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要跑路,疯批太子夺我入宫》 第1章 不过是个玩意儿 第1章 不过是个玩意儿 双春闰二月,阴雨连绵不绝,滴滴答答地落在青石板路上。 屋子里点着上好的熏香,香烟袅袅似云雾一般带来些甜腻的感觉,崔滢跪在软垫上,一张小脸染上飞霞。 面前的条案上摆着一本册子,前头纱幔微微晃动,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她抿着唇,却不敢闭眼。 “姑娘可要看仔细了。” “男人们喜欢的,是女人的臣服和绝对的服从,不过有时候欲拒还迎的姿态,倒也颇有几分床地之间的乐趣。” 站在崔滢旁边的张妈妈低头看她,姑娘只穿了一件薄纱,嫩绿小衣上的荷包裹着莹莹春色,遮住了一身好皮肉。 乌发如墨,耳垂莹润如珍珠,哪怕不施粉黛也足以撩拨人。 不得不说,这姑娘比她亲手养大的瘦马还要绝色。 肤如凝脂,欺霜赛雪,一双眼眸水汪汪,似媚似纯。 这样的女子,绝对能让任何一个男人都欲罢不能。 “还请姑娘伸手。” 崔滢的眼神只躲闪了一下,便被张妈妈看到,她冷声让崔滢伸出手,姑娘缓缓伸出手,戒尺一瞬便打在她的手上。 “姑娘刚刚走神了,若是学不会,怕是太守大人要怪老奴教的不仔细,断了我这绛绡阁的生意。” 绛绡阁可是云州有名的楼,任谁也想不到,她一个养在太守府的姑娘会来这里学这些媚人的东西。 但崔滢知道,她不过是养父用来笼络权势的云雀罢了。 他养她七年,就是为了今日,因为半月后,太子殿下要来云州,而她就是被进献给太子的礼物。 这不仅是她养父的机会,也是她等了七年的机会。 “多谢妈妈教诲,我晓得了。” 即使挨打,崔滢也只能低眉敛目的道谢,张妈妈那张刻板的脸上才露出点笑意:“姑娘这身皮肉是上天恩赐,只要您能将这些都学会,保管您能过上这荣华富贵的好日子。” 张妈妈弯腰将崔滢扶起,拍着她的手劝解道:“女人这一生,嫁个好人家,比什么都强。” 她最是满意崔滢,况且太守大人也说了,若是事成,给她的赏钱必定不会少。 说完,她摆手,守在一边的冬月上前给崔滢披上衣裳,那头的动作也随之停下,崔滢转身将衣服穿上,整理了下头发走出绛绡阁。 外头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湿润的空气带来些青草的味道,崔滢深吸一口气,才觉得堵在自己胸口的那口甜腻香气驱散了些。 她弯腰钻进马车,面色平淡。 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不一会儿,马车到了太守府,冬月撑着伞扶她下来,二人刚进府,就遇到了站在门口的崔叙。 崔叙是养父崔云良唯一的嫡子,文采斐然,一次便考中了进士,却只得了一个赋闲的官职,而崔云良此次也是为崔叙,所以才要搭上太子这条船,给崔叙博个前途。 “滢滢。” 他听到脚步声,转身看到崔滢唤她一声,崔滢止住步子,与他隔开距离俯身行礼:“见过兄长。” 崔叙见崔滢和他的距离隔那么远,皱眉往前走了一步,崔滢却是往后退了一步,无奈,他只能站在原地拿出自己准备的东西。 “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作何躲那么远,罢了,这是我去平雨镇给你带的簪子,看看喜不喜欢?” 他语气温和,看着面前的姑娘,满眼柔情。 “母亲给我准备了许多首饰,还是不劳烦兄长了,我还要去给母亲请安,先行告退。” 崔滢看着他伸过来的手,用着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崔叙的手一顿,几步上前挡住她的路,姑娘就像是是被惊到一样,躲在冬月身后。 “我是你兄长,你为何每次见我都要避之不及?我是何时,做了令你不喜的事情吗?” 他站在崔滢面前,憋闷了几年的话一下子问出口,却见崔滢垂眸回他:“兄长很好。” 只有四个字,再也没有旁的解释,崔叙深吸一口气道:“罢了,是我鲁莽了。” 他转身离开,崔滢看着他的背影,隐在袖子下的手不由得握紧,崔叙是整个云州女娘心中的梦中情郎。 他可以被任何人喜欢,但绝对不能是她,因为她,不过是养父养母眼中的一个玩意儿,一个可以被随意送出的玩意儿罢了。 “姑娘回来了,夫人在西院儿等您许久了。” 也不知何时,养母身边的丁妈妈走过来对着崔滢行礼说道,她点点头跟上她的步子,心中叹气,就不是不知道刚刚那一幕,她看进去多少。 到了西院,只见廊下珠帘被风吹起,相互碰撞发出一道悦耳的声音,冬月收了伞站在门外,目光担忧的看着崔滢。 姑娘在这府里,如履薄冰的活着,但是只要姑娘去了绛绡阁再回来,大夫人就必定会罚姑娘。 丁妈妈挑开门帘,崔滢轻声道谢走进去。 大夫人孟金翠不喜熏香,所以屋子里只有自然的瓜果香气,美貌妇人坐在美人榻上,一旁的丫鬟给她打着扇子,听到珠帘晃动的声音,她才懒懒抬眼。 “滢滢来了,坐吧。” 没有想象中的呵斥,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道温柔到异常的滢滢,崔滢面露几分不安的坐下。 “再有不久,太子殿下便要来云州巡视,这次,可是要待四五个月。” 孟金翠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余光将崔滢上下打量一番,这样的狐媚子,别说男人心动,她一个女人都自愧不如。 想想崔叙看向他这个妹妹的眼神,孟金翠的目光就带上几分不善。 “崔家养你一场,如今送你去伺候太子,也算是给你寻了个好去处,只是你得时刻谨记,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崔家扶持的你,可明白?” 这番敲打,崔滢自然是明白她想说什么,她低下头恭敬说道:“我明白,没有父亲母亲,就没有如今的我,我一定会尽心伺候太子殿下,时刻谨记崔家前途。” 得了满意的答复,孟金翠嘴角露出一笑,算她识大体,没对叙儿死缠烂打的,不然她早就一根白绫勒死她了。 新书来啦,日更4000,公主请阅读!男主名字楚烆(chu heng) 真疯批阴郁太子爷x假柔弱真心机外室。 “她从来不在意孤的,所以连假意哄骗都不愿再做。” (本章完) 第2章 还求殿下,疼疼我 第2章 还求殿下,疼疼我 从西院出来回到自己的院子,崔滢才放松的躺在床上翻开了那本书,这书是崔云良送来的,上面记着太子楚烆的所有事情。 从出生到现在,很是详细。 他是启帝的第四子,生母是庄慧皇后,只是生他时,庄慧皇后难产,在楚烆刚出生时就去世了,他是由贤妃娘娘养大的。 听闻启帝很是宠爱庄慧皇后,也是爱屋及乌,幼年时就将楚烆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养育,只是不知为何,却在楚烆十岁那年将他送往东夷国为质子,直到二十岁才接回大朔。 在东夷国的那十年,无人知晓楚烆经历了什么,回来之后便性情大变,听宫里的老人说,太子殿下曾经是最良善不过的温润君子。 可是如今,却性情不定难以琢磨,疯起来那是没人敢去拦,世家贵女躲着走,所以也就导致他到如今,东宫干干净净,连个女人都没有。 有人劝启帝重立储君,否则怕是将来江山无后,结果第二日他的头颅就被挂在了家门口,自此就没人再敢提这件事了。 崔滢看着这描述,眸中划过一道未名的光芒,这般残暴的性子,要是伺候的不周到,定会直接被拧断脖子丢出来吧。 可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若是没有被太子看上,她就会被送给其他人,要想出云州,远离崔家人,难如登天。 崔云良看她很紧,而且她是在官府正儿八经过了籍的,又能跑到哪里去。 要是被抓到,崔云良可不会放过她,作为这云州太守,他知道的不伤皮肉又能起到惩罚的法子简直数都数不清。 可认命,她又不想认。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抓住这个机会,利用太子,离开这里,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 半月后,太子的马车还在云州城外五里地时,崔云良就带着人在城门口迎接,而太守府此时早已准备好了宴席。 这场宴席,只有楚烆,崔云良和他身边一个心腹在场。 崔滢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被打扮精致的自己,她这张脸即使不抹胭脂都要美的惊心动魄,如今那点在她两腮上的桃红,更像是雪地里落下的红梅一般。 不多时,外头响起了说话的声音,崔云良恭敬的跟在楚烆后面将他引到主座。 “殿下大驾光临,下官特意为殿下准备了一份礼物。” 说话间,他抬眼看着楚烆,男人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琢磨不出来什么,崔云良也不再猜。 他拍拍手,不远处的湖面圆台便出现了一抹身影,鼓点敲一下,她腰间铃铛便响动一次,隔着层薄纱,看不真切,却有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 楚烆靠坐在椅子上,如玉般的手指端着杯酒,他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锦袍,腰间坠着几枚玉佩,乌发随着他靠后的动作,划出一个弧度落在他肩上。 剑眉星目,一双幽深的眸子似寒潭般深不见底。 崔云良见他目光看着那薄纱后的曼妙身姿,不由得松了口气。 都说这太子殿下不近女色,东宫这么多年来,连个妻妾都没有,那些大臣谁敢把自己的女儿往东宫送,除非是活够了。 崔云良倒是不这么觉得,都说富贵险中求,这崔滢要是真的入了太子殿下的眼,成了他的第一个女人,崔家也会跟着水涨船高,牢牢靠着太子这条大船。 他嘴角露出个几不可闻的笑,幸好今日把崔叙支开了,这小子,也不知怎么,竟是对崔滢上了心,他要是在,保准会坏事儿。 只听那头鼓点越发急促,薄纱也在此时被拉开,姑娘身着一身异域舞服,盈盈杨柳腰肢上挂着红绳铃铛,随着她的扭动带来响声。 她走到楚烆面前,面纱遮掩一张绝色容颜,姑娘的目光只在他身上打量一瞬便收回。 那当真是一个十分冷漠且气场强大的男人。 她弯腰趴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眸光灼灼的看着他,身后是倒映的满天星河,却不如她一双眼眸明亮。 楚烆半眯了下眼,放下手中酒杯转动了下拇指上的青玉扳指。 “太守大人这份礼,还真是重。” 磁性而低沉的声音带着不明的意味,崔云良有些没摸准他的意思,这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他朝着崔滢使了个眼神,崔滢抬手摘下手中面纱,红唇一张,咬住楚烆刚刚放在条案上的酒杯一饮而下。 洒出的酒水顺着姑娘细嫩白净的脖颈落入身前的衣裳里,那段仰起的脖颈,简直白的晃眼。 “滢滢多谢殿下赏赐。” 崔滢将酒杯放回条案上,低眉敛目的轻声说了一句,这声音宛如百灵鸟一般悦耳动听,光是听着都觉身子要酥麻了。 “你这身皮肉,当真绝妙,还真适合做成,人皮鼓。” 楚烆看着那只被她咬过的银制酒杯染上几分红,他嗤笑一声,缓缓吐出一句话,崔云良本以为前半句的夸奖足以让他留下崔滢,却没想到后半句是要人命。 忽而长剑出鞘的声音响起,冰凉的剑搭在崔滢的下巴上使她被迫抬头,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面前的姑娘。 眸若星河,桃腮粉面,就连那细腰都不堪一握,确实是绝色中的绝色。 崔云良舍得把她送过来,除了给崔叙博前程外,还想给自己身边放个探子,不过也得看看他肯不肯给他这个机会了。 “殿下,这是小女崔滢。” 崔云良又咽了下口水,赶忙出声介绍崔滢的身份,这都出剑了,别一会儿再把人给他杀了,他可真是没地儿说理去了。 “崔姑娘啊,只是崔卿不是说,这是给孤的礼吗?” 他的目光始终对着崔滢,就像是要把她看透一般,崔滢被迫仰着头,脖子都有些酸,眼中还憋出了几滴泪,一眨眼便啪嗒一下掉在他的剑上。 “是是是。” 崔云良听着楚烆的话,不知道他这到底是要不要崔滢,却突然听他要他滚。 “还不滚?” 楚烆看都没看崔云良,一句话就吓得他着急忙慌的离开。 等到这里只剩下两人的时候,他抬手,手中的剑使得她仰头对上他的目光。 “崔云良派你来,监视孤?” “不,不是的,父亲是让臣女伺候殿下。” 崔滢隐在袖子中的手握紧,她抿唇,一张小脸哭的梨带雨,轻声细语道:“求殿下疼疼我。” (本章完) 第3章 殿下犯病时,无人敢靠近 第3章 殿下犯病时,无人敢靠近 那声音酥魅的仿佛他和她已经水乳交融般,楚烆半眯了下眼,她看到他手指动了动,心中也是紧张万分,她害怕,毕竟关于他的传言,除了杀人再无其他。 楚烆看着她紧张的闭着眼,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抖,却没有退缩一分。 真是又怂又胆大。 按照他的性子,他是绝不会留她,而是在她张嘴咬他酒杯的那一瞬,杀了她。 但。。。。。。 半晌后,楚烆收回剑,落下一句:“起来吧。” 崔滢缓缓睁开眼,面前的男人已经转身离开,她慌张起身,小步跟上他。 出去的时候,楚烆看着崔云良难得露出一笑:“崔卿这份礼,孤很满意。” “殿下满意就行,可要下官准备房间给殿下?” 崔云良笑的一张脸都快要僵硬,但好在心中悬着的这块大石头落了地,太子殿下要了崔滢,今晚也不算白折腾。 “不必。” 丢下两个字,崔云良看着两人走远,笑意更深,连忙让人去收拾东西给崔滢。 楚烆住的地方,是之前一个官员的宅院,很是奢靡,亭台楼阁,假山水榭,堪比皇家行宫。 在来云州前,宫中就来人让人收拾干净只等太子殿下入住。 他这次来云州,除了表面上的视察,还有其他事情,至少要在云州待上四五个月,所以吃穿住行这方面,宫中礼官可不敢马虎一点。 要是因为这个被太子殿下挑错,先别说头上的这顶乌纱帽还能不能要,他都怕他小命不保。 哪里敢允许自己出一丁点的错。 马车还在路上时,便听外头的人说:“殿下,人找到了。” 男人正在撑着头阖眸小憩,闻言,他眼都没睁,吐出四个字:“剁碎喂狗。” 那声音,是极致的冷,落在崔滢耳边,更是如坠深渊。 她知道自己踏出这一步,无异于与虎谋皮,像楚烆这样的人,杀她易如反掌,但想要脱籍,从崔云良手心中彻底脱离,只能借太子的手。 他是唯一能帮她的人。 “看孤作何?眼不想要了?” 她心中正想着这些事情,就听到了这句话,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竟是盯着楚烆想入迷了。 “还请殿下恕罪。” 崔滢连忙低头不再看,生怕自己惹了楚烆不快,但显然他不在乎这些,说完便不再出声。 待马车停在宅子前,崔滢先一步下车,她穿着单薄的衣裳,春日夜间的寒风袭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男人下了马车朝着宅子中走去,她小步跟上,却在院子前被人拦下。 “崔姑娘,请止步。” 拦住崔滢的是跟在楚烆身边的太子洗马成充,他面容冷峻,一言不发,拦住崔滢后便将人交给了站在一侧的一个嬷嬷。 “劳烦孔嬷嬷了。” 成充说完,进了院子,嬷嬷笑着上前打量她一番,是个绝色女子。 明面上她是陛下派来随身伺候太子殿下的,暗地里,却是来为殿下选位能伺候的女人。 殿下如今二十有五,可东宫之中却没有一个能靠近他的女人,世家贵族的女娘们畏惧殿下的凶名,宫中那些宫女却是亲眼见过他是怎么对待想爬床的人。 剥皮抽骨,以骨做鼓,以皮做面,曾几何时,那凄厉的喊声就在东宫上头,仿若久久不散一般笼罩着众人。 可即便殿下做的这么过分,陛下也从未起过废太子的念头,倘若陛下百年之后,殿下登基,还真说不准大朔的江山是不是就坐到头。 所以孔嬷嬷便被派来随太子殿下一同来云州,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在云州为殿下寻一个贴心的女子。 只是没想到,还没等她出手,殿下倒是自己带来了一个冰肌玉骨的绝色女子。 “见过孔嬷嬷。” 崔滢感受着孔嬷嬷打量的眼神,她低头,装作一副乖巧的样子,孔嬷嬷看着她,生出几分满意的心思。 “我听成充说了,姑娘是崔大人家的养女,自小便在云州长大,是吧。” 孔嬷嬷让人给崔滢披上件衣裳,盖住了她这一身好皮肉,她既然是殿下带回来的女人,就没有那些不长眼的奴才敢抬头看,只是穿着单薄,难免惹眼罢了。 “回嬷嬷的话,正是。” 姑娘低眉敛目,眸光只看着自己面前的路,从未错开半分,孔嬷嬷满意的点点头。 “姑娘来了府中,便是殿下的人,只不过殿下不喜旁人伺候,能不能被殿下留下就要看姑娘的本事了。” 她不会帮她,但会给她靠近殿下的机会,至于殿下肯不肯接受她,或者愿不愿意碰她,那就是她的事情了。 “多谢嬷嬷教诲,我晓得了。” 崔滢抬头露出一笑,孔嬷嬷收回目光道:“好了,今日姑娘就在这里歇着吧。” 把人领到一处院子,孔嬷嬷抬手,站在门口的冬月走上来小声喊了句姑娘。 “殿下明日卯时要用早膳,今夜便去炉子上煨着汤吧。” 孔嬷嬷边走边说,崔滢俯身行礼,在宫中伺候的这些太监嬷嬷宫女们,各个都是人精。 她见殿下把她带回,但不确定殿下对她的喜爱到了何种地步,所以便和她保持距离,却又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她‘不经意’的透露消息。 就如她所说的一样,能不能成为殿下身边的人,要看她的本事。 而她这七年来所学的一切,皆是为了他。 “姑娘。” 冬月看着崔滢,笑着晃了晃她:“大人问奴婢还愿不愿意来伺候姑娘,奴婢就来了。” 她自小就跟着崔滢,打她十岁去绛绡阁开始,她就一直跟着,她懂姑娘在太守府的艰难。 冬月觉得,她的姑娘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所以她要一直伺候她。 “你不该来的。” 崔滢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她选的这条路,本就是不想再牵扯进来旁人的。 冬月不管那么多,她只知道自己又跟姑娘在一起了。 主仆两人在屋子里说了会儿话便歇下了,崔滢记得孔嬷嬷说的话,殿下每日卯时便会起,她要赶在殿下起来前,去伺候他。 楚烆把她带回来,无非是要给崔云良一个迷惑,但她不要当一个摆在宅子里的瓶,她要靠近他,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当孔嬷嬷在院子前看到崔滢的时候,眼中露出一抹笑意,还算上道。 “滚进来!” 只是还没等崔滢上前行礼,便听到屋子内传来一声怒吼,院子里的人顿时噤若蝉声,纷纷跪下。 (本章完) 第4章 杀了她 第4章 杀了她 崔滢不明所以,孔嬷嬷拉着她跪下,悄声说道:“怕是殿下的腿疾又犯了,姑娘要是今日能活着出来,说不定就能留在殿下身边。” 孔嬷嬷没有告诉崔滢,太子殿下自东夷国回来后,每逢阴雨天,腿便会疼的不成样子,宫中太医说过,这是因为殿下在东夷国时,腿被打断又被接上,而后再被打断,所以才会留下这样的病根。 而腿疾复发的殿下,但凡有人靠近,非死即伤。 但她知道,面前的姑娘,需要一个靠近的机会,而她,给她这个机会。 就在她们说话的这一瞬间,里头又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好似是玉石瓷器摔落在地,院子中伺候的人把头低的更低了些,没有人敢抬头,生怕自己成了出头鸟。 孔嬷嬷也在说完那句话后低头不再出声,崔滢明白她的意思,她要借此看看她的能力。 毕竟殿下凶名在外,无人敢招惹,她要看看崔滢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她出手帮她。 崔滢握紧手中帕子,缓缓起身,抬步走上台阶推开门。 孔嬷嬷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一笑。 屋内的装饰很是简洁,只有几件简单的瓷瓶插上时令的朵做装饰,只是如今,那些朵全部被人粗暴的扔在地上,狠狠碾压,四周是落了一地的瓷瓶碎片。 里头的床边落下层层纱幔,轻纱随着晃动的金色玉石荡起微末的弧度,一个人影坐在那里,他低垂着头,双手撑在腿上。 崔滢闻到了血的味道,还有滴答滴答的声音,在这寂静到仿佛静止的房间内,格外清晰。 她知道,坐在那里的楚烆,就像是一头蛰伏的猛兽,只等着她这只弱小的猎物上前,任由他拆吃入腹。 “殿下。” 轻柔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便是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她跪在他的不远处,和他保持了一个不算太远的距离。 但这个距离同样也是他的绝对安全区域。 “过来。” 她说完之后,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楚烆那几乎淡漠到无情的声音,磁性而又低沉,清冷到不含一丝情绪,令人琢磨不透。 崔滢摸不准他的态度,但也知道,面对像楚烆这样绝对的上位者,她没有说不的权利。 更别说,她的目的,本来就是他,他的命令,她更不会拒绝。 姑娘跪着上前,身影停留在纱幔前,她低着头,没有四处张望,脸上也没有惊慌的神色,比起以前那些人,还算镇定。 崔滢听到他嗤笑一声,隔着那几层纱幔,他抬手贴近了她的额头,血沾染上这浅黄的纱,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印记。 他微微俯身过去,那双如墨般幽深的眼眸看向她。 “说说,别人都怕,你为何不怕孤?” 男人的声音放缓许多,像是在引诱她说出她内心最深的想法,而后再将她,彻底杀掉。 他的脑子有些浑浑噩噩,那股疼痛自腿向上蔓延,将他的神经全然绞杀,唯余些不清醒的思绪。 崔滢没有抬头,楚烆还以为她已经被吓怕了,不敢回答,眼中那抹浓郁的兴奋神色也转为厌恶,她和她们也没什么不同。 就在他准备出手的那一瞬,她蓦的握住了他的手腕,隔着那纱,双手握住了他。 温热的手掌心带着独属于女儿家才有的柔软,将他层层包裹住。 “殿下于我来说,是救命恩人。” “若不是殿下,我也不知要被送给谁。” 她的语气带着感激,仿若眼前的男人,不是什么令人闻风丧胆的阎王,而是一位谦谦君子,一位救她出水深火热之中的救命恩人。 崔滢当然不会认为楚烆会相信她的这个回答。 但此时,这个回答,比其他回答,更容易让他接受。 她扮乖,扮了七年,所有认识她的人,对她的评价都只有一句,胆小如鼠,经不起惊吓。 而他带她回来,不可能不会去调查她。 素未谋面的人,怎会心生爱慕,这谎言,连她自己都不信,又怎么能让他相信? “哦?还是头一次有人说孤是救命的人,可惜了,孤向来都是索命的鬼。” 楚烆将自己的手抽出,半眯了下眸子,腿上的疼痛,让他感觉自己像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连带着自己的脑子都疼到想去死一般。 雨夜,碾压,讥讽和嘲笑,这些画面在他脑海中不停的撕裂又拼凑,宛若要将他的身体也四分五裂一般。 他喘息了下,一把推开崔滢,连带着床边的纱幔和玉石一同扯下。 落下的纱幔将崔滢盖住,可她却在他扯下时看清了他如今的模样,白衣乌发,神情却似疯癫。 “你是在同情孤吗?” “你的表情,恶心!” 显然,他将崔滢当做了其他人,看向她的目光中满是杀意,崔滢知道,倘若自己不能让发疯的楚烆冷静下来,就算她交代在这里,也不会有人来救她。 可男女力量悬殊,她压根不能让他冷静下来,除非有什么,可以将他的注意力从腿上的疼痛转移到另一边。 想了想,她起身,猛地抱住了转身拔剑的他,姑娘的身量不高,只堪堪到他肩膀处,她的胳膊将他环住却只能停留在他身前还差半只手臂的距离。 “殿下,这不是同情。” 崔滢的呼吸透过他穿着的中衣侵入他的后背,带着撩人的痒意,让人难以忽略。 她感觉到他身体有明显的僵硬,似乎从未与人如此亲密过。 就在此时,白色的粉末随着她向上扬起的手被楚烆尽数吸入,若不是因为她的动作太过突然,他没有反应过来,怕是她也不会成功。 这粉末不是什么伤身的药物,只是会暂时让人的大脑有一瞬的空白,而且药效也维持不了太久,但这一瞬,足以帮她争取到应对的时间。 崔滢见他的身子僵硬在原地,费力的将他带到床边,让他躺下,长舒一口气,没想到楚烆看起来瘦,但却一点也不轻,硬邦邦的跟块大石头一样。 她目光下移,看向他被遮掩的腿部,孔嬷嬷说过,楚烆的腿是在东夷国受的伤,断了被接上,而后再被打断,那该是怎样的折磨。 不过,这都不是她应该关心的,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楚烆意识清醒回来后,如何向他解释这一切。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看向散落在地上的瓷瓶碎片。。。。。。 半晌后,躺在床上的男人睁开双眼,腿上的疼痛已经减弱,只剩下些许刺痛,血腥的味道在整个房间内弥漫。 他侧头,看向趴在床边和他保持一指距离的姑娘,她发丝凌乱,露出的手臂上是被瓷片划过的伤痕,滴滴答答的血迹顺着她的手臂落下。 而他手上的伤,已经被她用干净的纱布包裹好。 楚烆只觉得自己有一瞬脑子像是空白了一样,再醒来便是眼前的场景,他坐起身,目光将崔滢打量一番。 我:男主是颠的,人是不正常的,文是正经的,但他们说我写po 楚烆:你搁外面就这么宣传我的? (本章完) 第5章 殿下的规矩 第5章 殿下的规矩 成充说过,她是被崔云良收养在身边的,为的就是用她来换取利益。 太守府上的每个人都说,他们家小姐最是胆小如鼠,见了人都不敢抬头说话的那种,可他看来,她却是一点也不胆小。 留她是为了掩人耳目,但他是绝不会允许自己身边出现未知的变数。 被包裹的手掌落在她细嫩的后脖颈上,只需要稍稍用力,这段纤细脆弱的脖颈就会被折断。 崔滢趴在床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后脖颈上的手指在缓缓收拢,只要他一用力,她绝对不会再有醒来的机会。 “殿下您醒了?” 千钧一发之际,她睁开眼,歪头避开他的手,她跪在那里,凌乱的衣裳就像是在争执搏斗之中被扯开一般,露出里头嫩绿色的小衣。 不经意的引诱,半遮半掩的勾引。 “殿下的伤好些了吗?” 崔滢仰头问他,楚烆始终半垂着眸子看她。 那张白嫩的小脸上印着床上锦被的纹路,她眼眸很亮,灿若繁星,似是最清澈的河水一般。 “没人告诉你,孤的规矩吗?” 楚烆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话语中满是淡漠。 他第一眼见她,就知道她绝不是像表面这般乖巧,可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却又像是一只乖巧的猫儿,任由人欺辱都不会反抗的那种。 “殿下若是还觉得疼,我去喊成侍卫过来。” 崔滢避开了他的问题,利落的起身走过去打开门喊了成充,而他,并没有出声阻止她。 不一会儿,成充带着太医走进来给楚烆诊治。 她站在门口,垂眸将手中染血的瓷片随意扔在一旁,转身出了房间。 孔嬷嬷见她出来,上前打量一番,随后将她的衣裳给她拢住:“辛苦姑娘了,待会儿老奴让女医去给姑娘包扎。” “多谢嬷嬷,为殿下做事,这是应该的。” 她的脸上带着浅淡笑意,好似刚刚发生的这一切不是什么生死之局。 孔嬷嬷微微点头,心中仿佛也下了某种决定。 “殿下要在云州待四五个月,身边只有成充一个人照顾,男人嘛,自然不如女儿家的周到,若是姑娘愿意,不如搬到隔壁院子居住?” 这句话看似是商量,实则却是通知,崔滢当然乐意和楚烆挨的更近。 她的时间不多,若是无法让楚烆带她走,她再被送回太守府,绝对没有好下场。 “自然是愿意的,殿下是我的救命恩人。” 崔滢又拿出对楚烆说的话来跟孔嬷嬷说,救命之恩,自当以身相许。 就这样,她从府中最偏的院子,搬到了楚烆院子旁边。 自那一日后,她却是再也没见到楚烆了。 身为大朔太子,来云州也是因为公务,整日里见不到面,倒也合理。 但崔滢却觉得,要是再这么下去,怕是他都要忘了她是谁了,所以这日,她从孔嬷嬷嘴里听到,殿下今日会早些回来用晚膳时,心中有了盘算。 “殿下,玉石山洞的位置基本都已经打探完了,只是这段时日一直没有开工,怕是有所顾忌。” 成充手中拿着一份舆图,看着舆图上被勾画出来的地方说了一句。 云州地处大朔边境,东部临近东夷国,其边陲小镇真木村是贸易十分发达的地方。 但距离大朔都城上京却有上千里之遥,正所谓天高皇帝远,朝廷的手伸不过来,云州自然就成了一个小国家,由当地最有权势的马家把持军政。 赋税在朝廷征收之上,加了两成,而这两成进了谁的口袋,不言而喻。 再加上当地盛产翡翠玉石,除去上贡朝廷的,一些已被开发却未曾在朝廷官册过户的私产全部成了马家的产业。 有钱便想有权,马家靠着这些暗地里的操作,赚的盆满钵满,便想着在朝廷之中安插自己的人手,卖官鬻爵。 可惜,没有打探清楚,今年负责科考的主考官,是朝中最刚正不阿的左太傅。 科举舞弊,天子震怒,楚烆便来了云州调查,明面是为了考察各州府近些年来的政绩,暗地里便是要调查为云州马家做遮挡的大鱼是谁。 这个人,必定有权有势,且是个心狠手辣,会断尾求生之人。 两人说着话进了院子,隔着好远都能闻到小厨房里传来的香气,好像是茉莉的味道。 “见过殿下。” 孔嬷嬷见到两人,上前行礼,楚烆颔首示意。 他目光看向不远处升着炊烟的小厨房,孔嬷嬷扭头看了一眼回道:“是崔姑娘,崔姑娘说殿下来到云州怕是还未尝过当地的菜,所以今日便亲自下厨做了一桌。” 孔嬷嬷已经打定主意要帮崔滢,所以在楚烆面前,自然是会美言几句的。 听到孔嬷嬷的话,楚烆讥讽笑道:“她倒是时刻记得自己的目的。” 那日在太守府,他问过她,是不是崔云良让她来监视他,她说不是,但这话,鬼都不信。 崔云良养了她七年,培养了她七年,把她送过来,会是无所求? 孔嬷嬷没有接话,跟着他的步子进了房间,里面的桌子上已经摆了几道菜,都是云州当地的特色菜。 崔滢手艺不错,色香味俱全,看起来也令人很有食欲。 成充和孔嬷嬷一左一右的站着,只见崔滢端着一盆汤走进来,为了方便做菜,她头发挽做了妇人发髻,身上还穿着厨娘的围裙。 那张小脸上不知何时蹭上了面粉,看着还有些可笑。 “殿下?” 她装作惊讶的样子,似乎是没想到他回来的这么早。 将手中的汤羹放下,姑娘双手捏住耳朵看他,楚烆坐在椅子上,眸光未明的对上了她的眼神。 “孔嬷嬷,带她出去,教教她,孤的规矩。” 他只是看了桌子上的菜一眼便起身,落下的声音,一如那日在马车上时,他说剁碎喂狗时一样,极致的冷。 那日她未回答的话,在今日,再次被他提及。 孔嬷嬷点头应下,带着崔滢走出去。 “姑娘,跪吧,殿下不喜有人自作主张,您今日,逾矩了。” 狗男人,别跪求我们滢滢爱你! (本章完) 第6章 他不需要她的自作多情 第6章 他不需要她的自作多情 崔滢眨了下眼,却是什么都没有说的跪了下来,云州这几日的雨刚停,地面上还带着湿意,她跪在那,周遭的小厮丫鬟纷纷投来目光。 她知道,要想让楚烆接受她,并不是一时之功,只是没想到,这个男人,还真是近乎绝情。 他没有一丁点在意的东西,他什么都不在乎。 就好似这世间所有,没有能够让他为此驻足停留的一般。 “殿下何时原谅了您,您才能起来,还请姑娘安分守已,切莫再惹殿下不喜。” 孔嬷嬷说完这句便站在了屋檐下,她的眼中没有一丝旁的情绪,看她像是一个陌生人一样。 崔滢跪的笔直,纤细单薄的背影却如松树一般挺立不低头,站在一侧的冬月想上前,却被崔滢轻摇头止住了步子。 面前敞开的房门让她看的很清楚,她做的那桌子菜,他一口没动,直到那还冒着热气的汤羹逐渐变凉。 滴滴答答的小雨也在此时落下,不一会儿小雨转急,噼里啪啦的落在崔滢的身上,可屋内的人没说让她起来,也没人敢上前给她撑伞避雨。 房门被关上,她看着屋内燃起灯烛,雨水打湿了她的身子,顺着她的脸颊落下,而后和地上的雨水汇聚在一起。 “姑娘。” 冬月撑伞喊了一声,孔嬷嬷余光瞥了她一眼,崔滢没有说话,依旧摇头。 楚烆要罚她,不是因为她擅作主张的做了这一桌子饭,而是因为她侵入了他的领地。 在这里,没有人敢往他跟前凑,所有事情都是按部就班的进行,而她打破了这个按部就班,所以这才是她受罚的根源。 不过崔滢不后悔,她不想只是做一个被他带回来当做掩人耳目的瓶。 那不是她的目的。 屋内烛火半明半昧,楚烆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中的信,成充站在一旁,窗外的雨滴答滴答敲在窗子上,他合上信件,侧过头看去。 “明日带上她,一起去赌石宴。” 云州是大朔有名的翡翠玉石之城,这赌石也是当地一种能够一夜暴富的玩法。 男人单手撑着头,隔着那模糊的雨幕看着崔滢说了一句。 “属下去安排。” 成充寡言,说完后便退到一边。 腿上的疼痛再次传来,他阖眸皱眉让他退下。 “姑娘,殿下让您回去。” 成充出来说了一句便离开了。 崔滢还以为自己要在这院子里跪一夜,没想到他让她起来了。 听到这句,冬月赶忙上前撑伞,将她扶起来,她这身皮肉,那是仔细将养出来的,跪了两个时辰便已经能让人想象到她腿上的淤青。 孔嬷嬷看着这一幕没有多说,崔滢对着紧闭的房门行了一礼才回去。 冬月心疼的扶着她,回到自己的院子后翻找着药物,当撩开崔滢的裙子看到那片淤青的时候,她倒是先哭了。 “姑娘还不曾受过这样的伤。” 她虽然知道崔云良养姑娘是为了什么,但确实在太守府那七年,她从未受过这样的惩罚。 “这种话,今后不许再说,小心隔墙有耳。” 崔滢只说了一句,便从冬月的手中接过药膏自己擦着,冰凉的药膏带走几分灼热的痛感,她没有多说什么。 她如今需得小心行事才是。 还是想想该怎么才能让楚烆接受她才是。 入夜,楚烆躺在床上,屋外的雨声淅淅沥沥的响着,他眉头紧皱。 不知梦到了什么,男人喘了一口气,睁开眼,入目是头顶的帐子,上面坠着个鎏金镂空鸟球形的银香囊,里头燃着安神助眠的香。 香气袅袅还未散完,却令他没有半分困意。 回到大朔这五年,在东夷国的那些经历就像是怎么都抹不去一般缠绕着他。 只是前几日,似乎有她在身边,他倒是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也不知是什么熏香,甜腻却不令人厌恶。 翌日清晨,楚烆刚起身,便听外头传来孔嬷嬷的声音,他嗯了一声让她进来。 孔嬷嬷手中拿着东西走进来对他行礼:“老奴见过殿下。” “何事?” 他坐在床头,隔着那层纱幔看不清楚她手中的东西,但却闻到了一股草药的味道。 “崔姑娘一早便来了清辉院,说是云州气候湿润,多雨少晴,殿下怕是会有些不适应,所以送来了这越鞠丸,还有护膝的东西。” 孔嬷嬷本以为,经过昨日的事情,她至少会伤心一段时日,没想到今早倒是和往日里一样,早早就来了。 想着她一瘸一拐的进来,语气温和的说着话,孔嬷嬷都有些心疼了,不过她倒是知道谁是自己的主子。 男人闻言,只是轻轻挑眉看了一眼,而后让她将东西拿走。 他不需要这些,也不需要她自作多情的准备这些。 孔嬷嬷有些可惜,但神色自然的应了一声就要离开,直到走到门口,才听到楚烆的话:“东西留下,告诉她,今夜有宴要赴。” 崔滢来到宅子里许久,却没见崔云良的人来见她一次,不管是为了自己儿子的前途,还是另有目的,他这么安静,都有些反常。 既然如此,倒不如让他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她就是最好的幌子,只有他越宠爱她,才会令崔云良放松警惕。 孔嬷嬷轻笑,将东西放下后走出去,转身进了崔滢的院子。 昨日那一遭,殿下就下令,不许她再进清辉院,所以她只能待在这里。 崔滢倒是没什么,这几日他不想见,那她就正好歇几天,也能想想对策,倒是不巧,刚准备用早饭便见孔嬷嬷走了进来。 “嬷嬷怎么来了?可是殿下有什么吩咐?” 她很是客气的起身,孔嬷嬷走进来对着她微微行礼这才说道:“殿下说今日有宴,要姑娘陪同。” 孔嬷嬷的脸上挂着笑意,眼中全是满意,只要殿下将崔滢收到房中,那么东宫将来就不缺美人,陛下也不会再担忧大朔的江山会不会断后。 而作为这第一人的崔姑娘,身份自然不会低,所以才有了她刚刚的那一礼。 “我晓得了,多谢嬷嬷。” 崔滢示意冬月上前给了孔嬷嬷一袋银子,这些都是崔云良给的,她这个养父,在钱财吃穿用度上是从来都不会小气的。 (本章完) 第7章 赌赢了,孤允你所求 第7章 赌赢了,孤允你所求 孔嬷嬷没多说,话带到就走了。 冬月也松了一口气,殿下能带着姑娘去参加宴席,说不准是在接受姑娘,但愿昨日的事情,今后不要再发生了。 崔滢坐在饭桌前,小口的吃着早饭,她倒是没有她们想的这么乐观,毕竟楚烆这人,一向不按常理出牌。 她才不会觉得他是要接纳她。 不过他点名要她去,也是她的机会,想到一月前的事情,她眸色幽深了些,低头将手中的饭菜吃完。 白日里,楚烆要去处理公务不在府中,崔滢支开冬月,自己在屋子里将上次的药粉调配了一些。 不是她要瞒着冬月,而是她要做的事情,一旦被发现,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冬月知道的越少,才越容易保住性命。 她调配的这个药粉,名为梦时华,少量摄入并不会有什么影响,只会让人脑子有一瞬空白,而后陷入昏睡中。 不是什么毒药,但在关键时刻,能保命,就像上次一样。 在崔府这七年,除了要按照崔云良的要求去学那些东西以外,她自己也会去学各种各样的东西。 医术,武术,奇门遁甲或者是一些三教九流的东西,她尽可能的让自己在有限的范围内,学的更多,才能为自己将来的事情添一份助力。 但这些,崔云良都不知道,就连冬月也不知道。 梦时华调配好之后,她将药粉倒入自己的簪子中,簪子是空心的,里面装的梦时华刚刚好够用。 做完这一切,她喊来冬月帮自己将今日要去宴席上穿的衣裳拿出来。 崔滢隐约知道他今日要带她去参加什么宴席,心中也有了成算。 夜幕降临,待崔滢换好衣裳梳妆完便听孔嬷嬷在门外唤了一声,说是成充已经在府外等着了。 崔滢走出来,一身大方却不失华丽的打扮,发上只簪着两支金簪,却不显寡淡,反而十分衬她。 “有劳嬷嬷。” 她对着孔嬷嬷笑了一声,孔嬷嬷微微颔首带着她出去,听成充说,殿下已经先一步去了宴席之上,特意让成充来接她。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楚烆这里多受宠爱一般。 坐进马车里,姑娘抬手摸了摸自己发上的金簪,心中才安稳些,不一会儿马车就到了燕江楼。 这是云州最大的酒楼,还是一个胡人开的,很有异域风情,但最有名的还得是他的赌石宴。 有人在此,一夜暴富,从此享尽天下奢靡之事。 有人却在此,倾家荡产,再无归路。 崔滢之前跟着崔云良来过一次,那时候她才知道,云州这些权贵,是怎么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 “姑娘,殿下在里面等您。” 孔嬷嬷站在一旁说了一句,看样子,似乎是不打算一起进去,崔滢点头,跟着成充一同走进去,被带到了二楼。 燕江楼有两层,二楼一般都是达官显贵的地方,崔滢上楼时看着那被摆在大厅内朴实无华的石头,以帕掩唇,看来她还真没猜错,既然如此,不如就借此让楚烆答应她一个要求吧。 “殿下,崔姑娘来了。” 成充站在二楼一间房门口说了一句,不一会儿里头的门就开了,男人坐在栏杆不远处,他今日穿了一身绛紫色的锦袍,乌发随意披散在身后。 发上簪了支玉簪,手中轻摇折扇,背对着崔滢,还真像是个谪仙一般。 她上前行礼,男人嗯了一声也没回头瞧她。 他的目光聚精会神的在大厅上的那些石头上,像是兴趣很浓一样。 楚烆不出声,她也没有多说,不多时便听得下面人声鼎沸,好似宴会已经开场,这时,男人收拢折扇,敲了下身边的位置。 “过来。” 他很喜欢用这种命令的口吻来对崔滢说话,带着股不容置疑的语气。 崔滢上前坐在那个位置上,只听他悠悠说道:“云州玉石享誉天下,崔姑娘自幼就在云州长大,赌石会玩吗?” 他的声音很好听,磁性,低沉带着些沙哑,落在崔滢的耳边,还有些痒。 “识得一些,但不大会,不过。。。。。。” 姑娘的话顿了下,她微微侧身过来,看着他的侧脸轻声说道:“若是我赌赢了,可否跟殿下讨个恩典?” 楚烆听着她的话,嗤笑一声,就这么迫不及待吗?还真是沉不住气。 没来由的,他觉得自己对她染上了几分厌恶。 “你若是赌赢了,孤允你所求。” 无趣的玩意儿。 他心中暗骂一句,面上却是不显。 崔滢注意到了他的眸光,她坐直身子,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他该不会以为她要给崔家求什么吧。 底下的赌石宴已经走了两轮,崔滢双手规矩的搭在身前,只见下面的人用手托起一块石头,楚烆的折扇指向那块石头说道:“就它吧。” 身旁的人听到他的话,将红牌放下,下面的人看见便托着石头转身对向了他们的位置,不一会儿,便有人将那石头拿了上来。 楚烆没再说话,崔滢看着一旁小桌上的石头,心中也有些紧张。 “赌不赢,就把你做成人面鼓。” 耳边传来他带着讥讽的笑意,似乎还有些隐隐的激动与疯狂,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他刚刚可没有说这句,偏偏在交易达成的之后说出来,这人,就是故意的。 果然和传闻一样,性情难以琢磨,乖戾难驯的很。 她俯身,看着这块石头,缓缓吐出一句:“是,顶级紫罗兰玻璃种。” 话落,没等她反悔,燕江楼的小厮就拿走了石头,楚烆的心情却莫名的好了起来,一想到她赌输了,要跪在自己面前求饶,不知为何,他竟觉得心情畅快。 不知过了多久,负责切割石头的人便带着那切开的石头走了进来,漂亮通透的紫色和楚烆身上的绛紫色锦袍相互映衬,更显华贵。 “殿下,是顶级紫罗兰玻璃种。” 和崔滢说的,分毫不差,她松了口气看向男人,猛地,他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和他的距离拉的更近。 近到只能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湿热而又缠绵。 “崔滢。” 他喊了她的名字。 “别耍招。” 说的莫名其妙,把她带回来当做掩人耳目瓶的是他,问她会不会赌石又应允会答应她所求的也是他,结果到头来,却成了她耍招。 她笑了下,双手握住他的手腕,有些艰难的说道:“殿下,滢滢一直很乖的。” 不逾矩,不多言,甚至也不打听他的任何事情,还有谁比她更安分守己? 姑娘的手掌心带着温热的柔软触感,他目露几分厌恶,一把甩开她:“你赢了,孤不会食言。” “那就多谢殿下了,我只想要一个,在殿下身边伺候,可以吗?” 她露出真挚的笑意,就这般看着楚烆,那眸子当真是,纯粹的很。 (本章完) 第8章 她亲了一下 第8章 她亲了一下 楚烆看着她的那双明亮的琥珀色眸子,半眯了下眼,如墨般深沉的眼神令人看不清他的思绪。 他松开手,惯性使得崔滢的头不自觉的偏向另一侧,她低垂着头,敛眸不语。 男人的目光如有实质一般,灼热的像是要将她的每一寸肌肤都烧灼一般,这样的目光,崔滢从未体会过,但却能感觉到,他的侵略。 就和他的人一样,难以忽略的强大气场。 “殿下,崔太守求见。” 门外守着的人话音刚落,便听到了崔云良带着讨好的声音:“殿下,下官今日在燕江楼备了宴席,不知殿下可否赏脸?” 崔云良憋了这么久,一直在等崔滢往外递消息,却迟迟没有动静,所以他今日才会找过来,借着宴席的名义想打探打探。 楚烆收回目光,唇角勾出一抹浅笑,忽而,他伸手将崔滢拉过来,猝不及防的她就这么坐到了他的腿上。 他微微侧头示意成充让人进来。 崔云良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崔滢双手环着楚烆的脖子,似是有些羞涩的埋在他的脖颈中,男人的大掌只堪堪停留在她的脊骨之上。 饶是隔着衣裳,都令人感到他指尖的摩挲。 两人姿态暧昧,不知道的还以为刚刚他们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做了什么。 崔云良难掩心中激动,想再开口的时候,便见楚烆的手落在姑娘的乌发上,顺着她的发而下,落在她纤细的腰身上。 “崔卿好意,只不过怀中娇娇实在有些闹人,改日吧。” 他半张脸隐在黑暗之中,露出的那半张脸在昏暗烛光的照映下带着浅淡笑意,嗓音沙哑而又慵懒,拒绝了崔云良。 “是是,下官搅扰,这就退下。” 他是想跟崔滢打探消息,不过现在看来,倒也没有什么必要了,瞧着太子殿下如今对崔滢的态度,当真是喜欢的紧。 崔云良不由得挺直了腰板,他就说,崔滢这样的人间尤物,没有男人能招架的住,更别说她在绛绡阁那样的地方学了七年,最是知道该怎么伺候男人。 房门再次被关上,这次成充也走出去了,还拉着一脸不愿意离开的冬月一起走出去。 冬月也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眼中带着担忧。 待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时,楚烆的手落下,刚要推开她,身子便僵硬了一瞬。 她双手环着他的脖子,低头,吐息飘入他的耳中,唇瓣不经意间的擦过他的耳垂:“那殿下,是答应滢滢的所求了吗?” 就像是,她亲了他一下,实在暧昧。 绛绡阁的姐姐们说过,欲拒还迎的姿态,是男人们最喜欢的,适当的撩拨,也不失为乐趣。 难得他把她拉过来,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同他亲近的机会。 崔滢的手垂下,中指轻按在他的脊骨上,她能感觉到楚烆那一瞬的僵硬,还有他逐渐沉下的吐息。 还没等她再多说一句,他已经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抵在栏杆上,姑娘半个身子都已经倾出去,他起身逼近她。 “找死?” 男人眸中满是戾气,只要他松手,她就会从这里坠下去,显然,他似乎已经忘了他将她带回府中的目的,真的打算这么做。 崔滢心中镇定,却面露惊慌,脖子后仰,她双手向后撑着,哀求一句:“殿下求你。” 尾音轻颤,就像是丛林中,最柔弱的兔子一般,声声求着他放过她。 “再有下次,杀了你。” 他视线下移,而后缓缓松手,崔滢却是拉住他的手,借着他的力道跌坐在地上,窒息感散去,她不住的咳嗽,见到楚烆转身要离去,她猛地伸手抱住他的腿。 “殿下,我,我可以留在你身边伺候了吗?” 刚刚那样对她,险些要了她的命,结果她脱险后的第一句却是问他能不能在他身边伺候,楚烆抬脚,可她抱得紧,倒是让他没能挪动半分。 “孤从不食言。” 得到这句话,崔滢才松开手,她看着他走出去,垂眸将眼角泪水擦去,再抬头面上已是一片平静。 不管如何,只要能留在他身边,目的就没歪。 离自己计划更近一步,崔滢心中倒是觉得松快许多,等她摆脱了崔滢这个身份,离开云州,从此,天高任鸟飞,管他什么太子,她才不要伺候。 冬月走进来将她扶起来,崔滢就着她的手站起来,冬月看到她脖颈上的红痕呀了声,而后低声说道:“这是,殿下弄的?” 她出去的时候当然看到殿下将自家姑娘抱在怀中,两人那亲昵的姿态,耳鬓厮磨的纠缠,简直羞人。 更别说刚刚在外头还听见了桌子倒地的声音,这也太激烈了,只是殿下在那事上怎么那么凶猛,掐的姑娘脖子都是红痕。 崔滢将落下的外裳拉上去,没有多说什么。 她这番姿态出去,自然让二楼的贵客都看进了眼里,尤其是坐在最里头的马超阳,他看着崔滢,若有所思。 回去的路上,楚烆不许她跟自己坐一辆马车,让她自己走回去,以表示她刚刚对他的侵犯。 马车悠悠驶出,崔滢看着那背影,小声骂了句小气。 但无奈,只能自己走回去,还好冬月先一步出来拿了遮掩的幂篱,将她那张姣好的面容和惹眼的红痕尽数遮去。 等她回到府中,已经是亥时末了,刚刚在宴席上她就吃了一口糕点,晚饭都没吃,正准备去吃饭,就得到一个消息,殿下咐了,不许给她留饭。 甚至连大门都没给她留,只留了小门,崔滢再骂一句,小气鬼,一国太子怎么跟个孩童一样,这跟他掐着脖子把自己抵在栏杆上时完全不一样。 明明看起来是个疯癫到不敢靠近的性子,可是今日的事情怎么让她觉得他还不如三岁孩童。 “姑娘,奴婢去厨房看看。” 冬月也有些气,累了一天没吃饭,到头来殿下还不给饭吃,哪有这样吃干抹净还不让人填饱肚子的事情啊。 “不用去了,回房吧。” 崔滢说了一句,这府里说话最顶用的人都开口了,可没有人敢给她留饭,幸好她午时留了些没吃完的饭菜,吃冷饭剩菜也比饿着强。 隔壁清辉院里,成充看着自家殿下坐在书桌前愣神的样子,自打回府以后,殿下用了晚膳,洗漱完躺床上不到一刻钟就又起身。 坐到这书桌前,也不知在想什么,都快一个时辰了,面前的书那是一点也没翻动。 好一会儿,他看到楚烆面露沉色,带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说:“孤真该杀了她。” 虚假的楚烆:又疯又癫,提刀能杀三千人,令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能说一个字绝不说两个字。 真实的楚烆:她竟然敢亲我?我为什么没杀她,生气了,让她自己猜,还有,不许跟我坐一辆马车!不许吃饭!!不许从大门进!!! 小学鸡,傲娇的楚宝宝一枚?!(bus) (本章完) 第9章 姑娘的唇,软的很 第9章 姑娘的唇,软的很 次日清晨,崔滢早早起来用饭,孔嬷嬷知道她昨夜没有吃东西,所以早上送来的东西里面,就有一道养胃的粥。 吃过早饭,她朝着清辉院走去,前几日挨罚,那腿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昨夜又一路走过来,当真是可怜了她的这双腿,此时崔滢走路的姿势就显得十分不自然。 这放在他人眼中,便成了殿下宠的厉害,让她受了伤。 孔嬷嬷嘴角带着笑意,更加满意,这次还亲自上前扶了她:“姑娘别怪殿下,殿下不知这些,今日老奴给姑娘安排些松快的活。” 她话音落下,崔滢笑着回她:“我知道嬷嬷疼我,但伺候殿下,是我所求,没事的。” 崔滢听她话音,晓得她是误会了,以为昨夜在燕江楼殿下要了她,但她也没有出声解释什么,反而说着这些模棱两可的事情,顺带着夸了下孔嬷嬷。 “姑娘这般好,等将来殿下回上京定会带着姑娘去东宫的,姑娘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孔嬷嬷见她总是低眉敛目的,再想到她打探到的消息,说崔滢在太守府也没有多受重视,太守夫人基本都不管她。 倒是太守大人给她寻了个女学,让她去上着,养出来的还算知书达理些。 崔滢要是知道孔嬷嬷口中的女学就是指去绛绡阁学那些妩媚人的手段,怕是都要笑了。 况且,她也没打算跟着楚烆回上京。 他是太子,身份显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说红墙之中危机重重,东宫又何尝不是危机四伏。 作为大朔江山未来的继承者,他有着说一不二的权利。 现在身边是没有什么女人,但这并不代表将来他的身边没有,陛下也不会允许他不娶妻的。 所以崔滢从来都不奢望自己能够靠着太子手中的这份权利,一步登天。 她从来不会依靠任何人,能靠得住的,唯有自己。 只不过现如今她需要他帮她,以身伺主,在外人看来,那是风月场上才有的手段,但她不这么觉得,利益交换而已。 她要的也不多,只需要在他离开云州的时候带上她,剩下的她自有办法。 崔滢想完这些事情,里头便传来了楚烆的声音,晨起,他的嗓音中有些低沉暗哑,十分慵懒。 她接过小厮手中的水盆推开门走进去,男人坐在床边,面前纱幔遮挡身影,她上前撩起纱幔,和他隔着三步的距离对视一眼。 “殿下,我伺候您起身。” 姑娘的声音带着些软,没由来的让他想到了昨夜在燕江楼,那道送进他耳边的温热吐息。 他眸光幽暗些,出声道:“过来。” 崔滢不明所以,但却听话的走过去,猛地,他拉过她,逼着她跪在脚踏之上,她身子没了着力点,只能被他强势的动作逼着俯身在他腿上。 楚烆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她仰头,红唇嫣然,两颊攀上飞霞,好似桃一般。 男人只穿了件单薄的中衣,敞开的衣领依稀可以窥见其中风景。 她刚要启唇,他另一只手就抬起,手指压在她唇瓣上狠狠摩挲了下,直到她的唇变得越发红艳。 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崔滢只看着他眸光越发幽暗,好半晌才松手将她推开。 “这里不需要你伺候。” 落下这句话,就见楚烆起身要穿衣裳,她站起身看向他,抿唇,而后说道:“可是殿下昨夜已经应允了,让我在您身边伺候的。” “你就这么想当个丫鬟?” 她说完,面前的人便斜睨了她一眼,崔滢伸手拿过一旁的衣裳,微微歪头对上他的目光:“我只想在殿下身边伺候。” 楚烆接过她手中的衣裳穿上,她动作自然的为他去挂玉带钩,那上头坠着的玉佩是上好的松山白玉,质地清透,只供皇族。 “崔滢,你很聪明,但孤不需要自作聪明的人,做好你的本分。” 穿戴整齐,他转身过去:“少拿你的那套救命之恩来说,再胡说八道,拔了你的舌头。” 当真可笑,说什么救命之恩,他何来的救命之恩,为什么能待在这个府里,因为什么,她比他更清楚。 崔滢没有多说,伺候着他洗漱完,男人便抬步走出去了。 他虽然答应了她可以在身边伺候,但是外出公务,却不会带着她,甚至如果不是昨夜那个一时兴起的玩笑,他也不会留她在身边伺候。 午时,一个人拿着盒子走进来对着孔嬷嬷说道:“殿下派小的来给姑娘送样东西。” 崔滢闻言走出来,只见那人将盒子打开,里头的紫罗兰玻璃种在阳光下闪着光芒,他笑:“殿下今日特意派了成侍卫来燕江楼,让小的将昨日的紫罗兰玻璃种送到这里来。” “殿下说姑娘喜欢什么首饰就打什么首饰,若是实在想不出来,那就打两幅镯子,戴在手上赏玩也是极好的。” 这紫罗兰玻璃种可是极品中的极品,很少能够开出来的,没想到倒是被崔滢给赌对了,昨夜两人回来的时候,谁也没想到这件事。 几人看向崔滢都是一副艳羡的样子,崔滢心中却想,还不是想借着她,来告诉云州的势力,他有多喜欢她,你们要是也有想安插探子的心思,尽管来就是了。 又是带她去燕江楼,又是豪掷千金送她这价值连城的紫罗兰玻璃种,该说不说,在演戏这方面,楚烆那是相当不错的。 让他们放松警惕,自然会露出马脚。 所以崔滢脸上也露出个惊喜的表情:“这,殿下当真说了,要送给我?” “如假包换,小的没骗您。” 那人笑意更深,崔滢点点头开口:“那就按殿下说的,打成镯子吧。” 她不要他的东西,所以不管做成什么,她都无所谓,反正将来也是要留在这里的。 听到她的话,那人应下,带着这紫罗兰玻璃种离开了。 离开时还能听到府中人的小声议论。 “殿下可当真宠爱崔姑娘啊,那玉石都能换一座城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崔姑娘这天仙一般的人物,殿下自然喜爱。” 崔滢摸了摸自己手上的玉镯,笑而不语,她还以为是她亏欠他,现在看来,两人不过是互相利用,也没什么好亏欠的了。 (本章完) 第10章 你想回去了? 第10章 你想回去了? 平雨镇,刚办完事情的崔叙将手中的玉镯擦拭了下,露出满意的笑容,虽说上次跟滢滢的相处并不算多么愉快,但他始终是她的兄长。 可他不满足只做她的兄长,他想要的更多,想要一个能够光明正大站在她身边的位置。 这个想法有些太过离经叛道,惊世骇俗,所以他一向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从未表露过一分,毕竟再怎么说,她是崔家的养女,就是他的妹妹。 青年敛眸,将玉镯放进怀中。 “你听说了吗?太子殿下来了咱们云州,崔太守还把自己的养女送给殿下了呢?” “那谁没听说啊,太子殿下可是送了那崔家养女价值一座城的紫罗兰玻璃种呢,该说不说,殿下可是有艳福。” “这崔太守也是会挑时候,哎,我要是能见到那崔姑娘一眼,死都值了。” 崔滢在云州可是十分有名声的,都说她那张脸怕是看上一眼都要走不动道,姑娘容貌倾国,但凡见过的人没有一个不想得到她的。 这下好了,成了太子的人,将来定是要跟着他回上京进东宫的,也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就说昨日的事情,虽然是在云州城中发生的事情,但是殿下豪掷千金只为博得美人一笑的事情可是传开了。 那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一样,传的飞速。 就连云州城外的镇子都知道了这件事,谁说太子殿下不近女色的,这不是受用的很。 “你说什么?” 正在说着这件事的几人冷不丁的听见了这句有些阴沉的话,转过头来,正好对上崔叙眼中的浓墨色彩。 “你,不是崔家大公子吗?” 话落,他们散开便不再搭理崔叙。 崔叙想到自己听到的那些话,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被撕扯成了碎片,什么叫做成了太子的女人,他心中隐约有了猜想,再也顾不得其他,翻身上马往云州城赶去。 - 此时,正在府衙内议事情的楚烆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一手撑着头,明明是再正经不过的场景,他这么一坐倒是多了些随性。 下面的人却是不敢多说一句,只听上头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呵了一声,吐出一句话:“这点事都查不明白,孤养你们白吃饭的?” 他的语气淡然,听不出什么喜怒哀乐,众人闻言纷纷跪下:“还请殿下饶命,还请殿下饶命。” 怪不得都说伴君如伴虎,上京的传闻当真不假,这太子殿下可比陛下还要可怖。 衣物窸窣的声音响起,他们听到楚烆靴子落在地上的声音,男人起身,伸手拔过成充身上的剑,还没等他们说完下一句话,一剑就将身边的人刺穿。 “废物。” 落下这两个字,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的松开手,那臣子连句惊呼都不曾出声就倒了下去,成充上前将剑拔出,喷薄的血液溅在周围几个人的衣裳上。 众人身子抖的不成样子,生怕自己成了下一个,不过楚烆只是站在那里用干净的帕子将溅到虎口处的血迹擦干净,青玉扳指上也染上一点,让他皱了下眉。 “再查不出来,诸位倒是可以一起结个伴,下黄泉。” 听着楚烆咬重最后三个字,听得众人更是一阵心惊肉颤的,直到那步子渐行渐远,他们才敢抬起头来跌坐在地上,额上冷汗涔涔。 “太,太可怕了。” 究竟是谁说太子殿下好相处的?谣言,一定是谣言?! “不是说殿下最近沉溺于崔家那个养女,无心来管这些事情吗?” 来到云州十五日,殿下几乎从未来过府衙一次,谁知道今天来了这一趟,跟上京的传闻那是分毫不差。 一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摇头:“那是对美人,也不看看你多大年纪?算了,赶快去查吧,我可不想送死。” 他来到云州也才一年多,距离他任期还差一年就满了,到时候他就能回上京,荣光退下,可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再出事。 众人听着他的话,心照不宣的没说话,这事要说难倒也不难,但是这可牵扯到了马家。 谁能想到偏殿下来了云州,马家一个小矿洞就出了事,连带着死了不少人,层层查出来,竟是没了直接负责的人,这才引得殿下震怒。 殿下惹不得,马家更惹不得,所以就想着随便找个替罪羊交上去,但是殿下却不认,真是令人头大。 走出府衙的楚烆坐上马车,成充上前问了一句:“殿下,回府吗?” 楚烆扶着额头嗯了一声,马车悠悠驶出。 云州的情况倒是比他想的更复杂些,这里的势力盘综错节,更别说马家矿洞和开采翡翠玉石的地方都有当地土司把控,想查点东西确实难。 这些个人,朝廷拿钱养着他们,他们却想着给马家做狗腿子,真是活腻了。 “殿下,好像是崔姑娘和崔家大公子。” 正想着这些事情,就听外头传来了成充的声音,楚烆微微挑眉,掀开了车帘,马车停在府宅的不远处。 侧门,崔叙看着崔滢,嘴唇翕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滢滢,是父亲逼你的吗?” 除了崔云良逼她,他实在想不出她为什么会跟了太子,也只有自己一心扑在权势上的父亲才会想到用她来换取前程。 “没有,是我自己来的,兄长若是无事,还请回去吧。” 崔滢不愿再跟他多说什么,况且崔云良确实没有逼她,她说的是实话。 “跟我回去。” “崔滢。”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只不过喊她名字的另一道声音却带着莫名的笑意,崔叙回头,看见男人迈着步子缓缓走来。 身上玉佩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头戴金冠,面容自是人世间少有的精致,是上天神明最满意的雕刻,周遭气势更甚,崔叙一下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大朔太子,楚烆。 “见过殿下。” 崔滢俯身行礼,崔叙也跟着行了一礼,他站在崔滢面前,将她身影挡住开口说道:“母亲想念滢滢了,不知殿下可否应允今日,我带滢滢回家看望母亲?” 崔叙的态度放缓,似乎真的只是奉母命来接妹妹的兄长一般。 楚烆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视一眼,而后抬手对上崔滢:“你想回去了?” 这话带着些说不清的意味,似乎,是警告。 收藏是看不到的,人是没有评论的,单机的我和我呜呜呜 (本章完) 第11章 一时纵容了她 第11章 一时纵容了她 崔滢的步子动了动,她越过崔叙,走到楚烆面前拉住他的袖子:“殿下要我回去吗?” 她拉着他的袖子,还晃动了几分,话中带着撒娇的意思,那张桃腮粉面上还有笑意。 这是崔叙从未见过的模样,只可惜,她对着的,不是他。 楚烆像是被她取悦了一样,笑睨了她下:“随你,孤不是最宠爱你吗?” 他抽出自己的袖子,说的话中令人听不出是个什么意思,但是和楚烆相处了这么些日子,崔滢虽然不敢保证自己摸准了他的性子。 但却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她如今是他的所有物,他不开口,她哪里也别想去。 崔滢不知想到了什么,掩唇笑了下,嗯,好似她在他这里的存在感终于强了那么些。 “那我便不去了吧,改日有时间再去探望母亲,有劳兄长代为转告了。” 她看向崔叙说了这句,崔叙还想再说什么,便看到楚烆抬步离开,她小步跟上,没有再看崔叙一眼。 看着姑娘离开的背影,崔叙却像是受到了打击一般低下了头。 回到府中,崔滢跟在楚烆身后问道:“殿下今日送了我镯子,我很开心。” 她像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好东西一样,说完还笑了下:“那日殿下未吃到的云州菜,我今日做给您吃如何?” 楚烆听着她的话,再次皱眉,她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做厌恶,他不喜欢她跟着他,她只需要做一个掩人耳目的瓶就足够了。 “崔滢。。。” “殿下不喜欢我,我知道的。” 他的话刚起了个头,便听身后的姑娘说了这么一句:“父亲和母亲也不喜欢我,我在他们眼中,更像是一件打包好,只待出售的商品。” “价高者得,利高者有,若不是殿下,怕是我就要被送给隔壁州府的大人做妾室了,殿下,不管您信不信,我从未有过害您的心思,我只感谢您,让我没能过上那样的日子。” 她说了许多,说完走到楚烆身边,微微俯身,落下的乌发垂在身侧,她仰头看他:“我就想着,要是哪天殿下离开云州,把我也带上就好了,我不想被送回去,而后再被卖掉了。” 崔滢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意,仿佛说的这些事情与她无关一样。 楚烆当然知道她的话不假,留在他身边的人,成充都会调查清楚的,所以她的事情,他自然知道。 其实当初带她回来,楚烆本来就是想借着她掩人耳目,虽说他可以不用顾忌这么多,杀了就行,但这一次,他要找出幕后之人,自然不能如此放纵。 只是没想到,她倒是越发的大胆了。 “蠢,笨。” 他余光看了她一眼,落下两个字便不再多说,也不是不能杀,杀一个人对他而言,轻而易举,但是他想到那日她身上的香气,却是什么都没说。 罢了,就当养了只雀儿,全当给这日子里添些艳丽的色。 毕竟她可是唯一一个,能在自己身边活了这么久的女人。 算她有些本事吧。 到底还是他一时纵容了她,才有了这些令人心烦的事情。 楚烆面上又露出几分不耐,加快了步子。 崔滢心中也是有些紧张的,她还以为会像昨夜那样,他掐着她的脖子,说着要杀她的话。 不发病的太子殿下,还算好相处。 松了口气,她站直身子跟上他的步子:“那殿下要不要尝尝云州菜?” “不需要。” “真的不吃吗?” “崔滢,别得寸进尺。” 男人的声音中带上几分暴躁,女声不再说,落后两人几步的成充却是听到她小声嘟囔一句:“求殿下吃都不行吗?” 最后,楚烆到底也没让她去做,他又不是个重口腹之欲的人,只是简单用了晚膳,崔滢站在一旁伺候他吃完。 她看着男人矜贵的擦嘴,洗手,那动作是格外的赏心悦目。 用过晚膳,崔滢就被赶了出去,他似乎很不喜欢她在身边伺候,除了她死缠烂打,他从来没主动提过让她留下伺候的话。 这夜,楚烆躺在床上,安神香的香气传入鼻中,他又梦到了在东夷国的事情。 那时候他刚十岁,大朔的国力还不能和东夷国相比,他们依靠贸易和先天的地理优势,培养出来了一支所向披靡的骑兵队。 彼时的大朔和东夷国因为某些原因,摩擦不断,最终东夷国挑起战争,大朔却是节节败退。 而那年他们来大朔提出的止战要求是,要大朔太子前往东夷国为质,否则东夷国的骑兵队将会一路北上,直到打下上京城。 楚烆本以为,他的父皇会想办法,最差也会斡旋一番再答应,却没想到,他想都没想就应下了。 怎么形容在东夷国的那十年呢? 满目疮痍,或者是,想死却不甘心。 一国太子,成为了他人取笑羞辱捉弄的对象,他吃过最多的苦,做过最肮脏的事情,也同样在那时学会了,杀人。 血腥的味道能够令他内心的阴暗疯狂滋长,也会让他感到兴奋。 他睁开眼,看着头顶的香囊球,神色有些疲惫。 “成充,去喊她过来。” 不由得,楚烆想到了那日她在身边时,自己难得的好觉,鬼使神差的竟然让成充去喊了人。 成充应下去唤了孔嬷嬷,他是外男,崔姑娘再怎么说也是殿下的女人,他去不合适。 崔滢是在睡梦中被人喊醒的,她正梦到自己离开了云州,去了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金陵,在镇子上开了一家茶楼,过着自己想要的日子。 突然,冬月过来摇醒了她,说是殿下让她过去。 崔滢猛地睁开眼,他是不是又犯病了,大半夜的也不让人安生。 想到这里,她有些无奈的穿上衣裳:“殿下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冬月摇头,帮她将头发梳了下:“孔嬷嬷没说,只说殿下喊姑娘过去呢。” 这都三更天了,非得把姑娘喊起来,也不知要干什么。 崔滢认命的起身,殿下喊她,她又不能不去,不然她刚刷的存在感全没了。 走出房门见到孔嬷嬷,孔嬷嬷倒是没什么怨言,反而笑着低声说:“姑娘今日沐浴了吗?” 她这么一说,崔滢剩下的困意彻底消散,等下,楚烆召她,该不会是侍寝吧? 楚烆:孤这么纵容她,也不知是对是错。 (本章完) 第12章 陪睡 第12章 陪睡 不,不对,他对自己那么嫌弃,压根不想碰她,瞧他那么讨厌女人,喜不喜欢女人都不一定,那他这大半夜的,又抽什么风。 “嗯。” 崔滢装作羞涩的低头回应了孔嬷嬷的这句话,孔嬷嬷点点头带着人去了清辉院。 楚烆的卧室只点了一盏灯,微弱的烛火被清风吹得摇晃,崔滢这才发现,一旁的窗子开了个小小的缝隙。 她走近,纱幔将那张床围起来,令她看不真切里头的情形。 “殿下。” 姑娘出声喊了一句,只听到一个嗯,崔滢低着头没再看,这个嗯字落下后就再无一句多余的话,久到崔滢都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靠近些。” 好半晌才听到这句话,崔滢抬头,脚下步子动了下停在纱幔外,再往前走,便是他的床了。 她听到被子翻动的声音,似乎是他调转了位置,那灼热的目光透过纱幔传来,有些烫人。 “殿下可是,睡不着了?” 崔滢想了想,试探着问了一句,楚烆没有回她,他侧身躺着,深吸一口气,她越靠近,他就能闻到那股若有似无的香气。 似乎是瓜果香气,又仿佛是某种不知名的香,总之,比这安神香要好闻。 而且闻着这股香气,他倒是渐渐有了想睡的意思。 “今夜你就睡在这里。” 楚烆启唇说了这句,隔着纱幔,他看不到她的表情,末了还补了一句:“安分些。” 她要是安分守己的做好自己的本分,他不介意看在她还有个可以安神助眠的效果上,留她一命。 反之,她要是不安分,那就剥皮抽骨的杀了。 听到这句话,崔滢眨了下眼,大半夜把她从自己被窝喊出来就只是为了陪睡? 虽然这个陪睡不是那个陪睡。 崔滢有些无奈,但还是乖巧的应下,楚烆一向不喜欢人在身边伺候,尤其是卧室这种地方,所以他的卧室里也就没有这种专门供下人守夜的小榻。 让她在这歇着,该不会是让她在这里站一夜吧? “殿下,能不能分我床被子?” 斟酌了下,崔滢想着这些日子他对自己的态度,说出了这句话,只是要一床被子,这要求也不过分吧。 刚刚合上眼准备入睡的楚烆就听到了她这声,他皱眉,暗道得寸进尺。 “殿下……” 崔滢再次出声,紧接着,一床被子就被扔了出来,幸好这天还不算冷,一床薄被足以过夜。 她弯腰将被子抱在怀中,刚要走到椅子旁便被男人喊住:“回来。” 他的语气中还带着几分不耐,崔滢不明所以,认命的抱着被子走回床边,真搞不懂他要做什么。 她将被子的一半铺在身子下,另一半被子一裹,上半身靠在柱子上就眯了过去。 楚烆透过纱幔看向靠在那里的人影,这才缓缓闭上眼。 次日醒过来,楚烆只觉得浑身神清气爽,好似长久没有休息好的睡眠终于在此刻得到了满足一般。 他睁眼,脚边的位置好像有些沉。 男人坐起身,只见床尾的位置,姑娘不知何时已经压着纱幔倒在上边,她双手随意的垂下,身上的被子倒是裹的严实。 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还调转了个方向,正对着他看来的视线。 一点防备也没有,崔云良就派她来监视自己? 又蠢又笨。 想到这里,楚烆眸光下移,抬脚直接踹了过去。 崔滢猝不及防的落到地上,头还磕到了床边,她睁开眼看向楚烆,男人已经坐起了身,纱幔的一侧被他撩开。 “孤让你守夜,你倒是睡的香。” 他眼中还带着几分嘲弄,崔滢坐直身子,只感觉自己腰都散架了,一定是昨夜睡得姿势不对。 “抱歉殿下,我下次不会了。” 姑娘的道歉中还带着诚恳,楚烆刚要说没有下次的时候突然想到自己昨夜的安稳觉竟然是因为她,心情顿时便不妙了起来。 他冷哼一声起身没再搭理她。 崔滢赶忙跟着一块起来伺候他穿衣,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半边胳膊有些疼,像是被人踹了一脚一样。 她微微抬眼看向楚烆,男人始终看着前方,崔滢微微摇头帮他把衣服穿好。 穿好衣服后,成充已经带着人将洗漱用品拿了过来,趁着楚烆洗漱的间隙,他不经意间的看到了正在揉腰的崔滢。 姑娘的面上还带着几分疲惫,就像是被折腾了一夜都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成充收回视线,默默评价,殿下还真是勇猛。 做完这一切,崔滢又跟着楚烆出去用早膳,他倒是吃饱睡饱,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奕奕,崔滢困得都有些睁不开眼了。 男人将手中的瓷碗放下,看都没看她一眼道:“前几日你说的云州菜,今日便做吧。” 说完,他便走了出去,崔滢看着他的背影,险些要骂一句。 云州菜本就不大好做,工艺繁复,前几日她得空想给他做,他说不用,现在自己想睡觉,想休息,他想吃了? 捏紧拳头,崔滢到底是没有发作,只是露出个有些疲惫的神色走到孔嬷嬷面前:“嬷嬷,昨夜我没休息好,可否允我半日休息下?” 反正他到晚上才会回来,自己睡一个上午应该就够了。 孔嬷嬷瞧她一脸被折腾狠了的样子,了然点头:“去吧,这里我让其他人来收拾就是了。” 殿下不在府中,崔滢自然不用做这种事情。 府衙内,楚烆今日的心情看起来倒是不错,在看到那名官员交上来的东西后,目光中带着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午时,他对着成充吩咐道:“在孤的卧室安张小榻。” 成充点头,难得多问了一句:“要放在殿下床旁边吗?” 经过早上那一遭,这小榻是为谁准备的不言而喻,再想到自家精力旺盛的殿下,成充觉得这小榻安的太远似乎也不太好。 毕竟那一张小塌也不够折腾,靠床近些,还不至于让它散架。 没想到楚烆似乎真的认真想了下,随即嗯了声:“就照你说的办吧。” 做了又没做,谁懂。 (本章完) 第13章 你还挺忠心的 第13章 你还挺忠心的 离太远,闻不到那香气,他睡不着。 再一想,今早她那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倒是生动鲜活了些,不似传言中那般胆小如鼠。 崔滢这一觉直接睡了一上午,连午饭都没吃,起身的时候看到成充率先回来,身后的小厮手中还搬着张小榻,她心中有种不妙的感觉。 这小榻,别告诉她,是为她准备的。 “成侍卫,殿下还没回来吗?” 她上前问了一句,成充点头:“殿下要晚些才能回来。” 说完,他就带人搬着那小塌进了清辉院。 孔嬷嬷看到这张小榻,笑意更深,虽然她觉得这房中并不需要这张小榻看,但既然是殿下吩咐的,她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崔滢脸上始终挂着的笑意,险些在看到那被放在楚烆床旁边的小榻时再次崩了。 果然,疯批的心思你别猜,睡在楚烆的身边,她就总觉自己是那羊入狼口的小绵羊,整晚做梦都在被他追杀。 安置好那张小榻出来的成充看到崔滢,恭敬的说道:“姑娘,殿下说了,若是今夜回来,看不到您做的云州菜,他不介意云州菜谱上多一道菜。” 成充也有些搞不明白,明明自家殿下不是太重口腹之欲的人,怎么今日这么执着的让崔姑娘做什么云州菜。 想不通,索性就不再想,把话带到,成充就离开了。 崔滢知道楚烆的话可不是假话,他那言下之意不就是,她今天要是敢偷懒懈怠,他就把她做成菜吗? 但就算他不说,她也没说要偷懒啊,这个人,是不是就喜欢吓唬人。 处理完府衙的事情,在楚烆的威逼之下,那些人交上来了一份还算能看得过去的东西。 毕竟经过那日他拔剑就杀的事情,也没人敢继续敷衍,但是再这么下去,迟早要被他查出来,于是今日便有人向马家递了消息过去。 楚烆回到府中的时候,是酉时初,外头的天已经有些暗了,这几日云州没有下雨,空气中倒是少了那些湿漉漉的感觉。 刚进府中,天边就开始淅淅沥沥的下雨,成充拿过一旁的伞给楚烆撑上。 “属下让人去准备药浴。” 走到清辉院,两人一道拾步走到屋子门口,成充便说了这一句,云州的天确实不大正常,也跟崔姑娘说的一样。 多雨少晴,毕竟在上京,他可没见过这么多的雨天,仿佛云州这几天的雨就已经将上京一年的雨都要下完了。 殿下的腿疾在云州复发的次数也多,想到这里,成充没再逗留,转身去了府医处。 楚烆垂眸,视线落在自己的腿上,随即伸手推开了门。 不远处的桌子上摆着热气腾腾的菜,茉莉的味道传来,驱散了不少烦闷,一旁的窗子还开着一个小小的缝隙,窗外雨声滴滴答答,似是世间最悦耳动听的乐声。 崔滢趴在那张小榻上,身边还放着个针线篓子,瞧着,似乎是在做荷包。 楚烆缓步走过去,抬脚踢了踢她,动作倒没有很用力,她一下就睁开了眼。 “殿下回来了?” 姑娘的头发挽做妇人发髻,脸上还印着小榻边的红痕,迷迷瞪瞪的看向楚烆。 “孤不在府中,你倒是惬意。” 听暗卫说她睡了一上午,下午才起身,三个时辰不到,又睡着了。 崔滢起身揉揉眼:“殿下快些用膳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完这句话,她摇摇头彻底清醒过来,只见她走到桌边掀开中间一个瓦罐,里头是她煨着的汤,一掀开盖子,那香气就飘了出来。 楚烆走过去看着这些菜,和上一次不同,这次她做的,有些敷衍。 “崔滢,崔云良许了你什么好处?” 他握住筷子,银制的筷子在面前的菜里面戳了下,男人侧过头看向崔滢,似笑非笑。 “殿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崔滢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他的脑回路,这太子殿下,怎么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这又是在,试探自己? 想到这里,崔滢露出个恰到好处的笑容:“父亲只是我的养父,殿下却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愿意为殿下做任何事。” 她那双眼睛,只要看着你,便会让你产生一种错觉,一种,无论她说什么,都是真的的错觉。 “七年的养育之恩竟是比不得孤的这份救命之恩吗?” 楚烆咬了一口那炸的十分酥脆的茉莉饼,嘴角轻轻勾起。 “若是殿下指的是父亲将我送去楼学习各种媚人之术的话,那我倒是希望当初父亲没有把我带回来。。” 她只不过是想过一个安稳的日子,可到头来,不管是从出生还是到被带到崔府,竟是万般不由己,她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机会。 但是这一次,她想给自己博一个光明璀璨的去路。 “倘若我能替殿下做些事情,我自然是在所不辞的。” 她弯腰给他倒了一杯酒递过去,楚烆看着她那双眸子,伸手接了过来,只是却抬手放到了她的面前。 “你还挺忠心的。” 他的指尖在酒杯边缘点了点,唇角笑意更深了些,落下这句话,崔滢垂眸看向那杯酒,伸手端起一饮而下。 最后那满桌子菜,他每样菜也不过是只动了两口,剩下的都给了清辉院伺候的下人们。 任劳任怨的又给楚烆更衣完,崔滢就要往外走,他不说,她就全当不知道那小榻是给她,在楚烆对她还没有产生兴趣的时候,她不会把自己交给他。 不然就只能当做一个暖床的丫鬟,可以被随意丢弃的那种。 “去哪?” 她都要走到门口了,男人才出声喊住她,崔滢转身,只见他穿着一身中衣坐在那,面色无波,看到她转头,他视线转向自己身边的床。 “你的位置在这里。” 崔滢后退一步,手扶上门框。 他就像是闲庭信步的猎人一样,只需要微微露出个要捕猎的讯息,她就会慌张害怕。 “殿下,我的东西还在……” “那你就试试,你走出了这个门,还有没有地方去。” 楚烆眼中露出不耐,说完后,纱幔便被他扯下,隔绝了她的视线。 她站在门口,步子未动,而躺在床上闻不到香气的楚烆,心中更加烦躁,他抬手,纱幔上的玉石便随着他的动作晃动起来。 (本章完) 第14章 凉夜情温 第14章 凉夜情温 于是相互碰撞发出声响,崔滢心中叹气,只好走过去和衣而卧。 不得不说,楚烆真的很奇怪,但外界都传他暴戾恣睢,独行专断,更说他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总之他在世人眼中就是个活阎王般的存在,但是崔滢和他接触了这么久,除了那次听他说剁碎喂狗,还真没见他动手杀人。 倒是他有时候看起来,反而幼稚的很。 不过崔滢也没放松警惕,不管怎么说,在楚烆面前,她都得处处小心才是。 兴许是换了床的缘故,崔滢迟迟未能入睡,窗外雨声淅淅沥沥,她轻轻转了个身,尽量让自己没有发出声响,侧身看着不远处被纱幔围起来的床。 她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只能看到那透过纱幔向她吹来的安神香,这种安神香不似她以往熏的那些,里头还能闻出各种名贵香料。 一看便知道,出自宫廷之手。 反倒是她自己做的熏香,跟这安神香比起来,还真是逊色许多。 调香是每个世家贵女都必须学的东西,她也不例外,只不过她在绛绡阁学的都是那种调香,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 后来她又自己买了书,跟着书去学,她身上如今所熏的香,便是她自己所调制的,和梦时华有同一种原料,但却是有安神的效果。 崔滢枕着自己的胳膊,长舒一口气后又要转身。 “再动,杀了你。” 楚烆被她这翻来覆去的动作搞得睁开眼,他本就浅眠,昨日因着她身上的熏香,才睡了个好觉,今夜窗外有雨,倒是有些迟迟未能入睡。 男人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低沉,崔滢看到纱幔里的人抬手覆在额头上,似乎有些苦恼。 “我不动了殿下。” 她默默转过去身,低声说了一句。 崔滢哪里知道他没睡着,还以为他早就进入梦乡了。 不过也是,楚烆这样的身份,再加上外界传言的性子,估计躺在宫里都有刺客要杀他,他哪里睡得着。 只是转了过来,她还是没有困意,可能也是今日白天睡得多了,到现在她都精神的很,还有些酒精上头,晕乎乎的感觉。 “殿下,你睡了吗?” 好不容易闭上眼的楚烆听到纱幔外传来一阵猫儿似的低语,崔滢又翻过来了身看向楚烆。 “孤是不是看起来很好说话?” 这下他也彻底睡不着了,起身掀开纱幔,崔滢的小榻就在他床旁边,他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她。 男人弯腰逼近她,两人视线相对,崔滢眨了下眼:“殿下我只是感觉,我好像有些,醉酒了。” 仔细瞧她,双颊确实飞上了红霞,晚间吃饭的时候,她陪了两杯酒,如今才后知后觉发现,那酒有些不对劲,不像是她准备的。 这酒后劲很大,脑子都有些不大清醒了,倒像是楼里常用的合欢酒。 她伸手,拽了下他的衣袖晃晃:“殿下,你没觉得,很热吗?” 姑娘那露出来的半截藕臂简直白的晃眼,一旁点着的烛火昏昏暗暗,更添几分朦胧之感。 楚烆从她手里抽出来自己的袖子,刚想出声让她出去,就见她毫不客气的用她的双手,攀上了他的脖子。 她半个身子悬空,那双手臂软绵绵的,却知道用双手在他脖颈后交缠,防止自己掉下去。 “我醉了,殿下。” 像是害怕一样,她始终不敢靠的太近,但那双总是明亮的眼神如今也染上几分意乱情迷,好似真的醉到不省人事一样。 楚烆眸光幽暗,抬手要推她,她却正好挺立了下身子要贴过来,他的手落下时,一片绵软。 “崔滢,安分些。” 楚宝走过最深的套路,就是滢滢的套路。 (本章完) 第15章 怎么个恃宠而骄? 第15章 怎么个恃宠而骄? 他嗓子有些发紧,双目之中却一片清明,男人收回手,转而去拉她的手臂。 悄然间,温热的气息带着凉夜的风就这么贴在他的双唇之上,淡淡的酒气也在此时充斥着整个口腔。 她似是青涩到含苞待放的朵般,笨拙的想要讨好他。 “我醉了殿下。” 崔滢又重复了一句,垂下的眸光中却不见半分醉意。 点到即止,她说完这句便松开手又躺回去,临了还不忘给自己裹上被子,像个没事人一样。 楚烆却看着她睡过去的样子,心跳蓦地加快了许多,她又亲了他?! 唇上似乎还留着她刚刚带来的那股气息,他抬手,却不知想到什么,皱眉,事情办完,他一定要杀了她。 崔滢闹了楚烆之后就睡了过去,反倒是楚烆,一夜无眠。 次日醒过来的时候,楚烆已经离开了,崔滢看了看外面的天,他怎么比平常走的还早? 想到昨夜那个旖旎的吻,她轻笑低语:“看来太子殿下在某些方面,还挺纯情。” 传言倒是真的,他的身边没有一个女人,自然也就不懂这些,再等个合适的时机,她乘胜追击,之前还担心楚烆不喜欢女人,现在看来,不是不喜欢,而是没接触过。 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是有什么能够吸引到他的,让他松了口,和他同住一屋。 今日府衙内的官员便发现,他们家殿下的脸,又转阴了,到底是谁又惹了殿下不快!!! 太子殿下这脸,就跟云州的天一样,多雨少晴。 “殿下,马家递来了请帖,说是今日在府中设了赏宴请殿下莅临。” 成充走进来时就感觉到了这屋子里阴沉沉的气息,早上殿下起的比往常都要早,一路过来,也是一言不发,虽然平常的话也没有多到哪里去。 但是今日,似乎格外的不开心,但成充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不开心。 “他消息还真是灵通。” 楚烆接过那封请帖看了看,面露几分不屑,什么赏宴,不过是想试探他的态度,想看看他手中如今掌握的东西有多少。 在他眼皮子底下耍招,也是大胆。 云州的事情他得尽快解决了,还有,那个得寸进尺,以下犯上的崔滢。 成充看着那请帖在自家殿下手中被团成一团,而后扔出来,心想,殿下今日的火气,确实大。 晚间去马家赴宴的时候,成充先回了府中,说殿下让崔姑娘一同赴宴,崔滢只得匆匆换了衣裳跟着成充离开。 马家没有什么功名在身,再有一点,那便是足够有钱,是整个云州首富。 他家的生意遍布云州各个产业,想没钱都难。 刚到马家门口,就见到不少马车,昨夜刚下过雨,地上有些积水,夜间朗月清冷的挂在天边,倒映在水洼之上。 崔滢俯身下了马车,冬月上前扶住她,两人一道走进去。 “你就是崔滢?” 刚一进门,便听到一道清丽中带着骄纵的声音,崔滢侧头看去,身旁的女子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裳,身上带着各式的玉石做装点,看起来华贵的很。 崔滢认得她,那是马家家主,马超阳的小女儿马傲瑶。 “也不过如此。” 马傲瑶双手抱胸,视线毫不避讳的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确实和云州城的人所说一样,模样那是世间少有,怪不得能迷得太子殿下送她价值连城的玉石。 还将她留在身边伺候。 不过现在,她要做殿下的女人,一个崔滢而已,她也不会放在心里。 只是一想到她是殿下的第一个女人,马傲瑶就有些气。 刚刚殿下进来的时候,她躲在一旁看,男人气质高贵,面容如神祇一般,那是她在云州从未见过的好看,一下就令她愣在当场。 她要做他的女人,那是马傲瑶在见过楚烆后生出的唯一一个想法。 作为马超阳最小的女儿,马傲瑶自小过得便是锦衣玉食的生活,父兄宠爱她,母亲疼爱她,可以说,在这云州城中,就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 但太子殿下不一样,那不是她说想要就能要的。 她可不要像崔滢,被当做礼物一样的送过去,说不定等太子殿下回到上京的时候,她就跟个破抹布一样的被留在云州了。 崔滢是商品,她不是。 听着马傲瑶的话,崔滢脸上笑意却未减半分:“马小姐。” 行了一个平礼后,她收回视线便走了进去,马傲瑶也没有拦她,不过是个玩意儿,就算待在殿下身边,也不会影响什么。 这次的赏宴分了男女席,楚烆他们在正厅,崔滢就被带到了偏厅,两个地方中间隔着一扇雕屏风,隐约还能听见男人们说话的声音。 崔滢寻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冬月随侍在一旁。 “姑娘天冷,还是莫要吃冷酒了。” 她见崔滢端起酒杯要喝,轻声提醒了一句,她是知道的,崔滢的酒量很好,不会醉,只是担心她吃多了冷酒,身子不舒服。 “甜酒,没事的,就一杯。” 崔滢悄声说了下,侧头微微弯了下眼眸,她的位置不算太靠前,身后便是那扇雕屏风,楚烆转头时透过那空隙,看到了她的笑。 他转了下手中酒杯,收回视线。 “殿下今日能赏脸来参加这赏宴,草民实在受宠若惊。” 马超阳起身,端着酒杯走到楚烆面前,恭敬的说着话。 楚烆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下,而后缓缓说道:“听崔卿说过,云州多亏马员外时常散财,才得以如此繁荣。” 这句话听着像是抬高了他的身份,马超阳却不敢认,这不是说云州能有今日全凭他吗? 他连忙把腰弯的更深了些:“殿下这是哪里的话,身为大朔子民,又处在云州,这些事,是小民该做的。” 马超阳说完,悄悄抬眼看向楚烆,男人的面上倒是始终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马超阳坐回自己的位置,拍手召了舞姬过来。 这头的女眷在马夫人进来后便安静了些,女眷聚在一起无非就是聊一些琐事,或者说说各家最近的烦心事。 崔滢虽然是跟在楚烆身边的女人,但是楚烆没有给她身份,旁人想跟她说什么,也不知该如何称呼。 “瑶瑶,带着你的这些姐姐妹妹去观月亭赏吧,在这里总是拘谨了你们。” 马夫人突然说了一句,马傲瑶点头应下站起身,她见一旁的崔滢还坐在那里,唇角露出一笑道:“崔姑娘怎么只顾着自己吃酒,不妨跟着我们一起走走?” 崔滢是不想跟着她们出去的,毕竟按照现在的情形算,自己应当不该归在姑娘这一列,但楚烆没有给她身份,所以大家只能喊她崔姑娘。 “我吃了酒,怕吹风,就不去了。” 她婉拒了马傲瑶的邀请,马傲瑶却没有善罢甘休,而是走到她面前,故作亲昵的挽住她的胳膊,带着她一道起身:“之前你来我家都没有与我好好说话,今日可不许拒绝。” 马傲瑶半拉半拽的把她带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关系多亲密呢,她说的来马家,那都是崔滢十二三岁时的事情了。 一出宴会厅,马傲瑶就松开了她:“到底是跟了殿下的人,底气就是足啊。” 她轻蔑的笑了下,接过一旁丫鬟手中的帕子擦擦手,好似刚刚碰到的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马小姐带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一句话?” 崔滢和她拉开距离,抬眼看她。 她和马傲瑶之前也没有什么过节吧,怎么今日看她对自己敌意这么深? 马傲瑶走下台阶,冷哼一声:“崔姑娘人生的国色天香,也难怪殿下对你如此宠爱,想必在崔家也定然学了不少媚人之术吧。” 这话便是赤裸裸的侮辱了,跟在马傲瑶身边的各位小姐听到这句话,也是一惊。 其中一个还拉了拉马傲瑶道:“瑶瑶,你这话,有些过分了。” “过分?我又没说假话。” 马傲瑶觉得自己迟早是要站在殿下身边陪她的人,崔滢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妾,不,更准确来说,应当是外室,自己说两句就受不了了? 而且她自己不是也没有反驳吗? 马傲瑶越来越觉得崔滢是个软面团子好捏了。 崔滢确实一言不发,听完这句话,她视线看向南席的入口,有手掐了自己手掌心一下,而后转身进去。 “崔姑娘!” 成充看到她走进去,也是一愣,马傲瑶脸色一变就要追过去。 只见崔滢快步走到楚烆面前而后当着众人的面跪在他面前俯身下去,男人双腿交叠,姿势最是惬意不过,却随着她趴在他腿上的这个动作一顿,杯中酒洒出去不少。 “殿下。” 姑娘带着哭腔的喊了他一句,她抬头,一双手搭在他的胳膊上晃了晃:“滢滢受欺负了。” 她是最胆小如鼠的性子,受了委屈不得找给她撑腰的人吗? 有太子殿下这尊大佛在,她干嘛要去跟马傲瑶硬碰硬。 楚烆看着她的动作,她倒是熟能生巧,仿佛这动作已经做过千百回一样。 “谁。” 他只说了一个字,在场众人便低下头不再看,崔滢撇了下嘴,挺直上身微微仰头,他垂眸,只听她轻声说了句:“殿下要给我做主吗?” “那别人会不会说我恃宠而骄啊?” 崔滢的眼眶还是红的,那张白皙小脸上挂着两道泪痕,瞧着当真是委屈极了。 也不知是哪句话取悦了楚烆,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反问一句:“那你倒是说说,是谁欺负了你,你又是怎么个恃宠而骄?” (本章完) 第16章 殿下不是说,给我撑腰吗? 第16章 殿下不是说,给我撑腰吗? 细腻的触感,温热的体温令楚烆不自觉的摩挲了下,她眼角挂着的泪轻颤颤的落下。 “马小姐说我,只会魅惑殿下。” “可殿下到如今也没有被我魅惑啊,所以我很生气。” 崔滢的嗓音本就带着云州独有的软糯,再加上她刻意压低了声音,更显几分委屈。 楚烆松开她的下巴,将她捞到怀中,她稳稳当当的坐在他的腿上,十分自然的攀上他的脖子。 “马员外。” 被点到的马超阳早就在刚刚听到了两人的话,尤其是马小姐那三个字出来,他心都跳慢了半拍。 “殿下。” 他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只见楚烆怀抱着崔滢靠在椅子上,慵懒的问道:“孤的人,在你府中受了欺辱。” 这话没有用问句,而是很肯定的说了出来,马超阳额上再次覆上一层冷汗:“不,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惹了姑娘不快?” 瑶瑶和崔滢一向没有什么过节,今日怎么就来招惹崔滢了? “马员外,不是奴才,是马小姐。” 崔滢听到马超阳的话,扭过来头,唇瓣划过楚烆的耳朵说了一句。 两人姿态暧昧,男人的手还搭在她的腰身上,马超阳感觉自己喉咙都有些发紧:“崔姑娘,这中间是否有什么误会?” “那马员外不如把马小姐叫进来问问。” 马超阳话音刚落,崔滢就乘胜追击,恰好,马傲瑶就在外头,成充直接把人给带了进来。 “爹。” 她喊了一句,马超阳皱眉看她:“瑶瑶,你和崔姑娘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马傲瑶抿唇,很想说不是误会,她就是故意的,但也知道,如今来问话的,是太子殿下,不是她爹。 她看向高坐之上,姿态亲昵的两人,眼中划过嫉妒,而后说道:“兴许是今夜风大,吹散了我说的话,这才让崔姑娘误会的。” 说罢,她诚恳的对崔滢道歉:“实在对不住,滢滢。” 要不是有太子殿下在这里,马傲瑶才不会道歉,崔滢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是吗?可马小姐在外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那般辱骂我,我心里实在难受。” 说完,她搂紧楚烆的脖子,贴近他:“殿下也不乐意吧?” 楚烆还是头一次见崔滢这样的人,顺杆子爬的比谁都快,他不过是装样子,她倒是挺会持宠而娇的。 “那你想怎么办?” 搭在崔滢腰间的手加重力气,男人轻笑着问了一句,崔滢吃痛惊呼一声而后说道:“我听殿下的。” 又不是她说什么,他就真的照做,不过是装装样子,既然如此,那她还不如把主动权交还到他手中。 楚烆的视线在她脸上看了看,而后转向马超阳。 “马员外毕竟是云州最为重要的人,一点小事而已,孤也不愿意伤了和气,不过马小姐出言不逊,不如就禁足一月吧。” 他话音落下,明显可以看到马超阳松了口气,连忙应下:“多谢殿下,多谢姑娘。” 还以为楚烆要怎么罚他,结果就以禁足马傲瑶一个月将此事轻轻揭过,但是一想到府衙那些人递来的消息,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崔滢装作不满的哼了一声,从楚烆身上起来,香气散去的时候,楚烆还觉得有些怅然若失,他拉住崔滢,勾起笑道:“脾气怎么这么大。” 虽然知道是在演戏,但两人之间这谁也插不进去的气氛,当真让马傲瑶再次眼红。 崔滢抽出自己的手走出去,楚烆装作无奈的说道:“过两日要去青木镇一趟,孤听府衙的官员说马员外在青木镇也有资产,不如一道?” 他弯唇浅笑的样子看起来,似乎真的像一个温和有度的君子一般。 而且面对崔滢的时候,也是十分的宽容,马超阳松了口气,或许,太子殿下并没有那么难以相处,只要把他伺候好了,让他离开云州,自己就没事了。 “这是自然,承蒙殿下看得起小民。” 定下事情,楚烆走出马家,说好的赏宴也没看成,倒是马超阳送了他几盆云州特有的珍贵卉让他带走。 那是云州独有的云雨茉莉,极其难培养,一旦开,则会芳香十里,一盆价值千金。 马车上,崔滢坐在一旁看着闭目养神的楚烆,他本就生的好看,如今闭着眼不说话的样子倒是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 “殿下明日要去青木镇,我能跟着一起去吗?” 她看着楚烆问了一句,男人没有睁眼,但也没有回她,崔滢知道,他在等她说原因。 所以她跪在马车柔软的地毯上说道:“十岁之前,我的家乡便是在青木镇。” 青木镇接壤东夷国,北边便是去上京,出云州的必经之路,她想跟着过去,探探路。 但是说自己家乡是青木镇这句话,确实不假。 她爹就是青木镇一位玉石匠人,后来父母病故,崔云良见她小小年纪便有倾国之姿,便将她带回身边收做养女的。 “给崔云良带个信,就说孤去青木镇,是为探查。” 楚烆闭眼说完这句话,崔滢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我知道了。” “崔滢,孤说过,你很聪明,希望你别让孤失望。” 崔滢的目光还来不及收回就这么对上了楚烆看来的目光,他看她,眼中情绪,令人难以分辨,就好似,他早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一样。 姑娘垂眸,楚烆却是伸出手摸了下她的后脖颈:“孤喜欢听话的。” 她听话,他自然会留她个全尸,不听话,那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处。 “殿下,我一直都很听话,如果您是说今日的事情” 她顿了下,而后开口接着说道。 “我娘说过,要是有能撑腰的人,就不需要事事都自己出头强撑着。” “殿下就是能为我撑腰的人,而且殿下不是说了吗?要给我撑腰的。” 崔滢说到最后越说越小声,几乎都要听不到了,她悄悄抬眼,伸手拽住他的袖子,那姿态,就跟和人撒娇的猫儿一样。 她长相本就是最典型的南方温婉姑娘,眉眼间也无攻击性,再加上她放软的声音和那副笑模样,更像是一汪春水般柔软。 不知为何,楚烆的心竟然诡异般的跟着,软了一瞬。 滢滢:殿下,你说的要为我撑腰。 楚烆:.你还挺会顺杆子爬。 (本章完) 第17章 我宁可做一个不为世俗所容的人 第17章 我宁可做一个不为世俗所容的人 他眸光黯淡几分,落下一句:“看你表现。” 这要是换作旁人,撒娇着要跟他去办公差,得到的恐怕就是身首异处了,毕竟太子殿下杀人不眨眼可不是假话。 但是对上崔滢,楚烆就发现,自己的耐心格外多,破例的次数也一次比一次多。 男人面露几分难堪的揉了揉额头,定然是这云州的天太过阴沉,令他昏了头。 面前的姑娘,也惯会扮柔弱。 “那殿下,要我怎么表现?” 崔滢也不客气,大胆的趴在他的腿上,她一凑近,身上那股香气就越发近,在这马车中,令他无处可逃。 “殿下当真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了。” 她从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抓住机会就夸,反正夸两句又不会怎么,还能让楚烆对她感官更好,何乐而不为呢? 他没有回她,倒是纵着她就这么趴在自己的腿上。 - 太守府崔家,小厮和丫鬟聚在一处院子门口交头接耳。 “这,大公子还是不肯出来吗?” “自那一日跟老爷大吵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中,也只有随风才能进去。” 众人摇着头,不知这是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就连老爷和大夫人来了,公子也是闭门不见,就像是将自己困住了一样。 “你们都没活计做了吗?” 孟金翠从外走进来,呵斥一声,众人纷纷行礼道:“见过大夫人。” 说完便散开,院门口重新恢复安静。 “去,把门给我砸开。” 孟金翠面露凝重,抬手让身后的人上前将这院门和屋门砸开,叙儿不肯见人,每日送过去的饭,要么没动,要么就是只动了一两口。 听随风说,就这一两口,还是他强行喂下去的,再这么下去,孟金翠都怕崔叙要彻底昏死过去,实在没了法子才想出破门的。 随着门倒下的那一瞬间,尘土四散,孟金翠握着手中帕子挥了挥走进去,只见书桌前崔叙趴在那里,满屋子的宣纸上全是一个人的名字。 滢滢。 “你这是要做什么?要把自己困在这屋子里一辈子吗?” 孟金翠走过去,让人将他拉起来,短短几日,他便已经憔悴到不成样子,一张脸苍白到仿若病入膏肓的重症之人一样。 “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搞成这幅狼狈模样。” 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先前怎么没发现他对崔滢那个狐媚子那么上心? 崔叙双眼无神,依旧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孟金翠。 “太子殿下已经应允了你父亲,待他回上京的时候,就安排你去户部做事情,你” “我不去。” 听到这句话,崔叙面露几分厌恶的哑声说道:“我不需要。” 谁都明白,能进户部的这个机会是用什么换来的。 是他放在内心深处,不敢触碰,不敢搅扰的皎皎明月,是他的滢滢。 “崔叙!你究竟要做什么?” 孟金翠看着他那双带着厌恶的眼神,心跳都慢了半拍,她还从未在一向温和有礼的儿子脸上看到这幅表情。 “崔滢不过是个养女,若不是你父亲当初看她失了父母,可怜她才将她带回来养在身边,不然她怎么能过的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她坐在一旁,冷哼一声,话语中满是不屑。 “父亲将滢滢带回来是因为可怜吗?母亲,你我心知肚明,他是为了什么,我本以为,我只要不靠近她,以兄长的身份待在她身边,至少可以等到我想要的那一天。” “可为什么,我想要的,从来都不能得偿所愿?” 崔叙似哭似笑,而后自嘲说道:“倘若我知道,克己守礼换来的是求而不得,那我宁愿,做一个不为世俗伦理所容的人!”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很听父母亲的话,他们要他做的,他从未敢有半分敷衍之心。 守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不敢靠近,只敢以兄长的名义对她好。 直到那日在平雨镇听到那些话,他急匆匆的赶回来,却为时已晚。 而后他才知道,什么女学,竟是让她自小便学习那些手段,只为了将她包装成一件,华美的礼物送人。 崔叙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发现,恨自己信了母亲喜爱她的假话。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只见孟金翠起身,气的胸膛起伏,她竟不知道他心中如此埋怨他们。 “我与你父亲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崔家的将来是要放在你手中的,你父亲做了这么多年的云州太守,等哪天他卸任,这偌大的一个崔家,你还要他来管?” 孟金翠打完之后,心中也是十分后悔,所以上前给他擦擦脸说道:“崔滢身份低贱,根本配不上我儿,等你进了户部,成了户部尚书,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不行?” 她觉得兴许是崔叙身边没有妻妾,就连个通房丫鬟都不曾有,所以这才对那貌美如的崔滢心心念念。 也怪她,怕他被那些个狐媚子迷了眼,迟迟未曾给他房中添置这些人。 崔叙阖眸,半晌后说道:“母亲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他没再说反驳的话,孟金翠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说动了他,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开口:“过两日,母亲就给你房中塞几个美娇娘。” 说完,她走出去,着手便去安排此事。 崔叙双手搭在桌子上,低头对着随风说:“去帮我准备一份吃食吧。” 随风听到他的话,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小的这就去准备。” 待房中的人都退出去后,崔叙抬手握住笔,抽了张干净的信纸。 循规蹈矩二十多年,到头来,连自己想要的都守不住,还要靠滢滢来给他博前途,他当真没用。 他再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 孟金翠听随风说崔叙终于肯用饭之后,更是欣喜,让身旁的婆子将各个院子,容貌上乘的丫鬟都喊来,就是为了给崔叙挑个称心如意的做姨娘。 谁曾想,第二日醒来,崔叙的院子空空如也,只有他留下的一封信,他什么都没有带走,只带走了自己在云州府衙做事时的俸禄。 孟金翠看着那封信,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等崔云良知晓此事的时候,险些也跟着一起晕过去。 两人都没想到,一个崔滢而已,竟然让自己这个向来不敢忤逆父母的儿子,从此渺无音讯。 哥哥黑化中 (本章完) 第18章 兄长想你,喜乐无忧 第18章 兄长想你,喜乐无忧 崔滢收到崔家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午时了,崔家的人说大夫人病了,要她回去。 她本不想去,实在是每次面对孟金翠,都算不得什么太愉快的回忆。 后来她才知道,孟金翠病了,是因为崔叙不见了。 冬月手中拿着一封信走过来,她走近才悄声说道:“姑娘,刚刚奴婢在门口遇到一个小乞丐,给您带了封信,说是一个叫随风的人给他的。” 随风是大公子身边的长随,自幼就跟着大公子,冬月知道他,而且今日崔家还传来的消息也说了这件事。 想到这里,崔滢伸手接过信拆开,上面只有寥寥几句话。 他说,崔家欠她太多,他无颜再面对她,但他想用自己的方式来补偿她。 末了只有这句话。 ‘滢滢,兄长只希望你,此生欢喜无忧。’ 自他从平雨镇回来,两人只见过一面,谁能想到,今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崔滢合上信,对于崔叙,她没怨言,作为兄长,他做的很好,甚至可以说,在崔家的那七年,她也要多谢有他庇护。 但是再多的,她也说不出来了。 当初崔云良去青木镇见到她时,其实是想将她带回家中纳入房中做自己妾室,是孟金翠极力反对,后来他才起了将她养在身边,将来送给权贵的心思。 崔家欠她多吗?多,就算不做崔云良的养女,她也可以靠自己的手艺养活自己。 可偏偏被带到崔家,做了这笼中云雀。 世道如此,人美位贱,这张脸便是她最大的灾祸。 “姑娘咱们要回去吗?” 冬月看着她将信件撕碎放到自己手中,她问了句。 “不,我要跟殿下去青木镇。” 除了崔叙,崔家没有什么值得她跑这一趟的人,而且她的身边都是楚烆的人,她绝对不能做出逾矩的事情。 再将自己多日来的努力打回原形。 出云州,才能得自由身,为了这件事,她可以不顾一切。 冬月点头应下,出去将手中的碎纸处理掉。 楚烆这次去青木镇是为公务,还带了马超阳和云州几位官员,她不允许自己在此时出半分差池。 “冬月,殿下回来了吗?” 冬月走进来摇摇头:“殿下还没回来呢。” “替我研墨。” 崔滢眸光暗沉几分,走到书桌旁坐下,提笔将昨日楚烆吩咐她做的事情写下来,而后又在后面阐述了原因。 写完后,她将信件折叠起来交给冬月,要她亲自去崔府送这封信。 冬月自小就伺候她,由她来送信,崔云良才会信。 况且,楚烆要她做这样的事情,无非就是想借此引出幕后之人,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云州的势力向来错综复杂,想必此次是真的惹恼了朝廷,才会让太子殿下亲自跑这一趟吧。 崔滢摇摇头,这不是她该操心的事情,她也管不了,还是好好谋划自己的事情吧。 只等楚烆将她带出去,再让他将自己丢下去,自己就可以沿着青木镇的方向,去金陵或者去江南。 倘若他不肯,那她只能借助太子枕边人的身份,想法子跑出去了。 不管是哪一种,等崔云良知道她不在楚烆身边的时候,她早就跑得远远了。 她不要再做崔云良手中的筹码,被送来送去的。 茶楼内,成充走过来说了一句:“殿下,贤妃娘娘问您何时回京?” 来到云州满打满算也才刚一月,贤妃娘娘就来问了,怪不得宫里宫外都说贤妃娘娘十分疼爱殿下。 “就说孤三月后回京。” 楚烆坐在椅子上,手中把玩着个紫玉镯子,那镯子质地通透,在阳光下更显几分灵气,正是上次他带着崔滢在燕江楼赌石那次拿下的紫罗兰玻璃种打的镯子。 “是,属下知道了,殿下,应东从东夷回来了。” 成充说完后,男人停下手中把玩的动作,抬手,成充对着外面说了句进来吧,一个黝黑的青年便走了进来。 青年跪在地上恭敬行礼:“见过殿下。” “幸不辱命,属下已经调查清楚了,那批送往大朔的贡品之中,确实有一份南关布防图,只是藏的很隐秘,很难被盘查出来。” 听到他的话,楚烆起身,紫玉镯子被他放到桌子上,他看着窗外,街景繁华,四处欣欣向荣,哪里看得出来这地底下的暗潮涌动。 “孤知道了。” 应东起身看着楚烆问道:“那殿下接下来要怎么做?” 他和成充都是跟了殿下七年的侍卫,从殿下在东夷国的时候就跟着了,成充在明,他在暗,一明一暗,替殿下做事。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那便看看这火,能吹到哪里吧。” 楚烆早就知道,在云州,仅仅只是处置了一个马家,不足为惧,也知道,斩草除根是不可能的。 但是云州是大朔的边防,青木镇又和东夷国接壤,他不可能放任那个幕后之人继续在这里作威作福。 他来了,便是最好的震慑。 成充和应冬走出去后,房中便只剩下了楚烆一人,门外的成充看着应东,多言问了句:“你怎么变这么黑了?” 明明在大朔的时候还是个白净大小伙子。 “你不懂,东夷那天,跟大朔完全不一样,热得不行,我又在军中,日日站岗,可不晒黑了?” 应东不像成充,是个寡言之人,他向来话多,多到成充得跟他打一架,把他打服了,他才能住嘴的那种。 “这次回来能歇息一段时间.” “不说这个,我听说殿下身边多了位美娇娘?” 成充话还没说完,就被应东打断,他一路进云州,可是听得真切,都说殿下收了崔太守家的养女,还说那养女美的可比日月星辉。 本来他是不信的,毕竟殿下在东宫时活的那叫一个清心寡欲,就差给他个木鱼便能出家了。 不止是殿下发愁,贤妃娘娘更愁。 可是不管怎么给东宫送美人,殿下都不要,不是杀了,就是赶出去,搞得陛下和贤妃娘娘也不敢再往东宫送人。 但是街道里的人说的可是有鼻有眼的,半分不似作假,应东这才悄声来问成充。 成充拍了他脑袋一下说:“殿下的事你也敢打听?” 虽说殿下对他们有几分纵容,但这种事情他敢问,当真是不要命了。 “好好好,不问就是了,反正回府也能看到。” 应东撇撇嘴,他就是想知道,能让向来不为女色所动的殿下破戒的,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人。 改了前面说明日去青木镇哈。 后面有伏笔,敲黑板! (本章完) 第19章 殿下的眼睛好看,嘴也好看 第19章 殿下的眼睛好看,嘴也好看 楚烆晚上回来的时候,崔滢便等在门口,今日天气万里无云月在中,皎月挂在天边,明亮的很。 她肩上披着一件斗篷,料子算不得多好,但胜在衬她。 崔滢见他抬脚进来,上前抱住他的胳膊,应东闭眼,心中默念完了完了,他等着她被殿下一脚踹倒,可是等了半晌都不听动静,他睁开眼。 只见前方,姑娘娇小的身姿好似被殿下的披风也纳入怀中一般。 她眉眼笑弯了些,红唇一张一合的说着话,殿下虽不回应她,但也没有推开她,而且两人之间的相处竟然诡异般的,和谐??? 想到这里,应东拉了下成充震惊说道:“我,我眼应该没坏吧?” 殿下不是一向最厌恶女子的靠近吗? “习惯就好。” 成充倒是十分淡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还好他一向都是个冷脸,也看不出什么震惊的表情。 “确实,和云州百姓说的一样。” 应东点头补充一句:“你有没有觉得,殿下有了这位崔姑娘后,好似也没那么难以接触了?” 也说不上来是哪里有了改变,但应东就是觉得不一样。 好似从前的疏离厌世感,不知在何时悄然裂了个缝隙。 前头的崔滢十分自然的抱着楚烆的胳膊,她就跟楚烆说的一样,是个顺杆爬的很快的人。 昨日他没有推开她,所以她觉得也许现在的楚烆并没有一开始那么厌恶她的触碰,便更大胆了些靠近他。 “殿下,今日我包了白玉馄饨给您吃,哦对了,里面还加了云州特有的香料,您尝尝?” “聒噪。” 一路走到清辉院,她那张小嘴叭叭个没完,比贤妃宫里养的那只鹦鹉还聒噪。 崔滢愣了下,面上露出几分委屈:“殿下整日在外忙着公务,只有晚上才能陪我啊,我想跟殿下多说些话。” 楚烆从她怀中抽出自己的胳膊,男人抬步走上台阶,轻笑一声问道:“孤说过,别得寸进尺。” 本以为说完之后,她应当会像上次一样,不再纠缠,他也不必再听她这些聒噪的话。 谁曾想,身后响起了她提着裙子的声音,她小跑上来,先一步站在屋门口,姑娘眼眸在皓月映衬下,更添几分明亮。 他听到她说:“不,这叫恃宠而骄。” “冬月,开火,下馄饨!” 崔滢的声音比起她刚来时,更明媚恣意一点,不由得就让楚烆想到了昨日她在马车里时,趴在他腿上说,他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 心间仿若有清风划过一般,楚烆垂下的手摩挲了下,他就说过,早该杀了她的。 他的身边,不需要对他好的人,也不需要什么不求利益只求他的人。 “崔滢.” “殿下,快坐。” 崔滢能感觉到自己背后的灼热目光,仿佛下一秒他就要出手,掐住她的脖子,再对她做出在燕江楼的事情。 对楚烆,必须一步一步慢慢来,先让他适应她的存在,而后才能接受她。 所以她从来都不急,像是最会拿捏分寸的猎人,伺机而动。 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转身说了一句。 楚烆收回眸中情绪,走过去坐下,不一会儿,冬月就端着馄饨走上来,还有几道菜。 上完菜,崔滢抬手挥退伺候的人,门口的孔嬷嬷看着两人相处的越来越好,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样看来,小殿下怕是不久就能出生了。 等到人都退出去后,她伸手关上门,房中便只剩下崔滢和楚烆两人。 她给楚烆盛了一碗馄饨,而后撒上香料道:“殿下尝尝,我包了许久呢。” 楚烆看着她,她的表情也是丰富,明明刚来府中的时候,那张脸总是一个表情,最近倒是生动了起来,当真是他纵出来的。 “陪孤喝一杯。” 他眸光滑动到她手边的酒壶上,崔滢面露难色道:“殿下,我有些醉酒。” “一杯。” 男人只说了两个字,崔滢却知道自己不能再拒绝了,只好伸手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楚烆。 “殿下,我敬您。” 说罢,崔滢就先喝了下去,没一会儿,她那张白皙小脸上便飞上两片红霞。 楚烆唇角勾了下,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酒杯推过去:“滢滢,你还没喝。” 崔滢眼露几分迷茫,低头看向自己刚刚放在桌子上的酒杯,那酒杯已经不知何时到了楚烆面前。 “我,我没喝吗?” 说完,崔滢还低头去看,只见那杯酒满当当,确实一口没动。 “滢滢。” 楚烆的声线放软了些,他眼眸是倒映的烛火和小小的她,刻意压低的声音像是带着蛊惑一样。 他喊了她的小字,那两个字轻声送出,更添旖旎。 崔滢脸红着将那杯酒喝下去,楚烆在她仰头喝酒时,便已经抬手给她倒了一杯,就这样,他用这种法子,哄着她喝了四五杯酒,直到她身子都有些摇摇晃晃才停手。 酒是他让成充拿的,烈酒,她不胜酒力,喝了这几杯,早就有些晕头转向了。 “崔滢,崔云良让你来孤身边做什么?” 楚烆抬手用瓷勺拨动了下碗中的馄饨,皮很薄,晶莹剔透的。 崔滢此时双眼都有些迷离,听到楚烆的问话,她摇摇头,然后搬着凳子靠近他,刚要开口,却是皱了皱眉。 而后楚烆就看到她起身,直接坐到他腿上,她双手勾着他的脖子,那碗盛着馄饨的瓷碗也随着她突然的动作被打翻在地上。 吐息带着酒气,她启唇跟他额头相抵道:“他,他让我,让我,勾引殿下。” “可是我好没用,明明张妈妈说过,我做的很好,为什么,殿下不喜欢我呢?” 姑娘的双手松松的勾着他,楚烆的手下意识的搭在她的细腰上,她今日穿了青云纱做的衣裳,也不知是衣裳的触感太细腻,还是那层隔着衣服下的皮肤太烫人。 他竟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 姑娘的腰,软的像是一滩水一样。 “殿下为什么不喜欢我啊。” “殿下,是不是从来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眼睛很好看,嘴巴也,也好看。” 崔滢已经完全醉了,她轻声呢喃着,像是叹息一般,而后就在楚烆伸手推她的时候,再次吻上了那张带着凉意的唇。 球球好评,球球票票,球,啥也球! 这里有个伏笔,在前面说过,我看看是哪个聪明的小宝猜出来了! (本章完) 第20章 他的吻,攻城略池的侵略 第20章 他的吻,攻城略池的侵略 崔滢只是覆在上面,轻轻碾磨了下,毫无章法。 迟迟撬不开他的嘴,她倒是显得有些急,楚烆原本要推开她的手,也在此时顺着她的背部上移,落在她的发上,她的头上。 男人眼中划过未明的情绪,手指穿过她的乌发,用力将她贴近自己。 他的吻,一如他的人一样,攻城略地,充满侵略性,从未做过这种事的楚烆还咬破了她的唇,殷红的血迹顺着她的唇角落下,而后划入她被迫仰起的脖颈之中。 桌上的菜被他伸手扫下,只听噼里啪啦瓷碗摔碎在地的声音,将人扣在桌子上,楚烆眼中才清明些许。 他看着醉酒的她和散开的衣襟,就像是一个魅妖在引诱自己为之沉沦一般。 “滚!” 楚烆眼中露出几分难堪,他眼中的情欲还未散去,刚刚险些就同她. 崔滢被他推到一旁,乌发散乱,外衣也在刚刚的纠缠中不知被丢到了哪里,一看就是一副被折腾狠了的模样。 她转过去头,眨了下眼就要起身离开,楚烆看到她此时的模样,呵斥一声:“回来!” 她难不成就打算这么出去?一脸的红晕,唇角还有血,衣衫不整的。 “殿下不是让我出去吗?” 崔滢转过身看向楚烆,眼眶红红,声音更加委屈。 楚烆重新坐下,他抬手用拇指擦了下唇角的血迹,鲜红的血像是为他上了一层口脂般艳丽。 “孤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听话?” 男人朝她招了下手,崔滢走过去,他将她重新拉入怀中,让她坐在他的腿上,他的手穿过她的发,落在她的后脖颈上。 纤细而又脆弱的地方,往常他想的都是,掐断它,如今想的却是. “吻,孤。” “就像刚刚一样。” 他的声音像是引诱一般,海妖的低语,崔滢一时竟愣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做。 楚烆失了耐心,扣住她的头贴近自己,唇齿之间,两人只隔了一指的距离,他说:“教你的人说的没错,你做的很好。” 亲吻,触摸,拥抱,他却始终没有突破最后一道防线。 他怕一旦突破了那最后一道线,所有的事情都会失控,就像是脱了线的风筝般,再也控制不住。 这样就很好,在他能克制的范围内,允许自己,片刻沉沦。 崔滢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在楚烆的床上,他早就起身去了府衙,偌大的房中只剩下她一个人。 昨夜楚烆早就吩咐了孔嬷嬷进来将那被打碎的瓷片收拾干净,到底她做的馄饨,他还是一口没吃。 “这酒,还真烈。” 虽说她是个喝不醉的,奈何招架不住这么烈的酒,还是迷糊了一会儿。 伸手揉了揉头,崔滢喊了声冬月。 “姑娘醒啦,殿下今早出去的时候还让奴婢不要来叫醒姑娘呢。” 冬月面带笑意的走过去撩起帷幔,昨夜那动静,整个清辉院都听得真切,后来她进去收拾的时候,只能看到殿下抱着姑娘睡在纱幔中。 只不过在收拾的时候,她还发现了血迹,心中又染上担忧,殿下在这事儿上怎么次次都这么凶猛,姑娘都受伤两次了。 崔滢对着冬月勾了勾手指,冬月凑过去,只听她小声说道:“我喝不醉这事情,谁也不要说。” 冬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乖巧的点点头。 “好了,给我端碗醒酒汤吧,我想再睡会。” 难得楚烆今天没让她再做什么,而且昨夜的事情,她也觉得,楚烆至少在她这里得到了身上的满足,心里就不知道了。 想起昨夜落下的吻,她不由得裹紧了被子,是她低估清心寡欲的太子殿下了,跟狗啃似的。 只是她没想明白,都到那地步了,他为何却在紧要关头停下了。 还真是一个自制力强大到能克制住欲望的男人。 冬月笑着看向自家姑娘脖颈上的红痕,嗯~好似太子殿下今日出门的时候,脖子上也有不少抓痕和咬痕呢。 崔滢在屋子里睡了一上午,孔嬷嬷笑的脸都快僵了,还吩咐人给崔滢去熬了滋补的汤药,今日楚烆回来的早,想必是明日要去青木镇,今日的事情早早就散了。 见到楚烆回来,孔嬷嬷上前问了句:“殿下幸了崔姑娘两次,是留还是去呢?” 宫中妃嫔侍寝后,若是陛下不想要她诞下子嗣,便是一碗避子汤下去,可是殿下幸了崔姑娘两次都没要避子汤,孔嬷嬷也就照例问了句。 虽说陛下盼小殿下,但也得殿下愿意让崔姑娘生才是。 楚烆听到她的问话,皱了下眉,忽而想到了昨夜两人缠绵时,她轻声唤的殿下。 一声接一声的,好似吃了蜜一般,甜腻的很。 “不必。” 又没有真的到那份儿上,也不用这些汤药。 孔嬷嬷笑着应下:“老奴知道了。” “崔滢呢?” 话落,楚烆又问一句,孔嬷嬷回道:“姑娘正在准备去青木镇的东西呢。” 听到这话,楚烆嗤笑一声:“她倒是积极。” 说完后,便跨步进了清辉院的屋子,崔滢正在帮楚烆收拾东西,见到他,再一看他露在外面脖颈上的咬痕,她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看她如此反应,楚烆眸光划过她的那张脸。 “过来。” 男人走到矮榻旁坐下,崔滢红着脸走过去,他就那么当着满屋子伺候的人将她拉入怀中,众人纷纷低头不再看。 刚要跟着一起走进来的应东立马被眼疾手快的成充拉了下,应东原先还不知道为什么,一抬眼就看到了这一幕,默默走到一旁站着。 楚烆揽着她的腰身,启唇说道:“伸手。” 崔滢歪了下头,却还是听话的伸出手,带着凉意的紫玉镯子被套到她的手上,那是一对儿镯子,比起崔滢之前戴的要华贵不少。 “这是,殿下送我的?” 她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确实很衬她。 楚烆嗯了一声,他视线下移,却是看向了她的唇,那里的伤口已经结痂,却依旧能让人想起昨夜的疯狂。 他喉结滚动了下,声音哑了几分道:“没什么表示?” “殿下要” 话还未说完,他便像是已经等不及一样,吻上了自己肖想已久的红唇。 她被他的动作带的不由得靠后,可他却牢牢揽着她的腰,倒是没有让她受伤。 嗯嗯哥(嚼嚼)你就说,是吧(嚼东西)你是不是不行? 啥时候能拐床上,急急急,哦不对,我好像是作者(溜走) (本章完) 第21章 殿下待我很好,很好 第21章 殿下待我很好,很好 崔滢最后是晕头转向的被他松开的。 是谁!到底是谁!是谁说太子殿下不近女色多年,还说他向来对这事儿没什么欲望的,她看他倒是会的很! “你委屈什么,不是你说的,要勾引孤?” 将她扶正,楚烆抿了下唇,她今日似乎是涂了樱桃味道的口脂。 姑娘的口脂都沾染到他唇上了,他声音低沉,轻笑一声说出了这句。 崔滢脸更红,她看着他眼尾覆上的红,活像个妖孽似得,不由得说道:“殿下,还有人在。” 话落,房中伺候的人纷纷跪下,崔滢将头埋进他脖子旁,为什么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啊! 不过好在,她终于能看到点希望了,能让楚烆带她走,好过她偷跑出去,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用第二个法子离开云州。 那样没有官籍,去哪里都麻烦。 同她闹了一番,楚烆的心情也变好了些。 “孤去青木镇是有公务要办,这次就不带你了。” 楚烆说完便松开她,他本就没打算带着她去,青木镇这一趟他是必须要走的,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他心里隐约也有猜想。 带着她,总归是个累赘。 崔滢看他眼中划过的神色,就知道他又在嫌弃自己。 还真是吃干抹净就翻脸不认人了。 “可是殿下,我去的话,保证不会影响您,我只是许久没出去了,这次您就带上我好不好啊。” 她伸手勾住他的手指,轻轻晃了晃他,活像只撒娇的猫儿。 楚烆垂眸看向被她拉住的手指,半晌后说道:“不行。” 说完后,面上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生人勿进。 他只允许她偶尔的得寸进尺,也允许自己同她片刻的沉沦。 但她若是想要的更多,那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将她杀掉。 崔滢刚要说出口的话在接触他的这个眼神时便咽了下去。 夜间,楚烆今日没在书房处理公务,反而让成充将折子都放到了卧室里的床上小几上。 男人一手拿着折子,一只手撑着身子向后靠去,许是刚刚沐浴过,身上还带着些许香味,屋内一时静的便只剩下他翻动折子的声音和烛火烧着的声音。 “殿下。” 崔滢此时也沐浴好了走过来,身后跟着的冬月手中还端着个盆子,她让冬月放下后离开。 “殿下.” “不许。” 楚烆眼都未抬便知道她要说什么,不由得想,该不会是崔云良要她跟去,她才这么想去吧。 男人眼中划过一丝冷意,不然何故无事献殷勤。 “我给殿下揉揉腿?” 崔滢撇了下嘴,将袖子撸上去继续说道:“云州天气多雨少晴,殿下的老毛病虽说不如刚开始进云州时厉害,但是经常揉一揉还是有好处的。” “水里我还加了药草呢。” 说罢,也不等楚烆回话,她就上前去抓他的腿,只是还没碰到,一个折子便砸到了她手上。 楚烆坐直身子看向她:“你就算做这些,孤也不会带你去青木镇。” “不带就不带呗,殿下快些,水要凉了。” 崔滢笑了下,面上倒是看不见什么难过,楚烆皱眉,闻着那水盆里飘出的药香味,狐疑的将脚伸进去。 “崔夫人腿也不大好,所以我经常给她按的,殿下放心。” 她伸出手在他腿上按着,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手法确实很娴熟。 “我给殿下做的护膝您怎么不戴呀?” “丑。” 楚烆阖眸只说了一个字,便听崔滢哦了一声:“那我改日再给殿下做个好看的,殿下喜欢什么样的?” 只不过楚烆并没有搭理她,后面也是她说几句,才能得他一个嗯,完全不像午时那般,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 给他按完腿,崔滢唤来冬月将水端出去,自己则去洗手,而后将身上的钗环一一卸下来。 楚烆的屋子里没有梳妆台,只有一个书桌,所以她都是放在这里的。 “过来。” 那头的人见她乌发散下来,仙紫色的薄纱衣裳随着她抬手的动作,微微荡漾,宛若碧波,楚烆放下手中折子喊了她一句。 崔滢转身走过去,他伸手将她拉住,让她趴在自己怀中,鼻息之间便只剩下了她身上的香气。 “你想去青木镇,究竟是为了什么?” “崔滢,孤对你已经很纵容了,只要你安分守已,孤可以留你一命。” 他搭在她腰身上的手只要再往下一寸,便是绝对禁忌地带,只是在尾骨这里打转,平端带来酥麻的痒意。 “我跟殿下说过的,我的家,在青木镇,我就是想回去看看。” 崔滢叹了口气,调整了下姿势,倒是安安稳稳的窝在他怀中。 她伸手勾住他的头发,缠了几圈在自己手指上:“不过我也知道,殿下这次去青木镇是为公务,那我就,不去了吧。” 这话说的好不委屈,若是换作旁人,只怕此刻都要将自己的心肝掏给她了,可惜,楚烆不是寻常人。 “嗯,下次。” 看在她这两日伺候的还算贴心的份儿上,算是奖励吧。 “真的?” 崔滢仰起头看向楚烆,那双眼眸湿漉漉的还带着几分喜色,他又嗯了声,崔滢凑近他,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我就知道,殿下是这世上待我最好,最好的人。” 他眸色幽暗,视线下移落在她露出的那段细腻脖颈上. 崔滢无处可逃,只感觉自己的肩膀和锁骨处都快要被他咬断了,她吃痛说了句疼,他才舍得放开她。 “去睡吧。” 楚烆松开她说了三个字,崔滢脸有些发烫的下了床去了自己的小榻。 躺在床上,她伸手摸向自己的锁骨处,那里留了一个很深的齿印,可想而知他有多用力了。 依旧是没有突破最后的防线,崔滢不由得想起张妈妈的话,他们都说,要是面对她,还能在紧要关头隐而不发的,多半是有病。 虽然她没觉得自己有多大的魅力,却觉得这话有些对,殿下应当不是有什么隐疾吧,不然为何这么多年来,身边没有一个伺候的妻妾。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崔滢沉沉睡去。 ‘滢滢,今后你就在这里生活了,知道了吗?要乖要听话。’ 梦中有人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而后将她放下便消失在了大雪之中。 永嘉四二八年,赵家被牵扯进谋反案中,满门覆灭,无一人生还。 “姑母,姑母” 她将自己裹在被子里,轻声呢喃,任由梦魇缠绕。 (本章完) 第22章 求你不要丢下我 第22章 求你不要丢下我 她的梦境中只有漫天大雪,飞扬的雪将她的视线遮掩,她哭着跑出去喊姑母,却只能看着她越走越远,再也不见。 这个梦她做了许多年,一直不知梦中的那个女子是谁,自己又为何要喊她姑母,只知道打那以后她就成了云州人,成了爹娘膝下唯一的女儿。 楚烆刚闭上眼就听到了她这句轻声呢喃,他有几分不耐烦的睁开眼,起身坐起来。 “崔滢,醒醒。” 他伸手拍了下她,却被她抱住了手,她眼角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再次出声:“滢滢听话,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不要,不要丢下我。” 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紧紧抱着楚烆的手不松开,楚烆的身子有一瞬僵硬,想抽出来自己的手,只见她脸上再次划过清泪。 “求求.” “孤真是昏了头。” 他低声说了句,将她捞入怀中抱到床上,任由她抱着自己不撒手。 楚烆觉得自己今晚定然是被她身上的香气熏过了头,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殿下.” 崔滢轻声喊了句,他低头还以为她醒了过来,她依旧闭着眼,只是依赖的钻到了他的怀中,直到贴紧的没有一丝缝隙。 黑夜中,姑娘悄然睁开眼,而后又闭上。 翌日,崔滢先醒过来,楚烆还没醒,她轻手轻脚的下床时,他便睁开眼说了一句。 “去收拾东西吧。” 听到这句话,崔滢惊喜的转过身看去:“殿下要带我去青木镇?” “我这就去收拾。” 她唇角弯起,笑了起来,看来殿下,也不是那么的不近人情。 这次去青木镇少则五日,多则十日,再算上路程,小半个月就过去了,崔滢也没有带什么东西,将防身的东西放进袖子里,而后带了换洗的衣裳。 “冬月,我要跟殿下去一趟青木镇,你就在府中等着我回来。” 她去青木镇别有所求,多一个人反而不方便,冬月留在府中还安全些,毕竟这一趟,不会太安稳。 “姑娘,您怎么又把冬月一个人丢下啊。” 冬月还有些委屈,姑娘做什么都不带着自己,不过也知道自家姑娘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只好点头应下。 “那奴婢就在府中等您,您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崔滢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嗯,我会平安回来。” 出府时,应东见到跟在楚烆身边的崔滢,又是一愣,殿下当真如此宠爱崔姑娘吗?就连去办公差都要带着她。 不管他是如何震惊,总之崔滢还是进了楚烆的马车。 他昨夜被她闹腾的一整晚都没有睡好,不过在往常,这也是常态,对他而言,影响不大。 听到身边人坐下的声响,楚烆睁开眼看向她问了一句:“你家在青木镇哪里?” 她的话,跟成充调查的分毫不差,不过再多的却是没有了,她本身也不是什么复杂到难以调查的人。 “翡翠巷,不过七年没回去,也记不大清了。” “崔大人不许我回青木镇,所以七年来,我还都未曾给爹爹和娘亲扫过墓,今日多亏殿下,让我能得偿所愿。” 崔滢说话的时候,语调永远都是温和带笑的,有时候活泼些,尾音上扬,一点也不藏着自己心里的欢喜。 楚烆没再回她,而是闭上了眼,那份资料上说过,她从十岁被带到云州城后,从未再回过青木镇,每日在崔家所学的也都是魅人之术。 他不知道一个十岁的孩子懂不懂学这些是用来做什么的,他也不想知道。 只是在昨夜面对她那声殿下和不要丢下我时,那一瞬,也就一瞬,心软了。 楚烆闭着眼,皱了下眉,为何每次遇上她,她就觉得自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出去。” 崔滢手中拿着本游记正在看,突然就听到了这两个字,她转头看去,他一手撑着头,另一手在面前茶几上敲了两下。 她知道,这是他不耐烦了,崔滢面上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心中却想,自己又是何时惹到了他。 这次出来,就准备了一辆马车,他不让她进去,她就只好同车夫一道坐在外面,姑娘带着个幂篱,手上撑了把伞挡住些许阳光。 “成侍卫,我们今夜是不是得在驿站歇着了?” 瞧着这路程,今夜定然是到不了青木镇,中途还得在驿站歇一晚才是,那马超阳早就起身先一步去了青木镇,美名其曰,是去先行准备,不同他们一道。 “回姑娘的话,是的。” 成充话不多,说完后就闭上了嘴,崔滢翻了翻手中的书,有些索然无味,今日的太阳倒是出奇的毒,照的人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咦,你身上的,是东夷国的映月石?” 崔滢目光转了下,正巧对上另一旁应东身上挂着的一对儿玉石,形如弯月,质地通透白净犹如皎月,正是东夷国特产的映月石。 “姑娘好眼力,确实是。” 应东没想到崔滢会跟他搭话,但还是规矩的回了一句,他本是爱说话的人,此时也不敢多跟崔滢攀谈。 这可是殿下的女人,他敢凑上去,除非是不要命了。 “哦,不过映月石最好还是别戴双,听闻东夷国人是将这双数映月石当做去世之人的陪葬之物。” 崔滢歪了下头提醒一句,应东脸色一变,匆忙解下一块,他当初就是觉得好看,哪里知道有这样的习俗。 “多谢姑娘提醒。” “崔滢,滚进来。” 随着应东话音落下,里头便传来了楚烆淡漠的声音,姑娘收伞,弯腰进了马车,而后一个茶杯被扔出来,精准无比的砸在了应东的身上,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聒噪。” 应东不敢说话,懊恼的抿唇,都怪自己,又多言了。 崔滢将幂篱取下来坐到一旁:“殿下。” “话真多。” 他靠在车壁上,敛眸说了一句,和谁都说的那么开心,可不像是个胆小如鼠,从不与生人多言语的性子。 “我只是看他身上的映月石好看,殿下知道映月石吗?” “传闻那是东夷国双月湖产出的宝石,最是纯洁无瑕,代表了.” 她的话语絮絮叨叨,楚烆的脑中却想起了在东夷国时,被诬陷轻薄宫妃投入双月湖受折辱的事情。 “够了,别说了。” 他不想再听到双月湖这三个字。 (本章完) 第23章 你又在勾引孤 第23章 你又在勾引孤 楚烆的这句话中带着几分不耐,强硬的打断了崔滢的话。 他抬手扶住头,忽而,紧皱的眉头被人用手指轻压了下,她坐近些,笑着说道:“殿下总是皱着眉,不好看。” 姑娘的手指被打落,他出手掐住她的脖子,嗤笑一句:“你当真觉得孤不敢杀你?” 她凭什么以为,他不会杀他,才敢如此肆意妄为。 成充和应东都是习武之人,耳力极佳,一下就听到了这句话,应东扭过去头,却很快转过来,这是殿下的事情,他们不能插手。 “殿,殿下。” 崔滢握住他的手腕,腕上青筋凸起,足以让她知道了他此时心情有多糟糕。 楚烆看着她因窒息憋红的脸,而后猛地松手丢开她:“崔滢,记住你的身份。” 这才是他,不会心软,更不会因她的话,她的动作而变得不像自己,这才该是他。 “殿下,是我逾矩。” 她垂头说出这样一句话后便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规规矩矩的坐到另一边。 待马车行至驿站时,她也是乖巧的跟在楚烆身边,随行的人都低着头等楚烆先走进去。 这间驿站不大,最好的客房分给了楚烆,其他人将就一晚就行,崔滢落后他几步走到成充面前问道:“成侍卫,可有伤药?” 她脖颈上的红痕明晃晃,白皙的皮肤上落下几道血痕,他是真的对她动了杀心。 “崔姑娘,殿下不喜旁人多说东夷国的事情,还请姑娘今后慎言。” 成充让人拿了伤药给她,还是出声提点了一句。 东夷国的十年,是殿下最不愿提起的存在,更是他的耻辱,崔姑娘今日说起东夷国,想必殿下也是因为这个才出手的吧。 “多谢成侍卫提点,我知道了。” 崔滢点头露出一笑回他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应东耸了下肩碰了下成充:“你今日倒是多言,不怕殿下惩戒?” 他跟了殿下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成充多管闲事的。 “就你话多。” 成充瞥了他一眼,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他是不会多管闲事,但是却能看出来殿下对她的不同,这份不同,怕是殿下都没有发现。 也正是因为这份不同,他才愿意冒险出声提醒一句的,希望她今后莫要再触犯殿下的逆鳞了。 崔滢走进房中,楚烆正坐在书桌前看折子,听到开门的声音,他翻动手上的折子敲了下桌子,崔滢抬眼看向他缓步走过去。 “我给殿下添茶。” 她看到他茶杯中的茶已经去了大半,刚要伸手去端那茶杯就被他握住了手腕。 “怨孤?” 两个字被送出口,他抬起头看她,白皙脖颈上的红痕明晃入眼,他将她拉近,隔着桌面,她被迫趴在桌子上,砚台上的墨沾染上她的衣裙,就像是被打翻的云霞一般。 楚烆抓着她的手腕,指尖划过,而后出声:“说话。” “殿下,我不怨您,毕竟殿下可是这世上待我最好,最好的人了。” 崔滢露出一笑,她用另一只手覆上他扣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眸中仿若有万千深情。 楚烆冷哼,松开了她,嘴巴会说谎,可眼睛不会骗人,她的眼中可没有她说的那么深情。 无妨,反正他也不需要这些虚无缥缈的情。 入夜,崔滢被楚烆赶到了靠着床边的小榻上去睡,今夜的天边布满星辰,她悄悄推开了窗子,看着那漫天星辰,弯唇笑了下。 再等等,等她离开云州,就再也不用做这笼中云雀,也不必困在这一方天地去观星了。 次日醒来,车队启程出发,崔滢揉了揉鼻子,心中有些懊恼,都怪自己昨夜看完星子,竟是忘了关上窗户,吹了风。 “殿下,还有一个时辰便能到青木镇了。” 马车外,成充说了一句,楚烆伸手挑开车帘看向应东:“去吧。” 就让他看看这青木镇藏的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 应东点头,调转马头去了另一条路。 “病了?” 收回手,楚烆目光一转对上崔滢的脸,脸有些红,瞧着像是发热,他出声问了句,崔滢猛地摇摇头:“没,殿下,我没病,可能是吹了些风。” 裹着披风的崔滢此时脑子清醒的很,她脸红是因为,她的小衣带子断了! 不堪一击的带子根本承受不住绵软的重量,已经滑落到了她腰间,只要她一起身,胸前便是一片惹人面红耳赤的春光。 也不知道等下裹着这披风够不够自己去换一件小衣。 “没病你脸红什么?” 楚烆眸光划过她,怎么感觉她今日这么奇怪。 “过” “殿下,别!” 随着楚烆伸手去拉她的动作一道落下的便是崔滢的惊呼声,她半个身子摔在他腿上,小衣彻底滑落掉在了他的脚边,翠绿色荷叶上还有朵粉色的荷。 即使是隔着衣物,他都能感觉到趴在自己腿上那有些轻颤的东西。 “我,我,我的带子断了。” 崔滢也有些尴尬,天可怜见,她是真的没打算在这马车上勾引他的,谁能想到他会伸手拉她。 见他不说话,崔滢伸手去够自己的小衣,以前也没发现男人的腿这么长,自己都快掉下去了,还没拿到。 忽而,一只带着凉意的手将她双手反剪在身后,他的指尖用力,像是要掐入进去一样,崔滢仰头,只看到他喉结滚动,薄唇轻启:“原来你这么喜欢,勾引孤。” 说完,也不等崔滢反驳,直接将人抱起压在一旁吻了上去,亲吻带着挟裹一切的气势将她寸寸吻过,崔滢晕头转向的躺在软枕上。 她发誓,下次,她一定会把小衣的带子做三层,再也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姑娘的衣服散乱的堆在腰间,要不是他抱着她,将她一身好皮肉遮掩起来,她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这衣服,怎么这么麻烦?” 一吻结束,他眸中都染上几分情欲。 男人一手捞过小衣,面露不耐的给她系上带子,勉强遮住了她那轻颤的地方,可那带子十分不听话,没一会儿就落了下来,男人有些气的将它团成一团扔到了一旁。 “我的衣服.” 崔滢小声说了句,楚烆看她一眼,她便不再说了。 他将人裹在披风中,连头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生怕旁人看去她此时艳丽的模样。 马车外的成充早就识趣的走远了些,他也没想到,殿下,如此勇猛。 做,给我做,大做特做!做!做!做!一做起来就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百十个斜背响鼓的后生,如百十块被强震不断击起的石头,狂舞在你的面前。骤雨一样,是急促的鼓点;旋风一样,是飞扬的流苏;乱蛙一样,是蹦跳的脚步;火一样,是闪射的瞳仁;斗虎一样,是强健的风姿。黄土高原上,爆出一场多么壮阔、多么豪放、多么火烈的舞蹈哇——安塞腰鼓! (我的精神状态一如既往的好的嘞~) (本章完) 第24章 她也不要他的心 第24章 她也不要他的心 幸而楚烆后面没有再做什么动作,崔滢窝在他怀中,刚想说自己下去,就被他止住了声。 “安分些。” 此话一出,崔滢便不敢再多做什么,她只好也闭上眼,算了,他愿意抱着就抱着吧,反正累的不是她。 就这样,昏昏沉沉间,崔滢只感觉到她被抱着走了出来,还有马超阳谄媚的声音,直到被放到床上,她才松开紧握的手。 “手握这么紧,是怕孤做什么?” 楚烆倒是难得好心情的笑着说了一句。 “殿下.” “听话些。” 落下这句话,他就先一步走了出去,崔滢叹了口气,这个男人,疑心很重,他不会相信任何人,也同样不会给予任何人一份柔情。 看似对她纵容,实则这纵容也不过像是在逗弄阿猫阿狗一般。 执掌朝政棋局的人,又怎么会因为这些事情就轻易沉沦,那样,才不是他。 不过,幸好,她想要的,也不是他的心。 楚烆不在,她起身将衣服穿好,又整理了下头发,这才走出去。 “崔姑娘,殿下说今日您可以回家看看,属下陪您一道。” 成充见她走出来,恭敬说了句,崔滢有些讶然,而后点头:“有劳了。” 她没想到楚烆会让成充陪着她一起回去,还以为,他早就忘了这件事呢。 “我想买些祭拜用的东西。” 崔滢轻声说了句,成充点头:“姑娘请。” 带着人离开这座宅子,朝着卖祭拜用品的铺子走去,这宅子是马超阳准备的,正处在整个青木镇最繁华的地带,周边三条街卖什么的都有。 崔滢在铺子里挑好东西走出去,时隔七年再回青木镇,这里像是没有变化一样。 “姑娘是要先回去还是去.” “我爹娘的牌位在家中,他们没有坟墓。” 爹娘说是病故,但其实是因为在玉石矿洞长久劳作落下的病根这才早早去了,又因为家中的田地早就卖了,所以死后也无处可葬,用了火葬,骨灰埋在了家中。 成充没有再多说,跟着她回了家中。 崔滢的家距离宅子有些距离,这里住的都是贫民,即使青木镇盛产玉石,又和东夷人有贸易往来,依旧是没能让他们富有起来。 云州有句谚语:云州富不富,看看马家口袋鼓不鼓。 钱财的去向,自然不言而喻。 下了马车,崔滢走到翡翠巷最里头,只见她弯腰在门缝中摸了摸,而后拿出一把钥匙将门打开。 里头早就杂草丛生,一推开门险些以为到了哪个杂草堆,崔滢笑着转身看向成充:“劳成侍卫在门口等我下,里面没有坐的地方,就不带你进来了。” 说罢,她便走了进去,成充站在门口未发一言。 姑娘胳膊上拎着祭拜用的东西,伸手推开了里屋的门,他只能看到她关上门。 崔滢上前看着摆在桌子上染灰的牌位,掏出干净的帕子擦了擦。 “爹,娘,滢滢回来看你们了。” “七年未见,你们是不是也想我了?” 她的指尖划过牌位上的名字,爹娘死前拉着她的手,说他们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还告诉她,若是真的在青木镇活不下去,就去官州寻裴家娘子,那是他们的远房亲戚。 可惜,最终她也没能去官州,还被困在云州当了他人的玩物。 “爹,娘,求你们一定要保佑女儿得偿所愿。” 出云州需要引帖,而太子的身份就是最好的引帖,跟着他走,她才能用最小的损伤离开云州。 到那时,再寻个由头让楚烆将她丢下,她便可以销掉崔滢的官籍,些银子再造一个身份。 她都想好了,到那时就去金陵吧,娘说她这辈子都没出过云州,就想去金陵看看,她会做刺绣,也会做糕点,足以靠着这些养活自己。 “我不想一辈子只做他人的依附,所以爹娘,滢滢一定可以做到的,对吧。” 崔滢说完将篮子里的东西一一放到桌子上,而后走进最里面的屋子推开了一扇窗,这里是翡翠巷的后街,绕过这条后街便能走到青木镇最南边的地方,东夷国和大朔的边境。 倘若没法说服太子,她就只能从这里逃出去,从边境走。 她叹口气,将窗子合上,只是关窗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墙下的一块砖头有些松动,崔滢皱了下眉弯腰将那块砖头拔出来,里头塞了一封信,所以才松动的。 崔滢带着几分疑惑将这封信打开,可惜时间太久了,再加上云州天气潮湿,信上的字迹早就模糊不清,只能看到几个字。 ‘裴将军,拜托了。’ 又是裴,难道是爹口中提到的那个远房亲戚? 崔滢虽然心中疑惑,但也没有多想,她将信揣进自己袖子里走了出去。 她向来不会把自己的命放到他人手中,所以就连利用太子这件事,她都想了两个法子。 “我们走吧。” 她将门合上,又将钥匙塞进门缝里才离开。 - “殿下,您尝尝这里的酒。” 青木镇最大的酒楼里,马超阳对着坐在正位上的楚烆说了一句,男人的手指握上酒杯笑着看向马超阳:“马员外请。” “殿下交代的事情,小民已经办妥了,明日您到了地方就能见到那些矿工。” 马超阳也跟着笑起来,随后他拍拍手,便有几名胡姬走进来,其中一名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正中间气质非凡的楚烆,她勾起一抹笑,刚要靠近,就被他用筷子隔开。 “孤,不喜欢。” 他只说了四个字,马超阳立马反应过来,斥责一声让她下去。 “小民忘了,崔姑娘可是云州第一美人,殿下自然是看不上这些庸脂俗粉。” 马超阳又给他倒了一杯酒,还让人换了双干净的筷子。 走出门的胡姬闷闷不乐,忽而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难受起来,突兀的扶着墙吐出一大口血后便倒地不起了。 这顿饭吃的还算宾主尽欢,楚烆装作喝醉的样子上了马车,赶来的成充对着马超阳点了下头,驾着马车走远。 “马兄,这殿下看起来,也没有传闻中的那般暴戾恣睢,杀人如麻啊。” 站在马超阳身边的一人说了一句,马超阳脸上的笑落下止住他的话:“不可轻敌,云州的事本不必惊动太子亲自走这一遭,罢了,这次是得交个有分量的人出去才是。” “那些矿工打点好了吗?” 他问,那人回道:“全部打点好了,保管明日太子从他们嘴里问不出一句多余的话。” 说完,马超阳才满意的点点头,两人说着话,屋檐上瓦片松动一瞬,一个黑影瞬间消失。 求票票,求评论,求,啥也求! (本章完) 第25章 有的人生来便是被恨的 第25章 有的人生来便是被恨的 马车里楚烆以手撑着头,满身酒气却不见刚刚的醉意,他睁开眼,黑眸如墨般,藏着令人琢磨不透的心思。 十五年前被送往东夷国的时候,走的也是云州的官道,他依稀记得,那时候的云州还是大朔最为偏僻贫穷的地方。 即使守着玉石矿洞,却因不会开采,导致玉石的价格大打折扣,再加上手艺不精,做成的配饰无法卖出高昂的价格,所以一直都不大富裕。 没想到十五年过去,云州看起来比起上京都还要繁华。 他转了下拇指上的青玉扳指,来到云州后,许多事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这些年来,不知道马超阳靠着这些收敛来的钱财买了多少官在朝廷之中,而这些人会成为他最有力的帮手。 再加上他手中的钱,想要架空一个朝廷,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不过看马超阳这人,并没有这么高深的城府,指使他做这些的,才是真正要谋权篡位的。 那他的幕后之人在大朔之中究竟是坐在哪个位置,又扮演了什么角色,他倒是越发好奇了。 楚烆坐直身子,若是以前,他只会说一句杀了就是,可如今,倒是不能这么做了。 大朔的江山,不仅是他的江山,同样也是母后的,他不能将它毁在自己手中。 “殿下,到了。” 想着这些事情,马车也不知在何时到了府中,成充在外头说了句,他弯腰走出去,本以为这次崔滢也会像在云州城中一样站在门口等他,只是门口却空无一人。 只有守着的两个小厮,男人面露几分不悦,这才几日,就不装了? 他抬步走进府中,一处院子点着灯,门口伺候的丫鬟见到他行礼道:“见过殿下。” “姑娘呢?” 听到他的问话,丫鬟回道:“姑娘今日身子不适,已经歇下了。” 这句话让楚烆面上的不悦散去些,他嗯了声走进去,床上鼓起一个小鼓包,姑娘整个人都蜷缩起来被锦被包裹着。 他走过去坐到床边,崔滢似有所察觉,也跟着一道转过来,她面色有些苍白,见到楚烆,轻声说道:“殿下回来了。” “才来青木镇你就偷懒?” 崔滢眨了下眼睛,眸中带上些懵懂,瞧着倒是有些娇憨。 “我,没偷懒呀?” 难道是说自己今日没给他做菜?可是他今日不是跟马超阳去了酒楼吗?还需要自己做菜么。 她身子不舒服,晚饭都没有用就歇下了。 楚烆呵了声,崔滢却是感觉到他,好像有些不开心了。 他又生的哪门子气? “哪里不舒服?” 他没再继续刚刚那个话题,而是转言问起她的身子,崔滢摇摇头开口:“殿下我没事,歇会儿就好了。” 她脸色都白的跟个鬼一样,还说自己没事,楚烆半眯了下眸子看她:“说谎,可是要被孤拔舌的。” “我,真的没事,就是女儿家每月总要来的那几日。” 被他问起,这下崔滢的脸色却是白里透红,通透的跟个血玉镯子般了。 “嗯?” 楚烆脸上再次带上几分不耐,他最讨厌别人跟他说话绕弯子。 见他似乎还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苗头,崔滢也不知道他如今怎么对自己的事情这么上心,怕再问下去自己更加羞愧,只好拉着他的衣袖,声音小的不能再小的说了两个字:“癸水。” 楚烆听到这两个字,挑眉看她,癸水又是什么? “殿下是不是还有公务处理?您快去处理吧,莫要耽搁了,我躺会儿就好了。” 崔滢耳朵都红了起来,哄着他起身离开这里,难得,他这次倒没有那么强势,非要留下来问个明白。 出了房门,楚烆看着身后的屋子,再看看跟着自己的成充问了句:“你知道,癸水是什么吗?” 刚下台阶的成充险些被这句话吓得摔下去。 好端端的,殿下问姑娘家的事情做什么? 癸水向来被认为是不祥之物,所以宫中也无人会去殿下面前说这种污秽的话,再加上殿下也不近女色,是以他并不知道这些是什么。 成充快走两步到楚烆身边,轻咳一声道:“属下,属下只知道姑娘家要是来了癸水的那几日,是,是,是” 他说到后面竟觉得自己的脸都烧腾了起来,想他堂堂五品太子洗马,跟着殿下出生入死多少回,竟被这一个问题给难住了。 这种事情,也不该是他来教的吧。 “你说话何时成了结巴?” 楚烆斜睨他一眼,成充低头一口气说出来:“是不能同房的。” 此话一出,楚烆隐约知道这个癸水是什么东西了。 “你还懂挺多。” “属下冤枉,属下还未成婚呢。” 成充那张有些冷峻的脸上此时也爬上了红晕,这些事情等回到云州城还是跟孔嬷嬷说一声,让她来跟殿下说吧。 他可是说不出来了,不然显得他身经百战一样。 主仆两人一路无言的走到书房,只见应东已经站在门口等着,成充上前推开门,三人一道走进去。 楚烆坐到书桌旁,颔首示意他说。 “殿下,马家的玉石矿洞确实有问题,每年上报给朝廷的账目和实际开采的数目相差了将近三分。” 应东将今日在酒楼门口听到的话原原本本告知,楚烆翻动了下手中的折子:“阴阳账本,真假不分,不来云州,孤竟是不知道这里何时成了这般模样。” 他越是平静,应东和成充就知道,殿下是真的动怒了。 不过也是,殿下毕竟是大朔将来的主人,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殿下,属下已经看着崔姑娘身边的冬月将信给了崔云良,崔云良也回了信,要崔姑娘盯紧了您的动作。” 应东笑了下,这群人,殿下在上京的名声都被传到了云州,却还是觉得自己能在殿下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自不量力。 楚烆抬手让他们退下,两人点头应下转身离开了这里。 他向后靠去,仰头看着头顶上的木梁。 ‘你母后这一生唯二的心愿,一愿大朔海晏河清,二愿你无忧亦无虑,孩子,别恨朕。’ 想起那日被送出大朔皇宫时,他摸着他的头说着这些话,楚烆嗤笑一声,他说让他别恨他,说唯有远离如今内乱的大朔,他才能真正的平安长大。 却在他离开后,转身疼爱起了别的儿子。 原来,有的人生来便是被爱的,而有的人生来便是要被恨的,就比如他。 没什么加更要求,不过宝子们要是有月票什么的也可以给俺一下,俺就有动力加更啦! 球球五星好评捏! (本章完) 第26章 是他和我闹别扭才是 第26章 是他和我闹别扭才是 楚烆是在后半夜回的卧房,进去的时候,崔滢已经睡着了,她霸占着他的床倒是睡得安稳,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殿下。” 他刚坐到床上,就听到崔滢呓语一句,她毫不客气的直接靠近他,伸手抱住了他放在一旁的手。 “崔滢。” 她的名字被送出口,只不过楚烆并没有等到她的回应就是了。 楚烆觉得自己不是那种会因为旁人掉两滴眼泪就心软的人,可偏偏每次面对她,他都在让步。 从不让女人近身,也不会做那般亲密的事情,可这些例外,都因她而改变。 而他竟然也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讨厌她的接触。 男人面上露出几分难堪,想抽出手,却被她牢牢抱着不撒手。 次日崔滢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人,她伸手摸了下,凉的,楚烆昨夜没回来? 这不是他的卧室吗?他不回来,难不成睡书房了? 想到这里,崔滢坐起身,她穿上鞋子走到窗外,外头雾蒙蒙的,天还未大亮。 “琥珀,殿下昨夜没有回来吗?” 她披上披风走出去,门口守着的丫鬟琥珀见到她穿的如此单薄便走出来,赶忙拉着她进去:“姑娘怎么穿的这般单薄就出来了?小心吹了风,寒气入体。” 拉着人进到屋子,琥珀说完这句便回她:“昨夜殿下回来了一趟,估计是看姑娘睡得熟,坐了不到一刻钟便离开了。” 琥珀是这宅子的家生子,这宅子本就是马家的产业,所以按理来说,她也是马超阳的人,在这里也是奉命看着殿下的动作然后向马超阳汇报的。 不过琥珀知道自己的身份,这可是太子殿下,她要是搞什么小动作,定会被剥皮抽筋的,但是她又是马家的家生子,不做这件事,死的更惨。 所以她往外递消息的时候都是半真半假的传递,这样一来两头都不得罪。 崔滢也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大多数都不让她进房伺候。 不过楚烆养着她,那就是想让她给马超阳传一些麻痹视线的消息了。 “殿下还真是宠爱姑娘呢。” 琥珀拿来干净的衣裳给她穿上,笑着说了这句话。 “殿下出府了吗?” 听着崔滢的问话,琥珀轻摇头:“殿下还未起身呢。” 殿下昨夜宿在了书房,今晨她还未见殿下出门呢,想来是还未起身。 崔滢若有所思,穿戴好后便去寻了楚烆,书房中的楚烆坐在椅子上彻夜未眠,心中烦闷。 他离开卧室本就不是因为什么心疼崔滢,心疼是什么,他向来没有那种东西。 离开卧室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对崔滢产生了某种依赖,这种依赖不管是因为她身上可以令自己安眠的香气,亦或者是因为同她亲密接触所带来的片刻满足。 这种感觉,都令他感到陌生。 这不是他。 意识到这个想法,他才会想离崔滢远一点,离这个令自己险些失控不似自己的源头远一些。 所以楚烆就起身来了书房,再然后就失眠了。 这段时日因为崔滢夜夜与他共眠,他已经很少有睡不着的时候了。 “殿下,您在里面吗?” 就在楚烆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崔滢敲门的声音,听到这道声音,楚烆皱眉,更觉心烦意乱。 “哎?成侍卫,殿下不在书房吗?” 崔滢敲了两下门,里头没有动静,她也不再敲,正好成充来给楚烆送东西,两人在门口遇到,崔滢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 成充没有立马回崔滢,他先是看了看紧闭的门,而后对着崔滢说道:“姑娘稍等下,属下先进去看看。” 殿下没有让崔姑娘进来,他也不敢带她进去。 “劳烦。” 崔滢这下也反应过来了,楚烆明明就在里面,但是他不让自己进。 她仔细想了想,她昨夜应当没有在什么地方惹到他吧。 收回前几日说他好相处的话,这个男人,就是令人琢磨不透。 成充走进去时,楚烆就已经在改折子了,即使远在云州,朝中需要太子殿下过目的折子也会八百里加急送到这里来。 陛下如今对大多事情都不再插手,全交给了殿下来处理。 他看着楚烆面上的疲惫,将手中的信件递过去道:“殿下,上京的信。” “孤知道了,下去吧。” 成充低头没再多说,殿下不可能没听见崔姑娘的敲门声,怕是不想见,所以才没让她进来吧,昨日两人不还是好好的吗? 猜不透殿下的心思,成充也就不再想什么,出门后对着崔滢说道:“崔姑娘,殿下今日公务繁忙,您还是先回去吧。” 崔滢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所以也没有多说,谢过成充后离开了这里。 都说太子殿下性情难以琢磨,她还以为前几日的相处,自己好歹也是摸准了一点点,谁能想到一觉醒来,重回原点。 饶是崔滢再好脾气都有些生气了。 她回到自己房中,就想着带琥珀出去散心,楚烆并不拘着她在青木镇的行动,所以她想去哪里都可以。 不过她可没觉得这是楚烆给她的特例,分明是他想看看马超阳会不会借此跟她联系,谁让崔云良和马超阳也有利益往来。 琥珀看着气鼓鼓的崔滢,笑着说道:“姑娘这是和殿下闹别扭了?” 姑娘早上去了一趟殿下的书房,回来心情就不好了,这都不用猜就知道是跟殿下闹别扭了。 想来殿下往日里也是十分疼爱姑娘,不然哪能纵出来这些女儿家的小脾气。 “我哪里敢跟殿下闹别扭,是他和我闹别扭才是。” 崔滢绞着手帕,说到后半句声音就小了起来,琥珀啊了一声有些没听清:“姑娘说什么?” “没什么,走吧,去吃茶。” 说完,她用余光看了下跟在不远处的两人,转身进了一家茶楼。 就知道马超阳一定会寻法子见自己的,本来烦躁的心,更是烦闷了。 茶楼里的人不多,崔滢寻了间雅间进去,关门时便看到了跟上来的人,不多时,一个小二打扮的人走进来,笑着看向崔滢。 “员外就在屏风旁。” 他说话也没避着琥珀,琥珀本就是马家人,没什么好隐瞒的,听完这句话,崔滢目光看向一旁的屏风。 这间雅间被中间的屏风一分为二,隔绝了视线。 “殿下这次来青木镇,究竟是要做什么?” 屏风那头传来马超阳的声音,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狠辣与果决,完全不似在楚烆面前的低眉顺眼,谄媚之姿。 (本章完) 第27章 殿下可凶了 第27章 殿下可凶了 马超阳喝了一口茶,沉声说道:“滢滢啊,我与你父亲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送你到殿下身边,你也心知肚明,是何缘由。” “伯父我也就不跟你绕弯子了,有马家在,你父亲才能在这云州太守的位置上坐的安稳,同样,将来你跟着殿下去了上京,进了东宫,这便是你最好的助力。” 他笑了下,觉得自己当真是一个和蔼可亲且会被信任的长辈。 崔滢心中冷笑,面上却是露出几分苦恼道:“马伯父,我知道为什么会被送到殿下身边,在家时,母亲也叮嘱过我,没有崔家,就没有我,我一日也不敢忘。” “可” 她顿了下,神情更加苦恼:“可殿下他.” 马超阳听着她的话,皱眉问:“殿下怎么了?” 这断断续续的话,更是勾的马超阳好奇,语调也不由得加快了许多,而后琥珀就看到崔滢的脸红了些,小声说道:“殿下在那事上十分凶,我总是被他闹得休息不好。” “是以这么多日来,我还从未看过殿下放在书房的折子,只听他偶然提起过,来青木镇,其实是为了查云州的赋税。” 说完后,崔滢就不再多言,她能说出来的,必定也是马超阳心中早已猜到的事情。 只不过是他还需要来跟自己确定一番,才好想出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就这么简单?” 马超阳似乎有些不信,反问一句,崔滢点点头十分肯定的说道:“我只听到这些。” 作为一个被殿下夜夜缠身的娇女,她哪里能接触到那些机密的事情,能听到这些,都是很努力了好吧。 要不是怕马超阳忌惮楚烆迟迟不肯出手,耽误了他在云州的事情,也耽误了自己离开云州的时间,她都不想跟马超阳多说什么。 “好,滢滢做的不错,今后若是还有消息,就让琥珀来寻伯父。” 说罢,他起身离开了这里,崔滢起身隔着屏风对他行礼,等马超阳离开后,她点的茶水和点心才被端上来。 姑娘坐回刚刚的位置,伸手拿起一块糕点。 “琥珀,你是自幼长在马家的吧。” 听她问起,琥珀慌忙跪下:“姑娘,琥珀刚刚什么都没有听到。” 崔滢咬了一口糕点,也没有让她起来,待那一整块糕点都被吃完后,她才抬手:“为了活命,你有你要做的事情,我不会多言。” “只是希望你记住,这天下,始终姓楚。” 琥珀是个聪明人,崔滢也就点到为止,私心里,她觉得琥珀不应该沦为两方势力斗争下的牺牲品,所以才说了这句,但其他的她却是多说不了什么。 毕竟这世间,每天都要死很多人,也不是每一个人,她都能救下。 人是自私的,也是避害趋利的,她手中没有那么多的权利,也没有必要为了旁人搭上自己,提点一句,已是多言。 “多谢姑娘提点,琥珀记住了。” 说完这句,琥珀上前给她倒了一杯茶,此时只听外头响起了一声醒木拍桌的声音,她起身走出去,只见大堂内,一位白衣老者坐在条案前,悠悠饮茶。 而后说道:“上一回说到这裴小将军于咱们青木镇遇到了女扮男装的赵氏女,两人性情相投,结伴而行,却在边境遭遇东夷叛军。” 他的声音时重时轻,抑扬顿挫,只是一个简单的开头却不由得勾的人想继续听下去。 “裴小将军?琥珀,这是个什么故事?” 崔滢还从未听到过这个故事,一下勾起了兴趣,琥珀笑着说道:“李秀才在这已经说了三年了,这故事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只不过牵扯到了朝中一件秘案,是以,只能用姓来替代。” “倒也不难猜,裴小将军便是永宁伯府的裴宁小将军,赵氏女” 琥珀说到这里压低声音贴近在崔滢耳边落下一个名字,崔滢有些惊讶:“这可都是上京不能提及的存在,他在这里说,就不怕引来杀身之祸?” “这倒不会,咱们青木镇本就在大朔边境,远离上京,况且也都是代称,并未点明,就连这故事,你都说不准是真是假呢,又有谁会来管。” 琥珀不以为然,这故事她都快听烦了,不过每次听都会被这裴小将军和赵氏女之间的情意感动。 “只见那东夷叛军眼神一亮,不由分说便向此袭来,小将军身手敏捷,将姑娘护在身后,一剑刺去与那叛军缠斗起来.” 崔滢听着他的话,似乎也跟着他一道进入了那场故事里,小将军有情有义,面对数量庞多的叛军,依旧将身边人护的紧紧的。 “那叛军转手一个飞刀,削去了赵氏女束发的发带,乌发倾洒,众人这才发现,她竟是个姑娘欲知后事如何,且听老夫下回分解。” 李秀才说完,一敲醒木,将摊开在桌子上的书夹起离开了。 琥珀见崔滢听得入迷,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崔滢这才回神,琥珀笑着说道:“姑娘要是想知道后面的事情,奴婢回去之后跟姑娘讲。” 这李秀才每年都要来这里讲这个故事,他既不是云州人,也从未在青木镇安家,在茶楼讲书也不要一分钱,没人知道他图的什么。 就像是,在等一个能够真正读懂这个故事的人吧,反正琥珀是不太懂的。 “出来这么久了,我们回去吧。” 崔滢轻声说了句,琥珀点头跟着她一道离开。 也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她总觉得姑娘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坐上马车,崔滢握着帕子,裴,又是裴,爹娘叮嘱要去寻得裴娘子,家中砖头下拿出的信上也是裴,还有今日这说书人口中的裴小将军。 这么多次,真的只是巧合吗? 崔滢有些头疼,算了,不想这些事情了,还是先回去哄人吧,要是楚烆真的疏离她,那她可就真的是前功尽弃了。 一到府中,只见成充走出来,他看着崔滢行礼道:“姑娘,殿下寻您。” “寻我?” 不是早上还把自己拒之门外,怎么这么快就要来寻自己了? 这章敲重点,敲重点! (本章完) 第28章 你在外面就是这么败坏孤的名声? 第28章 你在外面就是这么败坏孤的名声? 崔滢面露几分讶异,她就说楚烆的心思当真是这世间最难猜的存在。 “还请姑娘随我来。” 成充侧身让开身旁位置,崔滢抬步走上去,两人一道进了府中,楚烆的书房就在不远处,她看着成充上前敲了下门,里头传来楚烆的声音。 “进来。” 话落,成充推开门,崔滢便走了进去。 “殿下?” “见了马超阳?” 崔滢刚说完,就见那被帷幔遮着的地方坐起一个人影,她心中一惊,虽然知道自己身边有楚烆的人,做任何事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但是她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传到了他的耳中。 “殿下料事如神。” 她垂眸说了一句,男人轻笑一声:“过来。” 崔滢上前,只听楚烆接着说道:“你说孤很是疼爱你,夜夜缠着你,崔滢,你还真是放肆。” “我” 她还以为楚烆要说马超阳说的那些话,哪曾想,话音一转,竟成了说这些? 尤其他嗓音带着些低沉,说着这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话更显几分魅惑。 “那些话当不得真,不过是,不过是我用来骗他的。” 听着崔滢慌张的话,楚烆伸手撩开帷幔,他将她拉近自己,使得她步子踉跄只能跌跌撞撞的摔在他身上。 这姿势,看起来活像是在投怀送抱一般。 “你在外面,就是这么败坏孤的名声?” 男人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他松手,帷幔便缓缓收拢,将两人罩在这一方天地之中,楚烆的手落在她的脊背上,手指勾住了她小衣的带子。 “这么说来,孤在你眼中倒成了色中饿鬼般。” 崔滢心中一惊,忽而想到,她就算不这么说,您老人家似乎也没什么好名声吧. 他看着崔滢的小脸覆上红霞,面带笑意,只是眼中却尽是疏离,他想过怎么处置崔滢,杀了是最好的办法,可不知为何,他却觉得要是没了崔滢,这日子又该如何无趣。 不杀,自己却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因她心软,这个女人,当真是个勾人的妖精。 罢了,她若是风筝,那这根线,就必须牢牢握在自己手中,令她永远挣脱不开才是。 她不爱他,却要表现的如此依赖自己,不是为了崔云良,那便只能是为了她自己。 楚烆倒是有些好奇,她究竟所为何求。 “殿下,您不是那样的人,说那些话,只是为了帮殿下来迷惑马超阳。” 崔滢环住他的脖子,悄声说道:“他当真了,但其实,我是骗他的。” 看着崔滢眼中的笑意,楚烆推开她站起身:“一个是你的养父,一个是你家中的支持者,你就不怕事情败露,你也难得好下场?” “有殿下在,我想这件事,永远都不会发生。” 崔滢伸手勾住他垂下的手指晃了下,仿佛此间他们便是最亲密的存在。 楚烆甩开她的手,离开了房中。 “怎么又生气了?” 虽然楚烆的表情来来回回就那么一两个,但是崔滢也能发现,她说完那句话后,他好像又生气了。 姑娘懊恼的躺下,一个大男人,怎么性情比姑娘家还别扭? 好难哄啊! 楚烆出来后看着外头的天,眸中情绪晦暗不明。 只得叫上成充一道去了玉石矿洞,昨夜本就说好的,要来这里看看,毕竟他打的名头就是为了来实地考察的。 马超阳早就等在玉石矿洞这里,这里有一座矿洞,是明晃晃的挂在他们马家名下的。 “小民见过殿下,殿下这边请。” 楚烆颔首示意,这边的玉石开采是整个大朔之最,可以说大朔有三分之二的玉石都出自云州,出自青木镇。 马超阳边走边说:“前两年,云州遭了大水,冲垮不少地方,就连这矿洞都被埋了几个,也就这两年才重新挖出来,只不过这玉石的产量却是大打折扣。” 他话中有些无奈和惋惜,说完后还抬眼看了下楚烆,见他面上没什么表情才接着说道:“所以这两年,上交给朝廷的东西,一直都要少两成。” 听着马超阳试探的话,楚烆没有应声,目光所至的地方,各色玉石被装进筐子里,而后被人抬出去。 忽而,一个浑身脏兮兮,约莫十来岁的孩子冲了出来,眼瞅着就要撞上楚烆,成充用剑柄拦住他,他摔倒在地上,只用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楚烆。 “还不快把人拉走?冲撞了殿下,仔细你的小命。” 马超阳呵斥一声,便有人要上来拉走那个孩子。 呵斥完这声,马超阳转过头来对楚烆解释:“这是矿上的奴隶,惊扰了殿下,还请恕罪。” “成充。” 楚烆看了马超阳一眼,而后喊了句,成充点头,上前几步,那拉着孩子的两人看到他的眼神,默默的松了手。 “即使是奴隶,也应当善待,孤这般良善之人,最是见不得这种事情。” 男人勾唇浅笑,这话说的让成充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绷不住,殿下何时学会了说反话? 马超阳也是一愣,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刚刚应该,没听错吧,殿下说他最良善不过? 那在府衙被杀的官员和在上京被他吓得一个多月都卧病在床的老臣,应当只是传言吧. 不过马超阳倒是很快反应过来,应承说道:“是是是,殿下当真是再良善不过的人,拥有慈悲心怀,是小民做错了。” 说罢他招手那两人:“还不快去给这孩子换身衣裳,冻着了可怎么办。” 两人看了看成充,又看了看马超阳,而后上前拉过那孩子,直接抱起就跑远了。 楚烆转头看了马超阳一眼,那眼神中有太多深意,可惜马超阳没看懂。 “好了,也该去办正事了。” 听他点到正题上,马超阳背在后面的手晃了晃,立马就有人去准备了。 不一会儿,有人拿着矿工名单和账本上前来递给楚烆。 马超阳站在一旁说道:“这青木镇的玉石矿洞总共有七处,有两处是小民自家所有,有一处是旁人的,还有四处便是朝廷的。” “不过都是交由小民代为掌管,其中赋税因朝廷律例,每年准时缴纳,来往数目都在这里面了,还请殿下过目。” 他面上不见慌张,反而是十分自信,这账本这么多年来不知道被多少人看过,都挑不出错来,虽然崔滢说了,太子殿下是为云州赋税而来,但是马超阳却没有放松警惕。 尤其是跟太子殿下这种聪明人打交道,更要慎重才是。 楚烆:孤这般良善之人。 被杀的官员和老臣:棺材板压不住了。 (本章完) 第29章 许你的特例,只此一次 第29章 许你的特例,只此一次 楚烆接过账本翻看了下,这账本倒是做的天衣无缝,挑不出一丁点的错来,甚至一眼看去,只会让看到账本的人说这账本做的当真是十分漂亮。 所以看完这几页之后,他就合上了账本,反正在这上面也看不出什么。 马超阳还在那边说着,只听楚烆淡淡开口:“这些年来,倒是辛苦马员外打理这些事情了,孤喜欢跟马员外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 但这些聪明人,向来都是自作聪明。 他唇角始终勾着一抹浅淡的笑意,令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瞧着倒真像是信了马超阳的话一般。 “承蒙朝廷信任,殿下抬举了,这是小民该做的,分内之事,分内之事。” 马超阳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看楚烆不再多说这账本的事情,半晌后,低声问道:“小民知道殿下此次来云州是为考察各地实况,殿下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情,尽管来问小民,小民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上面那位大人说,太子殿下来云州的另一个目的,就是为了那桩科举舞弊案。 虽说如今上京已经将那个学子给抓住,只待定下罪名便可昭告天下,给这次一同参加科举的学子一个清白,他在大牢中也交代出了几个人,只不过那些人都是些无足轻重的人罢了。 只不过他是从云州府学走出去的,这可不就得来云州调查吗? 但是马超阳一直觉得很奇怪的地方就是,这件事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么会惊动这位矜贵的太子殿下屈尊跑这一趟,除非是另有所求。 矜矜业业大半辈子,马超阳早就学会了思考事情要转几个弯了,不然也不会被那位大人选中来打理这些事情。 马家也不会靠着那位大人的势力稳坐云州首富的位置。 他很自信,在云州,即便是太子,也问不出什么可以动摇马家地位的事情。 楚烆余光看到他唇角的笑,并未多说,马超阳见他没有出声,笑意更深,两人揣着明白装糊涂,一时看起来倒是其乐融融。 正如那日应东所说,他们在玉石矿洞这边并没有问出来什么有用的消息,都说矿洞待遇很好,在这里也能拿到别的地方给不到的报酬。 无人敢说真话,也足以让楚烆明白了,这云州百姓究竟过得是个什么样的日子。 回去之后,楚烆便让应东去散布了一则消息。 既然查不到,那不如引蛇出洞,利诱之下必有勇才,借此他才能套出有用的消息。 “殿下如今,倒真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应东笑着说了句,成充不动声色的抬脚踢过去,应东抬眼看向坐在书桌旁的楚烆,只见自家殿下轻佻眉目问了句:“有何不同?” 这话说的,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了,都怪他,又嘴快了,竟然敢开殿下的玩笑了。 “没,没什么。” 他低下头,懊恼自责。 就在这时,成充转头看到了朝着这边走过来的崔滢,开口说道:“殿下,崔姑娘来了。” 楚烆目光也看到了已经走到门口的崔滢,抬手让两人下去。 两人出门的时候还对着崔滢问好,而后崔滢就看到两人像是落荒而逃般的离开了。 “殿下。” 崔滢手中拎着个食盒,见到楚烆,弯眸一笑,她今日穿了身鹅黄色的衣裳,这样暖的颜色,衬的她那张瓷白小脸更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嫩。 楚烆靠坐在椅子上没有回她,崔滢拎着食盒走过去,她将食盒放到书桌上。 姑娘眸光流转,看了他一眼,这才绕到一旁将他桌子上的折子收到他的左手边。 忽而,他伸手将她拉入自己怀中,她坐在他的腿上,被他禁锢在书桌前空着的这一小块地方,崔滢以前还真没发现他喜欢搞突然袭击。 “带了什么?” 他伸手握住她的柔夷,那是一双小巧中带着薄茧的手,她还握着一方素帕,楚烆将帕子扯下来绕在自己手上。 不由得感慨,怎么姑娘家用的东西,都这般软。 崔滢想伸手拿回自己的帕子,却被他反握住手动弹不得。 “给殿下带了些滋补的汤羹。” 楚烆看着她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轻笑出声,他手指动了下,那帕子就覆在了两人相握的手上,他垂眸看她道:“滢滢喂孤?” 那两个字似是随着清风一道被送入到崔滢的耳中,她只觉得和他靠的这么近,耳朵都要被这两个字给烫伤了。 “殿,殿下先松开我。” “就这样喂。” 他贴着她的发丝,呼出的热气让她脑子都有些不清醒了。 崔滢无奈,只能将那食盒打开,艰难的用单手给他盛了一碗汤出来,勺子轻转两下,崔滢将勺子递到他嘴边。 他启唇饮下这一口,崔滢只能感觉到他离自己越来越近,随后便听到了一句低沉中带着蛊惑的声音说道:“孤的表字,怀微,记住了?” 楚烆余光看向窗外的身影,从窗外人的角度看去,就像是他将崔滢整个人都圈入自己怀中一般,他在亲吻她。 就连两个人之间的呼吸都带着几分似要突破土壤而长成的暧昧。 “我怎敢称呼殿下名讳?” 崔滢那只和楚烆相握的手不自觉紧握了下,他察觉到了她的这个动作,笑意更深,他的手指在她手背上划了下道:“孤给你的特例,只此一次。” 恍然间,崔滢手中的勺子落地发出瓷片碎裂的声响,楚烆眸光闪动一下随着她低头的动作一道看去。 明明说的是最动听的情话,可是他的眼中却没有半点情意。 “殿下,我去收拾。” 崔滢想抽回自己的手,她抬头看来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慌张和不敢信,就像是一只惊弓之鸟一般。 楚烆有些不满意她此时的表现,他觉得崔滢绝对不会是这种因为他一两句话便害怕的性子,可她,偏偏要在他面前装成这般模样。 他半眯了下眸子,另一只手插入她的乌发之间,迫使她只能和他紧密相贴,无法后退一步。 “殿下。” “记不住吗?” 那个吻带着强势的气息,将她全然笼罩,两人相握的手已经不知在何时被松开,她的衣裳随着他的问话也如蝴蝶般飞扬,而后落在他的脚边。 他的手落在她的下巴处,趁着间隙再次问她。 “叫孤什么?” “殿下.怀,怀微。” 欢迎各位宝子进裙来找玩,可以体验近距离催更!和式催更一百条嘿嘿嘿! 五五47五六226! (本章完) 第30章 交换秘密的同等代价是永不离开 第30章 交换秘密的同等代价是永不离开 听到这两个字,楚烆眸光闪动一瞬,窗外人影也在此时离开了这里。 他松开她,拇指摁在她唇上,替她拭去上面莹润。 “滢滢。” 楚烆低声轻笑,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 反正只当自己养了一只雀儿,一只永远也不会脱线的风筝,于他而言,既然崔滢别有所求,有自己的秘密。 那么他便也许她一个特权,交换秘密的同等代价就是永远也别想挣脱他手中的这根线,永不离开。 他眸中满是冷情,手却牢牢握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只能仰头看着他。 崔滢只能抓着他的衣服,防止自己从他身上滑落下去,她听到他喊她小字的那一瞬间,心脏都像是漏了半拍一样。 这位在传闻中,暴戾恣睢,杀人如麻且离经叛道的太子殿下,是一个绝对不会动心的存在,可他如今却扣着她的手腕,唤了她的名字。 她突然觉得,会不会他早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不说破,就是想看看自己这只被困在樊笼之中的云雀要如何逃出牢笼? 想到这里,崔滢只觉得心惊,心脏都莫名其妙的疼了起来。 - 上京皇城,宫道之中,一名穿着太监服侍的人急匆匆的走着,他身后还跟着名太医和一个小太监。 “哎哟李太医,您快些走吧,陛下的头疾又犯了,去晚了,你我的小命都难保啊。” 他是启帝身边伺候的大太监柴广福,打启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跟着了,最是了解启帝的性子,这位可是跟太子殿下脾气秉性不相上下的。 头疾疼起来可是要命的,他哪敢耽搁。 柴广福叹口气,上前拉住那太医,一行人来到紫宸殿,他上前推开门,带着太医进去。 紫宸殿内熏着上好的安神香,香气袅袅自殿门旁的两只香炉之中而起,柴广福走到一处垂着纱幔的地方躬身说道:“陛下,李太医来了。” 里头传来了一个声音,柴广福点头上去将纱幔撩起。 只见那里躺着一个人,他一手落在额头上,神情带着几分痛苦,一手放在床边,柴广福赶忙招呼李太医上去把脉。 李太医跪着上前,将手搭在启帝的手腕上,半晌后他说道:“陛下的头疾还是需要每隔一段时日施针才可得到缓解,微臣再开几副凝神静心的药给陛下服用。” 说罢,启帝收回手起身,柴广福扶着他坐起来。 “回回都是这个说法,罢了,下去吧。” 启帝面色沉静的说了句,李太医低着头离开了紫宸殿。 柴广福走到一旁倒了杯茶放到启帝手边的小几上:“陛下,前几日太子殿下从云州传了信回来。” “是给贤妃的吧。” 启帝伸手端过来那杯茶轻抿一口。 柴广福笑着回了句是:“贤妃娘娘心中惦记殿下,光是殿下此次去云州,娘娘都去了不知几次信了。” 太子殿下自幼丧母,陛下虽然有意将殿下带在身边照料,但当时的大朔内忧外患,朝政之事繁重且杂,陛下都有些照应不来。 还是贤妃娘娘自请照顾殿下,后来殿下发高热,太医诊治才知道是得了天。 所有人都以为殿下要熬不过去这个坎,只有贤妃娘娘不相信,亲自照料,不顾被传染的风险,日夜守着,殿下这才好转。 也是因为这件事,殿下跟贤妃娘娘关系更加亲近,陛下也将掌管后宫的凤印给了贤妃娘娘,让她代为管理六宫。 中宫之位空悬已久,陛下却不肯立后,其实贤妃娘娘在宫中已经形同皇后了。 谁不说贤妃娘娘好命,虽无子嗣,却得了天底下最尊贵的两个男人的爱惜。 “罢了,他心中对朕有恨,向来是不愿意同朕多说什么的。” 启帝话音落下后,起身穿上鞋子走到书桌旁:“七月就是皇后的祭日了吧,命礼部好生准备,不可耽误一点。” 他看着桌上那副未完成的画像,画中女子坐在树下,海棠纷纷落下,她抬手去接,轻抬眼波,美人自不必多说。 雯珺,你是不是也在怪朕没能见到你最后一面。 柴广福看着启帝的模样,沉默不语,庄慧皇后去了都有二十五年了,可是每年到皇后娘娘祭日前几个月,陛下都会亲自画一副她的画像。 二十五年来从未间断过,但也正是因为这日是皇后娘娘的祭日,所以太子殿下从未过过一年生辰。 有时候柴广福甚至觉得,陛下对于太子殿下,似乎是带着恨的,可殿下还未去东夷国之前,陛下也是真的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的。 这个中恩怨,谁又能说得清呢? 钟粹宫中,美貌妇人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中的信件露出一笑:“怀微这孩子,一走就是这么久,也不知道云州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大宫女秋月也跟着笑了下道:“殿下稳重,自有决断,娘娘还不如趁着这段时日多给殿下挑几位美娇娘,好让这东宫能多添几位小殿下,小公主的。” 贤妃放下信件轻摇头:“要是真这么好办就是了,算了,不说这些,过了今年的生辰,怀微就二十六了,或许也就有这个心思了。” “将上次陛下赏赐的那块料子拿出来,本宫给他做件新衣裳,到时候在钟粹宫再做一桌好菜。” 听着贤妃絮絮叨叨的事情,秋月应下:“娘娘别急,殿下还有三月才能回来,要到六月中了呢。” 她说完后,贤妃笑意更深。 满宫上下都知道陛下从来不喜殿下在宫中过生辰,因为这一日是庄慧皇后的祭日,陛下要大办祭日,自然是不允许有一丁点的喜事冲撞了庄慧皇后。 而殿下自从二十岁那日回到大朔,五年来也从来不在乎这些事情,惦记殿下生辰的,也只有娘娘了。 - 崔滢和楚烆在宅子里待了两日,有他在地方就绝对有崔滢,不出一日马超阳那边的人就知道楚烆有多宠爱崔滢,形影不离,极度宠爱。 也只有崔滢知道,现在的楚烆对她似乎,已经不满足于亲吻了,但是她却不明白,他为何不愿意碰她。 不过,崔滢倒是很满意,不管是因为什么,她的目的已经快要达成了,只要在出云州之前别再出意外,自己就能顺利离开云州了。 我们太子殿下的身世也是可可怜怜捏! (本章完) 第31章 滢滢,你骗孤 第31章 滢滢,你骗孤 同崔滢厮混了两日后,应东也带着消息回禀。 “殿下,马超阳确实给上京去了信,只是这信在半路就被掉包了,去向不明。” 应东是楚烆亲自培养出来的暗探,他的实力自不用多说,连他都能跟丢,那就说明这幕后之人早就洞悉了他的所作所为。 在这防着他呢。 楚烆的手指敲了下桌面而后出声问道:“看来孤这次回京,只能带走一个傀儡了。” 一个被推出来的,毫无用处的替罪羊。 “殿下,属下无能。” 应东有几分愧疚的低下头,没能帮上殿下,他很愧疚。 “无妨,孤亲自去查。” 楚烆的手抬起落在眉心处,这般弯弯绕绕的事情,真是令人烦,等他手中有了证据,定然全杀了,一个不留。 若不是为了那件事,他也不会忍这么久。 照他往常的性子,如今这样做事才是真的变了。 成充和应东听着他这句话,抬头看向他,成充一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殿下是要隐瞒身份,深入青木镇查探?” “那马超阳定然会紧盯着殿下的行踪.” 应东说完后,只见楚烆抬起头看向自己悠悠说道:“马超阳知道孤这几日,日日都与崔滢在一起,你就留在这里。” 有崔滢在,也不会露陷。 “殿下这” 应东刚要说这于理不合,就被成充拉了出去,没人见过应东,他的身量与殿下又很相似,有他做掩护,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房中的楚烆放下手,向后靠去,脑海中却想到了来云州前的事情。 - 两月前,楚烆在东宫收到了一封信,他本以为是无足轻重的东西,却没想到那信的封面上写着庄慧皇后亲启。 他这才拆开了那封信,上面只有两行字。 ‘来云州,有皇后娘娘的死因。’ ‘楚家人的身上,有永远解不开的诅咒。’ 这两句话毫无关联,他也只在乎第一句,关于他母后的死因。 所有人都知道庄慧皇后死于难产,但是他在东夷国的时候,却收到了乳母的信,她说母后绝不是死于难产,而是有人动了手脚。 但是动手之人手段十分高明,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她就算要给陛下告发,也无证据可言。 还说自己怕是已经被盯上活不长久了,要他在东夷国也多注意,唯有活着才能给皇后娘娘报仇。 那时候的楚烆,说实话,他其实是恨启帝的,但是他从未怨过这个将自己带到世上的女人。 乳母说过,他是母后拼了命也要护下的珍宝,怀微二字也是母后所起。 ‘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刚,万夫之望。’【注】 那个总是娴静淑雅的女子,希望他能做一个知微见著,臻于至善的人,她并未要求他将来一定能够成为一国储君,将大朔江山压在肩膀上当做责任。 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安喜乐,事事无忧。 只可惜,他不仅没有按照她所希望的模样成长,也并未事事无忧,更成了整个大朔人人害怕的存在。 所以在看到这封信上说,来云州能找到母后的死因后,他再三思量便来了这里。 恰好今年的科举舞弊案也在此时凑了上来,他就有了明路上来云州的理由。 只不过所有人都不知道罢了,包括成充和应东。 他一定要查出这云州究竟有什么,为何会牵扯到二十五年前的事情,更要看看这幕后之人是谁,能够在云州只手遮天。 夜间,崔滢刚沐浴完就见到楚烆从外头走来,他似乎是饮了不少酒,走来时浑身的酒气都遮掩不住。 “滢滢。” 男人启唇唤了她一声,而后步步朝她逼近,她手中还拿着擦发的汗巾,头发带着湿气。 “怎么了殿下?” 崔滢问了句,他将她逼得坐在床上,而后弯腰,乌发垂下落在她肩上,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说了句:“又喊错了,错了,就要受罚。” 她都没来得及说话,楚烆就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带着酒香的吻浓醇到像是也要将她溺毙在其中一般。 “怀,怀微,别这样。” 崔滢的手轻轻推了下他,楚烆不以为意,咬了她一口后,他坐下,将她抱在怀中,她刚沐浴过,身上还有好闻的皂香味。 楚烆拿过她手中的汗巾问了句:“要擦头发?” 这道声音十分轻柔,似乎还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温柔,崔滢愣愣点了下头:“我自己来吧,殿,怀微。” 似乎自那日起,他就十分执着的让自己喊他的表字,不喊的话,他就会咬她报复回来,当真小气。 “孤来。” 楚烆将汗巾落在她的发上,用手搓了下,矜贵的太子殿下做起这种事情来,似乎还带着些不熟练,但却并没有崔滢想的那样,手忙脚乱。 待发被擦干净后,他将汗巾随意的搭在一旁,不等崔滢说什么,将人压在床上。 “滢滢,你想要什么?” 他的眼中带上几分不清醒,瞧着就像是彻底醉的不省人事一般,崔滢躺在床上,睁着眼看他,即使看到他有几分迷离的眼神,都有些不敢信。 那双眼,黑如幽潭,深不见底。 “我,只想要殿下。” 即使真的别有所求,她也不会在现在说。 崔滢拉着他的衣服,听到他轻笑一声,而后俯身,在她耳边落下了滚烫的三个字:“你骗孤。” 她猛地睁开眼去看他,男人指尖轻柔的划过她的发,似是喃喃自语般说着:“不过也无妨,感情,不过是你爱我,我爱你的俗套把戏,孤不需要。” “滢滢,既然骗了,那就藏好你自己的别有所图,切莫有朝一日让孤发现了你真正的目的。” 楚烆贴着崔滢的耳朵,语气温和的说着这些话,末了,他转过头来看着姑娘眼中还未来得及藏好的几分慌乱道:“你知道的,孤的脾气不好。”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心甘情愿,多的是利用。 他不在乎崔滢的心中有没有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但至少如今,他们可以借着这份别有所求行亲密之事。 沉沦,只此片刻,不会失控的,楚烆。 他在心中默念了一句,再次吻上去,一寸,一寸,看着她面上带上红霞,看着她轻声说着别。 “怀微,我想要你。” 楚烆的吻落到她耳边时,她勾着他的脖子说了这句,却等到了一句:“不可以的,滢滢,要听话。” 那道防线,是他所握的风筝线,是他提醒自己不可失控的理智。 每天打开作助,催更加更爆更就来了,好痛苦,两眼一睁倒欠世界一万字。 (本章完) 第32章 她有些后悔招惹他了 第32章 她有些后悔招惹他了 崔滢未能得偿所愿,因为楚烆在这种事情上,克制隐忍的仿若一个清心寡欲的和尚一般。 哪怕在他眼前的是一片细腻白嫩的肌肤,哪怕在他面前的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娇,他也能温柔到近乎绝情的拒绝了她的所求。 次日崔滢醒来的时候,楚烆难得没有起身,他躺在床上,怀中还揽着她,敞开的衣襟露出纹理分明的肌肤,上面还有她昨日生气时落下的咬痕,看着当真是十分暧昧。 崔滢动了下,他便将她揽的更紧了些,嗓音带着沙哑道:“别动。” 他闭着眼,只说了两个字,崔滢便不敢动弹了,楚烆的手落在她腰间,而她,贴身只穿了件单薄的小衣。 男人手落下的地方,只有一片触感细腻的肌肤。 “殿下今日不去议事吗?” 崔滢手有几分不自然的环住他的腰身,楚烆嗯了一声回她后就没再多说,崔滢只好低下头,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她又梦到了那个雪夜,她哭喊着姑母的情景,只是这次,画面一转,她梦到自己离开云州之后,楚烆找到她,对她说,你骗孤。 梦中的男人浑身气场强大,令人难以忽视,他就像如今这样,箍着她的腰身,迫使她只能和他紧紧贴在一起,承受着他眼底的暴风雨。 再次醒来的时候,身旁已经没了人,楚烆站在帷幔外穿着衣裳,崔滢深吸一口气撩开帷幔看向他:“殿下,我今日可以.” “孤今日不去议事,带你出去。” 崔滢话刚起了个头,就被楚烆出声打断了,她眨了下眼,握紧了盖在身上的锦被。 语调之中带上几分不可置信道:“殿下要带我出去?” 她可不相信他会因为昨夜的事情,大手一挥要带她出去。 “不想去?” 楚烆转过身来垂眸看着她,姑娘乌发垂下,一只手撑起半边身子,她眸光微动,对上了他看来的目光。 崔滢摇摇头,弯唇笑了下:“我还以为殿下在青木镇要做的事情有许多,分不出时间来陪我呢。” “孤分给你的时间还少?”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抬手落在她的发顶上,她的头发似是上好的绸缎,手感极好,还带着茉莉香的梳头水味道。 等崔滢穿好衣服后,楚烆带着人走出去。 青木镇的街道一点也不输云州城中,尤其是这里的玉石,琳琅满目,看起来十分耀眼好看。 楚烆今日穿了一身寻常的衣裳,只是往那一站,那通身的气度却遮掩不住,崔滢跟在他身边,偶尔用余光看他一眼,而后再快速的收回。 “看什么,孤脸上有东西?” 他笑睨了她一眼,崔滢连忙转过头:“没有,只是觉得今日的殿下,似乎,格外好看。” “郎君,夫人,要不要看看这五彩环?” 崔滢说完后便听到一旁的摊主带着几分讨好的声音问她。 她转过身去看,只见这摊子上摆着各色的手工编织品,上面串着颜色不一形状不一的玉石,看起来十分漂亮好看。 “殿,怀微要不要看看?” 那句殿下到了嘴边又被崔滢很快的咽下,她侧过身,拉了下站在自己身后的楚烆问了句,楚烆上前同她并排而立。 “喜欢就买。” 听到楚烆的这句话,崔滢的目光也不由得多看了下摊主手中的五彩绳。 五彩绳编织的很有巧思,上面坠着一个平安扣,只不过这样的东西,在十岁之前,爹娘会给她编许多,可是爹娘死后,她却是没有再收到过了。 ‘滢滢要做这世上最无忧的姑娘,阿娘还要给我们家滢滢编许多许多的五彩绳保平安。’ 崔滢想到阿娘的笑,嘴边也不由得挂上一抹笑,她收回笑,轻摇头转过身来看向楚烆:“我不喜欢,怀微,我们走吧。” 楚烆刚刚已经注意到了她的那个笑,却听她说不喜欢,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那样发自内心的笑意,他还是在第一次见到。 他握住崔滢的手腕止住了她的步子。 “这两个,包起来吧。” 崔滢侧身看着被他指着的两个五彩绳,摊主笑着将他指着的东西包起来递给他,成充上前付钱。 “祝郎君和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他以为两人是刚成婚的新婚夫妇,便送上了最真切的祝福,崔滢启唇:“我们不” 我们不是,她想说这个,她和楚烆从始至终都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何来的真情。 只是那话还未说完,手中就被塞进来一个带着凉意的五彩绳。 “这个要怎么戴?” 楚烆眸光中带上几分温情,笑着看向崔滢。 “我来吧。” 崔滢手指动了下,五彩绳就被解开了,她向前弯腰,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而后将那五彩绳绕了两圈系在他的手腕上。 他选的五彩绳,颜色并不艳丽,是青木镇最常见的款式,寓意也是平安。 系好之后,崔滢握着他的手腕抬头看向楚烆柔声说道:“那我便祝殿下,平安喜乐。” “习俗,戴好五彩绳,是要说一句祝福语的。” 她补了一句,楚烆这次却是轻笑出声,瞧着心情倒是不错,他学着她的模样,将那五彩绳也系到她的手腕上,而后说道:“你既说过,孤救你出火海,便是你的救命恩人。” “那孤,也不能做一个始乱终弃的人,待云州事了,随孤回上京。” 楚烆系好之后,五指插入她的手指之中,十指相扣,亲密无间。 崔滢不自觉的握紧了他的手,目的达成,明明听到这句话,她应该高兴的,可为什么,心中却是无限害怕。 她,是不是不应该招惹楚烆的,他似乎比她想象中的,更厌恶背叛这个词。 姑娘抽出自己的手,笑了下道:“好,殿下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说完后,她朝前走去,楚烆看着被挣脱的手,嗤笑一声:“成充,这可怎么办,孤的风筝,似乎有些不听话。” 这不是她想要的吗? 留在自己身边,怎么如今,她倒不愿意了。 难不成跟了他,她还想全身而退吗? (本章完) 第33章 不甜,酸得很 第33章 不甜,酸得很 成充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回楚烆,可他觉得,殿下似乎,并没有一开始说的那样,利用完崔姑娘便要将她杀掉,他想带着崔姑娘回宫。 这便是要给她一个身份,但崔姑娘看样子,好像并不想跟殿下回去。 当然成充也不确定,他又没经历过这些情爱之事,或许只是自己看错了. 崔滢心事重重的走在前头,忽而看到那日在茶楼见到的李秀才手中拿着本书迎面走来,他看起来瘦弱,但走起来步伐稳健,瞧着倒像是个行军之人。 那日回府后,崔滢还没来得及让琥珀将后面的事情告诉她,就被楚烆给缠上了。 其实她也没那么想知道这个故事,天下话本中的故事大抵都以圆满收尾。 若真的是琥珀所说的那两人,她也已经知道了结局。 一个抄家灭族,一个满门问斩,皆是阴阳生死两隔。 李秀才也看到了崔滢,他瞳孔微微睁大了些,而后快速遮掩情绪只用口型落下一句话,错过她离开。 因为他看到了在崔滢身后的楚烆。 崔滢只看到他快步走过去,她不由得跟着转过了头,楚烆也在此时走到了她身旁。 “走这么快做什么?”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崔滢被他拉入怀中,两人之间亲昵的气氛谁也插不进去,成充识趣的落后一段距离没有凑上来。 “我,我想吃葫芦了。” 崔滢抬手一指,不远处就是一个卖葫芦的小贩,他松开握着她手腕的手,再次强硬的插入她的五指之中,与她十指相扣。 “只有小孩子才喜欢吃这种东西。” 他笑了下,眸中却不见刚刚的温情,崔滢没忍住反驳了一句:“这又不是小孩子的特权,怀微不给我买吗?” 崔滢五指收拢,指尖挠了下他的手背,带着些撒娇的意味。 “孤还不至于买不起一根葫芦。” 楚烆感受到她的动作,唇角勾起笑,最后崔滢看着那被成充扛着的葫芦墩儿,有些想笑:“倒也不用买这么多吧。” 他看着她手中的葫芦,不明白这种带着酸的东西,怎么会受人欢迎。 崔滢抬眼看他,对上他的目光,她垂眸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葫芦,而后递给他:“你尝尝?” “孤从不吃这些.” 话还未说完,就见她踮起脚,一手拽住了他的衣服,凑近他,酸甜的果子被她塞进来一半,她仰着头,眸中倒映的晚霞是比她手中红果子更鲜艳的存在。 她弯眸浅笑说道:“那怀微尝尝,好吃吗?” 崔滢特意挑了这个巷子口,来往的人并不多,所以她才敢肆意妄为的吻上去。 她想明白了,不管是不是后悔招惹了他,但如今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她就要稳住楚烆,离开云州,这是她从未变过的目标。 “不甜,酸得很。” 楚烆揽住她的腰,将她抵在墙上,用腿抵住她没让她从墙上滑落,他轻嚼两口嘴中的葫芦,而后吻上那张红唇。 “崔滢,你现在,胆子倒是大的很。” 但他,并未觉得这点大胆令他厌恶,反而十分享受。 两人在这巷子口待了小半个时辰,直到她手中的葫芦外那层晶莹的衣都融化,落了她满手,黏腻的很。 崔滢心中想,早知道,就不惹他了,苦的还是自己,这还没到最后一步,都让自己招架不住,真不知道要是有那一日,她又该被折腾成什么样子。 回到府中的时候,崔滢把那些葫芦分给了府中的下人,她哪里吃得了那么多,琥珀笑着领了两串,看着她殷红的唇笑意更深。 “你还笑,葫芦还我!” 崔滢气鼓鼓的说了一句,琥珀连忙跑远:“这可是姑娘赏的,哪有收回去的道理啊。” 她跑的还挺快,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崔滢无奈。 晚间楚烆来寻她的时候,看到她趴在床上,手边还压着本话本,听到脚步声,她起身,楚烆却走过去将她捞进怀中。 他发现崔滢简直比他之前养过的老虎都要软,浑身上下跟没骨头一样。 “殿下。” “嗯?” 楚烆挑眉看她,崔滢立马改口:“怀微。” “孤明日要出去几日,不在家中,应东会护着你。” 他的手指插在她的发中,那绸缎一样的乌发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荡漾。 崔滢看他,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好,我会在这里等殿下回来的。” 楚烆满意的看着她,眸光幽深道:“滢滢,要听话,你想要的,孤会给你。” 不管是权利,还是金银财宝,亦或者是华美的首饰,他都可以给她。 但前提是他的这只风筝,要听话。 崔滢勾着楚烆的手慢慢收紧,他又在试探她。 “好。” 她回应,而后在他耳边落下一吻。 次日楚烆就离开了这里,天还未亮的时候就走了,没人知道他离开了,而应东也装作他的模样,住在书房,下令不让任何人靠近。 他没说不让崔滢出门,崔滢想到昨日李秀才落下的那句话,似乎很是熟悉,但她确定自己从未见过他,那他为何会是那样的眼神,又为何会给自己传那样的话? 崔滢想不通,但却觉得自己必须去见李秀才一面。 自己的身上,似乎有着连自己都不明白的秘密。 “琥珀,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先歇下了,没什么事就不要来叫我了。” 她对着门外的琥珀说了一声,琥珀担忧的问道:“姑娘怎么了,要不奴婢去请个大夫来看看?” “不必了,我歇会儿就行。” 琥珀应下,没再多说,里头的崔滢换上一身素净的衣裳,将头发梳成丫鬟模样,翻了窗子出去。 她之前在这府中转过,知道后门的位置在哪里。 出了府,崔滢奔着茶楼而去,只是今日李秀才却没有在底下说书,她找了茶楼的小二,这才知道他在二楼的雅间。 “李秀才,有位姑娘寻你。” 小二得了崔滢的银子,带着她上楼去寻人,只听里头传来脚步声,而后便是门被打开的声音,李秀才看着她,眼中露出一抹了然。 “进吧。” 他好像就是在这里等她。 崔滢走进去,只见小桌上煮着一壶茶,窗外飘来香,倒是惬意。 “先生似乎,等我许久了。” 才发现咱们还没有cp名!集思广益一个! 另外俺书上二轮pk了,跪求各位宝子不要攒文不要攒文,不然数据会一落千丈!!! 跟读很重要滴,俺会努力加更的! (本章完) 第34章 我可以送你离开云州 第34章 我可以送你离开云州 李秀才笑了下坐到蒲团之上,他抬手倒了一杯茶推到对面的位置。 “姑娘是个聪明人,昨日你看到了我的话,今日必定会来寻我,请坐。” 他招呼崔滢坐下,崔滢也没客气,在他面前坐下:“听先生的语气,倒像是和我相识已久,但恕我直言,我并不认识先生。” 崔滢在青木镇长大,十岁之前,翡翠巷的人她几乎都认识,还有青木镇上的一些人,就算离开了七年,也不会对这些人毫无印象。 更何况,像李秀才这样的人。 “你不认得我也正常,我是三年前才到的青木镇,不必称我为先生,我叫李瑞良。” 李秀才顿了下,而后看向崔滢道:“欠了人一个恩情,是来偿还的。” 他的话意有所指,崔滢端起那杯茶饮下一口反问:“先生认识我,或者,我应该更准确的问,您认识裴娘子?” 她落在一旁的手握紧些,想起那日他看着她时说出的那三个字,裴娘子,也正是因为这三个字,她才会来寻他。 “裴娘子?倒是认识,不过你想问的话,我回答不了你。” “但我可以送你离开云州,天涯海角,就连太子也不会寻到你的踪迹。” 李秀才饮下一口茶,而后悠悠说道,崔滢端着茶杯的手不由得抖了下。 “先生,这话可莫要乱说。” 面前的人口口声声说认识自己,认识爹娘去世前说的那位远方亲戚裴娘子,却不肯告诉自己一个真相,她又怎么能这么轻易信得过他。 “在崔家的这七年,过得很艰难吧,所以才不得不寻求太子殿下的帮助,毕竟这可是大朔储君,定能帮你脱离苦海,远离云州。” “但你有没有想过,太子的性子,又怎么会容忍自己被人利用,他不会放你走的,哪怕是自己不要的东西,他宁愿毁掉也不会留着。” 李秀才再次饮下一口茶,眸光闪动下看她:“而我,可以悄无声息的送你离开云州,从此这里的任何事,任何人都与你再无关系。” “就当是,我还欠她的恩情。” 直到走出茶楼,崔滢都觉自己脑子有些迷迷糊糊,她不敢相信李秀才,但不得不承认,他的话,确实令自己心动。 她何尝不知道楚烆的性子,尤其是这段时日和他相处越来越深之后,她才发现自己之前想要利用他的心思有多可笑。 楚烆那样的人,心思缜密却又心狠手辣,在他愿意且允许的范围内,他会纵着你,但若是你违背了他,背叛了他,那等待着你的,将会是无尽的深渊。 他对于自己的东西,宁愿毁了也不会让它完好无损的离开。 所以昨日他在说出那样的话后,崔滢只觉得自己的所有心思在他那双墨黑的眸子之中无所遁形,他知道她所有的心思。 或许他早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只是没有拆穿他。 毕竟在他的生活中,他还从未遇到过敢利用他的人,他也在享受着这种猫抓老鼠般的感觉,看着她为了挣脱这个牢笼所做的无用功。 一次,又一次的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说着违心的话。 做着极尽亲密的事情,却又都有着自己的心思。 一想到这里,崔滢只觉浑身都是冷汗,她扶着一旁的墙,缓缓蹲下去,感到自己想要干呕。 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令人难受。 她不想,不想成为楚烆手中永远挣脱不掉的云雀,更不想从云州这座牢笼之中被带到另一座牢笼,她不要去上京。 - 从茶楼回来,崔滢当晚还真的生了一场病。 她看着自己真如计划那般同楚烆离开云州,却在想离开他身边的时候被他毫不留情的砍掉了双腿。 ‘滢滢,孤的脾气不好,你为何就是不听话呢?’ 他就那样冷静自持的看着她,听她求饶,看着她在他手底下无论如何也挣脱不掉。 “不,不要。” 一旁的琥珀听着崔滢嘴里的话,伸手探去,果真是烧的厉害,她不敢再耽搁下去,赶忙去请大夫,一时之间,整座院子灯火通明。 折腾了大半夜才歇下来。 翌日,崔滢醒来的时候,还感到自己的头有些晕,但已经没有那种滚烫的感觉了。 她想到昨夜的噩梦,脸色很是难看,砍断双腿,那倒真像是楚烆能做出来的事情。 早知道,早知道她是绝不会招惹楚烆一下的,她宁愿被送给旁人,再想法子逃出来,也不要利用楚烆了。 她胆子怎么那么大,竟然敢利用楚烆。 “姑娘醒啦?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奴婢去请大夫来。” 琥珀感觉到崔滢的动作,抬起头来,只见崔滢已经坐起了身,听到琥珀的问话,她轻摇头:“没,我没事了。” “姑娘昨夜可吓到奴婢了,一直说胡话,像是魇着了,奴婢一模才知道姑娘是起了高热。” “胡话?我说什么了?” 崔滢连忙抓住琥珀的手,琥珀歪了下头回她:“姑娘就说什么不要,其他倒没有什么了,对了,昨夜殿下也来了,还让奴婢好生伺候姑娘呢。”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她靠在床上让琥珀下去,琥珀应下,昨夜来的人是应东,他戴着人皮面具,身量又与楚烆相似,一般人看不出来的。 不知道楚烆去做了什么,他也没有告诉她归期,但想到他要应东假扮自己,应当不会那么快回来吧。 ‘三日后,翡翠巷尾,我在那里等你,那一日是祭神日,人多眼杂,是离开的最好时机。’ ‘我会给你准备好新的官籍和引路帖,去东夷国,一年后再回来。’ 耳边响起了李瑞良的声音,崔滢闭上眼,三日啊,她不知道三日后楚烆会不会回来,但她知道,如果这次能够顺利离开,那便真的从此跟云州再无关系了。 李瑞良也答应了她,在她离开后,会去云州将冬月一并带走,不会让她受到牵连,但是冬月不能跟着她,人多更招人眼,他会把冬月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她垂眸,看着手腕上的五彩绳,想到那日他低垂眉眼,温柔的给她系着五彩绳的模样,他的话依稀还在耳边停留。 “滢滢,要听话,你想要的,孤都给你。” 可惜,她想要的,是自由,是无拘无束,从一开始,她想要的都是这个。 第一次逃跑倒计时!!! (本章完) 第35章 原是婆罗花 第35章 原是婆罗 崔滢为了防止再出意外,决定这三日就好生在家待着,哪里也不去。 只是楚烆这边的事情却有些不太顺利。 青木镇不大,下行的几个村子人也不算多,但是这些人就像是被马家全部收买了一样,根本问不出有用的东西。 哪怕他们如今隐瞒了身份旁敲侧击,他们也不会多说一句。 成充将手中的水袋递给楚烆道:“这样下去,看来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公子,要不您先回去?属下来打探?” 楚烆看着不远处的村子,眸光幽深,一个小小的云州,竟然问不出一条有用的消息,可想而知,马家在云州的势力有多强了。 “不必。” 他拒绝了成充的建议,除了调查马家和那个幕后之人,他还要查那封信的来源,不可能这么轻易离开。 “那不是,那日在玉石矿洞遇见的那个孩子吗?”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人群外围站着个孩子,正是他们那日在玉石矿洞救下的孩子。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两人的视线,只是转头看了一眼便匆匆跑开。 成充几步上前将他拦下:“你跑什么?” 孩子挣扎着,但抵不过成充的力气,被他拉到了楚烆面前,三人寻了个僻静的地方,楚烆看着他眼中的慌张,一眼就知道他一定明白什么。 “叫什么名字。” 男人即使只是坐在普通的石头上,都遮掩不住通身的气质,尤其是那逼人的威压。 “没名字。” 他低着头回了一句,成充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呵斥一声:“好好答话。” “没名字就是没名字。” 他扭过去头,脏兮兮的小脸上也看不出容貌。 “那矿洞的人怎么喊你?” 成充开口问了句,他小声的回了句:“他们喊我小狗。” 他无父无母,从小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老人们说贱名儿好养活,所以他就得了小狗这个名字。 “你知道玉石矿洞的事情。” 楚烆双腿交叠,身子往前弯了下对上小狗的目光,他用的是肯定句,面对他,小狗不由得咽了下口水,刚想说自己不知道,就听到他接着说道:“你知道,孤的身份。” “我要是说了,殿下能让我活下去吗?” 小狗有些试探的问了句,那些人不敢说,就是知道太子殿下总有一日会离开云州,而马家却不会倒。 反正这么多年来,云州来了不少官员,马家上下打点一番依然能安稳的立在这云州,就连太守也会庇护他。 小狗当然知道这中间的事情,但是他要是说了,那便会招来杀身之祸,他不想死。 “你可知你面前的是何人?” 成充都有些想笑,这世上,要是连太子殿下的命令都不管用,那云州才是真的要翻了天。 “我知道,是,是太子殿下。” 小狗低头,只听得面前的男人冷声开口:“说吧。” “孤保你安然。” 得到这句承诺,小狗抬眼看了下两人,而后才将这青木镇的事情和盘托出。 青木镇的人不多,且大多数都是做玉石生意的,因为和东夷国接壤,两国也有贸易往来,长此往来就成了稳定的合作关系。 其实在马家还没有将整个云州生意垄断前,大家也能赚一点小钱,只不过自从马超阳借着自己的关系,拿到了掌管朝廷玉石矿洞的权利后,所有事情就朝着一发不可收拾而去了。 马家有钱,也舍得砸钱,再加上崔云良也不什么清廉的官员,一来二去的,两人之间就形成了一个稳定的利益往来关系。 崔云良从马超阳这里拿钱,相对的,他就不会去过多的插手马家在云州的事情,还会帮马超阳。 “所以,那多出的两成的赋税,是马超阳假借朝廷名义收的吗?” 成充听完后问了一句,小狗点点头:“是。” “除了在云州的玉石生意,马家还做走私的生意,他有一座植物园,种满了婆罗。” 这在云州不是什么秘密,但凡在马超阳手底下干活的都知道这件事,只是没人愿意告诉楚烆他们就是了。 “婆罗是什么?” 楚烆沉声问了句,小狗想了下回他:“药铺的掌柜叫婆罗为迷迭紫,碾磨成药粉服下后,会有致幻的功效,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还有,马超阳有个赌场,不少输了钱的人被迫签了一份卖身契,要是还不上钱,有妻有女者就被卖进楼,有儿子的就成了他的奴隶。” 说完后,他噗通一声跪下对着楚烆道:“求太子殿下救救我,救救云州百姓吧。” 成充听着这些话,一向冷峻的脸上都带上了怒气,马超阳的所作所为和土匪有什么关系,还有那崔云良,食君之禄行无为之事,当真对不起朝廷给他的这个官职。 “成充,带他回去吧。” 楚烆起身吩咐了一句,成充看他要离开,问道:“殿下还要去做什么吗?” “孤去取一样东西。” “殿下是要取马超阳的账本吗?我知道在哪里,我带殿下去。” 小狗走到楚烆身边说了一句。 楚烆看着他,半晌后开口:“成充,你和他去取账本,孤要去一个地方。” 说罢,不等成充再说话就离开了。 他要去那座植物园看看,婆罗是朝廷严禁种植的毒物,一旦发现有人私自种植,便是死罪,马超阳种这么多婆罗做什么? 楚烆不由得想到了刚到东夷国收到乳母信件时,上面提到的迷迭紫这样东西,而直到今日他才知道,迷迭紫就是婆罗的学名。 入夜,成充在小狗的带领下,悄声进了玉石矿洞,小狗说,马超阳这个人疑心很重,贵重物品必须要保管在自己最信得过的地方。 云州的府邸太惹眼,他是不会藏东西的。 而玉石矿洞下,有一间暗室,里面就藏着他们需要的账本和马超阳这些年来的生意往来,有了这两样东西,想查出幕后之人,不是难题。 “你就在这待着,哪里也不要去,一个时辰后我要是没出来,你就去这个地方寻殿下。” 成充将府邸告诉小狗,应东在那里,要是自己没能从暗室出来,说明马超阳已经察觉到了他们,也不需要再继续伪装下去了。 小狗重重点头,然后将一包东西给了成充:“这里面是我从植物园偷的婆罗,哥哥你拿着。” 宝们,关于爆更,我这边是想给大家爆更的,但是目前正在走pk,每一轮关卡都需要卡字数,超了上不了,所以我只能偶尔加更一章,确保自己的字数没有超,这次的加更放在了除夕,也是大家期待已久的戏份!!(应该可以写到!) 我会努力更新的,还请大家不要囤文不要囤文,可以给俺投投月票啥的,谢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本章完) 第36章 我欠你阿娘良多 第36章 我欠你阿娘良多 成充从小狗手中接过那袋婆罗,揉了下他的头便离开了,小狗听话的守在原地数着时辰等他。 楚烆到了小狗说的那个植物园,这里是一座藏在青木镇郊外最深处的地方,植物园不算太大,但是错落的山间的确种满了婆罗。 他捂住口鼻走近,婆罗无香无味,所以就算碾成粉末放入到什么东西中都品不出来。 而婆罗最致命的地方在于,小量长期的服用,会让整个人精神恍惚分辨不出今夕何夕,最终拖垮身子。 乳母提到了迷迭紫,那封信上也提到了母后的死因和云州有关,所以关键就在这婆罗上,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母后的死会牵扯上千里之外的云州? 楚烆看着这一片婆罗,半眯了下眼睛,而后离开了这里。 就在他走后不久,一个妇人从一旁的屋子钻出来呢喃一句:“怎么感觉刚刚有人呢?” 他回到和成充他们分别的地方,只见小狗低着头快步跑来直接撞到他身上,楚烆伸手止住他的步子:“怎么了?” “殿下,大哥哥被困在暗室了。” 小狗擦了擦脸上的泪,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楚烆面容沉静,倒是让有些慌乱的小狗冷静了下来。 “你去他说的地方,孤去看看。” 说罢,他快步走过去,没多久,就走到小狗说的暗室,那里已经站着一行人,手中举着火把,马超阳衣裳有些凌乱的站在正中间,瞧着像是匆忙赶来还来不及换衣服。 楚烆躲到暗处看着这一幕。 “员外,这不是殿下身边的侍卫吗?” 成充整日跟着楚烆,他们早就记住他的容貌了,此时成充被堵着嘴,双眼似乎是被什么东西迷了眼,不住的流着泪。 “竟然真让他找到了这个地方,这群贱民。” 马超阳露出个狠辣的表情,这可是太子身边的人,他是绝对不能留他活着回去的。 那人见马超阳的表情,靠近他压低声音说道:“不如做了,丢到路上,谁也不知是咱们动的手。” “手脚干净点,绝对不能让太子看出端倪。” 马超阳抬脚踹了成充一下,变故也在此时而出,只见刚刚还被五大绑的成充已经不知在何时挣脱了桎梏,他眼睛虽然还看不到,但是凭借着耳力,已经寻到了马超阳的所在。 只见他利落的起身,动作迅速的拔过一旁侍卫的长刀,转眼间就挟持了马超阳。 “马员外,不想死的话,就让他们退后。” 成充的刀逼近马超阳的脖子,马超阳只能让那些人后退:“还不退下!” 说罢,他还不忘跟成充说话:“成侍卫,都是误会,咱们有话好好说。” 成充不搭理他,挟持着他退回到那个暗室,他还差一样东西没拿到,不能在此时离开,否则前功尽弃。 马超阳看着他的动作,垂在一旁的手比了个手势,忽而,一支长箭破风而来,朝着成充的眉心而去,就在这时,一支弩箭从另一旁而来,穿透那支长箭,救下了成充。 远处传来马匹飞驰的声音,还有一个男子的怒吼:“马超阳,你好大的胆子!” 应东带着人而来,他看到了一旁的楚烆,只是楚烆对他轻摇头,所以他没有多言。 他换下了楚烆的衣裳,穿着一身侍卫服,面上覆着张面具,看起来颇有气势。 “奉殿下之命,前来捉拿马超阳,给我拿下!” 他抬手,身后的黑甲卫直接上前同马超阳的人缠斗在一起,马超阳没想到事情的发展超出自己的预料,他心一狠,趁着成充眼睛看不到,掏出袖子中的匕首刺向了他的手臂。 成充吃痛,手松了一瞬,千钧一发,马超阳滚落进暗室,暗室的门在成充面前落下,将所有人隔绝在外。 楚烆从暗处走出来,黑甲卫早就将马超阳的人给制住,令他们动弹不得。 “殿下。” 成充走过来,险些撞上黑甲卫的刀,还是应东扶了他一把。 “回去疗伤吧。” 男人看着那道合上的暗室门,淡然说了句,应东问道:“那马超阳怎么办?” 这暗室也不知道会通向哪里,要是被他跑了可怎么办。 “拿着孤的手令回云州城,下令封城,包括青木镇。” 不管那暗室的路是通往哪里,只要出了青木镇,他就只能走那一条唯一的路,那是去云州城中的路。 - 应东走后没多久,崔滢就醒了过来,这几日她总是做梦,所以就没让琥珀守夜。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灯火通明,心中疑惑是出了什么事。 手中握着自己的玉牌,其实她也担心自己错信了李瑞良,但是他却能说出这玉牌上刻的字,这样东西也确实是她被送到云州时带的唯一一件东西。 一半玉牌,刻着半个滢字,另一半,不知所踪。 所以她想赌一把,赌赢了,便真的自由了。 “崔滢,我们现在就要走。” 大门被推开时,李瑞良也从外走过来,他身上带着血还有肃杀的冷冽,崔滢走过去,只见琥珀倒在地上,她松了口气,还好只是被打晕了。 “李先生?不是说三日后吗?” 这才过了一日,怎么这么急? “马超阳的暗室被太子发现了,他跑了,太子下令封城,手令最晚丑时就能到崔云良手中,我们要赶在丑时前离开,否则一旦封城,我们就出不去了。” 李瑞良简短的说完后,走到一旁将她的披风递给她:“来不及多说了,东西我都准备好了,现在就送你去东夷国。” 幸而他们就在青木镇,距离东夷国不算远,这时走,能赶在彻底封锁前离开。 “好,先生稍等。” 崔滢没有再多问,她将披风穿上,乌发用发带束好,而后,她垂眸看着手腕上的紫玉镯和五彩绳,没有一丝犹豫的褪下放到梳妆台上。 这些是楚烆的东西,不属于她,她也不会带走。 李瑞良带着她从后门翻出去,两人马不停蹄的朝着青木镇最边走去,本以为可以顺利出城,却在边境看到了楚烆的黑甲卫。 那是他的亲卫,只听他调遣的,而在此之前,崔滢从未见过这支黑甲卫。 “还是晚来一步,别怕,我们从另一条路走,只是要辛苦些了。” 李瑞良沉声说了句,崔滢摇摇头道:“我不怕,只是先生这么帮我,究竟是偿还谁的恩情?” 这份恩情怎么会重到需要他以命相搏?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是你的阿娘,我欠她良多。” 楚烆回到家:我媳妇呢,我那么大一个香香软软的媳妇呢? (本章完) 第37章 滢滢要去哪,不妨孤送你如何? 第37章 滢滢要去哪,不妨孤送你如何? 李瑞良低声说了一句,像是喃喃自语般,崔滢并未听清楚,还想再问时,李瑞良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带着她走了另一条路。 “翡翠巷的后街有个狗洞,还没来得及修,咱们从那钻出去,不出五里就能看到另一道城门,那里” 李瑞良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了黑甲卫走来的声音,甲胄摩擦带着寒意,光是听着都觉害怕。 他赶忙拉着崔滢躲在一旁,最前头的楚烆坐在马上,即使穿着最寻常的衣裳,他也是人群中一眼就能被锁定的存在。 崔滢隐在暗处,看着他的身影,心都不由得加快许多,要是被楚烆发现了她跑了,下场一定会很惨吧。 可听李瑞良的话,他在云州的事情随着马超阳的逃跑也落下了帷幕,他就要回上京了吧,而且他也说过,她只不过是一个用来掩人耳目的挡箭牌。 一个挡箭牌,就算跑了,他也,必定不会大费周章的找吧。 她对他而言,也只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存在,别担心,别担心,他不会在乎的。 崔滢捂着心脏,不住的安慰着自己。 坐在马上的楚烆似乎察觉到了崔滢的视线,他转过头来,看着那一片黑暗而后才收回目光。 “殿下,怎么了?” 应东看着他的目光问了一句,楚烆握紧缰绳,回了句无事。 等抓到马超阳,再加上那些证据,所有事都会暂时落下帷幕,至于崔滢,楚烆想了下,那日说要带她回上京的话,不是假的。 就算她别有所求,但她确实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不讨厌的女人,尤其是那副明明不爱却对着他满口谎言说爱的模样。 当真是有趣极了,或许他那个冷清的东宫,也正缺一个这么有趣的玩意儿。 崔滢躲在暗处,手握紧了些,李瑞良笑着说了句:“看一眼就这么怕,你还敢在他身边待这么久,真不知道该说你胆子大还是胆子小?” “我当时,只想着能出云州就好了。” 她知道李瑞良是看出她有些紧张,所以故意说这话来缓解,他听到崔滢的话,无奈摇头:“罢了,也幸好你阴差阳错的再次回到了青木镇,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意。” “我在东夷国有些朋友,他们会帮忙照顾你,等这边风头过去了,你再回来,对了,到那时你想去哪里?” 两人一道走着,他问了一句,其实他想说,也许去官州是最好的选择,因为裴家人在那里,或许有一天,他们会找到她。 但那都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了,也或许,互不打扰才是最好的安排。 所以李瑞良才将选择权放到了她的手中。 “去金陵吧,江南也好,总之不会再回云州了。” 崔滢回了一句,李瑞良点点头,引着她往这条路上走:“好,到时候传信给我,我送你去。” 他语气温和,不知是不是看着崔滢想到了她的阿娘,但其实,对于生身母亲,崔滢已经不大记得了,被送到如今爹娘身边的时候,她也不过才三岁。 唯一的记忆就是雪夜里,那个女人的背影。 - 楚烆回到府中,将事情一一安排好,应东问他是否还需要将此事回禀上京时,他忽而想到许久未见的崔滢。 男人眸中闪过一道未明的思绪,而后调转方向朝着崔滢的院子走过去。 琥珀坐在廊下看着药炉上小火熬着的汤药,见到楚烆,她连忙起身行礼:“见过殿下。” “姑娘呢?” 听到这句问话,琥珀有点懵,姑娘生病那日,殿下不是来看过吗? 不过还是照实回答:“回殿下的话,姑娘身子不舒服,这两日一直在房中歇息呢。” 楚烆嗯了声,抬步走过去推开门。 屋子内冷冷清清,内屋的床上只有一条被子凌乱的放在上面,似是想到了什么,楚烆嗤笑一声,几步上前,目光落在梳妆台上的紫玉镯和五彩绳上。 “崔滢,你好得很。” 明明那日他已经跟她说过,她想要的,他都会给她,只要她听话,可偏偏,她永远都学不会听话这两个字。 “应东。” 他手中握着那两样东西像是在把玩一般,缓步走到床边坐下对着外面唤了一声。 应东听到他的声音走进来,只见楚烆坐在那里,面色有几分阴沉,看不出情绪,他也注意到了这屋子里并没有崔姑娘的身影。 可这不是崔姑娘的屋子吗? “殿下。” “孤丢了只雀儿,你知道该怎么做。” 应东很快反应过来,低下头回道:“属下知道了,一定会将崔姑娘带回来的。” 他心中也是一惊,没想到崔姑娘竟然趁着他去接应殿下他们的时候跑了,她胆子还真是大。 “生死不论。” 楚烆停下手中动作,吐出四个字,他身边的东西,就算他不要了,丢了,也不允许他生出二心背叛自己。 应东点头,带着黑甲卫出去了。 晚间的时候他还见过崔姑娘,所以,她定然还未跑远,黑甲卫是殿下亲自培养的亲兵,只听殿下调遣,能力自是不用多说。 这边的李瑞良带着崔滢绕过守城的士兵,回了翡翠巷后街,那里确实如他所说一样,有一个还未封上的狗洞。 “我先过去看看情况。” 李瑞良左右看了看,见没人,低声说了一句就钻过去,不知为何,崔滢的心却是没来由的越跳越快。 她总觉得,事情不会如料想般的那么顺利,可她又不甘心,只要从这里出去,从此,她就是自由身了。 “崔滢,出来吧。” 李瑞良敲了下墙说了句,从这里出去,就到了青木镇的边境,再走五里路就能看到另一道城门,她掩盖住心底的不安,正准备弯腰钻过去的时候。 忽而远处传来一阵铁甲摩擦,整齐的马蹄踩在地面的声音,崔滢心跳声更快,她眼中再没有一丝犹豫的要钻过去。 此时只听得那破风的长箭带着肃杀的寒意刺破这夜间的黑幕而来,擦着她的耳朵钉在了那墙上。 “滢滢要去哪里,不妨孤送你一程?” 男人的声音落在她身后,却让她感到近在咫尺,他的语气似寒冰一般,却带着几分笑意,就像是,早知她会这么做。 崔滢跪在地上,面前的空洞照出一丝光亮,那是她渴求已久的自由,却近在咫尺,远在天边。 她悄声对着外头的李瑞良说了句快走,事到如今,她已经走不掉了,没必要再连累旁人。 “你若再往前一步,孤手中的箭可不长眼。” 好,好激动! (本章完) 第38章 你为何,永远都学不会听话 第38章 你为何,永远都学不会听话 崔滢的手扶着面前的墙,她缓缓起身,只听得后面的楚烆再次启唇落下两个字:“过来。” 她还没来得及出去,就被他抓到了,速度快到她都没有预料到。 这时她才知道,太子的权利究竟代表了什么,他的亲兵黑甲卫又代表了什么。 只要他想,哪怕她身在东夷国,他也会把她找出来的。 楚烆见她迟迟没有动作,轻佻眉目,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他翻身下马,长箭在手中转了两下,缓步朝着崔滢走去。 她听着身后那带着几分悠闲的步子,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上一般,他就像是临时起意,觉得今夜月色刚好,便来散步一般。 “孤说过,只要你听话,你想要的,孤都会给你。” 楚烆的声音渐渐逼近,他止步在她身后,两人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崔滢听到衣物摩挲的声音,他轻抬衣摆,缓缓蹲下身子。 男人的手臂自身后而来,精准无比的捏住了她的下巴,他用力,带着她向后仰去靠在他怀中。 乌发垂下落在她的肩膀上,那支冰冷的长箭划过她的脸颊,楚烆贴近她的耳朵,语气极尽温柔,可却无半分怜惜的说道:“可惜,孤的滢滢,怎么就学不乖呢?” “非要孤,折了你的腿,才肯乖乖待在你的笼子里吗?” 楚烆垂眸,看着她脸上的脏污和眼中的不甘,忽而笑了起来,这一次,他是发自内心的笑,就连胸腔都带着微微的震动。 “你看,还是被孤抓到了吧。” 他说过,这世上的情爱无非是一些俗套的把戏,他从不需要这些。 但是崔滢,既然是你先来招惹,岂有想要逃脱他的道理。 “殿下想怎么做?杀了我?” 崔滢阖眸,手指掐入掌心之中,此时,唯有疼痛才能令她清醒,令她不在楚烆面前露怯。 楚烆听到她的称呼,张嘴咬了她耳朵一下道:“怀微二字是什么难以启齿的称呼吗?” “殿下天人之姿,又是储君,我怎么敢称呼您的名讳。” 她启唇,楚烆看着她紧闭双眼,明明害怕却要装作镇定的样子,越发满意,这才是她,最真实的她,而不是那个满嘴谎言的她。 “你想孤杀了你?” “可这世上,有比死更难堪的事情,比如,现在。” 随着楚烆声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她身前的衣物也被撕裂开来,入夜的风随着他的动作令崔滢的心如坠深渊。 楚烆的身子高大,他蹲下,宽大的衣袍将崔滢遮掩的严严实实,根本让人看不清半分。 应东早在听到这衣物撕裂的声音时就带着黑甲卫退出了巷子,转过身来。 崔滢身子有些颤抖,是她天真,是她利用了楚烆,这样的结局,也是她自作自受。 但倘若宁愿要受这样的折辱,她不如死了算了。 想到这里,她抬手握住发上的簪子,男人却比她动作更快,他拔下她的发簪丢到远处,而后手落在她的脖颈之上,拇指上的青玉扳指在此时显得是那般硌人。 “你以为孤不知道你第一次用的东西吗?” “崔滢,你利用了孤,世人皆知大朔太子暴虐成性,可偏你与虎谋皮,那你怕什么,孤最疼爱你了,怎么会舍得杀了你。” 冰凉的手指顺着脖颈滑落,他强迫她睁开眼看他,将吻落在她的锁骨之上,带着几分缱绻道:“无妨,不听话,就慢慢教。” 他的耐心和手段,一定会让这只不听话的风筝,随着他的心意摆弄的。 崔滢感受着他的动作,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那些羞耻的声音,而他似乎格外享受她此时的模样,将指尖莹润抿在她的腿上。 “求孤。” 他缓缓落下两个字,崔滢被他钳制着无法动弹,她的衣服层层堆叠落在他的臂弯之上。 男人目光灼灼,尽管在黑夜之中,却仿佛将她此时隐忍痛苦的模样尽收眼底,他低头吻她,发落在身上,带着酥麻的痒意。 “我,我不要。” “呵。” 崔滢说了一句,楚烆轻笑呵道:“那滢滢可要忍住了,莫要让旁人听去半分。” 他的耐心在此时体现的淋漓尽致,起初在知道她跑了之后,楚烆是想过杀了她的,毕竟对待不听话的东西,再喜欢也没有留着的必要。 可如今,他看着怀中姑娘的模样,却觉得,比起杀了她,留着她才是最好的选择。 就这样看着她,在他的桎梏之中,永远也挣脱不开,永远只能由自己掌握着,这种感觉,比起杀了她,只留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更让他感到兴奋。 两人在这巷子里待了小半个时辰,他衣裳穿的整齐,只有衣襟处被崔滢抓的凌乱,楚烆握住她的手,将她包在披风中。 他眼底压不住的情欲已经快要将崔滢给淹没,她被他抱在怀中,身子颤抖,想到刚才的荒唐事,只觉难堪。 “殿下不如杀了我。” 崔滢的手握着披风,冷声说道,她已经被楚烆发现了目的,又怎么能跑出来。 “那岂不是太无趣,滢滢。” 楚烆起身,她挣扎了下,他抬手落在她的屁股上,沉声说道:“安分些。” “你!” “前几日还温柔小意,如今倒是本性暴露,崔滢,你这变脸的速度还真快,孤还真是想念前两日的你。” 他调笑的话传到崔滢耳中,简直就像是折辱一般,可偏偏她确实反驳不了。 崔滢不再理他,楚烆也没再说话,两人一路无言的回了府中,院子中,伺候崔滢的人跪了一地。 众人见到楚烆怀中抱着人,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就听到了那道淡漠的声音道:“拖出去,杖毙。” 这句话让他们全都恐慌起来,连忙求饶:“求殿下饶命,求殿下饶命。” “不关他们的事情,你不要滥杀无辜。” 崔滢伸手抓住他的衣服,她脸上还带着未散去的红晕,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别样的风情。 “他们是伺候你的人,你跑了,他们却没有发现,孤没有凌迟处死,已是恩赐。” 楚烆笑睨了下她,而后贴近她的耳朵说道:“不过若是滢滢愿意为了他们,讨孤欢心,或许,孤可以网开一面。” “你!” 崔滢从未见过他这幅模样,就好似自己现在的难堪就能彻底取悦他,令他开怀大笑,而楚烆也来了兴致,让应东搬了把椅子放在廊下。 “你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他们的命,都在你的手中。” 嘿嘿嘿 (本章完) 第39章 就将你永远锁在孤身边,如何?(除夕 第39章 就将你永远锁在孤身边,如何?(除夕加更求月票) 他的手指敲在椅子的扶手上,带着些漫不经心,今夜的楚烆很有耐心,从发现崔滢逃跑再到将她抓回来,前后也不过才一个时辰左右。 可他面上始终挂着淡然的笑意,不曾有过一丝怒气,不知道还以为崔滢对他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崔滢心如擂鼓,她抬头看他,想着巷子里的事情,面上更是难堪。 “看来滢滢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既然如此,就先从她开始吧。” 楚烆歪了下头,轻抬手指向了跪在最前面的琥珀。 琥珀看着他的手指,瞳孔睁大,连忙求饶:“姑娘,姑娘救救奴婢,求姑娘救救奴婢。” 崔滢不敢去看琥珀,她的手紧紧抓着楚烆的衣裳,听着她的求饶声和被拖行的声音,她颤着声音道:“求,求殿下放过他们。” “错了,是怀微。” 楚烆垂眸看她,他靠在椅子上,只用一只手揽着她的腰身防止她掉下去,态度更是漫不经心。 “求怀微,放过他们。” 崔滢再次出声,他笑道:“你就是这么求人的?” “你以前不是做的很好吗?” 他揽着她腰身的手往前用力,她只能贴紧他,崔滢嘴唇动了动,最终选择了用手捧住他的脸吻过去,楚烆看她阖眸的模样,咬了她一下。 带着情欲的沙哑嗓音喊了她的名字:“崔滢。” “放过他们好不好,所有的过错,我来承担。” 崔滢睁开眼看他,他唇瓣上沾染了莹润,看起来像是染了一层口脂般艳丽,皎皎月光下,那双黑眸更像是一个无尽的深渊般。 “好啊,跟孤回上京,做孤的良媛如何?” 楚烆的指尖落在她的眼睛上,而后缓缓下移,最终压在她的唇瓣上,她不是要跑吗?要远离自己,想要一个自由。 那他就将她永远困在自己的身边,这样的代价,才是她这番胆大妄为该承担的。 崔滢看他神色不似作假,她当然不愿意跟着他回去,她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利用他离开云州,可惜,如今满盘皆输。 可她又怎么会甘心,甘心一辈子被困在深宫宅院,蹉跎一生,只要活着,定然还会有办法的,想到这里崔滢垂眸答应了他:“我答应殿下。” “成交。” 他松开手,抱着她起身,楚烆当然知道以她的性子不会心甘情愿的妥协,无妨,来日方长。 楚烆带着崔滢进了房间,却没有说外面跪了一地的人该如何惩治,应东只得守在门口。 从进了这个房间开始,崔滢的衣裳就被楚烆丢了一地,屋内红烛燃着,带来些昏暗的光亮,她只着了一件小衣被他丢在锦被之上。 崔滢已经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甚至连一件衣裳都未褪下,男人用手指将她眼角的泪拭去,而后将她禁锢在这方寸之地。 昏昏沉沉,如坠云端,而他即使动情却只是在她耳边落下两个字:“滢滢。” 他的衣领早就被她抓的不成样子,崔滢咬唇哭求,他却只是安抚的抵住她的唇:“滢滢,你是孤的,下地狱也要一起的。” 合该是他的天上月,人间景,她永远也别想挣脱。 从前楚烆觉得,只要不到这一步,自己的理智就还存在,后来发现,碰上她,什么理智,都不如此时此景重要。 她想跑,想要自由,他偏要她永远同他在一起,凭何她撩拨两下就要全身而退,天底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崔滢也不知自己被折腾了多久,被泪迷了的眼中只能看到他外衣的配饰被自己扯下扔在地上,脖颈上还有暧昧的咬痕。 再然后,冰凉的镯子被套在自己的双手上,还有那个五彩绳。 “再摘下来,孤真的会折了你的这双手。” “听话些,滢滢,你与孤,才是天底下最般配的存在。” 一个疯狗,一个骗子,谁说不是最般配的呢?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应东才听到里面声音渐歇,他不由得打了个哈欠,纷纷让人去准备热水和早膳。 院子里的人也跟着跪了一夜,早就被折腾的快要昏了过去。 崔滢这一夜也过得不好受,他就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一般,哪怕她哭着喊着不要,都不肯放过自己。 两人这一歇息直到午时才起身,楚烆起来时,她还闭着眼,白皙的肌肤上布满红痕,男人眸光晦暗不明,却是拉下帷幕没再折腾她。 等楚烆到了书房时,应东和成充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殿下,人找到了。” 成充的眼睛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大夫说再服两天药就行。 “孤知道了,明日回云州城。” 楚烆沉声说了句,成充看了眼应东,然后开口说道:“殿下,那个孩子,要怎么处置?” 他问的是小狗,这次能这么快抓到马超阳,小狗也是功不可没。 “带过来,孤另有打算。” 听着楚烆的话,成充点头,听殿下的意思,是要收到自己府中了,也算是这个孩子造化大吧。 崔滢是在将近晚间时才醒过来,她只觉自己浑身都酸痛的很,还没等她出声,外头伺候的琥珀就跪了下来。 “娘娘可要沐浴?” 听到她的称呼,崔滢猛地掀开帷幔问道:“你喊我什么?” 琥珀有些怕的说道:“殿,殿下今日已经请旨将娘娘封为了良媛,奴婢们今后都要称呼您为娘娘的。” “不许喊,不许这么喊我!” 崔滢嘴唇有些颤抖,她不要做楚烆的良媛,不要! “下去吧。” 刚走进来的楚烆就听到了这句话,他嘴角挂起一个嘲讽的笑意走到床边,让琥珀下去。 “滢滢不是昨日刚答应孤了吗?怎么睡了一觉就忘了?” 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崔滢看他弯腰,手指落在她的下巴处:“昨日不是刚教过你,言而无信的代价吗?” “我,我只是觉得这个称呼” “滢滢,听话些,不要忤逆孤。” 楚烆改为捏着她的下巴,笑着说道:“琥珀今后会跟着你,滢滢可要记住了,你若是跑一次,孤就废了冬月的手,跑两次,孤就挖了琥珀的眼。” “伺候你的人,他们的命都握在你的手中。” “楚烆!” 崔滢再也受不了的打掉他的手,楚烆垂眸看着自己被打到一旁的手,再看向崔滢时,眼中只剩一片冷淡。 “崔滢,孤还真是太纵着你了。” 说罢,他抬手缓缓解下外衣,面色阴沉,不听话,就得好好教。 加更奉上,各位公主请看! 球球票票,球球五星好评!爱你们! (成为外室会有原因的,还要跑的。) (本章完) 第40章 于我是祸不是福 第40章 于我是祸不是福 崔滢到底是连晚饭都没吃上,她气急了却只能在他肩膀上落下一个咬痕,反而惹了楚烆折腾的更狠。 “楚烆!” “以下犯上,该罚。” 他的手落在崔滢的脖颈上,她的锁骨处已经落满了他的吻痕和咬痕,深浅不一,可见刚刚两人有多激烈。 崔滢也没想到,这一开了荤的楚烆,竟然毫无节制。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崔滢都快感觉自己的身子散了架,不过身上倒是没有了那种黏腻的感觉,那处也有股冰凉的感觉,像是被上过药一般。 “娘娘起身了吗?” 琥珀站在外面看着被帷幔包围的床上坐起一个人影,她放轻声音问了句,崔滢嗯了声。 “昨夜殿下喂了娘娘些参汤,想着娘娘今早起来会饿,小厨房的炉子上正煨着些汤羹。” 她上前将帷幔撩起,里头的崔滢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裳,还是楚烆的,宽大的衣裳随着她起身的动作滑落,露出身上的痕迹。 琥珀一惊,坐到床边替她拢住衣裳:“姑娘受苦了。” “琥珀,你不怪我吗?” 崔滢抬眼看向琥珀,如果不是自己逃跑,也不会连累她受罚。 “不怪姑娘,殿下的脾气秉性,整个大朔谁人不知,倘若不是姑娘,恐怕奴婢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奴婢去给姑娘拿药。” 琥珀笑了下,她是马家的家生子,马超阳倒台,她只会被冲入教坊司成为楼里的姑娘任人磋磨,如今殿下让她来照顾姑娘,她还觉得这是她的福气呢。 姑娘脾气好,性子也好,就是命不好,成了太子妾,瞧姑娘身上的痕迹,只怕太子在那事上也是十分猛烈。 她拿了伤药回来给崔滢上着,忽而,崔滢握住她的手腕低声说道:“琥珀,能不能,帮我弄一些避子药来。” 昨日楚烆说过,他一直都知道第一次她对他下梦时华的事情,所以她身上的药物和防身的东西都被楚烆收了起来。 等回到云州,想弄避子药只怕更难。 她绝不允许自己同楚烆再有了子嗣,纠葛越深,越难离开。 “姑娘不想要殿下的孩子?” 琥珀说了句,崔滢苦笑道:“孩子于我而言,是祸不是福,若是难,就算了。” “不难,奴婢去想办法,姑娘先歇着。” 她笑了下,府中她认识的人不少,想调个避子药想来是不难的。 等琥珀离开后,崔滢穿好衣裳起身,她脸色有些白,只是眉眼间的艳丽却遮掩不住,似一汪春水般诱人。 “滢滢。” 来人推开门走进来,一声轻唤,她抬头对上楚烆看来的目光,他走近伸手揽住她的腰,崔滢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下。 “怕什么,孤不折腾你。” 楚烆轻笑了下:“我们该离开了。” 听到他的话,崔滢的手抓着他的衣角,抬眼看他问道:“殿下打算怎么处置崔云良?” 楚烆揽着她坐到床边:“滢滢想孤怎么做?” 他的手在她腰间摩挲着,眸光灼灼,似是要将她拆吃入腹一般。 “我不知道。” 崔滢避开他的目光,楚烆轻笑一声:“你究竟是在担心崔云良,还是你的,兄长?” 崔叙离开云州都快半月,渺无音讯,崔家人不知他的踪影,崔滢更不知道。 楚烆箍着他的腰身带近自己,马超阳倒台,崔云良也难逃此劫,只不过他聪明,并未过多的参与这些事情,顶多一个包庇之罪,革职而已,远不到抄家灭族的地步。 “兄长是兄长,怀微是怀微。” 崔滢的语气带上笑意,她抬手,一手摸向楚烆的脸颊,而后说道:“怀微,我不想做什么良媛。” “滢滢想做什么,太子妃?” 楚烆也不恼怒,反而是歪头将脸枕在她的手上。 “不可以吗?” “如果这是真心的话。” 他眸光闪动下,落下了这句话,崔滢对上他的目光,他才是最会演的人,明明感受不到情爱,那双眼看着你,却像是要将人溺毙在其中一般。 崔滢勾唇笑了下没再言语,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她的身份是绝对不能坐上那个位置的。 两人在这里又说了会儿话,楚烆才带着人出门,今日要回云州将事情料理,而后就能启程回上京了。 昨夜的动静闹得那般大,整个青木镇都听到了,今早起来才知道是马超阳被太子殿下抓了个正行,人已经押在云州,只等处理了。 崔滢同楚烆坐在马车中,看着青木镇的景色渐行渐远,直到看到城门口李瑞良的身影,他对着崔滢轻点头,似乎在告诉她,他一定会想办法救她的。 李瑞良看着那远去的马车,眼中情绪不明,他答应过漾漾,倘若有一日寻到了她女儿的踪迹,定会倾尽所有保护她的。 回云州城的路要比离开时快些,崔滢这两夜都没有休息好,身子摇摇晃晃的朝着楚烆倒去,而后猛然惊醒想坐远一点。 他却是强硬的将她揽入怀中,让她枕在他的腿上。 “殿下,这不合规矩。” 崔滢仰头看他,而后想到,自己面前这位主,才是最不守规矩的存在。 “孤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是滢滢,一开始就走错的路,可没有回头的机会。” 从她选择利用他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两个人要纠缠在一起的。 无关情爱,他只想将她留在他身边,长长久久。 “可殿下怎么知道,我选的路就一定是错的呢?” 崔滢转过来头,她枕在他的腿上,走错的路是没有回头的机会,可后面的路,她也不会按照楚烆给的选择走。 她会将自己的目的藏好,再不让他发现一丝端倪,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远走高飞。 无论是谁,都不能将她困在这里一生。 - “陛下,云州官报。” 柴广福手中拿着一份折子走过来,这官报八百里加急,终于是在晚间到了上京,收到之后,他立马就拿来了紫宸殿。 启帝示意他放到桌子上,折子被摊开,是楚烆的字迹,言简意赅的将云州的事情转述了一遍。 看完后,启帝合上折子问道:“老大和老三什么时候回来?” 柴广福回道:“两位王爷应当还有一月就能回来了。” 在楚烆去云州后,瑞王和梁王就被派往了其他地方一同进行巡视。 “朕知道了,今夜去钟粹宫吧。” 启帝端起茶杯饮下一口,柴广福应下让人去钟粹宫传旨。 影帝影后极限拉扯,真真假假! (本章完) 第41章 官州水灾 第41章 官州水灾 贤妃在接到小太监的传话后就让秋月去准备吃食了。 她十五岁进宫,如今已经在宫中待了三十五年了,年岁虽然比不得宫中其他的妃子,但启帝一月中也会分出几天来她宫中坐一坐。 两人之间早就没了早年间的那份悸动,剩下的也不过是相敬如宾,他敬重她,也愿意同她多说一说话,只不过是因为这宫中的老人,也只有她了。 贤妃起身坐到梳妆台前,铜镜中的女子一身华服,乌发中掺杂着一些白发,诉说着岁月的无情流逝。 “秋月,若是当初本宫没有那么多的执念,是不是赵家也不会因此覆灭?” 她抬手抚摸着鬓边的那一根白发,神情中带上几分哀伤,启帝之所以对她毫无防备,那就是因为她的母家早就随着那一场祸事被满门抄斩了。 赵氏一族,无一生还。 “娘娘不要再想这些事情了,如今您有太子殿下,殿下虽然性情难以琢磨,但是对娘娘那是十分孝顺的,待殿下将来登基,您就是当之无愧的太后娘娘。” “世事无常,娘娘也阻止不了。” 秋月跪在一旁宽慰着贤妃,她是跟着贤妃一道从赵府到宫中的。 赵氏是上京的名门望族,只是最后赵家却因谋逆之罪一夜之间顷刻倒塌,想到那年的事情,秋月心中叹了口气。 天子一怒,横尸千里,可谁又能阻止什么,娘娘心中一直过意不去的,是因为这件事还连累了三小姐和永宁伯府。 “午夜梦回之时,本宫都能梦到漾漾,她恨本宫这个做姐姐的,是本宫连累了他们。” 贤妃低头,眼眶红了下,秋月伸手拍着她的背道:“娘娘莫要感伤了。” “罢了,替本宫更衣吧。” 她擦了下眼角的泪,让秋月给自己更衣,秋月点头去拿衣裳。 入夜,启帝来了钟粹宫,桌子上早就摆满了吃食,贤妃俯身行礼,启帝伸手拉住她:“不必多礼,坐吧。” 贤妃露出一笑跟在他身旁坐下:“陛下今日瞧着心情不错,是不是怀微快要回来了?” 她抬手给启帝盛了一碗汤羹放过去,言语温柔,岁月仿佛都未曾在她脸上留下一丝痕迹,她的面容依旧如刚入宫般一样。 启帝转动汤勺,开口说道:“差不多吧,他也不是小孩子了,去哪里你都要惦记着。” “怀微毕竟是臣妾看着长大的,臣妾怎么能不惦记,他就算成家立业,臣妾的心中都是惦记着他的。” 贤妃无奈摇头,启帝看向她,目光带着几分探究道:“姝儿,倘若朕说,敏敏还活着,你会怎么做?” 他话音落下,只听哗啦一声,放在贤妃手边的汤碗险些倒地,她眼中划过几分慌乱,而后快速收回。 “陛下开什么玩笑,敏敏不是早就死了吗?” 那么小的孩子,一场大火下去,哪里还有生还的可能? 启帝嘴角露出一笑道:“朕的亲卫,曾在官州见过裴文钰,姝儿,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即使她们还活着,朕也不会追究。” “更何况,敏敏是同你血脉相连的孩子。” 他伸出手覆在她放在桌子上的手上,带着几分温情说出了这句话,赵姝抿唇不语,半晌后才开口:“当年的事情,是臣妾之过,陛下未曾追究臣妾,留了臣妾一命,已是恩德。” “不说这些了,陛下快吃吧,菜都要凉了。” 她抽出自己的手,用筷子给启帝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碗中,启帝没有多言语,用完晚膳后就离开了钟粹宫。 出了钟粹宫的门,没等柴广福上来问去哪里,他便抬步去了凤仪宫。 凤仪宫自从庄慧皇后仙逝后,就一直空置着,只是每日都会有人来打扫,多年来,依旧保持着皇后娘娘仙逝前的模样。 启帝站在凤仪宫门口,看着殿内一片黑暗,柴广福上前问道:“陛下,奴才去点灯?” “不必,别扰了她清净。” 他转过身,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哀乐,可柴广福却觉得他心情不佳。 “你跟了朕也有三十多年了吧。” 听着启帝的问话,柴广福俯身回道:“回陛下的话,已经四十五年了,还在皇子府的时候,奴才就跟着您了。” “已经这么久了,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启帝叹气,他这一生,只爱过一个人,就是庄雯珺,可惜缘浅,只做了十年夫妻,珍重之人是赵姝,可惜他是覆她满门之人,她对他只有尊敬,再无爱意。 明明已经坐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身边却无一人可相伴而行。 柴广福始终跟在他身后,没有出声。 “陛下,官州急报!” 待行至紫宸殿后,只见门口站着一位官员,面露焦急,启帝面色沉静的走过去:“进来说。” “官州大坝被上游冲垮,龙江水倾泻而下,已经淹没了下游三个村庄!” 魏其才收到官州发大水的消息后,连衣裳都未穿戴整齐就急匆匆的进了宫,官州大坝是去年才完工并投入使用的,按理来说,不应出现这种情况。 况且,现在也不是多雨季节,龙江水更不应当出现涨水冲坝的情况,除非是在修大坝的时候,偷工减料,这才导致大坝承受不住。 哪怕只是最寻常的水量,也难以抵挡。 魏其才越想越心惊,启帝也想到了这一层,将桌上折子扔到地上怒喝:“魏其才,你身为监察官,治理不严,朕命你即刻前往官州处理灾后事宜将功折过。” “柴广福,拟旨给太子,让他去官州,召锦衣卫指挥使萧凤安一并前往查案。” 魏其才慌忙跪在地上,连声应下。 楚烆是在云州审理马超阳时收到的圣旨,官州大坝被冲毁,数万灾民流离失所,这事可比马超阳这件事要严重多了。 马超阳听到官州事情时,低垂着头,眼中露出异样。 “殿下,陛下要您即刻动身。” 传信的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萧凤安,天子亲卫,只听天子召令。 他着一身飞鱼服,腰间绣春刀更添寒意,只是见到楚烆,却恭敬的行礼。 “孤知道了。” 新人物出场啦~ (本章完) 第42章 你与孤是否会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 第42章 你与孤是否会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 楚烆起身走到马超阳面前,只见男人抬脚压在他的肩膀上,淡漠的声音犹如死神宣判一般:“问不出有用的,就杀了。” 他皂靴下的纹路有几分锋利,楚烆用力向下,正踩在马超阳的伤口上,疼的他趴在地上。 成充和应东点头应下。 萧凤安见楚烆出去,转身跟着走了出去。 “你都来了这里,官州的事情想来很是棘手。” 他是随圣旨一道来的,只不过巧的是,他就在距离官州不远的随州办事,接到飞鸽传信后,先一步来了云州寻楚烆。 “陛下觉得官州大坝的冲毁,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萧凤安笑了下,那张有几分冷冽的脸也露出些随和来:“听闻殿下在云州收了位美娇娘,臣还以为殿下在云州的事情还得再多办会儿。” 在成为锦衣卫指挥使之前,萧凤安曾经做过东宫侍卫,与楚烆的关系可以称一声亲近,他性子冷淡,为人又是出了名的说一不二,倒是和楚烆有几分相似。 “你话也这么多?” 楚烆斜睨了他一眼,脚步停在书房前顿了下:“你既然来了云州,就帮孤查一件事情吧。” 萧凤安听到他的话,语气都有些无奈了:“臣来云州,是要同殿下一道查官州大坝被毁的。” “罢了,既是殿下所托,臣自当竭尽全力。” 话落,只见楚烆推开了书房的门,萧凤安跟进去,也不知是什么事情,他还需要自己来查。 清辉院内,崔滢躺在床上,捂着肚子,琥珀和冬月守在一旁,冬月有些埋怨的看着琥珀说了一句:“你给姑娘吃了什么?姑娘本来身子骨就不好。” 琥珀也没想到那避子药的药效这么强,她脸上带上愧疚的神色道:“姑娘还好吗?要不奴婢去请府医来看看?” 听到这话,崔滢伸手抓住琥珀的手腕:“别去,许是第一次吃这种药,缓缓就好了。” 说罢,她露出个勉强的笑看着两人:“你们以后都是要在我身边伺候的,可不能先内讧,冬月,琥珀,你们都是好姑娘,今后咱们三人相互扶持着主仆,莫要让旁人钻空子。” 冬月满眼心疼,虽然心中还是有几分不情愿,但还是点头应道:“奴婢都听姑娘的。” 琥珀也跟着点头:“姑娘说的,奴婢晓得了。” “好了,你们别都在这里,到时候让殿下看出端倪来,出去候着吧。” 崔滢拍拍两人的手,两人这才不舍的站起身,琥珀看着冬月,又看了看崔滢,拉着她走出去,而后将在青木镇的事情全盘托出。 姑娘说得对,今后她们都是要在姑娘身边伺候的,起了内讧就是给旁人可趁之机,还是要先跟这位冬月姑娘通个气才是。 没多久,楚烆在府衙的事情结束,回到府中的时候,冬月的眼红红的像是哭过一样,琥珀正在低声跟她说着什么。 “怎么了?” 他抬步走上台阶,冬月和琥珀见到他来,赶忙俯身行礼,冬月对楚烆本就有怨气,但又怕自己给崔滢带来什么麻烦,没有让自己不满的表情露出来。 “奴婢被风迷了眼,失了仪态,还请殿下见谅。” 楚烆听到冬月的话,抬眼看向紧闭的门:“娘娘在里面吗?” “娘娘在里面歇息。” 琥珀笑着回了句,上前将门推开,楚烆眸光不明的看了她一眼,而后走进去,崔滢早在琥珀推门时就反应了过来,小腹处的痛感已经减弱了许多,她拉过被子盖住自己。 “怀微。” 听到脚步声,她装作刚醒来的模样像是呢喃一般喊了他一声,楚烆看着她睡眼朦胧还不忘起身的样子,轻笑一声,他解开外衣靠坐在床上。 然后连人带被一道抱进怀中:“身子不舒服吗?” 他的语气极尽温柔,双手将她的手团进自己手中把玩着,两人姿态亲昵,看着倒真像是一对夫妻般。 “只是有些困,殿下的事情处理完了吗?” 崔滢的头枕在他的怀中,带着几分依赖的蹭了蹭他的下巴,楚烆笑道:“跟只猫儿一样,差不多了,崔云良想见你。” 他腾出手来,指尖穿过她垂在一侧的发缠绕了下问她。 其实楚烆一直都知道,她是最擅伪装的姑娘,如今的温存,不过是在为下一次的逃离做准备,而他,也愿意陪她演这一场戏,至少现在的她,最是乖巧不过。 “我不想见。” 崔滢抬头看他,她挣脱开被子,跪在他的双腿之间勾住他的脖子:“我们离开云州好不好?” 看着她眸中带上几分讨好,楚烆微微仰头,未说一句,崔滢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低头,环着他的脖子亲吻下去。 唇齿之间,极尽缠绕,带来些旖旎的沉沦。 他的手落在她的腰上,指尖划进她的衣裳间,没一会,她便化成一滩水靠在他身上喘气。 “明日就启程,官州发了水灾。” 她听着楚烆的话迷迷瞪瞪的点了下头,楚烆抱着她,手从后面绕过来落在她的小腹处轻声问道:“滢滢,你说孤与你,会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吗?” 他感觉到自己问出这句话后,崔滢一瞬僵硬的身子,她没有回答,楚烆也没有强求。 从前他觉得这世间的所有,都没有什么可以值得自己留恋的,更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有什么孩子。 遇到崔滢,似乎觉得,有些人有些事,哪怕强求,也想留下。 无关情爱,只是他想。 崔滢闭着眼,刚刚那句问话,令她心惊,他该不会是知道自己吃避子药的事情吧,不,应当不会,琥珀说了,那药是她自己去拿的,还是土方子。 她是绝对不会跟楚烆有一个孩子的,羁绊越深,纠缠也会越深。 所幸今夜楚烆没想做什么,抱着她睡了过去,崔滢松了一口气,翌日醒来的时候,都觉得浑身神清气爽的。 冬月和琥珀一起将她的东西收拾出来,其实她来这里的时候没什么东西,只有几件换洗的衣裳,其他的都是楚烆送她的。 “姑娘,马超阳昨夜在大牢自尽了,马家财产全部充公所有,老爷只是被罚俸三年。” 冬月走到崔滢身边说了一句,崔滢有些讶然,她还以为崔云良会被革职查办,结果竟只是被罚俸三年吗? 球球老婆们,仙女们,公主们投投票票,给给五星好评捏! (本章完) 第43章 他什么都知道 第43章 他什么都知道 崔滢垂眸看着挂在自己手腕上的镯子。 从李瑞良的口中,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世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她看过李瑞良手中的刀,那是关东军的佩刀,刀刃锋利,弯刀杀人最是便捷。 而他说认识自己的阿娘,也是因为欠了阿娘人情,才要这样舍身相救。 那她猜测,自己的生身母亲,想来出身并不低,也不知是因何原因,才将自己送养的,但不管什么,崔滢都不想再去追究了。 她现在只想挣脱楚烆的桎梏,远走高飞。 从前因为崔云良在云州势力很大,她跑不出去,只能借助楚烆的力量,却忘了,楚烆那样的人,一旦招惹上,是比崔云良还难以摆脱的存在。 是她将事情想的太过简单,如今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进到另一个牢笼罢了。 她不想要权势,不想成为太子贵妾,更不想终身被困在深宫。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办法离开这里,只不过在此之前,她要听话,听楚烆的话,让他降低警惕心才是。 人人都向往的地方,于她而言,从来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崔滢扶着门框,忽觉小腹处一股一股的刺痛,身后的琥珀看到她身后裙子上被洇染的血迹一惊,她赶忙上前:“娘娘?” 话音刚出,崔滢视线一黑就倒了下去,耳边只剩下琥珀和冬月的惊呼声。 待崔滢再醒过来的时候,房中烛火半明半昧摇晃着,她眨了下眼,床边似乎坐着个人,是楚烆。 她手指动了下,靠坐在一旁的男人停下手中翻动书页的动作转头看向她:“醒了?” “我,怎么了?” 崔滢只记得自己眼前一黑,随后便不省人事了,楚烆嘴角挂上一个笑,令她看不透,她听他说:“气血不足而已,等回到上京养着就行了。” 他的手搭在书上,半张脸隐在黑暗中有些看不真切,语气平淡仿佛真的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话。 但只有楚烆知道,她根本不是什么气血不足,是因为服用了过量的避子药导致癸水提前来了,身子一时承受不住才晕倒的。 避子药,她还真是想尽了办法要跟自己撇清关系。 生气吗?也许吧,但他又生什么气。 不管她做什么,她都永远只能跟自己在一起,一辈子都别想逃脱。 跑一次,他抓一次,反正日子也无趣,就当陪她玩些猫抓老鼠的把戏了。 崔滢阖眸,面上带着几分疲惫,楚烆将书放在一旁的小几上,他手伸进被子里,男人的指尖带着几分凉意,猛然间握住她脚腕时,倒是让崔滢不自觉的想要远离。 可他力道大,紧紧箍着她的脚腕,她竟是动不了一分。 “滢滢,有时候孤真想你能不那么聪明些,又或者,将你的这双腿彻底折断,再将你锁起来,风筝没了翅膀,就永远都不能飞起来了,对不对?” 他的手掌合拢,紧握着她,崔滢睁开眼看他,楚烆嗤笑一声缓缓开口:“下次,别再做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情了。” “殿下.” 崔滢心跳加快,他的话意有所指,所以自己根本不是什么气血不足才晕倒的吗? 他什么都知道,但是什么都没说,是他料定了,不管自己做什么都离不开他。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就算天涯海角,只要他想,她永远也别想挣脱开他,就像此刻,他不松手,她根本无法抽身。 想到这里,崔滢额上覆上一层冷汗,只觉浑身血液都要被冻住一般。 楚烆,他简直就是一个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看着崔滢面上的惊恐,露出一个满意的表情,楚烆松开她,掀开被子躺到她身旁将她揽入怀中。 这夜,崔滢梦中全是楚烆,她梦到自己无论怎么跑都会被楚烆抓到,他看着她的那双眸子,永远都是那么镇定,不见波澜,运筹帷幄。 而她就像是被他困在牢笼中的云雀一般,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她睡得极其不安稳,楚烆的手落在她后背中,唤着她的名字,她才慢慢平静下来。 看着她眉心慢慢舒展,他才轻声说道:“早知道孤不是什么好招惹的存在,还要往孤怀中钻。” “滢滢你啊。” 他贴着她的耳边落下这句话,带着无尽的叹息,眸中情绪未明。 翌日,等崔滢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马车中了,原定昨日就要启程去官州的,但是崔滢昨日晕倒,所以直到今日才出发的。 官州大坝的事情虽刻不容缓,但楚烆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应东扮作他先一步去了官州打探,还有魏其才已经在官州主持大局了。 楚烆迟迟不去,就是想看看这人祸是从何而起。 他要和崔滢扮作寻常夫妻暗中查探,而早去的应东理所应得的成了他,在明面查探。 有些时候,身份才是枷锁,查起来更难。 马车一路朝着官州而去,崔滢躺在马车上,楚烆手中拿着折子在看,见她睁眼,楚烆目光看向她,崔滢坐起身问道:“我们这是,出云州了?” 楚烆放下折子坐到她身边嗯了声。 “滢滢,在官州要称呼孤为夫君,我们只是去官州寻亲的一对寻常夫妇。” 他唇角弯了下,而后摸了下她的头,启唇落下两个字:“夫人。” 崔滢张了下嘴,心脏像是被撞击了下,可她看的清楚,他的眼中分明没有一丝爱欲,却能将这两个字喊得如此旖旎暧昧。 “殿下是要隐瞒身份调查吗?” “我知道了,夫君。” 她垂眸答了一声,楚烆应下。 云州距离官州只有两日距离,他们快马加鞭的赶到云州时,城门紧闭,门口聚集了不少流民,崔滢掀开车帘看着坐在官州门口的流民。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麻木,妇人的身边还靠着早已没了声息的孩子,她神情哀切,却什么都做不了。 崔滢放下车帘,大水无情,若是天灾,倒也不会令人如此难受。 可这是人祸,明明不是涨潮的时候,刚修好的大坝却顷刻倒塌,他们承受了无妄之灾。 “公子,城门进不去了。” 外头的成充说了一句,已经有不少灾民看到他们的马车聚集过来了,楚烆沉声吩咐了句:“将车上的干粮扔远点。” 吸引那些灾民过去,他们再借机进城。 “不过都是一场清醒的沉醉,他什么都知道。” (本章完) 第44章 殿下病了 第44章 殿下病了 就在成充将那袋干粮扔出去后,那些灾民看到四散飞落的那袋干粮,都朝着那干粮跑过去,倒是给他们腾出来一条路。 成充驾着马车朝城门而去,守门的士兵看到他们,冷着脸将他们拒之门外。 “走走走,城门不开。” 谁知道开了城门那些灾民会不会冲进来,没想到话音刚落,就有一袋银子从马车中丢出,精准无比的落入到他怀中。 “进城访亲,还请通融。” 楚烆的声音带上几分温和,他只是轻轻挑起车帘,露出半张脸,守城的士兵手中拿着那袋银子,看向楚烆。 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最终还是银子战胜了理智。 他看着远处正在抢夺那些干粮的灾民,快速将城门打开一个可供马车通过的缝隙:“快进去吧。” 等他们进去后,城门再次关上,有眼尖的灾民看到,还没来得及跑过来,就看到了紧闭的城门 一进官州城中,崔滢就能感觉到不同,外面饿殍满地,城中一片安详。 这里似乎从未受到外面的影响,街道两处的小贩没有一丝减少,只是崔滢却发现,那些粮行的价格悄悄涨了许多。 成充驾着马车来到一处院子,这是应东准备的院子,不算大,但是住他们几人完全足够。 院子在闹市中,只有几间屋子,崔滢的手搭在楚烆的手上随他一同走下来,两人穿的素净,瞧着倒真像是一对寻常夫妻一般。 “公子,有人。” 成充从门外走进来对着楚烆说了一句,楚烆点头,面上露出一笑,音量大了许多:“今日先歇息吧,明日再出去,也不知舅父他们如今怎么样了。” 他嗓音柔和,语气也带着几分温润,一手揽着崔滢的腰身,一手握着她的柔夷,将人带进院子中。 监视他的人想来只是知道城门开了,进来了人,怕是什么有身份有脸面的,有应东假扮他在前吸引视线,那些人还没那么快会注意到自己的。 两人进了屋子中,冬月在外头收拾东西,琥珀去给崔滢熬药,崔滢小脸有些苍白,楚烆看着她,眸光幽深。 府医说过,她服用的避子药中有一味药是烈性药,稍有不慎,此生恐怕都难以有孕。 她究竟是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也全然不顾的服用下去,还是琥珀隐瞒了她? “殿,夫君,我想歇会儿。” 崔滢话音刚起了个头,就看到楚烆垂眸看来的目光,他眸中带着些笑意,瞧得崔滢有些不好意思,脸上飘上红霞。 “我脸上怎么了?” 难不成自己刚刚又做错什么了? 他一看自己,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楚烆坐到她身旁,抬手将她发上的落拂下:“夫人容月貌,为夫自然想多看两眼。” 男人贴近她,将她揽入怀中悄声说道:“外面有人。” 崔滢身子一僵,听话的将头搭在他的肩膀上:“是谁?” “不知。” 楚烆伸手帮她揉了下小腹,他手掌心带着温热,驱散了不少寒意,崔滢感受着他温柔的动作,一时之间竟真的有几分享受。 “滢滢。” “嗯?”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个吻落在她耳边,灼热的呼吸传入她耳中,崔滢想伸手捂住耳朵,他却抓住了她的手。 “人早就走了,你靠这么久,是有旁的想法?” 楚烆的话中有些调笑的意味,崔滢再次脸红,赶忙和他拉开了距离。 “对了,上次回到云州,怎么没见到孔嬷嬷?” 听到她的问话,楚烆沉声回道:“事情办完了,自然是先一步回上京了。” 孔嬷嬷跟着他来云州,本来就是被启帝吩咐为他物色女人,有了崔滢,她倒是好交差了,自然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 说罢,他起身:“我出去看看,你歇着吧。” 崔滢看着房门被关上,眸中一片清明,脸上羞涩的表情也不见,进城的时候她看过,官州如今四面封锁,只能进不能出。 想从官州离开倒是难,看来只能等楚烆在这里办完事情,自己再想办法离开了。 不过既然来了官州,倒不如打探下那位裴娘子的消息,若是还存活在这世上,崔滢也没打算去打扰人家的生活,知道她活着,下次再去祭拜爹娘,倒是可以和爹娘说说。 楚烆和成充出去了,院子里便只剩下了崔滢她们三人,等琥珀将药熬好送进来时,冬月也带着几分欣喜的走进来。 “姑娘姑娘,您猜奴婢刚刚看到谁了?” 听到她的声音,两人一起抬头看向她,崔滢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冬月快步走过来,咽了下口水:“是大公子,奴婢刚刚看到大公子了,奴婢听随风喊大公子县丞。” 没有崔滢的吩咐,冬月也没有贸然前去相认,只是没想到大公子竟然做了官州县丞。 “崔叙?” 崔滢启唇,长舒一口气:“那便好,至少有了消息。” 冬月察觉到崔滢的心情,看了眼琥珀,然后说道:“姑娘,大公子如今看着,确实过得不错,您可以放心了。” 她是跟着崔滢一起在崔府生活过的,崔滢和崔叙之间的事情,她也是最清楚的,虽然姑娘说过,大公子只是兄长。 可是大公子却不想只做姑娘的兄长,他的情意是隐忍克制的。 大公子很好,姑娘也很好,可惜两人之间的身份,注定了他们永远不会在一起,更何况老爷还对姑娘做过很过分的事情。 有些事情,也只能道一句缘分太浅。 傍晚的时候,官州开始下雨,这场雨下的不算大,但确实让此刻给本就遭了水灾的官州雪上加霜。 崔滢等了很久,楚烆都没回来,她简单用了些晚饭便睡了过去。 也不知何时,她迷迷瞪瞪间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而后男人掀开被子钻了进来,他将她揽入怀中,崔滢唤他怀微,楚烆嗯了一声回应。 他身上还带着些雨后的湿润,崔滢感觉到他身上的寒意,忽而想到在云州时,他的腿疾。 “是不是腿疾犯了?” 崔滢睁开眼看他,楚烆面色平静,伸手盖住她的眼遮挡去微弱的烛光:“没有,睡吧。” 他强硬的抱着她,不让她动弹半分,崔滢无奈,只能阖眸,只是到了后半夜,身边人却是浑身滚烫,发起了高热。 崔滢这才从成充口中听到,楚烆在污水中走了一个多时辰。 (本章完) 第45章 你亲亲我,就放过你 第45章 你亲亲我,就放过你 崔滢看着大夫给楚烆扎了针,开了药方子,琥珀和冬月去煎药,成充守在门口,房中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床上的男人闭着双目,安安静静的,没了往日的那种强大气场,倒是乖巧的很。 成充说,他是为了探查官州水灾的情况,所以才在污水中走了一个半时辰。 都说大水过后必有大灾,腐烂的尸体混合着污水,必定会带来瘟疫,也不知他是不是因为这个才生了病的。 再加上他还有腿疾,想来此刻也不好受。 崔滢打湿了帕子拧干给他盖在头上,她刚要坐回去,楚烆就睁开眼拉住了她的手腕,他眸中带上几分潋滟微光,就这么看着她一言不发。 “怀微?” 她唤了他一声,楚烆这才反应过来,只是却没有松开她,反而使了力,崔滢一时不察,就这么趴在他胸前。 “你去哪儿?” 楚烆启唇,嗓音带着些低沉沙哑,他低垂眉眼,目光精准无比的对上了崔滢抬头看来的眸子。 “你病了,我去给你拿药。” 崔滢想要起身,因为刚刚大夫要施针,所以楚烆的衣裳是敞着领口的,他只着了件单薄的中衣,随着刚刚崔滢有些挣扎的动作,已经滑落到了腰腹处。 她脸红的像是天边的晚霞,却比晚霞还要艳丽几分。 “你,你松手啊。” 听着崔滢有些结巴的话,楚烆轻笑,反而将她双手扣在她身后,他屈腿,将她牢牢卡在自己身上:“不吃。” 饶是在病中,他都不忘欺负崔滢,看着她脸红,听着她加快的心跳,他只觉得有趣。 “你不吃药怎么能好呢?殿下快松开我。” 崔滢双手被他钳制着,身子也动弹不了,发红发烫的脸只能紧贴着他的肌肤,嗯,一样的滚烫灼热。 “不吃就是不吃。” 他抬腿,将崔滢往上送了送,她牙齿磕在他下巴处,撞得她还有些疼,楚烆的手指在她掌心挠了下,语气也带上了往日没有的松快。 “殿下怎么跟三岁孩童一样,不吃药病怎么能好呢?你快松开我。” 她挣扎,有些着急,门没关严实,要是等下冬月进来送药看到这一幕,她脸面往哪搁啊。 “那滢滢也会这么哄孩子吃药吗?” 楚烆却半点不着急,反而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倘若他们有了孩子,崔滢一定会是一位温柔且有耐心的母亲吧,可惜,她不想同他有个孩子。 “会,所以这位刚满三岁的殿下,能否放开我,我喂你吃药可好?” 软的硬的都不行,崔滢只好顺着楚烆的话往下说,她语气中满是无奈,楚烆笑道,他将吻落在她的额头上缓缓说道:“那你亲亲我,我就答应你” “乖乖吃药。” 楚烆语气一顿,而后继续说着,他松开她的手,崔滢撑起身子,她这才看清楚他此时的模样。 衣裳敞开,白色的中衣下是纹理分明的肌肤,紧实有力,她视线不敢再向下看,只能听他的话低头亲他。 却没想到他竟是张了嘴,直吻的崔滢晕头转向,险些晕过去。 等他彻底松开她,崔滢逃也似的赶忙出去端药,冬月和琥珀看着自家姑娘脸上的艳丽,默契的没有出声。 “冬月,把我前几日买的金丝蜜饯拿过来吧。” 冬月点头应下,很快就拿了过来,崔滢端着药,手中拿着金丝蜜饯重新回去。 她要是知道生了病的楚烆比往日里还难缠,她是绝对不会留在房中的,还不如让成充照顾他。 崔滢坐到床边,吹了吹药喂给楚烆,喂完一口后,她从油纸袋里拿出一个金丝蜜饯塞进楚烆嘴里。 男人靠坐着,皱了下眉:“这什么?” 甜的简直发齁。 “蜜饯啊,小孩子喝药不都得吃蜜饯吗?” 崔滢嘴角弯了下,轻佻眉目,揶揄一句,楚烆嚼了下嘴里的蜜饯,看着她面上灵动的表情,眸光微动。 “小孩子?” 他反问,目光滑落到她殷红的唇瓣上,崔滢点头,再次喂给他药:“对啊,殿下刚刚不还说,要是小孩子,我会不会这么哄他吃药嘛。” “殿下不满.” 崔滢话还未说完,就被楚烆拉过去,他的手穿过她散落的发,箍着她的头亲吻过去,唇齿之间,是苦涩的草药和甜腻的蜜饯,半苦半甜,说不上来的滋味。 莹润似倾洒的月光一般落在楚烆钳制着她下巴的拇指上,他眸光中覆盖着难以遮掩的情欲,哑声说道:“可我,不是小孩子。” “小孩子吃,我,吃你。” “你比蜜饯,甜多了。” 他的话一句一顿,带着些魅惑醉人的意味,崔滢手中的药洒了一手,楚烆夺过那药碗,将它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她的手指便这么落入他的口中。 到最后崔滢也没想明白,那碗药,自己怎么还喝了大半进去? 幸好她身上来着癸水,他也只能握着自己的手,轻声哄着自己,明明是个病人,精力倒是比谁都旺盛。 半梦半醒间,崔滢看着那被他丢出去的衣裳,叹了长长一口气。 “滢滢,再给孤一次。” “我还不如让大夫直接给你扎晕了!” 崔滢发了狠的咬了他肩膀一口,楚烆笑着亲她耳朵:“胆子真大,你这会儿倒是不怕孤了。” 他就喜欢看她被欺负狠了之后,炸毛的样子。 翌日崔滢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手腕都快要断了,他倒是揽着她睡得安稳。 想到昨夜的荒唐事,崔滢在看到那小几上的药碗时,简直无语凝噎。 “醒了?” 楚烆睁开眼的时候,崔滢正在穿衣裳,美人跪坐在一旁,身上只穿了件小衣,身上是深浅不一的痕迹,倒是惹眼。 “殿下今日不出去探查了吗?” 崔滢瞧他如今倒是好得很,也不必留在家中讨人厌。 “官州这几日有些乱,在院子里待着别出去了。” 楚烆的手指勾住她的长发,缠绕几圈把玩着:“崔叙也在官州,滢滢想见他吗?” 他漫不经心的说出这句话,崔滢穿衣的动作一顿,而后摇头:“我不出去就是了。” “真乖。” 男人撑起身子,身上锦被滑落,露出惹眼的一幕,他捞过一旁的衣裳穿上,看着崔滢慌张闭眼,再次笑了起来。 似乎有了崔滢之后,他的心情确实也好了许多。 “殿下,萧指挥使来了。” 吃了肉的狼再也吃不了一口素菜了嘿嘿嘿~今天的甜不甜! (本章完) 第46章 你我长长久久,岁岁年年 第46章 你我长长久久,岁岁年年 楚烆穿好衣裳出去时,萧凤安已经等在堂屋了,琥珀给两人端了杯茶。 萧凤安摘下帽子放到一旁,抬眼便看到了走进来的楚烆。 “殿下昨日探查到什么了。” 他伸手端过茶杯饮下一口,楚烆坐下看着他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 萧凤安有些无奈的笑了下:“殿下猜的不假,那片婆罗田是马超阳替旁人种的,平日里看守田的只有一位瞎眼妇人,臣怕打草惊蛇,并未现身。” “查了附近的人,三月前,有东夷人来这里收过婆罗,门路很清,不是第一次来。” 他将茶杯放下看向楚烆,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让自己去查这件事,但是楚烆从不做无意义的事情,想来这片婆罗田应当牵扯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孤知道了,挑个合适的人盯紧了那片田,有用处。” 楚烆的手指在桌子上点了下,随后说道:“官州大坝的事情不太好查,负责修建大坝的人也死在这场大水里了。” 萧凤安挑眉,不过早在来官州的时候,陛下就说过,这场大水是人祸,既然是人祸,那群人自然会想办法遮掩的。 “应东在明处料理灾后的事情,殿下在暗处也好探查,但官州太守常文廷知道臣也会来官州,想来后面,臣也腾不出手来帮殿下了。” 启帝的圣旨下到官州,还有监察官魏其才在,他不露面不合适,只不过一旦出现,身边必定也会多了监视的人。 “无妨。” 楚烆倒没有多说什么,又不是离了萧凤安,他就办不成事情了。 萧凤安没有在这里坐太长时间就离开了,等他走后,楚烆便让成充去给应东传信,官州的大水算得上是大朔这几年来最大的一场。 下行的村庄死了不少人,还有牲畜,这些东西混合在一起,必定会蔓延出瘟疫,要想办法提前预防才是。 不然到时候官州必定会成为人间炼狱的。 崔滢手中端着药站在堂屋门口听着他跟成充的对话。 所有人都说楚烆暴虐成性,杀人不眨眼,但却从未有人说过他在政事上做的不好。 甚至在他接手朝中大多数事情之后,做的比启帝还要出色。 他是当之无愧的治世之才,明明性格不算好,但在做这些事时却格外有耐心,还真是一个矛盾的人。 “不进来?” 崔滢的思绪随着楚烆这道声音消散,她这才发现,成充早就不知在何时离开了,堂屋只剩下了楚烆一人。 男人双腿交叠坐在椅子上,手中端着杯茶,乌发只用了一根玉簪挽住,剩下的发披散在身后,瞧着倒像是一个谪仙般的温润公子。 他这样还真有些迷惑人。 崔滢端着药走进去,她把药放到一旁,而后伸手摸向他的额头,楚烆倒没有躲开:“大夫说病好了还要再喝三帖药。” 她的动作自然亲昵,楚烆将茶杯放下将她揽入怀中:“官州的百姓说,城中有座姻缘庙很是灵验,夫人想去拜拜吗?” 崔滢垂眸看向他,男人眼中带着些细碎的微光,瞧不真切,却令人难以忽视。 “拜拜月老,保佑你我的姻缘长长久久,岁岁年年?” 明知这句话是假,崔滢的眼眸却一瞬睁大了些,她的手搭在楚烆肩膀上,心中默念了句骗子。 他和她,哪有什么姻缘。 “怀微想去的话,我们就去。” 只不过她却没有说出来,她笑着勾住他的脖子,楚烆揽着她腰身的手不自觉收紧:“用过午饭带你去,后面只怕没有时间出去了。”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却一个比一个扮的深情。 楚烆觉得崔滢是一个无论他如何做,都永远不会听话的人,她的心思,一眼就能望到头。 而他握不住她,却也不愿放手。 只不过为了她愿意哄骗他时轻唤的怀微二字,带着无限温情,令人忍不住有片刻的沉溺。 午时,崔滢让冬月和琥珀简单做了些吃食,她和楚烆用完饭后,楚烆便带着崔滢出去了,没让成充他们跟着。 官州城中确实如崔滢昨日进来时一样,一片安详,似乎从未受到一丝影响,崔滢戴着幂篱,楚烆和她十指紧扣,两人走在街道上倒是和寻常夫妻一般。 楚烆口中的姻缘庙就在官州城中,庙中香火旺盛,两人一道走进去时还得了寺庙给的赠香。 大殿内跪着不少姑娘和一些夫妻,楚烆长相本就惹眼,所以出门时也戴了一个帽子,帽檐下压,遮掩了那张堪比神邸的容貌。 虽然崔滢不想同楚烆一道拜月老,生怕自己这一拜和楚烆之间的纠缠更深,但楚烆瞧着倒是兴致勃勃。 她无奈,只能双手合十心中默念着,这一切都不作数,可千万莫要给她和楚烆牵线。 在大殿拜完月老之后,楚烆拉着她向后走去。 “姻缘庙里有一座红鸾树,可以祈愿。” 他抬眼看向崔滢,眼中带着些笑意,楚烆当然能看出她的不情愿,她怕拜了月老,这一辈子都得和自己纠缠在一起。 所以,他偏要摁着她的头同她一起拜了这月老,做了他的人,这辈子就别想逃。 也不知楚烆什么时候拿的木牌,他握着崔滢的手在木牌上一字一句的写着,末了还不忘将那木牌上的话一字一句的落在崔滢的耳边。 “楚烆与崔滢拜求月老庇佑,姻缘美满,长长久久,岁岁年年。” 楚烆咬重长长久久,岁岁年年这八个字,崔滢写字的手一顿,他却是握着她的手强硬的落下这一句。 就在两人写完,楚烆打算将这木牌挂上去的时候,天边突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逐渐加大,崔滢拉了下他的衣裳道:“怀微下雨了,天晴了再来挂吧。” 崔滢心中松了一口气,感谢老天爷下的这一场雨。 楚烆看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手将那木牌挂上去,他打了万福结,任凭风吹雨打也不会被吹落。 “走吧。” 崔滢被他拉着走到廊下躲雨,她看着那被挂在树上的木牌随着风雨的敲打晃动着,雨幕似雾般被吹散又凝聚。 就好像,这木牌挂上去,她同他跪拜了月老,这一辈子就永远不会有别离的那一刻。 球球票票~pk还没结束,需要各位宝宝的追读嘤嘤嘤~ (本章完) 第47章 你要对我夫人做什么? 第47章 你要对我夫人做什么? 廊下躲雨的人不少,崔滢收回视线时看到自己身旁的一对夫妇,妇人的肚子高高隆起,男子将她揽在怀中替她遮挡住洒进来的些许雨水。 崔滢看着这一幕,面上挂上些笑意,而后转过头来,楚烆握着她的手,也注意到了她刚刚看着那对夫妇的眼神。 有时候,平淡安宁的生活恰恰是此间最难得的。 “进去歇息吧,雨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了。” 楚烆拉着她走进殿内,这里供奉的是观音菩萨,里面有几张椅子,楚烆让她坐下,他靠近她说道:“外头有人,我去看看。” 崔滢仰头,他的唇擦过她的耳朵,带来些痒意。 楚烆轻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离开了这里。 殿内躲雨的人没有那么多,有些人去了别的的殿内,崔滢的身边就坐着刚刚那个有孕的妇人。 她看着楚烆待她温柔亲昵的模样,笑着说道:“你家夫郎对你还真不错,听你口音,不是官州人吧。” 妇人的手落在自己的肚子上,崔滢颔首示意回道:“来官州寻亲。” “怎么想起这时来寻亲,如今官州城中也没有那么安宁。” 这官州本来就不是什么富饶之地,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朝廷给的赈灾粮迟迟未拨下来,城中如今的东西都跟着水涨船高。 也不知还能撑多久,再这么下去,只怕城中到时候也要乱起来了。 她叹口气,而后转移了话题:“我叫婉娘,家就在这姻缘庙旁边住,瞧你面相好,相逢即是缘,有时间可以来家中饮茶。” 崔滢早在进姻缘庙跪拜时就取下了幂篱,她容貌本就惹眼出挑,所幸一路走来未曾抬眼看,倒是没被人惦记上。 如今坐在这供奉观音菩萨的殿内,只有一缕垂下的发掩盖住了小半张脸,婉娘刚刚转头看她时就看到了她的容貌。 姑娘只是坐在那里,眉眼弯了几分,唇角带着些许笑意,跟那供奉的观音菩萨娘娘还真像,一脸的慈悲怜爱模样。 “好,多谢婉娘,我叫崔滢。” 崔滢报上自己名讳,婉娘点点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从婉娘的口中,崔滢对如今官州的情形也有了了解。 官州太守名为常文廷,那才是比起崔云良更好色贪财的存在,婉娘说,常文廷在官州郊外有座美人观。 顾名思义,就是一座囚禁着各色美人的地方,他自比曹公,建造了这座‘铜雀台’,日子过得奢靡浪荡。 前几年,官州最先建造的大坝被水冲毁过一次后,朝廷就派了人来重修大坝,拨的银子也很多。 不过负责监察修建的人性子最是刚正不阿,常文廷在里面捞不到一丁点的油水。 婉娘还以为,这大坝修的会十分牢固,却没想到纸糊的一样,连带着老大坝的根基也被连根冲毁,龙江水倾泻,导致下行的村庄被淹没。 “这些当官的,唉,算了不说了。” 婉娘无奈摇头,她不过一个普通老百姓,又能说什么。 崔滢从她的话中听到了她的不满,贪官污吏自古以来都有,只是没想到这常文廷是半点活路也不给这些老百姓。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宽慰了一句,楚烆来了官州,就不会继续放任这件事情不管的,虽然她总是说楚烆是个疯子,但有些事情,疯子来做,却是再合适不过的。 只是她话音刚落下,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给我搜,如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差吏恶狠狠的声音传来,崔滢站起身来,婉娘的夫君也上来护住婉娘。 惊呼声传来,崔滢心中有些不妙,她将幂篱戴上,只是还没戴好,手中幂篱就被人用刀挑走了。 “哟,这小娘子长得还真是国色天香。” 那差吏的声音带着些油腻猥琐,看着崔滢的目光更是令人恶心不适。 他伸手想去摸崔滢的脸,却被崔滢后退一步躲开,只见那差吏目光立马变得凶狠:“给脸不要脸!” “你要对我夫人做什么?” 楚烆手中拿着一把油纸伞,伞上还带着雨水,他手腕一转,那差吏的胳膊就被他折断了,疼的他直接跪倒在地哀嚎着。 崔滢看到楚烆眼底的戾气,他是真的动了杀心。 一时之间,在场所有差吏都将刀对准了楚烆,崔滢上前用手包裹住楚烆握着伞柄的手:“夫君。” 闻言,楚烆转过头来,他收回手,将她揽入怀中:“我在。” “你,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他给我拿下!” 被楚烆折断胳膊的差吏跪在地上鬼哭狼嚎,其他差吏看了他一眼后,纷纷上前想要制住楚烆。 “锦衣卫办案!” 萧凤安的声音自殿外传来,他穿着一身飞鱼服,手中绣春刀落在那差吏的脖子上。 “抓什么人呢?不如跟本卿也说说?” 男人身后跟着几个锦衣卫,上前来将这帮差吏制止住,崔滢抬眼,目光却是看向了站在萧凤安身边的崔叙。 许久未见,他像是一点也未曾变一样,只是那眼神中却多了许多不一样的东西。 萧凤安让人将这些差吏带走,殿内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溜出去不敢留在这里,一时之间,里头就只剩下了他们几人。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崔叙恭敬行礼,楚烆嗯了一声,目光却是落在崔滢脸上。 “滢滢有话要与你兄长讲吗?” 他箍着崔滢的腰,嘴里说着意有所指的话,萧凤安不动声色的笑了下,还从未见过殿下吃醋的模样。 崔滢只能靠在他怀中,没等崔滢开口,崔叙倒是先一步说道:“不必了殿下,官州事多,这次来这里,是想告诉殿下,修建大坝,且知情的民工,都被常文廷抓了起来。” “明日他要在府中宴请魏大人,想来应当是场鸿门宴。” “对了,朝中吏部侍郎是常文廷的姐夫。” 崔叙说完后便离开了,也没有看崔滢一眼,但楚烆却注意到了他垂在一侧的手有些颤抖。 走出殿内的崔叙不敢停下步子,撑伞离开,他只怕自己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再给滢滢招惹来麻烦,他已经害了她一辈子,不能再让她为难了。 可是看着她倚靠在太子怀中,他却觉得自己一颗心都快要被撕碎了。 兄长二字,是枷锁,亦是此生都难以跨越的鸿沟,困住了他,也害了她。 楚烆:滢滢要跟你兄长说话吗?(孤可真是一个大方的男人,其实手压根没松开,小气吧啦。) (本章完) 第48章 水淹官州(一) 第48章 水淹官州(一) 待崔叙离开后,萧凤安也没有多留,同楚烆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 楚烆握着崔滢的手问了一句:“受伤了?” 刚刚她上前来握着他手的时候,他就看到她有些不对劲的步子,崔滢嗯了声道:“不小心崴着脚了。” 护着婉娘的时候被椅子绊了脚,起初没注意到,这会儿倒觉得有些疼了。 楚烆垂眸看向她被裙子遮盖住的脚,启唇道:“娇气。” 话虽如此,但他却是松开了她的手将那把油纸伞塞进她手中,而后弯腰将她拦腰抱起。 “殿,怀微!” 崔滢连忙改口说了句,那双眸子看着他露出几分不解,楚烆轻笑,往上掂了下她:“打伞,看我做什么?” “谁看了” 她小声说了句,姑娘仰头,素手将伞撑起,雨幕被伞隔开,遮住了两人,楚烆抱着她缓步走在雨中。 崔滢靠在他怀中,有时候她发觉自己真的搞不懂楚烆,同她相处,他会温柔到像是变了一个人般,可有时,却近乎绝情到令人难以琢磨。 当真矛盾,可这片刻的温柔,却令人忍不住的想贪恋。 - “萧指挥使,不知这几个差吏是犯了什么事?” 府衙内,一身官服大腹便便的人坐在椅子上,脸上挂上一个讨好的笑,此人便是官州太守常文廷。 他仗着自己有个姐夫在吏部,在官州那是为所欲为,虽说太守这个官职比起他姐夫的要高多了,奈何官州只是一个小地方,他就算有再大的权利,也比不得自家姐夫。 更别说,今年吏部尚书便要告老还乡,自家姐夫那是稳稳要往上升的,他便更加神气,谁曾想,还没神气两天便出了这种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在寺庙内大呼小叫,恰好被本卿看到了而已。” 萧凤安靠坐在椅子上,姿态是说不出的悠闲自得,他端起茶杯饮下一口。 “原来如此,手底下的人不会办事,扰了大人,下官这就惩治他们。” 常文廷那张脸上立马换上一个严厉的表情就要呵斥,萧凤安冷笑一声道:“且慢,本卿还有一事要审。” 萧凤安是启帝的亲卫,只听他一人号令,做的又都是些检察官员,耳听八方的事情,事出有因,都可直接先杀后报,常文廷可不敢得罪他。 他现在十分后悔当初听信了马超阳的话,本以为这事能够遮掩过去,现在倒好,事情闹这么大,都惊动了陛下。 不仅监察官,锦衣卫指挥使来了,陛下还派了太子殿下来官州。 谁人不知太子殿下的性子,这事儿要是被太子殿下查出来,他都不敢想会有什么后果。 马超阳倒好,一死了之,真是害苦了他。 想到这里,常文廷立马起身走到萧凤安面前笑着说道:“不知大人有什么事情要审?” “说来也怪,本卿与魏大人来到官州也有几日了,怎么不见大人审问那修建大坝的民工?” 萧凤安气势逼人,虽是笑着,却不见丝毫柔和,常文廷不由得被他逼问出了些冷汗。 “这,下官已经派人去寻了,但当初修建大坝时,有不少民工是临时借调来的,再加上府衙内年久失修,名册也丢了不少,想找人,确实有些难。” 常文廷说完后,见萧凤安面不改色,想了想补了一句:“不过下官已经加派人手去寻人了,相信过不了多久.” “既如此,本卿倒是可以借给常大人一些人手。” 萧凤安说完后抬手,外面候着的锦衣卫便走进来,常文廷一看这些人,心中更是不妙:“大人,此等小事就不必劳烦各位锦衣卫大人了吧。” “那这点小事,常大人还需多久才能寻到人?” 他虽是笑着,却让常文廷冷汗涔涔,最后被逼的没有办法,只好许下三天必定寻到当初修建大坝的民工。 这场雨下到晚间便停下了,楚烆在屋子里处理公务,崔滢便在一旁给他研墨。 他低头,提笔落下一句,崔滢以手撑着头,看了他一眼后,视线转向自己面前摆着的一本山海游记。 “殿下。” 门外,成充唤了一声,楚烆让他进来,只见成充一身污泥,瞧着倒是十分狼狈。 “查清楚了?” 楚烆将笔放下抬头去看成充。 成充点头,目光看向崔滢,崔滢感觉到他的目光,收拾了书就要出去,没想到楚烆倒是拉住了她,示意成充直接说。 “属下探查了断裂的大坝部分,发现那部分的横梁是用稻草混合了石灰做的,若是平日里,用来阻挡是完全足够的,只是这次倾泻的龙江水已经远远超过了可以承受的范围。” 强劲有力的龙江水堵在大坝处,最后大坝承受不住,一泻千里。 楚烆向后靠坐,眸光不明,崔滢看到他转动了下拇指上的扳指,而后说道:“大坝建材的卖家,是马超阳?” “是,负责这批横梁的卖家,是官州府衙亲自选的,其背后真正的东家,就是马超阳。” 成充亲自去查的,再加上应东递来的消息,两相结合也能推断出个七七八八。 只是没想到马超阳的手伸的这么长,不仅在云州操控着当地的玉石生意,还干涉了官州大坝的修建。 “孤知道了,下去吧。” 楚烆面露几分不耐,若不是为了能够摸到真正的幕后之人,他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马超阳大肆敛财,可在他家中搜到的东西都不足十分之一,剩下的钱财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才是他想知道的。 而唯一能够用到这么多的钱,他想到的也只有一件事,招兵买马。 崔滢站在一旁听完了全过程,突然想到一件事,她一瘸一拐的走到楚烆身旁拉了下他的衣袖。 “殿下,我刚刚看的那本山海游记讲,官州山高坡深,地势不算太高,我怕龙江水在下行排不出去,会倒灌回来。” 她将那本山海游记摊开摆放到楚烆面前,这几页正好讲的是官州的事情,上面的地势图画的很清晰,楚烆的手指在那地势图上点了下。 “孤出去一趟。” 他面露凝重,将那本山海游记收起来起身离开,无论是他还是魏其才,对官州的地势并不清楚,他之前看的舆图之上,可没有这些! 有人更换了舆图,就是不想他发现这些事情,一旦排不出去的龙江水倒灌回官州,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想,水淹官州?! 情人节快乐呀各位公主殿下! (本章完) 第49章 孤问你话呢 第49章 孤问你话呢 崔滢看着楚烆走出去,她也想到了这一层,楚烆来官州,手中不可能没有地势图,正确的地势图上也会标注清楚,哪里需要她靠这一本山海游记来提醒。 究竟是谁,换了地势图和舆图,还是在这么悄无声息的情况下,瞒过了楚烆。 楚烆这一出去,直到后半夜都没有回来,崔滢上过药后窝在床上,窗外忽而噼里啪啦的下起了大雨,外头狂风挟裹着暴雨在窗边撕扯。 崔滢起身披着外衣下床,琥珀和冬月走进来,两人只是从另一间屋子绕过来,路程都算不得远,裙摆都被雨水打湿了。 “姑娘,雨太大了。” 琥珀收了伞说了一句,冬月关上门快步走到崔滢身边:“殿下和成充还未回来,姑娘,咱们要不要.” 虽然崔滢从未言明过自己的目的,但好歹冬月也跟了她这么久,自然是能猜出她的想法,更别说琥珀告诉过她,青木镇的事情。 姑娘从不是被圈养的云雀。 崔滢拉住冬月的手轻摇头,楚烆和成充都不在,这座院子如今就剩她们三个人,可是她不敢赌,在暗处有没有楚烆的人。 “去寻人,传信给应东。” 沉思片刻后,崔滢下了这个决断,如今逃跑不是合适的时机,还会再次激怒楚烆,等等,再等等,会有机会的。 “奴婢去吧。” 琥珀转身便要离开,只是还未打开屋门就听到外面的大门被人急促的拍着,三人对视一眼,冬月将崔滢护在身后,琥珀撑伞去查看。 “我是崔叙。” 她不认识外面的人,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妥,吐出四个字,隔着摇晃的雨幕传入了琥珀的耳中。 半晌后,崔叙穿着一身蓑衣站在屋门口。 “滢滢,快跟我走。” 崔叙看向站在屋子里的崔滢,姑娘的眼眸中带着几分不解,崔叙解释道:“殿下在东村遇刺,如今生死不明,有人在追杀你们,你必须离开这里。” 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官州,水会这么深,如今的府衙早就是一团乱,他是趁乱过来的。 “殿下生死未明?” 崔滢上前一步,崔叙点头:“我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说罢,他看了眼崔滢的腿转过身,男人弯腰示意她上来:“别怕,兄长护你。” 就像她在崔府那七年一般,每次她受到孟金翠的惩罚,他都会这么说。滢滢别怕,有兄长在。 他始终是她的兄长,是她的哥哥。 崔滢摇头,拿过一旁的伞:“我们走吧。” 崔叙不会害她,所以他口中所说之事,应当是真,只是楚烆遇刺的事情,令她有些琢磨不透,他,会预料不到吗? 男人看到她拒绝的动作,想说什么却忍住了。 四人从院子的后门出去没多久,一行黑衣打扮的刺客就来了这里,为首的那人目露凶光:“跑的还挺快,给我追,主子说了,一个不留。” 崔滢忍着脚腕上的疼痛,跟崔叙保持着一致的步子,他对官州很熟悉,七拐八拐的就把她带到了一个不起眼的院子处。 “滢滢,官州接下来会很乱,不要出去了,殿下那边我会想办法的,如果你想趁乱离开,我也可以送你离开。” 他抬眼看她,随后将一样东西递到她手中:“引路帖,收好了。” 崔叙不傻,他知道崔滢从来都不是什么胆小如鼠的性子,也知道她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 她若是爱慕权贵,早在自己第一次示好的时候就会接过,利用自己达成目的。 所以崔叙从不信她跟着太子是为了什么权势,要说情爱,或许有,但他更觉得比起这些,她更爱的是自由。 他给了她引路帖,将选择权交到她手上。 崔叙说完后转身就要离开,只是步子一顿,他再次转过身来,走到崔滢面前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崔滢挣扎着想推开他。 “就这一次,滢滢,兄长是个胆小鬼,若是早些察觉到你的心思,若是,若是.” “罢了,天大地大,去寻你的路吧。” 她合该有更好的人生,不是谁的附属,只是她自己。 崔滢听着他的话,心中仿若有鼓在击,到头来,最了解她的竟是崔叙。 崔叙松开她,转身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之中。 可是他不了解楚烆,凭她跟他相处这么久,楚烆怎么会不给自己留后手,他强大的掌控欲又怎会允许自己陷入险境。 崔滢将那张引路帖放到一边,想着今夜发生的事情。 此时一座阁楼之中,有人将信纸展开放到桌子上,上面写着八个大字‘水淹官州,太子之罪。’ 染着牡丹丹寇的指甲划过这张纸,随后那张纸就被扔到了地上,侍女上前捡起来放到灯烛上烧掉。 龙江水确实如楚烆猜测的那样,冲毁了本就不牢固的地势,再次倒灌回官州城中,幸而应对的还算及时,水未曾真的淹没整个官州城。 府衙内,常文廷看着坐在上座的男人,再看站在他身边穿着华贵的应东,一时之间还有些分不清楚。 “常大人寻不到的民工,孤倒是寻了几个给你。” 楚烆眼底满是戾气,他微微抬眼,强大的威压便令人难以忽视,常文廷跪在地上,吓得冷汗涔涔。 他自以为自己将人看的死死的,但从未想过,来官州的不是真的太子。 成充带着人进来时,他脑子中只剩下完了二字。 “你说,这官州水灾,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 要不是亲眼所见,谁会信,那用来隔绝龙江水的大坝全是残次品做的。 楚烆起身,常文廷这才看到,他的胳膊上有一道深入骨头的伤痕,胸前插着一支长箭,白骨森森,翻裂开的血肉滴滴答答的落着血。 可是他面色却平静的很,仿佛这些伤不是在他身上一样。 男人将长箭拔出转了下,他眼都没眨一下,缓步走到常文廷面前。 长箭精准无比的刺入常文廷的左眼中,楚烆嗤笑一声再次开口:“说,孤问你话呢。” 常文廷疼的撕心裂肺倒在地上,楚烆抬脚压在他的肩膀上,常文廷仅剩一只眼,明明还有气力在喘,却感觉自己见到了恶鬼一般。 疯子,简直是个疯子! “再骗骗我吧,就说你过往所言皆是真,爱我是真,骗我是假,你知道的,我都会信。” “今夜风清,只是无星无月,孤是说,滢滢的眼眸比星河灿烂。” (本章完) 第50章 小骗子,又说谎 第50章 小骗子,又说谎 “我,我说,是马超阳!” 常文廷疼的死去活来,那长箭在他眼中不停的旋转,整个眼珠子已经被长箭全部搅碎,疼的他脑子昏昏沉沉要晕死过去。 等常文廷将官州大坝的事情都交代清楚后,萧凤安就派人上前将人给押下去。 “殿下,您的伤。” 他看着楚烆身上的伤说了句,楚烆抬手示意没事,这点伤,要不了他的命。 “问清楚他们后面的人,马超阳一个人不可能操盘这么大的局。” 楚烆阖眸说了句,在崔滢将那本山海游记给他看完后,他就已经想到了后面的事情,所以当时便给应东传信,让应东准备了应对之策。 这才没让水淹官州的事情发生。 只是在探查时遇到的那波刺客,训练有素,招招致命,不像是常文廷这个草包会安排的人。 是心狠手辣的瑞王还是扮猪吃老虎的梁王,亦或者是恨不得自己死在东夷国的启帝,罢了,谁都想要他这条命。 “殿下,殿下,下官找到人了!” 魏其才冒雨赶来,看着楚烆身上的伤,他也是一惊,随后赶忙问道:“殿下,您这是?” “无妨,把人交给萧凤安就行。” 早在来官州时,楚烆就给魏其才送了信,魏其才是个忠心的臣子,又见过楚烆,没必要瞒着他,所以楚烆便给他安排了其他事情。 魏其才点头,看着楚烆走出去。 成充将伞撑到他头顶,楚烆步子一顿,而后从怀中掏出一张干净的帕子,那是他从崔滢手上拿的,与其说是拿,倒不如说是他自己抢的。 想起她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楚烆就觉得有几分好笑。 “殿下,有件事.” 成充看着楚烆脸上的笑意,再想到刚刚暗卫的来信,他有些欲言又止,楚烆看到他这副模样,笑意落下:“说。” “崔姑娘被崔叙带走了。” “殿下!” 血迹喷洒在台阶上,楚烆视线消散的最后一瞬,只听到成充慌张的声音和萧凤安急匆匆的脚步声。 她总是这样,总想要跑的的远些,再远些,只要不呆在他身边,去哪里都好。 小骗子,又说谎骗他。 - 窗外雨声滴滴答,屋内灯芯燃烧着发出微弱的声响,崔滢撑着头坐在床边,幸好自己又回了这里,不然简直不敢想有什么后果。 她回小院时,成充正带着黑甲卫在寻她,她这才知道,府衙的那场乱不过是一场障眼法,什么生死不明,不过是引出那些人来。 常文廷落马,官州毒瘤被楚烆连根拔起,还有不少参与了这件事的人都逃不掉。 只是崔滢没想到楚烆受的伤这么严重,她还从未见他躺在这里,这般脆弱的模样。 她转过头看向躺在床上的楚烆时,男人也睁开了眼,他眼神在见到崔滢时,一瞬清明,还没等崔滢反应过来,他就握住了崔滢的手将人拽到了床上。 床上珠帘随着他的动作一同摇晃,他一手撑着她的脖颈,而后张嘴咬在了她的锁骨处,崔滢吃痛惊呼一声。 “骗子。” 很轻的两个字,似羽毛一般划过她的耳朵,他阖眸将头埋在她胸前,闻着她身上好闻的茉莉香,才感觉到心安。 无人知晓,梦中的他,又一次经历了那些事,他被所有人抛下,母后丢下了他,他也不要他,就连他唯一能握得住的崔滢,也不要他。 不,也许,他从未握得住她,似风似雾,似尘沙,即便握紧了手,也会从指缝飘散。 “崔滢,你想要什么,孤都给你,别再走了。” 楚烆唤了她的名字,带着无限缱绻,崔滢感觉到咬着自己锁骨的力道渐渐变小,他重新躺回去,双目紧闭,好似刚刚发生的一幕,不过是一场幻梦。 她起身站在床边,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没有发热,万幸。 想到他刚刚那句近乎呓语一般的话,崔滢自嘲一笑:“我想要的,殿下永远也不会给我。” 不过是一次利用,她搭上了自己的全部。 崔滢想离开,但是楚烆却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无奈之下,崔滢只好又坐下,她气不过,伸手捏了下他的脸,这次,他倒是没反抗。 十指相扣的手掌带着温热,驱散了楚烆梦中不少阴霾。 小小的他站在紫宸殿,听着他说,‘楚烆,朕恨死你了。’ 他不明白,面前的人不是自己的父皇吗? 赵娘娘不是说,父皇最爱母后,也最爱自己吗? 可是他为什么说,他恨自己,小楚烆不明白,为什么会从自己父皇的嘴里听到恨这个字。 后来,他被送到东夷国,作为战败国的质子,东夷国的人整日以欺辱他为乐,他过了自己最狼狈不堪,毫无尊严,宛如一条狗一样的十年。 ‘只有没人要才会被送来当质子。’ ‘你害死了你母后,你父皇根本不爱你。’ ‘楚烆啊,有娘生没娘养的贱种。’ ‘看什么啊,疯狗。’ 这些话无论他如何想要遗忘,总是会钻出来,在他耳边萦绕,他楚烆,就是一条疯狗。 崔滢看着楚烆眉头越皱越紧,握着自己的手力道加重,她被这力道捏的醒过来,看着他在睡梦中都不安的模样,崔滢忍着困意靠近他。 她伸手轻轻拍着他,嘴里哼着断断续续的歌谣。 屋内烛火摇晃着,将她倒映在墙上,她睁眼看了他一下而后又阖眸,姑娘靠在他身边,动作轻柔到仿佛他是什么易碎的珍宝。 楚烆就是在这时醒过来的,他视线下移,看到两人相握的手,看到她闭着眼,嘴里还哼着歌谣。 那是除了自幼照顾他的贤妃以外,第一次有人用这样哄孩童的歌谣哄他。 他从未是任何人的珍宝,也无人愿意爱他长长久久。 但这一刻,她愿意将他捧在手心,做了一次被爱的人。 “若是谎言可以成真,孤倒情愿被你骗一辈子。” 可惜,天亮了,梦也就醒了,假的永远都是假的,成不了真。 楚烆抬手落在崔滢的头上,她也只有睡着的时候,才最乖。 次日崔滢醒来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自己竟然躺在楚烆身边,手还搭在他胸前的伤口处,她赶忙起身,却不小心压到了他的伤口。 男人闷哼出声,睁开眼看向始作俑者:“滢滢是觉得孤,活的太久了?” 崔滢看着那渗出的血迹,也顾不上其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去:“我去给殿下拿药。” 楚烆嘴角勾起,他将人重新揽入怀中闭上眼:“死不了,再睡会儿。” “可是殿下的伤.” “滢滢要是睡不着,做些其他的?” 他说完后,崔滢便不再动弹,陪着楚烆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无人爱我长久,我也从来不是任何人的珍宝,爱很难,被爱更难。” 今天就不骂你了,狗男人。 (本章完) 第51章 求我长命百岁还是早入黄土? 第51章 求我长命百岁还是早入黄土? 楚烆身上的伤势很重,但是崔滢看他的状态,还真不像是一个身受重伤的人。 大夫要给他换药时,他却让崔滢来。 崔滢手中拿着药和伤布,想拒绝的话卡在嗓子处,算了,她就当积善行德了。 楚烆的衣裳敞开,崔滢坐在床边看着他身上的伤,男人眸光幽暗,而后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哑声说道:“坐那么远,孤能吃了你?” 崔滢猝不及防的被他拉的靠近他,凑近了看,她这才发现他身上大小不一,深浅不同的伤痕。 两人虽然行过亲密之事,但那时候,她被他折腾的眼都睁不开,再加上烛光微弱,根本看不清。 楚烆注意到她的眼神,他面色平静的说了一句:“东夷国受的伤,倒是留了不少伤疤来警示孤。” 听着他的话,崔滢挪动了下坐到离他更近的地方。 “成侍卫说,殿下不喜旁人提起东夷国的事情。” 崔滢上完药粉后取出伤布给他包扎,胸前的伤口是贯穿伤,她只能伸出双手像是埋入他怀中一样将伤布从他身后缠绕过来。 楚烆视线落在她的发顶上说了一句:“因为提起一次,就是在告诉孤” 他就着她环抱他的动作将崔滢抱紧,轻声落在她耳边一句:“这世上,孤永远都是可以被舍弃的存在。” 没有人愿意像现在这样,双手张开环抱他,虽然只是在上药。 崔滢手中的动作一顿,他的语气是那般易碎,甚至还能听出些许脆弱,和往常的楚烆全然不一样。 “怀微只是怀微,世上也无人能取代你。” 就算被舍弃又如何,爱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听着崔滢的话,楚烆眸光幽暗,他松开她,垂眸看向她不解的眼神,随后炽热的吻如攻城略池一般的落下。 崔滢不由得扯住了伤布,细碎的话透过间隙落下:“殿下你的伤。” “想要你。” 他声音沙哑,沾染上了蛊惑的情欲,崔滢被他压着身子向后,没得到崔滢的回应,楚烆不满的咬了她一口。 “嗯?” “殿下,别,大夫说你的伤” “滢滢,就当怜惜孤了。” 楚烆的吻密密麻麻的落了她满身,她的手从扯着伤布再到最后成了勾着他的脖子。 她只觉得他像是蛊惑的海妖一般,尾音上扬,一句怜惜她竟就这么松了手。 绛紫色的衣裳宛如一只蝴蝶一般,在半空中飞旋着下落,清浅的呼吸犹如洒落的霜华,窗外雨声滴滴答答同她的呼吸交织出悦耳的声响。 纤长如玉的手指勾住了垂落的珠帘,碰撞在一起,如坠云端,恍恍惚惚,如梦似幻。 “唤我怀微,滢滢。” 楚烆的声音落在崔滢耳边,滚烫灼热的令人想要逃脱。 她睁开眼眸看着他此时的模样,含糊不清的吐出一句话:“嗯怀微。” “要是能永远这么听话就好了。” 他轻笑着将她再次揽入怀中,只有此刻,只有将她完全的占有,才会感觉到空缺的那颗心,在被渐渐填满。 话落,楚烆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眸光晦暗不明。 南诏迷情蛊,一生只可种下一次的蛊毒,以下蛊人的血液供养,母蛊操纵子蛊,被种下迷情蛊的人,永远不会违背母蛊的命令。 而他,便有南诏人的血脉,以蛊为情,以爱为囚,将她永远的,留在身边。 “别逼我,崔滢。” 他将所有全部给她,指尖停留在她小腹处。 握不住的,困不住的,是他强求,就算他再不想承认,都不得不认,崔滢于他而言,是最特殊的存在。 楚烆在这里养了几日伤,崔滢却是怕了,压根不敢往他跟前凑。 谁能想到他一条胳膊都露出骨头,不能动弹,还能同她荒唐一夜。 常文廷那些人被萧凤安派人押解回京等待发落,魏其才则被留在官州监察新大坝的修理,只是朝廷的赈灾粮和赈灾银却远远不够这次的灾情。 至于楚烆,他还要在官州将伤养好才能回去。 崔滢今日同琥珀一道出来买些东西,只见一家药铺挤满了人,要的还都是治疗瘟疫的药物,她眉头一皱,心中有些不安。 “姑娘怎么了?” 琥珀见崔滢还未买东西就急匆匆的往回走,她赶忙小步跟上,回到院子,崔滢直奔楚烆的书房。 “怀微。” 她走了一路,出了些许汗,声音还有些喘息,楚烆抬眼看她,崔滢走到他书桌旁说道:“官州发瘟疫了,怀微。” 听到崔滢的话,楚烆笑了下道:“孤已经派人去处理了。” “可是,外面药铺的药还是不够,我知道个土方子,先煮一些来预防。” 崔滢听到楚烆的话时,是有些放下心来的,可是想到那些人买的药,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殿下,这次瘟疫只怕不是普通的瘟疫,要不您先离开吧。” 她拉住楚烆的手,眼中关切倒不像是作假,楚烆将她拉到自己腿上,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道:“孤还以为滢滢所求,是盼着孤早入黄土,你好跑呢。” “你!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我说真的,普通瘟疫哪里需要用到帝生,这次瘟疫只怕不是普通的瘟疫,一旦肆虐,整座城都难逃。” 崔滢神色认真,楚烆松开手,面色也染上凝重。 “成充,让大夫去城中药铺看看。” 若真是崔滢说的,那事情确实很严重。 想到这里,楚烆眼眸中染上几分笑意道:“滢滢又救了孤一次,那看来孤要长命百岁才好报答你。” “让成充送你先去上京吧。” 崔滢看他伸手将自己小跑过来时落下的发重新撩到自己耳边,动作亲昵,语气是说不出的温柔。 “殿下不走?” “孤总要看看,云州和官州藏着的鬼是谁。” 他一走,就没有人敢冒头了,所以哪怕知道官州的瘟疫能要人命,他也不能走。 “那我也不走。” 崔滢勾住楚烆的脖子,语气肯定的说了一句,楚烆歪了下头,眉目轻佻道:“怎么,要与孤同生共死?” “走了,说不定还能跑。” 楚烆的指尖落在她的脖颈上,带着些无端的凉意,崔滢抿唇,然后笑了下:“我跑得掉吗?” “是个好问题,确实跑不掉。” “你要是跑了,再被孤抓到,折了你的腿,用锁链将你锁在床边,如何?” 宝们,再次预告一下,楚烆不是好人,偏执狂很病态,掌控欲很强,但是他的爱,也是绝对的唯一,所以接受不了的,真的真的不要给我打差评,我再说一遍,楚烆不是好人,不是好人!是很疯的,后期也真的会给滢滢下迷情蛊来求她喜欢他的。 现实遇到这种,一个字,跑! (本章完) 第52章 血症肆虐,官州危机 第52章 血症肆虐,官州危机 楚烆说这话时,神色认真,完全不似作假,崔滢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了些。 她没有回他,楚烆也没再追问,有些话,明知道得到的也是假话,却偏偏想问,想听,想得到一个答案。 没多时,成充带着消息回来,和崔滢所言差不多,这场瘟疫确实不是普通的瘟疫,派去的大夫说至少现在还在可控范围内。 但要是后续药材供应不足,很有可能蔓延出去,到那时便不是用药就能控制的局面了。 “云州和官州之间有座山,那山上有味草药名为菊池,形状如菊,叶如锯齿状,同寻常医治瘟疫的草药一起熬成汤药,可以起到预防的作用。” 崔滢从楚烆身上起来,将自己知道这个土方子告诉成充,乡下人常用来预防的,至少能起到一点作用。 倘若瘟疫真的肆虐起来,至少能够减少许多损失,救一些人。 “照她说的做,去吧。” 楚烆吩咐了一句,成充点头应下:“萧指挥使已经将官州的情况尽数禀告了陛下,听闻陛下已经派人来了官州。” 说完后,成充看了一眼楚烆,男人靠坐在椅子上,未发一言,半晌后抬手让他离开。 崔滢看着这一幕,忽而想到他受伤那次,握着她的手时说的呢喃自语。 启帝和楚烆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好。 都说楚烆的母后是启帝最疼爱的庄慧皇后,毕竟庄慧皇后去世二十多年,每年的祭日启帝都办的十分声势浩大。 按理来说,爱屋及乌,他对楚烆也不应当是这幅态度。 “在想什么?” 楚烆看着崔滢问了句,崔滢摇头道:“没想什么。” “滢滢。” 他唤了她的名字,勾唇浅笑,崔滢对上他的视线,心中有几分紧张。 楚烆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那双眼眸望着你的时候,好似这世间所有的心思都无所遁形,她不喜欢跟他对视。 - 崔滢给的土方子确实预防了官州城中大面积的瘟疫爆发,但是当崔滢得知这次的瘟疫乃是百年不常见的血症时,心中顿感不妙。 血症是比瘟疫更可怕的存在,瘟疫通过人为的干预,还可以痊愈,但血症一旦染上,不仅传播速度快且广,轻症患者在短时间内就能感染成重症。 口鼻流血不断,没有感染的人沾染上患者血液也会被传染。 就连帝生也无法抑制住血症的传染。 崔滢心中着急,尤其是在看到楚烆还未好的伤时,更是心神不宁。 她在古书上看到过,感染血症的地方,只有一个办法可以阻断传染,那就是封城,焚烧。 “琥珀,冬月,这几日不要出去了,切记,所有使用过的东西全部用热水煮三遍。” 崔滢的声音带着几分沉稳,吩咐着两人去做事。 两人看着她,也跟着紧张。 “去忙吧。” 说完,她拍了拍琥珀和冬月的肩膀,转身进了楚烆的屋子。 “怀微。” 姑娘缓步走到他面前,楚烆这几日也忙得脚不沾地,除了血症肆虐以外,官州城中竟出现了太子是灾星,导致官州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谣言。 “怎么了?” 楚烆放下手中的笔,抬手揉了下额头,崔滢看着他说道:“我想出城,上次采菊池的山,还有能用的草药。” 她绕过桌子走到他身旁替他揉着额头:“血症不是无药可救,只是传播速度太快,令人反应不及,那些大夫跑了不少,总要想法子,不能坐以待毙。” 楚烆微微抬头,他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姑娘的手柔软带着温热,驱散不少烦躁。 “你知道血症是从何而来吗?” “最先开始的瘟疫隔离区就在官州城外,挨着官州的护城河,可是有一日,护城河中飘起了许多得了瘟疫而死的尸体,随之而来的,便是血症。” 听着楚烆的话,崔滢的手反握住他:“是有人想让官州变成一座,死城?” “真聪明,准确来说,是有人,想要废太子。” 楚烆面色平静,语气始终淡淡,好似他们所要针对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在太子之位上坐了二十五年,从出生到现在,哪怕去东夷国为质,都从未被废,朝臣摸不准启帝的想法,上头还有两位皇兄虎视眈眈。 皇家之人的日子,何曾过得舒坦过一日。 皇城之中,危机四伏,东宫之内,暗潮涌动,几经生死,夜幕之下,他从未敢真正的阖眸沉睡过片刻。 “若只是为了权势,就要舍弃一城人的性命吗?他们不会不清楚,血症会带来什么,官州成了死城,整座城的人都要为此陪葬啊。” 崔滢的身子有些颤抖,她启唇,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她知道,有些人为了权势可以不顾一切,就像崔云良,他可以违背所有,只为坐稳自己如今的位置,她也明白,高位之上,是用累累白骨堆积的。 可这是一座城,有上百万的百姓,只为了将楚烆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便要一座城为此陪葬,这些人,又何尝不是疯子。 “怕了?孤这些年经历的,比这些还要可怕千万倍。” 楚烆轻笑一声将她揽入怀中,他眉眼柔和了些,手指穿过她的乌发缓缓说道:“父皇想要孤的性命,皇兄也想要,因为孤的出生本就是不被期许的。” “放心吧,官州不会有事,孤也不会有事,毕竟还要与你长长久久。” 他与她额头相抵,那双墨黑色的眸子中有着崔滢看不透的情绪,却又那么令人安心。 “殿下。” 崔滢的手握着他的衣角,移开了相对的目光,她唤他,楚烆嗯了一声。 “殿下很好,官州的百姓会记得您的。” 哪怕他在其他事情上做的很过分,但崔滢还是同楚烆道了谢,大朔的百姓也从未说过楚烆不配为君的话。 但也仅限于此了,崔滢想,至少她并没有因此而改变自己的想法和计划。 她想要的,一直都是自由。 “那我可以出城吗?应东或者成充,都可以跟着我的,我认得那些药,旁人不认识,我去最合适。” 崔滢害怕楚烆拒绝,先一步解释了下。 听着崔滢的话,楚烆松开她,指尖在她后脖颈上划过,她听他说:“滢滢,记得回家。” 楚烆咬重了回家二字,眼眸中盛着细碎的星子,他没有拒绝她。 (本章完) 第53章 你有几条命够他玩 第53章 你有几条命够他玩 他一直都知道,崔滢会些医术,她想做的,除了离开他这件事,楚烆从未阻拦过她。 就像他所说的一样,不管风筝飞多远,记得回家的路就行,不记得也无妨,线在他手上,扯一扯就能回来。 人一旦拥有过,就再也不会想要承受失去了。 楚烆让应东跟着崔滢一起出城,两人绕过了感染最严重的地方,直奔那座山头去。 在路上,崔滢对应东描述了要采的药长什么样子。 “就这些了,血症的蔓延速度比瘟疫还要快,官州的大夫没接手过,再加上血症凶名在外,一时之间慌了神,咱们多采一些,暂时先将患者和正常人隔离开。” 听着崔滢的话,应东点头。 两人在这里摸索了许久,崔滢感觉自己的腿都快要断了,这才把背过来的两个篮子填满。 其实她也说不清,为什么要这么做,毕竟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济世救人的医者,有时候面对一些事情,她也可以做到冷眼旁观。 楚烆也说过,官州会没事的,可偏她想做些什么。 “崔姑娘,咱们走吧。” 应东拎起那两个篮子,喊了一声崔滢,就在这时,不知从何来了一队黑衣人,为首那人一下就锁定了崔滢,挥刀便朝着崔滢砍去。 崔滢连连后退,应东拔刀迎敌,可是来人数量太多,应东都有些顾不过来。 那些黑衣人也注意到了应东的状态,为首那人冲着旁边的人点头,等他们将应东缠住后,那人便朝着崔滢而来。 崔滢看着他步步紧逼,将簪子从头上拔下来砸向黑衣人,那人用刀去挡,簪子断裂,里面的梦时华迎风飘散,入了他的眼。 趁着他这一瞬的停顿,崔滢忙拎起那两个篮子,而后再从袖子里掏出两包梦时华,如法炮制的扔给了围着应东的黑衣人。 “走!” 幸好她有备而来,身上常备着防身的东西,可惜了,这些梦时华可是费了她好些时候才做好的。 应东点头,挥刀砍了两个人后便跑了出来,两人不管不顾的朝着下山的路跑,身后的黑衣人回过神来穷追不舍。 “崔姑娘,我去引开他们,您先回城去。” 应东回头看了一眼那些黑衣人,这样下去,两个人都跑不掉,姑娘是殿下重视之人,万万不能有事。 崔滢张嘴想说什么,但却不得不承认,应东的法子是当下最好的逃脱法子。 “篮子给我,我去搬救兵,小心。” 她没有推脱,也不想留下当累赘,接过那两个篮子就跑下了山,应东扔出几枚飞镖,再次同这些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崔滢一刻不敢停,下了山就跑着回城,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灌木丛划开,为了能尽早回城,她选了那条不好走的荆棘小路。 城门就在不远处,她回头看了眼那座山,再看看这空荡荡的路,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半晌后,崔滢摇摇头,坚定的朝着官州城中走去,她不能跑,至少不能是现在,冬月,琥珀,还有崔叙都在城中。 楚烆说过,她要是敢跑,冬月和琥珀都会活不成的,她不能连累她们。 再等等,一定会有合适的时机和万全之法的。 “姑娘,您怎么?” “快,去告知殿下,就说我和应东在山上遇刺,快让人去救他。” 崔滢全身靠在冬月身上,像是虚脱了一样缓缓滑落在地上。 冬月赶忙喊来琥珀帮忙把崔滢带进去,楚烆从府衙回来的时候,崔滢还昏迷不醒,所幸只是累虚脱了,脚上磨出些血,其他倒没事。 就是应东不大好,那些黑衣人抓不到崔滢,恼羞成怒,险些将他扎成个筛子。 “成充,刺杀的人,是薛家的死士。” 应东撑着最后的意识,说完这句话便晕了过去。 楚烆坐在床边,听着这句传话,眸中露出些杀意:“薛家?” “是。” 成充没再多说,今日在府衙时,萧指挥使便说了,陛下有意将薛家嫡女指为太子妃,是贤妃娘娘怕殿下不乐意,才拦下此事。 而那位薛家嫡女,已经知晓了崔姑娘的存在,听崔叙说过,这次的刺杀,已经是第二次了。 “那就派个人,去送一份孤的回礼。” 楚烆转动了下拇指上的青玉扳指,语气淡漠到近乎绝情,他最厌恶旁人动他的东西。 成充点头退了出去。 崔滢睁开眼的时候,就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她想起还在山上的应东,赶忙起身,一下便撞进了楚烆怀中。 “醒了?” 男人伸手扶住她,崔滢只感觉眼冒金,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应,应东。” “已经没事了。” 楚烆半眯了下眼眸,端过一旁的水喂她喝下去,崔滢被他递来的水堵住了嘴,眨了下眼表示不解。 “滢滢醒来的第一句就是关心旁人,孤的心中还真不是滋味。” 他揽着她逼近她,崔滢仰头看他:“应东只是殿下的侍卫,而且也是为了保护我才受的伤啊。” 等下,他这话,是在吃醋? 崔滢想到这里,又觉不可能,定是这人的掌控欲作祟,他才不会吃醋。 “可是孤只想滢滢的眼中.” 他伸手,带着茧子的手掌盖住她的眼眸,落下一句:“嘴里.” 另一手微凉的指尖按压在她唇瓣上,带着试探的挤进她的唇齿之间。 “只能看到孤,只能唤孤的名字,所有,全部,都是孤的印记。” 崔滢感觉到他低头,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的肩膀上,隔着丝绸的中衣,滚烫灼热的烙印。 “冬月也不行,琥珀也不行,崔叙更不行。” 她整个人被他困在床头这方寸之地,环抱着她,禁锢着她,以绝对占有的姿态,看着她被隔绝了视线,堵住了语言,只能被迫的迎合自己。 崔滢的视线之内只有一片黑暗,她的双手紧紧抓着锦被。 他讨厌,不喜欢,她的眼中,没有他。 - “小姐,今夜还要海棠.” “啊!!!!!!” 丫鬟的话还未说完,尖叫声顿起,她看到了那被悬挂在自家小姐床头的十根手指,切口凹凸不平,带着血迹落了薛静娴那张铺着昂贵丝绸的床满床。 女子被捆着双手,堵着嘴唇,只着了一件中衣倒在床上,目光所致的地方,便是那带着血的十根手指。 薛静娴睁大双眼,脑中只剩下那句话:“殿下说了,染指他的东西,便要想清楚你有几条命够他玩。” “再有下次,便是薛小姐的手了。” 只有应东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本章完) 第54章 谁会喜欢楚烆这个疯子? 第54章 谁会喜欢楚烆这个疯子? 幸好楚烆还知道崔滢现在是个病人,只是哄着她说了许多令人面红耳赤的话,这才舍得松开她。 他不喜欢崔滢的眼中有那么多不相干的人。 她待任何人都是真心,唯独待他不是。 对他,全是谎言。 崔滢和应东采来的草药并不能根治血症,但却能很有效的阻断血症继续传播。 那些大夫在得知这个消息后都松了口气,这样一来,就给他们争取了时间,都说医者仁心,要是有法子,谁也不想放弃自己的病人。 崔滢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上也帮不上忙了,所以也没去凑热闹,再加上她脚底磨出的伤口还在结痂愈合,压根哪里也去不了。 楚烆将在府衙的公务也搬回了院子中,两个人这几日的相处当真是比往常都要久。 他倒是乐意日日和崔滢相对,闲暇时还能逗弄她,但是崔滢只觉自己如坐针毡。 “殿下,萧指挥使求见。” 这日,萧凤安来了小院寻楚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姑娘,那姑娘穿着一身利落的男装,乌发高高束起,瞧着倒像是个唇红齿白的小少年。 萧凤安有些无奈的看着楚烆:“殿下,星儿她.” “萧凤安,你带我来找殿下做什么?” 小少年看到楚烆有些怕的躲到萧凤安身后,崔滢有些好奇的看着两人,这姑娘对萧指挥使的态度倒是亲昵,只不过见到楚烆,活生生的像是见了鬼一样。 “谢大人不知星儿偷跑来了官州,现在官州不安全,臣想求殿下收留她两日,等臣在官州的事情一了,就带着她走。” 萧凤安颇有些头疼的揉了下额头,现在人人对官州避之不及,也就她千里迢迢从上京跑来官州。 “我不走,我跟着祖父学了那么多,就是为了今日,萧凤安,你不许送我回去。” 没想到萧凤安的话刚落下,这姑娘立马就变了一副模样,说完后,她偷偷看了一眼楚烆,松了口气,一时忘了,这活阎王还在这呢。 “孤这里不是收容所。” 楚烆坐在小榻上,手中握着一本书,连头都没抬的落下一句话。 萧凤安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他还想说什么,就被身后的人拉着往外走:“殿下都说了不收留,我们快走。” “等下。” 眼瞅着萧凤安已经被她拽出去,崔滢出声拦住了两个人,她就坐在楚烆身边,谢微星早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她。 她听萧凤安说过,殿下身边有位崔姑娘,倾国姿色,也有慈悲心肠。 就是跟了太子这个活阎王,可惜了,至少在谢微星的印象里,没人会喜欢楚烆这个疯子。 这么好看的姐姐,一定是被迫的吧,毕竟殿下的疯性子,是真的能做出把人夺走的事情! 崔滢伸手握住楚烆的手笑了下:“我跟怀微讨个赏,能不能把她留下?毕竟官州现在确实挺乱的,她一个姑娘家也不安全。” 楚烆的视线落到她的手背上,那对紫玉镯子衬的她的肤色越发白净,像是上好的糯米桂糕一般。 “孤可以答应滢滢,但是滢滢要拿什么来换?” 他侧头看向崔滢,薄唇勾起一个弧度,带着些笑意,崔滢手握紧,想了想,凑近他,在他耳边落下一句话。 “今夜,任怀微处置。” 姑娘的语调轻盈的仿若一阵清风,就这么轻飘飘的落入楚烆耳中,他反握住她的手,应下她所求。 萧凤安见崔滢一句话就让楚烆改变了想法,不由得对崔滢感到佩服,这世上能说动楚烆的人,几乎没有,就连贤妃娘娘都不行。 她还是头一个。 “多谢殿下,臣会尽快了结官州事宜。” 萧凤安抱拳谢过楚烆。 “那我先带这位姑娘去后院吧,殿下和萧指挥使聊着。” 崔滢穿上鞋起身,她脚上的伤不方便,所以几乎都是在床上养伤,但是自打楚烆将公务搬回,她就没了自己的空间。 男人气势逼人,还爱捉弄她,看她脸红着答不上话时再逼着她说那些不着调的话语,她早就想离他远些了。 但是收留谢微星,是为了她手上的药材。 她也略懂一些医术,看得出这姑娘身上背的袋子便是寻常采药人常用的,再加上她身上的草药香气,两相结合,崔滢就猜出了她的身份。 琥珀和冬月进来想搀扶着崔滢出去,楚烆伸手制止了她:“孤去府衙,你留在这里吧。” 说罢,他将书放下,站起身带着萧凤安离开了这里。 谢微星看着这一幕,简直目瞪口呆,她转过头看着崔滢,缓缓说道:“我,我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殿下。” 要是上京那些人知道,他们避之不及的蛇蝎太子,活阎王竟然还有这般体贴的时候,恐怕都要将眼珠子挖出来洗洗,看看是不是自己老眼昏了呢。 崔滢浅笑,她刚和楚烆相处的时候,可是险些成了一具枯骨呢,他之所以留着她,不过是觉得这世上还有人敢胆大妄为到利用他。 他将她困在他身边,为的就是想看看她还有什么法子,能逃离他身边。 走出小院的萧凤安跟在楚烆身后道:“殿下待那位崔姑娘当真是极好。” “孤对她好,可她却不想要。” 楚烆眸光幽深看着前方,他给了崔滢太多不同,但却唯独给不了她最想要的自由。 但凭什么,先来招惹他的是她,她却想要抽身一走了之,天底下可没有这么好的买卖。 “殿下这是何意?” 萧凤安有些不解,他不懂男女之间的情爱,自然也看不出崔滢和楚烆之间,互相演戏骗过对方的相处。 他还以为,殿下喜爱崔姑娘,崔姑娘也十分爱慕殿下呢。 “谢微星这次来官州,带了不少药材吧。” 楚烆意有所指,萧凤安沉声回道:“都是些常用的药材,谢大人做了太医院院正这么多年,星儿跟着他自然也学到不少,听说官州的事情,便想来这里。” 他还以为是有何不妥,但楚烆说完这句话后便不再多说。 崔滢留谢微星,为的就是她这最常见的药材。 那次避子药后,她身子受了损伤,便不敢再用那些药材,后面又跟着自己来了官州,这段时日的耳鬓厮磨,鱼水之欢,他们没少做。 她害怕怀上他的孩子,更害怕有了这个血脉之后会与自己彻底纠缠不清,所以才急着寻药。 滢滢啊滢滢,你看孤多了解你,但你总要做一些令孤感到不悦的事情。 球球宝贝们投票票!互动不要停,我真的很喜欢看你们的留言呜呜呜 (本章完) 第55章 救我能救的人 第55章 救我能救的人 崔滢看着谢微星站在门口不敢进来,露出个更和善的笑招呼她进来坐。 “琥珀,去拿些糕点来。” 她吩咐琥珀去拿东西,冬月上前给谢微星倒了一杯茶。 谢微星看着崔滢,犹豫了下还是走进去坐下,手边是还冒着雾气的清茶,崔滢示意她别客气:“我听萧指挥使唤你星儿,我也可以这么唤你吗?” 崔滢手中端着杯茶,垂眸看着飘旋在白玉杯盏中的绿叶,语气轻柔,令人感到几分舒心。 她态度和善,瞧着和寺庙中观音娘娘的塑像倒是十分相像,谢微星原先还有几分怕崔滢不好相处的心思也被她这一笑给驱散。 想想也是,要不是她开口留下自己,自己也不会坐在这里同她一起品茶了。 “我叫谢微星,娘娘唤我星儿也可以。” 谢微星捧着茶杯弯唇笑了下,嘴角梨涡更显几分率真可爱。 “官州如今这么危险,星儿为何要来官州?” 崔滢看着谢微星问了一句,谢微星脸上笑意散了些,似是感慨般的说道:“我祖父是太医院院正,我自幼便跟着祖父一同学习,但因为是女子,所以并不能一展才学,只能在自家医馆帮忙,还要男装示人。” 她有些无奈,世人总觉得女子的一生便要嫁人生子,从来不曾给过她们其他的选择,女医不是没有,只是没人信任她们。 可是谢微星觉得,她的医术一点也不差,凭什么只能被困在一方宅院,舍弃自我? “官州的事情我听祖父说了,血症也并非无药可救,所以我想来试试,来官州,救我能救的人。” 她说完后,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番话,她当初说给祖父听的时候,祖父只说她胡闹。 “娘娘是不是也觉得我在胡闹?” 她抬头看向崔滢,只见崔滢面上始终带着浅淡的笑意,她看到她放下手中茶杯,轻轻摇头:“不,你很勇敢。” “人们提起血症,便觉得这是要命的东西,就连之前诊治瘟疫的大夫都跑了不少,它虽不致命,但却令人感到害怕。” 就连她第一次知道血症的时候,心中也是害怕,也是因为她喜欢看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这才知道了那些土方子和有效阻断血症继续蔓延的草药。 谢微星微微张大了嘴巴,她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走到崔滢面前:“娘娘果然和旁人不一样,怪不得能让.” 活阎王三个字在即将脱口的时候被谢微星赶忙咽下,谁知道他有没有在这里留暗卫,自己可不想被他剥皮抽骨。 “能让殿下倾心以待。” 她尴尬的笑着,崔滢也没有戳穿她,谁人都知楚烆的性子,却不知道他演戏也演的十分逼真呢。 两人因着这番对话,倒是亲近不少。 - 上京朝政殿内,启帝看着跪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薛永泉,头疼的扶着额头:“柴广福,还不把肃宁伯扶起来?” 肃宁伯薛永泉便是薛静娴的父亲,是薛太妃的母家,世袭了个伯位,家中靠着做生意的夫人,生活过得也是十分奢靡。 薛永泉的夫人在上京是出了名的彪悍,身上还有些商人的精明算计,她不许薛永泉纳妾,所以薛永泉身边的几个通房妾侍都是他夫人挑选的。 这样一来,他膝下子嗣自然单薄,除了几个庶子庶女,也只有和他夫人生下的两子一女,最小的女儿便是薛静娴。 薛静娴自幼生的粉嫩可爱,薛太妃瞧着喜欢,便将她带在身边亲自养大,用金钱和权势堆出来的,自然是富贵逼人,性子也是学了薛太妃的两面三刀。 平日里,瞧着倒是娴雅大方,只是私底下却最是睚眦必报。 启帝之所以看中她,不过也是看上了她外祖家是天下第一富商,这样的身份指给楚烆,将来在钱财方面,那便不用担忧一丁点。 只是他没想到,薛静娴竟然对楚烆身边那个女人动了手,只不过一个良媛而已,这般小性子,他现在当真是有些后悔提起这件事了。 “陛下,陛下啊,您可要替臣做主啊,臣就这么一个女儿,平日里是养的骄纵了些,可是殿下也不能这般恐吓我家小女,如今小女还被吓得在病中,这要是让薛太妃知道了,指不定要心疼成什么样子啊。” 薛永泉把手搭在柴广福手上,顺势站起来坐到一旁,薛太妃可是对陛下有养育之恩的,陛下就算是为了做样子都不会对此事置之不理的。 启帝半眯了下眼睛,他怎么听不出薛永泉话中的威胁,他倒是好胆量,敢拿薛太妃来威胁自己。 “此事朕自有决断,柴广福,去朕的私库里挑些补品来给薛小姐,肃宁伯,朕也是拿娴儿当自家人的,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他露出个笑意,薛永泉看着启帝的眼神,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启帝既然都这么说了,他要是再推脱下去,显得他有些不识好歹了。 想了想,他站起身来对着启帝行礼:“陛下英明,臣代娴儿谢过陛下。” 启帝点头,摆手让他离开,薛永泉转身退出,刚到朝政殿门口就遇到了前来给启帝送补品的赵姝。 “肃宁伯。” 赵姝颔首示意,薛永泉俯身行礼:“见过贤妃娘娘。” 面前的女子穿着华贵,面上带着浅笑,薛永泉想到要不是赵姝拦着,自家娴儿早就是太子妃了,心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贤妃娘娘,殿下毕竟养在您的身边,还请娘娘多规劝殿下才是。” 听着薛永泉的话,赵姝脸上原本的浅笑缓缓落下,她眸光带上些冷意看向薛永泉:“哦?肃宁伯这是何意,殿下要做什么便做什么,你怕不是忘了,这大朔是姓楚。” “殿下为君,你只是臣,肃宁伯,你逾矩了。” 她抬步走过去,视线划过薛永泉的脸,像是在看一个死物一样,薛永泉还想再说什么,柴广福忙拉了下他。 贤妃娘娘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和蔼可亲,但是一旦触及到殿下的事情,那便是护崽的母狼,这肃宁伯也真是的,敢对着贤妃娘娘说殿下的不是。 等赵姝走远后,薛永泉呸了一声,不过一个没了母家的妃子,仗着陛下的宠爱和楚烆那个疯子,就敢这么嚣张。 但这句话,他到底是知道分寸,没有当着柴广福的面说出来。 “能定义你一生的,只有你自己。” 送给我所有的读者,人生之事不如意十之八九,并非所有的事情都有圆满的结局,过好当下,享受现在。 (本章完) 第56章 此生所求,皆是事与愿违 第56章 此生所求,皆是事与愿违 守在朝政殿门口的小太监见到赵姝,赶忙推开殿门,赵姝接过秋月手中的食盒走了进去,里头的启帝坐在桌子前,神色不明。 “陛下。” 她走上前将食盒放在启帝的桌子上,启帝抬头看到她,露出一笑:“姝儿来了。” “陛下可是在为康乐郡主的事情烦恼?” 赵姝走到启帝身后,伸手给他捏着肩膀,启帝闭上眼道:“太子这次做的确实过分,这件事要是不给肃宁伯府一个满意的答复,只怕薛太妃那也不会善罢甘休。” 薛太妃不在宫中居住,常年在相国寺礼佛,世人都说她有一副慈悲心肠,但是启帝知道,她不过是擅于伪装罢了。 但幼年时,他母妃被打入冷宫后,他一直是由薛太妃抚养长大的,要是这件事处理不好,以薛太妃对薛静娴的喜爱,怕是会做其他手脚来逼他惩戒楚烆。 想到这里,启帝皱了下眉睁开眼:“他的性子,越发恣睢不管不顾了。” 赵姝自然知道启帝说的是谁,她笑了下道:“若是康乐没有对怀微身边的人动手,怀微又怎么会对她出手,说到底,不过是薛静娴先做错了事情。” “再说了,陛下只是提了一嘴,她便以太子妃的身份自处,又何尝不是对皇家威严的藐视?” 她同启帝做了几十年夫妻,最清楚他的性子,虽然他总是说怀微的性子,但这个孩子是他这三个儿子中,和他最相像的。 一样的是个疯子,一样的无情无爱。 启帝的母妃是南诏人,不能为后,又因对先帝行巫蛊之事被打入冷宫,按理来说,这样的出身和身份是不能被立为储君的。 但恰好,当时的薛太妃膝下无子,看重了启帝的才学和胆识,向先帝讨了他,两人说到底不过是互相利用。 一个需要强有力的母家做支撑,一个需要借着儿子做太后。 再后来,薛太妃替启帝向庄太傅求娶了庄慧皇后,启帝背后的势力逐渐强大,最终坐上了这个位置。 而先皇后落败,自缢在凤仪宫,薛太妃本以为自己可以稳稳当上太后,却没想到,先帝一道遗诏,她只能成为太妃。 只不过无人知晓,这道遗诏,是启帝伪造的,他就是不想薛太妃得偿所愿。 毕竟在她手底下,他也没有过得多好,薛太妃看不起他母妃的出身,气急了便骂他是蛮夷子,还时常打骂他,启帝又怎么会不往心里去。 启帝听着赵姝的劝慰,伸手拉过她道:“姝儿永远都这么贴心。” 他知道赵姝心中对他是有怨恨的,两人这样,也不过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 毕竟赵家三百多条人命,是他下令满门抄斩的,但那件事牵扯太多,朝堂之上,需要有人来为那场战败付出代价。 “朕已经让萧凤安去寻裴文钰了,只要她还在官州,就一定能寻到,姝儿,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朕,真的不会再追究了,找到她,说不定也会找到敏敏的。” 听到启帝再次提起这件事,赵姝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些,她垂眸看向启帝道:“臣妾,只怕这是梦一场,文钰死了,敏敏也死了,这世上与臣妾有血脉之亲的人,早就不在了。” “你该怪朕的,但你从来不说。” 启帝移开视线,人人都想坐在这至高无上的位置,人人都想做皇帝,可是这个位置不仅风光无限,更是一把将所有情感封锁的枷锁。 为君成王者,容不下一丁点的私情。 赵姝留在朝政殿陪启帝用完了这盅补汤,她没有回答启帝的话,因为两人都明白,她怎么可能对那件事没有一丁点的怨言。 那是她朝夕相处的家人,更是她的至亲,可她的枕边人却是手握利刃,杀她满门的人。 - 官州- 虽然萧凤安不让谢微星出去,但是谢微星要是能听他的话,就不会从上京偷跑到官州了。 崔滢对谢微星也很好,小姑娘倒是越发有些依赖她,滢滢阿姐长滢滢阿姐短的,有时候晚上还要霸占崔滢同她一起睡觉。 楚烆脸色一黑再黑,要不是崔滢拦着,谢微星早在楚烆的眼刀子下死了不知几百回了。 这天,萧凤安来寻楚烆时,话还没说上,他就和谢微星一起被成充赶了出去。 一瞬清净的小院,楚烆步步紧逼,将想跟着谢微星一同出去的崔滢逼到了床边。 他手搭在腰间的玉带钩上,嘴角带着一抹笑意道:“那日滢滢不是说,任孤处置吗?倒是令孤独守空房好久,当真狠心。” “殿,殿下,今日不去府衙处理公务了吗?” 崔滢被他逼的坐在床上,男人抬脚压在床边,他伸手捏住崔滢的下巴,歪了下头道:“谢微星没跟你说,血症已经找到了药,官州危机可解吗?” “孤的公务再重要,也重不过滢滢,你我分别几日,你就不想孤吗?” 他松开捏着崔滢下巴的手,指尖划过她的脖颈落到她的锁骨处,外衣就这么随着他的动作一路向下,落在了她的臂弯上。 “殿下.” “叫怀微。” 楚烆喉结滚动,眼底染上几分情欲,他眸光越过崔滢,看向她身后的枕头,那里藏着她同谢微星要来的药材做成的避子药。 药方是她让冬月寻了小乞丐去药铺要来的,她很谨慎,这些事都是不同的人做的。 小心翼翼的怕被他发现,可他一直都知道她的目的。 “滢滢,孤想要个孩子。” 他拥着她一同倒下,话语随着他的吐息一道落入崔滢的耳边,她愕然睁大双眼,楚烆一只手将她的双手禁锢在头顶。 男人低头,吻落在她锁骨处,他轻咬,崔滢想闪躲,避开他这些滚烫的话。 “他们说孤是疯子,不配有人爱。” 没人同他体会这世间种种,到头来,只有想利用他的崔滢,才愿意哄骗他,说她同他也是有情的。 崔滢的手握着锦被,她别过头,不敢再看他那双墨黑色的眸子。 楚烆阖眸,吻上她的红唇。 今日成充说,护城河投尸体的人,是瑞王,而启帝早就心知肚明,但却没有惩处他。 他的手足兄弟想杀他,他的生身父亲却默许了。 楚烆想,这一生他也没有求过什么,年幼时,想着要是母后还在就好了,这样他就不是没娘疼的孩子,少年时,想着要是父皇别把他送去东夷国就好了,他不想任人欺辱。 现在,他想,要是他的滢滢别再说谎骗他就好了,他想听她说真话,哪怕那些话很伤人,也不想她骗他了,因为他都快信了,她的这些谎言。 可惜他此生所求,皆是事与愿违。 楚烆你就承认吧,你爱上她啦! (本章完) 第57章 萧凤安,胆小鬼,话都不敢说 第57章 萧凤安,胆小鬼,话都不敢说 楚烆只是将吻落了她满身,却没有做什么,他抱着崔滢,仿若抱着他的所有,他的全部一般。 后来从谢微星的嘴里,崔滢才知道这件事。 她也才明白,为何楚烆总是说,这世间无人爱他了。 可她也实在想不通,倘若这般厌恶楚烆,启帝又为何立他为太子,哪怕他去了东夷国也不曾废太子。 “滢滢阿姐,滢滢阿姐?” 谢微星的手在崔滢面前晃了晃,崔滢这才从万千思绪中回过神来,她看着自己手边已经快要溢出来的茶水,赶忙放下茶壶。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谢微星笑着说了句,崔滢摇摇头:“没想什么,官州的危机已解,你是不是也要回上京了?” 听着崔滢的话,谢微星剥了颗松子道:“萧凤安说殿下也要启程回上京,到时我们一起离开。” 萧凤安这段时日跟着楚烆在外处理事情,他与谢微星也许久未见了,不知启帝给了他什么密旨,要他探查什么。 “对了,上次阿姐托我寻的东西,这东西还挺不好找呢,但我是谁啊,一下就找到了,阿姐给。”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崔滢,那是片椭圆的的甲片,瞧着像是骨头一般。 崔滢伸手接过,对谢微星道谢,小姑娘摆摆手:“客气什么,这段时日也多谢阿姐收留啦,等回到上京,我定要请阿姐去我们府上坐坐。” 上京那些贵女,实在烦闷的很,跟她一点也不投缘,还是滢滢阿姐好,她也懂医术,也不会嫌自己身上总是有股草药味道。 “好。” 崔滢握紧手中的东西,她托谢微星寻的东西,是做闭息丸的药材龟骨。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要怎么才能从楚烆身边彻底离开,还能免绝后患,思来想去,唯有一死,才能令他不再追查她的下落。 所以她借了谢微星带来的医书想看看有没有可以假死的东西,但是这种东西稍有不慎,就会永远都醒不过来,所以寻常的医书上都没有记载。 但是谢微星也爱看一些古书,这闭息丸的配方就是在古书上找到的。 从官州到上京,快则一个月,慢则两个月左右,这段时日就是她离开的最好时机,毕竟所行之路可以通向许多地方。 她可以去她想去的任何地方。 只是冬月和琥珀她一个也带不走,她还得想个办法将两人安排好,省的楚烆恼羞成怒对两人下手。 崔滢看向谢微星,她一手撑着下巴,松子被高高抛起来又落入她嘴里,当真小孩子气,要是能成功离开,想来她和谢微星这辈子也不会有相见的那一刻了。 “给。” 温柔的声音在面前响起,谢微星看到崔滢伸手递来一个荷包,那上面绣着几颗星,一汪碧波水微微荡漾,活灵活现。 谢微星坐正身体,原来阿姐一直都记得她说过她名字的出处。 微波澄不动,冷浸一天星。【注】 这荷包上的纹样正对应了这句话。 “阿姐怎么想起来要送我荷包?” 她拿着荷包看来看去,喜欢的不得了,这样好的女红,她是一点也做不来,阿姐真厉害。 崔滢轻抿一口茶道:“我看你身上的有些旧了,就想着给你做个新的。” 就当是分别前的礼物吧。 听着崔滢的话,谢微星低头看着自己腰间的荷包,神色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伤感:“这还是我阿娘在的时候给我绣的,可惜阿娘去世后,就没人给我做荷包了。” 她爹娘去世的早,自小就是祖父将她拉扯大的,谢家没有男孩子,所以她必须变得厉害,厉害到旁人再提起谢家的时候,不是无后,而是她谢微星。 “多谢阿姐,我很喜欢。” 谢微星将荷包挂在自己腰间,站起身来给崔滢看了一眼:“好不好看啊,阿姐。” 崔滢笑着点头:“好看,很衬你。” 两人说着话,楚烆和萧凤安也在此时走进来,男人一下就注意到了谢微星身上的荷包,那精致的刺绣是谢微星绝对做不出来的。 谁做的,不言而喻。 谢微星注意到楚烆的视线,她捂住荷包走到萧凤安身边。 “今日就到这里吧。” 楚烆坐到崔滢身边握住她的手,萧凤安点头应下,带着谢微星一道离开,出来后,他看着谢微星身上的荷包问道:“娘娘给的?” 萧凤安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楚烆早就请旨将崔滢封为了良媛,她早就是楚烆身边有名分的人了。 “对啊,不过我看殿下那个眼神,该不会滢滢阿姐从未给他做过东西吧。” 谢微星带着些幸灾乐祸的说着,看来在滢滢阿姐心中,她才是那个最重要的,哼,让殿下总是赶她走。 萧凤安无奈摇头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啊,可别在殿下面前说这句话。” 谢微星撇了撇嘴道:“我才不会,萧凤安,你又把我头发揉乱了!” 她伸手拍掉他的手,男人收手抱着绣春刀看她,小姑娘还真爱炸毛,他眼眸中有着谢微星看不懂的流光,带着无端的宠溺。 祖父说过,萧凤安喜欢她,可要是喜欢,他怎么从来不跟她说。 不,不对,谢微星你想什么呢?萧凤安怎么会喜欢你,再说了,他要是跟你说了,你是接受还是拒绝? 谢微星面露几分古怪,而后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 她,也没那么讨厌他好不好,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星儿?” 萧凤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谢微星跑远了,他有些看不懂,自己不就揉了一下她的头吗? 姑娘飞扬的裙摆似飞旋的绿叶一般,萧凤安垂眸,明知道,自己这样的人不该去招惹她的,可偏偏总是克制不住自己。 他是启帝身边最好用的一把刀,一条狗,朝臣怕他,骂他可一点也不输给太子殿下。 和他在一起,她什么都得不到,只会招惹来无尽的麻烦和辱骂。 可他总想,趁自己还有能力,还有这份权势的时候,护着她,再多护她一些时日,他只怕将来启帝厌恶了他,他便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萧凤安,胆小鬼,话都不敢说。” 他低声呢喃一句,抬步跟上了谢微星的步子。 第二次逃跑预告(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他将她逼至紧闭的城门处,男人步伐轻缓,身影隐在黑夜之中似踏破地狱之门的恶鬼一般。 “分别数日,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还真是可怜啊。” “这城门怎么不为你开呢?孤还想看看孤的小风筝能飞多远呢。” —— 好像逐渐变态了起来,别怕,才两次! —— 萧凤安,自卑是男人最好的嫁妆,你给我争气点儿! (本章完) 第58章 他说杀了他,她就是自由的了 第58章 他说杀了他,她就是自由的了 屋子里,楚烆紧紧握着崔滢的手,他手指强硬的挤进她的手指中,与她十指相扣,他将头枕在崔滢肩膀上说道:“你给谢微星做荷包,孤可都没有呢。” 这话说的倒是带着几分酸溜溜,崔滢侧头垂眸看向楚烆,男人阖眸,另一只手的指尖划过她的手背。 “那我给殿下做身衣裳如何?。” “好啊。” 崔滢的话音刚落,楚烆便睁开眼接上了她的话,他微微仰头看她,眸光闪动,唇角带着些笑,当真是十分勾人。 潜意识里,崔滢并不想给楚烆留下太多东西,不管是衣裳还是其他的,但是想到若是不哄的楚烆开心,自己都寻不到一个可以离开的机会。 没关系,反正用不了多久,她也就能离开了。 说完后,崔滢轻轻拍了下楚烆的肩膀:“我去拿量尺。” 楚烆缓缓松开她的手,崔滢起身去寻量尺,没一会儿,姑娘手中拿着量尺回来,只见楚烆惬意的坐在条案前。 他面前是袅袅升起的雾气,小炉上烧着滚烫的茶水,咕嘟咕嘟的带着声响,他转着拇指上的青玉扳指,听到脚步声,男人回头来看她。 “我为殿下量体。” 崔滢上前拉起楚烆,他顺势起身,崔滢笑了下将量尺比在他肩膀处,她身上好闻的茉莉香味道袭来,楚烆深吸一口气,眸光晦暗不明。 “你喜欢什么?” 突兀的一句问话,崔滢手一顿抬头看他:“殿下在说什么?” “东宫很空,孤也不曾布置过,你喜欢什么,可以跟孤说,孤让人去置办。” 他同崔滢解释着,这也是她与他相识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对她解释做什么事情的缘由,崔滢握紧手中量尺道:“那是太子妃娘娘该做的事情,不是我要做的。” 她从未想过和他一起回去,东宫如何又与她有何干系。 上京不是她的归属,东宫更不是。 她神色认真的看着手中的量尺,语气淡淡,楚烆听着她的话,半眯了下眼眸,她总是这样,对他身边的一切都不在意。 什么,都不在意,更不在乎他这个人。 蓦的,崔滢的手被他握住,量尺从她手中滑落,他将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处,缓缓说道:“你是不是十分后悔当初想要利用孤。” “云州于你而言不是个好地方,上京更不是,只要在孤的身边,无论如何你也不会满意对不对。” 听着楚烆这些话,崔滢想抽出自己的手,楚烆看着她的表情,心中烦躁不已,面露几分戾气,冰凉的匕首带着血腥的味道被塞进她的手中。 “殿下!” 崔滢面露慌张,另一只手制止着他将刀尖调转朝向他自己的动作。 “杀了孤,从此天高海阔,你是自由的了,崔滢。” 男人的话语带着无端的冰冷,崔滢皱眉,眸中染上几分害怕,她握着刀柄不肯再前进一分,那匕首的刀尖已经刺进了他的衣裳。 可是楚烆却全然不在意,她看他,男人的眼眸中,只有她此时恐惧的模样。 他冷静的仿佛此刻即将被杀的人不是他一样。 “殿下,我从没想过杀了您,您快松手!” 崔滢的另一只手被楚烆禁锢着,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带着她的手刺向他的心脏。 “为什么不想杀?” “不是恨孤吗?崔滢。” 楚烆笑了下,崔滢猛地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带着那把匕首跌坐在地上,她抬头看他,那眼神中除了恐惧再无其他。 刀身上的血迹清楚的告诉崔滢,刚刚这把匕首险些要了楚烆的性命。 她是想跑,但她从未想过杀了楚烆。 他是太子,是储君,更是整个大朔的未来,杀了他,她也活不成,可她没想到,楚烆能疯到,握着她的手让她杀他。 男人同她一道坐在地上,他的指尖触碰上刀身,染上几分血迹,楚烆看着崔滢,他将人揽入怀中轻声说道:“滢滢,孤说过的,你在乎的人,他们的性命都握在你的手中。” “我杀了许多人,包括曾经待我至亲的舅父,所以我合该是地狱的鬼,也不怕再沾染上什么人命。” 楚烆拥着她,目光看向她身后,那把匕首被他重新握入手中。 这些时日,他总是睡得不安稳,崔滢越发乖巧,甚至在床笫之间也会主动迎合他,可他知道,她的乖巧懂事,不过是在酝酿着下一次的逃跑。 去哪里都好,只要不是他的身边。 从官州到上京,有太多的变数,可他又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心甘情愿的留下。 毕竟就连他,也不过是贪恋她带给他的欢愉,她是他唯一能握得住的暖意了。 他讨厌这个被她全然拿捏,随她任意摆布的自己。 讨厌死了! “呃” 刚刚还温情的人,此刻掐着崔滢的脖颈将她压在地上,崔滢去掰他的手,泪眼朦胧间,她只能看见,他的眼眸,浸染霜雪,如冬日寒冰一般的冷。 “崔滢,孤给过你机会,你不杀孤,那便别想再跑一次。” 脖颈上的窒息缓缓散去,他轻笑一声,微微俯身看她道:“孤的手艺很好,做人面鼓从未失手过,滢滢这身皮肉,想来一定是上等的美人鼓。” 崔滢不住的咳嗽,她捂着自己的脖子,摇头后退,束起的乌发随着她的动作散乱。 疯子,他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今日,又在犯什么病! “别这样,你别这样怀微。” 楚烆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崔滢,目露几分怜悯将她堵在柱子旁:“你不该这么听话的。” 他的衣裳随着他的步子落了一地,崔滢被迫承受着他给予的所有,他的动作如暴风狂雨一般令她难以承受。 等一切结束后,崔滢只觉得自己浑身像是被拆散了一样,冬月和琥珀进来给她收拾的时候,看到她这般模样,心疼的直掉眼泪。 “姑娘。” “别过来!” 崔滢的手紧紧攥着垂下的纱幔,露出的半截藕腕上还有男人的咬痕。 琥珀看着她,轻声说道:“成充说,殿下的腿疾越发严重,来到官州后更是难以抑制,他说殿下服用的药物,一直都是猛药,所以有时候,精神会恍恍惚惚。” 想起成充的话,冬月更气:“那就能这么折磨姑娘吗?!” 成充是说过,殿下已经许久没有因为药物而产生精神上的错乱,但是今日,她们在外面听着姑娘的哭喊声,心都要碎了。 可是殿下呢,何曾对姑娘有过半分怜惜? (本章完) 第59章 殿下要纳侧妃了? 第59章 殿下要纳侧妃了? 崔滢听着琥珀的话,扯着纱幔的手用力,而后舒展开来。 她躺在床上,胸口微微起伏,怪不得,他看她的眼神,冰冷的像是一个陌生人。 但崔滢又觉得,他就该这样看她的,本来就是演戏,他想看她逃脱不开的那种无力,她想骗他,她也是对他有情,让他放松警惕,好趁此离开。 甚至他留她在这里,也不过是为他无趣的生活增添几分趣味。 楚烆这样的人,本就不会有情,也不会爱人,哪怕再是深情,她也感受不到。 “你们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她收回手,琥珀和冬月对视一眼退了出去。 这一次过后,楚烆倒是没有再回来,冬月说,他这两日都在府衙善后,官州的生活也在逐步重回正轨。 一日,冬月走进来关上门,崔滢看着她有些谨慎的动作笑着问道:“怎么了?” “姑娘前几日托奴婢寻的消息,有信儿了。” 听到她的话,崔滢一瞬紧张,她一直想着爹娘临死前说的裴娘子,所以自打那日打定主意要寻裴娘子的消息时,就让冬月私底下去探查了。 只是前段时日,又是府衙内乱又是瘟疫血症的,事情一直没有进展,崔滢还以为,直到自己离开官州都没有裴娘子的消息呢。 “奴婢去的时候,那裴娘子原先住的地方已经没有人了,而且奴婢还遇到了萧指挥使。” 冬月有些可惜,去得晚了,要不然也不会扑空,只是萧指挥使去那里做什么? 崔滢也想到了这一层,若是爹娘所说,只是家中一个远房亲戚,又怎么会招惹上锦衣卫指挥使,萧凤安可是启帝的亲卫。 裴这个姓,不由得让崔滢想起了在青木镇时,李瑞良的那个故事,裴娘子和永宁伯府的裴小将军难道真的有某种关系?- 官州贫民窟一座院子内,李瑞良拉着一位妇人,妇人猛地甩开他的手:“李瑞良,你来官州做什么?” “皇帝已经知道了你没死,离开官州。” 李瑞良面色冷凝的说着,萧凤安来官州,一是为了帮助楚烆一起处理官州的事情,二来便是为了探查裴文钰的事情。 一旦查到了裴文钰,敏敏的事情就瞒不住。 她是漾漾拼命保下的孩子,李瑞良是绝不允许启帝对她再做什么。 “你” 妇人便是启帝口中的裴文钰,她穿着一身最普通不过的衣裳,面容黝黑不施粉黛,哪里还能看得出当年那个永宁伯府嫡小姐的模样。 “无论你要做什么,我与你的心愿都相同,我们都只想她好好的。” 李瑞良握紧拳头又松开,裴文钰冷笑一声:“好好的?那她现在是好好的吗?李瑞良,少假惺惺的,敏敏是我的侄女,不需要你多此一举。” “当初你能抛下嫂嫂一走了之,如今我可不敢信你,这是我们裴家的事情,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操心。” 裴文钰推开李瑞良就要往外走,李瑞良拉住她:“送她离开才是最正确的决定,你我心知肚明!” “放手。” 两人争执不断,裴文钰不想再听李瑞良说这些话,李瑞良不想裴文钰此时出现在官州被萧凤安发现,最后他直接打晕了裴文钰,这才拦住她。 无论如何,这一次,他都要护住这个孩子。 裴娘子的消息再次断掉,崔滢有些无奈,或许本来就没有缘分吧,她也不再强求那么多。 闭息丸的制作还差最后两味药材,楚烆不在小院,倒也没有拘着她不许她外出,这一日,她便想着出门去寻一寻这个药材。 好巧不巧,路过茶楼的时候,看到了坐在二楼雅间向她看来的李瑞良。 崔滢有些惊讶,但却隐下情绪,带着冬月和琥珀进了茶楼。 她知道自己身边有暗卫,害怕被人发现李瑞良的存在,所以先是在大堂坐会儿,后来又不小心用茶水打翻了裙角,这才寻到由头上了二楼。 “先生怎么来了官州?” 云州一别,已有许久未见,李瑞良看着崔滢脖颈上那道还未消散的掐痕,沉声说道:“我这次来,依旧是为了当日在云州对你许下的诺言,送你离开。” 他一路跟着他们来了官州,但楚烆身边的暗卫和黑甲卫十分灵敏,他寻不到一丝可以跟崔滢单独搭上话的机会。 再加上有裴文钰在这里,他忙得焦头烂额,倒是今日凑巧,在茶楼蹲守,还真让他遇到了崔滢。 “先生已经帮了我许多,但您也知道,那次逃跑失败,楚烆对我看似没有限制,实则处处都是限制,我的身边,已经全是眼线了。” 楚烆对她有着绝对的掌控欲,他之所以明面上不做任何限制,就是想看看,她还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出什么举动来。 “你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不妨说说你的计划,我来帮你。” 李瑞良转了下杯子,压低声音说了句,崔滢看向他,他的眼神中有着长辈的慈爱和沉稳,崔滢笑了下答:“死。” 这一刻,李瑞良仿佛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她阿娘的影子,一样的有魄力,一样的做事不犹豫。 从茶楼出来后,崔滢的心中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她拒绝了李瑞良的帮助,但是李瑞良却跟她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的结尾,满是遗憾,而她也明白了,为何李瑞良会这么帮她。 他对她的生身母亲,满是亏欠,直至她死的那一刻,他都没能救下她,所以便将这份情,转移到她身上,因为他说,她是她阿娘的珍宝。 “若是珍宝,怎么会是那个被轻易舍弃的人呢?” 崔滢轻摇头,坐进马车里。 回到小院,她看着自己抄写的闭息丸药方,叹息一口,剩下的这两味药材,李瑞良说会帮她一起寻找,但这闭息丸本就是难寻的方子,药材更是不易寻,再寻不到,她都要离开官州了。 “滢滢阿姐!殿下要纳侧妃了你知道吗?!” 谢微星的话从门外传来,崔滢慌忙收起药方,耳边只剩下她那句纳侧妃的话。 没想到才几日不见,他竟是有了新欢。 纳侧妃? 宝宝们记得看活动!!! (本章完) 第60章 就连你也不要我 第60章 就连你也不要我 此时府衙内,楚烆看着被押着还不肯老实的两个东夷人。 东夷人生的魁梧高大,因为地处辽阔草原,长相也是十分粗犷威猛,此时成充摁着一人,他还在不停的挣扎,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听不懂的东夷话。 忽然,桌上令牌带着强劲的力道刺入他的口中,令牌从他的脖颈处穿透出来,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倒在了地上。 楚烆收手,从怀中掏出一方素帕擦拭着手指,他面色平静,只是眸中无端多了几分冷意,在东夷国活了十年,他怎么会听不懂这些话。 “楚烆!你当初不过是我们王庭的一条狗!” 另一个东夷人见到自己同伴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瞪大双眼看向楚烆,男人早已不是十年前那个在东夷国任人欺辱的质子。 他长大了,气势也更加强大,那双眼眸看向他的时候,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死物。 “阿图查,许久未见,想来你是忘了,你的主子是怎么死的了。” 楚烆起身走下去,他今日穿了一身玄色锦袍,腰间只坠了枚玉佩,暗纹似龙,贵不可言,他身量很高,却有些瘦弱,若只是单单看着,并不像是有攻击力的样子。 但是阿图查却在听到楚烆的话之后,身子有一瞬颤抖。 楚烆是在二十岁的时候被接回大朔的,那时候的大朔已经成为了第一强国,三次战败,东夷国为了保住自己仅剩的版块,只能将掠夺来的城池归还给大朔。 而当时启帝提了一个条件,放质子烆归国。 十年前,东夷国是战胜国,为了羞辱大朔,要来了太子楚烆做质子,东夷国内,人人都可欺辱他。 十年后,东夷国是战败国,不仅要归还给大朔城池,还被大朔摁着头签了不少条约。 楚烆被迎回大朔那日,他只身去了东夷国二王子的帐子。 二王子是自楚烆来到东夷国之后,最不把他当人看的。 东夷国本就不像大朔,有礼仪教养,有圣人教导,他们对于情爱,甚至都无关男女之分。 那时候的楚烆,容貌本就生的不输女子,一双眼眸如墨点缀,肌肤白皙,尤其是眼神,带着倔强和不甘,二王子喜欢他,就想将他讨来做禁脔。 东夷国的人都知道,二王子是个荤素不忌的,被他糟蹋的少男少女不计其数,想着这位被送来做质子的太子,怕是活不到第二日。 谁曾想,那夜本来想绑着楚烆去自己帐子里的二王子却落入陷阱一夜,打那以后,他就记恨上了楚烆,处处刁难。 楚烆的疯癫性子,有一半拜他所赐。 他让楚烆冬日里去结冰的河水里给他捞戒指,寒天大雪里,让他跪在地上挨冻,吃馊饭冷食,下药让宫女羞辱他,还将他丢进双月湖诬陷他欺辱可汗的妃子。 桩桩件件,数都数不完,所以阿图查当时见他去二王子的帐子时,心感不妙。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楚烆折磨人的法子,一点也不输给二王子。 他给二王子服下了东夷国最烈性的催情药,若是没有人同他行鱼水之欢,便会爆体而亡。 阿图查赶到的时候,烈火已经将整座帐子燃烧开来,楚烆在帐子周围洒了酒,火势很旺,他冲不进去。 二王子身上的衣裳丢了一地,向下看去,只能看到那里血淋淋的。 楚烆就坐在不远处的桌子上,青年双腿交叠,手中把玩着一把染血的弯刀,他认得,那是二王子的佩刀。 曾经那个被说险些让楚烆沾染了的妃子只穿了一件轻纱做成的衣裳,可汗的妃子和二王子纠缠在一起,可偏偏二王子已经成了阉人。 任凭她使劲浑身解数都没得到回应,只有二王子痛苦的哀嚎。 面前是橙红的火海,跳跃的火一下炸裂在楚烆眼中,他唇角挂着浅淡的笑意,看着面前两个人,欲火焚身,痛苦到在地上滚爬,然后将目标对上了楚烆。 那时的楚烆是怎么做的,他高高在上,宛若神邸,干净的靴子踩在二王子的那里,面色平静,带着惋惜的语气吐出两个字:“脏了。” 那一日,连同帐子被烧掉的,还有曾经天真的少年楚烆。 他杀了带给自己所有羞辱的人,看着他屈辱的死掉,被火吞噬。 “想起来了?” 楚烆已经走到了阿图查的面前,男人缓缓蹲下身,眉目轻佻,唇角那一抹笑意,一如当年。 “说吧,大朔的谁,是你们的内应。” 带着几分悠闲的声音落在阿图查耳边,就好似他此时不是在审犯人,而是在谈论家常。 阿图查紧闭双唇不肯多说一个字,也是他们倒霉,正好被守在那片婆罗田的锦衣卫发现,纠缠之下受了伤,被押到了这里。 可若是说出幕后主使,他回到东夷国也是活不成的。 楚烆看着他,露出个可惜的表情,他起身,伸手过去,成充便上前将一根长钉放到他手上。 男人指骨分明,一双手生的十分修长漂亮,长钉在他手上全然像是一把长剑一般。 萧凤安在看到这根长钉的时候,还不清楚楚烆要做什么,直到看着他将那根长钉刺入阿图查的脑袋里。 长钉并不光滑,每刺入一分,便犹如万虫噬骨一般的疼痛,这根长钉会随着楚烆的力道,刺破阿图查的头骨,再刺穿他的心脏。 过程只有无尽的折磨。 “没有价值的人,孤从不需要。” 他不说,那就闭紧嘴巴,当个死人吧。 楚烆眼眸微抬,看着府衙门口那抹划过的鹅黄衣角。 就让她也看清楚,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若是恐吓威胁有用,倒也省的他多费口舌了。 府衙门口,谢微星被崔滢死死拉着,她手还有些颤抖,面色惨白。 谢微星目露几分不解的问道:“怎么了阿姐?怎么不进去?” “我,我突然感觉头有些疼,星儿,想必殿下此时应当在忙,我们先回去吧。” 说完,不等谢微星开口,她就拉着她离开了这里,他分明是看到了她,所以才会面对着她,让她清清楚楚看着,那根并不光滑的长钉是如何刺入那人的头里面。 血流了一地,染上了他的靴子,他便是踏破地狱之门而来的恶鬼,踩着血色彼岸,对她勾着手指。 崔滢只看到他歪了下头,唇角含笑,眸光微动,启唇无声唤她名字。 那日他神志不清时,抱着她,说了许多,说那些人是如何死在他的手上,说他在东夷国是如何遭受屈辱又手刃仇敌的。 ‘你知道吗?他流了好多血,整座营帐都是他的血,火烧的越来越大,像是漫天晚霞一般,孤听着他说,求求你,救救我。’ ‘他趴在地上,像是一条恶心的虫子,救他?呵,明明是他告诉孤,慈悲在这个世上,是最无用的东西,如今又来求孤救他,可不可笑?’ ‘一具焦骨,一踩,就碎了,你说人,怎么这么脆弱,脆弱到,孤的心中竟然没有丝毫报复的快感。’ ‘我头好疼,滢滢,你是不是也不想要我?’ 楚烆是很变态的,因为在这个世上,真的没有人对他好,他什么都知道,所以也不奢望滢滢可以喜欢他。 可是有些东西,一旦握住了,就再也不想松手了。 宝宝们,咱上推荐啦,莫要囤文,记得投票票哟~ 后续给大家安排了爆更,请拿票票砸我吧! (本章完) 第61章 她有孕了? 第61章 她有孕了? 楚烆的话语像是萦绕低语一般在崔滢耳边落下,久久不散,先前那股抑制下去的恶心再也控制不住,崔滢松开谢微星的手,扶着墙干呕起来。 所有人都说过,楚烆是这世间最难以相处之人,性格暴戾恣睢,是她胆大妄为,竟然想要利用他。 她被困在他身边,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谢微星看着崔滢难受的样子,上前拍着她的背,担忧的说道:“阿姐,你没事吧,要不要寻个大夫来瞧瞧?” “不用,应当是午时贪食吃多了,我没事,走吧。” 崔滢什么都没有吐出来,她只是想到楚烆描述的场景就觉得恶心,而他的话语却始终平静,就好似那一切都不是他做的,与他无关,他也从未插手过一样。 事到如今,崔滢才知道自己究竟招惹了个什么东西,与其说他是个疯子,更不如说,他是个对待这世间一切都不管不顾的恶鬼。 若不是因为大朔也有庄慧皇后的心血,怕是他做起事来更加无所顾忌。 她不能,绝对不能继续留在他身边,与虎谋皮,无异于自寻死路。 谢微星在院子里同崔滢待了一会儿,最后是崔滢说想歇息,她才离开,总觉得滢滢阿姐看起来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夜间,楚烆回到院子的时候,崔滢已经歇下,她躺在床上,睡得极其不安稳,听到门开的声音,崔滢一下惊醒。 “谁?” 来人没有说话,只是缓步朝着床边走去,垂下的纱幔将她的视线遮掩,崔滢坐起身来,手摸向枕头底下,那里藏着一把匕首。 脚步声停在她面前,她看到他伸手撩开纱幔,比她出刀动作更快的,是他钳制她手的动作。 匕首掉落在锦被之上,楚烆半跪在床上,一手扣住,将她的双手锁在她头顶,他伸手拿起那把匕首,带着几分凉意的的刀身贴紧了她的脸颊。 “这刀,是防孤的吗?” 楚烆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崔滢突然就想到了白日里,他也是这么笑着将那长钉刺入那个东夷人的脑袋里,用的便是此时钳制着自己的这只手。 “殿下。” “怕了?” 匕首调转了方向,刀背划过她的锁骨,领口,起伏沟壑处,他松开她的手,教她握刀:“你连刀都握不稳,怎么杀人。” 漆黑中,崔滢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能感受着他微凉的指尖,犹如毒蛇一般,寸寸攀爬上自己的手臂。 “我不想杀人。” “狠一点,你能跑的更远些,否则,就做好逃不掉的准备。” 那把匕首最终还是被他重新放到了她的枕头下,他的指尖落在她身上的每一寸,丈量着她随着呼吸起伏而薄红的肌肤。 他听着她求饶,说着不要,楚烆俯身,轻咬她耳朵再次问道:“滢滢,你是不是,也不想要我了?” 那句问话,他依旧没有等来回答,他想,或许此时,面对这句话,她就连骗也不愿意了。 崔滢此时只能想到他杀人的模样,几分痛苦夹杂着片刻欢愉,犹如在火上煎烤,在水中溺毙一般。 翌日,楚烆便说要启程回上京,关于他要不要纳侧妃的这件事,她也没问,昨日她是被谢微星拉着去寻楚烆的。 不然她都不会去。 他要不要纳侧妃,东宫有没有女主人,都跟她没关系。 她要跑的,跑的远远的。 倒是楚烆,这日也不去府衙,兴致勃勃的拉着她看图纸,两人面前的桌子上摊了一些图纸,是他寻人找的庭院布置样子。 “你喜欢哪个?” 楚烆揽着崔滢,以手撑头看着她,眼中温情全然不见前几日的疯癫模样。 他总是这样,有时候疯起来神志全无,有时候又温柔到不似他本人,活脱脱的像是两个人一样。 “不要说令孤不喜欢的话,滢滢,你知道,孤喜欢听什么。” 在崔滢张嘴要回答的时候,楚烆已经笑着说出了这句话。 无妨,骗就骗吧,她骗骗他,他也骗骗他自己,听着她的嘴里说出令自己满意的话就好了。 听到这句话,崔滢抿唇,视线转向那些图纸,最后随便挑了一张:“这个吧。” 楚烆当然看出来她的敷衍,但他不在意。 男人坐直身子看向她选的图纸,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将那张图纸拿过来放到面前。 这是一座典型的江南园林,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山水相互呼应,瞧着十分雅致,楚烆笑了下,手指落在一处道:“在这里给你打座秋千如何?” “就不放在东宫了,孤有座院子,按照你的喜好来做吧,这里瞧着倒是适合给你做间绣坊茶室。” 他笑语晏晏,低头看着这张图纸说着话,就像是真的在构建两人的未来一般。 “殿下.” “叫怀微。” 楚烆再次纠正崔滢的称呼,他对她喊他表字这件事,一直很执着。 崔滢只好喊了他怀微。 “怀微,我不是要跟你住在东宫吗?就不必如此劳心费神了吧。” 她制止了楚烆的话,不想再听他说下去,因为每说一句,全是他对今后生活的所想,他的语气认真到,让崔滢有些怀疑,他要把这里当家。 楚烆笑睨她一眼,修长手指穿过她的发替她梳理着:“东宫是太子的东宫,这里,才是孤和滢滢的家。” “孤从未觉得我和你这三个字读来这般顺耳。” 崔滢整个人被他抱在怀中,两人亲密无间,仿佛谁都不能将他们分开一样。 “我” “不喜欢吗?不,滢滢,你喜欢。” 直到听到这句话,崔滢才发觉,现在的楚烆和以前的楚烆哪里不一样,他似乎,病的更严重了。 他不在乎她怎么说,怎么做,无论她说什么,如今的他只会强迫她顺着他的心意说着他想要听的话。 想到这里,那股恶心的感觉再次袭来,崔滢视线有些恍惚,面前的楚烆像是变成了两个人。 一个温柔到她几乎陌生,一个疯癫的不似常人。 “呕!” 她推开楚烆,跑到门外干呕起来,她受够了,她真的受够了每日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胃里空空的,什么也吐不出来,她起身,步子踉跄,她听到楚烆起身走来,熟悉的香气在此时却熏的她有些头晕,她后退,脑子晕乎乎的一下摔倒在了他的怀中。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外头似乎有股草药的味道,她的手腕上搭着一只年迈的手。 “这脉象往来流利,应指比较圆滑,如同珠滚玉盘之状,殿下,似乎是喜脉无疑。” 随着这句话一同落下的,是崔滢猛地掀开的纱幔,她眼眸微微睁大,手死死抓着纱幔问道:“你是说,我有孕了?” 我知道卡在这里很难受,我知道,轻打呜呜呜。 另外跟宝子们说一下哦,2月21号的更新不是零点,因为我明天晚上要去录音棚录首歌,是我自己的生日贺曲嘿嘿嘿,所以估计晚上写不来了,那天的更新就放到了当天晚上哈。 周六再调整回来!!喜欢蹲守的宝,不要蹲啦~ (本章完) 第62章 杀了她,留住她 第62章 杀了她,留住她 崔滢的语气中带着质疑,她怎么可能会有孕,明明在每次同房后,她都有服用避子药的,这孩子,不 像是想到了什么,崔滢抬眼看向坐在一旁的楚烆,男人眸光晦暗不明,一双黑眸如寒夜幽昙一般,他侧头,目光对上了崔滢看来的视线。 “下去吧。” 楚烆启唇,大夫被一旁的药童搀扶着起身,出于医者的本心,他叮嘱道:“娘娘脉象有些不稳,想来近日忧思过度,有孕之人最忌讳心思过重,还请娘娘多为身体着想。” “草民会为娘娘开几贴静心凝神,安胎的药物。” 说完后,他便带着药童离开了这里,房中只剩下了崔滢和楚烆,他就坐在她的手边,她抬手就能触碰到他。 崔滢的心早已随着大夫的话沉入谷底,他的语气那般肯定,她有孕了,有了楚烆的孩子,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微凉的指尖触碰上她的手背,他握住她的手问了句:“在想什么?” 她的手也是这般冰凉,倒像是被吓到了一样,说实话,楚烆一直都知道崔滢在吃避子药,但他从未干预过。 因为他知道,她不想有他的子嗣,就算他换掉了她的药,令她有孕,她也不会心甘情愿,只会更想逃离。 更何况,他也不想那个孩子,是带着他母亲的恨意出生的。 不被爱纵然可怜,但被恨却是此生都无法承受的, 但是没想到,有时候无甚期许的事情,却总能给他带来惊喜。 楚烆掀开锦被,靠近她,将她抱在怀中,他的手握着她的双手一同落在她的小腹上,崔滢的腰身很细,那是因为大朔人追求这种极致的杨柳腰。 她的身子也很单薄,骨架也很小,抱在怀中,像是一碰就要碎了一样。 向来无所顾忌的男人,此刻也放缓了动作,生怕惊扰了她肚子里这个还未成型的孩子。 “按照大夫说的,应当是在来官州时的事情了,孤这般鲁莽,这个孩子竟然还在,滢滢,留下他好吗?” 轻柔的话语似柔风一般落入崔滢的耳朵里,她低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是你,做了手脚?” 他什么都知道,从她第一次服用避子药,再到后来谢微星给她药材,他一直都知道的。 “好玩吗楚烆,看我为了不被你发现,小心翼翼的去做这些事情,看我像一只被你困锁在牢笼之中的鸟儿一样,无论如何振动翅膀都无法逃离。” 崔滢侧身仰头,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出来,她看着楚烆,他面色还是一向沉稳,但眼中却露出些她看不明白的情绪,难过? 他才不会有这种情绪,更何况,自己也从不是能牵动他情绪的人。 “孤从未动过手脚。” 面对崔滢的声声质问,楚烆破天荒的解释了一句。 “你不喜欢,孤没有做,崔滢,我从未对一个人,这般放纵。” 他语气平淡,重新将她的手握住,她看着他的表情从沉稳转为疑惑不解,而后听他一字一句道:“可也奇怪,若是旁人,早就死了千百回。” “明明最先开始想的便是用完再杀,可一步步的纵容,造就了如今的局面,舍不得,却又想杀了你。” 最后三个字恍若晨钟一般撞入崔滢的心中,她启唇想要说些什么,楚烆勾唇浅笑制止了她的话。 他伸出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带着青玉扳指的拇指落在她的唇边。 “杀了你,这世间再也没有能够左右我情绪的人,我也不会为此而感到片刻的难过。” “都说我没有心,可没有心的人,又怎么会难过,崔滢,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他换了自称,语气宛若一个固执的想要得到答案的孩童一般。 楚烆十岁离开大朔,在东夷国过了最困苦难熬的十年。 十年,天真的少年被杀死在敌人的弯刀之下,十年,他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永远是可以被舍弃的那个。 他不想再想这些了,更不想去留住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可以倾心以待的人,唯有利益是最牢固的存在。 可面对崔滢,他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为什么,他明明已经在收敛了自我,为什么,她还是不想待在他身边。 “太子殿下,我知道我曾经想要利用您的心思有多可笑,我为此向您道歉,我在云州生活了十七年,被收养的那七年,我确实过得很痛苦。” “美貌之于我,是罪过,从不是骄傲和资本,所以我才那么迫切的想要离开云州,以至于,利用了您。” “如今我已经为我的愚蠢付出了代价,但我无论如何也不会,也不想,再重回牢笼了,无关自由,只是我想做的,想过的,从来都不是被束缚的人生。” 崔滢听完他的话,喉咙有些发紧,这些话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也从没想过要对楚烆讲。 两人这番话,便是将各自的立场说的明白。 他想要她留在她身边,但她不要他。 低沉的笑带着嘲讽,崔滢感受着被他握住的手都有些颤抖,楚烆笑着,就连胸前的配饰都有些微震动,他歪了下头,眼眸弯了下。 眸光似皎月流萤,落了霜华满地,他抬手,动作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发,一寸一寸。 “我说过的,是你先来招惹的我。” 她的头被他猛地带入到他怀中,耳边是他心脏跳动的声音,沉稳有力,却震耳欲聋。 “孤就知道,爱很难,但被爱更难,对不对?” “可是孤的滢滢,你跑不掉的,孤不放手,你哪里也去不了,不如就同孤一起,永堕地狱吧。” 血液的味道弥漫开来,崔滢睁大双眼,那把不知何时被塞入她手中的匕首已经将楚烆的手腕割开,他手腕上的五彩绳被血浸染,已经看不清原本的颜色。 他眸中满是疯狂。 “你,楚烆!”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崔滢挣脱他的怀抱,男人的头偏向一旁,她手中匕首掉落在地上,姑娘颤声说道:“你疯了吗?!” 乌发遮掩住他的半边脸,他的手无力的落在她的腿上,只听他语气淡淡说道:“孤早就疯了。” 疯到他在听她说,她不要他时,想杀了她,这样,就能将她永远留下来了吧。 他分不清这是什么情感,他只知道,心中有个人在叫嚣着,杀了她,留住她。 那把匕首本该对向的,是崔滢的心脏。 嘿嘿,俺胡汉三回来啦! 因为月票满十张了,大概月底会有加更掉落,宝子们上推荐啦,莫要囤文嘤嘤嘤! (本章完) 第63章 她最先要骗过的,是自己 第63章 她最先要骗过的,是自己 这已经是第二次,他让她杀了他,本是用来防身用的匕首,两次都对准了楚烆。 “你想跑,是想去寻崔叙吗?” 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崔滢看他,楚烆抬起头来目光看向她,冷静的说道:“过来。” 这般熟悉的语气,似乎又变回了最早相处的模样,崔滢没有过去,他就这般静静看着她,任由手腕上的血染了一身,一床。 “跟兄长没有关系,我刚刚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崔滢皱眉,同他对峙着,到最后实在看不过去,才上前替他包扎住手腕,男人轻笑,缓缓说道:“知道为何官州事了,你却从未见过崔叙吗?” 她听着楚烆的话,心中隐隐有了猜想,却没有应声回答。 “他给了你引路帖,要带你离开官州,可是你没有跑,所以他寻孤,求孤放过你,他可以替孤做任何事。” 手腕上的布条止住了他的血,楚烆抬手看了下,垂眸看向那将崔滢裙摆染红的血迹:“你猜,孤让他做了什么?” 崔滢握紧手,恨不得刚刚就让他那么流血而死,也不要再听他这些话。 “你我之间的事情,为什么要牵扯旁人?崔叙只是我的兄长。” 引路帖她没有收,就是怕给崔叙带来杀身之祸,倘若他真的因为她,被楚烆伤害,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以何种心态自处。 “旁人?呵。” 楚烆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床上的崔滢,他慢条斯理的将那根染了血的五彩绳解下,回着她的话:“孤的滢滢这般聪明,怎么会看不透他的心思。” “他为了你,可是愿意做任何事的,包括,去瑞王身边做幕僚。” 染血的五彩绳上还有血腥的味道,楚烆拉过她的手腕,将她手上的五彩绳解下,换上了自己的这根,鲜红的血染上她白皙的手腕,像是雪里红梅一般。 “我说了,不关崔叙的事情,他与这件事无关,你放过他。” 崔滢在听到瑞王两个字的时候,心头一震,她果然,害了崔叙。 瑞王比之楚烆也毫不逊色,但他的狠,却不会如楚烆这般,令人浑身,从心到身体,犹如被毒蛇纠缠一般的难受。 他那人,性子跋扈且因为常年混迹军营,虽然是个糙人,但心思却不糙,要是崔叙被他发现是楚烆派过去的人,崔叙不仅性命难保,更会受尽折磨。 “对了,上次在云州帮你逃跑的人,孤也在寻,倘若寻到,定要剥皮抽骨才能解孤心头之恨。” 楚烆握着她的那根五彩绳,垂眸看着她,那次他就知道,崔滢离开,是有人相助,不然只是凭借她,怕是都不知道那条路。 既然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改变她的心意,那不如,就让她知道,她若离开,会有多少她在意的人活不成。 他的滢滢,最是心软了,必定不会舍得这么多人因她而死的。 “别怕啊,滢滢,你乖些,听话些,孤什么都依你。” “孤也想做个好父亲,嗯?” 楚烆尾音上挑,温柔的摸着她的发,真像是情人之间的亲昵一般。 说完后,他便离开了这里,让冬月和琥珀进去收拾。 琥珀和冬月进来收拾时,看到那血迹,吓了一跳,崔滢有些失神的坐在床边,他在威胁她,告诉她,她要是跑了,有的人是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 怪不得他说过,她要是狠的下来心,能跑的更远。 “冬月,琥珀” 她看向两人,眼眶红了些,她好没用,总是要他人来为她付出代价。 “姑娘这是怎么了?” 两人停下手中的动作,上前安抚着崔滢,崔滢摇头不再言语,不管冬月和琥珀,或者是崔叙知不知道她的计划,她若跑了,他们都会因此而死。 既然如此,她就必须用闭息丸假死离开这里,唯有让楚烆认为她死了,她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间,才不会牵连旁人,至于这个孩子。 楚烆说得对,不被爱才是最悲哀的,所以便由她来做这个杀人者,将他一起带走吧。 在接下来这段时间,哪怕她畏惧,不想再跟他相处,也要让楚烆心甘情愿的相信,她真的听话了,变乖了。 而这场戏,她最先要骗过的,是自己。 真心换假意,谎言换自由。 “帮我寻下星儿吧。” 琥珀点头,起身去寻谢微星,不一会儿,谢微星过来,屋子里早就被冬月收拾干净,崔滢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坐在小榻上等她。 “阿姐寻我?咦,好浓郁的血腥味儿,阿姐受伤了?” 谢微星一瞬紧张,崔滢摇摇头笑着看她:“请你来,是想让你替我把把脉。” 话落,谢微星脸色一变,更加认定是她受了伤,她赶忙上前把手搭在崔滢的手腕上,而后表情怪异道:“这脉象,好怪。” 说不上来,但确实是喜脉,她悄悄问了崔滢的月事,得知已有一月没有来了,更像是有孕了。 “摸着像喜脉,只是有些怪,但我也着实想不出来,可能是月份稍浅,分辨不出,等过一月,我再给阿姐摸一下脉。” 谢微星有些不好意思,亏得她自诩医术超高,连个寻常喜脉都要用像这个字,实在愧对祖父教导。 “无妨,大夫说是喜脉,我心中没底,所以才让你来摸一摸。” 崔滢的手不自觉的摸上自己的肚子,叹了口气,毕竟就连她自己去摸脉象,也跟大夫摸出来的一样,喜脉。 “啊?!那,那那那,阿姐是真的有孕了?!” 谢微星这才反应过来,崔滢有孕这件事,刚刚光顾着奇怪那个脉象,现在才后知后觉。 崔滢点头,本想说她可以做干娘,后来一想,这个孩子或许都不能出世,那句话硬生生被她憋回去了。 谢微星注意到崔滢的面色,为什么阿姐有孕了,可是她看起来,却没有那么开心呢? 一定是殿下惹了阿姐不开心,哼,太子殿下,果然诡计多端,得到了阿姐,还不好好珍惜。 所以在谢微星回到府衙的时候,看到萧凤安也是冷哼一声,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萧凤安更加不解,自己这又是哪里招惹了这个小姑奶奶? 步步微滢,有凤揽星。 我保证有凤揽星cp就虐一下下,其他绝对甜甜甜,再次感谢宝宝们的月票!爱你们么么么~ (本章完) 第64章 萧凤安,你又这样 第64章 萧凤安,你又这样 萧凤安面带不解的,去寻谢微星,结果还吃了个闭门羹,小姑娘生气,压根不想搭理他,她现在就想着,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谢微星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更别说萧凤安见她不理他,还在门外等了两个时辰,谢微星打开门的时候,就见萧凤安抱胸靠在柱子旁。 他手中把玩着一片飞叶,本该柔软的叶子随着他的动作犹如锋利的叶刀一般。 “你怎么还没走?” 谢微星看着他的动作,有些不大自然的问了一句,萧凤安抬手,叶刀飞旋着嵌入不远处的树中,入刻三分,可见内功有多深厚。 “饿了?” 他轻笑一声站直身子,以他对谢微星的了解,她要是不饿肚子,自己今天还真不一定能见到她。 谢微星脸上爬上几分红霞,十分不好意思,这人怎么这样啊,一点面子也不给她留。 “对啊,你请客,去吃大餐。” 她哼了声,从他面前走过去,萧凤安抬步跟上她,两人一道走的时候,他永远落后她半步,像是最忠诚的守护者一般守着自己的珍宝。 前面的姑娘穿着一身嫩绿色的衣裳,是此间黑暗之中唯一一抹不同的颜色,他看了三年,却从不敢和她同行。 萧凤安不禁想起与她初见时的场景,他与她相识三年,他也喜欢了她三年。 只是这份感情,从未敢宣之于口。 “想什么呢?” 谢微星不知何时停下步子等他,萧凤安听着她的话,摇头问了句:“想吃什么?” “官州烧鸡!听人说官州烧鸡最是出名,可惜来到官州这么久,我还没吃过呢。” 她双手合十,一脸期待,看着萧凤安,点点头,这样看来,他比那个疯太子可好多了。 萧凤安嗯了一声,带着她去了一座酒楼,他常年为启帝做事,大朔都跑了个遍,而每到一处地方,他都会探听当地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 因为谢微星说过,收到他的东西,她才知道他一切安好。 所以为了让她安心,他都会给她送过去这些东西。 两人到酒楼的时候,人不算太多,萧凤安同小二要了吃食,伸手给谢微星倒了一杯水问道:“你今日去了娘娘那里?” “是啊,一说这个我就生气。” 谢微星喝了一口水,气呼呼的说道:“你知道吗?阿姐有孕了,可是看着却不太高兴,不会是殿下不想要这个孩子吧。” 她家中没有什么复杂的人际关系,她祖父也只有她父亲这一个孩子,所以父母去世后,她一直由祖父抚养照顾长大,祖父疼爱,所以才让她的性子变得天真烂漫。 可是上京城中并不是都像谢家这样,有名望的世家大族之中,关系更是盘综错节,嫡庶分明。 若是庶子先一步出生,就是给整个家族蒙羞,谢微星想着,难不成是因为楚烆不想要这个孩子,觉得这孩子是庶子,滢滢阿姐才为此难过的吗? “萧凤安,你说阿姐那般好的人,怎么就跟了殿下,好可惜哦。” 听着谢微星的话,萧凤安摇头回她:“有些事,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更何况,也许娘娘烦恼的,并不是这个孩子的去留。” 他听成充说过,黑甲卫第一次出现在云州的时候,就是因为这位良媛娘娘不见了。 所以萧凤安倒是觉得,或许是殿下想要这个孩子,她不想要,也不一定。 “你,我刚刚还觉得你和殿下不一样呢!你竟然替他说话。” 谢微星皱眉,一张小脸都气红了,恰好此时小二端着吃食过来,萧凤安熟练的给她夹了个鸡腿过去,连连求饶:“好好好,是我不对,星儿说的都对。” “萧凤安,你又这样。” 她都有些无奈了,每次她一生气,萧凤安就是这么哄她,一句星儿说的都对,她就什么气都没了。 萧凤安只是笑着,他右手顿了下,在谢微星还没看到的时候,快速收回换成了左手,谢微星抬头:“怎么用左手吃饭?” 她可不记得萧凤安是左撇子。 “没事,吃吧,等下带你去官州渡看看。” 官州大坝已经重新寻到了修建的人,缺口也被堵上,不会再威胁官州百姓的安危,大家的生活在逐步回归正轨。 他们马上就要离开官州了,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再来,她回去后,谢大人定会更加严厉管教她,就在临走的时候,再带她去玩一下吧。 “真的?那我可要吃饱饱了。” 谢微星笑着看他,心情不错的给他夹了一块肉,萧凤安只是笑着,却无人注意到他藏在桌子下的手已经抖的不成样子了。 寒毒又发作了,一年更比一年严重,他也不知自己还能活多久,可是他不舍得死,更不想看她,嫁给旁人。 等两人用完吃食前去官州渡的时候,他的手渐渐恢复正常,谢微星还带了壶桃酿,说是夜间在官州渡观星怎么能少了酒。 官州渡就在官州郊外,不算太远,就建在龙江水旁,隔着正在修建的官州大坝,谢微星看着面前倒映的江水,伸手拉住萧凤安:“你看你看,那是不是红尾鸟?” 说着说着,她身子还前倾了下,萧凤安拉住她的胳膊,防止她掉下去。 “小心。” 夜间的微风吹来,带着些江边的寒意,他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给谢微星披上,两人坐在这里看着皎月缓缓升起,漆黑如墨的夜点缀上几颗星子。 “回去后,可千万别再惹谢大人生气了。” 他曲起一条腿,手搭在上头,侧头看向谢微星,姑娘双手托腮,听到他的话,转过头来看他:“你怎么跟我祖父一样,啰里啰嗦的。” “谢大人年事已高,他只想你能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 然后,再寻个好人家嫁了。 这后半句话,萧凤安顿了下,最终没有说出口,他说不出口,说不出让她寻个人嫁了,也不敢想,她嫁给旁人。 萧凤安有一双漂亮的凤眸,浅棕色的眸色宛若宝石一般漂亮,他望向谢微星的时候,永远都带着笑意,就好像她说什么,他都会点头应允,从不会反驳一样。 “什么叫安安稳稳的过完一生,嫁人吗?” “那你,想让我嫁人吗?” 谢微星的手不自觉握起,她侧身,凑近了他,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鸦羽轻颤,那壶桃酿随着她的动作被打翻入江水之中。 她感觉,看着他,为什么没有喝酒,也有些醉了呢? 起初:萧凤安,你又这样,算了算了,我可是要当全天下最厉害的医者,以后你的性命就交给我来保护啦。 后来:萧凤安,我求求你,让我救救你,我可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医者,我可以救你的,求求你让我救你。 —— 我保证,就虐这一下下!真的!(别打我,给你们加更嘤嘤嘤) (本章完) 第65章 “你这里好烫,滢滢” 第65章 “你这里好烫,滢滢” 谢微星凑过来,她的发丝随着江风被吹起,萧凤安的心也在这一刻慢了半拍,在谢微星启唇时,他先一步转过了头。 “夜凉了,我送你回去吧。” 他似乎明白了她要问什么,但那句话,他或许,回答不了她,更准确一点,是他心中早有答案,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谢微星,我心悦你。’ 萧凤安垂眸在心中独自回了她那句未问出的话。 谢微星抬头看他,眸中划过几分难过,她点点头,站起身来,算了,她就知道,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祖父是骗子,总是骗小孩子。 萧凤安也是个骗子,害的她总是胡思乱想。 想着想着,谢微星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想哭,她刚刚其实是想问他,萧凤安,我嫁人的话,你要不要我呢? 可是他没让她说,他一定,是不喜欢她的吧。 “星儿?!” 萧凤安看着谢微星快步走着,他几步跟上去拉住她的胳膊,谢微星深吸一口气,装作没事的样子道:“干嘛啊,好冷的,我要回去了。” 听着谢微星的话,哪怕她极力的隐忍,但是萧凤安却从她的语气中听出几分哽咽,她哭了。 “行遍大朔,每次都要给你寄东西时,我都会写一句,一切安好,我知你在上京衣食无忧,可我不在,却不知你是否也是一切安好。” “人的一生,太过漫长,我怕你后悔,后悔自己今日做下的决定,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不敢说。” 他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红着的眼眶,萧凤安轻叹口气,他俯身伸手将她眼角的泪拭去,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入怀中:“明知不可求,却偏偏不舍得。” 男人身上带着凉意,语气却温柔的不成样子,谢微星憋着的眼泪再也忍受不住,她抓着他的衣服,埋在他怀中哭了起来。 “我,我以为你也不要我了,萧凤安,我不讨厌你,真的,我真的不讨厌你。” 讨厌的反义词是喜欢,她想说,我其实是喜欢你。 萧凤安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带上哄意:“小祖宗,萧凤安知道了,你不讨厌他。” 最后谢微星哭累了,被萧凤安背回去,她趴在他的背上喃喃自语,他就一句一句的回着她。 哪怕他知道这些话没有逻辑可言,更没有道理可说,但是他依旧神色温柔的回应着她。 那些话他从未想过告诉她的,倘若他真的放得下,就不会一直陪在她身边了。 希望明日醒来,她能忘记这一切,不再记得,就当梦一场,是他借着这场梦,将他的心意全盘托出吧。 说出了他的妄语。 - 崔滢不知楚烆去了哪里,她希望楚烆今日别回来,至少给她个调整的时间,但显然,楚烆不是这么想的。 身后贴上来熟悉的怀抱时,崔滢便睁开了眼睛,随后,他的手覆上她的双眼落下一句:“睡吧。” 血气的味道近在咫尺,崔滢抿唇不语,男人的声音染上几分笑意说道:“睡不着?” “有些。” 楚烆还以为崔滢不会回他,谁曾想,她不仅转过了身,还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她的语气有些僵硬,动作也有些不自然。 “我在想,今日的事情。” 崔滢叹口气抬眼看他,夜色很浓,她其实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凭着感知,觉得那里似乎就是他的双眼。 “不管你怎么想,孤都不会放你走。” 楚烆皱眉,反握住她的手,崔滢坐起身道:“可是怀微打算一直这样吗?” 她唤他表字,楚烆翻过来身,窗外月华洒进来,不算明亮,但却能让两人看清彼此的脸。 楚烆不知去了哪里,面色有些苍白,像是失血过多一样,崔滢低头看向他的手腕,那里的布条早已被更换,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挣脱他的手抚上他的手腕。 “死不了,孤还要长命百岁呢。” 他随着她的视线一同落在自己的手腕上,从这里离开,他去了官州大坝,看着一望无际的龙江水,他扯下了止血的布条。 血滴滴答答的落了一地,他能感觉到生命的流逝,在最后一刻,他又清醒的重新将布条缠绕上自己的手腕。 他不是想死,他只是想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告诉他自己,你生来就是没有被爱的资格,不要再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留下她,就足矣,至于其他,他不想要了,别再说爱,别再说喜欢,全是谎言,全是骗他。 是爱,是恨,就别求。 “若我说,你能不要再像今日这样,我便,愿意同你一起试试,你会信吗?” 崔滢的话顿了下,她感受到楚烆的指尖动了下,他笑了下,那双眸子看向她,眸光闪动,有月华流转,灼热到将她的每一寸肌肤都烫伤了一般。 “滢滢,你这句话,是骗孤的,对吗?” 也难为她能对着他这条疯狗说出这句话了。 崔滢拧眉,她凑近楚烆,眸中有股倔强:“我没骗你,楚烆,这不是在骗你。” 她就知道要想让楚烆相信,她是愿意留在他身边的这件事,很难。 “孤说过的,只要滢滢乖,什么都依你。” 他抽出自己的手,将人抱到身上,崔滢低头,有几分青涩的吻落在他的额头上,楚烆笑着,抚摸上她的脸。 “你答应我了。” “今后不许再说今日的话,不许再做今日的事情,否则,我宁可死,也不会再原谅你了。” 崔滢脸红了些,不知为何,她现在竟然不敢同楚烆对视,他的眼眸如春水一般微微荡漾,却带着疏离和陌生,他只回她一个字。 “好。” 可是崔滢却能听出来,他只当她这些话,还是在骗他。 “我是认真的。” “若是真心的,你就算是谎言,孤也信的。” 崔滢没再说话,他现在还真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她有些生气,一下咬在了他的嘴巴上,男人仰头,将唇送到她面前。 “别勾孤。” 大夫说了,前三月,禁房事。 “呵,怀微这话说的,我又没有做什么。” 平日里在这件事上,楚烆从来都是那个握着主导权的人,现如今她怀着身孕,他倒是有所顾忌,不敢做什么,她当然要报复回来。 楚烆的手落在她的腰腹处,他抱着她,一个调转,两人的位置就发生了变化,微凉的指尖落入,她听到他哑声说道:“你这里好烫,滢滢。” 嘿嘿嘿,嘿嘿嘿,以后看到双引号,就是那啥哈! (本章完) 第66章 那你哄我 第66章 那你哄我 听着他的话,崔滢的脸一下烧了起来,他何时说话这般直白了? 可她如今却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说着这些话,一句一句如诱惑一般。 她该无法忍受的,偏偏无数个日夜,他是最了解她的人,只是两三句话,一个落在傲雪红梅上的吻,便让她有些溃不成军。 崔滢只想伸手堵住他的嘴,结果他倒好,直接将人的双手举过头顶钳制住。 他看着她闭眼,呼吸起伏,似在云端,他眸中染上的情欲却在此时缓缓退散,崔滢脑子有些混沌,恍惚间,似乎听他问了句:“你这次,又在骗孤什么呢?” 她想说话,楚烆低头堵住了她的嘴,辗转缠绵的吻,是火与冰的触碰,他手指上挑,她便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次日崔滢醒过来的时候,楚烆已经起身,他手中握着一本书,靠坐在窗边的小榻上。 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中衣,散着发,侧头看向窗外的景色。 崔滢从未见过这样安静的他,大多时候,楚烆给人的感觉都是强势到;令人无法呼吸的,不管在什么事情上,但现在看他,却觉得他和之前的传言有些相符了。 宫中的老人说,太子殿下在还未前去东夷国做质子的时候,是最温润不过的君子了。 “滢滢。” 听到床上的声音,楚烆转过头来唤了她的名字,一张脸带着几分清冷看向她,他将书放下,崔滢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小几上放着块木头,还有一把刻刀。 崔滢看着他的手指,不由得想起昨夜,这双手是如何掌控着她。 她脸色有些不自然,楚烆笑了下,起身走到她这边,他低头看她,崔滢的脸似乎圆润了些,没有刚见她时的消瘦。 “上次你选的图纸,孤已经让应东回去安排了,如今有了孩子,要更加仔细才是。” 他弯腰,与她平视,语气温和,像是真的有在听崔滢的话,不再做疯子,而是在做正常人。 “你在雕什么?” 崔滢伸手拉了拉他,起先张嘴不知问什么,总觉得经过昨日的事情,她有些不太会和他相处了。 楚烆倒是不在意,伸手将她抱起来,怕掉下去,崔滢只能勾住他的脖子,被他抱到小榻上,面前的小几上正放着他刚刚看的那本书。 这是一本木雕书,有几页折了起来,想来是看书之人十分仔细,将重要的地方折起来方便日后再次翻阅。 “给孩子做件小玩意儿,不过孤不知道,是兔子好,还是老虎好,滢滢觉得呢?” 楚烆环抱着她,将头抵在她肩膀上,修长的手指指向自己刚刚看过的地方,崔滢看到他指腹上的伤口,说了一句:“这些由工人来做就好。” 他越温柔,越迁就,崔滢就越怕,就好似,这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一场片刻宁静,他在隐藏自己,而她确切的感受到了,如今的楚烆,当真是疯的更厉害。 将自己隐在完美的躯壳下,伪装成正常人。 楚烆深吸一口气,将那块还没雕刻好的木头握在手中:“小时候过生辰,父皇问孤,喜欢什么,孤说,想要一个木雕人,就像他雕给母后的一样。” “孤本以为,会在生辰当日收到一个木雕人,就跟母后的一样漂亮,但等来的,是被罚跪在凤仪宫前一整日。” 崔滢侧头对上他的目光,带着些不解,楚烆就这么看着她继续说:“他说,孤的生辰是母后的祭日,孤没有资格过生辰,今日不会有,往后也不会有,他要孤时时刻刻记得,孤就是个杀人的刽子手。” 楚烆早就明白,启帝对他的恨意由何而来,他的出生,害死了他最爱的女人,可偏偏,他又是他们唯一的儿子。 做太子就好吗? 不过是他也要他体会到,什么叫做孤家寡人,无所爱相伴的滋味。 真是可笑,作为一个父亲,他竟是恨透了自己的亲儿子。 有时候楚烆想,要是当年他也随着母后一起死就好了,这样,也不必来人间受苦这一遭。 “若是皇后娘娘还在,定然不会这么觉得,天底下,没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不然她也不会拼了命也要将殿下带到这个世间了。” 姑娘垂眸,说出了这句话,崔滢知道的,楚烆是太子,但却过得还不如瑞王和梁王。 有些时候,她也会觉得楚烆有些令人心疼,但也仅限于此。 若是两人一开始的关系,没有那么多的算计,或许结局会不一样。 但错误的开始,默认的规则,便注定了结局。 “那你呢,你也会爱这个孩子吗?” 楚烆的手落在她的小腹上,眸中染上几分说不清的色彩,他也想问问她,你若是喜欢这个孩子,会不会也怜惜我呢? 崔滢别过视线,不敢对上他的眼睛,她启唇说道:“我会爱他。” 可若是真的生下这个孩子,她只会觉得难受,因为她不爱楚烆,这个孩子,也注定了不会有父母的疼爱。 “孤也会爱他,他会有爹娘疼爱,是个幸福的孩子。” 楚烆没有再问下去,反正再问,也得不到自己真正想听的话,那便当做,她从此刻起,所有的话,全是真话。 他握着崔滢的手,将这本木雕书翻了翻,崔滢说兔子和老虎都好,不必太过纠结,楚烆便点头,两人坐在这小榻上说着话,没有昨日的剑拔弩张,也没有昨日的逼问与剖心。 他们都默契的选择不再提起昨日的事情,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可是殿下,你怎么只给孩子做,难道我就没有吗?” 崔滢听着楚烆的话,孩子长孩子短的,心中不由得有些慌张和不愿意再听,她扯开话题,楚烆闻言,将她的手握住:“滢滢想要什么?” “殿下知道给孩子亲自挑选,却要来问我喜欢什么,真是不公平。” 她转过头不再看他,她说过的,要想让楚烆相信她,她最先要骗过的,是自己。 撒娇是被爱的特权,也是亲近的表现。 可有时候,嘴巴会说谎,眼睛却不会,她有些不太敢跟他对视了,总感觉那双幽暗如墨的眸子能洞察她所有的心思。 “你还从未这般,对孤撒娇。” 楚烆面上露出笑意,只是眼底却无波无澜,她一个动作,一个眼神,楚烆就能猜出她心中所想,她的话啊,永远没真的。 “那你哄我,怀微,你哄哄我,我也从未听过你哄人。” 不知为何,这句话脱口而出,崔滢都未来得及思考,这句话便说了出去,她抬眼,眼中划过几分不自然。 撒撒! (本章完) 第67章 关于会不会哄人这件事 第67章 关于会不会哄人这件事 楚烆没有说话,崔滢也觉得有些尴尬,连忙找补:“我” “孤不会哄人。” 他的手摸上她的脸:“哄人这种事情,孤从未做过。” 男人的话带着几分无奈,却有种无端的宠溺,崔滢刚要开口,便听他带着温柔的话语和几分认真的求问道:“滢滢教教孤,怎么哄你?” 崔滢张嘴,脸色复杂,怎么现在,倒像是他在跟她撒娇一样? 只不过这个话题没等楚烆继续下去,就听外头成充说一切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 “殿下,云州来了封信,是给娘娘的。” 成充手中拿着那封信,敲门说道,楚烆让他进来把信放下。 内屋与外堂隔着层纱幔,成充看不到里面的两人,他放下信便离开了这里。 云州的信,除了崔家,似乎也没有旁人了。 “若是崔家的信,不如让成充扔掉。” 崔滢穿上鞋子去换衣裳,楚烆难得见她小孩子气的一面,他看着她的动作,不发一言,要是她可以永远这样就好了。 “崔叙不在,崔云良被罚俸三年,没了马超阳的支持,他的日子必定不好过,所以只能来求我了。” 她说了一句,转身看向楚烆:“害了那么多人,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按理来说,革职都算是轻的了,毕竟作为云州太守,他的不作为就已经害了许多人。 楚烆朝她勾了下手,崔滢此时也穿戴好衣裳走过去,他的手摸了摸她的肚子,而后将她的腰带松了下,系了个漂亮的桃结。 这桃结是上京最实行的系法,贵女们都爱这么系,可是楚烆却没见崔滢这么系过,她的穿着永远都是简雅大方的。 果然人美,怎样都好看。 “云州地处偏僻,又难出政绩,没人愿意来,你又怎么敢保证,下一个来云州的,不是像崔云良一样呢?” 贪官自古以来都有,朝廷又不是不知道,只要不动摇国之根本,大多数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不过这次,是他们太过分。 妄图用钱财来控制自己在朝堂之上的人。 崔云良是贪,是没用,但他比起常文廷,算是好很多了,所以常文廷才会被斩首,他只是被罚俸。 “喜欢吗?” 楚烆打完桃结后便松了手,崔滢低头,不知何时那上面已经挂上了一条精致的蝴蝶坠子,明明这里也没有藏东西的地方,也不知楚烆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这是?” 崔滢伸手拿起那蝴蝶坠子,这是一条银制的蝴蝶坠子,蝴蝶是镂空的,栩栩如生,仿若下一秒便要飞起来一般。 瞧着像是南诏的东西,不似中原的物件。 “就当你教孤哄人的束脩了。” 崔滢听着这句话,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她松开手,撩开纱幔便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句:“我也不会。” 楚烆看她背影,面上笑意渐渐散去,他用发带将发束起,袖子随着他的动作落下,昨日那染血的腕间似乎有一条丝线在顺着血脉向上攀爬。 他瞥了一眼,用指尖按住它:“安静些。” 丝线挣扎了下,最终停止动作,将自己盘成了一只蝴蝶的轮廓,远看便像是纹身一般。 楚烆用袖袍盖住手腕,蝴蝶的印记也趋于平静,缓缓消失。 从官州出发回上京,他们要走很久,官道最是平稳,但走水路却快一些,原本楚烆想的是走水路,但如今崔滢有孕,走水路她不适应。 所以宁可慢些,也别折腾她了。 谢微星坐在马车上发着呆,她总觉得自己昨夜像是忘了什么东西一样。 可是她问萧凤安,他也只是说,她昨夜什么都没说,谢微星不信,他明明知道,自己情绪激动过后,总会忘掉一些事情的。 祖父说这是间歇失忆,因为她幼年时险些在水中溺毙,后来每每感到情绪激动或者有窒息感的时候,都会将之前的事情忘掉一部分。 但是祖父说了,能被忘掉的,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多年,活的好好的了。 想不通,他也不告诉她,谢微星便当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小气鬼萧凤安。 见到崔滢走来,她跳下车去,小跑上前挽住崔滢的胳膊。 “滢滢阿姐,咦,你身上的蝴蝶坠子好好看啊,像是真的一样。” 她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坠子呢。 “殿下送的。” 崔滢启唇说了一句,手摸上那坠子,确实很漂亮,谢微星见她看起来心情像是不错的样子,拉住她的手腕摸了下。 “脉象平稳,不错不错,阿姐,我已经跟殿下说了,从今日起,直到上京,你的平安脉都由我来把了。” 谢微星有些自豪的挺起腰板,她是绝对不会告诉崔滢,这可是她求了殿下许久的结果,也不知最后他是怎么答应的。 崔滢见她这般娇俏的模样,笑了下道:“好,那今后我的平安脉,就交给星儿你了。” 两人说着话一同坐上了马车,等楚烆出来坐上自己的马车时发现,萧凤安在里头坐着,他嘴角的笑意一瞬落下。 萧凤安无奈耸肩:“星儿要跟娘娘说话,我只好来陪殿下了。” “孤不需要人陪。” 楚烆眼眸染上几分不耐,他要人陪,也不是要萧凤安陪。 再次被嫌弃的萧凤安别过去头,他也不想跟楚烆同乘的,但谁让崔滢说,殿下一人乘车会无聊,就拜托萧指挥使陪一下殿下了。 他当真是昏了头,才会相信这话。 “臣去骑马。” 说完,萧凤安便要出去,楚烆出声拦住他,语气带上些僵硬的问道:“你,会哄人吗?” 萧凤安步子一顿,险些摔倒,他耳朵,应该没出问题吧? 外头的成充默默骑着马走远了些,这个似曾相识的问题,幸好这次的受害者,是萧指挥使,不是他。 “臣,应该会吗?” 萧凤安的话带着几分试探,楚烆抬眼,眸光似乎都在说着鄙夷两个字。 “若是殿下想哄娘娘开心,不妨带娘娘做些她喜欢的事情。” “要么就买些金银首饰什么的。” 殿下他不会是惹了娘娘生气,娘娘这才不跟他同乘吧,像是察觉到真相一样,萧凤安突然就有些心疼自己了。 “你在说什么废话?” 他说的是这个哄吗? 对不起宝宝们,更新完了! 想剧情想的脑壳疼,总害怕后面更新的不好,你们不喜欢,私密马赛! (本章完) 第68章 是情蛊又如何 第68章 是情蛊又如何 萧凤安一时被楚烆的话堵的不知该怎么回,他怎么就废话了,这不是他问的吗? 不过他可不敢说,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臣孤家寡人,想来是不懂该如何哄人的。” 萧凤安叹口气,楚烆收回目光,没再说什么。 回上京,要过宛城,谷梁郡和玉良关,宛城距离官州还有一段时间,楚烆说不急,所以他们也没有急着赶路,只在天黑之前到达驿站就行。 这段路,崔滢倒是没有再吐,她偷偷的给自己把脉,不知为何,脉象微弱之后又会变得强劲,最后依旧还是第一次大夫诊脉的结果。 喜脉无疑。 这脉象当真是怪。 谢微星早就靠在一旁睡了过去,崔滢摇摇头,从袖子里将那封信拿出来,不用看她都知道写的什么,这封面上的字迹她可太熟悉了。 是孟金翠的字迹。 她拆都没拆,将信撕毁丢到了车窗外。 夜间,马车赶到了下一个驿站,崔滢轻轻拍了拍谢微星,小姑娘睡得迷迷糊糊的,萧凤安等在外面,见到这一幕,对着崔滢轻摇头。 “臣来吧。” 他将谢微星抱起来朝着驿站走去,崔滢看着这一幕,低头扶着马车的边框便要走下去,视线内伸出来一只手,她抬头,对上了楚烆看来的目光。 “小心。” 楚烆的声音带着温柔,低沉而又磁性,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从那日他逼着她握着匕首杀他时,似乎一切就变了。 男人眉眼间收敛起往日的逼人气势,朝她伸手,目光缱绻,当真令人会忍不住的沉溺。 “多谢殿下。” 崔滢将手搭在他掌心,缓步走下来,楚烆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往驿站走去。 成充站在两人身后说道:“殿下,再有五日便可到宛城了,我们可以在那里暂做休整。” 楚烆点头,没再多言语,这条路是官道,最是稳妥的回京之路,只是太慢了些,他心中不知为何陡然升起无端烦躁。 就好像,他注定要在这条路上失去什么一样。 驿站不大,但几间屋子也足以他们居住,成充安排好房间便去部署驿站周围的保卫,驿站内的官差更加不敢懈怠,殷勤的伺候着他们。 “琥珀,去给你家娘娘熬安胎药吧。” 在上楼时,楚烆看着琥珀吩咐了一句,琥珀点头,冬月带着东西上去伺候崔滢更衣,一路行来,坐在马车上本就难受,崔滢心里装着事,看起来脸色都有些不好。 楚烆坐在不远处,看着冬月将崔滢头上的首饰拆下来,而后满头乌发只被挽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方便她歇息。 “下去吧。” 等做完这一切,楚烆出声吩咐冬月出去,冬月有些迟疑,崔滢拍拍她的手低声说道:“去吧,等下送些吃食过来。” 冬月这才点头出去,殿下每次都会伤害姑娘,所以她总是不放心,可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毕竟她只是个丫鬟,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楚烆走过来坐在她身旁的梳妆凳上,他将她抱在怀中,手摸向她的肚子:“今日没有闹你吧。” 说来也怪,还未诊出喜脉前,崔滢每日都想吐,现在倒好,有了孩子她倒像个没事人一样了。 崔滢摇头,突然发现他露出的手腕上有一片痕迹,轻微凸起,似是蝴蝶一般。 “这是?” 她伸手想要握住他的手腕看仔细,楚烆却不动声色的躲开她的动作:“没什么,伤痕还未结痂而已。” “想吃什么?孤让人去做。” 楚烆侧头看着崔滢,这几日,他跟崔滢说话,从来都是这样轻声细语的,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过他犯病时的样子了。 “没,我跟殿下吃一样的就好。” “好。” 他应声,将头靠在她胸前,听着她的心跳,心中的烦躁才像是得到了抑制一样。 这样鲜活的,真实的,存在的她。 崔滢用过饭后同楚烆一起做木雕,不过她没一会儿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楚烆看着她困倦的模样,有些无奈的笑了下,而后将自己的外衣给她披在身上。 他们坐在靠窗的小榻上,小几上烛火幽微,他眼中却带着仔细,一刀一刀刻画着兔子的模样。 崔滢说过,女儿家更喜欢小兔子,他也想要一个女儿,一个同她一样的女儿。 手腕上的蝴蝶印记在夜间最是躁动不安,在他手腕中挣扎着,楚烆只是瞥了它一眼,而后抬眼看向崔滢。 若不是这次遇到崔滢,他怕是都要忘了,自己的血脉中也有南诏的血。 启帝的母亲是南诏的公主,南诏是个小国家,为了得到大朔的庇佑,献上了自己的圣女。 在大朔人的眼中,南诏擅巫蛊,蛊虫可以杀人于无形,而这些蛊虫,都是要以他们的血液所供养,所以世人认为他们的血脉不纯正,是肮脏的。 也正是因为南诏的血脉,当年的启帝,是最没资格成为皇帝的人。 一脉相承,他的血液中也有南诏的血。 传闻说,南诏人一生只会有一位爱人,他们会在成婚当日,为对方种下情蛊,寓意着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有一方不忠诚,情蛊发作,便是生不如死。 若相爱,情蛊是双向的,并不会对人造成反噬,若是有一方是被迫的,那么情蛊便会被分为子母蛊,用母蛊来操纵子蛊,日日用血喂养,直到子蛊完全融入到寄体内。 从今往后,寄体便是傀儡,只能听从母蛊的操纵,丧失自我。 大朔没人知道情蛊是什么,起初楚烆也不知道,直到那日他站在官州大坝上,血流了一地,险些将他的生命都流干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腕中不知何时出现了这条像是丝线一样的东西。 ‘情蛊随南诏的血脉而生,以血供养,忠诚的人,永远不会受到反噬。’ 这句话也随之浮现在脑海中,他不确定这是不是情蛊,他只知道,若这真的是情蛊,他便真的可以将崔滢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让她随着自己的心意,成为自己想要得到的人。 所有的话全是真。 “这个孩子,来的还真是及时。” 楚烆抬手撑着下巴呢喃一句,倘若不是这个孩子,怕是她早就成为了自己的蛊人。 “再给你一次机会,滢滢,别再逼孤了,孤真的快要疯了。” 他头疼,蚀骨钻心的疼痛,这些日子,他只感觉自己服用的那些药所带来的副作用,更严重了。 是情蛊又如何,是傀儡又怎样。 不用这样的方法留下她,指望她爱他吗? 爱?当真可笑的字眼,他也不爱她不是吗? 只是因为 因为什么,楚烆也有些说不上来,他只是想留下她,想在他即将坠入深渊地狱时,能再听到她的心跳,听她日日夜夜唤他怀微。 还有他们的孩子,他和她,是要让这个孩子成为幸福的孩子,不会像他一样。 崔滢隐在袖子中的手轻轻动了动,她却不敢睁眼。 元宵节快乐呀宝宝们! (本章完) 第69章 孤似乎,有些喜欢上你了 第69章 孤似乎,有些喜欢上你了 崔滢不敢醒,不敢面对他,后面也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直到后半夜,他死死的握住她的手腕,唤了一声母后。 她这才睁开眼看向楚烆,他双目紧闭,似乎是陷入了梦魇之中。 “母后,怀微想你。”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孤苦,声音颤抖快要碎裂,能让他这样的,想来便是在东夷国的那十年吧。 那痛苦到压抑,屈辱到想死的十年。 崔滢挣脱开自己的手,迟疑了下,最终伸手将他抱在怀中,被子将两人盖住,他的头埋在她的锁骨处,满是依赖。 他不安的呢喃,崔滢听不真切,只能拍着他的背,哼着歌谣。 其实她也觉得,不管他才好,可偏偏他抱得紧,她要走,他也不松手。 “滢滢。” 就在崔滢都快把自己哄睡着的时候,楚烆睁开了眼,他看着她有些困,但手中动作却没停下,哼的歌谣似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唱什么。 崔滢迷瞪间嗯了一声,尾音上挑,还没意识到他已经醒过来了。 那声带着沙哑温柔的滢滢再次出声,他拉过她的手,抱着她轻声说道:“睡吧。” 待崔滢闭上眼后,楚烆看着头顶的帐子再也无法入眠。 梦中的一切是那么遥远却又那么清晰。 十五年前,他去东夷国的时候,是在除夕过后,那时候,距离上元节还剩两天,他问启帝,能不能晚两天。 就两天,让他同母后再吃一碗元宵,他就走。 因为每一年,这样团圆的日子,他都会被送进凤仪宫,对着自己母后的画像跪上一日一夜。 贤妃求过他,可是他说,若不是因为生他,他也不会失去他的皇后,无法同所爱之人团圆。 起初他哭过闹过,后来便再也没有挣扎过。 他没有见过母后,凤仪宫中挂着的那副画像,是他对母后唯一的记忆。 但后来,他再也没有见过那副画像,因为柴广福说,他离开大朔的那一天,凤仪宫着了一场火,将皇后娘娘生前留下的东西烧了个干净,包括那副画像。 他们都说,这是他母后对启帝的惩罚,惩罚他从未听她的话,好好照顾自己,所以也不愿再留给他任何东西。 那碗元宵,他到底是没有吃上,而从今往后的十年,他再也没有吃过。 不管是中秋的月饼,端午的粽子,还是这碗元宵,都没有再吃过,因为东夷国没有这些日子,也没有这些东西。 初到东夷的时候,他就因为不适应东夷国的天气,生了一场病,那一场病,当真是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大朔还在春日的时候,东夷国就早早进入了冬日,寒冬腊月,他带来的衣被他们烧毁,身边还没有一个帮衬的人。 因为启帝甚至连一个照顾他的人都没有给他留。 高热迷糊间,好似见到了要带自己走的母后,她是那样温柔,用怜爱的眼神问他要不要跟她走。 他哭着,说他想她,说怀微想你。 可惜终究是水中月镜中,一碰就散。 只是一夜之间,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便成了可供旁人欺辱取笑的奴才,十年,无数个日日夜夜,他都在想,为什么。 楚烆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脏处有些涨得慌,头疼的愈发厉害,像是要将他四分五裂一样。 这样的毛病,也是在东夷国落下的。 他们对大朔深恶痛绝,两国本来就是敌对的关系,又怎么会善待楚烆,毕竟他当时,是质子,而不是太子。 在东夷国过了一年,最先开始,东夷也顾忌着,怕欺负的太狠,激怒大朔,但发现,不管他们怎么对待楚烆,大朔都不会多说一句。 久而久之,从最先开始的言语辱骂再到身体上的折磨,也就成了家常便饭。 他们骂他是个被舍弃的太子,骂大朔都是软骨头,骂他,有娘生没娘养。 也就是这句话,触怒了当时还是少年的楚烆。 他的底线,就是他的母后,乳娘说过,母后是爱他的,所以宁愿舍弃自己的性命,也要换他来这世上。 ‘我才不是!’ 楚烆不记得当初是怎么同那些强壮的东夷国人扭打在一起,那也是个寒冬腊日,他被人摁在雪地里,鲜红的血流了一地,顺着雪白的雪,蔓延出去。 ‘哈?不听话的中原人,你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你们大朔都是软骨头!’ ‘不听话就把腿打断,你在东夷,就是我们的一条狗,狗竟然敢咬主人?’ 嘈杂的声音掩盖不住骨头断裂的声音,他的腿是被生生打断的,钻心蚀骨的痛,他却只能在雪地里死死握着一碰就散的雪。 少年眼中的光,心中的理念,还有太傅所教导的圣人言,在这一刻全然崩塌。 他只不过是可以随意被舍弃的人。 从来,都是如此,谁都不要他。 就连抚养他的赵娘娘,他也看不到她的真心。 而后十几日,在腿伤还未养好的时候,他们再次打断他的腿,就这样循环了三次,直到他们的医官说,骨头已经错位,今后走路,怕是会有些不大好看。 所以那次以后,他在东夷,一直都是个坡子,这条腿,是在回大朔之后,重新接骨的,为了适应,那三个月,他更是生不如死。 毕竟错位的骨头他用了八年,新长的骨头磨合着旧骨,疼痛难忍,几次想死。 再后来,他长大了些,二王子便看上了他,想起他油腻恶心的说着他生的比东夷国的神女还要好看,他就恶心。 他要他成为他的禁脔,供他肆意玩弄,所以在离开东夷的时候,他就让他被烈火焚身,成为那个跪在他脚下,求着他救他的人。 楚烆抬手揉了揉头,忍着疼痛将崔滢揽的更紧了些。 他什么都有,却又什么都没有,只有她,是他此刻唯一能握得住的人。 他不懂情爱,却知道,如果没了崔滢,他怕是再也回不到曾经的生活,因为得到过,又怎么甘心忍受失去。 “你能不能,不要再跑了。” 楚烆看着她问了一句,可惜早已睡着的崔滢是不会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只要你想,你就是孤的太子妃,可是你不想,你不想要这个孩子,也不想要孤,更不想同孤长长久久,崔滢,孤似乎,有些喜欢上你了。” 他呢喃自语,说着她不会回应的话,好似这样,他就得不到一个否定的回答,看不见她躲闪的眼神。 这场由他最先开始的利用,最终也是他最先栽倒在里面。 他贪恋她给的欺骗和谎言,可也知道,她就像那次高热昏迷时,一碰就散的母后一样,握不住的,她是要走的。 他终于意识到了! 宝宝们看看书评滴活动嗷!明天就要开始啦! (本章完) 第70章 他一直在吃有问题的药? 第70章 他一直在吃有问题的药? 难得这一次,楚烆起的比崔滢晚,她看着楚烆,没叫醒他,从一旁下了床。 昨夜他好像在她耳边说了什么,但是她没听太清楚,算了,她也不太想听他说什么,万一又是些她回答不了的问题,那就尴尬了。 崔滢穿戴整齐走出去时,就见成充手里拿着一包药,她站在二楼看着他喊了句:“成侍卫。” 成充止步抬头看来,崔滢走下来,他行礼道:“见过娘娘。” “你手里拿的,是给殿下的药?” 她知道楚烆的腿疾需要吃药,但是她已经许久未见过他吃了,还以为他不用了呢。 成充点头:“回娘娘的话,是的,殿下最近头有些疼,这是谢姑娘开的治头疼的药方。” 崔滢哦了下,头疼?可她瞧着他倒是正常的很,但是是谢微星开的方子,便做不得假了。 她让成充去煎药,自己去寻谢微星,她已经起身,这会儿正在翻着自己面前的药方子,听到脚步声,谢微星抬头看到了崔滢。 “阿姐早啊。” 崔滢颔首示意走过去:“在分药方?” 行医之人手里都会有原始药方的拓本,除了积累病例以外,将来这些药方也可避免一些纠纷,这些都是谢微星在官州时积累的,她今日才抽空有时间来整理。 “对啊阿姐,等到了上京给祖父看,他定会夸奖我的,不过我觉得他肯定会先我骂一顿的。” 谢微星耸了下肩,想到祖父暴跳如雷的模样还有些怕,但是事已至此,她可不会后悔做这样的事情。 崔滢上前帮她一起分着药方:“但愿谢大人是夸奖,而不是责备。但就算是责备,也定然是出于担忧。” 小姑娘从未离家这么久,也没有离家这么远,谢大人身为谢微星唯一的亲人,又怎么会不担忧她呢? 谢微星笑了下,希望跟滢滢阿姐说的一样吧,两人一起整理着药方,崔滢低头看着手中药方,突然发现这张药方和其他的都不一样。 这些药方是用来记录之前在官州时,不同血症病人的对应药方,可是这张看起来,不像是用来治疗血症的,倒像是治疗腿疾的。 “怎么了?” 谢微星见崔滢手中动作停下,她转头看向她拿着的那张药方,扫了一眼回道:“这张是殿下的。” 听到这话,崔滢看向她,突然想起自己来时,看到成充手中拿着的药,他说过,那药是按照谢微星开的药方子拿的。 “之前殿下吃的药一直不见效,萧凤安说殿下偶尔也会头疼,我就想看看殿下之前吃的什么药,但那都是宫中太医开的,按道理来说我是没资格看的,也不知道殿下那日是怎么回事,竟然给我看了。” 说实话,谢微星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毕竟这种东西说来算是皇家机密了,她也不敢说自己的医术比太医的医术还好。 药方给到她的时候,她看着,确实觉得这药方有些奇怪,里面几味药是猛药,用在长久服用的药物里,带来的副作用,是不可估量的。 她跟殿下说完,殿下什么都没说,只是让她重新开了方子,这张药方就留在她这里了。 “我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因为这几味药确实是可以缓解殿下的腿疾,但是长久服用,却有些不大妥当,所以我只能先换成了舒缓的药物,等回到上京再让祖父看看这张药方吧。” “还开了张治头疼的药,都是温和的,虽然见效会慢些,但好在稳妥。” 谢微星收回视线,忙着手里的动作,崔滢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那药方,这上面有味药,名为普华,不是药物的学名,更不是别名,而是东夷人的叫法。 在大朔,普华就是迷迭紫,就是婆罗,而婆罗,有致幻的成分。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种东西在大朔几乎已经见不到了,但是它却出现在了楚烆用来治疗腿疾的药方上。 这让她突然想到了那日他说自己头疼时的模样,还有那次他掐着自己脖子,成充说他吃的这些药物会令他有时候精神恍惚。 看来,这些症状都是因为长久服用这些药导致的。 谢微星开的药中去掉了这些药,新的药方她就算不用看,也相信她不会做什么手脚。 她将药方重新放回到原地,这时才真切感受到楚烆那句,他从未敢合眼睡觉是什么意思了。 他知道这一切吗? 或许他是知道的,他那般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在连续的情绪失控后察觉不出问题,只是害他的人又会是谁呢? - 上京,一座幽静的府邸内,敞开的大门外便是一片澄净的湖泊,微风袭来,吹起隔挡视线的珠帘晃动,有人站在外头看着里面的女子。 “瑟曦公主来信,说她会清理门户,不需要主子担心会给太子留下把柄。” 说话的这人生就一副好容貌,他站在门口,笑意盈盈的看向不远处的人,只见女子起身,在身旁侍女的搀扶下起身,立马就有侍女掀开珠帘。 “让你们找的人,有消息了吗?” 男人早在她走出来的时候就低下了头:“派去的人还未找到。” “没用的废物。” “他就要回来了,路上给他制造点麻烦,纪鸿海,你已经失手两次了,没有第三次。” 被称作纪鸿海的男人点头应下,女子已经转身离去,他抬头伸手,似乎想要去触碰她,却连她的衣角都未触碰到。 她是他的主子,将他从泥沼中拉出的人,所以从那时起,他就发誓,会倾尽所有,哪怕赌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帮她完成她所要完成的事情。 她要太子身败名裂,他便会做好一切计划。 本来前两次都是绝佳的机会,只可惜,马超阳和常文廷一个比一个蠢,不到三个月就让他离开了官州,这一次,他绝不能再失手了。 身后跟着的下属上前说道:“大人,太子就快要到宛城了。” “你亲自去一趟,宛城郡守是庄家旧部。” 纪鸿海只说了一句,他就明白了,他点头:“属下明白。” “只是大人,太子即便去了东夷十年,在大朔五年行事无所顾忌也从未被废,这样” “那倘若他杀的是自己母家的旧部呢?倘若这位郡守又是宛城人人爱戴的好官呢?” 楚烆的名声是不好,他也从不介意自己身上再多背几条人命,但万民请愿,陛下总要多顾忌些的。 to:的公主殿下们 很开心这一程与你们相遇,和我一起行过这条路,令我感到不孤单。 收到大家的生日祝福,真的很开心,原来有这么多的宝宝们喜欢我,爱着我。 说实话,2023年的时候遇到了不好的事情,书的成绩不理想,心浮气躁的很难坚持下去,也很难坚持写完一本书。 枝枝和星星,我很愧疚没有完成她们的故事。 滢滢是新的开始,一开始说实话,我总觉得这样的故事有些土,有些狗血,或许大家现在不爱看这样的,可是脑洞的文我写起来总是四不像。 那就赌一把吧,新书发上来,看着越来越多的宝宝们和我一起完成这个故事,看着你们喜欢并且爱着我笔下的人物,说实话,我感觉我活过来了。 这段时间的更新,让我渐渐找回了当初创作的激情,我是如此爱着我所创造的世界,更是如此爱着你们。 我说不出那句,今后不想写文了,因为这也是我喜欢的事情。 拜托,坚持一件事真的很酷好不好。 这是我朋友对我说的话,也一直在鼓励着我,我们小窝里的公主殿下们,还有我的好朋友落老师,卷卷老师,紫紫,昭昭,老扶,还有我鬼子哥(当然他一般砸钱不说话),很多很多的人。 前程路漫漫,那就从这里开始,奔赴一条璀璨的前路。 生日快乐啊! from:爱你们的。 (本章完) 第71章 你的孩子不省心 第71章 你的孩子不省心 在驿站休息了一天一夜后,再次启程,也不知是崔滢吃胖了还是孩子真的有在长大,她竟然发觉自己小腹有些鼓。 楚烆倒是很开心,原先对这个孩子并没有什么确切的概念,如今看着崔滢鼓起来的小腹,倒是能感受到他。 谢微星比起楚烆更开心,缠着崔滢要个干娘的名分,还说将来等小殿下出生,定要好好教他医术,强身健体。 只不过这次她想和崔滢坐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崔滢直接被楚烆揽着腰上了他的马车。 “哎!” “星儿,你整日粘着娘娘,今日就将娘娘还给殿下吧。” 萧凤安把她抱上马车:“好了,进去吧。” 谢微星恋恋不舍,跟萧凤安坐一起有什么话聊,他又不是女儿家。 再次被嫌弃的萧凤安不由得感到心脏一阵刺痛,明明没认识崔滢前,谢微星是最爱找他说话的了,现在倒好,殿下嫌弃,她也嫌弃。 这边的崔滢看着躺在自己腿上,手中拿着本书的楚烆,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缠着自己给他做那件没做完的衣裳,自己手里还拿着针呢,他也不怕。 “滢滢,孤想,我们的孩子,我们自己带如何?” 楚烆目光透过她手中拿着的布片,如有实质的落到崔滢脸上,他这几日的心情看起来出奇的好,无论说什么,他都不会生气,还会迁就着崔滢的话。 反倒是崔滢有些不适应这个正常的他了。 “陛下不会同意吧。” 崔滢顺着他的话回了一句,翻针在布片上绣着他要的祥云图案,他自己说,这件衣裳上要有祥云,还要有平安结,还要她在衣角绣她的名字。 明明是他穿的衣裳,绣她的名字算怎么回事。 “他管不到孤的头上,孤只是想,给了旁人,不放心。” 说完,他的手不自觉的摸着她的肚子,这里确实鼓了起来,他似乎还能感觉到一个生命的存在,那是只属于他和她的血脉相连。 崔滢轻点头回他:“听怀微的” 只是还想说什么,她却感到自己胃里面有股难受的感觉,赶忙放下手中东西推开楚烆:“停,停车。” 楚烆沉声对着外面吩咐了一句,崔滢趴在车窗处干呕起来,这种感觉,她说不上来,寻常妇人家就算要吐,也会吐出些东西来吧。 但是她每次恶心,都是干呕,像是有口气堵着,怎么也出不来一样,楚烆给她轻轻拍着背,谢微星见前面马车停下,也跟着过来。 随后她从自己带的包里拿出一颗酸梅子递给崔滢:“阿姐吃个这个,会好受些。” 崔滢接过来吃下,这才感到那股干呕被压制下去。 谢微星把手搭在崔滢手上,有些无奈的说道:“不是什么病症,这,女子有孕,害喜是正常的反应。” 要是什么病症,她倒是能开个药方子下去治一治,可是这害喜她确实帮不上忙,只能把自己带来做零嘴的酸梅子给了崔滢。 之前她不吐,他们还以为这孩子乖巧的很,谁曾想今日就来折腾她了。 崔滢点头:“多谢星儿。” 谢微星摆摆手表示没事,回了自己马车上,崔滢收回身子,靠在车壁上,手摸上肚子,为什么明明所有有孕的症状她都有,可她却感受不到这个孩子呢? 母子连心,她的感官出错了吗? 楚烆吩咐马车继续前进,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喝口水吧。” “殿下,你的孩子,可真闹人。” 崔滢低头喝了一口水,目光中带着满满的责备,说完发现自己这话太过孩子气,又有些懊恼自己竟然不自觉的对他撒了娇。 不过,楚烆十分受用,他把人抱在怀中,赤足踩在地上,宽敞的马车中铺着厚厚的毛毯,是他吩咐人铺的,就是怕崔滢摔着。 “等他出来,孤再教训他,如此折磨他母亲,当真胆大。” 他笑着回了崔滢的话,眸中情绪也染上几分雀跃,她这样,算不算也在接纳自己呢? 楚烆觉得自己从未像今日这样开心,久别的喜悦将他整个人都浸染,他抱着崔滢,将头枕在她胸前:“滢滢,孤现在,很开心。” 崔滢皱眉低头看他,有时候,她真看不透楚烆,不过一句话,他开心个什么劲儿。 五日后,马车抵达宛城,还未进城,便有人在外迎接,那是名中年男子,见到楚烆的马车,双目中竟闪动着泪。 “老臣曹晔见过太子殿下,殿下金安。” 曹晔用衣袖擦了擦即将要掉落的泪,能再见到太子殿下,是喜事,不应落泪。 “有劳郡守大人,殿下在宛城稍作休整便会启程。” 马车内并无人回应,曹晔不由得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成充,成充上前代为回话,曹晔连声应下:“老臣晓得了,已为殿下备好休息的地方,请。” 说罢,他让开身旁的位置,好让马车经过,曹晔叹了口气,殿下果然如传闻中一样,似乎变了许多。 当年,他第一次见到殿下,他谦逊有度,举手投足间都是翩翩君子的模样,对他问好,可惜,往后这些年,竟是再也没见过了。 这次听闻殿下回上京要经过宛城,他早早就准备好了,就等殿下来宛城。 谢微星看着曹晔有些伤心的样子,问萧凤安:“宛城郡守和殿下有什么渊源吗?” 她还以为除了萧凤安,大朔的臣子都很怕楚烆呢,毕竟他一言不合,那是真的会拿刀直接杀,但是如今看来,还是有愿意靠近他的臣子啊。 “曹大人是庄太傅的学生,殿下幼年时,曹大人便在宫中做执书先生,是殿下的启蒙老师,后来.他便来了宛城做郡守。” 萧凤安的话一顿,但谢微星却知道那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后来庄慧皇后去世,庄老太傅也因病而亡,又因为老太傅这一生只有庄慧皇后一个女儿。 所以在支撑庄家的两人都死去后,庄家便成了一盘散沙,有人告老还乡,有人谋了旁的出路,只有当年老太傅教过的学生还在朝堂上。 却因为殿下求情,恳请陛下不要将他送去做质子时,全部被贬,曹晔便是其中一个。 (本章完) 第72章 “崔滢,你真是要了我的命。” 第72章 “崔滢,你真是要了我的命。” 曹晔给准备的住处,距离郡守府不远,是一座三进的宅子,足够楚烆和崔滢居住,萧凤安和谢微星就在郡守府住。 等一行人到了住处,只见那里站着位妇人,穿着朴素,打扮也很简单,见到曹晔,她走下去:“老爷。” “夫人怎么来了?快快快,来见过太子殿下。” 曹晔拉过妇人的手,将她带到楚烆的马车旁,妇人轻声说道:“殿下带了女眷,我是来帮忙的。” 随后对着马车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殿下金安。” “这是内子,听闻殿下有女眷在身,特来此帮忙。” 马车的车门被推开,楚烆先走下来,而后朝着里面伸出手来,只见马车中走出来一位衣着算不得华丽,但却简雅大方的姑娘。 腰间挂着的蝴蝶坠子在阳光下闪着些光芒,似是下一秒便要振翅飞走了一样。 因为都是自己人,所以崔滢也没有戴幂篱,她走下马车抬起头,曹晔的夫人看着她的容颜,竟是有一瞬愣怔,曹晔只感觉到她的手握紧。 “夫人?” “我没事。” 她轻摇头,引着崔滢和楚烆走进去,崔滢路过她的时候,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在崔滢察觉到视线的时候,她又转过了头,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臣妇施若兰,娘娘这两日有事都可以来寻臣妇。” 刚刚曹晔说了,殿下在宛城只休整两日,补足需求后就会离开,但这两日在宛城他们却要照顾好太子,不仅因为他是太子,更因为他也是自家夫君曾经教导过的学生。 崔滢只感到这位曹夫人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但她未多想,跟着楚烆走进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施若兰还有些愣神,曹晔问道:“夫人,你今日这是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这位娘娘,似乎有些眼熟。” 所以她才会多看了那么几眼,但你要是让她说哪里眼熟,她却是说不出,但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容貌当真是世间少有了,也难怪传闻中不近女色的太子殿下会被迷住。带着她一道回上京。 “夫人说笑了,这位娘娘是云州太守崔云良的养女,是当之无愧的云州第一美人,若是夫人见过,又怎么会不记得呢?” 曹晔笑了下,施若兰轻摇头,或许是她看错了吧。 入夜,楚烆的手落在崔滢的腰上,但又怕自己碰到她的肚子,手只好下移,结果没曾想,他的手直接勾着她小衣落在了她腿上。 身前凉飕飕,崔滢有些懵的睁开眼,始作俑者的手指上还勾着她的衣裳。 “殿下这是?” “孤只是,想换个姿势。” 楚烆现在倒是觉得手上的小衣无端带着滚烫,他今夜,真的没有想动她,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但已经被当做了登徒浪子,楚烆索性不再解释,小衣团作一团扔到了一旁,他撑起身,乌发垂落在她身上:“滢滢。” “殿下前几日还说,不能勾你。” 崔滢别过眼眸,用他前两日的话来堵他,楚烆轻笑一声,他的吻落在她额头上,带着轻柔的动作抚过她,直到停在幽暗处。 “快十日了,你不想孤吗?” “滢滢,孤帮你好不好?” 楚烆的声音带着些沙哑,染上几分情欲,他知道分寸,知道现在不能碰她,可要是让她帮自己,他总要先付出点利息才是。 “我,不要.” 崔滢语调一转,那句话还未说完,就感到有手指没入,他的动作很轻柔,那双眼眸在黑夜中看着她,即使她看不到,都感到了无端的炽热。 似是春水被投入一颗石子儿般,微波荡漾,层层散开,而后有人没入一根船杆,用力划开,春水碧波也被剧烈晃动,就连这水中的荷叶,都像是在撕扯一样。 浅淡的呻吟带着压抑,他俯身,温柔的吻落在身前,红梅抖落了一层雪,潋滟春波,湖光景色尽收眼底。 “滢滢,没事的,这里只有你和孤。” “孤想听你这般叫,很好听。” 三分蛊惑,七分引诱,她睁眼看他,骂他欺负人,明明说好不行房事,可偏偏他这双手最是熟悉她,与他交缠的日日夜夜,他也是这般引着她,在云端跳跃。 “没欺负你,是你的衣裳先动的手。” 事到如今,楚烆还要将罪过推到那件无辜的小衣上,崔滢都快要被欺负哭了,她的衣裳做错了什么。 “你!混蛋。” “别哭了,你一哭,更想欺负你了。” 楚烆叹了口气,亲吻上她的眼睛,崔滢是被他扶着身子对坐在他怀中,柔夷下是可以完全掌控他的地方,他靠在她肩膀上,滚烫的呼吸落入她耳中。 她被他的情欲染上几分燥热,那声怀微便是这么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 “怀微。” “崔滢,你真是要了我的命。” 他张嘴咬在她肩膀上,腕间蝴蝶随着他的情绪疯狂攀爬,随着这句话落下,黏腻也落在她手上和身上,两人依偎着,崔滢意识还有些涣散。 楚烆用自己干净的衣裳给她擦着手,情欲还未完全消散,哑声问她:“要沐浴吗?” 她身上的已经被他擦干净,崔滢此时困得简直不想睁开眼,只是嗯嗯的回着,瞧她累着,他也没再折腾她,用手指将她的发顺了下,再将人放下盖上被子。 “睡吧。” 安抚好崔滢,楚烆将那件染了两人气味的中衣披在身上下了床,夜色很浓,残月挂在天边落下些不算明亮的月色。 他站在窗边,身上只穿了那件单薄的中衣,自从换了新的药,那种钻心蚀骨的头疼便渐渐消失了,其实他一直都知道纳药,是有问题的。 他也猜出了给他下药的人是谁,一个他从未想过的人。 不多时,成充看着穿戴整齐出来的楚烆,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现在都五更天了,天都要亮了,殿下这是要出去? “殿下。” “孤出去一趟。” 说完后,他没让成充跟着。 宛城是一座小城,不算大,但曹晔是个有担当的郡守,比起崔云良和常文廷当真是个人人称赞的好官。 所以这么多年来,宛城虽然小,但是百姓安居乐业,从未出现过违法乱纪的事情。 “老爷怎么亲自来了?” “殿下好不容易来宛城一趟,当然要尝尝老夫亲自种的东西,等下给厨房送去,要用烫水烫一遍才能吃,切记切记。” 他刚走出这座府邸,就见穿着一身常服的曹晔戴着顶草帽,挽起的裤脚似乎是刚刚从郊外回来,他转头,恰好对上了楚烆的目光。 “殿下怎么起的这么早?” 楚烆没有说话,曹晔低头看着自己的打扮,笑了下:“殿下见笑,臣这就去换身衣裳。” 已修68章情蛊的设定。 (本章完) 第73章 其物如故,其人不存 第73章 其物如故,其人不存 “曹公。” 曹晔刚要转身离开去换衣裳,就被楚烆叫住,曹公二字,自从他被贬宛城,倒是许久未曾听到过了。 “殿下若是睡不着,不如去老臣府邸喝杯茶如何?” 他笑着看向楚烆,目光中带着慈爱,白的胡子更添几分长者风范,楚烆抬步走去淡声说道:“带路吧。” 曹晔的府邸就在不远处,离郡守府算不得远,但楚烆也没想到,他的府邸,与其说是府邸,倒更像是一个农家小院。 “殿下见笑,老臣和夫人的孩子都已成家,不在宛城,这里就老臣和夫人,用不着太大的院子。” 他解释一句,推开面前的门,里头有个小厮正在翻着菜园子的地,他招呼一声道:“小金,去把我的松山白雾茶拿来,送到敬亭。” 那小厮应了一声,放下手中锄头便去了。 曹晔引着楚烆前往他口中的敬亭,后院有座凉亭,上头放着一套茶具,一旁摆着些农用的书和工具。 在楚烆落座后,曹晔便去换了衣裳,没多时就出来了,他的衣裳似乎除了昨日见时的那件官袍看起来华贵些,其他的倒真是寻常百姓的穿着了。 曹晔坐下后,小金也拿着松山白雾茶过来放下,面前的楚烆早已不是曾经的孩童,他已经长大,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 强大的气势尽显皇家威仪,只是眉目间却总有一股消散不去的戾气。 他不知该跟楚烆说什么,只能伸手将茶煮上,问了句:“殿下这些年来,是否安好?” 楚烆回大朔的时候,他得了机会去上京,只可惜,没见到他,失望而归,后来太子失德,暴戾恣睢,行事乖张等等一系列的话便传了出来。 人人都说,大朔交给楚烆迟早要完蛋,他也会成为灭国之君。 可曹晔却从未觉得他会是这样的人,他心中的楚烆,永远是那个心怀天下的温润君子。 也许有些事会改变他,但他要是什么都不在乎,大可酒池肉林,声色犬马,又怎么会接过太子的担子。 都说他不好,可却没人说过他在政事上做的不好。 “曹公与孤,似乎有话要说。” 楚烆没有正面回他的话,曹晔放下手中动作,这才抬头看他:“老臣年过半百,就要到古稀之年了,也没几年好活头了。” “就是有些担忧殿下,传闻有真有假,老臣却只信殿下,看到您过得好,老臣就放心了。” 曹晔始终带着笑意,能在死前再见楚烆一面,同他说说话,他便觉得死而无憾了。 他的先生庄太傅死前也说过,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还未成年的太子殿下,他希望他死后,他教导的学生能够善待他最疼爱女儿所留下的血脉。 ‘陛下他,恨这个孩子啊,我,我怎么能放得下心,牧恩啊牧恩,就拜托你了。’ 他拉着他的手,唤着他的表字,所以从那以后,曹晔的使命,就是照顾殿下,但也正如庄太傅所讲,陛下他恨殿下。 恨到要将庄家留给殿下的所有羽翼全部斩断。 天底下哪有做父母会恨自己孩子的,曹晔不明白,更没想到,陛下恨到要将殿下送到东夷国当质子。 “有劳曹公挂心,孤一切安好,孤的良媛有了子嗣,将来.” 楚烆的声音顿了下,他也不知该如何跟曹晔相处,这么多年了,也只有他一直记得外祖父临终前的话。 “将来还请曹公提笔表字。” 曹晔于他,是良师,可他却不是一个好学生,他早就忘了他所教导的一切。 没想到面前的曹晔听到这话,竟是激动的站起了身,面露喜色:“娘娘她,她有了殿下的子嗣,这是好事,是天大的好事。” “若是皇后娘娘和太傅大人泉下有知,定然也会欣喜,实不相瞒,当年太傅大人临终前,给了老臣一本册子,那上面是他为殿下未来的孩子取的名字。” 说罢,他说了句殿下稍等,便去了自己房中将那本册子拿出来,表皮处,曹晔做了处理,虽然有些泛黄,但并未破损。 看得出来,收藏它的人很是爱惜。 楚烆伸手接过翻开第一页,上面的字迹他很熟悉,是外祖父的字迹,一笔一划都是他的期望,他希望他的孩子将来和他一样。 ‘怀微,外祖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一定会成为大朔最好的君主,你的孩子定然会和你一样。’ 那时候他的外祖父似乎从未想过,倘若他长大后并不如幼年时的模样,又该怎样。 只是在他的心中,他便认为自己的孩子永远是最好的。 庄太傅写了许多,无论是男孩的名字还是女孩的名字,表字,小字,乳名,他都没有落下。 摸着这本册子,仿佛还能想到他在灯光下伏案的慈爱模样。 只是如今其物如故,其人不存。 “这本册子本就是庄太傅留给殿下的,殿下便带走吧。” 曹晔说了一句,此时石桌上的茶水也煮开,他伸手给他倒了一杯,只觉得心中有块石头落地。 同曹晔用完茶,他让小金送楚烆回去,此时天边泛起鱼肚白,昨夜躁动不安的蝴蝶印记此时正安静的沉睡着。 他养这玩意儿,已经十来日了,他吸着他的血恣意生长,七七四十九天,情蛊便可养成,这本就是他为崔滢准备的。 手中的册子是那样厚重,带着外祖父沉重的爱,楚烆却在这时有些看不透了。 动用情蛊,便是将崔滢变成了他的傀儡,可不用情蛊,他便留不住她。 她不爱他,也不爱他们的孩子,他什么都留不住。 明明他说过的,他会当一个好父亲,会收敛自己的脾气,可却依旧觉得,她不属于他。 那本册子最后被小金重新带回了曹晔的住处,曹晔看着,长叹一口气。 解铃还须系铃人,但是殿下的系铃人,却从未想过解铃。 崔滢醒来的时候,时辰已经快要接近午时,连日赶路本就困顿,昨夜又被楚烆拉着来回的折腾,她有些吃不消,这一觉也就睡得充实了些。 冬月进来给她梳妆,突然发现她的后脖颈上多了一条红血线,很是细微浅淡,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 “姑娘的脖子上怎么有条抓痕?” 她伸手摸了摸,崔滢像是想到了什么,赶忙止住冬月的动作,定然是昨日楚烆留下的,他就爱在她身上留下各种痕迹。 “没事,许是不小心挠的,快梳妆吧。” 冬月也想到了这一层,脸色有些红的没再提起,两人都没注意到,她腰间挂着的那枚蝴蝶坠子,羽翼似乎变得纤薄了些。 其物如故,其人不存。出自曹丕《短歌行》 译文:东西还是原来样,亲人却已不在人间。 内个,如果前后章不连贯,就是我进小黑屋了,等等吧,我也很难过(┳◇┳)可恶啊! (本章完) 第74章 他舍弃了他自己 第74章 他舍弃了他自己 她脖颈上的血线也随着她话音的落下,渐渐消散,直到看不见。 曹晔在知道崔滢有身孕这件事后,便让施若兰准备了不少补品过来,东西是施若兰亲自来送的,她看着崔滢笑道:“还请娘娘莫要嫌弃这些农家之物。” 她将食盒放到桌子上,目光带着温柔,似是母亲的关怀一般,崔滢让她坐下,施若兰坐到她对面:“自从来到宛城,他就一直想着殿下,想着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如今是得偿所愿了。” 施若兰伸手打开食盒,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郡守大人和殿下” 崔滢的话有些疑惑,施若兰也有些讶然,看殿下这般宠爱她,她还以为殿下有讲过,也许,殿下并不想提起从前的事情吧。 “牧恩是殿下幼年时的启蒙老师,也是殿下外祖父庄太傅的学生。” 亦师亦父,这样的关系下,曹晔对楚烆的关怀甚至超过了自己的孩子,他敬重自己的老师,所以也如他一样疼爱着楚烆。 施若兰摇摇头,给崔滢盛了一碗鸡汤推到她面前:“殿下他从前,当真是性子极好的,他和他的母亲一样,都是温和有度的人,只可惜” 崔滢明白施若兰未说完的话是什么,可惜物是人非,可惜楚烆他已经不再是年少时的模样。 若他没有去东夷国,有启帝的疼爱和贤妃的照料,他未尝不会成为庄太傅和庄慧皇后所期望他成长的模样。 不会疯,也不会如现在这般性格偏激。 可有些事,向来没有回路。 “殿下他,性子不好,但他的心中始终是惦记着对他好的人,只是,在那十年,他的心中早就放弃了所有,包括他自己,不过郡守大人的好,我相信殿下会看得见的。” 向往光明的人,被一脚踹进了黑暗,踽踽独行在异国他乡,舍弃掉的是他所在乎的一切,风骨,教养,尊严还有自我。 他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东西了。 施若兰轻点头:“臣妇都知道的,如今牧恩已经见到殿下了,也算是此生无憾,更甚至,他还知道了娘娘如今和殿下有了一个血脉。” 在这些惦记着楚烆的人心里,他只要过得好,他们就觉得一切都是好的。 崔滢搅动了下手中的汤勺,笑了下,她也没多么了解楚烆,如果说出这句宽慰的话,能令曹夫人开心些,她倒也愿意。 门外的人听着她那句话,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空缺的心脏,正在被一点点的填满。 等施若兰走后,楚烆才从外面走进来,崔滢手中拿着本书,靠在小榻上,她身上盖了一层薄被,垂落的被子和她的裙摆交缠在一起如朵一般。 她看的入迷,就连楚烆走过来都未察觉到,直到他坐下,将她抱在怀中,崔滢才抬头,对上了他的目光。 “在看什么?” 崔滢低头将书放到一旁,窝在他怀中回了一句:“星儿给的医书,我想看看有没有根治殿下腿疾的法子。” “不过显然,没有找到。” 她的话亲昵自然,空下来的手还在搅着他垂下的发,楚烆看着她,没有立即回她,这般相处,仿若他们是一对再寻常不过的恩爱夫妻。 “他给孤,寻了门亲事。” 楚烆沉声说了句,拉过她的手握住,茉莉香的味道送入鼻间,驱散他心中的几分烦躁,他垂眸看着她的反应,崔滢的手一顿,淡淡说道:“殿下是大朔的储君,合该有位正妻。” 他的妻子,也从来不会是她。 “你不想做孤的正妻?” “崔滢,你不想吗?” 楚烆听着她淡然的话,那颗被填满的心就在这一瞬裂开了,她还是这样,乖巧的令他难受。 可明明是他要她乖巧,要她听话,要她不反抗的。 不该是这样的。 崔滢仰头,那双眼眸中带着几分柔意说道:“我不想,殿下就不娶了吗?” “抗旨不尊,是死罪。” 这就是她为何不愿意和这些有权势的人纠缠在一起,世家子弟,三妻四妾是常态,她不想去争这些,也没有那么多的心力。 见惯了尔虞我诈和深宅里的勾心斗角,她只想过属于自己的安稳日子。 若她真的在乎这些东西,那她和崔云良就会是最好的合作伙伴。 “你可以贪心一点的,崔滢,孤什么都愿意给你。” 他摸着她手腕上的那条五彩绳,上面的血迹已经渗透到绳结之中,五彩的绳子如今也只剩下了暗红的颜色,那是他的血。 她腰间的蝴蝶坠子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在崔滢未察觉到的时候,竟然动了下,楚烆看着那一幕,用手掩盖住。 “好,那我贪心些,我想做怀微的妻子,想做太子妃,我不想让别人和你在一起。” 崔滢笑了下,莹亮的眼眸中始终带着浅淡的笑意,她知道这话说出来很假,可不说,他又会不乐意,算了,就当哄他了。 楚烆阖眸,伸手盖上了她的眼睛:“孤知道了。” 为了骗他,她都快要将自己骗进去了。 可是他却不由得想去相信,她是愿意的。 “上次刺杀你的人便是她,滢滢想怎么报仇?” 眼睛被蒙住,处在黑暗中,唯有感官最是敏感,他的声音故意落在她耳边,带来撩人的痒。 “殿下想怎么做?” “杀了她。” “好。” 她就这么靠在他怀中,同他下了这个决定,听着楚烆满足的喟叹,崔滢反握住他的手。 需求已经补的差不多,有曹晔亲自盯着,拿了不少好东西出来给楚烆他们,想到明日他们就要离开,心中满是不舍。 “大,大人!不好了,龙阳山上的土匪把路给堵了。” 就在曹晔准备去寻楚烆的时候,一名官差从外面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着:“咱们宛城小,那土匪人可多了,朝着咱们城来了。” 一听这话,曹晔也是一惊:“、这群土匪,当真大胆!” 之前他们盘踞在龙阳山上,曹晔多次上请朝廷派兵剿匪,可龙阳山的地址易守难攻,倒是令这窝土匪猖狂许久。 如今倒好,竟然敢光明正大的堵路了,听这意思,他们难不成是想夺城? (本章完) 第75章 是经年累月的毒 第75章 是经年累月的毒 曹晔转身去了府衙,城门守将汪祥群已经等在府衙,见到他来,拱手行礼道:“大人。” “如今是什么情况?” 这窝土匪在龙阳山上待得好好的,怎么突然下了山,还要来宛城,就不怕被一窝端了? “已经关了城门,护城河上的桥也收了起来,这窝土匪来势汹汹,像是有备而来,人数不少。” 城门守将汪祥群是个魁梧大汉,说话声音也粗,看着倒是威猛霸气的很,说完后看向曹晔:“大人,你说这些人,会不会是冲着太子殿下来的。” 早不来晚不来的,偏偏趁着殿下要离开宛城的时候来,说没猫腻,汪祥群是不信的。 曹晔摸着胡子,觉得汪祥群说的不无道理,不管如何,他都不能让这群土匪打进宛城,不然大朔的脸面往哪里搁。 “你先去部署,我去寻殿下禀明此事。” 汪祥群点头离开这里,曹晔又急匆匆的去寻楚烆,只是没想到,楚烆早已等候多时,男人双腿交叠坐着,手中拿着杯茶,茶叶在茶杯中飘着,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打转。 “曹公。” “老臣见过殿下,殿下已经知道了” 曹晔话还未说完,就见楚烆抬眼看向他:“带孤去城门吧。” “殿下,城门危险,那伙土匪是出了名的不要命,莫要伤到殿下了。” 有汪祥群在,宛城破城是不可能的,再是厉害的土匪,也不过是群没有经过训练的人,宛城再小,也是一座城。 “孤何时怕过这些。” 茶杯随着他的话音一同落下,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萧凤安来时便见到了跟着曹晔一同出去的楚烆,他行礼道:“殿下。” “一起去吧。” 就这样,三人朝着城门走去,城中百姓见城门紧闭,也知道发生了事情,纷纷躲回自己的家中。 走上城墙,下面是一伙扛着大刀的土匪,人数确实很多,还有他们身后的火炮,一伙土匪,哪里来的火炮这种军中之物。 “姓汪的,告诉老曹头儿,弟兄们今个儿呢,就要点钱,不伤人性命,要是不给,正好试试我新得的这火炮。” 为首那人嘴里叼着根草,脸上伤疤狰狞,满脸狠辣。 汪祥群没搭理他,要真打起来,说不定谁输谁赢。 楚烆半眯了下眸,伸手过去,成充立马会意,取过一旁挂着的长弓放到他手中,这只不过是军中最常用的弓箭,比起他自己的那把黑角弓当真逊色不少。 可是如今这把普通的弓箭被楚烆握在手中,紧绷的弓身上搭着一支长箭,蓄势待发,好似是这世间的名物一样。 只听得那支长箭带着破风的气势朝着为首那人而去,要不是他躲得快,那支箭就不是射杀了他的马匹,而是射杀了他。 “你他奶奶的,姓汪的,敢偷袭老子?” 为首的土匪头子被激怒,抬手就要开火炮,他抬头看去,只见城墙上站着一人,玄色衣袍,乌金色的发冠将发束起,虽看不清面容,但是整个人群中他往那一站就看不到别人了。 这就是那位大人说的太子吗? 土匪头子往后退了两步,想起那人的话,他在一旁的人耳边落下一句话,那人立马去了后面。 楚烆射完这一箭后,从一旁抽出三支箭搭在弓上,软甲包裹的手臂可见其力量,他面色沉静,松开了手。 此时那三支箭朝着刚刚土匪头子吩咐的人而去,在他面前落成一排,止住了他的步子。 男人收回手,目光淡淡的看着这一幕,神色清冷到仿佛这些人是一群死尸一样。 曹晔和萧凤安也没有出声,楚烆此举,像是闲暇时逗弄猫儿一般,不要命,但却足够羞辱。 “一个不留。” 他启唇吩咐了一句,成充应下去安排,曹晔这才知道,那群护卫在楚烆身边的人,并不是普通护卫,而是他的亲卫黑甲卫。 这黑甲卫只有三十人,却可抵一城军队,且只听楚烆调令,这也是为何楚烆行事乖张,却从未有一场刺杀成功的。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撞上了城墙,楚烆侧头,弥漫的烟雾中,有一股奇异的香在四散开来。 萧凤安只觉得很熟悉,是在云州时,楚烆让他去调查的那批田。 “殿下,这雾有问题。” 只是闻了一会儿,便觉得整个人有些昏沉,他赶忙用内力逼出吸进去的味道,城墙上的士兵便没有他们这么幸运,没一会儿就倒了下去。 “殿下?” “殿下!” 萧凤安唤了两声都没听到楚烆应答,烟雾渐渐消散,只见曹晔正用手握着楚烆手中的长剑,那把剑刺在他身上,他却只是看着楚烆摇头。 楚烆的神志昏沉,那股熟悉的头痛感再次要将他分裂开来,偶有清醒时,他才看到自己的剑已经不知在何时刺向了曹晔。 “怀微,不要!” 崔滢的声音由远及近,等崔滢爬上城墙看到这一幕,心中一惊,赶忙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她看着他猩红的眼眸染上戾气和杀意。 和那日他逼迫她时一模一样,不,比起那日,更甚。 “果然又是婆罗。” 她低语一句,捧住楚烆的脸:“怀微,你看看我,我是崔滢。” 可惜这一句话,并没有得到楚烆的回应,无奈之下,崔滢只好让萧凤安出手打晕了他。 “我先带殿下和郡守大人回去,这里就交给你了,萧指挥使。” 成充背着楚烆,一名官差背着曹晔,崔滢对着萧凤安说了句,这里的事情还没完,总要有个善后的人。 下面的土匪还在虎视眈眈。 “臣知道了。” 谢微星本来也想留下,但是萧凤安不放心,就让她和崔滢一起回去了。 也幸好,萧凤安发现的及时,曹晔的伤不算太深,可怜他一把年纪为了楚烆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倒是楚烆,却陷入了昏迷之中,无论盖多少被子,嘴里都呢喃着冷。 “怎么样星儿?” 崔滢看着谢微星把完脉,问了一句,谢微星皱眉摇头:“和阿姐说的,是有些像,迷迭紫的摄入确实干扰了殿下的神志,而且殿下的体内,是经年累月的毒。” “用迷迭紫作为药引催发原有的旧症,所以殿下才会时常有癫狂的状况出现。” 谢微星收手,想起崔滢的话,她之前还不知道那张药方上的普华就是迷迭紫,所以自然也没有想到这一层。 可知道婆罗对楚烆有影响的,似乎也没有几人了,是启帝要杀他吗?还是旁人. (本章完) 第76章 我不爱他的 第76章 我不爱他的 把完脉后,谢微星便去配药了,崔滢坐在床边看着楚烆,他身上的血迹,在来时她就给他擦干净了。 不给他擦,等人醒过来,又要怪她。 崔滢撑着下巴,眸中带着些复杂的情绪。 至于为什么会去城墙上,她不由得想起了在楚烆房间发现的那张药方,起初在听到冬月和琥珀说宛城外来了一伙土匪,她还有些担忧。 但一想到有楚烆在,那伙土匪或许根本不成气候,他本就是令人害怕却又安心的存在。 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在宛城住了两日都无事发生,怎么偏偏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出了事,这伙土匪该不会是冲着楚烆来的吧。 毕竟楚烆的身边从不缺危机。 她去那里也帮不上忙,便等在这里看看还有没有落下的东西,结果帮楚烆收拾书桌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张压在书中有些泛黄的纸张。 似乎是被人揉皱之后又展开,而后压在书中收起来的,崔滢不由得拿起那张药方一看,上面普华的药量比她后面看到的药量要重许多。 倘若是按照这张药方来给楚烆开药,怕是用不到五年他就会变成一个傻子,或者,成为一个木僵之人。 所以,他真的和她所想的一样,一直都知道自己服用的药物是有问题的。 但是他没有说,只是将药方中的普华剂量减少,若不是谢微星在官州发现了问题,他就会这么一直吃下去吧,难道给他下药的人,是他熟悉的人? 崔滢现在更看不明白了,他这性子,发现有人害自己,竟然是替换了药方,不是直接杀了对方。 你要说他疯的厉害,倒也不算真的无药可救。 她轻摇头,楚烆的嘴中溢出句娘,她没听清,就这么接了句:“我才不是你娘,我是他的娘。” 姑娘低头看着自己有些鼓起来的肚子啧了声,但又觉得这话有些不合适,毕竟他口中的娘,是庄慧皇后,是他最在乎的母后。 她不再说,默默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娘娘,您要的汤好了。” 熟悉的声音响在门外,崔滢转身去看,只见李瑞良一身小厮打扮,容貌做了遮掩,抬眼看着她。 “知道了,我去看看。” 她沉声说了句,给楚烆掖了下被角,吩咐冬月和琥珀照顾楚烆,走了出去。 两人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也没有怀疑,而是点头应下。 崔滢看着这宅子里的人,寻了个僻静之地,这里还不知道有没有楚烆的暗卫,李瑞良竟是直接来了这宅子里。 “不必担心,我看过了,这里没有暗卫。” “你要的东西,我也给你找到了,给。” 李瑞良办事很有效率,崔滢这段时间被楚烆缠着,无瑕分身,缺失的三味药材,她只找到了一味,没想到李瑞良这么快。 如此一来,闭息丸便可做成了。 “多谢先生。” 崔滢左右看了看,轻声回了句,李瑞良有些欲言又止道:“只是我听说,你有了身孕?” 有了孩子,便是有了牵绊,他不知道该怎么问,难得要他问她如今的答案是否还依旧吗? “我走不走,都和这个孩子没关系,只是我不爱楚烆,也不会舍弃自己的一生在这里。” 崔滢握紧手中的东西,说出了这句话,她一直都知道楚烆是不信她的,哪怕他变得再温柔,再可亲,说着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情话,她也知道,他是不信她的。 爱和不爱,她分得清,他也不爱她,所以她也不会用这个孩子束缚住自己,同他回上京,将自己舍弃掉,成为深宫中的红颜枯骨。 李瑞良听到她的话,松了口气:“既如此,我会帮你得到你想要的生活。” 他说宛城外的那伙土匪其实是受人指使,目的就是为了让楚烆失控杀了曹晔,引起宛城内乱,所以短时间内,他们怕是离不开宛城。 “我只需要你做一件事,劝楚烆改走水路,陆路上,他会追上我们的行踪,哪怕你用了闭息丸,但是水路不一样,到时你服下闭息丸,我会带人装作水匪夺下你的尸身,再从水路离开。” 李瑞良计划的很好,而且说的也有道理。 假死之后,若是楚烆不放手,她棺木无法下葬,到那时也是白搭,但是从水路走,尸身被水匪抢夺走,也不好找。 过了宛城,谷梁郡便是最大的码头。 在江水上行动受阻,她可以跑的更远些。 “好,我知道了。” 崔滢认真点头,将闭息丸的药材收好,这一次,她一定可以逃出去的。 李瑞良翻墙离开,崔滢绕到小厨房去端了汤羹过来装样子,冬月和琥珀见到她便退了出去,她将汤羹放到桌边,床上的人也在这时睁开了眼。 “崔滢。” 他喊了她的名字,崔滢转过身去看他,许是穿的衣裳有些不舒服,楚烆伸手将领口扯开了些,露出上面的伤痕。 “殿下醒了?” “曹晔,怎么样了?” 楚烆的声音有几分生硬,这还是他主动关怀旁人,崔滢也觉新奇,但还是乖巧的回道:“已经上过药处理了伤口,只是” 她停下,走到床边看着楚烆说出了下一句话:“只是郡守大人年事已高,大夫说伤势太重,能不能醒过来,他也不敢断言。” 楚烆的力道大,那剑又是锋利无比的,曹晔为了阻止楚烆伤害自己,这才做了无辜的替死鬼。 他听完后,合上眼,放在一旁的手缓缓握紧。 “殿下若是担忧郡守大人,不如去看看?” 崔滢伸手握住他,带着暖意的柔夷将他的手包裹住,她总是这样,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和眼神看着他。 “不去了。” 半晌后,他再次睁开眼,翻手将她的手握住说出了这句话。 崔滢没有再说,其实她能看出来,楚烆是想去的,但他拒绝了她的提议,或许就是怕自己有了太多牵挂之后,再也狠不下来心。 曹晔对他好,但这份好,他回报不了。 这段时间的相处,倒是让崔滢觉得,他也并非她想象中的那样,是个没有任何牵挂的人,相反,她现在才觉得,正是因为他背负了太多,才要自己成为什么都不牵挂的人。 楚烆:什么?媳妇不爱我? (本章完) 第77章 我要死了,楚烆 第77章 我要死了,楚烆 楚烆不去看曹晔,崔滢便替她走了这一遭,去的时候施若兰正守在曹晔身边,见到崔滢来,她起身行礼,崔滢上前搀扶住她道:“曹夫人不必多礼。” “殿下还未醒,我先来看看郡守大人。” 施若兰轻点头,她也知道,就算是太子殿下醒过来了,也不会来。 “星儿的祖父是宫中的太医院正,她跟着谢大人学了许多,您不要太担忧。” 谢微星从未医治过危在旦夕,命不久矣的人,这对她来说也是一次考验,但城中的大夫已经说了,听天由命,她要是也说自己不行,对于曹夫人来讲便是天大的打击。 就算逼死自己,她也得想出法子来。 她的祖父时常夸赞她,并非是捧着,而是因为她有真才实学,所以她一定能找到方法的。 “臣妇没事的,娘娘能来,臣妇就很高兴,说到底,牧恩这一生便是为了他所爱的一切,为此,他可以舍弃一切。” “殿下也不是故意的,牧恩不会怪殿下,臣妇自然也不会。” 当时两人被带回来都是昏迷不醒的样子,后来她才听小金说,那伙土匪不知放了什么烟雾,城墙上晕倒了不少人,如今萧指挥使正在善后。 “敢问夫人之前可曾见过庄慧皇后?” 崔滢突兀的问了一句,施若兰一愣,随后回道:“之前在上京,有过几面之缘。” 毕竟曹晔是庄太傅的学生,当年常去庄府拜访,陛下又疼爱皇后娘娘,隔一段时日就会允许皇后娘娘回家省亲,若是他不忙,还会亲自陪着回来。 所以皇后娘娘去世那么久,陛下迟迟不肯立后,就是因为他曾说过,只有皇后娘娘才是他唯一的妻子。 那时,她陪着曹晔去庄府,见过几次皇后。 “娘娘问这话,是怎么了呢?” 听着施若兰有些疑惑的声音,崔滢的话到嘴边又咽下,她摇头:“没什么,想来皇后娘娘定是位极好的人,才能令人记挂许久。” 其实她想问的是,皇后娘娘在宫中有没有什么仇敌,毕竟要给楚烆改药方,只有宫中人最方便,但转念一想,要真的有仇敌,以启帝对她的疼爱,怕是早就被铲除了。 再者,是仇敌,楚烆也不会自己改了药方吧。 不是仇敌,也不会是自小就照顾他的贤妃娘娘,她从未听楚烆说过贤妃娘娘一句不好,在他心中,估计早就把她当做母亲了吧。 那剩下的,她想了想,这药,难道是启帝给他的吗? 一国之君,手握重权,改一张药方而已,也不会被人戳穿告诉楚烆,他当真这么恨极了楚烆啊。 从曹家出来,崔滢坐在轿子里,忽而外面像是被人撞了一样,轿子有些摇摇晃晃的落到地上,幸好这些轿夫知道崔滢身份贵重,还怀有身孕,他们用自己的身子挡了一下,才没有让她磕到。 崔滢捂着肚子掀开轿帘,只见外面有一名神色呆滞的妇人,约莫三十多岁,脸也脏兮兮的,她看着崔滢歪了下头,突然就朝着崔滢扔了一个布老虎过来。 冬月和琥珀伸手去拦,护卫也上前要拉住那女人,但她看似呆傻,可是身手却很灵敏,接着便是第二个,第三个,直到这些布老虎被扔进轿子里,她才嘻嘻一笑离开了这里。 “还不快去追那个疯女人?!” 琥珀皱眉呵斥一声,护卫急忙追了上去,谁曾想,只是一个转角,那女人就不见了。 崔滢的手中拿着那布老虎,她屏息看着,就是几只普通的布老虎,针脚绵密,摸着软乎乎的,她害怕上面有毒,也不敢再多把玩,让冬月用干净的帕子包着带回了府中。 等谢微星看过之后,说没有毒,也没有刀片什么的,她更觉疑惑。 “那人明显就是有备而来,看着我的眼神,不像是个陌生人。” 崔滢拿着布老虎捏了捏,几只小老虎憨态可掬,却长相不一,瞧着是很用心做的东西,只是在摸到一只老虎肚子的时候,里面有些硬,像是有张不知材质的牌一样。 “认识阿姐的人,阿姐却不认识,当真奇怪,咦?里面有东西?” 谢微星好奇的凑过来,只见崔滢用剪刀小心的沿着缝合的线将它剪开,绵软的一堆里,有一张令牌模样的东西。 崔滢伸手将它拿出来,上面写着三个字‘飞羽令’。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谢微星挠挠头道:“我听过羽林军,但是这飞羽令是什么东西?” 她都感觉自己像是见多识广了,毕竟爱看各种江湖话本,山海游记的,可是她着实没有听过这飞羽令的大名啊。 倒是崔滢,脑中划过什么,她将令牌收了起来,让冬月将这只小老虎缝住。 “谁知道呢,算了,先留着吧。” 谢微星没有多想,崔滢眸中却闪过未明的光芒,若真是和那个姓有关,她倒是要好好想想这件事了。 夜间,萧凤安回来,外面的那群土匪,当真嚣张至极,带着婆罗的火炮发出后,又发了两枚火炮,宛城的城墙都被打出了两个洞。。 他出手杀了几个土匪,那群人才退到五十里外,但是扬言明日还会来,要打下宛城做他们今后的寨子。 可惜宛城中没有热武器,只有冷兵器,贸然出去,会死太多无辜的人。 崔滢听说后,也明白了李瑞良的话,他说有人要让楚烆失控杀了曹晔,逼他留在宛城受万民指责,虽然楚烆不在意,但她觉得那幕后之人并不只是为了要他受到指责。 或许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等着他们。 楚烆这几日精神时有恍惚,谢微星便给他下了不少安神助眠的药,这日,也不知是不是吃多了药,半梦半醒间崔滢只感觉到自己脖子被人掐住。 她喘不过来气,被逼得睁开眼,只见楚烆神色淡漠,眼底是寒山冰雪一般的冷意,陌生的样子,像是完全不认识她一样。 “怀,怀微。” 崔滢艰难的喊了他一声,他力道更大:“你怎么知道孤的表字。” 他的语气如寒冰,再无往日温和。 “我,我要死了,楚烆。” 她的双手握着他的手腕,那根五彩绳划过他的肌肤,双手的紫玉镯碰撞发出响声,就像是唤醒他的声音一般。 “崔滢!” 开学好啊,开学妙,开学我就成了留守老人,孤家寡人,孤寡一生,孤独过日,孤。。。想不起来了。 (本章完) 第78章 我,并没有身孕对不对? 第78章 我,并没有身孕对不对? 玉镯相碰的声音唤回了楚烆的思绪,他眸中逐渐恢复清明,看到崔滢即将要昏过去时,松开手将她揽入怀中。 “崔滢?滢滢。” 他唤了一声,崔滢却是没有没有回应他,若不是那玉镯相撞的声音唤醒了他的意识,只怕崔滢就真的要被他掐死了。 “成充,唤大夫。” 不一会儿谢微星和萧凤安就来了这里,看着那大夫在给崔滢诊治,她想上前,却被萧凤安拉住了手。 远处的冬月和琥珀眼中都是担忧,但楚烆不让她们上去,只能站在这里看着。 “无妨,只是有些呼吸不畅,老夫开贴药给娘娘服用便可,只是娘娘如今还在孕中,老夫也不敢下猛药,只能暂且用些滋养的药物。” 大夫说完后就站起了身,楚烆面色不显,抬手让成充把人带出去,等到人都走了,谢微星才挣脱萧凤安的手上前。 “殿下不知阿姐在孕中吗?她脖颈上的红痕,殿下总不能跟我说是她自己掐的吧。” 那么深的痕迹,在她白嫩的脖颈上是那般显眼,谢微星一眼就看到了,她是怕楚烆,但此时对崔滢的担忧已经大过了害怕,这才敢来质问楚烆。 “小心。” 只是还没等到楚烆回她,便是萧凤安的提醒声,随后,自己便被人拉开,躲开了那一击。 萧凤安在看到楚烆出手后就上前拉开了谢微星,小几上的摆件径自撞到柱子上,发出砰的一声,而后落到地上。 “孤让你说话了吗?聒噪。” 楚烆心中染上些烦躁,在听到谢微星质问的话后,眼中便只剩了冷意。 谢微星先开始有些愣住,后来才反应过来,刚刚要不是萧凤安拉开了她,楚烆那一下,是真的能要她的命,他想杀她。 “臣告退。” 萧凤安没给谢微星再说话的机会,拉着人离开了这里,出来后,她才回过来神,呆呆的说了句:“他要杀我。” 这段时日有崔滢在,楚烆看起来当真是正常不少,正常到谢微星竟觉得他是个好相处的人。 “没事,别怕。” 他看着谢微星有些颤抖的手,将这双手握住轻声安慰,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护着她的。 屋子里的楚烆看着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的崔滢,低头阖眸,双手撑在太阳穴处,手腕上的情蛊随着他的动作,逐渐爬上他的肩膀。 烛火燃断发出细微的声音,他抬起头,伸手,指尖划过她的脸,蝴蝶印记似乎像是受到了某种气味的指引,从他肩膀处迅速爬到了他的手腕。 它在那里叫嚣着,猖狂着,想通过他的指尖落入到崔滢的嘴里。 “滚,别动她。” 楚烆垂眸看着那印记,收回手不再动崔滢。 他就不该,给她种下引子。 更不该给自己种下这道束缚。 成充守在门外,只听得一声门开的声音,楚烆从里面走出来:“守着娘娘。” 他只说了四个字,冬月和琥珀便急切的走了进去,她们巴不得楚烆快些离开,自己好有机会照顾崔滢。 楚烆没让成充跟着,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出来,只知道,他不敢留在那里了。 可笑吧,这世上竟然也会有让他不敢的事情。 楚烆一夜未归,崔滢醒来的时候已是午时,她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地方,看到趴在一旁睡着的冬月和琥珀,她还没出声,琥珀就先一步醒了过来。 “娘娘?” 她揉揉眼起身过来,看到崔滢确实醒了过来,开心的说道:“奴婢去请谢姑娘来。” “慢着。” 崔滢说完后都有些惊着了,自己的声音怎么会这么哑,像是破风琴来回拉扯一样只能发出些许声音,嗓子也有些疼,崔滢不由得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脖子。 琥珀看着这一幕,跪下来给崔滢拉了下被子道:“娘娘别担忧,大夫说过几日就会好了。” “殿下呢?” 崔滢问了句,琥珀一愣,随后回道:“殿下昨夜一夜未归,晨起回来的时候有些狼狈。”” 宛城的百姓知道是楚烆伤了曹晔,再加上如今曹晔昏迷不醒,太子殿下名声又是出了名的坏,这些百姓群情激奋下,竟是将楚烆当做了行押的犯人一样。 朝着他扔了不少脏污之物,其中也不知是谁还扔了把菜刀,那刀就落在他上次的胳膊上,但扔菜刀的人没多少气力,没让楚烆受太大的伤。 以往他要是受了伤或者是处于这种情绪极度不稳定时候,都会来寻崔滢,但是今日却没来。 崔滢的手在脖子上摸了摸,想到昨夜的时候,她还觉得有一阵后怕,她真的险些死在他手中。 她拍了拍琥珀的手,琥珀笑着起身去寻谢微星。 不一会儿,冬月醒过来后,先给崔滢上了药,等谢微星过来,她给崔滢把了下脉,但这次,她神色却怪异的很,还让冬月和琥珀退出去。 “星儿,怎么了?一脸凝重。” 崔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见一向都是笑着的谢微星头一次露出这幅表情,她的心中也不由得像是被压上了一块石头。 “阿姐,你,你当真这段时日月事真的没有来吗?” 谢微星的手搭在崔滢的手腕上问出了这句话,崔滢轻点头:“确实没有来。” “怎么了?是我的脉象有什么问题吗?” 听到谢微星的问话,崔滢也将手搭在自己手腕上,最寻常的脉象,可就是这最寻常的脉象,却让她眼前一黑。 “我,并没有身孕对不对?” 若是正常人,这样的脉象,是再正常不过的,可她是有孕之人,到现在,她竟是摸不到一丁点的喜脉,这个对她有喜有忧的孩子没了。 “阿姐别急,兴许是我弄错了,我再看看。” 谢微星摇着头,这不可能的,她摸了多少次脉了,怎么可能没有。 “不必了,没有就是没有了。” 崔滢靠在床头,将手收回,结果如此,再摸多少次也一样。 她确实没有怀孕,怪不得那些有孕妇人的症状她少之又少,仅有的害喜症状还只有那么几次。 “阿姐.我知道这话,这话说出来不好听,但是我想问问,你在云州的时候,有没有吃过什么塑体,或者养容的药物?” 她知道崔滢是被献给楚烆的礼物,是被当做瘦马养大的,她怕自己问出这话,令她觉得自己的话有歧义。。 但谢微星这么一问,崔滢倒是想起了在绛绡阁时,张妈妈时常给她吃的药丸。 “有,含香珠。” 别怕女鹅,孩子指定有,我某人掐指一算,你两儿一女的命。 (本章完) 第79章 瞒着他 第79章 瞒着他 听到含香珠,谢微星有些疑惑,崔滢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解释。 “瘦马之风在淮阳地带十分风行,绛绡阁的张妈妈以前就是做这个的,含香珠是她自己研制的,其目的就是为了让女子可以永远保持纤细的身材。” “肤如凝脂,丰神绰约,服用的多了,身上还会多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 这样的东西,听起来当真是十分好的东西,但这世上哪里会有十全十美的东西,含香珠的危害,便会造成女子终身不孕。 但秦楼楚馆的娘们,哪里会在乎自己能不能有孕,她们只在乎自己能不能留得住客人。 所以含香珠在这些楼之间还是十分流行的。 崔滢之所以会服用含香珠,就是因为崔云良说她,教了一年,看起来还是没什么勾人的感觉,更何况,那时候她因为在青木镇经常给人家做工。 看起来也是一副吃不饱的样子,头发枯黄,身板也小。 能成如今这幅样子,含香珠功不可没。 但是崔云良也不想让她真的生不出孩子,所以服用含香珠的同时,还请了名医给她调养身体。 等她养出这一身好皮肉,好容貌,才停了含香珠。 “自带香气,怪不得叫含香珠,看来这含香珠里应当是有味紫雾芙蓉的药吧,在我印象中,能有含香珠作用的药物,紫雾芙蓉便是其一。” “更重要的是,这类药物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副作用,便是会让女子假孕,肚子会在药物的催促下一天天鼓起来,最后气爆而亡。” 谢微星想着祖父说的话,这些症状和滢滢阿姐真的很像,她的肚子也在慢慢鼓起来。 “而且一般来讲,在气爆而亡这个过程中,诊治出来的脉象会一直是喜脉,也不知是怎么了,倒是凑巧,还好咱们发现的及时。” 听着谢微星的话,崔滢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为什么她时常觉得有些胀气不适应,为什么呕吐的时候也觉得有股气堵着出不来。 “星儿,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半晌后,她抬头看向谢微星说出了这句话,谢微星眨了下眼回她:“阿姐想拜托我什么?” “就当你不知道这件事,今日也没有给我诊过这个脉。” 崔滢的声音带着沙哑,每说一句,她都觉得有些难受,但是这话她要说,孩子是假的这件事,她暂时不想让楚烆知道。 有了这个孩子,他才会认为他们之间现在还有牵绊,一旦这唯一的牵绊断掉,崔滢想,事情怕是会朝着自己都无法预估的地步而去。 在走水路前,她不想出事。 谢微星张嘴,想了想没有拒绝她:“好,那这段时日的脉就由我来吧,只是我需要给你开药,先把这股气给排出去,不然阿姐的身子也会被拖垮的。” “多谢你星儿,我不想牵连你,暂时先不用药,我怕将来要是殿下问起,会让你也因我而受到伤害。” 崔滢了解楚烆的性子,要是他知道是谢微星一直在帮自己,哪怕有萧凤安护着,他也绝对要杀了她。 算算日子,顶多一个多月她就能离开,到那时,她再用药也不迟,就不必再让谢微星为她的事情承担一份责任了。 “阿姐.” “我只是还没想好怎么说,但这件事迟早要说,别担心。” 她怕谢微星多想,还解释了一句,话说完便是猛烈的咳嗽声,咳的她泪儿都出来了。 “好,我都听阿姐的。” 谢微星也不好再说什么,她觉得,能让楚烆受点惩罚挺好的,谁让他总是欺负阿姐的。 两人在房中说完这件事,谢微星也到了该去曹家给曹晔施针的时辰,崔滢让琥珀把她送过去,自己则是下了床穿好衣裳去寻楚烆。 她是不知道楚烆在想什么,但是这时候送关怀才能更让他信任她,让他对她有信任,相信她的话,到那时,她才好劝他走水路。 “娘娘.” 成充见到崔滢对她行礼,崔滢轻点头,伸手指了指房门,成充让开身侧的位置:“娘娘请。” 崔滢笑了下,拎着手里的食盒走进去。 屋内光线很暗,这本来就是一座背阳的屋子,阳光洒不进来,楚烆也不点灯,自然什么都看不见。 只能依稀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快要听不真切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死人。 “怀微。” 崔滢唤他一声,没有得到回应,她上前将灯烛点上,屋内这才有了些许光亮,她走到床边,刚一坐下,就被人拉住了手。 “是不是很疼?” 他睁开眼,看着崔滢脖颈上的红痕只觉刺眼,那是他给她的伤害。 “没事,过几日就好了。” 崔滢听着楚烆关切的话,笑着凑近他轻声说道:“原来,怀微也会关心,我啊。” 姑娘的语气一句三顿,本就沙哑的嗓音却无端带上几分俏皮,她趴到他胸膛上,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是因为药的原因,我不怪你的,只是下次,你做错了事,要先跟我道歉,不许自己一个人躲起来了。” 楚烆的手覆在她肚子上,他不敢用力,更不敢动,他害怕他会再次伤了她。 他在她这里,添了许多,许多怕的事情。 “为什么不怪,你应该怪的。” “崔滢,孤害怕了。” 他阖眸,将手收回放在她背上,他这一生还没怕过什么,但这一次,他害怕,有一日,她会死在他的手里。 “如果孤放你走.” “可我不想走,我走了,怀微怎么办,我们的孩子怎么办呢?” 崔滢撑起身子,有些不悦的看着他:“还是殿下如今要娶太子妃,倒是觉得我在这里碍眼了?” 他说放她走,她可不信,要是她应下,后面还有一堆折磨等着她。 这一次,她不能再出任何纰漏了。 “她不是,孤也不会娶她。” 楚烆伸手捧住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他忽然想到了一句话,有爱者长存,无爱者长恨。 她的眼神永远那般温柔,可唯独没有爱。 他得不到她的爱,就连恨都没有。 因为什么都不在乎,所以无爱也无恨。 “孤想娶你,崔滢,上次你没有听到那句话,孤再说一遍给你听如何?” “孤似乎,是喜欢上你了。” 初尝情爱滋味的人,在爱人面前也变得不知所措,他只是想让她知道,他对她是有情的,并非无情,她若愿意,大可给他一个机会。 给大家的加更我记得呢,只是月底工作有些忙,所以大概率给大家分担到三月初哈,我没忘呢。 另外咱们三月有个书评活动,感兴趣的宝宝可以去看看。 然后就是关于剧情的走向哈,我是有大纲,但是吧大家问的那个最多的问题,滢滢什么时候能彻底离开,它属于剧透,我真的不太方便告知呢宝贝们,咱们慢慢看,简介有的都会写到滴。 (本章完) 第80章 不让她知道,不就好了? 第80章 不让她知道,不就好了? 崔滢的瞳孔微微睁大,听着他的这句话,她的手无意识的握紧了手底下的被子。 “孤不需要你的回答,将此间心意告知于你,你知道就好。” 等不到崔滢的回应,楚烆露出个自嘲的笑意,他坐起身将她抱入怀中:“其实有些话,是真是假,孤已经不想再去纠结。” “想过放你走,但更怕没有你,崔滢,如今的你于孤,已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倘若有一日你我真的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孤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我们一起死,又何尝不是一种圆满呢?” 楚烆声音温柔,可是说的话却一点也不温柔,他蹭了下崔滢的耳朵,轻笑一声:“滢滢,孤喜欢你。” 他重复了几遍,好似这般说着喜欢,她的心就会因为他的这一句又一句的喜欢而变软。 但又好像是,从不懂情爱的人,初尝情爱滋味,明白了何为喜欢后的雀跃,宛如一个少年一般重复着这些话。 “怀微,我知道了。” 崔滢伸手止住他的话,不让他再说,楚烆嗯了声,揽着她一同倒在床上:“陪孤睡会儿吧。” 他一句都没提到今日在外面被百姓扔脏污之物的东西,崔滢窝在他的怀中,听着他有些加快的心跳,却迟迟不能入睡。 她从未设想过,楚烆会喜欢她。 可他的喜欢,究竟是因为她给的假象陪伴,还是真的喜欢? 崔滢不想去想,也不敢想。 只是这觉还没睡多久,外面便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喊着什么太子无耻,滚出宛城的话。 不多时成充赶来,让人守着这里别来打扰楚烆。 楚烆眼都没睁,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干扰一样,崔滢伸手拉住他的衣服问道:“殿下不去看看吗?” “去看了,他们就不会说了吗?” “从那伙土匪出现的时候,孤就知道了后面的戏码。” 从小曹晔就夸过他,智多近妖,但也告诉过他,凡事不要表露的太出挑,有了曹晔的这句话,他学会了事事都只说七分,留下三分旁人发挥的余地。 他总能猜到这些事情,不管是阴谋诡计,还是旁的。 “怀微。” “滢滢,孤说过,孤的身边从来都不是什么安稳的地方,但孤会护着你的,还有,我们的孩子。” 楚烆的手落在她的发上,像是在安抚一样,崔滢止声,并未再多说。 她从前一直以为,楚烆真的和传闻所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阎王,可从云州相识到现在,他杀的人,从来都是该杀的人。 人人都说他暴虐成性,手段残忍,但崔滢发现他从未冤枉过一个好人。 他当真是一个复杂的人,她也始终看不透他。 外面的吵闹在萧凤安的制止下渐渐消散,日落时,崔滢就再也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了,楚烆睡得很安稳,将她抱在怀中,像是得了什么安眠的玩意儿一样。 她睁着眼,不敢动,闪动的眸光忽而看到了不远处桌子上已经被雕刻成形的兔子,他在给那只兔子上色,乳白的颜料逐渐覆盖了木头原本的颜色。 一双贴着红宝石的眼睛活灵活现,憨态可掬,楚烆说过,这木雕是他第一次做,为了做这些,他还找了书来看。 那是他要给还未出世孩子的,崔滢抿唇,收回目光不再看。 她瞒着楚烆,不告诉他这个孩子本来就是假的,依旧是想利用他此时的心软,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说她卑劣吧,她只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如果在回上京的路上无法离开,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无论任何人问她多少遍,她的回答依旧如初,她不愿意入宫,更不愿意,同他再纠缠。 就从这时起,拨乱反正,彻底回归他们正常的,本该的人生。 一个时辰后,楚烆醒来,两人一起用了晚饭,楚烆看着外头的月色,一时兴起要拉着崔滢去赏月,他亲自拿了披风给她披上,与她十指紧扣一起出去。 这座院子有一片很小的活水湖泊,上面有个阁楼,视野开阔,是观景的绝佳地方。 “殿下。” 不过出门的时候,成充喊住了楚烆,他脚步一顿,开口道:“何事?” 成充看了看崔滢,显然是觉得这件事不能当着崔滢的面讲,崔滢也不想听楚烆的秘密,事情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她踮脚,亲了下他的下巴,抽出自己的手笑道:“我去阁楼等殿下。” 今日她的主动,倒是让楚烆十分满意,他的指尖划过她的脸颊,嗯了一声,崔滢带着冬月和琥珀离开了这里,去阁楼等他。 “何事?” 等人走远,他才出声问道。 “崔叙死了。” 他也是刚刚才收到的信,三天前,崔叙就被瑞王乱棍打死丢到了乱葬岗,如今连尸首都没找到,只找到了半枚染血的玉佩,还是崔滢在他冠礼上送他的。 那是崔叙最在乎的东西,他戴了三年,只是如今玉碎人死。 楚烆听完,伸手转了下拇指上的青玉扳指,内心有些烦躁,崔滢是说过,她不喜欢崔叙,但是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崔叙又对她多有照拂。 崔叙的心思只差昭告天下,崔滢又怎会不明白。 她对他,就算是兄长的情意,也是有的。 而崔叙是他逼到瑞王身边的,她要是知道. 他停下手中动作,抬眼看向不远处的皎月,月色清冷,孤寂的洒落在微微荡漾的湖面上,他的手握紧了些,淡然出声:“孤今日,有收到什么消息吗?” 成充闻声,立马反应过来,低头回道:“东宫一切如常,殿下。” 楚烆弯唇浅笑,抬手,青玉扳指抵在唇边,他笑的温柔,眼眸中却只有寒霜。 不让她知道,不就好了吗? 他们会一起回上京,她会为他生下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他们,永远都不会分开。 “让应东多去寻些孩子喜欢的东西,要上好的,孤的孩子,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孩子。” 楚烆轻笑出声,将手背在身后缓步落下台阶朝着阁楼而去,他的背影有些单薄,但每一步都走的稳,成充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叹了口气。 殿下的病,似乎又严重了些。 以往的时候,他还能猜到殿下的心思,但现在,他根本看不透殿下在想什么。 只是直觉告诉他,这件事瞒到最后,被娘娘知道,他们之间,注定不会有一个好结局的。 (本章完) 第81章 不如以身相许? 第81章 不如以身相许? 寒州,距离宛城千里之遥的地方,一个青年借着月光,蹲在河水边仔细的洗着手中的东西,血迹已经干涸渗透到了玉佩镂空的地方。 他却很有耐心,神色温和。 即使自己也是一身狼狈,手中玉佩却逐渐恢复了本来的光泽。 ‘兄长,今日是你的冠礼,我没什么珍贵之物可以送你,这枚玉佩是我去集福寺寻主持大师开过光的,一定可以保佑兄长此次科考蟾宫折桂,金榜题名的。’ 想起小姑娘笑弯着眼眸,双手送出的这枚玉佩,他便不忍再看到它染上一丝这世间的脏污。 她是皎皎明月,是他的不可求,他怎敢用这番肮脏的心思去沾染她。 可明月被锁在了深宫,他也险些死在瑞王的手中。 “滢滢。” 他看着河水倒映出的模样,胡子拉碴,头发乱糟糟,身上满是血污的泥泞,哪里还有曾经的模样。 若不是他忍着恶心,在死人堆里待了一天一夜,他也逃不出来。 那股腐烂的死亡气息到如今还弥漫在他的胸腔之中。 崔叙再也没忍住,呕了出来,可惜他已经两天没吃饭了,胃里只有一股酸水。 天旋地转间,他彻底倒在地上,手中紧紧攥着那半枚已经被他洗干净的玉佩,他不想放手,也不敢放手,就算只做兄长,他也不想她这一辈子都不快乐。 “公子,这儿有个人!” “咦,好臭,别管了,快走快走。” 清脆的少年声音渐行渐远,却又在不久后近到落入崔叙的耳中:“算了,就当我日行一善,你可别死了啊。” “多,多谢。” 这是他两日来说的第一句话,声音哑到宛如迟暮老人一般,随后便再也人事不省了。 三日后,崔叙沉沉醒来,睁开眼是一间素雅清净的屋子,他左右环顾了下,还能闻到淡淡的茶香味道,混着些药材,仿佛能安定人心一样。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他警惕的转头去看,少女穿着一身淡紫色衣裳,束口的袖子上还坠着珠串,她看到崔叙醒来,此时愣神看着她的模样,噗呲一声笑出来。 “怎么?看入迷了?” 沈华娇上前把手中端着的药放到桌子上后,走到他身边,猝不及防的伸手拉住他的手:“好多了,这次配的药精进不少,本来还以为你要死了呢。” 把完脉,她便松了手,崔叙这才发现她是名医者。 “还没问你姓名,你叫什么?” 她坐到一旁,崔叙避开她好奇的目光,沉声回道:“孟叙。” 他没有告知她真名,如今崔叙这个名字已是个死人了。 “姓孟,寒州好像没有这个大姓,看你昏倒在河边时的模样,你是被仇人追杀了?” 沈华娇问着话,崔叙没有回答,只是在她说完后,伸手作揖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孟某自当衔草为环” “衔草为环?我可不需要,不过我也确实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真的想报救命之恩” 她语气一顿,突然睁大了眼:“以身相许如何?” 这句话实在是语出惊人,崔叙猛地抬头,沈华娇笑意更深:“你要是被人追杀,我也能保下你,不过前提条件是,你得是我沈华娇的男人。” 这个名字一出,崔叙心中也是一惊,寒州第一名门望族沈家,七姓之一,而沈家如今却只有一个嫡出女儿名为华娇。 想娶沈华娇的人数不胜数,她又何苦在这里寻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做夫郎? “我可不是对你一见钟情,是我祖父说了,要么我能在一年之内寻一个夫郎经过沈家考验,要么我就嫁给他学生的孙子。” “那人长得是不错,可是整天只知道圣人言,夫子曰,这个礼,那个礼,一板一眼的忒讨厌,绕的我头都大了,我才不要嫁给他,如今一年之约只剩下两个月了,我去哪里搞个男人。” 沈华娇说完后,双手合十凑近崔叙:“这不巧了,昨夜我出诊,刚好就捡到了你嘛~”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还请沈姑娘三思,我已心有所属。” 崔叙拒绝了她的提议,他是需要一个容身之所,但他也不能和沈华娇稀里糊涂的成婚。 “哦~心有所属啊。” 她拖长了声音,突然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那半枚玉佩的长绳缠在她手上防止掉落,玉佩就这么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你!” 崔叙伸手去拿,沈华娇往后靠了下身子:“一年就行,到时我会给你和离书,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我今日可是看见不少人在寒州盘问,不会在找的,就是你吧?” 沈华娇故作惊讶,将玉佩收到手掌之中,崔叙皱眉,依旧没有松口。 “事成之后,我会送你离开寒州,还可以,可以答应你三个条件,只要不是什么伤天害理,会危害到沈家的事情,我都会帮你的。” 她诚意都到这份儿上了,他要是再不同意,就有点不识好歹了啊。 沈华娇轻咳一声,见他还是不张嘴,正要再说,就听到了一个好字。 “你同意了?!” 崔叙嗯了一声,沈华娇笑意都有些隐藏不住:“我这就去拟定契约。” “玉佩还我。” 他出声喊住她,沈华娇哼了一声道:“一年后再还你,我会替你好好保管的,夫君~” 她笑着说了一句,急匆匆的出去了。 崔叙扶额靠在床头,如今看来,待在寒州是最稳妥的,毕竟寒州是沈家的地盘,有沈华娇作保护着,他就可以安稳的度过这段时日。 还可以趁此机会,攀上沈家,要想让滢滢和楚烆再也没有关系,他的手中必须握上权利。 他垂眸,看着自己被瓷片割伤的手,这双曾经能写出世间正直文章的手,今后再也写不出了,他最不屑的,如今却是他最想要的。 “小姐,您就打算这么带他回去?” 外头小丫鬟的声音带着几分忧愁,沈华娇抖了抖手上的契约道:“我也没想到他洗干净后这么好看啊,而且一年之约马上就到了,我要是找不到人,就真的得嫁给田博元了。” 想起那个书呆子不解风情的模样,沈华娇就一阵冷颤。 这个嘛,虽然话也少,但是不知道为何,她看一眼,竟是一点也不觉得腻烦。 崔叙听着她的话,手握紧了些,看着自己身上干净的衣裳,洗干净?谁给他洗的?她吗? 互相试探步步微滢。 青梅竹马有凤揽星 先婚后爱xxxx(想不出来了,谁想出来我采纳!!!) (本章完) 第82章 被人绑走的啊 第82章 被人绑走的啊 沈华娇收好契约,低头不语,她一直都知道他是谁,那一次的金榜下,她曾见过他一面。 虽然不知他遭遇了什么要隐姓埋名,但是她愿意帮他。 崔叙本以为沈华娇口中的考验会很难,再怎么说她也是沈家这一辈唯一的嫡出,结果没想到他通过的十分顺利。 沈老爷子看着崔叙简直是越看越满意,沈华娇挽着崔叙的胳膊笑的一脸娇羞道:“祖父,我与孟郎是两情相悦的。” 她早就编好了两人的故事,什么早已私定终身,什么他家破人亡后不知所踪她痴痴等待,最终有情人再次相遇的狗血故事。 沈老爷子简直没眼看,摆摆手道:“你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祖父为你开心。” 虽说这个孟叙家破人亡,来历不明,但是沈老爷子可不相信沈华娇的故事,只不过娇娇喜欢,他也就没有点明。 他着急为沈华娇寻一个夫郎,就是知道他时日无多,她爹娘又早亡,他要是再不给她寻个可以庇护的人,到那时,只怕沈家这些旁系能把她生吞了。 无妨,他会为她安排好一切。 就这样,崔叙成功通过了沈老爷子的考验成为了沈华娇的未婚夫,两人的婚期就定在了这个月底,东西都是现成的,根本就不用着急准备。 他知道瑞王见到他尸体不见了,定然会来寻,有沈家庇护,他就不用再躲躲藏藏。 宛城这边,外面百姓吵得沸沸扬扬,曹晔的病情在谢微星的照顾下终于渐渐好转,眼瞅着就快要醒过来,崔滢心中也很开心。 这天打算和谢微星一起去曹家看望曹晔,楚烆派了成充和她一起去,现在外面的人群情激奋,受了伤就不好了。 临出门前,崔滢主动勾着他的脖子亲了他一下:“我代怀微去看先生。” 她用了先生,便是同楚烆一起,他的先生也是她的先生,他在乎的人,也是她在乎的人。 楚烆低头将她揽入怀中,心中某处随着她的亲吻也软了下去,他轻声说道:“早些回家。” 我在等你。 崔滢笑了下,从他怀中离开带着成充出府。 她的笑意在坐进马车后渐渐消散,现在这种情况,到时候劝楚烆改走水路应当不成问题吧,她抬手摸着自己的簪子,那里面便是闭息丸。 为了防止丢失她一直随身带着。 不多时,谢微星也钻进来,她手中拎着药箱,看到崔滢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她把脉:“阿姐,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殿下” 只是话还未说完,就被崔滢打断,她轻摇头,伸手指向外面,示意成充的存在。 成充是习武之人,哪怕她们将声音放的再低,他都能听到,于是谢微星的话头急急转了下,就成了:“你跟殿下打算何时给孩子取名字。” 崔滢笑了下:“还不急。” 因为有成充在,两人说话间也没那么自由,倒是有些一路无言,马车正行驶着,不知从哪里来了一堆祭祀的巫师,数十个人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裳,手中举着火把。 成充觉得有些不妙,吩咐人将马车看好。 就在这时,白雾四散弥漫开来,成充连忙捂住口鼻向马车靠拢,而后只见窜天的火势瞬间将马车烧了起来,将他逼停。 “快灭火!” 他没想到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事情,看着被燃烧的马车,他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狼狈,迅速将火扑灭,已经烧焦的马车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崔滢和谢微星的人影。 成充那张一向冷静自持的脸上,也露出几分狠意,他让人去查,一条街也不要放过。 因为想要那伙土匪幕后之人的消息,楚烆撤回了对黑甲卫的命令,没有将他们赶尽杀绝,只是杀了几个人以儆效尤。 如今宛城封城,不能进不能出,只要追上去,就能拦住不让他们用别的法子出城。 他则是回府去禀告此事。 楚烆听到这个消息后,轻佻眉目看向跪在地上的成充问道:“被人绑走的啊?” 他的语气中有隐隐的兴奋,似乎是一直在期待的事情成真了一样。 “是,属下无能,愿领刑罚。” 成充低头,上座的人却笑了下道:“无妨,孤会亲自把她带回来的。” 他用的是带,而不是救,成充不明所以,楚烆却没有再多说。 她为了离开他的身边,精心策划了这一切,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联系的这些人,瞒着他做的这些事情。 他用手撑着头看向外面,门框四四方方,他目光所及的地方也不过是这四方圈出来的天,她不喜欢的地方,其实他也不喜欢。 可为什么,他捧出的一颗真心,她就这么弃若敝履呢? 崔滢是在一阵颠簸中醒过来的,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味,她咳嗽了下,睁开眼看向倒在不远处的谢微星。 她的双手双脚被束缚着,嘴里还塞着块布,发不出声音。 “唔。” 崔滢艰难的移动到谢微星身边,她用脚碰了下谢微星,谢微星迷迷糊糊醒过来,看着两人此时的模样,她背过身,用手把堵着崔滢嘴巴的布拔出来。 等两人嘴巴自由后,都喘了口气。 “这是哪儿?” 两人都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而且这空气这么潮湿又腥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宛城。 “我也不知道,别担心,成充知道我们不见了会去跟殿下说的。”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我腰间有把短刃,你拿一下。” 崔滢刚刚晃了下头发现自己头上的首饰都被收走了,幸好在马车上时,她害怕簪子太明显,已经将闭息丸放到了自己贴身衣裳的内里。 谢微星点点头,摩挲着将那把短刃拿出来,这短刃当真是小巧的很,只有一个手掌大小,但是却很锋利,三两下就割断了束缚。 等手脚恢复自由后,谢微星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不少药粉,崔滢看着她的动作,就没再去拿自己准备的梦时华。 “是五毒粉,阿姐拿好,到时候直接扔过去,一瞬就倒,痛不欲生。” 谢微星将药瓶塞到崔滢手中,崔滢点头,用短刃划开了木板,这时她才看清外面的样子,这分明就是宛城外,如今的宛城进出都不行,这群人又是怎么将她们运出来的? 莫非,宛城有内应? 球球各位公主殿下给俺点票子吧,俺感激不尽!!! 另外三月活动在书评区,大家可以参与下哦~ (本章完) 第83章 只是妾啊,我不愿意的 第83章 只是妾啊,我不愿意的 她们此时是在一辆被马拉着的木箱里,明亮的光线透过崔滢用短刃顶开的木板照进来,她们这才发现木箱子里还有不少咸鱼。 怪不得空气潮湿,闻起来又有股腥味。 “星儿,等下我划开木箱,咱们跳下去,你扔个五毒散过去,这里有座山,我们进山。” 崔滢看不到宛城的城门,但是为了逃跑,她私底下研究了不少地图,知道宛城周边有座不算大的山,她们进山,先摆脱了这些人,再寻出路。 若是直接朝着宛城跑,直线距离下,又没有障碍物遮挡,很容易就被追上的,还不如借着山里各种树木杂草的遮掩,先摆脱他们。 谢微星点点头,表示一切都听崔滢的。 当木板被彻底顶出去,成了可供两人出来的口子时,前面的人也发现了醒过来的两人,谢微星就是趁此机会直接扔出去了五毒散。 那人不知道是什么,抬刀就去砍,五毒散的瓶子碎裂,药粉四散,迷倒了几人,那些人闻到五毒散,痛苦的四处打滚。 崔滢拉着谢微星朝着山中去跑,剩下的人,快步去追。 男女力量悬殊,眼瞅着几人的距离逐渐缩短,崔滢推了一把,将谢微星推进山中,谢微星滚落下去,身形彻底隐藏在灌木丛中。 崔滢转过身看着渐渐逼近的几人,面上露出一个冷笑,抬手,暗针便从她的袖子中飞出,小巧的银针看不真切,就这么刺向几人。 趁着他们提刀的这一瞬,她毫不犹豫的转身跑向了山里。 “老大,这两个小娘们怎么这么多暗器。” 又是药粉又是暗针,真是把他们搞得狼狈,也怪他们轻敌,没想到她们手里这么多东西。 为首的那人将扎在手上的暗针拔下来,很普通的针,连毒都没有淬。 “大人说了,她不能跟着太子回上京,搜山,若是不行,直接放火。” 要不是放火不确定能不能烧死崔滢,他早就放火了,只有亲眼看着崔滢死了,他才好回去交差。 几人点头,一同进山。 崔滢和谢微星手拉着手,尽量选择茂密的灌木丛走,怕留下脚印给那些人,她护着谢微星,自己则是被灌木丛划伤了衣裳,。 “阿姐,前面有个山洞。” 谢微星看着不远处的山洞说了句,崔滢回头看了看,这里距离上山的那条路已经很远了,她其实没有上山,而是随着谢微星滚落的那条路一直走,绕到了别处。 这山不算大,若是上山,很容易被找到,但是他们绕过去,要想再找,说来也算困难些的。 “再走远些吧。” 但为了以防万一,崔滢不敢掉以轻心,拉着谢微星不知走了多久,才找到个山洞,此时天色已经渐渐变暗,寂静的山林中,只有两人踩在枯枝烂叶上的声音。 山洞很宽敞,崔滢捡了不少柴火进来,而后用灌木丛将洞门口遮掩住。 她用树枝钻火,不一会儿就有了一簇小火苗,谢微星将自己捡到的果子和蘑菇放到一旁,惊讶的说道:“哇,阿姐,你好厉害啊。” 小姑娘脸上满是灰尘,还有些被灌木枝划伤的伤痕,看起来十分狼狈。 但崔滢身上比她的伤更多,只是她没说,她长谢微星一岁,况且她日日阿姐阿姐的喊,她总要护着她的。 “这蘑菇,能吃?” 看到谢微星捡来的蘑菇,崔滢问了句,谢微星回她:“我可是医者,这蘑菇我看过了,没毒,咱们烤一下,好歹能填一下肚子嘛。” “就是我没找到水,只能吃这些果子了。” 她有些可惜,但是脸上却没有害怕,这样被人追杀的新奇体验,还真是不一样。 突然她就想到了萧凤安,那个家伙仇家一堆堆,被追杀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呢? 崔滢点点头,将蘑菇穿上树枝架在火上烤着。 火在两人眼中跳跃着,谢微星双手撑着头问道:“阿姐,咱们能逃出去的吧。” 她要是会武功就好了,这样就不怕那些人了。 “会的,放心吧,有阿姐在。” 崔滢笑着安抚着她,看到她有些紧张,说道:“再说了,萧指挥使知道你不见了,怎么会不来寻你,锦衣卫最擅追踪,咱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谁,谁要他来。” 谢微星听到崔滢的话,脸一下就红了,萧凤安就是个榆木脑袋,她暗示他那么多次,他全当不知道。 “那你要谁来,不是萧凤安,你心中不失落?” 崔滢给蘑菇翻了个面,看着被烤出来的水滴落在火中,她歪了下头看向谢微星,她脸红的都快能滴血了,一看就是喜欢萧凤安的。 就是不知道两人因为什么始终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罢了。 各有各的难。 “哼,反正殿下一定不会不管阿姐的,阿姐你知道吗?殿下的黑甲卫,那可是十分厉害的存在,上京人人都怕黑甲卫,却又都想有黑甲卫。” 谢微星说起这话,想到楚烆那张死人脸,突然打了个寒颤。 “上京人人怕的不是黑甲卫,而是黑甲卫背后代表的殿下。” 黑甲卫再厉害,也是楚烆培养出来的,黑甲卫在哪里,就代表了楚烆在哪里,这样忠心不二又有实力的亲卫,自然谁都想要了。 谢微星耸了下肩道:“其实殿下,怎么说呢,我之前一直觉得他很可怕,气场强大,性格又琢磨不透,但是这次来官州,殿下好像和我之前见到的不太一样。” “阿姐,我从来没见过他还有其他的表情,但是他对着阿姐,永远都是笑着的,尤其是这几日。” 她没见过楚烆几次面,但每次见面,他都是板着张脸,像是下一瞬就要拔剑杀人了。 这番评价也不知准不准。 崔滢听完后突然就想起了他的那句‘崔滢,孤似乎喜欢上你了。’ 喜欢二字,本就是和他不搭边的东西,她从前不信的,但是这几日,她却隐约感受到了他的真心。 可这世间,真心,才是最不需要的,就算她喜欢楚烆,她也不会为他留在深宫。 她要的东西,永远都是自由。 “可是,我只是他的妾,星儿,我不愿意的。” 崔滢抬眼看向谢微星,她说她不愿意,谢微星微微张嘴,点点头:“滢滢阿姐很好,自然也值得这世上最好的。” 她像是明白了什么,没有再多说。 楚烆追妻路漫漫~ (本章完) 第84章 我怕极了,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第84章 我怕极了,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两人用过烤蘑菇,又吃了些果子后就靠在山壁上睡着了,谢微星靠着崔滢的肩膀,崔滢却久久不能入眠。 火苗已经渐渐微弱,她看着面前的火,想到了楚烆的话。 他说他喜欢她,所以愿意为她让步,成为她喜欢的模样,可这份爱,太过沉重,她从心底里就是抗拒的。 她接受不了,这份感情从一开始就是充满算计的。 还有孩子的事情,如果他知道这个孩子是假的,又会怎么想,怎么对待她。 有些事,本就是说不清楚的,何必纠缠,她过她的日子,他做他的太子,挺好的。 子夜,外面传来了一阵刀划在山壁上的声音,崔滢警觉的睁开眼,她晃醒谢微星,小姑娘醒过来,听到她小声说道:“外面有人,五毒散还有多少?” 那些人中招了两次,所以这次一定会防着她们,就算手里有药粉也要保持警惕,谢微星说还有一瓶,崔滢点头,将烧过的棍子递给她。 “等下我会拖延住他们,你跑出去,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回头,若是幸运,遇到了救我们的人,再回来。” 她的表情凝重,仔细叮嘱着谢微星,她的手中还有暗器,可以拖延一会儿,但是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他们手底下跑出去。 可她不想死在这,她在楚烆手底下小心翼翼的生活,就是为了逃出去,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不要,她不要将自己的性命交代在这里,只要还有一口气,她就不能死在这里,爬也爬出去。 谢微星还想说什么,但是崔滢制止了她的话,她没再说,郑重点头,阿姐为她拖延时间,她就必须要去找到救她们的人。 外面的声音已经渐渐逼近,崔滢握紧了手中的短刃,在灌木丛被挑开的那一瞬,短刃脱手而出,伴随着她的银针,这一次的银针,她早就淬了毒。 来人正是一直在追她们的那些刺客,有了先前的两次经验,他们并没有被绊住多久,但这也足够谢微星跑出去。 崔滢被他们步步紧逼,逼退到山洞中,为首那人手中夹着她射出去的银针冷笑一声道:“崔姑娘,你身上的暗器还真是多。” “我与你们无冤无仇,是谁派你们来杀我的?” 她沉声说着,没有露怯,崔滢自问自己一向与人为善,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不知道是谁要致她于死地,除了那位即将要入主东宫的准太子妃 “想到了?” 那人将银针扔到地上用脚踩了下:“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也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他手中的刀落到崔滢的脖子上,十分笃定她此时已经没有了还手的余地,崔滢垂眸,在他手腕用力时,抬手一扬。 五毒散就被吹到了几人眼中,崔滢用力推了他一把,用尽全力跑出山洞,那人身形晃动了下:“他奶奶的,给我追,杀了她!” 他竟然栽倒在同一个娘们手里三次,传出去简直贻笑大方。 崔滢不敢停,哪怕前路全是荆棘,哪怕锋利的树枝划破她的衣裳,划伤她的身体和脸,她只知道自己一旦停下,必死无疑。 她的手里已经没有了可以用的东西,她不能停。 身后的人追的很紧,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的眼中落下泪,只见前方亮起火把,橙红的火,撕碎了漆黑的夜幕。 他一身暗红色的衣裳站在树下,旋转的落叶落在他的发上,崔滢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手中搭着一把长弓,他松手,羽箭气势凌厉,带着骇人的杀意,直冲她身后的人而去。 这一次,她不顾一切的奔他而来,步伐踉跄,浑身狼狈,楚烆将长弓放到成充手中,朝她伸出手将她抱入怀中。 “滢滢。” 他一直以为,这一次的绑架,是蓄意而为,是她策划的,直到看到了那被丢在半路上的马车和落了一地的药瓶,他才发觉,她也是受害者。 “你,你怎么才来啊。” 崔滢软倒在他怀中,满脸的泪糊了他一身,那个从不允许任何人弄脏他衣服的太子殿下,却毫不介意,他有些慌了神,故作镇定的轻轻拍着她的背。 “没事了。” “我怕极了,你知不知道,那把刀,险些要了我的命,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姑娘哽咽着,嗓音是不自觉的发软,又娇又软的哭腔听着倒像是撒娇一般,楚烆身边的人默默转过身不再听。 那几个人早就被黑甲卫制服跪在地上,楚烆安抚着崔滢,眸光满是冷意的看向那几人,在他的眼中,他们已经是一具尸体。 “是孤来晚了。” 他将人打横抱起来,让崔滢靠在他怀中:“带你回家。” 崔滢嗯了声,嗓子都哭哑了,其实她没想哭,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坚强的人,可是在这样的境遇下,在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 他出现了,她就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做靠山的人一样,只顾得一股脑的诉说自己的委屈,全身心的依赖着他。 楚烆没有说话,用眼神看了一眼成充,成充立马会意,等两人走远后,他上前直接削去了一人的耳朵,还没等那人的惨叫出声便被堵上。 “别扰了主子们的清净。” “殿下说了,切成片送过去。” 早在崔滢支支吾吾的话里面,就知道了是谁,又是薛静娴,上次的警告看来并没有让她放在心上,所以这次竟然敢变本加厉。 下山的路上,崔滢想到了谢微星,连忙问:“星儿呢?” “已经被萧凤安带走了。” 楚烆回了她一句,崔滢松了口气:“那就好。” “崔滢,你就不怕吗?还要护着谢微星。” 他垂眸看她,崔滢把头埋在他肩颈处轻声回道:“怕,但我要是也怕了,我们恐怕活不到现在。” “下次,惜命些。” 这句话很轻,轻到崔滢都未听清楚,楚烆便换了另一句话:“没有下一次了。” 他再也不会让她陷入危机当中。 “殿下,你今日就像话本里的盖世英雄一样,我当时真的以为我要死了,但是你来了。” 崔滢没忍住,对着楚烆说出了这句话,只听楚烆嘲笑道:“也就你把孤当英雄,旁人都避之不及。” 她暗自说了句扫兴,这人,简直是个木头。 楚烆我恨你是个木头,谁叫你这么回话的?啊?!!!谁教的,萧凤安吗? (本章完) 第85章 难哄的很 第85章 难哄的很 没听到崔滢的回话,楚烆抿唇,疑惑她怎么不说了? 一低头,看到崔滢早已不知何时睡了过去,折腾了一天,也该累了,他有些无奈的笑了下,将盖在她身上的衣裳往上拉了下。 回到府上的时候,楚烆将人放到床上,她自己滚落一圈,缠着被子自动给他让出了外面的位置。 楚烆将人捞回来,摁着手让大夫把脉。 “脉象有些不稳,老夫给娘娘开贴安胎药,这是外用的” “下去吧。” 大夫话还没说完,就被楚烆出声打断,大夫识趣的退下,他松开崔滢的手,起身去一旁拿了瓶药,那是上等的舒痕膏,一瓶都千金难买的。 之前他总是无意识的伤害自己,身上会留下些痕迹,太医院就给他调配了这些药,他找人看过,药没有问题。 楚烆挖出一点药膏给崔滢抹上,冰凉的膏体让她感到有些不适应,她睁开眼看向楚烆,男人只是安抚的让她继续睡,而后将药膏涂在了她受伤的地方。 小衣已然有些遮掩不住她的肚子,楚烆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俯身过去,虽然听不到什么,但只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 “孤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见你了。” 他轻笑,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将躁动不安的情蛊再次摁压住,它扭曲着,不甘着,却只能被迫困在他圈给它的地方。 次日崔滢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迷糊,受伤地方被人涂上了药膏,少了许多那种疼痛的感觉,她起身,冬月拿着衣服上前。 “姑娘这次真是吓死奴婢了。” 曹家距离他们如今居住的府邸算不得远,谁能想到就这短短一会儿的路程竟然就能出了事,冬月很愧疚,要是自己跟着姑娘一起去,说不定还能帮忙呢。 “好啦,你跟着去,说不定我还得救你呢。” 崔滢出声安慰了下她,冬月跪在地上给她穿上鞋子:“奴婢就是觉得,每次姑娘受伤的时候奴婢都不在姑娘身边,身为您的贴身侍女却没帮上您的忙” “你要是真的为我好,就照顾好自己,不许再说这些话,你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何须说这些话?” 她伸手扶住她,让冬月和她一起坐在床上,两人是自小就有的情分,在崔滢的心中,她一直都把冬月当妹妹对待的,所以她想跑,最担心的也是冬月。 只有让楚烆以为她死了,才不会牵连到她。 “奴婢知道姑娘对奴婢好,奴婢都记得。” 冬月笑着回了句,只要她能够一直伺候姑娘,她就心满意足了。 门外端着汤药的琥珀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去,她听着她们的话,隐去眸中落寞转身离开。 午时,楚烆回了府中,崔滢已经起身用完了汤药,正准备去看谢微星,就遇到了迎面走来的楚烆,她撞了个满怀,楚烆顺势而为,将她抱在怀中。 “去哪儿?” 见到楚烆,崔滢仰头看他:“去看星儿。” “有萧凤安在。” 言下之意,你去还碍事。 他不容置疑的揽着人重新回到屋子里,冬月和琥珀识趣的退下,楚烆将人抱到自己腿上,手落在她的肚子上:“明日孤要亲自去剿匪,你在府中待着,等事情一了,我们就离开宛城。” 该打探的消息已经打探的差不多,这伙土匪也没有再留着的必要了。 楚烆的手缓缓向上,隔着一层衣裳落在挺立的荷处,有些感慨:“滢滢,你胖了不少。” 这话说的崔滢顿时脸一红,他说的胖究竟是哪里? “不等先生醒过来吗?” 她红着脸握住楚烆的手,把他带离自己的敏感地方,楚烆反握住她的手,倒是没有反抗。 如今曹晔的伤势已经有了好转的迹象,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醒过来,他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必要,更何况,他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曹晔。 “这次离开宛城,怕是今后都没有机会再回来了,殿下既是考察民情,不如在宛城多留几日?等先生醒来,我们再走好不好?” 崔滢打断了楚烆的话,没有让他说出那个不字。 曹夫人说过,郡守大人从不在乎楚烆是什么样的人,在他的心中,楚烆就是最好的人。 她也能看出,楚烆并非是真正的无情,只是在面对曹晔的时候,不知该以什么样的姿态。 这样的楚烆,倒像是在夫子课堂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还有些手足无措的可爱。 这些话在崔滢心中堵了许久,今日她说了出来,鬼使神差的,心中突然就不想他留下遗憾。 算是她对他隐瞒孩子一事的补偿吧。 “好。” 他抬手捏住崔滢的下巴,眸中带着不达眼底的笑意,他能看出崔滢的想法,也能感觉到她逐渐敞开的心,但这种感觉,和他的喜欢不一样。 是刻意伪造下的真心,总是带着一层不为人知的迷雾。 他想相信她的,可偏偏真心和假意,总是那么好区分。 崔滢避开他的目光,将头埋在他的脖颈上,闷声说道:“昨日,怀微是不是以为,那一切都是我自己策划的?” “就是为了离开你?” 听着崔滢的话,楚烆将她抱紧些:“没有。” 虽然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骗人,我看的清楚,你见到我的时候,分明没有惊喜。” “但当时,我真的怕极了,很怕,很怕。” 怕极了这个字,她说了三次,第一次在山上扑进他怀中时,她说她怕,第二次她勾着他的脖子,说她害怕死了,第三次,事情已经过去,她还是说她怕。 明明有些事情,再一再二不再三,她偏要说三次,一次又一次让他觉得她有多害怕,有多依赖他。 “事情太过蹊跷,孤确实以为你,要跑。” 她勾着他的脖子,缠得紧紧,带着哭腔的鼻音还有些娇弱:“你从来都不信我的。” “这次信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楚烆的手落在她的背上,将她的长发梳理开来,乌发犹如上好的绸缎一般,生性高傲且从不认输的楚烆,第一次向她低了头,道了歉。 “我还没原谅殿下呢。” 她撒娇,像猫儿一般抬头咬在他耳朵上,楚烆身子一颤,喉结滚动,哑声道:“没见过你这么难哄的。” “殿下还没哄,怎么知道我难哄。” “我难哄得很,殿下又打算怎么哄?” “分明是你做错事在先。” 楚烆失笑,抬手落在她屁股上,侧头看她:“也没见过你这么,顺杆子往上爬的人。” 我宣布,这章大结局,后面不写了哈哈哈,多甜! (本章完) 86.第86章 我早已认识你,三年又三年 第86章 我早已认识你,三年又三年 这不痛不痒的拍打,没把崔滢打疼,倒是把她的脸打红了。 “楚烆!” 她娇嗔一句,谁能想到他,他竟然拍她屁股,这动作,哪里像是楚烆会做出来的动作,但是崔滢突然想到了两人在床笫之间的事儿,好像也不算太违和。 楚烆轻笑,长叹一口气落下句:“孤哄哄你,别气了,嗯?” 他尾音上挑,像是带着惹火的钩子一样,崔滢的心也就在这一瞬莫名加快许多。 暧昧的气氛在整间屋子里蔓延,她主动吻在他的耳边,湿热的呼吸传入他的耳中,带来无端的撩惹,她明明知道楚烆顾忌着孩子不会动她,偏偏主动勾他。 崔滢就是想逗逗他,谁曾想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他将她固定在腿上,腿向外,手指划过他熟悉的每一寸,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背防止她摔倒,低头亲吻上她的红唇。 甜腻的口脂是他最熟悉的樱桃香,染了他唇角一片红。 呼吸随着那被搅入春水之中的船杆深深浅浅,又如雨水滴落在窗面上,骤然转急,她扯着楚烆的衣裳,张嘴咬在他肩膀上。 只有此刻,看着她全身心随着自己而情绪调动,随着自己而呼吸急促,他才真切的感受到了她是真的属于他。 才醒来没多久的崔滢又被他折腾的睡了过去,闭眼前看着外面的日头,发誓今后她再也不逗他了。 - 在府衙里的谢微星早就醒过来了,只是自小养尊处优,还从未这般奔波过,回过来神只感觉浑身都疼,疼的她跟散了架子一样。 她的意识还停留在被崔滢推出去,去寻人来救他们,她拼命的跑,只怕自己晚一步,崔滢就要没命。 倒是好巧不巧的遇到了上山的楚烆和萧凤安,眼前一黑就晕倒了,是萧凤安把她背回来的。 “星儿,醒了吗?” 此时门外传来了萧凤安的声音,谢微星回了句,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萧凤安手中端着汤药走进来,天色已晚,屋内有些昏暗,他将汤药放到桌子上后,上前点燃灯烛。 烛光将整座屋子照亮,他转身便看到了正要下床的谢微星,小姑娘腿一软,险些摔倒,幸好萧凤安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她。 “大夫说你有些虚脱无力,是要喝水还是?” 身为医者,谢微星当然知道自己虚脱无力,但她是要去如厕,总不能跟萧凤安说吧。 谢微星憋红了脸,最终选择乖巧的重新躺回去:“我,我没事了。” 萧凤安给她拉上被子道:“明日我随殿下一同去剿匪,等事情结束,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她点点头:“好,对了,阿姐怎么样?伤势严重吗?” 崔滢为了护着她,受的伤比她的多,她有些愧疚,想着想着,又要下床,萧凤安忙把人摁住:“有殿下在,不用担心的。” “再说了,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大夫。” 他俯身,那双眸子认真的看着谢微星,看的她脸越发红,红的快要熟透了一样。 “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热了?” 说着,萧凤安伸手去探,只是还没碰到她的额头就被谢微星伸手抓住,他手掌很大,凸起的经脉彰显着力量。 “萧凤安,我不见了,你很担心吗?” 昨夜月明星疏,漆黑的夜色中,他将她抱进怀中,急促的呼吸告诉她,他来的有多么急。 他明明是那么在乎她,可偏偏每次面对她的试探,都避而不答。 他究竟在躲避些什么,是真的不喜欢她吗? “你又不说话,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我问你如果我嫁了人你会不会难过,你不回答,我问你会不会担心我,你还是不回答,可你分明是在乎我的。” “如果,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就不要对我这么好,我分不出,会当真的。” 也不知是有些昏暗的灯光让她看不真切他的脸,胆量也随之变大,还是他垂眸看向她的眼神太过情深,让她误以为有些话,这时候不说,今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萧凤安,你说话啊。”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染上哭腔,握着他的手也渐渐松开,他果然,是不喜欢她的吧。 只是还没等她完全松开,他手翻转,直接将她的手抓住放在了自己的心口处,带着几分凉意的手掌覆盖上她的眼睛。 她的手心下是他铿锵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他有些无奈,声音却是无比的缱绻温柔。 “别这样看着我啊,小祖宗,我怎么可能,不在乎你。” 他喜欢她喜欢的快要疯了,这份爱意却始终不能言明,日复一日的疯狂滋长,像是参天大树,就要冲破桎梏,穿透心脏。 “可我只不过是陛下身边的一条狗,身边只有危险,我也明知在给不了你任何答复和未来的情况下,不应该招惹你。” “星儿你知道吗?其实三年前,并不是我第一次见你,你七岁随着谢大人一同义诊时,我就见过你了,那是一个酷暑,我在锦衣卫受了伤,溃烂的伤口混杂着汗水,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我没钱拿药,只能用布条紧紧包住,怕冲撞了贵人,凉玉膏是你给我的,你说医者仁心,要我好好惜命。” 萧凤安带着谢微星的手落在自己身前的位置,那里有个小药瓶,正是她给他的凉玉膏药瓶,他留了九年。 他本就是该死的人,是当时的锦衣卫指挥使把他捡回来,他说要想活,就得狠,所以他对自己狠,也对旁人狠。 世间于他没有善意,但她是他唯一的善恶之分。 可他也会怕,怕她在见识到真正的自己后,露出鄙夷的目光,那样的目光他承受了许多年,任何人都可以,唯独她不可以,他不想成为她心中的恶人。 覆盖着谢微星眼睛的手缓缓移开,他低头将一吻落在她额头上,那样的珍贵而又不敢亵渎的虔诚。 “我早已认识你,三年又三年,可我不敢染指你,萧凤安是个胆小鬼,我承认了。” 他只怕他的爱于她而言是枷锁,是利刃,他不愿意他爱的,珍视和疼爱的人,和他一样成为旁人口中不堪的人。 “可是萧凤安,我从不在乎这些的,你做利刃,我便做盔甲,同你一起,所向披靡。” 嘿嘿,纯爱战士应声倒地,麻烦帮我点一首悬溺。 (本章完) 87.第87章 寒毒发作,火神灵芝 第87章 寒毒发作,火神灵芝 也就是这一瞬间,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鼓起所有勇气,贴上了他的唇,青涩而又稚嫩的吻,带着她所有的喜欢,所有的心意,全然告知。 “没关系的萧凤安,你做利刃,我就做盔甲,我们一起所向披靡。” “我从不在意这些,不管你是不是锦衣卫指挥使,是不是旁人口中不堪的人,我只在乎,你是不是萧凤安,是不是那个会永远护着我,爱着我,满心满眼都是我的萧凤安。” “萧凤安就是萧凤安,我只要萧凤安。” 少女的话大胆而又热烈,执着而又赤诚,像是烈火一样,将他所有的自卑和脏污全然席卷,如圣火一样烧腾,只余下两人加快的心跳。 他抵着她的额头,眸光中是她看不透的光亮,他阖眸,撬开她的唇,轻柔的吻转变为攻城略池的侵略,却又在她喘不过来气后带着几分不舍的松开她。 “我也只要,谢微星。” 他的退缩让她心伤,但今后不会再有了,从今往后,他会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边护着她。 也会解决掉有威胁的一切,换一个干净的身份站在她身边。 谢微星的脸红红的,靠在他怀中,脑子这时还有些不冷静,她竟是先对着他说出了这些话,但这种互通心意的感觉,终于让她患得患失的情绪得到了安抚。 原来两情相悦,两情相依当真是世间最美妙的情感。 萧凤安在这里陪了她一晚,在天还未亮的时候离开了这里,男女有别,他要顾及她的名声。 只是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右手那股钻心蚀骨的疼痛便袭来,他摔倒在地上,桌上的茶壶也随着他的动作被带落,稀里哗啦的落了一地。 他抬手,看着右手臂上渐渐变紫的经脉,无论如何驱使内功,都解不了寒毒带来的痛苦,他靠在桌子旁,唇都染上苍白。 ‘大人这毒,已经渗入五脏六腑,恕下官无能,实在没有解毒之法。’ ‘大人,寒毒无解,老夫实在是束手无策。’ ‘大人.’ 脑海中划过那些人的话,萧凤安咬牙直接卸掉了右手,这样可以阻止寒毒继续发作,他问了许多人,都说寒毒无解。 但他不想死,他一定,要找出解毒的法子。 要和她长长久久。 翌日,楚烆坐在马上,看到从府衙走出来的萧凤安,他脸色有些苍白,像是大病一场一样。 “殿下。” “病了就说,孤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昨夜和崔滢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又哄着她做了不少事,楚烆的心情倒是不错,也难得说了句关怀的话。 “臣没事。” 萧凤安翻身上马,跟上了楚烆。 这伙土匪的盘据地就在宛城和谷梁郡之间的龙阳山,龙阳山和龙江水同属一脉,山上地形复杂,易守难攻,所以这些土匪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 龙阳山石马寨,坐在上座的土匪头子看着穿着玄衣,蒙面的男人说道:“大人借我石马寨的手让宛城内乱,如今我石马寨生死攸关,大人岂能见死不救?” 要不是听信了他的话,放了那枚火炮,现在他们也不会被楚烆追着打了。 虽说他对龙阳山的地势很自信,但一想到来人是楚烆,这份自信就弱了三分。 “大当家的怕什么,龙阳山的地势是出了名的易守难攻,朝廷这么多年来从未攻下,还不足以说明吗?” “楚烆也是人,又不是神。” 蒙面男冷笑一声,要不是他在这里还有任务,也不会跟他继续浪费口舌。 此时只听得山下轰隆一声,土匪头子有些站不稳的晃了晃,随后便有土匪进来说道:“大,大当家的,那太子真是个疯子啊。” 换作旁人,兴许还会顾及着龙阳山脚下的百姓和村庄,也会顾忌着这被称作龙脉的地方,谁曾想,换到楚烆身上,他什么都不在乎。 那火炮是直接轰山的,还只打一处,没一会儿那块就塌陷下去了。 蒙面男听着这话,也是一惊,他竟然要炸山?? 土匪头子也急了,再这么轰下去,他们石马寨迟早要完。 他也顾不上再跟这蒙面男说什么,直接转身去部署了。 山下不远处的萧凤安看着山上炸起的烟雾,忍了忍没再说,他还以为殿下真的不管不顾,但他早就派成充提前将山脚下方圆五十里的百姓全部迁到了安全地带。 本来这些百姓是不愿意走的,一听说是为了剿匪,都兴冲冲的离开了。 石马寨的这伙土匪,这些年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早就困扰他们多年了,如今有了太子出面剿匪,当真是喜事一桩。 “殿下,东山已塌,还要继续炸吗?” 成充回来复命,楚烆点头示意:“继续,把人逼出来。” 他才不管什么龙脉,要真是龙脉,就不会允许这伙土匪在此作恶多端,求神不如求己,还不如他直接炸了,一了百了。 “东夷皇室有一朵火神灵芝,供养在神女殿,寒毒虽无药可医,但火神灵芝可以。” 淡然的声音落入到萧凤安的耳朵中,他讶然转头看向楚烆,男人只是坐在马上,手中勒着缰绳,看不出情绪。 萧凤安同楚烆结识这么多年,从未见他多管闲事过,但今日,他多言了。 “多谢殿下,臣知道了。” 即使楚烆没有再说下去,他也知道,他说这句话,是为了崔滢,因为崔滢和谢微星的关系,所以他才愿意出口提点他的。 东夷国的国宝都供养在神女殿,里面有什么东西,旁人并不清楚,也只有楚烆在东夷国十年,才会知道。 山上烟雾弥漫,火药的味道四散开来,树木也随着山体崩塌而倒下,他选的地方很巧妙,崩塌的山体并不会形成泥石流,在还未滚落到这里的时候,就被挖出的山沟给阻拦住。 石马寨的土匪再也忍不住的从山上冲下来,楚烆嗤笑,拿起挂在一旁的长弓,精准的射向了为首的人。 不到半日,全然覆灭,楚烆眼中露出无趣,给成充使了个眼色,成充追上了那蒙面男的身影。 宛城的百姓也没想到,这困扰他们多年的匪患,竟然就被太子这么轻而易举的解决了,想起之前对他的误解,许多人还觉得心有愧疚。 “殿下,郡守大人醒了。” 我希望他们能够这么甜下去~ (本章完) 88.第88章 他从没做错过什么 第88章 他从没做错过什么 小金一路跑着过来将曹晔醒来的消息告诉楚烆,曹夫人在看到曹晔醒过来就让他赶快去殿下的府邸禀告,小金去了府邸正巧遇到崔滢。 是崔滢让他来这里将这个消息亲自告诉楚烆的。 楚烆听到他的话,手握紧缰绳,想起曹晔哪怕被自己刺伤都不肯后退的步子,他垂眸,抬手勒住缰绳,马头随之转来。 “萧凤安,善后吧。” 他只落下这一句,便驱马离开,萧凤安行礼回了句是。 曹家此时已经围了不少人,有些百姓是听说郡守大人醒过来了,都来这里看望他,崔滢好不容易挤进来,曹夫人已经等在门口。 “娘娘。” “先生如今怎么样了?” 曹夫人领着她一边走一边说:“已经醒过来了,多亏了谢姑娘日日针灸。” 她面露笑意,笼罩多日的阴霾也因为曹晔的醒来消散,崔滢看到她往外看了下,她不动声色的上前拉住曹夫人的手:“小金去了府邸,但今日殿下和萧指挥使去龙阳山剿匪了。” 曹夫人面露几分失落,而后便听到崔滢说:“不过我已经让小金去龙阳山寻殿下了,将先生醒来的事情告诉殿下。” “殿下虽然看起来满不在乎,但先生对他好,他心里是知道的。” 所有人都觉得楚烆是最绝情的人,但崔滢却知道,他看似绝情,实则才是最重情之人。 也正是因为重情,才要让自己舍弃掉这一切,才能让自己没有软肋,无坚不摧。 “多谢娘娘。” 曹夫人对着崔滢真诚道谢,崔滢轻轻摇着头进了屋子里面。 这段时日来,曹晔昏迷不醒,要服用各种汤药,谢微星也会为他针灸,所以这屋子里如今是满屋子的药味儿,散都散不去。 在曹晔醒来之后,曹夫人就吩咐人打开窗子透透气。 曹晔此时靠坐在床上,一旁的小丫鬟给他喂着药,见到崔滢来,他便要起身,崔滢连忙拦住他:“先生不必多礼,一家人不讲这些。” 姑娘笑意吟吟,扶着肚子坐下,曹晔的眼眶不知怎地突然就红了一圈。 “夫人,你去看看小厨房的药膳吧。” 他对着曹夫人说了一句,曹夫人会意,知道他是有话要跟崔滢讲,点头应下,带着小丫鬟离开了这里。 等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的时候,曹晔长叹一口气道:“娘娘与殿下之间的事情,老夫不知道,但能看得出,有娘娘陪伴在身,殿下很开心。” 他咳嗽一声,声音带着几分虚弱:“老夫僭越,斗胆问娘娘一句,您是否,心中并无殿下?” 曹晔的话猛地撞入崔滢心中,她不由得握紧椅子扶手,装作不解的问:“先生此话怎样?我与殿下两情相悦,何来心中无他?” 她这段时日,事事顺着楚烆,偶尔主动引诱,将一颗真心送到他面前,就连她都快要信服自己是爱他的了。 可他说这话,难不成自己在什么时候漏了馅? 曹晔轻轻摇着头,深吸一口气:“殿下其实不是这样的,世人对他多有误解,可作为他的先生,教导他多年,我最清楚他的脾气秉性。” “这个孩子,是我最满意的学生,也是我疼惜的学生。” “正如我的先生庄太傅所讲,他的父亲,是恨他的,所以他的出生注定是可悲的,也就注定了他所行之路艰难无比。” 长者的声音有些浑厚,却依旧能听出语气中的怜爱。 如果说曾经他是因为自己老师的缘故,才对楚烆多加疼爱,那现在,他可以说,他是因为他是楚烆而疼爱他。 “陛下,为何会恨殿下?他们不是父子吗?” 崔滢嗓音有些发紧,原本紧抿的唇却在他话音落下后问出了这句话。 她问的问题,是楚烆的过往,而她在窥探他的曾经。 这种感觉,让崔滢有些不妙,但话已出口,没有收回的余地,曹晔转头看着她笑了下回了她的问题:“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娘娘想听,就当听个故事吧。” 庄慧皇后庄雯珺是庄太傅的独女,老太傅年过半百才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如珠似宝的疼爱着,夫妇二人将她捧成掌上明珠。 就算不进宫,她的生活也比旁人要过得好。 老太傅原本想着从自己众多的学生中,为庄雯珺挑一位夫郎,有老太傅一路扶持,夫妇二人也能过得圆满。 但有时候,有些事,总是事与愿违。 那一年,庄雯珺随老太傅入宫,红墙绿瓦,寒冬腊日下,她救下了被人欺辱的启帝,少女姿容绝色,语气又是那样的温和可亲。 那是一束照进灰暗世界中的光亮,让从小被人欺辱的启帝第一次感觉到了温暖。 在庄雯珺这里,他不是什么肮脏的南诏血脉,也不是薛太妃手中用来争名夺利的棋子。 他就是楚安荣,也只是楚安荣。 后来启帝登基,封庄雯珺为后,本应是幸福美满的结局,却因前朝后宫的制衡,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多,而她也渐渐远离。 在瑞王出生后,她就再也不见启帝了。 直到怀上楚烆,两人的关系才有所好转。 曹晔不知道该怎么向崔滢解释启帝在得知庄雯珺有孕后的心情,大抵是比这世上所有为父者的心情还要开心,在楚烆还未出世就将他立为太子。 为了照顾庄雯珺,还将公务全部搬去凤仪宫,与她同吃同住。 如果没有难产,没有血崩,没有皇后娘娘那句‘我只要孩子活。’ 或许故事的结局应当是最美满不过的。 曹晔再次叹气:“陛下是因为皇后娘娘才不喜欢殿下的。” “可我认为,在这世上最没有资格恨殿下的,就是陛下。” 崔滢眸光闪动,启唇说道:“殿下是皇后娘娘拼命也要保下的人,在皇后娘娘心中,殿下是她最珍视的人,倘若陛下真的爱娘娘,又怎么会忍心看着她最爱的人忍受磨难。” “东夷国万里之遥,若是他没有扛过那十年,死在那里,陛下可会心伤?” “所有人都在责怪他,质问他,如玉君子为何会变成地狱厉鬼,可我,却从未觉得他做错了什么。” 她的语气很轻柔,话语中却有几分哽咽。 这世上,他和她是最相像的人,都是被抛弃的那个,不同的是,她有阿爹阿娘疼爱,可他只有他自己。 该是怎样的心境,才能熬得过那痛苦而又折磨的十年,那是十年,不是十天,也不是十个时辰,而是无数个只能自己舔舐伤口的日日夜夜。 她也知道自己不该说这些话,可眼前却莫名浮现出他抱着她,枕着她的肩膀,带着哭腔的那句‘就连你,也不要我了是不是?’ “崔滢,你能不能,爱我啊。” (本章完) 89.第89章 崔滢,你能不能,爱我啊 第89章 崔滢,你能不能,爱我啊 曹晔原本有些惊讶的神色,在随着崔滢一句又一句落下的话后,渐渐转为欣慰。 他阅人无数,怎会看不出她的心中没有楚烆。 可她了解殿下,也理解殿下,除了不爱殿下,她哪哪都好。 想到这里,曹晔没忍住点头说道:“娘娘懂殿下,老夫也希望有朝一日,娘娘能够看清楚自己的心意。” 儿孙自有儿孙福,曹晔说再多,也阻止不了什么。 有些磨难总归是要经历的,这是劫数,也是命运。 或许经历了这些,才会成长,才会看清自己的内心,他也就没必要说那么多了。 今日将皇后娘娘和陛下的事情告诉她,只是想让她能够多怜惜殿下些,他知道,如今的殿下,有多么喜欢她。 “我的心意,从一而终。” 崔滢垂眸回他,就在此时,门被推开,楚烆走进来,他上前坐到崔滢身边,将她的手握住,而后才看向曹晔。 “曹公的伤。” “多谢殿下关怀,已经好多了。” 曹晔笑着点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没有再多言语,房中顿时又归于平静,还是崔滢出声引了几个话头,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眼看红霞逐渐爬上天边,天色也昏暗下来,曹晔才出声让他们回去。 成充备了马车,但是楚烆却问崔滢愿不愿意走走,如今正是五月的天,温度适宜,再加上宛城的景也不错,崔滢点头应下。 他握着崔滢的手,拉着她走在街巷,两边还有吆喝的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她悄悄转头看了他一眼,楚烆伸出手指,与她十指相扣。 “还吃葫芦吗?” 男人声音沉稳,问了她一句,崔滢点头,楚烆拉着她上前买了一串,而后塞进她手中,其实葫芦,崔滢只在官州的时候买过一次。 她也没有多喜欢吃这种小孩子才爱吃的东西,但他问了,她鬼使神差的就点了头。 兴许是夜色有些昏沉,又或许是人群有些拥挤,留出的狭隘过道,竟让她感到他的目光中有些不一样的东西。 穿过街巷,前面是一座架在河水上的石桥,垂髫孩童手中拿着灯笼在追逐打闹,崔滢看着这一幕,突然就笑了下。 楚烆侧头看她:“笑什么?” “突然想到了殿下雕的兔子,和他们手里的灯笼有些像。” 那只被楚烆雕刻好的木雕兔子就放在他的书桌上,崔滢看过,上面的棱角已经渐渐被他磨平,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做的这一切。 只是一想到他神色认真的做着这些,再想到这个本就不存在的孩子,崔滢嘴角的笑便落了下来。 幸而他的目光已经移开,重新落到那几名孩童身上。 “你今日和曹公的话,孤都听到了。” 楚烆的声音染上几分柔和,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像是有团在心中膨胀,她说他从未做错过什么,带着哭腔的声音诉说着她想象中,他那孤苦无依的十年。 只是这算同情一样的心情,若是旁人,他早就毫不留情的杀了。 他不需要同情。 可她不一样,只是听着她说这些话,他便感到内心染上的雀跃心情,能听到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 崔滢的手一顿,不知道他听到了哪些?是曹晔问她心中有没有他,还是她后面的那些话? 她有些紧张,故作轻松的说道:“我说的没有错,殿下本就没有做错什么,世人的指摘也不该落到你的身上。” 楚烆转过身来,轻笑道:“他爱孤也好,恨孤也罢,爱恨随他,孤不在乎。” 崔滢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是启帝。 天边是红艳的晚霞,细碎的星子仿佛盛满了他这双漆黑的眸子,他松开十指相扣的手,改为握住她的手腕,男人俯身,将她压在河边的树上。 隔着那串比她脸还红的葫芦,他轻咬一口,俯身与她平视,弯眸,星子收敛,随着晃荡的河水在她心间撞来撞去。 他蛊惑着,带着引诱的语气,像是在祈求一般:“崔滢,那你能不能,爱我呢?” 崔滢愣愣的看着他,人来人往的石桥上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他的话语,是要将她一同溺入河水之中的怜爱。 “其实上次是骗你的,你手中的葫芦,从来都不酸。” 酸甜的气息带着他独有的味道,将一整颗葫芦揉入她口中,他宽大的身躯将她完全遮掩在这一方小天地下。 他说他不在乎启帝是怎么想的,也不在乎世人是怎么想他的。 “我只在乎你的眼中,孤是怎样的。” 她昏昏沉沉,被迫承受着这串加了料的葫芦,直到壳化开,流了她一手,她都没品出其他的味道,只有一股酸酸甜甜又蛊惑人心的味道。 银丝在街道挂着的灯笼下散发出未明的光芒,暧昧到她腿软到都要站不稳。 楚烆伸手替她擦去唇角痕迹,口脂早已被他尽数吞没,只余下唇瓣原有的颜色,他用帕子擦干净她沾了渍的手指,在崔滢还没反应过来,将人打横抱起来:“回家。” 以往他从不说回家这个词,只是那日表明心意之后,他总是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回家二字。 她在,他便有了家。 崔滢羞红了脸,将头埋在他身前。 月光洒落一地,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了些,飞扬的裙摆交缠在一起,至死不休。 - 曹晔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扣下了宛城的一名官员,那人这么多年来,一直与石马寨的土匪有所勾结,上次还收了刺客的钱,暗中将崔滢和谢微星送出了城。 这些事都够他死一万次,曹晔也没心软,当即问斩。 在宛城的事情也逐渐告一段落,只不过这几日崔滢却一直没见到成充。 这日,曹夫人来了府邸,给了崔滢一个包裹,笑着说道:“再有两日娘娘和殿下就要离开宛城,这是臣妇给小殿下做的,还望娘娘莫要嫌弃。” 她摊开包裹,里头是各式各样的虎头帽和婴孩的小衣裳,崔滢伸手摸了摸,心中却没有欢喜,这么多人都在期待着这个孩子,她的心却日渐紧张。 摸着虎头帽,崔滢突然发现这帽子的针织手法和那个疯女人丢给她的布老虎十分相像。 “不过臣妇做不好这虎头帽,还是托人做的。” 恰好曹夫人此时说了一句,崔滢装作爱不释手的样子说道:“敢问夫人,这是哪位绣娘做的,当真巧妙。” “是咱们宛城绣坊的罗三娘做的,她的手艺在宛城十几年来都是拔尖儿的呢。” 崔滢的手在听到这句话后,一瞬握紧,罗三娘?姓罗? 和她猜的,不是一人吗? 绝了!给妈妈好好谈,不许虐了嗷。(我是亲妈我是亲妈我是亲妈) (本章完) 90.第90章 我要她,不得好死 她将罗三娘这个名字记在心间,决定等曹夫人离开后让冬月去探查一番,但愿是她想多了,可心中又想知道,那个疯女人的身份。 是不是如她所想一样。 曹夫人说了会儿话后就离开了,崔滢让冬月将东西收起来,疑惑问道:“这几日怎么不见琥珀?” 冬月摇摇头:“奴婢也不知,她这几日总是不见人影,奴婢去问也不说,整日就在小厨房忙活。” 琥珀不算是个活泼的性子,比起冬月,她的性格更沉稳些,多数时候,她都站在一旁默默伺候着。 存在感虽然没有那么强,但也不弱,只是这几日,她却一直没有见到琥珀的身影,好似就是从她被刺杀后回来,琥珀就很少出现在她面前了。 “冬月,你去把琥珀叫过来吧。” 崔滢想了下,吩咐冬月去把人叫来,不一会儿,琥珀和冬月一同走过来,她见到崔滢,俯身行礼道:“娘娘。” “冬月,我想吃如意斋的点心了,你去多买一些吧,在路上也能吃。” 她说了一句,冬月点头,明白崔滢是有话要单独跟琥珀讲,行礼后便离开了。 等冬月离开,崔滢看向琥珀,她站在那,看起来还有些局促不安,一抬头对上崔滢的目光,连忙别开,像是有些愧疚一样。 “琥珀,你有事瞒着我。” 她用了肯定的语气,琥珀听到她的话,下意识的就想反驳,只是话才说出一个字,便听到了崔滢的话。 “没” “我一直都拿你和冬月是我的亲人的,但如今,看来你不是这么想的。” 崔滢弯唇轻笑,端起一旁的茶杯轻抿一口,而后不动声色的抬眼看向琥珀,她面露为难,似乎是不知该如何说。 “是,是马傲瑶。” 琥珀噗通一声跪下,神色中满是挣扎,最后才开口说道:“奴婢知道娘娘对奴婢好,也谢娘娘当日在马家覆灭后保下奴婢。” 她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崔滢,太子殿下也不会留下她,马家覆灭之后,她更不会有一个好下场。 她感念崔滢为她做的这一切,所以才会因为那日收到家中的信而感到愧疚。 “马傲瑶?” 崔滢挑眉,距离云州的事情过去也没多久,但她与马傲瑶的接触又不多,再加上当时她逃跑失败被楚烆抓到,自己都自顾不暇,哪里还能想起旁人的事情。 琥珀点点头继续说道:“奴婢虽然是马家的家生子,但自从伺候了娘娘,从无二心,只是,只是.” 她话语一顿,长叹一口气斟酌了下,开口继续说道:“只是马小姐如今成了谷梁郡的官妓,奴婢的远房表哥被她迷昏了头,一心想要拿钱给她赎身。” “家中都快要被他掏空了,他便想到了奴婢,想让奴婢来求娘娘,给她赎身。” “还说要是奴婢不这么做,就,就让奴婢家中也不安宁。” 说到这里,琥珀都觉得有些可笑,这话她不用想都知道是马傲瑶教她表哥说的,为的就是让娘娘也过不安宁。 毕竟以她的性子,她说不定一直觉得自己落得如此下场,都是娘娘造成的,但也不想想,她既然享受了马超阳敛财带来的好处,又怎么在事情败露之后不受到惩罚? 世间本就有善恶之分,要是坏人做错了事情还能逍遥法外,太子殿下也不会来云州一趟了。 琥珀苦笑,她不像冬月,与娘娘我自幼的情分,冬月在娘娘面前,就跟个孩子一样,可她不同,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外人。 但崔滢对她却始终一视同仁,有什么事情都会帮着她,想着她。 所以她害怕崔滢在知道这件事后,因为她家中的事情动了胎气,这才不敢来她面前,怕她发现端倪的。 “奴婢只是怕娘娘因奴婢的事情而担忧,奴婢一直都知道娘娘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人,所以才不敢说的。”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崔滢起身将跪在地上的琥珀扶起来,她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我还以为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如今我知道了,会出手帮你的,让你家人免受搅扰。” 琥珀的爹娘早逝,她只有一个亲弟弟,当初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弟弟脱了奴籍,如今在云州经营着一家铺子,在马家事情败露之后,他本想拿钱给琥珀买自由身的。 但是楚烆把她留在了她身边照顾她,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崔滢露出一笑,她要是看不到琥珀的好,也不会将她留在身边的。 琥珀眼眶渐渐变红,猛地点点头:“多谢,多谢娘娘,能伺候娘娘,奴婢三生有幸。” “好啦,误会既然已经解开了,就不要再躲着了。” 崔滢安抚着琥珀,又问起了马傲瑶的事情,这才知道,原来马家覆灭,马超阳死之后,马家家产尽数充公,男人被流放,女人则是充入各州府做了官妓。 她那表哥本就爱慕马傲瑶,在她做了官妓后,更是跟着一起去了谷梁郡,还被马傲瑶迷的掏空家产。 崔滢看着琥珀,让她俯身过来,而后将罗三娘的事情告诉她:“你去查查,这罗三娘究竟是何人。” 起先她一直不敢让琥珀去查这种事情,心里也是觉得冬月和她最亲近,但如今不一样,她明白了琥珀对她也是极好的,既然如此,也就不必事事都给冬月去做了。 琥珀认真的点头,将此事记下。 夜色沉沉,谷梁郡最大的画舫上,轻纱覆体的女子俯身在船窗上,她手中轻摇团扇,一股清风吹入,掀起纱衣。 红唇呼出几口热气,她抬脚将人踹倒。 “好了。” 这声音,魅惑十足,女子转身,潋滟眼眸是遮掩不住的水润,好似刚从云端坠落,跪在地上的男人抬手擦去嘴角痕迹,抱着她的玉足带着讨好的说:“瑶瑶,今日可还满意?” 他每日入这漂云舫就是为了做这档子事儿,他感觉自己都快要忍不住了,可也知道不能碰她。 她是漂云舫妈妈精心培养的,为的是将她的摘夜拍上天价,他来此,也不过是为了给她解决这片刻的激情罢了。 “连哥儿,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还想不想在摘夜后与我同游?” 她抽出脚,踏步坐回床上,一张脸褪去往日傲气,只余楼娘子的娇媚,马傲瑶启唇,笑着道:“我可是要崔滢,不得好死的啊。” 摘夜就是那啥夜哈。 不好意思宝宝们,昨天急性肠胃炎了,所以到现在才写完! 91.第91章 求求你啦怀微 被称作连哥儿的男人跪着上前给她捶着腿:“瑶瑶你放心,你吩咐的事情,我万死不辞,只是” 他感觉自己快要炸裂,脸也憋得有些红,马傲瑶露出个鄙夷的眼神,将自己的小衣丢给了他,淡声道:“滚,别让我听到你的声音。” 男人如获至宝一般的拿着她的小衣走了出去,也不在乎她的态度,出了里屋,他便再也忍不住,但记得马傲瑶的话,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直到那件藕粉色的小衣上染上浓稠,他才爱不释手的停下。 要是哪日,真的能和她春风一度就好了。 - 楚烆今日回来的晚,听说是曹晔今日高兴,多喝了酒,非要拉着他下棋,死活就是不放人走,要不是最后他不胜酒力睡着了,估计两人要下到天明了。 崔滢倒是挺高兴的,楚烆不在,她睡觉都是很安稳的。 迷迷糊糊间,宽厚的怀抱将她揽入怀中,沉稳的心跳一下一下的落在耳边,她便有些睡不着了。 “殿下你回来了?” 她仰头,男人阖眸回了她一句,崔滢拉住他衣裳悄声说道:“我还以为殿下今日要宿在先生家中了。” “不想孤回来?” 衣物摩挲的声音响起,他脱了外衣,将被子向上拉了下,手落在她背上,指尖下落,眼瞅着就要扯开她衣裳的系带,她赶忙反手拉住。 “没有,不过先生今日是因为什么开心?” 崔滢睡不着,索性同他说起话来,毕竟曹晔瞧着也不像是个情绪外放的人,就连同她说楚烆的过往,也没有什么太容易令人捕捉到的情绪。 好像能令他开心的,也就楚烆的事情了吧。 灵巧的手指最终还是挣脱了崔滢的手,末端的系带被他在指尖缠绕了两圈,他耐着性子回她:“答应了等孩子出世,回来看他。” 楚烆的声音很淡,没什么情绪起伏,但崔滢却听出几分无奈,再一听提到了孩子,她心顿时咯噔一下。 想起这事儿,楚烆也觉得自己最近心有些软,说是临别的最后一顿晚宴,他和萧凤安就去了,曹晔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幼年时的事情。 也不知怎地,酒就喝多了,上了年纪的长辈拉着他,眼泪汪汪的问他还回不回宛城,他起先确实没回答,但他问了三遍,就像是个执着的想要得到答案的孩子一样。 楚烆便答应了,于是便有了后面的事情。 他皱眉,感到有些心累。 崔滢却笑了下,在感觉到他作乱的手后娇嗔一句:“殿下!” “嗯,什么事?” 他话语清冷,手却不停,直到那本就不多的衣裳被一件一件的丢出去,落到地上,他才满意的抱着她。 “我有话同你说。” 崔滢脸红着推了推他,没推动,他反而靠的更近:“说吧。” 活像个流氓地痞一样,偏他做完这一切后就没再做其他的动作,好似真的只是想抱着她睡觉一样。 她无奈,将琥珀的事情说出来,楚烆只是嗯了下,便没了下文,崔滢晃晃他的胳膊,他说他知道了。 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对于楚烆来说,无足轻重,无非是她说了,他才肯屈尊去听这么一耳朵。 “那我们这次离开宛城,还是走陆路吗?” 崔滢的手有些握紧,试探的说出了这句话,手心却莫名染上汗意。 “滢滢是有什么旁的想法吗?” 他将她的手包裹住,下巴抵住她的头反问一句,崔滢装作无所谓的笑了下:“没,就是觉得陆路有些太慢了,不知道走水路会不会快一些。” 她的语气很轻,仿佛只不过是闲暇聊天时偶然提起一样,漆黑黑的屋子里,就连月光都没有照进来,崔滢一直以为楚烆是闭着眼的。 却没发觉,他那双黑眸始终睁着,楚烆抱着她,目光幽暗如水,胳膊上的蝴蝶印记每每到了夜晚,总是躁动不安,像是要撕碎什么一样。 这只情蛊,他以血养成,养了许久,就快要长大了。 楚烆还以为,或许自己用不上它,但却不知为何,也不愿意杀了它,心中总有旁的想法,在告诉他,会有用上的那一日。 “江上风浪大。” 他只回了崔滢这一句,风浪大,有些事情就不受控制,有些东西一旦脱了手,就很难再找回。 东西是这样,人也一样。 崔滢把头埋进他怀中,闷声说道:“可是我长这么大,还没有看过壮观的江水,是不是去了上京,以后就再也见不着了呢?” 她声音放软,娇娇的令人忍不住想欺负,崔滢伸出手,将他的脸捧住,看不清他的脸,也看不清他的神色,她的胆子才大了些。 “我们能不能走水路呀,我想看看江海,不然以后多可惜呀。” “求求你啦~怀微~” “求求,你啦~” 一声更比一声娇的求求,她说了两遍,叠词本就有股子示弱的意味在里面,偏她说了一遍又一遍,还送上枚吻,绵软贴着他,密不可分。 像只猫儿一样,用鼻尖蹭了下他的脸,亲昵的好似他们是此间不可分开的情人一般。 他的手抱着她的腰,在她启唇要说下一句话时,他咬了她按在他唇边的手指一下,伸手扣住她的头,灼热的呼吸与她身上的茉莉香纠缠在一起。 “允了。” 两个字出口,她谢字还未道出,便是逼人的气势和如雨落一般的亲吻,只不过这次,得偿所愿的猫儿也难得主动一回。 引来暴雨狂乱,在静谧的夜里似珠盘玉落一般诱人。 崔滢没想到楚烆这么好说话,也就顺着他做了那些事,昏沉间似乎听到他在她耳边落下一句。 “你最好不是,在骗我。” 可惜没等她听清,他便又抓住了她的手,一夜未歇。 他看着她染上红晕的脸,听着她唤他怀微,享受着她难得的主动,心情却如坠谷底。 ‘崔滢,我这一颗真心都捧到了你面前,你究竟何时才能看到?’ 他还从未这般,可怜啊。 霜华洒落的窗子上渐渐转为暖阳的金色,透过隔窗落在了垂下的手上,纱幔晃动,藕臂被一只手重新握住,五指紧扣,落下暧昧红痕。 “楚烆!” “昨夜是你求孤的,滢滢。” 嘿嘿嘿,满意不,公主殿下们! 92.第92章 是他妄求 一句话,闹的崔滢再次脸红,她昨夜求他什么了? 如此,思绪回笼,她想起自己昨夜哀求他的事情。 只不过男人没让她说话,就将人重新捞回怀中,仔细替她擦去指尖痕迹,他抵着她的额头,轻声说道:“早知道孩子是阻碍,倒不如回了上京再说。” 大夫说,此时不宜同房,可偏偏她每次都要勾的他失控,用这种法子来纾解。 荒唐一夜,崔滢沉沉睡去,楚烆却是起身穿上了衣裳,外头早已天光大亮,多日不见的成充站在门口,见到楚烆出来,俯身行礼。 “去书房。” 两人一道去了书房,进去之后,成充关好门,开口说:“殿下,人跳崖死了。” 他脸上也带上几分无奈,该说不说,这幕后之人培养的死士还真是忠诚,上一个是自刎,这一个是跳崖,总之是无论如何也不给他们留下一丁点的痕迹。 楚烆坐在那,双腿交叠,乌发撩到一旁,松松搭在肩上,他抬手将一支狼毫笔握在手中,转而说道:“你说这人的目的,是要孤死吗?” 若是要他死,便不会是如今这样,让他麻烦缠身,只要他到一处地方便是各种事情,可这些事情,却不会要他的性命,似乎只是想绊住他的步子一样。 成充没有回答,低着头,楚烆手中的笔在宣纸上落下几笔,顶端抵住自己的下巴,他缓缓说道:“换水路吧。” 她难得主动一次,就是为了让他走水路,他又怎能不应允呢? 况且他一直都知道,回上京的路上,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不给她个机会,少不得折腾。 - 上京皇宫紫宸殿门口,柴广福看着面前穿着一身华服的妇人面露为难:“太妃娘娘,陛下正在处理公务,谁都不见的。” “谁都不见?也包括哀家吗?!” 妇人上前两步,目露威严的瞪了柴广福一眼:“你要是再拦,小心哀家要了你这阉人的狗命。” 薛太妃向来不是个说话客气的主儿,再加上这会儿憋了一肚子气,柴广福又恰好撞上来,她更是不客气,哪怕他是启帝身边的大太监,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个奴才。 柴广福脸色一变,有些难堪的看了眼身后的殿门,恰好此时,一个小太监推开了门,弯着腰走过来:“太妃娘娘,陛下请您进去。” 薛太妃冷哼一声,将手中佛珠收起来走进去。 等殿门重新关上后,小太监看着柴广福压低声音说道:“干爹,没事儿吧。” “没事儿,去门口候着吧。” 柴广福眼露冷意,眼神几转,去了钟粹宫。 紫宸殿内,启帝屏退了所有伺候的人,坐在上座批阅奏折,薛太妃走进去后直接坐下,淡然的目光看着启帝:“陛下还真是日理万机,就连哀家这个母妃都见不得了。” 她常年在相国寺礼佛,可不是因为她心有多善,是因为当初和启帝之间的交易。 他疼庄雯珺,不舍得她在她手底下磋磨,所以要她搬离皇宫,作为交换,他保薛家一世荣华,永世侯爵。 “母妃这话说的,朝中事务本就繁重,儿臣不过是尽本职罢了。” 启帝抬头,放下手中笔看向坐在下面的薛太妃,就知道她会为了薛静娴进宫,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罢了。 “你的儿子要是教不好,哀家倒是不介意替你教。” “他还真敢将那些腌臜之物送到娴儿面前,当真肆意妄为!” 薛太妃声音拔高,满是怒气,她本来还挺开心启帝将娴儿立为太子妃储妃,谁曾想,楚烆那个疯子,竟然变着法的来恐吓娴儿。 一次是断指,这次竟是被削成薄片儿的人皮,吓得娴儿如今还卧病不起。 “母妃应当知道的,怀微的性子,就连朕都管不了。” “再说了,当年不是您逼朕将他送去东夷国的吗?他才成了这般性子。” 启帝语气始终温和,他起身走下台阶,薛太妃看着他,冷哼道:“哀家可没逼你,是你自己本就不想让他活的。” “庄雯珺不爱你,偏你要娶她,还同李昭仪先有了子嗣,楚安荣,走到今日这步田地,你还要来怪哀家?” 世事本就难两全,他既想要皇位,又想要庄雯珺,何来这般美满的事情。 “哀家不管这些事,只一件,楚烆做的这些事,哀家可以既往不咎,但是娴儿必须是太子妃。” 她也不是真心疼爱薛静娴,在利益面前,薛静娴都得靠边站,她只要薛家永远如今日这般风光,至于其他的,她不管。 “原来是这件事啊,可惜,朕做不了主,不然谁知道楚烆那个疯子,下一次会做出来什么事情。” 启帝双手背在身后,露出一笑看向薛太妃,这个女人,永远觉得她可以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永远觉得自己还是她手底下一条讨生活的狗罢了。 “楚安荣,别忘了,是谁扶持你上的位。” 薛太妃半眯了下眸子看他,一个番邦血脉,没有她的扶持,能坐到如今的位置? 她有手段扶持他,就有手段将他拉下来。 说罢,她转身离去,启帝看着她的背影,面上笑意渐渐落下。 宫中的人都说,梁王的性子和他最是相像,一样的沉稳,但在他的心中,其实和他最像的,是楚烆。 他们都是爱而不得,求而不得,万般不由己的人。 胸口像是翻涌上来一口浓血,他掏出帕子抵住嘴,露出的手腕上有一道早已结痂的蝴蝶印记,随着岁月的流逝渐渐加深。 “雯珺,你也是,恨我的。” 她是那样的好,好到他根本抓不住她,好到在知道她早就心有所属的时候,用了那样卑劣的法子,娶了她。 可他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她,可偏偏,她根本不爱他。 ‘我真后悔,当初救了你。’ 启帝闭上眼想起她的话,扶着椅子的扶手缓缓坐下。 南诏人的情蛊,一生只能用一次,若是两情相悦,情蛊自会化蝶而飞,若是不爱,是强求,情蛊便永远无法化蝶,只会留下这样的伤痕,永远刻在手上。 再也抹不掉,时刻提醒着他,一切不过是妄求,是强留。 所以她宁愿保下孩子,也不愿意为他而活下去。 要他如何能不恨楚烆,如何不恨自己。 想看父母过往的call我!打算放在番外细写~不想看,我就粗略带过啦 93.第93章 儿随母,和你一样的闹人 楚烆信守承诺,在拿了崔滢的‘好处’之后,很快就解决了琥珀弟弟的事情。 琥珀也不负崔滢的嘱托,成功带回了罗三娘的信息,可惜,罗三娘的姓名,容貌还有过往经历和阿爹口中的裴娘子都毫不相干。 崔滢有些失望,她摸着手里的飞羽令,垂眸。 阿爹不识字,时常将裴写成翡,还笑说这字拆开念,就是‘飞羽’,就连临终时,在她手里比划的时候,写的也是翡,而不是裴。 所以在拿到飞羽令的时候,她心中便猜测了,这飞羽令会不会和裴娘子有关。 到头来,依旧是一场空。 她叹口气,将飞羽令收好,只能安慰自己,一切迷雾,终会有消散的时候。 离开宛城这天,曹晔和曹夫人送了一路,要不是有楚烆说等孩子出世还会回来宛城的承诺,只怕曹晔又得哭了。 他一直都把楚烆当做自己的孩子疼爱,又怕今后再无相见时,心中难免失落。 崔滢本想跟谢微星坐一辆马车,哪曾想,还没上马车就看到了和萧凤安拉着手的谢微星,两人姿态亲昵,像是下一刻就要吻上一样。 “阿,阿姐。” 谢微星有些尴尬的抽出自己的手,突然有种被长姐抓包的感觉,崔滢笑了下,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这几日都不见谢微星的人影,原来是有人陪了,不需要她了。 她无奈摇头,放下车帘转身回了自己的马车。 楚烆手中拿着本书,是本观星书,他斜斜倚靠在靠枕上,双腿自然的搭在一旁,见到崔滢进来,抬眼笑道:“被拦了?” “是啊,殿下这是在这儿准备看我笑话呢?” 崔滢嗔了他一眼,男人将书收起来,抬手将她拉入怀中:“孤何曾说过要看你笑话,你倒是被孤纵的越发无法无天了。” 他视线下移,看着崔滢。 她今日穿了件桃红色的衣裳,这样的颜色,本就挑人,但她穿上,却衬的肌肤更加白皙,微微隆起的小腹增添几分别样的风情。 崔滢勾住他的脖子,像是撒娇一样的说道:“是啊,殿下纵的了。” 他那日已经应允她走水路的要求,只要到了谷梁郡,她就可以脱身,李瑞良也来了信,一切准备妥当,只欠东风。 崔滢不敢在这节骨眼上出事,事事顺从,偶尔也会使些小性子,就是想让他相信自己。 楚烆眼眸盛着笑意,却在她转头过去时,余几分冷情。 他看着她演的她自己都快信了,为了让他相信,她还真是不遗余力,所以崔滢,这一次,你想要逃跑的方法,又是什么呢? 为了离开他,就连他们的孩子都可以拿来利用对吗? 他什么都知道的,从一开始就知道,哪怕他想信,但真心这东西,是说不了谎的。 谷梁郡距离宛城有十日的距离,车队走得慢,倒也不着急,崔滢的肚子也渐渐鼓大起来,谢微星每每看着她的肚子都欲言又止。 好不容易到了谷梁郡,崔滢都感觉自己这身子沉了不少。 谷梁郡和宛城不一样,这里临近江海,水路亨达,漕运更是发达的很,贸易往来一旦密切,整座城都会繁华起来。 众人刚到谷梁郡,就有人来迎接,来人正是谷梁郡的官员,见到楚烆,他恭敬行礼:“下官冯可平参见殿下,殿下金安。” “听闻殿下要从谷梁郡行水路回上京,下官早已备好船只,今夜天色已晚,还请殿下在城中暂作歇息,明日再启程如何?” 冯可平长得瘦弱,一张脸也是精明的很,都没见到马车里的楚烆,就已经将话说的圆满,当真是安排的十分妥当。 “嗯。” 马车中,传来一声嗯,成充驾着马车行驶进城中,冯可平看着这一幕,露出眼中的算计。 都说那云州太守崔云良是靠着进献给太子的美人才躲过了杀身之祸,如今太子对那美人可是宠得很,他在谷梁郡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晋升的机会。 今日恰好谷梁郡太守病了,才有了他前来迎接太子的这份差事。 崔云良送美人,他也送,若是太子不要,他也不会损失什么,要是要了,他的官途可就真是平步青云了。 冯可平准备的宅邸十分阔气,哪怕就住一晚上,冯可平都没马虎,处处都堪比太子行宫。 楚烆先走下来,随后朝着马车中伸出手去,崔滢扶着他的手走下来,因着肚子的缘故,她动作有几分笨拙,楚烆却很耐心,没有催促她。 直到人稳稳站好,他才揽着她往里走。 女子戴着幂篱,看不清面容,但是冯可平听过这位云州第一美人儿的名头,只不过他没想到,她竟是有了身孕。 他跟着众人一路走进府邸,谄媚说道:“殿下远道而来,下官特意在府中设了宴席为您接风洗尘,还请殿下歇息片刻。” 说完,他这才敢抬头去看楚烆,男人坐在上座,视线却始终看着身旁人。 “下去吧。” 楚烆启唇落下三个字,冯可平松了口气,行礼离开。 崔滢掀开幂篱,深吸一口气,面色有些苍白,楚烆问道:“好些了吗?” 今日也不知怎么了,她吃什么吐什么,一路走来胃里空空如也,楚烆只当她是害喜,买了梅子给她吃也不管用。 谢微星悄悄跟崔滢说,这是含香珠的作用,越到后期,只会越来越明显,让人感觉就像是真的有孕一样。 她很担忧崔滢的身体,不知她为何一直不跟楚烆说,难道是怕楚烆生气? 崔滢为了安抚谢微星,说等明日到了船上便告诉楚烆,谢微星这才放下心来。 她何尝不知道,再这样下去,耗损的是自己的身体,不过很快,她就会摆脱这种境况了。 楚烆说得对,江海风浪大,但正是因为风浪大,有些事才更好做。 她对着楚烆摇摇头:“怀微,我还是有些难受,今日的宴席就不参加了,先歇着了。” 姑娘朝他伸手,有几分撒娇依赖的意味,楚烆上前将她抱起:“等下让谢微星来看看。” 又不是什么必须参加的宴席,没必要折腾她。 “怀微,这孩子还真是闹人。” 崔滢勾着他的脖子,装作心累的说了一句,楚烆视线看向她的肚子:“随你。” 一样的闹人。 94.第94章 他原本,不信神佛的 她自然是听懂了他未说完的话,不就是说她也闹人吗? 姑娘的双手在他脖颈后交缠住,她哼了一下,启唇说道:“怀微要是觉得我闹人,晚上就少折腾我。” 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学来的,自打那一次失控后,竟是找到了旁的法子来同她做那些事,吓得她都不敢再去招惹他了。 楚烆笑而不语,走进屋子里,将人放下。 “冯可平是贤妃母族的旁系,今日这场宴席,孤要去看看。” 他把被子拉过来给她盖上,解释一句,崔滢有些好奇的问道:“我听旁人说过,贤妃娘娘待殿下很好,所以,殿下是想照拂冯可平?” 虽然她并不觉得楚烆是个会爱屋及乌的人,更何况,他嘴里也从来没有主动提及过贤妃,只不过一个冯可平,哪里需要他亲自去应对。 不是为了贤妃,就是另有目的。 男人垂眸,淡然看她一眼,反问:“孤看起来,是这样的人吗?” 照拂两个字,他这辈子压根没听过。 不过有些事,不需要她知道,他也没有再多说。 “那你早些回来。” 崔滢见他起身,伸出手勾了勾他的小指,而后轻轻晃了下,像是撒娇一样的说道:“殿下不在,我睡不好。” 楚烆轻笑,没有戳破她这拙劣的谎言。 他不在,他看她睡得比谁都安稳。 只不过这句话,虽然知道是假的,但听起来,倒是能令人心情好了些。 谢微星缠着萧凤安去谷梁郡码头看灯,今日这场宴席,出席的只有楚烆,冯可平脸上始终带着谄媚,殷勤的将楚烆引到厅。 “殿下能出席,当真是下官三生有幸,您请。” 圆桌上摆着各色食物,都是谷梁郡特有的,白玉酒壶里装着醇香的酒,是谷梁郡当地十分有名的醉三春,自己酿造的,酒浓烈,也十分诱人。 楚烆坐下,目光看向冯可平。 “冯大人在谷梁郡待了,快十年了吧。” 他抬手,一旁伺候着的侍女连忙将酒满上,酒杯落入他手中,男人面露几分笑意,清冷寒霜覆于眼中,冯可平也跟着一道笑起来。 “殿下好记性,下官在谷梁郡,确实已经十年了。” 十年来,一直是个副手,本想借着贤妃娘娘的手往上升迁,奈何递到上京的信,一封接一封,全都石沉大海。 冯可平知道,赵家覆灭后,贤妃就不大管朝政之事,但好歹他也算是赵家人,就这么在谷梁郡一直做个副手,他也不甘心。 “想升迁?” 楚烆饮下一口酒,辛辣的味道充斥口腔,他面色平静,突然就想到了崔滢刚到他身边时,那个带着醉意的,拙劣的吻。 茉莉香是清雅的,可她却是比烈酒还要醉人的。 冯可平险些没绷住脸上的笑,这么直白的吗? 一般不都先,客气客气? 他悄悄抬眼,男人也在这时看过来,他姿态有些惬意的靠坐,哪怕只是寻常的衣裳,穿在他身上都凸显几分贵气。 祥云纹的暗纹,似乎让冯可平觉得和他有些搭不上边,他可没听说过太子殿下礼佛。 不过也是,要是楚烆跟他客气,他才要被吓死。 你指望一个疯子跟你客气?那除非是他想到了什么折磨人的法子。 “殿下英明。” 他只能继续笑,都不敢伸手去擦额头上的冷汗,楚烆勾唇,在那些伶人抱着乐器上来时说了一句话。 琴音将他的话盖住,只能看到楚烆的嘴动了下。 冯可平的眼睁大,随后被野心逐渐占据,他低头:“下官,定当竭尽全力。” 不远处的圆台上,丝竹之音渐渐传来,舞姬扭动曼妙身姿,冯可平却再也没了要给楚烆进献美人的心思。 等宴席结束,楚烆回到屋子里,昏沉的灯下,崔滢手里拿着只布老虎看得入迷,听到门响,她起身走过去,浓烈酒气袭来,姑娘皱眉:“殿下这是喝了多少酒?” 她怎么不知道他还是个酗酒之人,这身上的酒味都快把他腌入味了。 “几杯而已。” 楚烆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处,柔软的手就像是划过他心间的羽毛一般,他微微俯身,步步紧逼:“怎么不问孤,这席上都有谁?” 他的话莫名其妙,崔滢有些没理解,直到被他逼的坐在床上,他弯腰,看着她抬头看来的眸光,那般清澈的,没有他,一点也没有。 “夫人不担心,孤带回来个什么人吗?” 听着他有几分认真的问话,崔滢有些想笑,这叫什么话,他要真想带回来个什么人,她还能阻拦不成? 不过瞧这个样子,她今日要是不回她的话,想来是彻底不能消停了。 “夫君要是敢带回来个什么人,今夜就别想上我的床了。” 她顺从的哄着他,说出了这句话,楚烆嗯了一声,松开她的手,外衣被他脱下丢到一旁,他再次欺身而上,只不过这一次,是将人揽入怀中。 “就要你一个。” 就像那句话一样,被在乎,才是被爱,倘若什么都不在乎,也就别提那些个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只是想,能够多得到些她的爱,多让她看看他,让她多在乎他。 “你在乎我,我很开心。” “我在乎你的啊,怀微,你喝醉了。” 崔滢有些无奈,却没有推开他,楚烆阖眸没再回她,只是在心里默念了两个字。 骗子。 又骗他。 只是却将她抱得紧了些,更紧了些,好似这样,就不会有任何人,任何事将两人分开一样。 崔滢是在一阵雨敲窗的声音中,迷迷糊睁开眼,外头的天一下就阴沉了起来,明明是快到午时,却不见半分晴朗艳阳。 她揉了揉眼,推了下楚烆:“殿下,下雨了。” 雨滴也在她的话中逐渐变大,噼里啪啦的敲着,楚烆眼都没睁,只是伸手将她的眼盖住:“再睡会儿吧,今日走不了了。” 他昨夜还想着,若是老天都帮他,或许就会让他们留在谷梁郡一段时日。 在这段日子里,留着她,再多贪恋一分。 只是没想到,今早起来就下了雨,原本他,是不信神佛的。 “这雨来得也真怪,昨日还是艳阳高照呢。” 崔滢只能重新躺回去,倒也不是雨天走不了,只是毕竟要走水路,在出船前,晴天是最好的。 可惜,又要在这里耽搁几天了。 “谷梁郡的姻缘庙,和官州那座,供奉的是同一位,等天晴,孤带你去还愿。” 他伸手摸着崔滢的发,语气中听不出旁的情绪,崔滢的手搭在他身上,回了句好。 还愿,还什么愿,她和他许过什么愿,不是说那些都做不得数的吗? 祝我的公主殿下们,女神节快乐,暴富暴美,永远像儿一样! 95.第95章 摘花夜(上) 两人在屋子里赖了一整日,要不是这几日堆积的公务太多,楚烆还没处理完,他也不会起身。 成充将奏折放到桌子上后便离开了,崔滢只穿了件单薄的衣裳靠坐在一旁,她手里的,是谢微星送来的医书,姑娘看的认真,好似真的想要从中学到点什么一样。 楚烆抬眼看她,怎么看怎么觉得那本医书碍眼。 她学的越多,他就觉得,风筝的线在渐渐松开,就快要挣脱桎梏,快要远飞一样。 “上京是繁华之地,等孩子出生,带你去行宫住一段时日。” 冷不丁的,楚烆的声音由远及近,他不知何时走到了崔滢身边,抽出那本书丢到地上,将她抱起来,抱到自己身边,看着她,他心才安。 “殿下是要我住东宫吗?” 崔滢心中虽然不情愿,但却没有表露出来,她才不要跟他回去。 “不住东宫住哪里?” 他斜睨她一眼,眼中还有些她看不透的光亮,崔滢忙点头:“只是从来没想过我还有能进皇宫的一日,大家都说宫里的贵人们,矜贵的很。” “会不会不好相处?” 崔滢是懂得该如何回话,这话说的自然无比,再配上她有些担忧的神色,惹人怜爱。 “谁都不用理。” 他的人,谁敢欺负,除非是不要命了。 再者,他的东宫在那些人眼里,恨不得退避三舍,也没人会往前凑。 “贤妃娘娘也不用吗?” “殿下,娘娘好相处吗?” 崔滢俯身,趴在他的膝盖上,他提笔,在奏折上落下一句,而后回她:“少接触。” 三个字,和崔滢预想的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背道而驰。 不是说,楚烆自幼就跟贤妃娘娘在一起,他是被她抚养长大的吗,怎么到了他嘴里,倒成了少接触。 “啊?贤妃娘娘,不好吗?” “有些人,你挑不出错的时候,就已经错了。” 楚烆将最后一封奏折批阅完,放下手中的笔,他抬手,落在崔滢的背上拍了下:“这么好奇,小心丢了命。” 他惯会吓唬她,崔滢撇了下嘴,坐直了身子:“我只是想知道,到了宫里该如何和贵人们相处,殿下倒好,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有。” “你怎么知道,在他们眼中,你不是贵人?” 楚烆轻佻眉目,将她重新捞回怀中,滑落的袖子露出他手腕上戴着的那根五彩绳,平平无奇到让人根本不会将这民间之物和他联系在一起。 可偏偏最寻常之物戴在他手上,就像是最不落俗套的金银玉石一般。 天潢贵胄,储君之姿,最不缺贵气二字。 在崔滢看不到的地方,蝴蝶印记已经从一开始的朦胧到如今的深痕,血红的颜色,就像是由人血滋养长大一般,只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振翅而飞。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她看着雨水自屋檐上落下形成雨幕,映着几分七彩的光。 “我也不想做贵人。” 只想做个最普通,最普通的人,就像是在青木镇时,有阿爹阿娘陪着,日子虽然清贫,却从未觉得像如今这般累。 可有些时候,事与愿违,是人间常态。 “阿姐阿姐!” 她话音刚落下,就听到外头传来谢微星的声音,姑娘收了伞,步子刚跨进去,就看到坐在楚烆腿上的崔滢。 男人看她,目光露出几分难掩的戾气,好像她已经是个死人了一样。 “萧凤安教你这么没规矩的?” 他说完,崔滢拉了拉他:“好啦,星儿还小。” 安抚的在他耳边落下一吻,楚烆这才收回目光,谢微星默默收回脚。 “我,我就想问问阿姐今夜要不要去漂云舫参加摘诗会?” 谷梁郡贸易发达,自然也就有了不少娱乐项目,秦楼楚馆多到数不清,自古便是男人们的天堂。 漂云舫又是谷梁郡规模较大且质量最好的。 只不过今夜,是漂云舫一年一次的摘夜和摘诗会,男人们摘,女人们则是参加诗会,评出一年一次的神娘子。 有了这个名头,在谷梁郡说亲,可是比什么名声都好。 是以,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最热闹,正巧,让他们给赶上了。 谢微星爱凑热闹,只听人说了句有歌舞表演还能参加诗会就赶来了,没听到后面那半句。 摘夜,是贵客们为了魁娘子的第一夜而一掷千金的时候,摘摘,自然是摘魁。 萧凤安匆匆赶来,到底是没捂住她的嘴,让她一股脑的说出了这句话。 “我怎么觉得这摘夜,有点,不对劲?” 崔滢自然是察觉到了不一样,不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谷梁郡,要是整日闷在屋子里,确实难受。 再者,等她离开这里,说不准还得东躲西藏一段时日,倒不如趁着现在,可以放松放松。 两道期待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到了楚烆的脸上,崔滢抿唇,双手勾着他,有些试探的问出口:“怀微~去嘛~” 她撒娇的时候,总爱刻意的放软声音,娇娇颤颤的,那双眸子湿漉漉的像是小猫一样,楚烆将她的手拿下,忍住了要说的话。 门口还有两个碍眼的人,他不想让她这幅模样被人看到。 “走吧。” 大夫除了说不能同房外,还说过,要让她心情时常保持愉悦,就当是放她出去玩了。 这两个字就跟圣旨一样,让崔滢和谢微星相视一笑。 “阿姐阿姐,我听人说了,去这摘诗会的女子也不少呢,还有什么对诗,对的好的,能拿奖品,咱们就当去凑热闹了。” 谢微星很是开心,她还从未出来这么久,也没见过这么多新奇的东西。 其实也是想着,说不定多出来散散心,能让崔滢的心情好些。 漂云舫在谷梁郡最富饶的地方,画舫如一座巨大的山水泼墨画一样,还未登上去,就能看到不少男女,女子带着面纱看不清面容。 上了船,男女便会被分开,男人则是去了真正的摘夜,女人自然是去了另一边参加所谓的摘诗会。 整座船点着有些昏暗的灯烛,更添几分神秘。 “放心吧殿下,有我照顾阿姐。” “萧凤安,你要是敢看别的女人,我就让你终身不举。” 对着楚烆来了句放心,对着萧凤安威胁一句,谢微星拉着崔滢去了另一边。 楚烆站在船头,微微抬手,便有一道黑影跟了上去,他收手,抬步走了进去。 萧凤安:这章我一句台词都没有,怎么就要终身不举了? 96.第96章 “金丝雀”和金羽雀 漂云舫中,燃着不知名的香,烟雾袅袅随风飘来,崔滢被谢微星拉着坐到一旁,便有美貌侍女上前。 “两位娘子是要喝果酒还是茶水?” 侍女跪在地上,面露和善笑意,谢微星看着她,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要钱吗?” 她来的急,身上没带钱,钱袋子还在萧凤安身上呢,俗话说得好,没钱寸步难行,刚好,她没钱。 要是得掏钱,她可拿不出来。 侍女闻言,先是一愣,后轻笑道:“今夜来漂云舫的,都是贵客,自然是不需要的。” 漂云舫举办这样的活动,就是为了将魁娘子这一夜抄到高价,能收到漂云舫请柬且进到这里头的,已是漂云舫主人经过筛选的。 这里的每一个人,皆是出身不凡,要么是手握重权,要么是富甲一方,区区一些吃食,漂云舫还不至于拿不出来。 得到侍女的肯定回答,谢微星连忙回答:“茶水就行,还要一些吃食。” 侍女笑着点头,起身离开这里。 说完,她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圆台,那上面挂着不少卷轴,有画作也有诗句,大厅内,三两女子聚在一起谈笑着。 谢微星撑着下巴说道:“上京也有诗会,倒是和这里不一样。” 大朔文人最是爱附庸风雅,这作诗也讲究个姿态,要净手焚香,更要心无旁骛,所以上京的诗会,素来都沉静的像是在佛堂。 在上京,最有名的便是永安楼和临鹤书院举办的诗会。 不巧,谢微星就参加过临鹤书院的诗会,简直无趣极了,进去之后,一个个的都不说话,高声阔谈还要被呵斥,束手束脚的。 这时,侍女端着茶水和吃食上来,崔滢伸手拿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上京毕竟是大朔的都城。” “其余地方呢,诗会确实不如上京那般注重礼节,多数也是图个热闹罢了。” 这种诗会,崔云良是从来都不会让她去的,按他的话说,那都是高门贵女去结交的场合,她一个养女,又不是做正头娘子,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她饮下一口茶,目光却是不动声色的看向二楼的位置,自打她进了这漂云舫,就总感觉有一道若有似无的目光在看着她。 那样的眼神,有些熟悉,像是认识的人一样。 二楼栏杆处,马傲瑶躲在纱帘后,昏暗的灯让底下的崔滢看不到她,她挑眉,手指搭上面前人的肩膀。 “连哥儿,成败在此一举,事成之后,我与你远走高飞,好不好?” 她吐气如兰,一张小脸带着几分红意,在这灯下照着,更显几分诱人。 “我听瑶瑶的,什么都听你的。” 他早就被马傲瑶迷的找不着北,为了她愿意做任何事。 从前她是高贵的马家嫡女,他够不上她,如今,他们身份相配,钱竹连还有什么不敢的,只恨不得现在就拥有她。 这次的事情,是他的投名状,办好了,才有资格和她在一起。 马傲瑶满意的看着他,不过是个用来给她纾解的玩意儿,搞得好似他们情投意合一样,要不是手边实在无人可用,她才懒得在他身上费心思。 底下的崔滢收回目光,手握紧了茶杯,她抬手摸了下簪子,又梦时华在,心里才安稳些。 不多时,本就昏暗的灯彻底暗下来,谢微星抱着崔滢的胳膊,生怕待会儿一眨眼,她就没了踪影,自己也不好跟楚烆交代。 那个疯太子,她简直不敢想,要是滢滢阿姐出了事,这漂云舫会不会被血洗。 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可怕,太可怕了,光是想想都可怕。 崔滢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胳膊,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抖成这样,谢微星凑近些,两人一起看向圆台之上出现的东西。 她们的位置有些许远,看不真切那东西,只听得旁边的人说,那是远渡重洋而来的一只金丝雀。 雀鸟毛羽在头顶的那盏灯下露出华丽的金色,繁复的笼子中还有一台小巧的西洋立钟,指针走着,在刻度时间上发出叮的一声。 “扪萝正意我,折桂方思君。” 钟声响一下,它就学着人平仄有度的念一句诗句,引得在场贵女纷纷笑道这鸟简直神了,比鹦鹉说的还要好。 “贵客们看到的雀鸟名为金羽雀,饱读诗书,更能引经据典,它便是今夜的彩头,谁能拔得头筹,金羽雀便归谁。” 女子的声音在金羽雀念完诗句后便落下,众人纷纷小声议论起来,随后她便说了诗会的主题。 谢微星不会对诗,她向来对这些东西就不感兴趣,崔滢也不大会,她在崔府学的,是世俗中所不耻的东西。 所以她才会利用一切自己能利用的东西,像一块海绵一样,吸收着一切,就想自己多学一些,将来或许都是能保命的东西。 两人都不会,便不来掺和,只是看着旁人在那里对诗。 谢微星扒了几个橘子给崔滢,刚要伸手递过去,就被人捂住嘴拖了出去,挣扎间,她从腰间的包里拔出两根长针,拼了命的刺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飞来一枚飞镖,正中那人眉心,他应声倒地,谢微星得救,还没来得及道谢便被人打晕过去。 只不过这人并不想要她的命,反而将她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保护起来,似乎只是不想让她坏了什么事。 这头的崔滢早就被迷晕带到了一间屋子里,里头挂着大红的纱,金色铃铛叮咚作响,她被堵着嘴绑着手看着坐在床边的女子。 她轻笑一声,没有言语,崔滢只看到她站起身,曼妙身姿如柳扶风一般。 “崔滢,好久不见,呀,你竟是有了太子的孩子。” 马傲瑶故作惊讶的走过来,她手中拿着一把短刀,缓步走过来在她脸上比划了下,看着她这张绝色小脸,马傲瑶心中更加嫉妒。 只不过想到待会儿的事情,她便又笑了起来。 “这么久没见,我送你一份礼物如何?” “你说,要是你同旁人行鱼水之欢时,被太子看到会怎么样?” “真是没想到,你竟然还有了身孕,也不知道能不能消受起这七八个人哦~” 她每说一句,崔滢的脸就沉下一分,她就说,刚进漂云舫时的不对劲是从何而来,原来她一直在盯着她。 “真想看着这个孩子,是怎么流出来,一定,很精彩,对不对?” 97.第97章 教你杀人 马傲瑶笑起来,脸上隐约还能看到癫狂的神色,她恨极了崔滢。 原本,她也不会沦落到这般地步,可她听那些官差说,是因为崔滢的逃跑惹怒了楚烆,所以抄家流放便成了官妓。 是她的逃跑,让楚烆要用马家的下场来警示崔滢。 忤逆他,他杀你,亦或者折磨你,都是易如反掌,你在他手中,不过一只金丝雀。 更何况,如果不是崔滢,她早就和楚烆搭上,真到了马家被揭发的那一日,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她恨死了崔滢,一切都是因为她。 马傲瑶伸手将堵着崔滢嘴巴的布给拔出来,她转过身,冷笑一声道:“崔滢,你比我好命,只不过现在,你的男人,归我了。” 今夜,她就会成为楚烆的女人,至于崔滢,只会像个破布一样被他舍弃掉。 漂云舫如何,钱竹连又如何,都跟她没关系,人啊,总要为自己多打算些,不是吗? 门被打开,外头早就被下了药的男人接连走进来,他们看着被绑住的崔滢,全都露出痴迷的模样,这里头,竟然还有两三个乞丐。 崔滢的双手在柱子上不断磨着,麻绳绑的紧,她挣脱不开,但却不想放弃。 世人总觉得,毁去了女子的清白,便等同于杀死了她,可崔滢从不这么觉得,比起清白,她的命更重要。 但她也不想,就这样任人欺辱。 就在第一个人扑过来的时候,她使出浑身力气,抬脚踹过去,而后用脚踹了下桌子,上头落下的酒壶酒杯一瞬间成了碎片,铺在她面前。 手被绑在身后的柱子上动弹不得,她便用脚将那碎片踢到自己手能够到的地方,瓷片锋利,没过多久便将麻绳割断。 这期间,那些人踩在瓷片上流了血也没放弃动她,姑娘的鞋子被脱下,随后她起身,在将要被人拉住的时候,温热的血就这么喷在了她脸上。 长剑的主人面不改色,连眼都没眨,那人就倒在地上再没了声息。 楚烆站在她面前,露出一笑,他遮盖住了身后的光亮,干净的靴子上也沾染上了血迹,崔滢像是被吓到一样,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他上前,将剑柄放到她的手中,而后用手蒙住她的眼,将满目血腥全部遮掩,唯余他身上干净好闻的气味。 “滢滢,杀了他们。” 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沙哑,他是想给崔滢一个警告,想告诉她,江海风浪大,没有他,危险重重。 但到底是舍不得,在那些人要碰她的时候,他出手了。 他站在她身后,拥着她,那只覆盖着她眼的手,早已将所有血腥和光亮尽数遮掩,他握着她的手抬起剑,只听得利器入体的声音,而后便是人倒地的闷响。 一个,两个,直到最后一个,他始终没有松开她。 崔滢的手握着重剑,早就有些发抖,他却不肯松开她。 “最后一个。” “孤教你杀人,下次遇见了,可不要心慈手软,杀了便是。” 楚烆轻笑,他看着被成充押在地上的马傲瑶,手指缓缓松开,这时候的马傲瑶,早就一身狼狈,她从未想过,自己做的这一切,就像是笑话一样。 刚出门便被楚烆抓到,他什么都知道,他分明很清楚! 可他就是看着她将崔滢抓过来,看着她将人放进去,而后再出手去救崔滢。 她所做的一切,在他看来,宛如跳梁小丑一样。 “还从未有人敢戏耍孤。” “你动了孤的滢滢。” 两人姿态亲昵,崔滢垂眸看着马傲瑶,明明一刻钟前,还是马傲瑶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谁能想到只不过是过了一刻钟,如今居高临下的便成了崔滢。 “呵,崔滢,你比我好命,我认。” 马傲瑶闭上眼,不再多说,崔滢侧过头看向楚烆,启唇道:“我不想杀她。” 听到这话,马傲瑶猛地睁开眼,楚烆挑眉,眸光在她脸上打量着,他知道,崔滢不是个圣母的性子,所以他没有开口,在等着崔滢的下一句。 “殿下教我的,有时候,活着比死更折磨。” “既然入了楼,那便一辈子都留在这里吧,马小姐可是将清白看得极重呢。” 崔滢转过头,这一次,她抬手,将剑落在她的脸上,长剑滴滴答答的落下血,马傲瑶那张引以为傲的脸上便有了一道伤痕。 “不过是黔刑,就当还你今日送我的礼了。” 说完这句话,她松了手,像是泄力一样靠在他怀中,楚烆将剑丢给成充,叮嘱他千万要替崔滢好好的还礼给马傲瑶。 成充点头,抬脚将人踹进去。 满屋子的尸体,还有不知名的乞丐和客人,她要崔滢失去清白,结果反而自食恶果,而且脸上还被成充刻了‘荡’字。 成了全天下最没有脸面的人,就算留在漂云舫,也只能做最下等的娘,受三教九流人的欺辱,几个铜板就能买走一晚。 楚烆抱着崔滢出来的时候,谢微星站在萧凤安身边有些不敢说话,她没想到,这一个摘夜,竟然酿出如此大祸,她十分愧疚。 “对,对不起阿姐。” 小姑娘眼眶红着,只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才让崔滢出了事。 崔滢摇头,温柔的安抚她:“不怪你的,星儿。” 她早在楚烆出现的时候,就想明白了这一切。 以楚烆的性子,怎么会不派人在她身边,他能出现的那么及时,就代表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 不仅知道,甚至还纵容默许着。 他要她明白,那句江海风浪大指的究竟是什么,更要她明白,在他的羽翼之下,她是人人都敬重的娘娘,而在他羽翼之外,她什么都不是。 崔滢不由得搂紧他的脖子,这个男人,将一切都尽然掌握,却什么都不说,看着他们,就像在看笑话一样。 她的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人她都不知道,还以为自己能瞒过他。 楚烆自然是感觉到了她的动作,他也没有那么神,什么都知道,至少他就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接下来要做什么。 只不过是习惯于凡事多做些,留个心眼罢了。 “小狗见过娘娘,今后属下会尽力保护好娘娘安危的。” 不知何时,两人的面前已经跪下一个少年,他一身黑衣,干净利落的打扮,正是在漂云舫救下谢微星和保护崔滢的人。 “今后他就跟着你了,滢滢,江海风浪大,有个人保护你,孤也安心些。” 崔滢抿唇不语,这突然出现的暗卫,究竟是保护,还是监视? 敲黑板啦,小狗很重要! 98.第98章 嫉妒 崔滢崴了脚,走路不大方便,恰好雨也没有停下的迹象,她便窝在屋子里,谢微星为了表示歉意,这几日天天来陪她。 顶着楚烆快要杀人的眼神,她也没有离开崔滢半步。 这日两人叫上了冯可平的夫人和谷梁郡其他官员的夫人一道打着叶子牌,楚烆和萧凤安去和冯可平议事。 左右已经在谷梁郡待了这么久,冯可平也有不少事情要跟楚烆说。 屋子里燃着春见信的香,几人坐在那,崔滢居上座,众人一边出牌一边说着话。 “这天也不知怎么,倒是不停了。” 叶子牌打出,一位穿着有些华丽的夫人说了一句,这位正是冯可平的夫人。 剩下的人看过去,纷纷应和:“是呗,不过也好,这些年来雨水少,庄稼收成也不大好,多下几天,也是好事。” 他们的夫君都是谷梁郡真正做实事的,至于谷梁郡的郡守,就不太好说,太过中庸,一年到头来都在生病,干事的都是底下的人。 崔滢本想叫郡守夫人的,谁知道那郡守夫人以有病在身拒绝了,这倒是奇怪。 外头的雨噼里啪啦的下着,冬月和琥珀还有几位夫人的丫鬟在一起看着炉子上煮着的茶水,里头欢声笑语,驱散不少阴天的烦闷。 “不过你们听说没,前几日瑞王和梁王在朝中又起了争执。” 这次开口的是城守夫人,她打扮利落,眼中露出笑意,笑吟吟的说着,众人纷纷被她的话吸引,赶忙问道:“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大家都知道瑞王和梁王不和,虽然上头还有个楚烆,但是不到登基的那一日,谁又能知道笑到最后的是谁。 更何况,楚烆的名声也不好,只要他犯下大错,说不准就有被废的可能,所以两人那是铆足了劲,想要把楚烆拉下去。 之前在官州,血症就是瑞王做的。 城守夫人看了眼崔滢,这才想起来这里还有个人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说,崔滢笑着道:“我也想知道,夫人说吧。” 不过是闲聊时的话,她听了也不会去楚烆跟前儿说,再者,上京的消息,他比自己知道的多,也轮不到她来说。 有了崔滢这句话,那城守夫人才大胆说着。 “听说是瑞王殿下丢了个幕僚,还是在梁王所管的寒州地界,为此瑞王大发雷霆,硬说是梁王藏了人。” “这事儿啊,我也听说了,那幕僚好似姓崔。” “我怎么听说的是,这是瑞王贼喊捉贼,幕僚早就被瑞王杀了,就是为了嫁祸梁王。”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崔滢手中的叶子牌却是越握越紧,离云州越远,就鲜少有人知道她和崔叙的关系,况且当初崔叙被送到瑞王身边的时候,也没有留下名字。 兄长出事了,而她却不知道。 这消息,楚烆知道吗? 还是他早就知道,却刻意隐瞒下来,不告诉她。 谢微星出声打断了几人的话,伸出手拉住崔滢的手,崔滢摇头:“我没事,有些乏了,你们打吧。” 她起身离开,几人还以为是刚刚的话太大声,吵到了她,但崔滢始终面露浅淡笑意,并未多言语。 冬月和琥珀见她出来,撑伞上前。 “娘娘小心!” 也不知是台阶湿滑,还是她心中有事,竟险些跌落下去,幸好暗处的小狗及时出手,这才没让她摔倒。 “娘娘小心。” 少年露出一笑,两颗虎牙带着几分稚嫩可爱。 崔滢转头看他:“你是云州人?” 这样熟悉的话音,在此时听来,竟觉得是这般亲切,小狗点头:“属下是云州人,幸得殿下搭救,不然早就是马超阳手底下的怨鬼了。” 那日成充带着他去见楚烆,他便让他留下做暗卫,还让成充教他武功,他好学,还有天赋,如今做的很好,所以楚烆才会让他来保护崔滢,虽然不止他一个人。 “你叫什么名字。” 崔滢问了一句,小狗挠头笑道:“师父取的,就叫云舟。” 小狗口中的师父便是成充,成充一向不会取名,思来想去,只是改了个字,云州,云舟,也算是个好听的名字。 “不过娘娘也可以叫属下小狗。” 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崔滢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崔滢转过头扶住冬月的手:“我知道了。” 她没再多说,心中想着崔叙的事情,他如今,究竟是生是死? 崔云良待她不好,可崔叙却始终将她当做亲生妹妹一样对待,她知晓他不同的心思,所以总是疏远他,可他却从未恼怒。 他是云州的朗月君子,却因她深陷泥沼,在官州,他冒着危险要将她送出去,这才惹怒了楚烆。 到头来,这番因果,竟是因她而起。 小狗看着崔滢渐行渐远的背影,转动了手上护甲,几个起落去寻了楚烆。 夜间,楚烆回来时,崔滢正坐在小榻上,她手中是楚烆正在做的小老虎木雕,有了先前的那只兔子木雕在前,这次他做的很快,也很好。 姑娘趴在那,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摸着小老虎的头,楚烆目光微动,上前一步。 “喜欢?” 听到他的声音,崔滢没有抬头,而是说道:“兄长小时候,也给我做过木雕。” 一句话,惹得楚烆心脏有几分刺痛,他从她手中夺过那只老虎木雕,而后抱住崔滢,他贴着她的背,头枕在她肩膀上:“然后呢?” 她总是知道怎么精准的踩中他生气的点,醋意弥漫,快要将他淹没。 “我只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在崔府,如果没有崔叙的保护,或许我的麻烦会更多。” “殿下,能不能放过他,我与他真的没有旁的关系。” 崔滢微微侧身,她的脸贴上他的侧脸,眸中带上几分柔意:“我已经是殿下的人了,也与殿下有了子嗣,我们回上京是要过一辈子的,就不要牵扯旁人了,好吗?” 他还从未听过崔滢说这样的话,温柔的,带着爱意的,同他描述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未来。 “好,孤听你的。” “把他救出来,好不好?嗯?” 楚烆侧头吻上她的唇,唇角勾起几分笑意,云舟说了,她早就知道瑞王身边有个姓崔的幕僚不知所踪,是生是死,并不清楚。 她为了他,再一次撒谎骗他,当真是令人嫉妒的很。 楚烆:吃醋,吃两缸。 99.第99章 我害怕啊,阿姐,你会不会死 两人揣着明白装糊涂,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崔滢想着,楚烆虽然脑子不正常,总是犯病,但到底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只是不知道在崔叙这件事上,究竟会不会算数。 她今日已经将话说的明白,还是要寻个机会,再去打探一下才是。 次日,雨渐小了些,谢微星过来给崔滢把脉,这段时日,崔滢从不让谢微星掺和这些事,她心知肚明,若是她走了,首当其冲,谢微星也会受到连累。 楚烆才不会管那么多,但是谢微星却执意要来给她把脉。 小姑娘的手搭在崔滢的手腕上,强硬的说道:“阿姐还不打算跟殿下说吗?” “不能再拖下去了,再不施针,阿姐的身子只会被假孕的现象拖垮的,这个根本不存在的孩子已经是毒了。” 谢微星急得团团转,但是崔滢却始终摇头:“再给我几日。” 雨已经不下了,最多,最多五日内他们就能离开谷梁郡了,到那时一切都会好的。 “不行,阿姐,我不能看着你这样继续糟蹋自己的身体,含香珠的危害,你比我更清楚,我,我知道殿下的性情是有些琢磨不定。” “但是阿姐是他在乎的人,这个孩子是假的,可你们总会有真的啊,有什么不能说的,我陪阿姐一起面对。” 谢微星面露几分焦急,她见崔滢不为所动,起身跺了下脚:“好,阿姐不说,我去说。” “我不想同他一起回上京,更不想同他有个真的孩子!” 崔滢伸手拉住谢微星,候在门口的冬月和琥珀听到她的话,赶忙将门关上,这话要是被旁人听到可就完了。 不远处的小狗歪了下头,露出个迷茫的神色,干嘛关门? 自打那次救了崔滢后,她就让小狗在明处护着,小狗倒是听话也没反抗。 谢微星转身看着崔滢,她微微张大嘴,那日在山上她就听崔滢说过,她不愿意给楚烆做妾的,但是事情到如今地步,难道还有其他法子? 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谢微星心中形成,阿姐她该不会是,想跑吧? “我从来都不愿意的,就连最初勾引楚烆,也是因为我想离开云州。” “我准备好了一切,劝他改走水路,就是为了离开,星儿,在此之前,我不想有一丁点的变故。” 崔滢垂眸,松开拉着谢微星衣角的手,她知道,如果自己不给谢微星一个合理的解释,她是真的会去跟楚烆说。 出于对她的关心,她不忍心她这般去糟蹋自己的身体,她是好意,可是一旦将孩子的事情告诉楚烆,她不敢想,会有怎么样的后果。 谢微星重新坐回去,她握住崔滢的手,有些心疼的说道:“阿姐,对不起,我从不知你,不知你是这样想的。”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跑了,殿下会怎样?” 他那样的性子,疯起来谁都拦不住,更何况,她能看出来,楚烆是喜欢她的。 “我听萧凤安说过,殿下从东夷国回来后,有人送给殿下一只西洋猎犬,可是猎犬难训,始终不听话,那一日,殿下便让人将猎犬带到了太和殿前。” “满朝文武看着这只猎犬有些不明白殿下要做什么,而后殿下直接射杀了猎犬,他说养不熟的玩意儿,也不必再养。” 谢微星眼眶红了些,声音有些哽咽道:“我知道阿姐的心思,我也愿意帮你,可我更怕阿姐你逃不掉,一旦被殿下抓住,我怕,我害怕啊,阿姐,我怕你的下场也如那只猎犬一样。” 对于喜爱的东西,楚烆可以给予一切他愿意给的东西,但是对于想要挣脱他桎梏的东西,那便杀了。 她不想崔滢也如那只猎犬一样,被他射杀,她害怕。 崔滢揽过谢微星,小姑娘趴在她身上抽泣着,她轻轻拍着她道:“你还记得,我们那日在漂云舫见到的金羽雀吗?” “它很漂亮,笼子也是金子做的,就连那只西洋钟也是价值连城,可是那样繁复华贵的笼子也一样困住了它。” “这辈子,没有人放它走,它就只能是被锁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按照指令吟诵诗词,而后死去。” 她笑了下,而后继续说道:“我如今又何尝不是被楚烆圈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你看外面的云舟,究竟是保护还是监视,你知道吗?” 谢微星起身,她抬手擦擦眼泪,咽了下口水道:“我有什么可以帮阿姐的吗?” 崔滢再次摇头:“不用,你已经帮到我了,如今,就请你继续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算将来他问起来,你就说一切都是我胁迫你做的,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想再连累旁人了,闭息丸的药方,她已经帮到她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没有必要再拉她下水了。 “阿姐.” “虽然我很想再见到你,但只有见不到你,我才知道你已经安全逃脱了。” 谢微星也露出一笑,金丝雀从来都不想做金丝雀,所以她拼了命的也想挣脱牢笼,就算殿下再喜欢,可他的喜欢于阿姐而言,只有无尽的窒息。 他的爱,是她的枷锁。 谢微星虽然担心崔滢的身体,但却愿意帮助她远走高飞。 只能私底下配了些药给她,希望能够借此缓解含香珠带来的副作用,只是没想到,一件事彻底打乱了两人的计划。 谷梁郡天晴的那天,冯可平已经将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一行人今日便要启程继续赶路。 多日‘缠绵病榻’的郡守大人也出现了,他一看便是那种做了坏事还害怕被发现的窝囊样,只不过楚烆懒得搭理他罢了。 无非是搜刮了些钱财,他已经让成充去警告过了,前两日郡守府闹鬼的事情就是成充做的,所以他和他夫人才会被吓得一直缠绵病榻。 楚烆拉着崔滢上船,男人将她揽在怀中,替她遮挡住江海上吹来的风,崔滢握着他的手,一转头便看到了站在远处的李瑞良。 这么久不见,她还以为他不见了,他对着崔滢点头,手指了指另一条船,崔滢收回目光,跟着楚烆上了船。 很快,她就能彻底的,离开了。 嘿嘿,是宝宝东桥家的猫写的诗~- 叹微滢- 纸鸢迎微风,崔滢向自由。 已是笼中雀,何有自由身? 大火烧东夷,烧不尽过往。 往事常萦绕,怀微病愈深。 云州初相遇,各怀其目的。 其间陷愈深,醒悟难逃离。 滢滢欲别离,次次以败了。 怀微贪美人,方法亦用错。 本是有情人,却是尽磨难。 - “他的爱,于她而言是枷锁。” 100.第100章 爱我一些,为我留下(三更) 冯可平准备的这船,有上下两层,而且里头只有他们,一层自然是留给了成充他们住,二层便是楚烆崔滢和谢微星萧凤安。 楚烆问崔滢要不要休息会儿,崔滢摇摇头,江海之上,是一望无际的天蓝水,澄澈的天空中偶有几只飞鸟,崔滢仰头去看,眼眸中露出笑意。 他站在她的身侧看着她眼中划过那几只飞鸟,抿唇不语。 风筝的线,越来越紧,只待时机,彻底断裂,他的内心,无端染上烦躁。 “怀微你看!” 她突然拉住楚烆的手,半个身子都快要倾出去,楚烆拦住她的腰,沉声道:“回来。” “你看那只鸟儿,像不像我们在漂云舫看到的那只金羽雀。” 雀鸟的羽毛本就耀眼,在一片碧蓝的天中十分惹眼,崔滢一下就认出了,楚烆嗯了声,他将人拉回怀中,将她禁锢在栏杆处,同她一起看着那只金羽雀。 那日谢微星同崔滢说完话后便去寻了楚烆,她说崔滢喜欢那只金羽雀,但是却不想金羽雀被锁在笼子里。 楚烆便明白了她想表达什么,在谢微星离开后,让成充去买回了那只金羽雀,只不过那个姑娘却没敢收成充的钱,还是成充强硬的放在桌子上的。 那姑娘还以为楚烆是什么强盗,买东西压根不会给钱的那种,哪敢收他的钱。 今日他们离开谷梁郡,楚烆便让人将这只金羽雀也放生了。 他明白谢微星想说什么,那只金羽雀就像是崔滢一样,她不喜欢被束缚的人生,所以也不会喜欢他。 可他一颗真心巴巴的捧到她面前,就是想让她看看,即使是金丝雀,他也会在自己能给的范围内,给予她想要的。 除了,离开他。 “之前的贡品,也有几只这样的雀鸟,你喜欢,孤送你如何?” “还有那些金银玉石,孤已经让应东去做了首饰,回去看看?” 楚烆贴着她的脸,他笑着说着这些话,他从不是个多话的人,但是在崔滢这边,他只想说的多些,好让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真心。 东宫有很多东西,金银玉石,华贵的宫殿,伺候的宫女太监,荣高的身份地位,可偏偏从没有她想要的自由。 “滢滢,孤喜欢你。” 所以,你能不能也看看我?爱我一些,为我留下? 听着楚烆的话,崔滢想抽出自己的手,却被楚烆强硬的扣住:“其实,孤从不信这些的。” “真情在皇宫之中,是最无用的。” 先动情的人,往往也是执念最深的。 “殿下,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崔滢看着被船撩拨起的波浪,她突然觉得心脏有些痛,楚烆回她:“孤也没有那么好,可喜欢,本就没有理由,不是吗?” 就像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也可以忍受欺骗,可以忍受旁人去骗他,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陪她演戏。 她想要的是自由,但这东西他给不了。 爱由欺骗而起,也不应以放手为结局。 等回到上京,孩子出生,或许一切,就都会好了。 如今,他已全然将浑身戾气收起,兑现和她的承诺,做一个良善之人。 崔滢心中叹了口气,到底是没有说出那句,以欺骗为名的,我也喜欢你。 - 上京,在柴广福将圣旨宣读完后,薛永泉伸手接过,起身道:“还请柴总管见谅,小女卧病在床,实在无法出来接旨。” 说完还将一袋银子放到柴广福手中,柴广福连忙拒绝,然后说道:“伯爷,这可使不得,咱家只是尽本分罢了。” “还得恭喜薛小姐,如今陛下已经下旨,让薛小姐择日进宫。” 柴广福装作客气的样子说着,一个侧妃而已,要不是薛太妃在紫宸殿闹了两次,陛下也断然不会让她进宫的。 只是苦了贤妃娘娘,因着殿下的事情,被薛太妃磋磨,如今还跪在寿康宫前呢。 薛永泉笑得得意,让人将柴广福送出去,今后他的女儿可是太子的人了,等哪天太子登基,他就是国丈。 至于瑞王和梁王,他才看不上,陛下既然能容忍太子这么久,那就说明,他不会废太子,更何况,太妃娘娘也说了,楚烆定然会是大朔的王。 此时寿康宫前,赵姝跪在鹅卵石路上,凹凸不平的石头令她膝盖都有些肿痛,可是没有薛太妃的命令,她也不能起身。 她此举,不过是要用她来告诉楚烆,她动不了他,有的是人让她动。 加更!快夸我 101.第101章 另有他人 寿康宫中的薛太妃透过窗子看着跪在外面的贤妃,一旁的侍女给她洗着手,抹上昂贵的珍珠膏保养。 “娘娘,贤妃毕竟也是陛下在意的人,您这样,陛下心中会与您有嫌隙的。” 林女官一边给她捏着肩膀,一边说着,她是跟了薛太妃几十年的老人了,所以说话才敢这么放肆,换作旁人早就被掌嘴了。 薛太妃抬手看着自己,这双手上已经布满了皱纹,可她不甘心啊,岁月就这么无情的流逝着,转眼间自己竟已经这般年岁了。 “在意又如何,还不是被抄家灭族,如今赵氏一族,也就她了。” “她既然管不好楚烆,哀家自然要让她知道,在这个宫里,哀家是站在她头上的。” 启帝也好,楚烆也罢,这两个人她动不了,那也只能动赵姝了,孝字压头,她毕竟是长辈,赵姝还能不听? 林女官叹口气:“已经两个时辰了娘娘。” 从傍晚到夜色渐浓,赵姝已经跪了两个时辰,早就感知不到腿下的疼,薛太妃是趁着陛下今日去了京郊大营,挑了由头来惩罚她。 “行了,让她起来吧,看见她哀家就心烦。” 薛太妃说了一句,林女官示意一旁的宫女去将贤妃扶起来,宫女低着头出去,得了薛太妃的话,秋月赶忙扶着贤妃站起来。 她知道薛太妃就在后面看着,所以也没多说什么,等到离寿康宫远远儿的后,秋月才心疼的说道:“太妃娘娘也实在过分,竟然.” “好了秋月,隔墙有耳,回去再说。” 贤妃止住秋月的话,一瘸一拐的走着,薛太妃是过分,但她却很蠢,她还以为陛下是当初那个任由她拿捏的陛下吗。 表面谦和有度的陛下才是那头,咬人最疼的狼。 不过是借此将她的胃口越喂越大罢了,等到哪一日,再也喂不饱的时候,自然会露出把柄,一网打尽。 “去太医院寻江太医来。” 回到钟粹宫,秋月扶着贤妃坐到床上,只听贤妃吩咐了一句,秋月点头让人去唤江太医,江太医一直是给贤妃请平安脉的,是知根知底的人。 不多时,一名身穿太医服的男子进来,秋月带着屋子里的人退出去,太医上前跪下:“娘娘有何吩咐?” “药做好了吗?” 贤妃倚靠在美人榻上,垂下的手上染着水仙的丹寇,她面色平静,没有旁的情绪,太医看着她,点点头:“就快好了,娘娘再等两日就是。” “本宫知道了,下去吧,等陛下回来召见的时候再来。” “到时就说本宫需要卧病修养一段时日。” 做好这一切,赵姝便让江太医离开,唤了秋月进来,秋月眼眶有些红,强忍着泪,赵姝看着她说道:“若是等陛下回来,问起本宫的腿,你便说是磕的。” “奴婢晓得了。” 她聪明,一下就从赵姝这句话中明白了她的意思,陛下又不是个傻子,宫中那么多的耳目,他又怎会不知今日发生的事情。 无非是借此机会,让启帝和薛太妃矛盾激化罢了。 启帝是在第二日清晨回来的,一回来便听说了昨夜的事情,他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来了钟粹宫,赵姝见到他,刚要起身便被拦下。 男人坐到床边,看着她问道:“昨夜薛太妃罚你了?” “陛下哪里听得,没有的事。” 赵姝露出一笑,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那你的腿难不成是自己磕到的?” 启帝皱眉,指着一旁的秋月:“你来说。” 秋月上前跪下:“回陛下的话,娘娘的腿确实是磕的。” “行了,下去吧。” 他摆手让秋月退下,转而看向赵姝,将人的手握在自己手心中,启帝无奈说道:“你何须替她遮掩,姝儿,你知道的,她从来不是朕的母亲。” 薛家压在他心头多年,就跟一根刺一样拔不掉,偏薛太妃占了一个养母的名头,她要是动了薛太妃,就是不孝。 动了明面上未曾做错事的薛家,就是不义。 这样一来,他就会成为不孝不仁义的君,自然可以有不忠的臣来反抗他。 “臣妾知道陛下的心思,正是因为如此,才不想让陛下和薛太妃之间起冲突。” 她身子朝前,抱住启帝,那双染着凤仙丹寇的手像是盛开的朵一样,她轻声说道:“为了陛下的计划,臣妾委屈下,算不得什么的。” 启帝拍了她下,有些心疼:“姝儿放心,朕已经找到敏敏的线索了,再等一段时日,就可以让你和敏敏团聚。” “相信朕。” 十几年前,那是为了江山不得不对赵家出手,如今赵家覆灭,裴家不存,一个孤女,影响不了什么,若是这个孤女可以让他和赵姝的关系重回之前,也算有用处。 江太医被启帝召来,他按照赵姝教的话,说她需要卧床休养,启帝便让任何人都不要来打搅她。 就连刚入宫,照理来说,要给赵姝请安的薛静娴都被免了这道礼。 薛静娴刚出病中,脸色瞧着还有些白,此时坐在薛太妃身边,有些委屈的说道:“太妃娘娘,娴儿不想嫁给太子。” 大朔人人都知道楚烆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她真的很害怕。 “你不想嫁给太子,还派人去刺杀他身边那个女人,害的他两次威胁你。” 薛太妃带着几分疼爱的责备,这孩子,出手也不知道留个后手,让楚烆抓到由头。 “什么刺杀?我没有啊娘娘,我,我干嘛去招惹楚烆那个疯子?” 薛静娴一脸迷茫,她是不要命了才要去招惹楚烆吗? 这下换薛太妃有些不明白了,不是薛静娴?是有人假借了她的名头?这又是图的什么。 “你确定不是你?” “太妃娘娘,真的不是娴儿。” 薛静娴摇头,心中染上忧愁,她还纳闷楚烆那个疯子干嘛三番两次的针对自己,原来是这原因。 薛太妃面露几分凝重,有人假借薛静娴的手来刺激她和楚烆的关系,好让楚烆对薛静娴产生厌恶,目的是,让楚烆杀了薛静娴吗? 这样一来,薛家和皇室的关系就会越发紧张,到那时说不定还要闹个不死不休,到底是谁做的,心思竟然这般歹毒。 薛静娴:天降好大一口黑锅啊。 102.第102章 除非我死,否则不死不休 江海之上的船只算不得多,楚烆这只格外庞大,起初在船上的时候,崔滢就有些不适应,想吐,还好谢微星早就料到这种情况,开了些药物给他们服用。 这日,崔滢和谢微星一道在甲板上品茶,这两日的天气晴朗得很,无风无浪,崔滢心中装着事,有些心不在焉。 李瑞良说,要她等他联络再服用闭息丸。 可在江海上走了快五日,也不见李瑞良的踪影,她心中焦急,都想就此跳海算了。 但这样一来,楚烆定然不会放过她,没有李瑞良搭手,后患无穷,她只能等着李瑞良的消息,这种将命运搁置到他人手中的感觉当真不妙。 若不是李瑞良和她那素未谋面的阿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她也不会信的。 崔滢不自觉的握紧身上的那半块玉佩,一低头,便看到了挂在腰间的蝴蝶坠子,她隐去眸中思绪。 “阿姐在想什么?怎么不喝呀。” 谢微星看着崔滢问了一句,她都喝了两杯,结果崔滢那一杯的茶水一口未动,崔滢回神:“没什么,我去取些糕点来。” 她弯唇笑了下,起身离开这里,船舱内,崔滢取了糕点刚要离开,突然想起上次在房间里,还有她上船前买的东西,想到这里,她又带着冬月去拿。 “我就说上次那糕点好吃,星儿都快吃完了,这次多拿一些吧。” 崔滢一边说着,一边要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冬月,拾步上了台阶,成充的话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入了耳朵:“殿下,崔叙确实已经死了,瑞王找到了他的尸体” 一声闷响,食盒就这么落到地上,精致的糕点滚落一地,她几步上前走到成充面前,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你,你说什么?” 什么叫做崔叙已经死了,尸体都找到了,楚烆不是说,他会出手救他的吗? 成充也有一些惊讶,不知该如何回,坐在一旁的楚烆抬手让他先下去,崔滢转头看向他,眼中露出几分期待。 “怀微,你上次答应我的,会出手救兄长的,对不对?” “成充只是在开玩笑吧,怀微这般厉害.” 楚烆对上她期许的目光,看着她为了旁人,说着这些话,她从不会为他这样,因为在她心中,他本就是不被在乎的人。 而他,明明也可以继续欺骗她的。 但这一刻,他启唇,用着最温柔的语气,对着崔滢说出了近乎绝情而又残忍的话。 “他说的,是真的。” “你骗我。” 崔滢在得到楚烆肯定的话后,身形不稳,她步子有些踉跄,扶着一旁的栏杆:“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在谷梁郡的时候。” “我问你,我问你能不能救他,你明明答应了我的!” “楚烆,你明明答应了我的。”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 她的手死死握着栏杆,声声质问哽咽落泪,楚烆看着她眼中的不可置信,看着她眸中染上的陌生。 名为嫉妒的情绪将他的四肢百骸全部浸染,他起身,两步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二楼的高处,江海之上的风都吹得这般轻柔,却如一把刀子一样刺进他的心脏之中,他沉稳的说道:“那你又要如何?崔叙已经死了。” 她说错了,不是在谷梁郡的时候知道的。 而是在宛城,他知道更早,那时候,他就隐瞒了崔叙的死。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让崔滢知道了崔叙的死,两人之间这看似美好的关系都要维系不住。 是镜中,是水中月,一碰就散。 所以他才不说的,瞒着她,想要带着她回到上京。 “兄长早就死了,你为何要骗我。” “楚烆,你也怕的对不对,怕我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恨你,怕我恨你将兄长送去瑞王身边。” “真可笑,你也有怕的一天。” 崔滢猛地咬在楚烆的脖颈上,牙齿锋利,她使出全身力气,直到血腥的味道充斥口腔,顺着她的唇角流下,她才松口,想要将他推开。 “解气了?” 没想到男人的怀抱跟牢笼一样,根本推不开,他抬手摸了下脖子,垂眸看她,只问了这么一句,似是毫不在意她咬出来的伤口。 比这更严重的伤他都受过,白骨露出也不见他眉头皱一下。 “孤确实害怕,但好似,你并不觉得这害怕对你而言会产生什么。” “就连孤捧到你面前的一颗真心,你都毫不在意。” 楚烆露出个嘲讽的笑,他握住崔滢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这颗心,为你而跳,我说过的,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们.” “不死不休。” 匕首早已出鞘,他一直都知道那支匕首藏在她身上的,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又怎会不知道她手中的匕首和出鞘的声音。 这一次,她精准无比的刺入他的心脏,用往日他教导的话,一字一句还他。 “多谢殿下教诲,你的真心,一文不值。” 她从没想过杀他的,可他总是能这样,轻而易举的,将她所有的希望全部湮灭。 这条命,是她欠崔叙的,她来还。 可是楚烆没有后退一步,反而朝着她走去,匕首随着他的动作刺入的更深,就连他嘴角都流出血迹,他却只是伸出手抚摸上她的脸,轻笑:“滢滢你啊,学的很好。” “你现在,解气了吗?” “跟我回上京,做我的妻,好不好?” “我没人要的,你要是也走了,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他的指尖干干净净,带着几分微凉的触感,一寸一寸的抚摸过她的脸,有人说,他不懂爱,所以总是在失去。 楚烆也觉得,他没什么爱人的天分,更不会去爱,所以总是将事情搞得一团糟,就连他喜欢的人,也说他的真心一文不值。 有些难过,但他还是想再问问她。 崔滢啊,你愿不愿意跟我走,我再也不会对你不好了。 “你说话啊,崔滢。” 她不语,在他一句又一句的问话中松了手,后退着步子,而后跌坐在地上,疯子,简直是个疯子! 楚烆半跪下来,伸手拔掉匕首,崔滢害怕的要起身,跌跌撞撞间,一头撞在了房门上,晕过去前,是楚烆伸手抱住她的场景,他敛眸,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可她分明听得清楚,他说:“我知道的,你不要我。” 终于写到这了,妈耶 103.第103章 我欠兄长一条命 谢微星没想到,崔滢只是转身去拿个糕点的功夫,就闹成了这样,看到她身上血迹的时候,她险些腿一软,而后才知道,这血都是楚烆的。 她不由得看向楚烆,男人坐在床边握着崔滢的手,身前的血已经将衣裳浸染成暗红色,他垂眸,却丝毫不在乎。 “萧凤安,你带殿下去处理伤口吧。” 谢微星上前从药箱中拿起一瓶伤药递给萧凤安,她看着萧凤安,有些无奈,萧凤安了然点头。 “不用管孤,先看崔滢。” 楚烆只是沉声说了句,他握着崔滢的手,看着她额头上撞出的痕迹,紧闭的双眼微微颤抖,很是不安。 她就这么怕他吗?即便是在梦中,也这么怕吗? “殿下,您身上的伤口再不处理,会感染的,阿姐如今需要施针,我也需要一个安静且干净的地方。” 谢微星走到桌子旁,从针灸包中取出两根银针,楚烆转头看向她,如今船上的医女,只有谢微星,而他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的医术确实很好。 他松开了崔滢的手,从怀中掏出一张帕子,仔细的给她擦拭着手上的血迹,直到她的手指干干净净,才起身离开这里,萧凤安和成充一道跟上,房门被合上。 谢微星看着他们离开,赶忙上前坐下给崔滢探脉,幸好,只是昏迷,并无大概,她用银针刺入穴位中,不多时崔滢便醒了过来。 睁眼,映入眼帘的是谢微星带着担忧的眼神,她扶着崔滢坐起身,关切问道:“阿姐,出什么事了,你和殿下” 谢微星的问话,再次将崔滢拉回到甲板之上,她与楚烆的争执,和那几句混着血的质问。 “我兄长死了。” “我欠兄长一条命。” 崔滢哑声说着,她眼眶红肿,抬手捂住脸,心中刺痛。 她是怨恨崔家人,但她从没怨恨过崔叙,而他的死,也是因为她,他是想救她,才答应了楚烆去瑞王身边。 她却那么笨,那么蠢,没有及时发现,还误以为楚烆是个信守承诺的人,都没来得及去询问崔叙的消息,得到的就是他的死因。 更可笑的是,曾经某一时刻,她竟真的对楚烆心软了。 “我真蠢。” 崔滢低声说了句,谢微星微微皱眉,眼中更是心疼,阿姐既然这么说,想来她兄长的死,跟殿下是脱不了干系了。 她拍着崔滢的肩膀,安抚道:“阿姐别难过,节哀顺变,要是阿姐的兄长知道阿姐这般难过,也不会好受的。” 至亲之人,怎么会忍受自己疼爱的人为他这般难过呢? “阿姐,我刚刚探过了你的脉象,不能再拖了,不如就趁此机会,装作流产如何?” 心情大悲大喜,孩子自然不保,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谢微星也是在探完崔滢脉象后,想到了这个计划,只是要这么做,还得经过她同意才是。 崔滢抬起头,手不自觉的摸上自己的肚子,这个并不存在的孩子陪了她许久,假到她以为是真,快要将自己也骗过了。 她不想再跟楚烆继续纠缠下去了,星儿说得对,倒不如趁此机会,小产,而后再服用闭息丸,世上从此再无崔滢。 “好。” 得到崔滢的点头,谢微星松了口气:“我为阿姐施针排出毒气,这其中可能会有淤血一并排出,施针过后,身体会虚弱一段时日,阿姐要好生养着,切莫动怒动气。” 叮嘱完,她将针灸包拿过来,银针泛着寒芒,与透过窗子的阳光交织在一起,她抬手刺入崔滢的穴位之中,崔滢便感觉到,身子似乎在渐渐变得轻盈许多。 “呕。” 随着银针越扎越多,她鼓起的小腹也在渐渐变为平坦,一直堆积在胸腔处的积血便随着这几针一并排出来。 唇角的血迹滴落在被子上,她伸手抿去唇角的血,忽而感觉到腿上也流出一股热浪,浓稠的血液。 “别担心,是癸水而已。” 谢微星轻笑着说了一句,含香珠的副作用导致人形成假孕,自然不会来癸水,堆积已久的癸水随着体内堆积的气体排出,也就来了。 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直在劝崔滢尽快施针的原因。 人的身体只能容纳那么多东西,堆积的越多,只会越亏损身子,还好,这次的事情,也算是一个契机。 “我去给阿姐拿新的衣裳。” “不,星儿,我要见楚烆。” 崔滢拉住起身要去拿衣裳的谢微星,她眼中露出几分冷意,说出了这句话。 “啊?” “既然是小产,没有血怎么能算是小产,要让他看到,他才会信。” 做戏就做逼真些,让他相信,她更要他知道,这个他最在意的孩子,是因何而亡。 他说得对,他向来就是个没人要的,所以他什么都留不住。 她曾经对他还有过那么一丝,一丝的真情,到头来,都是笑话。 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利用他的。 谢微星叹口气,点头,她将东西收起来,看着扎在崔滢头上的银针说道:“那阿姐不要乱动,半个时辰后,我来取针。” 说罢,她拎着药箱离开,楚烆就在门外不远处,身上的伤只做了简单处理,他不愿意走远,只想等崔滢醒来去看她。 男人靠坐在那,偏过的脖颈上还有一个很深的牙印,一身的血迹,狼狈不堪。 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楚烆,印象里,那个人人都怕的太子殿下,应该永远都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雍容华贵,冷静自持。 而如今,却有了软肋。 谢微星走过去,嘴唇张了张,有些不知该如何跟他说。 “如何?醒了吗?” 倒是楚烆先出声问她,谢微星看看萧凤安,然后将目光重新落回到楚烆身上,启唇说道:“孩子,还会有的。” 她看到楚烆随着她的这句话,手紧握住,他那双黑眸眨了下,嗓子有些发紧:“那她呢?” “大喜大悲,忧思过度,这段时日,殿下还是不要去刺激阿姐了。” “小产之人最忌讳情绪波动太大,严重些,会要命的。” 谢微星说完后,让开了身侧的位置,她说的也没错,如今的崔滢,确实经不起刺激,含香珠的毒虽然已经排出,但要想根治,后续也要好好养着的。 她害怕楚烆再做出什么过激行为,所以才出声多说了这两句话的。 “孤知道了。” 留下这句话,楚烆便起身走过去,他步子很稳瞧不出什么,只是背影却有几分落寞。 萧凤安将那瓶药放回她的药箱,将人揽进怀中:“怎么哭了?” “我才没哭,只是觉得,算了,跟你说了也不懂。” 谢微星抬手擦擦眼,将头埋在他怀中,她只是觉得,阿姐的心中并不是没有殿下。 只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那一丁点的情,也就荡然无存了。 楚烆啊楚烆,你说你,哎 104.第104章 你竟然给她种情蛊? 房门被吱呀一声打开,崔滢躺在床上,身上扎着几根银针,身下的血迹浸染了被子,听到门响,她也只是淡然说道:“放我走,楚烆。” “孤给你换身干净的衣裳。” 楚烆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想要去拉她的手,她却猛地撑起身子,散乱的长发垂下,额角有凸起的青筋,她整个人都很紧绷,使得那几根银针倒流出血来。 “别碰我!” 崔滢眼中的厌恶不似作假,一点一点,将他最后的希冀也全部堙灭,她是如此真切的恨他,还是为了旁人。 “你先歇着,等回到上京,再说其他的。” 楚烆避开了崔滢一开始的话,他不可能放她走,事到如今,他怎么可能放她走。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崔滢抬手落在他脸上,他明明可以躲过去的,却站在那,任由她扇了他一巴掌。 虽在病中,没有多少气力,但却打得楚烆偏过了头,头上金冠歪了些,鬓角的发也落下,他没有言语,在等崔滢说话。 “放我走,楚烆。” 崔滢重复了那句话,她的手有些颤抖,男人转过头来,猛地握住她的手腕,他那双黑眸如幽潭一般深不见底,就这么盯着她。 她的心有一瞬沉底,还以为他终于要爆发,只是没想到,他只是上前抱着她,将她放到小榻上,沉声问了句:“你为了崔叙,杀我,骂我,打我。” “崔滢,这是给你的特例,我也不舍得还手。” “但我的真心,就活该被你践踏对吗?” “我的喜欢,我的爱,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 楚烆蹲下身,眼中带上几分迷茫的看着她,他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明明他已经在改变了。 她说不要他总是性情大变,要他也多笑一笑,他就学着去笑。 她说怀微也是这世上无可替代的存在,所以他也将她当做这世上无可替代的存在。 他们是彼此的唯一,不,或许只有他将这些话都当了真,将她当做他的唯一,而他从来都不是她的唯一。 明知是谎言,却越陷越深,他自以为是可以不在乎,结果到头来,伤的最深的也是他。 “我也不是个傻子,我什么都知道,我甚至知道,你劝我走水路,是为了要逃。” 楚烆嗤笑一声,垂眸看向她腰间的蝴蝶坠子,银制的蝴蝶染上了血,薄如蝉翼般的纹路上像是交织在一起的红色丝线一样。 他缓缓站起身,轻抚着她的脸,爱人,情爱,果然是最靠不住的。 “你要做什么?” 崔滢没忍住后退几步,可身上的银针却让她有些被局限了动作,她别过头,只见他手腕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一样。 透过他的肌肤,疯狂缠绕。 “楚烆.” “别怕,只需要你的血,一点就行。” 他弯腰俯身过去,看着她眼中的害怕,神色染上温柔,用着最轻柔的语气,哄着她。 “唔!” 指尖被他刺破,他抬手抵在她唇边,捏着她的下巴,血腥的味道再次弥漫口腔,有什么东西,也在这血液的流动中,落入她的口中。 甜腻的血,像是包裹着这世上最甜的果一样,她被迫饮下他指尖的血液,看着他眼底带上的淡漠和癫狂。 “你,你喂我吃了什么?” “情蛊而已。” 楚烆笑着回她,崔滢听到他的回话,没忍住的干呕起来。 蛊?他给她下蛊? 是了,她听人说过,启帝的母妃有南诏的血脉,楚烆自然也有,南诏人善蛊,情蛊又是什么? “七天就好了,滢滢,七天之后,再也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 他伸手替她撩起散下的发,满眼柔情。 崔滢什么都吐不出来,她感觉到,那只情蛊在她体内乱窜,头有些疼,她的手腕上不知在何时也有了蝴蝶的印记。 和他的一样。 “我会变成什么,你的傀儡吗?” “楚烆,不要。” 崔滢拉着他的衣裳,只感觉自己脑子疼的更厉害,她不要,不要变成傀儡,更不要被困在他身边一辈子。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用这样卑劣的法子! “你爱我,就不会变成傀儡,你不爱我,就是傀儡。” “没什么不好,至少这样,你就不会再想着跑,再想着离开我了。” 对于这件事,楚烆没觉得有哪里不好,既然爱留不住,那便用其他的方法,他会永远爱她,永远的陪着她的。 有爱者才能长存,无爱者才会长恨。 这样,挺好的。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这个孩子,不存在的。” 这句贴着崔滢耳朵的话吐出来后,崔滢再也忍受不住的闭上了眼,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没有心跳的死物,他最熟悉了,日夜相贴,他怎么会感受不到。 不过是她想用孩子骗他,他也贪恋这场虚假的温柔罢了。 楚烆唤来谢微星给崔滢拔针,看着她面露几分难受的躺下,又喂了她一些血。 蛊虫毕竟是寄生,子蛊由母蛊分出,本就是汲取母蛊的养分而成,他第一次养蛊,并不擅长,养的也不好,所以在第一次引出蛊虫的时候,他用的是心头血。 而后这情蛊便越长越大,距离养成的天数,还差几日。 七日,是子蛊在寄体中成长的日子,用他的血来养,等七日之后,蛊虫长大,她就完全是他的了。 不会记得从前的所有事,更不会有反抗他的心思。 而他,只会给她一道命令。 爱他。 永远的爱他,她是他的了。 谢微星过来的时候,看到那些染血的银针,生气的说道:“殿下若是如此不遵医嘱,今后还是莫要让我来了。” “那你今后也不必来了。” 楚烆看着她,眼神冷淡,他握着崔滢的手腕,那两只蝴蝶印记相叠,带着莫名的蛊惑和引诱。 “你做了什么?” 她眼尖的看到蝴蝶印记,几步上前,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给阿姐下了蛊?!楚烆你!” 谢微星的下一句话还在嘴里没说出来。就被萧凤安捂住嘴,现在的楚烆,情绪已经处在极度不稳定的状态,星儿要是再说下去,全都得死。 “你捂住我嘴我就不说了吗?” “楚烆你竟然给阿姐下情蛊!” 她一口咬在萧凤安的虎口处,趁着他松开的那一个间隙,吐出了这两句话。 情蛊,本是南诏之人为表对另一半忠心的东西,但在后世却逐渐成了操纵人心的东西,他是要阿姐成为傀儡吗? “看在她的面子上,孤不会动你,滚。” 楚烆眼都没抬,让成充准备船只带谢微星上岸。 萧凤安自然是不会让谢微星受苦,眸光深深的看了眼两人交叠的手,带着谢微星离开了。 他只不过是个锦衣卫,管不了太子的事情,星儿也是。 “萧凤安你!” 谢微星被他扛在肩膀上带上船只,她气的捶打着他,那可是情蛊,今日喂下,只要七日,阿姐就会彻底成为楚烆的傀儡。 她要给阿姐逼出蛊虫的! “你觉得殿下还会让你靠近娘娘吗?” “星儿,你要真想帮崔姑娘,不如暂且离开殿下的视线,这样明晃晃的,哪里好动手?嗯?听话。” 谢微星停止挣扎,有些疑惑的问道:“什么意思?” 给大家汇报个好消息,俺滴新书过啦!预计下个月发,希望各位父老乡亲继续捧场呀! 依旧是熟悉的强制爱~ 105.第105章 为你,我愿意做这些 萧凤安没有回谢微星的话,而是带着她先去了另一只船,他谢过成充,站稳后这才将谢微星放下。 “当然是帮你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抬眼看向谢微星,伸手用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他最怕她的眼泪了,所以一向嫌麻烦的他,这次愿意麻烦些,也愿意和楚烆作对来帮她。 谢微星不说,也是怕会牵连到他,她一直都知道萧凤安走到如今的位置,付出了多少,她不想让他因为她的一意孤行,招惹上楚烆。 但同样,她更清楚,萧凤安不会不管她。 两人心中有着彼此,怎么会让对方自己去面对这些事呢。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不去插手楚烆和崔滢之间的事情,但是滢滢阿姐对她很好,她救过她的命,在生死面前,她一直都在护着她。 所以谢微星不可能不去管,哪怕她能帮上的忙只有一点点。 “萧凤安,你” “所以今后有什么事,可以来跟我说,好吗?” “我不想成为你受了委屈,有了心事之后第一时间想推开的人,再说了,我也没有那么靠不住,是吧。” 萧凤安抬手摸着她的头,话音刚落下,她便扑到他怀中,他将人圈在怀中,低头看她,小姑娘不住的点头,伸手捧住他的脸,轻盈的吻像是蜻蜓点水一般凑上来。 “我再也不会瞒着你了。” “萧凤安,你真是全天下除了我祖父外对我最好的人了!” 谢微星眼眸亮晶晶的,像个孩子一样说出这句话,引得萧凤安有些失笑,不过也没有反驳,谢大人在她心中自然是最重要的。 “好了,我们进去说吧。” 萧凤安拉住她的手,带着她进了船舱,殿下不让星儿留下,无非就是星儿看出了那是情蛊,而且说不定星儿也会解蛊。 他不允许有任何人来将情蛊解掉,关于情蛊,萧凤安确实不太清楚,只在一些传言中听到过。 没想到,殿下竟是对崔姑娘这般喜爱,只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情。 大船和小船就此分开,萧凤安也从谢微星口中得知了崔滢的计划。 该说不说,崔姑娘是聪明的,知道如果她不死,殿下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才会想出假死的法子。 “那我们,就做另一伙人。” 萧凤安笑着说出这句话,谢微星这次一下顿悟,抱住他的脖子,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你好聪明啊萧凤安!” 按照滢滢阿姐的计划,已经有了接应的人,这样一来,殿下必定会紧追那伙土匪,这时再出现一伙土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抢走滢滢阿姐。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放滢滢阿姐离开。 因为是突然出现的,所以必定会让殿下和接应滢滢阿姐的人都误以为是对方的人,这样也就增加了滢滢阿姐离开的机会。 “只是这样,等将来东窗事发,殿下是不会放过你的.” 谢微星担忧的看着他,摇头:“不行不行,这事儿你还是别参与了,阿姐既然已经安排好了人” “我有分寸。” 萧凤安笑而不语,那双眸子中满是沉稳,竟让谢微星的心都安定下来。 她信萧凤安,他向来做事都未出过错的。 说定事情,萧凤安便去安排此事,他们如今处在江海之上,再行几日,想要靠岸都是极难的,在海上,行动不便,有些事就算要追查,也得等船靠岸。 这确实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崔滢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午时,冬月和琥珀守在她身边,血迹已经被两人清理干净,窗子半开着,吹来江海上的清风。 她睁开眼,入眼还有几分模糊,琥珀见到她醒过来,赶忙凑过去:“姑娘,姑娘醒了,冬月。” 琥珀拉了拉冬月,正在给崔滢整理衣裳的冬月走过来,两人跪在崔滢面前,看着她,眼眶红红,瞧着要落泪一样。 “姑娘还有哪里不舒服?” “谢姑娘走时给奴婢们留了药,奴婢去拿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中是满满的关怀,崔滢抬起手,只见白皙的手腕上有一个很浅淡的蝴蝶印记,和楚烆送给她的那条蝴蝶坠子很像。 情蛊,他是什么时候想到用这个东西来困住她的。 胃中似乎又感觉到了那种蠕动的东西,她侧过头干呕起来,冬月赶忙给她拍着背:“姑娘。” 琥珀去倒水,只是崔滢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她昏迷了一日,到如今还未进食,吐出来的只有酸水。 “星,星儿呢?” 她扶着床沿,眸中染上最后的希冀,星儿那么聪明,一定有办法的。 琥珀和冬月对视一眼,琥珀端着水走过来开口道:“谢姑娘她惹怒了殿下,殿下赶走了她,如今这船上都是殿下的人。” 水递过去,崔滢紧握着水杯,再次吐出来,楚烆他当真是狠,一点后路也不给她留。 南诏早已灭亡,没人知道他们的蛊虫怎解,就连谢微星,或许都不知道,但她在,崔滢便觉得,一定会有办法的。 她不能做楚烆的傀儡,更不能和他一辈子锁在一起,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冬月和琥珀本想劝着崔滢用一些饭,她从昨日到现在都没好好吃饭,可是崔滢一点也用不下,无奈之下,两人只能喂了她一些汤羹。 入夜,楚烆回到屋子里,冬月和琥珀见到他,浑身一颤,冬月刚要伸手去晃崔滢,就被楚烆看了一眼,那眼神中明明没有旁的东西,却让冬月的手在碰到崔滢的时候像是被冻住了一样。 自昨日过后,殿下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对任何事都不在乎,更不会有什么旁的情绪。 看不透,猜不透。 “下去。” 他启唇说出两个字,上前坐到崔滢身边,冬月和琥珀站起身,满是担忧的看着崔滢,如今的殿下,性情更难以琢磨。 她们害怕还会发生昨日的事情,不想走。 “你们下去吧。” 就在楚烆要让成充进来的时候,背对着三人的崔滢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 “姑娘.” “姑娘?谁让你们这么称呼娘娘的,滚出去跪着。” 楚烆嗤笑一声,将目光对向了躺着的崔滢,她不愿意见他,那他就用她最在乎的人逼她转过身来看他。 “身为奴婢,伺候不好主子,就在外面跪一夜吧,什么时候你们主子肯用膳了,再起来。” 他看着崔滢的肩膀有一瞬抖动,在她转身抬手的时候,精准无比的握住她的手腕,两人的五彩绳碰撞在一起,尾端彩石发出清脆的响声。 “孤还以为,你什么都不在乎呢。” 一个纯爱甜蜜蜜,一个虐爱苦兮兮,嘿嘿,预感到我宝们的刀要砍下来了。 106.第106章 那本就是裴家家主的信物 崔滢的手腕被楚烆紧紧握着挣脱不开,她半撑着身子,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把粥给孤。” 楚烆一只手握着她,另一手伸出,两人目光相对,他只是浅笑着,冬月将桌子上的粥端起来递过去,他端着碗,让她们去外面跪着。 蜜枣桂圆粥还散发着清甜的香气,他松开崔滢,用搭在碗边上的白玉瓷勺搅动了下:“你这样,是打算给崔叙守寡吗?” 崔滢手握紧,看着他将盛着粥的勺子递到自己嘴边。 他也不在乎崔滢会不会跟他说话,七天而已,他等得起,早知道金丝雀无论如何也想跑,还不如早用这个法子。 “不吃?那就让她们在外面跪着吧。” “夜间更深露重,也不知道会不会冻死人。” 他准备收回手,只见崔滢的手握住他,启唇吃下那一口粥,楚烆弯唇,再次盛出一勺,两人不语,崔滢就着他的手将那碗蜜枣桂圆粥全部喝完。 用完粥,他将碗放到一旁,看着崔滢就要躺下去,他一把拉住她,扯到自己怀中。 “该用药了,滢滢。” 这七日,他需要日日给崔滢喂血,好让子蛊能够度过这段时日,他的血是药引也是最好的药。 崔滢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推着他,可他禁锢着她,一丁点挣脱的机会都不给她,手指抵在她唇边,他垂眸看着她。 “张嘴。” 男人声音带着几分引诱蛊惑,崔滢紧抿着唇不肯张开。 “别惹孤生气。” 楚烆抬手捏住崔滢的下巴,强硬的将指尖血喂进去,血液的味道其实并不好,崔滢有些想吐,等到感觉到差不多,他才松开她。 如玉般的手指上已经被崔滢咬出不少口子,楚烆抿在她唇上,像是为她染上最艳丽的唇脂一样。 “这就是你的真心吗?” “你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可以永远陪着你的,不会反抗你的,傀儡而已。” 崔滢打落他的手,抬手狠狠擦掉她唇上的血,她不会就这么做他的傀儡,她一定会想到解蛊的方法的。 楚烆笑没有阻止她的动作,做傀儡,有什么不好。 此时江海上,另一只船上的李瑞良看着前面的大船,收回望远镜揣进腰间,他转身看向站在身后的裴文钰,有些无奈:“你又不会水,非要跟过来。” “上次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 裴文钰双手抱胸,冷冷的看着李瑞良,他上次把她打晕,不让他掺和这些事,她心中还有气呢。 “行行行,我不跟你计较这些,你把飞羽令给她了?” 李瑞良跳下甲板走进船舱之中,裴文钰瞥了他一眼:“飞羽令本就是裴家家主的信物,本就属于她。” 裴文钰侧头看向一旁的江海,水波荡漾,她的心中却只有无尽酸涩。 “一开始就说好了的,不再拿这些事情困扰她,只要她能过得好,足矣。” 李瑞良皱眉说了一句,裴文钰转过头看他:“我也没想让她知道那些事,兄长和嫂嫂也不会希望他们的孩子被这些事情困住。” “就当留个念想了,等把她从楚烆身边救出来,送她去她想去的地方,我也不会再去打扰她。” 十几年前,是她将她送到了云州,十几年后也应由她将她送离,离开这里,去过平淡的生活。 可惜,若是她当初能够早些摆脱启帝的人,早些找到她,事情也不会闹到如今这种地步了。 害的她在崔家受尽委屈,还要为自己寻一条出路。 “文钰,有些事已经过去了,你也.” “不需要你来教我。” 李瑞良的话被裴文钰冷淡打断,他看着她转身离开这里,叹了口气。 有些事,她放不下,别人再怎么说也没用。 只不过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将崔滢救出来。 这姑娘也聪明,知道楚烆是个不死不休的性格,想出要用死来逃脱。 李瑞良走到一旁,看着笼子里的五只飞鸟放飞,那飞鸟的翅膀上染着颜色,这也是他给崔滢传递的信号,放飞几只鸟,便是要她等几日。 五只,五日,他会按照约定,来救她的。 这边大船之上的气压越发低迷,自打那日喂血之后,崔滢就再也没有跟楚烆说过一句话,就连穿衣裳,都是一身素白,好似真的应了他的那句话。 她在给崔叙守寡。 她就是要让楚烆看着她穿着这一身素白,再也不要按照他的心意去哄他。 这已经是第二日,是崔滢在看到那五只飞鸟后的第二日,她不喝楚烆让人准备的药,他来喂饭也好,喂药也好,她都乖巧的异常。 只是却在他走后,将那些东西吐出来。 崔滢能感觉到,蛊虫已经逐渐在她体内长大,他说的七日也即将到来,她不想在离开前还带着这情蛊。 但是楚烆为了防止她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收走了匕首,也收走了所有能够伤害到她的东西。 她想放血也不行。 但是第三日,楚烆却没有来,只是让成充送过来了血,看着崔滢喝完。 “娘娘.” 成充看着崔滢欲言又止,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离开了这里,一旁的云舟站在门口,接下了成充未说完的话。 “殿下今日腿疾发作,痛不欲生。” “娘娘,其实殿下他,很爱您的。” 云舟觉得自己还小,不懂这些情情爱爱,但是师父说了,其实殿下,最怕的就是水,还会晕船,他也知道,娘娘要走水路,是为了想跑。 他是为了成全她,为了让她看看他的真心,才没有拒绝的。 一个一到阴雨连绵季节就会腿疼到痛不欲生的人,怎么会愿意在潮湿的船上待这么久。 “然后呢?你想要我同情他?那谁来同情我?” 崔滢抬手擦去嘴角的血,冷眼看着云舟,他的爱对她而言就是枷锁,是掠夺,更是窒息,她凭什么同情他。 门在云舟面前被狠狠关上,他抿唇,挠头。 “属下不是那个意思.” 好吧,他也说不清是什么意思,早知道就不多这一句嘴了。 另一间屋子里,楚烆躺在床上,身子蜷缩起来,散落的衣裳露出他的肌肤,青筋暴起似要冲破肌肤,身下的被子也被抓的皱起。 冷汗覆满额头,疼痛密密麻麻,钻心刺骨,从四肢百骸再到心脏,未愈合的伤口也像是在撕裂一样,他咬唇,手腕上蝴蝶印记越发深刻。 男人阖眸,吐出一个名字。 “崔滢.” 107.第107章 救救我,杀了我 第107章 救救我,杀了我 疼痛简直快要将楚烆淹没,即使服用了药物也无法抑制住这密密麻麻的痛苦。 久违的,令人快要丧失理智一般的疼,似乎已经许久没有体会到了。 昏沉的思绪令他紧握的手逐渐松开 “殿下。” 门外,成充端着药站在那里,里头听不到声响,他有些担忧,但是楚烆没有发话,他也不能擅自进去。 只是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楚烆的回话,他怕再这么下去,等到的只会是楚烆的尸体,头一次没有守规矩,直接推开门进去。 床上的楚烆已经渐渐感知不到任何,整个人像是被冻住了一样。 “殿下?殿下!” 成充将药放到桌子上,疾步走过去,伸手去探,楚烆浑身冰凉,额头却是滚烫的厉害。 他蜷缩着,紧闭双眼,不言不语,安静到就像是真的没了声息一样。 不多时,大夫被成充喊来,其实这船上配着大夫,只是当时谢微星一直照顾着崔滢,所以楚烆才没有让别人来接手的。 大夫看到楚烆的样子,先是用针给他稳住心神,而后去探他的双腿,那里的血液宛如被凝固住了一样,大夫一惊,急忙拿起几根银针扎下去。 “殿下的腿.” 他欲言又止,在成充的眼神中,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殿下的腿疾已经被抑制住了,但是连日来的水路,江海之上又潮湿,这才旧症复发的。” “而且,如果不能及时找到药,只怕殿下的腿.” 他未说完的话,成充不用多想也知道是什么。 到那时,恐怕殿下的腿就彻底废了。 而且大夫既然这么说就代表那味药,至少是他们现在拿不到的。 “成侍卫,我也不瞒你,现在我给殿下施针封住经脉,顶多撑三天,三天过后,病症只重不轻。” 三天,既不够船只靠岸,也不够到达彼岸,成充想了下,最终决定自己前去,他用小船来回,快一些,三日应该足以。 “这几日,你就在这里为殿下施针稳住,我去去就回。” 跟大夫交代完之后,成充便出去安排。 他要离开三日,在这三日里,难保不会出什么事情,更何况,殿下也说过,娘娘走水路就是为了跑,所以他得安排好这些事情。 云舟看着不远处走过来的成充,仰脸喊了一声师父,成充点头:“我要离开三日,你在这里看好娘娘。” “云舟,这里就交给你了。” 成充抬手拍了下云舟的肩膀,看着云舟郑重的点头后,这才上前敲了下门。 这几日,楚烆不让崔滢出门,她只能在房间里待着,但是她要什么,他都会应允,也不会拦着,变相的软禁。 冬月打开门就看到了成充,她生气的要将门关上,成充伸手挡住,露出一个缝隙。 “属下僭越,有几句话想跟娘娘说。” 他站在门外,也没说要进去,态度也是十点的诚恳,有些话,其实不应该由他来说,毕竟他只是一个侍卫,说好听点是太子冼马。 说难听点,旁人都称他为太子身边最忠心的一条狗。 他原本也不是大朔人,出身本就低微,身上流着东夷人和大朔人的血脉,所以在东夷,也总是被欺负。 是殿下救了他,还让他留在他身边。 他也知道,那时候的殿下,身边无人可用,他想要的,不过是培养自己的势力,但是成充愿意做他的势力。 那是因为在他心中,殿下从不是个薄情寡义的人。 世人辱他,惧他,恨不得他早下地狱,早入黄泉。 可从来无人愿意去给予他一分善意,哪怕只有一分,也没有,却要他做个好人,做个良善之人。 崔姑娘的出现,是带着目的和利用,殿下从一开始都知道,甚至他可以在刚开始动心的时候就杀了她的。 没有一时心软,就不会有了软肋。 本就是错误的开始,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 他的手撑着门,沉声说道:“属下知道娘娘如今是怨恨殿下的,但是,那日是殿下让属下去寻崔公子的。” “他在乎你,所以也不愿意你将来为了崔公子和他产生嫌隙,只可惜属下去晚一步,到的时候只听到了崔公子的死讯。” “殿下只是怕您知道后会恨他,所以才隐瞒了下来,但一直派人在寻崔公子的下落。” “江海之上,潮湿异常,殿下说您想看江海景色,所以选了这条路,他也知道,有些事,在这里,他拦不住的。” 成充低头,心中有些自责,他那日就不应该跟殿下说那句话的,事情也就不会闹成这样了。 “属下嘴笨,不是个会说话的人,如今殿下腿疾发作,昏迷不醒,属下要去为殿下寻药,如果娘娘真的打定了主意要走,属下也只好为了殿下,不择手段了。” 他始终站在门外,没有踏进去一步,说这些话,也不过是想让崔滢心生几分怜悯,但现在看来,似乎再多的话,也没法让她心软了。 成充收回手,深深看了云舟一眼,转身离开了这里。 屋内的崔滢就坐在小榻上,他的话,她听得分明。 但还是那句话,凭何要她同情他,谁又来同情她? 她一开始是利用,是有着不纯的目的,她也为此付出了代价,甚至在一切事情挑明的时候,她也问过楚烆,要怎样,才肯放她走。 他不肯松手,她只好用自己的法子,于是一场本就结束的欺骗又重新开始,纠缠到如今,她已经分不清对错了。 现在,她只想摆脱楚烆,再也不想和他牵扯上。 站在门口的琥珀看着成充走远的背影,再看看崔滢,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成充将事情安排妥当,当晚就离开了,他知道,有些事拦不住,所以只能尽他所能,为楚烆留下崔滢。 崔滢本以为,楚烆真的如成充所说一样,到了人事不省的地步,没想到,入夜后,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有人隔着薄被握住她的手腕。 也不知他是何时进来的,就连脚步声都没听到。 “今日,还没有喂药。” 熟悉的语气还有那股血的味道,她睁开眼,只见楚烆半跪在地上,银针扎在他腿上,泛起寒芒,他紧握着她,眸中有些朦胧。 “崔滢。” 他启唇,唤她,崔滢想要闪躲,他强撑着,最终倒在她身旁,手抵住她的唇,像是用尽此生力气,吐出一句话。 “救救我,或者,杀了我。” 突然想说点什么,收到了个评论吧,说楚烆是不好,滢滢也没好到哪里去。 但是我一开始就说了,男女主都不是什么好人,我这也不是什么正常的恋爱,本就是互相利用,只不过是一方先动了心,爱的深,没人要没人爱的楚烆也注定是要深陷其中的。 所以不要来跟我说,这个不好那个不好,我知道他们不好,但是我也没有觉得他们哪里做错了,在这个故事里,他们的所作所为,就是对的,也不要站在上帝视角去指摘任何人。 而且说实话,我也并没有觉得我写的有多好,还有很多地方也在慢慢磨练,很感谢大家愿意陪我一起成长,鞠躬~ ok,就到这里~ 108.第108章 为何不能是您呢?瑞王殿下 第108章 为何不能是您呢?瑞王殿下 即使身体已经撑到了极致,他依旧不愿意松开崔滢,执着的看着她,想要得到她的回答。 救救他,或是杀了他。 显而易见的答案,他问她,她定然是要回一句,杀了他的。 “崔滢,你为什么,总是不说话?” 他强硬的将手指塞进她的嘴里,要她喝下他的血。 其实怎么养情蛊,他也不知道,这东西从未有人教过他,但这仿佛是天生的,与生俱来的东西一样,一瞬顿悟。 已经过去三天了,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母蛊在靠近到崔滢的时候,那股鲜活的跳动。 那是来自于种族天性的碰撞,崔滢的牙齿上都被他染上血,她推着他,用力咬下,都咬到了他的骨头,楚烆却是阖眸,并未阻止。 还有四天,他不知道,究竟是他的情蛊先养成,还是她先离开他。 - 上京这边,原本定好日子回来的楚烆因为在宛城和谷梁郡耽搁了日子,越发推迟。 贤妃闭门不出,谁也不见,只说伤了腿,哪里也去不了,而一直在相国寺祈福的薛太妃却搬回了宫里住,说是要亲自教导薛静娴,免得受了旁人欺辱。 这宫中,贤妃掌管六宫,薛太妃位高权重,她的旁人,指的不要太明显。 不过贤妃不搭理她就是了。 这几日,上京闹得沸沸扬扬的另一件事,便是瑞王和梁王就那个死去的幕僚争执的事情,瑞王说自己爱才,这幕僚死的不清不楚,他实在难过。 梁王便说他贼喊捉贼,一副清者自清的模样。 眼瞅着两人都要打起来,启帝也未出面制止,幸而两人知晓分寸,不至于失了皇家颜面。 这日,瑞王正在府中,突然收到了参知政事纪鸿海的邀约,说是南郊醉风亭有几坛好酒,不知瑞王可否赏光。 瑞王半眯了下眸子,这纪鸿海在朝中向来是个三不沾的模样,瞧着和太子,还有梁王都没什么关系,突然约他,难不成其中有什么猫腻? 但是他如今正缺一位有力的帮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就算是鸿门宴,他都得去看看。 他让人将马车备在后门,换了一身便服去赴宴。 南郊的醉风亭是上京有名的酒馆,因为建在郊外,所以占地面积十分大,且这醉风亭还有着最好的瘦马可供客人们挑选,再加上这进醉风亭的门槛便是一金。 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上京用来宴请宾客,交谈秘事的好地方。 楚曜走下马车,门口站着的小二连忙上前,谄媚说道:“贵客这边请。” 他似乎早就知道了楚曜的身份,所以一见到他便领着他往里走去。 醉风亭以亭命名,这里头少不了假山湖泊,几座亭子坐落在水中,错落有致,又不会互相搅扰,当真雅致。 小二带着楚曜一路走到湖泊最中心的位置,那里远离人,僻静的很。 有人坐在里头,面前摆着几道精致的菜和一个酒壶,听到脚步声,他起身转过来,正是那日在宅子里的纪鸿海。 他笑道:“楚公子见谅,这醉风亭谈事更清静些。” 纪鸿海做出个请的手势,楚曜一派高傲的走过去坐在主位,这才开口让纪鸿海也坐。 “纪大人约本王,有何要事?” 楚曜是个直性子,人也长得孔武有力,他不爱绕弯子,都是有话直说的。 纪鸿海笑着,起身上前给楚曜倒了一杯酒:“殿下莫急,不如先尝尝这醉风亭的菜?” 他拿起公筷,夹了一道醉鸭给他:“醉鸭是醉风亭的招牌,以陈年绍兴酒制成,最是香醇。” 楚曜看着他不语,紧接着,纪鸿海又夹了另一道菜:“殿下若是不喜欢,这蜜辣梅肉也是极好的,入口香甜,回味辛辣。” 连续给楚曜夹了两道菜,纪鸿海才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纪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楚曜的手握着筷子,点在那两道菜上面,抬眼看向纪鸿海。 “臣只是觉得,比起招牌的醉鸭和蜜辣梅肉,这看似不起眼却不可或缺的雕三宝才最好吃。” 纪鸿海夹起雕三宝放到自己碗中,他对上楚曜的目光,继续说道:“太子殿下中宫所出,身份尊贵,梁王殿下淑妃所生,有母族鼎力支持。” “但是殿下您似乎,并无什么有力的助手。” 他点到即止,楚烆冷哼一声,他说的也没错,他生母李昭仪早已去世,母家也不过是清流世家,比起梁王确实不如。 但要是说他比不过楚烆,楚曜却是有点不甘心的。 同样都是生母早逝,同样也是无母族庇护,他还不如他呢,凭什么父皇让他做太子,即便他去了东夷国十年,也未曾废过。 “殿下并不输给其他两人,只是缺了一些助力而已,而臣,愿意成为这道助力。” “这天命之人,为何不能是瑞王殿下您呢?” 纪鸿海咬下一口雕三宝,笑意盈盈,楚曜看着他反问:“纪大人在朝中一向自立门户,如今怎么想要站队了?” 一个从没有这方面心思的人,突然要跟他合作,楚曜就算再傻,也不信他别无所求。 “太子殿下不近人情,性情疯癫,梁王殿下有自己的母族可用,可惜臣,一无背景二无人脉,若是不早早为自己寻个有力的庇护,只怕是待不了多久。” “况且这几日,殿下与梁王之间的争斗越发明显,梁王便想在朝中多安插自己的人手,不巧,臣这个位置,他想寻人顶替掉。” 纪鸿海装作无奈的模样,示弱的话倒是让楚曜有些放松警惕的点了下头,这件事他听说过一二,有自己的人用,梁王定然不会去舍近求远的拉拢纪鸿海。 “殿下也不急,臣今日来寻殿下,只是为求一张投名状,至于投诚的礼,还请殿下暂等几日。” 这人说话,面面俱到,滴水不漏,确实很适合做谋士,楚曜有些心动,要是有了纪鸿海的助力,那他的胜算就会再多一些。 “纪大人,莫要让本王失望才是。” 他既然提出了要送他一份礼,他自然也不会拒绝,正好借此看看他要怎么做。 两人相视一笑,至于心思,便只有各自才明白了。 楚烆:不好意思,我只靠自己。 写写剧情啦,知道你们吃肉不吃素,这两天吃多了,先给你们吃点青菜! 109.第109章 你的心上人,是什么样子的? 第109章 你的心上人,是什么样子的? 纪鸿海将楚曜送出去后,脸上的笑落下,他转身回到醉风亭中,刚刚引路楚曜过来的小二跟上他的步子。 “主子,还是联系不上。” 他收起脸上的笑,目露凶光,纪鸿海摆了下手道:“凶多吉少了,被成充追着,他能逃得掉也算本事大了。” 纪鸿海重新坐回去,吃起了桌子上的菜肴,楚曜从不在外用饭,他夹给他的菜,他倒是一口没吃。 玄影点头:“可要属下去做什么?” “不必了。” 纪鸿海让他下去,能在宛城绊住楚烆那么久,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她说了,药就要制成了,要他传信给瑟曦公主,那位东夷国如今手握重权的女人。 他嘴角露出一笑,不过在他心中,她也是不输给瑟曦的人。 寒州,今日是沈家嫡长女成婚的日子,场面布置的相当隆重,往来宾客不绝,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崔叙站在门口同迎宾一道迎客,他在寒州住的这段日子,寒州一些有头有脸的人也知道了他是沈华娇救回来的人,还将要成为沈华娇的夫郎。 虽说是个入赘的,但沈家就沈华娇一个嫡长女,将来沈老去世,沈家就是沈华娇的,自然也就是崔叙的。 所以众人见到他,客客气气,一句接一句的吉祥话说着。 崔叙脸上始终带着浅淡的笑意,看不出什么旁的情绪,他穿着一身红衣,乌发被金冠束起,面如白玉,一双眸子深邃,瞧着十分有文人气质的。 等宾客到的差不多,崔叙走过去翻身上马,陌生的长随牵着马,随风本应和他一起逃出来的,只是他为了救他,成了瑞王的刀下亡魂,想起那日的场景,崔叙垂眸。 他一定会重回上京,用堂堂正正的身份去救滢滢,护住崔家,为随风报仇的。 侍从在前面牵着马,他坐直了些身子,沈家嫡长女出嫁,排场十分庞大,红毯将寒州长街铺满,沿路走来,还有沈家仆人向外撒着铜钱和果。 孩童抢到果后,笑着跑远,满目繁华,崔叙的心却平静的很。 他本不该这么做,这么利用沈华娇的,她是救他命的人,可她的条件,她的要求,却也是他此时最需要的。 沈华娇出阁的地方在沈家祖宅,沈老就在那里陪着她,看着自小疼爱的孙女儿如今就要出嫁,他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娇娇啊,希望你选的人,不会太差。” 他隔着红盖头轻轻摸了下沈华娇的头:“你父母早亡,今日,祖父送你出嫁。” “你的夫郎一表人才,这段日子接触下来,祖父也觉得他颇有才识,若是没有旁的杂念,沈家交到你们二人手中,祖父放心。” “只愿你们,良缘由夙缔,佳偶自天成。” 蒙着盖头的沈华娇早已泣不成声,她自幼被祖父抚养长大,同他感情最是亲厚,她也知道,他所做的决定都是为她好。 在没有救下崔叙的时候,她真的想,就那么听从祖父的话,嫁给田博元,那是祖父信任的人,祖父不会害了她。 可遇见崔叙,她又实在不甘心,她见过崔叙,知道他的身份,虽然不知他为何沦落至此,但那一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次,就大胆些,留下这个年少时便在她心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男人。 他答应她,不过是如今她能给他的利益,但若是在这一年,她真的不能令他对她动情,她也绝不会强求。 “孙女儿晓得了,祖父。” 沈华娇抽泣一声,被身旁的丫鬟柳枝扶起来走出去,外面吹吹打打,显然是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门口,沈老看着她,在她将要扭过头的时候制止了她的动作。 “娇娇,莫回头,去吧。” 他慈爱的声音令沈华娇再次落泪,但她听话,没有回头,就这么被柳枝搀着走出去。 没走多远,手中就被人塞进来一段红绸,另一头牵在崔叙的手中,他就站在她身边,沈华娇稳定心神,悄声问他:“你,今日开心吗?” 这一个莫名的问题,崔叙微微侧头看她,姑娘穿了一身华服,大红的裙摆好似天边的烈阳一般浓稠,他收回眼神回她:“大喜之日,我应该高兴。” 沈华娇不再言语,他说应该,而不是他高兴,罢了,这个答案她心知肚明不是吗? 两人一道走出门,在上喜轿的时候,裙摆太长,她差点绊倒,男人的手握住她的胳膊,帮她稳住身体,微风也在这稍显温情的氛围中,适时的吹起她盖头的一角。 沈华娇慌张的去拉住盖头,今日她描了眉,点了大红的唇脂,桃红的胭脂也遮掩不住她的容貌,她仰头,就这么撞进了崔叙的眼眸中。 “小心。” 崔叙说了一句,收回手,沈华娇也转过头来,心里有几分失落,难道她今日不够好看吗? 可描眉的螺子黛和唇脂都是她亲自选的,那是最好的颜色,她只想在这个特殊的日子,被他记住些。 他果然是不喜欢她,就连多看她一眼都不肯。 崔叙感觉到沈华娇情绪有些失落,他隐约能感觉到她是怎么想的,但她所想,所求,他给不了她。 不过也奇怪,他明明没有见过她,但她有时候的反应,好似他们相识已久一样。 带着沈华娇绕城一周回到沈府,行了拜堂礼,进了洞房,他掀开她的盖头,看着她有些哭红了的眼和带着几分娇羞的神色,别开了目光。 这夜,崔叙跟着管家送走最后一波宾客,回到房间的时候,沈华娇正在梳妆,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中衣,乌发垂下,见到崔叙刚要上去扶住他,就被他避开了手。 “我自己来就行。” “今夜我就在小榻上。” 他身上带着酒气,但是目光却很清明,沉稳的步子丝毫看不出喝了多少酒,沈华娇收回手。 “孟叙,你的心上人,是什么样子?” 她跟着他走上去,看着他弯腰将被子拿起的时候,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崔叙的手一顿,半晌后才回了她一句:“她很好。” 就跟崔滢当初说他一样。 ‘兄长很好。’ 再无其他,但他不一样,她说她很好,好到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了。 沈华娇心中苦涩,嗓子有些发紧,明知道他有心上人的,她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忘了是哪个宝子给取的‘叙叙华章’,可以带id来裙戳我哦!有小红包! 崔叙,我恨你也是个木头!!! 110.第110章 情蛊,失控了 第110章 情蛊,失控了 崔叙说完后,拿着被子去了窗子旁的小榻上,将被子铺上去,他坐下没有再多言语。 “前几日祖父来寻过我,说过段日子,东夷国要来大朔一同商讨新的贸易合作,我要去上京一趟。” 沈家在寒州颇有名望,清流世家,且不沾染是非。 这样的事情,他们本也不应该去掺和。 这次的贸易商谈,与其说是大朔和东夷的合作,倒不如说是两国新一轮的较量,东夷国野心勃勃,可不会一直甘心被大朔压一头。 听闻这次来的是东夷国的瑟曦公主和四王子。 瑟曦公主如今在东夷国很有名望,隐约要有做女王的架势,四皇子更不承让,在皇族之中的名望不输给瑟曦公主。 这次让他们两人来大朔,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他们去上京,除了想借着贸易商谈的风,令沈家产业更上一层楼,更是想摸清楚如今陛下的想法。 瑞王和梁王争得你死我活,正主太子殿下却在外迟迟未归,上京城中暗潮涌动,陛下却不言不语。 他究竟是想楚烆登基,还是不想,谁也摸不透。 所以那日崔叙就和沈老说了下,沈家虽居寒州,远离上京,但一朝天子一朝臣,沈家再不起眼,也是大朔的臣。 无论陛下是怎么想的,他们都要先为自己做打算,未雨绸缪,才可让沈家屹立几百年而不倒。 这是崔叙跟沈老说的,他原本以为崔叙就是个文臣,倒是没想到他能有这样的见地,所以便让他自己打算,只一点,他不会帮他。 这次就当是对他的考验了。 沈华娇听着他的话问道:“去上京?” “是,我跟祖父说过了,路途遥远,你留在寒州,我去就行。” 其实最重要的是,滢滢会跟楚烆回上京,他必须去。 “我也要去。” 沈华娇跟过去站在他面前,崔叙抬头看向她,她突然一瞬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我就是怕你跑了,再说了,沈家在上京也有商铺的,就当去看商铺了。” 她找着拙劣的借口,崔叙一下就能听出来,但却没有戳穿她:“若是祖父同意,我就带你去。” “寒州距上京千里之遥,你从未出过远门,路途艰辛。” “你不让我去上京,莫不是你的心上人就在上京?” 沈华娇弯腰凑近他,她刚沐浴过,身上还带着皂角的清香,随着她的动作,胸口的衣裳也低垂了些,崔叙别过目光,沉声说道:“去上京,是有正事要办。” “如今我娶了你,自然也是沈家人,上京暗潮涌动,难保哪一日会波及到寒州,我们要未雨绸缪。” 那股未明的香气止不住的钻过来,崔叙鬼使神差的,竟然同她解释了一句。 姑娘眼眸微微睁大些,那双漂亮的眸子,也像是染上了喜悦,她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在崔叙要开口说话的时候,拍了拍他。 “也不枉我救我,背着你走了那么远了,做的不错。” 她语气轻松的站直身子重新回去,在放下帷幔的时候,却没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男人身子高大,那一张小榻,本就是她闲暇时,用来小憩看书的地方,如今他躺在那,格格不入,让她有些想笑。 次日,沈华娇便让柳枝去定做了一张,更大的床放在原本放小榻的地方。 - 船在江海之上行驶着,阵阵海风透过窗子吹进屋子里,晨起的曦光照进来,落在床上的两人身上。 银针洒落在地上,楚烆怀中抱着崔滢,他一只手禁锢着她,另一只手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睡梦中,他皱了下眉,而后猛地睁开眼。 一声嘤咛,他低头这才看到,原本用来束发的发带缠绕在崔滢的手上,一圈又一圈,她动弹不得,更何况,还有他的手禁锢着。 刚刚他的动作,扯着了那根发带,她不舒服,也在这时朦胧的睁开眼。 好似睡了许久一样,那日楚烆来了她房间倒下后,是云舟喊来了大夫再次给楚烆施针,他不愿意离开她,就让大夫在她这里给他施针。 她又不愿意见到他,两人争执不下,楚烆便用了他束发的发带来禁锢她,不让她乱动。 好巧不巧,今日,便是第五日。 是李瑞良同她约定好的日子,可闭息丸不在她身上,她不挣脱这束缚,支开楚烆,她也没有办法服药。 “我手疼。” 她声音有些沙哑,是同他争执时喊出来的,楚烆看她,只说了一句:“你别闹。” 他的腿疾,每日都要施针维系,但是崔滢不老实,他现在的精力竟是有些控制不住她,所以只能将她的双手绑起来。 “你先松开我。” 崔滢双手动了动,这发带当真结实,绑的她根本挣脱不了一丁点,也不知是什么布料做的。 楚烆默声,最终还是替她解开了发带,她坐起身子,推开了楚烆,还没起身,他便拉住她的手:“你去哪儿?” “怎么,我如厕都不行了吗?” 崔滢转头看了他一眼,眸中满是淡漠,楚烆没放手,好似要从她的眼睛中看出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船上都是你的人,你怕什么?” 姑娘一下挣脱开他,穿上鞋子,许是睡得久,她脑子有些昏沉,步子踉跄,一下没站稳扶住了一旁的桌子,借着身形遮掩,将那藏着闭息丸的簪子拿出来。 好似只是简单挽了个发一样,她喊来冬月和琥珀扶着自己。 “崔滢。” 随着楚烆声音的响起,还有一道铃铛晃动的声音,她脑子一瞬空白,呆呆站在原地。 不远处的楚烆早就坐起了身子,他看着崔滢,嘴角勾起个弧度,似乎很是满意。 只差两日,配合蛊蝶令的使用,他已经可以简单操控她了,多日来的烦闷也在此刻消散了些,他没再制止她的动作。 出了门的崔滢只感觉到自己刚刚像是忘了什么,可又确实想不起来,忘掉的,究竟是什么。 冬月和琥珀扶着崔滢走到如厕的地方,崔滢深深看了两人一眼,走了进去。 她拔下簪子,旋转出闭息丸,小巧的药丸静静躺在她手掌心,她毫不犹豫的吃下,古书上说,服下闭息丸,药效发作至少要等一个时辰。 闭息丸发作,七窍流血,看起来像是突然染上重疾一样。 想到这里,崔滢不由得望向自己的手腕,那上面有一只浮现的蝴蝶印记,痕迹越深,就代表情蛊在她体内越深。 她就快要变成他的傀儡了,距离他所说的七日,只差两日。 只是还没等她再多想,体内的蛊虫就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痛楚弥漫全身,如坠寒池之中一样,她缓缓跪下,手落在门上,吐出了一口黑血。 紧接着,是滴落的鼻血,一点一点的落在她的手上,门被她推开,话还未说,便倒在了冬月和琥珀面前, “姑娘!” 二段预告。 章节标题大概率叫《神佛不救》 滢滢逃跑之后,被困寺庙,神佛面前,他就这样拢着她,用来描画佛像的金笔被他握在手心之中。 被禁锢的腿上,他写着他的表字,一遍又一遍的描摹着怀微二字。 佛像之前,慈悲普度众生。 他却咬着她的耳朵,落下一句:“慈悲无用,神佛不救啊,滢滢。” —— 写了我很喜欢的一个xp!!! 111.第111章 天长地久有时尽 第111章 天长地久有时尽 冬月和琥珀的惊呼声响起的瞬间,云舟便过来了,看到地上的血和被冬月抱在怀中的崔滢,他心中一惊,赶忙将崔滢背起来。 少年看着瘦弱,但却十分有力,背着崔滢一路朝着房间走去,她鼻间滴落的血染了云舟一身,瞧着十分狼狈。 “殿下!殿下!” 在进到房间后,他喊着楚烆,原本坐在床边的楚烆也闻到了血的味道,他起身走过来,一眼便看出了崔滢的异样。 “怎么回事?” 问完这句,他将崔滢接过来抱住,只见她唇角和鼻间止不住的在流血,楚烆用干净的帕子给她擦干净,新的血紧接着就流了出来,他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去找大夫。” 他吩咐了一句,云舟点头离开,楚烆看着紧闭双眼,无论如何也止不住血的崔滢,心不住的下沉,就连往日触碰到崔滢就会疯狂躁动的情蛊也在这时安静了下来。 好似在说着什么一般。 “崔滢。” “滢滢?” 楚烆的手中拿着帕子,给她擦着血迹,却怎么也唤不醒她,明明还能感知到心跳,但怀中的人就像是真的死掉了一样。 他抱紧她,眸光暗沉,不,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没多久,云舟就带来了大夫,大夫看到坐在床上的楚烆怀中抱着崔滢,两人身上一身的血,早已分辨不出是谁的,他赶忙上前给崔滢搭脉。 “如何?” 大夫沉默不语,只是眉头却紧紧皱起,越发的让人心情沉重,站在一旁的冬月和琥珀也很焦急,这到底是怎么了,就连大夫都不言不语。 要是谢姑娘在就好了,谢姑娘医术高超,一定有办法的。 “娘娘这病,就像是一瞬袭来一样,五脏六腑竟如暮霭之人一般再也支撑不起身体。” 大夫每说一个字,楚烆的脸色就越发不好,直到大夫说完这最后半句,他嘴唇动了下,开口问道:“如何医治?” “药石无医,娘娘的体内还有旁的东西,正在侵蚀她的身体,所以才会七窍流血,从昏迷不醒,再到病发身亡,怕是只需一个时辰.” 没等大夫说完,楚烆就抬头看向了他,那双眸子锐利如鹰隼,被他盯着,大夫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这样的话,即使不说,光看崔滢的样子都能看出来。 可也奇怪,正常的人,怎会一瞬如此呢? 楚烆喉结滚动了下,浑身都有些紧绷,他让人去寻谢微星过来,他们分别没多久,这时去找,一定可以的。 吩咐完,他让冬月和琥珀退出去。 看着大夫给崔滢施针止血后,让大夫也离开,他不信崔滢会死,但事实也正如大夫所说的一样,无论他如何唤她的名字,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反而是血滴滴答答不断。 情蛊安安静静的,不声不响,静谧的屋子里只剩下了楚烆的呼吸声和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崔滢,你醒醒。” 他启唇,有些不甘心的再次唤她。 “你醒过来,我放你走。” 用她最想要的东西,可怀中的人依旧没有反应,反倒是呼吸声渐渐微弱。 时间缓缓流逝,没有人推开屋子的门,说带来了谢微星,希望也在这时被彻底湮灭,打散。 楚烆轻轻碰了下她,往日这么动她,她定是要生气的喊他名字。 但如今,什么都没有。 不知何时,崔滢的手指轻轻动了下,午时的阳光洒在两人的身上,她缓缓睁开眼,五脏六腑覆上如针扎般的痛楚。 她服下了闭息丸后便感到了这股疼痛,但当时,随着吐出的那一口黑血,她还未曾仔细感受到就晕了过去,如今反应过来,当真是难熬。 可是书上并没有说闭息丸还有这种作用,只说了会七窍流血,暂闭气息,看起来像是真的死了一样。 莫非是体内的情蛊? 她想抬手,但浑身的气力都像是被抽走了一样,只能动动手指,楚烆一下就注意到了,他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眼角也开始渗出血。 宛如血泪一般,流到了她的乌发之中。 “滢滢。” “骨头,好疼。” 崔滢有些艰难的说出了这句话,这种感觉不是假的,是真切存在的,浑身就像是被碾压过一样,骨头就如碎裂的琉璃碎片一样,没有一丁点的着力。 她控制不了她的身体,根本动不了。 “云舟,大夫” 楚烆刚一出声,崔滢就止住了他:“没用的。” 她这幅模样被带回来,楚烆怎么会不喊大夫来,喊了大夫,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如今的状况,不知道大夫诊出了什么。 “孤带你去寻谢微星,你不会死的。” 说着,楚烆就要将她抱起来,崔滢猛地咳嗽起来,胸腔处的疼痛越发绵密,她的手勾住楚烆的领子,嘴里的血腥味越加重,再一次吐出黑血的时候,她的手有些无力的想垂下。 “我好疼,骨头疼,心也疼,我要死了对不对?” 崔滢没忍住的想哭,而后看着落在自己衣裳上的血泪,一瞬怔住。 书上没说过,药效发作的时候会这么疼,真的就像是要死了一样,她不会配错了药,要死了吧。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 楚烆嗓子有些发紧,不知该如何回她,他的手紧紧握着崔滢,大夫的话再次浮上心头,他说崔滢药石无医。 可他不要她药石无医,他要她活着,长长久久,长命百岁的活着。 不知想到了什么,楚烆将崔滢放到床上,他拿起放在一旁的长针,在崔滢的目光中,刺入自己的心口。 “杀掉母蛊,子蛊就不会存在了。” 崔滢这段时间和他在一起,除了他为她种下的情蛊,再也没有其他可以伤害她身体的东西了。 所以他刚刚就在想,害她的,是不是就是情蛊。 可母蛊寄生于他的心脏,它早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杀死母蛊,无异于是杀死他自己,他为了她,要付出的是生命的代价。 但此刻,楚烆却不觉得有什么,侥幸活下来,他们在一起,他死了,倒是一了百了。 崔滢猛地睁大眼,她艰难的跪坐起来,握住他的手,摇着头。 “不,不要。” 她以为,楚烆没有那么喜欢她,就算是死了,说不定在他心中,也不过是死了一个纠缠的人。 她也以为,他的真心无非就是这段时间虚以为蛇,互相欺骗下的假象。 可唯独没有想到过,他是如此真切的,喜欢上了她。 “因我而起,也应该因我结束。” “若我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对不对,崔滢。” 楚烆伸手掰开她的手指,她没什么气力,一下就被楚烆掰开了,崔滢心中连骂他几句疯子,不要命的疯子。 “我” 只是没等崔滢要说什么,她就朝前栽倒在了他身上,银针顺势落下,瞬间被崔滢吐出的血掩盖。 身体好疼,好累,眼好重,周遭的声音也在渐渐消散,就像是将她包裹在一个十分安静的空间之中。 他的手揽着她,听着她的呼吸就这么一点,一点的,彻底消失。 “崔滢?” “崔滢.你这次,是不是又在骗我?” 楚烆的声音染上几分哽咽,他说要她长命百岁,而事实却是,天长地久有时尽,岁岁年年不相见。 这章写了我一个多小时哇! 咳咳,今天看到有人说不太喜欢看作者的作话,俺尽量以后当个安静的美少女! 112.第112章 就像是借来的一场梦 第112章 就像是借来的一场梦 窗外金光几番轮转映照在窗子上,她呼吸落下的最后一瞬,双手紧抓住他的衣裳,说她,信了他的真心。 那句似呢喃一般的话语,明明像是烟雾一般,轻到都要听不清,可他却听得分外清楚。 心脏的刺痛四散开来,怀中的人,体温似乎都在渐渐冷掉,楚烆不敢动,怕她散。 平生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却如此惨烈。 他一直以为,所有的事情他都能预料到,就像她说,要走水路时,他就知道她想跑,但他从未想过,还没等她跑,等来的却是她如今毫无声息的靠在他怀中。 “崔滢,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这次做的很真,孤险些要被你骗过去了。” 他不信!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的手都逐渐变得冰凉,他才敢伸手将她的身子扶正,干涸的血液早已凝固,她歪着头,面色苍白,那双在往日里总是很灵动的眸子如今也看不到了。 楚烆嘴唇嗡动了下,伸手替她擦干净嘴角,眼角,鼻间,还有耳朵上的血,想笑又不知该怎么笑。 “你这么爱干净,如今倒像是一只小猫了。” “可是很奇怪,情蛊它不应该会这样的,是不是我没有养好它,才让它失控的。” “崔滢,醒醒,好不好?”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话,最后一句,近乎哀求,可却等不到她的回话,仿佛刚刚她醒过来,同他说的那几句话是假的一样。 这段时日的相处,就像是他偷来的,抢来的,借来的一场梦一般。 梦醒了,她也就不在了。 楚烆始终不愿意相信,她真的会死,事情来的太突然,突然到他根本没有过多的去思考这些事情。 是真是假,他只想让她醒过来。 外头的云舟,还有冬月和琥珀,听不到里头的声响。 “去寻谢姑娘的人怎么还不来啊。” 冬月急的团团转,琥珀心中也是焦急,云舟不时的看着房门,可直到夜幕降临,都没有等来,月华洒落在木板上,翻涌的海水拍打着船身。 整座船都静谧的可怕,楚烆迟迟未从房间里走出来,冬月没忍住的要上前,被琥珀拉住。 “冬月,你听,有声音。” 琥珀的话令冬月止住了步子,云舟早一步就过去查看,他们还以为是有人带着谢微星过来,却没想到是两只小船一左一右停在大船旁边。 船上四五个黑衣人分成两拨跳进来,黑甲卫当时就感到不妙,抬起弓箭便去射杀,但这群人在江海之上灵活的宛如水蛇一般。 “是水匪!” 云舟喊了一声,搭起弓箭射出去三支箭,只可惜,他的骑射一向不太好,近身才是他的强项,所以也一箭未中。 这些人上船之后,用火折子点燃了船帆,失去方向的大船就像是这茫茫江海之上的孤影一般,船剧烈的抖动了下,晃得大家都有些头晕。 其中一个黑衣人稳步朝着二层走去,李瑞良看到了冬月,自然猜出了那是崔滢的房间,算算时辰,闭息丸应当已经发挥了效用。 他特意趁着夜色来的,就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冬月和琥珀看着面前逼近的黑衣人,还没举起来手中的棍子,李瑞良一人一个手刀就给劈晕过去了,他给两人拖到一边,上前推开房门。 迎头而来的是三道暗器,幸好他躲得快,不然就那暗器就直接插进他面门了。 楚烆看向李瑞良,面色平静,只是一双眼有些红,李瑞良看着他,心里却不由得紧张起来,都说楚烆这人,令人害怕的很。 他倒不是害怕,只是他那双如幽潭一般的黑眸看着他,竟是让他有些不知该怎么前进。 而且他还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上去就抢崔滢,这样会让楚烆觉得他们本就是奔着崔滢来的。 所以在看到被楚烆抱在怀中的崔滢后,李瑞良掏出怀中哨子吹了一下,尖锐的骨哨一下冲破黑夜,下面打斗的声音越发明显。 李瑞良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黑甲卫虽然不善在海上作战,但他们武力高强,李瑞良怕他们先一步撑不下去,速战速决才是。 所以他不由分说的上前攻击楚烆,只是男人光坐在那,丢出几枚暗器,他就得连连闪躲,李瑞良低头去看,突然发现,从他进门到攻击他,楚烆始终都没有站起来。 是了,他想起来了,楚烆有腿疾,难道现在是他发病的时候? 很快,裴文钰也赶了过来,她看了一眼被楚烆抱着的崔滢,同李瑞良对视一眼,李瑞良指了指楚烆的腿,裴文钰便明白了。 所以她上前,长剑直接刺向楚烆的腿,可楚烆却站起了身,抱着崔滢转身到了两人的后面。 “孤现在,很想杀人。” 他们撞上来,还真是,及时得很。 将崔滢放到安全的地方,他伸手替她将散落的发撩上去,看着她毫无声息的样子,眸光暗沉。 李瑞良看着他那温柔的动作,就像是在对待世间珍宝一般,要不是知道这人是个无情无心的性子,他险些就要信了。 只是当他再次刺向楚烆的时候,却被他抽出的剑缠住,裴文钰装作打家劫舍的样子,拿了不少首饰,趁着他们两人打斗的时候,扛起崔滢就跑。 楚烆眼眸微微睁大,抬脚踹向李瑞良,而后去追裴文钰。 “杀了她!” 追到甲板之上,楚烆沉声吩咐一句,只见刚刚还落下风的黑甲卫已经逐渐扭转局势,李瑞良和裴文钰带来的人已渐渐不敌黑甲卫。 裴文钰的手紧紧箍着崔滢,就在她想要从二层甲板一跃而下的时候,不知何时,竟是来了另一拨人,一模一样的黑衣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的援兵。 只可惜裴文钰都不知道这是谁,只见那人利落无比的甩出一枚暗器,隔绝了楚烆逼近裴文钰的步子,就趁着这一个空挡,裴文钰带着崔滢从二层甲板落下。 还没等她站稳,刚刚帮她的那人也跟着一起落下,直接夺走了崔滢,不带犹豫的跳入江海之中,一瞬就不见了踪影。 “你!” 裴文钰紧追上去,也跟着一起跳下去,楚烆看着这一幕,简直两眼一黑,足尖点地便要跟上去,就在这时,双腿之上的痛楚再次袭来,他直接跪倒在了地上,那枚暗器就这么扎进他的腿中。 “崔滢!!!” 113.第113章 我想去丰州 第113章 我想去丰州 黑衣人丢出的飞镖尾端是带着倒刺的,这样的飞镖若是穿透人的身体而过,都不会给人留下任何活路,楚烆的腿扎在上面,倒刺深深嵌入,疼的他站不起身。 他双眸死死盯着那片江海,此时的海面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没有一丝痕迹。 之前被李瑞良他们点燃的船帆还在燃烧着,诡杆支撑不住的掉落到地上,一瞬就引燃了堆积的东西。 大火顺势而起,眼瞅着就要烧过来,云舟心沉,这条船不能再要了。 “起火了,快带殿下离开。” 他抬头看着二层甲板上,楚烆倒在地上,却依旧费力的想要站起来,他拉过身旁的黑甲卫,那人点头,飞身上去将楚烆扶起来。 黑甲卫因其忠心著称,但鲜少有人知道,这群人,都不能言语,是哑卫。 那名黑甲卫在扶起楚烆后,便要带着他离开,楚烆弯腰拔出那枚飞镖,腿上传来的疼痛已经要将他淹没,他强撑着身体推开了黑甲卫。 “殿下!!!” 一层的云舟就这么看着楚烆跟着一起跳入了江海之中,没有一丝犹豫,他咬了下牙,让会凫水的黑甲卫同他一起去救人。 剩下的人去将小船解开,救上来殿下后离开。 此时夹着崔滢的人在江海之中快速游着,速度之快,已经将裴文钰甩在了身后,裴文钰心中骂着他,四肢都感到无力。 这究竟是哪里来的人? 那人带着崔滢一路游到对岸,他身子灵活的像是一条水蛇一样,早就甩开了裴文钰,把人带到搁浅的岸边,他才伸手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摘下。 “萧凤安!” 谢微星看到两人,急急忙忙走过来,给崔滢把过脉后,她松了口气,而后递给萧凤安一张帕子。 “快擦擦。” 萧凤安接过帕子,他转头看向江海之上开始燃烧的大船,在上船之前,他就交代了其他人,只需要混淆视听,等他抢到人就撤退。 而且为了不被集中攻击,他们撤退都是分散开的。 除了那个对他穷追不舍的女人以外,眼下还没有人追来,想到在跳入海中时,看到楚烆跪倒在飞镖上,萧凤安心有些沉。 他那样,分明是腿疾复发了,他也是没想到,楚烆对崔滢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眼下他竟是觉得这么帮崔滢,竟然有些心不安了。 “星儿,把崔姑娘身上的外衣还有首饰全部丢进江海中,我们离开这里。” 萧凤安起身说了一句,既然要彻底抹去从前的痕迹,那便不要再留任何旧物。 看着萧凤安背过身走远之后,谢微星从一旁的包裹中拿出干净的衣裳,给崔滢换了衣裳,然后将她身上的首饰取下全部丢进江海中。 上好的紫玉镯一瞬就被江海水冲走。 只是那根暗红的手绳却如何也摘不下,也不知道是怎么系的,她有些气恼。 “萧凤安,你有匕首吗?” 她冲着萧凤安说了一句,男人摇头:“许是刚刚在江海中的时候掉了,怎么了?” 谢微星叹口气:“没事,一根绳子而已,留着就留着吧,我们走。” “得赶快给阿姐解毒,再耽搁下去,阿姐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说完,萧凤安转过身来,弯腰将崔滢重新背起来,两人一道去了就近的镇子,楚烆没那么快追到他们,但是崔滢服下的闭息丸却撑不了那么久。 所以谢微星想先在这里给崔滢解了闭息丸,然后再送她去其他地方。 解毒的药材她早就准备好了,给小二拿去煎药,谢微星在房间里给崔滢施针,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崔滢吐出来一口血,这次的血是鲜红色,看起来就像是积血一般。 “阿姐。” 谢微星扶起来崔滢,给她拍了下背,崔滢缓缓睁开眼,奇怪的是,这次身上没有了那种疼到人想死的感觉,她看着谢微星,还以为是在做梦。 “星儿?” 听到崔滢的话,谢微星笑了下:“阿姐,我在,怎么样,还有哪里难受吗?” 谢微星连问几句,崔滢摇摇头:“怎么是你?” 她睁开眼看到的不应该是李瑞良吗?怎么会是谢微星? “这个嘛,说来话长,你先把药喝了,闭息丸的药效还没完全解开,我喂你。” 这时,萧凤安恰好端着煎好的汤药进来,他将药递给谢微星,冲着崔滢颔首示意,而后离开了这里。 谢微星吹了吹药,喂着崔滢喝下。 “我知道阿姐的计划嘛,但是阿姐也知道,殿下的本事,所以萧凤安便说,我们扮作另一伙人来抢夺阿姐,分散殿下的视线。” “在船上的时候,萧凤安给接应阿姐的人留了信号,阿姐放心吧。” 喂完这碗汤药,谢微星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崔滢,她心中还有些忐忑,怕崔滢会说她,毕竟她一直都不让她插手这件事的。 果然,崔滢在听完谢微星的话后,眉头皱起,她一张嘴,便是止不住的咳嗽,谢微星赶忙起身给他拍着背。 “阿姐别气。” “我哪是气你,我是气,咳,气我自己。” 崔滢的手撑在床上,心中又气又感动,气她掺和到这件事来,将来东窗事发,楚烆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心疼却是心疼她将自己比作至亲至爱之人,所以才甘愿为她冒险。 “我与楚烆之间的事情,不愿意再牵扯到你们任何人,倘若真的逃不掉,罪过由我来承担,可是如今你掺和进来,我会害怕。” “但也多谢你,星儿,自我阿爹阿娘去世后,鲜少有这般对我好的人了。” 崔滢伸手抱住谢微星,情真意切的说着,谢微星回抱住她:“阿姐对我也很好,我一直都记得,好啦好啦,不说这些了。” “只是有些可惜,阿姐,情蛊我确实没有办法,不过我配了可以抑制情蛊的药,你拿着。” “母蛊应当是种在殿下的身体中,子蛊失去母蛊的控制,会有失控的风险,这药物可以抑制,每月服用一粒,等你用完我再给你送,我会想法子帮你解掉情蛊的。” 崔滢松开谢微星,轻点头:“谢谢你星儿。” “阿姐总是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呀,晚些咱们就离开这里,阿姐想去哪里?” 两人在屋子里说了好一会儿话,最终崔滢决定前去丰州。 虽然她很想去金陵,但金陵太过繁华惹眼,倒不如背道而驰,前去丰州,丰州在寒州旁边,地处偏僻之地,是个小地方。 这也是她之前同李瑞良说的,先去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躲一阵子,等风头过了,再考虑去其他地方。 有些票,一旦错过就不在~不如给俺吧,给俺吧,给俺吧~ 114.第114章 你带我走好不好 第114章 你带我走好不好 说完这些,崔滢将自己服下闭息丸后的异样告诉谢微星,那样的痛楚真切到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可是现在醒来却是丝毫感受不到了。 谢微星听着崔滢的话,也有些纳闷,她再次将手搭在崔滢的手腕上,疑惑说道:“一切如常啊,除了有些虚弱。” “不过阿姐说的,也有可能是情蛊在自救。” 她将自己的分析说出来:“情蛊是寄生体,如果寄生的人死掉,那么情蛊也会随之死亡,所以我猜测,阿姐在服下闭息丸后,情蛊感受到了威胁,同闭息丸做了对抗,才会有那么大的副作用。” “毕竟按照古书记载,闭息丸是没有任何副作用的,除非是解开的时间太晚,但这也只是我的猜测,阿姐不放心,不如我取血去验证下?” 医术有记载,验血之法,可通过血液与不同药物之间的融合反应来推测病症,但是这种法子不一定准确,毕竟血液取出来后,会接触到许多东西。 可是诊脉不出的东西,用这个法子,是较为准确的。 崔滢点点头,她很想知道,这种反应会不会对她产生什么影响,谢微星从一旁的药箱中取出银针和瓷瓶,刺破崔滢手指后,血液滴落进去。 完成取血后,谢微星将瓷瓶的盖子塞进去,崔滢此时也感觉到自己恢复了些体力,怕楚烆追上来,他们也不再耽搁,在这个镇子买了些东西就离开了。 临走前,萧凤安给了崔滢一块人皮面具,让她贴在脸上,可以遮掩容貌,毕竟崔滢长得出挑,要是楚烆不信她死了,或者誓死都要找到崔滢尸身的话,她的容貌迟早会暴露她。 崔滢听话的将那人皮面具贴在脸上,这人皮面具薄如蝉翼,覆在脸上也不会有不适感,而且很贴合,谢微星歪头看着她。 “阿姐现在当真是丢到人群里都认不出了。” 萧凤安给崔滢的人皮面具平平无奇,看一眼都记不住的那种,真的如谢微星所说一样,丢进人群中都不会被人发现。 崔滢笑了下,真情实意的谢过萧凤安:“多谢萧指挥使,丰州我自己去就行,你们还是尽快回去吧,别被他发现了。” 谢微星想把崔滢送到丰州,但又怕自己太明显,真的被楚烆看出来,只能点点头。 “阿姐,这是钱,你拿着,还有换洗的衣裳,到了丰州.若是有机会,我再去丰州看阿姐。” 她本想说,到了丰州记得来信,但一想到楚烆说不定还在盯着他们,话头一转就成了,有机会她去丰州看她。 萧凤安看着两人依依不舍的样子,指了下坐在马车上的青年,出声说道:“包裹中有引路帖和新的官籍,这是常明,他会护送你前往丰州。” 说完,就见谢微星转头看她,小姑娘都快要落泪了,听到他的话才露出个笑,还是他想的周到。 “我已给原本接应你的人留了信号,若是有缘,应当会见到,这些东西你可能早就准备好了,但是我多备了一份,有备无患。” 一向沉稳的萧凤安办事还是那么稳重,崔滢再次启唇道谢,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划过,拉过谢微星的手轻声道:“希望将来有机会能够喝上你和萧指挥使的喜酒。” 看着谢微星脸渐渐红了些,她笑着说:“星儿,我走了,后会有期。” 崔滢松开手,没给谢微星说话的机会上了马车,常明对着萧凤安点头,驾着马车远离。 谢微星看着离开的马车,不由得跟上去几步,萧凤安始终跟在她身后,在她眼中泪落下的时候,将人揽进自己怀中。 “我是不是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滢滢阿姐了?” 她们相处了这么久,崔滢在她心中早已是至亲至爱之人的存在,所以在她遇到麻烦的时候,她才会不顾一切的出手帮她。 谢微星不想让崔滢难过,但是如今她得以脱困,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她应该为她感到高兴才是,为什么会想哭呢? “过段时日,我带你去丰州看崔姑娘。” “星儿,千里相送,归于一别,只要不是生离死别,就会有再见的一天,再说了,崔姑娘摆脱了殿下,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你难道不应该为她感到高兴吗?” 萧凤安轻轻拍着谢微星的背,安慰的话落下,谢微星抓着他的衣裳,闷声点头,随后他的手递到她唇边,石蜜带着香甜的味道传来。 “吃颗?” 她难过的时候总爱吃这些东西,所以萧凤安刚刚出去就是给她买石蜜,就知道她会掉眼泪。 谢微星破涕一笑,张嘴咬住了那颗石蜜,果的味道驱散了她心中不少难过,她抱紧萧凤安:“我们也走吧,别让殿下发现端倪,功亏一篑。” 萧凤安点头,拉着她离开了这里。 此时坐在马车中的崔滢打开包裹,里头装着两身干净的衣裳,上面放着一沓银票,还有一袋碎银子压在上面。 谢微星想的很周到,丰州虽然是个小地方,但是她刚到丰州必定要好好安置,所以拿了不少银子给她。 她本也不用为她做到这般地步的。 一个小包裹里装着她给崔滢的,用来抑制情蛊的药,还有一些寻常的药,上面被人细心的贴了标签,她眼眶一瞬红了。 合上包裹,崔滢靠在车壁上,抬起手腕,如今她什么首饰都没戴,只有手腕上的五彩绳,谢微星说她当初摘不下来,手边也没有匕首,只能任由这五彩绳先留在她手腕上了。 她将袖子放下,阖眸,这东西不管丢到哪里都是个烫手山芋,暂且先留在她身上吧。 - 翻涌的浪,激荡的海水,眼前是无论如何也抓不住的人,楚烆像是陷入在一场醒不来的梦中,他想睁眼去看她。 而后,眼前人便成了一片幻影,碎裂在他眼眸中,片片落入海水之中。 ‘崔滢?’ ‘你带我走好不好?’ 他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处宛如被人蹂躏着,而后丢到地上,窒息的痛感让他有些呼吸不过来。 “快快快,施针!” “殿下!” 随着声音的落下,楚烆缓缓睁开眼,入眼是陌生的环境,还有成充关切的话语,大夫的手搭在楚烆的手腕上,松了口气:“幸好。” 要是那针没扎下去,怕是殿下真的就回天乏术了,只是这腿,他暂时没有办法,只能等回到上京了。 还没人看到这里吧,没挨骂嘿嘿嘿 115.第115章 你又骗了孤 第115章 你又骗了孤 “崔滢呢?” 楚烆转过头看着成充问了一句,他现在脑子还有些不清醒,最后停留的意识是崔滢被人带着一起跳入江海中。 说不上当时是什么心情,那时他看着消失的崔滢就像是当初被摁在雪地里,无论如何也抓不住的母后一样,他什么都留不住。 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的跟着一跃而下,好似只要能够抓住崔滢,他就不是一无所有一样。 “属下已经派人去寻了。” 成充回了一句,云舟已经将他不在这三天发生的事情尽数告知,成充这才知道,仅仅是三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但江海这么大,他们如今停靠的镇子距离崔滢消失的那个地方已经很远,谁又能知道她被带到了哪里。 “动用所有暗卫,就算是尸体,孤也要。” 楚烆撑着想要坐起身,成充赶忙去扶他,他的双腿毫无感知,没有一丁点的感觉,成充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他的腿,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说。 “殿下腿疾本就没有大好,又在水中泡了许久,只是暂时不能行走,等回到上京.” “下去吧。” 他打断了成充的话,他的腿,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就算站不起来,又有谁会在乎这件事。 不过是早就被舍弃掉的人而已。 如今就连崔滢他也留不住的。 外头的成充垂眸不语,起先他是真的没觉得崔滢会对殿下的影响这么大,来云州本也是为了调查事情,但谁能想到事到如今,事情的发展,已经全然失控。 “师父。” 这时,云舟过来,他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成充:“是娘娘的东西,我们在江海上还发现了,发现了娘娘的衣裳。” 直到现在,云舟都想不通,那人干嘛夺娘娘的尸体,最主要的是,要是为了钱财,这价值连城的紫玉镯更不应该是被舍弃掉的。 该不会是那些人压根不识货吧? 但事实上,除了这些四散飘落的首饰,他们什么都没找到,成充找了不少善于凫水的人潜入深处去寻,都是一无所获。 ‘大人,水太深了,不能再下潜了。’ 他叹口气,殿下说了,就算是尸体他都要,殿下他压根不愿意相信娘娘已死的消息,所以才想要将尸身找出来。 见不到人,他是不会信的。 “再去寻吧,去下游看看,倘若那人舍弃了.去吧。” 成充说完后,云舟点头退下,其实他们都很清楚,都找了这么久还没有找到,或许是那些人发现娘娘身上什么都没有,也没了利用价值,将尸体沉了海。 江海那么深,要真的用了别的法子沉海,这辈子他们都别想找到。 只是几日后,云舟带来了一具泡到面目全非的尸体,身形还有穿着确实和崔滢一模一样,少年年纪小,看到这被泡到浮肿的尸身后,就吐了一次。 其他人看着这也没忍住的吐了出来。 成充面色沉静,视线落在那尸身上,这尸体什么都看不出来,要不是那穿着还有身形,他都不敢相信这是崔滢。 正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楚烆的时候,身后便传来了轮椅滚动的声音,众人让开位置,楚烆上前,尸身浮肿,整张脸都被撑破,早已看不出面目。 唯有那身上的穿着他熟悉无比,就连血迹晕染的地方都一模一样的衣裳。 “殿下。” “在哪里找到的?” 楚烆眸光幽深,视线划过这看不出面目的尸身,这么像,像到他险些也要以为这是崔滢了。 可他同她相处那么久,无数个耳鬓厮磨,抵死交缠的日夜,他又怎么会认不出她。 “回殿下的话,是在搁浅的岸上寻到的,有渔民发现了娘娘的尸身。” 云舟恭敬的回着,楚烆听着,不发一言。 安静了几日的情蛊也在此刻像是苏醒了过来一样,就像是闻到了熟悉的血腥味,蝴蝶印记渐渐加深,楚烆先是一愣。 而后突然笑了起来,他的眸中染上几分癫狂,视线紧紧盯着那具被泡大的尸体。 “孤就知道,你又在骗孤。” “这不是她。” 在她倒在他怀中的时候,楚烆以为,他真的失去她了,她是那样安静的,不言不语的靠着他,要将他的心也一并带走。 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次她的计划是以身死为局,让他以为她死的彻底,再也不会纠缠。 “当真是个骗子。” 他咳嗽了下,一口血被吐出,落在那尸身上,就这么想逃离他是吗? 崔滢,你休想,这次你又骗了我,抓到你,不如就折断你的腿吧,猫抓老鼠的游戏,他真是玩腻了。 急匆匆赶来的谢微星恰好听到他那句不是她,脚下一软,还是萧凤安扶住了她。 她明明已经对衣裳上的血迹做了处理,不会让楚烆体内的情蛊察觉到,和崔滢分开后,谢微星就翻了自己所有的医书来查情蛊。 幸好这东西虽然已经灭绝,但也有些记录,按照医书,她自己调配了抑制情蛊失控的药物,还有可以迷惑母蛊的药。 因为萧凤安要用崔滢的衣裳来伪装尸体,所以为了防止母蛊闻到熟悉的气味再次被唤醒,谢微星便对血液做了处理,以此来迷惑母蛊。 因为担忧露陷,她反复比对了许多次才敢用的。 为什么会这样? 萧凤安扶着她,对她轻摇头,启唇无声道:“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谢微星点头,强装镇定的过去,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倒真像是得知噩耗后的难受。 “阿姐。” 这一声阿姐出来,楚烆抬眼看她,黑眸幽深,仿佛已经将她看透一般,萧凤安上前扶住她。 “殿下,这是怎么了?” 他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楚烆弯唇笑道:“孤的风筝脱了线,不如萧指挥使帮忙一起寻一下?” 这话说的谢微星心头一惊,为什么总感觉楚烆像是什么都察觉到了一样? “殿下吩咐,臣自当竭尽全力,不过臣还有另一件事禀告,关于婆罗的事情。” 在准备帮崔滢的时候,萧凤安也没闲着,而是去办了楚烆之前吩咐的事情,虽然他不知道这件事对于楚烆而言有什么意义,但是他看起来很重视。 他要用这件事,把自己和谢微星摘出来。 116.第116章 我阿娘究竟是谁 第116章 我阿娘究竟是谁 楚烆深深看了萧凤安一眼,让他跟着进了书房,至于那具尸体,他也没说怎么处理,但是既然他说不是崔滢,成充自然知道怎么处理。 进到书房,萧凤安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楚烆,就算是坐在轮椅上,也看不出楚烆有什么颓靡,反倒是心情不错。 想到他那句不是她,萧凤安的心也有些沉。 当初离开的时候,他就觉得,或许崔姑娘这一次也是逃不脱,毕竟楚烆不主动放手,那就不会给崔滢半条活路。 如今看来,倒是验证了他当初所想。 “说吧。” 楚烆抬眼看向萧凤安,萧凤安道:“收购马超阳那片婆罗田的,是东夷国的瑟曦公主。” 这条线他跟了许久,也是折损了几个人才查到,只是再往深处查,却是什么都查不到了,这瑟曦频繁插手大朔的事情,也不知大朔之中谁是她的接头人。 “东夷国。” 楚烆将东夷国在唇边念了一遍,这才想起瑟曦是谁。 作为东夷国可汗最疼爱的女儿,瑟曦自从出生就享受到了最好的待遇,吃穿用度一应俱全。 就连当时风头正盛的几位王子都比不过她。 楚烆在东夷国的时候,瑟曦还想跟二王子抢他,但是后来不知道被什么绊住了,没有再提这件事。 那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她要的可不是东夷公主的身份,而是东夷可汗的位置。 如此一来,同大朔勾结,也就没有什么了。 “做的不错,但孤希望有些事,你最好没有插手。” 楚烆轻笑着说,他手边是一只木雕兔子,男人爱不释手的把玩着,眸光闪动,似是染上片刻柔情。 萧凤安轻点了下头,这时成充站在门外敲了下道:“殿下,陛下急召,要您立即返回上京。” 这急召八百里加急,上面只说让楚烆不得耽误,立刻返京,连原因都没有,莫不是上京出了什么事? - 崔滢和常明走了约莫三四天后,便在落脚的镇子遇到了李瑞良,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子,走近些,崔滢才认出,这女子正是那日丢给她布老虎的人。 “先生?” 她唤了一声李瑞良,李瑞良看着她的脸,先是一愣,随后点头,招呼她进了客栈。 这镇子地处偏僻,他们选的客栈也是最不起眼的那种。 常明去了一楼没有打扰他们,进了客栈的房间,李瑞良笑着说道:“帮你的那人,该不会是萧凤安吧?” 崔滢讶然:“您怎么知道?” 萧凤安当时也是戴着人皮面具的,李瑞良竟然能一瞬认出。 “文钰说了,他出手的第一招,是绣春刀法的惯用,后来意识到不对才换了,幸好当时楚烆被我纠缠住没看到。” “我是在摆脱楚烆的时候,收到了他的人给我的信,说你已经被他救走,我猜测你应当没有改变路线,还是要来丰州,就来这里碰运气了。” 李瑞良饮下一口茶解释了一遍,不过他没觉得那是萧凤安失误,那样缜密心思的人,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那招起手的绣春刀法,就是为了给裴文钰信号。 崔滢听着他的解释,点点头:“是萧指挥使,这人皮面具也是他给的。” “对了,还没跟你介绍,这是裴文钰,也是你阿娘的故人。” 两人一道来寻崔滢的时候,李瑞良就跟裴文钰说过,要以崔滢阿娘的故人来寻,所以这时裴文钰也没有反驳,只是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 “你的肚子.” 她有些奇怪的看着她的肚子,那日见她,明明是有孕的样子,当时她听李瑞良说她要假死逃脱的时候,还担忧这个孩子。 如今她小腹平坦,哪里像是有孕之人。 崔滢心中划过几分不易察觉的难过,她将含香珠的副作用解释了下,两人这才明白,这孩子压根就不存在。 “没事,没有也好。” 裴文钰心中松了一口气,其实她当初是担忧的,怕崔滢真的有了楚烆的孩子会割舍不下,毕竟有了孩子就是有了羁绊。 但是如今,知道这个消息,她才算放下心来。 “我们送你去丰州吧。” 李瑞良说出这句话,只有看着崔滢平安抵达丰州,才算是安全。 崔滢点头,三人还有常明在这里一起用过午饭后才离开。 到丰州怎么说也要一个月的时间,时间太长,他们怕出变故,所以一刻也不敢耽搁。 在路上的时候,李瑞良同常明在外头驾马车,裴文钰就和崔滢在马车里,不知为何,崔滢见到裴文钰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再加上她姓裴,还有那枚飞羽令,她心中总有个猜测。 “裴姨,我阿娘,究竟是谁?” 她真的很想知道,她阿娘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引得他们这么帮她。 而且裴文钰身上的气质,也不像是一个普通的人。 虽然她刻意隐瞒,但是某些习惯让崔滢觉得她似乎从前过得也是养尊处优的生活。 裴文钰手中拿着本书正在看,突然听到崔滢的问话,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怎么回她,好半晌后,她才说道:“都过去了,今后你在丰州好好生活就行。” “我如今也没去处,若是你不介意,我同你一起在丰州生活,如何?” 这是她一直的打算,启帝不知为何,又开始追查她的下落,她好不容易跑出来,不可能再被启帝追查到,也不算说谎,她确实无处可去。 外头的李瑞良还没阻止,就听她说出了这句话,他无奈摇头,就知道她没安好心,算了算了,她们这么多年没见,如今事情也算告一段落,一起生活就一起生活吧。 “裴姨愿意陪我,自然是可以的。” “我阿娘的身份,是不是不能说?” 崔滢看着裴文钰,只见裴文钰轻摇头道:“不是不能说,只是前尘往事,说出来难免会让人心伤,不知道也就不会惦念。” “你阿娘也不是不要你,而是有很多原因。” 当时那样的境况下,能保全性命已然是一件难事,哪有那么多的思虑。 送走崔滢,是最好的选择,抹去她所有的存在,她才能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 裴文钰没有再往下说,他们不想让她知道,所以崔滢知道,自己再多问,也不会有答案。 如此就这样吧,她会在丰州过她想要的生活,同从前种种斩断。 117.第117章 人心仅一寸,日夜起风波 第117章 人心仅一寸,日夜起风波 启帝的旨意下到楚烆这边的时候,他没有多说什么,留在这里也寻不到崔滢,倒不如先回上京,他一定会找到崔滢的下落。 生死她都得是他的人。 谢微星和萧凤安也跟着楚烆一道回去,这次没有了那么多顾虑,他们走的很快,不到一个多月就到了上京。 萧凤安先将谢微星送回谢府后才进宫复命。 谢微星依依不舍的和他道别,这才进了谢府,门口小厮看到她,有些惊讶的道:“大,大小姐!” “林伯林伯,大小姐回来了!” 那小厮高兴的进去和管家说着,谢微星有些想笑,喊了一句:“小六子,你那么大声干什么!” 也是,她还从未离家这么久,别说府里的人想她,她也想他们了。 被唤作林伯的人也在此时小跑过来,见到谢微星,一愣:“大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他的反应倒是和旁人不一样,谢微星心中有些不安,急急上前:“可是祖父怎么了?” 祖父有旧疾,该不会是被她擅自离府气病了吧? 可那日她到了官州后,萧凤安就写信给祖父,照理来说,祖父应当知道的啊。 “老爷最近身体是有些不大好。” 林伯面露几分忧愁的说了一句:“好在都是些陈年旧疾,吃着药呢,就是有些想大小姐,现在好了,您回来了,老爷定然开心。” “是我不好,又让祖父为我担忧了。” 谢微星低头,心中更是愧疚,是她太过任性,在官州最危险的时候跑去了官州,让祖父为她担忧。 “老爷虽然气恼,但后来知道大小姐是为了官州百姓去的后,再也没说过什么了,其实老爷心里是高兴的。” 林伯露出一笑,谢微星自小就跟着老爷学习医术,小小年纪在这方面就颇有天赋,虽然当时,老爷嘴上说女子学这些没用,但心里也是自豪的。 谢家医术后继有人,他比谁都高兴。 两人说着话便走到了谢老爷子的院子,还没进去就听到一阵咳嗽声,谢微星小跑过去推开门:“祖父!” 谢老就坐在对门的书桌前,他伏案在前,手中握着一支笔,身上的外衣有些掉落。 听到这熟悉的祖父,他还有些愣神,以为是自己幻听,直到谢微星走进来,他这才发现不是自己多想。 谢微星的眼眶有些红,眼泪似是下一瞬就要掉出来。 “星儿?是你吗?” 说完,谢老咳嗽了下,他起身,拢了下身上的外衣,谢微星上前抱住他:“是我,祖父,我回来了。” 不等谢老反应过来,她就将手搭在他手腕上,确认和管家说的一样后才松开。 “你如今倒是越发厉害了,还给我诊脉了?” 谢老乐呵呵的说着,显然是见到谢微星十分开心,瞧着也比刚刚有精气神,谢微星吸了下鼻子,闷声道:“您是不是又没好好吃药?” “都是些陈年旧疾,老毛病了,倒是你,去了官州,感受如何?” 他避开谢微星的话题,问起了她这一路来的事情。 “这次去官州,孙女儿学到了许多东西。” “知道了血症也并非无药可医,还有许多从前在医书上从未见过的病例,这次出去,收获颇丰。” 她拉着谢老坐到一旁,将这一路上的事情尽数告知,还将结识崔滢,两人一起生死与共的事情告诉谢老。 听完后,谢老欣慰点头:“本以为你是一时兴起,没想到,你竟然学到这么多。” “对了,那位姑娘帮你这么多,怎么不见你和她一起来?” 谢微星说的时候,没有说崔滢的身份,这时听谢老问起,面露几分哀伤道:“阿姐她,其实是殿下的人。” “殿下的人?” 谢老皱眉,端起一旁的茶杯悠悠说道:“你这位阿姐,该不会就是上京城中传的沸沸扬扬的云州第一美人吧。” 太子殿下自从被接回大朔后,身边就干干净净,就连东宫中,都鲜少有宫女伺候,贤妃娘娘给物色的侍妾他也一个不碰。 是以,他在云州收下云州太守崔云良的养女后,满上京的人都很震惊,都在四处打探这养女。 于是上京城的人便知道了,这崔云良的养女,名为崔滢,容貌自是不必多说,能蛊惑的太子殿下这个疯子将她留下,也是有些本事。 “我不喜欢你们这么说阿姐,除了美貌,她的品性和内在更好,可是你们总是记得她的美貌。” 谢微星有些不开心的说着,但一想到,祖父又没见过崔滢,转了语气开口:“要是有别的方法,阿姐也不会愿意做殿下的人。” “所以她用了闭息丸。” 谢老笑着开口,谢微星张大嘴,站起身,连忙左右看着,生怕被楚烆的人听到。 “这是谢府,没有旁人听到的。” “祖父,你,你怎么知道的?” 谢微星的惊讶简直快要溢出来,祖父是怎么知道阿姐用了闭息丸的? 谢老饮下一口茶道:“臭丫头,教你多少次了,用完有味道的草药,记得用浮根水浸泡,解闭息丸的还魂味道还在你手上呢。” “再说了,你的医书不都是从我这拿的吗?” 他这么一说,谢微星脸瞬间有些红:“还是祖父厉害。” “这么说来,这件事,你全程参与了?” 谢老问一句,谢微星点点头:“还有萧凤安” 她有些心虚,在谢老面前,她无处遁形,没想到谢老只是轻摇头:“要是太子那边抓到你,我看你怎么说,不过萧凤安这孩子,倒是对你好。” 他笑眯眯的看向谢微星,那些出身啊身份什么的,他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谢微星未来的夫郎,对她好不好。 如此看来,这萧凤安,倒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祖父你说什么呢!” 谢微星被他的话说的脸更红了些,谢老止住话题道:“这几日,就在府中待着吧,莫要出去了,上京城有些乱。” 太子归京,这暗潮涌动也要变成风雨欲来了。 “祖父是指,瑞王和梁王之间的争斗吗?可陛下不是已经立下储君吗?争来争去的有什么意思。” 谢微星撇了下嘴,上头的人争得死去活来,苦的只会是老百姓,就像官州一样,血症是人为导致,为的也不过是给殿下按上一个罪名。 可怜官州百姓,遭受了无妄之灾。 “你还小,自然不懂。” “人心仅一寸,日夜起风波,谁又愿意屈于人后呢?” 更何况,陛下也没见得多想太子殿下做这个储君。 萧凤安,我看你行。 118.第118章 孤究竟是你的儿子,还是你的不 第118章 孤究竟是你的儿子,还是你的不甘 谢微星是不懂,毕竟谢府就她和谢老两个主子,谢老又疼爱她,自然不舍得她受委屈,虽无父母陪伴,但有谢老在,她也没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再大些,有萧凤安护着,他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她,怎么会让旁人欺负她。 所以谢微星不明白,有些人为什么总是对权利那么在乎。 旁人都说楚烆是最渴望权利的人,但是她一路走来,倒没发现他有多在乎权利,反倒是瑞王梁王最在乎。 “改天有空,请萧指挥使来家里坐坐吧,帮了你那么多,总要谢谢人家。” “要是可以,不妨问问他家中还有什么人,我看明年三月的日子都不错,不如给你俩办了酒席?” 说着说着,谁知道谢老的话题直接扯到了成婚上,谢微星赶忙去捂他嘴:“祖父你说什么呢?我,我,我跟萧凤安八字还没一撇呢!” “哦?不是他送你回来的?” “祖父你真是的!” 祖孙两人说着话,谢老看着谢微星娇俏的模样,不由得感慨一句,便宜萧凤安那个臭小子了。 楚烆进宫后没多久,就见柴广福匆匆走来,见到他,他面露惊讶,但很快遮掩:“殿下,你这” 他实在惊讶,殿下的腿疾不是什么秘密,但太医说只要按时用药,是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怎么去了外头一趟,直接坐上轮椅了? “何事?” 楚烆的手中握着个木雕,看样子,似乎是个兔子,柴广福看了一眼便收回,恭敬说道:“陛下请您前去紫宸殿。” “贤妃娘娘也在。” 说完后,柴广福还补了一句:“娘娘听说陛下召殿下去紫宸殿后,便急匆匆的去了。” 贤妃娘娘对殿下那当真是好的挑不出错来,从小到大,事必躬亲,不是亲母,胜似亲母。 楚烆将手中的木雕放到桌子上,用指尖推了推它,让它稳稳站在桌子上,他眼眸中露出笑意,却在转头看向柴广福的时候消散。 “走吧。” 他出声说道,柴广福点头应下,看着成充推着轮椅,他抬脚跟上。 紫宸殿距离东宫不算太远,一行人到的时候,正巧遇到了前来说事的纪鸿海,他看到楚烆,俯身行礼:“见过殿下。”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纪鸿海很是惊讶,装作担忧的问了一句,楚烆弯唇勾起一笑:“最近瑞王府的景想来是十分入纪大人的眼吧。” 他悠悠说道,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却让纪鸿海心头一惊,他和瑞王还没正式达成合作,只是去了瑞王府几次,还都是刻意隐瞒行踪去的。 楚烆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他脸上一片镇定,楚烆有黑甲卫,探查到这些也不是难事,看来他接下来的行踪,要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殿下在说什么?臣有些听不太懂。” 纪鸿海低头笑着,楚烆也没再纠缠,越过他,进了紫宸殿。 殿内只有启帝和赵姝,其他人都在外头,赵姝见到坐在轮椅上的楚烆,猛地起身走过去,声音有些哽咽道:“怀微,你这是,这是怎么了?” “你的腿” “无碍。” 楚烆不动声色的避开她的亲近,赵姝垂眸眼中划过别样的情绪,她抬手擦擦眼角的泪:“陛下,不管有什么事,都等明日再说吧,怀微才刚回来。” “爱妃,国事不可耽搁,你先回去吧。” 启帝看着赵姝的样子,再看楚烆那始终淡然的模样,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染上几分怒意。 他这样,和他母亲当真是像。 “陛下!” “柴广福,送贤妃回钟粹宫。” 不等赵姝再说什么,启帝就出声打断了她的话,柴广福走进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赵姝再不情愿也只能跟着一起离开。 等殿内只剩下他和楚烆的时候,启帝坐到一旁,仔细打量着自己的这个儿子。 “你去云州,究竟是查什么?” 半晌后,他问了一句,捻动佛珠的手速也不由得加快许多,仿佛在告诉楚烆他这时的心情有多不耐烦。 “科举舞弊一案的延续,陛下不知道吗?” 楚烆双手扶着轮椅的扶手,听着启帝的问话,简直想笑,他去做什么,他怎么好似有些害怕呢? 启帝冷笑出声:“怎么,朕这个父皇,就这么让你叫不出口吗?” “陛下说过,皇家无父子,君就是君,臣就是臣。” 楚烆这话刚一落下,迎头便是一只茶盏砸来,就砸在他额头之上,碎裂的瓷片划伤他的脸,血顿时顺着额头落下。 他抬手擦去,看着指尖上鲜红的血,他抬眼看向启帝。 “好一个君臣有别。” “你如今的位置,是朕给的,就连你这条命,都是朕给你的” 启帝的话戛然而止,他看着楚烆慢条斯理的擦去额角的血,唇边笑意带上些许嘲讽道:“那你废了孤。” “有时候真想问问,孤究竟是你的儿子,还是你的不甘。” 他当真是恨不得他死,却又不想他死,怨恨着他,痛恨着他,要他受千夫所指,更要他受世间折辱。 父皇?多可笑的称呼。 他们分明是比仇人还不如的存在。 “楚烆!” “孤的耳朵,不聋。” 楚烆转动轮椅背过身去,将那张帕子丢到地上:“没事就别喊孤来,省的见面,自己难受。” 说完后,他便喊来成充,看着楚烆的身影渐行渐远,启帝再也没忍住的一手拍在桌子上。 走出去后,柴广福听着里头的声音,再看楚烆额头的伤,心里叹了口气,上前说道:“奴才去给殿下请太医。” “不必了。” 楚烆拒绝了他,让成充去吩咐人,他要出宫。 那座原本准备给崔滢和他的院子,他还没去看过,虽然图纸是崔滢随手选的,但每一处他都差人用心准备。 这皇宫之中,太过压抑,他不喜欢,唯有那座小院,才像是一个家。 不远处的薛静娴看着楚烆,有些怕的躲过去,要不是薛太妃非要她来,她才不来这里,光是远远看一眼,她都怕的不行。 “小姐,咱们不过去吗?” 丫鬟看着薛静娴这幅模样问了一句,薛静娴赶忙摇头:“还是不了,殿下似乎是要出宫,等,等他回来再说吧。” 她还没做好准备面对楚烆. 119.第119章 亲卿爱卿,是以卿卿 第119章 亲卿爱卿,是以卿卿 崔滢四人到达丰州的时候,已是六月中,天气逐渐变得燥热起来,但丰州的天却很是清爽。 李瑞良在这里找了一座小院,不算太大,两间屋子并厨房,还有一座菜园子,足够崔滢和裴文钰住了。 付下租金,采买了需要的东西,将小院收拾好之后,崔滢亲自下厨给大家做了一桌子菜。 常明还有些受宠若惊,他也是锦衣卫,只不过一直以来都是做着最低级的任务,这次萧凤安特意挑选了他,他很是认真对待,生怕自己办砸了大人交代的事情。 “多,多谢姑娘。” 他起身接过崔滢倒的酒,一脸诚恳的道谢。 “好了好了,就咱们四个人,不说这些,快坐。” 崔滢笑着看向大家:“赶了这么久的路,总算能够坐下歇息,今日高兴,不醉不归。” 她本也不是太拘束的性子,只是因为在崔家的时候,她不能放肆,在楚烆面前,不敢放肆,但如今,她已然得了新的生活。 李瑞良给她准备的新的官籍,是丰州人氏,姓云名卿,自小和姑母相依为命。 新的身份,新的人生,她很是开心,至于萧凤安给她准备的东西,她都收好了。 不用萧凤安的东西,不是信不过他,而是怕将来东窗事发,不牵连他和谢微星。 四人说说笑笑,李瑞良拉着常明喝完了一坛子酒,喝的常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接趴在桌子上。 “先生,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崔滢坐在李瑞良身边问了一句,李瑞良想了想道:“早些年一直想去游历四方,但是因为有些事未了,如今” 他笑了下,转头看向崔滢和另一旁独自饮酒的裴文钰。 “如今我也算是完成了对你阿娘的承诺。” “多谢你先生。” 崔滢歪了下头,同他碰杯:“我一直以为,她是不要我的,所以才要将我丢在云州,丢在青木镇。” “可后来遇见你,我才知道,原来她至死,都在为我铺路。” 她放下酒杯,双手撑在椅子上仰头看着这漆黑的夜,几点星子点缀夜空,她弯眸笑了下:“裴姨说得对,有些事情,前尘不问,莫计较,过好眼下最好。” 听着她的话,李瑞良没忍住看向裴文钰:“她啊,自己都.算了,往后你在丰州就好好过,有时间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对了,你阿娘她,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她也从未舍弃过你,于她而言,你便是她在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是不可割舍,亦是掌上明珠。”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有太多崔滢看不透的东西。 李瑞良很想告诉她。 其实你本就叫云卿,裴云卿,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 这样怜爱的名字,她在你未出世前便念了千百回,云卿啊云卿。 只是这些话,他不能告诉她罢了。 他们共同的心愿,就是希望她能够快快活活的过这一生,原先偏离的轨道已经被重新拉回,今后他也不会再来打扰她的生活。 “好,先生若是得空,也常写信回来。” 崔滢笑着说了一句,游历四方啊,她也想,不若等风波过去,她也去看看这万里山河好了。 次日一早,李瑞良就离开了丰州,崔滢给他准备了吃食和银钱,但是他只要了吃食,走的时候还给了她一枚印子。 “天下钱庄有我的存银,若是将来银钱不够,就拿着这枚印子去。” 那是他在离开关东的时候,存进去的私产,足够崔滢和裴文钰用一辈子了,他一个大男人,也用不到这些钱。 “先生,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崔滢连忙拒绝,只见裴文钰走过来,拿过那枚印子看向李瑞良:“算你还有点良心,没事滢滢,拿着用,他又不了。” 李瑞良看着裴文钰这样,无奈摇头:“拿着吧,就当替我保管了。” 说完后,他转身离开了这里,崔滢看着他的背影,再看看裴文钰,总觉得这两人的相处,有些怪怪的。 “裴姨,你对先生的敌意,怎么这么大啊?” “大吗?那是他本就欠我的。” 裴文钰哼了一声,在丰州,她也不必再刻意隐瞒自己,洗干净一打扮,瞧着竟是有些清丽,见崔滢看着自己,她有些不自信的摸了摸头发:“怎么这么看我?这身打扮不好看?” 她已经多年没穿过正常的衣裳了,为了躲启帝的追查,她装疯卖傻的过活着,眼下重新打扮,还有些不确定自己适不适应这样的装扮。 崔滢笑着上前拉住她的手,替她将插歪了的簪子扶正:“裴姨这样穿,真好看,等我得空,给您做身新衣裳。” 看着崔滢熟悉的眉眼,裴文钰眼眶有些红,她忍住情绪,抿唇,而后露出一笑:“好。” 兄长,嫂嫂,你们看到了吗? 今后咱们一家子,再也不会分开了。 崔滢能感觉到裴文钰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多了许多东西,她没说什么,只是拉着她的手一同走进去,没关系,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她们可以慢慢说。 常明是在下午的时候走的,崔滢本想托他带东西给谢微星,但又怕给她招惹上是非,最后只是将一枚平安扣给了常明。 谢微星看到会明白的,她一切平安,她不必惦念。 小院中,只剩下了她和裴文钰两人,这样惬意的,自在的日子,就是她梦寐以求的。 - ‘崔滢,抓到你了。’ ‘当真让孤,一顿好找啊。’ 熟悉的声音宛如地狱恶鬼的引诱,冰凉的指尖抚摸过她的脸颊,那双如夜幕一般漆黑的眼眸中带着森然寒意死死盯着她。 像是被猎人盯上的猎物一般,她无路可逃,也无处可去。 “不,不要!” 猛地睁开眼,看着头顶的帐子,鼻间是清淡的安神香,崔滢的额间满是冷汗,竟然梦到楚烆了。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心脏处传来刺痛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要钻破一样,她赶忙从枕头底下摸出来一个瓷瓶,倒出来一粒药服下。 狂躁的情蛊被药物压制,她整张脸都有些苍白。 “没事的崔滢,你已经离开他了,不会,不会再有事的。” 她垂眸,视线却对上了手腕间的蝴蝶印记,如果情蛊解不掉,她便要带着这个印记过一辈子,永远也,忘不了他。 我的宝们呢呜呜呜,没人看了吗? 120.第120章 我只想和你长相守 第120章 我只想和你长相守 崔滢深吸一口气,将额间的汗擦去重新躺回去。 可闭上眼,却再也无法入睡。 她曾说过,楚烆带给她的,是无尽的窒息,可她不可否认,在这场欺骗中,她真的有对他,动过心。 濒临死亡时,她神志不清,那句我也曾对你动过心,并不是欺骗。 崔滢都觉得有些可笑,明明她对他说的话,全是假的,却唯有那句是真的。 但是他大概,也会将那句话,当做假的吧。 ‘崔滢,为我留下,好不好?’ 想起他恳求的姿态和温柔的眉眼,崔滢的心又有些痛了,那片刻的动心,早在他欺骗她,隐瞒兄长死因的时候荡然无存了。 别再想了,都已经过去了,崔滢你别再想了。 她紧闭双眼,强迫自己忘掉这些,情蛊也在这时,变得安静,似乎也是感受到了她的心意,不再躁动一般。 - 上京城郊,楚烆来到自己让应东先一步回来准备的院子,里面的每一处,都是他自己画了图纸送回来的。 她说她喜欢江南的景,也爱上京的繁华,所以这里的亭台楼阁都是仿造江南所做,白墙绿瓦,假山湖泊。 屋子里的布置却是上京最时兴的装扮。 应东站在成充身旁,看着楚烆,他早就听成充说了崔滢假死的事情,说实话,他有些气。 生气崔姑娘如此不顾殿下身体,更气她将殿下一片真心踩在脚底下。 但转念一想,殿下对崔姑娘的掌控,也是她不想要的。 你若非要分出个是是非非,谁对谁错,他也说不出来。 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崔姑娘想要的,和殿下想要的,背道而驰。 楚烆让成充将他推去主卧,那是一间临水而立的屋子,躺在外屋的摇椅上,便可以将这座院子最好的景色尽收眼底。 里头的摆件很是精致,不远处还有一个绣架,那是他给崔滢准备的。 他的轮椅停在摇椅旁,男人的手中,是那对被云舟捞上来的紫玉镯,镯子有裂口,他差工匠修补了下,但裂痕却不能完全抹去。 “找到了吗?” 楚烆出声问了句,成充摇头:“回殿下的话,江海太大,已经在逐一排查了。” “人要是想藏着,是找不到的,不妨想一想,有什么地方,是她会去的。” “她那么谨慎的,不想让孤找到,一定会寻一个我们都想不到的地方。” 男人弯唇浅笑,大朔有很多州府城池,一个人存心躲着,确实很难找,但是无妨,他会是耐心最好的猎人,等着她主动咬钩的。 “放冬月和琥珀离开。” 他只说了这一句,成充便知道了要怎么做,冬月和琥珀是娘娘最在乎的两人,有她们在,何苦找不到娘娘? “是,属下明白了。” “下去吧。” 成充和应东离开了屋子,房门被关上,屋子里便只剩下了对面的潺潺流水之声,楚烆抬眼,将那对紫玉镯放到摇椅上,转动轮椅向前。 “你又骗了我,崔滢,你当真是个满嘴谎言的骗子。” “可我如今想的,却还是想和你长相守。” 楚烆看着面前的景色,脑海中不由得划过她勾着他脖子,一句又一句哄骗的话。 ‘怀微也是这世上不可取代的存在。’ ‘那你就听我的好不好?不再对我做出今日的事情,我就同你试一试。’ 他抬手,指尖落在自己的脖颈之上,仿佛那里还停留着她触碰过的温度一样。 长相守,她又怎么会愿意。 她连他的这颗心,都不要的。 莫名的,楚烆只觉得自己这般样子,就和当初的启帝一样,乳娘说过,他当初,也是这样求母后的。 所有人都说,帝后情深,年少夫妻,若不是因为难产,故事的结尾应当是圆满的。 但却没人知道,那座华丽的凤仪宫,是她的囚牢,困住了她,也要了她的命。 而他,也不过是启帝自欺欺人下的存在,他宁愿相信,母后是为了他楚安荣才愿意生下这个孩子,也不愿意相信,母后是别的原因。 “可是我,不想做第二个启帝,崔滢,是你,先不要我的。” 他敛眸,将所有的不甘和难堪全部咽下。 不要他,也不要他的情,也别想离开他一分,一寸。 楚烆就此在城郊的院子住下,不再回宫,这里虽然没什么人,胜在清净,那只未雕刻完的小人木雕,他很是仔细的在做。 就像是在等一个能拿到它的人一般。 日子好似又回归了平静,看似什么都没发生,却又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崔滢在丰州约莫过了十多日,逐渐适应这里的生活后,她便想着做些什么营生。 之前答应给裴文钰做的衣裳也收了尾,裴文钰看着那衣裳,爱不释手的,立马就去换上:“滢滢,你这手艺,真是比绣坊里的绣娘还要好。” 崔滢将针线缠绕起来,笑着看向裴文钰:“许久没做了,有些生疏了,裴姨,可贴身?” 上一次做衣裳还是给楚烆,后面又因为许多事情耽搁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女红了。 “贴身的,很贴身。” 裴文钰还怕崔滢不相信,在她面前转了一圈,崔滢点点头:“贴身就行。” “不过裴姨,我想在丰州开家绣坊,你觉得怎样?” 按照目前形势来看,她大抵还要在丰州待许久,也想找点事情做,想了想自己会的,还是开一家绣坊是她的心愿。 当初想着能离开云州的话,就开一家绣坊,医术她虽然也会,但总归不算精进,切莫害了人,但女红是她的强项。 “好啊,但我们银钱足够,开绣坊还要费心操劳,我只是怕你累着。” 裴文钰坐到崔滢身边说了一句,她以前在家中的时候,母亲就让她学过怎么掌管中馈,家中产业本就繁杂,学的她是两眼发昏。 经营铺子也要操劳,她只是担心她。 “总要做些事情嘛,没事的,等我的铺子赚了钱,我就带裴姨去游历四方。” 崔滢耸了下肩,想着今后的日子,以前在云州,都是崔云良让她做什么,她才能做什么。 她也不敢过多表露自己,如今她彻底摆脱了这些,总要做些自己喜欢的,操劳起来,也好过一辈子被困在笼子里过活。 况且她也知道,自己的手艺要是被泄露出去,定然会被发现,但丰州这一带的如意针织,却是她从未在人前展露过的。 便用这门手艺来开绣坊吧。 儿砸,妈也想帮你,但你吧,你,要不要看看你做的狗事? 121.第121章 金殿对峙(上) 第121章 金殿对峙(上) 裴文钰点点头,没再阻止,只要她觉得开心,她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的:“行,那就按照你说的办,明日我们去打探下铺子。” 既然决定了要做,裴文钰也就开始安排,崔滢没开过铺子,但见裴文钰张罗的井井有条,便知晓她在家中是学过这些的。 心头的念头更甚,她压下这些不再去想。 只不过比起铺子的事情,几天后崔滢倒是收到了其他的消息。 楚烆被禁足了,众臣长跪太和殿,奏请启帝废太子。 原因是他拔剑在太和殿上杀了进言的大臣。 为她。 - 几日前- 城郊院子里的栽种的也在这几日陆陆续续开放,楚烆的腿虽然暂时还是无法行走,但太医每日都会来给他扎针。 只不过后来他就不让太医来了。 这中间,萧凤安来过一次,启帝吩咐的事情他没有办好,自然受到了惩处,他不想让谢微星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忍着没有去见她。 是楚烆要见他,他才来了这里。 依旧是婆罗的事情,只不过这次,楚烆问了别的。 “崔滢的事情,你有没有插手?” 楚烆的手中握着浇的水壶,坐在轮椅上弯腰向前给这些浇水,姿态闲散,带着几分安逸,萧凤安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楚烆。 “殿下想说什么?” 他没有直面回答楚烆的话,而是反问了一句,萧凤安看着他停下手中动作,淡淡开口:“她在哪儿。” 楚烆的语气肯定,似乎是就算得不到萧凤安的回答,也早已洞察他所做的一切。 “臣不知。” 萧凤安回了他三个字,楚烆勾唇浅笑:“是不知,还是不能说?” “也无妨,说不说的,孤都会找到她。” 他本就不在乎萧凤安的答案,问他也不过是给他警示,告诉他们今后不要再插手这件事。 看在崔滢和谢微星这层关系上,这件事,他不会过多追究。 萧凤安嘴唇张了张,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他原本以为崔滢在楚烆心中的地位没有那么深,但从未想到过,崔滢于他而言,已然是不可割舍的存在。 “殿下,出事了。” 这时,只见应东急匆匆从外头走过来,见到萧凤安点头示意,而后说道:“陛下要殿下即刻回宫。” 他将宫中的事情简短的说了下,只是每说一句,不等楚烆怎么,萧凤安的的脸色倒是越发不好。 “陛下信了?” 萧凤安皱眉问出这句话,应东脸色也很是难堪,他看向楚烆,点头:“陛下要殿下回宫,当面与崔云良对峙。” 今日还未到早朝的时辰,参知政事纪鸿海就带着崔云良去了紫宸殿,不到一个时辰,便有急令传出,而后在早朝上,大家才知晓,崔云良这次来上京,是为控诉楚烆在云州犯下的种种大事。 他那自罪书上,洋洋洒洒一大篇,说自己虽有错,但绝做不出卖女求荣的事情,他的养女崔滢实为楚烆看上了她的美貌抢去的。 崔滢早有婚约,是楚烆横刀夺爱,强抢了她。 而他的儿子崔叙,为了救妹妹,被楚烆逼迫离开云州,至今下落不明。 这些事情,简直颠倒黑白,倒是将他崔云良摘的干干净净。 应东生气的沉着脸,只见楚烆听完后,将手中的水壶放到一旁嗤笑道:“未婚夫?” “孤倒是不知她有个未婚夫。” 应东说那些事情的时候,他都不在乎,只有在说到崔滢的时候,他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眸中才多了一些不同的东西。 男人眉目轻佻,让应东去备马车,他还真想见见崔滢的未婚夫。 “你回去吧。” 对着萧凤安说了一句,他便不再管,而是让成充推着他出去。 此时的太和殿上,崔云良跪在那,一身质朴的打扮,哭诉着楚烆做过的事情,说他只不过是被马超阳威逼,这才做下错事,但是他已经知错,如今就想让楚烆将崔滢归还。 告知崔叙的下落,是死是活,他都要带着自己这一双儿女回云州。 那话说的,当真像是一位慈爱的父亲一样。 启帝坐在龙椅上,眸光不明的看着下面的崔云良,他又不是不清楚楚烆的性子。 他要是真的想强抢东西,哪里还会留着崔云良的性命在,压根都不会留下一丁点的痕迹让人去查。 只是看着崔云良满嘴谎言,他倒是有些期待,楚烆会是什么反应。 不多时,轮椅的声音碾过地板,成充推着楚烆走进来,脚步声缓慢,是在照顾着轮椅上的人,大家不用转头就知道那背后的人是谁。 臣子们不敢转头看,纷纷低下头,这样骇人的压迫感,楚烆比起启帝,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倒也没说错,是孤强抢,又如何?” 楚烆的声音自崔云良身后传来,带着几分笑意,自打他从外面回来后,他们发现他脸上的笑意倒是多了不少。 就是不知道这笑,是送人下地狱的,还是让人生不如死的。 启帝轻皱了下眉,他还没问,楚烆倒是先不打自招了。 只是楚烆并没有觉得他说错,他是强抢了,只不过强的,是她的心罢了。 他这一句话,让崔云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太子殿下都不反驳的吗? “微臣.” “她有个未婚夫?是孤横刀夺爱?” 只是还没等崔云良硬着头皮把话说下去,就听到楚烆的两句问话,他咽了下口水,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话。 “太子殿下如此问话,崔大人可不敢回您。” 瑞王手中抱着笏板,眼神瞥了楚烆一下,冷嘲热讽的说着。 “孤又没堵着他的嘴,崔大人怎么不说了?” “她哪里来的,未婚夫?” 楚烆抬眼,咬重了未婚夫三个字,轻飘飘的看了一眼瑞王,那眼神,压根就没把他放眼里,瑞王转过身有些生气的想开口,就看到纪鸿海摇着头。 无奈之下,他只能作罢。 “四弟,三哥是信你的,只是,你刚刚已然承认崔大人所言是真,如今.” 另一旁的梁王在此时站出来说了一句,那神态为难,一副好兄长的模样,瑞王在心里骂了他一句虚伪,就会做这幅姿态来。 “是啊,孤又没否认,只是想看一看,她的未婚夫,是谁而已。” 还有一章晚上更,公主殿下们~ 122.第122章 金殿对峙(下) 第122章 金殿对峙(下) “微臣,微臣曾在小女十五岁及笄那年,为她定下一门婚约,只是还未等成婚,太子殿下就到了云州。” 事到如今,崔云良想起那人的话,一咬牙,硬着头皮将这些话说了下去。 崔叙是被楚烆害死的。 是楚烆将崔叙逼迫到了瑞王身边,他在来上京的路上时,就听说了瑞王身边有个幕僚死了,种种迹象都能表明,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崔叙。 “崔大人说的未婚夫,在哪里?”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请您用浏览器来访问! “你不敢说?孤敢说,是孤强抢,抢了她的人,还想强她的心,然后呢?她与孤,才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而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未婚夫?” “情投意合?两情相悦?” “楚烆?!” “啊!” 那件小衣上是楚烆再熟悉不过的荷图案,无数个水乳交融,耳鬓厮磨的日子里,他便是这样怜爱的抚摸过她身前的荷。 “当真?” 楚烆将那把染血的长剑丢在地上,淡然说了一句,转动轮椅转身离开,他丝毫不在乎旁人说什么,怎么看,怎么评价他,他都不在乎。 噗通一声,早已没了声息的男人倒在地上,崔云良看着这一幕,转头再看了一眼痛到昏迷的房渡,睁大了眼,原来之前的传闻并不是假的,楚烆这人,当真是地狱的活阎王. 他竟然敢在太和殿拔剑连杀两人?! “楚烆!你可将朕放在眼里?这是太和殿?” 崔云良隐下满腔恨意跪在地上,恭敬的说了一句,只见启帝抬手让柴广福去将人带进来,柴广福弓身退下,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锦袍,看着有些畏畏缩缩的男人走了进来。 启帝看着这些人,勾唇笑了下:“太子,你可有什么话说?” 嗤笑声传来,而后便是剑出鞘的声音,冰凉的剑搭在房渡的肩膀上,他眼眸轻抬吐出句问话。 能令他在意的,只有和崔滢有关的一切。 启帝往前弯了下腰,眼中露出几分意味,房渡听到启帝的问话,点头:“回陛下的话,草民与崔家小姐确实有婚约。” “孤不过是想问问这位房公子,敢不敢在生死相逼时,再说一遍对崔滢的情意,房公子,你抖什么?” 男人进来后就跪到地上,有些害怕的行礼:“草民房渡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恨不得将楚烆生啖其肉,他就这一个儿子,还指望他将来振兴崔家,如今死了,他怎么能不恨,他恨不得如今就杀了楚烆。 启帝半眯了下眸子,起身看他,他这一动作,让场上的气氛更加剑拔弩张。 “再说一遍。” 那些支持瑞王梁王,还有只是单纯想让楚烆倒台的,活络的心思再次升起,这一次,说不定真的能废掉楚烆。 楚烆依旧还是那个问题,仿佛是不见到这个被崔云良说出口的未婚夫,他就不会相信他的话一般。 即使再不想承认,但楚烆确实是他这三个儿子里,和他最像的。 脾气秉性,再到处世手段,所以他是清楚他性子的。 没等启帝让柴广福去拿起那件证物,就见楚烆早已比他声音更快的抬手将房渡拿着小衣的手砍下。 二三.九四.二三九.七四 他身上的压迫感简直快要将房渡淹没,锋利的,带着血腥气息的剑距离他的脖颈连一指的距离都不到,只要楚烆抬手,他就会血溅太和殿。 “太子,你敢在太和殿拔剑?” 衣裳被他的剑挑起收到了自己手中,众人眼中布满震惊,还未从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单看容貌,倒是清秀,就是看起来胆小的很,只是要是有人见过崔滢,都会觉得不般配,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崔滢那样的女子。 说到这里,房渡语气一顿,竟是有些哽咽:“滢滢她,当真是十分好的女子,草民与她,情投意合,两情相悦,草民早已认定她是草民的妻了。” 如今开口问,不过是想听一听,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会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唤自己一声父皇来求自己。 “崔大人说你是崔家小姐的未婚夫,你可认?” 房渡在楚烆剑逼近的时候,抖得更厉害,他哪里敢说,他怕是再说一遍,这条命就别想要了,再说了,他连崔滢的面都没见过,哪里来的情意。 众臣听着他未说完的话,不由得去看楚烆,男人只是坐在轮椅上,他伸手转动了下拇指上的青玉扳指,不发一言。 “那便废太子。” 那把剑逼近房渡的脖子,楚烆轻笑出声,那声音中带着几分嘲笑,房渡转头看了一眼崔云良,只见崔云良给了他一个眼神,他皱着眉,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件小衣。 楚烆面上的笑意落下,看向那人的目光中带着可怖的戾气,他准他们说他的滢滢了吗? 女子的衣裳就这么赤裸裸的暴露在众人面前,房渡往前跪了下道:“草民与崔滢早已私定终身!这便是证物,殿下为了脱罪,竟然还要说她喜欢你吗?” “谁准你,说她了?” “草,草民.” 他就连声音都带着颤抖,根本不敢看一旁的楚烆。 不过是崔云良威逼利诱下,他才稀里糊涂的来了上京做崔滢的‘未婚夫’。 伴随着长剑刺入肉体的声音,刚刚出声讥讽崔滢的人早已被一剑刺穿了心脏,他就站在楚烆的不远处,那一剑的距离刚好就是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眼眸中覆满霜雪,凛然寒意,轻吐二字:“真脏。” “交换了庚帖,只等两年后成婚,只是,只是不等草民迎娶她,便.” 楚烆的手扶着轮椅,斜睨了一眼启帝,那眼神中,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这番话说的,当真情真意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崔滢之间有多情深呢。 “就在殿外。” “这崔小姐当真水性杨,竟然将自己的贴身之物赠予还未成婚的.” 启帝还从未见到过楚烆这样,他那句废太子,早已将他的话全部堵死不给一条活路。 太和殿的门被打开,他迎光走去,留下满殿不知该说什么的大臣。 这番对峙,好似对他根本没造成什么,他来这里,也不过是想看看崔云良口中的,崔滢的未婚夫是谁。 123.第123章 擦身而过 第123章 擦身而过 楚烆还未出宫,就被御林军围住,启帝下的命令是将他禁足在东宫,等候发落。 毕竟他在太和殿拔剑连杀两人,本就犯了大错,就算他是太子都不行,更何况,想他死的人,怕是数都要数不过来了。 当然会趁着这时,对他落井下石。 成充和应东拔剑迎上去,楚烆却止住了他们的动作,应东转头过去,不解的问道:“殿下?” “回去吧,照顾好孤的。” 启帝看着自己这两个心怀鬼胎,心思各异的儿子,弯唇笑道:“那你们觉得,朕要怎么做?”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请您用浏览器来访问! “这样吧,查实崔云良所言是真是假的事情,就交给你们来办,莫要让朕失望,朕乏了,先回紫宸殿了。” 不等楚曜和楚逸说什么,启帝就起身离开了太和殿,等他走后,楚曜冷哼一声道:“楚逸,你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楚逸倒是没说什么,白了楚曜一眼:“蠢笨的匹夫。” 林夫人让身后的丫鬟将衣裳包起来,同崔滢道别后离开了这里,崔滢重新坐回去,不知为何,却有些心神不宁,莫名的心慌,好似是情蛊失控前的征兆。 林夫人伸手摸着这一件衣服上的绣纹,精致的纹路和细致的走线,她很是满意,只是面上却露出担忧:“也不知道这孩子的父亲如今怎么样了,拿的银钱够不够。” 他这么做,无非就是想看看他们的态度。 这林夫人是丰州富商林福东的夫人,性格和善,在崔滢的绣坊做过一次衣裳后,便时常来光顾。 “父皇,四弟这次真的做过头了,就算杜大人说错了话,也不应如此要人性命吧!” 辛苦半天什么都没捞到,倒是得了个给楚烆洗脱罪名的差事,楚曜觉得自己都快要气炸了。 梁王楚逸一直都知道,在启帝的心中,楚烆的位置是不可动摇的,不管是出于爱,还是旁的什么情感,所以在关于楚烆的事情上,他向来都是顺着启帝的心意。 两个儿子表里不一,皆是装作大方模样,启帝有些为难道:“难为你们为他费心,只是太子毕竟是中宫所出,是嫡子啊,朕实在不想已故皇后心伤,老三说的确实也有道理。” 说来也怪,他始终想不通,父皇为什么执意要楚烆做太子,不管他犯了什么事,都极力保他,反倒是楚烆看起来,并不想做这个太子。 梁王听着他的话,心中冷笑一声蠢货,而后开口说道:“若是父皇这次应允,将来岂不是有任何事,他们在外面跪一跪,父皇就妥协了吗?” “是啊父皇,四弟这次,确实做的过分,不罚,难以服众。”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允许有任何人来亵渎她一句,一个字也不行。 看着楚逸转身离开,楚曜握紧拳头,也跟着一同走出去,看来这件事,他还是要去找纪鸿海再商议一下。 她急忙再次起身上去关了绣坊的门,而后苍白着脸从怀中掏出瓷瓶倒出一粒药服下。 瑞王的话刚一说完,便觉得有些直白,他后悔起来,连忙找补:“不若先应允诸位大臣的请求,待风波过去,重立太子也不迟。” 梁王倒是难得和瑞王统一战线,他看着启帝,一副我也很想为楚烆辩解,奈何他这次做的事情,我完全辩解不了的模样。 “采薇回寒州了,她家在寒州,说是父亲摔断了腿。” 之前谢微星说过,抑制情蛊的药,其实一月一次就够了,但是这个月,她已经吃了两次了,频繁的服用,便是代表这药物,已经有些要压制不住情蛊了。 她一句骗,倒是将他困在原地,动弹不得,说来当真可笑。 二三.九四.二三九.七四 还让人给楚烆送了些吃食及用的药物。 “云娘子?云娘子。” 他倒要看看这次,父皇还有什么理由保下他。 说着话,崔滢转身进去将做好的衣裳拿出来:“今日怎么不见采薇姑娘?倒是夫人亲自来了?” 所以为楚烆洗脱罪名这件事,他不仅要办,还要办的漂亮,父皇要看的,他就做给他看。 “也是,等下我让管家再去送些银子吧。” 天气一日日的燥热起来,崔滢在丰州的绣坊也开了起来,如意针法在丰州很常见,但崔滢的绣坊却总能以别出心裁的样式留住客人。 应东和成充眼睁睁的看着楚烆被御林军带走,男人背影有些寂寥,无端让人感到孤独。 楚曜看他这般嘴脸,很想翻个白眼,又怕被启帝看到。 “自然是废太子.” 距离她听到楚烆消息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听说他至今还没被解除禁足,仍旧关在东宫,启帝也只透露过一次想废太子的念头,而后便再也没有了。 他这个人,这辈子就没做过什么后悔的事情,唯一后悔的大抵就是一时的心软,被她骗了一次又一次。 楚烆就这么被禁足在东宫,中间赵姝来过一次,但是启帝下了令,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无奈之下,赵姝只能隔着东宫的门叮嘱了几句。 有人在崔滢面前晃了下手,将思绪渐远的崔滢重新唤回,她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美貌妇人,起身笑道:“林夫人,可是来取衣裳?” 楚烆被禁足在东宫,一道宫门,彻底将他和人隔绝开来,东宫冷冷清清,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儿臣以为,应当先去查实崔云良所言是真是假,才能下决断,切莫污蔑了四弟。” 瑞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怒火,死的是他的人,他当然恼火,楚烆这个不要命的疯子,竟然敢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在太和殿杀人。 她性子好,对待下人一向温和,所以林府的下人都很爱戴她,崔滢宽慰道:“吉人自有天相,夫人莫要太过担忧了。” 楚烆早就知道会这样,但是出剑,他并不后悔。 崔云良那么漏洞百出的话,也只有楚曜这个蠢货信了,父皇那般聪慧,怎么会听不出来,那里面的话,全是编造。 启帝坐在太和殿中,看着干净的地面,想起了楚烆眼都没抬杀人的模样,那样的绝情和淡漠,也只有在提起崔滢时,才多了些旁的东西。 此时门外,沈华娇仰头看着上头如意绣坊四个字,再看紧闭的门,无奈的同身旁的崔叙说道:“看样子,我们好像来晚了。” 本来是冲着这如意绣坊的绣品来的,刚好沈家在丰州也有资产,便想来巡查铺子的时候,顺便看看,只是没想到,来的不巧,人家好像关门了。 有人吗有人吗!不会就剩孤寡老人了吧呜呜呜 124.第124章 云卿是她 第124章 云卿是她 崔叙看着紧闭的门,隐下眸中情绪,旁人或许并不熟悉崔滢的绣法,但是他和她相处了那么多年,又怎么会不清楚她。 总是无意间在收针时,勾出的不明显的,小尾巴。 在看到沈华娇拿回来的如意针织绣品的时候,他就隐约看出了崔滢的手法,所以他才会借着沈华娇来丰州时,同她一起。 他不知道崔滢为什么会来丰州,但只要是她。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会将她护住的。 那时候,崔叙还以为自己的父亲,终于要做一件善事,收养了无人照佛的孤女。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请您用浏览器来访问! 崔云良和孟金翠就他一个儿子,他们都希望他能够成为人中龙凤,为崔家撑起一片天,所以,在崔滢还未到崔家的时候,他的生活,往来之间就是学堂和家。 他的手掌很大,一掌便将她纤细的胳膊包裹起来,只是在沈华娇停住脚步后,他便松了手,掌心温热似乎还停留在沈华娇的胳膊上。 她有些失望,又不知该怎么说。 她十岁来崔府,在崔家住了七年,起先崔叙真的只是将她当做妹妹对待。 究竟是何时,这份心思就变了,掺杂了其他的东西呢? 白日里装的恩爱,沈老还以为两个人感情很好呢。 崔叙觉得他对不起崔滢,崔家更对不起她。 “铺子的事情不是还没完吗?” 崔叙也说不上来,但总归,如今他只想护她一生安稳,尽他所能。 听着裴文钰和沈华娇的对话,他在沈华娇耳边落下一句:“我出去走走。” 待掌柜的下去后,沈华娇看看那张床,再看看崔叙,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姑娘对谁都怕,可唯独对他这个兄长,总是会露出几分腼腆的笑意,她说兄长待他很好,对她总是很照顾,她不知道该在他的冠礼上送他什么礼物。 难得崔叙说了一句这个,沈华娇也有些受宠若惊,垂眸笑道:“我还以为你要说,既然关了门,我们就回去呢。” “你想什么呢?” 他心中的喜悦被这一幕冲淡,微微扬起的,落在唇边的笑意也在这一瞬,荡然无存。 他们是彼此的依靠,在那些年来,他贪恋着这一切,却又不敢说。 这日崔滢回去后,绣坊便托给了裴文钰暂时照料,她没说情蛊的事情,所以裴文钰也不知道,只说这几日有些累,想歇息下。 “其实没关系,那张床,还是挺大的。” 孟金翠对崔滢没有那么多的关注,因为从崔云良带崔滢回来的时候,他就同孟金翠说过这件事,他想纳崔滢为妾。 崔叙难以接受,更不能容忍崔云良这么欺负崔滢,所以他开始有意无意的照顾她。 “不必,别让祖父起疑,我睡地上就行。” “娘子可是要做什么衣裳?” 这话如当头一棒,崔叙的心中似乎有种强烈的预感,他不由得加快步子,向绣坊门口的茶水摊主打听了住处,急急走去。 见崔叙望着紧闭的门愣神不语,沈华娇不由得扯住他的袖子晃了晃,男人思绪这才回转,他收回视线道:“没什么,既然你喜欢,那我们就在丰州多留几日吧。” 距离寒州不算太远的地方,她都跑过。 作为将来要继承沈老衣钵的沈华娇,自小就跟着他学习这些事情。 二三.九四.二三九.七四 那位云娘子,就是崔滢,就是他要找的人。 这时候分床睡,定然惹得沈老怀疑,惹来不必要的事端。 “哎?怎么是裴姨,云娘子今日没来吗?” 她将手背在身后,姿态有些轻松道:“也是,丰州铺子的事情还没完,我本来想着让他们给送到寒州去,算啦,就不折腾他们一趟了。” 掌柜的一脸很是惋惜的模样说了一句,随后又转为贺喜的语气,沈华娇只能和他客套着上了楼。 枯燥无味到令人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人生。 沈家在朝中任职的人不多,沈老也是得益于祖荫功德,继承了个伯爷的位置,但实质上却没有什么,沈家靠的,是生意。 裴文钰疼她,听到她这么说,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叮嘱她在家定要好好歇息,绣坊有她在,不用操心。 也就在这时,他刚迈出如意绣坊的大门,便有两个年轻姑娘走进来,语气熟稔的问了一句,裴文钰笑着回她们:“卿卿这几日不太舒服,便换了我来。” “没什么。” 两人去了沈家在丰州的客栈,掌柜的看着两个人,没等沈华娇开口,果断开了一间房。 “小姐和姑爷当真是一对妙人,可惜那日成婚,我没赶上,等下就让咱家小二送上喜饼。” 只不过被孟金翠打了一巴掌,在她的极力反对下,他才歇了这个心思。 想起和崔滢的事情,崔叙垂在一侧的手便紧握了些。 看的她脸腾的一下就烧了起来。 沈华娇低声说了一句,近乎听不到一般,崔叙别开目光问道:“你说什么?” 这里的空气,似乎都有些密不透风,让他的心脏无端堵得慌。 这一定是故意的,她不相信这么大的房间还摆不出来第二张床了:“我去寻掌柜的.” 即使隔着那一层衣服,她都无端的感到几分滚烫。 所以当崔叙和沈华娇再次踏入如意绣坊的门时,迎接两人的,便是裴文钰扬起的笑脸。 幼年时的崔滢,很是瘦弱,但眉眼间已经依稀可以窥见如今的模样,她很害怕崔云良,每次见到他就想跑。 只不过比起做生意,她还是更喜欢悬壶救世罢了,这不,就给自己救回来个夫郎。 沈华娇点头,知道男子不喜欢这些,所以也没多说什么。 如若不是崔滢十三岁那年,他看到她慌张的,衣衫不整的从崔云良的书房跑出来,他还以为,崔云良真的改邪归正了。 他存的心思,竟是要自己养一个妾。 崔叙伸手拉住了转身要走的沈华娇,在沈府的时候,他虽然一直都睡在榻上,每日起得早,也没人发现,只有贴身伺候沈华娇的柳枝才知道。 思来想去,她亲手做了那枚玉佩,就连坠着的络子都是她亲手打的,他视若珍宝,从不离身。 其实客栈中,这样的房间,本应有一大一小两张床,所以当时沈华娇还以为,住一间也不是不行,谁曾想,这间房,只有一张床,一张大床明晃晃的。 他的直觉没有错。 丰州的人都唤她云娘子,她在这里有了新的名字,叫云卿,不知为何,崔叙竟觉得自己的脚步有些重了起来。 她丢掉了一切,身份姓名,甚至还有容貌,她,真的还想再见到从前的故人吗? 哥哥呜呜呜,你要是在别的书里,你也得单开一本写的 125.第125章 只是不甘,只是兄长 第125章 只是不甘,只是兄长 本来有些雀跃的心情也在想到这个问题后停住了脚步,转过前面那条街,就是他问到的路,推开那扇门,便是他想见的人。 可此时他的步子却顿在这里,不敢再前进一步。 崔叙不知道崔滢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她出现在这里,就足以说明,为了摆脱楚烆的纠缠,她付出了多少。 而她将自己的过往全部舍弃掉,是否还真的愿意同从前的故人再见面。 那他呢?这么迫切的想要见到她,究竟是因为什么? 是不甘,还是不想只做她的兄长。 是那股曾经燃灭的心思,随着再次听到她消息的话,重新升起还是他此时,明知故作的心。 他抬手扶在墙上,垂眸不语。 这天好似也明白了什么,原本晴朗无边的天气也在这一瞬乌云密布,淅淅沥沥的雨从天边洒落,顺着屋檐落在他露出的半边肩膀上。 雨洇湿了他的衣裳,他收回手,轻叹一口气,转身便要离去。 他想,也许她并不想再见到从前的人吧。 就这样吧,知道她还活着,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别再去搅扰她的生活了。 崔叙的步子在转出这条巷子的时候,忽而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一把油纸伞举起撑在他头顶上。 “兄长来了丰州,怎么不去寻我坐一坐?” 姑娘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只是仔细听却有些哽咽,崔滢原本是没认出来崔叙的,雨幕中,他的身影在她眼前撕裂又重合。 她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人,只是在他动身后,她才发觉,这是真的崔叙,他没有死,他真的还活着。 那一刻,崔滢的眼眶便红了,愧疚,喜悦的心情交织在一起。 所以在崔叙转身要离开时,她才急急上前拦住他的。 他是不想见到自己吗? 可要是不想见自己,为何会向人打听自己的住处,来这里寻她? 听到崔滢的声音,一瞬恍若经年,崔叙的步子也被她的话止住,他有些不敢转身,只怕是自己幻梦一场。 “新岁的丰州白茶,兄长要尝尝吗?” 油纸伞朝着他倾斜了下,崔滢再次启唇问了一句,崔叙缓缓转过身,对上崔滢微微仰头看来的目光,两人目光交汇,却多了许多不一样的东西。 他抬手过去将伞骨握住,带着她的手推到她面前,崔叙喉结滚动,嗓子有些发紧道:“莫要淋了雨。” 伞重新将崔滢罩住,他勾唇露出一笑,轻点头。 崔滢转身在前面带路,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子口,另一边的巷尾,沈华娇的手中拿着一把伞,看着他们的身影。 “小姐.” 柳枝看着沈华娇的手将那把伞紧紧握住,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说了句走吧。 在如意绣坊待了不久后,天边就下起了雨,沈华娇有些担忧崔叙,和裴文钰定下想做的款式后,就离开了。 可是回到客栈却不见崔叙人影,她只好回来向茶摊老板打听了崔叙,这才知道崔叙去寻了那位云娘子。 在听到茶摊老板的话后,沈华娇就有股不妙的预感,他从未来过丰州,为何会急切的去寻如意绣坊的老板。 除非他们,本就相识。 想到这里,沈华娇的心便像是缺了一块一样。直到看到这一幕,原来,他们真的是旧识,崔叙对她,便如沈华娇对崔叙一样,那样的小心翼翼,那样的,不敢妄语。 而崔叙的眼神,也是她从未见过的温和。 沈华娇是想上去,不管不顾的揽住崔叙的胳膊,同面前的姑娘道一声夫君,就像是在宣誓主权一样。 但是她不能,因为曾经和崔叙的约定,他们只有一年的婚姻,一年后,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她也不想这样做,惹他厌烦。 可心里的嫉妒简直快要将她淹没,就那样密密麻麻的,将她的心紧紧缠绕在一起。 崔叙和崔滢并不知道沈华娇也在,崔滢带着崔叙回到自己的院子,收了伞走进屋子里,一时竟觉得有些局促:“院子不大,兄长先坐。” 招待崔叙坐下后,崔滢便去拿茶叶,靠窗的桌子上摆着一套茶具,炉子上用小火煮着水,崔叙坐下来,目光打量过屋子里的一切。 和在云州的时候不一样,这里的摆设都是按照崔滢的喜好来的,不远处有绣架,墙上挂着山水画作,书桌上还有一些崔滢在画的样子,是如意绣坊里的那些。 待崔滢走出来,崔叙看向她,比起在云州和官州见到时,如今的崔滢,整个人看起来都松快的很。 将茶叶放进炉子上的茶壶里,崔滢也抬头看向了崔叙。 “许久未见。” “你还好吗?” 两人同一时间出声,声音交叠在一起,崔滢突然笑了下:“兄长怎么会到了丰州?” 一开始,在听到成充说崔叙死了的时候,崔滢真的觉得,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玩笑,可仔细想想,她早就知道瑞王是什么样的人。 她跟楚烆说,她欠崔叙一条命,如果不是她,崔叙也不会遭受如此的无妄之灾。 如今见到崔叙,她当真是松了一口气,只是不知道他怎么会在丰州,这般巧合。 “不是丰州,是寒州,我从瑞王那里逃出来后,怕被发现,一路到了寒州。” 他没说路上的艰辛,也未曾道出自己的不易,一句话,轻描淡写,省去许多,但崔滢怎么会不知道,寒州和瑞王的地盘,隔着那么远,他去寒州,必定也是受尽了折磨。 “随风呢?怎么不见随风和兄长一起?” 崔滢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随风是崔叙的长随,一直跟着他。 崔叙叹了口气:“随风死了,为了替我挡刀。” 她嘴唇微张,眸中染上几分难过,原来,她还是欠了崔叙一条命。 “不怪你,瑞王本就生性多疑,我会替随风报仇的,他跟了我那么多年,我早已将他当做手足对待。” 崔叙出声安抚一句,将话头扯开:“你呢?你又是怎么到了丰州?” “我,假死逃脱的,楚烆他以为我死了。” 崔滢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如今我在丰州,唤作云卿,也有了新的身份,能再见到兄长,我真的很开心。” 过往那些事,就不再多说了,过去就过去了吧。 崔叙看着她,眸光闪动,最后道出一句:“那你,还愿意认我这个兄长吗?” 126.第126章 我成婚了 第126章 我成婚了 崔叙的话随着那渐渐冒起白烟的茶壶一道升起,他目光有几分灼热,却又怕崔滢抗拒,只能在说完后,收回视线。 “兄长永远都是我的兄长。” 崔滢抬手用干净的毛巾握住茶壶的手柄,将茶水倒入崔叙面前的茶杯中,笑着回了他一句。 但崔叙却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兄长,也只能是兄长,哪怕她并未抗拒他的靠近,但也仅此而已。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有些痛,刺痛的感觉,又像是被人生生挖了一块一样,她的态度从一而终,从一开始她就说过的。 是他自己不肯接受,是他还以为,回叙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 想到这里,崔叙伸手拿起茶杯饮下一口,茶水很烫,他却感知不到。 “好,我就在寒州,有事便来寻我。” “寒州沈家,我与沈家大小姐成婚了。” 崔叙看着崔滢说出这一句,既然没有可能,那今后便只做她兄长吧。 “兄长成婚了?恭喜,若是有机会,可要让我见一见嫂嫂才是。” 崔滢有一瞬讶然,没想到崔叙竟然成婚了,但听到他这么说,也是打心里替他开心。 崔叙说这话,本也是为了让她不再有所顾虑,听完她的贺喜,点头将自己同沈华娇的事情说出来,他说是沈华娇救了他,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两人是两情相悦,而且沈家也能给他庇护,所以他们成婚了。 他说了许多,似乎也只是想让崔滢放心,至于这些话是真是假,崔滢就不知道了。 最后送走崔叙的时候,他说他还会在丰州待一段时日,明日便介绍沈华娇给她认识,崔滢很开心,同他约好了明天的日子。 等崔叙回到客栈后,本想告诉沈华娇这件事,却听掌柜的说,大小姐回去了,说丰州的事情就交给他来处理了。 “大小姐就留了这句话?” 崔叙看着掌柜的问了一句,那掌柜的想了想继续说道:“大小姐还说,家中没什么急事,要是姑爷办完事,也能在丰州多待一段时日。”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话,崔叙却好似从中听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他颔首示意,转身上了楼。 - 上京皇宫,薛静娴坐在寿康宫中的椅子上,坐立不安,听到珠帘被拨动的声音,她立马起身走过去扶住薛太妃。 “太妃娘娘。” 薛太妃将手搭在薛静娴的手上,带着几分慈爱的责备道:“怎么这么坐不住?” 她当然知道薛静娴是为何而来,她如今是太子的人,原本是打算等太子回来就让两人行礼的,结果出了这事,又要耽搁下来。 “太妃娘娘,朝中现在都在说太子会被废,那我,我怎么办啊。” 薛静娴的心里其实是希望楚烆被废的,这样,她就不用嫁给他了,但也清楚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薛太妃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更何况她说过,无论发生什么,启帝都不会废太子。 因为楚烆是庄慧皇后唯一的儿子,而庄慧皇后,是启帝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他不会对楚烆做什么的。 “瞧你,又心急了。” 薛太妃拉着薛静娴一同坐下,拍了拍她的手:“瑞王和梁王,不会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的,别看他们争得凶。” “要是陛下有想废太子的打算,还能等到楚烆从东夷国回来?” “不过是陛下给楚烆的踏板罢了,哀家,更是不会害你的,你就安心做你这个侧妃,等将来他登基,哀家定会想办法让你坐上皇后的宝座。”薛静娴听着薛太妃的话,一瞬顿悟了,其实不管楚烆怎样,陛下都不会废掉他,他会永远坐在这个位置上,成为大朔的王。 而薛太妃也不会在乎她怎样,她要的,是薛家的百年荣光继续延续,薛家人也必须是将来的皇后,未来的太后。 她垂眸不语,好半晌后才道出一句多谢太妃娘娘点拨。 薛太妃满意的拍着她的手,从寿康宫出去后,薛静娴伸出手,看着自己手心处,被掐出来的痕迹,眼中多了些狠辣。 “秋月,去准备些吃食,我们去东宫。” 没人愿意帮她,就连父母都将她当做换取荣华富贵的梯子,她必须要做点什么,为自己谋取前路才是。 左右她跟楚烆已经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如今也只有牢牢把住他,她今后的日子才好过。 此时东宫中,楚烆手中的那只木雕小人已经完成,他在给小人点缀眼睛,可是想了许久,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崔滢的那双眼睛,是他最喜欢的,灵动而又漂亮,就像是一双宝石一样。 那样温柔的眉眼,仿佛只是看着你,就能让你愿意去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而他也是因为这样,被她骗了许多次。 “殿下,冬月和琥珀已经离开了,属下派了云舟跟着。” 成充就靠在门外,落下这一句。 楚烆嗯了一声,而后开口:“她们不会去找崔滢的,给个契机,让崔滢知道她们离开了。” 她一向最在乎这些人,所以为了不连累他们,或许根本不会将自己要去的地方告诉她们,既然找不到,那就让她主动来找。 成充点头应下:“瑞王和梁王派人去了云州,是陛下要他们为殿下脱罪寻证的。” 两人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本来想着能算计到殿下,但没想到陛下压根不在乎。 “婆罗的事情有进展了吗?” 楚烆将那个没有点缀眼睛的木雕小人放到桌子上,指尖划过小人的脸颊,他露出一笑:“真丑。” 这句怜爱的话,就仿佛是对崔滢说的一样。 成充回道:“还没有,瑟曦公主的势力范围很大,我们的人想渗入不容易,不过东夷要和大朔谈贸易,过段时日会来大朔。” 瑟曦离开东夷,他才好出手。 “知道了,继续查。” 他一定要查出,母后的死和婆罗的关系,还有那个幕后黑手,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 在楚烆话音落下后,门口传来薛静娴的声音,她语气有些哀求的说着:“我就给殿下送些吃食。” 得到的自然是守卫的拒绝。 他眼中划过一抹厌恶,滑动轮椅进了门,成充上前将门关住,隔绝了门外的声音,他脚步轻点落在屋檐上,而后一颗石子儿就击中了薛静娴的腿。 她踉跄几步,食盒掉在地上,里头的东西也洒落出来。 “薛小姐还请回。” 守卫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屋顶的黑影,随后收回目光说了这么一句。 薛静娴揉着腿,有些可惜的看着那一地的吃食。 还真是倒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石子儿。 127.第127章 君心难测 第127章 君心难测 启帝不让人见楚烆,旁人进不去,这东宫冷冷清清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人,除了隔几日,成充会来一次,便没人了。 楚烆在这里却觉得待得很自在,只不过有人并不想要他过得自在罢了。 这日,柴广福突然来了东宫,说是瑞王和梁王已经将云州的事情调查清楚,陛下请他去太和殿一趟。 “调查清楚?” 楚烆扶在窗边嗤笑一声,这段时日,他每日服药,施针,腿已经勉强可以站起来了。 只不过在东宫的时候,没人给他施针,恢复的就有些慢了。 柴广福赶忙上前扶住他,压低声音道:“殿下不用太担忧,陛下对皇后娘娘的情意在,您的地位就不会受到威胁,更何况还有贤妃娘娘在。” 楚烆避开了柴广福的接触,柴广福尴尬的收回手,只听楚烆说道:“孤倒是希望被废。” 是他想做这个太子吗? 还是他想去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他想做的一直都是母后想让他做的事情,而在拥有崔滢后,他甚至生出了一个诡异的念头。 就同她做一个平凡人,过最普通不过的一生。 共看日升月落,四季轮转。 他也很想,去过那样的日子,没有这么多的阴谋和算计,再简单不过的日子。 但启帝不会让他过得这般舒心自在的,他就是要让他也过他曾经的日子,要他这辈子也不能得偿所愿,才好让他自己的心安稳。 自欺欺人的说着,母后也是爱他的,并不是要舍弃他。 “奴才给殿下将轮椅推过来。” “不必。” 楚烆站稳些,拒绝了柴广福的提议,腿上的疼痛是钻心刺骨的,因为还没痊愈的缘故,他每走一步都如万蚁啃噬一般。 像是在冰凉到要将人冻住的水池中走着,每一步都艰难无比。 但他也只是额上覆上一层汗,面色无波无澜,走的虽然缓慢,却稳当,柴广福叹口气跟上楚烆的步子。 等两人走到太和殿的时候,里头已经聚集了不少大臣,他们看着站起来的楚烆,一时之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是说太子殿下的腿难治吗? 这才多久就站起来了? 楚烆抬步走上台阶,目光看向太和殿里的几人,这次的臣子都是启帝的身边人,还有一些便是瑞王和梁王身边的人。 听到脚步声缓缓逼近,他们纷纷转过头去不再看。 “太子来了,你的大哥和三哥这段时日不辞辛苦,终于为你找到了可以洗脱罪名的证据。” 启帝的手指摩挲了下,带着笑意的说了一句,楚烆的腿,他一直都知道,包括那加了婆罗的药,也是在他的默许下加的。 其实加了婆罗的药,可以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他的腿疾,所谓猛药便是这么用的。 只不过用的多了,会让他产生一些幻觉,有些时候还会失控,这便是婆罗的副作用。 启帝也没想到楚烆的意志力这么强大,用了这么多年掺杂了婆罗的药物还能这么清醒,没有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是吗?那孤倒是要好好谢谢两位皇兄了。” 楚烆弯唇笑道,目光中带上些看不透的情绪,梁王走上前开口:“四弟,三皇兄已经查清楚了,这一切不过是子虚乌有的事情,那崔滢明明是崔云良进献给你的。” “如今却倒打一耙污蔑你。”楚逸露出一笑,还用手拍了拍楚烆的肩膀,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实则这一巴掌,他是带了十足十的内力下去。 他就是想看看楚烆如今这双腿,究竟如何了。 楚逸可是巴不得楚烆成为真正的残废呢,毕竟大朔怎么会忍受自己有一个残废的王呢? “如此,多谢三皇兄了。” 楚烆抬手打落楚逸的手,轻飘飘的力道却让楚逸完全拒绝不了,那一股强劲的内力逼迫的他根本无从招架。 男人微微侧身,眸中笑意浅淡,楚逸收回手不再多说,两人这一番针锋相对,自然是被启帝看在眼里。 要不说楚烆才是和他最相像的儿子呢? 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不管发生什么,他的表情都是如此的淡然,就好似对这世间任何事都不在乎一样。 启帝面上的笑意渐渐落下,出声说道:“老三,你来说。” 被启帝点名的楚逸只能再次扬起一个温和的笑意,将自己在云州调查到的事情说出来,其实这些事情,只要在云州稍微走访下就能知道。 毕竟楚烆在云州的时候,对崔滢可是高调的很,价值千金,能抵一座城池的紫罗兰玻璃种都是随便送,还在大庭广众之下为她撑腰。 那般宠爱,在云州更是人尽皆知,所有人都知道,楚烆很宠爱崔滢的。 虽然当初崔云良献上崔滢是为了给崔叙谋夺一份在上京的差事,可到最后崔叙也没用上,崔云良也因为马超阳的事情被罚俸。 而且那场宴席上,只有崔云良和他的幕僚在,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是没有旁人知晓的。 所以现在崔云良一直在说,是楚烆抢了崔滢,楚逸是想把这事办的漂亮,但也不是真的想楚烆能够安枕无忧的。 他可没那么多的善心给楚烆。 “崔云良,如此,你还有什么话说?” 启帝站起身来,缓缓走下高座,帝王服侍威严庄重,带着无端的压迫感,他走到崔云良面前,看着崔云良有些颤抖的身体。 “微臣,微臣” 在启帝那股强大的压迫下,崔云良被吓得冷汗涔涔,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妄议储君,来人,拉下去,收押天牢!” 没等崔云良说出来个所以然,启帝就已经让人将他拉了下去,伴随着崔云良的喊冤声,他将目光对上了楚逸。 楚逸露出一笑,而后清脆的巴掌声就这么在太和殿内响彻。 “你怎么知道,崔云良的养女,是被进献给太子的?老三,朕这辈子,最讨厌别人揣摩朕的心思了。” 启帝的声音凉飕飕的,楚逸立马跪下:“儿臣逾矩,还请父皇责罚。” 在这里,赏是恩赐,罚亦是。 更别提楚逸这般八面玲珑的人,此时就不应辩解,而是立马跪下,承认自己的错误。 君心难测,谁也摸不透的。 老登!死! 128.第128章 娇娇 第128章 娇娇 楚逸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启帝那一巴掌是用了十足的力气,扇的他步子都不由得后退几步。 “你是逾矩,不过看在你为太子洗清罪名的份儿上,功过相抵,朕也就不追究了,起来吧。” 启帝收回手,说完后,转身看向楚烆,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后,他缓缓开口道:“朕就知道,以太子的品行,是绝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既然事情已了,不如就将你和薛家小姐的事情提上日程吧,下月纳妃。” 听着启帝睁眼说瞎话,楚烆抬眼看向他,笑着说道:“陛下要纳妃,不必跟孤说。” 说罢,不等启帝多说什么,他便转身离开了这里,启帝看着他的背影,面上笑意彻底落下,满目寒意。 众臣感受着父子两人之间的针锋相对,皆是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自从楚烆回到大朔,开始接手朝政后,这两父子在太和殿就是这幅样子,满是压迫,偏偏还没人敢出声去阻止什么。 谁敢出声,除非是不想要命了。 就这样,一场危机被轻拿轻放,好似只是为了将楚烆困在东宫一般,但更多的,却像是启帝想要楚烆低头认错,求饶。 只是楚烆的性子,就不是会求饶的。 解除禁令的第一天,贤妃就去了东宫,带着伤药,吃食,还有许多东西,浩浩荡荡的。 “贤妃娘娘可真疼爱殿下啊。” “那可不,你没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陛下都没废太子吗?太子殿下啊,将来必定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 两个宫女躲在一侧压低声音交谈,说完这句话的宫女还拿手指了指太和殿的位置,那里代表的便是帝王。 只要殿下一天是殿下,贤妃的位置就可以永远坐的稳当。 等赵姝到了东宫后,只见楚烆坐在轮椅上便要出宫,她上前拦住她道:“怎么现在就要出宫?” “在宫中将伤养好再出去也不迟,你难得回来一趟,也让母妃多照顾你些。” 她抬眼看向成充,而后上前,伸手握住了轮椅的扶手,代替了成充的位置,将楚烆推回殿内,楚烆没制止,所以成充和应东也就没说什么。 东宫正殿内,摆设很少,楚烆自己也没有添置什么东西,看起来空荡荡的,压根就不像是有人住一样。 赵姝叹了口气,停在桌子旁,身后的秋月将食盒放到桌子上,还带着热气的吃食冒着白雾被端出来,她伸手给楚烆盛了一碗汤放到他面前。 “你父皇,莫要跟他计较,你也知道的,你母后的死对他打击很大。” 赵姝面上带着几分哀愁,语气温和,目光看向楚烆也是带着怜爱,在旁人看来,那当真是一个性格十分好的继母了。 楚烆听着她的话,伸手握住碗中的瓷勺,他搅动了下,出声说道:“那您呢,不恨他吗?赵家裴家,满门抄斩,几百条人命,还有娘娘最疼爱的妹妹也因此丧命。” “不恨吗?” 他嘴角染上一个恶劣的笑意,带着几分玩味的将那碗汤端起来,语气中也带上些莫名的敌意。 “本宫,早就不恨了。” 赵姝在听到楚烆的问话后,手一瞬收紧,而后轻描淡写的回了他一句,好似自己真的已经不在乎了一般。 “那娘娘还真是宽宏大量的很,孤若是你,当真恨不得将他剥皮抽骨,鞭尸三百回,可惜了,孤不是娘娘。” “乌鸡汤的腥味有些重,孤不爱喝,今后娘娘也不必辛苦做来了。” 那碗汤只在楚烆手中过了一遍便被他又重新放到桌子上,他一口未喝,对着赵姝的姿态也不如外界传言的那般母慈子孝。看着疏离的很。 眼瞅着楚烆便要离开,赵姝急忙起身唤他:“怀微,再有一个多月便是你母后的祭日,你.本宫给你备了宴席,记得回宫。” “不必,那日孤要去佛堂罚跪。” 他坐在轮椅上,面前是午后洒下的暖阳,男人侧身转头看了赵姝一眼,目光中是讥讽的冷意:“这么多年,娘娘不知吗?孤可从不被允许过生辰。” 生辰?他自打出生起就从未过过,每年的这个日子,他都是在佛堂被关一整日的,对着宝相庄严的神佛,忏悔着本就没有的错。 他的眼神令赵姝感到几分压抑,可明明在他未去云州的时候,两人还不是这样的。 赵姝看着楚烆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殿门口,想起他的话,她唇边笑意落下:“回去吧。” 秋月点头,上前将东西收起来跟着赵姝一起回了钟粹宫。 - 崔叙在丰州待了几日,除了解决沈家在丰州铺子的事情,基本上每日都要来寻崔滢,可惜的是沈华娇先回了寒州,没能让两人见上面。 事情办完的那天,崔叙便要启程回寒州,他也想同沈华娇说崔滢的事情,毕竟能够见到崔滢,他很开心。 那日两人话说开后,其实崔叙也想明白了,有些事情,再执着下去也是徒劳。 他一直想的,都是让崔滢这辈子能够开心,如今她就很开心,所以崔叙觉得自己退后一步,做回兄长,也没什么。 但沈华娇,他确实不知该怎么相处。 “兄长,这是我亲自做的一些衣裳和配饰,拿回去给嫂嫂看看喜不喜欢,没见到嫂嫂,倒是遗憾,等过段时日,我得空去寒州,必定登门拜访。” 崔滢让一旁的小厮将东西放到崔叙的马车上,笑意吟吟的对他说着,崔叙点头:“好,兄长先走了,切记,有任何事,都可以来寒州寻兄长。” “滢卿卿,照顾好自己。” 滢滢两字在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被崔叙重新咽回去,不能给她招惹麻烦。 同崔滢告别后,马车便启程回了寒州,两个地方距离不远,不到十日便到了,沈华娇在屋子里看账本的时候便听到柳枝急急忙忙跑来。 “小姐,姑爷回来了。” 她话音刚落,沈华娇拨动算盘的手便顿了下,而后算盘声再响起,她嗯了一声:“知道了,去给姑爷准备沐浴的东西吧。” “怎么先回寒州了?” 没等柳枝回话,便听得崔叙脚步抬起落在地板上的声音,他走近,坐在沈华娇身旁说了一句。 “如意绣坊的绣品,你不是一直想要吗?看看。” 崔叙说完,身后的长随便将一个包裹放到了沈华娇的桌子上。 “如意,绣坊” 沈华娇有些失神的说了一句,崔叙看着她的模样再次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多谢,多谢夫君,我今日有些乏了,先去歇着了。” 不等崔叙开口,沈华娇便已经先一步离开,崔叙看着她异样的模样,起身,出声喊住了她:“娇娇。” 这二字带着无端的亲昵,一下就击中了沈华娇已经心如死灰的心,他,唤了她小字。 129.第129章 是妹妹,不是心上人 第129章 是妹妹,不是心上人 沈华娇的步子止住,她调整了下表情,转身看向崔叙,露出疑惑:“怎么了?” “是我要问你怎么了,娇娇,抱歉,这样称呼你,可能有些冒昧。” 其实娇娇二字,在沈老面前,崔叙都是这么叫的,只是他从未在人后这么喊过沈华娇罢了。 “从丰州提前回来,如今看着还有些失魂落魄,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崔叙朝着沈华娇走近几步,却看到沈华娇摇头,后退了两步:“没什么,我就是有些累了。” 说完她便要走,崔叙几步上去将她的手拉住:“是吗?” 男人逼迫的气势将沈华娇全然包裹,他抬眼对上柳枝,用眼神示意她下去,柳枝却看向了沈华娇,崔叙轻笑一声:“怎么,我还能吃了你家小姐吗?” 柳枝没敢说,毕竟崔叙现在的样子可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柳枝,你先下去吧。” 沈华娇出声看向柳枝,她目光中带着几分安抚,柳枝只能点点头退了出去。 那跟着崔叙进来的小厮也早就离开,如今房中便只剩下了崔叙和沈华娇,静谧的房间内,两人都未说话,只能听到心跳声一下一下的。 沈华娇挣脱了下崔叙的手,男人却是拉着她逼近他。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用这一个动作逼迫的沈华娇不得不抬起头来看她,姑娘的眉眼间好似都染上了委屈,崔叙一愣,倒是先她一步后退,不敢再看。 “我,我看到你和如意绣坊的老板,你认识她?那位云娘子。” 沈华娇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想问的话问出来,随后有些闷闷的说道:“我知道,我没资格问这些,可就是,这里,我的心不知为何,有些难受。” “你就当是我自己矫情吧。” “她是我的妹妹,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份吗?云州太守崔云良的儿子,我还有一个妹妹,叫崔滢。” 崔叙没想到是因为这件事,但这件事他本就想同她说的,只不过她先一步回了寒州而已。 他走到一旁坐下,目光中带上几分认真看向她:“她的事情,我回头可以同你细细讲,只是我们兄妹久别重逢,一时之间没来得及跟你说,那日本就约定好,第二日带你见她的。” 沈华娇眨了下眼,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的走向会变成这个,她脸红了些,走上前:“我,我还以为.” “只是兄长,我只是她的兄长,没有旁的了。” 崔叙掩去眸中情绪,重复了下那日崔滢说的话。 沈华娇也好似明白了什么,她咽了下口水,半蹲下去,伸手握住他放在腿上的手:“崔叙,我,其实我早就见过你了。” “岁春,那年你考中进士,在上京游街,我见过你,你可能根本不知道我是谁,但就是这么巧,我救了你。” “我让你和我成婚,也是别有目的,你知晓的,你都能看得出来的,不过不急,我不会强求的,如果真的不行,一年之后,我也不会扣着你不放的。” 她唇边露出一笑,将崔叙的手松开站起身,有些话,从前是碍着他有心上人不敢说,但如今,那位心上人已经不再是心上人。 沈华娇也想,给自己争一争。只是她没想过,崔叙的心上人,会是自己的妹妹,虽然无血缘关系,但这样的想法已然是离经叛道了。 崔叙眸光微动,看着沈华娇起身,突然问了一句:“你想见她吗?” “我当然想了,那可是你的妹妹。” 沈华娇回的很快,有些懊恼自己吃闷气,先回了寒州,不然等崔叙回来,去带自己见崔滢,哪里还需要自己多吃了这十几日的闷气。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她眨了下眼,笑着看向崔叙,男人不由得有些失笑:“我才刚从丰州回来。” 沈华娇看着他的笑,一时失神,连忙别开目光,只是脸却红的很,小声嘀咕一句:“好吧,早知道我就不这么快回来了。” 崔叙目光转向她分外红的脸,姑娘娇俏的模样就像是上好的朵一般,他收回视线,没再多说什么。 两人的相处又回归以往,只是柳枝却发现,自家小姐的心情却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儿,问也不说,还整日带着她去铺子里挑首饰。 说什么,要给妹妹的,那首饰,都快塞满一个箱子了。 柳枝不由得有些摇头,怎么自打遇上姑爷,小姐看起来,就让她摸不着头脑了呢? - “救命!救命!” 女子的尖叫声响破云霄,冬月拉着琥珀在树林里狂奔着,身后是穷追不舍的黑衣人,眼泪在眼眶中蓄满又落下,冬月和琥珀不敢松开彼此的手,只能这么跑着。 不知跑了多远,跑了多久,身体已经透支,双腿却停不下来。 “宫女私逃,可是死罪,还不停下!” 身后的黑衣人不停的喊着这句话,两人不明白,明明是太子殿下放她们出宫的,怎么会变成宫女私逃?她们,什么时候成了宫女? 此时只听得哐当一声,两人没有刹住脚步,直接从斜坡上滚落下去,不消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身后的黑衣人站在斜坡上摘下面巾,正是成充,他目光有些冷淡,将一些吃食丢下去,确保这两人在下面不会被饿死。 “去跟着,别让人死了。” 要引崔滢主动出来,就要让她知道她在乎的人此时遇到了危机,这个危机,只有她能解。 吩咐完,他将面巾重新戴上,离开了这里。 摔落到下面的冬月和琥珀在这里躺了一夜才起来,天将蒙蒙亮,琥珀便在浑身的疼痛中醒过来,几只乌鸦飞过树梢,雾白的天遮掩了入云的树枝。 她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快要散架,再看一旁的冬月,还在昏迷着,她爬过去,伸手晃着她:“冬月,冬月,你醒醒。” 微弱的呼吸告诉琥珀,冬月还活着,可是无论如何也叫不醒她,没了办法,琥珀只能忍着全身的伤痛,将冬月背起来。 “冬月,你,你不能死,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去找姑娘的。” 琥珀的声音有些哽咽,她知道,不是姑娘不要她们了,将她们留下,什么都不告诉她们,才能在殿下面前保下她们的性命。 那样的情况,逃跑都已是不易。 她明白,她都知道的,所以当从殿下的口中得知姑娘还活着的时候,她真的很开心。 滢滢即将收获两只脏脏包,好可怜,给我鞭打楚烆! 130.第130章 “来见我。” 第130章 “来见我。”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死在这里,她要活着,冬月也要活着。 琥珀背着冬月不知道走了多远,才看到洒落在地上的一些吃食,就是一些饼子,虽然干,但很饱腹,她将冬月放到一旁,上前去将这些饼子捡起来。 “昨天可真惨啊,一只猎物都没抓到。” “这天也不应该啊,快点走吧,要在这里猫一天呢。” 等琥珀将饼子捡的差不多后,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两个男人的声音,她赶忙拿着东西带着冬月退到一旁,用灌木丛将两人的身影遮掩住。 等那两人走上来后,琥珀突然发现了冬月原本坐着的地方竟然有血迹,她心跳不由得加快许多,眼瞅着那两人就要走到这里,发现血迹的时候。 忽而不远处飞奔过去一只兔子,两人眼睛一亮,半路改了道,追着那只兔子便跑走了。 琥珀那颗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才安定下来,她缓缓吐出一口气,上前将那血迹清理掉,而后回来查看冬月身上的伤口。 其实她身上的伤也很多,而且很痛,像是骨头错位了一样,但她目前还是清醒的那一个,还可以动,比起冬月要好很多。 仔细将冬月全身上下检查一遍后,琥珀这才发现,冬月的腿上不知何时插进去一根树枝,正好卡在骨头的位置,应当是这个原因,才让她昏迷不醒的。 琥珀不会这些,但之前谢微星给崔滢处理伤口的时候她见过,虽然不是同一种伤口,但应当也可以适用。 况且如今也没了旁的法子,再不拔出来这根卡着骨头的树枝,冬月就会有生命之危,琥珀双手合十祷告了下,希望自己的运气不会太差:“上天保佑,菩萨保佑。” 她手边连个伤药都没有,都不知道拔出来树枝后,该怎么处理这伤口。 四处看了看,琥珀只能先从衣服上撕下来一块干净的布给冬月清理流出的血,而后将这里的血迹清理干净,再次背起来冬月,带着她去寻找有没有可以休息的山洞。 等她们离开后,不远处一个黑衣人露出身影,冷淡的目光看着她们,跟上了两人的步伐。 张贴的皇榜很快在各州府贴满,上至府衙,下至县城,都贴上了追查两名私逃出宫宫女的通缉令。 大朔已经许多年没有发生过这样热闹的事情,这件事也在全国掀起了热浪。 没人知道太子殿下为何费尽周折要找两个宫女,还以为是这两个宫女偷了太子殿下什么宝贝,这才被通缉的。 木质的告示板前,手中拎着菜篮子的崔滢看着通缉令上熟悉的模样,那是冬月和琥珀,她的心脏有些刺痛。 步子上前仔细看着那皇榜。 其实都是很官方的话,大抵就是这两个宫女私逃出宫,挑战皇家威严,所以不论他们逃到哪里,都会追回。 只有最后这句‘无论天涯海角,都会追回。’,怎么看怎么像是楚烆的口吻。 而通缉令的右下角,在盖着印章的地方,还有一朵秋山海棠的标志。 在大朔,秋山海棠的语是. “来见我。” 崔滢的手死死握着菜篮子,目光看着那朵秋山海棠,这才是整张通缉令要表达的意思吧。 他在逼她,逼她现身,逼她去见他。 因为他知道,冬月和琥珀就是她的软肋,是她割舍不下的人,所以他为冬月和琥珀钩织了罪名,将她们定为罪奴。 一旦被锦衣卫追查到,琥珀和冬月必死无疑。 她不出面,就是彻底的舍弃掉了两人的性命。 所以那秋山海棠就是在告诉她,来见我,求求我,我便帮你。楚烆,他竟然知道自己没有死? 这个男人,当真是敏锐到令人害怕。 可她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她又怎么会,怎么想再次回到他的身边? “卿卿,卿卿。” 在崔滢浑身布满冷汗的时候,裴文钰出现握住了她的手,而后才发现在这夏日,她的手竟然凉的吓人。 “这是怎么了?” 听到裴文钰的话,崔滢一瞬回过神来,只是面色苍白,看着像是大病一场一样,裴文钰赶忙带着她回了家。 到了熟悉的环境,还有裴文钰陪着,崔滢这才感到自己好受了些。 “早就看到你在告示牌前站着一动不动,发生什么了?” 裴文钰给她倒了杯茶,带着暖意的茶杯驱散了崔滢身上的寒意,她嗓子发紧,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要告诉裴姨吗?她又要怎么说,裴姨已经帮了她许多,再因为这件事被牵连,她当真会愧疚死。 可是不说,她要怎么做,要怎么做才能救出来冬月和琥珀,她连她们在哪里都不知道。 “卿卿,有什么不要瞒着裴姨,你瞒着裴姨,就是没把裴姨当做一家人。” 在崔滢要开口说没事的时候,裴文钰就先一步制止了她的话,这个孩子,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压在心里不说。 瞒着她,害怕连累她。 听到裴文钰的话,崔滢再也忍不住,她将茶杯放到桌子上,扑在她怀中抽泣:“裴姨,冬月,还有琥珀” 在崔滢带着哽咽的声音,磕磕绊绊将事情说出来后,裴文钰露出一笑,拍着她:“就这事?我还以为什么呢。” “找李瑞良就行,保管给你安安全全的带回来人。” 裴文钰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那语气仿佛都没把这件事当做什么重要的事情。 “可是楚烆.” “放心吧,有裴姨在,裴姨永远都会护着卿卿。” 从前缺少的疼爱,她正在用另一种方式,加倍还给她。 崔滢泪眼朦胧的看着裴文钰,点头应下:“裴姨,多谢您,如果不是您,我真的.”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卿卿,我们是家人,不是吗?” “我要是不逼你,你也不会说,是不是还打算自己藏着掖着?” 裴文钰带着怜爱的拍了下崔滢,她摇摇头,叹了口气。 “我只是,从前没有被人这样护着,所以凡事只能,只能自己去做,习惯了,就不太容易改。” 崔滢亲昵的蹭了蹭她,这般惹人心疼的话,听得裴文钰再次叹息,是啊,那样小的孩子,在崔家能过什么好日子,自己不为自己多思虑,谁会管她。 “今后,不会了。” 楚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浪漫,还整语,切~ 131.第131章 做媒 第131章 做媒 裴文钰让崔滢不必再多想这件事,万事有她在,不是什么难事。 有了裴文钰的话,崔滢那颗心也算是安定了些许,她也在四处打听这件事,再加上如意绣坊的客人也有不少达官贵人,想探听这些事不算什么难事。 这日,林夫人带着位貌美女子一道走进来,崔滢赶忙起身迎上去,只听林夫人笑着介绍:“这是太守大人家的九姨娘,这是云娘子,也是如意绣坊的老板。” 互相点明身份后,那九姨娘姿态高傲的看向崔滢,面前的人倒是不怎么起眼,看起来也没什么姿色,九姨娘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崔滢自从来了丰州,就一直戴着萧凤安给的人皮面具,只不过后来裴文钰又对人皮面具做了改良,更加贴合她,就算是掉到水里面,又或者遇到其他检验的方法,都不会被揭穿。 现在的崔滢,那张脸平平无奇,任谁也不会将她和那位云州第一美人联系在一起的。 她也听说过这个九姨娘的名头,她唤作桂盈,年岁小,嘴又甜,长得漂亮,是真正的瘦马出身。 丰州太守很是宠爱她,什么好的都紧着她来,那当真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最关键的是,她一年要做的衣裳,抵得过旁人三年的衣裳,哪家绣坊要是能入了她的眼,那可真是不缺钱。 所以林夫人也是本着好意来给如意绣坊介绍生意的。 想到这里,崔滢露出一笑,引着两人上了二楼雅间,让丫鬟端来茶水和点心后,崔滢从一旁的架子上抽出来本册子恭敬的放到桂盈面前。 “九夫人想做什么衣裳?这些样您看看。” 她笑意吟吟,张嘴不是九姨娘,而是九夫人,说的桂盈本来高傲的面上也露出笑意。 “云娘子倒是会说话,算了,我也不看了,随你做吧,只要能让大人眼前一亮,赏银少不了你的。” 就冲着这句九夫人,桂盈便对崔滢少了不少的敌意,崔滢笑着开口:“听林夫人说,九夫人名中带着桂,那我斗胆,便给九夫人选上桂的样吧。” “洛川薄锦,双面纹绣,给夫人做一把团扇,如何?” 崔滢在女红方面,那是自小就被夸赞的存在,毕竟崔云良为了养她,十分舍得下功夫,这教女红的女师傅,在大朔可是数一数二的。 桂盈点头,这才露出一笑:“云娘子当真是个妙人儿,今后如意绣坊要是有什么新出的衣裳或者配饰,就先送到太守府看看吧。” 说罢,她打了个哈欠,同林夫人道别,送走桂盈,林夫人也松了一口气,赶忙让崔滢坐下。 “你这可是发大财,今夜不若设宴请我吃杯酒?” 林夫人笑着看向崔滢,两人早已熟络,说话也就没了那么多的拘谨。 “是是是,自然邀请您吃酒,一杯哪里够,今日就去如月楼,听说那儿新上不少好东西,叫上裴姨我们一起去。” “对了,采薇还没回来吗?” 崔滢一边将东西收起来,一边跟林夫人说着话,提起采薇,林夫人脸上的笑便落下来,她轻摇头道:“哎,采薇的爹,死了。” 听到这话,崔滢讶然,停下手边动作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林夫人目露几分哀伤,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她。 原是采薇的爹招惹了寒州权贵,这才惹了杀身之祸,那条腿是被人生生打断的,哪里是摔断了,而且他们还按着采薇的爹签下卖身契。要是偿还不了借下的钱财,就要拿采薇抵押。 采薇爹一时心急,就这么去了,林夫人派人去送了许多次银子,但是那些人都说不够,林夫人这才知道,人家想要的压根不是银子,而是采薇。 再加上林家奴仆都是活契,那些人还来了林府,一番威逼利诱,逼迫她家老爷卖出了采薇的身契,如今,采薇就被压在那人府邸。 林夫人只不过是商人,哪里敢跟这些人硬碰硬,想去求寒州沈家,又没有门路,这几日,她当真是愁得慌。 “夫人若是信得过我,我来如何,不过我也有件事,想托夫人帮忙。” 崔滢在听完采薇的事情后,计上心头。 她不能坐以待毙,虽然裴文钰说过,有李瑞良在,这些事情很好解决,但是李瑞良毕竟是江湖中的人,能够接触到朝廷的消息也很有限。 为了不被发现,也只能小心行事。 她想知道,如今究竟是什么情况,冬月和琥珀现在被追查到了哪里。 而这些事情,太守是再清楚不过的,毕竟上头下发命令到各州府,为的就是要逼她现身,所以为了当一个诱饵,楚烆也必定会给一些半真半假的消息。 只等着她前去探查。 不想被楚烆追踪到痕迹,她就需要借助林夫人的手,而她此时需要的,正是她所拥有的。 林夫人听到崔滢的话,心中染上几分喜悦:“当真?只要能救下采薇,我什么都愿意。” 采薇自小就跟着她,伺候她,这姑娘乖巧聪明,林夫人膝下又只有一个儿子,早就把采薇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对待了。 如今她遭了难,她岂有不管的道理? 崔滢点点头,不知为何,林夫人总觉得她这张平平无奇的脸下,那双眼睛很是灵动。 只是看着,便觉得得到了安抚。 傍晚,等如意绣坊这边关了门,崔滢和林夫人一道去了如月楼,她早就差人去寻了裴文钰,等两人到的时候,雅间已经摆上了酒。 崔滢把今日的事情同裴文钰说了后,裴文钰更是感激林夫人,不住的给她敬酒。 女子们聚在一起,无非也就是那些事情,林夫人喝多了,也开始诉苦,诸如,林老爷今日又纳了一房美娇娘什么的。 崔滢听着这些话,也只能笑而不语。 “云娘子,我,我看你也还未婚,你看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也就比你小一岁,我,我也挺喜欢你的,我做个媒,你们见一见?” 不知怎么回事,话头竟然扯到了崔滢身上,林夫人有些醉了,拉着她的手,怎么看怎么满意,甚至觉得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配不上崔滢。 “我给你做个媒,怎么样?” 楚烆:滢滢要嫁人了吗?真好呢~(笑) 132.第132章 我又梦到你了 第132章 我又梦到你了 崔滢微微张大了嘴,赶忙拒绝道:“林公子一表人才,夫人不愁姻缘,况且我,成过婚。” 她敛眸,而后睁开看向林夫人。 虽然已经离开了楚烆,但是她和楚烆的那些事情又不是假的。 过往一幕幕就像是碎裂的幻境被拼凑在一起一般,在崔滢眼前划过,她清醒的知道这些事情。 而且她也没有成婚的打算,现在这样的日子,就挺好的。 “成过婚?那男人当真是有眼无珠,竟然和你分开,云娘子,你考虑考虑,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林夫人露出一笑,拍了拍崔滢的手背,裴文钰上前将她扶起来道:“卿卿,你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先送林夫人回去。” 再不把人弄走,裴文钰都怕林夫人待会儿直接把见面的日子定下来了。 崔滢点点头,看着两人的身影离开雅间,她抬手将杯中酒一饮而下,其实喝不醉的,可她就是想醉一醉。 来到丰州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夜晚却总是那么难熬,辗转反侧,只要她一闭上眼,便是楚烆的身影。 就算是在她的梦里面,他都强势的可怕。 将她禁锢在身下,一遍又一遍的问着她为什么要离开他。 ‘孤的真心,一文不值吗?’ 这句话就像是恶鬼低语一般,在她耳边不停的萦绕。 她趴到桌子上,闭上眼,昏沉沉的灯仿佛在眼前晃来晃去,一如她杂乱的心。 “楚烆,我又梦到你了。”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崔滢在心中默念一句,也不怪她,当真是这个男人他还真是无论怎么忘,都忘不掉。 两日后,崔滢出发前去寒州,走时裴文钰千叮咛万嘱咐的,就差跟着她一起去,奈何如意绣坊生意太好,着实脱不开身。 崔滢允诺会尽早回来,就这么去了寒州。 在去寒州前,她还给崔叙写了一封信,信上言明了这些事情,他是她的兄长,若她还跟他见外,那才是心有芥蒂。 崔叙在收到崔滢的信后,便将她要来寒州的事情告诉了沈华娇。 沈华娇比他还要高兴,带着忙前忙后的张罗,沈老看到,还有些纳闷,沈华娇便说是自己夫君找到了亲人,要来府中住几日。 沈老一听,便没有再说什么,反而是送来了许多东西。 崔滢到寒州的时候,天气有些热,她闷了一身汗,没想到寒州的天倒是比丰州还要热,刚下马车,便见到站在门口的沈华娇和崔叙。 女子一身鹅黄的衣裳,头戴金簪,眉眼如画,看到从马车中走下来的崔滢,她笑意更深。 “卿卿?” 崔叙已经同她说过崔滢的事情,虽然只是简略带过,但沈华娇却是打心眼里有些心疼她。 太子殿下的性子是出了名的难缠,所以她遭受了什么,沈华娇也能猜到一些。 只是面前女子的模样,倒是和崔叙说的有些不一样,也和那位云州第一美人的传闻不一样。 见沈华娇看着自己的脸,崔滢抬手抚上自己的侧脸,笑着开口道:“人前遮掩的东西,嫂嫂妆安。”她微微俯身对着沈华娇行礼,沈华娇忙止住她的礼,带着她走进府里。 等两人越过崔叙走进去后,崔叙突然觉得,她们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沈府很大,布置也别出心裁,沈华娇拉着崔滢走进自己的院子开口道:“早就听他提起过你,只是那日不巧,我先回了寒州,没能见上面。” 她没好意思说是自己吃飞醋,这才没能见到崔滢的面。 “兄长把我的事情告诉嫂嫂,看来在兄长的心中,嫂嫂当真是占据了十分重要的位置呢。” 崔滢侧身看着不知在何时跟上来的崔叙,姑娘眸中带着几分揶揄,看的崔叙不由得想躲,她这什么眼神。 沈华娇听着这话,心里自然是开心的。 “对了,你在信中说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去救那位姑娘了,不过是些纨绔子弟,竟惹出人命官司,祖父也很生气,一定不会轻饶了他们的。” 带着崔滢坐下,沈华娇给她倒了杯茶:“事情解决了也别急着走,在寒州多住几日,也好,好让我这个做嫂嫂的多多照顾你。” 沈华娇有些不好意思,她话头一顿,也没听到崔叙反驳,这才将这句话紧接着说了出来。 崔滢点头,这次来寒州,她就已经做好多住几日的打算了,毕竟那些人在寒州沈家的手底下,根本算不得什么。 “那便有劳嫂嫂了。” 两人相视一笑,沈华娇只觉得自己从前生的闷气简直是给自己生的,这姑娘看起来当真是哪哪都好,也怪不得崔叙了。 - 六月初,天进入暑热之中,楚烆在小院已经住了许久,日复一日的日子,好似和从前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却总觉得少了什么。 白日拉长了些,黑夜便显得有些难熬,他的腿如今已经可以勉站起来,只是那日强撑着起来后,又加重了病情。 太医也说,要慢慢将养着。 蝉鸣声在窗外响起,树影婆娑映照在窗户上,楚烆侧身躺着,忽而感觉到有人在唤他的名字。 那般轻柔的,带着撒娇的,像是猫儿一般的。 ‘怀微~你就答应我好不好嘛~’ 崔滢就跪坐他身边,伸手晃着他的身子,见他不应答,还凑到他耳边,再次重复了那句话,她说求求你了,怀微。 楚烆的手猛地伸出,而后睁开眼,寂静的屋子里,只有烛火幽微,随风而动的晃着,哪里有崔滢的身影。 他梦到了崔滢。 男人自嘲一笑,坐起身来,抬手看向手腕间的蝴蝶印记,五彩绳将这印记环绕,他眸光晦暗不明。 “你究竟,在哪里呢?” 冬月和琥珀已经放出宫去了,通缉令也张贴了,那朵秋山海棠,他也不信崔滢看不到,不懂它的意思。 他就是在逼她现身,逼她,来见他。 可他也知道,要想让崔滢现身,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她拼了命的逃出去,怎么会愿意重新出现在他面前,所以她会想尽办法去救那两个丫鬟。 但不管是她做什么,他早就为她织造了一张密网,只等着她往里跳。 “滢滢,你可千万别让孤失望的好。” 133.第133章 云娘子,我见过你 第133章 云娘子,我见过你 这一夜楚烆彻夜未眠,只要一闭上眼就是崔滢的身影,那样娇媚的声音,他早就听过无数次,他曾经就是这么拥着她。 她便用这样的声音同他求饶,说着那些惹人脸红耳赤的声音。 他当真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她了。 再见,她究竟会多恨他呢? 清晨,天刚蒙蒙亮,京郊的一座僻静院子内,纪鸿海站在门外,看着屋子里的女子,恭敬的喊了一声主子。 话音刚落,一个茶盏便扔了出来,女子带着几分愠怒的声音说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又让他躲过一劫。”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茶盏落到他身上,茶水洒了他一身,他也没有在意,而是直接跪下来道:“还请主子恕罪。” “纪鸿海,你跟我也有几年了,别的不说,我待你如何,你心里自有定数。” 女子起身,从屋子里走出来,莫名的香气随着她走过来的动作带来些无端引诱,纪鸿海跪在地上低着头,面前落下一片橘色裙摆。 “计划就快要成了,我不想再多生事端。” “你知道该怎么做。” “砍掉他的左膀右臂,我要他无人可用,不能阻拦我的计划。” 她伸手,一个令牌被丢到地上,纪鸿海看着那枚令牌,再次恭敬出声:“您放心。” 女子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身边的丫鬟离开了这里,等人走远后,纪鸿海才敢上前捡起那枚令牌,他吹了吹,将令牌放进怀中,视若珍宝。 “来人。” 做完这一切,他才冷着脸唤来了身边的暗卫。 在暗卫耳边低语几句,纪鸿海摆手让他下去。 其实这一次,他本可以有机会将楚烆彻底从太子的位置上拉下来的,就算崔云良的话中满是漏洞,但崔滢和崔叙确实都因楚烆而消失。 这是不争的事实。 纪鸿海原本以为,就算不能废太子,也能对楚烆造成重创,谁曾想,在启帝的心中,无论楚烆犯了什么错,他都不会废太子。 既然启帝不会废太子,那他也只好用办法,逼他废太子了。 左膀右臂吗?那便先从萧凤安开始吧。 - 崔滢在寒州住了几日,沈华娇专门抽出时间来陪她,寒州虽然偏僻,但是在这里,百姓安居乐业,也没有那么多阴谋诡计。 且沈家资产遍布寒州,崔滢也算是实实在在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买东西不用付钱的感觉。 这日,沈华娇带着崔滢去酒楼,说是这金味斋新来了不少吃食,想让她尝尝。 恰好崔叙今日要去铺子里,因为再过不久,他们就要去上京,寒州只留了沈家祖父一人,他得把事情都安排好。 其实先开始说的是等东夷国的人到大朔后他们再去的,但是崔叙打听到,崔云良如今被关押在天牢,他得想法子救他。 就算崔云良再有错处,但始终是他的父亲,他不能不管的。 这样一来,整日里陪着崔滢的便剩下了沈华娇,不过沈华娇对崔滢的感官很好,两人相处的倒是不错。 “卿卿,我跟你说,你一定要尝尝金味斋的这几道菜,简直是仙品。” 沈华娇一边拉着崔滢说话,一边上楼,但不巧,二楼的栏杆处被纱幔遮挡,两人没有看到从楼上走下来的人,沈华娇上去的时候险些和人撞到。 崔滢伸手护住她,仰头那一刻,头上的簪子便同那人衣服上的配饰勾住。 “谁敢勾小爷的衣裳?” 少年的声音带着几分朝气,不管不顾的就要后退,崔滢被扯的头皮疼,抬手握住了簪子:“别动。” “你谁啊你,你说不动就?”“柯朝?” 沈华娇看向面前的少年,上去便是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别动。” 在沈华娇凶巴巴的威胁下,少年有些委屈,但也不敢动,谁让沈华娇这只母老虎,要是打他,他都不敢还手的呢? 将崔滢的头发从柯朝身上的配饰中解救出来,沈华娇手中拿着那枚勾玉笑道:“你整日里穿的跟只孔雀一样,今日又去哪个楼了?” 沈华娇的话明晃晃的带着讥讽,柯朝还不敢反抗,刚刚的高傲早就只剩下了温顺,小声嘀咕着:“这不还没去吗?” 在两人说话的间隙,崔滢扶着头,用簪子将头发挽住,看着两人熟稔的模样,这少年,她倒是见过。 “卿卿,这是我表叔家不成器的儿子,刚刚的事,你莫要放在心上。” 沈华娇怕崔滢生气柯朝刚刚的行为,要是被崔叙知道,她心里更过意不去,想着想着,朝着柯朝头上又是一巴掌。 “我要是没记错,今日可不是学堂的假日,你又逃学?” “柯朝!” 眼瞅着沈华娇又要生气,柯朝暗骂一声倒霉,赶忙道歉:“表姐你可不要冤枉我,今日是夫子请假,学堂才有的假日,不信你差人去问嘛。” “你们是要来尝金味斋的新菜吗?我请客我请客。” 说罢,不等沈华娇拒绝,就赶紧拉她上楼,企图来蒙混过关,沈华娇无奈摇头甩开柯朝,转身拉起崔滢的手带着她一起上去。 等坐到雅间的时候,沈华娇丝毫不客气的将菜品点了个遍。 “表姐,你可真是让我荷包一痛呢。” 话虽这么说,但是柯朝并没有阻止沈华娇的动作,而是对着一旁的小二说了句:“就这些吧,再多加一道盐水鸭,去吧。” 等小二下去后,柯朝的目光渐渐转向崔滢,明明声音那么好听,怎么这样貌如此平平无奇? “看什么呢?” 沈华娇拿颗生丢他,柯朝也没躲,笑着说道:“没什么,表姐,这位是?” 他还没见沈华娇对谁这么热情呢。 “要你管?别打旁的主意,小心我给你剥皮抽筋了。” 沈华娇瞪了他一眼,这小子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她可不想给崔滢带来麻烦。 “不问就不问嘛。” 柯朝剥开那颗生放进嘴里,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可是想不起来。 崔滢自从坐到这里就没有出声说什么,他觉得她眼熟,崔滢可是认识他,如意绣坊开张第三天,他带着两位美娇娘在如意绣坊了不少钱。 生意就是她谈的。 她有些无奈,这世界还真小,竟是没想到他是沈华娇的表弟。 等菜上来后,沈华娇给崔滢夹了几道,两人正说着旁的事情,便听柯朝惊讶说道:“我想起来了,你是如意绣坊的老板。” “云娘子,我见过你的。” 除了这个,他能记住崔滢的便是这和脸完全不相符的声音,他总觉得她这张脸,有些假。 有请三号男嘉宾!年下小奶狗~ 134.第134章 嫂嫂看不出来吗?兄长的心 第134章 嫂嫂看不出来吗?兄长的心 柯朝歪了下头,那双眸子看着崔滢,想起自己因为崔滢挨的两巴掌,忽而一笑:“云老板这声音和长相怎么有些不符呢?” “是吗?柯少爷的长相和行为也有些不符呢。” “嫂嫂,说来我跟您这位表弟还真是有缘,如意绣坊开张第三天,还得多谢柯少爷带着两位美娇娘来捧场呢。” 崔滢端起手边茶杯,笑着看向沈华娇。 沈华娇深吸两口气转头看向柯朝,露出一笑:“寒州的铺子都不够你买的,还要带着人去丰州?” 这句话让柯朝唇边的笑意直接绷不住,一瞬落下,到底是年少,经不住诈,哪里是崔滢的对手。 他看向崔滢,只见姑娘眸中露出几分狡黠的笑意,学着他刚刚歪头的动作,当真是把柯朝气得不轻。 本来崔滢也没觉得这顿饭有多好吃,可看着本想给她难堪的柯朝吃瘪,她的心情竟是莫名好了起来。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个软柿子,好欺负,但实则她才不是好捏的软柿子呢。 她连楚烆都敢骗,能是什么胆子小的人吗? 柯朝被沈华娇狠狠教训了一顿,直到这顿饭吃完她都没停嘴,还说要去告诉他父亲。 等三人出了金味斋的时候,他咬牙切齿的看着崔滢,朝着她逼近,小声道:“云老板,我下次定然还会好好照顾你生意的。” “那便多谢柯少爷照顾我生意了。” 崔滢才不怕柯朝会做出什么,毕竟有沈华娇的这层关系在,他要做什么,自然会顾忌着。 不过少年心性,看沈华娇对他的态度,再看金味斋掌柜毕恭毕敬的样子,就能知道柯朝在寒州还是很有地位的。 第一次被人怼回来,还因为她挨了沈华娇两巴掌,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同沈华娇一道回去的时候,沈华娇看着崔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卿卿,柯朝就这性子,但本性不坏,只是我表叔家就他这一个儿子,难免宠溺了些。” “无妨,嫂嫂不用往心里去,我还不至于跟个孩子计较。” 崔滢露出一笑,反过来宽慰着沈华娇,听着崔滢的话,沈华娇微微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柯朝,比崔滢还要大两个月的,但是崔滢如今瞧着倒像是年长柯朝好几岁一样。 在他锦衣玉食,享受着的时候,崔滢便在同楚烆斡旋,想着怎么能够离开他。 有时候,这人和人的命还真是难说。 想到她经历的事情,沈华娇的眼眸中就染上了几分心疼,她点点头道:“你没往心里去就行,只是卿卿,你,有想过成婚吗?” 她还这么年轻,总不能因为那些事情,一辈子就这么过吧。 一生漫长,难道就永远放不下吗? 崔滢听着沈华娇说出和林夫人一样的话,突然笑出声道:“嫂嫂怎么这么问?” “难道我不成婚,一个人就不能过了吗?” 沈华娇露出认真的神色:“我只是怕你一个人,会觉得难熬罢了。” 人都是群居的,也不是说一个人不能过,只是一个人过,看到阖家团圆的时候,会感到寂寞孤单罢了。 “现在就挺好的,说实话,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也没打算成婚,将自己的一生,一颗真心托付给旁人,总是会不安,倒不如把心给自己,自己总不会伤害自己吧,况且我也接受不了同旁人分享一份爱,真正爱的人,怎么会舍得我受这样的委屈呢?” “只不过,世人大多如此,世俗如此,世道如此,我也没那么大的理想,要同这世道争。” 崔滢眼眸中带着清浅的笑意说出这些话。其实有时候她会想起楚烆,他便是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存在,因为那些个纠缠不断的日子里,他总是一遍一遍的说着。 ‘崔滢,你逃不掉的。’ 是啊,在第一次逃跑失败被抓回去,在后来无数个互相试探的夜晚,她都觉得自己这辈子都要逃不出去了。 可她不甘心啊,她就算能够说服自己接受楚烆,可她的心不能。 他说过许多次,喜欢她,也因为她的话在尝试做一个好人。 但有些事情,不是只言片语能够说的清楚的。 她想要的,楚烆永远也给不了她。 因为作为大朔未来的帝王,如今的储君,他放弃不了这个位置,更不可能这一辈子只有她一个妻子,和他回上京,也不过是一个良媛的位置。 终其一生都要困在幽暗深宫,那样的日子,光是想想,她都要崩溃了。 所以崔滢一直都知道,哪怕自己真的喜欢上了楚烆,也不会因为这份喜欢而放弃自己想要的。 她先是她,没有人可以左右她的一生。 “卿卿,有时候,真得羡慕你活的这般通透。” 世人大多数,都认为女子的一生便是成婚嫁人,相夫教子,打理好一个家,还要为丈夫张罗妾侍,因为这是祖上传下来的,是规矩。 不嫁人,不成婚,那便是离经叛道,不守妇道。 但崔滢不一样,无论她会不会喜欢上太子殿下,亦或者太子殿下愿不愿意这一生只有她一个女人,在她这里,她自己便是最重要的。 沈华娇一直以为,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崔滢应当是满面愁容,布满风霜的,可是如今看来,离开太子殿下,确实如她所说的一样,过得很开心。 “嫂嫂若是想,也可以活的很通透。” “不必被自己的胡思乱想禁锢住,其实兄长的心中,也并非全然没有嫂嫂。” 崔滢弯唇,眨了下眼,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沈华娇很喜欢崔叙,崔叙虽然分辨不出心情,但崔滢知道,他的心中是有沈华娇的。 要是崔叙不喜欢,他根本不会把她的事情告诉沈华娇,也不会让她得空来寒州同她见面。 这一切,都是在承认,沈华娇在他心里面,是有一席之地的。 “我我其实只是觉得,觉得,有些事不好强求,但我又看不出他是怎么想的。” 沈华娇叹口气,不知该从何说起,所谓当局者迷,大抵都是如此。 是一见钟情,但也屈于他的才华,她读过他的文章,从他的文章中知晓他的为人。 心有鸿鹄志,亦要展翅凌云飞,是不甘屈于人后,想要用满腔才华证明自己的。 而后在游街上,她真的见到了他,那般意气风发,满眼都是朝气的人,从此便对他念念不忘。 再然后,寒州冷池旁,她又阴差阳错之下救了他。 这么多的巧合,这么多的缘分,怎么能说两人有缘无分呢? 我都懂、我都明白,我是选项e、我是planb、是分叉的头发、洗衣机流出的泡沫、超市里被捏碎的饼干、是吃腻的奶油、是落寞的城市、是地上的草、我是被踩踏的、是西装的备用扣、是被雨淋湿的小狗、是腐烂的橘子、是过期的牛奶、是断线的风筝、是被随意丢弃的向日葵、是沉默寡言的小朋友,给我票,我都不敢想我会是多么阳光开朗的小吕孩~ 135.第135章 朕可是养了,许多猛兽呢 第135章 朕可是养了,许多猛兽呢 “若是看不出来,嫂嫂不妨去问问?” 崔滢将手撑在一旁,笑着看向沈华娇:“有些事,与其自己琢磨,倒不如问问。” 只不过,崔叙这人吧,看起来没什么,但其实有些死板,毕竟文人都有这样的毛病。 就算如今崔叙还没有完全的接受沈华娇,但那都是时间问题。 他们之间的事情,早都已经过去了,崔叙也不是那么看不开的人。 沈华娇微微睁大眼眸,看着崔滢这般惬意的模样,低声笑道:“我也不知道,但这时问,应当没有什么答案吧。” “卿卿你也知道的,你兄长那个人,一向不懂这些的。” 她有些无奈,和崔叙相处了这么久,只恨自己的媚眼都抛给了傻子看。 说到这里,崔滢没忍住笑了下:“是啊,只恨兄长,不懂风月,也不解嫂嫂的这番相思意了。” 两人眼中带着清浅的笑意,相视一笑,沈华娇也觉得很神奇,在没有认识崔滢之前,她一直都把崔叙那个从未出现过的心上人当做假想敌的。 可是在知道是崔滢后,沈华娇却不知如何,竟然没有一丝敌意了。 大抵面前的姑娘,身上总有一种她感到舒心的感觉吧。 马车悠悠停在沈府门口,沈华娇刚推开车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崔叙,男人似乎也是刚从铺子里回来,见到沈华娇,他抬脚走过来。 “夫君?” 在人前,沈华娇都是唤崔叙夫君的,他颔首示意,唤了她一声娇娇,而后冲着沈华娇伸出手来,她一愣,还有些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怎么了?” 见沈华娇迟迟没下来,崔叙还出声问了一句,沈华娇摇摇头,将手搭在他手上:“没什么。” 以往在人前,他也会做这样的动作,只是这次,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笑意,崔滢的话便如一颗石子儿一般,再次撞进她这弯心湖。 问问吗?会有答案吗? 还是要顺其自然. 她也有些分不清了。 等沈华娇下来后,崔叙又拉住崔滢下来,三人一同走进府中,崔滢来寒州的目的已经达成,事情也解决了,采薇被沈华娇寻了女医好生照顾。 再有几日她便要带着采薇回丰州了,毕竟如意绣坊还有一堆事,再加上冬月和琥珀的事情,都需要等她回去做呢。 此时冬月和琥珀正在距离寒州不远的冀州东躲西藏,通缉令早已贴满了各州府,她们根本无处可去,要不是还有之前捡到的饼子,两个人都要饿死了。 冬月的腿受了伤,走不快,琥珀便拉着她,两人的脸上抹着黄泥,身上也是脏兮兮的,还散发着异味,任谁路过两人的身边,都要捂着口鼻走开。 这是琥珀为了防止两人受到其他伤害,特意弄的,她是家生子,小时候被养在市井中,所以对三教九流的事情很了解。 两个女子在外面本就容易受到伤害,所以她才更要仔细着。 “琥珀,你要不,舍了我吧,带着我,你走不远的。” 冬月满眼疲惫,腿上的伤痛令她感到难受,可是没有药物医治,这还是琥珀采的草药给她敷上的。 “别胡说,我们不会死在这里的。” 琥珀伸手紧紧拉住冬月,生怕她想不开,等下掉队。 “琥珀,你我都知道,那封通缉令,本就不是为了我们,殿下是为了,为了逼姑娘现身的。” 冬月坐在一旁,垂眸落下几滴泪,她好没用,在这样的紧要关头拖累了琥珀。“我知道,可你想想姑娘,你不想再见到姑娘吗?” “冬月,我们一定可以逃出去,见到姑娘的。” 计划出逃的事情,崔滢从没有跟她们两个说过,因为她不止一次的说,知道的越少,越安全,可她正是需要人的时候,也不知道瞒着她们是怎么做到的。 琥珀不怪崔滢,她知道崔滢从来都不是心口不一的人,她说在乎她们,就不是假的。 如果她透露的越多,那么殿下为了找到姑娘,就会不择手段,她们根本没有活路。 但知道的越少,殿下就不会动她们,用她们当做筹码,也是知道她们在姑娘心里的分量。 “琥珀” “好了,姑娘一定也看到了通缉令,只要我们还活着,就有希望的。” 琥珀比冬月年长一岁,所以这段时日,她也一直以姐姐的身份自居,照顾着冬月,她上前一步,将冬月抱在怀中,轻拍她的背。 人活着,一切就都有可能,人死了,才是什么都没有了的。 - 这日,在家停职多日的萧凤安突然被启帝召进皇宫,萧凤安心中有股不妙的预感,但圣命难为,只能面色沉静的跟着柴广福一起进宫。 紫宸殿是启帝日常用来会见大臣的地方,萧凤安本以为启帝见他也会是在紫宸殿。 没想到,柴广福带着他一路朝着太和殿的位置走去。 午时的天本应有些暖意,但不知为何,两人刚穿过第二道宫门,天边便开始渐渐布满乌云,有几声闷雷在云层之中翻滚着,将落不落。 不多时,还有些晴朗的天便彻底变了,萧凤安停下步子,抬头看了一眼这天气。 山雨欲来。 “萧指挥使?这天就要下雨了,快跟咱家走吧。” 柴广福见他停下步子,催促一句,萧凤安收回目光,嗯了一声跟上他。 太和殿的大门敞开着,两边站着肃穆庄严的御林军,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长刀,在这样的天气中,带着莫名的压迫,萧凤安跟在柴广福身后,抬步上了台阶。 走到殿门,柴广福笑着说道:“萧指挥使,陛下在里面等您,咱家就不进去了。” 还未见到启帝,便已然能感觉到太和殿内的黑压压,像是要吞噬一切一样,萧凤安深吸一口气,跨过门槛走进去,门便在他身后缓缓合上。 一瞬间,太和殿的光亮便被遮掩住许多。 他循着记忆,走上前道:“见过陛下。” 重重纱幔将高座之上的人围住,未关严实的窗送来寒风,挟裹着细雨一道将纱幔吹起又打湿。 “他让你,帮他查了什么?” 启帝的声音无悲无喜,听不出来他的心情,只是在这句话落下后,萧凤安心中一惊,给楚烆查婆罗的事情,他做的很隐秘,启帝又是怎么发现的? “陛下在说.” “朕的百兽园,养了许多猛兽,可猛兽野性难驯,为了驯服他们,朕便只给了一些吃食,为了活下去,他们只能自相残杀,能留到最后的,才是朕要的。” 带着嘲讽的声音自上而下的传来,纱幔被人挑开,启帝从上面缓缓走下来,那双眼眸就这般死死的盯着萧凤安。 “你不会以为朕,只有你一条忠心的狗吧。” 感觉之前滢滢到丰州没有提起冬月和琥珀,我回头修一修! 但是启帝你个老登,给我死!!! 136.第136章 你我才是这天底下最可怜的人 第136章 你我才是这天底下最可怜的人 启帝的话丝毫不客气,语气中也满是嘲讽,好似在他眼中,萧凤安就是一条可以任由他欺辱嘲弄的狗一般。 “萧凤安,别忘了你的主子是谁。” “还是说,这么快你就想让楚烆坐上这个位置了?” 他在萧凤安面前站定,抬手便是一巴掌,毫不客气,那一巴掌打得结结实实,他是带着内力打的,而萧凤安却不能躲。 在启帝打完后,他跪下来:“陛下料事如神。” “呵,他想查皇后的死因,对吗?” 明明心中早有答案,启帝却还要多此一问,萧凤安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沉默不语,启帝弯腰,拔出他腰间的绣春刀。 “寒毒的滋味,不好受吧,想清楚了再回答,若是回答的满意,朕可以考虑,留你性命。” 刀出鞘,寒光凌冽,带着冷意,随着殿外轰隆一声,雨瞬间变大,将天也彻底染的昏沉,几道闪电透窗而来,将两人的脸照在刀面之上。 一个沉稳如水,一个满目寒光。 两人不知僵持了多久,萧凤安始终抿唇不语,启帝再也没了耐心,抬起刀便要去杀萧凤安,忽然在此刻,太和殿的大门被打开,楚烆缓步走进来。 男人步子有些缓慢,但走的很稳,每一步都像是丈量好的一般,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牙白的衣袍,衣摆被雨水沾透了些,乌发只被一根发带束起,垂在身后的头发被雨打湿,纠缠在一起。 “是孤让他去查的,陛下怎么还给别人安罪名呢?” 楚烆弯唇轻笑,走到启帝面前,用手夹住那绣春刀身,将它推开。 “陛下怕什么,是怕孤查出来什么吗?到时候,就什么都没有了?是贤妃,还是淑妃,或者,是你自己呢?” 他目光看向启帝,那双黑眸中没有一丝情感,只有冷淡,楚烆知道启帝在怕什么,这么多年了,他怎么可能不去查当初参与的人有谁。 多可笑,一边演着对亡妻的深情,一边却纵容着凶手。 “原来太子,也有在乎的人,朕还以为你和朕一样,是个心狠手辣,绝情的人。” 启帝将绣春刀扔到地上,转身说着,面前是世人都趋之若鹜,渴望至极的位置,他原本也以为,坐上这个位置,他会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 但事实上,他什么都没有,情爱也好,真心也罢,走到如今,他的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倾情托付的人。 还真应了当初相国寺中,一语成谶的话,他六亲淡薄,无人可依。 楚烆垂眸看了一眼萧凤安,而后对着启帝说道:“陛下的心狠,自然无人能敌,这事和萧凤安没关系,不必为难他。” “有没有关系,朕说了算,怀微啊,朕曾不止一遍的想过,在这个世上,你我父子究竟是不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 启帝的语气中染上几分笑意,他侧身,挑眉看向楚烆刚刚抬手捏刀时露出的手腕,那上面,蝴蝶印记明晃晃,一切都不用再多解释什么。 他用了情蛊,那是流淌在他们血脉之中,难以割舍的东西,他和他,当真是父子,都是可怜到,要用这样的方法才能将人留住的可怜鬼。 “你的情蛊跑了,你也会活不成的,不过还有一个办法,杀了她,永绝后患,如何?” 他张狂笑着,眼眸中似也染上了疯狂,不等楚烆多说什么,就见到他已经抬步走向了龙椅:“原来你和我,才是这天底下,最可怜的人啊。”“杀了她吧楚烆,情爱那种东西,你怎么配拥有?” 启帝重新坐下,眼中已经恢复了正常,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就像是在看这芸芸众生中,他可以肆意玩弄欺辱的人一般。 “来人,将萧凤安鞭刑一百,打入天牢。” 随着启帝声音的落下,柴广福已经带着御林军上前,几人怕萧凤安反抗,还以为要费一番力气,但没想到,萧凤安站起身,冲着楚烆轻摇头,跟着人一起走出去。 宫中鞭刑,莫说一百,就是二十,都是难以忍受,那根藤条上,沾着盐水,待到皮开肉绽之时,那才是鞭刑的开始。 这种惩罚,却有一种好听的名字,叫做红梅落雪。 血被鞭子抽出再滴落到人的身上,便如腊月红梅随风落入雪地一般。 原本也是对宫中犯了错的宫女太监们,如今倒是用到了萧凤安身上。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水流顺着台阶,一层又一层,宛如飞天雨幕一般,萧凤安跪在地上,雨将他和施刑人都淋湿,那人也是锦衣卫出身,如今在宫中做御林军。 习武之人本就耳聪目明,刚刚在外面,他已经将全部经过听了个七七八八,这本就不是萧指挥使的错,是陛下为了给殿下警告,才要动萧指挥使。 他目露几分不忍,扬手在地上一挥,而后低声说道:“对不住了萧指挥使。” 不打,是违抗圣命,打,是违背本心,他只能这么做。 “不必愧疚。” 萧凤安说完后,拿出腰间帕子塞入嘴里,该他受的,他逃不掉。 藤鞭一下一下的落在萧凤安身上,雨水将他额上忍着疼痛流出的汗水冲刷掉,后背的衣裳已经被打破,再有两鞭下去,便要皮开肉绽。 柴广福也有些于心不忍,只能别过头去。 殿内,楚烆转身背对着启帝,他慢条斯理的将手腕上的蝴蝶印记遮掩好,看着门外的萧凤安,嗤笑一声:“陛下是不是误会了,孤和你,不一样。” 他的滢滢,在离开他前,至少也曾说过,她对他动过心。 只要人还活着,他总会得到她的心。 启帝就这么看着楚烆在说完句话后走出去,而后止住了鞭刑,已经打了十五,萧凤安的后背也早就皮开肉绽,再这么下去,他会没命的。 “应东,把人送到孤的院子去。” 吩咐完,应东上前背起萧凤安,一众人就这么看着楚烆在违背完圣命后,带着萧凤安离开,而启帝也没有阻拦。 太和殿内静悄悄的,若不是还有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怕是都会感到死一般的静谧。 启帝的手将龙椅的扶手渐渐握紧,楚烆离开前,留下了一句话。 他说。 “也是,死了的人毕竟比不过还活着的人。” 137.第137章 他从不是她在意的人 第137章 他从不是她在意的人 什么叫做死了的人,什么又叫做活着的人,楚烆的那句话,分明就是在告诉他,他已经快要查到了,有些事已经接近真相了。 想到这里,启帝的手不由得再次握紧,楚烆他,究竟查到了什么。 “柴广福!” 他冲着外面喊了一声,柴广福忙走进来问道:“陛下怎么了?” “淑妃何时回宫?” 冷不丁的提起淑妃,柴广福也有些没摸着头脑,但启帝问,他还是恭敬弯腰回道:“回陛下的话,淑妃娘娘约莫是要过了皇后娘娘的大祭才回来。” 淑妃出宫三年,每年皇后娘娘的祭日她也不会回来。 她和皇后娘娘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这淑妃和贤妃几乎是一同进宫的,淑妃那时候,温婉可人,对着陛下也是小意温柔,所以那时候,陛下是十分宠爱她的。 在皇后娘娘和陛下不合的那段时日,几乎到了独宠的地步。 贤妃出身将门,虽然不如她妹妹有领兵做帅的能力,但也是学过一些武功招式,所以性子有些直,还爱耍小脾气。 后来在皇后娘娘去世后,淑妃为了后位,对贤妃动过手,逐渐也就惹了陛下厌弃,再后来,淑妃的身子便不大好了,自请去了凌云山的行宫修养,这一去就是三年,至今未归。 柴广福还以为,陛下早就不记得宫中还有这么一号人了。 “让她现在就回来。” 启帝站起来,冷声说了句,呵,缠绵病榻,却能走那么远,他那个儿子,简直和她如出一辙,蛇蝎心肠,却要装的一副和善。 柴广福点头:“是,奴才这就去办。” 话音落下后,上面的启帝早就离开,柴广福这才敢伸手去擦脑门上的汗,他呼出一口气,只觉得启帝刚刚是真的要杀人。 唉,这两父子,当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他喊来人将太和殿打扫干净,关上窗子后退出去,莫要耽误了明日的早朝才是。 楚烆带着萧凤安在谢府门口停下,其实他本就是要把萧凤安送到这里的,可在宫中,他不能这么明晃晃的把谢家拉进来。 但萧凤安的伤,一看就是宫中的刑罚,民间的大夫也不敢接,除了来这里,也别无他法。 他知道,启帝的眼线遍布上京,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他都会知道的。 楚烆阖眸,片刻后再睁开眼:“送进去吧。” 只留下这四个字,外面的应东和成充对视一眼,上前打开马车的车门,就在要将萧凤安背出来时,本来昏迷不醒的男人突然睁眼,沙哑的声音宛如饱经风霜一般。 “婆罗,他知道。” 这个他指的是谁,楚烆一下就能听出来。 “进去吧。” 楚烆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当然知道启帝什么都知道,就连那张可以让他神志不清到成为一个疯子的药方,也是在他的授意下给他的。 是要杀了他吗?显然不是,他只不过是将他所有的痛楚,加倍还在他身上罢了。 “今日,多谢殿下相救。” 萧凤安拒绝了应东,撑起身子向楚烆道谢,楚烆的性子,在大朔人尽皆知,他从不出手救人,也没人值得他这样做,那样一个性情淡漠的人,今日救了他。 他都有些想笑,原来还真如崔姑娘所说的一样,殿下也并非无情。 说完这句,他走下马车,身上的疼痛将他的全部神经都麻木,他下车的时候有些站不稳,应东伸手扶了他下,看着他步子踉跄的走向其他地方。“萧指挥使.” “不要再这么喊了,我已经不是了,还有,我不想给他们带来麻烦。” 他同谢微星表露心意,是不想让她忍受胡思乱想下的难受,他一直都不想给他们带来任何麻烦,更别提在这样的关头。 若是启帝还想发作,谢府也会受到牵连。 他烂命一条不值当,可他不想他的星儿为此丧命。 那是他无论如何都舍不得她难过一下的人。 “殿下,这.” 应东转头看了眼紧闭的车窗,随后便听到了楚烆的话:“打晕,丢进去。” 他既然敢带着人来这里,就不会让谢府出事,谢微星也是崔滢在意的人。 楚烆露出自嘲一笑,是啊,她谁都在乎,却从不在乎他。 应东无奈摇头,上前几步将萧凤安打晕,若是平时,他可能不是萧凤安的对手,但如今的萧凤安,一推就能倒,打晕他简直不要太简单。 再次将人背起来,应东上前,成充早就敲开了谢府的门,他带着人进去道:“寻谢大人,我们是东宫的人。” 一句话亮明身份和来意,那小厮一听东宫二字,也不敢耽搁,赶忙去寻谢老爷子。 不一会儿,谢老爷子就在谢微星的搀扶下走过来,谢微星原本还在想,东宫的人找自己祖父干什么,直到看到应东背上那个狼狈不堪,血混着雨水一同浸湿全身的萧凤安. “萧凤安?” “这是怎么了?” 她将伞塞进小厮手中,冒着雨急忙赶过去,萧凤安垂着头,双目紧闭。 “谢小姐,萧指挥使受了鞭刑,外面的大夫看不了,是殿下吩咐我们送到谢府的。” 成充简单解释了下,谢微星那双眼都红了许多,眼看着就要落泪,谢老开口说道:“把人送到广明堂去,快。” 谢老皱眉,萧凤安背上的伤已经开始化脓,在雨水中打了这么久,也不知感染多少。 “对,对,林伯,小六子,快把人送到广明堂,拿三七、桃仁、红、元胡.这些药来,别耽搁,快些!” 谢微星听到自家祖父的话,本有些慌神的心也安定下来,赶忙让人带着萧凤安去广明堂,那是谢府自家的药堂,之前是谢老用来种草药的地方。 林伯点头,引着应东将人带到广明堂,谢微星接过小六子拿过来的伞,撑开举在萧凤安头顶,跟着一道离开。 等这里只剩下成充和谢老后,谢老叹了口气,撑伞走出去。 外面的马车很是低调,似乎根本看不出里头坐的是楚烆。 “老臣见过殿下。” 谢老恭敬的行礼,而后车窗被推开些,楚烆的手指沾染上些许雨水,目光看向他。 “殿下,敢问萧指挥使今日,是因何受的鞭刑?” “为孤。” 在谢老话音刚落下后,楚烆启唇落下二字,谢老了然点头:“原来如此,不过还是要多谢殿下将人送来谢府。” “殿下的腿,若是不忙,可以来谢府让老臣看看。” 这两句交谈,谢老倒是觉得太子殿下似乎,有些人情味了。 我写一章我就要骂一句,老登死! 138.第138章 我这条命,就拜托你了 第138章 我这条命,就拜托你了 之前总说太子殿下性情冷淡,对凡事都不在乎,但好像自从云州回来后,倒像是真的变了不少。 也确实如谢微星所说的那样,那位崔姑娘,改变了殿下许多。 “孤的腿,就不劳烦谢大人费心了,进去吧。” 说着,楚烆便要收回手,谢老露出一笑道:“想当初殿下出世,还是老臣保下的命,有些事,也想同殿下说说。” “得空还请殿下过府一叙。” 谢老的话模棱两可,楚烆听完后,沉默半晌没再拒绝。 看着马车渐渐走远,谢老脸上的笑才落下,他哪里知道什么事情,不过是为了骗楚烆过来治疗罢了。 他和庄太傅有些渊源,所以当时在看到那张带着迷迭紫的药方后,就预感到事情不对,但是启帝说过,一旦泄露出去,诛九族。 那时候谢微星还小,她是他唯一的亲人,他不能拿她冒险。 如今看着楚烆这般模样,他实在是于心不忍,这才将这句话说出口。 “老爷。” 林伯出声唤回谢老的思绪,谢老点点头,走进府中。 此时广明堂内,谢微星将萧凤安的衣服剪开,看着他后背上纵横交错的伤痕,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抬手擦了擦,而后镇定的将藤条上扎进去的倒刺一一拔出来。 “萧凤安,你可一定,不要有事啊。” 这句话在心里默默说了多少遍,她将自己能求的神佛全都拜了个遍,只盼望着从小到大拜过的各路神仙能够保佑自己所思所想成真。 “手稳住,别慌神。” 不知何时,谢老已经走到了广明堂,他看着谢微星眼眶虽然红,但是手却稳得很,不由得有些欣慰。 这孩子长大许多,出去一趟也学到不少。 萧凤安背上的伤很吓人,且还有内伤在里,这样的伤口要是一旦处理不好,就会更加严重,不过他刚刚已经看了谢微星开的药方。 药虽温和,但却能起到很好的辅佐作用,是她一贯的风格,温吞有效,不爱下猛药,每一步都稳扎稳打。 “祖父.” “别管我,继续。” 谢老上前坐下,有谢老在一旁看着,谢微星的心也更加沉稳,她用镊子将那些倒刺细致的拔干净,创面伤口清理干净后撒上药粉。 这药粉有些烈,所以即便是昏迷的萧凤安也皱起了眉。 谢微星安抚一句,抽出自己腰间的帕子塞进他嘴里,怕他疼狠了,咬到自己舌头。 做完这些,她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坐到床边。 “星儿,做的很好,你现在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医者了。” 谢老欣慰的笑着看向谢微星,他从太医院退下来后,许多人便说他谢家医术后继无人,即便有一个孙女儿又怎样,哪里抵得过孙子。 可他的孙女儿,远胜天底下所有男子,她学的很好,并且还研究出来了自己的方法,谢老才不在乎他们怎么说。 他的星儿,就是最好的。 “祖父,你又打趣我,我还是有些担心我下的药方对不对,您看看?” 谢微星说着就要拿药方去给谢老看,在她心中,有谢老看过的方子,才能让她安心。 谢老摇摇头喊住她:“星儿,这已经是你自己要思考的事情了。”要是万事都需要他来看,等他百年之后,她又要怎么办? 她似乎也明白了谢老未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点点头:“我知道了祖父。” 就这样,萧凤安留在了谢府,有谢微星每日亲自照料,他的伤势倒是好得快,这天,谢微星照常来给萧凤安上药,只见男人正在撑着身子起身。 “你醒啦?!别动别动。” 她急急上前,止住他的动作,将他抱住,看着他身后的伤口。 “还好没裂开,你干嘛呀。” 谢微星看完后带着责备的说了一句,这就要离开,可男人却抱住了她的腰身,声音沙哑,许久未开口说话,他感觉自己都有些说不了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 被应东打晕前的记忆,有些模糊记不清了。 “是啊,你怎么会在这,你是不是想说,我难道不是想偷偷去寻一个地方,要躲起来吗?” 说到这个,谢微星就生气,明明之前说有事不要隐瞒的是他,可是出了事,把她推开的却也是他。 她知道他是怕连累她,所以才不来谢府,也正是想明白了这点,她才会更生气。 想打,又怕给他打晕了,看着他浑身是伤,她心疼的也下不去手。 “星儿。” 萧凤安的脸贴着谢微星的腰身,因为之前换药的缘故,小六子给萧凤安换的衣裳都没有系紧带子,在刚刚的接触中,那本就松散的衣服已经彻底散开了。 温热的肌肤哪怕隔着衣服也让谢微星感到有些滚烫。 “萧凤安,你”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是我的错。” 他认错很快,带着几分诚恳,男人仰起头,乌发就这么散落在他身后,有些苍白的肌肤染上病态,谢微星的气就这么堵在心口不上不下。 “你,你下次不许这样了,不对,没有下次了。” 谢微星脸红的别开目光,不敢再看他此时这幅可以任人欺负的模样,这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他看起来,简直柔弱极了。 萧凤安有些不解她为何脸这般红,而后低头才看到自己的衣服散开,他慌张的松开谢微星,忙将衣服系好。 两人连婚约都没定,这样,实在唐突她。 “萧凤安,你慌什么?” 手上的系带突然被谢微星勾住,她弯腰,渐渐逼近他,萧凤安再次仰头,喉结滚动了下,就连那双向来镇定自若的眼神都有些不知所措。 “星儿.” 谢微星看着他的眼睛,目光将他打量一番,而后松手站起身,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发带,是之前萧凤安的,她没收拾,就这么留在床上。 “你不会以为,我要亲你吧。” 她的话带着几分揶揄,萧凤安倒是不由得脸红了起来,有些小声的说道:“不,不是的。” “过来,我给你束发,你都快成狮子狗了,萧凤安啊萧凤安,碰上我,你就偷着乐吧,我可是要当全天下最厉害的医者,以后你的性命就交给我来保护吧。” 姑娘让他侧过身子,坐到他身后,俏皮的话缓解了刚刚的气氛,萧凤安露出一笑道:“是,我的小医女,我这条命,就拜托你了。” 好甜呜呜呜 139.第139章 商人,看中的是利 第139章 商人,看中的是利 听着萧凤安有几分不正经的话,谢微星手一紧勒住他头发,羞红了脸说了句:“别乱说话。” 她才不要一直给他保命,他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受伤。 “你还会去锦衣卫吗?” 将发带系好,谢微星问了一句,萧凤安坐正身子,拉过她的手轻摇头:“应当不会了。” 昨日在太和殿,启帝是真的对他动了杀心的,再加上他帮楚烆查的事情,以启帝多疑的性子,又怎么会允许他继续待在锦衣卫。 要不是楚烆保下他的命,他都不知道有没有命回来。 他今后不会再在朝中有任何任职了,本以为自己的心情会有几分沉重,但是没想到,他反倒是卸下重担一般轻松。 大抵是从前在锦衣卫,有许多事情束缚着他,禁锢着他,有些事,不能做,也不敢做,生怕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 如今没了这个身份,倒像是将从前那些刻意压制的东西释放出来了一样。 萧凤安并没有觉得这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如果启帝也不再追究下去 这才是迄今为止,萧凤安最担心的事情。 谢微星反握住他的手,笑着说道:“没关系的萧凤安,我们谢家也不是养不起你一个。” 她向前探了下身子,一双眼眸看着他道:“你愿不愿意呀,萧凤安~” 姑娘的话语中有几分试探和期待,萧凤安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弯起的眸子中只有谢微星的身影,他启唇道:“我吃的很多,还请谢小姐不要嫌弃。” “我乐意至极。” 男人的眼睛中盛着满目柔情,好似在他眼中,她便是他的全世界一般,那般耀眼到让他移不开眼。 上京的这场雨一直下了七八天都不见停,就连石板路都被浸湿,潮湿的天气本就令人感到心情烦闷,楚逸的心情更是。 “父皇突然让母妃从凌云山回来做什么?” 他坐在椅子上,对着下面的幕僚说了一句,母妃这么多年在凌云山行宫,远离上京的一切事宜,就是为了让父皇对她放松警惕,如今这又是要做什么? 难道是父皇发现了什么? 这样一想,楚逸的心顿时有些紧张起来,不应该啊,他按照母后的交代,做事一直都很小心谨慎的。 那幕僚捋了下自己的胡子道:“王爷,也许陛下召淑妃娘娘回宫,是为了对付太子殿下呢?” 这淑妃看似一副慈悲面,但却是个狠角色,当初惹了陛下厌弃后,壁虎断尾的离开上京,为的就是给梁王殿下求一条生路。 同样她也知道,陛下是不可能废太子的,这么多年,就让楚逸在人前,事事都维护帮助楚烆,营造一个好哥哥的形象。 她便只有一句话,万事莫急,等待时机。 “本王明白了,呵,父皇既不想楚烆做太子,却又不愿意废掉他,本王还真想知道,究竟到了什么程度,才能让楚烆死。” 楚逸深吸一口气,端起手边的茶饮下一口。 幕僚欲言又止,压下心中想说的话,不想太子做太子,是因为皇后娘娘因他而亡,想太子做太子,却也是因为太子殿下乃是皇后娘娘最在乎的人。 倒真是应了那句话,成也萧何败萧何。 要杀太子,陛下有的是法子,如今这样,不过是互相折磨罢了。 这日,楚烆正在廊下看书,院子里的被雨水打湿,沾染上晶莹的水珠,看着十分鲜妍好看,成充将伞收起来放到一旁走过去:“殿下。” “有消息了?” 成充最近一直在追查崔滢的事情,冬月和琥珀也不傻,小心谨慎的躲着,这样下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被人发现。所以那日成充就让一直跟着冬月和琥珀的人逼了她们一把。 这才有了进展,有个人,带走了她们。 “琥珀似乎认识那个人,喊了一句先生。” “不过那人武功很高,跟着的人被打伤了,殿下放心,云舟没有被发现。” 成充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一开始在派人的时候,就是一暗一明,这样,明处的人被发现,还会有暗处的人。 云舟对这件事也十分上心,少年总觉得那次在江海之上是因为他,才让崔滢离开的,所以这次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孤知道了。” 楚烆将书合上,目光再次看向院子里的,真想知道,她见到他时,会是什么表情。 是恨,还是不可思议。 “还有一件事,我们跟着瑟曦公主车队的人,带回来一封信。” 成充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过去,那上面的字迹张狂又潇洒,楚烆看了一眼道:“念。” 只见成充拆开信件,上面只有几行字,却让他有些难以启齿。 “殿下,这.” 他将信放到楚烆面前,男人的眼神扫过后,眸光微动,而后抬手让成充带着信离开。 房门很快再次合上,楚烆缓缓站起身,瑟曦说,她知道他在查什么,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她也愿意给他提供线索,但前提是,她要楚烆帮她成为东夷的可汗。 她一直都是有野心的,从他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是如此。 不过不需要,他不需要和别人达成利益交换来获取自己想要的。 他想要的,他会自己查。 - 乌垒城,东夷的边境小城,东夷人是游牧民族,城池很少,大多数也都是帐篷,但乌垒城不一样,这座边境小城是和大朔互通的。 所以在建筑上和大朔也有几分相像,只不过东夷风沙大一些,所以做了一些改良。 酒馆内,穿着红衣佩戴着华丽配饰的女子倚靠在栏杆上,她抬手,指尖上挂着一枚坠星占卜球,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响动。 “信送过去了?” 女子红唇启动,将占卜球收起来,摘下面上红纱,一张颇有异域风情的面容露在众人面前。 “公主,已经送过去了。” “只是我们这样做,会不会惹恼那位” 下属的话惹来她一阵轻笑,她以手掩唇带着讥讽道:“怎么?我做的又不是长久生意,自然是哪个利益大,我跟谁合作咯。” 她手中可是有楚烆最想要的东西,他会动心的。 有请二三号狠角色瑟曦和淑妃登场! 140.第140章 云老板不做我这单生意吗? 第140章 云老板不做我这单生意吗? 女子转过身,媚眼如丝的看着下面的人,弯唇说道:“艾麦拉,别忘了,我可是个商人。” 艾麦拉低头道了一句是。 东夷虽然也讲究男尊女卑,但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但古往今来,也没有女子当政的道理,可是瑟曦不一样,她从不信这套说辞。 男女受于天地,一样的出身为何女子不能当政,不能做可汗? 她可不要像父汗的那些妃嫔一样,做个任人摆弄的玩意儿,要么不做,要做就做这旁人高攀不起的人。 - 崔滢回到丰州后,先将受伤的采薇送到了林府,林夫人看到采薇这般模样,赶忙让人把她带下去。 “云卿,这次真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 林夫人眼中似有泪光闪动一般,崔滢上前握住她的手道:“夫人,人回来就是好事,是喜事,莫哭。” 崔滢笑着安抚一句。 “是,是好事,那采薇” 林夫人欲言又止,崔滢一瞬明白,笑着摇摇头:“采薇性子烈,用簪子扎伤了那人的腿,他没得逞,放心吧夫人。” 听到崔滢这么说,林夫人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林夫人低头,隐去眼眸中的异样,还是清白之身就好。 “你托我打听的事情,我也问到了。” 林夫人凑近崔滢,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告诉她,崔滢瞳孔微微睁大,半晌后,她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夫人。” “你还跟我客气什么,是我要好好谢谢你才是。” 林夫人带着崔滢一道走出去,满嘴客气,将人送出去,她脸上笑意落下,赶忙去看采薇,屋子里,采薇早就醒过来,见到林夫人走进来,她害怕的往后蜷缩了下。 “你还敢跑?” 冷厉的声音哪里有刚刚对着崔滢时的温言软语,两个婆子听到林夫人的话,上前制住要起身逃跑的采薇。 采薇被摁在地上不能动弹,只见林夫人蹲下身,伸出手来捏住采薇的下巴,有些长的指甲划过采薇的脸,但还好没有留下血痕。 “让你做老爷的药引,你有什么不乐意的?” 林夫人露出个笑,冷哼一声,要不是采薇的生辰年月日都对得上,再加上她还是处子,她才不会费尽周折的把她弄回来。 采薇可不是被林夫人放出去的,她是找准了时机逃出去的。 没人知道林老爷得了一种十分罕见的病,之前有段时间林老爷一直没出现就是卧病在床,大夫说这病很难治,开了许多药方子也不见好。 偶然有一天,一个游方道士来到林府门口,说他有办法能够医治林老爷的病,他给的药方上,只有一味药。 阴年阴月阴日子夜生人的处子血。 林夫人当时也觉得很奇怪,原本没放心上,可是林老爷的病越发严重,再拖下去命就要没了,林夫人无奈之下,只能用了游方道士开的药方。 满府里寻,而采薇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取处子血,就是要从她腰间刺穿进去,一根长针,穿过她的腰身再落到腹部,每月三次,采薇生不如死。 可是林夫人看的紧,采薇跑不出去,所以她就装作乖巧的样子,说自己这辈子都是林家的人,这才渐渐让林夫人放松警惕。 直到如意绣坊开门,她又在林夫人面前展露了对绣品的天赋,林夫人便允许她,在自己新衣裳做好后可以去如意绣坊帮她拿绣品。 可惜啊,还是没有逃过,回到寒州又遇上了那样的事情,被林夫人知道了踪迹,她阿爹是被林夫人害死的,她好恨! 还有那个云卿,再次将她打回地狱的人! 她宁愿留在那个人家里也不愿意回来继续受这样的折磨。 采薇的眼神中满是恨意,她不会放过她们的。 走出林府的崔滢在即将出门的时候顿住了步子,为何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却实在想不出,想不通索性也不再想。 倒是林夫人在她耳边说的话,她说她问了桂盈,上头确实下了死命令,若是遇到来打探那两个宫女事情的人就先扣下。 所以当时她也没有明面问,而是侧面打听,再加上桂盈是个什么都不在乎的性子,只要不是来分走太守大人宠爱的话,她是愿意说的,知无不言。 林夫人很快就打探到了,那两个宫女最后出现的地方上南地带,距离寒州和丰州有些远,崔滢手握紧。 有了消息,可以缩小很大的范围,所以当天她就给李瑞良传了信,而李瑞良在几日后回信上说,按照她给的线索,他已经找到了冬月和琥珀。 等摆脱了楚烆的人,他就带着她们两个来丰州寻她。 明明事情已经解决,可是崔滢的心中却有些不安,总感觉这事情解决的太过顺利,就好像是楚烆早就察觉到了李瑞良的意图,顺手推了他们一把一样。 显然李瑞良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他说要带着冬月和琥珀先暂且远离丰州一段时日,而后再回来。 崔滢想着这些事情刚回到如意绣坊,就见到有人趴在柜台前,一手撑起身子,一手轻摇折扇,说话的语气轻佻到简直不要太耳熟。 “小爷要见云姐姐。” 是柯朝,他又来了丰州。 话音落下,像是听到了崔滢的脚步声,他站直身子转身看来,见到崔滢,他轻佻眉目:“云姐姐这是,去哪儿了,连自己的铺子都不顾了?” “谁是你姐姐?” 崔滢看了他一眼,越过他走进去,而后就看到柯朝的步子有些不对劲,一瘸一拐的跟上来,他目光看向崔滢道:“云老板,怎么,不做我的生意吗?” 一看到崔滢他就想起自己被打的板子,沈华娇那个泼妇回去可是好一顿告状,害的他挨了他老爹十个板子,在床上躺了好几日呢。 越想越气不过,伤刚好一些就来了丰州,看他不玩死这个云卿! 从小到大,他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那可是十个板子,虽然有家中仆人放水,但也是疼死了好不好。 “柯少爷想要做什么?” 崔滢已经走到了柜台后,让那名绣娘先下去,学着柯朝挑眉的样子反问他一句。 141.第141章 风月场上的手段 第141章 风月场上的手段 崔滢的目光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柯朝,明明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可那双眸子却又实在灵动,灵动到好似,这样一双眼眸,让他觉得她那张脸更假了。 柯朝轻咳一声,直接掏出一袋银子放到柜台上:“听闻如意绣坊的绣品在丰州十分盛行,刚好,我祖母要过生辰,我想订一副百寿图。” 在柯朝说出百寿图这三个字后,崔滢停下手中翻动账本的动作,轻笑一声:“只是百寿图?” 这百寿图又不是什么罕见到还要专门来丰州寻她做的东西,除非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百寿图,而是为了报复她。 崔滢有些无奈,这人还真是小孩子气性,多半是在家里又被责罚了。 果不其然,柯朝说完后,也不等崔滢有什么反应,直接将自己的要求说出来,什么要用不同的金线,不同的绣法,还要远看是什么样,近看是什么样。 柯朝越说越起劲,他就不信这要求,她还能给做出来。 她要是敢不接他的生意,他就让她在丰州混不下去。 “好啊,只不过柯少爷这要求,这些银子可不够,至少也得这个数。” 崔滢伸出手指在柯朝面前晃了晃,柯朝先开始一愣,而后满不在乎的就要再去拿银子,只听得面前人悠悠说道:“柯少爷,我说的可不是银子,而是金子。” “这么多?!你疯了吗?” 柯朝拿钱的手一顿,脸上都带上了震惊,要这么多钱,她不如去抢好了。 “柯少爷的这要求,工艺,绣线,精力哪个不要钱,您也可以选择不做的。” 崔滢瞥了他一眼,这话就像是在少年心上踩了一脚一样,他咬着牙,将她说的价钱放到桌子上:“你要是做不出.” “做不出我十倍还您。” 她毫不客气的将那些银钱和金子用手中尺子勾到自己面前,笑盈盈的看向柯朝:“柯少爷还真是有孝心。” 一句话给柯朝说的不上不下,脸色难堪的很,他哼了一声,带着小厮一瘸一拐的走出去。 “少爷,您这一下可是把自己一年的积蓄都出去了啊。” 小厮看着自己手里有些瘪的荷包,没忍住说了句,柯朝作为柯家的独子,从一出生就享受到了万千宠爱,更别提柯家和沈家还有姻亲在。 两家关系好,沈老爷子有时候也会给柯朝送许多东西,在钱财方面,他还从来没受过委屈。 但是,自从遇到云卿这个女人,他就次次吃亏,好似她克他一样。 “怕什么,她要是做不出来,可是要赔小爷我十倍呢。” 柯朝说完,扭头又看了一眼如意绣坊,眸中有异样划过,而后他招来身边小厮,凑近他吩咐了几句,小厮点头离开。 他总觉得这云卿身上神神秘秘的,一定有什么秘密,看他不挖出来。 如意绣坊里的崔滢让人把那些金子收好,银钱放进了匣子里,她本来也没想要柯朝这么多钱,不过是想让他吃一堑长一智罢了。 都多大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捉弄人,被人一用激将法就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他提的那些要求,这些银钱就足够,无非是制作要费一些时间罢了,那些金子,等他意识到错误,她还是会还给他的。 她可不想做黑心商人。“云老板。” 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崔滢抬头,只见一名青年正缓步走来,他是林夫人的独子,也是未来林家的掌权人林景和。 “林公子安。” 崔滢同他打了声招呼,只见林景和走到她面前道:“我来给母亲取衣裳。” 林景和很有礼貌,见到铺子里此时只有崔滢一人,始终跟她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崔滢点头说了句稍等,转身去后面拿林夫人的衣裳,不一会儿,她拿着衣服走出来。 “林公子日理万机,怎么今日是您来?” 将衣服递给林景和的时候,两人的指尖不可避免的触碰了下,崔滢刚要收回,就被他的拇指挠了下,她皱眉,赶忙收回。 只见林景和面上没有一丝波动,还是那副笑模样。 “顺道而已,云老板用午饭了吗?不如我做东,请云老板去.” “不必了,多谢林公子好意,只是我还有事,怕是不能去了。” 没等林景和将话说完,崔滢就已经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她直觉很准,这个林景和不对劲。 虽然之前从没跟林景和见过面,但从林夫人口中也听到过他的事情,丰州百姓对他的风评也不错,都说是个值得嫁的好儿郎。 但是今日一见,崔滢可不觉得他是个什么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刚刚那拇指上的一勾,分明是风月场上,富家公子对娘的招数,正儿八经的贵公子,谁会做这种轻浮的动作。 就连楚烆都. 不知为何,崔滢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楚烆的身形。 他是一个气场强大到令人害怕的人,可有一说一,至少他不会做这种轻浮的动作。 林景和点头,表示今后有机会再说,而后他便让人上前拿起那套衣服,离开了这里。 等他坐上马车,倚靠在身后的垫子上,林景和抬手放在自己鼻间,深吸一口气,仿佛那上头还留着崔滢身上的香气。 “长相确实普通了。” 他放下手,想起刚刚那细腻的触感,不由得感慨一句,不过母亲说了,做主母,不需要什么太漂亮的长相,能干就行。 这云卿能在丰州独自撑起这么大一家绣坊,可是有本事的很,成过婚又如何,他要的是她能给他带来的利益。 晚上,等崔滢回到家中时,同裴文钰一起用饭提起这件事,她手中捧着碗,怎么想怎么能觉得有些奇怪。 “那林景和,一点也不像是个正人君子。”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不过卿卿,你还是要多注意些,我感觉这林景和是带着目的来的。” 裴文钰提醒一句,现在想来,就连那整日笑盈盈,看似好接触的林夫人都有些让她警惕了。 “对,还有那林夫人,咱们小心驶得万年船才是。” 142.第142章 我就说你这张脸是假的吧 第142章 我就说你这张脸是假的吧 裴文钰嘴上说着这些话,但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去探查下,从前没觉得这林夫人哪里不对劲,如今让崔滢这么一说,她就觉得很奇怪。 “这样吧,明日我去绣坊,你在家歇两日。” 她笑着看向崔滢,这段时日都是崔滢在操劳绣坊的事情,她就负责去拉一些生意,但如今绣坊已经渐渐起来,不如就两人轮着来好了。 崔滢点点头,像是撒娇一样说了句:“那就多谢裴姨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在家好好歇着吧。” 裴文钰将碗筷收走,崔滢本想帮忙,但是裴文钰说什么也不让她帮忙,无奈之下,她只能躺在廊下的摇椅上,夜幕悄然降临,她看着漆黑的夜染上几点星子。 不知从哪里来了一只猫儿,一跃便跳到了崔滢的腿上,狸奴乖巧,她伸手摸了摸它的毛。 等冬月和琥珀来了,她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 现在想来,其实当初她应该带着她们走的,但琥珀还有家人,她走了,她的家人也难逃其咎。 所以她才想着,什么都不跟她们说,这样就不会连累她们。 只是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害的她们成为了罪奴。 次日,裴文钰早早就去了如意绣坊,走时将院门掩好,只是等她走远,便有人上前撬开了门锁,屋子里的崔滢听着外头不对劲的声音,早就醒了过来。 来人步子轻盈,而且只有一道脚步声,崔滢从枕头底下拿出匕首,悄声退到一旁,以防万一被迷晕,她还先一步吃下了解毒的药丸。 就这样,那人推开房门,不管不顾的朝着床上鼓起刺下去的时候,崔滢速度很快的来到她身后,匕首抵在她的脖颈上。 这是个姑娘,而且看身形,很熟悉。 她也没有客气,在崔滢抵住她的时候,就已经反手过去夺崔滢手中的匕首,她会武功,崔滢顿感不妙。 所以在这番纠缠中,崔滢准备拿出了梦时华去撒,忽而心脏像是刺痛一样,她不由得跪倒在地,这情蛊,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这时候发作。 那人也没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见崔滢像是发病一般,利索上去一掌就将她劈晕了。 视线消散的最后一刻,崔滢看着她转过来身,那张熟悉的脸正是采薇。 “采,薇?” 她喊了一声,采薇冷哼一声拖着她上了后门马车,这天雾蒙蒙,时辰还很早,只是裴文钰习惯走得早,所以这才给了采薇可乘之机。 崔滢被绑住手脚放在马车上,采薇坐在马车前驾着马车,刚刚已经耗费了她许多心力,她这几日为了跑出来,甚至还要林夫人主动多取血。 腰间的伤口疼的她脸色苍白,但是没关系,从今往后,林府就不会存在了。 今晨她跑出来的时候,在林府点了一把大火,昨夜的饭菜里也有她下的安神药,这些人,会在睡梦中死去,一个不剩! 所以她才能腾出手来收拾云卿这个女人。 裴文钰刚到如意绣坊打开门进去,就听到外面脚步声急匆匆的,说是林府着了大火,裴文钰一惊,将钥匙给了绣坊里的绣娘后便跟了上去。 只见林府的方向,橙红火光冲天而起,将整片还未彻底明亮的天都染了色,有人扶着已经昏迷不醒的林夫人走出来。 周围人叽叽喳喳的议论着,裴文钰也没听出来个所以然,这时只见林景和匆匆走过来,看到林夫人这般模样,赶忙差人将林夫人先送到医馆去。 裴文钰离的近,只听到他问了一句:“采薇呢?”他的声音刻意压低,但是裴文钰一下就听到了,她有些疑惑,家中出了这样的事情,难道不应该先问问自己父亲吗? 怎么先问了一个丫鬟的去向? 得到的回答,是家中小厮的摇头,在人前,林景和也不好发作,推了下那小厮,让人赶快去寻林老爷。 裴文钰收回目光,只觉得这林家确实很奇怪。 她摇摇头转身离开了这里。 此时客栈内,柯朝听到小厮的话腾的一下站起身:“绑架?” “是啊少爷,我跟过去的时候,那人已经扛着云老板离开了,我不会武功,只能先回来跟您说了。” 小厮催促一句,这云老板可是沈大小姐的好友,要是被她知道,他们见死不救,自家少爷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还不.” “不,我亲自去。” 本想去报官,但又觉得会影响到云卿的清誉,所以柯朝话头一转就成了他去。 柯朝难得露出个正经的表情,他伸手拿过一旁的长剑,让小厮去如意绣坊给裴文钰传话,而后按照小厮指的方向追了过去。 他才不是要救她,而是她死了,他还玩什么,这女人,还真是麻烦的很。 采薇驾着马车一路朝着郊外的偏僻处而去,崔滢早在颠簸中醒了过来,情蛊发作的疼痛宛如有刀在剜心一般一样,她的手在背后张开又紧握。 整张脸都已经苍白,可是嘴被堵住又说不出话来,她只能无力的呜咽着。 不知何时,马车渐渐停下,采薇打开车门看着额头布满冷汗的崔滢,笑着看向她:“云老板。” “我还真要谢谢你将我,再次送回到林家那个地狱。” 采薇今天打扮的很好看,那些首饰似乎是从林夫人屋子里拿过来的,崔滢见林夫人戴过。 “想问我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救了我,我还要恩将仇报?” 她抬手抚摸上发间的簪子,笑意更深,将她在林府受到的折磨慢慢说出来,说到后面,她语气越发激动,伸手将崔滢从马车中拖出来。 “要怪,就怪林家人,做鬼可莫要找我!” 悬崖之上寒风凌冽,将两人的衣裳头发吹起,采薇拉着崔滢步步逼近悬崖口,而崔滢双腿被束缚着,走的踉踉跄跄,险些摔倒。 她跟采薇对着力,不想走过去,采薇将匕首放在她脖子上:“别逼我现在杀了你!” 之所以没有现在杀了崔滢,就是不想她死的那么痛快,要从万丈悬崖下摔下去,粉身碎骨才足够痛,不是吗? 突然,崔滢脚被石子儿绊住,采薇的刀划在她脸上,划破了那张人皮面具,她有些错愕,随之而来的剑将采薇的肩膀刺伤,她被迫松开了握着崔滢的手后退。 少年将崔滢拉入自己怀中,低头看到她脸上已经被划开的人皮面具,眨了下眼:“你?我就说你这张脸是假的吧。”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唉,我那么大一个楚烆呢,怎么好几章都没出现啦 (本章完) 143.第143章 云老板可要记得,我救你一命 第143章 云老板可要记得,我救你一命 柯朝不自觉的想伸手去把崔滢那被划破的人皮面具撕下来,崔滢别过脸,还好他记得把堵住她嘴的布条拔出来,不然刚刚那句话她都说不出。 “那云老板可要记得,我救你一命。” 少年弯唇笑了下,将崔滢护在身后,上前对着采薇又是一剑,采薇这次学聪明了,在柯朝要刺过来的时候,侧身躲过,而后抬手撒出去药粉。 随风吹来的药粉就这么吹进了柯朝的眼睛中,他眨了下眼,感觉到视线都有些模糊,步子踉跄了起来,崔滢这边在急急忙忙解着绳子,转头一看柯朝,顿时有些无奈。 “左手边!” 眼瞅着采薇就要出手,崔滢赶忙喊了一句,柯朝立马调转方向手挽剑躲了过去,就这样,崔滢一边看着两人,一边解着绳子。 柯朝刚刚给了她一把匕首,就是没想到先给她解开束缚。 在崔滢的指引下,柯朝已经将采薇渐渐逼到悬崖边,采薇看着他身后的崔滢,满眼不甘心,但此时她已经退无可退。 “那就一起死!” 采薇露出凶狠的眼神,丢掉手中武器上前抱住柯朝的腰身就要朝着身后悬崖去跳,柯朝被她纠缠的死死不能脱身,两人一边拉着力气,一边往后退。 崔滢见势不妙,将身上的绳子解开丢到一边去拉柯朝,只见采薇嘴唇勾住轻笑,就这么带着两人一起坠了下去。 悬崖的冷风将三人的衣裳吹起来,刮得人脸生疼,柯朝借机踹了采薇一脚,挣脱束缚,而后将崔滢揽在怀中,匕首刺进悬崖山壁之中,随着两人的重量不由得一直向下滑落。 采薇早就落了下去,崔滢心中不由得弥漫上一股恐慌。 少年看到崔滢紧闭的双眼,不由得笑了下:“怕什么,我还能让你死?” 不知何时,匕首已经停止了滑动,两人吊在悬崖上,不远处是一棵大树,看样子能撑得住两个人的重量。 “柯朝。” 崔滢唤了他一声,她的手环抱着他的腰身,少年有力的臂膀承载着两个人的重量,她仰头,他低头,只对上一双漂亮的眸子,还有一张美到他惊叹的脸。 那张本就破烂的人皮面具已经随着刚刚惊险的动作从崔滢的脸上被狂风吹走,白净的脸上还有一道血痕。 “别说话了,我们去那边。” 柯朝止住了崔滢的话,他可不想在这个关头说什么肉麻的话,崔滢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柯朝再次出声让她抱紧他,腾出另一手掏出第二把匕首。 双手交叉着缓缓向那棵大树移动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只见树影晃动下,他带着崔滢一道落在树上,整个人像是脱了力气一般。 “今天还真是,惊险。” 崔滢躺倒在树上,看着被云层遮掩住的悬崖边,听着柯朝的话,真诚的道了一句谢:“多谢柯少爷。” 若不是他,她还不知道要经历什么呢。 柯朝爽朗笑了下,转头看向她,姑娘的侧脸比那云朵还要白嫩,长而翘的睫毛闪动了下,柯朝赶忙收回视线道:“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你果然戴了人皮面具?” “为何要遮掩容貌?难不成你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崔滢瞥了他一眼,扶着树枝坐起身来,她没有回他的话,而是四处观察了下,这大树果然很茂密,层层叠叠的就像是一张天然的屏障。很安全,但缺少食物和水,他们在这里久待不了,就算裴姨回到家知道她不见了,找到她也需要很久,现在连午时都没有过。 再加上这悬崖处,寒风倒灌上来,呼呼的吹得她脸疼,他们得找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 “哎,说真的,咱俩也算生死与共了吧,云老板,我看你这人不错,交个朋友?” 柯朝也跟着坐起身,看着她眼神四处打量的模样,说出了这句话,他发现这云卿似乎,也没那么讨厌。 “柯少爷还是留些力气吧,我怕等会儿我们都逃不出去。” 崔滢由坐变为跪,树枝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抖了下,她的手握紧手下的枝叶缓慢向前移动,将这处繁茂枝叶拨开,山洞门口豁然出现。 她松了口气,转头让柯朝跟着自己走进去。 根据她看的那些话本和山海游记,悬崖上有树的地方大多数都有山洞,她也不确定,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真的有。 柯朝有些想笑,这都能被发现,该说不说,算不算她运气好呢? 崔滢本以为这山洞是打通的,但是没想到走进去后发现,这山洞是单向的,也就是说,他们还是被困在了这里,出不去。 但幸运的是,这里有稻草和木棍,她弯着腰用手中木棍在稻草中翻着,忽而柯朝拉了她一把,挡在她面前:“我来吧。” 崔滢有些奇怪,但也没拒绝他,柯朝松了口气,踢了踢他身后稻草堆里已经被崔滢扒拉出的半截枯骨。 等柯朝将那些枯骨从山洞丢下去的时候,崔滢的头上还蒙着他的外衣。 “你好了没有啊柯朝?” “行了,衣服就给你披着吧,别到时候再生了病,又要怪我。” 少年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别扭,崔滢将衣服拉下来丢给他:“我穿得厚,自己披着吧。” 说完,她从怀中掏出个火折子,将木头点燃,山洞里顿时有了热意,柯朝凑近,发出一阵喟叹,他的眼神不自觉的瞥向崔滢。 在火光的映衬下,她的脸都带上几分朦胧。 “你” “很感谢柯少爷救命之恩,但我没有和别人分享秘密的癖好,见谅。” 在柯朝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崔滢就已经制止了他,柯朝只能将满肚子疑惑咽下去。 这么神秘,还真是勾的他越发想知道了。 - “殿下,人找到了,在丰州。” 漆黑的屋子里,只点着一盏昏沉沉的灯,照亮了窗边那一抹身影,男人站在那里,伸手推开窗户,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在窗棂上。 他的指尖不可避免的沾染上了雨水。 “丰州啊,确实,挺远的。” 咣当一声,他指尖的暗器已经丢出去,从墙边掉落一个人,也不知是谁派来监视他的。 宝贝们,不好意思,最近思路咔咔的,可能是有点虚,总感觉写的不好,改来改去的,呜呜呜,让大家久等了,我尽快找回状态 144.第144章 找到你了 第144章 找到你了 成充看了一眼门口守着的人,那人便退了下去,将监视的暗卫抬起来丢出去。 楚烆收回手,从怀中掏出一方素帕擦着沾染上雨水的手指,动作慢条斯理却又那般赏心悦目,他缓步走到灯盏旁,用一旁的蜡烛将这盏灯点亮。 不一会儿,整间屋子便明亮起来,其实这也不过是晨起,只是上京的天因为连日来的阴天变得很暗,像是黑夜一般,外面的雨由小变大,似有一种彻夜不休的感觉。 “属下去丰州,将娘娘带回来。” 成充随着楚烆转身的动作,也侧过身来看向他,楚烆坐到椅子上,看着面前的画作,那是一只老虎捕猎图,他画的很传神。 强大有力的山中野兽将弱小的动物压在身子底下,却没有第一时间将它吃掉,而是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欣赏着自己猎物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楚烆握住笔,水墨滴答落在老虎的身上,他启唇道:“不,孤亲自去。” 他的风筝脱了线,自然也应该由他亲自收回来,而后将这根线,紧紧地,死死的再次缠绕在手上。 永远也不会再任由她挣脱开半分。 “找到你了呢,崔滢。” 他弯唇浅笑,看着那早就被水墨晕染看不出原本模样的画。 现在,该让他想想,要怎么惩罚这只不听话的风筝,才能让她知道,无论逃到天涯海角,他都会找到她。 成充低头不语,比起殿下的手段,崔姑娘的手段显然还不够看。 将冬月和琥珀赶出宫去,大费周章的张贴通缉令,也不过是想引着崔姑娘往殿下想让她想的方向去想。 既然要找人,又怎么会让人察觉出他的意图,那样岂不会让人越走越远吗? 所以这些举动,不过是想告诉崔姑娘,殿下要以冬月和琥珀为诱饵,逼迫她现身,包括那通缉令上的秋山海棠,也是为了让崔姑娘更加坚定自己的猜测。 殿下真正的目的,是留在冬月和琥珀身上的,寻路香。 那是早在冬月和琥珀出宫时,就已经被殿下派人种下的东西,无色无味,只有殿下养的乌雀才能闻得出来。 而跟她们两人接触久了,旁人的身上也会沾染上这种香,触碰过的东西也会沾染上。 所以,那封由人送往丰州的信件,便是暴露崔姑娘所在的根本。 他们甚至都知道崔姑娘在丰州做了什么。 这般缜密的心思,就像是一张以崔滢为根本,在暗地里悄然收缩起来的密网一般,将她紧紧套住,锁在里面,让她再也,逃不掉,也无处可逃。 没有一丝一毫可以逃离的出路。 想到这里,就连成充都生出冷汗。 窗外传来几声惨叫声,成充上前将窗子合上,看着那踩到陷阱上,试图探听的仆人,双眼冷若寒冰。 总有一些不自量力,想找死的人。 - 被困在悬崖上的崔滢和柯朝靠在山壁上休息,柯朝眯着眼,却睡不着,只能睁开眼,而后看着闭眼的崔滢。 他收回目光,走到山洞口,看着树上还没长成的果子,伸手摘了一个就要吃,姑娘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道:“吃了可就要跟那具枯骨一样了。” 这话一出,吓得柯朝赶忙将那果子扔下去:“你怎么不早说啊。” “你也没问。” 崔滢睁开眼,看向柯朝有几分怨气的眼神,她伸手,一颗包着油纸的石蜜就这般静静躺在她的手掌心。 “饿了就吃这个吧。”她手心还带着几分温热,柯朝看着她,扭过头去:“你自己留着吃吧。” 天已经过了午时,自己派去的人肯定也已经将消息告诉了裴老板,他沿路也留下了痕迹,一定可以等到人来救他们的。 但换句话说,这地方这么偏僻,他还真的有些怕他们找不到。 找不到就意味着他们要在这里过夜,或者要待很久,没有水,也没有食物,这才是对他们最严峻的考验。 “我还有。” 崔滢朝前弯了下身子,拉过柯朝的手将石蜜放到他手心,随之而来的,还有崔滢用帕子包着的鲜饼。 饼子香气诱人,柯朝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幽怨的眼神看向崔滢,似乎在说,有这好东西你不早拿出来。 崔滢轻咳一声道:“刚想起来。” 要不是随手捞起来的衣服是昨天的,她还真不一定有这些吃的。 石蜜和鲜饼都是昨天她揣起来准备拿回家的,结果跟裴姨说了会儿话就忘了,装了一晚上。 柯朝伸手接过鲜饼,掰了一半给崔滢,而后重新坐回去道:“话说,那人跟你什么仇?宁愿自己死,也要拉着你?” 她不让他问关于她遮掩容貌的事情,那他问这些总没错了吧,要不这里静悄悄的,还怪可怕。 崔滢手中拿着那半块鲜饼,将采薇的事情告诉了柯朝,那是一个可怜人,也是她太粗心,被林夫人蒙蔽了双眼,这才没有意识到,如今这般局面,也怨不得谁。 “那为什么要怪你?你也算是受了无妄之灾了。” 柯朝咬下一口鲜饼,目光看向崔滢。 “是啊,不仅我受了无妄之灾,你也是,今日连累你了。” 崔滢无奈摇头,笑着回了一句,那笑宛如一朵悄然炸开的烟一般,有些璀璨,她的半边脸被山洞外的光亮融入。 火苗在她眼中跳跃,他低头,问了一句:“那我都救你了,我的金子能还给我吗?” 这一句,差点没让崔滢把嘴里的鲜饼喷出来,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惦记他那金子呢? “看我心情。” 她瞥了他一眼,恰好对上少年抬头看来的目光,柯朝耸了下肩,无奈说道:“你这么聪明,肯定早就知道我是想折腾你的吧。” “好姐姐,我今后再也不折腾你了,那可是我一年的零用,还给我呗。” 柯朝歪了下头看她,一句好姐姐像是撒娇般就这么脱口而出,崔滢别过头,落下一句冷酷无情的话:“再说吧。” “真无情。” 就这样,在柯朝一句接一句的拌嘴中,刚刚有些低沉的气氛倒也算活络了起来。 他看着她,嘴角不由得扯出一抹笑,还算,没那么讨厌。 楚烆啊,你再不来,媳妇就跑了哇 145.第145章 还请陛下,早日宾天如何? 第145章 还请陛下,早日宾天如何? 不多时,崔滢刚要起身去想有没有可以离开的方法时,便听到悬崖边上传来裴文钰的声音,柯朝停下要去探查的身子,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来救他们的人,竟然来的如此快。 “裴姨!我们在这里!” 崔滢朝着山洞外大声喊了一句,声音随着风声一道送入到上头的裴文钰耳中,她循着声音,赶忙让人将绳子放下来。 在听到崔滢被人绑架的消息后,她简直心惊胆战,直接出了门来寻,那小厮也不算太笨,说了自家公子会留痕迹的话,所以他们一路便跟着柯朝留下的痕迹找到了这里。 悬崖边有打斗的痕迹,还有滑落的脚印,裴文钰一下就猜出来,所以带着人在这里喊,果不其然,得到了崔滢的回答。 绳子就在山洞门口,柯朝看着这根绳子,朝着崔滢伸出手来:“我带你上去。” 这就是一根绳子,也没有其他的着力,崔滢肯定上不去,所以柯朝才想带着她上去的。 崔滢倒也没有拒绝,她不会武功,柯朝的提议是最好的。 就这样,少年像是刚刚带着崔滢一起过来时一样,让她抱住绳子,再抱住自己,带着她一起上去。 等到两人上来后,裴文钰赶忙上前将崔滢细细检查了一遍,这才发现她的人皮面具没了,吓得她伸手去遮她的脸,带着警惕的看向柯朝。 “我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爱好,裴老板,再怎么说,我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吧。” 柯朝抬手擦着脸上的脏污,从来还没这么狼狈过,这辈子的狼狈模样算是全都贡献给了云卿。 “没事的裴姨,他不会说出去的,今天确实要多谢柯少爷。” 崔滢将裴文钰的手拉下来,解释了这一句,裴文钰看了看她,又看向柯朝,只见崔滢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她恍然大悟道:“今日多谢柯少爷了。” 接二连三的道谢,让柯朝总感觉她们很想跟他撇清关系的样子,他摆摆手:“这些事不能等回去再说?” 他抬步朝着不远处的马车走去,崔滢和裴文钰也跟上了她的步子,照理来说,男女授受不亲,他们本来也不能同乘的。 只不过崔滢一直把自己放到已婚的位置,裴文钰又不在乎这些,所以自然也就同乘了。 在马车上,崔滢问起了林家的事情,裴文钰便将今天的事情告诉她,崔滢也将自己是被采薇绑架,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如此,这么看来,这林家也算自作自受了,不过林家在丰州这么多年来,根基庞大,我们还是小心一些。” 裴文钰拍拍崔滢的手安抚,他们本来无意招惹这些是非的,可偏偏有时候,是非总要来招惹他们,也不是抵抗不了,只是不想暴露那么多。 崔滢点头:“没事,这件事跟我们没关系,也是林家自作孽。” 再怎么怨也不能怨到她头上吧? 柯朝听着两人的对话,将那个林家记在心里,本来还想等着回去探查一番,只是等到第二日的时候,就发现那林家早就不复存在。 不仅如此,林家所有的铺子也在一夜之间全部易主,换了新的掌柜,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就像那林家也从不存在一样。 这样的变故,崔滢自然也发现了,她都想好了对策,到如今却是一丁点也用不上了,只是究竟是谁做的? 难道是林家的仇敌?想要趁他病要他命? 可这样的能力和手段,即使是有钱也做不到吧,不仅要有钱,还要有权势,这权势也一定很高。心间不由得撞上来一个名字,崔滢像是被吓了一跳一样,不敢再想。 不,不可能是他的,她没有主动去探查那些事,也没有去救冬月和琥珀,她一直将自己隐藏的很好,他怎么会发现? 定是这几日睡得不安稳,才让她产生这样的幻觉。 可心中一旦有了猜测,就像是一颗种子落入泥土中,开始渐渐的生根发芽,她越是不想这么想,就越会这么想。 如意绣坊对面的茶楼上,云舟看着崔滢换上了新的人皮面具,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他将这几日的事情悉数传回上京,传到殿下的手中。 殿下的回信来的也很快,林家的事情是他做的,敢欺辱娘娘的人,殿下会让他们后悔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 而他的任务,就是在殿下来到丰州的时候,看好娘娘。 此时上京,楚烆正要走出院子,前往丰州的时候,就见到了来这里传旨的柴广福,他见到楚烆一副要外出的模样,心中顿感不妙。 “见过殿下。” 柴广福急急上前对着楚烆行礼,男人轻抬眼眸看向他,没有回话,似乎是在等他开口说。 “陛下召殿下回宫,说,说是薛家小姐已经进宫许久,殿下如今也.” 他镇定的说着话,其实心里已经快要着急死了,殿下那日在太和殿就说过,他不会迎娶薛家小姐做侧妃的,可陛下却非要让殿下回来。 楚烆唇角微微弯起,从柴广福手里拿过那副圣旨,只是简略的看了两眼,那圣旨就被他扔到了地上,落入水洼中溅起雨水。 只听得他说:“再来拿这些事情烦孤,孤不介意,弑君,取而代之。” “到那时也只好请陛下,早日宾天,腾出位置才好,如何?” 楚烆的声音一字一顿,说的极其缓慢,却又狂妄至极,他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可以逼他做。 更何况还是启帝想要他这么做。 在弑君这句话出来后,柴广福就已经被他的话吓得跪在了地上,后面听着他一句比一句大逆不道的话,他吓得简直快要腿软,一下子就跪了下来。 “殿下慎言!” 在死和死得快之间,柴广福选择了阻止楚烆说出更多要人命的话,不过楚烆想说的显然也就这两句,说完后,他就踩着那道圣旨走了过去。 丝毫没有把皇家威严放在眼中,小雨落在柴广福的脸上,他颤抖着抬手去擦,也不知那究竟是冷汗还是雨水了。 这话,就算让他回去原原本本的转述,他都不敢说,这两句话,哪句他敢?他又不是嫌自己命太长。 只是回去,陛下要是问起来,他又该怎么回答? 柴广福简直要发愁死了,这父子两个,简直一个比一个让人不省心。 宾天,读音bin tiān,汉语词语,基本意思为委婉语,特指帝王之死。 不是错别字哦~古语的用法。 146.第146章 暗中窥伺的,是人还是鬼 第146章 暗中窥伺的,是人还是鬼 柴广福想了一路,最终还是选择实话实话,毕竟这院子里,他可不敢保证有没有启帝的眼线,他要是实话实话,说不准还没有事儿。 但要是敢瞒着启帝,他一定没有活路。 毕竟启帝这个人,本就多疑,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萧指挥使就是最好的例子。 果不其然,在柴广福说完这些话后,启帝面前的折子便被他全都推到了地上,男人怒不可揭的说道:“好,好,好一个弑君,好一个宾天!” “他还当真是好得很,柴广福,让薛静娴这就去东宫,他不想,朕就要如他所愿吗?” 啪的一下,茶盏再次被摔落到地上,柴广福弓腰上前收拾好那些东西,应下声来。 这时,准备从凌云山行宫启程回上京的淑妃收到了来自自己儿子的信件,她看完后,让人去销毁。 铜镜中的女人,已经能看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只不过却遮掩不住她眼中的野心。 “赵姝守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到头来连个贵妃都没混上,本宫还以为,她多有能耐。” 淑妃严思云嗤笑一声,伸手摸着鬓边的金簪,她们都老了,启帝也老了,可是这个老不死的,一直惦记着庄雯珺,皇后的位置谁也不肯给。 她等不了了,她不能等到启帝百年之后,自己只能做个太妃,跟着自己的儿子去封地过完后半生。 要争,要做,自然是要做这天下最尊贵的人才是。 “娘娘,东西都收拾好了,咱们明日就能回京。” 大宫女在她面前毕恭毕敬的说了一句,严思云点头:“对了,让哥哥下次莫要再送这些个人来,你说杀了,本宫也怪不舍的。” 她起身,看向跪在一旁的三名男人,弱柳扶风,样貌也是一顶一的好看,只是可惜,今后这样的日子是没有了。 这凌云山的行宫,偏僻的很,周围都是她的人,就连启帝监视的人,也被她替换成了自己的人,所以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在这里养面首。 “都杀了吧,真是可惜了这如一般的美人。” 她叹息一声,手指划过三人细嫩的脸,嘴里说着可惜的话,实则都没有一个怜惜的眼神,三人哭喊着求她放过他们,想想往日情恩。 但严思云之所以能走到如今,凭借的就是无情的手段,她想要的,只有权利。 等回到上京,才是真正的好戏上演。 这几日,崔滢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监视自己,可是却又不知道这监视的人在哪里,她甚至都想不到他的身份。 莫非真的是楚烆?他找过来了? 崔滢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慌张了起来,一遍遍的安慰着自己,但心中的不安却在逐渐扩大。 “啊。” 绣针突然扎到了崔滢的手上,落下几滴血在那杏色的布料上,有人从柜台伸出手拉过她问了一句:“没事吧?” “柯朝?” 崔滢抽回自己的手看向少年,他紧张什么? 柯朝的手渐渐收紧,而后放到自己身后:“没什么,我就是来看看我的百寿图好了没有。” “柯少爷,你上午已经来过一次了。” 她有些无奈,这人是没有事情做吗?闲到一天来两趟。“我这不是怕你做不好吗?再说了,你金子还没答应还我呢。” 柯朝的身子撑在柜台前,看着崔滢说了一句,只是越说越不自信了倒是。 崔滢摇头,看了一眼他的动作:“你的腿好了?” 那日在悬崖边的时候,他看似动作很流畅,但实则那腿还是不利索,不然换作往常,采薇哪里是他的对手。 后来,崔滢也让人去打听了采薇的事情,她家中,如今只剩下了阿娘和一个弟弟,没进林府前,采薇是跟着自己父亲做杂耍讨生活的。 那所谓的武功,不过也是自幼练习杂耍换来的。 崔滢给她家中送了些银子,省着,也足够两人过活了。 她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慈悲心,这世间苦难人多了去了,她又不能谁都去帮,只是因为采薇的事情,她或多或少也参与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需要林夫人去打探事情,也就不会拿采薇的事情来进行交换,从而影响了这些事情。 至于林家人的下落,崔滢也去打探了,可惜,他们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根本寻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 可人在这世上,又怎么会不留下一丝痕迹呢? 除非他们,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想到这里,崔滢不由得冷汗一身,自从林家人凭空消失后,她的心就越发不安,她是不是要出去一段时间? 倘若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话,倘若真的是楚烆.丰州,她不能待了。 没等柯朝再说什么,就见崔滢对身边的人交代了一句,而后起身离开了这里。 “哎?怎么走了?” 他看着崔滢急匆匆的离开,连句话都没接上,不是她,就这么不想见他啊? 少年有些心痛,他可从来没受过这种冷待。 目光一转,正巧看到了刚刚崔滢血迹滴落的那张杏色布料 家中的裴文钰看到崔滢这般急忙走过来,问了一句:“怎么了这是?” “裴姨,我有种不太好的感觉,楚烆他,有可能已经发现了我的所在。” 这番话说的无凭无据,可是崔滢就是不安,她觉得自己必须先离开丰州一段时日,不然,定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你若心里实在不安,不如先去寒州,去你兄长家中待一段时日?” 裴文钰拉着崔滢坐下,安抚着她,她实在是不安极了,无论如何那颗心都安定不下来:“不行,若真的是楚烆,我只能跑的更远些。” “我已经打算好了,四处走走,裴姨,我只是担心你们会被我连累,不如我们一起走吧。” 崔滢看向裴文钰劝了一句,裴文钰笑道:“我还会怕他?倒也是,你现在的心不静,出去走走也可以。” “绣坊就交给我吧。” 她拍着崔滢的背安抚着,崔滢眉心紧皱,那暗中窥伺着的,究竟是人,还是鬼? 是楚烆,那便真是比鬼还可怕的存在了。 启帝=桌面清理大师。 147.第147章 我不过是,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 第147章 我不过是,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 崔滢最终还是决定先去外面散散心,说不定只是自己这几日,心中一直想着这些事情,想的自己都出幻觉了。 说不定这一切不过是她的幻想,都是假的,楚烆根本没有找到她。 裴文钰没有打算跟崔滢一起走,她只是想,她们总不能一辈子就这么躲躲藏藏吧,总要有安稳的生活吧,如意绣坊现在好不容易起来,她们在丰州也算是有了自己的生活。 所以对于崔滢的提议,裴文钰只说自己有办法护着自己,让她不要担心,还问了她的去处,崔滢没想好去哪里,但或许离开丰州一段时日,对于她而言,也算是换了一种心情。 - 上京东宫,漆黑的夜渐渐翻出鱼肚白,只有东宫侧殿的灯燃了一整夜,薛静娴在这里也枯坐了一整夜,她希望楚烆来,又不希望他来。 她害怕他,但也明白,如今他是她所有的依靠。 唯有成为他的人,她才能有一条活路,她跟了薛太妃那么多年,又怎么会不清楚她的性格,若是她不中用,她可以换任何人来。 他不会来的,薛静娴知道。 丫鬟穗浓端着水走进来,将已经燃灭的灯烛清理干净,上前对着薛静娴行礼:“娘娘,奴婢给您换衣裳吧。” 她眼中露出些心疼,叹口气,昨夜就已经听人说了,太子殿下早已出城,他都没将陛下的圣旨放在眼里,违抗圣命出了城。 可殿下这样,无异于将小姐放在火上烤,纳侧妃虽然不需要像娶太子妃一样声势浩大,但总归也是要在皇家玉牒牌子上过的人。 殿下倒好,不出现,也不过问,要不是那道圣旨,穗浓还以为这只不过是陛下的一时兴起呢。 “殿下他,没有来,对吗?” 薛静娴握紧手中喜帕,被盖头遮掩的面容带上几分难过,穗浓跪下,安抚的说道:“娘娘,殿下只是事多繁重,得空定会来的。” 这话她也知道不过是些安慰的话,薛静娴更是明白。 “替本宫梳妆,今日还要去给太妃娘娘请安。” 盖头被薛静娴一下扯开,她转头看向外面的景色,这东宫虽然冷清,但如今她是这里唯一的女主人。 纵使从前有过万般不愿,但早在知道自己不过也是太妃手底下的一颗棋子后,薛静娴也想明白了,与其被人放在棋盘上执掌一生。 不如做这棋盘上随她而动的人。 她也不甘心,就这样。 薛静娴重新梳妆好,带着穗浓去了寿康宫,薛太妃见到她,笑着说道:“还以为你又要哭,倒是精神不少。” 她招手,随意的姿态仿佛将薛静娴当做了一个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阿猫阿狗一般。 薛静娴脸上露出一笑,上前在薛太妃身边坐下:“太妃娘娘说得对,我应当想明白,我要的是什么,至于其他的,便是无关紧要的。” 听着薛静娴的话,薛太妃欣慰的点点头:“聪明了,也不枉费我教你这么多。” “只是今后在太子面前,你的那些小性子,该收的还是要收一收。” 她才不是多担心薛静娴的安危,只不过是因为楚烆疯起来不要命,要是薛静娴惹恼了他,到时候被他一剑穿了心,她去哪里说理去? “是,孙媳明白了。” 薛静娴笑意吟吟的应下来,而后薛太妃又让她去给赵姝请安,启帝不立皇后,如今这掌管六宫的凤印就在赵姝手中。 再加上赵姝还是抚养楚烆长大的人,于情于理,薛静娴都得去给她请安。 薛静娴起身应下,转身去了钟粹宫。“这孩子,倒是越发会藏自己的小心思了。” 薛太妃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眼中划过一丝冷光,她在后宫这么多年,薛静娴的眼神她又岂会看不出,只不过是因为如今她还不能跟她撕破脸。 她还需要她,来让薛家的位置更稳固。 “大小姐自幼和娘娘亲近,这次的事情,想来是还没有想通。” 林女官出声安抚了一句,只听得薛太妃哼了下道:“她不是已经想通了吗?” “薛家不能毁在哀家的手中,自然也不允许被她搞砸,她若是不听话,薛家有的是女儿。” 她要的,是一个听话的人,而不是一个仇人。 薛静娴带着穗浓走到钟粹宫时,正巧遇到了秋月,她客气的喊了一句:“秋月姑姑。” “是侧妃娘娘,您这是?” 秋月装作不知薛静娴意图,茫然问了句,薛静娴勾唇笑道:“本宫是来给贤妃娘娘请安的。” 楚烆的生母已逝,这贤妃自然就要喝薛静娴这一杯儿媳茶了。 “原是这样,只是不凑巧,娘娘今日身子不舒服,用过早膳后就歇下了。” 秋月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薛静娴心中泛起冷意,但面上却依旧是个笑模样:“好,那本宫就不叨扰贤妃娘娘了,还请娘娘多注意身子,本宫改日再来。” 说罢,她带着穗浓转身离开。 等两人走远后,秋月退后一步,将宫门合住,而后回到正殿,里头的赵姝窝在小榻上,手中拿着一本书,见到秋月她问:“打发走了?” “回娘娘的话,人已经走了。” 说完这句,赵姝伸手让殿内的其他宫女下去,她咳嗽一声,秋月赶忙给她倒了一杯茶水过去。 “哎,真是可惜了这娇一样的人,怀微那样的性子,也是个不知道怜香惜玉的。” 赵姝轻笑一声推开了秋月递过来的茶。 “娘娘怎么不见?” 秋月将茶水放到小几上,看着赵姝问了一句,只听赵姝说道:“本宫这心,太软,要是她哭一哭,就忍不住了。” “是,娘娘慈悲心肠。” 秋月落下这句,退到了一旁。 回到东宫的穗浓看着薛静娴一脸平静的样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总觉得自家小姐变了好多,但她又说不上来是哪里。 “去,打探下殿下出城去了哪里?” 薛静娴面上虽平静,实则内里早已气的不行,可她又不能在人前显露,这皇宫,处处是眼线,所以她只能勾起唇角露出笑意。 拼拼凑凑,又是一章 148.第148章 在乎的多了,就都是软肋 第148章 在乎的多了,就都是软肋 薛静娴的话说的勉强,穗浓也听了出来,连声应下,不想再拿这些事情去烦扰薛静娴。 后面的几日,薛静娴几乎日日都要去钟粹宫给赵姝请安,只不过赵姝每次都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久而久之,宫中的人就知道,贤妃娘娘,并不喜欢薛静娴。 这日,启帝来了钟粹宫,见到赵姝缠绵病榻的样子,有些心疼的过去:“怎么又病着了?” “吹了冷风而已,陛下日理万机,今日倒是想起来钟粹宫看臣妾了?” 赵姝拉过启帝的手,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她这般侧身躺着,笑起来的模样,和她简直太过相像。 启帝不由得有些看过了神,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自然没有注意到赵姝眼中划过的一抹厌恶。 “这是怨朕了?再忙也要来看看你,太医院的那些人,连个病都看不好。” 他带上几分怒气的说了一句,赵姝拍拍他的手开口说:“都是陈年旧疾,怪不得太医们。” 被人这般温柔小意的安抚着,启帝心中的气也去了大半,他转头问起:“听说薛侧妃每日里都要来给你请安,怎么不见?” “陛下这是要,责怪臣妾?” 赵姝笑着,而后便忍不住的咳嗽了下:“也不是不见,臣妾只是不忍心,那般娇艳的姑娘,终日里守着空房,可臣妾也不愿怀微不开心,既然这样,干脆就不见了。” 她的解释让启帝半眯起了眸子,他坐近一些,将赵姝揽进怀中:“朕的姝儿,还是这般体贴。” “你不想见就不见了吧。” 本就是为了制衡薛家势力才给的侧妃位置,也是薛太妃要死要活求来的,至于今后会怎样,那就不是启帝要考虑的事情了。 他在这里陪赵姝用完了午饭才离开,走的时候,还承诺明晚再来看她,赵姝全都笑着应下,只是在他离开后,脸上笑意全然无存。 启帝回到紫宸殿后的第一件事,是让柴广福去将萧凤安带进宫来。 “告诉他,今日他若不来,朕会让谢家,一个活口都不留,尽管试试。” 他的眼线遍布整个上京,又怎会不知道萧凤安和谢家那个丫头走得近。 更何况,他身上寒毒未解,每月毒发,可是最要命的事情。 他还能不要自己这条命吗? 还有锦衣卫的那些人,他难道就不在乎吗? 只是当柴广福去谢府宣旨的时候,应东却叫住了萧凤安。 “殿下说了,有他在,谢家不会有任何威胁的。” 这也是殿下的承诺,甚至在离开上京的时候,殿下还将他留下,就是为了防止启帝作妖。 “抗旨不尊可是死罪啊萧指挥使,陛下,从未罢过您的官,您依旧还是锦衣卫指挥使。” 柴广福认得应东,所以也不敢说什么过分的话,只是侧面提醒了下萧凤安,只要他还是锦衣卫指挥使,陛下的命令他就要听。 除非他连锦衣卫那么多条人命也不在乎了。 “我知道了。” 萧凤安抬眼,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的谢微星,而后看向应东:“就拜托你先照看一下谢家了。” 他当初就想过,若是启帝不再纠缠,那便不会再有后顾之忧。可若是启帝在乎呢? 他在乎,他就还得继续做他身边,他口中所谓的,忠诚的狗吗? 想到这里,萧凤安不由得握紧手,是啊,谢家有殿下的人护着,陛下是不会动的,但锦衣卫的弟兄们,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 他不能因为自己,而让他们陷入险境之中。 “萧指挥使,这是黑甲卫的令牌,殿下留在上京的黑甲卫可听此号令。” 在萧凤安要跟着柴广福走的时候,应东将一枚令牌交到了萧凤安的手中,这部分被楚烆留在上京的黑甲卫,本来也是要交到萧凤安手中,用来护着谢家的。 “多谢。” 将令牌收起来,萧凤安步子一顿,转身过去揉了揉谢微星的头:“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可别哭鼻子了。” 带着宠溺的话,却让谢微星更想哭,权势便是这样,尤其发号命令的人,还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他们又不能像楚烆一样,根本不把启帝放在眼里。 “我才没哭,你,你要是敢不回来,我就不要你了。” 谢微星拍掉萧凤安的手,哼了一下,萧凤安不由得轻笑一声,捏了下她的脸,而后离开。 紫宸殿内,启帝早就等候多时,见到萧凤安,他抬头看向他:“伤养好了?” 莫名的,突如其来的关心,倒显得此时的启帝虚伪的很。 “多谢陛下关心。” “萧凤安,朕还记得当初锦衣卫交到你手里的时候,他们都不服你,认为你不过是走关系进去的,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人,可都是跟着你一道出生入死的兄弟。” 启帝站起身,从上面走下来一字一句道:“你想他们,因你而死吗?” “臣一人做事一人当。” 萧凤安站在启帝面前,克制着自己,没让自己的杀意露出来。 “朕也很喜欢这句话,只可惜,有时候,连坐却是最好的办法,跟上楚烆,杀了他,朕不会再动他们,怎么样?” 启帝的眼中染上几分试探,萧凤安久久没有回答,好半晌后才说道:“陛下说过,一次不忠,百次不用,那就请陛下罢免臣的职位。” “你以为,朕真的不敢把你怎么样?” 一步步紧逼着萧凤安的启帝,在他面前站定,似是嘲讽一般的说了一句,他有那么多在乎的人,每一个都是他的软肋。 “陛下想看的,不过是一场互相厮杀的游戏,很可惜,臣受了伤,陛下想看的,恐怕是看不到了。” “陛下说的对,他们都是随我出生入死的弟兄,但有些事情,我也无法顾全所有,陛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 萧凤安轻笑一声,目光对上启帝,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他如今是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一次妥协,便是次次妥协,所以他绝对不会向启帝妥协的。 这一次,他不会再忍气吞声。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瞬紧张,只差下一秒便是腥风血雨了。 149.第149章 她是我此生唯一 第149章 她是我此生唯一 半晌后,只见启帝突然笑了起来,他看着萧凤安,知道逼急了,下场注定是鱼死网破,他也知道萧凤安不会对楚烆出手的。 那句话,本也就是试探而已。 “你可想清楚了,踏出紫宸殿的门,今后可就再也不会有什么前途了。” 启帝不会杀他,因为楚烆要保萧凤安,对于楚烆,启帝的心情也很复杂,想杀?又怕自己爱的人会怨恨他,不杀,可每每看到他,就会让他想起她冷淡的眼神。 她对这个孩子是爱,可他,却是恨。 “多谢陛下,不杀之恩。” 萧凤安从腰间解下锦衣卫指挥使的令牌,双手托住说了这一句,他不是什么醉心权势的人,从前是为了活,现在是也是为了活。 只不过两种活,一种是为了真正的活下去,一种是为了心活下去。 启帝冷哼一声拿走了那令牌:“今后寒毒发作,不要再来寻朕,滚吧。” 说完这句,他便转身重新走到椅子上坐回去,萧凤安对着他行礼后离开这里。 外面本是阴雨天,可是对于他而言,却让他感到了难得的安宁,从今往后,他再也不用受到启帝的掣肘,可以做真正的自己。 “萧指挥使慢走。” 柴广福弓着腰说了一句,萧凤安露出一笑道:“我已经不是指挥使了,柴总管客气。” 说完这句,柴广福就看到他缓步离开,整个人的步子都轻松无比,就像是真正卸下重担一般的轻松。 他转头看向紫宸殿,心中叹了口气。 帝王,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这句话,还真是没说错。 等萧凤安回到谢府的时候,就看到谢微星坐在屋子里等他,小姑娘双手托腮,不时的将目光转向外面,焦急的等着。 忽而视线中撞入一人身影,萧凤安撑着伞过来,唇边带着浅笑,只见谢微星立即起身走过去:“没事吧,陛下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她拉着人左右看,直到确认他身上没有伤痕后才松了口气,萧凤安收了伞,双臂展开任由她检查。 “要是陛下对我动了刑罚,我今日还不一定能来寻你,放心吧,没事的。” “那就好,我快担心死了,萧凤安,你还是这么的让人担心。” 谢微星露出一副责备的模样,却看着他带笑的眼眸,一瞬止住话头。 “咳咳,星儿,祖父想跟他说几句话。” 她还想再说什么,只听得外面传来了谢老的声音,她羞红了脸,松开了拉着他衣服的手,萧凤安也放下手,对着谢老行礼。 “见过谢老。” “星儿,你先去忙,祖父有几句话想跟萧凤安说。” 谢老对着谢微星说了一句,眼眸中还有几分揶揄,看的谢微星险些要无地自容,她轻点头,看了眼萧凤安这才离开。 只见谢老走上前坐下,目光对上萧凤安:“坐吧。” “多谢谢老。” 林伯上前奉上两杯茶水,谢老端起茶杯说道:“我记得你家中,应当没什么人了吧。”这一句问话,有些突兀,但萧凤安还是照常回道:“是,我如今孤身一人。” “这样啊。” 谢老的尾音挂长了些,让萧凤安一瞬有些紧张,但还是没有插话,在静静等着他的下一句。 “我谢唯,这一辈子呢,只有一个儿子,可惜,去得早,给我留下了个孙女儿,我将她视若掌上明珠,只怕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其实,我原本想的,也只是让她寻一个家世清白,靠得住的夫郎,从前没想过会是你。” 他笑了下,饮下一口茶,目光不动声色的看着萧凤安,这话是实话,萧凤安从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毕竟锦衣卫过得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再加上萧凤安还是为启帝办事的,他更不可能放心将自己唯一的宝贝孙女儿交给他了。 “是,您的担心,是正确的。” 萧凤安握紧手回了这一句,只见谢老伸手摆了摆道:“莫急,听我说完。” “情爱这件事,总要讲究个你情我愿的,她不喜欢,过去也不会开心,但如今,和你在一起,她很开心,我老了,不知道哪一天就要闭上眼。” “要你给我个承诺吧,话却会骗人,所以我这里有一味药,名为验心,你可敢服下此药对我发誓?” 谢老从怀中取出一瓶药递给萧凤安:“若是心不诚,药物当场发作,会令你生不如死,想清楚了?” “不行!祖父您干嘛啊。” 只是没等萧凤安说什么,谢微星就冲了进来要去夺那瓶药,不过萧凤安止住了她,对着她轻摇头,自己则是伸手拿起了那瓶药,毫不犹豫的服用了下去。 而后,他跪下,举起手,神色认真道:“我萧凤安,今生只会娶谢微星一人,她便是我此生唯一,我会疼她,爱她,永不负她,若有违背,便叫我不得好死。” “谢老,我心悦星儿,想娶她为妻,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萧凤安” 谢微星听着他的话,眼眶一红,她从不知,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有那么重,只听得谢老笑了下:“星儿,看到没,真情可从不怕这些。” “祖父!那您也不能,也不能,解药在哪里,还不快拿出来啊。” 她上前,晃了晃谢老的袖子,这药她怎么从前都没听说过,不会是什么药性十分强烈的吧。 “解药?祖父可没有。” 谢老摇摇头,谢微星听到这话,眸子一瞬睁大。 “这药不过是些活血化瘀的滋补药,哪里需要用得着解药。” 没等谢微星再说什么,谢老就已经解释了,她简直要被自家这老顽童给气笑了:“祖父您” “行了,祖父一辈子救死扶伤,哪里会做这些,还是先想想你们今后要做什么吧。” 萧凤安这辈子都不能再入朝为官,似乎余下的路也只有去做商人了,况且谢微星也有想开一家医馆的想法。 就算两人不做什么,之前积累的银钱也足够过一生了。 “还有,想明白,就把你们二人的婚事也定下来,好让祖父了了这桩心愿。” 150.第150章 你又想跑到哪里去 第150章 你又想跑到哪里去 等谢微星成亲之后,他也就没有什么心事了,要是哪天早上没醒过来,也不用担心,不用放不下了。 听谢老提起这件事,萧凤安的心中却染上几分担忧,他身负寒毒,寒毒不解,将来也会危及性命。 想到这里,他向前对谢老说道:“我有一事未曾对星儿言明,我身中寒毒,但陛下并未将解药给我。” “寒毒?!你怎么不早说?” 谢微星听到他的话,心中一紧,赶忙上去搭脉。 “奇怪,怎么什么都看不出来?” “寒毒本就只有发作的时候才能让人发现,你这时探查自然没用。” 谢老出声说了一句:“本是无解之毒,倒是有一味药可以。” “是供养在东夷国神女殿的火神灵芝。” 萧凤安缓缓出声说了一句,谢老点点头:“不错,所以你打算,前去取火神灵芝吗?” 这番话听得谢微星倒是有些云里雾里,两人好似商议了什么事情一般,什么火神灵芝? “等下,你要去东夷国?” 但是最后这句话她听明白了,他要去东夷国,取可以解寒毒的火神灵芝。 “是,我想活,所以我必须去东夷国一趟。” 萧凤安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他不能容许寒毒在他身上留着,他想活,不想死,他还要护着他的星儿,护着他在意的人长长久久。 “神女殿是东夷国供奉神明的地方,守卫森严,再加上里头有无数奇珍异宝,很难进去,切记小心。” 谢老倒是没有阻止,他身上的寒毒,目前也只有这一个方法可以解决,就是服用火神灵芝做成的药,才可以彻底根除寒毒。 不然等将来,他就会在宛如寒冰中的梦中彻底死去,整个人都像是被冻住了一般。 “我也要去。” 谢微星听完寒毒的解释,哪里还舍得让他一个人去,万一在路上寒毒发作,没人救他怎么办? “不行,你留在上京陪着谢老,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萧凤安想都没想拒绝了谢微星,他去东夷国是潜伏进去的,那里本就危险重重,他怎么可能带着谢微星去? “好了,星儿就不要添乱了,我给他准备些药物,保管他能够平安归来。” 谢老出声阻止了谢微星,这件事就这么敲定,谢微星虽然还想再说什么,但是有谢老的话在,她也不能再说什么。 她知道自己去也是捣乱,可又怕他真的倒在那里。 - 此时前往丰州的路上,楚烆和成充在一处地方落脚,两人刚进客栈,就收到了云舟的传信,说是崔滢离开了丰州。 信上说她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离开的很匆忙,但是他已经跟上去了,会给殿下传信回来的。 楚烆拿着那封信,面上露出一笑,她还真是敏锐,也是,林家的事情,他本就想给她点暗示的。 她那么聪明,又怎么会猜不到,就算猜不到,只有一点,她也会离开丰州的。 可是滢滢啊,你又怎么没想到,孤早就在你身边布下了天罗地网,这一次,你又要跑到哪里去? “黑甲卫已经在丰州周边的州府待命,随时等候殿下的吩咐。” 成充看着楚烆将那封信放到桌子上,说了一句,而后便听到楚烆嗯了一声。 “殿下,东夷王庭发生了叛乱。” 这件事本也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这次平叛的,是瑟曦。“她还真是一刻也不忘自己的目的。” 楚烆讥讽一句,没有再多说,东夷的事情,他一向不会太多关注,想灭了东夷,还需要点时间,要是东夷那么好灭,他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只是那日萧凤安说和马超阳交易婆罗的,正是东夷的瑟曦公主,他便开始上心了。 “盯紧她。” 他倒要看看这婆罗的后面,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此时东夷王庭内,瑟曦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装作真情实意的喊了一句:“父汗,您怎么样?” “瑟曦,怎么是你?” 那人说着一口东夷话,话语中还有不可思议,女子那双艳丽的眸子弯起笑了下:“怎么不能是我,父汗想看到谁?” “瑟曦,孤王知道你想做什么,但百年来,可没有女人做王的道理!” 老可汗气的直接坐起身来,扯到肩膀上的伤口,他嘶了一下,瑟曦站起身,却没有管他:“没有就代表不行吗?父汗也看到了,我比起几位兄长,哪一点输给他们了?” “将东夷交到他们手上,您真的放心?” “再说了,我若是能力不行,我也不会想做这件事,大家公平竞争,能者居上咯。” 说完她转过身看着老可汗,瑟曦本就长得艳丽,若是和亲,她是最好的选择,但也正是因为预料到了自己未来的命运,所以瑟曦才不要继续任人摆弄。 她的人生,凭什么要被他们这些男人当做货物一样交易来交易去。 “瑟曦,你就不怕孤王杀了你?” 老可汗伸出手指向瑟曦,瑟曦突然笑起来,身上配饰都随着她的动作颤抖:“杀了我?若是能杀了我,您还会留我到现在?” “倒是我,杀了您轻而易举呢。” “天色不早了,父汗就好好在王庭歇息吧,剩下的,我自会处理。” 这句话就像是变相的软禁,而瑟曦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她绝不允许自己从大朔回来后,东夷的事情会脱手。 走出老可汗的帐子,她一出去就看到了守在外面的几位哥哥,只是众人的眼中只有算计,毫无亲情可言。 “瑟曦,你对父汗做了什么?” “瑟曦!” 众人聒噪的声音令她感到厌烦,只见她抬起手拔过一旁艾麦拉腰间的刀,手起刀落的将面前的叛徒一剑刺穿。 而后露出一笑看向大家:“几位哥哥刚刚说了什么?” 她眼中只有冷淡,溅起的血液沾染上她的脸,在白皙的面庞上犹如一道最亮眼的痕迹一样。 “瑟曦,你这是,公然挑衅我们?” 有人站出来,这人是大王子,一向平庸,但仗着自己是长子,一直看不起旁人。 “啊,我只不过是来平叛,大哥哥说的这是哪里话?” 瑟曦,好一个恶女,我爱了 151.第151章 梦里是花,梦外是她 第151章 梦里是,梦外是她 瑟曦的话说的简直狂妄至极,但是却没人敢跟她对着干,毕竟她有这个狂妄的资本。 正如她自己所说的一样,现在的东夷,她的势力已经不会再惧怕任何人,自然也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瑟曦!” “这么大声做什么,我耳朵不聋,父汗受了伤,要静养,各位哥哥还是莫要叨扰父皇养病了。” 她将长剑丢到地上,不屑的目光划过几人,那眼神似乎在说,一群草包,就凭你们,还想跟我争? 气的几人敢怒不敢言,他们一定会将瑟曦这个女人扳倒的! 出了丰州的崔滢,总感觉自己还是没有摆脱掉那一道被人跟踪的视线,她扶着马车,心中更加紧张,究竟是谁在监视自己? “云老板,怎么了?” 护送着崔滢离开丰州的镖局老板看着崔滢不时的转头去看,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等他跟着崔滢一起转头过去看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 “没事,可能是我多疑了。” 崔滢露出个勉强的笑意,摇摇头收回目光,她已经走了三日,距离丰州有些距离了,只是她没想好去哪里,便只能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 镖局收了钱,自然是听她的话,她说去哪里就是去哪里。 这一日,几人来到镇子上的一处客栈,崔滢将这几日的银钱结给他们道:“我便在此处落脚吧,辛苦几位这段时日的照顾。” 她给钱大方,所以几人走的时候还给了崔滢一瓶江湖上的药粉,说是撒出去,当即有效,她是女子,身上总要有些防身的东西。 崔滢谢过他们,其实她身上常年备着这些防身之物,不过还是收下了。 落脚的地方距离丰州有些远,是一个僻静的小镇,她付了房钱,在这里住下来。 客栈掌柜告诉崔滢,这里叫做凤栖镇,说是这镇子靠着的那座山上有一棵百年梧桐树,枝繁叶茂的,传说曾经是凤凰栖息过的地方。 凤栖镇的名头也由此而来,只不过后来,那梧桐树倒成了镇子上男女成婚前都要前去祈福的地方,久而久之,这梧桐树也就成了当地有名的姻缘神树。 值得一提的是,旁边还因此建了一座八宝山寺,寺庙供奉着一座大佛,每日晨钟暮鼓,香烟袅袅的缠绕在山顶。 山下有一处湖泊,依山而立,山清水秀的,若是她闲来无事,也可以去走走。 还有便是,三日后,是凤栖镇一年一度的祭神大典,很是热闹,到时也可以一同参加,游玩游玩。 崔滢笑意吟吟的谢过掌柜的,末了还给了他一点打赏的铜板,要了吃食这才上楼。 掌柜的看着她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也没多在意,将铜板收好,吩咐小二的多给人家姑娘送一碟小菜。 崔滢在打开房门后,脸上的笑意骤然落下,她上前将窗子关好,取出了自己包裹里的另一张人皮面具。 那道紧跟着视线越发寸步不离,所以早在出丰州的时候她其实就已经想好了要去哪里,凤栖镇本就是她的目的。 现在她已经可以很确切,那人就是楚烆的人,他真的找到了她,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次落到他的手中。 她已经提前打探好了,三天后的祭神大典,整座镇子都是非常繁华的,因为有游神的习俗,本就不大的镇子会显得越发拥挤,而那时候,就是她再次脱身最好的时机。 对策她也想好了,这一次,她绝对不能再被楚烆找到。他简直敏锐的可怕,但是崔滢始终想不通,自己究竟是怎么暴露的,明明丰州距离上京那么远。 不过这些事情,想不通暂且也就不想了,接下来,她就要去规划逃跑的路线了。 云舟躲在暗处,看着崔滢每日用完早饭便会带着东西前去山上,有时是听寺庙僧人讲解佛经,捐一些香火钱,在大佛面前跪拜一下。 这八宝山寺只有两个老和尚和三个小和尚,人很少,但香火很旺盛,大抵是来到这里祈求姻缘的人也会来寺庙再拜一拜。 不过她在寺庙中听诵经时,云舟跟不了太近,人太多,很容易暴露,所以自然也不知道她趁此机会,在寺庙中藏了不少东西。 楚烆看着云舟每日传回来的信,那双黑眸眯起来,这信上说的,看起来倒是很正常,可细想,却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她怎么会这么老老实实的,分明是已经察觉到了云舟的存在,已经在计划着该怎么逃跑了。 还真是只,狡猾的狐狸,知道先骗云舟。 只不过,越是靠近她,楚烆便越发兴奋。 那种在暗中观察着她一举一动,而后全然洞悉,只是想知道她到时候知道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又该是何种表情? 入夜,楚烆躺在床上,梦中的崔滢一字一句说着她的不甘,说着她根本就不爱他,说着她就算是死都不会跟他回去。 她的表情是那般决绝,眼神中满是怨恨。 可是滢滢,明明是你先来招惹我的,为何如今却在拿走我的心后,将我丢在原地呢? 他朝着她伸出手,面前的人便如水镜一般晃动了下,而后彻底消散,睁开眼,看着顶账,楚烆的眼睫扇动了下。 终究是场梦。 也不过是镜水月,梦中是,梦外才是她。 她才不是他握不住的人,强求又如何,他偏要留下她。 三日后,凤栖镇一大早便开始吹吹打打,好不热闹,崔滢还特意出门一趟,跟着游神的队伍一起走。 各色果被洒下来,崔滢还伸手接了几颗,对着那座神像祈祷,祈祷自己一定可以逃脱出。 就这样,云舟也跟着崔滢一道去游了个神,少年突然有些看不太懂她想做什么。 期间,崔滢还回了一趟客栈,用了午饭,而后就没再出来,云舟还有些奇怪,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他从暗处急匆匆的走出来,推开崔滢的房门。 里头只有一个倒在地上的小二,还有那些只动了几口的饭菜,他暗自说了一声糟糕,竟是被娘娘察觉到了。 “这,我可怎么跟殿下交代啊。” 云舟拍了拍自己的头,只感觉自己要死了。 “交代什么?就知道你盯不住人。” 好,好激动哇 152.第152章 神佛不救,无可渡她 第152章 神佛不救,无可渡她 成充的声音自云舟身后传来,少年惊喜转身过去喊了一声:“师父!” “对不起师父,我又把事情办砸了。” 云舟有些愧疚的说了一句,成充无奈摇头,安抚了云舟一句:“好了,娘娘聪明,不是你的问题,殿下来了,后面的事情就不需要我们管了。” 说完这句话,云舟脸上才露出一丝笑意:“殿下来了?怎么没看到呢?” “自然是去抓人了,咱们也跟上吧。” 成充拍了下云舟的肩膀,两人一道下楼去寻楚烆。 此时的崔滢穿梭在人群中,朝着镇子的城门走去,她刚刚在外面已经将小二的衣服换下来,换了一身寻常的衣裳,就连人皮面具她都换了一张新的。 她低着头往前走,但今日是游神,晚上比起白日里还要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让她每走一步都显得格外艰难。 “滢滢,要去哪里?” 男人带笑的声音随风一道送来,当即便定住了崔滢的步子,她不敢转头,步子也只停顿一下,然后小跑起来,这声音她听过无数回,怎么会记不清。 而楚烆也只不过隔着人群,看着她慌不择路的往前跑,就像是被吓到的兔子一样。 他迈开步子,悠然自得的跟上她,宛如在玩一场猫抓老鼠的游戏一般轻松。 他说过,他的耐心在对她的事情上,一向很好。 挤过人群,崔滢的头发也散乱不少,当她好不容易走到门口,却见大门紧闭,两扇黑漆漆的门就这么将她的希望再次湮灭。 忽而,天边轰隆一声,不多时,豆大的雨水便从天而降,刚刚还拥挤的人群顿时四散开来去寻可以挡雨的地方。 男人撑开伞,隔着不远的距离,他的身影就这般明晃晃的暴露在她面前。 比起分别时的模样,他瘦了许多,那双黑眸却依旧气势凌厉,他看着她,唇边勾起一个浅笑。 崔滢没有伞,雨水已经将她整个人都打湿,湿漉漉的发贴着她的脸,她看了一眼楚烆,便转身去推门,明知道这不过是无用功。 也明知道,既然他来了这里,她哪里还有可以逃的地方。 可她不甘心,她做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不是为了和他再次纠缠在一起的。 “真是可怜,怎么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 “不想见到孤?” 他的步子始终不急,带着笑意的声音再次落入崔滢的耳中似是催命的鬼一样,她死死抿着唇,不发一言,在他的视线下,转身进了另一条巷子。 这条路通往山上的八宝山寺,而山下的湖泊,是活水,她可以通过那里,逃走。 看着崔滢的身影消失在巷尾,接天雨幕晃动了下,楚烆握着伞骨的手紧了些。 “殿下,可要属下去.” “你觉得,她逃得掉吗?” 楚烆嗤笑一声,跟上了崔滢,他说过的,天罗地网,她无处可逃,之所以放她走,也不过是想告诉她,无论哪里,他都能找到她。 崔滢不敢停下步子,即使身后没有听到脚步声,她也不敢停下一刻,前面几日来这里,她从未觉得这条路有这么长,长到她根本看不到尽头。 不知何时,身后又传来了脚步声,一下一下的踩在崔滢的心间,她看着不远处的湖泊,头也没回的就要跳进去,只是比起她的动作,楚烆的动作更快。 手臂被人紧紧握住,她落入一个带着几分凉意的怀抱中,熟悉的,却又有几分陌生。 “孤抓到你了,崔滢。”“不得不说,你真的很聪明,但现在,这场猫抓老鼠的游戏,彻底结束了。” 怀中被人填满,楚烆不由得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她被死死禁锢在他怀中,挣脱不了半分,一股绝望瞬间弥漫崔滢的心间。 “你放开我!” 她使劲推了下楚烆,却发现自己根本推不动,只见姑娘张嘴咬在他的手上,隔着衣服,牙齿都将他的手咬出一道血痕。 他却只是笑着,并没制止,也未松手,楚烆就这般静静看着她发泄自己的不甘,无妨,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你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崔滢的声音染上哭腔,雨水早就将两人全部淋湿,她的眼中满是不甘和绝望,那种希望在眼前,却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的感觉。 她就是想要自由,就是想要属于自己的生活,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 听着崔滢的话,楚烆眼眸抬起,他取下束发的发带,一头乌发就这般披散在身后,而后,他用发带,将崔滢的双手绑住,不让她有机会挣脱。 将人打横抱起来,他抬步朝着山顶的寺庙而去,崔滢的双腿挣扎着,用双手打着楚烆。 “你做什么?” “做,你。” 简短的两个字,却止住了崔滢的挣扎,她抬手,双手握成拳,砸在楚烆的头上。 “你放开我!放开我!” 只可惜,这一次,楚烆没有再回应她的话,雨越下越急,但楚烆的步子大,不多时便走到了寺庙门口,身后跟着的成充上前推开寺庙的门。 在僧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成充就已经带着人给两人将中间大殿的位置隔离开来。 法相庄严的大佛垂眸看向突然闯进来的人,合上的那扇门,将本就微弱的烛火吹的更加摇晃,而后便是供桌之上的贡品被全然扫落在地。 崔滢被他放下,她坐在那里,看着他弯腰逼近她,那双黑眸中倒映的只有她,湿透的发顺着她的头发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她的后背抵着大佛的脚,有些硌得慌。 “你跑不掉的,也逃不了,早就明白了不是吗?” 楚烆的话说的肯定,崔滢抬手,还未落下便被他单手举起来扣在头顶,他的手勾着发带,大佛身上还未干透的金漆也就落了他一手。 崔滢被迫仰头,听着他靠近她耳朵时的那一句话:“你日日跪拜的佛,可有救你半分?” 这句话中带着莫名的讥讽,可尾音却多有怜爱,他另一只手就这般顺着她的脸颊,一寸一寸的向下描摹,就像是早在梦里描摹过千百回一般。 男人抬腿,抵住了她作乱的腿,他手指一转,那本来在大佛脚边用来上金漆的笔就这么被他勾在了手中。 “楚烆!” 崔滢顿感不妙,双腿一紧,凉意随之而来,他顶住她的腿,看着被撩下的裙子,他执笔,金色的漆就这般落在她腿上。 酥麻的痒意,还要听着他令人难以启齿的话,他说要在她身上落满他的痕迹,她才会老老实实的听话。 ‘怀微’二字也随着他执笔滑落的动作一遍又一遍的描绘。 他将她禁锢在佛像与他之间,飘逸洒脱的字当真落了她一身,他弯眸浅笑,向前探去,亲吻她的眼角:“神佛不救,怎么渡你呢,滢滢。” “那就随孤一起,留下吧,好不好?” 没完!这段剧情还没完! 153.第153章 你求求孤,多疼疼你 第153章 你求求孤,多疼疼你 他的呼吸,他的吻,都滚烫到她想逃,可这方寸之地,她无路可逃,只能被迫囚困在他身前,和他耳鬓厮磨。 “你的身体倒是比你诚实很多,不想孤吗?滢滢。” 楚烆起身,与她额头相抵,看着她因为气愤而有些红的脸,他笑意更深,那根染了金漆的笔被他随意丢在地上,他放下她的手,指尖按压在她唇瓣上。 嫣红的唇随着他带着几分怜惜却又暧昧的摩挲逐渐颜色加深,宛如他在小院中养的那些盛放时还沾染着露水的朵一般。 “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放过我?” “难道真要我死吗?楚烆,我求你了,该还你的,我已经还清了!” 崔滢眉头蹙起,不想和他这般亲密接触,她别过头,却被他捏着下巴,强迫她和他视线相对。 “还清了吗?那孤的心呢?” “你可是骗了孤,一遍又一遍啊。” 楚烆带着叹息的声音响起,他勾住绑着崔滢双手的发带,带着她靠近自己:“你说,你怎么还?” 这段时日,他也想了许多,他想不通,自己一颗真心巴巴的捧到她面前,却被扔到地上,狠狠践踏,她从不在乎他,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的。 可偏偏,他还纵许她骗他。 心若生了偏念,爱也就成了囚牢,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无路可逃了。 就像启帝说的一样,他和他不过都是没人爱,没人要的可怜鬼。 可他并不想做什么可怜鬼,他也想做有人疼,有人爱,她骗他时那些动听的话,他想它成真。 “你说过的,你对孤,动过心,你的心中也并非全然没有孤,不是吗?” 楚烆的目光染上几分温情,他的视线划过她身前的字,那是他的名字,曾被她珍重的滑入口中又落出的名字。 “我没有说过。” 崔滢声音有些僵硬的反驳了他的话,那不过是神志不清下的胡言乱语罢了。 “又骗我啊。” 楚烆也懒得再跟她逞什么口舌,将人稳稳固定在供桌上,他低头,绵密的吻就这般落在她湿透的发上,崔滢被绑住的双手死死握住他的衣裳。 “这里可是寺庙,楚烆!你要亵渎神明吗?” 她身后可是人们日日跪拜,诵经祈福的佛像,那般慈悲的,普度众生的佛像啊! 他将她的头扣在自己怀中,微微仰头看向他身后的大佛,金漆还未全部上完,下半身金漆明亮,上半身却有些经过岁月侵蚀的斑驳。 是啊,这可是寺庙,面前的是可以实现人心愿的佛,不过,他哪里信这些,他心中的佛早就已经死了。 “求佛不如求孤,好让你,明日还能醒过来继续骂孤。” “言语总不能让你记得深刻,孤也只好身体力行的让你,永远记得孤了。” 就这样,彻底融入她的身体,看着她无力的伸手,带着她一起跳跃在云端,而后再落下,用话语引诱她,让她永远都忘不了他的存在。殿外的雨声越发急促,殿内的呼吸却逐渐加重,炽热的温度像是要把人灼烧融化掉一般,滴滴答答的雨落在窗户上,宛如在催促着什么一般。 楚烆的指尖染上些莹润,他笑着将它抿在她的腿上,在崔滢即将说话的时候,亲吻将她所有的话语再次堵上。 忽而,口腔中弥漫上血腥的味道,她咬破了他的唇,试图用这样的办法,将他逼退。 但猎人若是会惧怕一点血,又怎么会同猛兽搏斗,又怎么将弱小的猎物彻底压制在身下,狠狠欺辱呢? 他用那只引导她,疼爱她的手擦去两人唇边的血,加重了这个吻。 亵渎神明吗? 或许吧,毕竟他此刻是真的感到自己这么长时间来,空缺的那颗心,在渐渐完整了。 “放松点,滢滢。” 得了空隙,他还不忘用话去逗她,崔滢张嘴咬在他肩膀上,可惜的是,他浑身上下穿戴完整,看着倒不像是在做这般惊世骇俗,浪荡不堪的事情。 隔着衣裳,她也只能无力的松了口,被他带的再次趴在他肩膀上。 楚烆伸手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背,指尖划过她的蝴蝶骨,一寸,一分都未曾放过,他爱她这幅脱力时只能全身心依赖他的模样。 更爱她喘息时,带着泪一般的祈求,那样惹人怜爱到,恨不得将自己所有全部给予她的模样。 “滢滢,你求求孤,多疼疼你,嗯?” “唤孤怀微,好不好?” 崔滢的意识已经有些涣散,睁眼是大殿内摆放的大小佛像,闭眼是他如烈火炽阳一般的温度,她好似快要濒死一般,只感到口干舌燥。 耳边也只有他断断续续的话,她的双手不知在何时已经被他松开,本应散落在地上的发带,不知为何却缠绕几圈勾在她的指尖。 “求,求你,怀微。” 她最终还是如他所愿,道出这一句,男人轻笑,嗯了一声,将她抱紧些。 外面的雨已经渐渐落下,就宛如这一场狂风暴雨终于得到终止,她迷迷糊糊间也睡了过去,用干净的帕子将她身上的痕迹擦干净后,楚烆替她拢住衣裳。 他眸光晦暗不明,看着供桌旁这一地狼藉,带着人离开的时候,他转身看了一眼那尊大佛,而后收回视线,推开了殿门。 崔滢是在寺庙的厢房醒来的,八宝山寺虽然不大,但偶尔也会有因为各种原因而留宿的人,所以这边也有几间厢房。 她睁开眼,还有些不清醒,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转头,正巧对上了楚烆紧闭的双眼,他睡得安稳,揽着崔滢的模样,像是得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眉宇间的疲惫也一扫而空,想起昨夜的事情,崔滢的脸色便有些不好,她想推开他,却只听得闭着眼的男人说道:“滢滢早上起来精力倒是旺盛。” “看来孤昨日是有些手下留情了。” 本是搭在崔滢腰间的手,顺着她的腰侧逐渐上移,崔滢脸色一变,伸手拦住了他,刚要开口,就被他的话止住。 “孤很累,歇会儿,睡醒再说。” “滢滢,听话些。” 楚烆你真是个,变态哇,蛋酥,好刺激!做,给我狠狠做 154.第154章 若爱欲生出妄念,便要 第154章 若爱欲生出妄念,便要 两人这一觉睡到了午时,崔滢却是丝毫没有睡意,楚烆倒是睡得好,醒来后看着她睁着眼的模样,失笑道:“睡不着?” “放我走。” 崔滢张嘴便是这句话,楚烆面上的笑意却没有落下,直接忽视了她这句话。 “带你回上京。”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我说放我走!” 她眼中全然没有旁的情绪,楚烆撑起身子,伸手抚摸上她的脸:“你知道的,孤不会放你走。” 明知道是无用功,可偏偏她还想再试试,楚烆都觉得她偏执的有些,过分可爱了。 “我不爱你,也不会跟你回去,更不可能进宫,你听明白了吗?” 崔滢伸手拍掉他的手,他却反手将她的手握住:“所以,孤在你眼中是什么?” “是可以被你随意哄骗,而又丢掉的存在吗?” “你从一开始就要明白的,招惹孤,会有什么下场。” 楚烆带着她的手落在自己脸上,眼眸中的孤寂和嘲弄是那般晃眼,好似在他这里,崔滢便是什么骗心骗身后不负责的人一般。 “我想要的,从始至终都是自由,要怎样,才可以放过我?” 崔滢脸上的神色越发难堪,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楚烆死死的握着,他的脸颊带着几分亲昵的蹭了蹭她:“没关系,早知不爱的。” “做孤的傀儡吧,用假象,永远困住孤,怎么样?” 若爱欲生出妄念,便要连同骨血之中都浸染上抵死交缠的味道,连带着血液中,一种名为渴求的东西。 这才应该是他们之间的关系。 “你还要对我下情蛊?” 崔滢的手紧握成拳,在楚烆的手腕中转动了下,就连语气都带上几分惊慌,他又要给她下情蛊吗? 不,她不要做什么傀儡。 “情蛊早在你我体内,你忘了吗?滢滢,昨夜的血吻,便是第一道药。” 楚烆坐起身,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手中把玩着,轻松的话语却说着近乎残忍的话,昨夜,她确实饮下了他的血,所以. 她视线下移,看向他握着她的手,男人察觉到她的意图,另一只手抬起,将自己腕上的蝴蝶印记大大方方的展示给她看。 那本来有些像是要枯萎死掉的蝴蝶好似在接触到她之后一瞬鲜活。 就像是水与鱼的相遇,在那一刻得到了救赎,铃铛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崔滢的脑子便好似受到了某种鼓舞一样,只不过很短,几乎是瞬间就挣脱了。 “果然还是不行。” 楚烆脸上的笑意渐渐变淡,熟悉的蝴蝶坠子再次被挂在她腰间,她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忘了告诉你,情蛊是无解的,那次未完成的供养,也不过只差两日。” 断了又不需要重新开始,只要子蛊不死,他续上就是了。 他的声音染上几分雀跃,就像是即将要将她全然拥有一般的轻快。 崔滢受到蛊蝶铃的影响,一个字也说不出,恐慌弥漫她全身,将她笼罩住。 两人在八宝山寺用完午饭,楚烆拉着崔滢去了那棵梧桐树下,山间风轻,将树上挂着的红绸木牌吹动,撞击在一起发出悦耳的声响。这些红绸木牌,承载着不少人的期望,但却不应该有他们的。 崔滢的脸上满是不情愿,却被他带着无法逃离。 “上次在官州,那座姻缘庙想来不灵,这才没能如愿。” “殿下昨夜才在大殿亵渎神佛,今日却要来这里祈福,保佑你什么?早下黄泉?” 她看着楚烆手中拿起一块红绸木牌,讥讽出声,昨夜和她在大殿一夜荒唐,今日却要拿着木牌来求什么姻缘。 怎么,用时求神,不用时就丢掉吗? “孤要是死了,你也得死,还是求孤长命百岁吧,不然生同衾死同寝了。” 楚烆也不在乎崔滢说的这些话,她心里怨他,自然是不会同他好好说话的,幸好,他这颗心,早就千疮百孔,也不会去在意她这如刀子一般的话了。 红绸木牌上的字早就写好了,是用金漆写着的,两个人的名字,楚烆和崔滢,他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却又好像在这四个字间寄托了不一样的感情。 离开八宝山寺的时候,崔滢看着那座被围起来的大殿,脸色难看得很,一想起昨夜的事情,她就有些无地自容。 楚烆注意到她的视线,凑近她说道:“孤已经让人重新修葺了那座大殿,你与孤的痕迹,不会有人发现的。” 他贴着崔滢的耳朵,湿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崔滢却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些难以接受,他光天化日之下的说这些话。 只不过比起这些,她担心的是他说的只差两日,昨日算一日,那还有一日便是今日吗? 她要怎么逃,才能不被做成傀儡。 牵着她手的人紧了紧力道,将她扯进怀中:“想什么呢?又在想跑?” 楚烆将人带上马车,看着她眼中的情绪,心中生出无端烦躁,她还真是消停下来就在想这些事情。 不过想到今日情蛊便可以成,他眼眉间又松散了些,无妨,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说出这些他不想听的话了。 这一场由他亲手织就的网,足以他过完这一生,哪怕是作茧自缚,哪怕全是假象。 崔滢没有回他,在马车行驶到僻静地方的时候,她突然说自己要如厕,楚烆一眼就看出来她想做什么,这般低劣的手段,她又不会不知道。 无非是没了法子的法子。 “何时藏的?” 他弓身向前,将她藏在小腿处的匕首拿出来,匕首在他手中转了转,他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看向她:“杀孤,还是以死相逼?” 楚烆对上崔滢的眸子,匕首出鞘抵在他自己的心口处,他拉过她的手握住匕首的刀柄:“试试?”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殿下说过的,我一向做的很好,杀了你,一了百了。” 崔滢弯唇露出一抹冷笑,握着匕首就要刺进去,忽而铃铛的声音再次响起,便是楚烆带着蛊惑的声音:“是啊,孤的滢滢,真是个好学生。” “你舍得吗?” 她的手便随着他这句你舍得吗,顿在半路,再也前进不得半分,明明意识还是清醒的,可是她的心却染上无端的疼痛。 就好似,是在心疼他一样。 后面要“发”啦~ 155.第155章 我爱你,怀微 第155章 我爱你,怀微 可她不应该这样,不应该心疼他的,为何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动作,都不受控制了呢? 是情蛊,情蛊让她控制不了自己。 “你舍得吗?滢滢。” “很疼的,别这样,好不好?” 楚烆的声音在她耳边落下,那般低沉中带着蛊惑的声音,就像是要将她全身心的引诱一般,抵着他心口的匕首无论如何也刺入不进去半分了。 直到铃铛的声音再次响起,匕首掉落在马车上,楚烆将她拥入怀中,清朗的笑意中却隐约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疯狂。 今夜子时过去,她将会完完整整的属于他,再也不会分别了。 崔滢却只感到浑身冰冷,像是被什么东西完全禁锢住了一样,挣扎不开,只能任由自己这般依附着他。 她已然要成为只能听从他命令,再也没有自己思想的傀儡人了。 这种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挣脱不掉的感觉,简直让崔滢绝望极了。 马车还在路上悠悠行驶着,带着她这颗无处安放的心,不知要去往何处。 离开凤栖镇,马车便朝着上京的位置行驶,崔滢被蛊蝶令操纵着,只留下片刻还清醒的意识,楚烆的心情倒是好。 话也变得多了些,絮絮叨叨的说着上京的事情。 不知走了多久,马车才停下,外头的成充说天黑了,不宜再赶路,前面有家驿站可以休息。 楚烆嗯了一声,抱着崔滢从马车上下来,她现在的身体被控制着,很是无力,暮夜已然降临,楚烆说过,子夜过后,她就会完全听从他的话。 他带着人上了二楼房间,让成充备了吃食上来,崔滢被他放在床上,他看着姑娘眨动的眼睫和想说话的嘴,轻笑一声,伸手在她唇瓣上点了下:“想说话?” 崔滢有些艰难的点头,楚烆却是起身走到桌子旁端起一碗粥走回来,他看着崔滢,笑吟吟说道:“吃些东西,孤再帮你解开。” 只等子夜过后,她就连自己的思想都不会再有,可不知为何,楚烆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明明人就在自己面前,明明今后她再也不会和自己分开,可是莫名的,他就是有些,不开心。 崔滢看着他指尖的血落入到那碗粥里,染上些红色,她想挣脱被控制的这种感觉,想后退,可身体却像是被禁锢在这里一般,动弹不得。 他转动了下碗中的瓷勺,盛起之后送到崔滢的嘴边:“张嘴。” 而后她的嘴巴便不受她控制的张起来,一口一口的用完了这碗粥,随后她看到楚烆将碗放下,手落在她腰间的蝴蝶坠子上。 悦耳的铃铛声再次响起,她便感到浑身一松,楚烆只看着她趴在床头,不停的干呕着。 “滢滢。” 楚烆的声音落在她身后,崔滢侧头,手抓住他的衣服,艰难的吐出一句话:“我,不进宫。” “我不要进宫。” “我不要。” 她的话语染上哭腔,像是哀求一般,崔滢挣脱不了他的掌控,事到如今,她还要成为他的傀儡,成为可以被他任意操纵的人。 绝望将她整个人都蔓延。 楚烆听着她一句接一句的不要,脸上的笑意也随着她的话而渐渐落下,即便到了这种地步,她心里想的依旧是,推开他。 挣脱他,逃离他。 “孤给的身份,就这么让你难以接受吗?崔滢。”他是要明媒正娶她,是要她做他的太子妃,可她不愿意。 “我不要,楚烆,我,恨你。” 崔滢的手死死抓着他的衣裳,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而后便是这句,我恨你。 楚烆感觉到她的力道,眸中染上的雀跃渐渐碎裂,是啊,他早知道是这样,又在期待什么,不过都是因情蛊而生的情感罢了。 男人低头,眸光对上她的眼神,他伸手覆盖住她的双眼,不想再看到那种名为怨恨的东西。 “孤知道,无妨,孤也不要你的爱。” “那便做孤的外室吧,不想进宫,就只做孤一人的所属物。” 他弯唇,再次露出笑意,将人揽在自己怀中,带着凉意的手就这般覆盖着她的眼眸,他看向窗外渐渐高升的明月,带着几分叹息道:“快要到子时了,滢滢。” “你杀了我吧,楚烆,我真的累了。” 崔滢的眼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就连整颗心都被束缚起,她已经不再说那些挣扎的话语,绝望之下,只想让他杀了她。 “别用这样的语气跟孤说话啊,滢滢,你知道的,孤舍不得的。” 他拥着她,亲吻落在她发间,那样的怜爱和疼惜,让崔滢的眼泪一瞬间落下,沾湿了他的肩膀。 当铃铛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她听到他在她耳边说:“说你爱孤,滢滢,我们现在,是天底下最般配,最恩爱的夫妻了。” 轻柔的抚摸顺着她的发落到她的腰上,他在等她顺从的说出这句话,好半晌后,才听得姑娘有些疲倦的话语:“我爱你,殿下。” 楚烆唇边的笑意更深,手指重回她的发顶,一下一下的帮她梳理着散乱的长发:“叫怀微。” “怀微。” “好姑娘。” 他夸赞一句,和她分离,将那只覆盖着她眼眸的手松开,看着她那双眸子再无往日灵动,心却仿佛被撕裂了一样。 “要是真的,该有多好。” 轻声呢喃一句,他给崔滢换了衣裳,揽着她躺下,她依赖的躺在他怀中,试探的在他唇边落下一吻,却又让他觉得,这样,也好。 至少她不会再露出那般怨恨的眼神,也不会再说出他不想听的话,在情蛊的操纵下,她的心,她的爱都将会毫无保留的给予他。 “乖些,明日还要赶路。” 楚烆低头看她,姑娘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轻唤了他声怀微,这样的眼神,他从未见过,就好似在她这里,他也是世间无可取代的珍宝一般。 她这样,还真是让他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亲吻随之落在她唇边,而后拍拍她的背。 “我爱你,怀微。” “嗯,知道了。” 真好,这句话,当真是天底下最动听的话了。 我保证,我真的要发了! 156.第156章 好滢滢,吻这里 第156章 好滢滢,吻这里 次日等崔滢醒过来的时候,成充和云舟便发现崔滢似乎变了许多,她总是要粘着殿下,眼神中也满是爱慕,好似一刻也不能分离一般。 但昨日两人不还是一副仇敌见面分外眼红的模样吗? 楚烆与她十指紧扣,那被修复好的紫玉镯又重回了崔滢的手上,衬的她的手腕分外白皙好看。 他昨夜也想过了,她不愿意入宫,宫中也没什么好的,不如就在宫外,等他将手头的事情处理完,再光明正大的迎娶她。 到那时,他们就会成为真正的夫妻,谁也不能把他们分离了。 “怀微,我想吃这个。” 本打算用完早饭后离开,但是崔滢却想出去逛逛,左右耽误不了多久,楚烆也就应允了,带着她一起出来闲逛。 姑娘脸上的人皮面具早在那个雨夜被楚烆丢掉了,那张明媚的脸扬起几分笑意,勾着他的手晃动着,当真娇憨可爱的很。 “师父,我怎么觉得娘娘她好像,有点不对劲?” 跟着两人的成充和云舟手里早已是大包小包,少年看着这一幕,实在忍不了,靠近成充小声说了句,而后就被成充踢了一脚。 “不该问的别问。” 成充冷着一张脸,任谁都能看出娘娘的不对劲。 但,殿下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吧,希望如此。 他们也插手不进去这件事。 “云,云卿?” 迎面走来的柯朝看着崔滢手中拉着一个男人,那人浑身气势凌厉,眉眼间是遮掩不住的贵气,只是带着些杀戮的戾气。 但看向崔滢的眼神,却带着缱绻温情,唇边也始终含着一抹笑意。 “云卿,云卿,我是柯朝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他诧异的声音并未引起崔滢的注意,在情蛊的操纵下,她早就忘记了所有事情,她满心满眼装着的只有楚烆一人。 反倒是楚烆注意到了一直看着崔滢的少年,他将崔滢揽入自己怀中,看向柯朝,即使不发一言,也能感觉到他眼神中的警告。 就像是护食的猛兽在对上敌人时的第一反应。 “你是谁?为什么.云卿,裴老板找你许久了。” 自从没再收到崔滢的信件,裴文钰的心中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恰好柯朝知道了这件事,便自告奋勇的来丰州的周边寻找崔滢。 好巧不巧,在这里碰上了她。 他不认识楚烆,但直觉告诉他,楚烆不是一个好惹的人,但为什么,她的眼神看他也这般陌生? 他们一同经历过生死,还交换了秘密,就算不是难道不算是朋友吗?她为什么用这般陌生疏离的眼神看着他? “成充。” 看着崔滢转过头埋在楚烆怀中的模样,柯朝不由得想伸手去够他,却被男人的眼神给止住,随后便有侍卫上前拦住他。 “你是谁?云卿!云卿你怎么了?” 柯朝被成充拦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楚烆带着崔滢离开,而后,不远处,高大的男人微微弯腰,不知对着她说了什么,只见崔滢踮脚,一枚吻便落在他的唇边。 他转头,看着柯朝的眼神中满是不屑。 若不是答应过崔滢,少造杀戮,刚刚在他伸手的那一瞬就没命了。 他刚刚对崔滢说的便是:“好滢滢,吻这里。” 楚烆看向崔滢的眼神,永远都是那般带着几分侵略和怜爱,而此时的她,也拒绝不了他的请求,这才有了那一幕。 少年的眼眸中满是不可思议,有什么东西已然在悄然碎裂,生平第一次真心对人有了好感,却再也触碰不到。 成充看着他,只沉声说了句:“那是太子殿下,莫要再跟过来了。” 殿下没有说要杀他,所以成充就没有出手,但该有的提醒还是要有的,免得将来他再惹了杀身之祸。留下这句话,成充从云舟手里拿了东西,跟上了楚烆和崔滢的步子。 “太子,殿下?” 柯朝有些失魂落魄的重复了一下这四个字,原来是太子,那云卿,便是他从云州带回来的那个人吗? 听闻云州崔家的养女深得殿下喜爱,但是回上京之时却不见其踪影,而云卿遮掩容貌,便是为了不被他发现吧。 原来,从一开始便是假的。 柯朝都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时候对她上了心,明明也不过见过几次,可悬崖山洞里,她掌心温热的触感他却无论如何也忘不掉。 “云卿,崔滢” 只能呢喃着重复着她的名字。 等几人回到驿站,楚烆拉着崔滢回到房间,将人抵在房门上,看着她有些茫然的眼神,楚烆只觉得自己心里有口气堵着出不来。 他是个男人,怎么会看不清那人眼里的情绪,他爱慕他的滢滢。 “真想杀了他,好不好,滢滢,嗯?” 楚烆低头,唇边擦过她的发,带着几分隐忍克制的问了一句:“杀了他,好不好?” “不好,怀微不许杀人。” 崔滢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还有在外面遇到的那个莫名其妙的人为什么要叫她云卿? 她想不通,只感觉自己的记忆都衔接不上。 但是怀微告诉过她,他们是这世间最恩爱的夫妻,他爱她,她也爱他的。 她不会怀疑他的任何话。 所以作为她的妻子,她应该劝他少造杀孽的。 “不许杀人,我不喜欢你的手上有血的味道。” 崔滢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蹭了下,而后又亲吻了下他的手指,男人的手上有不少伤痕,崔滢的眼眸中露出心疼。 “很疼吧。” “不疼,孤答应你,不杀他。” 楚烆的手指在她脸上挠了下,就像是在逗猫一样,她笑着说痒,他的脸上才露出一丝笑意,留着吧,反正,她是他的。 谁也抢不走。 - “什么?你是说,卿卿她被太子带走了?” 丰州,如意绣坊内,裴文钰听到柯朝的话,顿时站起身来。 只见柯朝苦涩一笑道:“裴老板,云卿就是崔滢,就是崔家的养女对不对,她是太子的人。” “她才不是太子的人!” 裴文钰立马出声反驳,她不是他的人,她是自由的,不被束缚的人。 而后柯朝将那日见到崔滢时,她反常的举动告诉裴文钰,看裴老板的反应,似乎崔滢和太子之间是有矛盾存在的。 也是,若是没有矛盾存在,她何苦逃跑出来,还要用人皮面具遮掩自己。 但这样的话,她那日的举动,才是令人费解的。 她是那样的依赖太子,就好像失去他便不能再活一样了。 小狗心碎,小狗不哭 157.第157章 只想把她藏起来 第157章 只想把她藏起来 裴文钰让柯朝先回去,不要再插手这件事,毕竟她孤家寡人一个,无所谓,但是柯朝不行,他身后还有家人。 那日楚烆是看在滢滢的面子上对他手下留情的,若是柯朝还要纠缠,楚烆绝对不会留他性命在的。 他们都清楚他的性子。 柯朝也明白了裴文钰的担心,他确实帮不上忙,毕竟那是太子,他的身后是柯家和沈家,他不能连累他们。 “裴老板” “放心吧,有我在,这些事也不是你能掺和的,你快回去吧,对了,这是她离开丰州时托我给你的。” 裴文钰走到柜台后,拿出一副装裱好的百寿图和一个盒子放到柜台上。 “其实早就做好了,是她亲手做的,还有这些金子,说是要是看到你改邪归正,就把这些归还给你。” 那匣子里的金子,崔滢一个也没动,她也没想过动。 柯朝听着裴文钰的话却不由得失笑:“什么改邪归正,小爷我就没走过歪门邪道,走了。” 上前拿上东西,柯朝转身走出如意绣坊的门,她说得对,他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还不如回寒州,将这件事告诉她的兄长。 知道了崔滢的身份,那她口口声声唤的兄长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等柯朝回到寒州,第一件事就是前去沈府,彼时,崔叙已经接管了沈家大部分的生意,倒是给沈华娇腾出不少时间来陪沈老。 所以等柯朝到沈府的时候,府中也只有沈华娇在。 “怎么了,急急忙忙的,舍得从外头回来了?” 沈华娇手中拿着药材,见到柯朝招呼都不打一声的进来,笑着揶揄一句,这小子,还是这般毛躁。 “不是,表姐,出事了。” 柯朝喘了口气,将崔滢的事情全然告诉沈华娇。 片刻后,崔叙急忙赶回来,几人坐在院子里,刚刚柯朝说话时,沈老已经去休息,没听到柯朝的话。 “这么快就被找到了,太子的势力果然不容小觑。” 崔叙阖眸,叹息着说了这句,他以为,滢滢这次挣脱会永无后患之忧,谁曾想,还是摆脱不了楚烆。 “那怎么办啊,滢滢她,她该不会是被什么药物控制了吧。” 沈华娇有些着急的走来走去,听柯朝的描述,明明本应是仇敌的两人却亲昵的有些异常,她可不相信他们会在短时间内解除芥蒂。 除非,是有什么东西控制了崔滢,才让她这般心甘情愿。 “我得去上京一趟。” 崔叙看着沈华娇,沉思片刻后说出了这句话,他要去上京一趟,这本来也是之前就定好的,只不过提前了一些时间而已。 “我也要去。” “还有我,我也要去。” 沈华娇和柯朝纷纷表示自己也要去,崔叙摇头:“我是暗中去的,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滢滢的身份,也应该知道我的了,我在上京,已经是个死人了。” “还有娇娇,你留在寒州照顾祖父,我不会因为这些事连累沈家的。” 崔叙将事情安排好,就让他们两个不要再提起,以免被沈老听到。 送走柯朝,沈华娇不解的问他:“沈家虽然不如上京权贵,但也并非无用,你若是想救滢滢和你父亲,我能帮得上忙的。”这段时日的相处,她越发觉得两个人的关系近了不少,可是崔叙本就是个情绪内敛的人,他的一言一行永远端方有礼,鲜少有失控的一面。 所以沈华娇又害怕是自己自作多情,会错了意。 崔叙听着沈华娇的话,起身走到她面前,看着姑娘那双明亮的眼眸,他缓缓开口说道:“你救过我,我不能恩将仇报。” “或许你只听过太子的传闻,却不知他真正的性子,他是不会放过滢滢的,所以,我绝不会,也不可能将沈家拉下水。” “至于我的父亲,这些日子,我想了许多法子,都无法为他洗脱罪名,娇娇,你知道吗?他犯下的过错,早已足够死上千百回了。” 崔云良是他的父亲,对他而言,有生养之恩,可他翻遍了大朔律法,都没能找到可以救崔云良的方法。 但不知为何,启帝只是将他关押在天牢,所以崔叙才想去上京,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叙哥.” 沈华娇仰头看着他,他很少对她说这么多话,解释他的意图,但是今日他说了许多,就像是,像是将她也放在一个重要的位置上,才愿意跟她说这些的。 “别担心,我会平安回来的,娇娇。” 崔滢垂在一侧的手抬起,落在她的发顶,他唇边带着一抹笑意,驱散了沈华娇心中的担忧。 他们还从未这般亲昵过。 “我知道了,若是有需要的地方,传信回寒州。” “叙哥,祝你此行顺利,早日归家。” 她带着几分试探的伸出手,环住他的腰身,感受着他的心跳,崔叙没有推开她,肢体倒在此刻显得有些僵硬,最后只能用一只手回抱了她。 这个举动让沈华娇只感到诧异,随即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两颗心也在此刻逐渐靠近,再靠近。 - 回上京的路倒是顺畅很多,没有什么阻拦,崔滢也很乖巧,等回到上京的院子时,应东早就收到信儿,在院子里候着。 “这是我们的家吗?” 崔滢看着面前被打理的很好的院子,看着那些长势喜人的朵盛放的明艳,问了一句。 她的记忆里,好似有过这个院子,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楚烆拉着她走进去,笑着回她:“是,是我们的家,孤和你的家。” 得到肯定的回答,崔滢的眼眸中染上几分雀跃,倒是驱散了一丝沉闷,她往前走了几步,挂在她腰间的蝴蝶坠子便发出悦耳的响声。 “喜欢吗?” 楚烆将人重新拉回自己的怀里,看着她问了一句,崔滢点头:“喜欢,怀微准备的,我都喜欢。” 这一句,让楚烆的心瞬间被填满,他的手不由得抚摸上她的脸,眸光灼灼的问道:“那孤今晚,可以讨些好处吗?” “这次,贪心点,嗯?” 明明是两句问话,却带着肯定的语气,因为他知道,她不会拒绝他。 崔滢的脸上飞上红霞,比起天边压下的晚霞还要明艳,她红着脸点点头,白皙的面容都快要被他的话说的熟透了,这般娇艳欲滴到令人要失控的模样。 只想把她藏起来,谁也不能看。 楚烆你小子吃这么好呜呜呜 158.第158章 我好像,真正的活了过来 第158章 我好像,真正的活了过来 逗完崔滢,楚烆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带着人走进屋子里,就见管家和丫鬟婆子跪了一地。 这些都是他的人,该说的不该说的,早就有人教导过。 “见过殿下,见过夫人。” 众人齐声喊道,崔滢的手始终被楚烆握在手掌中,两人坐在那里,真是怎么瞧,怎么般配。 “禄伯。” 楚烆出声喊了一人的名字,就有一个老者站起来对着楚烆恭敬的说道:“殿下。” “这是禄伯,府里的管事,有任何事找他就行。” 男人握着崔滢的手说了一句,在来的路上,崔滢就问过楚烆,他是太子,为什么她不跟他进宫,楚烆便说,是她自己不想进宫,毕竟在外面自在些。 虽然很不解,但是现在的崔滢不会反驳楚烆的任何话,所以也只是乖巧的点头应下。 那时候她没注意到男人眼中其他的东西。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外头的成充站在门口说了句:“殿下,陛下让您回宫。” 听到这话,崔滢的手握紧些,看向楚烆问道:“怀微,你今晚回宫吗?” “留在这里陪你。” 楚烆几乎是没有一丝犹豫的就答应了崔滢,看着她露出笑意,楚烆让成充先下去。 “禄伯,跟夫人说下府里的情况,今后在府里,谁要是敢欺辱夫人,便要看看自己有几条命活了。” 他的话带着威胁,跪在地上的人将头压得更低,不敢看他一眼。 随后他对着崔滢说自己出去下,崔滢勾了勾他的手指,这般依赖,当真是令人一刻也不想跟她分离,他伸手摸摸她的头,表示安抚。 等楚烆出去后,禄伯笑吟吟的上前:“夫人今后有什么吩咐尽管跟老奴说。” “这是晴雪,以后就在夫人跟前儿伺候了。” 禄伯让跪在地上的一个丫鬟抬起头,那丫鬟抬头对着崔滢露出一个笑意:“奴婢晴雪见过夫人。” 晴雪的样貌并不出挑,但眼神很正,看着也是一副麻利的模样。 崔滢让晴雪起来,取下自己腰间的荷包给了晴雪:“给大家分分吧,就当是我的见面礼了。” 晴雪笑着接过,将银子按照品阶大小分了下去。 不远处的楚烆站在廊下,隔窗看着这一幕,面上的笑意始终未曾消散。 其实一开始,他真的以为,崔滢会变成事事都需要他下命令才会做的傀儡,直到那一日,她央求着他的亲吻,他才发现,原来不是这样。 有些事,她无法完成独立的思考,但有些事,大多数关于他的事情,她会有自己的想法,这个想法只会围绕着他,以他为中心。 说不上那一刻是什么心情,他只觉得这算是上天给予他这个可怜鬼,一点惊喜罢了。 “几日后便是皇后娘娘的大祭,陛下要殿下回宫去,柴总管现在还等在外面。” 成充对着楚烆恭敬的说了这句,男人冲着趴在窗边,对他盈盈一笑的姑娘颔首示意,然后回道:“他愿意等,就等着。” 没有多说什么,他已然迈开步子朝着崔滢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的眼中只有崔滢,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成充走出门,对着柴广福说了殿下今日不会回宫的话,柴广福面露为难,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能带着人离开。他还能说什么,殿下的话,向来一言九鼎的很。 回到房间的时候,崔滢正趴在窗边,看着外头的广玉兰树,其实这个季节,已经开的不大好了,但是她看着这些,也不知在想什么。 “累了吗?” 男人坐到她身旁,将她的手又重新握住,许是天已经有些冷了,她的手指都沾染上了凉意,崔滢摇摇头,转身抱住他。 “我不知道,我总感觉,我好像忘了许多东西。” 她想不起来,却总觉得不管怎么跟他亲昵,自己的心始终像是缺失了一块一样。 可她怎么会怀疑他的话呢? 她这么爱他。 楚烆听着他的话,手一顿,而后落在她背上:“许是累了,先歇会儿吧,孤让人做你爱吃的粉蒸肉,睡醒再吃。” 他对她的好,简直到了令人艳羡的地步,那是一种旁人从未见过的柔情,他只给了她。 崔滢应声说了句好,而后便被她抱到了床上,锦被都是新换的,上好的绸缎所做的被面,躺下去都软乎乎的。 而她确实也感觉到了有些累,不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睡到夜幕降临,崔滢醒过来的时候,楚烆就坐在屋子里的桌子旁处理政务,暖黄色的灯照在他的脸上,让原本有些侵略的脸部轮廓都柔和不少。 他低着头,手中的朱砂御笔在奏折上写着,等处理完这些,他抬头,刚好对上了崔滢看过来的目光。 “怀微。” 她出声唤了他的名字,楚烆放下手中的笔走过去,见她也坐起身,他弯腰,看着她回道:“孤在。” “睡醒吃些东西吧。” 说完这句,崔滢也穿好了鞋子,禄伯带着人将晚饭端上来,因着只有两个主子用饭,所以禄伯也没有备太多。 再加上今天是崔滢第一日到上京,楚烆还特意吩咐了禄伯做些南方的吃食。 所以这一餐,几乎都是崔滢爱吃的。 等菜上齐后,禄伯就带着晴雪还有其他伺候的下人下去了,房门合上,楚烆伸手给崔滢盛了一碗汤,之前谢微星说过,她身子骨不好。 再加上在崔云良手底下,要保持苗条的身材,连吃食都有量可控,所以看着当真是一阵风就能吹跑了。 “怀微,你吃。” 崔滢夹起一块粉蒸肉放到楚烆的碗里,歪头看了他下,纵使那双眼眸看起来有些呆滞不灵动,可她面上却始终挂着浅淡的笑意,那般柔和的,只为他绽放的笑。 “好。” 楚烆夹起那块肉,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食物,他也不是什么太过注重口腹之欲的人,却在此刻觉得这东西很好吃。 崔滢见他吃了之后,这才开始吃,忽而,她像是听到了一句很轻很轻的呢喃,轻到她还没听清楚,就已经随风消散了。 “你恨不恨我?” “可此刻,我才觉得,我是真的活了过来。” 家,是用假堆起来的,却让他清醒的沉沦,明知后果的,不顾一切的贪恋。 发新书啦发新书啦,还请各位公主殿下来支持俺! 159.第159章 “我喜欢听你这样唤我” 第159章 “我喜欢听你这样唤我” 只不过这顿饭吃着吃着,气氛就有些暧昧上扬,楚烆的手先是落在她沾染了酱汁的唇边,等姑娘用干净的帕子,拉着他的手擦干净他手指的时候,他的眼神就不对劲了。 起初不过是安抚性的抚摸,指尖划过的也不过是她的脸,到最后也不知崔滢是哪句话刺激到了他,他的手就变了道,朝着别处去了。 爱干净的姑娘还不忘在他抱起她的时候弱弱的问了一句:“能不能先漱口?” 这话险些惹得楚烆笑出来,但她这般不反抗,还小声求饶的模样,他又怎么会不满足她。 把人放下,看着她漱完口,擦干净唇上的水,再小跑着过来坐到他身边,露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当真让人想把她欺负哭。 “滢滢。” 他将人揽在怀中,手指挑开她的外衣,动情的话语就这般落在她耳边,她小声回了他一句怀微,那般细微的,带着几分撒娇意味的怀微二字。 就像是被她含在口中许久,几经辗转后再吐出来,更像是沾染上了糕甜腻的味道一般,甜到他亲吻下去,都带着无端的香甜。 楚烆抬眼过去,随后收回视线俯身,细密的吻落了满身,一寸,一点都没放过她。 他爱她这样因他而情动的模样,就仿佛此刻的他们,当真已是骨血相融,不可分离一般。 这次,他倒是没能折腾她太久,她难得主动了,他也就手下留情了,虽然白日里说好了,要贪心些,便分次支付这次的奖励吧。 崔滢接过帕子回她:“没什么,我习惯做这些,怀微不喜欢。” 她记得,他的话,她都记得。 晴雪听着崔滢的话有些不明所以,前半句她倒还能听明白,可这半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怀微不喜欢? “就这样唤孤。” “怀微?” 随后便是带着几分破碎的夫君二字从她口中溢出。 晴雪的手很巧,不一会儿就给崔滢挽好了发,她放下梳子,走到水盆旁边打湿了帕子递给崔滢:“夫人擦擦脸。” 翌日,崔滢醒来的时候,楚烆已经起身了,她身上清爽,想来昨夜楚烆已经给她清洗过了,还换了干净的衣裳。 皎月悄然挂上树梢,霜华几转洒落在窗棂上,她的手掌被人撑起,有人挤进来手指,与她十指紧扣,两人交缠的指尖无意间勾住了垂下的纱幔,带着金玉流苏轻轻晃动。 候在外面的晴雪听到屋子里的脚步声,端着水盆推门而进,见到崔滢已经坐到了梳妆台前,正在梳头发,她走过去接过崔滢手中的梳子。 “夫人怎么不叫奴婢进来?” 不过作为经过禄伯精心培养的私宅丫鬟,晴雪是绝对不会多问一句,只是笑盈盈的说道:“夫人今后有什么吩咐尽管跟奴婢说。” 骤然停止的动作,令她有些不适应的睁开双眼,有些红的眸子沾染了些许泪水,她看着他,身子向上落下一个吻。 楚烆看着她仰起的脖颈,那般的细嫩易断,那般的脆弱不堪,他眸光闪过未明的光芒,遮掩住了满眼浓稠的情欲。 “夫人醒了。” 他说过,他喜欢她主动些,主动的亲吻他。 情到浓时,他还要哄着她,用手指顶开她紧密合住的牙齿道:“孤喜欢你这般,很好听。” 只见崔滢点点头,那双眸子还是有几分呆滞,整个人瞧起来就跟一具精致的木偶一般。 晴雪不由得觉得这殿下带回来的外室当真奇怪。 她好似根本不在乎名分,也不在乎其他,她在乎的只有殿下。“怀微,去了哪里?” 好半晌后,才听得崔滢语速有些慢的问了这句话,晴雪喊来小丫鬟给崔滢上早饭,回道:“殿下今晨回宫了,说是午时就过来了,让夫人先用早饭。” 谁让东宫现在还有位名正言顺进了皇家玉牒的薛侧妃呢,殿下回去也是正常的。 只是没想到崔滢听完这句话,眉眼间瞬间染上了失落:“他没跟我说。” 明明昨晚他们还那么要好,可是他离开,却不跟她说。 晴雪还以为她这是吃醋不开心了,但想起禄伯交代过的事情,她也只是回道:“殿下走得早,夫人那会儿还没醒,是殿下交代奴婢不要吵醒夫人的。” “殿下很在乎夫人的。” 似乎是最后这句话取悦了崔滢,她的脸上又重新露出了喜悦的表情,晴雪松了口气,没想到夫人这么好哄,还真跟个孩子一样。 此时回到东宫收拾东西的楚烆正坐在正殿等成充和应东收拾好,便听外头来报,说是薛侧妃来了。 “让她滚。” 楚烆眼都没抬落下三个字,那太监顿时愣在原地,这,这他怎么回。 “臣妾只是想见殿下一面。” 薛静娴的声音在殿门口响起,不一会儿,就听到几人拦着她的声音,只不过这东宫现在就两个主子,一个楚烆,一个薛静娴。 这薛侧妃还是薛太妃的人,他们也不敢太强硬,不然等哪天太子殿下不在,太妃娘娘想要发落他们,简直轻而易举。 而且太子殿下还不会护着他们。 所以这松松垮垮的拦,相当于没有,就这般让薛静娴闯了进来。 “见过殿下。” 薛静娴在正殿内站稳,看着面前坐在椅子上,气势强大的男人。 该说不说,倘若没有他生性残暴,性情难以琢磨的传闻,他这般容貌和地位,身边又怎么会缺女人。 薛静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忽略他身上的杀意。 “臣妾只是想,之前与殿下有诸多误解,想着来跟殿下解释一下。” “让你滚,听不懂?” 楚烆微微抬眼,看着薛静娴,眸中似有寒冰蔓延,看的薛静娴的步子都忍不住的想后退。 “殿下.” 她启唇又唤他一声,而后便看到楚烆站起了身,别以为他不知道薛静娴的心思,她的心机已经明晃晃的挂在眼中了。 “不怕死,大可试试,想来你是忘了那几日的断指和肉片了。” 楚烆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笑意,只见薛静娴浑身像是被这句话定住了一样,再也动弹不得,她当然不会忘。 因为那两场无妄之灾,她在家中躺了许久才能出门。 她竟是忘了,做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楚烆。 现在的滢滢:我要像做鬼一样缠着怀微。 而且某人还很受用,你小子别太美了。 160.第160章 是相缠,还是仇恨 第160章 是相缠,还是仇恨 楚烆带着冷意的眼神只在薛静娴身上停留了一瞬,就好像在说他要杀她,轻而易举。 只一句话,一个眼神,薛静娴便再也说不出话,侧身为他让开了位置。 越过薛静娴,他直接出了东宫的门,这个皇宫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他回来也不过是来取一些东西。 “娘娘!” 不过等楚烆离开后,薛静娴却是脚一软,直接晕倒在地上,她本以为自己的内心足够强大,毕竟在面对太妃的试探和贤妃的避而不见时,她始终都是一副笑模样。 但没想到,对上楚烆,她还是从前的她,一句话威胁的话就能将她吓得晕倒。 他,浑身的杀意简直快要将她淹没。 “殿下留步!” 没等楚烆走出宫门,就听到身后传来柴广福的声音,他一路跑来,好不容易追上太子殿下,可差点没把他这把老骨头给跑散架了。 “殿,殿,殿下留步。” 柴广福上前推开正殿的门,楚烆抬步进去,殿门随后被关上,不远处的座位上,正坐着启帝,他的面前摆着一桌吃食,而下方不远处,也有一桌一模一样的东西。 “殿下误会了,陛下,是有些话想对您说,只是您都推拒了” “你我父子,倒是许久未曾这般平心静气的坐在一起说说话了。” 启帝抬眼看向楚烆,出声说了这一句,楚烆缓步走过去,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 柴广福话音刚落下,就得到了一句反问,几分嘲讽,倒是让他不知该如何接话了,陛下和殿下当真是不知积累几世的仇人,如今矛盾倒是越发解不开了。 楚烆还以为是启帝又要做什么,直截了当的说明了自己的意思,他会回来,参加母后的大祭。 “母后大祭当日,孤会回来的。” “孤和他,有什么好说的?” “坐吧。” 这一句成功让楚烆的步子停下,转身看向他,只见男人唇边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知道他不会听他的,所以这是以母后的名义,来让自己过去吗? 也罢,他就去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听着柴广福气喘吁吁的话,楚烆的步子总算顿了下,这才给了他搭话的机会:“殿下,陛下让您去凤仪宫一趟。” 若不是实在冷清,倒真是看起来华贵无比了。 眼瞅着楚烆便要抬步离开,柴广福立马说道:“陛下说有东西要给殿下,是皇后娘娘的。” 他一改往日的冷脸,面上挂着几分清浅笑意,看着楚烆的目光中也鲜少有了柔情,似乎只有在凤仪宫内,他才会这样。 见楚烆没有再出宫的意思,柴广福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小步跟在楚烆身后,一行人朝着凤仪宫去。 凤仪宫在整座皇宫最好的位置,再加上启帝每日都要派人来打扫,这里竟是看不出一丝荒芜的样子。 因为这是他最爱的女人住过的地方,他们在这里也曾度过一段甜蜜轻松的日子。 所以他只准许他们打扫外面的地方,凤仪宫内,谁也不许动,偶尔他也会来这里亲自做一些打扫的活计,再絮絮叨叨的讲一些话。 纵使已然没有了那个坐在床上给他缝制衣服的人,他也想将自己满腹无处纾解的情绪全然告知她。“陛下设这场鸿门宴,是为何呢?” 楚烆的面上始终带着冷意,连个正眼都没给启帝,启帝有些暴躁的情绪还未起,便被压制下,他伸手倒了一杯酒:“楚烆,念在你是我儿子的份儿上。” “朕不妨提醒你一句,若是你不杀了你的软肋,将来她就会是刺向你的一把利刃。” 启帝笑着将酒一饮而下,他的话意味不明,却带着几分隐约可见的欣喜。 他和他是同宗同源,身上有着一样的,为世人所耻辱的血脉,他凭什么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 其实原本启帝今日没想见楚烆,可是那日他带着那个女人进城的时候,暗卫看到了她的容貌,真的很像赵漾,尤其是那双眼,简直和她母亲如出一辙。 可惜了,楚烆的情蛊下的早,她已经成为了他的傀儡,但是没关系,他会帮她的。 让她明白,这个同他日夜交缠,诉说爱意的男人,和她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赵家,裴家,还有那么多死去的士兵,那么多条人命啊。 光是想到这里,启帝就隐约觉得自己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楚烆变得和他一样了。 他是屠灭赵裴两家的罪魁祸首,背负了上千条人命,而他,是楚烆的父亲,就算他再不想认,他也是。 尸山血海,白骨累累中,也只活了一个她和裴文钰。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他本想寻到这个孤女,来缓解他和赵姝之间的关系,但现在,她有了更好的用处。 她会杀了楚烆吗?那还真是令人期待。 楚烆听着他的话,半眯了眸子,他的话意有所指,究竟在说什么? 他站起身,作势便要走,启帝也没拦着他,而是出声说道:“好儿子,你若下不去手,将来可别怪朕没有提醒你。” “雯珺啊,我们的儿子,还是这般固执。” 启帝自言自语一句,从上座抛下来一个药瓶,楚烆没有伸手,那瓶子在地上滚落几圈后落在他脚边。 “南疆情蛊的解药,服下解药,情蛊自然会解开,只不过,有人怕是抵不过解蛊时那种钻心蚀骨的痛苦罢了。” 说完这一句,启帝便离开了这里,楚烆看着脚边的解药,眸光有些阴沉,他为什么,口口声声要他杀了崔滢? 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秘密? 还有这解药,他可不信启帝会给他什么好东西,不过楚烆还是弯腰捡起了这个瓶子,带着它出宫。 幕帘后的启帝看着他离开,殿门又重新合上,他站在一副画像前,微微仰头看向画像中的女子,只可惜,不知为何,这女子的脸却像是隐在一片云雾中,看不真切。 启帝眸光闪动,想伸手却又不敢触碰,随着年岁的增长,他越发记不清她的面容了,可却忘不掉她的话。 ‘楚安荣,你几时变成了这般模样?只是猜忌,你却要覆了裴家满门?’ ‘我真是看不透你了,你太让我失望了。’ 她失望的目光,还有疏离的动作,都化为了她最后那句他心间永远也拔不掉的刺。 ‘别说你爱我了,你的爱,让我感到,恶心。’ 别拿常人思维去理解变态,说你呢,老登。 《金台锁娇》已发,欢迎宝宝们移步观看~ 161.第161章 我喜欢,我想赖着怀微 第161章 我喜欢,我想赖着怀微 出宫之后,楚烆没急着回府,而是去了谢府,谢微星早在昨日楚烆带着崔滢回上京的时候就知道他找到了崔滢。 本想去寻人,但被萧凤安拦下,他说,这时候去,殿下肯定不会见她的,而崔姑娘身体不好,说不准殿下会亲自来寻她去府里诊脉。 果不其然,还真的跟萧凤安说的一样,楚烆来了这里。 “我要见阿姐。” 谢微星的性子倒是和之前一样,开门见山的直接说了这句,楚烆坐在上座,双腿交叠,一派悠然自得,他没回谢微星的话。 反而是将那瓶情蛊的解药丢给了她,谢微星接过,不解的看向他:“殿下这是何意?” “看看,是什么药。” 楚烆这张口就是让她验明药物,谢微星有些生气,但对上他的那双眼,她又什么都说不出了,行,官大一级压死人。 为了能见到阿姐,她忍了。 “多谢谢老的好意,只不过孤现在,不需要。” 谢老笑着说了一句,随后坐到一旁:“倒也奇怪,南疆早已覆灭,这情蛊的解药自然也就成了不解之谜。” “还是老夫来吧。” 在楚烆这里也得不到一个肯定的回答,谢微星也不愿意在这看他那张冷脸,转身走出去。 “还请殿下莫怪,小孩子心性,若是老夫没有看错,这应当便是南疆情蛊的,解药?” 就是不知殿下会不会比陛下幸运了。 谢老的话说到一半,就见楚烆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将那瓶解药重新拿走,而后便要离开。 谢微星见到楚烆出来,跟上他的步子,听着她有些聒噪的话,楚烆停下脚步,侧头看她:“她不会见你的。” “阿姐怎么会不见我!” 他的话倒是让楚烆有一些诧异,启帝给的东西,竟然没有毒? “你对阿姐做了什么?” 他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里,他现在只想回去见他的滢滢。 “没有毒?” 将瓶盖盖好,谢老说了这句话,看楚烆的神色,这瓶解药,想来是陛下给的了,倒是稀奇,陛下会将情蛊的解药给了殿下。 “无毒,且还是极其难得的,这恐怕也是这世间仅存的最后一瓶解药了。” “我要见阿姐,殿下为何不让我见阿姐?” 只不过,刚打开瓶盖,谢微星就觉得这东西有些怪,随后手中的瓶子便被走进来的谢老给拿走了。 “殿下!” 谢老的话止在半路,终是没有再说下去,看着他快步离开,他长叹了一口气,这父子俩,就连留住心爱之人的手法都一样。 “殿下今日要看看腿吗?正好老夫得空” 谢微星看着谢老,咦了一声,谢老笑着让萧凤安带着她先下去。 谢微星才不信楚烆的鬼话,只不过这句话说完后,就见男人唇角勾起笑道:“那就试试。” 他松了口,谢微星却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握紧萧凤安的手,萧凤安安抚的拍拍她,只见楚烆早已上了马车要离开,谢微星匆忙让人去套上马车跟上楚烆。 路程算不得太远,只不过楚烆在路上还给崔滢买了不少东西,昨夜她就说想出来,于是他今日便给她带了这些市井小吃,还有些稀奇玩意儿。 跟在后面的谢微星看着楚烆弯腰挑拣的模样,眨了下眼:“萧凤安,我怎么觉得殿下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说完这句话,谢微星还探头去看,只不过楚烆已经买完了自己需要的东西,重新坐上了马车。 “殿下对崔姑娘,一向是不同的。” 萧凤安回了一句,谢微星的心却有些疼了起来,她握住萧凤安的手道:“可是阿姐,她并不想要这份不同,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我,我本以为阿姐这次被殿下抓到,难逃一死,可如今,我看着殿下这样,我的心却越发不安起来。” 萧凤安起身坐到她身边,将她揽入怀中:“别难过,有些事,是注定要去经历的,也只有经历过,才会清楚的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殿下和崔姑娘之间的事情,别人也不好说什么,他们就算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 谢微星拉着他的手,垂下眸子,不多时,马车停在一处府邸前,没有挂牌匾,只是看着很大,门口的布置也很用心。 楚烆下了马车,身后跟着的成充和应东招呼小厮将东西拿进去,谢微星和萧凤安也走下来,跟着楚烆抬步走进了府邸中。 府里的每一处都布置的很有南方韵味,院子里栽种着各色各样的朵,此时开的正艳丽。 随后谢微星便看到有人小跑进来,一下便扑进了楚烆的怀中,男人伸手将她抱起来,她飞扬的裙摆宛如盛开的水仙一般好看。 “怀微,想你。” 熟悉的声音响起,是崔滢。 谢微星睁大眼看着埋在楚烆脖颈处,带着依赖的,轻轻蹭着楚烆的人。 “好滢滢。” 楚烆夸赞的话说出口,将人放到地上,崔滢这才发现跟在他身后的谢微星和萧凤安,她有些呆滞的眼眸中染上陌生,歪了下头问道:“他们?” “他们说是滢滢的朋友,所以孤就带进来了,滢滢认识吗?” 将姑娘的手握住,楚烆微微弯腰,同崔滢一起看向谢微星和萧凤安,他的话语带着浅浅笑意,听着是那般平易近人好相处。 谢微星嘴巴动了动,一句阿姐还未出口,便见崔滢摇摇头,收回目光对着楚烆说道:“不认识。” “阿姐!” 她再也控制不住的喊出这句阿姐,但崔滢却像是被吓到了一样,转身便要走,楚烆拉住她,安抚的将她抱在怀中,顺着她的长发。 而崔滢被吓到的心也在他的安抚下渐渐转为平静。 萧凤安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这便是情蛊吧,崔姑娘现在,已经不是她了。 他拉住谢微星的手,轻声道:“星儿,我们走吧。” “不,我不走,楚烆,是情蛊对不对,你把阿姐变成了一个没有自己意识,只会依附你生存的傀儡!” “你还是人吗?!你这样的人就应该下地狱.呜呜呜。” 后面的话是萧凤安捂住了谢微星的嘴,才没让她继续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光刚刚那句,谢微星怕是就要身首异处了。 “呵,要不是看在滢滢的面子上,你以下犯上多次,在孤这里,早就是个死人了。” 楚烆松开捂着崔滢耳朵的手,垂眸看向崔滢道:“滢滢,你不喜欢孤,不愿意跟着孤吗?” “不是的,我喜欢怀微,我喜欢跟着怀微,我喜欢。” 说完,她突然转头看向谢微星,那目光中除了陌生,还有几分敌意。 楚烆你小子,也就,这几天甜一下吧。 162.第162章 我有些生气,你可以多陪陪我吗 第162章 我有些生气,你可以多陪陪我吗 那份敌意来的很突然,刚刚谢微星在骂楚烆的时候,楚烆就已经伸手捂住了崔滢的耳朵,但想来,这些话还是尽数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不允许任何人骂楚烆。 “我讨厌你,你不许骂怀微。” 谢微星没想到崔滢会说这样的话,她睁大双眼,听着她的话,一瞬愣住。 “阿姐你” 但看到崔滢这样的模样,她的难过已经大过了自己的伤心委屈,阿姐她只是被情蛊控制了,这些话并不是她的本意,不是她的,她的本意。 萧凤安不忍再看谢微星受伤的样子,将她抱起,而后对着楚烆说道:“但愿殿下,得偿所愿。” 说完这句话,他便带着谢微星离开了这里。 殿下这样做,只会将崔姑娘推得越来越远,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等到两人离开后,楚烆的手重新落在崔滢的发上,自言自语道:“孤已经得偿所愿了。” 将他的滢滢永远留在身边了。 “怀微,你在说什么?” 她仰头,对上了楚烆带着笑意的眼睛问了一句,楚烆轻摇头道:“没什么,在想你。” 这一句,引得崔滢弯起了唇,她笑道:“我也想怀微。” “晴雪说,怀微要过生辰了。” 听到崔滢的话,楚烆抬眼看向一旁的晴雪,只见晴雪立马跪下道:“是夫人问的。” 之前楚烆就说过,要是崔滢问什么,她就告诉她,不要支支吾吾的,总之崔滢也问不出什么的。 今日不知怎么,崔滢问起了楚烆的生辰,晴雪这才告诉她的。 “滢滢想怎么给孤过生辰?” 拉着姑娘往里走,楚烆问她,崔滢摇头说道:“我还不知道。” “怀微,你那天,可以不进宫吗?” 她扯了扯他的手,而后晃了晃,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楚烆的话便转为了:“好,留在这里,让滢滢给孤过生辰。” 得到肯定的回答,崔滢再次笑起来:“那我就原谅你今日的不辞而别吧。” “你早上走的时候,没有告诉我,我不开心。” “滢滢想孤,怎么补偿你?” “那你多陪陪我,我就不生气了。” 两人的对话渐渐消失在了转角处,成充和应东听着他们的话,对视一眼,眼中都染上了别样的情绪。 这对殿下而言,或许就是得偿所愿吧。 萧凤安带着谢微星重新坐上马车,谢微星便再也控制不住的靠在他怀中哭了出来。 她哭她医术不精,帮不到崔滢,更哭自己当时露了陷,让楚烆体内的母蛊察觉到了阿姐还未死的消息。 “别哭了星儿,崔姑娘肯定也不想看到你这样的。” 萧凤安安抚的拍着谢微星,小姑娘当真伤心透了,无论如何都没法从这股愧疚中抽出身来。 “要是,要是我早点察觉到就好了,要是我能再早一点研制出解蛊的法子,阿姐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她,她也不想她自己变成这样的对不对,可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如今这般。” 谢微星的话有些语无伦次,但是萧凤安却很耐心的听她讲,等她说完后,他才开口说道:“这不怪你的星儿,殿下要是想做,有许多办法让你束手无策。” “再说情蛊本就是无解的,南疆早已覆灭,你我又怎么能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崔姑娘不会怪你的,她反而会心疼你这般自责自己。” 听着萧凤安的话,谢微星原本有些难过的心也在渐渐平息下来,她握着萧凤安的手,点点头说道:“你说得对,阿姐她定然也不想我这样。” “我这就回去,翻遍南疆的医书,一定可以找出解蛊的法子。” 看到谢微星重新恢复活力,萧凤安笑了下道:“嗯,一定可以的。” “谢谢你啊萧凤安。” “比起谢谢,我还是更喜欢,实质性的回报。” 在谢微星道谢后,萧凤安目光掠过她的唇瓣,而后别开,罢了,他也只敢嘴上说说。 忽而,唇瓣上覆上一片柔软,只听到谢微星有些羞涩的话语:“这算不算实质性的回报?” 他的手穿过她的发,却不敢压下去,他不敢亵渎她。 “算。” 两人之间的气氛逐渐有些旖旎暧昧,在即将要失控的时候,门外车夫便说到家了。 谢微星赶忙重新坐回去,萧凤安看着这一幕,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下去吧。” 他如今‘无家可归’,当真是要谢微星收留,所以这段时日一直住在谢府,只不过有他在,谢微星算是感受到这家里还是得有个男人的好处了。 进到府里面,她直奔着谢老的院子去,进去的时候,谢老正在浇,见到她来,问了一句:“回来了?” “祖父,你知道怎么解情蛊吗?” 她倒没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一句,谢老笑着回道:“情蛊?南疆的东西啊。” “对,就是南疆的,祖父您博览群书,定然知道怎么解吧。” 谢微星上前接过谢老手中的水壶,有些讨好的说着,谢老装作一副仔细想的模样,而后说道:“这个嘛,祖父也只是听过,不过.” “不过什么?” 她有些欣喜的出声,而后便见谢老急忙说道:“我的!你都快给我浇死了。” 谢微星低头,只见自己手中的水壶已经快要将那朵刚开出来的小给浇到弯腰,她赶忙收手,不好意思的看着谢老。 “行了,给我吧,我书房的第三层架子上有一本南疆的医书,去拿吧,说不准有你想要的,不过,都是南疆的文字。” 没等谢老把话说完,谢微星就已经进去了,谢老无奈,还是这般急躁的性子。 “其实您,知道怎么解吧,谢老。” 一直站在门口默默看着的萧凤安突然问了一句,谢老对着他轻轻摇头:“那种法子,有些伤身,怕是还没等解开,便要先一步死了。” “所以也就可以当做没有解药,没有解开的法子。” “不过,那本医书上说不定有记载,可惜我啊,看不懂南疆的文字。” 谢老的目光中满是笑意,萧凤安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再多问。 163.第163章 贪心些,不好吗? 第163章 贪心些,不好吗? 这几日,楚烆没再进宫,一直在府中陪着崔滢,被情蛊操纵的姑娘,心思十分简单好猜,她从不多说什么,似乎只要楚烆对她笑一笑,她就能开心许久。 摆在房中的绣架倒成了她近日来的心头好,她乐衷于给楚烆做各种各样的东西,衣裳,荷包,剑穗,配饰,发带,只要她能想到的,她都想给楚烆做。 “殿下,淑妃回来了。” 这日,崔滢正在给楚烆比划自己新给他做的衣裳,就听到了成充的声音,楚烆刚要转头过去,就被崔滢捧住了脸:“怀微,你不专心。” 姑娘的语气还带着几分生气,楚烆笑着捉住她的手,转头过去,用眼神示意成充让他先出去。 成充点头,走时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只见楚烆伸手揽住崔滢的腰身,护着她,不让她摔倒,他身子后仰几分,唇角弯起的弧度像是一弯山月般,难掩昳丽好颜色,笑起来活像一只勾人的狐狸。 “是孤错了。” 他的手落在她有些单薄的背上,眸光闪动几分,轻声道歉。 崔滢看着她,一双眸子中好似有光亮划过,她眨了下眼,手指上移,落在他的眼睛上,带着几分缱绻依赖。 “怀微要回去了吗?” “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我不想跟怀微分开。” 没有自己意识的崔滢如今满脑子都是这样的话,她说她需要他,说她是如此的爱着他,更说她一刻也离不开他。 这样动听的话,即便楚烆听过千百遍,也依旧无法抵抗得住。 窗外细碎的光影打在她的发上,她微微仰头看他,是那般的倾心。 这一次,也不例外,他低头,将一吻落在她的额头上,姑娘却好似得到了某种邀约一般,攀上他的身子,将人直接压倒。 幸而地面上铺着地毯,足够柔软,才没有摔到两人。 “你亲了我。” 她的眼神中,有些茫然,却多了些许欣喜,而后楚烆便看到她俯身过来,湿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脖颈上,她的语气有些焦急却不知该如何。 “怀微.” 崔滢的手缓缓探入他的衣襟内,所到之处撩拨起一片滚烫。 楚烆知道,这是情蛊的作用,作为他的傀儡,他的亲吻于她而言便是邀约沉沦的信号。 她控制不了她自己,所以便先一步动情。 “滢滢。” 楚烆出声唤了她一句,崔滢抬头,不明白他要说什么,眸子湿漉漉的,便像是在等他随意欺负一般。 忽而,他扶着她坐起身,让她背靠着他,男人将头搭在她肩膀上,目光中划过几分自嘲,看到她这样,他的心简直要撕裂开来。 谢微星说得对,她已经不是她了,她如今就是他的傀儡,没有自己的意识,更不会独立思考。 可是楚烆,这一切不是你想要的吗? 你又在不开心什么? 她依附他而活,也不会说出令他难受到不想听的话,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启唇咬在她的耳朵上,只听得崔滢嘤咛一声,他伸手,微凉指尖便带着几分试探进入,她仰头靠在他身上,口中唤着他的名字。 “怀微。” “滢滢,孤放你走好不好?” 他眸中没有沾染上半分情欲,看着她沉沦的模样问了一句,可惜,她听不懂,他垂眸,蹭了下她的脸颊,细密的吻落在她的眼上,唇上,还有仰起的脖颈间。罢了,他想要的太多了,是他贪心。 这一场单方面由他主导的欢愉,最后也是他先停下的,崔滢早就累的睡了过去,替她拢好衣服,用干净的帕子擦干净手指,将她手中扯着的布料抽出来,他抱着她起身。 把人放到床上盖上被子,他这才走出去。 成充就等在不远处,见到楚烆来,他唤了一声殿下。 “说吧,什么事。” 楚烆坐在石椅上,只听得成充说,淑妃回上京了,是陛下召她回来的。 淑妃都在凌云山行宫待了多少年了,陛下突然在这时召她回宫,也不知是什么目的。 “瑟曦那呢?” 楚烆启唇问了一句,比起启帝召淑妃回来,他更关心的还是东夷国的事情,听到楚烆问起东夷国的事情,成充回道:“她软禁了老可汗,已经回到了乌垒城,应该这几日就会动身前往大朔了。” 这次的贸易商讨,瑟曦还是很重视的,至于她想从中得到什么,也不难猜,自然是可汗的位置了。 “知道了,那便让孤看看,她有几分本事去坐那个位置了。” 楚烆笑了下,正准备起身回去,就听到成充说:“殿下要找的人,应东已经找到了,不过她说,她只跟殿下说。” 听到这句话,楚烆的步子顿住,转身看向他:“在哪里?” “敏州。” 成充回了这一句,他口中的她也不是旁人,正是楚烆乳娘的女儿,当年伺候过庄慧皇后的人。 而庄慧皇后死后,启帝本想将凤仪宫的人全部绞杀,可年幼的楚烆还需要人照顾,于是留下了楚烆的乳娘,而乳娘的女儿因为提前得知消息,谎称自己得了天,假死逃脱了。 要说这世上谁最清楚庄慧皇后的死因,除了乳娘便是她的女儿了,这么多年来,楚烆一直在找她。 “孤会去的,让应东务必把人盯住了。” 楚烆的手紧握成拳,深吸一口气,如今上京的事情多,他也不放心将崔滢一个人留在这里,待他将事情安排的妥当些,再去敏州。 这一次,他定然要查出真相。 - 瑶华宫中,淑妃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在整理东西。 一旁的侍女问道:“可否要梁王殿下进宫?” 母子二人也有多年未见,想必梁王殿下的心中也是十分想念淑妃娘娘的。 只不过淑妃说道:“不必了,此时见他不合适。” 她刚回宫,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她可得小心再小心才是。 “陛下呢?” 淑妃站起身,用帕子挥了挥掩盖在鼻子下,虽说这瑶华宫隔一段时日就有人来打扫,但依旧抵不过这么多年没人住。 就连空气中都有股木头腐朽的味道,当真难闻。 “陛下去了钟粹宫。” 玉兰沉声说了句,上前扶住淑妃。 宫中本就没有多少妃嫔,自打庄慧皇后去世后,陛下也不常来后宫了,进后宫也是为了寻贤妃,要不人人都夸她好命呢? 骚话到嘴边又憋回去了,内个啥,你们节制点,咳咳 164.第164章 这是滢滢的回报吗 第164章 这是滢滢的回报吗 听到玉兰的话,淑妃走到外面,她嗤笑一声道:“还真是得圣宠啊。” 这后宫里的女人,哪一个不想要她这份荣宠,不仅亲自抚养大了太子,还颇得陛下的宠爱,世上有谁能比得过她赵姝? “快些收拾吧,今天本宫可要好好歇息,明日可有一场硬仗要打。” 淑妃仰头看向这片天,天很蓝,万里无云,只可惜,宫墙太高,将这天地都围成了四方,看不到外面的天地。 人的心自然也随着这四方的天地被束缚住了。 启帝说,她久不回宫,如今回来,自然要给她办一场洗尘宴,宴席就定在明日,只是家宴,并朝中几个心腹大臣罢了。 可她知道,这场宴席,绝不会普通,至于启帝想借着这场宴席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傍晚时,让楚烆明日进宫参加洗尘宴的口谕便传到了府里,上面还说,他可以带着崔滢一道参加,楚烆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向枕在自己腿上睡得安稳的姑娘。 午时折腾了一遭,睡了许久,刚醒来,在院子里玩了会儿秋千,回来便说自己困,又睡了过去。 “孤不会去的。” 他怕惊醒崔滢,压低声音拒绝,楚烆的手搭在崔滢的身上,替她拢着盖在身上的薄被,另一只手中握着本书,瞧着姿态倒是轻松。 传话的小太监知道楚烆的脾气,也见识过,所以不敢反驳他,心中有些紧张,嘴里却什么都没说。 正要退下,便见到刚刚还枕在楚烆腿上的姑娘已经在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她刚睡醒,半边脸都印上了楚烆衣服上的纹,迷迷糊糊的。 “什么宴席?” 崔滢如今说话,多了一股浑然天成的娇憨,兴许是因着她现在说话总是要比别人慢半拍,像是三魂六魄丢了一样。 做事也是温吞,只不过楚烆并不介意,他倒是十分享受两人现在的相处模式。 “宫中的洗尘宴,滢滢想去吗?” 楚烆放下手中的书,摸了下她的头回她,只见她跪坐起来,身子向前抱住他的脖颈:“好玩吗?” “不算好玩,不过滢滢没有进过宫,就当带你去看看了。” 他扶住她的腰身,将她抱起,让她坐在自己身上,而后对着那传话的小太监说道:“去回吧。” 这句话,让刚刚还心情忐忑的小太监顿时松了一口气,虽然很想看看这个让太子殿下改变心意的姑娘长什么模样。 但他刚进宫时,教导他的师父就说过,殿下的东西,哪怕多看一眼,都是死罪,在这宫中,低着头做事才是应当的。 所以他一直将这句话牢牢记在心中。 等人离开后,崔滢笑着蹭了蹭楚烆的脸道:“怀微,你要带我回家吗?” 在她的记忆里,楚烆是太子,是储君,于他而言,皇宫才是他的家。 “不是回家,只是带你出去看看。” 他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如紫葡萄般漂亮,满满的,倒映的都是他,就好似她将他全然捧在手心,珍自爱之一般。 在这府里住了这么久,虽然崔滢从未说过要出去,但是楚烆见过许多次,她总是坐在秋千上,看着墙头上落下的。 “怀微,你真好。” 说罢,崔滢还主动亲了他一下,今日是个艳阳天,她穿着有些单薄,绛紫色的薄纱隐约可见她细嫩的藕臂,他的手落在她纤细的腰身上,没忍住多摩挲了几下。 “嗯,所以这是滢滢的回报吗?”楚烆的嗓音有几分沙哑,还没等崔滢回她,他的手便落在了她的头上,同她加重了这个吻,静谧的空间内,只能听到暧昧的水声。 崔滢的手不自觉的落在小榻上的小几上,手指动了下,那本来放在上面的茶盏便被她打落在地上,清脆的声响也没能惊醒沉醉的两人。 早已凉透的茶水将她垂下的裙摆晕染开来,她的腿分开些许,潋滟双眸中不由得染上几分情欲。 “好了,该用晚饭了。” 楚烆却在此时松开她,原本扣在她头上的手伸过来,用指腹替她拭去唇角莹润,那样暧昧的水印,将她本就嫣红的唇瓣染的更红了些。 比起他在院子里为她养的,还要娇艳,真想让人将她欺负哭。 崔滢点点头,从他身上起来,楚烆也站起身,把她滑落下去的衣裳拉上来,带着人离开了这间屋子。 他知道,他可以对她做任何事,哪怕再过分,再无理的要求,她都不会拒绝。 可这一瞬,看着她乖巧到被他勾起情欲的模样,他却不想这么做了。 他当真是个小人。 这夜,楚烆只是揽着崔滢休息,什么都没做,崔滢的话不算太多,但对着楚烆,却好似怎么都说不完一样。 怀微怀微的小声叫着,说着那些细小的事情,当真惹人怜爱的很。 翌日,天边渐渐翻出鱼肚白,宫中早已忙碌起来,今日的洗尘宴设在碧云台,那里景色好,又靠着宫中的戏台,宽敞明亮。 薛太妃一早就让林女官给薛静娴送来了衣裳,都是特意做的,穿上自然是华贵非凡。 穗浓给薛静娴穿上,笑着说道:“娘娘穿这身真好看。” 薛静娴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想起那日楚烆的话,她却是笑不出来。 “好看有什么用,不还是一样成了笑话。” 她在东宫已经住了许久,可是太子殿下却从未回过这里一次,唯一的一次,还是为了拿东西。 他在宫外陪着他那个外室,好东西跟流水一样的送她,当真疼爱极了。 薛静娴的心中泛上苦楚,她难过什么,早知道是这样的,她进宫,也不过是为了薛家荣光,这四个字可是薛太妃常常念叨在嘴边的。 “娘娘,您别这么想,殿下总要回来的,皇宫是他的家。” 穗浓小心的安慰一句,殿下总要登基,不可能不回皇宫的,兴许只是被那个外室迷住了片刻罢了。 不过是一个养女,既没身份,又没地位的,拿什么来跟娘娘争? 薛静娴听着穗浓的话,低头挂上配饰:“好了,就你会安慰人。” “奴婢说的都是实话罢了。” 穗浓看着她露出一笑,都说富贵险中求,只要殿下一日是储君,娘娘就会有扬眉吐气的那一日。 只是个外室,殿下都不肯带进宫来,能有多珍视? “好滢滢,真乖。” 165.第165章 她怎么会不恨 第165章 她怎么会不恨 有了穗浓的安慰,薛静娴倒是好受了许多,有得便有失,进了宫,她倒是学会不少。 傍晚时,赵姝出了钟粹宫的门,前往碧云台,秋月身后的宫女手上还捧着要给淑妃的东西,这淑妃久不回宫,一回来陛下便给了这么大的阵仗。 她要是不给点东西,倒是说不过去。 只是不凑巧,两人还没在碧云台见到,倒是先在御园碰上了。 淑妃今日穿的倒是低调,若不细看,只会觉得她在凌云山行宫这些年,学会了吃斋诵佛一般,见到赵姝,她笑着行礼:“贤妃姐姐。” “淑妃妹妹。” 赵姝回了她一句,停下步子,这时候御园还没多少人,况且这宫中尊贵的主子们站在这,倒是没人敢上前来。 “贤妃姐姐如今瞧着,倒是憔悴不少,可是宫中事务多,累着姐姐了?” 淑妃咦了一声,故作关切的说了一句,赵姝唇角带着一抹柔和的笑意回她:“劳妹妹关怀,只是昨夜陛下留宿钟粹宫,折腾的本宫有些没休息好。” 说罢,她唇角的笑意微微扬起,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她一张嘴,她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所以便拿这件事来说。 昨日可是淑妃回京的大事,所有人都以为启帝要去瑶华宫过夜,谁曾想,昨夜还是宿在了钟粹宫,这不明晃晃的在淑妃脸上扇了一巴掌吗? 偏偏淑妃还要装作自己心怀宽广,大度不在意的模样,只不过淑妃才不是在意启帝去哪里过夜,她在乎的,是这份脸面。 淑妃倒是没有生气,反而是朝着赵姝走近几步笑着说道:“赵姝,这么多年了,还是没能成为皇后,你以为,你在陛下的心中很重要吗?” “赵裴两家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哦对了,还有你最在意的妹妹赵漾,可都是死在陛下的手中,你还能同他一副恩爱模样,就不怕.” 她的话顿了下,笑意更深,该说不说,在忍这方面,她是比不过赵姝,同灭了自己满门的男人这般亲昵,她可是做不到呢。 “罢了,贤妃娘娘大度,想来,自然是不怕的。” 话音落下,淑妃便看到赵姝抬起了手,而后那清脆的巴掌声便这么响起,赵姝的力道不算大,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抬手就是一巴掌,可是丝毫没有把她的脸面放在眼里。 “你!你敢打我?” 淑妃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赵姝竟然敢打她? 对面的赵姝收回手,悠悠说道:“陛下信任本宫,特命本宫掌管六宫大小事宜,妹妹你出言不逊,自当受罚,一巴掌让你少些污言秽语,也是救你一命。” 她冷笑一声看着淑妃,还以为在凌云山行宫待了那么多年,脾气收敛了些,没想到还是这般沉不住气。 “你!” 淑妃捂着脸,还想再说什么,但今天是她的大日子,她断不能在此和赵姝继续纠缠,被抓住了把柄,落了这回京的第一场仗。 倒是怪她刚刚鲁莽得意了些,说出了这些话。 想到这里,她抬起头看向赵姝,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道:“本宫多谢贤妃姐姐教导,今后自当谨言慎行。” 等着吧,迟早有一天,她要将赵姝踩在脚底下,将今日这一巴掌,千百倍的还给她。 “妹妹记得便是,时辰也不早了,再不去碧云台,怕是要让人说你我不懂规矩了。” 说完这句,赵姝将手搭在秋月手上,缓缓移步离开这里,等到无人看到时,她脸上的笑意才落下。所有人都说她是个大度的人,能同灭了自己满门的人不怨不悔的相处着。 她将自己的手收回,摩挲了下手腕上的镯子,不过,谁说她不恨的? 秋月看着她的动作,低头不语,那镯子,是娘娘入宫前,二小姐给的,还是娘娘的生辰礼,自打二小姐去了之后,这镯子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娘娘的手腕了。 若是二小姐还在,或许,娘娘的性子也不会变得这般偏执了吧。 她心中叹了口气,终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此时宫门口,楚烆先一步下来,而后朝着马车内伸出手,便有一只白皙小手伸出来搭在他的手上,崔滢被他扶着下了马车,有些好奇的打量着皇宫。 昨日说完后,楚烆本有些后悔,虽说想带她多出来,但皇宫委实不是一个好玩的地方,可私心里,他又想带她看看这个自己幼年时曾经待过的地方。 更想带她去凤仪宫,见见母后。 她这样好,母后定然也是欢喜见她的。 “怀微,这里的墙好高。” 崔滢仰着头,对着楚烆说了一句,这样高的宫墙,一眼都望不到顶,当真是令人感到沉闷压抑。 “进去吧,滢滢今日可还记得孤教了你什么?” 楚烆拉着崔滢的手问了一句,随后便听到姑娘将他今早的叮嘱复述出来:“要听怀微的话,不乱跑,要跟在怀微的身边,怀微要带我去见母亲。” 说罢,她转头过来,看着他笑了下:“我说的对不对?” 她还从未见过他的家人,她也想见见他的母亲,怀微对她好,他的母亲定然也是一个好人。 “对,滢滢说得对,这是奖励。” 将人揽进怀中,楚烆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似乎同她待得久了,楚烆越发喜欢这般亲昵的动作,不用像以前一样,猛烈到失控才能令她记住。 只是额间一吻,亦或者是她有时小心的勾了勾他的手指,再笑着看他,都令他感到莫名的舒心。 守宫门的侍卫何曾见过楚烆这样,纷纷低头不敢再看,都说太子殿下带回来的这外室宠的跟眼珠子似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曾经那个满身戾气,不服管教的太子殿下在她面前,倒跟变了个人一样,正常许多。 带着崔滢走进宫,沿路走来便是从未停歇的问安声,直到走到碧云台,听到了一道不一样的问安。 “臣妾见过殿下,殿下金安。” 薛静娴弓身行礼,目光落在楚烆和崔滢十指紧扣的手上,那样的密不可分,那样的亲密,是她从未拥有过的,她虽嫉妒,却不得不将自己的心思全然遮掩起来。 “这位便是,崔妹妹了吧。” 见楚烆要越过她离开,也没让她起身,薛静娴赶忙站直身子,看向崔滢说了一句。 好久没求东西了,求,求个票? 166.第166章 无关紧要的人 第166章 无关紧要的人 这一句也没能让楚烆止步,反倒是崔滢停下了步子,她拉住楚烆,目光转向薛静娴:“你是?” 她总觉得这女人看着楚烆的目光带着些莫名的东西,可是以她如今的脑子,却是有些想不出来是什么,她不喜欢她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楚烆。 所以语气中也带上些许敌意。 “我?” 薛静娴的目光对上崔滢,笑了下正要开口,便被楚烆打断,男人的声音有些冷,眸光带上些警告的意味看着她。 “无关紧要的人。” 一句话定下薛静娴的身份,崔滢又重新扬起笑意,她从不会怀疑楚烆的话,他说是无关紧要的人,就是无关紧要的人。 只不过这句话,说的薛静娴倒是有些难受,在他眼里,她就是无关紧要的人吗? “殿下.” 话还未说出口,就看到楚烆已经拉着崔滢走进了碧云台,他的目光甚至都没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在他眼中,她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可对着那位崔姑娘,他倒是有无限好心情和足够的耐心。 在两人走进去后,薛静娴将这万千思绪收起来,也跟着一道走进去,贤妃和淑妃早已落座,坐在上面的赵姝远远的便看到了楚烆带着一个姑娘走进来。 她唇角挂上一抹笑意,看着两人渐渐走近,那句怀微在看到崔滢的面容时,一瞬而止,怎么,怎么会这么像? 不过赵姝也知道现在是在碧云台,所以诧异过后很快将目光收回。 “怀微来了,这位便是,崔家姑娘吧。” 楚烆没有给崔滢名分,一直养在外头的宅院,所有人都知道这便是外室,可是当着楚烆的面,他们却不能这么说,于是赵姝话头一转,便成了崔家姑娘。 “见过贤妃娘娘。” 崔滢跟着楚烆一道给赵姝行礼,不过男人只是颔首示意,崔滢却是行了个实在的礼。 赵姝眸光闪动,对她也生出一种莫名的喜欢,她看着崔滢说道:“上前来,让本宫瞧瞧。” 听着她的话,崔滢却是没有动,而是先看了一眼楚烆,只见楚烆带着人坐回位置上,替她回了一句:“她胆子小,怕生,娘娘见谅。” 私心里,楚烆并不想崔滢和宫中的人有太多的牵扯,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赵姝。 赵姝心中有些失望,只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这姑娘瞧着,倒是很听楚烆的话,眼神也有些呆,若不是,算了,这天底下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兴许只是她太想念敏敏了。 崔滢靠在楚烆身上,小声的问道:“怀微,你不喜欢她?” 失去了一些事情的思考能力,但是在某些事情上,尤其是情感的感知上,她算得上灵敏,一下就捕捉到了楚烆不喜欢赵姝的情绪。 他确实不喜欢赵姝,从小到大,一直如此,他总是觉得这个女人,虚伪的很。 “尝尝这个橘子,很甜。” 楚烆没有回崔滢的话,反而是将自己刚刚动手剥的橘子递给她,崔滢伸手接过,先给他的嘴里塞了一瓣,而后自己才吃。 如他所言,确实很甜,她又央求着楚烆给她剥了一个。 男人面对她的撒娇请求,倒是十分受用,又给她剥了一个,碧云台之中,所有人都将目光对准了这二人,何时见过太子殿下为他人做到这般?就连抚养他长大的贤妃娘娘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待遇,这女子,倒是让人大开眼界。 坐在二人身后的薛静娴,紧紧攥着自己手中的帕子,她也从未见过楚烆对谁这样,而崔滢坐的位置,本应该是她的。 如今倒成了她坐在后面,她一个外室坐在前面了。 “陛下驾到!” 众人心思各异,这时便听到碧云台外传来太监的高声唱和声,随后便是穿着一身明黄的启帝从外走进来。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到启帝,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只不过楚烆却没有起身,启帝倒也不在意,两人那次在凤仪宫已经算是撕破了脸。 父子二人这相处,倒是别扭的很。 启帝走上前,坐到主位,右手边便是赵姝,今日在御园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也不知淑妃对她说了什么,惹得赵姝竟是对她动了手。 倒也无妨,两人知道分寸,没有闹得下不来台。 “都起来吧,今日是家宴,是为淑妃洗尘,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坐下吧。” 启帝沉声说了一句,而后便有宫女太监鱼贯而入,将菜肴放到每个人面前的桌子上,这些人才退下。 崔滢看着这些菜,咽了下口水,闻起来好香,就是不知道吃起来什么味道了。 这时,启帝的目光也不由得看过来,这便是那个女人吧,长得确实一副好模样,被情蛊操控的当真是没有一丝自己的想法。 他就知道,自己给的解药,楚烆是不会用的,他这个儿子,向来是不信他的。 无妨,他自会推他一把的。 就是不知道,等将来真相揭开的那一天,她会怎么杀了楚烆? 收回视线,启帝开口说道:“淑妃在凌云山行宫待了多年,倒是养出一身佛性,如今赶在皇后大祭前回来,倒是可以帮着贤妃一道处理些事情了。” 启帝的话看似是闲聊家常,但实际上,却是要用淑妃,来膈应楚烆。 淑妃向来是和贤妃还有皇后不和,当年的事情,谁敢说,其中没有淑妃的手笔呢? 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如今启帝召淑妃回来,也是为了制衡楚烆。 舒心的日子过多了,他这个儿子想必是忘了当初步履维艰,小心翼翼过活的模样了。 如今他也不会纠结那么多,只要楚烆过得不如意,他就开心。 有了淑妃在,楚逸也会有了得力的帮手,可以好好对付楚烆了。 启帝在这里想着怎么对付楚烆,这头的楚烆却在细心给崔滢剥着虾,丝毫不在乎这边启帝暗戳戳的小心思。 “怀微,我怎么感觉,他们在说你?” 崔滢的嘴里咬着一只虾,眨了下眼睛看向楚烆,虽然听不懂,但是皇帝的眼睛怎么总瞥他们呢,一看就是不怀好意,她不喜欢? 167.第167章 你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姑娘 第167章 你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姑娘 楚烆挂上一笑,微微挑眉转头看向她:“你倒是看人看得准。” 兴许是其他方面丧失了许多,感官也就变得格外灵敏,一下就能感觉到启帝的不怀好意。 “好吃吗?” 男人轻声问了一句,姑娘点点头,笑着看他:“怀微剥的,好吃。” 她笑起来眼眸总是弯弯的,虽说双眼有些呆滞,但却能感觉到她全身心的依赖和倾心,这曾经是楚烆最想要的,如今却让他有些开心不起来。 “怀微,你不开心吗?” 崔滢面上的笑意渐渐落下,看着楚烆有些淡然的面容,她的心也跟着一起沉下,她能感觉到他的心情。 “没有,别多想。” 将最后一只剥好的虾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楚烆用帕子擦干净手指,轻声安抚崔滢。 他心情不好,她也会一起跟着心情不好,这是情蛊的作用,他知道,但私心里,他却想,这要是真的就好了,不是因为情蛊,而是真真切切因为他。 可这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情,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真心和假意也并不能全然存在。 是他太过贪心,想要的太多。不能既要又要。 将这份纠葛心情收起,他的手落在她的发上,轻揉了一下。 姑娘又露出笑意来,似乎很是喜欢他这种亲昵的动作。 上头的启帝还在说着什么,无非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听的人直犯困。 忽而他目光一瞥看向楚烆,唇边笑意未明。 他还当真是喜欢他这个外室,何曾见过他对旁人这般亲昵。 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也不必在这里多留,是以,未等宴席结束,他便以身子困乏为由先离开了这里。 等启帝离开这里之后,碧云台中才渐渐热闹起来,只见楚逸端着酒杯上前,露出一副兄长和蔼的模样。笑着说道:“久闻四弟得一美人爱不释手,藏于宫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崔家养女不愧为云州第一美人,光是这张脸就足以让人沉迷,也难怪楚烆对她如此喜爱。 听着他的话,楚烆都未抬眼看他,也没有回他,那副傲慢到不将一切放到眼里的模样,让楚逸心中有气,却不敢发。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淑妃一眼。淑妃却对着他轻摇摇头。 “皇兄就不打扰四弟了,先行告退。” 留在这里也是自讨没趣,还不如先行离开,省得到时候被人笑话,没看楚曜正在那等着吗? 崔滢看着楚逸离开的背影,转头看向楚烆,伸手拉住他:“他是怀微的哥哥吗?怀微是不是不喜欢他?” “嗯,不喜欢,只喜欢你。” 楚烆伸手握住她拽着自己衣袖的手,看着绯红渐渐染上她的耳尖,他笑意更深。 坐在两人身后的薛静娴看着这一幕,手紧握住自己的衣服,她一个正儿八经过了皇室玉牒的人坐在这,看着自己夫君和一个外室如此亲昵。 当真是一天让人看尽了自己一辈子的笑话 不一会儿,只见楚烆拉着崔滢起身,从后面饶了出去,淑妃看了他们一眼而后收回,不知在想什么。 赵姝倒是没有多说什么,还让秋月过去给崔滢送了一件衣服。 “娘娘说今夜风凉,崔姑娘穿的单薄,切莫着了冷风。”秋月臂弯上搭着一件披风,笑意盈盈的看着二人,这崔姑娘当真好看,也难怪殿下如此宠爱她。 崔滢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先看了一眼楚烆。 “不必。” 楚烆出声拒绝了秋月,将崔滢揽在怀中,替她遮挡住了寒夜的冷风。 男人的半边脸隐在黑夜之中,一半脸被宫灯照亮,眸中星河已尽,带着几分冷意看向秋月。 秋月脸上的笑意落下,没再多说,道了一句恭送殿下,她知道楚烆的敌意从何而来,所以也并未太过诧异。 他,合该恨娘娘的,但看殿下如今模样,似乎并不知道真相,看来她得给娘娘提个醒了。 崔滢缩在楚烆的怀中,双手握住他揽着自己腰身的那只手问道:“怀微,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去见阿娘,见母亲。” 在说到母亲二字,楚烆的声音才柔和些许,他的母亲,是他心底最后一丝柔软之地。 在所有人都舍弃他时,唯有母亲用命护住了他,滢滢也说过,母亲,是世上最爱他的人。 “怀微,你回到这里不开心,以后,我们不回来了好不好?” 崔滢的步子缓缓停住,两人已经走到了御园,残月似是蒙上一层水雾一般看不真切,她的手渐渐握紧楚烆的手,仰头看着他说了一句。 “我不想怀微不开心,不高兴,我会难过的。” 她一只手松开楚烆,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那是一颗带着几分刺痛的心脏,让她有些窒息到呼吸不过来。 楚烆垂眸看她,姑娘一双眼眸都染上了些许红,她撇嘴,委屈的看着他。 带着怜爱的吻落在她唇瓣上,楚烆伸手替她撩起被清风吹散的发,带着浅笑回她:“滢滢,有些事,要有个了断,不过你不喜欢,今后我们就不回来。” 不管是之前的她,还是如今的她,都不喜欢皇宫这个带着压抑的地方,他也不喜欢,不喜欢这个处处充满算计和诡诈的地方。 但大朔不止是启帝的大朔,更是倾注了母亲的心血,乳娘说过,她不希望大朔毁在启帝的手上。 所以就算他不做帝王,也要安排好一切,不让江山断送,更不让母亲的心血白费。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尽管世人对他带着偏见,恨不得他早死。 待事情全部了断后,他便带着她离开这里,为她解开情蛊,一起去过平淡的日子。 这也是他这段时日一直在想的事情。 “滢滢,你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姑娘,而孤,却是最卑劣的人,就让孤的这场梦,久些,再久些吧。” 他叹息了一声,轻声呢喃的话,好似下一秒就要随风散去一样。 以爱为囚,困住了他和她,偏偏他此时却不敢为她解开情蛊,他害怕,害怕这一场幻梦,要消散。 就似雪地里握不住的雪,最终都是要散的。 不好意思宝宝们,今天回老家了,电脑键盘超难用,呜呜呜 168.第168章 无非是这世道,从未给过他选择罢了 第168章 无非是这世道,从未给过他选择罢了 “嗯?怀微你说什么?” 她没听清他的话,歪了下头不解的看向他,楚烆说了句没事,只是抬起头来,而后将手指插入进去,和她十指紧扣。 “走吧,去凤仪宫。” 今日是洗尘宴,碧云台宴席还未停歇,宫中伺候的人都在那里,是以其他地方的人便没有那么多,两人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凤仪宫。 本应是宫中繁华之地的凤仪宫此时却只点着一盏宫灯,灯光照亮了凤仪宫三个字,崔滢仰头看了一眼,那上面的金漆似乎是近些日子重描过的,在微弱灯光的照亮下,还有些反光。 楚烆眸光未明,收回视线,奉命守着凤仪宫的宫人见到楚烆,有些诧异。 毕竟太子殿下这段时日几乎从不进宫,听人说是在外面的府邸陪着他那个外室,猛地见到,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但就算从前殿下在宫中住着,也没来过凤仪宫几次啊,除了皇后娘娘每年的祭日,他会来凤仪宫的佛堂,一跪便是一整日外,几乎从不踏足这里。 再说陛下也不允许殿下靠近这里。 “见过殿下,不知殿下深夜到此,是” 他当真是昏了头,竟然敢问太子殿下要做什么。 都说人死之后,要么早早投胎转世,去往下一世,忘却今生的所有烦恼,要么是因今生恶事做尽,被打入恶鬼地狱不得超生。 “殿下恕罪,是奴才多言,是奴才多言。” 崔滢感觉自己今日的脑子有些不大好用,不然为何楚烆说的每一句话,她都有些听不太懂呢? 带着疑惑,她跟着楚烆一起走进凤仪宫正殿,里头一丝灰尘都没有,重重纱幔带来些朦胧之感,上次启帝在这里设宴,楚烆进来过,但未仔细看。 但楚烆觉得,像他母亲这样好的人,一定是早就投胎转世,没有再受折磨,亦或者去往极乐,说在九重天,倒也无妨。 崔滢深吸一口气,看向楚烆:“母亲住的地方,好像在九重天一般。” 不过楚烆并没有多说什么,等那宫人求饶完,再抬头的时候,面前哪里还有楚烆的身影。 凤仪宫内很是清净素雅,因着常年烧香的缘故,这里总是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檀香,白雾自佛堂内燃起又飘出,烟雾缠绕上正殿外点着的宫灯,如坠云端。 天潢贵胄养出来的贵气自是旁人无法比拟的,再加上楚烆凶名在外,旁人更是不敢招惹他,那宫人被他这句话吓得瑟瑟发抖,连忙跪下。 那是他时隔多年后,第一次进凤仪宫,带着想知道启帝究竟想做什么的疑问,所以也就没有仔细去看过。 宫人欲言又止,话未说完便停下,楚烆拉着崔滢走上台阶,冷声说道:“孤做事,还用跟你说?” 这话说的有些孩子气,楚烆伸手,以手掩唇笑道:“嗯,母亲就是在九重天。” 凤仪宫中的摆件,陈设皆是宫中最好的,启帝很在乎庄雯珺,那是他此生唯一的白月光,是无可替代的存在,所以他才这么在乎。 “怀微,母亲在哪里等我们?” 崔滢现在更是疑惑,这凤仪宫看起来处处干净,定然是有人日日打扫,宫门口也有宫人把守,可是走进来后,却不见一个伺候的宫人。虽说很是清净,但这似乎有些清净过了头吧。 她想不透,一双眼眸之中也染上疑惑,楚烆听着她的话,眼眸微微睁大,手也不自觉的将她握紧,她问的话,与他无关,但却有了自己的思考。 将心中惊讶压下,他拉着她,走向那重重纱幔,伸手撩开:“母亲在里面等我们。” 他知道,更明白崔滢的意思,她想说的是,这里简直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看似精致华丽,却死气沉沉。 哪怕启帝为这里添置了天底下最好的东西,也掩盖不住母亲已经不在了的事实。 穿过正殿的偏门,便是凤仪宫中的佛堂,门口的香炉里就燃着檀香,两人一进门时闻到的那股檀香便是由此而来。 不远处的墙上,挂着一幅画像,宣纸已经有些发黄,足见年头久远,画像上有一女子,身穿皇后制服,头戴冠帽,再往上看,却什么都没有,他们看不清她的面容。 就好似被一层并不存在的云雾遮掩住了一般。 楚烆拉着崔滢跪在画像前的蒲团之上,露出一笑:“母亲,儿子带她来看您了。” 说罢,他转头看向崔滢:“滢滢,这是母亲。” 崔滢的手被他攥着,她仰头去看,这才明白,原来楚烆口中的见母亲,并不是真人,而是一幅画像,怀微的母亲,已经过世了。 “母亲?” 听着姑娘有些疑惑的话语,楚烆点头:“对,母亲,滢滢,这是孤的母亲。” 说着这话时,楚烆的眼眸之中也染上几分柔和,这里有他最爱的两个女人,母亲她定然也会为自己找到可以执手一生的人而高兴吧。 “孤的母亲,在生孤时难产过世,原本孤也以为,就连母亲也是将孤舍弃了的。” 楚烆跪在那里,同崔滢一样仰头去看,过往二十多年的人生里,这个小小的佛堂便占据了他的大半生,被罚跪的时候,他也曾愤怒过,不解过,甚至怨恨过。 他恨这个宫里的每一个人,更恨启帝,甚至还恨母亲,为何丢下他。 那些年,只要是母亲的祭日,他的生辰,他就要来这里,对着母亲的画像,跪上一整日,启帝说他是罪人,是杀人凶手,他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少时,他就想,要是死了就好了,要是死了,就不必再被所有人舍弃,也不必再忍受启帝的怨恨,他就可以解脱了。 可乳娘却说,在母亲的心中,他胜过一切,乃至母亲的生命。 ‘殿下,娘娘她,从未怨过您,哪怕她是那般厌恶陛下。’ 这是在去东夷国时,乳娘留给他唯一的一句话,他并不懂,若不是,乳娘临终前的那封信,还有从曹公口中得知庄家当年的一些事情,恐怕他也不会同母亲和解。 滢滢说得对,他并非无情,也并非生来便是一个恶人,若能一心向善,谁又愿意做一个恶人? 无非是这世道,从未给过他选择罢了。 心疼怀微,我要开始讲故事啦 169.第169章 卿卿如月(一) 第169章 卿卿如月(一) 听着楚烆的话,崔滢将目光转回,看向楚烆,以往她便觉得,楚烆的这双眼,若是望着你的时候便会让你有些不敢对视,实在是那压迫感太足。 可是他此时的目光却带着满满的柔意,一如皎月,如坠星海。 “怀微。” 崔滢轻声唤了他一句,楚烆也收回视线转头看她:“滢滢,你该恨我的。” 他知道,将一个想要自由的人,困在她不喜欢的地方,对她而言,这是最残忍之事。 可要他如何说服自己,这一颗全然送出去的真心,却是她的枷锁,是她不屑一顾的东西? 有时候,他真的觉得,他和启帝,当真是同宗,一样的血脉,生出了一样的人。 楚烆站起身,弯腰将崔滢从地上的蒲团上拉起来,他的目光带着温柔笑意看着她,凤仪宫中的窗户半开着,送进来几缕清风,吹散了些许檀香。 “想听故事吗?滢滢。” 他站起来,揉了揉崔滢的头,她伸手抱住他的腰身:“好,和怀微在这里陪母亲。” 丫鬟腊梅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她面前的姑娘穿着一身月牙白的衣裳,躺在摇椅上,姿态是说不出的惬意,姑娘面上盖着一本书,在听到丫鬟的话后才缓缓下移。 可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故事并不能算得上圆满。 拉着人在佛堂的小榻上坐下,楚烆说了一句,崔滢眼眸弯了下道:“想听,怀微。” 两人正说着话,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打骂声。 楚烆笑意更深,在这里,他才渐渐变得像是曾经那个还未去往东夷国时的模样。 “今日讲学堂的课,我早就学过了,再说了,来宫里伴读我本来就不愿意,要不是父亲说我在家不安分,我才不会来。” 丫鬟更加无奈,但却没有多说什么,她家姑娘是老爷唯一的孩子,就算老爷真要打骂,也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罢了。 “故事很长,今夜我们就在这里陪母亲可好?” 楚烆起身半蹲下去,将她的鞋子脱下,而后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崔滢的视线始终跟随着他。 知道的人很多,可唯独他不知道,若是未中情蛊的她,或许也不会这般在这里陪着他听这个故事吧。 那是一张不输日月明辉一般的明媚恣意,浅笑弯唇,带着几分娇俏。 可他总想告诉她,他的事情,这样就好似,他们之间没有了任何秘密,如此紧密相依。 - 回忆- “小姐,今日讲学堂的课您又不去,老爷知道定然又要生气了。” 而关于这个故事里的人和事,他也不过是从旁人口中听到。 她坐起身来,将手中的书一卷,而后敲了下丫鬟的头:“好啦,待会儿出宫,我们去给父亲买上他最爱吃的桂糕,定然就不会生我的气啦。” 这处宫殿本就偏僻,且无人使用,她也是寻了许久才寻到这处好地方的,听到外面的声音,她将手中的书放到摇椅上,披上斗篷走出去。 寒冬腊月的天,外头还在呼呼的刮着北风,鹅毛大雪从天边洒落下来,丫鬟拿起放在一旁的伞,给她撑在头顶上。 那阵声音越发近,她这才听清楚那宫人口中的话。“不过一个卑贱之人生出的,竟然还敢装着皇子姿态,今个儿我就让你瞧瞧,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给我打!” 随后,拳头砸在肉体上的声音便落在,拳拳到肉,可见被打之人穿的有多单薄。 姑娘皱了下眉,宫中的事情她本不应插手的,这些事情谁敢保证插手之后不会给自己招惹来祸端,但是自幼的学识教养却让她无法袖手旁观,丫鬟还没来得及拦住她,就见她几步上前呵斥道:“住手!” 听到声音,那些宫人抬起头来,本来还有些趾高气昂的态度在见到她之后立马熄灭。 “哎哟,这不是庄大小姐吗?奴才见过庄大小姐,只是这时该是讲学堂的课,不知您怎么在此?” 宫人露出几分疑惑来,庄雯珺冷哼一声道:“我怎么做还需要跟你说?你吵到我了。” 她难得一副刁蛮模样,那宫人更是不敢惹她,谁人不知这庄太傅就她一个掌上明珠,还是老来得女。 庄太傅可是帝师,曾经教导过陛下的,如今又教导了太子,这庄大小姐与太子自幼一起长大,保不准将来会是一国之母,他可惹不起。 只见他恨恨转头看了一眼被打趴在雪地里人,而后又对庄雯珺露出一副讨好的模样:“是奴才的不是,惊扰了您,奴才这就走。” 庄雯珺也没拦他,那些个宫人一下便走远了,生怕她追究他们。 等到这处只剩下他们三人之后,她缓缓蹲下身,问了一句:“你没事吧?还好吗?” 他趴在雪地里,单薄的衣裳早已被撕裂,露出后背上的伤痕,少年身形也很是瘦弱,等了好半晌都不见回应,庄雯珺险些以为他死了,要让人来抬他的时候,他的手指动了动。 “多,多谢。” 他缓缓撑起身子,抬起头来看向庄雯珺,霜雪覆了他满脸,他眸光闪动,再次出声:“多谢庄小姐搭救,我没事。” 少年的声音都打着寒颤,颤抖的不成样子,怕是冻狠了,庄雯珺皱眉,而后伸手解开自己的斗篷给他披上:“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听那些宫人说,他也是皇子,可这处境看起来,却完全不似皇子,还不如这宫中的宫女太监。 带着温热的白狐斗篷披在他的身上,他眼眸微微睁大,有些慌张道:“我,我不配,小姐的衣裳如此珍贵,我,我怎么配。” 说着便要将斗篷还回去,庄雯珺却是笑了下道:“配不配的,该是我说了算,我的衣裳,我做主。” “你是四皇子?” 她穿的厚实,就算脱去了斗篷也冻不着她,作为庄家唯一的女儿,爹娘更是把所有的疼爱全都给了她,她哪里会缺这一件斗篷? “是,让你见笑了。” 楚安荣垂眸,隐去眼中自嘲,他的身份,他的血脉,都是他在这宫中受辱的存在,如果可以,他宁愿出宫做一个寻常人。 “人的命,是要自己争的,不是旁人说你卑贱,你便卑贱,今后也莫要作践自己了,好好活着才有希望。” 她看着他,落下这一句话,若不是她看的仔细,怕是刚刚那一瞬,他便要任由自己趴在这雪地,被冻死了吧。 我知道很多人不想看启帝和麻麻的故事,但是,但是这个过渡剧情是必须的,是为了更完善楚烆还有启帝及庄雯珺这三个人物滴,我会尽快过渡完~ 170.第170章 卿卿如月(二) 第170章 卿卿如月(二) 楚安荣半跪在雪地里,冰冷的雪混着他的血已然变得脏污,可她不一样,面前的姑娘,一身月牙白的衣裳,光是站在那都是那般干净。 他的手紧握住自己的衣裳,一颗本应死去的心,却随着她的话渐渐变得鲜活起来。 “多谢小姐,我今后定然会珍惜自己的性命。” 少年仰头,露出一笑看向庄雯珺,她早已站起身来,听到他这句认真的道谢,不由得笑出声来:“好了,统共都没说几句话,你道谢都道了多少句了。” “一点小事,无足挂齿,我送你回去吧,省的待会儿你再被人欺负了。” 她弯眸笑道,让腊梅将他扶起来,他知道,这件事对她而言确实无足挂齿,只是一点小事,可若不是他,今日他也不会从这雪地里起来,只会任由自己死在这里。 死了也好,死了便是解脱。 庄雯珺已经转身朝着前面走去,他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脚在雪地中落下一个又一个的脚印,就像是踩在自己心间一样。 少年的心中,从此除了死,唯余便是她。 后来,庄雯珺时常来这里,也会给他带一些东西,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他帮助。 楚烆嗯了一声,摸了摸她的头:“她本就不喜欢这皇宫。” 正如崔滢所言,庄雯珺根本不是一个贪恋权势,喜欢做人上人的人,她想要的,本也就是简单的生活,皇宫对她来说,束缚太多。 他在朝着自己定下的目标前进,可却与她渐渐疏远。 为自己寻找有力的靠山和助手,所以他盯上了薛妃,在她的帮助下,势力越来越大,从一个无人问津,人人可欺辱的小皇子,成为父皇身边最有力的帮手。 “怀微,可是庄小姐看起来,并不像是贪恋权势的,四皇子是不是误会了她呢?” 腊梅守在庄雯珺房门外,见到他也很是诧异,但是却不敢大声喧哗,生怕被旁人听见,招惹事端。 而他,也生出了一些别样的念头,他要去争一争那个位置,要让自己手握权势,要让自己坐上那个最尊贵的位置,给予他的明月,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崔滢窝在楚烆怀中,不解的问了一句,若是贪恋权势,想做太子妃,哪里还会等到现在,她和太子本就青梅竹马,太子妃之位于她而言,是轻而易举就能到手的东西。 可是没有,华灯初上,而后又渐渐熄灭,他坐在王府的门口,枯坐一整夜,直到天边翻出鱼肚白,直到晨起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的响起,他依旧没有等到她。 在被封王的那一日,他收到了所有人的贺礼,却唯独没有她的。 他在王府等了她一整夜,在心中希冀着她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对自己道一句喜,而后他便告知她,他的心意,问她愿不愿意做自己的王妃,他的身边只会有她。 等来的,是幕僚说,陛下有意为她和太子指婚,她要做太子妃了。 所以那一日,楚安荣第一次翻了庄家的墙头,带着所有的不甘只为问她一句,为什么。 “安王殿下,您怎么来了,这可是庄府。” 她压低声音,提醒了一句,楚安荣站在房门外,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道:“我知道这是庄府,我不进去,我只想跟她说几句话。” “可是小姐.”“腊梅,你去守着院子,我同他说几句。” 窗子被推开,苦夏的清风吹进去,撩起她的发,她隔着窗户,同他对视,一如她当年在雪地里救他时一样。 “安王殿下。” 疏离的称呼,陌生的眼神,楚安荣只觉自己的心都有些刺痛,他皱眉,缓缓开口说道:“我等了你一天一夜,等到贺喜的人全部离开,等到王府只剩下我一人。” “你没来,我没有等到你,雯珺。” “安王殿下如今是朝中炙手可热的红人,贺喜的人自然是多,也不差我这一个。” 她依旧是弯眸笑着,却带着无限的淡然,她在拒绝他,也在推开他。 “不,他们都不是你,你知道的,我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你知道,你明明知道我的心” “够了,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庄家是为大朔效劳的,我父亲是帝师,我不能牵连庄家,更不能牵连父亲,你回去吧,今后也莫要再来见我了。” 庄雯珺在听到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后,声音拔高些许打断他,她害怕他说出她无法回应的话,因为刚刚那几句疏远的话,已然使她脱力。 这么多年,同他一起走过的日子和时光,哪有那么容易就成了过往。 藏在窗子下的手中握着一个香囊,上面绣着他最喜爱的红梅,他说过,曾经他连喜爱之物都不配拥有,但是在遇到她之后,他便爱上了冬日,更爱上了红梅。 这香囊也是她早就绣好,是想等着册封旨意下来后,准备送给他的,她记得很清楚。 若不是父亲的话,兴许昨日她就不会让他在王府苦等一夜了。 ‘阿雯,庄家是太子的势力,陛下并不希望我们同安王殿下走的太近,你明白了吗?’ 父亲慈爱的目光看着她,她便明白了父亲的意思,情窦初开的少女心思一瞬便被看透,这场还未言明,但两人却都心知肚明的心意便被遏制下。 “你在说谎。” “是不是因为太子,雯珺,倘若我说,我能保下庄家,能让庄家在这场夺位之争中全身而退,你愿不愿意,同我一试?” “我楚安荣对天发誓,今生只会有你一人,会敬你,爱你,永不辜负你。” “你愿不愿意,愿不愿意和我赌一把?” 他说了许多,始终站在她目光可及的位置,未曾越过去,腊梅站在院子门口听着,也是打心眼里替自家姑娘感到高兴。 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才是姑娘想要的。 只是谁也没想到,他今日所说之事,皆是一一兑现,可却唯独在坐上那个位置之后,与她越走越远。 她为他改变了许多,让自己走进深宫,却独独不能忍受当初爱到连骨子中都是她的人,会迎娶旁人。 171.第171章 他灭我满门,我如何不恨 第171章 他灭我满门,我如何不恨 他如愿登基了,也兑现了对她许下的诺言,让庄家在这场夺嫡之争中全身而退,但是,庄雯珺怕是从没想到过,他身边的女人一个接一个的,而他,并未拒绝。 楚烆的话音在这里落下,他为何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自然是因为这些事情都是乳娘告诉他的,而故事里的丫鬟腊梅,就是他的乳娘。 “怀微,后面没有了吗?” 崔滢转过头看向他,楚烆低头握住她的手,寥寥几句将这个故事画上了结尾。 他登基后,江山不稳,朝中不服他的人占大多数,那段时日,他的日子算不上好过。 乳娘说,他总是跟母后说,让她再等等,等到朝堂安稳,等到他将这个位置坐稳,就遣散六宫,可他总要等一等,母后也信了一次又一次。 等到他与淑妃的第一个儿子出世,等到他口中所谓为了江山纳了贤妃入宫,等到后宫娇开了一朵又一朵,等到失望攒了一年又一年。 少年夫妻最终还是走到了兰因絮果的下场,母后也不再见他,凤仪宫的灯从此也不再为他而留。 “这是,母亲的故事?” “他喝醉了酒,逼迫了母亲,也许,孤生来便是不被期许,不被爱着的人,所以,就连你,孤都要用这样的手段才能将你留下。” 从前楚烆并不懂,他的世界,只有杀戮和仇恨,从来没有情爱二字。 她思考不了那么多,只是感受着他的难过,她说出了这句。 是她教会了他爱,即便那只是假意。 这世间所有的情爱,无非不过浓淡二字,你爱的深或浅,总要有人回应你这份爱才是。 楚烆的手指将她的发缠绕了一圈又一圈,轻声询问着她,明知道得到的答案也不过是在情蛊控制下的违心的话,可他却带着几分期许的,想要听到。 楚烆笑着嗯了一声,语气是那般淡然,他将头枕在她肩膀上,轻声说道:“乳娘说孤,其实是他强迫母亲所有的。” “滢滢,其实孤,才是那个需要你的人。” 楚烆眸光微微闪动,忽而有风打在窗户上,惊动了两人,他将崔滢抱得更紧些,姑娘的头埋在他怀中,他在她发上落下一吻道:“我知道,滢滢。” 崔滢听着楚烆的称呼,有些讶然。 崔滢趴在他怀中,打了个哈欠,楚烆伸手拍了拍她,随后便听到她绵长的呼吸。 “滢滢,你说孤这样,是否算可怜?” 天边闷雷响起,可皎月却明亮如白日一般,忽而一声雷响,彻底惊动了躺在床上的赵姝,她满头大汗的睁开眼,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怀微,我爱你。” 姑娘侧过头来,一吻落在他脸上,她额头抵住他的侧脸,轻声重复了句:“怀微,我爱你。” 被需要的,从始至终,都是他。 “娘娘,可是魇着了?” 秋月听到声响,上前撩起纱幔,看着赵姝此时的模样,又过去打湿了帕子,走过来递给她。 赵姝伸手接过,将额上的汗擦干净,深吸一口气:“本宫,又梦到了漾漾。”“她好恨本宫,好恨。” 她最疼爱的妹妹,因为她一己私欲,被牵连,就连裴家也因她而亡,楚烆和淑妃说的没错,赵裴两家那么多条人命,她怎么偿还的完。 秋月听着赵姝的话,将刚刚倒好的水放到赵姝手中,而后说道:“娘娘与二小姐是亲姐妹,二小姐她怎么会怨恨娘娘呢?” 那件事,又不全然是娘娘的错,不过是陛下亲自给娘娘下的圈套罢了。 帝王心,谁又能猜得准,今日荣宠不断,明日却要她满门性命,要怪,也应该怪陛下薄情寡义才是。 赵姝以手掩面,轻声说道:“不,是本宫害了赵家,也害了裴家。” “她该恨本宫的,该恨的。” 是她执念太深,沉溺在启帝虚假的宠爱之中,少女时,哪有那么多的想法,他是那般温柔的待她,让她错信了他。 从未想过,他要坐稳这江山,坐稳这个位置,首当其冲的便要拿人开刀。 赵家便是那个被开刀的。 那场战役,裴宁在塞外苦苦支撑数月,却未等来援兵,裴家军损失惨重,几乎全军覆没,他活着回来,本以为得到的会是启帝的安抚,会得到一个为何迟迟没有援兵的解释。 可得到的,是裴家连同赵家,通敌叛国的罪名,他说是因他才导致这场战役输掉,害了那么多的士兵,他们是大朔的罪人,应当斩首示众。 赵姝到那时才明白,什么叫做莫须有的罪名,百口莫辩。 他灭她家门,是为保下他自己的人,而赵裴两家风头太过,功高盖主,他是猜忌。 她在紫宸殿前跪了一整夜,在雪夜中不停地磕头,求他收回圣旨,求他看在往日情面上,不要这般绝情,那时候,她还怀有身孕,但是他没有见她。 抄家的圣旨是从她眼前过的,眼前一昏,再醒来时,便是孩子没了,家人死了,一个也没留下的噩耗。 宫人说,赵裴两家门前的血,流了一整条街,从早杀到晚,直到一个人也不剩,包括兄长刚出世的孩子,还有漾漾的女儿,那个总是缠着她,喊着姨母的敏敏。 你要她如何不恨,她又怎么不恨。 噩梦做了一夜又一夜,小产落下的病根便再也没好过,太医说她从今往后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子嗣了,她却是松了一口气。 她不想见到启帝,恨不得杀了他,可她也知道,没了赵家,她就没了自己的势力,她必须,强迫自己,装出一副已经放下的模样。 她要让他看着他千辛万苦得来的位置,守着的江山,最终落到他人手中,是如何被覆灭的。 一如当年她求着他放过她家人时,他的冷漠淡然。 赵姝再次深吸一口气:“让人去查下崔滢,别被楚烆的人发现了。” 那个姑娘,太像漾漾了,她的心中总有一种,她就是敏敏的错觉,若真是,还真是造化弄人,两个最不应该在一起的人,竟然在一起了。 秋月点头,安抚着赵姝:“奴婢差人去办,娘娘莫要想太多,倘若真是敏敏小姐,娘娘应该高兴才是。” “但愿吧,若真是,本宫定然不会让她跟在楚烆身边做个外室。” 虽然但是,没想跟启帝洗白,但是,只能说一句,造化弄人。 172.第172章 阐幽明微,风雨欲来 第172章 阐幽明微,风雨欲来 次日崔滢醒来的时候,窗外暖阳照进来,落在两人的身上,楚烆就这般抱着她一起缩在这张小榻上过了一夜。 男人身躯高大,怀中还多了一人,怎么看怎么憋屈,不过他倒是睡得安稳,眉心舒展,带着几分轻松。 崔滢伸出手,在他眉骨上描摹了下,指尖划过,落在他喉结上,而后便感觉到他喉结滚动了下,大手将她作乱的手指包裹住:“滢滢。” 他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沉闷,握着她手指的掌心也有些滚烫,崔滢抽出手探向他的额头,好烫,像是火炉一样。 “怀微,你好烫。” 姑娘的手倒是带着些许凉意,贴在他额头上,驱散不少滚烫的温度。 “嗯,我们出宫。” 他躺在窗边,崔滢被他抱的紧实,窗外寒风倒是尽数落在他身上,许是因为这层缘故,他才发了热,不过没关系,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这段时日,虽然有崔滢在身边,但是楚烆总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脑中纷杂思绪,想到了母后,想到了在东夷国难熬的十年,更想到了,她。 朝中大小事宜,皆听太子安排。 “滢滢?” ‘我只知道她的小字,叫敏敏,大名是什么,竟是想不起来了,事情太久远了啊。’ 成充一句一句的复述这句话,其实这些人说的也没错,若是赵裴两家没有覆灭,这位裴小姐,当真可以算得上是享受万千宠爱的掌上明珠。 这是柴总管复述的话,成充也原原本本告诉了楚烆。 他不敢再往下想,若是有一日,情蛊解开,她知晓他对她做的这一切,可会原谅他? 他们,当真还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吗? 崔滢坐起身,伸手捧住他的脸:“怀微,你病了。” ‘裴云卿嘛,这都记不住,可惜了,若是没有那桩事,这姑娘该是过得多好啊。’ 正想着这些事,便听到外面传来成充的声音:“殿下,陛下病倒了。” “嘘,在宫中说这话,不要命了?” 听到成充的话,楚烆眉头微皱了下,而后起身穿上鞋子,两人一同走出去,正殿处,成充站在那,见到两人,他俯身行礼,将昨夜两人离开后发生的事情告诉楚烆。 昨夜启帝离开后,楚烆也一起离开,洗尘宴中身份最贵重的两人都走了,这宴席也就渐渐活络起来,淑妃还同薛静娴说了几句话,虽然没听清说的什么。 昨日是,今日也是,情蛊对她,不起作用了吗? 头,头好痛,为什么,这个名字好熟悉。 至于启帝为何病倒,听柴总管说,昨夜下了雨,陛下着了冷风,回到紫宸殿便一病不起了,只不过今晨清醒的时候,倒是说,要让楚烆监国的事情。 “嗯,知道了,先回东宫吧,这几日就不出去” 只可惜,造化弄人,早早去了。 楚烆话还未说完,只感觉到崔滢的手在缓缓收紧,而后便听她轻声呢喃了那个名字:“裴,云,卿?” 她歪了下头,语速极慢的说出这句话,楚烆却是将她的手牢牢握在自己手中,眸光晦暗不明的看着她,她竟是可以思考除他之外的事情。 而后也不知是谁先提起了庄慧皇后,再然后便是赵家的事情,他们说,崔姑娘同那位赵家二小姐赵漾长得倒是十分相像。 尤其是那双眼,简直如出一辙,若不是知道崔姑娘的出身,只怕险些要误会了。 “云卿?!” 她的话犹如当头一棒,让楚烆本有些昏沉的脑袋也瞬间清醒起来,他启唇看向成充问了一句:“她在丰州的化名,是什么?” 成充心中一惊,低头回道:“是云卿,崔姑娘在云州时,便是用的云卿这个化名。”“殿下!” 成充回完他之后,只见楚烆步子竟是踉跄了下,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裴家那个本应早死的姑娘,竟然和崔滢在丰州的化名一模一样。 云卿,裴云卿。 “去查,孤要她过往十六年来的所有,事无巨细,一件不落。” 楚烆沉声说了一句,随后目光看向崔滢,姑娘眉目间染上几分难受,她嘴里不住的念着这个名字,她也知道这个名字。 成充点头,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却见崔滢一把推开楚烆,步子急急的朝着外面走去。 “我是谁,我究竟是谁,我” “崔滢!” 在她被正殿门槛绊住要跌倒的时候,楚烆上前拉住她,她在他怀中挣扎着,神色痛苦,无奈之下,楚烆只能先将她打晕。 “让谢微星进宫。” 抱起崔滢,他眸光中染上几分冷意吩咐了一句,成充应下,看着两人离开凤仪宫。 带着崔滢回到东宫时,薛静娴正等在正殿外,见到两人,她还有些诧异,不过看着楚烆那般紧张崔滢,她的心中又泛起苦水。 “殿” “滚。” 薛静娴只起了个话头,那声殿下都未说完就被楚烆一个滚字打断,只见楚烆抱着崔滢走进正殿,身影消失在门口,即便这里没有宫人守着,她也不敢进去。 “娘娘。” 穗浓看着薛静娴一副受伤的模样,上前扶住她,薛静娴转过身来,轻摇了下头:“本宫没事。” 话虽如此,可是藏在袖子下的手却快要将掌心刺破,她倒是没想到,一个崔滢,竟让她见到了楚烆不一样的一面。 “去寻个太医来,给崔姑娘看看。” 她深吸一口气,装作大度的样子,楚烆不会要她派来的人,但是她却不能不做。 穗浓点头,跟着她一起回到偏殿后,这才前去太医院。 此时正殿内,楚烆看着在睡梦中都紧皱眉头的崔滢,脑中那片笼罩的云雾这才渐渐清晰。 就算不用成充去查,他也明白了崔滢的身份。 怪不得,怪不得启帝说,他终有一日要死在她手中,怪不得,赵姝见到她会是那样的神色。 他虽然没有见过赵漾,但所有人都说她和赵漾长得十分相像。 云卿就是裴云卿,她就是裴家的女儿。 而他和她之间,竟是隔着血海深仇,他名义上的父亲,屠灭了她全家,而他又用这般卑劣的手段将她囚在身边。 “原来,原来竟是如此。” 楚烆嗤笑一声,黑眸渐渐染上红意,他和她,从一开始就不可能。 阐幽明微:读音是chǎn you ming wēi,意思是使幽深隐微的事物或道理显露出来,成语出处清·蒲松龄《聊斋志异·孝子》:“司风教者,重务良多,无暇彰表,则阐幽明微。” 173.第173章 爹爹骗了敏敏 第173章 爹爹骗了敏敏- 回忆- “永宁伯府通敌叛国,致使战役落败,罪不容诛抄家灭族!” 尖细的声音落下,士兵身上厚重的甲胄声便响起,年幼的孩子被女子抱在怀中,她伸手捂着她的耳朵,替她将那些尖锐而又嘈杂的哭喊声尽数隔绝。 “裴郎。” 女子出声,抬眼看向站在面前的男子,裴宁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而后说道:“敏敏别怕,有爹爹在。” “漾漾,你和文钰一同从暗道出去,我已经备好了人手,会带着你们安全离开上京,今后隐姓埋名,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这些事情。” “照顾好敏敏,也照顾好你自己,好吗?” 裴宁虽说出身武将,可对着赵漾,却永远有着无限柔情,他将腰间玉佩解下,塞到孩子的手中,带着怜爱的靠近二人。 “去吧,走远些,别再回来了。” 他面色始终沉着冷静,好似外头并不是在经历一场屠杀,赵漾知道,他是不想让她担忧,可她怎么能丢下他,让他独自一人面对这场腥风血雨。 “裴郎,让文钰带着敏敏走,我陪你在这里,永宁伯府和赵家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不认,就算杀出去,我也要世人知晓他楚安荣是什么嘴脸!” “他不会来了,敏敏等不到爹爹和阿娘了,是不是?” 赵漾垂眸,两滴泪落在孩子的手上,小手抬起,替她擦去眼中的泪水,小小的姑娘看着自己的爹爹和阿娘,用稚嫩的童声说道:“阿娘别哭,敏敏乖。” 裴文钰浑身忍不住的颤抖,但怀中还有她的小侄女,她若是倒下,她们就会一起死在这里。 “嫂嫂,兄长!” “姑母,敏敏是不是,从今往后再也见不到爹爹和阿娘了。” 只听得上头传来官兵破门的声音,而后便是刀剑交缠在一起的声音,涌进来的人越来越多,裴文钰都能感受到头顶地面的震动。 她知道,嫂嫂让她带着敏敏离开,是因为那些人如果见到嫂嫂不在,定然会穷追不舍,她留下,才能给她们换取更多的逃生机会。 所以她不敢耽搁,只能带着敏敏一路跑出去,怀中的敏敏也知道自己不能出声,那样乖巧的缩在她怀中,不言不语。 “爹爹要敏敏听话,听姑母的话,爹爹说,只要敏敏听话,就会来找我们,姑母,爹爹骗了我。” “文钰,快走。” 裴文钰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赵漾推下了地道,她步子踉跄几步,而后头顶光亮便消失,赵漾合上了地道的门,锁死了,任谁也进不来。 “我不想,不想今后旁人再提起我们,只有一句叛国贼,战场数十年,我不想死了都不清白。” 她扯着裴文钰的衣裳,小声的说着,她没哭,也没闹,语气都算得上十分平静,裴文钰不知道该怎么回她,沉默着带着她在地道中走着。 听着孩子的话,赵漾再也忍不住,这是她疼爱的孩子,她怎么会让她受此牵连,死在这里,一狠心,她将孩子放到站在一旁的裴文钰怀中。 她只能往前走,她没有回头路。 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向来都是笑模样的阿娘此时快要哭成了个泪人。 裴文钰听着她的话,早已泪流满面,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更不知道该怎么同她解释,不止是兄长和嫂嫂不在了,疼爱她的外祖和祖父祖母也不在了。 她和她,是这场灾祸中唯一活下的人。 戎马半生的父亲,怕是从来都没想到过,要了永宁伯府满门性命的人,是他忠诚效劳的君。楚安荣,他该死!屠灭他们,不过是为了防止春风吹又生,不过是怕这其中有一人活下来,他的位置便坐不安稳。 午夜梦回时,他可曾会怕,会怕这几百条人命的亡魂来索他的命? 只听得砰的一声,地道内瞬间烟雾弥漫,裴文钰步子踉跄,带着她一道跌落在地上,她用手护着敏敏的头,闻着这浓烟的味道,而后急忙起身朝着前面跑去。 是火药的味道,身后犹如烈火在烧灼,她拼了命的抱着敏敏朝前跑去,最终在被火舌吞噬的那一刻,逃了出来。 这是上京城外,远处便是一处河流,只是寒冬腊日的,河面早已被冻上,她灰头土脸,头发散乱,看着远处冲天而起的火光,眼眸中尽是震惊。 那是永宁伯府的方向,兄长用了火药,烧毁了伯府。 “二小姐,我们该走了。” 接应的人是裴宁身边的副将,也是心悦裴文钰的人。 “二小姐?” “照看好敏敏,我要回去.” 未等裴文钰跑出去,那人便拉住了她的胳膊:“您不能回去,您回去,将军的心血就白费了,还有敏敏小姐,她需要您。” “可是,我也没有爹娘了,我,我什么都没有了。” 橙色的火光便在她身后绽放,她什么都没有了,而这一切,皆是拜启帝的猜忌所有。 ‘我回去的时候,上京下了好大一场雪,很冷,很冷,简直要将人的骨头都冻掉一般,永宁伯府成了一片废墟,是他下令,不让任何人来收尸。’ ‘那是腊月,还未过完,再有几日便是除夕了,雪太大了,洋洋洒洒的下着,迷了我的眼,我裹着斗篷,站在不远处看着那和烧焦废墟一起堆叠的尸首。’ ‘我记得很清楚,永宁伯府一共有二百三十二人,我和敏敏侥幸逃生,可是剩下的二百三十人,却都成了这场无妄之灾下的亡魂。’ ‘尸首堆了好高好高,雪也落了一地,而后化开又结冰,连同着已经干涸的血,将他们一起冻在那里,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 “雪连着血而后便是皮肉,我刨的十指指盖都翻起,血也滴滴答答的落,可冻的太死了,扒下的只有一张张人皮,没有一具,完整的尸身。” “还有我的阿钊,中了不知多少箭,只是为了护着我和敏敏,他也一起死在了这场大雪中,此后,我除了敏敏,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了。” “敏敏,姑母不能连累你,在云州,你会过得很好” 飘荡的声音连同着那些个一字一句的复述在崔滢的耳边落下,那人的声音是那般熟悉,好似她已经听了不知多少次。 梦里,她唤他敏敏,带她在寒月里逃生,再将她送到云州,送到青木镇,她说她放不下,所以她必须回去,而她不能跟着她。 她在雪地里哭着追了她好远好远,落了一地的雪却只留下她的脚印,她说阿娘别走,敏敏会听话。 求求姑母不要将她留在这里,可得到的却是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敏敏,要听话,要乖,若是姑母还能活着,一定会来找你。” 她也骗了她,而后十多年的人生,她再也没有见过她。 我不知道虐不虐,反正我先哭,妈的启帝你造的什么孽,你真该死啊你! 174.第174章 那便永远困住她,无论用什么方法 第174章 那便永远困住她,无论用什么方法 楚烆看着崔滢的手紧紧抓着被子,口中不住的喊着不要,他体内的母蛊也感受到了她情绪的波动,他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但总归,应该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 而母蛊也能感觉到,她此时内心的挣扎。 他弯腰,将她抱起来,晃动了她腰间的蛊蝶铃,铃铛的声音似乎唤回了她几分飘散的思绪,滚烫的体温也将她的肌肤渲染。 “滢滢。” 楚烆轻声唤了她的名字,而后贴着她的脸,眸中情绪分辨不出。 他想了许多,想着该如何,在这死局中破局而出,但是既然称之为死局,便是没有破解之法,一旦她挣脱情蛊,亦或者他为她解开情蛊,得到的,都不会是她的爱,而是恨。 亦或者,她便是杀他的人。 “那便永远将你困在这里,无论孤用什么办法,都不让你知道。” “很过分吧,可是滢滢,孤已经无路可退了。” “殿下你又喂阿姐喝了你的血?” “阿姐受了惊吓,我给她施针,殿下,这下您能松开她了吧。” 谢微星敢怒不敢言,带着几分生气的上前弯腰,将手搭在崔滢的脉搏上,沉稳有力,只不过却感觉心跳有些快,似是梦魇之症。 说着说着,忽而感觉到身旁传来一阵冷意,她脖子有些僵硬的转过头去,只见楚烆站在那,眼神比霜雪还冷,她再次噤声。 谢微星几步要上前,只见楚烆抬眼看来,带着几分冷意:“做好你的本分。” 谢微星看了他一眼,取出几根银针,找准穴位后刺下去,。 除非她是活腻歪了,她还没完全读透祖父给的那本南疆医书,还没有找出可以给阿姐解开情蛊的法子,她才不能死。 只不过这话,她不敢当着楚烆的面说罢了。 楚烆却是没有松开崔滢,只是淡淡说道:“把脉。” “她本就受情蛊所控制,心神与旁人不同,更容易受到惊吓,情绪起伏大,伤身的很。” 姑娘暗自腹诽,小气吧啦,仗势欺人,阿姐又不是他一个人的。 “好,我的本分,那还请殿下松开阿姐,臣女要给阿姐把脉。” 可他只有她了,他不能失去她. 等谢微星被成充带进东宫的时候,只闻到满屋的血味,崔滢靠在楚烆怀中,唇瓣嫣红,还在昏迷着,而楚烆却脸色苍白,活像是被人吸了血一般。 她也学会了不跟楚烆硬碰硬,反正硬碰硬也讨不到好,她现在只想看看阿姐身体状况如何。 她站直身子,从随身的药箱里取出针灸包,楚烆听着她的话,而后又看向她手中的针灸包,这才松开崔滢,让她平躺在床上。 楚烆当然知道自己这样做有多过分,有多自私,他这样和启帝又有什么区别。 “你!” “既然殿下选择用这样的办法,就不要再让阿姐受到” 楚烆落坐在椅子上,等着谢微星这几针结束,谢微星也不搭理他,坐在床头给崔滢施针,不多时,等到时辰差不多,她才伸手去将针拔出。 “我给阿姐开几贴药,这几日服用着就行。” 谢微星说完,悄悄抬眼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他倒是没有说什么,抬手让人带着谢微星去写药方子,她起身离开时,看着楚烆如今的模样,一忍再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殿下,以血供养,最终也是伤身,情蛊已成,不需要再用母蛊的血了。” “阿姐她不希望自己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倘若殿下真的爱阿姐,也请多为她考虑考虑。” 两句话,一句关切他,一句关切崔滢,只不过关心他,也不过是怕他死了,崔滢受牵连罢了。 待谢微星离开后,楚烆这才起身,他面色虽苍白,但浑身却滚疼的像是一个火炉一样,崔滢的面色已经渐渐归于平静,看来那几针,确实缓解了她的梦魇。 他何尝不明白,以血供养是伤身,情蛊已成,就没有被挣脱的可能。 可是今日看着她这般模样,他害怕了,他赌不起那万万分之一的可能,他还未做好准备,让她挣脱情蛊。 尤其是在明白了,他和她之间究竟隔着什么。 是血海深仇,更是强取豪夺,死局破不了,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她不恨他。 不过楚烆也明白了,启帝要做什么,他还当真是恨不得让他死,却又不敢对自己动手,因为他害怕,百年之后见到母后,他无法解释。 他想多了,像他这样的人,死了就该下地狱,哪里会见到母后? 从前他想等此间事了,就带着崔滢一起离开上京,去过平淡的日子。 但现在,他不想这么做了,他不仅要手刃当年害了母后的仇敌,更要替她报仇。 弑父杀君,呵,他又不是不能做。 手上的人命也不差启帝这一条,他从不怕这些,什么离经叛道,根本困不住他。 崔滢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日,脑子昏昏沉沉,好像做了一场冗长而又繁杂的梦,总能听到有人在唤她敏敏,可她却看不清她的脸。 一睁眼,那些思绪又好似被全然压制了一般,令她再也想不起来。 “怀微.” 她唤了一声,晴雪从门外走进来,上前撩起纱幔道:“夫人醒啦?” 昨日楚烆就让成充去把人带了过来,因为要在宫中留一段时日,崔滢的身边不能没有照顾的人。 再加上在外面的府里面,也是晴雪照顾的她,她和晴雪熟络,换人的话,崔滢也不适应。 “怀微呢?” 崔滢只感觉头有些晕乎乎,没见到楚烆,她的心很不安。 “殿下去上早朝了,夫人可要先用早膳?” 晴雪给她拿了衣裳,崔滢听着她的话,摇摇头:“我要等怀微回来。” “好,那奴婢先伺候夫人梳洗。” 这下,崔滢倒是没有再拒绝。 此时太和殿内,楚烆坐在龙椅上,一身玄色衣袍金线勾边,眼底压下的是极致的不耐烦,底下跪着的臣子说到后面越发小声,这低沉的气压,总让他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要被拖出去斩了。 “怎么不说了?” 见人停下,楚烆微微抬眼,就这般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人嗤笑一声:“王大人也觉得自己这奏疏写的,狗屁不通啊。” 175.第175章 等我回来娶你 第175章 等我回来娶你 楚烆的话带着几分嘲讽,被指名道姓的王大人一下便跪了下来:“殿,殿下恕罪。” 他这奏疏虽然写的有些啰嗦,但要是说狗屁不通,也没到这种地步吧。 冷呵声响起,那本在楚烆手中的奏折便被丢到了王大人面前,随后便是衣裳摩挲,脚步缓缓落下台阶的声音。 “刑部所呈清吏司案件,寥寥一笔带过,孤倒是不知你王侍郎所掌之处,竟是无一桩冤假错案。” “不如你跟孤说说,这桩案子?” 声音渐渐逼近,跪在地上的王冲听着楚烆那轻飘飘的,却带着冷意的声音,看似云淡风轻,实则那股压迫感却令他险些晕过去。 而后干净的皂靴便压在他面前的奏折上,所点之处,正是楚烆口中所说的那桩案子。 “微臣,微臣” 王冲都不敢抬手擦汗,任由那汗滴落在奏折上,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拖出去,杖责。” 依旧是冷淡的声音,落到王冲耳中,然后便有人上前拖着他下去,太和殿本就空旷,王冲的求饶声只回响了一句,便被人给堵上了嘴。 黑甲卫办事,向来周到。 众人面面相觑,连呼吸都放缓了不少。 “孤的眼中容不得沙子,诸位爱卿,可懂?” 楚烆光是站在那都让人感到压迫,众臣纷纷跪下,应答一句必当谨遵殿下教诲。 而后便看到楚烆缓步走出太和殿,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太,太吓人了,比起陛下还可怕。” “嘘,出了宫再说。” “走吧走吧。” 他们可不敢在太和殿说这些事,只不过心中却在想,也不知殿下这般性子,谁能受得了。 可出了太和殿的门,只见不远处,娇小的女子站在楚烆身边,轻轻晃了晃他的衣袖,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就见楚烆弯下腰,她趁机爬上去,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那在太和殿中一副生人勿进,格杀勿论的阎罗王殿下,手中勾着一双绣鞋,身上背着一位美娇娘,弯起的眸子都带着几分明晃晃的笑意。 “我,我这是眼睛不好了?” “李大人你别说,我突然也感觉我眼睛不好了。” 众臣看着眼前这一幕纷纷揉了揉眼,错觉,这一定是错觉。 楚烆背着崔滢,手中拎着她被水打湿的绣鞋,笑道:“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 他从太和殿出来,就看到了站在台阶下等着他的崔滢,姑娘眼神还有些躲闪,他几步下去,这才发现她被打湿的裙摆和湿透了的鞋袜。 晴雪说是走到御园的时候,脚滑,险些摔进湖水里,好在晴雪是个练家子,及时拉住了崔滢,这才没让她成了落汤鸡。 “是不小心,我想怀微,想的出神。” 崔滢勾着楚烆的脖子,脸也贴着他的脸:“怀微,我做了一个梦。” 她眸光微动,而后又恢复了正常,在楚烆面前,她从来都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 楚烆面上的笑意有些凝固,而后问道:“滢滢做了什么梦?” “我梦到了一些事情,可是我记不起来了,怀微,你知道敏敏是谁吗?” 崔滢的呼吸喷洒在楚烆脖颈间,带来些许撩人的痒意,他当然知道敏敏是谁,更知道她是谁。 可他不能说,更准确来讲,他不敢说。 真是可笑,他何曾怕过什么,可此生所有怕的东西却都跟她有关。“孤不知道,用过早膳了吗?” 他岔开了话题,转而问起崔滢吃没吃过早膳的话,姑娘眨了下眼,总感觉脑子里像是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想和怀微一起吃。” 她将头埋在他脖颈间,闷声说了一句。 “好,孤陪滢滢用早膳。” “怀微。” “嗯,孤在。” 楚烆背着崔滢在宫道中走着,这条宫道算不得太长,青石板路上倒映出两人的身影,她唤他一声,他便应答一声,倒是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模样。 他从不让她感到一丝冷落,他多想让她知道他的心意。 滢滢,孤从未爱过人,可惜,头一遭爱一个人,做错了许多事,孤多想放你走,让你得偿所愿,可又怕,怕你会头也不回的离开。 楚烆心中自嘲,他还真是自私令人厌恶,既要又要。 - 谢府,屋子的桌子上摊着南疆的文书,还有谢微星写的手稿,她手中握着笔,趴在桌子上睡得香甜。 萧凤安走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他轻笑一声,上前将她抱起,谢微星也在这时睁开眼,迷迷瞪瞪的喊了他一句:“萧凤安?” “去床上睡,在这里会着凉。” 几步走到床边,萧凤安将人放到床上,而后弯腰替她将鞋子脱掉,盖上被子。 “墨水都沾到脸上了。” 他看着谢微星脸上的黑点,没忍住笑了下,谢微星皱眉,伸手擦了擦:“不许笑。” “好,不笑。” 萧凤安坐在床边,眸光微动,渐染上情意:“星儿,我要出发去东夷国了。” 这件事本来就打算好了的,东夷国这一趟他是必须要走的,若是不去,他迟早有一日要因寒毒搭上自己的性命。 可他不能死,他还要护着他的星儿,他怎么能死。 “这么快?” 谢微星擦脸的动作停下,想要坐起身,但是萧凤安伸手止住了她的动作道:“是,瑟曦离开了东夷,东夷国现在正是内乱的时候,我此时去,胜算大些。” “星儿,寒毒不解,我便要整日数着日子活,可我不想死,我还没娶到你,我怎么能死。” 萧凤安弯唇笑了下,垂眸看她。 她是他放在心上珍之爱之的人,他想同她岁岁又年年,他不想做个短命鬼。 “萧凤安” “等我,等我回来娶你。” 男人话音落下后,便被她伸手抱住了腰身,她嗯了一声,眼眸中也染上笑意。 “你要是敢不惜命,没有活着回来,我就嫁给别人。” “所以萧凤安,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带着火神灵芝回来,我等你。” 谢微星坐起身,双手抽出,而后捧住他的脸颊,一吻落在他唇边,带着无限爱意,萧凤安一愣,手扣住她的头,同她加重了这个吻。 “那我可要好好珍惜我这条命,不然只好去抢亲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我要虐了(挠头) 176.第176章 打草惊蛇,伺机而动 第176章 打草惊蛇,伺机而动 一吻结束,两人气息都有些不稳,但萧凤安知道分寸,所以并未走火入魔,其实这一吻便已然是逾矩失了理智。 “情难自已。” 他额头抵着谢微星的额头,嗓音有几分沙哑的说出了这句,谢微星笑了一下回他:“下不为例。” 她并不讨厌他的亲近,甚至还想和他更加亲近些。 萧凤安要去东夷国,谢微星其实一直都想跟着他去,但是她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一起跟着去还会帮倒忙,所以后面也没再提起要跟着去了。 不过她给萧凤安准备了许多方便携带且可以用到的药物,只盼着他能够平平安安的回来。 他离开那天,谢微星没去送他,她怕自己多看他一眼就不会这般镇定自若,怕自己会忍不住要跟他一起走。 萧凤安当然知道她的心思,所以他会尽快找到火神灵芝,尽快回来,不让她苦等。 出了上京城门,只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虽说看起来不算起眼,但是萧凤安一眼便认出了,这是楚烆的马车。 他走过去:“殿下。” 车窗被推开,露出楚烆的侧脸,他转过头来看着萧凤安:“去东夷国?” “是,殿下来这里,所为何事?” 萧凤安倒是没有绕弯子,直接问了一句,楚烆刚要说话便咳嗽一声,那日发了高热后,他在东宫正殿陪了崔滢许久,这病是硬生生扛过去的。 只在后面喝了一碗药,这几日便感到自己的身子都有些虚弱了。 “绕道去一趟敏州吧,帮孤办一件事。” “孤会帮你护着谢府。” 楚烆说话向来言简意赅,从不多说什么,萧凤安听到他的话,抬眼看向他:“殿下,我不想再掺和这些事情。” “孤知道,此间事了,带着谢微星离开上京吧。” 他以手抵唇再次轻咳一声,对着萧凤安说了这句,那日他本想安排好上京的事情后,亲去一趟敏州,将当年事,一一问清楚。 毕竟婉娘说,她只跟他说。 可是还没等他动身,启帝就病倒了,还将监国大权交给他,他能看出启帝的目的,他是想将他困在上京,不让他有一丝离开的可能。 至于他想做什么,心思倒也不难猜,无非是想自己死,却又不想自己死的太轻松罢了。 “应东跟你一起去,他在东夷国待过,知道路,省你麻烦。” 说罢,楚烆伸手递过来一个牌子,那是黑甲卫的令牌,有此令牌,他取到火神灵芝的胜算更大,萧凤安抬眼,看着那枚令牌,最终接了过来。 “我欠殿下一个人情。” 正如楚烆所言,应东曾经在东夷国待过,不仅知道路,更懂如何在东夷国伪装自己,有他在,他确实可以省去许多麻烦。 “不算亏欠。” 楚烆收回手,将敏州的事情告诉萧凤安,他需要萧凤安亲去一趟敏州,以此,引出真正的幕后真凶。 这才是他的目的。 他本来也没想让萧凤安真的问出什么,婉娘应当也不会说。 那人若是知道他寻到了人,还让萧凤安去了敏州,定然会坐不住的,且让他看看,来人究竟是谁。“不过我有些不太明白,殿下此举,难道不算打草惊蛇吗?那位婉娘,怕是会招惹来杀身之祸。” 将令牌收好,萧凤安问了一句,婉娘倘若真的知道当年的事情,知道庄慧皇后真正的死因,那对庄慧皇后动手的人在知道他前去敏州,一定会有所动作的。 等他将当年之事了解清楚,不仅婉娘活不了,他也同样活不了。 这件事本就凶险,是会招惹来杀身之祸的。 再者,这般隐秘的事情,难道不应该是应东或者成充去更合适吗? “先打草惊蛇,才能伺机而动,搂草打兔子,有得才有失。” 楚烆眸光幽深,只见他抬手,手中暗器便直接将那隐在暗处的人一剑穿喉,力道之深,直接将人钉死在了地上。 萧凤安悄然收起手中的飞镖:“我知道了,殿下便安心在上京谋划,敏州之事,我自有分寸。” 他也不傻,早在那人逼近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只不过他没有出手。 用他,而不用楚烆的身边人,便是因为他掌管锦衣卫多年,比起成充和应东,才更令那背后之人忌惮。 此时郊外小院,纪鸿海将手中信函呈上,面色沉静的说道:“萧凤安去了敏州。” “敏州?” 女子的声音压低,若有所思,染着丹寇的指甲在信函上划过,只听纪鸿海说道:“楚烆这个时候,让萧凤安去敏州,会不会.” “不管是请君入瓮,还是有意为之,都不能让萧凤安活着回来。” “当年的事情,也是我疏忽大意,竟然让婉娘跑了,这么多年来隐姓埋名,倒是躲过了搜查。” 她站起身来,抬手轻轻拨动珠帘,露出下巴,红唇轻启。 就算这是楚烆的计,她都得去做,若是让他知晓当年的事情,她的计划只会功亏一篑。 “可是这样,我们岂不是暴露了?” 纪鸿海皱了下眉,被楚烆发现,他们的计划也不会成功啊。 “你以为梁安荣不会盯着他吗?” “想个办法,让萧凤安发现梁安荣的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那就看看谁笑到最后了。” 她收手,珠帘晃动几下,又将她的面容遮掩住,纪鸿海点头应下,亲自去安排此事。 傍晚,紫宸殿前,赵姝看着柴广福问道:“陛下今日如何了?” 柴广福行礼道:“见过贤妃娘娘,回娘娘的话,陛下还未醒,午时太医来诊过,说是还要再施针几日。” 听着柴广福的话,赵姝点点头,抬手接过秋月手中的食盒,染红的丹寇倒是十分衬她这双如白玉一般的手。 “本宫进去看看,你们就留在这里吧。” 两人应声下,柴广福上前给赵姝推开门,看着她走进去。 紫宸殿静悄悄的,只有几名伺候的宫人,见到赵姝,几人纷纷行礼,而后她便止住了几人的行礼声:“都下去吧,本宫看着就是了。” 几人不容犹疑,退了出去。 177.第177章 孤答应了一人,要做个好人 第177章 孤答应了一人,要做个好人 不远处的龙床上,正躺着昏迷不醒的启帝,赵姝将手中食盒放到桌子上,而后走过去坐下,她只是坐在那,也没有多说什么。 眼中情绪未明,忽而她朝前弯腰,拉起启帝的手,笑着说道:“陛下,你可一定要快些醒来。” 她拉着启帝的手,说了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这才离开。 等人走后,原本紧闭双眼的启帝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来,有暗卫上前,将萧凤安前去敏州的事情告诉他。 “呵,那就去看看,朕这个好儿子,又找到了什么。” 暗卫应下后便离开,他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蝴蝶印记,那已经成了一道疤痕,深深的嵌入他手腕中。 - 这段时日,在楚烆的威压下,朝堂之上倒是肃静不少,他性子冷,又是个说一不二的性格,再加上他可是会提刀直接杀人的主,谁也不敢招惹。 只是这日刚上早朝,楚烆才刚坐下,便见有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面色都带着惊恐:“殿下,殿下不好了。” “贱奴才,仔细说话,殿下怎么不好了?” 柴广福呵斥一声打断他,那小太监赶忙跪下道:“河曲官来报,说是上京东郊长河决堤,冲毁良田百亩,灾民,灾民数不计数。” 听完他的话,在场一片哗然,东郊长河决堤,那大坝可是去年刚翻修的,怎么会决堤? “让常平司派人前去先清点灾民,妥善安置,各部尚书留下商议。” 楚烆沉声安排,又是灾情,这一次,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 东宫。 亥时一刻,晴雪上前将趴在桌子上的崔滢叫醒,轻声说道:“夫人,更深夜重,您去床上歇息吧。” 她给崔滢披上一件衣服,姑娘抬起头,有些迷糊的看着她道:“怀微还没回来吗?” 晴雪蹲下,替她理了理皱了的衣裙:“殿下在太和殿和各位大人商议国事,怕是要晚些才能回来。” 她没说东郊长河决堤之事,没告诉崔滢,殿下今日怕是都不会回来了,这般大的事情,估摸是要通宵达旦了。 “我等怀微回来。” 崔滢将披风拢住,头靠在自己屈起的膝盖上,见不到楚烆,她的心不安。 晴雪无奈的摇摇头:“那夫人先用些吃食?您等了这么久,多少也先用些?” 她转头看着不远处桌子上早已热了不知多少次的餐食。 “我不吃。” 崔滢伸手,拨动了下小几上的兔子木雕,露出笑意,楚烆说,这是给她的,所以她很是珍视这只兔子木雕,因为是他亲手做的。 忽而,她感到心脏处刺痛一下,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滢滢,你说孩子会喜欢吗?’ 孩子?这是怀微的声音。 她猛地将那只兔子木雕握在手中,不,这是她的,才不是什么孩子的。 晴雪也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她只是将兔子木雕紧紧握着,再没了其他动作,晴雪伸手搭在她手上问道:“夫人,怎么了?” “没什么。” 她双手握着那只兔子木雕,闭上了眼,这几日,她总会做一些梦。 一些对她而言,有些莫名其妙的梦。 是冬日冻僵的尸骨,亦或者是有人握着她的手,教她如何杀人,再或者,是他说无论如何,她都是他的人。 可是再醒来时,记忆却总是在缓缓消散,直到第二日再梦到。她不记得这些事情,可也奇怪,为何她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感受都只和楚烆有关系,她感觉她不正常,很奇怪。 但怀微那样好,她怎么会这么想? 想着这些事情,崔滢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晴雪看着她,无奈笑了下,而后从床上抱了被子过来给她盖上。 这小榻靠窗,闲来无事的时候,崔滢总喜欢在这里看窗外的景色。 虽说已是夏日,但夜里还是有些冷的,晴雪怕她冻着。 这一觉,崔滢睡得深沉,忽而感觉到有人将她抱起,她半睁了下眼,就看到了男人沉着的面容,她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裳,轻唤一声怀微。 “睡吧。” 楚烆垂眸看她,姑娘面上都带着困倦,听晴雪说,为了等他连晚饭都没吃,本想叫醒她先吃了晚饭再说,但是看到她这般模样,他也不忍心了。 把人放到床上,他脱下沾了寒意的外衣,同她一起躺下。 崔滢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她的手中还握着那只兔子木雕不肯松手。 “给孤吧,明日再玩。” 他伸手过去,想拿起兔子木雕,但是崔滢却不肯给他。 “不要。” “怎么了?” 楚烆看着她都没睡醒,倒是护食的厉害模样,不由得失笑。 “这是怀微给我的,对不对?” 崔滢眼眸微动,而后仰头看他,楚烆伸手替她拭去眼角眨出的泪:“是。” “那便是我的东西,我今夜要和它一起睡。” 自从被情蛊所控之后,崔滢说话倒是越发孩子气,只不过楚烆却从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他总是十分耐心的回着她的话。 “晴雪说你今日没有用晚饭。” 他抬手落在她的发上,没等崔滢回答,便自顾自的接上了:“今后不必等孤。” “为什么?” 崔滢看着他,不解的问了一句,她皱眉道:“可是怀微与我,都是一同用饭的,是怀微不喜欢我了吗?” 说着说着,她便挂上了委屈的表情,一滴泪落在楚烆的衣裳上,男人替她擦去眼角的泪,将人抱紧:“孤怎么会不喜欢你?” 倘若他真的能放下,也不会用尽所有不堪的手段也要将她留下了。 “朝中近日来事多繁杂,孤回不来陪你。” 他解释了一句,崔滢吸了吸鼻子,闷声道:“那我去陪怀微,好不好?” 楚烆的手拍着她的背,没有拒绝,他知道,崔滢这般依赖他,是因为情蛊,因为有情蛊在,所以她一时一刻都不想同他分开。 没有得到他的拒绝,崔滢这才露出个笑脸:“怀微,你真好。” 楚烆没有多说什么,他才不好,他是这世间,最不好,最不好的人,可是他答应了她,要做个好人的。 “我是一个最不堪的人,可我爱的人,想让我做个好人,于是我为她收起所有卑劣,我想告诉她,我也没那么,没那么不好。” 178.第178章 孤比起百姓,又高贵到哪里 第178章 孤比起百姓,又高贵到哪里 楚烆的手落在崔滢身后,一下一下的拍着崔滢,直到她合上眼,彻底睡过去。 把人哄睡后,他抽出自己的胳膊,起身下床,给崔滢掖好被角,他穿上外衣出了东宫。 此时常安殿内,还有大臣正在等着,刚刚不过是让他们用了些吃食,好方便这后半夜继续商谈,正巧也给了他时间,让他回去陪崔滢。 见不到她,她便会心慌,所以每日就算再忙,他都要去见她的。 “见过殿下。” 众人见到楚烆走进来,起身行礼,楚烆抬手免了他们的礼节。 “殿下,常平司的大人来了。” 刚坐下,便听得门外的太监说常平司来了人,楚烆出声让人进来,来人正是常平司一把手卢元兴,只不过他现在倒是狼狈。 满身污泥,身上的衣服都有些破烂,神色疲惫,却很是匆忙。 “臣常平司卢元兴见过殿下。” 他跪下,身上的泥便滴落到了地上,不一会儿就将他跪着的这块地方都沾染上了泥点子,楚烆倒是没有旁的表情,依旧是那副模样。 “东郊的灾后善后处理的怎么样了?” 这件事从发生到现在也不过才五个多时辰,楚烆安排妥当,拨款拨人都十分爽快,卢元兴接到消息就去了东郊,这才没造成更大的损失。 没让这东郊长河的水流进上京。 只是 “回殿下的话,事情都已安排妥当,臣也派了大夫为灾民一一诊治,只是有一件事,微臣拿不定主意,只好前来进宫请示殿下。” 卢元兴说完,抬头看了一眼楚烆,面前的男人神色沉稳,尽显威严,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有违天命之人。 “只是什么?卢大人可是有所发现?” 旁人听到他这一顿,急急出声问道,卢元兴低头,将东郊的事情和盘托出。 “崩塌的大坝被冲毁,长河冲上来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上面撰写了梵文,臣等看不懂,恰好有一游方僧人,臣让他上前查看。” “他说,说上面写的是,日出火,大朔亡,星指东方。” 说罢这一句,在场所有人皆是深吸一口气,这句梵文,写的不就是太子殿下吗? 虽说太子殿下做事确实乖张,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却是远胜瑞王和梁王的,毕竟幼年时,他可是得庄太傅亲自教导,又有曹晔做老师。 天资聪颖,颇具贤名,无愧端方君子这一名号。 “日出火,大朔亡,星指,东方?” 楚烆转动了下手中的青玉扳指,嗤笑一声,他目光淡淡扫视过在场所有官员,将这句话重复出来,语速极慢,好似怕他们听不清一般。 只见他站起身,走到卢元兴面前,面色还是一如他刚进来时看到的那般沉静。 好似这话说的不是他,也不是故意针对他一般。 “此等妖言惑众的话,定然是有人暗中做的,殿下,臣愿意前去查探!” 站出来的人是大理寺官员,他是庄太傅门生,在朝堂之上一直都很为楚烆说话,此时听到这话,但凡脑子一转弯都能明白这是有人故意为之的。 至于是谁做的,不是瑞王便是梁王,陛下总共也就这三个儿子,为的自然也是那个位置。 “带卢大人下去休息,孤亲去东郊。” 那人本来在等着楚烆说话,结果他话头一转却是要去东郊,众臣纷纷起身劝道:“殿下,万万不可啊,东郊水灾严重,怕是会有瘟疫肆孽,您万金之躯,怎可” 没等他们把话说完,楚烆的步子顿住,微微侧身看着他们:“孤比起百姓,又高贵到哪里?” 男人眼底压下的是几分不易察觉的怒火,有人借着这次灾情,借题发挥,却全然不顾东郊百姓生死。曹公说过,祖父也说过,为君之道,必须先存百姓,犹割股以啖腹,腹饱而身毙。 他从没认为自己比旁人高贵,生来便在泥泞,又何尝可以道一句自己出身高贵,万金之躯? 母亲希望他能做一个好君主,希望他能做一个好人,做一个君子。 滢滢也希望他能少造杀虐,从心而活。 可他的手,沾染了太多的血,无论是曾经待他至亲的舅父,亦或者是为了活下去,不得不杀的人。 他从不是好人,也不算一个称职的太子。 没人在他至暗之时,拉他一把,他只能自渡,可他也并非生来就是恶人,也并非注定,要做一辈子的恶人。 “殿下!” 卢元兴听着他的话,嘴唇嗡动,神情激动,眼中落下泪,对着他重重磕了一头。 “臣代东郊百姓,谢过殿下。” 世人都说太子殿下,是这世间之恶鬼,最薄情寡义之人,如今卢元兴算是看明白了,唯有太子殿下,才当得起这一份职责。 楚烆没有多说什么,转过身去,抬步离开了常安殿。 外头的成充早已备好了马匹,两人一出宫门便翻身上马朝着西郊而去。 跟在楚烆身后的成充想起他刚刚在常安殿的话,不由得露出一笑,殿下总说他不是个好人,绝情得很,可是他跟应东跟了他这么多年,还并未真的见识到他的绝情。 要真的说起来,殿下的性子,应当是,善恶分明,至情至深者。 次日,有些稀薄的光影照进正殿内,打在崔滢身上,她翻了个身,伸手想抱住楚烆,却只摸到一片凉意。 “怀微?” 崔滢缓缓睁开眼,看着身旁空荡荡的位置唤了一声,他又离开了。 “夫人,您醒了吗?奴婢进来了。” 外头的晴雪估摸着崔滢醒来的时间,站在外头唤了一声,而后便得到了崔滢的回复,她推门进来,崔滢也坐起了身。 “怀微去哪里了?” 听到崔滢的问话,晴雪回她:“殿下还在常安殿和各位大人议事,吩咐奴婢,若是夫人醒来,便让夫人先用早饭。” “您要是用了早饭,奴婢就带您去常安殿,如何?” 晴雪看到崔滢要张嘴拒绝,连忙接下下一句话,而后看着她有些为难的神色,有些想笑。 殿下怕夫人不答应,特意教她这么说的,倒是把夫人拿捏的死死的。 “好吧。” 纠结了会儿,崔滢最终应下,毕竟她真的很想见楚烆。 晴雪笑着应了一声,让人去传膳,只不过那小宫女刚出门就撞上了一人。 “林,林嬷嬷?” 小宫女慌张跪下,而后便见林女官向前走了两步,趾高气昂的说道:“老奴奉太妃娘娘之令,前来接崔姑娘前去寿康宫一叙。” 这章,我感觉很满意,楚烆的人设更饱满了!- 为君之道,必须先存百姓,犹割股以啖腹,腹饱而身毙。- 出自:吴兢《贞观政要·君道》 【释义】作为君主的最高原则,必须先关心爱护百姓。如果损害百姓以奉养自己,就如同割下自己大腿上的肉吃到肚里,肚子虽然吃饱了,但自身也死亡了。 179.第179章 滢滢,娶你好不好 第179章 滢滢,娶你好不好 林女官说完,转头看向内殿,来了半天都不见人,果然是下作胚子上不了台面,一点规矩也没有。 “老奴奉太妃娘娘之令,前来接崔姑娘去寿康宫一叙。” 她拔高声音重复一句,里头的崔滢和晴雪自然听到了这句,她们又不是聋子。 崔滢歪了下头,好似没有听懂一样,晴雪拍了拍她的手:“夫人在这里等奴婢一下,奴婢去去就回。” 她是楚烆的人,听的自然也是楚烆的命令,一个太妃,殿下几时将她放在眼里了? 只见内殿走出来的晴雪,却不见崔滢的身影,林女官更是不耐烦,刚要开口,便见晴雪对着她微微行礼:“奴婢见过林嬷嬷,我家娘娘身子骨不好,这几日需要静养,怕是去不了寿康宫了。” 她笑意吟吟,先礼后兵,左右这东宫也有殿下的人,她们不去,林嬷嬷还能来硬的不成? “娘娘?只不过是殿下养在外头的女人,一没过皇家玉牒,二没来给太妃娘娘请过安,算哪门子的娘娘,这东宫的娘娘,只有薛侧妃一人。” 林女官看着晴雪,冷呵一声,而后抬手:“贱婢不知宫中礼仪,掌嘴。” 晴雪步子后退,刚要动手,便见崔滢走了出来,一个茶杯直接朝着林女官而去,她准头倒是好,精准无比的砸到了林女官的头。 “血,嬷嬷您流血了。” 林女官哎哟一声,跟着她的人便看到了她脑门上流下的血,捂着嘴喊了一句。 “闭嘴!” 她出声呵斥,用帕子擦干净自己脑袋上的血,看向站在那的崔滢,前几日薛太妃病了,那日的洗尘宴也就没去成,自然是没见过崔滢。 但宫人们说,这位崔姑娘长得就跟天上的仙女儿似的,好看的简直不像凡人,和殿下站在一起,真是般配。 如今一见,倒是确信了那些宫人没说错,确实好看,亦有祸国之姿。 “不许欺负晴雪。” 崔滢双手紧握,眉头紧皱,看起来十分警惕,晴雪过去挡在她面前,侧头看向不远处轻点头。 “崔姑娘脾气倒是大,无妨,老奴经得起,您打也打过了,这下该随老奴前去寿康宫了吧。” 林女官压下满腔怒火,客客气气的冷声说着,要不是这在东宫,她不好发作,崔滢脸上早就落下一巴掌了。 “林嬷嬷,奴婢说了,娘娘不去。” 晴雪再次重复一声,看着林嬷嬷的眼神也变了,她的刀倒是许久未曾见血了,虽说在宫中有些麻烦,但殿下说过,只要保护好娘娘,剩下的,自有他来收尾。 “崔姑娘这是,要老奴来硬的了?” 林女官突然笑了下,抬手示意身后之人上前,而后便见挡在崔滢面前的晴雪手中不知何时握了一把小巧的弯刀。 刀锋凌冽,若是被那刀子缠上,见血封喉。 几人有些忌惮晴雪手中的这把弯刀,面面相觑,不敢再上前,而后不知何时,便有一道脚步声落在林女官身后。 那步子不急不缓,每走一步都像是丈量好一般,却带着无端压迫。 “成充。” 只两字,随后便是长剑出鞘,搭在林女官脖子上,林女官早在听到那阵脚步声后便回过了神。 这太子殿下怎么来的这般快? 不是说去了东郊处理水灾吗? “别让孤说第二遍,再来东宫,孤灭她薛家满门。” 楚烆神色间有几分疲惫,话语却带着森然寒意,犹如处在一处至黑至暗之地,他落下的话,让林女官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而后哆嗦着转身。 “老奴,老奴这就回禀太妃娘娘。”成充手中的长剑始终搭在林女官脖子上,他唇边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意:“嬷嬷可要仔细,属下的剑不长眼。” 话刚说完,那剑又逼近几分,林女官只得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成充站在门口看着林女官被吓得屁滚尿流,收回眼中厌恶,晴雪在看到楚烆后,收起手中弯刀,退了出去,一时殿内便只剩下楚烆和崔滢两人。 “怀微!” 崔滢看到他,不知为何,却有些委屈,她几步上前扑过去,楚烆伸手将姑娘抱了个满怀。 “委屈了?” “我不喜欢这里,一点儿也不喜欢,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听到楚烆的安慰,她闷声嗯了一下,说着自己的不满意,她讨厌这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像是戴了一张假面,太过虚伪。 她不喜欢这里,不喜欢这里的束缚。 抱着崔滢,楚烆伸手摸着她的头道:“滢滢,想不想做皇后?” 他没有说何时可以回到小院,只是问她愿不愿意做皇后,愿不愿意,做他的妻。 “皇后?” 崔滢仰头看他,楚烆垂眸,唇边带着浅淡笑意,他眸中染上些许崔滢看不明白的情绪,只听他解释道:“我的妻,滢滢,娶你好不好?” 他手上移,托住她细嫩的脖颈,而后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他想,他此生都放不过她了,他想娶她。 “我不是,怀微的妻吗?” 崔滢眨了下眼,抱紧他:“做怀微的妻,我愿意的。” 楚烆没有再说什么,他的手细细摸着她的头,是啊,如今他说什么,她都不会拒绝他的。 让人进来将这一地狼藉收拾干净后,楚烆便同崔滢用了早饭,今日在常安殿还有要事商议,所以楚烆哄着她,崔滢倒也没有再缠他。 她知道,怀微要做的事,都是大事,她不能给他添麻烦。 楚烆走出正殿时,回过头看着坐在小榻上同晴雪一起做香囊的崔滢,收回满眼柔情。 “让薛静娴搬出去,孤不想在东宫再看到她。” 既然已经决定去做,那他就不会允许任何人再打扰到他和崔滢。 “是殿下,东宫周遭,属下已经派了人守着,今后定然不会放进来一只苍蝇。” 成充说了一句,殿下不想看到不干净的人,他自当不会让这些不干净的人再踏进东宫一步。 此时东宫偏殿内,薛静娴在听到成充的话后,猛地站起身:“殿下要本宫搬出去?” 今早的事情她也听说了,楚烆甚至还放话说要是薛太妃再插手东宫之事,就要灭了薛家满门,这话何等嚣张,可偏偏却无人敢反驳他。 如今他可是握着监国大权,瑞王和梁王因此都告病没有去上朝。 他为了崔滢,竟是让自己搬离东宫? 不好,你先把欠的情债还了,再成婚,哼,我们滢滢不嫁 180.第180章 谁也抢不走他的滢滢 第180章 谁也抢不走他的滢滢 想到这里,薛静娴压下心中难堪,看着成充说道:“本宫可是陛下指婚,过了皇家玉牒的太子侧妃,搬离东宫” “薛小姐,殿下不认,您便不是,还请吧。” 成充侧身让开位置,只说了这一句,薛静娴面色当即一变,他说的倒也没错,太子殿下行事,向来乖张,她入东宫当日,他就没有来过。 他也说过,她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本宫知道了,成侍卫给本宫一些收拾的时间。” 她没再多说,先让穗浓去了寿康宫将此事告知薛太妃,而后让人收拾东西。 来东宫时,她身上的东西就不多,走时自然也不多,成充看着他们收拾好,亲自领着人出了东宫大门。 门合上时,薛静娴转身,正殿窗边,崔滢就坐在那里,背对着她,殿前大树为她遮挡住不少艳阳,身边还有宫女轻摇蒲扇给她扇着风。 楚烆宠爱她,她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她此生都得不到的东西。 当真是受人怜惜的娇美人,也难怪殿下那般性子,都如此宠爱。 她脸上挂起一抹嘲讽笑意,转过身去了寿康宫。 “薛侧妃搬离了东宫?” 钟粹宫中,赵姝听到秋月的话,手中剪刀一顿,长势喜人的朵便被她无意剪下落到了地上。 楚烆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给这宫中任何人面子。 “殿下不喜她,离开也省的殿下看了烦心。” 她将剪刀放到凭几上,看着房里这一片开的正好的问道:“查到了吗?” 秋月摇摇头:“崔姑娘的身世似乎大有来头,派去的人,皆是无功而返,像是有人刻意阻挠一般。” 至于是谁,不用猜都知道。 “越是瞒着,藏着,便说明她的身份正如本宫所想。” 赵姝缓缓说出这句话,她的手落在一旁的骨朵上,带着些许慈爱的说道:“若真是敏敏,本宫,定然不会再让她和楚烆纠缠在一起。” 她手掌缓缓合拢,骨朵便被她虚虚包在手中。 “寻个由头,本宫要见她。” 听到赵姝的话,秋月点头:“是,奴婢去办。” 赵姝松开手,离开了房。 此时常安殿内,楚烆坐在上座,卢元兴坐在那,抬头看向他,而后又收回视线。 “这里没别人,说吧。” 昨日,早在卢元兴说完那块石头上的字后,楚烆便注意到了他的动作。 卢元兴的话,并没有说完。 “殿下英明,微臣确实,还有话要说。” 他双手交叠,有些紧张的左右环顾一番后,沉声说道:“东郊大坝所用的石材,并非岗岩石。” 听到这句,楚烆轻佻眉目,转动青玉扳指的动作也停下:“继续说。” “微臣在常平司多年,大大小小的灾祸也经历过许多,是以,对这些修建材料略通一二。” “岗岩石材结构细密,抗压强度比较高,吸水低,硬度大,自古以来,都是修建大坝的不二之选,但昨日臣到了那里,却发现,那段被冲毁的大坝中,石材填充的,是水泥草。” “另外,那大坝搭建的方法,似乎也有所不同。”说罢,卢元兴脸上带上几分怒意,这明显就是偷工减料,导致本应算好的大坝远超它可以承受的水位,这才有了这次灾祸。 更可气的是,有人竟然还要利用这场水灾,来暗示百姓,是因为殿下,才招惹来的。 “水泥草?呵。” 楚烆微微抬眼,看着面前的折子,这堆折子他处理了五年多,最是清楚不过,那里面有一大半的折子,都是一句州府无事,倘若不是云州一趟,他倒也没想到,大朔的根已经腐败到如此程度。 “查,孤,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他的手落在桌子上,缓缓收拢。 卢元兴面上的怒意渐渐转为笑意,他便知道,殿下,绝非外界传言那般。 当晚,楚烆便召了水部和大理寺,刑部官员一同进宫,常安殿内摆满了东郊大坝修建的工图和参与名单。 除了核验工图是否有误,修建材料出自哪里以外,但凡有一丁点嫌疑的,都被带到了宫中审问,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那大理寺官员也在,目光看向坐在上座的楚烆,露出笑意,殿下这招敲山震虎,倒是妥当。 想必那人此时,应当是夜不能寐,坐立难安吧。 常安殿内的灯燃了一夜,负责核验工图和校验名单的官员皆是一脸疲惫,可楚烆倒是不见一丝疲劳,手中握着本书,看了一整夜。 “成充,去备早膳,吃完接着查。” 他抬眼看了下时辰,而后将书合上起身,昨日派了人回去跟崔滢说过,只是一夜未归,想必她定是难受,他得回去陪她。 “恭送殿下。” 众人听到这话,如释重负,查了一整夜,这眼都要合上了,不过殿下也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瞧这阵势,要是真的查出点什么,恐怕无论是谁,也是一句格杀勿论。 楚烆出了常安殿便朝着东宫走去,他步子有几分急,好似晚一刻便要见不到她一般,只是当他喊着滢滢,推开正殿门的时候,殿内却空空如也。 殿内燃着香,是她素日里喜爱的沉水香,床上还放着她的兔子木雕,楚烆心一沉,不安慌张瞬间涌上心头。 不可能,这里是东宫,又有暗卫守着,她还中了情蛊,绝对不可能跑出去的。 想到这里,他冲着外面喊了一声。 “成充!” “见过殿下。” 没等成充先进来,倒是有一个宫女走了进来,对着楚烆行礼:“殿下,夫人去了钟粹宫。” 楚烆转身,压下眼底带着些许危险的眸光:“钟粹宫?” 赵姝这是,知道了? 他轻笑,双手落在自己腰身上,玉带钩上挂着崔滢给他做的配饰,抚平几分他的躁动。 知道了,又能怎样,谁也夺不走他的滢滢,他抬步离开这里,寻去了钟粹宫。 “贤妃娘娘,你这里的,比怀微给我的,还要好看。” 崔滢站在钟粹宫的房中,弯腰看着面前的茉莉,有些呆滞的眼神在弯腰的那一刻忽而变得清明,她步子一顿,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 晴雪赶忙上前扶住她,担忧的问道:“夫人,还好吗?” 崔滢摇摇头,抬头看来的时候,那双眸子却又如往常一样。 “许是站的累了,崔姑娘来这里坐吧。” 赵姝坐在那,抬手让崔滢也坐过来,而后对着秋月说道:“把那盆茉莉端过来。” 181.第181章 为我一己私欲,让你委曲求全 第181章 为我一己私欲,让你委曲求全 晴雪扶着崔滢坐到赵姝身边,而后便有宫女上前给崔滢倒了一杯茶水。 “崔姑娘喝口水,想来是房有些闷热,秋月,去打开窗子透透风。” 赵姝伸手将茶杯往崔滢面前推了推,却在半路被晴雪给拦住,她看着晴雪的动作,忽而笑道:“没毒,怀微还信不过本宫吗?” 说完,赵姝伸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而后端起来一饮而下,将茶杯扣下,她露出一笑。 “娘娘误会奴婢了,只是我家娘娘不太爱饮茶罢了。” 晴雪视线看向崔滢,崔滢便想起在东宫时,楚烆的话,他说,要她不要相信这宫中的任何人,包括他们递来的吃食。 可是崔滢看着赵姝,却只觉得熟悉的想要亲昵,不过她听楚烆的话,并未去饮那杯茶水。 赵姝看着崔滢的动作,没有多说什么,恰好此时秋月将那盆茉莉搬了过来放到桌子上,茉莉香一瞬便传来。 “崔姑娘是云州人,云州的茉莉想来是要比本宫养的要好。” “哦对了,这盆茉莉,叫冬月茉莉,崔姑娘可知道?” 她抬手拨动了下那盆茉莉,不动声色的道出冬月二字,探子说,崔滢的身边有一个从小伺候的丫鬟,叫冬月,可是她提她的名字,崔滢却没有一丁点的反应。 崔滢只是歪了下头,茉莉很好闻,她很喜欢,可是再多的,她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不知道。” 听着崔滢的话,赵姝唇边笑意淡了些:“无妨,你喜欢,待会儿走的时候,一起带走吧。” “只是滢滢,怀微这般喜欢你,怎么就让你做了他的外室呢?” 赵姝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惋惜,好似只是无意间提起的话,晴雪皱眉,她这话,句句试探,而崔姑娘却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外室?什么是外室?” “他们都喊我夫人,我知道,夫人便是发妻的意思,贤妃娘娘怎么说我是外室?” 崔滢站起身,绕到赵姝身前,一双眸子中满是不解,这超出了她的理解,她不懂,可是怀微说过,他只有她一个人的。 赵姝将手伸过去拉住崔滢,眼神中带上怜爱:“外室便是.” “滢滢。” “殿下,殿下,奴才进去通禀一下。” 没等赵姝把话说完,随之而来的便是太监拦着楚烆的声音和他那声滢滢。 房门口,楚烆斜睨了一眼那拦着他的太监,眸光凌厉,那太监便被吓得直接跪倒在地上:“殿,殿下。” “不长眼的奴才,殿下你也敢拦。” 秋月上前直接给了那太监一巴掌,而后让他滚出去,太监也知道,要是自己还留在这,待会儿说不定就没命了,小声谢过秋月后急忙退出去。 崔滢转头看到楚烆,笑着跑过去:“怀微。” 她见他,总是这般赤诚热烈,楚烆伸手将她揽住:“怎么来了这里?” “贤妃娘娘说有好看的,我想来看看,怀微,你生气了吗?” 崔滢看到楚烆眼中的淡然,再想起他的话,有些紧张,他是不是怪她不听话了? “没有,贤妃娘娘又不是外人。” 他揽着崔滢走上前,看到那盆被摆在石桌上的茉莉说道:“是冬月茉莉,倒是稀奇。” 男人的话意有所指,赵姝自然能听明白。 稀奇,她让崔滢来也稀奇。“滢滢喜欢,待会儿本宫差人送两盆过去,可好?” 赵姝将视线转向楚烆,笑着说了这句,崔滢刚想点头,又想到楚烆,她微微仰头,看着楚烆。 “那就多谢贤妃娘娘了。” 楚烆抬手摸了摸崔滢的头:“娘娘还有事吗?没有孤就带滢滢回去了。” 他来这里,就是为了把人带走,还有,警告赵姝不要把手伸到他这里来。 “无事了,秋月,你亲自去一趟,将给崔姑娘送过去。” 赵姝话还未说完,楚烆就已经带着崔滢离开了房,秋月走到赵姝身边,只听赵姝问道:“看清楚了?” “崔姑娘的后脖颈上,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红线,确实是,跟当年的庄慧皇后一样。” 听到这句话,赵姝步子一时不稳,险些崴了脚,情蛊,楚烆给她下了情蛊。 “他和他父亲,还真是,不择手段。” 一样的为了把人留下,用这样的手段 茶杯被赵姝握在手中,狠狠砸向一旁,从一开始见到崔滢的时候,她就觉得她很奇怪,直到今日见到她,她的猜想似乎也在一步步验证。 关于她自己的事情,她甚至都不知道,更别提一些常识性的东西,她更是不知。 就好似有人将她的一些记忆连根拔起,叫她再也想不起来一般。 所以她才会让秋月将那盆茉莉刻意摆的矮了些,有目的的引导她弯腰去看,她若低头,站在一旁的秋月就能将她后脖颈上的东西看的清楚。 即便她没有露出手腕,没有让她看到代表情蛊的蝴蝶印记,她也能断定,楚烆是对她下了情蛊。 她这样,全然是因为有情蛊的作用在,所以看起来才会异于常人,她提冬月她不知,她说外室她也不知。 “娘娘,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秋月看着那被赵姝摔出去的茶杯问了一句。 “此事本宫要细细图谋,让她从楚烆身边全身而退,你先去把送过去吧。” 赵姝看着那盆冬月茉莉,漾漾,本宫定会护好敏敏的。 走出钟粹宫,楚烆牵住崔滢的手,她的手带着温热,就像是为他驱散了所有寒意一般,令他感到无端温暖。 “怀微,贤妃娘娘说我是你的外室,外室是什么?” 崔滢手将他的手握紧,侧身看他,她不懂,但脑海中好似有什么东西要突破桎梏,想冲出来。 “没什么,滢滢永远是孤的妻。” 楚烆与她十指紧扣,说了一句,当初是她不愿进宫,哪怕在被情蛊操纵前,她依旧是死死扯着他的衣服,说着她不入宫这四个字。 一气之下,他也说了,那就让她做他的外室,将她永远藏起来,再也不让旁人看到。 他大可将她永远囚在外面的府里,她也不会反抗半分。 可是当她抱着他,一遍遍喊着怀微我心悦你的时候,他便再也狠不下来心了。 他怎么舍得,为一己私欲,将她仅有的自由再次剥夺,让她再次委曲求全。 可有些事,从一开始,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他做的太过,这些错事,这辈子都补偿不了。 182.第182章 可这世间,最难两全 第182章 可这世间,最难两全 崔滢低下头,看着两人十指紧扣的双手,她嗯了一声,为什么,她总觉得怀微不开心? “近日来,朝中事多,冷落了你,等事情解决,带你出宫可好?” 楚烆牵着她,走在宫道中,晨起的风有些凉,他解下外衣,披在她身上,为她挡去不少寒风。 “都听怀微的。” 姑娘乖巧点头,可脑海中却总是止不住的回想起赵姝的话。 回东宫的路上,刚好遇到了柴广福,他对着楚烆恭敬行礼道:“奴才见过殿下,殿下,陛下醒了,要见您。” “孤还以为,他醒不过来了,正在想着该何时挂白幡。” 再次听到这句大逆不道的话,柴广福的心脏依旧感觉有些承受不住,他急忙跪下喊道:“殿下!殿下慎言。” 虽说楚烆不在乎,可是传到陛下耳中,遭罪的是他们,他可不得止住楚烆这话,免得自己受苦。 “成充,把夫人送回东宫。” 不过她倒是没说不见,柴广福这心里才松了口气。 崔滢有些不舍的拉着楚烆的手:“怀微。” 这两日,楚烆昼夜伏出,大多数清醒的日子,她都见不到他的面,她想他,眼下好不容易可以陪她,又要被叫走。 “晚些回去,滢滢。” 楚烆安抚她一句,崔滢这才松开手,看着楚烆离开的背影,崔滢脑海中似乎浮现出一些东西,她身子歪了下,晴雪赶忙扶住她。 “夫人?” “我没事,回去吧。” 说完这句,崔滢稳住身形,转过身,垂下的眸子再次恢复清明,她,怎么在皇宫? 紫宸殿。 一进正殿便能闻到一股难掩的药香味,不时传来里头的咳嗽声,楚烆的手再次落到腰间,手中握着崔滢给他做的配饰,以防自己待会儿克制不住自己。 她是他克制的良药。 “东郊的水灾,朕知道了。” 启帝靠坐在床上,面色有几分苍白,他抬眼看向楚烆,面前之人一手落在腰上,一手握着身上配饰,眸光带着寒意和疏离。 “坐下吧。” 他让柴广福给楚烆搬了一把椅子过来,楚烆坐下,不多言语,似乎是在等启帝开口。 “崔滢的身世你也知道了,贤妃自然也知道了,你说,要是某一天情蛊失控,操纵不了她了,你会舍得杀她吗?” 启帝声音悠悠,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语气听着竟是有些许缓和。 “不会有那么一天,陛下还是操心操心自己这幅身体,能不能活过今岁。” 楚烆的话满是嘲讽,启帝眸光扫视过他,而后开口:“别太自信了,死人才最忠诚。” “东郊的事情,不能做的太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石穿非一日之功,肃清朝堂,也并非在这一日.” “孤的手中,绝不允许再有今日之祸。” 启帝的话未曾说完,楚烆便站起身打断了他,启帝是个谨慎的性子,所以万事,他都不会做的太过。 帝王制衡之术,他用的很好,但也正因如此,才会让大朔从内里开始渐渐腐败。 他不同,他看到了,就不会放任不管,要杀,就要杀的明白,以儆效尤,敲山震虎,知道厉害,就应该明白,那双手该往哪里伸。 “你是要大朔毁在你手里吗?”启帝听到他的话,有些激动的要起身,柴广福急急上前扶住他,只见启帝颤巍巍的站起来,手指向楚烆。 男人挑眉,唇边勾出一抹嗤笑:“若这江山真的会毁在孤手里,你不早就换人了吗?” “正是因为你知道,你最痛恨的人,恰恰是最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 他从一出生,便是被启帝厌恶的人,可他为了母亲,却要对自己好,而后又被薛太妃威逼,将他送往东夷国。 十年耻辱,他也以为自己的本性早就荡然无存。 可自幼便被教导圣人之言,君子之行,早已刻在他骨子里,忘不掉的。 他当然也痛恨启帝,也想过,管它什么江山社稷,他不好过,谁也别好过。 但遇到滢滢之后,即便那全是假意,她也说,殿下才是这世上最多情之人。 无情便可幸免许多事,偏偏一时心软,他做了多情人。 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再去纠结那么多,所有人都想他死,那他就偏要坐上那个位置,启帝守不住的东西,他来守。 为母亲,也为她,更为这天下百姓。 “好,好,好。” 启帝被楚烆反驳后,连说三个好字,他眼中染上怒意道:“你母后要是知道你如今长成这般,也不知会不会后悔当初拼死生下你。” “跪了十多年的佛堂,你的性子,还是这般乖张!” 他怒气冲冲的说出这两句话,像是耗费了所有心力一般跌坐在床上。 本来已经转身要离开的楚烆,再次转身过来,他眸光中,是森然寒意:“孤在佛堂,跪的是母亲,不是你的皇后。” “倒不如问问你自己,对她做了什么。” “你的承诺,你的爱,在她那里,分文不值。” 他生来便是如此吗? 是他要做恶人吗? 是他想去东夷国受尽欺辱,在冬日里被打断腿,还要被污蔑非礼后妃,受水刑吗? 他从没有选择的权利,他所有的苦难,所有的折磨皆是拜他所赐,他是这世间最没有资格来指责他的人。 该死的,是他。 楚烆说完后便转身离开,紧握在手中的配饰已经嵌入到他手心之中,已经握出了血痕,他不可以,现在就杀了他。 但是,他的仇,滢滢的仇,他定然会让启帝千百倍的还回来。 本来在东宫中看书的崔滢只听到正殿门开的声音,而后便被一人拥入怀中,他身上还带着几分暖意,似乎是在阳光下走了许久。 可是他的手却冰凉的像是在冬日寒冰中浸泡过一般。 崔滢侧过头,还未开口,一吻落在她唇边,随后一滴泪滴落在她锁骨之上,滚烫到好似要在这里留下痕迹一般。 “滢滢,孤只有你了。” 楚烆垂眸,手落在她脸庞上,她看他的眼神中,多了许多不一样的东西,崔滢伸手覆盖在他手上,她歪头蹭了下他,并未多说什么。 “我也只有怀微。” 话落,他再次低头,唇齿之间交融的便是彼此的呼吸,是他痴心妄想,这场幻境成真。 可这世间,最难两全。 我在虐不虐之间纠结,但是我又感觉,得让楚烆明白,真正的爱是什么。 183.第183章 若是无爱,情蛊何解? 第183章 若是无爱,情蛊何解? 待到这场亲吻结束,唇瓣分离时,崔滢还有些呼吸不稳,楚烆自然是看到了那滴落在崔滢锁骨之上的泪。 他抬手,用指腹将那滴泪擦去。 “怀微,你哭了。” 崔滢捧住他的脸,看着他有些红的眼尾,她凑过去,亲吻落在他眼上。 “我不想你不开心。” 说罢,她头抵着他的额头,指尖指向自己的心口处:“你难过,我心疼。” 是真的疼,她与他感同身受,以他喜为欢,以他悲为痛。 楚烆的手落在她发上,轻声呢喃一句:“可是滢滢,孤才是你应该恨的人。” 崔滢垂眸,摇头:“怀微是我爱的人。” 只是这话说完,她那双有些呆滞的眸子却又渐渐清明,又变回来。 她的手紧握住楚烆的衣裳,心脏的刺痛一阵一阵。 怕被楚烆发现端倪,她只能拼命克制隐忍,好在楚烆并没有打算在这里待许久,等常安殿那边派人来请的时候,楚烆伸手轻轻拍了拍崔滢。 “孤去处理些事情,晚些再回来陪你。” 崔滢松开他,再次将一吻落在他侧脸上,得了男人一声轻笑,看着他离开正殿,崔滢浑身像是泄了气力一般,倒在小榻上。 “夫人?” “别进来!” 外头传来晴雪的声音,崔滢拔高声音阻止了她要进来的步子,晴雪有些担忧,再次出声问了一句,而后便是崔滢带着哽咽的声音道:“我,我有些不开心,想自己待会儿。” 她的手中紧紧握着小几的边缘,强迫自己清醒,不要再被情蛊操纵。 隔着一道门,晴雪只能听到她的声音,想着兴许是因为殿下这几日确实是忽视了她,不开心也是难免的,于是说道:“奴婢就在外面,夫人有事便唤奴婢。” 崔滢嗯了一声,紧咬唇瓣,撑着身子爬到一旁靠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脑海之中昏昏沉沉,是情蛊在企图操纵她,而她这段时日以来断断续续的记忆也开始渐渐回笼。 从丰州到上京,从私宅到皇宫,所有的事情,包括她对星儿说的那些话。 姑娘蜷缩起来身子,手死死握住心口前的衣裳,这几日,许是和以前有记忆的人接触的久了,她时而会有清明的时候,但大多时候,还是被情蛊操纵的模样。 今天,是她清醒过来时间最长的时候。 她伸出手,看着手腕间的蝴蝶印记,眸中划过一抹异样。 可她挣脱情蛊,又是因为什么? ‘倘若有爱,情蛊便是彼此的心意’ 楚烆的话再次浮现,崔滢眼眸瞬间睁大,倘若有爱她和楚烆哪里来的爱? 这不可能! 但若是无爱,情蛊何解? 她又为何会有这断断续续的清醒时刻? 不敢再想下去,崔滢用手在自己腿上狠狠掐了一把,让自己保持清醒,而后从小榻上起身,步子有几分踉跄的走到书桌前。 她有记忆,知道那日在洗尘宴上,他们提及的裴云卿这个名字,而她自然也是想到了在丰州的化名。 先生说她本就叫云卿,裴姨也知道这个名字。 裴姨也姓裴,先生更知道赵氏女和裴小将军的所有事情,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所以她真的是裴宁和赵漾的女儿? 贤妃便是她的姨母对吗?她如今受情蛊所控,就连清醒的时间都做不了主,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后面还会不会有清醒的时间。 听闻赵氏姐妹情深,若她真的是裴宁和赵漾的女儿,贤妃知晓她身份定会出手相助。 在这宫中,她如今唯一能求助的便是贤妃了。 求她,帮她找到解药,她不想做一辈子的傀儡,即便,他曾在她不清醒的时候,对她道过千百遍的歉意,也磨灭不了他对她做的这些事。 这些记忆再次涌上,崔滢握笔的手不由得偏了半分,她只感觉自己的记忆又在缓缓消散,她加快动作,写完最后一句,将纸张折叠起来,塞进袖子里。 倘若这一切都是真的,她与楚烆,竟是隔着血海深仇。 他的父亲是灭她满门之人,而她,竟然对他生出了些许情意,这才能挣脱情蛊,换来这片刻的清醒。 “晴雪姑娘,我来给崔姑娘送。”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秋月的声音,崔滢将桌子上的纸笔复原,脑子越发昏沉,她不敢再耽搁,直接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而后快步走过去推开门。 “晴雪。” 她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露出呆滞的眼神,晴雪走过来:“夫人,怎么了?” “我要看茉莉。” 崔滢撅了下嘴,有些娇俏的走到秋月面前,她突然撞了下秋月,手中纸条也被崔滢塞到秋月手中,秋月瞳孔微微睁大,只见崔滢轻摇了下头,没再理她。 “崔姑娘看看,这些冬月茉莉是娘娘特意挑选的。” 秋月反应极快,将纸条收好,笑着走过去。 “晴雪,搬进去,放我房间里,我要让怀微回来就能看到。” 崔滢再次看了秋月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的东西,而后,秋月便看到她身形晃了晃,险些摔倒,她急忙伸手去拉,再睁眼时,崔滢的眼神便又变回了她之前看到的样子。 “夫人?奴婢去宣个太医来。” “不用,我困了,想休息。” 晴雪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崔滢说了一句。 只不过崔滢拒绝了,出口解释一句,晴雪只能担忧的扶着她走进内殿去歇息。 秋月让人将放下,带着人回了钟粹宫,一进钟粹宫,她便去房寻赵姝,将崔滢的纸条给了赵姝。 “奴婢瞧着崔姑娘那时候的模样,倒像是清醒了过来,只是还没过一会儿,她就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 她将崔滢的异样告诉赵姝,赵姝接过纸条展开,上面的话很简短,大概就是崔滢自己记忆里的身世以及她的求助。 赵姝的手微微颤抖,眼眶逐渐红了起来:“对,都对,都对上了,是冬日,是永嘉四二八年,秋月,真的是敏敏,真的是她。” 她紧握住纸条,泪如雨下,在知道崔滢是敏敏的时候她就已经决定要帮她摆脱楚烆,但当她亲眼所见崔滢所写的这些,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是痛的。 敏敏她本该是千娇百宠长大的姑娘,却成了罪臣之女,更被养成瘦马,进献给楚烆。 她这一生苦难,颠沛流离,兜兜转转最终又在宫中遇到了她这个姨母。 更被情蛊操纵,她的清醒正如她所说,若非对楚烆生出些许情意,她这辈子都会是他的傀儡。 ‘若我真的该唤您一声姨母,还请您帮我寻找解蛊之法,崔滢感激不尽。’ 女鹅,别打自己啊,心疼死我了,麻麻这就狠狠给你虐楚烆! 184.第184章 取悦他 第184章 取悦他 赵姝让秋月将这张纸条销毁掉,而后坐下,将内心平复好,开始思考该如何让崔滢从楚烆身边全身而退。 可思来想去,以楚烆这般偏执的性子,唯有他死,此局才可破。 她手握紧些,如此一来,她的计划便要加快了。 想到这里,赵姝让秋月俯身,吩咐一句,秋月点头应下,离开了房。 此时常安殿内,负责此次东郊大坝修建的官员已经全部被核验完了名单,而最终筛查出来的名单便交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一起审查。 三司会审,重重审问,而后再递交给楚烆。 这样虽然有些麻烦,大张旗鼓,但楚烆要的便是这种威压,以此来给幕后之人施压。 让他夜不能寐,自乱阵脚。 “成充,派个人,盯紧瑞王和梁王的府邸,还有,三司会审两日后,将主谋名单传出去。” 东郊长河大坝崩塌这般大的事情,绝非一人可以做到。 “殿下,给大坝供应建材的人已经找到了,黑甲卫去的时候,他正要跑,被我们的人抓了个正着。” “不过这人嘴倒是硬,撬不出来东西。” 成充笑着说了一句,还好殿下早就在暗地里布好了线,将真正供应建材的人找到,不然等这边的大人们查出来,不过是替罪羊而已。 “诏狱提审,孤亲自去。” 楚烆起身离开常安殿,嘴硬,那就看看是他手段硬,还是他命硬。 诏狱阴冷,关押的犯人算不得多,楚烆到的时候,那人早已被提审出来,成充怕他自尽,卸了他下巴,今晨刚被严刑拷打过,口中血水止不住的流着。 “瑞王还是梁王?” 楚烆的话开门见山,手中拿着烙铁在火盆中搅动了下。 “给他接上下巴。” 成充点头,上前一步,只听咔嚓一声,那人的下巴就被接上,成充站在他身边,以防他待会儿咬舌自尽。 “太子殿下,殿下,草民,草民真的不知道那岗岩石怎么成了水泥草,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草民怎么敢啊!” 他苦苦哀求,喊着冤枉。 “既是冤枉,你跑什么?再者,大坝建材的交付名单上,可没有你的名字。” 成充嗤笑一声,也不知道他们从哪找出来的蠢材,殿下就问了一句,自己倒是巴巴的托出来这么多。 不过,虽然是蠢材,倒也知道有些事不能说,不然他的家人就活不了。 “是你说,还是孤去把你的儿子抓过来。” “不见棺材不落泪?” 楚烆抽出那烙铁,而后伸到他面前,灼热气浪在他眼前,像是要把他的眼睛都给融化了一般。 “我,我,我不能说,他们不会放过我家人的,我不能说,不能说。” 他别过去头,正要咬舌,便被成充捏住了下巴:“你以为你不说,你家人就能活?” “这可是太子殿下,你背后之人,难不成比殿下还要厉害?” 成充威胁两句,他竟开始哭了起来,从一开始做这种事,他就知道自己活不成,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妻儿染病,他需要银子。 他当然知道,水泥草填充的大坝根本经不起大水,每日里都是担惊受怕,生怕哪一日,这大坝就塌了。 只是没想到,这一日来的这么快。“我都不知道我儿子在哪里,太子殿下神通广大,要真是有本事,就不会在这里逼我,而是直接带着我儿子来了。” 他突然笑起来,目光转向楚烆:“太子殿下?你何曾管过我们,身为储君,倒是个令人惧怕的,呃,阎王爷。” 话没说完,他就被成充掐住了脖子:“不想活了?” “杀了我,来啊。” 他当然是料定了他们不敢动他,就在这时,变故突生,不知从哪里射来一支弩箭,朝着楚烆而去,楚烆闪身躲过,那弩箭便直接插进那人的心口处。 楚烆转身,只见黑影一闪而过,成充对着楚烆点头,而后大声说道:“殿下!!人没气了。” “去追,留活口。” 随后便是楚烆淡然的声音,成充应下,跟着诏狱的狱卒一起去追,这里便只剩下了楚烆和‘已死’的这个人。 他上前,将那支刺进他心口的弩箭拔出来,箭头无血,只是将他心口的护心镜刺弯了些许,他晕过去,是被成充打晕的。 楚烆弯唇,弩箭被他丢进火盆里。 这么心急,倒像是瑞王的手笔,可要是瑞王,是断然不会有这般缜密的心思。 从诏狱出来,成充上前对着楚烆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事情已经办妥了。” “知道了,回东宫。” 成充点头,跟着楚烆一起回了东宫。 崔滢在宫殿睡了一下午,这才感觉到自己脑子舒服许多,楚烆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手里拿着一把剪刀,红纸被她剪出各种样。 晴雪便在一旁给她描着样子,时不时的说两句逗笑的话,惹得崔滢露出笑容。 “滢滢。” 楚烆的手伸过来,拿起她已经剪好的剪纸,崔滢转过身,仰头看他:“怀微,是兔子,好看吗?” 她手中的红纸正是一只兔子形状,姑娘双手举起来,镂空的部分露出她带着笑意的眼眸。 “好看。” 晴雪早在楚烆进来后就已经离开,还给两人将门合上。 内殿只剩下两人,他坐下,伸手将人捞起来,让她坐到她腿上,崔滢的手被他动作带的一顿,那张兔子剪纸就落到了他的脸上。 “怀微。” 崔滢唤了他一声,而后伸出手,指尖划过他的脸,顺带将那剪纸拿下。 “滢滢,吻我,好不好?” 楚烆的手落在她后背上,夏日的衣裳本就轻薄,他指尖压下,缓缓划过她的脊骨,带来些酥麻的痒意,让她想躲闪。 可他扣得紧,她竟是被禁锢在这里,丝毫动弹不了。 他仰头,手指已然落在她腰身上,男人喉结滚动几分,眼眸中染上清浅笑意,那声音似乎带着蛊惑,引诱着她取悦他。 这段时日,他们已经许久未曾亲近了。 他的心,随着日度一日的相处,却更加空荡,唯有同她这般紧密相依,才能感觉到这并不是一场梦。 崔滢低头,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亲吻落下时,连带着那兔子剪纸也飘落在地上。 “怀微.” “滢滢,孤想要个孩子。” 185.第185章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第185章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楚烆的话落在崔滢耳边,她抬起头,有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没再多解释,仰头对上她的红唇,他情动,她反应比他更大,不多时,揉皱的杏色衣裙便被丢下了小榻,再然后是他的玄色外衣。 小几上的红色剪纸随着衣裙飞落的动作被带动,旋转着落了一地,似是翩翩而飞的蝴蝶。 急切的呼吸交织在一起,那本挂在她腰间的蝴蝶坠子不知何时被他缠绕在了她的脚踝上,铃铛响动,她跪坐起来,一手搭在他肩膀上,一手探入。 湿热的吻摩挲在他喉结处,他手向下按住她,黑眸合上,遮掩住满腔情欲。 似雨催急,又如平静湖泊荡起涟漪,她受情蛊所控,主动热情到他险些要以为在自己做梦。 红色剪纸早已被尽数扫落在地上,她躺在小榻上,层层堆叠的衣裙散开,旖旎而又暧昧,楚烆伸手,拔出她青丝间的簪子。 不算锋利的金簪在楚烆手中转了下,而后抵在她锁骨处,随后她小衣的带子被挑开。 雪梅宛如受了寒风侵袭,渐渐绽开,姑娘一张小脸早已染上红晕,艳若桃李,灼灼春色,令他移不开眼。 她脑子越发昏沉,只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瞳孔不由得睁大,他. 崔滢想要撑起身子,却被楚烆摁住,金簪的流苏缠绕在他指尖,有些尖锐的一端对上的是他的黑眸,只要用力,便可以刺入进去。 极致的愉悦却令她生出泪水,她眨了下眼,一滴泪没入发间。 楚烆伸手,握住她那被缠上蝴蝶坠子的脚踝,指尖无意撩拨,铃铛声清脆,他抬头,用那只勾着金簪流苏的手拭去唇边莹润。 他从未做过这种事,但他是最好学的学生,只一次便令她如坠云端。 崔滢有些无力的伸出手,手指同他勾缠在一起,他轻笑,沾染上莹润的手一寸寸在她身前滑落下,不由得又让他想起在寺庙时,他执笔在她身上勾画的那一夜。 “怀微,疼我好不好?” 她的手攀上他的小臂,带着依赖的蹭了下,如凄凄,泪水却止不住的落下。 “别哭,孤受不住。” 他弯身下去,轻吻落在她脸上,带走她的泪水。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就连哭起来,都这般好看,她一落泪,他便觉这世间万般绝色都不如她。 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只一句疼我,他便恨不得将自己所有全部给予她。 她双臂勾住他的脖颈,同他一起登顶九重天,在白云烟雾间沉沦。 夜半时分,三更天,殿外忽而下起了雨,阴云蔽月,狂风挟裹着雷雨洋洋洒洒落下,闪电一瞬,照亮宫殿。 雷声轰隆隆的在云层中翻滚了不知多少回,崔滢是被枝叶敲打窗户,雷声轰鸣声吵醒的,她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床上。 身上穿着干净的衣裳,是楚烆给她换的。 入眼便是男人站起正在穿外衣的身影,听到崔滢起身的动作,楚烆转身去看。 “吵醒你了?” “你要去哪里?” 楚烆话音落下,崔滢便问了这一句,他弯腰,替她理了理有些乱的发,温柔的语气安抚着她:“有些事,孤去去就回。” 这场雨来的简直是灾祸,东郊长河的大坝还未修好,百姓都被安置一处地势稍高的地方,可若是长河水位再次增高,只怕是剩下的那半段大坝也坚持不住。 决堤是迟早的事情,如此一来,还会波及到上京城,他必须亲自去一趟。 但是这话他不能告诉崔滢,他的滢滢,只需要无忧无虑的就好,剩下的自有他来处理。 她点点头,坐起身,勾着他的脖子送出一吻,而后楚烆便在她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出了正殿的门。“成充,你留在东宫。” 听到这句,本来已经跟上楚烆步子的成充停下步子:“殿下,这里有黑甲卫护着,还是让属下跟您一起去吧。” 东郊的事情凶险,有他在,也多一分保护。 “护好她,孤才可以放手去做。” 楚烆只留下这一句,有成充在,他才心安,皇宫,不比东郊安全多少。 他去,是为引蛇出洞,这一次,不管背后站着的谁,他都会将他绳之以法。 天边再次翻涌起雷声,上京街道中却有一匹马在雨中奔跑着,绕过街巷,最终停在一处地方。 “大人,瑞王殿下要见您。” 三声门响后,便有家仆过来将门打开,没等那人继续开口说话,家仆手中匕首便将他的心脏刺穿,他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报大理寺,就说府里面来了刺客。” 门内,纪鸿海站在那,管家手中给他撑着一把伞,他目光冷淡的看着那倒在雨水里的人。 家仆应下,抽出长剑,在自己身上划拉了几下,而后又在那人身上刺了几刀,最后将一封密信塞进他怀中。 不多时,那名在朝堂上为楚烆说话的大理寺官员卓骏匆匆赶来,纪鸿海靠坐在椅子上,手上还淅淅沥沥的落着血。 “卓大人。” “纪大人,您的手” 两人互相行礼,听到卓骏的问话,他虚弱的说道:“无碍,幸而今日公务繁重,我在书房处理到如今,不然此时,卓大人见到的只怕是我的尸体了。” 卓骏点点头,对着身后的大理寺官员说道:“刺客尸身呢?” “大人,在这里。” 有人抬着那刺客的尸身进来,卓骏上前查看,而后就发现了那藏在刺客身上早已被雨水打湿的密信,他皱眉,让人将证物收好。 “纪大人放心,此事交由大理寺,定然会查个水落石出。” 纪鸿海点点头,而后便看到大理寺的人带着那刺客的尸身离开。 他站起身,露出手臂上足足有两寸长的伤口。 “大人,府医来了。” 管家看着这伤口,说了一句,纪鸿海点头:“传信吧,事情已成,就看他的了。” 暗卫点头,飞身离开了这里。 此计一出,上京必乱,太子去了东郊,他不会不出手,到那时,主子的计划才可成。 他敲山震虎,伺机而动。 他便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是汉语的一则成语,出自西汉·司马迁《史记·项羽本纪》。 这则成语指项庄席间舞剑,企图刺杀刘邦;比喻某种语言行动表面上看来没什么,实际上暗中是有所图谋的。 和醉翁之意不在酒是相近词~ 剧情线,我恨你,我的难关! 186.第186章 燕巢幕上,危如累卵 第186章 燕巢幕上,危如累卵 四更天,雨下的更急了,楚烆到东郊时,水位还在可控范围内,负责修大坝的水利司官员见到他也有些诧异,但还是上前:“殿下,雨水太大了,您怎么来了?” 楚烆头戴斗笠,压了下帽檐:“情况如何?” 水利司都水官听到他的问话,面露愁容:“情况不容乐观,若是雨还不停,剩余的半段大坝决堤是迟早的事情。” 他说完后,楚烆正要开口,便听到远处有人在喊:“决,决堤了!” “长河水决堤了!!!” 一时之间,人人都往高处去跑,远处长河水翻滚而来,人在它面前便是渺小蝼蚁,自然灾害的力量是人无可抵抗的。 楚烆摘下斗笠,迎面走去,对着赶来的卢元兴说道:“将百姓安置好,全部迁入城中,一个不落,若是做不到,孤砍了你的头。” 说完,他便过去同正在布置抵抗长河水的官员一起,卢元兴郑重点头,让手下人以最快的速度去疏散百姓和灾民。 忽而,远处传来一阵哭喊声,幼童跌坐在水中,哭喊着阿娘,众人心中一惊,楚烆皱眉,疾步过去将那幼童抱起来。 “殿下小心!” 随着这声惊呼,幼童被楚烆丢出,有人上前稳稳接住孩子,而楚烆却被突然倒下的树干砸中,摔进了长河水中。 “殿,殿下。” 水利司官员看着这一幕,震惊到简直不敢去信,殿下他为了保护一个孩子,全然不顾自己安危。 这还是传说中那个暴戾恣睢,肆意杀人的太子殿下吗?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 卢元兴急急走过来,刚要说去寻人,便看到那翻滚的长河水已经冲破抵挡的装置,滚滚而来,众人不得已,只能放弃这里,转而朝着高处走。 天边的雨还在下着,豆大的雨滴在长河之中溅起波澜,无数房屋田地尽数被淹没,百姓看着这一幕痛哭流涕,水利司的官员看着这一幕,更是难受。 他们专门负责治理河道,却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如今殿下生死不明,若是长河水冲入上京城,后果不堪设想。 躲在暗处的人看着他们如今焦急的模样,将手中长弓收回,离开了这里。 “没想到,救了我们的,竟然是太子殿下。” “东郊大坝崩塌那日,殿下就来过一次。” “是,是殿下舍身救了我的孩子,殿下才不是和传闻中一样。” “大人,大人,你们快去救救殿下,快去啊。” 被安置在高处的百姓纷纷议论起楚烆,一句接一句的话,皆是愧疚,为自己之前对他的误解感到愧疚。 刚刚那幼童的母亲,直接跪到了卢元兴面前:“大人,求您快去救救殿下。” “大家放心,我们一定会将殿下救出来的。” 卢元兴侧身看着那还在持续上涨的长河水,止不住的忧愁:“派几个好手,潜入水中救殿下。” “各位大人,此处还能撑多久?” 他问了一句,水利司官员对视一眼,而后看向长河水,半晌后说道:“两个时辰,最多到卯时,这里也顶不住了。” “好,就两个时辰,劳烦诸位大人想一下抵挡长河水入上京城的法子,我去处理剩下的事情,大水过后必有瘟疫,我不想再发生官州血症的事情。” 卢元兴对着众人点点头,急急离开这里,这些事情,殿下未雨绸缪,早已安排好,他只要照做就是。 可是他实在没想到,殿下会深陷险境,若是他有个闪失,他该如何向陛下,向这些苦苦哀求他救人的百姓交代。丑时三刻,紫宸殿灯火通明,启帝在接到楚烆消失的消息后,便急召了重臣进宫。 “什么?殿下不见了?” “这,怎会如此?” 众人议论纷纷,启帝咳嗽了几声,紧皱眉头呵斥:“你们在家中睡得倒是安稳,朕的儿子冲到东郊,生死不明!” 在接到消息的时候,启帝一开始还不信,毕竟他一直觉得自己很了解楚烆,他不认为楚烆是那种会为了救人,就搭上自己性命的人。 可来报的人是卢元兴,他一身风雨,身上还挂着雨水,是从东郊急急赶过来的。 他这才敢信,没想到,他直到今日,才发现自己竟是从不知道楚烆的为人。 “陛下息怒!” 众人听到他的话,纷纷下跪,他们也没想到,殿下会以身犯险。 “给朕彻查,朕倒要看看,东郊大坝,究竟是谁做的手脚!” 桌上镇尺被他狠狠拍下,众人头也不敢抬,只能应下。 寅时天明,雨下了一夜还未停歇,窗外是雾蒙蒙阴沉沉的天,像是将整座上京城笼罩在其中一般。 睡梦中的崔滢伸手捂住心口处,那里疼痛难忍,她感觉到自己快要被撕裂了一般。 忽而一滴冰凉的雨水不知从何而来,滴落在她眉心,而后洇染开来,四散下,没入她的发间,她猛地睁开眼:“楚烆!” 额间布满冷汗,心脏的疼痛密密麻麻,她眼眸一瞬清醒,喘息几口气。 她梦到了楚烆,片刻前,好似他还在温柔的摸着她的头让她等他,而后转眼间便是他毫无声息的被河水冲到岸边。 “头,好疼。” 崔滢捂住头,记忆交错,如破碎的镜子一般,历历在目,飞散开来。 哪里都不舒服,哪里都好疼,理智和情蛊在相互争夺着她身体的归属,她已经分辨不出现实与梦境,只能艰难的下床。 而后步子跌跌撞撞,一伸手,香炉被她打翻在地,瓷片碎裂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彻底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门外的晴雪听到这声音,急忙推门而进,只见崔滢倒在地上,她将她抱起放到床上,让成充去喊太医。 ‘滢滢,你知道的,唯有我死,此局可破,否则你我都逃不脱的。’ ‘杀了我,离开这里。’ ‘崔滢,你凭什么将我的真心践踏在脚底,你不屑一顾,你不要它。’ ‘是不是我死了,你才会,才会跟我说,你并非对我真的无意,我问你,有没有一瞬动心,你才不会说,从未?’ 他握着碎裂的香炉,瓷片将他的手割破,血流了一地,他抵着她的额头,那样执着的,偏执到讨要一个答案。 他说他什么都没有了,他一无所有,他谁也留不住,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不,不是的” 燕巢幕上,意思是燕子把窝做在帷幕上。比喻处境非常危险。出自《左传·襄公二十九年》。 危如累卵,比喻形势非常危险,如同堆起来的蛋,随时都有塌下打碎的可能。出自《韩非子·十过》。 187.第187章 他不见了,我的心好痛 第187章 他不见了,我的心好痛 “许是忧思过度,无碍,老夫开一贴安神汤药就是了。” 迷迷糊糊间,崔滢只听到这句话,她缓缓睁开眼,有些刺眼的烛光让她眼中不由得落下泪,坐在床边的晴雪看她醒来,松了一口气:“夫人你吓死奴婢了。” 天知道她进来时看到倒在地上的崔滢,险些被吓去半条命,夫人要是出了事,她也别活了。 崔滢再次眨眼,这一次,她没有被情蛊操纵,可为何,眼中的泪却止不住。 “夫人,夫人您怎么哭了?” 晴雪看着她止不住的泪水落下,将她鬓边的发打湿,晴雪一瞬慌张,而后听她开口。 “我梦到他不见了。” “他不见了,我的心好痛。” 像针扎一样,竟是让她分不清,是情蛊,还是她自己? “夫人.” 晴雪不知该说什么,可殿下到如今还未归来,她的心中也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忽而天边再次响起轰隆雷声,崔滢声音哽咽,深吸几口气。 “这里,好疼。” 她捂着心口的位置,止不住的喊疼,可是当太医给她把完脉后,却丝毫没有发现一丁点的异样。 “李太医,夫人这是怎么了?” 晴雪焦急的催促着他,李太医一脸为难:“夫人的脉象,无碍啊。” 他行医多年,又是宫中太医的一把手,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患者,明明脉象正常的很,可却一个劲儿的捂着心口说自己疼。 “贤妃娘娘,您不能进去。” 就在这时,门口的成充拦住了急匆匆赶来的赵姝,而后便听到赵姝厉声呵斥:“让开!” “殿下有令。” “你是要她的命吗?本宫可是带了谢姑娘来。” 赵姝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谢微星,姑娘脱下身上的蓑衣,上前一步:“让我进去,我知道情蛊。” 一句话,让成充有些犹豫,崔姑娘是殿下软肋,如今殿下在东郊,他不能让崔姑娘出事,想到这里,他退到一旁,将门推开。 只见谢微星小跑进去,打开内殿的门:“阿姐。” 床上的崔滢心如刀割,她咬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她怎么会因为楚烆而如此心痛。 “是情蛊的毒,成充,殿下是不是出事了?” 谢微星看着崔滢此时痛苦的模样,一下便猜出是楚烆出事才会导致她这样,可不应该的,若是阿姐只是傀儡,母蛊的毒不会令她心如刀割般的疼。 除非,心意相通,才可以影响这么深。 成充刚要回话,便见一人身影落下:“东郊大坝决堤,殿下生死未明。” 听到这话,成充步子不稳,踉跄一步扶住了门,呵斥一声:“还不快去寻!” 说罢,他吩咐人死守住东宫,自己也跟着一起去了东郊。 而正殿内的众人自然是听到了这句。 谢微星深吸一口气,面色冷凝,赵姝担忧的看着:“谢姑娘,可有止疼的法子?” “有,我带了药过来。” 她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看向晴雪:“水三滚后下药,两翻后出炉,端过来。” 晴雪接过那包药,不疑有他,急匆匆的去外殿煎药。 而后只见谢微星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来一粒药喂进崔滢的嘴里,这是之前她去丰州时,她给她调配的,可以抑制情蛊的药。 如今谢微星手中的这瓶,是改良后的,药性比起之前要更强。 服用下去不久,崔滢便从那股子疼痛中回过了神,看着面前两人:“星儿,贤妃娘娘” 谢微星握住她的手,忍住眼泪:“贤妃娘娘,我们只有半个时辰。” 刚刚给晴雪的那副药,只是一副安神汤,也只能拖住她半个时辰。在赵姝去谢府请她过来时,她就已经将目的言明,还将阿姐的身世也告诉了她,她们并不清楚来到东宫时,见到的是中情蛊不认人的崔滢,还是清醒的崔滢。 但这是唯一能和她叙话的好时机,她们不能放弃。 还好,赌对了。 “多谢,敏敏,姨母长话短说。” “谢姑娘说,情蛊并非不可解,只是还需一段时日。” 说罢,赵姝看向谢微星,只见谢微星点点头:“我找到了南疆的医书,只是文字有些晦涩难懂,不过我已快要读完了,解情蛊的法子就在里面。” “阿姐再等一段时日。” 话到这里,却见谢微星面露难色,她对着两人说道:“只是有一点,娘娘说的,我怕是办不到。” “为何?” 听到这句,没等崔滢说什么,赵姝却有些着急,崔滢目露疑惑,而后听到谢微星解释:“所有避子汤中,都有一味药和情蛊相冲,不管阿姐喝什么,情蛊都会吞噬掉这味药。” “无计可施。” 谢微星深吸一口气,看向崔滢露出一笑:“不过我刚刚给阿姐诊了脉,阿姐体虚,又中过含香珠之毒,想来有孕是极其难的,如今殿下又生死不明,我会尽快研制出情蛊解药。” 这一番话说下来,崔滢也明白了赵姝的意思,她帮她找来星儿解毒,却也担忧她会有了楚烆的孩子后舍不得,跟当初的李瑞良一样。 他们都害怕,这个孩子会让她割舍不下。 “我说完了,贤妃娘娘,我去门口守着。” 谢微星站起身,走远了些。 赵姝看着崔滢,一时竟不知该从何处说起,最终只能将她抱进怀中:“我可怜的敏敏,是姨母不好,都是姨母不好。” “所以我,真的是裴云卿?” 崔滢听着她的话,声音有些沙哑的问出这句话,即便早已有所猜测,甚至几近那个肯定的答案,可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你就是卿卿,更是敏敏,是我赵家和永宁侯府的血脉。” “如今你已知晓你的身份,我就断然不能让你和楚烆再纠缠下去,本来是想杀了楚烆,可谢姑娘说不解情蛊,他死了,你也活不成,没关系,姨母有计划,定然会让你不再受委屈。” 她深吸一口气,松开崔滢,看着她的眼睛,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你的这双眼睛,和你母亲当真很像,你母亲当初可是军中一枝。” 赵姝抬手擦擦眼角的泪,扯开了这个有些沉重的话题。 “姨母,我好像,并非真的对他无意。” “只片刻,只一瞬,我,不想他死。” 崔滢有些愣神,手再次捂住胸口,说出了自己最深的感受,即便再不想承认,可心,不会骗人。 这里唠唠,我很怕大家觉得,楚烆对滢滢做了那么多,滢滢怎么还会喜欢他。 怕大家觉得滢滢是圣母,攻击她。 我站在我设计这个剧情的起点说,楚烆很坏,很偏执,可目的的最开始,是因为两人的互相利用。 直到后来,深陷其中的是楚烆,因为滢滢于他而言,便是此间最明媚的春色。 她懂他,更能看透他,说他无情最有情,她又何尝不是在互相试探中,将自己的心一点点向他倾斜。 楚烆是不好,做了很多错事,下情蛊,害她丢失自我,他对她越好,就是明白她一旦清醒过来,所有的美好都不复存在。 每一次的亲近,对他来说,就是倒数。 他会因为滢滢的话,不再杀人,会因为滢滢想让他少造杀虐而学会去爱人。 在前面几章的设计中,我觉得他这个人物已经在渐渐饱满。 他并非生来就是恶人,他爱她胜过世间所有,他不能失去她,可有些事早已做错,早已没有回头路。 她的动心,只有片刻,他的爱,至死方休。 - 我可能笔力不够,写的不是太好,但还请大家,轻骂,谢谢。 188.第188章 他不信神佛,他信的是她 第188章 他不信神佛,他信的是她 听到崔滢的话,赵姝皱眉,不过没等她开口说话,崔滢便先一步说道:“我不想他死,是因为在危难之中,他护过我许多次,但这不代表我会原谅他。” 她知道自己这样说,也许在旁人看来很是矫情,她一个孤女,能为太子妾都是高抬她,更别提这世道艰难,她离开楚烆又能做什么? 可并没有人说过,女子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路在她脚下,她从一而终的心都是想要一方属于自己的天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而不是被困在这深宫高墙之中,纵使他是真心,可她也不愿意为了他的爱委曲求全。 “敏敏当真是这世上最善良不过的人,和你母亲一样。” 赵姝拍了拍她的手,而后便听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谢微星走过来没多久,就见到晴雪端着汤药,崔滢装作以前的样子,接过汤药喝下去。 不一会儿,赵姝和谢微星离开东宫,外头的风雨更大了,似是要停不下来一般,赵姝让谢微星去了钟粹宫歇息,明日一早再送她回谢府。 此时的东郊水位已经逐渐要与那处高地重合,此时只见几名水利司官员气喘吁吁的跌坐在地上:“成了,成了。” “大人,长河水改道了,不会流进上京城了。” 不多时,便有刚刚跟着这些水利司不顾危险去改河道的百姓回来,这处是唯一的高地,若是再任由长河水蔓延下去,上京城必定不保。 男人胸前插着一根短小的暗器,楚烆咬唇皱眉,伸手将衣裳撕裂开,暗器刺进了他戴着的平安结中,箭头部分若是再深一寸,他便会没命。 那时他握着她的手,两人的指尖缠绕着这只平安结,他说他从不信这些,姑娘却险些要落泪,说他辜负她真心。 只是没想到,这平安结倒真是为他挡住了这致命一击,让他活了下来。 他从树上跃下,落在这一块被冲毁的田地上,只不过落下时,他身形不稳,直接迎面跪下。 他便哄着她做尽了浪荡事,这才换了他戴在脖颈上的平安结。 这平安结是崔滢做的,说是放在佛龛中同佛祖待了许久,日日熏着檀香,定是灵验,会保佑他无病无灾,平平安安。 “只是太子殿下还未找到啊。” 看到那枚平安结,楚烆猛地咳出一口血来:“又是你,救我一命。” 他抬手,将唇边血迹擦拭干净,眼都没眨的拔出这枚暗器,箭头上淬了毒,想杀他的人本就没想让他全身而退。 哪怕他侥幸,没被刺破心脏,他也得死。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众人对视一眼,都叹了口气,不知道这长河水将殿下冲到了哪里,殿下是否还活着。 楚烆的衣裳有些破烂,面色苍白,寒意将他浑身席卷,他还从未在阴雨天中待过这么久,是刺骨的冷,更是驱不散的寒。 东郊下游,一双手自脏污的河水之中伸出,锋利的匕首扎在树身中,有人探出头,借着这道力量,攀上了这棵树。 其实他哪里是信神佛,他信的是她,是她这份心意。 “滢滢。” 楚烆轻声呢喃二字,小心翼翼的弯身将掉落在地上的平安结捡起来,红色的绳结染上泥土脏污,他用还算干净的内里衣袖,将它擦拭干净。 她给的东西,不能脏,哪怕一丁点,也不可以,就如他从不想让她沾染上这尘世间的泥土一般。 要明月高悬,要宝珠生辉,这样,才是他想为她做的。再次吐出一口血,楚烆只感到自己浑身都滚烫了起来,可他不能死,他不能死在这里,情蛊同生,他只知道,若是他死了,崔滢也会有性命之危。 所以楚烆强撑着,步子踉跄起身,扶着这一路的荆棘,向上而去,他要活,她还在等他。 雨水落在他身上,将他浑身的血污晕染开来,旧疾复发,疼痛难忍,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只知道自己,不能死。 日头终于升起的时候,楚烆听着不远处传来成充的声音,他眸光微动,最终倒了下去,由远及近的声音将他包围起来。 他手紧握住那枚平安结抵在自己心口处。 成充看着像是快要死去的楚烆,眼眶渐渐红起来,而后便听到楚烆艰难出声:“不要回宫。” “是,属下带您去别的地方。” 说罢,他和另一名黑甲卫将楚烆扶起来,而后带着他去了庄府在京郊的别院。 走时,他看着地上掉落的暗器,在楚烆提示有毒后,小心用帕子包起来一并带走。 这处别院早已荒废,庄太傅和庄慧皇后接连去世后,陛下又打压了庄家势力,导致庄家剩下的人不得不退回到祖宅。 是以,庄家留下的东西,也渐渐荒废下来。 安置好楚烆,成充又潜入上京城,寻了大夫来,楚烆神志昏沉,但却不敢真的睡过去,他怕他一觉不醒,更怕他见不到崔滢。 那枚平安结始终被他紧握在手中,他不多言语,看着大夫给他把脉,辨认暗器上的毒药。 “这毒,倒是罕见,像是自东夷国而来。” 大夫缓缓说出这句话,而后他抬头看向楚烆:“殿下受此重伤,又身中奇毒,可惜,老朽学艺不精,未能辨认出此毒,不过.” 他的话一顿,成充急匆匆的问道:“不过什么?” “兴许谢大人有法子,听闻谢大人少时四处行医,见多识广,定然知晓。” “老朽虽然辨认不出此毒,可却能闻出药性,若是不解,性命难保。” 听着大夫的话,成充哪里还待得住,马上带着人去请谢老过来,楚烆阖眸躺在床上,脑中思绪纷杂,可握着平安结的手却是不肯松开半分。 五十里外一处镇子上,崔叙坐在客栈的房间中,家丁将伞放到地上,推门而入。 “郎君,上京东郊长河决堤,已经波及到了周遭的镇子,咱们进不去了。” 终于快要赶到上京的崔叙在听到家丁的话后,放下手中茶杯:“长河决堤?” “是,听闻太子殿下都不见了。” 那家丁将自己探查来的消息告诉崔叙,外头雨声噼里啪啦下个不停,崔叙起身走到床边,看着这阴沉的天。 长河决堤,太子失踪,这些事之间,是否真的有什么关联? 这天当真是昏沉的厉害,黑云压迫,风雨欲来。 189.第189章 求不得的是什么 第189章 求不得的是什么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只在晚间的时候停了一下,而后又开始急促倾洒,崔叙坐在椅子上,将上京这边的事情写了一封信送回寒州。 “郎君,外面的雨下的太大了。” 被派出去打探事情的小厮走进来说了一句,崔叙嗯了一声,他顿笔道:“想个办法,将这封信递到太子的别院。” 在来上京的路上,他就已经打探清楚了这些事,听闻太子在上京城中有一处别院,藏着一位美娇娘,日日宠爱,不曾回宫。 想来,那位美娇娘便是滢滢了,而这封信自然也不是给中了情蛊,分辨不出任何事的崔滢,这本就是给楚烆的。 他若是被寻回,别院说不定会回去,但也许不会,只不过是赌一把罢了。 小厮点头应下,伸手接过那封信而后揣进怀中。 崔叙站起身,伸手推开窗子,雨落在窗户上,而后顺着窗子落下,他眸光晦暗不明的看着外头的这场雨。 楚烆的失踪,会是谁动的手呢? 从云州开始,便像是有人布下一场阴谋,将所有的事情紧密缠绕在一起。 淑妃深吸一口气说了一句,她让人将那封诏书烧毁,转身看着门外倾洒下来的雨水,半眯了下眸子,无论是谁,都别想阻止她享尽天下荣华。 被楚烆压了这么多年,也装了这么多年的兄友弟恭,等到事成,他就再也不用忍受这些。 “东夷的毒,无药可解。” 他笑意加深,如何也遮掩不住,走到一旁坐下,伸出手来看着自己拇指上的血玉扳指。 不能彻底掌控的人,自然也不能让他成为别人的助力。 谢老收回手,从药箱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喂给楚烆,床上的人早已昏迷不醒,可却始终留着一丝理智。 “谢大人,殿下他” “是若梦浮生。” 入夜后,成充终于带着谢老来了这庄家别院,在路上,成充就已经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谢老,所以一进来,谢老就直奔楚烆而去。 这江山,是属于他的。 可是他没想到,楚烆会为了救一个孩子,不顾自己的安危,他这样,还真有储君的风范了,比起在云州和官州时的模样,竟是改变了不少。 楚逸点头:“母妃,这下楚烆生死难料,就算他侥幸逃脱,若梦浮生也会让他生不如死,还有瑞王那个蠢货,定然会好好替本王将这东郊大坝塌陷的罪责担下来。” “逸儿,万不可掉以轻心,你别忘了,这暗中还有一股势力,办大事,切忌轻敌自傲。” 楚烆有些艰难的睁开眼,谢老喂他的是可以解百毒的药,但前提是这毒,有药可解。 傍晚时,梁王府邸收到了传信,楚逸看着手中纸条上的一行字,露出一笑:“纪鸿海这投名状,母妃觉得如何?” 淑妃站起身,自竹帘后走出来:“官场沉浮十二载,却始终独善其身,这其中手段,不是你能驾驭得了的,待事成之后,杀了。” 他侧身看向一旁,垂下的竹帘后,正坐着一人,淑妃手握朱砂笔,看着手下这一封仿写的诏书,露出满意一笑:“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不过却不能重用。” 将手搭在他的手上,不多时,谢老心中一惊,竟是此毒? 他听过若梦浮生,也知晓这毒的威力,一旦沾染,药石无医。 心口处的疼痛加剧,他摊开手,掌心中的平安结已经被他的力道握的皱巴巴,那暗器刺断了绳结中的连接,平安结便显得有些破烂。 他不能死,他死了,滢滢怎么办。 “不,不可能,谢老,您再想想办法。”成充噗通一声跪下,晃了晃谢老的腿求他,一向冷静的他在听到此毒无药可解后再也难掩情绪。 “并非无药可解,可殿下,此毒难解,若是熬不过来,也是一死。” 谢老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楚烆,再看他掌心处的平安结,他看着楚烆的手缓缓合拢,将那平安结再次握紧,语气轻飘,似是下一秒就要飘散一样。 “再难,也要试一试。” “成充,你去一趟别院,将孤,孤放在书房暗格中的解药拿来。” 楚烆撑着坐起身,靠在床头,满身伤痛,似寒毒一般,可他浑身却滚烫异常,犹如处在冰火两重天中。 正如他所说的一样,无论如何,他都要试一试,他也从未这般,想要活着。 但倘若这毒当真解不了,那他便解情蛊,给她一条活路,放她平安归去。 成充郑重点头应下,而后谢老又让他去谢府取几味药来。 等成充离开后,他看向楚烆语重心长的说道:“殿下早知有人会在暗处出手,为何不避?” 他不信以楚烆这般警觉的性子,会感知不到杀意。 楚烆阖眸,咳出一口血来:“生平第一次做好人,那孩子抓着孤的衣裳,孤若避开,死的是他。” 也正是因为有那个孩童在怀中,他才不能避开。 身后是滚滚长河水,面前是脆弱的孩童,他又能退到哪里,只能任由自己生生中了这枚暗器。 “殿下,东郊的百姓已经得救,水利司的官员带着他们改了河道,长河水暂时不会流入上京,您可以安心了。” 谢老叹了口气,起身取出针灸包:“我为您施针,暂且先缓和若梦浮生。” “殿下知晓此毒,想来也应知道它会给您带来什么,若是幻境,皆为幻影,守住本心,莫要沉溺。” 若梦浮生,毒如其名,它会激发人内心最深的欲望与念头,越想得到的,越得不到的,求而不得的,都会被激发出来。 以此为幻,黄粱一梦,却不得醒,人只会不停的做着一个又一个的美梦,最终被耗尽精气而亡。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响贪欢。【注1】 流水落春去也,天上人间。 正是因为那是人最想要的,最渴求的,才会不愿意醒来,梦中一生,梦外一瞬。 楚烆没有多说什么,他喉结滚动,吞咽下口中血水,即便不入梦,他也早知,自己求不得的,贪不了的,是什么。 【注1】 出自浪淘沙令·帘外雨潺潺 五代十国·李煜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译文:只有迷梦中忘掉自身是羁旅之客,才能享受片时的欢愉。 流水落春去也,天上人间。 译文:过去像流失的江水凋落的红跟春天一起回去,今昔对比,一是天上一是人间。 190.第190章 若你愿意,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第190章 若你愿意,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银针带着几分寒意,一一刺入他的穴位当中,不多时,楚烆便陷入到昏迷中,谢老在一旁将安神香点燃。 若想要延缓此毒,施针是最有效的,但这必然会让楚烆睡过去,梦中这一遭,他是必须要走的。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白雾聚拢片刻,缓缓消散 楚烆躺在床上,入眼是袅袅而来的烟雾,鼻间萦绕着浓烈的药香,他扇动了下眼睫,忽而感到浑身疼痛不已,犹如粉身碎骨,每一寸都疼到他呼吸不上来。 像是有水滴答滴答的落下,不知怎么竟是落到了他的脸上。 脚步声也在此时由远及近,是熟悉的香气,那是多少个日夜纠缠中,他永远也忘不了的味道。 “滢滢。” 楚烆想要撑起身子,循着来人的脚步声去看她一眼,却只能无力的侧过头,是月牙白的衣裙,腰间坠着那条蝴蝶坠子,她坐下,可他看不清她的脸。 “我要走了。” “天寒霜冻,殿下多注意身子。” 姑娘的语气无波无澜,是那般平静,话落,她抬起手,将腰间的蝴蝶坠子取下放到床头的小几上,楚烆想要唤她的名字,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血染了她满手,将她的衣裳都染上红色,他抬手擦着唇边血迹,再次问她:“我若是死了,你会不会心疼?” 她说过的,他的爱于她而言,是枷锁,是樊笼。 在他满目希冀中,她终于将另一只手伸出,温柔的眉眼间,是他从未见过的情绪,她手中的帕子替他将落下的血一点一点的擦干净。 “你不是她,她不会这么跟我说话。” 她轻声回了他一句。 “若是从一开始,不是利用,你还会对我这般执着吗?” 她手中的帕子也被他的血染红,她的话语是比冬日中的寒冰还要冷,在她要松手之时,只见楚烆猛地睁开眼. 屋子里的安神香已然燃灭,睁眼,是熟悉的顶帐,成充守在一旁,见到他醒过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不知。” “没有用的殿下,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楚烆启唇,拉过她的手,他将头枕在她手上,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问她,这一次,她没再说话,楚烆有些着急,想要再说什么,却猛地咳出一口血来。 他猛地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强撑着自己的身子起来,于满眼白雾之中,驱散朦胧,崔滢的脸渐渐变得清晰,他有几分哽咽,难以咽下。 “你要去哪里?” “你不要我了吗?” “为时已晚,怀微,你知道的,没有这个机会,你时日无多,我也要走了。” 面前的崔滢面色更是平静,她不知她要去哪里,但她不会待在他身边。 “若我,若有机会,滢滢,你愿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在崔滢的话音落下后,楚烆便急急的接上了他想说的话:“若你愿意,三书六礼,明媒正娶,若你,你愿意” 一声呢喃,轻到连成充都没听清楚,而后便见楚烆转过头来:“东宫那边,如何?” 他相信成充做事有分寸,既然来寻他,定然会安排好东宫的一切。 “剩下的黑甲卫都守在东宫,还有晴雪在,不会让夫人受到伤害的。”“对了殿下,属下回别院的时候,收到了一封信,是崔叙送来的。” 将事情告诉楚烆后,成充从怀中掏出崔叙的那封信,有些犹豫要不要给楚烆,殿下如今身中奇毒,这些事,本不应让他费心的。 “拿来吧。” 楚烆身上的银针早已被谢老取下,多亏这几针,倒是让他好受许多。 成充上前扶起他,而后将信递给他,楚烆接过之后拆开信,崔叙的话倒是简洁,言明他可以和他做一桩生意,他在暗,好行事,以此来换崔云良一条生路,哪怕是流放。 他倒是聪明,只字不提崔滢,知道他定然不会放手,所以干脆连说都不说。 而在信中,他已经将这次的事情分析出来,条条件件,倒是和他所想的不差。 “按照这个地址,给他回信,孤,不需要和任何人合作。” 他就是介意,在崔滢的心中,崔叙的地位比他还高。 他要做的事情,何曾要倚靠别人。 成充应下,这时,谢老手中拿着熏药走进来:“殿下还真是尽职尽责,不过,能从若梦浮生中醒来,殿下的意志力倒是比旁人要强。” 他没提刚刚楚烆在睡梦中一声又一声的滢滢,那般刻骨铭心,那样的不舍,也不知他梦到了什么。 听到谢老的话,楚烆垂眸,那平安结不知何时被他松开,红绳几圈缠绕在他指尖,就像是她在若梦浮生中对他说的近乎残忍到要命的话。 缠绕着他的心,片刻也不给喘息。 若她愿意,三书六礼,明媒正娶,他想娶的只有她一人。 可她不愿,她恨他。 “解毒的法子有些复杂,这几日还请殿下莫要乱走,哦,也对,殿下这腿疾,怕是也走不到哪里去。” 谢老上前将熏的药物点燃,顺道伸手指了指楚烆的腿,在脏污的长河水中浸泡许久,这几日又是阴雨绵绵不绝,他的腿疾早就复发。 只不过是因为现在有若梦浮生的毒在前面顶着,让他感知不到腿上的疼痛罢了。 “谢老,这毒,很难调配吗?” 成充看向谢老问了一句,只听他回道:“此毒专供东夷国皇室所有,只不过,乌垒城鬼市也可以买到,并不算太难调配。” “如此说来,这件事,还有东夷国参与?” 成充深吸一口气,大朔还真是从里到外都是殿下的敌人。 “东夷皇室内乱,再加上之前萧凤安查到的事情,不难猜,只是这勾结的人究竟是谁,还需要探查。” 楚烆的手指微动,缓缓说出这句话,他一直都知道大朔中有人和东夷国的人勾结,甚至查到了贤妃的人,但她只参与了婆罗的事情,剩下的便是另一股势力。 不会是瑞王,他做事没这么缜密,那便是楚逸和淑妃了,只是不知道他们在朝中的势力,是否真的如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有没有后手。 “成充。” 楚烆喊了一声,压低声音对着成充吩咐一句,成充笑着点头应下,待他话音落下,外头的雨也开始渐渐转小,雨过天晴,迷雾,也终将会有消散的那一刻。 191.第191章 守着秘密的人,死了嘴巴才最严 第191章 守着秘密的人,死了嘴巴才最严 等启帝收到楚烆依旧生死不明的消息后,他竟然没有感觉到一丝痛快,心中反而像是堵住了一般难受。 “生死不论,都给朕把人寻回来!” 他坐在椅子上,一手搭在凭几上,垂眼看向跪在地上的成充,而后咳嗽一声,成充点头退出去,出紫宸殿的时候还遇到了赵姝。 “见过贤妃娘娘。” 赵姝眼眸中染上担忧问道:“怀微找到了吗?” “回娘娘的话,还没有。” 成充摇摇头,只见赵姝腿一软,险些要摔倒,还好有秋月扶了她一把,她伸手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本宫可怜的孩子,还不快去寻。” “他马上就要过生辰了,无论是生还是死,本宫都要见到人才肯信。” 她哭的快要晕厥,成充应下离开了这里,待赵姝走进紫宸殿,一下跪倒在启帝的脚边:“陛下,您可定要加派人手,一定要寻回怀微啊。” 就这样,萧凤安和应东在此处住下,他们在等,等第二场刺杀,而这一次的刺杀,需要他和应东做一场戏。 萧凤安笑了下:“这里面,可有三股势力,一股,是陛下的。” “嘴里重复一句话,她知道的,只跟殿下说。” 应东话落,便听到婉娘说了这句,萧凤安深深看了她一眼,无所谓,他来,本就不是想听她口中的秘密。 跟在启帝身边这么多年,他早就熟悉启帝身边的人,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握紧手中刀柄,陛下为何也要出手阻止此事? 女子哭的梨带雨,启帝抬手,让柴广福将她扶起来坐到一旁。 “在官州的时候,交过手,只不过另一波人,我不认识。” 听到这话,萧凤安收回弯刀别进腰间,抬步进了屋子里,那里面只有一个妇人,坐在有些破败的椅子上,手中来回缠绕着一根杂草。 他听应东说过,这次来敏州,寻到的婉娘乃是当年庄慧皇后身边大宫女的女儿,同样也最知晓当年之事的缘由。 “刚刚的人,你跟他们交过手?” 她神情看起来有些呆滞,摇头晃脑,似是疯癫,应东对着萧凤安说道:“我们探查到消息的时候,她就这样了,无论谁问,都不说。” 他看向赵姝的眼中,带着些许不同,不过,只顾着哭泣的赵姝没有发现罢了。 待应东将人收拾干净后,走过来说道:“都处理干净了。” 那陛下出手,难道是因为知道婉娘知道的事情,会令他受到威胁? 萧凤安突然觉得,自己像是摸到了那层朦朦胧覆盖在秘密之上的轻纱一般。 此时敏州一处院子中,刀剑交错,从刀身上泛起的寒光映在墙上,萧凤安转动了下手中的刀,用刀柄将面前人顶出去,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一下将他穿心。 应东说完后,看着那边丝毫不受到这场刺杀影响的婉娘,傻子?他可不信,一个人在敏州躲躲藏藏这么多年,还能活下来,就不会是个傻子。 “我会将敏州的事情传信回去,殿下那边也会调查的。” 应东抱着怀中长剑说了一句,那日他和夫人去采药,刺杀他们的人,就是这波人。 他会受到什么威胁,陛下不爱皇后娘娘? 于是两日后,应东传到上京的信件里,只有八个字:真相大白,即将回京。 想杀婉娘的人,定然很是在意婉娘所知道的事情。 无论是不是庄慧皇后真正的死因,都足以令那人忌惮,虽然不清楚他们想要做什么,但这八个字,会让他们再次出手的。入夜,有些静悄悄的院子突然被吹进来一股迷烟,再然后,是泼洒水的声音,萧凤安坐在床边,听着外面那些刻意隐瞒的脚步声,屏住呼吸。 不多时,一把匕首顶开屋子里的锁,再然后,没等黑衣人出手,便被萧凤安刺穿心脏。 应东从另一间房走出来,抬脚踹开刺客,手中拉着婉娘,只见一个火把被扔进来,火势瞬间窜天而起,橙红火海映衬在天边,将漆黑的夜都点明。 两人对视一眼,带着婉娘飞身出了院子。 “我去追,你带着婉娘离开这里,现在看来,她知道的事情,应当便是殿下最想知道的真相了。” 萧凤安看着不远处的黑衣人,对着应东说了一句,费尽心思,他倒要看看,那些人,究竟是谁。 “是皇帝,贤妃,和淑妃呀。” 萧凤安的步子只迈开一下,便见一直以来都不多说一句话的婉娘突然说了一句,她歪着头,突然笑起来,然后拍了拍手:“造了生杀业果的人,死了可是要下地狱的哦。” 此话一出,萧凤安顿下步子,冷声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我,只,跟,殿,下,说~” 婉娘抬起头,一字一顿的说着,往日里被长发遮掩的半边脸露出来,在火光的映衬下,竟是那般可怖,眼珠被挤压变形,那半边脸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融合在一起一般。 她的嘴巴是撕裂的,所以有时候说话,才会让人听不清楚。 应东被她吓了一跳,便见萧凤安眯了下眸子:“你想去上京?” “上京,去上京,去上京咯。” 她的话看似如孩童一般,毫无逻辑可言,回答萧凤安的话,也只回答她想说的,看向萧凤安的眼睛可没有半分痴傻,她分明什么都知道,却守口如瓶。 那个秘密,足以要命,更会颠覆所有,所以她不能说,要说,也只能告诉殿下。 守着秘密的人,死了嘴巴才最严。 再看她那半张脸,萧凤安似乎也有了猜测。 “应东,你带她回上京吧。” “多谢告知。” 对着应东说完,萧凤安想起婉娘刚刚的话,她说了,那三股势力,是陛下,是贤妃,是淑妃。 这三个如今在皇宫之中位高权重的人,竟然都跟庄慧皇后的死有关。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若不是心里有愧,他们又怎会,要杀了婉娘。 “真是没想到,竟然是,只是殿下让我跟您一起去东夷国.” 应东有些为难,来敏州前,他可没想过要带着婉娘一起回上京,因为殿下的命令,也只是保护好婉娘,他带来的黑甲卫,在他们探查清楚后,自然会保护好她的。 “无妨,我应当还需要去取一些证据,你先带婉娘回去,等我拿到证据,乌垒城会面。” 萧凤安没有拒绝应东,毕竟当初答应帮楚烆做这件事,他本就是存了要应东引路的念头。 “好,乌垒城见,萧指挥使。” 应东轻笑一声,又喊出他的官职,他相信,待殿下登基,萧凤安一定会官复原职,如果他还愿意留在朝中的话。 我来啦,更新来啦,咱们五一有加更哦~给俺投票可以嘛宝宝们~ 192.第192章 世间虚妄,不过烈火焚心 第192章 世间虚妄,不过烈火焚心 萧凤安听着应东的话,没有反驳什么,他已经不是什么指挥使了,甚至也没想过再去做指挥使。 他只想等这些事情结束,可以安心的和星儿在一起,和她一起赡养谢老。 她若是喜欢游历山水,他就陪她一起去走遍万里河山,若是喜欢悬壶救世,那他们就开一家医馆,左右都让她来选她喜欢做的事情。 两人在这里分别,应东带着婉娘回上京,而萧凤安则是追上去那些黑衣人,去拿回证据,将来要是有需要,这些都可以作为呈堂供词。 辛未月庚辰日,六月初十,日子进入初伏,上京城中下了数十日的大雨终于在前几日转为小雨,再然后天开始放晴。 一道彩虹挂在如水洗般湛蓝的天边,崔滢自梦魇中抽身,入眼便是一片刺阳。 这是楚烆消失的第十天,她在东宫的日子过的很是平静,除了那次薛太妃亲自带着薛静娴来东宫,被黑甲卫拦下,倒也没什么。 赵姝偶尔会来,但大多数时候,她都处在被情蛊操纵和片刻清醒中。 时而忧心,时而难过,在清醒时,又恨自己不争气,怎么还能对楚烆上心。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殿下虽出身高贵,却过的凄苦,也唯有夫人这般明媚爱意,才可将殿下从地狱之中引渡而来。 手中握着剪刀的崔滢突然对着晴雪说了一句,晴雪点头,起身去拿红绳,这些绳子,还是当初她心血来潮想给楚烆做平安结时留下的。 “晴雪,我想要一些红绳。” 晴雪蹲下身,安抚了崔滢一句,然后扶着她起身去梳妆,再然后陪着她看书,做剪纸,这十日来,几乎都是如此。 “夫人醒了,这几日您有些睡得不安稳,奴婢去太医院给您拿了安神香,您闻着,兴许能好受些。” 其实早在第一次见崔滢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位夫人和旁人不一样。 “怀微还没回来吗?” 不知为何,她的心很慌张,不安,难受,像是有只手,将她的心脏狠狠蹂躏,捏在一起,让她有些喘不过来气。 她的爱从不掩饰,也不藏匿,肆意撒娇,贪嗔爱念便这般真实的可爱。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她是中了情蛊,只觉得这世间原来竟有这般喜爱殿下的姑娘。 而殿下很是纵容她,不,与其说纵容,倒不如说,殿下很是喜欢她如烈阳般,鲜明的爱意。 “殿下就快回来了,夫人放心。” 晴雪将手中的安神香放下,上前扶起崔滢,要不是那日成充来了东宫,将殿下的事情告诉她,她也会担心,殿下是不是回不来,殿下回不来,夫人又要怎么办? 好在,殿下福大命大。 晴雪只看着她十指翻飞,打着繁复的平安结,万福结,祈福结她垂眸,只觉得有些心疼。 崔滢扯了扯晴雪的衣袖问了句,她是清醒的,但每日醒来照常的一句问话,她是必须说的,以免晴雪起疑。 如今殿下虽然脱离了危险,可却依旧危险,成充说,无论如何,殿下都会想办法保住夫人的性命,而她需要做的,就是护好夫人。 她在心里叹口气,将红线给崔滢剪断递给她,夫人的心中,定然也是十分着急的吧。 不知何时,天边压下一片黑墨,将这片湛蓝的天彻底浸染,崔滢趴在小几上,莹白的指尖还勾着未曾做完的如意绳结。一旁的篮子里,放了好多,都是她今天做的,用过午饭后她就没停下,好似只有让自己不停的忙碌起来,才可以填满内心所有的不安。 烛火在灯罩中猛然炸裂,灯芯结灯,实为上上吉兆。 来人推开内殿的门,缓步走到她身边,弯腰将她抱起来。 如意绳结随着这一个起身的动作,在她指尖晃了晃,一瞬散开,就这般不经意的,缠绕在了两人的身上,勾住了他的手指,与她红线相牵。 “楚烆?” 崔滢迷茫的睁开眼,在看清他脸庞后,有些不清醒的喊了他的名字,再然后,她闭眼,攀上他的脖子,带着那根红线,落在他玄色衣裳上。 “怀微,我是做梦了吗?” 她似是醉酒一般,呢喃一句,只听得楚烆轻声回她:“不是梦。” 姑娘猛地睁开眼,身子向后退去,险些跌落在小榻上,带着哽咽的声音,微微颤抖:“不,不是梦?” 楚烆点头,将她重新放到小榻上,他弯腰过去,有些逼人的气势在这一瞬尽数收敛,她被她全然禁锢,两人额头相抵,他重复一句:“不是梦。” 眸光似有万千星辰,映衬着他难以压抑的相思情意。 她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多说一句,只是伸手抱住他的脖颈,将泪洒了他一身。 她是清醒的,那一声楚烆是在失声喊出后,猛然惊醒到他的触感,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因为她不能暴露自己。 可当真的看到他平安站在她面前,惊喜,难过,爱恨交织,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多亏滢滢的平安结,救了孤一命。” “抱歉,让你担忧了。” 楚烆的声音始终温和,轻声安抚着她,在别院这十日,解毒的过程,自然是如谢老所言,生不如死。 若梦浮生每解一次,他便要在幻境中梦到她离开他一次。 谢老说,人内心最渴望的,才能将他们留在幻境当中,可他最渴望的,不可求的,难道不应该是她愿意留在他身边,心甘情愿吗? 直到昨夜的梦,他才明白,为何他不会做这样的梦。 因为他的滢滢,永远不会说爱他,所以虚假的人,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世间虚妄,不过烈火焚心。 火绚烂,不过只是一瞬。 他用尽手段,留下的,是虚假的,更是她不喜欢的她自己。 所以就连在若梦浮生的幻境之中,他看不到的,自然是最真实到,他在无数个辗转反侧,难以安眠的夜里,梦到的她。 “滢滢,孤想,放你走了,你能不能,不恨孤?” 他抬手,落在崔滢的发上,湿热的话语贴着她的耳边,她的心便在此刻,漏掉半拍。 193.第193章 世人求佛,而我求你 第193章 世人求佛,而我求你 她抱着他,不多言语,即便内心早已掀起波澜。 “好了,去床上睡,窗边寒意,会着凉。” 楚烆松开她,伸手将她环绕在自己脖颈上的手拉过来握住,他笑着看她,姑娘也露出一个笑意仰头。 “怀微,你还会走吗?” 看着崔滢露出依赖的神色,楚烆用指腹替她拭去眼角的泪道:“不走了。” 东郊的水灾在水利司官员的努力下,终于有了要退散的趋势,百姓也得到了妥善安排,看似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而去,只不过楚烆知道,这件事,现在才刚刚开始。 值得一提的是,楚逸和楚曜也去了东郊。 他收回思绪,再次将崔滢抱起来,带着她一起躺到床上,唯一不太好的事情,是若梦浮生不好解,到今日的时候,谢老便说,事情有些棘手。 情蛊和若梦浮生似乎短暂的达成了同盟,两种毒纠缠在一起,他一时之间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所以楚烆才回了东宫,他想,要是若梦浮生真的解不了,至少在这段时间,他还可以再和崔滢相见。 可她越是因情蛊所控,说着一句又一句,我爱你的话,他便觉得,他们明明靠的那么近,为什么他却快要握不住她了。 你爱她,你怎么忍心伤害她,又为何要因你一己私欲,让她委曲求全,你明明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楚烆不是因为他要死了才要给她解情蛊,而是在这段时日里想明白了许多事。 ‘是,解情蛊。’ ‘殿下要解情蛊?’ 爱是成全,是尊重,但唯独不能是掠夺,更不应该,充满了算计。 因为离散,早已埋下伏笔,从他想要用情蛊操控她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具备了不被原谅的资格。 崔滢靠在他怀中,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脑子还有些发蒙,他说他要放她走? 姨母说过,她并不清楚当年之事,但是她知道,永宁侯府是绝对不会做通敌卖国的事情,可这道圣旨是启帝所下,根本不给任何人为永宁侯府求情的机会。 不过,就算他要放她走,她如今应当也不能走了,除去情蛊,她更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回想起谢老有些震惊的语气,楚烆弯了下唇。 无人教他爱与恨,所以他从来都以为,只有占有,将人牢牢握在自己掌心,那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心不在也没关系,只要她在,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这难道又是他的什么计谋,是感知到了自己要清醒,是试探? 所以,他想,雀鸟终归是要回到广阔无垠的天上,而不是被囚困在他身边。 他知道,他也明白,是因为什么。 ‘她不应该是被困在深宫中的金丝雀。’ 所以这些事情,定然是有缘由的。 这一次,他愿意,放她走,放她离开。 在先生和裴姨的口中,她的阿爹和阿娘是这世上最好的人,更是肯为百姓抛去一切的,在那个梦境中,阿娘也说过,她不能死了也不清白。 如赵姝所言,启帝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不得不拿赵家和永宁侯府开刀。 所以赵裴两家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都成了启帝向上爬的阶梯。 她还说,楚氏皇族的荣华富贵,是踩着他们的血坐稳的,她咽不下这口气,而她想要的,便是真相,更是清白。姑娘的指尖缓缓向上滑动,落在他心口的位置。 她和他之间隔着这么多事情,她为何,还不能狠下心,将他利用的彻底。 明明知道,如今他会为她做任何事,只要她开口,他成为这全天下指摘的对象又如何。 手指弯起弧度,正要收回就被人握住,楚烆低头,从他袖子中掉出一个破掉的平安结,正巧压在她的衣袖上,崔滢看着那平安结,而后便听到他说。 “没有护好它,孤的错,但也多亏它,救孤一命。” “长河水太过急湍,平生第一次做好事,倒险些搭进去自己的性命。” 他只口不提若梦浮生,没有说那插在他心口的暗器只差一寸就能要了他的性命,更没有告诉她,那河水当真是冰冷刺骨,比起冬日的霜寒还要冷。 而他的腿疾,在阴雨天,疼痛难忍到令人昏厥。 “可孤要是死了,滢滢怎么办,所以当时孤的念头只有一个,那便是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楚烆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明明是生死攸关的事情,可他却开口道歉,他说他没有护好她给的东西,但那只不过是一枚再平常不过的平安结。 崔滢喉咙有些发紧,听着他的话,她竟觉得自己的心有些刺痛。 “怀微。” 她启唇,这声怀微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情绪,她该恨的人,如今却因为弄坏了她给的东西,亲吻着她的发,说着道歉的话。 日月便是黑夜与白昼,是永远不能相互碰撞的存在,那是天地的规则,就像爱与恨,是浓烈到极致的情感,也是最不能相融的存在。 他对她做的事情,是她此生最不愿意,也最难以接受的。 可偏偏,最不该动情的人,先动了心,爱意被无限放大,恨意被逐渐消散。 他们也是最不应当纠缠至深的人。 那么多个不应该,却成了此时在床榻之上,他的温言软语。 “嗯,孤在,滢滢。” “再向你讨个平安结吧,滢滢便是孤的神佛。” 楚烆语气一顿,本想说,若是可以,便护我岁岁平安,可未解的若梦浮生,也不知道能不能让他撑到岁岁平安。 “怀微,求神告佛,要去寺庙。” 崔滢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着和中情蛊时一样的话。 “世人求佛,而我求你。” “但若真的要求佛,那孤便求他们,能够护着孤的滢滢,万事顺遂,岁岁,平安。” 一句话,随着床头玉石碰撞的声音,落在她耳边,他将她视若神明,因为在他心中,他从不信神佛二字。 所以才会在寺庙之中,同她做尽浪荡之事,但也正是这样一个孤寂到可与天地争无边的人,头一遭信这些东西,求的,是她。 楚烆:以前是以前,现在搞纯爱 “因你一己私欲,让她委曲求全。” 这句台词来源是世界之外男主易遇的台词,经过修改哈~标出处了。 194.第194章 啖以甘言,有求则从 第194章 啖以甘言,有求则从 崔滢说不上来这种像是一拳打在上的感觉,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堵得慌,还有些疼。 “怎么又哭了?” “是哪里不舒服吗?” 听到哽咽的声音,楚烆松开抱着她的手,和她拉开些许距离,而后便见泪从她脸庞滑落,滴落在他的衣服上,晕染出一朵水。 在他要起身下去喊晴雪过来时,她拉住他的衣袖,泪眼朦胧的看着他,闷声道:“别走。” 她想说,她倒宁愿,他为自己求些什么,那样,好让她能够继续恨他,永远,都不原谅他。 可他什么都没要,什么都没求,甚至她也知道,他受了伤,那么浓重的药味,她闻得出来。 “就在这里陪你。” 楚烆转过身,重新掀开被子进去,将人抱在怀中,他轻声说了一句,垂眸看着她的发顶,他眸光未明。 她不想扫了崔滢的兴,所以但凡秋月过来,她都会问崔滢一句的。 晴雪端着水盆过来看着崔滢道:“夫人这一觉睡得可好?有殿下在,想来定然是安稳的吧。” “是是是,定然是奴婢一时没想起来,夫人只是前几日睡着的时候,说些梦话,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罢了。” 难道真的是睡得太昏沉? 紫宸殿,楚烆,楚曜,楚逸还有一些大臣坐在一旁,上头坐着启帝,落下一道竹帘将众人隔绝在外。 崔滢抬手摸了摸那支插在发间的簪子,露出一笑,她总觉得昨夜他跟怀微说了什么,怎么全都想不起来了呢? 她揶揄一句,含笑的眼眸中也散去了担忧,崔滢的耳尖逐渐染上一层薄红,她得承认,楚烆身上带着些凉意,抱着跟块寒玉一样,驱散了夏日不少闷热。 “好,去看看。” 也不是她抱的楚烆,明明是他不撒手的。 翌日,等崔滢醒来的时候,楚烆早已去了紫宸殿,长线已经放下去,鱼儿就快要咬钩,他这个垂钓人,自然得出现才是。 天子病容,不宜示人,以免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 晴雪将水盆放下,而后过来帮崔滢将衣服穿好,被情蛊操纵的时候,她不记得清醒时的所有事情,就像是人格分裂一样,沉睡的那个,不会知道任何事。 启帝咳嗽一声,抬眼隔着这道薄薄的竹帘打量着众人,有人面色无波,有人诧异神色,更有人一副虚伪之像,令人作呕。 “贤妃娘娘刚刚让秋月姑姑来请,问娘娘今日还要不要去钟粹宫,说是房里多得了几盆珍贵草呢。” 给崔滢在梳妆台前挽好发,又插上簪子,晴雪说了一句,这段时日来,贤妃娘娘倒是跟夫人走得近,不过每次见面,她都在旁边陪着,夫人也很喜欢贤妃娘娘。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一瞬严肃起来:“才没有。” 他这三个儿子,倒真是随了他们的母亲,那性子,还真是一模一样。 “四弟,你可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本王有多担心你,派了许多人去寻,都寻不到你的踪迹。” 楚逸先开口,面色带着担忧对着楚烆说出了这句话。“救孤的人倒是没见到,刺杀的人还真是一波又一波,你知道?” 男人的话中带着讥讽之意,当真是一丁点的面子都没给楚逸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说了出来,楚逸脸上的神色险些挂不住。 “好了,朕今日将你们留下,不是为了听这些口舌之争的。” “东郊水灾的事情还没进展,便听说纪大人在府中遇到了刺客,可有此事?” 启帝目光转向另一侧的纪鸿海,声音淡淡的问了一句,只见纪鸿海站起身,胳膊上缠绕的伤布都露了出来,他面色有些虚弱的说道:“回陛下的话,确有此事?” “殿下那几日正在排查工部官员,三司会审还未开始,臣的手中便收到了关于那大坝的一些文书,这文书到臣手中还没有两个时辰,臣就险些命丧黄泉。” 纪鸿海说完,步子还有些不稳,一旁的小太监扶了他一把,他还温声给人道谢,那瞧着,当真是十分平易近人好相处的模样。 “卓骏,刺客查到了吗?” 启帝从竹帘中伸出手,示意纪鸿海坐下,而后又问了卓骏,平章政事可是天子身边的近臣,纪鸿海又深得启帝的重用,所以当初报上大理寺后,卓骏更是亲力亲为。 除去那封密信,刺客的身上倒是什么都没有,衣服破烂,像是与人一番缠斗,可待仵作验过尸身之后,却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他既然像浑水摸鱼,那便再添一笔帮帮他。’ 他站出来,对着启帝说道:“回陛下的话,与纪大人所言并无二样,值得一提的是,这刺客所穿的内里,是” 卓骏语气一顿,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启帝半眯了下眼,让他接着说。 “这内里,是紫鹰军所有。” 说完,他不由得看了楚曜一眼,听到这话,楚曜站起来,抬脚踹了卓骏一下:“莫要信口雌黄!” 他什么时候派人去刺杀纪鸿海了,该是他问问纪鸿海,他派去请他的人,为何至今还未寻到才对吧。 可他又不能说,这话说出来,岂不代表他结党营私,意图明显吗? 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 “瑞王。” 启帝的声音自竹帘后传来,楚曜深吸一口气,退到一旁跪下:“父皇,儿臣绝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再者,儿臣与纪大人素来无冤无仇,何故杀他?” “自然是为了遮掩东郊大坝塌陷的事情。” 坐在另一边的一个大臣说了一句,楚曜眼睛猛地睁大,一瞬警醒,原来,原来如此。 他恨恨的转头看了一眼楚烆,而后又看向楚逸,当真是好算计。 这纪鸿海,从一开始,就没想着帮他,假意投诚,又用崔云良来做投名状,虽然没有成功,却在后面略施小计,使他得了一部分民心,这才让他开始逐渐信任他。 他们所图谋的,便是今日! 要他将东郊大坝塌陷的罪名全部担下来,他这才转过来弯,那大坝,本就有问题,从修建最初,他们就已经想到了将这罪名安到他身上了。 啖以甘言,汉语成语,拼音是dàn yi gān yán,意思是用好听的话来引诱人。出自《酌古论·孙权》。 195.第195章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第195章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楚曜的眼神一瞬变得有些凌厉:“如此明显的证据,本王会蠢到傻傻的送上去吗?” 他知道这些人一直都觉得他是个武夫,不够聪明,是,比起自幼有庄太傅教导的楚烆和有母亲为他细细铺路的楚逸,他确实不够。 他才是真正的什么都没有,只能依靠自己。 但这不代表他会蠢到如此地步,留着把柄给人抓吧。 “父皇,儿臣也信皇兄不会留下这般明显的把柄,不如我们彻查一番,还皇兄一个清白。” 楚逸站出来帮楚曜求情,他还真是没想到楚烆能够侥幸逃脱,不过,那又如何,若梦浮生可是无药可解,幸好他听了母妃的话,没有轻敌,万事都留了一手。 待楚曜背下东郊大坝塌陷的大祸,楚烆也因为若梦浮生不治身亡,到那时,父皇只剩下他一个儿子,这江山就是他的了。 启帝眯着眼,靠坐在椅子上,欣赏着下面的一出好戏,这戏台子都给他搭好了,角儿们也粉墨登场,他这个观众要是不叫好,岂不是让人家一个人演的没劲。 “卓骏,就依梁王的意思办吧,彻查。” “殿下,谢老让您每日都去谢府一趟的。” 出了紫宸殿的门,楚曜看着楚逸冷哼一声:“本王还真的谢谢三弟为本王求情了。” “皇兄这是哪里的话,我们可是亲兄弟。” 他掏出干净的帕子将唇边血迹擦拭干净,不然回去,崔滢定然能发现。 但是楚曜觉得,楚烆要是想对付他,根本不用这样,他那样的性子,何时会顾虑思考这么多,虽然他跟楚烆也不对付,但也不得不承认,楚烆要做什么,谁能拦得住他。 楚逸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他长相本就柔美,少了男子的阳刚之气,却多了些阴柔的长相,所以那笑怎么看怎么带着虚伪的意味。 紫宸殿外,霞光满天,似乎自那场大雨过后,这天就变得异常晴朗,楚逸才不会在乎楚曜怎么想的,无论如何,他都已经是此局中人。 楚曜看着他的笑,一甩袖子离开了这里。 只不过他有些纳闷,楚烆怎么中了若梦浮生看起来却像是没事人一样? 难道是那毒下的不够深? 听到启帝的话,卓骏点头应下,随后启帝便说自己乏了要歇息,让众人离开。 楚逸一向跟他不对付,他不可信他出声为他求情,再者,能想到用这事儿来算计他的,不就楚烆和他吗? “知道了,晚些时候再去。” 此时正在回东宫路上的楚烆,忽而顿住步子,而后便见他咳嗽一声,滴滴答答的血落在地上,成充一惊,赶忙上前:“殿下。” “无妨。” 要登皇位,岂能手不染血,就算是手足相残又如何,他不算计他们,他们就该来算计他了。 他从太医院退下来后,就一直在家中潜心钻研医书,只要谢老没说这毒解不了,他就不相信殿下会死。 成充担忧的说了一句,谢老只是说若梦浮生解起来有些棘手,但并未说解不了,再者谢老可是上京城中最厉害的医者。 楚烆这次倒是没有反驳成充的话,毕竟不去解若梦浮生,他也是要把情蛊解掉的。 回到东宫的时候,只见崔滢正在宫中一片空地上忙着什么,姑娘的袖子被攀脖束起来,就连衣裙都被系在一旁,看起来倒是利落不少。 “晴雪,你说这真的能结出桃子?”楚烆走近的时候,崔滢手中握着一把小铲子,晴雪手中拿着水壶浇下去水,带着不确定的回答:“应该可以吧,夫人,您想吃桃子了?” “滢滢。” 在晴雪话音落下后,两人便听到了楚烆的声音,崔滢转过头,而后微微仰起,她的脸上也不知是在哪里蹭上的泥土,一双手也染了不少。 楚烆轻笑一声蹲下身,抬手替她将脸上的泥土擦干净:“想吃桃子了?” “是我觉得这东宫太过空旷了,你种的树一点也不好看。” 崔滢从不避讳说楚烆的不好,不过也只有她敢说,因为旁人都没有说的资格,说出来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桃树确实好看,那滢滢还喜欢什么,孤让他们再种其他的。” 看着面前的脏脏包重新变回白白嫩嫩的雪媚娘,他没忍住的捏了她的脸一下,最近倒是吃胖了些,摸起来也有肉感了。 “就种桃树吧,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等到这些桃树长成,定然十分好看,怀微你说呢?你怎么了?” 崔滢在那说着话,却不听楚烆回答,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只见他眼眸眨了下,而后阖眸,突然倒在地上。 “殿下!” “怀微?” 成充的声音和崔滢的声音重合,落在楚烆耳边,他听着她带着笑意的话,却如坠寒冰之中,头顶是烈阳灿灿,可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不多时,谢老带着谢微星来了东宫,谢老看到躺在床上的楚烆,皱了下眉,谢微星对着崔滢微微点头示意,看她的样子,此时应当是不清醒的,不认识她。 “星儿,随祖父一起进来吧。” 谢老让成充带着人退出去,他则是带着谢微星一起进了内殿,崔滢被晴雪拉着,只感觉自己的心堵得慌。 “晴雪,怀微是生病了吗?” 她从未见过他这样毫无声息,像是死了一样倒在她面前,毫无声息。 “夫人放心,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会安然无事的。” 晴雪安抚了她一句,崔滢点点头,坐到椅子上,不停的绞着手中的袖子,那袖子被她的手搅的皱巴巴,可见她内心的不安和紧张。 里头的谢老在给楚烆把过脉后,叹了口气:“果然如此。” “祖父,殿下这是怎么了?” 谢微星并不知道楚烆中了若梦浮生,只知道这几日,祖父在家中不知道在研制什么,每日都很忙碌,有时候连饭都吃不上。 “是若梦浮生,还记得祖父给你看的那本书吗?” 听到谢老的这句话,谢微星一瞬惊醒,若梦浮生? “若梦浮生可是无解,祖父” 她看了一眼楚烆,再看谢老,他怎么会中了若梦浮生的毒? 196.第196章 贪一世情长,盼来世圆满 第196章 贪一世情长,盼来世圆满 若梦浮生算不上什么烈性的毒药,可却是能用这种软绵绵的力道将人彻底绞死在幻梦之中。 谢微星自然是听过的。 “那情蛊?” 不过在谢微星反应过来后,问的第一句话却是,情蛊怎么办? 楚烆要是死了,情蛊还没解开,阿姐也会活不成的。 “星儿,祖父知道你对殿下有偏见,但你这偏的也太明显了吧。” 谢老有些无奈的说了一句,这孩子,还真是喜怒哀乐明晃晃挂在脸上。 “他本来就对阿姐做了不好的事情。” 谢微星别过去目光,她就是对楚烆有偏见,谁让他对阿姐做的事情,都是阿姐不愿意的呢。 “那你可知,当初殿下知道自己中了若梦浮生后,他想的第一件事,是解情蛊,而若梦浮生和情蛊纠缠在一起,很是难解,稍有不慎,便是性命难保。” 听着谢老的一番劝解,谢微星有些愧疚,怪不得自己的医术总是不精进,原来是因为心不静。 崔滢心情有些复杂,低头遮掩情绪,半个时辰后,谢老和谢微星从内殿走出来,只见谢老额上布满一层薄汗,看起来是十分棘手的,谢微星搀扶着他。 谢老起身从一旁的药箱中拿起银针:“再者,就算殿下做了许多错事,身为医者,难道你就不救了?” 人心难平,自然会有爱憎分明,但这并不代表,你不平的人,你不去救,若是天底下所有大夫救死扶伤的标准尽然都是依照自己的喜好,只怕有许多人,都活不了了。 “我知道了祖父。” “你也知道殿下的身世,无人教他爱与恨,他学会最多的,只有杀人,所有人都说他暴虐成性,可他有杀过一个无辜的人吗?” 只不过要解情蛊,便如同在烈火焚心中经历一遭,难得不是能不能解情蛊,而是能不能熬得过这个过程。 “祖父虽然不知道殿下和崔姑娘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从你口中也听到过,殿下对崔姑娘做了许多过分的事情,只是情爱之事,旁人无法插手。” 情蛊本就是违背天理的存在,所以这解的法子自然不会是什么毫发无伤的法子。 但有一点,若是母蛊的一方服下解蛊的药,他承担的痛楚,是比拥有子蛊的人的十倍。 里头说话的声音渐渐变小,坐在外面的崔滢刚清醒过来就听完了谢老和谢微星的对话,他中了毒,这毒还很难解,可他在知道这毒有可能要命之后,想的却是先解情蛊。 而楚烆便是拥有母蛊的一方,他是下蛊的人。 “谢老,殿下如何了?” 她听谢微星说过,所有人都说情蛊无药可解,但事实上,在南疆还未覆灭之前,这情蛊确实有解药。 “你年龄尚小,难免如此,来吧,祖父教你如何解若梦浮生。” 成充几步上去问了一句,谢老露出一笑微微点头:“无大碍了,这段时日,星儿每日会进宫为殿下施针排毒。” 刚刚在里面,他已经将解若梦浮生的法子教给了谢微星,在别院那几日,其实若梦浮生已经解了大半,就是进度缓慢,这才导致若梦浮生和情蛊纠缠在一起。 后面施针再加上他的药,应当不会再出问题了。“好,有劳您了。” 成充松了一口气,而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看着谢微星道:“谢姑娘,这是萧指挥使给您的。” 应东要回上京,早在两日前就已经传了信回来,他本想今日殿下去谢府的时候,将这封信一并交给谢微星,谁曾想,倒是在宫中先遇到了。 谢微星眼眸微微睁大,难掩心中开心,她接过信收起来,跟着谢老一起离开,走时看着坐在那垂眸不语的崔滢,那瞬开心又转为了担心。 等他们二人离开后,崔滢起身走进内殿,晴雪和成充便留在了外殿,还将门给二人带上。 屋内有一股药香,是谢老带来的药,那药味道初初闻到的时候,是极其难闻的,刺鼻的很,只是多闻两口却能闻到些甘甜,像是盛开之时那一瞬的芳香一般。 楚烆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他的脖颈之中挂着昨夜从崔滢这边讨来的平安结,为了施针方便,谢老解开了他的衣裳。 崔滢缓步走过去,在床边的矮凳上坐下,目光看着他。 他安静下来的时候,少去了许多凌厉气势,但这段时日,自从他们回到上京之后,楚烆似乎也很少发脾气了。 她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他真的在一点点去做到。 去做一个好人,收起暴戾难掩的自己,学会,如何去爱人。 崔滢探出身子,手不自觉的落在他的脸上,而后便是他心口的位置,那里的伤疤还未痊愈,就这般明晃晃的刺在他心口的位置,只差一寸,就能要了他的命。 “不疼。” 在她即将收回手的时候,男人缓缓睁开眼握住她的手:“已经结痂了,不疼的。” 他露出一笑,神态疲惫,崔滢视线转向他,只听得楚烆继续说道:“滢滢,孤做了个梦。” “什么梦?” 崔滢咽下旁的话,露出个清浅的笑看他。 “孤在梦里梦到你要走了,孤问你,要去哪里,你说哪里都好,只要不在孤的身边。” 楚烆握着崔滢手的力道加深,他语气一顿,随后缓缓散开力道:“孤还问你,若是你愿意,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孤想娶你,你愿不愿意做孤唯一的妻子。” “可如今看来,放手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眼中有太多崔滢看不懂的情绪,他明明知道如今中了情蛊的她根本听不懂他的这些话,却还要说出来。 就好似,他早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同,故意说给她听的一样。 崔滢心不断下沉,却起身坐到床边,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脸上,缓缓说道:“我等怀微娶我。” 他的手指舒展开来,一掌便捧住了她的脸。 要是他真的死了,她的心中会不会记挂自己许久,无论是爱,还是恨。 他贪的是一世情长,可若是真的求不得,能不能期盼,来世圆满? 真可笑,从前他是最不怕死的人,可人这心中一旦有了牵挂,就连死,想都不敢想。 197.第197章 落子无悔,棋如珍珑 第197章 落子无悔,棋如珍珑 楚烆的眸光是那般温柔,看着崔滢像是在看自己此生最爱,也最不能割舍的一份情。 将人揽进怀中,贪恋着即将分别前的最后一瞬欢愉。 同崔滢说了许久话,看着她靠在自己身上想睡又不敢睡的模样,楚烆只觉得她连困倦的样子都可爱到让他爱不释手。 日头渐渐落下,夜幕悄然降临,哄睡了崔滢,给她盖上被子,楚烆这才起身。 他要去大理寺一趟。 纪鸿海不是不知道卓骏和他有关联,却偏偏在当日报大理寺的时候,选择让卓骏来,这不就是想借着这刺客的身份,跟他说些什么吗。 是引蛇出洞,还是有其他的阴谋,他都要走这一趟的。 楚烆起身穿戴好衣裳走出去,外头守着的成充和晴雪见到他,微微俯身行礼:“见过殿下。” “走吧。” 他以手抵唇,想着这些事情,他总觉得,若是单单让他接受了刺杀的案子,好似无伤大雅,这纪鸿海,定然还有其他的目的。 楚烆绕着这刺客走了一圈,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殿下。” 卓骏边走边说,不一会儿,两人就到了牢狱,他早就派人将验尸的仵作和那刺客的尸身带了出来。 楚烆开门见山的说了一句,卓骏点头,引着他向牢狱的方向走去。 真不愧是能在这官场沉浮十几载,还深得启帝的心,墙头墙尾都不放过的算计。 “不对,殿下,大理寺每日的值班记录,是要交由到参政府的,纪鸿海早就知道,那日,只会有臣和工大人在!” “纪鸿海指明要你去的?” 楚烆上前,用剑挑开了尸身上的白布,刺客的尸身因为用了法子保存,是以并没有腐烂的太过,只不过前几日一直在下雨,潮湿的环境,倒是散发出了难闻的气味。 他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特意选在了这入夜的时候出去,就是为了遮掩行踪。 卓骏忽而回过来味,他还以为,自己这番接替,是不动声色,原来早就是纪鸿海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了。 “仵作验过了尸,刀口对不上,应当是后来补的,所以心口的位置才会一大一小,致命的死因也不是那道贯穿伤。” “合作?” 大理寺在临安不算繁华的街道,里头点着灯,还有官员正在处理挤压的卷宗,成充上前敲了敲门,便有人打开了门。 卓骏皱了下眉,再然后眼眸睁大道:“他这是,自保?” 听着楚烆的问话,卓骏摇头:“倒也不是,当日来报大理寺的时候,只有臣和工大人在,工夫人刚有身孕,是以臣便以莫要沾染命案为由,主动提出.” “合作。” “嗯,尸首在哪里?” “不是自保,而是双押。” 成充笑着开口:“上京有家叫称心如意的赌坊,这赌坊有个不一样的玩法,就叫双押,所谓双押,便是在这赌局中下两注,哪怕你最后押错一注,损失也不会少。” “有人双押,一夜暴富,有人嘛,自然是倒霉透顶,倾家荡产,亦或者,一正一负,赔本不了太多。”听完成充的解释,卓骏也明白了过来。 这纪鸿海,当真是老狐狸。 他知道,当日在大理寺的,除了他就是工大人,而他是楚烆的人,在听到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刺客的事情,定然会好奇前往。 再加上,他也知道,工夫人有孕在身,工大人已经暂且申请不再参与这些命案,所以前往纪府的,只会是他。 纪鸿海要是真的不想让他知道这刺客真正的死因,定然不会留下这么多的漏洞。 不一致的伤口,紫鹰军的内里,还有那封,密信,桩桩件件都在指向瑞王。 就像是在引着他们不得不将目标对上瑞王。 而他确实只能按照现有的证据,告诉陛下,确实和瑞王有关系。 但他同样也在用这样的东西告诉他,告诉殿下,他的上家是谁,他也愿意和最有利的那个合作,只要他没有明着来,将来无论是谁登上那个位置。 他都不会损失太多。 “当真是好算计。” 卓骏呸了一声,而后抬眼看向楚烆,楚烆的面色很是平静,应当是早就想到了这一层,包括他递过去的密信。 “那殿下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将计就计,下棋讲究一个落子无悔,这棋才能如珍珑般巧妙。” 楚烆收回手,白布再次被盖上:“把这尸首给楚曜送回去,丢了人,瑞王可是很着急。” 他眸光微动,露出个嘲讽的笑意。 朝堂之上瞬息万变,争个你死我活的是常事,但他是绝不允许楚逸掀起的这一场腥风血雨,是为一己私欲,害苦了百姓。 东郊大坝塌陷,尸身漂浮数十里,而这一切,就是因为楚逸。 将岗岩石换成水泥草,为的就是省下成本,至于这省下的钱是为何,无非招兵买马,若是一计不成,还有后路。 当晚,楚曜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就听到一声惊呼的声音,随后整座王府顿时亮起了灯,楚曜身上披着衣服走到发出声音的地方。 只见那里躺着一具正在腐烂的尸体,还有一封密信。 “殿下,您看。” 府中侍卫将那封密信拿起来递给楚曜,楚曜皱着眉头拆开信件,看完这封信,他顿时大怒:“该死的纪鸿海!” “这尸体是怎么出现的?” 他将信在手中揉皱,而后问了一句,侍卫回他:“属下不知,等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已经在了。” 话音落下,便见楚曜抬脚踹过去“蠢货,家里进了人你都不知道。” 自从边境安稳,他不打仗之后,身边跟着的人也松懈不少,这尸体不管是被人带进来,还是丢进来,都得是有人故意为之吧,难不成还能是这尸体自己进来的? “去给太子递拜帖,本王要见太子。” 楚曜闭眼深吸一口气,眼下这局势,他能联盟的,只有楚烆,他如今对那个位置也没了什么太大的欲望,只求自己能从东郊大坝塌陷这件事中脱身。 要是真的查出来是他,那可是要被腰斩的罪责。 尸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是我自己爬进来的哟 198.第198章 净水染裙,酸梅汤甜 第198章 净水染裙,酸梅汤甜 楚烆料定了楚曜定然会给他递拜帖,只不过没想到他倒是这么着急。 “殿下,这是今日的第三封了。” 成充手中拿着那三封拜帖过来,楚烆正陪着崔滢在一旁做插,这季节,开的正好,他让人去外面的府邸里采摘了不少过来。 再加上东郊大坝的事情如今在水利局还有常平司的通力协作下,渐渐变好,他偶尔也会去看一下。 只是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名声在民间竟然一下变好了,去安抚灾民的地方,还有孩子主动要他抱。 那样小小的孩子,小心翼翼的掰开自己手里仅有的吃食喂给他,不由得让他想起了当初崔滢假孕时,自己对孩子那颗期待的心。 以前他总觉得,自己活在这世上,孤苦无依,但也没什么,反正他也不需要那种多余的情感。 可后来才明白,为何世人明知情之一字只杀有情人,却甘之如饴。 那是因为,那种温暖令他感觉到自己像是活了过来一样,是不同的,是让人想不择手段留下的东西。 “怀微,你插错了,树兰插这里不好看。” 这一株是崔滢亲手所种,所以,他便让其余的桃树都种在了这株桃树的后面,巧的是,桃树正对他的书房窗子,一转头就能看到。 到了书房后,他脸上笑意落下,靠坐在椅子上,成充便从怀中掏出了另一封信。 两日前递回来的信,算算日子,最多三日也能进京了。 他咳嗽一声,转头看向书房外那株幼苗桃树。 那些人在知道应东要带着婉娘来上京,刺杀就从未停止过,这也让他们更加坚信,在婉娘的身上,定然有着当年的真相。 越是想遮掩什么,就越瞒不住什么。 这一片桃林,是留给他的。 “还是崔叙的,他进上京了。” “你亲自去接应,去府邸等孤,孤回去。” 她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待来年桃树长成,这一片桃林在四月桃纷飞时,定然很是好看。 “那就让他拿出点本事给孤看看。” 她半跪在小榻上,手撑在桌子上,越过瓷瓶中开满的,将一吻落在他唇边,楚烆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带着成充去了书房。 崔滢笑着点头,而后开口:“怀微有事要忙?我在这里等你。” 他伸手抵在眉心处说了一句,成充上前将信收起来道:“属下知道了。” 楚烆深吸一口气,只要婉娘来到上京,待他知晓了当年的事情,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 姑娘的声音唤回楚烆的思绪,他回过神,将那树兰拿起来询问她:“放这里?” “应东马上就能回来了吧。” 崔滢很是在乎这株桃树,每日浇水施肥从不间断。 “是,只不过身后跟了许多尾巴。” 他也很想看这一片桃林,只是兴许,那时候,她已经过上她想要的生活了吧。 将信放到桌子上,楚烆抬眼看了下,不用看也知道崔叙写的什么,上次他说过不需要,看来他还没死心。 “殿下,后日,也是您的生辰。” 成充心中叹了口气,说出这句话,后日是皇后娘娘的大祭,但同样,也是殿下生辰,只不过往年,殿下从未过过而已。 “照常就行。”楚烆从未过过生辰,在他的印象里,这对他而言,实在算不得是一个什么好日子。 久而久之也就觉得,不过也没什么,左右都是要在佛堂跪一整日的,只不过等他收回视线的时候,却发现了书房门口的紫色裙摆。 那是崔滢今日穿的衣裳。 “滢滢?” 他启唇唤了一声,就见崔滢手中拎着一个食盒走进来,她还有些不好意思,以为是自己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下去吧。” 对着成充说了一句,成充退出去,将门合上,姑娘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过来,食盒放在书桌上,她歪了下头看他:“晴雪说小厨房做了酸梅汤解暑。” 食盒被打开,露出里头拿冰镇着的汤盅。 “怀微陪我喝好不好?” 明明是想他喝,偏偏要用这般软乎乎的语气说着陪她,她总是知道,他拒绝不了她这样的语气。 伸手将人捞进怀中,一手揽着她的腰,头便自然而然的枕在了她胸前,崔滢的脸顿时有些红,青天白日的,干嘛呢。 “怀微.” 崔滢推了推他,没推动,楚烆有些疲惫的声音说道:“有些累,孤可以在这里靠一会儿吗?” 一句询问的话,偏偏他都已经做了,她也推不开他,只能任由他肆意妄为了。 “那我给怀微盛一碗酸梅汤吧。” 崔滢伸手盛出来一碗酸梅汤,刚要递到他唇边,便见他抬起了头,撞了下她的手,那一碗酸梅汤,尽数洒了她满身。 暗紫色的酸梅汤将她浅紫色的衣裙晕染出一片别样的水,清甜微酸的气味一瞬散开,他垂眸,看着那朵水,眸光有些幽深:“都湿了。” 崔滢也愣住,赶忙将扣在自己身上碗拿起来放到桌子上:“我去换一身衣裳。” 有不少酸梅汤落到了她的手指上,倒有些黏腻的感觉。 只不过这话才落下,便被人掐着腰身抱起来,楚烆将她放在桌子上,压着他那昂贵的城阳金宣纸,她的视线陡然被拔高,只能垂眸看他,不解的问:“怀微?” “无妨,这衣裙染了别的颜色,孤为滢滢做一件独一无二的衣裙可好?” 他的手顺着她的腰身缓缓下移,一手勾过来支朱砂御笔,那是他平常用来批阅折子用的,但凡是国之大事,都经过此笔。 只不过这时,那上头重新染了红,顺着她衣裙上晕染开来的水,被描绘出轮廓,另一只手也不安分,不知在何时,竟然探了进去。 修长的手指,如玉凉的触感,指盖是裁剪好的弧度,不会伤了她,楚烆就坐在椅子上,唯有身子向前微微探着。 “滢滢是喜欢梅,桃,还是兰?” “怎么哭了?” 他轻笑一声,笔杆碰到了她身上的蝴蝶坠子,带动着那铃铛都有些响动,暧昧的水声随着他的描绘在这有些寂静的房中响起。 浅浅的折磨,耐人的很,崔滢握住他的手腕,摇摇头求他:“别。” 这可是他的书房,有些时候,他都要在这里会见大臣的,在这里做这种事情,算怎么回事? “嘘,净水都浸湿你的衣裙了,脏了,可就不好看了。” 咳咳,内个你们,注意点啊 199.第199章 风月不知,情如空梦 第199章 风月不知,情如空梦 崔滢的手心之中沾染了些许酸梅汤汁,握着楚烆手腕的时候,黏腻的触感倒有些别样的感觉,她眼眸中有几滴泪落下,欢愉令她身子都有些轻颤。 他看着她这般像是娇被彻底揉开的可怜样,眸光更加幽暗,喉结滚动一下,便只听到衣物摩挲的声音和椅子向后的滑动声。 楚烆站起身,手中的朱砂御笔落在她裙子上,他抽出手,指尖连带着几分如皎月般明亮的莹润,滴落在她身前,镇尺被他移动换了个位置压住她的衣袖。 而后他弯腰过去,钳制住她的双手,抬腿抵住她,以防她滑落下去:“看哪儿呢?滢滢。” 姑娘别过头,脸上泛起薄红,窗外是徐徐清风,枝繁叶茂的古树沙沙作响,崔滢咬唇,眼眸一瞬清明,早不醒,晚不醒,偏偏让她在这时候清醒过来。 身体上是极致的触感与欢乐,似乎要将心中的几分不愿和抗拒也遮掩住。 她向上抬手,却碰到了他桌子上的棋篓,黑白的棋子落了她一手,哗啦啦的坠落在地上发出响声,只听得楚烆轻笑一声,了然的揶揄道:“原来滢滢喜欢,听响声儿?” 崔滢眼眸一瞬睁大,她什么时候说话了? 只不过没等她张口,便有吻落在她唇上,浅尝辄止,慢慢的磨着她。 “怎么不继续装了?” “你爱上了孤?动心了?” 滚烫抵住她,楚烆的手不知何时同她十指紧扣,隔着那黑白棋子儿,硌得慌,也有些疼,却忘不了这种感觉。 听到这里,楚烆还有些想笑,这就是有一点,但不多吗? 那窗子明明是方形,却在她眸中只剩下一层薄雾,这浪层翻啊翻,她一时气不过,张嘴咬了他一下。 楚烆闷哼一声,报复的咬了下她的耳朵,骤然加剧的动作,让她口中的话渐渐破碎,她都没来得及反驳他,就被他翻了身。 所以这几日,他也在试探她。 他扣住她的下巴,微微抬起,同她视线一致,看向不远处的屏风。 嫣红的唇脂印在城阳金宣纸上,楚烆握住她的手扣在那方砚台中,崔滢的指尖便染上了那漆黑的墨。 这一日,她眼前只能听到外头枝叶混着他的声音,撩惹起一片又一片,难以抑制下的嘤咛和哀求。 所以这情蛊,才会一时清醒,一时被控。 是什么时候发现她的异样呢? 自言自语的回答显然让楚烆很是开心。 大概就是在那句脱口而出的楚烆出现时,他就听出来了,那一瞬的恨意尽管收敛的很快,可他却察觉到了。 “不装了?” 有时候她确实是在伪装,可有的时候,却跟最先开始一样,这让楚烆也有些看不透,后来问了谢老才知道,她确实对他有情,只不过不多。 男人的衣裳倒是穿的整齐,唯有一处,撩起半边,崔滢的后背上还有他落下的咬痕,他靠近她耳朵,再次出声:“孤可没给滢滢解蛊。” 楚烆的面上始终带着笑意,看着她手指弯曲,半根手指都探进了墨水中,幸而这墨,可是千金难求,闻来倒是没有异样的味道,反而有着淡淡的松香。 不过他还是很开心,原来她对他,并非无意。 姑娘手中握着的棋子儿随着她另一只舒展开来的手终于落到地上,她喘气道:“楚烆!你早就知道了!” 她在这跟他演戏,还以为自己骗过了他,他倒好,看着自己这番拙劣的演技,心里指不定怎么笑她呢。“是,我很开心,你也对我,动了心。” 楚烆的轻吻落在她的后背上,而后启唇,咬住了她戴着的宝石璎珞,胸前宝石被他带起,他伸手蒙住了她的眼没再言语只余下动作。 他说过的话,她应当全都听到了,不过也无妨,他说过会放她走,定然会放她走的。 “真舍不得,也不知道孤死后,滢滢会不会为孤守节。” 口中含着宝石,说话便有些不清楚,牙齿碰撞上宝石,他也没舍得放过她,崔滢有千百句要骂的话,最终也只能尽数咽下,直到眼皮都抬不起来。 窗外皎月早已高高挂起,一场情事终止后,他细细的给她擦拭干净指尖,把人抱在怀中去了书房的床上。 看着额发贴在她的脸上,楚烆的心却有些堵得慌。 “就知道,这只是一场梦。” 短暂的,绚丽的,旖旎的,暧昧的,无论如何也要醒来的梦。 风月不知,情如空梦。 倘若你想要的,想做的,都与我无关,那我便舍弃所有,我的不甘,我的不满,来成全你。 他握住崔滢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轻轻蹭了下,眸光是那般缱绻不舍。 楚烆知道,兴许第二日,她再醒来的时候,会什么都不记得,依旧怀微怀微的说着爱他,那便当他这场梦,还未彻底消散吧。 给她盖好被子,他起身离开了这里。 戌时末,楚曜如愿见到了楚烆,东宫偏殿内,只燃着几盏灯,视线便稍显得昏沉,楚曜坐在楚烆对面,不知该如何说。 但看楚烆面色沉静,手中端着一杯茶,姿态倒是惬意。 “四弟,不,太子殿下。” 楚曜咬重了这四个字,喊了他太子殿下,男人抬了抬眼皮,看着他:“瑞王殿下,深夜造访,有何要事?” 男人悠悠饮下一口茶,明知故问。 “太子殿下,那尸身,是你做的吧。” “如今,本王也可以表明本王的态度,皇位,本王绝对不再觊觎。” 楚曜说了两句话也没听到楚烆的回答,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看着楚烆的目光,带着复杂的情感。 而后,在这满屋子人的目光中,他双腿跪下,从怀中掏出一枚将军令递上。 “愿以紫鹰军,换本王与这些将士的性命。” 楚曜低着头,心情沉重,他当然知道外界是怎么传他,脾气暴躁,和楚烆比起来不相上下,要么就说他五大三粗,不懂朝堂争斗。 可俗话说得好,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那个位置,谁不想坐。 但如今,他算是看明白了,比起楚逸,他宁可是楚烆登上那个位置,至少他不会对他的紫鹰军做什么。 楚逸那个阴险小人,要是他上位了,自己哪里还有活路。 想给大家爆更,举个手手我看看多少人! 200.第200章 头上花枝,岁岁年年 第200章 头上枝,岁岁年年 楚曜虽然不甘心,但也确实无计可施。 被人算计的这么死,要么他能找到破局之法,彻底脱身,要么,就是跟楚烆合作,换取自己和紫鹰军全体将士的性命。 “本王知道,之前在官州,算计了你,这件事,本王认。” “但如今,本王只想活着,东郊大坝塌陷的事情一旦坐实,可是要被腰斩的罪责。” 楚曜抬起头看向楚烆,他始终没有去接楚曜手中的将军令,似乎不屑于这点势力。 “那就辛苦瑞王殿下,将计就计了。” 楚烆将手中茶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成充便上前将那枚将军令收起来,楚曜起身,有些不解的问:“将计就计?” “楚逸想要的,就是你给他背下东郊大坝塌陷的罪责,到时候,抄家得来的银子便可以当做你贪墨公款的证据,以此来遮掩他在这中间得到的银钱。” “只不过,他千算万算,倒是忘了算计人心。” 她是他的软肋,也是他难以割舍的存在,都知道他宠爱她,所以不解决掉所有的威胁,他怎么会安心送她离开。 崔滢闭着眼,喊了他一句,身后人环着她的动作一顿,而后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崔滢。” “楚烆。” 他对着身边的侍卫吩咐了一句,上京就快要乱起来,他不能再将妻儿留在这里。 风忽而吹来,将那几盏灯烛吹起,跳跃的烛光映衬着他此时的模样,当真是如外界所说的一样,是个地狱来的恶鬼。 崔滢缓缓睁开眼说出了这句话,楚烆嗯了一声:“等孤解决了这些事情,情蛊解开,自然不会食言。” “你说过,你会放我走。” 他也换了称呼,却未曾松开她。 “是不是,去哪里都好?” 说罢,他拱手告退,离开了东宫。 还有,他莫不是属狗的?怎么连大腿,那儿也要咬? 本想着今天跟他生气,让他哄哄她,结果他倒好,一整日的不见人,好似在躲着她一样。 不过,入夜之后,男人的身上带着几分酒气走来,将她揽入怀中,崔滢动了下,他的头便枕在她身上:“子时了,滢滢。” “差人将王妃送回到岳丈那里,还有小世子和小郡主。” 男人冷呵一声,眸光随着这幽暗的灯一并压下:“既然要做,自然要斩草除根,让他永世不得翻身,你说呢,大哥?” 楚烆说的没错,既然要做,自然要斩草除根,要楚逸永世不得翻身,不然最后死的就会是他们。 “再骗骗我吧,就说你过往所言皆是真,爱我是真,骗我是假,你知道的,我都会信。” 他启唇,又问一句,这次崔滢没有回他,楚烆垂眸,手上移,将手指放在她唇边摩挲了下。 被情蛊所操纵的崔滢不知道,可在午时清醒过来的崔滢却知道。 崔滢再醒来的时候,确实不记得昨日的事情,但和楚烆那一场情事,她还是记得很清楚,当真是,羞耻死了,那可是书房。 楚曜点头:“本王知道了。” “梁王虎视眈眈,你此时走,若是出事,便能要了孤的命。” 她的喜欢,就连那么一点点,他都开心,可却知道,她永远不会为他留下。 “楚烆,你我之间隔着什么,你不是不懂。” 崔滢伸手打落他的手指,从前是他对她做的事,下情蛊,强取豪夺下的压迫,令她喘不过来气,绝望到想死。如今,她查明当年之事的真相,定然也不会放过启帝,他们中间隔着那么多的不应该,又怎么会在一起。 “嘘,你听,外面的声音。” 男人再次抬手,指尖压上她的唇,止住了她的话。 一瞬静谧下的空间中,只有外头蝉鸣阵阵,偶有清风刮起枝叶,再有落入水,波纹涟漪层层荡开,撞击在石桥上的声音。 宫灯在屋檐下燃着不甚明亮的光,他闭着眼,悠悠说道:“你说,落子是无悔,还是有悔?” “什么?”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崔滢皱了下眉,楚烆像是感应到了一样,指尖上移,替她将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 “我后悔了。” “崔滢。”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叹息,轻到崔滢险些没听清楚,他说他后悔了,所以问她,棋局之上,落子可有悔过的机会。 “今日是我的生辰,去东郊看灾民的时候,他们说,生辰合该吃一碗长寿面,可我从小到大,都未曾吃过,不知其滋味。” “想来等此间事了,你离开上京,也不会有人再给我做阳春面吃了。” 楚烆低头,在她脖颈中蹭了蹭,那碗阳春面,是在回上京的途中,她给他做过的,当时他还说,味道一般,如今倒是惦念起来了。 湿热的气息带着撩人的痒意一下一下洒在她脖颈处,直到将她那片肌肤都烫出一片薄红来,而后崔滢便听到他贴着她的耳朵,似是撒娇一般的说。 “别人都有的,我也想要,长寿面,好不好?” 今夜的楚烆,格外的粘人,就连撒娇的分寸都把握的那般好,即便背对着,看不清他的神色,崔滢仿佛都能想象到他如今的表情。 “我不.” 崔滢拒绝的话刚起,他就将一吻落在她的肩膀上,撒娇中还带着讨好的意味,没给她再说话的机会,就抱起她,给她穿上了衣服。 最后,她站在小厨房中,看着在一旁兴致勃勃烧柴火的楚烆,怎么都没想明白,自己大半夜不睡觉,为什么会被拉过来给他做长寿面。 看这架势,今天他要是不吃上这碗面,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打着哈欠,揉面,做清汤,半个时辰后,一碗长寿面便被摆到了楚烆面前,男人的脸上还挂着黑灰,却依然难掩那副好姿容。 “吃吧。” 再次张嘴打了个哈欠,崔滢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比起他脸上的黑灰,她也没好到哪里去,面粉沾了她的脸,可瑕不掩瑜,即便这样,在这盏烛火下,映衬的她却有种别样的美。 楚烆拿起筷子,低头送进去一口面,撑着头的崔滢闭着眼,困倦的说道:“长寿面不能咬断,不,不吉利,我也没做过,凑合吃吧。” 她困得都有些语无伦次,楚烆刚刚还有些沾染了酒气不甚清明的双眼此时倒是看的清,他轻轻嗯了一声,依照她的意思,没有咬断一口,吃完了这碗长寿面。 这是他生来,过的第一个生辰,吃的第一碗长寿面,还是他所爱之人给他做的。 有皎月洒落霜华,为她披上一层银白的衣裳,她嘴里呢喃一句,他听得清,她说。 “生辰安康。” “嗯,生辰安康,滢滢,愿你朱颜长似,头上枝,岁岁年年。” 将最后一口汤也喝完,楚烆眸光温柔的看着她,而从未睡着的崔滢,却将他这句祝福听了下去,明明是他的生辰,可他祝福的,是她。 哥,你有点深情了,我都有点磕你俩了 “朱颜长似,头上枝,岁岁年年。”这句话出自宋代葛胜仲的《诉衷情(友人生日)》清明寒食景暄妍。祝福人容颜不老的词句。红润美好的容颜长长久久,都像您头上的枝一般,每年每岁都这么美好。 201.第201章 不如求他,有求必应 第201章 不如求他,有求必应 崔滢心中五味杂陈。 初遇楚烆,算计因她而起,她不甘心只做崔云良手中的棋子,更不想用这幅皮囊来换取一个生存的机会。 所以她将目标对准了楚烆。 世人都说太子殿下无心无情,想来若是能够和他做交易,自己定然可以安然脱困,他不会因她这个人停留一分。 可她从未想过,看似绝情,杀伐果决的暴戾太子竟然会是用情至深之人。 他贪恋的从来都不是血腥带来的味道,而是她给予他的温暖。 一次次的试探,一次次的交锋,他越陷越深,她又何曾没有动摇过。 可是她知道,就算真的对他动了心,她也不会愿意为他留在这深宫中。 楚烆是注定要成为君主的人,他有心计,有谋略,更有手段,那本就是应是属于他的位置,也只能由他来坐。 宫外的府邸虽然没人在住,但是禄伯把这里打理的很好,见到楚烆过来,恭敬行礼:“人安置好了,应东受了些伤,已经差人去看了。” 崔滢,我想你能念着我,却也想你,别再记得我,不记得我给你带来过什么,更不要记得我这个不算聪明的学生,在情爱这件事上所犯下的错。 待绵长的呼吸落在楚烆的耳边后,他才睁开眼,看着她紧闭的双眼,一夜无眠。 楚烆看着她有些颤抖的睫毛,眼眸垂下看向她手腕上的五彩绳。 若您想让我知道真相,便保佑我,得偿所愿吧。 他在心底默念了一句,离开了这里。 将未说完的话,一字一句在心中补充完。 他真的,在改变自己,而她却成为了给予他所有,教会他爱恨之后,又狠心抽离的人。 爱也并非要为他人委曲求全,她想要的,从来都是自由的生活。 楚烆启唇问道,禄伯带着他往里走去:“是婉娘没错,和她母亲确有几分相像,和应东说的一样,看似疯癫,实则保命。” 要是你走了,千万别来入我的梦,我怕我舍不得,更怕你不言不语,就能将我的命要了去。 “嗯,人在哪?” 在出宫前,楚烆悄声进了凤仪宫,佛堂中还挂着那封看不清脸的画像,他上前点燃三炷香,而后跪在蒲团上。 可这颗心却总是随着他一次一次的示弱,开始渐渐动摇。 将装睡的崔滢抱起来送回房间后,楚烆揽住她一同入睡,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崔滢纷杂不安的心竟然就这么安静了下去,沉沉睡去。 世道再难,总要试一试,谁又能规定女子一生只能在深宫大院,男人身边打转。 他距离真相,一步之遥。 丑时不到,他就抽身离开了东宫,成充传信,说是应东带着婉娘进了上京城,他的心不断下沉,只觉有难以忍受的胀痛。 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也没开口,任由那香雾随风而起,飘向了画像。 禄伯将自己的观察说了出来,他原先是庄慧皇后身边的大太监,皇后娘娘死之前,他被调到了别处,一做便是三年,这才留了这条命。 后来又被楚烆带出来,接管了他这座府邸。 婉娘和她的娘腊梅,他都见过,只不过那时候婉娘还小,和如今的模样差距也大。两人走到一处屋子前,敞开的门便能看到坐在里头,手中把玩着一根草的婉娘,听到脚步声,她缓缓抬头。 和楚烆四目相对的时候,婉娘的瞳孔一瞬放大,而后避开他的目光。 “孤想知道,当年的事。” 他抬步走进去,直接开口问了这句,可是婉娘却不理他,楚烆抬眼示意禄伯退出去,待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的时候,他看向她手中的草。 “没人会追杀你,不必再装疯卖傻,孤只想知道真相。” 男人的声音很是沉稳,一字一句落下后,只听得草断裂的声音,好半晌后,婉娘才开口回他:“知道又能怎样,杀姑娘的,要是陛下呢?” “何惧?” 他反问一句,婉娘抬起头,露出那被液体融化到一起的半边脸。 “那殿下便听好了,姑娘的死,和这深宫中的每一个人,都脱不了干系。” 婉娘那半边脸就像是一团肉被彻底糅合在一起,她声音凄厉,有泪落下,滴落在桌子上,外头有蝉鸣,明明是暑月,却让人感到无端寒意。 “永嘉四二零年,自李昭仪诞下大皇子已经过去了七年,这七年来,姑娘和楚安荣再没见过一面,而那年的九月中秋,也是贤妃怀有身孕的第二月.” 九月中秋,明月如银盘明亮,腊梅陪着庄雯珺坐在凤仪宫的廊桥下穿针引钱,民间常说,若是对着这中秋的月亮穿过了针头,定能保佑这日子顺遂。 庄雯珺是不信这些的,也只有腊梅愿意拿这些事情来哄她。 “姑娘,您看,五彩的线。” 婉娘从一旁跑过来,将手中的五彩线放到庄雯珺手中,这时候,她也不过十多岁,模样乖巧的很,总是姑娘姑娘的叫着,倒是让她不由得回想起,在家中做姑娘的日子。 “婉娘,都说多少次了,要叫皇后娘娘。” 腊梅轻轻拍了拍婉娘的肩膀,怜爱的纠正她,庄雯珺笑着摇头:“无妨,本宫挺喜欢这个称呼的。” “娘娘.” 腊梅看着越加消瘦的庄雯珺,眼中露出心疼,七年了,再多的情爱也都消散了,陛下的后宫娇开的越发多,姑娘却是一点也不在乎了。 “父亲的病如何了?过几日本宫想出宫去看看。” 庄雯珺的话音刚起,便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那声音有些飘,通身的酒气随风而来,都遮掩不住,她赶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 “雯珺,你怕朕?” 他就站在廊下不远的位置,手中拎着一个酒壶,看着她躲闪的动作,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七年了,你的性子,还是这般的,傲。” 男人缓步上前,说着这话,腊梅挡在庄雯珺面前,看着楚安荣身上的威压,只见他抬抬手,便有人上前将她和婉娘一道拉开,拖离了凤仪宫。 离开前,婉娘的耳边便只剩下了他带笑的话。 ‘想见太傅,不如求求朕,你知道的,朕对你,向来有求必应。’ ‘我们也该有个孩子了,雯珺。’ 麻麻的不幸都是启帝造成的,千万不要在路边,捡男人!!! 202.第202章 予我欢情,教我爱恨 第202章 予我欢情,教我爱恨 腊梅和婉娘很清楚楚安荣要对庄雯珺做什么,七年未见,他来,便强迫了她。 也是自这一夜,庄雯珺有了身孕。 起初她确实不能接受,所以拼了命的想流掉这个孩子,那段时间,楚安荣找了不少人看着她,凤仪宫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尖锐之物也全都不允许出现在这里。 只有腊梅和婉娘,一直陪在庄雯珺的身边。 她不愿意再见楚安荣,更不愿意和他有一个孩子,可当这个孩子在她肚子里逐渐成型,生命力顽强到她用任何法子都活了下来的时候. “她改变了主意,因为她觉得,这个孩子并不属于楚安荣,而是她的。” 婉娘深吸一口气,看着外面的景色,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样明亮的光了。 为了躲避楚安荣的人,她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东躲西藏,只是因为阿娘说,无论如何,她都要活下去,活到殿下有能力为姑娘报仇的那一日。 更要告诉殿下,姑娘从未觉得他是她的仇恨,她爱他,胜过世间所有,乃至她的性命。 “后来呢?” 楚烆的嗓子有些发紧,看着面前的茶壶,明亮的瓷壶映衬出他此时的神色,带着风雨前的宁静。 “迷迭紫,婆罗。” 一句话,撞入楚烆的心间,他的眼睛不由得微微睁大,听她继续说。 跟楚安荣耗着的那七年,庄雯珺的身体本就大不如前,这孩子就像是在吸取她最后的生命一样,可她爱他,为了这个孩子,她不喜欢吃的都会往嘴里塞。 她从不觉得这孩子是累赘。 后来,不知怎么,贤妃的孩子就没了。 那天,楚安荣倒是带着太医来了凤仪宫,太医开了一副药方子,便是庄雯珺生前喝的补药。 “我不知道,那药里面除了迷迭紫,还有他的血。” 一碗一碗的汤药下去,庄雯珺变得越来越依赖他,听他的话,怀有楚烆的那一年,也是婉娘觉得,姑娘过得最不开心的一年。 哪怕楚安荣对她极好,可有时候,她却觉得,姑娘已经不是姑娘了。 “迷迭紫可以致幻,大量服用,便会分不清现实和幻境,他是想用这种方法,不让姑娘再记恨他。” “而将迷迭紫给楚安荣的,是赵姝。” 这个名字一出,楚烆抬起头,婉娘冷冷笑道:“殿下很意外?也是,她惯会装的慈悲心肠,喊了这么多年母妃,最后发现是杀母仇人,殿下怎么想?” “也不对,除了贤妃,还有淑妃,还有楚安荣,没有一个逃得掉。” 婉娘站起身来,手中紧紧拽着那根断草:“姑娘第一次有孕,不知道胎大便会难产,淑妃也做的很隐蔽,只是换了几样食材,药性就全然不同。” “看似滋补的膳食,却是催人命的毒。” 断草将她的手勒住,勒出血来,她都没察觉到,只恨恨的说着。 那时候,淑妃协理六宫,借着身份的便利,将姑娘的肚子喂的越来越大,那样大补的食材,她和阿娘甚至都没见过。 胎大自然费劲,但若是冒险一试,也未曾不可,更何况,楚安荣请的可是全上京最好的稳婆,还有谢老在一旁坐镇。 就算难产,谢老定然是有法子的。 他知道,如何剖腹取胎,却不伤性命。 可真正要了姑娘命的,是幻觉。 婉娘当时就守在庄雯珺身边,看着原本还有力气的姑娘渐渐卸了力,看着血水将一床锦被浸染,看着姑娘拉着阿娘的手,晃了下。 ‘腊梅,我后悔了,父亲,女儿不能,不能再在你面前尽孝了。’ 她松开拉着阿娘的手,朝着虚幻中拼命的去够着什么,婉娘哭着靠近她,只能听见一句。‘可惜了,我,我还没看到他的样子,是女儿,还是儿子,像不,像我啊。’ 婉娘紧紧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缓缓闭上,汗水将她的额发染湿,她再也没了声息。 她从不恨这个孩子,因为对他的期待,是她在这深宫之中,唯一的慰藉,那是与她血脉相连的人。 楚安荣怕是到现在都没明白,她的死,全部都是因为他吧。 “这些年,我也只查到,云州的青木镇,有一片专门为赵姝所种的婆罗田,有东夷的人来收,她很早就知道婆罗的作用。” “还有淑妃的那些珍贵药材,是云广地带所有的,为她采买的,是纪鸿海。” 彻底将话说出来,婉娘也就没再遮掩,而是将自己探查到的一切全部告诉楚烆。 这其中的关联也越发明了。 果真如她所说,宫中,没一个人逃得掉。 楚烆起身,深深看了婉娘一眼,而后离开这里。 外头是烈阳,挂在天边,映在水中,波纹晃动了下,勾起残影,荡起涟漪。 他每走一步,都只感觉到步履沉重。 真相远比他想象中的残忍,可却如乳娘所说,他的母亲,从不恨他。 可他和崔滢. 她的姨母,是杀他母亲的人。 他的父亲,是屠灭她全族的人。 血海深仇,如何能解?此局,本就无解。 心口好似有血在翻涌,楚烆眼前一黑,吐出一口血后彻底倒了下去。 予我欢情,教我爱恨,伤我最深,却也,割舍不了。 “我要怎么办,崔滢。” 身后响起禄伯和成充的声音,他抬头,仿佛在这廊桥的尽头,看到了她的身影,光晕打在她飞扬的裙摆上,她朝他奔来。 楚烆唇边勾起一笑,想要伸手去触碰她,她的手却穿过他,彻底消失不见。 “这情蛊,怎么” “祖父,那南疆医书上,也没说情蛊还会反噬啊。” 一老一少的声音落在楚烆耳边,便只听得谢老继续说道:“真是奇怪,也有可能是若梦浮生的影响,我再看看。” 床上人紧闭的双眼动了下,而后睁开,谢老探头过去:“殿下,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什么反噬?” 楚烆问出声,谢老沉默了下,谢微星回他:“就是殿下的情蛊不仅没有解掉,反而越发根深蒂固,再这样下去,根本就没有解的可能。” 谢微星心中担忧崔滢,说话的语气便重了许多,谢老看了她一眼,她才别过去头。 “必须,解掉。” “她要活。” 他也不要她,为他殉葬。 宝们,五月一的更新放在了当天哈,明天我要回老家,不方便码字~ 顺便推推我的新书《金台锁娇》,打开主页就能看到,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哦~ 203.第203章 如他所愿,计中有计 第203章 如他所愿,计中有计 听到楚烆的话,谢微星歪了下头,没好气道:“殿下如今是后悔了,当初怎么” “星儿。” 在谢微星后半句话即将脱口的时候,谢老及时的制止住她,楚烆倒是没有说什么,他当然知道谢微星没说完的那半句话是什么。 早知如今情蛊难解,何苦当初要给崔滢下蛊。 “你先出去吧。” 谢老叹了口气,将谢微星赶出去,他只怕她再留下去,等下连命都要没了。 谢微星脸色不好的从这里出去,越想越生气,毕竟她一直都觉得,在情蛊这件事上,楚烆就是独断专裁的表现。 现在想起来解情蛊,当初又为何要偏执不放人? 不让她待在这,正好,她也不乐意待在这。 待谢微星离开后,谢老看着楚烆道:“殿下见谅,这孩子,说话口无遮拦。” “无妨,她说的又没有错。” 谢老本来都打算好楚烆说出什么要打要杀的话,没想到,他只是语气平静的说出了这句话。 他抬眼看去,总觉得楚烆现在浑身有一种,快要死了的平静。 对什么事情,什么话都不在乎的平静。 “她刚刚说的,是真的?” 楚烆眼睫眨动了下,垂眸看着自己手上还未曾擦干净的血迹,谢老点头:“确实如此。” “以往老夫并不知道,这情蛊若是用情至深,竟会有这么大的反噬,再加上若梦浮生,殿下体内的这两种毒,如今确实很棘手。” “老夫寻不到母蛊在哪里。” 谢老轻叹了口气,想来楚烆身上的情蛊当真是让他遇到了此生最难的疑难杂症。 他自诩自己少时便四处行医,见过的病症那是数不胜数的,所以就连早已覆灭的南疆的情蛊他都知道法子,可如今,他竟是找不到母蛊身在何处。 这要是不把母蛊逼出来,他也无从下手,再加上若梦浮生现在还在楚烆体内慢慢渗透,他当真是有些一个头两个大了。 “若是孤濒临死亡呢?” 他这个寄体都快要死了,母蛊也会活不成的,难道还不出来吗? 听到楚烆的话,谢老连连摇头:“不可,如此一来母蛊受到威胁,若是先一步销毁自己,到那时,崔姑娘的性命也会受到威胁的。” “倒是有个法子,稳妥一些。” 谢老摸着下巴,想了想说出了这句,楚烆看着他问道:“什么法子?” “情蛊依托情而生,倘若无情呢?” “只要殿下这段时间,克制住自己的内心,对崔姑娘,不问,不语,不念,不想,待逼出情蛊后,老夫来引血取蛊。” 这个法子也不能保证可以将情蛊百分百的解掉,但是如今这情蛊可是聪明的很,知道有若梦浮生在,他们不敢拿它怎么样,还学会了隐藏自己。 实在没法子,就引血取蛊,先把它给取出来。 “不念,不想?” 楚烆重复了下谢老的话,他是能做到不念,不想,也不会到现在还解不了情蛊,不过他现在算是明白了。 自己体内的母蛊承载着一切,要是母蛊一旦出了事情,崔滢更活不了、 “孤知道了。” 见楚烆答应了自己说的法子,谢老松了一口气,本来都想好怎么劝楚烆,但是殿下倒是通情达理不少。谢老又叮嘱了几句话,这才起身离开这里。 “殿下。” 屋子里一瞬静谧下来,应东和成充站在门口,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楚烆看向他们,嗯了一声,两人走进来。 “殿下。” 成充又唤了楚烆一声,和应东对视一眼后,他说道:“殿下,陛下连着下了两道急召,召您进宫。” 毕竟今日可是皇后娘娘大祭的日子,可是殿下到如今都未出现。 楚烆又想起婉娘的话,他的心脏再次刺痛。 若是真相这般难以接受,他还会那般巴巴的想要去知道真相吗? “瑟曦什么时候进京?” 楚烆起身,穿上鞋子站起身,应东回道:“应当就是下月初,他们的脚程还挺快。” “知道了。” “殿下,属下还要赶回乌垒城,这是婉娘给殿下的。” 应东上前一步,摸出来个东西递给楚烆,他来见楚烆的时候,路过婉娘的屋子,婉娘说刚刚殿下走的匆忙,她本来是有东西要给他的,结果殿下听完后就离开了。 楚烆伸手接过,那是一枚有些被火烧灼了一半的平安锁,是银制的,瞧着还有些粗糙。 不知为何,楚烆想到了婉娘的话,她说,当初母亲还在的时候,想给他亲手留下些什么,但不知是男是女,所以后来婉娘也不知道,母亲给他做了什么。 直到后来她逃出宫时,乳娘将一样东西塞给她,让她离开了这里。 也是到现在,他才知道,当初母亲有多爱他,这枚平安锁没有用华贵的材料,更没有名贵的师傅来做。 看着这枚平安锁,他好似还能看到当初母亲在灯下,用笔描绘出它的样子,而后用银片,一点一点的勾勒出样子,再去烧制出来。 她是那么的期待他出生,可至死都没看到自己拼了命生下的孩子。 手指渐渐合拢,楚烆看向应东:“她还说了什么?” 应东摇头:“她说要是可以,能不能去给皇后娘娘守陵。” 婉娘的人生,如今已经被毁了,当初楚烆想的是,等知道婉娘口中的事情,他会问她有没有什么打算,要是自己有打算,他也不会干涉什么。 只是没想到,婉娘的打算,还是和母亲有关。 “你带她去吧,然后再去乌垒城。” “应东,这次去东夷国,除了帮萧凤安一起拿到火神灵芝,孤还要你查一件事” 男人示意应东上前,而后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应东点头了然,而后离开了这里。 “还有一件事,殿下,鱼儿,上钩了。” 应东露出一笑,他之前总觉得瑞王殿下办事不够细心,这次倒是不一样,也是,毕竟命都快丢了,还能不仔细点吗? “他还真是,迫不及待,那就如他所愿,让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人,总要为自己的不自量力付出代价,就算要磨灭自己做过的事情,也不会一点痕迹也不留。 在请假和更新之间我选择了更新,因为不更新,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做贼心虚的偷感,这难道就是自律作者吗?(叉腰) 204.第204章 是爱也痛,是恨也伤 第204章 是爱也痛,是恨也伤 那日和瑞王谈完后,楚烆只要他做一件事,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梁王要做什么,就让他做,他便做那只待宰的羔羊,安心等着便是。 但楚曜来东宫见他的事情,楚逸不会不知道,可楚曜还像从前一样,楚逸便会陷入到一种,这件事究竟是真是假的自我怀疑当中。 要么放手一搏,要么放弃多年谋划,全部付诸东流。 楚烆猜,楚逸选的一定是前者。 他可不会甘心放下多年谋划。 想着这些事,也到了宫中,守在宫门口的柴广福见到他,赶忙过去行礼:“见过殿下。” “陛下在凤仪宫等您许久了。” 柴广福看着楚烆有些苍白的脸色,低声说了这句话,楚烆没有回他,而是抬步朝前走去,柴广福小步跟上:“殿下,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大祭。” “陛下若是说了什么,还请殿下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 柴广福的话随着前面楚烆慢慢停下的动作也止住。 “孤不介怀。” 四个字直接让柴广福有些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殿下说他,不介怀? 说罢,便看到楚烆抬步离开了这里,柴广福总觉得自己这心有些不安,殿下何时是个这么好说话的脾气了。 只是一行人一路走到凤仪宫,楚烆都没再说话。 凤仪宫中此时站了许多人,这次庄慧皇后的祭日办的十分隆重。 本来说要去相国寺办,但启帝非要在凤仪宫,说是有不同的意义。 “皇后娘娘都去了这么多年了,陛下还是没放下,谁不说一句情深。” “是啊,哎,这皇后之位空悬多年,也不知最后谁能坐上这个位置。” 凤仪宫门口的宫女们低声说着,而后转头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了楚烆,几人慌张的跪下行礼:“殿,殿下。” 楚烆眼神都没落在她们身上,缓步走进凤仪宫中。 启帝,贤妃,淑妃还有一些妃嫔都站在凤仪宫正殿内,听着里头僧人口中的诵经声,楚烆弯唇勾起一抹笑意。 他站在门口,听着里头的往生超度经念完,这才走进去。 “你还知道回来。” 脚步声落在凤仪宫正殿中的时候,启帝就听到了,开口讥讽楚烆一句,随后便听到剑出鞘的声音,冰凉的剑身贴在启帝脖颈上的时候,启帝眼睛微微睁大了些。 “滚出去。” 楚烆的声音淡淡,殿内其他人看着他的动作,都不敢再动。 还好柴广福眼疾手快,几乎在楚烆拔剑的那一瞬就让人合上了大殿的门。 楚曜和楚逸在殿外,视线被隔绝。 “楚烆,你要弑父杀君吗?” “死?岂不是太便宜陛下了。” 剑身再次逼近启帝,楚烆的视线转向剩下的几人,目光冷淡。 “你都知道了?” 启帝转过身,锋利的剑划过他的脖颈,露出一道血痕,他半眯了下眸子,看着楚烆问了一句。 “也不算知道了什么,只不过是知道,哪怕你用尽手段,也留不下母亲,只不过是知道,什么叫做恩将仇报。” 楚烆的话没让启帝脸色一变,倒是让赵姝和淑妃的脸色不好了起来。 “那你又当如何?杀了朕,为你母后报仇?” 启帝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还搭着一把剑,哪怕用剑指着他的,是他的亲生儿子。“是,她是朕用尽万般手段都留不下的人,那你呢,朕的好儿子,崔滢,不。” 他顿了下,忽而笑起来看向楚烆:“应当称作裴云卿,她不也是你用尽手段都留不下的人吗?” “你与朕,没什么不同。” 启帝转头看向赵姝,那一眼中包含了太多东西,赵姝心有些下沉,启帝早就知道了滢滢的身份,他知道的远比自己知道的还要早。 “是吗?那要让陛下失望了,孤宁愿舍了自己,也不会让她陷入到半分危险之中。” “下召吧,陛下,孤这个太子做的有些腻烦了。” 楚烆缓缓收回剑,成充便拿出准备好的诏书上前,那是一封退位诏书,他要做皇帝,坐上这至高无上的位置,而后再一个一个的收拾这些人。 “要是朕不给呢?” 启帝抬步在楚烆面前走了两步,像是带着惋惜一般的说道:“你是与朕最相像的孩子,可也是朕,最恨的人。” 话落,启帝露出个怨恨的眼神。 他一直都认为,庄雯珺的死,和楚烆离不开关系,是他害的她难产,害的他永失所爱。 所以他恨他,在薛太妃逼他将楚烆送到东夷国做质子的时候也没有拒绝。 可他不能让他死,因为有楚烆在,就能证明,即便她那般厌恶自己,也甘愿生下有着自己血脉的孩子,她是爱自己的。 楚烆看向启帝,看着他自欺欺人的眼神,心中满是讥讽。 “柴广福,传旨下去,朕要去行宫休养,让太子监国。” 启帝侧过头,看了一眼凤仪宫正殿的供桌上插着的祈福香,而后收回视线。 “既然什么都知道了,就用你的方法,杀了朕,为你母亲报仇。” 无论他们再怎么不想承认,父子之间,确实是如此的相似。 “你一直都知道。” “为了所谓的利益,舍弃了母亲。” “你有什么资格,恨我?” 楚烆的脚步一动,而后抬手便要刺去,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外面传来一阵拍门的声音。 “怀微!” 是崔滢的声音,她喊了他怀微,外头有人在拦她,楚烆本有些躁动不安的心,在听到她声音后,一瞬清醒。 长剑被重新丢回到成充的手中,他深深看了启帝一眼,上前拉开了门。 刚刚,他是真的想杀了启帝,但真的刺进去,并不会解决什么事情,若要当年参与事情的人付出代价,他就要拿出证据。 正如那日他跟楚曜说的,要做,就要做绝,要他们永世不得翻身才是。 “滢滢,怎么来了?” 楚烆脸上露出一笑,而后便见姑娘几步上前扑进他怀中:“怀微,我的心,有些不安。” 从睁开眼开始,没看到楚烆,她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很难受,难受到,心像是空了一块一样。 她依赖的抱着楚烆,楚烆阖眸,轻轻拍着她。 被情蛊操纵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的世界里只有他。 哪有什么对与错,是爱皆折磨。 是爱也痛,是恨也伤。 哪有什么对与错,是爱皆折磨。 歌词:《缘来》陆虎,周深 剧情线走完,咱马上甜!这本我可能要写到孩子成完婚哦~写一个超超超圆满的故事! 205.第205章 一桩买卖,做也不做 第205章 一桩买卖,做也不做 崔滢紧紧抱着楚烆的腰身,耳边是他沉稳的心跳,她才感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在一点一点平稳下去。 楚烆低声跟她说了一句,而后两人便离开了这里。 这一次,是皇后多年的祭日中,楚烆唯一没有跪拜的日子,因为他知道,比起这些,给母亲报仇才是真的。 众臣只看到楚烆将崔滢抱起来,带离了这里,他步伐稳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 回到东宫的时候,楚烆看着崔滢,想起谢老的话,他将人放到小榻上,伸手抚摸了下她的脸,崔滢便露出个笑意。 “多希望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话语很轻,轻到像是下一秒就要消散了一般,崔滢露出个疑惑的眼神,楚烆的手落下,拉起她的手道:“滢滢,先回府邸等孤一段时日,可好?” 皇宫之中腥风血雨将起,他不能再将崔滢留在这里,再加上谢老的话,他要他不念,不想她,才能将情蛊逼出来,可只要她在身边,他怎会不念不想她。 “怀微,你要赶我走吗?” 崔滢反握住他的手,目光露出几分慌张,他不要她陪在他身边了,他要她离开这里。 “皇宫有些危险,滢滢去府邸等孤,那里有禄伯,有黑甲卫保护你,若是” 若是真的出了岔子,在外面也比在宫中好离开。 他向来成算把握的十分好,从未设想过,有朝一日,他失算了,她要怎么办。 “你会来看我吗?” “会。” 楚烆半跪在地上,将头放在她膝上,她另一只手便落在他发上,他说他会来,所以她会等。 将崔滢送出宫后,楚烆便将自己的计划一一布置下去。 瑟曦入上京在即,所以就让楚逸再多蹦跶一会儿吧。 - 乌镇,夜景如画,几盏灯点缀在河岸,女子穿着一身大朔常见的衣裳,依然遮掩不住那精致的眉眼。 “艾麦拉,大朔的风景比起东夷确实不一样,果然是中原地带好风光。” 她手中拿着一个风车,笑着对身后的随从艾麦拉说着,干练的女子贴心的护在她身边,不让她被人群挤到。 “公主,大朔的太子还是不肯和我们合作,而且那边也知道了您多次联系他的事情,很是不满。” 艾麦拉的声线低沉,听起来很像一个男子,瑟曦吹了下风车,笑着说道:“都说了,我是一个商人,商人逐利,她在我这里,已经出局了。” “不过这楚烆,嗯~倒是有骨气,早知道当初在东夷,我还不如先把他给办了。” 瑟曦双手撑在石栏杆上,看着不远处的船只,她想成为东夷的可汗,要付出比她王兄们更多的努力。 从有这个谋划开始,她所处的位置,就是与他们为敌。 而楚烆,他是储君,大朔的老皇帝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管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都不会废太子,这也是她看中他的缘故。 她喜欢有能力的男人,女人嘛,谁不慕强。 倘若一个美丽的女人向他发出邀约,他不会不动心吧。 “对了,他身边那个叫崔滢的女人,查清楚了?” 瑟曦随意的收回手,靠坐在石栏杆上问了一句,艾麦拉摇头回她:“查不到,楚烆的消息,捂得很严。”“哎呀,这么在乎啊,那女人,比我还美?” 就算查不到更深的东西,总也知道这外界传言的云州第一美人有多好看吧,才能让向来冷心冷清的太子殿下像是着了迷一样的疼爱。 “属下没见过,但公主在属下心中,是比神女还要美的存在。” 艾麦拉低着头说出这句话,而后便见瑟曦一双胳膊攀上她的脖子,她笑意更深:“这样啊,你还是这么会讨我的欢心。” 说完,瑟曦收回手,抬步离开了这里。 就算再美又怎样,她又不在乎楚烆喜欢谁,她要的,是他的助力,是这桩稳赚不赔的买卖,他做也不做。 艾麦拉深吸一口气,眼底情绪有些复杂,但还是跟上了瑟曦的步子。 - 三日后,楚烆在东宫收到了崔叙的信,还有一张陈年药方,那方子都有些泛黄,和他在信中所说的一样,这是当初赵姝在宫外开安神汤的药方。 他本来是在查东郊大坝的事情,但不知为何,阴差阳错之下竟是找到了当年赵姝买药的那家药铺,机缘巧合下,也就拿到了这张药方。 “走吧,去万柳茶楼。” 把药方收好,楚烆起身,崔叙想见他,而有些事,确实要当面说一下才是。 半个时辰后,万柳茶楼,成充上前推开了雅间的门,坐在窗边的崔叙听到声响,而后起身:“殿下。” 他俯身行礼,这是两人自官州一别后的第一面,楚烆变了许多,崔叙也变了许多。 “查到了什么。” 楚烆坐下,崔叙便上前给他倒了一杯茶。 其实最先,崔叙是恨楚烆的,他抢了滢滢,害的他家破人亡,更害的他不得不假死远离家乡。 但如今,在上京城中住了许久,也查了许久,百姓对楚烆的口碑倒是出奇的好。 所有人都说他暴戾恣睢,但他从不滥杀无辜,对比起瑞王和伪善的梁王,他确实是很适合做君主的人。 这让崔叙对他的想法也产生了一些改观。 只一点,他并不太能理解他为何要将滢滢养在宫外 “我找到了梁王藏匿武器的地方,就在上京五十里外的村子里,那个村子的人,全是精壮青年,试探过,行伍出身,军中手法。” 崔叙本身就在暗,再加上他人机敏,有些事情稍加推算就能推出来,在知道这真正的幕后黑手是梁王后,他就开始顺藤摸瓜的查。 “囤兵,数量不少,武器也不少,还有几样大家伙,应当是攻城用的。” 等他将这句话说完,楚烆刚刚看着窗外的视线才收回,他上下打量了下崔叙,忽而问道:“你成婚了?” 崔叙身上戴着的香囊,精致的很,里头的香气也只有女子才会用,而男子成婚后,也会在身上佩戴香囊,以表自己成婚的身份。 他的身上也有,虽未与崔滢真正的行礼,但她在他心中,早已是他的妻。 听到这句问话,崔叙轻点头:“是,滢滢见过,是寒州沈家的女儿。” 他落落大方,言语温柔,倒显得楚烆刚刚的态度有些,小气了。 哥哥来助力啦,好哥哥,祝你和娇娇99,随9999,记楚烆身上,他有钱哈哈哈 206.第206章 一半相思,一半放手 第206章 一半相思,一半放手 “沈华娇?” 楚烆端起茶杯,说出了这个名字,崔叙点头,他和她本就是明媒正娶,正儿八经拜过堂的,这没什么好遮掩的。 见崔叙如此落落大方的承认,楚烆没再多说什么。 “孤给你行使的特权,城外的事情你去查,可调遣军营中前锋队为你所用。” 崔叙确实是个可用之人,所以楚烆也不会为了之前的事情,心有芥蒂的不用他,虽然每次想起崔滢为了他要捅自己刀子时,他都想崔叙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给崔叙的这份特权,确实很大,也就相当于是将崔叙当做了自己人。 崔叙看着成充放到桌子上的令牌,起身对着楚烆行礼。 “我有一事,想问殿下。” 他深吸一口气,还是将崔滢的事情说了出来,楚烆眼都没抬,好半晌后才回:“事了,孤会送她离开这里。” 楚烆知道,他身上背负了什么,他的仇也罢,她的仇也好,赵姝对他母亲动了手,他的父亲对她的家族动了手。 他们之间隔了好多,好多,像是此生都难以跨越的鸿沟一般。 可他也对她做错了许多,甚至这一生他都要为他所做的错事付出代价。 解开情蛊,送她离开,让她去过她想要的生活,这样,他才不会变得和启帝一样,不会是一个为了自己利益,要牺牲自己爱人的人。 他要她好好活着,哪怕这个代价是舍弃他自己又如何,他只要她好好的。 崔叙听完后,没再多说,离开了这里。 从万柳茶楼出来,楚烆去了在外面的小院,还未进门就看到一只鸟儿形状的纸鸢在半空中飘着,隐约还能听到崔滢和晴雪的笑声。 他步子一顿,不知自己这会儿还要不要进去。 不知道她此时是清醒的,还是中了情蛊的。 即便将崔滢送出来,他依旧做不到,不念,不想。 “晴雪,你看,纸鸢飞走了,好高!” 带着几分童真的笑声说出这句话,楚烆也推开了门,不算大的院子,崔滢的手中拽着风筝线,仰头看着碧蓝的天空上,那飞来的纸鸢。 她步子随着扯线的动作不断的后退,一下撞在一人怀中。 楚烆伸手扶住她的肩膀,而后环住她,同她一起扯住那根风筝线。 “怀微?!” 崔滢很是惊讶,楚烆笑着说道:“看纸鸢。” “这纸鸢是和我晴雪做的,厉害吗?” 她像是一个求夸奖的孩子一般,想得到楚烆的夸赞,好似他的夸奖,便是鼓舞他的力量一般。 “厉害,滢滢最厉害了。” 有了楚烆这句话,崔滢更加开心,她转过头,看向楚烆:“怀微,我在纸鸢上写了话,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楚烆听着她的话,将头靠在她肩膀上:“孤想知道,滢滢告诉孤,嗯?” 男人的尾音像是带着钩子一样,轻飘飘的却能轻易勾起崔滢的心,她耳尖红了些,然后说道:“纸鸢飞的高高的,远远的,我对怀微的祝福也会被天上的神仙看到。” “他们看到了,就会保佑怀微,事事顺遂。”天边的纸鸢当真如她所说一样,越飞越远,就快要隐入云端,几乎看不到一般。 楚烆的手握着她,她握着纸鸢的线,于他而言,这线,就如那隐在云端的纸鸢一样。 一半是他的相思,一半是他的放手。 他放手,她才能如这纸鸢一样,去寻自己自由的人生。 “滢滢,这段时日,国事繁杂,孤不能再来了,听禄伯的话,照顾好自己,好不好?” 这一次,楚烆没有说让她等他,因为他知道,这次一别,怕是再也不会有见面的时候了。 她要走了。 崔滢的手一顿,那纸鸢就像是脱了力一般,直直的落下。 “怀微忙,我知道,我会等你的。” 她明显看起来就是不开心的,却没有多说什么,楚烆多想告诉她,他可以永远陪着她,却不能这么说,只能将她推开,他想她活。 在府邸同崔滢用完饭后,楚烆这才回宫去处理事情。 崔滢是在午时后醒过来的,想起楚烆走时的话,崔滢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日在庄慧皇后祭日上,他沉默不语的抱着她离开的样子。 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扶住头,忽而想起来自己刚回到这府邸的时候,在墙头上看见的人,是裴姨和先生,他们来了上京。 只是这府邸都是楚烆的人,他们不敢靠的太近。 她还没把自己已经知道身份的事情告诉他们,这些事情全部堆积在一起,她只觉得自己头都有些疼了。 楚烆,是真的要送她离开这里,那她,又要怎么做,才可以了解到当年的真相. 入夜,楚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没有崔滢在身边,好似又回到了起点一般,他没去云州,也没有这些经历。 天地之间,只是剩下他一个人。 孤寂到仿佛要与这个世界剥离一般。 他坐起身,穿上衣裳从正殿走出去,外头守着的成充见到他,有些诧异,都这个时辰了,殿下回来又处理了那么多公务,竟是还未入睡吗? “殿下。” 他唤了一声,楚烆走到书房旁,看着那株还是幼苗的桃,连枝叶都没长出来。 “殿下当真是爱护崔姑娘给的东西。” 跟着楚烆走过来的成充笑着说了一句,楚烆伸手拿过一旁的水壶给桃树浇水,这几日日头晒,这桃树倒是要勤着浇水了。 “她给的,都是孤从未得到过的。” 无论是那一句句真假参半的话语,还是她半梦半醒间的一碗长寿面,一句生辰安康,亦或者是救他命的平安结,还有她送他许许多多的东西。 这些,他从未得到过。 他一直以为,在这世上,人生这条路,只有他一个人在走,哪怕风霜雨雪,他靠着的便是一股子力。 旁人越要他死,越要他活不成,越想将他踩在脚底下,他越要好好活着,越要站在他们不想让他站的位置上。 从不屑于情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但头一次爱人,却尝尽了人世间的辛酸。 也明白了,为何这东西,明知是飞蛾扑火,明知是绚丽焰火,却有人,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207.第207章 前尘往事又浮现 第207章 前尘往事又浮现 楚烆手中握着水壶,借着月光,一点一点给这桃树浇水,成充便陪在他身边。 成充想,在殿下的心中,崔姑娘就是最不同的那个存在,所以哪怕她骗了殿下,殿下也从未说过什么。 他从不介意她有没有欺骗他,他在乎的只有她愿不愿意留在他身边。 只是偶尔也会心疼,殿下这头一次送出去的真心,在崔姑娘眼中,分文不值。 朝政被楚烆接过手,楚逸安分不少,只不过他倒是时刻记得要让楚曜背黑锅的事情,两日后就呈上来了给楚曜准备的罪证。 证据完整,每一件都将楚曜推向了导致大坝崩塌罪魁祸首的位置,楚烆手中拿着这些东西的时候,嗤笑一声。 “就按他说的办吧,收押瑞王。” 成充点头带着人出去办这件事,不多时瑞王被收押的消息就传了出来,朝堂之上一时哗然。 楚逸在府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却没有什么松快的感觉。 虽然事情朝着他所预估的方向去,但总觉得如今这事情进行的太过顺利。 那日楚曜去东宫见楚烆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正如楚烆所猜测的一样,他担心楚曜和楚烆达成共识,但更怕自己这一犹豫,谋划多年的事情会全部付诸东流。 所以他才冒险出手,如今看来,后面的事情,他得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绝对不能让自己倒在这里。 崔滢不在宫中,可他也会想起她,但为了逼出母蛊,楚烆只能逼迫自己用忙碌的政事来断绝这些念头。 吩咐禄伯,看好崔滢便是。 这天,崔滢正在府邸中,便听禄伯说,有大夫来请平安脉。 她嗯了一声,一抬头,对上了李瑞良的眼睛。 他对崔滢轻摇头,而后故作高深的开口。 “夫人最近有些郁结于心,想来是烦恼过多,老夫给夫人扎几针,排排气。” 李瑞良摸着假胡子,笑盈盈的上前,只是被晴雪拦住。 “奴婢也会一些针灸,不若先生将这穴位告知奴婢,奴婢来给夫人扎针。” 晴雪看着面前的大夫,总觉得这人有些怪异。 李瑞良脸上的笑意落下,转身看向禄伯:“这什么意思?是觉得老朽学艺不精?既如此,你们另请高明吧。” 他气的胡子都吹了起来,抬步就要离开。 禄伯上前扶住他,看向晴雪摇头:“晴雪,这是上京城中最有名的刘大夫,不会出错的。” 有了禄伯的话,晴雪虽然还不太愿意,但也只能让开身侧的位置。 “哼,也就老朽我脾气好,让开,就扎几针。” 李瑞良上前挤开晴雪,走到崔滢面前,只见他慢悠悠的上前,拿出针灸包,而后一拍脑门:“糟了,药没拿,你去药堂给我拿一下。” 他伸手指向晴雪,晴雪本想说不去,她要在崔滢身边保护崔滢的。 “晴雪你就走一趟吧。” 还是禄伯开了口,晴雪无奈只能离开去药堂给他拿药,禄伯怎么回事,怎么处处站在一个外人身边。 等晴雪不情愿的离开,禄伯深深看了李瑞良一眼,而后转身站在了门口。 房中只剩下了李瑞良和崔滢,他蹲下身子小声道:“滢滢。”“先生。” 两人相视一笑,李瑞良看着她:“我不能在这里久留,长话短说,三日后,我要带你离开上京” “赵漾,是我母亲,裴姨其实是我姑母对吧。” 李瑞良话音一顿,就听到了崔滢这句,他睁大双眼,视线看向她:“你,你都知道了?” “是,我都知道了,但是我不知道当年的事情真相究竟如何,我走不了,先生,我的情蛊解不了。” “离开楚烆,我会死。” 崔滢语气平淡的说出这句话,李瑞良嘴唇嗡动了下,他当然知道崔滢身上的情蛊解不了,离开楚烆,她性命难保。 只是他打探过,三日后,楚烆要离开上京一趟,到那时,是他们离开的绝佳时机。 “滢滢,不,云卿,真相如何,于你而言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你的父母只想让你好好的活下去。” 李瑞良站起身,却看到崔滢摇头:“不,很重要,他们的罪名是通敌卖国,可大朔,是他们守护了一辈子的地方,怎么会愿意背负上这样的罪名。” “贤妃娘娘告诉我,所有的罪过,都在启帝身上,先生,血海深仇,你能放得下吗?” 她放不下,她一直以为,她是被他们舍弃的孩子,所以才宁愿在大雪纷飞的天,将她送到千里之外的云州,送到青木镇。 任凭她如何哭喊,她口中喊着的姑母都未曾回过头。 这一生,她过得好难,好难。 可事到如今,她才明白,是他们为她拼出了一条生路,他们只想让她好好活着。 “你要,杀启帝?” 李瑞良有些震惊,崔滢也站起身来:“不可以吗?” “一命哪里偿还得了赵裴两家那么多条人命,我不杀他,我能安心吗?他们的亡魂,能安吗?” “我要他将这一身清清白白的名声还给我阿爹,我阿娘。” 说到最后,崔滢眼眶都红了不少,她眼中含着清泪,她什么都没做错,偏偏这世道从不让她好过。 李瑞良听完后,好半晌没说话,而后将之前裴文钰给她的那枚飞羽令递给她。 他苦笑道:“早知你的性子,和你阿娘一样倔强,这是裴家军的令牌,也是你父亲的旧部。” “云卿,你要明白,我和你裴姨永远会帮你。” 他这一辈子无儿无女,早就把崔滢当做了自己的女儿。 崔滢轻点头,但这一次,她想自己来做这件事。 亲手了结这所有的事情,无论是和楚烆的,还是和启帝的。 送走李瑞良,晴雪还未回来,崔滢和禄伯一起站在门口,看着不远处的景色,她问道:“您认识先生。” 她早就发觉禄伯的异样,他老人家这般聪明,在上京城中替楚烆打理宅子,怎么会不认识那位刘大夫。 禄伯摸着光滑的下巴,意识到自己一个太监哪里会长胡子后笑了下。 “关东军主帅李瑞良谁人不识,只是后来关东军重建,他却不见了。” “也是一个痴情人,您说呢,裴小姐。” 208.第208章 是困不住的樊笼 第208章 是困不住的樊笼 禄伯的称呼让崔滢心头一颤,却没否认。 “您不怕殿下怪罪您吗?” “怪罪什么?夫人身子不舒服,老奴也不过是请了个大夫来。” 他笑着朝前走了一步,没再多说什么,知道崔滢的身份,还是源于那日楚烆和成充的谈话。 这事情,倒真是都是因果。 佛说,种如是因,得如是果,这世间因果,倒是半点不由人啊。 在府邸待了几日后,倒是谢微星偷偷来这里见了她,楚烆也没说不让她来,禄伯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姑娘还带了崔滢喜欢吃的糕点过来。 “阿姐?” 她试探的喊了一句,崔滢伸手摸摸她的头:“是清醒的。” 谢微星松了口气:“这段时日朝中发生了好多事情,算他有良心,把阿姐送了出来。” 她将食盒往崔滢面前推了推,崔滢看着她问道:“什么事?” 崔滢只记得楚烆说最近朝中事多繁杂,所以不能来。 “东郊大坝塌陷的事情牵扯了不少人,瑞王都下狱了,陛下呢,养病去了行宫,现在监理朝政的是殿下,听说换了不少大臣呢。” “还有一件事,宛城郡守曹晔曹老先生也来了上京。” “祖父说,让我少出门,怕招惹了什么人。” 谢微星趴在桌子上,拉着崔滢的手说着话。 “曹晔来了上京.” 楚烆他,是想将朝廷上的人都换成自己的吗? 他要做什么? “对了阿姐,萧凤安已经拿到了火神灵芝,过段时日就能回来了。” 谢微星想跟崔滢说些开心的事情,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件事算是开心的事情了,崔滢点点头:“那当真是一件好事,准备何时成婚?” 等萧凤安身上的寒毒一解,他们二人就能成婚了,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句话让谢微星脸一红,她深吸一口气。 “阿姐,对不起啊,你的情蛊,即便我学会了南疆的文字,可还是无能为力,祖父说,殿下身上的毒” “什么毒?” 崔滢看着谢微星,她怎么从没听楚烆说过。 “是若梦浮生” 谢微星告诉崔滢,若梦浮生若是不解,情蛊也难解,但是楚烆说过,哪怕解不了若梦浮生,也要解掉情蛊。 如今,就连谢微星都觉得楚烆变了许多,他似乎,真的学会了怎么爱人。 崔滢听完谢微星的话,不知为何,心脏的刺痛却转变了一股难掩的恶心,她的手扶在桌子上,一时没忍住干呕了起来。 谢微星看着她这样,眼眸微微睁大,而后赶忙将手搭在她手腕上。 “阿姐,你,月事是不是.” 这话一出,崔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月事已经推迟许久了。 “是喜脉?” “是。” 谢微星肯定的说了一句,崔滢这下有些说不出来话,她已经许久没有同 “多久了?” “快一月了,阿姐,你之前都没发觉吗?”看着崔滢有些惊讶的眼睛,谢微星小心的问了一句,崔滢受情蛊影响,有时候清醒,有时候是不清醒的。 所以察觉不了也很正常。 “一月.” 是那次,和楚烆的同房有的? 而这个孩子在她肚子里待了一个月,她竟然一点也没发现? “阿姐,这个孩子,应当不是假的了,含香珠的毒我已经给你解了。” 谢微星握着崔滢的手,崔滢神色也有些慌张,她有了楚烆的孩子?她怎么会有楚烆的孩子。 “不要说,谁都不要说,星儿,不要告诉任何人。” 她只感觉到自己脑子现在十分混乱,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不让谢微星告诉任何人。 谢微星点头:“我知道的,阿姐,我知道。” “明日我再来,给阿姐带些保胎的药,只是阿姐,这个孩子,流不掉的,有情蛊在。” 想了想,谢微星还是说出了这句话,她怕崔滢做出伤害自己的身体,毕竟她是那么的恨楚烆.、 送走谢微星,晴雪就看到崔滢坐在桌子旁,有些呆呆的模样。 “夫人,怎么了?” 她上前来问了一句,崔滢没有回应她,晴雪又问一句,崔滢这才回过神来。 “没,没事,晴雪,今日的晚饭做的清淡些吧。” 她怕待会儿自己又被情蛊操纵,变成了什么都不记得的模样,要是吃到荤腥露陷,楚烆定然会发现的,所以才让晴雪吩咐厨房将晚饭做的清淡些。 晴雪笑着点头,没有多想什么。 后面几日,谢微星又过来给崔滢送了些药,她不方便煎药,谢微星就将这安胎的药物做成了药丸。 崔滢的脑子到现在都乱乱的,其实在谢微星说这个孩子流不掉的时候,她没想流掉他。 她对这个孩子的情感,很复杂,她不喜欢楚烆对她做的这一切,却没想过将这个孩子杀掉。 在这样复杂的情绪中,被情蛊所控的她似乎也感知到了这个孩子的存在,即便偶尔沾染上荤腥,也忍着没有吐出来。 清醒的时候又让晴雪准备滋补的东西。 晴雪还有些纳闷,夫人最近怎么吃的这么多,像是一个人在吃两个人份儿一样,关键还总是说自己饿。 楚烆从外面回到上京的时候,先去了一趟谢府,好消息是谢老找到了母蛊所在,坏消息是,这家伙很聪明,不好引,只能先服用药物,而后再放血。 谢老在一旁给楚烆配药的时候,谢微星看着楚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他还有点可怜,但是没办法,谁让他做那么多错事。 “孤脸上有字?” 楚烆坐在那,早就察觉到了谢微星的视线,她这几日去府邸的事情,别以为他不知道。 “没。” 谢微星说完后,楚烆就没再多说,他极力的克制自己不去想她,因为只有这样,逼出情蛊她才能活。 谢老笑呵呵的把配好的药递给楚烆:“殿下请服用,半个时辰后就可以引血了。” “这药有些苦,您忍着点。” 话还未说完,就见楚烆直接饮下去,这药确实很苦,比黄连还要苦千百倍,口腔中全是这药的怪味,但是楚烆也只皱了下眉,没再说什么。 谢微星看着他这样,转过去身。 他确实比起她刚认识他的时候转变了许多,只可惜,有些事,从没有后悔二字可言。 介个崽,就是简介那个崽!跟着麻麻颠沛流离的崽崽 209.第209章 孤不敢 第209章 孤不敢 半个时辰后,药效升起,楚烆只感觉到自己浑身都有些不舒服,那药有些燥热,像是在他骨血之中游走一般。 “殿下莫急,这是正常的。” 谢老看着楚烆隐忍的模样,出声安慰了一句,这药本就是为了逼出楚烆体内的情蛊,所以有游离之象很正常。 楚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紧闭着眼,待那股燥热下去后,他才感到自己浑身舒服不少。 而后只见谢老让他伸出手,他依照谢老的话照做,便有一根银针扎在他的指尖。 “情蛊剥离会有些疼,殿下忍一下。” 谢老拉着楚烆的手,控制着放血的量,楚烆本想说没事,只感觉到心脏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剥离,那就是母蛊吗? 他皱了下眉,谢老看着他,心中叹了口气,这哪里是有些疼,那便是要疼到五脏六腑,都像是要死掉一样。 刚刚那碗药,其实是他给他用来压制情蛊的,能减少一点痛苦是一点吧。 母蛊在楚烆体内乱窜,他另一只手捂着心口,站在门口的成充看着他这幅样子,刚想要上前,就被谢老的话止住:“成侍卫,你此时上来,功亏一篑。” “退,下。” 楚烆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唇角却是勾起一抹笑:“谢老何时也学会了骗人?” 后知后觉,他到现在才反应过来,那药,是为了压制母蛊的。 谢老耸了下肩道:“没办法,病患不听话,老夫也只能用些非常手段了。” “多谢。” 楚烆阖眸,对着谢老道了一句谢。 “唉,那殿下这情蛊解掉后,当真舍得送崔姑娘离开上京?” 谢老从没想过,从前那个冷心冷情的太子殿下,也有一朝被情所困的时候。 “或许会不舍得吧。” 他若执意不放手,启帝的下场就是他的下场,他怎么舍得崔滢死。 这天,楚烆在谢府待了许久,直到夜幕降临都未曾离去,不多时,谢老才从屋子里走出来,成充关切的上前问了一句:“殿下如何了?” “休息一晚就行,这情蛊早已融入骨血,剥离便像是在剥皮抽骨一般,也亏得殿下意志力强大。” 听着这话,站在一旁的谢微星抬眼看向紧闭的房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翌日,等崔滢醒来,只感觉到浑身一轻,就好似一直禁锢自己的东西,在某一刻,彻底消失了一样。 像是有所感应一般,她抬起手腕,那上面的蝴蝶印记,彻底消失不见了。 情蛊,被解掉了。 她起身,晴雪刚好走进来:“夫人,您要去哪里?” 崔滢步子有些急,晴雪不解的跟上去,两人刚出房门便看到了跟着禄伯一起走进来的成充。 “见过夫人。” 成充手中拿着一个盒子,看到崔滢,他目光有些复杂,但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上前将盒子打开说道:“殿下说,少则两月,多则五月,等到事情结束,夫,崔姑娘就能离开上京了。” 那句夫人刚出口,成充便意识到不对劲,而后换了称呼。 “这是殿下为您准备的路引,还有户籍,底下的是一些店铺和庄子,这枚钥匙,是冯氏钱庄的钥匙,是殿下为姑娘准备的钱,无论何时,只要姑娘有需要,拿着钥匙去到钱庄的分号也可以取用。” “无论多少。” 听着成充的话,晴雪和禄伯都有些惊讶,殿下准备的这般周全,怕是早就动了要送崔姑娘离开的心思吧。 “他在哪儿?” 崔滢看都没看那盒子里的东西,就算她要离开,她也不会动用他的东西。“殿下还有事要处理,晴雪,替崔姑娘收好。” 成充合上盒子,放到晴雪手中,转身便要离开,崔滢跟上去:“我要见他,我要见楚烆。” 他这是要把她放在这里,不闻不问,直到所有事情都处理完对吗? 说不上什么感觉,崔滢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一时之间,就连崔滢都分不清,她究竟是想见他,还是想进宫。 星儿说过,情蛊融入骨血之中,解情蛊的痛苦很难熬,可他解了情蛊,还不见她,遵守承诺,为她准备了这些东西,等着送她离开。 “崔姑娘,是您说的要离开,殿下也没有食言,您还要见他做什么?” 成充深吸一口气,没有将楚烆的状况告诉她,殿下说过,一个字也不能告诉她的,哪怕自己,命不久矣,他都不想她知道。 “成充,你怎么跟夫人说话呢?” 晴雪皱眉上前,成充今日是怎么了,说话跟吃了呛药一样。 “总之,还请崔姑娘在这里待一段时日,等事情解决,会有人送您离开的。” 成充看了晴雪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崔滢看着他的背影,步子有些踉跄,晴雪赶忙上前扶住她,崔滢站稳后,也转身进了屋子。 这样多好,皆大欢喜,她该高兴才是。 “崔滢,你清醒一点,如今你们已经两不相欠了,你要想想怎么给爹娘报仇才是。” 这才是她应该想的事情,而不是楚烆。 只是想着想着,她又觉得很委屈,他是不是觉得解了情蛊,她就会对他感激涕零。 崔滢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肚子:“你最好别跟你爹一样,呸呸呸,他才不是你爹,你只有娘,记住了,你只有娘。” 也不管这小家伙成没成型,听不听得懂。 人,真是奇怪,纠缠的那么深,分开的时候却也如此干脆,干脆到好似那些爱恨纠葛不过是一场梦一般。 东宫,书房内,楚烆靠坐在小榻上看着折子,他面色有些苍白,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大病一场一样。 谢老今日没来,来的是谢微星,给楚烆扎完针,取出血后,谢微星看着他道:“若梦浮生的毒暂时不会蔓延,等祖父找到最后一味药,殿下就有救了。” 这话说出来,谢微星都有些不信,要真那么好找,也不会拖到现在了。 “要是找不到,最多五个月吗?” 把折子放下,他抬眼看向窗外的桃树问了一句,谢微星欲言又止,点点头。 “殿下既然已经决定送阿姐离开,为什么不去见她?” 她就是个忍不住的性子,所以在拎起药箱起身的时候,还是问出了这句。 床榻靠着窗子,这里本来放的是那张书桌,但他现在需要卧床,躺在床上就看不到那棵还没长大的桃树了。 他没回谢微星,眸光微动,将所有的话全部咽下。 为什么不见她。 其实是他怕,他不敢,他怕他看到她,会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 更怕看到她带着恨意的眼睛,会是自己此后无数个辗转难眠夜晚中,重复着,忘不掉的存在。 舍不得,也要舍。 “这爱,便是一路颠簸,一路风波,偏我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 “若要以生死相隔,能否抵消我的过错?” - 不会死!!!he!!! 210.第210章 崔姐姐,我要嫁给太子殿下 第210章 崔姐姐,我要嫁给太子殿下 谢微星只觉得,楚烆这个人,当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从前她就琢磨不透他,到现在,她还是看不透他。 这或许就是祖父说的,帝王都喜怒无形吧。 拎着药箱子离开东宫的时候,谢微星在宫道之中遇到了赵姝,她站在那,冲着谢微星笑了下。 谢微星上前行礼:“见过贤妃娘娘。” 赵姝摆摆手道:“无需客气,前几日,你有去看卿卿吗?她身子如何?” 崔滢被送出宫的时候,赵姝安插在楚烆身边的眼线也尽数被杀,自那日庄慧皇后大祭后,似乎一切都在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 她不敢表现的太明显,怕被发现端倪,功亏一篑。 前头有淑妃母子在作乱,她只要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做就行,但再怎么说,崔滢也是她在这世上仅剩的亲人,她如何会不关心她的近况。 谢微星笑着回道:“阿姐一切都好。” 她瞒下了崔滢有孕的消息,阿姐说过,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说,只有她和她知道。 听到谢微星的话,赵姝才松了口气:“那便好,对了,解情蛊的法子,还没有进展吗?” 这情蛊迟迟不解,她就没法下手,毕竟楚烆的性命可是连着崔滢的性命。 谢微星嘴唇动了下,但看着赵姝的模样,却鬼使神差的回了一句:“还没有,不过也快了。” 她总觉得,要是赵姝知道,情蛊解掉,有些事情,就不受控制了。 赵姝虽然心急,但还是点点头:“好,本宫再等等,有劳谢姑娘了。” “这是一些珍稀药材,知道谢老爱药,所以特意准备的。” 她伸手,身后秋月捧着个盒子上前,里头的人参都快成精了,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珍稀药材,但谢微星摇摇头道:“分内之事,娘娘客气了。” 不收赵姝的东西,将来就不会欠她人情。 赵姝本想推脱,但谢微星说还要回去配药,她也不敢再耽搁人家,看着谢微星急匆匆的离开后,赵姝突然问道:“你说,这谢微星,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在宫中浸淫多年,赵姝只是看谢微星几个表情就能看出来点什么。 秋月笑着回道:“表小姐和谢姑娘关系这般亲厚,想来谢姑娘要是真的知道点什么,也不会瞒着娘娘您的。” 她们可是同一战线上的人。 赵姝没再说话,只是看着秋月手中的人参道了一句可惜了。 一月后,东夷前来大朔商议贸易的车队成功抵达上京,负责迎接的官员中,有不少梁王的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瑟曦坐在马车中,伸手挑开车帘看着那些人虚以为蛇的模样,嗤笑一声。 “好无趣,艾麦拉,不如我们去看个好玩的?” 她这话头一起,就没想着征求意见,而是通知。 “都听公主的。” 艾麦拉低头应承,随后在车队行驶到繁华街道的时候,她从马车的后面,一跃而下,而街道繁华,人群拥挤,竟是没有注意到她。 早在马车上的时候,两人就换了一身大朔的衣裳。 瑟曦手中拿着个苹果说道:“我听说楚烆在宫中还有位侧妃?” “是启帝塞进去的,并不得他的喜欢,已经被赶到了寿康宫和薛太妃同住。” “楚烆派了人看住了寿康宫,不允许二人踏出一步,薛太妃已经气病了。” 艾麦拉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瑟曦,这件事说来还算是密闻。薛静娴在被楚烆赶出去后,薛太妃还想借着自己太妃的名头来给楚烆施压,谁曾想,楚烆这次手段倒是凌厉,直接将两人扣押。 谁也不许见,对外就说两人染了病,需要静养。 那姑侄两个如今也是相看两相厌,互相指责对方,别提多精彩的一出大戏了。 “还以为多厉害的角色,倒不如这位,崔姑娘有意思。” 说着,两人也到了府邸周围,只是刚一靠近就感觉到了杀意,没多想,艾麦拉便拔出了自己腰间的双刀。 弯月双刀,最是适合近身搏斗,瑟曦笑着咬了一口苹果,直接丢出去,趁着他们缠斗的时候,脚步轻点爬上了府邸的高墙。 正坐在院子里的崔滢被瓦片松动的声音吓了一跳,再一看,那墙上不知何时爬了个姑娘。 异域长相,艳丽的像是个精致的人偶。 “崔滢?” 她用一口十分利落的官话同崔滢打了个招呼,崔滢起身,晴雪护在她身前,看着晴雪拔出暗器就要丢出去的时候,瑟曦挑眉说道:“你不好奇我是谁?” “你是谁,和我并没有关系。” 崔滢沉声说了一句,手却悄悄摸上自己的肚子,这一个月来,肚子大了些,平日里她就只能穿着一些宽松轻便的衣服,以防被看出端倪。 这孩子倒也乖巧,过了害喜最严重的那段日子,后面就没再闹过她。 就连星儿都说,这孩子简直是福星。 许是在肚子里待的时间长了,崔滢倒是和这个孩子的羁绊越来越深了。 瑟曦的目光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的肚子,这是,有孕了啊。 “怎么能没有关系呢,我可是来大朔和亲的,将来我们可是要共事一夫的呢。” “崔姐姐,我要嫁给太子殿下哦~” 她嘴里的话说的没羞没燥,刚说完,晴雪手中的飞镖便朝着她来,随后只见艾麦拉过来,一手挡住飞镖,将她抱在怀中:“公主,是黑甲卫,我们先走吧。” “他还真在乎你呢,那,下次见咯,崔滢。” 瑟曦靠在艾麦拉的怀中,还伸手朝着她挥了挥手,这崔滢看起来,似乎对楚烆没什么太大的意思。 也是,像楚烆这种无趣到不解风情的男人,是她也看不上。 可惜啊,为了自己的大业,只好委屈下自己出卖色相咯。 等瑟曦离开后,禄伯急匆匆赶来:“夫人,没事吧?” “大朔要和东夷联姻?” 听到崔滢的问话,禄伯啊了一声,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皱了下眉:“这,东夷确实有这想法。” “哎?夫人!” 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见崔滢离开了,禄伯看着一旁的黑甲卫道:“啧,你说我这话,是不是刺激的有点过头了啊?” 他能看出,这崔姑娘心中并非没殿下。 只不过,两人之间确实隔了太多,至于能不能修成正果,那他是不好猜测了。 禄伯摸了摸胡子吩咐道:“晚上做点酸的,夫人爱吃。” 瑟曦,一个坏的过分美丽的女人哈哈哈 211.第211章 媚眼抛给瞎子看 第211章 媚眼抛给瞎子看 回到房中的崔滢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窝着一股无名火,而后反应过来,她窝火什么? 娶妻也好,和亲也罢,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深吸一口气,她扶着肚子坐下,又在心里将楚烆骂了一遍。 可她要是想进宫,该怎么才能进去呢? 看成充的态度,应当是不会允许她离开这里半步,不离开这里,她就没有办法进宫. 不过,倒是有个人可以求助一下。 这头的瑟曦在驿站换下身上大朔的衣服后,想起崔滢捂着肚子的动作,露出一笑。 正常人受到伤害都是先捂住心口或者头部,也只有有了身孕的女子,想到的第一件事,是捂住自己的肚子,护着孩子。 “公主,宫中设了宴席,四王子在外面等着您呢。” 门口的侍女说了一声,瑟曦坐到梳妆台前看了一眼自己的脸,而后起身。 四王子等在楼下,见到瑟曦,他脸色有些不好,但却没说什么。 瑟曦之所以带着他来,就是因为他是那些个王兄里,最听话的那一个。 那倒也是,他生母出身不高,又没有势力可以依靠,所以本来也没想着去争那个位置,跟着瑟曦,将来她成为可汗,自己也能讨到些好处。 他觉得瑟曦比起那些个王兄简直不要太好。 “走吧,四哥哥。” 瑟曦冲着他露出一笑,看着十分天真烂漫。 四王子点头,两人一起上了马车。 这次的宴席在东殿举办,楚烆的身子将养的差不多,如今他监理朝政,自然是要出席,梁王也来了这里,比起看起来有些病容的楚烆,他倒是春风得意的很。 楚曜虽然暂时收押,还未判处罪名,但左后都逃不开要替他背锅的,那笔赃款进了他的口袋,数不尽的白银。 郊外还有他的兵,只等这些东夷人离开,他便可以对楚烆动手了。 大事在即,事事顺利,他当然是春风得意。 瑟曦跟着四王子走进东殿的时候,里头已经坐了不少官员,楚烆坐在上座,见到二人也没起身,照理来说,两人见到楚烆是要行礼的。 不过瑟曦不想低头,四王子自然也不能低头。 “太子殿下,我们远道而来,是为大朔与东夷的贸易往来,这是一件一本万利的事情。” 瑟曦坐在一旁,听着四王子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还让身边的人拿着文书上前递给了楚烆身边的太监。 那太监弯着腰,将文书放到楚烆桌子上后,他也没看,瑟曦脸上的笑意始终未曾落下,她知道楚烆的性子,这是拿着今日去他别院的事情,给她下马威呢。 “开宴。” 好半晌后,只听得两个字,太监站直身子,传了下去,不一会儿便有宫女太监端着吃食上来,而后便是舞姬歌姬登场。 觥筹交错间,东夷的使者和大朔的官员说着客气的话,只见瑟曦站起身来,端着酒杯上前。 她穿了一身东夷特有的衣裳,身上的配饰叮叮当当的,在这丝竹之音的衬托下,倒是带着几分规律。 “太子殿下。” 众目睽睽之下,瑟曦趴在楚烆面前的条案上,将酒杯递过去。 这一幕似曾相识,楚烆却是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这么绝情啊,我给你的信,倒是一封也没收到回信。” “真的不和我做这桩买卖?” 瑟曦见楚烆不搭理她,叹了口气,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下。“我去别院见了那位崔姑娘,确实很好看,楚烆,我认识你十年了吧,还从没见你这么在乎一个人,只可惜,人家不在乎你。”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楚烆的身子微微后靠,在她话音落下后说道:“你该庆幸,杀了你,孤会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然,他还能允许她蹦跶到现在? 他时日无多,若是不尽快解决这些事情,对崔滢来说,都是将来会致命的存在。 所以才不想浪费时间在她身上。 “我比起那位崔姑娘也不差什么,真是煞风景的臭男人。” 瑟曦拨动了下身上的配饰,有一种媚眼抛给瞎子看的感觉。 “你和她,有可比之处?” 楚烆嗤笑一声,双腿交叠,姿态倒是惬意的很,看着瑟曦,跟看旁人没什么不同。 瑟曦有些生气,想她瑟曦在东夷,那也是多少人追捧的神女,怎么到了他这里,就跟旁人一模一样了。 “我没骗你,我可以将婆罗的秘密全部告诉你,作为交换” “孤不感兴趣,滚下去,别等孤动手。” 楚烆的耐心在这一刻消磨殆尽,婆罗的事情,他现在不用知道的那么细,宫中的人谁都逃不过,一个一个的收拾就是了。 “你,好吧,买卖不成仁义在,我对你还是很感兴趣的。” 到最后瑟曦还不忘在口头上占他便宜,本想告诉他崔滢的事情,现在想来,这男人,就活该。 端着酒杯再次回去,四王子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下:“楚烆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确实,但这样的男人才让我想征服。” 越是有难度,越有挑战不是吗? 她瑟曦,要,就要这天底下最好的。 “禄伯,求求您啦,我就出去一下下,很快就回来了。” 崔滢坐在桌子的对面,看着禄伯面前的面碗,双手合十求他。 “夫人,您求我没用,这周围都是黑甲卫,再者,过段时日您就能离开了,何苦这时候冒险出去呢?” 禄伯这碗面吃的不上也不下,看着崔滢叹了口气,他是老了,又不是傻了,她的目的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自然不会让她出去冒险。 “行,您不让我出去,我就死给您看。” 软磨硬泡了快半个时辰,禄伯都没松口,崔滢也没了法子,直接拿过一旁的瓶就要砸自己。 她知道自己这样在外人看来,简直矫情的不行,明明要离开的是她,现在想法设法的要进宫的还是她。 可这件事没有了断,她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只要一闭上眼,就是他们在喊冤的声音。 “夫人,您这是何苦,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您如今执意进宫,就算报了仇,您有把握全身而退?” “我没有把握全身而退,可我也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崔滢的话音落下,禄伯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长长叹了一口气。 212.第212章 我只知道,冤有头债有主 第212章 我只知道,冤有头债有主 禄伯没见过赵漾,但也听说过,这位赵二小姐,性情爽朗,但也十分执拗,崔滢定是遗传了她母亲的性格吧。 “早知今日,那天就不跟你说那么多了。” 听着禄伯叹息,崔滢垂眸说了一句:“其实您也知道,我若开口,裴家旧部和先生的关东军,必定为我所用。” “当年的事情本就疑点重重,多的是想给我爹娘报仇的人。” “可人越多,就会造成更多不必要的伤亡,而后这些仇恨便会继续累加,冤冤相报何时了,循环无止境的下去。” 她嘲笑一声,抬头看向禄伯:“舍我一人,也比死这么多人要好。” “可你爹娘未必想你这样做,夫人,有些事,执念太过,便会再也放不下。” 禄伯将筷子放下,看着崔滢劝解一句。 这些个执念,譬如殿下对皇后娘娘之死的疑惑,譬如陛下对皇后娘娘偏执的爱,再譬如,夫人如今对赵裴两家满门覆灭的痛苦。 桩桩件件,并非他亲身经历,他劝不了他们放下,但也不想他们越陷越深,只能抱着仇恨,日复一日的过着。 “我不是什么高尚的人,我只知道,冤有头,债有主,他拿了什么,就要还给我们什么。” 崔滢将瓶放下,站起身,禄伯长长的叹了口气。 “后院的枯井,是一条通道,通往城中和郊外,不管您是想出城,还是想进宫,我就只当,什么也不知道。” 留下这句话,禄伯端起那碗面离开了这里,崔滢深吸一口气,露出笑容。 她的计划很简单,杀启帝算不得一件轻松的事情,她要做的,是让他心虚,让他将当年的事情,原原本本的交代出来,而后下罪己诏,昭告全天下。 还她爹娘清白。 她自己就会配幻药,这药本就可以让人意志不清醒,再加上启帝如今生了病,幻药会更好的发挥作用。 趁着东夷国的人现在在皇宫之中,她溜进行宫想来没人发现。 做好万全准备后,崔滢回到自己屋子里,将东西都收拾好。 “晴雪,你去厨房帮我看看汤药好了没。” 靠坐在床头的崔滢对着晴雪吩咐了一句,晴雪点头,说她去看看,在她走后,崔滢悄悄推开窗子,朝着禄伯说的枯井跑去。 黑甲卫没在院子里守着,也多亏中情蛊那段时日,她看见院子里的黑甲卫,同楚烆生了好大一场气,说他找人监视她。 他这才将黑甲卫撤到了外面。 枯井被杂草掩盖着,刚好可以让她通过,只是借着月光,她看着这有些深的井底,不由得伸手摸着自己的肚子。 “我要做的事情,是最凶险的事情,可我必须这么做,好孩子,乖乖的好不好。”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绳子,踩着绳梯一步一步往下,之前星儿给她诊脉,说她这胎很稳,大抵是中情蛊那段时日,除了吃就是睡,身体倒是不知不觉养好了许多。 只不过等晴雪端着熬好的汤药回去后,看着空空如也的屋子,顿时有一股不妙的预感。 小半个时辰后,楚烆便来了这里。 夜间的湿气沾了他一身,有几分酒气传来,楚烆面容沉静的走过来问了句:“什么时候不见的?” 晴雪声音哽咽道:“奴婢,奴婢就是去厨房给夫人拿了汤药,前后加起来不过一刻钟。” “殿下,问过黑甲卫了,没见到有人出来。” 成充走过来说了一句,楚烆半眯了下眸子,淡淡出声:“去找。”说罢,他让禄伯跟上自己去了书房。 早有仆人点上了灯,楚烆看着禄伯,没有说话,禄伯却跪了下来:“还请殿下恕罪,是,是老奴告诉夫人,后院的枯井可以出去的。” “你知道她出去要做什么。” 楚烆眸光微动,整个人平静的简直不像他。 在听到成充说黑甲卫没见到人出去的时候,他就反应了过来。 刚开始,他确实以为崔滢又跑了,可一想到那些事,就觉得她不会是个能舍下这一切跑的人。 禄伯点头:“是,老奴知道夫人要去做什么。” “可是夫人说了,这件事不解决,她就算能离开,也会一辈子心不安,毕竟冤有头债有主。” 听着禄伯的话,楚烆阖眸,他能想象出崔滢说这句话时的样子,她向来都是个恩怨分明的姑娘。 哪怕她对他动心,但也会因为他做的错事,选择不原谅他。 只是因为,她可以爱他,但不能为了爱他,而丢失自我。 “起来吧。” 说完这三个字,楚烆站起身走出书房,知道她要做什么,寻她就不是难事。 有时候,他真的很想知道,他的滢滢,究竟是胆子大,还是胆子小。 你要说她胆子小,从前骗他时,总是要小心翼翼的怕被他发现端倪。 可你要是说她胆子大,她却敢只身闯进戒备森严的行宫,同启帝做较量,想骗他下罪己诏。 还真是又胆小,又胆大,很复杂的一个词。 崔滢从枯井出来后,就在拐角不远处见到了裴文钰。 她有些愣怔,裴文钰却是几步走过来抱住她:“你这孩子,李瑞良跟我说,你不会动用飞羽令的时候,我原本还不信,到底还是让他猜透了你。” “你要去做什么?” 先开始裴文钰是真的不信,放着飞羽令不用,反而要舍近求远的自己去做这件事,她觉得崔滢应该没那么傻的。 但事实,这个孩子,即便到了这个地步,也善良的让她有些难受。 用了飞羽令,就是将兄长仅剩下的旧部带入深渊,所以她不用,而是自己去做这个局,连李瑞良都没告诉。 “我,对不起裴姨,不,现在要叫姑母了。” 崔滢将头靠在裴文钰身上,轻声道歉,裴文钰哪里还舍得苛责她,而是问了她的计划。 听完后,她点点头:“是个好法子,但行宫之中戒备森严,你一个人进不去,我和李瑞良同你一起。” “其实,我本来想,要不就直接杀了他,可要杀皇帝,谈何容易,况且,死比活着轻松。” 崔滢拉住裴文钰的手,心口的跳动越发加快。 她想让全天底下的人都知道,她的爹娘不是卖国贼,赵裴两家也绝非是如启帝所说的那样。 只有让他亲口吐出来这些东西,真相才能大白于天下。 213.第213章 你这是对孤投怀送抱? 第213章 你这是对孤投怀送抱? 裴文钰是个性子冲动的人,在她的认知里,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可灭她满门的人,是拥有着天底下至高无上权利的人,这天经地义,就变成了理所应得。 “我去就行,我有行宫的令牌。” 崔滢抬手将眼泪擦干净,而后从怀中将令牌伸出来,这令牌是谢微星给的,她说不要,是怕连累她。 既然决定了做这件事的只有自己,就不要再牵连别人进来,可她实在没想到,谢微星走的时候,会把这令牌塞到她枕头底下。 “不行,我不放心,我必须和你一起去。” “我们在外面接应她,人太多,会引起旁人的怀疑,到时候反而害了卿卿。” 一直站在不远处没说话的李瑞良上前说了一句。 那天给她飞羽令的时候,她甚至都没问该如何使用,裴家旧部又在何处的时候,李瑞良便知道,她不会动用飞羽令。 没曾想,还真让他猜对了。 确实啊,和她母亲的性格十分相像。 两人都是这般善良,会为他人考虑的性子。 裴文钰白了李瑞良一眼,崔滢看着两人这样,有些想笑,最终裴文钰在崔滢和李瑞良的劝说下,同意让崔滢一个人进去,她和李瑞良在外面等着。 以青烟为号,事成之后,她会放青烟来告诉他们。 “卿卿,你本不用做这些的。” 都走到行宫了,裴文钰还是没忍住拉着崔滢的手说了一句,她现在算是明白李瑞良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 只要她安然无恙,便好。 冒险去做这些事,怎能让人不担心。 “我不去做,爹娘身上的罪名永远也洗脱不干净,姑母,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他们对得起大朔,更对得起他们的良心,她自然不能任由他们背着罪名,被世人误解一辈子。 裴文钰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看着李瑞良将崔滢带进了行宫。 启帝住的这处行宫,是在方山寺旁,与寺庙相连,地方偏僻,但是个静心休养的好地方,距离皇宫也不算太远。 周遭的御林军不少,李瑞良不能在此处逗留下去,是以,细细叮嘱了崔滢两句后,便离开了这里。 崔滢弯下腰,手捂着肚子朝前走去,谢微星还替她寻了一份地图,她对这里早已了然于心,还是得先乔装一下,才好接近启帝。 今夜的月光不算明亮,崔滢缓缓朝前走着,生怕惊动了巡逻的侍卫。 行宫中有一片湖泊,霜华洒落下去,带起些许的银光,波光粼粼的倒是有些好看,冷不丁的,崔滢就这么撞进了一人怀中。 是熟悉的气息,她又怎么会忘记。 “滢滢这是,在对孤投怀送抱吗?” 将人抱了个满怀,楚烆只感觉到自己心中缺了的那一块终于被填满,好似她一来,他便能看见光了。 她不来,这世间所有黯然无光,喜怒悲欢也不过归于平静。 “楚烆?” 崔滢仰头,有些惊讶的喊了他的名字,虽然有想到过在她离开那里,他一定会知道她不见了,但没想到,他人来的这么快,还知道她来了这里。 “很惊讶?”“你来这里,想做什么?” 两人的话一起说出来,楚烆听着她有些戒备的话,轻笑一声:“你希望孤做什么?” “你斗不过他。” 楚烆伸出手,将崔滢揽住,让她更靠近自己,而后将话落在她耳边:“但是你可以利用孤,就像从前一样,弑父杀君的事情,孤也不是不能做。” “殿下的癖好还真奇怪,我不会利用你。” 崔滢咬唇,别开头,他的呼吸便错了几分,尽数落在她肩膀上。 “我不会利用你,楚烆,我们现在,两不相欠。” 既然他也不在乎启帝的生死,也别来管她就是。 “楚烆?!” 只是这话说完,男人便将她拦腰抱起,不远处,是一块假山石,他走过去,用腿将人抵在稍微平整的地方,目光上下将她打量一番。 “滢滢似乎,胖了不少。” 腰身看起来都长肉了,他伸手过去,手还没落在她的肚子上就被她推开。 “你做什么?” 楚烆的手停在半空,看着她戒备的眼神,心脏有些刺痛:“就这么不想孤碰你?” “是你说的,放我走。” 崔滢的手紧握成拳,克制着没去捂住自己的肚子,这应当是身为母亲的本性,感知到危险的时候,她首要做的就是护住自己的肚子。 “孤没说不放你走,只是孤的滢滢,好狠的心。” “说爱时,简直让人溺毙其中,说恨时,也让人心痛不已,如今说不要时,倒也抽身的干净,绝情的很。” 他自嘲一笑,手便又落下,只是这一次,那手落的位置,是她的脸庞。 “我说过,之前骗你,利用你,是我的错,我也为此付出了代价,太子殿下。” 崔滢避开他的目光不敢再看,只觉得他的目光怎么看,怎么有些伤人。 楚烆靠近她,微微仰头,借着这几分不算明亮的月光,用视线将她描摹一遍,他只怕将来,他能靠的,是今日这一幕,记着她的模样。 良久,男人长叹一口气:“他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可我也不能拦着你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在知道赵姝是害自己母亲的凶手之后,楚烆想过许多种同她再见面的场景,可想了那么多次,他却始终不能将上一辈的仇怨放到她身上。 就像她明明知道启帝是屠灭她满门的人,而她所言的,却全是从前他们之间的纠葛。 他说过,他的滢滢,向来是爱憎分明的姑娘,也是因为这样,她从不会一件事牵连着许多事来算。 “能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喊孤一声怀微,滢滢。” 带着几分希冀,他用手捧住了她的脸,待会儿放她离开,让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今后,就没有这样和她独处的机会了。 他做不到两不相欠,所以向来都是自欺欺人。 崔滢抿唇,心口处有些刺痛,到底也是没喊出那句话,而楚烆克制着所有,缓缓松开手。 “望星殿里,有我的人。” 不好意思宝宝们,这本不会烂尾啊,就是最近越写到后面,越有点卡,实在不好意思!!! 214.第214章 火神灵芝被毁 第214章 火神灵芝被毁 崔滢听着他的话,拒绝的话还未出口,便见他伸出手抵住她的唇,轻摇了下头。 “有人。” 他微微仰着头,同她在这有些逼仄狭小的空间紧密相贴,外头有巡逻的御林军走过,身上甲胄带来些声音,崔滢也不敢再说话。 等那声音渐行渐远后,楚烆看着崔滢才说道:“他在装病,但确实有陈年旧疾,万事小心。” 其实,他完全可以帮助崔滢完成此事。 因为启帝不单单与她有着血海深仇,对他而言同样如此。 然而,他心里十分清楚,崔滢执意如此的缘由。 相较于死亡,迫使启帝吐露实情,才更令其痛苦不堪。 毕竟,启帝向来刚愎自用、自以为是,始终坚信自身所为毫无过错可言。 他认为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大朔的社稷江山,要让这样一个人承认自己犯下的罪过,并颁布罪己诏,简直比直接取其性命更为残酷折磨。 既然她并不打算借助于他的力量,而是选择亲力亲为,那么就顺遂她的心愿吧。 他会在暗处,护着她的。 叮嘱完这句,楚烆伸手将崔滢从假山石上抱下来,而后离开了这里。 在朦胧的月光下,崔滢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似乎比从前,更显寂寥了。 他明显瘦了许多,身形单薄得让人不禁心生怜悯,以至于崔滢开始怀疑,自己只需轻轻一碰,就能将他推倒在地。 崔滢的手不自觉地轻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沉默地伫立了一会儿,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做,而后终于迈开脚步,离开了这里 望星殿是启帝住的地方,也是整座行宫视野最好的地方,在望星殿朝外看去,就能将整座行宫一览无余,只是因为那里面,有座观星台。 崔滢循着记忆,找到了侍女住的地方,拿走了她们晾晒在外面的衣裳。 其实她知道,暗中一直都有楚烆的人在保护她,不然她也不会进展这么顺利,说着两不相欠,到底还是让他护着她了。 换好衣裳后,她才朝着望星殿走去,那里距离此处算不得远,但有一点,戒备更加森严了。 此时已经接近子时,折腾了一夜,她都感觉有些累,但还要想明日该如何混进去。 幻药要一直下才有效果,怎么也要连下三日才是,能接近启帝的方法.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而后抿了下唇,离开此处。 星儿说过,启帝的身子不好,都是些陈年旧疾,所以需要常常喝着补药来滋养身体。 想来在这处行宫之中,也定然有一处药房了。 她准备的很充分,之前在丰州的时候,裴文钰还教过她一些易容之术,虽说没有萧凤安和李瑞良的精致,但用来遮掩容貌也是可以的。 做好这一切,崔滢便去了那处药房,果不其然,那里正有一个打盹的小宫女,她悄声走过去,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拍了拍她。 “我来吧,你去歇会儿。” 她的语气十分熟络自然,小宫女正是困倦的时候,上头的大人说,这药,要用小火慢慢熬着,整夜都得有人看着。 还说这里头的药材够买她十条命,所以猛地被人拍醒,她有些警惕的看着崔滢。 是一副生面孔,她并不认识。 “你是谁?我没见过你。” 小宫女的语气带着警觉,崔滢皱了下眉道:“她身子不舒服,换了我来,没跟你说吗?” 崔滢也带上不悦的语气,说着竟然还要转身离开:“我还不乐意来呢,大半夜的熬死个人。”听着她的话,那小宫女还是犹犹豫豫的,崔滢背对着她,头也没回的就走了,没多久,那小宫女便追了过来:“实在对不住这位姐姐,是我没看清。” 熬了一整夜也不见人来,她心里也着急,可这事关陛下,要是不小心谨慎些,到时候出了事,她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只是劳烦问一句,让您来的,可是如月姐姐?” 小宫女的话里带着试探,倒是个聪明的,崔滢握紧了手,刚要开口,便听到一道声音传来:“大半夜的吵吵闹闹,还不快回去看着陛下的药!” 这太监的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 然而,对于崔滢来说,这个声音并不陌生。 她见过这位名叫福公公的太监,知道他是柴广福的得意门徒。 此刻,福公公突然出现在这里,恰好打断了崔滢与小宫女之间的谈话。 看着眼前略显慌张的小宫女,崔滢心中暗自思忖:想必此人便是楚烆口中所说的“自己人”吧。 只是未曾料到,柴广福的徒弟竟然也会成为他的眼线。 “福公公……” 小宫女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紧张和不安,她低着头,声音略微颤抖地向福公公请安问好。 显然,面对这位宫廷中的权贵人物,小宫女感到十分畏惧。 福公公瞥了那小宫女一眼,小宫女便慌张离开这里,等她走后,福公公朝着崔滢微微颔首示意,这便是表明了他的身份和立场。 “鸡鸣之时,姑娘将药送进去就行。” 说罢,福公公转身离去。 待他走远,崔滢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她深知此次行动关系重大,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但为了达成目的,她必须冒险一试。 夜色渐深,行宫内一片宁静,她走进院子里,看着炉子上的汤药 楚烆说,启帝是在装病,他装病,又是意欲何为,是在隐瞒什么吗? 就在这个时候,东夷国的边境之上,一场激烈的战斗正在展开。 一群东夷大汉同萧凤安以及应东站成一团,相互纠缠厮杀着。 只见萧凤安紧捂着怀里的物品,仿佛那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一般。 这两个人身穿黑衣,脸上还带着面具,让对面的东夷人无法看清他们的真实面容。 其中一个人怒不可遏的大喊道:“神女殿的东西,你们居然也有胆量去偷?真是不要命!” 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似乎对于神女殿的宝物被窃一事感到异常震惊和愤慨。 神女殿世代供奉着东夷国最重要的宝物,那是最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如今竟然有人敢来偷他们的东西,那就做好了把命留在这里的准备。 那人冷笑一声,而后抬手朝着两人丢过来一瓶东西,萧凤安抬手去抵挡,瓶身在半空中四分五裂,倾洒出来的药粉还带着香气。 而后萧凤安便感觉到怀中的火神灵芝在逐渐融化 “这就是冒犯神女的代价。” 东夷人笑得猖狂,他们拿不回火神灵芝,他们也别想得到他们的宝物! 我在收尾吗?我真的在收尾吗?为什么感觉还有还多剧情啊啊啊啊 215.第215章 让她别等我了(二合一) 第215章 让她别等我了(二合一) 应东站在原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那枚原本应该珍贵无比的火神灵芝,此刻却像一滩烂泥般缓缓从萧凤安的怀中流淌而出,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萧指挥使!” 应东大喝一声,声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愕。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萧凤安只是微微转动了一下手腕,手中的长剑瞬间化作一道寒光,毫不犹豫地刺穿了那几个东夷人的胸膛。 刹那间,鲜血四溅,溅落在萧凤安的脸颊和冰冷的剑身上,但他的表情却始终如一池静水般波澜不惊。 仿佛刚刚结束的那场生死搏杀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场微不足道的游戏罢了。 那些东夷人本以为萧凤安会因为失去火神灵芝而陷入绝望和痛苦之中。 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萧凤安竟然会如此冷静和果断,以一种近乎残忍的方式结束了他们的生命。 他静静地站在血泊之中,眼神深邃而冷漠,片刻后,应东就看到他半跪下去,剑身深深的刺进地面中,抬手捂住心口的位置。 “药,在我身上……” 萧凤安的声音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一般,充满了痛苦和无力感。 应东心头一紧,急忙凑上前去,听到这句话后立刻明白过来,迅速伸手在萧凤安身上摸索寻找着药物。 很快,应东便找到了那个小巧的药瓶,打开瓶盖,倒出一粒药丸,小心翼翼地递到萧凤安嘴边,看着对方艰难地吞下药丸。 只见他的半边脸庞仿佛被一层薄霜所覆盖,脸色异常苍白,毫无血色可言。 应东紧紧搀扶着萧凤安,慢慢走到旁边的一棵大树旁,让他倚靠在树干上休息,心中充满了愤恨与不甘:“这群该死的东夷人!” 原本,他们计划得十分周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完全可以带着火神灵芝安全脱身。 然而事与愿违,就在关键时刻却触发了神女殿内的机关陷阱。 刹那之间无数箭矢如雨点般倾泻而下,密密麻麻令人避无可避,引来看守神女殿的守卫,如今火神灵芝被毁,功亏一篑。 阖眸靠坐在树边的萧凤安深深吸了一口气,心底有绝望在弥漫,更是后悔。 他不应该,招惹星儿的。 带不回火神灵芝,他的寒毒就解不了,死亡的宿命逃脱不开,他怎么敢给她再许以后。 寒毒的痛苦在四肢百骸中游走,他的心却比这毒更冷。 “应东,这段时日,多谢你了。” 萧凤安缓缓睁开眼,看向应东露出一笑,应东摇头问道:“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虽说这一趟是殿下让他来的,但他知道萧凤安的为人,所以一直都很敬佩他,可老天爷就喜欢同人开玩笑。 应存于世者,苦苦挣扎,难获善终;不应存于世者,却高坐明堂,执掌权势。 “这世间,应当不止这一枚火神灵芝,我想,再入东夷探查一下。” 萧凤安仰起头,看着天边洒落下的几点星子,他不想死,更不甘心就这么死。 “能否托你帮我给星儿带一句话?” 他慢慢低下头来,仿佛全身的力量都被抽离一般,连说话的声音也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什么话?” “让她,别等我了。” 这一去,他也不能保证能不能找到另一枚火神灵芝,楚烆说过,这世间仅剩下的火神灵芝,就被供养在神女殿中。 如今被毁,他又要去哪里寻找火神灵芝的下落,倘若他一直寻不到,便只有等死的命运。 他又怎能那般自私,拖累她等一个遥遥无期的结果? “我们一起回上京吧,谢老和谢姑娘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应东蹲下身,看着萧凤安叹了口气,听他这意思,是要自己只身去闯东夷国,太危险了。 萧凤安没有再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应东再次起身,将一枚骨哨留给了萧凤安,他说这是殿下在东夷国留的线人,如果他需要,可以动用。 应东知道,萧凤安是不想再给他添麻烦,毕竟这一趟,九死一生,再去一趟,谁又能保证能不能把命留在东夷。 如果真的遭遇了什么不测,至少,他还托他给谢姑娘带了一句话。 天刚拂晓,晨曦微露,崔滢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跟随着旁人,将手中的药碗送入了望星殿。 福公公快步走来,接过药碗后,向她投来一个眼神,崔滢心领神会,默默退出了大殿,甚至连启帝的身影都未曾瞥见一眼。 启帝身旁一直有专门负责试药的小药童,而且幻药并非完全无色无味,如果直接在药中下毒,极易被察觉出异样,导致前功尽弃。 于是,当崔滢再度低头缓缓走出望星殿时,她趁着四下无人注意,迅速转身穿过回廊,来到宫殿的另一侧。 她将幻药调配成一指长的短香,这种香燃烧速度极快,短短一刻钟便能化为灰烬,而此处恰好位于启帝寝宫的后方,将特制的香束抛入其中,与那浓郁的汤药气味相互交融,任谁也难以嗅出其中的异常。 “你怎么还没走?”刚做完这些,就听到守卫呵斥的声音,崔滢连忙低声说道:“奴婢迷了路,还请大人通融一下。” “迷路?” 那守卫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陛下日日都要用药,之前可从未有过宫女在此处迷路的先例,这人看起来也有些不对劲。 “我可是什么都看见了,说.” 就在那守卫抬步要上前,逼近崔滢的时候,她猛地抬头,一伸手,便有药粉挥发出去,守卫身子摇摇晃晃,倒了下去。 她深深吐出一口气,看着眼下无人,将这守卫放到一旁,而后扯开他的衣服,跪坐在地上,将自己的头发弄乱。 “别怪我,我的计划不能失败。” 这守卫见过她,若是她不狠下心来,死的就会是她,是以,她蜷缩在一旁,怕高声会引来启帝怀疑,只敢小声的哭泣。 没过多久,福公公以及其他一些人匆匆赶到现场。 “奴……奴婢只是奉命前来给陛下送药而已,谁能料到,此人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她哭得泣不成声、上气不接下气,那悲惨的模样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侍卫长与福公公看到这般情形后,哪里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来人呐!立刻将此恶徒押解下去!竟敢在望星殿内行凶作恶,简直无法无天!” 还未等侍卫长发话,福公公便率先出声怒斥道,要知道,他可是柴广福的徒弟,而柴广福更是深得启帝宠信之人,既然有福公公在此发号施令,自然没有人胆敢违抗。 “孤就说她,聪明的很。” 此时站在望星殿外,听着里头的声音,楚烆轻笑一声,她一向聪明,所以才会在最开始,就让他入局而不自知。 “殿下,那咱们现在进去吗?” 引路的小太监似乎并未听清楚烆所言,小心翼翼地问道。 只见楚烆毫不犹豫地迈步走进大门,眼神却并未向旁侧投注丝毫。 在望星殿内,柴广福听闻门外小太监通传后,急忙走向启帝并禀告道:“陛下,殿下来了。” 此时,斜倚于凭几之上的启帝听完外面的那场闹剧,眼神未明,随后端起那碗弥漫着浓浓药味的汤汁,仰头一饮而尽。 尽管他的声音略显虚弱且略带病容,但其中所蕴含的威严依然不容忽视。 “宣太子觐见。” 启帝挥挥手,对柴广福吩咐道。 这还是自启帝来到行宫休养之后,父子俩的首次会面。 他抬眼,凝视着眼前的楚烆,不禁心生感慨,明显消瘦了许多,但那周身散发出的威严气势,却愈发像一名真正的帝王。 “你来行宫,还真是稀客。” 启帝的话语中夹杂着些许讽刺意味,然而楚烆并未在意这些,自顾自地坐下来,直截了当地说道:“楚逸所做之事,你知道。” 如此直白而果断的言辞,让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启帝迅速收回目光,伸手拿起摆在小几上的茶杯,轻抿一口,然后淡淡地回应道:“朕并不知晓。” 尽管拥有如锦衣卫这般强大的情报机构,但也并不是每一件事都会传入他耳中,毕竟,他还没达到无所不知、手眼通天的地步。 “不过,如今朕知道了。” 关于东郊大坝坍塌一事,随着楚烆对其展开深入调查,真相正逐渐浮出水面且越发清晰明了。 他没想到,淑妃母子早就精心策划了这一场阴谋布局。 如果当初能够果断地处死淑妃,或许今天便不会陷入这般困境之中。 “你特意来到此处,仅仅只是为了告诉朕这件事情吗?” 启帝深知眼前之人绝不可能只为了此事前来见自己,他心中暗自揣测着楚烆真正的目的与企图。 “为何,要杀她。” “权,还是利?做出一副世人赞颂的恩爱模样,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他的话音落下,启帝闻言浑身一颤,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但很快恢复镇定,并重新将目光投向楚烆,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自欺欺人?朕的好儿子,你难道不也是在自欺欺人?” “朕从未杀过你母后,从未。” 可他也从来没想到,她宁愿死,都不愿意再和他在一起,她什么都没给他留下,唯有眼前这个血脉相连的孩子。 他怨恨着他,却也从他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 大粗章!!! 216.第216章 你的眼睛,和你母亲很像 第216章 你的眼睛,和你母亲很像 启帝的声音略微颤抖着,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尽的痛楚,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到楚烆时,那股痛苦瞬间被深埋在心底。 “走吧,既然想报仇,就要学会绝情。” “无论对谁。” 他的话意有所指,楚烆站起身,抬步要离开的时候,忽而一顿,背对着启帝说道:“你的下场,是咎由自取,但孤不是。” 倘若他也和启帝一样,执拗的不肯放手,偏执的要把崔滢留在身边,那便是再将他和母亲的结局重演一遍。 归根结底,真正爱的人,又怎么舍得她再受委屈,哪怕一点,只有一点也不可以。 “楚逸,孤会亲自料理的。” 留下这句话,楚烆便离开了这里,他来这,就是为了告诉启帝,他对手足兄弟,不会手下留情,楚逸既然敢做这样的事情,他就决计不会留他性命在。 启帝老了,人一老,心中就会有别的想法,他查淑妃母子时,周围就潜伏着启帝的眼线;而在追查贤妃一事时,同样也能察觉到启帝势力的存在。 他想要留住一切,但最终却无法得到任何人或物。 看着楚烆渐行渐远的背影,启帝不禁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满脸疲惫与无奈,转头对身旁的柴广福低声问道:“你觉得,朕这一生,是否会不得善终?” 柴广福默默无言,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启帝,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感,就算明白这个答案,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他。 陛下这一生看似位高权重,但却从来没真正得到过自己想要的。 都说高处不胜寒,想来这便是作为帝王应有的孤独吧。 后面两日,崔滢如法炮制,每次送完药后便给启帝下幻药,不过那天晚上的小宫女她却是再也没见到过了。 这天,她做完这一切,正打算找个地方藏起来,准备等到入夜假扮鬼魂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里头启帝同柴广福的话。“这几日,想来是病越来越严重了,总能梦到一些故人。” 他靠在床头,翻动着手中的书,柴广福弓身,便听到启帝继续说道:“贤妃给雯珺下迷迭紫,害她在生产当日血崩而死,朕是真的想杀她。” “可却念及当年的事情” 启帝微微侧头看向窗边的身影,唇边露出冷笑,他就知道,楚烆即便知道真相,也不会告诉她,倒是没想到,这帝王家,还能出个痴情种。 崔滢早在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脚步便有些站不稳,什么叫做,贤妃下药给皇后,害她血崩。 楚烆母亲的死,和她姨母有关? 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她步子有些踉跄,险些站不稳,好半晌后,她将目光重新对上这窗子,眼中有几分坚定 是夜,望星殿内一片宁静,只有烛光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就在这时,一道素白的身影悄然飘过长廊,如同幽灵一般来到了大殿之中。 启帝端坐在上方,嘴角微微上扬,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道身影上,轻声说道:“你的眼睛,和你母亲当真很像。” 这句话仿佛一把利剑,刺破了空气中的寂静。 “朕就知道,你不会一走了之。”启帝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自信和笃定。 其实,早在她第一次踏进望星殿的时候,启帝就已经注意到了她,尽管她故意隐藏自己的身份,做了精心的伪装,但启帝还是透过那扇屏风一眼认出了她。 这或许就是命运的安排吧,他们之间的恩怨,注定要有一个了结。 “陛下还真是料事如神。”崔滢沉声说道,悄悄将手中的匕首藏了起来。 启帝笑了笑,没有丝毫惊讶之色。他看着崔滢,平静地反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崔滢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紧盯着启帝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想知道,当年的真相,所有,一切。” 217.第217章 卿卿如月(三) 第217章 卿卿如月(三) 崔滢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这句话时,启帝脸上的笑容愈发加深。 紧接着,只听他开口道:“即使知道事实又怎样?你根本无法杀死朕。” 说完,启帝停顿片刻,继续说道:“白天的时候,你应该已经听到那些话了吧,你跟朕的儿子之间可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啊!一旦真相大白于世,你们之间将再无任何可能。即便如此,你仍然想要知道真相吗?” 启帝慢慢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向着崔滢逼近过去。 随着他每迈出一步,一股强大而逼人的威压便扑面而来。 眼前这位身着素衣的姑娘看上去实在令人心生怜悯,但她的眼神却异常锐利,仿佛下一刻就要紧握藏于手中的匕首向他猛刺过来一般。 此时此刻,启帝不得不承认,楚烆说得一点儿都没错。 他之所以会落得如今这般田地完全是自作自受。 假如当初他也能像楚烆那样懂得适时放手,或许今天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我和楚烆之间的事情,和真相并无关系。” “屠灭赵裴两族的,是你,不是他。” 听着崔滢坚定的话,启帝突然笑了起来,而后猛烈咳嗽:“是啊,做这一切的是朕,不是他。” “所以他也知道,对他母亲动手的是赵姝,而不是你。” 他的眼神在这句话说完后一瞬变得狠戾起来,所以这便是他和他的不同吗? 即便同宗同族,即便拥有着一样不堪的血脉,可他的结局,却会比自己好太多,只是因为,他知道,爱不是强夺。 可惜啊,他明白这个道理,太晚了。 “坐下吧,朕也许久,没同人说过这些事情了。” 启帝在崔滢左手侧的椅子上坐下,而后便见柴广福弯腰走进来,将灯烛点燃,微弱的灯烛随风轻轻摇晃,他再次咳嗽,两鬓的乌发中掺杂了不少白发。 穿着一身简单的衣裳,看起来倒真像是命不久矣一样。 崔滢警惕的退到另一旁坐下,既然计划早就被识破,启帝就断然没有再中计的可能,索性,就坐下听听他要说的真相。 他看着崔滢警惕的模样,悠然的将手边的茶杯端起来:“早前的巫山龙井茶,尝尝吧,今日的月色,倒还算不错。” 说完这句,启帝端着茶杯抿了一口,崔滢却是碰都没碰那杯茶。 “说起来,你小时候,朕还抱过你。” ‘怀微,今日是你母后的祭日,你该去凤仪宫的佛堂了。’ 身着明黄色的启帝笑着拍了拍尚且年幼的楚烆,小少年这时还不到七岁,却是板着个脸,看起来很是严肃,他点点头道:‘儿臣告退。’ 他站起身来,刚走到门口便听到柴广福同他行礼,楚烆颔首示意,而后便听到柴广福道:‘永宁侯和永宁侯夫人带着刚出生不久的小郡主进宫了。’ 听到这句话,楚烆眸光微动,而后很快收敛,朝着凤仪宫走去。 他不知道百姓的父亲是何模样,只知道他的父皇,是严厉的,所有人都说父皇看重他,才会将他带在身边,日日教导。身为储君,他应该肩负起这天底下的责任,更应将百姓放在心中,这是父皇常放在嘴边的话,他一直记在心中。 原本他也以为,天下的父亲虽说不能和自己的父皇相比,但应该也差不多。 直到今日,他去凤仪宫的路上,遇到了永宁侯。 他的怀中抱着一个婴孩,面上带着笑意,今日的天有些热,他一直伸着手给怀中的孩子抵挡着热意,满眼疼爱,满目柔情。 这是他在父皇眼中从未见过的东西。 启帝轻笑一声道:“回来禀报的小太监就是这么跟朕说的,他说殿下看着永宁侯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的艳羡。” “是啊,那时候,他也不过才七岁,就算再怎么沉稳,也还是个孩子。” 听着启帝的话,崔滢握紧了椅子的扶手,而后便听启帝继续说道:“其实朕,原本没想动赵家,还有裴家的。” 赵姝毕竟是他的枕边人,陪了他这么多年,若非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动她的母族。 可人这一生,怕就怕在,万不得已这四个字上。 紫宸殿上,大臣们跪在地上,说着军中对裴宁的威望,还说赵裴两家联姻,本就目的不纯。 ‘陛下,功高震主乃是历朝历代都忌讳之事,若是这永宁侯心生叛逆之意,那岂不成了我大朔的心头大患?!’ 原本就有些摇摆不定的内心,此刻终于无法再掩饰下去,他真的怕了…… 那场边境之战,的确真实发生过,但就在大军获胜之后,他却做出了另外一番举动。 “屠杀,边军,五万。” 崔滢咬牙切齿地逐字念出这句话,眼神中充满着无尽的哀伤和愤怒,直直地凝视着启帝。 她猛地站起身来,眼中满是困惑与不甘:“仅仅因为你心中的这份恐惧,你下令屠杀的,可是那些为了大朔舍生忘死、保卫家园的忠臣良将。” 她深知,当一个人手握权力之时,便很难再轻易放弃,这是人性的弱点。 然而,那可是五万英勇无畏的军士啊!他们在边境浴血奋战,抵御外敌入侵,为国家立下赫赫战功。 可他们怎么也料想不到,最终要置他们于死地的,竟然是他们无比尊崇的皇帝,而他们本应长眠安息之地,也并非是遥远的边疆战场,而是自己深爱的大朔疆土! 想到这里,崔滢的心如刀绞般疼痛,眼眶渐渐湿润。 她不明白,为何一个帝王会如此狠心对待自己的子民,难道所谓的高位权力真的能让人蒙蔽心智、丧失良知吗? 启帝苦笑一声,身子朝后靠去:“你不是朕,自然不懂,这份恐惧。” 他的江山要坐得稳,就不能允许裴宁的手中再握着他的裴家军,可若是贸然让他交出军权,裴家军也定然不会信服。 所以毁掉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那便是致使他背负上再也无法洗脱的罪名,再让他成为永远也无法张嘴的死人。 他纵容着赵姝,一步步走入自己的陷阱,将庄雯珺的死全部归到她身上,为的就是这一天,彻底屠灭赵裴两家。 别急别急宝宝们,启帝会死的很惨! 218.第218章 卿卿如月(四) 第218章 卿卿如月(四) 这个计划,进行的很是周密,也很是顺利。 因为他算计的,是两个十分信任他的人,他们不会想到,要害他们的,会是他,更不会想到,这一个计划,他筹谋了一年。 边境大军获胜,就在要启程返还上京的时候,再次遇到了袭击,这当然是启帝准备的人。 回上京的必经之路,是一条狭隘且绵长的道路,大军行驶在其中,本就不便,而这条路上,却布满了陷阱。 烈酒当头浇,火便窜天而起,将整条道路都照亮,橙红的火海,便像是一条火龙一般,龙头则是对着走在最前面的裴宁。 他九死一生的带着仅剩下的士兵逃出来,却又被围困在一座村落里,发出的信石沉大海,粮食也用完了,依旧没能等到临近城池的回信。 至死他都以为,这场围杀,是敌国潜伏进来的人,即便心中有所猜测,他却不敢信。 这五万人,也是启帝的子民,他不敢相信他会如此狠心。 所以从这村落逃出去的时候,只留了他一个人,其他人,都是被活活饿死的。 他满心欢喜,以为回到上京便能为此次的事情讨回公道,可以领着军士再次回到边境,为这五万枉死冤魂讨个公道。 ‘永宁侯通敌叛国,证据确凿,压入天牢,着锦衣卫,抄家!’ 太监尖锐的声音就在他耳边不停的响着,启帝就站在城楼上看着他满眼的不可思议,看着他奔逃回府。 永宁侯府的人同锦衣卫纠缠了三日,他也为自己的家人寻到了庇护之所,可父母为了护着他们唯一的女儿敏敏,死在最前头。 他便知道,这一场祸事,是人为。 即便他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启帝也要他认下这个罪名,他也必须,认下这个罪名。 那一天,长街染满鲜血,猩红的液体顺着青石路面流淌开来,仿佛将整个世界都染上一层悲壮的色彩。 血水汇聚成河,源源不绝地流淌着,直至锦衣卫前来禀报,称赵家和裴家已经屠杀殆尽。 启帝给裴宁定下的罪名是通敌叛国;而赐予赵姝兄长的罪名,则是图谋杀害皇后以及皇室子嗣。至于那能致幻的迷迭紫,也是当初他受赵姝所托帮忙寻觅而来。 说完这一切,启帝手中的茶也凉了,他侧身将茶杯放下,看着殿外的月色,随后便感觉到一阵凌厉的刀风袭来,而后,是一把长剑拦截住崔滢的手。 楚烆踏着月色而来,将她揽入怀中,启帝笑道:“朕说过的,你杀不死朕。” 他还是有那么几分了解楚烆的,既然他这般喜欢她,又怎么会让她的手中,沾染上自己的血呢? “楚烆?” 崔滢手中的匕首被打落在地上,她看着楚烆,想要挣脱开他的怀抱,可男人锢的紧,手还落在她的肚子上。 “外面都是御林军,你杀了他,寸步难行。” 他可以带着崔滢全身而退,但启帝也不会不留后手,父子二人暗地里较量这么多年,对对方也并非不了解。 原本想着,让她来这里,是为解开她心中的心结,他知道,启帝不会下罪己诏,更不会公然承认自己的错误。 但崔滢若是放不下,即便他能够拦住她一次,也拦不住她的千千万万次,倒不如让她进来,知道真相。 不过,杀人这种事,还是他来就好。 “你放开我!” 崔滢的眼眶红红,一头乌发只用木簪挽住,更显清丽,她的心中有几分绝望弥漫,为什么,她做什么都做不好。即便知道了真相却还是什么都不能做,不能给父母正名,也不能杀了启帝,为什么,她这么没用。 楚烆揽着她,让她能够靠着自己,而后抬眼看向启帝。 “不是你的错。” 他低声安抚了崔滢一句,眼神中划过一丝杀意,将崔滢抱起,离开了这里,启帝料定了,有东夷国的人在他不能把他怎么样。 毕竟东夷国的人,是最不怕将这池子水搅混的人, 再加上,他后面要做的事情,还需要用到他,所以他知晓,他一定会拦着崔滢。 也正如他所猜想的一样,他在乎崔滢,才不想让她的手中沾染上启帝的血。 抱着崔滢从行宫走出来,崔滢便看到了被黑甲卫钳制住的裴文钰和李瑞良,两人的身上都染了血,看起来像是刚刚和人缠斗了一番一样。 “姑母?先生?!” 说着,她便要挣脱楚烆的怀抱下去,男人连个眼神都没分给旁人,径自的带着崔滢上了马车。 “楚烆,你不是说会放我走吗?” “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崔滢退到一旁,面露警戒的看着坐在那的楚烆,他没说话,而是伸手将她捞进怀中,拉起她的手:“望星殿中,有你自己做的幻药,待会儿让太医来给你看看。” 他垂眸,细细的将她手上被匕首划伤的口子处理着,然而崔滢在听到太医二字后,却是猛然一惊。 “我不要见太医,不需要,你放我下去。” 崔滢挣扎了下,可他抱得紧,还将头枕在她身上,她竟是挣脱不开分毫。 “望星殿中的话,我都听到了。” 他说启帝做的事情,和他没有关系,他很开心,她向来就是这样的恩怨分明,从不牵连任何人。 崔滢听着他这句话,沉默不语,他将她手上的伤口处理好,这才恋恋不舍的松开她。 “我不会娶瑟曦,我的身边,永远都只会是你一个。” 他目光看向她,笑着说了一句,那日在院子里,瑟曦同她的对话,他都知道,还知道禄伯说完要联姻后,她生气的样子。 她并非全然不在意他,只是她比他,更能控制住自己的心罢了。 就像她曾经说过的一样。 动心而不委屈。 “你要娶谁,和我没有关系,殿下,你答应过我的,会放我离开。” 崔滢握紧藏在袖子里的手,避开了楚烆的目光。 “我知道,永宁侯的罪名,我会帮他洗刷掉,其实,你大可以继续利用我,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至少被她利用,还可以证明,在她这里,他还是有些用处,而并非像现在这样,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推开。 219.第219章 她安全,他才会安心 第219章 她安全,他才会安心 崔滢听着他的这句话没有回应他,楚烆当然也没想得到她的回应,听她说什么,左右也不会是他想听到的话。 “这段时日,安心待在别院,等事情一了,我会送你离开,听话些,好吗?” 他握住崔滢的手,看着她手腕上的五彩绳和紫玉镯,这些是他们的过往,今后却要完全舍弃掉,就算心中有千万般不舍,可他也必须放手。 若死,那便当真是两不相欠。 若活,他没想过这个答案,要真是有这个可能,再去求她原谅吧。 “你要软禁我?” 崔滢将自己的手从楚烆的手中抽出,问了这一句,楚烆没有回答,但这沉默足以代表他的答案。 “滢滢,这段时日,上京会很乱,在那里,你是安全的。” 他坐直身子,松开了她,用别的话回应了她,她安全,他才会安心。 她是他的软肋。 “我不需要这些,楚烆,既然说过放我走,我现在就要离开。” 崔滢深吸一口气,若是被他送回府邸,她就出不来了,无论如何,这都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你会走?” 他一句反问,崔滢心中便犹如当头一棒,避开了他的目光没有再说什么。 将她护在别院,就是知道,即便他现在派人送她离开,她也不会走的,她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 此时马车也在府邸门口停下,楚烆先一步下来,而后朝着崔滢伸出手,崔滢却扶着马车走下来,守在门口的晴雪看到她,急忙上前唤了她一句。 “夫人。” “看好夫人。” 楚烆对着晴雪吩咐一句,上前拉住崔滢的手道:“裴文钰还有李瑞良,孤暂且留下,待事情了结,会让你们一起离开。” 手中有了人质,崔滢就算要做什么也会多想一下,这也是楚烆不放人的缘故。 “殿下做什么,不必同我说。” 将手从楚烆的手中抽出,她抬步进了院子,虽然对着他冷声,但崔滢也知道,裴文钰和李瑞良在他手中,是安全的。 这两人都是启帝要找的人。 后面的几日,崔滢就在院子里,侍弄草,做着绣活,看起来当真是悠闲自得,就是不言不语,瞧着性子都沉闷不少。 但晴雪却觉得,夫人最近吃的有些多,好似也长胖了不少呢。 府里的守卫也多了,禄伯也不再来找她,好似一切又重归了之前的生活,没有什么变化。 这天,楚烆正在处理事情,瑟曦和四王子在上京倒是安静不少,两国之间的贸易商谈也进行的很顺利。 毕竟瑟曦想打通贸易这条路,对她将来登基后的事情,百利而无一害。 “殿下,应东回来了。” 成充走进书房说了一句,便见应东走进来,他有些狼狈,看样子是一路不停的赶回,满面风霜。 “殿下,火神灵芝,被毁了。” 应东跪下,直接说了这句,楚烆握着笔的手一顿,而后抬眼看向他:“萧凤安呢?”听到楚烆的问话,应东将在乌垒城发生的事情告诉他,火神灵芝被毁,能救萧凤安命的东西彻底消失,寒毒不解,他自然不会回来。 谢微星不会放弃他,可他也同样不想拖累她。 “孤知道了,这件事,暂且先瞒下。” 楚烆不知想到了什么,起身对着应东说了一句,应东不解的看向楚烆,可男人已经走远了,成充上前拉着应东起身后说道:“放心吧,殿下不会让萧指挥使死的。” 说完后,他转身跟上了楚烆的步子。 半个时辰后,驿站中。 “哟,稀客啊,太子殿下。” 瑟曦靠在摇椅上,手中拿着把扇子轻摇,看着坐在不远处的楚烆。 “火神灵芝,还有别的吗?” 楚烆从不说废话,开门见山的说出自己的目的,瑟曦笑了下道:“哦~为这件事啊。” “说来也是,你的人,到神女殿去偷东西。” 瑟曦早就收到了火神灵芝被毁的消息,还知道了偷火神灵芝的人就是萧凤安,虽然她觉得放置于神女殿内的火神灵芝并无太大实际用途,但若有人前来求取,则另当别论。 “孤,答应你的交易。” “但是大朔不会出兵帮你夺位。” 楚烆沉声说了一句。 瑟曦手中摇动的扇子骤然停止,她侧过身去,目光凝视着楚烆,轻声笑道:“原以为你这人心狠手辣、冷酷无情,却未曾料到你竟也有如此温情一面。” 说白了,萧凤安对于楚烆而言不过是一个可以用的人,就算他死了,对于楚烆而言也没有什么影响。 她倒是没有想到他会来找她。 还以为,她这美色不成,拿不下他呢。 “太子殿下如此痛快,那妾身若是再行推辞岂不失礼?”瑟曦娇声回应道。 “东夷的苍山上,确实有火神灵芝,不过,能不能找到,就要看运气了。” 瑟曦站起身,走到楚烆面前,刚要伸出手,用扇子去点他,就被楚烆的眼神顿住。 “用完就把人丢了,真是让我好生伤心。” 话虽如此,她却没有再说什么逾矩的话,目的达成,自然没有必要再去楚烆的底线上蹦跶,本来还想对楚烆说崔滢有孕的事情,现在看来倒是没有必要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楚烆站起身离开,瑟曦看着他的背影,挑了下眉:“改日还能再去见崔姑娘吗?我喜欢她~” 她还从来没见过敢给楚烆甩脸子的人,崔滢是头一个。 楚烆没有搭理她,在他看来,瑟曦和他差不多,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只不过她的疯,是对于权势的疯。 出了驿站,回宫的路上,楚烆便被谢微星拦住,姑娘的双眼通红,手中握着平安扣道:“我听说应东回来了,但是萧凤安呢?殿下,萧凤安呢?” 这几日她的心中就一直不安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今日,手中的如意扣更是断裂,谢微星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 楚烆抿唇不语,面色沉静,在谢微星即将出声再问的时候,他开口说道:“他不会死。” 听着楚烆的话,谢微星抬起头看向他,楚烆便是这样一个人,他从不说虚假的话,哪怕你觉得他这个人冷心冷情,却从不会怀疑他的话。 220.第220章 苍山寻药 第220章 苍山寻药 谢微星抬头,对上了楚烆的目光,那般沉稳,没有一丝波澜,成充上前拉住谢微星道:“殿下还要回去给萧指挥使传信,谢姑娘。” “可是.” 她语气一顿,心中难掩焦急,成充对着她轻摇头:“殿下从不说假话。” 言下之意,只要楚烆说出去的话,就一定言出必行,让她放心。 谢微星抿唇,还想再说什么,但也只能松手,她不能耽误楚烆给萧凤安传信的机会,她会等他,无论他在哪里,无论他什么时候回来。 她都会等着他的, 待楚烆回到东宫后,将瑟曦的话写下来,让成充去传信,并且还寻了谢老将火神灵芝的一些特征一并写下传给萧凤安。 东夷苍山,是一座常年不化的雪山,无边无际,更是看不到尽头,楚烆也没想到,能解寒毒的火神灵芝,竟然会生长在苍山之上。 但萧凤安并不是像瑟曦所想那样,只是他身边的一个可用之人,所以他才会同瑟曦达成这个交易,来救萧凤安的性命。 雪鹰在苍山之上盘旋,萧凤安裹紧身上的衣服,将寒风抵挡住。 十日前,他收到了楚烆的信,上面写着,瑟曦说,火神灵芝的生长之地,就在苍山之上。 但她也不知道火神灵芝长在何处,能否找到,全凭运气。 不过楚烆也问了谢老,火神灵芝虽然带一个火字,但却极其畏惧阳光,生长在极寒之地,古书记载,还有灵兽守护,只不过并不清楚是什么。 至于形状,萧凤安见过,就不必他再多说了。 得到这些消息后,原本心如死灰的萧凤安内心深处又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之火。 于是,他详细地打听到了登上苍山的具体方法,并精心准备好充足的干粮以及十分厚实保暖的衣物。 因为他想继续活着,绝对不能轻易死去。 为了星儿,也为了那一份长相厮守。 放眼望去,只见前方那片苍茫无际的雪地宛如一片白色海洋,一眼根本望不到尽头。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但很快便被雪鹰高亢尖锐的鸣叫声以及刺骨凛冽的寒风呼啸声所淹没。 此时此刻的他,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看起来似乎已经精疲力竭,但却仍然咬紧牙关逼迫着自己一刻不停歇地继续往前走,仿佛要将自己整个人硬生生地塞进这片雪地之中一般。 只有一直往前走,才能够成功穿越这座寂静无声的雪山。 然而,如此静谧的雪山环境、清新寒冷的空气、空无一人的四周,再加上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所有的这一切都使得他感到愈发地孤立无援与寂寞难耐。 住在苍山下的百姓说,多少年了,想去苍山的人没有一个人能活着下来,因为这山,就是吃人的。 他们也劝萧凤安,不要上山,省的把性命搭在里头,可是他不上山,也是一个死。 “星儿。” 握紧手中的东西,萧凤安咽了下口水,朝着深处走去。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找到火神灵芝。这边是苍茫无际的皑皑雪山,而此时大朔中,却是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大朔和东夷的贸易商谈定下来,竟然没费一兵一卒,异常顺利,也是许多人没想到的,楚逸也没想到。 但好似瑟曦已经和楚烆达成了某种交易,楚逸试探着想同瑟曦说什么,人家压根不搭理她。 楚逸这才信了淑妃的话,瑟曦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女人,如今看着楚烆更有利用价值,就不再理他了。 再有几日,东夷国的人便要离开大朔,是以,这送别的宴席设在碧云台内,瑰丽的屋内铺着厚重华贵的红色地毯,摆满了羊脂玉净绒毛底硬屏,挂着紫色的宝绶绒帐幔,场面华美绝伦。 几名歌姬身着艳色的红色长袍,佩戴着耀眼的首饰,曼妙歌声交错在一起,身旁还有几名婀娜多姿的舞姬,配合着她的歌曲,让整个宴席洋溢着欢乐和喜悦。 宴席上设有一张轻盈的鱼肚形榭酒桌,上面摆满了各种珍馐美味,芳香四溢。 大朔的臣子和东夷的臣子在一起饮酒畅谈,觥筹交错之间,不时传来阵阵欢声笑语,气氛热烈非凡。 内堂侍卫严密,不容闲人进出,每个人都有着各自的心思,有人在私语商谈着什么秘密,有人在默默寻思这宴席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机会。 楚烆坐在上座,手中握着酒杯,目光不动声色的看向楚逸。 就在此时,不知下面发生了什么,就见瑟曦起身,一杯酒直接泼向了一名大朔的臣子。 “说什么呢?大声些,我听不清。” 刚刚就听这几人在这里嘀嘀咕咕的说着她的坏话,唉,真是苦恼,美丽的女人总是要遭受这些非议。 那名被泼了酒的大朔臣子被她这么一弄,顿时站起身来:“说什么?东夷的公主,你在我大朔的地盘,未免有些,太自大了!” “自大?你怎么不把你刚刚说的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一下呢?” 瑟曦双手抱胸,眼神冷漠地看着眼前的这位大臣。 她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剑,直直刺向对方的心脏。 “外臣所言,并非假话。” 也许是因为喝了太多酒,那位大臣竟然毫不退缩地回应道:“女子执政,简直就是违背常理!难道你是要效仿吕后和武则天那样,牝鸡司晨,扰乱朝纲吗?!” 他自认为饱读诗书,深知千百年间从未有过女性掌权的先例。 天命,本就是要握在男人的手中,女人,算什么东西。 然而,瑟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她的目光坚定而从容:“女子当权又怎样?谁规定女人就不能有所作为?” “吕后和武则天开创了百年盛世,何曾令前朝蒙受耻辱?” “哼,所谓牝鸡司晨,只不过是你们中原人的偏见罢了。我从来不信这套,有能力者方能居于高位,而那些无能之辈,才应该被狠狠踩在脚下!” 说完,她转身,手中的酒壶把柄在指尖轻轻摇晃着,轻蔑的看向他道:“也不知你母亲知道,他引以为傲的儿子这般看不起女人,又该作何想?” 最近状态好差啊,白天打工,晚上码字嘤嘤嘤 221.第221章 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第221章 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瑟曦的声音冷淡,说完后便将酒壶丢到了桌子上,离开了宴席。 大殿的门一被推开,清风吹来,将那大臣的头脑也吹的清醒许多,他才猛地惊醒自己刚刚对着瑟曦说了什么。 上头的楚烆将目光投向他,他惊恐的直接跪在地上:“殿,殿下。” 楚烆目光淡淡,却让他感到几分威压,即便上座的男人,脸色还有几分病态,他都不敢和他对视。 “你说的,也没错。” “不过孤倒是不知,大朔的臣子,如此看不起女子。” 他站起身,留下这一句话,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成充几步走下,手起刀落,便只听到一声哀嚎,喷洒的血液溅落到地毯上,很快被吸收。 “孤知晓,诸位不喜东夷,但他们远道而来,便是贵客,对贵客失礼,难免要让贵客觉得孤治下不严,不知这一只手臂,可算赔礼?四王子。” 楚烆视线转向要起身的四王子,瑟曦不在,他就是东夷最有话语权的人,楚烆看着他问了一句,他抿唇不语,便见楚烆要启唇吩咐成充。 “可以了,我们东夷人没这么多规矩。” 事实上,这人有句话说错了,女子当政,是为乱国,可瑟曦从政,却让东夷国蒸蒸日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瑟曦比起他那些兄长和弟弟,更适合做一个君主。 这也是他愿意同瑟曦一起做事情的缘由。 说罢,四王子站起身离开了这里。 而瑟曦从宫中离开后,却是转身去了崔滢所在的院子,那日她说过的,要去见她,不是假话。 只不过这府邸却比她上次来的时候人多了不少,马车刚靠近,便被人拦住。 “闲杂人等,一律不准靠近。” 黑甲卫戴着面具,手持长剑,站在那很是吓人,瑟曦撩开车帘道:“本公主要见崔姑娘,你家殿下,不会拦着的。” 她只是很好奇,这崔滢究竟有什么本事能拿得下楚烆,倒是没曾想,他把人看的这么严,看似囚禁保护,实则却是为了她的安危。 就连她都能看得出,大朔内部危机重重,暗潮涌动,楚烆又怎么会不知道。 所有人都明白他的软肋就是崔滢,自然是想拿下崔滢,逼着他许诺什么好处,唯有将人囚在这里,才能护住她。 黑甲卫才不听她的话,依旧挡在那里,瑟曦白了他们一眼道:“跟你们主子一样,死板的很。” 这话她可没说错,在某些事情上,确实够死板。 “艾麦拉,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罢,瑟曦从马车里钻出来,轻点足尖落在府邸的高墙上,便有黑甲卫去追她,而后被艾麦拉的双刀勾住脚,几人缠斗在一起。 崔滢本来都打算歇下了,却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她慌张的去遮掩肚子,就见到那日只在墙头遥遥一见的女子。 “是你?” “是我,很可惜,楚烆没要我,没法跟你共事一夫咯。” 瑟曦的话说的大胆,自顾自的走到崔滢面前,而后在崔滢愣怔的那一瞬,伸手捧住她的脸,上下打量了下:“你长得真好看,和萨日一样。” “东夷语,月亮的意思。” 瑟曦捏了下崔滢的脸,松开手道:“我跟楚烆没关系,不过是之前为了寻他帮助,现在有了更好的解决办法,我才不想要他这么不解风情的男人。”“跟块木头一样,媚眼抛给瞎子看。” 她的语气中满是嫌弃,一身东夷的服装,凸显出窈窕身姿,崔滢看着她,将手中的匕首收起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 深更半夜,她实在是想不出来她来这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有些好奇,你是怎么拿下他的。” “他这个人啊,用我们东夷的话来说,就是最桀骜不驯的人,也是最不要命的,在东夷国当质子的时候,可是令人头疼。” 瑟曦坐到崔滢身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说到底,她是有点不太甘心,楚烆竟然拒绝了她,这让她对自己的魅力实在是有些不自信了。 “没什么,无可奉告。” 崔滢没有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别人的癖好,更何况,还是个不认识的人。 再者,她和楚烆之间的事情,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的清楚的。 瑟曦轻笑,拿过她放在小几上的扇子摇着:“你有身孕了吧,可是楚烆要做的事情,怎么要再等上几月,你的肚子,瞒得过他?” 她目光看向崔滢还未来得及遮掩的肚子,她已经显怀,尽管这段时日穿着宽松,可再过几月,定然是瞒不住的。 “不想让他知道?” “你究竟想说什么?” 听着瑟曦的话,崔滢转过头看向她问了一句,就见瑟曦半个身子趴在小几上缓缓说道:“我知道,梁王要对你动手,好混淆楚烆的视线。” “我还知道,他有送你离开的打算,但人活着,就避免不了纠葛,不如你考虑下,将计就计,彻底离开,怎么样?” 瑟曦的话很有吸引力,一下就说中了崔滢的心思,她微微启唇,就听她接着说:“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继续留在这里,就看他知道你有孕后,还肯不肯放手就是了。” 她眼中带着浅笑,诱惑着崔滢。 两国贸易商谈虽然很是顺利,但东夷和大朔,免不了一战,这一战,是为止住后面百年的战争,必须要打,就算她不打,东夷的人也会提出来。 就当她送楚烆一个,出兵的理由,毕竟得他一个承诺,确实挺难。 “梁王要怎么做?” 崔滢抬眼看向瑟曦,问了一句。 “放火。” 听到这句,崔滢心中一颤,梁王要放火烧宅子,确实如瑟曦所言,将计就计,她在楚烆眼中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死人了。 但她和启帝的恩怨,还有姑母,先生,姨母他们怎么办? “崔滢,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五日后,梁王会动手,我的人,就等在后门,想清楚了,他们会带你离开的。” 说罢,瑟曦听着外头的脚步声,止住了话语道:“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许告诉别人哦~” “瑟曦。” 房门再次被打开,楚烆的声音落在两人耳边,瑟曦伸手替崔滢拢住衣裳,遮掩住了她的肚子。 222.第222章 你说,谁对谁错 第222章 你说,谁对谁错 “你来的还挺快嘛。” 瑟曦扇着风,庆幸自己刚刚的话说得快,不然就拐不走崔滢了,她能看出,她的心中是有犹豫的。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和聪明人说话最大的好处便是,一点就通。 “滚出孤的别院。” 楚烆眸光淡然,抬眼看来时带着肃杀之意,瑟曦抿唇,将扇子塞到崔滢的手中便离开了这里。 “真是凶,又没说不走。” 目的达成,她可不想留在这里继续对着楚烆的冷眼。 待瑟曦离开后,楚烆走上前,眸中露出几分柔情:“没事吧,滢滢。” 楚烆伸出手,握住了她带着凉意的手,许是坐在窗边的小榻,清风吹来这才沾染了些许冷。 “我想见姨母。” 崔滢微微仰头看着楚烆说出了这句,楚烆的手不自觉握紧,而后便听崔滢继续说道:“我没求过你什么,怀微,就这一件事。” 他把她看的很严,宅院里都是黑甲卫,晴雪更是寸步不离的看着她,她什么都做不了。 听着这句久违的怀微,楚烆本想拒绝的话被尽数咽下,他深吸一口气,将人揽入怀中:“明日让她来这里见你。” “滢滢.” 不走好不好? 他在心里问了她一句,却不能言明,解若梦浮生的药还未寻到,他也不知自己还有没有命来挽留她。 他想问她,不走好不好,也想问她,如何才能原谅自己。 但最终,这些话,都只能成为无声的问题,被他深藏起来。 “多谢。” 这一次,崔滢没有挣脱他的怀抱,听着他有些加快的心跳,隐下眸中情绪。 今夜,楚烆留在了别院,就像往常一样,拥着她,两人倒是难得的和睦相处。 只是外头月明星疏,偶尔有几声蝉鸣,楚烆却是听着这个声音,一夜无眠。 翌日,赵姝果真来了别院,在楚烆说让她去见崔滢的时候,她还有些半真半假的不敢信,直到来到这里,见到崔滢,她眼眶一红。 “卿卿,我苦命的孩子。” 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才会招惹上他们楚家的男人。 “姨母。” 崔滢笑着朝她伸出手,赵姝一愣:“你,情蛊它” “楚烆解了情蛊。” 听到崔滢的话,赵姝神色复杂:“他竟然会给你解情蛊。” 赵姝还以为,他和启帝一样,到手的东西,从不肯放手,却没想到楚烆竟然给崔滢解了情蛊。 “姨母,今日见你,不为别的,我只想问你,庄慧皇后的死,和你,究竟有没有关系?” 听着崔滢的这个问题,赵姝微微张大了嘴,而后回她:“怎么想起来问这个问题了?卿卿,你该不会是” “和楚烆没关系,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赵姝那句,是不是为了楚烆还未说出口便被崔滢打断,她问这些,是为自己问心无愧,和谁也没有关系。 “庄慧皇后的死,虽然不是姨母直接所为,但迷迭紫,确实是本宫给皇帝的。” 她叹了口气,坐到一旁,崔滢上前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听着赵姝说道:“那时候,年少不知帝王薄情,还以为一瞬的许诺便是永远。” “他宠着我,我就以为,在他心中,我是特别的存在,所以在无意间听到他说,头疼难免,太医开的药不管用,我就想到了迷迭紫。” 说到这里,赵姝还笑了下:“这还是漾漾告诉我的,她少时逃婚去了青木镇,还在那里结识了你爹爹,永宁侯裴宁。” 想起那时候的日子,赵姝有无限感慨,你说那么好的日子,怎么就成了如今的模样呢? 崔滢握住她的手,赵姝垂眸拍了拍她:“迷迭紫有致幻的药效,但若是少量服用,也可作为安神的汤药使用,我不知道,他是要给庄慧皇后用。” 可赵姝曾经也在心里问过自己,若是知道,这药是给庄慧皇后用,她会阻止吗? 她想,她不会。 庄慧皇后庄雯珺同启帝是少时便有的情意,就算他再怎么宠爱她,在他的心中,庄雯珺永远是最重要的。 她想让她死,因为她死了,她就会成为他最在乎的人。 可那时候她并没有想明白,就算庄雯珺死了,也还会有别人,他的心里怎么可能只有她一个。 只是那时候,沉溺于启帝给她织造的美梦中不肯醒来罢了。 错信了他,也为赵家和裴家带来了灭顶的灾祸。 他什么都知道,那些话都是故意在引诱她对庄慧皇后下手,所以从托兄长寻迷迭紫,再到差人对庄雯珺的饮食动手脚,再到后面她亲手熬制的汤药。 桩桩件件,他将她算计的死死。 兄长寻来的迷迭紫成了他谋害皇后和皇嗣的罪证。 被启帝引导着和淑妃同时对庄雯珺的饮食下手。 明明没有下过药的汤药,却也成了她谋害他的证据。 “卿卿,你说他爱皇后吗?他真的喜欢庄雯珺吗?” “若是爱,怎么会用怀有身孕的她来做局,他不爱,他谁也不爱,他只爱他自己,却要装的比谁都深情,好让世人都知晓,他的情意。” “我就是这么被他骗的,姨母这辈子,对不起许多人,做错了许多事,但每每想起来,最对不起的,就是庄慧皇后。” 赵姝抬手将眼角的泪擦去道:“她是个好人,可惜遇到了个坏人。” 当年赵裴两家被屠灭的时候,她怀着孩子,那个艰难怀上的孩子,跪在雪地里,求启帝,念在多年情分上,放过赵家和永宁侯府。 朝中的人都知道,这局就是启帝做的,目的便是为了扶持自己的人上位。 所以没有一个人敢替他们求情。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一日的寒风有多刺骨,更不会忘了,小产之后,启帝送来的汤药是绝子汤,她这辈子都没能生下自己的孩子。 “你原本,应当是有个表弟的,可惜,什么都没有了,我恨死他了,我真的,恨死他了。” 赵姝眸中满是难过,崔滢嗓音有些发紧,随后问道:“那您,为什么要对楚烆动手?” “我没想过杀他的,真正起了杀意,是因为他对你下了情蛊。” “卿卿,上一辈的事情,是说不完的,但姨母,自有打算,我要送你离开这里,只有你过得好,姨母的心,才不会这般不安。” 223.第223章 深入虎穴 第223章 深入虎穴 赵姝不想崔滢再被这些事情所烦扰,这些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也不需要她做什么。 这些杀人的事情,她这个做姨母的来就行。 是赎罪,更是补偿。 “姨母.” 崔滢唤了她一声,赵姝紧握住她的手:“现在姨母就想,将你送出去,卿卿,只要你过得好,姨母就别无所求了。” 她这一辈子都没能有个自己的孩子,在她心中,崔滢就是她的孩子,做母亲的,哪有不为孩子打算的呢? “姨母想怎么做?” 崔滢看着赵姝的眼睛,只见赵姝避开了她的目光,没有回她,只在心里说了句,她要做的,要走的,从来都是一条不归路。 但这话,她不能跟崔滢说。 要是让崔滢知道她要做的事情,定然会阻止她的。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早已图谋了这些事情,哪里还有可以反悔的机会。 “不说这些了,事情已经快要了结,到时候,姨母送你离开,你想去哪里都行。” “文钰和李瑞良你不必担心,楚烆虽然把他们关到了天牢,但派了人护着他们,启帝的人动不了的。” 赵姝这句话说的有些别扭,毕竟她从未想到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给楚烆说话。 但事实如此,她又不能说假话。 后面赵姝也不再说这些事情,崔滢也没再问,两人说了些其他的,赵姝便被催促离开了。 走时她还依依不舍的拉着崔滢的手:“得空,姨母再来看你。” 崔滢点头,待赵姝离开后,她转过身,只见回廊下,楚烆倚靠在那里,他当真是瘦了不少,就连往日里合身的衣裳穿在身上,都变得有些宽大。 那双黑色眸子弯起,似是盛起万千星辰,带着浅笑看向她。 “还开心吗?” 他的手腕上挂着两人在官州买来的五彩绳,腰间的玉带钩上,是她给他编织的平安结,他很珍视她给的一切,所以去到哪里都要带着。 “楚烆,庄慧皇后的死,跟我姨母有关系,你会杀她吗?” 她的手隐在袖子中,紧握成拳,带着几分忐忑紧张的看向他,话语中都有不易察觉的颤抖。 崔滢当然知道,一命偿一命的道理。 况且,庄慧皇后是楚烆最在意的人,而她的姨母,动了他最在乎的人,以楚烆的性子,他真的可以放过姨母吗? 但姨母是她在这世上,唯二的亲人,她不能劝楚烆放下仇恨,因为莫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她此时心乱如麻,不知该怎么说。 “她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孤也不是真正滥杀无辜的人。” 楚烆轻笑一声,站直身子:“可你问出这句话,便是不信任孤。” 他明白崔滢的担心,但也难过她的不信任。 “楚” “今日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宫中还有政务要处理,孤先回去了。”楚烆抬步,缓缓落到台阶上,在她面前站定后,伸手将她被风吹散的头发撩拨到耳后,温柔的说道:“可也没关系,无论你信不信孤。” 崔滢微微抬眼,听着他顿下的话语。 “孤永远都不会再对你动手了,滢滢。” 说罢,他收回手,离开了这里,黄昏的晚霞将天边都染上一层绯红,似是最艳丽的胭脂,他一身玄衣,却好似要融入这天地之间一般。 孤寂无边。 崔滢转过头,心中有些刺痛。 她不是对楚烆无意,所以看到这样的他,才会感到心痛。 “就算你不计较,我们之间,哪里还有可能?” 那是血海深仇,更是无法磨灭的伤痛,因果轮回,谁能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这样的纠葛。 崔滢喃喃自语,走上台阶。 她和楚烆之间,又怎么不算一种,宿命呢? 郊外,阳光明媚,微风轻拂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崔叙身着一袭青衫,头戴方巾,扮作一名赶考的书生模样,悄然坐在距离楚逸私兵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 这个村子里虽然驻扎着楚逸的大批私兵,但仍有一些当地的村民居住在此。 毕竟是人就离不开食物来维持生计,而这些私兵为了隐藏自己的行迹,也不得不与村民们保持一定的联系,以获取必要的物资供应和掩护。 此刻,崔叙展现出一种温文尔雅的文人气质,仿佛真正的书生一般,为了让自己的伪装更为逼真,他甚至刻意饿着肚子一整天一夜,使得面色苍白如纸,透露出一种病态的憔悴感。 正当这时,一位路过的老伯引起了崔叙的注意。他急忙站起身来,拦住那位老伯,用虚弱无力的声音说道:“大爷,请留步。可否赐小生一碗清水解渴?” 那老伯听到崔叙的请求,先是警惕地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连忙摇头摆手,急切地说:“后生啊,此地危险,快快离去,万万不可停留!” 话音未落,他便转身欲走。 然而,崔叙怎会轻易放过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呢? 他紧紧抓住老伯的衣袖,苦苦哀求道:“大爷,求求您了!小生已经饥肠辘辘,若再无吃食水饮,恐怕性命难保。小生一心向学,盼望能在明年的科考上一展才华,恳请大爷大发慈悲,赐予一碗救命之水吧!” 说到动情处,崔叙不禁泪水盈眶,令人心生怜悯。 崔叙不依不饶,苦苦哀求,这老伯不想惹事生非,两人争执之下,就引来了这村子的守卫。 “干什么呢?” 那人一过来,崔叙就装作虚弱无力的样子道:“小生,小生是进京赶考的,路过.” 但是守卫听完进京赶考四个字,一把拎起崔叙的衣领道:“原是个秀才,正好,军营里就缺你这种人。” 也是碰巧,前段时日,账房先生被他家脾气爆的将军一刀斩了,正缺人呢,这秀才就撞上来了。 崔叙一脸惊恐,实则内心早就波澜不惊,他以为他是偶然撞上门,却不知是他早有有所图谋。 “不,不要。” 听着崔叙惊恐的话,那守卫哪里管得了那么多,直接上手给他打晕,让人拖进了村子里。 将军说,要是再找不到人,就先把他给杀了,他还正发愁呢。 224.第224章 请君入瓮,围剿之局 第224章 请君入瓮,围剿之局 就这样,崔叙昏昏沉沉地被带入村子里,不知过了多久才悠悠转醒过来。 他缓缓睁开双眼,打量四周环境时,就看见不远处坐着一个满脸横肉、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 只见那大汉一脚踩着凳子,另一只手则抓着一根油光发亮的鸡腿大快朵颐。 再看看自己,双手和双脚都被紧紧束缚住,整个人绑在一根粗壮的柱子上,模样甚是狼狈不堪。 “考过秀才?” 络腮胡大汉狠狠咬下一口鸡肉,吐出一根鸡骨头后,扭过头目光凶狠地盯着崔叙,语气冷漠地问道。 崔叙心中一紧,但还是强作镇定地点点头,轻声回答道:“小生略通一二……” 然而,还没等他把话说完,络腮胡大汉便一脸不耐烦地打断道:“会不会看账本?” 面对如此凶神恶煞之人,崔叙心中冷笑,面上却装作害怕的样子,连忙点头应道:“会,会的,小生对筹算颇为擅长。” 听到这句话,络腮胡大汉似乎很满意,三口两口将手中剩下的鸡肉吞下肚去,然后歪了一下头,示意旁边的人给崔叙解开身上的绳索。 “本将军做的可都是掉脑袋的营生,你要是敢把账本弄得稀里糊涂,小心老子要了你的小命!” 络腮胡大汉站起身来,恶狠狠地警告他。 说完,他拍了拍手,转身离去,崔叙小心的陪着不是,看着他彻底离开后,他的目光才开始仔细打量四周。 这间屋子并不大,但四周都摆放着架子,显得有些拥挤。 正中央有一张书桌,孤零零地放置在那里,仿佛在诉说着它的寂寞。 书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似乎在等待主人的到来。 突然,一阵轻微的响动传来,打破了屋内的寂静,崔叙猛地抬起头,眼中原本纷乱的思绪瞬间隐匿起来,他紧紧盯着门口。 片刻后,一个人走了进来,他手中捧着一堆厚厚的账本,看起来颇为沉重。 走到书桌前,他将账本轻轻放在上面,然后转身对崔叙说道:“将军说了,这些账目必须在两日之内清算完毕。” 交代完任务之后,那人便准备转身离去。 崔叙见状,连忙开口喊道:“劳烦阁下,能否给小生一些吃食?”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脸上挂着笑容,只是那笑容看上去有些无力,脸色也略显苍白。 或许是因为饥饿,又或许是因为其他原因。 那名士兵微微愣了一下,看着崔叙瘦弱的身躯,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悯之情。 他没有多说什么,默默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没过多久,士兵再次回到屋内,手中多了一份简单的食物。 “吃吧,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了。” 说完这句话,士兵便转身离去,留下崔叙独自一人面对这空荡荡的房间和眼前的食物。 随着门外传来锁芯转动的声音,崔叙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见。 他缓缓站起身来,走到桌前,打开了食盒。 里面的菜肴虽然不算丰盛,只有一碗红焖肉和一盘清炒藕片,外加两个馒头,但对于此时此刻的崔叙来说,已经是难得的美味佳肴了。 他慢慢坐下,拿起筷子,一口一口的吃着,脑海里却始终在思考着那些让他忧心忡忡的事情。这村子远比他想象的要大,刚刚那络腮胡大汉名叫庞军,是楚逸收下的土匪头子,所以看起来才一身的江湖气。 但此人却极其擅长行军布阵,领兵打仗也是一把好手,所以当年他的寨子,也是朝廷苦攻不下的。 崔叙吃完最后一口,站起身来走到书桌旁,将自己刚刚记下的路线画下来。 庞军有个最大的缺点,就是极其容易焦躁,不然也不会失控,杀了原先的账房先生。 观这村子大小,崔叙觉得,这里的私兵,远远比他之前给楚烆估计的要多,如此一来,倒是有些麻烦。 不过楚烆不会不做打算,他那样聪明的人,怎么会不做打算。 眼下,他只需要将自己要做的事情做好就行。 天牢,被关了将近一个多月的楚曜在天牢中也没受到什么苛责,除了人有些邋遢以外,其他倒还好。 “瑞王殿下。” 忽而一个声音传来,楚曜抬头看去,一个狱卒走过来,将手里拎着的食盒放到牢房的桌子上。 “属下是来救您的。” “待会儿您换上属下的衣裳,从这里溜出去,紫鹰军的兄弟们都很想您。” 他压低了声音,却说的情真意切,楚曜眼中露出几分动容,走过来说道:“你们,谁让你们来的?” “要是被楚烆发现,咱们都得死!” 楚曜很是生气,那狱卒却不以为意道:“您是咱们紫鹰军的将领,兄弟们哪里舍得您受苦,瑞王殿下,属下愿意为您死的。” 说罢,他上前将食盒打开,而后把吃食一一端出来:“您用些饭。” 楚曜点点头,走过去,刚端起碗,狱卒便走到了他身上,短刀匕首刺进楚曜的心口处,手里的碗也被打碎在地上。 他睁着眼,看着这狱卒,似乎没想到他会动手。 狱卒冷笑一声,都说这瑞王蠢笨,如今一看,倒是没有说错,确实蠢笨的很,这么轻易就相信了人。 做完这一切,他探了下楚曜的鼻息,而后左右看了下,便离开了这里。 一刻钟后,成充来了天牢,给倒地的楚曜喂了一颗药,而后扒开他的衣服,将那颗用布料包裹的鸡心取出来丢到一旁。 “瑞王殿下。” 成充喊了他一声,楚曜悠悠转醒,看着桌子上的吃食自嘲一笑:“还真是怕我死的不干净。” 楚烆早就预料到了,楚逸会对楚曜动手。 毕竟楚曜下天牢这么久,却迟迟没有动静,楚逸又是个多疑的性子,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定然会先一步出手。 只要死无对证,便不会再有翻案的机会。 所以他提早做了安排,这才没让楚曜死了。 “殿下给您安排了别的地方。” 成充轻点头扶着楚曜站起身,他如今在楚逸眼中是个死人了,自然没必要留在天牢装样子了。 225.第225章 是我奢求 第225章 是我奢求 楚曜被带走后天牢陷入一片死寂之中,成充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紧接着他招来一名狱卒,低声吩咐道:“按我说的去做.” 那名狱卒点头应是,拖来了一名死囚。 只见狱卒手持利刃缓缓走向楚曜刚才所在之处,然后毫不犹豫地比照着楚曜受伤的位置狠狠刺在死囚身上,刹那间鲜血四溅染红了地面令人触目惊心。 完成任务后的狱卒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退回到成充身边,生怕多停留一刻便会惹祸上身。 成充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满意地点头,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接下来只需要耐心等待即可。 他们精心策划这场戏目的只有四个字——请君入瓮、瓮中捉鳖! 另一边楚逸得知楚曜已死的消息后心中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癫狂。 他慢慢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轻轻挑起珠帘目光落在桌上摆放整齐的龙袍之上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近乎疯狂的迷恋与渴望。 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龙袍感受着那细腻柔软的触感喃喃自语道:“真想亲眼看看当我穿上这身衣裳时,楚烆脸上会出现怎样精彩的表情啊。” 楚逸这一生从未对任何人产生过嫉妒之心,唯独楚烆例外。 他实在想不通为何同样身为皇子自己无论做何事都得不到父皇的认可与支持,而楚烆哪怕犯下再大的过错也能安然无恙? 更令他愤恨不平的是就因为楚烆的生母乃是父皇心头挚爱,所以自己的母亲犯错只能被迫迁往荒凉偏僻的凌云山受苦受难! 如此不公平待遇叫他如何能够甘心? 那时候,楚逸就已经下定决心,要不惜一切代价,登上那至高无上权力的巅峰,将所有曾经轻视践踏过他之人统统踩于脚下!让他们也尝尝被人欺凌侮辱的滋味! 尤其是他的父皇和楚烆。 他冷哼一声,收回手:“让庞军待命,五日之后,便可行动。” 他倒要看看,别院起火,楚烆急不急,那时候,他还能不能分的出来心对付他。 此时东宫内,负责接应冀州大营的应东带着一封信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人,正是曹晔。 “曹公。” 楚烆看向曹晔唤了一句,曹晔点头:“恰好在宫外遇到了应东,就同他一起来了。” 曹晔是不久前进的上京,当时楚烆就说要送他回宛城,毕竟如今的上京,马上就要乱了起来,他不想让曹晔留在这里,以免丢了性命。 但曹晔的性子更是倔强,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哪里还有回去的道理。 “坐吧,曹公。” 楚烆站起身,同曹晔一同坐在条案前,曹晔点点头,说了句谢过殿下后坐下。 “殿下,这是崔叙递来的地图。” 应东将一封有些粗糙的地图摆放到条案上,曹晔是自己人,没什么好隐瞒的,所以应东也没有避讳他。 “这村子,远比孤之前预算的要大。” 楚烆看完后,端起手边的茶,曹晔深吸一口气道:“庞军的先锋队,约莫有五千人,全在这里了,后行军,要想破城,赶到上京也不过才两日。” “可冀州大营.” 说到这里,曹晔语气一顿,没有再说下去,饶是距离上京最近的冀州大军,赶到上京都需要五日。 他们要如何,在这五日,守住上京? “曹公在孤少时,与孤讲过一个故事。” 男人抬眼,露出几分笑意看向曹晔。“唐秋官侍郎与来俊臣对推事。俊臣别奉进止鞫兴,兴不之知也。及同食,谓兴曰:“囚多不肯承,若为作法?” 兴曰:“甚易也。取大瓮,以炭四面炙之,令囚人处之其中,何事不吐?”即索大瓮,以火围之,起谓兴曰:“有内状勘老兄,请兄入此瓮。”兴惶恐叩头,咸即款伏。”【注】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既然想入京,便给他这个机会。” 楚烆的声音一改往日的冷冽,倒是多出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曹晔听着他的话,露出一笑:“殿下少时,臣就说过。” “殿下智多近妖,足有谋略,梁王狼子野心,可陛下却纵容他到此,说到底.” 曹晔想说的话,一下被他咽回去,他也明白,为什么启帝非要留着瑞王和梁王,明知道他们是不堪大用,将来也不会成为帝王,却依旧给他们希望。 他从一开始就说过的,陛下既想让楚烆死,却又不想让他死。 瑞王和梁王,就好似是一条康庄大道上的磨难,只有跨过这个坎儿,经历过这个磨难,才能走到最后。 可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父亲。 “他动手的时机,不会太晚,楚曜已死,想来明日他就会递过来折子,要让楚曜彻底背下这口黑锅。” “以免夜长梦多,孤也是时候要装作毒发的样子,好给他一个机会。” 说罢,楚烆轻轻咳嗽一声,掩饰着内心的波动。 其实也无需伪装,因为他深知自己身上所中的若梦浮生剧毒能否解除还是个未知数。 “殿下,为何不见崔姑娘?差点忘了提及,按时间推算,小殿下是不是即将降生?” 曹晔试图转移话题,希望能带来一些轻松氛围。 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楚烆垂下眼眸,流露出一丝嘲讽之色。 “哪里有什么小殿下,甚至连她,也只是孤心中的一场虚幻梦境罢了。”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然后缓缓站起身来,继续说道:“贤妃,乃是她的姨母。” 短短一句话,便点明了崔滢的特殊身份,曹晔顿时瞪大双眼,满脸惊愕:“怎.怎么会这样?” 他实在难以想象,这茫茫人海中,为何偏偏让他们相遇? 此刻,曹晔心中充满了疑惑与震惊,当年赵裴两家覆灭,贤妃在雪地哭求许久都未曾见到启帝,流掉了自己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 启帝可是赵裴两家的仇人啊。 “那,崔姑娘知道吗?” “她知道,她那么聪明,早就知道。” 楚烆说罢,抿唇看着前方,窗外是那棵桃树,已经渐渐能看到在长高,他不知道该怎么留下她,更不知道要对她说些什么。 他只是想,要是从一开始,没做错过事情就好了。 【注】出自《太平广记》卷一二一引唐·张鷟《朝野佥载·周兴》 典故为:请君入瓮 译文:可上度娘查看~ 226.第226章 风雨欲来 第226章 风雨欲来 曹晔深深地叹息着,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感慨。 实际上,此时此刻,无论让他说些什么,他都无法表达出内心真正的想法。 或许只能感叹,人生在世,常常会遇到许多身不由己的事情。 当他缓缓走出东宫时,应东站在一旁护着他,这时,只见曹晔从怀中取出一枚精致的平安锁。 这枚平安锁由纯金制成,上面精心雕刻着吉祥如意的字样,原本是他准备献给殿下,以祝贺小殿下的诞生。 对于那个即将到来的孩子,他自己也是满怀期待。 可事到如今,却只能又被他带了回去。 “就送到这里吧,我知道回去的路。” 曹晔微笑着对应东说了一句,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平安锁放回怀里。 应东点了点头,静静地目送着曹晔登上马车,夜幕笼罩下,马车渐渐驶离皇宫,向着曹晔在上京的府邸前行。 第二天清晨,不出二人所料,楚逸果真如同他们预料的那般,呈上了一份为楚曜定罪名的奏折。 奏疏中明确指出,楚曜乃是因为畏惧罪责而选择自尽,同时也应该给东郊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们一个合理的交代。 楚烆看着这份折子,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他还真是等不及。” 将折子轻轻地放在桌子上后,楚烆缓缓闭上双眸,眉头紧蹙着,显然头痛不已。 片刻之后,他再次睁开眼睛,提起笔在奏疏上慎重地写下一行字:东郊大坝一案迷雾重重、疑云密布,实难定论。 其实,他这样做无非是想逼迫楚逸现身,迫使其浮出水面,甚至不惜动用武力逼宫。 “他在行宫已经待得太久了。” 无需点明道姓,成充与应东便心知肚明他所指之人究竟是谁。 “属下这就前往行宫恭迎陛下回宫。” 成充自告奋勇地承担起这项任务,楚烆微微颔首,表示同意道:“去吧。” 这场精心编排的剧目,已然临近尾声,正等待着主角登场。 若他不亲自前来,又怎能目睹如此扣人心弦的精彩好戏? “殿下,您要找的人我也已经带到了。”应东面带微笑向楚烆禀报,而他口中所言之人,正是那位能够令淑妃惊恐万状的关键人物。 楚逸在接到那份奏疏之后,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他气得浑身发抖,毫不犹豫地将那奏疏狠狠地扔到了地上,并怒声吼道:“本王竟然丝毫不知晓,他何时与楚曜的关系变得如此亲密无间了!难道他真当本王瞎了眼不成?居然如此明目张胆地袒护楚曜!” 此时,坐在一旁的幕僚冷静地看着楚逸,轻声安慰道:“王爷莫急,请稍安勿躁。依属下之见,这份折子表面上似乎是在替瑞王辩解开脱,但实际上却是在保护他自己啊。” 听到这话,楚逸猛地转过头来,目光锐利地盯着那位幕僚,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幕僚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王爷您应该明白三足鼎立的道理吧,他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倘若瑞王被定了罪,那么这场争斗就只剩下王爷您和他两个人了。”说到这里,幕僚稍稍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楚逸的反应。 楚逸皱起眉头,陷入沉思之中。 片刻后,他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幕僚的说法。 幕僚见状,继续往下分析道:“因此,即使瑞王已经成为一个死人,这个罪名也绝对不能扣在他的头上。因为一旦让瑞王承担了这个罪责,就意味着他再也无法利用东郊大坝崩塌一事大做文章了。要知道,东郊大坝崩塌导致众多百姓丧生,无论是谁牵扯进这桩事情里,都绝不会有好结果。王爷您想要算计太子,而太子又岂会轻易放过这样绝佳的反击机会呢?” 幕僚所言极是,楚逸亦深感其言之有理。 他不禁陷入沉思:“依你所见,本王应当何为?” 幕僚闻此,缓缓起身,目光坚定地凝视着楚逸,回应道:“此事端视王爷所求为何,究竟是贪图虚名,抑或追求实利?” 稍作停顿后,他继续说道:“倘若欲求声名远扬,则需循序渐进、谋定而后动;然长夜漫漫,变数难测,恐生不测之事。” 话锋一转:“然若志在功利,则无需顾虑过多,上京城外之地,尽皆为王爷手中之筹码。然此举虽能速达目的,却难免遭人非议,背负千古骂名。” 无论楚逸最终作何抉择,上述两计均切实可行。 而今楚曜已逝,楚烆身染奇毒“若梦浮生”,性命危殆,梁王实乃登基数一不二之人选。 楚逸紧抿双唇,沉默不语,但内心深处早已暗暗拿定主意。 于他而言,时间至关重要,宁可背负骂名,亦绝不容迟缓等待,莫非还要坐视楚烆寻得解药,重振旗鼓,再度与自己抗衡不成? “既如此,仍依前议行事。待本王发兵入京之际,当先纵火焚烧楚烆之别院。” 楚逸语气坚决,毫无退缩之意。 后面几日,启帝被重新接回了宫中,楚烆因病停了政务,在东宫休息,说是病得厉害,已经到了要卧床的地步。 上京城的天气越发好了,却无端让人感到几分压迫,似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一般,阴沉沉的,闷得很。 在人手都布置好之后,楚烆先将崔滢安排好,他们都知道她是他的软肋,又怎么会放过她呢? 而东夷的车马,早在两日前就离开了上京,这下才真是关起门来打狗。 楚逸信心满满,同淑妃说过此事后,淑妃也觉不应该再拖下去,免得再生变故。 于是这一日,当上京城中还是一片繁华之际,紫宸殿内就听柴广福急匆匆来报,说是城外有叛军。 闻言,启帝抬眼看向楚烆,而后再看向站在一旁的楚逸。 “让你的兵,退回去,朕还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启帝说话的声音虽然带着几分虚弱,但却十分有威严,话虽未点名,但楚逸也知道他是对着自己说的。 “父皇,您老了,该选一位合适的储君了。” “楚烆就快要活不成了,父皇。” 楚逸我看你是屠龙的一把好手,不如你上吧 227.第227章 你可不是朕的亲儿子 第227章 你可不是朕的亲儿子 楚逸紧紧地盯着脸色越发苍白的楚烆,然后又看向斜倚在小榻之上、满脸病态的启帝,心中的激动情绪难以自抑。 “父皇,儿臣同样能够做得非常出色。” 然而这句话刚刚脱口而出,只见启帝猛地冷哼一声,顺手抄起身边的茶杯狠狠地朝楚逸砸来。 茶杯不偏不倚地击中楚逸的额头,顿时砸出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沿着脸颊流淌而下,滴落在地上,染湿了他的衣服,露出几分暗红。 “做得很好?楚逸啊楚逸,朕可还活得好好的呢!”启帝怒声呵斥道。 他这个当父亲的尚且健在,楚逸这个做儿子的却已经急不可耐地想要逼迫自己退位让贤。 面对启帝的斥责,楚逸脸上依然挂着和往常一般无二的笑容,他伸手摸了一下额头,手指立刻被鲜血染红。 “并非儿臣想要逼您禅位,是您一直在逼我啊,让我成为大朔的皇帝,难道不好吗?” 楚逸的声音平静如水,听不出丝毫波澜:“况且儿臣究竟哪点不如楚烆?从小到大,您的视线何曾在儿臣身上有片刻逗留?” 说到这里,楚逸那双有些平静的眼神才泛起几分波澜。 所有人都说,楚烆的生母是启帝最为珍视,也最爱的人,因此启帝对于楚烆宠爱有加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可其他皇子又该作何感想呢?难道他们就不是他的孩子了吗? 尤其是楚曜与自己,即便在楚烆前往东夷国的那漫长十年间,亦未能从启帝那里多得一丝一毫的关爱。 犹记得那一年,他突患重病,病情严重程度丝毫不亚于当年的楚烆,终日高烧不退。 母妃日夜不寐地守在榻前悉心照料着他。那时的他心中默默祈祷,多么希望父皇能够如对待楚烆那般守候在他身旁,但终究只是奢望罢了。 直至痊愈之时,他都没见到过父皇的身影,更别提得到父皇的半句关怀之语。 每每思及此处,楚逸的面庞之上便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丝丝怨怼之意。 叫他怎能心平气和呢?他简直愤恨至极! “你的母妃可是害死了皇后,朕岂会给你们好脸色看?” 启帝蓦地抬起头来,目光冷冽地凝视着楚逸,慢条斯理地道:“朕尚未追究这些年来竟然白白替他人养了儿子的事情。” 此话一出,楚逸顿时睁大双眼,什么叫做替别人养儿子? “什么意思?” 听着楚逸的问话,启帝却是看向楚烆:“怎么样,这出戏,可是你亲手所做,可还看的满意?” 从楚烆接他回宫,再到递上淑妃与人私通的信,还将那个男人带到他面前的时候,启帝就知道,他这个儿子的心思有多缜密。 既然要做,就要把事情做绝了,这样才不会给旁人翻身的机会。 这还是他少时,他教给他的,没想到,如今倒是用来对付自己了。 “成充。” 楚烆没有回应启帝的话,而是对着外面唤了一声,不多时,成充便押着一人走进来,那人瞧着有些年轻,面上带着几分死寂。 “舅父?” 楚逸却一眼认出,镇北侯严冀,也是他的舅父。 成充冷笑道:“梁王殿下,这才是您的父亲。”“放肆!” 楚逸听到这句,拔剑便要朝着成充刺去,成充拉着手中严翼抵挡过去,楚逸急匆匆收手。 “是真是假,不如请淑妃娘娘来此,一问便知。” 楚烆轻启薄唇,声音悠然传出。 或许是因为站立得太久,他缓缓走到一侧坐了下来。 尽管面色仍旧略显苍白,但那对眼眸却异常锐利,仿佛丝毫没有刚才那种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的模样。 楚逸不禁感到一阵头痛袭来,难道自己不知不觉间落入了他精心设计的陷阱? “你竟然没有受到'若梦浮生'的影响?”楚逸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 “承蒙三哥关照,还死不了。”楚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说话间,他顺手拿起摆在旁边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顿时,整个场面再度陷入一片死寂,气氛变得格外凝重。 就在这时,只听得紫宸殿的大门被猛地推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应东站在门口,押送着淑妃走进殿内。 淑妃的双腕被紧紧缚住,脸上的神情却颇为镇定自若,然而,当她的目光与严翼交汇时,瞬间闪过一丝惊慌失措。 “陛下!陛下啊,请您一定要救救妾身!” 淑妃奋力挣脱开应东的束缚,脚步踉跄地向启帝奔去,眼看着就要扑到启帝身前,却被柴广福及时拦住。 “淑妃,听太子所言,你与镇北侯之间似乎存在私情啊。”启帝面带微笑,眼神戏谑地望着眼前的严思云。 他那双眼中似乎早已将所有事情看透,只等着淑妃不打自招。 “镇北侯可是本宫的哥哥!” 淑妃转过头去,狠狠地瞪了楚烆一眼,厉声道:“太子殿下就算想要诬陷本宫,也总得找个其他理由才说得过去吧。” 尽管内心无比紧张,但她依然强作镇静,因为那些对她不利的人和证据,早就被她处理得干干净净,楚烆绝对不可能查得到。 楚烆微微垂首,轻呵一声:“淑妃娘娘,你莫非真以为孤是来跟您讲道理的不成?” 接着,他语气冰冷地继续说道:“楚逸在上京城外埋伏了大量私兵,宫内更有他的党羽爪牙。他所图谋之事,乃是忤逆犯上的大罪。即便今日没有此事,他也难逃一死。” 言毕,楚烆缓缓抬手,一旁的应东立刻走上前来,将手中拿着的证物呈到他面前。 只见楚烆接过之后,嘴角泛起一抹略带嘲讽意味的笑容:“只可惜啊,孤觉得若是让三哥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生父究竟是谁,那岂不是太遗憾了?” 泛黄的纸张上,还有被泪晕染的字体,一封封信件,全是淑妃和严翼的往来信件。 她嘴唇动了动,便看到楚烆站起身,眸光如有实质道:“义兄而已,有何不能?” 他就是要他们即便死,也要背上为世人所耻的骂名,死有何难,生不如死才是最难的。 启帝:天将好大一顶绿帽子,还是亲儿子送的。 楚烆:不谢。 228.第228章 我输了,可你也别想赢 第228章 我输了,可你也别想赢 楚烆精心布下此局,目的远不止于针对淑妃母子那么简单,其背后更深层次的意图乃是针对启帝。 毕竟像启帝这样极度爱惜羽毛、紧握权柄多年之人,又怎能容忍他人的背叛呢?尤其当这个叛徒还是与他同床共枕之人时。 “应东,还不快将此物呈给陛下过目。” 楚烆微微侧头,用眼角余光瞄向启帝,言语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讽刺意味。 启帝闻言,眯起双眼,从应东手中接过那几封信,待他阅毕之后,深深吸气数次,紧接着猛地站起身来,拔剑便欲朝淑妃刺去。 “好一对情深似海、恩爱情长的眷侣啊!朕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成为了那个棒打鸳鸯的恶人。” 楚逸眼见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急忙挥剑挡住:“父皇!” “住口!不要再唤朕父皇!”启帝怒不可遏地吼道。 “严思云,你在凌云山上私养家臣小白脸儿,莫非当真以为朕一无所知吗?” 其实对于此事,启帝心中明镜似的,但过去他选择视而不见。然而,如今她居然与严翼有染,这绝对是他无法宽恕的底线。 当初他和庄雯珺因为楚曜的出生,争执不下,她不见他,他也不敢去见她,两人形同陌路,他也没心思召人侍寝。 只是那一日,他去御园,遇到了正在丛中扑蝶的严思云,那时候他甚至都不大记得严思云的性命。 那日的阳光很好,她一转头,露出双清纯无害的眸子,与他初遇庄雯珺时一样,一下就让他记住了。 是她说过,他是她这一生唯一动心的人,没曾想,到头来,全是谎言。 和严翼还生下了楚逸,让他替别人养儿子,还想要他的江山。 启帝越想越生气,随后便见淑妃仰起头看向他:“楚安荣,你装什么深情,我入宫时,你何曾多看过我一眼?” “既然你不想要嫔妃,为何当初不直接回绝大臣们的进谏?反而让我们入宫,却对我们如此冷漠相待。” 严思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怨与愤怒:“我从未渴求过恩宠或权力,可是不争,如今恐怕早已化作这御园里的肥料了吧。” 事到如今,严思云已经无话可说了。她转身面对楚逸,语气坚定地命令道:“逸儿,替本宫解开绳索。” 此时此刻,她似乎完全不再顾及启帝的感受。楚逸默默地点头示意,表示遵命,然后挥动手中的长剑,轻易地割断了束缚着严思云的绳索。 随着绳索断裂开来,严思云慢慢地站起身来,目光凝视着远方,仿佛在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 她的脸色不断变化着,然而对于启帝的情绪反应,她似乎毫不在意。 接着,严思云轻声开口说道:“每当庄雯珺不理睬你时,你便会来到我这里或者去找赵姝,口口声声说我们与庄雯珺长相相似,并倾诉你对她的爱。” “这么长时间以来,无论我怎样努力讨好您,得到的永远只是那句话——‘你和她,真是太像了’。” 说到这里,严思云的眼眶微微泛红,泪水在眼中打转。 她抬起头,直视着启帝的双眼,继续说道:“谁愿意成为别人的替代品?更何况她也没死,即使我冒险给你下药,你依然能够不顾一切地前去找她!” 那个中秋家宴的夜晚,严思云暗中给启帝服下了催情的药物,本以为可以借此机会留住他的心。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最终怀孕的竟然是庄雯珺。 说来倒也可笑,造化弄人罢了。 “可是兄长不一样,若是不进宫,我本也可以嫁给他的,他也不是我父亲的亲生儿子,是军中遗孤,只是养在严府罢了。” 严思云轻蔑的抬眼看向启帝:“陛下,深情不是装出来的,能有如今,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人。”不管是庄雯珺,她还是赵姝,他对她们做的事情,得到如今的下场,全是自作孽不可活。 听完严思云的话,启帝整张脸都气的煞白。 “好了,该说的也说完了,这场闹剧,也该收手了。” 严思云眼神冷漠地望着启帝和楚烆,她与逸儿手中掌握着私兵,只要一声令下,这些私兵进入京城,那么江山将会易主。 原本还想着留他们一命,但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确实该收手了。” 楚烆慢慢站起来,淑妃皱起眉头看着他,紧接着就看到外面有一个人匆忙走进来说道:“殿下,冀州军救驾来迟!” 来人是冀州大营的主帅燕池,在收到楚烆的消息后,他快马加鞭,带着冀州军连夜赶到上京,幸好没误了时辰。 “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逸惊讶地看着燕池,心中不禁咯噔一下,要知道冀州距离上京城最快也要五天的路程。 “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你所得到的消息,其实一直都是孤故意透露给你的吗?” 楚烆走上前去,稍微侧了侧身说出这句话。楚逸顿时感到一阵头痛欲裂,原来自己真的落入了他精心设计的陷阱之中。 “从头到尾,你早就算计好了这一切,连楚曜也是和你一伙的!”楚逸愤怒地吼道。 “不,不对,那村子隐蔽,你是怎么知道” 楚烆掏出手中的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中的匕首道:“雁过留痕,是人,就会有痕迹。” 从知晓东郊大坝崩塌一事和他有关系后,楚烆所做的一切,就都是为了给他看。 “纪鸿海!” 楚逸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就听楚烆道:“他可不是你的人,当然,也不是孤的人。” 这个从一开始看似从不沾染三方势力的人,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搅动朝堂争斗不断,想来也是为了他身后的人吧。 “楚烆,我手中,可是有十五万大军!” “那你便试试,看看他们是想做大朔的功臣,还是叛军了。” 听完楚烆的话,楚逸步子踉跄一步,他算是知道,为什么启帝,这么看中他了,原来他,当真比不上楚烆一点。 “我输了,可你,也别想赢!” 楚逸脸上露出阴恻恻的笑容,而后便见赵姝步子踉跄的过来,满脸惊慌的对着楚烆说道:“别院,失火了!卿卿还在里面!” “你说什么?!” 别打,我知道我卡的很好,嘿嘿 229.第229章 孤的滢滢绝不会死 第229章 孤的滢滢绝不会死 赵姝满面哀痛,秋月扶着她,楚逸将所有的宫门全部封锁,她出不去,所以只能来紫宸殿寻楚烆。 晨起时,她的心就不安,只是没等她做什么,楚逸就带着人围了宫,她哪里也去不了,要不是刚刚楚烆的人解了钟粹宫的封禁她还出不来。 而后一出钟粹宫,就见远处黑烟浓重,楚烆的人也是面色一变。 那个方向,是楚烆的别院,崔滢就在里面。 所以她才急急忙忙过来,身后还跟着楚烆的护卫。 “楚逸。” 楚烆的眸光带着几分阴沉,只看了楚逸一眼便急匆匆离开,楚逸笑着不说话,即便他已是这瓮中捉鳖的鳖,他楚烆也别想好过到哪里。 不是在乎别院里的崔滢吗?他就让他,这辈子都不能得偿所愿。 赵姝早在听到楚烆的那句话后就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楚逸做的,要是卿卿有任何闪失,她绝对不会放过楚逸。 想到这里,她死死的瞪了楚逸一眼,跟着楚烆一起离开。 楚烆将应东留在这里善后,还有曹晔帮着一起,楚逸这场逼宫,还未开始就画上了句号。 此时别院内,崔滢被困在火海之中,楚逸的这场火烧的极其旺盛,许是天干物燥,火势拔地而起,橙红的火海烧断了不少横梁。 她手中拿着被茶水浸湿的帕子,拼尽全力推开了窗子,外头是晴雪和禄伯的声音,她却是头也没回的跳了出去。 说实话,这五日,她思绪纷杂,根本没想清楚要怎么做。 到底是应瑟曦所说,离开上京,从此远离这些人和事,彻底成为一个死人。 还是不放下过往,坚决为父母正名,找回清白,再说离开的事情。 她当然知道,楚烆要做的事情,需要耽搁许久,越是拖下去,她的肚子就越瞒不住,迟早有一天会被发现的。 一旦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还会依照先前所说,放她离开吗? 她不愿意同楚烆在一起,除了不愿意被困在宫廷之中蹉跎一生以外,更重要的是,她现在还无法原谅他不顾她意愿,对她下的情蛊。 想要将她彻底变成他的傀儡,任由他摆布,这才是她一直放不下的心结。 可要是她现在离开,她曾经为了找到真相,为了让启帝受到真正处罚而留下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功亏一篑。 是以,想到这里,崔滢刚要开口喊晴雪,就被人给打晕了过去。 艾麦拉抱起崔滢,对着剩下几人吩咐道:“丢进去吧。” 说罢,她将崔滢身上的衣服脱下,换给了他们扛着的那人。 “公主说了,做的干净些,再添一把火。” 吩咐完这些,她抱着崔滢离开了这里,公主就知道,她没想明白,所以才把她留在了这里。 剩下的几人点点头,将手中的女尸丢进去,而后添了些烈酒进去,那女尸瞬间被吞没在一片火海之中。 待楚烆赶到的时候,晴雪和禄伯正准备进去救人,可这火烧的实在是太旺了,根本冲不进去,两人的身上的衣物也被火烧焦了不少,一身狼狈。 “殿下!!” 成充看着楚烆过去淋湿了自己便要进去,连忙拦住他:“属下进去救崔姑娘,太危险了殿下。” 这火烧成这样也不见崔姑娘出来,恐怕早已是凶多吉少,但这话成充不敢对着楚烆说,他能看出,楚烆现在看似冷静,实则内里早就已经几近崩塌了。 “她不会死,孤要亲自去。”说完,楚烆推开成充,毅然决然的走进去,里头的浓烟呛的他有些呼吸不过来,他抬手用湿透了的袖子抵在鼻子下。 “滢滢。” 喊了几句都没听见崔滢的回应,楚烆的心也在一点点的下移,她不会死的,她也不能死。 他都已经答应,等到事情了结就放她走的。 她那么渴望自由,怎么会死。 心中默念着这些话,楚烆往里走去,忽而头顶被烧焦的横梁咔嚓一声落下,他躲闪不及,被横梁砸到了胳膊,而后踩到了一样东西上。 楚烆顾不得身上的伤痛,低头去看,是被他修补好的紫玉镯,镀银的部分已经被火烧的漆黑,唯有紫玉的部分,依稀可以看见几分主体。 他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一下便断了,顺着这紫玉镯,他抬眼看去,不远处,是一具已经烧焦的尸体,辨认不出来面容,唯有身上火烧不了的配饰露出。 是崔滢常穿的那件衣裳,袖口处有玉石做配饰,所以火才烧不了。 “崔滢?” 楚烆的嗓子有些发紧,眸中光亮同跳跃的火苗一同升起,他唤了她一声,不见回应,他又何尝不知道,那已经是一具死尸,又怎么会回应他。 可他不甘心,也不敢想。 “崔滢.” 在楚烆要伸手去触碰那具烧焦的尸体时,身后的断梁再次落下,跟着进来的成充一下将他推开:“殿下小心!” “这里太危险了殿下,您先跟属下离开吧。” 成充的脸上带着沾湿了水的面巾,劝着楚烆,火也在这一瞬突然烧的更旺,可是楚烆没回他,无奈之下,成充只能趁着楚烆不备,用手中剑柄敲晕了他。 背着楚烆出去后,两人身上一身狼狈,满身黑灰。 “禄伯,火灭之后,将,将崔姑娘的尸身好生安置。” 成充的话顿了下,叹了口气,听到这话,晴雪的眼泪一瞬落下,禄伯也是一愣,而跟来的赵姝腿一软,直接晕了过去。 “那殿下?” 禄伯问了一句,却见成充摇了摇头:“我先带殿下回宫吧,这里就拜托禄伯您了。” 殿下那般在意崔姑娘,所以才会在看到那具烧焦的尸体后,彻底失了神,这才让他有机会敲晕他,可他更不敢想,要是等殿下醒过来,会怎样。 一个时辰后,崔滢在一辆马车上醒过来,一睁眼就对上了瑟曦带笑的眼睛。 “醒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 崔滢的脑子还有些不清醒,便见瑟曦笑出声来:“我也没想到,你竟然还想留在楚烆身边,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听到这话,崔滢的思绪才渐渐归拢,她坐起身,扶着额头:“没有。” “罢了,你们中原人就喜欢口是心非,我倒也不在乎,反正现在你人也被我带走了。” 瑟曦摆摆手表示无所谓,她这个人做事就喜欢留一手,只是没想到,崔滢并没有选择离开罢了。 230.第230章 崔滢,你当真是恨透了我 第230章 崔滢,你当真是恨透了我 瑟曦给自己倒了一杯果酒,看着崔滢,她的身上穿着他们东夷的衣裳,倒是有几分合适,果然,人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你要带我去哪里?” 崔滢紧握着手问了瑟曦一句,她是突然被瑟曦带走的,甚至之前都没想到,她还会来这一手。 所以身上什么东西都没准备。 “我带你走,当然是去东夷国了,不然还能去哪里?” 瑟曦饮下一口果酒说了一声,便听崔滢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目的,不过,我倒是想问问你,跟楚烆过得不开心,怎么没考虑换一个?” 说着说着,瑟曦的话又开始不正经起来,她托着腮,将手边的糕点推过去:“吃点东西吧。” “公主带我走,是因为楚烆在意我吧。” 崔滢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她在孕中,极其容易感觉到饥饿,又昏迷了一个时辰未曾用东西,早就饿的不行了。 “我说过,你很聪明,猜的不错,不过,这不也是你想要的吗?” “我和楚烆之间的事情,很复杂,公主这样做,倒是无形间替我做了决定。” 听完瑟曦的话,崔滢笑了下,她一直想,要让启帝吐露出来所有的事情,替父母正名,这样她才能放心的离开。 可楚烆之前也说过,她杀不了启帝,启帝也不会这么做,他那样刚愎自负的人,怎么会受得了被万千百姓指责。 姨母不让她参与这件事,楚烆也不让她参与这件事,就连姑母,先生,所有的人都不想她手上染上启帝的血。 他们都说,当年爹娘尚且还在的时候,就说过,要她这辈子好好的活着,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活着。 可她又怎能甘心。 在别院的时候,她本想喊住晴雪,继续留下,不管用什么法子,也要让启帝写下罪己诏,或者和自己的姨母合作。 只是没想到,瑟曦的出现,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东夷和大朔,迟早要有一战,而你就是那个契机,不过现在,我还是想让楚烆着急些,我还没见过他为了谁,失魂落魄的样子。” 像是想到了什么,瑟曦笑了下看向崔滢:“你是头一个。” “你和他,很熟?” 崔滢用完了糕点,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果酒,既然瑟曦要她有用,就不会伤害她,所以她也没必要和她客气。 “算不上,崔滢,你也是个很不同的姑娘,和我见过的大朔女子,完全不一样。” 瑟曦伸手摁住她道:“你可不能喝,还是喝水吧。” “这酒不是大朔的果酒。” 崔滢抽出自己的手,没再说话,既然事情已经如此,她也没了回头路,眼下唯一的法子就是先跟着瑟曦离开,然后再想办法。 “你也不必太担心,我们东夷没那么多的规矩,你既然不喜欢楚烆,到了东夷,我也可以给你介绍十个八个的好儿郎。” “你喜欢什么样的?我们东夷人,可都是很猛的哦,包括床上功夫。” 瑟曦凑近崔滢说了一句,崔滢刚喝进口中的水险些喷出来,即便见过瑟曦这么多次,她还是不太能接受她如此大胆露骨的话。 “多谢公主好意,还是不必了。” 崔滢婉拒了瑟曦的话,没想到瑟曦坐的更近了些:“害羞什么,你也觉得楚烆这人,古板无趣的很吧,想必,咳咳,总之,体会过我们东夷的风情,你一定会很难忘的。”瑟曦那句想必闺房之乐也没什么乐趣的话在看到崔滢的脸时,直接咽下,只不过还是没忘了继续给崔滢洗脑。 她当然知道,崔滢不是这种人,说出来也不过是为了活跃气氛罢了。 崔滢能听出她未完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脑中不自觉的浮现起她和楚烆相处时的场景,似乎,他也没瑟曦说的那般无趣。 因着是东夷的马车,他们一行人畅通无阻的顺利离开了上京,只需要两个月,就可以抵达乌垒城。 在马车上,崔滢的害喜反应才渐渐明显,吃什么吐什么,闻到一点腥味都不行,几天下去,人都消瘦了不少。 瑟曦看着她,突然有点后悔带着她离开了,同为女子,她能理解她的不易。 一路上,瑟曦也没为难崔滢,还尽心尽力的给她找医官诊脉,养胎,两人的关系,倒是熟络了不少,甚至瑟曦还说要当这孩子的干娘。 她知道自己这一辈子,或许很难有个自己的孩子,一旦自己登上权利的顶峰,她身边的一切就都带着算计。 所以她也没打算自己生个孩子出来。 不过要是别人的孩子,她还是很乐意养一养的。 “殿下,您用些药吧。” 成充跪在地上,手中端着一碗药劝说着,楚烆靠坐在床上,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外头那株桃树,他脸色越发苍白,眼眸无波无澜,似是再也没了光亮一般。 “殿下,您这样,想必崔姑娘知道,也会伤心的。” “还有崔姑娘的后事,您不发话,属下们也不敢擅作主张,如今夏日,尸身也停留不了那么久。” 成充叹了口气,同应东对视一眼,两人皆是无奈。 那日从别院回来,殿下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寻崔姑娘,成充便说禄伯已经将崔姑娘的尸身抬了出来,问殿下,何时发丧。 那时候,殿下扶着门框,死死盯着远方说,那不是她,她不可能死。 语气坚定到仿佛是真的一般。 而后便是两眼一黑再次晕了过去,如今已经过去了五日,禄伯先寻了一副棺木放置崔姑娘的尸身,可是殿下迟迟不说发丧的日子,再拖下去,那尸身哪里能放得了那么久。 “孤说了,那不是她。” 楚烆接过成充手边的汤药一饮而下,事到如今,他都不想相信,那是崔滢的尸身。 “殿下不发丧,是要阿姐在九泉之下也不安稳吗?” “连带着你们的孩子。” 谢微星站在门口,一身素衣,面色很是憔悴,从知道崔滢死在火海中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就已经流干了,她也不想相信,那是阿姐。 可即便不想相信,她难道要看着楚烆迟迟不下令发丧,让阿姐一直不能入土为安吗? “孩子?” 听到这话,楚烆转过来头,脸上带着几分愣怔。 谢微星垂眸说道:“阿姐有孕了,这次,不是假的,已经快有两个多月了。” 她的话犹如当头一棒,楚烆踉跄着站起身,目光死死看向谢微星。 “为何,不跟我说?” 她就这般恨他吗? 即便有了他的孩子,也不让他知晓,是怕他食言,不肯放她离开吗? 崔滢,你当真是恨透了我啊。 231.第231章 吾妻滢滢,葬于今日 第231章 吾妻滢滢,葬于今日 楚烆在听到谢微星的话后,忽而笑了起来,眼神中的绝望和痛苦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几分难受,谢微星抬眼对上他的眸光。 “让阿姐入土为安吧。” 在来东宫前,她已经去了禄伯准备的新宅院见了阿姐的尸身。 夏日炎热,禄伯不敢封棺,一旦封上,当日就得下葬,不然尸身会腐烂的很厉害,虽说那本就是一具烧焦的尸体。 禄伯寻了冰块和防腐蚀的药物用来储存,但这法子最多也只能再撑两日。 她不敢上前去看,只听禄伯叹了口气说道:“殿下一直不愿意相信这是崔姑娘,所以我也不敢先下葬。” 可那场火灾中,死去的只有崔姑娘,事后,他还在周遭检查了一遍,希望能够看看,崔姑娘是不是先一步跑了出去。 但那扇唯一能被打开的窗子,是封死了的。 殿下不愿相信,又何尝不知,她根本没有逃出去的活路,他认下这是崔姑娘的尸身,这一辈子,他就再也没有她了。 所以殿下才不肯认的,就好似,他不承认,崔姑娘就没有死。 “阿姐从未跟我说过,她恨殿下,在她的心中,或许殿下也有一席之地,只是殿下对她做过的事情,同样也是她心中不可磨灭的存在。” “我只知道,当初不肯告诉殿下她有孕的消息,除了害怕殿下食言,更害怕,旁人会叫她打掉这个孩子。” 谢微星深吸一口气,继续劝着,虽然一开始,在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后,阿姐也觉得不可思议,但当她问阿姐,要不要打掉的时候,她却犹豫了。 后来再为阿姐送安胎药丸的时候,她看孩子的目光,也是那般柔和。 所以谢微星那时候就能看出来,阿姐和殿下经历了那么多,有些事情不是只言片语就能说得清楚的,有些爱恨也不是一瞬就能辨的清楚的。 “成充,取孤的私印来。” 待谢微星说完后,楚烆收起笑意,面色沉静的看向成充吩咐了一句,他眼中,是哀莫大于心死的悲痛,就好似一个提线木偶,完成他最后要做的事情一样。 成充点头,去了卧房将楚烆的私印取回来,随后就见楚烆缓步走到书桌旁,提笔在绢布上写了什么。 那绢布一般用于储君写旨意的,太子私印几乎等同于玉玺。 等他写完后,将私印上的章盖好,一直站在楚烆身边的成充顿时惊讶道:“殿下!” “去紫宸殿。” “殿下!您这样做,世人,世人的流言蜚语” 谢微星不知道楚烆写了什么,但看成充面色,再听他的话,她也看向楚烆,男人将绢布叠好,放在袖子中,缓缓开口:“世人的流言蜚语,关孤何事?” “她生前不要的名分,死后孤还不能给了吗?” “孤说过的,若她愿意,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她早就是孤心中的妻子了。” 楚烆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变化,却让谢微星睁大双眼:“殿下你要做什么?” “阿姐她已经死了。” 她的手扶在门框上,只听楚烆开口说道:“她死了,那便娶她的牌位。” 其实他很想说,她死了,不如连带着他这条命也一起带去,有些情,早已刻骨,又怎么能剥离开来? 可是他还有事情没有做完,他还不能死。 “你”谢微星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说不出来一个字,她从未想过,楚烆会这般爱阿姐,所以即便是人死了,他也要明媒正娶她。 只是因为,在他心中,他早已认定了阿姐。 紫宸殿中,启帝咳的越发厉害了,即便是再有效用的药,一直吃下去,也会没用的。 柴广福弓身说道:“陛下,殿下来了。” 说完这句,启帝抬眼,不远处正站着楚烆。 “寻朕,有事?” “孤要娶妻。” 这话说出口,先开始启帝还没反应过来,而后猛地起身:“你要娶妻?你娶谁?” 当日楚逸一把火烧了他的别院,崔滢不是早就死了吗? 这几日楚烆一蹶不振,在东宫整日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他可不认为他会移情别恋的这么快。 “吾妻,崔滢。” 楚烆自顾自的走到启帝的书桌旁,将那张绢布拿出来,平铺上,启帝深吸几口气,走过来道:“她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楚烆。” “孤知道。” “你知道?!朕看你是疯了不成,你要娶一个死人,是要全天底下的百姓看皇室的笑话吗?” 启帝摁住了楚烆要拿玉玺的手,而后便见楚烆抬头,四目相对之时,他开口说道:“孤对得起大朔的百姓。” 做了二十多年的太子,从被立为储君的那一刻起,他就从未做过对不起大朔百姓的事情。 即便他们对他有偏见,即便他们巴不得他早点死,可他也从未滥杀无辜过。 他所行所做之事,都在尽力护着这个国家,那为何,他想娶他所爱,他们就要反对呢? “楚烆!” 启帝瞪大双眼,死勾勾地凝视着楚烆,试图透过他那双毫无波动的眼眸看清他内心真实的想法,但却徒劳无功。 从始至终,他心中认定的人唯有崔滢一人。因此,无论遇到什么,他都不曾有过丝毫动摇,即便事实摆在眼前,即使他们之间横亘着无数阻碍,他也从未考虑过不再爱她。 启帝垂下眼帘,目光落于那封绢布之上。 只见开头处赫然写着‘吾妻滢滢,葬于今日’几个字。 楚烆抬起手,玉玺随即重重压在了绢布之上,完成这一切后,楚烆转身离去,踏出紫宸殿时,他脚步稍作停顿,然后留下一句话:“孤并非如你一般,认为紧握在手的东西才算作属于自己。” 正因如此,他才将母亲害死。 启帝望着楚烆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禁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一旁的柴广福见状,急忙上前轻拍他的背部,关切道:“陛下保重龙体啊!” “他这话,分明是在指责朕呐。” 启帝喘息着说道。稍稍平复后,他吩咐道:“去传贤妃觐见吧。” 止住咳嗽后,启帝阖眸说了这一句,这么多年了,有些事,也该有个结尾了。 232.第232章 从此天地间,又只剩他一人 第232章 从此天地间,又只剩他一人 没过多久,赵姝就来到了紫宸殿,当她看到启帝时,微微欠身行了个礼,说道:“拜见陛下。” 启帝正坐在上方的座位上,听到声音后抬眼看过来,语气随和地说:“姝儿来了,到这边来坐吧。” 听到启帝的话,赵姝站起来走到他旁边坐下,然而,她刚刚坐稳,就听到启帝说了一句让她惊愕不已的话:“你想朕怎么去死?” 赵姝顿时愣住,她转过头看向启帝,满脸疑惑地问:“陛下此话何意?” 就在这时,启帝抬起手,柴广福立刻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过来,启帝低垂下眼眸,慢慢地开口说道:“这些年来,你一直在给朕下毒,吊着朕这条命,到底有什么企图,你不明白吗?” “臣妾献给陛下的,可都是滋补身体的汤药,陛下一定是误会了。” 赵姝连忙伸出手去,把那碗汤药接过来。她一只手稳稳地端着碗,另一只手则轻轻转动着勺子,先是自己喝了一小口,然后又舀起一勺递到启帝面前,温柔地说:“陛下龙体欠安,需要多服一些汤药调养才行。” “可是这药里分明加了人蔘草,长期服用下去,就算再康健的身子也会吃出毛病来。”启帝面沉似水,目光犀利地盯着赵姝。 “给朕用人蔘草,在朝中又同纪鸿海勾结,想要扰乱朝纲,姝儿,朕说的,是也不是?” 启帝握住赵姝的手腕,她的手一顿,汤药顿时洒落在了两人身上,赵姝眸光淡淡的看向他:“陛下想要怎么做?” “杀了本宫?” “姝儿,你果然是恨朕的。” 启帝缓缓松开她的手,赵姝将汤药放到一旁,伸手整理着自己的衣袖道:“陛下所做之事,皆为江山社稷。” “本宫何来怨言。” 她面上带着浅笑,抬手摸了摸鬓边的发簪,启帝靠在软垫上道:“楚烆要娶崔滢。” 听到这句话,赵姝转头看去,眸中露出几分不可思议,卿卿不是已经.他要怎么娶? “自然是娶她的牌位。” “当初皇后去之前,给朕留了一封信,说让朕将来,不要对朝中肱股之臣下手,也不要疑心太重,害了大朔重臣。” 启帝顿了下,深吸一口气:“她甚至都想到了,朕会对赵裴两家出手,给朕留了这封信,她是那么多人里,唯一给你们求情的人,可你当初却要害她。” “我没有害她!迷迭紫,是陛下让我寻的,要害皇后娘娘的人,难道不是陛下吗?” 赵姝起身打断了启帝的话,而后转过来身:“陛下早已心知肚明,如今再来说这些做什么?” “她为你求情,你却要害她的儿子,楚烆要娶崔滢的牌位,你也要害他,姝儿。” 启帝唇边勾起一抹笑意,赵姝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启帝:“我从来都不想对楚烆动手,想要杀他的,不一直都是陛下吗?” “你害怕他知道皇后娘娘当年的死因,更害怕他知道这一切后,会毫不犹豫的对你动手。” 赵姝冷呵一声,微微挺直了身子:“你恨他,不过是为了给自己这份自私自利的爱找一个借口,好让自己相信皇后娘娘是因为你才生下的楚烆。” “甚至在当初送他去东夷,也不过是在薛太妃的逼迫下,顺势而为,你想他死在东夷的,楚安荣,是你想让他死的。” 她的话一下戳中了启帝的痛处,赵姝却是上前一步,将那碗汤药打落在地上。“我当然不能恨陛下,即便陛下灭我满门,我却要依旧对陛下和颜悦色,扮演好一个尽职尽责的宫妃。” 瓷碗落在地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赵姝看着启帝,眸中恨意不加任何掩饰。 这么多年来,若不是凭借着心中想给家人报仇的念头,她早就活不下去了。 他要她别恨他,说这都是为了大朔江山。 她凭什么不恨,又为什么不恨,什么为了大朔江山,全都是他的疑心所致。 所以她同纪鸿海一起,从云州开始就在推动着这些事情,在淑妃和楚逸的计划里,插入自己的势力,就是为了将这池子水搅的更浑一些。 她就是要将大朔的江山扰乱,他不是口口声声为了大朔吗?那就让他看着他最在乎的江山如何成为一盘散沙。 “姝儿,朕不想对你动手的。” “如今你也看到了,你要做的事情,没有成功的机会了。” 启帝深吸一口气,眼中似是带上几分柔情:“收手吧,楚烆看在崔滢的面子上,不会对你动手的,现在一切还来得及。” 事到如今,他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楚烆也不会对他动手,因为他知道,他命不久矣,而死,他反而求之不得。 赵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看了启帝一眼,便离开了这里。 走出紫宸殿,外头风和日丽,是一个艳阳天,她的心中却只有无限凄凉,卿卿也死了,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没有了。 从她入宫的那一刻起,似乎就注定了,她这一辈子,什么都不能拥有,无论是启帝的爱,亦或者是她最在乎的亲人。 午时刚过,楚烆便来了别院,禄伯见到他,眼前一亮,忙上前道:“殿下。” “禄伯,封棺吧。” 在来的路上,楚烆想了许多,可无论怎么想,他都不能接受崔滢已死的消息,她死了,连带着他的心也空了。 禄伯听到这话,点头应下,喊人去封棺,东西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就等着楚烆发令,他穿着一身白衣,眸光隔着一层光影,看向正堂中的棺木,一言不发。 “楚烆!你不是说,会护好滢滢的吗?!”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了崔叙的声音,他双目猩红,被成充拦在外面,那日楚逸的私兵被冀州军围困之后,他便知晓楚烆已经了结了这件事。 所以他连日赶到上京,却听到了别院起火的消息,再然后,就是崔滢的死讯。 他险些晕倒,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以为,待在楚烆的身边,有他的黑甲卫护着,她可以安然无恙的,可却没想到,她会出事。 楚烆听到崔叙的声音,侧过神来,目光淡然。 这场火,没有任何人受到伤害,唯独死掉了他最爱的人,带走了他的妻,从此这世间,又只剩下他一人,再也没人会唤他怀微了。 233.第233章 为她扶棺 第233章 为她扶棺 正堂内,传来阵阵清脆而又刺耳的声响,那是钉子被一下又一下地敲入棺木之中所发出的声音。 这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不绝于耳,仿佛每一声都重重地敲击在楚烆的心上,让他根本无法鼓起走进正堂的勇气。 自从在火海中看到她后,他就再也没有勇气去直视她的尸身。 那具被烧焦的躯体,已经面目全非,难以辨认,其实,也确实没有什么可看的了。 可每当想起那场熊熊烈火燃起时,她独自一人被困在屋子里,眼睁睁地看着火焰逐渐蔓延,将自己和孩子吞噬,该有多么的无助和害怕,染上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那时的她,是否想过,如果他能在身边,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呢? 楚烆实在不敢继续往下想,他侧过身子,让崔叙看到那具棺木被彻底封闭。 然后,他缓缓开口说道:“孤的妻子,永远只有她一个人。” 话音刚落,崔叙便看见楚烆迈步朝着棺木走去。 他身着一袭洁白如雪的衣裳,天色无边寂寥,他一身素衣,在为她守丧。 楚烆静静地走到棺木旁边,伸出双手轻轻地放在上面,禄伯等人见到楚烆的举动,全都愣住了。 “殿下?”禄伯试探性地喊道。 “孤要亲自为她扶棺。”楚烆的声音低沉而坚定,透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悲伤与决绝。 “不可!殿下,崔姑娘未入皇家玉牒,也不曾有过封妃的旨意,于理不合啊殿下。” 禄伯看着他的手紧紧扣在棺木上,出声说了一句,而后便听楚烆道:“她不喜欢上京,也不喜欢皇宫,更不喜欢孤的身份,但现在我是楚烆,在我心里,她早就是我的妻,我也娶了她。” 崔滢曾无数次的说过,她向往自由,不喜欢尔虞我诈的宫廷,就像那只在谷梁郡被他带走的金羽雀一样。 一旦打开笼子,它就会毫不犹豫的飞走,她也一样。 所以他不敢放手,更不敢看着她的眼睛,因为他怕他给不了她想要的东西。 弥足珍贵的自由。 用自己一己之私,强留下她。 甚至连娶她,她都不要,不是因为她不喜欢他,而是因为她就算喜欢,也不要为了他丢掉她自己。 ‘真心是可贵的,可谁又能保证,这颗真心,会亘古永存?要是殿下某日不喜欢我了,我也人老珠黄了,那可怎么办。’ 想起她的话,楚烆垂眸,轻声呢喃一句:“现在,你是自由的了。” 无论你的灵魂要去往何处,早就已经将我也一起带去了。 崔叙看着他同起丧的队伍一起,一只手中抱着的是崔滢的牌位,他心情复杂,不知该说些什么。 “叙哥!” 在他愣神之际,便听到沈华娇的声音,起初他以为是幻听,而后女子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他一转头对上了她的目光。 “娇娇?” “我听说上京出了事,连日赶来,只是没想到” 沈华娇的目光带上几分哀痛的看向远行的队伍,她没想到,梁王谋乱的事情这般轻而易举的就被压下,也没想到,死的,会是崔滢。 “只是没想到,滢滢会出事。”崔叙沉声说了一句,而后眼前一黑,彻底晕倒了过去,沈华娇赶忙招呼人,先将他背到了沈家在上京的院子。 他在庞军的队伍里潜伏了那么久,既要费心费力的提防被发现,又要给外传递事情,一出来就听说了崔滢的事情,大喜大悲下,自然是难以接受的。 沈华娇叹了口气,将眼眶里的泪擦干净,带着人先回了院子里。 楚烆给崔滢选的地方,是在上京郊外的西山,这里栽种着不少树,梨树还有桃树,定然也是她喜欢的。 道路两侧的百姓看着他们崇敬的太子殿下,扶棺亲葬,还在议论这棺木里的究竟是谁,也没传出陛下大丧的消息啊。 而后便有眼尖的百姓,一眼就看到了楚烆手中拿着牌位上的字。 “爱妻崔滢。” “这,这不是云州那位崔家的养女吗?她何时与殿下成了婚?” “嘘!敢议论皇家的事,你不要命了?” 楚烆自然能听到这些人的议论,但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管那么多。 应东和成充的手中拿着不少纸扎的金元宝,应东深深叹了口气,小声说道:“我还从未见过殿下这样,崔姑娘的死,殿下是不是走不出来了?” “应东,现在应该称太子妃娘娘了。” 成充稳步走着,低声纠正了下应东:“殿下当然走不出来,娘娘,是殿下头一个爱的人,你知道殿下为何要亲自扶棺吗?” 听着成充的话,应东带着疑惑的转头看向他:“为何?” “民间有个说法,说人死之后,亡魂会寻不到往生的路,会变成孤魂野鬼,入不了轮回,但若有至亲之人的引导,便会有阴差来接引。” “能入轮回,去下一世的亡魂,阴差便会给他们回家看看的时间,殿下亲自扶棺,就是想告诉娘娘,若是能回来,别忘了来他梦中,再见见他。” 成充的语气带着几分低沉,这几日,是他一直伺候在楚烆身边,他是知道,殿下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他宁愿相信她是跑了,也不愿意相信,她是死了,可到底,还是要去接受这个血淋淋的结局,人死,总要入土为安的。 西山并不算高,路程也算不得远,他们一行人到的时候,刚好黄昏,天边晚霞如摇曳红火,禄伯招呼人将棺木放入事先挖好的深坑之中。 楚烆始终站在一侧,未发一言。 他看着土一点一点将棺木埋没,看着视线中的深坑渐渐平坦,他眨了下眼,而后,便见那一片梨树上的梨突然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好似漫天白雪一般。 楚烆伸出手,一片梨飘旋落入到他掌心中,他微微仰头去看。 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崔滢,是你来看我了吗? “殿下?” “我不信,她真的不在了。” 他收回视线的那一刻,步伐踉跄的走过去,成充几人看着他摔落在地上,干净的衣裳上染上了泥土,他的手指嵌入到泥土之中,混着那些梨瓣。 “崔滢,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今天520,好甜蜜的日子哇~ 234.第234章 我从没说过我不爱他 第234章 我从没说过我不爱他 为什么我总是要被人一次又一次的丢下,为什么无论是谁我都留不住。 可是崔滢,你死了,我又要怎么办? 楚烆在心中将这些话说了一遍又一遍,想要她能够醒来,想要她给他一个答案。 “成充,还不快把殿下拉开!” “敲棺土已定,刨开是要触怒阴差的。” 禄伯急匆匆的对着成充和应东喊了一句,两人将手中的东西放到地上,上前拉住楚烆。 “殿下,您别这样,就让娘娘入土为安吧。” 几人劝着楚烆,看着事先准备好的墓碑插入泥土之中,看着那堆纸扎的金元宝在墓碑前被烧起,他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楚烆眸中有些恍惚,好似看到了那袅袅升起的青烟中,有人影在晃荡一样,是她吗,是不是她。 “你们看到了吗?” 楚烆半跪在地上,伸手指向那股青烟,几人还没反应过来,成充就看到楚烆吐出一口血,彻底晕倒了过去。 “殿下无大碍,只是悲伤过度而已,再加上若梦浮生的毒,容易进到幻梦中,倒也正常。” 谢老给楚烆把完脉后,说了这一句,成充和应东这才松了口气。 禄伯上前问道:“那,殿下的毒,还有解的机会吗?” “难说,至关重要的那味药,事到如今还未寻到啊。” 谢老站起身,悠悠说了一句,他也很是无奈,若是有了那味药,也不需要楚烆等太久了。 “寻药的事情,就拜托谢老了,殿下他” 禄伯看了一眼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楚烆,叹了口气,虽说崔姑娘死了,殿下也就跟生不如死差不多了,但是禄伯却不愿意看到他死。 人活着,就总有希望对吧。 此时大朔官道上,东夷的车马队走走停停,像是赏游玩一样,崔滢坐在马车中,手中正捧着本书在看,便见瑟曦弯腰走进来。 “我这儿有个消息,滢滢想不想听?” 崔滢头也没抬,和瑟曦相处的这段时日,她差不多也将她的脾气秉性摸得差不多了,她可是最爱捉弄人的。 “这次可不是假的,到底听不听啊。” 瑟曦抽出她手中的书,崔滢有些无奈道:“公主这样,我还有选择不听的余地吗?” “什么消息?” 她眼眸微微弯起,看着瑟曦。 “楚烆病了,还是大病,听说都在东宫昏迷了好几日了。” 瑟曦翻了翻崔滢刚刚看的书,是一本有些无聊的手记,崔滢却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手一瞬握紧,她没吭声,瑟曦转头看向她。 “你在乎他?” “崔滢,你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绝情。” 瑟曦眼眸弯了弯,一手撑在自己膝盖上,看向她:“听闻他为你扶棺上西山,西山的梨飘了一地,就像是六月飞雪一般,再然后,他就晕倒了。” “为我,扶棺?” 崔滢的嗓音有些发紧,下意识的问出这句话,瑟曦点头:“对。”他真的以为崔滢死了,那样的哀痛不似作假,搞得瑟曦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不知道你们之前曾经发生过什么,但至少,我认识的楚烆和如今的楚烆,全然不是一个人。” 瑟曦深吸一口气,靠在车壁上,想起那个在东夷国,桀骜不驯,像是独狼一样狠戾的楚烆,再想想现在这个,放下一切身段,只为崔滢的楚烆。 她当初,该不会认识了个假楚烆吧。 “他给我下过情蛊。” 崔滢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腕,象征了情蛊的蝴蝶印记早已消失不见,可她却忘不了。 “下情蛊?!就是早已灭亡的南疆情蛊?” “也是,启帝老儿的母亲,就是南疆人,他会下情蛊,也没什么稀奇的。” “不对啊,情蛊可是解不了的,你.” 瑟曦带着疑惑,身子微微朝崔滢看去,随后便听崔滢说道:“有解的法子,但却与刮骨割肉没有区别,持有母蛊的人,要痛上千百倍。” 她声音淡淡,同瑟曦说着话,马车悠悠的朝前行驶着,瑟曦也沉默了下来。 “我从来没说过,我不爱他,我不喜欢他,只是我和他之间,隔了太多太多,我做不了决定,但也明白,一旦为爱将就,一辈子就会一直将就。” “是爱,就总有不爱的时候,我更害怕,会成为不被爱的那一个。” 或许是从小的经历,她从来不愿意对任何人敞开心扉,因为那意味着,一旦将这颗心交出去,就要任由旁人拿来操纵。 他爱你时,你是这天地间他最难以割舍的珍宝。 他不爱你时,即便你声嘶力竭,愤怒嘶吼,也得不到一句回应。 要患得患失,要若即若离,要互相猜忌,要两厢厌弃。 她做不到这样,可她也没想到,看似绝情的楚烆,才是那团如炽热烈火一般的人,他的爱,最纯粹。 不掺杂利益,也没有私心,他爱你,就是爱你,无关其他。 “公主不知道,从我认识他的那一刻起,我就在算计他了,所以当初的下场,也是我咎由自取。” “他的心很真,情很重,只是我承受不起,这些并不能将他想让我成为他傀儡的心思,一笔勾销,但我爱他,和我想离开他,并不冲突。” 听着崔滢的话,瑟曦总觉得自己要被绕进去了,她耸了下肩:“我是不懂你们,谁让我这个人,不听话的直接换呢?” “对了,东夷国里,危机重重,就不带你进去了,便在乌垒城吧,那里和大朔接壤,想来你会生活的习惯些。” 她出声打断了这个有些沉闷的话题,崔滢抬眼看她:“公主不怕我跑了吗?” “崔滢,你活的很通透,我很欣赏你,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顺心而为就行。” “不过,你跑可以,我干女儿可不能带走。” 瑟曦的话带着几分笑意,四目相对下,两人相视一笑。 她知道她并非世人传的那样,是个要祸乱江山的女人,她的野心,是觉得,凭何有能力的女子不能为帝王,天命为何只能归于男人身上。 而她也知道,她看似柔弱的外表下,是一个坚韧不拔的心,可以排除万难,直奔九霄。 楚烆,滢滢只是死了,又不是不爱你了,振作点啊~ 235.第235章 他要娶你的牌位 第235章 他要娶你的牌位 崔滢轻笑出声,看着瑟曦道:“你怎么知道是女儿,万一是儿子呢?” “儿子嘛,也行,艾麦拉可是东夷的第一高手,倒是教他武功,定然不会让人欺负。” 瑟曦推开车门,看着骑在马上的艾麦拉笑了下,艾麦拉注意到两人的视线,颔首示意,她长相英气,女生男相,一开始,崔滢还以为她是个男人。 “公主,如果可以,能拜托你帮我打探下如今大朔的情况吗?” 轻松的氛围过去,崔滢说起了这件事,她想知道,现在大朔的情况,他也好,姨母也好,还有姑母,先生,以及等在丰州的冬月和琥珀。 她和这两个丫头也许久没见,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 瑟曦坐到崔滢面前,伸手捏了下她的脸:“你到底是想知道大朔的消息,还是,楚烆?” “公主。” 听到崔滢这句,瑟曦无奈摇头:“好了好了,我让人帮你去打听打听就是了。” “我这可不是为了你啊,那是为了我的干闺女~” 说罢,她叫停马车,说是今日就在这里歇息下,明日再启程,如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深夜赶路,总归是不安全的。 崔滢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四王子也刚好从那马车中走下来,他抬头看向崔滢,同她轻点了下。 接下来的几天里,东夷的车队一直保持着这种走走停停的状态,仿佛他们不是在赶路,而是在悠闲地游览山水风光。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之后,崔滢终于收到了来自大朔的消息。 原来,瑟曦在上京安排有眼线,现在的大朔局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几乎所有权力都落入了楚烆的掌控之中。 启帝的病情日益恶化,甚至到了需要长期卧床休息的程度。 与此同时,贤妃因为某些原因被启帝找借口软禁在钟粹宫内。而最为关键的事情则是,楚烆下达命令,要彻底清查当年裴家叛国投敌的罪名。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要想重新调查清楚谈何容易? 但楚烆并不在意会费多少时间和精力,他亲自负责监督此事,并提拔卓骏担任大理寺卿,派遣专人前去查阅相关卷宗。 崔滢看着手中的信件,手不自觉的握紧了许多,而后便听艾麦拉说:“一月后,大朔的太子要成婚。” “成婚?” 她转过头看向她,艾麦拉点头:“娶你的牌位。” 此话一出,崔滢手中的信件应声而裂,客栈二楼的瑟曦看着她,悠悠说道:“他情深不悔,想要给你一个正当的名分,还将薛静娴赶出了宫,说是不认她的身份。” 毕竟当初薛静娴是启帝一手推到这个位置,楚烆也没有接纳她,但到底是耽误了她一世,说来竟是让人有些唏嘘。 “薛家为此在宫门前长跪不起,你猜猜楚烆说了什么?” 瑟曦一手撑着下巴,垂眸看着崔滢:“他说,同他拜过堂的,只有你,也不知哪里来的婚书,上头竟真的有你的名字。” 听着瑟曦的话,崔滢这才想起来,为什么那上头会有她的名字,在官州的时候,他们一起去姻缘庙求过。 那时候她不愿意在上头留下自己的名字,还是楚烆摁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写下的。 ‘你我岁岁年年,滢滢。’ 他派人去了官州,取回了那时候留在姻缘树上的红牌,造了一份婚书,要娶她这个,在世人眼中已经是死人的人。她不知该怎么说,只觉得自己的心,有些不舒服。 - 东宫书房内,楚烆连日来批阅着这些奏折,朝中大臣在他的威压下也老实了不少,他就仿佛永远不需要休息一样,每日不是在处理政务,就是在准备大婚的事情。 像是要将自己所有的时间都挤占满,这样才不会让他去想崔滢。 “殿下,已经二更天了,您歇息会儿吧。” 禄伯走进来劝着楚烆,自别院起火后,禄伯就来了东宫照顾楚烆的起居,如今看着他这幅样子,更是于心不忍。 楚烆的手抵在唇边,轻咳一声:“无碍,孤把这些事情处理完。” 谢老前几日启程去了佛陀山,说是那里兴许能找到解若梦浮生的最后一味药,禄伯几人都很开心,但楚烆却没什么反应。 如今对他而言,能不能解若梦浮生,已经没什么大用处了。 他现在活着,就是为了完成崔滢当初没做完的事情,查清楚当年的事情,给她一个交代,然后,再去见她和孩子。 “殿下,陛下想见您。” 还没等禄伯开口说话,就听到外面传来柴广福的声音,他眼都没抬,只在奏折上写着什么,禄伯弓身退出去道:“柴总管,殿下在忙。” “奴才知道殿下在忙,但陛下,陛下怕就是这一个多月的事情了,如今就想再见殿下一面。” 柴广福深深叹了口气,看着还染着光亮的东宫书房。 一个多月前,殿下以雷霆手段将梁王,还有瑞王的党羽统统肃清,尤其是梁王党羽,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如今朝堂之上皆是殿下的人。 待到明年秋月,殿下还要开科考,让天下有才之士皆可以入朝为官,不论身份,只看才能。 柴广福知道,今后,百姓的心中,会永远记住殿下,而不是陛下了。 前朝的事情整顿清楚,殿下便派人,每日来给陛下送药,那是一碗由安神药和迷迭紫共同熬制的汤药,剂量把控的很好。 陛下不会死,但却会随着服用这么多的药物而渐渐产生幻觉,在幻梦中,渐渐死亡。 连吃了这么久,再加上之前贤妃娘娘下的慢性毒,陛下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今日清醒了这么片刻,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他要见殿下。 “禄伯。” 就在柴广福要开口的时候,便听到殿门被打开的声音,而后楚烆走了出来,唤了禄伯一声。 “殿下。” “去凤仪宫吧。” 楚烆将启帝囚在凤仪宫,却从不让他进佛堂,只能隔着那扇门,看着那张模糊不清的画像。 看着楚烆抬步离开东宫,柴广福跟了上去,几人一道前往凤仪宫。 “殿下,不知老奴能否跟殿下讨个恩典?” 快到凤仪宫门口的时候,楚烆听到了柴广福这句话,他步子一顿,便见柴广福跪了下来道:“奴才想,若是陛下驾崩,殿下可否允许奴才给陛下守灵?” 嘿嘿,马上就甜,别急别急,总要走完剧情哇 236.第236章 因为你掌控不了她,所以你要杀了她 第236章 因为你掌控不了她,所以你要杀了她 柴广福对着楚烆磕了一个头道:“奴才老了,不中用了,一辈子跟在陛下身边,想着陛下要是有个不测,将来到了地底下,好歹也有奴才照应。” 主仆多年,先不论启帝为人如何,但在柴广福的心中,是陛下一手将他提拔上来,给了他如今的地位。 等将来太子殿下登基,宫中也不会有他一席之地,倒不如去皇陵陪着陛下,了却此生。 “你倒是忠心。” 楚烆嗤笑一声,也没说答应,也没拒绝,而是抬步进了凤仪宫。 在凤仪宫中伺候的人知道楚烆要来后,便已经点了正殿门口的宫灯,灯光不算明亮,但足以照亮楚烆脚下的路。 宫人恭敬的上前给他打开殿门,进去将灯烛点亮。 正前方,启帝坐在椅子上,白的头发让他显得更加苍老,身穿一身青色衣裳,披头散发,听到门声响动,他抬起头来,那张脸像是在这一月间瞬间老去。 “你查了当年的事情?” 启帝看着楚烆问了一句,男人没有回答,只是缓步走过去,在一旁坐下,宫人识趣的上前给他端过来一杯茶:“殿下请用茶。” “朕不在乎你把朕囚在凤仪宫,但你彻查当年之事,是要朕死了都不清白吗?” 楚烆慢条斯理的隐下一口茶,启帝看着他这幅怡然自得的模样,手撑在椅子上站起身来:“楚烆,你不能这么对朕,朕可是你的父皇!” “你现在要承认,你是孤的父皇了?” 茶杯被他重新放回去,他微微侧身看向启帝:“你要孤死的时候,为何不说你是孤的父皇。” “既然你不愿意下罪己诏,那孤就将这些事情查清楚,摆在你面前,摁着你的手写,裴家没做过的事情,赵家没做过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还她的父母,一身清白。” 听到这句,启帝深深喘着气:“你,朕真是后悔当初让你做这个太子!” 他伸出手来指着楚烆,男人轻蔑的抬眼看他:“你后悔的事情,也不差这一件了。” 而后启帝便看到楚烆站起身来,他缓步走到佛堂前,隔着这扇门望向里头的画像。 “这佛堂,孤跪了十年,曾经也想问问你,为何旁人都能得到的东西,亦是这天底下最寻常不过的东西,为什么孤没有。” “那时候,我不恨你,我只是觉得,我的父亲不过是比起旁人,太过严苛,我是太子,我肩负着一国百姓,所以没有任性的资本。” 说到这里,楚烆抬手落在门上,自嘲一笑:“我不喜欢孤这个自称,太过寂寥,也是后来我才发现,在你眼中,我是你的仇人,即便母亲的死,是由你一手造成,你也不愿意承认,她是被你害死的。” “为什么呢?” “楚安荣,你说,为什么呢?” 佛堂的门被猛地打开,清风也随着他的力道将墙上那副辨认不出容貌的画像吹起,启帝睁大眼,看着这一幕。 “朕,朕没想过害雯珺,她是朕最爱的女人,朕怎么会,怎么会杀她。” 启帝的眼中染上几分慌乱,楚烆笑意更深,直到胸腔都带上了几分震动,他看着面前这幅随风飘动的画像,不禁为庄雯珺感到悲伤。 “因为你发现,无论你做什么,她都不会爱你了,你掌控不了她,即便是用情蛊,即便是为她下可以致幻的婆罗,你都无法将她留在你身边。” “那就让她去死好了,死人,总不会再有其他的想法了吧。”随着楚烆笑声越发加大,启帝面上的慌张也就越发明显,他跌跌撞撞的朝着佛堂的方向而来,却被椅子的腿脚绊倒在地上。 那杯茶水也被他带到地上,茶叶落了一地,茶水染湿了他的衣裳,他握着椅子的腿脚,惊慌失措道:“不,不是的,不是你说的这样!” “承认吧,你谁也不爱,你爱的,只有你自己。” 楚烆转过身来,冷漠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启帝,窗外此时噼里啪啦的下起了雨,而后狂风挟裹着闪电一瞬将他的脸照亮。 他站在那,身后是香炉中燃着的檀香,白雾袅袅,画卷猛烈的晃动着,像是在回应楚烆的话,启帝抬头看着他,便听一声响雷落下,夹杂着他的声音。 “好好做你的这场幻梦吧,母亲的痛苦,孤你要体会千百倍才是。” 说罢,他看都没再看启帝一眼,抬步离开了这里。 凤仪宫正殿里,面色苍白、身体虚弱的启帝正艰难地伸出颤抖的手,试图关闭眼前那扇通往佛堂的大门,但就在这时,几个太监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殿内。 他们动作迅速而利落,先是合上窗户,然后轻轻关好房门,并小心翼翼地扶起启帝。 紧接着,另一名太监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走到启帝面前。 启帝看着那碗散发着难闻气味的汤药,皱起眉头,拼命摇头道:“朕不喝!拿走!“ 然而,那位太监却恭恭敬敬地回答说:“陛下恕罪,这只是一碗滋补的汤药而已。殿下吩咐过,在事情尚未查清之前,陛下务必要保重好龙体。” 此时此刻,整个大朔已落入楚烆之手,这些在宫廷中摸爬滚打多年的宫人们个个精明至极,深知只有讨好楚烆才能保住自己的饭碗,至于启帝的感受,他们根本无暇顾及。 由于长期服用婆罗,启帝早已无法分辨真实与虚幻之间的界限。 在他眼中,这些宫人如同张开血盆大口的狰狞怪兽一般恐怖可怕。 尽管他口中不断呼喊着拒绝服药,但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最终,那碗汤药被稳稳当当送进了他的腹中,没有一滴洒落在外。 走出正殿,禄伯便撑着伞上来,柴广福恭敬的送走了楚烆,里头有启帝小声的求救声,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殿下要陛下生不如死的活着,要他亲自认下多年前的过错,所以殿下不允许陛下死,陛下的命便是这么吊着。 一碗补药,一碗婆罗药。 都说自作孽不可活,陛下的今日,何尝不是自己一步步走到如今的。 楚烆脚步匆匆的往东宫赶去,禄伯腿脚不便,险些有些追不上他。 “殿下,殿下!” 雨下的更急,禄伯慌慌张张的跟在楚烆身后,却见他顾不上被雨淋湿的自己,朝着书房的方向就去。 而后,禄伯看到他伸出袖子,将那株被大雨打的有些弯折的桃树护在身下,那样的小心翼翼。 万水千山总是情,给个票票行不行嘤嘤嘤 237.第237章 我是她的兄长 第237章 我是她的兄长 今日的雨实在是大,即便禄伯撑着伞,都能感觉到雨噼里啪啦敲打在伞面的力度,他快步走过去,将伞撑在楚烆的头顶上。 “殿下,雨太大了,老奴来弄吧。” 说完这句,禄伯便听到他说:“孤守着它。” 他声音有些轻淡,险些被淹没在这雨声之中,让人听不清。 禄伯还想再劝几句,可看着他这样,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心中也明白,其实殿下想守着的,哪里是这一株桃树,他想守的,分明是种这株桃树的人。 他无奈的站在楚烆的身后,替他撑着伞,就在这时,成充走了过来道:“殿下,崔叙还是不肯离开上京。” 自那日他得知崔滢的死讯晕倒再醒来,就一直在往宫中递信件,说是要见楚烆。 楚烆眸光微动,视线始终停留在这株桃树上,没有回他,成充看向禄伯,禄伯对着他轻摇头,示意他,回头再说。 殿下如今,也听不进去这些。 此时沈家别院内,沈华娇看着崔叙坐在书桌边,手中握着笔正在写着什么东西,而书桌的另一旁已经堆叠了不少信件,都是这段时日来,被宫中退回来的信件。 太子殿下一封也没要。 她走过去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笔。 “别写了!” “把笔还给我。” 崔叙面色有些苍白,抬头看向沈华娇,她眼中满是心疼道:“滢滢死了,我比你更心痛,可你这样做,拿难道是要她在九泉之下都不安心吗?” 她知道崔叙和崔滢之前的事情,曾经也介意过,可和崔滢接触过,才发现,她那样通透的女子,想必和她接触过,都会对她心生好感的吧。 如今她死了,沈华娇心里就好受了吗? 一直以来,她都将崔滢当做亲妹妹的。 “娇娇,听话,把笔还给我。” 崔叙朝她伸出手,眸中带着些许她看不明的情绪,轻声哄着她。 沈华娇将笔丢到一旁,握住他的手劝了一句:“叙哥,滢滢她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的。” “你不懂,你不懂的。” 他握紧手,沈华娇被他的力道带的步子一顿,朝着他过来,她站在他面前,伸出手落在他发上:“我们回寒州好不好?” “不在上京了,回寒州吧,你别这样,我求求你别这样。” 崔滢的死,崔叙到今日都还不能接受,他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她兴许是逃走了,兴许是跑掉了。 可太子殿下扶棺亲自送葬,哪里还能是假的。 她不想让崔叙再这样下去,因为她知道,崔滢也不会希望她的兄长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直到现在,沈华娇才明白当初沈老说,上京实在算不得一个好地方是什么意思了。 她现在也不喜欢上京了,非常不喜欢。“幼时,滢滢刚被带进崔府的时候,瘦弱的样子,唯有一双眼眸,湿漉漉的像是一只小鹿,看着就惹人怜爱,她害怕父亲,害怕母亲,害怕崔府的所有人,却唯独没有害怕过我。”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对她有不一样的心思,却也知道,在我没开口对她言明心意,没能护住她的时候,我和她就已经不可能了。” 崔叙深深叹了口气,微微仰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沈华娇。 “可不管怎样,她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我的妹妹,所以我才接受不了,明明说好,等所有事情结束,会安然回来的人,如今却成了躺在西山的一具尸体。” “我更接受不了,身为她的兄长,从未帮到过她,从未。” 听着崔叙有些哽咽的话,沈华娇心中也很是难过,她又何尝不为崔滢感到难过。 即便在那段需要东躲西藏的日子里,她也从未放弃过生的希望,永远都是那么的积极阳光,对未来有着无限憧憬。 可为什么,那样的人,那样好的时光却是再也回不来了呢? 沈华娇伸出手抱住崔叙道:“梁王如今被关在诏狱中,殿下不会放过他的,你和我在这里,做不了什么,能否告诉我,你想见殿下,是要说什么?” 她不想阻拦崔叙做什么,但总要知道他想做什么,她才能去帮他才是。 崔滢握住她的衣裳,缓缓开口道:“以滢滢兄长的名义,送她出嫁。” 起初他也怪楚烆,怪他为何手握权势,却护不住滢滢,怪他为何早知自己要做危险的事情,却没有事先护好她。 可后来,他为滢滢亲自扶棺,引渡亡魂寻往生之路,大病数日昏迷不醒,请相国寺的僧人为她超生,甚至,还要明媒正娶她,那时候,崔叙才知道,他的爱有多重,当真是拿得出手。 他在乎滢滢,便要让曾经所有看不起滢滢的人,如今都能看得起她,他要她光明正大的做他的妻。 所以,崔叙才想,就让他以滢滢兄长的身份,为她送嫁吧,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沈华娇轻点头道:“这件事,我来办吧。” 她感觉到崔叙抬起了头,露出一抹笑意:“我如今是你的妻子,也是滢滢的嫂嫂,我们一起为她送嫁,殿下不会不应允的。” 说罢,沈华娇便看到崔叙伸手,落在她的脸颊旁,神色认真,带着几分别样的情绪:“多谢你,娇娇。” 她说的没错,她是他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回来的,是滢滢的嫂嫂,合该同他一起给滢滢送嫁的。 这场大雨过去后,日子倒是越发晴朗起来,礼部也在楚烆的威逼利诱下,终于选定了好了‘吉日’可以大婚。 礼部的官员任职这么多年,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吓得那是汗流浃背,却不敢不从。 谁不说一句殿下疯了,一个活人,竟然要娶死人的牌位,还是一国储君,简直荒唐至极。 但即便如此,却无人去阻拦,他们都知道,殿下这一辈子,过得太苦了,这一次,不如就让他随心而过吧。 谢微星自然是收到了这个消息,自崔滢死去,萧凤安音信全无后,曾经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似乎也在一夜之间长大。 变得更加稳重,却也沉默寡言了。 她每日都会在谢府的正堂中坐着,一坐就是一整日,看着那扇大门,希望有朝一日,可以等到她想要等的人,等啊等,等啊等,日复一日的等. “萧指挥使?!” 随着下人的一声惊呼,她猛地抬头丢下手中医书,是他回来了吗? 238.第238章 萧凤安,我求求你让我救救你 第238章 萧凤安,我求求你让我救救你 男人一身狼藉,浑身污垢不堪,仿佛遭受过一场惨烈的战斗。 他紧紧抱着胸口的物品,如同守护生命一般珍视,站在大门外的台阶下,眼神闪烁不定,透露出明显的慌乱之色。 然而,与外表相比,更让人瞩目的是他那满头白发,宛如风烛残年的老人,给人一种沧桑而凄凉的感觉。 谢微星一眼便注意到了这个男人,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她轻声呼唤道:“萧凤安?”声音中带着哽咽和关切。 然而,男人并没有回应她的呼喊,甚至在她望向他时,转身就要离去,似乎想要逃避什么。 实际上,早在数日之前,萧凤安就已经悄然返回了上京。 只是,他内心充满了愧疚和不安,不敢轻易面对谢微星。 离开上京的日子里,他未曾预料到会发生如此多的变故。梁王图谋叛乱,崔滢不幸身亡,再加上近来在上京城引起轩然大波的事件,太子娶妻。 他知道谢微星与崔滢之间情谊深厚,如同亲姐妹一般。崔滢的离世对她来说无疑是沉重的打击,他多想在此刻能够陪在她的身边。 却没有勇气。 苍山之行几乎夺去了他的性命,皑皑雪山也差一点成为了他的葬身之地。 此刻的他形容憔悴,身心俱疲,实在不知该以何种面目去见她。 他渴望陪伴在她身旁,但又害怕自己现在的模样会令她更加痛苦。于是,他选择了逃避,宁愿将这份思念深埋心底。 要他怎么说,如今的他,即便得到了火神灵芝,恐怕也命不久矣。 寒毒早已侵入五脏六腑之中,他不想让她看着他死。 “拦住他!” 谢微星一下就看到了他要逃离,赶忙让家丁去拦住人,萧凤安身中寒毒,此时躲闪不及,竟是被这几个武功不算高强的家丁给拦住了。 姑娘几步跑过来站在他面前,萧凤安低垂着头,不敢和她对视。 在她即将要伸手过来的时候,猛然出声说道:“不要看我。” 他的声音也低哑许多,谢微星听着这道声音,心中更是难过,她不顾萧凤安所求,伸手过去将他的白发拨开:“为什么回了上京,却不来见我?” “萧凤安,我说过的,我会等你,你为什么不来见我?” 听着谢微星的这两句问话,萧凤安别过目光,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回答她,他当真是个再混蛋不过的人。 谢微星哽咽着嗓子,掏出一旁的帕子,细细将他脸上的污泥擦干净,露出男人那张本就好看的面容,她眉眼温柔,动作也很轻柔,像是在对待一件无上珍宝。 “我拿到了火神灵芝。” 萧凤安闷声说了一句,只见谢微星脸上挂上了笑意,而后又被他的下一句瞬间打入地狱。 “可寒毒已经侵入我的五脏六腑,星儿,我命不久矣,我不想再继续耽搁你。” 他缓缓抬起头,对上了谢微星的目光:“就当我是个死人吧,星儿吧。” “不,我可以救你的,萧凤安,我可以救你的,我可以的。” 她在听到他说,要她将他当做一个死人的时候,早就泪流满面,语无伦次的解释着,她才不会把他当做一个死人,他怎么会是一个死人呢? “星儿.”萧凤安唤了她一声,便听姑娘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 “萧凤安,我求求你,让我救救你好不好?你让我救救你,我不想你死,我不想的。” “我在上京等了你好久,日复一日的等,就是我知道,你会回来的,因为萧凤安从来都不会食言,他说他要回来,就一定能回来。” 谢微星捧住他的脸,眉心皱起,眼眶中的泪,啪嗒啪嗒的落下。 “让我救救你,好不好?” “我可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医者了。” 她脸上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着这句话,萧凤安从家丁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将自己的手覆盖在她的手上。 “我后悔了。” “早知我命不久矣,却偏偏招惹你。” 若他真的活不成,她又要怎么办? 谢微星却不在乎这些,有些事有些人,从一开始就是命中注定,她喜欢萧凤安,就是命中注定的事情,所以不论早或晚,要爱上的,就不分先来后到。 带着萧凤安一同走进谢府的时候,谢微星就将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萧凤安,包括崔滢的身世。 萧凤安也没想到,崔滢和楚烆之间还有着这样的渊源。 “所以你看,至少你现在还活着,我还可以想办法,可殿下和阿姐,却是阴阳两隔。” “我听闻,殿下已经在佛堂跪了许久,只是因为相国寺的主持说什么,要是心够诚,说不准两人来世还会有缘在一起。” 谢微星深吸一口气,她虽然不知道这些事情是真是假,但总觉得,这样的事情,楚烆应该不会是那种会信的人,可偏偏他就信了。 萧凤安握住谢微星的手,心中却有着无限哀痛,他只希望,他真的能够活下去,不要让谢微星也经历这样的事情。 此时东宫中,楚烆每次处理完事情都会去佛堂前跪着,那是之前宫中荒废了的地方,如今被楚烆重新修葺了下,成了新的佛堂。 里头供奉着长明灯,相国寺的僧人会在这里为崔滢往生超度。 他则是跪在另一侧的偏殿内,看着面前的佛经,心中默念。 “主持。” 只听得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穿着一身质朴僧衣的主持走进来,给楚烆面前的灯烛添了些许灯油。 “天色已晚,殿下不如先回去吧。” “孤这样,真的可以和她再见面吗?” 楚烆闭着眼问了一句,而后便听主持一声阿弥陀佛后道:“前缘未了,兴许还会有再见面的时候,至于时机,便不好说了。” 他能从楚烆的身上看出他的命格,那段还未割舍掉的情缘,也许正是转机,只是泄露天机,太过伤身,他也就只能这么告诉他了。 楚烆缓缓睁开眼,看着主持。 他的意思是,他这辈子还有再见到她的可能? 他摇摇头,将这个荒谬的想法压下,她已经不在了,怎么还会有再见面的机会。 求票票啦,啥都要,给我给我全给我嘤嘤嘤~ 239.第239章 哪怕是梦,心甘情愿 第239章 哪怕是梦,心甘情愿 主持没有再过多地解释什么,只是轻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随后便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楚烆默默地抬起头,凝视着主持刚才点燃的那盏长明灯,眼眸中的神色显得有些深沉而隐晦,让人难以捉摸。 没过多久,成充走进房间,对着楚烆恭敬地行了一个礼,然后说道:“殿下,寒州沈家的嫡女前来求见。” 听到这个消息,成充心中不禁暗自嘀咕起来。 他知道这位沈家嫡女就是已经嫁给崔叙的沈华娇,此番前来必定是想要替崔叙求情。 可是,殿下之前已经多次拒绝了崔叙寄来的书信,显然是不愿意接见他们的。 如今再来请求,恐怕也是徒劳无益。 正当成充以为楚烆会毫不犹豫地拒绝时,却听到他淡淡地说道:“让她到东宫来吧。” 成充有些惊讶和疑惑,但还是立刻应道:“是。” 然后派人去传令。 佛堂里,檀香袅袅升起,弥漫在空气中。 楚烆轻轻闭上双眼,轻声自语道:“以前,孤对神明不够敬重,是孤之错,希望诸神能够怜悯孤,允孤祈求,让孤能再见到她。就算只是在梦中相遇,孤也心甘情愿。” 说完,他静静地跪在那里,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动不动。 从佛堂回到东宫,书房内,沈华娇就等在那里,见到楚烆回来,她屈膝行礼:“见过殿下。” “你寻孤何事?” 楚烆缓步走到一旁的椅子上,禄伯上前给他端了一杯茶,沈华娇听到他的话,直接跪下来道:“殿下,还请您能够应允臣女和臣女夫君所求。” 她磕了一个头,而后缓缓抬起来看向楚烆。 “为滢滢送嫁。” 此话一出,禄伯先是一愣,刚要出声说什么,便见楚烆抬手端起来那杯茶,轻抿一口也未出声,好半晌后,他垂眸将视线放在那杯茶上。 “允了。” 沈华娇露出个欣喜的神色,楚烆也没再多说什么。 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不然为何要娶一个死人的牌位。 他也觉得他疯了,不然为何觉得,她从未离开过他,只是他看不见了而已呢? 如今有她亲人为她送嫁,就好似,她真的同他成了婚一样。 待沈华娇离开东宫,禄伯叹了口气说道:“殿下,您当真要迎娶崔姑娘的牌位吗?此一举,可是要经受世人唾骂的啊。” 禄伯不想他这样,因为总觉得,楚烆什么都不在意,就好似将来有一天,他也会随着崔姑娘去了。 “贤妃怎么样了?” 突兀的,楚烆提起了赵姝,禄伯回道:“和从前一样,不吵也不闹。” 将启帝囚禁在凤仪宫不久后,楚烆便派人先一步将纪鸿海抓了起来,贤妃是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人,纪鸿海自然也就是他的人。 楚烆去找过她一次,她什么也没说,只说一切都是她自作孽,要杀要剐,随他。 但楚烆没有要她的性命,他之前就跟崔滢说过,做错事的不是她,他也不会滥杀无辜。 无论真假,幼时,确实是她一路护着他的。 “知道了。”楚烆再次饮下一口茶,没再多说什么。 随着与崔滢婚期的临近,楚烆勒令卓骏加快调查进度,以便能赶在婚礼前为崔滢的父母洗清冤屈。 经过半个月的不懈努力,卓骏终于在如山的案牍中找到了当年事件的关键线索——那些启帝深藏心底、绝口不认的罪恶行径。 拿到罪证的当天晚上,楚烆让成充带着人前往凤仪宫。 他们强行按住启帝的手,让他盖上玉玺,并签下自己的名字。 启帝瞪大眼睛,满脸惊恐地望着眼前的罪己诏,心中一片慌乱。 他深知,这份罪己诏一旦公诸于世,就如同将自己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 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可能因为这薄薄的一张纸而化为乌有,就算死了,也要被人唾骂。 然而面对楚烆坚定的态度,启帝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成充收起那份罪己诏,离开凤仪宫。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赵姝身上,但她的心情却如阴霾般沉重。 在钟粹宫内,突然传来几声沉闷的钟声,打破了宁静。 赵姝的手颤抖地扶着门框,声音带着一丝疑惑:“秋月,外面究竟发生了何事?” 秋月双眼通红,脚步踉跄地走到赵姝面前,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哽咽着说道:“娘娘,殿下殿下颁布了陛下的罪己诏。” 赵姝闻言,身体猛地一颤,脸上露出惊愕之色。 她喃喃自语道:“罪己诏,罪己诏”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紧接着,赵姝像是回过神来一般,急忙抓住秋月的手臂,焦急地问道:“上面写了些什么?快告诉我!” 秋月深吸一口气,稳定住情绪,回答道:“上头写明,大公子当年谋害皇嗣之事纯属子虚乌有,永宁侯通敌叛国乃是陛下精心策划的阴谋,以诬陷赵、裴两家。如今真相大白,赵、裴两家得以洗清冤屈,恢复了清白之身。” 秋月顿了顿,继续说道:“娘娘,咱们终于清白了!而且,殿下不仅恢复了永宁侯的封号,让二小姐依旧是永宁侯夫人,还册封崔姑娘为宝华郡主呢。” 说完,秋月忍不住又落下几滴眼泪。 赵姝默默地听着秋月的话语,抬头仰望着天空,心中五味杂陈。 她想哭,却发现自己已经流不出眼泪。 多年的委屈和苦难在这一刻得到洗刷,但内心的伤痛却难以抚平。 她想起了曾经遭受的种种不公和磨难,那些痛苦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想害的人,却是为他们洗刷冤屈的人,如果不是楚烆,启帝做过的这一切也不会公之于众。 可她早就是一步错,步步错,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也走不了回头路。 于是,她紧紧握住秋月的手,语气坚定地说:“本宫,想见太子。” 秋月抬眼看着她,随后点点头:“奴婢去求殿下,娘娘,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殿下看在郡主的份儿上不会动您的,今后,您也不必再做这些事情了。” 赵姝看着秋月的目光很是复杂,让她有些看不透,但为何总觉得娘娘的眼神,是那般凄凉? 240.第240章 纪鸿海死了,是为娘娘 第240章 纪鸿海死了,是为娘娘 秋月出去不久,半个时辰后,楚烆便来了钟粹宫。 此时正值午后时分,阳光灿烂明媚,透过宫殿的窗户洒落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明亮的光斑。 在这宁静的氛围中,楚烆踏入了钟粹宫的正殿。 殿内,赵姝静静地坐在一把精美的椅子上。 她身穿一袭华丽的衣裳,上面绣着精致的纹,头戴珠翠,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这些装饰都是她当年封妃时所穿戴的,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依然散发着高贵典雅的气息。 “殿下。” 当听到脚步声走近时,赵姝抬起头,目光投向楚烆。她的笑容中透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仿佛隐藏着无尽的心事。 “半个月后,就是殿下和滢滢的婚期了吧。” 赵姝轻轻地说道,声音平静而温柔。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戴着的一只玉镯上,那只玉镯平凡无奇,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她却将其视为珍宝般呵护。 楚烆走进殿内,在一旁坐下。他的神情显得沉稳而冷静,与以往相比,这段时间以来,他的脾气确实温和了许多,对待人和事都少了些情绪的波动。 “娘娘见孤,有要事?” 楚烆的语气平静,似乎早已猜到赵姝为何要见他。。 赵姝微微点头,她眼神坚定的问道:“殿下打算如何处置梁王?” 楚烆醒来后不久,就将梁王关押到了诏狱之中。 赵姝无法进入诏狱,自然无从得知梁王目前的处境。但她深知,梁王杀害了崔滢,以楚烆的性格,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她看着楚烆,等着他的回答。 楚烆没有回应赵姝,他只是微微侧过头,将目光投向远方的景色。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淡然:“小时候,孤在钟粹宫中生活,贤妃娘娘的确像母亲一样给予了孤无微不至的关怀。” “然而,真心与假意之间的区别,孤还是能够分辨清楚的。”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又或许,从一开始,这一切不过是孤的一厢情愿罢了。” 听到楚烆的话语,赵姝默默地将手放在了自己手腕上戴着的玉镯上。 她轻轻一笑,然后慢慢地开口说道:“对于本宫来说,殿下就是本宫最亲近的亲人。”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感:“曾经,本宫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殿下长大成人后,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称呼的‘母亲’竟然是杀害亲生母亲的凶手,那么他会不会感到痛苦和伤心呢?” 认她这个所谓的杀人凶手做母亲。 “其实,本宫从未想过要杀你,更没有想过要对你动手。毕竟,你从小就在本宫身边长大,本宫对待你,就如同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 赵姝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真挚的情感。 她命不好,接连夭折两个孩子,而后有孕,又在雪地里跪了许久,再次流掉。 可能注定她这一辈子命里无子吧,不然也不会失去这么多孩子。 所以漾漾的女儿,她当做亲生女儿来对待,就连楚烆,在那时,她确确实实是当做亲生儿子来对待的。 只可惜,他们注定不能一直以母子的身份相处下去的。 赵姝站起身来,语气坚定地说道:“当得知你对她种下情蛊时,本宫的确起了杀意。”她毫不掩饰自己曾对楚烆有过的念头。 “他灭我全家,杀害我的至亲之人,我当然对他充满了仇恨,但又不得不伪装成深情无悔的模样与他共度每个夜晚,这种感觉令我作呕至极!” 赵姝走到楚烆面前,直视着男人的眼睛说道:“我确实想要扰乱大朔,让他亲眼目睹他所珍视的一切都被毁灭殆尽。” 最初策划这一切的时候,赵姝并未抱太大希望能成功。 毕竟她的家族已遭灭顶之灾,失去家族支撑的她又何来势力去达成目的呢? 然而,命运似乎总是充满戏剧性。 就在她感到绝望之际,她意外地注意到了纪鸿海这个人。 当初不经意间救下的人,如今竟已成长为国家的重臣。 更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她敏锐地察觉到纪鸿海看向她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情感。 那是一种炽热而深沉的眷恋,只有女人才能读懂其中蕴含的深意。 他对她有意。 于是乎,她巧妙地利用了纪鸿海对她的深情厚意,表示只要大功告成,她就会满足他所有的愿望,甚至包括牺牲她自己。 然而,纪鸿海并不需要任何回报,他曾经说过“小姐所追求的,便是我所渴望的。” 他所求所愿,都是为了她能够开心。 “纪鸿海死了。”楚烆身体微微后仰,目光凝视着赵姝,轻声说道。 话音刚落,只见赵姝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到了。 楚烆顿了顿,接着说道:“他牵涉进了许多事情之中,但却成功地让娘娘与这些事情撇清关系。” 纪鸿海这个人既没有妻子也没有孩子,家里更是已经没有其他亲人。 卓骏一直苦于找不到可以逼迫他吐露实情的手段,只能这样拖延时间。 却不曾料到,那天他竟然趁着无人注意时,艰难地吞下了一块燃烧得炽热的木炭。 等到有人发现时,他早已断气多时。 “诏狱的手段,娘娘是知晓的。” 听着楚烆的话,赵姝步子有些踉跄,后退几步扶住了身后的椅子把手,神情有些哀痛:“他是为了我死的。” 正如楚烆所言,诏狱的手段,谁人不知晓。 民间更有传闻,进了诏狱,你便是无罪都要染上罪,他是怕他抗不过诏狱的严刑逼供,所以才选择自杀的。 “孤看在滢滢的份儿上,不会对娘娘动手,但你曾经是真的想让孤的母亲死,这是不争的事实。” 做这一切的,是启帝,可贤妃和淑妃都在其中扮演了至关重要的一环,淑妃如今被他囚困在梁王府邸。 他日日送着补品给她,不管她能不能吃得下,会不会补过头,他都不管。 这是母亲曾经受过的苦,他又怎么会放过她。 “是我对皇后娘娘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也是因为我识人不清,害了赵家和裴家,我死有余辜。” 听着赵姝的话,楚烆抬眼看她道:“娘娘倒是比他们好些,至少知道自己,死有余辜。” 241.第241章 你不问他? 第241章 你不问他? 楚烆的话说的漫不经心,赵姝的手落在椅子扶手上,只觉得细密的疼痛弥漫全身,自四肢百骸扩散开来。 “殿下准备,怎么处置他的尸身?” 她的舌尖轻轻顶着上腭,细微的咽口水的声音在这一片寂静中回荡,她已经一无所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纪鸿海死有余辜,纵使幕后主使是娘娘,但他却是做了许多谋害百姓和官员的事情,依照大朔律例,死后不得入坟。” 站在一旁的成充说了一句,赵姝猛地抬头去看:“乱葬岗?” “是。” 得到成充肯定的回答,赵姝满眼悲痛,楚烆始终不言不语,随后便见她跪了下来:“若不是我,他本应是国之栋梁,大朔重臣。” 是她一念贪求,不仅害了她的亲人,也害了他, “孤感念你曾经的照顾,但却不会原谅你,过几日,娘娘便去皇庙静修吧。” 楚烆缓缓站起身,没有再看赵姝。 他说过,不会杀赵姝,除去崔滢的原因,便是知晓,她也并非是真正的幕后真凶,这不代表他会原谅她。 人这一生总要做错许多事情才会明白一个道理。 有些事,一旦做了,即便今后回想起来,是后悔的,也无济于补。 就如他一样,他对滢滢做的事情,此生都无法弥补。 不论上京城中如何,此时瑟曦已经带着崔滢快要赶到乌垒城,看着她越发大起来的肚子,瑟曦还觉得有意思,好在,崔滢害喜的反应倒是好了不少。 “回公主的话,胎像平稳,崔姑娘这胎坐的很好。” 医官笑着收回手,崔滢低头去看自己的肚子,倒是圆润不少,不过也没大到吓人的地步,这孩子才多久,也没那么明显。 瑟曦待她不错,一路上给她量体裁衣,应她所求,她看着倒不像是个人质,反而像是来游山玩水的。 自那日收到过大朔的消息后,崔滢就没再问过了。 她不问,瑟曦自然不会主动跟她说,反倒是这段时间,倒是很热衷于做女红,美名其曰,要给自己将来的干女儿做小老虎玩儿。 “不做了不做了,这也太难学了。” 瑟曦将手中的布料丢到篓子里,一脸的沮丧和无奈。 崔滢见状,微笑着走过去,伸手从篓子里拿出布料,温柔地说道:“公主这双手,本应是执笔握剑的,用来做女红确实有些难为您了。不会做也在所难免,不必太过在意。” 说罢,崔滢拿起一旁的针线,开始仔细地缝合起瑟曦未完成的部分。 只见她手法娴熟,动作轻盈,每一针每一线都恰到好处,原本歪歪扭扭的走线,经过她的巧手修补,变得格外平整美观。 瑟曦看着崔滢的手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钦佩之情。她暗自感叹,怪不得他们东夷的男人也喜欢大朔的女子。 这大朔的女子都是如水一般温柔的人,不仅如此,还多才多艺,她要是个男人,自然也喜欢。 只不过她又感到一丝疑惑,崔滢似乎对大朔的事情并不上心,难道她真的不想知道大朔那边的情况,不想知道楚烆的消息吗? 想到这里,瑟曦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最近,没什么想问我的?” 崔滢抬起头,眼神中带上几分茫然,神色依旧如常,显得十分平静。 这种平静反而让瑟曦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公主想让我问什么?”缝合好这个,她便将自己刚刚还未做完的香囊继续绣着,上头的纹,都是比照东夷的图案做的,只不过瑟曦如今没注意到罢了。 “自然是问楚烆啊,他马上要和你,哦不对,是和你的牌位成婚,你怎么一点也不关心呢?” “一个储君,要娶一个死人的牌位,大朔朝野内内外外可是都传遍了。” 瑟曦挑眉,看着崔滢垂眸做着自己手里的绣活儿。 “所有人都说他病得不轻,那些个迂腐的学子,还要奏请另立储君,如今宫门外,可是跪了不少人,他为你做到这份儿上,难道你就,一点儿也不动心?” 她还从未见过像崔滢这样的人,看起来好似真的那么绝情一样。 崔滢用剪刀剪下香囊的线头,对着瑟曦抬了抬手:“公主站一下。” 瑟曦的话被她突然打断,竟然就这么鬼使神差的听她的话站起了身,而后便见崔滢将那刚做好的香囊挂在了她腰间。 “听艾麦拉说,东夷有在秋月过祈福节的习俗,改日买些香料放进去,就当讨个好彩头了。” 崔滢的头轻轻歪了下,替她梳理了下香囊上的流苏,瑟曦有些怔愣的看着那香囊,一时还有些没回过来神。 东夷是有这个习俗,只是从未有人给她做过罢了。 她是父汗最疼爱的女儿,但这份疼爱只不过是为了将她的价值捧的高些,好让她在成年之后卖出个好价钱,为她的哥哥们带来利益。 所以祈福节她也从未去参加过。 “为什么要给我做这个?” “公主说过,带我来东夷,是为挑起两国之战,东夷和大朔之间必有一战。” 崔滢的话答非所问,这下倒是轮到瑟曦有些听不明白了。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她握着手中的香囊坐下,看着崔滢的眼睛,而后便听她继续说道:“此战是为止战,而不是为了起战,不管是对于大朔,还是东夷,都不会是一件坏事。” 崔滢勾唇浅笑,看向瑟曦:“既然不是坏事,我自然是全力配合了,讨好公主,我在东夷才能过得下去啊。” “胡说,你可不是为了讨好我。” “事已至此,说再多的也没有用了,我当日不带你走,怕是也见不到楚烆这样。” 瑟曦垂眸看向自己腰间的香囊,露出一笑:“不过你的香囊,我很喜欢,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礼物,谢谢你,滢滢。” 在东夷,所有人都把她当做敌人,当做异类,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将她当做朋友。 要不然,一直瞒下去? 就让楚烆以为崔滢是真的死了,这么好的姑娘,她都想留在自己身边了。 “我不问,便是知道,我的心没我想的那么硬。” 崔滢叹息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日子一天天的过,崔滢后来再听到楚烆的消息,便是他大婚时,御史大夫以死进谏,让他结束这场荒唐的闹剧。 而他当时只说了一句。 ‘孤对得起大朔的百姓,也请诸位,不要让孤在大婚之日见血。’ 242.第242章 贤妃自戕 第242章 贤妃自戕 崔滢听到这话的时候,眸中染上几分难过。 娶她,要排除千难万险,哪有那么容易,更何况,娶的还是她的牌位。 他身为储君,将来的大朔帝王,做这样的事情,无论在谁看来,都是惊天骇俗,离经叛道的。 可瑟曦说过,没有人能劝得了他,他谁的话也不听的。 即便他要娶的一块牌位,可那场大婚他依旧给足了崔滢面子。 从三书六礼再到大婚对拜,他都亲力亲为,从未假借人手。 而崔滢同瑟曦,也在这一个多月,成功抵达了乌垒城。 瑟曦还要赶回东夷国,她在大朔耽搁了太久,家里那帮子哥哥可不省心,她还要赶回去收拾烂摊子呢。 不过走时,她留了人给崔滢,还有钱,将崔滢妥善安置好,她才离开。 “对了,算算日子,这个孩子,应当是正月生,到那时我会回来的,崔滢,等事情了结,你若是想回大朔,我会送你离开的。” 交代完这句,瑟曦便离开了这里,崔滢知晓她还有事情要忙,也没多加挽留。 她是要做大事的人,将来也会是东夷的可汗,崔滢当然不会觉得她还会留在这里同她插科打诨。 崔滢命人在院子里栽种了不少果树,打了秋千,留了水井,每日看看书,同肚子里的孩子说说话,日子倒也过得快。 九月初九,重阳节,宫中许久没过过什么日子了,好似自从殿下娶妻之后,宫里的气氛倒是越来越沉闷了。 半月前,启帝下了退位诏书,再次引起朝野内外一顿哗然,但这次,却无人敢再说什么。 即便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封退位诏书,是谁下的,又是谁将启帝幽禁在凤仪宫中,不让任何人探视。 如今,楚烆手握重权,已经和皇帝没什么区别了,唯一有区别的,便是他还未正式登基。 不过如今退位诏书一出,只待礼部和钦天监共同定下吉日,便可以着手准备登基的事情了。 至于被幽禁在凤仪宫的启帝,已然疯疯癫癫,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了。 整日在凤仪宫喊着庄雯珺的名字,楚烆一次也没去看过他。 “殿下,萧指挥使求见。” 禄伯走进来,打断了坐在一旁的冬月。 崔滢成为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之后,楚烆就让成充去了一趟丰州,将冬月和琥珀接了回来,专门打理那间供奉着崔滢牌位的寝殿。 楚烆原本是打算做完这些事情就去陪崔滢的,可禄伯几人看的紧,总是劝说着他,要多爱惜着自己的身子,因为崔滢不想他这样。 去寻药的谢老,一去数月,还未归来,他身上的若梦浮生毒,恐怕也是解不了了。 他已经没多久好活头了,浑浑噩噩的听着冬月说着崔滢的事情,便好似她还在一样。 男人靠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身形比起之前,似乎又清瘦不少。 “让他进来吧。” 禄伯点头,招呼着冬月一同退下去,不多时,萧凤安便走了进来。 他那满头白发,谢微星实在是束手无策,但是寒毒,她已经在一点一点给萧凤安解,虽然这毒已经侵入他的五脏六腑,但谢微星不想他死,整日都在研究药理。 有时候甚至好几夜都睡不着觉,萧凤安就陪在她身边,只要她一抬头,他就在她身边。 他不懂这些,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病好些了?” 楚烆都未睁眼,在萧凤安即将下跪的时候,说出了这句话,萧凤安看向坐在那的楚烆:“殿下比起臣,似乎病的更严重。” 说完这句话,便见楚烆缓缓睁开眼。 面前的萧凤安一头银发,但气色看起来倒是比起他好了不知多少。 “坐吧,这次进宫,所为何事。” 听着楚烆的话,萧凤安走到一旁坐下,而后从怀中掏出一瓶药道:“昨夜谢老回了上京,这是他在路上为殿下赶制出来的解药。” “是若梦浮生的解药,谢老说,殿下服下此药后,若梦浮生不一定能解,但也不会再受毒性的控制。” 昨天晚上,谢老匆匆赶回来,进门的第一句话便是要他进宫来送药,随后便昏倒了过去。 这可把谢微星吓坏了,一把脉才知晓,这段时日,为了寻到解若梦浮生的药,谢老往来奔波,寻到药后,连日赶来,所以才会累倒。 “是孤连累了谢老。” 楚烆缓缓坐直身子说了这句,萧凤安听着他这句话,轻摇头:“谢老并不怪殿下。” “臣和星儿已经打算好了,过段时日就离开上京。” 这是很早之前,谢微星和萧凤安就打算好了的事情,解决完上京的所有事情,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 上京不是个好地方,在这里,他们都失去了许多。 但幸好,这条路的最终,还能有彼此的陪伴,所以谢微星才想离开这里的。 “打算好去哪里了吗?” 楚烆收回视线,淡声问了一句,萧凤安轻点头:“扬州。” 扬州城,位于江南之地,山水秀丽,景色宜人。特别的是,那处处弥漫着香,别有情调。在城内行走,到处可见各种各样的草树木。 谢老年纪大了,就算他再不想承认,但这总是不争的事实,所以谢微星才想,带着他去扬州养老,到时候他们在那里,再开一家医馆,日子也能过得很好。 “孤知道了,你同谢微星,打算何时成婚?孤备一份礼送给你们。” 楚烆听着萧凤安的话,仿佛都能想象到他们到了扬州的日子,那样的生活是他不敢想象的安宁,因为他从未经历。 “等寒毒解掉就成婚。” 萧凤安起身拿起那瓶药走到楚烆面前,将那瓶药放到楚烆跟前儿。 “殿下,斯人已逝,活着的人才更应该好好生活,不论殿下和崔姑娘之间发生过什么,但她应当也不愿意看到殿下这样。” 现在的楚烆就像是将自己所有的棱角全部收起来,看似温和,实则却失去了灵魂,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凭着意识强撑着。 他已经不是他了,真正的楚烆早已随着崔滢的离开,一同死掉了。 “殿下!殿下不好了,贤妃娘娘她,她自戕了!” 在萧凤安退后一步,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就见禄伯走进来,跪下来说了这一句。 后妃自戕,乃是大罪,可贤妃自戕,却是为了成全。 今天有个宝子说姨母会死,我没敢吭声,女人的直觉真可怕! 243.第243章 殿下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第243章 殿下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禄伯的话让楚烆一愣,他的手缓缓收紧,沉声问道:“人救回来了没有?” “贤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秋月发现的时候,娘娘她已经,没有气息了。” “用的是筷子,插进了喉管之中,殿下,您看?” 禄伯深吸一口气,将皇庙那边传来的消息告诉楚烆,用这样惨烈的方式寻死,摆明了就没想活,而贤妃娘娘还是特意多等了些日子。 怕是不想殿下和太子妃娘娘的大婚有任何闪失吧。 “孤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楚烆的声音有些淡,但仔细听却好似能从这声音中听到几分沉重。 萧凤安和禄伯都知道,纵使赵姝做错了许多事,她死有余辜,但曾经她对楚烆的好,是真情实意的。 那时候,殿下得了天,谁都不敢靠近伺候,殿下年纪又小,根本照顾不了自己,是贤妃娘娘不顾自己安危,冒着被感染的危险贴身照顾。 不眠不休,自己都累出病来,也没休息。 后来殿下长大些,每日都要去学堂学习,她也总是在放学时守在学堂门口,跟殿下一起回去。 就连当年送殿下去东夷,她都跟出了上京城五十里路,在紫宸殿外跪了许久,只求陛下能够收回成命。 她算不得一个好人,但也实在算不上一个坏人。 对皇后娘娘下手,是被利用,最终招惹来灭门之灾,这一切,全都是拜启帝所致,但她又是实打实的动了手。 “殿下,秋月姑娘说,想见殿下一面,人,老奴已经带来了。” 听到禄伯的话,楚烆抬手让他把人带进来,禄伯点头应下,离开这里,萧凤安看着楚烆,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似殿下如今,也变得和陛下一样了。 坐在这个位置上,身边的人接二连三的离开,最终只剩下孤家寡人。 孤,才是真正的孤。 “臣先告退了。” 好半晌后,他对着楚烆郑重的行了一礼,也离开了这里。 不多时,秋月被禄伯带进来,她一身素衣,手中拿着个盒子,满面哀痛,见到楚烆,秋月跪下:“奴婢见过殿下。” “她有话要跟孤说?” 楚烆重新坐回去,只见秋月点点头,将手中的东西放到禄伯手中。 “这是娘娘给殿下的东西,娘娘说殿下有腿疾,再有不久,怕是雨季,这是一对护膝,殿下戴上会好受些。” “还有一件衣裳,是之前娘娘给殿下准备的生辰礼,可惜当时殿下没进宫,这礼物也就没有送出去。” “殿下,娘娘说,她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为了报仇,害了许多无辜的人,甚至在后来,对殿下也起过杀心,但在娘娘心中,她永远都把您当做亲生儿子对待。” 秋月哽咽着说完,随后对着楚烆磕了一个头道:“娘娘还说,纪大人是为她所诱,犯下了错,但他在此之前也是个好人,就算不能入坟,也还请殿下能够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为他寻一块干净的地,立个无名坟冢。” 说起这些话的时候,秋月仿佛还能想到赵姝手中握着针线,做护膝时的场景。她说她这一辈子,命实在算不得太好,少时被情爱蒙蔽,如今被利益所蒙蔽。 可无论如何,她都不应该对皇后娘娘下手,在明知婆罗的效用下,还给了启帝,那是阖宫上下,唯一一个为她求情的人,而她,害了她。 她这一身的罪孽是洗不干净的,就算楚烆不杀她,她也活不下去。 倒不如,死了好,死了还能留点好名声,也好早些去见她的亲人。 禄伯将那个盒子放到桌子上打开,楚烆视线落在那件衣服上,眸光闪动。 “纪鸿海,罪不可赦,孤若是开了这个先例,便是给旁人效仿,此件,不允。” 楚烆抬手摁下那个盒子:“带她出去吧。” “殿下!殿下!” 秋月听着楚烆的话,心中宛如坠入无尽深渊,到如今她才明白殿下有多绝情,不管娘娘做错了什么,可曾经娘娘是真心实意待殿下好的,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般绝情! 禄伯招呼人上前拉走秋月,直到把人带出殿内,他才压低声音道:“秋月姑娘别喊了,纪大人的事情,殿下早就安排好了。” “如今满朝文武都盯着殿下,殿下若是这么做了,不就等同于给人送上把柄吗?” 他深吸一口气,让那两个拉着秋月的小太监松手。 “殿下看似无悲喜,实则内里,早就是空落落的了,太子妃娘娘死了,他也就死了,如今贤妃娘娘也去了,殿下在这世间,才当真是孤独的人。” “如今,赵裴两家恢复了清白,娘娘纵使有千万般过错,殿下也从未想过杀她,只可惜,有些事情,走到如今,当真是万般不由人。” 秋月听着禄伯的话,一瞬明白,她眼中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直接落了下来,而后禄伯就看到她跪下:“是奴婢误解了殿下。” “快起来吧,贤妃娘娘的事情,少不了你忙。” 禄伯示意那两个小太监将秋月送走,而后转身看着正殿。 “禄总管,您看什么呢?” 有小太监顺着他的目光一起看向那扇门,随后便听禄伯笑了下:“看你这茶再不进去,待会儿殿下会不会生气。” 他这话一出,小太监才火急火燎的端着手里的茶走进去。 三日后,贤妃病故的消息传出,楚烆追封她为贵妃,葬于皇陵,还让人将这个消息递到了凤仪宫。 听说启帝听完后,先是大笑,而后大悲,跑到那间锁死的佛堂前,盯着那画像看了许久许久,没再说话。 只不过乌垒城距离上京千里之遥,崔滢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就算瑟曦留下的人知道了这个消息,也不敢告诉崔滢,她在孕中,情绪起伏太大,会有危险的。 “夫人,您今日是要出去吗?” 伺候着崔滢的侍女叫木沙,是艾麦拉的手下,会些武功,所以瑟曦才让她留在这里的。 “在院子里都闷了这么久,出去转一转吧,我还没看过乌垒城什么样子呢。” 这座城池和大朔接壤,有些风俗,自然也是和大朔差不多,但在这里生活的,依旧是东夷人居多,她就是想出去转转,总是闷着,心情也会不好的。 244.第244章 柯朝,我有孕了 第244章 柯朝,我有孕了 木沙笑着点点头,让人将她的披风拿出来,带着崔滢出了乌垒城。 这里民风淳朴,邻里关系和睦,在乌垒城住着的这段时日,崔滢也时常收到他们的东西,她就做些大朔的吃食送过去,一来二去的倒是熟络不少。 但是崔滢很少出来,他们也只见过木沙和一些院子里伺候的人。 “娘子这是要出去?” 一出门,正巧对上了邻居打招呼,是位面相和善的大娘,穿着东夷的衣裳,见到崔滢戴着幂篱还有些好奇。 毕竟这东西,在东夷可是没有的,谁出门还蒙着脸,他们没那习惯。 “额么格。” 崔滢学着东夷人的话,笑着喊了她一句,她笑起来道:“原来是大朔的人,怪不得,上次送来的那糕点,很好吃,改日额么格给你做东夷的吃食。” “不耽搁你了,快出去吧。” 说完这句,那大娘打开门进了自己的院子,木沙扶着崔滢往外走。 “从前没跟东夷人接触过,还有些偏见。” 走到街道上,崔滢看着面前繁华的人流,听着络绎不绝的叫卖声,忽而感觉到了久违的自由。 “大朔和东夷摩擦不断,东夷王庭内部对大朔很是不满,几位王子首当其冲,不过自公主掌权后,这种境况倒是好了不少。” 木沙想起瑟曦,面上露出一笑。 “瑟曦在东夷,是不是很厉害?” 崔滢走到一个小摊面前,拿起摊主面前的香料,闻起来很好闻,都是干做的,倒是和大朔不一样。 大朔制香,偏爱用香粉,香粉留香持久,危难之时,还可以用来做路引。 不过东夷却喜欢用干,干装入香囊中,倒是别有一种自然清香的味道。 “东夷的女子,因为有公主的庇护,才可以做尽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是因为有了公主,东夷的才选,有了女子的一席之地。” 才选便是科考,东夷的才选,无论男女皆可参加,只问才能,不论性别。 木沙提起瑟曦,满眼都是钦佩,她从未见过像瑟曦这样的女子。 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离经叛道的,可却从来没让人觉得她办不成,她说要做的,就一定会成功。 崔滢买了两个干香囊,将钱放到小摊老板手中,点点头:“我也觉得她很厉害,很了不起。” 在将来,东夷在瑟曦的带领下,一定会变好,也会和大朔达成新的共识,百年和平,难能可贵。 木沙接过崔滢递过来的香囊:“多谢夫人赏赐。” “你我不说这些。” 说着话,两人朝前走去,酒楼二层,身着锦衣华服的公子将手搭在窗口上,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下面的崔滢和木沙。 他总觉得那人的身形和崔滢很相似。 但是表姐从上京回来的时候就说过了,崔滢葬身火海,更何况,太子娶崔滢牌位的事情在上京更是闹得沸沸扬扬,定然是他看错了吧。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争执的声音,有人摔落过来,带起一阵清风,撩起了崔滢的幂篱,她伸手去拉,而后便被一人拉着后退几步。 木沙上前挡住那个人,没让崔滢受到伤害。 “夫人.” 只是一转身,崔滢被一人紧紧握着手腕,摘下了幂篱,少年双眸死死盯着她,眼眶都红了不少:“云姐姐。”“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可我来到乌垒城的这段时间,就快要说服我自己了.” 柯朝看着崔滢,看着她和在丰州时,没什么区别的面容,他抬手,就在手即将落在崔滢脸上的时候,她避开了他。 “此处人多眼杂,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木沙,这里交给你处理了。” 崔滢从柯朝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柯朝心中有些失望,但没有多说什么,带着崔滢进了那家酒楼,他身边的小厮明开在看到崔滢的时候也是一惊。 “云” “让浮木老板先回去吧,就说我今日有事,改日定登门道歉。” 说罢,没等明开再说什么,柯朝就先带着崔滢上了二楼,一进门,他便急匆匆的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你从太子身边跑了?” 此话一出,崔滢没好气的抬手打了下他的额头:“没大没小的,什么叫做从太子身边跑了,不过这件事说来复杂,有时间再说吧。” “你怎么来了乌垒城?” 崔滢坐下,柯朝便上前给她倒了一杯茶,而后也跟着一起坐下。 “你离开丰州后,我买下了如意绣坊,之前的绣娘也都还在,绣坊的生意也很好,在其他地方开了不少分店,有了这笔钱,我又做了其他的生意。” “这次来乌垒城,是为了谈生意。” 柯朝缓缓趴下,将头枕在胳膊上,眼眸带着几分笑意的看向崔滢。 他以前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个纨绔公子哥,什么都做不好,但柯家有权有势,就算他一辈子都是个浪荡子,也不愁吃穿。 他们宠着他,惯着他,他也没想过别的可能。 只是没想到,他在经商这方面竟然很有天赋,也多谢崔滢当日收了他所有的银钱,让他不得不想法子多赚些钱,不然就要被赶出丰州的客栈。 说来他还是要多谢谢她。 其实来乌垒城,谈生意是顺便,他是为了她。 表姐说,她爱自由,可却被困在宅院,宫廷,从未见过这万里河山,所以他就想,她没看过的景色,他来替她看,然后再整理成册子,带给她。 只是没想到,会在乌垒城和她遇见,倒是他的福气了。 “谢谢你柯朝,那日我离开的太过突然,许多事情都没安排好,心里很是对不起那些绣娘。” 如意绣坊是她和姑母一手操办起来的,她怎么会不在意。 “不客气~云姐姐。” 柯朝唇角笑意更深,崔滢看着他,好似能读懂少年想要表达的意思,只不过,她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柯朝,今后也不会。 “对了,你来乌垒城前,冬月和琥珀” “裴姨让她们留在了丰州,你想知道他们的消息,我让人去打探。” 少年起身,拖着身下的椅子朝着她坐近些:“你要在乌垒城常住吗?住在哪里?你.” “柯朝,我有孕了。” 崔滢抬眼,眸光温柔的看着他,少年听到这话,笑意戛然而止,一颗心,好似都漏掉了半拍。 柯朝:心碎的声音,有人听到吗 245.第245章 我不甘心 第245章 我不甘心 崔滢怎么会看不出来柯朝的心思,少年赤忱,心思明晃晃的根本不加掩饰。 可既然对他无意,就更应该及时止损,不让他再有这些念头。 柯朝听完后,视线不受控制的看向她的肚子,崔滢有些瘦,如今腰腹间确实长出来些肉,整个人看起来也更加纤秾合度。 “是,太子殿下的吗?” 他嗓音有些发紧,险些有些找不回自己的声音,这话明知故问,不是楚烆的还能是谁的。 崔滢点头,将他最后一丝希冀全部打回来。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崔滢站起身,连他倒的那杯茶都没喝,她走到门口,在即将打开门的时候,微微侧过身道:“柯朝,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 谢谢你在危难之际的保护,谢谢你收留了如意绣坊的绣娘,更谢谢你,这番真诚的情意。 她怎么会不知道,他是因为她,才收购了如意绣坊呢。 门声响动,崔滢抬步走出去,柯朝背对着她,眼眶红了许多。 “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一句谢谢。” 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她也真的很好,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方式将他那些未能说明白的话全部拒绝掉。 不开口,便已心知肚明,她为他留了颜面的。 从酒楼走出去,木沙候在外头等着她,见到崔滢出来,她上前一步:“夫人,我们回去吗?” 听到木沙的问话,崔滢点点头:“走吧。” 木沙感觉到崔滢的心情有些低落,但并没有多问,她扶着崔滢,两人一起回了院子里。 对于崔滢而言,今日这番话,便代表着将来,她和柯朝之间连朋友也做不成了,不过这样也好,少见面,也少些旁的念头。 次日,天才刚蒙蒙亮,院子外就有人敲门,崔滢有孕在身,觉浅,一听这声音就起来了,木沙睡在隔壁,已经打开门走了出去。 崔滢披上外衣,缓步走到门口,而后便听到外面传来了柯朝的声音。 “云姐姐,我觉得乌垒城的风景不错,打算长期在这儿住着了,你不会不欢迎吧。” “哦对了,就在你隔壁,有事儿可以喊我哦~” 说完,少年留下了手里拎着的吃食,转身离开,柯朝今日穿了一身暖黄色的衣裳,乌发被高高束起,颇有些仗剑天涯的江湖少年感。 崔滢看着他,皱了下眉,她是怎么也没想到,柯朝会留下。 他又不是个傻子,昨日那番话怎么会听不明白。 “夫人,您看” 木沙拎着手里的东西走过来,打开盖子,里头的吃食还冒着热气儿,一看就知道这是柯朝一大早便去买的。 少年心意,难能可贵。 “木沙,待会儿去隔壁,让他过来一起用饭吧。” 崔滢想了想,还是决定要把话说明白,兴许是昨日的话说的太模糊,他没有理解呢? 她不是那种喜欢拖沓的性子,有些话,必须说明白,不然只会耽搁柯朝一辈子。 木沙点点头应下,扶着崔滢进去又睡了会儿。 不到午时,柯朝就来了院子里,来时手里还拿着不少东西,他身后的明开手里也拿着不少东西,堆成了个山。 “云姐姐。” 崔滢坐在屋子里,柯朝让人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走过去。“柯朝,我昨日的话.” “我知道。” 在崔滢启唇说下第一个字,喊着他名字的时候,他就知道了,甚至在她让人唤他来用午饭,他也心知肚明。 可他还是来了,只因为是她所请,他就算知道会发生什么,会听到什么,也还是会来。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只是我放不下,才要留在这里。” “若是走了,我这一辈子也不会放下,所以姐姐就全当救救我,让我留在这里,慢慢死心,兴许哪一日,我想通了,我想明白了,也就能放下了。” 柯朝自顾自的坐在椅子上,笑着看向崔滢,他当真是比起之前在寒州的第一次见面长大不少。 昨日回来,崔滢就让木沙去打听了柯朝。 这才知道,他接手如意绣坊也才几个月,就直接让如意绣坊在他手里翻了好几倍,拿着这些钱,他又做了不少生意。 但凡有利可挣的,他几乎都有涉猎,只一点,如意绣坊没有任何分号,只在丰州有。 他说了谎,他没有拿如意绣坊去赚钱敛财。 此时看着柯朝,崔滢的心情确实有些复杂,但却不得不承认,他的话,很有道理。 带着遗憾离开,这个遗憾就会成为他心间的一根刺,永远也拔不掉。 留在这里,让他自己慢慢释怀,比什么都重要。 她叹了口气最终还是默许了。 柯朝脸上的笑意加深,起身对着外面的明开说道:“你小心点儿,要是把本少爷送给姐姐的礼物弄坏了,要你屁股开。” 明开手里的礼物堆得都盖过了他的头,他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委屈的喊了一声:“少爷。” 崔滢抬手,用帕子掩住唇边笑意。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她鲜少出门,认识的她的人也很少,他是怎么打听到她的住处的。 柯朝转身,对着崔滢眨了下眼:“这个嘛,保密。” 无非是一家一家问过来,问到了认识崔滢的那个大娘跟前儿,这才知道了她的住处,又费了时间同她隔壁的租户交谈,了高价从房子的主人手里买下了隔壁的院子。 他是不甘心,他不甘心极了,可也知道,崔滢是不会接受他的。 刚刚那番话,也是他给自己的期限,倘若有一日,他真的能放下,就不会继续留在乌垒城了。 “姑娘小的时候,不爱说话,除了每日要去绛绡阁学习外,就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后来大少爷怕姑娘闷出病来,就给姑娘寻了一只狸奴。” “这只小狸奴性子实在是不乖巧,姑娘第一次抱它险些被抓伤了脸,可是姑娘看着却是十分的开心.” 冬月的声音渐渐从清晰变得模糊,楚烆听着她的话,思绪有些飘远。 东宫的书房被楚烆改成了卧室,那株桃树,似乎也长高了许多,他的床靠着窗边,只要推开窗子,就能看到她亲手种下的桃树。 冬月每日都会来这里,给他讲崔滢的事情,她过往十年的人生。 他倚靠在床边,手中握着她给他做的香囊,阖眸小憩,似乎还能想到,她小心翼翼抱着那只狸奴时的可爱模样。 那定然是他认识她之后,从未见过的模样。 (小声)哎!楚烆,你媳妇,在乌垒城,来嘛。(一整个生怕楚烆听不见的死动静哈哈哈) 246.第246章 他从来都不悔 第246章 他从来都不悔 待冬月讲完后,楚烆便摆了摆手让她离开了这里,禄伯进来送茶的时候,险些和冬月撞到一起。 “慢些,别急。” 冬月眼眶红红,点了点头退出去。 “殿下,时候不早了,要传午膳吗?” 禄伯上前将茶盏放到楚烆手边的桌子上问了一句,而后便见男人缓缓睁开眼:“他还没死?” 这个他就算楚烆不点明,禄伯也知道说的是谁,他点头道:“太医昨日刚去瞧过,应该也就这几日的事情了。” 婆罗用的剂量越发多了,楚烆却日日命人给启帝送上一碗补药,他那条命就是这么吊着。 后面贤妃娘娘去后,殿下又派人将皇后娘娘的事情日复一日的在陛下耳边讲,只不过全都是娘娘病重那段时间的事情。 每次讲完,还要厉声质问陛下,为何要这么做。 比起身上的伤痛,这样的精神折磨才是最要人命的,陛下因着这件事晕倒过好几次,殿下就让人拿冷水给他泼醒,反复几次,就算是想死都死不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殿下就是要让陛下生不如死,日日受着这样的折磨。 那些宫人也是见风使舵的主儿,既然殿下想这么做,他们自然是遵照。 “禄伯,你说,母亲去之前,有没有后悔过救下他,再被他的话蒙骗,嫁给他呢?” 他的母亲是太傅之女,不入宫,这一生也会过得很好,可却被他所蒙骗,进了宫,送了命。 滢滢不喜欢这深宫,他也不喜欢,他们都不喜欢这里,可偏偏最终都成了被困在这里的人。 禄伯没有说话,这样的事情,谁又能说的明白。 或许吧,皇后娘娘后悔过,但这偌大的皇城,高高的红墙,她又怎么能逃的出去呢? 此时凤仪宫中,宫人端着药推开殿门走进去的时候,里头静悄悄的,紧闭的窗子让屋子里的血气更加浓郁,仔细听,似乎还有滴答滴答的声音。 宫人咽了咽口水,只觉得有些害怕,他往前走了几步,而后外面便听到了一阵尖锐的喊声 “殿下,凤仪宫出事了。” 禄伯正伺候着楚烆用午膳,便听到小太监过来说了这一句,楚烆手中动作未停,用完最后一口站起身来。 恰好曹晔也在这时进宫,听闻凤仪宫的事情,便说要和楚烆一起去看。 引路的小太监带着几分惊恐的说:“血流了一地,奴才们进去的时候都沾了不少,是用的从窗子上刮下来的朱砂,吃了许多,肚子都撑大了。” “太医瞧过,朱砂不是致命的,是因着用多了婆罗产生了幻境,一头栽倒在放灯烛的台盏上,穿过了脑袋。” 说着小太监便低下头,似乎还能回想起,自己进殿看到的那一幕。 凤仪宫伺候的宫人,除非每日三餐和用药的时候会进去,其余都是他一个人待在殿内的,殿下压根没把他当父亲,旁人又怎么会多去照顾他。 唯一一个对他还有几分好的柴总管,却是不允许贴身伺候。 听着这些话,楚烆面色始终沉着,曹晔皱眉走到他身边:“殿下。” “孤知道曹公要说什么,孤没想杀他。” 楚烆听到曹晔的话,嗤笑一声,他是没想过杀他,毕竟生不如死才是最极致的痛苦,是他自己受不了这样的折磨。 比起这些痛苦,他给予旁人的,才是最痛的痛。所有的悲剧全部因他的贪念而起,他害了那么多人,就这样死了,楚烆甚至还觉得太轻了。 “唉,都是命,只是为了不影响后面的登基大典,秘而不丧才是最佳的解决办法,国丧要守三年啊。” 曹晔看着楚烆说了这一句,就算楚烆以启帝的名义下了罪己诏,但他仍旧是大朔的皇帝,死了便是国丧,一旦发丧,三年内,楚烆都不能登基。 这三年,谁又能保证不发生些什么。 这才是曹晔的担心。 “孤知晓了。” 楚烆唇边勾起一个浅淡的笑意,从前他说他不想做太子,现在他依然也不想做皇帝,只是所有的事情都在推着他不得不往前走,不得不走到如今这一步。 他的肩膀上,承担着太多,早就脱不开手了。 凤仪宫中,宫人们早就将血迹擦干净,也给启帝收拾干净,只是他手里死死抓着一条帕子不肯松手,仔细瞧,上头还有字。 所以他们也不敢去硬拿,生怕这是有用的东西。 见到楚烆来,众人纷纷跪下行礼,楚烆走进去,禄伯上前将启帝手里的帕子抽出来,只见上头用血写了一个大大的悔字。 “曹公,秘不发丧确实是最好的办法,只是孤不想这么做。” 楚烆的一句话,让曹晔猛地看向他:“殿下想,怎么做?” 说完这句,曹晔却好似想到了什么,是他想错了,殿下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那个位置,而是害了他们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报应。 “他从来都没后悔过。” 楚烆收回看向帕子的视线,禄伯低头这才发现,那个悔字的上头,还有个不字,只是写的七歪八扭的,这才没看清楚。 永嘉年,启帝楚安荣于宫闱病逝,太子楚烆却下令,尸身不入皇陵,不举国丧,只因他生前颁过罪己诏,是大朔的罪人,坑杀过为大朔效劳的忠臣。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却无一人敢辩驳。 新皇的登基大典定在元月,连守孝三年,楚烆都没做。 这个消息传到乌垒城的时候,崔滢看着那封信上写着,贤妃早在启帝去之前就已经走了,是病逝,可依照她对赵姝的了解,多半是自戕。 姨母的性子,本就不是那种会为了一己私欲坑害别人的人,可却因为启帝,双手沾满鲜血,她悔,她恨,就算楚烆不杀她,她自己也活不下去的。 “夫人,夫人?” 木沙看着崔滢有些呆愣的模样,赶忙扶着她坐下,崔滢扶着肚子,深吸几口气:“我没事。” “夫人,若是心情不好,要不今日去戏楼听戏?” 她有些担忧的看着崔滢,她的师父艾麦拉跟她说过崔滢的一点事情,但不多,再加上这段时日的相处,木沙也是真心把她当自己主子了。 “不必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所有的事情好似都画上了圆满的句号,这场故事的结局似乎也早已注定,可为什么,她的心却好似空了一样。 247.第247章 他依旧没能放得下 第247章 他依旧没能放得下 木沙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点头应下离开了这里。 崔滢躺在摇椅上,想着这些事情,她要怎么说,其实瑟曦说的没错,她的心里一直都想着楚烆的。 有些事情,有些人,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或者是长久的不见而发生什么改变。 “楚烆,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她露出一笑,没再说什么。 是她念着他,倒是无理取闹的说他阴魂不散。 柯朝留在了乌垒城,他所做的生意也有大半都跟着来了乌垒城,没曾想,乌垒城中还就缺他的生意。 果然,有能力的人在哪里都会发光发热,他的生意做得越发大,人也沉稳了许多,只不过在崔滢面前,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整日里捉弄木沙,气的木沙和他打了好几次架。 他的心思最好猜,捉弄木沙,也不过是因为她在孕中,总是会莫名其妙的难过,他是为了逗她开心。 后来,柯朝还跟崔滢说过,想将如意绣坊重新归还给她,但是崔滢拒绝了。 她在世人眼中已经是个死人了,就没必要再去要这些东西,如意绣坊在他手中更有价值。 听闻瑟曦在东夷王庭亲手杀了她的王兄,却无人敢言,她倒是和当初的楚烆越发相似了,崔滢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东夷就会成为她的天下。 闲暇的时候,她也会来乌垒城,陪崔滢坐一坐,看着她越发大的肚子,还要感慨一句,幸好她没想过生孩子。 偶尔也会问一句,想不想回大朔。 崔滢笑而不语,现在的日子,就是她想要的日子,也是曾经她苦求不来的。 那时候她总是牵挂许多,谁也放不下,一面想走,一面却也割舍不下。 说来,她还真的是要谢谢瑟曦,别院火场里把她打晕,直接塞进了马车。 想自然是想的,那里毕竟还有她的亲人,可若是再见到楚烆呢?她又能说些什么,索性也就不想了。 柯朝来到乌垒城的第三个月,崔叙和沈华娇就知道了她还活着的消息,两人喜极而泣,险些要从寒州动身来乌垒城,只不过被崔滢拦了下来。 她知晓兄长和嫂嫂的这份心意就够了,寒州距离乌垒城千里之遥,往来一趟很是不便,听闻嫂嫂也有了身孕,就不必再折腾他们一顿了。 只不过沈华娇却悄悄给了柯朝不少田庄铺子,说是给未来侄子或者侄女的礼物,但崔滢明白,他们是担心她在乌垒城过得不好。 至于谢微星和萧凤安,崔滢没刻意打探过,她害怕会听到不好的消息,不过柯朝上次去江南做生意的时候说,两人开了一家医馆。 在江南置办了宅子,谢老偶尔还会去乡下的村子里给人义诊,不收分文,甚至还要搭钱进去给人买药,那里的人都叫他神医。 谢微星也实现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做个医女,萧凤安就陪在她身边,说是婚期定在了明年四月。 日子一天天的过,一转眼,天上好似就落了雪,木沙今晨推开门的时候看着那一层薄薄的雪,笑着说道:“夫人,下雪了。” 崔滢缓缓起身,扶着肚子走到外堂,木沙关上门,让小丫鬟将火盆烧的更旺些。 距离产期还有三个多月,院子里伺候的人也越发小心,崔滢跟个没事人一样,倒是瑟曦和柯朝怕得很。 两个人打听了乌垒城中最好的稳婆,还有医女,大夫,仔细准备着,生怕到时候来不及。 只不过东夷国里面事情繁多,虽然现在大权已经全部落在了瑟曦的手中,可是内部纷争依旧不断,她要处理的事情还有许多。 不能来乌垒城陪她。 老可汗吊着一条命,要死不活的,真要是哪天死了,恐怕东夷会更乱。“好冷好冷。” 柯朝一边搓着手,一边走进来,明开手里还拿着不少羊肉,只见少年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笑着说道:“我听稳婆说,用些羊奶好,就给阿姐寻了些。” “只不过那羊奶膻味儿太重,我让厨子做成了羊奶糕。” 羊奶糕经过大厨的处理,膻味儿少了不少,还有些甜腻的味儿。 木沙上前接过,没好气道:“柯少爷,您是没家吗?” 一大早的就来,要不是邻里都知道他自称是夫人的远房表弟,恐怕那流言蜚语都能把夫人给淹没了。 “没规矩,也就我姐姐纵着你。” 柯朝抬手在木沙的脑袋上弹了下,疼的木沙就要还手,崔滢出声道:“今日下了雪,木沙,你让厨娘包些饺子吧。” 木沙点头,瞪了柯朝一眼,这才离开。 “你啊,老是招惹人家干什么。” 崔滢有些无奈,伸手端起来小丫鬟倒的白水,柯朝耸了耸肩:“那不是看她总是跟个老人一样沉闷,我怕她带坏了阿姐。” “得了吧,对了,嫂嫂前两日可是给我来了信,说柯伯父给你寻了门亲,要你回家相看。” 听到这话,柯朝捂住耳朵:“不听不听,都说了,是现在只想做生意,你怎么也跟我爹一样啊。” 崔滢看着他捂着耳朵,一脸懊恼,无奈叹了口气:“你不打算回寒州了?” “现在没这个打算,我在乌垒城待的挺好。” “柯朝,回去吧。” 在柯朝话音落下后,崔滢就开口说了这句,少年转过头看了崔滢许久才说:“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乌垒城,姐姐不是知道我为什么要留下吗?” “柯朝.” “好啦,此事不许再提了,当初说好了,我若是自己想开了,就会离开的。” 她劝不动他,干脆也没再说。 入冬之后,时间过得就更快了,雪下的越发大,都堵住了人出门,柯朝就整日和崔滢她们待在一起做除夕要用的东西。 崔叙写给崔滢的信在除夕前几日到了乌垒城,跟着信一起来的,还有几车的药材,说是给她的,毕竟生子伤身,他们怕出意外。 在信里,崔滢才知道楚烆大赦天下的消息,崔云良也因此获得了自由身,只不过在牢里待了许久,心境倒是平和许多。 崔叙说崔云良伤了身,也就这一个冬天的事情,他知道崔云良对不起她,也没指望她能够原谅他。 楚烆要在除夕那日去相国寺祈福,为她还有他们的孩子。 他依旧没能放得下,思念随着岁月的流逝,越发深刻。 相思入骨。 从前不信神佛的人,几乎每日都要诵经祈福,只盼望着,有朝一日,会有来世相见的那时。 这章写的好像大结局哈哈哈,但是不急宝宝们,我们结局还有好久呢,我都怕你们看烦了呜呜呜 248.第248章 她还活着 第248章 她还活着 登基大典定在元月,礼部都定好了日子,一切都在朝着原有的轨迹继续走着。 崔滢将信收起来,看着外头的鹅毛大雪,木沙走过来,将披风披在她身上:“夫人靠着窗,小心着了寒风。” “无碍,对了,我给嫂嫂做的东西,送到寒州了吗?” 除夕过后,崔滢就给沈华娇做了不少东西,他们念着她,她自然也是念着他们的。 木沙笑道:“早就送过去了,您哄着柯少爷去走这一趟,想来啊,这一两个月是回不来了。” 说到这里,木沙还有些开心,柯朝谁的话也不听,但唯独最听崔滢的。 他父亲往乌垒城来了不知多少封信,都劝不了他一点,实在是没了法子,才给崔滢写了一封信,让她能够劝劝柯朝,哪怕回家看一眼也成。 柯朝自己主意大,也就逢年过节才往家里去,后来知道他爹要给他相看人家,无论如何也不肯回去了。 正巧碰上除夕,崔滢就说让他回去一趟,顺便给崔叙和沈华娇捎些东西,他这才离开。 跟木沙说的一样,没一两个月,那是回不来的。 他在乌垒城的生意还拜托了崔滢照顾。 这天,楚烆正在东宫处理公务,便听应东进来说了一句:“殿下,太子妃娘娘可能没死!” 听到这话,禄伯和成充赶忙止住他:“应东,别乱说话。” 楚烆握笔的手在听到这一句后也是一顿,而后恢复正常:“你发现了什么。” 他语气淡淡,显然是不怎么信应东的话,人都死了那么久了,尸身还是他亲手埋的,钉死的窗子没有一丝能够逃走的机会。 饶是他再不信,也不得不信。 “不是的啊,殿下不是让我去丰州办事情吗,我回来的时候刚好和沈家的货车撞上了。” 应东有些急,成充无奈摇头:“一个货车,就能说明太子妃娘娘没死吗?” “让他说。” 楚烆放下手中的笔坐下,脸上难得带上几分笑意,应东要是能编出来这个谎,他还得嘉奖他,终于是榆木脑袋开了窍。 见他们都不信自己,应东有些生气,但还是继续说道:“那货车是往乌垒城运的,我有些好奇,因为沈家在乌垒城并没有生意,也就一家表亲在乌垒城做生意。” “后来听他们攀谈说,是主家的妹妹在乌垒城,这些药材都是往乌垒城运送的。” 听到这里,楚烆脸上的笑意渐渐落下,而后便听应东继续说道:“主家的妹妹那不就是咱们太子妃娘娘吗,所以我就中途拐到寒州去查探了一番。” “这才知道,这几个月来,崔叙几乎每隔半个月都会往乌垒城送信送东西,还有他们口中说的那个表亲,名叫柯朝,是沈华娇的表弟,几个月前,突然就把生意迁到了乌垒城.” 应东是不会说谎的,他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若是真的,那便是证明,崔滢没有死,她在乌垒城。 “殿下.” “应东,你,亲自去一趟乌垒城,不,孤亲自去。” 楚烆抬手,语气中带上几分慌乱,他站起身就要往外走,禄伯拦住他道:“殿下,再有一月便是登基大典了。” 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各国使臣早已入京,他要是离开,岂不是乱了套。 “殿下,就让应东先去看看,万一只是巧合呢。” 成充也走过来劝了一句,楚烆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方向,嗓音有些发紧。 他原本是死了心的,可是主持说,若是诵经的日子不够,他来世就不能和崔滢再见面,所以他连死也不敢死,落在他手里的大朔江山,他也没找到人接受。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也没什么,他是要死心的,只是放不下,可现在有人告诉他,崔滢还活着。 那颗原本死寂的心就在这时鲜活起来,他好似都能听到他自己越发加快的心跳。“快马加鞭,现在就去!” 应东点点头,转身离开了这里,禄伯和成充看着楚烆这样,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禄伯,你去把紫宸殿旁边的宫殿收拾出来,仿造南方建筑,重新修葺,钱从孤的私库出。” “对,还有孩子,孤和滢滢的孩子,也要准备宫殿。” 楚烆眼眶有些红,但是面上却带着笑意,这一切若不是梦,那他定然是要回相国寺还愿。 他说过,愿以他的性命来换崔滢的。 禄伯点点头,面上也带上了笑意,娘娘要是真活着,殿下也才活了过来, “老奴这就去办,殿下放心。” 这宫里死气沉沉的,真希望这个消息是真的,那样,或许也就有春暖开的那一天了。 崔滢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日子进到元月,她身子也就笨重了起来,木沙为了安全着想,不敢让她往外走。 “夫人,公主说,过一个月就来乌垒城,亲自守着你。” 木沙手里拿着东西,一边绣着一边说,瑟曦和崔滢在这几个月的相处中,关系越发好,她都把崔滢当成亲妹妹了,更别说,她还要当孩子的干娘。 恨不得赶快将东夷国的这一摊子事情处理完,好早点去乌垒城寻崔滢。 崔滢坐在一旁,手中捧着个汤婆子,穿得多,将她一张小脸都衬的跟个雪团子一样白嫩。 “她啊,就是爱操心,东西都准备好了,还怕我出事啊。” 听着崔滢的话,木沙有些无奈,夫人不放在心里,公主可是要急坏了。 尤其越发临近产期,木沙都是整夜整夜的熬着,生怕自己睡过去出了事。 应东来到乌垒城见到崔滢的时候,心里悬着的那块大石头才落下,娘娘真的还活着。 “殿下,应东的急信。” 登基大典前一夜,楚烆要和大臣们在祖庙待一夜,成充收到应东的信却是片刻也不敢耽搁。 听到成充的声音,楚烆瞬间睁开眼,接过那封信。 看着看着,楚烆突然想到,她在乌垒城待了那么久,什么都没说,也没回来找她,这是不是她一直都向往的自由。 他的出现,会再次打破她想要的这一切,那他,还要去乌垒城吗? 她还会愿意见到他吗? “殿下.” “出去吧,让孤静一静。” 成充和禄伯看着楚烆疲惫的面容,退了出去。 “禄伯,殿下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了?” 明明在一开始知道娘娘还活着的时候,那么开心。 禄伯叹了口气:“那是殿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娘娘了。” 当日那场火,烧掉了所有,殿下将楚逸囚在大牢,日日折磨,到现在人还留着一口气,可无论怎么做,都换不回来娘娘一条命。 殿下不能原谅的,始终都是自己。 开始追妻火葬场啦~ 大家盲猜一下崽崽的名字,嘿嘿 249.第249章 我是她早死的丈夫 第249章 我是她早死的丈夫 楚烆在内殿待了许久都没出来,直到第二日,登基大典开始,他照常参加,面色沉稳如水,险些让成充他们以为,他没收到那封信一样。 礼官在上头高声唱和,他依照之前递过来的流程单子,一一照做,直到宣布登基大典完成。 楚烆成了大朔第五任皇帝,改国号为元庆,史称嘉元帝。 禄伯本以为,大典结束,他总要说一声,是否要将娘娘接回来,又或者,他要怎么做,但楚烆一言不发,没再提起这件事。 应东就这样留在了乌垒城,隔几日就会往上京传一封信,那些信,楚烆每次看过都放下,不回信,也不言语。 倒是让禄伯和成充摸不着头脑。 只是各地朝贡来什么好东西,他都会收起来,是要给谁,不言而喻。 他越发沉闷,禄伯就越是担心。 明明之前多么期盼太子妃娘娘还活着,这怎么知道消息之后反而不言不语,究竟是要怎么,也没个准信。 日子倒是一天天的过,应东的信也是一封不落的看,就是没什么进一步的动作。 于是禄伯狠了狠心,干脆收了应东的信,成充看着禄伯的动作有些不明所以,而后就见禄伯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老泪纵横的跑了进去。 “陛下,大事不好了!” “娘娘她生产出事了,刚从乌垒城传来的信!” 禄伯哭的情真意切,语气更是诚恳,楚烆听到这句,抬头看他,而后起身:“什么时候的事?” “老奴,老奴也是刚刚才收到的信,陛下,也不知娘娘是死是活。” 他伸手抹了抹眼泪,当真是让人听起来心痛极了,楚烆也没想到禄伯会骗他,听到他的话,险些都有些站不稳身子,踉跄几步就往外走。 “成充,备马!” 门口的成充看着楚烆匆忙的身影,转过身来对着禄伯竖起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不刺激陛下一把,恐怕他还在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怎么迈出去那一步。 他们都知道,依照陛下的性子断然不会是这样畏畏缩缩,犹犹豫豫的。 实在是他太害怕了,害怕娘娘不肯原谅他,更害怕这是谎言,他害怕一切跟她有关的消息,只是因为有些事,他实在没有勇气去面对。 禄伯在殿内双手合十,连连呸呸呸:“刚刚那些话全都不作数的,菩萨您可别听,千万要保佑小殿下和娘娘平平安安的。” 他真怕自己这张乌鸦嘴说出来什么,应验了什么。 远在乌垒城的崔滢自然不知道上京城中发生的这一切,只不过她总觉得外头好像有什么人在监视自己,派了木沙去看,却是没有发现。 她身子越发笨重,日子到了二月里,就越发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夫人,您笑什么呢?” 木沙坐在一旁给孩子做衣裳,看着崔滢手里拿着信件,带着笑意,倒是有些好奇,这信是柯朝从寒州寄过来的。 每隔五日就一封,他写的那堆信,都厚厚一沓了。 不过,木沙倒是觉得柯朝挺有本事的,他总是可以想尽办法哄夫人开心。 “没什么,就是觉得,柯朝这嘴皮子功夫,就算不做生意,将来去做个说书的,也不算委屈他。” 木沙点点头:“那倒是,奴婢也这么认为。” 两人相视一笑。距离产期越近,院子里伺候的人也就越发小心,从吃食到崔滢每日的起居都小心的很。 崔滢大抵是他们遇到过最和善的主家,将心比心,自然也能换来一颗真心的。 这日清晨,崔滢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忽而恍觉有股热流,再加上几分疼痛,她赶忙唤了木沙进来,木沙很快走进来,衣裳都还没穿好。 看到崔滢的模样便知这是发作了,她冲着外面喊了一声,丫鬟婆子就进来将产房搭建好,稳婆进来的时候,让丫鬟去备了一碗参汤,摸了摸崔滢的肚子。 “还不到时候,夫人忍着点。” 她带着笑意的看向崔滢,安抚着她略显紧张的情绪。 “别紧张,女子都有这一遭,若是怕了,老婆子我陪夫人说说话。” 稳婆是乌垒城中技术最好的婆子,接生了不知多少婴孩,她在这家住了许久,都没见过男主人,料想这位夫人的身上定然是发生过什么。 所以跟崔滢的话题中也巧妙的将男人的事情绕开,只谈了些其他的。 稳婆说话幽默风趣,倒是无形间缓解了崔滢的紧张,木沙依照稳婆的话,喂了崔滢一些吃食,好让她待会儿生产之时不至于泄力。 不多时,稳婆的手再次落在崔滢的肚子上,点点头:“是时候了。” 众人合力扶着崔滢躺下,崔滢的额上覆着一层薄汗道:“她倒是着急,好似要急着见什么人一样。” 一句玩笑话,惹得屋子里几人纷纷笑了下。 木沙握着崔滢的手,给她嘴里塞了一片参片:“夫人省些力气。” 崔滢点点头,没再说话。 女子产子不亚于在鬼门关走一遭,只有切身体会过,才能理解这句话,崔滢几次都想要晕过去,但却不敢晕。 幸而之前木沙他们遵照稳婆的话,每日都让她出去走动走动,这会儿才有这样的力气。 饶是这样,疼痛都让她有些难以忍受,甚至还有些想退缩。 恍恍惚惚间,听到外头传来争执的声音,房门被人推开,她口中咬着帕子,看着男人的身影踏破白雾,眉眼间好似还带着霜雪的寒意。 他怕外头的冷气冻着他,站在火盆前许久,而后才走了过来,木沙看着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好半晌才问了句:“你,你是谁啊?” 一个大男人,怎么光天化日的就往人家姑娘的房里钻? 楚烆看都没看木沙,只是上前抽出崔滢的手握住,淡声回了句:“她早死的丈夫。” 一路行来,他片刻也不敢停,唯恐禄伯的话是真的。 他哪里能不明白,禄伯是骗他的,只是为了逼他一把,让他下决定。 就如他们所想的那样,他不敢来,就是怕。 可也庆幸,他来了,不然她经历这样的事情,他没有陪在身边,只会后悔一辈子。 “你” 崔滢咬着帕子,模糊不清的吐出来一个字,楚烆拿过一旁干净的汗巾,给她擦了擦额间的汗:“别说话。” 楚烆:听说你在外头到处说我死了? 250.第250章 应是神佛怜惜我 第250章 应是神佛怜惜我 楚烆止住了崔滢的话,仔细的替她将被汗染湿的发撩到一旁,旁人也许看不出来,也只有崔滢才能感受到他指尖的颤抖。 她有些疼,尽管稳婆说孩子胎位正,生出来不会太费力气,她还是觉得疼,整个人像是要撕裂了一样。 “疼。” 听着崔滢小声的呜咽,楚烆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碎了。 他见过许多面的崔滢,但唯独没有见过如此脆弱的她,脆弱到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 “滢滢,别怕。” 楚烆微微弯下身,就这样握着崔滢的手,用自己的脸贴着她的手,轻声细语的安抚着她。 本来稳婆想说男子进产房会沾染血光之气,怕将来他们夫妻之间会产生嫌隙,但看着楚烆满眼只有崔滢的模样,稳婆就没再说什么了。 “夫人再用些力气。” 她抬手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对着崔滢说了一句。 而后楚烆便感觉到她的手在缓缓收紧,不多时,便听到婴孩的啼哭声响起,当真是中气十足,生怕旁人不晓得她一样。 男人原本紧皱的眉头在听到这声后缓缓舒展,他眼眸中盛进温柔,看着崔滢。 稳婆抱着孩子,看向他们两个人依偎在一起露出个笑,木沙还想说什么,便被稳婆拦住。 “木沙姑娘,先给小姐清洗下吧。” 她这么说,木沙也不能再待在这里,更何况,她刚刚看着楚烆突然想起来他是谁了。 跟着东夷车队前往大朔的时候她见过楚烆一面,现如今应当要称为陛下了。 艾麦拉没有跟她说过崔滢的事情,她也不知道,原来崔滢便是楚烆无论生死都要娶的人。 楚烆一直在崔滢身边守着她,依照稳婆的话还给她擦了身子,她累极了,只感觉到浑身都没力气,这一觉直睡到晚间才醒。 刚醒来有些口干舌燥,她迷迷糊糊的伸手过去喊了句水。 而后便有人将她扶起来,水杯凑到她嘴边的时候,她眼都没睁的喝了下去。 “木沙,孩子呢?” 崔滢还没分辨出来扶着她的究竟是谁,还以为是木沙,再然后听到了楚烆的声音。 “还在睡着。” “你?” 她猛地转头,脑子也清醒了许多,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他只要低头便能吻上她的眉眼。 “还要喝水吗?” 楚烆倒是没有那么多的不自在,她昏睡的这几个时辰,他早在心里将要对她说的话说了个遍。 反而是崔滢感到有些不适应。 “你怎么知道我在乌垒城?” 崔滢收回目光,同楚烆拉开了些许距离,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 他以为她死之后的哀恸,心如死灰的话,满腔真情,都不是假的。 “崔滢,是不是我没有发现你,你就不打算回来了。” 楚烆起身重新坐回到自己之前的位置上,同她拉开了些许距离。 “我真的以为,你不在了。”“你什么都没给我留下,一句话,一封信亦或者其他,什么都没有。” 他眼中有繁星,此时却似破碎星子一般四散开来。 她走之后,他能够握住的只有她留给他的平安结,还有主持那句或许来世也能相见的期许。 “我甚至连死都不敢,只因主持说过,若是诚心供佛,他们必定能听到我心中所想,或许能换我来世和你再见一面。” “从前我是不信这些的,在东夷国的时候,我求了他们信奉的神女,可依旧不能改变我所受的苦难,可如今我却想,应是诸天神佛怜惜我,让我能够寻到你。” 楚烆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闷,一字一句道来,听的崔滢却只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 “别说了。” 她别过头,打断了楚烆的话,男人朝着她伸出手,握住她的手道:“你不愿意见到我,不想同我再说这些,我都懂的。” “我说过会放你离开,也不会食言,只是孩子才刚出生,你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我留下来照顾你一段时日,好不好?” 楚烆垂眸看着她的手,指尖仍旧有几分颤抖,他不敢看崔滢,怕得到一个拒绝的答案。 “朝中没有事情需要你忙的吗?” 崔滢在心里酝酿了许久,看看他,再感受着他指尖的轻颤,憋了半天憋出来这句话。 “你同意了?” “我没同意,楚烆,孩子是我的孩子,是我自己要生的,同你没有关系,我之前也说过,我不喜欢宫廷,即便你留在这里多久,我依旧不会改变我的.”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看到男人拉起她的手,用脸亲昵的蹭了下她,那张向来带着凌厉气势,棱角分明的脸在此刻带上许多温柔。 “我知道,我不是来带你和孩子离开的。” “你先是你,再然后才是其他,你也不是我的附属品。” 正是因为了解崔滢的性格,楚烆才以退为进,只说自己要留在这里,没有提其他。 在来的路上,他也想,她那么不喜欢上京,他去了乌垒城,要怎么说,难道要说,崔滢,和我回去吧,孩子不能没有一个家。 还是说,嫁给我,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也是大朔的皇后,回到上京是理所应当? 不,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永远都是一方净土,安稳度日。 所以他便想,即便这一辈子她都不想回上京,他也不会再强迫她半分了。 能够守在她和孩子的身边,已然是上天的恩赐。 “楚烆,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也该放下了,你留在这里一辈子,我也不会回心转意,这片刻的相处,还有意义吗?” 崔滢深吸一口气,看着楚烆说出了这句话,男人轻笑,郑重的回她:“是你,就有意义。” 为了防止崔滢改变主意,在她张嘴前,楚烆便绕开了话题。 “是个女儿,和你很像,名字你有想好吗?” 他此时简直乖得不成样子,好似换了个人一样,崔滢抽出自己的手,默默离他远了些,有点奇怪,他难道在想别的法子? 楚烆倒是不在意她这份疏离。 不过崔滢也不想再跟他多说什么,他现在,完全听不进去话。 崔滢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被楚烆骗,那孩子抱过来的时候,皱皱巴巴,跟好看完全不沾边,他究竟是怎么昧着良心说好看的? 我保证,后面没有虐的了,甜甜的追妻,甜甜的婚后,甜甜的崽崽成长+成婚,你们想看我多写一点,说好要看的,一个也别跑啊! 还有其他配角的,全都安排,大大大圆满! 宝子们满意不! 251.第251章 彩珠儿 第251章 彩珠儿 崔滢只看了那孩子一眼,就没勇气再看第二眼了。 稳婆笑着在一旁安慰道:“刚出世的婴孩都这样的,将养一段时日就好了,夫人是天仙般的人物,小姐定然也是好看的。” 听着稳婆的话,崔滢别过了头,她现在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自己拼死拼活生下来的孩子长这样,皱皱巴巴的。 楚烆倒是没说什么,从稳婆的怀中将孩子接过来,让稳婆他们去找成充领赏钱。 孩子再丑也是他和崔滢的孩子,再说了,他确实没觉得孩子丑。 眉眼间都是崔滢的影子,他喜欢还来不及呢。 成充和应东知道楚烆要在这里住下,利索的去收拾屋子,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院子,木沙拦也拦不住。 关键在知道楚烆的身份后,她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至此,上京的政务每隔一段时日就会被送到这里来,楚烆处理完再传回去,麻烦是麻烦了点,毕竟所有人都说他要美人不要江山。 但还未登基前的大半年来,他处理政务处理的很好,也没出过岔子,再加上有曹晔等一群忠臣辅佐,大朔的江山还是很稳固的。 楚烆传回来的信件里还告诉了禄伯,说崔滢生下了一个女儿,他要留在乌垒城照顾她们母女。 禄伯别提多高兴了,那日曹晔来宫中的时候,他还将这件事告诉了曹晔。 于是再传回乌垒城的信件里便说了,让陛下留在乌垒城,朝中大小事宜由他坐镇。 曹晔是楚烆的先生,更是楚烆外祖父的学生,他忠心耿耿,楚烆自然是不会怀疑他有二心。 在乌垒城的日子,过得平淡但却是楚烆过得最幸福的一段时日。 孩子确实如稳婆所说,养了一段日子渐渐长开,跟个雪团子一样,眼睛也是大大的,就像她娘一样,是一只漂亮的雪媚娘。 兴许孩子也记仇,一直记得崔滢说她丑的话,只要崔滢一抱,就哭个不停,反而楚烆一抱,笑呵呵的,还要拿口水糊他一脸。 气的崔滢当时就要把楚烆赶出去,连带着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 楚烆整日里好声好气的哄着崔滢,做尽了低姿态,倒是让成充和应东又见识到了一把不一样的陛下。 这日,崔滢正在看账本,便见木沙走进来说道:“夫人,您是不是要跟着大朔的皇帝回上京了呀?” 听到木沙的问话,崔滢嗯了一声,只不过是疑问句,她停下手中动作看向木沙:“怎么这么问?” “奴婢只是还没见到过哪个男人肯做到这种地步,尤其他还是大朔的皇帝。” 木沙不知道崔滢和楚烆之间的事情,但在大朔的时候隐约也听到过一些,人人都说楚烆爱惨了崔滢,可若真的是那般相爱,夫人怎么会不愿意回到上京呢? 只是,如今楚烆为了她,愿意做任何事,自打小姐出生,他事必躬亲,完全看不出来一个皇帝的架子。 刚来这里的时候,他学着做菜,险些把厨房烧了,到现在慢慢的,不管是小姐要吃的,还是夫人要吃的,他都能做的很好。 为了哄夫人开心,做了许多木雕给夫人,哪怕夫人每次都给他丢出来,他也不生气。 夫人不喜欢的,他一样也不会做,夫人喜欢的,他学到最精。 木沙还没见过这样的皇帝,如今也算是开了眼。 “他对我好不好,和我回不回去有什么关系呢?” 崔滢从不认为自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她没否认过自己也喜欢楚烆,但从始至终她都说过,她不会为了楚烆,放弃自己想要的。 乌垒城的日子她过得很开心,就算没有楚烆,她也一样可以把孩子养大。既然如此,她又为何要回上京。 他想留就留,反正又不会改变她的想法。 木沙低头笑了下道:“那夫人还在生公主的气吗?” “你说这么多,原来是为瑟曦求情啊。” 崔滢用手中的长尺,轻轻敲了下木沙的头:“谁让她出尔反尔的。” 当时瑟曦说了,要来乌垒城陪她的,结果她没来,反倒是楚烆来了。 不过她也是理解瑟曦的,东夷国那么多的事情,她忙不过来,抽不出身。 但是这话她可不会对着木沙说,就让瑟曦愧疚去吧。 眼瞅着孩子马上就要过百天,还没个正儿八经的名字,甚至连个乳名都没有,在木沙的询问下,崔滢想了想,大手一挥,定下了彩珠儿做乳名。 至于为什么是彩珠,那自然是因为她特别喜欢她和楚烆手腕上的五彩绳,那坠着的彩珠就像是五彩的豆一样吸引她的注意力。 这日,楚烆正在房中处理政务的时候,门被人敲了敲,而后就见崔滢站在门口犹豫。 “滢滢,怎么了?” 如今的楚烆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早就没了崔滢一开始认识他时的样子。 现在的他,就像是曹晔口中的那个温润君子,若是庄慧皇后没有死,他也没有去东夷国的话,应该就是如此这般吧。 “你,有时间给彩珠儿想想名字吧。” 崔滢咬唇,手握紧了帕子,而后又舒展开来,她看着男人弯起的唇,那双黑眸宛如黑宝石一般闪着未明的光芒,好似她这一句是天大的恩赐一般。 她用手抵住唇,轻咳一声:“我不一定会用,你文采好,应当是要比我.” “元意。” “裴元意。” 崔滢的话音随着他的话渐渐落下,她眨了下眼,便听他说:“来乌垒城的时候,我就想好的名字,当时觉得,你应当不会让我参与这件事,所以也就没有说。” 他起身,缓步走到崔滢面前,低头看着她:“你若不喜欢,我再取。” 楚烆的唇边始终带着一丝浅笑,即便早已同崔滢做过无数遍亲昵的事情,两人之间也有了彩珠儿这个孩子,他依旧同她保持了距离。 只因为她不喜欢他的靠近。 “保留吧,楚烆,你也该回上京了。” 崔滢转过去身说出这句话后便走了,楚烆看着她的背影,眼眸中满是温柔。 虽然崔滢很不想承认,但她取的名字确实没有楚烆的好。 “元意。” 她手中拿着笔,坐在桌子前,口中念了这两个字好几遍。 楚贵人眼巴巴的等着什么时候可以上桌吃饭 252.第252章 不如给双方留些颜面 第252章 不如给双方留些颜面 崔滢没告诉楚烆,她定下了元意做彩珠儿的大名,思来想去,当真是楚烆取的这两个字,最好听。 只是她才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用他取的名字。 至于柯朝和瑟曦是在彩珠儿还差一个月过百日宴的时候来了乌垒城,崔滢早就书信给他们,告诉他们孩子出生的消息。 柯朝回了一车的东西,顺带着还有崔叙和沈华娇的,车子塞都塞不下。 而瑟曦大手一挥,直接给了彩珠儿一块东夷的地,她这个做干娘的要是比柯朝给的东西还少,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她的这块地,是东夷的一座城池,将来彩珠儿若是想在东夷生活,她的地位,堪比公主。 崔滢说这礼物太贵重,无论如何也不能收,瑟曦便说,她的东西是给彩珠儿的,她说了不算,如果将来彩珠长大了,说她不想要,她再收回。 崔滢无奈,只能先应下,想着说不准到了哪天她就忘了。 彩珠儿再怎么说,也是楚烆的孩子,跑去东夷做公主,到时候难免会引起两国之间的嫌隙。 两人紧赶慢赶,生怕错过了彩珠儿的百日宴。 只是一进门见到抱着彩珠儿的楚烆,顿时傻眼。 “楚烆???” 瑟曦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的一幕,他怎么来了乌垒城? 楚烆听着她的话,却是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只见他将手指塞进彩珠的小手中,勾着她轻轻晃了晃,逗得孩子笑起来。 “你怎么来了乌垒城?” “瑟曦。” 在瑟曦还要追问的时候,便见楚烆缓缓转过身看向她,瑟曦还以为他要放狠话的时候,他看着瑟曦,缓缓开口:“多谢。” 他防备不当,让楚逸的那把火烧到了别院,若不是瑟曦,恐怕滢滢会遇到更大的伤害。 不过,瞒着他做这些事情,还瞒了这么久,他可没有忘。 “你被人夺舍了?” 瑟曦听着他的话,抬手揉揉眼,别是个假楚烆吧。 “姐姐……” 柯朝没再继续听下去,他看着楚烆,脑子中就想起了那日崔滢被他带走时,和他在长街上的亲昵。 他从前只听过楚烆的名头,那次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世人口中,暴戾恣睢,脾性乖张的太子殿下,他看向崔滢的眼中是满满的爱意。 这次,是他第二次见楚烆,如今他已经是大朔的天子了,本应更加威严不可侵犯的时候,可看着他现在的模样,却让柯朝有些陌生。 恰好此时崔滢走出来,柯朝上前一步唤了她一声,而后楚烆也跟着一起走到崔滢身边:“不睡了?” 在乌垒城这么久,楚烆早就摸清楚了崔滢的作息,她午时,总要睡一会儿的,等睡醒后,便要看账簿,事情忙完了,就会陪彩珠儿玩一会儿。 只见楚烆娴熟的将孩子给了崔滢,瑟曦还想凑上来看看,却被楚烆伸手挡住, “你身上有酒味儿,离远些。” 瑟曦抬手闻了闻:“一点奶酒你都能闻出来。” 她眼巴巴的看着孩子,崔滢笑着说道:“木沙,带公主去换身衣裳,风尘仆仆的,肯定还有满身灰。” 听到这句,瑟曦骂了她一句没良心,她紧赶慢赶,风尘仆仆的为了谁啊。 木沙走过来,带着瑟曦下去换衣裳,崔滢也抱够了孩子,正要将孩子给乳娘,就被楚烆伸手接过,他笑意盈盈道:“去处理事情吧。” 崔滢表情有些别扭的看着楚烆,到底也是没开口说什么。“柯朝,那个账.” “我想和他说几句话,待会儿再来寻你吧。” 楚烆听着崔滢要将柯朝叫走,面上笑意落下几分,而后开口说出这句。 他这一句,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语气,好似又变回了那个掌控天下生杀大权的帝王。 “没事的姐姐,我等会儿再来找你。” 眼看崔滢皱眉,想拒绝楚烆的话,柯朝便站出来解围,他从前听过楚烆的名头,怕他待会儿一个不乐意,直接大开杀戒。 楚烆冲着崔滢颔首示意后便带着柯朝去了自己的屋子。 彩珠儿在他怀里很安静,不吵也不闹,乖巧的很,他走到桌子旁坐下,柯朝便看清楚了彩珠儿的样貌。 小孩子虽然还没彻底张开,但眉眼间已经能看出崔滢的模样,还有,楚烆的。 “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乌垒城?” 楚烆用手腕上的五彩绳逗弄着彩珠儿,五彩的珠子对她来说好似有着莫名的吸引力,伸着手要去够。 “我没打算离开这里。” “怎么,终身不娶,表明决心?” 听到柯朝的话,楚烆嗤笑一声,而后抬眼看他。 他在崔滢面前总是笑着,跟没脾气一样,但他坐在这个位置上,拥有着世间最顶级的权利,又怎么真的会是一点脾气也没有。 不过是愿意在崔滢面前示弱,愿意为她俯首称臣罢了。 “姐姐现在是自由身,陛下,您似乎还管不到吧。” 柯朝垂下的手握紧了许多,楚烆的目光带着几分侵略性的扫视他:“你以为崔滢是那种会因为你默默的守护,喜欢上你的人吗?” “你还是不了解她。” 楚烆收回视线,身子靠后些,露出几分惬意姿态:“不喜欢的,永远也不会喜欢,她也不会拖泥带水,想必她早就和你说清楚了吧。” “我没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男人的话,是历经千帆,洞悉人性后的沉稳自信,一字一句都说在柯朝的心坎上,他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确实很对。 崔滢从不是那种会因为心软而委屈自己的人,不然她早就跟楚烆回上京了。 她是坚韧的,也是自由的鸟,她有着自己想要的追求,这也是他喜欢她的理由。 “她不会属于任何人,不管是你,还是我,离开乌垒城,至少还能留有几分颜面,执意纠缠,只会惹来厌弃。” 楚烆轻声说着,垂眸看向自己怀中已经睡着的彩珠儿。 “那陛下呢?是要带姐姐回上京吗?” 柯朝往前走了一步,皱眉问他,楚烆轻摇头:“不,她喜欢在哪里就在哪里。” 这是她好不容易得到的时光,他又为何非要再次剥夺,比起死亡而言,这些都微不足道。 他只需要知道,她还活着,她过得很好,就足够了。 (本章完) 253.第253章 我想带你去乌垒城见一个人 第253章 我想带你去乌垒城见一个人 柯朝听着楚烆的话,眼神变了变,而后陷入沉默当中。 他当然知道崔滢的性子,和她在乌垒城相处的这段时日,他早就明白了崔滢的性子。 正如楚烆所言,她不会因为他在她身边留了那么久,便放弃自己的原则。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从一开始就拒绝了的人,自然也不会随着岁月的变化而发生任何改变。 他早就知道的,可还是不甘心,也因为这一份不甘心,留在乌垒城这么久,其实他也不知道,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以放下。 “那陛下呢?” 柯朝看着楚烆问了一句,就算一辈子也得不到她的原谅,也甘愿在她身边吗? “我是彩珠儿的父亲。” 只一句,柯朝便再也说不出来什么了,是啊,他是彩珠儿的父亲,只要有孩子在,他和崔滢之间的联系就不会断。 哪怕她不回上京。 “彩珠儿的百日宴过后,我会回去的。” 柯朝拱手作揖,走出了书房,只是一出门,便和门外的瑟曦撞上,瑟曦倚靠在门框上,对着柯朝颔首示意,少年脸有些红。 刚刚他和楚烆的对话,她全都听见了吧,虽说自己是败者,可是被人听到,还是觉得多少丢了面子,只能急匆匆的离开了这里。 “楚烆,你还真是变了很多。” 瑟曦看着楚烆抱着孩子,眉眼温柔的模样,不由得啧了一声,这要是在以前,她哪里见过这种情况。 这当了爹就是不一样,看着面相都变了。 “有什么话直说。” 他看着瑟曦手里拿着一个苹果,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你刚刚不是还多谢我吗?怎么一会儿就翻脸不认人了,不过楚烆,我也得多谢你的帮助,等我位置坐稳了,自当给你送上一份大礼。” “什么大礼,战争?” 楚烆唇边勾起一个冷笑,抬眼看向瑟曦。 作为之前瑟曦说出苍山有火神灵芝的交换,他在她争夺东夷势力上也是出了力的,不然恐怕瑟曦要想稳坐钓鱼台,是没有这么轻松的。 两个人是利益交换,谈不上什么谢不谢。 只不过楚烆心里也明白,大朔要想和东夷有彻底的和平,一场战争是必不可免的。 即便瑟曦掌握了全部的东夷势力,也依旧有动不了的人,这些人,定然是在一个国家扎根发展到连帝王动他都想三思而后行的存在。 再加上东夷的物资相对于大朔而言,是匮乏的,大朔有了让东夷想要的东西,这场仗自然也是必须要打的。 即便他不打,将来大朔的后人也要打。 “别这么说嘛,和平之战,只是上了战场,刀剑无眼,要是有了什么死伤,你可不能算我头上。” 瑟曦将最后一口苹果吃完,看着楚烆笑了下。 楚烆没有理她,而是站起身将彩珠儿放到小床里,这小床是他亲手做的,起初他也不会做,做出来的压根没法看。 可是彩珠儿什么都不缺,金银财宝,亦或者地位权势。 他就想,他的女儿,不仅要有权势和金银堆砌起来的荣华,也更应该有他和崔滢的爱。 所以他请教了木工,要怎么做才能更稳固,自己画图纸,反复琢磨。 现在,这张小床已经成了彩珠儿最喜欢的床,要是不在这里睡觉,她就会哭个不停,惹得崔滢每次都要瞪他好几眼。放好彩珠儿后,楚烆淡声回了句:“等孩子再大些吧。” “那是自然。” 瑟曦连忙应下,他这个当爹的想多陪陪孩子,她理解的。 谁让她如此善解人意呢? 此时的江南烟柳巷里,谢微星看着面前的大娘,放大了些声音说道:“您再张大些嘴,我看看。” 大娘闻言张大了嘴,她仔细看过后开口:“炒货吃多了,有些上火,我给您开一副降火的药就行。” “谢谢你啊,谢大夫。” 大娘颤颤巍巍站起身,一旁的学徒医女扶着她去拿药,谢微星转动了下手腕,扭了扭脖子,而后面前便出现了一串葫芦。 她抬起头,看见了萧凤安。 他依旧还是那头银发,面容上带着笑意,这大半年来,他身上的寒毒早就解了七七八八,只是这满头银发,却是无计可施。 但是不伤及性命,萧凤安也就懒得管了。 “祖父给你做的,尝尝。” 萧凤安看着谢微星笑了下,谢微星起身带着他去了后院,伸手接过那串葫芦,她咬下一口:“祖父年纪也大了,倒是喜欢在家研究厨艺了。” 江南虽说四季如春,就连北方下大雪的时候,这里也只不过是下了薄薄一层小雪,但是雨季多。 谢老年纪大了之后,腿脚也就越发不便,之前他去乡下给人义诊的时候,萧凤安会跟着去,再后来,谢微星担心他摔倒,就不允许他去了。 这义诊的活儿,自然就落到了她身上。 原本十里八乡的看到上门来的是个姑娘家,先开始都不放心,但后来谢微星救过一家人,那家人再传给村子里的其他人,口口相传,她的名声也就打开了。 大家叫谢老神医,尊称谢微星一声谢大夫。 从前在上京没能得到的称呼,在江南倒是传遍了大街小巷。 “你不让祖父乱跑,他一个人又闷得慌,只好自己给自己找些事情做了。” 萧凤安伸手给她将散落下的发束起来,想到今日从乌垒城快马加鞭送来的信,他忽而开口问道:“星儿,我想带你去乌垒城见一个人。” 听着萧凤安的话,谢微星手一顿,以为是萧凤安的兄弟或者亲人什么的。 “是你亲人吗?” “应当是你亲人。” 给谢微星挽好发,萧凤安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皇后娘娘。” 楚烆成了大朔的皇帝,崔滢自然而然的成了他的皇后,所以在他这句话说完后,谢微星握着葫芦的手险些不稳。 “阿姐?!” 她有些震惊,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萧凤安要带她去乌垒城见崔滢。 可是阿姐不是已经…… 萧凤安从怀中掏出那封信放到桌子上:“从乌垒城快马加鞭来的信,是陛下给的。” “陛下说,再有不久是嫡长公主的百日宴,想让你去。” 254.第254章 我也是你的 第254章 我也是你的 听完萧凤安的话,谢微星身子都有些颤抖,她站起身,萧凤安接过她手中的葫芦放到一旁的碟子上,而后揽住她的腰身。 “还记得之前除夕,家门口莫名出现的东西吗?” 萧凤安抬手将她眼角不自觉落下的泪擦去,轻声哄着:“不哭。” 谢微星的手抓着他的衣服,想起除夕时的事情。 那是他们来到江南过得第一个春节,依照着江南的习俗过的,她还做了她最不擅长的糯米糕。 在江南的宅子没有上京的大,可却最是舒心,宅子里只有一个厨娘和一个伺候谢老的小厮。 所以过节的时候,谢微星就放了两人归家和家人团聚,宅子里也就只剩下了他们祖孙三人,谢微星第一次做东西,做的很不成功。 自己生闷气的时候,便听到了门被敲响的声音,她走过去一打开门,便是一个小乞丐,手里拿着一个包裹。 “贵人安。” 说完这句,他将那包裹塞进谢微星的手里就跑远了,倒是让谢微星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是小乞丐腿脚快,早就跑远了,她跟了好几步也没跟上,只能拿着包裹重新回来。 谢微星不敢拆,怕是那小乞丐认错了家门,送错了东西,倒是谢老乐呵呵的打开包裹,笑着说,他们家这宅子上那么大的谢字,怎么会有人送错呢? 再者,怕是这送东西的人应该也不想她认出来,这才让那乞丐来送。 一打开包裹,只见里头放着各种珍稀的药材,有些是谢微星只在谢老的医书里才看到过的,除了这些药材,再无其他。 东西是谁送的,至今还不明了。 “就是皇后娘娘给的,她的心中一直记挂着你,只是当时她在世人眼中已经是个死人了,若是太明目张胆,会为你带来麻烦,也会被陛下知晓。” “所以只能用这种法子来关心你,你和她关系那么好,情同亲姐妹,她又怎么会不想你。” 萧凤安的指腹压在她眼角,看着她眼眶越来越红,好似下一瞬就要趴在他怀中哭一般。 “我也,好想她。” 谢微星垂眸,一滴泪滴落在他衣服上,萧凤安温柔的回她:“那我们去见她,好不好?” “还有小公主。” 听到萧凤安这句,谢微星再次点头:“好。” - 距离百日宴还有几日的时候,府里的人便都察觉到崔滢有些烦躁,有时候在书房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也不说话,等木沙进去打扫的时候,就看到了满地被揉皱的纸。 这天,木沙刚要进去,楚烆便拦住了她:“我去吧。” 她看着楚烆,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退了下去。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只见崔滢用手撑着额头,闷声说了句:“木沙,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已经差人往江南送了信。” 楚烆缓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替她将手边杂乱的书和账簿都整理好,崔滢听到他这句话,猛地抬起头。 男人在她身边坐下,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缓缓开口:“还有谢微星的回信。” “你……” 崔滢的手伸出去一半,忽而意识到自己失态,她轻咳一声,别过去目光。 “谁让你擅作主张了。” 听着崔滢没好气的语气,看着她强装镇定的样子,楚烆唇边勾起一抹浅笑。 “这样啊,那我只好告诉他们,你不想见到他们,还是转身回江南好了。” 说着,他作势就要起身,崔滢转过来头,伸手去拦,而后猝不及防的,险些跌倒在他身上。 熟悉的香气传来,他用另一只手箍住了她的腰身。 这还是两人在乌垒城重逢后,第一次靠的这么近,近到她只要一低头,便能将一吻落在他的额头上。“放开我。” 崔滢皱眉看他,楚烆却是带着她靠的自己更近。 “所以,彩珠儿的大名,滢滢有想好吗?” 楚烆眼眸微微弯起,那双漂亮的黑眸宛如一颗如何也遮掩不住光彩的黑曜石。 彩珠儿的眼睛和他简直如出一辙,黑溜溜的像是紫葡萄一般,又大又圆,她也是会长,偏挑他们二人的优点长。 “没有。” 崔滢避开他的目光,也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楚烆笑起来的样子,像是在勾她。 他在乌垒城的这段日子,倒是乖巧,一副任由她搓圆捏扁都不会反抗的样子,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反驳她。 顶多是她撂狠话的时候,露出个受伤中带着委屈的表情,好似她是那吃干抹净之后就丢弃他的负心人一样。 搞得崔滢每次都在他这样的表情和眼神下,产生了一种是自己做错了事情的错觉。 “好吧,既然你不喜欢元意,那我再换个字,只能辛苦曹公更改一下皇家玉牒了。” “你要给她上皇家玉牒?” 听到楚烆的这句话,崔滢的眉头皱的更紧。 “她是你我的女儿,上皇家玉牒是应当,我不会把她从你身边夺走,放心。” 难得见崔滢对他有别的表情,楚烆倒是受用的很。 “我先说好,彩珠儿,是我的孩子,是我拼命生下的。” “是你的,我明白。” 他抬手,将那封信放到桌子上,而后用指尖撩起她的发,眸光似流光一般,辗转出别样的色彩。 “我也是你的,滢滢。” 两人相处了那么久,多少个日夜纠缠的日子,抵死缠绵,他自然是知道,他什么样子她最喜欢看。 漂亮而又精致的人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微微仰起的头正对上她的唇,刻意压低的声音就好似邀约一般,在告诉她。 我也是你的所有物,只属于你一个人的。 所以,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我也不会抵抗的。 崔滢抿唇不语,看着他这幅模样,只觉得整张脸都像是被火烧了一样。 面前的男人,拥有着这个世上最顶尖的权利,他什么都不用做,便会有许多人愿意为他去做许多事。 可他如今这样,很明显,就是在取悦她。 就像是曾经的她和他。 只不过这一次,能够掌控一切的人变成了她。 先爱者,低下头颅,他从不吝啬言明自己的爱,所以也成了在爱里要任由她肆意摆布却心甘情愿的那一个。 “就叫元意,这两个字好听。” 崔滢扶着桌子起身,他顺势松开手,看着她悄悄红了的耳尖,唇边笑意从未消减。 丈夫的容貌,妻子的荣耀 255.第255章 别来无恙,星儿 第255章 别来无恙,星儿 楚烆无论何时,偏爱看她红了的耳尖,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但他也知道,要是继续说下去,崔滢必定会非常的生气,所以他也抿唇不语,只是唇边的笑意,却让崔滢看的耳尖又红了许多。 笑什么,哪有那么好笑。 “知道你心中担心,也想见到谢微星,所以早早的我就派人去了江南传信,这几日你这般苦恼也是为了这件事情,如今心里可畅快些?” 听着楚烆的话崔滢别过去目光,语气带着几分凶狠的他说道:“你要是再敢胡乱揣测我的心意,这几日我都让你见不到彩珠儿。” 这句话好似真的有什么威严一般,楚烆忍住了笑,轻点了下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谢微星和萧凤安来到乌垒城的时候,距离彩珠儿的百日宴也没有几日了,他们紧赶慢赶就怕错过,只是到了楚烆信上所说的地址,却有些不敢进来. “怕了?” 谢微星听着萧凤安带着几分揶揄的话,深吸了一口气:“没听过近乡情怯这句话吗?我只是……” 她的话一顿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下去,但萧凤安早已明白了她未说完的那句话。 “只是见了面,不知该说什么,是要先哭,还是先关心她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又或者其实你的心中是有些怨她的,我说的对不对?星儿。” 萧凤安和谢微星相处了这么久,对她的心思早已了如指掌。 如今看着她欲言又止,不敢推开这扇门的样子,笑着伸出手揉揉她的头:“你要是怕,不如我们打道回府,就当是来这里玩了一圈……” “萧凤安你又逗我,我都到了这里怎么可能会回去?” 谢微星说完之后,抬眼看向他,后知后觉才发现她竟是又被他诓骗了,这个人如今怎么这么喜欢逗人玩笑。 “你说得对,这些我都有,但我其实最害怕的还是……”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阿姐,也不知道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还愿不愿意见到我,不然怎么会那么久都不给我送一封信来。” 她隐姓埋名,或许便是要跟从前的一切都告别,她来了,她会开心吗? 谢微星叹了口气,看着面前的这扇门,而后又低下了头,就当她是矫情吧。 明明之前萧凤安也跟她解释过的,不联系她,是怕如果寄过来信件或者东西被楚烆的人发现,她也会受到牵连。 只是好似如今看着大家的模样,只有她一个人到现在才知道她还活着的消息。 “担心这些有什么用,不如进去亲自问一问,或许会有别的想法。” 没等谢微星再说什么,萧凤安伸出手紧紧的拉住她,推开了那扇紧闭的大门。 里头的木沙听到门响,转眼看来,只见两个从未见过的人站在门口。 “是谢姑娘和萧公子吗?” 她问了一句,笑着上前:“夫人早就叮嘱过奴婢了,二位请随我来。” 说完这句木沙,转过去了身,谢微星的手不自觉地将萧凤安的手握紧了许多。心里也承认他说的确实对,与其自己在外拧巴,矫情,倒不如进来看一看阿姐,说不准见到了她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木沙带着两个人走到了崔滢的房间,只见里头坐着两个人。 瑟曦的怀中抱着孩子拿着一个玩具在逗着笑,崔滢便坐在旁边,手中翻动着账本低头看着。 她和当初在上京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岁月也好似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依旧还是那幅美丽的模样,笑起来的时候眼眸弯弯。 一双好看到过分的眼睛,好似盛着一汪春水 听到脚步声,崔滢抬起头来:“木沙,是有客人来了吗?” 话音刚落,她转过去头,就与谢微星的视线对上。 崔滢的面容上露出几份诧异,而后慌张起身,几步便走到了她的面前:“星儿你……” 她的话一顿不知该说些什么,看着谢微星那双红肿的眼睛,她伸出手将她抱进怀中:“别来无恙。” 一句话只惹得谢微星的眼泪掉得更快,她也伸出手抱住了崔滢,哽咽出声:“不好不好,我过得一点也不好,阿姐为什么不给我来一封信,哪怕让我知道你活着也好,你没有瞒着任何人,却独独瞒住了我。” 在崔滢的面前,谢微星就好似又变回了在上京时,那个无忧无虑,天真浪漫的少女,可以对着她最信任的阿姐肆意撒娇。 崔滢的手轻轻地拍着她,面容上也露出分笑意,她同她一样,眼睛早已悄悄地红了不知几圈 “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不好,我总是担忧这些,担忧那些,可如今看来,还不如早早的与你联系。” 这句话倒也不是作假,没曾想到了最后,竟然是楚烆帮她联系的谢微星,当时她都不知道要怎么给星儿写信 “我见到你活着真的很开心,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更何况如今看到阿姐过得很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谢微星松开崔滢,抬手擦了擦眼泪,而后越过她看向瑟曦怀中抱着的孩子:“这就是陛下在信中提到的嫡长公主吗?” 瑟曦此时笑着站起身来,对着她轻点了点头:“是,你要来抱抱吗?” 谢微星是见过瑟曦的,只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也会在这里,她转过头看了看崔滢,而后又扭过来头看向她,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你……你是东夷的公主,怎么也会在这里?” 崔滢拉住她的手,带着她走进来,满脸笑意:“此事说来话长,晚上有时间我再慢慢讲给你听,快来看看彩珠儿长得和我是不是很像?” 她的语气中全是爱意,如今的彩珠儿长得是越发的好看,完全没有了当初刚生下来时皱皱巴巴,让崔滢看一眼就眼黑的样子 这小丫头也是十分会长,专挑着她和楚烆最好看的样子长,此时都还没有长开,就让所有人都爱不释手,恨不得一天都和她呆在一起 谢微星有些紧张的凑过去头,彩珠儿似乎也感受到了面前这个曾经给自己娘亲开过保胎药,保护过自己的人,她睁开眼伸出一双有些胖乎乎的手抓住了谢微星的头发 少女还从未和这么小的孩子接触过,更何况这还是她满心满眼最信任的阿姐的孩子,也是曾经她很期待的孩子。 她的眼中带上了几分笑意,从瑟曦的怀中接过了孩子,轻轻的喊了一声:“彩珠儿。” 楚烆和萧凤安上大分哈哈哈 星儿:很生气,我现在竟然不是阿姐最好的好姐妹! 256.第256章 只要你回头,我就在 第256章 只要你回头,我就在 崔滢和瑟曦看着谢微星抱着孩子的模样相视一笑,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简直和当初瑟曦抱着彩珠儿的模样如出一辙,生怕自己手不稳,磕了或者摔了。 “这次来到乌垒城不妨就多住些日子,对了,你祖父可有安排好?” 听着崔滢的问话谢微星轻点了点头:“已经托了医馆的药童和医女照顾,这次来,我本就打算多住些日子的,难道阿姐不想看到我吗?” 谢微星轻哼一声脸上还带着几分小骄傲,她抬眼看向门口,萧凤安不知在何时已经悄悄地离开了这里。 姑娘心中一暖,萧凤安这个人总是这般体贴。 刚刚见自己和崔滢说的这般亲热,生怕打扰她们,想来这时应该已经去见陛下了吧。 崔滢抬手招呼木沙,让她今夜准备一桌好吃的,还要她去酒楼打包一些当地的特色菜。 乌垒城远在边境,这城一半是大朔的,一半是东夷的,两国习俗文化完全不同,自然也就碰撞出了不一样的美食,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崔滢可是偏爱他们这里的一道菜。 叮嘱好这些,她让谢微星坐下来:“我听说你和萧凤安的婚期定在了今年四月,今后是打算在江南定居了吗?” 谢微星听着崔滢关怀的声音轻点了点头:“江南四季如春,风景秀丽那里的人也很质朴,祖父很是喜欢那里,所以我们暂时没有再回上京的打算,” “那倒是,你说的没错,江南确实是个好地方,之前我也想去。” 崔滢伸手给谢微星倒了杯茶说出了这句话。 “知道你婚期后,我就给你做了套嫁衣,只是不知你如今身量,所以迟迟未曾完工,眼下好了,你来了这里,明日正好跟我去绣坊看看。” 崔滢没有说假话,那套正准备给谢微星的嫁衣,从她来到乌垒城知道她婚期的时候就开始做了,断断续续的做也做了许久,不管是布料还是丝线,都是用的最好。 她将谢微星视作亲生妹妹,自然每一样都要最好的。 当时就想着倘若她这辈子都要呆在乌垒城,或许她和萧凤安成婚,她便不能去江南,这套嫁衣便是给他们的新婚贺礼。 谢微星听着崔滢的话,眼眸微微睁大了些:“阿姐。” “那是,惦记着你,让我都有些吃醋了。” 瑟曦从谢微星的怀中将孩子接过来,坐到她们二人身旁,说实话,瑟曦不觉得自己这辈子能有什么朋友,更没有想过会和楚烆的女人产生联系。 可偏偏就是这般奇妙,如今好了,她是真心把崔滢当作朋友,都说将心比心,真心换真情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谢微星也没有想到瑟曦竟然会赤裸裸的将这种话说出来,但听到她的话,心中还是有几分喜悦的。 “我难道没有给你做过东西吗?你倒是平白张一张嘴,污蔑我呢。” 崔滢有些无奈,不过倒是体会到了姑娘为自己争风吃醋的感觉。 她笑着看向谢微星:“只是许久未做这些绣活了,若是做得不好,你可不准笑我。” “阿姐做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我也只穿你给我做的嫁衣出嫁。” 这间屋子里面说说笑笑的,可是楚烆那里气氛却有几分冷凝。 楚烆和萧凤安都不是话多的人,柯朝和楚烆之间经过前段日子的那场谈话,如今关系也实在是说不上好。 好半晌后才听楚烆说了一句:“在江南待的如何?” 听见他的问话,萧凤安对着他恭敬行礼:“一切安好,多谢陛下关怀。”一问一答之后气氛再次陷入沉默当中,另一旁的成充看着这一幕和应东对视一眼,然后成充开口:“陛下不是前段日子还在说,眼下锦衣卫中指挥使一职空缺吗?” 他这一句话将话题再次带入到朝政之上,柯朝只觉得自己在这里的有些尴尬。 可是崔滢非要让他来楚烆的书房,说什么有客人来,怕楚烆的性子太沉闷,活跃不了气氛。 如今瞧着确实如此,只是他和眼前的这两人并不熟悉,就算他有千言万语也不敢乱说,毕竟听着这话,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客之前也是在楚烆的手底下做事的。 楚烆用余光看了一眼刚刚出声的成充,而后不动声色的收回:“锦衣卫指挥使一职确有空缺,你若还想回朝任职,这个位置永远都是属于你的。” 话虽如此,但是楚烆却不认为萧凤安会接受,倘若他真的是那种醉心权势的人,当初也不会选择来帮自己了。 “多谢陛下美意,只不过如今我只想呆在江南守着星儿。” 那些纷纷扰扰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也不想再去纠结什么,现在在江南的日子就挺好的。 每日就是陪着他们祖孙两个,这样清闲的日子是他曾经十几年的人生都不曾拥有过的,人要知足,所以他对现在自己的生活很满足。 听到他的话,楚烆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不多时,崔滢派人来说可以开饭了。 彩珠儿被乳娘抱走,这一桌宴席刚刚好能坐下他们六个人。 琳琅满目的菜,还有一些谢微星和萧凤安从来没有见过的,想来就是这里的特色菜了。 崔滢今日很开心,还命人打开了两大坛的酒,饭桌之上,听着谢微星讲着江南的风光,还有自己去乡下给人义诊的趣事。 这样同好友在一起说话的日子,仿佛隔了好久好久,崔滢坐在一旁眼中带着笑意看着谢微星和瑟曦吵吵闹闹,两个人就像没长大的孩子一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她还以为她们在说什么,仔细一听才发现他们两个人争吵的主题竟然是,谁是她心中最在乎的人。 而萧凤安和柯朝不知为何竟然能够攀谈起来。 想来是柯朝在外做生意,见多识广,恰好当初萧凤安也是去了许多地方,两个人倒是对上了话。 “要是兄长和嫂嫂也在就好了。” 崔滢感慨一句,她微微仰头,看着天边高悬的明月,所有人都经历了许多的事情才得了这片刻的圆满,但崔滢觉得能有这一刻的圆满就已经足够了。 没有谁能够一直陪在谁的身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做的事情,也有他们奔向的目标。 萧凤安和谢微星只会在这里呆一段时日,过了这段日子他们也是要离开的,只是有一个人…… 她悄悄地转过头,本以为坐在那里的楚烆没有发现,却在那一瞬和他的目光对上。 她说过他那双黑眸最是诱人好看,此时里面却好像一瞬参透了她的心思。 在告诉崔滢,无论旁人会不会离开,我永远都是属于你的,也永远不会离开你。 只要你回头,我就在。 257.第257章 我是想留住你,可我不想你不开心 第257章 我是想留住你,可我不想你不开心 崔滢看着他的眼神,从中看出了许多她不敢回应的东西,她收回视线,端起酒杯一饮而下。 等到这宴席散去的时候,谢微星和瑟曦早就喝的醉呼呼的抱在一起,瑟曦还好些,没谢微星那般不清醒,倒是开始满嘴胡话。 萧凤安将谢微星抱起来带走,艾麦拉把瑟曦背起来离开这里,只剩下个柯朝,迷迷糊糊的自己回了房间。 崔滢无奈摇头,也跟着站起身来,却没想到这酒实在烈性,让她这千杯不醉的酒量也感到头昏,险些摔倒。 身后的楚烆伸手将她扶住:“小心。” “我不用你扶,我可以,可以自己走的。” 崔滢推开他,伸手扶在桌子上,她眨了下眼,看着不远处的月亮好似变成了三两个一般。 楚烆听着她这醉醺醺的话,唇边勾起一笑,他刚刚没用酒,倒是成了在场所有人中,最清醒的那一个。 “滢滢。” “嘘,别说话。” 他刚开口喊了她的名字,就听到了她这句。 “我不想听那些话,楚烆,你不要说,好不好?” 她转过身,歪了下头看他,即便脑子已经有些不清醒,可崔滢依旧能明白,楚烆想说什么。 “好,我不说。” 楚烆伸过去手,拉住了她,防止她崴脚摔下台阶,然后在崔滢的不情愿中,将人直接背起来,就像那日在宛城时一样。 他背着她赏月,说这清冷的月不及他的滢滢半分。 清风袭来,吹起两人的衣袖,崔滢的手垂下,在他身前交叉,她的口中还有清甜的酒气,朝着他的耳朵吹了一口:“你回上京吧,楚烆。” “你现在是皇帝了,不能任性了,放着满朝文武不管不顾,回去吧。” 崔滢的手指上下勾了勾,一下勾住了男人身上的配饰,他没回话,崔滢叹了口气。 “彩珠儿的百日宴后,我会回去的。” 这一次,他没有顾左右而言其他,正面回了崔滢的话,原本靠在他肩头闭着眼的崔滢缓缓睁开眼,嗯了一声。“回去了,就不要再来了。” “就当你我从没认识过。” 她的话说的好不残忍,楚烆听后却是一笑:“你知道的,我是放不下的,若是放得下,就不会来了。” “我是想留住你,可我不想你不开心,哪怕这一辈子你都不打算原谅我,也没有关系。” 楚烆停住步子,清冷的月光洒下,落在两人身上,他扭过去头,看着崔滢:“是我想这么做的。” 他不在乎崔滢爱不爱他,心中有没有他,他如今看到她还活着,就已是心满意足了。 崔滢一愣,避开了他的目光。 男人眸光灼灼,眼中满是温情,正如他所说的一样,是他要这么做,所以她不管是爱他,还是不爱他,他都不会介意。 崔滢的心跳加快许多,闭上了眼睛。 问问她的心,其实她也没那么怨恨他了。 她只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要怎么说服自己,不去在意曾经发生的一切,又或者,她愿不愿意同楚烆一起回上京。 她当然知道,只要她想,天底下的所有,楚烆都会捧到她面前。 可红墙绿瓦,那样深的庭院,已经困住了许多人,他的母亲,她的姨母,都死在了那里,她难道也要走进去吗? 放弃这来之不易的自由,放弃她如今安稳的日子。 她不知道。 楚烆转过去头,没有戳穿崔滢,背着她回了她的屋子,将人放到床上,脱了鞋,给她盖上衣服。 他蹲下身来,隔着被子握住她的手道:“不用想怎么回答我,滢滢,我不需要你的答案,这不应该成为你的负担。” “好好休息吧。” 说完这句,楚烆起身离开了这里。 宝宝们,手好多了,就是手指头和虎口的位置确实还是不太舒服,不是故意卡着不更新的,说好完结,咱都会好好写完的,放心啦~ 258.第258章 你不必把你的心交给我 第258章 你不必把你的心交给我 听到房门响动后,崔滢睁开眼,眼眸中染上未明的情绪,她转头,看着窗边洒下的月光,再次闭上了眼。 无数次的后悔,若是当初,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并非因利用而起,或许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一步呢? 次日醒来的时候,崔滢一转身便看到了那半敞开的窗子外,楚烆抱着彩珠儿站在树下,他丝毫不介意的让彩珠儿坐在他肩头,面上带着笑意。 看着这一幕,崔滢的心中竟也染上几分松快。 她想起了之前那个因含香珠之毒假孕的孩子,那时候,楚烆就说过,若是他有了孩子,他定然会让他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不会再让他承受他所承受过的一切。 当初许下的诺言有多真,如今看来竟是带着许多遗憾。 楚烆察觉到她的目光却是没有回头,他一回头,她就不会再看了,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私心里,让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久些,再久些。 彩珠儿的百日宴是崔滢一手操办的,没有让任何人插手,就连衣裳都是她亲手做的,彩珠儿也感觉到了母亲对她的用心,这几日也是格外的粘着她。 除了在寒州养胎的沈华娇还有照顾她的崔叙,还有如今去游历山河的裴文钰及李瑞良以外,崔滢最在乎的人都聚在了这里。 他们给彩珠儿送上了最珍贵的礼物,口中说着最真挚的祝福。 这场宴席的场面虽然不算大,崔滢却很是满意。 有挚友在,比起所有都重要。 等到百日宴过后,柯朝便对崔滢提出要回寒州的事情。 “好,等得空,我再去寒州看兄长嫂嫂和你。” 她没有单独说去看他,少年眼中的光亮也在听到这句话后一瞬熄灭。 崔滢笑着看向柯朝,从木沙手中接过一个匣子递给他道:“这些年来,你给我的银钱,我没用,如今都还给你。” “别拒绝,你做生意要用得到的。” “柯朝,我也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以此祝你前途璀璨,来日光明,平平安安,事事顺遂。” 听着崔滢的话,柯朝看着她递过来的盒子,眸光闪动,好半晌后才伸手去接,他打开盒子,里头有一个平安符。 之前他带着她从山崖脱险后,缠了她许久,要她给他做一个平安符,她没有做,还说只要他少惹事,就会平平安安的。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平安符出现,代表的是分别。 “姐姐。” “我也要多谢你。” 柯朝将平安符取出来挂在脖子上,少年的面上带着笑意,可崔滢却从他有些红的眼中看到了别样的情绪,只是两个人都没有戳穿罢了。 “走了,别送。” 他转过去身,将眼中将要溢出来的泪水憋回去。 总有人来你生命中走一遭,教会你爱与恨。 放不下又如何,放得下又如何,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机会的,可还是一头栽进去,甚至还不要任何回报。 崔滢站在门口看着他故作轻松的翻身上马,背对着她摆了摆手,他说别送,其实害怕的,应该是他自己不舍得吧。 “还看?再看下去,那边那个都快把咱家醋坛子打翻了。” 瑟曦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对着崔滢说了一句,崔滢转过去头,看着站在廊下的楚烆,男人倚靠在柱子上,面容浅淡,倒是瞧不出什么表情。 只是崔滢看过来时,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对了,我也要走了,东夷还有事情,等政局稳定些,就带着彩珠儿来东夷玩儿。” 说着,她凑到崔滢面前说:“真的不跟楚烆回上京?”“不回。” 崔滢伸手弹了她脑门一下,笑着走进院子里。 柯朝走了,瑟曦也要走,星儿和萧凤安也会离开,他也会,没有人能够一直留在她身边的。 她一直都知道的。 瑟曦离开几日后,江南就传了信来,说是谢老病了,谢微星收到信后焦急万分,崔滢便让她赶忙收拾东西回去。 “可是阿姐你……” “我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了?快回去吧,到了江南给我写信。” 崔滢知道谢微星想说什么,她上前抱住她,人这一辈子,能得一个这样的姐妹,已经很值得了。 她有家有室,江南才是她的家。 谢微星抱着她,依依不舍的离开了乌垒城,谢老年纪大了,摔一下可不了得,她又怎么会不担心呢? 人一下走了一大半,院子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而崔滢和楚烆自那晚过后却是没有再怎么说过话了。 直到这日清晨,崔滢还没起身,他便推开门走了进来。 “你怎么乱进人家姑娘的屋子?” 崔滢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的中衣,乌发披散下来,倒是有几分不同于往日的素雅。 “滢滢,我要回上京了。” 一句话,直接撞进崔滢心间,她看着他,而后别过去头:“你早就该回上京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走到她面前,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握住她的手坐在床边:“那日你醉酒后,对我说了一句话。” 楚烆抬眼看向她,唇角勾起一抹笑。 “我说了什么?” 那日的话,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怎么会有她不知道的话? “你说,楚烆,我怕我这一颗心彻底交出去,就再也收不回来了,我怕我,走错了这一步路。” 他一字一句的说着,崔滢睁大了眼:“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了?” “那日,你没醉。” 楚烆语气肯定,崔滢这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话,根本不是她说的。 “这些话,你没对我说,可我看出来了。” “滢滢,你不必把你的心交给我,我的爱,也不应该成为你的累赘。” 他抬手,一只手托住她的脸,指尖落在她耳边:“等我处理好手中的事情,我会回来的。”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起她更重要的了,再也没有一个她,能够让他心甘情愿的付出所有。 说完后,他松开手,眉眼温柔的替她将发梳理好,这才起身离开这里。 崔滢看着他的背影,面上的镇定自若在这一瞬彻底散落。 他说的话,她没说出口,可他却都看明白了。 “不必,将心交付给你……” 崔滢呢喃一句,手缓缓收紧。 楚烆的爱,拿得出手~ 259.第259章 她是万千珍宝,远胜世间所有 第259章 她是万千珍宝,远胜世间所有 楚烆离开半个月后,崔滢便在乌垒城的小院里见到了意料之中却又意料之外的两个人。 是冬月和琥珀。 两个人看着崔滢,满脸泪痕,哪怕在路上已经听说了崔滢还活着的消息,可此时看到她,她们还是没忍住的哭了出来。 “姑娘。” 冬月几步上前抱住崔滢,泪水都将崔滢的衣裳浸湿,琥珀走过来,看着崔滢,眼眶红肿的很。 “好啦,不哭了,再哭就是小猫了。” 崔滢用袖子给冬月擦了擦眼泪,而后看向琥珀:“这一路走来,辛苦了。” 琥珀听着她的话,轻摇摇头:“奴婢不苦,见到姑娘,一点儿也不苦。” 她和冬月在来乌垒城的时候,陛下就说过,要送她们去见崔滢,那时候两个人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不是说姑娘已经,已经不在了吗? 陛下为什么这么说,可陛下对着她们两个,哪里有需要开玩笑的必要,两人这才知道,原来姑娘真的没死。 “不说这些伤情的话,快进来。” 给冬月擦干净眼泪,崔滢拉着她们两个人走进屋子里,小床上,木沙正拿着小木雕在哄彩珠儿。 “彩珠儿,我女儿。” 崔滢笑着给两人介绍,然后弯腰抱起她。 两人看到白白嫩嫩的小团子,先是一愣,而后冬月想上前抱一抱,却又想到自己风尘仆仆的赶过来,身上定然都是灰尘。 “奴婢,奴婢去换身衣裳再来抱小殿下。” 崔滢笑着点头,让木沙带两人去洗漱,把冬月和琥珀安置好后,木沙走进来,看着崔滢道:“夫人,她们两个是之前伺候过您的吧。” 冬月动作熟练,琥珀成熟稳重,两人分工明确,刚刚崔滢想坐,她们就搬了椅子来,还给她倒了水,这样的默契,木沙可是要学很久呢。 “冬月和我自幼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琥珀细心体贴,多亏有她。” 提起她们两人,崔滢的心中却是有些愧疚,她和楚烆之间的事情折腾了那么久,也连累她们跟着她东奔西逃。 甚至差点丢了性命,可是两个人从未怨过她。 “既然如此,那木沙也该回东夷国了。” 木沙露出一笑,看着崔滢微微有些愣怔的样子解释道:“我本就是艾麦拉将军麾下的,是公主觉得夫人在乌垒城需要人照顾,这才让我过来的。” “如今您的婢女也来了这边,我也该回东夷国,去做我该做的事情了。” 这一年的时间里,木沙将这个院子打理的井井有条,崔滢很是感谢她,但也不能阻止她去做她要做的事情。 东夷国毕竟才是她的家。 “好,多谢你,木沙。” 她站起身,怀中抱着彩珠儿,木沙笑着将手中的小木雕放到彩珠儿的手中。 次日,木沙就离开了乌垒城,崔滢给她备了很丰厚的东西。 东夷和大朔的那一战,是避免不了的,她要抓紧回去训练,争取将来可以像艾麦拉将军一样,成为威名赫赫的女将军。 而崔滢这边有了冬月和琥珀的照顾,也更能放开手去做自己的事情。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日子一天天的过,沈华娇和崔叙的儿子也在一年后出生,崔叙给他取名崔榕,仓榕高松,手泽重重。 倒是个好寓意。信件发来时,还有两人给彩珠儿打的金首饰,琳琅满目,简直快要闪瞎她们的眼。 崔滢不免有些嫉妒,彩珠儿一岁的时候,都可以称一句富可敌国了。 谢微星和萧凤安也成了婚,只是山高水长,彩珠儿年幼,她没法带着她去参加他们二人的婚礼,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只能多多的做了许多东西,以娘家人的身份给谢微星做添妆。 楚烆每年倒是会来乌垒城一段时日,所以彩珠儿对他这个父亲也算不上陌生,他也能感觉到崔滢对他的态度在渐渐松动。 温水煮青蛙到底是比烈火烹油要来的稳妥,只是慢些,无妨,他可以慢慢等。 她听冬月说过,楚烆以为她死的那段时日,每天都要让冬月将她幼年时的事情讲给他听,不知不觉间,他都知道了好多。 彩珠儿两岁的时候,楚烆来了乌垒城,给孩子哄睡后,他拉着崔滢的手就要往外走。 崔滢有些诧异,挣脱了些,他眉目轻佻道:“带你去个地方。” “我不去。” “那我只能扛着你去了。” 这一次,他倒是露出了大灰狼本性,直接把人抱在怀中,崔滢挣扎了下没挣扎开,直到坐到马车上还有些生气。 “楚烆,都这么些年了,你怎么越发厚脸皮了?” 她双手抱胸,扭着头不看他,自以为自己生气的很,可在楚烆的眼中却是娇憨可爱的模样。 “冬月说,你少时被狸奴抓伤过,崔云良就不许你再养这些东西了。” 楚烆拉过她的手,眉眼中露出温柔道:“今日补给你。” 他知道崔云良将她当做瘦马来养,所以那狸奴抓伤了她的手,他怕留下疤痕,就不让她再接触这些活物。 可谁小时候不喜欢这些,尤其还是姑娘家。 在听到冬月说这句话的时候,楚烆就想,要是滢滢还在,他定然要将她这些年失去的,没有得到过的,全部补偿回来。 “我想告诉你,从前没有得到过的,不是因为你不够好,所以才没有。” “冬月说过,你总是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不够多,得不到旁人的喜欢,可在我眼中,这世上只有一个崔滢。” 楚烆抬起头,看着崔滢,他双手握着她的手,抵在自己唇边道:“她是万千珍宝,远胜世间所有。” 在他心中,爱她胜过自己,哪怕是他疼爱的女儿彩珠儿也不可相比。 湿热的呼吸打在崔滢的手指上,她只觉得这手指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灼热的让她无法抽出手,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你” “我不喜欢猫,你还是送给彩珠儿吧。” 愣了好半晌,她才让自己有些狂跳的心缓缓平复下来,僵硬的说出这句话。 楚烆轻笑,垂眸将两人的手十指相扣:“去看看,今日还要带你出去逛逛。” 这一年来,他将所有的公务都压在一起处理,新皇登基,国务自然繁忙,可是心里想着她,还有彩珠儿,他就觉得这一切都值得。 去年的时候,他也只能抽出几日来,这一次,他可是留了许多时间,今日,他要带着崔滢,去做从前未曾做过的事情。 少时不得之物,未圆之梦,他都给她。 先甜几章! 260.第260章 崔滢,闭眼 第260章 崔滢,闭眼 崔滢抽回自己的手,他也没阻拦,马车内一时陷入沉默,她低下头,有些不敢对上楚烆的眼神。 他眼神中有她看得懂的东西,是他说的话,他从不止一次的说过,她在他心中占据了怎样重要的位置。 不多时,马车悠悠停下,楚烆先走下去,而后朝着崔滢伸出手来,崔滢垂眸看他,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没把手搭上去,扶着马车走下来。 楚烆笑着站在一旁,只见崔滢仰头看向这座府邸,幽静的院子门口只有一个打扫的老仆人,见到两人,他上前来。 “郎君和娘子是要来聘狸奴吗?” 崔滢看他,这才发现这仆人的一条腿还是瘸着的,楚烆走到崔滢身边轻点了头。 听到他的话,那老仆人笑了下:“郎君这边请。” 两人跟着这瘸腿老仆走进去,一进去,崔滢便见有一只黑影扑来,她吓得闭上眼扯住了楚烆的袖子,他将她护在身后,手上抓住了那只黑影。 喵呜一声,小狸猫挣扎着挠着前爪,崔滢探出头来同它对视。 小家伙一双眼睛乌溜溜的转动着看她,一人一猫就这么对视着,瘸腿的老仆看着这只小狸猫无奈的从楚烆手中接过它。 “这猫舍里,就数这只最调皮活泼,吓着娘子了。” 小狸猫被他抱在怀中,还在不停的扑腾着前爪,崔滢从楚烆身后走出来,看着这只狸猫说了句:“我能抱抱它吗?” 听到这句,老仆先是一愣,而后上前将这小狸猫放到崔滢的怀中:“娘子小心些。” 崔滢伸出手接过它,小家伙在她怀中倒是安稳了许多,舒服的用两只爪子扒着她的胳膊,竟然还打起了鼾声,呼噜噜的惹人怜爱。 她低着头,唇边带起笑意,楚烆看着她这样,出声问道:“你喜欢它?” “它很乖,和抓伤我的那只也很像,一样的爱动,可是在我怀中却不吵不闹。” 崔滢伸手给它顺着毛,微微抬头看向楚烆,她眼中盛起几分光亮,带着笑意的说了一句,在对上楚烆的眼眸后,她慌张收回。 “那就这只吧。” 楚烆让老仆去取契约,自己则是站在这里陪她。 “倒是个有灵性的,知道往你怀里钻。” 听着楚烆的话,崔滢顺毛的手一顿,却是没有说什么。 “我在乌垒城这么久,都不知道这里有座猫舍。” 虽然说知道了也不一定会来,但仔细想想,这两年多来,她竟是很少出门,或者甚少走远,彩珠儿还小,她放心不下她。 楚烆的指尖点在小狸猫的鼻尖:“偶然发现罢了。” 他没多说,也没告诉崔滢,猫舍是刻意寻的,就连给她准备的猫儿也是有意而为,这小狸猫本就是给她的。 他害怕猫儿在她心里留下阴影,明明喜欢,却不敢接近,所以才有了狸猫扑人的那一幕。 “郎君,娘子,契约取来了,二位在这里签下契约就好。” 瘸腿的老仆走过来,将契约放在石桌上,连带着一个盒子。 “猫本有灵,二位既然决定带它回家,还请好生对待。” 他看着崔滢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握着小狸猫的爪子摁下红泥,它也知道自己即将有一个家,所以并未挣扎,等到契约签好,老仆给了两人一份。 楚烆接过来收好,做完这一切,他带着崔滢离开这里,于是这回去的马车上便多了一只小狸猫。“楚烆,其实你没必要为我做这些的。” 崔滢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向楚烆,男人坐在一旁,眉眼染上温柔。 相比于几年前气势凌厉到让人惧怕的他,如今的楚烆在民间声望很高,他是一个好帝王,也是一个好父亲,可崔滢没想过,要他做一个好丈夫。 她说不清对他的态度,他不逼迫她,也不强迫她,从前坚硬的外壳渐渐成为柔软的包容。 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也从未再食言过。 崔滢听琥珀和冬月说过,朝中大臣以死相逼,让他选妃立后,他却说他有妻有女,心中不会再有旁人。 从前崔滢只觉得,楚烆是绝望中的挣扎,想要留住他留不住的人,可如今却觉得,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本该更加偏执的人,却收敛起了所有的脾性。 他说在恕罪,不能辜负上天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所以哪怕只能做她身边的陪伴者,他也不会觉得难过。 “我知道,是我想这么做的。” 楚烆凑近了些,看着她渐渐松动下的目光,他伸手过去替她拢住了披风:“听风小筑的竹筒饭不错,带你去吃。” 话落,她抬起头来,额头却在不经意间擦过他的唇,他手指有些轻颤,险些将那绳结打死。 崔滢听到他越发快的心跳,抿唇笑了下,她倒是不知,楚烆何时变得这般纯情了。 “郎君这是在,害怕?” 她的指尖点在他身前,一指距离隔开两人,却好似在这有些狭窄的空间里撩起滚烫。 楚烆深吸一口气,抬手覆在她的双眼之上,她仰着头,嫣红的唇上是樱桃红的口脂,只要一低头,他就能吻上她。 “嗯,怕了。” 他别过视线,缓着情绪的时候,她用手拉下他的手,吻在了他的唇角上:“楚烆,我是说,或许,我能答应你,重新来过。” 一句话,让楚烆的心再次颤抖起来,他低下头对上她含笑的眼眸,那双眼中笑意盈盈,只有他,再无旁人。 “崔滢,闭眼。” 他的手捧起她的脸,手指穿过她散下的发,虔诚而又真挚的亲吻着她,那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难以割舍的所爱。 “你,你别哭啊。” 唇瓣分离时,他抵着她的额头,一滴泪落在她搭在小狸猫身上的手背中,他眼眶有些红,更显唇边那樱桃红口脂的艳丽。 崔滢眨了下眼,看着他此时的模样。 “就算是哄我,我也知足了,滢滢。” 他微微歪过去头,阖眸再次吻上去,轻柔的吻,那样的小心,生怕她是易碎的琉璃。 她知晓他这两年来做的所有事,哪怕每次都说要狠心,却在看到他不争不抢,任她所为的样子时,再也狠不下来心。 他是头一次学爱人,她也一样,两个生来不会爱的人,同样也都做错了事,他先低了头,认了栽,说他这辈子都放不下她。 哪怕她不回头,不回应,他也愿意,甘之如饴。 她又何尝不是,毕竟,她从未说过,她不喜欢他。 第一个吻,嘿嘿 261.第261章 你见我第一次,可是要杀我的 第261章 你见我第一次,可是要杀我的 “不是哄你,楚烆。” 崔滢伸出手扯住了他的衣领,主动迎上他的吻,她轻声说出一句,他便亲昵的蹭了下她的鼻尖。 马车中燃着的香气将两人缠绕,彼此的气息交融,仿佛再也不能分开一样。 趴在崔滢腿上的小狸奴也抬起头来,看着他们贴近,它喵呜一声。 外头的成充和应东对视一眼,将马车的速度放慢了些,如今他们陛下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不知过了多久,崔滢被他吻的晕头转向的,她喘息着趴在他怀中,楚烆的手落在她身后给她拍着,此时马车也停了下来。 “滢滢。” 楚烆唤了她一声,抬手将她唇角的东西用指腹擦干净,崔滢嗯了一声,微微仰头看他。 四目相对间,她看到他唇角勾起笑意,眸中是缱绻情意。 “我们到了。” “去哪儿?” 出院子的时候,楚烆就说过,要带她去逛逛,但是他没说是哪里。 “庙会。” 听到楚烆的话,崔滢眨了下眼,而后便听楚烆继续说道:“乌垒城和大朔的边境接壤,这里有一座寺庙,很灵的。” 他摸了下她的头,推开马车门先走下去,转身朝着马车中的崔滢伸出手来。 光影在楚烆的身后,他眼中盛满着她的身影,崔滢一手抱着小狸猫,一只手伸过去放在他手心,这一次,他紧紧握着她的手,扶着她走下马车。 视线豁然开朗,往来的人穿着不同的衣裳,只不过无论是东夷的人,还是大朔的人,手里都捧着一簇香。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崔滢转过头去,只见不远处的高山之上有一座隐于云雾之间的寺庙若隐若现,仔细听,在这嘈杂人声中还能听到几声钟声。 “不会又要告诉我,是偶然发现吧?” 她抽出手,手指落在小狸猫上给它梳理了下毛发,它很乖巧,这会儿眯着眼趴在崔滢的怀中,舒服的打起呼噜来。 “这次,不是偶然发现。” 楚烆朝前走了一步,只回答了她这一句,只是她‘死’之后,他派人去打听了许多灵验的寺庙,只想着,总能求到一个来世和她相见的机会。 崔滢从他眼中看到了许多,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就没有再多问。 她朝前伸出手拉了下他的衣袖:“走吧。” 带她来这里,可不是在这山脚下说这些话的。 两人朝着山上那座寺庙走去,一路走来,算不得宽敞的山路上,偶然还能遇到些小商贩。 “郎君,为娘子买支吧。” 怯懦而又稚嫩的声音落在两人耳边,崔滢看向那站在楚烆面前,将他步子拦住的小姑娘。 她臂弯处挂着一个篮子,里头有一把用油纸包着的香,还有些她认识的,剩下的便是崔滢叫不上名的,只是开的五颜六色分外好看。 “别人都是卖香,你怎么在这里卖?” 崔滢将手中的小狸猫放到楚烆怀中,弯腰过去拿起一枝,她看向小姑娘问了句。 “福音寺上面的香,我卖不了,我的香不好。” 她低下头,崔滢便明白了她为什么这么说,她一个小孩子,自然是争不过上头那些商贩的,看她篮子里的香还有,几乎都没动过。“你看看他,适合簪什么?” 崔滢拿着手中那支微微侧过身,小姑娘抬起头对上楚烆,而后低头,面前的郎君身上有着一股子得罪不起的气势,她有些怕。 可她不想放过这桩生意,她站在这许久了,也就卖出去一把香。 “娘子,桃如何?” 她在篮子里取出一枝桃递给崔滢,现在的季节,并不是桃盛开的时候,可她递过来的这枝桃却开的很好。 崔滢接过那支桃,她转过身对着楚烆说道:“你低些头。” 听到她的话,楚烆没有犹豫的弯下身低头,而后便感觉到她的手落在他发上,不用猜也知道她将那支别在了他的发上。 楚烆今日穿了一身月牙白的衣裳,腰间挂着她之前在上京时给他做的香囊,乌发只用玉冠束起,落下些发披在肩上。 这支桃别在他发上,倒是更为他容貌增添出几分颜色。 “郎君,你喜欢这支吗?” 崔滢唇边勾起一笑,看着他缓缓抬起头,问了这句,大朔文人都爱簪,都说簪少年郎,见少年自羞,从前不觉得这话有什么,如今看到楚烆的样子,她才明白了这句话。 他比起那支桃,还要好看。 崔滢的心加快许多,对上他含笑的眼眸,倒是她先不争气的别开了目光。 “礼尚往来,我也给滢滢选一支。” 他伸过去手,从小姑娘的篮子里拿出一支茉莉别在她发间,茉莉香清幽,是她身上的味道。 “第一次见你,我闻到的味道,就是茉莉香。” 茉莉香气香味淡,其气上能透顶,下至小腹,解胸中一切陈腐之气,辟秽浊,就和她的人一样。 她也是这样,教会他许多,也让他明白了,何为爱。 破黑暗,带他处地狱,渡他见春。 崔滢抬手摸了下自己发上的茉莉,她面上露出笑,低头拉过他的手:“也不知道是谁,第一次见我的时候,要杀我。” 她突然提起这句,楚烆皱了下眉,愣了下道:“今后不会了。” 那时候,他不知道,她会是他此生都割舍不断的人。 “和你开玩笑的,这些还有香,我们都买了吧。” 崔滢侧过去头看向小姑娘臂弯处的篮子说了句,楚烆反握住她的手,对着身后的成充说了句,成充拿着银子上前递给小姑娘。 “多谢郎君,多谢娘子,娘子这般心善,上天定会眷顾,让您和郎君恩爱白首。” 小姑娘捧着那银子说了一句,崔滢看着楚烆说道:“那就看这位郎君的表现了,快回家去吧。” 她看着小姑娘不住的道谢,渐渐跑远。 “楚烆,如果我说,我不想回上京的话。” “你想在哪里都可以,我会陪着你的。” 楚烆垂眸看她:“我的爱,不是你的枷锁,滢滢,你在哪里都可以。” 尊重她,而不是自私的占有她。 这是他学会爱人的第一件事。 262.第262章 启程,回上京 第262章 启程,回上京 崔滢的唇微微张开,而后合上。 其实她想问他,这样值得吗? 但她觉得,楚烆一定会回她,值得,只要是她就值得。 在楚烆这里,她是这世间仅有的珍宝,他愿意倾尽所有的爱着她。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而是朝着山顶走去,庙会确实很热闹,寺庙的斋饭也很好吃,只不过楚烆带着崔滢去了寺庙的后山。 那里头有一棵古树,听来往的香客说,这棵树是福音寺的福树,许愿很灵的,心中有所求,只要诚心,定能够实现。 所以他拉着她的手,要了和在官州时一样的红木牌,在上面只写了两个字,她的名字。 “你怎么只写我的名字?” 崔滢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楚烆将那红木牌挂上去后道:“我别无所求,有你就足够了。” “楚烆……” 她看着他,而后转过头双手合十闭上眼。 世人常说,知足常乐,所以她不求别的,也不多要。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楚烆,我交出去了一颗心。 他不知道她许的是什么愿,但想,或许这愿中,也跟他有些关系吧。 两人在寺庙中逛完后下了山,回去的路途上,她困得倒在他身上睡着了,心结解开,她也就没有那么抗拒他。 楚烆用自己的外衣给她盖上,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在乌垒城陪了她们母女一个月,饶是之前处理了许多公务,如今却也不得不回去。 因为大朔和东夷的战,已经被推上了日程。 所以这天,瑟曦亲自来了一趟乌垒城劝说崔滢跟着楚烆回上京。 乌垒城是东夷和大朔之间的城市,一旦起战,这里会很危险。 “瑟曦,我知道这一战是在所难免的,那乌垒城的百姓?” 崔滢听着瑟曦的劝说,问出了自己最担忧的事情,瑟曦笑了下道:“不用担心,我会安排人撤退这些百姓的。” 这样一来,百姓就不会受到危险了。 只是她也不能保证,会真的没有伤亡,毕竟是战争,她只能说自己会避免大部分的伤亡。 “东夷国现在的境况怎么样了?” 崔滢看着瑟曦面上的疲惫问了一句,她只听说东夷国内乱不断,老可汗去世后,迟迟没有新王上位,现在的东夷国乱的很。 “别担心,我可以解决的,滢滢,跟楚烆回上京吧,那里安全些。” 楚烆早就稳坐皇位,再加上他对崔滢一心一意,跟着他回去,是最安全,也最稳妥的了。 “瑟曦,你真的很了不起。” 崔滢上前抱住她,瑟曦伸手回抱住她,带着几分骄傲的说:“我也觉得我了不起,滢滢,到时候我会去上京看你和小彩珠的。” 这一战本就是为了两国的和平,她相信终会有那一天的。 等楚烆要离开的时候,崔滢和彩珠儿也要跟着他一起离开,明明上次说了不回上京,可战争一起,她不能拿着彩珠儿的性命开玩笑。直到坐到马车上,她还是止不住的叹气,楚烆看出她的担忧,握住她的手道:“去了上京,你想做什么都行,别担心。” “楚烆,我怕的只是,被束缚罢了。” 她不抗拒他,开始接受他,只是他是帝王,是帝王,束缚就是在所难免的。 “不会有人对你要做的事情指指点点,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楚烆伸手将她垂下的发撩到耳朵后,他动作轻柔,如今在待人待事上也越发有耐心了,崔滢垂眸,将手盖在他手上:“怀微。” 听到这个称呼,他身子有一瞬僵硬,而后将她揽在怀中:“我在。” 到现在,崔滢竟然觉得有些庆幸,要是他当初放手,没有坚持下去,或许他们也不会有如今了。 只不过彩珠儿年幼,为了照顾她,他们一行人走的并不算太快。 等到了上京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多月后了,刚进城门,就看到了等在城门口的曹晔,一如当年他在宛城等他们一样。 如今的曹晔六十多岁的高龄再次担任大朔丞相一职,这些年来,楚烆往返上京和乌垒城之间,朝中的事情都是曹晔在打理。 “陛下,皇后娘娘。” 他对着马车唤了一句,楚烆嗯了一声,让曹晔跟着一起进宫,透过那半个车窗,崔滢看到了站在曹晔身边的两个中年男子。 “曹公的两个儿子,一个在户部任职,一个在水利司。” 兄弟两个各有所长,跟他们的父亲一样,都是忠臣,所以楚烆重用了他们。 崔滢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等到了宫门口,他先走下去,然后扶着崔滢走下去,琥珀怀中抱着彩珠儿跟冬月一起走过来。 “这,这便是长公主殿下吧。” 曹晔看到彩珠儿,笑着说了句,虽然还未彻底长开,但这幅容貌,一看便是崔滢和楚烆的孩子。 “长公主?” 崔滢从琥珀怀中接过孩子说了句,曹晔解释道:“娘娘所生的自然是嫡长公主。” 就算当年没有来得及上皇家玉牒,小彩珠儿的身份也不容置疑。 “进去说吧。” 楚烆站在宫道旁,替她们母女将风遮挡住,皇宫比起她之前离开时看起来肃静许多,楚烆登基后,遣散了许多人,用不了那么多伺候的宫人,就放他们归家了。 启帝的妃子迁到了别宫去住,楚烆又没有纳妃,这皇宫自然清净的很。 不过曹晔觉得,将来说不准这皇宫会继续热闹起来。 走到紫宸殿,禄伯等在那,见到崔滢,他俯身行礼喊了一句皇后娘娘,崔滢觉得这个称呼有些沉重,可楚烆在她死后娶了她的牌位,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 “禄伯,带滢滢先去歇息吧。” 楚烆对着禄伯说了句,他出去这么久,有些事情还是要先解决的,正好曹晔也在这里。 禄伯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崔滢跟着他走,楚烆先是揉了揉她的头,而后摸了下小彩珠儿,目送着他们离开这里。 给崔滢准备的宫殿早在几年前就已经修葺完成了,钱都是从楚烆的私库出的,没用国库的钱,所以那些大臣也不能说什么。 一走进宫殿中,崔滢便感觉到熟悉,好像她之前在宫外待的那个院子,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了。 263.第263章 我等你,怀微 第263章 我等你,怀微 禄伯看着崔滢笑着说道:“这是陛下仿造当初在宫外的院子建造的,怕皇后娘娘您回来后住的不习惯,就连里面的摆饰都一样。” 听着禄伯的话,崔滢推开殿门走进去,果然和禄伯说的一样,里头的装饰和她在小院住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什么时候准备的?” 崔滢问了句,禄伯跟在她身后回了句:“从知道您还活着的时候就准备了。” 这句话让她心头一颤,原来那么早,他就已经准备好了。 甚至那时候,他都不确定她会不会跟他回来。 “这座宫殿,陛下并没有命名,想着,要是娘娘不回来,定了名字,史书少不了要留一笔,他不想让您忍受后人的不解。” “在陛下的心中,您永远都是最重要的,他最在乎的那一个。” 禄伯说完后没有继续说,他看着崔滢站在那不言不语的样子,像是在思考他的话。 “谢谢您告诉我这一切。” “您客气了,皇后娘娘。” 说完后,禄伯让人进来收拾宫殿,彩珠儿趴在琥珀的怀中睡得正酣,一路走来,她是最惬意的那个。 夜间,等楚烆跟曹晔商量完了事情回来的时候,崔滢正靠坐在小榻上看东西,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对上了他看来的目光。 “怎么还不睡?” 男人走上前来,将书从她手中抽走,他倒是不客气,直接凑上来把人抱进怀中,崔滢拉过盖在身上的被子问他:“我听禄伯说,这座宫殿,从你知道我还活着的时候就准备了。” “你不怕,这是无用功吗?” 楚烆的手落在她身前,握住她的手道:“你的事,从来都不是小事,也没有无用功一说。” 听到他的话,崔滢手指在他手心挠了挠:“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 她微微仰头看向他笑了下,楚烆轻佻眉目,低头吻在她发上:“以前也不知道,我这么爱你。” 深入骨血,再也割舍不掉,而后融入骨血。 “这次,你要御驾亲征吗?” 温馨的气氛被崔滢这句话打破,她反握住他的手问了句,今日他和曹公商议了那么久,为的应当就是两国的战争吧。 “嗯,这次的战争,是为了大朔和东夷百年的和平,我不打,将来我们的孩子就要打。” “两国积怨已深,必须要有个由头发出来。” 楚烆明白她的担忧,心中划过几分暖流,她是在担心他。 “你要活着回来,一定要活着回来。” 崔滢垂眸,她当然担心他,正是因为担心,她才将那句活着回来说了两遍,她只想他能够平安。 “会的,放心吧,你和彩珠儿还在上京等我,我怎么会舍得死呢?”“滢滢,我很开心。” 他的目光对上崔滢的目光,缓缓说:“我很开心,你能够原谅我。” “谁原谅你了,也就原谅了你一点点。” 崔滢别过去目光,没再看他,他低头咬住她耳朵,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道:“一点点也好。” “你……” 两人最是熟悉彼此的身体,话都说到这份儿,他的声音她怎么会听不出来异样。 “可以吗?” 他轻轻蹭了下她的脸颊,握紧她的手问了句,好半晌后,她憋出来一句话:“就知道你馋我身子。” “就馋你一个的。” “我只要滢滢,除了你,谁也不要。” 楚烆听着她调笑的话,露出笑意说了句,在这世上,他只要崔滢,除了她,他谁都不要。 就算长久未做这种事,可触碰到的那一瞬,身体的记忆瞬间回笼,他最是了解她,她也同样。 次日醒来的时候,崔滢看着头顶的帐子,还有些怅然若失,怎么就答应他了呢? 可谁让楚烆那张脸实在是太会勾人,看一眼,哪里还会记得要拒绝的事情。 今日上朝的大臣发现,他们家陛下的脸上竟然带着笑,众臣纷纷揉眼,看一眼,再看一眼,没错啊,是他们家陛下,怎么感觉哪里不一样了? 而且今日,还格外的好说话,以往要是同样的事情,那臣子早就被斥责一番了,今日倒是没有。 等到散朝的时候,众臣纷纷去找曹晔问,只得了一句,要是最近有什么事情做错了,自己去认错,陛下定然不会责罚的话。 曹晔面上带着笑,果然这良药下口,什么症状也就没了。 后面几日,楚烆每日下朝就来找崔滢,陪彩珠儿玩完后,他就在崔滢的屋子里批阅奏折,崔滢坐在他身边绣着东西,他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只觉整颗心都被填满了。 就这样持续了半个多月后,这天再来的时候,他对崔滢说,要出发去边境了。 崔滢的手一顿抬眼看他:“这么急?” “我会尽早回来的,滢滢。” 他上前摸了下她的头,心中自然是有万般不舍,这一去,不知要多久,战场上那么危险,她担心他。 “楚烆,记住你答应我的,要好好的,活着回来。” 听到崔滢的话,楚烆点头:“会的。” “等我回来,娶你,将那次未行完的礼行完。” 崔滢将手中的东西放到小几上,主动伸手抱住他:“我等你,怀微,我会等你的。” 264.第264章 你回来的好晚,我想你了 第264章 你回来的好晚,我想你了 楚烆是在三日后的清晨离开的,他没跟崔滢说,但是他起身的时候崔滢就发现了,只是楚烆不想她发现,所以她也没说。 等他离开后,崔滢起身,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 “楚烆,你一定要好好的。” 这一场战争注定要打许久,朝政也由曹公接手。 从前没有楚烆陪着的时候,崔滢并不觉得这样的日子有什么难熬的,只是得到后再失去,心中就像是空了一块一样。 他每个月都会写信回来,随着战报一起而来的每一封信都是吾妻滢滢展信安,他从不说在战场上的事情,不想让她担心。 可私底下,崔滢也听禄伯说过,这次负责迎战的并不是瑟曦,而是她的哥哥三王子。 战场刀剑无言,当初发兵的理由也是东夷抢占了大朔的珍宝,这一战,名头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谁打赢了,就有了在两国谈判上的话语权。 春去秋来,时间的流逝并没有因为两人的思念而减缓,彩珠儿也在这一年长大了许多。 这场战争,始于夏季,止于来年的冬天,在除夕节前一个月,东夷兵败求和。 楚烆议和的条件之一,是扶瑟曦稳坐可汗之位,其二便是两国百年来,不再有战争,边境贸易互通。 这本就是在乌垒城的时候,他和瑟曦谈好的条件,所以推进起来也很顺利。 瑟曦利落的将东夷国那些反对签和平条约的人处理掉,尸身悬挂在王庭外,以儆效尤,她这样一做,倒是没人敢再说什么,毕竟都惜命的很。 崔滢在听到大军不日就要班师回朝的消息,将彩珠儿抱起来,嘴角是怎么压都压不住的笑意。 “娘娘上次不是还说,不想陛下吗?” 冬月看着崔滢脸上的笑,打趣的说了一句,琥珀包着饺子的手点在冬月脸上:“要是再打趣娘娘,小心罚你再抄诗经十遍。” 这一年来,崔滢在宫中也没什么事情做,楚烆的后宫干干净净,根本不需要管理,宫中的大小事务也有禄伯去打理,根本不用她。 所以闲来无事的崔滢除了让彩珠儿学走路,就是让冬月和琥珀读书识字。 两个人都是穷苦出身,跟在她身边,尽心照顾,她也想,要是将来两个人想出宫,这识文断字是必不可少的。 就算将来嫁人,认识些字,也不会被夫家诓骗。 琥珀聪慧,教过一两遍就会了,倒是冬月,认识两个字都跟要了命一样,所以上次崔滢才狠心让她抄诗经的,光是五遍,她都用了四五天的时间才抄写完。 “娘娘您就饶了奴婢吧,奴婢实在不是读书写字的那块料啊,要不,您让奴婢给您算账?奴婢打算盘可厉害了。” 冬月双手合十,捧着手中用面团捏起来的小兔子。 “你这个账房先生,光会打算盘有什么用,不会看账本不一样被坑吗?老老实实学写字去。” 崔滢敲了下她的额头,冬月露出苦哈哈的表情,从前就说孩子去了学堂之后一个个变得都惨兮兮,现在她也是切身体会到了。 禄伯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句,他接过彩珠儿抱起来,笑着开口:“冬月姑娘,娘娘也是为了你好,多认识些字,没坏处的。” “禄伯,是大军传回来什么信了吗?” 崔滢看到他,心中升起几分雀跃,禄伯轻摇头道:“娘娘不必担心,大军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陛下先行一步,应当是能赶得上除夕夜的。” 他拍了拍彩珠儿,将小姑娘哄睡后,抱着离开了。崔滢有些失落的坐下,琥珀上前安慰道:“娘娘,不必太忧心,陛下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这一年,他在信中只说自己一切安好,却从不说自己的近况如何。” “报喜不报忧,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好,还是只是为了宽慰我的心,我担心他。” 自从知道,她收到的信和曹公收到的信不一样后,她就会刻意去打听,曹公也不傻,明白了她的打探,先开始还会瞒着,后面倒是不再瞒着了。 她知道的最严重的一次,就是他整个肩胛骨都被弓箭穿透,带着倒刺的羽箭何其的疼,他却是一声不吭。 但是他从不跟她说,他只想让她知道,他很好,他没事。 琥珀用帕子将手上的面粉擦干净后,握住了她的手:“陛下一定会平平安安的站在您的面前。” 听到琥珀的话,崔滢脸上扯出一个笑点头:“嗯,会的。” 后面几日,崔滢和宫人们一起将除夕宴的东西准备好。 大军班师回朝,总不能让人在这寒冬腊月中得不到犒赏吧。 而且,谢微星和萧凤安,崔叙还有沈华娇都传了信说要来上京,久别的重逢,崔滢自然要好好准备的。 转眼就到了除夕前一日的晚上,屋子里烧着地龙,暖意升腾,崔滢穿了件有些单薄的中衣躺在床上,而后便觉得有一只手伸过来揽住她的腰身。 那手有些凉,碰到她温热的身躯后又收回,崔滢缓缓睁开眼,扭头过去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眸子。 “楚烆?!” 微弱的烛火随着她的话晃动了下,楚烆勾起一笑:“是我,吓到你了。” 他将手收回到身边,外头穿着的甲胄早已脱下,只余里头的衣裳,那枚平安结挂在他脖颈间。 比起一年前,他黑了些,但也更硬朗了,战场的肃杀之气有些逼人,却在崔滢的面前尽数收敛,他想退后一步,怕身上的寒气沾染到她身上。 崔滢转过身后坐起来,拉住他的手:“你的伤,有没有事?还疼不疼?要不要找太医来看看?” “你……” “这么多的问题,滢滢要我先回你哪一个?” 楚烆伸手过去将被子披在她身上,隔着被子将她抱紧,声音有些低沉的说:“伤已经好了,不疼了,大晚上的就不要折腾太医了。” “一路赶来,能听到你这么关怀我,我很开心。” 在她的面前,他从不以朕自称,字字句句都是对她的怜爱。 “楚烆,你回来的好晚。” 崔滢将头枕在他肩膀上,带着些许哽咽的声音说道:“我想你了。” 你回来的好晚,我等了你许久,我很想你。 她的话说的断断续续,楚烆在她身上轻轻的拍着:“是我不好,让你久等了。” “我一直知道,有你在等我,所以,才能躲过了那么多次的死亡,滢滢,这一次,没有人能够再将我们分开了。” 我会一直陪着你,永远。 265.第265章 我想你长命百岁 第265章 我想你长命百岁 翌日崔滢起来的时候,眨了下眼看着头顶垂下的香囊球,只觉得昨晚上好像做了一个梦。 “醒了?” 有手伸过来揽住她的腰身,她扭头便对上了楚烆的那双黑眸。 “时辰还早,再睡会儿?” 他眼中带着笑意,将她抱紧些,窗外雪簌簌,屋内却升起几分热气,她将头靠在他身前没有说话。 楚烆回来后,冬月和琥珀感觉崔滢的心情都好了不少,当然,在谢微星和萧凤安,还有崔叙和沈华娇来到上京后,她心情更好了。 在听到他们四人在城门遇到一起进宫的时候,崔滢亲自去接了他们。 “兄长!” 崔叙刚下马车便听到了一声兄长,他转头去看,便看到朝着他们奔来的崔滢。 她的面容依旧如当初一样,岁月增长的只有她的年岁,却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慢些,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一样。” 崔叙伸出去手扶住她,而后又扶着沈华娇和一个小男孩出来。 粉雕玉琢的小小少年也不过才三岁多一点,在沈华娇的怀中趴着,见到崔滢喊了句姑母。 “是榕儿吧?” 她伸过去手揉了揉他的头,而后看向沈华娇:“便是做了母亲,难道在兄长和嫂嫂面前就不能做孩子了吗?” 听着崔滢的话,崔叙有些无奈,却没反驳,沈华娇开口说道:“别理你兄长,整日在家里也这样跟榕儿说话。” “你们一路舟车劳顿,先去歇息吧,许久未见嫂嫂,晚上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 沈华娇听完她的话,点头应下,跟着冬月去了宫殿歇息。 谢微星和萧凤安站在他们身后,等着他们说完话后才走上前来。 “阿姐。” “星儿。” 姐妹两人相视一笑,谢微星松开拉着萧凤安的手上前挽住崔滢:“阿姐不是说,不跟陛下回上京的嘛。” 她打趣一句,崔滢便伸手揉了下她的头:“你笑话我?” “哪儿有啊,只不过是觉得阿姐比起在乌垒城的时候,开心了很多。” 谢微星最是清楚她和楚烆之间的事情,所以这句话说的也不是假的。 在楚烆的身边,她整个人确实更加松快。 崔滢没有否认,带着他们往里面走,让琥珀先带他们去歇息,自己则是去了紫宸殿找楚烆。 今个儿是除夕,但是楚烆刚一回来就被国事缠身,再加上东夷的止战契约还要拟定下来,她也只有晚上才能看到他。 小宫女给崔滢撑着伞,她站在紫宸殿的门口,禄伯看到她本来是想进去通禀,却被崔滢给拦下了。 他谈国事,她进去干什么。 不多时,里头的臣子才陆陆续续走出来,见到站在门口的崔滢,一开始不知道该怎么喊。毕竟楚烆把人带回来后,还没有让人见过她,但一些老臣多多少少都是知道她的。 当时事赶事,楚烆还没来得及行大婚之礼就领兵出征了。 曹晔是最后一个走出来的,见到崔滢,他拱手作揖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听到他的话,众臣这才纷纷跟着他一起行礼,崔滢面上带着浅笑回道:“不必多礼。” 说罢,她转身走进紫宸殿里。 “这就是皇后娘娘啊,长得跟天仙似的,怪不得让陛下挂心这么久。” “皇后娘娘岂是你我妄议的?还不闭嘴。” 议论的声音渐行渐远,只不过都被那扇合上的门挡住了。 正在批阅奏折的楚烆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去,见到崔滢,他起身走过去:“怎么来了紫宸殿?不是要去接人吗?” “手也这么凉。” 他拉过她的手握住,皱了下眉,崔滢听着他的话说道:“已经让兄长他们去歇息了,最近国事繁重,你都好久不来看我了。” 她反握住他的手:“所以只好我来看看你了。” 楚烆随着她一起坐下,看着她有些单薄的身影:“太医给的补药,没吃吗?怎么看着不起效?” 打崔滢来了上京,楚烆就让太医给她开各种补药,只是太医说,她少时受苦,后来又因情蛊伤了身,只能慢慢养着。 生彩珠儿的时候虽说没受什么大难,但女子产子本就伤身,她身形单薄纤瘦,要是想养回来,是得费一番力气的。 “我不喜欢吃药,苦。” 崔滢别过去目光不看他,那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端到她面前,她是真的喝不下去。 “滢滢,别任性,这是为你身体好的。” “你想再要个孩子?” 楚烆的话音刚落下,便得了崔滢的这句话,他有些哭笑不得:“我何时说过这话了。” “那你为什么要我补身体,我现在挺好的。” 听到她不情愿的这句话,楚烆叹了口气,将人抱起来,让她坐到他腿上。 他与她目光平视,看着她眼中倒映的自己,沉默半晌后才说道:“害你身体受损的,是我,情蛊是我下的,若是你因此有三长两短,我怎么会原谅我自己?” 这话说出来,崔滢才明白,他对她的好里面,掺杂了什么。 她一直觉得,楚烆的好里面,总是带着小心翼翼,生怕她受到什么伤害,现在明白了,情蛊始终是他心里拔不掉的一根刺。 “楚烆。” “滢滢,我是个不好的学生,在没学会爱之前,只学会了伤害。” 他将头靠在她肩膀上,就连声音都染上了几分颤抖:“我害怕,害怕当初许下的诺言不会实现。” “我想你长命百岁,我想和你长长久久。” 266.第266章 爆竹送喜 第266章 爆竹送喜 楚烆的话染上哽咽,崔滢听着他的话,伸手将他抱住:“楚烆,事情已经过去了。” “没有过去,我,不敢忘。” 他微微仰头看向崔滢,他一日都不敢忘,不止一次的恨过自己,为何总要将事情做绝,为何要那么对她。 “怀微,我已经不怪你了。” “没有人生来就会爱的,我们都做错过事情,但是一切都过去了,如果你放不下,难道要一辈子都怀着愧疚对我吗?” 崔滢将手抽回,捧住他的脸,垂眸看他:“如果是这样,我不要,那不是爱,而是愧疚。” 他那双黑眸中倒映的是她面上的笑意,她的长发垂下同他的发交缠在一起。 “你总是有办法,让我不再去想从前的事情。” 楚烆喉结滚动,唇角扯出一个笑意,他有多爱她,就有多愧疚,只要一想到她某一日会因为情蛊而有危险,他都想回到当时,杀掉当初的那个自己。 他多想,曾经的自己有爱人的能力,没有做错过事情,没有禁锢过她。 “怀微,既然说了爱,就不要有旁的东西影响你,我知道你爱我,就足够。” 她低头将一吻落在楚烆的额头上,唇角笑意盈盈,楚烆轻声嗯了下,将她紧紧抱住。 两人依偎在这狭小的椅子上,不知过了多久,外头传来了禄伯的声音:“陛下,娘娘,晚宴要开始了。” 听到这句,楚烆松开手,带着她起身,拉住她的手:“你先去,我去接彩珠儿。” “好。” 她踮起脚在他下巴亲了下,楚烆的眸光有些幽深,只不过顾及待会儿的宴席,只是捏住了她的下巴,在她唇上浅尝辄止。 “别勾我,滢滢,你知道的,我对你,一向没什么自制力。” 崔滢就算站在那什么都不做,楚烆都觉得她是在勾引他。 这话说的让崔滢倒是无法反驳,没再多说什么拉着他的手走出去了。 到了宫道转角的时候,两人分开,她先一步去了宴席处,一进去便看到了亲朋好友坐在那。 这次的除夕是家宴,所以来的都是她和楚烆的至亲好友,可惜的是没联系上李瑞良和裴文钰,也不知两人现在在哪里游历。 除了雷打不动的每隔一个月的信,倒是再无音信了。 大军要等过了除夕才能回来,犒赏的宴席也要等到他们回来才能办,只怕到时候崔滢又要忙了。 “姑母姑母!” 崔榕小跑过来抱住崔滢的腿,沈华娇走过来揪住他耳朵:“你还想住皇宫?不想回寒州了?” 皇宫富丽堂皇,就算沈家再有钱也是比不得的,小孩子一看到这些就走不动道,所以刚刚崔榕才说要在皇宫住。 听到这句,崔滢笑了下蹲下身:“想住就住,住多久都不成问题。” “滢滢,你也别太惯着他了。” 沈华娇无奈,再怎么说,崔榕住在皇宫也不合适啊。 “无妨的嫂嫂,这宫中冷清,我还嫌不够热闹呢,你们要是愿意留下,我自然也是欢迎的。” 说完,她目光看向谢微星,只可惜大家都是有家有室的,哪里能陪她一起住。 谢微星站起身走过来:“也不是不行。” 听到她的话,崔滢先是一愣,而后看着她,只听她继续说:“祖父还是想落叶归根,江南虽好,但谢家的祖宗祠堂还是在上京。”“所以这次回来,祖父也跟着回来了,他年岁已高,今后也不会离开上京了。” 这样一来,她和萧凤安也会留在上京,其实谢微星没跟崔滢说,和东夷国的战争,萧凤安也去了战场,只不过后来是楚烆让他先回来的。 从那时候,谢微星就知道,哪怕萧凤安说他不爱这些纷争,但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还是更愿意建功立业的,尤其还是为了自己的国家。 所以她跟萧凤安说过,若是他还愿意去做锦衣卫指挥使,她支持他,他也不应该为了她困住他自己。 陛下也说过,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永远都是为了萧凤安所留的。 “那真是太好了。” 崔滢心中染上雀跃,然后就被一个小姑娘抱住了腿,她和崔榕一前一后的抱着她,倒是让她无法动弹。 “母后!” 彩珠儿喊了崔滢一句,而后楚烆也跟着走进来,众人见到他纷纷行礼喊了句陛下。 “不必多礼,今日是家宴,没这些规矩。” 他身后还有曹晔一家,这是楚烆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了,曹晔这一生都在护着楚烆,楚烆把他当家人,也是应该的。 崔滢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一前一后的两个孩子,还是崔叙上前把崔榕抱起来,楚烆则是抱起来彩珠儿,小姑娘白皙的手腕上还挂着一串五彩绳。 只不过和楚烆崔滢的不一样,她手上的,是后来崔滢给她编的。 人到齐后,纷纷落座,禄伯让人去传菜,宽敞的大殿内摆了一个大圆桌,外头的雪簌簌的下着,寒梅在腊月开的正是艳丽。 几个孩子在一旁追逐打闹,崔滢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汤锅,突然凑到楚烆耳边说了一句:“怀微,你有没有觉得,彩珠儿一个人有些寂寞?” 烟也在此时升空,砰砰几声掩盖住了崔滢的话,楚烆扭过来头,眸中带上几分不解:“你说什么?” 崔滢摇头:“没什么。” 算了,听不到,她才不说第二遍。 她看着外头在空中炸开的烟,面前是亲人,外头是烟,真是大团圆的很。 酒过半巡后,崔叙早就趴在了桌子上,他本就不善酒量,萧凤安同楚烆碰杯,楚烆便说让他过几日就去锦衣卫。 崔滢这才知道了在边境的事情,不过也好,萧凤安不是被圈养的犬,星儿定然也不想看到他为了她丢失自我。 夜色渐浓,在最后一簇烟炸开的时候,楚烆拉过崔滢的手道:“我当初问你,若是可以,三书六礼,明媒正娶,你愿不愿意嫁我的话。” “如今我想,再问你一遍,你……” 话还没说完,她的手指挤进他的手中,点了下头:“愿意。” “我愿意,当初没有回你,其实那时候,我就是愿意的,我也从未说过我不爱你。” 她没有正面说过一个爱,却也没有矢口否认过。 这一年的冬日,璀璨的烟在这一瞬好似永远定格,不是瞬间消散没有痕迹的东西,它记住了她的话,也留下了她的爱。 楚烆垂眸,轻轻嗯了声,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现在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 “你愿意,愿意就好。” 结婚结婚!步步微滢上大分! 其他cp的大婚细节写在番外哈,先磕这个! 267.第267章 我祝姐姐事事顺遂 第267章 我祝姐姐事事顺遂 今年的除夕是崔滢过过最圆满的一个,冬雪送喜,一晃眼,便是大军归来的时候。 崔滢亲自替大军将士准备了欢迎的宴席,还用自己的银子做补贴给他们,楚烆知道后,想把这笔钱给她补上。 却反得了一句,他要是觉得她不是他的妻子,这笔钱自然是要补给她。 但她是他的妻子,又为何要分的这么清楚? 自打楚烆登基后,大兴水利,去年还闹了一次旱灾,虽说事情都是循序渐进的,但到底哪里都要钱,他自己的私库也补进去不少。 不过这些事情他都没跟崔滢说过,他不想让她因为他的事情烦心。 但是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事已至此,楚烆只觉得,他的滢滢当真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姑娘。 他何其有幸,能得她的爱。 他和崔滢的大婚,礼部已经着手准备,日子定在了春三月,那个季节天气正好,这也是他必须要给崔滢补上的。 许诺过的事情,之前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未能完成,所以这一次,才是真正属于他们的大婚。 只是在大婚前,楚烆却对崔滢说,他不会拘束她做任何事,如果她想出去走走,他也不会拦着她。 他知晓这高高的宫墙,曾经是她所惧怕的,她害怕被永远留在这里,看不到未来。 所以他一直都想告诉她,只要有他在,这世间就不会有任何东西能够让她感到害怕。 不过崔滢却没有离开上京,偶尔会出宫去寻谢微星,在谢家开的医馆里帮忙,有时候会抽空去上京周边的城镇逛一逛。 她说曾经向往的自由,只是当时那样的人生,她一眼就能望到头,早已知晓自己的命运,所以她不甘心,她才想跑。 如今,她想的只是,如何要在这有限的人生中,去过出无限的精彩。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准备好大婚的事情。 两次都没嫁给他,再一再二总不能再三了吧。 当冬日的雪渐渐消融,银装素裹的大地冒出嫩绿的新芽,大朔也迎来了许久未举办过的喜事。 礼部的人兢兢业业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差池,东西置办的都是最好的。 而在大婚前一个月,楚烆便下旨给崔滢恢复了身份,大家这才知道,崔滢的父母竟然是那位威名赫赫的永宁侯将军。 所以这待嫁的地方,自然是在永宁侯府,之前楚烆就已经派人修缮好了侯府,虽说比不得之前,但也足够了。 崔叙和沈华娇陪着崔滢一直住在永宁侯府,崔榕说着要在皇宫住,正巧崔滢和楚烆的婚期也不算远,所以他们一家三口索性就留在了上京。 谢微星也搬来了永宁侯府陪崔滢,大婚前几日不能见,要不然会不吉利,楚烆是严格遵守,不敢逾矩一步。 婚前最后一夜,她们三人坐在屋子里,沈华娇仔细的给崔滢检查着嫁衣还有首饰,生怕出了纰漏。 其实这些东西,有内务府的人查看,哪里会出差错。 “嫂嫂,我成婚,怎么瞧着你比我还紧张?” 崔滢坐在床上,轻轻拍着彩珠儿,原本崔滢想让彩珠儿留在宫中,不然大婚的时候,人多嘈杂,她担心她。 可是小孩子离不了娘亲,哪怕有楚烆陪着,她也嚷嚷着要找娘亲,所以崔滢就让人去宫中将她接了过来。 在侯府,有崔叙照顾着,还有崔榕一起玩儿,倒也过得自在惬意。 “还不是担心你。”沈华娇无奈坐下,看着她,谢微星笑着说:“崔家嫂嫂,咱们担心没用,你看阿姐,那是一点心也不操的。” 这话说的让崔滢都有些想笑:“我想操心啊,可是有人不让我操心。” 从定下婚期开始,所有的事情楚烆都事必躬亲,就连她穿的嫁衣都让绣坊的绣娘务必不能出一丁点的差错,有了楚烆,哪里还需要她去做什么。 “阿姐,你这话说的,我突然觉得这杯茶怎么喝着这么甜腻腻的。” 谢微星耸了下肩,打趣一句,三人正说着话,沈华娇一转头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崔叙,她起身走过去:“夫君,怎么了?榕儿睡下了?” 崔叙揽住她的腰,点了下头:“滢滢,兄长有话要跟你说。” 听到崔叙的话,崔滢站起身走到门口:“怎么了兄长?” “出去走走?” 崔叙收回手,让沈华娇在这里先待会儿,他等下就回来,说罢,他带着崔滢往外走去。 沈华娇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她和崔叙都有一个孩子了,崔叙待她的心意不是假的,她还能看不出来吗? 两人走到后园,崔叙慢慢停下脚步,崔滢看着站在凉亭中的身影,那是柯朝。 “他……” “我也是才知道柯朝来了上京。” 崔叙解释了一句,那边的柯朝也转过身来,少年比起在乌垒城的时候成熟稳重了不少,见到崔滢,他缓步走过来:“姐姐。” “你来了上京,怎么不跟我说?” 听到崔滢的话,柯朝笑了下:“只是有桩生意在上京,明日便要回了,深夜打扰,还拜托表姐夫喊你出来,是我冒昧了。” 柯朝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意,话说完后,他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崔滢:“新婚贺礼,柯朝祝姐姐今后的每一程路都能得偿所愿,事事圆满。” 崔滢垂眸看着他递来的东西,那是一把钥匙,在乌垒城帮他看过那么久的账本,她怎么会认不出来这是什么。 那是一把可以打开柯朝所有商号的钥匙,有了这把钥匙在,她可以调走他所有的钱。 “不行,我不能收,这东西太贵重了。” 崔滢皱眉,而后便被柯朝拉住手,少年强势的将钥匙放到她手中道:“我知道姐姐担心什么,放心,这只是上京商号的。” “我的生意多亏有姐姐照料,所以给你也是应该的,虽然知道你已经是皇后了,金银财宝自是不缺,但这一份是我的,今后在上京的铺子,也劳烦姐姐了。” 柯朝知道以崔滢的性子定然不会收这些,所以他才想着以合伙人的身份送出这样东西。 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他想看她过得好,他想让她永远都不会有任何烦恼。 “柯朝,你不必这样的。” 崔滢的手渐渐合拢,心中叹了口气,少年轻摇头:“姐姐可别误会,你这样好的经商头脑,我还指望着上京的铺子赚到盆满钵满呢。” “东西已经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 话落,崔滢就看到柯朝转过身,少年的背影看着潇洒,在这皎皎月光下却能感觉到落寞。 他来这里,只为了送这一样东西,看她一眼,然后再走。 其实他一直没放下。 268.第268章 元晞和元嘉 第268章 元晞和元嘉 待柯朝离开,崔滢缓缓展开掌心,精致的钥匙躺在她的手心中。 “其实柯朝早就来了上京,只是,他觉得他如果见到你,或许会更加放不下。” “他要去边境了。” 崔叙站在崔滢身后说了一句,崔滢转过身去:“去边境?” 听到她的问话,崔叙点头:“如今大朔和东夷国签订了贸易契约,边境正缺这些商人。” 如今的柯朝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会为了银钱而发愁的少年了,他脑子灵活,早就决定了去边境做生意,虽说风险大,但是得到的回报也是无可估量的。 之前在乌垒城,他是怕他走了,崔滢就再也没人照顾了,如今看着她和楚烆过得好,他也就没什么牵挂了。 离得远些,说不定,他会慢慢忘了这些事情的。 “那样也好,他很优秀,不应该在我身上继续耽误时间。” 崔滢握住手,将手放下,崔叙露出一笑:“滢滢也不错,兄长也有一份新婚贺礼给你。” 说着,便看到崔叙从袖子中掏出一枚玉佩:“这是我和你嫂嫂准备的,兄长没什么本事,但今后若是受了委屈,有兄长和你嫂嫂在地方,就是你的家。” “寒州的令牌,见此令牌者可畅通无阻。” 这份贺礼,不是金银玉石,却是崔叙能够想到最好的了。 倘若今后她在上京过得不舒心,至少还有一个家可以回。 “多谢兄长,还有嫂嫂,你们永远都是我的家人。” 崔滢伸手接过,抬眼看着崔叙笑了下。 翌日天还没亮,沈华娇还有谢微星便将崔滢拉了起来,妆娘给她梳妆,冬月还有琥珀给她穿着衣裳,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只是到了梳发的时候,却没人给崔滢梳发,沈华娇上前一步接过梳子说道:“我来吧。” “你唤我一句嫂嫂,我便是你的长辈,今日我来给你梳妆。” 沈华娇口中念着吉利的话,将头发给她梳好再盘上去。 崔滢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拉过沈华娇和谢微星的手,笑而不语。 今日虽说是帝后大婚,楚烆只需要在宗祠等着崔滢就行,然后再依照皇家的规矩将大婚的礼全部行完。 只是楚烆好似格外偏爱民间的习俗,说什么也要带着仪仗游街。 所以这礼节自当也变了变。 侯府外,崔叙还有萧凤安堵在门口,看着穿着一身红衣的楚烆,他鲜少穿这样鲜艳的颜色。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现在穿上这样的衣服,倒是越发衬的他姿容绝色了。 成充还有应东已经替楚烆喝了不知道多少这进门酒,愣是没让堵门的这两人让开一分。 楚烆今日高兴,直接让人撒下去一大把的铜钱,趁着大家捡铜钱的时候,混了进去。 “滢滢。” “陛下?!” 谢微星刚要给崔滢盖上盖头就看到了楚烆,她喊了一句,便见楚烆将人直接抱了起来。“滢滢今日,比起东宫的桃还要艳丽。” 他让谢微星给她盖上盖头笑着说了句,崔滢抓住他的衣裳,歪了下头回他:“怀微今日也很好看。” 楚烆面上笑意加深,带着人从正门走出去,十里长街铺满了红毯,大把的果和铜钱撒出去,得了满城百姓的祝福。 他们说皇后娘娘人善如菩萨,人美如天仙,今后和陛下定能幸福美满。 待到仪仗绕城一周后,日头也渐渐落下到了黄昏,宗祠里,曹晔带着文武百官早已等候多时。 主持大婚的礼官还是上一次楚烆娶崔滢牌位的那一个,只不过这次,他脸上满是笑意,没了上次的压抑之情。 曹晔作为两人的证婚人,今日穿的也格外庄重,虽然年事已高,却精神抖擞的很。 他想着,若是老师还在,看到楚烆今日成婚,定然也是十分开心的吧。 楚烆拉着崔滢的手一步步走上高台,听着礼官的唱和声,同她共拜天地,等礼官最后一句话说完后,崔滢突然掀开了盖头。 在场所有人看着这一幕都有些愣住,而后便看她朝着楚烆走近几步,她低声说道:“既然是喜事,我还有一件事想跟怀微说。” 楚烆愣了下,只听她缓缓开口:“彩珠儿一个人到底有些寂寞,所以……” 她话未说完,楚烆就已经明白,他视线看向她的肚子,脸上还有些错愕,再然后,所有人便看到他将崔滢抱起来。 “这个孩子,还真会挑时间来,这下,我的洞房烛夜又要等一年了。” “这叫双喜临门!” 崔滢脸红着纠正了他的话,楚烆点头:“滢滢说得对。” 虽说他还是惦记他的洞房烛夜吧。 至于这个孩子是何时发现的,大概也就是那夜,她陪楚烆在紫宸殿批阅奏折,也不知是殿内的地龙烧的太旺,还是晚上喝的米酒太醉人。 不知怎么,两个人就越靠越近了,再然后她就发现自己月事迟迟不来,一诊脉,这孩子都已经一个多月了。 当真是命中注定的孩子。 大婚不久,谢微星也有了身孕,楚烆还特意让萧凤安在家中陪谢微星,只不过谢微星自己就是大夫,她还嫌弃萧凤安笨手笨脚的呢。 婚后一年,崔滢和楚烆的两个孩子相继出生,楚元晞是次子,出生的时候天刚蒙蒙亮,随着他的哭声,日头也渐渐露出。 晞为破晓,日出,同样也带着楚烆对他的希望。 只不过楚烆后面不想要孩子,还特意找大夫要了男人可以避孕的药物,没曾想,次子楚元嘉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有的。 他有些郁闷,还有些恨得牙痒痒,干脆直接用了绝子的药,对于他而言,孩子才不是重要的,他只想和崔滢在一起。 楚元晞和楚元嘉这两个兄弟,越是长大,性子越发截然不同。 最上头的大女儿彩珠儿,也就是楚元意,更是不必多说。 她那性子,就是楚烆都招架不住,不过楚烆说,他亏欠元意,没有在崔滢怀有身孕的时候照顾她,中途也缺过元意许多的成长。 所以对于元意,他向来是溺爱的很。 反倒是对两个儿子严苛。 269.第269章 上房揭瓦的姐,招猫逗狗的弟(三更) 第269章 上房揭瓦的姐,招猫逗狗的弟(三更) 元晞性子沉稳,小时候就跟着楚烆一起在紫宸殿听朝臣禀报奏疏,等长到十岁的时候,便和楚烆一起上朝。 小小年纪,倒是对有些事情有着独到的见解,楚烆对他也很是满意。 至于小儿子元嘉,楚烆只觉得,他能安分的不惹是生非就好了。 这天,楚元晞正在树下看书,头顶树叶抖动了下,他无奈放下书起身走到一旁,然后抬头看着树上的人影。 “皇姐,我都说了,那上面没有梨……” 杏色的衣裙垂下一角,从树影中冒出个脑袋,姑娘的脑袋上还沾染上了两片梨瓣,她看着树下的楚元晞,有些尴尬的笑了下:“这不是梨树吗?” 说到最后,她自己也觉得有些搞笑,没好意思继续说。 楚元晞让身边的小太监李恕去搬梯子过来。 “这只是观赏用的梨树,不结梨,皇姐快下来吧。” 一个月里面,这已经是他看到他皇姐在树上的第三次了,那好像树是她家一样,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执着在树上摘果子。 上上次是在父皇给母后种的东罗树上,她说那上面会结东罗果子,她没吃过,想尝尝。 上次是在东宫的桃树上,说那桃开得好,一定有很多桃子。 这次是这梨树,下次他都不知道会是什么了。 彩珠儿扶着梯子下来,对着楚元晞说了句谢谢就跑远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她这个弟弟,她都好像见到了父皇一样。 楚元晞无奈,让人在这梨树下围了围栏。 做完这一切,回到自己的宫殿用完饭后,他下午还要去宫中的讲学馆听夫子的课, 宫中就他和弟弟两个皇子,所以这讲学馆平日里还会给那些皇亲国戚开放,也不至于荒废了。 只是刚一进去,他就听到了里头一阵又一阵的惊呼声。 “我这可是正宗的波斯猫,远渡重洋来的哦,价值千金。” “你们摸摸这毛发,再看看这眼睛,多顺滑,多漂亮啊!” 这声音熟悉到楚元晞无论如何也忽视不了,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人群走进去,坐在桌子上的小少年还没意识到危险,嘴里滔滔不绝的说着。“是吗?我看看。” 这话一出,楚元嘉缓缓转过去头,表情都僵硬了不少:“皇,皇兄?” “父皇让你来讲学馆听课,倒是不知道,这里何时成了百兽林。” 楚元晞面上笑意浅淡,楚元嘉听着却是咽了下口水,将那只漂亮的波斯猫抱在怀中:“我,我就是看大家太无聊了。” “内个,突然肚子疼,皇兄,我先走了啊!替我向夫子告假!!!” 没等楚元晞再说什么,他倒是跑的比兔子还快。 楚元晞看着他的背影,阖眸再次深吸一口气,怪不得父皇总是带着他上朝,要是带着楚元嘉,他都怕他把太和殿给拆了。 这一天天的,上房揭瓦的姐,招猫逗狗的弟,没一个靠谱的。 只不过话虽如此,楚元晞却是没把这些事告诉崔滢和楚烆,父皇倒是不会说什么,要是被母后知道了,他们两个可是会受罚的。 也就一个月没月银,但是对于皇姐和元嘉来说,那可是要了命的。 算了,鸡飞狗跳一点的日子,还不算太无聊吧。 - 楚元晞十五岁这年,楚烆正式将他立为储君,他也渐渐接手了朝廷上的不少事情。 曹公因年事已高,早已请辞,新的丞相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寒门出身,比起那些世家贵族,更加珍惜如今来之不易的位置。 有了他的辅佐,楚元晞处理起事情来倒是越发得心应手,只不过,为什么没人告诉他。 做了太子之后,他的父皇母后倒是潇洒了,一年里,他能见到他们的日子屈指可数。 只不过父皇说,母后一生都没有去看过大朔的万里河山,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他自然要带着她去看。 少年不懂,只觉得父皇说的都对,一心软,朝廷上的所有事情都落在了他身上。 他看着一旁怎么批阅都批阅不完的奏折,长叹一口气,这个家,没有一个靠谱的。 元晞:这家没我迟早得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