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画人生之1981》 第一章:偏远的小山村 “愣子哥,等等我,我快跑不动了!” “二愣子,你跑慢点儿啊,就你跑得快!” “傻愣子,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啊,你四爷爷根本追不上咱们的,看把你吓得,哈哈哈!” ...... “特么的,哥有真名字,叫我徐根宝行么!”二愣子心里憋着气,真想大声告诉他们让喊自己的大名,可惜他也觉得让人家管个傻子改口简直是痴心妄想,所以也只得罢了。 “你们特么的能不能别喊啊,生怕抠门儿的四爷爷不知道啊,真是坏的要死!还当我真特么的傻么!”听到身后又传来的叫喊声,跑在最前面的二愣子不时的回头张望下,暗自生气的咒骂了句,心里不屑的嘲笑着这群冒着傻气还自觉聪明的傻蛋们。 一群满身泥土的小屁孩儿,在一条羊肠小道上相互追逐着、嬉闹着,身后一条顺势飞腾而起的土龙正在紧追不舍。 跑在最前面的二愣子挺着个大肚皮,一溜烟儿的跑到一条小河边儿,小萝卜腿儿就地一盘,便坐在了一棵垂杨柳下。 只见他不慌不忙的用小手习惯的擦了擦快要垂到嘴边儿的两管鼻涕棍儿,便毫无顾忌的在破旧的鞋底上蹭了蹭。 然后像变戏法似的,便从怀里掏出两个红彤彤的苹果,两个甜瓜,一捧桑葚,还有一把大红枣,原本还圆滚滚的肚皮立马瘦回了原形,脸上露出一副臭屁的表情,耸搭着眼神望着远处跑来的伙伴们,小手还不时的理理背后被风吹乱的头发。 “哎呦,娘呀,累死我了!” “二愣子,你个傻蛋,你小子咋突然间跑的那么快了,我都跟不上你了!” “二楞子,你个鳖孙儿,咋像变了个人似的,你没中邪吧!” 七八个孩子像下饺子般扑通扑通的横七竖八的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向着早已悠闲地坐在地上被叫做二愣子的小男孩儿一顿抱怨责骂。 “呶,吃吧!”二愣子用可怜无奈的眼神瞥了瞥几人,自然是不愿意和他们多说些什么。 孩童们闻言顿时二目放电,一个个像极了贪婪了小老虎似的又重新抖擞起精神,转瞬间,便把二愣子面前的水果一抢而空,然后便心满意足的吃了起来。 看着众人胡吃海塞没出息的吃货样子,二愣子无奈的耸了耸肩,眼神又飘向了远方。 这是徐根宝穿越到这个叫勺子村的小村庄的第十个日子了,但却什么也干不了,因为宿主的身份已经把他快要折磨死了,他只得无奈的接受这个现实,但离真正融入这里的生活却还差的很远。 勺子村,并非什么世外桃源,只是冀省木市gy县的一个极其偏远普通的小山村,这点儿徐根宝早就考证清楚了。 不过,这个小村庄也确实非同一般,地形奇怪的紧,和附近的山村有着很大的不同,纯属自成一界。 勺子村,相当于建立在一个碗状的地块上,四周环山却不临山,村庄和周围的大山之间属于隔离状,村子北侧是呜咽河水环绕村庄近一圈后飞流而下后形成的飞天瀑布,唯有一条四米多宽的小路如吊桥般和村外南面的龙王山相连,好像一把巨大的勺子,从悬崖边上伸到半空中似的。 其实,勺子村早就被列为搬迁的危村了,但当地人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了几百年,根儿早就扎在了这里,当地政府动员了几次无果后也便不了了之了。 村子有着三纵三横直贯东西南北的较大的街道,还有数不清的小胡同镶嵌在一排排低矮的村舍中,村子的最中央是一所破旧的小学校,每天勺子村最纯洁神圣的读书声都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学校的右侧紧挨着村支部,每天村里的大事小情都会通过这台架在大柳树上闹哄哄的大喇叭里进行播报。 当然每天徐支书都会通过大喇叭耍耍威风,催促着那些不愿意出工的村民。这不,这几天因为上沟村已经确定今年秋收后就开始丈量土地,推行家庭联产、承包到户的新政策,勺子村上上下下都想着效仿。唯有勺子村的徐大支书坚决维护人民公社代表人民集体利益,坚决打压分田到户的资本主义行为,所以这些天老支书天天对着大喇叭敲打着村里那些不安分的人。 学校门口的正对面是村里唯一的小型供销社,虽说是公家开的,但其实谁心里都很清楚,里面的两个售货员都是村干部的家人。 勺子村里的房子排列的很不规范,高高低低起伏不一,不过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种满了树,有的院子大的,还自己种了不少蔬菜。当然除了村支书、徐校长、二愣子大姨家、还有刘大脑袋、狗子爷爷家等有数的人家房子都是翻新的青砖瓦房,其他村民的房子大多还都是用石头、泥坯砌成老旧房子。 勺子村外围,先是村里分的一块块绿油油的自留地,专供家家户户种点儿各自喜欢吃的应季蔬菜。当然,比较有头脑的村民还尝试着种了各种果树,上面都已经结满了香甜可口的飘香的水果。这个时代的果蔬可都是货真价实的有机产品,无农药、无化肥,用的都是鸡鸭牛羊猪的粪便沤成的天然肥料。 所以对于吃饭,也是徐根宝穿越到勺子村后唯一感觉高兴的事情,虽说现在的果蔬品类非常有限,但总算是可以毫无顾忌和压力的吃上点儿上辈子贵的要死的绿色无公害有机菜肴了。 他原来所处的那个年代,其他暂且不论,单说果蔬便种类花样繁多,天南地北的各种蔬菜水果琳琅满目、五花八门。就算整天足不出户,只要你有钱,拿起手机随意下上订单,便分分钟给你送到家里。可是那个时候的有机果蔬可是贵的要死,普通人家谁有闲钱吃这些,有点儿钱还想着还各种贷款呢。 哪像现在,有机果蔬村里到处都是,这下可趁了徐根宝的意。结果他吃饭跟个饿死鬼逃生的似的,养成了个狼吞虎咽、囫囵吞枣的坏习惯,吃饭都形成了抢着吃的毛病,为此这世的便宜老娘不知道揪了他多少回耳朵,拿着筷子敲过他无数次小脑壳,可他就是屡教不改。后来,老娘以为可能是傻儿子正在长身体,吃饭才跟狗啃的似的,于是就不再和他一般见识了。 勺子村周围还有数百亩的沃野良田,种满了半人多高的玉米、高粱,还有成片的谷子等主要的粮食作物。就连村外的半山腰处,也被村民们开辟了不少荒地,种上了棉花、芝麻、花生、红薯、辣椒等各种农副产品。 第二章:回忆前世 一些村民真的很聪明,趁农作物涨起来后,便会偷偷的在种满庄稼地里,灌溉沟渠的两旁,偷偷的栽种上些甜杆儿、甜瓜、西瓜等水果,待到成熟后或偷卖或自家解馋。这也是村民被迫不得已的办法,这样做当然是为了防备村里的熊孩子们顺藤摸瓜的偷吃。 可是,真的能防住这帮臭孩子们么! 最起码就前些天,徐根宝就跟着一帮熊孩子们趟玉米地,在几块玉米地里意外的发现了好几块瓜田......等着该收获那天......估计又得有人跳着脚骂大街了。 有时候,徐根宝确实受不了村里这群“心智未开”的同龄人,和自己的成人思想相比真的如同“弱智”一般,可他又不能一下子表现出特别的聪明机敏这些出格的行为举动,谁让他头上还顶着个“傻子”的名号呢。 他原本的性格就是胆小怕事,顾虑太多,所以呢,他就只能时不时的装傻充楞,有时故意办些傻事来继续维护自己的傻子名声,偶尔他也会表现出点儿正常人的思维,徐徐图之。否则自己这辈子将会永远背负着傻子的名声,永世不得翻身。 但思维这种东西很是奇怪,难以控制,这个尺度还得拿捏的恰到好处,否则他一旦表现得过于突兀,准会被村里人当做妖精扔到呜咽河里了喂王八的。 就像这次,他偷偷潜入四爷爷家果园子里摘果子,该犯得傻得犯,否则准会没朋友的。 他也晓得这次一准儿又会被四爷爷找到家里,这群小王八蛋们又要习惯性的对他栽赃陷害,直接让他背锅了。 不过可恨的是,他成功的摘了很多果子回来,其实并未被人发现,但这群小子竟然在逃跑的路上大声叫喊着自己的名字,他那位精明的跟猴儿似的四爷爷还不是又得找他的事。 二愣子不怕替人背书,反正傻子的名号正好是他的挡箭牌,谁又会和他一般见识呢。 这不,这些天祸闯了一箩筐,虽说很多都是他有意为之,但他心里着实的害怕这个新家里的某个人。 想到这里,徐根宝不由习惯性的哆嗦了几下后,他的思绪又情不自禁想起自己穿越前和刚过来时发生的噩梦般的精神摧残。 徐根宝穿越前,就是在京城一个混吃等死的“痴货”、“傻子”。 以至于他最后几年混的连同工作、爱情、亲情、友情全都弃他而去,好像谁离他近了都怕被传染上瘟疫,就连刚上小学的儿子都对他厌恶透顶,整天恶狠狠的骂他是个“傻子”,最后儿子实在无法忍受他的行为后便跟着老妈走了。 其实徐根宝原本也没那么差劲,他重生前也曾经辉煌过,研究生毕业后便留学了,在大学里干过助教、行政管理工作;时运不济时,他被发配到学校图书馆当过几年的图书管理员;就算最落魄的时候,混丢了大学里的工作,但也曾在某个私人儿童艺术班上教孩子们画过几天的漫画,所有这一切,都能证明他其实还是个正常人的,只不过性格过于木讷罢了。 就在偶然参加了一次某大师的名画赏析后,他便如同着魔了似的,一门心思投入到自己的创作中,对任何的事情便再也提不起半分的心思,他的事业随之也如断崖般一落千丈了。 有时候他在纸上乱写乱画个没玩没了,时而眉头紧皱,时而笔走如龙;有时候他一发呆就是一天,一动不动,时而疯狂颠笑,时而痴痴自语;有时候他盯着一样东西一看就是一夜,连眼皮都不带眨的;有时候,他便化身如高人般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喋喋不休;更多的时候,他整天蓬头丐面,邋遢的要命,像极了个失魂落魄、混吃等死的乞丐、傻子。 在别人眼里,徐根宝如同遁入魔般疯了,都视同他是个傻子、痴子。但他,却从未在乎过他人的眼光。 用没文化的老爸在世时对他的控诉就是“坑、蒙、拐、骗、偷、吃、喝、嫖、赌、抽”,十恶榜上的后五位他都已经占全,用不了几年就真的达到十恶不赦、无可救药的地步了。可是,徐根宝却痴痴笑笑的对老爹的责骂根本没当回事。 可见,老来得子的老爸对他有多么的痛心疾首,失望至极;最无解的是,就连徐根宝的亲生儿子对他都视同路人、见之欲唾了。 终于有一天夜里老妈托梦给徐根宝说没钱花了,并且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他是个十恶不赦的畜生,那一次徐根宝是真的吓坏了,没想到老爸去了那边后竟然真的 在老妈面前告了黑状、严重败坏他了的名声。 这下,总算让徐根宝从痴迷中幡然醒悟了一回,他于是急促彷徨的跑到二老的墓碑前痛哭流涕,哭的死去活来,他一边喝酒一边说着胡话,向他们哭诉自己是被冤枉了。 说自己根本不是老爸说的那么十恶不赦,只不过,他对于画的创作过于痴迷、无法自拔罢了。 徐根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唠叨着说老爸说自己什么“十恶不赦”这么大的罪名自己可是不能承受的。 就算给他列的“十恶不赦”的大罪,他充其量也就占了四项:吃、喝、赌、抽,其他压根儿就不沾边儿。” 徐根宝还一字一句的在墓碑前絮絮叨叨着的说个没完没了。 他告诉老娘,“吃”字其实什么也没有,就是老爹嫌他整天的叫外卖,屋里弄得邋遢些罢了。 “喝”字更是冤枉人,他只不过喜欢拿着饮料当水喝,喝出了个糖尿病而已。 但关于那个“嫖”字,他给老娘发誓真的万万没有沾过。除了曾经的前妻,他没有和任何一个女人真正的来往过。 “赌”字更不值得一提了,无非就是偶尔抱着手机玩个斗地猪罢了,只是被老爸恰巧看到过两次后,便觉得他嗜赌成性的赌徒了。 最后,钱也送了,哭也哭了,说也说了,擦干眼泪的徐根宝觉得总算是和老爹老妈讲清楚了,今后不会再被骂了,便又直接恢复往日的“痴人”形象了。 可是接下来几天,噩梦依然频繁光顾。 在梦里,徐根宝依然被老爸老妈三番五次的责骂,他的精神简直都快被折磨疯了。 可徐根宝又没有任何办法,谁让他在老爸生前留下了太多的劣迹,他的信用度那些年在老人家面前早已经完全透支了! 有一天深夜,当他再次被噩梦惊醒,把喝的酩酩大醉后,便摇摇晃晃的闯进路边的一家发廊想理个发。妖艳的老板娘妩媚的向他抛着媚眼儿,就在老板娘刚刚伸出涂抹了鲜红指甲油的双手搂住徐根宝的脖子,火烈的嘴唇向他吹了声撩骚的口哨儿时,徐根宝忽然身体一软,便直接栽倒在地,七窍流血,腿脚蹬踏了几下后便死翘翘了。 第三章:中了“头奖”么 徐根宝刚穿越过来时,清醒后便发现自己待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哪儿都不认识。 他醒来后便偷眯着眼睛谨慎的观察到自己所处的环境:穷途四壁、强烈的年代感、陌生感,当时他正被一个中年妇女嚎啕大哭着紧紧的抱着身子。 徐根宝尝试着牟足了力气居然都没有挣脱中年妇女的怀抱,结果被搂的更紧了,勒的他疼得实在受不了便剧烈的咳嗽了几声。 正在痛哭的妇女胸口猛地一震,圆眼紧瞪着死而复生的徐根宝,不由得大叫了声“三儿”后,又流下了惊喜的泪水,周围的人也都高兴的连忙跑了过来,众人一直惴惴的心这才松了下来。 当时突然的变故让徐根宝措不及防,还以为是睡梦中的画面,不由得抬起手指狠狠的咬了一口,疼得他顿时清醒了。 这不是梦,徐根宝终于知道自己穿越了。没有其他办法,只得先安静下来弄清楚现在的状况了。 他当时脑子里一片馄饨,脑袋如同炸裂般难受,徐根宝强忍着疼痛,眯着小眼睛瞅着抱着自己的陌生的中年妇女,瞅着自己的五短身材,便知道了自己还是个孩童。 只是当时令他奇怪的是,虽说自己的思维完全被带过来了,但原来这具身体原主的记忆信息却少得可怜,基本上都是些碎片化的、模糊不清、混乱不堪的记忆,搞的徐根宝好一阵头疼。 最让他受不了的就是,前主的留存的几乎一丁点儿有用的记忆都没有,徐根宝费尽了脑汁才抓到些什么“苹果”、“橙子”、“大红枣”、“三儿”、“老三”、“娘”、“爹”、“哥哥”、“姐姐”、“妹妹”、“二愣子”、“狗子”等少的可怜的抽象信息,基本都是些没用的信息,虽然有些大段信息但是过于模糊了。 “真是日了狗了!你到底叫什么,总得有个名字吧,怎么连这个都没记住!”徐根宝当时心里不由得一阵抽抽,感觉自己有点儿悲催。 忽然徐根宝身子一阵哆嗦,一个极其恐惧的念头刹那间在他脑海中闪过:“傻子?难道自己穿越到了一个傻子身上?” 他的想法在第二天便得到了证实。 这天早上,徐根宝刚刚拖着这副躯壳怯生生的踏出陌生的家门口,来到了 破旧巷子里走了没几步,便被一群赶着羊群的小屁孩儿们纷纷围住,什么“二愣子”、“二傻子”、“傻蛋”等侮辱人的叫喊声如同数十枚核弹般在他的耳边轰炸开来,轰的他五脏六腑的不停的抽筋儿,不一会儿便口吐白沫、呕吐不止。 真特么的中了“头奖”么?! 想想今后将要面对的艰难日子,苦逼的人生,徐根宝简直欲哭无泪。自己上辈子到底行了多大的恶,才换取了这么一个令人窒息、荒唐倒霉的灰色人生。 神经受到了巨大刺激徐根宝悲愤的冲出人群,发疯似的飞跑出胡同口,顺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边漫无目的的狂奔着,直到绊倒在一棵大树下,这才孤立无助的嚎啕痛哭起来,边哭便用小袖子不停地擦着鼻涕眼泪,还不停的向着老天爷喊冤:“老天爷啊,我徐根宝上辈子真不是傻子,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徐根宝心里不停地诅咒着老天,他想让老天爷收回成命,可是不知道老天爷正在忙着搓麻将,哪里顾得上他。 直到老娘刘玉兰慌慌张张的跑到他身旁,紧紧地把他抱起来时,徐根宝的眼神依然空洞呆滞的望着虚空发呆。 过了好几天,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徐根宝终于勉强自己暂时接受了“二愣子”这个称号。 他不止一次违心的反复劝慰着自己:“事到如今,也只能认栽了。傻子就傻子吧,不是有些名人经常说么,事事都有两面性,其实有个傻子的身份作掩护,有时候也挺好的,至少做个坏事,闯个祸啥的,会好使些,谁也不会和傻子计较。” 之后几天的日子,通过每天在村子里漫无目的四处乱逛后,徐根宝也大致了解了村里的一些情况。 徐根宝清楚的记得他穿越过来的那天是八一年八月六日,星期四。这天对应的阴历恰巧是七夕节。所以他后来还胡思乱想着自己在穿越过程中是不是被牛郎织女见面时的流星泪给打乱了穿越的轨迹才到了这里的。 徐根宝是整整横跨了三十七年穿越来的,从科技信息高速发达的互联网时代,直接回到了改革开放初期,各方面严重滞后的八十年代。而且还是在一个极其偏远贫瘠的小山村里,他要是能很快适应了那才叫见了鬼,更何况还有个“傻 子”的身份。 唉!既来之,则安之吧,反正也回不去了。 好在徐根宝在穿越前早已无父无母无妻儿,属于“三无”系列产品,否则,那种牵肠挂肚的思念滋味儿他可是忍受不了。 既然老天爷非得让他过上几天小傻子般的悠闲日子,那就来吧,反正自己又不是真的傻,大不了哪天过腻了想办法恢复正常人的思维和生活不就可以了。再者,二愣子本身并不是完全傻掉了,只不过智商低的可怜了点儿罢了。只要自己瞅准机会提升自己的智商,正常的生活还是会回来的。 徐根宝当然也想尽了各种办法,想着尽快的摆脱目前的这种状态,尽早的脱离这个小山村。他也曾想着直接逃离这个家,但血淋淋的现实告诉他还是拉倒吧,别还没走出大山变成了野兽的口粮那就悲催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先龟缩在这里,最起码有人惦记着不是。 他也曾想着直接体现出超人一等的头脑,但又觉得怕没掌握好分寸到成了人们眼中的异类反而不妥,更怕万一惹怒了那只可怕的小蝴蝶,可就真的惨了。 目前最最主要的事情,就是想个合适的法子,先摆脱“傻子”、“愣子”的名声再说。 再说,自己这么小的年纪,上学才是正道。在这个特殊年代,上学也是让他摆脱山里人命运的唯一出路。 自己上辈子一路的学习成绩还是不错的,甚至还读了研究生,最起码智商还是够用的。不过他也很清楚自身的情况,上一世自己之所以成为人们眼里的异类,先是一路上戴着书呆子的帽子,后来又被视为痴货,傻子,那是因为脑壳太干净,太单纯、太执拗了,脑子里从没有过半点儿害人、钻营,甚至追求利益等想法,严重脱离那个利益至上的现实社会。 即便现在穿越了也是一样,虽说比现在人的头脑要好使的得多,但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脑子虽说灵光,但是在很多方面还是有诸多令他不如意的地方。 十来天过去了,徐根宝已经渐渐开始默认了“二愣子”身份事实,既然被村民取名叫做二愣子的绰号,也只能当做老天爷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罢了。万般无奈下,他只得将三尺男儿心深深地藏匿在这幼小的躯壳下了。 第四章:要命的亲娘,挖坑的小妖精 夕阳在西天抛下最后一抹光亮后,便匆匆的没入了山坳,一团火红的云彩点缀在龙王山的山尖儿上,像极了点燃的火把,仿佛为还在行走在山路上的行人们照亮回家的路。 出完工的男人们,都相互招呼着背着农具开始回村里了,家家户户的烟囱上也都飘起了袅袅青烟。 “老三,天都黑了,还不回家!赶紧的,再不回来等着老娘狠狠的抽你的屁股!”一个尖锐的声音在村南响起,把徐根宝的思绪又带回了现实。 听到喊声,二愣子的身子便不受控制的哆嗦了起来,两条小短腿儿也不由自主得绞缠在一起。 内心挣扎了半晌,随后二愣子便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认命了,和小伙伴儿们无力的挥挥手,便一步一蹭蔫蔫儿的向家走去,连小伙伴们背后窃窃私语嘲讽他的讥笑声都顾不上理会。 二愣子双脚还没等踏进家门口,便被一个中年妇女直接从旁边窜出来,一把被揪住了他的耳朵后便被拖进了院子。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个小混球儿,又给老娘弄了一身的泥,你是想气死我啊!”母亲刘玉兰麻利的脱下一只鞋,鞋印儿如雨点儿般便落在了二愣子的小屁股上:“整天的给老娘惹祸,你能不能给我消停会儿!” “娘呀,轻点儿啊,耳朵快掉了!”呲牙咧嘴的二愣子开始拼命的哀嚎:“爹爹救命啊,娘又打我了,哎呦喂......疼死我了!” 刘玉兰本来气不大,想着教育下儿子得了,可见傻儿子一阵阵鬼哭狼嚎,便更来气了,心里想:“这熊孩子惨叫个啥,老娘明明下手轻的紧,这孩子病好后难道学会耍滑头了?再也不像之前那么老实巴交了,这还得了!” 越想越来气,刘玉兰正欲挥手严惩,胳膊便被人轻轻的挡住了。 “娘,你怎么又打三弟了!”大哥徐根厚赶紧跑了过来,连忙抢下老娘手里的鞋。 “就是,娘,你之前可是从没有打过三弟,这几天究竟是怎么了?”二哥徐根泽也跑了过来,帮着三弟脱离了老娘的虎口。 “玉兰,你这是 何苦啊......”一个五十岁模样的黝黑农民不由得叹了口气。 “叫什么叫,都是你惯的,谁让你平日里不对老三严加管教,还百般纵容他,你看看,自从他病好了以后惹了多少祸!”刘玉兰愤愤不平的把气都撒在丈夫身上。 这些日子,丈夫徐德海不知被老婆骂了多少回,他已经习以为常,只得傻呵呵的干笑了几声后又补了一刀:“你难道还希望老三像之前一样么!” “我......我当然不想……唉!都要被你们气死了!”丈夫仅说了一句话,刘玉兰便被一下子戳中了要害,如同泄了气儿的气球般,心里的气儿也消了大半,她不由得恨恨的瞪了丈夫几眼后,便不再做声了。 最能理解妻子的还是自己的男人,徐德海又嘿嘿的干笑了两声后,摸了摸二愣子的小脑壳后,便拉着他去洗手了。 “娘,不生气了,让洛儿帮你捶捶背!”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屁颠屁颠儿的跑到了刘玉兰的身边,伸出小手就给她捶起腿来。 “要说,还是我闺女亲,尤其是我的老闺女洛儿最乖,你们一个个小兔崽子都不让老娘省心!”刘玉兰恶狠狠的说完后便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拉起闺女的小手走便去洗手了,边走边说:“还是我的老闺女好,知道疼娘。哼,不像这几个臭小子天天给老娘惹祸,都快气死我了!” 傍晚,整个勺子村蔓延着袅袅炊烟,家家户户饭菜飘香。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勺子村守着茫茫的太行山脉,村民们虽说过得不富裕,可以说是很贫苦,但也很少挨过饿,饿死过人的,餐桌上有时也会让孩子们吃上点儿山中的野味儿啥的。 二愣子一家人围坐在天井当院的矮桌子上热闹的吃着晚饭。 接过老娘刘玉兰递过来的野鸡脚,二愣子心里稍微泛起点儿热浪,憨憨的向老娘笑了笑,便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 虽说老娘平日里对他凶得很,但他晓得老娘那是刀子嘴豆腐心,内心里还是最疼爱他的,谁让他是个“傻子”呢。 看来自己这个“傻子”的身份,也 得适当的利用起来,有时候对自己还是蛮有用的。 “呶,三哥哥,这个野鸡翅是我专门留给你的,赶紧吃了吧!”小妹洛儿用沾满油渍的小手把一块鸡肉放到了二愣子的碗里,又奶声奶气的接着说道:“三哥哥,你吃了鸡翅膀就会飞了,以后娘再打你就赶紧飞走哦!” 二愣子听后一脸的黑线,心里想着:“小妹啊,你这是让哥吃啊,还是专门套路我啊,别给我挖坑好不好,真是个小妖精!” 刘玉兰脸上刚刚露出点儿笑模样,听了女儿的话,不由得又恶狠狠的瞪了二愣子一眼,仿佛是在警告儿子,想飞出老娘的手掌心儿,那是门儿都没有的。 二愣子只得冲着老娘尴尬的傻笑了几声,便继续选择用野鸡爪堵住了嘴巴,咯吱咯吱的啃了起来。 吃饭间,刘玉兰时不时的叨唠着这几天得赶紧准备小外孙子的小鞋子得赶紧做好。 什么三女儿下周末不知道放不放假,如果不放假还得把腌制好的咸菜送到学校去。 徐德海则是和大儿子说着过几天进山打猎需要准备的东西。 ...... 徐根宝也很享受和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的感觉,其乐融融,悠闲自在。 整个村子早已被黑暗笼罩起来,村民们晚上睡得早,一直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逍遥日子——当然也是为了省灯油了! 东屋里,刘玉兰夫妇说着悄悄话。 “孩子爹,你说说咱家老三根宝,我都要愁死了。老大虽说人憨厚心实,但身强体壮,跟你务农、打猎,也算是一把好手,同辈儿人中很少有人比得了的!”待小女儿洛儿睡熟后,刘玉兰轻轻地起身翻过洛儿,悄悄地躺在了丈夫的身边,头轻轻地枕在丈夫厚实的胸前接着说着:“老二头脑灵光,我也不担心!洛儿更别说了,简直是个小妖精,没人能讨得了她的便宜!” “我就担心三儿这孩子,虽说现在不太像之前那么呆头呆脑了,但这孩子的脑子也确实不够用,天天闯祸被人抓现行,将来可怎么办吶!”刘玉兰幽幽的叹着气。 第五章:硕大的地图 徐德海也无奈的叹了口气,时不时的用他长满老茧粗糙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刘玉兰的秀发:“玉兰,这都是命啊!你别总是担惊受怕的,这个家有我呢!” “不过,你刚才也说了,自从老三这次出事醒了以后确实比之前反应快了些。”徐德海憨憨的笑了声,又不由得笑了笑接着说:“这孩子居然都已经学会诰命求饶了,虽说现在人淘了点儿,可也证明他和正常孩子没什么太大区别了。再说,他这几个兄弟姐妹一个个的不也都是这么一路淘过来的,就连咱们的小洛儿都精明的紧。” “老三这次算是因祸得福啊,我们应该高兴才是。这是老天爷开了眼,又给我们送回了个健康的娃。” “还真是,经过这么一吓,孩子的魂魄好像全都回来了呢!” “理儿是这个理儿。可是这孩子整天介净给我惹祸。还有,凭什么闯祸的还有别人,这帮人却只找咱们家告状!” “唉,邻里乡亲的,别总是介意别人的言论。”徐德海继续劝说着。 “哼!别人告状也就算了,凭什么你四叔还来咱家告黑状!”刘玉兰愤愤不平的声讨起来:“难道老三不算是他们的孙子不成,他还不是嫌弃咱们老三人傻嘛!” “玉兰,别这么说长辈,咱们是晚辈儿......不该私下埋怨老人家的......” “呸!就你是孝子贤孙!我是直娘贼!”听了丈夫的话,刘玉兰心里一阵的恼怒,右手直接掐住丈夫腰上的肉来解恨,可惜这家伙皮糙肉厚的,一点儿也不知道疼。 徐德海对老婆乖张的性格早已摸透了,他顺势把刘玉兰的身体往手臂上一揽,一个翻身便把她压在了浑厚的胸膛之下,一阵短暂的咒骂声过后,东屋里便传来声声呢喃之语。 睡在西屋里的二愣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把被子蒙在头上,愤愤的抵挡着这非人的诱惑。 虽说自己是个小屁孩儿,牛儿还小的紧,但你们也别把我当做什么也不懂得小屁孩儿好不好,毕竟我胸腔里还装着颗成人的心啊! 二愣子随手抓挠了半天,终于从旁边的褥子缝里揪下来一小块儿棉花,快速的揉成了两团儿后便塞到了耳朵里,耳边顿时清净了不少。 二愣子虽然刚来到这个新家不久,也知道这个家现在的烂了包的日子,他有心想着凭借着自己前世的见识和经验来改变下现在贫困潦倒的生活,奈何身不由己。傻子的身份还没有摆脱,就想着挣钱,简直是作死的节奏。 他边咀嚼着刚刚便宜爹娘的悄悄话,边想着如何以新面貌示人,悠悠然间进入了梦乡。 薄薄的一层雾纱笼罩着勺子村,一抹朝霞浸入雾霭,云烟升彩,如同仙境一般。 村头的一只大公鸡一阵啼鸣,打破了山村的宁静,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二愣子从美梦中醒来,他终于睡了个自然醒,这是他病好后睡得最踏实的一天。 也就是因为他病了才暂时享受下单间待遇,平时都是他和二哥一个屋睡,这样可能方便老娘刘玉兰半夜里时不时的过来瞅瞅儿子的情况。 他刚想伸个懒腰起床,忽然听见吱呀一声门响,又连忙闭上了眼睛装睡起来。 从眯缝着小眼缝里看到老娘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把一身半旧的粗布衣裳整齐的放在二愣子枕头旁边后,眼珠便一眨不眨的紧张而又慈祥的盯着二愣子。 这是刘玉兰连着十多天来每天早上例行的工作,她害怕三儿子一觉醒来后再回到从前的傻样,所以每天都跑过来仔细查看她的三儿子醒来的状态。 对于老娘的观察,二愣子也是颇为无奈,但内心深处还是被触动了。 也许是上辈子母亲走的太早,父亲在他离婚两年后便离他而去,从未体验过一个完整家庭的温暖和谐、父母的关爱,现在的二愣子开始有点儿珍惜眼前的日子了。 二愣子故意伸了个懒腰,张开小嘴儿打了个哈气,揉了揉小眼儿懵懂中睁了开来。 “嘿嘿.....娘。”二愣子一歪头,装作刚刚发现老娘,冲着她笑了笑,甜甜的叫了声。 看见儿子一 如昨日,刘玉兰的心这才放下来,不由得又虎着脸说到:“傻笑什么,和你爹一样的憨,赶紧起床吃饭!” 说着,顺手掀开被子,就把二愣子从被窝里捞了出来。 这一看不打紧,当刘玉兰看到儿子的褥子上居然印上了一片硕大的地图,她心中熊熊的火焰瞬间便冲到了头顶。 刘玉兰不由得深深地吸了口气,咽了口唾液,心里还不停的默念着:“傻儿莫打,傻儿莫骂,傻儿快长大!” 然后她僵硬的脸上便又挤出一丝笑容,轻轻地拍了拍儿子的小屁股,便给二愣子麻利的穿上了衣服,催促他赶紧洗漱准备吃饭。 待二愣子跑出屋外后,刘玉兰瞬间又是一阵喘气,双手在空中狠狠地抓了几把后,胸口的这口闷气儿才算压了下去,忙不迭的把儿子的被褥拿到院子里去晾晒。 二愣子在院外的古井旁的破脸盆里匆匆洗了把脸,眼神还贼溜溜的盯着从屋里出来晾被子的老娘,阵阵心虚涌上心头,心里不由得暗自羞愧着:“真丢人,小爷上辈子也算是独立过,从小就能给大院里的大人们帮忙,打个下手啥的,哪像现在,六岁了居然还能尿床,真是把我这张老脸给丢尽了!” “三哥,你尿床了吗?”小妹洛儿静静地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撑着红苹果般的小脸儿,清澈的眼睛里流出天真无邪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小哥哥。 二愣子闻言,立刻老脸臊得通红,心中顿时升起无力的挫败感,让他觉得新生真的是太窝囊、太憋屈、太无趣了,恨不得立刻找块豆腐直接撞死算了。 看到二愣子的囧样儿,二哥徐根泽拿起竹筷夹起一块红薯直接递到小妹洛儿的手里,小丫头自然是欢天喜地的吃了起来,顺便也把嘴巴堵住了。 “老三,快过来吃早饭!”老爹徐德海把手中的大海碗放到餐桌上,叫喊着二愣子吃饭。 二愣子这才反应过来,他又一次把脸深深的埋进脸盆里,使劲儿的搓洗了几把脸后,这才蔫蔫儿走了过去,小手抄起块红薯便埋头郁闷的啃了起来。 第六章:酒葫芦是公的 “爹,您来了!根厚,快些给你爷爷搬把凳子过来!” 早饭刚吃了一半儿,徐德海看见老父亲徐晋良一脸严肃的从大门外背着手走进来,连忙站起身吩咐着老婆孩子赶紧好生伺候,除了二愣子仍在无所顾忌自顾自的啃着手里的红薯,其他人都纷纷起身拘谨的迎着来人。 徐晋良花白的头发上裹着块白毛巾,一副榆树皮般的老脸露出一股威严。 徐晋良眼神向着众人扫了扫,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到二愣子居然目中无他般吃的正得劲儿,老脸瞬间又阴沉了下来,随后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正巧我路过,赶紧拿来吧!”稳坐在凳子上的徐晋良瞅着自己的三儿子徐德海,又用眼角的余光快速的扫了一眼儿媳,便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您稍等!”徐德海客客气气的回复着父亲,又扭头向旁边的媳妇示意着。 刘玉兰这时心里早已牢骚满腹、恨意难平,但她可不敢忤逆丈夫,只得乖乖的走进屋里,不一会儿便把一个半旧的小布袋拿了出来交给了丈夫,徐德海又双手递到父亲徐晋良身前。 徐晋良随手拿起布袋,磨成老茧的手在布袋里摸索了几下后,脸上这才露出丝笑容,心圆意满的踱着四方步慢悠悠的走出了二愣子家的大门。 待徐晋良走出家门口,二愣子一家人这才如同被特赦般,纷纷无力的坐了下来,各怀心事的草草的吃了几口饭后便又开始了新的一天的生活。 勺子村像二愣子这般大的孩子们,早就能够帮着家人分担些事情了。 这不,小伙伴们像日常一样,要么就跟着大人们下地,要么就早就赶着牛羊到勺子村外的山坡上吃草了,只剩下二愣子一个人无聊的在村子里游荡。 村头巷尾的老人们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东家长、李家短唠着家常,看见二愣子晃悠的走过来,有人便拿着他开起涮来。 “二愣子,快过来,张爷爷问你个事!”邻居张老贵笑眯眯的叫着二愣子。 “切,又要拿我找乐子么,谁怕谁啊!”二愣子露出一副傻呵呵的笑脸,心里一边腹诽着,一边踱着小四方步子走了过去。 “二愣子,你说,我手里的这个酒葫芦是公的还是母的?你说对了我赏你把大红枣吃!”张老贵边说边晃着手里的酒葫芦,一丝酒香从葫芦嘴儿处飘了出来。 从二愣子之前的模糊记忆里获取的信息,他可从来没有从张老贵哪里讨到过一次便宜,去他的大红枣吧,每次都被耍得团团转,头上还保准多上几个包。 “我猜他是公的吧!”二愣子像之前一样歪着头一脸笃定的说到。 “哈哈哈,你猜错了,我这个酒葫芦可是个女娃娃哩!你瞧,她还系着根红头绳哩!” 按照往日的情景,二愣子绝对会马上改口,结结巴巴的改口再说酒葫芦是个母的,然后张老贵又会说其实他的酒葫芦就是个男的,葫芦嘴儿就是他的小辣椒。 至此,二愣子便会瞠口结舌,小脸憋的通红,会觉得张老贵怎么说都对,便再也说不出半句话,只得把头伸过去等着人家弹。 张老贵哈哈哈的大笑着,正在耐心等待着二愣子改口后,他便再次接着忽悠。 “老贵爷,他就是个公的,你看葫芦嘴儿就是他的小辣椒啊!”二愣子依然面露傻样的瞅着酒葫芦。 “诶呦喂,二愣子长进啦!” “可不是,看来真的不傻了!” “张老贵,你这次玩不转啦,哈哈哈!” …… “二愣子,你个傻小子!你可见过哪个男娃娃系红头绳吗!”张老贵笑眯眯的看着二愣子说,心里还疑惑地琢磨着这傻子有长进啊。 “那……那……那栓子爷怎么腰上系了根红布条啊?他是个女的吗?”二愣子不由得挠了挠头,面露疑惑内心却冷笑的和这帮老头们继续玩着这个无聊的游戏。 额~哦~ 张老贵不由得打了个磕巴,心想着这傻子今天怎么脑子会拐弯儿了,急中生智的连忙说道:“哦,你栓子爷其实就是个女人啊!” “放屁!张老贵,你个老东西,你胡咧咧个啥,你才是个女人哩!”张老栓对着徐老贵笑骂着。 “哈哈哈......哈哈哈”周围的 几个老头也跟着起哄笑起来。 众人七嘴八舌的起着哄,张老贵脸上依然装作不急不慌,他刚想开口接着忽悠二愣子,但见二愣子忽然一脸憨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悄悄地在他的耳旁嘀咕了几句。 只见张老贵嘴巴张了几张,老脸变得煞白,待二愣子又嘀咕了几句后,榆树皮般祛皱的老脸立刻松弛下来,绽放出一朵灿烂的菊花。 张老贵满意的拍了拍二愣子的小脑壳后,就一路小跑着屁颠屁颠儿的跑回自家院子里,拿起竹竿打下了一片大红枣,双手给二愣子捧了过来,把他身上的所有衣兜塞得满满当当的,瞬间,二愣子便鼓成了个球。 二愣子拿起个大红枣放进嘴里咬了一口,那叫一个脆甜可口,脸上露出天真灿烂的笑容,赶紧兜着大红枣一溜烟儿的跑回家了。 这下众人就有些诧异了,顿时七嘴八舌的向张老贵询问了起来,张老贵笑眯眯的说了句二愣子这小子确实长进了,变聪明了,承认他认输了,就再也没说啥。 “娘,娘,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二愣子兴高采烈的跑进自家院子里,冲着正在木盆里搓洗衣服的老娘刘玉兰大声的喊叫着。 刘玉兰看到儿子捧着枣,浑身鼓囊囊的,傻呵呵的跑到她跟前,叫喊着让她吃枣,眼角一泛酸,流出了两滴眼泪。 她慌乱中连忙在脸上擦了两把,顺手拿起身边的搓板,照着二愣子的小屁股就招呼了几下,气急败坏的大声的咒骂着:“吃个屁,你个小兔崽子,又给老娘惹祸了不是,老实交代,你到底又偷摘了哪家的红枣啊!老娘的脸面可都被你丢进啦!” 二愣子任凭徐娘挥舞着搓板在他的身上飞舞,依然执拗的把紧攥在手里的一个红枣递向她。 刘玉兰手中的棒子忽的悬在空中,脸上写满了复杂的表情,尴尬中不由自主的拿过了二愣子手里,口袋里的大红枣,低声对二愣子喝了声“滚”后,二愣子便揉着屁股蛋儿一瘸一拐的跑出去接着耍了。 临近晌午,秋蝉依然叫个不停,洛儿饿着小肚子跑回了家,看见老娘手里攥着好多大红枣,便缠着她嚷嚷着要吃,可是刘玉兰却故意板起了脸,愣是不给,任凭小洛儿哭的鼻涕都快掉地上了仍旧没舍得给一个。 第七章:再次昏迷的二愣子 “大娘,大娘,不好啦!”一个浑身黑黝的小胖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喘着粗气冲着刘玉兰大声的喊叫着。 “狗子,你瞎喊什么呢,怎么就不好啦!”刘玉兰瞄了狗子一眼,右眼忽然突突的跳了两下。 “大娘,愣子哥一个人又跑到勺柄路上去啦,谁都不敢过去拉他!”缓过气来的狗子又跟着喊了一嗓子。 刘玉兰听后眼前一黑,双腿一软便瘫在地上,手中的大红枣顿时撒了一地。 恰巧一个大红枣滚到了洛儿的脚下,小姑娘立刻破涕为笑,连忙捡起来就咬了一口,美的她顿时手舞足蹈起来。 “大娘,大娘,你怎么啦?”狗子见刘玉兰瘫倒在地,小黑脸儿都变白了,连跑到她身边使劲的摇晃着。 一顿摇晃,可算是把刘玉兰摇清醒了,只见她哆嗦着站了起来,喊了一声“老三”,便嗷了一声,撒开鸭子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此时的二愣子正坐在勺柄路的正中间,双眼紧闭,两条小腿儿自然地垂在下边,微风轻轻的掀起他的额前的头发,好一副享受的模样。 “二愣子,快回来,我认输啊,你别犯傻啊!” “傻小子,我也认输,我家的苹果随便你吃,赶紧回来呀!” “愣子,快过来,你快看看,我给你摘了你最爱吃的苹果,赶紧来吃啊!” ...... “你个孽障,快点儿回来,你赢了,今后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话,二愣子这才睁开了他那单眼皮儿的小眼睛,随口便说了句不信,反而说他们都在哄骗着他玩儿,然后又闭上了眼睛,使劲的晃动着两条小短腿儿,好像随时都会要掉下去一般。 “傻孩子,你千万别乱动,我对天发誓,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没有骗你!” “对啊,赶紧回来吧,我们这帮老头子都多大年纪了,还会哄你个娃!我们都是言而有信的人,我们对老天爷发誓,说的都是真的!” 二愣子闻言,这才心满意足,正要收回小 短腿儿,准备收兵回营,忽然听见了一声温柔的“三儿”,他下意识的一个趔趄,屁股一个没坐稳,整个身子开始往下出溜,眼看就要掉进这万丈悬崖。 吓得二愣子浑身一个激灵,他赶紧双手下意识地抓住了边上的护绳索,猛地向前一扑,身子这才结结实实的趴在勺柄路上,整个人浑身酸软的瘫在上面,很快便直接晕了过去。 呼啦一声,众人这才连忙跑了过来,七手八脚的把二愣子抬走了。 迷迷糊糊中,二愣子隐约听到阵阵哭啼和咒骂声。 “老三,我的儿啊......你快点儿醒过来啊.....呜呜呜.......你要是死了,老娘的也不活了.....呜呜......” “你们这帮天杀的,缺了八辈子德了.....你们干嘛欺负我的傻儿子啊......” “你们这帮可恨的遭老头子到底安的什么心啊,还敢往上面招他!” “我家老三若是有个好歹,老娘和你们拼命啊......呜呜呜......我的苦命的儿啊!” “你们明明知道我家老三胆子小,你们还骗他上去啊!上次傻大差点儿就要了他的小命啊!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心啊!你们是不是老糊涂了,缺心眼子啊!……呜呜” “玉兰......你别伤心了......老三他命大......大夫不是说了,孩子就是受了惊吓,醒过来就没事了......” “对对对,二愣子肯定会醒的!” “估计过不了多久,二愣子就会醒了,傻子一般命都大,你看上次和傻大那次不就是没事嘛。” “呸!徐狗剩,你孙子才是傻子,你们全家都是大傻子!”刘玉兰气的差点儿从炕上跳下来,指着对方的鼻子厉声骂道。 “你......你,你这个疯女人怎么骂人,一个妇道人家会不会说话啊!还分得清长幼尊卑嘛!阿海,你可得好好管管你媳妇!” “我呸!你个为老不尊的老东西,我还想问问你,你活了多大岁数了,干嘛逗我们这个可怜的半脑壳?难道你的良心 被狗吃了吗?!” “你.....你......你.......”徐狗剩被刘玉兰的破口大骂噎的半天也没说出话来,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其他人也都不敢再招惹这个泼辣的女人了,一个个灰溜溜的走了出去。 其实,整个事情的经过是这么一回事。 二愣子挨了老娘一顿棍棒后逃出了家门,一个人溜达着来到村南头的呜咽河边散心。 别看挨了老娘的打,但二愣子心里却是美滋滋的,他知道老娘下手力道的轻重,那是蜻蜓点水,轻的紧!这说明老娘心里是疼着自己的,想明白这层后二愣子的心里显得热乎乎的。虽说老娘最近总是动不动便把自己收拾顿,实际上她就是个表面强悍内心柔软的母老虎。 虎都不食子,何况老娘呢! 跟屁虫狗子正好在河边玩儿泥巴,见二愣子来了,便高兴地跟着他一起玩儿。 狗子性格极为内向,一天都蹦不出一个屁,人并不傻,但只要是跟二愣子在一起,即便是做个跟班小哑巴,他心里都很高兴。 二愣子撇了撇嘴,内心极其反感和狗子玩这种低级游戏,但也不能寒了他的心,谁让狗子是他记忆中最喜欢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的憨小子呢。 二愣子随意揉着泥团,不一会儿,坦克、汽车、飞机、大炮,还有萌化人的小猪pq等泥偶,便从他的手里便诞生了,活灵活现的像真的似的。狗子哪里见过这些稀罕玩意儿,直看的他两眼发直,心下甚是欢喜,便更崇拜二愣子这个偶像了。 玩了一会儿,二愣子就没了兴致,狗子先是把泥偶藏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二人在河边把手洗干净后,便一起在呜咽河边漫无目的的溜达起来。 呜咽河的水很是清澈,水里的鱼儿时不时的滑出水面,鼓着个眼泡打量着这个世界,仿佛在嘲笑二愣子“傻子,有本事下来追我啊!” 二愣子可不敢下水,谁让他是勺子村唯一不敢下水的特殊存在呢。 几个老人围坐在勺柄路附近的一棵大柳树下的树荫里正扯着闲天儿,看见二愣子走了过来,便起了逗着他玩儿的心思。 第八章:勺柄路上的赌约 徐老根儿(徐狗剩)平日里最喜欢逗村里孩子们玩儿,其他几个老头也就乐的跟着起哄。 村里人都知道二愣子人傻胆子小,徐老根儿就故意逗二愣子说:“二愣子,前些日子,我听傻大说你是个胆小鬼,徐爷爷不信,我觉得你胆子挺大的,是不是?” 二愣子立刻挺了挺小胸脯,还故意耸耸肩,傻呵呵的配合着。 “就是嘛,我说我们二愣子天生胆子大,傻大胆子才小呢!”徐老根儿继续夸奖着二愣子。 听到徐老根儿的夸奖,二愣子立刻高兴地手舞足蹈,有些跃跃欲试了,但脸上明显却露出了忌惮表情。 为了继续耍逗二愣子,徐老根儿讲,如果二愣子能在勺柄路上走上三步就奖励他一个苹果。 二愣子听见了有苹果要吃,嘴里泛酸,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但是依然露出一丝惧色,不敢向勺柄路迈上一步。 “只要你向前走上一步,我就奖励你一个苹果!”徐老根儿见二愣子不敢迈步,继续开出更具诱惑的条件引诱着二愣子上当。 “怕什么啊,二愣子,只要你走上一步,我也奖励你个西红柿!” “这个傻子,我看就是胆子小的很!二愣子,你要是走上一步我也奖励你一根甜杆儿!” ...... 二愣子听后,如此巨大的诱惑立刻在眼前浮现,不由得在原地蹦跶了几下,使劲儿的抓了抓脑袋,翻着小眼儿问道:“那我要是走上两步呢!” “那就奖励两个!” “对,如果走三步,奖励三个;走四步奖励四个.....这只是我一个人的奖励,其他人和我一样。” “王麻子,你真啰嗦,平时讲话就絮絮叨叨的,没想到这么啰嗦。二愣子我告诉你,只要是你走到勺柄路的正中间,我们谁家的好吃的都随便让你吃上一年,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对,就是这么回事!听明白了吧 !”还有人继续补充着,生怕二愣子听不懂。 众人七嘴八舌的继续激逗着二愣子,他们深知二愣子根本不可能敢上勺柄路上走一步,便随意潇洒的信口开河的答应着。 二愣子心里想着今后一年天天都能免费吃上好吃的日子是多么爽啊,心下顿时欢喜的不得了。他满眼闪光的瞅着这帮老头,心里想着:“逗傻子玩真的这么有意思吗?山村里的老百姓都闲的这么无聊的蛋疼么?既然想找乐子,那小爷就让你们乐呵乐呵,待会儿千万不要哭!” 不过二愣子很清楚的知道自身的情况,严重的恐高症根本没有消失,它依然在那里。不过,既然重新来过,就决不能继续作茧自缚,一直龟缩在壳子里,只有经历了破壳而出、化茧成蝶的洗礼后,才能真正的超越自己。 狗子看着二愣子跃跃欲试的样子,无比的焦急,他知道他的愣子哥身上的死穴,胆小、恐高,刚刚十多天天前,二愣子就是因为被村里的傻大拉到勺柄路上吓的晕死过去,险些人就挂了。他见这次二愣子被一帮老头子耍着玩,怕他再出点儿啥事,便死死地拉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走,搞得二愣子心里热乎乎的,他看着这个兄弟不由得说道:“狗子,等着哥给你赢好多好多好吃的!” 说罢,二愣子便挣脱了狗子的阻拦,直接跳上了勺柄路。 正待他想着先迈哪条腿时,身后传来个冷冰冰的声音:“小畜生,被别人当猴耍着玩儿还当真啊!赶紧给我回去,真丢先人了!” 二愣子自然听出了骂他的是他那个便宜的亲爷爷徐晋良,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便停了下来。 “吆!我说徐大老爷,平时也没见对你这个大孙子操过半分心,今天这是唱哪出啊!”徐老根儿阴阳怪气的瞥了徐晋良一眼。 “就是,平日里你可给过人家一口吃的?” “他给人家愣子吃饭,我呸!他可是每个月都从人家愣子家拿钱,用来讨好着其他的儿子,和他的亲孙子们读书,哪还有脸管人家二愣子!他根本不配当人家的长辈!” “怎么,看我们和愣子娃一起逗会儿闷子,你看不惯啊!我们也就纯是逗个乐子,起码平日里我们时不时的还会照顾着点儿愣子娃。你呢,可什么都不管,还伸手拿人家的钱,真不知道阿海哪根筋搭错了,居然重新认了你,简直是认了个活祖宗,要是我早就和你一刀两断了!” “你,你们一群混账!这是我们家里的事,与你们何干!二愣子,还不回家,还在这里丢什么人吗!”徐晋良被众人直接揭了老底儿,羞臊的满脸通红,他自知理亏却无从发泄,便把熊熊怒火转向了傻孙子身上。 二愣子用陌生的眼神故意装成傻里傻气的样子看着自己的亲爷爷,心道:“日了狗了今天!几个老头逗着我玩儿会儿也就罢了,这只不过是农村人无聊的玩笑而已。但请问你算哪根葱,和我有半毛钱关系么!” 见傻孙子居然像看傻子似的看自己,徐晋良早已怒火中烧,便直接破口大骂起起来:“呵呵!你是个傻子,我都差点儿给忘了!只要是你不怕死,就上啊,少了你,你们家的日子还好过些,千万别像平日里那么怂!对呀!去走两步可是能赚不少好吃的。这样,你要有胆子就上去,只要是你敢上去,老子我比他们给你的好处更多,就怕你没这个出息,我打心底里早就看瘪你了!” “二愣子,上啊,你祖老子都发话了,赶紧上,让他看看你的真本事!” “对,傻孩子,让你这个偏心的亲爷爷好好看看,不蒸馒头争口气!” ...... “这什么情况?真是挺有意思!貌似这帮老头刚开始逗着我玩儿,怎么好像风向又变了?好嘛,都拿我做赌,来气我那所谓的便宜老祖了,看来自己老爹的亲老爹在村里的人缘混的真的不咋地。”二愣子看了看徐晋良和身旁的这帮老头,心里暗自嘟囔着:“看这情形,还真的不能只是简单的玩玩儿了,得好好利用自己的傻子的名号来赚点儿外快,另外得为自己真正的实力正正名了——傻子可不是容易被欺负的。 下定决心后,二愣子便抬起右脚直接踏出了他在勺柄路上人生的第一步! 第九章:一声温柔的“三儿”声 唰,众人的眼睛一眨不眨的也跟随着二愣子的脚步地移动而转动,内心也随之紧张而高畅起来。 事实上,勺子村的每个人心里都是很清楚。村里的每一个人,有一个算一个,有多少人第一次就能顺利走过勺柄路的,少得可怜。绝大多数人都是积少成多慢慢的训练出来的胆量,任谁的第一次,都是心发慌、头发晕、腿转筋、脚打滑。 更何况,再世为人的二愣子并没有像个神仙似的无所不惧,他身上有着好些的缺点,最起码他现在就依然有着非常严重的恐高症,并没有因为人的灵魂置换就都不复存在了,相反这种恐高眩晕的感觉比前世还更加严重了。 于是,当二愣子真正的踏出第一步时,他确实感觉到心脏好像脱缰的野马般剧烈的撞击着他的胸膛,好像随时都要破胸而出,全身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紧跟着冷汗直流,全身如同过电似的,麻酥酥、软绵绵的。 他是真的害怕,嘴唇发紫,牙关紧咬,两条腿顿时哆嗦成一团,再也没有了坚持作战的勇气,坚决不敢再踏出一步了。 “吆!不错嘛!居然敢迈一步了。哼哼!让我好好算算,一二三......对,迈出一步,六个好吃的已经到手了!真有种!”徐晋良看着二愣子向前迈了一步后再也不敢向前后不由得开口讥笑。 “我还真就告诉你们,如果这傻子真的敢走到路中间,每个月的孝敬钱我就还真不要了,并且还把二愣子当亲孙子一样看待!”徐晋良好像报复似的继续说着狠话:“如果做不到,你个蠢货就赶紧滚回去,别在这里给老子丢人现眼,做出这些蠢事。还有,你们这帮人以后也全都给我闭嘴,少操心我家的事!” “真是晦气!和个傻子说话,我也是蠢的要死!” “真特么不要脸,二愣子赶紧走啊,别让这个糟老头子瞧扁了!” “对,快点儿走啊,二愣子!” “愣子哥,加油!” ....... 众人被徐晋良的话彻底的激怒了,他们再也没了刚才拿二愣子寻乐子的心思,一边倒的开始支持起他来。 此刻二愣子早已面露寒霜,怒目圆睁了,他没想到自己的亲爷爷居然是个如此猪狗不如的老东西,这种六亲不认的狗东西,简直就是人渣中的人渣。 莫说之前的二愣子,单单说现在的自己早已改头换面,恢复了正常人思维,再也不是之前傻呆愣的“万人嫌”了,还真当我二愣子傻啊。 纵然千百人欺辱我,作为自己的至亲也不应该说出如此没人性的话来。 他早听说这位亲爷爷人品不咋地,但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的畜生,就算自己真是个傻子,老爹老娘还是依然对自己关怀备至、视如己出,从未嫌弃过,甚至经常护短护犊子,何况你还是隔辈儿的亲爷爷呢。 再者,自己从未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有辱家风的事情,凭什么对我如此的嫌弃。 二愣子此刻还有一点想不明白,既然自己老爹早已经过继给二爷爷,虽说二爷爷已经过世,老爹都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干嘛非得要重新认祖归宗到徐晋良门下。 既然想不通老爹的行为,二愣子索性不想了,他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心里的怒意、胆怯,双眼再也不看两边的深渊,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两步、三步、四步......八步、九步、十步......” 众人的呼喊声越来越大,声音中带着热情、鼓励和激动。 徐晋良此刻榆树皮的老脸早已拉成了驴脸,脸上的讥笑渐渐地僵硬,嘴巴张得老大,眼睛瞪的溜圆,望着逐渐远去的二愣子。 二愣子此刻心情异常的亢奋,他也没想到一鼓作气之下,自己真的可以摆脱恐惧,突破自我,居然一下子在勺柄路上走出这么远。 他暗暗鼓舞着自己,从今天起,自己终于可以像个男人一样昂首挺胸的走过勺柄路,踏出勺子村了。 一阵山风猛地吹来,二愣子一个没注意,结果戗风了! 一阵剧烈的咳嗽使得他整个身体都在剧烈的颤抖着,泪水泉涌般糊住了双眼,他赶紧用两只小袖子不停地擦拭着。 擦拭眼泪的过程中,二愣子没忍住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眼旁边的深渊,不争气的小短腿儿又一次剧烈的哆嗦起来,他下意识的将整个身体都贴在勺柄路上,嘴巴张得伯伯的重重的穿着粗气,恐惧又重新占领了他的心里。 岸边的众人见状,刚刚还激动地呐喊声戛然而止,一个个屏住呼吸,满脸担心的看着二愣子,一时间都不敢开口叫喊了。 徐晋良面部僵硬的肌肉这才稍有松弛,全然不顾二愣子的安慰,众人的担心,嘴角一撇又重新讥笑起来:“傻子就是傻子,还是个胆小鬼,就这副德行也配为人,还不如畜生哩!” 周围的众人闻言纷纷扭头怔怔的看着他,眼神里有着疑惑、鄙视,更多的是杀人般的怒火。 如果目光真的 能杀人,估计徐晋良此刻被藐视的连个渣都不会剩下。 二愣子此刻早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两个小人儿不停地在他的脑壳里打架。 “千万别走了啊,万一死了怎么办,万一再被吓傻了咋整?”一个声音颤抖着说。 另外一个声音也在脑子里响起:“靠,我二愣子两世为人,怕个球!走不出这勺柄路,我就算活着也没意义,还不如死了。就算是现在死了,也比过这种日子有意义!” ...... 斗争了许久,最终,还是勇敢战胜了恐惧,理智战胜了怯懦。重拾勇气的二愣子终于拨开云雾见青天,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便昂首阔步,雄赳赳的向前走去。 当二愣子最后踏出勺柄路的那一刻,阵阵的欢呼声从村口那边传来,犹如欢呼着得胜凯旋而归的将军。 二愣子遥望着对面的乌压压的一群人,心里顿时美滋滋的,他没想着立刻欣赏大山的景色,便一路小跑着重新踏上了归途。 跑到一半儿,二愣子故意一个趔趄,差点儿绊倒,慌忙抓住一旁的护绳索,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结果又把众人吓了个半死。 二愣子又故意的表演了一会儿后,居然做出了所有村民们从未有过的举动,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条小短腿儿探出路外,自然地垂了下去,效仿着他曾经的神秘“战友”傻大的行为,坐在了路沿儿边。 村民们这下可真的被二愣子吓坏了,这种行为,正常人从未试过,除了那个傻大。 虽说大家穿过勺柄路早习以为常,如履平地,但是大家平时可都是眼看前方,快速通过的,就算是胆子大的,敢慢慢悠悠的通过的,但也不敢做出这种要了亲命的举动,当然还是混不灵的傻大除外。 而作为全村胆子最小的二愣子来说,这种行为更加让他们担心不已,纷纷喊着二愣子赶紧收回腿,乖乖的回村儿。 二愣子正在享受着众人的赞叹,脑子里正盘算着回去后如何如何好好地宰宰这帮老家伙,他当然不会马上收手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温柔的“三儿”的呼唤声,穿破时空,在二愣子耳边响起,极其温柔且非常有辨识度。他不由得浑身一个激灵,竟然忘却了自己的处境,一个不留神身体就要滑落下去,吓得他的头发如同触电般立刻都竖了起来。也亏得他反应快,小手紧紧拽住旁边的绳索,荡悠了几下后,便失魂落魄的爬上来,心中一阵哀嚎后便直接晕过去了。 第十章:小小苦肉计 躺在床上,依然闭着眼的二愣子,听着老娘哭喊的叫骂声,他都不好意思告诉别人,他其实是被老娘那一嗓子吓晕过去的。 徐老根儿等人遇到刘玉兰直接认栽,一来,是人家占理;二来,全村人都知道,凡是和二愣子沾边的事情,想从阿海媳妇这里占的半点儿便宜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不过徐老根儿等人还不忘挑事情,居然当着徐德海的面,直接把他的老爹卖了。 听了众人的叙述,刘玉兰即刻停止了哭天抹泪,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直勾勾的瞪着丈夫徐德海,见当家的惭愧的低头不言语,她腾地从炕头上蹿了下来,就想往外冲,但理智还是及时的让她收住了脚步,恰巧这时二愣子哼唧了两声。 听见二愣子忽然有了苏醒的迹象,众人连忙围到跟前,刘玉兰更是直接附身紧张的盯着三儿子。 二愣子知道再不能继续装下去了,他吧唧吧唧嘴,轻声喊了声水,很快几勺水便进入了口中,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睛,还不时的揉揉,看见众人围在一旁,用疑惑地眼神看着众人。 “三儿,你可算醒了啦,吓死老娘了!呜呜......”见二愣子醒了过来,刘玉兰又喜极而泣了,众人见状连忙解劝着。 “老三,你没事吧!”徐德海见儿子苏醒,也连忙关切着。 “爹,娘为什么哭啊!”二愣子愣愣的询问着老爹。 “这孩子,你娘还不是因为你昏迷不醒担惊受怕的!”徐德海有些疑惑回答着儿子,他心里忽然一紧连忙又接着问:“老三,你还记得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吗?”。 “我......我......”二愣子着急的双手揉着头,吃力的回忆着,随后又茫然的摇了摇头:“没发生什么啊!我就记得我和狗子在呜咽河边玩泥巴来着,其他的什么好像想不起来了!” 刘玉兰一听二愣子说这话,心脏又开始扑腾扑腾乱跳起来,心里想着坏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可能又开始犯傻 了,心里不由得万分伤心、悲愤欲绝,便什么也不说了,双手把二愣子紧紧地搂在怀里,眼泪扑簌簌的直往下流,把二愣子的头发都打湿了。 徐德海也是急的焦躁不安,在屋里来回的遛弯,其他人见状,知道不该继续停留,一个个灰溜溜的走了出去。 夜色静寂,月色朦胧! 二愣子一直挺挺地躺在炕上,晚饭都是老娘一勺一勺喂的,搞得他心里热乎乎的,差点儿一个没忍住就要起身向老爹老娘承认错误,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克制。 这一切,当然是二愣子故意装出来的,也是他醒后临时起意,他对自己“影帝”级的演技也是异常的满意,心里还臭屁的想着今后是不是该向娱乐圈发展下。 之所以装作醒后选择性遗忘白天发生的事情,作为穿越后重生为人,早已是成年人思维的二愣子自是有打算的。时候要到了,他必须彻彻底底的改变之前留下的傻呆愣的弱智人印象,让整天浑浑噩噩的无聊日子一去不返。当然变成正常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八十年代初期,是改革开放刚刚开始不久,作为重生为人的二愣子,尽快把自己洗白,他急于想要证明自己,他想要上学,要上小学、初中、高中、大学,读研究生,从而摆脱这个偏僻疾苦的小山村,走出大山,走出自己的辉煌人生。 可是问题来了,世人皆知二愣子是个傻子,学校怎么可能会接收一个弱智儿童呢,简直是开玩笑,可这点确实难坏了他。 而这次昏迷,恰巧是个可以充分利用的机会,必须得好好的设计一番,一定要为自己竖立起一个神童般宏伟的形象,这才能够实现自己伟大的抱负。 第二天,全家人一起吃早饭,二愣子也破天荒的连吃了三小碗面条和两块红薯,家人见他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还这么能吃,觉得也没什么可担心得了。老爹、大哥出工。老娘也再三叮嘱了二愣子一番后,带着小妹洛儿去邻村上沟村的大姐家帮着做鞋样,给二愣 子的小外甥做小鞋子。二哥徐根泽到同学王永强家一起写秋假作业。 等老娘走后,二愣子便开始实施起他的宏伟的计划。用一场苦肉计,彻彻底底的摆脱小白的身份。 于是乎,他把厅堂的大灶台锅里装满了水,在院子里抱了一堆柴火,拿起火柴棍儿轻轻一擦,引燃火后便烧了起来。待锅里的水烧得滚烫后,他便拿出老娘平时洗衣服的破塑料大盆成了半盆水,随后又把刚从水井里打上来的井水兑到里面,痛痛快快的洗了个热水澡。 紧接着,他把盆里的洗澡水,拿着水瓢,一瓢一瓢的倒进猪圈里。 然后又开始吃力的摇着辘轳打了小半桶水上来。没办法,谁让他是个六岁的奶娃呢! 费劲八叉的连续三次,井水才打够用。 二愣子把冰凉的井水全都通通的倒进塑料盆里,此刻的他累的早已满身大汗了。 二愣子脱光衣服,扑通一声又跳进了冰凉的井水里。冰凉的井水瞬间侵入他大汗淋漓的身体里,冰的他一顿呲牙咧嘴,但依然坚持着。 看着日头快接近午时,二愣子冷热水交替的连洗了六次,累的他早已气喘吁吁,估摸着老娘也快回家做饭了,便停止了疯狂的行动,七手八脚的收拾利索后,边穿衣服,心里还暗暗祈祷着什么。 约么也就半个时辰不到,老娘刘玉兰便抱着洛儿匆匆的回来了。看见二愣子一个人在院子里玩耍,和儿子简单打了个招呼便忙着张罗起晌午饭了。 二愣子在院子里不停的逗着小妹玩耍,蹦蹦跳跳的疯了半天,不一会儿又出了一身汗,便又跑道水井边的盆里使劲的搓了几把脸,顺便又把头洗了一遍。 待晌午饭做好不久,老爹和大哥也从地里回来了,二哥也放学回家吃饭了。 一家人又热热闹闹的吃起晌午饭,众人边吃饭边拉着家常,只有二愣子心里一直犯嘀咕:“nnd,白忙活了半天,怎么没什么反应,怎么连个喷嚏都没打!” 第十一章:小山村里的露天电影 饭后,老爹老娘、小妹、大哥都开始午睡,他便和二哥徐根泽在屋里一起玩。二哥把学校里有趣的事情讲给他听,他也是心不在焉的半听半过的。 趁着二哥上厕所的空档,二愣子又从水井里打出的井水咕嘟咕嘟的灌了两瓢,撑得他直打饱嗝,随后便又走进了屋里和二哥一起玩了起来。 迟迟不见动静,二愣子心里烦燥的不行,却也只能干着急却也没什么办法。 疯传了好几天要放电影的消息终于确定了,就在今天晚上,整个勺子村都沸腾了起来,就连大人们都着实有些兴奋,这可是勺子村有史以来第一次放电影。 文化贫瘠的年代里,城里人的业余生活都没有太多,偏僻的勺子村更是淡出了鸟。 老人们闲得无聊在街头巷尾抽着旱烟,没事逗个闷子聊个闲天儿。大人们忙着出工、妇女们有时需要操持心烦的家务,就连孩子们都得帮着放放牛羊,给家里的牲畜打草,帮着大人们喂喂鸡鸭。 吃不饱,穿不暖,谁还会有闲心思整天琢磨着娱乐点儿啥,更别说勺子村也没有能唱会跳的这般能人了,日子过得干巴巴无聊的很。 听说是在学校操场上放映,村里的娃儿们早就慌了神,一下午不知道要钻进学校里多少回,愣是看不见个影儿,但依然怀揣着期盼一趟趟跑着毫不嫌累得慌。 孩子们咒骂着太阳公公为什么不赶紧回家睡觉,非不嫌臊的挂在西天上嬉皮笑脸的赖着不肯走,搞得时间都跟着停止了。 徐支书早下了命令下午不用出工,家家户户都早早地就开了晚饭,孩子们如同屁股着了火,猴急猴急的坐不住,生怕去晚了占不上地儿,只有在大人们催促的叫骂声下才肯消停下半分钟扒拉几口饭,食之无味,坐立不安的。 时令秋分,天却依然燥热难耐,如果没有一丝风儿刮过,还以为盛夏时分。 待到洛儿的小影子被拖到了东侧的栅栏围墙上逐渐变得斑驳不清时,太阳这才不甘心的又吐了口热气后,依依不舍的被他妈妈喊回家吃晚饭了。 当刘玉兰夫妇带领着徐根宝、洛儿赶到学校时候,操场上早 就人山人海了,几乎全村人都聚集到这里,就连早不能下炕的刘奶奶都被他孝顺的大儿子坐在小推车上过来了。 洛儿、徐根宝两只眼睛在乌压压的人群中寻觅着大哥、二哥的人影,最后还是洛儿眼尖,拉着徐根宝便挤了过去。 徐根厚、徐根泽看见小弟小妹过来了,老爹老娘也跟在后面,便招呼他们赶紧过来。 原本用床笫占了六个人的空间,此刻早已被挤得只剩下能做下三四个人了。 刘玉兰搂着洛儿坐下,徐德海领着徐根宝坐好后,徐根厚、徐根泽这才放心的坐了下来,继续等待着。 就在这时,公社放映员这才匆匆赶到,徐支书连忙客客气气的给人家递过一根烟给点着了。 等的不耐烦的孩子们小声嘟囔着骂着这个死老头子故意拖延时间。 待放映员抽完了烟,才指挥着几个村民把银白得的电影银幕掉了起来。 孩子们和大多数村民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怎么放出电影,直到旁边架起的发电机轰隆隆的响起后,长长的一条黑线从上面连接到放映机上,在距离屏幕后方十多米处安装完毕后,一束强烈而又刺眼的白炽的亮光打到屏幕上时,映衬的电影银幕越发的秒白。 忽的听见有人说站错面儿了,人们这才又骂骂咧咧连忙一哄而散,又绕过银幕继续抢站起了有利位置,又一阵乱哄哄的叫骂声响起。 没占到好位置的村民在一旁骂骂咧咧个不停,忽得听说银幕后面也能看,便又呼啦啦的又转到了银幕后面看。别说,还真有人,虽说看的视角不一样,但看着也很清晰,便都紧盯着大屏幕等待着电影的正式放映。 当北京电影制片厂几个大字显示在屏幕上后,骚乱戛然而止,村民们的注意力便全部自然而然的聚焦在银幕上了。 有几个胆子大的悄悄用手快速的触摸了下银幕,发现没有触电,觉得越发的新奇。 当放映机的投影灯再次亮起了刺眼的白光后,人们便逐渐安静了下来,前方的银幕上不时地有几只大手左右摇摆,孩子们觉得这个挺有趣,便纷纷晃动起自己的小手,当从 银幕上找到自己的手影后一个个兴奋地嗷嗷直叫。 二愣子也是小有些激动,心情早被人们狂热的激情烘托起来。上一世他在京城,电影都是在电影院看的,后来都是在电脑、手机、平白电脑等上面看的,从未领略过露天电影的盛况,感觉在这个火热的年代,看场电影就如同天大般的恩赐。 再加上在这个年代信息、文化严重匮乏滞后年代带了这些日子,脑子都要锈住了,有了场电影看,想想也是有丝莫名的冲动。 晚上放了两部黑白电影,第一步是《小兵张嘎》,第二部是《地道战》,都是红色爱国主义基调的宣传教育片,虽说上面偶有小雪花不断地出现,仍然阻挡不了村民们如饥似渴般的深深投入。 重生前的那个年代,经济科技高度发达,人们追逐利益超过一切,没有多少人能够静下心来看这种具有强烈主旋律的影片,都是看着各类商业大片来陶冶和慰藉着那一颗颗失衡或扭曲的心灵。 现在看来,确实是社会文化的严重缺失的不良体现。人们心灵空虚,精神虚妄,内心虚荣,无端欺凌,恶意欺诈,为了私利,完完全全变成一条条“变色龙”,人的九重性格在不同场景间不停的切换着,多维面孔有时候连自己都分辨不出到底哪个是真正的自己,人人拥有一颗八面玲珑心。 被一场电影触及到心底,二愣子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放下所有思绪,认认真真的欣赏了起来。整个人的心情也和众人一般,随着故事情节的推动而变得波荡起伏。 电影地道战,当看到鬼子进村找不到游击队和村民,正放着毒气逼出众人的关键时刻,电影忽然一片黑寂,闹哄哄的放映机忽然停了下来,原来电影带突然脱了卷儿,播放员修理了将近半个小时这才又重新播放出来,人们这才又停止了吵闹,又紧张剧情深深地的吸引了进去。 随着一声喷嚏过后,二愣子忽然觉得浑身燥热,小脸儿烧的通红,极不舒服的扭动着身子挣扎着继续看着电影。 徐德海被儿子扭动的有些不耐烦,不由得紧紧握住二愣子的小手,往怀里抱了抱,继续看起了他的电影。 第十二章:小爷告你谋杀人命 不一会儿徐德海感觉到胸前热的有些发烫,不由得挪了挪二愣子的小身子,忽然他吓了一跳。连忙摸起了二愣子滚烫的额头,着实把他吓了一跳,便再也顾不上看电影,连忙拽了拽刘玉兰。 被徐德海拽了好几次身旁的刘玉兰,这才把她从电影里拉了回来,指着小儿子说发烧了,刘玉兰这才连忙又摸了摸二愣子的额头和身上,被快要烧迷糊的小儿子吓的脸色煞白,心下慌张的要命:“哎呀,老三身上怎么这么烫!孩子他爹,赶紧的背着老三去狗子爷爷家,让狗子抓紧爷爷给瞧瞧吧!” 徐德海二话不说,裹着被子抱起二愣子就往外冲,刘玉兰紧张兮兮的紧追着,眼泪围着眼圈儿转动,嘴里不断地哀叹着:“这孩子的命怎么就这么苦,灾难一个接着一个,千万别再有个啥意外的,老娘都快要变魔怔了!” 刘玉兰把小女儿洛儿连忙交给大儿子徐根厚照看,便又紧跟着男人向狗子爷爷家跑去。 因为放电影,二愣子也暂时把“苦肉计”的事情抛在了脑后,这会儿又想起了今天的计划终于得逞了,却又觉得耽误了家人看村里有史以来第一次放电影,心里觉得有些愧疚,再加上确实烧的难受,脑子都开始犯迷糊了。 狗子爷爷晌晚上和大儿子喝了顿小酒,连电影都没顾上看早已迷迷糊糊在床上贪睡,结果被急匆匆的刘玉兰夫妇冲了美梦,本就对刘玉兰有着私人恩怨,心里便一百个不乐意,但奈何干的就是治病救人的活计,他只能耐着性子给二愣子做着检查。 “妈呀!二愣子怎么烧的这么高,42度!如果持续时间长了的话,会把他脑子烧坏,变成真正的傻大的!” “啊,景坤叔,这可怎么办啊!您老得想想办法啊,孩子烧的都开始说胡话了!”徐德海夫妇听了,心里一咯噔,觉得情况不妙,开始使劲儿哀求着狗子爷爷。 “赶紧的把被子解开,发着高烧还捂被子,找死啊!”狗子爷爷生气的骂道。 “孩子一会儿喊冷,一会儿喊热的,我......”徐德海支吾了两句便不敢言语了。 “这烧的太高了,要出人命的!唉,我是真没办法了,只能先给他打支退烧针试 试,另外阿海,你赶紧拿着酒精对上温水,按一比三比例兑,呶,这个瓶子里装的酒精,给你家老三使劲儿搓搓身子。如果烧退了还好点儿,如果再反复烧的话就得去乡上公社卫生所了!”狗子爷爷边说边用淡黄色且有些发污的玻璃注射器敲破小玻璃瓶药剂,用针头吸完药液,挤出了里面的空气,拿着酒精棉简单的擦了擦二愣子的右屁股,便按着二愣子的小屁股扎了上去。 虽说二愣子现在发着高烧,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但当他看到狗子爷爷拿着的破玻璃注射器连毒都没消,想着扭动身子反抗,奈何怎么能逃脱大人的控制,想喊嗓子又烧的生疼发不出声音,只得内心里暗自咒骂着狗子爷爷:“狗日的狗子爷爷,针管都特么不消毒么,要是我得了肝炎、艾滋啥的,小爷告你谋杀人命!” 还没等他念叨完,一阵刺痛从屁股上传来,疼得他嘴巴一咧,只得认了命沙哑着嗓子干嚎起来,不时地用怨毒的眼神瞪着狗子爷爷,好像狗子爷爷探听到自己内心咒骂他的声音,故意扎这么疼的。 不过没办法,他怎么可能逃脱得了老爹强有力的大手,只得边哭边安慰着自己:“路是自己选的,好歹也得受着!” 过了半个时辰,高烧依然没退,居然还略有升高,二愣子此刻早已脱水,烧的昏迷不醒了。 狗子爷爷也害了怕了,干了一辈子医生,还很少见这等高烧,连忙连催带喊的让徐德海夫妇赶紧把二愣子送到乡里公社卫生所去治。 徐德海听后真是怕了,抱起儿子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勺子村在太行山龙王山的半山腰,需要攀爬五六里的山路才能到上沟村,沿山路再穿过七八个小村庄,再走五十多里的山路才能到下沟村的公社卫生所,更何况是夜里呢。 徐德海五十的年纪,就算他身体强壮,可抱着四五十斤的二愣子马不停蹄的走着弯弯曲曲、上下颠簸的上六十多里的山路,也够他受得。可儿子身体有痒容不得他片刻的休息,万一耽误了刚变得聪明点的儿子被烧成真正的傻子可就彻底完了。 还好,不到半个时辰,大儿子徐根厚提着马灯从后面急匆匆的撵了上来,父子俩时不时的倒换着,直到天 上的启明星睡醒了,这才赶到了下沟村的卫生所。 此时,镇上卫生所的医生还没上班,就剩下个值班大夫。一阵检查化验过后,又来了一位年长的老医生过来会诊,这才给二愣子打针输上吊瓶。 连输了三天液,连同药物治疗,二愣子的高烧才渐渐退去,整个小脸儿也显得蜡黄、憔悴不堪,但人还是一直昏迷不醒。 这几天,徐德海夫妇、大哥徐根厚三人轮换照顾着二愣子,连担心在害怕的人也累的不。 这天清早,一群喜鹊在窗外轻啼,唤来了新的一天。 二愣子从沉睡中渐渐睁开了眼睛,身上高烧留下的酸痛还没有完全消退,整个人都显得虚脱了,原本圆乎乎的小下巴也露出了尖尖的小角。 老娘此刻正趴在病床前酣睡,鼻腔里不时地发出轻微的鼾声,疲惫的脸颊上挂满了担心。 老爹坐在地上,靠在墙角上也没睡醒,身上穿着件脏兮兮的破背心儿,整个人都显得胡子拉碴的,这个健壮的老农民也是一脸的疲态。 看到这些,二愣子小眼儿一酸,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此刻他真切的感受到了这世便宜父母深深地爱意,心里暖暖的。 徐根宝刚想用手擦擦眼泪,便不小心惊动了握着他小手的老娘刘玉兰。 刘玉兰猛地抬头,看见三儿子满脸泪水,鼻子上还挂着两条清鼻涕虫,正笑着看着她哭,模样滑稽极了。 “老三,你醒了?!吓死娘了!”刘桂芝立刻喜极而泣,连忙给二愣子拭去泪水,擦净鼻涕,便搂着二愣子的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二愣子也跟着老娘抹了几把眼泪,此刻他的内心已经完完全全接受了老娘,接受了这个家! 徐德海被老婆哭声吵醒了,他一眼看见三儿子醒了,自然是高兴地不得了,但限于父亲的身份,他只得慈爱的看了儿子几眼后,便连忙跑出去喊大夫了。 留院继续观察了三天后,医生觉得二愣子已无大碍,于是又给开了点儿药,回家稍是将养就好了,徐德海夫妇这才高兴的抱着儿子回家了。 又过了几天后,在刘玉兰精心照料下二愣子的病彻底好利索了。 第十三章:三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二愣子家今天就跟过节似的,大姐徐招娣夫妇也抱着小外甥从上沟村回娘家探望弟弟,三姐徐红霞高三休周末放假也正好回来,就差在县城的二姐徐红娟没有回来,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好不热闹。 二愣子今天最是高兴了,因为这些天老娘对他一直温柔似水,再没有骂过他一句,更高兴的是大姐、三姐也都回来了。因为在他模糊的印象中三个姐姐对他都特别的好,但凡有点儿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偷偷的给他留着。 今天的晚饭也相当丰盛,野鸡、野兔、咸鱼,还有老娘一直藏着的二愣子最喜欢吃的腊肉通通的上了餐桌,还有其他好吃的菜肴,香气逼人。 馋的二愣子猴急的夹上一筷子腊肉就往嘴里塞,结果被老娘直接给截胡了。刘玉兰不由得瞪了二愣子一眼,忽然她又觉得自己有些过份了,脸上又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老三,你的病刚刚好,大夫都说了,不能吃油腻的东西!唉!好吧,就吃这一块啊,多吃点儿蔬菜对你才好!” 二愣子此刻心里悔的肠子都要青了。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难得一顿丰盛的菜肴摆在面前,自己却只能吃青菜和小米粥,内心里不由地哀怨着,可又怕自己强行吃了又被老娘凶,他小脑袋立刻无神的拢耷了下来,如同吃糠咽菜般咀嚼着失色的青菜。 最让他气愤的是,老爹、大姐夫孙铁柱、大哥、二哥一个个大快朵颐的胡吃海塞的吃着,就连刚刚一周岁多点儿的小外甥,小手里还抱着根兔腿儿巴滋巴滋地啃着,眼看着盘子里的美味们快速的被他们一扫而空,二愣子只得内心不断地哀嚎了。 还是三姐懂他的心思,偷偷地在一块饼里裹了几块腊肉递给了他,二愣子这才重新抖擞精神,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饭间,老爹还不时的和大姐夫、大哥喝着劣质的白酒,大姐夫孙铁柱还不时的向二人吹嘘着他炼制的农具、猎具多么多么的好,大哥则不时地说他吹牛,俩人便话不投机的频 频碰杯,气的老爹徐德海喊着浪费,便直接把酒瓶子揽到自己的身边。 “三哥哥,你怎么又流口水了!”小妹洛儿手里抓着野兔腿儿,边吃边说,边吮吸着小手上的肉末,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问着二愣子:“呶!不是我不给你吃噢,是娘不让你吃!” 二愣子不由得恶狠狠的瞪了洛儿几眼,还没等他采取其他的措施,洛儿接下来的话差点儿让他彻底石化。 “娘,三哥哥的眼睛好凶、好可怕呀,他是大灰狼吗?我可不是小白兔!”小洛儿一边说一边把啃剩下的野兔腿儿扔到了二愣子碗里,怯怯地说:“三哥哥,你赶紧吃它,它是小白兔!” “擦~额~我的小妹仔啊,你......你简直是毒舌嘴,不!简直就是第二个老娘,我是真服了!”二愣子颇为烦恼的一阵头疼。 他早已冷汗直流,小眼儿无力的一翻,差点儿晕倒在地,心里无助的哀嚎着:“小妹啊,小妹,你是老天爷派来故意折磨我的么!”。 刘玉兰看着二愣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其众人自顾自的大口吃着肉,觉得有点来气,于是她亲自又加了两块腊肉给儿子裹进饼里递给了他,二愣子两眼闪烁着激动的小星星,开心的向老娘挤了挤眼,便又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其实刘玉兰心里还是非常高兴的,三儿子这次得病确实很重,照医生说的话,要是再晚送来一个时辰,儿子的这条小命就算是交代了,更可怕的是人会被直接烧傻了的。 现在看着三儿子在自己眼前活蹦乱跳的,刘玉兰心里自然是满意极了,当然更让她觉得吃惊和幸福的是,他们的老三非但脑子没烧坏,而且在医院里平生第一次当着她和丈夫的面说出了让他们至今都震惊不已的话:“爹、娘,我爱你们,我要让你们今后过上富足的生活,不再为贫穷而担忧了!也不用再为我而担惊受怕了!” 为了这句话,刘玉兰两口子更是夜里高兴地抱头痛哭,他们觉得儿子 这次病好后真的不像之前那么傻了,再也不用担心像狗子爷爷满村子传的那样,儿子这次肯定会烧成像傻大那样的傻子。 揉了揉吃的鼓鼓的小圆肚子,二愣子心里盘算着是时候该实施谋划已久的计划了。先上学,再想办法挣钱,两世为人,曾经在现代化大都市生活过的小青年,就算是稍微动动脑子,也能够过上一般人奋其一生也得不到的富足生活。 想到这里,二愣子用小袖子抹了抹依然鼓囊囊的嘴说:“爹、娘,我想上学!” 好像大家没有听见似的,居然没有一个人搭理他,大家依然热闹的扯着闲天。 二愣子这下子心里郁闷的要死,难不成是自己说的声音太小,大家没听到?还是以为自己真的是个白痴,把自己的话当成空气了? 二愣子为了再次引起大家注意,他先是一阵摩拳擦掌,紧跟着把嘴里塞满的肉肉吞咽下去后,又接连大声的清了清嗓子,待大家停止了说话,眼睛纷纷直勾勾的盯着他时,这才心满意足的又说了遍:“爹、娘,我想上学!” 说完后,二愣子很满意大家此刻看着他的眼神——一个个瞠目结舌,目瞪口呆。家人此刻的反应很正常,他也早已料到。 要说反应最快的还是大姐夫孙铁柱,满嘴的肉含在嘴里还没来得及咀嚼,便直接喷射而出,亏得他反应极速,连忙用手直接接住后便哈哈哈的大声笑了起来,笑的他肚子直抽筋,直到大姐徐招娣照着他的脚面连踩了n下后,孙铁柱这才堪堪忍住,用手指点着二愣子笑着说:“愣子......不,三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说完,还忍不住吭哧吭哧的笑。 刘玉兰此刻是既吃惊又生气,她忍不住狠狠地瞪了大女儿徐招娣几眼,眼神不善的示意她好好管管自己的男人。看到老娘有些生气了,徐招娣对自己男人的表现也很愤恨,便使劲儿的掐了把孙铁柱腰上的肥肉,孙铁柱这才用龇牙咧嘴的疼痛掩去了失态的狂笑。 第十四章:智商被碾压 刘玉兰不知道三儿子哪根筋搭错了,医生明明都说病全好了,怎么又开始冒起了傻气,心里不由得一阵悲凉。前两天儿子刚苏醒时就带给了她一个伯伯的惊喜,怎么今天又忽然来了这么大的惊吓,也难怪是自己想多了,这可能才是儿子的正常状态,时而正常,时而癫狂。 “老三,乖,来来,娘再给你来块儿腊肉吃,别瞎闹。”刘玉兰颇有耐心的劝导着二愣子。 其他人也都频频点头,纷纷夹着好吃的菜往二愣子碗里送,二愣子见状内心泛起了阵阵秋风,掀起了萧瑟的悲伤:“想成为一个正常人,对他来说咋就那么难啊!老天爷!你眼瞎了么,既然让我穿越,为什么偏偏重生在一个傻子的身上!我不服!” 说罢,悲从心头起,二愣子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已然泪眼婆娑。他一边擦着眼泪,嘴里还不停地委屈的申辩着:“我就要上学!我偏要上学!” 也许是这段时间二愣子折腾出来的事情太多了,已经扰乱了老娘的心神,刘玉兰忽然晴转阴,气急败坏的用筷子连敲着二愣子的头,紧接着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责骂:“上个屁,就你......跟着你爹学犁地都学不会,还上什么学!你......你是要气死我吧......”还没说完,刘玉兰便呜呜的哭起来。 离着二愣子最近的三姐徐红霞连忙一把搂过弟弟,把他抱到一边,轻声的抚慰着。徐招娣也连忙跑到刘玉兰身边,苦苦的劝慰着老娘。 其他人都无奈的摇着头,也没了吃饭的心思。徐德海重重的哀叹了声气后,接过大女婿孙铁柱递过来的长烟斗,从系在腰间的黑布袋子里挖出了一锅烟丝,取了根火柴在鞋底上一划,便大口大口的猛吸起来。 “小弟,你为什么想上学啊!”徐红霞半蹲着身子,一边给二愣子擦眼泪,一边轻声的询问着。 “我就是想上学!就要上学!”二愣子委屈极了,一头趴在三姐肩膀上又哇哇的痛哭起来:“狗子都要上小学了,我为什么不能上!我偏要上!” 众人总算是明白了,原来二愣子的小跟班狗子待九月份伊始便要上小学了,估计是没人肯陪他耍了,便也就瞎嚷嚷着要上学。 “老三,你是上不了学的......因为,你.....你 的脑子......有点儿.......”孙铁柱喝的已有些微醉,还没等他把话说利索,便直接被大舅哥恼怒的捂住了嘴巴。 二愣子疑惑地看着众人,不解的问道:“我,我的脑子怎么了?” “小弟,你的脑子没事啊!别听你姐夫瞎叨叨!”大姐连忙把话接了过来。 大姐徐招娣连忙接着说:“是......该怎么给你说呢?是这么回事,狗子上过幼儿园,他会写自己的名字,还会数数。这些你可都不会,等你学会了学校才能收你呢!” “小弟,你看小妹洛儿是不是去年也上幼儿园了,她也会数数了,她还会算数加法呢,比狗子还聪明!”三姐徐红霞接过大姐的话:“小弟,你乖乖在家里学好不好,让你二哥、小妹平时教你,我放假回家后也教你,等你学会了再上学啊!” “是啊,三哥哥,你看我,我就会数数1、2、3、4、5......9、10......15、16、17、18......20......”小妹洛儿见缝插针的教育着二愣子。 哭的昏天黑地的二愣子闻言,连忙抬起婆娑的泪眼:“我也会数数,1、2、3、4、5......9、10......15、16、17、18......” “唉吆喂!小弟居然会数数了!不简单啊!”大姐徐招娣不由得夸奖着二愣子:“不过小弟,光会数数还不行,你还得懂得算法才行。你知道1+1等于几吗?” “2!”没等二愣子回答,洛儿直接回答。 “2+2等于几?”徐招娣接着出题。 “4!”洛儿再次抢答到,二愣子依然没有反应。 “4+4等于几?”徐招娣继续出题。 “8!”小洛儿再次抢到,二愣子直接懵逼了,凶狠的眼神恨不得把洛儿吃掉。 “小弟,你看,这么简单的题洛儿都会了,你还没有掌握,等你掌握好了,再上学也不迟啊!”徐招娣耐心的教导着二愣子。 “是啊,三哥哥,要不我先教教你吧!”洛儿满脸真诚的望着二愣子,此刻,她特别期待当个小老师。 众人都被小洛儿的机敏和二愣子的呆滞整的无可奈何,这就是赤裸裸的聪明人和傻子的 区别啊。 二愣子早已欲哭无泪,内心一万头草泥马飞过:“小妖女啊,哥哥求你别捣乱好不好,这是你哥我的人生大计,别再给我添堵了好不好!” 整顿了下心神,二愣子倔强的望着大姐,又瞅了瞅旁边跃跃欲试的小妹,于是发着狠说道:“大姐,有本事你再整道难的!” “你瞧,小弟还挺倔的!好好,那大姐就再出几道难题考考你!”徐招娣无奈的摇了摇头:“9+12=?” “21!”洛儿又直接给出了答案。 二愣子直接要暴走,但他也不由得暗自佩服小妹果真是冰雪聪明,小小年纪不仅牙尖嘴利,小脑袋瓜子转的也太快了。这也怨不得自己,怨只怨自己还没有完全适应这副新的躯体。 “11+18=?” “29!”洛儿再次抢答成功。 “18+23=?” 洛儿快速的转动着小脑瓜,突然间卡壳了,二愣子见状立刻张嘴刚要说。 “41!”洛儿最终还是抢在二愣子前面给出了答案,得意的她故意吐着小粉舌头气着二愣子。 “大姐,你出的题太难了,别再考了,洛儿想了半天才想到答案,三哥哥肯定答不出来。如果你再出难点儿,我也就不会了!”洛儿用真挚无暇的目光一边瞅瞅大姐,一边向着二愣子眨眨眼,示意他别再继续闹了。 “大姐,你再整道难的!”二愣子知道自己现在的反应没有洛儿快,但他没有放弃,一纠缠着让大姐继续出着题。 看到傻儿子的智商被老闺女直接碾压的行为,刘玉兰早就看不下去了,她心里揪心般的疼痛,便直接走到二愣子旁边,不由分说拉起他的胳膊就往屋里拽。 二愣子的心碎了一地,依然不断地哭喊哀求,却怎么也挣脱不了老娘的毒手,心里一边哀嚎着埋怨着老娘要亲手把他的重生大计扼杀在摇篮里,嘴巴却依然不停的大喊着:“大姐,你赶紧再出一道!” 徐招娣早已有些厌倦,动了动嘴却没有出声,只是可怜的看着被拖走的小弟心里有些疼痛。 看到大姐的眼神,二愣子不由得心生绝望、痛不欲生。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最后搞成像是自己要被老娘拖出去问斩前喊冤叫屈似的。 第十五章:我家老三,长本事啦 “36+64=?”一个声音轻轻的给出了道新题。 洛儿听后一脸的沮丧,无奈的摇着头干脆的表示着不会。 “100!”一个声嘶力竭的声音喊到。 “咦!是100。小弟答对了!” “娘,等于100!呜呜呜......100啊!”二愣子被老娘拖着身子依然奋力的挣扎着。 “什么100不100的,再闹,老娘先给你一百杀威棒!”刘玉兰见儿子依然胡闹,气急败坏的编照着他的小屁股蛋儿上便来了两下,打了几下后,她好像也听到了有人说三儿子答对了什么的,不由得瞬间愣了片刻,便不由自主的停止了拉扯儿子。 二愣子趁机连忙从老娘的魔爪里挣扎着逃了出来,兴冲冲的跑向了满脸惊奇的三姐徐红霞。 众人这时也反应了过来,不由得啧啧称奇,纷纷议论着二愣子居然算对了。 “额,估计老三是蒙的吧!”孙铁柱说完便立刻后悔了,连忙下意识的向旁边躲着,他怕小舅子再次的袭击他。 众人这次却没有时间搭理他,此刻他们心里存在着和孙铁柱同样的想法,都觉得二愣子是瞎蒙的,不过也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期盼。 “小弟真不简单,竟然会做这么难的题了!”听着二愣子脱口而出的回答,众人内心中虽然有点儿期盼这是真的,但更多的觉得绝不可能,都觉得他是蒙对的,其中徐红霞更为兴奋,她略带期盼眼神看着二愣子继续说着:“小弟,三姐再考考你。98-39=?” “等于......等于......等于49!”二愣子没敢再直接脱口而出,故意磨蹭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说了出来,结果因为紧张还说错了。 三姐徐红霞忽的一阵失落,她不由得有点儿生气自己怎么直接上了减法了,瞧着大家刚才期盼的眼神顿时落空,冷冰冰的事实依然存在,不由得内心叹了口气。 “不对,是59!我刚刚一紧张说错了!”二愣子憋红的小脸连忙大声的补充着。 “对啦!小弟真的答对了,这可是道减法题啊!三弟居然算对了!”三姐徐红霞兴奋的一下子就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其他人也都露出了欣喜的神情,不过更多的还是怀疑不肯相信的表情,觉得不太可能。 “28-11+35=?”徐红霞直接来了道更难的题,她是真的想着好好的印证下弟弟是不是真的确实掌握了加减法,还是接连蒙对了两道题。 这道题对于孙铁柱来说也比较难,他已经开始掰 着个手指头来回的数着,整的他快要蒙圈了。 二愣子思索了片刻,他看了看姐夫孙铁柱依然在那里掰着手算着,大姐也默默的心算着,当他感觉到大家心里刚有了答案的时候,这才说出了正确的答案。 “52!” 除了孙铁柱仍旧没有答案,其他人全都惊呆了,纷纷瞪着大了眼珠像看怪物似的死死地锁住了二愣子。 看到众人的表情,二愣子心里这才满意了,此刻他内心想说:“且!有本事整点儿难的,什么水池蓄水、三辆火车相遇的类似于这些题,净整些糊弄小孩儿的幼儿园的题!” “我家老三,长本事啦,真心不错!”刘玉兰看着三儿居然都答上来了,心里美得不行不行的:“难怪三儿今天反常的总是念叨着上学,现在看来我儿确实不像之前那么傻了。真的是榆木脑袋开窍,变聪明了!” “对对对!”徐德海众人也都纷纷由衷的夸赞着二愣子。 徐红霞又接着出了几道一百以内的加减法题,二愣子通通都答对了,数题印证过后,众人看到二愣子一连串儿的真实表现后,确实也都相信了他不是蒙的,是真的变了。 激动地老爹徐德海差点儿从凳子上掉下来,他情绪紧张的很,把烟斗直接递给大儿子,便要求二愣子把他的名字写出来。 众人听后不由得埋怨他太过心急,孩子根本没学过写字,怎么可能写的出来呢! 二愣子到是不含糊,直接夺过大哥手里的烟斗,烟杆朝地,刷刷刷,洋洋洒洒的写下了“二愣子”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真不是二愣子不想好好写,而是他的小手根本不听使唤,只得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瞅着小舅子写的名字,差点儿没把孙铁柱给乐疯了,众人不由得纷纷朝他摆着冷眼,他也就连忙识趣的收敛起笑声。 二愣子不由得撅了噘嘴继续装着:“我又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名字,这还是老栓爷教我写的!” “儿子,这不怪你,你是有大名的,娘告诉你,你的大名叫徐根宝!”刘玉兰边说边激动的跑过去抱起了二愣子,还郑重其事的教育着二愣子:“我的聪明儿子,听娘说,你一定要记住,以后再有人问你的名字,你一定要大声告诉他,你叫徐根宝!才不叫什么二愣子!这些都是那些混账人瞎叫的!” “嗯,娘,我记住了,我叫徐根宝!”二愣子回复着老娘,心里却想着换个更加响亮的名字,觉得徐根宝这个名字用的时间太久了,太俗气了,他便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 娘,我不想叫徐根宝,这个名字太土了!给我换个别的名字吧!” 徐德海一听三儿子嫌名字土,不由得老脸臊得通红,吭吭哧哧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啥。 “呸!名字怎么能乱改呢,是你爹给起的,我看就挺好!”刘玉兰绷着脸骂道:“你改个名字试试,老娘不打断你的狗腿!爹娘给你的命,赐你的名,你改名字就是忘本!刚夸了你两句,尾巴就撅上天啦!” 二愣子看老娘翻脸比翻书还快,不由得咽了咽吐沫,缩了缩头,不服气的小声说着:“为什么小妹的名字那么好听?” “三哥哥,那是二姐给我起的噢!”小妹洛儿刚刚被比了下去,心里正不服气,听见二愣子的话,便骄傲的告诉了二愣子。 听见小女儿洛儿的回答后,徐德海觉得在儿女们面前很是丢人,恨不得立刻遁走,心里惆怅着:“唉,没文化,真可怕!” 二愣子看到老爹的囧态,直接给自己做起了心理按摩:“徐根宝就徐根宝吧!反正都用了几十年了,也不差这一世了!” “玉兰,我看儿子成,准能上学!”徐德海猛地抬起头,忽然把手里的烟杆咔嚓一声掰成两截,狠狠地仍在地上,大声说道:“谁今后再敢说我家老三是傻子,我和他拼命!” “对!俺家根宝本就是个聪明娃,今后我们不但要上小学,还要读中学,将来再中个状元啥的,好好给他们瞧瞧,谁再敢背后议论我家根宝坏话,老娘我第一个不饶他!”刘玉兰护犊子的性格又凸显出来,倒好像是说给村里人听似的。 “娘,现在早没有状元了,小弟将来一定要上大学、读研究生、博士!”徐红霞噗嗤乐出了声,连忙抿着嘴纠正着老娘的话。 “对对对,还是红霞说的好,我们根宝将来一定要考顶博士帽啥的戴回来!”刘玉兰高兴的嚷嚷着,当然女儿们也没有再去纠正老娘的措辞,随便她说吧。 众人自然是跟着高兴了,也都纷纷响应着老爹老娘的想法,事实已经很清楚了,二愣子肯定不傻,傻子哪有会算数会写字的。 这是徐德海家有史以来最为高兴地一天,随着徐根宝思维恢复正常,这才算是完完整整的一个家,一个不会再怕被人背后议论的家了。 二愣子内心不由得感慨起来:“不易啊,短时间内摆脱“傻子”的名号真不容易,刚才的一幕,感觉比上大学都费心费力费脑子,脑细胞又不知道死了多少!不过,总算是争取到全家人的信任了!不过,想要上学,后面还有一道道坎要过啊!” 第十六章:徐大校长亲自测试 勺子村小学只有一到四年级,五六年级就需要到上沟村去读,镇初中就要到下沟村上了,像徐根宝的二哥徐根泽正在上沟村上六年级。 当然,如果学习成绩优异,再加上家庭条件好的,肯定都想着办法到县城里上中学的,村里可是有几家的孩子在县城里上学呢,不过花费也大,勺子村绝大部分家庭是没有这个经济实力的。 当天晚上,徐德海夫妇吃过晚饭,就直接领着徐根宝到了小学校长徐德 江家。 徐德 江是徐德海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看到大哥大嫂晚上来到家里,徐德 江感到很诧异,因为他们之间很少走动。自从自家老娘去世后,大哥才重新认了老爹,兄弟间才稍微有点儿来往。 徐校长今天不知道是哪根香烧错了,这两口子怎么过来了。 他连忙热情的给大哥大嫂倒了两杯茶,招呼着他们坐下后,还亲切的摸了摸二楞子的小脑壳。 徐德海嘴巴张了几张愣是没说出话来,最后还是刘玉兰说明了来意。 一听两口子说二愣子要上学,徐德 江噗呲一个没憋住,差点儿刚到嘴里的茶水喷到老婆田秀娥脸上,田秀娥不由得白了她一眼。 见徐校长刚才的的表现有些过分,徐德海两口子立刻脸上挂了霜,要不是眼下有求于他,真想立刻掉头就走。 看到大哥大嫂有些生气,徐德 江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连忙示意大嫂继续说。 待听到大嫂说二愣子都会算加减法了,徐德 江不由惊得张大了嘴巴。 二愣子是傻子村里是个人都知道,傻子居然会算数了,谁听了不吃惊,或者压根儿都不相信。 徐德 江再也没敢说什么,怕问多了又得罪了大哥一家,便直接把二愣子拽到跟前现场考叫起来。 徐根宝心里极其的不屑:“在家人面前,我刚开始不好表现的太过分,怕老爹老娘年龄大了接受不了。但在这个掌握着自己今后求学命运的校长叔叔面前,可得好好表现下,否则,人家一旦随便挑 自己个的毛病,随便找个理由便把他打发了。 于是叔侄二人便一问一答的表演起来。 二愣子的表现直接把这位校长三叔彻底唬住了,徐德 江心里不由得连连惊叹着:“乖乖,一百以内的加减法,自己这个傻侄子居然能够对答如流。这哪里是什么傻子,可比有些马上要上二年级的孩子们掌握的都熟练。这娃,聪明的很!不知道之前是故意装傻,还是脑壳突然开了窍。” 徐德 江紧接着又加大了难度,直接出了道坑人的数学应用题,考虑到侄子还不识字,他又连着把题重复了两遍。 他的想法很明显,考察数学基本功掌握的扎实程度和灵活应用能力,必须通过应用类试题来检测,其中里面还故意设置了两个陷阱。 二愣子仔细听着徐校长的试题,快速认清出考题的目的,也识破了这两个陷阱,知道这是校长叔叔故意拐两个弯,还挖几个坑故意让自己往里面跳,心里不由得暗骂着这位三叔真够够缺德的,估计村里的小孩子们大都被他坑过。 他故意拖延着时间,把节奏控制得不紧不慢,恰巧符合校长三叔的正常心里承受能力就好了。 当二愣子再次给出正确的答案后,徐校长这回真的被彻底的震撼了。 这道题虽然不难,但贵在灵活多变,陷阱极多,估计就算是比较聪明的孩子都可能会坠入陷阱,就算现在的大人做起来,如不仔细思索都会掉到坑里被惨灭。但二愣子却给出了正确的答案,关键的关键是在于,这孩子根本没有任何先决的学习条件啊,简直是撞了鬼了。 徐德 江内心虽然震撼,脸上却没表现出异常,他没再继续考教侄子数学了,干脆换了个语文题继续考教起侄子来。考教二愣子的题其实很简单,是一首古诗,画。 徐德 江指着自家墙上贴着的一副半旧的山水画,把画这首诗,富有韵味的念给二愣子听:“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徐校长的用意很明显,数字算法,暗含运算逻辑,孩 子可能脑壳开了窍,顺势掌握了计算方法,但是光这样还不行。他也得考考二愣子是否真正能够懂得语文之间的奥秘,懂得其中的韵味。因为语文除了需要逻辑,同样还需要思维的延展性、发散性、创造性,只有这样他才敢确定二愣子的思维是否具备通过学习引导后再向前发展的可能性。 徐德 江校长不紧不慢的连念了两遍古诗后,便问二愣子是否听过这首诗,二愣子当然积极表现出茫然的样子,徐德 江这才让二愣子告诉他,听完这首诗后的感觉,能否明白诗的意思、诗的意境。 二愣子心里笑极:“我靠,我的三叔校长,怎么不考考我长恨歌、蜀道难?!或者考考我文言文也成,譬如两小儿辩日,或者古文观止里的文章也成啊,还当我真傻啊!” 不过二愣子从心里还是有点儿佩服这位校长三叔,真不愧是小学校长,在这个年代,考察人还是有点儿技巧的。绝对不像自己老娘,仅凭自己今天家里的表现,就直接非常肯定的把他从傻子又当成天才了。他真怀疑老娘是不是双子座,情绪反转的太快,居然直接从一个极端蹦到了另一个极端,令人寻不得章法。不过,好吧!现在的自己绝对是天才中的天才了。 二愣子装摸做样的慢慢体会着这首诗的意境,约么过了两三分钟的样子,他便直接把这首诗的大致意思讲了出来,连同这首诗所体现出的出尘的意境都大致的描绘出来了。 直听得徐德 江徐校长连连点头,他心下已经明白,这个村人眼里曾经的傻侄子确实不是傻子,最起码现在已经不是了,看似憨厚,实际上小脑壳聪明得紧。 徐德 江激动的告诉大哥大嫂,下周一小学一年级新生正好开学,根宝刚刚六周岁,周一就可以直接到学校上小学报到,他提前安排好再告诉大哥大嫂。 其实徐德 江有那么一刻曾经幻想着二愣子是不是可以从二年级直接上起,但他马上又否定了自己这个有点儿荒唐的想法,算了,还是不拔苗助长的好。万一自己被当成了傻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第十七章:还想逃出他老娘的手心儿 可当徐德 江告诉大哥大嫂后,他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了一丝的失落,仿佛没让侄子直接从二年级上起,是对他智商的一种浪费,是对人才的极大的侮辱。 二愣子当然不会知道自己的这位三叔心里给他如此高的评价,否则他真的会激动的跳到房顶,像支书家的傻儿子一样抽上子羊角风了。 刘玉兰听到徐德 江回答的这么肯定,脸立刻笑成了花,徐德海也紧紧地握住兄弟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徐德 江可是村里最有水平的文化人,儿子被这位校长三弟都称赞、认可了,这说明儿子确实是个正常人,而且可能还很聪明。于是激动地他顿时泪花花直流。 徐德海其实心里一直担心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横加阻拦儿子上学,如果真的那样,他宁可没有这样的亲戚,不管是谁,就算是自己的亲老子,也不能拦了儿子的求学路。 二愣子一直是徐德海两口子的一块心病,一直操心着他的现状和将来可能存在的各种不幸,曾经巨大的心理压力这些年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今天,心里的这块磐石终于彻彻底底的从他们的心里释放了出来。 从今天起,他们的儿子徐根宝真正的“成人”了! 吃过午饭,徐根宝午觉实在睡不着,便悄悄的留出了家门,哼着小曲儿在村子里逛游着。 路过村支部时,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他觉得有些好奇,便偷偷的潜了进去,躲在窗子外面的大槐树后面偷听。 “徐支书,你就行行好,我求求你了,你就放我走吧!”一个女人向着大队支书徐旺财哭求着:“和我一起来的知情都返程了,就剩下我了,我爹的问题也清楚了,他的帽子很快就能摘了。” “张雨晴,你说能摘就能摘啊!你以为你是谁啊,有明确的批复文件嘛!没文件我这里肯定是没批!” “叔叔,求你放过我吧,国家拨乱反正是分批进行的,我爸的问题肯定能解决,我相信文件很快就下达下来的。”女知青依然据理力争着:“看在志军的份 上,你就放过我吧。” “张雨晴同志,你能不能返程不是你说了算,我们收到文件才能执行。”徐旺财有些不耐烦的说着:“更何况,志军还有馨儿这个遗腹子需要你为他养大成人呢。” “你说说你还有没有良心,徐老师才刚刚去世多久啊,你就急着回城,你的良心咋那么坏哩!”徐旺财气急败坏的接着说:“今天把话给你撂在这里,你想要离开勺子村,根本不可能!” “你,你欺负人!呜呜呜~别人能走,凭什么我不行,不就是因为志军是你的侄子嘛!”张雨晴被徐旺财蛮不讲理的气的呜呜直哭:“如果志军还在世,我肯定不会走的!” “你出去吧,我不和你个女人嚷嚷,赶紧走!”徐旺财早已不可耐烦了,直接把张雨晴轰了出去。 待知青张雨晴哭着被轰了出去后,徐支书嘴里骂骂咧咧的直接把门从里面撞上了,徐根宝这才偷偷地溜了大队部。 离开了大队部,徐根宝慢悠悠的顺着呜咽河散着步,不时地哼着小曲儿,随手折了条柳枝随意地挥舞着,尽情的挥洒着内心的幸福。 再次踏上勺柄路,之前的恐惧早已远去,他已经能够挥洒自如的在上面任意的走走停停,只要他想,就可以随时停下脚步,悠然的欣赏着两侧的风景。 不知不觉间来到龙王山下,举头望着耸入云霄的山尖,心下顿时来了兴致,便沿着山坡上修建的山道向上攀岩着,随手采摘着山坡上的野果大口大口的享受着。 对于能够成功摆脱傻子的身份,又获得了上学读书的机会,这种心情是谁也无法体会的,想想今后自己就能够背着小书包昂首挺胸的迈进学校,徐根宝心里就美的不要不要的。 应该说,这是自己穿越后最为高兴地一天,再世为人,终于将要踏上幸福的康庄大道,将要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这一步跨的确实很不易,估计若有其他的穿越者,也不会像他似的有着这么奇葩而倒霉的开端吧。 越想情绪越激动,徐根宝情不自禁的放飞着自我,一股豪 气直冲云霄,用他那稚嫩的童音不由自主的动情的唱起了某峰歌手的摇滚励志歌曲《飞得更高》,稚嫩的童声悠扬的在山上飘荡,风儿为之起舞,鸟儿为其伴唱,就连山上的小虫子、小兽们都停止了相互嬉戏,专心的听着徐根宝歌唱。 他们仿佛时而感叹着:“连傻子唱歌都这么好听了,看来世事要变了!” 生命就像 一条大河 时而宁静 时而疯狂 现实就像 一把枷锁 把我捆住 无法挣脱 这谜一样的生活锋利如刀 一次次将我重伤 我知道我要的那种幸福 就在那片更高的天空 我要飞得更高 飞得更高 ...... 徐根宝都沉浸在自己的歌声里不能自拔了,他边唱边醉的开着小差:“当个歌星也是个蛮不错的选择嘛!” 一曲歌尽,徐根宝口渴了,随手又摘了把山间的野葡萄塞的满嘴都是,酸甜的果汁刺激的他的味蕾,刺激着他的神经,使他的心情更加兴奋了,不由得在山上撒起欢儿来,漫山遍野里留下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 正陶醉在自己美妙歌声的徐根宝却是不知,不远处的一个放羊的老头正抽着旱烟听着他唱歌。老头边听边摇头的说着:“二愣子这孩子,看来是傻得太久了,难不成他还想逃出他老娘的手心儿?唉!难呐!” 徐根宝要是听到有人居然把《飞得更高》,理解成他要逃脱老娘的魔爪的话,非得气的吐血不可。 耍了半天宝宝秀,身上出了一身的臭汗,徐根宝此时已经高兴地不要不要的,不过因为担心老娘寻他不着又得挨训,只得停止了撒欢儿,擦了擦小脸儿上的汗珠信步向山下走去。 就算是下山,徐根宝也不老实,依然是一阵风似嗨着往下小跑,时不时的摘朵小花,抓个小虫啥的,他现在根本完全被自己的情绪所左右,整个人都玩疯了,根本不像脑海里装着个成人的思想,此刻他就是个孩子。 第十八章:看看你家的滥光景 风了半天的徐根宝刚到院子里,就听见屋里传来阵阵的吵闹声,应该是老娘和一个女人在争吵。 徐根宝收了收好心情,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原来是同村的大姨过来串门儿,正和老娘吵个不停。 见徐根宝走进屋来,大姨刘金凤便指着他大声的斥责着三妹刘玉兰:“不是我说你,看看你们家的烂光景,瞧瞧你们家总工有才几个劳动力,你们一年才能挣几个工分,七个娃娃,哪个都想念书,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条件!” “再说,就三娃这个傻样子连自己的手指头都数不清,你还想让他上学,他傻你也傻吗!简直就是个榆木疙瘩——糊涂透顶!”大姨刘金凤气的满嘴吐沫星子喷了徐根宝一脸。 紧跟着便满嘴吐着刀子刷刷刷的砍向自己的亲妹子:“大女、二女、三女,还有洛儿,你说说女娃子读书有什么用,将来不都要嫁人,一堆的赔钱货!就说说二女,你供她上了师范又怎么样,不是照样该嫁人嫁人,你能享到什么福,人家还不是挣了钱往自己家里放,哪里顾得上你!将来三女、洛儿也一样,不信你瞅着!将来你们一个也指不上!” “就算你要供娃上学,得有那个条件啊!你有吗?!整天介打肿脸充胖子。你看看你家都混成啥样子了。” “前些年从我家里借的八百块钱,到现在都还差五百没还上,这次三娃住院又从四妹那边又拿了三百,想想你家的烂光景我都替你愁得慌!” “你倒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有本事你自己挣钱啊!别动不动就向我们张嘴,好像我家开着金山银山,欠你们的似的!” 大姨刘金凤的嘴,像挺机关枪似的,嘟嘟嘟的没完没了,把老娘刘玉兰扫射的体若筛糠,整个心脏估计都成了筛子。 刘玉兰把身边的徐根宝紧紧地搂在怀里,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任凭泪水肆意流淌。 徐根宝的心像针扎火燎似的疼痛欲裂,他心痛老娘却又不知道如何安慰。 也不能上来直接反驳趾高气昂的大姨,一早的好心情直接被大姨的重型机关枪给突突灭了。 大姨家应该是村里光景过的比较好的人家,大姨夫是三组组长,率领着五个表哥和五个表嫂整 整十一个壮劳力,表嫂们干活个个赛过老爷们儿,表哥们个个壮得像牲口,村里没有一户人家比得了的。 她家可是村里里每年分粮食、分钱拿的最多的。 自家里就老爹,大哥两个劳动力,大哥才刚刚十八岁便,早早地和老爹撑起了这个家。 大姐、二姐都已经嫁人,三姐正念高三,二哥、自己、还有洛儿都还小,家里还养着不少家畜家禽,一头驴,两头猪,十多只山羊,还有不少鸡鸭。 人和畜生哪个都需要吃喝拉撒睡,里里外外全都是活,这些大部分都是刘桂芝一个人承担了。 没到年底别说分钱,还得往外搭钱。 哪像大姨,简直像个地主婆,没事磕着瓜子街头巷尾的唠闲天、打个纸牌,家里的事情从来都不操心,还动不动就教训下自家妹妹,也从没拿正脸儿看过这几个外甥外甥女儿。 大姨见妹子没有继续顶嘴,好像洗耳恭听着自己的教诲,不由得火气渐渐小。 不由得又叨唠了几句:“人家谁家的光景不比你家好,看看你们可倒好,娃说想上学,你们就供,供了能顶什么用?能顶棵摇钱树吗?到头来还不是钱全都糟尽了欠上一屁股债,吃亏的还是你们自己。以后少去我家里借钱,我们可填不起你家的无底洞!” 说完从兜里掏出了几张钱丢在炕上便气哼哼的独自走了出去。 徐根宝从未见过老娘吃过这么大亏,平日里都是她说话的份儿,哪里有他人说话的份儿。 现如今却任凭大姨指着鼻子骂都不还嘴,看见大姨撂下的钱后,便知晓肯定是老娘去大姨家借钱供自己上学,被大姨指着鼻子灰头土脸的骂出来了,估计没骂痛快又追到自己家里来逞威风了。 真是,有钱没理声音高,没钱有理没地儿捞。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啊。 想到这里,徐根宝心里极其的苦闷,他心疼老娘、心疼老爹、心疼他的全部家人。 心里不由的暗自下定着决心,一定想办法为家里现在的生计谋划些什么,摆脱贫困的光景,他再也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自己的亲人了。 徐根宝伸出小手,轻轻地为老娘插着脸上的泪水,轻轻地唤了声:“娘,我今年不 上学了,等明年再上吧!” 听了儿子的话,刘玉兰再也顾不得委屈,连忙擦了擦眼泪轻斥了徐根宝两句:“傻儿子,学必须上,爹娘乐意供你们上学,别听你大姨瞎咧咧!” “那我大姨刚才说的也太难听了,还骂娘,我都烦透她了!”徐根宝摇晃着小脑壳气愤的说。 “不许说你大姨的坏话,你还小,什么道理都不懂呢,可不能记恨你大姨!其实你大姨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刘玉兰一边故意绷着脸教育着儿子,一边把仍在炕上的一沓钱拿起来美滋滋的数了又数:“呶!这不,你大姨还把钱拿过来了嘛!” 数着数着,刘玉兰不由得笑出了声。 徐根宝满脸狐疑的瞅着老娘,心道:“果真是见钱眼开啊,但老娘由哭变笑的本事也太强悍了吧,这演技简直绝了,若是考京城电影学院表演系绝对一次过!” 看着徐根宝疑惑地眼神,刘玉兰呵呵呵的笑了起来,脸上顿时露出了些许得意的神色,于是贴近儿子的耳边悄悄的说:“告诉你个秘密,向你大姨借钱必须翻了倍的说!否则,每次她都会砍下一半。”说完,脸上顿时露出奸计得逞似的怪笑。 徐根宝顿时浑身打了个哆嗦,不由得翻了翻小眼儿,心里暗自琢磨着:“老娘也忒鸡贼了吧,但凡给她点儿机会,绝对是把做生意的好手,连自己的亲姐姐都算记上了,够狠!” 没等徐根宝心里想完,老娘刘玉兰直接狠狠地敲了下他的头,虎着脸骂道:“小兔崽子,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敢败坏老娘!要不是为了你......” 话未说完,刘玉兰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又轻轻的揉捏着徐根宝的脸蛋儿说:“三儿啊,为娘的知道你变的聪明了,以后一定要给娘争口气,好好读书,一定要读出个名堂来给你大姨瞧瞧。对,还有你那两个姑姑,还有你那几个爷爷,还有......” “真受不了老娘的絮叨,我得赶紧出来,否则老娘得把她身边的人通通数落个没玩没了。”徐根宝听着老娘絮叨了半天,耳朵都快要磨出茧子了,于是好不容易挣扎着脱离了老娘的魔爪便颠颠的逃出了屋子,边跑边揉着耳朵,好像有只苍蝇在耳边不停地环绕着。 第十九章:上学风波 1981年9月1日,星期二。 注定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徐根宝正式上学了! 这件事在学校里快速的引起了巨大的轰动,老师、学生们纷纷奔走相告,消息如瘟疫般迅速传遍了学校的每一个角落。 就连将要香消玉殒的蛐蛐、蚱蜢们仿佛都忘记了自己将要临近灭亡的时刻,冒着生命的危险,不可思议的招开着大会,纷纷议论着这件极其荒谬的大事件。 当,徐根宝极不情愿的拉着洛儿的小手一起踏进破旧教室的那一刻,坐满孩子的教室里鸦雀无声,大家齐刷刷的向着徐根宝行着注目礼,像欣赏动物园的国宝似的,眼神里明明充满了讽刺和嘲笑。 徐根宝对这些人的反应早就想到了,不足为奇,估计后面还会有一波波的事情等着他来善后。 小嘴不由得撇了撇,心里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且,虽说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我知晓你,你真的了解我吗!就你们这帮小屁孩儿还想跟我斗,别急,很快就让你们臣服在朕的膝下!” “三哥哥,你看,当中那列中间有张桌子空着,肯定是我俩的座位,咱们赶紧过去吧!”洛儿说罢,便高兴的一蹦三跳的拽着徐根宝走了过去。 徐根宝此时心里非常的别扭! 鬼做梦都不会想到,虚岁刚刚五岁的多点儿的洛儿,自从知道自己要上小学的消息后天天哭喊着也要上小学。 这个鬼丫头居然背着家人,偷偷地跑到校长三叔的家里,非闹着让三叔同意她上小学。 这下可搞得徐大校长不知所措,于是随便出了几道题,便想着哄弄着让这个可爱的小侄女儿知难而退。 谁成想,小丫头居然全都答对了。 这下可把徐校长整的蒙圈儿了,脑袋一愣愣的半天回不过神儿来,心里不由得暗自感叹:“天才啊!神童啊!没想到大哥家的两个小孩子竟然都这么有出息。傻子变成了天才,竟然又出了个小神童!” 于是乎,极其爱才的徐大校长亲自拉着洛儿的小手来到大哥家里,大手一挥,宣布了这个令全家人都瞠目结舌的消息。 既然校长兄弟都同意了,咱们自家人还有什么可说的,就算是砸锅卖铁,也一定得全力支持 了! 洛儿和他同上一年级,这件事可把徐根宝搞得差点儿崩溃! 就如同刚离龙潭,又落虎穴。 简直就等同于身边多了个口蜜腹剑的小间谍,今后自己的一举一动岂能逃脱这个小妖女的火眼金睛。 刚刚为摆脱了老娘的控制高兴了还没两天,谁成想,又有个更加狡黠厉害角色缠住了自己,这可能就是无法抗争的命吧! “站住,哈(傻)愣子,谁让你进来的,赶紧滚粗(粗)去!”小牛犊般的王二力腾地一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不屑的牛眼狠狠地瞪着徐根宝,用怎么也捋不直的大舌头不停地嗡嗡的说着:“恨(信)不恨(信)老纸(子)把你打出去!” 哄~教室里顿时一片讥笑声。 “二力锅(哥),你干哈啊!”没等徐根宝搭茬儿,洛儿则直接挡在了徐根宝的前面。 只见她左手叉着小蛮腰,右手遥指着王二力,像模像样的模仿着:“前天我可是看到你在刘老湿(师)家的自留地里偷胡萝卜次(吃)。大前天,我还看到,你偷着在校长家门前的大柳树下撅着屁屁拉屎了吆!我,我该怎么办呢!” 额~嚓~嚓! 王大力黑乎乎的小脸上居然瞬间变得煞白,像被黯然销魂掌伤到了肺腑,黄豆粒般的汗珠噼里啪啦的淌了下来,直接被怂的趴在桌子上黯然神伤了。 “二愣子,这里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回家接着发呆去吧!咯咯咯,还有你小洛儿,乳毛还没干,赶紧回家喝奶去吧!这里可不是玩的地方哦!”王二妮撇着个小嘴儿,右手不停地捋着自己右侧的辫子,悻悻的的嘲笑着她平日里最讨厌的刘玉兰兄妹。 “二妮姐!大娘不是轰你去那仙女儿岛上找你亲娘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呢?找到你亲娘了么?”洛儿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人畜无害的脸上挂满了惊讶。 “你......你......我是和我娘闹着玩儿......你真讨厌!”自己离家出走的糗事被当中曝光,王二妮羞臊的直接垂下了高昂的头,拼命的咬紧嘴唇,用挂着泪珠的眼睛愤恨着盯着地上那只无辜的,急着找妈妈的小蚂蚁,两只脚掌不停的踹着地面。 徐根宝心里忽然有了种怪怪的感觉。 此刻的他很 幸福、很温暖,身边竟然又多了一把为自己遮风挡雨的小伞,虽然伞小了点儿,但绝对够用了。 洛儿简直就是个妖孽,这张毒舌嘴谁惹得了,竟然尽得了老娘的真传! 不,简直是升级版的老娘! “铛...铛...铛...铛...铛...铛...” 歪脖树上的老破钟,被徐校长准时的敲响,发出了一阵怪怪的钟声。 教室里立刻恢复了安静,不一会儿一位男老师便走进了教室,踏上了三尺讲台。 “同学们!你们好,我叫刘鹏展,今后几年担任你们的班主任,教你们语文、美术、体育、音乐、劳动!”刘鹏展笑容满面的望着眼前的孩子们和蔼可亲的说道:“你们叫我刘老师就行!” “刘大脑袋!”一个角落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声音,声音虽然不大,但足以让所有人听到。 一阵哄笑顿时响起,还有个机伶鬼儿趁乱打起了口哨。 “安静!”刘老师的大脑袋忽然停止了晃动,一脸严厉的扫了扫那个角落,大声的喊叫了一声,教室里即刻便鸦雀无声了。 不一会儿一阵惨叫便响彻整座教室,王铜栓一边痛哭一边嚎着:“刘......刘老师,哎呦喂......我是......是被冤枉的......是马小虎叫你刘大脑袋的!” “吹口哨的是不是你!你以为我老眼昏花了!让你耍花活!砰砰......” 不一会儿马小虎也被拖到了前面。 于是,教室里又传来一阵阵惨叫,整个教室里充满了惊悚! 无论是挨打的,还是看热闹的,每一个幼小的心灵,此刻都烙下了厚厚的心里阴影。 用徐根宝此刻的话来讲,班主任刘大脑袋开始立威了。 这个年代信奉的教育观念,孩子不打不成器,小树不修不成材! 农村孩子皮的紧,家里哪有时间管他们,巴不得在老师的严加管教下茁壮成长呢。 打,必须狠狠地打! 换句话说就是:棍棒之下,人才辈出! 不怕你管,就怕你不管。 哪像几十年后自己所处的的时代全都是独生子女。 老师你动动我娃试试!搞不死你! 第二十章:被洛儿告状,老娘居然还奖励 徐根宝的小学生涯便这样轰轰烈烈的开始了。 第一天上学,其实啥知识也没学,无非是相互自我介绍、每个人的理想,选班干部、发书、作业本、打扫卫生、搞得徐根宝很无趣。 他心想焦急的很,还想着自己赶快展示出自己强大的天赋,连跳三级,直接跳出勺子村,逃出这个他从未走出过的村庄。 好抓紧时间领略这个时代的大好河山,亲眼见证改革开放伊始,中国经济蓬勃的发展,顺便实现下自己的春秋大计。 不过这一天确实还是发生了几件有趣的事情。 自我介绍的环节,当二愣子认真的说出自己的大名叫徐根宝时,同学们却闹哄哄的纷纷喊着他“二愣子”、“傻子”,就连班主任刘老师,笑的他的大脑袋晃悠的差点儿都要抽抽了。 徐根宝很是无语,于是,当介绍自己理想的环节时,他便随意说了个将来想当个物理学家。 孩子们听了却都傻了眼,因为大家根本不知道物理学家是个啥玩意儿。 可这回,刘老师的大脑袋,却笑的撞得讲桌砰砰响,害的孩子们担心他们的老师是不是会被撞傻了。 徐根宝对这些行为早有免疫,心里不由得哼哼着:“哎呀,笑吧,笑吧,到时候有你们哭的时候!” 再有就是竞选班干部环节,小妹洛儿居然当选成了学习委员兼数学课代表! 期初,洛儿根本不清楚班干部到底是个啥,也没心情参与。 但当班主任刘老师把每个班干部的主要职责清清楚楚的介绍完后,小丫头忽然间来了兴致,在激烈的竞选中直接碾压,独占鳌头,把她想要的学习委员和数学课代表通通抢到了手! 这一出乎意料的状况,又把班主任刘老师惊得一阵摇头晃脑。 徐根宝根本不屑于参加这些小儿科的“游戏”,直接发挥着谦虚礼让的优良作风。 谁爱竞选竞选,我自神神在在的一脸臭屁的表情! 不过,他确实亲眼见证了自家小妹的无敌强大——只要她想,她就要抢,还准能抢到!太牛逼了! 徐根宝可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强悍、聪明狡黠的人出现在自己身边,这洛儿,简直近乎于妖! 感叹完洛儿,他又想到了自己,不由得自嘲的笑着家里竟出了两只“妖”,眼下自己算是潜龙在渊,正等待着机会,一飞冲天了。 可聪敏伶俐的小妹洛儿却已经开始展翅腾空,飞龙在天了。 除了发生了这几件有趣的事情,其他的时间徐根宝就是发呆般的思考着如何尽快寻得一条发家致富的路子,尽快的让家庭摆脱贫困,使得家人不必再为了生计发愁。 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实际的办法,懊恼自己为什么偏偏被困到这么偏僻的小山村、这么落伍的年代,连走出大山的能力都做不到,空有着二十一世纪先进思想却束手无策,不由得阵阵悲凉,黯然忧伤。 另外的时间,他做着样子跟随大家一起在班里积极大扫除,简直无聊至极,直到徐大校长敲响了放学的钟声,这一天才真正的结束了。 自然,今天学校里的每一件事情便成了每家每户晚上饭桌上的谈资。 刘玉兰夫妇当然也不意外,不停地频频追问着两个孩子的表现和学校里发生的事情。 洛儿迫不及待的把自己当官的喜讯告诉了老爹老娘后,立刻得到老娘的奖励,美的她偷偷地跑进屋里独自一人,尽情的享受着丰厚的奖励。 同样期待的目光转向徐根宝时,徐根宝只得边摇头边呲着牙向着老爹老娘憨厚的笑了笑。 可是,居然没挨骂! 竟然还得到了好吃的,比小妹洛儿的还多。 被老娘搂在怀里的徐根宝简直幸福的快要融化了,心里却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第二天继续上学,老师才开始正式开课了。 八十年代的国内教育远远滞后于二十一世纪。 别说小学,就连高考也才刚刚恢复了两年,课程设置异常的简单,无非就是数学、语文、美术、音乐、体育、劳动等课程,简称“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各门课程的教学方式也远远没有新世纪的教育精细化、趣味化,更别谈 什么五花八门的特长班、才艺班、补习班之类的了,更何况这个偏远山区了。 数学、语文课基本上就是填鸭式的的授课方式,老师上面机械的讲,下面学生边听边记,徐根宝简直无聊的总想着睡觉。 美术课也没有教材教具,也就是刘大脑袋,在早已开始泛白的破旧黑板上照猫画虎的画上几幅简易画,指导着让孩子们照着画,然后再留个作业啥的在课上完成,或者让孩子们自己画幅喜欢的话而已。 可怜的孩子们在麦秸秆浆造就的淡棕色的糙纸上饶有兴趣的涂鸦着,也不知是否能够真正的诞生出个画家呢! 这年月,谁可能关心这个! 音乐课在那个年代,大都是都是革命歌曲大连唱,要不也就是寥寥几首什么《娃哈哈》、《红领巾之歌》之类的传统儿童歌曲。 适合孩子唱的儿童歌曲在当时是极其少见的,反正是老师会什么就教什么了。 乐器之类的就更别提了,什么钢琴、小提琴等乐器了,唯一的一把乐器——口琴,可惜没人会吹。 基本上都是班主任刘老师晃着他那肥硕的大脑袋,充满着情感唱着跑调的歌曲,孩子们也就跟着稀稀拉拉的哼唱。 体育课更是乏味至极,就是一帮孩子们乱跑。 顶多班主任刘老师来了兴致,让孩子们一起来个赛跑、跑圈儿啥的。 学校里连根最起码的跳绳、毽子、乒乓球啥的都没有,更别说什么足球、篮球、排球啥的了。 劳动课倒是很丰富,除了打扫教室、老师办公室、操场以外。刘老师还带领着孩子们上山挖草药、野菜、摘野果、砍柴之类的,只要是完成学校下达的指标任务后,孩子们就可以借故,在山上撒欢似的尽兴的玩耍了。 这些副课根本不是老师们获得成绩、绩效的考核依据,学校都不重视,老师们也就清闲了。 副课全随着老师的心情好坏了,高兴时上上,让孩子们高兴高兴。 不高兴时直接甩上一句话,随便玩。 更狠的,要么直接就安排成自习,或者补个课啥的。 第二十一章:漫画人生 徐根宝在每堂课上,基本上都会充当着大家的笑料,即便是有小妹极力的维护,好似也很难奏效。 这不,数学课上徐根宝便被徐秀莲老师叫到前面罚站了。 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上课走神,直到徐老师的子弹头连续不间断的连发射击后才把他轰醒。他这才神魂归位,可惜已经晚了...... 可是,谁又能体会到他内心深处痛苦的呐喊声:“俺是天才,俺是天才,谁能拯救俺!俺要离开地球!” 语文课上,班主任刘老师讲授着汉语拼音声母韵母等等,认真的教着大家背着abcdefg......hyjklmn.....字母表。 可怜的徐根宝又魂游天外了,结果又被班主任刘老师抓了个现行,虽说徐根宝很标准流利的背出了字母表,但还是引来了一阵的哄笑。 原因是老师刚刚才教到刚开始的几个字母,这老先生居然全盘背出,虽说让班主任刘老师和同学们很是惊奇,但是因为他违反了课堂纪律,即使刘老师心里喜欢,但仍旧严厉的批评了他一通,结果又被罚站着听课。 徐根宝暗自庆幸着,心里感激刘老师好歹对自己手下留情,没有对他拳脚相加就是万幸了。 倒是在美术课上,因为他内心忧郁,自己心不在焉的在糙纸上,用铅笔头无聊的勾勒出了一幅画。 一座连绵不绝的大山,一个小孩儿站在山顶登高远望。 这幅画其实是徐根宝自己身处困境的一幅意境写生,预示着他有些迷茫,不知道如何才能开始自己漫画的创作,也不知何时才能实现自己的漫画人生。 现在才刚刚上学,六岁多点儿的小屁孩儿,身至八十年代初期,偏远落后的小山村,到底能通过什么方式才能尽快的脱颖而出,从而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 想想觉得无望,只得强迫使自己静下心来,先从最基本的握笔姿势、线条练起,总比闲着看鸟要实际的多。 现在什么都缺,唯独时间一大把,万丈盖楼平地起,基本功先练扎实,再从基本的素描开始,再通过些手工制作来锻炼手指灵活度。 虽说画的粗糙了些,却真的很传神,竟然还被老师刘大脑袋狠狠地表扬了一番,搞得他多少有些小激动。 晚上回家吃饭时,刘玉兰又开始追问二人学习的情况。 洛儿因为生气老娘昨晚偷偷多给了三哥哥徐根宝好吃的,便向老爹老娘告发起了他的黑状。 把这两天徐根宝在学校里所有的糗事纷纷捅了出来,气的老 娘刘玉兰拿起笤帚追的他满院子跑。 徐根宝当然免不了吃一顿老娘亲手做的胡萝卜加大棒,顿时阵阵惨叫响彻院落。 第三天上学,徐根宝揉着依然红肿着的小屁股一瘸一拐,气呼呼的向前走着。 洛儿在后面紧紧跟随,小嘴儿还不停的叨唠着:“三哥哥,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都赖娘,谁让娘赏罚不明的。也怪你,有好吃的也不知道想着我!害得我很伤心的说。” 徐根宝直接气尿了,他心里早已悲哀绝望,用极其委屈的眼神回头愤恨的瞪着小妹洛儿。 两只小手不停地从老娘亲自缝制的小书包里,摸摸索索的把昨晚老娘偷偷塞给他的好东西通通的递了过去,然后威胁着说:“呶,以后不许再向娘告状,否则一个没有!” 洛儿眼见手里捧满了的这么多好吃的,眼睛顿时笑成了月牙,向着徐根宝露出天真无邪,萌化人心的甜甜的笑容:“还是三哥哥对我最好!” “好你个妹啊!”望着小妹人畜无害的小脸儿,徐根宝顿时悲伤撒了一地,暗自咒骂了句后,便又一瘸一拐的被小妹拉着手一起上学去了。 这天下午下了学,徐根宝坚持着在龙王山下的山坡上继续乐此不疲,一招一式的认真练着他的“绝世武功”,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够执剑闯天涯的那一伟大时刻。 在他练习着只有自己才晓得的跆拳道的时候,偶然间瞅见了一个女的带着个孩子,跌跌撞撞的向着山上走去。 起初徐根宝并未在意,继续武痴般的练习着他的武功。 练着练着便被隐隐约约的一阵女人和孩子的嚎啕大哭声打断了。 他只得定招收势,耐心的站着向四周张望搜寻着,确定声音是从山上飘下来的后,便顺着哭声向上爬去。 来到龙王山侧面的一块儿大石头前,徐根宝气喘吁吁的停下了匆匆的脚步,听到从石头后面传来的哭声。 “馨儿,都怪妈妈不好,是妈妈惹你伤心了。”这个女人不停地呜咽中,楠楠的安慰着叫馨儿的小女孩儿:“馨儿,咱们母女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妈妈,你不哭!馨儿也不哭了。”馨儿带着哭腔反过来安慰着妈妈:“妈妈,咱们去找爸爸吧,馨儿好想好想爸爸!” 徐根宝听了,不由得眼圈儿有点红润,心里开始可怜起这个叫馨儿的来了。 “馨儿……你爸爸……爸爸已经去了!”女人刚刚收敛的情绪,随着女儿的一句话顿时崩溃了。 “妈妈,爸爸去哪里了?”馨 儿天真的问着妈妈:“我好想好想爸爸,我想让爸爸教我唱歌了。” “你爸爸......爸爸他......他到天上了,晚上的时候我们就能看到他!”女人此刻已然经受不起女儿的追问,活着的心念好像忽然间被扯断了似的,她有点儿魔怔的说着:“馨儿,咱们现在去找爸爸,好不好?” “好啊,好啊,妈妈咱们快点走吧,赶紧去找爸爸!”馨儿听了妈妈的话后兴奋地叫喊着:“妈妈,快点儿啊,咱们去哪里找爸爸啊?” 女人好像忽然间变了个人似的,她不再悲伤,温柔的对着女儿说:“走,馨儿,妈妈这就带你去找爸爸!” 徐根宝此刻在大石头后面听到后,心脏猛地一沉,情急之下大喊了一声:“慢点儿,别别,别去那里!” 随后连忙闪身转到大石头后面,看见馨儿正被她的妈妈牵着小手一步步向悬崖边走去。 听见有人大喊,母女二人纷纷惊慌的回头张望,女人慌张间拉着馨儿下意识的往身后躲藏,结果馨儿啊的一声,一只脚踏空,整个人便掉入了悬崖。 或许是做妈妈的特殊的心灵感应,只见女人慌乱中下意识的在空中猛地一抓,居然抓住了女儿的小褂子的一个衣角,这一下直接减缓了女儿坠落的速度,女儿整个人斜横着悬在了半空中。 “呜呜~妈妈,我怕!~呜呜” “馨儿~馨儿~别怕,妈妈在!” 或许忽然间明白了生命的可贵,或者是人类面对恐惧本能的反应,女人拼命地抓住女儿的小褂子,另外一只手尽量地向下探着,她想试图抓住女儿的手脚或者衣服,可是谈何容易。 随着馨儿不停地胡乱挣扎,只听见小褂子呲呲呲的随着晃动不断的撕扯着的声音。 说时迟,那时快,徐根宝早已跑到跟前,把早已脱下的小褂子直接坠了下去,大喊着:“妹妹别怕,我来救你来了,你会没事的!赶紧抓住我的衣服,别再晃动了。” 一切仿佛都像是上天注定的! 馨儿恍惚中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其焦急、担心、疼爱、关切她的声音后,便再也不喊叫了。 仿佛是一丝希望点燃了馨儿的心,她奋力的摇晃着小手,拼命的抓住徐根宝系下来的衣服,牢牢地抓在手中。 “快,赶紧往上拉!”徐根宝直接向女人喊道。 终于,在二人齐心协力的努力下,总算是把馨儿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随后三人便都全身脱力直接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第二十二章:点醒梦中人 约么过了十来分钟,徐根宝疯狂的心跳才渐渐的平缓了些,被惊吓跑的力气又缓缓地回来了些。 他一个骨碌便翻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瞅着依然在地上躺着的母女二人。 果真是张雨晴,被徐支书欺负的那个寡妇知青! 劫后余生后的激动早已渐渐退去,本想躲避和摆脱的命运依然横在眼前,依然瘫软在地上的张雨晴又一次无助的、毫无顾忌的失声痛哭起来,哭的整个天空都暗了下来。 馨儿看见妈妈又伤心欲绝,吓得她又哇哇的跟着大哭起来,一下子整的徐根宝不知所措,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二人,只得先跑到馨儿身边,两只小手紧紧地搂着她的幼小的身躯,轻轻地晃动着,无声的安慰着。 好像是全部宣泄完了心里压抑的情绪,张雨晴这才慌张的擦了擦眼泪,连忙起身来到女儿身边,看着馨儿竟然安静的躺在徐根宝的怀里睡着了,她充满童真的小脸上依然挂着两串儿尚未干涸的泪珠。 张雨晴脸上露着惭愧和一种莫名的情绪,呆呆地瞅着眼前的这个小男孩儿,嘴巴张了几张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来感谢这个傻傻的孩子。 徐根宝却憨憨的冲着张雨晴笑了笑:“馨儿睡着了,让她好好的睡会儿吧!” 张雨晴点了点头,向徐根宝连说了三声感谢地话后,便从他的怀里把女儿抱了过来。 一个大人,两个孩子,在夕阳的余晖里向着山下慢慢走去。 可能觉得下山的路走的过于冷清,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张雨晴不由得打破了沉默,问了关于徐根宝的一些事情。 徐根宝是个傻子的事情,张雨晴早就知晓,不过见这孩子蛮机灵的,根本不像个傻子。 通过简单的沟通后,张雨晴觉得徐根宝确实是个心智完全正常的孩子,或许人家根本不傻,只是之前过于内向而已,如今随着年龄的增长,脑壳恰好开了窍而已。反而倒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才是傻得可怜。 徐根宝向张雨晴甜甜的叫了声婶婶,不由得问了句张雨晴有什么想不开的。 徐根宝虽说现在对勺子村里大致的情况大致有所了解,但 其实还有太多的事情他是不知情的。 没办法,谁让之前的二愣子脑子里一点儿存货都没有呢。 再说了,就算是个正常人,一个小屁孩儿怎么可能晓得大人之间的事情。 张雨晴稍微愣了片刻,不由得先纠正了刚才徐根宝对她的称呼,让他喊自己张姨。 然后又瞅了瞅旁边这个善良的的孩子,不由得有些犹豫了起来。 或许张雨晴心情压抑了太久,或许觉得徐根宝只是个孩子,选择向个不懂世事的孩子倾诉下压抑的心情也许无妨,于是便毫不隐瞒的对着徐根宝徐徐的说了起来。 听了张雨晴的故事,徐根宝便明白了,之所以张雨晴想选择自杀这种极端的方式来解脱,对她一个成立的女人来讲确实算是天大的磨难了,真是个令人唏嘘的可怜人。 张雨晴的事情简单概况就是,自己依靠的男人不幸病逝,只剩可怜的下孤儿寡母,自己的母亲自小病故,而父亲又被打成右派,并且在十年浩劫里,被不断地批斗、折磨下、关押,早已被折磨的身心俱损,神志恍惚。 勺子村早已没有自己眷恋的人了,张雨晴便想带着女儿回京城照顾老父亲。 可是,因为丈夫是徐支书自小带大的亲侄子,徐支书的大儿子将近四十还没说上媳妇,于是徐支书便起了心思,想着把儿子和侄子媳妇撮合在一起。 张雨晴一心想着回城照顾老父,当然不从。 徐支书见她不从便心生恼怒,百般刁难于她,种种困难压力交织在一起,便把张雨晴母女差点儿逼上了绝路。 徐根宝听后不由得一阵阵唏嘘,这张雨晴的经历和自己穿越前的经历何其的相似,心里不由得对这对母女又多了丝怜悯。 徐根宝问张雨晴有没有想到什么办法回京城,张雨晴木然的摇了摇头。 瞅着娘俩可怜的紧,徐根宝心生怜悯,心里便开始揣摩起了对策。 “张姨,你刚才是说支书想让你改嫁给他的大儿子吗?”徐根宝忽的停下脚步,歪着小脑袋瓜问着张雨晴:“他亲口问过你么?” 张雨晴顿时满脸的愤恨:“嗯,我决计不会嫁的,更何 况他大儿子有病,动不动犯病抽羊角风。” “尼玛,这徐支书也忒不是东西了,明明自己儿子打小就有羊角风,还想着给他张罗媳妇,就不担心万一将来再添个病秧子或者傻孙子的后果......这人也太是愚昧不堪了!”对于徐支书竟然公权私用,仗着权势逼迫他人嫁给个疯子的行为,徐根宝的心里不由得心生厌恶。 “张姨,这事情,除了支书家和你,村里其他人知道么?”徐根宝忽然间有了主意。 张雨晴无奈的摇了摇头:“唉,这种不堪的事情怎么可能会让别人知道!” “张姨,我倒是觉得这种事情反而知道的人越多越好!”徐根宝讲到这里后,眼睛一眨不眨的认真的瞅着张雨晴。 “唉!根宝,你年龄还小,根本不懂得大人的世界有多么的复杂。”张雨晴看了看徐根宝,知道他是有心在帮自己出主意,只不过是年龄太小,想法过于稚嫩了。 见自己的主意直接被张雨晴否决了,徐根宝也不着急,背着小手不紧不慢的说到:“张姨,你们大人的世界是不是也太复杂了呢!” “咦!”张雨晴虽对徐根宝的话说不以为意,但是对他小大人的行为有些好笑,心想着这孩子挺有意思。 “张姨,如果你回到了京城还会回勺子村吗?”徐根宝本来不想冒失的表现出超出普通孩子的心智,但他还是不由得提示了一句。 “嗯?” 听了徐根宝的这句话,张雨晴不由的顺着他的话想了起来。 “对啊!我将来回到了京城,肯定再也不会回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那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如果我把支书逼迫自己的事情公布于众,支书定然为了维护他在村里的威信,十有八九的就不会为难自己的,说不定,真的能放我走呢!即便不行,我也应该再想其他办法对付他,何必把自己逼上绝路呢!” 想到这里,张雨晴不由得又看了看眼前的徐根宝,由衷的夸赞着徐根宝聪明。 见到张雨晴想明白后,徐根宝便再没说什么,也没有对张雨晴的夸赞放在心上,眼看着天马上黑了下来了,三人便顺着山路急匆匆的下山了。 第二十三章: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接下来连续三天,每天一大早,张雨晴每天都坐在村支部门口大声的哭闹。 农村人就喜欢看热闹,一看到徐支书被堵在大队部被人指着鼻子破口打骂,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便呼啦围的水泄不通。 张雨晴哭着向大家痛斥着支书的恶行,说着说着又伤心的啪嗒啪嗒掉着泪花儿,让人见了心痛。 虽说平日里谁也不敢招惹老支书,但一听说老支书竟然背地里欺负人家孤儿寡母,而且还逼迫人家嫁给他那个傻儿子,太可恶了! 徐支书被张雨晴的做法非常懊恼,让他直接在村民面前下不来台,把老脸都给丢尽了。 虽说村民们都不敢当着面儿羞臊他,畏惧他的权威,但他心里清楚得很,这件事早已经成了村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背地里肯定对他说三道四,没准儿都可能问候下他的老祖宗。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人言可畏啊! 八十年代,人们都很注重自己的名声,更别说是徐老支书了,他可把自己的名誉看的比命都重要。 张雨晴在村支部前哭闹,可是让他威严扫地,掉粉无数了。 徐老支书在家里狠狠地把老伴儿王秀莲臭骂了一顿,竟特么的出馊主意,乱点鸳鸯谱。 村支部的成员也都听说了,起初也不想轻易地得罪支书,但事情闹的尽人皆知,也知道事情闹大了影响他们的名声。 他们害怕村民们连同他们一起骂了却是不值当,为了平复民意,连夜召开了支部会议解决此事。 第二天的上午,发生了一件很蹊跷的事情。 张雨晴在村支部大喇叭上当面感谢村支部,尤其是感谢徐支书宽宏大量,并向村民们道歉,说什么她之前讲的村支书的话是情急之下编的,总之是一顿真诚的道歉。 当然所有的这些,都是老娘刘玉兰晚上吃饭的时候添油加醋的描绘的,并且愤恨的还为知青张雨晴打抱不平。 老娘还说,肯定是大队部为了找回自己的颜面故意强迫人家说的,背后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徐根宝肚里跟明镜似的,但却不敢吱声。 好家伙,如果老娘知道是他背后为张雨晴支招,家里的鸡毛掸子肯定又得漫天飞舞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一天晚上,徐根宝一家人刚吃完饭,刘玉兰正在刷家伙,张雨晴带着馨儿忽然前来拜访。 她说要离开 勺子村了,感谢这些年来刘玉兰一家人对她的帮助和照顾,整的刘玉兰一愣愣的。 天知道,这些年自己家里人帮人家做过什么。 不过刘玉兰的反应也是极快,她想着可能人家张雨晴毕竟是城里人,知书达理,临走时向各家各户纷纷都拜访下,道个别,估计今后就再难有见面的机会了。 这说明人家张雨晴是个明事理的人。 刘玉兰热情的把张雨晴母女请进了屋里,还给馨儿抓了把好吃的零食。 馨儿则是毫不客气的接过零食,直接跑到徐根的宝身边,左一个宝哥哥,右一个宝哥哥的亲热的叫着。 惊得徐根宝浑身的汗毛孔瞬间倒立起来,心道:“馨儿啊,不至于这么激动吧?亏得你只是个孩子,否则,我会当真的!如果我真的像贾宝玉似的整天活在温柔乡里,该是多么的惬意!” 看着几个孩子玩的热闹,刘玉兰也热情的和张雨晴闲聊起来。 二人居然像认识了几十年的老朋友似的,聊得热火朝天,看的徐根宝都一愣愣的。 张雨晴几次想要张口挑明来意,但见到旁边的徐根宝焦急的向她一直摇头眨眼睛,便也作罢了。 见刘玉兰这么热情的接待自己娘俩,也便和刘玉兰唠起了家常。 夜色已晚,最后要离开的时候,馨儿哭闹着不走,非要和徐根宝、洛儿一起接着玩,最后没办法又玩了半个时辰,张雨晴这才硬拽活拉的把馨儿弄走。 徐根宝心里徒生忧愁,心里默默的祝福着这对母女将来一定要幸福,希望馨儿健康快乐的长大。 孤儿寡母的日子往往都是很艰难的,希望他们今后的路能够走得平坦些。 小洛儿则是整晚都嘟嘟着小嘴生气了,她觉得今天自己被冷落了,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情况,所以她对老娘、三哥哥和馨儿都极为不满。 她觉得今天馨儿有点儿太让人讨厌了,心里不停地腹诽着她:“我的家人和你很熟吗,整晚都粘着三哥哥,总是缠着哥哥没完没了的陪她玩儿,而三哥哥好像也是特别喜欢馨儿似的,想着法子逗她开心。” 更令洛儿生气的是,三哥哥竟然把他花费了好长时间做好的小猪木偶玩具送给了馨儿。 这可是洛儿做梦都想得到、对三哥哥死缠烂打都没能得到的东西,居然......想想都令人生气。 还有就更过分的,三哥哥居然擅自做主,把老娘用一块块碎布给自己缝制的小绣球都送给了馨儿。 虽然自己向老娘表示了抗议,但是抗议无效,居然被老娘直接蔑视了,想想真是太让人难过了。 要是徐根宝此刻知道小妹洛儿心里这样对自己不满,可真是令他感到天大的冤枉了。 其实徐根宝之所以没有把小木偶送给洛儿,是因为他这次做的是一只小猪qz,公的。 他只是想着再做只小猪pq,把小母猪送给妹妹的,如果妹妹不喜欢,还他可以做小羊sx、小狗dn,甚至里面所有的人物形象都做出来送给小妹都心甘情愿的。 徐根宝看着妹妹有些不高兴,连忙劝慰了几句,洛儿却对他爱答不理的,结果整的徐根宝有点儿蔫了,不知道怎么又得罪了这个小妖精。 洛儿是故意成心的气徐根宝的,见三哥哥好像被自己气到了,心下便高兴了起来。 她兴冲冲的向老娘问到:“娘,我看馨儿管着张姨叫妈妈,我也想管你叫妈妈,管我爹叫爸爸。我们同学们没有一个向父母叫爹娘的,听上去好土啊!” 刘玉兰听了不耐烦的解释着:“净胡说!爹娘可比爸爸妈妈亲热多了,你爹、爷爷、祖爷爷几辈子都是这么传下来的,都这么叫过来的,怎么到你这里就变土了呢!” “再说,村里其他的孩子的爸妈都比咱家人口少,他们的父母都年轻,一般才一两个孩子,人家愿意赶个新潮,咱家可不兴这个。” 平时挺机灵的洛儿,今天不知怎的忽然变得很倔强。 她依然坚持着说:“那天,我们数学老师批评我三哥哥上课走神儿,气的让叫家长,还不是被我想办法拦下了。可是同学们听了哥哥管你们叫爹娘后都嘲笑我们了。” 额~嚓~嚓 徐根宝此刻头顶的头发又都竖了起来,心里忐忑不安的祈祷着:“干嘛啊,小妹!你说就说嘛,干嘛还带告状的啊!老娘啊,老娘,虽然我也特别想喊你妈妈,但是祈求你千万别别把怒火冲我扫射啊!” 刘玉兰可不知道此刻徐根宝的想法,她的心情估计是被张雨晴的家事搞得有些伤感。 被洛儿这么一闹腾,她便恼火着发飙了:“你个小妮子,瞎嚷嚷什么,老娘说不行就不行,别给我添乱了,难道你也想讨打么!” 洛儿从未被老娘这么大声的凶过,她怔怔地看着老娘,瞅了瞅旁边的三哥哥徐根宝,又扫了扫家里的其他人,见没人同情她后,估计是想委屈哭出声却又怕惹来老娘一顿毒打,只能撅着小嘴儿,面对着墙角默默地淌起了泪花花。 第二十四章:漫画的三件事 第二天天还没亮,张雨晴和馨儿便搭乘村里的牛车上路了。 徐根宝则是做了一宿的噩梦,他梦见馨儿和张姨在京城过的很好,馨儿还嚷嚷着让她的宝哥哥再给她做几个小猪的木偶。 还梦见洛儿不断地向老娘揭发着他在学校的种种罪行,老娘疯了似的追着打他。 把他给吓得一会儿天上飞,一会儿水里逃的,冷汗出了n回,把被窝都给弄得湿漉漉的。 还好现在是和二哥一起睡,要让老娘知道,结果会很惨的。 一宿没睡好的徐根宝和小妹洛儿依旧拉着小手向学校走去。 徐根宝不时地瞅着通往村外的勺柄路,心里默默地祝福着馨儿母女,一路平安,一帆风顺。 山上的植被悄悄的变换着衣服,多了一丝萧瑟,少了些许吵闹,北斗星的魔法棒不知何时,也早已从南方挥向了偏北的方向。 在这个穷乡僻壤、交通极其落后、信息严重闭塞的小山里,日子周而复始重复的、单调的重复着得过且过着。 唯有孩子们在一天天的长大,老人们渐渐地变老。 村里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无非是谁家的老人没了,谁家又添了新丁。 最大的变化莫过于徐根宝和洛儿二人。尤其是徐根宝,逐渐变得活泼开朗起来。 虽然不像他的小妹洛儿一样的能说会道,但村里人再也不拿他当个傻子似的对待了,渐渐的发现,他其实还是蛮不错的好娃子。 渐渐地,村民有了三个奇怪的发现。 每天清晨和傍晚时分,徐根宝都会坐在勺柄路上欣赏着日出日落,成了勺子村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每天清晨和傍晚时分,徐根宝都会在勺柄路尽头的山脚下,像模像样的挥拳踢腿。 谁也不知道他是跟着哪个武林高手学的武功,不时地还用自己做的土飞刀,在一颗颗大树上甩来甩去。 每天清晨和傍晚时分,徐根宝都会在自家房顶上,痴痴地眺望着四周的大山。 渐渐的,村民们都习惯了他的行为。 老爹老娘也都默许了小儿子的这些奇怪举动,虽然曾有过担心,不过他们很快都释然了。 只要他们的儿子不再犯病,不再惹是生非,不管他做出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情,他们都会选择支持的。 徐根宝自是清楚村里人对他的议论,因为这些议 论也会经常出现在家里的饭桌上。 只要老爹老娘不反对,就没问题,管他人的议论作甚。 日子虽说都淡出了鸟,但徐根宝认为每天他所作的一切坚持都是有用的。 不管现在国家如何的千疮百孔,不管漫画艺术领域还处于非常幼稚的早期阶段,不管自己地处何方,也不管家庭如何的贫困。 这一世,他已经下定决心,把漫画作为自己毕生的追求,这点早已想的很清楚。 只要梦坚定了,任何困难都无法阻挡的。 在勺柄路上坐看日出日落,坐在房顶上眺望远方,都是为了锻炼自己的心境,沉淀自己的思想。 每天在山脚下锻炼,则是为了练就一副健康的体魄,使自己的身心更加的坚定、坚强、健康。 他可不想像上辈子,因为整天喝着快乐肥宅水,把自己弄成个糖尿病,一定要从小就把身体基础打牢。 他深知漫画创作需要全身心的投入,挑战的是整个人的脑力、精力、体力。 徐根宝原本是非常着急的,但他也是非常无奈的。 作为漫画帝国的日国,在二战结束后的半个多世纪里,可是人家漫画领域空前繁荣的时代。 日国漫画鼻之父手冢治宠,曾把二战后日本漫画史分为了六个时代,如果按照这一划分,徐根宝现在所处阶段,正是从空气时代向符号时代开始过渡的时期。 空气时代,是指日国的漫画在这一时期已经像空气般,与日国人们日常生活密不可分了。 如同国内二零一零年以后,那个阶段马爸爸为首互联网电商似的,是个人没事都可以开个网店,tao宝语言已经成为我们每个人的口头禅一样。 符号时代,是指,漫画已经成为日国人平时沟通共同符号了。如同pc电商发展到成熟阶段,人们已经频繁改变购物模式了,网购已经开始走进大多数家庭了。 而徐根宝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一九八一年已经有些晚了,日国漫画之父手冢治宠自不必说,寺田雄博、石森章太郎、赤冢不二夫、藤子不二雄等人也无需不多说,他们基本和手冢治宠所处相同年代。 按手冢所讲,他们那时主要的影响力是从玩具时代到主食时代。 而另一位大神宫崎君,虽说八十年代初期在日国早已成为知名人士,早期佳作早已无数。 但宫崎君的《龙m》、《幽灵公 举》等极具代表性的作品虽未问世,但他在这之前早已策划,只是尚未被采纳而已。 但其另一力作《风之g》明年就要问世了,你说徐根宝能不急么。 紧跟着,这一时期,高桥留美z,车田正m,鸟山m等大家都开始崭露头角,大部头力作一部紧跟一部。 过不了几年,像伊藤润e、青山刚c、樱桃z等大人物马上又要脱颖而出。 就连尾田荣一l、新海c都比自己大上好几岁了,这些人可都是二次元漫画的天才人物,一旦自己继续放任,那还谈什么狗屁理想,直接歇菜得了。 所以,徐根宝自从穿越过来后,为什么整天总是念叨着梦想不放,却又干着急没办法的原因。 但徐根宝深知急也没办法,且不说八十年代漫画发展如何,就连他穿越前的三十七年后,国家漫画界都还在讨论着,“漫画行业寒冬,中国漫画家到底该何去何从”? 那可是二零一八年啊,那一时期国家世界新的“四大发明”,早已令欧美日等发达国家羡慕至极,国家的移动互联网早已如火如荼。 人工智能专利申请都已经和米国相差无几,并且国家都已经做好了人工智能国家战略布局,并开始卓有成效的向各个领域开始推进、延伸、融合着。 那么高度发达的时期,我们的漫画界在干什么,还在议论着漫画行业该如何发展? 还议论着黑白漫画转彩漫,更新频率,市场的成熟度等问题。 殊不知,人家尾田荣一l的《海贼w》,在二零一八年在全球的销量都达到了四亿多册,而我们整个漫画销量才多少,算了,不说了。 所以,漫画行业在国内的发展,受太多因素制约,枚不胜举,急也没用的。 所以这一时期,徐根宝想明白了,对于漫画自己需要做三件事情。 一,继续扎实练好基本功,凑够画画所需各种工具,开始试着先画画几部小漫画试试水。 譬如,像小猪神画等系列,练习下简笔画,先扔块石问问路,能否引起相应效果,有机会的话顺便赚点儿钱,万一呢。 二,把所有这一时期的所有尚未问世的漫画作品先行抢先完成创作,能抢一部是一部,不管如何先申请版权再说。这么大的国内市场,不比小小的日国强大多了。 三,关注国家漫画发展,慢慢形成自己的风格,创作出属于自己的漫画人生。 第二十五章:当个孩子多惬意 疯狂! 这个想法太疯狂了! 徐根宝不由得感叹着。 重活一世,若不活出个新样子,仍旧像上世般浑浑噩噩,岂不辜负了这重生时代,岂不浪费了这大好年华! 决定了就去做,一切始于梦想! 徐根宝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于笔走龙蛇、铁画银钩中龙飞凤舞,笔扫千军,一幅幅撼世漫画佳作跃然于纸上。 每天晚上,徐根宝都坚持练字、基础线条,夯实基础比任何人都重要。 没办法,思想成熟并不能代替肢体发育。 六岁多的孩子,连笔都拿不利索,还不如不到五岁洛儿的握笔姿势正确,想想这脸真没法子要了。 搞得徐根宝暗发毒誓,一定要好好练,字都写不好,如何给人题字,将来还谈干什么大事。 有时,洛儿会告状,说他每天晚上都会无聊的在糙纸上胡写乱画,害的徐根宝被老娘骂了多少次,都屡教不改。 后来老娘也是懒得管了,感觉时间差不多了,直接拿走煤油灯,恨得徐根宝牙根直痒痒。 练笔和读书成了徐根宝所有任务的重中之重,慢慢的他掌握了正确的笔姿,作业写得也越来越工整,二人没少被老师们当众夸奖。 各种线条画的也是越发的有模有样了,他也开始尝试画些简单的黑白漫画,一集集小猪漫画便悄悄跃然纸上。 徐根宝也在尝试着简单的木雕,一有时间便会拿着小刀、凿子等工具,雕刻些木偶练练手,日子虽说清苦,却也乐在其中。 八十年代的考试不像二十一世纪那么频繁,顶多也就是期终、期末的大考,平时的单元测验也很少,主评判学生好坏,主要是以作业完成情况为主。 不过,学校在每学期还是会有一次不大不小的期中考试,主要是摸摸底儿,大致了解下学生对知识掌握的程度,当然也会从中发现好的苗子。 一年级的考试比高年级的都要早些,这次,洛儿考了双百,班级第一,小姑娘自然是神气的不要不要的。 徐根宝和一个叫王小丫的女孩儿考了并列第二。 刘玉兰徐德海两口子高兴的要死, 就连徐大校长见到他们,都夸奖两个娃娃厉害的很。 于是乎,两口子连平时走路都昂着个头。 徐根宝却是把班主任刘老师恨得牙根儿都痒,本来他可以和洛儿一样考双百。 只是他在语文考试时,手痒的不行,一个答案竟然用连笔写的,结果刘大脑袋非说他字迹潦草,直接扣了两分卷面分,这也是他为什么拼命地练字的原动力之一。 考试成绩下来后,气的徐根宝当天晚上饭都没吃,心里想:“你个刘大脑袋,算你狠!你扣我两分,小心我日后偷你家两筐苹果!” 事后,还是异常兴奋的老娘刘玉兰高兴的哄着他:“咱又不是没做对,下次写好看些不就好了!”于是乎又偷偷的塞给了徐根宝一把炒黄豆。 可是静下心来后,徐根宝也暗自诧异的回想着自己穿越过来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 他惊奇的发现,自己明明是成人的思维,怎么却如此的情绪化,时不时的还耍个小孩子脾气,难道即使是老子穿越过来,还要经受这人类成长的必然规律。 纵然你是个天纵奇才,哪怕你是个文曲星下凡,也得遵从老天爷指定的成长法则,什么成长阶段,自然要接近这一阶段的标准,给你留着颗成人的思维就是一场造化了,管你傻还是呆的,还想给老天爷我叫特么板么! 其实,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徐根宝还是很清楚的,“爹娘都在,当个孩子多惬意!” 一旦自己想通了,徐根宝心里便再也没有了什么负担,还记得安慰着自己:“小日子照常一天天过着,每天有点儿“诗和远方”的也挺好。 这个年代,学校平时给学生留的作业没那么多,估计也与家家户户耗不起太多的灯油多多少少有些关系。 那年头,除了村支部的大喇叭,哪有什么电灯电话,这些离着勺子村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作业随不多,是留给不会的孩子的。 会做的,早就开始学习新的了。 可不管怎么说,那时的孩子们还是有着比较充裕的玩乐的时间。 虽说不可能像城里有各种游乐场之类的地方,也没什么可玩的,可是天性使然,孩子们依 然能够找到让他们乐此不疲的玩乐方式。 徐根宝偶尔也会参与到跑大圈、丢草包、跳大绳、跳皮筋等也参与下。 更多的时候,他更喜欢一些益智类的游戏,另外就是雕刻木偶玩具,乱涂乱画。 每天村外的锻炼也是一次没有落下。 放学回家,三哥徐根泽照常都会辅导弟弟妹妹读书认字,更是教他们如何使用新华字典。 其实主要是洛儿学的更多些,徐根宝主要是摆出个伴童的姿态罢了。 这个姿态很重要,而且必须要摆的堂堂正正、光明正大,主要是为了让人相信他正在发生着本质的变化。 更重要的是,他在默默的为不久的将来的一鸣惊人而积蓄着更大的能量罢了。 楚庄王不都说了么“不鸣则已,一鸣必惊人”。 那老子就来个响彻的冬雷阵阵吧! 小妹洛儿,则是彻底的体现出她超强的学习天赋——短短一个月,居然熟练掌握了三千余个汉字。 关键是她还能灵活运用,基本上借助新华字典就可以看书念报了。 神童就在身边,徐根宝与有荣焉,当然更不敢懈怠了。 于是,兄妹二人便把哥哥姐姐们留在家里的所有相关书籍,通通找了出来没事就看,兄妹二人的目的却有不同。 洛儿可是完全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不能自拔,学霸学痴的典型代表。 徐根宝两世为人,这些对他而言当然都已是小儿科了,装逼,才是他的唯一目的。 这个年代,书籍本就匮乏,更别说像勺子村这种偏远山区了。 恰好因为多了徐德 江徐大校长这层关系,徐德宝兄妹二人,可是没少从这位校长三叔那里搜集各种所能看到的书籍。 起初,徐德 江根本不会借给他们,两个小屁孩才上一年级,怎么可能读得懂这些大人或高年级读的书呢,简直就是充大尾巴狼。 可渐渐的他发现,两个侄子侄女并不是装模作样,可能是真的在读,而且还能把看的书讲出个一二三来。 于是乎,徐大校长爱心大发,也便对他们开了小灶,渐渐的对他兄妹俩完全开放了。 第二十六章:想给老人画遗像 这天中午,徐根宝带着洛儿到班主任刘展鹏刘大脑袋家吃白事饭,这是上学前老娘特地交代的,全村的大人们都过去窜忙。 红白事,在农村里极为讲究,勺子村的白事往往比红事更为繁琐,每件事都容不得半点儿马虎。 老太太生前高寿,在农村属于喜丧,所以管事的老辈子们都是更加精心的准备了。 每道程序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出了错,得罪了主家的各位大佬,也怕被老太太的娘家人调了眼。 刘老师的老娘去世了,活了九十六岁高龄,在附近村庄里这是头一个。 老太太在世时性格随和豁达,人缘极好,待人和善,邻里和睦,从未和人拌过嘴,就连逃荒的外乡人讨到这里,她也是把家里的好吃的拿与人吃。 最为难得的是,老太太有四儿四女,虽说老人家大字不识一个,但教出来的孩子却是个顶个的极有出息。 大儿子在县铁路局上班直至退休;二儿子在喜藏拉萨,在部队直接退休,据说退下来时是个大校;三儿子是京城一所大学的教授;小儿子就是徐根宝的班主任刘展鹏,光荣的人们教师。 四个女儿中,大女、二女、三女,被二儿子办到了拉萨。 最后,老太太实在舍不得最小的女儿远离身边,便让县城的大儿媳介绍的人家儿,把这个最小的宝贝疙瘩嫁到县铁路局大儿子的一个下属的孩子。 子女们都不差钱,平日里大部分都不在老人身边,便经常想方设法的给老太太寄钱寄,邮寄好吃好穿的。 每次村里大喇叭响起,刘展鹏刘老师,到大队部拿手章来,到大队部拿手章来。 村民们每每听到老支书喊刘老师,纷纷对老太太打心眼里羡慕。 村里有些老人也会比较吃味的念叨:“瞧瞧人家孩子教育的,个顶个的出息,都是一个地里刨食,咱们怎么竟教出些没出息的种呢,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老太太年轻时什么罪也受过,历经磨难把子女们一个个拉扯长大。 子女们也都非常孝顺,外面的子女都把她接到县城、京城,甚至喜藏去享福。 所以老太太在世时经常和小儿子叨唠,自己一生无所求,就是想在临死前再见见几个子女就再无遗 憾了。 刘展鹏早些日子就觉得老娘情况有些不好,便告诉县城的大哥,让他赶紧给喜藏、京城的几个哥姐们打了电报。 子女们听说老太太快不行了,各个痛心疾首,纷纷动身回来探望。 他们不想遗憾重现,十几年前老爹去世都没赶上,这次一定要在老娘身边好生侍候。 刘老师家是村里唯一安了大铁门的。 此时黑乎乎的大铁门早已敞开,大门两边挂着两盏纸糊的大白灯笼在轻风中摇曳,不少人在大门口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大门外的空地上停着三辆军牌帆布吉普车,估计是县里武装部下来的,乡里可没有这么高级的家伙。 一群孩子们围着车子踮着脚向里面看个不停,不时有几个大人吆喝几声,孩子们便悻悻的被骂走了。 不过还是有几个胆子大的,钻到汽车底下怎么骂都不出来。 “傻子,二愣子,你咋也来凑热闹呢!” “哼,待会儿不许跟我抢好吃的!” “噢噢噢......” 徐根宝和洛儿压根儿都不屑搭理这帮眼里只有吃喝的小屁孩儿,洛儿拉着徐根宝的手,竟直便往大院里面走去。 老太太今天下午出殡,由于老太太在村里威望高,再加上出息在外的儿女孙辈们大都回来了,老支书和徐大校长一商议,学校放了半天假,但凡和老太太家关系不错的邻里乡亲都愿意松松这位心善的老人。 “老三、洛儿,快来娘这里!”身上头上披着白布,腰里裹着麻绳的刘玉兰看见他俩进了院子,便挥手叫着他们。 二人连忙走了过去,刘玉兰把手里的一块长条白布在徐根宝头上熟练地一裹,在他后脑勺后面便打了个结,然后又给洛儿披上了块大点儿的白布,紧勒着两个角也给系上了。 刘玉兰让徐根宝跟在一帮大人后面早已跪满一地的半大小子在一起跪着,然后她又带着洛儿挤到了到了灵堂附近。 刘玉兰和刘家也算是没出五福的亲戚,又是一个村子的,再加上刘家排场大,他们一家人也得过来陪灵了。 已经到了上午十点多,勺子村的村民早都已经吊完孝,剩下的就是附近村子的亲戚,或者生前受过老人恩惠的人 ,还有刚刚赶到的远处的亲戚。 随着唱礼人一声:“跪!一叩首,二叩首,再叩首。” 吊孝的人便随着声音行跪拜礼,左右两旁的孝子贤孙们便都跪下呜呜痛哭还礼。 待唱礼人最后一句“礼毕”后,跪拜的众人才起身,继续跪着。 其实除了老太太的几个子女哭的厉害,一个个肿眼泡似的,其他的人大多是跟着哼哼几声罢了。 徐根宝倒是没有心生反感,入乡随俗,随着众人装摸做样的学着假哭做足样子就可以了,关键是能吃上好吃的饭菜。 看了眼灵堂里老太太的遗照,徐根宝脑海里忽的冒出来个念头,老太太家境好,儿女们能照的上相,可是农村里其他人家可照不起照片。 要是能够给农村里将要故去的老人画遗像,好像应该算是个不错的主意吧。 徐根宝眼睛里不停地闪耀着火花,他觉得刚才的想法有些跳脱,给人画遗像是不是太晦气了。 随即,他又否定了自己的幼稚,能赚钱为什么不干,关键还有免费的模特。 想想都觉得挺可笑,天天在街头巷尾的老头老太太们,没准今后可能都会追在自己屁股后面,争抢着给自己送钱,还发自内心的兼当模特,这个主意真心不错。 又随着一波吊销的人来,打断了徐根宝的想法,不过他也真心想着抽空得先给老太太画张画像,以报答班主任刘老师对他和洛儿的关照。 根宝仔细打量着院子里的一切,他之前还真没来过刘老师家。 院子真的很大,足足是徐根宝家里外院加起来都快两倍了。 正房,是面南背北六间红砖平房,东西两侧还盖了各三四间配房,院子里种了几棵齐腰粗的大槐树。 离着正房堂屋前面不远处有口老井,西南角是请转垒砌的厕所,虽说里面都是一个圆坑,一个蹲坑,但远比徐根宝家用几块大石头围堆在一起的茅房要顺眼的多。 刘老师家院子里很干净,除了东面顺着院墙边上种了些应季的蔬菜,并没有养着猪牛羊等牲畜。 有着七八只母鸡在院子里炸着毛咯咯咯的乱叫着,仇视着这群侵入自己领地的敌人们。 第二十七章:白事饭上的一场“战争” 老太太的灵棚搭在正房前面不远处,都是用宽大的木头架子搭起的,除了南面没有遮挡,其他方向连同顶上都铺了一层层草席子。 老楸木做的棺材东西方向放着,头朝西,脚朝东,老人早已入殓。 棺材周围都是女儿、儿媳等至亲的女人们在趴馆。 棺材前面摆了好几条长凳,最后面一条长凳中央,竖着老人的黑白遗像。 遗像前方摆的逝者的灵位,再正前方摆着用碗盛着煤油放绳芯点燃的“长明灯”,用来给逝者过去后照明的。 其他的诸如“打狗棒”、“贡香”、水果等应有尽有,当中还摆好几盒五颜六色的高级点心。 再前面,就是一个香炉,里面插着正在滋滋冒着青烟燃着正旺的粗香。 南侧棚顶垂下来不少写满悼词的挽联儿,也摆了不少纸人,还摆着几十个花圈。 至于挽幛简直太多了,正房、两间配房房顶上垂下来无数条,在风儿的扶送下轻轻吟唱唱着离歌。 院子东面早已摆满了几十张桌子,长短板凳,阵阵的菜香早就飘了过来。 徐根宝这两天晚上总是听老娘念叨,说是老人家葬礼排场大得很,若不是考虑到人家在外面当官儿子的影响,非得办的更大不可。 刘玉兰还说,光人家这次贡香摆了多少、挽联送了多少,花圈送了多少,孝布扯了多少匹等等,这还是千叮咛万嘱咐少了又少的,排场都摆的这么大。 如果自己将来死后能享受上这种待遇,也就不白过这一生了。 徐根宝本想和老娘说上几句安慰话,看了看老娘的架势还是算了。 不过他暗地里对老娘的封建老思想嘲笑了好几回,要活着享福才算不枉此生,死了摆阔那是做给别人看的,有什么意义。 老话讲的好,“活着享受真享受,死了享受卖眼球。” 老太太一辈子确实不易,儿女孝顺一生,即便早前遭了罪,但晚年无忧自在,也算是一生圆满了。 时辰已到午时,吊孝的都完了事,孝子贤孙们纷纷起身。 几个老辈子管事的便出来招呼着吃饭了,里面赫然便有徐根宝那个便宜爷爷徐晋良,还一脸威严的叫喊着,可惜却没有几个人听他的。 白事吃饭也是有规矩的,自然先是老太太娘家亲戚们先吃,然后是自家院里吃,最后再是 窜忙的吃。 当然,刘老师家今天准备的很充分,加上老太太娘家亲戚并不太多,所以除了窜忙的依旧忙碌着,其他的人则是一波波的轮着吃。 徐支书、徐校长、县里下来的两个人、三位管事人、刘老师和他的三位哥哥坐在一桌。 因为是喜丧,虽说儿女们也难过,但也不能失了礼节,刘老师和大哥刘展英、二哥刘展良、三哥刘展坤频频向几个人敬酒。 能陪着刘家四兄弟和县里的领导一起吃饭喝酒,估计在勺子村里又会成为人们羡慕的谈资了。 徐根宝趁着这个当空,连忙拿起狗子刚刚偷的二哥的一张长方白纸,又叮嘱洛儿、狗子帮忙瞅着点儿老爹老娘后,便窜到刘展鹏老师身边。 刘老师顶着两个红眼圈儿正在和大哥、二哥说着什么事情,徐根宝连忙跑上前去怯怯的叫了声刘老师。 刘展鹏看见居然是徐根宝怯怯的站在身旁,不由得哭笑脸摸了摸他的头询问他有什么事情。 徐根宝眼圈有些通红,好像刚刚哭过一般,他揉了揉眼睛后对着刘老师说想给他母亲画张画,烧给老人当个纪念。 刘展鹏无心思搭理他,但想着人家孩子也没恶意,便挥挥手让他随意。 徐根宝便站在老太太遗像面前开画了,约么二十分钟左右,便画好了。 徐根宝仔细看了看,觉得很不满意,但也没有再做改动,便把画一卷,卷成了卷轴,竖着插在小书包里了。 不一会儿,轮到孩子们开吃了,一群饿狼般的孩子好像没吃过饭似的便冲了过去,瞬间几张桌子便挤满了人。 徐根宝、洛儿和一帮小孩子围坐在角落里的一张大桌子上抢着吃饭,闹哄哄的吵得不行,不时传来孩子家长的叫骂声。 “傻子,不许抢我的方块肉吃!”一个明显比徐根宝高了两头的壮实刘二彪举起筷子便挡住了他夹向肉的筷子,徐根宝眉头不由得皱了,翻着白眼珠瞥了他一眼。 “没听见吗,不许吃我爱吃的口条!去吃那盘青菜,没人跟你抢的!”徐根宝的筷子又被刘二彪拨了回去。 徐根宝心里有些窝火,不过寻思着不能在人家丧事上惹了晦气,要不然早就掀开桌子和这个讨人嫌的彪货大战三百回合了。 “刘二彪,你要干嘛啊!”洛儿的白眼球早已撇满了眼睛,极不情愿的鼓着小嘴向着 刘二彪说:“你的意思就是只需你吃,不许我们吃喽,是不是?” “是啊,怎么地,小丫头片子!”刘二彪洋洋得意的朝着洛儿撇着嘴,嘴里还吧嗒吧嗒的吃的正香。 “哦,是么?”洛儿随意的回应了一声,转身便对着后面不远处的一个女人喊到:“玲花婶,二彪哥欺负人!” “你,你个告状精!”刘二彪连忙缩回了筷子,本想着逃命要紧,但又实在经不住眼前美食的巨大诱惑,心里踌躇的很。 “兔崽子,你又裹什么乱!”彪悍的玲花婶听到洛儿的呼唤,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过来,生怕自家孩子在人家白事上犯浑。 “妈,我没有,你听这个小妖精胡说八道!”刘二彪一副被诬告的样子,直接要调转枪头便回击洛儿。 “玲花婶,不信,你问问她、他,还有他!”洛儿不慌不忙的指着身旁几个穿着漂亮的孩子说道。 “嗯,我作证,他自己霸着好菜吃个没完,不许别人动筷子!”一个虎头虎脑脸蛋儿上两朵高原红的男孩子指着刘二彪直接说道。 “嗯,就是他!”旁边穿着白衫黑裙,扎着马尾辫儿,一个圆圆脸蛋儿的小女孩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我也作证,就是他欺负人!”女孩右侧的文质彬彬的小男孩也喏喏的说着。 玲花婶一看到几个城里娃娃都开口作证,再加上平时也知道自家儿子的混账样子,不由怒火焚烧,觉得儿子扫了他的脸面,不容儿子分辨,直接揪着刘二彪的耳朵,连拉再拖的便出了刘老师家院子。 不一会儿,巷子里便传来噼里啪啦的一顿猛抽声和刘二彪低声的痛哭声。 玲花婶一边拿着鞋底子猛抽儿子的屁股,一边压着声音痛恨咒骂着儿子:“你个混账玩意儿,看把你能的,不让谁吃,也得让人家城里的娃吃啊!你知道人家什么背景吗,你真的让老娘丢了脸面!” 徐根宝一直钦佩洛儿的机智,这点就算是他都无法比的,小小年纪居然这般狡诈,明明刘二彪只针对自己一个人,洛儿却说成是他不让所有人吃,更要了刘二彪亲命的是,洛儿竟然抬出了刘老师家城里的侄子侄女啥的来作证,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三人都很给洛儿面子,直接把枪口都对准了刘二彪。 徐根宝不由得摇了摇头,心道:“二彪啊,真是难为了你,这肉肉就便宜我了。” 第二十八章:革命的友谊 “他,真的傻吗?”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指着刚好加了块肉肉刚放到嘴里买没来得及嚼,对着洛儿轻声问道。 其他两个孩子听到话后,也不由得盯着洛儿,好像也对徐根宝到底是不是个傻子的问题很感兴趣。 徐根宝听到这话,差点儿把好不容易吃到嘴里的肉肉喷射出去,脑海里忽然冒出老娘经常骂的那句话:“你才是傻子,你们全家都是傻子!” “哼!”洛儿用极其蔑视的眼神瞅了瞅小男孩,鼻子轻哼了一声,竟然敢说自己三哥哥傻,分明只有我才可以说,怎么可能轮到你呢:“刘萨诺考你个小问题。小明的妈妈有三个孩子,老大叫大毛、老二叫二毛,老三叫什么?” “三毛!”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挠了挠头回答到。 “对,三毛!”文质彬彬的小男孩刘志儒也说到,小女孩刘婉婷倒是没说话。 洛儿不屑的看了他们两眼,眼神直接投向了徐根宝,徐根宝只得边吃边说着:“叫小明!” 两个男孩顿时骚红了脸,不服的小宇宙瞬间激起了小男人的尊严,不由得齐声说:“你再出道!” “为什么大雁秋天要飞到南方去?”洛儿有些不耐烦,嫌弃二人耽误她吃饭饭,随口便又出了一道题。 “因为,因为,北方天气冷啊!” “对,对,北方冷啊!拉萨冬天比北方还冷呢!” 洛儿实在无法忍受二人可怜的智商,又瞅了瞅嘴里塞得鼓鼓的徐根宝。 “如果走着就太慢了!”徐根宝含含糊糊的回答着。 两个男孩被洛儿捉弄的羞愧难当,居然被两个农村娃给戏弄了,也太丢人了,但心里却对洛儿二人生不起气来,觉得这兄妹二人倒是不同于村里的其他孩子,感觉很有趣,就连出的题都是如此的怪异。 “洛儿妹妹,你再来道好吗?”两个男孩一起向洛儿祈求到。 洛儿心生烦恼,心想着这么笨还好意思问,正想着再出一道耍耍他们,就听旁边的小女孩刘婉婷噗嗤一声笑了:“你们两个,这是脑筋急转弯,就你们两个直脑子怎么可能答得对,你们以为是上学考试呢!” “婷儿,我俩知道不如你聪明,那你倒是回答啊!”虎头虎脑的刘萨诺有些不满的的嘟了嘟嘴。 “哼,我对这些可没有兴趣,哪里有唐诗宋诗来的有意境!说了你们也不懂!”婷儿纵了纵肥肥的小鼻子哼着,然 后扭头看见徐根宝还在不停地往嘴里送着肉,心里好奇徐根宝怎的这般的能吃,不由得问道:“嗨,肉都吃完了,你还没吃饱吗?” 趁着一桌的孩子们全都被洛儿他们几个吸引着,徐根宝把最后一块肉肉送到了嘴里,一阵暗自得意,不料却被这个一点儿也不亭亭玉立的小女孩揭了老底,不由得有些害臊,但依然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哦,村里穷,哪有你们城里人顿顿吃肉过活的好!” 刘家这几个孩子,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哪里懂得贫苦人家的日子过的如何。 但听到徐根宝这般毫无遮掩的脱口而出,倒觉得他是个痛快人,有什么说什么,哪里有半分傻子的影子,不由得对徐根宝也多了丝好感。 徐根宝趁机把画好的画像塞到了刘展鹏的手里后,便跑到一边和几个伙伴继续聊了起来。 他的小眼鸡贼般不时的向着刘老师张望,直到刘展鹏周围围起一圈人,不停的指指点点,纷纷点着头,还有人朝他这边望过来,徐根宝的心这才定下心来。 所有宾客吃完饭,休息了片刻,直到下午一点,随着唱礼人的一声大喊:“出殡喽!” 紧跟着,数十枚二踢脚响彻了当空,顿时孝子贤孙哭成了一片。 刘家老大刘展英披麻戴孝哭成了泪人,可怜他都七十来岁的年纪,被周围人搀扶着痛苦的叫喊着:“娘唉!我的亲娘吆,您老一路走好哩!” 周围的孝子贤孙们顿时哭成了一团,随着刘展英手里拿着菜刀,狠狠的敲碎事先准备好的瓦盆(叫“摔牢盆”)后,刘家兄弟几人便都嚎啕痛哭起来,送殡的人们也都跟着抹着眼泪。 随着杠头又喊了一声:“出大殡喽!”! 男孝子们每人各执一条“哭丧棒”在棺前边走边哭,孩子们则是走在最前面,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个纸人、金山、银山之类的。 女人们则是在棺后依次列队哭护送。 一路上每走百十步,数十个二踢脚便嘣上了天,纸钱也是一路上随着风儿飘洒着。 因为刘家有当官的,所以农村的很多习俗,儿媳溜材,儿子揣干粮,转棺,稳杠等全都省略了。 送殡队伍,也就在村子里的主要街道转了一圈后,大队伍便缓缓走向了龙王山左侧半山坡上的坟里片,这里是勺子村村民的祖坟。 到了坟地,已经有人在刘家祖坟里,把刘展英老爹的坟头挖开,把 老爷子的尸骨和老太太放到新的棺木里一起下葬了。 紧跟着就是孝子们按逆时针转坟,每转到一个角,便用铁锨铲土埋到棺材的四个角上,然后所有的男女围着坟哭着转上三圈儿,叫喊着老人。 然后再把灵幡、哭丧棒等全都扔到棺材上,最后填坟人再把周围的土铲下去,把棺木埋好,坟头磊好。 坟前竖起了墓碑,上面镌刻着:慈父刘拴贵、慈母刘徐氏之墓。 所有的男女在老人坟前纷纷跪倒,哭着祭拜着。 刘老师的大哥刘展英,举着老娘的画像再次哭倒在坟头前。 其他几兄弟,望着肖像画上老娘慈祥的面容,不由得脑海里又闪现出老娘生前的音容笑貌,又不由自主的痛哭流涕哭喊起老娘来。 这时,花圈、纸人早已堆在前面被人点燃,熊熊的火焰燃尽了世间的沧桑岁月,烧尽的灰尘留给了故去的老人。 待整个葬礼全部完成,人们便三五成群的离开了坟地。 太阳公公也悄悄的躲到一片云彩里,悄悄抹起了泪花,仿佛对这个受人尊敬的老人哀思致敬。 晚饭依然在刘老师家吃的,这时基本上所有的亲戚都告别了,剩下的都是村里和窜忙的人。 刘家的儿女们,一直等到“圆三”后才离开,也是等于弥补之前未能在老娘身边尽孝。 洛儿、婷儿、徐根宝、刘萨诺、刘志儒几个小屁孩也趁机建立起了革命的友谊。 直到分别时,除了徐根宝外,其他四个纷纷摆出一副副依依不舍的样子,两个臭小子居然还没出息的抹起了眼泪。 城里的孩子来到乡下,总是被村里的风景、奇闻趣事所吸引。 恰恰每次,都是洛儿把徐根宝推到前面,让他给众人讲山里有趣的事情。 徐根宝被迫无奈,只得半真半假的给他们讲述着一些打猎、玩耍的趣闻,什么怎么智斗大野猪、与熊瞎子搏斗,什么在深山里碰见了大蟒蛇,还有一只狐狸精之类的,反正吹牛不上税,糊弄这帮没见识的小屁孩儿,对徐根宝来讲还是小菜一碟儿的。 唬的几个孩子一个激灵一个激灵的,依旧缠着徐根宝讲个不停。 当然,最后分别时,徐根宝送给每人一个亲手雕刻的小木偶人作为留念,欢喜的几个孩子不要不要的,洛儿却是有些不开心,待几个好朋友走后,便缠着三哥哥要个不停。 第二十九章:喜欢这幅画 洛儿这几天失了魂儿般,整日里无精打采,除了看书再也没了丝声息。 无论家人怎么哄都提不起精神,就连软磨硬泡了好几天的刘玉兰也都没了办法。 少了洛儿的笑声,家里的日子也失去了光彩,就连太阳公公都心疼的都不得了,钻进了乌云里偷偷抹起了泪花儿。 徐根宝自是知道洛儿的心事,却也不曾说破。 婷儿、徐根宝、刘萨诺、刘志儒,这几个城里的小朋友的离开,是让洛儿陷入低潮的原因。 城里人的思维和眼界都深深地刺激到小丫头幼小的心灵,使得这个不喑世事的小姑娘居然有了向往大都市的想法,也让她有了强烈的求知欲旺。 徐根宝暗自唏嘘洛儿懂事的有些过早,这本该不是她这个年龄阶段该有的成熟,她应该好好地享受和珍惜美好的童年时光,不该被人描绘的五彩斑斓的城市生活吸引的太深。 但徐根宝有时又想,洛儿毕竟不同于一般人,她聪明的着实有些过分了。 洛儿曾和他说过,她觉得一年级的知识过于简单,想着找三叔商量着跳级,可是她又舍不得扔下他不管,搞得徐根宝有些哭笑不得。 徐根宝则是有意的压了压她,倒不是别的,他主要怕洛儿还太小,虽说天赋异禀,但天才也同样容易夭折,他可不想伤仲永的事情在自己身边发生。 他不想小妹跑的太快,而忽略了身心的发展,万一出了事,却得不偿失的。 徐根宝便连哄再骗的说等过完年后一起找校长三叔,商量一块儿跳级的事情,洛儿这才勉强答应了。 秋雨菲菲,风儿有时裹着一片树叶,无聊的摆弄着她,在空中跳着曼妙的舞蹈。 坐在房檐下徐根宝透过细雨瞭望着远山。 手中拿着铅笔头,不时的在铺在破凳子上的糙纸上勾勒着,坐在旁边的洛儿托着小脸儿出神的安静。 城堡、远山、小路、村落、细雨、打着雨伞的小女孩儿,勾勒出一幅铅笔漫画。 画工一般,力量、连贯性、线条掌控等方面还是欠些火候,但布景、比例、意境等还是不错。 这是送给洛儿的画,徐根宝算是煞费苦心了。 小女孩儿背着双肩包,小书包上画着只可爱的龙猫,捧着本书在看。 小姑娘穿着印着花瓣的连衣裙,穿着双漂亮小雨靴,打着一把精致的小雨伞,在玉带般弯弯 曲曲若隐若现的小路上蹒跚的走向远山,空中的飘落着丝丝秋雨,偶尔几篇树叶在空中滑落。 连绵的山脉尽头,像是繁华都市的一角,那里是小姑娘的梦想之城。 洛儿捧着这幅黑白画,孤寂的小脸儿上有了一丝的灵动,一抹希望的欣喜跃上脸庞,出神的看着这幅画。 看到洛儿的变化,徐根宝自是高兴,觉得自己的心思没有白费,总算是给洛儿心里种下一颗希望的种子。 “三哥哥,我喜欢这幅画!” “喜欢就好。” “我喜欢连衣裙!” “嗯。” “我也喜欢这个印着小猫的书包!” “嗯,龙猫。” “我还喜欢小雨靴!” “嗯。” “我更喜欢这把画着小猪的小雨伞!” “嗯,佩琪。” “我喜欢大山!” “嗯。” “我更喜欢城市!” “嗯。” “能不能换句话说!” “都会实现的!” “要多久实现?” “很快的。” “你陪我一起吗?” “一起!” “那再把你画上吧!” “额~下次吧!” “不,就现在!” “额~好吧。” 一幅画,解开了洛儿的心结,迎回了天真烂漫的小妹,画再多也都是值的。 徐根宝再次翻开一张崭新的糙纸,刚要落笔便被一阵喧闹打乱了心情。 “阿海,在家么?” “阿海,咦,根宝小子在家哩!” 三五个老头子结伴走进了徐根宝家的院子,纷纷披着蓑衣草帽,外面还罩了层塑料布。 徐德海、徐根厚父子俩去了王大栓家,刘玉兰听见有人喊,连忙放下鞋样走到了堂屋,看见王老栓、张老栓、张老贵、徐老根几个老头子来访门,便热情的让他们赶紧进屋里来。 王老栓眼尖,一眼看到了洛儿手里捧着的画,不由得紧盯了几眼。 “你们几个老东西,赶紧看看这幅画,真是好看哩!” 其他几人听了也纷纷把头探了过来,差点儿没把身上的雨滴洒到画上,吓得洛儿连忙离得他们远远的。 直到几个老头把草帽摘下来后,才从洛儿手里把画抢了 过来。 “啧啧,画的真像,这个女娃一看就是洛儿!” “可不是,丫头长得好看,画的也俊!” “你看看那小鼻子尖,妥妥的洛儿没错!” “没个正脸,居然都画得这么像,这娃也忒是厉害了!” ...... 刘玉兰一向反对徐根宝铺张浪费,乱写乱画,这回子见一帮老头直夸儿子,心里也是有些美的。 “你们老几位快别夸了,一夸他小尾巴准翘上天喽。”刘玉兰看了他们手里的画,确实画的挺像洛儿的,就是觉得画面有些忧伤。 却不知道又刺激了她的哪根神经:“又给我浪费纸,你不知道得花钱啊,上回偷你哥纸的事还没给你算账,听到没有。” 徐根宝心里有些无语,却也是无可奈何的做小鸡逐米状。 “根宝娘,别这么说娃,我看根宝这孩子很有灵性哩!” “就是哩!阿海媳妇,你看看村里哪个能比得了他,这么小的娃就能写会画的,像个先生哩!” “你们老几位别跟着裹乱了行么,你们可不知道这娃子浪费了多少纸!”刘玉兰见这几个讨人厌的老头子嘚嘚嘚嘚个没完没了,心里有些便有些暗自生气:“这些可都得花的老娘的钱哩,感情没有浪费你家的钱!” 几个老头听了刘玉兰的话,便不好意思再开口夸了,生怕再说下去刘玉兰变脸,只得纷纷都朝着王老栓使着眼色。 王老栓可是和徐德海家几辈子的交情。 他这代和徐德海的三叔徐晋武,他大儿子王大栓和徐德海,大孙子王大力和徐根厚都好的跟穿一条裤子似的。 他本想着让徐根宝给他画张画像,等着将儿孙们看着他的照片痛哭来用,他也便心满意足了。 村里有几户能像人家刘家老太太似的那般有福分,反正自己是不敢照的。 王老栓来前还问了徐德海,徐德海则是直接让他拿上纸,到家里找小儿子给他画。 谁成想,自己瞎作,没事竟和平日里的几个老伙计炫耀了一番,还打包票说都让徐根宝给画。 没成想,老好人没做成,却被刘玉兰无意之中扫了面子,这老脸可是火辣辣的疼。 不过,他也知道徐德海家日子过得艰难,连供着几个娃上学,老大徐根厚都到了娶媳妇的年龄,家里还欠着一屁股债。 第三十章:画遗像的小画匠 刘玉兰也是把过日子的好手,奈何家里横竖就是没钱,日子自然得底细着过,恨不得一分钱掰两半儿花。 想到这里,王老栓便不再心疼自己那棺材本儿了。 他于是又抬起头来对着刘玉兰笑着说道:“阿海媳妇,不让娃白画,你看看,我兜里可装着钱哩,如果根宝这娃给画的好,我给他五毛咋样!” “老栓叔,看您说的,怎么能收您老的钱哩!”刘玉兰心里压根没有这个心思,心里只是觉得儿子整天胡乱浪费纸笔,画画又不能当饭吃,气他罢了。就算是生气,但也没拦着儿子画画。 一听说老几位过来是找儿子画遗像的,刘玉兰心里便明白了几分,于是直接命令起徐根宝赶紧的给人画。 几个跟来的老头不由得心里暗骂着王老栓不是个东西,自己见不掏钱不行了,还把大伙儿给坑了。 徐根宝素来有个毛病,但凡做什么事都是一心一意,只要是埋头进去,很难一下子把心思收回来。 直到听完了老娘和几个老头的话,他这才想起前些日子给刘老师老娘画的遗像,感情这件事情竟然还真的传开了,现在居然真的有人上门求画,做送钱老子了。 他心里自然美的不要不要的,可是听了老娘说免费画后,便觉得老娘要坏他的赚钱大计,心里竟有了几分不悦,但也不能表现出来,怕拨了老娘的脸面。 他的小脑壳里滴溜溜直转,不一会儿便有了主意。 没多久,一幅王老栓的画像便跃然而生。 王老栓穿着中山服,带着鸭舌帽,就连脸上的老褶子都淡了不少,下巴下面得胡子都飘了起来。 画里的人明明和王老栓长得一模一样,却又像极了一位退了休的老干部。 高兴的王老栓脸上的褶子都绽开了笑容,撅着脏兮兮的花白胡子一直捋个不停。 徐根宝把画好的肖像恭敬地递给王老栓,王老栓激动地连忙停止了捋胡子,双手抖动着捧着自己的画像,看的简直爱不释手。 其他几个老头子,一看长得哇瓜裂枣的王老栓都画的这么好看,便都没了讨便宜的小心思。 一个个都迫不及待的拿出纸来,吵吵着让徐根 宝赶紧画。 徐根宝也是不含糊,把这几个老头子都画成了老先生、老干部之类的宏伟形象,画出的效果极好,就算是照相都照不出这种品质。 几个老头都高兴地撅着个胡子指着画像一阵阵的赞叹,不知道是赞叹徐根宝画的妙,还是赞叹自己长得确实帅。 一个个都幻想着,将来自己的孝子贤孙们可以整日里看着画像来缅怀自己。 看几个老头都高兴的不得了,洛儿则是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笑眯眯的盯着他们。 看着洛儿的样子,刘玉兰则是偷偷地暗笑着,满脸慈爱的看着女儿。 徐根宝瞅着老娘和洛儿一副母贤女孝的样子,不由得感叹着人类基因竟然如此的强大。 见到人家母女俩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王老栓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王老栓瞅着几个老伙计纷纷咧着大嘴看着画像,便知他们心下满意,他便直接掏出来张五毛钱塞给了刘玉兰,扭头谨慎的揣着画像麻溜的跑了。 其他老几位也都觉得没白来,纷纷拿出一毛、两毛的塞给了刘玉兰后,便屁颠屁颠的跑了。 平日里精明的刘玉兰可是傻了眼,手里拿着钱直发愣,不知道这是啥子情况,一幅画就值个几毛钱。 徐根宝和洛儿则是瞅着老娘的囧样,偷偷的抿着嘴儿笑了起来。 没过两天,村里但凡六十岁以上的老头老太太纷至沓来,踏破了徐根宝家的门槛儿。 徐根宝白天上课,晚上写作业,只有中午、傍晚时分才能给他们画肖像,直接占用了徐根宝眺望远山、练跆拳道的时间。 没办法,为了钱,徐根宝只能忍了。 可是老娘却忽然间得了失心疯似的,竟然逼着徐根宝晚上也给人画画,搞得徐根宝一丁点儿时间都没了。 最后,还是老爹拉了徐根宝一把,徐根宝这才得了些许空闲,接着画着自己的小漫画册子了。 短短两周的时间,徐根宝就把村里的老人画完了,这票生意也算是暂时结束了,也便是永远的结束了。 等着下一批人老了后,自己都已经十五六岁的年纪,早已奔向了大都市,怎么可能还能待在村 里给人画画呢。 整整两周时间,才挣了二十三块三毛钱,徐根宝心里憋屈的很。 为什么别人穿越,弹指间百万千万,乃至上亿的钱财挥手即来,偏偏自己草包般的窝囊透顶,想想都憋屈的流鼻血。 唯独老娘刘玉兰高兴地紧,早已盘算着这笔钱该怎么用怎么花了。 不过刘玉兰高兴过后,也是满脸的遗憾,她觉得得想办法给儿子找点儿能够持续长久的营生了,可不能浪费了儿子这等画画的天赋,也浪费了村里人送给儿子“遗像小画匠”的称号。 秋天到了,原本绿油油的庄稼地也变得五彩斑斓起来。 憋了一夏天的玉米棒子也高兴的探出了头,白花花的棉花如一朵朵白云般连成片,红彤彤的辣椒如同一盏盏小灯笼挂在辣椒秧上欢快的跳着舞,就连几粒乳黄色的小芝麻籽都迫不及待的跳到地里快乐的玩耍着。 很多很多的农作物都安耐不住秋天的喜悦,召唤着辛勤劳作的村民们。 鼻子灵的孩子,有时还能闻到一丝半缕的香甜的味道,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做些什么。 中午放学后,徐根宝和小妹洛儿手拉手向家走去。 摆脱了老娘的控制,画完了村里的老人,这两天可是舒服惬意的很。 洛儿撒着娇缠着三哥徐根宝给她接着唱《飞得更高》,徐根宝被缠的颇为无奈。 心想着这类成熟男人的歌曲,可不适合唱给天真无邪的小妹听,于是耐着性子给她哼唱了几句《小龙人》。 天上有无数颗星星 那颗最小的就是我 我不知道我从哪里来 也不知道我在哪里生 地上有无数个龙人 那颗最小的就是我 我不知道我从哪里来 也不知道我在哪里生 ...... 清晰的画面感,悠悠的曲调中带着一丝伤感,洛儿听得如痴如醉,不由得也随着三哥一起小声的哼了起来,可惜她的哼唱调调跑的厉害,直接把徐根宝带到了爪哇国。 徐根宝心里那个乐,总算发现这个小妖女一个弱点了。 第三十一章:狗子的故事(一) 徐根宝存着心思刚想着调侃下洛儿,忽然一阵哭声和责骂声打断了他美梦。 顺着声音听去,徐根宝的眉头不由得紧皱起来,是狗子的爷爷又在训斥着狗子。 徐根宝牵着洛儿的小手不禁加快了脚步走了过去。 “就你这个怂样子,还上个什么学,麻溜的在家里学着种地吧!”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孙子,跟个傻子似的,你天天跟在人家二楞子屁股后面,怎么没见你有半点儿长进!人家一个傻子都能考好,你却连个傻子都不如,居然考了个倒数第三!” “你看看,你哪个哥哥不比你聪明,就你是个棒槌!明天我就去学校给你办退学,跟你爹似的就是个混白食的窝囊货!” “哪怕你有人家二愣子画遗像的本事也行啊,人家还能画像挣钱哩,你就知道混吃等死!” “呜呜呜~爷,我就想上学!”狗子低声呜呜的哭着,小嘴儿里小声的执拗着反抗着。 “上个屁,我们家里怎么就出了个你这样的一个废物!什么都狗屁不通,整天连放个屁都是蔫儿的,和你老子一个德行!” “赶紧滚出去,省得碍我的眼!” 刚走进狗子爷爷家的徐根宝兄妹,便看到狗子爷爷正向外轰狗子,看到狗子矗在地上一动不动,委屈的泪水哗哗流淌着。 狗子爷爷见狗子占着不动,便上去飞起一脚,狠狠的踹了狗子一个跟头。 狗子下意识的爬了起来却不敢动,恐惧的看着自己的亲爷,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却再不敢掉下来。 徐根宝见状连忙跑了过去,用手搂住狗子的头,用自己的身体把狗子保护了起来。 洛儿平时最怕的就是狗子爷爷,每次见到狗子爷爷便浑身哆嗦怕得要死。 因为她最害怕打针,但每次生病都没能逃脱过狗子爷爷的魔爪,所以在她的心里早就种下了阴影,觉得狗子爷爷是天底下最讨厌的人。 可是看见三哥哥跑进了狗子家,又看到狗子被他爷爷打骂,洛儿踌躇半天后便才横下心跟着三哥冒险了。 狗子此刻眼泪鼻涕横流,固执的噘着小嘴儿矗在那里,看见徐根宝来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趴在徐根宝肩膀上痛哭起来。 看到徐氏兄妹跑了进来,狗子爷爷愤愤的瞪了他们几眼,示意他们多管闲事。 “景坤爷,你怎么又打狗子?”徐根宝有些生气的质问着狗子爷。 “滚,小兔崽子,关你啥事!”狗子爷爷看着徐根宝兄妹二人一眼,眼漏凶光的说道:“赶紧滚,再不走,给你们打针!” 洛儿听了狗子爷爷的话,小脸儿都快吓绿了,小手使劲儿拽着三哥哥徐根宝就想逃。 徐根宝也是来了脾气,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冲着狗子爷就嚷嚷道:“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狗子爷爷见状更是凶相毕露,心想着连特么的小屁孩儿都敢和自己叫板了,这还了得,于是便故意做出打人的样子想要吓跑二人。 徐根宝见状有些着急,小脑壳快速转动着想着办法,忽的听见背后洛儿的声音颤抖着响起“哼,你欺负个试试,我让我娘找你算账!” 额~ 徐根宝和徐景坤都心里咯噔了一下。 徐根宝听了洛儿的话,心总算是沉了下来,而徐景坤则明显是被洛儿的话给唬住了。 眼看着狗子爷脸色变了几变后,不由得骂了句懒得和他们小孩子一般见识后,便气哄哄背着手走进了屋里,把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徐景坤骂人的口气虽说还是生硬,但足以让徐根宝瞬间捕捉到一丝信息,是洛儿刚才的话起了效果,狗子爷有点儿怂了了。 见狗子爷进了屋里,徐根宝撇了撇小嘴儿,又捏了捏洛儿的小脸蛋儿表示赞赏后,便直接拉着狗子俩人走了出去。 到家后,只有老娘一个人在,过了没一会儿,二哥也回来了。 二哥说,从下周开始学校改成冬令时了,中午就不能回来吃了,只能带着干粮在学校里凑合一顿了。 刘玉兰知道上沟村小学的条件也不怎么样,中午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了,心里不免有些心疼儿子。 她一边做饭一边琢磨,实在不行,还是让儿子中午下学了到他大姐家吃饭。 一旦有个阴天下雨雪什么的,也在他大姐家休上几休,生的孩子来回折腾怪辛苦的。 想到这里,刘玉兰心里也就踏实了,赶紧给孩子们烧起了午饭。 中午饭,只有狗子和刘玉兰娘四个吃。 老爹、大栓叔、大哥一起进山打猎了,中午的干粮也都备上了,估计怎么也得天黑了才能回来。 刘玉兰很心疼狗子这孩子,于是把做的好吃的总是不停地往他碗里夹,羡慕的洛儿恨不得此刻也变成狗子。 狗子因为之前在徐根宝家吃过几次饭,此刻也不客气,快速的把好吃的往嘴里扒拉着,不过看到洛儿嘴边儿留下了口水,便主动地把好吃的加给她。 可是洛儿还不领情,气呼呼的抄起块儿红薯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徐根宝从心里想着多照顾下狗子这个跟班儿小弟。 倒不完全是因为狗子悲惨的身世和非人的遭遇,徐根宝想着好好的帮帮狗子,希望能够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助他通过快速的成长从而摆脱目前的困境,让狗子能够真正的成长独立起来,以更加坚韧的毅力的面对眼前的磨难,对生活依然有着美好的向往,有着征服一切的力量。 狗子人不傻,相反还是个比较聪明的孩子。 徐根宝教他捏的泥人,看上几遍他就会了,虽说没有徐根宝捏的好,但也比其他孩子要强得多,只不过他的性格过于沉闷罢了。 农村里的女人们儿都喜欢扯闲天儿,什么芝麻绿豆大的事情都能咀嚼出味道,没两天准会传遍全村,然后便成了村民们饭桌上的谈资。 徐根宝脑海里,关于狗子之前的事情没有清楚的记忆,狗子的身世也是从老娘嘴里得知的。 狗子大名叫徐光亮,他娘是爷爷奶奶从小养的童养媳,本来狗子的老娘是给大伯准备的,可是大伯嫌弃狗子老娘长得丑,根本瞧不上她。 后来他二伯、三伯长大后,也都嫌弃狗子娘丑,也是不肯要。 第三十二章:狗子的故事(二) 狗子爸人叫徐富贵,从小就是个好吃懒惰的盲流,但人长得却很英俊,算是十里八乡里的俊俏后生。 他压根儿看不上狗子娘,靠着一副好皮囊,整天介和一帮不检点的女人、寡妇打打闹闹,惹得四邻八舍的整天对他指指点点的。 纷纷说徐福贵的坏话,背后还传什么狗子爷年轻时就放荡不羁,老子都是个老嫖子,儿子更不是什么好鸟了。 徐福贵哪里在乎别人的言论,可亲戚们可不愿意背上伤风败俗的名声,都在一个地方住着,让街里街坊整天戳着脊梁骨,那这家子就算是完了。 狗子爷爷奶奶脱了多少媒人给小儿子介绍对象,人家姑娘刚开始都能被狗子爸的长相吸引,可一旦了解到这家伙的风评后,都纷纷远离了。 就连一开始定了亲,收了彩礼的人家儿,彩礼也都如数退换回来,死活悔婚。 徐福贵整日里好吃懒做,还嫌爹娘没本事,狗子爷爷奶奶被他气得死去活来的。 后来还是狗子爷发了话,说反正家里养着个吃白饭的童养媳,让儿子将就着过日子得了。 于是家人就撺掇着徐福贵和童养媳圆房。 徐福贵就是不肯就范,最后狗子爷爷指挥着三个儿子把小儿子捆了个结结实实,由狗子奶奶亲自监督让二人行房。 刚开始,徐福贵还经常反抗,但奈何不了老爹和三个兄长动不动就把他捆起来一顿吊打。 徐福贵为了活命,害怕再受皮肉之苦,也只得乖乖就范了。 待臭媳妇真的怀了孕,家人觉得二人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能够安安生生的过日子了,这才撤了岗哨,徐福贵这才又重新获得了自由。 在媳妇怀孕期间,小两口日子倒也过得安生徐福贵表现的也比平时更加乖巧。 虽然依然懒肉一摊,但时不时的还会对媳妇嘘寒问暖下,对老爹老娘和三位哥嫂比以往也热情了不少,家里人这才慢慢的把心放进了肚子里。 正所谓:“狼走遍天下吃肉,狗走遍天下吃屎!”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就在媳妇临盆的当天夜里,全家人都把精力放在产妇身上,根本没留意家里,当狗子奶奶抱着刚出生的狗子要给小儿子看时的当 口,这才发现徐福贵人没了。 刚开始家人也没太在意,想着可能是徐福贵过于担心媳妇的生产躲了出去。 可是接连两天都见不到人影,这才意识到徐福贵肯定是趁乱逃走了。 狗子爷爷率领三个儿子和村里的热心人一起四下寻找。 寻到县城里找熟人打听,这才得到消息,说是徐福贵两天前确实来过县城,还在这家亲戚家借了钱,说是要去趟东北倒腾点儿东西。 因为听人说徐福贵早已改邪归正,亲戚也便信了...... 狗子爷爷便又让三个儿子去东北去寻人。 东北三省有多大,断断续续寻了一年的时间,连个人影都没摸到,一家人这才放弃了寻找的念头。 狗子奶奶从小最疼嘴甜的小儿子,一听说儿子丢了便整天以泪洗面,滴水不沾,没过半年,老太太便因悲伤思虑过度故去了。 狗子爷爷也被气得少了半条命,最后便把所有的责任全部推到无辜的狗子娘俩身上。 说狗子娘天生就是个亡夫命、扫把星,说狗子也是个祸害精。 那个年代,村里人都无比愚昧,头脑迷信的很,一个女人一旦背上了这个不好的名声,一辈子就得生活在唾沫星子里,村里人还会有谁可怜他们。 再加上娘俩整日里被狗子爷爷指着鼻子骂,日子过得惨不忍睹。 孩子生出来没人给起名字子,狗子娘便哭着给他取了小名狗子,狗好养活,给点儿吃的就欢实。 就在狗子四岁那年,狗子娘因为受不了公公整日的折磨,精神崩溃,人疯了! 四岁的孩子已经到了似懂非懂的年龄,开始懂得了好坏,知道娘才是这个世上自己唯一的亲人。 纵然娘整日里疯疯癫癫的,有时疯起来很恐惧,有时嚎叫的凄惨悲凉,只要有偶尔清醒的片刻间的温存,狗子便心满意足了。 所以每次老娘疯狂过后搂着自己哪怕只是片刻,对狗子也是极其期盼和珍惜的。 娘俩不离不弃,饥一顿饱一顿的,可想日子过得有多惨。 一天夜里,狗子从噩梦中惊醒,发现屋里院外寻不得老娘的影子,便发了疯似的围着村子找。 狗子哭嚎着敲了半天爷爷家的大门,都没能敲开。 他的痛哭声惊醒了左邻右舍,热心肠的几个大人便都纷纷起来帮着找着,最终还是在呜咽河里发现了狗子娘的尸体。 人死入土为安,可是狗子爷爷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最后迫于名声的压力,还是狗子的三个伯伯家凑钱买了副薄棺,狗子娘这才是入土为安。 从看到老娘尸体到入土的那天,狗子连滴眼泪都没掉,跟个木偶似的任人摆布。 村里人纷纷指骂着他是个没有良心畜生,是个狠心的狼崽子。 狗子娘过世后的几天,狗子便没有人管了,整日里跟个叫花子似的在村子里游荡,没有一个人愿意搭理他。 虽说村支部三番五次的也找过狗子爷爷徐景坤,还有狗子的三个伯伯家,但是没有谁愿意收养这样连老娘死都不会掉眼泪的狼崽子。 最后,在徐支书为首的村干部强硬的命令下,总算是商量了个折中的办法,每家每户轮流给狗子送饭吃。 于是狗子便真的变成了个流浪狗,不过每天多少还是能吃上点儿残羹冷炙的,可是少不了谁家的猫狗淘气了便把他的粮食抢了去。 每日里过得浑浑噩噩的二愣子,恰巧也喜欢一个人四处乱逛,于是二人逛着逛着便混到一起去了,俩人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但就是形影不离。 狗子喜欢整日里跟着二愣子瞎逛,可能他觉得二愣子是村儿里唯一不会欺负他的人吧。 有一次,刘玉兰四处寻二愣子回家吃饭怎么也寻不着,最后还是在狗子家几乎要废弃的破房子里找到了俩人。 那一日,狗子发着高烧,躺在院子里的柴火垛上烧的直抽抽,二愣子蹲在旁边傻愣愣看着他不知所措,待看到老娘匆匆赶来后,便急的指着狗子哇哇直哭。 刘玉兰本来因为找不到二愣子着急上火的,但看见儿子哭着一个劲儿的指着狗子,便不由得压了压心中的火气。 虽说刘玉兰和村里人一样的偏执、迷信,瞧不起狗子娘,但她平日里看见了狗子,还是把家里存的好吃的往他手里塞。 她觉得孩子是无辜的,本就没了爹娘,亲爷家再不管,就更让人可怜了。 第三十三章:狗日的徐景坤,你儿子回来了 刘玉兰看到狗子躺在柴火垛上直抽筋儿,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再用手一摸狗子的额头和身上,她心里便不由的慌起来。 自家儿子就是半年前的一次高烧没能及时治疗,便给烧傻了。 同病相怜,一下子触到了刘玉兰的痛处,她可不忍心眼看着狗子再变成个傻子。 刘玉兰抱着狗子,着急忙慌的跑进狗子爷家的院子。 徐景坤看见刘玉兰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还以为是二愣子又病了,便顺过来准备检查。 结果一看居然是自家的小狼崽子,他的驴脸立刻拉成了马脸,指着刘玉兰破口便骂她多管闲事。 刘玉兰倒是搂住了脾气,没像往常一样点火就着,因为她看到徐大支书正站在里面刚刚系上裤腰带,嘴里还时不时的发出吸溜声。 如果没有旁人在,徐支书很可能批评徐景坤几句就拉倒了。 但是看见刘玉兰,这个全村儿人都知道的火药桶般狂躁的女人,抱着狗子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徐支书便直接破口大骂起徐景坤来:“狗日的徐景坤,连自个亲孙子病了都不管治,你还有什么资格给人看病。赶紧快给娃看看,如果耽误了治疗,狗子但凡有个啥子好歹的,信不信老子让民兵把你绑了交给公安,以后你特么的也别再给人看病了!” 徐景坤一辈子欺软怕硬,强势的刘玉兰如果朝他嚷嚷几句后,他顶多还上几句后该治也还得治。 更别提是徐大支书刚刚撂下狠话了,都不用脑袋想他也能掂量出轻重,于是忙不颠儿的给狗子治病了。 自打狗子病好后,更加喜欢和二愣子一起玩了,每次愣子哥愣子哥的叫个不停。 每次狗子见到刘玉兰都笑的很灿烂,刘玉兰心里怜悯这娃,有时候眼里也会泛酸水儿的。 刘玉兰也会经常的把家里的旧衣服裁剪好后给狗子遮风挡雨,好吃的也尽量给狗子留着。 后来到了上学的年龄,狗子人又不傻,他的问题在村子里又算是件敏感的事情。 适龄儿童上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像狗子的这种情况,有时候却能够关乎到某些 人的敏感神经,害怕一旦有点儿耽搁,一星半点儿的风吹草动,便会对他们的政治形象影响不好。 于是徐支书和徐校长专门就狗子的事情商量过几回,后来又和几个村干部也商量了几次,便对徐景坤又一顿恩威并施的教育后,徐景坤这才极不情愿的和几个儿子通了口气,要求他们供狗子上学。 狗子人不傻,相反还比较聪明,但是他对待学习好像并不上心,可能是心里对亲爷一家人心存记恨。 也可能是想通过这种行为,博得亲人一丝的关注,总之是小小年纪心理复杂的很。 拥有成年人思维的徐根宝,早就把狗子的心理剖析的很透彻,所以他想着帮着狗子慢慢的打开心结。 渐渐地,村民又有了奇怪的发现。 每天清晨和傍晚时分,狗子都会和徐根宝一起,坐在勺柄路上欣赏着日出日落。 每天清晨和傍晚时分,狗子都会和徐根宝一起,在勺柄路尽头的山脚下像模像样的练着武功。 每天清晨和傍晚时分,狗子都会和徐根宝一起,在房顶上痴痴地眺望着四周的大山。 渐渐的,村民们都习惯了他们的行为。 当然,更令村民们惊讶的是狗子渐渐变得开朗起来。 人世间的事,真是百转千回,峰回路转,谁也搞不懂老天爷到底什么用意。 勺子村,这些天发生了件大事! 失踪了六年的狗子爸回来了,这个消息响刹了整个勺子村! 狗子爸叫徐福贵,名字富贵,名不副实。 徐福贵虽然回来了,却是一路要着饭回来的,是被村民王大海在上沟村外的小路上捡回来的。 当王大海搀着衣衫褴褛的徐福贵敲开他老子徐景坤家的大门时,是徐景坤的大儿子徐福才的老婆王爱花开的门。 当王大海指着早已脱形走样的徐福贵说是她小叔子时,王爱花吓得咣当一声又把门给撞上了,随后大叫着又跑了回去。 当大门再次打开后,老头子徐景坤手里拿着绳子气冲冲的跑出来,定睛一瞧,确认了是自己的种后,便三下五除二的 把老儿子徐福贵捆了个结结实实,让老大徐福才把人拖进了院子,然后院子里便传来杀猪般的嚎叫声。 王大海心里郁闷了,“特娘的,老子费劲巴拉的把你儿子带回来,连句客套话都不说,就把我关在大门外,真特么的没良心!” 于是王大海便气呼呼的跑进了老支书徐旺财家里告了徐景坤的一状。 虽说都知道徐福贵是个混蛋透顶的盲流,但好歹也是条人命,这要是被打死了,徐支书的脸面从哪里放。 于是当徐支书带上了两个民兵便跑到徐景坤家砸开了大门,看见被吊在枣树上的徐福贵早已血肉横飞,只有上气没下气了。 徐支书气的大声喊到:“狗日的徐景坤,你儿子回来了,你就这么往死里打啊。赶紧给我住手!把人赶紧放下来!” 两个民兵得到徐支书的命令后,冲上前去夺下了徐景坤手里沾满鲜血的藤条扔到一旁,连忙把徐福贵从树上解了下来。 徐支书勒令徐景坤赶紧给儿子看病,徐景坤就是不肯,最后还是在徐大支书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各种威逼利诱之下,徐景坤这才拿出了医治外伤的药膏,让大儿子徐福才给涂上,徐福贵这才捡了条命。 狗子得知了老爹回来的消息却不以为意,早就习惯了在这个世上没有了爹,最后还是在徐根宝的百般劝慰下才去看了看。 最后不知什么原因,也许是狗子刚刚六岁,六年的时间无父无母,连亲爷爷伯伯们都不待见,整天过着非人的日子,心中百般苦从未有人问? 或许是徐福贵历尽世间万般罪,洗心革面想重新做人? 还是徐根宝一家人都纷纷劝慰狗子起了作用? 总之,最终狗子重新认了徐福贵,这也算是人间悲剧变喜剧吧。 徐福贵好像确实也有所改变,身上的伤好了以后,便找人帮忙把破旧的老房重新里里外外翻新了一遍,这才像了一个家。 徐福贵也开始跟着下地挣工分了,虽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但贵在坚持,渐渐地改变了人村民们对他的态度。 真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第三十四章:秋收的喜悦 八月十五刚过了一个星期,繁忙的秋收便又开始了。 勺子村的秋收和一般的山区村庄不同。就拿上沟村来说,虽说离着勺子村也就五六里地,但村子建在半山腰,良田很少,大部分地都是山上开荒来的,村里的地人均少的可怜,每年夏收、秋收都打不下多少粮食,年底分到手的就更少了。 勺子村则不同,特殊的地形反而让勺子村成为了当地的米粮川,地方不大,也就一百六七十户人家,良田却有三百余亩,所以每到秋收前的近一个月里,徐支书总会安排民兵带人巡逻,防止其他村的人来偷粮食。 今年风调雨顺,又有着呜咽河水的天然依仗,勺子村从没赶上过灾年。 每天天不亮,还在酣睡的村民们便被徐支书用大喇叭催促着秋收了。全村所有的男女老少全部行动起来,欢快的投入到秋收的喜悦中了。 八十年代初期,国家的农业机械化水平依然处于原始工具状态,一个秋收、一个麦收能够把村里最壮的劳动力累的脱层皮。 男人们在前面拿着小稿把玉米杆儿连根刨起,一颗颗玉米杆横着的把放一列,后面的妇女们蹲在地上把一颗颗玉米包下皮,一堆堆金黄色的玉米在太阳公公的照耀下闪闪发光,预示着丰收的到来。 人们背着背筐、筐头儿一趟趟的把玉米送往地头起,一辆辆装满粮食的牛车、驴车、一排排架子车、小推车,地边儿、粮场里两头欢乐的跑着。丰收的喜悦洋溢在村民的豪放的小曲儿中,就连牛儿、驴儿不时地趁机偷吃几颗玉米他们也不再阻拦。 村里开辟的大大小小的粮场里堆满了金灿灿的玉米,老农民趁着太阳不时地翻着玉米,争取把里面的水分晒出来,等着晾干了赶紧入仓。 地里的一列列横躺着玉米杆经过太阳一天的暴晒,根部的泥土便见干了,妇女们拿着铁镐用力的敲打后,整根儿的泥土便爆裂开来,泥土漫天飞舞。惊得躲藏在玉米杆里的蛐蛐儿、蚱蜢惊慌失措、慌忙逃窜着,仿佛抱怨着人们连他们最后的家园都给毁坏了。 经过几天的暴晒后,人们便把晒干的玉米杆一捆捆的捆绑起来后放到车上拉到大大小小粮场边上如山般堆放起来,等待着冬天来临后为村民们送来温暖。 高粱比玉米好收得多,高粱杆顶端被削断,高粱穗子被成捆儿堆在粮场里, 待晾干后轻轻的摔打后高粱米便脱落下来了。高粱的最顶端的杆儿被手巧的农妇们编成“簰子”、“锅簰”、“籖子”等家里做饭的用具。细细的高粱杆也会被保留下来做成当地所用的“堡”,用来装玉米、小麦、高粱、谷子等,外面再用油毡或者塑料布包裹,倒是屯粮的好工具。 谷子都是用镰刀齐着地面连杆割,谷子也是摔打脱粒,谷子皮可以可以喂牲畜吃,谷子杆和麦秸秆一样,都是用来做饭引火的好东西,萱萱的一点就着。 一套套犁耙深耕着土地,除了能用的牲畜外,壮劳力们也如同老牛般在前面费力的拉拽着绳子,后面一个人掌握着方向,费劲的犁着肥沃的土地。孩子们则是最喜欢在新翻出的土地上撒欢打滚、追逐打闹,就连大人们黑着脸过来撵都不愿意离开。 耕上几遍的地面依然高高低低的有些不平,于是精细的老农民又开始一遍遍的起土、拉土、垫土,直到把土地整理的平平整整的才肯罢休。 时令秋分前后的几天,往往是播种冬小麦的最佳时期。 村里早就选好了麦种,化肥也都准备好了。 一亩地合上多少斤麦种,每斤麦种合上多少化肥,完全按照标准的规定来。 播种的时候对拉耧驾耧的配合最为关键,讲究耧的入地深度、速度适中、拉耧平稳、直线行走等等,否则种子播种的稠稀、疏密、入土深浅等等都会影响小麦的发育成长的。 往往这个时候,能用得上的也就那些温顺的老牛,驴儿们虽说也能干,但效果往往就打了折扣。所以,这时全村的壮劳力们最怕的就是播种时分。前面有人用肩膀拉着耧,后面有人双手掌握着方向,一个姿势、一个速度、一条直线,来来回回的拉着,几趟还好,关键是几百亩第啊。 所以从播种这天开始,家家户户都是拿出家里最好的伙食供给男人们吃,以让他们恢复和保持好体力,熬过这最难得几天。 播种完后再浇头水,待进入冬季前再浇冻水麦后,就待明年开春后了,整个漫长的冬季,小麦就不用管了。 山坡上的棉花早已被妇女们摘了一茬又一茬,棉花虽说收时好摘,但拔棉花柴可是最累人的活计,村里哪个壮汉宁愿播种拉耧,也不愿意拔棉花柴,这可是最为费力的农活了。 所以勺子村里流传着“三大傻” ,倒不是说谁傻,而是说谁抢着干“犁地、播种、拔棉花柴”这些活计多的人被叫做三傻。所以这也是每年徐支书在秋收时最为头痛的事情,每天都是说着好话给人家壮劳力家,可是没有多少人愿意干的。后来村委想了个办法,谁能干这三种活计,年底多算三百个工分。就这样都没有多少人愿意干。 芝麻也已经在前不久都收完了。收芝麻可是件精细活,一般妇女们干得多。芝麻必须要熟透了才能收,但熟透的芝麻粒都特别容易从干了的芝麻皮里掉出来。而芝麻是冬天村里每家每户都盼着的分的香油的最主要的材料,所以也是很费劲的。 至于红薯倒是不着急,都长在地下,霜降以后收都是没问题的。 至于之前有的村民在自留地里偷种的甜瓜、面瓜啥的,早就收完了,但真正收获了多少呢! 反正村里种了瓜的老娘们儿们,前些天天天站在房顶上叉着腰、跳着脚的痛斥着那些小偷们的恶劣行径,声讨声 比徐支书的大喇叭声都勤得很。有一次徐根宝坐在房顶上眺望远山,就见到房后面的马大栓偷吃瓜了。他老娘刘菊花边揪着他的耳朵教训他以后不能再干这种缺德事了,教育完后她随手抄起一块呱唧呱唧的啃着香着呢。 当然,徐根宝坏事也没少干,只不过他的尾巴藏得比较隐蔽,老爹老娘一直被埋在鼓里。 不过,最终露馅的事情还是洛儿捅出的,什么三哥哥偷着和狗子偷人家的瓜、甜秸秆,和狗子在山上烤红薯、做烧鸡啥的,去山上撸蜂蜜等等。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被老娘追得大街小巷的嗷嗷乱跑。 虽说洛儿时不时的耍个小性子,告他的黑状,徐根宝气过一阵后,又会不自觉的把搞来的好吃的留给小妹一份,实在是他从心底里喜欢心疼洛儿。 勺子村整个秋收的景象,全部被徐根宝装进了自己的画里,他忙乱的程度绝不亚于那些秋收的大人们。 这次创作,徐根宝分了两种画风,一种是铅笔黑白素描写生,一种漫画写意,自然用了大量的纸张。 难能可贵的是,二哥居然偷偷给自己贡献了五张白净的长方纸支持他创作,感动的徐根宝连亲了二哥好几口,搞得二哥恶心的吐了n口。 徐根宝画的自然是更用心了,整个农村繁忙热闹的丰收场景被他留在了画里,刻在了心中。 第三十五章:亲情就似闷倒驴 一天晚上,刘兰芝把一摞破烂不堪的本子从一个木头箱子里翻了出来,便气不打一处来,把正在西屋里依然乱涂乱画的徐根宝的耳朵直接提起来便教训了一顿。 刘玉兰直骂他败家子,家里花着钱供他上学,他却不知道珍惜,整天浪费着笔纸,全然不顾前些日子小儿子还靠画遗像挣来的钱贴补家用。 徐根宝有心想给老娘解释,想说自己在练习画画的基本功,不过他也仅是想想罢了。 他还不清楚,在老娘眼里的学习,读书、写字、做作业才是正事,其他的都被视为歪门邪道、不务正业,都是浪费钱财。 徐根宝有时觉得很悲哀,就自己家的这种烂光景,怎么可能支持自己再搞“画画”这种副业呢。 有心想着不行先放放,等家里有点儿钱了再画,但内心的倔强根本不允许他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徐根宝没了办法,只得自己想辙。 于是,他就把自己、洛儿、狗子,还有其他同班同学写完了不要的作业本收了过来,继续在上面胡写乱画。 一个星期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刘玉兰便带着洛儿、徐根宝、徐根泽三个娃,和大姨一起去看姥爷。 一群人是坐在大姨夫套着驴车车过去的。 这是徐根宝有生以来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坐驴车,他很新鲜。 就连颠簸的山路都没能挡住他激动的心情。 姥爷家在刘家村,离勺子村说近也近,说远也远。 如果横穿龙王山、老虎岭,估计也就五六里地,可走盘山小路的话那就二十来里路了。 山路险峻,外侧便是悬崖峭壁,没走过山路的人,估计走着都会眼晕。 山里的毛驴走惯了山路,倒也不怵,不紧不慢的走着,响亮的驴蹄声也显得那么动听。 一路上,大姨也是没少欺负老娘,三兄妹都有些气氛,徐根宝看不过眼,有些犯急,却被老娘的眼神直接制止了,二哥徐根泽也是紧紧拽了他几下,徐根宝这才憋下了这口气。 十点来钟,才到了刘家村大舅家。 大舅刘福堂家生活条件还不错,中午做了不少好吃的宽带他们。 二舅家正好今天浇地,腾不出空来过来,只有妗子家的两个小表哥表姐跟着过来吃饭。 大舅、大妗子性格都好,这些老娘平日里都唠叨过,二舅虽说脾气急点儿,但为人仗义。 老娘说,小时候,大舅、二舅和她关系最好,什么事情都想着她,反而对跋扈惯了的大姨关系一般。 姥爷刘玺贵秋收前得了感冒,一开始也没当回事。 结果秋收都完了,感冒却闹得越发严重了,整天发烧、咳嗽的很厉害。 一家人这才慌了神儿,赶紧送到了下沟村医院,一检查,肺部感染,还好不算太严重,这也是好了没几天刚出院回来。 要不是前些日子老支书徐财旺到公社开会,碰巧和刘家村的支书闲聊时听说了,回来告诉了大姨夫。 刘玉兰姐妹听了自然担心了,这不赶紧抽时间过来看看老人。 刘玺贵心疼老闺女刘玉兰,老伴儿生完她没过两年就得病走了,大小就没有亲娘疼。 刘玺贵有五个孩子,老大刘金凤(徐根宝的大姨),老二是大舅刘福堂,老三是二姨刘银仙,老四是二舅刘福玉,老五就是老娘刘玉兰。 大姨刘金凤之所以对老娘不好,总说是她把姥姥克死的,一辈子都被这件事耿耿于怀。 为此,姥爷还曾经狠狠地打过大姨几次,说她没个当大姐的样子,整天没事找事。 可能被大姨刘金凤说的多了,有时候老娘闲下来没事叨唠两句,也会伤心的胡思乱想,可能是自己的原因,老娘才没了的。 徐根宝当然知道这是大姨封建迷信的思想在作怪,但这种事情他确实没办法说些什么。 徐根宝只得安慰老娘,姥姥去世这不是她的错,也不是大姨的错,都是贫穷惹的祸。 刘玺贵看到闺女,外孙外孙女过来看自己,自是高兴的很,根本不顾八十五岁的高龄,非嚷嚷着要喝二两。 连大舅、大姨、老娘都劝不住,最后还是洛儿聪明,在小酒盅里掺了水,这才对付过去。 吃饭的时候,刘玺贵询问几个外孙、外孙女的学习情况,刘玉兰则是谦虚的说还行。 洛儿则是详细的向姥爷汇报了哥哥姐姐们的学习情况,刘玺贵听了自是欢喜,为孩子们取得的好成绩而欣慰。 刘金凤则是不合时宜的又宣扬了一番她的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固执理论,气的刘玉兰差点儿当着老爹的面和大姐吵起来。 看到气氛有些尴尬,刘福堂便岔开了话题,逗起了徐根宝。 他从徐旺财哪里听说小外甥徐根宝给村里老头老太太们画画像,便逗着让他给自己还有老爹画张。 没等老娘、徐根宝开口,洛儿又眉飞色舞的夸奖起她的三哥哥来,听的徐根宝都有些飘飘欲仙了。 听了小外孙女儿绘声绘色的描绘,刘玺贵也来了兴致,便吩咐大儿子刘福堂赶紧拿来笔纸,想看看徐根宝到底是不是像洛儿说的那般的好。 徐根宝坦然应允,自己画了那么多老头老太太,虽说还未有多大的长进,但应付姥爷、大舅这几个老农民,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先让姥爷在桌前的椅子上坐好,简单端详了几眼后,便提起铅笔,在桌子上早已铺好的白纸上画了起来。 徐根宝这次没再乱画,没有把姥爷画成老干部、老先生、老账房之类的形象,完全遵循姥爷的实际情况画的。 还好姥爷长得慈眉善目,他便放心大胆的画了起来。 在人们不断地惊叹声中,刘玺贵的真实形象渐渐地出现在白纸上。 老爷子拿起自己的画像仔细的端详着,又到屋里穿衣镜前照了照镜子,高兴的开怀大笑着,嘴里不停地喊着好。 不一会儿大舅刘福堂的画像也画好了,众人纷纷喊着画的极像。 众人继续围着画聊个不停,就连一向刻薄的大姨,都破天荒的放下了成见,由衷的夸起了徐根宝几句。 刘金凤的夸赞显然是有目的的,直接吩咐徐根宝回村后给她老两口一人都画一张,徐根宝也只得点头同意了。 临走的时候,趁人不注意,刘玺贵非得给老闺女塞了五十块钱,刘玉兰伤心的趴在老爹怀里呜呜直哭。 就连大舅趁大姨上厕所的时候,又给老娘硬塞了一百块钱,说是他和二舅商量好的。 亲情总是浓浓的,有人说像茅台酒,浓郁醇香;有人说像川省的腊肠,麻辣沁香。 徐根宝却觉得,亲情应该像内蒙古的闷倒驴,真心换真心! 第三十六章:十根木偶换来的打猎名额 勺子村,暗地里轰轰烈烈的土地改革尚未开始,便匆匆夭折了。 秋收还未结束,便被老支书徐旺财的人寻到了破绽,徐旺财在秋收完后第二天,果断的采取霹雳手段直接镇压了。 还抓了好几个人树立反面典型,被五花大绑在正街口的大树上向全村人示众。 绑人事件,不言而喻是在警告所有人,谁再敢走歪门邪道,他徐旺财有的是办法来对付。 可怜各生产组的成员们敢怒不敢言,因为他们的主心骨刘爱国被支走了,到县上支援水库建设了,剩下的人根本没有人能够和徐旺财叫板,一个个的也只得恨恨的暂时作罢了。 有些人也想着到上面喊冤叫屈,却又怕回来后被徐旺财往惨里收拾自己,也只能暂时憋屈的等待了。 只有村长刘爱国回来后,这些人才能拥有真正的靠山。 徐根宝自然是知道这件事情,不过,他熊孩子一个,只能跟着装聋作哑了。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徐旺财只能一时得逞,过不了一两年,上面就开始推进了家庭联产了。 现在整个下沟村公社,也就为数不多的几个村子没有开始实施新的土地政策。 国家土地改革的潮流是任何人都无法阻挡的,任你是洪水猛兽,还是天王老子,终将会成为改革开放滚滚车轮之下的亡魂。 十一月七日,立冬。 时令立冬,天气并未转冷,勺子村并未进入真正的冬季,却迎来了打猎的最好时节。 龙王山上桦叶一片金黄色,漫山丛林尽染,血色浪漫!一阵阵轻风吹过,霎时落叶缤纷,如雨霖铃,美不胜收! 山里很多的小兽经过整个秋天的滋养,被大山养的肥嘟嘟的,仿佛就等待着村民们前去捕获。 附近山村的猎户们早就提前做好了各种准备,都纷纷自发的组成了狩猎小组,各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去收割老天爷赐予他们的礼物。 整座龙王山、老虎岭一代附近的村子都在期盼着这次猎季的收获,因为这是唯一一次有组织的狩猎。 每当这个时节,周围村庄的学校都会放一周假期! 解放前,山民们不懂法,不懂得很多飞禽走兽属于禁猎对象,胆子大的都敢老虎头上撸胡须。 那时的老百姓们,只知道填饱肚子,不懂动物保护法,也很少有相关政策进行约束。 解放以后,国家便陆续提出相关野生动物保护、保护大山植被等相关政策,实际上就是 人与自然要和谐相处。 身住大山的猎户们深的政府宣传教育,懂得保护野生动物,不能像解放前那般随意的狩猎了。 国家要求很明确,一定要保护青山绿水,不允许人们再进行大肆的焚烧、随意砍伐山上的植被。 所以解放后前十来年龙王山一代保持的都还好,周围的村民也很懂得“山养人来人养山”的道理,所以龙王山上的飞禽走兽非常多,就连珍贵的野生动物村民们还经常见到。 虽说那时偶尔会有猛兽出没伤及村民,但毕竟很少,野兽们主动进攻村民的事件在当地很少发生。 随着五十年代后期,大炼gt狂热时代的到来,全国上下举国行动。 先不说炼制gt质量是否达标,单说炼制gt得需要烧的啊,那时的煤炭可不像现在开采、供应量那么大,有时还会产能过剩,更别说大山里煤炭难以运输进来了。 于是,上山伐木砍柴便成了炼制gt的主要来源,热情似火的年代,狂热的百姓,一声令下,全国响应,龙王山上的植被就遭了殃。 没两年时间,山上的树木便被砍伐了近大半,原本植被茂密的山林变成了随处可见寸草不生的荒山野岭。 龙王山一代的植被、环境也遭到严重破坏,山里的飞禽小兽也因环境恶变死了不计其数,有些大型野兽也因家园被毁,性情变得狂躁,经常成群结队出没于周围的村庄袭击山民,于是人与野兽之间的战争也开始变的愈演愈烈。 再疯狂火热的年代终将会恢复理性,再激情澎湃的激情终将会渐渐平静。 待山民们终于恢复了理性,又重新明白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道理,龙王山却早已不复当初了。 飞禽走兽们走的走逃的逃,不断地向太行山脉深处迁徙,龙王山青山绿水早已化为荒山秃岭。 在国家重塑大好河山政策引导下,在当地政府积极地倡导下,各地村民开始逐步的退耕还林,每年春季又在大山上到处搞绿化。 十年榆树,百年育人! 又是十来年过去了,龙王山渐渐地旧貌换新颜,又重新披上了五颜六色的外衣,当地环境气候也逐渐恢复了好转。 树引凤来,花引碟! 青山秀水,良好的环境又逐渐的吸引来大量的飞禽走兽前来栖居,龙王山上终于又重现了鸟语花香的迷人景象。 人与自然的发展必将是相辅相成,和谐相处的。 大山里的生灵们一代代繁衍生息,迅速的 繁殖着后代。 很多的物种繁殖后代的能力极其强悍,例如野兔、黄鼠狼、山鼠、狍子等许多小兽,经常毁坏、糟蹋村民们辛勤劳苦种植的农作物,导致粮食大量减产。 为了维护生态链的平衡,作为生态链物种最高端的人类便又提出各种方式来制衡。 于是当地政府便提出了每年有组织性的狩猎行动,让山民们在深秋时节狩猎的举措,一来是为了生态链平衡,二来也是为了当地村民增加点儿副业收入。 今年,是勺子村第十次进行狩猎,大多数村民早就提前做好准备,很多人一般都是头天就进山了,有时深入大山几日不归。 今年不知怎的,往年都会提前进山的徐德海,今年反到是迟迟未动,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依然老神在在的拿着老烟枪吧嗒吧嗒的过着烟瘾。 徐根宝已经向老爹徐德海恳求过无数次,想要跟着他们一起进山打猎,可老娘刘玉兰横加阻拦死活就是不同意,嫌他年龄太小,怕万一有点儿意外啥的。 徐根宝深知老娘的心思,觉得他今年出的事太多,流年不利,老娘怕那根脆弱了很久的心弦再也承受不住灾祸而崩断。 徐根宝苦口婆心和老娘讲,他班的男同学全都会被长辈们带进大山狩猎来增长见识,可老娘根本不理他的茬儿,气的徐根宝硬是用不让去就绝食的决心来威胁老娘,结果事以愿违,老娘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搞得徐根宝心里异常崩溃。 他原本想着近距离的靠近大山,贴近自然,陶冶下自己的情操。 更何况,他还和狗子吹过带他一起去打猎的大牛皮,结果被老娘无情捅破了,使得他苦心经营的威信即将崩塌了。 最后还是洛儿鬼点子多,主动帮着徐根宝出主意说服老娘,再加上老爹和大哥发话做出了再三保证后,老娘这才松了口,但还是给老徐、小徐父子戴上了n条紧箍咒。 徐根宝虽说心里还算高兴,可是他为此付出了制作十个木偶的惨重代价。 这还是他和洛儿最终讨价还价后,洛儿的最低要求。 所以徐根宝现在蛋疼得很,他真想对洛儿大骂句:“小妹,不如你杀了我吧!” 进山打猎可不比在村里地势平坦,山里荆棘遍地,山势险峻,一不留神不可避免的就会磕磕碰碰的,甚至大山深处,有时可能会有危险的大灰狼、野猪、熊瞎子等猛兽出没。 大哥徐根厚刚开始跟着老爹进山时,每次回来都身上多少都会添点儿彩,心疼的老娘直掉眼泪。 第三十七章:勾魂鬼娃 猎假第一天上午,徐根宝缠着老爹催问到底什么时候出发,可老爹就是不搭理他,继续磨着一把猎刀。 旁边正收拾狩猎装备的大哥徐根厚,估计耳朵快要被徐根宝,便把他训斥了一通,让他哪凉快哪待着去。 徐根宝只得像只没头的苍蝇似的在屋里左右乱串,根本静不下心来。 看着二哥徐根泽满脸悲怆的躺在炕上,任凭洛儿如何央求他帮忙算道数学题,就是一声不吭。 徐根宝见了只得灰溜溜的走到东屋里无聊的拿起一个破本子乱画起来。 收拾完猎刀,徐德海在院子里又开始擦起了猎枪,黑乎乎的枪管在阳光照耀下发出了一丝黑幽幽的光泽。 徐根厚则是继续整理着所有能用上的狩猎装备,匕首、网子、绳子、猎刀、水壶等应有尽有。 “请问,这是徐德海家么?” 听到有人说话,徐德海和大儿子抬头看了眼,发现有个四五十岁的庄稼汉走进了院子。 徐根厚瞅了瞅来人问道:“这就是我爹,有事么?” 中年汉子得到确认后,连忙拿出来两根烟,笑呵呵的给徐德海父子俩递了过去:“来,点颗烟,老哥!” 徐德海父子接过了烟,那人擦着根火柴给他们点上后,又给自己点上了一只,猛吸了几口后开口问道:“徐老哥,我是上沟村的孙大河,我是过来麻烦您儿子的,求你务必帮个忙!” 于是孙大河便向徐德海父子说明了来意,他是过来请徐根宝过去给他老爹画遗像的。 他听人说徐根宝的画的遗像比本人长得都漂亮,都说比相片照的都要好看,于是便抱着想法过来了。 徐德海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其实不愿意让儿子走上这条路,画画当个爱好就行了,本就没指望着徐根宝画出个名堂。 再说,小小年纪便给人画遗像,名声不好,将来万一娶不上媳妇那才得不偿失。 为此徐德海还和刘玉兰吵过一架,但终究斗不过自己的女人,也只得自己生闷气了。 徐德海刚想告诉孙大河他儿子不画了时,看见老婆刘玉兰闻声走出了屋子,便没敢吭声。 孙大河等不到徐德海的回复,还以为人家等着他报价,于是便又大声说道:“徐老哥,你看,车接车送,三块钱,晌午我就把人给您送回来!” “老弟,我儿子画的不好,你还是找别人吧!”徐德海张了半天嘴,最终还是拒绝了孙大河的要求。 “老徐大哥,你真的别谦虚了 ,我都看到你儿子给人画的遗像了,画的真的太好了,真比照片好上太多了,”孙大河听了徐德海拒绝的话,急的直接蹦了起来,有些焦急的说到:算我求求你了,老徐大哥,就让孩子帮我们这回吧,我爹人都快不行了!” 刘玉兰听了丈夫的话,心里不觉来气,狠狠地挖了徐德海一眼后,便走到孙大河身旁说到:“大兄弟,别急别急,有什么画慢慢说!” 孙大河看到了刘玉兰走了过来,猜想着是徐德海的老婆,觉得女人好说话,便满脸堆笑的和刘玉兰说了下来的目的。 听完孙大河的来意后,刘玉兰思量片刻后便对孙大河说了声可以,不过算是儿子最后一次画遗像了。 刘玉兰心里也和丈夫的想法基本一致,画遗像虽然能赚点儿钱,但确实可能会辱没了儿子的名声,这可是万万不行的。 这不,前几天村里有几位老人相继没了,便有人传出闲话说是儿子画的遗像把人家的魂儿给勾走了,私下里都管徐根宝叫勾魂鬼娃。 气的刘玉兰两口子心堵了好几天,直接不让徐根宝再给人画了,直到这两天心情才稍稍见好。 刘玉兰曾想着找传闲话儿的人理论一番,但又觉得这种事情没法子说清楚,说不定还能越搅越浑,越描越黑,只得自己忍忍罢了。 刘玉兰把徐根泽、徐根宝都喊了出来,让二人一起做个伴儿去趟上沟村,画完后尽快赶回来。 孙大河自是激动地连连感谢,向徐德海夫妇告别后,便让两个孩子上了停在院外的毛驴车上便匆匆去了。 吃过晌午饭没多久,孙大河便又匆匆的把徐根宝兄弟二人送了回来,又对刘玉兰一番千恩万谢还带来了几盒点心。 等孙大河走后,徐根泽从口袋里掏出来五块钱递给了老娘,说孙家觉得三弟画的好,多给了两块钱。 刘玉兰把钱接了过来,心疼的摸了摸儿子的小脑壳,便又偷偷猫进屋里藏钱藏点心去了。 整个下午闲着无聊,洛儿、徐根宝、狗子三个人蹲在地上玩着农村娃们创造的新鲜游戏,中国打米国,走茅坑,吃仙桃,跑圈儿等游戏。 徐根宝玩的不亦乐乎,本来心里还藏着的些许愧疚便被一股脑的抛在了脑后。 如果不能熟练掌握游戏规则,玩这种益智类的游戏还是很容易失败的。 徐根宝觉得,设计出这种游戏的人,绝对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物,因为游戏里面蕴含了一定的逻辑推理思维,稍不小心便会败走麦城的。 洛儿玩的 正起兴,忽然觉得耳朵里一阵轰鸣,总感觉有东西在里面哗啦啦的响,搞得她烦躁的用小手指不停地捅着。 刘玉兰坐在旁边正纳着鞋底,看到洛儿一个劲儿的直晃头,便问了两句。 一听到洛儿说耳朵里好像有东西在响后,连忙把手里的活计放在马扎上,一把洛将儿拎过来,在太阳底下查看了起来。 只听见“妈呀,都被忽的严严实实”一声叫喊,刘玉兰便麻利的从头上取下来一根儿黑 卡子,再三警告着让洛儿继续站着别动。 刘玉兰左手轻轻捏住洛儿右耳垂儿稍微向上的嫩肉,右手拿着根黑棍儿卡子,顺着一米阳光慢慢的探入了洛儿的耳朵里。 刘玉兰动作很轻,动作娴熟,洛儿也不觉得疼,便闭上两只灵动的大眼睛,沐浴在暖暖的阳光下,脸上露出一副极其享受般的模样。 洛儿两只耳朵,刘玉兰鼓捣了足足二十分钟才结束,最后她脸上露出居然露出了一丝尚未酣然略有遗憾的神态。 粗糙的手掌里便露出了刚才挖出的一片片大大的耳屎,让洛儿看看她的耳屎到底有多少,难怪发出晃啷啷的响声。 洛儿只看了一眼,便恶心的直翻白眼儿。 狗子看的洛儿一副很是享受的模样,看着宝哥妈满脸的慈祥,不由得觉得自己的耳朵里也有些痒了。 刘玉兰好像忽然间发现了猎物般,欣喜的看到狗子正在痴痴的盯着自己,直接快步走了过去,把狗子直接拎到一旁,又开始沉醉在狗子的耳朵里。 没了玩伴,徐根宝也没在意,一个人蹲在地上继续思索着多设计几个套路,再好好的虐虐狗子。 好像也没过多久,徐根宝直接被人拉了起来,他回过神来一看,是老娘正在冲着他笑,两只大枣眼里闪烁着光芒,搞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刘玉兰直接吩咐着徐根宝站着不许动后,她又继续陶醉在挖耳屎的快意中了。 直到给儿子挖出最后一块儿耳屎后,她这才有些心满意足,心里比刚才更加的舒服了。 徐根宝也感觉耳朵里确实轻松了不少,没想到被掏个耳朵也是蛮享受的一件事。 刘玉兰忽然间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急匆匆的跑进了屋里,不一会儿正在生闷气的二儿子徐根泽便被她毫不留情的提溜了出来,任凭儿子如何的不高兴,也难逃脱老娘此刻快意难耐的淫淫魔爪了。 终于收拾完了二儿子,刘玉兰仿佛吃了蜜水般极其的满足,拍了拍二儿子的脑壳后,任他继续郁闷去了。 第三十八章:出发打猎 第二天天还擦着黑,最晚一批走的猎户们便背上装备三五成群的结队的出发了。 本来往常跟着去的都是徐根泽,此刻却哭丧着脸趴在破被窝里拖着腮帮子一阵哀思,只得用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看着小弟徐根宝跟着老爹大哥进山了。 他愤恨于老娘的横加阻拦,更气愤为什么小妹偏偏这个时候非得让给她辅导功课这般无理的要求。掌握的知识明明都远远超出一年级课本范围,但这个刁蛮的小妖精,干嘛这么迫不及待的急着学习,非得死缠烂打的揪着自己不放。 可是,没用啊!谁让老妹儿天生就是用来宠的。 如果徐根泽知道,这是小弟徐根宝用十个木偶偷换了他进山的名额,如果再让他知道了这是自己天真无邪的小妹设计套路他的话,估计他心中的怒火,就算是飞到龙王山顶峰上怒吼三天三夜也发泄不完。 徐根泽这几天整日以泪洗面,无比绝望,彷徨的内心无时无刻像个怨妇般在大声呐喊:“老天爷都知道,全村的老少爷们儿们一年到头的盼的就是这天,天杀的......这是为什么啊!” 徐根宝这两天都不敢拿正眼瞅二哥徐根泽,连自己最新创作的漫画集偷偷地塞给二哥看,都不能抚平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徐根宝知道二哥心里窝着一肚子火无处发泄,自己决计不敢招惹他的。以至于每次见了二哥,他都会心虚的朝他嘿嘿的干笑两声,跟做了贼似的惴惴不安。 徐德海和近三十年的老搭档王大栓,带领着众人从龙王山的右侧盘旋而上奔着后山出发了。 徐根厚和王大力两个年轻的厚生相互重击着对方的肩膀后,便咧着大嘴凑到一起一脸兴奋的聊起了山里的趣事。 徐根宝、狗子、王二力三个小屁孩儿在后面紧跟着,王二力还不时的向徐根宝傲娇的撇撇嘴,眼里露出蔑视的神色。徐根宝压根儿都没拿正脸看他一眼,身边的狗子则是狠狠地瞪了过去,俩人相互瞅着不顺眼,一路都在拌嘴,若非徐根宝及时制止 ,暂时结盟的友谊小船可能说翻就翻了。 除了他们,狩猎队伍里还有徐根宝家的大黄,王二力家的两只猎犬欢快的围着众人跳舞。 一路上有了几个活蹦乱跳的小屁孩儿相互追逐、打闹着,使得原本沉闷的狩猎队伍也多了些欢笑,少了丝沉闷。 虽说徐根宝有着成人的思维,但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进山狩猎,得以放飞的心情自然也是兴奋地不要不要的,他不时的拿着根干树枝敲打着山上的野酸枣、野核桃,采摘着丛林边的野葡萄没完没了的吃着,一颗颗野果落进嘴里那叫一个香甜可口。 孩子们的笑声就连大人们都被感染了,徐根厚、王大力两个年轻人也不由的安耐不住冲动的心情,向着远处的山谷大声喊叫着,三个娃娃也便跟着大声的呐喊,回声悠然的在山谷中激荡。 徐德海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用眼睛轻轻地扫了扫大儿子两眼,徐根厚便被老爹的轻易一瞥射杀了兴致,身旁的王大力也是跟着咋了咋舌头。 比往日多了三个半大孩子,狩猎队伍走的并不快,走走停停大约三个时辰后,才到了后山的老虎岭。 清晨的阳光透过丛林,如雨露般洒在斑驳的落叶上,还有几声清脆萦婉的鸟鸣声萦绕着山谷。 众人在旁边一间小木屋旁停下来歇脚,徐根厚熟悉的从四周寻来些干树枝,王大力从不远处的溪水里打来了清水,倒进了一座简易灶台上的大锅里,然后把带来的一部分干粮放在了光溜溜的棑子上,盖上锅盖便点燃了火。 在龙王山常年打猎的人都很清楚,一连数天的狩猎期间,这里可是唯一一次能吃上热乎干粮的地方。 等一旦进入丛林茂密的老虎岭后,便不能再用明火了,即便是动用明火,也只能在山间溪流旁,或空旷不易引起火灾的地方,一丝半点儿的火星便可能引来灭山之灾。 在三个孩子眼里,狩猎就是一种新鲜刺激好玩儿的游戏而已,哪里懂半分的危险。 徐根宝自然知道狩猎其实是比较危险、刺激的,但男人骨子里的征服欲有时会不由自主的占了上风,危险有时便会被低估,更何况他现在是个小屁孩儿的身份。他总不能一下子就表现出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成熟与睿智,如果那样,估计没准就会被老爹当成大山里珍奇的猎物,早被灭了。 吃过早饭,灭了火源,整了整装备后众人便又出发了。 进入老虎岭,地势不知觉间升高,路便越发的难走了,但温度却莫名其妙的有些降低,好像比外围低了几度。 徐根宝刚开始还能看到猎户们常年累月踩踏出的小路,随着进入更深的腹地,便再也没有了路。 老虎岭里丛林茂密,半人高枯黄的杂草簇簇环抱,大片大片的山桃林、酸枣林、黄栌林、桦树林、槐树林等到处都是,还有着很多徐根宝根没见过的草本植物。到处点缀着一蓬蓬山蘑。 周围低矮的灌木丛林上荆棘遍布,荆条树、酸枣树、刺槐树上纷纷挂满了倒刺,开始撕扯着众人本就破旧的衣服,徐根宝这才懂得老娘给他里面多穿了层皮坎肩儿的用意。 路上不时地的有野兔、刺猬、硕大的田鼠等小兽出没,在三只猎犬的戏虐下四处逃窜,引得三个娃娃一阵阵惊乎。 随着深入丛林,三只猎狗也渐渐进入了正式狩猎的状态,不时地抬头竖起耳朵、低头鉴别气味,再也不理会孩子们的嬉闹。 在丛林中走了大约一两个时辰后,在一片低矮的丛林旁,头领徐德海忽的停了下来,众人也都跟着停下了脚步,几个娃娃也不敢再发出半点儿声音,紧张的看着徐德海边走边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和地面的情况,不时地扒开枯草寻觅踪迹。 约么数分钟后,徐德海在前面大手一挥,便趟过片低矮的灌木丛后,向西方的一片刺槐林里走去。王大栓便带着众人紧跟了上去,徐根厚和王大力一前一后的把三个小娃子紧紧的护在队伍当中,帮着他们顺利躲避着之前的猎户们设置的陷阱。 第三十九章:围猎 穿过一片刺槐林后,徐德海的脚步并未停歇,继续向前接连穿过了数片树林后,这才在一片不大的但异常茂密的酸枣林边轻轻的停了下来,俯下身子倾听了起来。 约么十来分钟后,徐德海示意几个孩子呆在一旁休息,轻轻地摘了数枚早已熟透的山枣给孩子们吃,然后向他们出轻轻地嘘了一声后,几个大人便带着装备开始行动了。 早就累坏的三个娃娃早就沉浸在甘甜可口、入口即化的野山枣的美味中了,徐根宝边吃便用两双小眼睛便紧盯着老爹徐德海的行动。 徐德海做了几个手势后,大儿子徐根厚便和王大力父子一人拿着备好的大弓、网子、短锹、铁夹等装备快速的绕着林子向西南、西北两个方向潜了过去,他则独自一人在挨着三个孩子的正西侧也快速行动了起来。 仔细观察了西侧的地形和小兽们常走的轨迹后,两张数平米见方的大网不一会儿便被徐德海毫无声息中绑扎得结结实实。 绑扎好大网后,徐德海并未停下了,他又在小兽们可能经过的地方用短锹挖起了兽坑,亏得这两天老虎岭刚下过场大雨,把地面的泥土浸泡的比较松软,否则徐德海就不会选择设置陷阱这种费力的方式了。 挖好陷阱后,徐德海用锋利的匕首把坚硬的树枝两头削成尖刺后便纷纷的扎进陷阱的底部,又削了些细小的枯枝把陷阱口封住,再用枯萎的落叶蓬蓬松松的铺在上面,一个个巧妙的陷阱布置妥当,就像平地般毫无区别。 大概一个多时辰过后,王大栓父子、徐根厚先后赶了回来,相互点了点头后,又帮着徐德海在正西侧布置起陷阱来。 陷阱、网子都都布置好后,休息了片刻后狩猎行动便要正式开始了。 徐德海仔细吩咐着众人狩猎时的注意事项,其实是重点叮嘱徐根宝三个小孩子,其实简单的很,就是让徐根宝他们三人听到铁锹敲击的声音后, 三人要站在各自指定的位置上大声喊叫罢了。 东北、正东、东南、正南、正北五个方向,分别是王大栓、王大力、徐根厚、徐德海、徐根宝三人一起各自隐藏的位置。 三个小家伙此刻的心情颇为激动,没成想这次狩猎他们也能参与进来,虽说不懂得大人的意图,但是只要是能够参与,便觉得与有荣焉、幸甚至哉了。 太阳公公此刻大约到了上午十点钟的位置,寂静的山林里隐约的传出喏喏的鸟叫声,林间的杂草隐匿间似乎有了丝动静,几只公野鸡偶尔发出悠闲的啼鸣,好像正在和他的伴侣们温情的诉说着情话。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金属敲击的声音从东北方响起,于是站在正北方的徐根宝三人便使出吃奶的力气大呼小叫的呼喊起来,一刻也不得停歇,声音一次比一次大。 东北方向伴随着刺耳的金属声还有王大栓的吼声,没过一会儿,正东、东南、正南几个方向陆续先接着跟着响起金属声和怒吼声。 这片寂静的野山枣林周围顿时像炸了锅似的响彻了一团,栖息在树顶的几只鸟儿直接破空而出了。 山林里的飞禽小兽们顿时成了惊弓之鸟,四面八方的滴溜溜打着转儿的四处乱窜着,却又被临近的声音吓得不敢突围而出,感觉到处都是恐怖的警报声,好像世界末日即将来临,一个个身体发颤、魂不守舍的东张西望着。 忽然一只硕大的肥兔子呆立了片刻后拔腿就跑,向着林子西侧飞逃而去,其他小兽纷纷效仿着紧跟着逃去,心里估计都在咒骂着老娘把自己生的腿儿都太短了。 约么十分钟后,大致判断着林子里早已鸟兽逃遁,徐德海打了个口哨后,众人便跟着来到了没人把手的三个方向。 “我的天!” “我滴老天爷!” “我滴妈呀!” 三个孩子不约而同的发出了惊叹声,一个 个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杰作。 三个方向十来张大网上挂满了依然挣扎的飞禽小兽,飞禽更多些,什么野兔、山鸡、鹌鹑等应有尽有。 众人没急着理会网子上的猎物,纷纷跑到之前布置的一个个陷阱旁开始检查,里面收获居然也不少,不过都以野兔、山鼠等居多,有的猎物已经被破体而亡,有的还在做着临死前的垂死挣扎,既然把这些猎物全部解决后掏出来后扔到了一边。 休息了片刻后,便把网子上缠住的有的珍奇的物种、小些的飞禽和半大小兽们纷纷放生,再把剩下了的猎物们全部解决后才一只只的弄了下来。 眼看着被大人放走的小动物们,狗子和王二力心里直喊着可惜,一大半儿的猎物全部被放走了,这帮大人们究竟想干啥。 徐根宝已经猜到老爹的用意,生活在大山中的人,早已懂得了人与大山和谐相处的道理,现在的放生其实是为将来的大山,自己甚至是后代子子孙孙们留下活着的希望,涸泽而渔所带来的种种恶果早已深深地植根于他们的心底。 三个娃娃内心早已一片狂野,各有各的感慨,徐根宝则是用两只根本就不够看的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得稍有不满:“尼玛!这哪里是打猎,是围猎好不好!” 兴奋了还不到几分钟,徐根宝便有点儿扫兴了。他原本以为的打猎应该是张弓搭箭、砂子枪扫射、陷阱机关、钢叉闪烁、飞檐走壁、四处逃窜、鲜血横流这些令人血脉喷张、热血沸腾、紧张刺激的场景居然一个也没出现。 虽说这次围猎收获颇丰,但和他之前想象的丰富的狩猎情景相比可是差了不少。 徐根宝边摇头便承认自己前世看小说看得多了,暗自讽刺自己的想象力也忒丰富了些,顿时猎奇心便少了大半,便有点儿索然无味儿,心下便没那么激动了,一屁股赖在地上捡了颗熟透的酸山枣无聊的吃了起来。 第四十章:叫哥 不过,徐根宝边吃边琢磨着刚才围猎时的整个过程,回想着这次围剿战役,老爹耐心布置的每一个细微环节,不由的被老爹为首的老猎人们丰富的狩猎经验所折服。 狗子和王二力毕竟是两个半大孩子,他们的思维很单纯,此刻早已兴奋地手舞足蹈,眼里冒着金光,嘴里还不时地大口大口吞咽着唾液,兴奋地帮着大人收拾着这些战利品,估计他们小脑壳里现在闪烁的竟是些好吃的肉肉了。 砰砰砰,胡思乱想的徐根宝忽然感觉后脑勺上传来了一阵疼痛,他以为是狗子、王二力趁他不注意弹他的脑壳捉弄着他玩儿,气的他回头刚想破口大骂,却看见是老爹徐德海正冲着他吹胡子瞪眼,作案的那只凶手还荡在空中正预再次挥舞下来。 徐根宝不晓得什么原因挨揍,但知道老爹是真的生他的气了,便只得揉着小脑袋一个骨碌爬了起来。 见小儿子起来了,徐德海又气冲冲瞪了他一眼后,这才走到一旁又继续收拾起猎物了。 这时,大哥徐根厚连忙跑了过来,见小弟一脸抱屈的模样,便用粗糙的大手又揉了揉他的小脑壳,然后把徐根宝拽到一边好生安慰了几句后,便教他收拾起猎物来。 收拾的过程中,徐根厚问徐根宝是不是觉得狩猎太简单了,没想象中的那么新鲜、有趣儿。 徐根宝不置可否的一直低着头,把摆弄在手里的一只肥兔子递给了大哥徐根厚,徐根厚这才耐心的给他讲解了一番。 围猎,其实是猎户们最为喜欢的一种狩猎方式,省时省力收获还大,关键是不用经历太多的风吹日晒、风霜雪雨的恶劣天气。 当然也不用费尽心思的设计复杂的陷阱,更不用冒着被猎物抓伤咬伤的危险,甚至有时候可能还会有危及生命的危险出现。 围猎,虽说不像平日里打猎那般费时费力,但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用上的,围猎的条件也只有像这种深秋入冬的季节,经验丰富的老猎手才可能用得上。 因为只有这个时节,飞禽走兽早已被大山养得膘肥体壮,动物们的性情也比往日里过得更加的安逸慵懒,也是它们思想最为麻皮大意的时候,平日里小兽们各个贼的像妖精,想抓它们都难得很呐。 再者,如果不是老爹徐德海对大山、对狩猎有着超乎平常猎人的了解和认知。 一般的猎人虽说也许能够找到这片林子,但肯定也很难达到像老爹徐德海那般对每个环节、每个细节、甚至是每个关键时刻、各种策略的熟练应用等这般老谋深算的程度。 如果再过段时间,山里气候突变,来个大雪封山,一个一个的都钻进洞里冬眠了,那就只能采用更为麻烦费劲的方式了。 所以,围猎是猎人们最为享受和、最想采用的方式了。 虽说徐根宝特别想体验各种新鲜刺激的狩猎手段,但这只能说明他是个孩子或者是个新手,但凡几十年狩猎经验的精明的老猎手们,哪个不晓得狩猎的危险和艰难。 如果能隔三差五的围猎一回,傻子才喜欢天天往深山老林里去受那般的洋罪呢。 徐根厚认真的告诉徐根宝,老爹之所以有点儿生他的气,主要是因为既然跟着来打猎,每个人都要肩负起自身的职责,千万不要只把自己当做来玩耍的小孩子。 徐根厚说的这些,徐根宝自然是懂得。 自己虽然觉得有些无趣,但也不至于意识不到大哥所讲的这些道理。 他刚才其实正在思索着在老爹英明带领下,完成了一次漂亮的歼灭战,只是一不小心小脑袋瓜子随意的开了个小差罢了,谁成想被老爹和大哥冤枉成一个不懂事的小屁孩儿了。 “愣子哥,快来啊,你看,这么多的猎物!”狗子高兴的跑到徐根宝身边,拽着他的胳膊便向老爹徐德海走去。 “小兽四十三只,哦,加上二愣子手里的总共四十四,禽类四十八只!大伯,爸爸,一共是九十二只!”王二力眉飞色舞的向两位领导汇报着辉煌的战绩。 “傻叉,待会儿回去得让你多背些,谁让你人傻体壮呢!”徐根宝心里暗咒着王二力,却故意撅着小嘴儿不饶人:“叫我徐根宝!” “休想!二愣子、傻愣子!”王二力故意抖动着一条腿、撇着嘴一副嘚瑟样看着徐根宝。 “那好,可是你说的,漫画集以后你再也别想看了!”徐根宝摇晃着小脑壳一样戏谑的看着王二力。 “你......你......二愣子,你无耻.....哼!不看就不看,我以后自己画!”王二力赌气般的怒目而视的盯着徐根宝,不由得一阵蛋疼。 “好吧,那用不用我把刘老师对你的......”徐根宝无辜的眼神看了看王二力,又故意看了看旁边正在整理猎物的王大栓。 “你......你......好吧,徐根宝!”王二力偷偷瞅了瞅不远处的老爹,先是呲着龅牙想着狠狠的啃上徐根宝几口方能解气,但是看着徐根宝一副无所畏惧你尽管试试的表情后,便无精打采的举手投降了。 “叫哥!”徐根宝人畜无害的呲笑着,继续敲打着此时王二力那颗脆弱的心。 “你......唉,根宝河(哥)......”作为班里个头最高的王二力,此刻早已低下了高贵的头。 之前狩猎收获的兴奋心情,早已被可恶的徐根宝搞的一扫而空,眼角上居然泛出了两滴屈辱的泪花花。 “跟我比,你还差得远!”徐根宝心里得意的要死,心想着多亏和聪明机灵的小妹洛儿在一起时间长了,深得她的真传,连嘴皮子上都能受益了。 徐德海领着大家把收获的猎物们全部归集在一起,全都堆在山桃林西侧边上,用折下的树枝遮掩上后,又在上面插了根拇指粗细的山桃枝,粗树枝上挂着兔子、山鸡各三只,好事醒目。 徐根宝、狗子二人不明就里,木逼的盯着徐德海,心里不时地疑惑着,不是要班师回朝,凯旋而归么,这么多猎物堆在这里干什么,难道不怕被偷? 一旁的王二力嘴角撇的都要上天了,心里嘲笑着这两个二货啥也不懂。 第四十一章:饿狼岭 还没等几个孩子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又见徐德海从绑腿上取下把精致的小刀在上面迅速的晃了几下,然后在手里熟练地把玩了几个漂亮的刀花后便又收了起来。 徐根宝他们也没来得及询问原因,众人好像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王大栓便吆喝了一声,继续向老虎沟深处继续走去。 徐根宝猜想了个八九分,可能是老爹在上面标记了标记,其他人只要看到标记后便知道是徐德海的猎物,估计这是山里猎人间彼此都懂得通用的一种暗号。 至于上面放的几只猎物,徐根宝猜测着很可能是,如果有些猎人没有收获,可以随意摘取而已,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谁都有走背字儿的时候,猎不走空是不能有的,彼此间相互沾点儿福气也是正常的。 但如果把人家的猎物全部偷走,那这个猎手就等着被其他猎手们封杀吧。 开玩笑,不劳而获从不是山里猎人们的作为,否则就等着群起而攻之吧。 众人在徐德海的带领下穿过了几片茂密丛林继续走了一个来时辰后,才在一堆乱石头处,停了下来。 徐德海指挥着徐根厚、王大力两个壮小伙搬开几块大石头后,一条清澈的泉眼展露在众人面前,于是大家都纷纷取下腰间的水葫芦打满了水,便坐在岸边的石头上开始了进餐。 三个孩子都是山村长大,身体素质都还不错,尤其徐根宝,这些日子也没白锻炼,别看比王二力矮上一头,但体质较从前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这一路走走停停的,虽说累的要死,但他愣是没说出半句服软的话。 众人纷纷一手拿干粮一顿猛啃,一手举着大葫芦咕嘟咕嘟的喝着纯正的老虎沟的矿泉水,几个大人还时不时的互相开个玩笑。 喝了几大口水后,徐根宝感觉仿佛一阵清冽甘甜从体内流过,精神顿时好了不少,感觉腿脚都好像没之前酸痛了。 他惊奇的不停的又喝了几口后,吧咂着小舌头连连感叹着。 上辈子喝过的任何的饮料果汁,都 比不了眼前的泉水好喝。 不光是他,就连大哥徐根厚、王大力等人都对这泉水赞叹不已,观察他们神态间仿佛也是第一次喝到似的。 徐根宝不由得心下对忠厚的老爹由衷的佩服起来,他这种丰富经验的老猎手,可比自己那个年代什么野外生存拓展第一人强的太多了。 他甚至觉得如果老爹一个人在老虎沟挑起杆大旗,那他肯定会成为老虎沟的霸主的。 不过这话决计不会和老娘说的,否则老娘又会扭着自己的耳朵不放了。 有着甘冽的泉水,这顿便餐吃的倒也痛快的很。 待所有人都吃饱喝足后,徐德海直接一声吆喝,队伍又开始出发了。 徐德海带着队伍接着向老虎岭深处走去,接连翻过了几个不小的山坡,一路向西地势越来越高,越走丛林越茂密。 徐根厚、王大力两个年轻壮小伙有些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跃跃欲试,心里充满兴奋的渴望。 两个时辰过后,一片茂密的原始丛林横亘在众人眼前,无边无际森林震撼着每一个人。 “恶狼岭!”徐根厚和王大力两个年轻厚生不由得惊呼道,眼里流露出兴奋难耐的神色。 徐根宝听了心脏则是像极了一头小鹿扑通扑通的乱跳了起来,狗子和王二力虽说也是有些慌张的神色,但期待的眼神明显还是多了些。 徐根宝不由得狠狠咒骂了自己两句,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后,心中的小鹿这才渐渐地停止了跳动。 恶狼岭,听老辈人说三四十年前还频繁的有群狼出没,熊瞎子什么的也是不少。 随着岁月的推移和人类的强制干预,周围环境也悄然间发生着巨大的变化,饿狼岭里群狼出没的年代早就过去了,平时狩猎的猎户们已经很久没能听到群狼恶嚎了,就连熊瞎子都很少能够碰到了。 虽说现在的饿狼岭早比之前安全了很多,但徐德海的眼睛里眼神依然有些凝重,丛林的危险有时并不光是野兽。 徐德海 郑重的叮嘱了众人半天后,便嘱咐儿子和王大力把厚重的狗皮袄裤都套在身上,脚上还换上了双层兔皮缝制的内毛靴子,又认真检查了身上的装备后,转身提着猎枪、带着大弓率先钻进了森林。 王大栓把徐根宝三个孩子领到了一片高高的蒿草丛里隐藏起来后,他又指挥着三只猎犬在周围放哨,他则是潜入森林边缘一个隐蔽的地方猫了起来。 徐根宝三人则是躲在蒿草里,地上堆满了路上采集的野果,他们却顾不上吃。 每个人纷纷摩拳擦掌,然后把自己带来的诸多武器紧紧攥在手中,弹弓、飞刀、木剑等应有尽有,一个个的严阵以待、如临大敌,仿佛在等待着洪水猛兽们的出现。 徐德海带着两个厚生悄悄穿行在树林里,刚进入森林不久,白桦树上还挂满了黄红色的树叶,可是随着逐步深入,林子里的树叶早就掉光,慢慢的变换成巨大的楸树、松柏。 越是深入,温度也是骤然降低,渐渐地树上地上出现了积雪。 三人仿佛闯进了一个天然的冰窖,温度瞬间降至零下十多度,而且越往里面走,温度依然还在持续不断的下降。 快速深入到森林三公里左右的地方后,三人来的了一块光秃秃的大山石旁,三人短暂的修整后,便绕过大山石继续向里出发了。 大约行走了一公里左右,三人的速度渐渐地慢了下来。 只见徐德海每走十来步,便停在一颗大树下用手在大树的躯干上仔细的观察着上面匕首留下的印记。 徐根厚、王二力紧紧跟在徐德海的身后,高抬腿,轻落步,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紧张的连口大气都不敢出,仿佛随时在准备抵抗突来的危险。 越是深入森林,地上落叶上的积雪越积越厚,每走一步,积雪便会没到膝盖,踩在上面发出清脆地咯吱咯吱声。 显然,之前徐德海和王大栓应该或多或少的提到过饿狼岭的环境气候,以至于他们才不会像他们当初刚进入时那般的慌张。 第四十二章:汪刚哥 徐德海顺着几年前的标记,带着二人又深入饿狼坡大约两公里左右后,便在一颗斜卧着的大松树下停了下来。 此时,林子里的温度已经低的让人不堪忍受,尽管入林前多穿了两层衣服,但寒气依然不由自主的打透皮衣皮裤皮靴后 进入体内,三人不由得浑身一阵哆嗦,紧紧地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徐德海小心翼翼的猫下腰,轻轻地刨开歪脖树右侧堆积的厚厚积雪,上面一个勺子形状的标记依然模糊可见,三人不由的顺着勺柄的方向放眼望去。 在十余丈外的一颗笔直的大松树下,堆满了厚厚的积雪。 三人在外围观察了约么十来分钟中后见没什么异常,徐德海便手指点了点不同的方位,三人便从不同的方向包抄了过去。 三人慢慢的到了松树的下面大约两米左右的距离时,见到徐德海的手势后二人便停了下来,轻轻地趴在厚厚的积雪上停歇了几分钟,同时脑后如长眼般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徐德海向二人使了使眼色后,便用手轻轻地挖起了眼前的积雪,大约半个时辰后,三人便围着松树挖了将近一人深的雪沟。 徐根厚和王大力这才轻轻的来到徐德海的身边,徐德海则是回头望了望那颗卧着的松树再次确认了下方位后,三人这才又开始动手小心翼翼的挖起了靠近松树上面的雪,三人挖的非常有耐心,生怕里面有宝贝会飞走了似的。 挖着挖着,王大力刚刚碰下来一块积雪,忽然一点儿红光从雪里泛出,在洁白的积雪里显得如此的耀眼。 “大伯,大伯!”王大力不由得低声惊呼了两声。 徐德海闻声转过头来,示意王大力不要激动,便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徐根厚也悄悄的跟了上来。 徐德海来到王大力的位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由得心下狂喜,心里念叨着总算还在。 他用棒槌似的手指,轻轻的一点一点的扣着红光周围的积雪,慢慢的一簇由下向上成放射状的红花出现在三人的面 前。 “棒槌!”徐德海忽然低喝了一声,随后迅速的把口袋中的一根红绳迅速的掏了出来,快速的在红花下面缠了两圈后又打了个花结后这才轻舒了口气。紧跟着便拉了拉身边的两个厚生便朝着红花跪拜起来,过程中徐德海嘴里还咕叽咕叽的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待所有程序全部完成后,三人这才又开始挖起了周围的积雪,慢慢的一片片翠绿的叶子露了出来,紧跟着地面上的枝茎也显露了出来。 待所有的地面程序结束后,徐德海从背筐里把事先准备好的各种工具一件件的拿了出来,索宝棍、快当签字、棒槌锁等应有尽有,这些家把什儿,估计徐德海早已准备了很久,直到今日才派上用处,他告诉儿子和王大力相关注意事项后,三人这才开始真正的挖掘工作。 挖了整整三个时辰,直到夕阳淅淅沥沥的洒落在他们的头顶,整个挖掘工作这才全部完成。 徐德海用早已准备好的桦树叶、苔藓子,把整个棒槌的根部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后,三人这才重重的舒了口气。 “汪刚哥,丽姑!” 猛地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徐德海吓得险些没摔倒,心里暗叫着坏了。身旁的大儿子身子哆嗦了下后紧跟着端起砂子枪寻找着目标随时准备着射击。 听见叫声,王大力险些没有直接答应了,他以为是徐根厚喊他的大名儿(王刚),可听着明明不是徐根厚的声音啊。他定睛一看,看到徐根厚居然拿着枪在他眼前晃悠,吓得他差点儿尿了裤子。 慌张后退的过程中发现徐根厚根本没指着他,而是不断地寻找着什么,王大力这才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 真是“不怕鬼吓人,就怕人扮鬼”。 在这深山老林里,突然间有人喊你的名字,你特么的害怕不! 徐德海脑子飞快的转动着,忽然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朝二人焦急的大声喊了句,是棒槌鸟,赶紧撤后,便背着背筐顺着来路飞也似地逃走了。 我靠, 二人见领头的都跑了,哪里还敢待在这里,也赶紧跑吧,于是二人撒丫子掉头就跑。 身后则不停地传来:“汪刚哥,丽姑!”的叫喊声。 徐根厚、王大力脑瓜顶的头皮都炸了起来,咬着后槽牙,拖着沉重的双腿发了疯似的逃着。 后面的叫声越来越大,搞得整个林子都烦躁喧闹起来。 忽然一阵“嗷呜,乎乎,嗷呜~”的愤怒的怒嚎声响彻整片山林,所有的声音全部都被这声巨响吓得瞬间安静下来。 王大力再也没有听到有人召唤他的声音了,刚刚松了口气,便忽的一巨响声让他瞬间尿了。手指一哆嗦,扣动了砂子枪的扳机,砰的一声枪响响彻天地。 “大大大伯,熊瞎子!” “爹,熊瞎子,怎么办?” 两个强壮的厚生面对突来的巨大危险,顿时惊恐的失去了主意,连忙叫喊着徐德海。 “该死的!这群棒槌鸟的叫声居然把冬眠的熊瞎子给吵醒了!”徐德海心中暗自懊恼着,不过眼下的形势容不得他发火,也顾不上埋怨王大力惊慌错乱中出了错,连忙吩咐着二人赶紧涛,边逃边注意掩护,做好拼死搏斗的准备! 枪响以前,熊瞎子原本只是不高兴被一群棒槌鸟们给吵醒美梦,估计叫一声宣泄下心中的不满也就算了。谁成想居然有可恶的猎人用猎枪要伤害自己。熊瞎子这下子可不干了,嗷嗷叫着迅速的冲出山洞,仔细辨别了下气味、枪声的来源后便扭动着巨大的身子闪电般的追去。 撤退中的三人听到了熊瞎子嚎叫的声音越来越近,身后不远处不断传来大树枝干被撞断的声音,这只能惹得熊瞎子脾气越来越暴躁。 这时徐德海边跑边喊三人从不同的方向逃跑,以免被熊瞎子一锅端。同时率先躲在一棵大树下朝着远处追来的熊瞎子就是一枪。 虽说砂子枪射中了熊瞎子的不少部位,奈何砂子枪威力较小,类似于小型散弹枪,再加上熊瞎子皮糙肉厚,这一枪连他的厚皮都没穿透。 第四十三章:熊瞎子拼命 熊瞎子见身上传来刺痛,虽说并无大碍,但是这些可恶的人类却不断地挑战自己的威严和底线,彻底把他激怒了,便又嗷嗷叫着朝着徐德海的方向追去。 见黑瞎子恼羞成怒直奔自己追来,徐德海立刻按照不规则的“s”型路线奔跑,不时地用大树躯干来掩护自己。 熊瞎子,则是不断地用自己强壮的身体撞击着一颗颗树木,剧烈的撞击把熊瞎子撞得七荤八素的眼冒金星,身上的兽性彻底的被激发出来,疯狂的继续追着徐德海。 就在这时,两侧的徐根厚、王大力几乎同时开枪射击,熊瞎子又连中两枪,身形被阻挡了片刻,扭头便听到王大力这侧的声音,便又直接掉头向他穷追不舍。 树林里奔跑的熊瞎子,就如同水中的鱼儿般速度奇快;厚厚的积雪里奔跑的人类,就如同纺棉花的老太太慢慢腾腾的。 熊瞎子虽说眼睛不好使,看不清近处的东西,但是他的听觉和嗅觉可是异常的灵敏,仅凭着听觉和嗅觉就能很快辨别出猎物的准确方位。 王大力见黑瞎子追的越来越近,忽的心一横,侧身便直接站在一棵大楸树前面一动不动,待熊瞎子的熊掌扬起要扇向他的时候,他的头直接向下一缩,脚猛地一踹大树,整个人便来到熊瞎子的身后,抡起手中的短锹直接击中熊瞎子的后背。 熊瞎子奔跑的惯性加上后背短锹的助力,整个躯体便撞到了大树上,巨大的撞击把熊瞎子撞得七晕八素的,头顶上转着小星星,摇摇晃晃的身躯普通一声栽倒在地。 王大力此刻胆气豪生,拿着短锹冲到跟前对着熊瞎子就一顿猛捶。原本以为能够很快的打死熊瞎子,没成想这头熊瞎子耐受度居然如此的强悍。 原本已经撞得满眼小星星的熊瞎子,忽然被后背传来的剧痛给疼醒,恼怒的它后腿儿猛地一登就扑向了王大力。 离得太近,熊瞎子的动作也太快了,王大力此时撤身已然来不及了,他只得双手举起短锹拼了全部的力气抵住了扑面而来的熊瞎子。熊瞎子眼见前爪被被王大 力挡住,便突然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满嘴的锋利的兽牙,肥肥长长的大舌头直接弹射而出,直接添向王大力的面部。 一旦被熊瞎子带刺儿的舌头舔中脸部,估计王大力这一辈子就甭想找媳妇了,可是他的两只手抵着熊瞎子笨重的身子,早已被压挤得退不得半步,心中哀怨一声便觉得完了。 就在这时,一只短刀飞驰而至,直接把熊瞎子刚刚吐出口的肥大的舌头钉在了嘴里,半寸不能向前。 这一刀可是要了亲命,疼的熊瞎子嗷嗷嗷的摇头晃脑,乱甩着舌头,疼痛难忍,不一会儿整条大舌头便被它自己给活生生的豁成了两半。 徐根厚这才猛地一拉王大力,拽着他便向前面继续逃跑。 见到三人又要逃脱,熊瞎子直接得了失心疯,再也顾不得疼痛,龇牙咧嘴的疯狂追去。 亏得三人都是久经猎场的老兵,几人且战且逃着便绕过了之前来时的大石头,继续向着林子的外围飞奔。 外围积雪渐渐减少,再加上三人逃脱的过程中把厚重的衣服全部丢掉,跑的倒是比之前更是快了些。可熊瞎子怎么可能会比他们慢呢,速度更是比之前快了不少。 当三人马上要逃出林子的时候,徐德海忽然惊醒,暗骂着自己犯了错,怎么把熊瞎子带到了孩子们藏身的地方。他焦急中不由得喊着王大栓,想着让他赶紧带着孩子们逃走。 奈何,他刚喊了句王大栓,有熊瞎子,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熊瞎子距离自己仅有十来米的距离,只得心下一横,拽出背后的猎刀倚在身后的大树上,等待着熊瞎子的到来。 熊瞎子这次也居然学精了,慌忙撞到侧面粗大的树枝上来了个紧急刹车,龇牙咧嘴的冲着徐德海狂叫。 徐德海也有点儿蒙圈儿,心里纳闷儿这只熊瞎子想干嘛,怎么也停下来了。 就在这时,王大栓听到叫喊声提着他的三股叉跑了过来,看到徐德海正和熊瞎子怒目而视,却没动手,直接朝着刚跑到不远处的儿子、徐根厚使了个眼色,几个猎人便和熊瞎 子战到一处。 战斗中,熊瞎子一只眼睛被王大栓扎瞎了,王大力、徐根宝被熊瞎子扇出去各两次。徐德海则是趁机抛出林子,把放在外面的大网抓了两张便又跑了回来。 见到徐德海拿着网子跑回来后,王大栓几人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王大力拿着老爹的三股叉,狠狠地朝着熊瞎子招呼着,徐根厚拿着老爹的猎刀也在熊瞎子眼前晃悠,熊瞎子现在彻底疯了,发狂的追向二人,于是便进入了四人设置的圈套,直接闯进了徐德海、王大栓的大网,二人此刻如同两只灵活的猿猴,待熊瞎子快要撞上网的瞬间,迅速交叉换位,直接把熊瞎子困在了网子里,二人就势跟着熊瞎子向前奔跑的速度,带着熊瞎子直接撞上了前面的大树。紧跟在后面的两个厚生举起手中的锋利的三股叉、猎刀,噗噗噗的戳着熊瞎子的脖子、耳孔等柔软的部位。又趁熊瞎子左右摇摆的空当,徐根厚用猎刀直接捅瞎了熊瞎子的另外一只眼睛。 约么十来分钟的时间,熊瞎子的哀嚎渐渐小了,最后蹬踏了几下后彻底断了气。 几人这才觉得浑身酸痛脱力,一个个四仰八叉的躺在了熊瞎子身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谁都再也没有力气说话了。 虽说疲累至极,收获了野参和意外的熊瞎子,几人只受点儿轻伤,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每个人心里都唏嘘了半晌,内心这才逐渐恢复了平静。 待众人身体恢复了些力气后,徐德海连忙催促着众人起身,用大网拽着这头纯属意外所得重达三百多斤的熊瞎子出了丛林。 此时,三个娃娃正躲在蒿草里激烈的争论着远处林子里隐隐传来的吼叫和枪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其实主要是狗子和王二力二人在抬杠,狗子说大人们肯定和熊瞎子搏斗,王二力则是个奇葩哥,非说是头卷毛大狮子,徐根宝无心参与他们的争吵,皱着小眉头略有担心。 争吵间,徐根宝忽然听到林子里传来呼啦呼啦的声响,连忙喝止了二人,三个娃娃便扒着蒿草从缝隙中偷看。 第四十四章:丰厚的收获 徐根宝见到徐德海提着猎刀先从林子里跨步而出,紧跟着便是王大栓,最后面才见到徐根厚、王大力二人拖着个沉重的网子出来,三人这才敢扒开蒿草飞也似地冲了过去。 “呶,我说是熊瞎子吧,林子里怎么可能会有狮子!”狗子撇着小嘴儿像个得胜的将军似的嘚瑟着看着王二力。 大人们也顾不上理他们,徐德海把干粮和水递给了两个厚生让他们赶紧吃点儿东西,然后嘱咐王大栓带着三个娃娃去割些蒿草,自己则跑到林子边缘的大树上砍断了两根胳膊粗细的树干,把多余的枝丫全部削断。 待一切准备就绪后,徐根厚两个年轻壮劳力直接抬起三百来斤的熊瞎子,迈开步子沿着来时路返回,看着两个抬着熊瞎子还不时地说笑的年轻人,徐德海、王大栓二人相视而笑无奈的摇着头举起空空的旱烟袋过起了嘴瘾。 秋月不知不觉游玩到南天,深夜静悄悄。 在甘冽的泉水旁安营扎寨的众人都已酣然入睡,徐德海坐在泉眼旁边的石头上拿着烟袋锅偶尔的抽上口,眼睛不时地扫射着周围的情况。 看着旁边熟睡的两个儿子,粗糙的老脸上绽出慈祥的笑容,脑海里不由得回忆起自己小候跟着三叔打猎的情景。 那时的徐德海也才十来岁,就像现在二小子根泽般大小。一晃三十年都快要过去了,徐德海也从孩童快要变成老头了。 徐德海的童年堪称噩梦般的灾难,唯有跟着三叔狩猎时,才是他最快乐的时候。 徐德海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再去回忆那些痛苦的事情。 他之所以选择现在到饿狼岭去挖这颗参,也是因为家里确实日子过得越发的窘迫了。 供着四个子女读书,再加上今年小儿子根宝几次大病花销太多,再加上之前欠下的债务,家里债台越来越高了。 再加上老婆刘玉兰三番五次遭人挖苦,只得半夜里躺在自己怀里偷偷痛哭,徐德海觉得是自己太无能了。 自己从小苦惯了无所谓,未能让老婆孩子享上福,还让至亲之人跟着自己受苦挨骂受罪,这只能说明自己没本事。 考虑了好久,徐德海这才动了恶狼谷里这颗老参的念头。 三叔一生没结婚,他靠着一身力气和狩猎,养大徐德海兄妹三人。虽说日子过得清贫了些,但是也没有挨过多少饿。所以,三叔自从发现这棵野山参后从未动过挖的念头,直到他临死前才把这棵老参的事情告诉徐德海。 这棵野参 是三叔小时候跟着大人们到饿狼岭打猎时他意外发现的。三叔小时候山上野参还是不少的,所以没太把它当回事。 有一次三叔带着不大的徐德海进山打猎时意外发现那颗参居然还在那里,三叔这才留了心思,把这颗参周围又重新做了布置,让旁人很难发现。 待三叔过世后,徐德海每年都会悄悄潜入恶狼谷探查但他从未动过挖参的念头,表面上是三叔留给他的一笔财产,实际上则是徐德海对三叔的一个念想。 徐德海深深地吸了口旱烟后,用力的在旁边的石头上磕了磕烟斗,把所有的思绪又重新封存到记忆深处...... 直到第二天傍晚时分,徐德海率领着队伍回到了村子。 当村民们看到他们抬着头熊瞎子回来后,便呼啦着围将到徐德海家的院子里东问西问个没完没了,都嚷嚷着徐德海今年走了狗屎运,居然打了头熊瞎子,这还不得赚老了。 连同返程途中的收获,飞禽小兽共计一百零二只,熊瞎子一头。 藏在背筐里的野山参,徐德海早就悄悄的交给刘玉兰藏了起来。 徐、王两家不论肥瘦,一家一半。 至于熊瞎子,徐德海王大栓二人商量着明天一早用驴车拉倒镇上去卖。 村头巷尾,村民们纷纷议论着今年秋猎的收获。 说来说去还是人家徐德海厉害,每年的秋猎都是他拔了头,看来今年又没的跑了,保准儿还是人家徐德海的。 今年不少家都提前一两天进了山,有的甚至现在还没回来,想想人家徐德海,今年走得最晚,回来的也挺早,居然还能收获一头熊瞎子,好像这熊瞎子专门为他量身准备的似的。 虽说家家户户的猎物都比徐德海猎的多,但贵在人家有一头庞然大物啊,这个可是值钱的货,x皮、x肉、x掌、x胆样样都值钱的紧,单单一只x掌就能顶上n只兔子了。 有的人是心存嫉妒,更多的人则是羡慕人家徐德海能干。 当天晚上,刘玉兰就炖了只野兔、山鸡给孩子们吃。徐根宝和洛儿吃的满嘴流油,小小年纪居然干了半只兔子和山鸡,刘玉兰伸着手指笑骂他俩是天生的挑吃鬼。老二徐根泽则依然沉浸在失落的情绪中。 当天夜里,就有人惦记上徐根宝家的熊瞎子了。 半夜三经里,两个黑影偷偷翻过篱笆院墙,还没等找到熊瞎子,便被大黄还有睡在外面草垛上的徐根厚、王大力一举抓获了,原来是村里的盲流王满银和上沟村的 孙二狗。 挨顿胖揍是在所难免的,二人一顿求爷爷告奶奶的哀嚎后便被扔到了大门外。其他有歪心眼儿的,也都不敢舍身犯险了,徐德海的家里这才恢复了清净。 第二天天还没亮,王大栓便套着驴车过来了,把熊瞎子搬到车上后四人便出发了。 走惯了山路的驴子在颠簸的山路上有时也敢小跑,老哥俩牵着驴子在前走,两个厚生在后面跟着,熊瞎子躺在驴车上被长长的蒿草掩盖着,一路上倒也顺利。 临近中午便到了下沟村,王大栓引着众人来的乡政府,进入里面后把他的大舅哥胡德利叫了出来。 胡德利属于公职身份,在乡里管着大食堂,心里从未瞧得起王大栓一家人,待他常年卧床的妹妹死后更是很少和他们来往了。 他本以为王大栓过来又是找他借钱的,但是王大栓不开口,他也不好意思拉下脸直接撵人。 等肥头大耳的胡德利被王大栓拉到了破旧的驴车旁,徐德海掀开蒿草从里面露出一头大熊瞎子后的那一刻,他则是吃惊不小,不过心里却是高兴地很,精明的小算盘便敲打了起来。 熊瞎子这年头可是越来越少了,去年秋天蘑菇屯打死了一直熊瞎子卖给食堂,在他的力荐下,当时的食堂领导吴尚忠才高价收购下来。没不久,县里领导到下沟村视察工作,便用熊瞎子做的四菜一汤招代的,结果没多久,吴尚忠便攀上了高枝到县里混去了,食堂领导的职位自然是胡德利了。 胡德利二话没说,直接过程后便让人把货物抬了进去,然后他便亲自带着王大栓到会计那里领钱了。 整整六百块钱! 徐德海手里捧着这堆钱时,两只大手都哆嗦起来。 虽说他知道熊瞎子浑身是宝,到大城市里估计比这挣得还多,但他知足了。 一个地地道道的老农,一年到头地里刨食挣工分才能挣几个钱,就算是城里大厂的工人们一年顶多也就能挣这些钱吧。 不说别的,就拿在县城里工作的二女儿二女婿,俩人一个月工资还不到六十块钱! 徐德海用他颤抖着的棒槌似的手指沾着吐沫一遍又一遍的过着手瘾,看的旁边的三人眼睛直冒火。 最后他点出了四百块塞到了王大栓的手里,王大栓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大姑娘似的,也一遍遍的数个没完没了的过着隐。 四人怀揣着巨款,中午在一家小面馆儿里连点了十四大碗饸烙面吃了个滚瓜溜圆,撑得几个人都站不起身来。 第四十五章:卖参(一) 吃完午饭,徐德海抽出了两张钱后,把剩余的钱直接交给了儿子,他则是背着背筐搭上辆去往县城运货的顺路车,直奔县城而去。 古原县城离着下沟村还有四百多公里,虽说还是山路,但也是县道,路走起来还是很通畅的。 太阳公公急着回家吃饭,在西天外丢下条暗黄色的丝带后便匆匆的走了。 直到天都完全黑下来,徐德海才拖着疲惫的双腿敲开了住在陶瓷厂宿舍的二女儿的家门。 徐红梅打开门一看是老爹徐德海来了,很是惊讶,连忙高兴的把他让了进来。 没过多久,从厂区回来的二女婿常志国也回来了,见老泰山来了也很高兴,陪着徐德海聊会子天。 二女儿徐红梅没和常志国的父母一起住,而是挤在二女婿厂子宿舍里住。 婆媳间倒没什么矛盾,主要是小两口想要有自己的私密空间,常志国就借口家离着二人上班的地方都有些儿远,于是搬到了厂子分给他的宿舍里住。 虽说筒子楼狭窄暗色,一室一厅显得过于局促,但也被徐红梅布置的非常温馨。 不一会儿,丰富的饭菜上桌,常志国拿出来自己珍藏的一瓶好酒招代老岳父。 几人边吃边听,徐德海简单说了下来意,还提到今年秋猎狩到了只熊瞎子卖了六百元。引得女儿女婿一阵阵惊呼。 不过常志国还是说了熊瞎子卖便宜了,要是在县城没准能多赚些。 徐德海听了倒是没在意,就嘿嘿的笑了两声便没作声,又和二女婿干了一小杯。 道理他晓得,他心里想着总不能费劲巴拉的把熊瞎子从村儿里运到乡上,从乡里再到县城,麻烦先不说,万一来回的路上出点儿啥事那就不合适了。 再说,拉只x瞎子过来也太过招摇了,容易招事,万一有心人诬陷,故意找茬,那就得不偿失了。 更何况,自己如果到县里卖了个好价钱,一旦传到村里人听后肯定会红眼,不定会怎么羡慕嫉妒恨呢,还可能会惹到居心不良的人惦记着,何苦呢。 翁婿二人也是有段时间没聊天,徐 德海老农一个,自然是没什么话题。 常志国不断地暖着场,挑着五花八门的新鲜事说给徐德海,还饶有兴致的向岳父追问着狩猎的相关奇闻趣事。 二女儿徐红梅则是见缝插针的询问着家里的一些情况,徐德海也都捡着重要的说了几句。 当他们听老爹说道徐根宝、洛儿都一起上一年级了,二人虽说很是诧异,但更多的为小弟小妹高兴。 尤其是听说小弟徐根宝现在人变得活泛了,再也不像之前呆头呆脑的样子后,徐红梅还高兴地抹起了眼泪。 当她听老爹说小弟徐根宝居然也能画画挣钱了,心里不免有些狐疑,虽说提弟弟高兴,但觉得老爹说的也太邪乎了。 小弟变聪明了已经够让人吃惊了,怎么可能忽然间还学会画画了,而且还能赚钱,便觉得老爹有些喝多了。 所以当老爹徐德海交代让她帮着给徐根宝买画笔时,徐红梅则是简单的应付了下也没太当回事。 酒足饭饱后,常志国便撺掇着徐德海,非得要看看岳父和小舅子挖到的野山参。 当徐德海从背筐里拿出老山参时,小两口顿时惊呆了。常志国从小生活在县城,没见过山参惊奇也就罢了。 徐红梅可是从小长在勺子村,她很清楚现在山里是很难寻到有年份的野参了,更别说老爹拿出的这棵不小的野参了。 野山参被徐德海保存的非常好,这棵野山参的品相也是很不错,像极了上了年纪的老头,参体饱满,在电灯下泛着莹莹的光泽,去身上的深林参须密密麻麻, 虽然常志国不太懂得怎么辨别,但是他好像在一个朋友家开的中药店里看到过一颗野山参,个头可是比岳父手里的小上一些。 第二天是星期日一大早吃完早饭,徐红梅两口子便陪着老爹出去转转,怕老实巴交的徐德海被人骗了。 常志国建议徐德海先去他朋友那边咨询下,他朋友安志杰的爷爷在县医院中医门诊坐诊,自己家也开着间不小的中药店。 徐德海在县城俩眼一抹黑,也没什么门路,于是听取了女婿的意见。 乘公交车来到县城核心城区县医院家属院下了车,到了安志杰家时还不到八点。 安红杰夫妇和一个略显富态的老头围坐在饭桌前正在吃早饭。 安志杰家显然阔气了不少,四室两厅的楼房显得很是舒服,宽敞亮堂的客厅里围着圈儿找人定制的沙发,就连餐厅都比常志国小两口的客厅大上不少。 徐德海跟在女儿女婿的后面显得有些拘束,两只手不知所措的拽了拽自己最新的衣服了。 灰色的衣服虽说倒也干净,但洗的早已有些泛白,最明显的是右腋下的接口处被老婆刘玉兰用黑线缝的,显得有些突兀。 安志杰见常志国夫妇带了个老农来了,估计有事,连忙客气的招呼着他们一起吃点儿便饭。 常志国摆了摆手说已经吃过了,让他们先吃,然后顺便交代了下来意后便四仰八叉的坐在了沙发上。 徐德海则是小心翼翼的屁股刚刚够到沙发,往下一坐,没成想沙发边儿直接陷了下去,一屁股直接坐到地上。 徐红梅、常志国连忙起身过去把老爹搀了起来,重新坐下后徐德海只觉得老脸烧的通红。 听到常志国说带了根野山参过来帮忙看看,安志杰的爷爷安洪昌有些坐不住了。 安洪昌不禁又犯了职业病,心痒难耐,又看了看坐在沙发上有些局促的徐德海和他的装束,心想着估计是这个老农在山里挖了棵野山参,来县城寻买主来了。 安洪昌原来是县医院中医门诊的负责人,退休后便在二儿子安钟旭开的中医店里坐诊。 那个年代人才匮乏,县医院里缺乏能够坐镇的老中医,觉得安洪昌人缘医术都不错,于是又把他返聘了回去坐诊。 简单的吃了几口饭后,安洪昌放下碗筷,简单的梳洗后便来到客厅,安志杰紧扒了几口饭后也凑了过来。 徐德海把装在背筐里的老参再次取了出来让安洪昌这位大行家长眼。 仅看了一眼,安洪昌便惊讶的吸了口凉气,他吩咐孙子把老花镜取了过来带上后,便把老参从徐德海的手里接了过来仔细的端详起来。 第四十六章:卖参(二) 安洪昌不亏为中医行家里手,他手里捧着野参,通过“五形”来判查着这根野参。 “五形”是芦、艼、体、纹、须,并非易经所指的“五行”:金木水火土。 通过观察参的芦头,即主根顶端细长部分。每年参的地上部分脱落后,便在根茎顶端留下一个茎痕,俗称“芦碗”,其数量随参龄增加而增加,是鉴别参龄长短的主要标志之一。但并非人们常说的一个芦碗一年的说法,可能会受到生长环境和自然灾害等影响。但一般来说,芦长、芦碗多而紧密,总是不会错的。 艼,是主根茎上长出的支根,形状如同“枣核”,中间粗,两边细。是用来判断山参年份的一个依据。 体,指的是参的主根,来判断主根的强弱从而也能看出参是否受过伤害,从而判断参的品质。 纹,是指主根上部的环状横纹,生长年份越久,横纹多而紧密,年份少的横纹浅而稀。也是判断参的年份的依据。 须,是指支根上生长的较为细小的根,须根细长,柔韧性强,有弹性、上面缀有小米粒状的“珍珠点”。通过须和珍珠点,可以估算野山参的年份,润泽美感程度,辨别其生长过程、生长环境等等。 皮,是指主根外层的表皮,皮的老嫩程度与生长年限、地势、土壤、水分等等都有很大关系。 安洪昌通过观察这根野山参的芦长、碗密、带园芦、主体丰满程度、纹路深浅疏密、枣核艼形状大小、须根珍珠点情况、须根坚韧程度、表皮老嫩等情况,基本判断出,这根野参至少有七十年参龄,而且质地很好,成色十足,基本没有收到自然灾害影响,是根地地道道的野山参。 看了这棵老参,安洪昌心里喜欢的不得了,心里便有了想收购的念头。 如果是生人,他肯定会故意挑出些毛病来压低价格,但是常志国和自己的孙子又是光着腚长大的同窗兼好友,现在又在一个厂子上班,俩人没事便总聚在一起玩儿,这便让他有了些犯难。 看着爷爷拿着野山参看了半天后默默不语,安志杰则是有些迫不及待了:“爷爷,你倒是说说这根野参到底怎么样,也给我们听听!” 安洪昌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不由得白了孙子两眼,这才说道 :“这参成色不错,年份也有五六十年,并且保存的也很好,没有伤到分毫,在咱们这片大山里可是很难找得到了!” 安志杰一听来了兴致:“爷爷,这颗参和咱家药店里的那颗相比怎么样?” 安洪昌自然又是白了孙子两眼没搭理他,心想这孩子缺心眼儿啊,还是怎么着,不会说话别说行不行。 安洪昌扭过头直接看着站在一旁的常志国,又指了指他身边的徐德海问道:“志国,这位是?” 常志国连忙回答说是自己的岳父徐德海。 安洪昌笑着点点头,心里便直接否决了原来故意想压低价格的主意,怎么着也不能拆了孙子的台,但还不能故意抬高参价,有些作难。 但他也耐心的解释道:“这颗参确实不错,说句公道话,从年份、质地、成色各方面都比我儿子中药店里收的那颗要好。” 常志国夫妇听了连连点头,继续听着安洪昌把他自己如何判断的依据一一讲给众人听,算是给他们长长见识。 众人不由得心生敬意,不愧为行家里手,人家讲的头头是道,句句在理,关于野参的情况讲解的一清二楚。 “阿海,看你年纪与我大儿子相仿,我在这里就倚老卖老了!”安洪昌讲完后便把参递给徐德海让他放放好后,笑着对着徐德海说着:“这棵山参年份有五六十年,各方面都不错,你看看能否卖给我?” 徐德海看着这位老中医安洪昌,脸上露出憨憨的笑,他挠了挠脑袋半天没说话。 倒是把女儿女婿给急的不行,二人也是用殷切的眼神望着他,仿佛在催促他赶紧答应,人家还是比较讲道理的。 可是徐德海就像没有看到二人的眼色似的,脸上却涨的通红,却依然没有说话。 安洪昌哈哈大笑着对着徐德海说:“阿海,你也不用着急,钱的事好商量,这颗参我出价七百块如何?当然如果这颗参走其他渠道可能价格还会高些,但是也需要碰对买主!” 众人听了报价后无不咂舌,心里纷纷觉得安洪昌价格给的公道,安志杰觉得爷爷也很给自己朋友面子,不由得向常志国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可以,要相信他爷爷的判断。 徐德海依然没有说话,但是脸涨的更 红了,又一次没有理会女儿在他耳边小声的提示声。 安洪昌见徐德海还是没给任何说法,脸上有了丝难以察觉的不悦,便再也不理徐德海,端起旁边泡好的茶慢悠悠的走进了书房里关上了门。 徐红梅小两口急的不得了,纷纷上前劝慰起老爹徐德海。 可是徐德海不知犯了什么病,就是一声不吭,脸色也慢慢的恢复了平静,任凭二人怎么说就是不言语,连个行与不行的话都不说。 常志国是女婿,再急也不能对老岳父咋样,可是徐红梅则是小声的申斥起老爹来。 二十分钟过去了,申斥无效,徐红梅也是无语了,小两口都有些不要意思在人家安志杰家里待着了。 安志杰很是诧异徐德海的表现,其实他也想把这根野参留在自家药店里。 他观察了会儿徐德海,又示意常志国不必为难,直接进屋把爷爷安洪昌又从书房里搀到了客厅。 安洪昌则是哭笑不得的骂了这个他最疼爱的孙子几句,眼神则是扫了扫徐德海。 可是徐德海居然冲着安洪昌笑了笑。 这一笑,三个小年轻的倒没觉得怎样,用期待的眼神催促着:“赶紧说话,人都给你请出来了!” 收到了徐德海的笑意,安洪昌心里忽然间抽抽了两下,让他心里有些难受,嘴巴不由得接连吧嗒了好几下,好像嘴里残留的茶叶还没吐出来似的,他忽然抬头来了句:“八百!” 徐德海再次朝安洪昌示好般的笑了笑,然后从容的把背筐提了起来就要背到身后。 “一千,再不能高了!”安洪昌心里一阵肉疼,红着眼睛再次喊到。 徐德海慢慢的把背筐再次的放在客厅里,抬起头来向着安洪昌深深地鞠了一躬。 安洪昌也笑容满面的把徐德海搀了起来,一只手拍打着徐德海的肩膀,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安洪昌很快从卧室里取出钱来直接交到徐德海手上。 情节转换的太快,快的徐红梅小两口和安志杰三人脑子里一片雾霾,晕晕沉沉的不明不白。 最后安洪昌喊着孙子安志杰送客,三人这才清醒过来,匆忙间道了别后,小两口这才跟上老爹徐德海的脚步走了出去。 第四十七章:勺子村里来抓人 一路上无话,等到了家里,早就沉不住气的小两口便追问起老爹徐德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句话没说,钱就接连涨了两次。 徐德海看着两个孩子像好奇宝宝似的瞪着眼睛问自己,只得哭笑不得的耐心讲了起来。 “年份不对!” “怎么不对?” “志国,你朋友的爷爷说野参的年份是得五六十年吧!” “对啊!” “咱们的参至少七十年往上!” “啊!啊!” “爹,你知道年份为什么不说!” “我差点儿没忍住!但听了你朋友的爷爷的话,五六十年的参都能卖八百,那七十年往上的呢!” “我的天,爹,你怎么这么精明!” “爹,你直接说七十年或者八十年往上多好啊!” “不能说破,人家做的是买卖!再者,也不能坏了你和朋友间的关系。” ...... 午饭,在徐德海的强烈坚持下,三人一起下的馆子,吃了顿好的。 然后徐德海又催促二女去给小儿子买画笔,徐红梅连忙去县城百货商店里去买画笔了。 带她回来后,徐德海硬是塞给女儿女婿五十块钱后,便又搭上顺风车回县城了。 送走老爹后,小两口在街边悠闲的压着马路,还是回味着上午的事情经过,觉得像假的似的。 “红梅,你说,你爹怎么忽然变得这么狡猾了!” “哼!徐德海,你说什么呢!你叫什么呢!” “唉吆吆!赶紧松手!好老婆!” “红梅,你说咱爹怎么忽然变得这么聪明了!” “呸!我爹一直都很聪明,要不我能考上师范!就你才傻呢!” “好好,你们都是聪明人,就我傻了吧唧的行了吧!” “哼,知道自己德行就好!” “我是傻,可是我傻人有傻福啊!我傻得眼里只有你了,今后咱家孩子的智商你全权负责啊!” “哼,油嘴滑舌!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 天黑以后,徐德海才到了家。 不久,仿佛知道徐德海回来了,没一会儿王大栓便过来了。 徐德海向老婆刘玉兰使了个眼色后,招呼着王大栓随便坐,便一手拿着刚啃了半拉的肥兔腿儿又吃了起来,不时的喝上口棒碴粥来解腻。 刘玉兰有些肝疼的把卖野参的钱取了出来,然后放到炕上的矮饭桌上。 徐德海把卖参经过大致和王大栓说了一遍,然后指了指桌上的钱,这些钱是扣除留给二女婿的介绍费和吃饭的钱后剩下的,总共九百三十二元。 王大栓连连称是,说徐德海应该这么办。 徐德海从里面数出三百元后直接递给了王大栓,让他再数数。 王大栓连忙把手里的旱烟袋靠在了墙角,在身上蹭了蹭后这才慌忙接过来,结果被徐德海嘲笑了两句。 王大栓也不在意,依然老神在在的数着有数的那三百块钱,心里早就可开了花。 他发现徐德海多给了一张后,连忙边抽出一张硬要塞回去,被徐德海又推了回去,也便没再推脱。 回家的路上,王大栓把钱紧紧地揣在怀里,嘴角都乐出了花儿。 心里感叹着一颗野参居然卖出了天价,昨天卖的那头蠢货拢共才卖了六百块,一棵山参居然卖了一千,看来还是城里人的日子过得好、会享受啊。 要是徐根宝知道一根七八十年的野参才卖了一千都让老爹高兴地不要不要的,他非得蹦到房顶和老爹好好理论理论,怎么最少值也得两千块钱就变成一千了呢。 徐德海这次从县城回来,还专程拖二女给小儿子花大价钱买了几套“专业画笔”。 他想得很简单,绝对不让儿子再给人画遗像了,要画也得画喜庆的画,一定要把村里人给儿子封的“勾魂鬼娃”的绰号给摘了。 可以让儿子给村里的孩子满月画、周岁画、结婚画什么的,显得又红火又喜庆,关键名声好听啊。 如果人家孩子们健健康康的,婚姻幸福美满啥的,给儿子送几个“护法神童”、“婚姻守护神”之类的名号多好,听上就让人舒服,还特有面子。 徐根宝拿到老爹送的画笔后有些哭笑不得,难受的他脸上的五官都要挤到一起去了。 看来老爹和二姐可能真的把他当成孩子了,竟然还给他买了两盒儿童涂鸦的蜡笔,难道想让自己用来涂口红么,真的以为自己是胡乱涂抹的小屁孩儿么。 剩下的虽说有几支彩铅笔,但只有红、黑、蓝三色,看的徐根宝眉头紧皱,心里也早凉了半截。 这时他才想起,现在莫说县城,就是在京城,想要买到12、24、36、72等色调丰富的彩铅都很困难。 刘玉兰见小儿子得了礼物还不领情,一副愁眉、苦大仇深的样子,好像谁欠了他几百吊钱似的,不由得把他训斥了一顿。 徐根宝听得心烦,只得抓起画笔,踱着步子叹着气走回了西屋,气的刘玉兰又追出来狠狠尅了他几句才肯罢休。 西屋里,洛儿困得都不行了,还缠着二哥徐根泽给她讲题,刘玉兰劝说了好久才跟着回来,结果没过五分钟,小丫头便睡得像头小猪了,小手里还紧攥着两只小猪木偶。 刘玉兰躺在徐德海怀里兴奋地睡不着,不断地询问着这两天来发生的事情,徐德海也是耐心给她讲着。 “玉兰,把孩子大姨、小姨的钱还了吧。债欠的久了心里发慌,先挡挡饥荒吧。” “先把四妹的钱还了,大姐家不缺钱,不急着还,咱们手头得留点儿备用的,平时里里外外的哪儿不需要花销!” “不好吧,哪怕先还上点儿,要是你大姐知道了,还不得把咱们家掀翻了,主要怕你们姐妹间闹得生分了。” “唉,除了要还四妹的,如果还大姐家五百,咱家里现在还剩.....不行,先还他们二百,就这么定了!” “那还差大姐家四百块呢,唉,以后想有这么大进项可是难了!不行就先还了吧,还清了我就不闹心了。” “不行,三女现在在读高三,明年就高考,三女学习成绩比二女还好,万一考上了还不需要钱!” “老二明年要到镇上读初中,老三、洛儿也都上学,哪里不需要钱!” “再看看你的老三儿子,天天浪费多少纸画画,那不是钱么!” “再说,你爹那里每个月跟个讨账的似的,你能不留着点儿。” “嘿嘿,咱们这几个娃就是争气,各个上学都不让操心,成绩还挺好,这聪明劲儿还是像你啊玉兰。” “哼,就知道你想打岔。如果像你了,还不都成了蠢笨的猪崽子!” “哎,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别捣乱,你个榆木疙瘩,也不想想咱们老大过年都十九岁了,怎么就不着急给他张罗个对象啊!人家王老虎两口子比咱们都小五六岁,孙子都报上俩了,你不着急啊!” “唉,咋不急哩!对了。你不是上回说,上沟村的那个什么“泥老姜”挺喜欢咱们家老大的吗?” “呸,人家叫“锔盆姜”,人家那是因为老大救过他一命才这么客气的说要把人家的二女嫁给老大的,你也信。再说,不得张罗着给老大盖房子吗,哪里不需要钱!” “怎么就不信,男人吐个吐沫就是个钉,哪像个婆娘似的。” “你说什么呢!” “嘿嘿嘿,我没说什么,我是说我的玉兰像只温柔的母老虎......” “别闹......我给你说正事呢......” “正事......明天再说......” ...... 第四十八章:老爹被人告黑状 第二天中午,一家人正在高高兴兴的吃着早饭,还依然沉浸在收获的喜悦中。 呼啦一声,大门口的木栅栏们便被推开了,风风火火的闯进来好多人,几个荷枪实弹的民兵呼啦一声便围了过来,把徐德海一家人惊慌的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道出了啥事。 一个留着分头带着眼睛的中年人走了过来问谁是徐德海。 徐德海便站了出来,然后这个中年人又指着后面的盲流王满银、孙二狗问道:“你们俩刚才说杀害熊瞎子的是不是他!” 两个盲流指着徐德海大声嚷嚷的就是他和王大栓x的熊瞎子。这二人不是王满银、孙二狗还是谁。 “把人绑了带回公社!”中年人直接下了抓人的命令。 几个民兵直接冲上前去不由分说上来就用麻绳把徐德海捆了个结结实实,徐根厚、徐根泽见老爹被人绑了,急的直接想着和民兵动手救人,被徐德海狠狠的喝退了。 把徐德海绑好后,中年人便指挥着民兵压着徐德海又去王大栓家抓人。 看到自己的男人被抓出门的那一刻,刘玉兰这才嗷的一嗓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一家人都被刚才的一幕吓坏了,纷纷跟着老娘哭了起来。 徐根宝没哭,心里也颇为便宜老爹着急,虽说老爹平时话语不多,有时还颇为严厉,但他清楚老爹对他的爱不比老娘少,男人只是羞于表达罢了。 再者,自从用了二愣子的身体后,慢慢的感觉到这个大家庭的温暖。 家虽穷,孩子多,但贵在温馨快乐! 自他病好了后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家,便把自己之前所有的身世全部深埋心底了。 徐根宝强迫着自己平静下来,开始分析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肯定是那两个盲流,肉没偷成反被大哥痛揍了一顿后,心生恼怒,便去告发了老爹射杀x瞎子。 两个盲流的话都敢轻信,说明刚才那个公社干部,肯定没有经过详细调查便直接抓人的行为比较鲁莽,或者里面还可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得想办法尽快找村里的干部出面协调。 王老栓家藏不住事,这次,会不会是王老栓,喝了壶好酒后满村子瞎咧咧,臭显摆? 是不是赚了大钱惹了众怒,使得村民们对自己老爹抓了熊瞎子有些吃味,暗地里报复? 这很可能会让小肚鸡肠的村民甚至村干部也会有些意见,想想还真是有点儿难办。 徐根宝想的 有些复杂,头也胀的有些头疼。 得想办法让村里证明老爹、大栓叔在村里的人品没问题,同时指认两个盲流整日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混账行为,只有这样才能侧面削弱他们的告发可信度不高。 同时还得想办法找到老爹他们卖给大栓叔家的那个亲戚,人家毕竟在公社食堂里吃公家饭,他肯定也不会想把事情闹大。 还得想想办法打听清楚那个中年人到底什么底细,以便做好相应的准备。 正在徐根宝分析的当口,大姐夫孙铁锤气喘吁吁的跑进了院子,还没等他说话,外面紧跟着又哭爹喊娘的跑进来王大力一大家子。 两家的当家的都被人抓走了,聚到一起后便更加伤心欲绝了,顿时徐根宝家好像死了人似的满院子的哭嚎声。 徐根宝人小嗓音小,喊了半天没人理,老娘和大栓叔老婆翠花婶依然哭的梨花带雨。 最后他只得拿着两把短锹相互敲击,刺耳的金属撞击声立刻打断了众人的哭声。 刘玉兰看到宝贝小儿子拿着两个短锹生气的敲打着,几个箭步便跑了过去,一把夺走徐根宝里的“武器”,把他斥责了一顿怕他犯浑去救男人徐德海。 被老娘训斥的徐根宝哭笑不得,不过正好趁大家都停止了喧嚣的机会,连忙把大姐夫、大哥、二哥、王大力等人喊了过来。 王铁锤这才有机会讲话,连忙把他看到的事情经过告诉了大家。 原来乡公社计生办来上沟村督查计划生育政策落实情况,趁机把偷偷潜回村里的几户超生的人家的男人逮住要扭送到乡公社。 正躲在孙二狗家养伤的王满银二人心里特别不爽,肉没偷到还特么挨顿揍,眼瞅着徐德海一家要赚大钱,心里怎能没有怨气。 正在他们商量着怎么教训教训徐德海的时候,正巧听到了邻居孙大林家传来一阵哭喊哀嚎。 两个二流子平日里就喜欢凑热闹,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机会,于是一瘸一拐的跑过去看热闹。 正巧赶上乡公社计生办主任康志新带头抓人,同村的好几个超生的都被捆成了一串儿正要押回乡里。 王满银脑袋瓜儿转得到快,拉着孙二狗哭喊着青天大老爷便跪爬到康主任跟前告起了徐根厚、王大栓的黑状。 康志新本不想管这事,但听得二人说的梨花带雨,好像这徐德海二人专门喜欢去山里猎杀国家野生动物,这还了得。 他便脑袋一热,喊着民兵直接到勺子村来抓 人。 恰巧孙铁锤当时也在场,一听到两个流氓混蛋状告老丈人故意猎杀熊瞎子,这还了得。 他连忙跑回家根老婆徐招娣通报了声后,便顺着小路到勺子村通风报信,可惜他刚到勺子村村口,便看到康主任率领着民兵也到了。 为了不被发现,孙铁锤赶紧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等抓人的队伍过去后才悄悄的跟了过去,直到康志新把老丈人抓走后这才跑了进来通风报信。 徐根宝听了便大致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看来自己刚才是想多了,事情不复杂,但情况比较紧急。 一旦老爹被这个连实情都懒得调查的康大主任,认定为故意猎杀野生动物的罪名后,问题可就大了。 国家野生动物保护法是在一九八九年才正式出 台,八十年代虽说也在强调不能猎杀国家规定的野生动物,但控制的还没有那么严格,执法力度也远没有执行后严厉。 大山里的人,绝大部分都是很守规矩的,那年头关于野兽伤人、狩猎被野兽袭击也是时有发生的,凡能够逃脱的谁也不想犯险与野兽搏斗,万一把小命丢可不值当,这个道理傻子都明白。 所以关于非故意猎杀野生动物这类问题就犹如好人面对恶人横刀威胁属于正当防卫,一般政府还是宽大处理的,那些故意以猎杀为生意为非作歹的恶人必然会受到法律的严惩。 徐根宝小声的把大哥徐根厚拽到一旁小声的把自己想到的都大致告诉了徐根厚。 这些道理其实大哥他们都懂得,只是当时因为老爹被抓情急上了头,乱了分寸。 现在冷静下来后大致也知道如何解决问题了,再加上徐根宝侧面提醒,徐根厚更清楚处理的办法了。 大哥徐根厚这时挺身而出,迅速成了主事人,他安排王大力和他爷爷,连同老娘、翠花婶等人,再叫上几个当家的亲戚去找徐支书讲明情况,让村里派人到乡公社。 如果能领人回来最好,即使带不回人,也要把真实情况进行说明,村干部的话代表着基层政府,还是有分量的,同时也揭发王满银等人本就是地痞流氓,故意败坏老爹名声。 徐根厚又安排大姐夫孙铁锤回村,最好找几个有威望的亲戚邻里也到村部寻求帮助,同样要证明孙二狗和王满银二人沆瀣一气、贼鼠一窝,故意陷害好人。 把所有事项安排妥当后,徐根厚又安慰老娘刘玉兰别着急上火,让她在家里好生照看着弟弟妹妹。 第四十九章:王亮光 徐根厚便和王二力一起便套上头驴车火急火燎的向乡公社赶去。 十一点左右二人便到了乡公社食堂找到了大舅胡德利,把情况一五一十讲给他听。 二人当然会把挖到野参的事情直接忽略,说是在野狼岭外围遇到的熊瞎子,并把两个盲流夜里偷窃不成的行为勾当也讲了。 胡德利一听火腾地便到了脑瓜顶,一个管计划生育的康志新特酿的管的也忒宽了吧,都管到老子头上了。 胡德利却也没有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知道这种事情自己是管不了的,还得找公社一把手说话。 乡公社书记王亮明刚下乡刚回到公社,胡德利和王亮明关系一直还不错,胡德利找到王书记后便把情况又简单说了遍。 关于食堂收熊瞎子的事情,前两天胡德利已经告诉过他,王亮明当时简单问了下收购来源后便点头同意了,说是给公社的同事们改善改善伙食,不过还是嘱咐胡德利把皮毛、胆等送交相关部门。 一听胡德利说完,徐根厚和王大力又进行了相关补充,王亮明心里便开始重视起来。 一九八一年,关于野生动物保护法及相关条例还没有正式实施,但各级政府也都三令五申的强调过保护自然生态环境,保护珍稀野生动物,不允许山民再随意狩猎。 但国家刚刚拨乱反正不久,国家经济处于百废待兴之际,国家政治体系改革也在不断地调整,以适应新形势的发展要求。 国家及地方政府各项工作都处于多头忙乱、混乱的状态,但重中之重的便是处于各项重大的改革政策。 所以关于生态环境、野生动物保护等方面的关注度自然会有所降低。 国家及地方政府,关于改革开放到底怎么走,纲领性政策也还没有完全清晰。 虽说邓大大在十一届三中已经明确改革开放的基本方向,定了明确的基调,但各项政策还很粗矿,关于很多的细则、模式都还在探讨或实践中探索。 就目前农业形势来讲,全国有部分农村 实施家庭联产、包产到户等新兴事物的出现到底是对是错,是脱离集体主义路线呢,还是搞土地私有化。 虽说人民日报喊出这才是农业发展的大方向,但是究竟如何用实际行动来堵住那些阻挡者的悠悠之口。 再如,如何对待现在各地出现的投机倒把现象到底是对是错,如何解释? 一旦控制过松或过紧,便会出现路线问题、阶级问题等。还有就是城市经济如何发展,如何看待现行出现的私营经济,该如何对待等等。 就像王亮明一样,他现在精力主要的就放在推进乡公社所辖各村庄推进家庭联产包产到户等事上,还有关于乡村副业如何发展等方面,哪里抽的出手来用心抓野生动物保护工作。 只要是山民没有故意伤害珍稀动物,或者不是以猎杀野生动物进行交易的,都可以从轻处理,教育引导为主,经济处罚为辅。一旦出现故意猎杀的,那没说的,该抓抓,该判判。 王亮明心里有些吃不准,又再次向徐根厚二人详细的询问了熊瞎子事件、抓人事件及相关证明等情况后,心里大致了解了相关情况。 王亮明想得很清楚,猎杀国家野生动物是违法的,关键是主动猎杀还是被迫行为,性质可大大不同。 如果有证明人和村里出具的相关证明,以及两个盲流检举揭发的目的等搞清楚后就好说了。 想清楚这点儿后,王亮明便又询问二人有没有相关证人证据,徐根厚连忙说有,说村里干部村民、上沟村的人应该这一两天就会过来。 听了徐根厚的话后,王亮明心里拖了底,便把秘书寻来,刚想询问下秘书计生办的康志新主任回来没有,还没等说完话,公社大院里便传来一片嘈杂声。 王亮光便起身和众人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这一看可是怒火中烧。 原来十来个被五花大把的村民串成串儿,被几个民兵荷枪实弹的押进了公社大院,徐根厚王大力二人定睛一看,里面赫然便有神情漠然的老爹徐德海、王大栓。 王亮明则发现了计生办主任康志新走在前面大声的吩咐着事情。 王亮光紧皱眉头不言不语的看着康志新,康志新扭头一看王书记正在紧盯着自己,便连忙笑呵呵的跑了过来向领导汇报情况。 康志新详细细致的把事情汇报完后,又把自己后面处理的思路做了简要的汇报,便笑眯眯的又向王书记批示他的处理意见。 还没等王亮光回答,康志新看到了被捆在一边的徐德海后,又简单的向王书记解释了下情况。 王亮光看到眼前的一幕,心里早就暗自生气,但他还是努力克制了下自己的情绪:“志新同志,是谁同意你绑人的!” “王书记,您是不知道,这帮人简直太不像话了。这些人都是有了三四个娃的,一年一个的生。三番四次屡教不改,上次铲了几家的房顶,还死心不改,可是严重违背了国家政策啊!我真是迫于无奈才让人绑上的,否则又让人给逃了。您说不把他们抓来又跑了怎么办!”看到王书记脸色有些难看,康志新心里也觉得窝囊,便当着众人的面儿向王亮光诉起苦来。 “就算如此,也不能绑人,我们是人民公仆,不是万恶的刽子手!你是想把政府、百姓推到对立面吗!” “领导啊,我们命苦啊,这个康同志快要叫人把我打死了啊!” “王书记啊,我见过您啊,赶紧救救我们吧,我都快被绳子勒死了啊。” “领导们啊,我是被康主任迫害的家破人亡了,呜呜。” “大领导啊,这康主任逼良为娼啊。” ...... 听到最后一句话,王亮光好悬没憋住差点儿笑喷了,他用眼睛扫了扫众人,话都没说半句,目光严厉的又扫向了康志新。 “书记,不能啊!”康志新看着王亮光脸色愈发阴沉,心里虽说不服气,但也不敢违了书记的意,只得没好气的向着几个民工吼道:“听到没有,赶紧的松绑!” 二位领导都发了话,民兵便把这些人身上的绳子连忙解开了。 第五十章:王亮明的手段 “康主任,这俩人也放了吗?”一个民兵指着被捆着的徐德海询问着康志新。 康大主任差点儿把徐德海的事情都给忘了,连忙制止了民兵,转过头来又向王亮光汇报了徐德海所犯的罪过,他在抓人的时候顺带把人给绑过来了。 “把他俩绳子也解开,找间房子先关起来!你跟着过来!”王亮光说完,扭头直接便走向了办公室,头都不回的又甩了一句:“其他人都给我先带到会议室去!好吃好喝好招待!” 康志新一下子脑袋转不过弯弯绕,怎么也想不明白书记的用意,只得吩咐着放人了,连忙小跑着进了王亮光的办公室。 看着徐德海、王大栓被关进了旁边的小屋子里后,徐根厚等人只得在公社院子里焦急等待着消息。 眼看着两个多时辰都过去了,还不见个消息传出来,就见王亮光苦口婆心的批评完康志新后,又带着他去了会议室里处理事情。 徐根厚等人心里如油泼了般熬得难受,连胡德利叫他们一起去食堂打点儿饭都没心情,依然蹲在王亮光办公室外面的空地上烦的要命,胡德利无奈的摇摇头后只得一个人去吃了。 费劲的给康志新讲通道理后,王亮明带着他又到了会议室,和被抓来的超生游击队又耐心的讲起国家计生政策生育。 他又把“养儿防老”、“传宗接代”等老观念,像拉家常般深入浅出的和大家剖析了一番,听得这些人心服口服,就算当下还没有完全转过玩儿的人,也被王亮明的态度给折服,一个个鼻涕眼泪的发着誓,保证今后不再生了。 王亮明也耐心询问了众人各自孩子的问题,一一区别对待,把他们家里能够具备引流条件的妇女劝说下引流,做绝育手术。 把不具备引流条件的把孩子先生下来,他来协调解决户口等问题,并吩咐康志新进行落实监督,叮嘱他不要再用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问题,遇事多动动脑子。 待众人问题都解决完后,康志新这才对王书记佩服的五体投地。就在众人 起身要走的时候,王亮明忽然又让大家坐了下来。 王亮明询问了下关于当地野兽动物保护的相关问题,大家也都纷纷给出了不少好建议。 这时,一个叫孙来顺的人便提到了被抓来的徐德海,王亮明也便饶有兴趣的听了起来。 徐德海在当地可是小有名气,附近村子的猎户几乎都知道他,不光是因为他的狩猎能耐,更是因为他的为人厚道。 这次狩猎节,稀罕事儿比风儿传的都快,附近村子没人不知道的。 附近村庄的猎户们连续出现几次大兽伤人事件,好几个人都受了重伤,唯有勺子村的徐德海等人没有大碍,还居然捕获了庞然大物,猎户们无不佩服的。 受了重伤的没人管,为了活命被迫猎杀了大兽的却被抓,他们有些想不通。 其他人也都纷纷称是。叫孙大山的人更是愤愤不平,因为他的二叔就在这次狩猎中被一头野猪撞断了腿,就算将来好了也进不了山了。 当王亮光指了指院子外面吊儿郎当站着的两个人后,会议室里便炸了锅。 “就这两个怂包的话你们也信!” “就是,这两个人整天介偷鸡摸狗,调戏妇女的混球倒是应该被抓才是!” “肯定是这两个盲流诬告人家徐德海,我相信徐德海!” “我也相信徐德海!” “我也是!” “王书记,放了徐德海吧,他肯定是被冤枉的!” …… 王亮光倒是没料到众人都认识那个叫徐德海的,并且都肯为他作证,说明这个人并非什么恶人,反倒是告发他的那两个人不是什么好鸟,他不由得瞅了瞅旁边的一脸尴尬的康志新。 等众人说完后,王亮光心里大致有了主意,只见他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笑着说道:“人暂时还不能放。” “为什么不放人,王书记?”孙大山为徐德海明着不平。 康志新也有些迷糊的看着王亮明,心想着王书记怎么不按常 理出牌,他脑子里的弯弯绕也太多了。 “老乡,别着急,先听我讲完嘛!”王亮明并未因被打断话而生气,依然笑呵呵的说到:“听完大家的话,我个人也相信这个叫徐德海应该不是坏人,也相信你们提到的那两个人品行不端。” “捕猎野生动物本身就比较敏感,事关国家法律,甚至都会涉及到刑法,判刑啥的,大家都说这个徐德海是个好人,但凡事都要讲个证据,各位算是徐德海的旁证,但真正的证据得由村里来人证明不是!老乡们觉得我说的话在不在理?” 听了王亮光的话,众人虽有些不太明白,但也是纷纷跟着点头,有聪明的心里便开始佩服这位王书记办事有板有眼,有理有据。 无形中王亮光的形象便在大家心里高大起来。 徐根厚等人在外面等的如油泼了的蚂蚁般心烦意乱,王满银孙二狗二人却老神在在的在一边戏谑的看着他们,心里继续腹黑着他们,等着看他们的笑话。气的王大力都想过去锤他们一通,被徐根厚紧拦着下来只得气哼哼的狠狠地瞪了两个人两眼这才作罢。 吱呀一声,会议室的门被人打开了,被抓来的人们纷纷笑呵呵的走了出来,王亮光、康志新二位领导跟在后面。 胡德利连忙小跑了几步来到王亮光身旁,徐根厚二人也紧跟了过来。 王亮光小声地在胡德林耳边嘀咕了几句后,胡德利这才脸上露出笑容,转头便和徐根厚二人小声地传达了王亮光的意思。 徐根宝、王大力听了也没像胡德利那般高兴,心里反而觉得老爹现在还被关着受罪心里堵得慌,抬头看了看如血的残阳早已跑到了西侧,心里不由得埋怨着村里的人怎么还没到。 就在王亮光把他们打发了后回了办公室不久,孙铁柱带着几个人急匆匆的闯进了公社大院。过了没几分钟,徐旺财带着几个人也赶了过来。 勺子村的支书徐旺财,上沟村的支书孙玉河敲响了王亮光办公室的门,听见一声请进后二人便推门走了进去。 第五十一章:一朝回到解放前 看见两位村支书走了进来,王亮光把刚刚喝了两口的破旧的搪瓷茶缸放了下来,连忙起身招呼两位赶紧坐下。 因为二人经常到乡公社参加会议,和王亮光都是老相识,三人简单客气了几句后便直奔主题说明来意。 听完两位老支书讲述后,王亮光便完全掌握了徐德海、王大栓的情况。 至于二人是否真的是否故意猎杀大兽好像不是很好查明情况,但也不是太重要了了,有了两位村领导发话就够了。 谁还会傻蛋到深入深山老林去考察下现场情况,开玩笑!甭说没人手可派,就算是有人花时间去现场调查,到时候万一再碰到几只大兽在屁股后面追,谁能担当得起,何苦来的呢。 山里的有些事情可大可小,只要是无关原则法度的事情差不多就行了,一旦出了大问题,可不是抓了判了就算了事,没准儿还要追问当政者责任,这点作为派下来积攒政绩的王亮光还是深谙其道的。 既然事情清楚明了,王满银、孙二狗本就属于盲流,并未亲眼所见徐德海是否故意猎杀大兽,纯属于诬陷他人,再有二位村干部为徐德海二人作保,王亮光再是放心不过。 况且此事全当成全他们,对于他今后开展工作还是能够赚的他们的支持也是不错的事情。 想清楚这些,王亮光便直接又把康志新叫了过来,又让两位村支书简要叙述了一遍后,不等他说什么,康志新便知道自己之前行事太过莽撞,自然知道如何处理了。 这位康大主任心里对这位刚调来不到半年时间的王书记的为人和灵活的处理能力不禁又高看了几分,于是走出办公室大门,直接吩咐人把徐德海二人当场释放了。 站在院子里的王满银、孙二狗见徐德海被放了,心里估么着可能坏了事,被人识破了,刚想撒丫子跑路,结果被站在旁边的徐根厚、王大力绊了个摔啃屎,二人便被冲上来的民兵拿着绳子给捆了。 太阳公公早已等的不耐烦,匆匆的抛了抹光亮,在西天外打了下班卡后 回家吃饭了。 徐德海众人搭着两位支书套的驴车匆匆的回了村。 到家后见到东屋的油灯依然还在挣扎,徐德海知道老婆刘玉兰还在担心自己和儿子,不觉心中渐暖。 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刘玉兰连忙丢下手里正在纳着的鞋底儿,打开了堂屋的门栓,见到徐德海父子俩安然回来,脸上漏出了惊喜。 但见二人困乏的厉害,也没多问,赶紧让他们睡觉。 徐根宝和二哥徐根泽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听见老爹大哥的声音后,二人这才放下心来,爬满脸的的瞌睡虫一会儿便把他们带入了梦乡。 听着身边的鼾声,刘玉兰怎么也睡不着了,但得知事情已经解决,男人又平安归来,心便又暂时安了下来。 哥俩第二天一早顶着红肿的小眼儿吃完早饭,见老爹和大哥还在酣睡,便带着洛儿便去上学了。 虽说睡了个囫囵觉,但一夜噩梦不断,徐德海简单搓了脸,肿胀的眼袋这才稍微好些。 他和老婆刘玉兰叮嘱了几句后,让她拿了些钱,便带着大儿子徐根厚,叫上王大栓父子俩,在村里的供销社里买了四瓶好酒,还有几大兜子吃喝便提到了徐旺财支书家。 支书老婆王秀莲正在院子里洗衣服,见到徐德海众人提着吃喝进了院子,一边叫着婶子一边问着徐支书在不在家。 王秀莲老脸都笑成了莲花,眯着眼睛就把众人往堂屋里让,一边喊着当家的说阿海他们过来了。 昨晚后半夜才到的家,徐旺财也是刚睡醒不久,老婆泡的热菜还冒着热气,他卷了支纸烟刚点着抽了两口,见徐德海他们走进来了,连忙起身相迎,心知是徐德海他们过来专程到谢的。 一番千恩万谢的客气话过后,徐旺财老怀大悦,眼看着窗外的太阳到了房顶上,便催促着老婆王秀莲赶紧准备些下酒菜。 老支书的热情徐德海根本就推辞不掉,众人只得顺着他的意了。 老支书家的条件本来就是村里较好的,平日里 自家人都是几菜一汤的待遇,今儿来了客,伙食更是好的多,各种硬菜纷纷端上了席面,众人便都拖鞋上炕,盘着腿儿围着矮桌坐了一圈儿。 徐德海端起酒杯,又是一番感谢的话,拽着王大栓又连敬了老支书三杯,作为小辈儿的徐根厚、王大力也是有模有样的敬了徐支书几倍场面好生热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所有的距离和陌生都被酒精慢慢驱散,众人便进入了闲聊的程序。 徐旺财虽说年近七十,身子骨依然硬朗,酒量不逊色年轻时多少。 不过此时说话也有些瞟了,和这帮晚辈一起唠着话茬,直夸徐德海能干,家里的娃们个顶个的好样的。徐德海也是嘿嘿嘿憨笑,频频举杯灌着老支书大酒。 中午徐根宝、洛儿回家吃午饭,徐根泽因为学校已经调了秋冬课时,离家总归五六里的路程,这段时间都会揣着老娘准备好的干粮在学校将就着吃了,下午下学后才会回家。 见到家里就老娘一个人,还没等徐根宝问,老娘便说午饭就娘仨一起吃,老爹大哥都去徐支书家道谢,被留住吃喝了。 看着儿子红眼圈儿还没下去,刘玉兰心疼小儿子也懂事了,便夹着萝卜干炖兔肉往徐根宝碗里送,催促着他赶紧吃饱了睡会儿觉。 洛儿也仿佛懂得了事情,便没有和三哥徐根宝争宠,乖巧的啃着老娘刚蒸好的杂粮面儿馒头认真的吃着。 直到傍晚时分,徐德海徐根厚父子俩才摇摇晃晃走进了家门。刘玉兰一问才得知二人刚从上沟村孙支书家赶回来。 答谢两家人连送礼加送钱一下子出去了二百块,刘玉兰心疼得不得了。 晚饭过后刘玉兰两口子一合计,还是把欠的账先还了,万一再出个啥意外,手里的银子平白无故的再便打了水漂,会心疼死人的。 一转眼,所有赤字到全部抹平了,家里却是一朝又回到了解放前。 因为老娘这几天总是嘟囔,徐根宝也大致知道了情况,自然是开始想起了挣钱的主意。 第五十二章:老娘神级跳跃思维 这几天,老爹出事,徐根宝心乱如麻,整个猎假都一筹莫展,也没有心思画画了。 老爹的事刚刚消停,家里又恢复到一贫如洗的了,徐根宝绞尽脑这的想着赚钱,愁的小脸儿都消瘦了不少。 弯弯的月牙悄悄挂在院子外面的枯槐树枝上无聊散漫的当着秋千,不时地偷偷盯着徐根宝家看。 徐根宝一家人围在炕上吃晚饭,老爹徐德海没吃几口便放下了筷子,取了烟袋子挖了斗烟丝点着了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刘玉兰也心不在焉的给洛儿碗里夹了条咸菜丝儿,想着今后的日子可得咋过。 人往往都是这样,日子一贫如洗惯了,咬着牙也会想方设法的活着。 可一旦有了点儿钱,刚多了点儿念想,可钱还没等纂热乎,一转手便没了踪影。 就如同心情恰逢兴高采烈、豪情万丈时,被人猛地浇上一瓢凉水,立马蔫了,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老大不小的大儿子的婚事、婚房也成了泡影,还有四个上学的孩子,个顶个的学习好,从没让家人操过心,但四个人的学费也是一笔开销,万一再有个风吹草动的,那可咋办。 唉,日子刚刚有了个盼头,却又忽的戛然而止了。 徐根宝心里也很难受,他这两天竟琢磨怎么赚钱了。 虽说他有着成人的思维,但上一世的他,性格极其内向。 上学时一直处于读死书,死读书的超高境界。 工作后也是不问世事的奇葩存在,再加上后来入了魔,对漫画有着超乎常人的痴迷,又没有任何经商头脑,人生一路如衰神。 否则,这一世,自己怎么也不会穿越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偏僻山村过活吧。 老天爷虽然把自己安排到现任老爹老娘这一大家子里生活,却又好像偏偏故意忘记叮嘱自己把能点石成金的金手指带上,这可真是愁坏徐根宝,感觉自己的大脑都要着火了,却也没有想出任何办法。 “爹,要不咱们再进趟深山吧!”徐根厚也没有什么食欲,干脆把碗筷放到矮桌上瓮声瓮气的说道:“万一还能碰到什么好东西呢!” 徐德海听完大儿子的话,直接用两只牛眼瞪的他半天也不敢言语。 徐根厚可不敢和老爹正面交锋,只得扎着个头,把他棒槌似的拳头攥的嘎巴嘎巴的直响。 徐根宝看着大哥的表情,心里很是忧伤。 上辈子自己就是个呆子、痴子,这辈子除了能糊弄下学习外,难不成自己还真要真的活成个傻子、窝囊废吗? 但凡自己能穿越到个城市,哪怕是个四五线的小县城,和自己原来在京城的生活环境有些相似,也会有些想法还是可以用上的。 可是在这荒山野岭、鸟不拉屎的小村子里能干成个啥。 徐根宝边想边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废物,便在心里狠狠地抽了自己两巴掌,心痛! “爹,娘!我不上学了!让三姐、小弟、小妹接着上吧!”徐根泽扒拉完碗里的饭后,坚定了坚定眼神后直接冲着老爹老娘说道:“我回家跟着爹和大哥一起出工、打猎,顶不行我去山上采蘑菇、野菜啥的去卖了赚钱也行!” “不行!”徐根厚听完二弟的话,还没等老爹老娘开口,便狠狠的凶了二弟一眼,直接拿出了做大哥的威严:“你才多大,能干个啥球!好好读你的书!” 刘玉兰听了不由得偷偷擦了擦眼泪,徐德海烟斗上的青烟呼呼呼的冒的更勤了,忽明忽暗的烟火里,流露着作为家里顶梁柱的挣扎与屈辱。 “二哥,你刚才说采蘑菇、野菜能卖多少钱啊!”徐根宝脑子里好像忽然间抓住了点儿什么似的,不由得脱口而出。 “唉,我的儿啊!”刘玉兰揉了揉眼睛,脸上强行挤出点儿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着徐根宝说道:“这些能值几个钱,山里遍地都是,谁家里缺这个,白给都不要的。” “哦!”徐根宝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继续虎虎的问道:“那在县城卖成不?” “鬼才知道,咱家里人谁去过县城几趟!”刘玉兰见小儿子又接着犯傻,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冲了徐根宝又补了句:“吃完了赶紧写你的作业,别跟着裹乱!” “他娘,别这么说孩子!”徐德海在地上磕了磕烟袋 锅上的烟灰,粗糙的大手摸了摸旁边小儿子的脑壳说道:“老三倒是提醒了我,前几天去县城那趟,和二女和女婿在一家小饭馆儿里吃饭,当时点了几个菜,里面用到的竟是些蘑菇、木耳之类的山货,价格却贵的要死,要是真能倒腾些往县城送,倒也可能是条路子。” “要是再送些什么兔子、狍子、野鸡之类的是不是会赚的会多点儿?”刘玉兰听了丈夫的话,便顺着他的思路想了起来,脸上忽然露出了一副笑脸儿:“还是我家三儿脑子转得快!” 徐根宝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将出来,刚失宠没一分钟,又被老娘重新宠幸了,心里极其的别扭。 他心里嘟囔着老娘翻脸比翻书都快,绝对妥妥的双子座。 老娘思维跳跃之迅速,情绪转变之快,让他甚为恐惧和汗颜。 “横竖也没其他法子,不妨放手一试!”徐根厚把从老爹烟袋荷包里抓出的烟丝,裹成的烟卷儿吸了几口后,猛的扔到脚下,用破旧的布鞋狠狠地撵成了碎末。 “这样吧,老大。”刘玉兰心疼的看了眼大儿子,又对着丈夫徐德海说道:“他爹,明天让老大背着家里的山货,去趟县城投奔他二姐家,先去县里趟趟路。你去徐支书那里给他告个假,行不行的横竖就是这几天,也耽误不了啥。” “嗯,我看行喽!”徐德海听完老婆的话后琢磨着有些道理,便掷地有声的做了决定:“就这么定了!他娘,吃完饭你给老大收拾下吧!” 见自己的意见被爹娘无形中采纳,徐根宝心里很高兴,紧吃了两口饭后便跟着二哥进屋了,洛儿不一会儿也凑了过去。 第二天,趁着太阳还没有睡醒,徐根厚便背着老娘准备的一大包干货踏着黑夜上路了,去探索全家人的希望。 在八十年代巨大历史变革时期,没有明确方向,没有现成的借鉴,一切都在摸索中前行。 就如这时,假如太阳西升东降,人们可能都觉得没什么可怕的。 新兴事物如雨后春笋般纷纷间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 有的人,惶恐不安;有的人,偷着高兴;更多的人,则闲着围观。 第五十三章:我先看看,过两天还你 勺子村七组组长徐军山家里,此时有十来个人在密谋着一件大事。 这件事如果能成,将会勺子村td变革迈出的重大一步。 这一切当然是瞒着徐旺财这个坚定的保守派了。 早已身处滚滚洪流的在勺子村只手遮天的徐老书记还浑然不知,未来等待他的将会是怎样的惊天巨响! 徐根宝坐在教室里沉浸在昨夜偷听到老爹老娘的话,心里也是心潮澎湃。 他没想到看似老实本分的老爹,居然还是个蛮大胆儿的小老头,居然暗地里鼓捣着徐军前搞土改。 背地里帮着他出谋划策背叛着刚刚救了他性命的老支书,这若是被老支书知道了会不会把老爹往死里整? 历史滚滚的车轮,不是一万只草泥马就能阻挡的。 王亮光书记正在整个公社大张旗鼓的推行着土地新政,像勺子村这样的米粮川他势必会想办法拿下的。 想想也是,自家就老爹大哥两个劳动力,一年到头分到的粮食、钱少得可怜,根本不够一家老小的过活,一旦真的家庭联产了,虽说家人会很累,但总归吃饱是没有问题的。 这些事情徐根宝思量着自是掺和不上,还得想些赚钱的法子,否则也对不起重生一回,但是又何其难哉! 徐根宝曾经想过很多点子,在城里倒是容易实现,但在村子里却是难以实现的。 脑瓜皮都想破了还是没有太好的办法,如果重生在城市,他倒是还能利用先于他人的先进思想谋得些进项,虽说不能大富大贵,最起码会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徐根宝倒是想过向喜欢看他的漫画本的孩子们象征性的收取点钱,但又觉得这么做没什么意义。 这年头,孩子手里哪里有什么零花钱,一旦向人家收钱,估计连朋友都会没的。 徐根宝无奈的摇了摇头,收回了心思,却被眼前忽然出现的大脑袋吓了一跳。 他定睛一瞧,原来是班主任刘大脑袋正盯着他桌上刚画的漫画看的入迷,还不时的一页页的翻看着。 亏的现 在上的美术课,名正言顺,否则肯定又会被他端着机关枪一通扫射了。 徐根宝的破画本,此时已经画了好多的漫画。 这也是他和小妹洛儿好说歹说的结果。 没办法,十个木偶啊,就算是自己的爪子磨破皮,到过年都无法完成的,他只得另辟蹊径答应画几本漫画送给洛儿。 早在之前,徐根宝已经涂涂丫丫的画了好多本,私底下,早在小伙伴之间流传开来。 孩子们跟得了宝贝似的稀罕得不得了,要不怎么可能唬住王二力这个憨大个管他叫哥呢。 起初洛儿觉得吃亏,不肯同意用漫画来抵帐,生气的说他男子汉大豆腐,说话不算数。 不过当徐根宝把他最新完成的小猪pq的画本让洛儿看了后,洛儿一下子便把木偶的事丢在了脑后。 整天催新,要求每天至少两更,一定要画十本才能抵账。 徐根宝有的是时间,但他也没着急画那么快,存了心思刁难下小妹,谁让她不是套路自己,就是向老娘告黑状呢。 见三哥哥不急更新,这段时间洛儿软磨硬泡一看不成,又连忙转换思路天天恭维着徐根宝了。 “咳咳咳,这,这是你画的?”刘大脑袋吃惊的被自己的一口口水呛了,咳嗽了一通后直接扮成关老爷的模样,指着徐根宝的画本迫不及待的问道。 徐根宝无奈的点了点头,心里说着:“这时候如果谁真的能够画出小猪pq的画,小爷绝对会管他叫活神仙!” 拿起徐根宝的画册后,刘大脑袋毫无顾忌的扔下了一句“我先看看,过两天还你”,便把画本席卷而走,光明正大的没收了。 徐根宝根本没料到这一出,想着抢回来却又不敢,心下便痛恨起刘大脑袋了。 “刘老师,这是哥哥画给我的,你要看几天啊?”同桌小妹洛儿见漫画本被刘大脑袋打劫走,眨巴着大眼睛笑意无邪的紧盯着他。 “额~”刘大脑袋老师顿时停了下来脚步,强装着严肃说道:“我拿给校长看下,三天后给你” “ 好吧,老师您要说话算数啦!”得到了刘老师首肯,洛儿这才安下心来。 她把二力课间刚送来的一个破本子又递给了徐根厚,朝他撇了撇小嘴儿后便接着看起二年级数学课本。 徐根宝看着眼前的本子,心碎了一地,他真的很无语,但也只得屈辱的拿过画本,扔在了桌子上。 他心里生气的骂着:“强盗!强盗!两个强盗!” 咒骂了几句根本不解恨,徐根宝像开了挂般又开始在破本子上疯狂的画了起来。 从未见过三哥哥画画速度这般快过,看的洛儿有些吃惊,随后小脸上又露出了狡猾的笑容,仿佛心里又想到什么好事。 勺子村小学校长徐德 江办公室里,校长徐德 江坐在办公桌后面仔细翻看着,班主任刘展鹏则是坐在他办公桌前的一把椅子上不停地晃动着他的大脑壳。 二人看着徐根宝的漫画本啧啧啧的谈个不停,不知道这个憨娃的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是怎么把动物形象设计的这么憨态可掬,栩栩如生的。 徐根宝画遗像的事情村里人无人不知,就连外村的人都来请他画画,徐德 江和刘展鹏自然是知晓的,就连徐根宝的第一幅画像还是给刘展鹏的老娘画的。 两位老教师从事了半辈子教书育人的工作,好学生见过无数,却从未遇到过像徐根宝这种奇葩学生。 农村里一个个庄稼汉、泥腿子,哪里可能有什么文艺细胞,可这徐根宝确实是个例外。 难不成这孩子真的还能画出个什么名堂不成。 看着徐根宝的作品,困扰了他们许久的难题眼看就要迎刃而解,两位老教师的脸上朵朵菊花瞬间绽放。 “铛铛铛铛铛铛” 放学的铃声响起,却依然没能打断徐根宝的奋笔疾书,直到有个老师跑过来叫徐根宝去趟校长办公室,他这才收回了奇痒难耐的手。 徐根宝本想着让洛儿先回家,可洛儿死活不肯,执意要在外面等着他一起回家。 无奈的徐根宝只得慢吞吞的向着校长办公室走去。 第五十四章:学校里面有三霸 徐根宝敲响了校长大人办公室的门,待里面传来一声“进来”后,徐根宝这才推门而入,发现徐校长和刘老师都在里面,心里面便多少有些惴惴不安。 莫不是刘大脑袋在校长面前说我不务正业,告了黑状? 想到这里,徐根宝有些生气和后怕后怕。别的倒是不怕的,就怕被叫家长,若是惹怒了老娘,这段时间自己苦心经营的良好形象必将丧失殆尽。 这段时间,家里鸡闹腾的飞狗跳让人心烦,老娘心里的郁闷正无处发泄,这要是触了老娘的眉头,给她老人家添了堵,一顿烧火棍儿决计是少不了了。 徐根宝心里开始仇视起了班主任刘大脑袋,不由得心里祈祷着这位校长三叔能够手下留情,千万不要把天给捅破了。 “徐根宝,你过来!”徐校长的叫声把满脸心思的徐根宝唤醒了,他连忙跑到校长办公桌边上,随时等候着校长大人的训导。 徐根宝心里此刻早已拿定了主意,一定要好好认错,态度诚恳,要是把校长大人哄高兴了,寻思着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看了看一脸紧张兮兮的小侄子,徐德 江无奈的笑了笑,心想着自己有那么不让人待见么,连自己的亲侄子都这么怕自己,于是他便摆出了一副自认为和蔼可亲的面孔对着徐根宝笑。 结果徐校长的笑容直接让徐根宝后脊梁嗖嗖的冒开了凉气,心里暗叫着不好,学校里流传的传言果真是真的:“学校里面有三霸,徐江华的嘴巴毒,刘展鹏的脑袋大,徐校长的笑容最可怕!” 很多人都说传言是真的,谁要是能摊上前两位老师,那他的小学生涯绝对黯然失色,噩梦连连。 徐江华的嘴巴毒,指的是一位教四年级的数学老师徐江海的嘴巴像毒蛇.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一辈子从未说过一句脏话,但据传闻,他的话是含有剧毒的。 不出三句话,一个半大小子都能被他怂哭,就别说一个脸皮儿薄的小姑娘们了,绝对会让你咬碎钢牙咽到肚子里戳伤五脏六腑,疼的你肝儿颤,蛋疼的要了亲命,还得说人家讲的有道理。 据说有几个深受其害的学生,小学毕业后便再没上学,因为深受其害,曾在徐江华回上沟村的路上想着收拾一顿这个小老头。 结果几个人刚刚张开嘴骂了两句后,便被徐江华喷出的毒素再次伤到肺腑,以至于每次和他远远的谋面都是浑身发抖,生怕爆体而亡。 刘展鹏的脑袋大,如果仅仅理解成刘展鹏老师的脑袋大就会被他虚晃的外表蒙蔽了双眼,刘大脑袋头是很大,整天还摇头晃脑的乐呵呵的笑个不停。 但是千万不能被这些外表所迷惑,否则准会死的很惨。 这点,徐根宝前两天早就亲眼见证过了。 他们班上的王二力被刘大脑袋拿着拇指般粗的铁通条,在王二力的屁股上招呼了几下后,眼看着铜条变成了弯弯的曲线,但第二天王大栓还拎着儿子前来给刘大脑袋道歉,说什么不听话就往死里打。 当时可把全班的同学都给吓住了,徐根宝再次领略到这个年代的老师是何等的彪悍,这个年代的家长何其的恨铁不成钢。 徐校长的笑容最可怕,这可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有着非常可怕的风传。 据传,很多孩子的家长被叫到学校,亲自领略了徐校长如沐春风的笑容后,家里的孩子第二天上学时,不是屁股肿的连站上三四天才敢坐上个小角;就是像种了黯然销魂掌般,难受的一个礼拜都不愿意开口说话。 徐根宝心里感到了悲哀,今天直接面对三霸中的两霸,正在笑淫淫的盯着自己,自己如同进入了可怕的恶人谷。 摇头晃脑笑呵呵的刘大脑袋,笑面虎徐大校长,犹如恶魔般侵入了他的脑海,可怕的噩梦正在一步步朝他袭来。 “根宝,根宝......根宝!” 徐根宝如同听到了老娘呼唤他的声音,身体不受控的便向一边下意识的躲着。 “徐根宝!”徐校长连喊了几声,只见徐根宝的身子不停地向旁边躲闪着,好似根本没有听见他说话,不由得提高了嗓门大声叫喊了一声。 “哎,徐徐校长。”徐根宝被徐校长一声大喝再次被拽回了现实,只得唯唯诺诺的答应着。 “我有那么可怕么!”徐校长有些哭笑不得的问道。 “有......有......有......没有!”徐根宝好像在问校长似的回答着。 “好了,你胆子有那么小么!”徐校长对徐根 宝耐着性子说道,又晃了晃手里的书说道:“这是你画的?” “嗯。”徐根宝小声应答着。 “画的什么?” “我家的猪、大黄,还有二力家的兔子,还有......” “画的挺可爱的嘛!怎么想起画这些的?” “喂我家猪时,觉得好玩,所以就画了。” “这些人物你怎么想出来的?” “观察吧。” “这些故事你怎么创造的?” “就是想着想着就画出来了。” “校长,这个我作证,根宝同学上课总走神,估计也是在想这些创作!” “额~” “听你说他上次考试不是考得不错么?他平时上课总走神么?” “额~”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他偶尔走神,平时上课还很认真的!” “嗯!徐根宝,学习绝对不能放松,学习可比什么都重要,听到没有!” “额~听到了。” “这些玩物丧志的东西,只能平时玩玩,考试可不算分数的,知道么?” “哦。” “年终期末考试必须考好,有退步的话我会告诉你娘的,晓得不?” “额~嚓~哦,卑鄙!” “晓不晓得,别总是吭吭唧唧的!” “哦,晓得。” ...... 徐校长拿徐根宝有些无语,问了半天就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憋得他有些胃疼! “以后,听刘老师的话,他会安排你一些新的任务,必须要配合完成,听到没有!” 徐校长摒了摒呼吸,生怕原本很好耐心和涵养被这个小子带跑了,恨不得起来给他两脚。 徐校长好像突然间搞清楚了件大事似的,他终于弄明白了平日里大嫂脾气为什么这么火爆的原因。 徐校长便连忙安抚了下起伏不定的心脏,匆匆的结束了话题,把徐根宝轰出了办公室。 洛尔见三哥出来了,惴惴的心这才安定下来,拉起徐根宝便往家走去。 第五十五章:徐根厚县城谋出路 “哎,徐根宝,你等下,我还有事找你!”刘大脑袋急匆匆的从校长办公室出来,看见快要走远的徐根宝大声叫着。 徐根宝着实有些烦这位班主任了,一惊一乍的没完没了,但也得罪不起,只得站住等待着吩咐。 刘展鹏走过来对徐根宝露出了笑脸儿:“方才忘说了,找你是私事,请你帮个小忙!” 刘大脑袋从未有过好脸儿,见他笑嘻嘻的一副脸孔,徐根宝判断着可能没什么好事,只好点点头。 刘展鹏是请徐根宝给他县城大哥家的小儿子画几幅结婚用的画,作为礼物送给他们。 徐根宝听了有些生气这个刘大脑袋,没事总拿自己当个免费劳动力使唤,也不好当面拒绝,只好找没有专业的画笔画纸为由,说画不了。 仿佛刘展鹏知道徐根宝这么回答似的,让他什么都不需要管,只要明天一早跟着他去趟县城就行。 徐根宝也没松口答应,只得说回家得告诉老爹老娘,自己说了不算。 刘展鹏听了也没说什么,就说商量好了告诉他声,人就走了。 昏昏欲睡的太阳一个人在云彩里无聊的玩着捉迷藏,看到徐根厚终于到了县城,便放心的躲进了一片大大的云彩里再也不露面儿了。 徐根厚擦着黑摸到了二姐徐红梅家,见屋里黑着灯,知道姐姐姐夫还没到家,便把两大包干货放到了楼道里,卷了颗旱烟抽了起来。 不一会儿楼道里陆陆续续的热闹了起来,徐根厚见有人过来,只得把两个大包使劲往拐角处挤了挤,好方便让人过去。 可能是被人挡了路,又被满楼道的旱烟味儿熏得难受,楼上传来了几句小声的咒骂声。徐根厚顿时有些局促,脸上有些难堪,心里便觉得这城里人不好惹。 不久,徐红梅小两口便说说笑笑的上了楼,突然意外的看见大弟站在家门口,便连忙打开门,热情的把大弟拉进了屋里,二姐夫常志国则是把两大包东西费劲的挪进了屋里的角落,整个小客厅顿时变的挤挤囔囔的局促起来。 简单问清了大弟的来意后,徐红梅便开始准备起了晚饭,常志国递给小舅子一杯茶后,简单的聊了几句后便帮着徐红霞准备起晚饭。 由于徐根厚来的比较突然,徐红霞知道大弟的饭量,便多炒了几个菜。 直到晚上快八点了,三人才把饭吃完。 徐红梅听了大弟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后吧嗒吧嗒的掉起了眼泪,她心疼老爹遭受了无妄之灾。 这才多少日子,前段时间,徐红霞还和丈夫还说老家这次日子估计会好过多了,就算是把家里欠的债全都还了,还能攒下点儿钱,家里日子真的一天比一天好了。 谁成想老天爷总和她娘家过不去,前不久刚给了根大大的胡萝卜,还没啃上两天,这便又无情的挥起了大棒槌把人打晕,花花出血。 都说“天道无常,常与善人”!自家人一辈子都本本分分,怎么就没有享受到点儿呢。 徐红梅心里很是自责,爹娘供他们姐弟几人读书上学,从没期望着有所回报。 多少次,大姨、两个姑姑都横加干预,但爹娘总是默默地抵抗,给他们支撑起一片小小的天地,给与他们一丝的期望。 自己虽说已经工作,但也没有接济家里多少,眼下也刚刚发现怀孕,花销又陡然增加,家里又出了事,却让她的心内疚的要死。 常志国家虽说是县城的,但是地地道道的城中村,老爹老妈也是农民罢了。 家里倒是有几间宽敞的砖瓦房,那是给他们结婚重新翻盖的,盖房踏下的账也是刚刚还清。二人 刚刚还憧憬着赶紧攒钱买房,要给肚子里的小宝宝创造个舒适的家。 看到二姐难过,徐根厚心里针扎般难受,却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得掏出了烟丝默默地卷起了烟卷儿。 徐红霞见大弟小小年纪便染上了烟,便顾不得伤心,直接从他手里抢了过来训斥了他几句。 徐根厚这才想起二姐夫说二姐怀孕的消息,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二姐,说了几句笨拙的漂亮话。 常志国连忙趁机岔开了话题,聊起了小舅子要卖干货的事。 县城这一年来变化也着实不小,街边摆摊儿做小生意的这段时间逐渐多了起来,虽说严重影响市容,但方便了周围的居民,价格便宜又公道。 虽然不时有人追堵,奈何越追越多,根本抓不过来,只得半闭着眼睛听之任之,上面有人发话时才会趁其不备狠抓上一批。 县城里城中村的农民,脑子灵活的,也趁机把临街的房子简单休整下开了小饭馆儿,小商铺,没人管时照常接客,形势紧时拿“大将军”一锁,便和邻居打牌去了。 新华大街上的一些国营供销社也没往日热闹了,被周围冒出的几家私营商店挤兑的不清。 过去,凭票购买的计划经济养肥了国营单位,大大限制了私营经济的发展。现在正值改革开放初期,私营买卖再也不受票票的约束,直接钱钱交易,只要手里有钱便直接可以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谁还想费了老劲托门子、找关系弄张票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在县城的马路上,偶尔便能看到时髦的男女青年穿着牛仔裤、喇叭裤,戴上副墨镜招摇过市,惊得太阳底下的老头老太太们张大了嘴巴狠狠地盯着看,嘴里还不时地念叨着“不正经、盲流”之类的话。 有时候就会看到一个老头子拿着鸡毛掸子追着穿着奇装异服的儿子满街跑的奇怪画面,或者王大婶子偷偷地拿着大剪刀,把闺女新买的喇叭裤气哼哼的减掉,结果闹得鸡飞狗跳。 就连常志国都忍耐不住,偷偷地给老婆徐红梅买了条喇叭裤,但仅限在家里臭臭美,孤芳自赏下罢了。 如果直接穿着回家看老爹老娘,保准会被老爸拿着烟锅子打出家门,喊出“家门不幸,伤风败俗”的话来。 常志国边聊边想,最后他建议小舅子先联系几家私人饭馆试试,横竖他们得进货,如果价格合适,说不定真的能成。再带他到陶瓷厂的食堂去问问。 摆摊儿明显不行,不是长久的营生,都是城里或者郊区的农民霸占着,人家天不亮推上板车就能过来,就算不如勺子村的山货新鲜好吃,但贵在地利啊。 二姐夫说的头头是道,徐根厚听得连连点头,心里多少也有了些托底,便不像刚来时那么担心了。 第五十六章:我觉得能成哩 第二天一早,徐红梅照常上课,常志国向厂子请了天假,从邻居处寻了辆三轮车装上货,便陪着小舅子压马路了。 一上午两人跑了五六家小饭馆儿,都不太理想,要么价格压得太低,要么供货要求极其苛刻,核算下来根本赚不着钱,只得悻悻的作罢了。 眼看到了中午,两人肚子不由得唱起戏来,常志国便带着徐根厚走进了一家不大的小饭馆儿,里面摆着十来张饭桌。 常志国给小舅子点了两碗烩饼,自己要了一碗饸烙,二人便吧唧吧唧的吃了起来。 还别说,味道不错分量足,老板老板娘也会做买卖,无论大客小户都是笑脸儿对待,饭馆的营生还不错,食客们大都是附近的居民或住户。 “大老李,上次吃的野味还有吗?”一个皮肤黑黝面带凶相的壮汉晃荡着进来,后面还跟着个打扮得体的一个妇女走了进来,撒开嗓门儿大声喊叫着:“老子上次吃了后,味道真心不错,这两天想的紧,老子的馋虫都被你勾出来了!” “我说老汪,是大老李的翠花把你的馋虫勾出来了吧!哈哈哈。” “我看是!” “哈哈哈哈哈” 常志国二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厨房门上的门帘被一个女人掀了起来,看了看外面的黑大个,又瞅了瞅旁边笑的正欢的一个老头,半开玩笑的回道:“老刘叔,您老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说这等荤话,也不怕我婶子回头听了生气把你扇了!” “哈哈哈,刘叔上炕都费劲了,那玩意儿吊儿郎当的还真费布料,我看还是扇了的好!”被叫老汪的黑大个爽朗的大笑着:“回头就跟咱家婶子说说!” “呵呵呵,老汪,要我说婶子才舍不得哩!人家还等着再生上两三窝呢!” “呸!两个小崽子,敢拿着叔开涮!”被讥笑的老头也不恼怒,直接冲着老板娘喊到:“翠花,快拿瓶白酒来,先堵住这两个兔崽子的嘴!” “来喽!”一个个头足足一米八的大个子从厨房里端出了两盘凉菜,一瓶白酒来到了老头桌子上,叫老汪的黑大个还有那个妇女便围着桌子也坐了下来。 “老三位,这瓶酒先喝着 ,小山鸡炖蘑菇正在锅里打着架呢!等他们消停了就自己个蹦上来了!” “哈哈哈......有意思!” “爷们儿就喜欢在你家边喝边吃逗闷子,一个字“享受”!” ...... 看着常志国和徐根厚好几次都要笑喷,其他人到似习以为常的说说笑笑着边吃边聊。 二人吃完饭,常志国付了两块五,叫翠花的老板娘找回了一毛后便出来了。 “二位客慢走,下次再来捧场喽!”翠花老板娘走出门来送着常志国俩人。 “老板娘,给你打听个事!”常志国笑着回过头来和老板娘搭讪。 “瞧您说的,有撒子事情嘛尽管唆说嘛!”翠花老板娘笑脸相迎。 “看你们生意不错嘛,想问下你们的食材都是哪里进来的?”常志国继续闲聊着。 “生意看着光鲜,实际就是小本儿生意,不瞒您说,都是从郊区农村进来的。”翠花谦虚的讲道:“老板也是做生意的?” “劳您眼看看我兄弟的山货?”常志国直接奔入主题,便引着翠花老板娘来到三轮车旁,让小舅子徐根厚把两个大包打了。 “哟,这蘑菇看着新鲜、木耳也不错,这花椒成色也不差。还有野兔、山鸡呢!”翠花老板娘两只手不停地在两个大包里翻看着,满意地点着头说着。 “老弟,你这是哪里的货?”翠花老板娘边翻看边问着旁边戳着的徐根厚。 “俺是勺子村的,有些远,离这里可有五六百公里吧!”徐根厚老实本分的回答。 “可惜了!路途太远了,通车也不方便!”翠花可惜的摇了摇头,接着说道:“食材确实不错,比附近农村的质量要好上不少,可惜就是太远了!” 翠花说了句真实话,这也是一上午二人碰到最难解决的问题。 勺子村离着乡公社就有就五六十里的山路,最平稳的通勤工具就是驴车,自行车是快,但没几家有的。 乡里通往县城的公交车每天两班车,一路上走走停停得七八个时辰,就算搭顺风车也得五六个时辰。 哪里比得了附近郊区的人家,套上驴车没个把时辰就 过来了。 “老板娘,请问你几天进一次货?”徐根厚挠着脑袋憨笑的问着翠花老板娘。 翠花老板娘脾气倒是不错,耐心的解释着:“我们也要看客流,说白了就是要看客人多少来定。不过基础的油盐酱醋是都有些储备,每过七八天进一次。新鲜蔬菜、猪牛羊肉都是每天进,进多了除了冬天都放不住,再说也不新鲜。” “小兄弟,你要是每两三天给我送些你这些山货就好了,价格也能给你公道些,只是可惜了......”翠花看着徐根宝年龄不大,人也憨厚老实,便也没瞒他。 “是啊,我们也是愁着太远了,没办法及时送过来!”常志国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徐根厚心里也是极其矛盾,满想着出来趟趟路,奈何路途遥远横在眼前,心里百般思索却都是无解。 看见兄弟二人有些垂头丧气,翠花老板娘也是叹息了两声,和他们打了个招呼便进去招呼客人了。 常志国见小舅子心里难受,确也没什么办法,就算是去厂子食堂问了结果也是一样。 二人默默无语的把打开的山货重新整理了整理,徐根厚无精打采的登上三轮车就向回走去。 忽然,蹬着车的徐根厚忽然勒住刹车,有些激动的叫着常志国:“二姐夫,我觉得能成哩!” 常志国却是不以为意的问小舅子有什么新主意了。 徐根厚也没解释,直接掉转车头,喊着常志国跟上便又蹬着车子回到了小饭馆儿旁。 “翠花婶子,我想到办法了!”徐根厚拉上车闸,灵活的像只猎豹般便冲进了饭馆儿,倒是把食客们惊了一跳。 听到有人大声地叫喊,大老李、翠花两口子连忙从厨房里跑了出来,满脸惊诧的望着闯进来的徐根厚,还有后面跟过来的青年。 翠花稍微愣了下便想起了徐根厚这个憨厚小子,脸上带着笑容招呼着客人们继续吃饭,便拉了拉大老李的胳膊,向徐根厚使了个眼色便走了出去。 徐根厚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鲁莽,一米八的壮小伙子不由臊了个大红脸,只得尴尬的挠着脑袋,向着翠花两口子喊了声叔婶儿,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第五十七章:憨厚的徐根厚 在翠花两口子眼里,很清楚徐根厚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也没和他计较什么。翠花便把刚才的情况和大老李简单的说了遍,大老李听了点了点头,瞅了瞅徐根厚便说:“小伙子,你多大了?” “俺,十八了,过了年就十九了。”徐根厚本分的回答。 “哦,我大小子都比你大一岁,可没你这般老实!” “......” “结婚了么?” “还没......家里穷......” “没事,这事急不得,能干的后生不愁娶不到媳妇。千万别像我家大小子,结婚都两年了,还跟个孩子似的,顶不起来!” “刚才听你婶子说了,你能每隔几天送回货吗?” “能,叔,婶子,我肯定能,保证三天送一回!” “孩子,你家离县城这么远,交通又不方便,运费还贵,就算你能保证送来,也是不挣钱的!不划算!” “叔,您,您听我把话说完!” ...... 这个年代,山区交通非常不发达,勺子村到乡里都是弯弯曲曲的山路,乡里倒是有条通往县城的县道,每天来往过路的空车都不少。徐根厚这次就是搭的顺风车,一分钱没花。 有时赶顺了,还能坐在副驾驶上和司机扯个闲天儿;就算捞不到,往车厢里一缩,也是一路。 跑货车的大都是跑长途,车上有没有音响系统,路上多个伴聊会儿天不显寂寞,不觉得孤独,还能避免疲劳驾驶。当时多少跑长途的大都是因为休息不好才出了车祸。 再加上这个时代人们心地比较善良,芥蒂心很低,捎一程送个脚啥的,只要是顺路一般都没问题。 这个年代谁都是抛家舍业过的不容易,给别人留个方便就等于给自己留方便。顶多大不了买上包便宜烟给司机师傅点上,人家还高兴的埋怨你一顿,嫌你太客气了。 徐根厚的思路很清晰,听起来也很现实。 他想的是他、王大力、狗子爸徐福贵等人轮流在村里和附近村里收购山货,没两天便把收到的山货送到 乡上,再从乡里拦车送到县城。 从村子送到乡上都是自己劳动力,如果用牲口顶多偷着给饲养员塞包烟或一斤散酒啥的,趁夜里拉到乡上,如果当晚能搭车走最好,不行第二天总能拦到,基本上没多少花销。 付出最多的可能就是辛苦了。 这点儿对农民就不值一提了,只要是个正经的农民,没有一个怕吃苦受累的。最不怕的就是一身子力气,这个年代,农村人还没有把力气算成成本的意识。 浑身的力气,干啥不是干,只要是能来钱就成。 听了徐根厚的讲述,大老李夫妻倒也觉得可行,常志国也不得不对小舅子刮目相看,不过打心眼儿里为他高兴,也为他将来如果真的能成所付出的艰辛而感到心疼。 不过大老李又提出了如果雨雪天气估计送货肯定会延误该怎么办,徐根厚确实忽略了天气的因素,经大老李提示后,他又皱着眉头思索起来。 山里冬天下雪,夏季下雨是常有的事情,有时候大雪封山,一个人出趟门儿都不易,怎么可能拉着山货上路呢。再者,下了大雨,可能稍好些,一旦下了大雪,县道估计都走不了。 看着一筹莫展的徐根厚,翠花有些心疼,不由得白了男人一眼,便安慰起徐根厚来:“阿厚,别听你叔的。平日里阴天下雨的本来人就少,雨雪天气饭馆里也就没什么人了,货没送到,倒是不碍事的。” “再者,进了腊月,饭馆一般都会打样的,过了正月十五才会开张,所以冬天倒是好些的。” “真的,婶子?”徐根厚听了翠花婶的话脸上又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婶子还能骗你个娃娃不成,不过就是夏天新鲜的山货和小兽们得勤着些,天气热了搁不住,不像冬天冷能放得住。” 听着翠花婶的话,徐根厚如同小鸡吃米般不停地点着头。 最后大老李、翠花两口子被徐根厚的诚恳打动了,同意了他的意见,便要给他先一样一样的核算下山货的价钱,结果徐根厚大手一挥,这两包不要钱,直接算是压在这里的,待第二批货送来后再结算。 过 程中一旦觉得不好吃,或者质量不好,直接往里面扣。 没想到徐根厚小伙子这么实诚,反倒弄得大老李两口子有些不好意思了,翠花坚持着把饭馆所需的各种山货大致的采购价钱也都挑明了告诉了徐根厚,徐根厚和常志国听了也比较满意。 大老李也是高兴的拿出秤来纷纷称了分量,把每种山货的收购单价、总价,总计价,清晰明了的做了记录,一式两份,一人一份的写的清清楚楚。 大老李询又问了徐根厚山里还有什么山货,徐根厚则是把所知道的纷纷告诉了他们,大老李又把所需的山货种类所需采购数量等采购清单清清楚楚的写了一张交给了徐根厚。 最后在翠花婶子的一再坚持下,这次的山货虽说不付全款,但也硬是塞给了徐根厚三十块钱,也不能让人家孩子吃亏不是。 八十年代,生意人间的声誉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结算方式也很少月结、季节或年结算,不少都是一次一结,都是你收货来,我收钱,很讲信用。 不像后世,虽然市场经济发达的很,但是像什么三角债、不良信用记录、经济诈骗、老赖等现象数不胜数,丑陋的金钱利益勾结、诱惑、圈套、尔虞我诈等卑鄙恶劣行径比比皆是,更别说有些不能讲出口的令人发指的肮脏手段。 诚然,改革必然伤筋动骨,血流成河;改革必然漏洞百出,蛇蝎出洞; 释然,改革必将势在必行,不进则退;改革必将勇往直前,沆瀣龌龊。 下午二人也没去常志国的陶瓷厂食堂,而是又在其他两条街上踩了几个点,虽说再没碰到像大老李两口子那边热情的老板,但也谈最终选定了两家,对方答应只要是供货及时,质量保证价钱总归不会亏待他们的。 到了晚间,吃完晚饭的徐根厚,心急难捱,再也住不下去,便辞别了姐姐姐夫一家,来到距离二姐家不远的县道旁,还真被他拦到了路过下沟村的货车,司机师傅热情的招呼他上了车,便一路聊着驶向了沉睡中的下沟村。 徐根厚激动难耐很正常,好不容易蹚出来的生路别因为自己的大意再丢了就完求了。 第五十八章:县城作画 此刻的徐根宝却是刘家的座上宾,正和班主任刘展鹏坐在县城他大哥刘展英家里的沙发上坐着,旁边还有刘展英的孙子刘志儒陪着徐根宝玩。 徐根宝那有什么心思和这帮小孩子闲聊天,只不过碍于年龄不得不摆出副孩童的模样罢了。 徐根宝心里到没有任何的陌生和拘束,但面上还得装成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娃,新鲜而又略有胆怯的眼神,仔细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 不说人家住的楼房多么宽敞,关键是有电灯、电视和电话啊,还有个大钟表挂在客厅,这可是富贵人家才有的东西。 再加上客厅、餐厅里古色古香中式古典木质家具,再配上古色花瓶,还有悬挂着的不少字画,使得整个家里稳重大气中流露着悠悠的文化底蕴。 徐根宝倒也不是羡慕,相信过不了几年,自己家也能过上这种富足的日子。 估计也怕徐根宝怕生,刘展英还专门让三儿子家的小孙子刘志儒过来陪着他,也算是良苦用心了。 晚饭吃的很丰盛,徐根宝也没顾得上客气和脸面,像头饿极了的小狼一样专拣好吃的吃,因为请人家过来帮忙的,也知道他家里穷,没什么见识,倒也没有摆出嘲笑徐根宝的态度。 显然把他当成了一个贵客似的,刘展鹏把好吃的不停地往徐根宝碗里夹,像照顾儿子似的耐心照顾着他。 刘志儒见识过徐根宝的吃相,二人又有着纯洁的革命友谊,算是要好的朋友,也像个小主人似的热情的招呼着徐根宝随便吃。 只是没有见到洛儿跟着他一起来,刘志儒心里有些可惜罢了,刘志儒早就被鬼机灵的洛儿俘获了。 刘志儒告诉他,前些日子,他和喜藏的刘萨诺、北京的刘婉婷都通过两次电话,还经常聊起他和洛儿,几人还嚷嚷着要给兄妹俩写信呢,还想着撺掇着大人们过年再回趟勺子村,找他们的好朋友一起玩儿。 吃过晚饭,徐根宝便直接提出要现在想画,说有些想家,后天还得上学,他还说想明天一早去趟二姐家看看。 刘展鹏刚想说些什么,被大哥刘展英拦住了。 刘展英直接让小儿子给她对象打了个电话,让人现在就过来。 当了爷爷的刘展英自然懂得徐根宝年龄还小,一出远门,亲戚又不在身边,难免害怕,也便顺了徐根宝的意。 徐根宝则是想着今晚画完,明天一早去二姐家瞅瞅 ,正好大哥也在县城二姐家,怎么也得看看大哥跑的怎么样,看看能不能帮上忙,顺便再看看尚未谋面的二姐二姐夫。 其实提出给小儿子画结婚画的是刘展英的意思。 县城里的照相馆只能照黑白照,又不能放大挂起来,他是看到徐根宝那日给老娘的画像画的格外逼真,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有一次他看到有位老同事的儿子结婚,专程去省城拍的结婚照,硕大的婚纱照挂在家里很气派,养眼。 拍婚纱照,这在县城里可是头一份,高兴地他那位老同事没事就向刘展英嘚瑟。 刘展英和那老同事本就不不对付,一起工作了几十年谁都不服谁,退了休了到和老小孩儿一般,没事就相互挤兑,一辈子的冤家对头。 刘展英专门向老同事打听了此事,一听说得等好长时间才能取,也只能作罢了,这才有了让人给儿子画结婚照的想法。 这是自己最小的儿子结婚了,他想给他办的热热闹闹的,不留遗憾。 虽说自己平日里也喜欢写写画画,没事画幅山水画聊以欣慰。 不过偌大个县城里,他认识的人中竟然没有一个画的好的,都是业余爱好,水平比他好的也有限,更别说素描了,他便想起了给老娘画遗相的徐根宝。 只要学过画画的人都明白,画的好与坏不是在于有几年的画龄,而是在于有没有天赋。 当日,老娘的画像可是自己亲手捧着来着,瞧的可是真真的,画工好的在整个县城里肯定找不出第二个。 他唯一担心的是,徐根宝画的是黑白肖像画,能不能画彩色肖像画,能不能按照他的想法和要求,画出婚纱照的效果。 但后来想想也觉得没什么大问题,素描基本功只要扎实,对于彩铅的使用肯定也差不了。 素描又不像国画、油画般,除了对色彩搭配使用、渲染的基本功要求极高,关键对画画工具的使用还有很高的熟练程度,没有几十年的功夫是画不好的。 不一会儿,准新娘便到了,长得还算标志,虽说称不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但也比一般人家的女儿们漂亮了太多。 准新娘到屋里换好了一身红色的旗袍,简单着装打扮了下,显得身材修长,优雅清秀,落落大方。 这个年代,穿婚纱的很少,还没有在县城里流行起来,否则穿上婚纱的新娘肯定更加的清尘脱俗。 准新郎则是穿上了身藏青色的西服,小伙子倒也显得有些卓尔不群,自然大方。 刘展英准备的画纸在徐根宝来时已经让他看过,是几卷专业的素描原纸,质量绝对上乘。 徐根宝当时看了上面还留着型号,是1.092*10米,当时还腹诽这刘老爷子真不把自己当外人,难不成是要准备给他儿子和准儿媳妇开个画展,让参加婚礼的人过来围观不成。 就连准备的彩铅笔都是十二种颜色,可比老爹送给自己的三色笔牛叉多了,徐根宝哪里知道,这是刘展英想要在亲朋好友们好好的炫耀的资本,能不好好的做好准备吗。 徐根宝知道自己今晚要熬夜了,但他的小宇宙此刻已经斗志昂扬,充满激情。 其实,主要是他一个人忙碌而已,准新郎、准新娘二人,只需要坐在沙发上,或者在席梦思床上或坐或躺,或者摆各种亲昵的姿势而已。 并不要多长时间,只需要徐根宝把他们的容貌、身材、形象印在的脑海里便可以了,剩下的就看徐根宝随意脑补发挥了。 徐根宝自穿越后,发现自己的记忆力超强,基本上达到了过目不忘的水平。 通过对两位准夫妻仔细观察后,徐根宝闭上眼睛在脑海里快速回忆着,对有些模糊的地方,重新观察后又进行了记忆修整,直到二人的一切特征全部清晰地印在脑海中后,便让他们坐下了。 徐根宝又问了下大概需要画几张,两位准新人盘算了下大概需要五六幅画,大致都要摆放在哪里。 徐根宝大概又问了下都要放到哪里后,自己又脑补了下每幅画像大概的尺寸。 简单的观察了下屋内的环境后,徐根宝便坐下来开始在脑子里勾画着整幅画的结构,形体、明暗关系、空间、虚实关系等在脑子里进行回炉加工。 再把人物表情、姿态、场景、色彩等多维元素进行着调试搭配,以确保最终能够呈现出爱慕、温馨、喜庆、和谐、庄重、典雅等不同韵味元素融入其中,最终突出画像的质感、整体融合的效果,几幅影像便清晰的印在了徐根宝的脑海里。 徐根宝先把彩铅笔在一张纸上简单找了找色调搭配的感觉,觉得没问题后,便让人按照他要求的尺寸进行了裁剪。 纸张裁剪完后,徐根宝站在茶几前,开始专心致志勾勒起来,众人也都饶有兴致的围观着,徐根宝也不怕任何干扰。 第五十九章:画成 徐根宝画的第一幅画,是两位准夫妻身着西装、旗袍,以家中复古家具为背景。 徐根宝脑海里早已形成一幅画面,这幅画长度约为1.5米,宽度并未裁剪。 画的左右两侧各画一幅夫妻照,只是摆拍的动作不同,复古家具作为背景。 左侧,是新娘在前,双手垂放自然拢在一起,新郎在后,双手轻轻触及新娘腰部。 右侧,是新娘新郎并排而战,新娘在外,新郎在里,新娘双手轻轻搀扶新郎右手。 徐根宝用黑色轻轻勾勒出整幅画的大致轮廓后,便开始用不同色素进行着精心的雕琢。 不知不觉间,一个时辰过去了,周围的人一个未曾离去,都认真的盯着茶几上的画。 两位准新人不知不觉中心跳在加速,血脉在喷张,心中的爱情之火被重重点燃,对于诞生在眼前的这幅神似的画像是发自内心的喜爱。 尤其最后,当对二人眼部精致的刻画后,爱慕、温馨的情感意境,瞬间铺满了整个画面,真是传神之笔。 没有顾忌其他人的惊叹、赞美,徐根宝仔细观察了整幅画,他很不满意。 徐根宝觉得整体结构比较合理,空间递进也比较清晰,主要问题还是出现在色彩搭配上有些痕迹遗漏的有些明显,当然也与彩铅色彩丰富程度有一定关系。 这些当然其他人是看不出来的,众人看的无非是像不像、真不真罢了。 徐根宝知道这是基本功的问题,便也没有过于执拗,直接把画交给二位小夫妻,便又开始了他的创作。 画完第一幅,徐根宝感觉自己的画工比之前又有所精进,画速提升了不少,不觉信心大增,落笔更加的从容淡定了。 晚上将近十一点,七八幅画像便都应然而生了,众人自然又是一番的赞叹。 徐根宝随意创作了几幅新婚燕尔穿唐装、婚纱照的画,公园绿地、河畔、雪景等作为背景,把众人都看呆了,刘大脑袋惊得连脑袋都忘记晃了。 徐根宝早就习惯了人们吃惊的表情,心里也不在意。 对外人来说,觉得他惊才艳艳,胸有丘壑万千,对自己来讲只是随意的拿来主义罢了。 如果连这点儿都做不到,自己干脆上吊算了,本来就觉得自己现在活得够窝囊得了,挣个钱都这么费劲,如果连画幅画都那么费劲,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刘展英的老伴早已把家里好吃的糕点、水果放到了餐桌上,热情的招呼着徐根宝赶紧吃点东西。 徐根宝也没客气,几个小时的专心创作,他肚子确实有些饿了,精力耗费了不少,自然需要补充些能量了。 其实,画有没有打折扣只有徐根宝自己清楚,他可不敢对一幅作品进行专门的细致创作。 一幅画作,花费一个小时,一天,甚至几天都很正常,这完全取决于创作者对作品要求的态度。 徐根宝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给人画画,就算一幅画画了一天,没准儿人家还觉得还没用一个小时画的好呢。 同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画是给懂行人看的,也是给爱热闹的人看的,各取所需罢了。 吃饱了喝足了,徐根宝便直接被安排在客房呼呼的睡去。 至于结婚画像如何装裱,那是人家的事了,他便不会再操心了。 东方天际露出的霞光刚刚妖娆的缠绕上龙王山不久,一宿未合眼的徐根厚到了家门口,他精神依旧抖擞,到底是年轻力壮精力旺盛。 刘玉兰刚刚把早饭做好,正催促着徐根泽、洛儿赶紧吃万饭上学去,一抬头看见大儿子踏进了院子,看上去一脸倦意中带着丝兴奋的表情。 她便明白大儿子肯定是连夜走山里回来的,心疼的给大儿子徐根厚打了水,兑上热水后,让他洗把脸赶紧吃饭。 饭桌上,徐根厚边吃边说,把去县城蹚生意的情况大致的和老爹老娘叙述了遍,听得二老又仿佛看到了希望。 当听到小弟被请到县城里给人画画后,徐根厚由衷的为他感到高兴,小弟前些年尤为不易,人好了,又添了画画的天赋。 他真心地感谢老天爷开了天眼,让小弟恢复了正常,还添了画画的天赋,真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够走出大山,去创造属于他的人生。 吃过早饭,徐根宝便提出要去二姐家看看,刘展英一家人也没拦着,便让小儿子带着刘展鹏、徐根宝坐公交车去。 出发前,刘展英拿出了二百元钱硬塞到了徐根宝的外衣口袋里,徐根宝死活都不要,但他提出来想把剩下的画笔、画纸带走。 刘展英一听笑了,心想着难怪人家画的这么好,人家不光天赋异禀,更知道勤学苦练的道理。 刘展英一家人对徐根宝的画真的喜欢的不得了,他觉得可比那个老对头儿子的婚纱照漂亮多了,心里却是非常感激徐根宝了了他的心愿。 画好不好不要紧,喜欢就是无价,徐根宝的画直接画到了刘家人的心坎里了。 吩咐家人把画笔、画纸,还拿自己画山水画的一些笔墨纸砚都赠给了徐根宝一套。 徐根宝见了顿时两眼放光,满脸的欢喜,这些可都是他真正需要的东西,连连对刘展英露出憨憨的笑。 也不敢耽搁时间,三人便在家门口车站,坐上三路公交车直奔陶瓷厂。 因为都是勺子村出来的人,刘展英一家和徐红梅也都认识,相互之间也有过走动。 县城不大,距离不远,大概二十来分钟便到了。 结果很不巧,徐红梅家没人,最后还是旁边的们开了,告诉他们徐红梅两口子去医院做检查去了。 在二姐家扑了空,但听到二姐怀了孕,徐根宝还是很高兴的,他放下了再去寻二姐的想法,稍有遗憾的跟着班主任刘展鹏一起搭车回家了。 到家时刚刚傍晚,徐根宝羡慕的看着刘老师的飞鸽牌的二八大个,心想着什么时候自己家也宸辆自行车呢。 刘展鹏把徐根宝送到了家,又把大哥给他的二百块钱塞到了刘玉兰手里,一番感谢和夸赞之后便匆匆回家了。 第六十章:有家,就有希望 时值立冬,龙王山的气温骤降,直逼零下,夜里起夜时甚至到了零下四五度,但徐德海家热闹非凡。 听说徐德海家开始收起了山货,不少亲近的人家纷纷把自家的山货都送到了徐德海家里,徐家人忙的手忙脚乱。 刘玉兰和大力娘负责称重,老栓爷负责分类记账,发定钱,等收回钱了再如数支付,狗子爸徐福贵负责把收来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打包好后堆在院子里。 短短一天,院子便堆成了小山,刘玉兰瞅着收来的这些东西闪闪发光,像极了一座座小金山。 “听说了么,阿海家收山货了,说是帮着阿海的二女男人厂子里收的。” “我还听说,如果质量好,人家长期需要。” “我听老栓头说,什么山货都收,好像按干鲜两类收。” “我也听说了,说干货像蘑菇,银盘、羊肚子、狗秃子、猴头菇、白玉菇等、秀珍菇等,还有、黑木耳、白木耳等都是一毛一斤,鲜的倒是贵了两毛。” “是啊,老财你怎么不早说,我明个就让老婆子把家里的囤货送过去。” “你不留点儿下酒菜儿啦,老菜帮子?” “咱守着龙王山,啥时候缺过那些个玩意儿,如果犯懒病,想吃了直接去山上采了不就结了。” “那我也告诉几个儿子,让他们也卖了吧。” “唉,我们存的那点儿上次都给城里的亲戚了。不行,回去我就告诉几个小子晚上去山上挖鲜的,还贵呢!” “没事啊,你家里不是还有不少野味儿嘛,他们也收。说是统一论只收,不论大小,一只五毛。” “这也还行啊,买斤猪肉不也就两毛钱么。反正也没人要,横竖都是吃喝,还不如拿来换钱痛快!” ...... 夜里,徐根厚带着王大力、徐福贵三人赶着装满货的两辆驴车悄悄的驶向了下沟村,天蒙蒙亮时,王大力、徐福贵又悄悄的潜回了勺子村。 夜里拦车比较困难,再加上徐根厚带的东西太多,一般人都不敢停下来。 看来只得天亮后再说了,徐根厚把货物又往路旁的空地上挪了挪,躺在个破编织袋上睡了起来。 天刚蒙蒙亮时,徐根厚便醒了,查看了下旁边的干货无恙后,蹲在 路边卷了颗旱烟抽了起来。 滴滴滴滴,几声汽车的长鸣声响起,徐根厚抬头一看,一辆大货车停到了前面不远处,不一会儿驾驶楼里下来个老师傅,伸了伸懒腰便在兜里直摸索。 徐根厚见状连忙几个箭步蹿了过去,把兜里新买的两包烟拿出了一包,撕开后取出一颗热情的塞给了老师傅擦着火柴点燃了。 一个人把几大包货物硬生生的扛上了卡车,坐上大车向县城驶去。 临近中午,一辆大卡车停到了陶瓷厂家属区大门外。 老师傅佯装推搡了几下后,便把徐根厚递过来的一包红梅揣进了口袋,热情的帮着徐根厚把车厢上的干货们搬了下来。 徐根厚又给老师傅留下点儿干货和几只野兔后,老师傅高兴的拍了拍徐根厚的肩膀,说着他仗义、厚道,高高兴兴地开车走了。 陶瓷厂离着家属院本就不远,徐根厚到了厂区大门口,给传达室的老大爷殷勤的递了支烟。 不大会儿功夫,常志国便一路小跑的过来了,帮着小舅子找了两辆排子车,二人便把货物送到了翠花婶的饭店。 验货、过秤、入库、算账后,野味五十只,二百二十斤,干货一百八斤,鲜货二百斤,共计二百六十五块钱。 捧着二百多块钱,徐根厚的两只大手抖得像中风似的颤个不停,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手里的钱傻乐,羡慕的旁边的二姐夫常志国也直咂舌。 常志国推了大舅子一把后,二人便告别了翠花婶后,又把剩下不多的货给其他两家饭馆儿送了过去,结完账后徐根厚的手里豁然居然有了四百二十六块钱。 二人在旁边的面摊上要了一斤饺子、两碗面条,还点了三个凉菜,吃的俩人肚滚腰圆。 徐根厚硬是把三十块钱塞给了二姐夫,常志国就是不收。 最后还是徐根厚说这是自家人的买卖,自己在县城俩眼一摸黑,那儿都不熟,啥都不懂,以后还离不开他的帮衬,常志国这才勉强收下了。 长到十八岁,这可是徐根厚人生意义上第一次凭借自己的双手挣来的钱。 刨除返还给老乡们一百多块钱外,手里居然还能剩下二百六十快,穷光蛋立马变成了“小富翁”,搁谁谁不高兴。 关键这可是自己在县城里跑出 来的生意,如果好好干,还可能干的长久,若是长此以往顺风顺水的下去,用不了两年,弟妹们上学的钱,娶媳妇、盖房子的钱便都能挣出来了。 其实在八十年代初期,随着邓大大改革开放的一声令下,全国各地早已诞生了不少万元户,就连徐根厚所处的县城里都有了不少万元户,他们处在深山人未识罢了。 不过,这个年代的人们比较低调内敛,深刻的懂得财不外露、闷声发大财的道理,不像几十年后的那般富豪们整天喜欢炫富,浪的好像要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牛逼才肯罢休。 徐根厚走出了他人生致富路上的第一步,他多么希望这条路越走越顺,从而改变他们整个家庭的命运。 除了留给大儿子六十块钱做流花,刘玉兰手里竟然一下子就有了整整四百块钱。 趁没人的时候,她偷偷数了好多回,她忽然有了一种失而复得、来之不易的感觉。 激动?高兴?惊喜?还是,胆怯?难过?彷徨? 她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或许是生活的磨难、苦难的经历太多,使得她原本平和的性格,变得有些敏感、尖锐、刻薄。 稍有惊喜便又患得患失,稍有风吹草动。但即便如惊弓之鸟,但却依然张开翅膀坚定的守护着身边的每一个亲人。 前段时间刚刚到手的巨款,顷刻间化为了乌有,让她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又一次绷得紧紧的。 前段时间丈夫被抓,让她恍惚中感到了绝望,这个家都要塌了。 大儿子的婚事还没有眉目,也没有新房,愁的她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三女明年又要高考,按照三女的学习成绩,只要没有意外,指定能考上大学。 二儿子学习成绩也是非常优秀,明年就要读初中了。 洛儿自不必说,这孩子天生就是块读书的料,小脑瓜转的比谁都快。 最为操心的小儿子也变得聪明起来,再也不像之前一样,像个傻子般浑浑噩噩了,居然还添了画画的本事,再不像之前那样让她操碎了心。 大儿子结婚需要钱,几个孩子读书也需要钱,家里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虽说刘玉兰没上过几天学,但她很清楚的知道一个道理,纵然太多的贫穷困苦,只要家在,就有希望! 第六十一章:徐根宝的思考(一) 根宝喜欢撕日历,撕到红的笑嘻嘻,今天星期日,今天我休息。 最近,家里这几天添了个极为有用的物件——日历。 老娘刘玉兰托人买来后便小心翼翼的钉在了墙上,于是徐根宝又多了项新的任务——撕日历。 这也是徐根宝念叨过多少回后,刘玉兰这才咬着牙买了回来,自此以后家里才有了大致的时间概念,终于结束了天天掰着手指头记日期的日子。 一个星期日,大姐徐招娣带着外甥孙乐乐一大早便回到了娘家,老娘刘玉兰让她帮着用发好的面蒸大馒头、花卷走亲戚用。 徐根宝和洛儿在旁边逗着小外甥玩,可能是认生的缘故,孙乐乐总是哇哇直哭,急的徐根宝猴急猴急的却没有办法。 最后他实在没办法了,一眼看到了老娘手里揉着的面团,灵机一动,便直接动手揪了一块儿面下来,气的老娘一直叫骂着他败家子,一直嚷嚷着让他赶紧拿回来。 就在老娘要从他手里抢夺的时候,一只卡通猪的面人儿活灵活现的出现了,小外甥见了直接破涕为笑,嗷嗷叫着挥着小手就抢了过去。 老娘刘玉兰一把夺了过来瞧了瞧,觉得这只小猪捏的分外的传神。 大姐徐招娣也啧啧的夸奖着小弟,说他捏的可比他们村里做面人的刘老川好看的多。刘玉兰听了心里美滋滋的,没想到儿子居然这么心灵手巧,随意的一捏居然捏的这么好,看得她都舍不得毁了,最后终于放到大锅里一起蒸了。 蒸出来的小猪面人更加的圆润饱满,洛儿喜欢的不得了,就是舍不得给孙乐乐吃,急的小娃娃嗷嗷直哭。 抽着二人打逗的样子,彻底激起了徐根宝的心弦,不由回想起上辈子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徐根宝从小是在京城胡同串子长大的,同住一个四合院里的张爷爷可是捏面人的高手,当地俗称面人儿张。 徐根宝可是没少在他跟前饱眼福,再加上张爷爷打小喜欢他,耳濡目染间有意无意的便掌握了不少捏面人儿的精髓,就像大姐说的,一个山里捏面人儿的老头怎么可能和他比手艺呢。 徐根宝心里想到了看看捏面人儿能否成为家里的生计改变些什么,但他想了想觉得根本不现实。 在这个缺粮短吃的贫困年代,分下的粮食都不够自家人吃,谁家疯了有钱会给孩子买个面人儿呢,最起码农村人可不会舍得买,再者,就算是做了估计也卖不上价钱。 就算这些日子大哥挣了点儿钱,不再像之前那般日子过得的紧迫,老娘断然不肯让他来糟蹋粮食的。 徐根宝觉得这个想法短期之内很难实现,只得先放放,今后瞅机会再说了。 又迎来一个红色的星期天,二姐徐红梅一家人恰巧回家来看看,正好三姐徐红霞也放假回家,大姐一家闻信儿也赶了过来,徐根宝一家这才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大团圆。 这是徐根宝的家人最为齐全的一次聚餐,虽说是第一次见到二姐,但他心里却没有任何隔阂,反而觉得和二姐特别亲切。 二姐二姐夫还特意给徐根宝和洛儿带来了个小闹钟和几个彩泥烧制得陶人儿。 家里有了日历,又时有了闹钟,这下徐根宝真的高兴坏了,终于又把时间重新掌控在自己的手里,不用整天里再当个睁眼瞎,总是顶着太阳算时间了。 于是徐根宝拿着小闹钟仔细的观察了半天才小心谨慎的收了起来,生怕一不小心再把时间给弄丢了。 二姐拿来的四个陶人儿做的还算精细,一个是孙悟空踏着筋斗云手挥金箍棒的形象,一个是扎着两个小辫儿的女娃娃,还有就是关云长,另外还有个聚宝盆。 看的洛儿喜欢的不得了,连同徐根宝那俩孙猴子、关姥爷都霸为了己有,徐根宝这次到没和小妹争抢,大大方方的都送给了她,高兴地洛儿不要不要的。 几个陶人儿在眼前不断地晃悠,又一次触发了徐根宝的灵感,也勾起了他心底深深的记忆。 作为来自未来的人,徐根宝可是有着成熟移动互联网时期,绘画爱好的超级发烧友,画画一直是当时徐根宝的三大业余爱好之一。 想到自己之前的三大爱好,徐根宝不由得一阵苦笑。 二十一世纪的新青年徐根宝的三大爱好是:画画、喝饮料、嗑着瓜子上网。 可以说,他的这三大爱好和当时dy社的大佬余钱的三大爱好(抽烟、喝酒、烫头)很有的一拼,都已经着迷到了发疯的地步。 说余钱的三大爱好仅是玩笑话,人家可是唯一一个能把一个“玩”字诀玩儿的升华到很多普通人都达不到的高度的超级大玩主。 这个固然与余钱的随性洒脱的性格有着很大的关系。 虽说人家对“玩”字执迷不悟,甚至可以说余钱从玩中寻到了乐、趣、志,他已经把玩的境界玩出了真名堂,早已玩到了极致,简直达到了“玩物丧志”的最高境界。 人家余钱名字里可是带着钱降生的,可是人家也没有不务正业啊。人家的专业,真正的曲艺相声事业,可也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大师级的水平。 徐根宝有着和余钱大致相同的性格, 甚至比他还随性的执拗,可以想象到他对自己的爱好能够疯到什么程度。 可徐根宝毕竟只是徐根宝,不是余钱啊,虽说自己生在皇城根儿,是个地道的京城人儿,不过也只是纯正的草根儿一枚罢了。 自己凭什么和人家余钱相提并论,人家可以称之为事业有成的人生玩主,自己才算哪根葱! 徐根宝的爱好,可是被亲朋好友视为真正的玩物丧志,玩的工作没了,玩的老婆丢了,玩的老爹临死时都没能看到他在身边。 直到被亲戚朋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时,发现人家老神在在的一个人正盘坐在动物园猴馆铁栏杆儿外面,拿着个画板痴痴的看着金丝猴呢,旁边还居然放着个空饮料罐子。 关键的关键是,手机就特么平躺在腿上,被无数个来电、微信、qq、短信折腾的都快没电了,可人家老人家居然毫无察觉。 也许啊,是老天爷觉得这哥们儿玩儿如此痴迷真的是天上少有,地上难寻,简直就跟个傻子似的。 于是乎,徐根宝丧命的那一刻,上天被徐根宝的执拗“感动”的一塌糊涂,把他错误的进行了归类,便让他穿越到了傻子徐根宝身上了。 想到这里,徐根宝也是颇为无奈得晃了晃小脑壳,把这些丢人的往事纷纷甩掉后。 他其实最想要的是当时所处年代有关小猪漫画的相关信息。 小猪漫画问市于十一世纪初期的y国。 当时国际国内,电视、电影产业已经非常成熟。 在国内,传统的纸媒等平面媒体也已经到达了鼎盛时期,互联网媒介等新的网络媒体也亦初露锋芒,具有革命性颠覆性的创新平台对传统传播平台开始形成一定的威胁。 所以,当动画片《小猪神剧》一经播出,便凭借优秀的制作内容和正确的价值取向征服了y国的家长和孩子们。 可能因为国家文化外交、国际版权等诸多因素的影响,小猪神剧进入国内的时间已经是十一年后了,但是当小猪佩琪在ys少儿频道播出后,收视率很快就在少儿动画节目里排到了第一,可以说是当时最受欢迎的学前儿童教育节目之一。 同年下半年,在电视台已经收获了高人气的《小猪神剧》,又迅速登上了各个网络平台上。 该剧更凭借着先进的互联网传播速度如火箭般节节攀升,一年的网络播放量居然超过了一百亿人次,并且在全球一百八十余个国家斩获了空前巨大的影响力。 无论孩子还是大人们,都被这部神奇的动漫剧深深地的捕获了心灵。 第六十二章:徐根宝的思考(二) 可是,现在的徐根宝可是身处信息传递非常滞后的八十年代初期。 这个时期,别说一般中小城市,就说京城、魔都等大型都市,电视机的普及率非常低,大多数家庭都没有能力购买的这么贵重的三大件之一了。 更别说当时的电台也就只有有限的数个频道,儿童频道更别说了,而且动不动每周二电台休息,还时不时就停电什么的,再加上卫视尚未出现,根本不具备电视视频传播播放的条件。 徐根宝觉得目前他最心仪的传播途径是儿童图画,而且也只有儿童图书才可能是这个时代最为适合小猪神剧的传播载体,不过,他依然还是颇为烦恼的。 原因是,儿童图画在这个年代也是限制性极强的。 这个年代本就属于特殊时期,国家经济、政治、文化等等各个方面基本都属于百废待兴的阶段。 当时的儿童图画,仅是一些黑白画六十四开大小的小人儿书,不仅印刷工艺落后,人物画像模糊,纸张粗糙,而且关键经济模式还处于计划经济接管的时期,市场经济刚刚提出不久,大家生活基本上在贫困线挣扎,就算是在京城魔都这等大型城市少儿读物的销量都是少得很,更别说像勺子村这样作为全国广大农村的典型代表了,一年到头都很难看到几本儿。 所以说,徐根宝也是头大得紧。 看到二姐夫拿来的陶人儿的第一眼,徐根宝便想过陶儿是否可行。 但最终他得到了结论是,做成小猪陶人儿倒是可以尝试,但绝不是最佳的途径,因为不具备先天文化积淀。 虽说,陶人儿也是一种艺术表达形式,能够根据市场反应迅速达到规模化传播的效应。 但首先,冰冷的陶瓷艺术受限于单一孤立的个体呈现模式,独立的人物形象根本形不成情景互动和完整的故事架构,很难达到像书画一样把小猪神剧里的人物形象、情景互动、连贯的故事情节能够完整生动的展现出来。 其次,就拿二姐、二姐夫拿来的陶人儿来说,他心中则是幽幽的有些担心。 例如,人们看到淘人儿孙猴子,就立刻能想到美猴王大闹天宫、降妖除魔,想到女儿国、玉兔精等等一连串儿的人物和故事。 这恰恰是徐根宝最担心的地方。 小猪神剧最重大的先天性缺陷,便是没有任何历史传承的文化积淀,完全的外来主义,舶来品,根本比不了像国内几百上千年流传下来的各种经典神奇的人物形象和生动的故事。 再比如西游记、水浒传等人们耳熟能详的人物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白骨精,花和尚鲁智深、行者武松、黑旋风李逵等等人人耳熟能详,早已具备厚重的受众人群。 可,一旦陶瓷猪系列制作出来,虽说造型奇特,新颖独特,短时间可能会吸引人心,可是陶瓷艺术拼的可是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的。 还有就是,陶艺成本问题,磨具制作、工艺设计、流水线等等诸多难题。 还有,陶瓷艺术相对高雅,普通老百姓很难买得起,又怎么能够快速呈现小猪佩奇的神奇魅力呢? 不过无论怎样,陶人儿最起码比面人儿这种单一作坊模式要好的太多。不像捏面人儿属于手艺人自己的拿手好活儿,概不外传的,也行不成规模化效应。 虽说陶瓷传播并不是一条好的途径,但总比自己干想要实际的多。 可是,紧跟着又有更多的问题跟着接踵而至,未来市场接受度到底如何,成本到底有多高,怎么控制自己的版权,如何寻找能和自己合作的得厂商,自己如何和厂商协商利益分配的问题,如何打开市场等等问题又开始困扰起了徐根宝。 其实,还有就是广播电台也是一个可以尝试的方式,但这个年代收音机城市里可能家庭持有率高些,但对于农村家庭仍就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再者来说,广播电台的人际关系估计一时半会儿很难找到,就算找到了,也很难起到多大的作用,路还得一步一步的走。 想着想着便是一堆的难题在困扰着徐根宝,搞得他的情绪也是渐渐地低落了,使劲的晃了晃小 脑壳后便不再寻思了。 这次全员家庭聚会对徐根宝来讲,可是一次难得的了解外面世界的机会,他可不想错过,便想着开启十万个为什么模式,向二姐二姐夫这样的大人物了解外面的大千世界。 不经意间,徐根宝装作随意的样子询问了二姐这陶人儿是从哪里买的,二姐夫直接和小舅子搭话说是他们单位烧制的,顺便拿几个回来让他们玩儿。 还没等徐根宝再次追问,老爹徐德海直接插话,问起了二女婿单位情况怎么样,这倒是省得他再来问了。 二姐夫常志国说厂子效益还可以,不过还是有不少压力的,主要是同质类的产品太多了,竞争压力比较大,销量也是稳步不前。 二姐夫常治国介绍了厂子主要还是烧制花瓶、茶壶茶杯等传统瓷器为主业,但是被南方同行挤压的不轻,厂子这才尝试着另辟蹊径,烧制了几批童趣化的小玩件儿试试儿童市场的反应如何,可惜销量并不理想,估计卖完这批生产线就要停了。 徐根宝心里很清楚,肯定是二姐夫厂子里的设计人员太缺乏创意,脑子都钻进了常规的套路里,这些不成体系的陶瓷娃娃在市面上根本不讨好,只有标新立异、专一体系化、童趣化的设计思路才可能占领市场的高地,眉毛胡子一把抓是逃不了任何好处的。 徐根宝听后心下思索,看来不管什么年代,创新都是最为核心的财富,传统的中国娃娃脸之类的创意,是个人估计都想得出来,譬如什么十二生肖、戏剧脸谱、古代各种人物形象等等都比比皆是。 陶瓷烧制技术虽说非常关键,但最主要的是谁的想法新颖,谁的创意独特,产品销量大才是赢得市场需求的硬道理。 当然在这个年代,各行各业的创新性本就不足,主要是计划经济占上风,人们的头脑都被束缚在狭隘的空间里不能自拔。 随着改革开放的浪潮越来越猛烈,才会真正的刺激到每个行业,甚至是行业细分,市场细分,满足不同类型客户的个性化需求,人们的大脑才可能得以解放,获得新生。 第六十三章:兴奋的二姐夫 常治国算是厂子里技术骨干,他主要对于陶泥的品种、质地结构、粘性、耐火性能、烧制成成品后的质感等各个方面都比较在行,并且还懂得模具设计等方面。 徐根宝正犯愁着怎么和姐夫开口说说他的想法时,小妹洛儿便耐不了老爹的喋喋不休,便晃着小脑壳直接开口了:“二姐,我觉得你拿来的小陶人儿虽然也挺好的,不过怎么看也不如我三哥哥画的小猪佩琪好看。” 说着,洛儿便把徐根宝这些日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做的小猪佩琪的木偶拿了出来:“呶,给你们看看!” 常治国原本是拿着小姑子的话当玩笑话的,不过当他看到洛儿手里的小猪玩偶时竟然一下子呆住了。 一把便粗鲁的从洛儿手里抢了过来拿在手里仔细的看着,心里一股说不出的高兴,可他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高兴,做工没的说,粗糙的很,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厂子里的任何一个人估计都做的比这个好,但就是觉得很搞笑、很卡通、特别的引人眼球。 正在这时,大姐家的一岁多的小外甥孙哭哭(洛儿给小外甥儿起的小外号)哇哇哇高兴地叫喊着:“拿,拿,我拿,妈妈,我~我拿拿!” 直到这时,二姐夫常治国才从沉醉中醒来,连忙不好意思的把小猪玩偶递给了小外甥。 洛儿两只大眼睛则是贼溜溜的盯着小外甥,用不善的眼神看着他,幽幽说到:“呶,孙哭哭,这可是你三舅舅送给小姨的礼物噢,你玩玩儿可以,就是不能拿走!” 边说着边用眼神向大姐徐招娣示意着,逗得大人们一通大笑,纷纷说着洛儿是个小抠门儿,便纷纷逗着她开着玩笑。 二姐夫常治国满脸认真的询问着徐根宝:“三儿,这个真的是你做的?” 徐根宝郑重的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常治国满脸的不可思议,不相信的再次问道:“三儿,这个真的是你做的?!” 还没等徐根宝再次回答,常治国激动地不由得连咳了几声:“三儿,可能是我没问清楚。我不是说这个木偶是不是你做的,我问的是这个叫小猪佩琪的形象是你想象出来的吗?” 徐根宝心里忽然间砰砰砰的跳了几下,心里有点慌的想 着:“难道姐夫知道小猪神剧?不可能啊,小猪神剧的诞生我可是清楚得很,作为曾经的动漫设计师,漫画曾是徐根宝最大的爱好之一,可他是非常清楚的记得,小猪神剧是二零零四年问市的。靠,居然被莽撞的二姐夫吓了一跳!” 听完整了二姐夫的话后,徐根宝心里又补了句:“这特么的当然不是我想出来的了,你看我有那个智商么!不!不!这就是我想出来的!” 不管心里怎么想,徐根宝依然认真的再次点着头。 常治国刚想接着再次追问,还没等他开口,洛儿的小嘴儿又开始吧嗒吧嗒的说上了:“二姐夫,这当然是我三哥哥想出来的啦!不信你看这个!” 说着,洛儿直接把徐根宝的几个被翻得破旧不堪的美术本儿,从旁边的一个小箱子里拿了出来,一起递给了常治国。 还没忘记把徐根宝给村里人画遗像的事情都抖露了出来,徐根厚则补充说徐根宝还去县城给刘展英家的小儿子画了结婚照的事情,听得常志国和徐红梅瞠目结舌。 他俩根本没想到小弟居然有这等本事,看来前段时间听老爹、大弟说小弟画的好,他们听了也不以为然,还以为也他也就是一时兴趣罢了。 谁成想,小弟居然在画画方面的还真的很有天赋,居然靠给人画画像还挣了点儿钱。 常治国一把夺过来洛儿递过来的破本子便快速的翻看了起来,越看越吃惊,越看越兴奋,他不由得像得了失控的噫怔似的边看边放肆的拍着大腿哈哈大笑着,惹得二姐徐红梅拿白眼球翻他都不管用。 正所谓:行家出手,便知有无! 常治国是陶瓷制作的行家里手,在年轻的一批技术人员中他的技术属于拔尖儿的,他经常参加厂子里的设计研讨会,但是见惯了设计师们的各种设计想法,基本上都是老一套,根本没有任何的创新性可言。 而小舅子画的这些漫画,包括里面还有好多人物造型,更难能可贵的是,小舅子居然做成了连环漫画,里面不光有人物形象,关键还有人物间的互动、对话,并且还是蛮有连贯性的故事体系。 真是不成想啊,自己的这个小舅子之前还曾是个人人嘲笑的浑浑噩噩的傻小子,现 在居然变得这般让人无语,简直就是个设计绘画的小天才。 常治国用非常激动且尊重的表情盯着徐根宝,直看的徐根宝头皮发麻,但依然小脸微红的冲着二姐夫笑了笑。 “三儿,这些人物造型和故事情节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常治国知道自己有些失态,连忙随口的问了句。 还没等徐根宝搭话,洛儿便像个小喜鹊似的叽叽喳喳的再次说了起来:“二姐夫,三哥哥是在每天帮着娘喂猪的时候,都在仔细观察着咱家那两只猪,然后才想出来的!” 徐根宝听了,心里乐的差点儿没把自己噎死,心想:“我的亲小妹,没必要吧,什么都敢讲,哥哥瞎编的理由你也信。能不能商量一下子,让我自己讲好不好!” 可是洛儿怎么可能给徐根宝机会,噼里啪啦跟炒豆子似的说个没完没了。 说什么徐根宝的小猪神剧的作品早已经在学校疯传开了,很多孩子都迫不及待的等着看他的故事续集,整天介催促着徐根宝赶紧的编画。 还说什么,就连班主任刘大脑袋都对徐根宝刮目相看,班里和学校的黑办板报都因为这件事情,连每周办一期变成了每周两期,就是为了看看这个小猪魔力家庭带来的快乐童趣。 还说什么,不是光孩子们爱看,就连学校的老师们都争抢着喜欢看,甚至数学老师徐老师还借过徐根宝的画本儿回家给儿子看,说她儿子看了好多天都喜欢的舍不得还回来。 还说什么,刘大脑袋说三哥哥彻底解决了困扰学校很久的老大难问题。 说到这里,洛儿就有些介绍不清了,其实是国家教育部推出人才教育发展战略目标,提出优质教育要从小抓起,从娃娃抓起,要积极调动和改善校园文化活动,为国家为社会培养出一大批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秀人才。 徐校长为此事伤透了脑筋,恰巧徐根宝的小猪漫画横空出世,居然和国家提倡的教育多元化要求的主旋律非常贴切,完全符合国家政策的教育理念。 这件事情可是让徐校长脸上笑开了花,他一直在琢磨着如何把徐根宝的漫画系列形成教育标杆效应,争取在乡里,甚至是县里引起重视,从而提升学校的教学业绩。 第六十四章:小猪漫画引发的家庭辩论 徐根宝现在可是对小妹洛儿的口才佩服的五体投地,那张小嘴儿巴巴的口水四溅、口吐莲花,讲的绘声绘色,把他想到的、没想到的都全部准确无误的说了出来,常治国听得也是如痴如醉。 最后,等洛儿把所有的芝麻谷子的小趣事儿讲完后,常治国用着非常诚恳、非常认真的眼神看着徐根宝,说了句:“三儿,你的这几册小画本儿,能让姐夫带回去看看吗?” “不行!”徐根宝连个镚儿都没打,坚决的拒绝了二姐夫的无理要求。 啪的一声脆响,徐根宝的后脑勺便突然挨了一巴掌,他懊恼的回头一看,原来是老娘刘玉兰,见她正欲挥手再打,吓的徐根宝连忙缩着头便往二姐夫怀里钻。 “你个小兔崽子,几本儿破图画册有什么稀罕的,你姐夫说看看就借给他吧,他肯定有用才借的!你留在家里能下蛋咋地!”刘玉兰怒目而视的盯着徐根宝,又恶狠狠地威胁着:“你再说个不借试试!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被二姐夫直接护在怀里的徐根宝心里说着老娘,丈母娘疼女婿也不是这个心疼法子啊,拿着亲儿子往死里揍。 他心里想着嘴巴却还没忘喏喏的说了半句:“娘,我就是不借,我还......” 听到三儿居然还敢接着顶撞自己,坏了自己在家里的权威形象,刘玉兰不禁勃然大怒,冲上前来便要收拾徐根宝。 常治国连忙拦住丈母娘,一口一个妈的苦口婆心的劝慰着要暴走的老岳母,其他人也都纷纷劝解着,刘玉兰这才气哼哼的暂时饶了徐根宝。 徐根宝心里憋屈极了,他想跟老娘说,真的不能给,这可能就是白花花的钱啊,这可是我的版权啊,这可是...... 可是他真的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讲,讲的太明了了,说这宝贝可是赚钱的机器,家里人肯定会把他直接当成掉进钱眼儿里的妖精当场给灭了。 讲的含糊了,又怕二姐夫听不明白,这心里如同百爪挠心般难受的徐根宝急的直想撞墙。 “志国,你真的觉得三儿画的的好吗?”还是二姐徐红梅走了过来,心疼的摸着徐根宝的小脑壳,轻声的问着丈夫。 “红梅,真的好,简直是太好了,简直是妙不可言!”常治国听了爱人的询问,不由得又狠狠地夸赞起徐根宝来。 于是,常治国毫无隐瞒的详细的讲了厂子里本就想着开辟儿童市场这个领域,但是限于厂里的设计人员创意乏味,之前的产品都滞销不前,准备着要停止这个市场领域发展了。 但是徐根宝的小猪漫画系列漫画作品简直是天外来客般的新颖,创新性、童趣性、卡通效果简直太传神了,十足的引人入胜。 他估计,一旦厂子里能够生产出这类产品,十有八九就会引起轰动效应,会让他们厂子迅速发展,效益很可能翻翻,可能很快在就会在同行脱颖而出,立于不败之地。 待常治国一口气讲完后,依然激动的喘着粗气,徐德海一家老少满眼都冒起了金光闪闪的小星星。 刘玉兰的心脏哆嗦了几下后便迫不及待的问了句:“志国,你是说,三儿的这个小猪仔儿什么的能赚钱?” “妈!我个人觉得应该能,而且估计前景应该不错!”常志国一见丈母娘心思活泛,不禁连忙把刚才过于激动说的大话往回收了收:“我估计得有一半的把握,不过这也取决于厂里领导看了后会如何决定。” 徐根宝此时心里不由得暗自为老娘点赞了:“老娘不愧为老娘,这心眼儿转的比谁都快,看到商机嗅觉立刻变得灵敏异常,瞬间便和赚钱的事联系在一起了。” 这时,洛儿不合时宜的插了句话:“娘,为什么二姐夫就可以喊你妈,我却不行?” 被老娘刘玉兰恶狠狠的眼神直接拒绝了回答后,幼小的心灵再次遭受到沉重打击的洛儿,委屈的把头扭到一旁,黯然神伤了。 “志国,我觉得小弟的作品不错!你看乐乐和他小姨,还有他们学校的学生和老师都喜欢的不得了,保准没错!”大姐徐招娣也兴冲冲的从儿子手里抢过来后仔细的把玩起来:“农村的孩子大人都喜欢,我估计城里的孩子素质高 ,有可能会更喜欢吧!” “对,大姐说的没错!”三姐徐红霞也跟着说着:“每次我放假回家,都会拿着小弟的画册看上半天,童趣的对话、幽默情景、生动夸张的人物造型,每次看了都让人好开心的。” 紧接着大哥、二哥、老爹、大姐夫等人也都高兴地补充几句,就连小外甥乐乐都咿咿呀呀的,仿佛也在表达着自己的观点,好像在说:“我,我,我更喜欢!” 最后还是二姐徐红梅直接指出了问题的实质:“我觉得小弟创造的的小猪漫画系列图画故事真的很好。不过,志国,这个画册你还真的不能直接交给厂子,是不是应该申请个专利什么的,这样才有可能保护小弟的作品不会受到侵害。” “另外,我觉得你可以先拿上几页让你们厂领导看看,瞧瞧你们厂子的反应再决定该怎么办。”二姐继续把自己所能想到的问题一一说了起来:“另外,小弟你还要抓紧时间继续创造和完善小猪漫画的画册。” “对了,我们学校有个校办印刷厂,咱们可以看看是否能够出漫画书呢!”徐红梅忽然想到了学校的印刷厂,不由得高兴的惊叫道:“可能漫画书更适合小弟的创意吧!” “如果能拍成电视、电影是不是会更好呢!”三姐徐红霞不由得想到了在学校里看过几场电影:“不过,有点儿可惜,现在咱们国家还是太贫穷了,全国上下家里有电视的估计也没有几家,电影也很少。不过是不是可以拍成儿童话剧啥的呢!” 徐根宝对大家的反应非常的高兴,尤其是二姐、三姐、二姐夫,看来还是读书好啊,脑子就是灵光,比没念过书的人思路要开阔得多。 最后,全家人一直决定,先由常志国去申请知识产权,徐根宝继续创作,然后再由他带上几页图画谈谈厂领导的意思。当然二姐也会问问他们学校印刷厂是否可行。 这场全家大聚餐来的太是时候了,亲人们不仅帮着徐根宝缓解了很多困扰了他很久的现实问题,让他仿佛看到了曙光就在前面,但也搞得他心情很是紧张,生怕万一不行可怎么办。徐根宝现在可是对小妹洛儿的口才佩服的五体投地,那张小嘴儿巴巴的口水四溅、口吐莲花,讲的绘声绘色,把他想到的、没想到的都全部准确无误的说了出来,常治国听得也是如痴如醉。 最后,等洛儿把所有的芝麻谷子的小趣事儿讲完后,常治国用着非常诚恳、非常认真的眼神看着徐根宝,说了句:“三儿,你的这几册小画本儿,能让姐夫带回去看看吗?” “不行!”徐根宝连个镚儿都没打,坚决的拒绝了二姐夫的无理要求。 啪的一声脆响,徐根宝的后脑勺便突然挨了一巴掌,他懊恼的回头一看,原来是老娘刘玉兰,见她正欲挥手再打,吓的徐根宝连忙缩着头便往二姐夫怀里钻。 “你个小兔崽子,几本儿破图画册有什么稀罕的,你姐夫说看看就借给他吧,他肯定有用才借的!你留在家里能下蛋咋地!”刘玉兰怒目而视的盯着徐根宝,又恶狠狠地威胁着:“你再说个不借试试!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被二姐夫直接护在怀里的徐根宝心里说着老娘,丈母娘疼女婿也不是这个心疼法子啊,拿着亲儿子往死里揍。 他心里想着嘴巴却还没忘喏喏的说了半句:“娘,我就是不借,我还......” 听到三儿居然还敢接着顶撞自己,坏了自己在家里的权威形象,刘玉兰不禁勃然大怒,冲上前来便要收拾徐根宝。 常治国连忙拦住丈母娘,一口一个妈的苦口婆心的劝慰着要暴走的老岳母,其他人也都纷纷劝解着,刘玉兰这才气哼哼的暂时饶了徐根宝。 徐根宝心里憋屈极了,他想跟老娘说,真的不能给,这可能就是白花花的钱啊,这可是我的版权啊,这可是...... 可是他真的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讲,讲的太明了了,说这宝贝可是赚钱的机器,家里人肯定会把他直接当成掉进钱眼儿里的妖精当场给灭了。 讲的含糊了,又怕二姐夫听不明白,这心里如同百爪挠心般难受的徐根宝急的直想撞墙。 “志国,你真的觉得三儿画的的好吗?”还 是二姐徐红梅走了过来,心疼的摸着徐根宝的小脑壳,轻声的问着丈夫。 “红梅,真的好,简直是太好了,简直是妙不可言!”常治国听了爱人的询问,不由得又狠狠地夸赞起徐根宝来。 于是,常治国毫无隐瞒的详细的讲了厂子里本就想着开辟儿童市场这个领域,但是限于厂里的设计人员创意乏味,之前的产品都滞销不前,准备着要停止这个市场领域发展了。 但是徐根宝的小猪漫画系列漫画作品简直是天外来客般的新颖,创新性、童趣性、卡通效果简直太传神了,十足的引人入胜。 他估计,一旦厂子里能够生产出这类产品,十有八九就会引起轰动效应,会让他们厂子迅速发展,效益很可能翻翻,可能很快在就会在同行脱颖而出,立于不败之地。 待常治国一口气讲完后,依然激动的喘着粗气,徐德海一家老少满眼都冒起了金光闪闪的小星星。 刘玉兰的心脏哆嗦了几下后便迫不及待的问了句:“志国,你是说,三儿的这个小猪仔儿什么的能赚钱?” “妈!我个人觉得应该能,而且估计前景应该不错!”常志国一见丈母娘心思活泛,不禁连忙把刚才过于激动说的大话往回收了收:“我估计得有一半的把握,不过这也取决于厂里领导看了后会如何决定。” 徐根宝此时心里不由得暗自为老娘点赞了:“老娘不愧为老娘,这心眼儿转的比谁都快,看到商机嗅觉立刻变得灵敏异常,瞬间便和赚钱的事联系在一起了。” 这时,洛儿不合时宜的插了句话:“娘,为什么二姐夫就可以喊你妈,我却不行?” 被老娘刘玉兰恶狠狠的眼神直接拒绝了回答后,幼小的心灵再次遭受到沉重打击的洛儿,委屈的把头扭到一旁,黯然神伤了。 “志国,我觉得小弟的作品不错!你看乐乐和他小姨,还有他们学校的学生和老师都喜欢的不得了,保准没错!”大姐徐招娣也兴冲冲的从儿子手里抢过来后仔细的把玩起来:“农村的孩子大人都喜欢,我估计城里的孩子素质高,有可能会更喜欢吧!” “对,大姐说的没错!”三姐徐红霞也跟着说着:“每次我放假回家,都会拿着小弟的画册看上半天,童趣的对话、幽默情景、生动夸张的人物造型,每次看了都让人好开心的。” 紧接着大哥、二哥、老爹、大姐夫等人也都高兴地补充几句,就连小外甥乐乐都咿咿呀呀的,仿佛也在表达着自己的观点,好像在说:“我,我,我更喜欢!” 最后还是二姐徐红梅直接指出了问题的实质:“我觉得小弟创造的的小猪漫画系列图画故事真的很好。不过,志国,这个画册你还真的不能直接交给厂子,是不是应该申请个专利什么的,这样才有可能保护小弟的作品不会受到侵害。” “另外,我觉得你可以先拿上几页让你们厂领导看看,瞧瞧你们厂子的反应再决定该怎么办。”二姐继续把自己所能想到的问题一一说了起来:“另外,小弟你还要抓紧时间继续创造和完善小猪漫画的画册。” “对了,我们学校有个校办印刷厂,咱们可以看看是否能够出漫画书呢!”徐红梅忽然想到了学校的印刷厂,不由得高兴的惊叫道:“可能漫画书更适合小弟的创意吧!” “如果能拍成电视、电影是不是会更好呢!”三姐徐红霞不由得想到了在学校里看过几场电影:“不过,有点儿可惜,现在咱们国家还是太贫穷了,全国上下家里有电视的估计也没有几家,电影也很少。不过是不是可以拍成儿童话剧啥的呢!” 徐根宝对大家的反应非常的高兴,尤其是二姐、三姐、二姐夫,看来还是读书好啊,脑子就是灵光,比没念过书的人思路要开阔得多。 最后,全家人一直决定,先由常志国去申请知识产权,徐根宝继续创作,然后再由他带上几页图画谈谈厂领导的意思。当然二姐也会问问他们学校印刷厂是否可行。 这场全家大聚餐来的太是时候了,亲人们不仅帮着徐根宝缓解了很多困扰了他很久的现实问题,让他仿佛看到了曙光就在前面,但也搞得他心情很是紧张,生怕万一不行可怎么办。 第六十五章:怂的亲爷没脾气 忐忑不安了过了几天后,徐根宝的心情慢慢的平静下来,心思也终于不再纠结于小猪漫画将来究竟如何了。 道理很简单,想要摆脱现状,需要脚踏实地,寻觅机会,机会到了还得能沉住气,绝对不能急功近利,否则终将一事无成。 再者来说,就算实在不行,自己脑子里装着那么多领先于这个时代的东西,慢慢寻找,总能找到一条通往罗马帝国的辉煌大道。 于是他的心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要一有空便继续挖空心思,继续完善着小猪漫画的故事,当然他也趁势回顾着其他当时很成功的动漫故事。 徐根宝虽说有时也有些内疚,但暂时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对那些尚未创作出轰动一时的动漫动画大师们说声抱歉了:“对不住了,各位大神。我根宝也是为了混口饭吃罢了,我不求你们原谅我,一但将来成功后,我会帮你们努力的实现你们为之奋斗终生的宏伟志愿。如果将来真的有幸挣到银子,我会回馈社会的,如果有幸我们相见,但凡需帮助,我徐根宝必定会尽我所能的支持你们,全力帮你们创作出更加出色的作品的。” 徐根宝比较郁闷的一件事,让他耿耿于怀了很长时间了。 穿越前,自己虽说看了不少动漫片,也曾深入的练习过素描、漫画,算是有一定的基础。 不过那只是自己参照网络教学视频练习而已,却没有名师指点过。 虽说自己也看过一些方面的素材,但对于国家,日国,乃至整个世界关于这方面各个时期的发展史、专业书籍等方面看的却很少。 总觉得自己现在有些小儿科,没有任何专业知识作为积淀,也没有更多的属于自己的创作灵感,始终都是借鉴别人的思想。 愁是愁了,但也没有任何办法,只得安慰自己年龄还小,随着时间的推移,相信自己能够悟出属于自己强烈风格的画风。 彩铅很是珍贵,价格还贵得要死,以至于都不敢过渡的消耗,只得每次脑海里经过无数次构建成熟后才敢下笔。 每天他也开始抽出点时间练习国画了,其实他也是从脑海里提取出之前看过的很多国画大师的作品、视频教程等。 因为材料依然珍贵,就是刘展英送他的那套笔纸,他一直没敢开画,只能不断地沾着水,练习毛笔持笔姿势、悬腕等基本动作,力图熟练掌握握笔的基本动作后再开始画画。 毕竟 国画、漫画、素描的工具、画纸、风格迥异,每种的艺术之门所要求的的都完全不同的。 如想达到一定的水平,没有刻苦练习基本功,将来必定也很难获取好的成绩。 于是,徐根宝每天除了瞭望远山、锻炼身体、画漫画、素描之外,又增加了国画的基本功练习,让他觉得时间根本不够用。 虽说老娘还时不时的唠叨他废纸废笔费油费钱,但也不再像之前般那么紧盯着他了。 这段时间,常志国倒是忙碌得很。 回到县城后,常志国并没有轻易的和厂领导汇报此事,而是想先把专利的事情完成的差不多了再和领导汇报。 他想的很长远,专利申请是徐根宝天才般的杰作,没准儿小舅子后续还有其他的创意作品出现,得先完成专利申请,只有这样才能够达到利用法律保护的目的,只有这些差不多完成了,再和相关厂商进行商务谈判也不迟,当然也包括自己所在的陶瓷厂了。 常志国先通过县专利局的朋友了解了专利申请所需要准备的相关材料、专利保护、申请流程、专利期限、相关费用等情况。 便直接委托朋友帮忙办理专利申请的相关事宜,当然专利署名是徐红梅,这是当时一家人在一起商量好的。 徐红梅两口子又专门找了法律朋友帮忙拟定了有关专利实际归属的协议,协议中明确注明专利实际所有权全部为徐根宝所有。 因徐根宝尚未成年,徐红梅作为徐根宝的亲属,代为负责徐根宝名下所有专利产品的运营、管理、商务等一切事情,徐根宝则对专利的所有相关事情都有一票否决权,协议经过律师备案公证后生效。 所有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保证徐根宝的作品得到政府法律法规的合法保护,保障专利所有人的合法权益不受到任何非法行为伤害。 一场小雪,万物凋零! 学校门前的两个大白杨早就脱了花衣裳,露着光溜溜的枝枝丫丫冻得直发抖。 树上只剩下几个废弃的鸟窝在上面无聊摇晃着,候鸟们早就飞到南方享受去了。 这天晚上,根宝一家人正围坐在炕头上的小桌子上吃着晚饭,徐晋良又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徐晋良二话不说直接坐在了炕头上,耷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徐德海连忙起身,礼节性的问了问老爹吃没吃晚饭,徐晋良终于说了声没 有。 看老爹还没吃饭,刘玉兰连忙从锅里抄了满满一大碗疙瘩汤双手俸给公公。 徐晋良也不客气,接过来便狼吞虎咽的喝了起来,直到连喝了两大碗外加两块红薯这才打了个饱嗝,身上也跟着暖和起来。 徐晋良张了张嘴估计想说些什么,结果嘴巴张了老大连半个字也没说出来,扭头看见徐根宝兄妹三人,其他两人还喊了声爷爷,徐根宝却依然低着头吸溜吸溜的喝着汤。 “都上了学了,还这么傻、这么浑么!”徐晋良张口便骂:“白供你上学了,就会瞎浪费钱!” 说罢,徐晋良的脸又拉了下来,直接把手对着儿子伸了伸。 徐德海纠结了半天,还是推搡着刘玉兰到里屋取出了五块钱,便又被徐德海一把夺了过来递给了老爹。 “是不是以后该免了?”徐根宝的声音便冷冷的响起。 徐晋良刚刚伸出的手便僵在了当空,抽搐着老脸刚想张嘴要骂。 徐根宝继续低着头喝着汤,吸溜了一口后又补了一句:“勺柄路上的事情还记的吧!” 听到这话,羞辱、恼怒、后悔,甚至还有着一丝的恐惧一起涌了脑袋上来,徐晋良老脸立刻涨得通红。 他不由得下意识的瞅了瞅儿子和儿媳,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扭身骂了声“畜生”后便气呼呼的走了。 自此以后徐晋良再也没有来徐根宝家要过一回钱,就连徐德海亲自送过去,都被他又丢了出来。 这件事搞得徐德海和老爹间的误会越来越深了,使得徐德海整天都给失了魂儿似的没精打采。 老娘刘玉兰倒是得意得很,居然有闲心时还能高兴的哼唱两句戏文。 她心里本来就窝火,这钱本就不该给,这老头子当初合着老脸不要,竟然能提出这么龌龊的要求。 若不是考虑男人徐德海的脸面,要不是为了男人的那几个没事就闹的小姑子,她的男人也不会如此作难。 想想男人的这一生,刘玉兰就为徐德海喊冤叫屈,这样的老子,认了干啥,除了给自家添堵,什么也换不回来。 徐根宝对这位亲爷也是极为不待见,虽说他不知道老爹和他爹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单凭在村里能够得到个“万人嫌”的绰号,就说明这人真的不咋地。 所以,他对怂自家亲爷的事情倒也没觉得有什么过分。 第六十六章:老爹是个有故事的人 不过老爹明显脸上有些挂不住,这些天都冷言寡语的,就连和老娘的话都少得可怜。 徐根宝心里则是有些难受了,他有心想和老爹谈谈,可强悍如老娘都无法搞定,自己更没办法了,还是躲远点儿吧,免得招来无妄之灾。 总不能自己摆个大人架势,和老爹喝斤大酒,平等的和老爹推心置腹、敞开心扉的畅聊一番,再给他好好地做几回心理按摩,喂点儿心灵鸡汤啥的吧。 要是能那样的话,估计都没等自己说几句,老爹的老烟枪便会挥洒过来,盛怒之下,岂有完卵。 腊月初三,星期一。 日历管理员徐根宝,前几天便发现这天的日历右下角被老爹折了起来。 这些日子老爹心情不好,徐根宝也跟着难受,尤其他发现老爹折起这页日历时,他分明偷偷地看见老爹的眼里滚着泪花。 盯着日历看了半天后,老爹走出屋子,背起猎枪,连大哥都没带便一头扎进了龙王山,晚上回来时却什么都没带回来。 等老爹出了屋,徐根宝偷偷地把当天的日历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都没看出名堂。 公历: 1981年12月28日星期一 农历: 1981年腊月(大)初三 胎神占方:碓磨栖外正西 岁次:辛酉年庚子月庚辰日 彭祖百忌:庚不经络织机虚张辰不哭泣必主重丧 五行:白腊金定执位 吉神宜趋:天恩三合临日时阴圣心不将天仓 冲煞:冲狗(甲戍)煞南 凶神宜忌:天牢 宜: 嫁娶冠笄祭祀祈福求嗣雕刻开光安香出行入学修造动土竖柱上梁盖屋起基安门出火移徙入宅掘井造畜稠安葬破土除服成服 忌: 开市纳采订盟作灶造庙造船经络 这天一大早,老娘便把徐根宝洛儿喊起来赶紧吃饭上学,老爹徐德海饶有心事的扒拉了两口饭,老娘便提着装满烧纸、点心的篮子,老爹扛起了铁锹,两口子便向着龙王山西北侧坟里片子走去。 徐根宝兄 妹二人中午回家吃饭,才知道今天是已故去的奶奶的忌日。 大姑二姑从山水村走了十几里的山路,提着篮子回娘家是给奶奶烧纸的,难怪老爹的眼睛一直肿着。 午饭时,徐晋良被二姑请了好几回才过来,大哥昨天又去县城送山货了,可是二叔、三叔,还有两个小姑却都没来。 老爹和他的老爹闷头喝了一斤散酒,平日里酒量大的惊人的老爹居然喝醉了,被几个女人扶到大哥徐根厚的屋里睡觉了。 老娘和两个姑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天儿,徐根宝听了半天也觉得没趣儿,便和洛儿又去上学了。 徐根宝私下里曾经问过老娘、大哥有关老爹的事情,可是二人跟商量好似的,嘴上上了发条,只字不提,当他是个孩子,寥寥几句就把他打发了。 二哥、洛儿自然不知道老爹的秘密,这种家事更不可能像别人询问了,他也只能作罢了。 大人虽不说,但阻挡不住徐根宝的观察推理,老爹绝对是个有故事的人。 奶奶的忌日在农村都是头等大事,但是为什么二叔、三叔、两个小姑都不回来参加祭奠?说明里面有故事。 徐晋良是自己的亲爷爷不假,但徐根宝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老爹和他的老爹之间好像隔着层东西。 虽说每次老爹见到他的老爹时都很恭敬,但里面明显掺杂着不该有的生分,甚至还有着某种情绪在里头。 虽说自己也是有亲爷爷的,但徐根宝觉得还不如没有,他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兄弟姐妹,有一个算一个,估计都没有享受过徐晋良这位亲爷爷隔辈儿疼的待遇。 想到自己的这个大家庭还有如此复杂的故事,徐根宝也是替老爹感到郁闷了。 常志国这段时间和场子领导沟通了有关陶人的事情,但没有什么进展。 厂书记安志明觉得小猪漫画虽然很有创意,但缺乏群众基础,又没有文化传统作为积淀,估计后续市场乏力,根本改变不了陶瓷厂的现状。 厂长肖红战倒是觉得不错,奈何书记发了话,他也不好直接反驳。 只得私下里告诉常志国别着急,他会瞅机会再和安书记沟通下。 常志 国也只能边等边看了。 徐红梅也和校办印刷工厂沟通了,但印刷厂规模太小,而儿童图画模具刻制所需技术他们根本办不到,所以也只好作罢了。 小猪漫画暂时处于搁置状态,徐根宝听说后也没着急,他很清楚目前国家各个行业都处在迷茫状态,过不了多久,这种状态就会被改变的。 这些天,贪玩的太阳公公始终不肯露面儿上班,天天躺在被窝里睡大觉,谁都叫不醒。 搞得老天爷很生气,接连打着喷嚏,一股股冰冷的气流嗖嗖的卷过龙王山,吹的人们天天龟缩在家里冻的不敢出门。 终于,在腊月初八这天早上,鹅毛般的雪片子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吓得整个龙王山都被迫钻进了厚厚的棉被里开始冬眠了。 前些日子,徐根厚隔三差五往返于县城和家,连续送了五六趟山货,他本想着趁着年关收齐山货再送上一趟,奈何天公不作美,也只得作罢了。 这几趟活真没白干,连跟着帮忙的王大力、狗子爸徐福贵也都没少挣,王大力又赚了三百块,老爹早就张罗好了,等着过完年后便把媳妇领回来。就连徐福贵也挣了二百元,早早地就开始置办起了年货,还给狗子做了两件新衣服,让刘玉兰帮忙做好了。 徐根厚更别说了,一千块一百块钱早已被老娘刘玉兰拿走,放进了她的小匣子里,藏到了只有她才晓得的地方。 老天爷不会可怜瞌睡虫,也不会饿死家家巧,从来都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八十年代,国家各个方面均处于百废待兴、急需创新。这些看似平常的日子里,往往都是那些胆大心细的人,才能真正的嗅出看似微不足道机会,从而一鸣惊人,一飞冲天的。 只要你肯与付出,脑回路稍微多上几个弯儿,现成的钱在等着你往家拿。哪怕只凭力气吃饭,只要你付出了,或多或少的都会有所收获。 这些日子以来,那些肯吃苦的人,一天到晚到山上套兔子、采鲜货,虽说劳累,但也从徐根厚那里挣了小二百来块钱。就算挣得少的,也弄了三头五十的,最起码过年置办些年货,买些煤炭,给全家人扯上几尺布做身新衣服,全家人痛痛快快的过个大年还是是绰绰有余的。 第六十七章:腊八节 狗子这些日子也和老爹徐福贵缓和了关系,狗子看着徐福贵整天忙碌的身影,累的每天夜里直哼哼,但还是不忘记给自己重新盖好蹬掉的被子,心里也是暖暖的。 于是狗子每天晚上都会故意蹬掉几次,但徐福贵不厌其烦的都给他盖好,狗子在被窝里都偷哭了好几回。 直到有一次夜里,他哭出了声响,便有两只大手把他紧紧搂在怀里也跟着呜呜痛哭后,狗子这才彻底的原谅了老爹徐福贵。 徐福贵现在每天一日三餐的伺候着狗子,让狗子那颗孤寂的心也逐渐焕发了活力。天知道徐福贵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转了性,但只要人从好了转,奔向好的过活,就算之前渣的再死,老天爷都会给他机会,也会逐渐获得别人的原谅。 今天是勺子村小学年终考试的日子,孩子们一个个的坐在教室里认真的答着试卷。 虽说教室的右前方角落里盘着土煤火,但架不住凛冽的寒风不断地从破旧的纸窗、门缝子里灌进来,冻得孩子们一边用哈气哈着冻得通红的小手,一边尽量的集中精力快速的扫看着试卷,答着题。 今年年终考试可比往年幸福了许多。往年每逢考试,都是在破操场上进行,寒冬腊月更是如此。 操场考试场面算是极其壮观,各个年级的各个班一列列、一排排像极了沙场排兵布阵。 孩子们一个个趴在破板凳上,连个马扎子、矮凳都不许坐,都是双臂趴在凳子上,一只手答题,一只手按着卷子,一只脚蜷着,一只脚跪在地上,脚尖还戳着地。 过不了一会儿,两只脚便要不断地倒换着,据说这样孩子不会冷! 今年迫于天威,年终考试只得都在教室里进行了,但是考场纪律可更加严格了。 任你是谁,只要有个细微的小动作,便会被三位监考老师紧盯着不放。 上午考数学,下午考语文,考完后放假两天,给老师们留出判卷时间,成绩统计好,奖状奖品准备好后 ,孩子们还得再去学校半天,发试卷、留作业、开学校颁奖大会、宣布放假,再打扫下班里的卫生后就可以了。 坐在教室里的徐根宝心里有些诧异,他琢磨着不该这么早就期终考试,学校一般都是在腊月二十前后才考试放假。 他不由得摇了摇头,觉得多想无益,也便算了。 徐根宝没敢很快的把题做完,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再者,现在还没有举行所谓的数学竞赛,何必让自己那么招人眼球呢,差不多就得了。 考试时间还不到一半,洛儿早就做完了,连着检查了三遍觉得没问题了。 她瞅了瞅三哥徐根宝正在奋笔疾书,又看了看外面硕大的雪花不停地砸下来,便又耐着性子,尝试着把最后一道加分题用不同的方法又计算了一遍。 徐根宝追随大溜,在正常的时间内把试卷都做完了。 他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问题后,便瞅见洛儿盯着他看,俩人不由得点点头后便提前把试卷交给老师后,把铅笔盒、糙纸装进小书包里,作伴离开了教室。 教室外寒风肆虐,雪花纷飞,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 二人穿着老娘翻新的旧套鞋,踩在没了膝盖的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因为没有围巾、围脖裹头,洛儿的小脸冻的通红,她不停地用老娘做的破旧的手套,使劲儿的捂着被风刮的生疼的小脸儿,有些狼狈不堪。 徐根宝顾不得自己,连忙用待着手套的小手捂住洛儿的两只冻得紫红的小耳朵,两人一步一驱的并肩而行。 不一会儿,老爹便冒着风雪跑了过来,一边一个抄起两个娃就往家走去。 中午,刘玉兰用五谷杂粮,还有花生、栗子、红枣、核桃等熬成一锅香甜稠粘的腊八粥刚刚做好。见两个娃下学回来,赶紧给他们从砌在煤火灶膛旁边的汤罐里舀了两瓢滚烫的热水,又兑了点凉水后让父子三人洗漱着。 刘玉兰连忙盛了 四碗浓稠香甜的腊八粥,摆上腌制的腊八蒜,还有刚刚闷好的兔子肉。 徐根宝突发奇想的拿了根筷子插在八宝粥中,看看会不会倒,洛儿也跟着插了一根。 徐根厚提前吃了午饭便去上沟村了,今天雪下的太大,他到上沟村后先在大姐家稍微歇歇,等徐根泽放学时得接他回家。 二愣子盘坐在大灶和煤火烧的热腾腾的土炕上,看到大海碗里香喷喷的兔子肉,馋的不行,伸手便把一条兔子腿扯了下来,小手撕拧开,一半递给了洛儿,另外一半拿着正准备放嘴里塞,却被老娘纷纷抢了下来。 “两个小祖宗,猴急什么,好像平时虐待了你俩似的!”刘玉兰斥责着二人,两只手却不闲着,从放在旁边碗里拿出了两块冰凌递给了俩人:“一人一块儿,赶紧的吃喽,吃完了先喝口腊八粥暖暖胃!” “娘,大雪天儿的,你就不怕我三哥喝了闹肚子啊!”洛儿不情愿的接过老娘递过来的冰凌咯吱咯吱的嚼碎了往肚子里吞咽后,连忙端起身前的腊八粥吸溜吸溜的喝了起来,边喝小嘴儿还不闲着的碎叨着:“也不怕我闹肚子!” “小丫头片子,瞎胡说什么!老娘难道还害你不成!”刘玉兰有些恼怒,盯着洛儿又继续教训着:“什么都不懂,少说话,赶紧吃了这块冰,明年一年肚子都不会疼!老三你也赶紧吃,还磨蹭什么!” “娘,我昨天就有点儿肚子疼,我不想吃!”徐根宝说着就要把冰凌茬子往碗里放回,心想着:“老娘咋这么迷信,风俗习惯是要讲究,但也得掌握个分寸,是想要了你亲儿子的命么!” “吃了!”刘玉兰的肺都要被两个小的气坏了,心想着老娘养了七个孩子,就属这俩小的不让人省心,整天介挑战老娘的权威和底线。 “必须吃了!老娘这是为了你们好!”刘玉兰大枣眼一瞪,吓得徐根宝立马缩回了手,哧溜一声冰凌塞进了嘴里,五脏六腑顿时便一阵颤抖,紧跟着便来了个透心儿凉。 第六十八章:捏个雪球擦屁屁 徐根宝连忙端起粘稠的腊八粥,不顾的滚烫直接咽了下去,肚子里这才觉得有些中和,紧跟着一个囫囵屁便从破棉裤里崩了出来,这才觉得舒坦了不少。结果还是被洛儿鄙视的眼神小看了,他却是毫不在意的大口大口的嚼起了兔子肉。 吃饭过程中,刘玉兰问俩娃上午考的咋样,洛儿一副还用问的表情直接把她的嘴给堵住了,于是刘玉兰又问徐根宝,徐根宝自然含糊的说着还行之类的应付的话。 刘玉兰又直接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冷笑着训斥着:“告诉你俩,给老娘好好考,考好了,有奖励,考不好,没新衣服穿!” “娘,我的新衣服你一定要乖乖准备好啊,至于三哥哥,你也勉强准备一身吧!”洛儿冲着徐根宝呲了呲牙后,直接拿起了旁边窗台上放着的漫画本,靠在被摞上翘着小二郎腿津津有味的又看了起来。 徐根宝则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便帮着老爹徐德海挖了些烟丝,帮着他点着。 老爹悠闲享受着儿子点着的烟,深深地吸了两口后,便把徐根宝紧紧搂进怀里,用他的胡子拉碴的下巴,故意扎着徐根宝的小脸儿,搞得徐根脸蛋儿宝痒痒的没辙没辙的,父子俩便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洛儿见状,直接起身也扑进了老爹的怀里和徐根宝争起宠来。 见父子三人其乐融融,刘玉兰便识趣的停止了赤裸裸的威胁,把剩菜剩饭端了下去,把锅碗瓢盆刷洗干净后,开始准备做起了腊八菜。 腌制腊八蒜、腊八菜,是勺子村腊日节这天妇女们都要做的事情。 上午熬腊八粥前,刘玉兰已经腌制好了腊八蒜,现在则要忙着做腊八菜。 过了腊八,大人们一天比一天忙碌,小孩子们倒是都慌慌着嫌新年来的太慢,过完年又幸幸的嫌弃年过的太快了些。 刘玉兰把男人徐德海上午刚从白菜沟里挖出来的几个白菜洗干净后,码放在案板上,把白菜头一刀一个的砍下后放到一旁,把剩下的白菜帮切成一寸见方,等上面的水控的差不多了,便把一些白菜帮放进了一 个洗刷干净的小瓮里摆好。上面摆上一层大蒜头后再撒上些白糖,又放上一些白菜帮,然后又铺上一层大蒜,再放上点儿白糖,直至码到顶端为止,最后再倒入老陈醋,直至没过菜叶后,又用一块儿薄塑料布直接封住瓮口,用绳子在周围绑好后,在上面浇了层薄薄的水,再在上面压上瓮盖后,腊八菜这才算完事。 整个腌制工序说着简单,但刘玉兰也忙活了小半天的时间,徐德海也在一旁准备帮忙,刘玉兰嫌弃他笨手笨脚,又把他轰进了屋里抽烟去了。 下午,雪下的更大了,徐德海又把两个孩子送到学校,说好了考完试后再接他俩回家。 下午两点是语文考试,徐根宝出了点儿小状况。 不知道是吃了冰凌的原因,还是真的着凉了,徐根宝的肚子里咕噜噜的响个不停,凉气在里面调皮的窜来窜去,搞得肚子极不舒服,整个考试途中徐根宝连跑了三次厕所。 可恨的是,厕所在操场的东南角,每次徐根宝都是爬着雪山,着急忙慌的跑上老远才能到厕所。 也亏得老师和家长们都很自觉,怕孩子们走路不方便,把学校必经的道路上的积雪在午后都铲了,就这样,没一会儿又落上了厚厚的一层。 徐根宝第一次拉稀的时候由于过于慌乱,缠在腰上用布拉拉锁做的腰带,被他着急的抻成了死结,搞得他只得紧夹着双腿和小屁股,生生的憋了半天才得以解放,差点儿没拉到裤裆里。 最后一次更是木逼,一摸裤兜,糙纸没了。徐根宝顿时觉得人生如此的悲催,最后他实在没辙,只得像螃蟹一样蹭到厕所一角,愣是从上面抠出来两块小石头才解决了问题。 他也曾想着捏几个洁白的雪球在小屁股上蹭蹭会更干净,但看看自己现在的屌样子,估计用了人也就过不了年了。 考场上刘大脑袋盯得紧,见徐根宝总是上厕所,便起了疑心,生怕这小子是不是耍什么阴谋诡计打小抄什么的。如果徐根宝知道班主任刘大脑袋如此的想他,他哭死的心都会有的。 闹肚子害苦了徐根宝,窜稀窜的他快要虚脱,他这次没有再藏拙,飞速的写着答案,直到操场上那棵歪脖子树上的破钟声被铛铛铛的敲响时,他才用完最后一丝力气完成了作答。 雪下得太大,雪已经到了大人的腰,村里的大人们大都跑把自己的孩子抱回了家。徐根宝和洛儿自然又是被老爹徐德海冒着大雪抱回了家里。 刘玉兰看小儿子脸色煞白,连问了怎么回事后,便着急忙慌的煮了碗红糖姜丝汤给他灌了下去,徐根宝的肚子里这才稍微缓过劲儿来。洛儿则是紧盯着那碗姜丝汤不放,分明想着从里面找出些什么事来,徐根宝肚子疼得也是懒得搭理她了。 村里的大喇叭响了一次,是老支书徐旺财号召每家出个壮劳力冒雪铲掉路上的积雪,大多数人都装作没听到,只有老支书的几个嫡系去了,但雪下的太大了,活没法子干便又自动解散了。 天都擦黑了,徐根厚徐根泽这才冒着大雪赶回了家,两个人的套鞋早已被大雪浸透,冻得生疼。 刘玉兰好是心疼,赶紧打了两盆热水,让两个儿子赶紧泡泡脚缓缓劲儿。 晚饭后,刘玉兰把从狗子爷爷家讨来的几个输液瓶子灌上开水,给三个儿子被窝里分别塞了一个,生怕三个儿子被冻坏了。 洛儿自然是不怕的,自从生着煤火后,每天晚上便光着小脚丫在煤火上烤的不亦悦乎,裤脚都快被烤糊了都没发现,最后还是老娘闻到了味道后赶紧把她轰上炕去。其他几人也都围着煤火报团取暖,一家人一起聊起了这场迟来的大雪。 刘玉兰见孩子们聊的兴起,便抓了几把黄豆,把小铁锅放在煤火台上给儿女们炒起了黄豆,还在煤火台面的金属片上盘了几块红薯。 徐根宝晚上没吃饭,肚子这会儿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刘玉兰又心疼小儿子,等黄豆炒好后,又做了一锅疙瘩汤,熟了后,每人又跟着喝了一碗。 当热乎乎的疙瘩汤一下了肚,徐根宝肚子里最后一丝的寒气被逼出了体外,浑身这才暖洋洋的舒坦了起来。 第六十九章:美人鱼 大雪下了一天一夜,还是没完没了,第二天仍旧像不要钱似的越来越大。 都说雪越下天会越来越透亮,可老天爷偏偏就是不给脸,大冬天的还故意打翻了墨汁,天色也越发的阴沉起来。 狂风吼叫得更猛烈了,家家户户窗户上糊的纸被吹得呼啦啦的直响,伴随着小孩手掌般大的雪片子砸下来,拼命撞击着窗户,不一会儿窗户纸便会雪花切割出一个个大口子,乱风伴着雪花便被一股脑的吹进了屋里,冻得里面的人连连打着喷嚏。 有的人赶紧在煤火上打起了浆糊,但根本没用,浆糊刚涂在纸上便结成了冰,风雪一打破碎的又更多了。 刘玉兰指挥着徐德海和两个小的,拿起了两层破旧的床单褥子,直接挂在窗棂子上,用小钉子一个个钉上后,又把多余的枕头、被褥在里面紧紧压住。 然后两个大人又冒着大雪,把靠在墙角的几块木板一块块儿的砌在窗户外面,风雪这才被勉强遮挡住了,屋里这才有了丝热乎气。 刘玉兰一直埋怨自己没提醒到,碎碎念着大儿子、二儿子晚上千万别冒着暴雪走山路回来,希望他们在大女家休上一宿,等大雪停后再回家。 全家人一天三顿饭吃的都心不在焉,生怕雪下的太大引起雪灾、雪崩,对庄稼、牲畜,还有山里的鸟兽们都会带来灾难。 徐根宝早已丢弃了赏雪的念头,起初他也是心潮澎湃,诗兴大发。本想着大声吟唱几首写雪的诗词,再唱上几句应景的歌,来抒发下重生后迎来的的第一场雪的情怀。 雪越下越大,从栅栏外望去,街上上不少大树都被厚厚的积雪压断了枝丫,再看看躲在猪圈、鸡圈里瑟瑟发抖的牲畜们时,徐根宝激动的心情早已荡然无存,紧跟而来的便是各种担忧。 如果真的再下上一天一夜,雪灾绝对离着勺子村不远了。 天黑的时候,狗子家的破房子终于不堪重负,堂屋的房顶子终于被大雪压塌了,亏得爷俩当时在东屋里围坐在煤火前烤火,没有在堂屋逛游,否则真的凶多吉少了。 徐福贵急忙把煤火用堂屋里落下的雪块子灭了,把狗子匆忙送到徐德海家后,徐德海又带着大儿子跟着他回去了几趟,把家里重要的东西都抱到了自己家。 晚上,有人从上沟村冒着大雪回来,捎信儿 说徐根厚兄弟俩在大女徐招娣家休了,刘玉兰两口子的心这才落了地。 一家四口加上狗子父子俩一起吃晚饭,刘玉兰熬了一大锅疙瘩汤,还破例给三个孩子打了三个荷包蛋,众人便呼噜呼噜趁着热乎喝了起来。 晚上,刘玉兰带着洛儿、徐根宝、狗子三个孩子在东屋睡的,徐德海和徐福贵在西屋里睡。 刘玉兰照常把输液瓶子灌满了开水,每人被窝里都塞了一个,害怕冻了脚。 第三天,天刚蒙蒙亮,村里的大喇叭便呼啦呼啦的响开了。 老支书徐旺财让村里各家各户先看下自家人员有无受伤,检查各家房屋、圈舍有没有塌方,家里养的牲畜鸡鸭有没有伤亡,然后赶紧到学校操场集合。 老天爷依旧耷拉着黑乎乎的脸,风渐渐变小,雪也慢慢变成了稀稀拉拉的碎末。 路上的积雪足以没了三四岁的孩子,大人们都不敢让孩子们出门玩耍了,让他们乖乖的待在家里玩耍。 大约半个时辰,学校操场上挤满了人,每家每户都出了一两个壮劳力。 经过盘点,除了村里路上,家里的树杈被压断了不少外,万幸的是,村民、房子、圈舍、牲畜、家禽等都没有什么伤亡,唯独狗子家的堂屋塌了,也没伤到人。 徐旺财安排一些壮劳力帮着狗子家去收拾下屋子,看看当下能否修补,如果不行只能等天气彻底放晴了再修正。 另外安排了几波人,打扫学校房顶、操场的积雪,街道上的积雪,装满积雪的独轮车、小拉车一辆辆的往来于村里、村外。 徐根宝、洛儿、狗子三个人没敢出门,怕万一栽进一个雪坑子里被活埋了,便在院子里疯耍起来。 徐根宝第一次彻底的放飞自我,三个小伙伴尽情的挥洒着来之不易,却又珍贵而短暂的童年时光。 三个人打了会子雪仗,洛儿嚷嚷着要徐根宝、狗子堆雪人儿,徐根宝心里高兴,也便认真的率领狗子堆起了雪人,三人玩的不亦乐乎。 徐根宝玩性大发,指挥着狗子,把整个院子装扮成冰雪奇缘般的童话王国。 十二生肖、小猪漫画系列里很多的人物,纷纷走出了童话故事,活灵活现的穿梭在一座座漂亮的城堡间,把洛儿、狗子高兴地手舞足蹈,连连感叹着徐根宝真的有大能 耐。 原本卧在窝里的大黄看了却不高兴了,一下子窜出狗窝,龇牙咧嘴的低声呜鸣着,对这些突然间闯入家里的陌生物种们充满了敌视,却又不敢上前一步退敌,最后只得躲在自己的窝里委屈的哭了。 最后洛儿出了个主意,让徐根宝、狗子,在大门口又堆了两头活灵活现的大狮子来守门,后来徐根宝又突发奇想,在正当街里堆了一条漂亮的美人鱼,当徐根宝把美人鱼的双眼刻画完后,美轮美奂的美人鱼便飘尘若仙的出现在街头,把洛儿、狗子二人的眼睛都看呆了,久久盯着美人鱼出神不语。 徐根宝对于自己的创意也很是满意,他确实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塑造出这么精致的雪雕,当他正沉浸在自我陶醉的童话世界里不能自拔时,忽然被一声叫骂声轰醒了。 “是哪个伤风败俗的,在街里堆这么个缺德玩意儿!” “是啊,连个衣服都不穿,只穿了个小肚兜!” “我觉得挺好啊,又不是人,你们瞧,这是条美人鱼,根本不是人!” “好像是哎,真是条鱼,你看她的长尾巴盘着呢。” “你看人家的头发卷的跟个大波浪似的,多好看啊。” “我的头发要是长成这样该多好!” “王秀花,你的头发要是长成那样,还不得浪死,你家男人还不天天抱着你满屋子滚啊!” “你个死山杏,就知道埋汰人,我再怎么着也比你强,若是你把你的嘴巴涂成像这条鱼的嘴巴一样红,我看你家军站肯定天天搂着你不放!” “哈哈哈哈” “这群老娘们儿在疯笑什么?” “我靠,大力,你看这个女人,不,这个雪人堆得贼辣眼,你赶紧抱回家去吧!” “草泥马,你个刘二歪!俺赶明过了年老婆就要领进门儿了!还是你赶紧抱回你家里去,让她给你暖被窝去。” “我看行,二歪,保准你抱着既凉爽又刺激!” “哈哈哈哈” 还是人多力量大。临近中午,各个街道的积雪基本已被清理完,大人们纷纷往家走着。 后来的人发现前面很多人纷纷围在徐德海家门口,觉得稀罕,便纷纷涌过来看热闹,人是越聚越多,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第七十章:冰雪童话 被圈在里面的三个娃娃,根本没想到大人们会对他们的雪人儿如此的感兴趣,纷纷歪着脑袋瞅个不停。 忽然,在人们的起哄中,刘二歪身手就要去抓美人鱼隆起的胸部,便被洛儿直接叫喊着制止了:“二歪大大,不许动她!” “为什么不能动!”刘二歪一看是徐根厚的小妹子在叫喊他停下,心里有了不乐意,他心里其实还真临时起了意,想着趁人们都散了后,把这尊“女神”请回家陪他过年。 “这个雪人是我三哥哥堆得,你就不许动!”洛儿插着小蛮腰怒视着刘二歪,一副人小不能输阵势的模样,把周围的人都逗笑了。 徐根宝听了连忙把头缩了又缩,小心瞅着这帮“无良”的大人们会有什么不良的举动。 “刘二歪,咋的啦,被个小丫头片子唬住啦!” “噢,我看你啊,你就是个孬种!” “哈哈哈!” 刘二歪悬空的手伸也不是缩也不是,被众人哄的脸上有着丝尴尬,心下倒也没有恼怒,强装着笑脸儿对洛儿耍起了小孩子才玩的无赖把戏:“徐晓洛,凭什么你说是二愣子堆的就是呀,你叫她她又不会答应!” “哼,好像你叫她她就会答应似的,不信你去我家门口,还有院子里去看看,就知道这是谁堆得了!”洛儿撇着小嘴儿,骄傲的像只小孔雀似的指着自家大门口方向。 “走,走,咱们去看看愣子到底堆了些什么玩意儿!”外围的人便轰的散开了,纷纷簇拥着向着徐根宝家的门口走去。 从看到门口两对狮子的那刻开始,村民们便丢弃了所有的哄笑,便开始沉浸在这个冰雪的童话故事里了。 人无论多大,心里都怀揣着一颗童心的种子,一旦被某种事物或者事件突然激发出来,触景生情,便如同孩子般童趣雀跃了。 平日里,下了雪,童心萌动,大人们来了兴致,还会在自家院子里堆上个雪人,和自家孩子一起发会子疯。 当人们走进徐根宝家的外院后,眼前浮现的是雪雕而砌的精致美丽的童话乐园时,所有人的童心都被刹那间触碰了,大人们不自觉的 围着这些小小的冰雪玩偶、奇形怪状的雪白的城堡走走停停、指指点点、阵阵惊叹,无不沉浸在这个童话般的世界里。 “他爹,这是怎么了,老天爷,俺们家不会又出啥子事了把?赶紧的进去看看!”刘玉兰焦急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心里哆嗦着期盼着不要再出什么祸事,紧接着便从人群中气喘唏嘘的挤了进来。 “玉兰嫂子,快看看你们家!”王秀兰一把拽住刘玉兰,由于激动差点儿把刘玉兰拉扯个跟头。 刘玉兰这才稳了稳心神,这才看到眼前的景象,这一看,便沉醉了一万年! “嫂子,你这是咋的啦?你看这雪人儿是多美啊!” “玉兰,你家根宝真的不得了,你看看这几栋房子堆得真是奇怪蹊跷的很!” “婶子,真没想到,愣子的小脑壳里居然藏着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简直太美了!” ...... 刘玉兰蹭的窜到了小猪佩琪的跟前,一把抓起她刚刚织好还没舍得带过一次的红帽子、手套、围巾...... 她紫红色的老脸拉的比驴还长,两只眼睛冒着璀璨的烟火,待发现小儿子正躲在小女儿身后露着小眼珠滴溜溜的盯着她时,姹紫嫣红、璀璨耀眼的烟花便在徐根宝的屁股蛋儿上绽放开来,顿时便万朵桃花齐齐绽放。 “小兔崽子,帽子、手套、衣服......全都弄湿啦!你个败家子儿!”刘玉兰发疯似的抽打着徐根宝的屁股。 周围的人们这才从童话世界中被惊醒过来,呼啦一群人便跑过来纷纷劝解刘玉兰,刘二歪眼睛贼快,冒着生命危险,连忙把徐根宝从母老虎嘴里解救了出来。 “嫂子,你这是干什么?小孩子嘛,贪玩,你可别气着了!” “就是,玉兰,你抽哪门子疯啊,这孩子多好啊!” “婶子,行了,穿的东西煤火上烤烤就干了,别把孩子吓出个好歹来!” ...... 看着刘二歪怀里抱着的小儿子,倔强的撅着小嘴儿,眼泪围着眼圈儿打转,就是不肯往下流,刘玉兰的心一下子颤动了。 她脑子痴痴的愣了片刻后,轻轻的走了过去,把徐根宝从刘二歪的手里夺了过来,紧紧地抱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徐根宝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噼里啪啦的淌了下来,打湿了老娘的肩膀。 刘玉兰说不清楚什么原因,当看到儿子的杰作时她确实被深深的震撼了,恍惚间她也穿梭了时光的隧道,隐约的回到了自己的童年,寻到了失去了好久的童真。 但当她被雪人头上刺眼的红色照进现实后,忽然间像得了失心疯般的暴怒了,所有的童趣便被邪恶的现实一扫而空,仿佛不发泄出来,自己就会被憋死。 发泄完了,抱起儿子的那一刻,刘玉兰又觉得心疼,她才觉得所有的家人才是她全部的世界,只有他们安好,自己才是晴天。 “老三,娘再也不打你了!是娘不对!”刘玉兰粗糙的大手轻轻摩挲着徐根宝的脑壳,轻轻的呢喃着。 徐根宝很清楚老娘的心思,她太了解老娘了。 他头开始哭,是因为老娘完全破坏了他此刻的心境,现在哭的,是老娘刹那间的温柔,无论暴躁,不论唠叨,更不管挨揍,这一切才是她真正的亲娘。 当他听到老娘说再也不打他了时,他又被感动的哭了,心里默默地说着:“老娘,还是该打打,该骂骂,该唠叨继续唠叨吧,当我再长大时,你就打不动了!” 整整一天,徐德海家院子里的人都没有断过,村里人纷纷过来欣赏徐根宝的雪人王国,不时的议论纷纷,就连老支书徐旺财、徐德 江校长、刘展鹏老师等大人物都在百忙之中过来赞叹了一番。 徐根宝不经意间在人群中隐约发现了他的亲爷爷徐晋良,还不时地探着脑袋张望着,他也没有上前理会。 太阳公公都不忍心破坏徐根宝的童话世界,于是又放出来点儿嚎叫的北风,洒了会子雪花来安慰他受伤的心灵。 傍晚的时候,徐根厚、徐根泽也都回来了,再加上狗子爷俩,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哥俩回来后也是被自家院子的景象惊呆了,纷纷夸奖徐根宝好样的,徐根宝撇了撇小嘴儿哼哼着小曲儿也没说话。 第七十一章:贵客到访 晚上时,家除了三女徐红霞还没放假回来,家里人算都在,再加上狗子父子俩,人不算少。 刘玉兰炖了只兔子、野鸡,聋了一锅贴饼子,连同红薯一起出了锅。又炒了盘大白菜炖粉条,辣子干炒萝卜干儿,还有水抄的辣白菜,醋溜土豆丝,也是满满的一桌子菜。 徐德海让大儿子打了两斤散酒,便和几个人一起喝了起来。 刚渴了没两杯,院里传来了阵阵爽朗的笑声,刘玉兰连忙打开堂屋的门,呼啦一下子便进来了好几个人。 里面赫然有着勺子村最高领导徐旺财老支书、校长徐德 江、七组组长徐军山、刘展鹏老师,还有王大栓、王大力父子俩在后面跟着,一下子便把东屋挤得满满当当。 徐德海连忙把来热情的把人往炕上让着,让老婆刘玉兰把孩子们抱下炕头,在地上又放了张矮桌让孩子们围着赶紧吃。 七八个大男人在盘坐在炕头上,每个人面前放着个大碗,徐德海刚要吩咐老大徐根厚再去打酒时,王大栓父子俩则从黑棉袄里掏出来四瓶白酒来,美酒佳肴全都齐了,几个人便又开始你来我往的喝了起来。 男人们聚在一起,无酒不成席,喝酒之后瞎逼逼!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校长徐德 江便岔开话题,夸了大哥徐德海一顿,徐德海心知这是有事相求的节奏,可是还没等徐校长开口,刘展鹏则是先放了一炮。 “德海哥,嫂子,恭喜啊!”刘展鹏晃着个大脑袋口齿不清的说着:“你家里又出了能人啦!” 坐在马扎子上吃饭的刘玉兰一看是刘大脑袋说话了,便知道可能说的是自己的小儿子小女儿,不禁竖起了耳朵。 刘大脑袋高兴地晃着大脑袋,无不羡慕的说着:“这次一年级考试,第一第二都被你家拿了,值不值得让你们高兴!” “是啊,别的不说,阿海,你家孩子,无论大的小的,真是个顶个的出息!”老支书徐旺财不由得竖了竖大拇指:“如果孩子们能够继续保持,我觉得你们家将来有可能真的和刘老师家一般呢!” 徐德海一家人听说徐根宝、洛儿包揽了前两名,脸上 是自然荣光,徐根厚则是连忙补充了句:“我二弟今年也考了他们班的第一名,今天接他时恰巧碰到他们班主任孙老师说的!” “啧啧啧,我说什么来着,山窝窝里卧着金凤凰哩!”老支书又伸出了大拇指。 “大哥,真不知道你和嫂子怎么培养的,招娣、根厚因为家里穷,不再肯读书,谁不知道他俩当初学习都不错的。红梅师范毕业在县城分了工作,红霞学习也好,明年就要参加高考,也肯定能考上大学,根泽打小就聪明,将来肯定也差不了。”徐德 江端起了酒杯单独敬了大哥徐德海一杯,既有羡慕,也是由衷的替他高兴,村里别人不明白,他可是最为明白的人,这个年代,知识真的能够改变人的命运,在山村,读书不光是能够改变命运,更是能够提升社会地位的唯一途径。 徐德海憨憨的瞅着徐德 江笑了笑:“娃们都随你嫂子,聪明!” 听见徐德海当着一帮老爷们儿的面前给自己长脸,刘玉兰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了,看着几个孩子的目光里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洛儿这次考了第一,语文一百分,数学一百二十分,都是满分!”徐德 江瞅了瞅这个正在和狗子抢菜的机灵鬼儿,好像发现了块无暇美玉般啧啧感叹:“谁能料到洛儿这小妮子小小年纪,居然能够把附加题用了两种方法解出来,第二种方法居然用到了二元一次方程式,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徐根宝听了也是无语了,他倒不是嫌小妹名次盖了自己,替洛儿高兴都来不及呢,主要是为徐校长的做法感觉到不可思议。 唉,没办法,谁让自己没小妹机灵鬼儿一个,自己倒是会好多种解法,奈何自己压根没想到这招,也不知道还能混上加分呢。 算了,在小妹面前,就安心当个千年老二吧。 “三弟,咱家老三考了多少分?”对于洛儿考第一,徐德海一家人早都觉得习以为常了,除非她一不经心考了个第二,家里人才可能为她担心似的。刘玉兰便直接开口问起了徐德 江。 “根宝这孩子,也不错!语文九十九点五分,数学一百一十分,其中数学满分。”徐德 江端起酒 杯又敬了老支书一杯酒后,又接着问起了旁边的刘展鹏:“刘老师,根宝的情况是怎么来着?” “嫂子,德海哥,根宝语文本来可以得满分!不过我扣了他零点五分卷面分,你们不怪我吧!”刘展鹏晃着个大红脸,嘴里加了块兔子肉咕噜咕噜的咀嚼着回答着,一边看着低头不语光顾着吃饭的徐根宝。 “不怪不怪,怎么可能怪老师呢,你这是对他严格要求,就该这样。这孩子就是有些马虎!”徐德海连忙端起酒杯一边敬着刘展鹏一边说着客气话。 徐根宝心里着实有些头大,看来有小妹在,自己甭想拿什么第一了,心里不禁有些烦刘大脑袋。明明就是不想让自己考第一,还装做为我好,要不是老娘非得让吃冰凌,凭我现在写的字,怎么可能被扣分呢。卷面分,卷面分,一连两次都被扣,决不能再有第三次。 “刘叔,我听着怎么有点儿糊涂啊!”徐根泽把刚喝完的粥碗放下后,用手擦了擦嘴边的饭渍,有些莫名的问道:“数学到底是一百一满分,还是一百二满分?” 众人一听徐根泽这一问,一细琢磨还真是,刚才都没注意这个问题。 刘大脑袋则是有些得意的讲了起来:“数学满分是一百分,最后面有道十分的附加题。这次数学考一百一十分的人有四个人,不过只有徐晓洛用了两种方法解出了正确答案,为了有所区分,这是我和校长和数学老师一起商量的结果!” “语文只有徐根宝、徐晓洛考了满分,但因为徐根宝字迹有些潦草,所以扣了零点五分!” “哦哦!”人们好像这才明白过来,刚才刘老师刚才说洛儿因为用了两种方法解题,又额外加了十分,心里更加对这个小丫头的聪明刮目相看了。 “我是因为那天考试拉肚子,才写的有些潦草的!”徐根宝实在有些不能忍受刘大脑袋的虚伪狡诈了,于是不忿的顶撞了句,说完后他又有些后悔了,觉得自己怎么跟个孩子似的置起气来,洛儿考得好该为她高兴才是。 想到这里,徐根宝不由得向旁边的洛儿尴尬的笑了笑,便又补了句:“洛儿本就聪明的很,我自是不如她的!” 第七十二章:由衷的夸赞 洛儿见三哥哥夸她聪明,心里自然是高兴,便由着小性子直接嚷嚷道,为三哥哥鸣不平:“都怪娘,那天中午非得逼着三哥哥吃冰凌,才害得他跑了好几趟厕所!要不三哥语文肯定是一百分!” “你个小妮子,胡说竟些什么!”刘玉兰被闺女接了短儿,老脸顿时不高兴的拉得老长,刚准备接着批评洛儿几句,却被这帮喝酒的老爷们哈哈的大笑声给压了下去,不由得狠狠地凶了洛儿几个白眼儿。 洛儿仿佛没有看见似的,直接自然地切过了话题:“三哥哥才厉害呢,你看他堆的雪人才叫好呢,娘,求求你千万别把雪人给我们毁了,那可是花了我们一上午的时间才堆好的!” 刘玉兰心里的怒火瞬间便被洛儿点燃了,却又不好意思当中发作,只得心里憋着火气暗讨着:“这死丫头片子怎么哪疼怼哪儿,当着这么多人不给你老娘留脸,待会儿人走了,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根宝这孩子真是奇怪的很,真不知道他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真想扒开他的小脑壳瞅瞅!哈哈哈!”刘展鹏晃着大脑袋自顾自的大声笑着。 徐根宝听了心里不由得诅咒着刘大脑袋就是个屠夫,脑子里装的都是些猪下水。 “是啊,简直就是艺术品!我听说只有很多好像什么艺人才有这种手艺!”老支书捋着胡子不由得赞叹着。 “老支书,是艺术家,不是艺人!”徐德 江纠正着老支书的错误,由衷的夸着徐根宝:“根宝是有才啊,我是感觉他在艺术方面蛮有些天赋的!” “是啊!可不是!对对对!” “根本不但给人画像画的好,还有雪雕这等本事,真是不得了啊!” ...... 听了众人的赞美,徐根宝心里美滋滋的,小脑袋也昂了起来看了看老娘,搞得本就有气的刘玉兰不由得又甩了他几个白眼儿,徐根宝见状只得又重新低下了头。 徐根宝脑子忽然一阵,忽然琢磨有些不对劲儿,干嘛老支书、徐校长、刘老师这三个村 里的大人物今天聚到了一起,还专程来到自己的家里,一个劲儿的夸自己和洛儿,难不成他们还憋着什么坏水儿不成,或者他们还有什么阴谋诡计来设计自己。想到这里,徐根宝不由得打起了十二分小心仔细的听了起来。 “我弟的才能真的很棒,这点儿没人比得了!”徐根泽真心的夸了句徐根宝后不由得又叹了口气:“可惜啊,如果能够建个大大的冰雪世界,人能够躲在里面游玩,那才是真正过瘾呢!” “哈哈,根泽的脑子就是好使!”徐德 江竖起了大拇哥给了徐根泽大大的一个赞,此刻不光是他,就连老支书、刘展鹏的脸上都笑开了花,徐德 江接着又说道:“今天看了根宝堆的雪人儿简直妙不可言,我觉得完全可以在咱们龙王山上建造一个大大的冰雪世界!” “就是哩!不光是在龙王山上,就在咱们村子里都可以到处都可以做出很多的文章喽!”老支书也跟着说了几句:“咱们村子偏僻,平日里枯燥乏味的紧,日子淡出了水儿。冬天又不用上工,一帮子大老爷们儿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个乐子让乡亲们好好的乐呵乐呵那才好哩!” “对对对,老支书说的在理。我听西头王瞎子说了,今年估计还有几场雪,天气这么冷,泼漂水立马就能结冰,估计雪也一时半会儿的化不了!”徐军山也回应着老支书徐旺财的话。 “刘老师,那就麻烦你给我大哥大嫂说说你来这里的想法吧!”徐德 江怕一会儿话题万一被众人岔开,连忙把刘展鹏又推了出来。 刘展鹏便摇晃着大脑壳开始眉飞色舞的讲了起来,徐根宝知道来事了,便也竖着耳朵仔细的听了起来。 原来,今天下午,刘展鹏判完卷子、排好成绩后,走在回家的路上,便听到村民们纷纷议论着徐德海家里简直太漂亮了,不停地说着什么十二生肖,美人鱼,大狮子,还有很多怪模怪样的小宠物做的贼是好看。 他听了便有了好奇之心,于是便随着一拨人过来凑热闹,结果刘展鹏老师被徐根宝家里的雪人儿们深深震撼到了他 那颗文艺的心灵。 作为教了几十年语文的老教师,平日里又教着孩子们美术,刘展鹏多少有了些文艺的气质,别看长了个大脑壳,但里面确实货真价实的都是些知识,烘托的整个人都有着知识分子独有的气质。 前些日子看到徐根宝画的漫画,还有近期给大哥家的小侄子画的结婚画像,更有之前给去世的老娘画的遗像,还有给村里人画的画像,他早就便被徐根宝的画俘获了内心,这次又被徐根宝做的惟妙惟肖的雪人惊到,怎能不让他兴奋异常、心花怒放呢。 这几个月来,政府早就下达了要注重提高小学教育的综合化发展,增加孩子的文化艺术底蕴,不能总是重主课,轻副课,要把德智体美劳真正的贯穿到实际教学中。 刘展鹏当时跟着徐校长一起到到了县教委开的会,会议再次强调,会考虑把这些作为评价学校成绩的来考核。 上级领导一发话,各个学校就得照办,否则倒是拖了后腿,影响了学校形象,不光校长脸上不好看,就连负责的老师都会跟着吃瓜捞,这可是难坏了各位副课的老师们。徐校长点名让刘老师牵头负责,搞得他抓破了脑袋也没想出好点子,心急如焚,火烧火燎的难受。 其他村子学校的规模都比勺子村要大,唯独勺子村小学只有一到四年级。这就意味着随着时间的推移,村里学生越来越少,学校有可能就保不住了。 学校规模小也就罢了,关键的关键是离开村子的孩子去上沟村,甚至去县城上学,都会受到排斥,受人欺辱,根本原因是大部分孩子学习成绩不好,跟不上趟,这些事情传回村子,不光村民们觉得气愤难耐,便更让徐校长、刘老师这些教育从业者们觉得被人打了脸。 于是这两年,徐校长便狠心抓起学校的教学质量,老师们也都纷纷牟足了劲儿要提升孩子们的学习成绩,大多数孩子们倒也知道争气,知耻而后勇,家长们也大都配合。 时间就像筛子,会留下该留下的,会让你珍惜该珍惜的,沉淀下来的都是实实在在的收获。 第七十三章:刘大脑袋的疯狂设想 最近这两年,勺子村同年级教学水平便逐年上升,从徐根泽四年级那届开始,成绩始终在公社里排名都是前三。 今年形势估计更要好些,当徐校长今天下午看到各年级成绩时,心情格外美丽,平日里便常带微笑的国字脸这会子早就笑成了花。 徐校长高兴的和老师们开了个简单的会议,他推测估计今年学校各年级甚至各科成绩都能排到公社前三名里,甚至还可能更好。整个下沟村公社管辖着二十一个村庄,勺子村小学要是各年级各学科成绩都能排到前三名,什么概念,想想吧,徐大校长绝对要名声在外了。 今年,学校里又多了几个像洛儿似的娃娃精,就连像王二力这种学渣,上次班级倒数第一人,这次语文成绩都考了八十九分,数学更是考了九十一分,整个班级各科成绩平均都是九十五分以上,作为班主任的刘展鹏高兴的大脑袋都晃晕了,平时很少喝大酒的斯文人,今晚都喝出了风采。 前些日子,班主任刘展鹏把没收的徐根宝的漫画本交给徐校长看时,徐德 江校长的脑子里当时就翻江倒海,一片汪洋了。 这也就说到了前些日子,徐校长把徐根宝叫到办公室那天说的话,当然这些话都说背着徐根宝说的。 徐校长精明老道的很,他生怕一顿夸奖过后这小子的尾巴肯定会翘得老高,起到拔苗助长,适得其反的作用。所以这才安排了刘展鹏,不要对徐根宝太过惯着,该打打,该骂骂,用胡萝卜加大棒招呼他最管用。 徐校长告诉刘展鹏,先让徐根宝先和几个学生搞几期班里、学校的周版报,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是孙猴子就要耍耍金箍鲁棒,是猪八戒就得练练九齿钉耙。 没想到的事,黑板报办了几期之后,反应非常好,学生和老师们都觉得板报非常有创意,都在迫不及待的等待着板报后面的精彩内容。 徐根宝之前的作品在便暗地里流传面儿就不小,这次他创作的小猪佩琪系列更是在学校里掀起了风浪,就连老师们都争抢着要看,可见徐根宝的名声已经渐渐起来了。 刘展鹏这段时间一直琢磨着如何把徐根宝创作的儿童漫画的影响力扩大化,结果今天恰巧在徐根宝家 院子里看到的神奇的雪人。 知识分子独有的眼光,迅速的驱使着刘展鹏那颗要跳出来的心脏,他觉得这件事情真的可以搞出个名堂,他的脑海里瞬间便闪现出一个大胆的设想——雪雕。 刘展鹏便又连滚再爬的回了学校,都顾不上拍打身上的雪,便把自己的想法激动的和校长徐德 江慷慨激昂的一顿演讲。徐德 江听了到没有过激的反应,只是觉得刘老师脑子可能发烧了,他觉得怎么可能有他想的那么夸张,耐心的听刘展鹏絮絮叨叨的讲完后,便想着找个由头把他打发掉。 刘展鹏此刻的精神想已经进入了“不成佛,便入魔”的癫狂状态,不由分说的便把徐大校长连拉再扯的拽到了徐根宝家的大门口。 美人鱼的雪雕进入徐校长眼帘的那一刻,“伤风败俗”这个成语首先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当他耐着性子仔细看了后,“浑然天成”、“巧夺天工”、“鬼斧神工”、“妙趣横生”等成语纷纷不受控的从他张开的大嘴里蹦了出来。 门口的大狮子,院子里的十二生肖,小猪佩琪系列,各种西方城堡,哪一件都是艺术般的存在,都在不断地在刺激着徐大校长的神经。 虽说雪人做的还有些许的粗糙,毕竟是小孩子做的,但那望穿虚空魔幻般的灵魂却注入了每个雪人神态里,使得每一个都是那么的传神。 刘展鹏手背在后面,晃着得意洋洋的晃着大脑袋,看着早已灵魂出窍,眼神制热的徐大校长,刘老师觉得此刻他已经成佛了。 徐校长是有见识的人,此刻他的脑子正在高速般运转,他在想着如何借助天才般的徐根宝,轰轰烈烈的先办上他一场,试试效果,如果一旦可行,就可以借着这股东风乘势而上,狠狠地在公社里搞上一把,来提升学校的地位和影响力,将来没准还...... 想到这里,徐校长立刻带着刘老师一起找到了老支书,二人硬是把徐旺财拽到了徐根宝家,老支书也被眼前的一切深深地震到了。 三人直接又回到了徐校长的办公室里,徐校长以“艺术服务于人们”、“艺术在民间”等超高理念源源不断的灌输到老书记的脑海里。 徐支书也不是等闲之辈,以 “丰富百姓业余文化生活”为核心又和二人进行了深入的探讨。 最后,刘展鹏老师又提出了一条“新年味道”的想法,于是三条思路便天才般完美融合在一起。 徐根宝此刻的心里早已泛起了惊涛骇浪,其他的他到没来得及想,但被这老三位的先进超前的思想所直接撂倒了。 并不是徐根宝想不到这些,而是因为他实在是不敢有这个念头,东北三省冬天的“冰雕节”、“雪乡”等,在他原来处的年代,早已成为极寒三地鲜明独特的文化旗帜,冰雪旅游文化标杆。 现在可才是一九八二年初,阴历才是一九八一年腊月初十,这个年代在这个偏远的小山村便被几个乡下人提了出来,徐根宝有些害怕了。 他一直以来都是束手束脚,小心行事,生怕自己步伐走的太快,怕那只可怕的小蝴蝶仙突然的出现,拉快时空转换的节奏,害怕他所期盼,所设想的所有愿望都如海市蜃楼般快速的消失,那自己的这次重生也就失去了意义。 徐根宝沉浸在恐慌的虚空中不能自拔,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被老天爷禁了言,静了音,仿佛都与他无关似的。 直到耳根子被老娘拧的三百六十度自由旋转后传来的剧痛,疼的他哎呀一声,才又重回人间。 徐根宝怔怔的看着老娘,他好像大声的质问一声老娘:“不是都发誓说好了,再也不打了吗!这是为什么!” 看着儿子的眼神有些不对,刘玉兰好像有些理亏,但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要强的老脸拉不下面子,便又恶狠狠的瞪了徐根宝一眼:“你耳朵聋啦!没听见你三叔的话啊!没听见你旺财爷叫你啊!没听见刘老师都喊了你半天啦!” 好工整的排比句,老娘的文学功底见长啊!依然是这般的泼辣、蛮横,依然是那只爱憎分明转瞬间的大双子,好像那只充满魔性的小蝴蝶还没睡醒,要不然老娘绝对早当上王母娘娘了。 想着想着,徐根宝心又有些安静下来,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憨笑。 “娘,不许打我三哥哥!”洛儿嘟着小嘴儿,一副只能我欺负徐根宝,别人谁都不行的架势,把周围的人逗得纷纷大笑,徐根宝也跟着一起傻笑着。 第七十四章:一切为了孩子 徐德 江又把刚才的情况简要的说了一遍,说是明天下午校领导、村干部在一起再商讨下具体的细节,让徐根宝也跟着参加。 虽说徐根宝对三位大人物的惊天想法很是赞叹,但他其实还是很心虚的。 他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雕刻几个雪人是没问题的,但如果真正的如同后来东北那旮沓按照不同主题来设计的大型雪雕、冰雕展那般,他可是来不了。 人家做冰雕、雪雕时那是专业团体联合作战,大型的雪雕冰雕可是很多专业人士共同完成的,就自己一个人做,简直开玩笑! 再者,主题、构思、采雪、采冰、制冰、颜料搭配、运输,搭建,模型初设,主题设计等等,这些,哪个环节,哪道工序不都得需要大量的人。 没有专业的人来配合,才不会出这个洋相呢,还不如在自家院子里弄几个小玩意过过瘾呢! 因为不太清楚村里是不是到底能有多少能工巧匠,到底还有没有其他懂的人,这都很难说。 徐根宝觉得村里这三位大佬的想法太疯狂了,但他内心深处还真的想尝试尝试,万一能实现了了。 徐根宝怕自己一个人去有些孤单,便又提议把大哥、二哥、洛儿、狗子、王大力等几个人一同叫上,要不他会害怕的,三个大人自然愉快的同意了。 把三位大人物送走后,徐根宝问了老爹一个问题,村里有没有人会制作雪块儿、冰块儿。 老爹摸着他的小脑壳笑眯眯的告诉他,村里人都巧着呢,让他不用担心,徐根宝这才稍稍有点儿安心。 徐根宝又有些担心过了年天气会变暖,又担心的问老爹往年过年前后面天气的情况到底怎么样,还会不会下雪。 徐德海又耐心的告诉徐根宝让他放心,整个龙王山一代,每年冬天都比较漫长,寒流会一般会持续到农历二月份,并且每年都会接连下上几场大雪。 关于勺子村一代的气候,徐根宝确实不知晓。 勺子村的地理位置很是特殊,每到冬季,寒流持续的时间都很长,从腊月一直持续到第二年的二月份,每天冷风都像刀子似的割人脸。 早些年,勺子村穷得很,家家户户哪里像现在有什么栅栏、院墙,谁家的男人女人夜里办点儿事,满村子都能听到。 平常时节也就算了,一到冬天,各家各户都用模子做大雪块子,或者从呜咽河里拉冰块儿磊院墙,现成天然不花钱的东西,花点子力气就没两天就垒砌成整齐的围墙。冬天持续时间长,最高温度始终处于零下,直到第二年开春才可能化了,还可以用来浇浇院子里刚种下的菜。 听老爹说完,徐根宝这才放下了心,反正这些不用他操心就成了。 第二天上午,天依然阴得很,淘气的太阳又翘了课,不知道又去浩瀚的银河系里游荡了。 坐在教室里的孩子们,纷纷拿到了自己的试卷,看到了分数,晓得了排名,领到了新书,一个个欢天喜地的就等待着开完学校年终大会后便能无所顾忌的尽情玩耍了。 学校的老师们仿佛早就猜到了他们的小心思,于是纷纷布置了海量的东假作业,还有一本厚厚的寒假生活。老师们一再严厉强调,开学后的第一天就检查作业完成情况,如果完不成,挨揍是小事,再罚重写十遍。 老师们想的很简单,争取一个冬天把孩子们喂得饱饱的。 孩子们想的很卑劣,争取一个冬天把老师们吃成大猪头。 一切为了成绩! 为此,各年级各科老师不辞辛苦,还现场确定了学习小组,每科选出了年终考试前五名为小组组长,各带几个同学互帮互助,互相监督完成作业。各组长负责为差生补课,过年来了第二天便进行测试,成绩退步者严惩不贷。 徐根宝心里气的想骂人,他真想破口大骂背后主谋徐大校长,为了追求学校的成绩简直是惨无人道,滥用公权,无耻至极! 大多数孩子们,对于这种私自滥用他人私人时间,打着“一切为了孩子”的道貌岸然的幌子毫不领情;实际上老师们就是一群“欺凌弱小”、“欺软怕硬”的屠夫,以欺负小孩子为乐,简直让人无法忍受,忍无可忍! 徐根宝真想拍案而起,却又无力回天! 孩子们一个个唉声叹气,怨声载道的,结果被老师们无情的镇压在了五指山下。 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个个呆若木鸡般纷纷瘫坐在椅子上黯然神伤了。 当然也有些“怪胎”,希望老师多留些,譬如洛儿这样的小怪物,就算老师不给她留作业,人家小姑奶奶还不停的捧着本书,日也看夜也读的不亦乐乎。 上午九点钟,学校破旧的土泥地操场上,孩子们按班级列队,等待着校领导的检阅。 八十年代,工业尾气、汽车尾气、扬沙粉尘等统统没有。一年四季就是四季,轮到哪个季节值班时,他都会拿出各自的本领进行的挥洒着,充分展示着他风采。 老天爷觉得孩子们在大冷的天里挨冻挺可怜,觉得老师们太过心狠,于是又派值班的冻美人唤来嗷嗷叫的北风来惩罚这些毫无怜悯之心的大人们,又不时的扔下几片雪团子砸着刘展鹏的大脑袋。 孩子们一个个的缩着脖子蜷成一团儿,小脸儿冻得通红,一串串晶莹剔透的鼻涕冰柱在鼻子下面垂着,两只小手紧紧地抄进棉袄袖子里抖成了一团。 刘展鹏老师是主持人,几句漂亮的排比句后,便热情洋溢的把徐校长请上来讲话。 徐校长好像也感觉到老天爷有些不满,他简单的训完话后,便开始各个班级颁奖了,除了前三名得了奖状和一个铅笔盒、几个小作业本,几根铅笔,几块橡皮外,每个班又评出了两个三好学生。最后每个班的前五名都光荣的加入了少先队,每个人的小脖子上都系了块儿鲜红的红领巾。 得了奖的学生还有奖励来安慰,没得奖的孩子身心早已冰凉。 随着刘展鹏老师的一声“大会结束,就地解散后”,孩子们如同得了大赦,呼啦啦的跑进教室,背起书包,抄起板凳便溜之大吉了。 徐根宝、洛儿、狗子、王二力结伴回家,一路上洛儿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徐根宝早已分泌出免疫抗体,可是却苦了另外两个,坚强的忍受着“大姐大”的训导。活该他俩倒霉,居然鬼迷心窍的非要加入洛儿的“魔鬼互助组”。 第七十五章:刘爱国 中午吃完后,大雪又密密麻麻的洒落了下来,又没有了停的迹象。 王二力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来找徐根宝,狗子在旁边小心地搀扶着他,来的路上太兴奋了,不小心在李寡妇家门前摔了一跤,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李寡妇没安好心,故意在门前洒了水。 几个孩子在徐根宝家又开始翻看起徐根宝的漫画本,兴奋地跳个不停。孩子们又开始玩起了角色扮演游戏,洛儿自然还是佩琪公主,王二力则是憋屈的扮演着她的弟弟,至于其他的角色,任凭狗子和徐根宝随便挑了。 徐根宝自然是没有他们那般孩童的兴致,没事总是和旁边的二哥徐根泽聊着天儿,被洛儿批评了好多次都屡教不改,洛儿也是拿他没办法了。 刘玉兰嫌几个孩子吵得脑瓜仁儿疼,便拿出家里的零嘴儿给孩子们吃,顺便堵住他们的嘴。 徐根厚则是和老爹聊着窗外的大雪,期盼着明年过了正月十五后不要再下雪,争取到时候再送起山货,再想办法多趟出几条路子。 对于今年没能推行成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父子二人依然耿耿于怀,他们想着趁着村长在,赶紧商量出个办法,万一再被老支书横加阻拦也好有个应对的办法。 过几天又到了算工分、分钱分粮时候了,估计今年口粮还是多不了,钱估计还得倒贴出去,照这么下去,家里的日子没法子过了。 徐德海拿起小儿子徐根宝的课本认真的读着,他心里也是纳闷的紧,自家儿子的课本跟新的似的,连道铅笔的痕迹都找不到,真不知道他的书是咋读的,居然还能考个第二,想想也是觉得纳闷。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徐根厚便带着弟妹们,还有小弟的两个忠实拥趸一起结伴来到了村支部。 徐根厚推开门后,几个孩子便兴冲冲的跑了进去,结果差点儿被几个老烟枪喷出的烟雾弹给呛死,便又逃了出来。 徐校长见孩子们又跑出了 门,害怕毒气伤害到祖国稚嫩的花朵,连忙掐掉手里的香烟,把大门和后墙上的窗户纷纷打开,不一会儿毒烟便追着风儿到外面去戏耍了,徐校长这才连忙又关上门窗。 屋子还算大,大人孩子十多个人坐着也不算拥挤,烧得旺旺的煤火散发着热气,不一会儿便把屋子腾的暖暖火火的。 随着村长刘爱国最后一个顶着风雪进来后,村支部扩大会议便正式开始了。 因为在自己的主场开会,徐旺财来主持会议,把这次开会的主题内容简要的和众人又说了一遍,其实就是讲给村长刘爱国一个人听的,其他人大都听说了昨晚几位大人物汇集到徐德海家里,一听老支书开口便知道怎么回事。 刘爱国是名退伍军人,五十多岁的年纪,头发略有花白,黑黝四方脸上刻满了刚毅和沧桑。他在一九五零年十月底,随中国志愿军第三十八军入朝参战,一九五一年四月二十一日回国,有着抗美援朝的光荣经历。 因为抗美援朝被米国鬼子的炸弹碎片削断了三根肋骨,在部队养好伤后,他便复原回了村子。先是担任民兵队长,平日里狠抓训练,操练队伍,在大炼钢铁、三年自然、文化革命等艰苦的日子里做出了不少贡献,渐渐在村里竖立起良好的口碑,后来几经选举,成为了勺子村的村长。 刘爱国的能耐在县里、公社都是挂了号的,都知道这个家伙点子多,主意正,不好惹,说话办事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想好了就做,从不含糊。 这些日子刘爱国确实有些忙,前段时间相应县政府里号召,一直带着村里不少壮劳力去支援建水库了,一去就是几个月。天气变冷后,水库不能施工了,这才带着人回来。 他当然知道是徐旺财是故意推脱身体不好,才让他带人去修建水库的。他更晓得老支书的用意,怕他留在村里带头搞资本主义路线。 对于愚昧的老支书,刘爱国也有些头疼,但推行土改又不能绕过 老支书,闹僵了谁的脸面都不好看。 这不,刘爱国刚回来没几天,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又去了公社、县城参加武装部主持的关于征兵及老兵复原安置的会议。今天上午刚刚回村,还没顾上吃口热乎饭,便被老支书徐旺财通了气儿,说是下午在村支部召开个扩大临时会。 徐旺财讲完后,刘爱国并没搭话,示意他们先继续讲,于是徐校长、刘展鹏又把他们的思路大致又说了遍。三人讲的内容和昨天商议的差不多,只不过有些地方又细化了一下。 待三人都讲完后,老支书徐旺财又开始问起了刘爱国的意见,看看他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刘爱国直接亮明了态度:非常同意! 老支书徐旺财这才放下心来,原想着这位脑回路太多的村长本来就难以应对,平日里处处和自己唱反调的刘爱国居然很痛快的答应了,脸上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徐德 江倒是早就猜到了刘爱国会同意,因为他知道刘爱国思想比较积极开放,平时只要是对村里有利的事情他都是积极主张的。只是这些日子他没在村子,只得自己先想办法把顽固守旧的老书记攻克,没成想老书记这次开了窍,居然最终同意了,虽然他背后也有着自己的小九九。 刘爱国本想着抽锅子烟,看了看身边的几个孩子也就作罢了,喝了口茶水后便开始讲起了自己的观点。 他对三人的思路和想法都给予了充分的肯定,这个创意很好,无论对于学校文化教育,还是对村民业余生活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肯定完后,刘爱国不慌不忙的又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后便又提出的自己的建议。 众人听了纷纷表示赞同,若不是老支书在这里,保准又是一顿生猛的夸赞,就连徐根宝听了都觉得刘爱国的思想水平就是高,唯独老支书一个人脸色变的越来越黑了,连同坐在角落里的民兵队长,他的本家侄子徐良发也都黑了脸。 第七十六章:四十年前的冰雪雕 刘爱国竟然讲出了系统论论里的一些套路,既有整体系统的高度,又有局部独立和内在关联,徐根宝越发的觉得他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了。当然,刘爱国根本不懂什么系统论了,否则他早就飞出了山窝窝变成金凤凰了。 他的意思很清楚,就是雪雕一定要有一个主题思想,并以多个副题单元形式展现出来。主题思想一定要涵盖整体内容,副题就是多设计几个独立的单元主旨,但其中又有着统一的思想。 刘爱国还不厌其烦的用他说过n遍的故宫举例子,故宫里不光要有九五之尊的金銮殿,还要有中和殿、保和殿,还要有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等地方,主题要统一,副题还要各有各的特色。 刘爱国的想法和徐根宝有些相似,只不过徐根宝想的自然会比他更为系统和细致。 曾经高度发达的年代的饱读诗书的研究生,怎么也会比落后将近四十年的山旮旯里的老农民要站得高,看得远吧。 不过徐根宝还是对刘爱国一针见血的抓住核心环节表示欣赏的,觉得这个村长很不简单。 众人自然是心里着实佩服这位村长,看什么问题都能高屋建瓴,一语中的。 唯有徐老书记和他的侄子心里难受的很,但也不能在这种原则问题上和刘爱国产生什么争执只得跟着附和着,否则一旦犯了众怒,自己积累了几十年的威望就可能会丧失殆尽。 刘爱国举完例子后直接瞅了瞅徐根宝几个孩子,笑着说道:“我们都是老东西了,思想守旧,脑子里早就没什么新鲜玩意儿了,倒不如让孩子们来说说他们的想法。我中午抽空也去阿海家看了看,确实非常有创意,有想法,这些创意和杰作哪是我们这帮老家伙们所能想到的。” “我觉得,我们大人们解决两点就可以,第一点,就是把几位提到的主题思想好好地融合下,一定要凸显出积极意义,如果一旦搞好了,对于学校、村子,甚至是在座的各位都是有实实在在的好处的。” “第二点,组织好一切需要的人力、物力、财力,给予他们所需要的各种支持就可以了。其他的创意让孩子们来试试。来,娃娃们,你们几个谁先来说说!” 徐根宝见村长发了话,让他们来讲讲想法,于是偷偷地朝二哥徐根泽眨了眨眼睛,徐根泽心领神会的便讲了起来。 徐根泽建议,主题的名字不妨叫“冰雪奇缘.民间艺术”,在村子里勺柄路前建起大大的碉堡,上面写上“冰雪奇缘”,在龙王山山坡上也建起一座,上面写“民间艺术”。 紧跟着,徐根泽又说了“动物世界”、“鸟语花香”、“欢乐新年”等几个提议。 动物世界,自不必说,自然是龙王山一代的大小兽门。 鸟语花香,指的自然是这一代的各类飞禽。 欢乐新年,则是体现勺子村村民欢度春节的场景。 刘爱国听了若有所思后,又加了一个“五谷丰登”的副题。 紧接着,徐根宝提出了可以在村子里的大街小巷两边砌满“十二生肖”,每家每户院子里自己堆上几个雪人来烘托气氛,到时候家家户户贴上红艳艳的春联后会很应景的。 狗子,王二力也提了几个意见,纷纷被大人们采纳。 刘爱国最后提议,几个副题单元都建在山坡上的空地上,完成选址后分别在几个地方同时动工。 不一会儿,村支部的门又被敲开了,一个唯唯诺诺的老头走了进来,看到全村的几个大人物都在场,赶紧着点头哈腰的陪起了笑脸儿。 “王老贵,你来这里干嘛,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赶紧滚出去!”一直躲在墙角的民兵队长徐良发总算找到了出气筒,把不敢发的怨气直接喷到了王老贵身上。 “我,我......”王老贵我我了半天没蹦出个屁来,只得尴尬的看向了村长刘爱国。 “王老贵,泵那么胆小怕事,我喊你过来是有事教给你办!”刘爱国看到王老贵进来后有些紧张,又见徐良发不分青红皂白的骂人,皱了皱眉头后没有理会徐良发,对着王老贵笑了笑:“甭怕,叫你过来是有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做!” “哎哎,您尽管吩咐,我对政府保证,一定做到!”王老贵紧张的回答着。 “各位可能有些奇怪,为什么叫王老贵过来。”刘爱国喝了口茶后,把进入嘴里的两片茶叶在嘴里吮吸了吐到地上,笑呵呵的瞅了瞅有些迷惑的众人又接着说了句:“旺财老叔,您还记得四十年王老贵家过年时发生的事吗?” 听到刘爱国说到了四十年前的往事,徐旺财老支书不由得闭上眼睛回忆起来,边想边念叨着“四十年前,四十年前”。 “哎呀,瞧我这记性,终于想起来了!”徐旺财猛地睁开了双眼,高兴地说道:“爱国,难道你说的是四十年前过年时,王老贵在他们家,还有他们那条街里整的冰雪雕!” “老叔,还是您老脑子好使哩,记性真好啊!”刘爱国冲着徐旺财竖起了大拇指,指了指王老贵,又冲笑着说道:“我也是小时候有点儿模糊的记忆,差点儿就把他给忘了!” 徐旺财听了刘爱国的话心里颇不是滋味,话里话外的不就是再说自己老了么,不就是想着早点儿让自己下台养老,你刘爱国好当勺子村的一把手么。但这些想法他只能憋在心里,上不了台面的,只能暗自感叹下罢了。 徐旺财瞅了瞅自己的侄子徐良发,又有些来气,这小子简直不成气候,猪脑子一个,根本就是摊上不了墙的烂泥,做事不过脑子,除了听话简直一无是处。 “王老贵,我给你说下叫你过来的目的!”刘爱国示意着王老贵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就他一个人站着像什么样子,搞得好像被审判的犯人似的。 刘爱国把刚才说“冰雪奇缘.民间艺术”的整个想法给王老贵又讲了一遍后,便让他谈谈自己的想法。 王老贵虽说听得认真,听完后脸上却显着漠然,明显对刘爱国讲的话没有一点儿反应,半天也没有回馈刘爱国。 徐根宝看着这个干巴瘦的老头心里有些惊诧,难道这个老头真的会像刘爱国说的会冰雪雕技术,但他相信刘爱国、徐旺财绝对不会那这种事开玩笑,心底里便对王老贵起了重视。 第七十七章:把杠子拔了 对于王老贵的反应,刘爱国有些没料到,但他也知道不能把王老贵逼得太紧,毕竟人是他喊过来的,如果王老贵不做脸,丢人的还是自己。 刘爱国暂时也没多说什么,但心里很是不痛快,他在琢磨着怎么能够让王老贵能够乖乖的听话,拿出他当年的本事来为村里服务。 徐良发这时候冷笑了起来,对着王老贵便是一通损:“王老贵,就你这德性,也懂冰雪雕!哈哈,打死我都不信!麻溜的赶紧滚回去,老子瞅见你就心烦!” 除了徐旺财老支书半闭着眼睛,仰靠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等着看热闹外,其他人心里都对徐良发有些不满,觉得这个家伙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猪。 老师刘展鹏扫了一圈儿后,心里觉得事情不能僵在这里,如果拖时间长了,真没准自己的计划很可能会被徐良发这个蠢货搅黄了。 他教了几十年的书,家里又有大哥、二哥、三哥这些个大佬,精明的很,早就对世事理解的透透的。 刘展鹏深知这时候不能让刘爱国下不来台,村里人谁都再明白不过,老支书年纪太大,估计也干不了几年了,今天在场的能人有一个算一个,谁也不如刘爱国头脑灵光,手段高明,将来村里一把手的位置肯定非他莫属。 这时候只要有人出头说句话,就算起不到什么作用也等于表明了立场,可能就会得到刘爱国的赏识,今后有些事情办起来就顺手多了。 想到这里,刘展鹏便咳嗽了几声后,摇晃起大脑袋开口说话了:“王老贵,有什么想法你就说,扎着个头子算怎么回事?” 果不其然,刘展鹏刚一开口,刘爱国便把目光投向了他,刘展鹏向村长点了点头,继续对着王老贵讲:“王老贵,你有什么要求,或者有什么想法,或者难言之隐,尽可以提出来。再说,村长和老支书都在这里,你就放心大胆的说吧!” 听到刘展鹏讲话,王老贵明显的抬起了苍老的脸,面带询问疑惑地表情看了看刘展鹏,右转向老支书、村长二人看了看,看到老支书眯缝着眼睛压根儿都不瞅他一眼,刚刚活泛了点儿的精气 神,又有些蔫了,但是当他看到村长刘爱国鼓励的眼神后,明显嘴巴张了两张。想说话却又不敢说的一副神态。 “王老贵,有什么事情,尽管讲吧,不用觉得有什么为难的!”五组组长张永强冲着王老贵说:“这些年,你个人在咱们五组表现还是不错的,在座的都很清楚,你就别墨迹了,赶紧的吧!” “说吧,别磨磨唧唧得了!” “对,有什么说什么嘛!如果这次你立了功,村里肯定也不会亏待你的,对不对!” “就是,赶紧的吧!” ...... 众人纷纷劝说着张老贵,眯着眼的老支书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睁开老眼顺势扫了扫众人,觉得苗头有些不对。平日里这帮兔崽子一个个的沉默寡语的,怎么这个时候却都跟吃多了黄豆似的,一个个争着往外蹦,难道这帮人有什么预谋不能。 老支书又想了想觉得不太可能,这些日子他刘爱国基本没怎么在村子里,就连今天开会也是临时通知他的,按理来说不太可能一下子和这群人通了气,肯定不可能。徐老支书觉得自己分析的有道理,可能这群人觉得王老贵太过迂腐了,又快要过年了,都想急着回去收拾家里。想到这里,老支书又放心的眯上了老眼,又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了。 “我,我,我想,把我爹,坟头上的杠子取下来!”王老贵终于结结巴巴的说话了,声音不大,虽说磕磕巴巴,但讲的很清楚。 一股冷风骤然间拉低了屋子里的温度,屋里的人无不惊掉了下巴,先是大眼瞪小眼,然后都不由的搓起了手掌,就连刘爱国听了都有些挠头。 “你再说一遍,试试!”缩在墙角的徐良发瞬间站了起来,一米八的大个险些把屋顶顶塌了,右手食指点着王老贵,凶神恶霸般的盯着他。 老书记徐旺财听到王老贵的话后,第一反应就是眯缝着的老眼忽然睁得老大,本能的也想站起来,但是椅子腿儿被他的老腿碰到后,椅子不满的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后,向后移动了半步,险些没把他摔个仰八叉,屁股蛋险险的坐在了椅子边上,这才没 有摔倒,但硌得他屁股火辣辣的,疼得他老脸猛地一阵抽抽。 见到侄子说话了,徐旺财这才在椅子上揉着屁股,但老眼直勾勾的瞪着王老贵,显然在看他如何作答。 王老贵老脸也是抽搐了几下,腿肚子也有些发颤,看着老支书叔侄二人的眼神里明显有些害怕、慌乱。不知怎的,老头挣扎了片刻后,牙关一咬,老脸憋得通红,好像下定了赴死的决心似的大声说道:“把杠子拔了,让我干什么都行,让我死都行!” “不行!就算你死了,杠子都不能拔!”徐旺财直接蹦了起来,扭曲着老脸,对着王老贵断生大喝。说完后,老支书脸色难看的看了看众人,一副你们谁再敢为王老贵说句话试试。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僵了起来,众人见老支书老脸都绿了,哪敢迎着枪口往上撞的,一个个心里不由得恨起了王老贵真不知道天高地厚,谁不知道你们两家结着血仇,谁让你老爹把老支书的亲弟弟当年给活活打死的。怪只怪你是你爹的儿子,父债子还总是没错的。 徐德 江、刘老师也是纷纷皱着眉头沉默不语,他们暂时也没办法来解这个局,无奈的摇了摇头。 刘爱国心里更是别扭,他哪里能想到王老贵能提出这种要求,就算要提,也别这个时候作死啊,这不是明显的被打了脸,把自己往沟里待嘛。人是自己叫来的,难道叫你过来是和老支书叫板的嘛,真是个混账玩意儿。 刘爱国觉得徐旺财当年的做法也太不人道了,就算再大的仇恨,现在是新社会,哪能把人家死人坟头上放碾盘,插杠子的道理,明显就是让人家死都不得安宁,永世不得超生嘛。 不过也没办法,若是自己的亲人被活活打死,自己也说不准会采取什么过激的做法。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会像老书记一样的做法,这种压磨盘、插杠子的做法,和挖人家祖坟有什么分别,亏得你老支书还是个几十年党龄的老共产党员,就这点儿觉悟也真是没谁了。 但这种历史遗留的问题,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解决的,刘爱国真是伤透了脑筋,却不知道如何解决眼前的局面。 第七十八章:倔强的王老贵 “老贵爷!” 一个稚嫩的童音宛若穿越了亘古的虚空,传到了正在作的王老贵的耳朵里,灵动中带着一丝空灵,若实若虚,若隐若现,仿佛他也一下子穿越了时空,回到了自己小的时候。 王老贵人在东北时,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一个人住在干爹家里,虽说干爹对他很好,但也代替不了至亲之人的血缘之本。 有一天晚上他刚躺下睡觉,迷迷糊糊中好像听见了轻微的咳嗽声。王老贵很清楚干爹脾气大,每次都是声若洪钟,和老爹的性情极为相似。但老爹在家时,每次哄他睡觉时,都会刻意压着嗓子控制着声音。 那一晚,王老贵明显觉得那两声的咳嗽声是故意刻制着的,他轻轻地呼唤了声爹。老爹的笑脸就切切实实的出现在他的面前,手里拎着盏煤油灯,慈祥的冲着他笑。 “老贵爷!” 又一声空灵的叫喊把王老贵拉回了现实,他知道自己刚才神经有些恍惚了,却不由自主的答应了声。 王老贵用长满老茧的枯手揉了揉浑浊的老眼,四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最后他发现煤火旁边坐着几个孩子,其中一个长相一般的小男孩和一个灵秀甜美的小女孩都在冲着他甜甜的笑着。 王老贵瞅着他们有些眼生又有点儿熟悉,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孩子。 王老贵不认识徐根宝和洛儿也很正常,他每天干完活就回到自己的破石头房子很少出门,和村里人也鲜有有往来。就算他想和村民交往,关键是别人谁搭理他呢,谁愿意和一个正在接受改造的地主泡在一起。这个时候一定是阶级立场非常鲜明,终于翻身的贫下中农怎么可能和一个地主产生丁点儿关系。 “老贵爷,我三哥哥堆的雪人儿可漂亮呢!” 洛儿又一声脆甜的老贵爷,把王老贵早已枯寂成一潭死水的心,如一缕春风掀起了一丝的波澜,他浑浊的老眼里忽然冒了闪过了一次亮光:“你说的是他?” “是啊,老贵爷 。要不这么多大人和我们一群孩子能在一起干什么呢!”洛儿扭动着小脑壳,两个黑黑的小辫子根晃得根拨浪鼓似的,一会儿看看王老贵,一会儿看看三哥哥徐根宝,一会儿又看看旁边围坐的大人们,眼睛里充满了童趣。 “雪人儿,在哪里?”王老贵被这个小姑娘的活波可爱给唤起了兴趣。 “在我家呢,我带你去吧!” “好!” “去吧去吧,快去快回!”徐校长见王老贵的兴趣忽然转到了雪人上,心下见喜,生怕在这样僵下去黄瓜菜都凉了,连忙冲着王老贵挥了挥手,让他赶紧走,希望他看了徐根宝的雪人有所改变吧。 洛儿一手拉起徐根宝,向着狗子、王二力招呼了一声后,便拉起了王老贵的大手跑出了屋子。 王老贵被几个孩子拉着手,走出村支部,向西走了不远,向南拐进了小巷,顺着弯弯曲曲的小路又穿过了一条街,继续向南走去。 多少年了,王老贵都没被人正经的搭理过,平日里受尽了村里人的责骂和唾弃,他的人生早已成了风中挣扎着摇曳的狗尾草,随时都可能被风雨折断腰肢,一条垂死挣扎的贱命罢了。 来到徐根宝家所在的小路,不远处便看到一群人竟然冒雪围在一起指指点点着,忽而发出阵阵的讥笑声。 “我说二歪啊,看你天天都往这里跑,在这美人鱼旁边直戳戳的发愣,你犯哪门子傻啊!” “要我说,二歪这是看上这条美人鱼喽,哈哈哈!” “二歪,这我得劝劝你,莫说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你就不怕和他将来真的发生点儿关系,再产下了条小鱼精,那还不得遭了天谴!” “算了吧,我看二歪已经魔怔了,干脆你和阿海家的小子商量下,把这个美人鱼给搬到你家去得了。” “我看行,你看这刘二歪孬种的样子,估计这会子裤裆都湿了吧!” “哈哈哈” ...... “哎哎,停了吧,人家阿海家的娃娃回来了,少儿不宜。” “对对,少儿不宜!” 有人看到洛儿、徐根宝牵着一个老头的手走了过来,不由得提醒到。 等离近了一看,原来是地主王老贵,不由得觉得触了霉头,都厌恶的瞪着他,身体则像躲避瘟疫似的离得远远地。 王老贵对这些人的态度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几步便来到了美人鱼旁边仔细的端详起来。 看着看着,王老贵不由得激动起来,他眼睛里充满了光彩,有时眉头会稍微皱下,有时鼻子会稍微纵纵,但更多得时候还是感叹。 他扭头看看身边的徐根宝,又看看眼前的美人鱼,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根本不相信眼前的雪人出自于身边这个六七岁的孩子之手。 虽说有些地方刀工雕刻的有些粗糙,但并不在关键的部位,没有影响整体的效果,最难得的是美人鱼的上半部分至头部,每一个关键部位都刻画的惟妙惟肖,整体效果更加的亭亭玉立,楚楚动人。 最让王老贵吃惊地是,这个美人鱼不是正统意义上的美人鱼,而是明显把人物动物画了,从而显得比正常的人类表情更加具有喜剧效果。王老贵当然不太清楚,后事动漫效果的人物往往更能给人以某种期待。 在村支部时,王老贵只是觉得孩子无非堆了的雪人比较可爱罢了,根本想不到,一个小娃娃堆得可不是什么雪人儿那种小儿科,而是属于真正的雪雕了,况且光凭这种动物画后的传神效果可不是自己能够比拟的,就是刀工还是欠点儿火候。 看完鱼美人,王老贵又接着走到后面的两只守门的大狮子。同样的活灵活现,尤其狮子的眼睛格外的亮眼,直接体现出狮王凶猛的特质,稍微小点儿的孩子看到这两头狮子估计都会被吓得不敢上前。 洛儿觉得王老贵看的太慢,便又拉着他的大手往院子里拽。王老贵拿这个机灵丫头也是没办法,只得任凭她把自己拽了进去。 第七十九章:洛儿被冤枉 刚走进院子,王老贵便直接呆住了,他两眼发直的看到一些稀奇古怪,但招人喜欢的小动物后,竟然直接惊呼道:“这是什么?” 洛儿骄傲的把徐根宝拽到王老贵身边:“老贵爷,这是只小猪哇!” “喔,是头小猪,我晓得。”王老贵喃喃的说到:“这,是什么?” “这是只,小狗啊!”洛儿答道。 “喔,是只狗,我晓得。”王老贵随口说道。 “老贵爷,知道你还问我干啥?”洛儿有些不满的问道。 “喔,我知道,也不知道,就是好奇。”王老贵挠着花白的头发,嘿嘿笑道。 “额~嚓!”洛儿心里很是憋屈和无趣,便再也不肯说话了。 “这个,这个,这几个都很有趣。”王老贵没有理会洛儿,背着手围着这几只奇怪的小动物,忽然他头直接转向了徐根宝,指着他问道:“这些,你是怎么构思出来的?” “这只小猪是三哥哥喂猪时,边观察边想像出来的!”洛儿再次开口说话了,徐根宝只得把刚刚张开的嘴巴无奈的又闭上了,只得应付着点了点头。 听了洛儿的回答,王老贵觉得有些不信这些憨态可掬的人物造型是眼前的这个孩子想象出来的,关键是每个人物都塑造的如此自然,仿佛没有深厚的基本功是很难创作出来的。 但也由不得他不相信,总不能说,这个估计连远门儿都没出过的六七岁的山里娃从其他地方抄袭过来的吧,就算是抄袭,也不可能抄的这么彻底,这么传神! 王老贵越看越是入迷,没一会儿他便看出了些门道,读出了别人看不到的意境。 别人眼里,就是些活灵活现、惟妙惟肖的小宠物罢了。但在他的眼了,却仿佛看到了一个大大的场景,这个场景里又有若干个场景,每个场景里的一些人物虽说重复出现,但神态各异,场景之间还有着某种联系,好像在讲述着一个个生动有趣的故事。 这些小玩意儿王老贵越看越喜欢,心里不由得对眼前这个孩子也是越看越稀罕,他忽然一口气问了徐根宝好几个问题:“你 做过冰雕么?你知道雪怎么做才坚硬么?你知道雕刻手法么?你知道如何制冰吗?你知道雪雕是什么么?你知道雪雕的灵魂么......” 在王老贵连珠炮发射出数枚“你知道”的子弹直接攻击下,徐根宝有些傻眼,他还当一直唯唯诺诺的王老贵像他嘴皮子一样烂,没想到言语竟然如此的犀利,处处说到了冰雪雕刻的关键环节。 徐根宝直接便断定王老贵绝对是个雪雕方面的大佬,他可没敢托大,只得继续伪装着摇了摇头,心里却暗讨着:“哼,就算知道我也不敢告诉你,以为我傻啊!” 徐根宝的反应在王老贵看来再正常不过了,如果这个娃娃真的都知道这些,那今天晚上说什么也得把他偷走,也不用煎炒烹炸下油锅,直接进行切片实验,到底要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徐根厚在旁边看着一直没说话,他一直观察着王老贵的表情,当他看到王老贵由之前在村支部里的木然、倔强,到看到小弟的雪人后的惊讶反应后,他便觉得王老贵的态度可能有所缓和了。 于是徐根厚便憨憨的笑了声:“老贵爷,我弟的水平和你比肯定差得远,他还是个孩子不是。” “嗯。”王老贵对徐根厚的话很受用,不由得点了点头。 “后面真的做起来了,很多地方还得仰仗您老才是。”徐根厚继续给王老贵戴着高帽。 王老贵老眼突然怪眼一翻,用白眼珠白了徐根厚一眼:“我又没答应他们!” “这,你......别啊!”徐根厚没想到这王老贵脾气真是古怪异常,简直好赖油盐不进,一下子也没了词儿。 徐根宝见这个王老贵也是挺生气,脸上露出了不高兴。 他觉得这王老贵脾气又臭又硬,好赖话听不懂,好赖人不分,难怪被人整,不由得暗骂着他老倔驴一头,好像没有你王老贵就真的做不成事似的,大不了小爷装逼一回天才,省得还受你的个老倔驴一肚子气。 此时的气氛也像村支部里一样又尴尬难堪了起来,搞得几个看热闹的纷纷对着王老贵摩拳擦掌,想着帮着徐家兄弟撑撑 场面,抽口恶气。 “老贵爷,你不答应,你家的杠子铁定拔不了!”徐根厚身边的徐根泽直接插话了:“你答应了,还有点儿可能,您寻思呢!” 王老贵听了徐根泽的话,老脸明显变了变,可是被几个半大孩子搞得老脸有些羞臊,不由得老脸变得通红,也不答话便气呼呼的走出了院子。 徐根厚等人也气的无奈的摇了摇头,没办法,谁也摸不清这个老头子的脾气。 围观的人边走边对王老贵议论纷纷,觉得这个老地主简直没得救了。 徐根厚安慰了小弟徐根厚几句,又叮嘱了二弟徐根泽要安抚下小弟的情绪,便要去村支部说下情况。恰巧这时,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出去的洛儿气喘吁吁的从外面跑了回来,正好和大哥徐根厚装了个满怀,坐在地上摔了个屁墩儿。 徐根厚怕把洛儿摔着了,连忙把她一把抱了起来,问她摔疼没有,也责怪她慌里慌张的像什么样子。 洛儿顾不得摔成了八半儿的小屁股,更顾不上大哥的责备,冲着徐根宝就喊:“三哥哥,王老贵同意了!” 好像都没听到洛儿的话似的,正在气头上的几人,都没心思搭理她。 这下子洛儿有些生气了,她直接从大哥徐根厚怀里挣扎出来,跑到徐根宝身旁,拽着他便往外走。 徐根宝心理有些不舒坦,见洛儿拉扯着他就有些不耐烦了,直接甩开了洛儿的手,冲着她喊了一句:“别瞎闹了,小姑奶奶,烦死人了!” 洛儿从小到大都没被哥哥姐姐们凶过,整天都是捡好听的给她说,谁成想今天竟被三哥哥给骂了,委屈的小嘴巴顿时噘的老高,眼泪在眼圈儿里打着转儿,就是不肯落下来,依然倔强的对着徐根宝说:“三哥哥,我没骗你,王老贵说在勺柄路边儿的老柳树下等你去!” 洛儿说完,黄豆粒儿大的泪珠儿便从俊俏的小脸上噼里啪啦淌了下来。 见洛儿哭得伤心,徐根宝心里针扎般的疼痛,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重了,默默走到小妹身边,帮她擦拭着脸上挂着的泪珠,轻轻地把洛儿搂进了怀里。 第八十章:撸起袖子加油干,冰雪王国迎大年 村外大雪纷飞,呜咽河河面上早已冻起了厚厚的冰层,盖上洁白的棉被后便悄然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龙万山上白茫茫一片雪海,几只寒鸦匆匆掠过,显得更加的冷清孤寂。笼罩在冰天雪地里半山腰的勺子村显得更加的渺小。 村外路上的积雪村民们这两天已经铲过,现在又积了厚厚的一层,徐根宝走在没过膝盖的积雪里非常费力,走了没多远便已经汗津津的。 他一边喘气一边像只笨重的狗熊在雪里艰难跋涉,嘴里还不停的骂着王老贵有病,这大雪天非得把人往村外约,纯粹是给人添堵,难怪不招人待见。 平时十来分钟的路程徐根宝足足走了二十多分钟,这才看到勺柄路左侧的大柳树下面站着个人,左手端着个烟袋锅子正在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过来了。”王老贵头也不回的望着眼前的龙王山,听见了声音便知道徐根宝过来了。 “过来了。”徐根宝也没多话,心里正和他呕着气。 “你看看这俩东西怎么样?”王老贵指了指旁边的勺柄路。 “嗯?” 徐根宝顺着王老贵手指的方向望去,一路上因为生气他根本没注意勺柄路两侧什么时候多出来两个雪人——佩琪、乔志两姐弟。 这一看不要紧,看的徐根宝直接犯了病,早就忘了生气,痴痴地盯着眼前的雪人,仿佛整个人都陷入了进去。 王老贵很满意徐根宝的反应,也没有再打扰他,让他一个人在旁边安安静静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勺柄路旁又多了两个雪人,一大三小,只是其中两个的鼻孔处还不时的冒着热气。 直到先前的王老贵堆的两个雪人的面部被大雪掩盖住,完全看不出样子后,徐根宝这才慢悠悠的灵魂归窍,心里的佩服之情便油然而生,心里不由得一阵叹服。 徐根宝走到两个雪人跟前,小手轻轻地弹去积雪,把小猪兄妹上面的四颗扣子抠了下来,递给了旁边的王老贵。王老贵不紧不慢的接了过来,忽的一阵乱风吹过,王老贵直接裹紧了衣服,便向村里走去。 王老贵步履蹒跚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茫茫的雪海 里,身后丢下一串长长的脚印。 临走时,王老贵让徐根宝抽空把他画的画册抽空给他送过去。 王老贵打心底里是很欣赏徐根宝的,他觉得这个孩子真的不得了,满脑子都充满了创意和想象,这些可是他所不具备的。 在徐根宝家看到的那些雪雕早已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子里,其他人纯属是看热闹的,唯有他真的懂得其中的含义。 其他的不说,但说说徐根宝做的那些小猪系列,真的让他大开眼界,原来雪雕还可以这么玩,而且他还发现,那些雪雕好像是是分为连续不同的场景制作的,仿佛每个场景里的人物之间的神态、表情、手势、身姿都不相同,但每个场景里又好像在叙述着什么,多个场景连接在一起应该是在讲解着一个故事,这么多场景竟然能够和谐的共存,如同一个和谐共生的大家庭。 虽说徐根宝的技术略显拙劣,但整体效果却妙不可言,贵在传神、胜在叙事、神在融合,王老贵被压力了几十年的梦想被彻底的激发了出来,他得抽空好好剖析下徐根宝的作品。 此刻,徐根宝胸膛的小宇宙已然热血沸腾,他真的没想到,这个王老贵看似窝窝囊囊的一个糟老头子,竟的是一个被埋没于山野间货真价实的民间艺术家,在他面前,自己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小学徒罢了。 那精细的轮廓,细致入微的线条,精美无暇的服饰,极具传神的表情,都是自己能够比拟的。 雪,洁白无瑕,冬之祥瑞;雪雕,琼堆玉砌,冬之精灵! 身前的雪雕已经悄悄的盖上了棉被,但徐根宝依然能够透过覆盖的雪花看见他们鲜活的心灵。每一个雪雕都仿佛在向着眼前徐根宝的漫画人生发出冥冥之音:奋起吧,少年!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整个世界停止了转动,老天爷呆呆的伫立着双眼,静静地凝视着勺子村外的三个“雪人”! 一直在家里的徐根厚焦急的等待着消息,眼见雪越下越大,小弟出去这么久都没回来,他担心出什么事,便匆匆的走向了村外。 勺柄路旁,只见三个雪人矗立在一起,却没见到小弟和王老贵的身影,徐根厚不由得大声喊叫着徐 根宝。 沉醉在冰天雪地里不能自拔的徐根宝,最终还是被大声呼喊的大哥唤回了人间。 被徐根厚背回家后,徐根宝的脚早冻得有些麻木了,徐根厚只得把他放在院子的凳子上,用冰凉的雪块使劲的给他擦着小脚,直到感觉到刺骨的疼痛后,徐根宝连忙叫停了。 在确认小弟的腿脚确实没问题后,徐根厚便踏着大步走向了村支部。 革命的火种生生不息,只要红旗高高飘扬,人民群众的干劲绝对是无法想象的! 勺子村全村的男女老少,只要是能动换的,都在热火朝天的干着各自的工作,相互之间积极的配合着,鼓励着。村长和老支书下了命令,“撸起袖子加油干,大干二十天,冰雪王国迎大年!” 呜咽河面上凿冰的,村里村外打雪砖的,小拉车、小推车往返运输的,打造各种雪人、房屋、墙等所需大致轮廓的,精雕细琢的等等,每个工种都在纷纷忙碌着,村民们革命似火的热情又被带头人们重新点燃,大家都在卖力的干着,纷纷挥洒着冰粒子,当然也有些人私下里乱骂村领导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不可否认的是,整个勺子村正在悄然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呜咽河上凿冰的,并非只是简单地在冰面上开凿,村民们是严格按照王老贵事先给出的长宽高的具体要求和数量来干的。 村民们在河面上凿出冰来后,再把雪填到里面夯实后浇入少量的水,不一会儿一块块大小不一的冰块、雪块便都出来了,外观既坚实又美观,再往上面抹上层积雪后又都变得洁白无瑕。 打雪砖则需要模子,村里不少人家都有做土坯的木模。人们也是根据事先确定所需的标准尺寸、数量,把木模调整好尺寸后,直接把雪填入后夯实,同样加入少量的水,取出来后一样抹上层白雪,这种雪砖也比较坚实耐用。 还有不少人在事先圈定好的地点上按照王老贵、徐根宝的要求,堆建起大小高低不同的雪堆,同样是撒上点儿水,让雪堆更加的厚实,以便于后面的直接雕刻。 村前、街道、各家各户门前,也都根据要求堆砌了雪堆,等待着能人们前来施展鬼斧神工。 第八十一章:心灵之门 每个单元里所有有关人物塑造的画像,自然是由徐根宝先画出来,然后再让人根据实际所需的尺寸进行同比例扩大。 这次,徐根宝直接采用了立体画绘画模式,反正纸笔都不是自己的,虽说没有彩铅,虽说没有专业画纸,但他也是过足了画瘾,挥毫泼墨般一个个人物形象便跃然而出。 徐根宝是直接把几张纸用浆糊进行粘贴后拼成的一张大纸上作画的,他是在大纸上直接把每个单元场景进行全貌绘制,再把这个单元场景里把所需塑造的一个个独立的人物形象自然巧妙的整合在一起,只有这样他才觉得不会乱,方便前期冰雪堆砌模型的人容易操作。 王老贵自然对徐根宝的绘画水平赞不绝口,不过他还提出了条重要建议,每个单元标题及简介,都是用浮雕的形式来展现,具体单元里的人物展示当然是个体独立展现的效果更为突出。 人们先是按照事先由徐校长挥毫泼墨的毛笔字作为参照,然后在巨型雪块耀眼的位置上,用凿子凿出字的大致的轮廓后,再把融合了五颜六色颜料的雪沫填入进去抹实,各个单元的标题便跃然而上。最后再由王老贵、徐根宝带领着一帮能工巧匠,把代表性的几个人物刻画出来。 最后,才是各个单元具体人物场景的刻画,整个工程量是极其浩大的,越到后期对技术的要求是非常繁琐、细腻的。 村里各条街道,家家户户门口,还有各个单元具体人物场景的雕刻,耗时耗力自不必说,吓得徐根宝差点儿要溜号。 徐根宝原以为自己肯定会累的吐血,令他没想到的是,勺子村里还真的是能人辈出,村里不少能人。 村里有不少人都有木匠手艺,大多木匠活做的都挺精致,立体感观、力道掌控、分寸拿捏等方面掌握的都还是不错的,平日里打个家具啥的自不在话下,偶有闲情雅致的时候,还能给娃娃们打磨些好看的木偶人。 有了这么多的能人,便能把很多基础工作进行有效分解,王老贵和他只需来上点睛之 笔即可。再加上村长刘爱国、王老贵周密之前科学周到的细致分工,使得整个工期都提前了七八天。 施工过程中又下了两场大雪,因为事先保护措施做的不错,之前完工的部分单元作品非但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反而激起了村民们的斗志,干的都更加的卖力了。 徐根宝深知这一耗费人力物力巨大的浩瀚工程会牵扯很多精力,很多地方他其实并未想到,亏得有了村长刘爱国的指挥得当,安排周密,否则凭他一个半大孩子,半吊子手艺,怎么可能完成的这么复杂的工程。 也幸亏有了王老贵的精湛技术,整个作品的客观度比徐根宝之前的想象还要高出了几分,徐根宝整日里和王老贵黏在一起,时时刻刻的向这位隐于荒野山村的民间高手请教着雕刻的技术、技巧、理论。 一个愿意学,一个乐意教,师徒二人完全沉浸在冰雪的世界里,用着他们才能懂得的语言深入的交流着。 二人既像师徒,又似忘年之交,相互汲取着对方的营养,如饥似渴的沉入在忘我的乐土里,在白雪茫茫的世界里尽情的勾勒着他们的共同的华彩之章! 这些日子,天气依然没开,偶尔露出回脸的太阳被怒嚎的北风一吹,很快便被冻在天上挪不了窝,最后只得垂头丧气的拖着僵硬的身子回家睡大觉了。 一座座如同天降的洁白美丽的童话般的冰雪世界,悄悄的诞生在了这个默默无闻的美丽山村,如此的和谐,如此的震撼! 就连无聊的太阳都亮瞎了眼,灰色的云层觉得自己被这个忽然间变得漂亮的破旧小村庄比了下去,一生气,便把天空搞得灰蒙蒙的,把刚探出头来正看的入迷的太阳公公眼睛又给遮了起来,北风则是吹着无聊的口哨在一旁看着热闹。 寒冬腊月里,大雪纷飞,冷风嗖嗖,本该人们应该都躲在家里热乎的炕头上唠闲嗑、打扑克的日子。勺子村里村外却到处都是人影晃动,连平日里都不出门的老头老太太们,都被家人抬出来欣赏村里新出现的这个神奇的冰 雪世界。 “民间艺术”、“动物世界”、“鸟语花香”、“欢乐新年”、“五谷丰登”五座分别代表着不同意义的冰雪雕,分别代表着不同的意义,也代表着勺子村未来美好的生活愿景。 大街小巷两边砌满了“十二生肖”,每家每户门口都有着代表着自家的吉祥属相,代表着来年的欣欣向荣。 老人,大人们深埋心底的童心都被这个美丽新世界彻底呼唤了出来,一个个的精神焕发,喜笑颜开,神采飞扬,仔细的欣赏着家门口、街里,龙王山上的各种雪雕,新鲜的人物造型,活灵活现的眼神,新鲜奇怪的异国城堡,卡通俏皮的小动物等等。看的人们直笑的合不拢嘴,一个个的神清气爽,仿佛都年轻了几十岁。 冰雪奇缘,为勺子村的村民打开了一扇心灵之门,每个人都能在这些雪雕人物当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童真,找到了因为贫穷、疾苦、枯燥、乏味而早已丢失那颗灵动之心。 山村里的村民自然没有什么文艺小青年,人都粗狂得很,评论时无非就是些“我靠,真特么好看”、“我噻,真特么牛逼”等粗鲁但实在的感叹,像“你看那头熊瞎子,真像啊”、“你看看,这头小猪真可人儿”这种话,就算是很闻名了。 如果像期待人们有着更高的鉴赏水平,更丰富的语言来描述,那就不是偏远山村了。 孩子们更是高兴得很,整天介四处转来转去稀罕得不得了,若不是有村里的民兵看护着,估计有些捣蛋的孩子准会搞上次大破坏。 这段时间,徐根宝每走到一处,身边便围满了人,大人不少,尤其小娃子最多,就连之前总是和他对着干的几个愣小子都开始想着法子和他套近乎,嫣然成了个孩子王。 徐根宝心里明白,孩子们心性本就单纯,贪玩的念头始终占据第一要位,之前所谓的磕磕碰碰都是小孩子成长过程中彼此间的小把戏,所以他都没当回事,闲着也是没事,能满足他们小小要求的同时,还能提升自己的水平,何乐而不为。 第八十二章:年来的太慢 精神极度匮乏的年代,一有个风吹草动,用不了多久便会成为几十里附近人们口里的谈资。 这不,消息很快就穿了出去,听人疯传了勺子村里有好多的雪人后,附近村子闲着没事的人便搭帮结伴儿的纷纷赶到勺子村来瞅稀罕。 乡村人们爱凑热闹,冰雪奇缘这么声势浩大的大工程的轰动效应开始逐步展示出了他的影响力,不说别的,就连今年勺子村放场电影,临近几个村子的人还都三五成群的跑过来看,更别说勺子村建了个冰雪世界了。 工程完成后,村长刘爱军和其他几位大人物又专程到徐德海家刷了顿大酒,过程中一直夸奖徐根宝的能耐,徐根宝对此早就免疫了,但他还专程把王老贵也请了过来,众人也都没有反对。 就连今年徐德海家的口粮都比往年多了一倍,至于倒贴钱更是被免了,村里竟然还额外给了徐根宝家三十块钱当做奖励。 这些是村支部统一商定的结果,徐德海一家自然是意外之喜了。 整个家里属刘玉兰最为高兴了,本来她正想着和街坊邻里私下里花钱买点些白面,这下子不但钱省了,面也够用了。 整个雪雕全部完成后的第二天,刘二歪还特地托人把徐根宝请到了家里,拿出珍藏了许久的零嘴儿热情的招呼他吃。 徐根宝回忆起前些天刘二歪那奇葩的行为,大概也猜到了他的想法,却也是不急不缓的吃着零食,等着他刘二歪来挑明。 别看刘二歪平日里有些无赖的行径,其实人还可以,虽说油嘴滑舌的,但比起王满银却是强了太多。 这不,当着徐根宝这个小屁孩的面,嘴巴还没张开,三十多岁的老脸上却先臊得通红起来,支支吾吾的半天,连转了好几个弯儿都没转到正题上,急的他直跺脚。 徐根宝被他逗得不行,佯装着他再不说就要回家了,故意刺激了下刘二歪。 刘二歪这才心一狠,慢吞吞地说让徐根宝在院子里帮他堆上两个雪人,堆俩仙女儿那是最好不过了。 作为成人心里的徐根宝心里乐开了花,还得费力的控制着自己不能笑,顿时有了种精神分裂的感觉。 他很理解这种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儿正常的生理需求,正是精力旺盛,体能充沛的时期,有时候饥渴的冲动难耐了必须发泄出来才能过了那股火气,更何况刘二歪都三十大几岁了还没结婚,连个女人的滋味儿都没有尝过,弄个雪美人儿陪在家里,最起码饥渴时自己想办法解决的时候,有个幻想的对象也是人之常情。 过完了嘴瘾,看着刘二歪一副急不可耐的囧样,徐根宝这才挥挥手,便指挥起刘二歪干了起来,刘二歪自是极为卖力的帮忙弄着地上的积雪。 徐根宝瞅着刘二歪家的院子很是想笑,因为这些天院里堆积的雪根本没有往外拉,只留出了到茅房、大门的必要的人行通道,估计这家伙的心思早就思量了很久了。 徐根宝也没再废话,知道吃人嘴短的道理,便也佯装十分卖力的样子给刘二歪做了三个雪美人儿,其实跟着王老贵学习的这段时间,他的效率、刻画技巧早已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了。 三个冰雪美人儿,多绕给刘二歪一个,刘二歪自然高兴地不得了,觉得徐根宝这娃够意思,于是把家里的零嘴儿把徐根宝身上所有小口袋都装的鼓鼓的。 二十三糖瓜儿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蒸馒头、二十七杀只鸡、二十八年糕发、二十九走一走、三十晚上熬一宿。 华北平原、中西部地区,都有着北方人的共有习俗,春节前的习俗大同小异,无非各有各自的一些特点罢了。 离年三十没几天了,家家户户大人们都忙碌的准备着过年的年货,唯独孩子们整日里都在慌慌着,心里毛躁的很,嫌年来的太慢了。 徐根宝也是很期盼穿越过来后的第一次的团圆年,上一世他这个年龄时,他的老妈虽然还在,却早已重病缠身,那两年极是难捱,每个年都过得心慌的很,生怕老妈一个不慎便离他而去了。 重来一世,这个新家虽说穷困潦倒,但亲情暖暖,日子即便再难过一大家子都是彼此照应、相互关心中携手前行。 腊月二十三,星期天,阴。 二十三糖瓜儿粘。 这一天是小年,是灶王爷回归天庭汇报工作的日子。 这天的饭也是小有丰盛,吃完晚饭后,刘玉兰便把祭奠灶王爷的糖瓜儿分给孩子们吃了。 家人没事都往嘴里塞了块儿糖瓜儿滋滋有味嚼着吃着,徐根宝不好这口,嫌粘牙,便把老娘分的糖瓜儿都给了洛儿。 洛儿贪吃,一下子把两块糖瓜儿塞进嘴里,嘎嘣嘎嘣的嚼了起来,起先还是很脆,但后面则是越来越粘,结果她右侧上下的嚼牙被粘的很紧,最后连嘴巴都很难打开了,急的她呜呜直叫。 一旁正在和徐德海聊天儿的刘玉兰看见后,连忙把手伸进洛儿的小嘴里,费劲吧啦的从她的牙齿里扯出来不少黏糊糊的东西后,也不嫌脏,一股脑的塞到自己的嘴里,边嚼边骂着洛儿贪嘴。 洛儿仍就不甘心,挑了快儿小点儿的糖瓜儿又塞进了嘴里,又有滋有味的吃将起来,分明早把刚才被粘嘴=牙的事情忘到了脑后。 腊月二十四,星期一,阴,小雪。 二十四扫房子。 勺子村家家户户都在这天彻彻底底的打扫着自家的屋里屋外,扫去家里堆积了一年的陈年积垢,好以崭新的面貌迎接大年的到来。 一大早吃完饭,刘玉兰便指挥着全家老少,把几个屋子里的破旧家具、锅碗瓢盆、衣服被褥等东西全都腾到院子里刷洗晾晒。 徐德海、徐根厚一人举着把大扫帚打扫着房顶、死角的蜘蛛网、灰尘。 徐根泽、徐根宝拿着破抹布擦洗破旧的家具。 洛儿则是在一旁帮着把老娘刷干净的锅碗瓢盆端到干净的地方晾晒。 老天依旧阴沉着脸,刘玉兰把脏衣服、拆下来的旧床单被罩啥的洗干净后晾在了几棵树间的麻绳上摊平,北风呼呼一吹,衣物里的水便冻成了冰,敲起来砰砰的响。 二十四傍晚时分,徐红霞才从学校赶了回来,因为没有自行车,在公社和几个同学一起搭上回家方向的一辆驴车,坐上一段,走上一段,最后到了上沟村,让大姐夫套上驴车送回来的。 徐招娣带着孙乐乐也一起来了,晚饭自然又是一番欢聚热闹的景象,晚上回去路滑,一家三口将就着休了一宿,第二天吃完早饭便又匆匆回上沟村了。 第八十三章:熬年 腊月二十五,星期二,阴,风很大,大概三四五六七级的样子,割的脸上生疼。 徐德海和大儿子徐根厚去西头徐占新家做豆腐,家里人口多,又都爱吃,刘玉兰准备的豆子比往年多了些。 快到年根儿了,今天做豆腐的人也多,直到傍晚时分徐德海父子来才拉回来两大块四四方方热乎乎的鲜豆腐。 徐红霞把堂屋里的大灶烧上火,等大半锅的水烧的滚开后,刘玉兰便把切好的好几块儿豆腐放进去又煮了煮,把豆腐里面的豆腥味儿煮出来些,这样口味更好吃。 徐德海则是把围着煤火烤手的孩子们都轰到了堂屋,在煤火上耗了一大饭勺子热乎乎的猪油后,直接倒进一个盛满葱姜蒜末、红辣椒段儿的大海碗里,发出滋溜滋溜的声音,不一会儿腥辣味瞬间飘满了屋子,熏得大人孩子一个劲儿的用棉袄袖子擦着泪眼。 刘玉兰把煮的滚烫的豆腐分成小块盛了好几碗后,催促着家人们趁热乎吃。 刚出锅的豆腐浇上耗好的辣椒油,味道非常鲜美可口,徐根宝和洛儿虽然被辣的直吸溜嘴,但依然呼噜呼噜拼命的往嘴里塞。 徐根宝终于吃上了被誉为二十一世纪最有营养价值的鲜豆腐了,味道极其鲜美,再配上香喷喷的辣椒油一拌,更是又鲜又辣又香了,吃的嘴巴肚子里火烧火燎的痛快。 让他觉得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老爹把盐放的多了点儿,搞得几个孩子边吃豆腐边灌水,结果灌了大半个水饱,根本没有吃尽兴。 洛儿则是偷偷地在徐根宝耳边嘀咕着,说是她听到老娘交代老爹了,让老爹耗辣椒油时多放盐,要不豆腐都不够过年吃的,听得徐根宝哭笑不得,连点着洛儿的小脑壳无语连连。 吃完豆腐,刘玉兰和徐红霞又开始忙活起来,把剩下的豆腐放到灶台大锅里的篦帘子上,把火烧足了,把豆腐里面的水分控控后口感会更好。 然后把豆腐切成手掌般厚的正方形薄片儿,上下两面抹上层盐,便把豆腐放进早已提前刷好晾干的小瓮里,上面铺 上片塑料片,再压上瓮盖便做好了,过一两天便可以当做个凉菜吃了。 刘玉兰故意剩了点儿豆腐,她找来个破旧的饭盒,竟然还专门为他的男人制作了重口味的臭豆腐,高兴的徐德海直流哈喇子。 三姐徐红霞回来后,徐根宝只能和老爹老娘洛儿一个屋睡了,三哥则是挤到了大哥屋里睡了。 当他被老爹搂进被窝里后,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下意识的有所反抗,直到老爹用他的胡子扎着徐根宝的小脸儿时,徐根宝顿时奇痒难忍,笑作一团儿大虾米,他这才把心中的芥蒂抛开了。 腊月二十六,星期三,阴,风小些,二三四五级来回切换,出了家门,依然冻得人浑身发抖。 二十六蒸馒头。 头天早上,刘玉兰就把面和好面发上了,两个厚重深酱色的大瓷盆被放到了炕上一角。接着一天三顿饭在大灶做饭烧火,煤火烧炕,一晚上大炕烧的暖暖的,一夜的功夫面便发好了,起了满满的两大盆。 二十六这天一大早,刘玉兰和三女徐红霞便把早饭做好了,一家人吃完早饭便都开始忙起来。 蒸馒头需要的人手多,和、揉、揣等各种手法把面和实,切成好多面筋儿,每块面筋儿和匀后再切成数个小块,这时候需要根据馒头要制作成的花样进行再次加工。 白馒头很简单,就是揉成一个个球状后,放到撒上餔面的簰子上,便是普通的馒头。 糖包、豆馅包、菜馅包、花卷,还有其他新奇样式的造型,程序上则是有些繁琐。 和面、拌馅儿、包各种包子,连同烧火的,没有三四个人根本不行。 刘玉兰、徐红霞母女俩和面,徐德海烧大灶,徐根厚又出去送肉了,人手有些紧。 前两天徐德海把家里养的两头肥猪让人杀了,除了家里留了条后臀儿,四个猪蹄和几斤五花肉做肉馅,还留下了点儿猪大肠,其他的连送再私下卖的基本上也快没了。 昨天徐根厚已经给大姨、二叔、三叔、大力、老支书、村长家各送了几 斤,五个大表哥家平日里都很关照,也都送了点儿过去,肥肥的大猪肉送出去不少,心疼的刘玉兰都有些肉疼。 这不,今天徐根厚又去到邻村上沟村给大姐家送肉去了。 不知道咋的,就连隔着几十里地的大姑、二姑好像也都闻到了肉香味儿,竟然趁年前专程回了趟娘家探亲,临走时顺便带走了几斤肉。 刘玉兰被气的絮絮叨叨了老半天,唠叨着往年年前都不来,今年肯定早就盯上这两头猪了,烦的得老爹徐德海满脸黑霜,却也不敢反抗,只得把心里的怒火发泄在大灶堂里。 现在粮票、肉票等在村里基本上没什么用了,村里人私下里都自行解决了,村领导们压根都不想管这些私下的买卖交易,他们自己家人还经常偷偷换买那的,哪还管得了别人。 今天蒸馒头,徐根宝倒是派上了用场,今年给村里做了那么多精美的雪雕,帮家里做上几种花样馒头也喜庆喜庆,必须得出把子力气了。 徐根宝本以为今天没他的事情,便和二哥商量好去趟三叔徐大校长家再借上几本书。因为前两天听老娘说,在保金市里上大学的堂哥徐书恒放假回家了,带回来好多书,他们想着趁机过去打劫下,没成想倒是被老娘给打劫下来。 他找了好多想读书、爱学习的脱身理由,老娘就是不放,最后还是被迫屈服在老娘的怒火烈焰之下,留下来帮忙蒸馒头。 徐根泽只得拉着洛儿的小手,无辜的眼神看了看可怜的小弟一眼,便扬长而去了。 于是,徐根宝跟着整整忙活了大半天,一锅锅各式各样的花式馒头便应运而生了。 每个经过徐根宝手的花式馒头都精美的不得了,刘玉兰像看钱似的一个都舍不得吃,徐根宝倒是连吃了好几个糖三角,这才把一肚子的怨气排除体外。 刘兰芝把蒸好的馒头纷纷放到簰子、圃萝里,在院子里晾凉后,便把馒头全部放进配房里两个空闲的大瓮里,在上面压上了块厚厚的圆石板,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拿,好像在提防孩子们偷吃。 第八十四章:徐根厚的惊喜 腊月二十七,徐德海、徐根厚父子俩杀鸡、剥兔皮,家鸡一只,山鸡两只,野兔两只,还帮着把屯着的山货,蘑菇、木耳、干野菜等进行加工,方便母女俩后面做菜用。 刘玉兰、徐红霞母女忙着炖鸡、炸丸子、炖肉,还腌了些辣椒菜、辣白菜等下口菜。 徐根泽、徐根宝、洛儿彻底解放了,结果还没等他们出门,互助组的好几个人却呼啦啦来了一大帮,说是来找徐根宝和洛儿写作业。 徐根宝自是懒得搭理他们,便让洛儿把他们带进了西屋,给他们开启了小灶。 徐根宝则是把画笔画纸拿到了东屋里画起画来。 因为前几天老爹唠叨着,村长家里挂的毛爷爷的画很好看,说的时候还是一脸的羡慕的瞅着徐根宝。 老娘当时觉得家里没必要买画,意思也是让自己的宝贝儿子画几幅贴上就行了,保准比买的好看,有现成的人儿不用那才叫浪费呢。 徐根宝自是知道老爹老娘想着让他画上几幅画,结果他根本不接话茬儿,他还心疼手里那几张宝贝的画纸呢。 结果被老娘趁没人时直戳着他的脑门儿说他抠门,就算是这样,徐根宝硬是没有屈服。 徐根宝后来想通了,觉得自己确实有些荒谬,何必的, 几张画纸而已,比起家人的幸福简直不值一提的。 于是,徐根宝便认真的画了起来。 但他又觉得画多了太浪费了,便只花了三幅铅笔画画,东屋里一幅毛爷爷画像,西屋里一幅牡丹绽放的画,大哥屋里画了幅美女画。 最后徐根宝又觉得得给老娘画个什么,想来想去后,又用彩铅给老娘画了一幅金光闪闪的金山。 彩铅画徐根宝现在很熟练了,如果不用精雕细琢,十多分钟便能画好,四幅画用了半个多小时便画完了。 徐根宝也没图风格搭不搭调,只要家人欢喜,便是晴天。 他把画好的画收藏起来,等着三十那天贴对联时准备给家人一个小小的惊喜。 眼看着天都要快黑了,徐根宝看到几个讨人嫌的孩子还都赖着不肯走,在西屋里东扯一句,西聊一句的,一个个的都心不在焉。 徐根宝有些不解,三姐则是指了指正在大灶上炖肉的老娘,这才恍然大悟,顿感哭笑不得。 原来这几个臭小 子实际上是闻着炖肉的香味儿上门儿来的,仿佛都知道他家里今年杀了年猪,留的肉多,故意厚着脸皮留下来蹭块肉吃的。 最后,直到刘玉兰让每人吃了块润滑耐嚼的猪皮后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腊月二十八,四个大人俩忙活着蒸年糕,年糕材料很丰富,黍子、高粱面为主要食材,里面放了大红枣、红大豆,还有其他不少好材料。 刘玉兰则是把三个小的全都轰了出去,要求他们不到吃饭点儿不准回家,不许再往家里招人。 年糕的味道正经不错,徐根宝晚上吃了好几块都没解馋,觉得比蛋糕什么的好吃多了。 刘玉兰怕孩子们都吃完了,年都没办法过了,于是便把剩余的年糕全都压在了大瓮里。 到了二十九,家家户户基本上都忙得差不多了,无非是去村里的亲戚家串串门,送上点儿礼。 徐根厚带着两个弟弟买了些散酒,拎了包点心去了趟大姨家看了看亲爷爷徐晋良、四爷爷、大姨家,算是一点儿心意,下午几个表哥也带了些东西来还礼。 腊月二十九,星期二,阴,小雪花零星洒落,依然是三四五六级的北风在呼啸。 这天晚上,勺子村里忽然响起了阵阵汽车喇叭声,还有发动机发出的嗡嗡的巨响。 还没睡觉的孩子们听到了一阵阵汽车的喇叭的喧闹声,着急火了的都想出去看热闹,纷纷被大人们揪了回来塞进了被窝。 人们估计着是刘展鹏老师家的亲戚们连夜赶回老家过年了,也没觉得奇怪,人家老刘家可算是村里最能的人家了。人家可是个个捧着铁饭碗,有钱有权有势的。于是,刘家人又成了躺在被窝里还没睡着的村民们谈论的话题。 徐德海家三个小的耍了一天,早早地便钻进被窝睡着了。 徐德海两口子躺在被窝里说起了悄悄话,老两口都替大儿子有对象的事,兴奋地睡不着。 今天下午,大女招娣专程跑来一趟,说完事连口水都没喝又匆匆赶回上沟村了。 徐招娣今天确实带来个天大的好消息! 上沟村的“锔盆姜”姜老三,上午专程到了徐招娣家,说他家的二丫头过完年虚岁也都十八了,也老大不小的了,等正月破了五,让寻个妥当的人从中说和下,把两个孩子的婚事先给定下来,彩礼啥的都 不需要。 徐招娣听了人家姜老三要把二女子嫁给大弟,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很。 高兴的她连午饭都没吃,把儿子孙乐乐甩给了丈夫孙铁锤,连跑再颠儿的跑回了娘家来送喜信儿。 刘玉兰险些没被这个大喜事高兴地背过气去,徐德海嘴巴也是一整天都咧着笑,至于和老婆怄气的事情早就被呼啸的北风吹到龙王山上去了。 “孩子爹,你说人家姜老三真是说话算话,当年说过的话真的能当真!” “那是,男人都是一口涂抹一个钉,哪像女人似的,心眼儿比头发丝还细。” “你个死鬼,就知道你是个小心眼儿,就知道拿话呛我。” “你是个男人不是,这两天竟挂着脸子给谁看呢!” “谁挂脸子了!还不是你总是为了几斤肉,叨唠个没完没了的!” “哼!你说是不是,你那两个妹子就知道贪便宜,怎么这些年他们从不站在你这当哥哥这边向着你说话,成天介逼着你认回你亲爹。” “认就认了,回过头来却说咱俩不孝顺,他们咋就不说说,咱们三叔走的时候,他们和你那亲爹做的那些个缺德事!那些年他们是怎么对你的,怎么对我的,怎么对咱们孩子们的。” “呜呜呜~你个没良心的,就知道欺负我!” “你说你,你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干什么,哎哎哎,玉兰,你别哭啊!别吵醒了孩子们!” “要你管!要不是担心你夹在中间难受,我早就和他们撕破脸皮了!” “好好好,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但是,唉,咱们说着厚儿的婚事的,怎么扯到这上面来了!唉!” “还不是因为你,这几天给我挂脸子看。看你以后再试试,再敢撂脸子,你就和你那亲爹一起过去!” “好了好了,玉兰,别说这些不高兴的了!” “你又想干什么,起开你的脏手!” “咱们还没说完老大的婚事呢!嗯,嗯呐,起来!” “没事,过会儿再说也不迟!” ...... “爹、娘,你,你们在干嘛?” “额~擦” “儿子,吵着你了吧?我,我和你爹,说会儿话!赶紧睡吧,后天还得起五经。” 第八十五章:贴对联 洛儿睡得死死地,却什么也没听到...... 徐根宝躺在被窝里却还没睡,他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心里有烦心的事怎么可能睡得着呢。他可没有心情偷听爹娘的好事,再者听了他也受不了啊,这可是赤裸裸的偷窥。 其实何止他一个人睡不着,除了洛儿困得实在不行了才睡的,其他几个人都没睡着。 有的人高兴地睡不着觉,有的人失落的闭不上眼睛,各自都有各自的心事。 今天下午大姐回来时他们都没出门,自然也知道报喜的事了。 看着老爹老娘,大哥大姐高兴的样子,他却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和他一样失落的还有三姐、二哥,就连洛儿的情绪也有些低落。 徐根宝知道他们不开心的大致原因,三姐失落是因为大哥一旦结了婚,将来很可能就会分出去单过,而老爹老娘也都一年年的慢慢变老了。 三姐明年又要高考,可除了大哥外,她是几个姐弟妹中年龄最大的人了,过完年虚岁也都十八岁了,却不能为家里分担些什么,几个弟弟妹妹年龄也还小,都上着学。等她考上大学再上几年后,三个弟妹又都陆续步入她现在的阶段了,那时候爹娘年龄会更大了,家里的日子肯定会越发的艰难。 别看二哥才今年过年才虚岁十三,但他聪慧的很,事情想的长远,心里成熟的反而超出了他的实际年龄,估计他和三姐担心的都差不多。 洛儿别看年龄小,心智还不成熟,但也知道家里将来多了个陌生人,必然会把大哥平日里对她的关爱分走的,所以也是不开心的。 这些都不是徐根宝担心的,他最烦的就是老爹老娘,还有大姐大哥根本不该想着同意这门婚事。 他觉得爹娘的目光简直太短浅了,好像大哥错过了这门婚事,就没人要了,要打一辈子光棍儿似的。 自己得想办法阻止这件事,莫说大哥不靠谱的对象长什么样子,性格怎么样,万一是个瘸子傻子啥的那不就完了。 这都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大哥过年才虚岁十九岁,着 的哪门子急结婚呢。 只要大哥再等上两三年的时间,相信自己肯定能够协助他们把家里的光景好过起来。 最不济,也能在村里盖上几间像大脑袋家的砖瓦房吧。 正常的话,在县城里买上套房子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如果连这点儿事情都不能成,那自己穿越过来还有什么价值呢。 可这些话终究还是不能对外人讲,徐根宝越想越烦,直到天快亮时,眼皮渐渐支撑不住,这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直到老娘一个屋一个屋的叫喊着,这才把各位小祖们叫了起来,发现每个人脸上都戴着副黑墨镜,搞得刘玉兰老两口心里直纳闷儿,心想着这几个孩子都是怎么了,除了洛儿,怎么一个个的都肿着个肿眼泡,挂着两个黑眼圈儿。 大儿子睡不着情有可原,人家是高兴的,这几个孩子怎么也都这么高兴么。看来真的是兄弟姐妹情深,自己的娃娃们各个都是重情重义的好孩子。 想到这里老两口也都不在说什么,毕竟今天大年三十了,过年可不能打骂孩子,于是俩人都任凭他们了。 大年三十,星期三,阴,风依然时大时小。 偶有雪花片子伴随着冷风往人们棉袄领子里、袖口里钻,却再也挡不住人们迎接新年的喜悦。 徐红霞姐弟几个,好像商量好似的,重新换上了笑脸儿,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大过年的,谁都别添堵,能高兴一天是一天。 早饭很简单,刘玉兰熬了锅棒茬粥,里面放的红薯,弄了两盘下口菜就糊弄过去了。 今天的事情很多,贴对联,包饺子,祭祖,煮饺子,上贡、守岁等等。 吃完饭,徐德海招呼着三个儿子开始打浆子、贴对联。 对联是徐大校长前些天给写的,村里人的对联都是他来写,村民们都说徐德 江毛笔字写得好,就连老爹也不停地夸赞,笔锋老道、字正腔圆,不愧为勺子村的风云人物。 徐根宝则是觉得一般,可他又没必要和老爹抬竹杠,他老人家说好那就是好吧,反正都是白写不要钱。 徐德海今年的对联多做了几副,往年求简单两副也就够了,堂屋门口,外院门口贴上就行。今年则是让多了三副,正房东侧套间屋门口、徐根厚住的配房门口、内院门口也都要贴上。 贴对联是个麻烦事,得先把去年贴的对联、门神什么的都要用铲刀铲掉后,才能贴新的,否则一层糊一层,门都没办法要了。 徐根泽、徐根宝二人拿着破铲刀费力的铲着,废纸屑子弄得满身都是,亏得去年贴的对联少,否则这个活还是挺磨人的。 徐根厚在煤火上打了大半锅浆糊,手里拿着高粱穗子做的小扫帚便指挥着徐根泽、徐根宝二人贴起了对联。 堂屋的对联,徐根泽选择了其中一幅。 上联:迎喜迎春迎富贵;? 下联:接财接福接平安。? 横批:吉祥如意 徐根宝估计这对联内容也颇为乏味了,竟是些喜、富、贵、财、福、安等字眼儿,没有一点儿深刻的含义,搞得他都想挥毫泼墨写上一写了。 小哥俩为了上联先贴在门的哪边争论了一翻,最后正在屋里教洛儿看书的三姐徐红霞喊了句上联都贴右边。 徐根泽这才不情愿的执行了三姐的命令,把上联在放在院子里的矮桌子上,刷上浆糊后递给了大哥。 徐根厚先是把对联上面贴实后,拿起小扫帚顺势从上往下一扫,右侧的上联便贴好了,左侧下联如法炮制。 看到二哥有些郁闷,根宝则是一阵苦笑,心想着自己干嘛这么较真,贴哪边不都一样,何必遵循古法因循守旧。 徐根厚紧跟着又让徐根宝把手里粘好浆糊的横批递给他后,在门框正上面贴,边贴便让二弟给他看着是否平整。 得到徐根泽的肯定后,徐根厚先把横批的中间贴在墙上,再把左侧扫平后,同样拿起扫帚横着一扫,便贴的又平又顺。最后又在横批的两侧倒着各贴了一个福字,寓意着福到家里。 堂屋门口贴好后,紧跟着又把套间屋门口、东配房门口、内院门口,外院门口全部都贴上了。 第八十六章:包团圆饺子 三人贴好春联后,又帮着老爹把灶火爷、老天爷、龙王爷、财神爷、谷神爷、门神等按照指定的位置贴好。 灶火爷要贴到大灶灶台边上的墙上,老天爷贴到了堂屋东侧鸡窠沓顶棚上侧,龙王爷则是在水井旁用石头摆了个小石房子,把龙王爷贴在最里面,财神爷则是放到了东套间屋里的一个长方形的格子里,谷神爷放到了大哥住的配房的一个水泥板材质的大粮食柜上门神,门神自然是贴到了堂屋木门的两侧。 然后还在猪圈、鸡圈里也贴上了红色的小纸条,具体上面写的什么徐根宝没看清,大致意思无非就是猪羊满圈,鸡鸭成群的意思。 最后,徐德海则是把很多小福子,在屋里每个门顶上都贴了几个,贴对联的整个过程这才圆满完成。 红艳艳的春联贴好后,屋里屋外到处都显得红艳艳的,整个家立刻有了节日喜庆的味道。 徐德海又把儿子们贴的对联的边边沿沿觉得不妥帖的地方又补了补浆糊,怕大风刮烂了不吉利。 徐根宝这时才把画好的几幅画给拿了出来,故意在老娘眼前晃了几晃,看的老娘笑的合不拢嘴。 但刘玉兰看到那幅美女图后,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听完儿子说是画给大儿子看的,她不由分说的直接没收了。 徐根宝这才想起,这个年代人的思想还都非常保守,老娘担心的肯定是大哥如果看到了这幅画后,估计每天晚上都得做春梦了。 最后还是刘玉兰做主,东屋里只贴了幅毛爷爷的画像,西屋里贴的牡丹画,至于大儿子的屋里贴的是那幅金山画。 贴完画后的孩子们早就有些慌神,便纷纷溜出家门外到街上四处瞅瞅,想看看谁家的春联贴的好,寓意深。 家家户户都是红艳艳的,狗子爹徐福贵手里正拿着两盏大红灯笼正在家门口准备挂,徐根泽几个便连忙过去帮忙了,大红灯笼高高挑起,显得甚是喜庆,好热闹的邻居的纷纷过来看,夸赞着好看,喜庆。 还没贴好春联的,正在抓紧时间贴着,徐根泽带领着弟妹也上去帮邻里们贴着对联,徐根宝还 特意央求三哥一起去了趟王老贵家,帮他贴上了对联,万人嫌的王老贵激动的老泪纵横,不住嘴儿的夸着这三个娃。 临近中午,村里便出现了几声二踢脚的响声,仿佛提醒着旧岁剩余的时间不多了,把新年的气氛再次拉近了些。 大年三十,勺子村的午饭一般都是杂和菜,白菜、粉条、豆腐、肥猪肉、野兔肉顿在一起,就着馒头一起吃。 吃完饭,刘玉兰赶紧的把碗筷收拾堂屋的盆里先泡着,现在来不及刷,因为马上要包饺子。 昨天晚上,刘玉兰、徐红霞母女俩早就把白菜剁成馅儿,用展布裹起来控干了水分。 今天上午,刘玉兰已经把饺子馅都办好了,她特地把三女徐红霞喊了过来,边干边教她。 刘玉兰把猪肉剁好的猪肉馅儿放到大盆里,在里面倒上适量的酱油、面酱,又撒上适量的盐,然后让三女尝了尝咸淡后,便让她先把肉馅搅拌均匀,这样有利于肉馅入味儿。 然后她又让徐红霞把白菜馅儿倒进了肉馅盆里,又嘱咐她把切好的葱姜蒜碎末放在上面。 刘玉兰吩咐徐红霞用铲刀铲了一大块冻着的猪油放进一个铁勺子里,在煤火上耗了一大勺猪油,待油出锅前把碾碎的花椒粉撒进去后,花椒的香味便立刻充满了屋子,然后赶紧让徐红霞把花椒油倒进了盛馅儿的大盆里,然后俩人便攥着筷子把饺子馅儿搅拌均匀。 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孩子将来如何,与父母的言传身教有着莫大的关系。 村里现在有些人隐隐觉得徐德海家的孩子们个个都是读书的料,人家二女儿已经分配到县城教书了,还嫁了城里人。现在念书的几个将来如果都考上大学,那徐德海家在村子里的威望估计未必会比刘老师家差。同样都是泥腿子,怎么人家的孩子个顶个的出息的很。 没有知识,并不代表没有文化,徐德海两口子并不知道自家的孩子怎么个个学习都好,其实包括大女、大儿子当年上学时学习都很好,若不是因为家里光景困难,二人死活不上的话,估计都比现在过得好。 刘玉兰 在教三女的时候,顺便也把面差不多和了出来,一家人便开始在堂屋里包饺子了。 徐红霞擀饺子皮,刘玉兰、徐德海、徐根厚、徐根泽围坐在矮桌前包饺子,徐根宝、洛儿也很有兴趣的加入进来,虽说俩人刚开始的几个包的都和狗 爬了似的,但后来包的就越来越像月牙了。 过年的饺子很有讲究,包括如何放也是有说道的,譬如,包好的饺子要先从圆圆的簰子最外围顺时针放,饺子肚子一定要顺着放。不光是放的饺子多,更重要的是取将来顺顺利利,团团圆圆的意思。 从昨晚开始,老娘就再次和娃们强调了,从三十开始,说话不能带上不吉利的字,这也是希望新的一年一定要吉吉利利的。 一家人全部围坐在一起包着饺子,氛围很是融洽,徐德海、刘玉兰两口子也有了兴趣,给孩子们讲些过年的趣事,陈年的往事,甚至刘玉兰还说到她和老爹年轻时的一些趣事,娃们听得都很入迷。 过程中还不时的夸奖孩子们的学习成绩如何如何好,给家里争气,让老爹老娘脸上有光。 讲的更多的就是徐根厚的婚事,刘玉兰说是老天开了眼,这一两年就盼着大儿子,然后赶紧抱上个大孙子,羞臊的徐根厚满脸通红,几个弟妹也频频拿他开涮。 徐德海又谈到今年村里的雪雕徐根宝真是立了大功,让爹娘着实被人们尊敬了一次,把徐根宝夸得跟朵花似的,听得徐根宝耳根子都热了。 洛儿见不得老爹老娘夸赞别人,不夸自己,心里有些不悦。 老娘仿佛是每个人心里的蛔虫似的,又夸起了洛儿聪明伶俐,次次都能考第一,将来准是家里最有出息的,反正是每个人都夸了个遍,都是些吉利话。 不知不觉间,饺子包了整整七大簰子,徐根宝这才反应过来怎么要包这么多,不由得询问起老娘。结果他忘了老娘昨天晚上叮嘱的话,过年这几天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不好。 刘玉兰居然也耐着性子给小儿子解释说是连今晚、初一五经饺子、初二、初五破五的饺子一起都包出来了,家家户户都是如此。 第八十七章:祭祖 刘玉兰吩咐着几个孩子去瞅瞅邻里间饺子还有没有没包好的,赶紧过去搭把手。 徐德海让大儿子去看看晾在外面的二踢脚、鞭炮,他则是拾掇起了黄表纸,分好了份数,又把谷子杆儿分了两份,一份待会儿要带到份上,一份放了在家门口。 狗子、王二力几个小伙伴早就来徐根宝家串了好几次门儿,慌慌着问着徐德海啥时候去祭祖。 看着这些慌年的孩子们,徐德海也是满脸的慈爱,说了句别着急,等着天快黑时再去不迟。 孩子们听了自是有些失望,恨不得马上插上翅膀飞过去探望老祖宗们,徐根宝此时也有些小激动,他也想去看看这里的祭祖到底什么仪式。 徐根宝生平第一次在这里过年,自从腊月二十三开始,他对过年也是颇有些期盼的,对所有的一切都感觉新鲜、有趣,觉得村里过大年比城里要有仪式感多了,一步步把人们带入新年的喜悦氛围中,不知不觉中感到了新年的隆重,深入骨髓般的期待,也让徐根宝第一次懂得了阖家团圆的真正的意境。 完全不像自己原来那边,过年简直无聊的要命,无非就是喝酒、打牌、玩游戏、逛庙会,就连拜年都足不出户,一个电话或者微信视频就都解决了。 就连过年发个压岁钱都省了事,直接手机发红包就都解决了,泱泱大国几千年的优良文化传统纷纷被丢弃了,每个法定节日都纷纷沦为了形式,可西方的很多节日却成为年轻人新的追捧。 在王二力家待了会儿后,狗子仨人觉得实在没意思,王二力又嚷嚷着要到徐根宝家看漫画本。 老爹正坐在矮凳子上抽着旱烟袋,大哥徐根厚则把黄表纸、二踢脚、一挂鞭炮还有黍子杆都放进个蛇皮袋里。 徐根宝看了看闹钟,差两分钟四点半,看着老爹、大哥不急不慌的样子,他也强耐着性子拿起三姐的语文书看了起来。 院子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大哥,咱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几个孩子听到声音,手里的书本立刻飞上了天,猴急的从屋里蹿了出去。 原来是二叔、三叔、王富贵、大栓叔来了,三叔徐大校长一进院便问着徐德海,二叔家的大堂哥,还有三叔的宝贝大学生儿子堂哥徐书恒,还有王大力也陆续走了进来,先叫了徐德海后,便都走到徐根厚身边,几个年龄相仿的人热闹的聊了起来。 徐德海看着众人有些诧异,心想着往年三十祭祖,老二、老三都是自己行动和老爹徐晋良一起去,从未自己这个大哥一起去过,今年这是怎么了,难道都转性了。 不过他还是笑呵呵的应了声,便询问了下大儿子东西都带好了后,抄起把铁锹,便吆喝着孩子们出发去祭祖了。 勺子村祭祖是每年大年三十的一项民俗,傍晚时分全村的男人们都会结伴去龙王山左侧半山腰的坟里片(祖坟)前祭奠先人,请老祖宗们一起回家过年。 此时全村各条街道的男人们,无论老人、大人,还是半大孩子们,都纷纷涌向了村南头的勺柄路,像一条长长的巨龙通往龙王山,场面很是壮观。 大人们肩上都背着个蛇皮袋,有说有笑的向前走去,孩子们则是相互高兴的追逐着,喊叫着。 穿过勺柄路,一路上王大栓、徐福贵和徐德海说笑着,不时的指着龙王山上亭亭玉立的雪雕世界感叹着。 徐德 江本就是个闷葫芦,默默地跟在后面,一向健谈的徐德 江和大哥徐德海并肩而行,却是紧锁眉头一句话没说,几次张嘴却欲言又止。 徐德海见了他的样子,不觉得好笑,顺口问了句老爹今年怎么没来,徐德 江吭吭唧唧的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 徐德海寻思着可能是老爹身体有恙,寻思着晚上吃完饺子过去看看,怎么说也是亲爹。 走了差不多三四十分钟,长长的巨龙便在一大片覆满了厚厚的积雪的坟地里散开了,王大栓带着俩儿子分开了。 徐姓家的坟地在坟地的西北方向,徐福贵和狗子先行分开,徐德海三兄弟带领着孩子们向着自家的祖坟走去。 因为前些日子的几场大雪,积雪都没了大人的腰,路很难走。 徐根厚、徐书恒便把徐根泽、徐根宝背起来,几个大人拿着铁锹开辟出一条雪路。 这是徐根宝第一次来祭祀,他数了数分头一共十三个,坟头都朝向西南方向,老坟在后面,新坟头在前面,不过估计最新的坟头都有十几年了,因为他发现不少破败的蒿草穿破积雪,在北风里拼命的挣扎着。 十几个坟头的正中央有棵碗口粗细的柳树,光秃秃的柳树条随风飘舞,好像对这些孝子贤孙们过来请他们回家过年表示很高兴。 徐德海指挥着几个孩子把所有坟头西南向的积雪清扫干净,方便过会儿给祖宗们烧纸祭拜。 徐根厚则是指着这些坟头一个个的介绍给几个弟弟,让他们记住都是谁的,唯独西南方向最新的坟头他则是随口带过,徐根宝也没在意。 接着徐德海吩咐大儿子把分好的十三份黄表纸一个坟头放了一沓。 当徐根厚把一沓黄表纸就要放到三叔旁边的一个坟头上时,徐德 江连忙跑过去一把夺了过来,让他先放到在其他坟头上去。 徐根厚倒是没想别的,便听了三叔的话,继续放去了。 徐德海则是心里不悦,正想着和这个三弟问个明白,大过年的让人不痛快,早知道就不该和他们一起来。 徐德 江看到大哥脸色难看,不由得一阵尴尬,再也顾不上其他,便把大哥拉到一旁,在他耳边嘀咕起来。 不一会儿便看到徐德海老脸变了几变,眼神里先是惊讶,紧接着又是惊喜,不一会儿眼里竟然冒出了泪花。 徐德 江把事情告诉大哥后,心里的担心卸下了一半儿,便把他丢在一旁让他先慢慢消化消化,连忙指挥着儿子和几个侄子赶紧给祖先们烧纸,告诉他们除了一个坟头外都要烧上。 烧完纸后,紧跟着是给祖先们磕头行礼,嘴里还得念念有词。 徐德海是被老二老三拉着跪下行礼的,这时徐德海才清醒过来。 他现在早已是满脸欢喜,便高兴的领着孩子们一起给老祖宗们认认真真的行起了大礼。 徐德海、徐德旺、徐德 江跪在最前面,徐根厚和几个兄弟们按照长幼顺序跟在后面跪拜。 徐德海一边磕头一遍说着吉利话,每个人心里都跟着默默地念叨着。 徐根宝早已把自己划为徐家的一份子,自然遵循村里的乡俗了。 因为他之前从未参加过祭祀,在整个祭祀结束后,老爹又特地带着他在每个坟头上又都磕了个头,唯独三爷爷旁边的一个坟头没有磕头。 整个祭祀过程持续了半个来小时,待徐根宝给老祖宗们挨个磕完后,整个祭祀仪式便结束了。 第八十八章:老祖宗们回家过年喽 此时,整个龙王山左侧半山腰勺子村的坟地里,早已是鞭炮齐鸣,火光一片,再伴随着孩子们的呼喊声,显得甚是热闹,仿佛赶大集似的。 徐德海大声喊了声:“老爷爷老奶奶们,老祖宗们回家过年喽!” 二叔三叔也跟着喊着:“老祖宗们回家吃饺子喽!” 见大哥、二哥,还有其他几个堂哥们也都跟着大人们叫喊着,徐根宝也便亮开嗓子跟着喊着,生怕老祖们听不清似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黑夜很快就要来临。 在众人按着原路在坟地里穿行时,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人失声痛哭,大家觉得有些诧异,一般大过年的没人会这么祭拜先人的。 顺着哭声望去,原来哭诉之人正是王老贵,老头子正跪在他家的祖坟前痛哭流涕,旁边还有几个人围着看热闹。 徐根宝下意识的瞅了坟头一眼,其中一个坟头上赫然压着一块巨大的磨盘,磨盘正中央插着一根又粗又长的木头! 徐根宝忽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觉得有些惨无人道,他不忍直视这种悲惨的情景,不由得的把大哥的手攥得紧紧的。 来时长长的一条巨龙,也已经找到了他的相好的,他们相互嬉闹着,一条通往龙王山,一条通往勺子村。 等到家门口的时候,徐德海把放到院门口旁边的黍子杆儿抱到了家门口正对的路当中,用火柴点燃,又吩咐大儿子、二儿子放二踢脚,这叫接先人,认门。 这时候徐红霞、洛儿听到声音也都高兴的跑出来看着大哥放炮。 徐根厚连放了四个后,徐根泽也安耐不住冲动,从大哥手里取了四个二踢脚,分列摆开。 他拿着正燃着的黍子杆,蹲在地上,在一字排开的几个二踢脚下面接连捅了下,紧跟着连续几声巨响,二踢脚便冲上云霄。 二踢脚的巨响把徐根宝的耳朵震得嗡嗡直响,他连忙屏住呼吸,双手捂住耳朵,就连大哥要把最后一个二踢脚给他放时,他都怕的跳脚躲得老远,结果又被洛儿无情的讽刺了一番。 勺子村的每条街家家户户的门口,都燃起了一堆堆篝火,小孩 子们则是兴奋地嗷嗷叫着,在火堆上跳来跳去。 在火光的映照下,每家门前的雪人也显得栩栩如生,交相呼应间欢呼着新年的到来。 邻里之间趁着空闲则是相互说着喜庆的话,年轻人们早就约好了晚上一起玩。 刘玉兰听到家门口的炮声,便把饺子下到滚开的大灶锅里,老爹则是在东套间屋的老祖宗的牌位前,提前摆好了碗筷,跟前还放了一瓶白酒。 徐根厚觉得小弟的胆子太小,没有一点儿徐家人的男子气概,变逼着他一会儿饺子煮熟后放鞭炮,任徐根宝如何抵赖,奈何大哥拿出了老大的威严,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徐根宝这才勉强答应了。 随着刘玉兰一声:“饺子好了,放炮吧!” 徐根宝先是来到了树枝上垂下来的鞭炮下面,刚想着擦着火拆直接点炮蔫子,忽然又想起了鞭炮尿性太急,于是,直接找到最下面一个鞭炮的炮蔫子剥开,把里面的黑火 药统统弹了出去,这才小心翼翼的擦亮了火柴。 忽然一声“点着了,快跑”,吓得徐根宝手一哆嗦,还没点着便窜到了后面,逗得围观的兄弟姐妹哄堂大笑。 等他发现是二哥的恶作剧后也是郁闷的无语了,只得再次壮着胆子过去把鞭炮点燃。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过后,老娘刘玉兰喊着家人们进屋吃饺子了,勺子村此刻已是鞭炮齐鸣,一片火海。 老爹端了两盘饺子到排位前上贡,倒上白酒,摆了两个凉菜,让祖先们现行品尝。 几分钟后,全家人都上了炕,一家老小围坐在矮桌旁吃起了热气腾腾的饺子。 这是徐根宝来到勺子村后第二次吃饺子,冬至那天吃过一回,不过不如三十的饺子放的肉多,吃的他满嘴流油,唇齿留香。 三姐则是把饺子里的肉馅夹到他的碗里让他吃,说自己不喜欢吃肉徐根宝三口两口的便吃掉了。 饭还没吃完,王大力、王二力、狗子、刘三娃、徐宝刚等十多个大人孩子便闹哄哄的涌了进来,屋里顿时显得有些局促了。 见屋里都挤满了一群半大小子,刘玉兰便催促着儿女们赶紧 的吃,吃完了赶紧麻溜玩去。 徐根厚、徐根泽和要好的几个人都出去一起出去耍了,徐根宝则是带着他的玩伴们到了西屋,这几天实在是经不住这帮小屁孩儿的苦苦哀求,徐根宝答应三十晚上要给他们画几幅肖像画。 刘玉兰用高粱杆编制的四方形盘子,里面装满了瓜子、花生、大红枣,还有些糖块,放到了炕上的矮桌上。徐红霞和洛儿在煤火旁津津有味的吃起了老娘抓出来的。 徐德海把买好的一包小红蜡烛分别在祖宗牌位、灶火爷、财神爷、老天爷、龙王爷、谷神爷等处都放了一根红蜡烛,接着把碗筷什么的也都摆好,以方便明天起五经时迎接各路神仙。 老娘刘玉兰还特地在财神爷处压了一张十元大钞,求财神爷保佑明年家里财源滚滚。 所有的都布置妥当后,徐德海在刘玉兰耳边嘀咕了几声后,便匆匆出门了。 徐德海出了家门,走到东面的一个胡同里,站在徐德旺家的门口停了下来。 平日里老爹徐晋良都跟着徐德 江住,徐德旺平日都在县城,年前回村后他便搬过来跟着“老大”住了。 徐德海有些心烦意乱,在门口踌躇了半天,最后一咬牙便穿过大门走了进去。 徐德旺家房子还是很宽敞的,在村子里算是属得着的,就这样,堂屋东屋里还都挤满了人,里面不时的传出爽朗的笑声。 “憨娃兄弟,真的是你么?” “是我啊,老贵大哥!如假包换哩!” “憨娃哥,你还记得我吗?” “栓子兄弟,当然认得你啦,我还记得咱俩小时候可没少半夜偷着去呜咽河里洗澡唻!” “连这芝麻大的事您还记得,呵呵!” “憨娃哥,没想到你当了这么大的官,都比刘家的老二官都大好几级吧!” “哎哎哎,不能那么讲,都是为老百姓服务的,不能分什么职位高低、官大官小的!” “哈哈哈!” ...... 徐德海好不容易挤进了东屋,一群老头子正在围着一个坐在椅子上的老头聊着天。 第八十九章:新年,他来了 屋子里忽然安静下来,坐在椅子上的老头看到徐德海身子也不由得颤了颤,嘴巴微微颤抖着问了句:“是海子么?” “二叔!”! 听到老头的呼唤,徐德海扑通一声跪在了老头面前,痛哭着给他重重的磕着响头。 老头子连忙把徐德海费劲的拉了起来,擦了擦他眼角的泪水,拉着徐德海的手仔细端详着,边看边呜咽着说:“当年我走时,你才七八岁的年纪,一晃眼儿你都有白头发喽。” “二叔......二叔......” “没想到,我以为你......呜呜呜......” 喜极而泣的徐德海,此刻心里只有从小就疼爱他的二叔,这个年过五十的中年汉子现在哭的像个孩子。 徐晋昌的小名叫憨娃,一走就是几十年,家人都以为他人早就没了,谁也没能想到还能再次见到。 叔侄情深,徐德海趴在二叔徐晋昌的肩膀上呜呜的哭着。 徐晋昌则是紧紧地搂着他,右手不停地抚摸着他的后背,像安慰孩子似的抚慰着他。 “大过年的,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坐在炕上的徐晋良不合时宜的来了一句,屋里的氛围立刻变得尴尬起来。 徐德海也只得抬起了头,擦干了眼泪,老脸尴尬的冲着二叔憨笑起来。 徐德 江、徐德旺,还有屋里的老头子们,脸上的笑容唰的都僵住了,纷纷把头转向徐晋良。 徐晋昌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分明从人们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厌恶的情绪。 “咳咳,憨娃哥,时候不早了,还得起五经,我先回了。” “是啊,憨娃兄弟,我们就不打扰了。” “哪天咱们老兄弟几个喝点儿再聊。” ...... 徐晋昌知道没办法再聊下去了,便起身把这些当年的好兄弟们送了出去。 能够和徐晋昌聊会儿天儿,这帮老头子们也是心满意足了,若不是徐晋良这个没眼力的家伙,估计还能多唠会儿。 徐德海本想着也起身离开,但被二叔拉着手强行留下了,他就浑身不自在的坐在徐德 江身旁。 徐晋昌觉得有些莫名的恼火,自从大侄子 过来探望自己后,整个屋里的气氛都变了味道,他早就察觉到大哥徐晋良一脸的不高兴,大侄子尴尬的表情,众人眼神里对大哥的那种深深地厌恶情绪。 他心里寻思着自己离开的这几十年间里,肯定发生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才可能致使大哥和海子这对父子间的情份寡淡了。 难怪自己几次三番的提到到大侄子在哪里时,大哥一家都少言寡语,侄子徐德 江倒是几次张嘴都没有说出口,估计可能不想给自己添烦,也可能还要顾及他老爹的脸面,也没敢多言吧。 老哥仨又聊了会子闲话,中间徐晋昌又提到了早已故去的三弟徐晋武,不由得引得他情绪又有些低落,徐根厚便也跟着掉眼泪。 而旁边的徐晋良却一直黑着脸一句话不说,徐晋文见状连忙把话岔了过去。 徐德 江、徐德旺两兄弟自是从未见过这位二叔,因为那个时候还没有他们,不过他们可是打心里开心能有这么一位从天而降的位高权重的二叔。 徐晋昌过程中又问起了徐德海家里有几个娃,徐德海如实的给二叔说着,说孩子们都还行。 作为勺子村校长的徐德 江可不允许大哥这么草率的介绍他的得意门生,于是便把大哥家的几个孩子又给二叔详详细细的介绍了一番,听得徐晋昌老怀欣慰,他没想到隔辈儿的孙子孙女们都如此有出息。 尤其听到徐德 江说到徐根宝、洛儿时,徐晋昌先前高兴的脸上竟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心想着这哪里还是孩子,分明就是两个聪明伶俐的小妖精么。 徐德海发现老爹徐晋良没事总是拿着白眼球撇自己,他知道老爹心里已经很不满意了,他怕再待下去可能要坐蜡,便很有眼色的起身和二叔告了别,说明天这带着孩子们过来拜年。 狗子、王二力、欢子、狗蛋、王三娃等七八个孩子还在徐根宝家里呆着没走,一个个的兴奋地不得了,因为每人手里都捧着一张糙纸,都在认真的端详着画上那个自己,心里都盘算着回家后把画贴到那个地方最妥帖。 大年三十晚上,徐根宝好像犯病了似的,他的创作欲望没来由的直接被勾了出来! 老爹、老娘、兄弟姊妹七人,一家九口统统被他画了个遍,最后就连大 姐夫、二姐夫、孙乐乐也没能幸免于难,全都跃然于纸上。 刘玉兰拿着画着自己平生第一张画像,看着画中的自己比现在还要年轻漂亮,高兴地嘴都合不拢,像宝贝似的偷偷藏在了她自己的破衣柜里。 就连平日里寡言少语的徐德海,回到家里看到画中的自己后,都惊呼着真像,一阵夸赞之后也被刘玉兰收了起来。 三姐、洛儿高兴更是甭提了,他俩感觉今天的画像比往日的都要好,更加传神。 徐根宝并不满意这些小儿科的素描,家人们的表现已经不能激起他任何的反应,他早就过了见怪不怪的心理阶段了。 徐根宝现在苦逼的是,他的手里只有几只前些日子去县城作画人家给的那几只可怜的彩铅,一直以来都舍不得用上一用,他现在实在是太期盼在新的一年里能够拥有足够的各种绘画工具,想怎么画就怎么画,不用整天像老娘似的抠抠梭梭一分钱都琢磨怎么花着过日子。 现如今,随着时间的推移,创作的画越来越多,徐根宝总算是有了些大志向,什么漫画、国画、油画、甚至抽象画,无论哪个画派,只要有机会他都想试试。 反正自己时间一大把,他设想着能够涉猎的都想试试,再从中选出几种适合自己的路子,总不能辜负这大好的年华吧。 伙伴们早就捧着肖像高高兴兴的回家了,夜里十一点半,大哥、二哥才回来,看到自己的画像后也都非常高兴。 哥俩帮着老爹又把各路神仙跟前快要燃尽的红蜡,烛重新换根上新的点燃后,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十二点了,便拿出几个二踢脚在院子里摆放起来。 随着徐根宝盯着滴答滴答的闹铃响起时,他喊了的一声“放”后,数声巨响便砰砰砰的响彻当空,紧跟着整个勺子村很快便被鞭炮声淹没了,无数“繁星”如梅花般在阴沉的天空中争相绽放。 爆竹声声除旧岁,梅花点点庆新春! 金鸡报晓迎春至,黄犬守更接春来! 1982年2月12日,农历正月初一。 新年,他来了! 炮竹声渐小后,洛儿、徐根宝早已困得睁不开眼了,刘玉兰催促着其他几个赶紧睡后,便和徐德海各搂一个睡下了。 第九十章:老爹老娘的压岁钱 徐根宝睡得正香时,便被老娘推搡着醒,让他赶紧起床。 徐根宝看了看放在旁边的小闹钟,不由晃了晃发晕的脑袋,心里想着起五经起五经,现在分明才刚刚三点五分啊。 看到早已经穿上新衣服的洛儿,原本水灵灵的大眼睛上带着两个熊猫眼后,他只得连忙起身了。 这时,村里传来的鞭炮声早已响作一团,好像一家比着一家争着迎新年似的。 待徐根宝看到,原来棉袄上的旧衣服早被老娘套上灰粗布料做的新褂子、新裤子,等他穿好后,一旁的洛儿一边打着哈气一边夸他洋气。 徐根宝也就不吝言辞的也把洛儿夸得仙女儿一般,洛儿于是又甩了甩扎着红头绳的两只小辫子让他看,徐根宝只得继续说着好看。 三姐也换上了新衣服,人也显得越发的出挑俊俏了。 徐根宝有些郁闷,老爹老娘长相一般,怎么生出的孩子个个都那么好看,当然除了自己以外。 不过又想到自己的特殊身份后,他便觉得相貌也就无所谓了。 三姐让俩人赶紧下炕,麻利的把被褥叠好后摞在角落里,又把昨晚老娘新换的炕单子用手抚的平平整整。 不一会儿,老娘喊着饺子要出锅了,放炮。 二哥便跑进来把徐根宝又拉了出去。 一挂垂下的鞭炮高高垂下,正下方的地面上,大哥点着了黍子杆儿,喊着他赶紧过来放炮。 徐根宝只得像昨晚一般如法炮制,待鞭炮噼里啪啦的响过后,老娘又喊着老爹上贡,徐根宝便跟在老爹旁边,偷着看着这些古老的传统风俗。 这时候,女人们都已经脱了鞋上炕围着矮桌子盘坐着,等待着上完贡一起吃大年初一的饺子。 老爹端了几盘放到祖先的牌位前,然后点燃了一沓黄表纸,顿时屋里云山雾罩,熏得徐根宝本就困乏的眼睛酸泪直流,不停地用袖子擦着眼泪。 老爹郑重其事的整了整衣服,然后规规矩矩的向着祖先排位磕了三个响头。 最后,老爹吩咐徐根宝把排位前的饺子端到屋里饭桌上,他又端起两盘新的饺子去给各路神仙一一上贡 了,给每位大神都磕个响头,感觉磕头像不要钱似的。 老爹端着饺子来到屋里后,全家人便围坐在一起开始吃起了五经饺子,就着腊八蒜、腊八菜吃饺子,味道确实好吃,徐根宝只顾埋头呼噜呼噜的吃个不同。 吃着吃着,徐根厚忽然哎呀了一声,从嘴里吐出来一枚亮闪闪的钢镚。 刘玉兰则是笑呵呵的让大儿子把钢镚揣进口袋里,说是今年他是最有福气的,等开了春儿争取把新娘子领回家来,说的徐根厚这个年轻的小伙子脸涨得通红,不过心里却美滋滋的。 众人也都跟着起哄,嚷嚷着让徐根厚赶紧的把未来的大嫂赶紧迎娶回来,臊的徐根厚只知道傻乐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完饺子后,徐根厚把老爹老娘请到炕头上坐好后,便带着几个弟弟妹妹跪下磕头拜年。 老爹老娘高兴的合不拢嘴,满怀欣慰的看着这群懂事的孩子。 老娘先是高兴的给洛儿、徐根宝各发了张一块钱的压岁钱,紧跟着又给了二哥一张五块的,最后给了大哥、二姐各发了一张十块的。 老娘可是从来都没有这么大方过,每次过年顶多也就是五毛钱,哪像今年这么阔气。 洛儿好像长大了一岁似的,也没嫌弃老娘给的钱少,她高兴的拿着钱刚新鲜了没一会儿,就又被老娘哄骗了回去。 徐根宝则是没等老娘发话,很乖巧的直接主动上交了,老娘高兴的奖了他一个吻,直夸他懂事了。 至于大哥、二哥、三姐的钱,老娘便让他们自己拿着了,都老大不小了,多少揣点儿钱应个急。 看着个个出息的娃们,徐德海也是高兴的很,他顺便告诉几个孩子,等拜完年全都去三叔家,今天中午一起在他家吃饭,说他们离家几十年的二爷爷今年回来过年了。 徐根宝脑子里忽然间闪过了一座坟头,又觉得大过年的有点儿瘆得慌,有些不吉利,便强迫自己忘记了。 等老爹老娘在西屋换好新衣服后,便由老爹带领着全家,浩浩荡荡的去拜年了。 整个勺子村都是黑乎乎的,大街小巷里却走满了人,黑灯瞎火的谁也认不出谁,只能 凭着声音来判断。 倒是有人拿着煤油灯照亮,只是被嗖嗖的北风一吹,连灯罩都能吹掉了,但这依然不能阻挡全村人过大年拜年的高涨热情。 不过,今年家家户户门口的雪人倒是给照了亮,不至于来拜年的认错家门。 勺子村的拜年,依据辈分来定,辈分小的则是带领全家整个村子全都转遍,辈分大的只需去几家,然后在家里准备好等着人上门就行了。 往年过年,徐德海很是无聊,总共就转五户人家,老爹、四叔、张老贵、王老栓(王大力爷爷)、狗子爷爷家,然后便匆匆赶回家里等着人上门。 就连徐根厚他们这一辈儿转的都不多,满打满算上也就十来户人家。 因为拜年的人基本都是一条街,一个胡同的顺着拜,所以在每家拜年时呆的时间都不会长了,短的三五分钟客气下就继续下一家了。 七八年前,因为很多新仇旧恨,徐德海和老爹徐晋良的关系很僵,也就是这两年稍有缓和,那还是因为自己每个月给他交了的赡养费。 前不久,结果小儿子没给老爹留脸面,直接把老头撅了回去。 徐德海自然知道老爹性子偏颇,容易记仇,这不,昨天晚上大年三十自己过去探望二叔时都没给他好脸子看,想想徐德海也是有些头大了。 四叔徐晋文那边这些年,关系一直也是不远不近的,整日里只知道在他和老爹之间和稀泥,却是一点儿正经忙都帮不上。 所以,每次拜年,徐德海两口子也就在王老栓家拜年时,呆的时间长点儿,然后两口子便回家等着别人给拜年了。 拜年是必须的,而且不能落了一家,否则人家会挑事,说你的老家儿没家教,孩子没教养,以后过年人家也就不登你的家门了。 今年拜年则是有些不同,昨晚徐德 江已经和他商量好,三家都先带着孩子们先去常去的几家拜年,然后再回他家里给老三位拜年。 老爹、二叔、三叔,老哥仨昨晚在徐德 江家一起睡的,现在都在徐德 江家里坐等人来,等着自己拜完后也不用回家里等着了,省的别人拜年麻烦,自己也省事省心。 第九十一章:拜年 八十年代的农村,人们都实在的很,大年初一拜年,磕头必须带响,不响人家会不高兴,所以拜年也是个辛苦活。 拜年前,心眼儿善的人家里,都事先在地上铺上层破褥子,以防来拜年的人头磕疼了。 心眼小的人家则是挑事精,不是说磕的不实,就是说眼里没长辈,反正是嫌这嫌那的没完没了,大过年的也不让人痛快。 要说勺子村拜年磕头确实也有讲究,男的先磕,女的后磕,先是快步走上跟前,脸上赔笑,嘴还得甜,然后规规矩矩的站好后,双膝一定要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发出响声,这叫“喜到”,然后身体向前倾倒,双手手心着地撑住,头一定随着身体的倾斜不紧不慢的磕到地上,前额必须紧贴地面,还要出响,否则人家回挑理,说没有教养,家里的大人没往好了教之类的。 磕头不带响说你心不诚,磕的响了自己又受不了,这可苦了辈分小的人家,有的人转上一天都拜不完,等年拜完了,额头都会肿起老高,有的甚至还能磕破皮儿,大过年的挂了相。 每年拜年,徐德海两口子都让徐根厚带着弟妹们先去大姨家,然后再去王大力家汇合,带着他们走完这几家后便分头行事。 今年也不例外,徐根厚带着弟妹们到了大姨家,好是热闹,刚来拜年的,拜完要走的,人来人往。 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徐根厚便带头给大姨、姨夫磕了头,大姨、姨夫笑盈盈的把他们搀扶起来。 徐根厚和他们客套几句,问候吃了多少饺子,几点起来的,年龄大了要注意身体等。 今年大姨倒是笑脸相迎,客客气气的,徐根厚觉得可能是把欠她的钱都还清的缘故。 大姨端着盛满瓜子、花生、栗子、大枣等让几个小点儿的抓着吃,热情的问着徐红霞还有几个小的冷不冷,赶紧到煤火上暖暖手。 大姨夫则是拿出烟酒,愣是给徐根厚倒了一杯让他喝了,然后又把筷子递给徐根厚,让他赶紧吃口菜。 大姨夫人心善,打小便喜欢徐根厚,所以徐根厚和大姨夫,还有几个表哥的关系都很好。 然后大姨夫又逗了半天徐根 宝,这是每年拜年,大姨夫都要做的,无非徐根宝不知道而已。 不过今年大姨夫都是夸奖的话,说徐根宝这个臭小子自打那次高烧后,直接变了个人似的,脑袋瓜子越发的聪明了。 洛儿依然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直接向着大姨夫没大没小的说她今年考了第一,三哥哥才考了第二,笑得大姨夫连连称是。 最后,大姨还大方的给了每人一块钱的压岁钱,得到大哥的同意后,徐根宝等人也就收下了。 因为来拜年的人太多,徐根厚和大姨大姨夫告了别,便匆匆到王大力家和爹娘汇合了。 到了王大力家,便放松了很多,给王老栓、王大栓拜完年后,几个孩子便又耍在了一起。 因为徐德海想着早点儿回到二叔那边,所以和王老栓父子寒暄了几句后便带着孩子们匆匆走了。 走完其他几家后,徐德海叮嘱大儿子拜完年后赶紧回来,别在外面耽搁。 徐根厚嗯了一声,便又带着众人接着去拜年了。 全部拜完后,天还是黑蒙蒙的,不过视线好多了,徐根厚估计着时间也就六点来钟,便带着弟妹们向三叔家去了。 途中正好路过王老贵的家门口,里面亮着煤油灯,破旧的栅栏门儿也敞开着。 徐根宝和大哥说想要进去给王老贵拜个年,让他们别等着先回去,徐根厚想了想便让洛儿陪他一起进去拜年,他们先往回走,叮嘱他们俩要快点儿。 当徐根宝带着洛儿走进王老贵家的院子,王老贵正好出了堂屋门,碰巧看到了兄妹俩。 王老贵先是吃了一惊,然后便热情的把俩人往屋子里请。 屋里显然比别人家冷清了很多,三间破石头房子就王老贵一个人住,里面连个柜子都没有,炕头上放着的一盘瓜子花生啥的也都没什么人动过。 王老贵端起盘子就往徐根宝、洛儿的口袋里装,直到实在装不下了这才停了下来。 徐根宝、拉着洛儿便要跪下磕头,却被王老贵紧张的拉了起来,说是使不得,若是让别人看见了对他俩影响不好。 徐根宝却不在乎,又拉着洛儿再次跪 下给王老贵磕了个响头,王老贵见他坚持,无奈也只好受了礼,而后连忙又把他俩拽了起来,一阵嘘寒问暖。 徐根宝觉得王老贵既是长辈,又是交给自己雕刻的手艺,算是没行跪拜礼的师父,磕个头是应该的。 王老贵本就是个可怜人,其实他是个与世无争的性子,只是受到他老爹地主成分的连累,日子便过得凄惨不堪了。 原本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们都处处排挤他,但当全家都被划为地主成分后,反倒是有些来往了。 徐根宝想着为王老贵做点儿什么,但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更何况他还只是个孩子,谁能凭他摆布呢。 就算是自己为村子打造了一座“冰雪奇缘”,自己换来的无非就是个有点儿天赋的孩子罢了,并不等于自己能够凌驾于村领导之上,能够为所欲为的。 王老贵忙着又给徐根厚洛儿倒了两杯水,让他们暖暖身子,说是天气天冷别冻坏了。 徐根宝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喝完水后,简单和王老贵聊了两句后就要起身告别。 王老贵说了声让他等等后,便到了西屋里稀里哗啦的翻腾着东西,最后拎出来一个沉甸甸的破布袋子递给了徐根宝。 徐根宝问他里面装的什么,王老贵说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留着也没用,不如送给他兴许能用得上。 徐根宝也没矫情,估计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向王老贵道了声谢后,便背着袋子拉着洛儿走了。 徐根宝觉得大过年的背着一袋子东西去三叔家拜年有些没礼貌,便又让洛儿先过去,等他把东西放回家后再去不迟。 半袋子东西对于徐根宝来讲不算沉,但也绝非轻的,带他背到家里后却也累得满头大汗。 去茅房里轻松了下后,徐根宝便想着去三叔家拜年,可满脑子里想的却是背回来的袋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于是徐根宝想着打开看下,然后再去拜年也不会耽误什么,于是便从袋子里的最上面拿了件东西出来。 看样子是书本,徐根宝便把包裹的布打开放到袋子上后,只是看了一眼,他便沉迷在书里忘记了一切。 第九十二章:二爷徐晋昌 村里的孩子们有的在街头巷尾相互追逐,有的围着街里的雪人旁乱跑乱叫,还有些大点儿的孩子们都跑进了雪雕里探寻着童话世界。 还有些贪玩的孩子们趁着拜年在各家各户捡着未响的鞭炮,小衣兜里装的满满的,有的装不下了,还不舍得把口袋里装着的糖果掏出来,吃的玩的一样也舍不得丢。 矗立在村外的冰雪奇缘的冰雪世界,好奇的打量着这个热闹宣泄的小山村。 里面栩栩如生的雪雕们宛若惊喜的精灵,一个个的跃跃欲试,纷纷加入了新年的祝福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被扭成麻花的耳朵传来的一阵剧痛,才把徐根宝唤醒,他愣愣的抬头看了一眼,不是老娘还能是谁。 徐根宝不由得呲牙看着老娘憨憨笑着,刘玉兰气也不是,喜也不得,只得把儿子一把拽了起来,照着徐根宝的屁股狠狠地拍了两下,才把沾着的泥土掸了下去。 以为又要遭殃了,徐根宝于是做好了挨揍的准备,嘴里刚想说过年不能打人,却听得老娘幽幽说到:“赶紧的,就差你了!” 悻悻的跟在心急火燎的老娘后面,徐根宝知道自己可能又闯了祸,情绪不免有些低落。 今天可是大年初一啊,想来可能是那个“万人嫌”的亲爷,还有新来的什么二爷、四爷挑了理,看来自己的冒失行为,又让老爹老娘作了难。 此时天色早已大亮,大概得有八九点钟了,徐根宝揣摩着这之前两三个时辰里,三叔家肯定门庭若市,拜年的人肯定少不了,估计谁也顾不上一个孩子吧。 街道上拜年的人依然不少,不过都是些辈分小的人家了,只见拜年的人们步伐明显快了不少,路上碰到不少熟人,相互间寒暄问候着,刘玉兰也不时陪着笑脸搭着话。 来到三叔徐德 江家门口,老娘又叮嘱了他几句后,二人便一前一后的进了屋子。 进了堂屋,大哥、二哥、小妹,还有几个堂哥、堂姐都在堂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老娘掀开东屋门帘,二人便进了里面。 聒噪的笑声, 呛人的烟味儿立刻让徐根宝有些受不了,但他也不能说些什么。 亲爷、四爷、老爹、二叔、三叔、老支书、村长、刘大脑袋,还有四奶、二婶、三婶等人正围着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子有说有笑。 每个男人手里都点着支过滤嘴儿的香烟,徐根宝猜测着,披着军大衣的这个老头子应该就是所谓的二爷吧。 见有人进来,众人还以为又有过来拜年的,纷纷准备起身相应。 一看到是徐根宝这个混球孙子进来了,徐晋良气不便打一处来,一双老眼狠狠地瞪着他不放,恨不得把他吃了方能解恨。 其他人则都是笑呵呵的看着徐根宝,纷纷想着这么灵巧的娃咋就不是自己的种儿呢。 徐德海看见儿子进来了,连忙把他抓了过来,先让他喊爷,给徐晋良磕头拜年。 即使再不乐意,也得给老爹脸面,徐根宝叫了声,“爷,给您老拜年了”后,便规规矩矩的给徐晋良磕了个头。 大过年的,徐晋良也没法当着众人发作,只得冷冷的哼了一声,便再也不做声了。 徐德海对老爹的态度也装作没看见,便又笑着把儿子带到军大衣的老头子跟前,让他叫二爷。 徐根宝则是甜甜的喊了声:“二爷,给您老拜年了。祝您老,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的徐根宝,便给二爷重重的磕了个响头。 边磕头他脑子里还想着有些奇怪,老爹和他的老子长得不像,倒是和这位二爷长得有几分相似,人类的基因真是无比的奇妙。 “哈哈哈,哈哈,这小子,嘴甜,我喜欢!”徐晋昌笑着伸手,直接把徐根宝从地上抱了起来,用他的下巴扎着徐根宝的小脸。 痒的徐根宝毫无顾忌的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躲闪间不小心把二爷的军大衣给弄掉在椅子上,老头子依然毫不在意的逗弄着徐根宝。 “额~擦” 徐根宝忽然看见老头子穿的军装的肩膀上,赫然的挂着一颗金光闪闪的星星。 他的小脑瓜飞速的转动了 片刻后,便又咯咯咯的喊道:“二爷好讨厌,痒死人家了。咯咯咯!” “臭小子,大过年的,少说不吉利的话!”徐德海在一旁笑骂着他。 “我的大乖孙子,和你老子小时候一样样的调皮捣蛋,不过我喜欢,哈哈哈。”徐晋昌毫不掩饰对徐根宝的喜爱,直接把他抱在怀里坐在椅子上。 徐德海想要把徐根宝拉出来,别累坏了二叔,结果徐晋昌大手一挥便把他制止了。 “大孙子,告诉爷爷,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学习怎么样?”徐晋昌笑着捏着徐根宝的小脸蛋儿问着。 徐根宝一一回答,还特地又提了下三姐、二哥、洛儿都考了第一名,就自己差了点儿,考了个第二。 不过他瞅了瞅旁边的三叔徐大校长,还有刘大脑袋后,又接着说到:“二爷,其实我本来也能考第一的,老师嫌我的字潦草了点儿,才给了个第二。” 徐大校长、刘展鹏听了则是一脸的苦笑,用手指点了点徐根宝却也无话可说。 “哈哈哈。原来我的小孙子和洛儿一样棒啊,爷爷知道了。”也许徐晋昌久别回家情绪高涨,或许因为徐德海的缘故,他才对徐根宝有了一些过分的疼爱,一股慈爱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宝儿,好样的,爷爷给你个奖励好不好?” 说着,徐晋昌便从口袋里掏出了十张大票票,直接递给了徐根宝。 徐根宝本来还对徐晋昌对他称呼宝儿感觉自己的牙都要被酸掉了,但一看着眼前晃动的人民币,他顿时眼冒金星,心醉了,心想着这位便宜二爷出手也忒大方了。 徐德海一看二叔徐晋昌直接拿出来十张十块钱的人民币便慌了神:“二叔,使不得,太多了!” 徐晋昌则是两眼一瞪,威严尽显:“怎么就太多了,给你钱你不要,不行给我大孙子啊!” “二叔,这......这不一样,我都多大年纪了。”徐德海揉着头发一阵苦笑。 “怎么就不一样了,你再大也是我侄子,我说行就行!”见徐德海顶撞自己,徐晋昌心里有些不高兴。 第九十三章:两个小甜心儿 徐晋昌对大侄子倒没什么意见,主要是这几天回来,感觉到大哥处处都和侄子作对,一点儿也不顾及父子之情,更别说顾及他的感受。 徐晋昌觉得大哥这几十年脾气秉性变得有些不可理喻,连四弟都不愿意搭理他,更别说乡里乡亲对他的厌恶了。 好像他们不说,自己就看不出来似的。 徐晋昌心里早已打定主意,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爷爷,您别生气,都怪我爹不懂事!”正竖着耳朵在堂屋听大人说话的洛儿,忽然跑了进来,直接来到徐晋昌身旁,嚷嚷着也让他抱着。 看着童言无忌的两个孩子,徐晋昌不由得老怀欣慰,直接把洛儿又抱了起来,两个孩子便在老头子怀里开始了作威作福。 “你这孩子,怎么和你爹说话呢!”刘玉兰见洛儿又开始耍疯,不由得轻声说了她句:“赶紧都给我下来,别把你们二爷爷累着喽!” “哈哈哈,没事没事,我打心眼里喜欢这俩孩子,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的很!”徐晋昌笑着制止了侄媳妇。 “二爷爷,你看这样行不行,刚才你给我们每人五十块,不如你把手里的钱给三哥哥五张吧。剩下的五十给我爷、四爷一人二十五,好不好?”洛儿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挂满笑容的小脸看着徐晋昌。 “哈哈,行倒是行,不过爷爷这里可没有零钱哦!”徐晋昌不由得故意考教起二人来。 徐根宝笑了笑不肯作答,用眼神儿示意洛儿继续说,洛儿则是满不在乎的指着老娘嚷嚷道:“把其中一个十块的换成两个五块的不就行了。呶,我娘那里有零钱!” 一阵哄笑便从周围响起,洛儿很满意大家的反应,不由得洋洋得意起来。 “你这个妮子,简直就是个小妖精,就你鬼主意多!”刘玉兰也是无可奈的指着洛儿笑骂。 “娘,还是二爷爷出的题太简单了。不像我们刘老师,还有三叔,他们出的题才复杂呢!”洛儿居然又把话题引到了徐大校长和刘大脑袋身上:“我三哥哥说,老师们出的题,挖了好多陷 阱,设了有好多个坑,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进去呢!”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不过徐德 江和刘展鹏则是满脸尬笑,眼睛不由得都转向了徐根宝。 徐根宝想哭,他没想到自己无辜的又中招了。 为什么每次和洛儿在一起,都会被无意之中捅上一刀呢!他的心哇凉哇凉的。 看到两个聪明活宝的表演,大人们无酣畅大笑,就连一直吊着脸子的徐晋良,此刻都有些想笑。 “走吧,宝儿、洛儿,带着爷爷去看看你们堆得雪人好不好?爷爷回来后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徐晋昌把两个孩子放到地上,披上了军大衣,笑眯眯的看着二人。 于是一边拉着一个,便走了出去。 刘爱国等人见首长要去看雪雕,正好他们几个都是主导人,自然起身一起跟着去了。 徐晋昌当时夜里到的勺子村,他没惊动省城的人,不过却绕不过县、公社的武装部。 最终还是村长刘爱国、徐德 江一起去县里直接去接的人,最终由县、公社派人一路护送回来的。 这些人本想着陪着首长一起过年,但徐晋昌嫌他们碍事,便直接拒绝了。 自己无非就是回老家探个亲,这么多人跟着多不自在,最后就连跟着他的两个警卫员都让他打发回武装部了。 因为夜里回来的,第二天又是大年三十,再加上老哥仨一起回忆当年的兄弟情义,他又给家人们讲述自己的整个辉煌惨烈的经历,哪有时间出门,哪里有心情看什么雪雕。 今天拜年的基本上也差不多了,这两天没少听大人们说,把这个小孙子传的神乎其神的,趁着现在有兴致,到底要去好好看看究竟怎么样。 这一看可不打紧,惊得徐晋昌可不轻,拉着二小的小手激动的观看着。 他的大手不时地摸着徐根宝的小脑壳,心里越发的喜欢这个小孙子了。 他真的不敢相信这些精致的雪雕、雪人,这些美轮美奂的人物造型出自于自己的这个小孙子之手,简直就是个天才!不,是妖怪才对! 勺子村的人都知道于德 江家里当大官的二叔衣锦还乡,街里的人们看到徐晋昌带着人到村外欣赏雪雕,都想围上去参观参观这位大首长,顺便套个近乎,于是村外的人越聚越多。 老支书陪在徐晋昌身边,不时的夸着旁边的徐根宝,却对王老贵只字未提。 徐根宝心里觉得不是滋味,人家王老贵可是出了大力,论雪雕水平,自己和人家差着一大截,虽说自己还小,将来肯定能够超越他,但也不能抹杀人家的功劳。 凭什么,难道就凭人家是个地主成分! 徐根宝心里愤愤不平,却也不能做些什么,心里觉得对王老贵有愧。 但在徐根宝的记忆里清楚的记得,关于成分问题,国家早在一九七九年便作出过明确指示。 他记得,一九七九年初,国家作出《关于地主、富农分子摘帽问题和地、富子女成分问题的决定》。 决定里宣布:除极少数坚持反动立场的以外,凡是多年来遵守政府法令,老实劳动,不做坏事的地主、富农分子以及反革命分子、坏分子,一律摘掉帽子,给予农村人民公社社员待遇。 地主、富农家庭出身的社员的子女,他们的家庭出身应一律为社员,不应再作为地主、富农家庭出身。 你老支书之前是私仇公报,国家在前两年都作出明确指示了,相信政策肯定传达到村里,你老这是明显弃国家政策于不顾啊。 徐根宝又想到,为什么村长刘爱国不和老支书提呢? 是他把王老贵叫到村支部的,雪雕完成了,人家也利用完了,难道就甩手不管了! 徐根宝觉得刘爱国应该不是这种人,很有可能是他没有好的办法把老支书说服。 现在勺子村的土地改革,家庭联产正处于私下较劲时期,刘爱国主张推进,老支书处处掣肘,他又不能直接和老支书翻脸,估计是等找到万全之策后才开始行动了。 可怜的徐旺财只能是螳臂当车,不说刘爱国,这徐旺财难道也不怕几十年树立起来的威信被历史的车轮碾压个片甲不留么。 第九十四章:县里有人来拜年 徐根宝可没有无心参与他们之间的斗争,就算自己参与其中,讲出鸿篇大论、国家政策又能怎样,结果还不是一样的,谁让自己还只是个大人眼里的小屁孩儿,怎么可能撼动人家徐旺财这尊大神树立起来的威望呢。 凭自己会画画? 凭这次完成的冰雪奇缘? 还是凭自己是个不世出的天才小画家? 根本没戏,归根结底还是地位、身份不够啊! 但徐根宝又觉得自己必须要有所行动了,否则王老贵家的杠子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拔了,他那把老骨头还能等得了几年。 另外,他也还觉得确实得想个办法来刺激刺激徐旺财这个愚昧不化的人了,到不光是为了王老贵,从为了勺子村的明天来想也得琢磨琢磨了,毕竟这里已经成为了徐根宝心里的家了。 徐根宝边想边走,陪着二爷爷一起围着村子转了一大圈儿。 忽然人群里一阵骚动,紧跟着几辆吉普车响着喇叭停在了附近,从里面下来十多个人,直奔徐晋昌而去。 见到徐晋昌后,这些人纷纷向他热情的拜年问好。 徐晋昌见到这些人,心里有些不高兴,但大过年的也不能扫了人家脸面,也觉得看的尽兴了。 其中一个国字脸,浓眉大眼的中年人看了眼前的雪雕后不由得感叹:“徐将军,真没想到,您的家乡真是卧虎藏龙之地啊,这些精美的雪雕估计只有东北那边才会见到。” 跟来的其他人也都跟着连声附和着。 徐晋昌听了很受用,毕竟这是出自孙子之手,老头子疼爱孙子的那股隔辈亲的天性便表漏无疑,笑呵呵看着那个中年男人:“我看也就中规中矩,马马虎虎吧!小朱,这是我小孙子的作品,他能懂得什么,不过是些小孩子的把戏罢了!” “您孙子是?”县委书记朱荣华听了徐晋昌的话不由得一愣,不由得看向他身边的两个小孩儿。 心想着不会是徐将军身边的那个男孩儿吧,这也太小了,也就七八岁的模样,怎么可能。 看到朱荣华疑惑的看了看陪在自己身边的徐根宝,徐晋昌不由得冲他点点头,用手又抚摸着徐根宝的小脑壳。 满脸惊讶的朱荣华这才肯相信了,不由得暗自惊奇眼前的这孩子的小脑壳里究竟装着些什么奇思妙想,可比自家的小孙子强的多了。 朱荣华向着身旁一个胖子使了使眼色,胖子领回后笑呵呵的来到了徐晋昌身边。 他环顾一周后不由得发出一阵赞叹:“徐将军,这么漂亮的雪雕,加上静寂的山村、巍峨的雪山,简直浑然天成,景色实在是太美了,咱们拍几张照片留作纪念吧!” 徐晋昌觉得这个人的提议很不错,便笑着向胖子点点头。 说来他也是有些遗憾,因为回来匆忙,很多想带的东西都没带,不过倒是搞了两大车的猪肉、白面之类的硬货回来。 见徐晋昌点头同意,朱荣华便拉着他合影,干部们先是在各处合影,就连老支书、村长、徐校长、刘老师等人也都高兴的跟着一起拍了几张。 然后便是徐晋昌和洛儿、徐根宝连拍数张,甚至连跟着一起来的徐晋良、徐晋文等所有的家属都跟着拍了起来,反正不要钱,谁不想照几张照片美美。 羡慕的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们指皇脑袋,暗自叹息着自家怎么就没出个这么有出息的能人哩。 洛儿因为急需想见到自己的照片长什么样子,得知现在看不了后则是失望至极。 她摇着徐晋昌的大手直摇头,说这照相机太没劲了,得需要好几天才能出相片,还不如三哥给自己画的肖像画快呢。 还没等徐晋昌说什么,照相的胖子笑呵呵的自然而然地拍了马屁:“徐将军,真没想到您这小孙子真是腹有才华,诗书气质,不如待会儿我们也沾个光,给我们也都来上一幅如何?” “哈哈!这有什么,正好我也想看看我孙子画的怎么样!”还没等徐根宝应声,老头子居然直接把他给卖了。 徐根宝心里很是憋气,但小脸上依然一幅憨憨的笑脸。 他心里生气的想骂娘:“这个老爷子,太拿自己孙子不当亲孙子了,大过年的也不让人消停。我那可怜的笔纸啊!” 今年大年初一,彻底打破了徐家人多少年来的风俗习惯。 大年初一这一天,是勺子村的妇女们一年里头唯一不用动手做饭的一天,都是 由男人们来做了。 这不,刘玉兰和两个妯娌,三女徐红霞,还有几个侄女可是忙坏了,最后都连四婶子又带了几个人一起过来帮忙,这才在忙乱中匆忙的准备起来。 今天中午的饭局排场可是够大,这在勺子村里可是头一回。县领导、村领导、再加上徐家这几大家子大几十号人,足足摆了五大桌子,桌子上都是最好的东西。 没有好酒?有,人家车里带来了好几箱茅台! 没有好烟?有,人家车里带来了十来条好烟! 搞得徐晋昌觉得有些无可奈何,只得点头说着下不为例,便也任由他们随意了。 每个人都喝大了,刘大脑袋直搂着胖子叫哥,徐校长抱着朱书记不放,老支书则是把自己喝哭了。 还是刘爱军酒量大,嘴都歪一边儿了,还要敬徐晋昌酒,直接被徐晋昌身边两个护法金刚给撵走了。 酒足饭饱后已快三点了,胖子一张罗说照相,这群人一个个又生龙活虎的找好各自的位置,咔咔咔的拍了好几张后,便又恢复了酒鬼的模样。 那个胖子很是机敏,他来到徐晋昌身边,对着徐根宝笑着说:“小天才,能不能给我画张肖像画么?我回去得好好的珍藏起来噢!” 徐根宝被他满身的酒气寻得头晕目眩,心想着这人怎么还记得画画呢,不由得摇着脑壳推脱着说没有笔纸。 “臭小子,你三叔家还能少了笔纸!”徐晋昌不由得申斥了徐根宝一句,便又把正和朱书记打的火热的徐德 江喊了过来:“德 江,去找笔纸过来,让小宝给我画张画!” 徐德 江听后,连忙吩咐儿子去里屋取出了他让买回来的笔纸,这是他特意叮嘱儿子给小侄子徐根宝带回来的。 倒不是完全因为亲戚关系,主要是徐德 江确实打心眼里对这个小侄子很喜欢,又给过他莫大的帮助,算是支持徐根宝画画的一种激励吧。 徐根宝看了自然欢喜得很,他是发自内心的开始有些喜欢这位三叔校长了,亲亲的叫了声三叔,徐德 江听了也是老怀欣慰。 进了徐德 江的书房,一切摆放到位后,徐德 江、胖子陪在一旁,洛儿则是站在三哥的身旁。 第九十五章:二爷的画像 徐根宝让二爷在椅子上坐好后,便在桌子上铺开纸张准备开画了。 恰巧这时候徐晋良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看见徐根宝要给二弟画画,不由得急了,跳着脚就把徐根宝骂上了,勾魂鬼娃、丧门星、蠢货等什么恶毒的话都说出来了,还骂徐根宝都画死了好几个人了,难道还要祸害自家人。 徐德 江根宝没想到老爹会当着二叔的面儿说出这些画,便连拉带拽的把他请了出去。 原本兴致挺高的徐晋昌突然见到大哥这副嘴脸,不由得怒火中烧,但大过年的他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便挥了挥手让徐根宝说说到底什么情况,徐根宝便自己“勾魂鬼娃”的名号,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徐晋昌。 听了徐根宝的回话,徐晋昌不由得哭笑不得,这才晓得这位小侄子,不由得埋怨大哥徐晋良满脑子封建迷信,便对他又有些不满了。 见二爷有些意兴阑珊,徐根宝有些懒得画画了,他刚想说不画了,结果直接又被二爷直接打断了,让他不要有什么顾虑直接画就是了。 见老头执意要画,徐根宝也没说什么,顺手拿起旁边的转笔刀、铅笔刀不一会儿便把彩铅笔都削好了。 徐德 江又从外面进来了,满脸惭愧的望了望二叔徐晋昌,徐晋昌示意他坐下别多话,徐德 江只得坐下看着徐根宝画画了。 十二色彩铅,优质画纸,用起来自然是极为舒服的,就连笔尖划过的线条亦愈发的流畅了。 徐根宝现在画画,随时都能做到心脑眼手基本的和谐,此刻他都能一心二用了,边画边琢磨着自己的家人们。 他觉得,自家的基因很是奇怪,男的个个长得相貌普通、其貌不扬,女的却是个个水灵俊俏。 从他爷爷这辈儿算起,徐晋良、徐晋昌、徐晋文老兄弟里,也就四爷徐晋文长得算是里面最好看得了,其他二人都勉强看得过去,最难看的便是自己的亲爷徐晋良了。 二爷长相也是很一般,但因为他是军人出身,戎马生涯杀场征战,又是少将军衔,整个人气场十足,杀伐果决,确实非同一般,眼神 里包含着刚毅、果敢和深邃,整个人坐在那里不怒自威,典型的老将军气质。 老爹徐德海长相随了亲爷徐晋良的基因,自然好看不到哪里,不过他的脸庞,尤其是却眉眼间传出的那股坚韧劲儿,却和二爷徐晋昌很像。 可奇怪的是,二叔徐德旺、三叔徐德 江,人家俩人面部五官长得和谐、耐看,有着中年男人的那种成熟、豁达与开朗,估计他们是遗传了自己亲奶的基因更多些,就连脾气秉性都很随和,一点儿也不像自己那亲爷。 没有多久,徐晋昌的画像便画好了,徐德 江、胖子看的入迷,像被徐根宝的画深深地吸走了魂魄。 直到徐晋昌发话,徐德 江这才把画捧到了二叔面前,拿给他看。 徐晋昌看到自己的画像也是一愣,他想到了小孙子能把自己画的很像,但是没想到画的这么好,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自己身在京城,自从退下来后没事也爱好个写写画画,虽说一辈子没读过书,但他所接触的人里可是有几个真正的画家的。 就连自己家里还存放着不少名人字画,看惯了名家之作,他自然能够品出小孙子的画到底是什么水平,心里不由得连连惊叹。 虽说画工稍显幼稚,笔力不足,线条流畅度稍显不足,但这传神之笔却与大家们相差不远了。 关键是这孩子才多大年龄,还只是个孩童而已,若是长此以往坚持下去,将来再加上名人指点,等他长大后,还是很有希望成为一名优秀的画家的。 能画画,会雪雕,学习还不错,这孩子还真是非同一般啊。 徐晋昌不由得老怀欣慰,心里深深地泛起了关爱之情。 老头高兴的大笑着,笑得嘴都拢不上,由衷的夸赞着徐根宝画的不错,不过还是叮嘱他莫要骄傲自满,把自己看到的不足也指点给徐根宝。 徐根宝自然欣然接受了,他很清楚二爷说的正是自己目前不足之处,所以对二爷说的也是铭记于心。 洛儿的小嘴儿自然是甜的要命,直接夸奖徐晋昌像极了三叔家里贴的毛爷爷那般慈祥 。 徐晋昌心里受了小孙女的夸赞,但依然故意绷起脸庞让她不要瞎说,弄了洛儿朝他瞥了瞥小嘴儿,搞得徐晋昌有些哭笑不得,一时间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她了。 胖子在一旁一直的夸赞,听得徐根宝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无奈之下只得又给他画了一幅。 待徐德 江也要让徐根宝画上一幅时,徐根宝直接拒绝了,他的理由很简单,等明天再给他画,否则一会儿人们呜泱泱的全进来让画,纸张肯定不够了。 徐德 江听了觉得在理,也便没有说些什么。 最后徐晋昌让徐德 江把画收起来放好后,几个人便在书房里喝起了茶。 不一会儿,外面的人们发现老将军人不见了,这才纷纷涌进屋来,围着徐晋昌热情的聊着。 时间已经不早,朱荣华虽说喝了不少,意识还算清醒,觉得自己差不多该撤了,便吩咐胖子给大家一起照几张相。 于是众人又簇拥着徐晋昌到了院子里,和众人合了张影。 最后,胖子没有食言,给整个徐家人拍了张全家福后,这才和徐晋昌挥手告别。 整个大年初一的中午饭,便在一片喧嚣中过去了。 至于徐晋昌的两个警卫却是没走,留在徐德 江家住了下来,等着过几天和他一起离开回京城。 徐晋昌戎马一生,如今,他衣锦还乡,荣归故里,自然成了勺子村有史以来最大的话题。 村里人纷纷传颂着徐晋昌当年作战,经常指挥着千军万马征战杀场,是出了名的常胜将军,直接把徐晋昌封为了“战神”。 帮着徐德 江家里收拾完后,徐根宝一家人便告别回家了。 徐德海临走前还特地邀请三位老人明天到自己家里吃饭,徐晋良则是理都不理。 徐晋文看人家的亲爹都不说话,便说明天女婿们都回来拜年,就不过去凑热闹了。 徐晋昌心里有些恼火,便没再顾及大哥脸面,直接答应了明天中午过去。 徐德海夫妇心下欢喜,便带着孩子们回家了。 第九十六章:全家聚餐 农村过大年,忙碌的大人们难得的清闲,晚上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有的打扑克,有的推牌九,有的打麻将,有的唠闲嗑,过年了嘛,总店轻松的愉悦下。 却也有着好赌之人,喜欢玩大的,总想着在牌桌上捞把大的,能够把未来赢来。 牌场上有输就有赢,赢了的自是欢喜雀跃,输了的可就真的惨了。 一个晚上便能把一年的积蓄输了个精光,甚至有的把未来都透支个精光,灰头土脸的挨着家里老娘们儿的嚎哭大骂,连个年都过不好。 上进的人们也是纷纷聚集在一起,谋划新的出路,期许着未来的好光景。 刘爱国、徐旺财的家里都聚满了人,讨论的事情却是各不相同。 各生产组的核心骨干纷纷挤在刘爱国家里,喝着大酒,吃着菜肴,商量着明年村里的tg该如何推进。 主心骨回来了,大家伙给打了鸡血似的情绪高涨,一个个高谈阔论着,仿佛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徐旺财的家里也挤满了他的嫡系,也都喝成了大红脸,一个个的发誓紧紧追随在他的身边。 处于改革年代的非常时期,就算是农历新年,汩汩暗流亦然纷纷涌动。 徐德 江家里也聚满了人,足足摆了两大桌子都没能挤不下。 桌子上摆满了菜肴,一帮老头子们也在一起回忆着过往的峥嵘岁月。 回忆到高兴处一起兴奋的挥手大笑,谈到困苦时纷纷抱头痛哭。 忙活的徐德 江、徐德旺两个晚辈不得了,一会儿赔笑,一会儿陪哭,一会儿陪喝,一会儿劝慰,忙活的不亦乐乎。 腊月三十守岁,大年初一又起的五经,即便精力再旺盛的孩子也都熬不住了,潦草的扒了几口晚饭后,便呼呼的陈睡过去。 第二天不到六点,村里的孩子们便都被大人们轰出热乎乎的被窝。 大年初二,家家户户依然热闹非凡。 出嫁的女儿带着一家子到老丈人家拜年的,有的人家要到外村亲戚家拜年的,山里的路上来来往往的挤满了人 。 驴车,小拉车,小推车,走路的应有尽有,偶有骑着辆二八大个自行车的,脸上露着炫耀的光芒。 认识的,不认识的,也都纷纷招着手,相互间互道着祝福,如同赶大集般好不热闹! 早饭依然煮的饺子,其他人吃的都不多,唯有徐根宝依旧吃的香喷喷的,谁让他就爱这口。 见小儿子吃的太慢,刘玉兰边收拾碗筷便唠叨着催促他赶紧的吃,吃完了赶紧帮忙去摘菜、洗菜。 徐根宝被老娘催的烦的不行,把最后一个饺子塞进嘴里,用手蹭了蹭嘴边的油,又在嘴里吮吸了下手上的油后,被刘玉兰撵离了饭桌。 上午八点,徐招娣一家子便到了,孙铁柱手里大兜小包的拎了满手。 乐乐过年两虚岁了,挣扎着逃脱了妈妈的怀抱,便兴冲冲的跑向了姥姥姥爷,扑通一声磕了个响头,小嘴里便念叨着要压岁钱。 徐德海抱起小外孙便用他的胡子扎了起来,乐乐痒的不行,嘴里嚷着嫌弃姥爷好臭,搞得徐德海哭笑不得,轻打了下他的小屁股后便把他了放下来。 乐乐又高兴的飞奔向姥姥,刘玉兰一把把他抄了起来又亲又逗着,然后拿出来一块钱递给了他。 乐乐拿着一块钱后小手紧紧攥着不放手,直到把老妈徐招娣唤过来,把钱交给老妈这才放了心。 然后才奔向了徐根宝和洛儿身边,嘴里不停的叫着小舅、小姑。 徐根宝把早就准备好的一个精致的木偶递给了他,欢喜的乐乐嗷嗷直叫。 然后贼溜溜的大眼睛又期盼的望着洛儿,也想着从小姑那里讨到好处。 出人意料的是,一向吝啬的洛儿也拿出来一根小猪乔志木偶递给了他,乐乐小脸儿上顿时乐开了花,直接上去亲了小姑一口。 嫌弃的洛儿直皱眉头,连忙小手擦着脸上留下的口水,鼻涕,拿小白眼气呼呼的翻看着乐乐,把周围的大人们逗的哈哈大笑。 机灵的乐乐又挨个给大舅,三姨,二舅拜了年,也都拿到了好处,收获满满的小家伙高兴的不要不要 的。 不到九点,徐红梅一家子也到了。 知道二女徐红梅怀了孕,底细的刘玉兰让二儿子徐根泽搬出把椅子让她坐下,交代着些怀孕的注意事项。 常志国把带来的东西拎进屋里后,和大姐夫孙铁锤一起,给丈人丈母娘磕了拜年头,徐德海夫妇脸上笑开了花。 乐乐又跑到二姨二姨夫那里磕了个响头,讨要些压岁钱,马上要当爸爸的常志国,满脸父爱的把乐乐抱起来,一顿的乱亲后,给了小家伙一块钱。 一大家人终于过年团聚了,女人们忙活着摘菜洗菜,不时地聊着天说笑着。 男人们围着徐德海,也是找着话题闲聊着。 看着时间要到十点了,徐德海便起身去于德 江家请二叔徐晋昌了。 见侄子来接,徐晋昌穿好军大衣后便跟着徐德海走了。 到了家后,一家人见到徐晋昌后纷纷热情的簇拥着他进了屋里。 待他做好后,徐招娣,徐红梅两家人纷纷跪倒给他拜年,高兴的老头一直从口袋里掏钱,谁不要他就瞪眼,大家也就都收下了。 乐乐这孩子也不认生,小小年纪竟然胆大的很,直接跑到徐晋昌身边直接磕了个响头,按着姥姥刚教的,不停歇的喊着太姥爷。 享受到四世同堂快乐的徐晋昌,直接拿出来一小摞钱递给了乐乐。 看到那一摞子钱,就连徐招娣都慌了神,掰着儿子抓钱的小手,说着不行了,太多了。 直到徐晋昌不悦地把她说了一顿后,徐招娣这才美美的把钱塞进了衣兜里。 午饭吃的好生热闹,徐晋昌这才真正的感受到了回到家乡的团圆,感受到了炙热的亲情。 饭后,大人孩子们全都跑出去看雪雕了,就连来拜年的外村人都被这座冰雪奇缘的冰雪世界深深地吸引了过去。 游荡的人群众,竟然还有几个陌生人拿着昂贵的相机咔嚓咔嚓的拍个不停,还有人扛着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大家伙围着这座冰雪世界来回的跑着,村里村外,大街小巷不知疲倦的奔走着。 第九十七章:老爹的身世(一) 徐德海家里只剩下徐晋昌叔侄二人,默默的抽着烟。 徐晋昌的脸上布满寒霜一脸的不悦,徐德海则是低着头猛吸着旱烟袋嘴儿,拢搭着脑袋一声不吭,任凭徐晋昌如何的发问,他就是一言不发,眼圈儿却红通通的。 “海子,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倒是说啊!”徐晋昌气的怒瞪着自小就亲的侄子:“你想气死我是不是?你和你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搞的跟仇人似的,你到底说说啊。就咱俩在,你今天给我讲清楚!说不清楚,以后休怪我不认你!” “二叔,您老还是别问了!”徐德海憋着通红的老脸,低着头闷声闷气的说了声,像个孩子似的狠狠地扣着粗大的手指。 “你啊,你,你要气死我了!”徐晋昌气的腾的站了起来,拿着手指狠狠点着徐德海:“说,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 就在这时,东屋的门帘被人掀了起来,进来的徐德 江一进院子便听到屋里二叔的叫喊声,以为发生了不愉快,连忙紧跑紧步进了屋子。 “德 江,你来的正好!”徐晋昌见三侄子于德 江进来后,又无奈的连指了徐德海几下,直接问起了徐德 江:“你爹和你大哥到底怎么回事,他不说,你告诉我!别把我当成个傻子似的什么都不知道!你说!” 徐德 江一听二叔的话,便知道了怎么回事,顿时感觉头大了起来。 他心里也是犯起了老难,一头是亲爹,一头是荣归故里的二叔,还有徐德海在里面夹着,弄得他左右为难。 自己老爹干的这些烂事,他自是清楚,大哥这些年经历的磨难他也早有耳闻。 他心里确实觉得老爹过分的紧,但家丑不可外扬,农村人虽然穷,但都知道要个脸面,谁愿意没事翻出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出来晒,那还不丢死个人! 但二叔紧逼着发问,虽说难以启齿,但猜测着二叔的性格,行事风格,就算他不说,过不了多久,他老人家也会从其他人嘴里知道 。 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和盘托出,总比外人再嚼舌头根子要好。 想明白了这些,徐德 江理了理思路便要开口说,却被徐德海连瞪了好几眼,但很快便被徐晋昌老爷子的怒火直接给镇压了。 随着徐德 江的讲述,徐晋昌越听越怒,听得他向后背着的头发都倒竖了起来,但依然压制着怒火,耐心的听着。 说起徐德海的身世,真是可怜的很。 真所谓: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 徐晋良,是徐德海、徐德 江同父异母的亲爹。 徐晋良之前的老婆为他生了一儿两女,老大就是徐德海。 就在徐德海十一岁那年冬天,他娘十月怀胎即将分娩。 不成想,徐德海的老娘却在寒冬腊月不幸难产,结果一尸三命。 三个娃抱着老娘冰冷的尸体哭的死去活来,还有那一对儿不能谋面的双胞胎弟弟! 徐晋良是铁路段工人,虽说也是卖苦力气,那也算是吃国家饭的,这在农村里可是个香饽饽。 处理完妻子的丧事,徐晋良便不管不顾的回到了铁路上,把三个孩子扔在了家里,之后他一个月也就回来个一两天,根本也管不了孩子。 徐德海是老大,虽说正在读高小,学习也非常好,可两个年幼的妹妹没人照顾,他只得休学回家照顾妹妹们。 毕竟他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就算再懂事也不可能照顾周全,在加上两个妹妹年幼体弱,时常发烧感冒生个病啥的,每天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过得异常艰苦。 地里的活,徐德海虽说也尽力的干着,但毕竟太过年幼,身体单薄,也不可能干得好。 邻里乡亲们看着三个娃怪可怜的,平日里也没少帮衬着。 徐德海的三叔徐晋武,种地、打猎都是村里一把好手,为人虽说木讷,但心地善良。 他看着侄儿侄女这么小就无人照看,打心眼儿里不忍,便把三个娃领 到他的破房子住,一日三餐好生的照看。 看到孩子被三弟徐晋武照顾的很好,徐晋良没了后顾之忧,回家的次数也就越发的少了,即使偶尔回来,每次都是来去匆匆,并且徐晋良留下的钱也越来越少,徐晋武也没争过大哥什么,依然尽心的照顾着三个孩子。 没过一年,雪花飞舞,临近年关时,徐晋良终于回来了,不过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个女人。 徐晋良兴高采烈的对着俩兄弟徐晋武、徐晋文介绍着他新处的对象孙秀兰。 对大哥突然间带回个女人回来,兄弟俩心里都不是个滋味,因为他俩都是大嫂把他们俩从小带大的,大嫂尸骨未寒,大哥却给自己张罗着结婚,也太没良心了。 老三晋武木讷憨厚,心里有些生大哥的气,大嫂去世刚刚一年时间,就直接把个女人领进家门,也太不近人情了。就算不考虑死去的大嫂,也得顾忌下三个娃娃的感受吧。亲娘刚刚去世,老爹平时懒得管不说,还给娃带了个后娘回来,娃们不伤心才怪呢! 老四晋文精明市侩,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虽说他也有些生大哥的气,但他心里看的明镜似的,大哥根本不顾忌半分和大嫂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人死才多久便另寻新欢了,将来肯定很少管这三个孩子。再加上这个女人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长得一脸尖酸刻薄的样子,将来怎么可能容得下娃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还是尽量少掺和些,掺和的多了还捞不着好,那何苦呢。 还没等他们开口,-徐晋良红着脸支支吾吾的又来了一颗炸雷:“老三、老四,老二离家好几年了也没个音讯,就算他在也管不了。我想着大年初一就和秀兰把婚事办了,还得麻烦你们俩帮忙张罗张罗。” “大哥,这个时候结婚恐怕不好办吧?大过年的,谁家不过几天团圆日子,哪里有闲人窜忙!”徐晋文黑着脸对着大哥说着,连瞅都不瞅孙秀兰:“光靠我们俩人怎么办的起来,我看婚事先缓缓,待天暖和了再说吧!” 第九十八章:老爹的身世(二) 看着大哥和那个女人一副你情我愿的样子,徐晋武早已气炸了肺。他是个直肠子,根本不懂的隐晦。他心里好生恼怒,没成想大哥竟然是个薄情寡义之人,不但忘记了结发之妻的大嫂,竟然也丝毫不顾及孩子们的感受,觉得大哥简直就是畜生。 徐晋武从炕上跳了下来,直接开口喊道:“大哥,我不同意!平日里阿海这三个孩子想你想得紧,大过年的你本该好好陪陪他们!再说,大嫂的忌日你怎么都忘了回来烧纸,就算是你心里再没有大嫂,也得顾忌下孩子们的感受吧,这婚怎么能说结就结,你不怕别人戳脊梁骨我们还害怕哩!” 徐晋良见两个亲兄弟非但不支持他再婚,还出口阻拦他的美梦,不由得怒火中烧,直接撕破脸皮张口大骂:“麻辣个逼,老子结个婚咋了,现在讲究婚姻自由,我特么的碍着谁了,难不成让我后半辈子一直单着不成!” “你们不同意也得同意,反正我和秀兰早就搭伙一起住了,日子就定在大年初一办!我们单位的介绍信、秀兰村里的介绍信早就开好了,我们合理合法,谁爱说什么随便说,我徐晋良还真不怕被人议论!到时候你们爱来不来!来了,咱们还是兄弟,不来,以后连兄弟都做不成!”徐晋良气急败坏的跳着脚叫嚷着。 晋武、晋文两兄弟没想到大哥会变成这副德行,心里气的得难受,但得知二人生米早已煮成熟饭后便再也没有其他办法阻挠了,就再也没说什么,只得气哼哼的离开了。 事后二人才知道,大哥之所以这么急着结婚,原来孙秀兰的肚子里早就怀上了他的种。 徐德海兄妹三人对老爹的行为也是极其的失望,尤其是徐德海,十多岁的孩子什么事大概都懂了,他知道老爹又有了新欢,而且后娘的肚子里还怀着个孩子。以后他们不光是没娘的孩子了,估计连爹都不认他们了。 接下来的日子果真如如他所想。自打结婚后,这位新嫂子孙秀兰对徐德海兄妹极其刻薄,整天横挑鼻子竖挑眼,非打即骂,天天 找茬挑刺儿,经常饿孩子肚子。 面对强势泼辣的孙秀兰,徐晋良也是个窝囊废,被孙秀兰拿捏的服服帖帖的,也只得听之任之,这就导致本就没娘的三个孩子,整天生活在恐惧和饥饿之中。 老四徐晋文早已结婚,一儿一女,再加上他同样精明的跟猴儿似的媳妇,怎么可能再管大哥家的破事,早就没事躲得远远得了。 老三徐晋武单身汉一条,平日里沉默寡言、老实巴交的,村里没有哪个女人能看得上。 徐晋武虽然木讷,但人不傻,他内心善良,打心眼儿里心疼三个侄子侄女,时不时地偷偷地塞给孩子们吃的。 徐晋武两兄弟明里暗里的也找过大哥,不能那么对待孩子,但徐晋良除了唉声叹气外,反而助纣为虐,时不时地还对三个孩子进行体罚,吓得阿海他们兄妹只得天天往四叔家跑。 后来徐晋武实在看不过去了,找了村支书、村子里的老辈子一起和徐晋良两口子谈,结果两口子一顿撒泼捣乱,反咬徐晋武从中挑拨。 竟然还说,三个娃他们还就不要了,如果徐晋武想要,尽管把人领走。 这种畜生话都说了,连个畜生都不如,村里人也都没辙了,这种泼皮无赖谁还愿意搭理啊,一个一个的都躲得远远地,谁也不愿意再管这种闲事了。 无奈之下,徐晋武便把阿海兄妹三人带回了家,从此就和大哥徐晋良一家人直接断了关系。 直到把三个孩子都拉扯大,结婚的结婚,出嫁的出嫁,徐晋武还没来得及喘息口气,未曾享受一丝的天伦之乐,便在一次狩猎时不小心一脚踏空,跌入涯底摔死了。 当然,这期间徐晋良两口子,可没少变着法儿的刁难徐晋武和徐德海他们兄妹三人,就连徐德海结婚后的多少年里,依然经常欺负他们。 徐晋武叔侄俩忍了,刘玉兰可不是善茬,不是她人不行,主要是太看不惯公公婆婆干的这些丢人现眼的烂事了。儿女想不要就不要了,看人家老实,就随你随 便欺负啊,这种连脸都不要的人何必对他们客气。 徐晋武意外摔死后,徐德海哭的死去活来,整个人在那个时期瘦的都脱了人形,整日里犹如行尸走肉般被人们操纵着,整个人的思维都已经麻木了。 刘玉兰一个女人到是四处举债给三叔徐晋武置办着丧事,虽说他们跟着三叔一起过日子,却从未改过口,但他们心里早把三叔当做了亲生父亲看待了。 可不知道徐晋良这个时候竟然发起了疯,二弟徐晋武没了,他竟然非得争着让现在的大儿子徐德旺来打灵幡儿。 那时候,徐晋良和孙秀兰就在现在徐德海家外院儿住,徐德海一家子在里院住,他们分明也是惦记上了里院,想着抢亲儿子住着的那块宅基地据为己有。 里院办着徐晋武的丧事,徐晋良两口子非但不帮忙,反而一天闹腾上好几回,把徐德海骂的狗血喷头。 徐德海本就老实本分,任老爹恶语相加,但他从不还口,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爹,怕惹了村人笑话。 刘玉兰可是被逼急了,她懂自己男人的苦衷,但并不等于她能忍下这口气,于是便当着众人把徐晋良两口子骂开了。 被逼急了的刘玉兰,彻彻底底把她骨子里的彪悍的个性给逼了出来,把徐晋良这些年办的缺德事纷纷抖了出来。 村里人本就对徐晋良早年对徐德海的恶略行径嗤之以鼻,再听到刘玉兰道出的这些荒唐透顶之事,更是出离愤怒,村民在心里早就把他虐成了渣渣。 更让人唏嘘不解的是,徐德海的两个妹子竟然联合起来,掉过身来和徐晋良两口子一起对付起徐德海。 这复杂荒诞的行为更是让人极为不解! 儿时被老爹抛弃,兄妹三人相依为命,长兄如父般照顾他们。 谁能想到到头来他们却以德报怨,竟然还要联合那个早已不要老脸,不顾伦理纲常的畜牲亲爹来对付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大哥。 正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第九十九章:老爹的身世(三) 村里人听着纷纷义愤填膺,更有激动者甚至破口大骂起了徐晋良,说他禽兽不如。 徐晋良到好像泼皮般不依不饶,大闹三弟的灵堂,根本不顾让逝者安息。并且大放厥词,如果徐德海敢给徐晋武打灵幡儿,他就躺在坟地里不让下葬。 对付他这种没脸没皮的人,村里人也是没有了什么办法。 最后村干部和徐德海一商议,干脆糊了个小灵幡儿装在了口袋里,这样徐晋良看不见,自然就不会再横加阻拦。 后来徐晋良终究没有要成里院里的宅基地,在东头连要了两块,徐德旺、徐德 江一人一套,直接把砖瓦房盖好后便直接住了进去,他们原来的老房便荒废着没人住了。 后来,徐德海大儿子徐根厚长到十来岁了,想着给儿子要块宅基地,便和在村里任会计的四叔徐晋文商量。 徐晋文说直接把外院徐晋良的宅基地要了多好,这样里外院挨着显着方便,徐德海自然没有意见,但他也说老爹肯定不会同意。 徐晋文则是直接大包大揽了,他直接去大哥家里说和这事,徐晋良还就是死活不同意,徐晋文也弄了个灰头土脸,和大哥吵了半天也没用。 最后还是他想了个辙,通过村支部直接收回了地说要把村里的牲口放到那里。 过了一年,随着村里的牲口越来越多,又换了个地方,这块地自然分给了徐德海。 徐晋良头开始还哭喊着闹了几回,村里理都不理他。 开玩笑,村支部的决议,怎么可能会听你徐晋良的呢。 荒唐事一件接着一件,简直成了村里人的笑话,不过村民们由衷的称赞刘玉兰干的对。 徐晋良和孙秀兰生了四个孩子,老大徐德旺,顶了他铁路的工作;老二徐德 江高中毕业后在村里当老师,后来一步步成为学校的校长;还有两个女儿也早就嫁人了。 也就在最后一个老闺女出嫁后没几个月,孙秀兰忽然得了急症死了,这下子徐晋良 就忽然显得活的特别的孤寂,觉得日子过得寡淡无趣。 整天介一个人在村子里逛游,想和别人搭茬烧绍会子闲天儿,根本没人愿意搭理他,徐晋良越发的感觉孤独寂寞了,特别希望儿女们能够多抽出时间陪陪他。 可是老大徐德旺两口子在铁路宿舍住,二儿子虽说在村子里当校长,但从小就和老爹不对付,凡事都和他拧着来,对着干。 两个女儿到是时不时的回娘家看看,但毕竟是泼出去的水,哪能顶的了半个儿! 有一次徐晋良远远地看见徐德海带着儿子打猎回来,他老眼昏花的以为是他的大儿子徐德旺回来了。 便大老远的便热情的喊着,结果到跟前闹了个大乌龙,一看是自己的弃子后,扭头便气呼呼的走了。 徐晋良整日里无精打采,恍恍惚惚的,头里留的两个闺女觉得他可怜,便又几次三番的找徐德海商量,撺掇着他和老爹重归于好。 徐德海人老实本分,宅心仁厚,虽说心里极为委屈,不想认这个从小便丢弃他们不管不顾的老爹,但架不住两个亲妹子从中劝慰,再加上他自幼缺乏父爱,也觉得现如今的徐晋良极为可怜,心慈面软的他便只得点头同意了。 徐晋良见徐德海重新认了自己,他却没有丝毫的悔改,反而觉得自己人五人六的了,便又蹬鼻子上脸的向徐德海提出每月必须给他五块钱的赡养费,徐德海也咬着牙关答应了。 刘玉兰为了这事没少和徐德海哭闹,她觉得自己的男人简直疯了,竟然把只管生不管养的徐晋良给认了,还每月给他五块钱的赡养费,这哪里是认了亲爹,简直是请回来一个活祖宗! 虽说刘玉兰一百个不理解,但她到底还是通情达理,面冷心善之人,最终只得委屈自己退了一步,从了男人的心愿,她不想让一向疼爱自己的男人在当中受夹板气。 家里已经烂了光景,早已经磨得两人快没了心气儿,她实在不想让自己的男人心里再受煎熬了。 徐德 江把所有他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给了二叔徐晋昌,虽说他也难以启齿,但他也早已看不惯老爹的这些所作所为了。 徐晋昌的盛怒早已过去,但不代表他已经原谅了自己的大哥,此刻他的心里可是哇凉哇凉的。 无论如何他也没想到,这些悲催凄凉,数典忘祖的事情竟然在自己家里发生,他觉得自己的老脸都要被大哥给丢光了。 若是在部队上出现这种事情,他肯定毫不手软的直接处理了,可这毕竟是家里的事情,自己已然离家几十载,即使再气氛难当,满肚惆怅,却也不能拿大哥怎么样了,难道还能和大哥恩断义绝不成。 天下事难,最难莫过于家事! 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鸡毛蒜皮情断肠。 谁家的日经谁家念,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徐晋昌看着侄子徐德海坐在炕头上,拳头紧握,牙关紧咬,眼泪噼里啪啦的流淌着,他也早已老泪纵横。 几十年戎旅生涯,徐晋昌早已阅人无数,他知晓自家的侄子是什么样的人品,从小开始就饱受摧残,受尽了人世间的家破人亡。 纵然这般,就算是在自己的逼问下。他都不曾对亲爹说出半个不字,却选择自己独吞苦难,一个人忍受这非人的折磨,真是苦了这孩子了。 “海子,这些年可苦了你了!”徐晋昌哽咽着安慰着无声的侄子。 “二叔!” 徐德海扑通一声,跪倒在徐晋昌面前,扑倒在二叔的怀里号啕痛哭起来! 没有任何的遮掩,未有任何的顾虑,也许压抑了太多太多年,使得徐德海这条铮铮铁汉像个孩子似的呜呜的哭着。 徐晋昌没有任何的劝慰,他那苍老的大手轻轻的拍着侄子宽厚的肩膀,抚摸着他稍微隆起了后背,陪着他一起流泪。 心想着哭吧哭吧,把这些年的委屈、怨气、晦气,统统都发泄出来。 发泄完了,心,就静了,人,就豁亮了! 第一百章:徐晋昌的想法 徐德 江在旁边一直陪着叔侄二人一起掉眼泪,他不仅为老爹的行为感到羞愧,更是觉得为大哥这几十年来所受的遭遇而不平。但老爹再怎么混蛋,他也不能忤逆老子。兄弟间这几十年来,他夹杂在中间很是为难。 徐德 江不是没有尝试过从中调解,但凡他对大哥家稍微好点儿,老爹就会找他又吵又闹,恨不得还用寻死觅活来要挟他,他自然是不敢再管,省的两头都为难了。 徐德海的哭声渐渐变小,后来只剩下轻声地抽泣,徐晋昌知道侄子把这些年所有的委屈大致都发泄完了,便把他拉了起来。 可能是跪的时间太长,徐德海的两条腿都麻木了,徐德 江赶紧的上前把他扶了起来,在地上来回走了几趟后这才缓过劲儿来。 此时,躲在屋檐下的徐根宝,早已哭成了个泪人儿。 他根本没和家人们一起出去看雪雕,老远的瞅见三叔来了,便偷偷地跟着回来了。 纵然他拥有着成人思维,但上世他就是个颇为感性之人,现在和家人处久了,早已打心底里认了老爹老娘这一家人。 上世狗血虐心之事多如牛毛,但他真没想到,这种事情竟然轮到了这一世的亲老爹。 想想老爹也真够爷们儿,几十年来竟然都是自己一个人都默默的忍受着这种痛苦,这要是换成自己,估计早就蹿了,非得跳着脚指骂亲爷徐晋良。 不过徐根宝也只是想想罢了,老爹都不会做这种违背孝道的事情,自己自然也不屑做了。 以后一定要对老爹好好的,让他不再为了他们操心操力,奔波劳累了。 他心里也一直为老娘点赞,难怪老爹对老娘这么言听计从,无论老爹怎样,老娘可是打心里一直维护着老爹! 嗯,这是老娘一贯的作风! 徐根宝忽然又觉得老爹遇到老娘,真是他的真诚换来的好老婆! 徐晋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轻声安慰着徐德海:“阿海,二叔离家这些年,让你受 苦了。不管你爹如何对你,二叔永远都站在理字上讲话。但他毕竟是你爹,你也晓得家和万事兴的道理。不看僧面看叔面,别和他一般见识了,毕竟他也是七十来岁的老人了!” “人生七十古来稀,也别让他晚年再过得太悲凉了!你们就将就下,得过且过吧!叔也不会亏待你的。” “德 江也是,虽说你们不是同一个娘生的,但毕竟都是你们的爹。即使老的再混蛋,你们也要尽到为人子的责任与义务。有些时候,难得糊涂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实在受不了时就一个耳朵听一个耳朵出就行了。” 徐德海、徐德 江自然懂得这个道理,要不然早就和徐晋良闹翻了,都向二叔点着头。 “你们都是好孩子,也都为人父母了,过不了几年你们也都当上爷爷了,也会慢慢懂得我说的话!” 二人都点头称是,徐晋良很满意两个侄子的态度,心里便酝酿出一个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想法,甚至是改变两个家庭命运的想法,二人听后都纷纷欣喜若然。 徐晋昌的想法很现实,就是把老家里适合条件的的孩子们带回北京去发展,为他们的将来铺路,闲暇之余还可以陪陪自己,省的自己孤独。 其实,徐晋昌这次回家前,便有过这个念头,他觉得这些年亏欠家人的太多了,想着力所能及的帮衬下家人,免得终日里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 但这也得要看家里的小辈儿们到底如何,如果现在都争气懂事那便省心了,一旦一个个的草包、笨蛋的,那还是算了,免得到了京城再混成个二世祖啥的让自己糟心。 让他没想到的是,大侄子徐德海的几个孩子,个顶个的有出息,德 江家的大儿子书恒也不错,大学都快要毕业了。 今天他听到了离开的这几十年里,大侄子的悲惨经历后,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愤怒、亲情、可怜、内疚、亏欠、欣慰等复杂的情愫交织在一起,让他早就练就成的钢铁之心支离破碎了,总想着能够为他们做点 什么,心里才可能舒服些。 徐晋昌没有再等到把所有人都召集到一起,他很明确的给二人说出了他的想法和要求。 并非什么人都带,能跟着他走的,必须学习要好,将来能够为国家创造价值的人,并且他只能带三个人,多一个都不行。 徐晋昌也说了他的看法,他觉得大侄子的三女、二儿子、小儿子、小闺女都不错,让他自己来决定谁去谁留。 至于徐德 江的宝贝儿子徐书恒已经上了大学,他倒也是可以联系好那边的对口单位,至于想不想去就看他的了。 徐德 江听了自然是高兴,他根本没想到二叔竟然还能顾及到自己的儿子,那里可是京城,帝都啊,傻子才不去呢。这种事情那里还用得着和儿子商量,他二话不说便直接替儿子同意了。 徐德 江心里也明白,二叔主要是想要照顾大哥一家人,知道他们家日子过得苦,大哥又经历了太多的磨难,二叔想重点帮衬下他家也是应该的。谁让二哥家、还有四叔家里几个堂弟的孩子们不上学的不上学,小的还没上学呢。 再者,大哥毕竟是二叔从小看着的,叔侄情深,不像他们几个,都是奔五张的人了,才头回见面,这还亏得老爹还健在,否则自家和二叔的情感估计比水还淡。 徐德海心里很是感激二叔对他的照顾,他又不是个傻子,这明显着是二叔想要给他这些年所受磨难的一种补偿,不但能够减少家庭负担,还能给孩子们提供更好的学习环境,为他们将来谋得了一线出路。 他有心想对二叔说没必要这样,但他心里却是想到了孩子们若是跟着二叔走,肯定比整日里混在山沟沟里要好得多得多。 再看看同村里刘家在城里的那几个,哪一位不是地位高贵、不愁吃喝的主,哪像自己一样一年到头土坷垃里刨食吃,都还填不饱一家人的肚子,整日里跟着他吃糠咽菜的忍饥挨饿。 想到这里徐德海便默认了二叔的提议,仔细琢磨起究竟让谁去来。 第一百零一章:究竟哪个去 徐德海此时心里非常犯难,每个都是自己的亲生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能去,哪个不去,他真的很难抉择。 大女、二女已经成家,根儿都扎在了这里,自然是不行了。大儿子打小为了照顾家里的弟妹们,老早就辍学跟着他挣工分,肯定也是去不了。 现在只能在三女、二儿子、小儿子、小女儿四个人里选上三了。这几个孩子没有一个孬种,每个人学习成绩都非常好,他真的不知道选择哪个去了。 他和刘玉兰两口子从来都没有过重男轻女的思想,虽然家庭贫困不堪,但他们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都是尽最大努力来满足孩子们的需求。 孩子们个个也都非常懂事,在学习上从没有让他们操过心,也不会像其他孩子一样缠着整日里缠着家长买这买那。 徐德海现在很不幸患上了选择强迫症,他觉得落了哪个,都觉得亏欠,心里如同一百只老鼠在咬他的心脏似的揪心的疼,搞得他一个大老爷们儿痛苦不堪,大冬天里都冷汗直流,自己在跟另外一个自己不停地叫着劲儿。 最后徐德海一咬牙,终于还下定了决心,让徐根泽、徐根宝、洛儿三个小的跟着二叔走,他选择的依据是三女今年马上就要高考,以她的学习成绩考上大学肯定没有问题,也不用再给二叔添麻烦了。 徐晋昌微微点头,他好像知道侄子会这么选的,便点头同意了。 “我不同意!”堂屋的门吱的一声响了,一个孩子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闯进来的除了徐根宝还能有谁。 徐晋昌三人看着徐根宝进来直接说不同意,诧异了片刻便知道这个臭小子肯定偷趴窗户了,三个大人不由得都对徐根宝怒目而视。 徐根宝心里这个憋屈啊,他此刻的心情就像打翻了的五味瓶般,酸甜苦辣咸啥滋味儿都有了。 原本,徐根宝在偷听完几个大人的谈话后就想撤身走来着,忽然听到了二爷说要带几个人走,于是他刚抬起来的小腿儿便又放下 了,继续蹲在窗户下偷听起来。当他听到二爷说有机会带几个人去京城上学后,兴奋的他差点儿就要喊出声来。 想着自己终于可以有机会跳出大山,带着他的理想奔向祖国的心脏京城、帝都,全国人民都热切向往的都市,那颗小小的心脏差点儿从他胸膛里蹦蹦将出来。 那可是京城,是他做梦都想飞回去,整日里让他魂牵梦绕的地方,那里也曾经是他的故乡,曾经的父母,曾经的小家,曾经的亲友,曾经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在那里开始,一切又都在那里结束的,他心中未解的心结也还需要在那里打开。 这一世,虽说早已换了身份,但那里依然是他心灵深处的地方,那里有着他曾经的深深牵挂。 更重要的是这一世,自己如果想要在绘画创作上有所突破和发展,唯有那里才是他的梦想得以实现的地方。 原本以为自己至少得在大山里还得蛰伏上几年,等上七八年后才可能有机会踏上归途。 谁成想,天上竟然掉下个便宜二爷,直接让他能够坐上火箭窜回京城,这可真是天大的惊喜。 京城里可是遍地黄金,资源多多,那里可是绘画艺术的殿堂,对于自己绘画事业的发展可不是一个小小山村能够比拟的。 可是,一听到二爷只能带走三个人时,他又不由得认真琢磨起来,越想越觉得心烦,越想越觉得心疼。 三哥、小妹自不必说,如果三姐也能跟着去了京城,明年高考,考上的几率肯定比县城里要大得多。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为三姐可惜了,心里不由得埋怨起徐晋昌来,为什么二爷只能带三个,为什么不能多带一个人呢。 不行,得找老头子说道说道,没准儿自己哄得老头开心了,三姐也就能够和他们一起去了。 他刚想走进去找徐晋昌说道说道,脑子忽然轰了一巨响,两条小细腿儿不由得绞拌在一起,好悬没把他摔个狗啃屎。 徐根宝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一只美丽的蝴蝶,他的 身体如同遭了雷劈般,不由得剧烈的颤抖起来。 徐根宝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冷汗涔涔,他努力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由得开始思索起来。 自穿越后,他一直隐忍不发,固然有自身性格内向之由,又曾顶着一顶傻子的帽子为幌子,但最为主要的原因,是怕自己过于展现出领先于这个时代的思想,从而过快的招来那只可怕的蝴蝶,没成想说来就来了。 他可是知道这只看似弱小的蝴蝶柔弱不堪,可他更加清楚的明白只要他的小翅膀微微一颤所带来的巨大影响。 他一直想着尽量的低调,不想因为自己这个异类,快速的改变历史,乃至历史发展的进程,为自己和家人招来不相关的无妄之灾。 特别是别给现在的亲人们带来灾难,那可是他万万不不能接受的结果,当然也更害怕自己别还没成年便被这只貌似美丽的小蝴蝶仙子给害死了。 他可不想让这一世如镜中之花,水中之月,因为他的冒失行为而破碎,更不想镜碎水尽之时,原来只是南柯一梦。 所以,自己才一直乖乖的夹着尾巴做人,尽量的低调,尽量的人畜无害,一直在韬光养晦中寻觅着机会。 所以家里的每一次危机之时,他都尽量不留痕迹的提醒和引导着亲人们发现希望,努力的向前奔着。 刚才听到大人谈话,他高兴的过了头,欣喜着天上掉下个二爷爷,貌似是给自己一个天大的机会重返京城,让自己直接踏入动车轨道,快速的发展。 但忽然脑海里想到的那只蝴蝶,难道是有什么寓意不成? 到底是自己过于谨慎思虑过重,唯唯诺诺呢,还是一旦踏上快速轨道后,可能会为自己和亲人带来不可预见的改变和灾难? 徐根宝这一刻有些犹豫不决,就如同老爹刚刚的艰难抉择似的,心里痛苦的如同猫爪狗挠般难受的要死。 他深深地呼了几口气,尽量的清理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尽量的把自己的内心放空开来。 第一百零二章:无力的辩解 自己到底害怕什么呢,是那只蝴蝶?现在的亲人?还是对未来的自己到底能成成长到什么地步而没有自信?或者还有其他的什么?他自己还真的没有想的很明白。 明明自己就是那只蝴蝶,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一个穿越者的身份,却成为了这个世界组成的一个特殊变量因子,自从降临到这个时代,便已经自动开启了自带属性的时空光点效应。 往大了想,说的再疯狂一点儿,就算是自己真的能够利用透支未来的先进思想和时空效应,从而来改变这一阶段整个历史的发展格局,那又能怎样呢! 自己能成神成仙吗?不能! 自己能够凌驾整个人类之上吗?不能! 自己能够改变整个时代的发展规律,整个社会的生存法则吗?不能! ...... 无论这世还是上世,徐根宝从未有过想当神仙的念想,因为他对这方面根本无欲无求,纵然真的有修仙问道之途,那也根本不是他想追求的。纵然活上千年万年又能怎样,还不如做个凡人拥有七情六欲来的痛快。想哭时就哭他个天崩地裂,想笑时就笑他个天翻地覆,想吃时就吃他个饕餮盛宴,想喝就喝他个飘飘欲仙,想爱时就爱他个轰轰烈烈! 酸甜苦辣咸,柴米油盐酱醋茶,和睦温馨的家庭,相濡以沫的爱情,这些才是他真正追求的神仙般的日子。 徐根宝对自己的性格很是了解,没有太强烈的胜负心,应变机变能力不强,老娘一个眼神都能吓得自己满地找牙,自己那怂包内向的性格,怎么可能想着称霸世界呢! 就算有人给自己个联合国主席当当,就算是给个武林盟主尝尝,他都没有那个自信,更没有那个雄心壮志! 至于改变整个时代、整个社会,他便更没兴趣了,徐根宝只想着自己和身边的亲朋好友一切安好,过上点儿富足的小日子就心满意足了,做人何必那么累呢! 想到这里,徐根宝心里仿佛逐渐开始敞亮起来,原本那个焦躁不安的心顷刻间便静了下来。 徐根宝接着又想到,二爷突然的从天而降,偌大的机会抛给了自己,但现在的自己真的很需要这个机会吗? 纵然没有天降祥瑞,没有二爷的突然而至,自己依然能够在不断提升自己实力的同时,利用自身的特长和先天优势,绝对能够寻到大把的机会通往京城的,无非是需要多隐忍蛰伏几年而已。 对,隐忍蛰伏,磨炼性情,宁静致远,历练心性! 宁静的自然,才能滋润培育自己的心田,源源不断的给予自己创作的灵感,才能够让自己保持长久的创作源泉。 平淡的日子,才能磨炼雕琢自己的个性,上一世木讷的性格才能坚韧敞亮,才会让今后的绘画生涯更加的长久。 就算自己现在身处京城,纵然在他人眼里自己的绘画才能仍旧天赋异禀,照搬他人的的作品能够引起轰动,让自己扬名立万,傲然于世。 但如不能解决自身的这两个短板,就算踩着巨人的肩膀,有再多少的荣誉加身,有多么超然的地位,如果终究没有属于自己的艺术作品问世,如果没有形成自己独特的创作风格和艺术理念,那这一世也算是毫无意义的。 而这次的机会,对于自己现在的家庭则是完全不同的,对于三姐将来的发展也是不同的。 有了这个机会,依着三姐的潜力,再加上二爷的超然地位和资源保驾护航,她在京城的未来必定会不同凡响,定会拥有一个更加前程似锦的辉煌人生! 再说二哥、洛儿两个学霸般的人物,如果他们从小就能接受京城最高端的教育资源,再有名师稍加指点,他们的将来绝对能达到一般人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徐根宝越想越清楚,毕竟自己的艺术人生之路终究和别人有所不同,自己在这一世并不想倚仗现有的学识成为一个学习机器,也不想将来走从政经商之路,更不想走科研研发之途,只想在绘画领域小小的展示下,顺便赚上个大师的名号就足以了。 更何况,现在家里还有老爹老娘,大姐,二姐,大哥等人,自己必须在这几年里想方设法为他们创造出条适合于他们的发展之路,只有他们真正的成长了,日子无忧了,他才能放心的离开。 把所有的一切都想清楚后,徐根宝便安下心来,直接破门而入了。 面对着二爷、老爹的熊熊怒火,三叔的愤 恨的模样,徐根宝的后脖颈这才感觉到嗖嗖的直冒冷风。 他心里不由得嘀咕着:“自己嘴头儿本来就笨,应对这几个大人,一定要处处小心,时时留意,如果一不小心说错了话,非但目的没达成,再让几个大人把自己狠狠地收拾一顿,让自己变成只熊猫不可!” “我,我舍不得爹娘。”徐根宝下意识先随着自然反应说了一句应付着,不过这时他真的特别羡慕洛儿的即时反应和机变能力了。虽说他想得很清楚明了,但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我舍得你去,没事的老三。”徐德海听到儿子的话不由得心里一暖,混浊的老泪差点儿没出息的掉下来:“爹娘又不是七老八十的干不动了!别担心我们,去了好好学习啊!” 徐晋昌听了小孙子徐根宝的话不由得笑了出声来,觉得这孩子算是乖巧懂事,舍不得爹娘,也能看出这孩子心慈面善、注重亲情,但孩子终究是孩子,一个六七岁的小娃子,舍不得离家是在正常不过了。 “我,我就不想去,我还舍不得大哥、大姐、二姐,还有狗子,二力。”徐根宝继续拖延着时间,绞尽脑汁的想着对策。 可他现在实在是胸无良策,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开口,总不能把自己刚才真实的想法讲出来吧。 如果真的讲了,估计家里人根本接受不了他成熟得体的言论, “行了,知道你年龄小,肯定会想家。”徐晋良耐心的劝慰着徐根宝:“等寒暑假放假时你还可以回来的,又不是真的回不来。” “对啊,根宝。到时候实在想你爹娘了,让他们去京城看你们去,一定要听话啊!你年龄还小,还不懂得机会的重要性,你二爷和你爹都是为了你好!”徐德 江也好心的劝慰着徐根宝。 “反正,我,我就是不想去!”徐根宝急的都要哭了,却依然没有想出条好主意出来。 见徐根宝还是坚持着不去,徐晋昌心里有了一丝的不悦,之前对他的好感稍微有了丝的松动。 虽说心里依然疼爱他,觉得这个小孙子是块好材料,需要专人好好雕琢一番才能成大器,但如果连这点儿思想之苦都受不了,将来未必能有多大的出息。 第一百零三章:这孩子有毛病 徐德 江根宝听了徐根宝的话根本没有多想,他觉得小孩子舍不得离家是正常的,这种事情只有当爹妈的心肠硬些就行了,小孩子不懂事情正常,经大人连哄带吼的一顿收拾后就没事了。 徐德海见儿子死活不听劝,不由得心烦意乱,脑袋仁儿都疼了:“你再说个不去试试,小心我抽你,信不信!” 听了老爹的话,徐根宝不敢吭声了,绷着个小脸一脸不服的矗在地上,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他相信,只要是自己再说声不去,老爹蒲扇般的大手准得给他炒炖板栗,自己的小身板几斤几两,他还是有数的。 可就是没有更好的办法来说服老爹,徐根宝的心里一片乱麻。 见到徐根宝不吭声了,但依然梗着脖子的姿态,说明他还是不愿意去的,徐晋昌不由得摇了摇头。 他点燃了一支小熊猫抽了两口后,认真的对着徐根宝说道:“小宝,爷爷知道你舍不得离开家,但是爷爷告诉你,你聪明,又有绘画天赋。但你不知道,人类天赋的兑现必须能够在更加优质的教育资源下才可能会被充分地挖掘出来。否则,很可能就像古代的一个叫仲永的孩子似的,最终又变成了个平凡人!” “像你这么小,就有这么好的绘画天赋,如果在勺子村被耽搁了,是不是太浪费了!” 徐晋昌怕举的伤仲永的典故徐根宝听不懂,于是又颇有耐心的给他详细的讲了遍这个故事,听的徐德海频频点头。 徐晋昌像打开话匣子似的噼里啪啦的说个没完没了,连他自己都觉得婆娘,照自己的火爆脾气,当初在部队里说一是一,说二没人敢说三,很少有这么费尽口舌的劝过一个人。 说着说着,徐晋昌觉得自己是老了,像自己的性格,估计只有老了才会这么婆娘般说个没完没了吧。 徐根宝怎么可能不懂得这些道理,奈何心中的苦楚不足以对外人道,只得耐心的听着二爷的大道理,更重要的是他在积极的寻找着好的解决办法。 想着想着,徐根宝便有了主意。 他趁着二 爷抽烟的空档,连珠炮似的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城里的画家们画画之余一般都干嘛?他们平日里最注重哪些方面的提升?他们每一幅画画的创作源泉来自哪里? 徐晋昌没想到徐根宝一连问了这么多问题,只以为他是孩子好奇之举,便顺着徐根宝的问题,想了想平日里和那些画家们的谈话后,便回答起徐根宝的问题。 徐晋昌提到,画家们画画之余,平日里一般都会出去采风,观摩,构思,创作,反复练习。 他们平日里经常讲究修身养性,通过书法、临摹、旅游等各种方式来磨炼心性,毅力,从而来培养自己的性格,风格、风骨。 至于画家的创作来源,肯定是来源于生活啊。画家为了创作一幅作品,可谓是煞费苦心,有的远赴深山老林,有的埋头于历史文献,有的放空自我寻找空灵之感,有的至于闹市之中寻求刺激,为了创作,可谓是五花八门,无所不及。 徐根宝听了二爷的话,他很认同,他可是很清楚,古往今来,多少的大师为了一幅作品的创作,会想尽一切办法来丰富自己的灵感。 齐白石为了画好虾,不但案头水盂里养,还在院子水池里养,更是到外面各处去采风,有虾的地方就有齐白石的身影。 为了生命之作《火之鸟》,手冢治虫倾其一生之心血,用生命进行着创作,直至生命的最后时刻,还不想放下手中的画笔。 为了创作好《龙z》,乌山m翻阅了多少遍《西游记》,做过多少次改版升级,才能轰动世界。 ...... 徐根宝要的就是二爷所说的这些答案,难道他不知道,只是他不敢自己说出口,怕被人当做妖精给切了片研究罢了。 徐晋昌终于说完了,说的他口干舌燥,腮帮子都肿了,徐根宝连忙把旁边的杯子殷勤的递了过去,让他解解渴。 徐根宝幽幽的对着徐晋昌说:“二爷爷,你说的那些我也大概明白了!可是,我有些更担心了!” “你说,二哥、洛儿他们过去,肯定是一门心思的学习 。而我过去,学习既要跟上,画画还不能落下,我怕有些吃不消!” “听了你刚才说的,和我心里隐隐担心的感觉有些一样。” “我现在是个孩子,整日里毛里毛糙的,还经常被娘骂。我心里肯定最喜欢画画了,但我现在更喜欢在大山里画画。因为我感觉山里的一草一木,飞鸟小兽,村落,小河,农夫,这里的一切都能给予我画下去的动力!” “我喜欢每天清晨和傍晚时分,坐在勺柄路上欣赏着日出日落,因为每天的风景看似相同却并不相同。” “我喜欢每天清晨和傍晚时分,坐在自家房顶上,痴痴地眺望着四周的大山。看着那龙王山似是龙王山,又看着龙王山不似龙王山。” “只有这样,我才觉得我的心能静下来。也只有这样,我才有了继续画下去的勇气。” “我要是跟着你去了大城市,那里虽说繁华,怕也是吵吵闹闹的吧,我害怕到时候我就不喜欢画画了。” 徐根宝小嘴儿巴巴的说的很流畅,他不敢拽什么华丽辞藻,怕把老头子给惊到,完完全全转换成一个孩子的口吻悠悠的说着。 徐晋昌听了不禁皱着眉头沉思了半晌后,冷不丁的问了徐德海:“小宝,有这个毛病?” 二叔徐晋昌问的突然,徐德海听得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二叔。 徐晋昌也知道自己问的突兀,咳了两声后又问了一遍:“小宝,有每天看山、看景的习惯?” “有有,二叔,这孩子还真有这毛病!”徐德海这才明白了二叔的意思,连忙继续补充着:“除了这些,他每天还到山下锻炼锻炼身体啥的。头开始我们也害怕这孩子怎么添了个这毛病,不过后来看他也没出什么事,便就任他胡闹了。” “这些毛病,都快有半年了,只要不是雨雪天儿,他都会接着做。”徐德海把儿子这半年间的所有的怪异的毛病,全都一股脑的告诉了徐晋昌,没有一件隐瞒的,就连徐根宝之前半傻子的情况,还有连续出现的几次意外之后的徐根宝的变化,也都向二叔坦白交代了。 第一百零四章:圆满了 徐晋昌听了徐德海的解释后,他前额的眉头都拧成了一个大大的“王”字,徐根宝则是重重的舒了口气,暗暗对老爹无心的帮助竖起了大拇指。 徐根宝猜的没错,二爷徐晋昌心里确实起了波浪,而且浪头还不小。 先是被侄子的曲折悲催的经历折腾的他老泪纵横,怒火中烧。刚刚消停了没一会儿,就又被这个宝贝小孙子的情况又惊得惊涛骇浪。 他心里确实有些不敢拿着小孙子的性命开玩笑了,这要是去了京城,万一画画的天赋没了,万一真的再犯了啥子病,这个责任他可承担不起。 徐根宝趁着二爷心思不定,赶紧跑到徐晋昌的身边,撒娇似的摇着他的胳膊,安慰了几句,他还真怕老爷子今天被惊出个好歹:“二爷,今年我就不去了。我先在家里好好练练,毕竟我的年龄还小,我可是有信心的,相信过不了几年,凭着画画的本事,也能去京城的。就算到时候还不行,你再把我弄过去呗。这次就让我三姐、二哥、洛儿先跟你去吧。” “呵呵,你这个臭小子,好吧,这回就听你的。”徐晋昌抓住徐根宝的脸蛋儿佯装用力的拧了拧,只得顺着他的话继续道:“希望你自己能够在家里继续坚持,你刚才讲的也是有些道理的。不过,这期间,你必须每个月给我寄幅画,我可是要考教你的,听到没有?” “另外,等寒暑假了,你也去我那里带上些日子,顺便也开开眼界!” 徐根宝只得频频点头了,这是目前最为完美的解决办法了。 这几天的徐晋昌着实有些乏累,本身回来就舟车劳累,再加上回来叙亲情,乡情,再加上今天的事情,纵然他戎马一生,征战南北,什么大场面、大事件没碰到过,他都没有感觉到今天这么心累。 再加上这几天也没少喝酒,觉的又少,再加上悲喜交加的家事,他的眼皮子开始打架了。 徐德 江见状想过去搀他回去,徐晋昌摆了摆手,说没事,在徐德海家的炕头上躺会儿就没事了。 徐德海连忙把老头扶上炕,徐根宝人小鬼大,三两下 跳上了炕头,抻了床被子就给二爷轻轻地盖上了。 徐晋昌说了句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不用管他后,便把眼睛眯上了。 徐德海三人便悄悄的从屋里走了出去,徐德海把徐根宝打发出去后,便要拉着徐德 江到大儿子屋子里接着聊家常,徐德 江怕冷,便又把他拉到自己的家里继续唠嗑去了。 直到天快黑了,去看雪雕的人们才不舍得往家里走去,来勺子村串亲戚的外村人更是羡慕,边走边议论着勺子村的雪雕做的真好。 刘玉兰在村民家人的簇拥下高兴的往家走,众人纷纷夸奖着她的娃们个个都有出息,美的刘玉兰都要飘起来了,嘴里却说着都是孩子们自己努力。 常志国心里可是极为恼火身边竟然没有相机,感觉非常遗憾。若不然,定然会把勺子村的冰雪世界一一拍摄下来,拿回到厂里让领导们好好的看看自己的小舅子是多么的杰出、多么优秀!也能证明当初厂里不同意他的建议是多么的荒唐可笑! 东屋里,刚睡醒的徐晋昌精神好了许多,正和刚回来的徐德海聊着闲天儿。 刘玉兰和徐晋昌打了招呼后便和大女、二女、三女一起忙活着做起晚饭了,徐根厚、孙铁锤、常志国和老丈人一起陪着徐晋昌聊天儿。 徐晋昌对大侄子这一家人都是喜欢的很,孩子们各个有出息,就连两个孙女婿都觉得不赖。 大孙女婿虽说没有文化,但为人热情,性格大大咧咧的,也不怯场,很招他待见。二女婿有文化,头脑灵活,还知道些国家目前的政治、经济形势,很是聊得来。 晚上吃饭时,全家人又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起了丰富的晚饭。 正式吃饭前,徐德海郑重其事的宣布了今天下午商讨的结果,等过完年,就给三女徐红霞、二儿子徐根泽、小女儿洛儿三人办理转学手续,跟着徐晋昌去京城读书。 大人们听后无不替他们高兴,频频的向徐晋昌敬酒,老头子也是一派强硬作风,来者不拒,一律一口见底,就连徐德海都拦不下来他的酒杯,就只得劝说着让他 慢点儿喝,又向两个女婿不断地使眼色。 大人们高兴的很,徐红霞、徐根泽、洛儿却是满脸的不高兴,徐红霞、徐根泽曾提出让小弟顶替她去,得到的反馈是这是大人们商定的结果,容不得更改,便也只得作罢了。 三人虽说心里高兴,但还是对徐根宝没能去成感觉有些失落,但徐根宝却反过来笑嘻嘻的安慰起他们来,说过两年就过去找他们一起上学,三人见他并没有什么异常,心里的喜悦这才敢稍微表露出一些来。 洛儿虽说也很高兴,但她最舍不得的就是三哥哥了,两个人整日里一直形影不离,她很担心三哥哥,怕自己没在身边给他撑腰,怕徐根宝挨欺负。 徐根宝听了也是哭笑不得,其实最舍不得他们离开的是自己才对,兄弟姐妹感情深厚,他一个都舍不得,一个也不放心,但是没办法,为了他们今后的发展,只能顾不得太多的儿女情长了。 饭还没吃到一半,村里的几个大人物刘爱国、刘展鹏不约而至,不一会儿徐德 江又来了,刘玉兰给他们添了几副碗筷,于是男人们又开始闹起酒来。 刘爱国军人出身,也见过世面,能说会道会聊天,不停地和徐晋昌聊起部队的事情,聊抗美援朝的经历,还聊着武装部的相关事情,专门投其所好的向徐晋昌请教,摆出一副想让徐晋昌好好给他们讲讲他的辉煌故事的姿态。 徐晋昌顿时兴致大增,边喝边讲,便把他参军后整个军力生涯里一些重点的事情又给众人讲述了一番,听得众人一阵的嘘唏,高兴处陪着一起哈哈大笑,艰难时陪着一起掉眼泪。 大致讲完自己的经历后,徐晋昌不由得感叹着现在的幸福生活真的太来之不易了,真的是无数的革命先烈用生命换来的,让他们一定要好好的珍惜。 接着他又讲到了现在国家面临的困难重重,一切百废待兴,改革开放的初期,各项工作都是千头万绪,都在摸索中不断地前进。 徐晋昌鼓励刘爱国他们一定要好好的干,一定要想方设法带领村里人好好地发展,尽快过上富裕的生活。 第一百零五:又说王老贵 徐晋昌鼓励刘爱国他们后,提到现在各地的农村都在尝试推进家庭联产,他向刘爱国询问勺子村今后是如何打算的。 刘爱国和徐德海交换了下眼神后,便直接向徐晋昌反应了村里现在的实际情况以及整个公社目前关于土地政策推进的情况。 当徐晋昌听到整个公社里,勺子村竟然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坚决抵制新的土地政策的几个村子的时候,听得他直冒火,心里直接骂了娘,大骂徐旺财思想太过保守,想着这两天找这位兄弟好好谈谈。 虽然徐晋昌没有对徐旺财的抵制态度当面表态,但刘爱国依然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端倪,但人家不明说,他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 不过刘爱国还是争取了徐晋昌关于土地改革的意见,徐晋昌则是结合着勺子村的实际情况给出了自己的一些看法。 刘爱国听了自然是高兴,顿时觉得心里有了底,看来用不了多久村里的风向很可能就要变了。 徐根宝可是一直没走,他一直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脚踩到煤火边上,一边烤脚一边嗑着瓜子,老神在在的发着呆,大人们说的话可一句不漏的全进了他的耳朵。 其实这几天,徐根宝一直想寻个机会想找二爷聊聊王老贵的事情,想听听他的看法,但苦于没有恰当的时机。 自己小孩子一个,说话不顶指标,估计就算是给二爷说了未必会有什么效果,恰巧刘爱国他们来了,他们可都是当事人,也最清楚王老贵心里真正渴望的事情是什么,若是借他们的口说出来,二爷自然是相信的,那样的话,王老贵家的事情十有八九的便可能会成。 所以他也是一直注意的听着他们聊天,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插上句话。 当他听到刘爱国自然而然的把话题引到了勺子村目前土改时,徐根宝自然是对他又是有些佩服了,觉得这刘爱国脑子确实比徐旺财好使多了,无声无息间就能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懂得借势 ,更懂得借势利导。 虽说有些佩服刘爱国,但自己更不是白给的,于是趁着二爷的酒劲儿,徐根宝也寻找着最为恰当的说话时机。 刘爱国这次来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方设法的获取徐晋昌的支持,虽说县官不如现管,更何况军政两界各不干涉,但他深谙借势之道,借着徐晋昌的威信来压压徐旺财。 徐晋昌是什么人,人家可是将军身份,更何况人家比他们对国家发展方向比他们看的可是长远得多,对如今发展形势认识的深刻,将军和村长,之间的级别可是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更何况,徐晋昌为人正直,做事客观讲究方式方法,如果得到他老人家的支持,那可比从上往下压来的容易,攻克徐旺财,一定要从村里人找到比他威信还要高的人开始,而徐晋昌恰恰是其中最为合适的人选,没有之一。 现在估么着很可能已经得到了徐晋昌的承诺,刘爱国自然欣喜,仿佛看见胜利的曙光,就在不远处等待着他带领着全体村民共奔富裕的康庄大道。 众人极为热情的向徐晋昌敬着酒,徐晋昌也是来者不拒,徐德海怕二叔年纪大了喝多了,还给他连挡了几杯,场面好不热闹。 刘老师瞅见徐根宝坐在煤火前吧嗒吧嗒的嗑着瓜子,像个小大人似的饶有兴趣的听着他们说话,便又开始把他猛夸了一番。 他这一代头,刘爱国、徐德 江又开始讲起了当初他们如何被徐根宝的美人鱼征服,他们又是如何异想天开的商量在村里搞冰雪世界,来丰富村民的业余文化生活,听得徐晋昌、徐德海叔侄俩好不高兴。 现如今县里乡里的领导都满口称赞,附近村子的人都成群结队的大老远的跑过来看雪雕,羡慕得不得了,身为勺子村人的那种自豪感油然而生,仿佛整座冰雪奇缘是他们做的似的。 徐晋昌自然是对众人夸赞他的小孙子很是受用,连看徐根宝的眼神里都充满了炙热的喜欢。 见众人把话题又转移到自己的身上,却对王老贵仍旧是只字未提,徐根宝心里虽说有些不满,但他也知道忍耐了这么久,说话机会终于来了。 徐根宝对着众人说道:“二爷,我真的没有那么优秀,都是村长、刘老师、三叔他们故意捧我的,其实这次村里的雪雕,是在村长他们的指点下才搞得,我一个小孩子只不过是出了一点儿力罢了!” 众人见徐根宝年龄虽小,却很上道,知道好事还能带上他们,不由得心里纷纷给他点赞,觉得这孩子不但有能耐,竟然知道不居功自傲,甚至还在徐晋昌面前提及他们,不由得心里都觉得很是痛快。 见刘老师摇晃着大脑袋想要插话,徐根宝哪能给他说话的机会,便又连忙接着说道:“其实,村长他们都知道,我不是谦虚,除了我之外,村里还有一个人是真正的出了大力的!” 刘爱国等人一听到徐根宝的话,不由得慌了神,心里都咯噔了一下,觉得徐根宝可能要坏事,心想着这孩子可能要犯傻,都不由自主的纷纷向徐根宝使着眼色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徐晋昌听到徐根宝竟然还提到了一人为冰雪雕出了大力,也瞅见其他人想要制止小孙子,便知道里面有隐情,他故意装作没看见,饶有兴致的示意着徐根宝继续说。 徐根宝哪能放弃这个为王老贵翻身的机会,他根本不顾及众人的阻拦,直接说出了王老贵的名字。 众人听后也只得再没有办法阻拦徐根宝了,只得纷纷闭上了嘴巴,低头喝起了酒。 徐晋昌听到王老贵的名字,觉得有些耳熟,但一时却想不起来,便用眼神询问着旁边的徐德海,得到徐德海的提示后,便瞬间想起了王老贵家是村里唯一的一户地主。 见二爷记起了王老贵,徐根宝又接着说道:“二爷,大年三十跟着爹去祭祖时,我可是吓坏了呢!” 徐晋昌噢了一声,便询问徐根宝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一百零六:年过完了 徐根宝整理了下思路,便把除夕祭祖那晚,王老贵跪在自家的坟头上跪地痛哭的事情说了出来,还饶有架势的描绘着他看到了王老贵家的一个坟头上竟然压着块硕大的石碾子,石碾子的正中央还插着一个碗口粗细的大树干,看着特别渗人,说当时可把他吓坏了。 徐晋昌听了徐根宝的话,眉头不由得紧皱起来,觉得这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这些事情只有大人们才知道些实情,他便直接询问起了刘爱国。 刘爱国支支吾吾了半天没有说出个所以然,他可没想着今天把王老贵和徐旺财两家的仇恨在这里捅出来,他倒不是怕徐晋昌知道,但他很清楚这件事情对于徐旺财来说可决计是他的逆鳞,可一旦今天抖落出来,怕把徐旺财往后和他对着干,那今后村里的工作就很难开展了。 但刘爱国又一细寻思,话现在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想瞒也瞒不住了,于是他心下一横便把徐旺财家和王老贵家两世的恩恩怨怨一股脑的全都和盘托出了。 刘爱国讲的详细,徐晋昌听得仔细,待刘爱国讲完后,徐晋昌却是沉着脸一言不发,众人心里有些慌慌,不知道老爷子对这件事情到底怎样一个态度。 徐晋昌心里不由得暗叹,新中国都成立三十多年了,竟然还有这种事情发生,简直就是荒谬至极。 这种压磨盘、插杠子的行为,又与挖坟掘墓、鞭尸灭迹又与杀人放火有什么区别,不光是对逝者不敬,关键是老百姓头脑里的封建思想在作怪,什么父仇子报、父债子偿的低劣行径等等,所有这些,最终体现的还是国家老百姓的思想、素质还有待提升,国家的法制建设还有太长的路要走。 不过他又想,国家从五十年代中后期直至七十年代中后期,这期间国家走了太多的弯路,遇到了太多的困难,否则这荒废的二十来年如果能够顺利的发展,国家的政治、经济、教育、国民素质等方方面面肯定能有长足的发展,像今天这种事情的 概率估计会降低很多。 徐晋昌心里同情徐旺财,但对他出格的做事行为很是反感,他估计村里很多人背地里都对徐旺财的这种行为感到不耻,看来得尽快找徐旺财好好聊聊了。 对于徐根宝提到的王老贵,徐晋昌确实还有印象,这个人确实有真本事,几十年前的事情他记得非常清楚,当时王老贵制作的冰雪雕可是轰动了十里八乡,当时谁也没有想到地主家的儿子竟然还有如此的绝技,当时所有的人可都对这王老贵佩服得很。 顷刻间,徐根宝在徐晋昌心里的位置又上升了不少,他觉得徐根宝这孩子不仅有天赋,更有一颗正直博爱之心,取得成绩不骄傲、不贪工,小小年纪便有这等胸怀实属难得。 徐晋昌并没有对今晚的事情当众表态,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刘爱国这些人今天来这里,无非是想借助他的威望来推动事情的发展,其实这里面还有些乡村政治手段在里面。如果顺应国家政策,有利于国家发展的事,他绝不会袖手旁观,反而会扶手祝其一力帮其达成,可一旦涉及到政治 斗争的事情,他非但不会从中插手,反而会直接制止这总歪门邪气肆意妄为的。 徐根宝巧妙地穿针引线,见缝插针的寻到机会,利用他人之口说出了自己想说之事,看到二爷的神态,他心里轻松心多了,他相信二爷爷的秉性肯定不会做事不管的。 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徐根宝便溜到了西屋里,后面的事就交给二爷爷处理了,他就不会跟着凑热闹了。 正月初三,阴,寒风凛冽。 一大早,徐招娣,徐红梅两家人便匆匆的走了。 今天是个大日子,徐晋昌款待整个勺子村的人。 村民们在学校操场支起了十口大锅,徐旺财、刘爱国指挥着村民把徐晋昌拉回来的猪肉、大米,还有很多京城的特色,纷纷煎炒烹炸煮着。 徐晋昌还把很多带来的东西每家每户分了些,村民们好不开心。 村里的男女老少们大口吃肉大口吃饭高高兴兴的吃喝着,见徐晋昌过来后,老少爷们儿们纷纷围上前来给他敬酒,却被刘爱国全都挡了。 看着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故乡人那枯瘦贫瘠的脸上洋溢着淳朴喜悦的神情,深深感动和触动着阔别家乡几十载的徐晋昌。 村庄,是他出生成长的记忆;亲情,是他飘零一生的牵挂;故乡,是他挥手那刻的凝止;乡愁,是他用情酿制的梦谣。走的回去的,是家乡,走不回去的,是浩海沧桑的岁月,是周而复始的轮回。 正月初六,阴,寒风刺骨。 勺柄路的尽头处,送别徐晋昌的队伍像长龙般排满了整条勺柄路。 勺子村的祖坟里,传来了王老贵告慰亡父灵魂安息的呢喃祈祷声。 村支部的屋子里,徐旺财亲自主持了勺子村的家庭联产土地政策。 过了初五,年算过完了。 徐根宝家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宁静中带着一丝即将离别的情愫。 刘玉兰整日里对着三女、二儿子、洛儿唠叨个不停,徐红霞、徐根泽早已懂事,心里自然舍不得老爹老娘和大哥,默默的听着老娘的教诲。 洛儿的耳朵却被老娘的唠叨声早已磨出了茧子,便整日里缠着徐根宝带她出去玩耍。 徐根宝自然一切应允着小妹,因为正月初八他们四人就要告别爹娘前去京城求学,徐根宝是二爷爷特意要求他一定要跟着去趟北京,二爷爷的良苦用心他自是明白,一来让他送送三人,二来让他到京城开开眼界,见见世面,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大,不能只有个勺子村,只知道整日里在小村子里混日子。 刘玉兰这两天把儿女们必带的东西耐心仔细的全都打好包收拾好,又把一些稀罕的山货装了两个蛇皮袋子。 这两天夜里,刘玉兰没少偷偷哭泣,徐德海一直安慰着老婆,但他也是满脸的不舍,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 第一百零七:离家启程 1982年2月1日 农历正月初八,星期一 小雪。 淅淅沥沥的雪花飘个不停,坐在缓缓前行的驴车上的兄妹几人,望着渐渐远去的爹娘的身影,纷纷掩面哭泣着,不喑世事的洛儿哭的是最凶的,全然没了之前迫不及待离家的想法,哭闹着死活不去京城了。徐红霞把小妹轻轻的搂在怀里,静静的擦拭着她的小脸儿,无声的安慰着。 徐根泽揉着哭红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渐渐消失的村庄,那自幼成长的乐土,还有那些形影不离的小伙伴儿们,原本清澈无暇的眼神里多了丝懵懂的惆怅。 徐根厚坐在驴车左前方的边上挥舞着鞭子操控着驴子,为弟妹们能奔个好前程保驾护航着,王大力坐在驴车右前方默默地抽着旱烟。 虽说徐根厚也有些难过,但他更多的却是高兴和期盼,他仿佛看见不远的将来,他家的日子越来越好,弟妹们个顶个的出人头地,老爹老娘美滋滋的数着票子活上好日子,还有他的未来的幸福小家…… 到下沟村后,和王大力告了别,徐根厚又到大道上拦了辆通往县城的货车,熟练地给司机师傅递着烟,陪着笑,趁着司机抽烟的间隙,徐根厚把带的东西装到了车厢里,又指挥着弟妹们爬进了车厢里,天快黑时,徐根厚带着弟弟妹妹们大包小包的才到了二姐家。 原本徐根厚想着二姐家太小住不下这么多人,他想在县里随便找家便宜的招待所住就行了,可是之前已经答应了二姐,他也知道二姐的意思,家里本就不富裕,今后用钱的地方多得是,能省点儿是点儿。 吃完晚饭,二姐夫常志国把已经提前给兄妹几人买好了明天一早到省城石市的长途汽车票交给了徐根厚,又把小客厅铺上了两层厚厚的垫子,安排好几个人的住处后,这才带着徐红梅到陶瓷厂同事的住处借宿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徐红梅夫妇买了热腾腾的早饭给弟妹们送了过去,早饭后,常志国又带着几人 到了县里的长途客运中心,直到把几人送上车再三叮嘱了几遍后这才看着汽车载着徐根厚等人渐渐消失在了县城街道尽头。 这是兄妹几人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乘坐长途汽车,每个人不由得心怀忐忑,又有着一种不可名状的新奇。 徐根宝对于这些自然没什么新鲜感,好歹子上一世长在帝都,也曾去过国内外不少的地方,出远门都是飞机、动车、高铁什么的,就算偶尔坐上几回长途大巴,也还算比较舒适的。 不过长途车里弥漫着浓烈刺鼻的柴油味儿里,还混杂着几个烟鬼手里冒出的旱烟味道,搞得车子里乌烟瘴气的,熏得徐根宝、洛儿不由得咳了几声。 有挨着窗户坐的人觉得呛得受不了,便打开会儿窗户透透气,空气倒是有些新鲜了,车里的温度却嗖的骤降下来,人们又不由得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不停的跺着脚来取暖。 这个年代的公共环境秩序远没有要求那么严格,国民素质都还比较落后,能不饿肚子就算不错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五讲四美三热爱,先过了嘴瘾再说,哪怕车上的售票员偶尔喊上两嗓子也不管用,他管得了谁,前面的司机师傅右手把着方向盘,嘴里还叼着颗香烟正在过瘾呢。 县城通往省会石市的省道在太行山脉间蜿蜒穿梭,行驶了五六个小时后才逐渐摆脱了大山,在辽阔的平原上驰骋起来。 已经在车上睡了一觉的洛儿总算是醒来,在车窗外看着一望无际的田野欢呼着,吵醒了一车正在沉睡的人。有几个脾气大的人不由得对着洛儿翻瞪着白眼儿,结果火气还没等撒出便被洛儿吐着粉嫩的小舌头,一派天真的做派给压下去了,只得无奈的撇撇嘴后又接着呼呼大睡起来。 徐红霞、徐根泽等人从未走出过大山,只有在书里见过的这一马平川的华北平原,痴痴地望着覆满积雪的无边无际的麦田,久埋在胸中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仿佛想要跳将出来,在这辽阔的平原 上信马由缰,尽情的驰骋。 他们知道这次去京城读书意味着什么,自己的将来很可能便会长久的远离大山,告别勺子村,奔向他们内心向往的城市,至于将来学业有成后到底要干什么还没有想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肯定不会像村里人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土里刨食了,只要自己肯努力学习,必定能够端上村里人人羡慕的铁饭碗了。 虽然没有父母陪伴,但相信在二爷身边必定不会受人欺负,唯有对家、对爹娘的思念才是他们唯一的牵挂。但这种牵挂不会成为成长路上的羁绊,只能华为无穷的动力和斗志,激励着他们更加的奋发图强,更加的积极向上。 因为他们深深地懂得,若想将来在帝都落脚,把根扎牢,光凭二爷的关系是远远不够的,唯有让自己变得强大,能够凭借自己的本领,才能在这人才济济的都市殿堂里获得尊重,才能够长久的立足于这座人人都向往的天堂。 徐根宝深深懂得三姐、二哥的心思,如若换做是他,也会和他们一般。纵然在家中阅尽天下书籍,但当你走出大山的那一刻,所有面对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作为尚未真正的长大成人,便远离家乡到异地求学,那种茫然、彷徨,甚至无助的心情,又能有几人能够看得开。又能有几个人真正的拥有李太白“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那般的豪迈之姿,那般的雄心万丈。 就拿自己来说,即使是重活一世,纵然想着在漫画领域独领风骚,甚至在整个画画领域有所建树,但面临着国家正处于极度贫瘠的年代,自己的绘画基础还都尚未夯实,而世界漫画时代的脚步又那般的匆忙和紧迫,漫画大时代顷刻将至,自己哪里还有什么闲情雅致的附庸风雅,很多名人般活的洒脱自在。现在牵绊自己的掣肘还有太多太多,自己必须再这一两年里快速的提升自己才是重中之重,并且赶紧拿出几本拿得出手的作品问世,从而才能带动和引领国内的漫画事业走上征途。 第一百零八:在路上 路途中,徐根厚把带着的干粮递给了弟妹们吃,还有两三个小时才能到达省城石市,午饭只能在车上随便吃点儿了。 徐根厚从年前送山货开始,整个人的精气神儿便提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般整日里为了挡饥荒而愁肠满肚。 那几趟山货下来也小有些积蓄了,但这些还远远不够,家里的老房子早该翻新了,还有自己要结婚,四个弟妹都还要上学,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爹娘年龄也越来越大,万一生个病啥的,哪里都需要钱。 但徐根厚对未来还是很有信心,他相信只要是山货供应持续个几年,到时老爹老娘,再加上自己未来的媳妇加入进来,三人在家里种田,他把主要精力放到做生意上,家里的情况肯定会有根本性的转变。 长途汽车下午四点半钟才到了石市长途客运中心,兄妹几人把大包小包从车上取出来后,徐根厚又向人打听着通往石市火车站的公交车,又拎着行李带着几人坐上了公交车向石市火车站驶去。 公交车驶到了石市火车站,乘务员喊着火车站到了,催促着乘客赶紧下车,徐根厚连忙喊着几个弟妹抱着行李匆忙的下了车。 石市火车站在石市解放纪念碑的东侧,和徐根宝记忆中的火车站不太一样,他记忆中的石市火车站明明是在中山路南侧。 不过随即他便明白了,他记忆中的信息是2008年的事情了,那时,是他第一次来石市,和妻子安欣一起来见她的爷爷奶奶,现在可是1982年2月2日,石市的火车站还没改址,新火车站大约是在1987年才搬到中山路的。 安欣的爷爷奶奶就住在红旗大街冀北师范大学,二人都是师范大学的教授,分别教授高数、物理,因为徐根宝自己大学读的就是物理,老两口对他极是喜爱,性格木讷的徐根宝平日里话不多,但和老两口聊起来数学物理来却是滔滔不绝,往往会把安欣丢在一旁,所以他也是很喜欢二老。 二人闹离婚时,两位老人还专程跑到京城劝阻,苦口婆心的劝导他们,奈何安欣对他着魔的行为早已失去了信心,无奈二老最后只得失望的离开了,后来两位老人相继去世,徐根宝还专程来石市送别他们,在葬礼上 他哭的伤心欲绝,比老爹去世时哭的还伤心。 重生前的画面一幕幕的在徐根宝的脑海里不停的呈现着,让他原本高兴的心情瞬间化为乌有,只得使劲的摇了摇脑袋,强迫自己回到现实中来。 大哥徐根厚拿着村里开的介绍信去买车票,其他人都新奇的望着火车站川流不息的人群,眼里充满了新鲜感,都没有注意到徐根宝神情有了变化。 足足等了半个小时,徐根厚才从拥挤的队伍里挤了出来,两张成人票,其他几人都是半价票,不过都是站票,明天早上七点二十发车,十二点半到达京城站。 高铁动车时代,京城到石市也就一个多小时,在这绿皮车年代,火车走走停停间却要浪费掉三四个小时,关键是没座位,一路还得站着,漫长的熬时间最是无聊烦躁。 徐根厚把带来的干粮拿了出来,又去开水间接了点儿开水,兄妹几人就这么糊弄了口吃的,倒不是他小气,主要是火车站附近的吃食太贵了,花了觉得冤得慌,还不能吃饱。 洛儿简单吃了几口干粮后向大哥嚷嚷着想要吃糖葫芦,这小丫头分明记住了当她看到从未吃过的糖葫芦时三哥哥告诉他的话,糖葫芦是山楂裹了糖汁儿做成的,味道酸甜可口的特别好吃。 徐根厚为难的摩挲着口袋里的毛票,最后狠了狠心便走出了候车室,不一会儿便带回来四串糖葫芦,递给弟妹们一人一串。徐红霞、徐根泽都没有伸手接,推辞着说不想吃,结果还是被大哥硬生生的塞进了手里。 拿到手里的长长的红艳艳的糖葫芦,徐根宝的嘴角不由自主的留下了条哈喇子,倒不是他眼馋没出息,主要是看到糖葫芦后的自然生理反应,其他几人没有又没吃过糖葫芦,自然不会有生成条件反射,不过还是被洛儿讥笑着没出息。 小手拿着糖葫芦的洛儿鬼机灵的很,她把糖葫芦递到了大哥身边,非得让他吃上一颗后才往自己的小嘴儿里送了进去,当一颗糖葫芦进入到她的嘴里吸溜了几下后,酸酸甜甜的味道沁满了小嘴儿,她却依然舍不得嚼碎了咽下,待其他人都吃完了她还只是吃了两粒,说是等晚上饿了再吃。 为了省钱,徐根厚决定在候车室里熬上一 夜,反正候车室里挤满了人,他找了块稍微大点儿的空地,把大包小包堆放起来,把不怕压得装着软和的衣物的袋子让弟妹们或靠或枕的睡,自己紧挨着几袋山货旁睡了起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徐根厚叫醒弟妹们,又简单的塞了点吃食后,待见到一群人向前奔跑,便带着弟妹们冲了过去。 因为是站票,人多行李多,徐根宝建议大哥把行李都放到了两个车厢之间处,待众人抢占好有利地形后,整个列车的过道里早已挤满了人,火车车厢里开始弥漫起难闻的刺鼻的味道。 车厢里充斥着南来北往的各地的方言,有侃大山的,有孩子哭闹的,有开怀大笑的,有吵架的,还有有放臭屁的,有交织在一起,如同菜市场般好生的热闹。 列车员推着小餐车一边叫卖着一边让站在过道里的人们让路,兜里有俩钱会造的,买上点小酒,再来上袋儿下酒的花生米、酱卤肉,吧嗒吧嗒的喝上了。没有钱的,只得眼巴巴的瞅着流着哈喇子瞅着人家吃,饿了时便拿出自带的干粮闭上眼咬上两口,幻想着吃着山珍海味就喝着吃了。 绿皮车慢悠悠的光当个不停,一路上慢腾腾的走走停停,定县站、保定站,每站都等上大半个小时,到了高碑店站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后才又慢吞吞的出发了。 虽说占据了有利地形,但车厢里闹哄哄的挤的不行,徐根厚兄妹几人都已经被挤到了行李上,一个个的成了花果山上的猴子。 时间过了十二点钟,乘务员喊着北京站快到了,原本晕晕沉沉的兄妹几个听了顿时精神了起来,洛儿焦急的贴到过道的玻璃窗上向外望去,结果窗户上沾满了哈气,根本看不清楚,洛儿挥起小袖子擦干净后,吧嗒着小眼睛,却依然还看不清楚,玻璃窗外面还挂着冰冷着冰花还没有化,气的洛儿撅着个小嘴儿气哼哼的又坐下了。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后,随着火车的一阵长鸣,驶进北京站的火车最后停了下来,堆挤在门口的人们随着车厢门打开后便蜂拥而出,挤掉鞋子的、拉了行李的比比皆是。 兄妹几人倒是没着急下去,直到人下的差不多了才下来,随着人流穿过地下通道,奔着出站口出去。 第一百零九:终到京城 徐根厚带着兄妹几人随着拥挤的人流出了火车站口后,他便焦急向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搜寻着,直到眼睛盯到一辆绿色的吉普车时,看到吉普车前有一个军人手持着写着“徐根厚”名字的大牌子后,这才高兴的向挥了挥手,便带着弟妹们拿着行李走了过去。 前来接站的是徐晋昌的警卫员叫刘兵,当他看到徐根厚带着一群孩子向自己走过来时,连忙跑了过去,询问了徐根厚确认无误后,便帮着他把带来的行李塞进了后备箱里。除了带来的行李外,还带了好几袋子山货,后备箱放不下,只得又让几个人每人坐在车里抱上个袋子了。 从吉普车开出火车站后,兄弟姐妹几人便透过车窗打量着这座帝都,都心怀激动的看着外面的风景。 刘兵知道这群孩子从未来过京城,便很懂事的直接把车拐上了崇文内大街,途经东单公园,然后再左转开了长安街,他想让孩子们开开眼。 终于回到了帝都,徐根宝目不转睛的看着街道两旁的建筑,仔细打量着这座熟悉又陌生的街道。 透过低矮的围墙,遥望到崇文内大街西侧的东单公园,此时正处于冬季,春色尚未到来,远远望去一派凋零。 不一会儿,车辆便左转驶入了长安街,此时长安街的两侧大部分都是低矮的房子,还没有像二十一世纪时那么多的高楼林立。 想都不用多想,此时的王府井破烂不堪,东方新天地更是还没有踪影,北京贵宾楼饭店、国家大剧院等都还没有建立。 徐根宝翘起屁股透过东方新天地所处的位置向北张望着,后面是协和医院,协和医院的西侧紧邻着校尉胡同,闻名全国的校尉胡同5号——中央美院就落座在这里,这里可是国家美术教育的最高艺术殿堂,也是徐根宝此生心心向往的艺术圣地。 此时的中央美院还地处闹市,2001年才搬至望京新址。隔空遥望,摇曳生辉,一股傲然之气跃然而生,徐根宝暗暗下定着决心,一定穷其毕生精力,让这所国家的艺 术殿堂闻名于世,成为全世界美术爱好者的朝圣之地,成为世界绘画领域浩穹之首。 侧眼向南望去,远远的倒也能看到长安街南侧的国家博物馆部分身影,淡灰黄色中透露着历史的沧桑。人民文化宫倒是一直伫立在长安街的北侧,这里可是徐根宝当年小时候最喜欢去的地方。 此时的长安街还是很短,没多久南侧的天安 门广场、人民英雄纪念碑、人民大会堂,北侧的天安 门城楼,尤其是城楼上的毛爷爷的画像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除了徐根宝,所有人都兴奋的叫了起来,尤其一向稳重的大哥徐根厚,看着天安 门城楼上的毛爷爷激动地大喊着。 徐根宝自然理兄弟姐妹们此刻的感受,能够来到祖国的首都,能够亲眼看到天安 门,能够看到人民英雄纪念碑,更能够近距离的看见开国领袖毛爷爷,而不再是书本里抽象的图片和没有温度的文字。 虽说自己没有像他们似的完全把激动表露出来,但他内心的激动绝不亚于他们,甚至远远地要超过他们,这里可曾经是他出生和成长的地方。 汽车过了人民大会堂,徐根宝曾探着小脑壳想看看能否看到当年国家大剧院后面的位置,看看能否看到点儿牵动他情感的一丝印记,可惜视线并不是很好,便再也提不起半分兴致,只得暂时闭上眼睛尽量抚平那份早已安耐不住的激动了。 汽车顺着长安街一路向西行驶,途经文化宫、复兴门、军事博物馆,过了公主坟后车便在一个荷枪实弹的大门口停了下来。 看到大门口上某军区大院的名号后,徐根宝心里唏嘘着二爷徐晋昌,直感叹着这老头真的很不简单。五五年,连同十大元帅、十大将,还有上将、中将、少将,获封将军以上人数总共加起来才不过一千余人。这老头可是妥妥的少将,货真价实的实力派啊。 天上掉下的二爷爷,使得徐根宝这一世也算是戴上了二世祖的高帽了,也成为了军区大院里的一员,想想都与有荣焉,鸡犬升天了 。 刘兵出示了证件,和值岗的军人交谈了几句后便又开车驶了进去,不一会儿便在一栋二层楼前停了下来。 刘兵下车后,楼里先出来了两个军人,和刘兵一起把众人的行李都搬了下来,徐晋昌这时也走了出来,看见几个孩子脸上露着笑容。徐根厚连忙带头叫着二爷,便跟着他进了小楼。 毕竟第一次进京,第一次进入军区大院,徐根厚兄妹几人不免有些局促,不过想想二爷在身后撑腰后,倒也轻松了几分。 自从老伴儿去世后,一直都是二爷独自一人住着这栋二层小楼,几个子女怕他孤单,都想让他跟着一起住,老头都没同意,觉得一个人住着舒服自在。 两个儿子都没在身边,一个在部队,一个在国外担任驻某国的大使,有个女儿倒是在京城,不过在东城那边的婆家住着。想想二爷的三个子女都不在身边陪着,就老头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这栋空荡荡的别墅里想想也是挺可怜的。 小楼的一层是客厅、厨房、一间卧室,卫生间,二楼有五个房子,一个卫生间,其中一个房间是徐晋昌的作战室,里面摆了个硕大的沙盘,上面山丘沟壑,红白小旗子插得到处都,估计是二爷用来进行战役沙盘模拟的。四周的墙上贴满了作战地图,有些地方还标上了印记,估计是老头闲来无事时进行作战研究用的。 一桌美味佳肴很快便在餐厅摆好,鸡鸭鱼肉应有尽有,徐晋昌知道自己的几个侄子一路上肯定都没有吃上顿热乎饭,便连忙招呼着几个孩子们赶紧吃午饭,也让刘兵和另外两个人也都坐下一起吃。 兄弟几人这回倒是没客气,纷纷一屁股都坐在椅子上胡吃海塞的吃讲起来,徐晋昌高兴的把刘兵几人也叫过来一起吃。 一顿午饭吃的酣畅淋漓,兄妹五人一个个吃的肚滚腰圆的,总算把一路上的亏黄给补回来了,疲乏的身子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吃完午饭,徐晋昌让几个孩子赶紧睡个囫囵觉,他便出去办事去了。 第一百一十章:考教(一) 京城的太阳偷偷透过玻璃窗户,好奇地盯着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徐氏兄妹们,见他们仍然还没有苏醒的疲惫不堪的样子,心疼的亲了亲洛儿的小脸蛋儿,便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直到徐晋昌爽朗的笑声传来之后,兄妹几人才一个个伸着懒腰舒服的醒来,纷纷下到一楼的客厅陪着二爷唠嗑。 不一会儿,刘兵便把一桌丰盛的晚餐准备好了,众人便又围着餐桌一起吃了起来。饭间徐晋昌还和徐根厚、刘兵三人又小酌了几杯茅台,一家人吃喝的不亦说乎。 吃完晚饭,洛儿便迫不及待的尝试着打开摆在客厅的电视机,没一会儿便被她琢磨透了。电视一打开,随着洛儿扭动着换台的扭动键,转动了快一圈后,便在一个电视台停了下来,电视里播放的是《蹉跎岁月》的一部电视剧,刚刚开了个头,众人便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兄妹几人之前可是从未见过电视机,村子里条件最好的几家里,无非都是有台收音机罢了,至于电视机这种神奇贵重的玩意儿,他们也只能听别人说说罢了。 徐根宝对于电视机却是没有什么兴趣,一个人闲着无聊的躲进了二爷的卧室里打开灯,走进了连着卧室的一间书房里浏览起书来。 二爷的书房大约十五六平方,里面藏书很多,除了一张书桌外,周围的书架上全都是各种书籍,当然军事类的书籍能占到一半还多,其余的政治、经济、历史、文学、书法、绘画等书籍也不少,甚至在里面还能发现一些线装的孤本,徐根宝不由得啧啧的叫奇,心想着二爷这老头,原本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庄稼汉,当了领导后竟然还藏了这么多书,真是活到老学到老啊。 徐根宝随手便抄起司马迁的《史记》,便坐在书桌上看了起来,就连二爷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后都不知道。 徐晋昌瞅见徐根宝进了他的卧室时并未阻止,一会儿见到他的身影躲进了书房里,他心里有些高兴,便没有阻拦他。这个年龄的孩子正该四 处疯耍乱跑,小孙子却能安静地读书,实数心性难得。 徐根宝进去了片刻后,徐晋昌有些害怕小孙子毛手毛脚的把他珍藏的孤本给弄坏了,便悄悄的潜了过去。结果发现小孙子正捧着本史记趴在书桌上看着,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想用手拍打他的小脑壳,心想着:“你这孩子才多大点儿年岁,竟然敢看史记,还是文言文的!” 但他看徐根宝确实像很认真的再看,不过一页页的翻看的节奏也太快了,哪里又像是在看书,分明是胡乱地翻看。徐晋昌有些生气了,最后还是没忍住敲了下小孙子的脑壳,一把把将他手里的史记抢了过来,然后仔细翻看着书籍是否有破损的地方。 “你个混小子,知道这是什么书吗?这哪里是你这种小孩子看的懂得!”徐晋昌没好气儿的对徐根宝说着,不过他忽的又笑了起来,心想着家里哪里有适合孩子能看的书呢,这些可都是自己的藏书啊。 徐根宝听了二爷的话,不以为然的说翻了翻他那双单眼皮儿的小眼睛:“史记啊,司马迁写的,怎么看不懂!” “你能看懂个屁......看懂个球.....你能看懂个啥,光认识书的名字和作者的名字就就看懂了!”徐晋昌被小孙子的话气的爆起了粗口,不由得甩了他几个白眼。 “不就是讲述了华夏古代不同时期的重要的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嘛!”徐根宝不服气的回应着二爷。 “啧啧啧,你小子,不简单么!还知晓这个!”徐晋昌有些惊讶的望着徐根宝,觉得他不过听大人们讲述过几个历史人物罢了,便又耐着性子随口说道:“那你倒是给我说说,书上都讲了个啥!” “卷一.五帝本纪、卷二.夏本纪、卷三.殷本纪、卷四.周本纪、卷五.秦本纪、卷六.秦始皇本纪、......卷十五.六国年表......卷二十......卷一百二十八.龟策列传第六十八、卷一百二十九.货殖列传、卷一百三十.太史公。”徐根宝小嘴 儿巴巴的,竟然把史记的整个目录全都给二爷徐晋昌背了一遍。 徐晋昌现在则是伫立在当场,嘴巴张得大大的,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徐根宝,一张老脸不停的抽动着,他根本没指望徐根宝能说出个一二三来,谁成想这孩子竟然把史记一百三十卷的目录一字不漏的全都背了出来。 虽说史记他也曾翻过数遍,里面的历史人物和典故他也能够熟练知晓,深明其理,但他确信自己是绝对不会做到像小孙子般,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竟然能够把史记的目录全都背下来,这说明这孩子的记忆力可是很好啊。 “光会背个目录顶个球用,你知道里面写的什么内容么!”徐晋昌强行让自己那颗狂跳的老心脏平缓下来,目光紧紧地盯着徐根宝:“你要是能说出了,二爷有奖励!” “二爷,你给我啥奖励?”徐根宝一听有奖励顿时又来了劲儿。 “啥都行,只要你能背出里面的内容就行。”徐晋昌向徐根宝点头应付着。 “那二爷你到时候可不许反悔?” “二爷是什么人,还能诓你个小屁孩儿不成!” “那就好,那我开始背了?” “嗯,快点儿,别啰嗦了!” ...... “卷一.五帝本纪,黄帝者,少典之子,姓公孙,名曰轩辕。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聪明。轩辕之时,神农氏世衰。诸侯相侵伐,暴虐百姓,而神农氏弗能征。於是轩辕乃习用干戈,以征不享,诸侯咸来宾从。而蚩尤最为暴,莫能伐。炎帝欲侵陵诸侯,诸侯咸归轩辕。轩辕乃修德振兵,治五气,艺五种,抚万民,度四方,教熊罴貔貅貙虎,以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三战,然后得其志。蚩尤作乱,不用帝命。于是黄帝乃征师诸侯,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遂禽杀蚩尤。而诸侯咸尊轩辕为天子,代神农氏,是为黄帝。天下有不顺者,黄帝从而征之,平者去之,披山通道,未尝宁居......” 第一百一十一章:考教(二) 徐晋昌听着徐根宝完整的背了卷一篇,心里乐开了花,但依旧板着面孔,让他背刚看到的卷六.秦始皇本纪,于是徐根宝又大声的背诵起来。 “秦始皇帝者,秦庄襄王子也。庄襄王为秦质子於赵,见吕不韦姬,悦而取之,生始皇。以秦昭王四十八年正月生於邯郸。及生,名为政,姓赵氏。年十三岁,庄襄王死,政代立为秦王。当是之时,秦地已并巴、蜀、汉中,越宛有郢,置南郡矣;北收上郡以东,有河东、太原、上党郡;东至荥阳,灭二周,置三川郡。吕不韦为相,封十万户,号曰文信侯。招致宾客游士,欲以并天下。李斯为舍人。蒙骜、王齮、麃公等为将军。王年少,初即位,委国事大臣。...... 二十三年,秦王复召王翦,彊起之,使将击荆。取陈以南至平舆,虏荆王。秦王游至郢陈。荆将项燕立昌平君为荆王,反秦於淮南。二十四年,王翦、蒙武攻荆,破荆军,昌平君死,项燕遂自杀。......六国陵替,二周沦亡。并一天下,号为始皇。阿房云构,金狄成行。南游勒石,东瞰浮梁。滈池见遗,沙丘告丧。二世矫制,赵高是与。诈因指鹿,灾生噬虎。子婴见推,恩报君父。下乏中佐,上乃庸主。欲振穨纲,云谁克补。” 背诵完后,徐根宝眨巴着小眼睛看着徐晋昌,眼神里哪里还有半分的浑浊之光,清澈如水的眼睛泛着机灵的求知欲望,看的徐晋昌暗暗称奇。 他原本想着这个小孙子画画有天分,学习虽说也好,但也没有体现出特别的过人之处,谁成想这孩子竟然还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这可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这可不比画画的天赋差,甚至还要好上不少,得想办法让这孩子留在京城,培养的好了,将来必成大器。 “你小子,竟然有这等本事,二爷真是替你高兴啊!”徐晋昌由衷的夸赞着这个小孙子,满眼里都充满了爱意。 “二爷,我这不叫什么,小妹才厉害呢!她背的可是比我还要快呢! ”徐根宝摇着小脑壳幽幽的说着:“洛儿记得可是比我快了很多的呢!” “啊?!真的假的?!你小子可别学别人吹牛不上税呀!”徐晋昌的那颗老心脏不由得又激动地跳动了起来。 “二爷,我真没吹牛......”徐根宝无奈的翻了翻小白眼儿,心想着这年头,讲句真话怎么都没人信。 “二爷爷,你怎么都不相信我吗!” “额~” 洛儿这个机灵鬼儿不知道啥时候跑了进来,愤愤不平的冲着徐晋昌嚷嚷道:“哼!二爷爷,你怎么也小瞧洛儿呀?” “噢,哈哈哈.....你这孩子,二爷爷什么时候小瞧过你,我自是知道你是聪明绝顶的洛儿啦!”徐晋昌被洛儿的天真逗得哈哈大笑,想来这便是天伦之乐了。 徐晋昌虽说有两儿一女,但都不在身边,虽说也有两个孙子,一个外孙女,但每个都不在身边,大儿子、二儿子两家人只有逢年过节时才能带着孩子过来探望,小女儿虽说也在京城,但也就是周末偶尔过来罢了。 他一生戎马生涯,不是带兵打仗,就是部队整治革新,前两年刚刚下来了,儿女们又不在身边,很少享受过儿孙绕膝、其乐融融的日子,这次带回来的这几个孩子倒是满足了他夙愿了。 徐根宝自不必说了,强大的绘画天赋他早就知晓,刚才意外的考教,这孩子竟然还有着惊人的记忆力,况且他的性子还非常沉稳,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徐晋昌知道徐德海的这几个孩子个个出息,但到底如何他却还没真正的考教过,今天孩子们来了,他便起了真正的考教之意,看看这几个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徐晋昌觉得原著史记里文言文太过生涩难懂,怕洛儿看起来困难,想着给她换本书,结果洛儿还不领情,直接拒绝了。 洛儿觉得二爷爷小看了她,心下憋了口气,嘟着小嘴儿从二爷爷手里把史记抢到了手里,便 看了起来。 徐晋昌当然知道小孙女儿洛儿嫌弃自己小瞧他了,不由得哑然失笑,便只得顺了她的意,于是抬手看了看手表,晚上八点零五。 很快二十分钟过去了,期间洛儿书翻得极快,转瞬间书便翻了快一半儿,不过中间却停了大概三四十次,主要是问二爷爷和徐根宝几个生僻字,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样子却极其的认真。 徐晋昌虽说惊叹,却不敢相信这孩子阅读速度会如此的快,简直是一目十行,书里的内容一扫而过,他不由得摇了摇头。 徐晋昌觉得洛儿这孩子虽说聪明伶俐,性子有些过骄傲了,小小年纪太过争强好胜了。当然他也担心洛儿的自信心太强了容易受挫,自古过慧易夭的例子可是不少,纵然聪慧异常,却心高气傲,一旦稍受挫折,很可能便泯然于众了。 当洛儿把书合上后,时间已经到了九点,她闭上眼睛眉头紧锁,仔细的回味着,小脸上已经显露出了疲态,但倔强的神情依旧不减。 这期间,客厅看电视的人也都纷纷的走进了书房,围在书房里看着洛儿背书,一个个眼神里流露着怜爱,不忍心打断她看书。 “二爷爷,我背好了,你来考教我吧!”洛儿忽闪着疲惫的大眼睛,骄傲的叫着佯装看书的徐晋昌。 徐晋昌心里一惊,根本不相信小孙女把整本史记全都记住了,他瞅着洛儿的脸色有些苍白,心中不免有些心疼,但还是把史记从洛儿手中拿过,翻将开来,随意的指定洛儿背诵李斯列传篇。 他的用意很明显,李斯可是华夏历史上聪慧异常的大人物,是非功过暂且不论,但这李斯却是个实打实的聪慧异常、聪明于顶之人,从小就聪明伶俐、聪悟绝伦,读书一目十行,一天能熟读数本书儿。洛儿就算是再聪明,顶多也就和小孙子徐根宝差不多罢了,不过,徐晋昌倒是还真想看看小孙女洛儿究竟有没有小孙子吹嘘的的那般神。 第一百一十二章:考教(三) 洛儿清了清嗓音,一段段晦涩难懂的文言词汇便在书房里飘荡开来。 “李斯者,楚上蔡人也。年少时,为郡小吏,见吏舍厕中鼠食不絜,近人犬,数惊恐之。斯入仓,观仓中鼠,食积粟,居大庑之下,不见人犬之忧。於是李斯乃叹曰:“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 ...... 徐晋昌越听越是吃惊,他简直都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只能随着洛儿那悦耳动听的声音中隐隐发着呆。 “秦王乃除逐客之令,复李斯官,卒用其计谋。官至廷尉。二十馀年,竟并天下,尊主为皇帝,以斯为丞相。夷郡县城,销其兵刃,示不复用。使秦无尺土之封,不立子弟为王,功臣为诸侯者,使後无战攻之患。” ...... “夫贤主者,必且能全道而行督责之术者也。督责之,则臣不敢不竭能以徇其主矣。此臣主之分定,上下之义明,则天下贤不肖莫敢不尽力竭任以徇其君矣。是故主独制於天下而无所制也。能穷乐之极矣,贤明之主也,可不察焉!” ...... “鼠在所居,人固择地。斯效智力,功立名遂。置酒咸阳,人臣极位。一夫诳惑,变易神器。国丧身诛,本同末异。” 李斯列传篇,便在莺鸣婉转的童音中一字不差、自然流畅中完美的背诵了出来,徐晋昌再次被震撼到了。 虽说大侄子、三侄子等人都夸过洛儿聪慧过人,但只是说了这孩子学习成绩次次考第一,却从未说过洛儿的记忆力这么惊人。一本苦涩难懂的史记,竟然被这个小姑娘仅仅用了不到一个小时便都背过了。 徐晋昌顾不得别的,他急于印证洛儿,又接连考教了洛儿背诵了几篇,结果还是一样惊艳,通篇顺畅,一次不落,完美至极。 他像看着个怪物似的紧盯着这个小孙女儿,乖乖,这孩子的表现简直要上天啊,竟然比小孙子徐根宝还要厉害。他是真没想到在自己的老家那片荒山野岭、贫瘠落后的穷山沟里,竟然能出了这等奇人,出了一个徐根宝也就罢 了,竟然又出了个洛儿这样一位不世出的小天才,这可真是自己祖上冒了青烟了,关键还是出在自己亲侄子家里,一出就是俩天才。 徐晋昌可是知道自己的祖上什么情况,除了出了他一位泥腿子将军外,祖祖辈辈儿都是泥土里刨食的泥腿子,清一色的穷苦人。 自从离开家乡后,他枪林弹雨几十年,凭着一腔子热血、钻劲儿和勇猛,再加上命大,才有了今天的地位。为了国家的解放,无数亲如兄弟姐们的战友和仁人志士们前仆后继流血牺牲,才换来了今天的太明盛世,幸得他活着,才有了今天来之不易的殊荣,但这一切也都是国家培养和给予的,他时时刻刻都没有忘怀。 可那是自己浴血奋战、血染疆场换来的,哪像这两个孩子这般的天生娇子、矫若龙凤,这可是自己老徐家的未来啊,更可能将来成为国家未来某个领域的顶尖人才啊。 之前同意带这几个孩子过来,只是觉得这些年亏欠老家太多了,又心疼侄子徐德海这些年来的悲惨遭遇,想着减轻他们生活的负担。他可没想到带来的这几个孩子一个赛一个出息,竟然还有两个不世出的小天才,他能不高兴嘛! 徐晋昌提前回来的几天,早已经给军区的学校打了招呼,三个小的很好办,直接过来上学就行,村里也都开了介绍信,也就三侄女徐红霞的学籍关系稍显繁琐,不过也就是等老家那里开了学把学籍、粮油关系转过来就行。原本想着若是这几个孩子今后都争气的话,再把他们的户籍关系都转到京城,如今看来抓紧时间办过了得了,省的今后还麻烦。 第二天吹完早饭,刘兵就带着兄妹几人去了毛爷爷纪念堂、天安 门广场,还登上天安 门城楼,游览了故宫、北海等地,又给每人添置了好几件新衣服。 第三天又去了文化宫、颐和园、圆明园等地。 第四天几人又去爬了一天的长城,几人虽说累的筋疲力尽,但游玩的也非常尽兴。 徐根宝原本不想跟着去,不过二爷这几天都忙着正事,在家里也没什么劲儿,于是就陪着大家一起痛 痛快快的玩儿了几天。 接连着京城呆了好几天,徐根厚有些惦记家里,便和二爷商量明天想带着小弟徐根宝回家,徐晋昌笑着摆摆手让他再呆上几天后再回去,徐根厚也只得应允了。 周末的上午,徐芳茹带着两个孩子来探望老爹徐晋昌,徐根厚兄妹有些局促,在二爷的介绍下管徐芳茹叫着姑姑,徐芳茹倒也很是热情的和他们打着招呼。 父亲前几天给她打过电话说过让这个孩子来京上学的事情,她也欣然应允,主要考虑到老父亲退下来后有人作伴,人老了最怕的就是孤寂,有几个孩子陪伴也是好事,省的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让他们这帮做儿女的也不放心。 午饭很丰盛,都是老家带来的山货、野兔、山鸡等,刘兵看到这些山货野味儿也兴趣大增,他也来自大山,对这些山里的东西自然亲近的很,于是煎炒烹炸的一顿操作后,一桌美味佳肴便摆满了桌子。 今天女儿带着外孙、外孙女回家,几个孩子很快便打成了一片。徐晋昌很高兴,又让刘兵拿出两瓶茅台,无奈间被徐芳茹没收了一瓶,徐晋昌只得无奈摇了头。 饭间闲言碎语间气氛倒也融洽,徐芳茹询问了几个孩子的学校是否安排妥当,徐晋昌点了点头,谈笑间把前两天对徐根宝、洛儿、徐红霞、徐根泽四人考教的事情又讲了一遍,连连感叹这几个孩子真的是非常的优秀。 徐芳茹本就在京城教育局工作,本就对好苗子有种天生的喜爱,但听了父亲的话她还是有些将信将疑,又不能扫了老父的兴致,便顺着父亲夸奖了几句,吃完饭后便和几个孩子一起闲聊起来。 无外乎又是对三个小的进行了更为系统的考教,现场针对每个人的实际情况出题现场考核,徐根宝、洛儿、徐根泽则是很快就完成了作答,徐芳茹对三人的作答非常满意。 然后她又亲自领略了三个娃娃超强的记忆力,两个最小的自不必说,就连徐根泽的记忆力也是出奇的好,徐芳茹对他们更是满意了,这才完完全全的相信了父亲的话,几人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小天才。 第一百一十三章:医院探人 如此优秀的学生,自是人人喜爱的,更何况像徐芳茹这样的教育工作者了。 徐芳茹心里顿时起了爱才惜才之意,她如同见到好苗子就好像琢玉者见到一块洁白无瑕的璞玉般,想着亲手把他们雕琢成这世间绝好的美玉,一路看着他们创造出一个又一个奇迹,尽快成长为社会需要的栋梁之才。 爱才心切,导致徐芳茹直接向父亲徐晋昌要起了人来,她直接提出了让几个孩子直接到西城区就读,西城区的小学、中学远比这里教学质量、师资力量要好得多,只有这样才更有利于他们的成长,徐芳茹怕一旦错过了这个机会,耽误了几个孩子们的将来。 徐晋昌对女儿求才似渴的态度很满意,觉得她讲的很有道理,更对女儿能够对老家的人没有排斥。毕竟能给孩子创造优质的教学环境可能会给孩子打下更好的基础。作为国家的高级干部,“十年育树,百年育人”的道理,他徐晋昌比任何人都清楚,更何况几个孩子都那么优秀,决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不过徐晋昌还是担心几个孩子的食宿问题,徐芳茹提出来让几个孩子可以住在她家里,家里房间也多,不过她想让洛儿和自己的女儿住在一个屋,徐根泽和儿子住一个屋,徐红霞单独住一个屋,几个孩子年龄相仿,还能相互帮助,共同促进学习和成长。 徐晋昌想了想也觉得没什么不妥便答应了,女婿毕竟在航天保密系统工作,一年大多数时间都在单位工作,在家里呆的时间也少。再者家里也有亲家给他们雇的保姆,倒也不会添太多的麻烦,更重要的是女儿平日里还可以给几个孩子辅导功课,比自己这个大老粗可强多了。 不过他也担心几个孩子到女儿那边会拘束,不过一想到,他们本就来自农村,背井离乡来京城学习,将来他们迟早都要面对和适应这里的一切,如果从小面对陌生的环境能够尽快地适应,对于他们今后的成长还是有利的。 过了正月十六,孩子们才正式开学,徐 晋昌让外孙子、外孙女也在这里多住上几天,几个孩子好好熟悉熟悉,便于以后能够和谐相处。 徐芳茹有苦口婆心的劝了徐根宝半天,想把这个有着诸多天赋的孩子留在身边,可惜还是被徐根宝害羞的摇头拒绝了。徐芳茹还不死心最后有和老爹徐晋昌在一旁密谋着什么,但这些徐根宝就不知道了。 接下来的一天,徐晋昌带着徐根宝到去探望一个老朋友,说准确点儿是去北京医院探望一个生病的老头。 到了北京医院一个单人病房,里面住着一个老头,徐根宝对老头的第一印象很奇妙,觉得他和当年所处的时代一个著名演员倪大宏长得有些像。 徐晋昌让徐根宝喊老头李爷爷,徐根宝乖巧的轻喊了声后,徐晋昌便搬来把椅子坐在病床前和这李老头聊了起来。 刚开始无非是一些嘘寒问暖,好好保重、注意健康之类的话,而后话锋一转便聊起了书画方面的事情,更多的是徐晋昌向李老头请教绘画方面的技巧、意境、注意事项等等。李老头也不嫌烦,竟然兴致勃勃的向徐晋昌讲述着相关的事项。 徐根宝一开始觉得无聊至极,之前二爷也没透露此行的目的,只是说带他去见个了不起的人物,他也就没多问。 忽然听到两个人谈起了书画,主要是李老头讲述了关于如何画好画花鸟画所需要重点注意的要点等等。李老头又给徐晋昌讲述了他当初画的《墨竹图》、《盛夏图》等画时的一些感悟。 徐根宝这才明白二爷的用意,眼前病床上的这位李老头倒是有些像他模糊印象中的一个画家,便不自觉的站直了身子,在床边认真听了起来。 俩老头中间提到宗其香、王文芳、李可染、蒋兆和、李斛、李燕等几个人名,徐根宝听着有些耳熟却一时没想起到底都是些什么人,也就没在意,继续听他们的谈话。 后来李老头忽然又有些高兴的给二爷讲到,他儿子李燕说明天给他办理出院手续,总算是可以解 放了云云。 说着说着,李老头又不由得叹了口气,情绪变得有些激动了。他对二爷说到一个叫做范增的前两天过来探望,说等他出院后要给他大摆宴宴,但被他无情的拒绝了。 徐根宝听到这里,大脑中忽的豁亮起来,心脏忽然间跳动起剧烈的音符,内心一阵狂热:“我靠靠靠!范增?李老头提到的范增,会不会是自己知道的那个范增呢?如果真是的话,这个老头肯定就是国画大师李苦婵啦?!” 徐根宝越想越兴奋,再也安奈不住心中的激动,不由得直接脱口而出:“二爷,这位李爷爷,是不是,李苦婵爷爷啊?” 正在安慰李老头的徐晋昌听到小孙子的突然发问,瞬间有点儿愣神,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心想着没和小孙子提过今天探望的是李苦婵啊,这孩子从哪里知道的。 李老头本来心情很好,不过被那个叫做范增的气的不轻,此刻正在气头上,忽然看见徐晋昌带来的小娃子问他的名字,不由得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微微向徐根宝笑了笑。 得到二爷和李老头二人双双确认,徐根宝立时心下狂喜,觉得自己真的是见到了活着的真正的国画大师了。 李苦婵可是白石先生得意门生,白石老先生晚年曾经感慨过,说到李苦婵的《清供图》可是超过他的水平了。 乖乖,能够得到世界闻名的国画大宗师白石的称赞,可见李苦婵的绘画造诣已到了宗师级别了。 至于那个叫范增的,在徐根宝那个时代可是被奉为当代大儒、思想家、国学大师、书画巨匠、文学家、诗人,被称为当代中国集诗书画、文史哲、儒释道于一身的文化大家,他就是师从李苦婵学习绘画的。 对于徐根宝的反应,李苦婵虽有些许的诧异,便也瞬间释然了,既然这孩子称呼老友爷爷,想必知道自己的名字也是极为正常的。 二人又聊了片刻,徐晋昌便起身告辞,临别前约好后天再去李老头家里道贺康复。 第一百一十四章:寻找过往 从北京医院离开回家的路上,二爷询问徐根宝怎么知道李苦婵的,徐根宝直接推到了刘大脑袋身上,说是美术课上,刘老师给他们讲了古今现代、古今中外各流各派的书画大家。听得徐晋昌一个劲儿的觉得老家的这个刘展鹏老师还真是个不可多得乡间人民教师。 自从回老家见到徐根宝的画,徐晋昌一直想着能够动用身边的资源,尽可能的给小孙子介绍介绍,让人家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绘画的那块材料,搞绘画那可是需要真正的天赋,没有天赋的,即使穷其一生也就是个徒有其表的爱好而已,趁早断了这个念想。 其实通过这两天的考教,徐晋昌这几天总是盘算着几个孩子的未来,他心里其实不愿意让徐根宝将来从事绘画领域的,凭着小孙子的聪明劲儿,将来在很多领域都可以干出成绩的,甚至他都想着等徐根宝兄妹长大了从事国防工作才是最有意义的事情。 这些,徐根宝自然是不知晓得。如果他知道二爷心里有着这么变态的想法,他去死的心都会有的。 这并不是他不爱国,而真的是兴趣使然,在绘画领域闯出一片天地,提升国家艺术文化教育水平,才是他一生的宗旨。 中午回家,就二爷、刘兵、徐根宝三人吃的午饭,其他人全部被热心的便宜姑姑徐芳茹带着去游玩去了。 吃过午饭,徐晋昌要睡午觉,徐根宝向他提出,想一个人出去逛逛,徐晋昌开始不肯,还把他很批了一顿,是在架不住徐根宝的软磨硬泡,最后还是让刘兵开车带他出去了。 徐金根让刘兵开车到了国家大剧院南门的后红井胡同,下车后他说到附近走走,刘兵死活不同意怕他一个小孩子容易走丢了,徐根宝则是拿出了看家本领,说这一片他比刘兵还要熟悉,于是指着这一代的一个个门市、街道,哪里有什么等等,刘兵听了也无语了。 这孩子别看年龄小,说的这些却是真的,可比他在这一片儿熟悉多了,只有在这里生活过得胡同串子才能知道的这么详细,看来徐根宝对这里确实真的很熟悉,心里也 便拖了底,不过也还是千叮咛万嘱咐的叮嘱了半天,这才肯放他走。 沿着后红井胡同一路向西没走多远,便闪进了羊毛胡同,眼前的一切比徐根宝儿时的记忆还破旧,譬如胡同拐弯处在他记事起便是老杨叔家开的饭馆儿,现在面对路边的那堵围墙还没拆除。 对面把边的倒还是街道门市部,不过现在还是国营的,后来被李家大哥承包了下来,改成了小商店,最后经营成了三层楼的大型商场。 瞅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徐根宝心里百感交集。他继续沿着羊毛胡同向南走了大概二百米,在一个小胡同口停了下来,望着胡同里的一个破旧的门楼子呆呆的望着,视线逐渐地模糊起来。 这里是他上世生他养他的地方,这里的每个人他都是极为熟悉的。但徐根宝此刻的心里却是忐忑不安,他想见见那一世的父母,虽说那时的家依旧贫穷,但他从未嫌弃过。 可他又担心自己穿越后,害怕这里的一切早已随着他的轨迹转变,所有的一切又会变得物是人非。如果真的上世的父母都不见了,他索性也就放下了一切,但如果他们还在,又该如何面对。 他上世是八二年正月初九生人,不知道如果父母真的还在,他们现在是否又有了自己的孩子了吗?母亲当年生他时难产大出血,也就是那一年烙下了病根儿,在他六七岁的时候丢下他走的。那这一世,如果母亲还在,还会不会有危险? 徐根宝越想越乱,心乱如麻,他曾经设想过这一世身份已然变换,要远远的躲离这里的一切,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此生此世再也不会踏进这里一步,他怕万一他们还在的话,会不会影响到他们,会不会给他们带来灾难。 但肠硬心软,思念化疾,如果自己真的不来这里看看,他又担心他们过得到底怎么样,身体好吗?过得好吗?母亲的病到底如何?老实的父亲是不是还会被二叔、三叔欺负?所有的这一切,徐根宝都放不下,反而担心愈烈。 就在刘兵开车过来的路上,徐根宝说完就立刻又后悔了 ,可不过这次如果真的不去了,却又不知道又得等到何年何月了。 不受控的两条腿不听使唤的拖拽着踌躇不决的徐根宝向破门楼里慢慢的走去,纵然他徒劳无力的挣扎,却也控制不住那颗徘徊不定的心。 破门楼是青砖堆砌的,破旧灰黑的大木门早已衰败不堪,门上贴的两尊门神却依然威风凛凛的瞅着他,两边鲜红的对联儿不知被哪个调皮的孩子撕扯去了一大半儿,门栓上拴着的一条红布条无聊的舞动了几下,仿佛是向徐根宝打着招呼让他进去。 隆冬的午后,院子里很安静,正天井当院的那颗齐腰粗的梧桐树依然还在,梧桐树前方不远处的斑驳锈渍的压水井依旧矗立在那里,水池子里还残留着谁家刷洗后剩下的残羹冷炙,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一只母鸡正在悠闲的围着水池子不是的探头品尝着美味。 吱呀一声,东厢房的门打开了,里面出来一个老头,手里拿着几个面人儿,正在外面一辆破架子车上用稻草炸成的栅子上插着。 “张爷爷?”徐根宝看见老头激动地忘乎了所以,惊叫了起来。 “嗯?”老头听见有人喊叫,不由得愣了下,盯着梧桐树下的小男孩儿皱了皱眉:“是我啊,你是谁,你认识我吗?” “我,我,认识......我......”徐根宝忽的打了个激灵,身子猛地一震,脑子忽然间清醒过来结结巴巴的说到:“我认识你,张爷爷,你,你可能不认识我,我是后红井胡同最东头那边的,买过你的面人儿!” 张爷爷听了小男孩儿的话,咧开嘴笑了:“呵呵呵,难怪呢,瞅着你眼生,小爷们儿你是过来买面人儿的吗?想要几个,爷爷给你拿!” 徐根宝脑回路还没转换过来,疲惫不堪的应付着:“我,是,噢,不是,我,我没带钱。” “没事的,爷们儿,来,爷爷送你一个!”张爷爷笑呵呵的把手里的一个孙悟空踏着五彩祥云的泥人儿递给了徐根宝。 徐根宝只得讪讪地笑了笑,不好意思的接过了面人儿。 第一百一十五章:又见馨儿 张爷爷瞅着这个腼腆的小男孩儿拿了面人儿还不离开,有些疑惑:“爷们儿,还有什么事请?你家大人呢!” 见张爷爷疑惑的询问自己,徐根宝连忙问了句:“张爷爷,徐志宽、张慧娟在这里住吗?” “哦?”张爷爷听了徐根宝的问话不由得摇了摇头:“我就知道,你是来寻人的,这你可是问对人了,不过这里根本没有你说的这两个人啊!你是不是记错了?” 徐根宝心里咯噔了一下,神情有些着急的追问:“不应该啊,他家的儿子是我的同班同学,是他告诉我他家在这里住呢!” “呵呵,爷们儿,你肯定记错了,这里根本没你说的那两个人,我一个老头子犯得着骗你个小娃子干什么!不是我吹牛皮,这附近的十来条街道我可是门儿清得很,还犯得着骗你干嘛!” 张爷爷话刚说完,北屋里出来一个中年人,手里端着个塑料尿盆儿,急匆匆的跑向了西南侧的茅厕。 “瞧,我没骗你吧!这个爷们儿一家子可是在这北屋住了几十年了,人家叫左振华,可不是什么徐志宽,人家媳妇前两天刚刚生了个大胖小子呢!” 徐根宝紧盯着叫左振华的陌生中年人,再听到张爷爷的话,他心里最后的那丝牵动着上世情感的稻草被一下子扯断了。 他非常相信自己的记忆,这里明明就是自己的家,羊毛胡同18号,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清晰地印在脑海里,怎么可能会记错! 唯一的可能,就是因为自己的时空穿越,导致与他密切相关的至亲之人都被这段全新的历史生生的抹去了,或者被转移到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或者干脆直接改头换面了。 徐根宝心里异常的难受,但这种情况也是他曾经预想到的情况之一,纵然千分难过,万分悲伤,那也只是上一世的血肉亲情了,如果他们真的存在,那真的可能有违天道人伦,于世不容了。 一切的印证摆在面前,容不得徐根宝不信,他向张爷爷憨憨的 笑了笑,深深地向他鞠了一躬,转身便踏出了小院,把上世所有的一切牵绊和情感都留在了这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小院子里。 走到街上,徐根宝回头深深地望了望那座破旧的门楼子后,便大步流星的向回走去。 刘兵正在车前拿着抹布擦着汽车上的尘土,和回来的徐根宝笑呵呵的打了个招呼,简单的问了两句后便又开着汽车离开了。 汽车在北京的大街小巷里穿行着,刘兵的驾驶技术那是没的说,徐根宝则是默默地看着外面的风景痴痴地发着呆。 刘兵对徐根宝很感兴趣,他知道这孩子不光画画好,而且记忆力还特别好,也只得首长很是看好他。只是这个孩子平日里话不多,没有一个孩子该有的活泼样儿,经常无端的会陷入发呆的状态,好像心里藏着好多心事的大人一般,倒不像洛儿那丫头伶俐活泼。 “根宝,你想什么呢!”刘兵外头瞥见徐根宝又开始看着窗外发呆,随意的问了句。 “京城很大。”徐根宝耸了耸肩。 “那是,这里可是咱们国家的首都,心脏!”刘兵笑着解释着。 “京城很小。”徐根宝又甩出来一句。 “你没事吧?!”刘兵对徐根宝的话有些诧异,心想着这孩子怎么回事,一会儿大,一会儿小的。 “现在还很小,将来会很大!”徐根宝又吐出来一句话,把刘兵搞得心里有些慌乱,觉得这小子开始胡言乱语了,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专心的开车了。 “根宝,到了,这里就是手帕胡同58号,应该就是这个院子!”刘兵把车子缓慢的停到街道右侧,提醒着徐根宝:“你来这里干嘛,这里也很熟悉吗?” “一个朋友!刘叔,你在车上等我就行,我去去就来!”徐根宝拉开车门就跳了下去,边走边向刘兵说着,刘兵只得顺着他了。 看着门牌号,徐根宝又拿着一个土黄色的信封仔细看了看,对照无误后便拐进旁边的小胡同钻了进去,到了第二个 破门楼前又核对了下这才走了进去。 穿过门楼进了大院,院子挤满了人,有抱着孩子喂奶的,有洗衣服晾衣服的,有围成一圈儿下棋的,还有打扑克的,还有生煤炉子的的,比乱糟糟的嘈杂声听了让人心烦,徐根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这个大杂院也就比刚才看的自己曾经住过的大院大了几个平方,但看这架势着里面住着估计不下十来户人家,居住条件一看就差了太多。 “嗨,小爷们儿,找谁啊!”一个脸上挂满白纸条的汉子看着手里举着扑克牌,瞅见徐根宝走了进来,便询问了他句。 “我找馨儿,不,我找张雨晴!”徐根宝连忙回答道。 “馨儿?哪个馨儿?”汉子脑子不够用没感应过来,嘴里还一个操心的劲儿叨唠着。 “马大川,你行不行啊,赶紧的,该你出了!整日里喝得晕头转向的,还给人家指路!”打对家的一个瘦高个青年不耐烦的催促着:“张大姐没在家,不过她丫头馨儿好像在呢!呶,就是那个屋子!” 徐根宝顺着那人指的方向看去,是北屋的一门儿,正在这时,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了,一个小孩子探出了头。 徐根宝看见探出头的孩子,一眼就认出了馨儿,不由得大叫着跑上前去,一把把馨儿搂在了怀里。 “宝哥哥?真的是你啊,宝哥哥?”馨儿兀自看到徐根宝,使劲儿地揉着眼睛,根本不相信他的宝哥哥真的来找她了,并不是信里随便说说而已。 “宝哥哥,呜呜~呜呜~”馨儿激动得哭了起来。 徐根宝心里也很激动,不过对于馨儿对他的称呼觉得太别扭了,心里有些犯麻,心想着自己怎么可能和人家贾府的宝玉相比呢。 好言安慰了馨儿几句后,馨儿这才破涕为笑,拉着宝哥哥的手便进了屋里。 徐根宝看着屋里的摆设,心里有些心酸,他没想到馨儿母女住的竟然这么差,看着馨儿穿的旧衣服,就知道母女俩日子过很艰难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去见刘诗婷 馨儿把徐根宝让到了床边坐下后,懂事的给她的宝哥哥倒了杯热水,徐根宝端起来喝了几口,心疼的看着馨儿。 徐根宝问馨儿张雨晴干嘛去了,馨儿说妈妈上午去办事情去了,说是下午回来给她带好吃的。 馨儿高兴的告诉徐根宝,说今年下半年她就可以上一年级了,现在认识好多字了,还会算简单的加减法了,徐根宝连夸着小丫头,不光漂亮,还聪明伶俐。 想想也是,馨儿和洛儿同岁,也就比洛儿小几个月,转眼间就到了上学的年龄。 馨儿从床上墙角的小枕头边上取出个精巧的小纸盒,从里面小心翼翼取出来一个裹着小棉被的东西,打开后里面放的是徐根宝送给她的小猪乔志木偶玩具,小木偶还穿着用废弃的布条做的花花绿绿的小衣服。 馨儿轻轻的抚摸着手里的乔志,询问着徐根宝什么时候来京城的,来干什么,徐根宝简单和她说了下。 一听到洛儿也来了京城,竟然还和自己同在北京第二实验小学读书,馨儿高兴的差点儿跳了起来,她可是期待着每天都和他们在一起呢。不过一听宝哥哥说他不来这里上学,馨儿的心情一下子又跌落了下来。 见到馨儿情绪低落的样子,徐根宝心里觉得有些可怜这个丫头了,不过只得又是苦口婆心的安慰了馨儿半天,说再等上不久他就会来京城,让她一定要好好学习,到时候会回来和他一起上学的。 正在这时,门被打开了,张雨晴拎着兜东西进来了,一眼看见女儿和正和一个男孩子在一起说话,还以为是同住一个大院的孩子,她便叫着馨儿赶紧过来试试她带回来的衣服试试。 徐根宝回头看见张雨晴回来了,热情的喊了声张姨,张雨晴随口答应了一声,便把带回来的一个大苹果给他递了过去,徐根宝倒也毫不客气的伸手接了过来。 “呀!你不是......你是?”张雨晴这才看清楚眼前的这个男孩子不是院子里的阿浩,不过瞅着有点儿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张姨,我是徐根宝啊!”徐根宝一猜便知道张雨晴没认出他来,便直接自报家门了。 “徐根宝?徐根宝?呀!根宝,真的是你啊!” 张雨晴终于把徐根宝认了出来,有些激动的跑到他身边,从上到下的仔细打量着这个现在都窜了一头的孩子,高兴的抚摸了几下徐根宝的头发,又把他按到床上坐了下来,询问着他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怎么来京城了。 徐根宝便把来京城的事情又给张雨晴讲述了一遍,张雨晴听后,不由得一阵唏嘘,当然也为他们能够来京城上学感到高兴,更高兴的是还和馨儿在同一所学校读书。 不过听到徐根宝暂时不过来,她也是和馨儿一样有些遗憾,不过张雨晴还是为徐根宝的坚持感到高兴,认为他是个有思想、有抱负的好孩子。 徐根宝又问了张雨晴目前什么情况,她在哪里工作,她父亲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张雨晴也简单的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下。 张雨晴告诉徐根宝自从带着馨儿离开勺子村回到京城后,因为父亲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清楚,原来的房子早已经被收回,无奈她只得在这里先租了间房子安顿下来。 可惜在这段时间,她的父亲因为积劳成疾,还未等鸣冤昭雪便不幸过世了。 张雨晴刚刚回京城,父亲又不幸过世,哪里有什么生活来源,迫不得已她只得从早已疏远的几个亲戚那里四处举债,维持着艰难的生活。 八二年,国营单位效益都很一般,但门槛儿都很高,前几年知识青年返程浪潮早已过去,很多早就回来的知青都还没有找到正式工作,更何况张雨晴了,况且她还带着个孩子,就更加困难了。 勺子村是不可能再回去了,京城里又没有了可信可靠的亲人,在京城里想要生存下去简直太困难了,面临的生活和精神的双重压力可想而知。估计若不是有馨儿,仅凭张雨晴的脆弱性格,很可能会走上条不归路。 呆的时间不短了,怕刘兵等的焦急,徐根宝便起身告辞了,告辞前徐根宝把他的一本佩琪漫画,还有一套亲手刻的佩琪漫画里的木偶人送给了洛儿,看着宝哥哥又给自己送来了礼物,小姑娘高兴的欢欣鼓舞,一个劲儿的称赞徐根宝越来越好了,之前的沮丧情绪一扫而空。 徐根宝自然对自己木雕、雪雕技艺水平的大涨很有信心,那可是前些日子张老贵把自己压箱底儿的绝艺倾囊相授给她的,木雕、雪雕雕刻的效率和水平可比之前高了太多。 馨儿高兴的拉着她宝哥哥的手舍不得松开,徐根宝也是无奈的任由她拉扯着,三人又简单聊了几句后,母女俩人高兴的把徐根宝送出了家门。 徐根宝离开张雨晴家后,又去了趟附近不远处的北邮大学家属院,徐根宝很顺利的找到了刘诗婷家,也就是刘展鹏的三哥刘展华家。 刘诗婷根本没想到徐根宝能够来找她,但也是非常高兴的招待了他,因为寒假还没开学,刘展华两口子都在家休息,刘展华曾经在勺子村见过徐根宝,对于来自家乡的人,刘展华表现的很真诚,更何况还是女儿的朋友。 一阵寒暄之后,徐根宝又把来京城的经过说了一遍,几人听后的表情和张雨晴他们惊讶的反应差不多,刘诗婷听了当然高兴了,更令她高兴的是他们竟然会在同一所学校读书,不过还是对徐根宝放弃了这次机会感到遗憾,她多希望几个好朋友能够一起能够上学啊。 刘展华倒是觉得徐根宝这孩子有理想、有抱负,顺便问了是否还在继续学画画,得到肯定后便提醒女儿把之前给徐根宝准备好的礼物赶紧拿过来。 刘家人可是都知道徐根宝在画画方面有着极高的天赋,无论是之前的遗像画,还是为刘展英的儿子画的结婚画,都展现着这个孩子在绘画方面的才华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刘家的触动 刘诗婷送给徐根宝的是一套绘画所用的专业笔纸,徐根宝自然欣然接受,他又在背包里掏出来一套佩琪漫画的木偶玩具和一本漫画册回了礼。刘诗婷收到徐根宝送的这些意外的礼物,她欣喜若狂。 她可是清楚地记得,当初她拿着徐根宝送给她的那个小猪木偶拿到班里后,可是引起了相当的轰动,这次徐根宝送的可是全套木偶啊,刘诗婷爱不释手的拿着徐根宝送给她的精美灵动的礼物,瞅着徐根宝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刘诗婷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她又陆续拨通了刘萨诺、刘志儒家的电话,徐根宝也只得和他们熬了会儿电话粥,当然只其他人说话多,徐根宝只是回复而已。他可是不愿意整天和这帮小屁孩儿们闲聊天儿,只是迫于无奈的简单周旋下罢了。 孩子们高兴的熬着电话粥,刘展华夫妇则是饶有兴趣的开始翻看徐根宝带来的漫画本,期初他们也只是翻翻而已。他们可是没有对于漫画有什么兴趣,但是看着看着,二人好像发现了不同,开始对小猪漫画有了浓厚的兴趣。 尤其是刘展华的爱人张慧,越看越吃惊,越看越喜欢,她可是一线的教育工作者,实验二小的老师,由于整日里接触都都是孩子,十几年的教育职业的敏感性和直觉,让她觉得徐根宝创作的漫画可能会很受京城孩子们的欢迎。 不光是人物画的很有特点,更重要的是连贯不同的故事主题带给他的思考,但很明显这些漫画的主题思想,如果能够随着主人公年龄的增长载赋予其不断的成长阶段所需的教育会更好,这样才能实现浸没式教育的迭代升级。 于是她又问了徐根宝关于漫画的创作是否完整,适读人群,又询问他还有没有其他的相关设想,徐根宝简单介绍了小猪漫画已经设计完成,总共一百四十个故事,主要适用于幼儿时期,当然这些大部分是徐根宝脑子里原有的存货,也有几十集是他自己创作的。 他也尝试 着创作了六到八岁这个年龄阶段的一百多集,不过这些,除了狗子、王二力还有自己的家人外,别人都还没有看过,毕竟这完全是他自己的独立创作,虽说狗子他们觉得很好,但他还是心理没底的。 没有经过市场检验的作品,他可是不敢托大的,尤其是原来的小猪漫画体现更多的学龄前的孩子,漫画里的所有人物形象都是没有变化。但六至八岁的人物形象可是有了显著的变化,虽说形象都在,但到底市场的接受程度到底如何,他可是心里没底儿的。 徐根宝非常期待小猪漫画能够实现迭代升级,能够适应整个孩子成长的阶段,实现从儿童到少年跨越,并且还可以把中国优秀的传统教育理念融入其中。他是把小猪漫画系列定义为教育体系的标杆作品的,把家庭教育、学校教育、社会教育融入其中,使得这部漫画能够还能潜移默化的把儿童心理学巧妙的融合进来,使其成为一部真正的适合这个时代的殿堂级作品。 徐根宝也提到了还有很多其他漫画形式的构思,譬如如果把日国漫画的优质作品如何转化为适合自己国家的漫画风格,主要适合于这个时代发展的要求,要挖掘什么、展现什么、弘扬什么、抑制什么等等,只要是能够结合现阶段的国情、社会现象、教育问题、人性、伦理等等,既具备前瞻性和适当的超前意识,符合时代发展的大脉络,从而能够有效的促进文化教育领域跨越式发展。 所有这些,都是徐根宝接下来准备继续创作的,但他同样需要试水,需要有在这个领域里能够真正懂行的人来加入进来,能够和他一起共同创造出属于他的特有属性的漫画天地。 当然,徐根宝只是按照儿童的思维,去成人化的话术简单的和张慧描绘了下,他可不敢和盘托出,让人把自己当做妖怪来看的。 就这样,刘展华、张慧两口子都觉得徐根宝不得了,觉得这孩子已经够妖孽得了,对比自家孩子,觉得徐根宝就 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怪物。不过他们也理解,因为他们十几年的教育生涯,教过的孩子中确实有少数的孩子在不同领域都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 在他们眼里,这些极具天赋的孩子们往往有着与众不同的认知观,他们自从来到人世,就是来打破常规,破坏规则,发现本质,迎难而上的,这些孩子都是些各个领域不世出的天才人物,只要引领得当,他们很有可能就会成为各自领域的金字塔顶端的存在,甚至是最顶端的那颗璀璨的宝石。 张慧首先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可以先尝试漫画出版看看效果,一旦出版,她有大半的直觉相信漫画册很有可能获得京城孩子们的喜欢,甚至狂热的追捧,这会有力的推动少儿文艺教育文化领域向前一大步,一改目前儿童文化教育领域严重滞后所带来的落后局面。 如果届时时机成熟,还可以尝试着与现有的幼儿教育相结合,把小酌漫画植入到当前的幼儿教学中,这个试点工作她可以帮忙进行推进。 张慧这几年作为学校优秀教师的代表,曾经出国访问过欧美日很多先进国家的优秀学校进行学术交流,她的眼界自然比较开阔,认知也比一般的人深入。 刘诗婷也饶有兴致的参与到讨论中来,这个小美女也不是什么普通孩子,她可是不但聪慧异常,更难能可贵的还比普通孩子多了一丝的沉稳,使得她每次说话不但能够切中要害,而且还能从提问题的角度给予别人更多的启发。 譬如,张慧提到的如何和教育教学有效结合,刘诗婷竟然提出了分组授课的形式,通过角色扮演或者模拟方式和课程进行结合,这样的话授课的趣味性可能会更好等等。 徐根宝听了有些吃惊,他想着身边有个洛儿就已经让他觉得有些汗颜了,谁成想,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后,怎么妖孽会越来越多,屁大点儿的孩子都有着远超常人的思维,自己再不努力,是不是很快就会被这个时代抛弃! 第一百一十八章:望乡 告别了刘诗婷,徐根宝回家的路上再次陷入了沉思,刘兵早已见怪不怪了,闲扯了几句后便自觉地把他忽略了。 徐根宝这次受到的触动不小,当然他的想法要远比刘诗婷他们要长远的多,成立公司,专业化运作需要提到较为紧迫的日程了。 一来,漫画产业需要快速推动,县城可远比不了京城,硬件基础设施差还不算什么,可论先进、开放、包容、机会、人才、效率等各方面,可不一个小小的县城能够比拟呢。漫画设计、出版发行、排版印刷、漫画360多元化运作等方方面面,都只能在大都市才能够快速实现。 更何况,他还有其他更宏伟的目标,譬如还可以对漫画系列和目前的少儿教育进行深入合作,甚至可以深入研究和日常教材进行融合,从而逐渐改变目前纯应试教育的现状,把素质教育,创新教育结合起来。 漫画创作不是光是徐根宝想要满足自己个人的创作欲望,本质上来讲他是想尽量的通过漫画,甚至是美术教育如何和文化、教育产业能够紧密连动起来。当然这些想法也不是徐根宝一开始就想到的,也是他到了京城这些天里有了些新的触动而感悟到的。 徐根宝这几天一直沉思的一件事情,就是如何撬开京城的漫画市场,如何能够把自己的想法一步步的付诸于实施,但目前确实苦于门路太少,尚未想出好的办法,只得边走边看了。 就算是找到了敲门砖,也得有专人进行打理,徐根宝很清楚自己目前并不适合亲自出面处理这些事情,得寻找几个志同道合、又能死心塌地的人,选来帮助他进行筹划、运营管理了。 成立公司,启动资金也是个绕不开的现实问题,这也是之前一直困扰徐根宝的一个问题,不过他也并不着急,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所解决的,关键的还是人才,没有合适的人来协助自己共谋大业可不行。 一想还有这么多的事情要做,徐根宝也是头疼的紧,必须得加快节奏抓紧办了,眼下都八二年了,想想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也都半年的时间,除了画了几部漫画,遗像,结婚照,也就在村子里给自己博得一个绘画天才的名号外,却终究还是毫无成就,一无所获,想想也够悲哀的。 徐根宝有些无奈的笑了,谁能想到一个堂堂的穿越者竟然过得如此悲催,要钱没钱、要名没名,真是窝囊得要死。 刘兵正在认真的开车,忽然听到车后面发出一阵嘿嘿的笑声,幸亏他心理素质过硬,可也把他吓了一跳,不过他反应也是极快的,连忙紧盯着前方,还好他平日训练有素,车速不快,冬日街道上的人员并不多,不过这也是惊了他一身的冷汗。 瞅了瞅身后的这个孩子,刘兵觉得更加的看不懂了,更加觉得徐根宝这个孩子与众不同了,刚才的笑声里他可是分明听出了无奈、讥讽之意,这哪里是这个年龄孩子该有的,分明像极了活了几十年的小怪物。 快到晚饭时分,徐芳茹也带着众人高高兴兴的回来了,又给徐根宝带了几身衣服,他也只得照收了。 不过徐根宝可是很清楚的,接连这些天,众人总是买买买、玩玩玩,花费却是不小,关键这个时期,京城买一购物还是需要各种票的,一下子买这么多衣服,不说花了多少钱,单说这布票都是需要不少啊,也亏得二爷姑姑他们的一片心了。 晚饭吃完,时间不短了,刘兵便把徐芳茹母子三人送了回去,徐根宝又被二爷拉进了书房里。 徐晋昌让徐根宝把他带来的作品拿了出来,两张画,一张彩铅素描,一张彩铅漫画,都是以当初为洛儿画的那幅漫画的基础上重新创作的,当然这两幅画都是徐根宝在来京城之前重新用彩铅创作的,两幅画均取名为《望乡》。 徐晋昌很失望,气的老头责问徐根宝为什么没有画幅山水画,这可是自己离开勺子村是特意交代给他的,徐根宝只得嘿嘿的憨笑了几声没说话,他这种不紧不慢又有些孩童耍赖的态度把老头子气的不轻,结果当然是徐晋昌直接生气的敲了他的小脑壳。 徐根宝只得翻了翻白眼儿,故意咂舌摇头有些生气的噘着嘴,徐晋昌见了不由得气乐了。 他连点手指笑骂道:“你个臭小子,你还敢生气了,难不成我还冤枉了你不成,交给你的任务为什么没有完成!怎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见二爷转怒为笑了,徐根宝也不再耍宝,收敛起孩子般的性情,稍锁眉头的说到:“我哪敢生您老的气,不过二爷您老也得为我想想,平日里我哪里有的闲钱买笔纸作画,原本彩铅笔纸就少的可怜,山水画更是别提,哪里有的画。平日里,我只得先前拿着刘家大大给的一根画笔,整日里沾水临摹,练练基本功罢了!纵然是心有丘壑,也难以跃然纸上呀!” “臭小子,你这堆牢骚,倒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竟然还敢埋怨起我的不是了,难不成刘展英给你的纸便不能用了吗?你们刘老师早就给我说过人家可是给过你了,还给我卖穷?”徐晋昌拿起手里的一本书又敲了敲徐根宝的脑袋,直接接起了徐根宝的老底儿:“不过照你这么说,平日里你也没闲着,也练习着基本功呢?那你心里的丘壑现在成了么?” “嘿嘿嘿,二爷,那个,那个差不多了吧,大概的轮廓有了,不过,还差了最重要的一部分还没有着落呢!”嘿嘿的笑完后,又开始拢搭着脑袋瞬间又换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噢,这是为什么,还差在哪里,赶紧说说看,我帮你谋划一下!”徐晋昌见徐根宝又挂了脸,有些着急便催促着。 徐根宝低着头眨巴着随了老娘的那双小三角眼,忽然抬起头来,眼里装满了庄重与虔诚:“二爷,我本来一直没有头绪,总是觉得心中所画还缺了样最核心的东西,所以一直没有办法落笔。但自从和您老一起见了个人后,心里才豁然间开朗!” “可是李苦婵?”徐晋昌思索了片刻直接说道。 “嗯,就是他!”徐根宝诚然点头。 “是他给了你启发?”徐晋昌有些疑惑。 “是受他作品的启发。”徐根宝肯定的答道。 “鹰?” “鹰!” ...... 第一百一十九章:雏鹰图的冥想 听到徐根宝话里话外提到了是受了李苦婵、鹰的启发,徐晋昌不由得暗自感慨着:“看来,即便再有天赋的人,也必须得有高人的指点才能够有所提升。看来,自己的做法还是对的,宝儿这孩子,仅是见过一次李 大师,只是在旁边听了他们简短的聊天,便胸腹点墨、受益匪浅。如若得到李 大师的亲自调教,宝儿的绘画水平纵然一日千里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徐晋昌心里有了主意,连忙寻问徐根宝现在作画是否还来得及,徐根宝便点头应了。 不过徐根宝还是感叹了声,若是能够亲眼看到李 大师的作品直接创作,效果可能会更好一些。 果不然,听了徐根宝的话后,徐晋昌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钥匙,打开了一直锁着的一个书柜,慢腾腾的从里面众多的卷筒里取出一个,递给了正在旁边贼溜溜瞪着小三角眼看着的徐根宝,看到小孙子的神情,老头心里不知所以的忽然多了一丝的不详之感。 徐根宝双手捧过后小心翼翼的打开卷筒,把里面的画轻轻地挂在书桌正前方的墙上,正了正身子,庄重虔诚的看了起来。 竟然是大师的一幅《雏鹰图》,徐根宝暗呼一声,张大嘴巴重重的呼了口气,尽量使自己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 自那天在医院见到李苦婵后,他便感觉二爷和这位大师关系非同一般,当时他见二人交谈语气,堪同挚友,那时起他心里便曾猜到二爷这里可能会有大师的作品,没想到竟然真的还有。 徐根宝猜想着,这幅《雏鹰图》肯定是李 大师专程作画送给二爷的,与他印象中的《松鹰图》是有所不同的,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画是千真万确的真!真!真! 更令他徐根宝感到兴奋的是,二爷的那个书柜里宝贝竟然还有不少,他心里不由得打起了小算盘,嘴角上不自觉的向上扬了扬。 这一幕恰巧又被徐晋昌瞅见了,老头的嘴角也不由得跟着抽动 了几下,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只得把作画用的纸墨笔砚拿了出来,帮着徐根宝把墨研好调匀后,又叮嘱了徐根宝几句后便走出了书房。 见二爷走出书房,徐根宝知道二爷不想打扰自己,想让自己一个人安静创作,只得暂时收起自己的小肚鸡肠,静静地看起画来。 人品无格,下笔无方! 这是李 大师的经常提及的,他常说,“必须先有人格,尔后才有画格”! 作为画家,绝不可为一时的名利之诱惑,暴力之迫而出卖灵魂,更不可卖友求荣。 李 大师的名讳,“苦”取自佛门四谛之第一字,“禅”乃他擅常之大写意画。这也直接反映出李 大师的人格、画格。 在大师的画中总能体味出那种随意朴拙、自然阳刚之气,大师晚年的作品更是达到了“笔简意繁”的艺术境界。 大师一生画鹰作品不少,单看这幅《雏鹰图》,其和大师公诸于世的那幅最著名的《松鹰图》最大的不同,便是画面上只有一只雄鹰蹲坐松梢,但那鹰眼的刻画极为细致,不但画出了高突的眉骨棱角分明,而且还妙笔点睛的让眼珠透出了一股凌厉之气,让人不敢直视和冒犯,那种傲视苍穹、凛然不侵犯的威严和志在远方的那种追求无限发展的精神,却极为传神。 雄鹰的旁边还蹲立着一只正在学习飞翔的雏鹰,徐根宝从那只雏鹰的眼神看出了一丝懵懂无知,彷徨与胆怯,但眼神里传出更多的则是稍显傲视苍穹的倪端,冷峻中透露着丝高傲之态。 李 大师本就推崇写意画风,是一位超然于世的写意大家。他认为西洋画是画出来的,而国画之所以比其高出一筹的,是书法与画互为表里,讲究的是把所观、所思、所创、所言融为一体,寥寥数笔间便一气呵成,跃然而生。 徐根宝原本对国画赏析知之甚少,但毕竟两世为人,他已经望穿“五理”(物理、事理、人理、地理、心理) ,对自然万物间的理解和认知早已远超一般的人,那种原本对绘画云里雾里、难以捉摸、玄而又玄的画意,现在他却是很快便能抓住要点,直至内涵本质,正所谓“画出一人,千面人生”!。 徐根宝此刻已经双目紧闭,凝神而思,如同如同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的陷在椅子里,那一大一小的两只飞禽早已深深地刻进了他的脑海。 徐根宝最开始为洛儿解惑画的《望乡》的初稿,那时,秋风斜雨、风吹叶落间流露着一丝迷茫、彷徨之意,还有向往远山外世界的一丝期待。虽有指点迷津的寓意,但毕竟立意肤浅、格局偏小了。 当时的《望乡》里的故事元素,远山(龙王山)、山路、村落、萧木、细雨、雨伞、女孩、若隐若现的城市,讲述的是彷徨的女孩儿攀岩大山,心向外界的故事,人生每个阶段都有着不解的迷茫,只有始终保持着无畏求知的勇气,才能走出横亘在心中的那座大山,驶向远方。 来京城之间,徐根宝再次对《望乡》进行了二度创作,元素没有任何的变化,除了多了色彩渲染,笔力也更加的娴熟有度,各个元素刻画的也更加的准确和精细。并且,所有的故事元素间的融合之感比之前要提升了几倍不止,整幅画中,生涩之感渐少,多了丝圆润之感,整体融合的质感尤佳。最为难能可贵的是,对于洛儿眼神、面部微表情的刻画更加的传神了。 所有的这些,自然离不开徐根宝整日努力坚持,雕刻冰雪奇缘和木雕给予他的历练,更加离不开王老贵一生绝艺倾囊相授的提携和指导,让他的创作源泉,从原来的汩汩的泉水,开始汇集成涓涓细流,显得更加的自然、流畅。 但那时,徐根宝确实没有敢落笔创作国画,他并不是担心自己的基本功太差,也不仅是心疼少的可怜的创作工具,这些仅仅是非常非常次要的原因了。到了京城,难道二爷还能少的了送他这些东西,并且今后这些东西只会源源不断的得到供应。 第一百二十章:画成 现在,徐根宝迟迟没能落笔的那幅山水画的最终要的原因,确实如同他和徐晋昌所说的那般,他心里的那幅《望乡》的山水画,唯一缺少的最为关键的元素,便是女孩儿的替代者。 漫画、彩铅版的《望乡》,洛儿是所有故事元素里最核心的人物,画意中虽说透露着忧伤、萧瑟之感,迷茫、彷徨之意,但最为核心寓意则为女孩儿的“坚韧与努力、远山与希望”。 可山水画的《望乡》里,作为画魂的洛儿却是决计不能出现了,可是到底由什么来代替这个作为点睛之笔的重要角色,徐根宝心里一直悬而未决。 梅兰竹菊四君子不合创作初心,凶禽猛兽又有些偏离,鸡鸭牛羊更不合意,苦思不得其解,那些天愁的徐根宝的小心脏如同百爪挠心般难受的不要不要的,整天像被摄了魂儿的人面木偶人似的沉默不语。 不过也就是经过那几天的苦思冥想后,他终于有了丝线索,渐渐地这个画魂般的故事元素也渐渐的呈现出来,不过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几匹小马,两只雏鹰,可是对于二者到底选谁作为最终的元素却始终没能定下来。 不过徐根宝还是到了村子的饲养室,围着村里唯一的那匹黄马不时的观察,也曾几次登上龙王山上观察空中偶尔盘旋而过的雄鹰,或者蹲卧树梢的休憩调整的鹰。 见到李 大师之前,徐根宝还更倾向于马,他想通过几匹幼马来体现核心意境。不过当他最终见到了李 大师后,徐根宝便决定了正在学习展翅飞翔阶段的雏鹰。 当徐根宝见到二爷拿住的大师送给他的那幅《雏鹰图》后,他把心中最后的那丝顾虑抹去,最终决定临摹大师的这幅《雏鸟图》里的两只鹰,而不再画什么两只雏鹰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之前犯了个幼稚可笑的常识错误。老鹰虽说一次生下2~5个蛋,但一般只能养活一只小鹰。面对无情的自然世界,猛禽更是懂得残酷的生存法则,他们最是懂得,在这个适者生存的生物链条中,在亲情与现实间应该如何做出最绝情,也是 最明智的抉择。 想想自己当初还想画两只的想法,徐根宝的小脸儿都红了。亏得脸没丢在外面,一旦出了笑话,自己只得灰溜溜的滚回勺子村了。 但另外一个现实的问题又摆在了徐根宝的面前,山水虽说写意,但也需遵循客观现实的规律。自己又不能像李 大师一样,擅长描绘气势磅礴的幅鸿篇巨制,就算能画那也是将来的事情了,现在自己只能按照《雏鹰图》的尺寸来画。 可如果是这样,便又把远山(龙王山)、山路、村落、萧木、细雨、城市等的背景烘托的元素直至何地呢!那自己想要表现出的画意是不是还要被重新推翻! 冥想中的徐根宝,刚刚高兴了没多久,便又陷入到苦逼的缠绵不休的冥思苦想之中了。 果然,自己还是太大意了,应该说自己还是太浅薄无知、狂妄自大了。 绘画这个领域,对于跬步不积,细流不积的质朴的大道体现的最为明显。每一个大师任何一幅佳作巨著问世的背后,无不是经过千锤百炼,无不是粉骨碎身多少次后才能成熟于胸,逐渐形成自己的风格,一旦自己的风格确定之后,每幅画里便体现着作者对自然万物、对社会现象、对百态人生、对时空探索、对大道质朴的认知。 虽说自己也是两世为人,有着异于常人的经历和认知,有着得天独厚的前瞻和天赋,但自己的绘画之路走得还是太短太短。 画画是在应付谁吗? 《望乡》是要取悦谁吗? 不!绝对不是!绝无可能! 我现在要的到底是什么?我到底要画成什么? 徐根宝脑海里如同惊涛骇浪般明明作响,他在拼命的挣扎,他在苦苦的寻找!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根宝轰鸣的脑海里忽然传出来一个声音:“我要的就是那片刻间的随心而为,我画的就是那大道中的空灵质朴! 徐根宝的整个身体直接站起,整个人的身体和毛笔瞬间好像融为了一体,从未有过的潇洒飘逸,从没有过得柔顺自然 ,沾着墨汁的笔尖如蜻蜓点水般潇洒的在画纸上略过。脑中所思,心中所想,笔尖所画,三位一体,寥寥几笔过后,一幅新的《望乡》便焯燃于纸上。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徐晋昌轻轻地踱了进来,看着满身满脸墨汁的徐根宝,正在冲着桌子嘿嘿的发着傻笑,听得他有些渗得慌。 徐晋昌没敢打扰徐根宝,而是凝神注视着桌上的那幅画,那幅他既陌生又有些熟悉的画。 “《望乡》?”徐晋昌心里的第一反应,不过这画面里质朴中又体现着光怪陆离,看似一幅山水画,可又看似有着的某种别样的感觉。 萧瑟而磅礴的远山,弯弯曲曲的幽幽山路、孤寂而又温馨的村落、无边的萧萧落木、静止而又灵动的寥寥斜雨、若隐若现的城市,哪一种元素都没有少! 不对,画里唯独没有洛儿的身影! 不对!好像又有洛儿的影子! 画面里虽然寻不到半个人影,但却仿佛在那点点斑驳的勾勒间,却好似能在若隐若现中感知到了她的一丝的气息,尤其是那通向远方的萧木丛林,仔细观察,偶有几株树木上好像多了一点儿线条,或勾勒、或轻点、或撇捺,像树枝,可又像似他们的眼睛,仿佛撇捺勾提间道尽了迷茫、失落、求知、探索、坚持和勇气等,各种情愫竟然巧妙和谐的融为一体。 徐晋昌看着看着,却不知道如何评价徐根宝的画了,绘画原本就是他退休后的兴趣爱好,并非他的专业。可因为他豁达开朗的性格中包容了太多,释怀了太多,望穿了生死,看惯了浮沉,这点又能使他从某种角度在绘画上感悟出一般人悟不出的意境,这也是他能和李 大师能成为挚友的根本原因。 所以,徐晋昌能隐约间读懂了徐根宝的心声,却无法评论他的画作好坏。并非说徐根宝的绘画基本功有多么扎实,虽说比之前好了太多,但依然差距很大,而是画本身所传递出来的那种玄妙的意境感。 待徐根宝恢复了平静,徐晋昌简单说了几句便让徐根宝睡觉去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尴尬的气氛 一夜无话,昨日如歌! 一早吃完饭,徐根宝便跟着二爷出发,直奔李 大师的府邸而去。 新作《望乡》自然是要带上了,这可是需要李 大师帮忙指点的,不过徐根宝的背后还背着一个崭新的背包,里面不知装的什么东西,显得鼓鼓囊囊的。 汽车平稳的开进了美院的家属楼,刘兵勒住刹车后,汽车停在了一旁,徐晋昌再次让徐根宝仔细检查了作品后,这才带着他走进了李 大师的家门。 李家今天摆的明显的是家宴,是为庆祝大师康复的,聚在大师家里的人对大师不是叫爸爸,就是喊师父,唯独二爷和自己是客,徐根宝越发觉得两个老头之间的关系早已超过了挚友,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两位挚友相视而笑,晚辈们也都纷纷向徐晋昌热情的打着招呼,仿佛徐晋昌是他们的亲师叔似的,徐根宝越发的对二人的关系感到好奇了。 二爷在大师家里一点儿也不拘束,直接管着大师叫着励公兄,让徐根宝叫着爷爷,又喊着大师的夫人奶奶,其他人则大都叫叔叔、阿姨,徐根宝憨憨的叫了个遍,众人也都表现出很喜欢徐根宝的样子,还有人不时把他逗上一番,徐根宝也一直憨憨发笑。 几个小孩儿过来拽着他出去玩他,他故意装作羞愧状躲在二爷徐晋昌的怀里,怎么拽都拽不出来,搞得老头子有些不快,心想着这孩子看似机灵,怎么见了外人这么胆怯,但撵也撵不走,只得任他了。 徐根宝心想着自然是要多听听这些高人的高谈阔论了,乖乖,里面可是绘画界人士,他才舍不得这么好的机会出去和一帮孩子们耍。 众人一开始也都是问候李 大师的身体状况,纷纷嘱咐他一定要保护好身体,后来便是李 大师盘问他们几个徒弟最近的情况,然后几个人便又开始讲起了绘画领域的趣事,徐根宝也听得津津有味儿。 正当众人聊得兴起之时,忽然闯进来的一个人把整个气氛全都破坏了。 徐根宝瞅着眼熟,心里砰砰直跳,第六感告诉他来人正是那一世的大家范大师,不过这时他正值不惑之年,比自己在镜头里看到的自是年轻了几十岁。 范大师看到自己一进来,众人的脸色全都变了,尤其李 大师的脸色尤为难看,他倒也很识趣的说了翻毫无营养的安慰话后,放下拎来的东西后,向师父弯腰行李后默默地走了出去,其中有人想起身相送,但看到师父的脸色难看也都没敢动窝。 眼看着范大师灰溜溜的从自己眼前溜走,徐根宝觉得很扫兴,本想着找个机会碰个瓷儿结识下,哪成想会出这种事,明显着师徒间存在着某种不可调和的矛盾,否则也不至如此啊。 “原本欢快祥和的气氛已被破坏,大师心中的恼怒估计是很难被插过去的,看来只有唯有聪明如我的站出来,以一个新局来打破这个僵局了!”徐根宝看着这些大人们默不作声,一时间不知如何挥去屋里的晦气,心里想着自己该上场了。 他刚想把准备好的作品拿出来,却被人直接打断了。 “爷爷,你快来看看我们几个人的画,给我们评判下看谁画的最好!” “外公,别生气了,你看看我们画的有没有进步呀!” “爷爷......外公......” 说着七八个孩子便一拥而入,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里面大的孩子得有十七八岁,小的也有十来岁了。 看着这帮小孩儿们围着李 大师嗷嗷叫个不停,徐根宝不由得感慨着这个世上可能真的不缺聪明人,这些个孩子个顶个的精明透顶,看来自己只能耐心的等待了。 隔辈儿的亲情在哪里都好使,无论平常百姓家,还是旧时王谢家,都是如此奏效,一两个孩子便能扭转局势,一群孩子的天真童趣瞬间便把屋里的压抑一扫而空。 被围在中间的李 大师早已满脸的慈爱,觉得这里太挤,便带着孩子们走进了里面的画室,儿女徒弟们自然在后面跟上,都乐于老师的高兴。徐晋昌也起身拉着徐根宝跟着走了进去。 大师的画室果真比刚才的屋子大了不少,这当然与他的画风有着极大的关系,大师大部头的作品很多,据说最大的一幅作品竟然用了四张丈二的匹宣纸连接作画,显然“大”已经成了李 大师绘画的显著特点。 众人围着画台看着大师为孩子们点评画作,徐根宝则是被大师画室周围墙上挂满的各家名画。果然,圈里人与人间相互欣赏,互相赠送,以画交友的还是非常盛行的。 各个都是大家,白石宗师、悲鸿宗师署名的画作竟然也在,唐宋宋明清的大家亦有不少,像明朝的周东邨、唐代的高其佩等大家名家自是少不了的,里面有很多不同朝代的字帖,诸如王铎、黄道周等大家的真迹也是很多。 徐根宝两眼冒光的看着眼前的这些大家名作,哈喇子都不知不觉的擦了好几次,眼馋的他想把这里的一切都占为己有,若能终日与其为伴,此生也算无憾了。 “宝儿,小宝!徐根宝!”徐晋昌连叫了徐根宝好几声,才连拉带扯的把他的魂儿给勾了回来。 徐根宝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连忙擦了擦嘴角儿,向着徐晋昌尴尬的笑了。直到这时他这才发现屋里的人都笑着看他,笑容里没有丝毫恶意,只是觉得这个孩子虽然腼腆,性格内向,但着实很有趣,显得有些呆萌呆萌的,动不动的就会神游天外,出神发呆的。 大师也是满脸慈爱的看着徐根宝,向他招了招手,示意让他过去,徐根宝见状只得故伎重演,伴作害羞状向着大师走去,嘴里还小声的叫了声爷爷好。 “宝儿,你爷爷说你也画了幅画送我?那就让老朽看上一看吧。”大师慈爱的揉了揉徐根宝的头发,笑呵呵的让他拿出来。 “噢。” 徐根宝连忙把背后鼓鼓的背包取了下来放到一边,结果放到画台上的画桶被旁边的一个人打开,取出里面的画,笑咪咪的先看了起来,大师也没在意,随意拿起旁边一幅字帖悠闲的看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何为望乡 徐晋昌见那人拿起小孙子的画,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也没说话,任凭他看着。 徐根宝没有任何意见,眼前的任何一位,在山水画方面的造诣都会远高于他,人家乐于赏脸,他自是乐意的。 他想的很清楚,评判一个外人的画,尤其又是一个半大点儿的孩子的作品,毕竟和亲孙子们哄大师高兴有所不同,用不到大师亲自出手,毕竟大师的任何一个徒弟拉出来都是国内绘画界响当当的人物。没准儿大师自己都会这么认为都说不定呢。 大师想给徐根宝指导,完全是基于和徐晋昌的深厚交情,晚辈们肯定是非常尊重徐晋昌的。若是徐晋昌的画让大师指导,他们出于尊重肯定不会有意见,但现在只是评判个孩子的画,能有什么难度,就算大师给脸,但并不等于他们就同意。 “呵呵!”拿起徐根宝画的那个人轻轻的发出了声轻笑,一脸轻松的看了起来,仿佛和之前看孩子们的作品一样的神态,周围的人相互间轻声细语的攀谈着,压根儿都没把这当回事。 徐晋昌的表情很淡然,徐根宝更是一脸的恬静,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人反馈意见。 “嗯!”那人鼻腔里发出轻轻地哼声,依旧是一幅微笑不变的面孔,周围的众人依旧小声的聊着天儿。 “嗯?”那人鼻腔里又发出声轻哼声,脸上的微笑有了丝微弱的变化,周围一切如故。 “啧啧!”那人的嘴巴不由得轻叹了一声,脸上的微笑仍在,笑容有些多了。 “啧啧啧......嗯?”那人的嘴巴轻叹了几声后,鼻腔里又发出了轻哼声。 “嗯!不错!不错!” “嗯?不对!不对!”那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换上了一幅稍显惊讶的表情。周围的人有的停止了交谈,目光开始向他交汇。 “咦?这是怎么回事!”那人举着手里捧着的画卷不由得锁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后便把画卷小心的挂在了旁边的挂钩上继续认真地看了起来,周围的人也都三五成群的围了过去一起看了起来。 画的周围人越来越多,所有的人都好奇那人的神态和举动,全都上前围观着。 徐晋昌对众人的反应也是出乎意料,这些人个个都非常人,可都是绘画圈儿里的名角儿,竟然对小孙子的画有着如此大的反应。但他随即就释然了,自己不也是在昨夜被这幅画震到了,想着想着,他便满意的瞅了瞅依然安静的站在画台前的徐根宝,觉得这孩子是越发的让人喜欢了。 众人的反应自然逃不过大师的眼睛,他不由得向眼前的孩子仔细的瞄了几眼后,又向着老友徐晋昌点了点头,继续欣赏起字帖。 “真的不错!” “难得啊,这么小的年纪!” “嗯,确实不错!虽说笔墨功力有些差!” “嗯,基础虽差,但这份心思难得啊!” “是啊,小小年纪,竟然知道运用画意,况且还是两层意!” “对,对,对!” ...... “你们都错了,有三层意境!”被围在最里面的那人感叹道,点头摇头间仿佛都诉说着意境。 “对,瑞路说的没错,应该是三层意境!”有人附和道。 “我再仔细瞧瞧!” “还是让老师看看吧!”那个被叫做瑞路的人取下画卷,来到大师身边,重新在画台上仔细的铺好。 李 大师放下字帖,从容地戴上徒弟瑞路递过来的花镜,手里还准备了一个放大镜,仔细观看起徐根宝的画作。 远山如黛,山路漫漫,寂静村落,萧萧落木,秋风斜雨,缥缈都市。 秋色浸染,萧瑟暗伤;苍莽山峦,迷惑苍茫;乡村孤寂,恬静孤独;细雨漫漫,幽幽惶惶; 萧木岑岑,期盼远方;希望之都,梦起梦落;山路迢迢,遥遥相望;人化万物,坚定守望! 大师看了徐根宝的画作,拿起毛笔,化作飞龙,三行蕴含苍劲、刚毅、豪放、内敛之意! “宝儿,想了多久?”李 大师放下笔后,满脸慈爱的看着徐根宝。 “爷爷,虽长亦短!”徐根宝想了想 恭恭敬敬的答道。 “宝儿,画了多久?”大师又徐徐问道。 “爷爷,虽短亦长?”徐根宝又毕恭毕敬的回答着。 “宝儿,画可有名?”李 大师摘下花镜,旁边的徒弟顺手接了过去。 “爷爷,您可赐名!”徐根宝看着大师,他想着绝对不能错过和大师拉近关系的机会,心里暗自高兴昨夜没有把画名题在上面。 “哦,哈哈哈......”李 大师看着眼前的孩子,开怀大笑起来:“好好,孺子可教也!” “爷爷,请您题名!”徐根宝把又把大师放下的毛笔双手奉送给大师。 “好!好!好!”大师连说了三个好字,接过徐根宝递过来的毛笔,轻轻地在在画的左下角提了名。 “望乡?” “好名!” “名尽其意,画如其名!” 众人纷纷跟着点头称好。 “励公兄,你可真神了!”徐晋昌此刻脸上笑意正浓,让徐根宝又打开旁边的背包,让其从里面拿出来另外两张画递给了大师:“呵呵,你看看便知道了!” “《望乡》?!”大师看着徐根宝递过来的另外两幅画,一眼便看到了上面的题名“望乡”二字,有些惊讶的望了望徐根宝,又瞅了瞅三幅画,便瞬间猜到了画的缘起,仿佛徐根宝当时作画的场景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宝儿,《望乡》似乎还有一画意在这最后一幅画里。”大师又把其他两幅画放下后,仔细端详起了徐根宝的山水画,不久微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对了,对了。乡村都市,互为故乡,人生旅途,处处为乡!” 徐根宝听了李 大师的话,心里砰砰砰的跳了起来,心想着大师果真是大师,竟然通过一幅画便把我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竟然能感觉到了我对京城、勺子村的感情这一藏在心底深处的秘密。 仅凭看了《望乡》寥寥几眼,便道出了这幅画的第四层画意,就凭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李 大师现在已经达到了大宗师的境界,真不愧是国内国际写意画的最杰出的代表人物。 第一百二十三章:意的天赋 李 大师寥寥数语便道出徐根宝内心的呐喊,他不仅惊讶于大师的对山水画的理解深度,更是吃惊于大师对于山水画的画意的认知竟然早已达到了大宗师级的水平,心中对李 大师的敬佩之情更是达到了高山仰止的高度了,此刻他的心里只剩下了无比的尊重。 “基础虽弱,各种元素的渲染融合比较到位,笔触一气呵成,这一方面属于上佳!”大师看着徐根宝的眼神里充满了惜才之意。 他郑重微笑的紧盯着徐根宝的眼睛,又随手点了《望乡》的几处:“宝儿,尤为难得的是,你对万物归化人简单微妙的处理恰到好处,在三层意境中可以追踪觅迹恰好寻得两人的踪迹。其一,画里描绘了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原本天真活泼,但因可能偶然获得的一份情感忽然消失而倍感迷茫忧伤。但因有你的点化而重拾信心,坚定了去山外世界探索的决心和勇气。” “爷爷,我不懂什么万物化人什么意思。”徐根宝可不敢完全表现出超出年龄太多的成熟,若是表现得什么道理都懂,那可不是他一贯低调的风格:“只觉得山水画中不能出现人物,但如没人物作为载体就很难直抒胸臆,所以只是全凭一时的灵感和直觉就这么画了!” “嗯,这就是意的天赋,是上天赐予你的,宝儿你一定要懂得珍惜!”大师稍微顿了顿后继续说道:“更难得的是,此处的望乡,我感觉也是你的望乡,而你心中的望乡却有两重心境。此岸是乡,彼岸亦为乡!宝儿,我说的对吗?” “爷爷,你真神了!”徐根宝嘴巴张了老大,真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李 大师了。 “其实,还有最重要的第五层意境!”李 大师的眼神里似乎有了一丝的火花,目光灼灼的看向了身边的人们,点了点他写下的字,悠悠地道来:“人生旅途,处处为乡!山水画的意,除了要读出创作者的内心世界、引起共鸣外,更为重要的是,画本身所能给欣 赏者的意识流带来的想象和延展的空间。” “宝儿,爷爷讲的意思你可知晓?”李 大师完全是借着《望乡》,给众人讲析着山水画的特点,更是为了提点徐根宝。 “爷爷,我大概理解!您说的是!”徐根宝恭敬地回答着:“人生旅途,处处为乡!不光指的是人在旅途,更指的是人的整个生涯吧!” “孺子可教也!”李 大师微微颔首,又轻轻摇头:“亦对亦错,于你来讲已殊为不易了。宇宙苍生,恒河沙数,皆有生有死,有生有灭,皆为此理!” 徐根宝微微闭眼仔细体会着大师的话里的意思,不一会儿他双眼猛地一睁,郑重的向李 大师恭恭敬敬深深地鞠了一躬,以示谢意。 “哈哈,励公兄,你和宝儿可是祖孙意合啊。”徐晋昌见李 大师对小孙儿如此高的评价,他心里便多了丝心思,直接便把徐根宝推给了李 大师。 李 大师哭笑不得的手指摇点着徐晋昌,几十年的老交情,他自然是知道老友话里隐藏的意思。 老友是要让自己破例收徐根宝为徒啊,可是他一向收徒标准非常严格,一般人,即使天赋再高他也不一定收,就算是收徒也只是个挂名弟子而已,他可是很久没有收过入室弟子了。 再者,自己毕竟已经八十三岁了,今后还有几年的活头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估计可能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再来培养一个入室弟子,若是个挂名弟子却是可惜了这孩子的天赋。 若是不收了宝儿这孩子为入室弟子,他又怕浪费了这孩子的惊人的绘画天赋,尤其是这么小小的年龄竟然对绘画的意境层次把握的如此程度,竟然还懂得如何把握画意层次层层相扣,引人入胜。宝儿这孩子可比同龄时期的自己还要优秀。 并且,这孩子性格腼腆内向,老实本分,品行应该不会差,如果错过,很有可能便错过见证一个天才的成长。 “宝 儿,山水画里你最看重的是什么?”李 大师的神态忽然变得非常郑重起来,看着徐根宝的眼神有些犀利。 徐根宝仔细体会着大师的话,又揣摩着二爷刚才对大师讲的貌似普通的那句话,他瞬间便懂得了二爷的良苦用心,不由得对二爷为了他可真的是费尽了心思。 他本身就知道大师是山水写意画的大宗师级人物,今天大师只是看了《望乡》寥寥数眼便直接把所有的画意全部赏析出来,还给《望乡》赋予了更多的引申意,让徐根宝受益匪浅。 他这一生的主要精力其实就是想重点放在漫画领域的,光这一项如果真正运转起来就能把他所有的精力都会占用了大半,若是真的跟着大师学习山水画,岂不是会占用太多的时间,那必定会影响自己的大计的。 徐根宝虽然有着各种画派都有所尝试的想法,他也知道二爷肯定是想让他在国画上发展下去,所以才有了求大师收徒的心,这都是为了他今后的前途好。但二爷又不清楚自己今后想发展的真正方向。 从他们的认知看来,国画才是所有绘画中最高的艺术殿堂,漫画无非是情趣幽默的简笔画而已,怎么可能和国画相提并论。这也不可能怪他们,他们怎么可能料到几十年后世界漫画领域的发展极其商业运作上到底发展到了什么程度,可以说漫画领域的发展是所有绘画流派里最具商业运作价值的。 可徐根宝也不可能直接拨了二爷和大师的面子,这两位老头是什么人物,一个是自己的亲二爷,堂堂的将军;另一位则是享誉国际的山水写意画的泰山北斗。哪个是自己能够得罪的,哪个又都是对自己都有爱才惜才之意。 刚才大师的发问,很明显就是想要收自己为徒了,就算自己之前不知道大师的详情,但就在大师评论《望乡》时,话里话外就已好几次提到了山水画要讲究的就是“意”,只要不是个傻子,都会明白大师的良苦用心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大师很草率? 徐根宝发现自己一直存在一个坏毛病,在面临重要抉择的时候经常存在难于决策的情况,从不像洛儿那般的果决,从小好像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不像自己,虽说有了提前透支上世历史的重生经历,可谓是得天独厚了,便顺理成章的把自己真的当成了绘画天赋极高的神童,便想着在绘画领域里什么都有所涉猎,什么都有所尝试。 可这也是他原本的想法,他是想着重生的一世,不再像从前活的浑浑噩噩,受限于各种因素的制约,所以他一直想着既然重新来过,决不能不再压制自己的想法。所以,一切顺其自然,向心而行,才是他这一世真正的诉求。 古人常讲,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可徐根宝偏偏都想要试试,又能如何! 此刻,多重矛盾已经让他心里焦躁不干,让他烦不胜烦。去他娘的狗屁规则,去他娘的重重顾虑,想做什么就做吧。 睁开眼睛,他已经感觉到周围人的眼神里有了异样的情绪,他也察觉到二爷对他的急迫期待,他更加感受到了大师的那颗爱才之意,好像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凡遇抉择,遵从本心!”徐根宝的心里终于下定了决心,卸下了所有的束缚和包袱,顿时觉得心里豁亮起来。 “爷爷,是意!”徐根宝缓缓的说出了口:“您刚才已经多次提点过了。” “嗯,你过往可跟从谁学习过绘画?”大师继续问道。 “没有,都是我自己瞎琢磨着画的。我自小出生在一个封闭的小山村,只是喜欢画画的。”徐根宝憨憨的笑道,可心里却想着,自己的脑子里的那个师父可是领先了这个时代几十年的超前思维和海量信息。 周围的人听了顿时响起一片轻微的咂舌声,估计在想着这个孩子的天赋得有多高, “嗯,你想跟着我学山水画吗?”大师慈祥的笑着看着徐根宝,仿佛他的心里好像有了决定。 “爷爷,您老是说您想教我画画吗?”徐根宝故意装作浑然不知的样 子,脸上布满了难言的痛苦,对着大师喃喃的问道:“我,我想。不过我还在老家上学,我,我舍不得我爹娘。可能近两年不能经常来这里。” “噢,让你爷爷给你办到京城来上学吧,这个应该不难。”大师见徐根宝表现出想跟他学习的态度显得很高兴,便觉得其他根本不是问题:“至于你的父母,如果想他们了,尽管让他们来这里看你。” 徐根宝的话徐晋昌自然是听到了,知道他又耍起了心眼儿,如同当初戏耍他似的,心里不觉得又有些来气。不过他很快又想起徐德海当初给他讲过徐根宝过往的那些往事,不由得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可比任何人都想着把小孙子办到京城,可惜他又担心小孙子在这里不适应,怕他万一犯了病回到之前傻乎乎的样子,那可是谁都接受不了的现实。 所以徐晋昌只得无奈的向着李 大师摇了摇头,大师见状后没有再勉强,他读懂了老友目光里的无奈,若是能办,老友早就把孩子办过来了,何至于非让自己来出这个主意,这里面肯定有着诸多的难言之隐。 “既然这样,也就算了!”大师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众人看了也都有些为徐根宝可惜。 徐晋昌和徐根宝听了,心脏不由咯噔咯噔的跳了起来,心里有了丝不妙的感觉,不会这李 大师不打算收徒了吧,想到这里,二人心里自是有些失落。 “其实,也无需经常在我身边教导!你只需在放假的时候来我这里即可!”大师忽然又徐徐讲到:“原本想你若在京城,我便多些时日在你身上。不过这样也好,你本天资聪颖,山水画本就以意为主,只要你持续保持这样的状态,平日里多多贴近自然,想必对你的心性的修炼也是好的!” 祖孙二人被李 大师这口大气喘的有些惊魂不定,不过心里还是非常感激李 大师的宽宏大量的。 哗! 大师的话音刚落,周围顿时骚动一片,大师什么时候收徒弟都这么草率了!虽说这徐根宝绘画方面 的天赋极高,但这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惊才艳艳的天才少年了,也不止这孩子一个,有多少天才在少年时期光芒璀璨,但更多数的昔日天才在人成人后变成了凡人一枚,这种例子比比皆是。 一个人若想成才,天赋必不可少,可机遇、坚持、修心、悟道、贵人相助等等每一条因素的缺失,都有可能让多少天才泯灭于世的。 大师犯得着为了个孩子而舍下脸面倒追个孩子,难不成是这徐晋昌私下里难为大师了,众人仔细想想不大可能。 屋里的人都觉得这么荒谬的追着个孩子要收他为徒的行为,实在有些过于荒唐了,也太有损李 大师德高望重的形象了。李 大师什么身份,绘画界泰山北斗般的存在,国际国内都享有极高的声望的大宗师,走到哪里都是受人尊重爱戴的,怎么可能屈尊非要收个孩子为徒,哪里有师父倒追徒弟的道理。 每个人,都想起自己当初拜倒大师门下时可是费劲了心思,哪像现在却有些不顾形象的追个孩子,想想心里都觉得不是滋味,一个个的脸上便都有了丝不悦的神态。 “师父,您老......考虑下再?” “爸爸,您是不是再......” “师父,是不是有些草率?” “师父,是不是让孩子现在画上一幅再看看?” ...... 刚听完大师峰回路转的话,爷孙俩顿时转忧为喜,还未高兴上片刻,便受到周围人的嫌弃和阻拦,徐晋昌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但他耐住性子没有开口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李 大师如何态度。 见到儿女和徒弟们一个个出口相劝,李 大师脸上有了丝不悦,直接挥了挥大手制止了他们。 “都不必了说了!”李 大师严肃的扫了扫众人,沉声说道:“宝儿和我有缘,我准备收他为关门弟子!” 大师话音刚落,画室里所有人都被大师的这个决定惊得目瞪口呆,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儿的像木头似的矗立当场。 第一百二十五章:人生无拔 祖孙二人真的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他们绝对没有想到今天会出现这么多事情,竟然把事情搞得这么糟。 “师父,您,您不是,不收入室弟子了吗?” “爸爸,宝儿是不是太小了?” “嘻嘻,爷爷,你也收我为徒吧!” “我也要,姥爷......” ...... 屋子里顿时乱做了一团,所有人都觉得李 大师疯了,竟然直接收个小孩子为关门弟子。不但其徒弟都这么想,就连李 大师的儿女都觉得父亲有些草率了。 徐根宝对所有人的激烈反应有些木逼,刚刚高兴了连一分钟不到,不就是大师要收自己为徒嘛,怎么了,难道这就犯众怒了吗?耳边的聒噪声着实让他开始有些烦躁。 泱泱华夏数千年,无论古今,因为拜师而引起公愤的事情估计自己算是第一个吧,想想这是不是算绝贯古今的天下奇闻呢,讲出去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人家大师要收徒,关你们这些人什么事,难道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难道平日里你们就这么尊师重道的吗! “行了,闹够了没有,都别说了!”那个叫瑞路大喝了一声,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大师微微点头未语,瑞路向大师深深施了一礼后,又向徐晋昌点头施礼,便又看向周围的众人:“我知道大家的心思,是不是觉得师父收小师弟为关门弟子,你们觉得有些荒唐!” “可这个小师弟,我可是认了!”瑞路说着转头便看向徐根宝,眼神里充满了真诚之意:“小师弟,我是大师哥,叫瑞路,你现在已经成为师父的第八个入室徒弟,也就是师父最后一个关门弟子。祝贺你,小师弟!” “哎......哎,大师哥。”徐根宝此刻的脑袋有些发晕。他觉得有些搞笑,感情,大师和这位瑞路都喜欢玩大喘气的游戏啊,果然不按套路出牌,还真不愧是师徒同好啊。 “小师弟,你也别紧张,也别多想!”瑞路向着徐根宝点了点头。 “师弟们,你们可能觉得我是以师兄的身份相压,是吗?你们还有可能觉得我迫不得已的要维护师父的决定,是吗?”瑞路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师弟们,他轻轻的摇了摇头:“你们错了!大错特错!” “你们都懂得,师父倡导的山水画是用意来抒写出来的,讲究的是发自内心的自然舒放!师父修的是苦禅,苦衷静思,意由心发!这是山水画的核心根本!” “你们也都知道,我们平日里绘画,最为看重的就是技法修炼、画意培养!”瑞路讲的都是大师平日里经常训导众人的话,众人自然是懂得,不过还是听着师哥的训导。 “师父常说,技法易修,画意难求;技法为骨肉,画意为魂魄!技法修炼虽然枯燥难练,但若长久坚持,必然达到熟能生巧,画什么像什么,看上去绝对的惟妙惟肖,但最难求的便是这画意的修炼啊!” “画意,唉,最苦,最难的便是这个“意”啊。有的人苦修一生,却迈不过个门槛儿,唯有叶而无根;徒有形而无魂啊!” “这便是,苦修一生而无果,一生枉然消魂人!” 瑞路把平日里他对大师教授的绘画心得,继续向师兄弟们讲述着。 “师父收咱们每一个人为徒时,可是非常注重我们绘画方面的天赋,但更重要的便是我们对绘画的方面的悟性!” “不说你们,单讲讲我自己,师父曾经讲过,在众多师兄弟中,我在山水画的悟性方面是最高的。说句心里话,我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咱们绘画圈里,那个人不是心存傲心,一副傲骨的天才人物呢!” “人无傲骨,画无风骨;不存傲心,画则无魄!晚清的松年亦曾说过,“吾辈处世,不可一事有我,惟作书画,必须处处有我。我者何?独成一家之谓耳”!意思很明了,相信你们每个人都比我清楚,我就不多说了!” 讲着讲着,瑞路越说越越深入,越说越精辟,深入浅出的道理让徐根宝脑子里的雾霾渐渐地淡了,他听得也越发的入神了,仿佛大师哥专门为他讲课似 的。 “我瑞路,为了一生悟道,为了修成画心,翻遍了古今无数名家的文典字画,走遍了无数的河流山川,钻过多少深山老林,踏过多少山山水水,都是为了贴近自然,更深入的了解花鸟的环境、习性、神态等等。有好几次都差点儿意外而亡!” “现年我已进入不惑之年,从小便背负绘画天赋,我十六岁便追随师父至今,但直到近年,我的画也才得了师父的寥寥夸奖,在同辈人中也渐渐小有盛名!” “不瞒各位,那是师父第一次夸奖我,那天夜里,我一个人在河边哭了整整三个时辰。”瑞路说着说着,眼角渐渐地湿润了,他毫无顾忌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深深地呼了几口气后,又破涕为笑了:“没什么丢人的。那天我想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其实都是老师平日里教导我们的刚才的那些质朴道理。我哭不是为了别的,而是感觉一个人的成才之路有多么艰难,一旦悟道的那种喜极而泣,让我深刻的体会了范进中举后的癫狂!” “但是再难,只要是坚定了绘画之路,乃是我今后的人生之路时,我的心志便早已清楚,人生无拔,绘画人生无拔!” “人生无拔!绘画人生无拔!” 瑞路的话,如同重锤般敲响了每个人的铮铮铁骨,唤醒了每个人心中的那丝迷雾,徐根宝更是听得热血沸腾,就连李 大师都不由得向他点了点头。 “人生有涯,学海无涯!绘画之路更如那浩瀚苍穹般辽阔无垠!需要我们耐得住寂寞,守得住本心!用坚定的信念来守护我们心中的道!” “说来亦惭愧!我本以为我在意境上已经小有所成,便有些沾沾自喜。”瑞路如同沧海悲歌般直抒胸臆,心中没有半点的尘埃,如那浩瀚宇宙中的一颗繁星发出悠悠之恒光:“可今日见了小师弟的画,我才知道对于画意的理解,确实不如小师弟。可他才多大年龄,而我却已入不惑之年。我想问问各位,你们认为呢!” 听着瑞路的话,每个人都惭愧的低下了头,没有人回答瑞路的话。 第一百二十六章:终拜师 没有人回答徐璐的话,而瑞路也没想着让他们回答! 瑞路清了清嗓子后又接着说道:“小师弟年龄虽小,又生活在贫穷困苦之地,他完全可以投奔晋昌叔,我相信金昌叔也不止苦劝过他一次,但他依然坚持着自己的选择。有人可能会说他傻,或说他小不懂事,但无论何种情况,而我却认为,这是他在恪守本心,顺心而为!敢问,我们在座的诸位师兄弟,我们谁能在他这么小的年龄能够做得到!谁能拥有这般的心性!我想,师父选择收小师弟为关门弟子,而不是普通的挂名弟子,而恰恰是看中了他的这份坚守和天赋吧!” 徐根宝万万没想到,这位大师哥竟然为自己说了话,关键还对自己有着这么高的评价。他徐根宝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把自己夸得天上少有地上难寻似的,自己哪里有瑞路说的那般高大。他不觉得心中惭愧至极,小脸臊的有些红扑扑的,为了对得起大师哥瑞路,徐根宝暗自下着决心一定要好好画画,决不能浪费大师兄所说的天赋。 令人意外的是,周围的人在听完瑞路的话后一个个面露惭愧之色,每个人都觉得为什么自己的心胸怎么变得如此狭窄,变得如此的世故。他们在想,自己到底是为师父而顾虑,还是妒忌一个小孩子的天赋异禀呢;到底是良心变了,还是目不容人呢。 想到这里,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无奈尴尬的笑容,一个个都像犯了错的孩子似的走上前来,纷纷围着徐根宝,向他热情地寒暄着。徐根宝反而觉得有些难受,他感觉众人看他的神情分明像看动物园里的猴子似的,有的还捏捏他的小脸蛋儿,有的揪揪他的耳朵,还有的抚摸着他的小脑壳,纷纷叫着小师弟,还不忘记介绍自己。 徐根宝很烦别人对他动手动脚,更讨厌别人摸他的头,但此刻他又既不能发火,还得忍气吞声的扮出一副讨人喜欢的欢快模样,还憨憨傻傻的叫着师哥师姐。 原本的一场拜师闹剧最终还是皆大欢喜,众人又把李 大师和夫人请了过来坐下,徐根宝行了拜师礼,敬了拜师茶,叫了师父、师母,身份便成了一 家人。 师父师母很喜欢这个内心憨厚的孩子,给了徐根宝珍贵的见面礼,师父送了徐根宝的一幅自己的画,还给了他本线装字帖,又代师娘送了一套珍藏的文房四宝,徐根宝宝贝似的一一接了,结果师娘有些不乐意,嫌弃师父送的稀松平常,又取来一枚穿好红线的铜钱亲自给徐根宝带在脖子上,说是开了光的,保佑他一生平安无事,徐根宝感激涕零,觉得拜个师父真好,不光能收礼,又在这个世上多了份亲情。 接下来,师父让徐根宝又拜见师哥师姐,他徐根宝终于正式成为了国宝级人物李苦婵大师的关门弟子,也是大师最后一位弟子,可见师父对徐根宝有多么的看中。 这时候,瑞路便及时起到了大师兄的作用,把师兄弟们的情况都向徐根宝一一作了介绍,徐根宝这才大概知晓了师兄师姐们的基本情况。 大师兄瑞路,四十五岁,主攻花鸟写意,喜松鹤;二师兄康子宁,四十二岁,和师父一样喜欢山水画,尤喜画鹰;三师兄李燕,四十岁,山水画,尤喜画松;四师兄安子敬,二十八岁,山水画,尤喜腊梅;五师兄乔溪松,二十三岁,山水画,唯爱池塘小荷;六师姐梅若兰,二十岁,山水画,人如其名,唯爱兰花;七师兄,陈思思,十八岁,山水画,爱好广泛。 大师兄也提到了不少挂名弟子,但唯独没有提到那位以后的范大师,徐根宝虽有好气之心,但他也知道现在的场合下询问是极不合时宜的。 师兄师姐们一个个的面露难色,这拜师来的太突然,根本没有带什么像样的礼物,最后还是师娘聪明,帮他们解了围,让他们把今天给师父带来的礼物送给徐根宝,当然,如觉得礼物实在不合适的,今后再送也不迟。 于是,徐根宝也便都毫不客气的统统笑纳了这些原本应属于师父的礼物,看着桌子上摆满的各种字画,他心里自是高兴得很,但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这些送给师父的礼物肯定差不了,想想很他心里也是越发幸福了。 围在旁边的孙子辈儿们,也都被师父撵到徐根宝身前,极不情愿的叫 着小屁孩儿徐根宝小师叔。瞅着这几个年龄都比自己大的孩子,徐根宝很聪明的没敢摆出师叔的架势,他怕玩大了被人私下穿小鞋。 虽说徐根宝不懂得绘画界拜师收徒相关的礼仪,不过二爷和瑞路让干什么,他就干什么,这总不不至于出错的。他想到自己这次意料之外的拜师,便收到了师父师娘师兄师姐们见面礼,现在既然当了这帮孩子的小师叔,总不能一毛不拔吧,估计横竖得出点儿血,得送给几个晚辈点儿见面礼吧,徐根宝心里不断的筹划着。 想明白后,徐根宝最终还是拿出了作为长辈的慷慨之姿,忍着心痛把背包里已经不多的宝贝东西,万分不舍的取了出来,作为礼物人手一本的送给了这些晚辈,众人见了也都觉得徐根宝很懂礼数。他们都是极懂礼之人,一个孩子送出的礼物,贵贱不能挑,关键是这份心意和心思是极为难得的。 手里接过这位便宜小师叔送的糙纸缝制的破本子,几个孩子也没觉得徐根宝能送给他们什么好东西,但还是很有礼貌的捧在手里,无聊的翻看了几眼,有人还小声的嘟囔着。 “咦?连环画?” “小猪漫画?” “猪那么脏,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的,有什么好画的!” “就是,见过画猫画狗的,就是没见过画猪的,也太没趣了吧!” ...... 都是孩子,正是童趣的年龄,看见本儿漫画书或者小人书,都会迫不及待的看上几眼,没一会儿,屋里便充满了阵阵惊呼声。 “第一集,泥坑?” “呀,真没想到,这几只小猪真可爱啊!” “哦,原来是雨后小猪在泥坑里玩。” “小师叔的连环画画竟然真的挺好的!” “我这本是,恐龙先生弄丢了,难道是恐龙的故事?” “我这本是,最好的朋友!” “我这本是,鹦鹉波莉!” “我这本是,猪妈妈的工作!” “妈妈的生日!” ...... 第一百二十七章:小猪漫画 孩子们捧着画本,刚开始带着些许的失望,还有一点儿猎奇的心,不由得继续翻看着,越往后看,他们越觉得新奇,看着一个个卡通、形象、生动、可爱的小动物们,结合着之间人物的的对话,很快便看懂了漫画的内容,觉得非常的有趣。 小猪漫画里的所有的对话,徐根宝都提前完成了去英化,也都尽量结合着国内目前的情况,当然也非常合理的把他那一世的很多先进的理念来完成的。这是他思索良久后的最终决定,他当然也怕里面有些内容,可能会触及到目前社会一些敏感的话题。 “咯咯咯,我喜欢佩琪!” “乔志才可爱呢!” “恐龙!哈哈哈!” “佩琪、乔志喜欢跳泥坑!哈哈,太搞笑啦!” “小师叔,小猪漫画是你画的吗?太可爱了!” “还有小狗丹妮,狗爷爷,猪爸爸、猪妈妈、猪爷爷、猪奶奶呢,哈哈哈,太好了!” “小师叔,你一共花了多少本啊,求求你给我们看看吧,太有趣,我还想看!” “对啊,对啊,小师叔,颖儿最喜欢佩琪了,我还想看呢!” “小师叔,我最喜欢乔志,我也想接着看!” ...... 几个孩子迫不及待的相互交换着,继续看着小猪漫画其他几集,越看孩子们的喊声越是激动,声音也是越来越高。这几本怎么可能够这些满怀童心的人看,他们一个一个窜到徐根宝的身边,不停地叫嚷着。 徐根宝被这些孩子一下子围的水泄不通,纷纷举着手里的糙纸漫画本子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就连十七八岁的便宜侄儿李峰,看小猪漫画时情不自禁地边看边笑,显得极为有趣。 徐根宝只得耐心一一解释,说小猪漫画的彩铅画册就画了这么几本儿,黑白画倒是画了厚厚的好几百本了,不过观看效果却比不了这几本彩画了。 听了徐根宝的话,几个孩子顿时情绪有些失落了,不过还一个劲儿的追问 着徐根宝小猪漫画一共有多少册,什么时候能够全部花完,能不能把完整的小猪漫画送给他们一人完整的一套,徐根宝也都一一做了解释。 当听到徐根宝说估计大概半年左右的时间就能全部画完时,几个孩子还是很高兴的,他们非常高兴,也非常期待能够从小师叔这里能够先睹为快,也不断的追问着徐根宝还有没有其他的漫画作品。 见到这些期盼的询问,徐根宝也有些激动,也简单透露了他下一步的计划,徐根宝告诉他们有两三个漫画构思已经完成,正在准备动手完成,有的,正在创作构思的构建中。 忽然,七师哥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李峰旁边,趁他不注意,冷不丁的直接从他的手里把漫画本子夺了过来,他倒是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几本破旧糙纸画的漫画,能够引起这群孩子们的欢喜,竟然还能让正读高三的李峰看的都爱不释手。 这位七师哥陈思思,原本是师父最小的徒弟,徐根宝看他扭动着肥胖的身躯和便宜侄儿李峰之间相互拉扯,没大没小的样子,再看看他那肥胖滑稽的神态,徐根宝能够感觉出七师兄应该是个性格洒脱,性格温顺的个性,否则也不会能够放下身份和晚辈之间逗着玩,把身份地位看的这么轻。 被师叔夺走了小猪漫画,李岩心里很是不爽,伸手极不乐意的叫喊着便要往回抢,二人打闹了一番后,徐旭达被缠的没办法,最后二人只得一起看了起来。 七师兄大大咧咧的直接从孩子们手里抢了一本又一本,每个晚辈都被他干哭了好几回,周围的大人们都是无奈的苦笑摇头,估计这种情况平日里司空见惯了,也只是笑着看热闹,谁也不会参与到他们的争抢中,谁都知道这位“徐哈哈”就是个心性超然的大活宝,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老顽童。 徐根宝怔怔的看着这位胖胖的七师哥,下巴差点儿都要掉了,这位“徐哈哈”的性格有些像《射雕英雄传》了的老顽童,看样子,这个胖子感情根本没有把作为长辈的那份尊荣当回事儿,没大没小 ,没轻没重的,倒是更像他曾经养过的那只哈士奇,简直二哈的不要不要的。 “师姐,师姐,你快看看小师弟的连环画,倒似极为有趣的!”徐哈哈兴冲冲的把一本漫画本塞到了六师姐孟嫣然手里让她看。孟嫣然性子随和恬静,微微点头便看了起来。 这还不算完,徐哈哈直接没收了所有孩子手里的漫画,给几位师哥人手一本的塞了过去,就连和徐晋昌聊天的师父手里都笑嘻嘻的塞了一本儿,满脸激动的催促师父看看,李 大师也是极为了解这个徒弟的心性,只得耐着性子一页一页的翻看了起来。 见每个人手里都有本小孙子的漫画,徐晋昌却从未听徐根宝说起过,也觉得心痒,便从徐大大那里讨要了一本也好奇的看了起来。 屋里就剩下徐根宝和几个晚辈们无聊的不知所措,主要是几个孩子手里的漫画书全都被大人们抢了过去,一个个猴急猴急的围着小师叔,把他小背包又翻了个底儿儿朝天再也没有发现后,一个个神情十分沮丧,知道得罪不起大人,便央求着徐根宝再送给他们几本儿,徐根宝也只得先行答应了。 徐根宝现在心里着实有些紧张,他心里确实是有些顾虑的,总是害怕漫画被人当正统画派当做小儿科,甚至根本不会当做一种艺术门类,因为这个年代的连环画算不算漫画还都有争议,而国内的漫画家大部分都是从图书插图中逐步演化出来的,在艺术创作上没有什么地位的。 而小猪漫画的笔锋非常简单,属于连环画系列,甚至比连环画的结构处理更加简单,不过徐根宝这次拿过来的这几本都是他为了效果呈现,特意用仅有的几根儿彩铅画的。 但他还是非常担心师父师兄师姐们是否能够把漫画当做一种艺术门类来对待,毕竟漫画是不可能像国画那边对于艺术的渲染要求的那么高的。 更令他忐忑不安的是,怕刚刚拜完师,就被指着鼻子骂他小小年纪便不务正业,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师父拜的也就成了给自己做了个套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湿湿 徐根宝不由得扫了师父和是兄弟姐妹们,仔细观察着他们的表情,想从他们的眼神里找出点儿答案来。 除了七师兄依然和李峰在一起嘀嘀咕咕个没完没了,其他人都是安安静静的翻看着,倒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反而让他更觉得有些心烦了。 徐根宝一点儿也不担心小猪漫画未来的发展,无论城市还是乡村,所有孩子的天性都是一样的,就像洛儿、狗子、王二力,还有勺子村的孩子们,还有刘诗婷、馨儿、刘志儒等人年龄相仿,虽说城乡有别,地域差异,他可是看到这些人当初看到小猪漫画时的表情。 现在看到师父的几个孙子辈儿对小猪漫画的态度,他更是不担心小猪漫画的未来前景了,更何况将来漫画出版进行彩色印刷,那效果肯定不会差的。如果小猪漫画有了成功的积淀,他才有信心把把日本漫画成功的移植过来。 徐根宝最害怕的就是师父还有诸位师兄的态度,人家可都是搞国画的专业人士,估计对漫画肯定是不屑于顾的态度,没准还觉得自己今后如果把精力都放在漫画上,还会把自己看轻了。 现在不在于别的,只徐根宝最担心的是师父的态度,他怕师傅他们会把他多想了。这次来他确实有私心,来师父家之前,他也是想着通过李 大师的关系和人脉,看看是不是能够利用上点儿关系。但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能够拜了大师为师。 拜了师父性质就不一样了,自己拜的可是位国画大师,老爷子可是把一辈子的心血都倾注于国画,寄情于山水。这刚刚收了关门弟子,未来国画界的未来很可能就会多了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 可老头高兴的还没两分钟,自己便把漫画的事情看似无意间捅了出来,老头会不会生气呢,自己在他老人家心里刚刚建立起的乖孩子形象会不会瞬间崩塌了呢。 “湿湿,我看,连环画里面这个猪爸爸倒是和你有些相似,是不是?”一向面色冷峻、不苟言笑的二师兄康子宁竟然嘴角一歪,捧着漫画书边看边说,开起了徐思思的玩笑。 “二师哥,拜托你了,叫我思思好吧,千万别再敢叫我“湿湿”了。我算是明白了,二师哥!我可忍了都三年了,拜托您老人家了行不行,能不能叫对一次啊!从当初师父收我的那天开始,搞得所有人都像中了邪似的跟着你起哄瞎叫。像什么话!”陈思思撅着个肥嘟嘟的嘴,十分悲哀的祈望着二师哥康子宁,可是人家根本不理他,觉得在小师弟面前丢了脸面,小声的嘟嘟着。 “哦,那个,湿湿,唉,偶是改不了了。不过说真的,湿湿,你觉得小湿地画的怎么样!”康子宁继续调侃着陈思思。 “二师哥,你你,太不像话了。我不跟你说了,李峰,咱俩接着说,咱们不理他!”陈思思惹不起三师哥,只得仓皇逃窜,拽着李峰一起看起了漫画。 徐根宝见两位师哥聊起了自己的漫画,正想着仔细听听,谁成想还没听到正经的内容,耍宝般的七师哥耍宝似的在二师哥的寥寥数语之下便败下阵来。 “还可以这样?”徐根宝的小眼睛差点儿瞪了出来,他没想到两位师哥还能这样,尤其是当着师父的面前竟然还可以耍宝。 他的一双小三角眼偷偷地朝师父那边看了看,师父的脸上竟然没有任何不悦之色,老头竟然还抬着眼皮瞅了他俩两眼,脸上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小师弟,连环画画的不错!”瑞路眉头稍皱,只是看了几眼小猪漫画便开始皱着眉头对着徐根宝说道:“小师弟,这漫画你画了多久了?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呢?” “坏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忽然大师哥发问了,徐根宝暗叫不好,大师哥刚刚给自己解了围,他心里一直存着感激,谁成想这大师兄忽然间竟然直接开口便问了。 徐根宝心里感觉有些不妙,他觉得大师兄绝对是有大师兄的威严和做派,对师父有着绝对的忠诚,如若师门有事,徐根宝相信大师兄绝对会第一个挺身而出进行守护的。 可如果谁要是做出有辱师门的事情,相信大师兄也绝对会眼里不揉沙子,直接毫不留情面的问责 的。可这就是他最怕的,自己可是把漫画当做今后的最主要的事业来发展的,可没想着靠国画来扬眉吐气的。可面对耿直倔强的大师哥,徐根宝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话。 “小师弟!”见徐根宝有些发愣,瑞路便又叫了声小师弟。 “哦,大师哥,画了,画了大概半年了!”徐根宝只得支支吾吾的回答了。 “嗯,画的不错。”瑞路双眼紧盯着徐根宝,继续发问:“小师弟,今天你既然成了小师弟,大师兄有话就直接问你了。” 瑞路顿了顿后,又接着说道:“小师弟,咱们师父是山水画的大宗师,我们虽说也各有所好,但都是以山水画为主要方向。” “小师弟,那今后,把你的主要精力都放到国画上,这漫画的事今后要少花点儿精力吧。”瑞路颇有些师兄为长的架势,认真的对徐根宝说着:“我刚才听你和李峰他们说已经画了上百本了,还想着用彩铅重新画,对了,你还说后面还有几个新的漫画构思,是不是?” “大,大师哥,我,我,我喜欢画漫画。”徐根宝吞吞吐吐的回答着,但他还是把自己喜欢漫画的态度表达了出来。 “大师伯,我觉得小师叔画的很好啊!” “大师伯,我喜欢小猪漫画。” “小师叔,你一定要坚持画啊!我可是等着看你的新漫画呢!”李峰拉着徐根宝的手,万般恳求这徐根宝,一定让他接着画:“小师叔,你可别怕二师伯,你一定要接着画,我相信只要你接着画的话,不光我们会喜欢,很多人都会喜欢的。你的漫画可比很多漫画书、小人书可好看多了!” “晓峰,怎么和你师伯说话呢,不像话!”李燕见快要成人的儿子慌里慌张丝毫没有个稳当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生气:“快点儿,给你师伯道歉!” 李峰见老爸黑着脸瞪着自己,心里一百个不服气也不敢违抗老爹的圣旨,但他确实觉得小师叔画的就是好,所以并没有直接向二师伯道歉,而是眼睛直瞥着爷爷,看看他是什么态度。 第一百二十九章:师兄们的争论 李 大师并没有理会他们之间的争论,一直在认真的看着刚收的小徒弟画的漫画,旁边的徐晋昌也皱着眉头看着。 徐根宝倒是不太在乎二爷的态度,倒不是他不尊重二爷,其实他心里最是喜爱二爷了,二爷从未在他面前摆过长辈的架势,平日里倒像个为老不尊的老顽童似的。祖孙俩倒是还挺喜欢这种相处的样子。 就像刚才大师哥严厉的追问,三师哥训斥儿子李峰,一言半语之间他便听到了不悦之意,虽说他也有所顾忌,但他们是绝对影响不到自己的计划的。 他现在唯有顾忌师父的想法,如果师父支持那就最好不过了,就怕师父态度一旦强硬,怕这份刚刚建立的师徒的情义因为漫画而变得淡薄了。 “小师弟,你年龄还小,一定要听大师兄的!”三师兄李燕刚教训完儿子,便又开始叮嘱起徐根宝来,他可不想让父亲刚刚收的惊才艳艳的小师弟,怕他大把的时间浪费在旁门左道上,当然更不想让小师弟辱没了门风:“国画一道,需在经年累月中心怀山水,胜在点滴积累间悟道画意。你还年少,道理可以不明,但我们都是金玉良言,望你懂得大家的良苦用心!李峰不善此道,他们哪里懂得这其中的道理!” 得了,这三师兄,师父的亲儿子也是直接了当的表明了自己的观点,徐根宝听了心里着实有些不高兴了,但他依然耐心的等待着师父的尊口。 紧跟着,二师兄、四师兄、五师兄也都先后表达了类似的观点,总之都是希望徐根宝要认清形势,切不可把自己的大好年华浪费在这种雕虫小技上。 “几位师兄,我倒是有些别样的看法!”六师姐梅若兰红唇微动,口若兰花,清秀淡雅的脸上流露出微微笑意,灵动若虚的眼神里带着丝欣赏,冲着徐根宝轻轻点头:“刚才的《望乡》,若是不知处于小师弟之手,我定会认为是大师兄平日的练笔之作,单凭对意的渲染我便是自愧不如了。由此可见,小师弟从未肆意荒废他的天赋与才华,就连他的基 本功也不是很差的,在创作条件极为困难的情况下能够练到这种程度,也属非常难得了。” “现在的这几本《小猪漫画》,确实也是为有趣,虽说是简易漫画,或者说是连环画,但里面的所有人物形象的处理都恰到好处,不但形象设计极为有趣,单看每个人物的神态的刻画也是极为讲究的。”梅若兰红唇微启,婉转空幽,如兰花上的画眉灼灼细语婉婉道来:“在我看来,这里面也是画意犹存,灵动清新。更难得的是,他能够以叙事的方式在讲述着很多道理。” “就我来说,初看幼稚,二看惊讶,再看感叹!若真像小师弟所说,他已经画过百本之多,且又是连续序列的创作,每一册含有明确的主题思想,却正是他这个年龄阶段最为难得的。” “若说同等年龄下,我可是没有他这般成熟的创作思想,我也有朋友从事漫画工作,也曾看过他的作品。其他不做比较,但从人物刻画方面来讲,小师弟的漫画却是胜过于他了!小师弟对于漫画的理解也是远远超过他了。” “不论何种类型的创作,若为一人所作,都会直抒胸臆,一脉相承的。”六师姐说到这里,又瞅了瞅身边的七师弟,双目含笑:“湿湿,你说呢!” 听着六师姐的话,徐根宝心里充满了感激,看来这位六师姐的心性果如兰花般清新脱俗,竟真的让他感悟到了韩愈曾说的“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之意境,他不由得向六师姐又露出了招牌的憨笑。 “我自是同意师姐的观点了!”陈思思并未对师姐叫他“湿湿”而懊恼,反而觉得极为动听,他接着梅若兰的话说到:“几位师兄年龄都大了,自是不悦小师弟的漫画,就如同平日里总是说我不务正业是一样的腔调!” 估计陈思思性子天真洒脱惯了,平日里便对师兄们讲话都大大咧咧的,所以一上来便毫无忌讳的直抒起胸臆:“哼!师父从未对我进行过任何的约束,也从未对我讲过这也不行,那也不可。他老人家唯一对我的要求永远都是那句 话“找自己的道,休要理会别人的嘴”!是不是,师父。” “呵呵呵!好你个陈湿湿,竟敢还敢编排起为师来了!”李 大师谁说一直沉默不语,但徒弟们的话却是一字不差的都没落下,他点着陈思思的脑袋笑骂着:“我是那么讲的吗?我怎么记得我说的是“专于己道,莫论其他”呀!” “嘿嘿嘿,师父,这还不是一个道理嘛!”陈思思嬉皮笑脸的接过师父的话:“师父,您怎么也学师兄他们,您老还是叫我小七得了!” “噢,好吧,湿湿!”李 大师故作深沉的答应了。 “哈哈,哈哈哈” ...... 众人都被师父逗的哈哈哈大笑起来,他们好像也没有指摘师弟师妹的反驳的观点,反而很习惯,甚至于很享受在不同观点之间倾吐心声、各抒己见的那丝快感。 徐根宝也有些傻眼,这对师徒的对话,完全颠覆了他对神圣庄严的国画,尊师重道的师徒传承的理解。难道说,徒弟可以没大没小,师父也可以为老不尊么?难道说,一向严谨的国之画,师之尊,也可以做到有教无类。徐根宝的心里也渐渐有了丝安心。 “宝儿,你小子,可不能玩物丧志,听到没有!”二爷徐晋良对小孙子画这些漫画有些生气,他之前可是没有看过徐根宝的漫画,今天看到听到的,让他着实有些气愤。 他想着这小子简直不务正业,这都领着你拜了师,竟然还说要继续画漫画,这不是明目张胆的荒废天赋嘛,想着想着他变压不住火了。 “你也别回家了,我看你今后就在京城里上学,跟着你师父画画!”徐晋昌吹胡子瞪眼的教训着小孙子:“看你再敢画这些乱七八糟的小儿科试试!” 徐根宝刚从师父的话里听出来点儿趋向好转的意思,心里的小欢喜便被二爷这突如其来的一通闷头棒喝给打碎了。他只得装扮成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可怜巴巴的望着师父,祈求思想开明的便宜师父能够给他点儿支援。 第一百三十章:漫画被认可 徐晋昌见自己说的话这个小子没有理会,竟然还看向李 大师,仿佛求着新任的师父来给他撑腰,便又是一顿咆哮,搞得众人都看着祖孙二人。 “老弟,老弟,先消消气儿,消消气儿,哈哈哈。”李 大师见老友很生气,这才苦笑着劝慰起来。 “励公兄,宝儿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管教他,这臭小子容易骄傲,小尾巴很容易翘上天的!”徐晋昌一肚子的气还没有出完,见李 大师开口说话,只得把孙子交给人家师父管教了。 李 大师点点头,眼神遥看四周,屋里顿时鸦雀无声,好像众人都在等着他最后的宣判,他不由得叹了口气:“湿湿,喜欢小猪漫画吗?” “喜欢,可是师父,您老得叫我思思!” “只回答,喜欢,还是不喜欢!” “哦,喜欢!” “若兰,你呢?” “喜欢!” ...... “喜欢!” 见徒弟们都对小猪漫画偷了喜欢票,李 大师微微点头,不过除了老六老七,其他几个徒弟虽说喜欢,但却都是持反对态度的。他回头又问了徐晋昌的意见,结果显而易见,徐晋昌直接说了不喜欢。 大师了解了所有人的态度后,喝了口茶,然后又紧盯了徐根宝几眼,把徐根宝看的发毛,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心脏如同小鹿般跳个不停。 “我送给每个人一句话,宝儿,也包括你!”大师凝思片刻后直接脱口而出:“万般求道,道在己心!不愧己心,何须他求!” “平日里,我为何教只教导你们技法,而关于画意方面只讲道意而少言对错,讲的最多的就是万般求道,殊途同归这句话,更多的时候是让你们去寻找合适的途经来修炼自己的画意,也就是这个道理。” “宝儿有他自己的路要走,你们每个人也都一样,没必要在乎他人的眼光!”说完话,大师向着众人微微点头后,又向着徐晋昌说到:“晋昌老弟,关于宝儿,就让他顺其自然吧,或许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李 大师发了话,众人自是不敢多言,刚才的话,确实是老师经常提及的,众人也为自己不久的话有些惭愧,心里只顾着小师弟年龄小不懂事,总觉得都是为了他好,而恰恰把平日里老师常讲的话都忘却了,不由得都老脸通红,尴尬的向徐根宝尬笑着。 最后还是陈思思、梅若兰打破了沉静,李峰和一帮孩子们也都高兴的手舞足蹈,纷纷问着徐根宝关于小猪漫画的各种问题,其他几位师兄也都或多或少的问了些问题,徐根宝也都毫无隐藏的一一作答,师父都为自己站装了,他也就不怕依然皱着眉头的二爷了,大不了回去好好把老头哄哄就是了。 众人这才知道徐根宝关于漫画的认知并不是仅是心悦来潮,没想到小师弟关于小猪漫画的思考居然这么深入,想着如此成熟,竟然能够想到由漫画作为平台载体,深入浅出的把社会教育、家庭教育、学校教育竟然能够分成不同年龄阶段进行展现。又用漫画文化传递出文化教育的理念,把伦理、道德、修养、天性发展、儿童心理学等等如此浅显易懂,能让孩子在阅读过程中能够潜移默化的得到成长。 众人听了无不为之震惊,让他们重新认识了这个七八岁的小师弟的逆天认知,他们都不敢相信这些话出自于他的口中,众人都有了想把把切片研究的冲动。 徐根宝口若悬河了半天后,忽然见到众人的神态表情,瞬间明白出现了什么问题,他连忙进行补充解释。刚才自己所讲的这些,其中的一部分是自己想到的,其他的都是刘展鹏老师、二姐夫常志国、刘展华夫妇帮忙指点总结的。众人听了这才吁了口气,心里这才稍显平衡,这才明白了小师弟为什么这么小小年纪竟然懂得这么多的道理,简直就是个逆天妖孽。 这时屋里的人越聚越多,是忙碌完午饭的女人们过来叫众人吃饭,但是见他们正在讨论着徐根宝的小猪漫画便跟着一起听了起来。 待梅若兰、陈思思说着帮着徐根宝可以联系漫画出版的事情后,大师大手一挥便一起去吃午饭了。 说是普通家宴,但依然很丰盛,众人纷纷说笑着是徐根宝的拜师宴,说的徐根宝都不好意思再往鼓着的腮帮子里继续塞了,看的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饭间听到众人又不停地谈论着徐根宝的小猪佩奇,女眷们便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时候李燕的爱人孙若贤突然提到,先不用找其他人呢,自己就在出版社工作,恰巧主抓儿童教育领域的文艺宣传,众人这才明白过来,觉得这件事情唯有她做是做合适不过的事情了。 原来,孙若贤的父亲便是有名的漫画家孙之君,孙若贤自小深受父亲影响,对漫画有着深刻的喜爱,虽说自己的漫画水平远没有达到漫画家的水平,但自幼身边守着位漫画大家整日里熏陶,她对漫画的鉴赏能力可丝毫不逊色于普通的漫画家,远远超过李燕他们这些国画人士了。 可能是职业病原因,孙若贤把孩子们手里的小猪漫画全部抢了过来,认真的看了起来,便看便和徐根宝进行交流,询问他小猪漫画的创作初衷、创作背景、创作目的、创作情怀、创作承载和意义等等。 孙若贤越听越心惊,不过她没有打断徐根宝的思路,让他畅所欲言的把心中所想全部说了出来。 徐根宝这次不但讲了刚才给师父师兄们讲的内容,还讲了二姐夫常志国已经把小猪漫画整个系列全部申请了版权,想着小猪佩奇可以以漫画书、广播、电视剧等形式进程推进推广。当然,如果能够和现行的教育体制能够融合的话那是最好不过了。 所有的这些最好是以公司的名义进行专业化运作,只有这样,才能够保证小猪漫画以及今后其他漫画能够通过商业化运作来推动漫画的的发展。 当然说这些的过程中,徐根宝又把很多的想法都归功于其他人了,就算如此,眼前的所有人都吃惊于徐根宝知识吸收和转换的能力如此之快,看来人家这个绘画天赋极强的小娃子,智商竟然还如此之高,难怪德高望重的师父非要破格收了小师弟为关门弟子,这小师弟可真的是块无价的璞玉啊,还是师父慧眼识珠啊! 第一百三十一章:好运来了 饭后,孙若贤直接把徐根宝叫到画室,让他直接把小猪漫画里面的所有人物全都单独画了一遍,每个人物的名字都做了清晰的标注,她又让徐根宝把每个人物不同的神态表情又相应作了补充,孙若贤想的很清楚,她想着先把这些人物形象设计和现有的几本画册带回出版社,和公司领导进行沟通,争取能够获得小猪漫画的独家版权,然后在全国再进行全面推广,这样对于徐根宝、出版社、漫画市场都有很好的推动作用。 徐根宝讲的很清楚,小猪漫画他在原来的基础上不断地进行扩展,总共设计了三千六百个故事,不过,他脑海里早已经清楚的又把儿童、少年时期的小猪漫画完成了构思,就差落笔而成了。 漫画里所有的故事,他有意识的进行了去英化处理,但又有所保留,丝毫没有任何违和感,反而更适合现阶段社会阶段的接受能力,并且,还以全新的理念进行引领,他觉得这部漫画的出版,必定会引起一定的社会反响。 漫画里所有的场景他也都进行了简单处理,并且按照不同文化理念进行分类,每个版块又通过一系列不同主题、场景来构建故事,使得整个小猪漫画更具有叙事性,连贯性,而且他还对小猪漫画进行了年龄层级的逐步过渡,使得原来更适合幼儿的故事内容延展到儿童、少年时期,说白了,就是把小猪漫画进行了成长了。 当然,徐根宝也和孙若贤讲了,如果完成所有的故事大概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如果真的可以出版的话,他可以每个月可以给邮寄百集左右。 至于利润分成,孙若贤倒是很坦荡,她把目前所有图书模板制作、排版、印刷、出版、总分销发行、代理等流程全部详细的向众人做了介绍。为了简单明了的让徐根宝明白,孙若贤直接说了最有利徐根宝的方式,版权费、独家代理费、市场发行奖励等几部分组成。但具体如何,孙若贤建议先等她的结果,万一出版社没有谈妥或者出 现其他问题,她会再找其他出版社的。 徐根宝自然信得过孙若贤,自己的身份早已不同早夕,现如今贵为李 大师的关门弟子,孙若贤既是师父的儿媳,又是自己的师嫂,她肯定不会做出有损家门、师门的事情。 并且,孙若贤还提出让徐根宝直接注册一家教育文化公司,她来帮忙协调办理,不过必须有人来协助她,毕竟公司一旦成立后,得有专人进行打理,徐根宝听了连连点头。 所有一切都已经谈妥,徐根宝心里藏了很久的大计,终于向前推进了一步,而这一步却用了他半年多的时间,虽说慢了很多,但他心里也算是比较满意了。 徐根宝觉得随着这次来京城,好运好像开始一点点儿的向他靠近,不但拜了李 大师为师,还多了七位肝胆相照的师兄师姐,更多了像孙若贤这样真正懂得漫画的人,当然还见到了馨儿、刘诗婷两位童年挚友。 不过徐根宝也和孙若贤说明,若无关键事情,他只能寒暑假来京城,平日里可以书信往来,孙若贤想了想,提出他不在可以,不过一定要有几个非常信得过的人来负责将来新公司的正常运行,徐根宝也点头称是。 孙若贤的心思很缜密,她又提醒徐根宝关于小猪漫画是否需要用笔名,公司名称、经营范围、法人、公司法人结构等等,一定要是信得过的人,徐根宝也都频频点头,说他会好好想想的,尽快会想好的。 所有暂时能想到的重要事情都商讨的都差不多了,过程中几位师兄师姐也都给了不少好的意见,徐根宝觉得很感动。 就连之前一直没有给自己好脸色的二爷,此刻脸上的寒霜早已褪去,既然孙子的师父都不反对,他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况且,看样子,小孙子的漫画好像还真的像那么回事,被众人一番讨论后竟然都到了出版、成立公司的程度,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种事情竟然都被众人推到了即使日程上来。 徐晋昌觉得自己确实还是小看了这个小孙子,亏得今天带着他来拜访李 大师,小孙子竟然在这里获得了如此多的机缘,获得众人的认可,这恰恰说明了自己真的是门外汉,心里也是为徐根宝感到异常的高兴,也为自己差点坏了小孙子的大事而有一丝的后怕,看来真的应了那句话,“天才的心思,你永远也不要猜”啊! 最后,七师兄笑眯眯的拍着徐根宝的小肩膀,那双肥胖的大肉掌直接把徐根宝拍的跌坐在了地上,见到小师弟被自己轻轻地一掌直接跌倒,真是他把吓了一跳,连忙挥动着肥胖的身子,把小师弟像宝贝似的小师弟从地上提了起来,神情紧张的问着有没有问题。 徐根宝一丁点儿准备都没有,小屁股先着地,尾椎骨还真的很巧合的碰到了椅子腿儿上,疼得他呲牙咧嘴,小手不停地揉着屁股蛋儿,并且用哀怨的眼神看着七师兄:“湿湿,湿湿,啊,湿湿兄,哎呦,疼死我了!你是想要了我的小名么!” “嘿嘿嘿,小师弟,师兄真的不是故意的!”陈思思嬉皮笑脸的主动帮着徐根揉着屁股,不好意思说着:“我刚才是太激动了,如果你缺钱,直接告诉师兄我啊!” 一提到钱,徐根宝原本哀怨的眼神顿时变得闪闪发光,目光灼灼的盯着七师兄说:“湿湿兄,你说的是真的?” 众人对于徐根宝变脸的速度感到无比的吃惊,更被他满脸财迷般痴痴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最后还是大师兄笑着告诉他,湿湿家里可是有钱的很,要多少有多少,让他别为将来启动资金的事情操心,徐根宝听了自然大喜。 他目前最缺的便是部分启动资金,不需要多了,只要能够借他几万块钱,他便能利用超前的信息和财务杠杆效应,短时间内便能够获取更多的收入,来作为自己未来发展赚到第一桶金。 激动地徐根宝紧紧地抱住七师兄不放,倒像是怕人家跑了似的,逗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