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婚》 第1节 本书名称: 似婚 本书作者: 今雾 本书简介: 家里催婚,林予墨见过的青年才俊不下数十个,没一个能成。 一个寻常夜晚,她问傅砚礼:“要不我们凑合结婚算了?” 喝多的玩笑话,她说着自己都觉荒诞。 傅砚礼成长轨迹堪称范本,高智,跳级、毕业常春藤,接手管理家族产业,没有半分误差,喜欢他的人前仆后继,他束身自好,身边一直没有人。他眼光那么高,怎么会跟她凑合。 更何况两人青梅竹马,亲如兄妹,心如止水。 但傅砚礼说好。 只是婚后的剧本跟林予墨设想的不一样。 印象里,傅砚礼古板保守,斯文克制,清心寡欲多年,重在一个寡字。 渐渐她发现不对劲,重点划错,在第四个字。 —— 知道两人结婚消息,共同好友无一例外有些错愕,这对青梅竹马处得跟兄妹似的怎么能结婚呢? 就算结婚,只怕也相敬如宾,各玩各的。 婚后某天。 傅砚礼套上白衬衣,工整规矩地系最顶端那颗纽扣,风光霁月,温柔绅士。 林予墨才注意到他长相如此合自己心意,她转述朋友的话:“大家都说你跟我哥哥一样,妹妹怎么可以跟哥哥结婚呢?” 傅砚礼握住她脚踝抽走被压住的外套,问她:“刚刚怎么不叫?” 偏偏还端着张再正经不过的脸。 要命。 林予墨拉过被子盖住脸,索性装死。 — 后来两个人闹挺大矛盾,两人以林予墨提了离婚,傅砚礼被临时派遣出国按下休止符。 这婚要离了,多年朋友也没得做了。 直到林予墨无意看到傅砚礼电脑里以她命名的文件夹,从认识到现在,她的每一年都被记录,细枝末节,全与她有关。 傅砚礼会清楚记得她的生理期,车里永远备着止痛药,再晚一个电话他就会出现,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吃什么过敏,会事事有回应,她一句无心的话他都能记好久。 林予墨打电话问他,声音哽咽:“全都是我,那你呢,傅砚礼呢?” 电话那头沉默好久。 他说:“林予墨你知道吗?” “你说喜欢我的那天,我已经爱你许多年。” ——在诸神坠落的黄昏,我是她最狂热的信徒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婚恋 先婚后爱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予墨,傅砚礼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男暗恋女,先婚后爱 立意:不破不立 第1章 林予墨跟傅砚礼结婚,纯属是意外,细究起来,时间要追溯到一半年前。 大哥林晋慎婚后三年,林予墨独身多年,婚事被长辈们提上日程,替她物色不少青年才俊,她对此不排斥不反感,前后见过的相亲对象数量可观,只是时运不济,最后没一个成的。 眼下要见的,是姑姑介绍的,科技新贵,长相学历样样出挑,她见过照片,眉眼英挺,是她喜欢类型,于是安排见面。 见面时间在下班后,约在远离闹市的私房菜馆。 林予墨驱车前往,六月天下起朦胧细雨,附近是露天停车场,车上没雨伞,步行到菜馆的这段路要淋些雨,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轻敲了敲,思考为一个素未谋面的相亲对象值不值得。 车窗玻璃被敲了下。 她偏过脸,车外立着高挑身影的男士,撑着黑色雨伞,他躬身,那张与照片有几分相似的脸映入眼帘。 林予墨怔愣片刻。 因为这张脸,让她想起一个故人,照片里没觉得,见了面,才发现有那么点神似。 “林予墨,没错吧,英总跟我说你开的taycan。” 英总是林予墨姑姑,车是大哥送的生日礼物,超跑的外型合乎心意,她也就从油车过度到电车。 “还没自我介绍,邵峰,你今晚的相亲对象。突然下雨,我想你可能没带伞。” “你好,谢谢。” 第一印象不错,绅士,体贴,林予墨拿过手提包下车,邵峰握着的伞偏向她,共撑同一把伞,距离不可避免的被拉近。 “虽然第一次见面的场合好像不太对,但我还是实话实说,林小姐本人比照片更好看。” 林予墨从小到大听到的称赞过多,多少有些免疫,她眼波流转,道:“我应该说是故意的吗,照片拉低你的期待值,这样见面会顺利一些。” 邵峰笑:“不至于,你可是圈子里有名的大美女。” “所以看到照片时是有些失望吧?” “是百闻不如一见。”邵峰纠正。 撑伞到私房菜馆,邵峰收伞,抖落掉水珠,问:“林小姐对我的第一印象如何?” “我跟你想法一样,本人比照片好看得多。”她走进包间,里面陈设朴素古色,她回头,补充,“真心实意。” “这么说来,这次见面还算成功?” “可以这么说。” 落座点完单,林予墨看着那双眼睛实话实说:“你长得有些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邵峰手臂抵在桌面,双手交握:“我知道林小姐说的是谁,我听人说过我跟星博傅总傅砚礼有那么点像。” “傅砚礼?”林予墨哑然失笑。 “不像吗?”邵峰反问。 林予墨跟傅砚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两人是青梅竹马,相差三岁,脾气秉性天壤之别,傅砚礼比她亲大哥更像哥哥,她从小大大闯下的祸全都由他兜底,在包容林予墨作天作地这一块,他有着炉火纯青的功底。 所以,像与不像,没有比她更有话语权。 她弯了下唇,无声摇头。 “一点都不像?” “你看起来挺失望的。” “当然,在我们这里,这难道不是一种夸奖?” 这倒是。 傅砚礼人生履历是独一份的存在,念书时连级跳,十七岁拿到常春藤大学offer,攻读硕士,毕业后正式接管家族企业,十年里功绩卓著,大刀阔斧调整家族业务结构,涉及金融科技医药新能源等众多领域,年少便万众瞩目的天才,不到三十,就已经是别人仰望的高度。 在新旧时代的交替下,让星博集团重新坐稳全球十大集团行列。 “不像挺好的,这种人太多了,这世界就过于可怕了。”林予墨道。总要给他们这些普通人一些活路不是。 邵峰爽朗笑出声:“这倒是。” 两个人聊得还算投机,互加了联系方式。 饭吃到一半,邵峰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眼,没接,挂掉后直接关了机,说不想两个人被打扰,对她的尊重。 林予墨不加可否笑笑,也没有细究的意思。 一顿饭愉快吃完,各自开车离开。 回公寓的中途,姑姑打来电话问她觉得邵峰怎么样,林予墨一通吹嘘遛马,说要不然怎么说全家就姑姑眼光最好,将姑姑哄得心花怒放,叮嘱她原话说给她爸妈听,做姑姑的也就不辱使命了。 林予墨挑周六回了趟家。 不仅父母在,连她日理万机的大哥林晋慎也在,两个人在车库碰面,一见那张严肃板正的脸,她就条件反射地自动审视整理下仪容,像耗子见猫似的,规规矩矩叫声大哥。 没瞧见另一道身影,问:“大嫂没一起回来吗?” “她有事。”林晋慎简明扼要地回,目光落在她那双六寸高跟上,皱眉:“开车不要穿高跟鞋。” “车上有放平底鞋的。”为了好看,换换鞋也不觉得麻烦。 “嗯。” “这次季度汇总,丽颂娱乐做得还不错。” 兄妹两人并肩往电梯去,林予墨像念书时被老师抽查作业,硬着头皮回答公司情况,走到电梯里,林晋慎说想要将酒店事务交由她来打理,开始接触家里的核心业务。 林予墨想也没想回绝:“我不行的,哥,你知道我的,爱玩又没什么能力,接管丽颂娱乐也是为了签我闺蜜,小打小闹的还凑合,真要我做什么不成的。” 林晋慎眉头皱得更紧:“你也不小了,总是不思进取怎么行?” “有大哥在,我负责躺平就好了。”林予墨眨眼。 电梯门打开,直接入户,她见到曙光,边换鞋边黏黏糊糊喊爸妈,最先应声的是林母秦如云秦女士,一张与年龄并不相配的脸,温柔,性格温吞,她跑过去拥抱贴脸,深吸一口属于妈妈的味道,感叹:“好香。” 秦如云拍下她的手臂:“没个正行。” “妈。” 林晋慎走过来。 秦如云微笑:“洗手就能吃饭了,你爸在书房。” 林晋慎点头说好,上楼去了。 第2节 林予墨抱着秦女士不撒手,遭到嫌弃,她道:“你抓紧机会嫌弃吧,过不了多久,你宝贝女儿嫁出去了,可能就没那么黏你了。”作势就要走。 “这次的看对眼了?”秦如云拉住她的手。 “算是八字有一撇吧,这两天聊得也不错。” 秦如云点头:“叫邵峰是吗?你姑姑跟我说过,我认真看过,人不错,长相不错,有上进心,为人踏实沉稳。” “还行吧。” “这次认真一点。”秦如云剥开橘子,递过来。 林予墨接过,掰开一瓣丢嘴里,嘟囔着为自己辩解:“我每一次都很认真。” 饭菜差不多上齐,楼上父子才下来,边走边聊着生意上的事,林予墨不感兴趣,坐餐桌远远地叫了声爸。 林父林政交代剩下的事让林晋慎做主,他落座,一改对大哥严父的姿态,俨然是有些埋怨的慈父:“你又没有成家,怎么也不经常回来?” “最近忙了点。” “忙什么?” 林予墨将盛好的汤递过去:“忙我的人生大事,您不老催着我成家立业吗?” 林政唔了声:“这是有情况了?” “姑姑介绍的,还在接触。” “下次带来我看看。” 林晋慎吃了几口,道:“婚姻不是儿戏,凡事慎重考虑,别急着下定论。” “知道了。”林予墨蔫蔫地回。 餐桌上题外话只提了几句,又聊回公司,一家四口,三位都是业界精英,她像充数一般,不感兴趣也插不上话。 从小到大如此,父母视她掌上明珠,漂漂亮亮,顺遂如意就好,大哥不一样,他是寄予厚望的继承人,要求严格到近乎苛刻。 林予墨有不服气过,但尽全力后还是无法超越亲哥这座高山,她的努力不值一提,久而久之,那股气焰彻底熄火。 只是有时候,还是会滋生出作为废物的失落。 林予墨没什么胃口,慢条斯理地喝过汤,放下筷子:“我吃好了,爸妈,大哥,你们慢吃。” 秦如云看过来:“怎么还没吃什么就饱了,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还不好好吃饭?” 她已经起身,说自己要出去一趟,可能晚上不回来了。 “去哪?” “傅砚礼,有东西在他那。” 林晋慎闻言皱眉,声音低沉严厉:“你别总是去打扰他,他手头上捏着中永证券的收购,没工夫陪你瞎闹。” “知道了。” 林予墨挥挥手,人已经换好鞋进电梯。 傅砚礼回国后就从傅宅搬出来独住,位于星博大厦附近,市中心,地理位置优越,高效成功人士偏爱。 林予墨来的次数太多,以至于门卫早已脸熟她,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她熟门熟路,畅通无阻地指纹解锁开门,玄关位置拿出拖鞋换上,客厅的灯开着,不见人,她随手扔包,沿途开灯,上二楼,推开书房的门。 书房的灯亮着,门没关。 书房大而空旷,傅砚礼坐于书桌前,电脑屏幕的光反打在他脸上,他坐姿笔直,宽肩,居家服也被他穿出几分正装的味道,板正直挺,没什么褶皱,工作时会戴银边眼镜,镜片下的眼漆黑平静,有那么点清冷禁欲的味道。 林予墨想到朋友对傅砚礼的评价,是前半生守灯伴佛,数十年如一日的清心寡欲克己复礼,才能修来这样的脱俗气质。 眼下看来十分贴切。 “什么时候来的?”傅砚礼停下动作。 “刚来。”林予墨抱着手臂,倚着门边,没个站像,“你忙我自便了。” 丢下一句话,她走去客房,衣柜里是她留在这的几件衣服,手臂绕到后背拉开拉链,裙子从脚边滑落,进浴室,洗澡出来三两下套上宽松t恤跟短裤,出来时,随手拿过抓夹将头发夹紧。 下楼先扫荡冰箱,拿零食水果跟喝的,一块抱到客厅,往她钟爱的沙发躺下,选部电影,舒服到脚趾舒展。 不顺心的时候,她就会来这过夜。 电影里出现云杉的脸,林予墨才惊觉她是主演,平日里互怼惯了,现在见她人模狗样多少出戏,回想她们认识已经十年,转眼都已经26了。时间太快,日子过得稀里糊涂没有实感,说句不要脸的她觉得自己才刚大学毕业。 就像姑姑说的,26,是已经到要考虑成家的年龄。 她虽然不认,但也懒得跟他们争执,结就结吧,早晚都糊弄不过去的事。 想到相亲对象,林予墨苦恼地抓抓头发,只希望眼下这位能靠谱点,她要求不高,不越过底线就行。 傅砚礼午夜结束工作,林予墨已经睡着,灯是关着的,只有电视屏幕亮着,电影已经到片尾,放着致谢名单,他驻足片刻,视线落在沙发上的人,皱起眉头。 屏幕的微弱光线照出她不安分的仰躺睡姿,两只手臂越过头顶,衣服被拉扯,衣摆下露出小截腰肢,白得晃眼,只是片刻他移开视线,却见白皙匀称的腿搭在沙发扶手,一条在边缘自然垂下,小腿贴着沙发,碰触到白色长绒地毯的脚,脚趾圆润小巧。 傅砚礼垂下眼皮,沉默片刻,低下身目光触及到她莹白的脸,睫毛卷翘,时间白驹过隙,她已经从小姑娘到如今亭亭玉立,婴儿肥渐渐消退,脸廓线条愈加清减成熟,却仍固执的保持着幼时的睡觉习惯,下唇微噘着。 他将两条手臂放下来,扯下衣服掩住那抹白,将一条腿放上沙发,拿过薄被盖到脖子,也遮住脚,细致地捻住边角。 一双漂亮杏眼倏地睁开。 “傅砚礼,你不如给我个裹尸袋更方便。” 林予墨诚恳建议,她现在就剩头也没裹住,其他都裹得严实。 视线交织,那双眼底清透明亮,有些戏谑。 “这种事不能胡说。”傅砚礼口气像长辈,“这是忌讳。” 这就是他,古板甚至顽固。 林予墨刚睡着没多久,睡眠浅,从他拉下她的手臂时就醒了,但闭着眼,感觉到他将自己衣服拉得平整时无语了,总感觉自己像是一具尸体,而他像是入殓师,一丝不苟地完成他的工作,最后盖上薄毯,严丝合缝,只给露个脑袋。 保守的令人发指。 她侧过身,打乱他刚才的工作成果,薄毯被掖到腰边,她道:“你这样下去很危险的,我露点腿露点腰怎么了,现在是夏天,你是不是太古板?我们什么关系啊,我小时候不还尿你身上来着。” 林予墨不记得,是长辈讲给她听的,她刚生下来没多久,傅叔叔带他来看望,他对比自己还小的小家伙很好奇,大人们便让他抱抱,他全程紧张,脸憋得通红,最后得到小林予墨热情回礼。 说到这里,她更好奇,认真问:“你小时候给我换过纸尿裤吗?” 傅砚礼直起的身形一顿,平静的神情有了丝裂痕:“我们只是相差三岁,没人会指望一个三岁的孩子,给婴儿换尿布。” 林予墨心满意足地笑出声。 她很喜欢跟傅砚礼开些发神经的玩笑,看他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点别的表情,简直成就感爆棚。 时间不早,傅砚礼让她早点睡,关掉电视。 光源消失,室内变得更暗。 “房间去睡?”傅砚礼问。 “不了,我还是更喜欢你家的沙发。” 林予墨伸了个懒腰,拍拍每一根起伏弧线都好似贴合她身体的沙发,道:“等我结婚的时候就给我当随礼吧,睡出感情了。” 傅砚礼立住,黑暗里身形剪影硬挺。 “我可能要结婚了。” “是么?” “前几天见了一个相亲对象,还算合得来,不出意外,今年把婚先定了。”林予墨想得简单,都相亲了,一切都走极速模式。 几个月就定终生。 傅砚礼听见自己问:“这么喜欢?” “还行吧,长相是我比较喜欢的。”她换了姿势,枕着手,懒散随意说,看着傅砚礼,他还没走,猜他应该是想说什么但没想起,毕竟话题提的太突然。 “只有长相吗?年纪多大,人怎么样?”他合衣在沙发末尾坐下,像是要细问。 光线有限,只能看到他大致轮廓,他生得很好,即便面上五官都不清晰,也倚然能感受到那份优越,生在钟鸣鼎食之家,优渥的不仅是物质条件,他的教养跟谈吐都是林予墨见过最拔尖的,这样的人,身边一直没有女生。 心如止水成这样合理吗? 林予墨猜想傅砚礼可能有爱而不得的白月光,只是无法想象,他这样的人,喜欢的人能有多优秀,而他在这方面讳莫如深,她半点线索都打探不到。 “不记得了。” 她也不怎么上心,转念瞥向他随口道:“要不然今晚一块睡,我们彻夜长谈?” “林予墨。”连名带姓,跟大哥一样的语气,严肃,有警告意味。 她嘁声:“这有什么,又不是没有睡过一张床。”不止一次,还好多次。 “那是小时候。” “有什么关系?” 傅砚礼往后靠,整张脸都隐在暗处,只听他声音哑哑的,像是熬夜后的困倦,又像是无可奈何叹气:“你不能对我一点不设防。” 第2章 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 林予墨不理解:“我们从小一块长大,光屁股都看过了,为什么要设防,难道我们还能发生点什么?” 傅砚礼也算是看着她长大,早已经是家人的存在,谁会跟家里人乱搞? 光是想一想画面,就有些恶寒。 傅砚礼摁下眉心:“男女有别,就算是一块长大,有血缘,也应当避讳些,何况,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 他停顿:“这对你不好。” 林予墨对大道理一点都听不进去,她盘腿坐起来,忽然的凑近,眼睛瞧着他的:“你说这么多,不就是不想跟我一块睡吗?” “不是想不想,是不可以。”他纠正她。 “有什么不好,被人说闲话,我不介意。” “我介意。” 第3节 林予墨噎了下。 一个大男人倒是怪在意自己清白的。 两人靠很近。 像是黑暗里要近一些才能看清,的确清晰,身体肢体骤僵的同时,他看到她瞳孔,偏灰的琥珀色,干干净净,没半点杂质,她曾引以为豪,十几岁时兴奋跟他说别人以为她戴美瞳。 呼吸里属于她的气息,前调清甜,后调是茉莉。 心脏被摁住,动弹不得。 林予墨微眯起眼,道:“傅砚礼,你是不是怕我对你做什么?什么提醒我要对你设防,其实根本就是你在防备我,你是不是有什么情况瞒着我?” “什么情况?” “有喜欢的人了,但是还没行动对不对?像你这样的性格,肯定很骚包的不会主动出手,你要不要跟我说说看,女孩子我最懂的啦,怎么追我给你出招。” 眼里泛着八卦的光,她对傅砚礼的感情生活最最最感兴趣了。 她激动地往前凑,额心两根手指抵住她的进犯,不费什么力气将她推开些,她头不可控往后仰了下,傅砚礼已经起身,让她早点睡。 “你今天不跟我说清楚,我就溜进你房间玷污你清白。” “我会锁门。” 傅砚礼走上楼梯。 “嘁。” 二楼卧室房门关上,随后响起咔哒一声的细微响动。 “……” 还真锁了。 — 几天后,邵峰约第二次线下见面,林予墨一大早打电话叫来闺蜜云杉陪自己准备约会穿的衣服。 云杉懒散地趴坐在沙发,细长手臂搭着看沙发边沿,瞥着再次换了套衣服摆弄姿势的林予墨,很不理解不就是第二次见面,用得着这样用心? “这位邵先生多优秀,值得你这样的大动干戈?” 自己好歹也是位如日中天的女明星,昨晚刚拍了场夜戏,熬到三点睡,八点就被林大小姐给薅起来陪她挑衣服,她忍了,谁让这位不仅是她闺蜜,还是她大老板。 当初,她还是名不经传的小角色,被经纪公司骗着签下一千万违约合同,不解约,她要么沦落到陪酒卖笑,要么被合同限制死死的,接不到活等着饿死,解约,先赔一千万,她银行卡一万都没有,一千万是天价。 林予墨知道后去求她最怕的大哥林晋慎出面,用了八百万将事情摆平,代价是她进家里公司上班,最后折中,去了丽颂娱乐,做的第一件事是签下自己,抛来的资源眼花缭乱,自己也算争气,第二部 女二走红,后来的路也顺风顺水。 林予墨对着镜子,整理衬衣的衣领:“客观来讲,是我相亲以来,还不错的。” 她套着件材质柔顺的浅蓝衬衣,包臀窄裙,衬出纤秾合度的身形,高挑有料,是她平时碰都不会碰的偏职业风格。 但邵峰喜欢,她有意要往对方的喜好靠,最好是能把婚给定了,然后结婚,应付完长辈交代的差事。 幸运点,婚后能相敬如宾,不幸一点,各玩各的。 婚姻不就那么回事。 “那也不难,上次眼瞎说你不是他喜欢类型那位,最近被曝商业行贿,抽茧剥丝带出好些事,这次怕是要进去了。” “从某种程度来说,这对我是好事。” 不好的是她相亲历来不顺,她标准一再放低,通常是当天聊得好好的,加了联系方式,没几天就告吹。 理由来来去去都是那几条。 “抱歉,我们好像不太合适。” “不好意思,但林小姐你确实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认真想过,近期没有结婚的打算,还是不耽误林小姐了。” 甚至有介绍人转述的:“他说你鼻子瘦削少肉,是不聚财的长相,以后怕是会败家。” “……” 见鬼,鼻梁高也是错。 云杉拨拨头发,下巴抵着手背,问:“你要不要去算算,有没有可能你姻缘缘浅,是个孤寡的命格?” “封建迷信不可信。”林予墨瞥她一眼。 “有时候你还别不信,有位前辈说是找了个世外高人,花大价钱买了串转运珠,最近还真的翻红了。” 林予墨笑:“那你算过你自己吗?拍了那么多恋爱戏,结果一场恋爱都没谈过。” 云杉轻啧一声:“你不也是?” “我才不是,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也算谈过。”林予墨语气笃定。 不说还好,云杉撇嘴:“那也算?” 顶多就是春心悸动,还是个小嫩苗,就被拦腰折断。 “怎么不算。”林予墨思绪短暂飘远收回,懒得跟云杉一般见识。 她也很不解,她觉得自己长得还行,但从小到大,她都被人正经追过,收到过一些情书跟礼物,但最后都无疾而终。 像个破除不掉的魔咒。 “眼下这一个,我一定要拿下。” 在试过十几套衣服后,林予墨总算挑出一套合乎心意的了。 云杉闻言开玩笑道:“你现在别高兴的太早,这位邵先生没准也坚持不了多久。” “呸!” 电话打来时,两人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拌嘴。 是邵峰的。 林予墨将手机屏幕给云杉展示一秒,遂接听,距离他们约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予墨。” “嗯。” 对方顿了片刻,继续道:“不好意思,公司突然有事,今天不能见面了。” “没事,工作要紧,你先忙,有时间再约。”她拧眉,但还是善解人意说没关系。 那边吞吞吐吐起来。 “虽然有点抱歉,但我的意思是,我们俩的事情还是算了吧,以后就别见面了。” “嗯?” 熟悉的剧情,林予墨不明白了,为什么聊得还算不错,转头就说算了? “我想我们可能不太合适,我对你,没什么感觉,我们就互删好友吧,英总那边我会去说的,是我的理由,很对不起。” 林予墨手指还捻着耳垂边那粒珍珠,听完慢慢放下手,难受憋屈是有一点,但更多是生气,这些天跟她聊星星月亮诗词歌赋的,现在跟她说没感觉,早干嘛去了?浪费时间。 再生气她还是保持着该有的涵养,态度跟声音跟着冷下来:“行,希望邵先生说到做到,我不希望我姑姑误会,认为是我的问题,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 没等那边吭声,干脆利落挂掉电话。 云杉目光有些错愕。 她听了个大概,从林予墨的话里听出这位好像也告吹,她问:“什么情况啊?” 林予墨气笑了,反问:“云女士,你这张嘴是不是背着我开过光?” “真吹了?”情理之中,但又意料之外。 林予墨摘掉耳饰,抬脚甩掉高跟鞋,踩上地毯坐回沙发:“他说跟我不合适。怎么说,他这几天是上山求佛,顺带给脑子净化了,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我跟他不合适?” 反射弧是不是太长了? 说完,又瞟云杉一眼:“你个乌鸦嘴!” 云杉挺腰坐正,眼里多少有些无辜,道:“你这是殃及池鱼,不长眼的是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恶!” 林予墨仰躺,看黑色金属条吊顶,再愤懑都化为一声无奈长叹,有时间她真要去算一算,是不是真给云杉给说中了,她就该孤寡终生,只是不知道,长辈们信不信。 云杉假意安慰,实则幸灾乐祸:“是他有眼无珠,我早觉得你这样相亲不靠谱,不如顺其自然,遇到个喜欢的,谈谈恋爱。” “前提是遇到喜欢的。”林予墨提出关键字眼,这是先决条件,多少年了,她都没碰着一个,还是相亲效率高,条件适配,就能牵手成功。 “会遇到的。” 林予墨没什么想法,缓解了下情绪,平静下又炸起,拿出手机,说什么也要给姑姑打个电话,不把这种人骂一顿这口气难咽下去。 跟姑姑吐槽过后,又蔫巴地靠在沙发上,恹恹地眨眼,有种索然无味的感觉。 云杉下午还有通告,经纪人过来接走了。 林予墨打开手机,跟傅砚礼发消息,问他一些男的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当面好好好,转头就不合适,是存心溜她玩,还是遇见更好的? 作为男人,他应该很懂同性的想法。 但傅砚礼没解答她的疑问,而是问怎么回事。 林予墨简单地将邵峰的事讲给他听,那位她之前说遇到还不错的相亲对象,字里行间里带着点怒气。 傅砚礼问:“舍不得?” “我会舍不得这种人?说不合适都只敢在电话里说,什么东西,我一辈子都瞧不起这种人。” “这种人配不上你。” “没错!!!”林予墨咬牙。 她好受一些,敲起字快而精准,感叹号被乱用,诠释她此刻的精神状态,傅砚礼回消息稍慢,但她的每一条都会回,精准地安抚她遭乱的情绪。 以至于林予墨发出感叹:“傅砚礼,没你我可咋活啊!”配上表情包,适合并不怎么网上冲浪的傅总。 “我会在。” 回复过于正经,林予墨腹诽他大概还是没看懂,但聊了一圈下来,心情好多了,也就傅砚礼会听她碎碎念,还耐心地一条条回复,她亲姑姑都只忍了五分钟就给她挂了。 …… 第4节 回完消息,傅砚礼将手机搁置在国际象棋棋盘边,对弈的人先笑了:“跟予墨妹妹讲清楚了么,她遇见的那个不是什么真命天子,而是个现代陈世美。” 为了攀附关系,迅速甩掉现女友,轻车熟路,这种缺德事做了不是一次两次,是只唯利是图的人精。 傅砚礼拿过黑棋推向e5,白棋马被迫跳回,黑棋进一步推向d7,到此相当于黑棋比白棋多走一步,白棋陷入被动。 他沉声道:“没必要。” 两层意思,一是这种东西多提都嫌脏,另一层在场两人都心知肚明。 乔珩漫不经心地笑了下。 两人是多年好友,算发小,互相过于了解。 他惫懒地盯着棋盘,慢悠悠道:“人不可靠,建起的团队跟公司同样不可靠,第二轮融资失败也是必然结果,他公司能撑过今年吗?” “不贪就能。” 下一步怎么走,都像是要落入黑棋陷进,推演几步过后,白象到g5,而傅砚礼只是继续推兵,几个回合下来,白棋双马被黑棋兵胁迫,典型的西西里防御开局。 这很傅砚礼,开局已经设下陷阱,他每一步被算的死死的。 下不过很正常。 傅砚礼幼时学棋,国际象棋在国内引进得晚,各种赛事国内关注度并不高,但他算是少年天才,参加国际赛事,是当时最年轻的棋手。 那也是他参加的最后一场赛事,那之后就没了。 他的身份不允许他继续下去,家族继续推陈出新,他被寄予厚望,个人喜好放一边,最后作为闲时兴趣保留下来。 乔珩不是没做准备,冷静破局拿回主动权,他的目标是黑后,自认是意料之外,傅砚礼动黑马,护住黑后,他扯了下唇线,轻松了些,意味深长道:“这样有什么意思呢,能护多久?” 数十年如一日,也不嫌累。 傅砚礼不语,始终冷静自持,继续走棋。 乔珩脸上笑意渐收,他已经看到了结局,无论怎么走,他都输定了。 白亡被黑马将死,傅砚礼抬眼,回答他上一个问题,语气平淡:“挺有意思。” 赢当然有意思,输就心有不甘了。 乔珩重新摆好棋子:“再来一局。” “不了。” 傅砚礼拔腰而起,简明扼要拒绝:“你赢不了。” 第3章 相亲告吹后的周日,林予墨去姑父叶一安画展捧场。 姑父醉心艺术对经商毫无兴趣,姑姑林英相反,雷厉风行,手腕强硬不输男人,两个婚姻模式女主外男主内,姑姑对姑父烧钱爱好没意见且支持,两人多年感情如初。 画展开在城南的一栋老洋房里,青砖石墙已有些年代,经过修缮,像是掀开历史一角。林予墨在楼下签字后上楼,有一些人,在画前驻足品鉴,她是个俗人,对艺术没有半点鉴赏力。 上二楼,姑父瞧见她,跟身边人打过招呼后走过来。 林予墨送上带来的一束花:“姑父,恭喜你办展成功,人很多哦。” 姑父满面红光接过,笑:“我就知道,全家谁都可能不来,但我们予墨肯定会来支持姑父的。” “那当然!姑姑呢?”林予墨环视一圈没看到身影,“我们英总不会还奋斗在一线吧?” “她上午有个会,现在正在来的路上,我带你看看画?” 林予墨竖起手制止:“姑父你知道我的,我实在听不懂,您还是去招呼其他人,我看他们都等着您呢。” “好,那你就自己先逛,你姑姑一会就来了。” “好。” 姑父走后,林予墨一个人闲逛,最后在一张侧脸画前驻足,是女性的侧脸,线条冷硬粗犷,但眼里细腻有种神性,她多看几分钟,姑姑就出现在她身边。 姑姑开口:“邵峰订婚了。” 林予墨倏地转过去,脸上表情丰富,有惊也有嫌恶:“这才几天?” 姑姑料到她反应,拍了下她的背,继续道:“你先别生气,我已经替你把他大骂了一顿,已经有女朋友为什么不讲,还出来相什么亲,都是成年人了,耍谁玩呢?” “他有女朋友?”林予墨叹服了。 “是,他说没什么感情,已经准备分手,所以才会答应出来相亲。” “谁信啊?” 林予墨冷嗤,又问姑姑然后呢,都骂什么了。 “没了。” “就,没了?” 姑姑皱眉:“他第二轮融资失败,对方转投对家,他以后日子只怕是不好过了,这次订婚也是想拉未来岳父的投资,那家人心里清楚,这投资不是那么好拿的。” 口头骂一顿也就解一时之快,善恶有报才是喜闻乐见。 林予墨心里舒坦了,心思又回到画上,问姑姑:“这画的是谁?” 姑姑平静答:“我。” 林予墨在画跟姑姑脸上来回,侧脸的弧线的确,只是这眼里温柔神性是臆想,她姑姑心硬得像石头。 姑父适时地过来,问她没有捕捉到姑姑的神韵。 她昧着良心点头。 姑父手揽在姑姑的腰间,陶醉道:“你姑姑,就是我创作的缪斯。” 姑姑纠正:“是金主。” 整个画展,全由姑姑出资,没想着回本,纯粹砸钱让姑父开心。 林予墨笑到一半,姑姑看过来,问:“做风投的怎么样?” 笑意止住,她敬谢不敏:“姑姑,我还没从上一个阴影里走出来,暂时不想考虑相亲的事。” “这算什么阴影,我们也不是一定要催你结婚,但是什么年纪就该做这个阶段的事,你现在就该多尝试多接触,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老调重弹,林予墨耳朵听得起茧,叹气道:“前两天我去算了下,大师说我八字里没有官星,姻缘缘浅,恐怕一生都很难结婚。这种事强求不得,我看还是顺其自然。” “别给我扯这些虚头巴脑的,改天再给你介绍一个,你姑姑我就不信命!”姑姑横眉冷目,反倒被激发起斗志。 林予墨说不过姑姑,买下那张侧脸画走了。 令她头疼的不止长辈们催婚,还有她即将要上交给大哥的,关于丽颂下季度发展的计划书,再次体会大学时被毕业论文支配的同款恐惧。 林予墨指望底下员工,员工指望她给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方向,正所谓什么样的人带出什么手下,她崇尚自由放松,反内卷,完成本职工作就好,底下人也足够跳脱,会开了几次,计划书改了又改,出来的成果,她心里仍没底。 踩着deadline,她不得不将计划书交到大哥手里。 林晋慎办公室是简约的黑白风,充斥着大理石与金属冷硬感,她在他对面坐着,他往后靠,一页一页翻起来,来自大哥威严压迫感扑面而来,她缩着两肩,双手握着咖啡杯,已经做好听训的准备。 对面,眉头已经皱起。 林予墨心里咯噔一声,仍想着挣扎一下,套近乎问:“大嫂最近怎么样了,好久没看见她了。” 林晋慎头也没抬,连续翻几页,冷淡回答:“国外出差。” 遂提醒她现在是上班时间,只谈公事,不提私事。 “……” 大哥跟大嫂是联姻,结婚前都没见过几面,婚后还算相敬如宾,大嫂温柔似水,对谁都很好,难为她要对着这座终年冰雪不化的雅拉雪山过日子。 还没同情大嫂多久,林晋慎合上计划书,直接丢进垃圾桶。 “你要拿这种垃圾敷衍我,也不必给我浪费时间。” 林予墨心里发怵,硬着头皮说她尽力了,计划书修了又修,递给他的已经是最终成果。 “那我问你,丽颂娱乐困境是什么?” “经纪艺人流水线发展模式?虽然低成本、快速、简单粗暴,但是短期内收效快,弊端是不利于长期发展,艺人发展受限,没记忆点也没核心竞争力,到现在也只有云杉一个头部。” “那你是怎么解决的?” “找更优质影视资源,增加作品内容产出,最近的元宇宙风口,丽颂也会开辟新业务,成立虚拟偶像团体。” 林予墨紧张到捏手指。 她想起高中时,她物理数学不及格,念大四的林晋慎主动要辅导她功课,在一声声没有声调起伏冷冰的“这也不会是吗”中,扑克脸,睥睨着她,就差挂个“我妹可能是蠢货”的牌子,她全程紧张冒冷汗,几乎要晕过去,成绩一落千丈,最后还是傅砚礼救场,她才从虎爪里挣脱。 “你说的这些,所有文娱公司决策者都能想到。”林晋慎面无表情看着她,“甚至去网上搜索,网友分析的跟你想到的差不多。” “但我能想到的就这么多了。”林予墨小声嘟囔,有点委屈。 “这不是你的水平,你心思不在这上面。” 被夸了,但林予墨开心不起来,她往前靠近些,企图打感情牌:“哥,你知道我就是混吃等死的,胸无大志,就想一直在大哥你的庇护下,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但林晋慎如果真吃这一套,那他就不叫林晋慎,冷眼瞧着:“混吃等死的理念我能接受,每个人有自己的选择,但你是我妹,你不行。” “哥,你不讲道理。”林予墨抓狂,她为什么不早生几年当姐姐? 林晋慎双手放上桌,坐正,冷酷的不像个人:“对你,不必讲道理。” “……” 林予墨面如土色地从他办公室出去,身后还丢来一句“交一份新的计划书给我”,她敢怒不敢言,出去还得把门带上。 眼下,一边催成家,一边催立业的,一个头两个大。 乌云密布两三天,朋友白依邀请她参加回国party。两人认识七八年,最早是白依找上她,请她帮忙牵线搭桥傅砚礼,她不遗余力介绍两人认识,架不住傅砚礼固若金汤,不为所动,以失败告终,但一来二去她跟白依两人成为朋友。 party极尽热闹折腾,请来摇滚乐队驻场,金属乐狂躁凶猛,数个宽肩窄腰翘屁男模上演湿身热舞,场面火热,调酒师眉眼清俊,很是养眼。 林予墨刚到,白依从舞池里跳下来,不规则白衬衣跟超短裤,撞上来打招呼,到吧台,要了两杯莫吉托。 “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白依手臂搭在吧台上。 “还有谁?” 周边声音嘈杂,声音不太清晰。 第5节 白依凑上来,在她耳边大声道:“傅砚礼。” 还念念不忘呢,林予墨扯唇笑:“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吗,还惦记着呢。” “你不懂,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白依俏皮地皱下鼻尖,“我发现不管多少年,我还是很吃他那个调调,高岭之花,越是皎洁如明月,越是让人想撕下他的外壳,想瞧一瞧是不是真那么表里如一。” “要发现是呢?”岂不是很扫兴。 白依神秘一笑:“他应该不是。” 这想法有自虐的倾向,林予墨问:“那你怎么不请他来?” “请了,没回,不过我已经习惯了,要是回了我还纳闷呢。”白依一口饮尽,指尖摆弄玻璃酒杯晃荡,呼出口气,给她看他们的聊天记录。 林予墨瞥了眼。 【两点考试】 【七点跟cecilia晚饭】 【七号大姨妈可能会到访,买姨妈巾】 【……】 感情是直接拿傅砚礼当备忘录了,林予墨锐评:“他现在还没删你已经是奇迹了。” “是吧,这样看我还有机会。”白依欣慰地收回手机。 “诶,钟汶他们来了,这里!” 他们之间朋友大多都互相认识,林予墨托腮不冷不热跟人打招呼,一行人坐下闲聊,杂七杂八什么都说,难免会谈到男朋友的问题,问到她,她唔了声,想到前段时间的晦气,说自己还是喝酒吧。 这一喝起来就有些过量。 她这段时间过得太憋屈,酒精上头,情绪满溢出来,昏沉间听见白依说她喝醉了,得叫个人来接,至于人选,白依早就想好,直接联系傅砚礼,几声过后那边电话接听,避免电话被挂断,白依开门见山说林予墨喝多了,问他有没有时间来接人。 “地址发我。”低沉清冷男音。 白依眼前一亮:“好嘞!” 半个多小时,傅砚礼抵达目的地,门口有工作人员,门外已经听到聒噪乐声,对喜静的人而言是折磨,他没迟疑,抬腿进去。 他一眼看见吧台边的林予墨,背影瘦削单薄。 身边还有人,见他来,举手示意,言笑晏晏叫他傅总,声音跟电话里的一样。 傅砚礼出现的那一刻,白依总算明白,为什么白月光伤害力能这么大。人大抵是从公司直接过来的,衬衣西裤,宽肩窄腰腿又长,比之几年前,少了几分书卷气,平添成熟男人的味道,袖口卷起,袖口肌肉线条紧致漂亮,力气应该很大,抱人会疼吗? 她越想越神经,赶紧跟人打招呼:“来这么快,不知道傅总还记不记得我?” 视线在她脸上一扫而过,没有任何波动,是没有印象的平静。 白依想到了,主动介绍自己:“白依,是予墨的朋友,你也应该不记得,我以前还追过你。” 傅砚礼微顿:“抱歉。” “没事,说明我当时追得还是太过含蓄。”以至于没给当事人留下半点记忆,今天就这么一眼,多少年单相思都值了。 “她喝了多少?” “四五杯,还好,没有太醉。” 林予墨的确没太醉,还能认出傅砚礼,捋了把头发,稍稍清醒一下,拍下身边的位置,让他坐。 “怎么喝这么多?”傅砚礼坐下。 “不多。” 林予墨沾酒上脸,这会儿红到脖颈,眼里湿漉,像患了场重感冒高烧不退,她眨着眼睫,问他喝什么,又自告奋勇给他点吉普森,口感辛辣,劲足。 “我开车来的。” “那我喝。” 指尖碰上杯沿,被傅砚礼推远,她拿不到,扫兴地咂嘴。 “傅总你好,我是瑞兴易阳。” 又有人聚拢过来,平日里见不到的人,能在一场小聚会上见到,傅砚礼点头,礼貌跟教养是刻在骨子里的,虽在社交上不主动,但也不会扫人面子,即便,他们之前并无交集,以后也不大可能会有。 不过一会的功夫,已经围来一圈人,硬生生将朋友聚会,变成拓宽人脉的商务场合。 傅砚礼是焦点,一直都是,他的姓氏,就足以让人趋之若鹜。 林予墨早已习惯,趁着他无暇顾及自己时让调酒师将酒递给自己,刚握在手里,被一只手拿走,傅砚礼同事向身边人致歉说自己现在有私事要处理。 “别喝了。” 林予墨抹了把脸:“但我今天就是想喝。” 傅砚礼无视她可怜眼神,给她要了杯温水,她的确口干,捧着喝了口,喉咙里燥意被抚顺些,她长长叹口气。 “我是不是很差劲?” 他对她是惯常的语气:“没有,你很好。” 林予墨托着腮,眼里浮着迷茫薄雾,认为自己挺差劲的,她没做成过什么事,长辈见面便问有没有谈朋友,该考虑考虑结婚了,她没异议,顺应安排,见过的人十指数不过来,但每次她都是被拒绝的那方。 凭什么,真挑起来那些人还不一定能入她眼。 这几天姑姑也没闲着,又有数个新的人选发来,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约着见面。 各个青年才俊,业内精英,多到她都腻烦。 一定要结婚吗? 一定要事业有成吗? 她只想在无人角落里摆烂。 傅砚礼喝水,过后问她:“是因为那位相亲对象?” 那是几天前的事,以前不是没有过,通常没多大反应,他可以理解为,上一位的确是入了她的眼。 他见过。 第一眼,有些意外。 “是,也不算是。”那只是一个情绪突破口。 “如果因为他没这个必要,适婚年龄的男性还有很多,一个选择被划去无所谓,你仍然还有很多选择。”傅砚礼声音低沉,字正腔圆,在嘈杂环境里,依然清晰。 林予墨偏过身,一只手臂撑在吧台,面向着他,问:“你也想给我介绍结婚对象吗?” 傅砚礼听完只是反问:“你需要吗?” “那我跟你说说我的择偶标准,”她醉眼婆娑地竖起手指,一条条细数:“要长得周正,有钱,至少不能比我穷,私下不乱搞不乱玩,嗯,得是头婚,我不想给人当妈……” “噫。” 林予墨眼睛睁大了些,眼睫垂了又垂,像第一次认识他,她靠近些,变幻光影里绯红眼尾妖冶明媚:“我突然发现……” “你就蛮合适的。” 语气甜而脆,有微醺后少女天真烂漫。 无心一句,却要让人消化许久。 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你也没结婚,傅阿姨老跟我念着,就怕你以后孤独终老,我们俩也算是同病相怜。”她叹气,多感慨似的。 后面的话傅砚礼没听见。 酒精混合着柠檬清爽的气息扑面,被吸入肺部,像是一种瘾,一种癔症,明知道不应该,还是想据为己有,哪怕只有片刻。 早已烂熟于心的纲常伦理被弃置,不曾见光的阴暗念想在报复式滋生。 不该这样的。 至少不是现在。 林予墨眯眼,用着某种郑重其事的语气:“傅砚礼,要不然我们凑合着结婚算了。” 他们结婚,不会再有催婚,没有没完没了的相亲,免去她大部分烦恼。 她真是喝多了什么玩笑都敢开,傅砚礼生来便是天之骄子,众星所捧,找她帮忙介绍认识他的女生前仆后继,他们不一样,他不结婚不是因为不想,而是他选择不结,哪里用得着跟她凑合呢。 傅砚礼凝睇着她的眼,良久开口,说:“好。” “嗯?” “我们结婚。” 第4章 小时候都会过家家,一块玩的小孩四五个,林予墨嫌弃同龄的小男孩,但已经上小学的傅砚礼不一样,成熟可靠,她那时总喊着要嫁给她的砚礼哥哥,顶着头纱举行婚礼,没人会拿三岁孩子话当真,只觉得有趣,也会顺着逗她玩。 随着年月增长,哥哥是不会叫了,她喜欢没大没小叫他全名,傅砚礼脾气好随她,也应,要嫁给他的幼稚言论也没说过。 现在旧话重提,林予墨先愣了下。 她有一瞬以为这句话是认真的错觉,但转念一想,怎么可能呢。 这世界终于变成她喜欢的精神失常的样子,连傅砚礼都学会开玩笑。 但她的确被哄得很开心。 “好,这可是你说的。”林予墨转过凳子,看向调酒师:“再来两杯谢谢。” 调酒师瞟向傅砚礼。 “看他做什么,看我,我有喜事,喝酒庆祝。” 傅砚礼没表态:“再喝真醉了。”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林予墨呵出口气,“我还没怎么醉过呢。” “不是好事。” “你有过吗?” “嗯。” 第6节 林予墨投来哀怨目光:“不公平啊,不公平。” 她开始细数控诉,因为他跟林晋慎,管她太严,身边男孩子都给吓跑,她现在都没正经谈过一次恋爱,没有夜不归宿,没有逃学翘课……他们俩简直罄竹难书。 一些过往被挑起,她碎碎念,腮边的碎发柔软贴着,她时而笑时而生气,神情丰富生动。 身体的僵硬渐缓过来,傅砚礼在听,她性格向来跳脱,说过的话转头就能忘,兴趣来了说两句,遇见别的有趣,注意力又被吸引过去。 正如现在,之前的对话过水无痕。也不是第一次。 也好。 有些事,一旦越界就很难再退回原地。 “你们就待在这多没意思,一起玩啊。” 白依招呼完朋友再次过来,她好不容易将人诓来,为私心也不愿意今晚这样划上句号。 林予墨兴致很好,去唱歌跳舞。 傅砚礼随她去玩闹,给一个小时时间限制。 白依坐上林予墨的位置,靠着吧台,目光随着他落在舞池上的人影里,又转到他这里,说自己读硕时,遇见的教授还有提到他。 留学生的圈子就那么大,傅砚礼三个字更像是形容词,一个符号,是无法逾越的高山,也是淌不过的长河,她后来读硕也是因为他,追寻着他的踪迹,去他去过的地方,见他见过的人。 “说什么?” “说我们要是有你一半脑子,也不至于让他这么头疼。” 傅砚礼垂眼,很轻地笑了。 礼貌性的,有距离的,他像水里打捞不了的月亮。 跟傅砚礼交谈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没有倨傲俯视的姿态,让人感觉位置是平等的,但也止于此,礼貌是从小的教养,淡漠是底色。白依相信,她如果不主动说点什么,他绝不会跟自己说一句话。 他们之间共同话题不多,话题从老师谈起,最后落到林予墨身上。 林予墨是个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的姑娘,家里酒店生意起家,其他行业也会沾一些,家世好,长相漂亮,开朗明媚,很真实,喜恶都分明。 她人缘也一向很好。 有自己亲哥林晋慎跟傅砚礼保驾护航,是谁见了都得给三分面子,小公主一路顺风顺水,唯独情事上坎坷。 这会儿林予墨身边有位金发碧眼的白人小哥,是白依在国外认识的朋友,两个人靠近,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从笑脸看,聊得愉悦。 白依拨弄了下头发,说:“好像两个人有点意思,看起来还挺般配的。” 旁边却没声,傅砚礼没什么表情,或许有,只是眼底里的漆黑,她瞧不出那是什么情绪,她猜是作为哥哥,多少对妹妹身边的男生都有些敌意。 她下意识为男生说话,对方家境不错,对方在物理方面有天赋,现在研究所工作。 “抱歉。” 傅砚礼打断她的话,示意下手机来电,出去接电话了。 “好。” 等人走,白依喝了口冰凉酒液,呼气平复心情,视线里,林予墨开始跟脱衣舞男互动,偷喝些酒,她大概是真喝醉了,到后来被人拉着手往胸肌上放,她睁着眼,满脸震惊,以及有那么点隐隐期待。 只是没碰到。 傅砚礼凭空出现,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眉头紧蹙,隐隐有种她要是敢碰上去,他能嫌弃到将她整只胳膊卸掉。 她愣了下,身体反应更快,手指缩回。 “没摸。” 事实是没摸到。 “走了。” 傅砚礼抓着她的手,大步流星,带她出走出去,她被裹挟,感觉身边刮起小风似的,头发被吹起,连发尾都是快乐的,路上,霓虹灯光在眼底变幻,鼓点与心脏声合拍,那么多人,一张张脸闪过,眼花缭乱。 那辆幻影随意停在路边,车前,有几人举着手机跟车合照,看着他们上车,睁着眼,还没反应过来时车已经开走。 没开多远,又停下。 只因为林予墨一句话。 车内的气氛不太好,她瞥见傅砚礼的沉冷的表情,不满意地撇嘴:“我们还没结婚呢,你就这么管我。” 抱怨的嘟囔,不轻不重,刚好被他听见。 被有意要忘记的事再次被提起,他打过方向盘,一脚踩上刹车。 林予墨看他反应这么大,问:“怎么,你说完就不认账了?” 又是这剧情。 “不是。” “那就好。”林予墨接话很快,顿了下,又找手机,说要录音,留作证据,她眯着眼,找半天才找到录音的软件。 “录下来,你就不能反悔了。” 她举着手机,看着他的眼睛,在醉后过分明亮。 “那你呢,你会后悔吗?”傅砚礼没沾酒,倒也像跟着醉了。 林予墨手贴着胸口,郑重其事道:“当然不会,于我,是捡了大便宜!” 心满意足录完音,姑姑的消息跟着跳出来,让她空出这周六的时间跟新物色的才俊吃饭,这会儿神经在酒精刺激下处在亢奋状态,想也没想敲字回复。 “不用,我要结婚了。” 姑姑发来问号。 “跟谁?” “……” 车开到傅砚礼住所。 折腾一晚上,林予墨也累了,勉强撑着胡乱洗了洗,沾床就睡下。 手机一直在响,没人接听,数声后挂断,几乎是同时间,傅砚礼接到林晋慎的电话。 林晋慎开门见山,问现在是什么情况,要结婚的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得到肯定答案,电话那边沉默好久,尔后道:“傅砚礼,你知道林予墨是什么性子,做事冲动不计后果,脑子一热做出的事还少吗?她胡闹你也跟着她胡闹?” 傅砚礼却在这时候想起过去一件小事。 他上初中时林予墨念小学,一次寒假,两家母亲合计去海边度假,度假村里,什么都有,她偏偏对海边捡螃蟹贝类感兴趣,缠着他带自己去,正值起浪,他失足,撞上暗礁,手臂被划出长条伤口,血染红整只手臂。 他被送进医院,当晚发起高烧,严重到住院。 无论家长怎么问,他只说是自己要去的。 林予墨被吓得不轻,加上心虚,在病床边哭得像泪人,抽抽搭搭说自己害他残废了,甚至叫他哥哥,保证以后都乖乖的,不再闹了。 几天后,他出院。 林予墨又没事人一样,希望他能给自己摘椰子。 人都是吃一堑长一智,她不是,她踩过的坑,还会不记性再犯一次,她总不能让人省心。 该说的话说完,林晋慎将电话挂断。 傅砚礼独自在书房坐下,今晚没什么睡意,索性一个人对弈,棋盘上摆好黑白棋,下一步怎么走,棋局好算,现实却难解,对跟错,分界不明,可能是对的,也可能是错的,或许根本就没有对错。 他刚学棋,老师就教他西西里防御,他学得快,很快摸清各个体系,白棋先行,黑棋反制,他享受精确计算结果。 这么多年,一直如此。 傅砚礼摆回棋子,这一次,他想试试新的下法。 — 林予墨这一夜睡得并不好,大脑灌铅似的,断断续续做了许多个梦,醒来时口干舌燥,睁眼看天花板,确定不是在自己住的公寓。 她闭眼揉眉,缓过劲儿后,意识回笼,昨晚的事全都记起来。 林予墨惊得坐起,第一反应是去拿手机,全是未接来电跟消息,她瞥见大哥二字便如遭电击,大脑瞬间空白。 翻开跟姑姑的对话框,一条一条消息看过去,想死的心都有了。 姑姑:“跟谁?” 林予墨:“傅砚礼!” 姑姑起初没放在心上:“周六上午时间空出来,一起吃个午饭。” 直到林予墨将录音发过去,姑姑那边沉寂许久没再回,最新一条她才刚看见:你准备好跟你爸妈说清楚。 “……” 她昨晚把二十六年的脸都丢完了。 林予墨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在想要怎么跟家里人解释,就说昨晚是玩游戏输掉了,是惩罚也是恶作剧,她可能有段时间没脸见人了。 而眼下,她还要见她最不想见的人。 洗漱时林予墨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两人从小一块长大,她什么糗事他都见过了,也不多这一次,即便这次,他也是主角之一。 把话说开说清楚就好,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她喝多酒,说的话怎么能当真。 傅砚礼肯定能理解自己。 建设完毕,林予墨推门出去,下楼,傅砚礼在中岛台,再简单的居家服也被他穿出干净养眼的味道,他关火,将煎蛋装盘。 看见她先打招呼:“早。” 昨天的记忆挥之不去,林予墨面色讪讪,不大自然地回应,她走过去,视线瞟着他的神情,平静自然,跟其他时候没什么区别。 她松口气。 想来傅砚礼也没将她昨天的发疯当回事。 林予墨恢复了点精气神,拉开椅子坐下,想着就以玩笑的口吻,让他配合着自己跟家里人做下澄清,说只是闹着玩,被批评几句也就过去了。 她拿起烤好的面包片,拿小刀抹上奶酪。 “喝牛奶吗?” “喝。” 第7节 傅砚礼将温好的牛奶过来。 接过时两个人对视,林予墨心虚收回视线,低头喝牛奶,在想怎么组织词汇时,就听傅砚礼先一步开口。 “予墨。” “啊?”她抬头,眼里懵懵的。 傅砚礼端坐笔直,不疾不徐道:“林叔问我们打算什么时候订婚?” 很简单的语气,就像在询问今天天气如何。 林予墨睁着眼,好几秒没反应,没吞咽的牛奶呛进气管,她握着脖颈连咳几下,纸巾适时地递过来,她接过掩住唇边。 折腾好一番,她像经历短暂性失聪,不可置信问他:“你刚说什么?” 第5章 早餐吃得味同嚼蜡,林予墨甚至都忘记自己怎么去的丽颂娱乐。 丽颂娱乐本是做着玩的。 当初它不叫这名,一家即将破产的小文娱公司,因林予墨对其中一个明星有印象,饭桌上提了句可惜,被大哥林晋慎收购过来,改名,归入林家产业。有了资金涌入,加上林晋慎管理得当,短时间内起死回生。 后来丢给她时,已经发展成熟,又有得力干将扶持,她管理起来轻松不费脑,签下闺蜜,光明正大地喂资源。 不指望多赚钱,不亏钱,明面上过得去就行,谁料云杉过于争气,迅速蹿红,以一己之力,当年公司年利润翻倍,现如今,顺利上市,也在娱乐业分得一席之地。 林予墨也没苛待过云杉,同年云杉入股丽颂,如今,既是一姐,也是股东。 钱是赚不完的,她没什么野心,做到这份已经心满意足。 邮箱里躺着新的计划书,她打开,水平跟上版大差不差,点叉关掉,眼不见心不烦,助理陈丝丝推门进来,人如其名,是个特别瘦但精神的姑娘。 “小林总,杉姐回来了。” “好。” 林予墨往椅子上靠去。 云杉进来,径直脱掉高跟鞋,往沙发上躺去,没什么形象歪过头问:“说说吧,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不会是你又要结婚了吧?” “!” 林予墨睁眼,云杉这张嘴可能真的开过光,她真心实意地建议:“也不必只给你那双长腿买保险,给嘴也买个。” “真说中了?”云杉换个姿势躺,好整以暇问:“这次跟谁?” “傅砚礼。” “哈哈,”云杉干巴巴笑两声,“不好笑,你认真点。” 林予墨脸沉下来,目光幽怨:“是吧,你也觉得是个笑话,但是我昨天,真的干出了这种蠢事。” 云杉往怀里塞抱枕,盘着腿坐起来,聚精会神道:“详细讲讲。” “我喝多了,脑子也抽了,我跟他说不如我们俩凑一对结婚算了。” “然后呢。” “他说好。”他竟然说好?! 问题重点就在于,前面对话只在他们两人之间,第二天酒醒怎么胡扯都可以,偏偏姑姑发来消息,醉后的神经处在亢奋中,她将这事告诉给了姑姑,姑姑第一时间问自己亲哥什么情况,她爸妈不清楚,去问大哥林晋慎,给她打电话,她没接,电话打到傅砚礼那去了…… 她爸妈信以为真,当晚跟傅叔叔联系,这就导致两家长辈都知道了。 两家多年交好,这婚要真结了,便是亲上加亲。 怎么看都是有利无害。 云杉张着嘴,惊讶于短短一个晚上事情能发展成这一步,可见有钱人有钱是有原因的,做什么都比别人高效。 “那你怎么想的,你们俩真要结婚呢?”多年好友变成同床共枕的丈夫,这种剧本,送她手里她都不会多看一眼。 她正经了些:“你们俩青梅竹马,处得跟兄妹一样,要是结婚不觉得怪怪的吗?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哦,骨科,你们这种得算伪骨科。” “……” 林予墨眉头紧蹙,因为林晋慎,对哥哥这个词她多少有点ptsd,一代入就起鸡皮疙瘩,骨科这词,在她这里就只有性缩力。 她叹气:“我要是真跟傅砚礼结婚,只怕这辈子都要心如止水了,从此带发修行,皈依佛门。” “没那么惨。” 云杉安慰:“至少佛门前是你夫妻二人。” 她对傅砚礼所有印象都源于一个晚会,在这之前,她对他的认知都来源于林予墨的口述,温柔,绅士,天才,无所不能,因此有那么点幻想,曾开玩笑地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这种优质男请介绍给她,晚会上见到面,第一眼着实惊艳,她承认当时心跳加速。 云杉主动跟人搭讪,那会儿她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女明星,活动照里常是媒体夸赞艳压的那个,当晚着抹胸长尾礼服,整个活动,除了那句“你好”,他没再跟她说一句话,甚至没看她一眼。 她没见过一个男的寡成这样。 “……我谢谢你。” “客气。” 林予墨犹病中惊坐起:“不行,这婚不能结。” 午后她发消息给傅砚礼说谈谈,他还有行程安排,有什么事可以去他的住所说。 林予墨想到白天餐桌上的尴尬,短时间内都不想再登门,想着还是在外面谈比较好,一起吃个晚饭,傅砚礼还有个会,就定在七点。 “你在哪,过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开车过去。” 怎么说林予墨想了一路,她很珍惜他们这份一起长大的情谊,不想因为结婚变味,更不想如果过不下去,一拍两散闹到离婚,那样两个人连朋友都没得做了。比起离婚,她更不能接受失去一位好友。 她自认已经想清楚,停车拿包,直腰挺胸走进餐厅。 傅砚礼定的是小包间,从窗户能看到护城河,水波幽幽,倒映着两岸绚烂灯光,她先到,点完菜人也到了。 “我点了一些,你看你吃什么再点。”林予墨不自觉捧着杯子喝了口水,竭力想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尽可能的自然。 “先这样。” 服务员拿过菜单出去,包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傅砚礼拉开对面椅子坐下,他刚结束会议,着工作里的正装,两肩被撑起,板正笔挺,领口的脖颈线条干净紧致,他的衬衣永远规整地系在第一颗扣子。 一丝不苟,端正无趣。 菜一时半会上不来。 林予墨也不能总喝水,双手放在腿上握住,她先开口:“关于昨晚的事,我今天想了很多。” 她没直接提结婚,没别的原因,单纯说不出口,她没想过他们两人有天还会面对面坐下来谈论这个话题。 傅砚礼问:“你想清楚了是吗?” 林予墨点头,语气故作平常:“我继续相亲,姑姑这次推了七八个,挨个见见吧,也没有那么着急结婚,毕竟是大事,不能敷衍了事。” 她没正面说他们的事,但也表达自己的态度。 当天晚上是喝多酒,病急乱投医,说出一些没过脑子的话正常,现在清醒了,总该拨乱反正。 傅砚礼没直接说话。 他握着温莎结,将领带松开些,室内灯光暖光柔和,他神情平静,像块温润光泽白玉,黑色眼睫下目光平和,唇边甚至有些笑意。 他问:“如果其他任何人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唔。 林予墨怔愣了下,反应过来,道:“那怎么能一样呢。” “想想其实很简单,我们两个诶,从小一块长大,我身上哪里有块胎记,你哪里长颗痣都清清楚楚,熟悉得跟左右手一样……” “我们,怎么能结婚呢?” 在傅砚礼目光注视下,林予墨后一句音量下降,倒像是不自信表现。 正好服务员敲门上菜,暂时打断两个人的对话,她移开视线,看着精致摆盘,去拿手机拍照缓解尴尬。 菜很快上齐,她的照片也已经拍完。 “先吃。”傅砚礼道。 “哦。” 林予墨握住筷子,随便夹起一块往嘴里递,味觉好似丧失,没滋没味的。 “你有没有想过,你说的,刚好是我们结婚的原因。”傅砚礼拿着热毛巾擦手,开始剥虾,他手生得漂亮,十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整齐干净。 林予墨顿住:“为什么?” 傅砚礼条理清晰道:“换个角度来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知根知底,两家多年交好,双方父母都是彼此熟悉的长辈,这中间,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你不需要认识一个新的人,适应他的喜好习惯,进入他的圈子,接触他的家庭。” 这倒是,相亲后彼此看对眼,跟着要见家长,认识他的亲友,运气好些,对方父母善气迎人,运气不好,婆媳矛盾,鸡飞狗跳。光是想想,她已经开始头疼。 如果她跟傅砚礼结婚,这些问题都不存在,免去许多麻烦。 林予墨有那么一点点心动。 傅砚礼将剥好的虾放进她碗里,继续道:“婚后我不会干涉你,你可以做所有你想做的事,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未来丈夫,这一点都不会变。” 林予墨望向他。 “我想说的是,可能你将事情想复杂了,我们结婚,很多事都不会变,只是会多出一张纸。” 好处有很多。 譬如他们都不用再被催婚,她将拥有他旗下所有资产的一半,她甚至算不清到底有多少,很认真地在想结完婚,她是不是可以上个福布斯榜什么的,就算她鼻梁再高,鼻头再瘦削无肉,这家她都败不完。 林予墨一直认为自己堆金砌玉养出来的,对金钱不为所动,但在绝对的资产面前,她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动心。 她没直接搭腔,低头吃虾,已经没了来之前的坚定。 甚至有些动摇,她相亲经历告诉他,其他男人都大差不差,与其自己的择偶标准一低再低,婚后生活可能出现各种不确定因素,她为什么不选傅砚礼。 虾剥得差不多,傅砚礼擦净手撇去浮油,盛过老鸭汤递过去:“我理解你的忧虑,接受不了也没关系,长辈那边我会去解释,也不是什么大事。” 第8节 林予墨倒有些过意不去了。 当时发酒疯说胡话的是她,闹成现在这样的也是她,到最后还要他给自己收拾烂摊子,虽然这种事也有过不少。 她握着勺子,心事重重吹着热汤。 “只是往后,我大概也要跟你一样,婚事靠相亲解决。” “你也要相亲?”林予墨倏地抬眼,意料之外。 傅砚礼嘴边有些无奈笑意,道:“再过一年,我三十。” 是啊,三十,林晋慎二十七岁跟大嫂结婚,他也的确到成家的年纪,傅阿姨也着急,在她这旁敲侧击他有没有喜欢的女生,或者男生,她也不比傅阿姨多知道多少,什么都没打探到,傅阿姨一个劲的叹气,满面愁容。 他们处境是一样的,林予墨以前没察觉,现在看来只是没说。 “婚后,可能就不像现在了。”傅砚礼垂着眼睫,低头吃饭,细嚼慢咽。 林予墨陷入沉思,她好像明白,两个人如果成家后必然要避嫌,像她有他家密码这种事就很不合适,她也不能去他家过夜,不能随时随地找他倾诉…… 她不得不承认,她有时候是真的很依赖他。 说句私心有些重的话,她想到那天,竟觉得很不舒服。 饭桌上,有一阵没说话。 林予墨低头喝着汤,快要见底,抬头,有些迟疑道:“既然这样……那我们结个婚?” “想清楚了吗?”傅砚礼看着她问。 林予墨眨两下眼,完整复盘一遍,少倾有些笃定地点头:“想清楚了,你呢,你确定吗?” 没什么迟疑的,他回答:“确定。” “好。” 不就是结婚,也没有多可怕。 林予墨感觉轻松些,夹起块外脆里嫩的炒鱼片,味觉恢复,她吃出酸甜味。 傅砚礼看着她吃,继续剥虾,语气平静自然的像随口问起:“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去领证?” “……” 什么?这么快? 这是林予墨今天被噎住的第二次。 第6章 领证之前,两人先订婚。 订婚事宜由两家长辈安排,林予墨没有怎么参与,选好订婚服,早起弄好装造出席即可,在这之前,她都没有要结婚的真切感,虽然结婚二字常在嘴上念着,但真到这个阶段,还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 傅砚礼着跟她相配的中式礼服,墨色,缀着盘扣,肩颈位置佐以银色竹叶修饰,传统正式,乍一看像旧时儒雅贵公子。 “没睡好?”他看到她眼睑处阴影。 林予墨决计不想承认自己这几天因失眠翻来覆去,嘴硬:“那是卧蚕。” 双方父母过于熟悉,嘘寒问暖的环节被省去。 傅父傅顷城,傅母温昕,两位都是看着她长大的,文瑛一直拿她当小女儿看待,出国旅行,遇见好看好玩的东西,总少不了她那份。 婚宴上,长辈笑容满面,对这门婚事只有满意。 谈笑间聊到往事,早在秦如玉怀上林予墨时,温昕就开玩笑,如果是女儿就许给她做儿媳,虽然是玩笑话,也念过几年,直到两人渐渐长大,相处模式更像兄妹,以为他们没这方面的想法,也不强求,只是多少有些可惜。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瞒我们多久了?” 在场目光都落在两人身上,林予墨心虚,总不能直接说是图方便。 她编不出什么故事来,只好看向傅砚礼。 傅砚礼接触她看来的目光,抬眼,缓慢道:“我跟予墨也是最近才确定,在这之前,我们也不知情。” 他们相伴相知长大,情愫难辨,终有一天,两个人开了窍,才知道这份感情,不属于朋友,而是爱情。 这很合理,细想下,不是没可能。 林予墨有些欣慰,在这种时候傅砚礼就展现他可靠的一面。 “好好好,确定就好。”长辈举杯,这个话题就此揭过。 林予墨松口气。 快到结束,林晋慎倒满酒举杯,面向傅砚礼,提到她名字时顿住片刻,尔后道:“我妹以后就交付给你了,辛苦了。” 好像她是什么大麻烦,从此以后就由傅砚礼承受了。 林予墨蹙眉,喊了声哥。 听听,有这么说妹妹的吗? 秦如玉抿唇笑,听出话外之音,拍下林晋慎的手臂:“不能这样说妹妹。” 傅砚礼饮尽杯里的酒,眼底有着浅浅熠亮的光。 他扯唇淡笑:“荣幸之至。” 订婚宴结束,两人去民政局领证,已是下午,她还穿着中式订婚服,耳边是两粒莹亮珍珠,妆容足够持久,红润面色,比以往要多几分端庄典雅。 路上有个小插曲,红灯时,穿行的电动车车镜擦到前车车身,两位车主起冲动,两条路变一条路堵了一会,她在车内看着,心里也有些焦躁,心想日子可能算错,今天不宜领证。 转眼,车开到民政局。 林予墨从车窗瞟到大门,道:“你要是反悔,现在跳车还来得及。” 傅砚礼问:“你现在想跳车吗?” “想。”她被戳穿,也没什么好装的,坦诚回答,退堂鼓的念头在脑子里闪过,她转身看他,道:“领证前,我们问对方三个问题怎么样?” “好,你问。”傅砚礼往后靠。 林予墨咬唇:“你有没有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傅砚礼问:“白月光是什么?” 她有些嫌弃皱皱眉,但眼下她也没有调侃他这也不知道的心情,解释:“就是一位你爱而不得的人,你这算一个问题。” “得了就不算。” “当然。”林予墨抬眉,“你只剩一个问题了。” “没有。” 得到否定答案,林予墨舒口气,如果有,她心里介意,可能真会干出中途反悔的事,他们结婚虽然不是因为相爱,但中间隔着一个人,多少有些诡异。 “还是我问,你接过吻吗?” “嗯。”傅砚礼这次没什么迟疑,回。 意料之外的回答,林予墨睁眼:“什么时候,跟谁,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是在高中吗?是一中那位钢琴弹很好的校花?” 傅砚礼感情史乏善可陈,唯一一段传得有鼻有眼的绯闻,是高中时同样品学兼优的校花,两个人之间的事传得沸沸扬扬,是她当时在附属初中都能听到,她也还以两个人背地里可能谈过,但是没什么后续,就以他出国留学结束。 林予墨见过,是很漂亮的姐姐,长相大气,气质干净。 两个人站一块,特别般配。 林予墨还没继续深想下去,被傅砚礼打断。 “不是。” “你三个问题问完了。” 林予墨不满撇嘴,感觉有那么点憋屈,小声哼哼:“接过吻也没什么,谁没接过似的,我也有……好几个,太多数不太清。” 说来说去,她觉得自己亏了。 傅砚礼看着她,面色沉静,有些过于正经:“到我问了。” “你问。” 傅砚礼问的是:“你想跟我结婚吗?” 很正式的语气,像嘈杂闹市里响起的钟声,有教人平心静气的能力,“是问你的真实想法,没有别人,只有林予墨……如果你不想,现在车开回去,我们开回原地,没有任何关系,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不去想其他人会怎么想怎么看,只是问她愿不愿意。 如果愿意,他们现在下车领证,如果不愿意,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他们还是像往常一样,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是不可替代的朋友。 也许到这时候问晚了。 但林予墨相信,只要她说自己后悔了,傅砚礼就会叫停,然后跟长辈交涉,将剩下的烂摊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没人会指责她。 他有这个能力。 林予墨回望着他,抿着唇神情复杂,没有着急回答,慎重地将这几天的事回想一遍,前前后后,起因荒唐,但走到这步,也不是昏头。 她仍有些不确定地说:“想吧。” “下了车,领了证,你就再没有反悔的机会。”傅砚礼提醒她。 “嗯,我知道,”车停下,林予墨直接推门下去,“走吧。” 车上的人起初未动,微不可闻地呼出口气。 领证的过程比想象中顺利。 在他们前面只有两对新人,新闻整日报道结婚率屡创新低,现在看来的确如此,等待过程,有新人走完流程,甜蜜地牵手走出来。 林予墨看着,免不了想到自己。 光是想想跟傅砚礼的牵手,她眉头就已经蹙成川字,太过诡异,她偷瞟一眼,傅砚礼看起来从容自若,可能根本没注意这一点。 轮到他们,签字宣誓,盖上红戳,工作人员递来两本崭新温热的红本,林予墨翻开,照片上两个人看起来还挺登对的。 她抬眼看他,他回看过来。 一时情绪复杂。 “走吧。” 第9节 “好。” 两人同时起身出去。 傅砚礼靠近,林予墨故作镇定,想着不过是一张纸,拿了就拿了,手却被握住,温热干燥,她一时错愕,压低声音问:“干嘛牵手呀?” 甚至心虚地环伺一眼,好像领证的另有其人,两个人的关系见不得光。 以前不是没牵过,她摔倒、从泳池出来、从马上下来……她那时是需要帮助,而不是现在这样,像小情侣一般。 的确比想象中还要奇怪。 握住的位置像是心脏,跳动时骤然收紧又收缩,都要更艰难一些。 傅砚礼偏头,配合着她低声道:“我们是来结婚的,不是来离婚的。” 好像是。 结婚还是离婚其实很好判断,看两个人是恨不得黏糊贴着,还是中间空出海峡,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想到这一层,她反握住他的手,贴近一些。 毕竟是新婚,总要讨一些好彩头。 领完证林予墨想想还是拍了照发朋友圈,到文案时顿住了,她没有真情实感,写不出东西来,最后咬着手指头,一张结婚证照跟订婚照,并配上“完成式”三个字,发送完毕,发完又觉得少些什么,问傅砚礼拿手机,这条朋友圈她可以代劳。 他没有代劳,自己发的。 图是一样的,只是文案不一样——“未来式”。 林予墨细琢磨,觉得傅砚礼还挺会。 手机在响,大概朋友的祝福,她没什么心思回,坐在车内,对于自己已婚的事实有些唏嘘,半个月前她相亲屡屡不顺,半个月后,她从民政局出来,法律意义上有了一位丈夫。 原来结婚这样简单,她到现在也没有实感。 傅砚礼倏地开口:“停下车。” 闻言司机将车停靠在路边。 林予墨不明就里,问他做什么,他让她等两分钟便推门下车。 她从车窗好奇望去,见傅砚礼走到卖花的婆婆面前,他俯下身,与婆婆交流,她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只知道他往车的方向指来,婆婆眯眼看过来,笑了笑,递给他一小捧花,他扫码付款,起身往回走。 他身形好高,两肩上,落下夕阳的余晖。 走近,递来的是一束纯白无瑕栀子花,没有任何包装,只是随意扎起的一小把,花瓣上洒着清水,栀子清新的气息是夏日的味道。 林予墨呼吸一滞。 傅砚礼俯身,碎发下眼眸漆黑,他笑下,道:“傅太太,新婚快乐。” 第7章 联姻消息传出去,两家股票一片利好。 两大家族间联姻,很常见,既分散家族产业失败风险,又能扩张商业版图,共同攀附财富巅峰,有钱人终成眷属的戏码。 林予墨看过帖子底下的讨论,问这段结合是因为感情更多还是利益更多,说利益居多,她茫然,她同意结婚时倒没想这么多,傅砚礼或许想到,他们处的位置不同,对这段婚姻的需求也不一样,其中一条评论她记得很清楚—— 感情也好,利益也好,只有感情与利益之间界限区分越清楚婚姻越稳固。 稳固这个词,像镜中花水中月。 走一步看一步吧。 领证那天云杉私聊问林予墨有没有后悔,在此前,云杉一直认为她是昏头才会同意结婚。 她瞥见新鲜插/进花瓶里的小捧栀子,像是吸饱水,花叶昂扬舒展,她无意识地拨弄了下花瓣,说没有。 感觉不坏。 甚至有点超出预料的好。 婚期定在八月底。 婚礼远比想象中要麻烦,要定婚礼主题,要拍婚纱照,要看新房……虽然大部分她都无需插手,但总有些避不开。 新房上没有过多迟疑,她一眼看中华泰御府那套房子,面积户型格局都合乎心意,硬装已经完成,只剩下软装,她点名要傅砚礼那套沙发,其余家具也是她喜欢的设计师作品,从海外运来,到婚期时刚好能到。 纠结在婚纱上,她挑得眼花缭乱,不同设计师不同风格,最后在两套之间犹豫不决,一套风格更梦幻奢靡,一套更利落大气。 她拿去问傅砚礼,得到的回应是都好,都漂亮,毫无建设性。 林予墨自暴自弃式仰躺,念着结婚也太麻烦了。 苦恼的不只这些,傅家给出的聘礼是长长一张单子,包括他们以后的婚房也是在她名下,她的嫁妆数量可观,这些全都落入她个人小金库,二十六年来,第一次如此充沛,房、车、一些股票,债券基金,这些东西打理起来也费劲。 傅砚礼将她表情看在眼里,笑问:“我们小富婆也有苦恼吗?” 的确是有的。 她称作甜蜜的负担。 晚上,傅砚礼带她去朋友聚会,是乔珩那些人,在那家常去的会所里,婚后理应该见见面。 严格说起来,那些是傅砚礼的朋友,但两人认识时间长,他的朋友也变成她的朋友,尤其是乔珩,两人没少插科打诨。 朋友已经到场,热闹聊起来,他们踩线抵达,服务生推开门,室内目光看过来,乔珩带头拍手叫好,不怎么整齐地祝贺新婚快乐。 “行了,再多就尴尬了。”林予墨叫停他们。 几人笑笑,他们找位置坐下。 傅砚礼比她自然,让先上菜,有人提议开那瓶58年份的藏酒,他也没多说什么,让人去取来。 “这托予墨妹妹的福。” 有人说两个人之前还低调的,以前没瞧出什么苗头,怎么突然把婚给结了,谁先越的界。 傅砚礼出来认领,说是他。 就这样,没后续,想要听更多八卦的自是没趣。 “予墨妹妹怎么想的,我哥古板又不懂浪漫,嫁给他是不是有点想不开?” 林予墨看向傅砚礼,目光在说,看吧,不是她一个人这么认为,娶了她他才是赚到了。 傅砚礼扯唇淡笑,也没否认。 乔珩倒跳出来为好友说话:“懂不懂浪漫不重要,要看有没有心,有心自然就浪漫,对着你,谁浪漫得起来?” “不贫你要死啊?” “不会死,但憋得够呛。” 间隙,林予墨靠近傅砚礼,惬怀写在脸上,道:“听着我像是亏了。” “嗯。” 傅砚礼将剔好刺的鱼放进她碗里:“补补。” 吃过饭,林予墨找乔珩打听“傅砚礼接过吻”这件事,如果真有这么件事,那么乔珩应当是知情者,但这话题涉及隐私,她问的小声隐秘。 乔珩却跟她当时一个反应:“真的假的?” “连你不知道吗?”林予墨更加好奇,主动抛出更多信息,“不是跟高中那位校花吗?” “谁,文琳?” 她点头。 乔珩整个人往沙发上靠去:“怎么可能,他们两个人连话都没说一句。” 记忆里却不是这样,她身边的朋友都在传高中部两位大神在早恋,她有去看过,那时自己还没长开,而对方出落大方,她不可避免有那么点自卑。 “那为什么当时都在传?” “可能是学校颁奖,两个人作为文理第一在一块站过领过奖,底下的人认为挺般配,以讹传讹了那么一段。” “就这样?” “只会是这样。” 乔珩眯着眼,笑笑又靠过来,问谁跟她说傅砚礼接过吻的。 “本人。”林予墨抬抬下巴,指向不远处的人,他在玩牌,外套脱了,只剩下t恤,手臂线条很好看,“领证的时候,我们互相问了三个问题。” “你们领证时聊这个?”乔珩哑然失笑。 林予墨仍在想上一个问题,她又问道:“会不是是留学的时候,是个白人女孩?” “不可能是。”乔珩答得很笃定。 “是吧,那会不会是他觉得自己二十九岁了,这么一大把年纪没接过吻谈过恋爱很丢脸,所以编造出来糊弄我的?” “很有可能。”同样一大把年纪的人笑不大出来了。 “是吧。”林予墨俏皮皱皱鼻尖。 乔珩点评:“这可能就是闷骚吧。” 两人对视,极默契地击下掌,背后说人坏话,虽然不道德,但快乐啊,她偏过头,看向被说坏话的人,他一只手臂搭在牌桌,坐姿不像平时那么正,微微往后靠,有那么点松弛感。 他鼻梁高挺,室内的冷白光打在长睫上,安静温和,叫人有些移不开眼。 坏话说完,乔珩让林予墨跟自己玩两圈麻将去,她知道自己的技术,说他就是想赚自己钱。 乔珩也不否认,说是啊,在你这赚了,回头拿去做份子钱送回来,这就叫羊毛出在羊身上,林予墨不服气,说什么今晚也要凭自己本事多挣一份份子钱出来。 结果是输得一塌糊涂。 她技术本就不佳,再加上时运不济,一直在放炮,以至于她丢张牌都战战兢兢。 乔珩言笑晏晏拨弄起身前筹码,说够了够了别再送了,再送就不礼貌了。 林予墨托腮,脸色涨红。 “怎么样?” 傅砚礼出现在她身后,瞥见她手上的牌,以及所剩不多的筹码。 林予墨觉得好没面子,没回头,只说不怎么样。 乔珩道:“你们现在可不能上同一个桌子,你们现在是一家人,夫妻档。” 第10节 “看牌行吗?” “行,随意。” “打这张。”傅砚礼一手撑在牌桌,点下中间的七饼,她托腮,没看出为什么但也照着打出去,打完理下牌,才知道为什么这么打。 起初也只是点一点,她拿不定主意就去问他,到后来她摸牌,他拎着牌打出去,胡了几个大的,渐渐赢回来一些。 林予墨回转过头看他,后背虚靠着他的手臂,她没意识他们靠很近,抿着唇,腮边是浅浅笑意,傅砚礼低头对上她的视线,问她赢了没有,她点头,还有富余。 她十几岁就会麻将,逢赌必输,偏偏又喜欢玩,到现在,牌技都没有什么长进。 “我总是输。” 傅砚礼一时失笑,“以后让你赢。” 玩到天色已经很晚,傅砚礼带她回去,她已经很困,会所时就打过几个呵欠,上了车,调整舒适的姿势便闭上眼睛,半路真睡着,模模糊糊做梦,梦见是婚礼现场,她穿着那条风格梦幻,裙摆是手工绣的水钻,行走间流光溢彩。 这就像是某种暗示,她挣扎醒来,睁开眼,傅砚礼端坐着,手里拿着份文件在看,听到身边动静,偏头看她。 车里光线暗,他看过来,像静物图一般。 林予墨困倦得很,吐词不清说自己梦见他们结婚,她穿的那条抹胸曳地婚纱,看起来很漂亮,婚礼的时候她选择这一套。 “好。” 傅砚礼拿掉她眼边的碎发,声线温柔:“还有一段路,你再睡会。” “嗯。” 说完,林予墨放心睡过去。 司机问要不要他明天跟婚纱店那边先联系。 “不用。” 傅砚礼翻开一页,平静道:“她这种时候说的话做的事,第二天通常会不记得。” 的确,最后婚纱选择了另一套。 婚礼前一天在兵荒马乱中度过,到晚上人群散去,酒店套房里恢复难得的平静。 客厅剩下两个人。 林予墨卸掉试妆,捣鼓着眼前一堆瓶瓶罐罐往脸上抹去,最后贴上贵妇面膜,希望婚礼当天皮肤状况光彩照人,傅砚礼则确定着婚礼细节,电话里跟人沟通,他情绪稳定,出问题第一反应不是责难,而是拿出一个解决办法。 他立在落地窗前,背对着自己,但窗户映着他绰约的影子。 工作中的样子,她却觉得看着有些陌生。 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感觉的?林予墨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好像是从提结婚之后,在这之前,他是没有血缘的亲哥,对她包容关怀备至,什么都依着她,是她情绪垃圾桶,现在分明也是,可又感觉有些东西变了。 身份吧。 毕竟两个人在法律意义上,已经是夫妻关系。 想到夫妻两个字,不可避免想到夫妻义务呢,唔,她还没深想下去,就被自己别扭到,猛地眨眨眼,一抬眼,傅砚礼已经打完电话,回过头,正好看见她的反常。 “在想什么?”他走过来,问。 林予墨下意识想避开,又觉得证都拿了这个话题避不开,脑子里扭捏一番,咬咬牙,想着今晚聊清楚正好。 她轻咳清嗓,故作镇定道:“我在想,我们既然已经结婚,那么有些事应该说清楚,比如夫妻生活。” 傅砚礼顿住。 “你明白的,我们都这么熟了,夫妻生活的话……” “你不想,就不会有。”傅砚礼语速比以往都要快,甚至少见打断她的话。 林予墨点头,可又觉得这违背人性,又问:“那你会找别人解决吗?” “不会。” 这次语气更快。 “那你……” “予墨,我是成年人,知道怎么解决。”傅砚礼再次打断她的话,脸色绷着,语气既无奈又有些逃避。 “哦。” 林予墨开始挺不好意思提,但明显傅砚礼比自己更忌讳,她又觉得这种事没什么,成年人聊点成年人该聊的,用不着藏着掖着的,便明显放开一些。 甚至有些前辈的姿态。 “你不要谈性/色变,这种事很正常不是吗,性就跟食欲一样,是身体正常需求,人之常情,没必要对它避之不及,我们应该正视它不是吗?” 她敷着面膜,看不清表情。 但摊开两只手臂的肢体语言清晰——让他思想开放些。 傅砚礼目光定定,片刻后却问:“今晚吃什么?” “……” 这话题转得突然,林予墨心里腹诽他就是古板保守派代表,没劲透了,她兴致缺缺揭掉面膜,说去吃粤菜吧,清淡一些,她今晚不能多吃,避免第二天水肿。 傅砚礼又问:“今晚做吗?” 语气平直,冷静,直白没有任何修饰。 做吗?做什么? 林予墨蓦地耳根烧红,目光错愕,呆呆地睁着眼好一会,心里早已像摇滚乐现场,架子鼓敲得生猛用力,主唱声嘶力竭,她耳鸣大脑空白。 他在说什么啊。 没等她多想,傅砚礼平静道:“等什么时候你知行合一,可以再跟我聊聊不要谈/性色变。” 一样吗? 不一样。 她的反应足以说明,她只是只纸老虎。 第8章 婚礼当天,林予墨早四点爬起来化妆。 化妆师及几位助理等在门口,托着偌大的化妆箱,问准新娘睡得怎么样? “不太好,黑眼圈能遮掉吗?” 化妆师凑近,皮肤细腻白皙,因此眼睑一点青色也很明显,“可以的,不影响。” “那就好。” “失眠是吧,正常,结婚前夜很少有能睡着的。”化妆师宽慰,打开化妆箱,开始着手准备。 是失眠,但不是因为婚礼,而是傅砚礼昨晚的话,她躺在床上,反复想到那段对话,绞尽脑汁想出反驳的话来,有种吵架没发挥好导致落败的沮丧。 她怎么能在这种事上输给他呢? 妆画到一半,作为伴娘的云杉才从自己房间过来,她的妆容相对简单些,助理就能解决。 酒店的门铃再次响起,是酒店内部服务人员,推着餐车送早餐来。 傅砚礼安排的。 林予墨便让化妆师们互相抽空吃点垫肚子,她只拿了咖啡,不加糖也不加奶,苦得她眉心皱起,能消肿,忍忍一口一口喝掉。 “傅总还挺细致的。”早餐种类丰富,都是方便入口那种。 云杉往嘴里塞块面包,懒散打了个呵欠,没有吃人嘴短的自觉,话里带那么点阴阳怪气,她到现在还没适应林予墨已经结婚的事实。 事情发展太快,她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在她没反应过来时,人已经闪电般领证办婚礼。 作为朋友,她希望她是跟自己喜欢的人共度余生,而不是跟熟得小时候干过几次蠢事都清楚的青梅竹马,都能做那么多年朋友,不是没原因,没感觉硬凑,她不是很看好。 她夸张叹气:“女大不由娘,小白菜被拐。” 林予墨慢条斯理喝咖啡:“你确定被拐的是我?我怎么觉得我才是赚了的那个。” 云杉批评道:“林女士你不要妄自菲薄,你在我眼里,就是高级定制,还是全世界只此一款的那种。” “我在你心里地位那么高?” “当然。” “那你娶我吧。” “……” “那还是算了,你我不是很能养得起。” 就单说婚礼上这套婚纱,是高定,另一条也是,说不要就不要,钱就这样打水漂,她起早贪黑拍戏,搬再狠的砖也养不起这位小祖宗。这只小金丝雀宝宝,她只能忍痛割爱给傅砚礼,他财力充沛,经得住祸害。 林予墨白眼都不知道从何翻起。 大嫂陆宜来时,妆已经完成大半,她一身掐腰旗袍,抱着两截细白手臂,远黛长眸望过来,温柔清冷,让人想到烟笼绿水的江南。 “予墨,新婚快乐,订婚宴时没能赶回来,实在抱歉。” “没关系,工作要紧。” 陆宜手轻搭在她的肩,从镜子里看她:“我们有段时间没见,转眼,你就结婚了。” “可见人都是经不住催的。” 陆宜只知结果不知过程,鉴于自己,小声问:“予墨,你想好了吗?” 知道大嫂会错意,林予墨握住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嫂子,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家里安排,是我们慎重聊过后的决定。” 虽然过程也没多慎重。 陆宜点头,觉得是自己多想,两个人从小一块长大,有感情基础,跟自己与林晋慎不会一样。 林予墨问:“大嫂,你跟我哥之间没事吧?” 算起来,他们好像有三个月不见,正常夫妻会分开那么久吗? 陆宜摇头:“没事。” 第11节 “是不是我哥惹你生气了?你跟我说,我……虽然不能替你讨回公道,但是能跟你一起谴责他。” “真没有,你大哥很好,他工作辛苦,我很敬重他。”大嫂眨下眼睫,“好啦,别说我的事,今天你才是头等大事。” 林予墨见过大哥跟大嫂相处时的样子,感情说不上多好,却有些举案齐眉的意味,大嫂包容体贴,从未跟大哥红过脸。 对她这位妹妹,大嫂也是无可挑剔。 商业联姻能遇见大嫂这样的,属于是中头奖。 谢天谢地,昏昏欲睡间妆造完成,红色秀禾服端庄大气,发饰上尽可能精简,动作间流苏晃到鬓边,柳叶杏眸,无可挑剔的好看,跟其他婚礼流程一样,接亲、迎宾、仪式,敬酒,她来回换造型,累得此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也有意外惊喜。 婚礼现场放的是他们从小到大的照片,有好些张她没见过,她不记得他们一起拍了这么多张合照。 有一张大概是她五六岁的模样,她瘪嘴哭得伤心,傅砚礼在她身边,看着她,表情是无计可施的无奈。 云杉笑,问她在哭什么,她说不知道,印象里自己小时候是个哭包,什么事都能哭一场,林晋慎很烦她,也就傅砚礼不嫌烦,愿意哄着她,后来习惯,她在那哭,他就在旁边待着,不影响他看书下棋,想起来,拿手帕给她擦眼泪鼻涕。 这样的照片还有数张,没哭的时候表情更丰富,手脚没有规规矩矩地放着,从定格画面也看出动态来,跟她相反,傅砚礼安静而沉稳,从小便如此。 照片一张张播放。 从孩童时期,到青春期,到成年,沿着他们成长轨迹,每一阶段都有记录。 “这张好稚嫩,什么时候拍的?”云杉盯着屏幕,一张照片吸引注意。 “高中吧。” 是傅砚礼在美留学阶段,她出国旅游,转机到他的城市,他带着她参观学校,红墙前,冬天,下着雪,傅砚礼揽着她的肩,她系着他的围巾,两个人脸色都冻得发白,她笑容有几分傻气。 照片拍得氛围感十足,现实不是。 傅砚礼留学时,傅家曾想过安排管家厨师打理他的生活,他不愿意,选择跟同龄人一样,住学校宿舍,吃食堂。林予墨感念他许久没回国,自告奋勇亲自下厨做几道京菜,一早搜食谱去中超买齐食材,好一顿忙活,结果两人食物中毒,双双送进医院。 她当时吐到昏天暗地,怎么去的医院忘了,只知道是傅砚礼撑着病体,将一切安排妥当。 她好像总搞坏一些事,然后由他兜底。 现在好了,他一辈子都逃不掉了。 不知是好还是坏。 林予墨下意识去看傅砚礼,他偏着脸注意力在屏幕前,抿着唇,神情认真,可能是角度问题,又或许有往事滤镜,她才发现他好像有那么点长在自己审美上。 好吧,可能不止一点。 照片放完,仪式开始。 林予墨参加过数场婚礼,流程早已烂熟于心,她跟傅砚礼之间也不是修成正果的恋人,预想中心如止水,出现偏差的是在交换戒指之后—— 新郎可以亲吻新娘。 林予墨做过心里预设,但傅砚礼揭开头纱靠近时,呼吸骤然收紧,手心潮湿,她眼底或许还露了怯,时间很短,来不及思考,唇与唇贴近的刹那,像干焦的草堆溅落一粒火星,电光火石间,被烧成余烬。 此前,她预设婚后不是这样的,应当清心寡欲,没有半点世俗的欲/望。 现在,心脏狂跳不止,摇旗呐喊。 毕竟也算亲密接触,有点反应很正常。 吻过的唇麻麻的,林予墨垂着眼睫不去看他,小声吐槽:“接过吻的人就是不太一样。” 傅砚礼大概是笑了。 愉悦的极细微的笑声被她耳朵敏锐捕捉。 一同捕捉的还有那句:“你不也接过吗。” 她没有,但不会说,不满哼了声。注意力被即将抛出的手捧花吸引,她转身往后抛去,听见哄笑声,呼出口气平复心情,偏头,傅砚礼回望着她,默契笑笑。这会儿才有实感,婚结完了。 晚宴结束有些晚,八点宾客才陆续离场。 人散得差不多,林晋慎走来,在傅砚礼身侧停下,道:“你要不舒服去休息下,这里有我。” 两家亲友众多,他今晚喝不少。 傅砚礼只说:“我没事。” 看起来的确没什么事,站得依旧笔直,礼服外套早已经脱掉,领带解开,扣子解下两颗,衬衣折腾一天有几道折痕,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日松弛得多。 林晋慎还记得那天晚上,姑姑问他予墨跟傅砚礼的事是真还是假,他半信半疑,林予墨没接,他打给傅砚礼。 他先问是不是,得到肯定答案,脸色也随之阴沉。 林晋慎生气的点在于,林予墨脑子不清不楚,又在任性胡闹,傅砚礼脑子清楚仍由着她乱来,可能这里面牵扯到利益,联姻对于两家的益处彼此心知肚明,越说下去他态度越冷,傅砚礼身边一直没人,他对自己未来妻子是谁不在意没关系,林予墨不能。 她不会是利益的牺牲者,他们家,有他一个就够了。 傅砚礼听他说完,沉默片刻,喊他一声哥。他们虽然相差四岁,但从心理年龄来说,他跟自己差不多,这声哥叫的少。 他说:“哥,不是胡闹,也不涉及任何利益,我保证。” “那是什么?” “是认真的。” “……” 收回思绪,林晋慎摸出烟盒,递给傅砚礼一支,低头,自己先点上,深吸一口辛辣烟气入肺,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时间快得有些措手不及。 他记得林予墨刚生的时候,才多大一点,皱皱巴巴跟好看沾不上边,他开始挺烦的,成天哥哥的叫着,又小又娇气,瞥一眼都能吓哭。之后也没好转,她依然怕他。 转眼,她成年,结婚成家。 傅砚礼不怎么抽烟,一个月有那么一两次,没烟瘾,有时候用来解乏,视线透过淡薄烟雾,落在不远处纤瘦身影上。 旁边是她的朋友,她表情生动丰富,开心难过都写在脸上,像黑白世界里那抹张扬鲜活色彩。 大概也是喝多酒,林晋慎的话比以往要多。 什么都说一点,夫妻跟朋友不一样,有些人能做朋友,未必能做好另一半。说起婚姻,他自己就不是很好的例子,索性也就止住,深吸几口烟后,语言匮乏到只剩一句:“你好好待她,我会看着你。” 傅砚礼笑,说好。 他收回视线,看向林晋慎:“哥,以后对我老婆温柔点成吗?她挺怕你的。” 林晋慎古板的脸上难得有丝笑意,问:“新婚礼物不是已经送过了吗?” 言外之意是这条可不包括在里面。 送走双方父母,林晋慎跟陆宜最后离开。 “哥,嫂子,再见。”林予墨挥手,这一天又困又累,总算到头。 林晋慎嗯了一声,停在她面前,在她以为又藏着什么话要教育自己时,头只是被很轻地碰了下,从动作来看,应当是较生硬的摸头。 语气更加不自然:“新婚快乐。” 林予墨全身僵住。 等车开走,她扭头问:“你看见了吗?” “什么?” “我哥他竟然摸我头?” 傅砚礼唇角带笑,问:“什么感觉?”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辈子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车开回婚房。 屋内被精心布置过,满眼的红色,充斥各个角落,最抓人眼球的,是客厅堆成小山似的新婚礼物,拆礼物的快乐足以洗涮一天的疲惫,财迷写在脸上,她踢掉鞋子,刚小跑两步就被捞回来,强有力的手臂横着她腰,轻易就将她抱起来,脚尖脱离地面,一双拖鞋拿过来。 傅砚礼道:“穿上,地上凉。” 第9章 礼物太多,一时半会拆不完。 已经很晚,傅砚礼让她明天再拆,林予墨盘腿坐着,打开包装,说新婚礼物当然要新婚夜拆才有意思。 拆礼物的乐趣在于发现探索,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件等着自己的是什么。 她向他发出邀约,被婉拒了。 傅砚礼倒杯水在喝,说:“我就不剥夺你的快乐。” 林予墨在客厅,他也没上二楼,拿电脑过来,就在沙发将婚礼后要确定的琐碎事情处理掉,间隙时不时听到哇的一声,抬眼看过去,林予墨拎着只水晶熊,说真可爱,要摆在什么地方才好。 惊呼的频次高,每一份礼物她都表达看法,或惊喜或惊叹,什么都好奇,什么都喜欢。 大哥的礼物简单粗暴,是一沓纸,翻开看看,是各地购置的房产证,零零散散加起来,数量可观到她咋舌。 林予墨将东西收好,林晋慎虽然对很凶,但对自己舍得也是真的,她成年之前都是拿的他的信用卡,每个月额度在七位数,生日礼物也是,她开的车住的公寓也是他的送的。 现在用的是傅砚礼的卡,领证后他递来,她不缺钱,谈不上多喜欢,只是开玩笑问额度是多少,他平静回:“没有上限。” 随便她刷。 林予墨抿唇笑,揶揄他刚才那句很偶像剧。 傅砚礼不懂她的逻辑,也不觉得。 林予墨收下卡,数天后,账单同步到他的手机,他盯着看许久,确定结婚是事实。 云杉送的是只手袋,黑色竹节,金手柄上镶着钻,复古华丽,早已是稀缺藏品,能买到全靠人脉,无法用价格衡量。 看来,这次云女士这次是下足血本。 她拎着包包自拍发照片给云杉,感谢富婆的馈赠。 云杉高贵冷艳表示粉底别蹭上去,只是寄存,下次她结婚请送回来。 林予墨发个悲伤表情,说看来这只包注定只能跟着自己了。 云杉:我只看到堆满的金山,这是多少礼物? 的确多,拆到她手酸。 大部分跟她没关系,是傅砚礼的那边的,一些挺陌生,她连名字都没见过,猜想是商业上的朋友。 第12节 云杉又发来消息:【春宵一刻值千金在这时候有了实感。不是,新婚夜你就准备拆礼物到天亮,我们傅总在做什么?】 林予墨:【他处理婚礼后续。】 云杉:【这时候还有心思工作呢?】 林予墨:【你在想什么?】 云杉:【想你们这会该做的事。】 林予墨:【别想了,不可能,我们只是纯洁的夫妻关系。】 说完就被云杉给嘲了,这婚结得什么意思,不过夫妻生活的还算是夫妻吗?改日她登门来拜拜,有现成的庙在这,用不着往山里钻。 林予墨拆礼物也拆累了,盘腿坐着跟云杉有一句没一句的拌嘴。 傅砚礼结束掉手上的事,看时间,早已凌晨一点,他合上电脑,提醒她该洗澡睡了。 林予墨道:“你先洗。” “好。” 傅砚礼上楼,林予墨也懒得敲字,直接发语音过去:“没有性生活怎么了,二十六年都这么过,以后还过不了了?” “你别用你的污秽思想污染我。” 云杉好奇:【哦,你确定你对他一点想法也没有。】 林予墨回答坚定:“当然,他就算什么都不穿站我面前,我也照样心如止水,没有一点邪念好吗?” 也不是没有一点。 傅砚礼洗完出来,穿得是长辈准备的红色丝质睡衣,扣子已经系在第一颗,但位置偏低,到锁骨往下一小寸的位置,隐约可见胸廓的肌肉线条。 肤色冷白,肌肉紧致。 可见有时候穿比不穿更能引人遐想。 温度有些高,她悄悄移开视线。 “别弄了,去洗。”傅砚礼道。 “哦。” 林予墨撑着地毯爬起来,慢吞吞上楼,拿来自己的那套睡衣,将自己关进浴室里,浴室刚用过,镜面上还有水汽,地面是湿的,空气里弥漫着清爽香气。 杜绝自己多想,倒上卸妆油往脸上抹去,打滑转圈,闭着眼,在眼窝那细细按压着,台面上大部分都是她的瓶瓶罐罐,柜子里也多是她囤积的面膜,她东西多,衣服更是,跟傅砚礼共用一个衣帽间是不够的,次卧的也被她拿来使用,塞得满满当当,极具安全感。 相比较下,傅砚礼东西很少,而眼前,也就是牙刷剃须刀以及男士洗面奶漱口水什么的。 就这么点东西,皮肤是怎么做到那么好的? 意识到自己思绪好像又转回去,一捧清水往脸上浇,脱掉衣服,洗澡去了。 她觉得有那么点别扭,这种别扭跟她预想的不一样。 罪魁祸首是云杉,如果不是她挑起话题,自己也不会往那方面去想,以至于现在,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洗完出来,傅砚礼已经靠躺在床上,手里拿了本书在看。 洗过的黑发已经被吹干,额前是细碎短发,鼻梁高挺,抿着唇,看书的样子很斯文。 前段时间,她开玩笑问他要不要同床共枕彻夜长谈,没想到时间跳转,眼下他们共处一室,即将盖一个被子睡觉。 那时候,谁又能预料到后面的事, 要不要同床是他们讨论过的。 傅砚礼态度是尊重她,她觉得没必要,既然已经结婚,没必要刻意分床睡,毕竟往后很长,难道一直分房住?另外,无论他们之前抱着什么样的想法结婚,结婚都已经是事实,如果在一张床上睡不出男女之情无所谓,睡出了也算是好事。 虽然她觉得这种可能性太小,但不强求,发展到哪步算哪步。 林予墨掀开被子一角,在旁边躺下。 傅砚礼放下书。 “关灯?” “嗯。” 林予墨躺好,那点别扭还没消散,关上灯,没了视角其他感官又敏感细腻起来,身边细小声响都被捕捉,气息也一样,那是属于傅砚礼的味道,靠近他的肩感觉到热源,烘烤着她,薄被下温度在升高。 不对劲,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努力想要纠正过来,抿了下唇,语气故作轻松感叹,问他记不记得小时候,她吵着要跟他一起睡。 “记得。”黑暗里声音要更低沉。 还是三四岁的时候吧。 林予墨虽然不是独生子女,但林晋慎从小就很严肃,没有半点作为哥哥的温情,她自然不会吵着跟大哥睡,傅砚礼就不一样,是她半夜饿了,会去给她找小零食的主,她很黏他,一定要跟他一块睡,父母怎么劝都没用。 还是傅砚礼说:“秦阿姨,墨墨交给我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那是两个人第一次睡一张床。 很快傅砚礼就后悔了,林予墨睡相不太好,晚上睡得好好的,白天醒来四仰八叉,从床头滚去床尾,这只是其中一点,更难熬的是,她睡觉跟人,喜欢搂着人睡,他半夜被脖颈边的呼吸声弄醒,推开她,没一会又会靠过来。 到她六岁,长高一些,他也九岁,男女有别,再没睡过一张床。 “我当时是不是很烦?”林予墨笑笑,问。 傅砚礼嗯了声,说:“是很烦。” 林予墨笑出声,其实她特别能理解为什么大哥不跟自己玩,两人相差七岁,而小时候,谁都不愿意跟比自己小的孩子玩,那是小屁孩,都乐意跟在比自己大的孩子屁股后面,即便不受待见,仍然乐呵呵的。 傅砚礼对自己,已很难得,要知道那会,乔珩一行人就特别嫌弃她这只拖油瓶,明里暗里表示,要将她抛下。 但没有,一次都没有,她跑再慢,他都会停下回头等她跑来。 聊到往事,两人之间自然得多,这才对嘛,这才是她想象中他们结婚的样子。 林予墨越聊越起劲,困意全无,要问他接吻的事,问完又道:“不能不说,我快好奇死了,你就当是送我的新婚礼物。” 事实上,他送得礼物过多了。 片刻后,傅砚礼问:“你想知道什么?” “亲过几次?” “一次。” “谁先主动?” “她。” 一问一答,她问得激动死了,他答得格外平静。 林予墨好奇心达到顶峰,她接着问:“那你们是怎么回事,你们没谈吗?” “没有,她不认账。” “还有这回事?她怎么想的啊。”她激动翻过身,太想知道是哪位这么厉害,亲完还能不认账,对方是傅砚礼,又不是阿猫阿狗,她脑补出一场大戏,傅砚礼这么多年没有谈恋爱,或许正是因为这次情伤。 亲完还不认账。 好像有点伤自尊。 “她不一定是嫌弃你的吻技,可能有难言之隐。” 这事林予墨有发言权,她亲过,没感觉到不舒服,唇很软,有那么点烫,不过她也没有跟别人接过,比较不了。 傅砚礼躺得很平,双手放在身侧,压住被子。 记忆里是在潮热夏夜。 他回国过暑假,有人眼泪婆娑控诉着自己哥哥的暴行,再这样下去,一只长尺恐将打在她手心,精神跟身体承受双倍痛苦,她让他给自己补习,抽抽搭搭擦着眼泪,他点头同意,眼泪擦干,雨过天晴,开开心心去挑他带回来的礼物。 补习没那么顺利。 她知道他心软,期间总是走神,一会问他要不要看电影,一会要不要吃水果,只有她哥来抽查时装装样子。 他叹气说这样下去不行,开学后考试就露馅。 她不以为意,说在学了,高低会有些进步的。 该睡觉时熬夜跟同学打游戏,以至于第二天一张试卷没做完,她说眯一会,就将整个下午睡掉,他看着天渐黑下来,没叫醒她,他翻看自己下学期教材,心是静的,夜风吹进来,书页哗啦啦翻动,他抬眼,入目是少女侧脸,软肉被挤压,长睫卷翘,投下小片阴影,鬓边,一小缕碎发掉下来。 心再也静不下来。 他忍不住靠近,伸手去拨开。 天气燥热,他焦燥的像是渴了许久,越接近,症状越严重。 已经很近了。 近到闻到她的气息,他心里在想,好像要死掉了。 明知道不对偏偏被吸引。 他靠近,她睁开眼,眼里惺忪无辜。 唇近在咫尺。 本该到这里戛然而止的,就像无疾而终的风,唇却贴过来,出乎意料的柔软。 …… “傅砚礼,你很好的,那是她的损失。”林予墨绞尽脑汁想出安慰的话,没再好意思问是谁,至少现在不问。 “没你想的那么好。”他道。 “谁说的,你从小到大都那么优秀,” “……” 暂时没人再说话,默认到睡觉时间。 旁边突然多躺一个人,她实在很难睡着,不舒服地左右调整着姿势,手臂跟腿弯曲程度都在调整范围,傅砚礼出声,问她做什么。 “睡不着,我玩会手机。”说着要去拿枕头下的手机。 “我开灯。” “不用,你别管我。” “会伤眼。” 第13节 灯还是被打开,傅砚礼坐起,眉眼清明,看起来跟他一样睡不着。 两个人坐着,一个玩起手机,一个继续看书,中间界限分明,暂时互不打扰。 林予墨百无聊赖刷视频,没多大意思,她瞥过旁边的傅砚礼,神情认真,比她投入,她只好给自己找点事做,视线落在床头柜边的台灯,打开又关掉,最后去翻抽屉,抽屉有整整齐齐摆放的盒子,她随手拿起来看了眼。 只一眼就开始后悔。 超薄、空气、快感的字样,让她瞬时明白这是什么,神经倏地收紧,眉心皱起,上次教育傅砚礼不要谈性/色变的声音还在耳边,于是,强装镇定,硬着头皮多看了眼。 她还记得跟云杉说这个牌子的广告词,写得跟诗一样—— 到处都是咬耳交谈的人,我和你应当只咬耳,不交谈,像一颗石子沉默地沉入水底,沉默地感受你。 林予墨莫名作了个极细微的吞咽动作。 余光里,傅砚礼已经看过来,但看不清神情,只听到他更加紧绷的语气:“这不是我准备的。” 婚房里日常用品都是由其他人采购,而底下人知道新婚意味着什么,因此,分量买得足够,装满整个抽屉。 林予墨嗯了声,她想得到,自然地展展眉,用种自认诙谐语气揶揄道:“他们怎么想的,一盒十六只装,就算一个星期一个,这一抽屉,要用到什么时候去,这种也会过期吧?” 她说完,就看傅砚礼用种复杂神情望着自己,一种想要说点什么,但他性格跟受过的教育,教他说不出来,到最后叫她名字。 “林予墨。” “嗯?” “别骂人。” 第10章 林予墨睁眼,反应许久才意识她骂什么了。 一个星期一个就算骂人了吗?按照她以前,非要问问傅砚礼多少次,看他绷着脸叫自己名字,但现在,躺在同一张床上,尴尬起来她也有份。 她将手里的东西放回来,关上抽屉,也不敢再乱碰,怕还有什么惊喜等着自己。 “睡吧睡吧。”放下手机。 傅砚礼问:“能睡着吗?” “尽量吧,明天还要回去不是吗?几点合适?”林予墨问。 按照规矩,她该回趟自己家。 “如果起不来,可以中午过去。” “行,睡觉!” 灯再次关掉,两人躺下来,房间里安静下来,她睁着眼,视线逐渐适应微弱光线,脑子里闪过千奇百怪想法,想她跟傅砚礼的关系,朋友之外多层关系,相处起来再也没办法像以前自然,最后想到那一抽屉套上,注定只能等到过期扔掉。 旁边的人似乎睡了,她闭着眼,意识清醒,好不容易熬到后半夜,睡意模糊间,腹部隐隐有坠痛。 起初不在意,眼下这么晚,想着忍忍过去了。 天色渐白,疼痛加剧,她疼得手脚蜷缩起来,唇边禁不住溢出声轻嘶。 傅砚礼被吵醒发现她的不对劲,坐起握住她的手臂,她转过来看,脸色惨白没血色,额头到肩颈处汗涔涔,额间碎发被濡湿贴着皮肤,她闭着眼,眉头紧蹙,痛成一团。 她抱着肚子,连说话的力气都无,轻不可闻:“傅砚礼,肚子,肚子好疼。” 傅砚礼已经从床上起来,说:“可能是生理期到了。” 林予墨才想起来,这段时间忙着结婚,因为各种原因下,姨妈提前,她想着时间没到,压根没往这方面想。 “先去洗手间。” 傅砚礼将她从床上抱起来,进洗手间,放在马桶上,迟疑下,问:“你,自己可以吗?” 林予墨摁着肚子,这时候也顾不上羞耻,点头说可以。 傅砚礼出去,将门带上。 林予墨低头查看,看到暗色血迹,的确是生理期到了,痛经是老毛病,前两天总要难受,吃点止痛药,症状要好得多。 但搬新家,她一些东西也没来得及搬过来,也不记得有没有备止痛药,眼下还有个问题,姨妈巾。 洗手间门被敲响,玻璃上印着傅砚礼模糊身影,他问是不是。 “是。”腹部抽疼,她低着头缓缓。 “我把东西给你放洗手台,你能取吗?” 林予墨从喉咙里溢出声:“嗯。” 洗手间的门被打开,开出一条缝,傅砚礼伸手进来,在洗手台放下后便抽回来,门又合上,洗手台上,是干净的内裤跟一包姨妈巾。 换的过程有些艰难,她倒抽几口冷气,出去时,脚步浮软,拧开卫生间的门,傅砚礼等在外面,已经换好衣服,她的一件长外套,以及她的包。 她错愕,问:“去哪?” “医院。” 不字还没说出口,林予墨被抱起来,傅砚礼抬步,下楼,到车库,放她到副驾的位置,拉来安全带系上,他绕过另一边上驾驶座,打开扶手的箱盖,是布洛芬,矿泉水拧开瓶盖一并递过来,他让她先吃一粒缓解症状。 疼痛让神经也一并被麻痹,她吃掉药,才想起车里怎么会有止痛药。 “一直有。”傅砚礼发动车子,从车库开出去,天已经大亮。 林予墨挪动下身子调整舒服些的姿势,这一早上她只记得疼,傅砚礼将一切安排好,条理清晰,以至于有种刚睁开眼,就已经坐上车去医院的错觉。 车速很快,抢在绿灯变红前一秒开过,她缓了缓,道:“我吃药了,没准开去医院的路上就好了。” “现在怎么样?” “……疼。” “还是去医院更好。” 他视线平直,侧脸坚毅。 傅砚礼直接抱人进去,一路门诊、开单、最后输液,夸张开一间单人病房,等回过劲时,她已经躺在病床上,护士姐姐握着她的手,扎入针管。 她听见他在门外打电话,跟她爸妈报备,语气平静镇定,说已经没事,已经在医院,输完液就好。 她瞥眼看过去。 只看到个背影,两肩宽阔,背影显得高大,食物中毒那次也是,只要他在,好像什么事都能迎刃而解。 冷静,镇定,足够可靠。 视线往下,怔愣片刻,又觉得好笑,忍不住扯出个虚弱的微笑。 傅砚礼进来,恰好看见,问她笑什么。 林予墨眼神示意他往下看,什么都穿戴整齐的人,脚上踩的是双居家拖鞋,还是她挑选的,粉蓝的情侣款,上面有几个兔子胡萝卜小的玩偶装饰,跟他的气质极为不搭。 傅砚礼看见,也一时哑然。 林予墨也没好到哪去,穿着那套红色丝质睡衣,就在外面搭件外套,进医院时忍不住裹紧全身,整颗脑袋埋进他胸口,生怕被人看见。 “再睡一会,睡一觉会好很多。” “嗯。” 一夜没睡好,这会儿输液后症状有所缓解,闻着消毒水的味道,挤在狭窄病床上,四肢铸铅似的,身体发沉,真睡过去。 醒来时,护士姐姐正在给她换新的药液,没看见傅砚礼。 “感觉好些了吗?”护士姐姐问。 林予墨扯唇笑笑,说好很多。 “最后一瓶,输完就可以回家咯。” “谢谢。” 腹部已经不像早上那样疼,但还是肿胀酸痛,没什么力气,多少精神一些,手机在旁边,她拿过来,看见许多条消息。 其中包括云杉,她昨晚参加婚礼熬完夜,今天就无缝进组拍戏,自卖自夸,说云女士可真敬业,又问她怎么样,新婚夜有没有什么新体会。 新体会没有,新体验有。 林予墨直接拍张输液的照片发过去,没什么肉的手,青白的手背上,扎着针,看起来很惨,她都忍不住怜爱自己。 对面几乎是秒回。 云杉:【我艹,你们昨晚搞那么大?直接搞进医院了?!!!!】 遣词造句,没有半点女明星的修养,跟银幕上的知性高知的形象天差地别。 是林予墨看见眼前一黑的程度,她拖着病体回了一个字。 林予墨:【?】 另一边云女士在发挥自己的想象,想象中场面过于热烈,必定是过不了审的那种,她在那感叹:【不愧是素了几十年的男人,食髓知味,哪能忍得住?】 【你有没有事啊宝宝?】 【那什么,有朋友想知道,请问是撕裂伤吗?】 “……” 林予墨:【我要给你发律师函。】 傅砚礼推门进来,买了些吃的,她没什么胃口,不太想吃,只喝了点温热的豆浆,她躺在病床,仍然没什么血色,就像被抽尽生命力,要枯萎掉了。 她这副样子他不陌生,每个月都有一次,他能做的不多,止痛药,喝热水,再就没了。 傅砚礼问她怎么样,她说胀胀肿肿的,感觉姨妈在翻腾,她血流长河,会成干尸吗? 他皱眉:“别胡说。” 林予墨也没什么劲再开玩笑,她恹恹躺着,病房里就两个人,他们就这样眼对眼看了会儿,傅砚礼沉声问:“需要我给你揉一下吗?” “揉,揉什么?” “肚子。”咬字重了些,他又道:“好像这样会缓解一点。” “哦,可以吧。”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她是不舒服,他提出能缓解的方法,也是一种治疗手段。 第14节 这样想,真上手时,两个人都有些别扭,但都硬撑着没说出来,她抿着唇,绷得紧紧的,傅砚礼偏过头移开视线不去看。 当然是隔着衣服揉的。 但丝质的质地薄薄的,贴着皮肤,他手掌放下来时,手指骨节清晰有力,掌心的热源透过衣料传过来,烫红的却是脸,他控制着力气,轻重适度,小腹得到抚慰,有些受用。 好煎熬。 暂时,谁都没叫停。 林予墨想啃手指,她有点后悔为什么要说可以,结果不到三分钟她就受不了了。 现在叫停会不会很没出息? 但她控制不了,现在小幅症状减轻,其他身体部位却像是同时发病,她忍不住在他每一次揉动时蜷缩起手指脚趾,整个反应好奇怪。 再不叫停,她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胡思乱想些什么。 “好了好了,我好了!”林予墨紧急叫停,小腹上的手抽离迅速,热源消失,她又觉得可惜。 她什么时候这么矛盾过? 傅砚礼直起身,没回头,说去将垃圾扔掉,以免房间有异味。 林予墨松口气,等他出去,低头,前面的衣服被揉乱掉,全是褶皱,看起来像是经过好一番蹂躏,她唔了声,意识到自己朝着危险的方向发展,迅速拉扯好衣服,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应该是大姨妈的缘故,雌激素与孕激素分泌旺盛,是生理原因,正常现象。 输完最后一瓶液,两个人从医院回去。 路上没什么话,林予墨恹恹地没精神,实际上是不敢说什么,她现在激素水平不稳定,以至于傅砚礼靠过来她整个人都很警惕,得知是吃药,又只能故作镇定,喝水吞药。 碍于这种状态,她认为保持距离是必要的。 开车回去,林予墨回二楼卧室休息,傅砚礼跟着上来,进洗手间,要坐下来时,想到早上换下的内裤还没精力顾及。 “等一下!” 她推开门,第一时间去看放内裤的位置,没看见,再抬眼,内裤在傅砚礼手上。 “你……” 气血翻涌,血流成河。 “你去休息,我来洗。” 傅砚礼打开水龙头,浸湿,挤上内衣洗衣液,揉搓起来,他手生得好看,林予墨曾多次感叹他有一双外科手术的手,手指修长指甲齐整,冷白皮肤,能隐约看见青筋血管,动作时,筋骨突出,力量感十足,并不会显得过于阴柔。 而现在,他这双手里捏着的是她粉白色的内裤,蕾丝花边,是她喜欢的纯欲风格,小小一块布料,在他指尖搓揉,形成强烈反差。 中间的位置被染上血迹,需要更细致搓洗。 洗净后他十指撑开布料,垂着眼睫,检查有没有遗漏的位置。 绝对是激素影响,颅内温度不断攀升,林予墨看着那画面,只觉得过于涩气,像一些漫画里,令人心跳加速的特写分镜。 第11章 林予墨躺回床,被子拉至脖颈,闭上眼刚才的画面也挥之不去,他手指曾碰触过哪个位置,在回忆里更清晰。 意识到自己好似在回味,她倏地睁开眼。 没出息啊林予墨。 一条内裤而已,值得想入非非? 傅砚礼出去晾内裤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个暖水袋,让她捂着肚子。 他在床边坐下,手掌贴到她额头。 林予墨僵住,动弹不得,是古早片里,被贴上符纸就定住的小僵尸。 “干嘛?”她问,喉咙里干干的。 傅砚礼眉头微皱,说也不是很烫,脸怎么红成这样。 “……” 说着手背贴上她的脸,是不带任何私心的碰触,像医生检查,她闻到他指尖残留的清洁气息,并不反感,反而很好闻。 意识到自己像只小狗在细闻,她屏住呼吸,往后挪去。 “怎么了?” 林予墨不去看他,只说自己不舒服休息休息就好了。 “嗯,有事叫我。” “好。”加入晓说裙五249令81九2,还有最新完结韩漫日漫 傅砚礼起身出去。 卧室内剩下她一个人,她深吸一口空气又重重呼出。 激素作怪,跟她林予墨没关系。 平静会,林予墨曲着腿小腹好受一些,在医院已经睡过,眼下没什么困意,看到手机有助理陈丝丝发来的消息,便点开来看,是工作上的事。 陈丝丝:【小林总,新婚打扰您真不好意思,但这件事需要您拿主意。】 指的是前不久林予墨要签下的一位艺人,不温不火几年,跟上一个经济公司合约到期,她预备签下来。 条件都已经谈差不多,临签约对方反悔。 考虑自己的利益无可指摘,丽颂也不是给不起,但他要求重新制定分成比例,又在影视时尚资源做保底要求。陈丝丝拿不定主意,也没这个权利,只好来问林予墨 林予墨发语音过去:【晾着吧。】 陈丝丝:【那边给的感觉是还在跟其他家有接触,对方给的价格不错,如果我们愿意做些调整,他就会选我们这边。】 林予墨:【我们这边没有可调整的。】 陈丝丝:【一点也不让步吗?】 在她看来,对方虽然不温不火,但类型正是他们公司所稀缺的,公司目前接触的资源很适合他,所以签下来,应该是稳赚不赔的。 但林予墨说没必要,这个圈最不缺的就是人。 结束工作上的事,她放下手机,转个身,是傅砚礼睡的那侧,枕头里残留着的他的味道,猝不及防地被吸入。 她将他的枕头推开一些,离被标记过的物体远一些。 林予墨又睡了一觉。 醒来时傅砚礼进来,手里端着吃的。 她闻到甜腻的气息,白天没吃东西,这个点的确饿了,撑着手从床上坐起来时随口问:“是不是加了红糖姜丝?” “没有,姜活血化瘀,促进血液循环,你这种情况不适合喝。” “你怎么比我还懂?”林予墨此前不知道这些,只知道生理期期间,建议喝点红糖姜水,她不喜欢姜的味道,一直没喝。 傅砚礼放下粥,笑:“这些都可以查。” 林予墨先去卫生间换卫生巾,洗净手,坐下来吃,是红豆小米粥,煮得软烂,她慢条斯理喝着,问:“你煮的吗?” “嗯,吃完还有。”他拿来纸巾。 林予墨吃着,也不吝啬自己的夸赞,说傅砚礼宜室宜家,她是真的捡了个大便宜。 单说今早发生的事情,又有几个人能做到他这份上,至少如果是她,她做不到,没他那么镇定,也没有他细致。 傅砚礼在另一边坐下,脸上挂着温淡笑意,反问:“这就算捡便宜?” “当然。” 吃完一碗,肚子未见饱,她递过碗:“傅老板,再来一碗。” 林予墨食欲渐渐回来。 吃饱喝足后元气也渐渐恢复。 床上总躺着也腻,她起来,才正儿八经地参观起婚房,软装家具是她挑的,一些小摆件及日用品却是傅砚礼叫人买回来的,都是她喜欢的风格,并没什么可挑剔的。 这里,会是她往后生活的地方。 经期第三天,林予墨缓过来,两人回林家。 大哥大嫂都在,这段时间两个人就在老宅住,最开心莫过于秦如云女士,说现在一切圆满,只差一个小朋友。 林予墨才搞定人生大事,目光自然看向林晋慎。 林晋慎脸上没什么表情,说一切随缘。 陆宜只是笑笑。 傅砚礼跟林家已经很熟悉,跟回自己家差不多。 午饭时,聊到婚后生活,不过两天,能聊的内容乏善可陈,林父林政颇为严肃道:“既然已经结婚,双方都有新的身份,也有新的责任,希望你们今后携手同舟,互相体谅互相扶持走完余生。” 林予墨想到上学时,被任命团支委时的庄重肃穆。 没什么意思。 更没意思的是接下来的话题,桌上几人又聊到生意上的事,她跟大嫂陆宜对视一眼,心领神会,互相意会笑笑,吃过饭,上一轮谈话并未结束,只是换了个位置,林予墨跟陆宜则去露台喝饮料聊天。 陆宜知道她新婚夜第二天去医院的事,关切地问了下。 “没事。” 陆宜咬下唇,难以启口地隐晦道:“嗯,经期不能做,以后别……” 林予墨差点被饮料呛到,抽几张纸巾按住唇边,她不知道大嫂会联想到那里去,呛红着脸,摇头道:“没有,不是,没有做!” 为什么各个都能将她去医院联想到这件事上? 云杉是这样,连大嫂也是,那其他人又会怎么想? 受害者只有她,而作为当事人的傅砚礼则不一样,好像他多行似的,这不公平。 “哦抱歉,那你……”陆宜也有些不好意思。 “痛经的老毛病,是他兴师动众。”早知道,她怎么也不肯上医院。 第15节 “原来是这样。” 林予墨平复些,喝两口水,目光瞥向陆宜,忍不住问:“大嫂,你跟我哥的结婚的那天……就是,那什么……” 这过于隐私,她问不出口。 陆宜听出来,大大方方道:“做了。” “没有感情也能睡吗?”林予墨下意识问,毕竟结婚时,两个人真谈不上有什么感情。 陆宜莞尔一笑:“为什么不可以,爱跟性是可以分开的,你哥是我自己挑的,长得好看,身材也好,不讨厌,睡起来的感觉也很好,那就行了。” 林予墨愣住。 这是她完全没想到过的答案。 陆宜看起来温温柔柔,一颦一笑皆柔弱无依,时常有种易碎的美感,但在这事上的言论,属实是有些刷新她的认知。 “很不能理解是吧。”陆宜笑问。 林予墨却竖起拇指,道:“不是,很酷,真心的。我没想到大嫂你还有这一面。” “你这样问,是想知道你跟傅砚礼之间……” “我们不可能。”她回答的很坚决,“我们情况又有些不一样,我跟他是好朋友,光是想一想,这关系就有点变质了。” “你有没有想过,从你们决定结婚的那一刻,你们之间就已经变质。”陆宜声线柔和,一贯的温柔清冷。 “……” 露台上的谈话,林予墨不愿去深想。 二十六年的交情,如果变了,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适应。 晚饭过后,依旧无聊。 大嫂因为有事先走了,只留下她一个,眼睁睁看着他们将家庭聚会变成年会现场,她依旧不参与,生怕大哥揪她出来抽查些问题,一个人回卧室躺床上用平板刷剧。 百无聊赖间,卧室门被推开,傅砚礼进来。 林予墨递过一个眼神,揶揄道:“年会结束了?” 意识到她指什么,傅砚礼哑声失笑说嗯。 “平时在公司要处理公务,在家里还要聊那么些事,你们不觉得无聊吗?”生活难道就剩下那些事了? 语气里带着些些怨念。 傅砚礼没回答,问:“你很无聊?” “我不无聊,你们才无聊。”林予墨不去看他,低头,去盯平板。 “我先洗澡。” “哦。” 等人进浴室,林予墨将平板丢在床上,看向浴室的门,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傅砚礼这人没劲透了! 她决心要跟他保持距离,自个儿窝在沙发去,想着晚上得分开睡,等人洗完出来,干净的脸,带着氤氲的湿气,看过来的目光像是隔层水雾般朦胧,一时好像又没那么气了。 林予墨想问他能不能别再穿这套睡衣,但转念一想如果换成衬衣,隐约透出点肌肉线条,她好像更受不了,但眼前这一身红色,他皮肤又很白,她忍不住咬手指,一些看过大触笔下的涩图有了现实版。 但他分明什么都没做啊。 好难熬啊。 “去洗吗?”傅砚礼走过来问。 “等会。”她答。 傅砚礼在她旁边坐下,她肚子不合时宜的叫起来,空荡的房间里显得尤为突出,察觉他看过来,她多少也觉得有些尴尬,视线交织,更有些丢人。 晚饭她没怎么吃,现在饿了很正常。 “想吃什么?”傅砚礼问。 “我不想在家里吃,没意思,你还记得高中门口边的小摊吗?铁板鱿鱼跟小土豆,还有那家炸串,我都好久没吃过了。” 林予墨放下平板,回忆起以前上初高中,林晋慎是不可能让她吃的,她就躲着吃,跟打游击战似的,吃完还要抹嘴刷牙漱口销毁证据。 越是不让吃,越是想吃。 傅砚礼没吃过路边的东西,闻言还是看眼腕表时间,已经过十一点:“这个点也收摊了。” “我知道有家店,现在也开着。”她眼里闪着熠亮的光。 他笑:“好,现在去吃。” 傅砚礼换衣服,两人下楼,这个点父母都已经休息,楼下的灯是关着的,林予墨猜测林晋慎也该睡了,她屏着呼吸,轻手轻脚下楼。 她做了自己以前想做但没做的事,半夜偷偷溜出去吃宵夜。 共犯还有傅砚礼。 傅砚礼在前,林予墨在后,心提到嗓子眼,转角时听到灯啪一下打开的声音,她陡然睁眼,条件反射般往墙面去靠,再想拉他已经晚了。 他暴露了。 开灯的是林晋慎,问他怎么还没睡。 傅砚礼面不改色:“口干,下来喝水。” “予墨睡了吗?” 林予墨在他身后一个劲儿点头。 傅砚礼道:“嗯。” 林晋慎注意到他还穿着外出的衣服:“你还没洗吗?” “……” 林晋慎大概猜到,又道:“难为你这么晚还下来给她拿吃的,让她别熬太晚,早点睡觉。” “好。” 林晋慎拿着水杯回自己房间。 等到关门声,林予墨松口气,被撞见的心跳还未平复,她说好险差点被发现,又看向傅砚礼,意味深长道:“没想到,傅砚礼同学也会做坏事。” “这就叫做坏事?”傅砚礼反问。 林予墨哼哼,问:“你还做过更坏的坏事?” “嗯。”很寻常的语气。 林予墨睁眼,好奇心被戳中,她下意识拉住他手臂,太想知道:“你做什么坏事了?” 不怪她,傅砚礼的形象一直是正面的,是身边朋友父母都会拿出来夸耀模范生,他一直好好学生样子,能做什么坏事? 傅砚礼眉眼干净,眼底浮着些许笑意。 “是秘密。”他说。 第12章 去的是家苍蝇馆子,冒菜店,脑花儿、麻辣牛肉跟粉都是这家特色,麻辣鲜香,味道纯正,店小名气大,以至于深夜还宾客满堂。 这家店开业至今,十几年,是林予墨去英国念书,吃着生无可恋白人饭时,十分想念的一口。 店内人多,林予墨先去排位置,得知前面等位的人走了,他们刚好能排上,扭头招手,让傅砚礼过来。 木桌小木凳,热气缭绕,市井烟火气,他深色衬衣西裤,实在格格不入。 林予墨拉着他坐下来。 菜单是张有些年头的塑料单子,边角卷起,她捏着圆珠笔,挨个写下来,也没点太多,他们就两个人,吃不完浪费。 轻车熟路点好特色,她拆开竹筷,细细刮蹭掉边上的毛刺。 他们念书的时候网络没现在发达,店家的口碑靠的是口口相传,因此店里生意不错,但也没现在夸张, 林予墨将这家店的味道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一副带他来见世面的样子,笃定道:“你肯定会喜欢上的。” 傅砚礼纸巾擦过她面前桌面,说试试看。 服务员很快上菜。 很朴实的瓷盆,上面放着辣椒蒜末葱花,用热油淋过,刺啦声中激发出香气来。 林予墨食欲大动,拿起筷子吃起来,味道还是那个味道,值得深夜驱车过来,吃几口,傅砚礼没动,她抬眼,下巴点下示意。 “吃啊。” 表面泛着一层红油。 “你吃,我不是很饿。”傅砚礼道。 “那你要不要尝尝看,他们家牛肉很好吃。”一个人吃有什么意思,林予墨捞起一块,看着他的眼里亮着光。 傅砚礼有些意动。 她的本意是如果他说好,她就放进他碗里去,没想到的是傅砚礼自然靠过来,就着她的手,将那块牛肉给吃掉,辛辣的气息冲鼻,他皱起眉,有些被呛到。 “有些辣。” 他真实评价,白净的脸泛红,唇色被辣椒染得更红。 林予墨举着筷子,怔愣住,反应过来,忙低下头去吃东西,又在意识到两个人好像共用一双筷子,脑子变成毛线团,越转越乱成团。 这算不算间接接吻? 傅砚礼没注意到她的反常,他拧开矿泉水瓶盖,喝水缓解,他说她现在是生理期不宜吃太辣,一时没有回应,他喊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眼神迷茫,问:“你说什么?” “少吃一些,不然又该难受了。”他道。 “哦,好。” 林予墨心不在焉地偷瞥他一眼。 她很少近距离认真看他,也许是司空见惯,许多人在她面前说过傅砚礼多好看,好看她承认,但也觉得没那么夸张,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能有多惊为天人。 第16节 现在突然觉得,嗯,是真的很好看,是那种看着能让你整个人都镇定下来,甘愿被吸引,被引诱。 是个祸害。 吃完已经十二点,林予墨摸摸肚子,心满意足回去。 车停好,她做贼心虚地闻闻自己,又去闻傅砚礼,冒菜的味道挥之不去,她说要不要再晾一晾,避免被林晋慎撞见,抓个正着。 “……” 傅砚礼神情无奈,说:“他是你哥,不是狗。” “要是狗倒好了。”林予墨是亲身经历过林晋慎的恐怖之处,她以前背着他干过的明令禁止的坏事,被他撞见总是一猜一个准,她都怀疑他有狗鼻子。 听罢傅砚礼道:“有没有可能是你的表情泄露你的心虚。” “不排除这个可能。”林予墨想了想,“这个点,他可能睡了。” 这样说,回去的时候依然是走在后面,比出来时更小心,开门关门都足够小心,不敢开灯,林晋慎卧室在一楼,他可能会听见。 两人只得摸黑上楼。 视线有限,需要小心障碍物,傅砚礼停下,找到她的手握住,压低声音:“跟着我。” 他手心温热干燥,一如领证的那天,她愣了下,心脏被很轻地扯了下,她抿抿唇,没抽回手,跟着他走。 二十六岁,已婚,外出吃个宵夜还是怕被骂,有点没出息。 傅砚礼说嫁鸡随鸡,连累他也没人权。 什么嫁鸡随鸡,林予墨小声哼哼反驳,心里却觉得挺逗的。 上楼时安全一些,她道:“我要是被发现,我就推到你身上,说是你嫌弃我们家饭不好吃,所以半夜带我出去吃东西。” 傅砚礼停下,回身看她:“这种事也不是没做过。” 的确,林予墨没少做。 初中有段时间她沉迷小说漫画,连载的期刊跟书买不少,被林晋慎撞见,她那时年纪小,他一个眼神扫过来,腿脚先发软,将罪名推给傅砚礼。 傅砚礼站出来,神色镇定没什么表情:“嗯,是我的。” 林晋慎:“……我看起来很好糊弄吗?” 顶包失败,她被罚将唐诗宋词抄写一遍。 提及往事林予墨笑,时间真的过得好快啊。 好几分钟过去,傅砚礼握住门柄往下压,推门进去,再关上门,灯跟着亮起,已经安全,外出觅食历险记结束。 视线交织,彼此都觉得有那么点好笑。 多幼稚。 林予墨拍拍自己的同伙,任务结束,各自休息,现在她身上全是味儿,第一反应是要去洗澡。 她从衣柜取好衣服,进浴室放下,洗的时候才意识到忘记拿内衣,一个人睡觉是不穿的,但眼下多出个人,她没办法做到真空上阵。 门推开,却猛然瞥见一截冷白紧致的腰线。 傅砚礼背对着她换衣服,衬衣被脱下来,睡衣还没穿上去,俯身去拿,背部的肌肉线条绷紧,尤其是肩胛的位置,力量感十足。 林予墨只是潦草看一眼,立即扭过头来,余光里的白色依然难以忽视,她说自己有衣服没拿,从柜子里取过,就快步进浴室。 傅砚礼回头,门已经关上,他随手捡起上衣,从头套下来。 浴室里,林予墨靠着门吸气呼气。 大嫂的话出现在耳边,爱跟性可以分开,更何况,两个人都结婚领证,为什么不做,都有生理上的需求,难道舍近求远去找别人吗? 她忽然觉得,这样的身材,真做起来好像不吃亏。 总不能一辈子没有性生活吧? 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胡思乱想,她拍下脸将想法从脑子里驱逐出去,温热的水冲刷下来,她叹气,婚后,她失控的次数好像变多了。 她深刻的自我反省,说好婚后一切不变,她不能先越过线。 林予墨习惯洗澡时将头发一并洗掉,她头发长发量多,乌黑发亮,看着漂亮,但吹起来就有些麻烦,她举着吹风机到手酸,几分钟后便没什么耐心地关掉,涂好乳霜出去。 半干的头发披在肩上,显得更黑,脸干干净净,明媚漂亮,她窄肩小脸,看上去比体重数字要更瘦,但前面是有料的,睡衣款式简单保守,但前襟线条起伏,领口是一小片白皙。 她吃得过饱,没着急往床上躺,站着消食,也顺带着晾干头发。 她洗澡要折腾大半个小时,傅砚礼便等着。 他的生活习惯一直很规律,最迟十二点前睡下,早七点起,三餐也一样,固定时间,清淡,少盐少油,他习惯为自己制定规则,然后去执行,这么多年,一直如此。 但规则对林予墨并不适用,她总是例外。 傅砚礼注意到她头发没干,她不以为意,说懒得吹了,等会就自然干掉,还搬出自己养头发的理论,说自己一直都这样的,避免吹风机损害发质,所以头发才养得这样好。 对于她的一大番理论,他只道:“现在是晚上两点。” 她的头发等不到自然晾干,睡觉时头发半干对身体的危害,一定是多于发质的损害。 他掀起被子,从床上起来:“我给你吹。” 有人代劳,她也没什么好坚持的,点头说也行。 傅砚礼拿来吹风机,林予墨找位置坐下,起初她觉得没什么,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给自己吹头发,夏天度假,游泳回去,她偷懒,他便捞起她的长发,一点点吹干。 那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 做惯的事,现在感觉却出现偏差。 他站在自己身前,抬起手,衣服不可避免被牵扯,衣摆的位置露出一点皮肤,她之前刚看过的,腰好窄,线条一直往下没入裤子。 她也不是没见过他的腿,他穿着泳裤,双腿长且笔直,紧实而有力,窄臀挺翘,典型游泳运动员的身型。 傅砚礼的手指穿插在她的头发,手法很轻,碰触到她的头皮,像抚摸,替她隔开吹风机的热度,不厌其烦地,照顾着每一个角落。 吹到后面,他往前靠些,手臂绕去,撩起长发,放在掌心里吹着。 林予墨身体骤僵,沐浴过后的洁净味道蹿入呼吸里,他身型挡住她所有视线,她甚至看清楚扣子上的暗格纹路,衣服虚虚套着,勾勒出身形,她凭着记忆想象出衣服下身体。 像艺术品,雕塑师笔下完美比例的作品。 高高在上,圣洁不容玷污,却另一方面激起恶劣的想法,想触碰,想玷污,这样想法虽然不健康,但很刺激。 头发吹干,又用冷风吹一遍,最后关掉, 傅砚礼叫她两声没反应,后知后觉林予墨问:“什么?” “我说吹好了。”又问:“你在想什么?” “……” “没,没什么。”她避开他视线,有些结巴,摁着心脏的位置,企图降低跳动的频次。 总不能说,在想你,你好像对我有性吸引吧。 第13章 因为这个新发现,安全起见,林予墨想着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晚上睡觉时背转过身,中间空得能塞下一个人,但身边到底多出一个人来,他的体温,气息,呼吸,都没办法忽视。 最令林予墨担忧的是,姨妈期结束,没几天是排卵期,这期间女性荷尔蒙爆发,易心动,会想谈恋爱,会想做点成年人可以做的事。 安全起见,还是应该分床,一张床上躺着,容易出点什么事。 好在这天到睡下时已经快三点,没来得及胡思乱想,睡得倒快。 第二天醒,身边已经没人,傅砚礼跟林晋慎在喝茶,她错过一起吃早餐的时间,正好不用听他们讲公司的事,一个人慢悠悠地吃掉半个贝果跟一杯咖啡。 之后是工作日,傅砚礼一早去公司,她在家里无所事事待了半天,无聊到提前结束新婚假期,回去上班。 她刚回办公室坐下,陈丝丝敲门进来,汇报新进展,那位男艺人已经签了,还是原合同。 林予墨给予肯定:“不错哦。” “还是小林总厉害,知道对方说什么跟其他公司接触是唬人的,其实只是想坐地起价。” “……这个,我不知道。” 陈丝丝刚入职场没两年,还有一腔热血在,她睁眼:“那您执意坚持是?” “是爱签不签。” 公司现如今发展的差不多,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她没什么野心,交给大哥的计划书,也只是应付工作。 如果每个人都有人生议题,那么她的应当是如何靠摆过完这一生。 下班,林予墨开车去傅砚礼订好位置的餐厅吃饭,在这件事上两个人有着一致想法,不需要住家阿姨负责三餐,吃饭在外面解决,平时的家务清洁钟点工就好。 到餐厅,碰见个面熟的人,走两步反应过来,人叫邵峰,是她前相亲对象。 邵峰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牵着到肩长发的姑娘,姑娘个高匀称,挺漂亮的,遇见也没什么,她顶多内心腹诽句晦气就过去了,不想人家倒主动打起招呼。 不是对她,是对傅砚礼。 邵峰叫着傅总:“这么巧,在这里遇见。” 打过招呼,邵峰视线才落到林予墨身上,笑容滴水不漏:“这是跟傅太太一起吃饭。” 傅砚礼嗯了声,算是回应。 他挺聪明,一句傅太太,谁知道他们之前相过亲吃过饭? 邵峰介绍起身边姑娘,说是自己未婚妻,叫宋珠,两个人婚期将近,时间定在下个月月底,面不改色向他们发出邀约。 林予墨是蛮服气的。 转念又想也正常,生意场上,能有几个面皮薄的。 邵峰装不认识她,她也没有一定要拆穿他膈应人。 宋珠听到他们也是新婚,对林予墨亲近几分,主动聊起结婚前繁琐准备,说真的好遭罪,一个月体重狂掉,她笑:“真羡慕你们,已经结束漫长的煎熬,我还不知道我能不能撑得过去。” “可以的,饭可以快快吃,事要慢慢做。”林予墨道。 宋珠脸上洋溢着幸福将到的满足,抿唇笑笑:“希望吧,谢天谢地,我们五年恋爱长跑终于要结束。” 第17节 “就这样吧,我们就不打扰傅总你们用餐。”邵峰适时地接过话,手臂搭在宋珠后背,带着她去他们的位置。 宋珠不明所以,跟林予墨说再见,有时间下次聊。 听到五年,林予墨心里想杀人。 有谈五年的女友跑出来相亲,狼心狗肺就算了,她竟差一点因为这种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当起小三? 晦气不是一点点。 “走吧,吃饭。”傅砚礼叫她。 林予墨回过神,本想着忍一忍算了,但瞥眼看去,不知情的宋珠仰头对邵峰说着什么,满眼的爱意掩藏不住,顿时怒火难压,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至少宋珠也该知道,她身边是个什么东西。 “去哪?” 傅砚礼先一步握住她的手臂。 林予墨拧眉:“惩奸除恶。” 傅砚礼扯唇,笑意里有些无奈:“不如先吃完饭再拯救世界。” “我等不了了,你说一个人怎么能那么无耻,宋珠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还真将身边的男人,看成是幸福终点。”林予墨越说越来气。 傅砚礼问:“你过去要怎么说?” “把事原原本本说出来,说他有女朋友背地里出来相亲,人品卑劣至极,婚前就这样,婚后还指不定会做出多败坏的事。” “跟谁相亲?” “我啊。” 回答完,林予墨反应过来。 是啊,跟邵峰相亲的是她,她跑出去充当正义使者揭穿他的真面目,作为未婚妻的宋珠会怎么想,理想些,她真信自己的话,跟渣男一刀两断,但如果宋珠压根不在意,渣男三两句将人哄好,那她真就像跳梁小丑。 他们是五年,而她们不过是一面之缘。 林予墨瞬时冷静:“你说的对,先吃饭。” “嗯。” 短暂几分钟,林予墨情绪大开大合,她心里还憋着股气,落座的时候问:“你是不是觉得我要是过去会很丢脸?” 这个脸,指的是他的。 “不是。” 傅砚礼将菜单递给她,道:“是掉价。” 林予墨脾气来的快消散的也快,傅砚礼也总是能精准安抚她情绪,她哼声,为这种人犯不着,她去看菜单,点了份新品尝鲜。 点完单,她起身去洗手间。 邵峰那桌在他们不远处,宋珠还在说话,纠结到底点什么时,他道:“宝宝,你先点,我去去就来。” “去哪?” “好不容易遇见,想再多聊几句,聊得好,公司说不定就是另一番样子。” 宋珠问:“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跟邵峰不一样,宋家有些家底,发迹早,虽不如林傅两家,但多少能牵扯些关系,真要说起来,宋珠表姐,嫁的也是傅家,虽然是远房。 有些关系,总比没关系好。 邵峰笑着说好。 两个人起身,走向靠窗位置。 “傅总。”邵峰先打声招呼。 傅砚礼往后座靠着,闻声看过去,视线清冷,没什么情绪,在外人眼里,他并不算一个温和的人,没表情时有些疏离,有些淡漠,可能部分是因为身份加持,他所处的位置,动动手指就能改变许多事。 邵峰只听过,所以当时搭上林予墨,他费尽心思琢磨她的喜好,讨她欢心,到时候引荐给她哥以及傅砚礼认识,前途无限。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什么事?”他问,谈不上多冷淡,也没有到目中无人的地步,礼貌跟教养在。 邵峰说到自己上大学时学的是材料科学与工程,在同级一头扎在课本里时,他就已经自学并向学校申请实验室,他全国各地参加比赛,各期刊发论文,甚至跟公司合作,自认在一块有些天赋,也有些热情,所以到后面大二他就做自己公司,也是现在公司的前身。 他认为自己公司有无限潜力,假以时日,能够突破现如今国家的技术壁垒,届时,将改写历史。 宋珠一直注视着的他,对于男友的优秀,她一直很满意。 说完,邵峰道:“如果有可能的话,能邀请傅总去我们公司指导指导吗?我相信,您会看到我们的实力。” 指导不过是表面客套话,实际意义是想要拉投资,背靠傅家,往后,谁能压他一头? 傅砚礼没搭腔。 沉默两秒,宋珠聊到自己的表姐夫,牵扯起来,是他远房叔叔,既然是一家,互相帮个忙,好像也不是什么事。 服务员送上热毛巾。 傅砚礼接过,慢条斯理擦拭着手,他道:“我想,应该没这个必要。” 邵峰不甘心,再怎么说,他之前也算是帮过他一个小忙,他赔着笑脸,说希望给个机会。 擦完手,毛巾又整齐折叠放在边侧,他没有看邵峰,看向的是宋珠,说那位叔叔许久没见,不知道最近怎么样。 宋珠哪里知道,本就是随便扯出来的关系,只得说随口说还好,硬着头皮说过一些后,邀他跟太太一块去家里玩。 眼看攀扯上关系,邵峰又觉得有些希望。 没想傅砚礼下一句问:“这次的婚礼,宋小姐父亲预备拿出多少钱来?毕竟,这漏洞不小,不是一两笔钱能够填平。” “嗯,什么漏洞?”宋珠一头雾水,下意识去看邵峰,却见未婚夫脸色有些不太好。 傅砚礼也就点到这一句。 邵峰脸色僵硬,说没什么,只是同她开玩笑。 傅砚礼饶有兴趣看向他,问:“邵总婚后是不是该改姓宋,那时是该叫邵总还是宋总?既然要入赘,诚意要做足。” “傅总,您就别再开玩笑。”邵峰脸色青一块紫一块。 宋珠隐约听出些,问邵峰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硬着头皮解释是傅砚礼同他们讲玩笑话,说着,要将宋珠拉走,改天再聊。 “宋小姐若是不知情,可以回去问令尊。”傅砚礼不紧不慢补充一句。 宋珠瞪向邵峰,早已没了来时的好心情,甩开他的手,拿包,大步走出餐厅,邵峰只得快步跟上。 林予墨从洗手间回来,正好撞见两个人离开,她坐回位置,将自己看见的说给傅砚礼听,疑惑问:“他们不是刚来,怎么就走了?” 服务员上菜,傅砚礼拿公筷夹了块鱼,桂鱼,没有肌间刺,剔除掉主刺后放进她碗里,语气平淡:“不清楚,可能觉得这里不合胃口。” 林予墨听罢没好气道:“山猪吃不了细糠。” 傅砚礼笑,看起来有那么点温文尔雅,他问:“所以我们现在是在吃细糠吗?” 林予墨气极反笑:“你到底跟谁一头啊?” — 吃完饭回去时天色已经暗下来。 洗澡时难免又想到晚上同床,她决心分床,但一时没想到合适的理由,于是洗过后就待楼下客厅看起电视,平时她嫌弃磨磨唧唧的爱情剧,现在看得很是投入。 傅砚礼则楼上办公。 楼上楼下,暂时互不打扰。 到点睡觉,傅砚礼下楼提醒,她早已经想好台词,眼睛甚至没从电视上移开,道:“你睡吧,不用管我,我今天睡沙发。” 就像以前,她跑他家里过夜,在沙发上睡得比床上好。 傅砚礼没多说,只让她别熬夜,早点睡,等他上楼,她瞧了眼楼上,有点轻松,又觉得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十二点左右,林予墨关掉电视跟灯,躺下睡觉,似乎有段时间没睡,生疏不少,她翻过好几个身才熬出睡意,睡前只觉得有地方堵着一块。 一点,傅砚礼下楼抱人上去。 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做,夏日气温合适冬季有暖气在沙发上睡可以,其他季节不行,夜里气温低,容易着凉,他说她不会听,他只能等人睡着,抱她回房间睡。 行至楼梯,怀里的人动了下,脑袋往胸口的位置蹭去,似乎在找一个舒服的姿势。 傅砚礼抬腿踩上楼梯,一只手忽然抵上腹部的位置,不是无意间的碰触,而是手掌贴上去,窸窸窣窣移动,甚至手指隔着布料,感受般捏了下。 声音带着没睡醒的迷蒙,很小声:“让我摸摸。” “……” 傅砚礼全身僵住。 第14章 林予墨做了个梦。 春梦。 是夏夜, 地点经常去度假的海边别墅,院子里的泳池刚换过水,干净的蓝色, 她穿着那套被说过于性感的泳衣,镜子前显摆臭屁完毕,走出来,站在泳池边, 一头扎进水里, 像尾鱼潜入水底, 跟着破开水面, 往返游行。 游泳的老师有两位, 一个是请来的教练,一个是傅砚礼。 傅砚礼比教练更耐心,教她克服水带来的本能恐惧,呼气换气,纠正不规范的动作, 一个夏天,她的泳技已经很不错。 游完一圈,趴在池边,旁边多出一双腿来, 她歪过脑袋,是坐着的傅砚礼。 他身上是湿的, 也是游过的。 太阳明晃晃的,照在他身上,有什么东西白得亮眼, 她被吸引,靠过去, 跟他说话,他低下头,侧耳倾听。 说什么不清楚,梦里的东西既模糊又细碎。 大部分时候是林予墨在说,表情生动丰富,傅砚礼在认真倾听。 在此之前,画风都很正常,是过往发生过的事。 直到傅砚礼的手握住她的下巴,她被迫仰头,肩颈线条绷得紧紧的,她睁着眼,看着他低头靠得越来越近,她呆呆愣愣的,忘记反应,忘记挣脱,刚想叫他名字,唇被衔住,湿漉漉的,好似局部降雨。 潮热,黏湿,她无处可躲。 第18节 明明是在水面,林予墨却感觉人在水底,没办法呼吸,胸腔里的氧气一点点耗尽,她快要窒息溺毙。 在临界点,傅砚礼放开她,下一秒,两个人一同坠入泳池,溅起水花拍在岸边,巨大的声响让林予墨的心跟着抖了抖。 但接下来的发展,让她无暇顾及。 傅砚礼擒着她的腰,像教她以前游泳那样,但这次,教的不是游泳,而是别的东西,那套她引以为傲的泳衣,像包装精致的礼物,捆绑的丝带轻而易举被拉开,小块布料被揉成团,又放开手,自己一点点展开,漂浮在水面。 泳池很深,脚触不到地面,她只能环抱住他的肩,像海里寻觅到好不容易能栖息驻足的小岛。 拥抱始终隔着层水,所有的碰触都赋予了一种新奇体验,不太好,让欲念滋生,总觉得抱得不够紧。 沉入水底,再浮起,猛地吸一大口新鲜空气。 她在生与死的边缘。 泳池里的水在沸腾翻滚,分不清是温度原因,还是别的,一圈一圈荡起的涟漪,一直泛到水边。 林予墨心里烧着团烈火,从里到外,被烧得口干舌燥。 忽而画面一转,泳池变成房间,被动变成主导,她撑着他的胸口跪坐着,傅砚礼恢复成平日里的样子,脸色不太好,皱着眉,像是下一秒就要教育她要懂得男女有别。 林予墨不以为意,心想男女之间不就那么回事。 目光里,是清晰的肌肉壁垒,线条像雕刻般,清晰分明,手指指尖跟着线条纹理走着,傅砚礼脸被烧红,像念经的和尚,说她不该这样。 林予墨上下其手,自得其乐,属实过了把瘾。 “林予墨。”被占尽便宜的傅砚礼叫她。 她抬眼,触及到他漆黑的眼底,眼里清明,望向她的眼神甚至有些失望,那一刻,他像是褪去七情六欲的神明,高高在上,纤尘不染。 “我们不该这样的,记得吗,我们是朋友。” 朋友二字念出来,林予墨如遭电击,骤然睁眼醒过来,只是脑子依然木讷,还没从梦里的情绪抽离出来。 林予墨转过身,碰触到硬物,手立即被捉住,她才意识到自己旁边有人,她不是在楼下沙发,而是在主卧的床上。 傅砚礼这会儿才被她吵醒。 人没完全醒时,就精准捉住她的手,熟练得像是有提前做过防护演练。 林予墨抽回自己的手,梦里的画面还没从脑子里清除出去,再对上傅砚礼这张脸,虽然清楚他不会知情,但多少还是会有些心虚。 她不是没做过这种梦,多正常,但也都是浅尝辄止,有些甚至主角不是她,但确定的是,以前没有出现过是傅砚礼的情况。 “醒了?” “嗯。”傅砚礼睁眼,抬手摁着眉心,缓解眼睛的干涩,回应是从喉咙里溢出的一声,有着许久没说话后的干哑。 梦里也有过,他吻过来,贴在她耳边,极力抑制,却还是发出的声音。 “……” 她开始觉得自己有些变态了。 林予墨轻咳一声,将杂念摒除,又问:“我什么时候回的房间,是你抱我上来的吗?” “嗯,夜里天气转凉,容易感冒。”傅砚礼道,让她以后少在沙发上睡,说完掀开被子起身,她的视线跟着他,起来第一件事是,先给自己倒杯水喝。 林予墨默默看了会,看出他脸上有显而易见的疲态,便问他晚上是不是没睡好。 傅砚礼喝完大杯水,视线看过来时,她没来由的心虚,好像他没睡好是自己造成的,她拉着他大做特做一整晚,那只是个梦,梦里的伤害投射不到现实。 “是有点。”他道。 婚后几天都是晚睡,睡眠时间不足,昨晚更是,想到昨晚的情形,很折磨,很难熬,他不可避免地皱眉,微乎其微地叹了口气。 林予墨竖着耳朵,细微的声音都被她听见,心虚如她,立刻听出这一声叹息似乎饱含深意,有些警觉小声问:“为什么没睡好?” 她很怕自己睡着后没办法管束手脚,做了什么衣冠禽兽的事。 唯一确定的是,醒来时衣服是穿得好好的,一颗扣子都没有解开,应该没发生什么不能过审的事情。 但这不意味着不会发生其他事,毕竟其中自由发挥的空间很大。 “是因为我吗?”声音更小。 她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案,如果是,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傅砚礼神情无奈,点头说是,说完抬腿进洗手间,门跟着关上。 林予墨从床上炸起,鸡皮疙瘩瞬时冒出来,不甘心地爬起来,跟着走到洗手间前,想也没想打开门,里面的人回身看过来,两个人对视。 尴尬加剧,她放下手,做了个吞咽的姿势,追问为什么是因为自己,她干什么了。 问出来后,双方都暂时沉默。 傅砚礼先拧开水龙头,水流出来,有了些声响,洗过手,他吹着眼睫,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林予墨没他这么好的耐心,抓耳挠腮,想要听到答案。 她揪住门边,弱小无依:“我没对你做什么吧?” 好在傅砚礼也没有过于折磨她此刻细弱的神经,手洗净擦干,他看着她道:“这么多年,你睡相还是那么差。” “……” 所有的纠结慌张都在这一句里散开,她松了好大一口气。 林予墨禁不住笑,笑里有难掩的庆幸,庆幸完又有那么点不好意思道:“哦,我睡相是挺差的,抱歉抱歉。” “你要用洗手间吗?”傅砚礼问。 “不,不用,你用,不用管我。”林予墨退出去,捎带手将门给带上。 门内傅砚礼撑着洗手台揉捏眉心,抬眼,镜中照出自己的身形,眉宇间尽是倦意,呼气更像是叹息。 昨晚也是如此。 — 林予墨决定去探云杉的班。 她人在横店,进组后日夜颠倒,跟她有时差,通常是白天发的消息,她晚上才会回。 现在情况紧急,林予墨等不及,打包些行李,让陈丝丝定最快的航班,当天飞过去,顺带着以云杉的名义,给剧组所有工作人员包括当天龙套演员都买了奶茶,让云杉的助理安排发下去。 他们这剧制作不小,人员众多,一杯奶茶不算什么,每人一杯就不少了。 云杉拍戏时对自己体重管理严格,对这种东西是坚决不会碰的,看着闺蜜的阔气手笔,是服气的。 “花点钱积攒点好人缘,你拍起戏来能轻松一点是一点。”林予墨不计较这些。 云杉困倦得不行,但还有几场戏,抱着她缓了会儿,道:“你不知道我这几天过得有多痛苦,你来了好像又给我渡了口气,你能不能在这陪我几天?” “我也是这样想的,衣服都带好了。” “好的,我高兴,看来林女士结完婚也没有忘记朋友。” 这会儿,助理来叫云杉,下一场戏到她,她让林予墨等会自己,横店逛逛,她争取在下午六点前下工。 “去吧。” 云杉跟林予墨不一样,她家境一般,父母都是正常上班,家里有个弟弟,父母将所有心血都倾注在弟弟身上,她凡事只能靠自己,因此个性好强,总憋着一股劲想着证明自己,想做出点成绩,给父母看,给所有看轻她的人看。 所以混到现在,不缺流量也不缺钱后,开始静下心研磨演技,挑好的剧本跟制作班底,宁愿钱少些,也要一点点拓宽自己的舒适圈。 云杉拍戏时,林予墨就跟着她的小助理瞎转悠,五点多,她发消息说收工,先找地方吃饭,然后回酒店房间。 女明星回来第一件事是卸妆护肤,毕竟靠脸吃饭,镜头里,任何瑕疵都会被放大。 林予墨脱掉鞋,将自己瘫在沙发里,看着她捣鼓,眼下无人足够私密,她才将自己晚上做过的梦和盘托出,隐去细节,只说自己可能少女怀春,对象竟是傅砚礼。 信息量有些大。 毕竟结婚前,抛下婚后都要戴发修行的话还没几天,现在就已经春心荡漾,梦里干坏事去了。 林予墨也自知有那么点丢脸,抿着唇,眼神迷惘,准备接受批判。 云杉从洗手间出来,揭掉脸上的面膜,对视好半会,才镇定道:“正常。” “正常吗?” “嗯,你单了二十六年,突然旁边多了一个正当壮年的小伙子,血气方刚的年纪,你能不馋人家身子吗?” 语气如老僧坐定一般肯定。 林予墨感觉自己像是绝境中的病人,在医生看过检查结果后,淡定告诉她肿瘤是良性,顿时如释重负。 这一趟飞来很是值得。 林予墨盘腿坐正一些,捧着杯子喝水:“你说的很有道理,我是正常的,这只是生理上的喜欢。” “不然能是什么?”云杉又进去,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是沉闷的,“难不成还真喜欢了?” 当了小半辈子朋友,结婚几天就喜欢,可能吗? “不可能。” 林予墨坚定回答。 “放心,谁没做过点乱七八糟的梦?这没什么,只证明你是正常人,有七情六欲。” 林予墨下意识想,傅砚礼也会有吗? 都梦见过什么,梦里的对象又是谁,初吻对象? 这不是她该关心的问题。 云杉护肤出来,脸上带着个面罩,照着红光,像低配版钢铁侠头盔,林予墨好奇问:“那你呢,拍戏这么多年,尤其是亲密戏的时候,有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 “没有。” 她答得很快。 “回答这么快干什么,又不是在玩抢答游戏。” 带着面具看不清脸,也看不到表情,云杉在她旁边坐下,说:“以免你乱发挥。” “发挥什么?你有对象让我发挥,是白天来跟我打招呼的那位,他是这部戏的男主角吗,你们俩有感情线吗?”林予墨来兴趣,推推她的肩。 问题太多,云杉都不知道从何答起。 “神经!你别给我乱点鸳鸯。” “我说什么了?” “想都不可以想。” 第19节 林予墨在横店只住两天,云杉大部分时间在拍戏,一个人没什么意思,她回京北,这一趟收获颇丰,更重要是这两天里,没再做不该做的梦,更加坚定她想要分床的想法,一人住一个房间,互不打扰。 飞机落地在白天,她回去一趟放东西,卧室里被收过,她当时急着要走弄乱的地方被重新规整放好。 请的钟点工不会进卧室,应当是傅砚礼整理的。 到晚上,白依又发来消息问她来不来玩,她想到那天晚上玩那么野又喝多酒,才造成现在局面,推说不用了。 “没玩上次那么夸张,就在常去的会所,几个朋友喝点东西聊聊天。” “行,我待会过来。” 林予墨重新换套衣服,补了个妆,开车过去。 过去才知道不止几个朋友,人还挺多,认识几个,但也有几个不认识,男生,应该是白依男友那边的朋友。 结婚的事林予墨告诉白依时还挺别扭,毕竟她之前是给她跟傅砚礼搭线的,但两个人没成,最后他们倒结婚,从事情发展来看谁都没错,但情理上还是可能会介意。 但白依倒是一点想法都没有,甚至挺高兴,认识这样是最好的安排。 高岭之花么,谁都得不到才是最好的结局,月亮就该永远高悬,月光照在她身上,也照在其他人身上。 至于这场婚姻,不过是名义上的,如果一定要有一个傅太太,林予墨反而是最佳人选。 里面的人抬手跟林予墨打招呼,她回应,在特意给她空出的中间位置坐下。 “这是婚后第一次见?”有人问。 立刻就有人打趣起来,说婚前天天都能碰见,约出来人,在婚后就销声匿迹,是不是结婚后都回归家庭,跟以前的生活挥手告别。 “夸张,这才几天,再说结婚事多,忙一点很正常。”林予墨道。 “别人正常,但你不正常,但说结婚的事自然有人鞍前马后,你什么时候要亲自动手,我们这所有人,还是林大小姐最令人羡慕。” “想让我买单可以直说,这种话就不必说了。” “林总早说,酒都不敢点贵的。”说来叫来服务生,点酒的单子直接从最后翻,往贵了点。 白依在她旁边,比其他人正经得多,问她婚后生活怎么样。 林予墨拿东西来喝,想了下,道:“就那样吧。” “我可能也要步你后尘结婚了,”她亮出订婚戒指,道:“你们结婚那天求的婚,我答应了。” “戒指很漂亮,看得出来很用心。”林予墨有些意外,但也真心实意祝福,两人从恋爱到结婚,才是正常步骤嘛。 白依笑笑:“没办法,我也想通了,得不到才是最好的,傅砚礼只能抱憾终身了” “的确。”林予墨配合着点头。 现实里的喜欢哪有那么多非他不可,坚不可摧,也许有遗憾,但也会往前看,往前看,前路广阔,总会遇见新的人,开始新的故事。 新点的酒送上来,场子也跟着热起来,围一块打算玩游戏,有游戏就会有输赢,输了有惩罚,各个是玩咖,想出来的惩罚人的点子千奇百怪,一个比一个损。 林予墨在这上面有些天赋,有惊无险玩过,一圈挨个都输过,就剩下她一人屹立不倒。 “这游戏我已经不想赢了,我只想予墨输。” “想都不要想,我是不可能输的。”林予墨被胜利冲昏头脑,大放厥词。 事实证明,人不能太狂悖,林予墨在众望所归下输掉游戏,一圈人都做过惩罚,这会儿肚子里都憋着坏。 林予墨嘴比石头硬:“愿赌服输,我没什么好怕的。” 在数个惩罚里,其中一个得到一致认可:“打电话给傅砚礼,开免提,说出你这辈子能想到的最肉麻的情话,讲三分钟。” “……” 一双双眼睛看过来,林予墨面不改色笑,道:“我想起我还有点事,你们接着玩,吃的喝的全都算在我账上。” 刚起身,就被拉住,说这通电话要是不打,他们就给傅砚礼打,不过是绑架,让他过来赎人。 手机已经拿出来,摆在玻璃台面上,众人目光示意,打吧。 “我不会讲情话。”林予墨企图耍赖,“也不是输不起,换一个行不行?只要整蛊对象不是他,谁我都行。” “不行!” “不会讲情话很简单,让我们情话小王子现教你一个,钟汶你来。” 被点名的钟汶才知道自己的新title,但入戏很快,问:“你是喜欢直白些的,还是内敛一点的。” 有人先问:“有没有限制级的?” “这位朋友上大分,来年组织给你分配个男朋友。” “……” 周围人都在起哄,林予墨盯着手机,天人交战,这电话怎么都打不出去。 已经有人等不住要拿她手机要面部解锁替她打,碰巧电话响起,扫眼看去,屏幕上备注——傅砚礼。 她没打过去,人主动打过来。 林予墨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有人先一步接听,并贴心打开免提,将手机放在桌上面。 她硬着头皮出声。 “在哪里?” 嗓音低沉清冽,声如其人,傅砚礼克己复礼的清冷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身边人屏息凝神,凑近,谁也没出声,电话里的人对他们而言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神秘,少社交,只在正式场合见过,没人知道他私底下是什么样子。 林予墨报了会所名字:“在跟朋友一块玩。” “什么时候结束,需要过来接你吗?” “不用,我有开车。今晚可能会玩得很晚,可能就不回去了。” 稀松平常的对话。 旁边的人坐不住,手脚并用地让她开始说肉麻情话,躲是不可能躲过去的。 林予墨被他们催的急,脑子里在想应对措施,想了想引导道:“你工作应该也挺忙的,刚结束完会议?我这边没什么事就不打扰你了。” 语速极快说完便要去挂断电话,再次被人拉住手,阻挡住动作。 电话那边明显沉默片刻,就在他们以为电话要挂掉时,傅砚礼道:“予墨,加上今晚,你已经三天没回家了。” 话音一出,所有人嘴巴不自觉张大。 什么情况啊这是,为什么这声音听起来,那么像抱怨妻子不回家的深闺怨夫啊?! 这真是傅砚礼吗? 他私底下竟然是这个样子?这扑面而来的人夫感是怎么一回事?! “……” 林予墨看着集体失智般的表情已经无语,甚至没怎么在意傅砚礼那句话,她说如果这边结束早就回去,再说她今天就回去一趟。 傅砚礼那边还没回应。 而林予墨身边忽然响起刻意压低的男声,温声问:“宝贝你这是在跟谁打电话?” “?” 故事急转,即将从深闺怨夫抱怨妻子日夜不着家,到妻子讲谎话,表面说跟朋友有约,实则夜会情人,结果被抓个正着。 场面一时刺激,精彩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此刻心情。 “宝贝你怎么不说话啊,有谁比我还重要吗?” “墨宝,宝宝,你说句话呀。” “……” 傅砚礼手握手机,电话那边,传来的是陌生男人的声音,跟着是林予墨不怎么清楚的声音:“钟汶,你牛逼!” 他抿唇,他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即便再克制,表情也瞬时冷掉。 他没挂断电话,甚至有些自虐地去听那边所有细微声音,他清楚事情不是听到那样,但人总有不完全理智,被情绪左右的时候。 大概半分钟的时间,林予墨说话声音大了些,她道:“我跟白依钟汶他们一块玩,他们知道是你打来的电话,我玩游戏输掉,刚才是游戏惩罚。” “嗯。”傅砚礼喉咙里溢出声。 有些冷淡。 林予墨听出来,问:“你生气了?” 傅砚礼跟他们不一样,他正经,没接触过他们玩的那些花样。 “没有。” 傅砚礼语气温和些:“只是跟你说,我今晚还有事,也没那么早回去,提前你说声。” “哦,好。” 没生气就好,林予墨说知道了,挂完电话又想,他们现在还需要互相报备行程吗? 电话挂断,钟汶嘴快一时爽,现在倒局促后悔起来,后面林予墨拿回手机,关掉免提,所以他们只听到那句“你生气了”,并没听到傅砚礼的后文。 “怎么样?傅总应该没生气吧。” “气,怎么不气,这不电话都给我挂了吗?”林予墨放下手机,满面愁容,道:“让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跟他聊聊今晚的事,想问你刚才叫我宝宝,是想让我说什么。” 意识到是开玩笑,都跟着笑起来。 白依戳戳钟汶,说他刚才那么自然,是不是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身份,钟汶笑骂让滚,他刚才是头脑一热,以后打死都不干这种事。 林予墨瞥过一眼:“我现在就想打死你。” — 从公司离开上车,傅砚礼没回去,而是让司机去了另一个地方。 一家老年活动中心,外观普通,小两层,在一个小区旁边不起眼的位置,里面陈设简单,饮水机边是茶罐,数张桌子,都是些常客,过来下棋,不拘种类,象棋、国际象棋、围棋,什么都有。 创办的人是傅砚礼国际象棋老师,年轻时被誉为国手,退休后就在这开棋室,没打算赚钱,只为兴趣,来这的都混成常客,后来索性改成老年活动中心。 老师见他,也不意外,自然问:“下一把?” “好。” 棋子摆上棋盘,师生二人像往常对弈。 第20节 婚礼傅砚礼邀请过老师,但老师年纪大后越发避世,对那种场合不感兴趣,所以并未参加,聊到婚礼,老师捏着棋子,问:“新娘子还没见过,什么时候带给我看看?” “好,下次带她来看望您。” 老师眯着眼,将棋子往前推,只是年纪大后,有手抖的毛病,推向的位置不大正,又去拨正,他问:“她会下棋吗?” “不会。” “你没教过?” “教过,但是她不感兴趣。” 林予墨觉得这些规则太过枯燥,不同棋子有特定的走法,她不喜欢,她喜欢随心所欲,怎么舒服怎么来,跟他相反,于他而言,他将人生看成棋盘格,方正规矩,纵横排列,是有固定的框架跟规则,人是活在规则下的。 所以,林予墨看他,也是枯燥无聊。 傅砚礼清楚她喜欢的类型,有意思是第一顺位,其次是长相。 知道这件事是在林予墨英国留学的时候,她成绩不好,家里已经尽力安排,最后在可选范围里,选择最好的一所学校。 这是无奈之举,最理想的还是去美,傅砚礼在,能在异国时照顾她看住她。 开学傅砚礼还是飞过去帮她处理入学事宜,她同样选择住宿舍,碰巧室友也是华裔,一样的皮肤,天然有种亲切感。 傅砚礼替她买日用品回来,听到两人谈话。 新室友问他们是不是情侣关系,得知不是,好奇问为什么,在她看来两人很般配。 林予墨也不避讳谈道:“我喜欢有意思的,猜不透的,有个性的。傅砚礼是温柔、强大、无所不能,但这是哥哥。” “你喜欢坏男生?他们很渣的。” “也不一定就很坏,重要是得让人着迷,能够让我去琢磨,费尽心思想着怎么把人拿下来,这个过程才好玩,太轻易到手,就没趣味了。” 室友恍然大悟:“原来你才是渣女。” 她将林予墨的喜好归咎为她成长经历,她人生过于顺风顺水,对她好的人太多,甚至几乎身边所有人都对她好,她已经免疫,习惯,熟视无睹。 傅砚礼想过,要不要改,尝试去忽视她,保持距离。 但做不到。 只要她出现在他眼前,她是他视线重心,对她好,照顾她,是习惯也是本能。 他就像是被提前制定过规则的棋子,像最前端的兵,只能向前不能后退,直走斜吃,这是定死的规矩。 回过神,眼前已经是死局。 老师拧开保温杯喝水,然后略有些可惜说选择和棋,继续走下去谁也没可能赢。 傅砚礼观察着棋盘,沉默了下,道:“封棋吧,改天继续。” 回去时天尚早,灯却亮着,表明另一个主人已经回家,他刷指纹解锁进去,换鞋,上二楼,看见主卧跟次卧的灯都开着,林予墨正忙着将自己的东西从一个房间拿去另一个房间,见他回来,停下来打招呼。 “你回来了。”她进进出出累坏了。 傅砚礼不明就里,问:“这是在做什么?” “我想来想去,还是住次卧比较好,你知道的,我睡相不好,会打扰到你,我呢一个人睡习惯,旁边多出个人也睡不着人,一天两天睡不好还行,长时间谁也受不了。” 她的衣服大部分也放在次卧的衣帽间,现在做的是将常穿的衣服挑拣过去,工程量不大,在她自力更生的范围。 “还有一点点,我很快完事,不会打扰你休息。”林予墨一头扎进主卧,再出来时,怀里全是衣服,到次卧,又一件件挂起来。 她自个儿干得很起劲。 傅砚礼仍挺拔立在门边,进出间,林予墨闻到淡淡的佛手柑与木质气息,她刻意没去看他,想着跳过要不要分房间的讨论,她不是什么坚定的人,怕三言两语又改变主意。 这样是对的。 林予墨给自己心理暗示,她道:“当然,有需要的时候还是可以一块睡的,比如回爸妈家的时候,必要时候,一三五一起睡,二四六分开睡?” 她觉得提议很合理。 这段时间太奇怪,他们该保持距离,以前不是好好的吗? 她想的入神,耳边响起傅砚礼的声音。 “所以我以后是只能等你宠幸吗?”声音很轻,情绪也很淡。 林予墨有些错愕,扭头看过去,想要看看这里是不是还有第三个人,这句话无论如何也不像是傅砚礼能说得出来的。 这是今晚两人第一次对视。 黑眸漆黑温润,又有些说不出的倦怠,有种易碎的错觉。 他站在那,是有些疏离的正装,此刻看着有些风尘仆仆的味道,好似赶了许久的路。 他们几天没见?不到三天。 傅砚礼看着她,道:“我没有要分床的想法。” 第15章 房间好静, 装修时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隔音效果一绝,杜绝掉外界杂音, 两人谁也没说话时,悄然的落针都能听见。 林予墨挂完最后一件衣服:“但是有我在你休息不好的。” “只是考虑我吗?”傅砚礼问。 两人多熟悉,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明白,在他面前, 她又能藏得住什么。 但也就这一句, 傅砚礼没有就此继续问下去, 他脱下外套, 搭在手臂边, 问东西搬完没有,需不需要他帮忙,得到不用的答案,点头:“我晚上还有工作,你做完早点睡。” 林予墨微愣。 傅砚礼已经回主卧, 洗澡,换居家服,再出来往书房走去。 生气了。 林予墨感觉出来,虽然对他生气的原因, 自己模模糊糊感觉出一些,他生气情绪也不会外泄, 会闷着,独自消化。 次卧是新铺的床单,不再是醒目的红, 她整个人躺下去,闻到洁净的味道。 闭眼好一会, 有新消息提示音,是傅砚礼司机发来的,说傅砚礼今晚没吃东西,而且明显感觉心情不太好,在车上的时候就一直很沉默。 林予墨问是不是工作上的事情。 司机跟他几年,回:【傅总工作上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有时候还是您问问吧。】 林予墨:【好,谢谢。】 她重新坐起来,打开外卖软件,看吃什么,点完,看眼预计送达时间,起身从次卧出去,书房灯亮着,门也习惯性开着。 傅砚礼抬眼,看见电脑屏幕后冒出小半张脸来,一双明亮眼睛盯着他,小心翼翼,每次认错都是一样的表情,真诚,又略带无辜。 “有事吗?”他问。 咖啡被两根手指头推过来,她问:“你是不是不高兴?” “没有。”他淡淡道。 林予墨一眼定案,偏过头,露出整张脸来:“为什么不高兴,是因为电话的事情吗?我跟你解释过,是游戏惩罚,是开玩笑。” “我知道。” “那是因为我搬去次卧,没跟你商量吗?” 傅砚礼深看她一眼,摘下工作时会戴的眼镜,折过后放进镜盒,道:“没有生你气,只是在想,这场婚姻里,我可能并不能让你满意。” “怎么会,傅砚礼,你特别好,真的,我也会想,你这么好的人,我可能耽误你,你应该遇到更好的人。”是真话,也是心里话。 她甚至会想,从开始提结婚就错了。 傅砚礼敛眸:“不会有更好的。” 林予墨笑,垂着眼:“我明白,那是你,在你眼里,我没有不好的。” 但实际上,她清楚自己有一堆缺点,她不优秀也不聪明,也没有什么坚韧的品质,她只是很普通的人。 比她优秀厉害的人一大把。 “你还记得我们结婚前说的什么吗?” “记得。” 她说既然两家都在催,他们处境一样,不如两个人一块凑合,他当时也说,他们结婚,只是多出一张纸,什么都不会变。 林予墨显得很沮丧:“但是,结完婚才发现,还是会变的。我出去,会有人叫我傅太太,会被问跟你婚后生活怎么样,会问我们有没有生孩子的打算,那些是身边人的改变,只是很小一部分,不重要,我明白的。” “我不明白的是我们现在的关系,朋友还是夫妻,还是两个都是,它们之间的界限是什么?” 她不清楚傅砚礼能不能懂,他有没有想过,或者这些在他那里根本不算困扰,他永远都冷静镇定,这些对他来说,算什么呢。 傅砚礼看着她,问:“你想要是什么?” “朋友。” 爱情会随时间消退,友情不会,正因为他们之间是二十六年,一个人又会有多少个二十六年,所以弥足珍贵,教人很难去承受失去的结果。 预料中的答案,心也不过是被很轻扯一下。 林予墨问他:“你呢,你想要的是什么?” 黑眸熠亮,情绪一再遏抑,傅砚礼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也是同时,一楼门铃响起。 “我定的外卖,我们可以边吃边聊。” 林予墨先下楼,取外卖放在餐桌上拆开,算是在新家吃的第一顿饭。 她指着点外卖的这家店,问他有没有印象,是他们吃过一家,踩过雷,后来换厨师,味道好很多,她介绍自己点的菜,来路都能跟他讲一讲,两个人吃饭,热闹得像整齐一家。 林予墨就像只小太阳,花团锦簇,永远热烈,会轻易被感染。 理智是权衡利弊,是克制,是扼制不该滋生的感情。 但现实,人往往缺乏理智。 欲望会被滋养成怪物,他要的,从来不是朋友关系,他想要的,是生同衾死同穴,是她只属于自己,是亲吻是碰触是同床是共枕,做尽所有男女之事。 他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饭吃几口。 第21节 林予墨这时候想起楼上话题,问:“我们之前说到哪里?” 傅砚礼握着杯子,慢条斯理喝口水,片刻道:“说到我们现在的关系。” “是。”她想起来,是问他的一个问题,她问:“你的回答是……” “我想我可能没办法跟你继续做朋友。”傅砚礼道:“我选择跟你结婚,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离婚。” 他神情认真,语气说得上郑重。 林予墨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我目前身心健康,我没自信我可以一辈子没有正常夫妻生活,至少目前做不到,你需要时间,我可以等。” 傅砚礼掀起薄白眼皮,继续道:“既然我们结婚,为什么不能试着恋爱,还是你已经有想要喜欢的人?” “没有。”林予墨回答的没有半点迟疑,只是说完,又觉得难以置信,“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能做这么多年的朋友?如果真有感觉的话,现在孩子都能满地跑了。” 傅砚礼注视着她,眼底晦暗不明,道:“嗯,你那天晚上让我给你摸摸的时候,不是这样说的。” 轰的一声,林予墨整个人都傻掉了。 她那天晚上说了什么? 所以早上他说自己睡相差,是这种差法? 林予墨头皮发麻,既想问又怕问出来的东西更让她无地自容,毕竟她梦里干的事,比这句话尺度大得多。 “我摸了吗?”她问,声音透着心虚。 傅砚礼反问:“你不知道?” “我记不住了。”半点印象都没有。 “嗯,全都忘了。”傅砚礼神色如常,甚至点了下头,但那声音怎么听都有些戏谑的意味,好似她是不认账说谎话。 林予墨羞愧得要死,手边的饭早已食不知味,手肘撑着餐桌,往前靠着,想破脑袋为自己的行为找补,说她当时肯定睡着了,睡觉的时候干的事都不是出自真心的,没准还以为是做梦呢。 “做这种梦是吗?”傅砚礼语调平静,慢条斯理地夹菜吃饭。 “……” 林予墨不想活了。 她到底都在说什么啊?! “我没有。”一张脸烧得通红。 傅砚礼睨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一眼,给她的伤害却不小。 林予墨食欲全无,索然无味地吃完这顿饭,傅砚礼收拾掉桌面的食物残渣,他有轻微洁癖,餐桌擦过后,会喷一遍酒精再擦一遍,做这些时,他始终认真专注。 刚才的话题似乎就此揭过。 吃过饭,傅砚礼上楼回房间,身后跟着小尾巴似的林予墨,在进卧室前被拦下,他提醒:“你的房间在隔壁。” 她折腾不少时间给自己收拾出来的。 “……” 深夜,卧室的门被推开。 一道单薄身影出现,她手里拎着只枕头,两肩罩着走廊的灯,背光,看不见脸,只听到很轻的声音问他睡了没有。 问与不问都不重要,因为问完她就进来,从容爬上床,压着枕头趴在他旁边,道:“你再跟我说说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吧。” 不问清楚她根本睡不着。 她一靠近,身上的气息便氤氲开。 “我没有对你做很过分的事吧?”她小小声问。 “嗯。” 放心了些,又问:“我碰到你哪了?” 林予墨很严谨地换了词。 傅砚礼没回答,她就急着去轻推他的肩膀,催着他说,下一秒手被拉住,握着手腕,钻进被子里,直到碰触坚实的东西。 是小腹。 林予墨庆幸屋内没开灯,看不见她脸有多红,要抽回来时,抓着自己手腕的手又开始移动,掌心贴到紧致的腰,最后是胸口。 庆幸的是比梦里保守。 不幸的是腰小腹胸口,该摸的地方都摸了个遍。 “咳咳,挺不好意思,你睡,我就不打扰你了。” 没走掉,手被拉住。 天旋地转间,她被压在身下,傅砚礼手臂撑在她腰侧,于上空看着她,什么都看不太清,不可避免被那双漆黑的眼吸引。 他问,嗓音低沉的要命:“这样也没感觉是吗?” “什么?”她怔怔,一时不明白他说什么。 他低头,她慌张闭眼,额头落下一个轻吻,又听见他问:“这样呢?” 吻从额头移到鼻尖,最后落到唇上,浅尝辄止,每亲一下不厌其烦地问一下,如同一位温柔旖旎的亲密爱人。 他一只手扣着她的腰,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惊肉跳。 好半晌,林予墨才回过神,他是在回应吃饭时,她那句如果“如果真有感觉的话,现在孩子都能满地跑”了。 林予墨呼吸全乱。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林予墨。”他叫她名字,连名带姓,此刻喑哑的嗓音,听起来有些蛊惑意味。 “我们不分床睡。” “我们试试。” 第16章 林予墨花了一上午时间处理堆积三天的工作, 陈丝丝推门进来,说李晋过来了。 李晋是那位新签的男艺人,跟前经纪公司解约后, 工作暂停了段时间,给自己放了个假,现在回来,过来公司这边报到, 同时聊聊未来发展方向。 他刚出道时, 就因长相俊朗被人记住, 虽然没遇上什么大爆的本子, 男二多男一少, 但就像粉丝说的“脸在江山在”,那张脸是抗打的。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公司里不少职员都跑去围观,合照要签名。 林予墨结束掉工作,抻了抻腰, 道:“我们好歹也是娱乐公司,旗下艺人也不少,他们这么激动干什么?” 陈丝丝问:“小林总你不觉得他很帅吗?” “他的长相胜在五官立体,面部深邃, 就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就会被击中的感觉, 帅的很直观。” “是吗?” 林予墨心不在焉地瞥眼楼下。 人群里的李晋身量挺高,面部骨相生的很好,眼尾上挑, 渣苏感。 陈丝丝还在道:“本人比镜头里还要好看,这张脸不火真的天理难容。” 还行吧, 不如傅砚礼好看。 那天晚上两人说开,林予墨不可控地心脏乱跳,一个吻接一个吻,被他身上的气息迷得四荤五素,什么都顾不得多想,她那天晚上在想,傅砚礼这么会,怎么会寡到现在。 不合理,实在不合理。 林予墨收回思绪,见旁边陈丝丝视线黏在楼下,嘴角浮着微笑,便问:“你不去吗?” “我就不去了,我是您助理,怎么也得装装样子。” 林予墨听着好笑:“还装什么样子,你眼睛都快掉下去,去吧,等会将会议室收拾出来,准备开会。” “噢好的!” 陈丝丝一路小跑。 李晋跟上一家经纪公司不是和平解约,合作期间彼此闹过多次不愉快,陈年旧怨,以至于解约闹得不太体面,经纪公司发过一些黑通稿,对他的形象有些影响,这都是他们亟待解决的问题。 林予墨给李晋的是位资深经纪人,这是签合同前就已经谈定的事,经纪团队针对李晋现状,制定出新的发展方向,影视跟时尚资源都会慢慢对接,这是公司目前能给他最好的安排。 她问李晋:“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可以提出来。” “没有,那就合作愉快?”李晋转过椅子看向林予墨。 “嗯。合作愉快。” “接下来是问一些关于你的问题,也是为了以后工作开展更顺利,你方便吗?”经纪人问。 “方便。” 提到单身问题,李晋举起手,做发誓状:“我绝对是单身,不存在什么地下恋情,也没有隐婚生孩子,这点你们可以相信我,我目前只想好好发展事业。” “行,谈恋爱没关系,处理好就行。” “……” 李晋在圈子里摸爬滚打许久,算半个人精,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对来公司时围上来的工作人员是一个样,工作时又是另一个样子,给人可靠的感觉。 很快跟经纪人搞好关系,一口一个姐叫得自然亲热。 会议顺利结束,已快到下班时间,她向来是不推行加班的,工作能完成的事,就不会占用下班时间。 李晋跟着林予墨去她办公室,他拉开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下,道:“小林总跟我妹妹一个年纪,但她现在还像个没长大的小屁孩,林总看着挺小,但还挺有魄力的,这么大家公司也管下来了。” “底下的员工可靠,老板是谁都一样。” “那区别可就大了,公司氛围很好,轻松快乐,我想我在这里会待得很习惯。” “你不会是在给我提前打摆烂的预防针。” 李晋咧嘴笑,烤瓷牙白得晃眼:“怎么会,我是在表忠心,好不容易遇到这么好的经济公司,我肯定会鞍前马后,披肝沥血。” “那就希望你说到做到。” 第22节 李晋往前靠,双手交叉,端详着她道:“林总,我能不能说点工作无关的事?” “什么?” “你身边有没有跟你一样漂亮的朋友,一半也够了,我单身很久,你知道我们圈子挺复杂的,我做这行,也不喜欢再找个同行。” 林予墨停下工作,这会儿才正儿八经看他一眼。 的确长得挺好的,也很会发散个人魅力,笑起来,眯着眼,让人有种深情的错觉。 “……” 她不笨,不是看不出对方有点撩的意思。 她没自我感觉良好认为他被自己美貌击倒,只觉得他大概是想走点捷径。 但她不吃这套,她从小被夸到大,对这些恭维话早已经免疫,如果他不这么说,她或许高看他一眼,说出来,反而给她一种油腔滑调的感觉。 林予墨问:“怎么,给你一份工作,还要给你介绍女朋友?” 李晋举起手,做投降状:“我可没这么想,没有无所谓,有不是更好吗?我的意思,这不是还没进组,也暂时没什么工作,我挺闲的,你要是有无聊的时候,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优点,但是吃喝玩乐这块我挺在行的。” 林予墨道:“你知道我结婚了。” 她亮出自己的婚戒,开始戴着不习惯,她看着,总有种想摘下来的冲动,戴久了,好像就适应了它的存在。 “是,我知道,难道婚后就不能有异性朋友?”李晋不以为意笑笑。 别说结婚,有些生过孩子,甚至孙子都有的,照样出来玩,与其选择那些,林予墨年轻漂亮,不知道好多少。 林予墨也笑:“我的意思是,我不闲,我得陪老公。” 老公两个字念出来,她也跟着小小别扭了下,但也只有一瞬,她放软声音,叫得挺甜蜜,乍一听,感情很好的样子。 也是这一句,让李晋脸上滴水不漏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 人有时候不经念的,她刚提到老公,陈丝丝敲门推开,身后站着的人,赫然是她需要陪的对象。 傅砚礼来时没打招呼。 林予墨愣了下,睁着眼:“你怎么来了?” 他们工作一向是互不打扰,认识这么久,谁也没去过对方工作场合。 傅砚礼在瘦小单薄的陈丝丝身后,身形显得更加高大,脸上风轻云淡,只余光瞥到办公室里另一个人,淡声道:“接太太下班。” 这句太太,差点让陈丝丝表情管理破防。 楼下只怕还有一堆看热闹的,张着嘴支着耳朵,想要听点什么的。 林予墨这会儿也顾不上其他,将电脑合上,说:“等下,我收拾下东西就下班。” 李晋也没有预料到傅砚礼会突然出现,后背有些发凉,他起身,凭借着过硬的职业素养,竭力保持着脸上笑容,出去前跟身后的人打招呼,又说自己刚跟林予墨提到他,又说两人郎才女貌,祝福新婚快乐。 他说很多,目光触到他视线迅速移开,越发紧张,最后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 傅砚礼只是嗯了声。 “那我就不打扰了。”李晋闪的很快。 等人走,办公室的门被陈丝丝带上,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林予墨问他过来怎么没跟她说一声。 傅砚礼回:“说了,你没回。” 她去看手机,的确,会议里调的静音,所以没有消息提醒,她三两下收拾完包,出去前又停下,叹气,说他这一来,他们俩将承包他们公司半个月的茶余饭后。 傅砚礼扯唇淡笑:“有这么严重吗?” “有,你是不懂我们公司的风气,改天我一定要整治整治。”说完,又瞥他一眼,问:“你怎么想到来接我下班?” “因为丈夫接妻子下班,是很正常的事。”嗓音温润。 傅砚礼从善如流握住她的手,推门出去。 楼下,一双双眼睛迅速盯过来,完全符合林予墨的刻板印象,甚至有人叫了声,跟着响起窸窸窣窣的笑声,毕竟是老板,她不得不板起脸,眼神警告他们给点面子,老实些别起哄。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前后见两个大帅哥。” “救命,两个人好般配啊。” “真要对比起来,我觉得林总老公比较帅诶,气质好好!” “只有我一个人发现,林总是不是脸红了?” “……” 一直到上车,握着的手才放开。 林予墨做了个细微吞咽动作,平复掉心情,听见傅砚礼问:“办公室那位是你新签的艺人?” “是,李晋,挺有发展前景的,说起来还挺适合你们公司旗下腕表形象,有没有兴趣?”林予墨随口接过话来。 “没有,他不合适。” 究竟哪里不合适也没说,她也没当真,没往下问。 系安全带时,听傅砚礼道:“他心思不正。” 林予墨回过头看他,忍不住笑,她长这么大还没听过傅砚礼讲人坏话,如同发现什么趣事般:“他那里不正,你不知道他来的时候,公司都围着拍照签名,排场可大了,都觉得他长得很帅。” 傅砚礼明显对这种话题没什么兴趣,只问:“你呢。” “是挺帅 。”她道。 傅砚礼不予评价。 林予墨继续道:“他的确说了一些有暗示意味的话,也就说有时间可以一块玩,深究好像也没什么,刚签三年,总不能因为这点事就毁约不要了。” 旁边的人动作明显一顿,明显沉默了些。 林予墨偷瞄他一眼,才愉悦道:“我说不行嘛,你没我老公帅。” 倒是司机先笑了,笑过不好意思说抱歉。 傅砚礼坐得笔直端正,没什么表情,耳根有那么点红。 在外面吃过饭后回去,林予墨回房间洗澡,出来见傅砚礼在一楼院子,侧着身,在讲电话,一只手里是一根点燃的烟,他抽烟她是知道的,但没怎么见过,这会儿看见,多看两眼。 院子里是柔和的草坪灯,夜色罩在他两肩,拿着烟的手筋骨分明,手指白皙修长,片刻,他将烟递到唇边,面颊微陷,烟头猩红越发鲜明,他仰头,呼出的稀薄白雾掩住他的面庞,脖颈线条被牵扯着,喉结上下滚动。 那一刻,林予墨只觉得是想骂脏话的性感。 或许是察觉到目光,傅砚礼回头,与她的视线撞上。 偷看被发现。 林予墨索性正大光明地看,傅砚礼先挂掉电话,又摁灭剩下的半截烟,丢进垃圾桶后,从院子里走回来。 “洗完了?”他问。 “嗯。” 她洗完就轮到他去洗。 上楼时两个人身形交错上,林予墨凑过来闻他身上的味道,检查一般,皱皱鼻尖闻得细致,不能闻,很淡的烟草味,跟他身上佛手柑气息莫名很搭。 还没继续闻下去,后衣领就被人拎起,拉开跟自己的距离,傅砚礼语气无奈,问:“林予墨你是小狗吗?” 第17章 傅砚礼从小到大, 是长辈交口称赞的存在。 书念的好,性格好,有礼貌有教养, 最重要的是,听从家里安排,他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最让林予墨惊愕的,大概是撞见他高中时抽烟。 高三压力大她是知道的, 但跟傅砚礼没什么关系, 他很早就为留学准备, 顺利拿到offer, 不久就将飞美, 不用经历高考,脱离家里管控,享受自由,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她不知道他为什么需要抽烟。 午后的天气不太好, 夏日的燥热未消,傅砚礼那身蓝白高中校服还未换下来,立在那,身形挺立, 像一棵生长笔直的白杨,干干净净, 看着便觉清爽。 傅砚礼指间那根烟已经燃过半,他低着头看不出表情,她从他身后出现, 他抬头,两人对视那一刻极为尴尬。 “傅砚礼, 你竟然抽烟!”她睁大眼,声音不算小,第一反应是惊,惊过后是想找人告密,她还没来得及跑就被捉住。 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声音被吞进肚子里,林予墨闻到淡淡的烟草味道。 傅砚礼将烟掐灭丢掉,神情有些无奈,像是在思考怎么处理她,被捂住的嘴只能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她让他放开自己。 “不许喊。” 没有犹豫,她点头。 “也不许告密。” 再次重重点头。每天更新小说群,搜索把乙48以6九63 傅砚礼顿了下,道:“你要说了,我过去念书,你想买的包包衣服都没了。” 这招比较有杀伤力,林予墨顿了顿,两秒后点头。 傅砚礼松开手。 林予墨眼里亮起,充满八卦意味问:“你什么时候学的抽烟,傅砚礼,你是不是压力很大?为什么啊,因为要去国外念书了吗?”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很显然,他一个都不想回答,他往外走,她就跟小尾巴似的跟上。 林予墨道:“你要是有压力,你可以跟我讲。” 傅砚礼偏头看她,闻言扯唇很淡笑了下:“跟你讲没用,你不懂。” “你不讲怎么知道我不懂?我虽然比你小,但是女生都比较早熟,所以从心理年龄来说,我比你大。” 其他人或许有可能,林予墨没这个可能。 她自我发挥,想出一堆原因,最后问:“你是不是舍不得离开家里?离开家有什么不好的,到时候没人管,你还可以谈恋爱。” “你想谈恋爱了?”傅砚礼问。 她笑:“现在还没有,但以后,遇到喜欢的肯定想的。” 傅砚礼没说话,偏过头,视线看得很远。 第23节 后来他讲抽烟的事要保密,林予墨说好,又好奇问:“抽烟是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 “骗人,没感觉你抽什么?”她伸出手,“要不然你让我试试,作为共犯,我肯定会保护你的。” 手心被重重拍了下。 傅砚礼从校服口袋里掏出烟跟打火机,连带着她的痴心妄想,全都丢进垃圾桶。 林予墨恨恨磨牙,说他只许州官放火,傅砚礼则少见严肃说她要是碰烟,他就告诉给林晋慎。 傅砚礼这个人,虽然正经到古板的程度,他智商高,比同龄人都要早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但也会有反差的地方,比如他一向好好学生,竟然会抽烟,比如他穿沉闷深色正装,但偶尔会带暗金格纹的领带。 云杉形容是闷骚。 林予墨会觉得他骨子里也是反叛的,只是被克制被压抑,有爆发的潜在因子,她还挺好奇那样的傅砚礼是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她看傅砚礼的眼神里,多了些欢迎他堕落的鼓励意味。 “不算难闻,”林予墨大度道:“你可以在我面前抽,但不能多抽。” 傅砚礼没有去纠正她这句话矛盾之处,只道:“我不怎么抽。” “要不要玩游戏?我找一款很好玩的双人游戏。”网上风很大,她见过游戏测评,感兴趣,当即下单买回来。 傅砚礼说等他洗完澡。 等待的时间,林予墨就一个人捣鼓,刚开始玩需要加载缓冲,无聊的时候就搜下游戏相关讯息,等傅砚礼下来,正好能直接玩。 游戏开始,是一对夫妻争吵,两人积怨已久打算离婚,婚没离成变成两只木偶,为了变回来不得不一同踏上旅程,在整个过程,需要互相配合。 林予墨道:“这款也叫分手游戏,玩起来很容易吵架。” “你好像很期待。”傅砚礼握着手柄,听出她语气里的兴奋。 “我们都没吵过。”没办法,跟他实在很难吵起来。 林予墨想知道这游戏是不是真那么玄乎,上手的时候,还挺顺利的,除了她方向感一般,偶尔会跑迷路之外,其他还挺适应的。 跟她不同,学霸的优势在方方面面,他操作流畅,思路清晰,一些她还没弄清怎么过的地方,他很快就找到方法,轻松过去,而她在后面死法奇异。 傅砚礼这会儿便在前面等着,不厌其烦,在她一直过不去时,问过她要不要帮助,她义正言辞拒绝,说无论如何都要靠自己。 她眯着眼,神情认真,那架势,比她高中念书还要用功。 傅砚礼笑, 没有网上说的吵架,可能很大一方面是他耐心包容,过程还挺欢乐的,她操作也不算太拖后腿,只是看着前面胖胖的身影灵活左右跳动时,难免会打趣:“你玩这么快,是赶着去离婚吗?” 前面身影顿了下。 傅砚礼不自觉拧了下眉,只是听到这个词就会不适。 游戏里时间过得飞快,林予墨有些入迷,傅砚礼提醒她两次下次再玩,她赖着,一句句再玩玩,两个小时过去。 到最后,傅砚礼不得不将游戏手柄抽走,道:“该有节制。” “还早啊。”才九点! 林予墨要将手柄拿回来,被他轻易绕开,她抓了个空,回过神,才注意自己半个身子都趴在他身上。 傅砚礼低头,跟她视线对上。 “做点别的。” “什么?”林予墨其实隐约猜到。 傅砚礼单手托着她的腰,两人隔得很近,他问:“接吻?” 气氛都已经烘托到这,她虽然被盯的不自在,但也不想在这种事上露怯,道:“好啊。” 鉴于两个人都没什么经验,又问:“要不要看点接吻教学?” 她不知道有没有这种教学,神经紧张,说的话并没过脑子。 傅砚礼没有回答她无厘头的问题,低头,吻住她唇,刷过牙,是清爽的薄荷味,林予墨觉得他好像知道会这个步骤,否则为什么会提前刷牙,还用过漱口水? 他们亲过两次,一次在婚礼,一次在床上,但那两次都仅仅是唇贴着唇碰触。 这次不一样,傅砚礼有心学习,虽然是零基础起步,但因为有探索精神,初始只是研磨着唇瓣,温柔的过分,渐渐食髓知味,向更深处进发,肩膀忍不住抖一下,她没有半点防备,呼吸全乱,胸口再起伏剧烈,新鲜空气吸入却少的可怜。 她无意识抓住他的衣服,手指收紧,揪成一团。 傅砚礼大掌扣住她后脑勺,一点点加深,她深根发麻。 在几乎窒息时第一个吻结束。 林予墨急遽呼吸,眼里是懵的,好一会意识才回笼,唇瓣被吻得发红,是烫的,有着潋滟水意,分不清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学过?”她问。 傅砚礼忽而笑了下,眼里是愉悦的笑意,他抬起手,指腹擦过她的唇角,道:“我当是你的夸赞。” 他看自己的眼神太蛊了。 林予墨揪着衣服,心里不断响起一个声音:完了完了完了。 “会觉得不适吗?”他问。 “……没有。” “好,再来一次。” “?”是谁之前说要节制的。 沙发空间有限,时间久了吻的便有些辛苦,她双手半撑在他腿上,手臂发麻,最后坚持不住,手一抖,整个人不可控地靠着他,他便一手箍紧她的腰。 两个人好像在玩亲亲游戏,慢慢探索更多可能性,有时候没控制好力道,还会磕碰到牙齿,彼此吃痛,有过经验,下一次就不会再犯。 他学习能力挺强,到后面吻到腿软,喉咙里有些渴意,而吻能解渴。 林予墨大脑没有宕机,反而快速转动起来,这二十六年关于接吻的知识全冒出来。 接吻空隙里,道:“你知道吗?接吻还能减肥,每接吻一分钟可以消耗6、7卡路里的热量,十分钟,相当于消耗一块小饼干热量。” “还有,接吻也算是运动,会锻炼面部肌肉,忘记是多少块了,这样看来,接吻还能瘦脸哦。” “还有还有,接吻的时候心跳频率会很快,促进人体血液循环,降低脑血栓的风险。” “……” 最后又说回刚才玩的游戏,说:“你肯定不知道,那游戏还有暗黑结局,被开发商删除掉了,经过冒险两个人感情没有修复,当着女儿的面,两个人灰飞湮灭了。” 她越说越激动。 “……” 傅砚礼不知道她脑子里藏了多少破坏气氛的话,忍无可忍,索性直接堵住嘴巴,将所有的话,吞进喉咙里。 第一次正式亲亲,林予墨的评价是挺累的,像是要将前几十年没接过的吻全都补回来。 嘴唇烧起来,肿不肿不知道,但一定红透了。 亲的时候场面挺热的,亲完竟然有些尴尬,好在电话视频铃声响起,是自己母亲秦如云女士打来的,她想着母女连心,这通电话来的及时。 “妈。”她盘腿坐在沙发上,跟屏幕里的人打招呼。 秦如云打电话来是关心他们婚后生活,无非是习不习惯,两人都有工作,缺不缺人照顾,她有时间过去一趟,冰箱里买些东西备上,说话时视线都盯着她的可疑的嘴巴,问她是不是生病感冒了。 “没有,我身体你还不知道吗,壮实的跟只小牛犊似的。” “那你嘴巴怎么这么红,晚上又吃辣了?”秦如云注重饮食健康,少油少盐,清淡为主,最反感她吃辣,料定她痛经的毛病,一部分是吃出来的。 “没有。”脸跟着红掉,她的否认没有半点力度。 这事得怪另一个人,她瞥过一眼,眼里有些怨念。 “你忘记你前几天严重到去医院了?林予墨,你能不能听点话?”秦如云拧眉,又问:“砚礼回来了吗?” “回来了。” “在你旁边?” “嗯。” “那我跟砚礼说几句。” 林予墨将手机递过去,出了镜头,脸上怨气大到能吃人。 傅砚礼只觉好笑,调整情绪,拿过手机。 秦如云基本上问他的也是同样的问题,先关心一番,气氛融洽,后来话音一转,又说到吃辣的问题,说在这上面盯着她些,不然痛经的毛病一直改不掉。 傅砚礼面不改色:“嗯,会让她少吃。” 旁边的林予墨冷笑。 挂掉电话,她痛心疾首批判:“道貌岸然!” 晚上睡觉,也许是运动过度,她的的确确感觉到累,躺下时心无杂,亲都亲过了,肢体接触都显得平常,她不自觉地往他的位置靠了下,肩膀挨一块,也没有觉得那么不习惯。 两个人睡过几天的被子,也留下彼此的味道,就像是被标记一样。 她想起晚上玩的游戏,问是不是结婚久了就会互生怨怼,闹到离婚的地步,她父母也有过,虽然他们并不想让她看见,但还是被她撞见,吵到那份,谁也无法保持体面,那段时间,她不怎么愿意回家,赖在傅砚礼房间。 “不一定,及时沟通很重要。” “如果有沟通不了的问题呢?” 傅砚礼顿了下,问:“什么问题会沟通不了?” 林予墨认真在想,道:“比如你喜欢上别人,喜欢到情难自控。” “不会。” 傅砚礼答得很快,语气肯定。 林予墨不以为意:“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以后也不会。” 不管以后会是什么情况,但他的回答的确是愉悦到自己,好像他们婚姻,又坚固了些。 “晚安。”林予墨道。 “晚安。” 第24节 这一觉睡得比以往都要安稳。 渐渐她觉得同床也有好处,现在天气转凉,她平时手脚冰凉,如今被子多了热源,暖烘烘的,也不觉冷。 早上傅砚礼醒来,问她要不要跟自己去锻炼,她眼睛困到睁不开,完全起不来,手从被子里探出来,拒绝地扇了扇。 傅砚礼洗完出来,她已经侧过身,蜷成一团,被子隆起一小块,是午后窗台犯懒的猫,鬼使神差,他走回床边,捻过被角,挖出埋住的小半张脸,她闭着眼,睫毛卷翘,他附下身,从善如流地轻啄了两下唇边。 意识到发生什么。 睫毛颤动两下的,她模模糊糊睁开眼。 被亲了。 脚趾头都蜷缩起来。 “再睡会。”傅砚礼揉了下她的头发。 林予墨呆愣愣的,意识慢慢回笼,有些后知后觉。 偷亲给她一种错觉。 好像他们已经是老夫老妻,但事实上,他们还在试婚阶段。 第18章 周五本该是个迎接美好假期的日子, 两人说好下班后去超市,林予墨被林晋慎临时叫去开会,不是一次两次, 是想让她在旁边看着学着点,会议内容枯燥无味,听报告,各种数据, 她昏昏欲睡, 还得强撑起眼皮, 装装样子。 更让人不能接受的是, 林晋慎没有下班时间概念, 会开到八九点是常事。 林予墨刚坐进会议室的椅子,已经开始犯困。 期间拿手机给陆宜发消息,希望她能管管这位加班狂魔,吐槽周五晚上加班没人性,撒娇道:【大嫂, 你快收拾收拾我哥。】 陆宜发来爱莫能助的表情:【你高看我了,我哪里收拾得了你哥。】 林予墨:【叫他去约会。】 陆宜:【我们从来不约会。】 林予墨呆了下,从几个字来看不出大嫂的情绪,但还是感知到不一样的味道, 她顿住,手机上又不好深问下去, 但隐约觉得他们的婚姻可能出现了些问题。 她抬头,去看林晋慎,抿着唇不苟言笑的样子, 跟平时没什么区别。 刚结婚那会儿,两个虽然不熟悉, 但出入都是同行的,林予墨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两个人同框的画面越来越少,大嫂在家里过夜的次数屈指可数。 为什么,谁的问题? 自然不可能是陆宜的,那问题只能是她哥了。 思忖间,林晋慎忽然看过来,跟她的视线撞上。 糟糕! 是上学时,不小心跟老师对上视线感觉,立刻低头也改变不了被发现的事实,只听低沉严肃的声音跟着响起:“林予墨。” 这声音索魂一般。 亏她刚才还同情他来着,现在她只怜爱自己,手忙脚乱间,紧急发给傅砚礼两条消息,一条地址定位,一条鲜红的sos。 情况紧急,速来救援! 收到消息时,傅砚礼人在会所包间,有人托乔珩出面攒的局,想要在科技这一板块分块蛋糕,林予墨提前说过被迫加班,他无事,乔珩亲自来约,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应允下来。 在商言商,情分要给,利益也要考量。 做生意不是做慈善,要谈的地方不少。 搁置在不远处的手机亮起,傅砚礼瞥过,说了句抱歉,拿过来查看,看过那条sos时瞬时明白什么意思,隔着屏幕都能想到她打下这条消息时的表情,一定万分夸张,请求他救她于水火。 能治她的,只有林晋慎。 傅砚礼不自觉笑了下,抬眼,见几双眼睛看着自己,敛住笑意,道:“不好意思,有些私事,需要先走。” 其他人不上不下,还以为是谈崩了,懊恼着想要退步时,他已经叫来服务生拿过外套。 “什么情况?” 他们举棋不定,只能求救于乔珩。 这事乔珩再熟悉不过,抬抬眉:“正常,刚结婚的男人都是这毛病。” “什么毛病?” “被老婆使唤的毛病。” 没结婚前就有,都不能叫毛病,叫顽疾。 “……” 他们只当是乔珩为人风趣开玩笑,实在想象不出傅砚礼被女人指使来指使去的画面,心思还在合作上,拜托他再谈谈,其他方面还有商议的余地, 乔珩说行,追上去:“一起去。” “你去做什么?”傅砚礼问。 “自然是去见予墨妹妹,好几天没见想念的紧,”乔珩每个正形笑笑,“更重要的是我对你们的婚后生活很好奇,想知道熟成这样,怎么做夫妻。” “无聊。” 虽遭嫌弃,乔珩照样跟上去。 半个多小时,林予墨受尽折磨,被林晋慎叫起来发表自己看法,立在那,好似被抽查回答问题的学生,硬着头皮胡诌一通坐下,稍有不专心的时刻,就会被盯,都说长兄如父,林晋慎可比父亲严厉多了。 她有时候胡思乱想,他们上辈子是不是父女,这辈子投胎做了兄妹。 【到了。】 傅砚礼发来的消息。 林予墨如见曙光,正经坐起来,下意识往会议室门口方向望去,如同被恶龙囚禁翘首以盼的少女,恶龙是林晋慎,他助理走进来,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恶龙起身出去,门打开合上,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会议室里气氛明显缓和,互相对望,有那么点患难相恤的意味。 几分钟后,会议室的门打开。 林晋慎让报告的人说完先,简单总结过后,再次点名林予墨,让她下周交一份会议总结给他,她一时悲喜交加,喜的是煎熬提前结束。 傅砚礼在楼下等她。 还没出门,林予墨一眼看到他的身影,看着本来就高大,想到她之所以能提前结束是因为他,形象更加伟岸。 “你是怎么做到让我哥放人的?”她走过去,问。 傅砚礼道:“说我们晚上有约会,他这样会影响夫妻感情。” “……”林予墨不信,她哥断情绝爱,只怕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叫约会,“你骗我的吧。” “嗯。”他也不否认。 林予墨噎了下,看在他解救自己的份上大度原谅他,往车停的位置时仍在问:“那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是真的很好奇。 但傅砚礼讳莫如深:“秘密。” 秘密,又是秘密,林予墨想问他到底瞒着自己有多少秘密,后座车窗忽然扬下来,乔珩趴在窗户边跟她打招呼。 “予墨妹妹。” “你怎么也在?” 乔珩笑道:“你发消息的时候,我正跟我们傅总在一块,他心急如焚来扮消防员救火,这种精彩时刻我怎么会错过。” “你们吃饭了吗?”林予墨问。 “没有。” “行,那先去吃饭。”她快饿死了。 三个人不是没一块吃过饭,有乔珩捧哏王在,说出来的话就没落地过,大部分时候都是林予墨跟乔珩在说,傅砚礼在听,叽叽喳喳,气氛活跃。 傅砚礼替林予墨夹菜。 乔珩开始作妖,言语做作道:“傅哥哥,我也要。” “……” 傅砚礼没搭理他,林予墨夹了一块鱼放进他碗里,问:“乔珩,你不觉得自己很多余吗?” 乔珩笑:“你以前怎么就不觉得你多余呢,去哪都要跟着,小跟屁虫,不带你还哭。” “说起来我还要跟你算账呢,你以前怎么那么嫌弃我。” “小屁孩谁不嫌弃,哦,也就傅哥哥不嫌弃。” “是你们没人性。” 的确没人性,乔珩为了让她别跟着他们,吓唬她要将她给卖掉,她哇地哭出来,他也被吓得不轻,傅砚礼蹲下身,又是给擦眼泪,又是擤鼻涕,哄上好半天也不见烦。 乔珩道:“你要是嫌弃我多余,就给我介绍位女朋友,那时候我忙着约会,你们十天半个月也未必能见到我一面。” “你眼光高,我可介绍不来。” “你那闺蜜叫什么,云杉?她不是单着吗,给介绍介绍?” 林予墨脸上的嫌弃毫不掩饰:“不行,你配不上。” “你要不要这么直接,我哪里配不上她,论长相我也不差呀,论收入这就不用说了,我单身又纯情,年轻又貌美,怎么不配?” 乔珩的确不差,但在林予墨眼里,闺蜜就该配最好的男人,身边的,除了当时的傅砚礼,她一个也瞧不上。 “你都这么优秀了,还怕找不到女朋友?”林予墨揶揄道。 乔珩看向傅砚礼,矫揉造作道:“傅哥哥你看她,她都这么欺负我了,你帮我说句话啊。” “不行,他是我老公,跟我是一头的。”林予墨手搭在他的手上,让他在自己身后,对着乔珩挑挑眉。 老公两个字是脱口而出,倒不是叫得自然,而是跟乔珩那句傅哥哥比拼。 傅砚礼视线落在放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很小,完全盖不住他的,她拉着他,像小时候一样,让他站自己这队。 乔珩哼笑:“行,也没事,反正他就没站过我这头。” 第25节 “……” 傅砚礼平静问:“你们俩幼不幼稚?” “那也是他更幼稚。” 两人就谁更幼稚的问题展开下一轮争论,各自的论点既自证也反证,难分高下,作为在场唯一的成年人去结了账。 回到家,林予墨打算泡澡。 被工作摧残一周,加上周五的会议以及的待交的会议总结,她心力交瘁,急需泡澡放松恢复元气。 她泡澡有套自己的流程,浴球跟香薰蜡烛是必需品,鲜切水果,葡萄酒,以及提前准备好的待看电影……各种精致又毫无用处的小玩意,她跑进跑出,准备得很充足。 傅砚礼中途进来过,视线扫过浴缸,水缸放一半,边上已经摆上各种蜡烛,花束,漂亮的像是要进行某种仪式。 林予墨问他待会要不要也泡一下。 两个人同时愣了下。 意识到这话有让人误会的地方,又道:“不是用我泡过的水,是重新给你放。” 傅砚礼设想躺在其中的诡异画面,敬谢不敏,说不用。 “不是普通泡澡,专业上着叫芳香疗法,是会放松情绪,释放压力的。”林予墨盛情推荐,得到的还是谢绝的答案,她只觉得他是不懂享受生活,改天有机会,怎么也要他试试。 水放好,林予墨慢慢躺下去,安静平和享受周五夜晚。 蜡烛燃到一半,快泡完才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她前后准备一大堆东西,却忘记拿换洗内衣裤以及睡衣,摆在她面前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裹上浴巾,就这么出去拿,另一个是叫傅砚礼替自己拿进来。 林予墨本想选择前者,但想到她到时候什么都没穿,裹着浴巾跑去拿衣服的画面,又再次躺回去,选择了后者。 好在手机在,她能发消息,消息发出去没多久,她听见外面的细微动静,脚步声越来越近,肩膀不自觉地没入水底。 门被敲了几下,傅砚礼问:“现在能进来吗?” 玻璃门映照出他绰约身形,她眨下眼,说能,声音闷闷的,像患重感冒。 浴室门被推开,傅砚礼拿着她睡衣以及内衣裤,浴缸里的林予墨屈膝,双手环抱着,水面全是泡泡,掩盖掉大部分风光,头发简单盘起,碎发被打湿贴着脸颊,喝过葡萄酒的缘故,泛着红,皮肤凝白如雪,修长脖颈上是未干的水珠,他移开视线问:“放在哪里?” 林予墨抬抬下巴示意,“放那里就好。” “嗯。” 傅砚礼将睡衣放下。 他闻到香薰的味道,不觉放松,反而全身绷紧得过分。 林予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气氛有点怪,她想咳嗽,却又觉得这会儿咳嗽反倒是心虚的表现,她衣服没拿也不是故意的,他给自己送进来,作为夫妻,很正常。 道理是这样,但脑子里仍然避免不掉胡思乱想。 好在傅砚礼将衣服放好便出去,门一合上,她缓过劲来,深呼吸,经过这一折腾,也没什么心思在继续泡下去,从浴缸起身,去淋浴头简单冲洗一遍。 出去,睡在床上,她刻意忘掉刚才的小插曲。 灯已经关掉,林予墨提到明天是周末,问要不要约会,约会这次词,她以前没想到,完全是今天出现过两次被她记住。 正常夫妻,都会约会的吧。 傅砚礼说好。 又问:“约会要做什么?” 同样没谈过恋爱的林予墨两眼抹黑:“我也不知道。” 除了吃饭看电影,她一时想不到其他安排,但那也太平常,听着都觉得无趣。 她决心将问题抛给傅砚礼:“你决定,我听从安排。” “……” 当年接手家族事业压力都没这么大。 就这么躺了会儿,两个人睡都没说话。 傅砚礼却突然想到什么,睁眼,措辞过后道:“予墨。” “嗯?” “穿内衣睡觉对身体不好。”声音哑哑的,但语气正常,就像一句再普通不过的关于健康的科普,不带任何情/色色彩。 他也是她让拿睡衣是意识到的,查过资料,才决定说出来。 看到长时间舒服,会被压迫,影响血液循环,造成肌肉紧张,至于影响发育,这一条已经不适用她。 刚听到时,林予墨甚至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内衣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时,仿佛具有生命力一样收紧,提醒自己的存在感。 这几晚,她的确都是穿着睡的。 肯定会不舒服,但避免尴尬,她只能忍下。 “我知道。”林予墨声音很小。 “你关灯后可以……”脱掉两个词不太能说出口,喉结重重碾过,他道:“我不会看见。” “嗯。” 林予墨感觉到耳根烧红。 亲都亲过了,她也觉得自己这样做没什么必要,把心一横,手探到身后去,由于盖同一床被子的缘故,她的动作,也会传递到他那去。 他知道她手指碰触到内衣排扣,指间用力,有些艰难,来回好几次,才听到很轻的扣子解开的声音,她躺平,从衣服里将内衣扯出来。 解开的那一刻,林予墨整个人都得到释放。 还是不穿内衣舒服。 林予墨将内衣折叠放好,躺平,没了呼吸都顺畅许多,不穿,好像也没那么难为情。 她慢慢适应,身体松弛下来,对身边的人既熟悉也足够放心,一时睡意来袭,她闭眼,没一会就睡过去。 旁边响起均匀呼吸声,傅砚礼闭着眼,毫无睡意,也在强迫着自己早点入睡。 就这样僵持许久,突然旁边的人翻动身体,面朝向他,在他没有任何防备时,她无意识靠近,一只手臂横过他来,像小时候一样,抱住他的脖颈,没有任何束缚的柔软正抵着他的手臂。 傅砚礼全身僵直,不该有的念头肆意疯长。 今夜,注定难眠。 第19章 一大早林予墨醒来, 旁边人还在,也就一会也睁开眼,傅砚礼没有赖床的习惯, 揉过眉心缓和几秒,从床上起来。 她注意他好像没怎么休息好,跟那天一样,本能因为又是自己的原因, 但她认真回忆, 的确没做什么不该做的梦。 床下床上对视一眼。 “早。”傅砚礼打招呼。 她回过神, 同样说声早。 约会定在周日, 周六他还有工作, 早上出门,林予墨一个人继续睡到中午,傅砚礼正好回来,见她刚醒,问她想吃什么。 “点外卖还是出去吃?” 傅砚礼脱下外套, 道:“我做。” “哦你看着做就好,等我,我洗完过来帮忙。”林予墨回浴室,刷牙洗漱, 用抓夹固定长发后下楼,他已经在挽起袖子, 在中岛台里开始做起来。 虽然不开火,但厨具一应俱全,某德国品牌, 从外形来看,很是专业。 傅砚礼留学四年, 除去学业上的成就,最大的造诣应当在厨艺上,林予墨想不明白,这算是下棋之外的另一个兴趣,学习之余报过专门课程,中西方都会做一些。 “我需要做什么?”林予墨本意是想帮着洗洗菜什么的。 “不用,我自己就行。” 林予墨也不坚持,道:“有需要叫我。” 傅砚礼拿出一颗鲜红番茄,拧开水龙头,就着水流洗起来。 他手上皮肤是冷白色调,与番茄形成鲜明对比,洗干净,番茄皮上是汇聚的水滴,被放在案板,一手持刀,将番茄剖开,汁水溢出来。 傅砚礼神情认真,衬衣外套着围裙,很像电视节目里,作为颜值担当的主厨,如果真有这样的节目,收视率应当不错,毕竟养眼又养胃。 他慢条斯理备菜,她充当监工旁观。 两个人,三个家常小菜就够吃,味道不输一些私房菜馆。 林予墨在夸奖这件事上造诣早已登峰造极,吃人嘴软,她一个劲儿的输出漂亮话,以至于傅砚礼提醒他快吃,马屁可以不必拍了。 “我可不是拍马屁,我是说真的,哪天你要是工作腻了,只想当个厨子,你开店,我一定会给你入股。” 傅砚礼淡笑:“无论你是主动还是被动,在法律意义上我开店,都有你的一半。” “没趣,我只是表达对你厨艺的夸赞。” “多吃点就是最大的赞美。” 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句话有多像劝吃的长辈。 林予墨也很给面子,完成光盘行动。 吃多在沙发上躺着消食,傅砚礼收拾碗筷,随手洗掉回书房,他工作量她是清楚的,除了同情没别的情绪,她在楼下看电影喝东西,玩手机回消息,她看到网上关于云杉新剧的路透出来,是她跟男主演同框,她没表情时相当冷艳,男演员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轻描淡写的一瞥,被拍到放在网上。 网友评论:【这两人给我一种人前不熟,人后做过的感觉,性张力直接呼我一脸!】 真的假的。 林予墨重新点开视频,唇边笑容加深,这个形容很灵性,于是连带着评论一块截图发给云杉,并诚恳发问:【背着我吃这么好?】 对面几乎是秒回。 云杉:【律师函收一下谢谢。】 林予墨笑笑,跟她有一搭没一搭聊天,云杉知道试婚的事,问他们现在发展到哪步了。 林予墨:【接吻。】 云杉:【还有呢?】 林予墨:【明天可能会约会。】 第26节 云杉:【没了?】 林予墨:【没了。】 云杉发来语音:【不是你们婚都结了还玩得这么纯情?那两张结婚证书代表什么不知道?】 接吻很纯情吗?林予墨回:【代表两人在法律意义上是夫妻。】 云杉很嫌弃:【代表你们可以干点成年人该做的事了,是去酒店开房被查房,可以拿出结婚证证明你们没有违法。】 林予墨:【等等,去酒店为什么会被查房?】 【……】 云杉明显是纸上谈兵,看热闹不嫌事大,林予墨一个字都没当真,她换了部电影在看,剧情挺无聊的,打算点咖啡时,上楼问傅砚礼要不要,他在伏案,握着笔,皱着眉,在纸上写字,不知道什么工作这么难搞。 他要了杯美式。 林予墨下楼,等外卖送到,给他送了回咖啡,接着下楼,找来另一款游戏玩着,两个人互不打扰,她也没觉得不妥的,轻松度过周末。 晚饭是在外面吃的,傅砚礼问她待会要不要去见个人。 “谁?”她问。 “我老师。” 林予墨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问:“是最开始教你下棋的那位老先生?”她只知道傅砚礼跟他感情特别,是他第一位老师,带他入门,找到下棋的乐趣。 “嗯,打声招呼就好。” “好。” 去之前,林予墨想着去水果店买点果篮什么的,做好准备去老师家里,但傅砚礼说不用,带着她在一家老年活动中心停下。 “这里。”他从容道。 “……” 林予墨没多说什么,随着他进去,门窄,两人一前一后,进去发现里面也没多大,但人不少,都是上年纪的老人,支着几张桌子,各种棋盘。 “小傅来了。” 看爷爷奶奶们的反应,林予墨意识到他是常客。 爷爷奶奶看到他身边的林予墨,好奇问:“这是?” “我太太。”他握着她的手。 林予墨模样乖顺,大大方方打招呼:“爷爷奶奶好,我叫林予墨,叫我予墨就好。” “小姑娘很漂亮,看着机灵的很,郎才女貌。” 林予墨抿唇,莞尔一笑,偏头去看傅砚礼,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在说看吧,娶了我你是赚到了。 傅砚礼唇角牵扯出笑意,牵着她的手上二楼。 林予墨在那看见他口中的老师,一位精神矍铄的小老头,看着很瘦,全是筋骨般,衣着讲究,着唐装,看起来很像武侠小说里受人敬重的老者。 她主动跟人打招呼:“一直听傅砚礼说起您,没机会见到,今天总算是见到真人了。” “哦,他都说我什么?”文老笑眯眯问。 “您还是别问了,大部分都是坏话,说您严厉的很,他这棋学得很是头疼。”说完,林予墨继续道:“以上,都是我杜撰的。事实是他很尊敬您,以您为标杆。” 文老被逗得大笑,指着她对傅砚礼说:“比你可有意思多了。” “是。”对此,傅砚礼供认不讳。 林予墨也笑,说您这可不算是夸奖,她再次介绍了遍自己。 “林予墨。”文老重复一遍。 “对的。” “巧了,他也经常跟我说起你。” 林予墨去看傅砚礼,问:“他都说我什么?” “老师。”傅砚礼神情无奈,叫了文老一声。 林予墨一听就说惨了,看来是恶评。 “的确是恶评,说你不喜欢下棋,觉得我们下棋枯燥的很,你今天能来我很高兴。” 这倒是真的,她尝试向傅砚礼拜师,规则还没听完人就困了,她笑:“他胡说,明明是他作为老师不合格,要是您教,就不一样了。” 文老被哄的真喜逐颜开,真要教她下棋,傅砚礼说算了,他知道她的喜好,对这种事是提不上兴趣的,但她摆手,真坐下来学起来,认真听完规则,还跟老师下了一局。 傅砚礼看向她,她侧脸线条柔和,托着腮,下一步棋眉头快要皱成团。 尽管让一半的棋子,以及可以反悔,林予墨还是毫无悬念输掉,她满面笑容,说老师就是厉害,傅砚礼跟文老还有一局封着的棋没下完,她也没闲着,去跟爷爷奶奶玩牌九。 输多赢少,也没见她上脸,跟人聊天。 一圈牌打下来,爷爷奶奶跟她聊到搬去国外的儿子孙女,孙女很小就过去,不怎么会讲国语,隔着屏幕叫她格润的妈,又聊到家里养的宠物,听得懂人话,还会看电视,全都是些很琐碎的事,但林予墨听得认真,没有半点敷衍的意味。 甚至牌打着打着,有爷爷给她看手相算命,他们都叫他半仙,跟着一块看。 林予墨对这个并不排斥,伸出手让爷爷看,但信不信很灵活,说到坏处是封建迷信信不得,说到好地方,便是大师神机妙算,是有真本事,那必定是真的。 还说到她子女宫无星,担忧地说她以后恐怕没子女,她乐呵呵竖起拇指,听这么久,就这条最好。 临走时,文老跟她说这老年活动中心现在能坚持下来,全靠傅砚礼拨款,都是街坊邻里的,并不盈利。 又说傅砚礼是很好的人,两人能结婚,是件很好的事。 林予墨笑:“我也觉得,我走运了。” 这话傅砚礼没听到,他走出来,跟文老告别。 回去的路上,他问:“是不是很无聊?” “不无聊啊,这么有意思的地方你怎么才带我来?”林予墨不以为意回,她是真觉得有意思,跟他们聊天就跟自己爷爷奶奶一样。 “你们谁赢了?” “我。” 很简单的一个字。 想到自己今天也多学了门技术,她道:“等着吧,等我再多学几招,让你知道什么叫棋逢对手。” 傅砚礼笑着握住她的手,略有些夸张道:“很早以前就不是你的对手。” “现在求饶也没有用的,老师说了,我很厉害的,是可塑之才。” “是,以后请林老师手下留情。” 洗完澡林予墨看到林晋慎要她发份文件过去,她内心腹诽他这么晚还工作,完全没有私人生活可言,东西在云盘里,她借用傅砚礼的电脑传过去,于是去书房,登录账号,找到文件发过去。 林晋慎问她会议报告写的怎么样,她甚至都没开始动,心虚地说快了。 【别拖,你越拖越写不出来。】 【好的。】 林予墨发了个笑脸表情过去。 发完文件,她本打算关掉电脑就回房间,余光注意到旁边没有合上的本子,写着凌乱几行字,乍一看,看不出是什么,要起身时有了点怀疑。 音乐剧、话剧,被划掉。 下面则写着日出,日落,徒步之类的词组,字迹周正漂亮。 林予墨瞬时联想到这可能是傅砚礼想到的约会项目,之所以音乐剧跟话剧会被划掉,是因为她中途会睡着。 恰逢傅砚礼洗完过来,两个人隔空对望,她不怀好意地笑,道:“傅砚礼,我发现你的小秘密了。” “……” 她手握着鼠标,笑:“让我猜猜,你不会是在网上查约会都做些什么吧。” 傅砚礼走过来时,她已经打开搜索引擎,不用输入,只需要点击输入框,便看到底下的搜索记录。 “约会做些什么?” “约会的小技巧。” “女生喜欢的约会做的十件事。” “适合二人独处的约会场所。” “一般约会都干些什么?” “……” 林予墨一条一条念下来,对着身边的人发出轻啧的声音,笑意越来越深,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她手抵着肚子,笑到快岔气。 谁这么乖来搜索约会做什么,虽然合理,但在傅砚礼身上,绝对不合理。 毕竟从她认识他起,他就好像无所不能无所不知,至少不会是会在电脑上搜索约会做什么的人,查完一条条写下来,然后去掉不符合现实的。 真的太可爱了。 还没笑完,办公椅被转过去,他一手撑着椅背,另一只手拿过鼠标,将网页叉掉。 林予墨在他身下,被他气息覆盖住,可以看他漂亮的下颚线,在他看似冷静的表情里分明有些慌乱,好新奇,她从来没见过,甚至想拍下来,留作证据,每一年都拿出来笑一次才好。 她没能如愿,拿着手机的手被人握住,但不妨碍她嘚瑟,好不容易揪住的小辫子,怎么肯轻易放弃,抓住机会极尽调侃揶揄。 原来傅砚礼也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 “傅砚礼,你完蛋了,你人设崩了。” 高冷矜持霸总人设一去不复还了,现在是恋爱小学鸡人设。 傅砚礼皱眉,神情无奈,叫她名字,她也没有收敛,而是跟自己正名,说上次听音乐剧是因为她前天没休息好才会睡着,那次睡着,不等于后面次次都能睡着。 笑过后,林予墨问:“傅砚礼,你是istj人格吧。” “什么人格?” “你没听过mbti,一种人格测试,从你这症状初步判断你属于istj,物流师人格,喜欢事前做计划,细致谨慎,遵循规则和制度。” “……” “我是enfp人格,跟你完全相反,我们这类人,崇尚自由,富有热情……” 第27节 林予墨沉浸在自己世界,细数两种人格的区别,全然忘记刚才发现的事,傅砚礼倒松口气,但她模样实在娇俏可爱,生动活泼,用任何绚烂的色彩都不足以形容。 她现在过于得意了。 “林予墨。” 他打断她。 林予墨抬眼,不明所以:“什么?” 傅砚礼轻易便将她从办公椅抱上办公桌,托着臀,桌上还有些东西,被他随手扫开,她脚不着地,他双臂撑在她身侧,将她束在一方小天地中。 他问:“可以亲吗?” 嗓音哑的很犯规。 傅砚礼脸靠得太近,那双漆黑眼睛引诱她深入,以至于她大脑空白,什么都不知道。 只听他继续道:“想很久了。” 从他结束工作回来,她穿着睡衣,迷迷瞪瞪看着他的时候就已经想了。 天主教中将人类罪行分为七类,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以及色/欲,其中色/欲指过于强烈、不合乎道德欲望。 在但丁看来,色/欲是过分爱慕对方,因为会贬低神对人类的爱。 嗯,他有罪。 第20章 话说得直白, 眼里的欲念同样毫不掩饰。 林予墨怔愣两秒,反应过来抿抿唇,有那么点惬怀, 她说等一下,去找他平时戴上的眼镜,摸到镜盒,取出来递给他。 “可以戴上吗?” “……” 既然都已经犯规, 干脆犯规到底。 她很喜欢他戴眼镜的样子, 高挺鼻梁架着镜框, 银质边框泛着金属清冷光泽, 镜片折射出眼底的光, 抿着薄唇,有些距离,又腹黑,很斯文败类。 “戴一下嘛。”她小声道,没敢说可以助兴, 显得她很不矜持,他肯定不会配合。 最后,眼镜是她给戴上的,他抬着眼盯着她, 戴上眼镜后,隔着镜片的感觉瞬时让她上头, 心里哇靠一声,想着床边也该放一副,什么都不穿, 只戴着眼镜,只是想想, 颅内温度已经爆表。 傅砚礼没给她多少遐想时间,他低头吻下来,又嫌弃眼镜碍事,摘下扔掉,再次咬住她的唇,她听到眼镜掉地板的声音,已经无暇顾及,他单手托住她的腰往怀里送,吻势汹涌。 摘眼镜接吻的动作实在太欲。 林予墨不能自控地被吸引,手不自觉地环住他的脖颈,身体在往后仰,腰上手掌滚烫有力,她吻技生涩,但也尝试性去回应。 只是后果不太好,仿佛遇火即燃,火势越烧越旺,舌根被吮吸发麻。 如果不是知道两人是接吻,她都想问傅砚礼是不是想吃人,生吞那种,连骨头也一并吞入腹部,他抱得好紧,好似要揉进身体里。 吻急转直下,从唇角擦过,贴在下颚上,再往下,是被迫仰起的脖颈。 再继续,开始变味。 傅砚礼腾出一只手掌着她的脸,手指抵着她的下巴跟脖颈位置,唇贴着唇角,他鼻尖触到她细腻温润的皮肤,呼吸潮热,扑在脸上。 他在努力调试呼吸,克制着不该有的冒犯举动。 林予墨不敢动,静得能听到呼吸,再接吻时,她明显感觉到他的手,触碰到,从未有人碰触的位置。 那一瞬,心脏也一并被抓握住,电流迅速从身体穿过,她呆呆的,身体变成木头。 “抱歉。”他道。 林予墨知道他是为什么,抿了下唇,故作不以为意道:“我们是夫妻,你这样不算冒犯。” 她不觉得反感,不仅不反感,甚至感觉还挺好,虽然不适应,但心里隐隐有那么点声音,认为继续也不是不可以。 啊,她以前没觉得她这么重/欲。 林予墨急切想要从这种尴尬气氛中抽离出来,手指碰触着纸张边缘,她偏头,想起接吻前是她发现傅砚礼的小秘密,便道:“明天去看日出吧。” “我还没看过日出,感觉还挺浪漫的。” 刚亲过的两人对视一眼,她还有一点小别扭,傅砚礼平静下来。 他说好。 回房间的时候,林予墨注意到地板上孤零零躺着的眼镜,质量好,也没摔坏,它可能是今晚唯一的受害者,也不知道在它的视角下,他们是什么样子。 看日出的位置一般在山顶、湖面、以及草原,傅砚礼选择的是山顶。 如果想周日看到,需要今晚出发,车开到最佳的观看日出山顶,需要三个小时,听到需要凌晨两点出发,浪漫被现实打败,林予墨第一反应是放弃,她没过那么早,决计是起不来的,没必要遭这种罪。 “现在开始睡觉,你还能睡四个小时,两点我叫醒你,你到时候还可以在车上睡。”傅砚礼已经着手安排。 “我要是起不来,能不去吗?”林予墨真诚发问,她对自己不是很有自信。 傅砚礼点头:“可以。” 林予墨心满意足睡下,到两点准备被傅砚礼叫醒,她困到眼睛都睁不开,摆摆手,说任务有变继续睡觉,约不约会倒也没那么重要,他笑了下,将她从被子里挖出来,哄着说日出值得一看,她没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抱着坐起来,衣服就放在手边。 “骗子,你不是说起不来可以不去吗?”没办法,她闭着眼睛往身上套衣服,怨念很深,如果约会能打分,她要给他零分。 半哄半骗下,她坐上车。 林予墨已经认命,傅砚礼符合她对j人的刻板印象,制定计划,然后坚决执行。 半夜没什么车,她眨了眨眼,道:“如果你困了可以叫我开。” 车程比较长,换着开比较好。 “好。” 林予墨睡一路,醒来人已经在山顶,傅砚礼已经停好车,叫醒她,说到了。 时间刚好,能看见日出。 林予墨睡眼惺忪,从挡风玻璃看出去,山上云雾重,天很近,与远处山顶接壤,天色灰亮,天际边有一圈淡淡的橙红色光晕。 她睁开眼,有些惊喜:“这么快就到了吗?” “嗯,下去看看。” 实际上不算快,导航上显示的三个多小时,傅砚礼也开足三个小时,尤其是后来的盘山公路,曲曲折折,花费时间多一点。 下车才感觉到山里气温多低,又是在早上,雾气重,空气湿冷刮着风,此时傅砚礼给她拿的冲锋衣突出作用,她将拉链拉到下巴,走向他。 山顶停着几辆车,应当是在山顶过夜,支着几顶帐篷。 从外面看,视野要更开阔,翻滚云海里,群山山顶立着发电风车,正随着风缓慢转动,就算太阳还没出来,眼前看到的,也给人不小震撼。 “哇。”林予墨不自觉发出声感叹。 扭头去看傅砚礼,他双手抻着毛线帽,戴在她头上,往下压,遮住被吹红的冰凉耳朵,隔绝掉冷风。 她睁着眼想问他是不是叮当猫,怎么什么都有,这大概便是做过功课好处,什么都准备的好好的。 等待日出的时间比想象中漫长。 林予墨举着手机想录下日出过程,但举到手酸,也只是见天边的光晕拓展越来越宽,日出迟迟没有露面。 然后,在没有预料中,太阳冒出头。 也许是等待的时间太久,所以这一刻弥足珍贵,她忍不住小声惊呼出声,去看傅砚礼,示意他快看,他笑笑,一手自然揽着她的肩,林予墨则举着手机,一边拍一边欣赏整个过程。 那么小的光粒,却烧红半个天边。 林予墨将自己手机递给傅砚礼,让他给自己拍照,她臭屁的去前面摆造型,今日的人设是高冷忧郁气质美女,露出个侧面,呵出冷气,来来回回折腾数个造型,拍的差不多后回来检查,拍的很好,很精准还原了美貌。 她甚至都已经做好看到一堆可以发帖男朋友拍照技术的罪证的准备。 “你是不是有偷偷学过?”林予墨问。 傅砚礼回:“嗯,看过几本书。” “那我怎么没见过你怎么拍呢?”她好奇,今天属于是发现他的隐藏技能。 傅砚礼但笑不语。 林予墨又让他去那站着,她给他拍,他不怎么感兴趣,拒绝了,但她觉得这么好的条件不拍多可惜,便偷偷拍了几张。 其中一张是侧脸她最满意,她将曝光往下调,镜头要更暗一些,他穿着冲锋衣,戴着黑色毛线帽,突出眉骨,挺括鼻梁,侧脸线条干净利落,脑后,是日光,几缕短发,以及肩颈被光描摹了一圈。 与日出很好融合。 由此看来,她的拍照技术也不差。 看完日出,已经七点,山里有民宿也有餐厅,两人就在山里解决掉早餐,山景台,视野开阔,空气也很好,一顿早餐慢悠悠吃上一个小时,倒也不急着下山了,到下午,还能再看一场日落。 进店的时候,林予墨注意到餐厅里有供人消遣的棋跟扑克牌,甚至有国际象棋,她找老板借来,提议下一把。 她昨天回程的路上,被大数据监听,软件给她推送国际象棋相关视频,其中一个,叫七步绝杀,七步能赢得胜利,听着就很酷。 下之前,先打好招呼,说自己是新手,不能浇灭她刚燃起的兴趣的小火苗,她大言不惭:“我看过教程,有个可以七步胜利的方法。” 说完,催促他快摆盘,想实验一把。 她选择黑方,傅砚礼是白方,他先走e2白兵到e4,跟视频里开局一样,她掩住唇边的笑意,跟着走黑兵到e5,等他如自己所愿走g1的白马到f3,她托腮笑意越来越深,按照视频里的继续往下走,直到第七步,完成绝杀。 她知道自己能完成,完全是傅砚礼配合。 但还是被演的很开心,往椅后靠去,嘚瑟道:“我赢了国家冠军,约等于我就是冠军。” 傅砚礼笑,拿过杯子喝水,说:“嗯,你是。” 赢过后就不再下了,兴趣到此为止。 山里的时间慢悠悠的,两个人无事,顺着山道徒步,她见到许多人摘路边的野花,好奇问是用来做什么,对方说是花摘下来晒干后可以泡茶,单看不怎么起眼的小花,一大捧抱在怀里倒显得生机勃勃的样子。 中途,看见有人在捡野栗子,需要小心扒开栗子球,将棕黑栗子取出来,她来兴致,抵着头也去捡,捡到一颗跟宝贝似的给他展示,被嫌弃说是捡垃圾。 “什么垃圾啊,这是能吃的,你根本不懂这个乐趣!”这是打野的快乐! 林予墨见道路上掉的基本上已经被人捡干净,视线落在旁边生长着栗子树的山坡,寻思上面应该能有一些,环视一圈,找到安全路线,她刚意动,还没来得及施行,就被傅砚礼拦腰给抱走。 她挣扎两下没挣脱开,气极反笑,说他不懂生活。 第28节 回望那棵栗子树,眼神不舍。 迎面跟一家三口路过,小姑娘盯着她,她不太好意思,偏头小声让他放下来,等被放下来,觉得有些丢人的走在他身侧偏后的位置,恨不得将自己给藏起来。 一家三口走过。 小姑娘声音天真烂漫,也不像成年人会掩饰,仰头笑道:“妈妈,我比那位姐姐还要棒诶,我都没让爸爸抱。” 父母明显都愣住。 隔了会儿,压低声音夸奖:“嗯,我们宝宝真棒。” 林予墨听着耳根烧红,忍不住小声埋怨:“都怪你!” 傅砚礼同样无奈,道:“别捡了,你要是爱吃,山里应该会有人卖。” “那不一样,那是自己辛苦捡来的。”林予墨继续道:“再说,我也不爱吃。” “你捡了给谁吃?” “你。” 理直且气壮。 傅砚礼看她,唇线弯起弧度:“乖一点,不捡垃圾,你也很棒。” “……” “啊啊啊,傅砚礼你再提刚才的事,我跟你没完!” 徒步走上山顶,途径一个小湖,岸边有人在钓鱼,一家子,小朋友就守着放鱼的桶,盯得认真,仰头,高兴说快看呐,小鱼在吐泡泡。 下午六点,同一个地点,看了一场落日。 林予墨想起看过的那本书,小王子说,有一天,我看了43次日落。 她发了一则朋友圈,发了日出与日落拍的照片,以及那张偷拍傅砚礼的照片,文案写的是——有一天,我看了一场日出与日落。 傅砚礼也看见,对这张图毫无印象,问:“什么时候拍的?” “偷拍么,自然是你没注意的时候。”她抿唇,唇边带笑,“我拍的好吧,你得给我加鸡腿。” “好。” 晚餐,傅砚礼点了一份瓦罐鸡汤,一整只鸡。 吃饭时,林予墨感叹:“好想在山里住下啊。” “那就住一晚。” “可是明天要上班。” “也可以放半天假。”傅砚礼将鸡腿夹给她。 吃过饭,他去民宿办理入住。 林予墨在后面等着,有种拉好学生翘课的感觉。 山里民宿每间房是独立的,一栋栋木屋,半面是落地玻璃,夜里开着灯,远远看去,像落入山野的星光,推开推拉门,外面是小露台,栽种着几棵竹,风一吹,竹叶晃动,发出窸窸窣窣声音。 在他们计划里,没有留宿,没带睡衣跟换洗衣服,好在民宿有提供一次性内衣,以及浴袍,不至于洗完澡,没衣服可穿。 傅砚礼在林予墨之后洗完,浴袍款式简单,白色,只有腰间一根系带,胸前位置,露出一大块,他出来,正好跟床上的林予墨对上视线。 那道视线从他脸上往下移,停在胸口的位置。 林予墨知道他胸前的肌肉很好看,是紧而不柴,皮肤白,看着就手感很好的样子,穿着睡袍,一半遮住,一半露出来,比半/裸更吸引人。 傅砚礼拿着吹风机,插插头时,又将浴袍系紧一些,也不知道要防着谁。 林予墨坐在床上,山里信号一半,刷个视频卡顿严重,眼前有更好看的,索性就丢开手机,坐在床边,看他给自己吹头发。 跟给她吹头发不一样,傅砚礼给自己吹,是怎么方便怎么来,吹的同时胡乱拨几下,短发易干,没几分钟就吹完。 关掉吹风机,就注意到林予墨的目不转睛盯着自己,他下意识低头,浴袍是系紧的,只有胸前因为手上动作,前襟有些扯开。 他默默整理好,如果不是没有扣子,应当会严丝合缝地扣好。 林予墨:“……” 捂那么严实是要防着谁呢? 睡前,傅砚礼检查了下门窗,确定锁紧,又重新拉好窗帘,回到床边时,林予墨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神情诚恳,说:“能给我摸摸吗?” 他拉开被子的动作瞬时顿住,像是在消化她在说什么。 林予墨还担心她误会,替自己解释:“我说是摸一下胸肌。” 她曲着腿坐着,睁着眼,眨着睫毛,努力摆出一副我只是单纯摸摸,不会干其他坏事的表情。 “……” 傅砚礼消化半晌,说:“不能。” “为什么啊?是你说的,我们试试的吗,都亲过了,还不能摸摸吗?”林予墨显得很失望。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林予墨轻咳一声,话还没说出来,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小小声反驳,“再说,你不是还摸过……我的。” 傅砚礼一张脸泛红,他皱眉,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就算你不是故意的,那也已经是既定事实对不对,为公平起见,我要摸回来。”林予墨没说服他,倒是将自己说信了,给她的作案提供充分动机。 她伸手,很快就被捉住,她抽回来,再次上手,又一次被捉住,而且动作越来越熟练精准。 傅砚礼钳制住她的手,在她身边躺下。 摸不着,林予墨哼哼:“你给我摸,我如意了,摸两下可能觉得无聊就不摸了,但是你不给我摸,我只会抓心挠肝地惦记着。” 傅砚礼从容地捉住她的手,面不改色地说:“那就更不能让你摸了。” “???” 林予墨花一秒时间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他不就是钓自己吗?偏偏这招的确有用,开始只是好奇,更多是开玩笑,现在被钓得不上不下。 她有点生气,生气的点在于,好像只有她对他有想法一样,而他清心寡欲,无欲无求,那昨天晚上是谁那样亲她来着。 现在跟她装正经。 她非得撕下他伪装的假面。 恶从胆边生,她撑着起身,将傅砚礼压在身下,说:“我今天还非摸不可,荒山野林的,你反抗也没用。” 她扬眉恶气恶劣强势,好似她双手没被人单手就抓握住一般。 “林予墨,下去。”他声音比平时严肃的多。 她听着便更不乐意,想着至于吗,他一个大男人还怕摸一下吗? “傅砚礼你好小气,摸一下你也不会少块肉。” “予墨。”他语气无奈。 “等着吧,你人就睡在我旁边,等你睡着,总有我得逞的时候。”林予墨冷哼,“到时候我上下其手,每个地方都摸一遍!” 越说越荒唐,她现在正激动,说过的话就没过脑子,全然不知道,这些话录下来明日再听,能让她钻机会地缝。 说没用,傅砚礼只能动手,但深知男女力量悬殊,也并未用什么力气的,这就导致林予墨对抗时,迫不得已大半个身子压上来。 她虽然看着瘦,但骨架小,身上捏起来都是软肉,她趴上来,胸口抵着他的,如同落下的棉花云。 浴袍早在她的动作下变得松松垮垮,只是低头,就能看见不该看见的。但她没有察觉,自顾自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好不公平,他想接吻的时候她让他亲了,现在她想做点什么事,他抓着她的手,像是镣铐一样紧,不就是仗着自己力气大吗? 傅砚礼眸色加深。 无奈,还有一层更深的,少见的窘迫。 林予墨爬上来的瞬间就反应过来,为什么傅砚礼一直叫她名字让她下去,她也是第一次感知这种变化,整个人僵住,什么动作也没了。 怎么办啊? 她就是嘴上说着起劲,并没想过会擦枪走火,真发生点什么,怂的比谁都快。 两人视线对上,隔着空气都感觉到四处蔓延的尴尬。 傅砚礼只是轻拍下她的背,道:“起来。” 这下林予墨不再闹了,乖乖地从他身上爬起来,坐在床边,一脸无措地看着傅砚礼掀开被子起身,走向浴室。 她再没经验,也知道是去做什么。 以她有限的知识,只知道个大概,但隐约觉得这样应该很难受吧。 浴室的门打开关上,里面亮起灯。 林予墨在床上呆坐了会儿,有丁点过意不去,也有那么点好笑,毕竟她从来没见过傅砚礼这样,跟冷静理智沾不上边,片刻后,她从床上起来,到浴室门口,敲了下门。 没有人应,她听到花洒的声音,不知道是冷水还是热水,现在用冷水会感冒吧。 林予墨轻咳一声,假惺惺问一句:“需要我帮忙吗?” 等了好一会,听到里面传来声音:“不用。” 因为极力克制,所以低沉喑哑,性感的要命。 林予墨无意识地做了个吞咽动作,她现在应该处在黄体期,激素水平低,理应没什么世俗的欲/望,偏偏就这两个字,就能让浮想联翩。 很想推开门,看他做什么,她只见过尺度挺大的漫画,漫画里,男主在浴室,热水雾气氤氲开,他脸上红透,咬着唇,手臂上的青筋毕现…… 所以傅砚礼的拒绝,让她小小失望了下。 想到这里,林予墨自嘲自己现在越来越变态,也觉得好笑,转身要回床上。 浴室的门忽然打开,冷气也一并带出来。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手腕就被握住,他的手是冷的,湿漉漉的,让她一惊,听傅砚礼低哑嗓音道:“不是要帮忙吗?来。” “!” 她只是开玩笑啊。 没来得及拒绝,林予墨已经被拉进浴室,四目相对,她只看到一双暗色的眼,还没来得及多看,眼睛被毛巾遮住。 眼前全黑,什么也看不见,双手都被抓住,她根本没办法去揭开。 第29节 只知道傅砚礼带着她到洗手台,他握住她的手,牵引着她。 “我不会。”声音都在抖。 “我教你。” 不用看林予墨就知道自己此刻小脸通红,像是喝掉一整瓶酒,脑子也被酒精麻痹,晕晕乎乎如坠云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需要她做什么,全凭他引导。 她能感知温度,气息,声音,唯独看不见,只能凭借着这些感官拼凑出脑子里的想象画面。 啊,要疯了。 更疯的是,在她烧得快糊涂时,他低身衔住她的唇,时而温柔时而热烈,直到情不自禁溢出的一声被耳朵灵敏捕捉到,轰的一下,什么理智也没了。 她从没想过过程会这么煎熬。 第21章 晚上躺回床, 林予墨很想哭。 她记不清多久,只知道整只手臂都不像是自己的,最后实在受不了, 脑子灵光一现,试探性叫了两声“老公”才结束掉一晚上的操劳。 她只觉得自己很亏。 手臂酸疼,嘴唇红肿,眼睛被遮住, 什么也没看见, 免费出力没有酬劳。 归根结底, 还是自己闹出来的, 她连控诉没底气。 浴室的事是突发事件, 谁都没有预料,而他们之间的关系,又不是真的亲密到这种地步,以至于之后都有些尴尬,同睡一张床, 也并没什么交流。 也是真累了,林予墨怀揣着懊恼睡过去。 醒来只需对视一眼,就能记起昨晚发生的事,两人也自觉没有多说什么, 傅砚礼套上衣服,又是风光霁月的模样, 好似昨晚的事都只是幻想。 吃过早餐后下山回市区,车上也并未多话,她本想开车, 但导航上,显示九曲十八弯的山路, 她没怎么开过,也就老实坐在副驾。 傅砚礼先送她去公司。 进办公室,林予墨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听完陈丝丝汇报今日行程,随手拿过一份文件看起来,只是难免走神,视线不自觉移到右手,虎口的位置,似乎还红着。 意识到自己没出息脸红,她嗤之以鼻,赶紧找出一大摞待办工作,企图用工作麻痹掉自己。 下午。 林予墨收到傅母温昕的消息,眼下换季,各品牌都推出新款,问她有没有时间陪她一起逛逛,这是在婚前两人就有的活动,林予墨从小多得温昕照顾,严格算起来是她半个女儿。 她回说好。 约好,林予墨先发消息给傅砚礼,说起下午安排,温昕让他到时候来接他们,届时回老宅吃饭。 傅砚礼没有意见,说听她安排。 跟自己母亲秦如云女士不一样,温昕对工作没什么兴趣,跟林予墨喜好眼光一致,所以很聊得来。 林予墨跟傅砚礼决定结婚,最高兴的莫过于温昕,所以婚礼前后尽心尽力操持,力求完美。 “妈。”两人碰面,她自然打招呼。 温昕笑着应答,刚改口时,她说自己做梦梦见过她叫自己妈妈,如今梦想成真,福至心灵。 作为母亲,她一度很担心自己儿子孤独终老,或者任由家里安排结婚生子,这并不是她多想,而是依照他的人生轨迹,不是可能,好在他突然开窍,结婚的对象还是她最喜欢的干女儿。 一时间,她后半生都开朗起来。 vip室内,只有熟识的导购以及两人,换试衣服时,温昕道:“你们婚后我一直在想哦,虽然在我们长辈看来你们这婚结的突然,但实际上,其实早早就发生。” 林予墨以为是说他们很早便有地下恋情,摆手说没有,在那他们纯洁的跟张白纸一样。 “是你觉得是张白纸,在我看来,砚礼应该很早就喜欢你了。”温昕抿唇笑,“我以前误会,以为只是哥哥对妹妹的关爱。” “不可能。”林予墨下意识反驳。 “真的呀,我有证据。” “什么证据?” 温昕抬手拉后背的拉链,莞尔一笑:“回家里吃饭我拿给你看。” 拉链有些卡住,导购本想上去帮忙,林予墨抬手示意不用,自己过去将拉链拉好,说是有证据,她也没当真,他们是青梅竹马,从未逾越过界限。 新款上市,两人买了一堆,具体多少,没什么概念,只记得一直在刷卡。 刷的还是傅砚礼的卡,想必他一个下午,收到数十条扣款短信。 逛完,吃了个下午茶。 傅砚礼准时过来接两人回老宅。 大部分东西都是专柜寄回家里,只余留下一只装着饰品盒的小袋子,林予墨递给他,道:“给你的,看喜不喜欢。” 傅砚礼打开,一只领带夹。 他想到一下午看不完的扣款信息,能料想到她到底买了多少,在那里面,有一只属于他的领带夹。 林予墨问他好看,一副“你看我出来买东西还能记住给你买一份很贴心吧”的小表情,哑然失笑,道:“好看。” “谢谢你还记得我。” “客气客气。”毕竟刷人卡手软。 温昕听着小两口对话,推波助澜:“别看是只小领带夹,墨墨挑的时候可认真了。” “赠品样式也很多吗?”傅砚礼拿出袋子里的小票,清楚看到领带夹后面备注着赠品字样。 “……” 林予墨面不改色:“那是,还有腰带跟丝巾,我没选。” 傅砚礼抿唇淡笑,道:“谢谢太太。” 回到老宅,林予墨跟傅父傅顷城打招呼,随后,傅砚礼随父亲去书房,林予墨则被温昕带去,给她看自己找到的证据。 证据是在傅砚礼卧室,是家里阿姨打扫卫生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它藏在角落的位置,很不起眼,一只缺了腿的陶瓷娃娃,圆圆的脸,公主蓬蓬裙。 “这能证明什么?”林予墨惊了。 温昕拿在手里,道:“缺了腿的呀还留着,还藏得那么深,肯定有特别的意义。” “……也许只是随手丢进去的。”林予墨被自家婆婆的想象力折服,她应当是去搞创作,不然白白埋没了她的天赋。 “这肯定是小姑娘的东西,砚礼不会买的。” “……”这倒是,傅砚礼的喜好很分明,喜欢帆船飞机汽车模型,跟大多数男生一样,对机械感兴趣,对这种色彩明艳的小东西,从来是没感觉的。 “你还有印象吗?”温昕问。 “没有。”林予墨坦白回答,她的脑海里没有任何相关记忆。 温昕听罢将瓷娃娃放回去,找补道:“我觉得你说的对,应该是随手放进去,没有任何意义的小东西。” 本以为是暗恋成真的戏码,没想到暗恋可能是,但对象不一定是林予墨,那就没必要翻出来膈应人。 林予墨忍不住笑。 “有可能是我以前随手买的。” 温昕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推着她出去,还说要保密,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林予墨却在想,或许是真的,那个小娃娃真的承载一份感情呢,毕竟傅砚礼有过喜欢的人。 但到底是谁她始终没能知道,她似乎没怎么缺席过他的人生,却对他喜欢的人,没有半点察觉。 吃过晚饭,两人回程。 车上闲着无事,林予墨心里藏不住事,跟他说起在老宅的事情,简单讲完事情经过,语气揶揄道:“妈以为是我的东西,还以为你暗恋着我来这。” 说到这里自己倒先笑了:“怎么可能呢。” 车内空间狭窄,再细微的声音也能被听到。 傅砚礼闻言,偏头看向她,眉眼清隽干净,问:“为什么不可能。” 林予墨虽然自信,但也没自负到那种程度,她哪有那么优秀,嘴上却道:“我们认识这么多年诶,我不至于对你这点认知都没有,如果是真的,想想都是起鸡皮疙瘩的程度。” 她拧眉,环抱着手臂,似是难以接受的样子。 “所以是谁?”她越来越好奇。 傅砚礼与她对视,余光里,车从主街道开进支路进入小区,目光所及之处是隐匿在黑暗的房子,他整个人静下来,道:“到了。” 嘁。 林予墨觉得挺扫兴,她迟早有天会知道。 晚上洗漱后躺在床,林予墨好奇心没得到满足,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双手抱着被子,认命道:“傅砚礼,你跟我说说那个瓷娃娃的事吧。” 躺在旁边的傅砚礼平静回答:“你想听什么?” “是她送给你的吗?”她侧过身,已经做好听故事的姿势。 “不是。” 傅砚礼道:“没你想象的那么多故事。” “那是什么,你买的送她,然后你们俩分开,她还回来的?”林予墨进一步问。 “不是。” 问一句才回答一句,林予墨对他的反应很不满:“……傅砚礼你好没意思啊,除了不是就没别的?” 傅砚礼睁着眼。 昏暗的视线里,能看见他长睫弧度。 “是她不要,我捡来的。”声音很轻,几个字就解释掉那只瓷娃娃的来龙去脉。 “唔。” 林予墨噎了下,她默默躺平,明明是自己要问的,问到结果却突然没什么话讲,好半晌,才有些笨拙安抚道:“她一定不知道,如果知道,就可能是另一个结果了。” “好可惜。” 她叹气,却感觉心脏的位置闷闷的。 第30节 真的可惜吗,如果是另一个结果,那他们现在还会躺在同一张床上吗? 她发现自己心态有那么点变了,以前对他有喜欢过女生单纯好奇跟八卦,现在则是在这之余,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傅砚礼却道:“没什么可惜,现在很好。” 这个很好,是说他们现在吗?林予墨偏头看他一眼,抿唇,有那么点愉悦的感觉,不想被发现,转过头,道:“喜欢过人也没什么,我也喜欢过。” 那个人,她已经很久没想起过。 也很少跟人提起,他就像是一团水迹,随着时间,痕迹越来越淡,想起来,也只是有那么点遗憾。 跟傅砚礼一样,同样没有好结果。 那是在英国念书的时候,异国他乡,似乎很容易产生感情,对方是来英两年的交换生,记忆很深刻,是冷白发青的皮肤,眉眼干净安静,看人时,像当时的天气,是淅沥的冷雨,深邃,并不阳光,他四处打工赚取生活费,对她这种有钱人家的小姐烦不胜烦。 但她想着了迷一样,打听他的消息,跟他制造机会偶遇。 她告白,他没拒绝也没同意,她本以为他们会在一起,结果他凭空消失了。 …… “你知道那个人吗?”林予墨问起。 傅砚礼嗯了声,说知道。 怎么可能忘记。 沉默的时间里,林予墨呼出一口气,遗憾里,也带着点跟往事和解的意思:“不过不要紧,都已经是过去了。” 他们都要向前看。 “但是以后,你要更喜欢我一点哦,就算很难,你也要努力尝试。” 傅砚礼道:“不需要那种尝试。” “那你为什么不抱抱我?你该不会是那种渣男,只想享受作为丈夫的权利,不履行丈夫的义务吧。” 在情绪转换这一块,没多少人能跟得上林予墨。 “没有。” “你就是有!” 还没来得及控诉,傅砚礼侧身过来,将她带入怀里,胸膛硬邦邦的,但是很暖,绷紧的身体渐渐缓和。 “我昨天手很疼!” 提到昨晚,气氛多少有些暧昧,她继续道:“但是你没有帮我揉,你直接就睡了。” 虽然她也睡了。 昨晚的事情,今晚才来得及算账,傅砚礼握住她的手,不轻不重地揉捏起来,问:“这样呢?” “马马虎虎。”她抿唇。 “对不起。”傅砚礼声音低沉,为昨晚。 倒也不用道歉。 林予墨本想板着脸,道:“你下次快……”一点。 意识到说错话,她想钻地缝,耳根烧红,她拔高声音:“没有下次,现在睡觉!” 第22章 周三有个差要出, 谈一个重要的影视资源,来回需要个两三天。 航班在早上,林予墨提前一天晚上林予墨开始收行李, 去的地方是在南方,看天气气温陡然升高,要拿些轻薄的衣服,什么都想拿的后果是, 箱子不是很能塞得下。 傅砚礼下楼倒水, 回书房时路过, 见她费力合上箱子, 问需不要帮忙。 “需要。”林予墨眼神犹如可怜小狗。 “就这么多吗?” “嗯!” 傅砚礼放下水杯, 蹲下身将行李打开,先将东西清理出来,衣服重新折叠,物品归类后重新放置,刚才还满满当当关不上, 这会儿刚好,行李箱轻松关上,被立起来,推向墙边。 “好了。” 他拿回水杯, 回书房。 面对林予墨亮起的眼睛,颇有点深藏功与名的淡定。 翌日, 出差小团体机场准时碰头,一起的有陈丝丝,以及两位男下属, 中午飞机落地,双方见面, 因为之前合作过,洽谈的时候还算顺利。 结束时是下午,一行人都没怎么吃飞机餐,这会儿饥肠辘辘,在晚上接待那顿前,先找个餐厅垫肚子。 有林予墨在,餐标提到定格,刚好合作顺利心情不错,用特权去了家人均四位数的餐厅,引得三人齐声欢呼。 菜品送上来,精致摆盘,跟上等食材,几个人默契地先拿手机出来拍。 陈丝丝平时最腼腆,这会儿拍完照,大概是分享出去,跟着手指忙碌敲起字来,嘴角抿唇浅浅的笑意。 林予墨在她对面,刚好看到,问:“聊什么高兴?” “没什么,我在夸小林总人美心善,是天底下最好的老板。”现在是休息时间,比工作时要放松些,陈丝丝笑意止不住。 话没说完,又有消息提示音。 旁边的男同事搭话:“肯定是在跟男朋友报备,陈助跟男朋友感情真好,上次还没碰见,见你们那么甜蜜,还不太好意思打扰。” “我也见过,上班还一块来呢,手牵着手。” 林予墨笑:“丝丝谈恋爱了。” 陈丝丝报以羞赧的笑,也不扭捏,大大方方道:“是大学同学,谈了三年了,他们公司就在我们附近,有时候会一起上下班,没他们说的那么夸张。” “他老板整天压榨他们,我给他看看,我们老板有多好。” 林予墨感受到她恋爱的甜蜜,皱皱鼻尖:“那叫他跳槽到我们公司,你给他推内招。” “他就是程序员,做不来我们这行。” “让他转行,毕竟跟女朋友一起上班更重要。”同事打趣,跟着又问林予墨:“小林总,这么说,我们公司可以办公室恋情吗?” “我同意是一回事,你能不能找到女朋友又是另一回事。”林予墨慢悠悠道。 “这种事心里要有数啊。” 饭桌上气氛很好,林予墨素来没老板架子。 只是她从陈丝丝这里看到情侣相处模式,是分隔开,也会分享彼此生活吗?她没有这个意识,飞机落地,如果不是傅砚礼问她到了没有的消息,她甚至都没有想过主动说一声。 她要不要也分享一下? 想到这里,林予墨点开两人的聊天框,将刚拍的照片发过去,发完,倒不知道说什么,不过是吃饭,能聊什么啊? 她一直觉得自己挺健谈的,到这里竟然卡壳。 在想要不要撤回来时,傅砚礼回了消息。 傅砚礼:【你生理期快到了,海鲜性寒,少吃一些。】 林予墨怔愣,再看自己的照片,能发现有海鲜应该是点开放大看过,不是敷衍一句多吃些,她心情不错,有些聊天的欲望。 回:【好。】 又跟着一条:【晚上还有接待,垫垫肚子。】 傅砚礼:【会喝酒吗?】 林予墨:【会吧,多多少少,不过放心,带了能喝酒的男士。】 傅砚礼:【好,在外面注意安全。】 林予墨回好。 放下手机,注意到其余三人都看向自己,她不自然轻咳一声,道:“回几条工作消息。” “什么工作消息回得这么开心?”男同事好奇问。 林予墨:“吃饭吃饭!” 晚上是对方订的地方,喝酒避免不了,林予墨象征性喝一点,陈丝丝年纪小,还是个小姑娘,她也不会让她出面,只得两位男士顶上。 饭局结束,其中一个醉得厉害,闹了一些笑话。 跟他同房间的搀扶着他,林予墨跟陈丝丝在后,拿着两人的衣服跟手机,好不容易将人送回房间。 “照顾好他,等会儿会有人来送醒酒汤跟药,你们两个都喝一点再睡,今天晚上辛苦你们了。”林予墨将东西递过去。 “应该的,小林总,陈助,这里有我,放心吧。” 陈丝丝的房间在林予墨隔壁,到门口,林予墨免不了叮嘱她酒店的房间门锁好。 “好,小林总早点休息。” “晚安,辛苦。” 林予墨刷卡进看房间,先换掉高跟,进浴室先卸妆,因为酒精脸还是红扑扑的,她习以为常,拿换洗的睡衣洗澡,等洗完澡出来,迫不及待将自己瘫在床上的。 在床上滚了两圈,闻到被子里洁净的味道,酒店是自家的,星级高,在卫生这一块是放心的,只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她正经躺进床里,才找到原因。 床好大,好空,缺了个人,也缺少他的味道。 林予墨忍不住将自己团起来,突然觉得很丢脸,很没出息,怎么才分开一晚,她就一个人躺在床上哪哪都不习惯? 明明一个人睡那么多年,这下两人睡了不到一个月,就已经成习惯。 手机响了声,是消息提示音。 傅砚礼发来的,问她回酒店没有。 林予墨坐起来,准备回消息,敲字的手却停住,鬼使神差打了个视频过去,那边大概没预料到,两秒后才接听,镜头出现他的脸,刚洗完澡,吹干的头发显得蓬松乌黑,脸干干净净的,目光更是。 洗完澡的时候是最好闻的,她叹气,可惜人不在自己旁边,闻不到。 “你洗完了?”傅砚礼问,注意到她脸上的红晕,又问:“喝酒了?” 第31节 林予墨吹干的头发垂在两边,巴掌大的脸,唇红齿白,不化妆的时候跟十八岁时并没多大区别,有时候他也会生出一些错觉,她还是在念大学,无忧无虑,最大的烦恼是怎么交出一份令教授满意的论文。 “只喝了一点点。” 林予墨跟他聊起今晚的事,两边都有人喝醉酒,两人互相抱着,哭着嚎着说要结拜当兄弟,他们好不容易才将人拉开。 傅砚礼安静听着,淡笑。 虽然只是听,但并不是敷衍,他的眼睛始终是注视着屏幕的。 林予墨说一大堆话,叽叽喳喳,顺便自我表扬,说这次的合作她起到不小的作用,至于具体是什么作用,便是暂时按下不表,以后会不会表两人都心知肚明。 跟平时一样,大部分时候她在说,他负责听。 林予墨说着说着,视线下移,不着痕迹瞥了眼领口的位置,锁骨一小片皮肤,很白,很细腻,叫人移不开眼。 刚洗完澡,新鲜的肉/体……是一种致命吸引力。 尤其是最近傅砚礼的手臂充当起枕头,她靠在他怀里,感受到那里的温度跟弹性,扫兴的点的是隔着衣服。 看得着碰不着。 傅砚礼没发觉她眼神不对劲,只说等一下,便将手机放置,镜头对着天花板,从那边传来的声音,显示他应该在归置东西,一分钟左右,他拿回手机,回到床上,说好了。 林予墨在那短短一分钟里,冒出了一个大胆念头。 傅砚礼问她明天有什么行程,需要几点起,言外之意是需不需要早睡。 “约在十点,现在还早。” “嗯。” 林予墨小声问:“你要睡了吗?” 镜头里的傅砚礼好像被单独开滤镜一般,眼睛格外明亮,说没有,他可以陪她聊。 林予墨便不再掩饰自己的真实企图,镜头往上移,只露出小半张脸,睫毛眨了眨,问:“傅砚礼,你能不能满足我一个小小要求?” “什么要求?”他问。 还没开始问,脸已经烧红,她自顾自道:“你先回答我能不能。” 说出来他肯定不会同意。 傅砚礼一时哑然,却也不上当:“我不知道是什么怎么回答呢。” 林予墨抿抿唇,一咬牙,以极快语速说了一遍。 但声音含糊,傅砚礼没听明白,只好问:“没听清楚,你刚说什么?” 林予墨拉过被子已经遮住脸,拉到鼻尖的位置,眼神闪避,道:“我说,你能不能把衣服脱了?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可以关灯的。” 她也知道这话有多流氓,也知道不好意思,但色心明显战胜羞耻心,只是说出来的话,从被子里传出来,听着瓮声瓮气的。 “……” 听清楚她说什么,傅砚礼明显一顿,脸上迅速染上颜色,不自然,又别扭的表情,再也没有平时的平静。 “林予墨。”手机那端传来低沉又正经的声音,带有批评的意味。 “让我看看能怎么样,又不会少块肉。”林予墨不理解,明明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脱个衣服怎么了。 “我又不会做什么?!” 她只是想看看,饱饱眼福。 傅砚礼明显将重点听错,他问:“能做什么?” “唔……” 林予墨一下子就想到网上关于裸/聊诈骗的消息,她睁大眼,下意识要为自己辩解:“我没有。” 她反应太大,很可疑,傅砚礼皱眉,轻声问:“你想到哪里去了?” 第23章 隔着屏幕, 都能感受到那双眼睛有多干净,古板保守,没什么杂念, 反倒自己满脑子的污秽思想,这样不好。 林予墨随便扯出其他话题,聊天又回到正轨。 视频打得很晚,谁都没有挂,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 只知道醒来时发现视频还开着, 她有些惊讶, 试着叫了下他的名字, 过半秒,手机那端传来回复。 “我在。” 声音是刚睡醒时的低沉,有些哑。 她很喜欢傅砚礼的一点,是他无论睡眠浅,有次半夜醒来想喝水, 才掀开被子他就已经醒来,问清楚缘由,起身下楼给她倒水。 虽然是小事,但需求被及时满足的感觉很好。 林予墨抱着手机, 感觉有地方正在被填满,她勾唇, 什么嘛,又不是念书时候谈恋爱,能煲一晚上电话粥的年纪。 镜头里横过一只手来, 将手机拿起来,入境的是整张脸, 近得像脸部特写,他眼睛惺忪,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现在乱糟糟,有一缕不服管束地翘起。 也只有这时候,他更像一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没那么完美,也会有普通人的困扰。 他懒懒掀起眼皮看过来。 林予墨抿唇笑,道:“早,傅先生。” — 合同在白天签完,出差小分队已经买好返程的票,林予墨没跟他们一起回去,而是顺道见了云杉,她这两天休息,两个人约着一起吃饭。 吃的是某人心心念念的火锅。 锅里油锅开始沸腾,云杉迫不及待地放毛肚,闻到香醇牛油味道,感叹:“我现在才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这几天吃草吃的我生无可恋。” “那你今晚多吃点。” 云杉将毛肚蘸上油碟放进嘴里,香辣在舌尖上跳舞,她闭眼陶醉状。 林予墨已经习惯,她拍戏时候都是这个状态,任谁连续吃段时间水煮青菜跟鸡蛋都会不大正常。 “我也很久没吃过了。”她负责往锅里涮菜,热气腾腾,两人之间有白雾,冷天吃暖乎乎的火锅,是绝配。 云杉吃着,不理解:“为什么,你又不需要控制饮食。” 林予墨下意识答:“有人不爱吃,认为重油重盐,不健康。” 这位有人,云杉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轻啧一声,说他活着就没什么乐趣。 “是吧,我也是这样说的。” 火锅吃到快结束,云杉停住筷子,道:“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总会提到傅砚礼?就这一顿火锅,你提他几次了,三四次。” 好在不是全程谈一个男人,不然她真的要怀疑自己闺蜜可能是个恋爱脑。 “没那么夸张,”林予墨嘴硬,“再说,我每天跟他同吃同住,一天二十小时,有十四小时都跟他在一起,多聊一点不是很正常?” 没谈过恋爱的云杉真诚问:“一天十四小时,你们不腻吗?” “……” 林予墨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被问起,下意识想的也是挺有意思的,但她没说,只小声哼哼:“结婚不就是这样子。”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到底是学表演的,云杉将林予墨学个九分像,之前的豪言壮语都在耳边,这会儿听着噼啪作响的打脸声。 什么婚后清心寡欲,戴发修行,哪位修行的人,有她这么馋人家肉/体的? 什么结婚就是多张纸,一切还跟以前一样,他们亲亲抱抱,做许多亲密恋人做的事,哦,怕是不止多一张纸。 …… 云杉继续道:“我现在只觉得你全身上下都冒着恋爱的酸臭味。” “?” “你嗅觉出现问题了。” “不正常,你很不正常。” 林予墨懒得理她,吃得差不多,拿纸巾擦嘴。 又听云杉邀请她明天去邻市游玩,她想也没想拒绝,问及原因,她只说自己该回家了。 “才分开几天你就这么想他?” “谁说我想他?”林予墨心抖了下,矢口否认,她只不过是在南方待得不习惯,“我想的明明是卤煮火烧炸酱面涮肉。” 她自己都没意识,才分开两天。 发现这个事实,林予墨像怀揣宝玉般,心虚不敢让其他人发现,又没办法忽视它的存在,心里甚至有那么点不甘心,她想他,那傅砚礼呢,也会想她吗? 嘴角往下压,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躁意。 林予墨在当地住了一晚,两人说话聊天到半夜,第二天是被电话吵醒的,她前脚签完合同,后脚城门失火,新签的艺人李晋闹出罢演风波。 起因还是这次新进组的戏番外是男三,戏份不多,但是胜在人设出彩,导演有几部代表作傍身,他以及粉丝不满男二是新人,认为是公司不作为,粉丝在网上闹,他现场也不配合,惹怒导演,把人开了,发文指责艺人艺德缺失。 舆论哗然,他前段时间黑料又被翻出来。 云杉听完翻白眼:“你这是签了个祖宗啊,他第一天出来混啊,闹成这样谁敢用他?” 又说前段时间,李晋给自己发消息,无外乎是套近乎,说都是一个公司的,如果有男主戏,可以多推荐推荐他之类的。 林予墨脑子像浆糊,能知道李晋是怎么想的,出道多年,一直不温不火着急,但不理解,努力用错地方。 她得飞回去,公关那边已经跟剧组接洽,她第一时间约导演见面,吃饭赔罪是少不了的,刚好有一款包,买了还没用过,让陈丝丝去取来打包好。 登机时,林予墨也想过要报备行程。 可打开两个人对话框,看到这几天的聊天记录,吃什么,喝什么,屁大点事都要跟人分享,意识到自己不正常,她幡然醒悟般关掉手机。 飞机落地,林予墨前后忙到脚不沾地,抓来李晋骂一顿是免不了的,她发了接手丽颂以来最大的脾气。 李晋觉得委屈,想为自己辩解。 林予墨打断他:“你没必要在我面前卖惨,没到那个情分,李晋你要自毁前程我管不着,公司不是赔不起,无非是少赚点,但是李晋,你又是不是输得起?” 安排好公司事宜,她找导演吃饭。 是位女导演,秦梵,家里有钱,出来拍戏之前跟林予墨就认识,后来两人也保持着朋友关系。 第32节 见面,秦梵便道:“这次发脾气不是针对你,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都想将这种人直接踢出娱乐圈。” “我知道,是他的问题,”林予墨拿出包,道:“很早就想要送你,一直没有机会,看看喜不喜欢?” “何必这么客气。” 包是限量,有价无市。 秦梵看着她又是请客吃饭,又是送礼物,气已经消大半,心平气和坐下来,只要李晋那边道歉,改正态度,回来不是不行。 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情况就没太差。 林予墨笑笑,说回不回来是其次,这顿饭重点是赔罪,不谈其他人了。 相谈甚欢时,她余光捕捉到一道熟悉身影,定睛看过去,没错,是傅砚礼,身边还有一行人,被簇拥着,也是吃饭,被服务生引着向包间的方向。 有感应一般,傅砚礼也看到她。 夫妻俩只是隔着距离,远远对视一眼,尔后收回视线。 秦梵也看见傅砚礼,看向林予墨,问:“傅总也在,不去打个招呼吗?” “不用。” 秦梵也没说什么,也不奇怪,反正圈子里什么样的夫妻都有,有感情没感情,见面跟陌生人似的大有人在。 奇怪的是这两人会选择结婚。 家里原因或者是别的,没人知道,眼下看来,前者可能性更大。 吃完饭,林予墨去买单,被告知账单已经记在傅砚礼名下,她扯扯唇,下意识往他刚才的方向的多看一眼。 出去才发现,傅砚礼在外面。 已经是秋末,树叶萧条,他刚打完电话,身后是如墨夜色跟昏黄灯光,他只是站在那,便有种时间凝固,嘈杂环境也安静下来。 他问:“回家吗?” “嗯。” 傅砚礼自然地拿过她的包,视线落在后面的秦梵上,问需不需要送。 “不用,我开车来的,车就停在附近,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秦梵笑笑,自觉地告别离开。 没走进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一眼,见到两人已经牵起手,而傅砚礼另一边的手拿着跟自身很不搭的女式包。 今晚的傅砚礼刷新她以往的认知,以前见过,寡言少语,很难接近,今天只觉一点架子也没有,甚至有点平易近人,拿包的时候,有着并不违和的人夫感? 另一边,两人上车。 刚系上安全带,听傅砚礼问:“怎么回来不提前说一声?” 如果不是今晚恰好碰见,他都不知道她已经回来。 林予墨眨下眼,解释:“因为回来就一直在忙,上次签的艺人出不小的问题,你也看见了,我刚才还跟人赔罪道歉来着。” 傅砚礼没那么好糊弄:“忙到没时间发一条消息?” 话说出来太快,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语气里含着怨。 林予墨怔愣了下,偏过头,认真去看他。 车里光线有限,只看到他唇线抿成一道线,乍一看冷静沉定,跟平常并没区别,只是眉头的位置分明是拧起的,暴露出他并非像见到的那样平静。 像是在生气诶,刚才秦梵在的时候分明很正常,单独相处就露出真面目了? 还挺可爱的。 “傅砚礼。” 林予墨唇角愉悦翘起,道:“我可不可理解为,你很想我啊?” “……” 傅砚礼眉头拧得更深了。 车里安静下来那刻,只听到前排司机没做好情绪管理笑出声。 “抱歉。” 这一句抱歉更灵性。 林予墨此刻成就感爆棚,靠着后座,慢悠悠道:“没关系呀,老公想老婆,是很正常的。” 第24章 回去的路上, 林予墨翘起的嘴角就没放下过。 她喜欢与讨厌分明,情绪写在脸上,快乐跟嘚瑟全都一览无余。 中途偶尔看一眼傅砚礼, 眼里全是“怪我,太招人喜欢也是一种错”,娇俏狡黠。 傅砚礼先是移开视线,偏过头, 车窗映着她的侧脸, 后知后觉牵扯起唇线, 这么多年, 他拿她就是没办法。 到家, 林予墨先洗澡,换套居家服还得继续加点工作,理直气壮征用办公室,跟公关团队接洽,注意舆论风向, 视频会议,结束时已经十点。 “大家辛苦了,今天就到这里。” 林予墨关掉电脑,揉揉眼睛, 起身回卧室,灯没关, 床上的男人还没睡,在她进来之后合上书,问她结束了吗。 “嗯。” 意识到他在等自己, 她道:“你可以先睡的。” “也不是很晚,没关系。”傅砚礼道。 林予墨站定, 脸上又露出车里时的神情,“要等我才能睡得着哦?” “……” 傅砚礼选择缄默。 林予墨心情大好,她掀开被子,像条鱼滑进被子里,主动抱过去,感受到真实的触感与体温,前两晚失落得到弥补,像拼图最后一块被找到拼凑上去。 满足得让人想发出声喟叹。 抱了一会,林予墨小声叫他:“傅砚礼。” “嗯?” “其实,我也有那么一点想你。”她抿抿唇,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是一点点,比你少一点。” 傅砚礼轻笑。 林予墨有些懊恼,拧眉问:“你不信?” “我信。” 声音磁性,困顿许久般。 傅砚礼低头,唇先碰到她的鼻尖,顿了片刻,往下,衔住她的唇,温柔到骨子里的含吮,脑内电流涌过神经末梢,不适应地蜷缩住脚趾。 被子里的温度节节攀升。 以至于衣服被推到手腕,也没感觉到冷意,只觉得有什么在烧,从内到外,她是盛满沸水的玻璃容器。 傅砚礼手指触到她红润面颊,她睁着的杏眸,眼底绚烂明亮,有介于少女与神明之间的纯洁,心神俱颤,他吻住自己多年的妄想。 是他的神明,是他的信仰。 察觉到他往下,林予墨猛地睁开眼,想制止,手指却穿插进浓密短发,她泫然欲泣,想说什么,喉咙却干哑的说不出话来,她恨不得自己现在是只贝壳,紧紧地闭合,仍谁也没办法打开,探明她的秘密。 傅砚礼却极有耐心让她一点点放下戒心。 林予墨紧闭着眼,企图封闭所有感官,看不见,听不见,最好感觉不到。 事与愿违,她对一切敏感,是折磨,是酷刑。 更可恶的是,在她做好心理建设后,傅砚礼停下来,替她整理干净,尔后温柔擦拭掉她眼角的湿润,道:“睡吧。” “?”是人话吗? “你生理期快到了。”在这之前跟之后两天,都不是适合的时间。 林予墨感觉快疯了,这样那样之后,她已经被架上去,他慢条斯理,吃干抹净后,告诉她不能继续下去,因为她生理期快到了。 她甚至怀疑傅砚礼是不是故意的。 但他跟着掀开被子起身去浴室,淋浴声音跟着响起时,她确定不是,他同样也不好受。 躺在床上的林予墨觉得自己好可怜,恨不得咬被子泄气,连着滚了几圈,她很想继续,但是有碍面子,说不出口,好似她多欲求不满似的。 累了一场,怀揣着怨念,傅砚礼澡没洗完,她倒先睡着了。 几天后,李晋的事情处理完,他跑回剧组,当着工作人员的面跟导演诚挚道歉,又真情实感发了篇博,底下评论虽然两极分化,但敢作敢当,也就还有一个机会,林予墨也没多说什么,经纪人,该有的待遇,跟谈好的条件仍旧没变。 到下班时间,傅砚礼还有事,需要晚半个小时,她先去订好的餐厅,停好车后,在楼下看见熟悉身影,多看两眼,发现是大嫂陆宜,正要打招呼时,一位男士先走过去,自然跟大嫂聊起来,看样子,两人是一起的。 林予墨只看到对方侧身,看不清脸,但对方身量高大,衣品不俗,举手投足有种松弛感,小雷达一下子响起来,替自己大哥感觉到危机感。 想到这里,她抬步走过去,从容地跟陆宜打招呼。 “大嫂,这么巧,你也在。” 陆宜神情自然,见她,更多是喜,主动给她介绍身边的男人。 “黎显,我大学同学。” “林予墨,我小姑。” “你好。” “你好。” 握手间,林予墨问:“黎先生,面生,以前好像没见过。” “一直在国外,最近才回国。”黎显淡笑,维持着礼貌跟风度。 “这次回国是?” “定居,这么多年游离在外,还是觉得国内更好。” 林予墨心里暗道不好,面上不显,仍然跟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谈笑风生,实则是心里着急,想要打探更多有效信息,但黎显也不简单,跟她打太极似的,说不出什么有用的。 第33节 “一起吃饭?”陆宜问。 林予墨看眼时间,说好,“傅砚礼工作也快结束,位置已经订好,我们先去?” “好。” 陆宜要去洗手间,林予墨起身同去,陆宜见她神情紧张,莞尔一笑:“怎么那么紧张看着我?” “大嫂,你们真就只是同学关系?” “你觉得还有什么关系?” 林予墨恋爱没怎么谈,但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她一眼看出黎显看陆宜的眼神不清白,道:“像是有过一段。” “嗯,他是我初恋。”陆宜拧开水龙头,她声音格外平静。 “……” 林予墨靠在洗手台,因这句话沉默住了下,她知道初恋的意义,何况对方现在还这么优秀,自己哥哥又是冥顽不化的石头,优劣过于明显。 陆宜擦干净手,道:“我们是同学聚会遇见的,要是有什么,也不会跟你一起吃饭的。” 她态度大大方方,的确是对待普通朋友的样子。 现在没什么,以后呢。 她不是对陆宜没信心,是对自己大哥没信心。 林予墨拿出手机,给自己的救星搬救兵,只有两个字——速来。 傅砚礼十分钟左右过来,又是介绍一番,四个人落座,林予墨全程看着的黎显对陆宜有多照顾,不至于越界那种,但倒水接话,都有适当,让人相处舒服没负担,她越看越头疼,要是两人同时追求陆宜,她大哥是完全没戏的那种。 一顿饭,就她一个人吃得心事重重。 吃完饭,林予墨主动让傅砚礼加上对方好友,理由是以后都在京北,难免会有工作上的往来。 回去的路上,林予墨开自己那辆电动车,车内装饰清爽,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纸巾湿巾,一应俱全。 她盯着前面路况,说起饭局上,对自己没打探消息觉得可惜。 “为什么要打探消息?”傅砚礼在副驾也坐得端正。 林予墨直言不讳:“替我哥紧张啊,他们现在婚姻状况越来越差,现在出现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我很难不担心。” 车停下等绿灯,她偏头道:“而且,他们是初恋!初恋有多深刻不用我说了吧,再看看今天的架势,那位黎显明显对大嫂还有旧情。” 傅砚礼沉默片刻后,问:“初恋很深刻?” “是吧,大家不都这么说。”林予墨心思不在这里,继续道:“我哥到底知不知道,他上辈子是修八辈子福分才娶到大嫂,要还是像根木头一样,活该以后没老婆。” 车开到一半,她突然想到什么,视线落在傅砚礼身上,眼睛里有着熠亮的光,他再熟悉不过,多半是没什么好事。 “杀人犯法。”他提醒。 林予墨气乐了,道:“谁要你杀人了?我是想,你能不能跟人聊聊,看能不能套点信息,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傅砚礼神情更无奈。 那样子像是在说不如叫他犯法。 “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了吗?你就是我压箱底的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不会轻易使用。” 傅砚礼倒没看出来,他这张牌有多压箱底。 林予墨也知道自己要求有那么点幼稚,但还是软磨硬泡一路想要他帮帮自己,最后开回家里,停好车,她把心一横,道:“不白做,有奖励。” “什么奖励?”傅砚礼解开安全带,并不好奇,但她脸上视死如归的神情,需要他捧场。 说起奖励,林予墨声音明显比刚才小许多,细若蚊吟地表示,她晚上可以穿一些特殊的衣服,他起初没听懂,问什么特殊,她先红着脸解释,呐呐地说出情趣两个字。 “你们男生不都喜欢看吗?”制服什么的,念书的时候,听男生提起过,她当时挺不屑的,觉得猥琐。 林予墨说了几种,大方说他可以随便挑一套。 她见过一些,不细究用途,一些还是挺漂亮的,她对自己身材有信心,哪套都能穿得好看。 她说完,车内就安静下来,傅砚礼看着她,睫毛又长又密,毛茸茸的,刮得她心脏一处痒痒的。 他还没反应,她自己就已经羞耻上了。 沉默也只有片刻,尔后傅砚礼叫她:“林予墨。” “嗯?” “这究竟是你的癖好,还是奖励我?” 他问,声音过于平静。 “???” 没等林予墨反应过来,傅砚礼推门下车,她摇下车窗,抓着边框,龇牙咧嘴,却一句话狠话都撂不出来,最后气急败坏靠回座椅,碰碰脸,早烧红起来,有些烫手。 她又气又觉得好笑。 她才有没有这样的癖好! 第25章 几天后寻常夜晚, 傅砚礼将黎显跟陆宜的事三两句说清楚。 他们跟大多数初恋结果一样,大学后,一个因为家里安排去国外, 另一个选择留在国内,不出意外,两个人人生不会同轨,所以理智分手, 中间并无联系, 断得干净。 没有背叛, 也不是没感觉, 只是现实考量。 现如今, 黎显回国,目的性明确,他不在意陆宜结过婚,他不出现这段婚姻就已经岌岌可危,要做的只是等待。 这话, 是他冠冕堂皇说出来的。 林予墨听得咬牙,道:“他这不是明摆着要做男小三吗?他想做未必有机会想做,真那么情种,结婚的时候干嘛去了。” 怕不是千帆过尽, 才念及白月光的好。 臭男人。 目光所及之处,是捧着水杯慢条斯理喝水的傅砚礼, 她眼里的薄怒,多少带着殃及池鱼的意思,他放下水杯, 建议少插手别人的感情。 “不是别人,是我哥跟嫂子。”林予墨纠正他, 她不是多事的人,只是家里人,没办法袖手旁观。 傅砚礼抬眼,看她:“你忘记以前?” “以前什么?”林予墨睁眼,一瞬茫然,反应慢半拍。 傅砚礼却是不再说,拿走水杯上楼,她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问以前怎么了,楼梯上到半截,他停下,说:“你大学的时候。” 林予墨立刻想起来,抿抿唇,想要为自己辩解,又没法辩解。 她大学时干过荒唐事一一闪回,她当时喜欢得无法自拔,大哥是最先知道,也是最反对的人,两人闹僵,那次傅砚礼也不站她这边,她是真生气,小半年都没怎么搭理他。 事实证明,林予墨当时以为多刻骨铭心的喜欢,很快就以对方消失三个月结束。 傅砚礼当时说,她这种喜欢,就像是色彩张扬的画里,出现一抹灰迹,谈不上多欣赏喜欢,因为足够特殊,所以被吸引。 她当时挺直腰板,据理力争,说他根本不懂什么叫喜欢。 结果呢。 她也不懂。 林予墨眼神不自然,道:“好了,那都是以前少不更事做下的蠢事,再说,我又不是要拆散他们,我是想帮忙修复他们关系。” 傅砚礼展眉一笑,点头道:“嗯,加油。” “你支不支持我?”林予墨像小尾巴似的跟进跟出,最后趴在办公桌,近在咫尺地对视,神情认真。 “支持。”没什么感情。 她不计较,满意道:“对咯,这就叫妇唱夫随。” 那天傅砚礼没提奖励的事,林予墨记在心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线下是没脸买,线上背着人还是能挑一挑。 短短几天,涨不少见识。 下单时又在想快递来时,包装会怎么写,会不会被人发现,那东西出现在她购物清单里,她的账号都不干净了。 思及此,林予墨打算用傅砚礼手机下单,随将链接分享出去。 几秒后,云杉发来一个问号。 她定睛细看,才知道链接发错人,平日里跟云杉分享最多,两人又都在置顶位置,因为肌肉记忆,点错发错人。 好在发给的是云杉不是其他人,又能接受一些。 云杉:【你们俩夫妻私底下玩得这样变态?】 林予墨嘴比钢铁硬:【没有,不是,广告链接,我误点的。】 云杉:【然后错误发给了我?】 林予墨:【手机病毒。】 云杉怎么会不了解她:【你确定就这套?】 林予墨没经验,试探性地问:【不好看?】 云杉:【也不是不好看吧,就是吧……】 林予墨:【嗯?】 云杉:【这不是广告链接你误点的吗,我跟你犯得着说吗?】 林予墨:【……】 …… 两人捧着手机,隔空讨论,选出一套两人都满意的一套,但没发给傅砚礼,只是点了收藏,他没提,她也不会主动。 林予墨想要大哥大嫂和好如初,她只能从中调和,跑总部的次数变多,提醒亲哥在节日给嫂子送花送礼物,日常生活,谁都喜欢惊喜,得到的是知道了的敷衍回应,她自掏腰包,买花挑礼物。 她买来两张音乐剧票,创造两人约会条件。 林晋慎答应的好好的,结果临时放鸽子,赶赴海外,处理一些突发状况,陆宜得知,表示理解,说只是场音乐剧,以后还会有。 两张票重回林予墨手中。 第34节 苦恼怎么处理的时,傅砚礼打来电话问她在哪里,她报了位置,将音乐剧的事告知给他,恹恹道:“我好像好心办坏事。” 她这段时间没起什么正面作用,反倒加剧矛盾。 “根源不在你身上,跟你做什么没关系。”傅砚礼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稳定沉稳,他跟着问:“票怎么处理?” “都快到演出时间,得看吧,不看浪费了。” “好。” 又道:“我过来。” 林予墨下意识说不用,“你就不用特意赶过来,我一个人可以的,不好看我就当睡一觉,我一向很擅长。” “不是特意。”傅砚礼纠正:“就当是约会。” 林予墨眨下眼,说好。 眼下已经入冬,叶子早已经落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杈子,落日不见踪影,天暗下来,城市灯光亮起,照出灰扑扑的冬夜。 远处,是如亮片的光晕,闪烁着跳跃着,仿佛有着鲜活的生命力。 林予墨前一刻灰败心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连她自己都说不出莫名情绪。 接近演出时间,观众陆续进场。 里面太闷,林予墨出来外面等,没几分钟,她看见傅砚礼走来,长款大衣,被挺阔双肩撑得有型,眉眼干净,即便是不认识也会忍不住多看两眼的存在。 待走近,他裹挟着冷气站定,光影下,五官越发立体。 “进去吗?”他问。 林予墨点头:“嗯。” 音乐剧剧名叫《费列罗的婚礼》,经典爱情轻喜剧,剧中主人公费列罗与苏姗娜同为贵族侍从,坠入爱河,准备结婚时,苏姗娜被生性风流的伯爵看中,从中作梗意图拆散两人,最后两人度过难关,喜结连理的故事。 林予墨难得看完整场演出。 谢幕之后,观众有序离开剧场,她起身,走出位置时,手被握住,傅砚礼在前,回身让她跟着自己。 “别走丢了。” 很寻常的一句话,以前也有过,心脏却被很轻地拉扯了下。 林予墨在想,以前为什么没这种感觉。 她从来没将两人的关系往这方面想,不然这朋友做得太别扭。 出口时难免拥挤,他握住她的手臂,将她往自己身边带,她抵着他的胸口,心跳如鼓,既觉得周遭嘈杂,又觉得安静。 明明跟亲密的事都做过,可一时还是拘谨不知道如何放置手脚。 好不容易出来,她低头整理衣服,不动声色呼出口气,整理好情绪,仰头问:“回去吗?” “时间还早,想走走吗?” “往哪走?” “学校就在附近,十分钟能走到。” “是吗?我好久没回去。”林予墨是路痴,向来记不住路,出行全靠导航,到现在,公司到家,还是会将导航打开。 “嗯。” 进校并不容易,学校规定不让校外人士进去,还是傅砚礼找到以前班主任,两人才被放进去。 眼下是学生晚自习时间,校内空旷静谧,凭着记忆里的模样,林予墨一处处地指着学校变化,他们以前待过的痕迹越来越少,被新的事物取而代之。 步行到操场,塑胶跑道跟足球场都翻新过,没变的是阶梯看台,在中央露台上,举行过一届届开学典礼。 因为差三岁的缘故,两个人中间差三届。 她初中时,傅砚礼高中,她上高中时,他就已经出国留学,严格来说,两个人在学校交集不多,但三届开学典礼初高中是一块举行的。 她记得很清楚,因为三届,他都是学生代表。 学生时代的傅砚礼便是很闪耀的存在,能将校服穿出青春剧的味道,他不合群,时常孤身一人,却是目光所在,只是站在那,便会衍生出与他许多相关话题。 “你就站在那上面,说什么博学笃行啦,神气的不行。”林予墨看着空荡的露台,还能想起他那时的少年意气。 傅砚礼只是淡笑。 “我记得你那时候都不拿稿子,你都背下来了。” “自己写的,不难记住。” 林予墨撇嘴:“我知道,你记性很好。” 说罢,又有些期待,问:“现在呢,还记得吗?” 傅砚礼想了下,道:“部分吧。” 林予墨眼里亮起来,道:“那你来一段,就一段好不好?” “……” 她知道这行为很傻气,但冒傻气的不是她,她看热闹不嫌事大,本也只是闹着玩,但傅砚礼停顿片刻,说好,反倒让她愣了愣。 这么容易? 出神间,傅砚礼已经走上露台,他站定,昏暗光线下,他更像力量感十足的男性雕塑,成熟,内敛,是被时间雕刻的杰作。 有一瞬,与少年傅砚礼重叠。 他低沉嗓音跟着响起:“大家好,这里是高三五班的傅砚礼,谨代表林予墨的先生,对初三七班的林予墨说几句话。” 林予墨定在原地,好似,那个在队列不起眼的位置的小姑娘也听到一样。 “在那时候,总是会发愁,做不完的作业,写不完的题,追赶不上的第一名,会有很多人告诉你博学明志,笃行致远。” 她仰头,抿唇,那时候的她还处在争强赶超林晋慎的阶段,实力与野心不匹配,她大哭过好几场。 “我不会。” “我只希望她,顺遂无虞,皆得所愿。” “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一样。” 夜风温柔,教室外的玻璃窗透出朦胧微光。 平静的表面下,是翻涌的情绪。 林予墨想起刚才音乐剧里,男仆人凯鲁比诺唱起咏叹调,言辞夸张。 “你们可知道爱情是什么?你们谁理解我的心情?” “我要把这一切都讲给你们听,这奇妙的感觉我也说不清楚,只觉得心里在翻腾,我有时欢乐,有时伤心,爱情像烈火在胸中燃烧……” 第26章 林予墨摁捺住胸口的位置, 感知到心脏的跳动,只有它清楚她此刻的在想什么,并给予相同的颤动。 她去过海边, 见过涨潮,海浪翻滚砸向礁石,声势浩荡,有如暴风骤雨之势。 那感觉太陌生, 她好茫然, 甚至无措。 傅砚礼站在那, 不用光, 就足够亮眼, 视线捕捉着每一根构成他的线条,讶异于此刻构图完美到无可挑剔。 林予墨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的班级,距离那时候多少年了,十二年,漫长到她自己都要认真去回忆。 她不得感叹, 学霸的脑袋就是好用。 “走了。” 傅砚礼下来,走至她身边,揉下她的脑袋,“该回家了。” “好。” 往校门走时下课铃声响起, 晚自习结束,寂静被打破, 学生争先从教室出来,一张张青春朝气的面孔,穿着冬日校服, 乌泱泱一片,汇成人流。 没穿校服的两人在夜色下掩护下, 没想象中那般突兀,只是时不时有好奇打量的目光看过来,她笑着算是回应。 只是并肩走在校园,好似早恋,随时有被发现的可能。 这边不能停车,司机将车从另一条街道开过来,两人在路灯下等着,她歪着脑袋,看校门出来的学生半晌,年轻青春的面孔也勾起她想到一些往事,她收回视线,对上傅砚礼看来的目光,先是笑下,随后靠近,手挡在唇边,小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傅砚礼配合靠近,眼底有小片弧光。 “我以前身边小姑娘都喜欢你,那时候天天盼着我多说点跟你有关的事。”她抿唇,眼底笑意狡黠又灵动。 如果换作一般人,或许也会顺着问一句你呢,但傅砚礼不需要,他很早之前就知道答案。 手有些冷,她揉搓着手,呼出小团白雾,继续道:“我那时候还偷偷拿过你的笔给她们呢,她们当时都可高兴,给我带了一个月早餐。” 傅砚礼笑:“难怪我那时候总丢笔。” “拿笔她们平时都舍不得用,一直放到中考,考完说有如神助,最后成绩出来,意外的好,可惜,早知道这么有用,我也偷拿一支。” 说完自己倒先笑了,眼里盛满灯光,亮得人移不开眼,又道:“不过现在不需要了,我连人都偷过来了。” 皱皱鼻尖,显出有几分厉害的样子。 傅砚礼面向她,拿着她的两只手,放进大衣口袋里,他手掌干燥温暖,烘烤着她温凉的手,力道放轻地揉搓着她的手指。 林予墨怕冷地仰头缩着脖颈,看着他垂着眼睫的认真神情,一时被蛊惑,她看着他好一会,感叹道:“傅砚礼,我今天很开心。” 他掀起眼皮,眼底漆黑。 傅砚礼将她的整只手包裹进手掌,轻声回道:“我也是。” 当晚,林予墨再次做梦,说是梦也并不准确,是以前发生过的事,只是有些忘记。 梦里回到念书的时候,年级大考,她拿着纸笔,慌慌张张地在找考试教室,临开考才找到自己的位置,没有意外地考砸,她大哭一场,学生都走了,只剩她留在学校不想回家。 哭到昏天暗地,也没人发现她,开始是伤心,后来是害怕,哭到双眼红肿。 最后是傅砚礼找到她,她蹲久腿麻,他便蹲下身,背着她回去。 林予墨双臂抱着他的脖颈,后背哭得泣不成声,眼泪鼻涕都顾不得擦,全都抹在他干净的校服上。 她抽抽搭搭说自己好笨,找不到考试教室,做过的题全都不记得,她考得很差很差,卷子上空出许多题,只怕会不及格。 还说自己蠢成这样,以后没人要。 第35节 傅砚礼安慰她:“没关系。” 她一听,只觉他也认为自己很蠢,哇地一声,哭得更大声。 在一声叠一声的哭声里,傅砚礼道:“我要。” 没人要没关系。 他会要。 林予墨突然醒来。 后知后觉地,眨几下眼,怔愣,发呆,意识到是梦,是往事,只是她不记得后面这句对话,想必是梦里的产物。 而梦是潜意识的表现。 浴室的门被推开,林予墨还没来得及整理情绪,迅速闭上眼,假装无事发生。 她听到时近时远的脚步声,听到衣料摩擦声,想着再过两分钟他就该出去,只是下一刻,脚步声靠近,脸被碰了下。 傅砚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装睡了,该起了,早上不是有会议?” “……” 林予墨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不情不愿睁开眼,想到会议自己也头疼,她坐起来,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有会议?” “你的助理每天会将你的行程发一份给我。” “哦。” 林予墨想起来,的确有这事,傅砚礼的她也有,只是她没看,便默认他也不会看。 梦里的事没时间深究,她被拉入现实,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 林予墨察觉出自己不正常是几天后,她开始心不在焉,想到提到傅砚礼的次数都变多,比以往更期待下班,也不太想出去玩,想回家,两个人待着,什么也不说,各做各的事也无所谓。 被拒绝的朋友都发觉出她的变化,问她是不是上年纪,玩不动了。 她不置可否,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云杉新剧杀青,杀青宴结束,第二天飞回来,这次预备要休假一段时间。 两人在云杉京北的房子碰头。 房子是云杉走红第二年买的,价格不低,掏空她所有存款贷款买下来的,以她现在的级别,完全可以换个更大的地段更好的,她喜欢这个家,一直没想过要搬, 她独居,一百五的面积,被她改成一室一厅,卧室跟衣帽间占去不小面积,她养了只橘猫,取名叫土星,养得膘肥体壮,被林予墨戏称是养猪能手。 进门,土星已经乖巧等在门边。 林予墨蹲下身,先将土星薅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摸着它的脑袋,叫它土土。 听到这个名字,云杉就想翻白眼,她自认自己名取得挺洋气的,林予墨非要叫土土,洋气没了,只剩土气。 “喝什么?” 林予墨也不客气,道:“酒。” “天还没黑你就喝酒,够野啊你。”云杉嘴上这样说,还是从酒柜里取来一支红酒,各自倒一杯,外卖定的果盘到了,配上干酪火腿片,很有姐妹小酌闲聊的情调。 土星很乖,被抱着也不吭声,眯着眼,舒服得快要睡着。 云杉例行是要跟林予墨讲讲剧组的八卦跟奇葩事,从业几年,常待常新。 林予墨坐在地毯靠着沙发,脸是喝过酒的红,她散开头发,带着微醺特有的飘飘然的感觉,问:“你拍那么多爱情戏,怎么演出来的?” “信念感呗,不然真去喜欢每一个男演员。” 云杉将自己拍这种戏的诀窍大讲特讲,最后总结为一句:“看眼睛啊,眼睛是不会说谎的。” “哦。” 林予墨心不在焉地叉起一块水果递进嘴里。 林予墨无意说起前几天回学校的事,云杉跟她是高中同学,并不是从附属初中升上去的,而是考来的,那时候傅砚礼已经去国外,但还是会听到他的事迹。 学霸,好看,有钱,一般人只一条就足够令人深刻,他三条全占,被人当作传奇也不奇怪。 聊到傅砚礼受欢迎程度,林予墨挺起胸,下意识说:“我也不差啊。” 她虽然成绩不好,但胜在长了张漂亮脸蛋,性格还算不错,喜欢交朋友,几个班上她都有认识的人。 那时候虽然没有明面上追她的,但也常常能抓到几个偷看她的。 林予墨举出几个例子,也不是以往臭屁嘚瑟,只是觉得,这样好像两人从各种方面来看,还是挺般配的。 傅砚礼是好,但她也是不错的。 云杉不解风情拆穿她:“那你差一截。” “……” “我那时候还见过有女生将他的照片夹在书里,虔诚的都差三叩九拜。”云杉不理解这么狂热程度。 林予墨也见过,不在这个问题上跟她掰扯,聊过一阵后,没来由小声感叹一句:“你说我们当时明明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怎么就没谈个恋爱呢?” 两家交好,青梅竹马,要真早恋,家里也不一定会反对。 云杉斜睨一眼:“姐,你当时多大,他要是跟你谈,是不是太丧心病狂?” “也是。”她点头。 “黄毛丫头一个,下得去嘴?” 林予墨气笑,随手拿过抱枕砸过去,威胁道:“你信不信我把你黑历史照发过去,让你的粉丝滤镜碎一地。” “那我就把咱俩以前合照发出去,大不了同归于尽。” “好好好,土土你去咬这个坏女人。” “搞清楚,我是它妈!” 两人又打又闹,喝掉小半瓶酒,再看时间已经不早,林予墨拿着手机回消息,云杉将抱枕拎回沙发,像往常一样,留她留宿。 林予墨放下手机,整理两下衣服,义正言辞拒绝,说自己现在怎么说也是已婚人士,该有的自觉还是要有。 “那你先叫代驾,你喝酒不能开车。” “不用,他来接我,车就丢在你这里,你后面开过来。”说完,车钥匙丢过去。 云杉:“……” 她就多余问这句。 在楼上等半个小时,傅砚礼打来电话,说在楼下,她舍不得好一番揉捏土星后下去,等电梯时不自觉哼着不成调的歌,一路小跑,周边带风,远远看见停靠着车边的傅砚礼。 司机已经下班回去,他是自己开车来的。 坐进副驾驶,林予墨打开车窗让风灌进来,迎面吹着也不觉得冷,反倒缓解酒后的醉意,手臂搭着车窗,脑袋枕在胳膊上,乌黑发丝被撩起。 傅砚礼开车,往她的方向看一眼。 林予墨眯着眼,弯着红唇,极为享受的样子。 他看着,也不自觉地勾唇,眼神柔软。 林予墨倏地睁开眼,没头没尾地说:“天气预报说今晚会下雪诶,但现在已经这样晚,没看出来有半点要下雪的样子。” “说是几点?” “十点?要不要等等看?” 林予墨回过头看她,红润面色,眼里又黑又亮,像小孩似的。 “在哪等?” “车里?” “好。” 车停在半道僻静位置,两人的车窗都摇下来,她探出去,去瞧瞧天,没看见半点雪花影子,伸出手,也没有落下半点冰凉。 周边没有车,大概整个京北也找不出第二个等雪的傻子。 “再等等吧。” 林予墨收回手,好好地坐回车内,转头看傅砚礼,他坐得笔直,大衣里面,衬衣外是件深色毛衣,很规矩学院风格,看着就很会念书的样子。 傻这个字,从来与他无关,却肯陪自己在这里等着。 为什么呢? 林予墨想到云杉的话,喜欢是可以看出来的,喜欢会从眼睛里表达出来,眼睛不会说谎,她也想看,从他的眼里是否可以看出来。 “你眼睛里东西。”她道。 “什么?” 林予墨往前靠近,“你过来一点,我看看。” 傅砚礼便往前。 林予墨看得很细致,但她只看到他漆黑瞳孔,她不是云杉,没有拍爱情戏的经验,看不出来,什么样的眼睛里是喜欢。 她只觉得自己有点难受。 心脏扑通扑通跳着,腹部犹如在灼烧,不疼不难受,只觉得暖烘烘的。 “有什么?”傅砚礼没看出她的异样,还在等她的回答。 林予墨摇头,说没有,她看错了。 又跟着叫他名字,问:“是不是我做什么蠢事,你都会陪着我?” 傅砚礼愣了下,给的是肯定回答:“嗯。” “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因为你是林予墨。” 这个回答好无趣,放在以前林予墨敷衍哼哼一声,这会儿倒是觉得脸也跟着烧起来,全身没有一处是不烫的,她往后靠去,身体的异样让她觉得陌生,眼里湿漉漉,看着很是可怜,她连叹好几声气,娇气的不行,她呐呐道:“傅砚礼,我可能是生病了。” “哪里不舒服?”傅砚礼紧张问。 “哪里都不是很舒服。”声音恹恹的,有些焦急问他:“怎么办,傅砚礼,怎么办呐。” 不会是生理期,她刚结束没多久,可能是刚才吹风的缘故,冬日气温低,受不住冷风很正常。 第36节 傅砚礼手背探她的额头,有那么点烫,但不到发烧的程度,“系上安全带,我送你去医院。” 林予墨却像是害了场重病,一点也不想动,只是看着他,心里却有些焦虑,茫然地想:怎么办呢,她好像真有点喜欢上他了。 第27章 林予墨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喜欢对方时, 不到一天的时间,他们萍水相逢,夜里躺在床上, 他的眉眼就出现在眼前,病态的白,文弱,忧郁。 不同于相识许久的傅砚礼, 她会忍不住去想, 这种情绪会不会是习惯使然, 现在她确定不是, 她是来真的。 早几年, 觉得喜欢就该穷追猛打,六十分的喜欢也要说到一百分,有着初生牛犊的大无畏,而伴随着年岁渐长,越来越像住在壳子里, 将自己保护得很好。 既胆小,又怕疼。 短时间里,林予墨前后想许多,她没跟傅砚礼说, 小心翼翼地将自己那点小心思藏好,省的他骄傲。 也许等到他喜欢上自己, 她讳莫如深来一句:哦,你还对我有这种心思呢。 到时候再说,也不怕他骄傲。 想清楚这点, 林予墨好受许多。 她摇头说不用去医院,回去休息一下就好。 那天晚上始终没落下雪, 百分之八十的几率也没用,雪正儿八经落下是在一周后,寒流席卷全国,这场雪比往年都要大,雪花扑簌,掩盖掉世界原有的模样。 林予墨对雪没什么执着,每年都有,只是例行堆个雪人。 怕冷,她的雪人也比一般人的小得多,一个胖乎乎的,用树枝划出衬衣衣领,一个瘦瘦小小的,是当之无愧的美少女。 林予墨满意地展示自己的作品:“小傅,小林。” 傅砚礼评价中肯:“私心过重。” 她捏着下巴赞同点头:“的确,把你堆帅了。” 适合冬眠的季节,林予墨罕见用起功来。 她从网上买许多酒店管理的书,报了门功课,恶补她不甚了解的领域,原因很简单,她觉得大哥大嫂的问题追根究底还是大哥太忙,两人相处时间不多,她想着分担一些,为两人腾出时间来。 但这类书籍都很枯燥,她学得苦不堪言。 书房里,多了道身影,办公桌足够大,新购置一套办公椅便好,两个人各占一半,倒也够用。 跟老僧入定的傅砚礼不一样,林予墨还保持着学生时代的坏习惯,注意力总是不能很好集中,中途时常要去煮咖啡,洗一些水果,并打扰身边的好学生,问他是否需要,得到的答案通常是不用,这并不影响她的兴致,起身去摆弄咖啡机。 林予墨捧着咖啡回来,傅砚礼仍旧保持着开始的姿势,她疑心他脊柱里置入钢板,没办法像正常人弯折,否则怎么能时时刻刻挺得那样直。 她靠着咖啡解困时,傅砚礼看完一份文件。 她咬手指时,又一份文件放下。 她打呵欠,眼里水雾朦胧时,他正在打电话。 …… 林予墨没怎么见过他工作时的样子,印象里跟书本一样枯燥乏味,但现在,也许是面前摊开书的衬托,她饶有兴趣地观察起他工作状态。 工作的傅砚礼正经,甚至有些严肃,从她的角度来看,能看见他高耸的眉骨跟深邃的眼窝,过挺的鼻梁,薄唇有着明显唇峰,自然的红,看起来柔软温柔,讲电话时声音冷淡,没什么情绪,作为他的下属,应当挺怕他的。 他不是个好糊弄的人,要的是绝对的精准跟准确,电话的内容她听得云里雾里,不是她涉及的领域,所以她这位门外汉有被小小震撼到。 电话打完,傅砚礼注意到她的视线。 “怎么?”他问。 林予墨夸人的话信手拈来,夸张笑着道:“哇,傅总好厉害,我得学一学?” 她拍着手,做戏做全面。 本是随口一说,转念一想又觉得好像可行,便双手放在桌面上,说:“你教教我吧,我脑袋还算好使,你教我,我肯定学得快。” 像那个夏日里,他给她补习,学业有显著精进。 傅砚礼是位好老师。 眼前却不是位好学生,她知道他会心软,会放纵,他拿她就是没办法。 林予墨见他迟迟没反应,遂开玩笑问:“是不是要交学费?” 是句揶揄他的玩笑话。 傅砚礼淡笑,说:“是。” 他往前倾,手已经握住她的椅子,往自己身边拉来,椅子底部滑轮滚动,她便已经跟他接近,他探身过来,轻易衔住她的唇。 大掌抵着她的背往前压,吻势加深。 跟以往不一样,没那么温柔,带着点强势。 林予墨爱死这种感觉,吻得意乱情迷时被放开,他唇上带着潋滟水光,分不清是谁的,但此刻,显得很欲。 傅砚礼道:“现在好了。” 他的意思是,刚才的那个吻是学费。 林予墨知道自己没出息的红透脸,还不止呢,她脑袋晕晕乎乎的,像灌下一瓶酒,脚不落地,她心里想是完蛋了。 她是不慎踩进流沙的人,还没动呢就已经越陷越深。 林予墨轻咳一声,这时候却要装正经,她退到安全位置,板着脸说别胡闹。 书还没看几页,再做点少儿不宜的事,那叫玩物丧志,她噘着嘴,目光重新落回书里,认定自己不是会被美色所误。 只是看着看着,脑子里多出疑问。 傅砚礼也是有点喜欢自己的吧,否则怎么会亲自己呢,那么自然,转念一想,男人并不可靠,爱跟性可以分开,肢体动作说明不了什么。 感情好复杂啊。她感到头疼。 眼下,上头的只有她一个人,显得不太公平,她也得让他对自己神魂颠倒。 怎么做呢? 林予墨回忆以前,记起的全是傅砚礼对自己的好,自己说什么也不见他烦,陪着自己干蠢事,反观自己,既没认真去了解他的喜好,也没有为他做什么。 现在,她想从了解他开始,参与到他的喜好去。 傅砚礼的生活乏善可陈,婚后因为她才增色不少,她唯一有记忆点的是他床头放置的几本书,睡前会读上几页。 林予墨擦完护手霜,掀开被子在旁边躺下,余光瞟到身旁翻着书页的人,她靠过去,主动问他在看什么。 傅砚礼将书封给她看。 英文原版书,她看得头疼,别说没看过,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林予墨不死心,扬了扬下巴,问另外几本是什么。 难得见她这样好学,傅砚礼合上书,将床头柜的基本一并拿过她,她翻了翻,也有中文的,遗憾的是,她贫乏的知识库里,没跟一本重叠。 没对上,也就没对应的话题可聊。 “不喜欢?”傅砚礼问。 她很坦诚地摇头。 傅砚礼又道:“书房还有些,你可以挑些你想看的。” “算了。” 她心里有数,看那几本专业书籍就足够折磨,她不想再给自己找罪受。 林予墨重新递回给他,看着他侧身将书放过去,她皱着眉,首次出击就尝到挫败的滋味,她实在没多少耐心,索性盘腿坐起来,问:“你就没有什么低俗点的爱好?” 像她就很好应付啊,吃饭逛街打游戏,没门槛,正常人都能融入,反观傅砚礼不是看书就下棋,都是需要动脑子的。 “什么?”傅砚礼没跟上她跳脱的思维。 林予墨跟着道:“我们认识那么多年,我这辈子大概都很难跟你聊人生,聊诗词歌赋。” 如果她会,那就不是她了。 她语气有那么点焦急,像是拦路打劫,索要钱财般,她问:“所以如果你要有点低俗点的爱好,我或许还能参与一下。” 傅砚礼偏着脸看她。 林予墨见他看着自己没回答,又是在床上,脑子一时搭错弦,还以为他指自己,登时双手将睡衣给拉紧,睁着眼辩驳:“我可不低俗。” 虽然他们做的事,的确算不上阳春白雪。 傅砚礼意会过来,哑然失笑,他道:“你想哪里去了,没说你低俗。” 林予墨哼哼。 但下一秒,又听他说:“但可以参与一下。” 轰的一声,林予墨大脑宕机。 做过几次亲密事后,一些没头没尾的话,两人都默契的瞬间明白,傅砚礼希望循序渐进,等她做好准备,她在这种事上向来是只敢说不敢做,真刀实枪时反倒像只小鹌鹑,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准备好,也不好意思说。 一来二去,摸过碰过,但没真做过。 探索的过程很好,慢一点也没什么。 林予墨感觉自己呼吸都急促了些,傅砚礼去关灯,她想着往常都是关掉灯的,说不关也可以。 她脸红透,两只手捂着,只露出眼珠,显得单纯又好奇,声音低低的,试探性道:“我想看看。” 这碰过,没看过。 她还挺好奇的。 接吻拥抱,是必经流程。 傅砚礼话少行动力强。 等有机会看了,林予墨反倒怂了,一溜烟钻进被子里,闷声闷气地说:“不看了,不看了。” “关灯!!!” 第37节 第28章 腿被握住, 轻易就被往下拉去,她还没反应过来,被子里就多出一个人来。 傅砚礼双手撑在她身侧, 隔绝出狭小空间,两个人对视,灯没关,但里面的光线有限, 她动弹不得, 加上竭力仰着下巴, 不让自己看到不该看的。 相比之下, 他很方便, 只需垂下眼睫,就能见春光。 林予墨这会儿已经顾不到这么多,整张脸烧红着,温度很高,身体里, 身体外都高的烫人,腿间位置在灼烧,额头鼻尖冒出细汗,她极力想忽视掉。 这就导致接吻并不专心。 直到肩膀处吃疼, 她回过神,才知道是被咬了, 不轻不重,但是摸过去,留有浅浅的牙印。 林予墨倒呲一声, 问:“傅砚礼你是小狗吗?” 怎么还要咬人。 “抱歉。” 傅砚礼撑起手臂,扯唇轻笑, 笑里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刚咬过她的牙齿,森白晃眼。 他只是忍不住。 人是会食髓知味的,一旦品尝过味道后,往往难以自控,会贪心,想要的更多。 他感觉自己正在渐渐失控。 他眼睛很明亮,唇红齿白的,很蛊惑的模样。 林予墨承认自己被蛊到,心脏乱跳时捂住他的眼睛,他睁着眼,睫毛刷在手心,像扇动的蝴蝶翅膀。 有些痒,她抿着唇,没放下手。 她的眼睛藏不住喜欢。 不知道傅砚礼会不会看见,发现她的小秘密。 …… 新春将至,林予墨将他们的小家一番布置,该有的都有,虽然到时候放假他们的小家不长住,但沾沾节日气氛总是好的。 年前一起买新年礼物,给父母长辈,以及亲戚小孩,礼物主要是林予墨挑选,她知道家里人的兴趣爱好,日常相处时有用心记过,挑选起来并不费力。 她情感充沛,对谁都是真心实意,一大堆朋友,从念书到现在,旧时的朋友也一直有联系。 这在傅砚礼看来,是种超能力。 其中一份新年礼物,寄去海外,是给云杉的。 云杉向来是不回去过春节的,钱比她的人更令家里人快乐,她老早就定好机票,一个人飞去国外度假。 除夕夜的晚饭是两家人一起吃的,其实不合规,是傅砚礼提出的,缘由是林予墨苦哈哈着一张脸,说今年是不是就不能回自己家过年了。 两家距离近,也都赞成。 林予墨早已不是收压岁钱的时候,但父母还是预备着一份,她对这个年很是很满意。 吃过年夜饭,夜里看人放烟花,她许新年愿望,想要再瘦一些,皮肤更好一些,要更漂亮,更有钱……许多个,被林晋慎听见,说老天爷忙不过来。 林予墨置之不理,扭头去问傅砚礼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傅砚礼立在她边上,他没有她脑袋里奇奇怪怪的想法,他早已得偿所愿,因此并不贪心,他道:“让你梦想成真。” 嗳。 没有预料到的回答,林予墨觉得十分受用,她以前没发现傅砚礼还会讲情话。 旁边的林晋慎很煞风景的冷哼一声。 林予墨仗着身边有人撑腰,胆有些许肥地道:“哥你能不能好好学学,你看你,嫂子都不爱跟你站一块。” 话音落,林晋慎投来一个眼神,凉嗖嗖的,她立刻转移视线,假装无事发生。 春节后,更忙碌,见各种亲戚,聊不完的天。 姑姑一家登门,小表弟才上小学,长相随姑父,已能见帅哥的雏形,但年纪在那,言行仍旧幼稚,林予墨很爱逗他,拿出双人游戏跟他玩。 年纪小,脑袋跟肢体都很灵活,很快嫌弃林予墨反应慢半拍,她气不过,抱着双手,罢工不玩。 小外甥噘嘴说声小气,漆黑的眼珠转一圈,最后将主意打在傅砚礼身上,他走过去,小声叫表姐夫,央求着他跟跟自己玩。 “他不会跟你玩的。”林予墨抢先道。 “会的!” 小表弟不甘示弱瞪回去。 “他跟我是一队的。”说着话,语气还挺得意,眨着眼睛,对着小学生宣誓主权。 傅砚礼哑然失笑,身边的小表弟不死心,扭头,可怜巴巴望着他:“表姐夫,你会跟我玩的对吗?表姐好菜,我不想带她玩。” 林予墨听着,纠正:“是我带你玩好吗?这游戏可是我的。” “我自己可以买,我有压岁钱!” “那你现在去买。” “现在才没卖的!”小表弟扭头,扯着傅砚礼衣服。 还没巴掌大的脸,小朋友一个,旁边抱着手臂的那位,也不见得有多大。 傅砚礼道:“你表姐不让。” “表姐不让你就不能玩么,你怕她吗?”表弟声音里全是不满意。 他低笑,点头:“嗯,我怕她。” 小表弟睁着眼又拧着眉,像是怎么都想不明白,嘟囔着:“怎么都怕老婆呢,我以后才不要怕老婆。” 林予墨向傅砚礼投去一个值得嘉奖的眼神,他笑着接下,片刻后起身,林晋慎递来一杯茶,顺势谈起城北那块地,政府有意想发展,地铁预备延伸过去,地铁一通,没几年,又是繁华地段。 聊完再回客厅,林予墨跟小表弟又握手言和,成为合作队友。 她神情专注,但死法依然奇特。 小表弟见她迟迟过不来,自己又没办法继续往下走,气得头晕眼花,直翻白眼,林予墨回头,看清小表弟的表情哈哈大笑,故作老成点评道:“你情绪不够稳定。” “姐,你是我亲姐,我快要被你气死了,你能不能过来呀。”小表弟仰天长叹。 他声音大,被姑姑听到,姑姑过来,提醒他今天玩得够久了。 小表弟满脸委屈:“可我都没玩什么啊!” 罪魁祸首笑得更挤出眼泪。 姑姑看出缘由,幼稚的没眼看,转而看向傅砚礼的眼里多出几分同情。 结过婚后,催婚是没了,现在改问什么时候要孩子,林予墨心想自己都没多大,生什么孩子,大太急应付过去。 问到傅砚礼,他回答简洁:“不急。” 催生的主要压力不在他们身上,在林晋慎跟陆宜,结婚多年,一直没听到消息,论年纪都已经不小,现在生都晚育。 这些话是对着陆宜说的。 “我知道现在年轻人都流行什么丁克,你们现在年纪小觉得没孩子没什么,等再往后就不一样了,没孩子可孤独着呢。” “是该生了,结婚这么多年,没个孩子那像个家。” “……” 陆宜性格好,对这些话并没不适,只是笑着点头应付。 “是我不想要。”林晋慎走出来,冷着面,不近人情的样子,他道:“你们要说可以跟我说,跟她说没用。” 他古板严厉是出名的,没人敢跟他聊这些,也就悻悻地转到其他话题上。 林予墨跟陆宜去厨房洗水果,陆宜知道她前段时间担心他们婚姻状况,暗自做许多事,这觉好笑又可爱:“你哥不会做这些事,他送东西只知道看价格,结婚纪念日送我的几支包,还得过十年才能背出去。” 送花送香水,不是林晋慎的风格。 “是我哥提过,我代他买的。”林予墨道。 “予墨,我跟他不是刚结婚。”言外之意是不用哄着她,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陆宜见水果浸泡得差不多,沥干水后,又用流水细致冲洗,她道:“你放心,我跟你哥短期内并没有离婚的打算。” 短期内。 往后呢? 陆宜又问:“不说我们的事了,你呢,婚后生活怎么样?” “我,我挺好的。” 林予墨脱口而出,回答又认真去想,婚后,的确没什么不满意的。 陆宜莞尔一笑:“看出来了。” 爱会滋养出血肉来,眉宇之间,藏不住的。 晚饭过后,林予墨有些积食,不怎么舒服,因此早早回房躺下,没多久房门被推开,傅砚礼进来,端着一碗消食的萝卜汤。 喝过汤,没那么快见效。 傅砚礼给她揉肚子,这事他已经做得驾轻就熟,毕竟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需要,手掌温暖,力道轻,她有感觉到缓解。 她想到白天催生的话,还没认真跟他谈过这件事,她问:“傅砚礼,你想要孩子吗?” “不想。” 回答简洁。 “为什么?你们男生都不用自己生,在这方面不都挺随意的吗?”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坚定。 他们也不是养不起孩子的家庭,不需要考虑家庭成本。 傅砚礼虽然对小孩没有特别喜欢,但也不会特别反感,再说,到时候有月嫂有阿姨,并不麻烦。 傅砚礼一边揉一边替她整理好衣服,屋子里有暖气,睡衣也是轻薄款,揉两下不可避免碰到皮肤,温如羊脂,积食的肚子微凸,不像平时那样平坦。 腰细细的只手可握,薄白的肚皮,他想象不到这里面孕育小生命的样子,那份重量,难以承受。 他知道生育很疼,而林予墨怕疼。 只为这一条,他就可以不要孩子。 第38节 傅砚礼抬头,跟她对视,道:“一个就够了。” 林予墨说是啊,“是只要一个。” 生一个都让她恐惧,别说两个了。 傅砚礼无奈地笑笑:“我的意思是,带你一个就够了,没打算再要一个。” 第29章 林予墨被说成小孩, 却不怎么生气,相反对这句话没什么抵抗力,眨眨眼, 有泡泡往外冒,冒出水面接触空气,发出啵的清脆声响。 傅砚礼的掌心是暖的。 被揉的小腹也是暖的。 做小孩多好。 无忧无虑,是件奢侈的事情。 春节结束得猝不及防, 快乐短暂, 痛苦永存, 更难以接受的是站上体重器, 看到数字那一秒, 林予墨知道自己会胖,毕竟每份高热量食物都暗中标好斤数,但那凭空冒出的五斤还是让她久久震颤。 于是傅砚礼出来,看到的画面是——林予墨从体重下来,摘掉手表, 脱去裤子,再抬起双臂,将上衣也一并脱下,只剩内衣裤, 再吸着小腹重新站上去,态度虔诚, 视死如归。 “啊!!!” 整间卧室响起悲痛的哀鸣。 他从表柜里取出腕表戴上,低垂着眼睫,笑意满溢。 新年工作第一天, 林予墨准备开工红包,又订上下午茶, 她已决心减肥,自己只要一杯美式,甜点一律没碰。 她将照片分享给傅砚礼,并表示,自己是全天下最漂亮心地最心善的老板。 傅砚礼无趣地回:你是。 林予墨心情好,忽视掉细节,闲聊几句,说什么都好,就是她的钱包一下子瘪许多。 没两分钟,她收到银行转账信息,打眼看过去,七位数。 傅砚礼发来消息:【鼓起来了吗?】 林予墨盯着那几个字咬咬手指,忍不住笑,遂回:【感谢傅总对员工小林的慰问,员工小林将永远为您服务。】 她收起手机,很喜欢这样干脆利落的表示。 美式喝到一半,陈丝丝敲门进来,替其他员工表达谢意。 “应该的,大家吃开心就好。”接着又道:“跟大家说,今天早点下班,晚上大家一起吃饭,花销记在我个人账上。” 早下班团建谁都喜欢,陈丝丝脸上藏不住情绪,咬唇笑好几下:“谢谢小林总,我这就去跟大家说。” “去吧。”林予墨语气豪爽。 没多久,楼下就传来反响热烈的欢呼声。 最该谢的是金主,花别人的钱就是不心疼。 工作逐步步入正轨,林予墨开始着主动接管些酒店事宜,林晋慎有些意外,跟着考她几个问题,发现她私底下有做功课,先将小部分分给她去管理。 其中,有工作需要跟陆宜接洽,陆家是做生活用品起家,包括家居用品,个人护理,服装家纺,一来二去,两人接触变多。 林予墨向陆宜吐槽自己在亲哥的暴政下苦不堪言,她本以为自己主动会让林晋慎小小感动,却没想到她拿他当亲哥,他拿自己当牛马,奴役她越来越顺手。q群搜索八1四816酒6三看更多完结文 暴君啊暴君,她还不敢跟爸妈抱怨。 陆宜笑道:“你哥是很看重你的。” “看重我有被他欺压的潜质。” “你怎么那么怕他?”陆宜是独生女,虽然有表哥表弟,但关系到底隔一层,所以不是很能体会他们之间的关系。 “血脉压制,我从小就怕他,我们家都挺怕的,再说,我哥这样子,嫂子你难道不怕吗?” 林晋慎若是没有管理公司,就该去学校,担任教导主任一职,绝对得心应手。 陆宜弯唇:“是有一些。” 林予墨找到同盟,手握了又握,表示以后被欺压后可以跟她多吐槽吐槽,别闷在心里,她虽然不敢为她出气,但可以跟她一起偷偷骂他。 怂是怂了些,但可以解气。 也是去找陆宜的时候,再次见到黎显,两人如今往来也是因为工作,上次聊过后,林予墨没那么草木皆兵,知道黎显是律师,如今在国内开一家律师事务所,现如今,是陆家的法律顾问。 陆宜对黎显,只是工作关系。 再次见黎显,他身边多出一位女生,个子高挑,气质出众,头发仅是简单扎成低马尾,露出骨相饱满平整的脸,戴着眼镜,镜片薄度数不高,一双杏眼清冷坚毅,高知的女性形象。 林予墨几乎一眼认出对方来。 跟傅砚礼同届,高中时的文科女神,宁嘉。 黎显主动向林予墨介绍:“宁嘉,费尽心思挖来的,现在是我们律所的新合伙人。” “宁律你好。”她伸出手,“林予墨。” “你好。” 两人只简单交握下手。 “我记得你,我们是校友,你当时是傅砚礼身边的小妹妹。”宁嘉道,声音不冷不淡,并没有让人感觉不舒服。 林予墨没想到她会记得自己,毕竟那时候她挺不起眼,她提起傅砚礼的名字,记得他身边的小妹妹,她控制不住地想,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许并不是没有说过一句话的绯闻对象那么简单。 她展眉一笑,说现在自己再称小妹妹就有装嫩的嫌疑。 “也对,不是以前了,我从朋友那听说你们结婚的消息,迟到的新婚快乐只能现在补上。”知道傅砚礼结婚的消息,宁嘉很意外,更意外的是知道结婚对象是林予墨,她以为傅砚礼只是拿她当妹妹。 “谢谢。”林予墨道:“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先去工作,有时间再聊。” “好,改天见。” 转身时,林予墨余光仍留在宁嘉身上。 宁嘉的现状,是从陆宜那得到补充,她学业优越,考上国内最高学府,法律专业,硕博连读,业务能力极强,年纪轻轻便已经是律所合伙人,兼职大学讲师。履历闪闪发光,全凭个人能力。 十多年过去,她更漂亮也更有气质,比起当年他们领奖时,现在更登对。 同样是天才型,志趣也该更相投吧。 理智告诉她不该多想,但情感上难以控制,傅砚礼一直没说过他吻过的女生是谁,她还是觉得是宁嘉可能性最大。 而宁嘉看起来理智清醒,认为两人家庭悬殊没什么可能,甩了傅砚礼也不是没可能。 林予墨自个儿就脑补出一场大戏。 以前是喜闻乐见的八卦,现在身临其中,心情再也不似往日平静。 这种情绪,林予墨没带回去,进门前整理心情,虽是低落些,没迁怒傅砚礼,她洗澡出来,甚至给自己温牛奶时,捎带上他的一杯,送去书房。 要走时,瞥见桌面上一封邀请函,随手拿来看眼,发现是高中同学聚会。 “同学聚会弄这么正式,精英就是不一样。”林予墨正反看一遍,的确很正式,邀请函上印着邀请人的名字,比一些商业会谈还要严谨。 她看到时间,去看手机:“在这个周六啊。” “我没打算去。”傅砚礼平静道。 “为什么,同学聚会多有意思。”作为热衷组织同学聚会的林同学来说,对他这种行为不是很理解,“你有工作推不开?” “没有,只是不想。” 林予墨把玩着邀请函,心里想着另外一件事,说:“你要是不想去,我可以代替去。” “你不会想去的。” “我想去。” 傅砚礼转过办公椅,面向她,道:“你谁都不认识。” “谁说的,不是还要乔珩吗?” 林予墨越说越觉得可行,高中聚会,正是打探消息的好机会,她不想放弃,游说傅砚礼带自己出席。 傅砚礼问:“为什么这么想去?” 林予墨睁着眼睛瞎扯:“你想啊,你娶了我这样好的老婆,他们要是没看见,不就相当于锦衣夜行吗?” “而且高中诶,多好的年纪,我想知道去听你那时候发生的事情。” 尤其是爱情有关部分! 傅砚礼被说服,点头同意。 林予墨心满意足回卧室去挑衣服,试过几套,配饰都是精挑细选,力争无可挑剔,满心欢喜并没持续多久,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花团锦簇,头一次觉得似乎用力过猛,远不如宁嘉简洁大方,她将配饰摘下,放进首饰盒。 她不是一定要跟宁嘉比,只是会忍不住去想,傅砚礼原本有更好的选择,本不该跟自己凑合的,她是不是耽误他了? 情绪一直持续到睡觉。 林予墨双手规矩地放在小腹,眼睛盯着天花板,声音闷闷的,她突然出声问傅砚礼,为什么会同意跟她结婚。 她知道她那天喝醉说胡话,傅砚礼没有,之后两人也谈过,他的说法无异于两个人都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与其一直被催,不如搭伙结婚,一劳永逸。 “你的选择很多,为什么是我呢?”她问。 沉默片刻,傅砚礼答:“如果不是你,我也没想过结婚。” 林予墨怔愣片刻,想的却是,婚姻于他是麻烦,他没精力去认识新的人,选她,是两人认识多年,省去许多事。 她感觉胸口堵得慌,突然不想再问下去。 “关灯,睡觉。”她道。 灯一关,房间里陷入黑暗吞没,林予墨睁眼又闭眼毫无睡意,翻来覆去,胸口发堵,什么都不说又觉得憋屈,忍气吞声不是她性格,一骨碌爬起来,啪地将灯重新打开,在傅砚礼还没反应时,她一抬腿,骑坐在他身上。 她拧着两道眉,表明此刻很不开心,她语气严肃又郑重道:“傅砚礼,我不管你婚前是怎么想的,又是为什么跟我结婚,但从现在开始,你就要明白一个道理,我是你的太太,是全世界最可爱最棒的老婆,仅此一款,是稀缺品,你娶到我,是中□□中彩票,花掉你所有的运气了。” 傅砚礼并不知晓她今天的心路历程,眼神些许茫然疑惑。 林予墨却撑着手臂往下压来,恶霸似的道:“你听清楚没有?” 傅砚礼却注意到另一处细节,距离太近,视线不知道如何安放,他往上,去看她的眼睛。 第39节 镇定片刻,才道:“那麻烦这位全世界最可爱最棒的老婆,把扣子先扣上。” 林予墨一愣,低头,才发现睡衣一颗扣子在她翻来覆去时蹭掉,领口本来就低,一颗扣子解开,加上她动作幅度偏大,满园春光管不住。 她竟没感觉到透风。 一定是被气糊涂了。 “……” 由于这颗扣子的失误,导致她刚攒起的气势全无。 林予墨也是要面子的,板着脸,嘴比石头硬,道:“你都摸过,给你看看又怎么样。” 说话得硬气,行为却很实诚,坐起来,将扣子给系上。 她脸红得都能滴血,仍强撑着脸面:“它也是你见过的绝无仅有的宝贝。” 说完就有些自闭,她在说什么东西啊?!不如一头撞死,就算她英年早逝。 傅砚礼眨眼,随后不急不缓道:“我只见过它。” “也的确是绝无仅有的宝贝。” 语气一本正经,是不带情/欲的诚心实意的赞美。 林予墨眼一黑,人更自闭了。 第30章 周六当天, 林予墨保持着原风格,裙子外套大衣,耳垂一粒圆润珍珠, 衬得软玉温香,妆容明艳大气,转盼流光。 两人准时抵达,到现场才注意到在场的人并不多, 携家带口, 也才二十来个, 乔珩历来是组织者, 这次也不例外, 忙前忙后让人吃好喝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人逢喜事。 傅砚礼参加同学聚会是件新鲜事,乔珩抓住机会,自然不肯放过调侃一番。 乔珩问林予墨:“你是吹什么枕边风,把他给哄来?” “你们是好朋友, 他给你面子咯。” “他要是真给我面子,也不会这么多届,他才来这一次。” 林予墨将邀请函拍他手里:“也许是你这次特别有诚意。” 乔珩轻啧一声。 傅砚礼扫眼过来,问:“人到齐了吗?” “……还没, 有一个。” “戚晓筠是吗?她让我带话,说她今天有工作来不了。”旁边响起声音。 乔珩神色稍变, 问:“周六有什么工作?” “那就不知道,她反正也没参加过,这次说要来我还挺奇怪的。” “行, 人到齐就不等,各位, 先落座。” 傅砚礼带林予墨落座。 在座的人,她只认识傅砚礼跟乔珩,她也不见拘谨大方跟人自我介绍,还没介绍,对方先道:“我知道,小祖宗嘛。” 不光他一个人知道,其余人也认识林予墨,他们结婚的消息,还让班群震惊,平时潜水半年没人说话,那天晚上聊到半夜,乔珩发过几张婚礼照片,一群人感叹郎才女貌,很是般配,跟着追忆起往昔。 林予墨哭笑不得:“为什么叫我小祖宗?” 出处在林予墨第一次来他们班找傅砚礼,十三四岁时便已经生得很漂亮,班里的男生如狼似虎趴在后面偷看,更让他们吃惊的是,傅砚礼对她的态度跟其他人不一样,轻言细语,温柔得过分,他们以为两人是兄妹,但两人长相又并无相似之处。 好奇心驱使下,只能去问乔珩小姑娘是谁。 乔珩睨一眼过去:“祖宗。” 众人愕然。 祖宗,谁的祖宗,傅砚礼的祖宗? 再从窗外望去,小姑娘仰头拧眉,神情着急的模样,话说到激动处手脚并用比划,高出小姑娘一个脑袋还多的傅砚礼不得不低下头,偏耳去听,平心静气,偶尔,还会勾动唇线。 这个词,变得灵性起来。 后来的事逐渐加深刻板印象,小祖宗的名头也越叫越响,只是他们都是私底下叫的,并不敢让傅砚礼知道。 林予墨侧目而视,乔珩笑容无辜,她恨恨道:“你又在外面抹黑我。” 乔珩举起手,跟自己撇清关系:“我当时就随口一说,你要不做那些事,谁能叫你小祖宗。” 初中小女生会有什么烦恼,无外乎做不完的作业,考出烂成绩没脸找父母签字,跟小姐妹间置气,被没收的小说跟杂志……她搞不定的,第一个想到的人总是傅砚礼。 傅砚礼如阿拉丁神灯,无所不能。 她艰难接受小祖宗的称呼,偏头问身边人:“你背地里也是这么叫我的?” “没有,我不知情。”傅砚礼抿唇淡笑。 “还是你好。” 这句话,是看着乔珩说出的。 乔珩没想到十年后还能被人揭老底,赔罪地倒茶:“是是是,是我不好。” 在场有人道:“要知道傅总以前高冷得很,对班里的人基本都不怎么搭理,班里有同学去请教问题,通常是写出过程,最多赠送五个字,这样,再这样。” “这么装,你们是不是特别看不惯他?”林予墨好奇问。 “开始是,但怎么办,看不过去也赢不了,最后认命,谁能一装装三年。”对方笑。 “傅总应该还记不全班上的同学。” “肯定,除去乔珩,跟其他人说的话,十根指头都能数清楚。” 乔珩跳出来:“说真的,我跟他也不熟。” “……” 林予墨托腮,听得兴趣盎然。 那是另一个傅砚礼,从未在她眼前存在过。 同学聚会变成批斗会,傅砚礼给自己倒满酒,敬在座:“抱歉。” 众人举杯,一笑置之。 乔珩身边的同学歪头小声跟他说,傅砚礼似乎变许多,以前周身像是有屏障,将他们隔绝开,现在距离感没那么强。 他皮笑肉不笑,心想假的,不过是小祖宗在这,维持人设罢了。 傅砚礼这个人他再了解不过,看着温和,实际心冷得很。 同学聚会,话题大部分围绕在过去,最令人怀念,是套着校服,清汤寡水的青涩,有人忽地提起高中时,男生里傅砚礼是风云人物,还有一位,大半个学校男生都喜欢,叫宁嘉,在座的半数都坦白暗恋过她。 而宁嘉跟傅砚礼,有过传闻。 当时没人敢问,现在来好奇求证,问他还记不记得。 林予墨放下筷子,没去看他,但停下其他动作,想听他会怎么回答。 傅砚礼略沉思,喝过酒后眼睛澄亮,他道:“文科状元?” “是的,你还记得。” 林予墨心一沉,连人是文科状元都记得,男人果然都靠不住,再相信傅砚礼,她就是小狗。 对方问傅砚礼两人的事是怎么回事,傅砚礼只道:“没有的事。” “原来如此。” 林予墨拿着筷子,非要去夹作为配菜的花生米,三两下都没夹起来,傅砚礼看见,随即替她夹进她碗里,同时还有别的几道菜。 她皱着眉,将他夹的撇去一边。 她才不吃。 “如今都在成家立业的阶段,我们这些老同学见一面少一面,我建议,我们举杯,希望来年还能再聚。” 乔珩递过一个眼神:“有我在,聚会就会一直办下去。” 饭菜没怎么动,多是聊天喝酒。 聊到班里结过婚有孩子的,已经过半数,有人插话道:“戚晓筠也快了,她跟男友在一起五年,快订婚了,预计年底办婚礼。” “看来都好事将近。” “结婚是什么好事,那男的跟他家里都不简单,真要一起过日子有得受哦。” 乔珩碰倒玻璃杯,里面酒液已空,只是杯子碎掉。 他叫来服务生处理,跟其他人抱歉:“不好意思,手滑。” 傅砚礼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不动声色拍下他的手臂。 乔珩重新坐下,脸上堆满笑,给自己倒酒,也给傅砚礼倒上:“机会难得,大家继续喝啊。” 聚会到后面就有些许无聊,喝酒的男士继续在喝,不喝酒的女士已经移步旁边的沙发区,林予墨平时擅长交际,这会儿也再没兴致,只时不时回应几句。 一直到十一点结束。 乔珩喝得酩酊大醉,傅砚礼看着好些,瞧不出来,但身上有酒味,想必喝的也不少。 林予墨没沾酒,可以开车,跟傅砚礼扶着乔珩,将他塞进后座,他身子一歪往下倒去,自个儿挑舒服姿势躺下。 傅砚礼坐副驾。 林予墨绕去主驾,去面板先将去乔珩家的导航搜出来,车里是两只醉鬼,空气全是酒精味道,她嫌弃皱着鼻尖,忍下将两人扔下车的冲动。 她还是生气,抿着唇,看什么都不顺眼。 “予墨,这条道是直行,左转道在靠左那条。”今晚,傅砚礼喝得比平时多,有失衡感,躯壳与灵魂割裂,他有些失去躯壳的掌控感,灵魂是独立的,比任何时候都要轻松。 他意识是清醒的,见车没有换道的意思,出声提醒。 车换道,车里却没有回应。 傅砚礼偏头看她,不确定她是否听到,于是再叫她的名字。 第40节 林予墨眉毛拧得更厉害。 傅砚礼迟缓做着眨眼动作,问:“你是在生气?” “是。”林予墨敢作敢当。 “因为我喝多酒?抱歉,今天特殊,以后不会。”他温和地跟自己保证,语气放软,在哄她。 她知道,没法做到无动于衷,又没办法不去在意,抿着唇沉默一直到红灯停下,眼里带着薄怒望过去。 上车,傅砚礼脱去外套,衬衫上套着毛衣,水洗过般的眼睛温润凝视着她,唇红齿白,干净得过分,比平时看起来更斯文。 对上这样一张脸,生气需要意志坚定。 “今天有多特殊,你明明之前都不想来。”还是她非要他带自己去的,“要说特殊,是提到以前吧。” “嗯?”傅砚礼眼里迷惑。 林予墨继续道:“不就是提到你们高中时两位风云人物,你是一个,另一个文科状元,是你们眼里的女神。” 文理文理,听着怪般配的。 车那边一时没声音。 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林予墨胸口堵上块大石头。 她忍不住腹诽嘟囔:“谁还不是个风云人物,我高中的时候也有很多人喜欢,不就是文科状元,我要是选文科,没准也能混个状元。” 退一万步讲,她成绩差,他当补习老师的就没有一点错吗? 因为在十字路口,等绿灯的时间格外漫长,倒计时十秒时,傅砚礼道:“林予墨,你是在吃醋吗?” 她吃醋? 林予墨难以置信看他一眼。 她指着自己,道:“我吃醋?” “我会吃醋?我吃什么醋,吃你的醋吗?”她干巴巴连笑几声,似想证明这种说法的可笑程度,结果变成她一直在重复。 林予墨正色道:“我没有吃醋。” 傅砚礼静静地端坐着,只是笑,没有跟她争辩的意思,那笑在她看来带着笃定无需辩解的意味。 她有些恼,手搭在方向盘,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我就是吃醋怎么样?” “我是你老婆,老婆吃老公的醋,天经地义!” 撇去话里含义,她说得挺有气势,理直且气壮。 傅砚礼还在笑,起初只是唇角勾起些许弧度,到现在启唇露出森白的牙齿,笑意爬上眼角眉梢,快要从眼里溢满出,是身心愉悦的笑。 林予墨被笑得挂不住脸,正要发作时,听到后座哇地一声,乔珩吐了。 也是这时候,她才想起,后座还有一个人, 第31章 “乔珩, 你敢吐我车上我就掐死你!” 林予墨顾不得吃醋不吃醋,扭转过头,发出严重警告。 乔珩醉的一塌糊涂, 胃里翻江倒海,一双遒劲有力的大手抓住车前座的扶手,一低头,哇的张开嘴, 第一下只冒出难闻的气味。 这味道林予墨也想吐, 手忙脚乱去打开车窗, 声音尖锐:“吐外面去!” 玻璃窗落下, 冷风一个劲儿地往内灌, 冷气吸进肺部,翻江倒海的感觉再次袭来,乔珩没能控制住,全吐进车里。 听声音,内容物不少。 “乔珩!” 林予墨绝望, 恨不得当场将他手撕。 乔珩没感觉到杀意,在后座吐得昏天暗地。 连人带车,林予墨连车都不想要了,将剩下三个车窗摇下来, 她去看傅砚礼,他显得很平静, 甚至递过前座矿泉水与纸巾。 “怎么办?”她问,欲哭无泪。 傅砚礼道:“先开去他家,已经快到了。” “好。” 她忍了又忍, 让乔珩抓紧些,到时候滚到吐的东西, 她就直接开去火葬场,人跟车一起火化得了。 顶着恶臭,林予墨将车开到乔珩家楼下。 两人好不容易将乔珩拽下车,他歪倒着身子,连行走都成问题,傅砚礼边撑着他,她抬起他的胳膊,去解大门的指纹锁。 门打开,又将人送回卧室,放在床上。 乔珩像块死肉,了无生趣地将自己摊开,想到车里不知道怎么处理的脏污,林予墨没生出半点同情,问:“就这么放着吗?” 傅砚礼将他弄上来,费过一番力气,此刻靠着墙壁,喘息,闻言点头,说行了。 “没错,我的车还要找他算账,没让他躺在大马路牙子已经很够意思。”林予墨斜睨乔珩一眼,吓一跳,乔珩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眼里空洞洞的,仿佛失去灵魂。 “老傅,我难受。”嘴唇一张一合,声音嘶哑,“我难受啊。” 傅砚礼只道:“睡一觉就会好。” “不会好的,我睡过醒来很多次,还是不会好。”声音干巴巴,仿佛在太阳底下暴晒,失去水份。 林予墨睁着眼,一头雾水,往傅砚礼身边靠去,小声问:“他是不是哭了?” 她看见,有一滴眼泪,从乔珩眼角滑下去。 但那可是乔珩啊,他怎么能哭呢,全天底下最没心没肺的就是他,一张嘴贫成什么样,向来只有他让别人难受,哪里有人能让他难受的。 “什么情况?”林予墨愣愣的,短暂地将车被毁这件事放置一边。 傅砚礼看着她,道:“戚晓筠。” “那个没能来的,快要订婚的女生?”她还有印象。 “嗯,他喜欢过她,这么多年过去,我以为他走出来了。” “他们为什么没在一起?” “具体细节我不清楚,只知道戚晓筠认为他们不合适。” 林予墨转头去倒在床上的乔珩,有些意外,他竟然还是痴情种? 也不是无迹可寻,比如乔珩桃花面生得俊美漂亮,喜欢他的并不少,他虽然玩得开,但不浪不下流,有女生朋友,但也只止于朋友。 她一度以为乔珩是不是私底下混gay吧,不好意思公开,没想到是心有所属,还是单相思。 年年组织举行同学聚会,也是因为她吗? 因为她会来而高兴,又会因为她不来而伤怀。 他竟这么喜欢一个人。 林予墨心生怜悯,没这样放任他自生自灭,让傅砚礼给他清理下,她下楼去厨房给他弄点蜂蜜水,哪知道他厨房比的他们家还要干净,冰箱空空如也,她最后还是倒杯温水给他。 乔珩蜷缩成一团睡去。 她撇撇嘴,虽然他很悲情,但还是可恶。 “我们怎么回去?那辆车我已经不想开,开到这里已经是极限。”林予墨关上卧室门,去看傅砚礼,她没半点夸张,比起继续开那辆车,她宁愿步行。 傅砚礼笑,说:“乔珩有车,可以开他的。” “他车钥匙在哪?” “我知道位置。” 车钥匙在乔珩衣帽间,跟表一起放置的柜子里,他喜欢车,因此有许多藏品,林予墨指尖在表柜上移动,最后选择那辆revuelto,他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开。 林予墨拿过钥匙,到楼下,有时间跟傅砚礼算账,她问:“傅砚礼,我为什么觉得你很开心,从车上到现在,你表情一直很愉悦。” 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到底在开心什么啊?听到宁嘉的现状,想起往事很开心? 林予墨承认自己有那么点酸,她的心情不那么美丽。 傅砚礼眼里温润,也坦诚:“嗯,在开心。” 他反应慢半拍,回应迟一些,动作也慢半拍,温吞的模样,他问:“要喝水吗?” “喝,喝冰的!”她感觉自己在上火。 即便喝多,傅砚礼也记得一些原则,比如冬天,不能喝冰的,他递给林予墨的,是杯常温水。 林予墨也没跟他计较,一口气灌下一杯,泄愤般,犹不解气,过去自己接上一杯,这次捧着慢慢在喝。 她忍不住问:“你在开心什么?” 傅砚礼眨眼,笑:“你吃醋。” “?” “我吃醋你觉得很好笑?” 他眼里带着笑意,摇头:“是很喜欢。” 在林予墨没明白时,继续道:“你吃醋的样子,很可爱。” 吃醋生气的模样,像是不幸被打捞上的河豚,还没对它做什么,她自个儿就鼓起来,圆鼓鼓的,瞪着眼,真的很可爱。 但他没对她说,怕小河豚气到爆炸。 林予墨表情有松动,但还是保持着凶巴巴的样子,警告道:“你不要以为你夸我就没事了。” 傅砚礼笑着问:“为什么吃醋?” “十多年了,你还能记得宁嘉是文科状元,你还跟我说你们没什么,没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吗?” 且不说一句文科状元是不是够得上记得清楚的罪名,傅砚礼道:“我跟她的确没什么,至于能记住这点,是因为她是文科状元,理科状元我也记得。” “你呢,你们那届的文理状元你记得吗?” 第41节 他声音不紧不慢,如徐徐晚风。 的确。 人的视线总会聚焦最顶峰的位置,她记得,也许忘记是谁,但总有那么个模糊形象在。 林予墨还是对这个回答不满意,也许自己的问的并不是她真正想问的,她现在有点生气,又没那么生气。 “回去吧。” 林予墨去乔珩车库提车,整齐一排的超跑异常显眼,她从中看到那辆耀眼醒目的橘黄车身,前端车身线条锋利,既精致,也侵略感十足。 她不习惯开超跑,过于张扬,今晚情况特殊,她也能破例。 到家已经是深夜。 春节时张贴的装饰还没摘掉,仍有些残留的节日气息。 傅砚礼到现在,酒没怎么醒,倒是头疼起来,但尚能自理,拿过干净衣物,先去浴室冲洗一身的酒味。 林予墨去的是隔壁房间洗的,回来,他还没出来,才意识到不对劲,怕他在里面睡着,又怕他在里面摔倒,于是去敲门,叫他名字。 “傅砚礼,你在吗?” 好一会,没听到声音。 林予墨叫几声,担心之下也顾不得许多,握住门柄往下压,推开门,便见到双手撑在洗手台的傅砚礼。 还好,人没事。 “你怎么不应声?”她问。 傅砚礼迟缓地抬起头,洗过的头发还没吹过,湿漉漉地贴着,脸上有水痕,眼里也像是水雾弥漫,道:“没听到。” 林予墨怔愣一下。 傅砚礼只在腰间系一条浴巾,露出上半身,白净的皮肤,清晰的肌肉壁垒,她曾顺着纹路滑过,触感很不错。 意识到自己浮想联翩,她及时打断自己。 “那你快点洗!” 重新将门关上,眼前还残余那抹白,他都醉成这样子,她还在想这些,过分禽兽了林予墨! 等傅砚礼出来,头发吹过,睡衣好好的穿着,异于以前,斯文乖顺,看着很好欺负的样子,她瞧过去,没看到自己想看的,有那么点淡淡的可惜。 “过来,睡觉。”林予墨主动掀开被子,拍拍身边的位置。 傅砚礼过来,俯身,投来一小片阴影,她闻到洁净的气息,混合着他特有的木质与佛手柑气息。 林予墨认为这是很好的拷问机会。 他喝多,神经大抵被酒精麻痹掉,不清醒时才最诚实,言行举止,遵从本心。 林予墨抱着被子,问出那个一直以来最想问的问题:“傅砚礼,你以前说过,你接过吻的,我现在想问你。” “嗯?” “同你接吻的人,真不是宁嘉吗?”问完自己倒先紧张上,她抓着一颗心,不得动弹,连呼吸都放慢放轻。 傅砚礼摇头,说:“不是。” 林予墨松口气的同时,问:“所以是谁?” 她太好奇,之前他不说,她顶多觉得扫兴,现在她急切想要搞清楚这个问题,即便那已是过去,她仍旧在意。 傅砚礼稍顿。 他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是毫不掩饰的迫切。 “是你。” 他眼睛漆黑明亮,嗓音出奇的平静。 “什么?”林予墨没注意到自己声音都在抖。 他重复:“是你。” “是林予墨。” 林予墨短暂性地失声,她愣住,心脏在久久的震颤,即便她一肚子疑惑,即便她不知是真是假。 怎么会是她呢? 傅砚礼曾设想过这一刻,没想过是现在,预想的要更远,也许在他们很老时,颤巍巍地走不动路时,他终于可以放心将无人知晓的秘密说出来。 在某个夏夜里,他们曾经接过吻。 第32章 林予墨怀疑傅砚礼没喝多, 脑子清楚,说假话哄骗自己。 不然如何解释,他们接吻, 她作为另一方却没半点记忆,她记性再烂,不至于连这种事都记不住。 “不可能。”她从惊诧情绪中抽离出来。 傅砚礼并不急着说服她,那双黑眼深深看着她。 “真的。”他说。 “你别是拿四五岁时的事充数。”那时候, 她整日跟着他屁股后面, 吵着要嫁给他当新娘, 噘着嘴巴去亲他不是没有过, 她那时候小, 小糖豆一个,表达喜欢的方式就是啵啵。 傅砚礼深得她喜欢,脸上糊着她的口水。 傅砚礼说:“不是。” “那是什么时候?”林予墨问,迫切想要知道答案,她靠近, 眼对眼,看到瞳孔里,倒影自己的身影,缩成微小的光点。 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息间, 让人没办法忽视,平白地扰人心智。 喉咙里, 有火在烧。 林予墨五官生得明艳动人,一双眼睛更灵动,表情丰富, 此刻蹙着眉,眼睫在等待答案的过程中, 没耐心地眨着,像随时都能飞走的蝴蝶。 “你说,那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亲的?”她问。 喉结重重碾过,傅砚礼不再忍耐克制,忠于本能,低头吻住娇妍的唇瓣,他尝到甘甜的味道,缓解焦躁的渴症。 他没回答,又像作了回答。 吻里有漱口水与牙膏的混合气息,不难闻,相反,薄荷的清爽让人上瘾。 傅砚礼单手撑着,空出一只手触着她的脸颊,让她一点点仰头,撬开唇齿,贪心地品尝更多,林予墨支撑不住,往床下滑,他没移开过,唇始终黏着她的唇。 她被迷惑。 连骨头一并软化,她被带到无人之境,没有更多的想法,有的只是遵从本心。 她听到水声,眼闭得更紧,这样亲犯规。 林予墨缓过劲,手抵着他的胸口,将两人距离拉开一些,她叫他一声,低低的,叫他傅砚礼。 “是在给你补课的那个夏天,你睡一整个下午。” 他开口,声音哑哑的。 林予墨眨着眼,在回忆,她有些印象,那个夏天傅砚礼每天下午会给自己补物理,她仗着他脾气好,并不用心,有次熬夜,到下午时困得不成样子,枕着手臂睡过去。 只是睡醒时,恰逢林晋慎过来问进度,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学得很好。 林晋慎睨她一眼,视线落在她脸上,冷声道:“的确学得很好,都学到脸上去了。” 林予墨一照镜子才发现,压着的一侧脸印上笔迹。 不出意外,她挨批。 林晋慎一走,她恹恹地埋怨他没叫醒自己。 “是那天晚上吗?”得到肯定回答,她又问:“所以那时候是你偷偷亲的我,你从那时候就喜欢我吗?” “不是。” “什么啊?”林予墨不满。 傅砚礼道:“不是偷亲,是意外,我靠过去,你翻身,唇撞过来的。” 他语气沉闷,描述的过程更加无趣,将好好一段青春暧昧的桥段,写成公路上的汽车追尾。 林予墨却不接受这个解释,她也抓住漏洞:“如果只是这样,还算是接吻吗?” 的确不算,只是他的私心这样认定,那的确是个吻。 “还是说……”她停顿,眼里露出猫一样的狡黠。 她揪着他的睡衣衣领,将他整个人往下拉,拉到足够近,近到鼻尖快要碰触,她道:“还是说你喜欢我,所以这样一次意外也记得那样清楚?” 傅砚礼看着她的眼睛,说:“是。” 他这样直接坦白,没有半分遮掩,倒叫林予墨愣住。 “是什么?”她感觉自己有些结巴。 傅砚礼拨开她额头上的碎发,道:“我喜欢你。” “你说什么?” 傅砚礼哑然,但看她表情,不是故意的。 于是低下头去,在她耳边,轻声道:“喜欢你。” 声源离耳朵那样近,像在耳边炸开的蘑菇云,声波变成电流,在耳膜边涌动。 林予墨藏不住笑意,唇边的弧度越来越明显,她咧开嘴,露出牙齿,也没注意自己是否笑出声。 意识到喜欢傅砚礼的时候,她好发愁,想着怎么才能傅砚礼也喜欢自己,现在好了,他也是喜欢自己的,甚至比自己喜欢他,还要早。 傅砚礼心却久久激荡难以平静。 这个秘密他藏了许多年,他以为这辈子都没这个机会,如今终于说出来,得见阳光,而林予墨没有推开他。 意识到这个事实,他才终于放心。 林予墨还沉浸在心满意足的情绪里,她想去问他更多细节,什么时候意识到喜欢她的,婚前还是婚后,喜欢她什么…… 第42节 这场婚姻开始谁都不看好,包括她自己,没想到结果意外的不错。 她问的一大堆问题,好半天没得到回答,回应她的是绵长的呼吸,他的确喝多也折腾够久,这样都能睡着,想必早已困得不行。 傅砚礼睡着了。 林予墨:“……” 却又忍不住去捏下他的脸,薄薄的,没什么肉,捏了会,笑一下,又觉得今晚已经足够。 她睡不着,今晚情绪激动得过头,指尖描摹着他的眉眼,时而碰碰他高挺鼻梁,时而碰碰嘴唇,她呐呐自语:“你知道吗?我还没跟你说一个事呢。” “傅砚礼,我也喜欢你。” “你个笨蛋。” …… 乔珩睡到第二天下午,头疼欲裂,不大能记得昨晚发生过什么,坐在床上,看到床边半杯水一口气喝光,才依稀想起,昨晚,是傅砚礼跟林予墨送自己回来的。 算他们两还有良心,鞋脱了,还有床头放着的一杯水。 潦草吃过一顿饭,到车库,才发现那辆revuelto没在,一瞬惊慌给傅砚礼打电话,才知道他的宝贝车在林予墨那,心脏就止不住地抽搐,立刻拨通林予墨的号码。 “小祖宗,我车呢?”他问。 听到这称呼,林予墨就没什么好气,她哼声道:“你还好意思问你车呢,你知不知道你对我车做了什么?” 她昨晚还是太有人性。 乔珩记起来,他昨晚吐了,吐在她车上,一时略有些心虚。 “你的车暂时被我扣押,什么时候我有新车,你的车什么时候回去。” 乔珩摁压着眉心,企图商量:“那车很贵的,你知道我托很多关系才订的,这样,我还有其他车,你随便挑,开多久都成。” “我不要,超跑太骚包,跟我气质不搭。” 林予墨油盐不进,恰逢陈丝丝进来,她说工作有事,先挂了。 乔珩没办法,忍着肝疼,叮嘱她替自己照顾好自己的心肝宝贝,小心着开,别磕着碰着。 她心底无语,心想乔珩要对喜欢的人有对车一半的上心,也不至于人家谈五年,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但又觉着都是朋友,没必要再戳他痛处,便没多说。 林予墨的确不爱开超跑,底盘低,发动机一响,恨不得昭告整个城市,开几天是新鲜,开久就只剩下嫌弃。 有时间,她得尽早为自己挑辆新车。 几天后,新车出现在眼前。 不是林予墨订的,傅砚礼送的,帕拉梅拉,线条漂亮流畅,外型符合她审美,顶级配置。 甚至还有提车仪式,满室的气球,后车座车门打开,从车内是满铺出来的玫瑰瀑布,她回头,跟傅砚礼对视。 “什么情况?” “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吗,算是生日礼物。” “我生日在五月,早着呢。” “有礼物收不开心?” “开心,”林予墨轻咳一声,小声问:“只是这个阵仗是不是夸张了些。” “是车行的人准备的,他说女生喜欢仪式感,你不喜欢?” “喜欢是喜欢……” “车是在年前订的,现在刚到,正好你要换车。”傅砚礼打开主驾的车门,“坐上去试试?” “好。” 林予墨坐上去,她手握方向盘,感受下内饰的质感,到底是顶配,比她那辆百万的电车,高的不是一两个档次。 她虽然不追求这些,但眼前有一辆,还是很受用。 再看车外的傅砚礼,仪式虽然俗是俗了些,但谁让她也没多高的追求呢,她抿抿唇,没忍住笑,说喜欢。 “喜欢就好。” 傅砚礼将车钥匙递给她,“以后它就是你的了。” “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它,绝不会辜负组织上的信任。”林予墨双手接过,作虔诚的样子。 她像是想到什么,将车窗全摇下去,趴在窗户边,小声道:“诶,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这样好像是在谈恋爱?” 礼物,鲜花,仪式,一些落俗的桥段。 她神情好可爱。 只要是林予墨,没什么不可爱的。 傅砚礼靠近车门,俯身低头,额头几乎与她相抵,他配合着小声道:“我们的确是在谈恋爱,没有人规定,婚后不能谈恋爱。” 他语气好正经。 却跟她玩说悄悄话的幼稚举动。 林予墨忍着笑意,作认可表情,拍拍车门,道:“行,上车,小林师傅带你兜风。” 不就是谈恋爱吗? 以前没谈过,现在也不晚。 第33章 提车的当天不知道谁在场看见, 拍下照片跟视频,一来二去,圈子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 两个人的长相都太具辨识度, 发出去,谁都一眼认出来。 林予墨是在早上看到朋友转发给自己的,说照片拍得好,将他们的神态很好捕捉到, 她像千娇百媚的作精, 作天作地想要拿下车, 傅砚礼笑容宠溺, 知道她作, 但愿意惯着。 “……” 看图说出来的故事,跟事实没有半点关系。 林予墨辟谣:“你要是眼神不好,我可以给你推荐医生,那车是年前就定好的,我是收礼物, 不是要礼物。” 她才不屑做这么掉价的事。 “一个意思。” “屁,差一大截,你去告诉他们真相。” “人太多说不过来,要不这样, 你晚点过来玩,亲自跟她们说, 说起来我们也很久没见面。”朋友正经许多。 细算下来,的确是,婚前一个星期三五天总是泡在一起, 婚后基本告别夜生活,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行, 我过去时发消息。” 林予墨下班直接过去,身上套着的还是工作时穿的衣服,推门进去便让朋友先吃了一惊,张着嘴,夸张问她是不是走错地方,她们要等的是京北市最会玩的姑娘。 她最近时常被林晋慎揪着去谈酒店的事,前几天还去旗下酒店考察,她装束不得不往职业女性靠,避免从表面看起来不够专业,毕竟人已经够不专业。 “别贫了,你们以为我想,工作需要。” 她自顾自先坐下,叉块水果慢条斯理吃起来。 有朋友坐她旁边,道:“你现在又是结婚又是搞事业的,陌生的不像是林予墨。” “觉得陌生?”林予墨问。 “有一点。” 她伸出手:“那重新认识一下,我,林予墨。” 手被无情拍掉。 “是挺像那么回事,我们现在都有点分不清,你到底是在积极营业,还是来真的。” 营业很正常,见得也多,私底下再怎么玩,表面上仍然是和和气气的,各自尽责扮演着彼此身份。 如果是真的,妹妹跟哥哥,也很奇怪不是吗? 林予墨开玩笑道:“什么真的假的,结婚证就放在床头柜里,你们要不要去看看是不是真的?” 说完,正色些,说:“算了,以前是我表达不清楚,我今天说清楚,这个婚我们是认真的,都已经过了过家家的年纪。” 要说他们这段婚姻,比之别人也没差什么,只要两人互相喜欢,婚前婚后,又有什么关系。 “明白了。” 林予墨放下水果,饿鬼似的:“饿,能不能吃饭了?” 朋友们笑笑,叫来服务生上菜。 饭局结束,没尽兴,本意是想续第二摊,林予墨没异议,最后选常去的会所,喝点酒,继续聊,她中途出来去洗手间,巧合地撞见在洗手池洗手的宁嘉。 两人自然打起招呼。 宁嘉过来是谈工作,黎显有人脉,她有专业,二人合作起来比预想顺利,工作结束,她想先走,黎显也没说什么。 现在碰见“旧识”,也没那么着急回去。 她主动笑邀约:“有时间一起喝一杯?” “好啊。”林予墨也没什么可拒绝的,跟朋友先发消息说有点事情晚一点再回去。 就两人,倒也不用直接定包间,就寻个僻静的角落,林予墨问她喝茶还是水,宁嘉歪头,含笑:“喝酒吧。” “能喝吗?”她问。 “一杯是醉不倒人的。” “好。” 林予墨点两杯低度数的调制酒。 宁嘉抿下酒,端着杯子看着,皱起眉自嘲地笑道:“酒精的味道,远没有看着那样好。” “闻着还不错。”林予墨道。 第43节 宁嘉摇晃着杯子,细闻下,点头。 林予墨想不明白宁嘉为什么要跟自己喝酒,她们没什么交集,甚至谈不上认识,能知道对方,完全是因为另外一个人。 宁嘉放下酒杯,看着她的眼睛,毫不避讳地道:“我曾经,喜欢过傅砚礼,跟他告白过。” 那大概是她最接近成功的一次机会,他们同为主持人,需要对台本,她当时心思全乱,台本念得吞吞吐吐,几次说错话,傅砚礼问她需不需要休息,她点头,休息时,她说出演练过许多次的告白。 没什么意外的,她被拒绝。 她懊恼,又担心其他人知道,她将沦为笑柄。 但没有,那天晚上的事石沉大海,傅砚礼没说出去,无人知晓。 宁嘉反倒不甘心,无意向身边朋友说出两人一些模棱两可的暧昧,三人成虎,谣言传得沸沸扬扬。 即便这样,傅砚礼也没做过一次澄清,也没找过她。 比起意外这件事的真相,她更意外的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可能我还挺喜欢你的,谁知道呢,秘密藏太久也觉得累吧,总不如说出来畅快。”宁嘉耸耸肩,又去尝手里那杯酒,仍然是难以下咽,于是放在一边,不再碰。 林予墨点头:“不过我这个人记性不好,听过就忘。” 宁嘉笑。 林予墨看着她,作为交换,也说出一个秘密:“我当初还挺羡慕你的,当然现在也没怎么变。” 好看大气,知性,简直是她梦想成为的样子。 宁嘉颇为诧异:“我?你有什么可羡慕我的,我还羡慕你呢。” 她早该知道,傅砚礼的偏爱是明目张胆,是不加掩饰,他对其他人的冷,不过是全部的温度都给了一个人。 林予墨托着腮,神情慵懒:“是吧,可能就是这样,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也在楼上看你。” 宁嘉思忖片刻,弯了弯唇,道:“我觉得我们应该能做朋友。” 回去时已经挺晚,门前跟客厅的灯亮着,在等她,二楼的人同样也在,她没有说今晚的事,那件事只作为她跟宁嘉之间的秘密。 “让我抱抱。” 掀开被子,她肆无忌惮地抱上去。 傅砚礼的怀抱,并不柔软,但很适合冬日,过分温暖。 突然,觉得自己还挺幸运的。 …… 又过两日,下班林予墨找傅砚礼吃饭,她最近忙到脚不沾地,好不容易准时下班,推掉其他应酬,决定过一下二人世界。 傅砚礼还有工作没结束,她收拾着东西,说:“没事,我过来等你吧。” 她开车到他们办公楼下,又有助理等着,搭乘私人电梯直达。 “你忙,我有事可做。”事是额外的工作,她现在不仅要看着丽颂娱乐,还要参与酒店事宜决策,林晋慎将新酒店的选址交给她去决定,她脑袋一热,选的是三四线小城市。 要知道他们酒店走的是高端路线,旗下子品牌再不济也是三星。 林予墨硬着头皮说出自己的观点,如今各一线城市人口出现负增长,人口逆向流动已是不可逆转的趋势,年轻人卷不动,选择压力更小的三四线,她选的几个城市,近些年在发展旅游业,人流量不低…… 她都预想到自己提案将被否定。 林晋慎道:“行,这件事就交给,一周后我要看到更详尽的计划。” 说完稍顿,道:“做得还不错。” 林予墨眼一睁,既疑惑,又觉得不习惯,怎么回事,大哥竟然夸她了? 人一被夸就容易飘,她飘到现在自愿加班,后知后觉抬起头,问傅砚礼:“我这算不算是被上司pua?你们是不是都是这样管理下属的?” 闻言,傅砚礼笑,纠正她的说法:“你不是他的下属,他是你哥。” 这说法没用,她关掉电脑,拒绝任何可能的pua。 没事可做,林予墨对他工作台好奇,站在边上只看没意思,将对面的凳子拉过来,随意地翻看几下他看过的文件,密密麻麻字迹,她瞬间眼睛痛,直接合上。 他办公桌空旷整齐,除了堆叠的文件跟电脑水杯之外的必需品,就没多余东西,她觉着空荡荡,缺相框,改天挑张自己的照片放在这。 物品三两下就能摆弄完,林予墨的兴趣转移到人身上。 她看着他的专注神情,陡然生出点破坏欲,她伸出手,手指指去的方向是他的喉结,她好早就好奇那里的触感,只是他一直不肯让自己碰。 可能是过于敏感。 所以每次自己都没碰到,却看到喉结上下滚动。 眼看就要碰到,她被发现,傅砚礼握住她的手指,往下放,喉结再一次碾过,他克制着声音,道:“别闹。” “我没闹。” 她去抽手,没能抽出来。 傅砚礼正襟危坐,领带系得规整,禁欲气息扑面而来,他越是不内敛正经,她越心痒难耐,想去逗他,想要看见他的理智被一点点粉碎。 手不动,林予墨靠近,呼出的气息扑在他耳边,她刻意将声音放软:“傅砚礼……” 没用。 她只好换一个称呼:“老公?” 明显的,傅砚礼神情有些松动。 林予墨成就感爆棚,忍着笑,继续装下去,她道:“你不觉得无聊吗?” 另一只手抚上他的后背,隔着衣料,极轻地滑过。 她又问:“你要不要陪我玩一下,嗯?” “在你办公室,我第一次来诶。” 傅砚礼看过来,她眨着眼,心里想的是媚眼如丝,做出来却不大像样子,但也凑合,没准情人眼里出西施,他也很为自己着迷呢。 扛不住了吧。 林予墨抿唇,抿唇那么点笑意。 下一秒,她另一只手也被一同给握住,更侮辱人的是他一只手就能将她两只手给握住,直接将她作案工具全没收了。 林予墨:“……” “你松开!”她脸色一变。 傅砚礼就那么握着,面不改色道:“你老实会,我一会儿就结束。” “???” 林予墨脸上挂不住,说什么喜欢她,结果她都那么卖力,最后给她这种反应? 这是哪门子喜欢? 谁面对喜欢的人无动于衷啊?! “你个骗子!” 傅砚礼注意力在工作上,还能抽空敷衍她一句:“我为什么是骗子?” “你说你喜欢我,你这样是喜欢我吗?”她想举起手让他好好看,但力量相差悬殊,她一根指头都动不了。 她就差声泪俱下的控诉了。 嘴巴里嘟嘟囔囔的,全是他的坏话。 “怎么样才算是喜欢?”傅砚礼没看他,将最后一行字看完,签字合上。 他终于结束,回过头问她,眼神清明地问:“在这里直接做就是喜欢?” “我没有这么想!”林予墨脑子宕机一秒,绷着脸睁着眼,出声反驳。 傅砚礼继续道:“还是你想在这里?” “傅砚礼,你再说下去,我要告你诽谤!” 第34章 好生气, 更气的是林予墨束手无策。 碰不让碰,偏偏一句话就能让她吃瘪,她以前怎么不知道他口才这样好。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助理的声音响起,毕竟是外人,林予墨迅速整理仪态,同时要抽回自己的手, 但手被抓得紧紧的, 她难以置信瞪傅砚礼一眼, 傅砚礼坐直, 将两人手置于腿上, 目不别视,让人进来。 林予墨咬牙,椅子往前挪几分,尽量自然,好似手臂只是交叠放着。 助理推门进来, 无外乎是些工作上的事情,汇报下进度。 林予墨表面沉着气,面露和善微笑,实际心里将傅砚礼问候个遍, 恨不得拿着手指去挠他的掌心,想要将他这副斯文败类的面皮给撕下来。 怎么会有做坏事的时候, 还是正人君子的模样。 汇报完工作,助理跟林予墨打招呼,眼见刚才那杯咖啡已经见底, 询问要不要再倒一杯。 “不用。”她回,“谢谢。” 心里只希望他快一些离开, 她快要装不下去。 没想到助理挺热心,说:“是,咖啡喝多影响睡眠,换成茶可以吗?” 林予墨仍摇头,只说不需要。 “餐厅定好了吗?”傅砚礼问。 助理点头,道:“订的还是老位置。” “嗯,没其他事可以下班。” “好的,谢谢傅总,太太再见。” 助理转身推门出去,门关上,就对上数双八卦的目光,有人挑挑眉示意,问里面什么情况,能跟在傅砚礼身边,自然是知分寸,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明镜一般。 故作神秘道:“傅总太太真好看。” “白得发光,自带滤镜,坐在那微笑看着我,端庄大气,完全没有半点大小姐的架子。” 第44节 有人知道一些,补充道:“傅总太太好像是丽颂老板,偶尔也会参加一些活动,跟女明星站一块,颜值气质毫不逊色。” 此刻刚被冠上端庄大气称呼的某人,气到咬牙,发誓这辈子要跟傅砚礼绝交,永不来往。 傅砚礼结束工作,笑:“不如吃完再说。” “行,那就狠狠宰你一顿再绝交。” “不胜感激。” 傅砚礼拿过外套,淡淡一笑。 到餐厅,林予墨照着贵的点几样,她合上菜单,听他温声嘱咐服务员尽可能快一点,她好奇,问:“你不是说做菜是细致活,不该争时间催厨师吗?为时间而损失味道,得不偿失。” “今天特殊。”傅砚礼道。 “有什么特殊?” “你不饿吗?”他反问。 “是有一些,”她看向始作俑者,“都是你的问题。” “是我的,抱歉。”傅砚礼笑着认下。 菜上来,林予墨准备拍照,傅砚礼已经动筷,习惯性地夹菜到她碗里,她起初没察觉不对劲,直到她注意平时吃饭慢条斯理的人,比平时都要快一些,她问:“你很赶时间吗?” “嗯,快吃。” “吃那么快干什么,傅砚礼你一点情调都没有。”林予墨拧眉。 “有正事要做。” “什么正事?” 傅砚礼没说,只是将剔好刺的鱼肉放进她碗里,“多吃点。” “……” 林予墨感觉很不对劲,心里想到老生常谈的论调,男人得到后就不珍惜,他们才结婚多久,刚半年,别人都是七年之痒,他们不至于半年就开始吧。 但他们认识快二十七年,已经多少个七年? 她吃一口米饭,恨恨咀嚼。 回去的路上林予墨都没什么讲话的心情,车是傅砚礼在开,速度挺快,很奇怪,他性格持重,车开得稳当,这会儿他全神贯注,基本也没怎么说话。 车停好,再搭乘电梯上一楼,林予墨先出电梯,正要开灯时手被拉住,没什么防备的,被拉进怀里。 他胸膛坚实如铁,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蓬勃的热源。 在那里,是一颗强有力跳动的心脏。 “干嘛?”林予墨茫然不解。 有限的光线下,四处被黑暗侵蚀难以分辨,因为靠得足够近,她看到他单手拉开领带的动作,骨节分明的手,动作些许粗暴,宣泄着难以言说的力量感。 心脏砰砰跳起,傅砚礼环住她的腰,低头,准确无误地吻住她的唇。 无措间,他们调换位置,她被抵上电梯门,他扣着她头,她被限制在狭窄空间里,身高差距在,他不得不俯下点身,而她抬着下巴,脖颈线条绷得紧紧的,有若献祭般,唇上滚烫,他不像是在吻自己,而是咬。 牙齿研磨着绵软唇瓣,似乎要刺破,去尝血液的味道。 喉间吞进火种,发热发烫,她既害怕又期待,眼前的傅砚礼是另一个样子,是克制与禁欲的相反面。 他随心所欲,百无禁忌。 黑暗里听觉也异常灵敏,林予墨听见地面上有东西掉落的声音,是傅砚礼去解衬衣扣子,没什么耐心扯掉的。 那动作,她记忆深刻。 总觉得不像傅砚礼,至少不是她认识的样子,更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放出来。 那不会是她能招架得住的。 傅砚礼他忽地停下动作,只看着她,她急切吸入着新鲜氧气,光线不明,依看能感觉到他于红的嘴唇,也许有些肿,她也好不到哪去。 他一双眼睛熠亮异常,问:“感觉到了吗?” “什么?”她问,声音像哭过。 “我的喜欢。”他道,他干哑着嗓音,又笑,“你不会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他不敢让她知道,即使在现在,那样会让他看起来像只怪物。 “感觉到了。” 她慌张应答。 小骗子。 傅砚礼指腹研磨过她侧脸线条,今晚难得的温柔片刻。 林予墨腿都软掉,借着他的力气才站住,心绪全乱,并没有精力去细究他每句话背后的意思,这会哭笑不得,他还记着自己在他办公室说的话。 他一路上那么着急,说要做正事,这就是他说的正事? 仓促间,她踩到衣服,不知道是他的还是自己的,想到钟点工一般会在十点过来,有些难为情,乱成这样,她以后都没脸见人。 “别乱丢。”她道。 傅砚礼贴身衣物被随手丢掉,握着她的脸,让她更好看着自己,莫名有些霸道,她没看两眼,整个人被打横抱起,她环抱着手臂的动作很自欺欺人。 没开灯,她好害怕撞到障碍物,忍不住去抓他的手臂,让他慢一点。 但傅砚礼步履稳健,对室内的摆设清清楚楚,抱着她坐上餐桌,没等她坐稳,听他问:“喜欢在这种地方?” 哪种地方? 她心里起疑惑,但双手撑在木质桌面,她很快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桌子。 “想在这里,还是去书房?”他慢条斯理地问。 “?” 她当时只是看着他那么正经,想逗逗他而已,现在变成她的特殊癖好,好像她多重/欲似的,她脸上大概红到滴血。 “我选床!” 谁第一次玩这么野? 傅砚礼下颌抵着她的肩,愉悦低笑几声,震动从肩膀传到她全身。 他抱着她上楼,谁都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她觉得自己做好准备,一切水到渠成。 傅砚礼这会儿倒记着开灯,林予墨抓着他的手臂,怎么都不肯。 他轻笑出声。 她闭眼,企图将恼人的声音屏蔽掉。 已是深夜,一轮上弦月隐于云间,只有昏白无力的光照着,树欲静而风不止,不时响起淅淅飒飒声音。 过程并不如预想中顺利,林予墨以为自己准备好,心理上的确如此,她没开始的羞怯,在拥抱中互相熟悉,她喜欢闻他身上的味道,佛手柑气息很淡,还有一种,有着侵略感,是她在女生身上所没闻过的,有那么点着迷的意味。 大概是男性的荷尔蒙气息。 她已准备好将自己交付给他。 傅砚礼温柔的时候是真温柔,让人置身温软棉花里,她不断往下陷,陌生的不像是自己,她被温暖裹住,如一粒被点燃的炭。 她看着他的眼,黑漆漆的,让人看不太透。 “哭什么?”他的手指擦过她的眼睛,声音如叹息一般,“你不喜欢,可以叫停。” 林予墨才发觉,摇头,握住他的肩,一个接纳的姿势。 但准备好,跟是否可以是两回事。 她不可抑制地沁出眼泪来,痛的忍不住蜷缩,而傅砚礼始终在意她的反应,她流着眼泪,可怜的样子印在他眼里,他便什么也做不了,一直在哄她。 几次,仍是不成。 傅砚礼在她身边躺下,揽她入怀,手指碰着她的薄瘦的背,是温柔抚慰。 林予墨好挫败,又想一辈子不会都不成吧。 余韵未消,她咬着唇,独自消解这种糟糕情绪。 “是我的问题。”傅砚礼知道她在胡思乱想,他同样紧张,两个人都没什么经验,但有些事总要突破,他说:“试试另一种方式?” “嗯?”她抬起脸,眼里水雾弥漫。 林予墨也很喜欢傅砚礼的手,手指修长,指甲修剪整整齐齐,干净没有半点污垢,冷白皮肤下,能看见血管跟筋骨,没什么肉,抚摸起来,不像女孩子的皮肤滑,有那么点粗粝。 她捂着唇,眼泪更汹涌。 她清楚感受着每一根骨节,指腹捻着一粒火星,又像是一小团带电粒子。 林予墨忍不住去叫他的名字,脑袋埋进他胸口。 傅砚礼拍着她的背,像安抚受惊的猫,声音温吞:“没关系的。” 她是持续高烧病人,终于,高温得退,满身激出濡湿的细汗,全身精力耗尽,她闭着眼,如快要窒息的一尾鱼,艰难地呼吸。 那是她完全陌生的地带。 片刻,林予墨没敢去看他,依然埋在他胸口,小声问他怎么办。 “没事。”他道。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视线,更小声问他要不要帮忙。 说这话其实更多是客套,她还记得上一次的帮忙,她付出惨痛的代价,手痛整整痛了两天。 傅砚礼略迟疑,片刻道:“如果方便的话。” 不方便! 林予墨心里已然有回答,但还是要维持着表面的客气,避免做一个只会享受不会付出的人,她可怜巴巴地道:“手会好疼。” 她的反应是真情流露,并不是伪装。 傅砚礼握住她的手,不轻不重地揉捏,说换个地方。 还没等林予墨反应过来,他依然撑起身,她没了躲藏的地方,望着他的眼神,满是迷茫,无所适从的破碎感。 “我自己来就好。”他垂下眼睫,分明是温柔绅士模样。 第45节 林予墨有一双引以为傲的腿,笔直修长,她娇气的很,每日都会细细用身体乳滋润,她精心呵护,为的是白皙好看。 从未想过有这一天。 她又忍不住哭,悄无声息,不知道是不是哀悼那么多空瓶的身体乳,还是别的。 第35章 风平浪静, 林予墨懒懒地趴在他怀里。 脑子里的画面久久不能消失,结束后,傅砚礼清理时, 她拿手背挡着眼睛,没好意思看。 好吧,还是偷偷睁开一条眼缝,但迅速闭上, 她也不是不知男女结构, 但第一次见到, 对方还是傅砚礼, 带来不小的视觉冲击。 为什么没成功, 好像有了答案。 真不能怪她。 没等她多想,有电话打来,是打给傅砚礼的。 “这么晚还打电话?”林予墨抱着被子从他身上移开,有被打扰的不舒服,又担心出什么事。 “是乔珩。” 傅砚礼拿过手机, 看清屏幕上的备注,说过后滑向接听,那边是陌生的声音,问过他身份后, 说自己乔珩人正被拘留,希望他现在能去一趟。 说完, 手机递给乔珩。 乔珩的声音跟着响起,说想来想去,还是叫他更合适。 “知道了, 我马上过来。”傅砚礼挂掉电话,对上林予墨茫然困惑的目光, 将电话的事解释给她听,“你先睡,我处理完就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吧。” 她哪里还能睡得着,起身去穿衣服,路上方便他打电话,她主动坐进驾驶位置,输入好目的地,驱车前往。 傅砚礼在车上联系上律师。 去之后才知道,乔珩被拘留的原因是动手打人,打的不是别人,是戚晓筠未婚夫,他没受伤,对方看着挺唬人,一张脸没好哪去,青一块紫一块,下手不轻但也不是没轻没重。 动手原因是乔珩撞见他跟女同事间举止亲密,刚订婚就聊骚,他觉得自己揍得还算轻的。 对方一口咬死不和解,要告他,乔珩可以接受一切赔偿,医药费、误工费以及精神损失,他全认,但拒不道歉。 戚晓筠未婚夫肿着脸,声音含糊不清,跟警察说:“你看他张狂的样子,丝毫没认识到他的错误,我不要钱,我要他进去。” 乔珩投去一个轻蔑眼神,对方情绪越发激动。 这场面,警察也难做,看向傅砚礼,道:“傅先生,他们这样我们也很难调解,如果不能私下和解,按照治安法,是要拘留五到十天。” “我不和解,拘留他。” 乔珩更无所谓。 警方继续道:“对方家属还没到,你们再好好聊一下。” 傅砚礼说麻烦了,走到乔珩身边,垂眼,视线落在他手臂上,低沉开口:“伤成这样也不包扎?” “我?”乔珩自己都一头雾水,搞不清楚自己伤哪,低头去看,发现手臂上有几道抓痕,想起是他动手时对方给抓的。 林予墨也去看,看过后不得不叹服,还得是眼神好才能看到,还包扎什么啊,再晚点就该愈合了。 傅砚礼道:“根据治安法互殴,两人都将行政拘留。” “什么互殴,是他殴打我。” “你没还手么?”傅砚礼问。 “他打我,我不可能什么都不做让他打吧。” 傅砚礼道:“所以你们双方都发生过肢体冲突,你这边已经做过验伤,轻微伤是吗?我们这边也会出具验伤报告,一旦判定互殴,被拘留的不会是他一个人。” 对方哑然,又争辩道:“你看他,哪里受伤。” “受伤不一定能肉眼看见,比如皮下器官受损。”傅砚礼没多余情绪,只是做简单陈述。 和解,拿到一笔赔偿了事。 不和解,双方一起被拘留。 对方表情有明显松动。 …… 林予墨找位置坐下,视线跟着傅砚礼,事出突然,他随意套件居家服出来,脸在那,穿什么都赏心悦目,她看他跟警方交涉,有条不紊解决这件事。 对方家属还没到,事情已经解决,对方同意和解,接受赔偿。 乔珩先出来,傅砚礼善后。 他见林予墨,笑笑:“劳驾你们夫妻俩一块过来。” 林予墨没打趣他,只问:“你没事吧?” “没事,挨打的不是我。” 两人出警局,迎面快步走来一道身影,瘦瘦小小,但眉眼清冷倔强,见到乔珩那刻,明显愣住片刻,视线交错,她想越过他,乔珩漫不经心往旁边跨一步,不偏不倚将路挡住。 林予墨只听过戚晓筠的名字,第一次碰着真人。 长得不说多倾国倾城,但有张名副其实的初恋脸,风尘仆仆赶来,带着些许破碎感。 “这么晚他让你一个人过来,他们家里是没人了?”乔珩还挺想抽支烟的,衣服口袋摸个空,胸腔里空荡荡,没东西填补。 戚晓筠道:“我未婚夫出事,我过来不是很正常?乔珩,让开。” “他在外面那些烂事你知不知道?” 戚晓筠没回答。 乔珩在笑,含情眸里惨杂着凉意,他说:“戚晓筠,我说过的,你跟我吧……” 没说完,一巴掌就甩上脸。 戚晓筠声音更冷:“我跟他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插手,这一巴掌你还不清醒,你就真是没救了。” 撂下这句话,她越过乔珩,走进去。 林予墨目睹整个过程,云里雾里,但出于人道主义,还是关怀一句:“被打舒服了?” 乔珩偏着头,舌头抵过被打的面颊,点头,说句还行。 没过多久,戚晓筠出来,身后跟着未婚夫,未婚夫显然有些心虚,跟在她身边,一直在解释,她听没听不知道,来时的出租车还在,两人很快上车。 林予墨收回目光。 傅砚礼还在里面,她道:“你能不能少闯点祸?” “怎么,心疼了?”乔珩揶揄问。 林予墨丢过一个眼神:“当然,谁老公谁心疼。” 乔珩挨过那巴掌后,气质都沉郁起来,笑起来也不见得是真心的,他道:“行,别白费他这么多年。” 总不能谁都落得跟他似的结局。 说话间,傅砚礼出来,林予墨也没在意他后面那句话。 “好了。” 这话是对林予墨说的,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往车的方向走。 一个眼神都没得到的乔珩:? 他就当真不是个人? …… 翌日一早,傅砚礼已经煮好早餐。 是熬的小米粥,煮得软烂,上班前能吃到,也不知道他多早起的。 林予墨睡眠不足,往餐桌坐下时,还困倦地按压着眼睛,末了看向身边的人,跟她相反,神清气爽,精力充沛,没有一点倦容。 做同样的事,睡得比自己时间少,他大概是独自完成进化。 傅砚礼替她剥水煮鸡蛋的壳,她有个癖好,不爱吃水煮蛋的黄,觉得难以下咽,他便分成两半,挤出一颗完整蛋黄给自己,将蛋白放进她餐盘里。 剥蛋壳的手指干干净净,平日看着赏心悦目,这会儿她悄然移开视线,禁止一切跟昨晚有关的联想。 林予墨喝掉小半碗粥,问起几天后的盛典他会不会参加。 一个近两年才举办的盛典,热度一年比一年高,设立各种奖项,虽在业内没什么含金量,但流量高,背靠傅式,各种隐形资源,成为争先前往的名利场。 她问问主办方会不会去也很合理。 “可能。” 傅砚礼剥完最后一颗,抽两张纸巾擦手。 云淡风轻的,让林予墨妒忌,大佬就是可以任性,他是被当做资源的那方,她就不一样,虽然这种场合都无聊,但她得去,扩充人脉,寻找资源什么的。 大概看出她眼里的愤世嫉俗,傅砚礼哑然一笑,跟哄小孩似的,说:“我去,这样能平衡一些吗?” “一点点。”她弯唇,礼貌道:“谢谢你哦。” “你真是个好人。” 傅砚礼回:“不客气,你也挺好的。” 今日份的剧本是,结婚半年依然不熟的夫妻。 高定礼服漂洋过海送到,林予墨约云杉去试妆,她这段时间忙于酒店的事,而云杉休假后一堆工作等着,两人许久没见过面,借着机会碰头。 云杉最近一堆事,被对家盯上,一有机会就泼脏水,虽然都没成什么气候,但时不时来一下,还蛮恶心的。 最离谱的脏水是暗示她这么多年没谈恋爱,是因为喜欢同性,据说跟一位女高层很多年,给她在小透明时期赔付过千万违约金,资源也是一直在堆。 林予墨听到一半,提问:“请问这位女高层是我吗?” 云杉递过一个眼神:“不然呢,还能有谁?” “……”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造这种谣。 第46节 云杉又道:“不过你不用担心,这消息清理得很快,还是公关部跟我说的,一般有关你的消息,基本上很快就没什么踪迹。” 大概是傅砚礼授意。 她大小也出席过很多场合,一直没什么照片流出,她不想在网上有曝光,跟娱乐圈沾边,多少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妆试得差不多,两人也聊得口干舌燥。 分开时,云杉举着手机,说:“已经发你手机上了。” “什么东西?” “生活教学。”云杉面不改色道。 林予墨瞬间明白,她轻咳一声,道:“我不要,你撤回!” “发都发了,看不看由你嘛,毕竟总有用得上的时候。”云杉轻挑细眉,“大恩不言谢,你的感激之情我心领了。” 林予墨捏着手机,感觉里面藏着颗炸弹,云杉发的是网盘,标题很正常,青天白日的,她哪好意思打开,想删又觉得没准呢,没准有用途呢。 纠结一番,最终息屏,就由它待着。 盛典当晚,傅砚礼没在,他行程紧张,能抽空过来已经不错。 林予墨不是明星用不着走红毯,去的时间比云杉晚,但是先到会场,碰着不少圈内人士,挺肩抬头,捏着杯香槟,瞬间进入社交状态。 助理陈丝丝跟着,礼服是林予墨送的,来之前做过一番功课,此刻小声提醒她,哪位导演拍了什么新作品,音乐制作人又发行什么曲子。 觥筹交错间,林予墨一张脸快笑僵,抽空去洗手间补妆也是喘口气,再回去直接找个位置玩手机。 傅砚礼发来消息,说五分钟到。 林予墨回张已经到现场的自拍照,确定明艳动人,点击发送,并附送一条消息。 【请现场作五百字小作文夸赞你看到的美貌程度。】 她笑了下,单纯臭屁一下很开心。 没一会,傅砚礼回:【文字不足以形容,等我过来,说给你听。】 “!” 她看着手机,有点怀疑刚才那条消息是代笔。 想回消息时被一个声音打断,林予墨抬头,看到一个看着还没成年的小男生,小男生自我介绍,他叫江悬,他是刚出道不久的男团的队长,能来是因为同公司前辈生病,他顶替名额来的。 “你有什么事吗?” “我看姐姐你一直挺淡定的,想必是前辈,我什么都不懂,待会能不能跟着姐姐?”江悬又问:“姐姐怎么称呼?” “我不是前辈,你跟着我没用。” “那姐姐你是导演?”江悬自然地在旁边坐下,又道:“抱歉啊,我做了五年练习生,封闭式的,跟外界很多事不清楚,在这里很多人都不认识。” “你经纪人呢?” “经纪人都带着前辈去应酬,哪里顾得上我。”江悬双手撑在腿上,那套西装不太合身,他有双小狗眼睛,看起来有些可怜。 林予墨只好跟他说,位置都是提前安排过的,他看名字找位置,建议是往后开始,这种场合,少说话多听错不了,不懂的虚心请教就好…… “姐姐,现场有些吵,听不太清。”江悬突然偏着耳朵靠近。 意识到过近,林予墨便拉开距离,准备叫陈丝丝带他去找位置,环视一圈没找到,低头准备打电话。 “江悬!” 没多远的,拿相机的人焦急窘迫地叫着江悬的名字,“走了!” “……你,”江悬皱下眉,想跟林予墨什么,却见一道身影掠过,径直在她身边坐下,衣着不俗,不是圈内的男明星,更像是资本。 “你来了?” 林予墨看向他,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 “嗯,来很久了吗?”傅砚礼问,只是声音听起来硬邦邦的。 “还好,例行社交结束你就来了。” 江悬看眼朋友,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焦急,来之前跟他说的事全忘了?眼下是难得的机会,他厚着脸也要刷下脸。 他鼓足勇气,道:“姐姐,这是?” “你朋友好像在叫你。”林予墨微笑示意,她觉得陌生人做到这份就差不多够了。 “没事,我待会过去。”江悬的注意力在傅砚礼身上,鼓足勇气的如刚才一般自我介绍,傅砚礼没放在平时,出于礼貌会有所回应,今晚只是嗯了声,就没有其他反应。 林予墨挺意外,去看他,只见他面无表情,目光谈不上友好。 那位朋友终于等不及,过来拽江悬,低头压低声音道:“走了,被发现了。” 江悬面色一白,走之前还不忘打声招呼。 “什么情况?”林予墨看着他们的背影,不太清楚。 这时候助理过来,递过手机,说照片已经拷贝过来,其中拍到林予墨的四五张,是跟江悬同框画面,两人聊天,对视,甚至是他靠近时的抓拍瞬间。 助理跟着解释:“刚进来时,傅总就注意到有一位不像是工作人员的人,在那拍您,我们叫工作人员去查验,发现的确不是,对方是混进来的。” “这里面,拍的不只是您,还有一些其他女明星,包括云小姐。从推测来看,这些照片他应该是用来炒热度。” “我又不是明星,拍我也没用。”林予墨将手机递回给他,同时点评:“拍得还挺好看。” 不愧是想拿去炒热度的,氛围感很绝。 助理下意识去看傅砚礼,果然,脸色不太好,出于紧急避险原则,职业性微笑过后,先走了。 林予墨手臂撑着扶手,往傅砚礼的方向靠,看似漫不经心地在看周围人跟事,头歪一下,道:“傅先生刚才好像有点没礼貌。” 傅砚礼问:“你觉得我刚才没礼貌?” “这可不是我主观意识,而是客观事实。”她最近跟着看书,人的确是要看书,脑子用起来灵光得多,她嘴上功夫也渐长。 “那就算没礼貌。” “为什么那么对人家,看着还是小男孩,你觉不觉得他长得还挺端正,还挺好看。” 声音是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不觉得。” “看来我们审美不太一样。”林予墨表示遗憾。 傅砚礼没跟她就对方好看还是不好看这种无意义的事继续讨论,而是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好几件事,你指哪一条?” “……” 林予墨继续道:“我看他外形挺好的,是一些姐姐会喜欢的弟弟,从商业价值上看还蛮不错的。” “他有商业价值?” “没有吗?” “没看出来。”傅砚礼冷硬地回。 “你不做这行不清楚,还是要相信专业的眼光。” 林予墨忍着笑意,偏着的脑袋已经靠上他的肩膀,她顿了顿,又道:“我们公司挺缺这种类型,他说他们公司对他们这种小糊团不怎么上心,你说我要不要把他们签过来,重点发展一下。” “……” 傅砚礼眉头紧皱:“不要。” “为什么啊,挺划算的一笔,他也有意愿。”林予墨问。 傅砚礼不清楚他们聊多久,又有多深入,以至于简单的一面之缘,已经到换娱乐公司的地步,胸腔里有些躁意,他道:“你并不了解他。” “但我了解市场。” 林予墨像是心意已决。 傅砚礼按压着意味不明的躁意,道:“予墨,不要签,我不喜欢他。” 声音里有明显的克制,像绷紧的弦,随时都要断开。 两人本来就靠得近,林予墨偏个脑袋,就正好跟他的目光对上,拧紧的眉,紧抿的唇,没什么大表情,但已然是他不舒服的表情。 生气也这样正经啊,让她很想在他下巴挠挠,就像对待一只大狗狗。 “你吃醋哦。” 林予墨咬唇笑,笑里是一丝狡黠,她语气如同发现一颗新的小星球,说:“嗳,傅砚礼,你吃醋的样子怎么那么可爱?” 有点严肃,有点正经,有点招人喜欢。 傅砚礼唇抿得更紧,眉皱得更深,显然没将自己的行为往吃醋那方面归纳,他想说没有,又好像在这件事过于计较。 “坐正,镜头在。” “镜头在怎么了,我们又没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林予墨去看他的眼睛,他快速眨下眼睫,移开视线,留给她一张优越侧脸。 林予墨笑容一点点加深,有那么点肆无忌惮的意味,她笃定傅砚礼余光能看到,因为她发现他耳朵一点点变红。 她不正经地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刚才跟他说什么吗?” 傅砚礼眉头微动,又再次看过来,问是什么。 林予墨睁着眼睛胡诌,神神秘秘道:“他问我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做个朋友什么的,认为我们很聊得来。” 傅砚礼目光很深地望着她。 “我说不可以诶,我已经有老公了,而且我老公很帅,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她说这些情话张口就来,也不觉得难为情。 “全天底下我最喜欢我老公。” “林予墨。”连名带姓,声音有些许严肃。 林予墨跟他对视:“怎么,喜欢不让人说吗?” 差不多快开始,灯光调试好,台下的灯光减弱,台上的灯光亮起,暗色的光罩在脸上,就像是层保护壳。 嘈杂的声音渐止,傅砚礼却开始不适应,出现耳鸣般的症状,眼前所见也不具备真实感,林予墨跟他隔得很近,又像很远。 林予墨说:“傅砚礼,我喜欢你。” 耳鸣的症状加重,过往如走马灯闪过,停在她说她不喜欢他的那天,停在她打电话兴奋告诉自己,她有喜欢的人的那天。 “我说我喜欢你,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林予墨没等到回应,还以为自己暴露太早,他早已经知道。 第47节 终于所有过往烟消云散,停在此刻。 她说她喜欢他。 他亲耳听到。 所有的情绪到最后只剩下一句话,傅砚礼凝视着她,说:“谢谢。” “谢谢?”林予墨气乐,“傅砚礼,我早晚有天会被你气出好歹来!” 说完声音一顿,又忍不住勾唇,哼出一声:“不客气!” 第36章 这一声喜欢, 傅砚礼没想过,向来只有他喜欢她的份。 在林予墨这里,喜欢也许只是一时错觉, 她是喜新厌旧的性子,喜欢来的热烈,也消失的迅速。 即便如此,已经叫人满足。 他看着她, 眼睫轻垂, 小弧度笑了下, 提醒她说:“开始了。” 盛典的确正式开始, 台上灯光暗下又亮起, 开场是歌舞表演,当红的几位rapper,演出尾声,主持人接替上场。 林予墨坐正,正儿八经观看。 开始颁奖环节, 获奖者惯例要讲一些获奖感言,基本大差不差——“我要谢谢粉丝多年的喜欢,没有他们就不会有我……” 谢谢粉丝喜欢。 林予墨意有所指看傅砚礼一眼,让他自己感受下, 他刚才的回答跟这有什么区别,她跟他表白, 他一句谢谢真合适吗? 傅砚礼读懂她要说的,只是抿唇笑笑,握住她的手。 手掌温暖干燥, 覆盖掉她的不满,她皱皱鼻尖, 表示暂时放过他。 年度男/女演员两个奖项作为压轴环节,云杉在入选名单里,她最近作品质量跟流量兼顾,广告代言都是同阶梯女演员里顶尖的,最后获奖的人是她也无可厚非。 林予墨目光一直追随着她上台,满眼都是星光,她这一路走来并不容易。 云杉提着礼服裙摆上台,拿过奖杯,调试过话筒,道:“我很感激能有这个机会,站在这里,拿到年度女演员的殊荣,在此,我感谢我的父母,我的公司,我……最要感激一个人,就不会说是谁,怪矫情的,她应该会知道。” “我想说,没有她,我应该不会站在这里,谢谢,现在我站在这里,想跟你说,这里的风景真的很好。” “谢谢。” 隔着人海,云杉望向林予墨的方向。 林予墨听得眼热,鼓掌时是最用力的那个。 颁奖词说得这么郑重,好了,这下她们两个更说不清。 盛典结束,跟着是晚宴。 比起能参加盛典,晚宴的邀请名单条件更苛刻,云杉在内,她晚上还有工作,不能参加,意外的是傅砚礼留下来了。 “你不回去工作?”她问。 傅砚礼道:“工作的事已经安排过,今晚的时间都空出来。” “也好,有你在,我就不用社交那么辛苦。”她不用像只蝴蝶飞来飞去,就冲着傅砚礼这张脸,其他人会主动靠近。 傅太太的身份,也有利于谈合作。 “傅先生,傅太太,今天的盛典办得真好,网上铺天盖地,全都是有关新闻,直播的观看人数,更是在百万以上。” “……” 诸如此类的恭维话,才是铺天盖地。 好不容易清静下来,可以用餐。 林予墨为穿礼服好看,前一天就控制饮食,当天更是吃碰了杯美式跟沙拉简餐,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专心致志吃东西。 傅砚礼替她夹菜,同样专心投喂。 林予墨不着痕迹地喝完一杯酒,又让服务生倒上一杯。 香槟,度数不高,淡淡的果香,很好入喉,她脸上红扑扑的,体内感觉到酒精的作用,温度一点点攀升。 暖烘烘的,叫人生出点惫懒的念头。 “少喝点。”傅砚礼提醒她。 “没关系,我心里有数。”林予墨捏着杯子,跟他很轻地碰下杯,仰头抿了口。 傅砚礼没喝酒,面前是白水,因为要开车,他提前让司机下班,这也杜绝过多的人找自己敬酒,工作时他可以,现在,是私人休息时间,则不想掺杂这种社交。 但敬酒少了,社交却避免不了,他跟人说话,没留意林予墨已经在开始喝第三杯。 服务生在倒酒。 傅砚礼抬手,示意不用。 林予墨捧着小半杯,说自己还能喝得下。 “为什么喝这么多?”傅砚礼皱眉,从她手里拿过,放在自己的左侧位置。 林予墨往他的身边靠一些,用着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因为今天晚上我要把你办了!”因眼睛过于明亮,语气说得很是认真。 自从上一次,两人就没进一步的举动。 虽然也没有隔几天,但始终是有件事待办未完成,卡得她不上不下,一直惦记着。 “……” 傅砚礼神情显得无奈。 林予墨感受他反应,眼里有些受伤,问:“……你是不想跟我睡觉吗?” 这个问题是送分题。 回答错误,后果将非常严重。 “没有。”傅砚礼低着头,声音很低很细微,就两个字,他都有些开口,这里不是他们卧室,不是私下谈话,这里是公共场合,他没办法自如谈起这种事。 “我们回去再说。” “那我再喝一点。”林予墨抬抬下巴,示意他将酒杯还给自己。 上一次没发挥好,她觉得很遗憾,这次喝过酒,酒壮怂人胆,没准她一个翻身,还能是主动的那一方。 傅砚礼没动作,与林予墨的目光对视着,无声较劲,谁也没有要退步的意思。 就这么看过片刻,他先败下阵来,问:“跟我睡觉需要酒精?” 傅砚礼不太喜欢,两个人结婚的起因是酒精,如果她没有喝多酒,也许在她床边的就是另一个人,她也会跟他牵手拥抱接吻吗?也会仰着脸,说着她喜欢他吗? 那是不能深想的部分。 他是趁虚而入的那一方,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林予墨听到他的问题,眉毛不大高兴地拧起,这是什么问题,她说:“当然不是。” “那是为什么?” 傅砚礼盯着她的眼睛。 为什么。 还不是第一次留下的阴影。 林予墨眨下眼睫,有点难为情,但还是选择坦白:“上一次不是那样嘛,我想不到该怎么办,那教学我看不下去。” 每次都鼓起勇气点进去,没两分钟,就条件反射地退出来。 没什么美感, 会打破她对这种事的美好想象。 傅砚礼放下些心,很会抓重点,问:“什么教学?” “朋友发给我的。”她没说是云杉,也算是维护她女明星的形象,说完又警觉起来,“不过不能给你看。” 闺蜜之间的聊天记录,都是绝密的程度,绝不能泄露的程度。 傅砚礼:“……我没有要看。” 事就是这么个事,林予墨道:“时间久,我担心会憋出毛病。” “我不会。”傅砚礼喉头发紧,声音因为刻意压低,而格外低沉。 林予墨道:“我会。” 撞入傅砚礼漆黑目光,她小声为自己辩解:“我也有需求啊。” 傅砚礼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情绪,林予墨总能一句话就能让他情绪翻滚,他像是被她捏在手心,被她揉搓捏扁。 认清这个现实,他道:“我知道了。” “嗯?” “不用喝酒。” “真的?” “嗯。” 对上林予墨炽热目光,他不自然地摁住领带往下拉,尽量掩饰其余情绪,他夹菜:“现在,乖乖吃饭。” “好。” 吃饱才会有力气。 没等到晚宴散,两人先行离开。 从大门出来,冷风就吹来,她里面是单薄的晚礼服,有碎钻水晶,全都是冰凉材质,并不御寒,只好裹紧外套。 傅砚礼脱下大衣,披在她身上,隔绝掉大部分的寒意。 他手臂揽着她,带着她往前。 林予墨抬头,身高差距的原因,她平视时正好看到他的脖颈,他领带被他扯过,乱得恰如其分,他肩颈线条很漂亮,冷白肤色的皮肤,让人想咬一下。 第48节 她觉得自己受到蛊惑,而念头越来越强烈,她不是个很能抵得住诱惑的人,从小便不是,于是,她遵从本心,扯住他的领带。 两人同步停下来。 林予墨一手拉住他的领带,仰头,嘴唇饱满唇色妍丽,她张嘴,问:“我酒味是不是很重?” 隔得近,似有似无的酒精醇香。 “有一点。”傅砚礼道。 得到预想的答案,林予墨莞尔一笑:“那你要不要尝尝?刚才没注意是什么牌子,还挺好喝的。” 已经挺晚,四下无人,接个吻也不算伤风败俗吧。 只要傅砚礼低头,就问吻住。 林予墨喉咙发紧不确定他会不会吻下来,他在外面,总是过于正经,她又不想表现得太热切,好像她强迫他似的。 她在心里倒数三个数,不吻就算了。 数到1,林予墨准备收回,一只手托着她的腰,傅砚礼俯身低头,准确无误地吻住她的唇。 足够温柔,慢条斯理,像是正在认真品尝。 傅砚礼放开她,她闭着的眼慢慢睁开,听他道:“的确挺好喝。” 心脏不可控制地乱跳。 林予墨快被他迷死,又觉得自己好没出息,一个吻就能让自己神魂颠倒。 她脸本来就因为喝酒泛红,此刻不用担心会泄露她的反应。 傅砚礼坐上驾驶座,先调试车座,他腿长,位置会调得很靠后,她试过他调过后的座椅,她脚要很吃力地才能踩到刹车油门。 林予墨系上安全带,她不用开车,不需要操心,因此思维在胡乱扩散。 车开到一半,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揶揄地问:“你说,你这样算不算酒驾啊?” 傅砚礼:“……” 这是他今晚不知道第几次失语。 车终于开到。 这一次倒没有从关门就开始接吻,从楼下到楼上难分难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推开卧室门时,手上动作停滞一下,只是片刻,随后径直推开。 她想起今晚自己的豪言壮语,喝得壮胆酒,必定要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林予墨镇定得多,问:“要不要先洗澡。” “嗯。”傅砚礼点头。 “那你帮我解下礼服,有点复杂,我自己弄不好。”说着,她一把抓握住自己的长发,往上撩起来,露出小巧白皙的耳朵跟细细的脖颈。 傅砚礼呼吸一滞,垂眼,尽可能忽视掉眼前见到的,一心去解开她身后的拉链,滑到一半,拉链卡住。 “怎么回事?”林予墨有所感觉。 “卡住了,等会,别动。”傅砚礼一只手压住礼服,另一只手还在用力往下拉,但拉链被一小点布料卡死。 掌心的热度透过薄纱的布料传递到皮肤,她感觉自己被烫了下,整个人燥起来。 傅砚礼只能更用力一些。 林予墨感觉他的粗暴,有些心疼道:“你轻点,这条裙子挺贵的。” “我赔给你。” “好哦。” 她没想到,影响自己干大事的绊脚石,会是小小的拉链。 郁闷至极时,傅砚礼因为过于用力,她感受到拉扯,步子不稳差点往前摔倒,傅砚礼手疾眼快,在这之前搂住她。 只是搂住的位置不太对,两个人都有些愣。 林予墨站稳,回头看他,傅砚礼神情是难得的无措,解释自己并不是故意的,她红着脸说算了。 拉链已经到腰那,上半身的礼服没有束缚,自然地往下掉,她只能用手扶着,但不能完全挡住,露出的皮肤白得晃眼,如墨般的头发被拨到肩膀一侧,她眼里湿润,望着他时,显得很可怜。 他没办法不被吸引。 喉结重重碾过,傅砚礼认命般问:“就这样做可以吗?” 很礼貌询问。 “啊?” 林予墨愣住,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这要她怎么回答? 傅砚礼没给她回答的时间,几乎是很自然地靠近,拥吻,温度节节攀升,他的手绕过她身后,仍然在跟卡住的拉链较劲。 撕拉一声,是布料裂开的声音,在林予墨错愕的目光下,他吻住她的眼睛,说赔给她新的。 于是,只穿过一天的高定就这么没了,成为一次性用品,被揉成一团,孤零零地待在床边。 安全用品被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曾被她不小心看见过,一直躺在里面暗无天日,如今终于被打开,盒还没拆,外面还有层塑料薄膜,傅砚礼没什么耐心地拆着,不知道是设计问题,还是他心浮气躁,好几下才撕开。 等取出一枚来,额头上已有忍耐过度冒出的青筋。 林予墨被架在那,不上不下,本来挺紧张,被这一下逗笑。 傅砚礼低头,张嘴咬住,配合着一只手撕开外包装,唇色是醒目的红,正人君子的皮囊下是说不出的放/浪,心脏一下子被击中,她觉得自己快死掉了。 “林予墨。”他咬着嗓音叫她,“你来。” 手心里被塞入一小枚东西,她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脸红到快要爆炸:“我不会!” “可以试试。” “不试可不可以?”她又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 傅砚礼仍在极力忍耐,额头上是溢出层薄汗,他道:“是谁平时总是说想摸?” 那都是一时口嗨,说的比谁都大胆露骨,实际上比谁都怂。 林予墨结结巴巴,说:“那我,试试……” 她闭着眼,全凭感觉,她手心滚烫,手臂跟身体分离,好似不是自己的,慌乱中不可避免出错,他听到他倒抽一口气,脑内全乱,把东西塞回他手里,怎么都不肯再尝试。 她听见,傅砚礼在笑。 声音有些恼人,但事实如此,她没有可辩解的。 “予墨。”他放软声音,温柔缱绻地叫她,她一直等着下文,却没想到只是反复地叫着自己的名字,并没有实际意义。 她困惑,又挺喜欢的。 直到—— 林予墨整个躬起来,感觉自己像只皮皮虾,皮皮虾还能动呢,她根本挪不了一点,她清晰感觉到每一个痛觉神经都被刺激到。 她才意识到,叫名字只是障眼法。 傅砚礼低头,吻着她的嘴唇,脸颊,不停颤动的睫毛,最后落在鼻尖,他已经尽可能温柔,让她去适应。 温柔都是假象,是鳄鱼的眼泪。 疼之余,她又有点淡淡的惆怅以及欣喜,终于跨出这一步,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的关系也将更近一步。 林予墨暂时没法去深想,傅砚礼很快将她卷入陌生的领域,她怀疑他背着自己看过教学,她置身海域,狂风暴雨席卷而来。 到最后,她不清楚什么时间。 两只被撕开的包装,不是傅砚礼不行,是她不行,她又困又累,被抱去浴室,湿发是闭着眼的情况下,傅砚礼吹干的,之后怎么回去,就没多少印象。 躺回床,她自动钻进他怀里,调整一个舒适的姿势。 大概是累过头,晚上林予墨做了个古怪的梦,梦里她在一条小船上,星夜下,小船一直摇摇晃晃,水拍击着船体发出声响,持续一个晚上,始终渡不到岸。 好累,好辛苦。 她好想哭。 …… 一个梦做一晚上,林予墨没有得到很好休息,好在是周末,她感觉身边的人醒了,撩起她的头发,在她颈边落下一个吻,她翻个身,又睡沉过去,再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人。 她摸着空荡荡的床边,莫名觉得失落。 有种被白/嫖的感觉,还是没什么素质,穿上裤子就走的那种。 呵,男人。 林予墨趴在床边,失落了下,视线在房间里转一圈,发现里面已经被收拾过,她被撕坏的礼服不见了,纸巾跟包装盒也已经消失,窗户打开,新鲜的空气灌入,没有一点异样的味道,除去身体的不适,昨晚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她拿手机看时间已经到中午,昨晚的食物已经完全消化,她感觉到饥饿,准备起床时,卧室的门被推开。 傅砚礼穿着居家服,手里提着纸袋,跟她视线对上,他问:“醒了?” “嗯,你去哪了?” 去的地方很多。 傅砚礼起得很早,晨跑过,洗澡换衣服,见林予墨始终没醒的样子,去超市买些新鲜食材,甚至去了趟药店,他不知道昨晚是不是有弄伤,便问店员买一些药,涂抹的,内服的都有,饭做得差不多,他上来准备叫她,总不能一直睡下去。 “买了一些药,你有没有不舒服?”他问,因为没经验,他也不确定。 林予墨一下子就想到纸袋里是什么,摇头说没有。 “真的吗?”他在床边坐下,纸袋被放在床头柜,他道:“我们是夫妻,在这种事上,你不用不好意思。” “我没有,是真的没有。”林予墨拉过被子,挡住小半张脸,声音瓮声瓮气。 她想到昨晚。 傅砚礼很温柔,她的身体比嘴更诚实,他有说过一些令她面红心跳的话,不是有意,而是陈述事实。 他说可能要换床单。 “……” “我好饿。” 林予墨是真的饿,也是转移话题。 傅砚礼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道:“已经做好,起来洗漱就能吃。” 第49节 “好。” 嘴上说着,却没有实际行动,昨晚洗过后她一个手指都懒得动弹,睡衣都懒得套,被子下,只有一条内裤。 “我先出去。”傅砚礼意识到,先起身。 等门关上,林予墨才从被子里磨蹭出来,她抱着手臂去找衣服,一件件套上时,察觉到有那么点尴尬。 分明做过最亲密的事,第二天却好像不太熟,这是正常反应吗?林予墨不清楚,她没有这方面的经历。 林予墨熬到差不多时间下楼,立刻闻到饭菜的香味,傅砚礼依旧是稳定发挥,做三菜一汤,其中一道是她最喜欢的烧排骨。 她捧着碗,递进嘴里一口白米饭,咀嚼间溢出谷物的香味。 然后又夹一块排骨,张嘴去啃,肉质软烂脱骨,炖的时间刚刚好,做排骨最少得一个小时吧,他得起多早啊。 傅砚礼,当之无愧的田螺先生。 林予墨埋头吃饭,有些躲避傅砚礼的视线,企图缓解多年好友上/床这一尴尬,即使有交流,也只是简单的几个字。 “嗯。” “啊。” “好吃。” “挺好的。” “……” 察觉到她的冷淡,傅砚礼放下碗筷,眼神认真,问:“予墨,你是不是对昨晚不太满意?” 林予墨差点被噎住,艰难道:“没……没有,怎么,怎么这么问?” “你从现在跟我说话每句不超过五个字,如果不是因为昨晚的愿意,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原因。”傅砚礼没什么情绪波动,说话一字一句,抑扬顿挫。 他眼廓本来就深邃,看着她时,目光深深的。 就好像,她才是吃干抹净就不认人的渣女。 但她能怎么说。 说是因为昨晚太满意,那些连自己都不知道的隐秘被他悉数知晓,她感觉难为情,没脸见人。 第37章 “我没有, 我只是,不太习惯,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相处。”林予墨放下碗筷, 搓揉下脸,眼里有些茫然。 多奇怪。 跟人相处快二十七年,从光着屁股到同睡一张床。 她常识性地问:“你能理解吗?” 傅砚礼听完她的解释,道:“能理解一点, 但有什么问题你可以跟我说, 我尊重你的意愿, 你不想做, 我……” “没有。” 昨晚她就发现一个事实, 禁欲这个词大概此生跟她沾不上半点关系。 傅砚礼将一块排骨夹进她碗里,道:“不太习惯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多试几次,直到你重新习惯。” “嗯。”林予墨点头, 反应过来又抬头:“嗯?” 她一时分不清,他这句多试几次,是考虑她,还是藏有私心。 周末两天, 总不能都在床上度过。 林予墨轻咳一声:“有没有健康一点的活动,比如一起看部电影, 看看书,出去走走?” “吃过饭可以看电影。” “好,我选电影。” 最近新出的电影林予墨都不怎么感兴趣, 她将挑选范围放在以前电影上,她喜欢演员奈特莉, 在她《赎罪》与《傲慢与偏见》之间,选择后者,前者是be,过于悲情,她是个俗人,喜欢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结局。 傅砚礼端来果盘跟零食,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 林予墨没什么样子靠躺着,到最后没骨头靠在他身上,她看着屏幕,也就免去对视时的淡淡尴尬,她在努力克服那种做完后的不熟感。 傅砚礼伸出手臂,搭在她腰间,他对电影没什么兴趣,更对别人缠绵悱恻的感情没反应,他没什么感觉地看着屏幕,时不时作出投喂的动作。 “她好漂亮。”林予墨在说伊丽莎白,她几乎具备她对完美女性的幻想的一切品质,聪明幽默,性格坚韧,细腻。 傅砚礼说嗯,算是认可她的回答,虽然在他眼里,好漂亮是形容她的。 电影节奏紧凑,精致的工艺品,没有一个镜头是多余的。 达西先生雨中告白那场戏是林予墨反复看许多遍的桥段,冷风细雨里,两位年轻人身体里都藏着滚烫心脏,情不自禁地被吸引,达西嘴唇颤动道:“伊丽莎白小姐,我挣扎许久,再也无法承受……” 她视线一直停在电影屏幕,思绪却忍不住乱飞。 傅砚礼身上的气息难以忽视,是衣服剥离过后,身体本身的味道,扰得她不能静下心。 手起初是无意识地放在他腿上,感受到布料下的紧致触感后,又下意识地移动,明明不软,手感却意外的好。 为什么啊,她捏自己就没感觉。 “予墨。”他叫她,同时捉住她乱动的手,“你再摸下去,今晚健康的活动,可能就要变得不健康。” 他表情有些无奈。 她像是逼良为娼的恶霸。 这个认知让林予墨感觉到好笑,恶趣味滋生,她没有丝毫要收敛的样子,弓着脚背,小巧精致的脚趾碰上他的小腿,一点点往上攀爬,她挑衅地问:“我倒想看看怎么不健康。” 屏幕里,两位主角距离近到快要碰触到嘴巴,呼吸的热气氤氲着彼此,那个吻始终没能亲下去。 屏幕外,傅砚礼轻易握住她的手臂,拉向自己,从善如流地吻住她的唇,她不得不趴坐他身上,被托住臀,一个法式深吻,吻得她缺氧。 她穿着睡裙,从某种程度上讲,倒是方便他。 昨晚的感觉再次回来,林予墨没什么自制力,半推半就,或许认真回想起来,并没有推。 理智时而在线,她想到这沙发是她最喜欢的,她不想换。 傅砚礼将衣服垫下,嗓音克制沙哑:“这样就好了。” 林予墨摇头,但又说不出什么来。 她想起自己十四五岁时,父亲带着她上马术课,因为她尚小,所以选的是一匹小马驹,小马驹性格温良,她却学得很辛苦。 马术课老师说她腰部缺乏肌肉,核心力量不强导致。 正如眼下,她同样艰辛。 她只好紧紧搂着傅砚礼的脖颈,怎么都不肯再动,他便抱着她,手掌如烙铁,她被烫得耳朵滴血,眼尾挤出生理性眼泪。 好难过的感觉。 又想到两人没结婚前,也是在这个沙发,他将自己快裹成木乃伊,时至今日,做着完全不一样的事。 莫名有种衣冠禽兽的潜质。 大汗淋漓过后,她简单冲洗了下,那条睡裙皱皱巴巴,已经是不能穿,她便随手拿的是他的t恤,足够宽松,衣摆到大腿的位置。 是不自知的撩人。 傅砚礼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让她最好别穿自己的衣服。 “为什么?”她问。 傅砚礼道:“因为不合身。” “有一种风格叫oversize,”又觉得他不一定能懂,没必要跟他解释,“你好小气。” “……” 林予墨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致,盘坐在床上,要跟他下国际象棋,鉴于新手保护,他让一半的子,下棋过程中允许她下错耍赖,没什么悬念的还是输掉,她不甘心,重新拿来五子棋,她连骗带哄的,才终于赢下一把。 只赢一把,就能抵消掉今晚输掉许多次的不快。 林予墨认为自己是下棋天才,只是小时候没有经过适当的引导。 傅砚礼笑而不语,并未打击她膨胀的自信心。 …… 林予墨度过此生最荒唐的周末。 两个人都没出门,吃喝全靠外卖,待得最多的地方是卧室,是床,意识到纵/欲过度是拿安全用品时,盒子往下倒,一个都没掉出来。 空掉了。 十二只装。 她怀疑商家缺斤短两,否则不能解释,还有一些去哪了。 “……” 林予墨心虚地望向身边的某人,他刚洗完澡,头发上还有未干的水迹,模样唇红齿白,正经的样子跟刚才判若两人。 太会装了。 她不满评价,决心下一次要坚定拒绝诱惑,即使对自己的定力有一定的怀疑。 没等林予墨去想怎么高贵冷艳地拒绝傅砚礼,而他彻底装不下去的爽文剧情,她被林晋慎叫去约谈,兄妹两人在办公室单独交谈。 由于这段时间林予墨跟林晋慎接触碰多,跟经过脱敏治疗似的,对他也没有以前那么怕。 林晋慎告诉她,她给的提案他看过,没什么问题,至于新酒店能否立项,需要她去实地考察,时间短则一个星期,长则半个月。 “我有问题。”林予墨举手。 “说。” 林予墨道:“我能不能不出差,这种事,可以交给下面的人去做。” “会有人跟你一起去,你带团。”林晋慎面无表情回应。 “哥,我不想去。”她表情恹恹地,“我宁愿跟着你天天跑现场,甚至是将办公地点搬到你这,哪怕是跟你朝夕相处呢。” 这是她能想到最地狱的惩罚。 第50节 “……” 林晋慎表情有松动:“上次是谁说要替我分担,希望我多留出一点时间给生活?” 是她。 林予墨赖不掉,说出去的话不能不作数,她只能认。 “但这担子太重,我怕我不能很好胜任。” 林晋慎道:“我相信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 林予墨无话可说。 收拾行李的晚上,她有些惆怅,有种刚结婚就要独守空房的感觉。 傅砚礼还是如上次那样给她收拾行李,由于这次时间长,一只行李箱不够,她准备三只行李箱,怕不习惯,准备一堆有的没的,全都被他有条不紊地组合排列,不浪费一点空间。 他蹲在地上,低着头整理,看起来过分专心。 林予墨打开一只空行李箱,伸出手指了指:“请躺进去,这样我明天就可以带你一起走了。” “那你可能要换一个大一点的箱子。”傅砚礼抬头看她。 的确,光他两条腿,就很难找到合适尺寸的箱子。 林予墨没从他表情里看到半点不舍,道:“我要出差,而且那么久,你好像没有一点难过。” 还能从容地给她收拾行李,发现她缺少的东西,将物品归类,一边放,一边告诉他什么东西放在那只箱子里,她不一定能记住,他会在箱子上贴上标签,方便她辨认。 镇定理智,跟平时没什么区别。 傅砚礼道:“我难过。” “没看出来。” 傅砚礼没有跟她纠结这个话题,道:“到时候你有时间,我们视频。” “视频而已。”不比在眼前,能亲亲抱抱,能皮肤接触,她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皮肤饥渴症,才会那么喜欢拥抱。 每次,都像小狗似的,趴在他怀里细闻味道。 林予墨想到很早一次的出差,她那没有被同意的要求,问:“这次视频的话,你会不穿衣服吗?” 今时不同往日,她认为他没必要那么保守。 “林予墨。” 傅砚礼连名带姓叫她。 林予墨不以为然:“你要知道,夫妻离婚原因有一部分,是因为性/生活不和谐,你这样放不开,我很为难呐。” “……” 傅砚礼眉微乎及微地皱了下,发现自己对离婚的字样异常反感,像尖锐利器,他被刺中,心脏的位置闷闷的。 他起身,本来就长得很高,完全站起来时挺有压迫感的,他眉眼压低,叫她过来一下。 “干什么?” 林予墨有所警惕。 傅砚礼平静地说:“让你和谐了再走。” 林予墨:“…………” 倒也不必。 …… 林予墨去的是三四线小城市,因为近几年发展旅游业,渐渐出现在大众视线,只是尚未成熟,还在快速发展状态,从京北过去,没有直达的航班,需要中途在该省省会转机。 团队的人几乎全是林晋慎亲自挑选的,她只带了助理陈丝丝一个。 陈丝丝的专业不在这里,林予墨知道她最近跟着自己,也做许多工作范围外的事,给她加薪,让她不用有负担,就当是公费旅行。 林予墨将城市里酒店都订了一遍,大多时候也是游客打扮,没事就跟前台聊天,前台是本地小姑娘,对于城市前后发展变化清清楚楚,热心地讲给她听。 没事的时候,林予墨就跟陈丝丝大街小巷地乱蹿,吃当地的东西,价格便宜味道还很不错,她多问服务生是什么,记下来,下次如果傅砚礼过来,她推荐给他。 小城市,节奏缓慢,住起来还是蛮舒服的,只是有一点不习惯,这里无辣不欢,她破天荒长出一颗痘痘,勉强用粉底液盖住。 这些琐事,她无一例外地分享给傅砚礼。 还说过别的事,比如她在逛街时被人搭讪,对方想要她的联系方式,她只好举起手,示意自己是已婚人士,对方竟然说没关系。 世风日下啊。 “我行情很好诶。” 她臭屁嘚瑟:“但是你放心,我拒绝得很果断。” 话题结束时都想发,我好想你啊,你有没有想我?联想走之前他的平淡反应,她觉得问题大概是否定的,又将那段话删掉,发了个高贵的表情包。 到晚上,傅砚礼才有时间跟她视频。 他刚到家,在玄关位置换鞋,问那颗影响她美貌的痘痘好了没,林予墨将镜头拉近,给他展示:“已经在我手下惨死,现在还有个小红点,不凑近看发现不了。” 镜头拉得过紧,她一双眼睛被放大,清晰到卷翘的长睫根根分明,瞳孔清透明亮。 林予墨今晚住的是民宿,在二楼,推开窗户,便是临河的商业街,一边是店铺,一边是卖各种东西的小摊,时间不早,街道依然热闹,有些烟火气。 河水静谧,倒映着两岸的光影。 林予墨已经洗过澡,长发没完全吹干,平时由傅砚礼吹习惯,自己举着吹风没几分钟就手酸,没什么耐心地梳理好头发,就这么作罢。 半干的头发,柔顺地披散在她肩膀,如绸缎一般,被临河的风一吹,几缕碎发乱飞,脸上照着温柔灯光,有生机勃勃的自然美。 傅砚礼呼吸一滞,低声问:“头发怎么不吹干?” “吹得好累,就这么被风吹一会也会干。”林予墨手臂撑着窗,眯着眼,享受夜风的温柔。 “你下班这么晚,吃过了吗?” “嗯,在公司吃的。” “……”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傅砚礼喝过水后,上二楼,到卧室第一件事拿睡衣洗澡,习惯使然,只是现在有个问题,他们还在视频。 “我待会打过来。”他道。 “不要,我还没跟你聊一会,你就不能不挂吗?”林予墨反应过来。 洗澡诶。 两个人共处一室时,她不好意思一起洗澡,但隔着屏幕,她还是可以的。 林予墨装作正经样子:“你可以开着视频,你洗你的,我不会打扰你。” “……”傅砚礼动作一顿,“不可以。” 她眼神过于渴望,不加掩饰,以至于他问:“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的身体?” 林予墨:“……” 这问题算是问倒她了,她哪里分得清楚。 “那你呢,你喜欢我什么?”她将这个问题往回抛。 “喜欢你,也喜欢跟你做,但如果两者冲突,我会选喜欢你。” 好好好。 就你是正人君子。 林予墨意识到话题被扯远,让他别转移话题:“开不开?” “不开。” “但是我想啊,”她露出可怜的目光,好像流落在外,带着过多心酸苦楚道:“我已经出来三天了,这三天,我都是一个人睡的。” “没有亲亲,也没有抱抱,我都失眠了。”失眠倒不至于,白天逛得太累,她几乎沾枕头就睡着。 “现在我,林予墨,你年轻貌美的太太只是想要跟你保持视频,你都不愿意吗?” 为显逼真,她垂下眼睫,作失落状。 傅砚礼一眼就能看出她拙劣的演技,她说谎时的小动作他都烂熟于心。 “我开着。” 没等林予墨欣喜,又有一句补充:“手机就放在洗手台。” 也就意味着,即便不挂视频,她什么也看不到。 但这也算是作出让步,林予墨是比较容易被满足的性格,说好吧,也不是不行。 傅砚礼拿衣服进浴室,跟她说一句自己去洗了,就将手机搁置在洗手台,镜头天旋地转,从傅砚礼的脸,变成白晃晃天花板。 有一些落差,但可以接受。 林予墨将窗户关上,隔绝掉大部分噪音,她躺回床去,手里仍拿着手机,很快,她听到花洒的水声。 异常清晰。 怎么回事,手机收音这么好? 林予墨忍不住咬手指,脑海里忍不住脑补出画面,傅砚礼宽肩窄腰的,肌肉线条根根分明,尤其是胸肌,大小刚好,腹部的六块腹肌是他自律的痕迹,两条腿又长又直,臀小且挺翘的,比男模还劲爆。 他手指干净,涂抹着沐浴液。 清水洒在身上,顺着线条往下滑。 …… 十八禁的程度。 林予墨觉得自己激素已经开始失衡,就一个水声,都能浮想联翩这么多,多少是有些丢人。 这样自我批判,也没妨碍她小脸通红地听完全场。 水声停止,傅砚礼大概是已经洗完,她等着他擦干穿好衣服才会拿起手机,这中间,还有数分钟,所以当他入镜时,她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更要命的是,他还没穿衣服,甚至连水迹都没怎么擦干,只是拿着干毛巾,胡乱地擦拭着头发。 第51节 镜头是自下而上,即便这样,傅砚礼的脸也抗住死亡视角,比脸更引她注意的,是晃得她面红心跳的胸肌。 他可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入镜,找来吹风机,插电后开始吹头发。 傅砚礼吹多久,林予墨就看多久。 她咬唇,被子掩住唇边,遮挡住她就没合上的嘴。 头发吹干,傅砚礼垂下眼,眼珠漆黑,有叫人心跳漏一拍的吸引力,他似乎才意识到还开着视频,收掉吹风机后,拿起手机。 林予墨首先申明:“是你自己突然入镜的,不是我非要看的,我是想着你都已经入镜,不看就浪费了。” 她是被迫观赏。 傅砚礼没有跟她计较这件事,看了就看了,也不是第一次见,说再等他几分钟。 他将手机立起来,对着自己,视频录进洗手池台面,她才注意他在腰间系着浴巾,他拿起牙刷挤牙膏,跟视频里的她对望。 林予墨光明正大看了会,奇怪之余,想到他没穿睡衣诶,按照他保守的性格,绝对不会就这样出镜。 她感觉自己雷达在动,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显得小小一个,叫他:“傅砚礼。” “嗯。” 他嘴里含着牙膏沫,回应的声音有些含糊。 “你是不是故意的?”林予墨合理怀疑。 “嗯?” 他弯腰,吐掉牙膏沫,又含一口清水,片刻后吐出来。 “你这样,是故意的,故意给我看是不是?” 他不穿上衣,又是吹头发,又是刷牙的,林予墨小声哼哼:“傅砚礼,你在勾/引我?” 傅砚礼刷完牙,刚吹干的蓬勃黑发下,目光清明透亮,他看着她,没否认地嗯一声,就这么直接大方承认。 “为什么?”林予墨比较好奇他的动机。 傅砚礼:“因为想你早点回来。” 林予墨轻眨眼睛,隔着屏幕,似乎都能闻到他刚洗过的味道,沐浴露跟洗发水都是她用惯的牌子,气味早已烂熟于心,混合着他的气味,像小钩子似的,抓挠着她的心。 她承认傅砚礼钓的一手好鱼,她好轻易就上钩。 但仍然嘴硬,说:“是真的想还是假的想,我没感受到,你说得太生硬了。” “那应该怎么说?”他问。 “有心人不必教。”她回。 傅砚礼洗漱结束,将手机拿在手边,他没急着出去,转身靠在洗手台,浴室暖光照在他脸上,斯文干净,凝视她的目光都温和得一塌糊涂。 他张嘴,声音低沉叫出两个字:“宝宝?” 林予墨全身骤僵。 傅砚礼继续道:“宝宝早点回来,我很想你。” 啊啊啊啊。 林予墨土发出土拨鼠尖叫,手机趴地一下子盖住,她在床上快拧成麻花,这个人怎么回事啊?! 好烦,她快被钓成翘嘴了。 第38章 没谈过恋爱时, 林予墨对情侣间互叫“宝宝”不能理解,过于肉麻,她接受无能。 现在轮到自己, 她才发现是因人而异。 人类本质就是双标。 林予墨闭眼冷静片刻,强压住嘴角,重新拿起手机,傅砚礼回到床上, 靠坐在床头, 睡衣已经穿上, 漆黑的眼睛静静看着她。 话题回到正轨。 她有找不到的东西, 问他放在哪里, 他能准确说到哪只箱子的夹层里,她下床就找,果然在。 两个人第二天都有工作,不能久聊,互道晚安后挂掉视频。 林予墨却睡不着, 一半是因为那句“宝宝”,另一半是临街真的太吵,民宿是木质结构,单面玻璃, 并不隔音。 她将白天拍的照片,凑齐九张发了条朋友圈。 深夜适合网易云文学, 但她最近感情顺利,实在酝酿不出那种情绪。 云杉是最先点赞,她在拍夜戏, 说看着挺不错的,有点像云南。 林予墨报了个名字, 说的确有点小云南的味道,有时间来度假,适合调剂心灵。 云杉:【好的,老板,请给我批假,我马上飞来。】 两人一言一语地回着,将朋友圈当成聊天框,一些朋友跟着插话,留言占满整个手机屏幕。 回复间,房门被敲响,陈丝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林总,您是不是还没睡。” 林予墨起身开门,陈丝丝穿着棉质睡衣,素净的模样,说自己也睡不着,实在太吵,听民宿的工作人员说,一般要等十二点过后才会慢慢安静下来。 “我打算点外卖,小林总你要不要一起吃点宵夜?”陈丝丝拿着手机点了下。 林予墨点头:“好啊。” 小城市,外卖送得比预想快。 陈丝丝点的是烤串跟啤酒,啤酒不是一两罐,是一打。 林予墨看着她小身板,没看出她这么能喝酒,陈丝丝腼腆一笑,扣开啤酒罐拉环,说:“我爸爱喝,一到夏天就喜欢喝冰啤酒,我们家就我能陪他喝。” 喝过一罐啤酒,陈丝丝话也多起来,聊到自己的恋爱,现在的男朋友是她高中同学,也是她暗恋对象,暗恋三年,为了考上跟他同一所学校努力学习,最后报考一个志愿,录取到同一所大学。 是她告的白,也是她倒追的,经过大半年的努力,终于将人追到手。 眼下两家家长见面,已经准备结婚。 林予墨托腮,听得起劲,她以为自己的助理是个特文静的小姑娘,没想到还有这一面。 陈丝丝问:“小林总,结婚好吗?我总是有点害怕,怕结完婚一切都不一样了。” “你问我?” 林予墨愣住,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没办法替她做出这方面的解答。 “我们跟你们的情况不一样,我们不像你们恋爱多年,然后选择结婚,我们是青梅竹马,认识很多年,到适婚年纪,是准备互相凑合的。” “可你们不像呀。”陈丝丝感到意外。 她见过两个人在一起的样子,那是傅砚礼来接林予墨下班,陈丝丝说林予墨办公室有人,可能需要等片刻,他说好,没有一点架子,也没有一点不耐烦,等过一会,陈丝丝觉得差不多,带他过去。 陈丝丝看见,傅砚礼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老板身上。 两人牵手出去,公司职员还特意建群讨论,都在说小林总新婚好甜蜜。 喜欢是装不出来的,它藏在所有细微动作里。 “他一直在看我?”林予墨显然抓错这句话的重点,“下次帮我拍下来,留下他偷看我的证据。” 陈丝丝哑然失笑。 林予墨道:“婚姻这件事我没办法给你一个具有参考性的回答,但正如你义无反顾追求他半年,只要你觉得值得就好。” 像他们的开始,在当时看起来并不是正确的。 但不妨碍她现在,已经在想,他们还有下一个二十七年,运气好的话,还有下下一个二十七年,等到他们变成小老头小老太太,又会是什么光景。 她害怕变老,因为会不漂亮。 但跟傅砚礼一起变老,似乎可以接受。 …… 林予墨在外流浪五天。 因为是考察,再怎么归心似箭也加快不了进度,所有的数据都需要时间支撑,从周末到工作日结束,确定数据足够,她定了当晚回去的航班,连转两趟,到京北已经是凌晨三四点。 她将机票信息的截图发给傅砚礼,是通知他,她今晚回去。 傅砚礼看到,回:【我来接你。】 林予墨:【不用,我到已经很晚,我自己能回去。】 傅砚礼坚持,她拗不过,也就同意。 陈丝丝跟林予墨一块飞的,飞机落地,两人都困成狗,一左一右出机场,远远看见傅砚礼,陈丝丝准备自行打车,这个点有点困难,林予墨说顺带送她回去。 这个天气,还是冷的。 且有倒春寒的趋势,林予墨穿得不多,没走两步,傅砚礼已经走过来,推过她行李车,同时一只手牵住她。 手很凉。 傅砚礼感觉到:“怎么那么凉?” “是吗?” 林予墨给他介绍自己的小助理。 陈丝丝乖巧地点头道:“傅总你好,我是小林总助理,陈丝丝。” “你好。” 林予墨道:“她住得不远,我们先送她回去。” “好。” 傅砚礼打开后备箱,将行李放进去。 三个人上车,林予墨很快发现,有第三人在,傅砚礼不说想她,也不叫她宝宝,而是正儿八经地跟她聊起工作,她躺在副驾,困得要命,听他的话更是昏昏欲睡,忍不住翻白眼,五天没见跟她聊这些,是不是太闷骚了点? 二十来分钟,到陈丝丝租住的房子,林予墨让她休息一天。 睡眠极度缺乏,她在回程的路上睡着。 第52节 等到地点,傅砚礼碰着她的脸,轻声叫着她的名字,她模模糊糊睁开眼,跟他对视,他让她回床上去睡,她伸出手。 意图明显,不想自己走,想让他抱自己上去。 她也不是认真的,单纯黏糊一下,毕竟从车库到楼上,有些路程,抱着一个成年女性,是个很考验体力的挑战。 下一刻,傅砚礼俯下身,将从从副驾驶抱起来,抬腿,关上车门,便大步往楼上走去。 林予墨心脏漏跳一拍,随手抱着他的脖颈,原谅他在车里的无趣。 房间里床单是新换过的,能闻到洗衣液的洁净味道,软厚适度的床垫,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熟悉,滚一圈邀请陪自己睡觉。 现在五点,他还有两三个小时上班。 林予墨保证:“你别想歪,只是睡觉,我好困好累,没力气的。” 也就是说她有心无力,他是安全的。 傅砚礼说好,将卧室的窗帘拉好,房间没自然光,更适合睡觉,他一躺下,就有人摸索着过来,自然地拉过他手臂当枕头,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脸像小动物似的蹭蹭,寻找到合适的姿势,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闭着的眼睛又睁开,她拉着他的领口,鼻子凑上去,小狗似的细细闻着。 傅砚礼将她脑袋摁回去,问:“在闻什么?” “闻有没有不该有的味道。”林予墨不受管束的再次凑上去,其实只是私心,她很喜欢闻他身上的味道。 “闻到了吗?”傅砚礼问。 林予墨皱皱鼻尖,说嗯:“闻到了,闻到了断情绝爱的味道。” “……” “你说你想我,叫我宝宝,让我早点回来,结果我回来,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她闭着眼,小嘴一张一合,指控的话一股脑就冒出来。 “你是骗子。” 傅砚礼:“没骗你。” “你狡辩吧。” 傅砚礼叹了口气,没有狡辩,握着她的手,牵引到一个位置,林予墨被烫了下,意识到是什么手指都收紧,他将她手指一根根打开,放上去。 生理反应是诚实的。 林予墨脸一红:“你,流氓。” “睡吧,等你睡醒。” 很平常的一句话,听在林予墨耳朵里,就像是送死囚临刑前一顿饭,吃吧吃饱了好上路。 她睡不着了,索性拉着他聊天转移注意力。 话题从这次的旅行,聊到他们婚礼后没有蜜月旅行,傅砚礼答应给她补偿,问她想要什么。 平心而论,林予墨什么都不缺,再昂贵的礼物也不一定能打动她,她想到点什么,道:“我要你三天时间。” 时间对他们来说是最宝贵的。 “去哪?” “去滑雪?我看到朋友圈有人在晒,眼下,是芬兰滑雪的最佳时间。” 她一个冬天为大哥的婚姻操碎心,再加上陡增的工作量,这个冬季还没出国旅行。 傅砚礼说好。 芬兰的签证从申请到办下来,花了一周多的时间,两人拿到护照的两天后出发,九个小时的航程。 酒店的人,来机场接机。 行李放置在房间,两人在房间里用了第一顿餐。 林予墨不会滑雪,傅砚礼会,但安全起见,还是请了一位专业的教练。 教练是位棕发灰眼的芬兰人,会英语,热情幽默,擅长鼓励式教学,赞她滑雪有天赋,这话有水分,否则她也不会快将所有能摔的姿势集齐。 还是有些进步,能滑得更远。 课时已经过半,教练用新学的蹩脚中文,对她竖起拇指道:“很好很好”,她立即边摇头边回,沮丧说着“so bad!” 教练被逗笑。 傅砚礼从高级雪场热身回来,林予墨不是个轻易能放弃的主,越挫越勇,摔过后爬起来拍拍雪,又要继续。 “休息一会?” 林予墨板着脸,摇头,说要继续。 教练跟傅砚礼闲聊,夸道:“你的小妻子很可爱。” 之所以用小,因为林予墨的确看着小小一只,不是内敛的性格,很会表达自己。 “谢谢。” 傅砚礼道。 林予墨坚持不懈地在课时快要结束时,滑出最满意的一次,她克服恐惧,即便风在耳边刮,她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她看到平地一个白色身影,心里平静下来,控制好速度,顺滑的像是全身带风。 距离傅砚礼越来越近,他似乎举着手机,在拍照,她仰头想作出帅气动作,以便留存下来,供自己瞻仰,一个分心,速度失控,身体失衡,剩下的路程是滚下去的。 甚至,直接滚到傅砚礼脚边。 傅砚礼拿着手机,低头,将那狼狈瞬间拍下来。 “……” 林予墨甩锅:“我本来滑得好好的,都是你,吸引我注意,让我分心!” “看出来了,前面都滑得很稳。”傅砚礼拍完照将手机收回口袋,伸出手,拉她起来,因为穿着滑雪服,起来的动作有些笨拙。 她摘下滑雪镜,露出一双因失败次数过多而有些伤感的眼睛。 傅砚礼哭笑不得,安慰她还有时间,因课时时间到,教练已经先走,他替她拍掉雪尘,道:“下午我陪你练 ,现在先吃饭。” 吃过饭稍作休息,林予墨又重新站上滑雪场。 这一次,教练是傅砚礼。 基础的动作教练已经教得差不多,他更多是带着她一块滑,纠正她的动作,来回几次,已经滑得很不错。 林予墨全然忘记白天摔得有多惨,自我肯定点头:“教练说的很对,我还是很有天赋的。” “不是老师教得好?”傅砚礼问。 “那也是学生学得好。” 滑得累了,林予墨就席地而坐,环视着眼前冰雪世界,因为不是节假日,人不算多,国人面孔更少。 傅砚礼已经去高级雪场,从上往下,路线是漂亮的曲线,她举着手机录下视频来,非常满意翘起唇边。 总有一天,她也要滑得跟他一样好。 前提是多滑。 从滑雪场回酒店的路上,林予墨叮嘱:“以后每年都要带我来滑一次,不对,是三次。”国内两次,国外一次。 “你不是怕冷吗?” “现在不怕了。”林予墨看他,“还是你不想?” 傅砚礼笑,牵住她的手,说怎么会,“第一次遇见天赋异禀的学生,作为老师,也很开心。” 用过晚餐,两人计划去泡温泉。 室外的自然温泉,遇到下雪时,还能边泡边看雪,他们没遇上,只能欣赏池边的积雪。 林予墨翻找出准备好的泳衣,跟海边穿的比基尼区没多少区别,很性感,傅砚礼看见,皱眉,让她裹紧浴巾。 她腹诽他思想过于保守。 泡温泉的气氛很好,工作人员有送香槟跟水果盘,喝喝酒,看开阔的自然风景,别有一番风味。 温泉池挺大,男女共用,除他们之外,还有几个外国友人。 其中应该是一家人,父母带着孩子。 林予墨注意到一个看着十六七岁的小男孩,标准的金发碧眼帅哥,年纪推算可能不准,外国人一向早熟,但确定的是,小哥很俊美。 可惜的是外国人花期很短,可能没几年,俊美少年就要变成大叔。 她惊喜地跟傅砚礼分享自己的发现。 傅砚礼反应平平,说还行,又问:“外国人不是都长这样?” 林予墨听着想翻白眼,说:“亏你还留过学呢,难道你的朋友们都张一个样?你怎么分得清谁是devin谁是jack?” “我没有叫devin的朋友。” “就是个比方!” 外国友人也注意他们两个,对眼前漂亮的东方面孔很感兴趣,看林予墨模样活泼,便主动跟她搭话,问她是哪国人。 林予墨回答。 对方啊了声,表示她曾去过,但中文不好,只能说几句简单的日常用语,用蹩脚的中文,说谢谢,你好,我喜欢你之类的短语。 林予墨笑着纠正她的发音,还就这么聊起来。 问及她是做什么的,林予墨睁着眼睛胡扯,说自己是一位不怎么出名的小演员,这次是出来度假散散心,对方深信不疑,她的外形有足够说服力。 对方问待会能不能拍张合照,她笑着答应,毕竟出门在外的身份是自己给的。 “那这位,是你的男友还是老公?”对方又问。 林予墨回看眼傅砚礼,他望着自己,等待她的回答,她扭头,镇定道:“都不是,他是我的哥哥,也是我的经纪人。” 傅砚礼:“……” “啊你们是兄妹,我还以为是情侣,抱歉抱歉。” “没关系。” 林予墨回头,看着傅砚礼道:“我跟哥哥相差三岁,年纪相仿,看不太出来也是正常的。” “哥哥,帮我递下酒。”她眨着湿漉漉的眼睫。 傅砚礼脸上已经没什么表情,还是将酒杯递给她,又道:“少喝点。” 第53节 “没关系啊,有哥哥在。” 哥哥哥哥的,叫上瘾了。 林予墨平时叫不出口,但在新身份的加持下,以及异国他乡里,哥哥两个字叫得毫无障碍,说起他们两个人小时候的事,也没有半点对不上的地方。 毕竟,他们小时候相处的确像兄妹。 一番交谈下来,外国友人被他们的兄妹情感动到,夸赞傅砚礼的确是个好哥哥。 林予墨忍着笑,戏精上身点头应下:“是啊,是啊。” 温泉不能久泡,林予墨准备起身,傅砚礼先起身,挡在她前面,直到她将浴巾穿上才跟着踩上去。 回室内的路是木板路,积雪被清理干净。 林予墨回女更衣室,洗过澡后换上自己的衣服,夜里更冷,她怕冻,戴上一顶毛线帽,拉得很低,只留出一个巴掌大的小脸。 没化妆,但素颜也很好看。 林予墨出去时,傅砚礼已经好了,在等她。 这里离他们住的酒店有些路程,需要等车,傅砚礼将她的帽檐压低,握着她冰凉的手揉搓,看到她冻红的鼻尖,问冷吗。 “这样就不冷了。” 她呵出气,立刻成为白雾。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什么也不用做,到处游山玩水。”林予墨真心感叹,跟傅砚礼在一起做什么都很快乐。 同时深知他们能享受常人所享受不到的优越物质条件,同时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他们是不能任性的成年人。 “以后多带你出来玩。” “好啊好啊,”林予墨眨眨眼睫,开玩笑道:“要不然早点生个孩子,等孩子快快长大,我们就可以早日退休了。” “要是孩子不争气呢,不仅接不了班,还要让我们加班。” “呸呸呸,不会的,孩子的妈妈,当然爸爸也很优秀,孩子也不会差哪去。” 她说爸爸妈妈时,眼神异常柔和。 傅砚礼不可控地被吸引,心动不止,他没有在公共场合接吻的习惯,只是本能使然,本能地想去吻住她的唇。 在大雪地,在异国他乡,他们相拥,他们接吻。 林予墨闭着眼睛,感觉既冷又热,她呼吸急促,全乱了。 还没分开时,不远处响起交谈的人声,两个人同时意识到,着急地分开,她一扭头,见到走来的人愣住了。 走来的,俨然是在温泉池里相谈甚欢的那群人。 同样愣住的不止是她,还有外国友人们,他们表情不可名状,震惊的点在于,林予墨跟傅砚礼作为兄妹,竟然在接吻。 这不是骨科吗? 他们忽然理解,为何两个人要大费周章跑到异国旅行,没人认识,适合光明正大地谈这段禁忌恋。 “……” 林予墨想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解释,毕竟她刚胡说八道的部分不是一点半点。 外国友人还是很看重个人隐私,在她还没解释之前,就先摆手道:“我们理解的,这就是爱情。” 真爱无敌,可以跨越国界,跨越性别,甚至跨越血缘。 甚至还有人跟她说了声加油,意在希望她能坚持下去,不要在意旁人眼光。 林予墨没想到报应来得如此快,她笑不出来,甚至说不出什么,最后在他们走时,机械地挥了挥手臂,等人一走,她整颗脑袋懊恼地抵上傅砚礼的胸膛。 “啊,我不想活了。” 丢人丢出国,她可真能为祖国抹黑。 傅砚礼低垂着眼睫,将她前后反应尽收眼底,他并没有半点难为情,别人的看法在他这里无所谓,他反复品尝着她的小表情,实在可爱,他忍不住笑。 他拍下她的肩,嗓音低沉提醒道:“妹妹,车到了,该回酒店了。” 第39章 车开回酒店, 简单洗漱过后睡下。 滑雪是体力活,林予墨沾枕头睡下,梦里还在滑, 姿势酷炫,各种高难度动作轻松拿捏。 翌日,人还没醒,从被子里挖出来。 傅砚礼说有位芬兰同学得知他人在芬兰, 是来旅行, 发出邀约, 在芬兰玩什么, 自然是请教本地人, 才够地道。 作为e人,林予墨不排斥社交,有人能带着玩,自然是一百分同意。 “好,我跟他说, 你也该起来了。” “五分钟,再给五分钟!” 林予墨重新钻回被子里,五分钟过后,再次被挖出来, 对上傅砚礼黑白分明的眼睛,哭笑不得, 为什么会有真的计时啊。 早餐是在酒店吃的,尝试下芬兰传统点心,卡雷利阿派, 放上一点黄油跟煎鸡蛋,味道还不错。 跟elias的家是早餐后, 两人带着一支不错的红酒登门,远远看去,便是忧郁型的金发碧眼帅哥,念书时生活丰富,还曾跑去做半年男模,创过几次业,毕业后被家里抓回去,继承家业。 “leo,好久不见。” leo是傅砚礼的英文名。 elias的妻子denise跟他差不多高的个子,高挑气质,两人还有两个宝宝,哥哥跟妹妹,妹妹才一岁多,眨着绿宝石的眼睛,咬着奶嘴,可爱的像是瓷娃娃。 两位是在美国留学认识,四人用英语交流。 denise说聚餐后,他们预备准备带他们坐驯鹿雪橇,可以将雪林的风光尽收眼底,今天夜里可能会出现北极光。 用餐时,随着交流加深,elias逐渐将眼前的人跟记忆里的人重合,他说:“我记得你,你是leo帮忙改论文的妹妹是吗?” 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论文不是他们专业的,那段时间,傅砚礼都泡在图书馆。 elias那时候不理解,现在妹妹变老婆,只觉得是煞费苦心。 是有这么回事,林予墨点头,说是,她那时候为论文一个头两个大,傅砚礼听到她哀怨,主动提出帮她修改。 她也有怀疑,毕竟跨专业,问:“你会吗?” “应该比你会。”傅砚礼道。 林予墨一想,确实有道理,遂将自己半成品论文发送过去。 没多久,傅砚礼发来批注修改版,完全是毛坯变精装,为此,在视频里吹了半个小时的彩虹屁。 林予墨托着下巴侧身看他:“原来你是现学的?” 傅砚礼声音平淡:“只是查基本资料,不难。” 毕竟她写的东西也很浅显,加工起来,并没什么难度。 “显摆。”林予墨哼笑,回头,继续听他们聊天,芬兰人相对内敛,注重隐私,谈话都挺正式,没有她预想的绯闻恋情。 她吃得差不多,盘子里还剩下青椒,傅砚礼自然地替她吃掉。 吃过饭,去坐驯鹿雪橇车。 驯鹿那一对角比林予墨预想中更大,没出发前,安静地一动不动,她拿着手机拍好几张,觉得很漂亮,林予墨跟傅砚礼共搭一辆,elias跟denise分别带着一个宝宝。 等人坐好,驯鹿跑起来,朝向冰雪林原深处奔去。 林予墨整个人缩在傅砚礼怀里,带着羽绒服的帽子,全身上下裹得严实,只出来一双眼睛,好奇打量着眼前的世界。 干净澄澈,美得像童话。 再抬眼,看见坚毅的下颚,跟高挺鼻梁,赏心悦目的不只是景色。 林予墨没控制住地想去挠着他的下巴,特意脱掉手套,温凉的指腹刮蹭着一小片柔软皮肤,她看见傅砚礼做出吞咽的动作,下个动作便是来捉她的手。 她这段时间也锻炼出速度,在被捉住之前收回去,躲开掉。 “说好你这三天是我的,这就意味着,这三天内,我有你的使用权,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林予墨仰头,说得理直气壮。 说着,又要去挠。 在这之前手被他快反应给抓住,完全包裹住,放进大衣口袋里,他低头,对着她目光,道:“回酒店,随你怎么使用。” “……” 今早一些画面冒出来。 她睁开眼就感觉到有人在亲她,模模糊糊想推开,她哼唧说好累好困,某人让她继续睡,结果是握着手臂,她从躺变成趴…… 这个使用权,不要也罢。 她逐渐发现,以前认为傅砚礼禁欲是假象,是幻觉,他以前伪装的很好,现在是不装了。 交流多次,林予墨也很好奇,那么在做之前,他自己手动频率是多少次,好奇心没得到满足,整张脸就被一只手覆盖住,剩下的话被堵在喉咙里。 然后是温热的唇堵上来,时而斜风细雨,时而狂风暴雨,她觉得自己好可怜,一把细腰快断掉。 驯鹿雪橇旅行结束。 晚饭是挑的一家餐厅,作为回请,两个小孩吃饭时难免有状况,但都是能交流,能讲道理的,尤其是denise很会跟小孩沟通,三两句就让哥哥主动道歉,elias便抱着妹妹在哄她吃饭,一家四口的温馨画面。 denise说抱歉,说带小孩是这样的。 林予墨说没关系,她还挺喜欢两个小朋友的,是不是碰一下,手感软软的。 相反,傅砚礼对小朋友的态度不冷不热,属于不排斥但也不热情,即便哥哥将他当成elias牵住他的手,他也是在第一时间交给elias。 看起来,是真不喜欢小孩。 最难忘的是极光出现的那一刻,在这之前他们开车,一边观测一边寻找着最佳极光观景位置,最后是在半途看见的,前面是雪林,夜空中,繁星点点,是跳跃舞蹈的极光。 她裹紧衣服,激动地下意识去看傅砚礼,他笑了下,过来牵住她的手。 两个人一时都没说话,静静欣赏眼前景象。 那种震撼,是相机所拍不出来的,需得身临其境才能感知。 回程,双方互相道别。 第54节 林予墨先洗的澡,洗过后趴在床上,开始翻开拍下的照片,修过图后想发朋友圈时想到傅砚礼,他不怎么发,除去上次领证,她在他朋友圈的痕迹淡得没有。 她要用他手机发,得到同意后,拿过手机解锁密码,是她的生日,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改的,还挺上道。 滑雪的照片在他手机里,她下意识点进他的图库。 以前没看过,现在见到,有不小的震撼,图库里有极光时拍的照片,还有滑雪的,而这些,她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全都是她。 她怀着揣测的心思,往上去翻,结果看到更多自己的照片,一些是在吃饭,一些是在家,她盘腿坐在地毯上看剧……好看的,角度清奇的,甚至是有些神经质的都有。 好多好多,她连什么时候拍的都不清楚。 而这里面,没有一张别的,风景都没有,是自恋如她都干不出的事。 林予墨情绪复杂,一点点往上翻时,浴室的门打开,傅砚礼从里面出来,她抬头,看着他的表情有些茫然,有些怔愣。 “怎么了?”他问。 林予墨便将手机举起来,给他看,道:“怎么都是我,你什么时候拍的?” 他会拍自己她知道,偶尔嘛,很正常,她也会在被他蛊惑时拍下他的,但哪有这么多次。 傅砚礼镇定地拿毛巾擦拭头发,道:“平时随手拍的。” “拍这么多哦。”初看到是惊诧,现在回过劲,意外之余,还有点愉悦,她放下手机,审判似的目光望着他:“这么喜欢我?” “嗯。”傅砚礼没迟疑。 她睫毛抖了下,继续道:“有一个问题一直没问清楚。” 他问:“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林予墨之前没问,喜欢就好,没必要追究什么时候喜欢的,为什么喜欢,这些问题她自己未必能说清楚。 现在,她隐约觉得傅砚礼喜欢自己,比自己喜欢他更早。 傅砚礼没直接回答,而是将擦过头发毛巾折叠起来,放在边上,甚至找位置先坐起来,一双长腿看起来无处安放般。 他没回答,而是反问,问她:“你认为是什么时候?” “我哪里知道,你对我不是一直那样吗?”好到堪比亲哥,没有血缘关系,能做到这份上,已是世间罕见,所以她将自己许配给他,是他过于辛苦的奖励。 她眯着眼,抿抿唇,透露出好奇跟惊喜:“还是你说吧,我想知道。” 是真想知道。 那种满足感与成就感快要填满她的胸口。 她没想过傅砚礼会这么喜欢她,喜欢到手机里全是她的照片,如果不是变态,那就是真爱啦,朝夕相处那么多年,她自动否定前者,她承认,自己是有那么点貌美,守不住自己的心很正常。 傅砚礼预备开口,喉咙里像被胶水粘住,往事在尘土飞扬间浮现,并不是很好的一段记忆,他从未向人提及。 林予墨目光期盼。 他修饰过语言。 傅砚礼目光深深,道:“是结婚前,你说我们结婚的那天,或许就已经有迹象,去领证签下字的那一刻,我意识到,我这辈子做最正确的决定,是跟你结婚。” 第40章 第三日回程。 漫长的八小时, 不比来时的期待心情支撑,现在更多是舍不得,明年还想来。 飞机落地, 上车后傅砚礼的电话就一直在响,有些事急需他处理,林予墨就在车里听他处理公务,一旦涉及工作, 他就像自带滤镜似的, 发光。 生活继续往前过, 春日到, 万物复苏, 她生日在五月,已经有人提前一个月问她想怎么过,打断平静的是一通电话。 是傅砚礼老师,因脑溢血进医院。 即使深知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但在得知消息时, 他还是久久站立,没回过神。 傅砚礼第一时间联系医院跟知名教授。 主治医生解释说,是由于近段时间气温升高,血压随之升高, 血管产生痉挛收缩导致血管破裂,但好在出血的位置在下丘, 加之抢救及时,后遗症的可能会小很多。 手术结束,老师被送进icu继续观察。 老师是在第二天醒的, 意识尚未清楚,昏睡时间长, 清醒时间少。 几日后,傅砚礼从医院离开,接上林予墨后,回老宅里吃饭。 “爸妈。” 换完鞋,林予墨跟傅顷城温昕打招呼。 她在这个家,比傅砚礼更自在,最擅长的是吹彩虹屁,两位长辈的都吹,见着婆婆衣服,夸得温昕满脸笑意,说有几套还没穿过,让她去试试,她表示,有些衣服挑人,她穿就没那么好看了。 扭头,又见傅顷城近期写的字,说大气舒展,遮住落款,跟名人大家没什么分别,傅顷城平时严肃没什么表情,都抿着唇角,说马马虎虎,在她的吹捧下,大手一挥,开始泼墨。 傅砚礼看着她如蝴蝶般,四处扑闪着翅膀飞舞,得心应手。 吃饭时,提到老师生病进医院的事,傅顷城问是谁,他早已不记对方,在温昕提起是傅砚礼第一位老师后隐约记起,平淡地说给些钱就好。 礼貌周到但漠然,是他习以为常的氛围。 回去的路上,林予墨问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他说已经脱离危险,没什么告诉的必要。 她埋怨的目光看过来:“当然有必要,你什么时候去医院,我跟你一块。” 傅砚礼道:“不用。” 林予墨拿出手机,指尖在滑:“怎么不用,那是你的老师诶,算起来也是我的半个老师。” 她印象很好,更重要的是,老师在傅砚礼心里占有很重要的分量。 一起去见老师是几天后,老师从icu转到普通病房,林予墨准备的一个包,以及一束花,包里的东西傅砚礼不知道,她神神秘秘,只说到医院就知道。 老师醒了,只是左侧身体不太灵活,但意识清醒,反应稍显迟钝,但都是正常范围内。 病房安排是单间,适合清静修养。 林予墨跟老师打过招呼,送上花,开始打开自己的包,全都是一些小东西,也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连小时候玩的华容道都有。 更重要的,是国际象棋。 她递过一个魔方过去,道:“都是益智类的小东西,对您身体恢复有好处,另外我查过,最好是每天晚上泡一泡脚。” 泡脚的事,她已经跟护工说过。 老师拿过玩两下,笑:“你把我当小孩呢。” “可不是呢,您现在就跟小孩一样,有什么事就要叫医生护士。”林予墨说着,自个儿拧一个魔方,费半天劲,也只能拼一面,不能复原。 她只能求救地看向傅砚礼,他拿过,三两下拼回六面。 “怎么做到的?”林予墨拿着魔方,上下左右地看,的确是完整的。 傅砚礼笑:“有公式。” 一听跟数学有关,兴趣顿消,又去捣鼓其他的小玩意。 老师躺在病床上,看她玩得起劲,问:“你到底是买来给我玩的,还是你自己玩的?” “是我陪您玩,您看啊,这个是这么玩的,您不一定见过。”她一本正经地要进行教学,结果自己都是半吊子,卡在一半。 老师忍着笑,给她台阶:“这有些难。” “我也觉得,这可以放在后面玩,当成进阶锻炼。”说着,将手里的小玩意打入冷宫,藏在最里面的位置。 傅砚礼中途出去接电话,再回来时,两人已经开始摆上国际象棋,林予墨板着脸,表情有些许严肃,看样子有些举棋不定。 老师慢悠悠地跟她支招,她似懂非懂,推着棋子往前走。 他没进去,靠着门边看了会。 林予墨余光瞥到他,骄傲起来:“我现在已经开始学起来,有朝一日,你就是我的手下败将。” “看得出来,你有这方面的潜力。”他抱着手臂,很奇怪,医院的消毒术的味道都变得不难闻。 林予墨拎着一粒棋子,道:“现在恭维我有点早了。” 他笑而不语。 看着看着,思绪飘得有些远。 不再允许被下棋是在参加国际赛事回国的第二天,理由是,赛事耽误时间,如果想要取得更好名次,需要投入更多的时间,而他的发展方向并不在这上面。 棋盘被收走,相关书籍也一并被清走。 身边的人,跟他讲述着他的未来人生,统一的口径,怕他会反抗。 其实有些多余,他没有任何反抗,只是平淡地接受,像以前许多次选择一样,他要做正确的事,而不是想做的事。 享受与责任是对等的,没什么好抱怨的。 一个午后,林予墨背着看起来能装得下她的书包来找他,进他卧室,关上门,从背包里拿出国际象棋的棋盘。 他诧异,问:“哪里来的?” “我买的呢,用的我零花钱。”林予墨将棋盘摊开,道:“玩吧。” “玩什么?”他问。 林予墨盘坐着腿,婴儿肥的缘故,可爱,又有点娇气,她拧起两道眉:“下棋呀,我知道叔叔阿姨都不让你玩,你是不是很伤心?什么嘛,下棋不是益智吗,干嘛不能玩。” “你下,我给你把风。” 她说着挪下屁股,企图用小身板挡住门。 傅砚礼问她:“可是一个人怎么下?” “也是哦,”她好苦恼的样子,经过深思熟虑,试探又带着虚假客套说:“要我陪你下吗?” “你会吗?” “不会,你要教我。”她挠挠头,双手撑在地面,眼神无助模样。 “好。” 傅砚礼将棋盘上子摆上,跟她解释每一个棋子是什么,又是怎么走,什么叫赢,什么是输,什么又是和棋。 说清楚这些,他问:“清楚了吗?” 第55节 “有一点,试试吧。” “你先走。” 林予墨拎着兵,迟疑许久没落下,她素着张脸,认真地说:“要不然我把乔珩哥哥带进来?” “怎么带?”戒棋的这段时间,乔珩也被勒令禁止跟他见面。 她拍拍自己的大书包,示意是塞进去。 眼神很是认真。 像是他点头,她现在就能去将人装进书包送他面前。 不被允许下棋的一周后,他第一次笑出来。 …… 还有很多小事。 在所有人严格要求,要他拿的从来不是高分而是满分时,只有她知道他成绩,夸张地哇好大声,说他真是天才。 她摸摸自己的小脑袋瓜,问他到底是怎么长得,才能变那么聪明。 傅砚礼的确也说不清楚什么意识到对她是喜欢的,只知道有这种意识时就已经很久很久,久到他想不到没有喜欢她时是什么样的。 在他眼里,她没有不好的。 哭的时候可爱,笑的时候也很可爱,说的话发出的牢骚,他都会用心去听,他看着她一点点长大,是小哭包也是娇气包,是心善傲娇的小公主。 在诸神坠落的黄昏,他永远是她最狂热的信徒。 心甘情愿,甘之如饴,如痴如狂。 老师到底生一场重病,清醒地玩一会,就需要躺下休息,等老师睡着,两人才出医院。 傅砚礼没直接开车回去,而是开去一家最近的超市。 林予墨好奇,问:“有什么要买的?” “卫生巾,家里没有了。”傅砚礼声音平淡,“你的生理期还有两天。” 林予墨啊了声,想起来,她平时只记大概日期,来之前全凭前两天的肚胀胸闷的不舒服预知,但这两日,她并没觉得不舒服。 她没想到傅砚礼比自己记得还清楚,想着是婚后那次进医院让他记忆深刻吧。 林予墨从货架上挑选自己常用的品牌,多买几包,屯着备用。 两天后,大姨妈准时拜访。 意外的是这次居然不疼,以往哪一次不是要小半条命,这次除去小腹轻微追胀感,就没其他感觉,难道是夫妻生活,让她内分泌正常,导致姨妈也正常? 这一推测没什么科学论据。 林予墨很窃喜,第一时间跟傅砚礼分享,他发来一张图片,是关于经期调理的,她回一排省略号,这种事,她妈跟姑姑爱做。 夜里睡觉,没有痛苦折磨的她,思想开始活泛,她现在似乎有特权——煽风点火,同时并不需要负责。 林予墨窸窸窣窣,一条腿搭上傅砚礼的腿,一只手放在他的腰上,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掀起一小片衣服,碰到坚硬肌肉。 还没得逞多久,就被一只大手给捉住。 林予墨不死心拱起腿,类似撒娇,是无意识无目的的动作,却不想大腿碰到不该碰的,她立刻反应过来,脸腾地一下红起来。 她小声说:“这不怪我,我只摸摸腹肌,就这样了。” “……” 她也没想会这么不经撩啊。 傅砚礼没回答,忽然撑着一只手臂要起身的样子,她只见到眼前掠过一片阴影,以为他要做什么,她就开始闭眼装柔弱,说肚子好像疼起来,腰也不大舒服,好困好想睡觉。 喊完,还睁着一只眼睛偷看。 “……” 但傅砚礼只是给她捻被子而已,低头,对上她的视线,问:“你在想什么?” 那必定是不能说的。 第41章 林予墨没有说话, 而是亲亲他的下巴,她躺回去,昏暗的光线里, 眼睛如星星般明亮。 傅砚礼躺下去,她便灵巧地凑上来,鼻尖碰到脖颈位置,像小狗似的, 靠味道辨别自己的领地。 他已经习以为常, 只是温热的呼吸扑在脖颈上, 痒痒的, 有些煎熬, 他低头,含吮住她的唇,她没防备地哼出一声,也被一并吞咽入腹中。 被子温度太高,她只能踢掉一些。 吻着吻着, 林予墨手开始不老实,隔着睡衣,她摸到腹肌,指尖触到肌肉线条, 顺着纹理滑动,一点一点, 她心跳也加快。 过程很顺利,没有阻碍。 林予墨不确定自己喜欢摸摸碰碰的感觉,还是喜欢被做坏事被他抓住, 越是想,越是得不到的刺挠感, 她失去兴趣,退回来时被握住,往下送。 明明中间还有两层布料的隔绝,但她似乎被烫了下,心也跟着急促跳动一下。 他吻着她的唇,逐渐加深,他鼻息加重,握着她的手,送进去。 她感觉跳了下,就整个人吓得不轻地抽出手,也不给亲了,贴着他,又开始前面老一套的表演,肚子不舒服,腰疼,四肢乏力,整个人特别困,特别特别的困,她特意重复,表程度。 “你转过去,我替你揉。”傅砚礼调整下,说。 “好!” 林予墨侧转过身,傅砚礼从身后抱住她,手掌放在肚皮上,轻重有度地揉起来。 他动作早已熟稔,小腹感觉到暖意,她却睡不着,后面有东西明显精神地抵着自己,她咬唇,想忽视但做不到。 林予墨敛着眼睫,道:“你……这样我睡不着。” 她说完,感觉动了下,比刚才更精神。 “……” “抱歉。” 傅砚礼下颚抵着她的背,道:“忍一忍,一会就好。” “好吧。” 始作俑者毕竟是自己,她也没话说,清清嗓子的咳嗽一声:“……那你快一点。” 傅砚礼很低地嗯了声,从喉咙里溢出来,莫名性感。 林予墨闭眼咬牙,等着这煎熬的时间快过去。 …… 老师一时半会出不了医院,林予墨会过去看望,她跟傅砚礼时间不统一,她有时间就自己去,跟老师聊天下棋,听他努力回忆,讲关于傅砚礼学棋时的趣事,她听得很起劲,听完,拿去笑话他。 傅砚礼回消息:【你们就讲我坏话?】 林予墨理直气壮说:【你不知道,这种回忆有助于锻炼记忆力,是非常有必要的康复训练,你在质疑医生的权威?】 傅砚礼问:【哪位医生?林医生?】 林予墨发个不怀好意的表情:【今天回去就给你检查检查身体,看看有没有什么毛病。】 傅砚礼:【以权谋私?】 【……】 两人一来一回,林予墨乐不可支。 傅砚礼说她平时有工作不需要去,她说还好,有时候顺路就过去看一眼,看看老师身体恢复怎么样,护工做事怎么样,她看到网上有护工虐待病人的新闻,想想还是挺担心的。 【不用担心,医院有监控,也有护士跟医生。】 林予墨说是,几天下来,她跟护工已经成朋友,护工阿姨人挺好的,也热心,每晚都会给老师泡脚。 傅砚礼问她不累么。 林予墨不以为然回:【这有什么,只是过来看看,聊聊天什么的,你对e人的能量一无所知。】 傅砚礼默然。 他应当是知道的,她的能量,会持续到深夜,经常性地扯着他衣服,说自己睡不着。 从医院离开,林予墨回公司上班。 她现在基本上是两边跑,丽颂那边运转正常,基本不需要她多操心,酒店这边是新上手的,需要学的有很多,她跑总部的次数变多。 林予墨前脚到公司,后脚就被林晋慎叫去。 为的是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新酒店建成的项目将交给她全权管理,一些非重要的事,可以直接由她自行决定,不必事事问过他的意见。 第二件事是他几天有事,不一定都在公司,有什么事亟需处理,他让底下的人直接找她汇报。 林予墨一听,皱眉,举起手作提问状。 “说。”林晋慎看着她。 林予墨一脸认真严肃地问:“请问,林总你是生病了吗?” 在公司,就没有兄妹,只有上下级关系,林晋慎不许她叫哥。 林晋慎,从不停歇的工作机器,竟然有工作以外的事,要知道他是婚礼都只耽误半天工作的男人,她愕然,所以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他生病了。 这么高强度的工作,凡人之躯能扛得住吗?她好伤心。 林晋慎略嫌弃地皱眉,眉展平后,表情有所舒缓,他解释:“不是我,是你嫂子怀孕了。” “啊?” “有宝宝了?” 林予墨震惊,同时又惊喜,她前段时间还怀疑两个人要离婚来着,转头就有孩子,她眨眨眼,问:“什么情况,你们不是还没准备要吗?” 林晋慎显然没有要跟她继续就此事聊下去的意思,三言两语将话题拉回工作,一直到交代清楚。 第56节 “公司这段时间,你多上点心,要麻烦你了。” 林予墨拍拍胸口:“林总请放心,我办事你放心。” 大哥总算是有些人性,嫂子有孕,他还知道放下工作,给予陪伴。 从林晋慎办公室出去,她便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陆宜打电话道喜,又问:“这么大件事,怎么没有跟我说呀?” 陆宜先意外,转而跟她解释:“本来是打算三个月后,稳定一定再告诉你们的,没想到你哥先说了。” “多久了?” “四周,还是孕囊状态,两毫米大小。” 林予墨不懂怀宝宝的具体过程,想象那是个小圆泡泡,她关切地问:“那你现在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孕吐,觉得头晕恶心吗?” “有一点恶心,但还在能接受范围,饮食上清淡一些就好。”陆宜温柔答道。 林予墨一边查孕期注意事项,一边叮嘱,她看着只觉得妈妈都好伟大,好不容易,陆宜心态平和,怀宝宝是她自己的想法,两人认真聊过后,才有的孩子。 陆宜的想法时,早些年,她在学业跟工作上一直尽美尽善,现如今,她想换下步骤,进入人生的新阶段,她已经做好充足的准备。 林予墨点头,听完说:“我当姑姑的也已经准备好,嫂子有什么需要我都会在。” “好,谢谢姑姑的关心。” 晚上,林予墨将好消息告诉给傅砚礼,他们家要多添一位新成员,她就要当姑姑,虽然她觉得自己这位姑姑可能不会太称职。 傅砚礼摸摸她的头发,说没关系,“可能不是最称职的姑姑,但一定是最漂亮的姑姑。”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林予墨点头,非常认可。 林予墨正式接手工作,各种事层出不穷,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强度,兢兢业业,累得够呛,才对大哥这些年繁重工作量有了实感,而这些,还只是一部分。 她突然领悟作家苏心那句——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一直以来,大哥都是带着自己那份重量前行。 在处理不完的工作中,林予墨大姨妈也在第六日跟她再见,她谢天谢地,总算是少件烦心事。 这几日里她心思都在工作上,睡前跟傅砚礼聊的也多是跟工作有关,他工作经验多,亦师亦友,聊完说睡觉时,她从里面品出点同事情谊来。 她平出不对劲,这不是她想要的发展方向,但困意袭来,她没来得及纠正,就阖上眼睛睡去过去。 翌日睁开眼,身边人已经起床,林予墨睡得沉完全没意识到他什么时候醒的,好在浴室里有声音,他还未走。 傅砚礼从浴室出来,他已经洗漱完毕套上正装,他走出来,手上在系领带,非常标准的温莎结。 林予墨睁着眼,非常满意自己看到的,她从床上坐起来,睡眼惺忪,睡衣经过一夜有些皱,正宽松地套在她身上,这使得她看起来越发单薄。 傅砚礼看时间,说:“还早,你可以再睡半小时。” 她摇头,说公司事多,她担心处理不过来,所以将闹钟调早,她打着呵欠,明显没睡醒的样子,看他衣着西装,斯文温和的模样,没能挪开视线。 “想抱抱。” 林予墨很直白地表达着自己的需求。 工作太苦她不想面对,在开启苦涩的一天,她选择先来一点甜头。 傅砚礼走过来,俯下身,抱住她,但到底还是有些身高差,抱得有些吃力,她感觉自个儿都有些被架起来,她挂他身上似的。 低沉嗓音问她:“只想抱?” 林予墨抿唇笑一下,说:“也想亲亲。” “我没刷牙,你不能嫌弃我。” “没关系,我刷了。”他低头,吻住她的唇,有牙膏的清爽味道,带些薄荷的冰凉,只有一点不好,容易上瘾。 林予墨的手本是攀附着他的肩,等回过神,已经缠住他的领带,将他拉向自己,一个吻结束时,视线开始交织。 她发现自己,想要的可能不止一点甜头。 “大姨妈走了。”林予墨小小声道。 傅砚礼眼神很暗,说:“不准备去上班?” “还有半个小时呢。”林予墨眼里湿漉,像刚下过雨。 “不够。” “够的,你快一点。”能说出这一番话来,她是佩服自己的,她就差将我想跟你做直白地说出来了。 缠着领带的手指,不停在收紧,一圈一圈。 傅砚礼喉头发紧,问:“怎么快?我不会,林老师教教我。” 第42章 突然抬咖变老师的林予墨不知所措, 耳朵烧红快要滴血,有些人为什么说的每个字拆开都能过审,组合起来, 就很涩气。 刚系好的领带在拉扯中不知掉哪去。 傅砚礼衣冠整齐,如剥糖纸,只是剥糖纸的人没什么耐心,生拉硬拽, 甚至用上嘴巴, 等到糖纸剥离掉, 品尝到味道, 刚才那一番折腾是值得的。 林予墨睡裙还套着, 如花一般的皱起,带子滑到肩膀,谁也分不出心去摆弄。 光线从窗帘缝隙里倾泻进来。 林予墨仰着脸,修长的脖颈绷得紧紧的,一束光照在侧脸以及锁骨的位置, 皮肤几乎透明,如梦似幻,不具备真实感。 的确,严重超时, 最后一次的闹钟响了又响。 她艰难伸手去摸手机,没有直接关掉, 导致五分钟过后再次响起。 呜。 上班该迟到了。 林予墨再去抓手机,一只大手抢先握住,从手腕移至手掌心, 十指交叉地紧握,推至发顶。 闹钟仍在响。 似乎随着时间推移, 乐音的节奏越来越快,快到失控。 颅内白光一片,林予墨缴械。 她听到一声很轻的低笑声,愉悦的,性感的。 闹钟被一只筋骨毕现的手给关掉,手机被放置床头柜的位置,纸盒被拿起,静默的时间里,只听到抽纸的沙沙声。 傅砚礼细致地做着收尾工作,先处理她的,然后是自己,整个过程温柔体贴,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林予墨眨着眼睛,看在眼里。 处理结束,傅砚礼重新套上西裤,衬衣是在床下找到的,还好,不算皱,她看着他一颗一颗系上扣子,一直规整到系在最顶端的那颗。 斯文正经模样,风光霁月,只是唇色偏红,有着细小的破绽。 林予墨发现他是真的长在自己审美上,每一帧随便截图都足够赏心悦目。 她静静看了会,莫名想到他们结婚时朋友们的评价,她道:“你知道我说我们准备结婚,我朋友们的反应吗?” “意外?”月费只需四元每日更新全网独家文,搜索q群8148以6963 林予墨点头又摇头,说:“说我神经啊,都说你跟我哥哥一样,妹妹怎么可以跟哥哥结婚呢?” 傅砚礼慢条斯理地扣上袖扣,闻言看向她,他俯身握住她的脚踝,踝骨圆润小巧,指腹研磨着,她呼吸收紧,他笑一下,略抬起她的脚,抽走被压住的外套。 尔后问:“刚刚怎么不叫?” 语气正常,偏偏还端着张再正经不过的脸,教人觉得想多还是自己的问题。 要命! 林予墨拉过被子盖住脸,索性装死。 傅砚礼弯唇,再看手上的外套,早已经皱得不成这样,穿不出去,他只能去衣帽间,换件新的。 当天,双双迟到。 林予墨将责任推给傅砚礼,毕竟,她从一开始的确只是想抱一下。 对。 怪他故意勾/引人。 想明白这点,林予墨心安理得开始工作。 住普通病房第三周,老师恢复情况不错,主治医生在看过他的情况后认为已经可以出院,回去后需要好好修养,傅砚礼的意思是安排清静些的住处,再请个看护,老师不乐意,坚持想回自己的老年活动中心。 他拗不过,但还是将医院护工的阿姨聘为看护,照顾老师的饮食起居。 也是在这个月,傅砚礼要去美国出差。 不同于林予墨的一个星期,这次时间更长,但在她生日之前应该能回来,中途,有时间他也会回国。 这中间,长达一个月。 林予墨不可能没半点波澜,说他们好像现代版牛郎织女,一年中总是要分开。 傅砚礼出差那天,她去送行,分别在即,她给他整理衣服,皱皱鼻尖,道:“你知道我鼻子很灵的,让我闻到其他味道你就死定了。” “蹭上来也不行?”他问。 “不行!”她故作凶巴巴的表情。 跟随傅砚礼一块赴美的小队人马,礼貌地跟林予墨说再见后离开。 傅砚礼笑,摸着她的头发,拥抱时道:“等我回来。” “嗯。” 送走傅砚礼,林予墨下班后,没回两人小家,而是回了自己家。 陆宜自从有孕,将消息告知两位家长后,她跟林晋慎便搬回老宅,有父母照看,两边长辈都更放心。 林予墨这次回去,是陆宜主动提及的,刚好她也有看望大嫂计划,便没迟疑地应下。 她带着一堆东西回去,是些小衣服小鞋子,全都小小一个,像极小时候玩娃娃给穿的衣服,精致小巧,她收集癖犯了,见着好看的就全买下。 陆宜见到哑然失笑:“现在买衣服是不是太早了些,还不知道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 第57节 “没事呀,男宝宝也能穿粉色嘛。” 林予墨兴致勃勃地展示,陆宜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怀孕后购物频次骤增,全是跟宝宝有关的小东西,两人互相分享。 陆宜给她看b超照片。 林予墨认真地去看,企图从那小团阴影里去辨认眼睛鼻子跟嘴巴,她感觉到神奇,说:“好像是个小外星,脑袋这么大,随我哥。” “又胡说。” 林母秦如云女士端着切好的水果进来,说八周时都是这样,都是脑袋大一些,还在个小胚胎,在分化中。 林予墨吐了下舌头。 秦如云细致入微,对陆宜照顾有加,她深知生孩子多难,而陆宜三十好几,生孩子来说年纪偏大,平时更要小心,身体健康不是闹着玩的。 陆宜这段时间食欲更差,吃的少,吐的多,她看在眼里跟着着急,平时饮食已经尽可能清淡,便只能时不时加些餐,能吃下一些便是好事。 “多吃葡萄,听说宝宝眼睛会很大。” 林予墨献殷勤地开始剥皮。 此时,林晋慎敲门,人立在门边,提醒陆宜,明天要去做孕检。 “好。” 林晋慎的视线瞥到正在给葡萄剥皮的林予墨,道:“吃葡萄多少,跟胎儿的眼睛大小,并没有必然联系。” “哦。” “在这种问题上,要讲科学依据,而不是偏听偏信。” “……” 林予墨将剥好的葡萄塞进自己的嘴里,没什么酸味,她却吃得整张脸都皱起。 秦如云跟林晋慎先后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林予墨道:“我最近都没在公司见过我哥人影,联系全靠线上,他是真上心,我从没见过他这样。” 陆宜讪讪地笑了下:“我倒希望他去上班。” 这是实话,也是她这段时间里总会蹦出的真实想法。 “为什么啊?” “不习惯。” 以往两个人相处少,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在床上,生命和谐之后各睡各的,身体交流后就不需要语言。 而现在,整天都在一个屋檐下,她还真不知道怎么跟他相处,无奈之下,只好叫来林予墨。 林予墨听完笑不可遏,不住地点头,很有实感。 天天对着一尊大佛,仍谁都难受。 傅砚礼出差时间,林予墨就在家里睡下。 她洗漱过后,拿手机点开跟傅砚礼的聊天框,如今两人一个在东八区,一个西五区,中间隔着十三个小时的时差,意味着她早上睁开眼,而他就该入睡,中间交叉能聊天的时间屈指可数。 如果有人起迟或睡早,就会失去视频的机会。 她发的消息傅砚礼还没回,无聊地往上翻翻,是他发的一些照片,有时是风景,有时是美食,以及一些行程汇报。 白天与黑夜交互。 傅砚礼醒来,洗漱时两人在视频,他那边阳光很好,是明媚白昼。 林予墨小半张脸都藏在被子里,睡眼惺忪,打着呵欠跟他聊天,说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事,但她很喜欢这个过程,因为即便她说得事情再无聊,他都有在听,并问然后呢,因此,她表达欲越发旺盛。 这跟傅砚礼本人脱不了关系。 傅砚礼洗过脸,在剃胡须,他没用电动,而是一直用手动,脸上打过柔软的泡沫后,一点点刮干净。 他脸部线条好看,绷着下颚,刮胡须时,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帅哥你谁?”林予墨看的心花怒放。 她感觉自己好像在玩什么乙女游戏,她抽的老公住在手机里,正对着她展示着自己的生活起居。 可惜时间有限,充钱也没办法继续看下去。 “待会给你发消息。”傅砚礼穿戴整齐,俨然已经是工作状态。 “好,再见。” “晚安。” “早安。” “……” 挂掉电话,林予墨睡不着了,她只能玩手机打发时间,无聊刷朋友圈时,指尖在滑到白依那条时突然停下,她点开图片,应该是跟朋友唱歌,挺多人,里面光线昏暗,男男女女都有,看起来很热闹。 最末尾的一张照片,是白依的半张脸的自拍照,有一些朋友入镜,而在照片最角落的位置,有一个绰约的人影。 再模糊,也不是普通的背景墙,白得反光,更像是电影里的隐藏彩蛋。 林予墨看到他们共同朋友有人专门评论问起:“角落里的帅哥是谁啊。” 白依回:季从新。 林予墨呼吸一听,说不意外是假的,毕竟看见一个人,从人间蒸发,现在又凭空出现。 第43章 季从新。 也许时间还不够久, 不足以让自己忘掉这个名字。 林予墨退出照片查看模式,手指往下滑,那条动态被顶上去, 看不见了。 跟季从新第一次见面是在夜里。 英国湿冷的天气,夜里空气里都弥漫着潮湿水意,她跟一堆朋友从酒吧出来,回宿舍的路上, 季从新在等红绿灯, 穿着黑色夹克, 浅色牛仔裤, 身形很高, 也很单薄。 因为是东方面孔,林予墨便多看一眼,冷白的脸,抿着的唇,显得倨傲冷情的样子, 那双冷漠的眼神给她不小的震撼。 同行有人认识他,叫他新,从他们交谈中得知,他是刚兼职结束。 在英留学有抱团取暖的圈子, 但林予墨从来没见过他,后来才知道, 圈子跟圈子也是不一样的,就像他们没想过,念书时可以兼职赚取生活费一样。 朋友之所以认识季从新, 是因为他只要有报酬,学校的作业论文之类的都可以找他。 那天晚上之后, 林予墨就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关注他。 她敢想也敢干,很快制定出追求计划,花钱找他做事寻求相处机会,她暗撩明示都用上,季从新油盐不进,拿她当空气。 在追男孩子这件事上,林予墨展现出从未有过的毅力,前后持续大半年,风吹雨打都没阻隔过,季从新拒绝她的话,都能批发了,她全都接受,且越挫越勇。 身边的朋友全都知道,劝过,还介绍男生给她,她也没动摇过。 追得轰轰烈烈,失败得也触目惊心。 总结来说,季从新,是她喜欢过,追过,但是没追上的男生。 都是过去的事,陈芝麻烂谷子,林予墨也没发散性地去回想,只是还有些好奇的,当年他为什么一声不吭的就消失了。 …… 美国这边行程安排紧,傅砚礼有的时间,是碎片化的,相隔两地,他开始养成新的习惯,比如拍建筑风景,比如拍食物,然后发给林予墨。 林予墨醒来看见消息,就会回,然后分享她的生活。 似乎这样,两人生活就并未相隔多远。 会议结束,傅砚礼回酒店的路上,注意到一家店,logo熟悉,常出现在她衣服或者包包上,他让司机停车,助理跟着一同进店。 他在一款包前停下,颜色款式,是林予墨会喜欢的样子。 像这样的情况,已经出现过几次。 助理早已习惯,这是为太太挑出国礼物。 周末有晚宴。 林予墨醒来,手机上是傅砚礼发的消息,国内现在是早上,那边便是夜晚,他现在应该已经在参加晚宴。 她回消息,说:【给我看看。】 洗漱时,傅砚礼回消息,拍的是晚宴图,避开人,照出场景,在室内,富丽堂皇,古典的宫廷风格。 林予墨:【我想看的是你,想看你穿礼服的样子。】 一直到脸洗完,那边还没回消息。 可能是在忙,又可能是准备已读不回,她也没放在心上,往脸上抹乳霜时,手机振动一下,有新消息发来。 林予墨三两下擦完,剩余的擦去手腕,点开手机看,最新消息是一张照片。 一张自拍照。 照片的角度有些迷,但胜在照片里的人五官抗打,不知道是在哪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拍的,光线不是很好,面部被光影切割,很立体,也很俊朗。 对着镜头的表情僵硬,显得不自然。 穿着黑色礼服,衬衣领口的位置不是领带,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领结,俨然是俊美的东方绅士模样。 林予墨反复欣赏,不放过一点细节,回:【喜欢看,爱看,请傅先生以后多发点自拍给我。】 他又不是不会拍,拍自己的时候就很好看呐。 傅砚礼:【这个难以做到。】 林予墨笑,她不用去上班,吃过早餐,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天。 她将昨晚的想法说给他听,只是他未必理解什么是乙女游戏,所以修改成通俗易懂的版本,说他好像是自己养在手机里的电子宠物。 没一会,她收到转账消息的提醒。 林予墨噎了下,说:【干嘛,一言不合就打钱?】 傅砚礼:【饲养费。】 第58节 她脑子里转一圈,才意识到他是接那句电子宠物,只是接的方式,很傅砚礼。 傅砚礼在忙,发完那条消息后就消失。 林予墨点开他发的那张自拍照,点了保存,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看傅砚礼只觉得没什么不好,就连僵硬的动作,都挺可爱的。 吃过午饭,再看手机时,林予墨才发现自己被拉进一个新建的群里。 白依邀请她进去的,消息已经提示有99+,有@她的消息,淹没其中,她点了下,才知道是在商量聚会的事。 是留学时的那些朋友,自从毕业后,还没怎么整体聚过。 群里的反响都不错,都很愿意参加。 林予墨一直没回应,白依便单独来找她,问她有没有看到群消息,明天记得参加同学聚会。 她第一反应是拒绝,理由随便扯,因为工作脱不开身。 白依盛情邀约,说;“你看看群里的消息,大家伙都会去,都几年没见,你就真的不想见见吗?” “替我跟大家伙说声抱歉。” “你是因为另一个人?” 白依也算是她那段大胆追爱历史的见证人,不难猜出来:“你要是不想看见他,我跟他说一声,就别让他来了。” “……” 这样刻意,倒显得她这边没揭过篇。 “不用,我去。”林予墨道。 “好,那你一定要记得啊。” “嗯。” 这件事,林予墨给傅砚礼提了,只是没说谁会参加,觉得没什么必要。 周日当天,她准时抵达。 见了几年没见的朋友,彼此都有很大变化,这空缺的几年,有说不完的话。 兴冲冲聊天间,白依下去接人,再上来,身边站着位年轻男人,休闲装,气质早不似念书时有棱有角,更融合许多,从容不迫地挨个打招呼。 场面略尴尬两秒,有人去看林予墨,林予墨没回避,心态上,跟见一个许久没见的老朋友是一样的。 “好久不见。”季从新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开口。 “嗯,好久不见。”她点头,平静回应。 当事人没反应,其余人也就放下心,继续热闹寒暄,有人夸张道:“季神好久不见,还是那么帅。” 再见到季从新,没想象中的不自然。 时间是一键清除大法,将他们中间发生过的事全都荡平,到现在两人面对面,就只剩下简单一句,认识的朋友。 聚会的人已经到齐,落座后,各自聊着境况,也是在这时候,林予墨才知道困扰过她很深的问题的答案。 当年季从新离开,是因为去澳洲,他收到令他心动的研究所offer,第一时间过去,他喜欢那里的氛围跟所从事的工作,便留了下来。 这次回国,是休假,回国看看,也是放松休息。 “挺好的。”林予墨是真心实意的。 他念书时,每天打两三份工,都不妨碍他学业上的优异。 季从新问:“你现在呢?” “在帮忙打理家里产业,”林予墨抬起手,露出无名指上的婚戒,“我结婚了。” “挺好。” “是啊。” 两人淡淡一笑。 林予墨客套道:“如果有机会,下次我跟我老公一起请你吃饭。” “好,提前谢谢。” 他们之间对话就这些,跟其他朋友相差无几,公式化的,林予墨以前就是团宠,要聊的对象太多,没什么空余时间,去注意其他人和事。 聚会结束,各自离开。 有些喝醉的,沾酒不能开车的,林予墨跟白依几个,都先一一安排妥帖。 季从新立在路边,长身如立,有那么点那天夜里的味道,只是人没那么窘迫后,眼神也不再锋利,他抽着烟,呼出的烟雾很快消散。 人已经所剩无几。 白依去招呼另一个同学上车,林予墨没碰酒,准备开车回家。 “林予墨。”季从新摁灭烟,叫住她。 “嗯。” 他的脸没怎么变,只是以前的少年感,被成熟所取代,他垂着眼皮,看她,先笑了下,道:“只差一点。” “什么?”她问。 季从新弯唇,呼出入肺的那口烟雾,叹息一般,“只差一点。” 林予墨喉头动了下,她知道他说什么,只差一点,他们当年就在一起了。 …… 回家后,傅砚礼发来消息。 说他今天可以回来,会在国内晚上抵达。 林予墨直接跟他视频,她刚洗完,卸过妆洗过脸,整张脸干净透亮,她问是不是真的,语气有点雀跃,眼里更是掩饰不住的快乐。 傅砚礼心被牵扯一下,有那么一刻现在就想登机。 那是理智失控做出来的事,他很想,但目前还能克制。 “等我回来。”喉咙滚动了下,只是看着,便能想象她的气息。 视频另一端,林予墨趴在床上,道:“你快回来吧!我已经独守空床,好多个日日夜夜了。” 不是有句话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 他们好像已经有七年没见了! 第44章 挂断视频, 屏幕短暂黑屏过后,林予墨看见自己列表里出现新的联系人。 同学聚会结束,季从新说他们“只差一点”。 这话如果在她为他不辞而别难过, 时不时就要掉下眼泪的脆弱时期,这几个字大概会让她心刺痛一下。 但现在,她已经没什么特别感觉。 林予墨目光坦荡,揶揄说:“你应该庆幸逃过一劫, 要是没有差的那点, 你现在研究出的专利可能要往后推几年了。” 从聚会聊天, 她从朋友那听说, 季从新在澳洲发展很好, 年纪轻轻,事业有成,他所在的团队科研上取得不小成就,一大笔专利费,不比他们一些二代差。 她也是开玩笑。 即便那时候在一起, 他也不像是为感情放弃未来的那种人,他的人生向来只做正确的事,每一步都很精准。 季从新淡笑,没有就这件事再说什么。 两个人聊了会。 他说他也有一位未婚妻, 也在考虑人生下一阶段,还说抱歉, 当年因为家境,他没有任性的资格,所以才会伤害到她。 “没事, 毕竟我那时候也挺夸张,从你立场看, 应该挺烦的。” “我不是觉得烦,是觉得配不上。” 配不上,季从新反复说过很多次。 林予墨也不再纠结细节,莞尔笑笑:“都过去了,都要向前看。恭喜你啊,能这么成功。” “谢谢。” 离开时季从新询问能不能加一下联系方式,以后就算是朋友,林予墨愣住半秒点头说可以,打开手机,一条新的好友申请已经发过来。 季从新通过这次聚会群加的。 林予墨点同意,备注是他的名字。 新的对话框很快被新消息压下去,一直压到屏幕外,群消息以及云杉消息。 云杉给她发了张小狗的照片,在她脚边,已经跟她数十分钟,看样子是在寻找一张长期饭票。 是只小土狗,但眼里湿漉漉的,让人很同情。 林予墨:【收养它。】 云杉:【我也想啊,但你知道我们家土星很小气的,会吃醋,我怕它应激,养不了,你呢,有没有想法?】 林予墨发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傅总对狗毛过敏。】 云杉:【那他为什么对你不过敏?】 林予墨:【?】 林予墨:【我要以权谋私,等着,杉杉子,这一次我要你身败名裂。】 云杉即刻认怂,最后在两人商讨下,将小狗送去机构,等待有缘人认领。 …… 傅砚礼搭乘的航班,在下午七点落地。 当天林予墨就打算收拾行李回去,被秦如云女士叫住,他也就回来一两天,与其来回跑,不如让他过来吃饭,住家里也是一样的。 她一想,也是,于是给他发消息。 林予墨去接的机。 第59节 接机口看见她朝思夜想的身影,唇边翘起,没有招手也没有叫他,只看着人,等他发现自己。 想象中他会左顾右盼,从人群里找寻自己,最后不期而然地对视,微笑,小跑,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但没有,这些都没发生,傅砚礼第一眼就看到自己。 他大步走来,在她身前停下,摸下她的头发,问:“等很久了吗?” “没有。”她扬扬手机,“但家里好像等急了。” 秦如云女士打好几个电话过来。 “走吧。” “嗯。” 他伸出手来,她看眼,尔后握住,跟着被完全包裹住,熟悉的感觉又回来,心脏缺失的一块被拼好,很是愉悦。 上了车,林予墨总会忍不住偷瞄他,每次都能撞入他温柔无边的眼神,她轻咳一声,提醒他系上安全带,小林师傅要开车了。 车还是停在车跟人都稀少的半道上,久别后的接吻像久旱的土地,雨水落下便转瞬即逝。 安全带禁锢她的动作,傅砚礼长臂伸来,替她解开卡扣。 不知道是空间狭窄还是动作笨拙,碰到汽车喇叭,突兀的响声吓到她抖了下,脸一红,恨不得整个人埋进他胸膛里。 等缓过劲,又觉得好笑,额头抵着他,咯咯笑个不停。 脸笑到发酸,手机铃声响起,还是秦女士的电话,问她接没接到人,她说已经在回来的路上,那边说好,让他们路上注意安全。 挂点电话,林予墨心情平复许多,道:“该回去了。” “嗯,要不要我来开?”傅砚礼问。 作为司机的专业被质疑,小林师傅递过一个眼神,并道:“傅先生,我们只是司机与乘客关系,你已经越界了。” 傅砚礼失笑,说抱歉。 二十分钟左右,车开回林宅,饭菜刚好端上桌,放下行李,洗手就能吃饭。 家里六口人,在今天全齐。 林父林政心情大好,将正藏多年的酒拿出来,气氛好似除夕夜,也算是小团圆。 吃过饭,三位男士就饭桌上没聊完的话题继续。 林晋慎如往常一样,问的是傅砚礼这次在美国谈的项目,三人一来一往,钟表上的指针一圈圈转动。 林予墨借口送水过去了一趟。 她放下托盘,将水递给林政跟林晋慎,回头,将一杯水递到傅砚礼的手里,他望着她,眼睛黑白分明,看她好几秒。 林予墨感觉他就像是待解救的大狗狗。 她短暂离开,去找陆宜,陆宜已经躺在床上,床头柜的手机放着莫扎特贝多芬,是挑选的胎教音乐。 “大嫂,我哥是不是有点没人性,他不懂什么叫小别胜新欢?” 陆宜失笑,手搭在小腹那,说:“他可能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 “他好烦。”林予墨咬牙,“不解风情,明灭人性。” 陆宜想想,道:“这样吧,你说我有事,需要你哥来一趟。” “啊,这样嫂子你是不是牺牲太大了?” “……我,就当我报答你这几天陪我的恩情。” 林予墨握住陆宜的手,郑重道:“嫂子,我跟组织永远记得你的牺牲。” “去吧。”陆宜拍拍她的手。 林予墨再出去,按照在房间里说的那样,以嫂子有事支开林晋慎,林父摆摆手,让傅砚礼也早点休息。 自此,小傅营救计划得以成功。 进房间,林予墨就开始邀功,说:“我好吧,你一个眼神,我就能看出你的求救信号,马上就把你营救出来。” “我有吗?”傅砚礼问。 “没有?” 林予墨搂着他的脖颈,这样的姿势其实有些难,她需要踮着脚尖,她的呼吸扑在他脸上,道:“看来傅先生并没有那么想我。” 腰被托住,没那么难受。 他低头,额头抵着她的肩窝,细闻着她的味道,说:“很想很想。” “去洗澡?” “一起?” “……” 林予墨纠结一下,他们还没有一起洗过,因为感觉会难为情,也是想保留一点,可是眼下一分钟都不想分开,她点头,说行。 进去前,她迟疑一下,提醒:“只是洗澡!” 傅砚礼拿着睡衣,眼里干干净净,问:“不然,你在想什么?” 林予墨不会告诉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用讲,她所想很快变成事实,她发觉自己要是在古代,可能是个色令智昏的昏君,遇到美色就走不动路,将自己前脚制定的原则忘个干干净净。 而眼下唇红齿白的傅砚礼,也该是妖妃一个! 水声不停,夹杂的还有其他声音。 林予墨已经在尽可能的克制,但浴室全是水迹,她没有一个坚实的着力点,手臂抵着的墙面冰凉又光滑。 她处在一个不确定的环境,唯一能抓住的,是傅砚礼。 水蒸气升腾,整个浴室的气温高得惊人,林予墨快要被蒸透熟透,她从布满水汽的镜子里,感觉自己像是只水晶虾饺。 傅砚礼是评鉴者,一边优雅品尝,一边点评。 “瘦了。” “全是骨头。” “这里胖了?” “……” 林予墨在咬唇,高傲地冷哼声溢出唇时变味,更像是嘤咛撒娇,她恨不得咬断舌头。 淋浴被关上,她意识回笼一些,再看傅砚礼,除去那身刻板正式的西服脱去,他还是正经到有些道貌岸然的模样,就好像,在现在,沉沦的只有她一个,而他是居高临下的观赏者。 她抱紧他的脖颈,不满地噘起红唇。 “哥哥,亲亲我。” 声音黏黏糊糊到她自己都冒鸡皮疙瘩,但眼下,她已经顾不上许多,她感觉到他的僵硬,继续道:“哥哥?” 第一声或许不习惯,但越叫越顺口,带着恶作剧般的狡黠。 尾音直接被吞入,傅砚礼眸色暗沉,有些凶狠地吻住她的唇。 淋浴在迷乱中被误开,水滴打在脸上,睁不开眼睛,林予墨咬他的肩,快要溺毙其中。 傅砚礼也没好哪去,分开的时候,有位置是空的,胸腔被一下子填满,几乎快要暴涨,他却贪心的还想要更多,不够,永远都不够。 一个澡洗得囫囵,没怎么擦干就抱着出来,在床上,床单皱巴巴的没法看,最后换下一床新的,两个人又洗了次澡,分开的,紧急避险原则。 再躺回床,林予墨懒懒的不想动。 傅砚礼从行李箱里拿出礼物来,好几个,小的如项链,大的是包包,摊开在床上,由她挑拣把玩。 “这么多,你不是很忙,哪里来的时间去买的?”林予墨逐个打开,他太懂她的喜好,每一个都送到心坎。 “一些零碎时间。”傅砚礼道。 闻言,林予墨抿唇笑,愉悦在眼里写满,她道:“那傅先生岂不是在工作的时候都在想我?” 她抬腿,脚趾攀爬上他的小腿,有些嘚瑟:“唉,哥哥是不是太爱了?” 傅先生,傅总,老公,哥哥……她总有那么多称呼叫他。 还没继续往上,脚被抓住,手指有意无意刮过脚心,傅砚礼问:“还想来一次?” 第45章 林予墨快速收回不安分的脚, 藏在被子下,打着呵欠说好困。 礼物被收好,两人躺好睡觉。 傅砚礼问起她同学聚会怎么样, 她说挺好的,见几年没见过的朋友,而且大家变化好大,不只是外表, 谈吐跟思想都成熟好多。 她仰头, 想到他明天又要走, 道:“过几天, 等手头上工作不忙, 我去找你吧。” 一个人来回跑,又是高强度工作,她不忍心。 “没关系,我回来一样的。” “是啊,我去也是一样, 你有时间还能带我回你母校呢,你们学校图书馆我现在都还记得,超棒的!” 傅砚礼难抵她目光里光亮,点头, 说好。 一夜好眠。 下午,傅砚礼回飞美国。 因为聚会, 聚会群连着热闹好几天,一直有人聊天,没怎么冷场。 林予墨本来是个爱热闹的性子, 时不时也会聊。 这一天也一样,她回完群里消息, 季从新的消息就弹出来,问她京北有什么好玩好吃的。 因为前脚刚回完群消息,后脚就玩消失,似乎显得很刻意,林予墨只好问,他是跟朋友还是跟家里人。 季从新:【跟未婚妻,我打算带她玩几天。】 林予墨便很诚挚地提出自己的建议,一些小众的打卡点,不用跟其他旅客人挤人,还有些餐厅,正式的苍蝇馆子都有,一些本地地道小吃。 季从新说他知道小吃,名气很高,排队的人也很多。 林予墨跟老板认识,论辈分,她要叫声叔叔,她说会跟那边打声招呼,提前给他预备一份,到时候他们过去,记得去取就行。 第60节 季从新:【谢谢。】 林予墨:【不客气。】 关掉对话框,林予墨注意力回到工作。 第二天,季从新说小吃已经取到,未婚妻吃过,说很好吃,让他务必好好谢谢她。 季从新:【你有时间吗?作为答谢,我们想请你吃顿饭。】 林予墨本能拒绝,一方面是举手之劳,没到需要请吃饭这么正式,另一方面是两人过去身份到底尴尬,不该出现在彼此现任眼前。 但季从新说未婚妻一再坚持,而且只是吃一顿饭。 思考再三,林予墨说好,餐厅是她定的,将地址发给他,约好时间,到点她开车过去。 季从新的未婚妻比想象中要小,甜妹,看样子有些学生气,从介绍中,才知道未婚妻是他的小师妹,年纪的确比他们都要小。 “叫我珠珠就好,”珠珠伸出手,问:“予墨姐姐,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她回握住对方的手:“可以,认识你很高兴。” 珠珠笑容甜美,托腮,比起吃什么,对林予墨更感兴趣,得知她管理着一家娱乐公司,向她打听有无拿到偶像签名的可能。 “你的偶像是?” “云杉,我好喜欢她啊。” 听到闺蜜的名字,林予墨笑着点头说可以。 “真的,予墨姐姐,你人太好了。”珠珠激动地握住她的手。 季从新等他们聊完,递上菜单,询问:“要不然我们开始点东西?” “是,我差点忘了!”珠珠懊恼拍下自己的脑门。 “看看想吃什么。” 等餐跟吃饭时,珠珠时不时拿出手机来玩。 季从新全程很照顾自己的小未婚妻,林予墨作为旁观者,也感觉到他的细心,跟记忆中的男生不太一样,可能就是喜欢与不喜欢的区别吧。 二十岁的林予墨没能做到的事,眼前的小姑娘做到了。 她没什么不甘,愤懑,甚至是跟对方比较,只觉得是必然的吧,有些人,注定只是旅程中的过客。 吃过饭,林予墨去洗手间补妆,珠珠也要一同前去。 两人各占一个洗手池。 珠珠手撑着大理石台面,看着她,眨下眼说:“予墨姐姐,说件事希望你不要生气,你跟老季的事,他跟我说过。” 林予墨刷眼睫毛的动作顿了下,也没多在意地道:“没关系,都是以前的事。他怎么说我的?” “老季说你是他第一个动心的女生,从来没遇到追男生那么大胆的姑娘,说你开始时是真有点吓到他,你告白太突然,他甚至没反应过来。” 林予墨笑。 第一次追人没经验,她确定心意后,就找到人,说自己对他有好感,如果他觉得自己也不错的话,他们可以交往看看。 珠珠观察着她的细微表情,继续道:“我问他为什么你们最后没在一起,他说是自卑,你们当时差距太大,他不敢正视那段感情。” 林予墨终于涂好睫毛,拧紧睫毛膏后丢进包里,道:“他早该跟我说的,害我一直以为是我不够有魅力。” “他那里敢说,人穷的时候,就只剩面子了。”珠珠说。 “你不会觉得不舒服吗?”林予墨突然问。 珠珠愣了下,道:“不是你说的嘛,都是过去的事,跟过去的事犯不着。” 林予墨洗着手,不置可否地笑笑,说:“我有点不清楚你是以什么心态跟我说这些,但我能告诉你的是,他说的动心或者喜欢有杜撰夸张的成分,真那么喜欢,我们早该在一起。” “而我们没有在一起,现在身边都有喜欢的人,这些篇章早该揭过,就算再提及,也更像是一桩趣事。” “我已经结婚,我非常喜欢我的老公。” 她讲自己的立场跟态度讲得清清楚楚,不知道珠珠能不能听懂,进而放弃试探的想法。 珠珠讪讪笑下,说她不是那个意思,不过也没再继续聊下去。 从洗手间出来,双方告别离开。 季从新看着那辆惹眼帕拉梅拉开出视线,就听身边的人道:“哥,要不然算了吧,你没机会,看得出来,她完全没这方面的想法。” “她已经走出来,像她这样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当时将喜欢说得天花烂坠,穷追不舍也是因为没得到,不代表用情多深。” 季从新摸出烟盒,抽出烟衔在嘴边,低头点燃,醇厚的烟气让喉咙的刺痛有实感,他捏着烟,猛抽几口后,道:“不会,她只是一时忘记。” 他亲历林予墨追自己的大半年。 她就像小太阳,明媚热烈,让人目眩,他只能用默然,去掩饰内心的局促。 以前的季从新没资格。 但现在,以后的她,会有。 一支烟抽完,他道:“钱转给你了,照片发我。” …… 美国早七点,傅砚礼例行查阅邮件时,看到刻意发给他的数张照片。 照片的两位主角一眼认出,有一瞬,被所见刺痛到。 季、从、新。 是在一家餐厅,从拍摄角度来看,用餐还有第三人,季从新说着什么,视线望向林予墨,她托腮淡笑,画面和谐。 跟着的几张,大同小异。 傅砚礼盯着照片许久,久到上面的人影模糊,助理进来叫他,他回神,面色平静地让助理去查一个人,关于他现在,所有能查出来的资料。 助理效率极快,即便他并不清楚为什么要查他,但还是将所有资料放在老板面前。 生物方面的一颗新星,他所持有的专利,引得各大生物医疗集团争先合作,据目前来看,傅氏似乎无这方面的动向。 傅砚礼逐页翻过,最后合上。 面上不显,气血翻涌,他摁着眉心,过于用力,却仍然无法缓解着那股浓厚的倦意。 助理还在道:“听闻这位季先生年轻有为,曾经在英留学,跟太太就读同一所大学。” 他想的是,有同学关系,要谈合作,可能是一个方向。 傅砚礼声音冰冷:“出去。” 助理诧异一下,说好,快出去时,又听到老板问今天的行程,他转身一一汇报,约了跟steven见面,会议,酒会…… “嗯。” 助理退出去。 几张照片而已,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傅砚礼往后靠去,扯开领带,思绪却飘远。 只是看到这张脸,就无法控制的厌恶。 大学时林予墨告诉她有了喜欢的人,雀跃的语气无法掩饰,他耳鸣出神,像生重病,他问是谁,家里是做什么的,什么专业,成绩怎么样。 林予墨嫌弃地说他好像查户口,她喜欢的是他的人,跟其他没关系。 傅砚礼明白,对方只是上不了台面的穷留学生。 他飞去英国,看着被所有人捧在掌心里宠着的小姑娘,为接近心上人,在一家快餐店兼职,做端茶倒水的服务生,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要洗泡满池的餐盘。 甚至为了照顾他的自尊心,吃穿用度,全都向他靠近,如同失去心智,想的只有他。 即使被最怕的大哥发现,勒令她早点断掉念想,会梗着脖颈,大吵一架。 也看着她,在他离开后,痛哭一整夜,问他自己有哪里不好。 …… 他们早已经结束。 以前无可能,现在更不会有。 喉结重重碾过,傅砚礼克制着所有念头,半晌,套上外套,按照日程,跟steven见面,结束掉会议,企图用绝对的理智控制着情感。 “祝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傅砚礼象征性地跟人握手,也是在那一刻,颅内有东西断掉,他听见自己说:“推掉酒会,定最早的回国航班。” “……” 与季从新的见面,是在一场晚宴。 主办方是投资集团方,他在国内,参加再正常不过。 不正常的是傅砚礼,至少,当场因他出现而过于意外的,不在少数。 对他的出现,是在季从新意料之中,喊了声傅总,端上酒杯,做敬酒的动作:“傅总果然从来没让我失望过。” 傅砚礼目光扫过来,是少见的倨傲冷漠。 季从新不在乎,甚至觉得熟悉,他笑笑,道:“如果我猜的没错,傅总火急火燎地赶回来,是不确定,她是否还喜欢我吗?” 第46章 “从新,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傅总,今晚傅总能拨冗前来, 让我感觉有点受宠若惊了。”集团投资人走来,打断两人的谈话,向傅砚礼引荐季从新。 季从新:“我跟傅总认识。” “是朋友?”投资人略意外,毕竟不在一个圈子, 在想或许是念书时认识的。 傅砚礼目光冰冷, 道:“朋友算不上, 见过面。” “原来还有这样的巧合。” 季从新面不改色:“我跟傅总的确不是朋友, 只是有共同认识的朋友, 所以有了那么点交集。” “傅总,从新是我认为这一代很不错的年轻人,踏实肯干,有想法,也有天赋, 有机会可以坐下来聊聊新的合作。” 第61节 傅砚礼不冷不淡地回应着。 有新的宾客前来,投资人说两句,拍两下季从新的肩膀,去招呼其他人。 季从新笑下, 往外走,走出去, 呼吸新鲜空气,感叹:“在外面待得越久,越想回来, 回来后,还真不想回去了。” 长廊连着院落, 精心设计过的园林,高低灌木错落有致,在夜色月光下,模糊成连绵黑影。 傅砚礼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窝处的阴影加深。 他道:“我记得我说过,让你别再出现,是忘了,还是你是觉得,我现在动不了你?” “傅总误会了,我知道我几斤几两,你要动我,跟当年没多少区别。”季从新笑,“当年不止傅总一个找我,但只有傅总让我记忆深刻。” 当时傅砚礼找到他,姿态是与生俱来的倨傲矜贵,有的人的出生,是他终其一辈子也无法抵达的终点,他平静地说出他跟林予墨之间的差距,他们之间的不可能。 季从新当时傲气未消,认定自己有大好未来,他们之间的差距,可以靠后天弥补,他可以给她优质生活。 傅砚礼问:“你知道她从小吃穿用度日常开销是多少?她喜欢什么品牌,开得什么车,住什么房子,身边的朋友都是做什么的,你一句可以给她提供优质生活,你眼里什么算优质,有算过这两个字背后的数字吗?” “予墨喜欢我,她不在意这些。” “我在意。” 傅砚礼冷冽的目光几乎要将他击碎,“恕我直言,即便你们交往,结果也并不是你想看到的,在你直面这种差距后,你确定不会自卑,确定能抵御得住其他人眼光?长此以往,你这些负面情绪,总会反馈给到予墨。” “我不会……” “你会,你比常人自尊心更强。早年你父母离异,你被父亲独自抚养,你是他的全部寄托跟希望,你父亲爱面子掌控欲强,更难接受你们之间的差距。我不希望予墨受到任何她不该承受的委屈。” “……” 季从新愕然,他如透明般,被查得清清楚楚,父母亲戚包括自己,他感觉到自己被冒犯,应该是生气发怒,却从心底涌现出一股无能为力。 听着对方逐条分析他们的不合适,他清楚,这是事实。 感情可以是一时的梦幻泡影,但不是活在真空中,他们生活在现实里。他分明都清楚,所以才会一次次拒绝,却总会在她出现时被动摇。 他嘴硬说:“这是我跟林予墨之间的事,傅先生有这个耐心说服我,不如讲这些话说给她听。” 傅砚礼:“我来,不是为说这些。” 季从新明白过来,前面那些不过是先礼后兵。 那是他第一次直观感受到来阶级的碾压。 傅砚礼既可以轻松堵死他所有出路,也可以让世界顶尖研究所为他打开大门。摆在他眼前有两个选择,留下来,答应林予墨追求,前半生的努力一切作废,或者离开,选择不可估量的未来,有可能跨越阶级。 他前半生的勤奋刻苦,生怕行差踏错半步,全都如笑话般不值一提。 他是案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 季从新选择后者。 他没有后悔,只是觉得不甘心。 当时的季从新没得选,现在,他有能力再来一次。 “那件事,傅总有跟她说过吗?”季从新手撑着扶手,回头,是欣赏完风景后,惬意神情,他继续道:“或者我换一种说法,予墨,对当年的事知情吗?” “我从朋友那听说,她那段时间很难过,你陪在她身边应该最清楚,你当时是什么感觉?表面上照顾有加,体贴入微,实际上,你才是元凶。” “你不觉得自己很卑劣吗?” 傅砚礼问:“你又是什么东西,拿她换取完未来,转头,又想重头开始?” “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知道傅总有无信心,跟我公平竞争……” 话音未落,领口被揪住,重重砸在墙面,他吃痛闷哼一声,剧烈咳嗽过后又有些癫狂笑起来, “你算什么?” 傅砚礼抵着他胸口,戾气几乎满溢出来。 在他接受的教育里,很早便清楚,动手只是最低级的情绪宣泄方式,他不屑于用,但此刻,他真的不受控制。 “滚回你该待的地方。” 季从新笑:“只见过傅总斯文儒雅的样子,才知道傅总也会说脏话。” “你可以试试,我不介意让你见识更多。” 傅砚礼松开手,整理过领带后,转身离开。 …… 到林家时,已经是半夜。 整栋房子只有前院留着的两盏照明灯,傅砚礼没直接进去,而是在车里独自待了许久,抽过几支烟,又想起林予墨不喜欢烟味,靠着车等到气味消散差不多后才进去。 他知道密码,推门进去,遇到查看情况的阿姨,阿姨并未听到他要回来的消息,很是吃惊,问要不要煮些吃的,他摇头,说不用麻烦。 傅砚礼上楼,推门进卧室。 熟悉的味道,填补心脏一处的空缺,躁意得到缓解,他轻手轻脚关上门,就着月光,看到床上凸起的一小团。 他脱掉外套,少见的没去洗手间,而是靠去床边。 林予墨睡得很熟,阖着的眼睫卷而翘,呼吸均匀,她睡姿一向不太好,平时他在的时候,就会手脚并用地趴在他身上,他不在,便以一种奇异姿势摆着。 他无声地笑,替她将四肢规矩地摆好。 林予墨察觉后醒来是在片刻后,她睁开眼,模模糊糊感觉到唇边脸颊便被亲了,以为是梦,可闻着熟悉的味道,她才反应过来,不是梦,是现实。 是傅砚礼。 两人在黑暗里对视,林予墨还有些懵,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他完全没有跟自己说过。 “傅砚礼?”她叫他的名字。 “嗯,我在。”他低下身吻住她的唇。 林予墨后知后觉,她穿着睡裙,从某种程度方便了他,她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她已经准备好,他抱着她,像完美契合的拼图。 但她到底刚醒,困得半睁着眼睛,只得咬紧唇。 她感觉,今夜的傅砚礼似乎不太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无法说清。 大概是傅砚礼似乎更黏人,那句宝宝只隔着手机叫过,现在一声叠一声,声音跟着气流一并涌入耳道,像无数道电流涌过,她既觉得痒又无力承受,忍不住要躲。 她坠在棉花糖做的云团里,呼吸里,全是甜味。 “喜欢我吗?”傅砚礼问。 林予墨眼泪快挤出来,说喜欢。 “有多喜欢?” “……” 这种问题,通常只有她问他,他从来不问自己。 林予墨睫毛颤的厉害,她好难做到一心二用,好半天没能说出一个字,但傅砚礼很执着想知道答案,她抱着他的脖颈,睫毛上有湿意,说:“好喜欢。” “比你喜欢我还要喜欢你。” 她认为是这样的。 否则也不会每次分开时,她想念他多一些。 傅砚礼低头,吻掉她的眼尾的眼泪,她闭着眼,同时感觉到他的恶劣与温柔,柔软的唇擦过眼尾,贴到耳边,低声说了三个字。 好折磨。 林予墨快哭出声。 他说:“小骗子。” 林予墨想说自己才不是,她说的都是大实话,但话没说出口就被堵在喉咙里,她被抱起来,是午夜梦回,都不曾梦见的热烈。 好在灯是关着的。 黑暗里,他们在拥抱,相吻,不能自已。 天色灰亮,林予墨熟稔地找自己的位置,整个人趴在他的身上,慵懒的眨着眼睫,思绪回笼后,才想起刚才傅砚礼问自己的问题,她挠着他的下巴,道:“你怎么会问那种问题?” “……好奇。”傅砚礼道。 林予墨哼笑,说:“拜托,你可是傅砚礼,简直完美,自信一点好吗?” 她自认没有夸张的成分,她以及认识的人,都是这么评价他的。 沉默片刻,傅砚礼语气有些无奈跟疲倦道:“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过度谦虚就是骄傲哦,”林予墨像小猫似的蹭了蹭,闻到很淡的烟味,不难闻,反而挺让她喜欢的。 快入睡时,她问:“为什么突然回来?” 额头落下一个吻。 “突然很想你。” 这个回答满分,林予墨心满意足睡着。 傅砚礼抱着她,意识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一夜无眠,直到天亮。 第47章 林予墨早上醒来, 身边已经没人。 如果不是阿姨看见傅砚礼回来,她都要怀疑自己是做了一场过于逼真的春梦,直飞十二三个小时, 就为了回来睡一晚? 林晋慎认为是国内有什么工作上的急事处理。 林予墨也没多想,打算等他落地后再问,用过早餐,大哥跟着起身, 司机已经在门外等着, 跟家里打过招呼后, 往外走。 他这两天恢复工作, 只是准时下班, 她跟着也轻松许多,盘算着空出时间飞美国玩几天。 工作中,林予墨收到季从新的消息,他想要给未婚妻买礼物,询问女孩子喜欢什么, 林予墨回每个女孩子喜好不一样,可以直接问未婚妻。 季从新:【她跟你喜好差不多。】 林予墨想了想,在他能接受范围内推一些首饰品牌,雅克梵宝之类的, 价格应该还算适合。 第62节 云杉知道季从新回国,也知道两人加上好友, 说些他是被秘密抓去做什么机密研究,怎么现在才被放出来之类阴阳怪气的话。 她对他一直没什么好感,被迫听过闺蜜恋爱脑发作, 将他吹得天花烂坠,而现实是, 在气氛蛮好的一个夜里,林予墨锲而不舍再次告白,两人甚至已经牵过手,就在她们以为他们已经在一起时,他第二天销声匿迹,人间蒸发。 没有留下一句解释,怎么,是没张嘴还是不会写字。 什么男的才能做出这种没谱的事? 云杉问:“看见他你一点波澜都没有?” 林予墨:“没有。” “听见他有未婚妻的时候有点好奇,但很正常,就跟知道其他认识的朋友有对象后没什么分别。” “行,你总算是清醒了。” “……我早就清醒了好吗?” 云杉冷哼一声不做评价,只是愤懑不平,这样的人还能有对象,有未婚妻。 “她未婚妻喜欢你诶,说你是娱乐圈颜值天花板。”林予墨还想起自己说给她签名的事,改天找季从新拿地址邮给她。 “他未婚妻审美这么好,怎么挑男人的眼光那么差?”云杉觉得匪夷所思。 林予墨扯动嘴角,说:“感觉有被内涵到。” “你能领悟到我就放心了。”云杉话音一转,问:“对了宝宝,你的生日打算怎么过?” “不清楚,傅砚礼说他来安排。” 云杉叹气:“我就不该多嘴问,行,晚饭又省了,狗粮吃撑了。” “……” 林予墨反击:“什么都能当狗粮吃你反思反思自己,是不是单太久,是不是需要个男人玩玩感情?” …… 如傅砚礼一开始说的,林予墨生日前,他出差结束,两人结束分居两国的局面。 生日的安排她的确不清楚,就当是个惊喜,他也没透露,偶尔她听到他打电话,只言片语里,听出是相关安排,忍不住好奇,说一个生日,比婚礼还复杂。 傅砚礼只是让她等等。 真到那天,林予墨才真切感觉到排场有多大,她以往生日就挺能折腾的,生日party少不了,更有当红歌手乐队驻唱。 傅砚礼买下一整个海岛,满岛的花海在海风吹拂下如海浪翻涌,法式风格,如童话梦境,数辆私人飞机待命,用于往返接送宾客朋友,空运来的顶级食材,乐队跟数位当红乐团,四处满是用金钱堆砌出的梦幻,极尽奢靡热闹。 晚上,又是长达一小时的烟花灯光秀。 眼前所展现的一切,都足以眼花缭乱,林予墨作为主角,深陷热闹中心,她一整天几乎没停歇过,一直有惊喜冒出来。 林予墨收到太多礼物,都无法计算出它们的价值,全是傅砚礼从世界各地搜罗来的珍奇玩意,足够她摆弄好久。 过于梦幻,总让人怀疑下一刻是一戳即破的泡影。 在祝福声,林予墨回头,傅砚礼立在距离她不远处抽烟,她嗅觉挺灵敏的,敏锐察觉他最近烟抽得比往常多。 他整个人陷在阴影处,周身像是有个透明壳,将他隔绝出眼前的热闹中,仿佛身处另一个安静世界。 安静,清冷,有距离感。 林予墨忍不住皱眉,将手里的酒杯放下,跟身边打过招呼后,朝他走过去,他看见她,第一反应是熄灭手里的烟。 甚至抬手,散掉周遭的烟雾。 烟花秀还没结束,绚烂地在夜空绽开,最耀眼的同时,也是湮灭的那刻。 “怎么不继续看了,不喜欢?”傅砚礼问,嗓音里还带着烟气浸泡过的哑,干净的眉眼,是沉淀过后的平静。 林予墨说:“想跟你一起看啊。” 说罢凑近他的领口闻味道,皱皱鼻尖,说:“你最近烟抽得很多哦,气味开始变得不好闻了。” 其实还好,她只是故意夸大。 傅砚礼拉过她的手,将她揽入怀里,说:“以后不抽了。” “嗯。” 海风在吹,温柔过分,在喧嚣中,风声轻柔似呓语。 “喜欢吗?”傅砚礼问。 林予墨靠着他的肩膀,瞳孔里映照着夜空里变幻的色彩,她道:“喜欢,喜欢的同时已经在开始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以后在一起久了,你没那么喜欢我,开始对我没那么上心,对我变差变敷衍,我会有落差,今天的一切,都会成为凭证。” “是不是很神经?”她兀自笑了,继续道:“到时候我指不定得跟你吵,为什么你对我不好,是不是因为不喜欢我了。” 比较中产生落差。 傅砚礼轻声说:“不会的。” 他试图去幻想那种场景,几年后,十几年后,或者是几十年后,她拧着眉,生气地问自己是不是没那么喜欢她了。 那画面倒挺好的。 前提是他能有这个机会。 林予墨笑笑,热恋中的爱人都会这么说,不去计较这种可能,毕竟当时说的是真心实意的。 她歪过头,偷亲他的脸颊一下,拉过他的手,说:“一起跳舞去吧?” 傅砚礼哑然:“我不会。” “你知道我吹蜡烛时许的什么生日愿望吗?”她语气轻快道:“我许愿傅先生能听老婆的话,快点嘛。” 她眨着眼睫,目光过分明亮。 傅砚礼无法拒绝,随她拉着自己进入舞池,音乐是随机的,由乐队随意切换,跳的舞也是随意的,跟着节奏,将身体放松下来。 林予墨跳得尽情,笑容明媚,难以移开视线。 生日宴,闹到半夜才结束。 林予墨累到一根手指都懒得动弹,洗澡刷牙,都是在傅砚礼协助下完成,她整个人懒洋洋趴在他的肩膀,感受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快乐的余韵还在身体里,她歪着脑袋,弯唇说他怎么会那么好,好到她想不出来不好的地方,突然话音一转,她眯起眼:“我发现一个阴谋。” 傅砚礼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拿着花洒冲去她身上的泡沫,问:“什么?” “你对我这么好,是企图虏获我的灵魂对不对,就像是下/蛊似的,让我离不开你。”她脸上红扑扑的,盯着他的眼睛,说的一本正经。 “是。” 傅砚礼直视着她的目光。 随手揩过一点泡沫,抹在她鼻尖上,问:“请问林小姐有被虏获吗?” “有一点点,”她比划出指甲盖大小的地方,又道:“请傅先生再接再厉呀。” “好,我努力。”他配合着道。 “辛苦辛苦。”她安抚似地拍拍他的肩膀,力气全用光,她趴回去,等洗完,再擦干套上睡衣,然后被抱回床上。 生日结束,礼物是在第二天开始拆的。 朋友圈已经被当天的生日刷屏,她逐个都点开看过,满意地点赞,并谢谢对方礼物。 直到她拆到一个没有任何备注的礼物,不知道送礼人,本以为是对方弄错,结果在拆开,看到一条雅克梵宝的钻石手镯,市场价,怎么也是三十几个w,她瞬时明白是谁送的。 季从新。 这礼物还是她推荐给他的。 林予墨拍下礼物,将照片发过去,问:【是你送的吗?】 季从新也没否认,承认:【是,送你的生日礼物。】 林予墨:【不是送你未婚妻的吗?】 季从新:【这是另一支,感谢你的建议。】 “……” 林予墨不可能察觉不到诡异的地方,她起初觉得季从新有未婚妻,她见过,也见过他对未婚妻挺上心的,他们的往来,也更多是跟他未婚妻相关,所以她从来没往别的方向想过。 直到看到这份礼物,她一下明白过来。 这不是正常的朋友之间来往。 季从新还在回:【你不用多想,只是一份小礼物,我以前生日你也送过我,现在,算是迟来的生日礼物。】 林予墨说不用,她回:【你当时也没要不是吗?这份礼物我实在受不起,超过我们朋友的范畴,你给个地址,我寄回给你。】 她敲完字发送过去,傅砚礼从楼下上来,推开卧室的门,就见她拿着一个礼物发呆的样子,问:“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林予墨抬头,对上傅砚礼的目光,一时不知道要不要跟他说。 说吧,好像又没到那么夸张的地步。 不说吧,又觉得中间隔着根刺,膈得她不舒服。 第48章 林予墨将首饰盒盖上, 她选择前者。 她坐正,表情略谨慎,问:“你还记得季从新吗?” 毕竟在现任谈自己的初恋, 不用代入,都多少都会不舒服。 傅砚礼稍顿,说:“嗯,记得。” 记性好就是不错, 免去林予墨要提起点相关往事来提醒他是谁, 她语气轻快道:“他回国了, 前段时间, 在同学聚会碰见了。” “聚会结束, 我们互加好友,聊过,聊的是京北哪好玩哪好吃。” “他有未婚妻了,我见过,不久就要结婚。” “暂时就这么多。” 第63节 林予墨一口气说完, 就像是还没审的犯人,自个儿就将罪行交代清楚。形容并不恰当,她想的很简单,不想引起任何不必要的误会。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她目光直直望着他, 姿态大方,坦荡。 傅砚礼说:“没有。” “真没有假没有, 过时不候哦,不过的确也没什么。”他反应好平淡,林予墨还感觉到有那么点失落, 但又想,毕竟过去那么久, 他不在意很正常。 傅砚礼的情绪只是一闪而过,走过来,蹲下身,礼物还需要时间去拆,他问:“坐地板上不冷吗?” “不冷。”意识到他要说什么,她立刻抢先道:“不许说痛经跟坐地板有关!两者没有联系。” “知道我会说,还坐,是等着我说吗?” 这种问题上,林予墨一向讲不赢的,只好转移话题:“好饿,出去吃饭吗?” “做好了,在家吃。” 林予墨勾着他的脖颈,问:“不想下楼怎么办?” 傅砚礼垂眼失笑,没有回答,只是托住她的臀,轻而易举将她抱起来,从卧室出去,抱去餐桌前。 他去中岛台端菜跟米饭。 林予墨收到季从新的回复,在她一再坚持下,还是给出个地址。 季从新:【这次是我越界,抱歉。】 林予墨:【没关系,生日祝福收到,谢谢。】 回完关掉手机,看着一桌子饭菜,她托腮,一顿猛夸:“吃多你做的饭,我整个人都变得挑剔多了,再吃外面的东西都差点意思。” “你哄我多给你做饭。”傅砚礼拉开椅子,在她对面位置坐下。 “是的,有用吗?” 傅砚礼眉眼干净,笑容清朗:“有用。” 林予墨翘起唇边:“那我再多夸几句。” 吃过饭,她预约快递上门,将礼物按照地址寄过去。 礼物在傅砚礼陪同下拆得七七八八,他不肯替她拆礼物,说是不想剥夺她的乐趣,但会给她收拾剩下的包装盒,以及分享她的愉快心情。 这中间,出现突发事件。 林予墨接到林晋慎电话,问她是否清楚陆宜去哪了,她才知道,陆宜出走的消息。 起因不明,大哥对谁也没说,只知道两人闹矛盾,陆宜在一气之下,走了,等林晋慎发现,已经找不到陆宜的踪迹。 林晋慎大有要将全国掀翻找人的气势。 陆宜是存心,做得不留痕迹,查不到有效信息。 林予墨再三确定玩出走的人是陆宜,嫂子平时温柔知性,无论如何都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她这边也联系不到嫂子,只好先回家。 林晋慎一直在打电话,陆宜身边的人已经全联系过,始终没有音信。 林予墨没见过大哥这个样子,表面看着一切还好,实际上,衣服一直没换过,没吃什么东西,严重缺觉。 晚上,陆宜主动联系林予墨,发两条消息。 一条是报平安,她没事。 一条是让林晋慎别找她,她想回自然会回。 林予墨转告给林晋慎,林晋慎一个字没入眼,让人去查ip地址,查清楚是在南方小城,当晚直接飞过去。 陌生,完全陌生。 大哥跟大嫂,全都不是她认识的样子了。 事后她跟云杉聊起这件事,大胆推测是因为动感情了,智者不入爱河,再理智的人,在感情里,也会成为愚人。 只是林予墨没想到的是,林晋慎一走,受苦的是她。 一大堆待看的文件跟定夺的决策,公司加班没够,还得回家加班加点。 欣慰的是,傅砚礼陪着自己一块加班。 她忍不住爆粗口的时候,看眼身边人数十年如一日如此,那股怨气又被压下去,果然,幸福都是比较出来的。 工作也生活严重失衡,林予墨被迫成为工作机器,脑子里没半点风花雪月,甚至同床共枕时,她对美色不为所动,累到不想动弹。 傅砚礼没有半点意见,揉着她的肩,手臂,没什么手法,但胜在力道适度以及时间持久,正因为时间过长,她有些不好意思,问他手不酸么。 “还好。” 他平静道,手上依旧没停。 睡意惺忪时,林予墨还在考虑要不要给傅砚礼手上个保险的事。 他们在家吃饭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且变着花样,是她的口味。 下班后抽出一点时间一起逛超市,在林予墨还分不清韭菜跟小葱时,傅砚礼能看出食物的新鲜度,以及水果的成熟度,食材怎么挑,他有自己的一套,她很捧场地“哇”着,眼里满是赞叹,崇拜程度,不低于在办公室见到他工作的样子。 回去后,他脱下外套,卷起袖子,系上围裙,便开始处理食材。 林予墨便将电脑搬到餐桌来,面对面坐着,方便欣赏。 工作上遇到难题时,也会停下询问他的意见,傅砚礼洗着青菜,骨节分明的手上沾着晶莹水迹,动作不停,同时替她答疑解惑。 林予墨被这种反差迷得不行。 傅砚礼太好,好到过分,到她感觉到不对劲的程度。 林予墨观察几天,终在书房一块加班时问起,她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视线,看向他,半开玩笑地问:“说吧,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她抿唇,带着笑意,却要凑近,去近距离看他的眼睛。 傅砚礼跟她对视,漆黑的眼里瞧不出情绪,好半晌,他回:“如果是,会怎么样?” 林予墨本就是开玩笑,听他这样问,以为他是像往常一样配合自己,她状似很严重地道:“看严重程度,一些小错误可以原谅。” 毕竟谁都可能犯错,过于较真,对谁都不好。 “什么算严重?” “一些原则性的问题。” 喉结无意识地滚过,他仍在问:“原则性的问题?” 林予墨点头,道:“比如欺骗就是,你知道我最讨厌这个了。” 她的想法是,她可以接受感情逐渐变冷却,爱情无法永久保鲜,她理解也接受,但她不能接受的是,在冷却过程中,感情转移,却不坦白。 她没说,不愿意将他们的感情想得过于悲观。 思及此,林予墨盯着他的眼睛,道:“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不要骗我。” 话音刚落,傅砚礼还没回应时,电话又响起,是工作上的,她脸一下子就垮下去,变得痛苦不堪。 她去接电话,表情再痛苦,声音也仍旧有元气。 “要喝咖啡吗?” 她咖啡杯底已经见空,她瞥一眼,忙不迭地点头,她很需要! 傅砚礼拿着杯子下楼。 到楼下,没开灯,整个人现在阴暗里,神色难明。 …… 难得在外面吃饭,餐厅还是选择两人熟悉的地方。 林予墨想到这段时间因为工作忽视他,所以特意挑了件吊带长裙,橘色的,橙子元素,颜色很跳脱,但她长相明媚,驾驭起来并不难。 她甚至贴了假睫毛,自认妆容完美无瑕,无可挑剔。 到餐厅,经理夸赞林予墨今天晚上很漂亮,明艳动人,说着两人已经有段时间没来,她说因为家里有一位厨艺高超的厨师。 经理信以为真,还问是谁,又是做什么菜系的。 林予墨睁着眼睛说瞎话,也能在这件事上胡扯几句。 她当是一次约会。 事实也如此,傅砚礼特意安排过,包间有装饰过,氛围感失足,桌上的鲜花沾着水珠,娇艳欲滴。 他绅士地替她拉开椅子。 林予墨轻啧一声,问:“今天什么日子?” 她担心是自己忘了什么重要日子,结婚纪念日不可能,还有几个月呢。 “没什么特殊含义。” 林予墨愉悦地勾唇:“明白。” 她挺喜欢这种意料之外的仪式感。 “先看看吃什么。” “好。” 快入夏,餐厅推出新的菜品,林予墨点上,又跟着点几样常吃的,差不多时合上菜单,递回给服务员。 没过多久,开始上菜。 傅砚礼习惯性地给她夹菜,剥虾剔除鱼刺。 林予墨吃着,但也敏锐感觉不对劲,她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 剥好的虾放进碗里,傅砚礼没否认,只是说:“先吃,吃完再说。” “先说吧,你不说我也吃不下去。”林予墨放下筷子,拿纸巾擦拭着唇,望着他,等他开口。 傅砚礼拿湿毛巾擦过手,毛巾折叠好放在一侧,他终是开口:“好。” 彼此视线相对,他目光平和。 那是他一直刻意否定的一段记忆。 傅砚礼不承认,她曾经在季从新身边,也曾快乐过,甚至是自己没见过的快乐。 怕累又娇气的姑娘,可以为了季从新早起,只为跟他上同一个早班,在跟他的电话里,她说自己从没感觉到这么开心过。 第64节 只是跟他对视一眼,都足以让她傻笑一整天。 傅砚礼不这么认为,认定这段感情不该发生,他配不上她。 他自认是为她考虑,替她结束掉一段尚未开始的感情,但他清楚,这只是冠冕堂皇的借口。 事实上,他卑劣阴暗,是不见光的觊觎者。 第49章 傅砚礼将当年的事和盘托出, 他如何找到季从新,私下见面,软硬兼施, 开出没理由拒绝的条件,致使一段感情无疾而终。 他陈述性的语气,不带任何情绪,好似讲一则没趣味的故事。 但故事的主角, 是她。 林予墨听着, 心往下沉, 身体在一点点变凉。 她当初是有所怀疑过, 想到可能是爸妈, 是亲哥林晋慎,他们都有可能,唯独没有想过是傅砚礼。 怎么会是他呢。 她事无巨细地跟他分享感情进展,所有悸动跟难过,他那么耐心听她讲完每件小事。 林予墨感觉被最信任的人背刺。 不明白, 真的不明白。 林予墨仍抱着侥幸心理在问:“为什么啊,是我哥让你这么做的吗?” 傅砚礼接受她审视的目光,他回答:“不是。” 不是。 没有谁,再冠冕堂皇的理由, 都无法遮掩的私心。 沉默应运而生,林予墨仔细盯着花瓣上, 那滴将落未落的水珠,她在努力消化现在的情绪。 她很努力的在说服自己,已经是过去的事, 当年他们在一起,未必有什么好结果, 但她深知,问题不在这里。 她深刻记得那段时间的难过,傅砚礼在,陪着她走出来。 他当时在想什么?他是怎么伪装成不知情的? 林予墨握住水杯,表现冷静些,“就因为他家境一般,配不上我吗?我曾经跟你说过那么多细节,我以为你想的不一样。” 结果,他做的更绝。 “不只是家境,不合适是多方面。”傅砚礼道。 即便是现在,他看起来还是平静的不像一个正常人,也许在他世界里,只是结束段不必要的感情,手段也许不光彩,但结果无可指摘。 “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 林予墨盯着他的眼睛,道:“知道我会生气,会翻脸,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是吗?为什么现在告诉我,是因为季从新回来,还是认为时间过去几年,以前的事什么都不是了。” 她没办法做到完全冷静。 林予墨移开视线,抽纸巾擦过手,脑子很乱,需要理清思路,她说:“我可能需要消化一下,今天晚上,我就先回家住一天。” “好,我理解。” 这顿饭,到底不能好好吃了。 林予墨拿过包,起身,听见傅砚礼道:“你现在情绪不好,不适合开车,我让司机在楼下等你,送你回去。” 她没说话,算是默认。 车已经到楼下,林予墨上车,司机从听到指令就察觉到不对劲,眼下从她的情绪得到佐证,路上,并没有多话。 林予墨打开车窗,风灌进来,她呼出口气。 她试图说服自己,事已经过去,但中间这道裂痕,她没办法忽视。 林予墨没有实现打招呼回家,觉察到异常的是秦如云,问两人是不是吵架,她哑然失笑,反问:“妈,您觉得我跟他吵得起来吗?” 她倒希望能吵上一架,但傅砚礼情绪稳定,别说吵架,就是重话也不曾讲一句。 秦如云想的确如此,家里如今事多,母女俩聊会天,林予墨觉得自己尚且正常,问答自如,只是等她一个人时,忍不住发呆。 她不知道这次会怎么收场。 手机里有傅砚礼让她好好休息的消息,她看见,没回,她没办法当什么都没发生,一切如常,同时已读不回的消息还有另一个人的。 自从礼物事件后,林予墨就感觉到季从新的反常,他虽每次都是以未婚妻作由头,询问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然后再以感谢为借口,见面吃饭,或者是聊跟她相关话题。 林予墨便只能冷着,作为成年人的体面,希望他能明白。 没回的信息里,季从新提到留学时,他们曾工作的餐厅,主厨做饭水平很一般,被她私下吐槽多次,如今已经变卖,即将成为酒吧。 她记得,但是没回。 眼下,林予墨拿着手机,问:【方便见一面吗?】 季从新回得很快:【什么时候?】 林予墨:【现在。】 约的地方在她家附近茶楼,安静,适合谈事情,季从新没有异议,说过去三十分钟。 林予墨换了套居家服,长袖跟宽松长裤,妆也卸掉,头发随意用抓夹夹着,素净的脸,骨相优越。 季从新也穿得简单,t恤衬衣跟牛仔裤,跟英国时的打扮很像。 他看见两人打扮,说:“有一瞬间感觉时间倒流,好像还是念大学的时候。” “你应该不希望倒流。”林予墨说这句话没什么别的意思,单纯是那时候的季从新为钱所累,过得并不开心。 大学,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季从新落座,反驳:“恰好相反,我希望。” 他眼里有深意,林予墨仿佛没见地错开,去点茶水。 茶水跟点心送上来。 林予墨直截了当地道:“约你见面,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你说。” “当年,是傅砚礼找过你?” 季从新眼神暗了几分,似是没预料到,他笑着问:“他告诉你了?” “嗯。” “是,他找过我,让我离开。” 季从新品过茶,涩味在唇齿间蔓延,他继续道:“予墨,这么多年,我一直欠你一个道歉。” “我们当时没什么,你这么选无可厚非。” “我很后悔,真的,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当时坚定一点,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他凝视着她,“那时候我什么也没有,我的人生,输不起。” 林予墨静静听着,年纪小的时候不懂,认为有情饮水饱,出学校后见多人情冷暖,她理解他的选择。 有选择谁会选一段虚无缥缈的感情。 “你的未婚妻,是真的吗?”林予墨问出第二个问题。 她感觉不是,在洗手间的对话,她就有所怀疑,后来因为签名照,对方加她的好友,聊过,有意无意提他们过去,给人一种是想撮合他们的感觉。 季从新往后靠去,说不是。 “那是我妹妹,抱歉,我找不到能靠近你的正当理由。” 没有什么比朋友的名义更好靠近,傅砚礼不是一直这么做的吗? 林予墨问出第三个问题:“你回来,是想要跟我重新开始吗?” 她讲得很直白。 季从新同样坦荡承认:“是。” “以前的我没资格,什么都不是,现在,以后,我有能力给你好的生活,我这几年那么努力,只是为了能配得上你。” “我生活一直挺好的,如果是为这个,我没必要找个男人。” 问题问完,林予墨也言简意赅道:“你知道那时候为什么喜欢你吗?说起来有点中二,我觉得你眼神很打动我,冷漠甚至有点阴郁,对周遭一切都不在乎,因为你要考虑明天的午饭能不能吃得起,很忙也很专注。” “但是,现在看不见了。” “我也不一样了。” 她停顿:“不知道你能不能懂我的意思。” 季从新反复咀嚼她的话,笑里有些苦意,说:“可明明现在的我更好了。” “其实你回来,我想也不一定是因为我,你并没有多喜欢我,以前是,现在也是,你回来,会不会只是为了证明。” 证明当年一无所有的人获得成功,完成他的人生目标。 更多是不甘。 林予墨饮尽杯子里最后一点水,说:“就到这吧,给以前留点念想。我相信,以你现在的成就,会有很多好的女孩子的。” 她不喜欢拖泥带水的关系,说清楚,要舒服得多。 季从新不死心地问:“一点可能也没有吗?你就一点都不介意吗?” “介意,但那是我跟他的事。” 林予墨态度很明白。 再说下去,就是自讨没趣,季从新说喝完这杯茶吧,就当送行,他好像不适合继续待下去,可能还是该回去。 跟季从新分开,林予墨才像是缓过劲来,比刚听到消息清醒得多。 一夜没怎么睡,思绪异常活跃,甚至将一些琐碎事情串联起,只是不确定,需要一个答案。 …… 回家是第二天下班后。 第65节 车她没开,是傅砚礼的车过来接,车上,两人没怎么说话。 “吃过饭了吗?”到家,傅砚礼率先开口。 她点头,在公司吃过。 再没多话。 林予墨不是擅长冷战的人,她放下包,脱下外套,问:“我还有一个疑问,我之前那些相亲对象,没一个能成的,也都是因为你吗?” 以前没在意,现在细想起来,或许早就有迹可循。 傅砚礼点头,说是,只是替她筛选,有一些并不合格。 “合不合格,是由你替我做决定吗?”林予墨没办法接受他什么都不告诉她。 “没有替你做决定,有一些你清楚,他们的确从各方面都不可以。”傅砚礼道。 林予墨沉默,她突然觉得,她并不很了解眼前人,信息量太大,她想要缓冲。 傅砚礼却从她眼里读出其他情绪。 “你为什么总插手我的事?” “因为我比你更了解你要什么。” “那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嗯。”声音轻不可闻。 “我在想什么?” “你在考虑怎么处理这段关系,我知道也能理解,我也不会不同意,但不是现在,两边长辈不会同意,我们可以先分居,等时间合适,之后由我提出来,长辈不会说什么。” 林予墨像是被击中心脏,难以呼吸,好半天她说:“你不觉得自己挺可怕吗?” 短短两天他已经将整个过程安排清楚。 “抱歉。” 林予墨感觉到嘴里发苦,说:“你已经想好怎么离婚了是吗?” 她觉得自己生气都挺无力的。 “可以,就按照你说的做。” “如果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林予墨打断他的话:“没有,没有不满意。你做的挺好,一向都很正确。” 第50章 离婚这两个字, 没说出来时觉得有万般重,说出来只觉得轻飘,有种尘埃落定的释然。 林予墨深吸一口气, 手脚冰凉,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愤怒,又觉得是什么都不重要,心越沉, 表情越冷硬, 她说:“今晚我去次卧睡。” “我去, 你睡主卧。”傅砚礼说。 她也没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他多说一句, 说了个行字, “你把你需要的东西拿走。” “好。” 一个晚上,也只会拿洗漱用品跟睡衣。 他们共同的物品还是摆放在主卧,她的东西通常杂乱无序,高低错落,而傅砚礼的不一样, 他的按照高低排列,跟她的形成对比,是不会被打乱的秩序。 林予墨盯着房间里的陈设发呆。 这房子的装修风格是她定的,每一处细节, 都是她喜欢的,住进来后, 喜欢的元素一点点充斥着空间,而那些,多少也会跟傅砚礼相关。 她不知道, 如果离婚,这些东西如何处理。 洗漱完躺在床上, 林予墨难受的毫无睡意,她尝试看手机转移注意力,结果是视频在放,她在出神发呆。 她发觉自己好像从未认识过他。 或者,他给自己看到的,是他想给自己看的那面。 她忍不住怀疑一切,甚至怀疑他们的婚姻到底算什么?只是因为条件适配吗?她觉得不是,傅砚礼对她的好毋庸置疑,好到让人无法理解的程度。 她不认可他做过的那些事,没办法接受,像根刺横亘在心里。 …… 早上,林予墨出房间,没看见人,只看见餐桌上的早餐,还是温着的,鸡蛋是剥壳的。不用面对面,免去不必要的难受,她松口气。 她多看餐桌两秒,还是没碰,换鞋出门。 傅砚礼提前走是有原因的,傅父打来电话,让他去公司之前先见自己。 车上,助理将美国那边的情况告知给他,那边项目因为涉及到敏感问题所以被迫暂停,如果没办法疏通,前期投资全打水漂,后期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 傅父想让他去美国,问题棘手,普通高层没办法解决。 傅砚礼想问一定要去吗?话到嘴边咽回去。利害关系摆在眼前,情况急并不等人。 昨天的分居,现在变成现实。 这次离开再回来,还会剩下什么? 这次。 他将选择权交给她。 傅父知道他前段时间在美一个多月,这一次更不知道多久,不利于家庭关系,问:“予墨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她很忙,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加班。” “我记得予墨很喜欢旅行,这次有机会,你们可以一起在美国住上个小半年。” “她还有自己的工作,我一个人过去。” 傅父见他这么说,也并不干涉,正事谈完,聊到家庭,他问:“予墨最近都没怎么过来,等你回来后,多回家里,你妈总是念着她。” “嗯。” 傅砚礼安排出国事宜。 事出突然,他走的也会突然,航班定在下午,他想过要不要见一面走,但清楚林予墨这时候并不想见他,最后让她助理转达。 走之前,发过消息,内容再怎么编辑,到最后删删改改,只变成一句—— 【照顾好自己。】 林予墨看到消息在前,陈丝丝转达在后。 陈丝丝在收到消息的时候还挺惊诧,毕竟这么大一件事,真的让她传达就行了吗?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出差,大大小小,都没有通过她。 她说完,忍不住观察老板的表情,虽然没什么大表情,甚至是略平淡地嗯一声说知道了,但她还是能感觉到平静背后的情绪。 越平静越反常。 直觉告诉她,两人可能出问题了。 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问题是什么她都不清楚,想半天只好问:“需要我给傅总回话吗?” “不用,你去工作。” 林予墨头也不抬,盯着电脑屏幕,无意识地在乱敲,等助理离开,屏幕里是一堆乱码。 她一整天工作都不在状态,心脏难受的像是反复绞杀,不是持续性的,而是间断性的阵痛,而现在,阵痛又开始,血液也跟着冷却般。 如同他说的那样,先分居,再以感情不合提出离婚,眼下,他已经走出第一步,真是好样的,她不知道是不是得夸他一句行动力强。 办公室没人,她也没有必要再端着。 她首先给云杉发消息。 点开两人的对话框,平时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得飞起的手指,在此刻缓慢的像不记得字母位置,最后还是敲出一句话出去。 林予墨:【我跟傅砚礼可能要离婚了。】 意识到这个现实,她就已经好难受,这婚要是离了,多年的朋友也没做了。 她将一下子,失去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角色。 她恨死傅砚礼了。 …… 云杉没有回消息,而是直接打来电话,问真的假的。 林予墨沉默一下,回:“可能是真的。” 他去美国,她自然不可能过去,两个隔着十三四个小时的时差,热恋时都没时间联络感情,更别提冷战时。 “等他半年回来,我还记不记得有位老公都难说。”她用着轻松口吻,说也好,她又可以像以前一样,吃喝玩乐,自由得很。 她说的话,假到连云杉都骗不了。 如果是联姻一年的老公,她忘记可能正常。 可那个人是傅砚礼,参与她所有人生阶段,她要怎么忘记? 有些话电话里说不清楚,云杉约她晚上见面,她说好,空房子也没什么好回去的,下班后直接去她公寓,云杉还没收工,林予墨就抱着土星等她回来。 云杉还没进门,土星就感知到主人气息,从她怀里挣脱出来,跑到门边去等。 门一开,云杉弯腰把猫抱起来。 林予墨感叹:“男人还不如一只猫。” 的确,猫能有什么坏心思,但会在主人下班时,提前在门口等候。 云杉一噎,没有说猫大多是逆子,土星是万里挑一的好猫,她关心问:“你吃饭没有?” “没有。” 已经九点,祖宗要修仙,云杉赶紧拿手机点吃的,点的是认识的一家私房菜。 饭菜送来,林予墨才记起,自己好像都没怎么吃过饭,心里愤懑不平,她凭什么为个狗男人饿肚子,遂拿起筷子,该吃吃该喝喝。 云杉在旁边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66节 林予墨三言两语说完整个过程,云杉整个人错愕住,没想到中间还有这许多事。 “恶劣吗?” “绝对恶劣。”在这种时候,必须无条件站姐妹。 林予墨用着轻松口说:“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没想清楚,两个人都是稀里糊涂就结婚了。” 云杉问:“真的要离婚吗?” 林予墨一筷子插在狮子头上,说:“不就是离婚吗?离开谁不能活?” 话虽如此,云杉觉得不至于此,只是两人话赶话说到这,眼下两个人各在一处,要怎么破局还真不清楚。 “土土过来,让姨姨抱抱。” 林予墨不再谈糟心事,转移注意力,抓住土星不放手,晚上住下来,也还是抱着土星睡的。 临走时,还想着要不然借几天土星缓解下情伤,但又自我否决,土星不能离开妈妈。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她必须重新习惯一个人的生活。 公司事情永远这么多,林晋慎找到陆宜,可能是关系有所缓和,所以林晋慎一直没有回来的打算,一直远程办公,林予墨没有将她跟傅砚礼的事告诉家里人,扮演任劳任怨的好妹妹,替亲哥分忧解难,只希望他们俩早日和好。 连轴转的工作之余,她也恢复社交,参加婚前的活动,身边总是簇拥着人,热热闹闹的,令她无暇顾及其他。 大概是许久没参加,总觉得不如以前投入。 只是阵痛总是不期而至,会在人群散尽忽然安静时,也会在她拍完照下意识想发给他时,也会在一个人翻来覆去睡不着,再没有温暖的怀抱……中出现,情绪总会反复,伤口总会有愈合,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也是在同一个星期,有家政阿姨登门,阿姨人面向和善,介绍自己说是傅总请的住家阿姨。 人走了,还要擅作主张给请阿姨?林予墨不知道该生气还是无语。 她说:“不好意思,我不需要住家阿姨,我不常在家。” 阿姨笑笑,说:“太太,傅总说您口味挑剔,我做饭很好吃的,您要不先让我给您做一顿。” 林予墨仍然是礼貌拒绝:“我真的不需要,您看您过来一趟不容易,就算您三天日薪,顺便帮我跟那位傅总说一声,让他别再自作主张。” “这……” 阿姨仍有些迟疑,看她态度坚决,只好悻悻离开。 关上门,林予墨的表情就垮下去,傅砚礼在她这里的罪行又添一笔,人都不在这,还安排她的生活。 分开一周后。 林予墨在财经频道看到傅砚礼,她知道自己挺变态的,不愿意回他消息,也拒绝问乔珩他的情况,只是看电视跟上网时,会去看她从来不曾关注的财经板块,她自我欺骗是多关注经济,有利于工作,直到她瞥到熟悉身影时,真实目的一览无余。 屏幕上的傅砚礼正在接受访谈,穿着西装,衬衣的扣子永远系最上面那颗,人模狗样的,对于国外主持人的问题,谈吐得体自然。 说的什么内容,林予墨听不懂也不关心。 她关心的是,傅砚礼好像什么事都没有,斯文儒雅,从容自信,谈论着全球经济局势。 整件事好像只有她受影响。 果然,冷酷无情,理智的人,永远能从容抽身。 凭什么,她也要翻篇。 第51章 连绵几日都是雨天, 放晴的那天传来最近难得的好消息。 林晋慎跟陆宜旅行结束回家,中途做过产检,妈妈跟宝宝都很健康, 还是如往常一般回林宅住着。 一家子吃了顿团圆饭。 林予墨见林晋慎快哭出来,是暗无天日里终于见天光,但凡亲哥表情温和些,她就要抱着手臂撒娇, 表达自己想念之情。 但嘴上仍道:“怎么不多玩几天, 公司那点事情我搞得定。” 林晋慎闻言唇角细微上挑, 作了个疑似笑容的表情, 揶揄道:“再不回来, 我只担心有人要将公司哭倒。” 古有孟姜女哭倒长城,今有林予墨哭倒林氏大楼。 “……” 林予墨索性也不装了,大倒苦水,总结下来就是不是人干的,她这段时间鞠躬尽瘁, 现在终于能喘口气了。 林晋慎问:“要不要给你放假,让你去美国玩几天?” 他知道那边的局势,傅砚礼一时半会回来来。 “不用。” 林予墨想也没想拒绝,“正因为我知道这么累, 不能全交给一个人,嫂子现在正需要人陪呢。” 被cue的陆宜喝水差点被呛到, 还没怎么着时,林晋慎已经扯过纸巾,陆宜正要接, 他已经顺手擦上她嘴边,然后是手, 虽然情绪跟动作,跟擦桌子似的没分别。 陆宜不大自然,低垂着眉眼,说自己来就好。 林予墨错愕。 这还是她亲哥吗? 生活总要继续,林晋慎回来后,林予墨肩上担子卸下不少,准时上下班,其余时间跟朋友吃饭聚会逛街。 周末有朋友组织的夏日狂欢主题轰趴。 林予墨没什么理由不去,过去时人已经到七七八八,她出场,朋友望过来,吹个口哨:“瞧,我们女主角来了。” “女主角”肤白貌美,一条简单修身白色礼服裙,吊带跟前襟缀着珍珠链,随意里不乏精致,松弛有度。 “这么会夸也没红包给你。”林予墨随手拿过侍应生端来的香槟。 朋友更浮夸,说:“不要红包,给个香吻也行。” 林予墨跟其他人皱眉,表示有被油到。 轰趴热闹,认识的不认识的参半,她向来不是社恐,认识几位新朋友,有天赋异禀的调香师,也有小有名气的服装设计师,以及跟着家里做地产,在她一知半解的领域侃侃而谈,她觉得有意思,互相交换联系方式。 灯影浮动,推杯换盏,有种不知道的忙什么但没时间胡思乱想的充实。 玩到尽兴,朋友推她的肩,说:“予墨,你有点反常哦。” “哪里反常?以前不也是这么玩的?” “不一样,以前是,但是婚后你就出来的少了。” 林予墨似是而非地反问:“怎么,你不想看见我?” “想,当然想。” 另一个男性朋友插话:“枝枝是想说你现在有一种离了婚的美。” 因为有音乐声,为了不被掩盖,这句话更像是喊出来的。 话音一落,周围的人眼神有微妙的变化,有人小动作拉扯说话的人,以及低咳声,想必他们离婚还是没离婚的话题,早已经猜测过许多遍。 林予墨以为他们当时没争吵,也没闹开,不会有人知道。 但到底没有不透风的墙,她的私生活还是会作为谈资,出现在其他人口中。 林予墨睫毛敛了敛,没什么反应,反而对说话人莞尔一笑,问:“怎么,这么关心我离没离婚,想做我下家?等有这个机会我提前告知你啊。” 男性朋友作举手投降状:“我哪敢跟傅总抢老婆,是我多嘴,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就嘴上说说?” “我喝,喝三杯。” “还三杯,有你这么咒人离婚的吗,对着吹一瓶。”众人跟着起哄,刚才的话题也就此揭过。 “行行行,我的错,我认。” 他拿着瓶子对吹,将轰趴气氛推向高/潮。 夜半尽兴,各自散去。 热闹过后,对比之下,安静显得很冷清。 林予墨喝过酒,叫代驾开车。 代驾是位挺年轻的小哥,看见她的车有些迟疑,说:“要不然您还是换一个,这车我没开过,也不太敢开。” 真碰到嗑到,他真赔不起。 “没事,你放心开,有保险,不会找你。” “好吧,那我试试?”代驾小哥才坐上主驾位置,一路开得谨慎小心,车速挺慢。 林予墨不着急回去,索性挑今天的照片发朋友圈,挑挑拣拣,配三张图,自拍、美食照以及跟朋友的合照,生活看起来也算是绘声绘色。 很快,有点赞跟留言,她挑着回复。 回复的差不多,车也到家。 起初她不太愿意继续住在这里,现如今也住习惯,一些物件对她影响越来越小,她认真在想,也许过半年,她没准还真能无痛离婚。 林予墨脱下衣服,去浴室泡了个澡。 再出来时掀开被子躺床,拿过手机一看,那条朋友圈多了些点赞跟留言,从头像里,精准看到熟悉的一个,点进去,果然是傅砚礼。 “……” 她气闷,下意识就想将他拉黑,转念一想,没这个必要,她就是想让他好好看看,没他她生活照样五光十色。 很幼稚,也很小心眼,她承认。 更幼稚的是她改了傅砚礼的备注——前夫哥。 顿时顺眼许多,林予墨心满意足睡觉。 后来也陆续发过几条朋友圈,前夫哥无一例外全都点赞,她看见,冷笑一声,也就置之不理,他爱看爱点赞就随便他。 …… 林予墨受邀参加国内挺有分量的电影颁奖。 云杉出演电视剧起家,近些年才开始往电影转,她知道自己水平不够,先从小角色演起,入围该奖项的最佳女配。 第67节 两人一同前往。 不仅红毯有直播,为了收视率跟话题度,幕后也做有主持举着手机直播,随机抓取明星入镜。 林予墨是不幸入镜的无辜路人,主持人自然认识她身边的云杉,这次热度话题都不低,第一反应就想用她吸引流量,她转头跟粉丝说:“宝宝们看看那是谁?有没有粉丝在,给姐姐扣个1。” 弹幕骤增,密密麻麻的1。 粉丝在刷屏:【救命云姐神颜,好美好美,给我氧气!!!】 拿着手机走来,镜头由远及近,不可避免拍到两人同框。 弹幕在问:【云杉旁边的是谁,怎么没见过?】 【不认识+1,不会是想捆绑我云姐营销吧。】 【有一说一,挺漂亮的,助理在哪,三分钟我要这小姐姐全部信息。】 【真的好好看,站在云姐旁边一点都不逊色诶,骨相超棒,刚才扛着那么糊的镜头也知道是大美人。】 【前面小糊咖请的水军?真是来营销的。】 【……】 弹幕褒贬不一,好在林予墨的镜头也不多,最后对上云杉,主持人跟她打招呼:“云老师可以跟直播间的宝宝们说几句吗,直播间里有好多都是老师的粉丝。” 云杉面向镜头,抬起手打招呼:“大家晚上好,我是云杉,谢谢大家的喜欢。” 弹幕被“呜呜呜姐姐好美”刷屏。 主持人问:“云老师,据说这次是您首次入围电影奖项,您觉得您获奖的几率大吗?” “我虽然出道几年,但是在电影这一块,还是新人,许多前辈都比我更成熟更有经验,能够入围已经很开心,能不能得奖我暂时没想那么多。” 云杉保持着作为女明星的端庄,回答得滴水不漏,但旁边林予墨含笑看着,眼里满是揶揄,在闺蜜面前,端的很辛苦。 主持人笑着点头:“果然真正的大师,都怀着谦卑的心啊,那方便问问云老师,下一部有没有出演电影女主的计划?” “女主吗?”云杉笑,转而望向身边,问:“这就得问我老板了。” 主持人很懂地将镜头一并转过去。 云杉装模作样忍笑问:“老板,请问我有这个机会吗?” 林予墨被迫带入,没办法再看热闹,偏头跟她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快装不下去,她偏偏还得端着老板的身份,道:“嗯,这得看你表现。” 话音一落,两人破功笑出来。 云杉挽着她的手臂靠过去,要被她装腔作势的演技笑死了,她也没好哪去,这一下差点没站稳,还得小声提醒云杉作为女明星克制一下。 她正经一些主持的问题:“目前是有这方面的项目在谈,大家可以期待一下。” “哇宝宝们听到了吗?到时候希望宝宝们多多支持我们云老师,出道这么多年,云老师的演技是有目共睹的,一直稳扎稳打,我已经忍不住开始期待了。”女主持微笑,跟云杉说谢谢她能接受采访。 粉丝开始狂欢,已经扬言到时候要包场电影院。 有人其他的弹幕,关注力在另一边。 【卧槽,原来是丽颂老板,也没人跟我说丽颂老板这么好看啊!】 【好年轻啊,年轻貌美的富婆姐姐谁不喜欢啊!我疯狂心动。】 【突然想到,之前是不是传云姐跟女大佬有些事,现在看来,不是传闻!果然,美女都跟美女在一起,这世界终于如我所愿。】 【谁懂啊,短短的这几秒,我嗑生嗑死。】 【什么都嗑只会害了你自己,这一看就是好朋友好吗?我云姐从来没卖过姬女人设。】 【美女姐姐有没有考虑出道啊,球球了,这么好看,网友看不到真的太可惜了!】 【……】 主持人又问几个问题,云杉一一作答。 但部分弹幕明显跑偏,还有人在问:【老板结婚了?好像戴着婚戒。】 立刻有人反驳:【没有吧,手上好几个戒指呢,配饰而已,是谁在造谣美女结婚的?】 【趁着没人,我喊句老婆不过分吧?】 【前面好大的胆子,明明是我的老婆。】 【老婆老婆,好香好香!】 【……】 傅砚礼没看到直播,看的是录播,有人截取这条片段,发到网上,热度攀得很快,因为跟林予墨有关,按照惯例,公关部发现后往上报,发给他助理,问需不需撤热度,由此,那一小段视频转到他手上。 视频里林予墨穿香槟色礼服,版型是她一贯的明艳大方的风格,她没怎么看镜头,只是看着云杉,弯唇浅笑,侧脸柔和动人。 笑起来更生动,带着俏皮的狡黠。 傅砚礼无法移开视线,视频往复看几遍。 就好像海市蜃楼,触不到也碰不到,能看见就已经三生有幸。 几遍循环播放后,傅砚礼注意到视频底下的评论,最高赞的那条写着——【我愿意用三十斤肉换得迎娶富婆姐姐的机会。】 有人回复:感情什么好事都让你占了? 【啊啊啊老婆看起来好香好白,美得让人想死。】 【给大家介绍一下,我老婆。】 【楼上有病,乱认什么老婆,这是我老婆好不好?】 一条条看下去,傅砚礼眉头越皱越紧,他刷回去,在叫老婆的那条评论点了举报,理由是伤风败俗,接连举报好几条才停手,因为太多,举报不完。 “视频可以留着,控制好别上热搜。” 助理得到回应,出去回复公关部。 当天,傅砚礼看见林予墨新发的朋友圈,她拿着手机在前,只入镜半张脸,眼妆很好看,睫毛卷翘根根分明,在她身后是比剪刀手的男人,西装,浓眉大眼。 他记得,是林予墨很喜欢的一位男演员,被称为最年轻影帝,也叫不老男神。 朋友圈的文案:【嗯,握手了,那么问题来了,今晚这手洗不洗?】 他看见有共同的朋友留言。 【今晚请跟我握手,四舍五入,我也跟男神握手了。】 林予墨回:【行,速来,过时不候。】 以及乔珩:【这谁?有我一半帅?】 林予墨:【请滚。】 傅砚礼切出去,去看那段视频,已经下载到本地,这次没有评论。 颁奖礼结束就已经很晚,林予墨交际过头,需要独处恢复能量,周末打算在家看看书跟电影什么的,起床时随手扎个丸子头,刷牙洗漱完,下楼弄杯咖啡在喝,无意识玩手机时,注意到她昨天发的朋友圈,没有前夫哥的点赞。 她拧眉,觉得奇怪,想着或许他没看到,毕竟之前跟出勤打卡似的,每条不落地点赞。 吃过早饭,一部电影看完,依然没有点赞。 当天,林予墨抱着试探的心态,新发一条朋友圈,内容是她吃外卖看电影的照片,文案只是一个emoji小表情,随意的不能再随意。 晚上,前夫哥头像再次出现,已点赞。 唯独她昨晚发的那条没有点,确定是看见,只是没点赞而已。 林予墨气笑了。 第52章 最后, 林予墨还是忍下,合上手机管他点不点赞。 工作结束晚上,她接上白依, 跟朋友在常去的会所玩,她换些筹码跟他们玩牌,但是手气不好,输多赢少, 被朋友戏称“送财童子”。 可能是前夜受凉, 她有些感冒, 她托着犯沉的脑袋, 也被这一手臭牌给气笑。 脑子里莫名闪过, 有一次也是这样,她输得一塌糊涂时,傅砚礼过来,在她身后,教她怎么打, 他会算牌,拆牌换听看得她眼花缭乱,将一副臭牌给盘活了。 意识到什么,林予墨皱眉, 随手拎张牌打出去,朋友喜笑颜开, 说稍等,胡了。 “感谢感谢。” “你们俩是不是串通好的?”朋友戏谑问起。 “是是是,等下场三七分账。” 林予墨:“……” 碰着乔珩也不意外。 会所有他的股, 是他平日厮混场所之一。 乔珩身边从来不缺陪玩,几位跟他一样不大成器的二代都在, 两拨人碰着,先打了个招呼。 “谁输谁赢?”他进来,随手拉来椅子在林予墨身边坐下,惫懒劲儿地问桌上情况。 白依捏着张牌打出去,说:“这还用问吗?” 林予墨手边的筹码已经所剩无几。 乔珩夸张道:“哟,是我予墨妹妹输了,这牌这么臭,来个人替一下,转个运气。” 说完,叫来同行的一人补位置。 林予墨下场,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他:“你有话跟我说?” “这你都猜到了?”乔珩反问。 “你们玩多大我们玩多大?你能留得住?” 乔珩笑,推着她到安静的角落,让人送来喝的,才开始问:“你们俩怎么回事?” 不用猜就是这件事,她朋友都在猜测,传到他那儿也正常,林予墨意兴澜珊,说:“没怎么回事,跟外面传的差不多。” “就因为那叫季什么的?” 林予墨抬眼,盯着他:“你也知道这件事?” 第68节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乔珩作投降状,言语不悦,“那孙子回来我就不知道没什么好事,我猜就是这事给闹的。” 林予墨没说话。 乔珩瞧眼她的神色,继续道:“这件事吧,的确是老傅做的不对,但也没逼着那孙子啊,只是给个选择。” “让人毕不了业不算逼着?”她问。 乔珩被噎一下,说:“这种事你信老傅能做的出来吗?那孙子想跟你在一起,连这点胆量都没有,他有什么资格跟你在一起?” “你别张口闭口孙子的叫,人有名字,也没怎么着你。” “行,那姓季的当时清醒的很,选择前途,怎么几年有点成就后就要回头找你,他当自个儿是谁,当你是什么?” 贱不贱啊,但他有所收敛,没说出口。 林予墨喝水润喉,没什么反应。 乔珩又说:“退一万步讲,要是没老傅那档子事,你们真在一起,天差地别的,你要考虑他的自尊心,一时半会还行,时间一长,你确定你能忍下去?” “老傅有错,但也是真的为你考虑。” “别打着为谁好的旗号,好不好当事人清楚。他做这件事之前,问过我的意见吗?” “他敢说吗?他当时但凡说句反对的话,你就要拉黑他的架势。” “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相亲的事呢,那些全都不够格?” 白依那叫林予墨早点回来,她一走,输家就变成自己,她应付几句,面向乔珩时胸中气焰未消。 乔珩手指刮着眉心,说:“这就完全是处于好意,担心你误入歧途。” 林予墨冷笑:“然后我就误入另一个歧途。” “是他请你来当说客的?” 乔珩摆手,即刻撇清关系:“不是,你知道他那个人,要是肯说,就不叫傅砚礼了。” 有人正往这边走来,林予墨仍是软硬不吃的态度,说:“你有空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他这种叫病态占有欲,把我当他的所有物,但凡有人靠近碰触都会反感。” “……胡说,他是真喜欢你啊。” “没看出来。” “在聊什么,牌也不打?”朋友靠过来,问。 两个人话题中断,林予墨也没有要继续聊下去的意思,起身重返牌桌,剩下的筹码输完了事。 后续几天,小感冒没有转好的迹象,有些发烧。 明日是秦如云女士的生日,林予墨提前一天回家,秦女士见她这状态,又是手背贴额头,又是量体温,从医药箱里翻出退烧药给她吃。 她乖乖拿温水吃药。 秦如云女士数落道:“要是你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你就搬回家里住,一个小感冒拖得这么严重。” “不都说感冒都要病一个星期吗?”说话时还带着一点鼻音。 “你有一点迹象就吃药预防,哪里会这么严重。” 林予墨老实听数落。 因为明天生日的缘故,家里已经提前在准备,秦女士自己的意愿是不想大办,就是亲友一块聚一聚就好,就这样,人也不少。 说起生日,秦女士问林予墨:“小傅回来吗?他这次出去小半月了,什么时候能回来?你问问他。” 林予墨修剪着醒好的花,心不在焉地说:“他挺忙的,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来。” “那明天生日他也不会来了,一大家齐聚,就缺他了。” “有我陪着你还不够哦。”林予墨故作吃醋。 秦女士白她一眼,说:“不够,全世界都来陪我才好。” “那我现在去给你叫人?” 林予墨表面嘻嘻哈哈,心里压着一块,她没跟傅砚礼说,他自然也不会知道。 一瓶花插完,她问秦女士:“怎么样,点评一下我的作品。” 秦女士简明扼要评价:“花团锦簇,过犹不及。” 被嫌弃了,林予墨被叫回房间去休息,可能因为发烧的缘故,脑袋似千斤重,她躺下床,像溺水似的,身体不住地往下沉,做了一个很长的冗长疲累的梦。 梦里一直在跑,直到听到有人在叫她,她从梦里抽离出来,倏地睁眼,入目的却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清隽俊朗,斯文温润。 前夫哥。 林予墨费劲地皱眉,看着凭空出现的人,还以为是梦中梦,她看着这张恼人的脸,心想做梦都不安生,还想叫醒自己,就听旁边秦女士说话。 “有点发烧,吃过药睡一了整整一个下午。” “妈。”林予墨后知后觉叫人,才意识到不是梦境,是现实,站在自己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有血有肉的真人。 秦女士问:“好一点没有?” 她呆愣楞的点头。 “那你们聊,小傅你为此特意回来一趟有心了,洗个澡下楼吃饭。” “好,谢谢妈。”傅砚礼道。 在林予墨回过神时,秦女士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她躺在床上,像大病一场,身体关节哪哪都酸疼乏力,安静片刻,傅砚礼凝视着她问:“退烧了吗?” “……嗯。” 这一声从喉咙里溢出来,干哑,像老式火车低鸣声。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时隔十几天不见,好像陌生一些。 林予墨说谎,没感觉到好转,反而鼻腔那酸涩得很,又堵得厉害,她难受的很。 傅砚礼俯身,手还没伸出来,又停住,意识到他们如今的境况,再做出这种举动并不妥当,他直起身,说下楼给她拿药。 “不用,我睡够了要下去。”又见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外套起了褶皱,说:“你洗澡吧,洗完下楼吃饭。” “好。” 傅砚礼在这留有换洗的衣服,拿过一套居家服去浴室。 门刚关上,林予墨深呼吸,片刻后,从床上爬起来,去楼下洗手间洗了把脸,才清醒一些。 阿姨已经在端菜。 陆宜看她面色泛着不正常的红,说最好还是去医院一趟,她摇头,小感冒,吃药就好。 病情可能加重,她认为是傅砚礼突然回来导致,他没回来之前,她都是生龙活虎的样子。 都要离婚,还回来干什么? 演戏要演全套不知道吗,他一回来,怎么向长辈表明是感情不合? 林予墨暗自咬牙。 晚上吃饭,跟往常一样,两人邻桌,她吃得异常沉默,也没什么胃口,喝一些粥跟一些清淡小菜,但还能以生病作借口,不至于在秦女士生日前一晚给她添堵。 林晋慎问美国那边怎么样,傅砚礼回着,她才知道局势是挺紧张的,他去国外,倒不是真要冷处理。 是什么原因不重要,她埋头喝粥。 吃过饭,林予墨脸色好些,只是烧没完全退,脸上仍是不正常的红,她窝在沙发不肯动,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沙发后响起脚步声,傅砚礼过来,拿过药箱,从里面拿出药盒,看过说明书后才按剂量取药,林予墨虽拿着手机,但余光里,将他的动作全看在眼里。 傅砚礼拿完药过来,一并拿来的是杯温水,他说:“你一感冒就会鼻塞,听你声音喉咙还有点发炎,要吃点消炎药,这是清嗓润肺的,鼻塞又咳嗽,会很不好受。” 掌心里几种药片,全都是对照着她的症状。 这么清楚,拿自己当医生? 家里人都看着,林予墨皱着眉头拿过来,一颗颗吞水服下,都是胶囊,有一粒似是黏住喉咙,她捧着水杯继续喝,企图将胶囊给冲下去。 她动作很慢,眨着的眼睛慢慢起水雾。 心像是被拧住的毛巾,湿漉漉的,在往下滴水。 她承认自己有一刻的心软。 不可抑制地想到乔珩前些天跟她说的那句话——“你知道他那个人,他要是肯说,就不是傅砚礼了。” 他永远做的比说的多,情绪内敛,她越来越看不透他,提出分居后离婚的是他,为秦女士生日回来的是他,让她吃药的也是他。 他到底在想什么,她不明白。 感冒药吃多容易犯困,林予墨没玩一会手机,又想回去睡觉,她无暇去管他们晚上怎么睡,睡前洗了个澡后躺下。 中途醒来,床的另一半没有人,她缓了缓,听到阳台有声音,侧过身看去,才知道他在外面打电话,用的英文,想必是处理美国那边的事。 阳台的窗帘合着,被风吹开,如船帆鼓起。 她看到他模糊身形,高大,但在夜色笼罩下,显得也单薄。 声音小,听不太清,但依稀能从他话语里听到几个词汇,听起来有些棘手,处理得并不顺利。 就这样,他通话十多分钟。 林予墨就听了十分钟,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 通话结束,傅砚礼进来,她立刻闭上眼。 等了片刻,她听到窸窣声音,辨认是他从柜子里取备用被子,眼下是初夏,气温攀升,一条薄被就够对付一晚上,他没有睡床,选择床边的软榻。 如果他选择睡床,林予墨也会继续装睡,当做不知道。 她抿唇,意识到对这个结果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她心一硬,觉得自己对前夫哥关注过多,大概是生病烧坏脑子。 这一夜,睡得很差。 还没醒时楼下就已经热闹起来,傅砚礼比她早起,晚上睡过的薄被已经被收起来,她虽不太舒服也没继续赖床,洗漱过后,还强撑着化了个淡妆,气色看起来好一些。 第69节 来客众多,她忙着招呼。 傅砚礼也没闲着,跟林晋慎负责招待生意上的朋友。 最先意识到她病情严重也是他,她头重脚轻抓着桌边时,他走过来,说她看起来很不好,需要去医院。 林予墨也没逞强,说知道了,让他帮忙看着,她一会就回来。 “我陪你去。” “不用。” 拒绝的话没有犹豫就说出来,傅砚礼已经去找爸妈说明情况,她忍着想要咳嗽的欲望,不给自己心软的机会,拿包上车,叫家里司机送自己去医院。 到医院先去挂号。 她感冒已经有些严重,医生建议输液,她也没异议,能快点好就行。 林予墨坐在走廊外等着叫自己,看到未接来电跟短信,没有想要理会的意思,发呆间,傅砚礼走过来,俯身,神情平静问她医生怎么说。 “不是说你不用过来吗?”她说。 傅砚礼:“我也说,我陪你去。” 林予墨抿唇不想说话,是拒绝沟通的姿态,生病让人身心都挺脆弱的,也会让人格外计较。 直到,有护士叫到她的名字。 “林予墨。” “林予墨在吗?” “这里。”傅砚礼先回应,他个子高,颜值出众,护士从人群里一眼看到他。 护士记得单子上是性别女,第一时间没看到坐着的林予墨,下意识问:“嗯,你是她什么人?” “前夫。” 一个声音冷不丁地插过话,凉凉的。 “……” 第53章 “迟早要离婚, 提前习惯一下。” 林予墨没看他的表情,站起身,坐久还有些晕, 她嗓子干哑,说她是林予墨。 “好的,到你了。”护士看向傅砚礼,说:“那你先去给你前妻缴纳一下费用, 还有取药, 费用在机器上缴就好。” “……” 傅砚礼皱眉, 但也没解释, 拿各种单子去缴费。 输液需要点时间, 林予墨也没力气,她进去输液,三瓶药,两个小时左右。 期间爸妈打来视频,她接过, 声音调低,对着屏幕才知道自己脸红如番茄,她将镜头给去自己的药瓶,说才开始, 可能四五点才能回家。 秦女士说:“没事,妈妈等你回来吃饭, 小傅呢,不在旁边吗?” “……去缴费了。” “好,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们说。” “好。” 挂掉视频, 傅砚礼缴完费回来,在她身边坐下。 取药的同时顺带买了退烧贴, 蓝色的印着卡通人物,看起来是儿童版。 “贴一张,会好受一些。”他撕开包装。 林予墨目光迟缓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心理素质能那么好,到现在,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好像他们什么事也没有。 傅砚礼手指修长,退烧贴在他指尖显得更迷你,他拿着要贴她的额头,她抗拒地要转过脸,他在那之前捏住她的下巴,固定位置,一手拨开额边的碎发,贴上后同时也放开手。 冰冰凉凉的触感,让烧起来的脑袋好受一点。 “接下来我一个人就行,你可以回去了,我不是很想看到你。”林予墨转过去,不再看他。 “我陪你,要是觉得困的话,可以靠着我。” 林予墨闻言觉得好笑:“不好意思,我没有靠着前夫肩膀的习惯。” “予墨。” 声调里饱含无奈。 “别叫我,别这么叫我。” “对不起。” 林予墨一滞,她好讨厌感冒,讨厌鼻塞,呼吸不畅,眼里是没完没了的梅雨季,一直弥漫着水雾。 “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感冒跟你没关系。”她语气嘲弄。 傅砚礼嗓音低沉,说:“那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没想要你难过,只是事情发生,他不堪托付,与其看着你选错人,不如选择短时间的难受,你难过,我也并不好受。我以为我做的事正确的,但正确不一定是对的。” 他停顿。 林予墨睫毛在颤动。 “我没有要替你的人生做决定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开心,让你产生这样的感觉,我很抱歉。” “到最后,没想到反而是我让你难受。” 退烧贴的包装纸袋还没扔掉,在他的手里,展平折叠,细碎的声音,像是无名的呜咽声。 “我承认我做得并不光彩,对不起,我想过,如果他拒绝,不为所动,我会为他提供更多的便利,但他没有,我认为他不值得你喜欢。” “这么说听起来冠冕堂皇,所以事实是,他同意时我松了口气,我有自己的私心,我不想你们在一起。” 是真的松口气。 如同劫后余生,庆幸也侥幸。 医院的一直在叫号。 傅砚礼说完好长一段话。 林予墨在听,从他的对不起开始,心脏就小幅度地拉扯着,她偏头去看他,问:“为什么,因为喜欢我吗?” 傅砚礼看着她的眼睛,承认,说:“嗯。喜欢你,也知道你不喜欢我。” “我什么时候……”林予墨想起刚搬宿舍的时候,她跟自己新室友的对话,她那时候的确不喜欢他,拿他当哥哥。 她以为他也一样,当她是妹妹。 所以他喜欢自己,比她想象中更早? 意识到这个事实,她也没有多开心,有其他的情绪堵着,没什么波澜。 林予墨在努力消化他这段话,她沉默半晌,许久才继续说:“这段时间我还挺难受的,在想,要是真离婚的话,这么多年的感情是不是都没了。” “还想难怪有些人宁愿做好多年的朋友也不跨出那步,是怕结束的时候,失去的不仅仅是一段感情,还是友情。” “你走了,我还住在那个家里,刚开始挺不适应的,跟你有关联的东西总可以让我想起你,但我现在已经尝试着去习惯,习惯没有你的生活。” 她吸下鼻子,用没有在输液的手,指腹揩掉两边的眼泪。 “我觉得我适应的还挺好的。” 她呼出口气,这十几天怎么过的,只有她自己清楚,不是他现在突然回来,做些对她好的举动,说一段早该说的话就能和好如初。 林予墨冷着一张脸,心也跟着硬起来。 她去看快要输的液,叫护士换药,护士过来,阻隔在两人中间,话题中断,只剩下沉默,不到一分钟药已经换完。 林予墨坐正,全身上下,有种生人勿近的冷意。 “我适应的不好。” 傅砚礼开口,声音很轻,带着些苦意。 不是适应不好,是无法忍受。 坦白之前,他做过准备,想过她可能的有的各种反应,也做好最糟糕的结果,无论哪一种,他都认,都接受。 但现实是,他听到离婚两个字时,戒断反应就开始出现。 他去往美国,手机里不会再有她的消息弹出,她的生活不再对他分享,他只能去看她的朋友圈,窥见她生活一角,而其余时间,他的生活泛善可陈。 他尝试一个人对弈,棋局摆上,复刻的是她引以为傲的“起步绝杀”,他说一辈子都输给她,但没想到他们可能没有一辈子。 “我受不了。” 傅砚礼以一种近乎祈求的语气,道:“别不要我行不行?” 林予墨喉咙如堵,有一处已经软得一塌糊涂,情绪快要外溢,她咬住唇,说:“傅砚礼,是你提的离婚。” 在她什么都没说的时候,他就已经宣告他们的结果。 “我以为你会恨我。” “你以为现在就不恨了?”语气很不好。 刚才说太多话,林予墨明显感觉到喉咙的不适,她抿下唇,说:“我现在很难受,不想说话了。” “好。” 傅砚礼缓了下,又问:“要间病房你睡会?” 林予墨摇头,只有两瓶,一个多小时就可以回去了。 她低头玩手机,是无聊的消除游戏,手指在胡乱地动,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她回想着刚才对话,心里的雾霾一点点散去,想明白一些事,释怀一些事,但没完全消气。 手机玩得眼睛疼,林予墨索性关机,闭上眼睛休息。 她感觉到傅砚礼的靠近,动作很轻地将她脑袋靠在自己的肩上,她是真的犯困,闭着眼没动,脑袋下的肩膀宽阔,但挺硬,靠得并没有很舒服。 傅砚礼保持着没动,半个身体没什么知觉。 四点多,最后一瓶药输完。 第70节 到家五点,家里正热闹,秦女士问她情况,她手背上还留着针,说:“好点了,再去一天就该好了。” 秦女士探过她的额头,说:“没那么烧,但也要注意休息。” 陆宜肚子已经显怀,闻言还要过来,林予墨赶紧阻止她:“别过来,我感冒,又刚从医院回来,要是传染给你,我哥肯定饶不了我。” “这么多话,看来的确是好了。”林晋慎投来一道视线。 林予墨有种初愈的虚弱感,感觉到饿,去厨房找吃的,傅砚礼手里拿着她的药跟包,先去楼上放下。 六点,准时吃饭。 饭后推出蛋糕来,秦女士本想跳过吹蜡烛的环节,认为自己年纪一把,再做这些就有些幼稚,被以林予墨为首的反对,最终闭眼许愿吹蜡烛。 “行了吧?”秦女士问。 “许的什么?”林予墨问。 “才不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哟,还挺迷信的。” “……” 当天气氛很好,热闹,温情,林予墨看着秦女士也觉得开心。 回过头,正好撞上傅砚礼的漆黑目光,笑容登时收敛,她板着脸,从他身边经过。 可能感冒快好,呼吸顺畅些,还能闻到一些气息。 林予墨起色见好,跟小表弟玩上次的双人游戏,她以病人的身份要他让着自己,小表弟虽然表情不耐烦,但还是有起码的人道主义,没有像上次那样嫌弃她。 玩游戏的空档,她瞥见傅砚礼接数个电话,看着挺忙。 之后他上楼去客房,打开电脑,应该是那边有个视频会议,会议一直持续到深夜。 那边应该脱不开身,他回来,也不得空闲。 林予墨回过神,自己操控的小人又一次没跳过掉下去化为灰烬,死掉了。 小表弟鼓着腮帮子,劝告自己一定要忍耐,小孩子应该有一颗善良的心。 林予墨有被可爱到,去捏他的脸,说:“这把我好好玩。” 小表弟咬牙:“你最好是!” 宾客散尽,家里安静下来,林予墨回卧室,洗澡换睡衣,没有要等他的意思,等他结束不知道几点,可能睡在客房。 睡到半夜,林予墨是被热醒的。 本以为是退烧导致,结果是因为身边多出一个热气腾腾的男人。 傅砚礼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房间,又是什么时候上自己的床,而因为肢体记忆,她半趴在他的怀里,一条腿还搭在他的腿上,跟以前的姿势没分别,看着是她自个儿主动靠过去的。 这是趁虚而入。 林予墨坐起来,借着室内的昏暗光线,看到软榻上还放着一条薄被,明显那有睡过的痕迹。 所以他是睡到一半爬上床的? 她坐起来,傅砚礼跟着醒过来,他以为她不舒服,下意识地坐起去探她的额头,还没碰到,就听林予墨说:“谁允许你睡床上的?” “现在,从床上下去,请离你的前妻远一点。” 第54章 “……” 前夫、前妻, 这两天听到的频率,足够令人心梗。 “烧退了吗?” 傅砚礼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 林予墨防备地看着他,手背探着额头, 体温趋于正常,她语气生硬,说退了,同时没往初心, 抬抬下巴, 示意他回该回的位置去。 傅砚礼从床上下去, 回到软榻, 那么高大的身形躺下去显得异常局促, 需要曲着那双长腿。 林予墨就当没看见,拒绝任何心软。 睡觉捂出一身汗,全身黏黏湿湿的,她从床上起来,拿干净的睡衣去洗了个澡, 再出来时整个人清爽得多,洗完重新躺回床上。 余光里,能瞥见床边的黑影。 虽然她有那么一点点眷念他的怀抱,但是他凭什么可以那么早就抱自己, 他是做对什么事吗? 黑影突然说话:“我明天得回去了。” “嗯。” 她能猜到,回来这两天, 各种电话跟视频会议,他能回来,已经不容易。 傅砚礼:“回去之后, 能回我消息吗?” 林予墨高贵冷艳道:“看情况吧。” 心里想的是一个戴罪之身要求还挺多。 黑暗里,傅砚礼又说:“不要离婚, 我不想离婚。” 林予墨眼一热,只是鼻子哼哼,算是回应。 傅砚礼笑,说:“谢谢。” 他说起那边的情况,简明扼要的,知道她不懂这些,也不感兴趣,说个大概,推测了下什么时候能回来,去之前预估是半年,去之后情况有所好转,两三个月也有可能。 两三个月也好长啊。 林予墨抱紧被子,习惯他的存在后,一个人睡的感觉并不好。 “等我回来好吗?” “傅砚礼,你今天话好多。”她是说真的,认识那么多年,今天说的话最多。 傅砚礼低笑一声,说:“晚安。” “嗯。”她继续坚持人设。q群搜索8以48169六伞,看h文po文海废文 一个晚上过去,林予墨好的七七八八,傅砚礼简单收拾下行李,等吃过早餐就要走了。 分别在即,刷牙时,她又挺后悔的,昨天晚上能抱她没抱,后面再见面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早餐吃得简单,半个小时就足够。 林予墨在慢吞吞地喝着牛奶,支着耳朵,听家里人跟他聊天。 秦女士视线落在她身上,说:“你怎么就穿这身,待会不去机场吗?” 林予墨放下杯子,说:“我不去。” “予墨待会还要输液,身体还没完全好,就不要来回奔波了。”傅砚礼慢条斯理地替她补充着原因。 “你们说好就行。”秦女士点头,笑笑,对他们的安排不作过多的计较。 只是知女莫若母,她明显感觉到他们之间的生疏,自己女儿什么性格她清楚,好的时候跟牛皮糖似的,现在都没怎么说过话,连眼神交流都极少,肯定是有问题。 傅砚礼走前,秦女士将林予墨拉到一边,问:“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 林予墨心里咯噔一下,不清楚秦女士是怎么知道的,她睁眼,作意外的样子,说:“怎么会?您别胡思乱想,我们没事。” “真没事假没事,再不然就是闹别扭?你不想他出差那么久?” “都没有,好着呢。”林予墨拒不承认。 傅砚礼推着行李箱下来,为打消秦女士的顾虑,走过去,主动揽住他的手臂,说:“我送你出去。” 脸上挤出几分笑来。 傅砚礼注意到她的反常,秦女士看着,所以在装装样子,他点头说好,又跟其他人打招呼。 送也不过是从门到院子那一小段路,车已经在院门外等着。 林予墨听着行李箱的声音,什么也没想,走到一半,傅砚礼却停下,她狐疑抬头,看到他靠过来,手放开行李箱栏杆,自下而上地抱住她。 熟悉的味道席卷而来,她感觉到久违的温暖。 “抱一下。”傅砚礼说。 林予墨没动,她低头,半张脸埋在他肩膀,呼吸着他的味道,留恋,也舍不得,就抱一下,她还记得自己的人设要推开他。 “妈在看着。” 林予墨一下子就没动了,仍由他抱着,她用力呼吸,要将味道刻入肺部一般。 “你很心机。”声音瓮声瓮气,她口是心非地指责。 傅砚礼唇贴着她柔软的头发,低声说:“只是想抱你。” 抱了有一会,他放开她,说走了。 “嗯。” 她看着他上车,车门关上的同时转过身,后面哪里有秦女士的身影。 骗子。 不值得原谅。 …… 傅砚礼一走,林予墨的生活也恢复平静,不再像前段时间报复式社交,工作跟休息,更加趋于健康。 新酒店开始修建,需要她过去,选个吉时奠基,才好开始破土动工, 林予墨以前不懂这些,也是最近才开始慢慢接触,连带着工程上的一些事都需要了解,换以前多半撂挑子不肯干,现在任劳任怨,多少习惯工作强度。 这大概就是被社会打磨后的结果。 一栋建筑建成,地基最重要,她这段时间都泡在工地。 工作间歇收到傅砚礼的消息,拍的是一处广场,满地的鸽子,一点也不怕人,在人手里觅食,以及一些行程,问她今天有什么安排。 林予墨拍自己这里尘土飞扬的工地现场,她自己灰头土脸的,等结束,可能会去撸个串什么的。 第71节 速度发完,有人过来叫她,她收好手机,跟着过去。 工地挺吵,手机的消息提示音根本听不到,等她从工地回酒店时,才看到傅砚礼发来的数条未读信息。 傅砚礼:【怎么没回消息?】 傅砚礼:【我是被拉黑了吗?】 …… 傅砚礼:【今天很忙吗?】 傅砚礼:【回我消息好不好?】 …… 隔一两个小时发几条。 甚至破天荒发了张无助的表情包,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慌张。 到最后没辙,在乱叫:【宝宝,回我消息。】 林予墨:“……” 工地的网太差,她发的消息没能发出去,她只好将消息发送失败的界面截图发给他,表明她不是不回他消息,是网的原因。 这一次,她还特意确认消息发送成功。 林予墨又将他前面发的消息来回欣赏,啼笑皆非,忍不住勾起唇角。 “小林总,你看还吃什么?”陈丝丝递来单子,她想吃的已经打了勾。 林予墨愉悦地补上几样,麻辣小龙虾就点了两份,勾完,傅砚礼发来消息。 是张图。 她刚才发给他的。 “……” 定睛细看,还是有不同的,备注那一块,他给圈红了。 前夫哥。 她前段时间给改的备注,忘记改回去,也忘记自己的截图里会被他看到。 林予墨正在想回点什么的时候,傅砚礼又发来消息:【可不可以把备注改回去?】 她轻咳一声,故作平静回:【为什么,我觉得挺好的。】 傅砚礼:【不好。】 林予墨:【我现在在吃饭,等回去再说吧。 】 烤串陆续送上来,她也的确没时间,戴上手套开始吃小龙虾,麻辣鲜香做得很正宗,两人吃得面红耳赤。 等吃完再回酒店已经是深夜,他问她回去没有,她一边脱鞋一边回消息,说回了。 傅砚礼那边应该是早上,对他而言应该是上班时间,她料想他可能不会再回消息,准备撂下手机洗澡的时候,他打来视频。 林予墨迟疑一下,点了接听。 傅砚礼镜头就直怼着他的脸,因为过近,只看到额头以下,眼窝深邃,鼻梁高挺的令人发指,皮肤很白,没什么瑕疵,是令人心动的好看。 从背景看,他是在酒店。 傅砚礼问:“刚回来吗?” 林予墨被美貌击中,短暂地晕眩一下后,道:“是,你不去上班吗?怎么还在酒店?” “上午的事处理完,回来了。”傅砚礼道。 “起这么早?” “没怎么睡。” 林予墨一噎,想到始作俑者可能是自己,毕竟他一直没收到消息。 “那你再去补觉,我也洗洗休息。” 傅砚礼却没有要挂的意思,旧话重提,垂着眼睫毛,说:“予墨,能不能将备注改回去,备注名字还是其他,都随你。” “改天吧,什么时候心情好再说。”林予墨去给自己倒水,拿着水杯,咕嘟喝一大口,然后往沙发上盘腿坐着。 “今天不好吗?” “一般,工作时间太长。” 傅砚礼起身,镜头跟着他的动作开始旋转,看不到脸,只看到一双套着西裤的长腿在往前迈,过会停住,倏地他那边一下子暗掉了。 “什么啊?你那边要下雨吗?” 傅砚礼又重新拿正手机,解释:“没有,是关了窗帘。” “为什么要关窗帘?”她必须强调,在这时候,她还很纯洁,没有想歪。 傅砚礼坐下来,表情变得很正经,他修长的手指已经触到衬衣的第一颗扣子,轻易地就解开掉。 林予墨以为他是热的。 但紧接着,是第二颗,她看到他分明的锁骨,她眨眼,懵了下,似乎明白点什么,第三颗扣子被解开,她看到的是紧致的肌肉,白皙光泽,很有手感的样子,然后是下一颗,肌肉线条流畅往下。 她呼吸一滞,感觉到脸已经开始烫起来。 傅砚礼顶着那张正经的能播新闻的脸,问:“心情好一点了吗?” 林予墨:“……” 她想起来,她以前要求过他视频的时候脱给自己,没想到他还记得,更没想到他在这时候用这一招! 简直用心险恶! 林予墨清楚,但视线就是移不开,她甚至还想继续看下去,想看更多。 镜头又拉近,怼着脸,脖子以下的位置统统看不见了,傅砚礼望着她,说:“改回来,再给你看。” “…………” 到底是商人,深谙付费观看的道理。 第55章 林予墨嘴角好难压下去, 轻啧一声:“我也没有很想看。” 心里像是在烧水,气泡不断往上冒,改备注就改备注, 还跟她玩这一套,好像她多涩一样。 傅砚礼表情平静从容,说:“是吗?” 他说着就将扣子重新扣上。 林予墨往后靠着,整个人陷在沙发里, 她抿唇, 轻咳一声:“要改也不是不行, 改回什么?” “只要不是前夫。”他补充。 她将视频切成小窗, 点开改备注的位置, 删掉,又停顿,暂时还不知道备注什么好,眼皮略抬起,看他一眼, 最后打下两个字。 “行了,改完了。” 林予墨切回去,她眼神示意,轮到他了。 “我看一下。” “你先给我看一下。” “……” 一秒停顿过后, 镜头往下移,停在她刚刚没看到的位置, 几秒后,又拿回来,整个过程非常短暂, 以至于镜头对着他的脸上,有种囫囵吞枣, 还没尝到什么味的就已经结束的失望。 “镜头太快,我压根没看见。”林予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再说,只解个扣子,算什么脱衣服?” 话没说完,她听到窸窣的声音。 “!” “脱了。”傅砚礼声线干净。 脱了,但是没有进一步的充值,是无法观看的。 林予墨笑着磨牙,她被他钓得上头,咬着手指盯着他看着并不会妥协的表情半晌,她还是重新截图一张,将自己的新备注的发过去。 ——【哥哥】 “这次好了吧。”林予墨捏着下巴,必要时候可以阻挡唇线的弧度。 傅砚礼将手机镜头拉远拉低,上半身全部入镜,一只手臂以为拿着缘故,肱头肌过分明显,白白净净,而小腹肌肉紧致,即使坐着,也没有多余的赘肉,宽肩窄腰的,很符合漫画里的主角身材。 这次停留的时间多出半分钟,想必是刚才的充值数额还挺多。 镜头拉回去,林予墨还有种意犹未尽的可惜。 她好奇问:“你给我备注的什么?” 傅砚礼垂下眼睫,眼神很柔和,掀唇问:“这次要等价交换什么?” “……” 林予墨开始面红,后知后觉,他们的电话内容似乎挺成人的,至少跟纯情沾不上边,她说:“我不脱,你想都别想。” 傅砚礼微微一笑,和煦温柔,像暖流。 他将自己的备注截图发过来,其实没什么新意,他早已经叫过——【宝宝】,只是宝宝的后面,是个带着皇冠的公主的emoji表情。 她的确,是他的国度里独一无二的公主。 林予墨看着,胸口有各种情绪涌动,她好庆幸他那天回来,庆幸他们将事情说开,他们的二十七年才有延续,会有下一个二十七年吧,她现在并不怀疑。 时间不早,她该去洗澡,像以前就是结束,但傅砚礼不想挂,表示可以等她洗完回来,她就将手机放在床上,洗完出来,视频还开着,傅砚礼在工作,他的手机置于身侧一旁。 林予墨躺进被子里,侧着身,由于手机离得近,所以只有小半张脸露出来,一双眼睛扑闪地眨着。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有那么一刻,忽略地理距离,感觉他们其实靠得很近。 傅砚礼同时在工作。 第72节 他回邮件时,她就不说话地看着,目光描摹着他的侧脸轮廓,好像重新认识一遍。 到最后,林予墨实在扛不住要睡觉,傅砚礼让她先睡,将手机音量调小,他再看一会就好,她想下觉得可行,在开着视频的情况下睡过去。 一直到醒来,视频还没挂断,而日夜倒转,他那边已经是深夜。 “什么情况你怎么一直没挂?”林予墨拿起手机,满脑袋都是问号,他们昨晚就一直保持视频吗?整整七个小时。 “今天一直在酒店办公,没其他事,开着没影响。” 他语气自然地好像是不放心家里猫咪,打开监控,方便查看情况。 林予墨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揉揉脸,问:“就那么好看吗?” “嗯。” “鼾声也很可爱。” “?” 林予墨反应过来,整个人的都清醒了,她盯着镜头,说:“你这是污蔑,等着收律师函吧!”仙女睡觉是必不可能打鼾的。 挂断视频,她起床洗漱,以一种饱满积极的精神,接受新一天的工作。 这边已经进入正轨,再两天就该回京北,这段时间学到的东西不少,不仅是其他领域的知识,更是待人接物,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周旋,在这个过程中开始沉淀。 回去的前一晚上,林予墨在跟傅砚礼通电话。 陈丝丝也去打电话给男友报备,她不太好意思,躲去一边说话,说这次老板说要加工资,语气开心,神态可爱。 男友说回来带她吃大餐,她揪着自己肚子上的肉,苦笑说不用了,这段时间跟着老板吃吃喝喝,她肉眼可见地胖了,更气的是,吃得不比自己少的老板没胖。 甜蜜聊完,陈丝丝挂电话去跟林予墨回合。 走两步就感觉到不对劲,背后像是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自己走时身后也有脚步声响起,转角时她特意用余光观察,注意到不远处的黑影,顿时头皮发麻,抓着包带,不想反应过激被对方看出来,同时加快脚步往前走。 她看到林予墨,又害怕又想哭,直到走过去,她觉得自己脸色应当是惨白的,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小林总,有人跟着我。” 闻言林予墨往她身后望去,黑暗里,一个身影立在那,没有要走,也没有靠近的意思。 她拧下眉,跟电话那边的傅砚礼说有事先挂了电话,她握住陈丝丝在抖的手,将她护在自己身后,她们在的地方是光亮处,身后就有开着的几家店,有人,对方总不会胡来。 黑影知道被看见,反而从黑暗里走出来,等在光里,看到是个t恤牛仔的瘦高年轻男性,他盯着她们,脸上是笑着的。 他走进,嘴里还嚼着口香糖,说:“小姐,你们这项目找错人做,注定是搞不下来,回去跟你们公司商量一下,要想在我们这建酒店,最好换个人来。” 说完,口香糖吐地上,双手插袋就走了。 “他说什么?”陈丝丝一头雾水,感觉莫名其妙。 林予墨也同样不清楚,但安全起见,还是先打电话给总承包单位负责人打去电话问清楚。 几经了解下来,才知道中间有点事。 工程接下来之前,还有一位合伙人,但由于对方违约,订购的建材质量不行,而且有私下吃回扣的可能,双方合作破裂,他们换一家公司合作。 “小林总,你相信我们,我们的一切流程都是合法合规,当时不能合作,财务这一块也是算清楚了的。” “好。”林予墨又说,“有时间可以约着当面谈一谈,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应该没问题,我马上就约对方见个面,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不相信他们真做那么过分。” 林予墨想这不是一件小事,工程纠纷她也听过几例,其中损失是不可估量的,她觉得这事还是要给当地警方报备一下。 没什么事最好,有什么事也有备无患。 林予墨还是没想到对方动作那么快,有人在半夜,开来四辆挖机,将本来平整好的土地给全挖了,有十几个社会闲散人员堵在工地不让开工,承包方的人已经过去,双方差点爆发冲突,警方来人,拉回去也没用,第二天还是准时出现。 协商没用,对方存心不让开工,目的就是耽误工程进度。 出差被延长,林予墨气的想泣血。 晚上视频,傅砚礼问她那天突然挂掉电话的情况,她只说是工作上的事情,没有要将这边事情讲得那么清楚的意思,她认为的这事虽然突然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处理,工作里总有这样的琐事。 她进浴室,说:“等一下。” 手机被放在边沿,林予墨抬腿,抬腿踩进浴缸里,整个人泡进去,舒服地发出声喟叹,她心情烦躁或者遭到工作毒打就想泡澡,她一般不用酒店的浴缸,这次是消毒加套过一次性浴缸套后才放心用的。 比不上家里,一切从简,但水面泡泡充盈。 “好了。” 她拿回手机,正对着自己。 浴室里气温很高,她白皙皮肤被蒸得泛红,睫毛上凝着水雾,黑白分明地眼睛望着视频另一端的他,泡泡一直掩到锁骨的位置,且若隐若现,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你继续说。”她道。 傅砚礼怔愣,随即眉心蹙起,他说:“忘记刚才说什么了。” 林予墨只好提醒他说的是回来的时间,这次确定,再一个月就结束了。 “是。”傅砚礼说。 林予墨:“……” 傅砚礼揉着眉心,心脏狂乱地跳动,看得见但无法触碰,一些记忆轻而易举挑起,他说:“要不然我等你泡完再打过来?” 语气很无奈。 “为什么?”林予墨不明白,开始是真没反应过来。 傅砚礼目光变暗:“因为你可能把我当圣人了。” 看到这种场面,还能没有任何反应。 啊。 林予墨瞬时反应过来,她刚开始是被工作缠身,没空乱想,所以无意识造成这种现状,她觉得挺好笑的,有种恶作剧的狡黠跟满足。 算起来,他们已经空了两个月了。真是可怕的数字。 “憋着好像也不太舒服,要不然释放一下?” 说完,又摆出为他考虑而没有半点私心,板着小脸,言之凿凿道:“我不看的。” “除非你想给我看。” 第56章 “脑袋里都装了什么?” 傅砚礼无奈全写在脸上, 手指曲起点着屏幕她的脑袋,很像是年长长辈,对小辈的问询。 “难道你不想?”林予墨轻嗤, 根本就是道貌岸然,在一起的时候,他是什么样子她又不是没见过。 清心寡欲四个字,只占到第四个字。 “不要说什么看不见摸不着, 你们男人, 爱跟性都可以分开, 别说空着那么久了。” 傅砚礼没有要跟她争辩的意思, 只说:“是, 因为爱你,所以可以没有性。” 那个爱字,虽然林予墨理解成接她的那句话,但听到时还是明显愣了下,她还没听过这种解释, 但的确是有被取悦到。 她扯唇,故意说:“那我不行,我想跟你做。” 说得很坦荡,理直气壮, 目光像是白炽灯光,明晃晃, 光亮炽热。 “予墨。”傅砚礼快要被她逼疯的样子,喉结上下碾过,冷白的皮肤染上可疑的红, 他叹气,望着他, 像只被遗弃的狗狗。 “我也很想。” “很想很想。” 他声音低沉,说出来的话又是刻意压低的哑,像被拨乱的琴弦,久久不能平静。 林予墨有点沦陷,她要是条金鱼,此刻大概在不停地吐泡泡,现在温度高得烫人,她也知道这话题再聊下去很危险,于是转移话题,问他那边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形势差不多明朗了。”傅砚礼回答,将一则国际财经新闻的报道发给她。 “什么啊?” 林予墨好奇点开,靠着自己英语水平,除去一些金融方面专业名词她不怎么懂之外,其他的还是能流畅看下来。 而文字左边的配图,是傅砚礼与另一位美国高层握手交谈的照片,西装笔挺板正,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那份笃定与自信,让他看起来成熟稳重,背景好正式,挺像外交场面,事实上他做的事,也有一点外交属性。 新闻里都是夸他的,赞这位年轻人极有魄力,甚至称呼他是极有魅力的东方男人。 “你在嘚瑟哦?”她笑。 傅砚礼没有否认,点头说是,明目张胆的,想要让她看见。 “傅砚礼,你怎么变得这么臭屁了?”林予墨哼笑,嘴上嫌弃,还是将那则新闻新闻截图保存下来,多看两眼照片,很好看,帅到她心坎去了。 视频时间结束,林予墨拿那张截图发朋友圈,还特意屏蔽掉傅砚礼,配文——孔雀在开屏。 底下朋友评论大多是“哇傅总好厉害好帅”之类的,也会有云杉这样的,说一时之间分不清是谁在开屏。 她笑,回:【一起开屏不行?】 云杉:【行行行,多开,爱看。】 乔珩发个问号,大抵是作为和事老,当时口水讲干也没作用,转头两人就和好,到底是自己小丑了。 他贱兮兮地又截图发给傅砚礼:【我要闹了,你怎么没发给我?】 傅砚礼点开图片,看到是林予墨发的朋友圈,他退出去看,刷新几遍都没看到这一条,确定自己是被屏蔽掉了。 他回:【谢谢,这条刚好我看不到。】 乔珩:【???】 合着他是他们俩夫妻传递信息的小喜鹊了? 他气急败坏回去评价:【是路过的狗都要踢一脚的程度。】 林予墨不甘示弱地回:【所以这就是你踢我的理由?】 …… 项目再一次出事。 上次警察调解过也没什么用,这次变本加厉,找来一群人砸东西的,但又很懂的不破坏贵重财物,数个人堵着不让机器动工,一动人就站前机器前,示意让自己身上来,将无赖贯彻到底,吵着嚷着说施工扰民。 第73节 项目经理去调解,口头冲突变成肢体冲突,混乱中被砸到脑袋,对方知轻重,没破皮留血,就算闹大,也只是口头上教育。 林予墨过去时,工地已经乱成一团,互相对骂,声音难听,看热闹的不少,也怕招惹到麻烦,躲得远远的。 “小林总,你来了。”项目经理捂着脑袋过来。 “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林予墨皱眉,问他情况。 项目经理摇头:“没事,缓缓就行,我已经报警,但你看这些人,完全不怕。” 林予墨看过去,跟其中一个穿花里胡哨黑色t恤的男人对视,他站在机器的传送带上,居高临下的姿态,看见她有些玩味地笑:“这种情况叫女人来可真有种的。” 她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很干净,认识接触到的都是同圈子的,没跟三教九流的打过交道,现实里碰见,心底还是怵的。 “我们可以谈,没必要闹得这样严重,双方都不好看不是吗?” 男人蹲下来,吊儿郎当地笑:“没觉得不好看。” 他目光越过她,看向身后举着手机在拍留证的陈丝丝,无所畏惧地举手比个耶,笑容痞气灿烂,问好不好看。 陈丝丝心一惊,紧张到手心出汗,仍拿着手机在录。 对方从传送带跳下来,走过来,说要自己看看,要是帅就给他传一份,周围响起肆无忌惮的笑容,叫嚣着说他们也想看,也想被拍。 陈丝丝被吓得往后退,林予墨挡在她前面,直面对方,说:“能不能别这么混蛋?” “这就混蛋了?我就是想方便她,隔这么远拍不清楚,近一点,够不够?”男人嘻嘻哈哈,插着裤兜,目光流气。 “你们公司女的都这么好看,还是就你最好看?” 林予墨绷着神经,脊背挺直得都有些发酸,她不卑不亢道:“你们闹这么大,总要有个诉求吧。” “什么叫诉求,听不懂,说点我能听得懂的。” “我想找你们的能主事的人聊,这么下去没什么意思,他想要什么可以跟我提。”林予墨继续道:“我是林成集团的,是项目的甲方。” “找你们能主事的人聊……”男人回头看其他同伙,阴阳怪气学她讲话的语气,笑作一团,说:“听到没有,去找我们主事的过来。” 说完,又是一场哄笑。 林予墨感觉到面皮的燥热,但任何情绪都被内化,没表现在脸上。 男人勾着腰倒是好奇地盯着她,说:“我也可以跟你聊,就聊聊你有没有男朋友,没有的话,你看我怎么样?” 林予墨不说话。 他直起腰,刚才的吊儿郎当样子收起来,说:“小妹妹,这事不是你能掺和得了的,你让你们公司能拍板的爷们来,那叫什么,林,林晋慎,对,把他叫过来。” 被轻视了。 林予墨仍然是刚才的态度,说:“你要叫的林晋慎,是我哥,亲哥,我叫林予墨,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查。所以我相信,我也同样有拍板的权利。” “把亲妹妹派到这儿来?”男人不太相信。 “查证应该不难,上网就能查到,”林予墨继续道:“我相信你们也不是对着我们来的,继续闹下去也不一定得到你们想要的,如果双方能和解,这个项目做不了,总还有其他的不是吗?全国又不只我们一家建酒店,您说是吗?” 男人看着她玩味笑笑,对视良久,说行,他转身去打电话,问那边的意思。 电话打完,他说那边的意思是吃顿饭聊聊先。 “行。” 林予墨点头。 陈丝丝在身后小声说:“小林总,我也去。” “你就别去了,我带两个男同事过去。”真要有什么事,可能用得上。 项目经理也跟着同去,走之前,林予墨说:“既然都要谈了,那这里能不能先撤走?” “行啊。” 男人抬抬下巴,说:“走了。” 吃饭的地方是对方定的,一家挺普通甚至破烂的门店,藏在深巷里,应该是对方常待的地方,她硬着头皮跟着上二楼,撩过一个褪色的珠帘,大圆桌的位置,坐着个大肚的中年男人,polo衫,看着像生意人,但长得并没那么和气。 对方拿筷子挑花生粒在吃,抬眼看她,漂亮柔弱像橱柜陈列物,话语轻蔑,问:“小姑娘,能不能扛得住事?” 林予墨强装镇定冷静,自顾自地线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反问:“我要是扛不住事,你会叫我过来?” 对方哈哈爽朗一笑,把筷子一丢,说:“那就先听你能说个什么来。” “行,聊聊。” 林予墨心里也没底,手心全是汗,她又觉得名头都已经报出来,不能丢他们林家的脸,更不能给她哥丢人,强撑着谈下来。 她知道自己有些言论还不够成熟,甚至有些稚气,对方一直在笑,窘迫害怕难受各种情绪杂糅在一起,她硬生生压下去。 “有意思,我感觉我们还挺投缘的。”对方态度明显有好转。 林予墨心里在暗骂,投缘个屁,她都快吓死了,她不敢表现出来,在道:“那您看我们这边的项目,是不是可以继续开工?” “当然,这种对经济发展有利的事情,我们本地人肯定都是双手支持。” 林予墨松口气。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去的,从那个昏暗超市的巷子里出去时,有种获得重生的感觉。 项目经理说她有魄力,还真将这事给摆平了,这群人是本地无赖,实在招惹不起,林予墨笑容发虚,她到现在都还是懵的。 “那我先去工地那边,把几天掉的进度补一下。” “好。” 林予墨点头。 折腾这一天,她心力交猝想回酒店洗澡换身衣服,快到的时候,看到前面熟悉的高大身影,是侧面,她起初不确定,直到对方转身,视线与她遥遥相对。 她看到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眼眶就忍不住发热。 傅砚礼长身如立,站定,伸开手臂,作拥抱的姿势。 林予墨站着,胸里的千百种情绪翻滚着,是来势汹汹的潮水,她被漫过,鼻尖发酸,眼里的视线突然就模糊掉。 她开始掉眼泪,根本收不住,没有任何掩饰。 在他面前,没有其他称呼跟身份,只有林予墨跟傅砚礼,她以前是怎么在他面前哭的,现在仍然没变,没什么长进。 模糊视线里,她看见,傅砚礼朝自己走来。 等他走近,无声的掉眼泪又开始有了声音,可能在其他人看来挺矫情造作的,她很没形象的在抽泣。 直到,她被抱进怀里,情绪像是有栖息地般,一股脑地宣泄出来,她埋在他胸膛里,抽抽噎噎说自己刚才很害怕,手一直在抖。 现实不是童话,她不知道事态最终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她好害怕,怕对方会动手,怕疼,怕受到伤害。 在她断断续续的语言里,将饭局的事说了一遍。 过去的时候明明心里也没底,林予墨只能开出她能给的条件,她真的好怕对方看不上,一定要撕破脸闹到底。 她一直在哭,分明回来的时候跟林晋慎也通过话,他还说她胆子太大,她没必要掺和进去,如果过于严重,他会过来一趟,那时候她情绪都很稳定,解释说只想尽力做好,可一见到傅砚礼,情绪就开始失控,完全控制不住。 傅砚礼一直在听,手抚着她的背跟头发安慰,温柔地说她已经做得足够好,很厉害,已经能独立解决这种事。 他问对方叫什么,拿到名字后,让助理去查一下。 林予墨情绪宣泄的差不多,哭不出来了,她才意识道,带着哭音问:“你怎么突然来了?” “前几天听你助理说过。”其实是上次,她突然挂掉电话,他觉得可能有事问过她助理,陈丝丝如实相告,他有点时间,就飞回来了。 林予墨吸着鼻子,点头。 傅砚礼替她擦脸上的泪痕,问:“现在好点了吗?” “嗯。” 林予墨望着他,一双眼泪婆娑,有些可怜地说:“好像吓到腿软,走不动道了。” 傅砚礼给她抹掉眼尾最后一点水迹,俯身,将她打横抱起,可能有人看过来,毕竟太招眼,她此刻也顾不得,抱着他的脖颈,埋在他胸膛里。 感受到他的温度,鼻尖又有些泛酸,她说:“真好。” “你回来了。” 第57章 傅砚礼抱着她穿过大堂, 进电梯时问:“房间号多少?” “807。” 楼层按到8。 电梯门打开,林予墨点点下巴,示意往左边的位置, 中间就是,刷卡进门,她被抱着放置在沙发上。 他没完全松开手,顺着臀握住她小腿, 问:“腿还软吗?” “……不软了。” 开始麻了。 傅砚礼俯着身, 先是抵着她的额头, 然后往下, 吻住她的唇, 开始只是温柔吮吸,一点点变成深吻,跟她争夺氧气一般。 林予墨往沙发靠去,他跟过去,一手抵着沙发, 另一只手握着她的脸,温度烘烤她发晕,在他的气息里溺毙掉。 他放开她,自然红润唇色上有着潋滟的水意。 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 无论是谁的, 都让她难以直视。 林予墨呼出一口气,说:“现在是嘴巴肿。” 傅砚礼闻声笑了下:“知道了, 是娇气宝宝。” “……” 林予墨被这一句娇气宝宝惊得鸡皮疙瘩全起了,登时换了张脸,勒令他下次不许再这么叫了, 是不是背着她上网了,怎么什么都跟着学。 “好, 不叫了。” 傅砚礼在她旁边位置坐下。 林予墨盘着腿坐着,对他的突然出现,还处在惊喜阶段,刚才在楼下情绪自然流露,哭得好丢人,这会收拾好情绪,准备挽尊。 第74节 “你不知道,今天他们来工地闹事来多少个社会人士,手臂一个比一个花,身强力壮,打过的人,可能比我认识的人还多。” 傅砚礼看着她,一如既往地耐心聆听,他笑,是因为她最后那句形容。 林予墨继续道:“其中有个站挺高的,看见丝丝在拍,跳下来直接要怼脸,嬉皮笑脸,根本就不怕,完全是无赖。” “在我有限的经历里,就没见过这种人。” “但我还是跟他说,让他喊他们背后的人出来,想要什么谈一谈吧,然后我见到人,感觉好像在拍什么黑/道片。” 她将自己在饭桌上的表现说一遍,把自己认识的挨个提一遍,还是有很多耳熟能详的名字,说交个朋友,有其他项目可以推荐他做。 对方笑眯眯问她是准备开空头支票? 林予墨说这项目才开工,到竣工一年多,她能走,在建的酒店跑不了。 他们互加联系方式,对方给他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的时间,足够她发动下自己的人脉,找个还尚可的项目交差了事,只是要找个能压得住他的,否则就是给人埋雷。 人选暂时没想好,还有时间,因此还算乐观。 夸起自己,她小嘴叭叭,更是口若悬河,她将自己想象成敢于勇斗恶龙的公主,美貌与魄力共同拥有。 傅砚礼一直在点头,说的确,摸她的头发,说她做得很好。 “也还好啦。”林予墨违心地自谦。 进酒店就只顾着说话,将自己回酒店的原因忘了个干净,她拿手机原相机当镜子,妆花得离谱,她刚才就是顶着这张脸讲述自己的英勇事迹,想死的心都有,从沙发上跳起来,让他等自己先洗个澡。 “你要是累,可以先睡一觉。” “好。” 林予墨拿衣服进浴室,都是一路小跑。 浴室门被关上,傅砚礼收回视线,他去看手机,助理已经将查好的资料发在他手机里,他往下翻,在关系网里,看到一个面熟的脸孔。 叫张峰,只是没人叫他名字,喊他疯子,因为性格乖张狠戾,做事不按常理出牌。 前些年他们有过一些交集,他得罪过人,一路往上找关系,最后到他。 傅砚礼扫一眼号码,拨号过去,那边响一声后接听,跟着响起试探性的问候:“傅总?” 他也没要跟人寒暄的意思,只道:“我这里,有个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您只管说,我保准给你办得妥当。” 傅砚礼将事情简单说了遍。 那边登时明了,他现在人不在市里,过去得有两个小时,最晚不出今天,就能将事给摆平。 “谢谢。” “傅总不用跟我这么客气,什么时候到的应城,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闹出这种事,我都没脸见您了。” 挂断电话,张峰一手拉开车门,人坐进去,在通讯录里划拉一圈,电话打给另一个人,说口就爆起粗口:“老鼠他妈人现在在哪?” “……” 下午,日头还没落下去。 一辆黑车准备掉头,方向盘刚打了一盘子,车尾还没来得及转过去,一辆直行的红车照直撞上去,车鸣声尖锐响起,黑车车头被撞得出凹陷,安全气囊都给弹出来,司机被撞得七荤八素,还没缓过劲来,红车的司机已经下车,坐上引擎盖,不紧不慢点上支烟,在他看过去时,举起手打招呼,无辜一笑。 “不好意思啊,没看到,下车呗,谈谈赔偿的事。” 司机认识他,从车里下去,叫了声:“疯哥。” 头破皮了,在流血,只用手粗略地抹了下。 “老鼠,你现在混得不错啊,都开上奥迪了。”张峰吸了下鼻子。 被叫做老鼠的人,难堪一笑,说:“我那点生意就是糊个口,车都是二手的,今天这事就算了。” “怎么能算呢?你赚钱也不容易,这车也不便宜,我赔你辆新的怎么样?” “不用,真不用,修一修就好了。” 张峰将他拉过来,头抵着头,说:“我说要赔肯定会赔你的,听说你最近闹了点事,砸人场子了?这么威风,没叫我去看看热闹?” 老鼠意会些什么,面色僵住。 脸被拍了两下,张峰笑:“砸人场子之前不查人底细的?没项目做你跟我说啊,都是兄弟,还能看着你饿死不成?” “以后被这么不开眼,不然有人要泄气,你有多少车可以给撞?运气好点,像今天人是没什么事,下次呢,我就保证不了了。” …… 林予墨洗完澡出来,回完陈丝丝的消息,才感觉到肚子好饿,之前在饭桌上她哪里有心思吃,一筷子都没动。 傅砚礼打开着电脑,在处理公事。 斯文儒雅,很像是大学里的年轻教授,想必很受学生追捧,教室爆满。 方便洗澡扎的头发还没放下,肩膀的几缕被沾湿,她问:“你饿不饿?” “有一点,要现在出门去吃吗?” “不想出门了,好累,点外卖吧,有一家的菜做得还挺地道的。”林予墨已经打开外面软件,从订单里点进经常点的那家,火速地点几个吃过的菜。 不是在饭点,估计没什么单子,不到半个小时,外卖小哥已经到了。 林予墨是真饿,平时少动的米饭吃掉一半,剩下的一半被傅砚礼的吃掉,吃饱喝足才觉得活过来,她看着他收拾着外卖盒,问他要不要睡一觉。 “被子是换过的,这家酒店挺干净的。”她真诚建议,因为他脸上能看见几分疲态。 外卖盒被收拾干净,他抽出湿巾,擦一遍桌面,他说好,又问:“要不要一起睡?” “啊?” 林予墨眯眼,审视他的姿态,问:“你确定只是睡觉?” 傅砚礼问:“不然你还想玩什么?” 不是揶揄的口味,更像是诚心地发问。 这叫让林予墨感觉自己才是那个思想污秽的人,她耳尖泛红,如果是隔着屏幕,她可能会说一句“玩你”之类话,但面对面,她还是不大能讲出来。 这表明她还是要脸的。 “没什么,只睡觉!” 傅砚礼去洗澡,他速度要较林予墨快许多,她身边的被子被掀开,他带着水汽与沐浴露的味道靠近,他躺下,侧着身,第一件事是抱住她。 熟悉的感觉,让两个人都愣一下,然后主动抱更紧,严丝合缝才好。 好喜欢,真的好喜欢拥抱的感觉。 咕噜咕噜的,是水泡不断往上涌的声音。 林予墨闭眼,在见到傅砚礼之前心里都很没底,好像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搞砸,但是他一出现,她就很踏实,给她撑腰的人来了,他总会收拾她的烂摊子,一如既往。 她感觉到他在额头上落下的吻,贴着,不愿意移开。 睫毛在轻颤,林予墨主动扬起头,在他唇上亲了下,说:“奖励你的。” “奖励我什么?”他笑着问。 “奖励你突然出现的惊喜,你不来,我只能硬撑到底。” 可能也不会有什么事,但她会好难受,鼻尖一酸,她抽抽鼻子,问:“为什么我每次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会在。” “可能听到你心底在默念。” 林予墨感觉自己一下子变成碎碎念的小神婆,笑问:“在念什么?” 傅砚礼亲她的唇,鼻尖相抵,他低声说:“大概在念,傅砚礼呢,傅砚礼在哪里,傅砚礼快点出现吧,所以我就来了,这就是我在这里的原因。” 好幼稚哦。 林予墨被逗笑:“就算是,我也不会如此文明。” 大概很会不客气地让他滚过来。 “没关系,我文明一点,这是互补。” 他痴迷呼吸里的味道,稍一低头,就能吻住她的唇,跟前几个都不太一样,有些往失控的方向去,揉皱的,不仅是被子跟单薄的衣料。 林予墨面红得像发高烧,她哼哼唧唧控诉,说好的只是睡觉呢? “是睡觉。” 他呼吸扑在她颈边,“跟你睡。” 被子将空间限制的死死的,每一个动作,都发出警报似的窸窣声,从起初的间歇,到后面的响个没完。 林予墨确定自己耳朵全红透,脑袋发晕的同时,忽然意识到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她抓住他的手,说:“酒店的行吗?” 她不确定,如果有人恶作剧地扎过呢。 两个都没有要孩子的打算,不能接受这种意外。 傅砚礼扯过被子,他呼吸还有急/促,脸同样是红的,从禁/欲系变成后两个字,他染着暗色的眼睛恢复一些,说可能不行。 “那怎么办?” “我去买。” 林予墨的手放在一处,又羞又觉得好笑问:“你这样子去买吗?” “……” 她扯着被子,掩住半张脸在偷笑,要收回手时又被摁回去,掌心感受到弹跳,她笑不出来,埋着脸,快要把牙齿咬碎。 好一会,她说:“要不然一起去吧。” “好。” 去之前,双方都需要冷静。 傅砚礼不能再抱她,甚至避免被影响,从床上起来,林予墨偷偷看一眼,忍不住咬唇,嗷地叫一声,再次将脸埋住。 等下楼已经是半个小时后,酒店附近就有一家中型超市,是晚上,进进出出的人有一些,她进去就有些后悔,欲盖弥彰地买过不少零食,最后到收银台时,傅砚礼从容地拿过一个,放在一起结账。 店员几乎是下意识看两人一眼。 双方颜值都高得令人印象深刻。 第75节 林予墨抱着他的手臂,手是牵着的,表面的故作镇定在这一眼轻易就被刺穿,她甚至很想解释,他们是成年人,而且是合法夫妻! 一直到走出超市,她才觉得那种羞耻被冲淡。 再一次回酒店,进房间。 没有任何的掩饰,傅砚礼将东西从那一堆零食里拿出来,先拆开包装,然后全倒在床头柜上,他转身,开始解扣子,像优雅的猎食者,已然到进食的时间。 林予墨是自愿撞上去的,触碰到的温度,让她心跳加速。 他低头,自上而下地接吻。 气氛热烈时,傅砚礼睁着暗沉的眼看着她,一手拨开她额间的碎发,全是汗,几缕发黏湿在一起,她眼边全红。 好可怜。 却滋生出阴暗的破坏欲,他想要更多。 他们接吻,拥抱,触碰,不再只是梦里,他吻她的面颊,呼吸很重。 已经记不起过多久,现在又是几点,大脑罢工,林予墨累得往床边爬,没爬多远,又被捞回去,后背滚烫,又汗涔涔的,她只想逃离。 傅砚礼有将一盒全用掉的架势。 忍无可忍,她问:“那你这两个月怎么过的?” 到底是怎么忍过来的? 傅砚礼抱着她,说:“会梦见你。” “嗯?”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听见他继续道:“只是醒来的感觉不太好,而且,有些麻烦。” 林予墨弓着身,恨不得将自己揉成一团,她像烧红的炭火,不敢再轻易挑起话题,打着呵欠,说自己累了,要睡觉。 傅砚礼作为资本家,并未那么黑心,说嗯,睡吧。 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好几个未接电话跟消息,只是手机被调成静音,她醒了才开始回。 最后在一个对话框里停住。 昨天那个人跟自己道歉,好大一段话,都将她看懵了,还说因为耽误他们工程进度,所以要给他们赔偿。 项目经理也联系自己,说对方甚至连他的医药费都给打过去了,问是不是她在中间的运转,对方是什么意思,这钱他到底收还是不收。 什么情况啊? 而且语气做小伏低,早已经不是昨天嚣张的样子,这才一天,就像换个人一样。她甚至怀疑是自己记忆出现问题。 林予墨拿着手机疑惑,目光却慢慢移到房间里另一个人身上,傅砚礼又重新穿上衣服,坐在餐桌边吃早餐的样子,看起来很是道貌岸然。 他是最大的可能。 “你做的?”她问。 傅砚礼也没有否认。 林予墨好好奇:“那个人很难缠的,地痞无赖啊简直,你是怎么做到的啊,我也想学。” 是钞能力吗? “你不需要学,这种事我来就好。”傅砚礼拆开一次性筷子递过去,目光温和平静。 脏手的事情他来做就好,她只需要做自己。 第58章 陈丝丝以及其他同事已经先回京北, 全体休假一天,以犒劳这几天的辛苦付出。 没工作,林予墨便准备在吃完饭后带他出去逛, 是之前第一次来就想过的事。 城市虽然小,但发展的还蛮有特色的,贯穿市区的河是灵魂,建筑全依河而建, 她两次来, 基本已经将好玩的好吃的体验个遍, 因此自觉很像一位本地的导游。 “你去别的地方看看, 能不能找到像我这么好看的导游?”她穿着明亮黄色挂脖露肩裙, 细带凉鞋,是明媚元气少女,跟昨天说吓到腿软的是两个人。 傅砚礼捧场点头:“应该找不到。” 语气因为过于正经,反而有种揶揄的意味。 林予墨露出标准笑容:“小林导游诚心为你服务,请这边走。” 应该是暑假的缘故, 是旅游旺季,街上显得格外热闹。 白天稍显平淡,一到晚上,两岸的灯亮起, 构造一幅现代浮世绘。 林予墨最钟爱的还是后来开发修建的木制群楼,高低错落, 远远看去,灯光璀璨,很像做工精致的建筑模型。 身边不断有人群穿梭, 傅砚礼一直抓握着她的手。 握得好紧,林予墨回头看他, 好笑问:“你是紧张吗?” 因为两个长相的缘故,一直有人朝他们看过来,以为他是不适应大庭广众下的亲密。 傅砚礼:“不是,怕你丢。” 人太多,总觉得一不小心,就会被冲散。 林予墨哼笑:“这里我来好多次比你熟,要丢也是你丢啊。” “嗯,所以牵紧我。”傅砚礼说得面不改色。 “行,有我在,丢不了你的。”林予墨失笑,还是配合地回握住他的手。 两个人走走停停,停住的时候在拍照,她心血来潮想要拍合照,脸好看随便拍拍都好看,用不着p图,她点过保存,要走时,傅砚礼叫住她:“这里,再拍一张。” 话说完,她被他从身后抱住,他拿着手机,自上而下,他抵着她的发顶,睁着乌黑的眼,有点疏懒的模样。 像温良大狗狗。 他们看起来还挺般配的。 晚饭是在外面解决的,一路逛吃,不怎么饿,到九点才开始选择她推荐的一家店,也在河边,桌子支在店外,有和风在吹,缓解夏季的燥热。 吃完出来,林予墨闻到夏季特有的栀子香气,寻着味道,找到摆着卖栀子的小摊,已经所剩无几,一束束的没了,只剩下绑着丝带的单支。 摊主盛情推销,说是把花插在水里,好闻也好看,没过几天生根还能栽种,挺容易活的。 林予墨挑拣一朵半开的。 也没准备插水里养活,让摊主帮着剪短一大截,剩下的别在耳边,她回头,看起来比花更鲜活。 “好看。”傅砚礼认真看过后,给予真实评价。 林予墨笑:“我还记得我们领证的那天,我都很不确定,想着要不要找你摊牌算了。你送我一束栀子,那种感觉好奇怪,好像一下子就定下来。” “感觉,好像还不错。” 说完,又问:“我这样说是不是特矫情?” 但人就是情绪动物。 “不矫情,早知道这样,就将满城的花都买下来,好让你心安一辈子。”傅砚礼牵住她的手,还捏下柔软的掌心。 林予墨抿唇笑:“夸张。” 玩累了,准备回程。 走过热闹的街,林予墨像小时候一样赖着不愿意走,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像是化开的糖水。 傅砚礼蹲下身去,她得逞,欢喜地搂着他的脖颈,他托着她的臀,往酒店的方向走,路灯将两人习身影拉长。 以前与现在的身影似乎在重合。 她感觉到眼眶的温热,叫他的名字。 “傅砚礼。” “嗯?” 她说:“我们以后别吵架了好不好?就算我再生气,再不想理你,你也不要就这样走了。” 他们闹矛盾的那段时间,是真的很难过,难过到希望时光追溯,回到她开出那句凑合结婚的玩笑话之前。 但又不想抹灭掉他们结婚发生的这一切。 傅砚礼背着她,步履稳健,好半天,说好。 “不会再有下次。” “我保证。” 林予墨低下头,额头抵着他的肩窝,从喉咙里溢出声嗯。 快到酒店,她要求下去,昨天才被抱上去,今天又背着上去,她脸皮再厚经受不住。 回酒店,傅砚礼就开始脱衣服,林予墨还没往沙发上躺去,就被拉起来一起进浴室,两人不是没一道洗过澡,再单纯的出发点到后面都变得不单纯。 但他给出的理由充沛,距离他回美国,还有七个小时十五分钟时间,他不想浪费在其他事情上。 时间精准到分钟,林予墨额头一排黑线。 睡眠不足四个小时,她睡意惺忪抵达机场,好在昨晚傅砚礼就替她将行李收拾妥当,醒来直接洗漱出发。 两个人共搭乘一个航班,到京北后,她回家,而傅砚礼则需要继续转机飞美国。 这中间时长,光是想一想,林予墨单方面原谅他的无度。 她上飞机就开始补觉。 等到航班结束,傅砚礼叫醒她,她才恢复点精力,想到两人又要分开在即,又可惜自己一直在睡,都没好好说过话。 他们好像总是分开的。 成年人嘛,总有不得已。 两人面对面的,林予墨望着他,让他早点解决完回来。 傅砚礼望着她,说:“你一个人住我不太放心,你回家里住,爸妈哥跟嫂子都能看着你。”上次他回来,迎接的就是她的重感冒。 “知道了,再说吧。” 第76节 林予墨作出值得信任的样子,“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好,有什么事要及时说。” “知道,你好啰嗦。” “不舒服要去医院,别硬抗,你还有一个星期是生理期,这段时间别再喝冰的……” 话好多哦。 林予墨拧眉,摆摆手,差不多可以了,她握着行李,说:“那我先走了。” “还可以待五分钟。”他看下腕表时间。 林予墨说:“好像没差别。” 傅砚礼呼出口气,眼里的情绪像是低落。 “好。” “再见。” 她推着行李转身,不断吸气呼气,她猜想傅砚礼没走,在看着她,她却不太敢回头,怕忍不住要他留下来,没到两天的时间,怎么眨眼就过了呢。 好难受。 她都快有分离焦虑症了。 林予墨一直绷着神经,走出机场。 外面天气很好,阳光明媚的甚至有些刺眼,她下意识用手背挡住。 走过两步,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回头,撞进傅砚礼的视线,他似乎是跑来的,胸口在起伏,过白的皮肤泛红,他停顿片刻,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抓着她的手臂拉进怀里。 抱得好紧,林予墨感觉是撞进去的,要被揉进他身体里的力道。 她愣一下,随即抱住他,去用力闻他身上的味道。 “你怎么又跑出来了?”林予墨抵着他的胸口,声音闷闷的,这下好了,要分开两遍了。 傅砚礼揉着她的头发,低声说:“因为想拐跑你。” “什么啊?” “林予墨。” “给不给拐?” 她眼里是疑惑的迷茫,因为在反应,眼睛在一点点睁大,似乎在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 “不想跟你分开。” 傅砚礼声音快要碎掉一样,说:“我还有至多一周就能回来,陪我一起好吗?” “可是……”是出国啊,又不是去国内哪个城市。 傅砚礼抱着她不放,声音在放软放低:“好不好?” “宝宝。” “就这一次。” 林予墨身体僵住,她意识到什么,失笑问:“傅砚礼,你是在撒娇吗?” …… 护照在家里,需要助理送过来,机票要重新买,她带的行李只适合出差几天,更别说出国,她什么都没准备,而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一切没来得及多想,检票登机,她还真就跟傅砚礼上了去美的飞机。 不仅是色令智昏。 还有认识这么多年,傅砚礼第一次撒娇,反差太大,心脏到现在还有余震。 她完全完全抵抗不住。 在位置坐下,林予墨心情一直平复不下来,她抿唇,小声说:“我们这样好像私奔哦。” 家里人不同意。 他们偷拿户口,跑去另一个国家私定终生。 不一样的是,他们就在一个户口本上。 并且她打电话给亲哥报备,林晋慎是同意的,请假那么容易,她得寸进尺问是不是可以休息个把月。 林晋慎说可以,她还没来得及喜,就听林晋慎补充:“只要做好挨打的心理准备。” “……” “合法合规的。” 傅砚礼倒这会才拿眼罩要睡觉,超过二十四个小时没合眼,现在终于能放心睡下了。 人就在旁边,醒来还能看得着。 第59章 飞机落地是午夜。 车是他们公司安排来的, 早早就已经在等着,傅砚礼一手推着小行李箱,一手牵着打着呵欠的某人, 她刚醒没多久,被强制开机后,需要时间适应。 她另外几只行李箱,已经被托运回京北。 出机场, 风一吹, 清醒多了。 她还没怎么反应, 已经走到车停的位置, 副驾位置是傅砚礼的助理, 下车跟她打招呼。 “你好,辛苦啦,这么晚还要你出来。” “不辛苦,从机场到酒店可能要半个多小时,太太可以先小憩一下。” “好, 谢谢。” 傅砚礼拉开车门,手护着她头顶,等她上车,去另一边上车。 车开出机场, 往市区走。 林予墨将车窗半开,让风吹进来, 她静静趴在那,头发被风撩起,她稍偏头, 看见在身边的傅砚礼,在跟助理对工作, 以及明天的行程。 工作的时候,会陷入很认真的状态,有着持重的成熟魅力。 意识到她的视线,他看过来,对视的一瞬间,弯唇笑了下,随手将她吹乱的长发撩到身后去,然后继续回到工作状态。 她抿唇笑,看他两种状态来回切换。 这一刻,私奔有了实感。 半个小时后抵达酒店。 两人进房间,是个套间,视频聊天时的背景,现在亲眼看见,最后目光落在沙发位置,她还记得有些人一颗颗解开扣子,实行色/诱,想着这次有机会,一定要让他再来一次,跟隔着手机看不一样,她可以上手。 她大老远跟着过来,总要为自己谋取一些福利。 傅砚礼叫来客房服务,她的一些衣服需要送去干洗,剩下一套明天还能穿,但要度过一周,还需要现买,这一点她倒是不担心。 而今晚,她洗完澡,只能穿傅砚礼的衣服。 他过来是工作,大多是衬衣西服,她随手拿过一件衬衣套上,留两颗扣子没系,手腕的部分过长,挽过两圈,衣摆到大腿,就是oversize风格。 林予墨出来,傅砚礼打开电脑在工作。 她拉开椅子在对面坐下,手臂撑着桌面,托着腮看他,调侃他好像疯玩一个假期后,在开学前夕狂补作业的学生。 傅砚礼目不斜视,手指在瞧见键盘,对她的说法,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林予墨盯着看好一会,工作内容她不感兴趣,视线描摹过他的面部线条后,就生出使坏的念头,想要做点什么,想要捣乱,想看他一丝不苟的样子,出现点慌乱的神情。 她交叠着腿,翘起的腿踢掉拖鞋,光着脚,轻轻踩上他的脚。 触感坚实,像至于一块石头上。 傅砚礼撩起眼皮看她,林予墨一脸无辜,说:“你好好工作,我不打扰你。” 说着不打扰,结果是已经攀爬到他的小腿,勾起空荡的裤腿,灵活的像只顽闹的小狗探入,极轻地剐蹭几下。 她说起以前,他在美念书时,她来看他,痛快地玩了一个星期,他带着她吃吃喝喝,带她参加学校派对,全场嗨翻天,只有她被他全程盯着,不允许碰酒,拿着果汁觉得好丢脸。 有人递来酒,傅砚礼也会跟别人说,抱歉,她未成年,没到碰酒的年纪。 林予墨身量小,巴掌脸,在外国人眼里,的确看不出来年纪,像是才上高中,看她拿果汁,笑着说她好cute。 她气笑,呲着牙强调自己十八岁生日早过了。 傅砚礼脸上是没商量的神情,摁着她示威扬起的脑袋,让她老老实实喝果汁,不然就带她走了,从派对开始到结束,都严防死守,她滴酒未沾。 更夸张的是她无意中撞见有人接吻,动作奔放,她戳他的手臂示意他去看,抿着唇偷笑,没来得及多看,就被捂着眼睛带走,好像多看一眼,就能污染她的思想。 “……” “古板,迂腐,保守,死板……”她跟在他身后,痛心疾首数落。 傅砚礼不以为意,说:“还有什么可以攻击我的话?” 词汇有限,她实在想不到,最后冷哼一声,偏过脸,不给一个眼神。 派对就这么无聊结束,气得她回去都不想跟他说一句话。 直到她在路上看到有人扶着墙角呕吐,躺在地上撒酒疯,看起来好狼狈,毫无美感可言,他问她是不是也像这样? 她抿唇,自然不想,但嘴上没说,只扭头哼出一声,以示不满。 林予墨自己都觉得好笑,托腮问:“还有几个男孩子找我要过联系方式,其中有一个,棕色卷发的帅哥,是不是叫noah?后来还聊过,让我快快长大,以后嫁给他。” 他们是真将她当成未成年。 敲键盘的声音停下,傅砚礼终于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他说:“你们私下还聊过?” 他没听noah说过。 “是啊,还给我晒过腹肌照。” 傅砚礼问:“好看吗?” “好看,能发给我说明还蛮有自信的。”林予墨笑意不止 第77节 “记那么清楚,一定是好看的。” 林予墨忍笑,继续道:“他还蛮帅的,我记得他ins上发些日常照,还有几千粉丝。” 她朋友看过他照片后曾关注过。 傅砚礼没什么表情,说:“是,几千粉丝,一半都见过面。” 线下见过面是什么意思就不言而喻了,好好的一个软件,被玩成约pao软件,以她不多的记忆里来看,阳光帅气,谈吐幽默,的确像做的出来这种事的人。 林予墨故作不懂,说:“喜欢交朋友,热情嘛。” 傅砚礼不着痕迹地扫她一眼,道:“好像离过三次婚,五个孩子,” 她睁着眼睛瞎夸:“感情经验丰沛,几段感情最后都结婚了,说明负责有担当……” 没说完,被傅砚礼给抓过去,跨坐在他腿上,他手臂箍着她,问:“现在还记得,当时怎么没谈?” “隔太远,异地恋没意思。” 臀被紧紧摁在大腿上,姿势有些过于亲密暧/昧,她只套件衬衣,就没别的了,隔着薄薄的布料,能感受到蓬勃的热度,她红着脸,继续嘴硬。 “要是不异地就在一起是吗?”傅砚礼继续问。 她皱眉思考了下,说可能吧,毕竟还挺阳光帅气的。言语里有些可惜,早知道她就去美国念书了。 还没说完,臀上就挨了结结实实一下,她睁眼,难以置信,在毫无准备下呼出一声,傅砚礼打她,还是难以言喻的位置。 “你……” 傅砚礼直起身往她方向压来,腰部抵在桌边,他问:“好玩吗?从刚才就使坏。” 不是撩拨他,就是提到其他男人。 林予墨捂着屁股,好气,为自己辩解道:“谁知道你夸几句别的男人帅你就吃醋哦,你还说人家坏话,傅砚礼,你心眼比针尖还小。” “心比针尖小,怎么塞得下你?” “……” 林予墨被噎住,强压住上升的嘴角,说:“你少转移话题!我们现在讨论是你小气,你竟然打我!” “不服气,待会可以打回来。” “幼稚,我不打扰你赶作业。”她要从他身上起来,才刚踮起脚又被拉回来,他扣着她后脑勺,让她低头,他抬起下颚吻住她的唇。 放开她时,眼睛明亮,他不紧不慢道:“纠正你一下,不是补作业,是提前准备,明天能早一点结束,带你出去玩。” 补作业这种事只有她能做出来,从没发生过他的身上。 同时慢条斯理动着手指,像拆礼物,一点点抽过丝带,轻而易举将礼盒拆开。 面对面的,林予墨脸上的红羞愤欲滴,她趴下来,紧紧搂住他。 局促的空间反而更方便他。 她抱着他的肩,起起伏伏,挨打的地方还有一些痛,但也顾及不了,她被强烈感官反应裹挟,口不能言。 “现在让你打回来。”傅砚礼出声,声音磁性蛊惑,引导着她。 现在怎么打回来? 傅砚礼看出她眼里的想法,低头衔住她的唇,手指按住髋骨位置,给她答案:“可以撞回来。” “……” 合着全都便宜他是吧! 林予墨拒不配合,恨恨的,而傅砚礼也没有再提,在极致情绪席卷下,暴风骤雨停歇,他们相拥,呼吸还未平息,心脏还在剧烈跳动,余韵未消,她听到傅砚礼低哑嗓音,说出那句“想死在她身上”时,整个人恨不得收缩起来。 啊啊啊,这种无异于从一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嘴里听到他爆粗口! 她要被这种反差感弄疯。 休息一会,傅砚礼抱着她去浴室清理,等出来,又重回电脑前,继续做没未完成的部分。 而且精神抖擞,没有一点疲倦。 跟林予墨没精打采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脑子里蹦出个“采阴补阳”的词,给自己逗笑,她精力有限,提前睡了,不知道傅砚礼是什么时候睡下的,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起的。 早餐是他提前让酒店准备的。 她起的晚,早餐当午饭吃。 陆宜给她发来消息,问她是不是已经到美国,她说是,又问她身体好些没,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她回国带回去。 陆宜:【不需要,我不缺什么,你已经到了我就放心了,是你哥跟我们说的。】 林予墨:【嗷,我哥嘴还挺快。】 陆宜:【那这样,你们是和好了吗?】 林予墨没跟嫂子说过,听她这么问,说是,又问她怎么知道的。 陆宜发来个露馅的窘迫表情。 陆宜:【家里其实都知道,都大概猜出来。】 毕竟平时好到恨不得时时刻刻黏糊在一起,突然间回家里住,联系也少了,任谁都能看出端倪来。 林予墨抚额,还挺不好意思的,事到如今,只好发消息说的确已经好了,跟爸妈说一下,让他们别担心。 陆宜:【好的。】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 紧跟着陆宜发来消息:【不能跟你说了,你哥进来了!!!】 三个感叹号,表示情况紧急。 林予墨暗笑,说:【好哦,教导主任到了。】 消息没回,大概已经被塞到枕头下,她有一瞬间怜惜自己的嫂子,都三十好几的人了,玩个手机还要被老公管。 毕竟是教导主任,在这方面的压迫感没得说。 林予墨吃得差不多,就收到傅砚礼的消息,说是他这边结束,让她可以换衣服化妆,他待会来酒店接她。 这么快,她还以为要一个人无聊的在酒店待一下午呢。 她说好,速度换衣服花了个淡妆,等他到楼下时,时间上是正好。 傅砚礼安排的行程是游轮出海,一并出行的还有出差团,二三十个人,上下级没有那么分明,气氛很好,跟一群人打成一片。 中途海钓,林予墨没什么经验,在傅砚礼钓上一尾鱼后开始跃跃欲试,在耐心耗尽也没能钓上一条来,她选择围观,没多久注意力就被来回飞的海鸥吸引住,拿着手机去抓拍,顺便偷拍下再次钓上鱼收线的傅砚礼。 拉扯中手臂肌肉尽显,跟电脑前工作的样子不一样,笑容仿佛会发光。 一船人,辛苦钓来大半桶,最后做成全鱼宴,数种口味跟做法,胜在食材新鲜,又是辛勤过后的成果,被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下午追逐日落,在昏黄日落下的布鲁克林大桥,有着电影质感,充满故事感。 林予墨靠在他的肩,拍下合照的时候在想,他们还要一起去好多好多的地方。 这几天,利用他工作空余时间,去过帝国大厦俯瞰城市,逛过博物馆,也去划过皮划艇,她气氛组,给卖力的划桨的傅砚礼加油打气,也去唐人街吃吃喝喝……她没有觉得无聊,行程被塞得满满当当。 他外出工作时,她一个人多也会在市区逛街,他在酒店办公,她就选一部电影看,偶尔会捣乱,会被猝不及防抱起,扔在床上,做些计划外的事。 她好喜欢黏在一起的感觉,好像怎么也不会腻。 周五,是结束这次出差重要的关键时刻,傅砚礼早早便要外出,林予墨前几天玩得太尽兴,以至于精力耗尽,没打算出门,便要用他的电脑玩前段时间发行的游戏。 在此之前,林予墨打趣道:“有没有我不能看的东西,有就早点删掉哦。” 她觉得有还挺正常的。 傅砚礼在打领带,闻言只说没有。 “真没有假没有,我要是看到,你准备写五百字检讨书……”她停顿一下,跟镜子里他对视上,继续说:“就写你做得很错,错在没有跟我一起分享,背着我偷偷看一个人。” “……林予墨。” 他又用严肃的口吻叫自己。 林予墨哼笑,摆摆手:“没意思,都不能开玩笑!” 傅砚礼已经系好领带,看起来斯文绅士,他过来,低头吻吻她的唇,道:“等结束给你发消息,然后一起吃饭,餐厅已经订好。” “好,等你结束。” “你打算玩什么?”傅砚礼问。 林予墨想起几个朋友给她安利的游戏,说:“帕鲁!听说可以养宠物,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小傅,然后驱使它奴役它,压榨它所有价值。” 傅砚礼虽然听不大懂,失笑问:“每天压榨的还不够,游戏里还要继续压榨?” 唔。 林予墨几乎一下子想歪,轻咳一声,让他自重,别每天脑子里都是黄色废料。 “污者见污,浊者自浊。” 傅砚礼为自己辩解,再看腕表时间,跟她说完再见后出去。 等酒店门关上,林予墨视线才回到电脑上,他的电脑很干净,没什么多余的东西,规整干净,同样,不可能有游戏的存在,她要先去下一个steam。 下载后去安装时,发现他内存挺满的,不知道都存什么了。 安装好,还要购买下载,她等的无聊的时候点开看一眼,一些项目有关名字的文件夹没点开就退出去,的确没她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视频,她觉得很不正常,一个人在床上那副样子,结果现实里这么正经。 林予墨托腮,随手挨个去点,直到在一个名字是lym的文件夹停下手,人都对自己有关很熟悉,她一下子联想到自己的名字缩写。 抱着好奇的心态,她点开,里面还有数个文件夹,分别有着很简单的编号,跟年份时间有关。 林予墨愣了下,她屏住呼吸,点开其中一个。 文件夹里,是一张张照片,她双击点开,跳出来的是自己的脸,是在海边度假的时候,她才十三四的样子,青涩稚嫩,身上套着个火烈鸟泳圈,表情不太好,像在生气发脾气。 照片旁边,有文字备注: 今天是生气的火烈鸟。 很可爱。 林予墨眼一热,又忍不住笑了下,她记得那个假期,她怎么都学不会游泳,呛好几口水,暗自生气,同时牵连到他,不愿意同他讲话,抱着泳圈,傲气地一个人游。 第78节 她点击下一章。 是海滩吃晚餐,是热带风情,她拿着刀叉,在奋力干掉盘里的食物,因为在咀嚼,腮帮鼓起。 备注:是小猪。 但不喜欢吃苦菊。 林予墨认真去看,餐盘旁边,沙拉里的苦菊被她特意挑出来晾在一边。 握着鼠标的手已经在颤抖,她的确有挑食的毛病,很多东西都不怎么吃,跟朋友吃饭时点餐不可避免会有,她不碰就好,但跟傅砚礼吃不需要,他能记住她不吃的东西,她还以为他跟自己一样,都是难伺候的主。 她在一张张看下去。 好多张照片,全都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拍下的,这时候才想起她用他手机时,看到全是她的图库。 原来不是婚后才有的习惯,而是从很早很早就已经开始。 他很早便记录着她每个人生阶段,从还是个半大孩子,吵着嚷着长大后一定要嫁给他,一直到结婚,到现在,那些被她遗忘过的,全都留有记录。 那些细枝末节,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过的事,他都记得,甚至写下来。 翻到文件夹最后,有张文字版的截图。 不算是日记,只是很潦草简单的记录。 3月7日,开始臭美,不会按照天气好好穿衣服,多说会生气,给她外套就好。 4月4日,第一次生理期,开始说自己是女人的胡话。 4月5日,生理期会很难受,可以吃止痛药,布洛芬没副作用。 4月6日,不可以碰凉的,不能吃辣。 5月12日,生日礼物,在好看面前,实用不值一提。 6月7日,对秋葵过敏,会长红疹,会痒,要及时送医。 7月18日,想去冰岛,可能是一时兴起,不确定,可以继续观察。 8月26日,快开学,要赶作业,下次放假不能再心软,做完才能玩。 9月15日,书里有人放情书,对方人还没她高,可笑。 10月6日,回消息不能回一个字,会生气。 …… 林予墨手指捂在唇边,眼睛跟鼻子都在泛酸,既觉得酸涩,又在看到一些内容后破涕,说他们认识再久,即便二十七年,也在这些面前轻飘到不值一提。 他全部都有记住。 不只是记性好,而是与她有关的事,他都很认真地记下,细心跟体贴从来不是偶然。 傅砚礼会记住记得她的生理期,车里永远背着止痛药,再晚一个电话就会出现,替她收拾一个一个烂摊子,从来没有怨言,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对什么过敏,会事事有回应,她无心一句话他都能记好久。 林予墨翻到她在英国留学,喜欢上季从新的那一年。 …… 9月12日,说是哥哥,只是哥哥。不开始就不会有结果,没什么不好。 10月18日,她新生活适应的很好。 11月7日,有喜欢的人了。。。。。 11月8日,不甘心? 2月16日,见过,他不配。 2月19日,可能要做坏人。会讨厌我吗? 2月21日,如果他拒绝,会尊重她的选择。 3月1日,她哭得很难受。很难受。 …… 林予墨没办法想想在文字背后,他在想什么,只知道在看到文字时,心脏里的难受是密密麻麻的,她才开始认真回忆,他们在一起的时刻。 在她在他面前无所顾忌,借宿在他沙发时,他会无奈说:“别对我毫不设防。” 在喝多,开玩笑讲出一句“要不然我们凑合结婚算了”,他才会说一个好字。 他们去领证,她问出的那些无聊问题,他都有回答,原来答案全都是她——“有爱而不得的人吗?” “得到了就不算?” “当然。” “没有。” 他们的婚姻,对他而言,从来不是凑合。 他喜欢她,比她知道的时间,还要久,久到她难以承受,这份分量,快让她呼吸停滞。 她从来没想过。 林予墨捂着心脏的位置,可能因为喜欢上了,他的喜乐都与自己有关,她开始心疼,真的很心疼。 她怔愣地掉眼泪,花一整个下午,看完所有。 时笑时哭。 她想不出镜头外的傅砚礼会是什么心情。 这里面没有他,全都是她,好似他的人生,自己无关紧要,只有她,永远是首要,而他只是记录者。 因为太喜欢,所以不敢轻易跨越界限,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他们或许做不了恋人,但可以做很多年的朋友。 林予墨抽下鼻子,难过像潮水涌来。 这些,她全都不知情,不知道这场长达那么多年的暗恋,她是主角,是他镜头下唯一的主角。 下午六点。 傅砚礼准时发来消息,说他那边已经结束,他过来需要四十分钟,够不够她准备,不够他先上酒店等她。 林予墨盯着那几行字,眼里起大雾一般,视线渐渐模糊,看不清楚字迹。 她拿着手机,直接打电话过去,那边很快接听,她出声就带着哭腔,说:“我看到了。” 声音哽咽,几乎说不下去。 傅砚礼刚结束工作,不明所以,耐心问:“什么?” 林予墨开始抽噎,滚烫的眼泪从眼眶里掉出来,她一边去抹掉,一边掉更多,持续好久,她才继续开口:“全都是我,那你呢,傅砚礼呢?” 电话那头沉默好久。 安静到能听到他的呼吸声,两个人都没挂,手机放在耳边,一直在听,静默里有电流在涌动,在牵扯。 彼此都不好受。 傅砚礼说:“林予墨你知道吗?” 声音好轻,说出来却又觉得有万般重,他呼吸重了一些。 “在你说喜欢我的那天,我已经爱你许多年。” 林予墨捂住眼睛,眼泪从指缝里满溢出来,整张脸都已经湿透,她不知道说什么,心脏一阵一阵抽疼,她好心疼。 第60章 林予墨咬着手指, 阻止着更多难以抑制的声音发出,她没办法想象,喜欢一个人二十几年是怎样沉重分量。 她缓着情绪, 问:“为什么啊,傅砚礼,我有这么好吗,值得吗?” 喜欢他的, 历来不计其数, 漂亮的, 聪明的, 有才华才情的, 各个都是很优秀的女孩子。 都要比她优秀,比她成熟。 但早有人说过,爱就是不谈值不值得。 “嗯,在我眼里,无人能比。” 傅砚礼停顿片刻, 继续道:“我也无法解释,嗯,喜欢,很喜欢, 喜欢关于你的一切,觉得你生气的时候很可爱, 说话的语气也可爱,一起吃饭有意思,听你抱怨也很意思, 喜欢抱着你睡觉,喜欢听你说话, 甚至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你也会觉得很好。” 因为太过喜欢,所以在他眼里,与她相关的许多瞬间都很有意思,会忍不住想要拍下来。 这个习惯,一直维持多年,到现在也仍然保持着。 林予墨破涕而笑,笑完还是在流泪,她说:“可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回馈你同样重量的爱。可能不能,我不会再比你多出一个二十七年。” 她很害怕,也很惶恐,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担得起这份重量。 “不需要,没人规定双方的喜欢一定是等量的。”感情里面哪里会有天平,要追求绝对的平衡。 林予墨吸下鼻子,好半天,说好。 “不过,从今天开始,我会每天多喜欢你一点。”她信之凿凿地说,像是要完成某个工作。 傅砚礼失笑,说:“好,求之不得。” 林予墨几张抽纸巾,压住眼睛,擦干眼泪,说:“你现在是不是在回来的路上?我还没换衣服,也没化妆。” 而且哭这么久,眼睛可能都肿了。 “嗯,没关系,不化妆就已经很漂亮。” 她抽下鼻子,说:“我不想出去吃了,就在酒店吧,我现在好想见你。” “好。” 傅砚礼说:“我很快就到。” 林予墨不知道他回来的路上是开多少码的,只知道她起身去浴室,用冷水洗了把脸,眼睛跟鼻子都泛着红,她拿毛巾冰敷眼睛,来回几次,眼睛还没消肿,傅砚礼就已经回来了。 她出去时,手里还拿着毛巾,就不管不顾地撞进他的怀里。 房间门卡还没来得及放下,他先接住她,感受她踮着脚紧搂着自己的脖颈,带着哭音说对不起,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发现。 她怎么会那么迟钝呢。 第79节 从没有去想他一些话里,隐藏的深意。 如果他告诉自己,故事会不会走向另一种发展?他们会因此连朋友都做不了,还是会顺理成章的在一起,现在的她,也没法给过去的自己做决定。 傅砚礼低头,看她红肿的眼睛,指腹小心地摩擦过她的眼尾,问:“哭了多久?” “从看到就开始泛酸了,这里好难受,好心疼,那时候就很想抱抱你了。”那么多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真没什么,我不觉得难受痛苦,相反,我很喜欢这个过程。” “你说谎哄我罢了。” 傅砚礼低笑,捏下她的鼻子,说:“我说的是真的,我要的不多,一直在你身边就好。” “结婚,对我而言,是意外,是奇遇,是得偿所愿。” 林予墨想笑又在哭,不用想就知道自己表情一定很难看,她顾忌不得,垫着脚去亲他的嘴唇,小心翼翼,像是舔舐伤口似的。 傅砚礼回应,两个人拥吻,温柔缱绻,深入骨髓,电脑里的每一张照片,每一个字,都是他已写未送达过的情书,她现在看到,好像也不晚。 很庆幸,他们最终没有错过。 吻完,他们抵着额头,鼻尖紧贴,连呼吸纠缠不清。 气氛很好,林予墨还想说点煽情的话,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响起,她脸红懊恼,傅砚礼低笑,问她很饿吗? 是很饿,看照片一整个下午,她什么都没吃,连一口水都没喝。 “路上已经点过,我打电话催一下酒店。” “好。” 傅砚礼打电话去问,她抱着他脖颈不肯放,看着他打,他一只手揽着人形挂件,跟酒店那边交涉。 对方说还有十分钟左右能到。 挂掉电话,林予墨还没松手。 她像只树懒,挂在他身上,亦步亦趋的,他走到哪她都黏着,以至于到卫生间,傅砚礼无奈,笑问:“我上洗手间也要跟着吗?” “……” 林予墨放开手,说:“哦,你去吧。” 客房服务到,推着餐车进来,同时进来的还有两位服务生,熟练地铺上桌布,将菜摆上桌,有蜡烛,甚至是玫瑰,氛围跟餐厅差不多。 注意到她的目光,服务生解释是傅砚礼安排的。 傅砚礼从洗手间出来,擦着手上的水迹,说谢谢,从钱夹里取出几张美金,给做小费,对上林予墨的目光,道:“不是饿了吗?可以吃了。” “哦。” 今天下午的事是个意外,她算是个比较重仪式感的人,他们明天就要回国,对留在酒店,不能出去吃有那么点遗憾。 她忍不住夸赞:“我很喜欢这个安排。” 傅砚礼笑:“所以对我的喜欢有多一点吗?” “嗯,多了一点。”她比划出一个指甲盖大小,“这么多,不能再多了,怕你骄傲。” 说完,两个人都在笑。 落座吃饭,林予墨认为好的气氛给食物也加分,她觉得这是她来美国吃到最好吃的东西,往后回忆起来,必定带着厚重的滤镜。 吃饭时,她总忍不住去看他。 房间的灯只留下一盏,光线整个暗下来,烛光在他脸上跳跃,照出落日般的颜色。 傅砚礼捕捉到她的视线,提醒:“不好好吃饭,一直看我干什么?” “你好看啊。”林予墨回答得理直气壮,“怎么长得好看不给看的吗?反思一下你是不是太过小气。” 她抿唇笑,肆无忌惮的狡黠模样。 “给看,让你多看。”傅砚礼平复下,冷静回答。 林予墨一直在笑,说:“只看脸有什么意思,你要是大方,再让我看点别的。” “你想看什么?”傅砚礼反问。 “什么都想看!就看你给不给我看了。”她觉得自己像是女流氓,在调戏白面书生,喜欢看他招架不住,甚至脸红无措,既无奈又严肃叫她名字。 只是想想,她都觉得有意思要命。 “你不觉得热吗?要不要脱两件衣服?”事实上他也就穿一件,再脱,就什么也没有了。 “你不用考虑我,都结婚那么久,你什么样子我都看过啦,你就是全光,我也没有一点波澜。”她说得笃定。 傅砚礼还在切着牛排,闻言,放下刀叉,扯过纸巾慢条斯理地压了压唇边,尔后推开椅子起身。 林予墨看他:“你吃完了吗?” “没,先吃正餐。” “什么?” 傅砚礼走过来,拉过椅子转向自己的方向,随手抱起林予墨往房间走,她总算是明白他说的正餐是什么,这会才知道慌,说自己还没吃饱呢。 “我好饿,呜呜,傅砚礼,我真的好饿!”她玩脱了,口嗨还没两句呢。 傅砚礼是行动派,向来做的比说的多,在这种事情也一样。 对林予墨的挣扎不为所动,低眉看她一眼,平静说:“待会喂饱你。” “……” 一语双关,她脸红到爆炸,好学生又在爆粗口,他到底是在哪里学的这些乱七八糟啊?! 林予墨被丢上床,下一刻,傅砚礼俯身,他扯开扣子,没一句多话,动作简单,但奈何外形好,做这种动作时,也是赏心悦目的。 白皙的皮肤,在光下,会发光一般。 每一根线条,起伏,都足够清晰,没有任何掩饰,全都无保留地给她。 林予墨呼吸一滞,作了细微的吞咽动作。 “没有一点波澜吗?”傅砚礼居高临下问,就好像他折腾这些,只是为要一个答案。 幼稚,又觉得好可爱。 她快爱死他在这种事上斤斤计较的样子了。 林予墨抿唇,嘴硬说是,看得多了,好像也就这样。 他在她身侧撑着手臂,近距离下视觉冲突加剧,加上气味,她感觉自己在升温,血液流速加快,她要强的意志力才能不去碰。 傅砚礼没给她抵抗的机会。 他吻住她的唇,分散掉她的注意力,消磨着她的负隅顽抗,他的手很适合演奏乐器,如切如磨,攫取她颤栗的灵魂。 指尖,仿佛水洗过,晶莹透亮,他要给她看。 林予墨呜咽一声,难耐地闭眼,热到爆裂。 听他轻笑道:“小骗子。” 第61章 美国的事一结束, 两人定第二日的航班返程。 林予墨来时就一个行李箱,回去时多出六七个,全是这几天的战果, 大部分是礼物,给亲友的,一部分是她新买的衣服包包。 整理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惊讶, 记忆里她已经足够克制。 她望向傅砚礼, 难得有些腼腆跟不好意思的笑容, 他早有判断, 所以提前安排一辆去机场的行李车。 时隔一个星期回国, 林予墨生出如隔三秋的感叹,什么都想吃。 礼物多,名单也不少。 家里人的她亲自送,还有些不远不近的生意上往来的朋友,她叫来陈丝丝, 问清楚地址给人寄过去。 “好的。”陈丝丝应答。 “这是你的。”林予墨递过一个盒子。 陈丝丝意外眨着眼睫:“我也有吗?” “当然,是款小众品牌的腕表,他们家设计师我还挺喜欢,看见第一眼就觉得很适合你。”细表带, 纹理稍显粗犷坚韧,跟陈丝丝很配。 “太贵重了。” “你不要啊, 你不要我送别人了。”林予墨作势就要拿回来,陈丝丝喊出要,抱在怀里, 抿唇笑笑说谢谢小林总。 “这些都交给你了。” “放心吧,我会办好的。” 云杉的礼物是林予墨亲自给的, 她就京北这边拍戏,在棚内,剧组用心,花一年时间搭景,只是地偏,车开过去都得两三个小时。 林予墨习惯她进一个剧组就去看一眼,这次也不例外。 云杉还是剧里的扮相,青衣古装,看起来很灵气,见她来,高贵冷艳的气质全无,仰着脸苦哈哈的叫苦,以至于旁边小助理在咋舌偷笑。 “你能不能有点女明星的样子?”林予墨很嫌弃。 大夏天穿古装热得很,她裙摆都卷起来,露出两条细白的腿,踩着双凉拖,是随便拍下来,都能让粉丝滤镜碎一地的那种。 云杉嗤笑:“你在美国身心幸福,我没日没夜的工作,渣女,你一点都不体谅我。” “渣女给你的。” 云杉拆开礼盒,是她那款心仪已久,但是国内配不到货到那款稀有皮包包,她呜呜一声:“不是渣女,是我的心肝,我的宝。” “我好喜欢啊,你竟然真买到了!” 林予墨递过一个眼神,“全靠你努力工作,才能全款拿下。” 云杉哼笑,拒绝跟资本家对话。 她还有一场戏,是夜戏,先带林予墨上房车聊天。 云杉坐下来,咖啡是小助理去买的,她的不加糖不加奶的美式,林予墨没有上镜需求选的拿铁,咖啡的香气让人心静。 第80节 “说说吧,你们怎么和好的。” 手机上聊过一些,但只言片语到底不如面对面聊。 林予墨捧着咖啡,假意咳嗽两声清清嗓子,才开口,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一遍,情绪激动的时候,会恨自己文学素养不够,有些描述总是词不达意,好像无论怎么形容,都说不出傅砚礼万分之一的好。 也许,文字在这时候就是苍白,寥寥数语,不足以说明那二十几年的无微不至。 但云杉听得认真,尤其是在听到电脑那部分,她很认真地问:“不是,你们傅总是什么上古遗迹吗?已经绝迹的那种。” 林予墨不置可否,她也有同感,两人都忍不住笑了下。 云杉托腮,眼里亮亮的,问:“你当时怎么想的?” “好开心,竟然有人会这样对我,也难过,为傅砚礼,也担心,怕会辜负他。”林予墨笑着叹气,情绪就是很复杂。 “真好,诶,好好,宝,”云杉煽情了一把,“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如果这世界真的有幸福,我想不到谁能比你还配拥有。” 真心实意的。 她原生家庭不好,父母待她不好,她一直独自生长,没人能依靠,就靠自己,后来因为前公司的霸王条款,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注定在泥潭里煎熬。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没有林予墨,就没有她云杉的现在。 林予墨摸着手臂,让她打住,她们之间的模式不适合煽情,又问:“你什么时候有假,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 她说不出口,只神秘莫测道:“去了就知道了。” “行,我看看行程。” …… 日子平稳度过,中途,有个小插曲。 林晋慎因工作原因没时间陪陆宜产检,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医院,便打电话叫林予墨陪同,能第一时间见证自己的小侄子的成长,她自然是一万个愿意,当天早早开车去接人。 已经六个月,但陆宜没怎么胖,只是肚子像揣个小皮球,四肢仍然纤细,穿宽松些的衣服,不仔细看都发觉不了。 “我跟你哥说过我一个人可以,但他非要叫你,反过来还要麻烦你。”陆宜上车,温柔笑笑,有些不好意思。 “都是一家人,说这些话就见外了。” 林予墨挥手,跟肚子里的小侄子打招呼,“宝宝,你好哦。” 陆宜摸着肚子,笑说:“前几个月还不觉得,这一个月它好像在疯长,一天一个样。” “说明是很健康的宝宝。” 林予墨系上安全带,路上跟陆宜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得不感叹当妈妈真的很不容易。 二十四周后开始检查糖耐,抽三次血,在医院等了两个小时。 去做b超时,医生告知宝宝有一些偏小,不过不用太担心,回去后好好补充营养,过两周再来复查,又说这时候已经长出眼睑,已经可以自主睁眼,林予墨盯得很认真,已经能见到模糊五官,她扭头跟陆宜说:“鼻梁好高啊,肯定是高颜值的。” 陆宜闻言莞尔,说现在还不能确定。 她握着手机,将信息同步给林晋慎,偏小的事也一并告知,只是有些头疼,感觉未来两周,他会严格地盯着她按照营养师要求全部吃完。 林予墨也拍下照片,发给傅砚礼,感叹生命孕育的过程好神奇。 她道:【好期待宝宝出生的样子啊,感觉好可爱。】 林晋慎跟陆宜,两个人颜值都很高,生出来的孩子也差不到哪去。 傅砚礼隔一会回复:【我见过你刚生下来的样子。】 三岁的时,见过也不一定能记住。 傅砚礼笃定道:【我记得。】 林予墨不信:【你哄我是不是。】 他回:【没有。】 三岁理应不该有记忆,在大脑发育的过程里,一些记忆会消失,但他记得很清楚,他一个人去放着林予墨的房间,他扶着门框,看到生产后没多久的秦如云,她让他进去,给他看怀里的小林予墨。 “妹妹可爱吗?”她问。 傅砚礼抿着唇,小脸上写满严肃。 林予墨姑且相信,问:【那时候我长什么样子?】 傅砚礼认真在回想,回答:【很粉,看起来很柔软。】 林予墨忍不住笑,说:【哦,是不是觉得我超级漂亮,超级可爱,傅砚礼,原来你是那时候就喜欢我啊。】 “……” 隔两分钟,傅砚礼:【我还没那么变态。】 【当时觉得粉巴巴的,丑丑的小东西。】现在回想也依然是,没敢说小猴子,怕有人应激,说完还补充,【但很可爱。】 林予墨笑不出来了,按键的指尖带着怒火,叩问:【丑跟可爱,你不觉得矛盾吗?】 傅砚礼措辞:【丑丑得挺可爱。】 林予墨冷笑:【很好,今天喜欢值减一。】 下午,糖耐的检查结果出来,一切正常,她开车送陆宜回去。 到家就听陆宜电话响起,她接听,从语气以及回答就知道打电话的是谁,林予墨听一会,示意手机给下自己,她拿过来,说:“哥,我已经将你老婆跟孩子都安全送到了,上级给的任务圆满完成。” “……值得表扬。”林晋慎道。 “口头上的?” 林晋慎语气平直:“奖励你去谈跟万家……” 项目二字还没说完,林予墨就老老实实地将手机交换给陆宜,没听完就等于没听到,陆宜接过,又开始回答那边的问题,一问一答,听着好像是老师抽查作业。 林予墨再次怜爱嫂子,没待多久打道回府。 晚上,林予墨龇牙咧嘴跟傅砚礼算账,他拿出秦女士给的她刚生的照片,他保存多年,如今有了另类的用途,用来佐证他所言非虚。 她看一眼,升起的气焰没了,好吧,她承认的确挺丑的,皱皱巴巴的,像是没长毛的小猴子。 “也没有很丑啊。”林予墨心虚反驳。 “嗯,挺可爱。”傅砚礼认真点头。 林予墨被气乐,一时分不清这话里有没有讽刺揶揄意味,她盯着他的表情看好久,确定没有,愉悦地抿抿唇,说他滤镜还挺重的。 她自己都讲不出这句话。 傅砚礼笑:“后来,就很可爱。” “从某种层面上说,我是看着你长大的。” 林予墨表情夸张,哼笑两声,说:“谁不是?” “但你记不住,我能。”说这句话时,神情有些许骄傲。 在这种事上林予墨比不过他,她躺在他怀里,去挠他下巴戳他的喉结,还没碰到就被抓住手,她不甘心找着机会,总会被他精准抓住,来回好几次,她气急败坏,控诉道:“你就不能让着我一点吗?” “能,但是现在不能。” “为什么?”这是什么道理? “因为不可以让你轻易得逞。”傅砚礼回答的正经,“轻易得到就索然无味,得不到就会惦记。” “……?” 林予墨气极反笑,现学现用,说:“好,那今晚你也别碰我了。” “你能忍住吗?”傅砚礼问。 “…………” 可恶,她好像还真不能。 第62章 被拿捏了。 林予墨从他身上起身, 盘腿坐起来,面向他,傅砚礼斜坐着, 垂了下眼睫,听她哼哼出声:“你还别小瞧人。” 他笑说:“没有小瞧人,是小瞧林予墨。” 林予墨又气又笑,脸上烧红, 靠过去, 张开嘴露出整齐牙齿, 像小狗似的咬人, 傅砚礼躲闪几次, 伸出手,手掌抵着她的额头,轻易就控制住她,她扬起下巴,想咬手, 他手掌一抬,轻易躲开,她再怎么张嘴都是咬空气。 好气,好挫败, 尤其是他一只手,就能摁住她脑袋, 牢牢控住她。 体力比不过,只好耍赖,她眼里带着怨念:“别的老公都是让着老婆的, 任打任骂,就你, 一身反骨,专惹我生气?” “别的老公是谁?”傅砚礼听到的重点是前句。 “……”林予墨随口胡诌,她哪里知道几对夫妻相处状态,只说,“网上都这样。” “不健康内容的东西少看。”他语气挺认真的,在他眼里,这种大多拍出来是讨好女性观众的。 “?” 这哪里不健康了? “你让我咬一口,你知道网上还说,情侣之间,女生如果总是喜欢咬男生,是因为太喜欢了,是情不自禁,你不让我咬,就是拒绝我的示爱。” “……” 接收到傅砚礼复杂质疑的目光,她很自信,的确看过,让他不信就自己去查,随便一个平台都能搜到。 “好。” 傅砚礼真拿出手机,点进一个app后,单手搜索起来,另一只手仍然是摁着她的脑袋,她无语地想翻白眼,几秒后,听到手机里放出声音,说的内容跟她说的差不多。 只是后一段,不让咬就是拒绝示爱,是她自编。 关掉手机,傅砚礼放下摁她的手,坐正一些,身体绷得紧紧的,说:“那你咬。” “真的?”林予墨眉一挑,心里挺乐的。 “嗯。” 第81节 林予墨撑着双手靠近,眼里藏着满溢的笑意,嘴唇已经靠近他的脖颈,刻意将温热呼吸呼在他脖颈上,没有立即咬下去,而是问:“那我真咬了啊?” 她看见傅砚礼喉结滚动了下,忍着笑,听他催促说快点。 “咬得很重也没关系吗?”她还在问。 他声音僵硬:“是。” “那你忍着点,咬紧牙关,我真准备咬了,狠狠地咬上一大口。”她一只手握住他的脖颈,目的是固定,手掌下,是突出的血管跟筋骨,蓬勃地散发着热气。 林予墨啊的一声,嘴长大,架势很足,结果也不过闹着好玩的轻咬一下。 皮肤上,留着浅浅的牙印。 “好了。”她坐直,很满意自己留下的记号。 傅砚礼摸下脖颈,被咬的位置不痛反而有种微弱电流窜过的感觉,他没摸到什么痕迹,眉不自觉地拧起:“就好了吗?” “你好像很失望啊?”林予墨揶揄道。 傅砚礼道:“不如你在做的时候咬得重。” 什么东西啊? 林予墨笑容尽消,被噎住,笑不出来了。 “按照你的逻辑,越喜欢咬得越重,所以那时候,是你最喜欢我的时候?”傅砚礼语气平直,思路清晰地将逻辑延伸到她想不到的方向。 她啊叫一声,说着要拿出手机,“我要跟妈说一声,她话少且闷的儿子,会说出这种不知羞耻的话。” 傅砚礼学她,同样幼稚地拿出手机,道:“我也需要问一问妈,她的宝贝女儿,会抱着我全身上下地咬。” “……傅砚礼,你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全身上下咬你了!”她咬的最靠下的位置,分明就是腰,他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傅砚礼没作任何澄清,手指在滑动,像是在翻通讯录。 林予墨扑上去,去抢手机,他本来也就是逗她,做做样子就给她了。 “多大了,还打小报告?”还添油加醋。 “是啊,多大了?”傅砚礼反问。 折腾一下好累,林予墨坐好休息,手里还拿着傅砚礼的手机,她斜眼过去,问:“你最近也拍了吗?我想看,给看吗?” 她好喜欢他拍下的照片,不一定多漂亮,完美无瑕,但是松弛自然,轻松就能牵扯一小段记忆。 “嗯,你看,你想看不需要经过我的同意。” “那不行,还是要给你些隐私的,你要不要看我,除了闺蜜对话不能看,其他都能看。” “……不用。” 林予墨边回答边解锁手机,点进图库挨个看起来,好多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值得记录的瞬间。 包括土星需要做绝育,云杉云女士担心土星会记仇不跟她好了,将这种事交给她,她抱着抵达宠物医院的土星,人猫对视,她语气安抚,说的却是:“好惨哦,我们土土以后就是公公了,土公公。” 好在猫听不懂人话,没挣扎,很是温顺。 她笑,说:“诶,我好残忍啊,绝育完都没敢去见它,怕它挠我。” “挠我才对。”傅砚礼冷不丁补充一句。 是的,她也担心被记恨,手术完毕,她让他进去拍照,发给它的老母亲,当时土星麻醉的不怎么清醒,但眼睛是半睁着,可能看到他了。 林予墨笑笑,说土星大度不会轻易记仇,然后继续翻下一页。 翻的差不多,从实况照片里退出来,看到视频栏写着1,说明里面有一段视频,她以为也是他拍自己的,没怎么想就点了进去。 声音一下子放出来。 女主持字正腔圆的播音腔响起,傅砚礼也有所意识,但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林予墨已经看到,抬眼看他,一脸笑意,问:“这什么情况,你要不要解释解释?” 颁奖夜,都已经是几个月的事了,是他们分开闹矛盾的时候,而视频的下载时间,是在那之后的第二天。 这时候网上冲浪的速度还挺快。 傅砚礼解释:“因为跟你有关的东西都会有人报上来,这是有人剪辑发网上的,我下载保存的。” “看过多少遍?”林予墨作出盘问的意思。 “……十几遍。” “只看十几遍?”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一天。”他补充。 一天十几遍。 林予墨快笑背过去,感觉牵动的肌肉都在泛酸,她揉着脸,傅砚礼从一开始的平静,到后面自己绷不住,低眉也浅笑了下。 “分开的时候,就靠这段时间想念我吗?”她问。 “嗯,因为看不见,从视频,从你的朋友圈,想知道你过得怎么样?”那种再怎么克制都无法阻止的想念在疯狂滋生,他一遍遍看,逐字逐句,像是要找到她同样想念自己的证据,哪怕一丁点,一丁点都好。 林予墨似乎能想象,靠近,下巴抵着他的肩膀,语气很认真地说:“让我再咬几口吧。” 想让他感知多一点,自己的喜欢,像被升得高高的小红旗,被风吹得肆意张扬。 — 丽颂签几位新人,同时招几名新员工。 于情于理,都应该办一个欢迎会庆祝一下,地点是她挑的,不是随意的,而是有私心的。 她提前告诉傅砚礼,可能要玩到挺晚的。 “多晚?” “九十点,不确定。” 傅砚礼说:“别喝酒,你酒量不好,太晚不安全。” “我其实酒量见长,你……” “林予墨。”电话那边,又传来严肃一些的声音。 她拿着手机,说好好好,她不碰。 答应得好好的,结果当天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她打电话过去,让他来接自己。 声音很明显就是喝醉了的。 傅砚礼声音冷一些,问:“你喝酒了?” 林予墨实诚地回答,语气雀跃,还挺自豪:“是的,喝了好多好多酒,所以不能自己开车,你来接我好不好?” “去之前怎么跟我保证的?”听着像是生气了。 林予墨说:“大家都喝,气氛那么好,我一个人不喝多扫兴啊。” 事情已经发生,傅砚礼没有在这件事上跟她纠结,只说:“我让司机过来接你。” “你不过来吗?” “嗯。” “为什么,生气哦?” “是,我在生气。” 林予墨抿抿唇笑,带着醉意的声音,像是绵软的冰淇淋,说:“我不要,我就要你来接,傅砚礼,快来接你老婆哦。” “……”那边不出声。 她继续攻势:“怎么办,我只想让你来接。” 隔半分钟,那边有叹息声,紧跟着,傅砚礼道:“等着,我三十分钟左右过来。” “好,等你。” 林予墨挂电话,舔唇得逞地笑了下,她没有跟员工待在一起,而是坐在卡座上,在这间酒吧里,她曾经坐过的位置。 在这里,她醉意上头,向傅砚礼提议,他们要不然凑合凑合结婚算了。 如今在坐这里,人跟心境都不一样了。 半个小时,傅砚礼过来,身上的居家服还没换下来,在酒吧里,就像是误入妖魔鬼怪洞窟的白面书生,不少人注意到他,跟同伴对视,面面相觑,甚至有人跃跃欲试想要搭讪,男女都有。 傅砚礼目标始终确定,目不斜视地走过来。 林予墨托腮,脸红扑扑的,眼里像是盛着一汪春水,过分熠亮。 傅砚礼走近,脸色还是不大好,从电话里听到她是有些醉,现在看到人,以及脸红程度,确定喝不少。 答应的事没做到,如果再醉一点,如果有不坏好意的人怎么办,他有那么点生气。 “坐。”林予墨拍拍身边的椅子,示意。 “回去了。”傅砚礼说。 林予墨拉着他的手臂,没用什么力气扯动下,说:“让你坐你就坐嘛,站那么直是罚站吗?” 袖子被扯动,傅砚礼还是选择坐下。 林予墨撑着手臂,靠近些,问:“你还记不记得这里?” “嗯,我记得。” 怎么会忘记,在这里,他的妄想变成现实最接近的一次,他没碰酒,也像是跟着醉了一样,所以在她说出那句玩笑话,喉咙收紧,生怕错过就再也没有的机会,他说好,如痴如狂,心脏快要超负荷的炸裂开。 “这里,算不算是我们的开始?”她笑着问。 “是的。”他神色缓和很多,已经忘记来时因什么生气,陷入当时的情景里。 林予墨坐正些,她穿得裙子花纹是夏日小雏菊,颜色是淡青色,清新雅致,她莞尔一笑,从身后拿出一只首饰盒,她打开,里面躺着一枚银色男戒。 傅砚礼怔愣一秒。 她开口道:“傅砚礼,你要不要跟我结婚?” “不是凑合,是因为喜欢,我想跟你共度余生,一起再过下一个二十七年,下下一个二十七年,直到时间终止的那一天。” “给我个机会?” 林予墨抿唇,戒指是提前定做的,求婚是她灵光一现的,在他们的故事里,他们婚姻的开始,并不正式,她想要再来一次。 傅砚礼盯着戒指许久,甚至忘记回答,他取过那枚戒指,指腹摩擦着边缘,金属的质感,在戒指的内环里,刻着很小的图案,精致小巧。 第82节 国际象棋里的国王。 不是骑士,是国王,独一无二的,只属于林予墨的国王。 他摩擦着图标,缓慢地,像是摁着一粒火星。 林予墨等待许久,问:“同不同意嘛?给我个面子,表个态。” 一句话,气氛全无。 哪里是在求婚,分明是胁迫。 傅砚礼取下之前的婚戒,戴上去,尺寸刚好,他说:“我很荣幸。” 林予墨满意地笑,挑着眉,尽管心里已经想象过他的反应,还是在现场亲历后,才明白那颗在跳舞的心脏有多欢乐。 “什么时候准备的?”他问,手指仍然在摩擦着外圈,胸口有柔软在扯动,他声音也放得很轻。 林予墨俏皮一笑:“是秘密。” 傅砚礼哑然失笑,盯着她的脸,问:“喝酒是骗我的,哄骗我过来。” “哦,那倒不是,是真喝了。”她怕他不信,呼出口气,“你闻闻,味道重吗?” 呼完,眨着眼睫,看着很是无辜。 酒精里裹挟着果香。 不是浅浅的,至少喝过三杯。 “……” 他往后靠,气笑了,但就是拿她没办法。 这辈子大概也没办法。 他认。 第63章 年底, 陆宜宝宝九个多月,眼看快生,林予墨作为姑姑, 打算准备些见面礼,虽然这段时间,她零零散散买的已经不少。 她有找朋友设计过长命锁,交给店里做出来, 前几天店里打来电话, 说已经做好, 她过去, 正好一并取来。 成品没什么问题, 长命锁泛着金属光泽,她拍下来,发给朋友大夸特夸。 长命锁包起来,林予墨放进包里,去其他母婴店去逛。 这段时间她也算是知道点这方面的门道, 原来小孩有关种类那么多,细致如枕头,从枕巾、定型枕到硅胶枕,都是适合不同的年龄段的小宝宝使用。 且逛且买时, 接到傅砚礼的电话,问她在哪, 她发个定位过去,问:“你事情结束了?” “嗯。我过来。” “好。” 林予墨去楼下咖啡店等,咖啡没喝完, 就见到他衣着风衣,推门进来, 室内的气流涌动,撩起敞开的大衣,眉眼俊朗,赏心悦目。 她看着他走过来,目光交织。 等他走近,她托腮,言笑晏晏说:“帅哥,趁我老公还没来,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 傅砚礼稍愣,很快反应过来,拉开椅子坐下,分外高冷地拒绝掉。 “为什么,你对我没意思哦?” “是不敢。” “怎么不敢?” “怕你老公,担心打不过。” “……” 林予墨抿唇偷笑,往身后的椅背靠去:“行啊,有长进。” 傅砚礼显得十分谦虚:“勤能补拙。” 毕竟跟林予墨总在一起,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上演新的情景剧,他从开始反应不来,到现在自如地配合着表演,林老师功不可没。 “走吧,我还有好几家店没看。”咖啡剩下的半杯,她喝不下,推给傅砚礼,他很自觉地捡剩下的喝。 他一点不嫌弃,被她打趣,是剩下来的钱都给老婆花。 林予墨进一家店,对迷你版的东西完全没抵抗力,想买的有很多,印着小熊兔子的口水巾,都果断地入手十几个,最吸引她的是摇摇马,圆头圆脑的,超可爱,只是刚出生宝宝玩不了,得放一段时间,她还是买下来,填些地址,送到家里去。 礼物买齐,两人打道回府。 第二天东西全部送来,装上车,准备送回老家。 “怎么买了两个?他们是不是多发一个?”多的是摇摇椅,颜色大小都是一模一样。 傅砚礼在装车,闻言,停下,说:“没错,是两个。” “你买的?” “嗯。” “还有一个给谁?” 傅砚礼望着她,眉眼温柔:“给大宝宝。” “……”林予墨反应过来,她当时是表现挺喜欢的,而且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有没有玩过,表示羡慕小朋友。 “我都多大了,让人看到要笑死。” “放卧室,也没别人看到,你尽管玩,材质不错,你能坐。” 林予墨想笑又觉得有那么点丢人,自己到底是个成年人,玩小朋友的玩具,属实难为情。 “我不会玩的!” 摇摇马放进他们的卧室,在偏冷调的风格里,它可爱的造型显得格格不入,就像是现实世界里,保留的一点童话色彩。 开车回到林宅。 林予墨拿出礼物,挨个给陆宜看,同时介绍下用途以及使用方法。 陆宜摸着圆滚滚肚皮,笑说:“宝宝,你姑姑再这样买下去,家里仓库都放不下了。” “那就放其他房间,反正家里最不缺就是空间。”林予墨小心摸着肚皮,跟里面的小家伙打招呼,小家伙挺活跃,踢了下肚皮。 掌心下,传来奇妙的触感,她睁眼,激动地说:“宝宝刚跟我击掌了!” “可能是要出来了,最近总在踢。” 林予墨笑,抚摸两下,凑近小声道:“宝宝,姑姑等你出来哦。” 吃过饭,一家人在客厅闲聊,傅砚礼在沙发坐下,规矩的像是在会议中,她就在旁边的扶手靠着他,处在放松的状态。 话题聊着聊着,到应城的新建酒店项目上,她前后都伤心,除去刚开始有人闹事,后面顺风顺水,林晋慎夸她进步不小,已经能独当一面。 林予墨眉一拧,说:“我听着怎么怪怪的,哥,你是不是又想奴役我?” “听不得夸?想被批评。”林晋慎问。 “我宁愿挨批,习惯了,你每次夸我,都没什么好事。”上过好几次当,她不能记吃不记打。 秦女士打趣:“怎么,现在不怕你哥了?” 以前在一块,跟老鼠见猫似的。 林予墨抱住傅砚礼的手臂,说:“不怕了,因为有撑腰的人。” 突然被cue的某人,保持着板正的姿势,偏头跟她对视一眼,互相笑了下,而后看向林晋慎,显得可靠的样子。 林晋慎脸上有那么点笑容,说:“小心你们两个我一起奴役。” 林予墨细想一下:“那是挺怕的,你么以后就是三个人了,数量上占优势。” 陆宜表示想当中立一方:“不然,我给你们做裁判,二对二比较公平。” “可行。”林予墨点头。 “都多大的人了,幼不幼稚?”父母看不下去,笑着吐槽。 一月,宝宝很守时地光临新世界。 挺懂事的,陆宜没怎么煎熬,到预产时期,顺顺利利生下来,是位小公主,秦女士先看到,第一句便是这孩子长得很像林予墨。 的确相像。 像姑姑也挺正常。 陆宜松口气,刚看到宝宝时,是作为亲妈都无法夸好看的程度,现在心里有慰藉,长大后,有姑姑七八分就已经足够。 宝宝的小名是出生前集思广益想出来的,最后由陆宜定夺,取名小甜酒。 林晋慎始终陪在她床边,细心照顾。 林予墨跟傅砚礼也待到晚上,回去之前,绕道去婴儿保育室打看望小侄女,也许是有滤镜,她觉得一点都不丑,很可爱,美人胚子。 她趴在玻璃后眼巴巴地望着,小甜酒在睡。 新生命诞生的过程好神奇,作为妈妈,陆宜很不容易,也很勇敢。 她看到林晋慎有背过身疑似擦眼泪的动作,她那会也受到感染,在见到陆宜时,眼眶一热,眼泪不自觉掉下来。 “这哪里丑了?”林予墨开始算账,既然跟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侄女这样好看,被傅砚礼说丑丑的自己,就有冤要诉了。 “嗯,不丑。” “那你说我丑?”她不满地看他。 傅砚礼失笑,说:“是我当时没眼光,才三岁,对美丑没有清醒认知。” “算你过关。”林予墨回头,继续去看小甜酒。 隔一会,语气惊喜地道:“你快看,她是不是在握拳啊,小手手太萌了。” 傅砚礼随她的目光看过去,说是的。 半个小时后,她仍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提醒:“时间不早,早点回去休息,我们明天再过来。” 第83节 “再看会。” 她拿着手机拍照,屏幕尺寸调到最大,小甜酒好乖,她拍了舒张在傅砚礼看来一模一样的照片,最后发给陆宜,两个人就此还聊下来。 “……” 没几分钟,作案工具被没收。 “等一下!” 林予墨目光跟着手机上移,停在他的脸上。 傅砚礼抽走手机,没什么表情,铁面无私的样子,直接放进大衣的口袋里。 “再不走是打算住医院了吗?”他问,声音里还有些无奈。 林予墨听罢眼一睁,问:“可以吗?” “……” “不可以。”傅砚礼回答直接了当。 “那我再看会!” 林予墨没转身,肩膀就已经被握住,被强制性地反方向转过,傅砚礼揽着她的肩,往出口的方向走。 “明天再来看。” “再看一会又没什么。” “有。” 林予墨被这个字回答先噎一下,随后抬眼看他,揶揄问:“你还要吃小甜酒的醋吗?” “我在意一切过分吸引你注意力的人跟事物。”他下颚线紧绷,侧脸的线条过分优越。 “你好霸道。” 已经是冬天来了吗?林予墨没感觉到,好像万物复苏,一切刚刚好。 上车后,系安全带时,林予墨想到一件事,扭头好笑问:“你不想要宝宝,是不是就是这原因,怕失宠吗?” 她更多是开玩笑,打趣他今晚的行为罢了。 傅砚礼顿了下,而后坦白点头:“占一部分。” 没有一点隐藏,不至于是她口中的失宠,只是不希望有其他人,来分散她的注意力,即便,是他们的孩子。只是想想,也不那么愉快。 自私吗?或许吧。他保证不了有足够的精力分给对方,所以不要,是处于责任的选择。 第64章 小甜酒的出生, 林晋慎彻底成为居家男人。 兄妹两人的位置,从上下变为左右,林予墨独立接手更多项目, 感觉到自己的日渐成熟,喜欢做些有挑战性的,再费尽心思政征服的过程,成就感爆棚。 只是工作起来, 也会因为时而太忙, 而忽视傅砚礼, 他也会有微词, 但更多是支持, 每当这时候,林予墨就会钻入他怀里,去挠挠他的下巴,像哄小狗似的,百试不爽。 她的办公室搬回总部, 跟林晋慎在同一层,相对的位置。 搬过去的那天,林晋慎敲门进来。 林予墨的数个纸箱还没情理完毕,多是一些私人东西, 不习惯让助理来做,现场看起来挺乱, 还以为又要挨批,赶紧说:“我马上就要弄好了。” “没问你进度。”又说,“这是你办公室。” 助理进来送咖啡, 又出去。 林予墨停下,在办公椅坐下, 林晋慎在她对面,两人对着捧着咖啡,对望一眼,她不大自在地眨眼,听他问:“这办公室怎么样?” “挺好,很大。” 比她在丽颂的大得多。 林晋慎说:“跟我的办公室,是一样的面积。” 这一点林予墨倒不知道。 他继续道:“也就是说,从这栋大楼建起到现在,就是属于你的位置。我知道你一直认为我对你过于严格,不像别的哥哥。因为我认为,这是我的责任。” 话题突然提到这,林予墨放下杯子,说:“我没有怪你的。” “嗯,我明白。”林晋慎问:“你还记不记得你有次考过初中班级第一,你跑回来跟爸妈说,先得知的是我的大学录取的事,你没说,我也是之后才知道,你那天晚上哭那么惨是为什么,你不甘心,我在你前面,你好像怎么也赶超不了。” 林予墨怔愣,她以为没人知道她那么多年别扭矫情的小心思。 “我知道你的能力在哪,真实想法是什么,所以不能看着你自我放弃。很抱歉,没做一个好哥哥,但你是个好妹妹。” 林予墨眼眶一热,低下眼:“好好的,讲这些煽情的话。” 林晋慎笑了下,很细微的勾唇动作:“你结婚那天,傅砚礼跟我说,以后能不能对他老婆好点,你很怕我。” “新婚的礼物没送给你,现在交给你。” 林予墨咬住唇,望着他,眼里有埋怨有感动,消化许久,没丢人地掉起眼泪来,最后吸鼻子笑笑,问:“所以我现在是毕业了吗?” “嗯,现在是优秀毕业生。” …… 春节将至。 今年也是林傅两家一起过,在两边的家里住过两天后回到自己的小家。 林予墨有记住几个日常相处的片段,一个是雪夜过后的清晨,两人起个大早,只为去看还没有人迹到访过的雪地,她全副武装,裹成颗软绵的棉花糖,雪铺得厚,一脚深一脚浅,傅砚礼让她跟着自己,踩着脚印走。 她开始照做,他踏出的脚印,她去踩绰绰有余。 走几步,撩过遮过眼睛的碎发,不乐意只看到他的背影,她错开脚印,踩出另一排脚印,三两步追上他。 “还是一起走吧。” 傅砚礼第一反应是握住她的手,说这样不好走,松散的雪落入鞋子里,融化后,就只剩下湿冷了。 她拉低围巾,呼出的热气立即变白雾,她说:“再好走,只要一起走就好。” “我走得会有点慢,你得等等我。” “再慢都等你。” 另一个是节后,两人暂时都没工作,难得遇见冬日里暖阳,她将自己从暖气房里搬出来晒会儿自然光,眯着眼,享受午后的惬意。 傅砚礼在她身边,拿书在看。 她偏过头去看,突然想到他们可能变得很老的时候,也会是这个样子,她惫懒地睡午觉,他戴着老花镜看书的模样,光是想想,都叫她觉得有意思。 “在笑什么?”傅砚礼从书里移开,捕捉到她脸上的神情,问。 “就想到一些好玩的事情。” 他放下书,靠过来:“是什么?” 林予墨戳下他眉间,手指往下滑,经过高挺的鼻梁停住,说:“就在想,你成为小老头后戴老花镜的样子。” “怎么样?”他眉宇间有笑意。 她撇下嘴,表情反应是不怎么样,说:“也应该是挺帅的小老头。” “谢谢你。你也是挺美的小老太太。” 林予墨忍不住笑,两个人好像官方互谦似的,都透着点假模假式。 “现在,我可以亲吻未来的小老太太吗?”傅砚礼睫毛下,有着细碎的光亮,被注视时,有难以言喻的心动。 林予墨用实际行动回答。 唇与唇的碰触,像是深山寺里的钟声,灵魂也为之一颤,很温吞的一个吻,像眼下的冬阳,不疾不徐。 如果真有多维宇宙的存在。 那么这一刻,傅砚礼很笃定,他会亲吻她千千万万次。 …… 傅砚礼的生日,依旧选择在去年买下的海岛庆祝。 没有她去年生日的排场,他并不喜欢,只他们两人,亲友的祝福,准时出现在手机里。 他们当是忙里偷闲的度假,将小岛全部玩遍。 下午,林予墨穿着清凉泳衣,从岸边跳入水中,如一尾鱼从一边滑到另一侧,痛快地游过几个来回后,趴在池边休息。 傅砚礼体力比她持久,多游过几圈后靠过来。 她游泳算得上是他教的,他那时就已经展现出一位老师的优秀品格,遇上她这样再难教也没耐心的学生,也依然教得认真。 这样的事,有过许多。 “喝不喝水?”他问。 在得到肯定点头后,从水里出去,到躺椅位置,拿过两杯冰饮来,喝上一大口,从内而外的畅快。 傅砚礼在池边坐下。 林予墨趴着,一只手臂摸过额头鬓边的水。 一高一低对视,他低下头,很自然地吻过来,捧着她下颚,她面红心跳,不断往水下沉没,像是电影里人鱼海妖,要以吻迷惑他的感官,拖着他往水深里沦陷。 傅砚礼甘之如殆,落入水中,溅起大片的水花。 仍凭坠入水底,也没放开。 林予墨被吻得本来就缺氧,在水里无法换气,她涨红脸,到傅砚礼渡来一口气,尔后抱住她的腰,脚蹬在池底,将她往上带。 一出水面,本能地开始呼吸。 她连游泳技巧全忘,只记得抱紧他。 傅砚礼在水里蹬游两下,伸出手臂抓住池边,抱着她,借着水力,送她坐上池边。 他圈在她身边,抹过脸上的水,仰头看她,问:“还亲吗?” “……” 第84节 林予墨气息还没调过来,道貌岸然地说:“请文明游泳。” 不亲了,再也不在水里亲了。 她这句换来傅砚礼轻笑一声,他转身,再次进入水里游起来,身姿矫健,宽肩窄腰,两条笔直长腿,很是养眼。 她可以坐着看半个钟头! 一个小时左右,都有些累了,两个人刚从泳池里出来,头发都还湿着,并肩往室内走时,林予墨看他一眼,像是发现什么般,让他在这里等一下。 “怎么了?” “你在这别动,等等我去拿个东西!” 林予墨没再多解释,小跑往屋里去,拖鞋带着水迹,踩在地板上,她跑去房间,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拍立得。 是她新买的,图个新鲜,喜欢照片一点点出来的样子。 “我想跟你拍照。”记录一下。 “就这样?”傅砚礼失笑。 “这很重要,你看背后的天,好漂亮。”林予墨靠过去,跟他挨着肩膀,他们身后,是满铺的夕阳,棕榈椰树的热带风情,而他们,连发梢的水珠都是闪闪发光的。 “笑一下!” 其实不用提醒,在看向镜头的那一刻,两个人的笑容都过分的灿烂,发自肺腑的,松弛又自然。以后如果再看到这张照片,她会很快想起这一天。 林予墨按下快门,将这一刻拍下来。 相机吐出纯白的相纸,她捏过,看两人的模样逐渐清晰,十来秒的时间,已经完全成像。 她盯着,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自我夸赞地说都可以当作网图,可以编织出数个动人的爱情故事。 作为这方面的专家,傅砚礼点头给予肯定,说好看,他意欲拿去私藏,被创作者无情拒绝,不给,想都不要想。 洗完澡换完衣服,等着的是生日烛光晚餐。 谈笑聊天,世界好像只剩他们而已。 吃过晚餐,两人沿着沙滩散步,海浪涌动,时间仿佛静谧无限,会永远定格这一刻。 回房间已经挺晚,林予墨先去洗漱。 傅砚礼从行李箱取出他要用的东西,目光不期而然地落在桌上的照片上,是下午他们刚拍的,他拿手机拍下来,随后拿起来反复看许久。 注意到背面是偶然。 他放下时,瞥到黑色的笔迹,将照片翻过来,写着一行清秀小楷。 7月15日,林予墨最爱傅砚礼。 -- 山鸟与鱼或许不同路。 但也会有的相逢那天。 他等到了。 所有的爱意,都会有回响的那天。 --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