儿,不知道即将面临着分离。说这样的话,教人越发难过。 姜时晚哽了哽喉咙,将阿宥抱在怀里:“孩子,我是你舅舅。我要带你娘去外面几天,你要听你父亲的话知道吗?” 许是血浓于水,阿宥看到姜时年并不觉得陌生似的,冲着他喊:“舅舅……舅舅……” 姜时年竟有些无法直视他。 姜时晚却在他怀里微微抽搐。 我的阿宥,你是为娘最深的惦念,愿你呆在父亲身边平安顺遂长大。 姜时年不想让她再受刺激,将阿宥抱出至外殿交给奶娘,难得地温和:“一定要照顾好小世子,切不可让他受了委屈。” 他转眼看了看孟廷舟,他一直是那个站姿,并未回头。 “我要带着阿姐走了,都督大人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孟廷舟静默须臾,沉声道:“让她好好休养,本督会照顾好阿宥的。” “都督,谢谢你。” 见他抱着人往外走,孟廷舟叫住了他:“等一等。” “都督有话想说吗?” 孟廷舟明明迈出了脚步,还是忍住了,他撇过头:“走吧,路上小心。” “好。” 姜时年带着姜时晚走了。 孟廷舟一直目视着他的背影,直至看不见。 稀疏的海棠经受不住风吹,洋洋洒洒地翩然落地。 这一天,孟廷舟就这样一动不动地从天明站到天黑。 没有人敢惊扰他。 夜黑风凉,不知是谁让找来了阿宥,他一进来就抱住他的大腿:“爹……要睡觉。” 看着眼前这个神态与姜时晚相似的孩子,孟廷舟将他紧紧抱在怀里:“阿宥,她走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竟有种不自知的委屈。 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从此以后,只有我们父子俩相依为命了。” 142.第142章 巫师救治 第142章 巫师救治 “你这臭婆娘!” 都督府内,阿别烈狠狠一巴掌甩在了燕锦曦的脸上,她捂着脸一下子倒在地上。 阿别烈恶狠狠地指着她:“你口口声声说替本王搞到这个女人,结果呢,她被带走了!你想借着本王的手对付她?臭婆娘!居然敢算计本王!” 他犹嫌不足,上前猛踢了几下。 燕锦曦忍不住抱紧身子。 她痛苦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嘴角渗出血渍,露出森然的笑:“要怪就怪你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居然想染指孟廷舟的女人?” 阿别烈猛地揪住她的衣领,咬牙切齿:“你说本王是癞蛤蟆?” 燕锦曦想着已经扳倒了姜时晚,心中的恶恨已经出了,忍不住淬了一口在他脸上:“难道不是吗?我乃大燕长公主,嫁与你这个蛮夫为妻,每一天对我来说都生不如死?” “本王是蛮夫?那你呢?”阿别烈的怒意已经到了极点,“放浪形骸的长公主?你应该睡了很多男宠吧?被宋淮之拒绝了你应该感谢本王愿意娶你。” “在我们突厥,我死了你就得嫁给我儿子或者我兄弟,如果我活着,想把你赏给谁就赏给谁?” 阿别烈上下打量她:“你的床上功夫应该很好,本王会满足你的喜好,多让你伺候几个人的。” 看着他不怀好意且凶狠的表情,燕锦曦知道他所言非虚。 她没有想到,自己身为长公主竟会沦落至此。 见他神情呆滞,阿别烈以为她害怕了,嫌恶地推开她:“来人,把这个女人送下去。” 燕锦曦制止要来押她的人:“这段路,我自己走。” 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阿别烈和周围与自己格格不入的一切,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她朝外面走去,脑孩子闪过很多自己在大燕发生的事情。 那里有她的锦绣年华和美好回忆。 “我,大燕的长公主燕锦曦,宁死也不愿屈服于你们突厥蛮夷!” 阿别烈突然意识不妙,大声吼道:“拦下她!快拦下她!” 燕锦曦嘴角露出一丝邪恶的笑:“阿别烈,我与你突厥血海深仇!” 说罢,她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燕锦曦!” “公主!” 燕锦曦没有想到,自己在最后的几个瞬间,想到的居然是宋淮之那张如玉的脸庞和深不可测的眼睛。 他就那样看着自己。 那眼神,她曾经以为是深情,其实是他满心的算计。 她笑了,在落地后,身体开出一朵魅惑的。 姜时年带着人马一路朝京城方向而去。 赶了一天的路程,他还想继续的时候,穆东劝住了他:“驸马,从这里到京城至少十五天的路程,都督夫人只怕受不住。” “宋大哥说他会有办法的。”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姜时年还是对宋淮之存有寄托:“他一定能救阿姐的,阿姐!” 穆东知道自己的劝慰都是无效的,沉默半晌开口道:“鲜卑的巫师……您听过吗?” “巫蛊之术。”姜时年没由来地皱了皱眉头,“我向来不信这些。” “驸马有所不知,鲜卑的的巫师确实很厉害,以前公主小时候差一点也是落难,全靠巫师相救才得以活下来。” “驸马,都督夫人这样,只怕再好的大夫都束手无策。”穆东自然知道姜时晚的真实情况,只是不能讲最坏的一面说出来。 姜时年听到他这么一说,立刻露出警告的眼神:“什么叫束手无策?她一定会没事的!滚出去!” 可是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对于姜时晚的情况是多么地没底。 “不好了!”婢女慌慌张张跑进来,“驸马,都督夫人她呕血了。” 姜时年心惊肉跳,立刻跑了出去。 “阿姐!”姜时年过去半抱着姜时晚让她依靠在自己身上:“阿姐,你还好吗?” 姜时晚一脸痛苦却仍在费力地说:“我没事……” 姜时年看着他出来几近褐色的血,意识到情况十分不妙,思量须臾终于下令:“穆东!” 穆东一进来便知道情况十分紧急:“属下在。” “从此地到鲜卑,需要多久?” “快则三两天,蛮色四五天。” “即可出发,片刻不停!” 一行人等转移了路线向鲜卑方向而去。 姜时晚陷入了更长时间的昏迷,甚至几乎没有多少清醒的时候。 抵达鲜卑后,穆东又派人去请了巫师。 巫师念着咒语咿咿呀呀满屋子转圈。 看着巫师做法,姜时年觉得让他们来救治阿姐简直有些可笑。 等巫师叽里咕噜说完后,穆东向姜时年翻译:“巫师说,都督夫人的病情十分严重,怕是很久救治。” 姜时年皱着眉头:“你不是说巫师很厉害吗?” “驸马莫着急。”穆东解释说,“巫师说都督夫人现在这样全是因为心里装着太多东西,承受不住才会如此。” “心里的东西怎么治?” 穆东觉得这个问题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翻译给了巫师听。 “驸马,巫师说,她又办法让都督夫人剔除这些心事。” “果真如此?” “只是这样一来,都督夫人就会忘记很多人很多事,甚至有可能会忘记你。” 姜时年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巫师说,他有一个方子,让夫人喝下之后失去记忆,此后的每一天对她来说都是新生。” 不得不说听到这个法子后,姜时年的内心一阵激动。 只是想到阿姐一旦服下就容易失去现在的记忆,他有些于心不忍。 沉默半晌,他做了一项艰难的决定:“穆东,告诉巫师,让他做法喂药吧。” “阿姐。”姜姜时年轻轻唤着他,“只要你能活着,失去记忆又有什么好怕的?”穆东讶异他这么快做了抉择,想必一定是跟都督夫人现在的情况有关。 不多久,巫师就端来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呈给姜时年:“驸马,就是这个。” 姜时年接过汤药,捧着的双手竟有些微颤:“阿姐,如果让你自己选择,你会选择喝还是不喝?” 143.第143章 失忆 第143章 失忆 沉睡的姜时晚并没有给到回复。 姜时年陷入深深的挣扎。 那巫师又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话。 穆东告诉他:“驸马,巫师说等药冷了就没药性了,您得快些做决定。” 姜时年默默地看着姜时晚。 “驸马……” 姜时年终于开口:“我喂她喝下。” 他拿起汤匙,一小勺一小勺地喂她喝下汤药。 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比看着阿姐活着更重要的事了。 一碗汤药喂完后,姜时年问:“什么时候会起效果?” 穆东又问巫师,等巫师回答后他道:“等都督夫人睡醒了,应该就慢慢会好起来了。” “好,我守在这里,等她醒来。” 姜时晚看见孟廷舟抱着阿宥在失神。 她情不自禁地喊出声:“二郎,阿宥。” 二人齐刷刷看向她,尤其是孟廷舟,上下打量她,似是不可置信:“你回来了?” “嗯。”她点了点头,“我舍不得阿宥,也舍不得你。” 孟廷舟朝她走来:“你又是在哄我?” 她上前抱住他:“我们已经错过很多次了,这一次我不想再错过了,二郎,我不想和你分开。” 一滴泪砸落在姜时年的手背上。 让原本打盹的他一下子惊醒,他看了看自己手背上滚落的泪珠,愣愣地看着姜时晚。 姜时晚缓缓睁开眼看着他。 “阿姐……”姜时年有些激动,“你醒了?” 姜时晚虚弱却又警惕地看了看周围:“这是哪里?” “这是鲜卑。”姜时年解释道,“我擅作主张先把你带来了,你感觉怎么样?” 姜时晚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水……” 姜时年立刻端着水喂她到嘴边:“你慢慢喝。” 抿了几口温水,姜时晚才感觉舒服多了:“好了。” 姜时年问着他最关心的事:“阿姐,你记得我是谁吗?” “你是小年,我的弟弟。” 姜时年惊愕地看着她,立刻阔步走到外面:“穆东,她仍然记得我,记得我是她弟弟。” 穆东看着语无伦次的姜时年,有些无奈:“驸马爷,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她会慢慢忘记的。” …… 这句话很快得到证实。 因为宋淮之收到消息赶来的时候,姜时晚的身子已经渐渐好了许多。 他见她气色仍然憔悴,但已然不是之前旁人所说的可怕境况。 他甚至有些哽咽:“眉眉,见到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姜时晚平静的眸子闪过一丝惊讶:“你是……” 宋淮之以为自己听错了,尴尬一笑:“怎么?不相信我会来?”姜时晚只觉得眼前的人有些奇怪:“你在说什么?” 宋淮之越发错愕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姜时年。 姜时年这才发现阿姐真的失忆了,遂将找巫师用药的事尽数告知。 原以为宋淮之会愤怒责骂,没想到他听后只是沉默须臾,感喟道:“这样对她来说,或许才是好事。” “她舍不得阿宥,呆在孟廷舟身边又备受煎熬,长此以往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姜时年想到那个外甥,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是想到阿姐把儿子可能都忘了,便有些于心不忍:“宋大哥,将来的事,你打算如何?” 说到正事,宋淮之沉着冷静:“你眼下虽然是鲜卑驸马,然根基不稳,若带着眉眉反倒有诸多不便。” “我想带她回京城,让小酥照顾她。”宋淮之心疼地看着姜时晚,“不管她会不会恢复记忆,我都会照顾好她。” “宋大哥,你……” 宋淮之无奈一笑:“你放心,我对她不死从前。小年,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拥有她,能够保持距离地看着她反而好。” “小酥已经有了我的骨肉,不久之后,我也是当爹的人了。” 姜时年张了张嘴:“你都要当爹了?” 宋淮之点点头:“她默默守在我身边,陪我走过了那段艰难的日子。我告诉自己,应当安定下来。” 他微微一涩:“有时候人就是复杂,深爱的是一个人,生儿育女的又是其他人。” 一时之间,姜时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 因为他自己也是如此,尚未体会爱人的滋味为了生存就娶了鲜卑的公主。 人心都是自私的吧。 姜时年在姜时晚面前蹲下来:“阿姐,这位宋大哥是接你回京城的,那里有我们的家,他待会回家看看。” “是吗?”大病初愈后的姜时晚铭心间爱笑了许多,她的笑容显得和煦,“那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回家?” 姜时年的心猛地一抽,割裂般目视前方:“阿姐,我回不去了。如果有机会,你替我向父亲母亲问好,就说不孝子姜时年无法拜祭他们了。” 姜时晚看着他:“哪有,这些日子你都陪着我,对我很好。” 姜时年几乎要落泪:“阿姐,你对我更好。如果不是有你,我可能在姜家落难时就丢了性命,是你……是你牺牲自己给了我活命的机会。” 姜时晚一点都想不起来,只是温和地说:“我们是手足,自然会如此。” 她知道自己有点病了,因此对宋淮之并不是很排斥,在姜时年的劝说下总算同意回京城。 宋淮之则明显感受到她与之前的变化。 忘却了那些不好的记忆,她的心情舒朗了许多。 以前总是把什么是都憋在心里,这一次却是主动聊了许多。 看到她这样,宋淮之由衷地看到高兴。 快马加鞭回到京城后,宋淮之把他带回了宋府。 大腹便便的小酥看到姜时晚立刻行了礼:“臣妇参见都督夫人。” 姜时晚狐疑地看了看宋淮之:“谁?” 宋淮之立刻朝小酥递了个眼色,对姜时晚解释道:“她把你认错人了,来里面走。” 婢女引着人往前走,小酥和宋淮之走在后头。 小酥问:“我以为夫人病得厉害,这次看好像还好。” 宋淮之压低了声音:“她已经不记得从前的事了,所以这次回来你千万不要提及孟廷舟和都督府任何事情。让她在这里好好安歇下来,后面等他稳定了我再做安排。” 144.第144章 画册 第144章 画册 姜时晚被安顿在一处清净的院落里,每日里小酥都会过去看看她的情况。 看着她肚子一天天地大起来,姜时晚甚是不好意思:“你身子重,不用每日来看我,我一个人可以。” “我是怕你一个人呆着无聊。” 姜时晚温柔地摇摇头:“我会看书,看外面的春夏秋冬,并不无聊。” 听到她这么一说,小酥浑身一震。 几乎同样的话,她挺宋淮之说起过。 曾经她总是觉得他形单影只,问他是否觉得孤单。 宋淮之总是说:“看书写字,看一年四季,看草虫鸣,并不无聊。” 如出一辙的话,他们俩才是同道中人吧。 虽然一直知道姜时晚在宋淮之心中的位置,可是此刻小酥觉得心里酸涩极了,稍稍聊了一会便起身告辞。 姜时晚送她道门口,看见宋淮之便漾起笑意:“宋大哥。” 宋淮之刚下朝回来,来不及换下官服便冲她和煦一笑:“今日感觉还好吗?” 他朝小酥只是淡淡一笑,可是对姜时晚确实发自内心的那种舒悦。 小酥只觉双眼胀地厉害,找了个借口便先走了。 宋淮之这才从身后拿出一只篮子:“看看我给你找了什么好东西?” 姜时晚凑近一看:“咦,哪里来的小狗?” 说着将小狗抱出来。 见她侍弄小狗的模样,宋淮之仿佛又看到了年少时那个姜家大小姐,内心有说不出的感慨。 “给她取个名字吧。” 姜时晚抱着小狗往里面走:“不如就叫富贵吧。” 听到这个名字,宋淮之霎时抬起眼,两人十分默契地说:“苟富贵,勿相忘!” 说罢哈哈大笑。 宋淮之笑着摇头:“你呀你呀!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 姜时晚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不能够,昨晚我都梦到我有孩子了。” 听到这里宋淮之心里“咯噔”一声。 姜时晚还在自言自语:“那孩子长得真可爱,眉眼长得可像我了,还一直喊我凉……凉…… 我还梦到我嫁人了…… 我年纪轻轻地怎么就会做那种梦呢?” 宋淮之兀地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 “宋……宋大哥,怎么了?” 不知为何,宋淮之有一种感觉,好像姜时晚的记忆回到了十几岁的光景。 不管是不是,他都不能提及孟廷舟和阿宥,随即随和道:“有了富贵陪你就不会觉得闷了,以后我若是得空了,就和你一起去遛遛它。” “宋大哥,我没事的,你还是多陪陪嫂子吧。”姜时晚虽然有种懵懂的感觉,但是也知道自己不能对宋淮之有过分亲近的举止。 宋淮之却不甚在意:“不碍事的。” 回到房里的小酥,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与愁闷,自顾自地落泪了好久。 身边的婢女看了自然也猜了个大概,忿忿道:“夫人怀着孩子,可千万不要伤心过度。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姜姑娘,大人肯定是以您肚里的子嗣为重的。” 小酥摇了摇头:“你知道什么,现在我们住的宅邸,曾经就是这个姜姑娘的祖宅。” “啊?”婢女面面相觑,没想到看来有些呆滞地姜姑娘竟是这么大的来头。一个叫红蕊的婢女劝慰道:“夫人眼下才是宋夫人,这宅邸也是姓宋的,夫人又有何惧。” “我不是惧怕……”小酥越说越心虚。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从来没有得到过宋淮之的心。 能怀上肚子里的孩子,也是那一次夜里他喝多了,错把自己叫成了姜时晚。 她以为自己是甘愿当替身的。 殊不知女人一旦在蜜罐子呆久了,就会生出不一样的心思。 比如占有欲,比如嫉妒心。 尤其是之后宋淮之每日陪姜时晚出去遛狗,两人的身影无不刺痛着小酥的心。 姜时晚是在端午前夕收到宫里的传话,说是端午家宴,邀请宋夫人和姜姑娘赴宴。 大燕已经处于腹背受敌,常年应战的状态,国库亏空自然也是预料之中。 端午设宴,已经很出乎大家预料了。 姜时晚穿了一身浅黄色的裙衫,与小酥一起入宫。 相比较小酥的紧张羞涩,她反倒不甚在意。 只是经过太液池的时候说了一句:“这个地方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入座的时候,皇后便有意打量了她一番。 在之前,宋淮之就禀告说她因为生病服药已经失去了记忆,若有不周之处请皇后娘娘恕罪。 起初皇后还不太相信,可是现在看着姜时晚清楚呆滞的眼神,她有点相信了。 端午宴会举行到一半的时候,圣上身边的德海公公亲自来传召姜时晚。 一听说是圣上召见,小酥就捏了把汗。 姜时晚拍拍她的手,安慰她不要太过担心。 她随德海一道到嘉德殿请安的时候,圣上正站着欣赏画作,听到她的声音,冷冽道:“起身。” 姜时晚便规规矩地起身。 “抬头。” 她心里虽然狐疑,但还是老老实实抬起了头。 “像!”圣上重重地感叹了一句,随即朗声大笑,“果然是像极了!” “奴婢愚钝,不知道皇上所言何意。” 圣上招了招手:“过来,到朕身边来。” 姜时晚微微皱了皱眉头,觉得近身到圣上身边似乎不妥,但是又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便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待她走近,圣上竟伸手替她拢了拢垂落的碎发:“朕听说你母亲长得倾城倾国,今日见到你,才觉所言非虚。” 不经意间,姜时晚抬起头,看到圣上身边摊开的画册,头脑的气血凝固,呼吸一滞。 这画册竟然是男女欢好的场面,尤其这画册中的女子,竟然与自己长得又七八分神似。 被画册中男子占有的时候,她的脸上分明还淌着泪。 姜时晚僵在原地,周身感到一阵恶寒。 不知不觉,圣上的一只手掌已经揽上她的腰际,低头凑在她耳边舔了舔,动作让她浑身痉挛:“听说你与你母亲长得很像,恰好朕与父皇也颇为神似。 朕心中烦闷时总会翻看这本画册,想着把你按在地上会是如何?” 145.第145章 放了她 第145章 放了她 圣上的手巡在身上犹如被毒蛇缠绕的窒息感。 他的大掌掰过姜时晚的下巴,鹰瞵鹗视她须臾,随即燃起深不可测的意味。 就在他的唇即将覆落下来的瞬间,姜时晚猛的扬起一只手。 “哔”的一声,她手上的朱钗被圣上猛地摔在地上。 圣上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姜时晚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跌在地上捂着脸颊冷冷地盯着他。 “贱人!”圣上赫然指着她,“你对朕果然居心叵测!说!你为何敢弑君!” 为君者居高临下蔑视着脚下的女子。 在他们眼中,世间的一切犹如蝼蚁吧? 一阵风吹起,姜时晚看到画册上的画面一页页被吹起,那些代表屈辱和痛苦的记忆再次席卷而来。 先帝荒淫无度,不止占有了自己的母亲,更是听信谗言叫画师画下其不堪入目的画面。 母亲生不如死,父亲更是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奇耻大辱,最终母亲一死了之。 最痛苦的莫过于父亲,他的手腕上都是他自残的伤痕,多少个日夜,不知道他是怎么挨过来的。 想到此,姜时晚流下滚滚泪珠,仇视着圣上:“昏君!抢占臣妻,荒淫无度!逼我母亲自戕,陷害我父亲入狱至死,还谋害我我弟弟,你害我家破人亡,我弑君又有何惧!” 没有想到这样诛心的话会从一个女人口中说出来,圣上的脸瞬间转为青黑:“你知道姜时年是龙裔,并非你同父同母兄弟,你还如此护着他?” 不知是紧张还是愤怒,姜时晚感觉道心脏在噗噗噗地跳动。 “是先帝犯下的罪孽,你居然要小年自己承受!由此可见,天家薄幸!” 圣上不以为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身为一国之君看上哪个女人收为己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是你母亲性子刚烈,宁死不从,非要回到姜家,平白承受那些流言蜚语。 姜时年若是在宫里出生,朕身为皇兄,未必不会给他一条活路。” 姜时晚咆哮道:“难道我母亲没有自己的血性吗?她与我父亲伉俪情深,又怎会愿意进宫?是你们欺人太甚在先!” 许是太久没有人这样对自己说话了,圣上愤怒之余竟觉得有些好玩,步步逼近她:“姜时晚,你费尽心思傍上孟廷舟,现在又千里迢迢从北境回来,你就是为了给你父母报仇吗?” 姜时晚紧紧盯着他,只觉得好像喝多了酒,意识有些模糊,她摇了摇头:“你在哪里安插了人?” “你能利用孟廷舟和宋淮之,难道朕就不能在他们身边安插点眼线吗?”圣上半俯下身,揪起她的衣领,“姜时晚,不可否认你是聪明的,知道要找靠山,还让这两个靠山对你死心塌地。可惜,他们再能干也逃不出朕的五指山。” 姜时晚感觉地神智有些不清,她意识到自己是被下药了,强撑着:“不会的,他们都不会有事的。” 看着她光洁如天鹅般的脖颈,圣上只觉身子有些燥热,摸了摸她的脸颊:“美人,那就呆在朕的身边拭目以待,看看你这两个男人会怎么爬到朕的身边来。” 他将人整个抱在怀里,扯落她肩上的领子。 嘉德殿的门被撞开。 宋淮之身穿铠甲,手提佩刀,站在门口。 看到他,圣上并不意外,反倒眯起眼睛:“这个时候,爱卿不是应该在宴会的地方巡视吗?”宋淮之跨进殿门,看到已经几乎晕厥的姜时晚,说道:“放开她。” 圣上看了看姜时晚,随即一笑:“爱卿若是不介意,可以在这里欣赏。” 宋淮之紧抿着嘴唇,眼中带着杀光,缓缓抽出佩刀。 圣上松开手,将姜时晚随意一推,淡淡道:“爱卿为了这个女人打算弑君? 还是你早有打算?” 宋淮之站在距离他十步左右的位置,双方对峙着。 “先帝占有了姜伯母,姜伯母曾想一死了之。是姜伯父一次一次跪着求她不要做傻事,她才苟延残喘活下来。 再然后姜时年出生,这等于是瓦解了姜伯母的最后一丝意志。 她死后,姜伯父整日买醉,眉眉疏于管教险些溺水而亡。 溺水后,她有些丧失了记忆,姜伯父觉得这对她来说反而是好事,这样只有他壹个人你承受痛苦就好。 但是每个夜里,眉眉都会梦魇,梦里哭着要母亲。 她不是失忆,而是选择性地忘记。 她……曾亲眼目睹姜伯母被先帝强占……这是她挥之不去的伤痛。” 圣上并不能了解这样的痛苦,他颇为不耐放地扶了扶额:“所以你为了这个女人,步步为营接近朕就是为了弑君?” 宋淮之勾了勾嘴角:“宋氏一族,被先帝赶尽杀绝,微臣身上何尝没有背负血海深仇?” “不自量力!”圣上轻蔑地说道,“宋淮之,朕给你个机会,让你自己出去领罚,朕或许会从轻发落。” 宋淮之看着他,坚定道:“要走的话,臣要带着她一起走。” 圣上看着他嗤笑道:“看来朕这一步真是走对了,有了她,朕就能掣肘你和孟廷舟。” 他目露杀意:“既然你无视朕的恩情,就休怪朕不客气!来人!” 宋淮之看着他:“圣上,亲军卫的人都在外面。” 圣上先是一惊,随即哈哈大笑:“你以为区区亲军卫能对付朕?宋淮之,你是对自己太自信了还是对朕太放心了?” 外面一阵刀光剑影。 听着自己熟悉的手下的惨叫声,宋淮之已经暗暗意识到不安。 圣上自是看出他的不安,说:“你以为朕真的会让陆崇那个蠢货带走兵部所有的人吗?不,精兵锐将,只有在朕自己手里才是最安全的!” 宋淮之不再听他说话,直接过去抱起姜时晚。 没想到姜时晚居然还强撑着醒着,看到他,她说了句:“宋大哥,你先走。” 他义无反顾地抱起她:“不管是生还是死,我都要带你一起走。” 圣上只觉得他疯了:“宋淮之,曾经有机会你可以当驸马爷,也是朕身边的宠臣,为了一个女人你居然什么都不要了!” 宋淮之坚定地朝外面走去:“圣上,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接近公主,进宫效忠您,都是为了她?” 146.第146章 你就这么盼着我死? 第146章 你就这么盼着我死? 圣上的声音在后面几近咆哮:“身为一个男人,居然放不下儿女情长!宋淮之,难怪你宋氏一族会覆灭!” 兀地,宋淮之停顿了脚步。 他暗暗抱紧姜时晚的身子,指骨略略泛白:“是你燕氏王朝害我宋氏一族,该死的是你们姓燕的!” “来人!”圣上扬手,一声令下,“把他拿下!” 闻言,在场的人将围在宋淮之身后,而他前面是仅存下来的忠士。 宋淮之抱着姜时晚,并不惧怕即将面对的射箭,拾级而下,声音朗朗:“大燕王朝昏庸无道,灭国指日可待!” 圣上面突青筋,有些癫狂地怒喝:“杀死他!快杀死他!” 有锐利的箭穿刺过后背,宋淮之丝毫不受影响,继续往前走。 紧接着,不断有箭朝他后背射过来,他的脚步开始踉跄。 圣上万万没有料到今夜会如此瞬息万变,他猛地从旁卸下宝刀:“都让开!朕要杀了那个乱臣贼子!” 久不下雨的大燕,此刻电闪雷鸣。 圣上震惊不已:“不可能!你们是谁?怎么跟玄甲兵一样?” 宋淮之微微垂下眼睑,看着她:“眉眉,不要哭。” 所有残存的意念在此刻都崩塌,姜时晚歇斯底里地喊出声:“宋淮之!” 外面忽然涌进数不清的军士,越过姜时晚和宋淮之直朝嘉德殿而去。 徐竟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提刀往他脖子一架:“只有输了的人才是乱臣贼子。” 李项勾了勾嘴角:“有没有一种可能,给你的玄甲兵是群废物?” 有献血从他嘴角流下来,姜时晚伸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宋大哥,宋大哥……” 宋淮之痛苦地咧了咧嘴角:“从此以后,我就把她交给你了,愿你好好待她。” “不可能!孟廷舟明明将虎符交还给了朕,怎么可能调动玄甲兵?” 为首的徐竟和李项不屑一笑:“臣等正是玄甲兵!” 姜时晚挣扎着,使出所有的力气要朝他匍匐过去:“宋大哥,不要……” “我没有想到你会以自己为诱饵,给我名正言顺的理由清君。” 一直坚持着的宋淮之,终于屈膝跪了下来。 姜时晚从他怀里滚了出来,她浑身却使不出更多的力气,只能看着后背如刺猬的宋淮之跪着吐血喘息。 “昏君无道!陷害忠良!冲啊!” 她只能徒劳无功地擦拭着,却没有任何办法去改变什么。 就在她的手触碰到他的膝盖的时候,宋淮之终于倒了下来。 他的双眼看着姜时晚来的方向:“如果只有一个人能活,我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孟廷舟将她整个人抱起,宋淮之缓缓抬头,见是他,才放下心来:“你总算来了。” 雨水冲刷着宫中的血雨腥风。 等大着肚子的小酥跑来时,看到姜时晚身边已经有被白布裹住的一具尸体。 她似乎已经意识到不对劲,跌跌撞撞跑过去:“大人……大人不要丢下我…… 你还没有看到孩子的出生。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是吗?大人!” 她几乎是跪着到白布裹着的身边,颤抖着手掀开来,看到的是冰冷的宋淮之。 小酥捂着嘴巴,不敢发出声音。 她怎么都没想到,不过是一个宴会,竟然让自己和夫君阴阳两隔。她只觉得浑身痛彻心扉,几近失语的地步。 “夫人!”丫鬟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她已经几近晕厥了。 “不好了,夫人见红了……” 等姜时晚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周围的一切都似曾相识。 仔细一看才发觉是在都督府。 兜兜转转,她竟重新回到了都督府。 “夫人,你醒了。”雪迎看到她醒来了,很是惊喜。 姜时晚先是一笑,随即想到了什么似的:“宋大哥呢?” 雪迎一怔:“夫人,你说什么?” “宋大哥呢?”姜时晚总觉得那是一个梦,不敢接受发生的事情。 雪迎的眼神有些闪躲:“夫人等一等,奴婢去请都督过来。” 孟廷舟很快就过来了。 一看到他,姜时晚就迫不及待冲了上去:“宋大哥呢?你告诉我宋大哥人呢?” 她竭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哭出来。 孟廷舟看到她一双眼睛里没了往日的沉沉雾霭,却是分外悲伤。 他叹了口气:“那不是梦,宋淮之以自己为诱饵逼圣上出手,燕氏王朝已经不复存在,宋淮之也已经入土为安。” 怕她不相信似的,他又加了一句:“眉眉,你睡了两天。” 听到这个消息的姜时晚像是失去了希望,整个人都瘫了下来。 她眼睁睁地望着头顶,眼泪情不自禁地落下来,到后面开始嚎啕。 孟廷舟默默吸了吸气:“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 他的夫人生了一个儿子,宋氏一族也算有后了。 不久的将来,我会平复当年宋氏的冤案,还他宋家的荣光。” 隔着眼泪,姜时晚看着孟廷舟:“你不再是都督了是吗?” 她听出孟廷舟话里的意思了,而他也听懂了她的疑问,点了点头:“是。 这应该是你我在都督府最后住的光景了。” “你早就知道我是假装失忆的?” 孟廷舟不置可否:“那些巫师虽然有奇招,但是不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姜时晚望着他:“你也知道宋大哥跟我打算做的事?” 孟廷舟听着她声音越来越冷,耐着性子说:“你妄想以你和宋淮之的力量对付狗皇帝,为免太冒险了,是我找到宋淮之打成联盟的。” “他的死,在你的计划之内吗?” 见孟廷舟紧抿着嘴唇不回答,姜时晚提高了声音:“回答我!” 孟廷舟深深吸了口气:“这些都是我们经过商榷后的……” “孟廷舟!”姜时晚癫狂地咆哮起来,“为了成就你的大业就要牺牲别人吗?任何人在你眼里是不是都名如草芥!” “为了尽快将大燕王朝覆灭,必须得有人死。” “那为什么死的人是宋淮之不是你?” 此话一出,姜时晚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作响。 孟廷舟亦是错愕地看着她,随即平静地问:“你就这么盼着我死?” 147.第147章 小酥殉情 第147章 小酥殉情 姜时晚眼神闪躲:“我不是这个意思……” 孟廷舟冷鸷地看着她:“姜时晚,我为了谁提前从北境一路部署回京?为了谁今夜杀入皇宫? 你这么说,仿佛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笑话!” 说罢,不待姜时晚解释,他便拂袖而去。 “夫人!”雪迎一把搀住孱弱的姜时晚,忍不住哭了起来,”夫人,您只是何苦,您就算怨恨都督,也要为小世子考虑啊。” 姜时晚攥着她的衣袖,只觉浑身一阵恶寒:“我拼尽全力,到头来搭上了宋大哥的命。雪迎,你可明白……可明白……” 她茫然地望着外面的眼神,大燕迎来今年第一场大雪,洋洋洒洒的雪覆落在地,像是要遮盖世间万物。 她忽然想到什么,挣扎着起身往外走。 雪迎立刻追了上去:“夫人,你要去哪里?” 姜时晚来到宋府的时候,宋府并未有任何异常之处,只是偌大的府中一切静悄悄。 待婢女引着她往里面走的时候,孱弱的婴儿哭声让她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我?” “夫人,我不怪你。”小酥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抢先一步说道,“由始至终,我都知道大人的心意。这个孩子,是我强求来的,并非他本意。” 奶娘正抱着哄孩子,小酥则一动不动地看着头顶发呆。 姜时晚一边哄一边问:“经常这样吗?” 她抓着姜时晚的手:“夫人,看在他父亲的份上,希望你能善待这个孩子,好好爱他,不要让他过得太辛苦。” 这番话让姜时晚隐隐觉得不安:“小酥,你在说什么?无论如何,我都会和你照顾好这个孩子的,你不要胡思乱想。” “小酥……” 奶娘强笑道:“小公子力气大得很,哭起来声音嘹亮。” “小公子竟然不哭了呢。” 奶娘大喜:“看来夫人跟小公子真是有缘。” 小酥难得一笑:“好的。夫人,请你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姜时晚点了点头:“往后得空,我每日都来。夫人和小公子若有什么事,记得立刻派人来找我。” 姜时晚见她点点头,也不好推辞,沉吟一会:“宋大哥希望宋家能沉冤得雪,一辈子堂堂正正做人,叫宋正如何?” 送姜时晚出来后,婢女悄声说:“自从生下小公子后,宋夫人还是第一次这么笑,希望都督夫人往后多来。” “宋正。”小酥咀嚼这两个字,点了点头,“好的,就叫宋正。” “是呢……不知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可是让大夫看了也没有不妥的地方。” 小酥淡淡地看着她怀里的孩子一眼,幽幽道:“大人听你的,孩子也听你的,看来你跟他们父子俩真是缘分不浅。” 姜时晚不经意揾了搵泪,抱着孩子在小酥面前坐下:“孩子长得很好。” 姜时晚忍着悲痛,从奶娘那里抱过孩子:“给我试试。” 她抱着他轻轻走,给他哼着以前给阿宥哼过的歌,想着曾经跟宋淮之共处地点点滴滴,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姜时晚看着哭嚎的婴儿,有说不出的心境。 无论如何,她都要尽力照顾好小酥母子俩。 才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歇斯底里的喊声:“夫人!” 姜时晚猛地回头,下意识往里面跑:“小酥!小酥!” 等她跑到内室,小酥仍像原先一样躺在床上,只是这一次她的胸口多了一把匕首。姜时晚拖着沉重地步伐走过去:“你为什么要抛下孩子?” 小酥的嘴角流出殷红的鲜血,她淡淡一笑:“宋正有你的照顾,我就放心了。我怕大人在下面太孤单了,我想下去陪她。” 姜时晚紧握住她的手,知道已然回天乏术。 她颤抖着嘴唇:“好……有你陪着他,我就放心了。我会照顾好阿正的。” “夫人,你说我去陪他,他会不会喜欢……” “会的,他一定能感受到你的心意的……” 小酥痛苦地扯了扯嘴角:“可是他最爱的始终是你啊。夫人,希望下辈子你不要让大人这么辛苦了,好好爱他可以吗?” 姜时晚哽咽道:“你告诉他,下辈子要好好活着。” 小酥安然地合上了双眼。 过了许久,姜时晚放下小酥的手,缓缓起身。 阿正在奶娘怀里啼哭不止,她抱在怀里,温柔道:“以后你跟着我,我照顾你可好。” 走出宋府,大雪不曾停歇。 姜时晚回头望了望宋府,心如止水。 当孟廷舟看她抱着怀里的宋正跪在自己面前,有些惊诧:“你为了照顾这个孩子不随我入宫?” “朝廷波诡云谲,宋正的身份又十分特殊,我想带他住在外面,以保平安。” 孟廷舟知道她决定的事不会有改变,深深吸了口气:“你的考虑未必没有道理。小酥殉情一方面是对宋淮之情深义重,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希望借着你护这孩子周全。 只是你想过阿宥没有?” 想到阿宥,姜时晚的神态稍稍有些松动。 她实在是许久没有见到阿宥了。 夜里不知抹了多少眼泪。 她抬起头,鼓起勇气道:“如果可以,我愿意带着阿宥住在宫外。” 孟廷舟提高音量:“你再说一次试试。” 姜时晚迎视他:“我答应你,永远不会带着阿宥离开。但是你应当明白,将来等你登基以后,因着他姓姜的身份,阿宥不会是朝廷大臣希望的储君。 他跟着我,或许并非坏事。” 孟廷舟呆呆地看着她,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这几日不断有人在他耳边说起阿宥姓姜的身份,说将来势必不适合做王储。 她知道,其实她什么都知道。 虽然恨她,恼她,但是孟廷舟知道,如果她不在身边,自己会想她。 哪怕自己在她心里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自己仍然不可遏制地想她。 他将她扶起来:“我答应你,把阿宥留下给你,你带着两个孩子住在晚苑。那里将来会成为别苑。” 姜时晚抿着嘴点点头:“谢谢你的理解。” “也请你试着理解一下我。”孟廷舟扶着她的肩膀,“当我烦闷了,想你们了,你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