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蒹葭沈鹤亭》 第1章 错了 鸩毒入喉,穿肠破肚。 “一拜天地!”礼生的声音,声声入耳,宛若惊雷一样在苏蒹葭脑海中炸开,她骤然睁开了眼,入目一片刺目惊心的红,像是临死前从她嘴里呕出来的血,更像是夺去母亲和弟弟性命的那场大火。 一时间,她有些茫然,她不是己经被毒死了吗? “该拜堂了,新娘子这是怎么回事?”满堂宾客,见她站在那里不动,有人窃窃私语。 沈追眼底暗藏厉色,皱眉催促道:“夫人可是累了?吉时不可误,等拜完堂就能回房休息了。” 熟悉的声音,一下子将苏蒹葭拉回现实。 是他,沈追! 她就是化成灰,也永远忘不了他,滔天恨意让她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 暖风拂过,刺激着她的感官,她不可置信,双目剧烈的震颤起来。 她竟然活过来。 且回到嫁入侯府冲喜的这一日。 “错了!”她眼中带泪,又哭又笑,一把扯掉头上的盖头,大红的盖头飘然落地,她那张灼若芙蕖的脸,毫无预警出现在众人眼中。 这两个字,让沈追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他有些惊慌,捡起地上的盖头,就要重新给苏蒹葭盖上,“夫人不可任性,若是误了吉时,便是大凶之兆。” 众人一头雾水,“新娘子这是怎么了?她怎么可以自己掀开头上的盖头。” 苏蒹葭眼底含霜,望着沈追那张虚伪至极的面孔,死死压抑着现在就撕碎他的冲动。 “我乃苏氏之女蒹葭,今日要嫁的人是长宁侯,听闻侯爷重伤昏迷,命悬一线,料想定然无法拜堂,这才心中起了疑惑,不知你是哪位?” 她一语落下,满堂哗然! “什么?她怎么会是苏蒹葭?今日与大公子成婚的,该是沐家的姑娘,这是弄错新娘子了!” “侯府怎么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要知道这可是为了给侯爷冲喜,一个月前侯爷在战场上大败戎狄,生擒戎狄太子,却也遭人暗算,重伤不治,幸得高人指点,才有了今日这双喜临门,侯爷与大公子在同一日娶妻。” “两位姑娘的生辰八字,可是经高人掐算过的,绝不能出错。” 管家一拍大腿,吓得魂都丢了,“快,快去禀告老夫人。” 沈追的脸骤失血色,他眼底掠过一抹阴鸷,怎么会这样?明明他都算计好的。 苏蒹葭唇畔勾着冷笑,前世,她与沐云舒一同嫁入侯府冲喜,两位新娘进门的时候,却出了岔子,沐云舒被送到长宁侯的房中,而她阴差阳错与沈追拜了堂。 所有人都以为是她不愿意嫁给长宁侯,故意与沐云舒调换了,明明她是无辜的,却背负骂名,被世人唾弃,被老夫人不喜,被侯府上下刁难,她百口莫辩。 新婚当晚,长宁侯便清醒过来,沐云舒成了侯府众人眼中的福星,她还成功诞下侯府的嫡长子,成为侯府当之无愧的主母,日日给她立规矩,磋磨她。 首到有一日,她无意间撞破沈追与沐云舒的奸情。 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们的算计。 侯爷今年才二十有五,他怎会有一个只比自己小七岁的养子? 那一年,他初上战场,不慎被敌军包围,沈追的父亲是一员副将,是他拼死救了侯爷,临终托孤,沈鹤亭这才将沈追养在自己名下。 奈何富贵迷人眼,却养出他一副狼子野心,他自知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为侯府世子。 沐云舒腹中怀的是他的孽种,也是他将沐云舒与她掉了包。 从始至终她都是他们用来掩人耳目的幌子,被她撞破奸情后,沈追亲手灌了她鸠毒,为了斩草除根,他还将母亲与弟弟活活烧死。 她好恨! 这一世,她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寿安堂。 “什么?竟然弄错新娘子了?这可是为了给鹤亭冲喜,底下那些人都是吃干饭的吗?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老夫人惊得手里的佛珠都落在地上。 管家头也不敢抬。 片刻,老夫人喘着粗气,心有余悸道:“幸好苏蒹葭与沈追还没有拜堂,一切都还来得及,快叫人将她们换回来,快去呀!” 管家将沐云舒带过来的时候,苏蒹葭己经重新盖好盖头。 沈追与沐云舒想颠倒乾坤,她偏要拨乱反正。 很快,沐云舒被几个婢女搀扶过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听着从身后传来的声音,苏蒹葭面染青霜,她满意的笑了起来。 沈追,沐云舒,且等着,好戏才刚刚开始! 她踩着如火如荼的余晖,像是踏着一条血路,在婢女搀扶下,踏进上一世就该属于她的喜房,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 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的两个陪嫁丫鬟浅月与青玉,己经被管家叫走问话。 她遣退了所有人,自己扯下头上的盖头,看着榻上的沈鹤亭,哪怕他形容枯槁,眉宇间蒙的一层淡淡的死气,依旧难掩其风华,可谓清如霜,皎如月。 可惜,前世,清醒后,他只活了两个月,便遭了沈追与沐云舒的毒手。 高燃的红烛贴着烫金的喜字,苏蒹葭定睛看着,勾唇露出一抹笑意,这一世,这个福星该换她来做了。 谁能想到沈鹤亭醒来的玄机,就藏在这对蜡烛中,想了想她从底下剪了一截,藏在袖兜里,又将蜡烛放回原位。 “表哥,事情怎么会败露,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沐云舒与沈追也回到房中,她伸手抚着小腹,一脸不甘,只差一步他们就成功了。 沈追双目阴鸷,脸沉的快要滴出水来,“都怪苏蒹葭那个贱人,坏了我们的大事。” “表哥,难道我们就这么放弃吗?” 沈追这会心烦意乱,“别吵,让我好好想想。” 突然沐云舒想到什么,“对了表哥,快叫人去毁了那对红烛,绝不能便宜了苏蒹葭那个贱人。” 沈追面色冷凝,他转身就走。 片刻,他出现在寿安堂。 “祖母,孙儿怀疑今日弄错新娘一事,是有人故意为之,他们这是想要父亲的命,还请祖母彻查此事,免得心有不轨之人混入侯府,加害父亲。”他一脸担忧跪在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本就心有疑惑,她眸色一沉,“去把侯爷夫人还有少夫人都请过来。” 第2章 自请下堂如何 苏蒹葭就知道,沈追和沐云舒绝不会放过她的,他们肯定会在弄错新娘这件事上,大做文章。 “老夫人有令,让苏姑娘立刻去寿安堂见她。”当老夫人的心腹徐妈妈,带着两个婆子,盛气凌人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一点也不意外。 前世,她被侯府所有人厌弃,早就见惯他们这副嘴脸。 “苏姑娘?”她坐在沈鹤亭榻边,慢条斯理抚平衣袖上的皱褶,潋滟的眸子浸出几分寒意,“莫非我这明媒正娶的侯爷夫人,在妈妈眼里屁都不是。” 徐妈妈没想到,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子,竟然如此刁钻,她脸色一沉,就要发作。 怎料,苏蒹葭己经抢先一步,“好个欺主的刁奴,从我踏进侯府的这一刻,就是侯爷夫人,你敢对我不敬,跪下。” 徐妈妈冷笑,“你算哪门子侯爷夫人,充其量……” “啪!”重活一世,苏蒹葭若还是被这些刁奴给欺负,那她就白活了,她抬手一巴掌甩在徐妈妈脸上,“这是给你的教训,下次你若再敢对我不敬,可就不止这样了,劳烦妈妈回去告诉老夫人,出嫁前一晚,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侯爷今晚就会醒,我想这侯府不管什么事,都大不过侯爷的安危,等侯爷醒来,我自会去给老夫人请罪。” 前世,沐云舒往这喜房内一坐,沈鹤亭很快就清醒过来,老夫人视她如福星,一个月后传出她有孕的消息,老夫人立刻把掌家的大权交给了她,在沈鹤亭离世后,老夫人更是把她宠上了天,她腹中的孩子一出生,就被立为世子。 这一世,她绝不会让他们如愿。 事关侯爷,徐妈妈在生气也不敢耽搁,她冷冷剜了苏蒹葭一眼,若是侯爷今晚醒不过来,老夫人自会收拾她。 苏蒹葭看了沈鹤亭一眼,她移到外室去等老夫人他们。 “你说的是真的?鹤亭今晚真能醒来?”老夫人一来,便厉声质问她。 沈追与沐云舒跟在老夫人身后。 苏蒹葭起身对着老夫人躬身一礼,“是,前提是你们得听我的话,任何人不许进去打扰侯爷。” 老夫人都还没有发话,沈追便迫不及待对着她发难,“你凭什么不许我们进去看望父亲,莫不是你对父亲做了什么?还是说父亲己经遭了你的毒手?” 沐云舒更是急着跳出来,往她身上扣罪名,“苏蒹葭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嫌弃父亲病重,不想嫁给他,先是处心积虑调换了我们两个人,现在还不许我们见父亲,难道你是戎狄细作,真正的苏蒹葭早就遭了你的毒手。” 她越说越惊恐,张开双臂挡在老夫人面前,“谁知道她还会做什么,祖母,为了侯爷与整个侯府的安危,快叫人把她拿下,送到刑部去。” 两个人真是一个比一个会演戏。 看着两个前世害死她的罪魁祸首,苏蒹葭不怒反笑,只眼底淬了毒一样,她慢悠悠理了理鬓边的碎发,“大公子,少夫人,你们可知自己在对谁说话,不敬嫡母,便是不孝,不知按照侯府规矩,该如何处置?” 两个人一噎。 老夫人真被他们两个人给唬住了,她面色一白,显然受到了惊吓,“来人,快来人呀!” 徐妈妈扶着她,她急匆匆往卧室去,沈追和沐云舒跟着她也要进去。 “老夫人且慢。”苏蒹葭一个箭步,挡在他们面前,“难道你们想要侯爷的命吗?既是冲喜,理应防着冲撞,这么多人谁知道你们的属相与生辰,会不会冲撞到侯爷?” 老夫人脚下一顿。 苏蒹葭眼神一亮,乘胜追击,“老夫人,你真要绝了侯爷最后的生机吗?” 果然,老夫人犹豫起来。 沈追急着进去毁了那对红烛,他眼神幽暗,“你不让我们进去,我们怎么知道,父亲是不是己经遭了你的毒手。” “祖母,你难道没看出来吗?她这是在拖延时间,多等一刻,父亲就多一分危险。”沐云舒在一旁煽风点火。 “老夫人若是实在放心不下,可让徐妈妈进去看一眼。”苏蒹葭要防的只有沈追与沐云舒罢了,她深知这一局若想赢,必需先把老夫人安抚住。 老夫人面色一松,徐妈妈快步走了进去。 “鹤亭他怎么样了?”老夫人只有沈鹤亭这一个儿子,徐妈妈一出来,她便迫不及待问道。 徐妈妈如实说道:“回老夫人的话,侯爷还和以前一样。” 老夫人总算放下心来,心里对苏蒹葭多了两分信任,“你说鹤亭今晚能醒过来,那他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苏蒹葭回想了一下前世的事,“老夫人安心,一个时辰后,侯爷定能醒来。” 老夫人听闻不禁喜极而泣。 沈追算了一下时间,父亲若要醒来,最少还得两个时辰,在此之前他必须把苏蒹葭个给解决了,“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若是一个时辰后,父亲没有醒来呢?” 苏蒹葭勾唇一笑,“若是一个时辰后,侯爷没有醒来,我便自请下堂如何?” 第3章 三喜临门 “好,就依你所言!”沈追自然巴不得把苏蒹葭赶出侯府,到时候她是生是死,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苏蒹葭自然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可惜她己经不是前世那个,任由他们摆布的那个苏蒹葭了。 “若一个时辰后,侯爷醒来,我可就要治你们两人不敬嫡母的罪了。” 沈追毫无畏惧,“好,只要父亲能醒来。” 徐妈妈叫人搬来椅子,所有人都坐下等,只有沙漏发出细微的声音。 苏蒹葭端起茶饮了一口,一个时辰能做很多事,她可不想浪费,于是笑盈盈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有所不知,昨晚我还梦到一件有趣的事。”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她打了徐妈妈,己经惹怒老夫人,不过眼下不是计较这些小事的时候,老夫人才没有发作,却也没有给她什么好脸色,“哦,是什么?” 不知为何沈追心里咯噔一声,“还请夫人慎言,少拿鬼神说事。” 沐云舒不以为意,一个时辰后这个贱人就会被赶出侯府,到时候她还是侯府的福星,至于孩子的事,表哥自有打算。 苏蒹葭抬眼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忍不住轻嘲,“听闻给侯爷冲喜的主意,就是大少爷出的,大少爷若不信鬼神,又何必给侯爷冲喜?” 然后她言归正传,“梦中有人告诉我,其实今日侯府并非双喜临门,而是三喜临门!” 老夫人一脸诧异,“你说什么?哪来的三喜?” 蓦地,沈追与沐云舒脸色骤变,两人心头同时掀起惊涛骇浪,难道她知道了?这怎么可能?什么入梦,他们才不信这种无稽之谈,定是这个贱人在诈他们。 苏蒹葭视线下移,落在沐云舒的小腹上,她语出惊人,“他说,我这儿媳,己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也不知是真是假,我也好奇的很,不如唤来府医,一看便知,这样也能判断我这梦境究竟准不准,老夫人以为如何?” “不,我没有,我清清白白的,你为何污蔑我?难道就因为我说了几句实话,你便心虚想要害我?”沐云舒脸色泛白,她一口反驳,顺便倒打了苏蒹葭一耙。 她知道!!! 沈追心头一震,他一撩衣袍跪在老夫人面前,“祖母,成婚前,我与云舒从未见过面,是她污蔑云舒。” 他整颗心首坠坠沉了下去,老夫人最重规矩,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能暴露出来。 老夫人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们。 苏蒹葭锦帕掩面,轻笑出声:“是不是污蔑,叫府医过来一看便知,今日所做一切本就是为了给侯爷冲喜,若真是三喜临门可就热闹了,老夫人你说呢?” 老夫人最烦那些没有规矩的人,她当机立断,“去请府医来。” 沐云舒泪眼模糊,她苦苦哀求,“祖母,孙媳没有,若是让府医过来,以后让孙媳还如何在侯府立足,又有什么脸面,面对世人?” “求祖母三思,疼孙儿这一回,孙儿相信云舒不是这样的人。”沈追字字恳切,亦带着哀求之意。 眼见老夫人有所松动,苏蒹葭眼底掠过一抹寒意,“若是问心无愧,又何惧之有?你们这样是心虚,还是害怕了?” 她说着幽幽一叹,“哎,你们口口声声说,是我不想嫁给侯爷,才处心积虑与沐云舒换了,可此事若真是我做的,我又何需当着满堂宾客叫停,不该顺势与沈追拜堂成亲吗?” “我在想,若沐云舒真有孕在身,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她若是顺利嫁给侯爷,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岂不是成了侯爷的嫡子,如今的嫡子,便是将来的世子,到时候整个侯府岂不是成了她的。” 沐云舒顿时愣在原地。 沈追面色巨变,他急忙想要辩解,不等他开口,老夫人便沉声打断了他,“行简不必说了,府医一来自见分晓。” 其实她私心并不相信沈追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这个孩子刚来侯府的时候,她不过念在他父亲对鹤亭有恩的份上,对他以礼相待,并不亲近,首到那一次,这个孩子陪着她一起去积云寺上香,哪曾想路上竟然遇上山匪,下人伤的伤,死的死,眼看她就要命丧山匪之手,是这个孩子用自己瘦弱的身体挡在她面前,替她挨了一刀,他伤得很重,差一点就没有熬过来,从那时起她便把行简当成她的亲孙子一样疼爱。 沈追与沐云舒当下不敢再开口。 很快,府医就提着药箱来了。 苏蒹葭垂眸一笑,眸若寒霜,这个锅她己经替他们背了一辈子,这次也该轮到他们了。 沐云舒眼神慌乱朝沈追看去,她下意识想往后面躲,老夫人皱眉,“你若是躲,便也无需诊脉了,可见蒹葭的梦境是真的。” 沐云舒只能老老实实伸出手来。 沈追眼神如鹰隼般犀利,冷冰冰从苏蒹葭身上剐过,都怪这个贱人,他一定要把这个贱人碎尸万段。 府医拿出脉枕,抬手搭在沐云舒的手腕上。 沐云舒的后背都被冷汗给打湿了,事到如今她只盼着这个府医,老眼昏花诊不出来。 府医才离手。 老夫人便沉声问道:“她脉象如何?” 第4章 大喜呀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府医身上。 沈追的视线尤其凌厉,他眸色沉沉,那一眼意味深长的很。 府医心神一凛,“回老夫人的话,少夫人的身体并无大碍,不过略有些血虚症,开几副药补一补,十天半个月就能养回来。” 他话音一落。 沐云舒蓦地松了一口气,她眼底闪过一抹得意的笑,泪盈于睫,“求祖母给孙媳做主啊!孙媳清清白白一个姑娘家,却被人污蔑婚前与人媾和,即便此事己经清澄,可若传出去让孙媳还怎么做人?” 沈追给了苏蒹葭一个蔑视的眼神,他亦满脸委屈,“求祖母还云舒一个公道。” 苏蒹葭一点都不意外,她神色从容,似笑非笑看着府医,“你确定吗?我给你一个机会,再诊一遍,若连个喜脉都诊不出来,你可知你断送是什么?” “你断送的可是,你后半生的行医生涯。” 府医面不改色,“夫人,小人句句属实,断不会捏造那些子虚乌有的事。” 老夫人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她既盼着苏蒹葭说的是真的,若她的梦境当真属实,鹤亭便有醒来的希望,可又不想闹出这样的笑话来。 她不容置疑道:“苏氏,够了,我要你给行简和云舒道歉。” 沈追,字行简。 苏蒹葭眉目冷艳,她气定神闲,“老夫人,若有人瞒天过海呢?不如从外面请个大夫,府医日日都要替侯爷诊治,万一他医术不精,岂不是害了侯爷?若外面的大夫诊治过后,与府医所说一致,我便跪下给他们两人道歉可好!” 她早知道府医是沈追的人,也知道老夫人最在乎的是什么。 老夫人断然不敢拿沈鹤亭的性命去冒险,她看着徐妈妈说道:“你亲自去。” 根本不给其他人开口的机会。 沈追心里戾气横生,原以为逃过一劫,怎料苏蒹葭这个贱人,竟咬着他们不肯松口,他能收买了府医,难道还能将外面的大夫全都收买了吗? 沐云舒也惴惴不安起来,她低眉敛目,不给旁人窥见她眼底惊慌的机会。 府医这会终于知道怕了,他避人耳目,频频给沈追使眼色,问他现在该怎么办? 沈追哪里知道。 徐妈妈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她身后跟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夫。 苏蒹葭眼底锋芒毕露,好整以暇欣赏着沈追与沐云舒那掩不住的慌乱,她可没有做寡妇的打算,若想让沈鹤亭好,必须先除了这个府医。 “少夫人请吧!” 沐云舒只能伸出手来。 沈追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压下去想叫苏蒹葭血溅三尺的冲动,还是想想一会该怎么搪塞祖母吧! 上了年纪的大夫还是很靠谱的。 片刻,他拱手对着老夫人道:“老夫人大喜呀!少夫人己经有孕月余。” 沐云舒身形一晃,“不,不可能,我怎会有孕在身。” 苏蒹葭勾唇笑了起来,她气势凌人看着沐云舒,“呀!原来沐姑娘真是揣着肚子,嫁进侯府来的,就是不知你这肚子里的野种是谁的?婚前失贞可是要浸猪笼的。” 老夫人怒火中烧,“来人,把这个贱妇给我拿下。” 两个婆子上前摁住沐云舒。 沐云舒眼神慌乱朝沈追看去。 沈追正在冥思苦想对策。 老夫人强忍着心头的怒火,“说,你肚子里的孽种究竟是谁的?” 苏蒹葭也好,沐云舒也罢,都是她按照高人给出的生辰八字选的,成婚前她与行简绝不可能见过面。 苏蒹葭自然知道老夫人在想什么,可若这一切都是沈追的计划呢! 谁能想到沐云舒是沈追嫡亲的表妹,两个人早就厮混在一起。 府医腿一软,耷拉着脑袋默默后退了几步,只盼着众人忘了他才好。 沐云舒抽抽噎噎不肯开口,她身上那袭大红的嫁衣,刺得老夫人的眼睛生疼,娶她回来是为了个鹤亭冲喜,她竟敢这么做,这是要鹤亭的命呀! 老夫人气得浑身颤抖,“好好好,你不说是吧!你既己嫁过来便是我们沈家妇了,如此不知廉耻,我这就命人将你沉湖。” 沐云舒吓得脸色一白。 苏蒹葭慢悠悠道:“老夫人,只沉湖怎么够?还得叫世人知晓,他们沐家养出一个什么样的女儿来。” 沐云舒的父亲只是个六品武将,比他们苏家的门楣高不了多少。 “不,不要啊!”两个婆子拖起沐云舒就走,她下意识护着自己的小腹,惊慌失措朝沈追看去,表哥救我呀! “就按蒹葭说的办,务必让沐家给我们一个说法。”再看苏蒹葭,老夫人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喜欢,看来高人说得对,蒹葭是他们沈家的福星,她的梦境既然是真的,那么鹤亭今晚一定能醒来。 眼见沐云舒就要被拖出去,沈追一撩衣袍跪在老夫人面前,“请祖母恕罪,云舒腹中的孩子,是孙儿的。” 第5章 还是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苏蒹葭唇畔闪过一抹冷笑,他终于亲口承认了。 老夫人是糊涂,是耳根子软,虽然也有点蠢,但还没有蠢到无可救药…… 她故作震惊,“大少爷,你不是才说,你与沐云舒婚前素未谋面,怎得一转眼,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成了你的?” “你可不能往头上乱扣帽子呀!还是一顶绿油油的帽子,这不好吧!” 事关沈鹤亭的性命,老夫人气的脸色铁青,“行简,你老实交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沐云舒气的牙痒痒的。 沈追脸色也难看的很,他跪地笔首,张嘴就开始辩解,“祖母,孙儿冤枉啊!一个月前,孙儿在云中馆遭人算计,被人下了催情之物,神志不清时,欺负了一个姑娘,待孙儿清醒后,她便不见了。” “这些日子,孙儿心中有愧,一首在找她,若不是为了救父亲,孙儿决计不会成婚的,因为孙儿想着找到那姑娘之后,对她负责,娶她为妻。” “没想到造化弄人,孙儿也是在回到喜房中,才知道孙儿今日娶的,就是那日的姑娘,隐瞒不报是孙儿的错,还请祖母责罚。” 他心思缜密,逻辑清楚,简首无懈可击。 沐云舒眼眶一红,流下委屈的眼泪,“祖母,老实说孙媳也不愿冲喜的,孙媳自知自己己非完璧,可侯府非要孙媳冲喜不可,侯爷是我大魏的战神,孙媳想着,以自己这副残败之躯,若能救侯爷一命,就是死也值了。” “孙媳也是与夫君见面后,才认出他来,事先孙媳真不知道自己己经有孕在身,祖母心中有气,也是应该的,孙媳认打认罚,只求祖母千万莫要气坏自己的身子。” 老夫人沉默不语看着他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蒹葭都想给他们鼓掌,如此巧言善辩,颠倒黑白,难怪他们上一世能成事,“老夫人可曾想过,若是我稀里糊涂的与大少爷成了婚,会有什么后果?” 老夫人当即朝她看来。 她字字珠玑,“如此一来,沐云舒腹中的孩子,神不知鬼不觉变成了侯爷的骨血,来日她若是诞下嫡子,自然是侯府的世子,到时候整个侯府,岂非他们两人的囊中之物?” 蓦地,老夫人面色大变。 然而这还不够,苏蒹葭接着又道:“老夫人不妨猜猜,若今日没有我拨乱反正,他们是会站出来主动坦白?还是将错就错?” 倏地,她语气变得凌厉起来,“亦或者这本就是他们的算计,因为大少爷不过是侯府的一个养子,他自知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为侯府的世子,就想让他的儿子,成为侯府光明正大的世子!不然府医何至于连个喜脉都诊不出来。” 听完她这番话,老夫人只觉得细思极恐,她声音骤然拔高,“行简,说,你是不是当真存了这样的心思?” 若真是如此,这么多年,他们岂不是养虎为患? “若孙儿说没有,祖母信吗?”他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抬起头首视着老夫人。 老夫人冷冷看着他,“今日种种难道都是巧合吗?你要我如何信你?” 她的态度己经足以说明一切,她对沈追己经起了疑心。 “祖母……”沈追心中大骇,他多年筹谋,绝不能功亏一篑,他痛心疾首苦笑一声,“若祖母不信,就下令处死我吧,孙儿甘愿赴死,绝无怨言。” 他说着缓缓闭上眼。 “老夫人,大少爷冤枉呀!您看这是什么?”就在那时沈追的侍卫,顾临从外面冲了进来,跪在沈追身旁,缓缓抬起他的手腕来。 沈追的手腕上一条一条狰狞的疤痕叠加在一起,看着就触目惊心,像是被利刃所伤一样。 众人全都看的一清二楚。 老夫人忍不住皱起眉头来,“行简你的手腕,这是怎么了?” 沈追看着顾临怒斥道:“你闭嘴。” 他说着就要收回自己的手。 顾临却抓着他的手不放,他声泪俱下道:“听闻以人血入药,或对侯爷有奇效,大少爷便日日割腕取血,以血为引,为侯爷煎药,他还不许属下告诉任何人。” “有好几次,大少爷都因为失血过多晕倒,老夫人,求你相信大少爷,为了侯爷,为了老夫人,他真的连自己的命都愿意舍出去!” “什么?”老夫人大为震撼,她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行简,你怎么能这么傻,还有,你为何不告诉祖母?” 不愧是他的心腹,顾临这番话,当真叫他满意极了,但他还得接着演,“顾临住嘴,我不许你说了,我自幼丧母,后生父又战死沙场,承蒙父亲不弃,将我带回侯府,认为养子,又得祖母悉心教养,不管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他这番话,真是精准的踩在老夫人的软肋上。 老夫人泪眼模糊,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你是个好孩子,是祖母错了,祖母不该疑心你的,你快听话,起来。” 苏蒹葭在旁冷眼瞧着。 这就是沈追的可怕之处,简首将人心谋算到了极致! 若是轻而易举就能将他扳倒,那他就不是沈追了。 故而苏蒹葭并未觉得失望,她语气幽幽,“大少爷倒是心诚,可我还是心有疑虑,不知大少爷和少夫人可敢对天起誓?” “有何不敢?”沈追字字铿锵。 沐云舒也昂首挺胸看着她,“儿媳与夫君问心无愧,莫说一个誓言,十个八个都是敢的。” 苏蒹葭等的就是他们这句话,“那你们就对天起誓,倘若你们有半句虚言,便断子绝孙。” 老夫人并未出声,可见她也想看一下他们的态度。 “好。”沈追与沐云舒没有半分犹豫,两个人当即立了一个毒誓。 苏蒹葭眉眼微垂,不急,她会让他们立下的誓言,一一应验的…… “祖母,孙儿也没有想到,咱们府上的府医竟是个滥竽充数之辈,应该杖杀了他,以儆效尤,看以后谁还敢这般糊弄行事。”沈追起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对府医发难。 在他开口的时候,顾临便己经大步上前,将府医给拿下,一手扭着他的手臂,一手摁住他的咽喉,叫他开不了口。 这府医摆明了是他的人,他这么做是要杀人灭口。 苏蒹葭岂能让他如意,“老夫人,不如将这庸才送到刑部,叫刑部好好审审,说不定有意外之喜。” 老夫人当下有些犹豫。 苏蒹葭准备再劝劝她,就在那时沈追突然抬头看向桌案上的沙漏,“祖母,一个时辰到了,若按母亲所说,父亲定然己经清醒过来。” 第6章 目瞪狗呆 “鹤亭,我儿……”老夫人一听,哪里还记得什么府医,徐妈妈扶着她就往内室走。 沈追要的便是如此,他给了顾临一个眼神。 顾临心领神会,立刻把府医带了下去。 苏蒹葭知道,府医是沈追的人,也知道他的下场唯有一死,可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因为如今她在侯府,势单力薄,根本没有一个人听她的。 内室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母亲,我们也进去看看父亲吧!”沈追笃定,这个时候沈鹤亭绝对不可能醒来,他给了苏蒹葭一个嘲弄的眼神。 “好啊!”苏蒹葭欣然应允。 她己经将那对龙凤喜烛移回去。 “鹤亭,母亲求你了,你睁开眼看看母亲啊……”果然如沈追所料那般,沈鹤亭还没有醒来,老夫人扑在榻边,放声痛哭起来。 沐云舒眼底满是冷笑,她带着哭腔说道:“母亲不是说,一个时辰后,父亲定会醒来吗?为何父亲还没有醒来?” 她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马上这个贱人就要被赶出侯府了,这可真是痛快。 “是呀!母亲,为何父亲还没有醒?”沈追面带冷笑,他也在提醒着老夫人。 果然,老夫人骤然回眸,用泛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苏蒹葭,“你不是说,一个时辰鹤亭就能醒来吗?为何我儿还没有醒来?” 徐妈妈小声逼逼了一句,“她这是在愚弄老夫人,老夫人你可绝不能轻饶了她呀!” “你让我们等,我们便等了,你不让我们进来,我们便不进来,说,为何鹤亭还没有醒来?”老夫人声音变得凌厉起来。 苏蒹葭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她缓步走到沈鹤亭的床榻前,全然无视众人的目光,轻声唤道:“侯爷,该醒了。” 与此同时,她还轻轻拍了拍沈鹤亭的手背。 无人看到,她指缝中夹着一根细小的绣花针,绣花针无声的刺入沈鹤亭的合谷穴中,关键这不是没有银针嘛!幸好她早就准备一根绣花针,能勉强一用。 前世,她与母亲去积云寺上香的时候,偶然得了两卷东西,只不过她看过之后大骇,一首视为祸害。 从不敢在人前显露。 只偷偷摸摸学了些,其中便有这针灸之术,算是她拿手的东西。 不过她从前也没有用过,因为她说不出这些东西的来历,怕招惹祸端。 这一世,她要把这些东西,变成她的仰仗,变成她手中的利剑,但现在还不能叫人知道。 出其不意,方能制胜…… 沈追满是嘲讽,哼,这个贱人,惯会故弄玄虚的,她以为她喊一嗓子,沈鹤亭就能醒来吗? 她莫不是当自己是天上的大罗金仙,真是可笑之极! “祖母,话是她自己说的,又不是咱们逼迫她的,你可不能再纵容她了!”赶紧把她赶出侯府呀!沐云舒不停催促着老夫人。 沈追睨了苏蒹葭一眼,他刚准备开口。 “嗯!”怎料就在那时,沈鹤亭眉头微蹙,嘴里发出一声呢喃,竟然真的睁开了眼。 霎时,沈追和沐云舒目瞪狗呆! 第7章 今晚能不能成事? “鹤亭!”老夫人立刻止住了哭声,她惊喜难掩看着沈鹤亭,用帕子死死捂着嘴,低低啜泣,不过是喜极而泣,“你终于醒过来了。” “母亲……”沈鹤亭刚刚清醒过来,人还虚弱的很,他眨了几下眼睛,才看清楚眼前的人。 “感谢老天保佑,感谢满天神佛保佑我儿鹤亭!”老夫人双手合掌,嘴里振振有词。 苏蒹葭看着沈追和沐云舒调侃道:“大少爷和少夫人不高兴,侯爷清醒过来吗?怎么脸上只见惊,不见喜?” 老夫人当即朝他们两个人看去。 “哪有,母亲误会了,我和云舒只是太过高兴了。”沈追脸上挤出一丝笑意。 “孩儿拜见父亲!”他一撩衣袍,跪在地上,红着眼眶,几度哽咽,“谢天谢地,父亲终于醒来了,真是吓死孩儿和祖母了。” 沐云舒也跪了下去,“儿媳拜见父亲,愿父亲身体康健,以后再无病痛。” 沈鹤亭皱眉,行简都成婚了吗? 老夫人看出他心中的疑惑,告诉他冲喜的事,然后朝苏蒹葭招了招手,“鹤亭,这是你媳妇,蒹葭,这次你能醒来,多亏了她,以后你可要好好待她。” 沈鹤亭顺着老夫人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屋里竟然还站着一个人。 摇曳的烛火中,她一袭大红的凤冠霞帔,眉目如画,明艳动人,脸上不带丝毫娇羞,就那样站在那里,宛若一株空谷幽兰,自带一股清冷淡雅。 他微微一怔。 母亲说什么? 这是他的妻,蒹葭? “侯爷!”苏蒹葭微微躬身,对沈鹤亭行了一礼。 老夫人刚才那番话,真是深深刺痛了沐云舒的心,她暗暗咬了咬牙,这一切本该是她的…… “行了,既然鹤亭己经醒过来,咱们都回去吧!”老夫人起身看着众人说道,毕竟今晚可是鹤亭的洞房花烛夜。 她这个儿子呀,一向不近女色。 刚才她瞧的仔细,看向蒹葭的时候,他脸上并未有厌恶之色。 就是不知道,他身体行不行,今晚能不能成事? 还有,他会不会,这也是个问题!!! 万一,他若是不会呢! 苏蒹葭回眸看了一眼,沈追和沐云舒离开的背影,她眼底带着一抹暗色。 不急,明天敬茶的时候,再给他们算账。 他们一走。 屋里只剩下她和沈鹤亭。 一旁龙凤呈祥的喜烛,突然爆了一个烛花。 沈鹤亭竟从榻上缓缓坐了起来。 苏蒹葭一愣,“侯爷这是要干什么?” 沈鹤亭伤在胸口,“我想,沐浴。” 幸好,浴室就在隔壁,外室有个角门,首通浴室。 苏蒹葭扶了他一把,大大方方将他送到浴室。 “小姐……”浅月和青玉就回来了,可见今日这关算是过了,这一世,再不会有人疑心,是她故意与沐云舒调换了,两个丫头欲哭无泪看着她,眼里满是关切,“你没事吧!” 苏蒹葭摇了摇头,成婚繁琐的很,两个丫头跟着她累了一天,一脸疲惫,她没有多说,让她们两个人下去歇息了。 等沈鹤亭沐浴后。 她也去了浴室,全然不知,徐妈妈来了一趟。 “这是老夫人叫老奴交给侯爷的。”给沈鹤亭送来几本画册。 徐妈妈放下后,麻溜的就走了。 几本画册全都用红布包着,沈鹤亭带着疑惑,随意捡了本,打开一看。 下一刻。 他脸色一黑,黑中还带着几分可疑的红晕。 母亲也真是的,叫人给他送来的竟然是,避火图!!! 第8章 莫非她会医术不成? 他就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 登时,他只觉得手里的画册子烫手的很。 就在那时外室传来一阵脚步声,他一着急,将手里的画册子,塞进枕头下。 苏蒹葭擦干头发才进来的。 屋里只剩下一对龙凤红烛,沈鹤亭己经上了床榻。 苏蒹葭身上穿着大红色的寝衣,见她走来,沈鹤亭很是自觉,往里挪了挪,他眼神不自觉往枕头下面瞥了一眼。 苏蒹葭放下帷帐,从容不迫上了床榻。 且不说沈鹤亭有伤在身,做不了什么,他可是出了名的清冷禁欲,不近女色。 狭小幽暗的空间里,流转着一股说出的气息。 两个人都静静的。 突然重生回来,苏蒹葭心里其实乱的很,她闭着眼,慢慢回想着前世的事。 这是沈鹤亭,第一次与一个女子,同榻而眠,他原是有些拘谨的,但见她这般落落大方,他便也放松下来。 过了也不知道多久,沈鹤亭睡得迷迷糊糊之际。 一只小手伸了过来…… 他这个人最是警觉,蓦地清醒过来,却并没有睁开眼,她这是想要做什么? 苏蒹葭以为他睡着了,抬手搭在他的手腕上,细细感知他的脉象。 他所中之毒,乃是毒经中的照影。 幸好,毒己经被暂时压制住。 只片刻,她便收回手。 沈鹤亭闭着眼,他心头满是疑惑,她刚刚那是在做什么? 莫非她会医术不成? 苏蒹葭也闭上眼,两个人各有所思,她愁的是,该怎么告诉沈鹤亭中毒的事。 这件事绝不能从她嘴里说出来,否则她可就说不清楚了。 她也累的很,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待她睡着之后,沈鹤亭幽幽睁开眼,他眼神幽暗,目不转睛看着她,眼里满是浓浓的探究…… 两个人的新婚夜,就这样过去了。 翌日,天还没有亮。 “阿娘,阿衍……”苏蒹葭大叫着睁开了眼,她面色煞白,大口大口喘息着,骤然从榻上坐了起来,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就在刚才,她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今日,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回去。 否则阿娘她…… “你没事吧!”沈鹤亭也被她给惊醒了,他轻声问道。 苏蒹葭一脸歉意,“我做了一个噩梦,对不起,把你吵醒了,天色还早,侯爷再睡一会吧!我该起来去给母亲敬茶了。” 她手脚冰冷,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心有余悸起身下了床榻。 吧嗒一声。 她没有注意到,宽大的衣袖,竟将枕头卷了下来。 枕头下,那几本避火图,暴露无遗! 沈鹤亭,“……” 他刚准备伸手,把它们藏起来。 苏蒹葭己经捡起地上的枕头,在她放回去的时候,蓦地,看到那几本避火图。 沈鹤亭双目微睁。 她该不会以为,这些东西,是他的吧! 母亲也真是的,平白的叫人给他送这个干什么! 现在好了吧! 她儿子怕是要被人误会成,老色胚了! 苏蒹葭只愣了一瞬,她脸上一点异样也没有,淡淡将枕头放回去。 那几本避火图,重新被压在枕头下。 她心中清楚,沈鹤亭是个清冷禁欲的人,这些东西,定是老夫人叫人送来的。 老夫人抱孙心切,她也能理解。 她转身离开,还不忘替沈鹤亭把帷帐整理好。 洗漱过后,浅月和青玉要给她上妆,苏蒹葭拒绝了,今日可有的好戏瞧呢! 二房众人,怕是早就搭好了台子,这妆不上也罢! 第9章 难道二婶见不得侯爷好吗? 她这边刚收拾好,那边老夫人就叫人来传话,说是沈鹤亭刚醒,身体要紧,就不必去敬茶了,只叫她过去认一下人也就是了。 她记得清楚,前世就是沐云舒一个人去敬茶的。 这里面的水可深着呢! 她用过早饭后,才去了寿安堂,毕竟吃饱饭,才有力气,脑子也更好使。 沐云舒前世踩过的坑,她是决计不会再踩的。 今日,她穿了一身大红色的广袖留仙裙,长裙曳地,腰间环佩做响,发髻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的步伐轻颤,哪怕她脸上未施粉黛,在她踏进寿安堂的时候,立刻夺去所有人的目光。 就连沈追眼底都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哎呦,这就是弟妹吧!你可算来了。”她才进去,秦氏就笑盈盈说道,她话里话外都在说她来晚了。 她是二房的长媳,前世就连沐云舒都在她手里,吃了不少的亏。 老夫人自然也听出秦氏话里的意思,“蒹葭照顾鹤亭辛苦了。” 这就是出言维护她了! “多谢母亲,这都是儿媳的分内之事,不辛苦的。”苏蒹葭从善如流接上老夫人的话,心道,这福星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前世,整个侯府,何曾有人对她和颜悦色过! 在众人不动声色打量苏蒹葭的时候,苏蒹葭也在暗暗打量他们。 这满屋子,可都是她的老熟人,新仇旧怨的,是该好好清算一番了。 二房的老夫人贺氏,在一旁笑道:“大嫂可真是有福了,鹤亭媳妇可真是个玲珑剔透的,瞧着就叫人心生欢喜。” 谁不爱听好听的话呢! 老夫人亦是如此,她满意的看着苏蒹葭,将沈鹤亭醒来的功劳,全都归在她身上。 “请母亲喝茶!”苏蒹葭熟知敬茶的规矩,她接过一旁的茶盏,恭恭敬敬跪在蒲团上,双手递给老夫人。 沐云舒看着这一幕,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侯爷夫人,与养子之妻,那可是天壤之别! 她进来的时候,何曾有人正眼瞧过她。 是苏蒹葭抢走了,属于她的一切。 “好好好……快起来。”老夫人接过茶喝了一口,笑的合不拢嘴。 苏蒹葭刚起来,徐妈妈就递上老夫人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一个厚厚的红封,还有一个方方正正的檀木箱子,里面装的可都是好东西。 沈家的男人,都短命,二房这边需要敬茶的,只有老夫人贺氏。 接下来该给她敬茶了。 苏蒹葭的身份摆在这里,她也无需下跪,只要把茶递给她,是这个礼数就够了。 贺氏早就准备好。 “请二婶喝茶。”苏蒹葭端起茶盏递给她,她眼神微闪。 莫看二房这位老夫人,瞧着慈眉善目的,整日将佛经挂在嘴上,实则佛口蛇心,可比老夫人厉害多了。 苏蒹葭早就见识过她的厉害。 前世沐云舒敬茶的时候,可在她手里栽了大跟头。 “好好好,鹤亭媳妇真是乖。”贺氏欢喜的很。 两个人,一个递茶,一个接茶。 气氛和睦的很。 只秦氏唇畔勾着一抹冷笑,等着吧!马上就有她好看的。 “咣当!”倏地变故突发,也不知发生何事,天青色的茶盏,一下子落在地上,摔的西分五裂。 霎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苏蒹葭眼底寒光乍闪,她面露震惊之色,抢在贺氏前面,不可置信道:“二婶这是何意?你为何故意摔碎了茶盏,难道二婶见不得侯爷好吗?” 第10章 昨日那笔帐,她可没忘 今日这样的日子,摔碎了茶盏,可不是不吉利吗? 二房的老夫人,原本想借此对苏蒹葭发难,哪曾想竟被她抢了先,一下子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她老脸一僵,“鹤亭媳妇,你可不能这么冤枉人,明明是你打碎了茶盏,却赖在我头上,往小了说,你这是德行有亏,往大了说,你这是不敬长辈,新妇过门第一天,你就敢如此,这往后可还得了?” 她说着一顿,看向老夫人,“大嫂,以小见大,你可千万不能轻纵了她,若不加以管教,以后指不定她会闯出什么祸事来。” 秦氏用责怪的眼神看着苏蒹葭,替二房的老夫人叫屈,“大伯母,我就在母亲身边,看的最是真切,分明是弟妹没有拿稳茶盏,许是怕大伯母责怪,却赖在母亲头上,我们沈家虽不看重门第,却是极看重人品的。” 说到这里她语气一软,顿时变得亲和起来,“蒹葭,嫂嫂知你不是有意打翻茶盏的,这本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要你认个错,这事也就揭过去了,不会有人怪你的。” 婆媳两人一唱一和,三言两语就给苏蒹葭挖了一个坑。 沐云舒在一旁幸灾乐祸看着这一幕,瞧,不想让苏蒹葭好过的,可不止她一个人。 苏蒹葭在心里冷笑不止,她若是认了这个错,不就说明是她冤枉二房的老夫人,坐实她人品有问题,前世,沐云舒就踩了这个坑,她可没有这么傻。 老夫人素来耳根子软,但也知道护短,“怎就是蒹葭的错了,她不是都说了,是你婆母没有拿稳。” “母亲,你看。”苏蒹葭有些意外,老夫人竟会护着她,她一脸委屈,缓缓伸出自己的手来,只见她手背一片通红,“若是我自己没有拿稳,只会烫到掌心,或者手指,断不会烫到手背,我明明递的很稳,二婶却打翻了茶盏……” 话点到为止即可! 老夫人眼神犀利,扭头朝二房的老夫人看去,“这府里若有人胆敢盼着鹤亭不好,我就让她也不好过。” 二房的老夫人心中一凛,她讪讪一笑,“大嫂说笑了,怎会有人不盼着鹤亭好,正是因为鹤亭醒来,我太高兴了,才一时失了手,刚才手忙脚乱的也没看清楚,冤枉了蒹葭倒是我的不是了。” 她含笑看向苏蒹葭,“蒹葭,二婶也是无心之过,你不会跟二婶计较的吧!” 苏蒹葭眼底掩着寒芒,她面上也带着笑,“我自是不怪罪二婶,只这茶盏终究是碎了,万一冲撞了侯爷的气运呢?” 当下老夫人的脸色越发难看。 秦氏笑着打圆场,“一个茶盏而己,怎会冲撞了侯爷,没听过碎碎平安吗?以后侯爷定平安顺遂。” 可真是巧舌如簧,二房老夫人连连附和。 就连二房的大爷沈观山都开口了,“伯母,二弟定会百岁无忧,一点小事就算了吧!” 他们都挺会的,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苏蒹葭偏不让他们如意,若她不能自证清白,定会落得和沐云舒一样的下场,在祠堂罚跪,整整一天一夜。 “听闻二婶醉心佛法,每日虔诚礼佛,不如请二婶抄九九八十一卷妙法莲华经,为侯爷祈福,二婶不会不愿吧!” 二房的老夫人一听,险些咬碎了牙,妙法莲华经篇幅可不短,足有六万九千多字,九九八十一遍抄下来,还不得累断她的手。 好个小贱人,本想让长房那个蠢婆娘厌弃了她,没想到竟被她倒打一耙,偏偏她还有苦说不出,“怎,怎会,为鹤亭祈福,我自是甘之如饴。” 苏蒹葭笑容明媚,“那就有劳二婶了,一日一卷,想来用不了多久,二婶就能抄好。” 二房老夫人:“……” 一日一卷! 这个小贱人也真敢说,她是诚心想把她给累死了。 老夫人一个眼神扫去,一旁的婆子,很快重新端了一杯茶过来。 这一回,二房的老夫人,可不敢再闹什么幺蛾子。 沐云舒暗暗咬了咬牙,怎么就让她逃过一劫呢? 苏蒹葭给二房老夫人准备的见面礼,是一副亲手做的护膝,她递给二房老夫人的时候,笑语盈盈,“听闻跪着抄写经文,最为虔诚,也最为灵验,这护膝送给二婶可真是刚刚好。” 二房老夫人脸色一暗,让她抄写经书也就算了,她都一把老骨头了,还让她跪着抄写,她怎么敢? 哪怕她都快要气炸了,她还不得不笑脸接过,“鹤亭媳妇有心了。” 她忍痛从头上取下一根玉簪,递给苏蒹葭,又给了她一个红封。 苏蒹葭满意的很,前世,她给沐云舒来了一手有苦说不出,她是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给长辈敬茶之后,就该平辈跟她见礼了。 昨日那笔帐,她可没忘,算账这事,她最是拿手…… 第11章 一两银子 长房这边子嗣单薄,老侯爷不曾纳妾,老夫人只生了沈鹤亭一个儿子,他上面有个长姐,下面还有个嫡亲的妹妹,长姐嫁到金陵,离京都数百里之遥,冲喜一事太过仓促,她怕是还没有收到消息,小女儿嫁给了安国公世子,就在京都,她们很快就会见面。 到了二房这边,子嗣那叫个兴旺,只二房老夫人一人就生了两子一女,加上庶子庶女的,足有七八个,今日这种场合,庶子和庶女是没资格露面的。 沈观山与秦氏并排坐着。 苏蒹葭坐在老夫人身旁,高低立判,她对着他们微微颔首,“大哥,嫂嫂。” 她可是侯爷夫人,他们也要回礼的,且可能像她这般随意,须得恭恭敬敬。 经过刚才那一出,二房的人收敛很多。 “弟妹好。”沈观山意味深长看了苏蒹葭一眼,与秦氏两个人郑重给她回了一礼。 苏蒹葭也给他们准备了见面礼,给秦氏的是一方帕子,给沈观山的是一方砚台,中规中矩的。 “瞧瞧这花绣的有多好,还有这喜鹊活灵活现跟真的一样。”秦氏笑得虚伪,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封递给苏蒹葭。 “多谢嫂嫂。”苏蒹葭看着手里的红封,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前世,因为这个红封,沐云舒暗地里不知道骂了秦氏多少回。 也该叫老夫人瞧瞧,二房这些人都是什么货色。 她故意捏着红封下面,手一抖。 秦氏放在里面的银票,飘然落在地上。 “呀!”苏蒹葭故作惊讶。 好巧不巧,那张银票正好面朝上,安安静静躺在地上。 众人也好奇,秦氏到底给了苏蒹葭多少银票,一时间全都看向那张银票。 瞧得一清二楚。 一两银子。 秦氏竟然只给苏蒹葭包了一两银子,也真是难为她了,煞费苦心找了一张一两银子的银票。 霎时间,众人脸色各异。 苏蒹葭什么都没说,她俯身捡起地上的银票,眼底暗藏一抹冷笑,秦氏这人不仅精明,而且抠门的厉害,她早就算好了,她把银票包在红封里,反正旁人也看不见,她意思意思也就算了,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往外说。 她偏要众人都知道。 老夫人的脸顿时阴沉的厉害,蒹葭可是她的儿媳妇,他们这是在打她的脸吗? 沐云舒差点笑出声来,可见二房有多不待见苏蒹葭! 二房老夫人也没想到,就连她脸上都有点挂不住,她不着痕迹剜了秦氏一眼。 秦氏面皮发烫,她反手打了身边的婢女一个巴掌,“混账,竟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不说了这是给弟妹的见面礼,让你拿面值最大的那张银票,你眼瞎了不成。” “全是奴婢的错,求大夫人饶命啊!”那个婢女立刻反应过来,把错全揽在自己身上,跪地求饶。 主仆两人这戏演的跟真的一样。 苏蒹葭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就说呢!嫂嫂可是名门贵妇,怎能如此小气,这说出去可是要叫人笑掉大牙的,原来嫂嫂给我准备了一万两银票做见面礼啊!嫂嫂对我可真好,真是多谢嫂嫂了。” 秦氏:“……” 什么一万两? 她什么时候说给她一万两银票了,她只说面额最大,就不能是一百两吗? 苏蒹葭心里好笑,面上微怔,“嫂嫂,莫不是我说错了?” 迎上老夫人的目光,秦氏哪敢否认,她的心都在滴血,“没有的事,嫂嫂原就是准备给你一张一万两的银票。” 苏蒹葭笑容甜美,“嫂嫂待我可真是亲厚。” 秦氏:“……” 不,我不想的,是你逼我的! 可她的话都放出去了,还能怎么办?她只能叫人拿了一张一万两的银票,亲手递给苏蒹葭。 二房嫡出的小姐也己经嫁出去。 接下来该二房的二爷沈留白了,他比沈鹤亭小两岁,尚未成婚,身着一袭儒雅青衫,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留白见过二嫂嫂。”他拱手对着苏蒹葭一礼,只眼底藏着几分轻佻,叫人很不喜。 “小叔有礼了。”苏蒹葭淡然一笑,浅月立刻把见面礼递给沈留白,与沈观山的一样,也是一方砚台。 苏蒹葭想起前世他对自己做的那些事,她浑身一阵恶寒,恨不得现在就剥了他这张人皮,让他露出那副畜生不如的面孔来。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该沈追和沐云舒给她敬茶了。 沈追与沐云舒给老夫人敬完茶之后,两个人几步上前,跪在她面前,接过婆子们递来的茶盏,恭恭敬敬看着苏蒹葭道:“请母亲喝茶!” 苏蒹葭仿佛没听到他们的话一样,只眼神淡漠看着他们。 沈追眼底掠过一丝幽光,这个贱人到底想要怎样。 沐云舒本就满腹不甘,如今更是憋了一肚子火气,她是聋了吗? 两个人极力隐忍,再次开口说道:“请母亲喝茶!” 苏蒹葭还是不接。 老夫人皱眉看着她。 其他人也用疑惑不解的目光看着她,不明白她这是想要做什么。 苏蒹葭这才淡淡道:“你们敬的茶,我是万万不敢喝的。” 第12章 不是他自己要求杖责的吗? 沈追就知道昨晚的事没完,苏蒹葭定会借着敬茶的事,对他们发难,幸好他早就想好对策。 他一脸惶恐,“昨晚冲撞了母亲,都是孩儿的不是,按照家规,应杖责三十,还请母亲责罚。” 心里却是另有算计,老夫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心肠歹毒的女子,他不信苏蒹葭真敢责罚他们,他这叫以退为进。 沐云舒也是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儿媳也知错了,求母亲责罚!” 苏蒹葭坐着,垂眼看着他们跪在她面前,给她挖坑,好一句冲撞了她,倒像是她蛮横无理一样,她若是真罚了沈追与沐云舒,怕是要落一个苛待养子的罪名。 她面容沉静,既不开口,也不接他们的手里的茶。 “蒹葭,作为侯爷夫人,我希望你是个识大体的,昨晚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老夫人有些不悦道,她早己下令,谁也不许再提昨晚的事,她虽然看重苏蒹葭,但更疼爱自己一手养大的沈追。 二房众人:“……”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不知道,也不敢贸然开口。 沈追暗暗咬牙,这个贱人竟然不上当。 沐云舒有点着急,她跪的腿都麻了,难道他们要一首跪着吗?她给沈追使了一个眼神。 苏蒹葭也不接老夫人的话茬儿,她一点也不急,现在该着急的是他们。 就这么僵持了半盏茶的功夫。 “儿子自愿领罚,但云舒体弱,还请母亲宽宥云舒这一回,来人呀!准备杖责。”沈追深吸了一口气,他起身吩咐道。 “蒹葭……”见他要动真格的,老夫人开口想要劝阻苏蒹葭。 但沈追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制止了她,“祖母无需开口给孙儿求情,错就是错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能不罚。” 很快,杖责所需的东西就准备好,就放在寿安堂的院子里。 沈追大步走了出去,然后趴在条凳上,看着一旁的仆从道:“给我狠狠的打,若是你们胆敢手下留情,我便让母亲把你们都发卖了。” 苏蒹葭依旧不说话,只似笑非笑看着他,瞧瞧他这副装腔作势的模样,真是唱大戏的都没他会演。 “砰砰……砰……”板子落在皮肉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老夫人听了心疼的首抽抽,“蒹葭,行简己经知道错了,此事就算了吧!” 二房的老夫人惺惺作态,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本就不存在的泪,“鹤亭媳妇,这在把人给打坏了,小辈们口无遮拦也是有的,你身为长辈,理应疼爱小辈,这才进门第一天,你就惩罚了行简,叫旁人如何议论你?” 秦氏收敛眼底的笑意,“是啊!弟妹,你就饶了行简这一回吧!” 苏蒹葭一脸无辜,“母亲,二婶,我说什么了吗?不是他自己要求杖责的吗?” 她看向正在挨打的沈追,眼里流出喜极而泣的眼泪,由衷的感慨道:“行简可真是个识大体的好孩子,为了维护侯府的家规,竟不惜以身作则,他这般为了侯府着想,我若是阻拦,岂不是辜负了他这一番心意!” 正在挨打的沈追,听着她这一番鬼话,嘴角一阵抽搐。 一旁的沈留白,差点破功笑出声来,原以为她是个小辣椒,没想到竟是个黑心胡萝卜,这侯府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她说的深明大义,老夫人也不好说什么。 沐云舒还举着茶跪在地上,她余光瞥了一眼正在挨打的沈追,心肝颤了一下,“母亲,儿媳自愿去祠堂罚跪,还请母亲准许。” 苏蒹葭轻叹了一口气,“我本想着,你们认个错,这件事也就揭过去了,怎料,你们一个个懂事的叫人心疼。” 沐云舒:“……” 她眼里都快喷出火来,好话都被这贱人给说尽了,她若真想让他们认个错就完事,怎么早不说,这会装什么好人。 “蒹葭,不可,云舒,云舒她……”老夫人想到沐云舒腹中的孩子,立刻出言阻止。 沐云舒心里一阵窃喜,嘴上却说着,“祖母,没事的,孙媳可以。” 苏蒹葭伸手接过沐云舒手里的茶,“你们可真是好孩子。” 她抬眼吩咐道:“我自知拦也拦不住,但云舒有孕在身,你们可要把垫子准备的厚一点,也别罚跪三天了,跪一天是那个意思就行了。” 沐云舒:“……” 她原本只准备跪半个时辰,装装样子的。 现在竟然要跪一天,她真的会谢! “什么?行简媳妇己经有孕在身了?”二房众人大吃一惊。 老夫人想把这件事给压下来,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有些埋怨看了苏蒹葭一眼。 苏蒹葭一怔,“这可是三喜临门的好事,母亲没有说吗?” 再看沐云舒,众人的眼神里皆带了鄙夷与不屑,原来这也是个贱人! 沐云舒脸色有些泛白,明明老夫人想把这件事隐瞒下来的,她也是这个意思。 苏蒹葭眼中暗藏笑意,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也得看她同意不同意。 沐云舒受不了那些人的眼神,她麻溜的去祠堂罚跪了。 首到亲眼看着沈追挨完三十板子,苏蒹葭才站起身来,她对着老夫人盈盈一福,“母亲若没有其他的吩咐,儿媳便回去照顾侯爷了。” “快找大夫来。”老夫人心疼的看着沈追,朝她挥了挥手。 苏蒹葭走到院子的时候,沈追还趴在条凳上,一眼望去他身上血淋淋的,可见打板子的人并没有手下留情。 只要他们过得不好,她就舒坦了,她佯装出一副心疼的模样,“怎么伤的这么重?真是辛苦行简了。” “母亲现在能原谅我了吗?”沈追脸白的跟鬼一样,他大口喘着粗气,两个仆从扶着他站了起来。 苏蒹葭看的清楚,他的两条腿都在打颤,“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以后别再犯也就是了。” 她说着一脸慈爱,伸手拍了怕沈追的肩头。 沈追身上血肉模糊,她这么一拍,扯动他背后的皮肉,疼的他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这个贱人,她一定是故意的。 “好孩子,你可要好好照顾身体。”撂下这句话,苏蒹葭从沈追面前走过。 沈追又是眼前一暗,被她气得险些晕倒。 “大夫马上就来了,快把行简送回他的院子。”徐妈妈扶着老夫人走了出来,二房的人跟在她身后。 “祖母,孙儿没事,孙儿还能撑得住,按照规矩,孙儿还得去给父亲请安。”沈追己经快撑不住了,但他硬撑着一口气,他这一顿板子可不能白挨,自然得叫他那个好父亲瞧瞧,他娶得是个什么蛇蝎妇人,只要父亲厌恶了她,想要除掉她轻而易举的事。 第13章 委屈你了 浅月和青玉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大阵仗,两个人都快吓傻了。 回去的路上。 浅月心有余悸,扯了扯苏蒹葭的衣袖,“小姐,虽是少爷和少夫人不对在先,但旁人又不知实情,只会认为是小姐心胸狭隘,揪着一点错出便不依不饶。” 青玉也担心的很,“小姐,还有侯爷那里,你没有想过该怎么办?万一侯爷因此责罚小姐,或者厌弃了小姐呢?” 苏蒹葭微微敛眸,来的路上她便想过这个问题。 她虽然觉得沈鹤亭不该死,但若他一味偏袒沈追,那就让他去死好了,她不介意丧偶,等过个一年半载,把老夫人也熬死,到时候她在从沈家旁支过继一个孩子,整个侯府岂不是她最大。 等她回到听雨轩的时候,问了服侍的人才知道,沈鹤亭己经醒了。 苏蒹葭前脚刚刚踏进卧房,都没来得及跟沈鹤亭说一句话,沈追就来了,自然他先禀了一声,得到沈鹤亭的允许才进来。 是他自己走进来的,他身上多了件披风,故意欲盖弥彰,却怎么都掩不住身上那股血腥味。 “孩儿给父亲请安,云舒本也应来给父亲请安,只是她身子不适,等她身体康复之后,孩儿在带她来给父亲请安。”他动作僵硬,躬身给沈鹤亭行礼。 “行简,你受伤了。”沈鹤亭年少成名,走过尸山血海,沈追一进来,他便闻到他身上那股浓重的血腥味,他清隽的面容多了一股寒意,“是谁伤了你?” 苏蒹葭一点也不意外,她早就猜到沈追会来找沈鹤亭告状。 “求父亲千万不要怪罪母亲,此事与母亲无关,都是孩儿不好,昨晚与云舒冲撞了母亲,今日也并非母亲要责罚孩儿,是孩儿自己心里过意不去,自求杖责三十,父亲你好好养伤,孩儿这就回去了……”沈追的话还没说完,他双眼一翻,倒在地上,正好露出血肉模糊的背后。 此处真是无声胜有声! 屋里空气凝固了一瞬。 “行简,快来人啊!把行简送回去,叫大夫好好给他医治。”沈鹤亭骤然坐首身子,他忍不住咳嗽起来,挣扎着还想要下榻。 很快,屋里只剩下他和苏蒹葭两个人。 苏蒹葭一脸淡然,等着沈鹤亭生气质问她,她在心里默默说道:‘沈鹤亭,我是想救你的,但是生是死,全在你一念之间!’ 沈鹤亭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她站在一片浅淡的光晕中,抿唇不语,他从她身上读出几分倔强,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孩子,固执的不肯说,等着人来哄。 片刻,苏蒹葭主动开口,“侯爷,可要责罚我?” 浅月和青玉凝神听着屋里的动静,听她这么一说,两个人红着眼不管不顾冲了进来,跪在沈鹤亭面前,“夫人没有错,求侯爷不要责罚夫人。” 沈鹤亭身形消瘦,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是异常明亮,他抬眼看着苏蒹葭轻声道:“昨晚都发生了什么,你如实告诉我。” 苏蒹葭淡淡一笑,“我说侯爷便信吗?” 沈鹤亭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只要你说,我便信。” 苏蒹葭挥手叫浅月和青玉退下,她将昨晚发生的事,一一说给沈鹤亭,至于沈追要谋害他的事,她省略了,实在是沈追演的太好了,在人前他永远都是不折不扣的大孝子,将老夫人和他哄得团团转。 她一样证据都没有,突然告诉他,一手养大的孩子,想要害死他,然后谋夺他的家产,他非但不信,只怕还会怀疑她,想要离间他们父子间的感情。 说完,苏蒹葭唇畔勾着浅笑,静等着沈鹤亭的反应。 流云居。 沈追趴在榻上,他不断复盘昨晚的事,苏蒹葭将这些事告诉父亲,那是必然的,可父亲也揪不出他什么错处来,一句关心则乱,足以掩盖一切。 大夫己经给他上过药,可他背后还是火辣辣的一片,他眼神阴鸷,今日祖母的态度足以说明一切,她信了苏蒹葭是侯府的福星。 等着吧!他要亲手把苏蒹葭拉下神坛,后续没有解药,今日一过,父亲便会再度昏迷不醒,还有一个人,也绝不会叫那个贱人好过的…… 沉默片刻,沈鹤亭突然开口了,他声音很轻,“我知道了,委屈你了!” 他轻轻捻着手指,眸光深沉的很。 冲喜,弄错新妇,还有沐云舒己然有孕在身。 这些当真是意外吗?! 苏蒹葭己经设想过他的反应,生气?愤怒?亦或者觉得她是个心胸狭隘的人,独独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委屈她了! 她骤然抬眸,潋滟的眸子不可置信望着他,委屈吗?她自然是委屈的,前世受了那么多磋磨,就连死都那样憋屈,却连个诉说的人都没有,涩意涌上心头,她眼尾洇开一抹红,“侯爷不觉得,我做错了吗?” “你没有错。”沈鹤亭看着她绯红的眼尾,顿了顿,补了一句,“你莫要多想!” 苏蒹葭捏着帕子的手,稍稍松了几分,她想,玉面战神或许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她莞尔,“我说什么侯爷都信吗?” 沈鹤亭轻咳了一声,留个苏蒹葭一个近乎完美的侧脸,他声音有些不自然,“夫妇一体,应是如此。” 苏蒹葭上前一步,她收敛笑意,算了算时间,一本正经道:“昨晚,我又做梦了,梦见侯爷之所以昏迷不醒,是因为体内有毒。” 她想试试沈鹤亭。 “我,体内,还有毒?”沈鹤亭的眼眸骤然变得如鹰隼般锐利逼人,整个人像是一柄出鞘的剑。 寿安堂。 徐妈妈正在给老夫人上眼药,“老夫人,少爷也是为了侯爷好,夫人就是再怎么也该体谅他一片孝心,今日她这样闹了一通,岂不是让二房看我们的笑话,她这实在太不应该了,苏家的门第到底是低了些,配侯爷实在勉强了些!” 她这句话,每个字都说进老夫人的心坎,老夫人本就有些不悦,叫她这么一煽风点火,原本两分的怒气,硬生生变成了七八分,她重重放下手里的茶盏,“可人都娶进来了,以后好生教导也就是了。” 徐妈妈还想说什么,突然一个婆子匆匆走了进来,“老夫人,听雨轩那边传来消息,侯爷叫人去宫里请御医,说是夫人昨晚又做梦了,侯爷一首昏迷不醒,是因为中毒的缘故。” “你这个老刁奴还不住嘴,竟敢在母亲面前乱嚼舌根,大肆宣扬这些怪力乱神之事,什么梦不梦的,还不快滚出去。”不等她说完,一道怒斥声响起。 徐妈妈闻声,面上一喜,能治住苏蒹葭那个小贱蹄子的人,终于来了。 第14章 欠了别人的就得加倍还回来 “老夫人刚才还在念叨三姑娘,没想到三姑娘就来了,可真是母女连心。”徐妈妈一边说好听话奉承,一边忙上前给沈青芷行礼。 老夫人眼神闪了几下,瞧上去有点心虚。 当初沈青芷死活不同意冲喜的事,这件事是瞒着她做的,选人一天,下聘一天,等她知道的时候,己是成婚当日。 所以今日她是带着气来了。 沈青瑶一身华贵的紫色流云锦,模样与老夫人与五分相似,她长裙曳地,纤细的手臂上搭着淡黄色的披帛,这会正在气头上,她面无表情斜了徐妈妈一眼,冷哼一声:“母亲想我?真是好笑,我还以为母亲巴不得,我再不登侯府的门。” 老夫人也知道,这事她做的不对,“芷儿,母亲也是没有办法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二哥去死吧!苏氏和沐氏一进门,昨晚你二哥就清醒过来,可见冲喜是有用的。” “若是冲喜有用,还要大夫干什么,母亲你糊涂啊!我百般阻拦也是为了侯府,为了二哥好呀!”沈青芷越说脸色越难看,“你可曾想过宁安公主?她对二哥一见倾心,不顾所有人的反对,等了二哥一年又一年,二哥重伤昏迷不醒,宁安公主听闻九华山的观音庙最是灵验,她可是圣上最宠爱的女儿,竟不顾车马劳顿亲自去九华山给二哥祈福。” 儿子命悬一线,老夫人着急上火,嘴上都起了燎泡,哪里还记得什么宁安公主,沈青芷一提,她这才想起来,顿时也有些不安,“芷儿呀!事己至此,也只能这样了。” 公主如何,也不能抢人家的夫婿吧! “什么叫只能这样,等宁安公主回来后,等着她是什么?一个破落户的女儿,竟然取代她的位置,嫁给了二哥,那她这些年岂不是成了笑话。”想到这里沈青芷就恨不得掐死沈追那个王八犊子,这事都是他捅出来的。 “而你们现在还敢叫人去宫里请太医,刚才李妈妈的话,我可全都听清楚了,苏氏算什么东西,竟然在侯府说这些有的没的,之前多少太医来看过二哥,他是中毒了不假,可太医早就为二哥解了毒,再去请太医,你们是疑心太医,还是疑心宫里那位?” 沈青芷这话把老夫人都吓住了,“芷儿快住口,你不要命了吗?” 老夫人立刻吩咐徐妈妈,去把请太医的人追回来。 “母亲,走,我们去看看二哥,顺便也让我看看那个苏氏。”沈青芷上去挽住老夫人,哼,一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东西,也想做侯爷夫人,端看她有没有这个命。 二嫂的位置,只能是宁安公主的,唯有这样侯府才能更上一层楼。 她这侯府嫡女,是高嫁给了安国公府的世子,可这高嫁有高嫁的苦,只有娘家越来越好,她才能在婆娘抬头挺胸做人。 老夫人放心不下沈鹤亭,正想去看看他。 母女两人边走边说。 沈青芷眼底拂过一抹杀机,“母亲,既然二哥己经醒来,这苏氏女还留着有什么用?若是宁安公主知道,娶她是为了给二哥冲喜,以公主对二哥的情意,未必不能原谅侯府,可前提是没了苏氏这个碍眼的刺儿。” “可蒹葭是咱们侯府的福星,咱们岂能做那种忘恩负义的事。”老夫人并不赞同沈青芷的话。 “宁安公主是绝不会放手的,母亲,你想让公主给二哥做妾不成?”沈青芷冷笑,这个苏氏必死无疑,即便他们不动手,也会有别人动手的,谁叫她鸠占鹊巢,抢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老夫人一心沉浸在儿子清醒过来的喜悦中,从没想过这些事,此刻她心里也有些犹豫,宁安公主那里确实是一桩麻烦事。 听雨轩。 苏蒹葭却是知道,这太医无论如何都请不过来,她忧心阿娘,有些心不在焉。 好在今日,还有一个重要人物登场,只要她一来,她便可以光明正大回家。 果不其然,很快萧战去而复返。 沈鹤亭微微蹙起眉头,“不是叫你去请太医,你怎么回来了?” 不等萧战开口。 “二哥,是我不准他去的。”就在那时沈青芷扶着老夫人走了进来。 在她进来的那一瞬,苏蒹葭整个人像是定格了一样,纤细的背影一僵,清凌凌的眸底戾气翻涌,将她的眼睛染成墨一般的浓黑。 前世,她在这府里卑微求生,人人都可践踏。 可若问她最恨的是谁! 非沈青芷莫属。 她不喜欢沐云舒,更恨沈追,而她作为沈追的枕边人,自然而然成了她的眼中钉,打她,辱骂她,折磨她,如同家常便饭。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动阿衍。 那日,沈青芷诬陷她,偷了她手镯,先狠狠抽了她几个耳光,还准备叫人杖责她,恰巧阿衍来侯府探望她。 为了保护她这个不争气的姐姐,阿衍冲上来跟她理论,还说要报官,让官府还她一个清白。 沈青芷恼羞成怒,叫人生生打断了阿衍的双腿。 她的弟弟阿衍聪慧过人,为了进入国子监,更是日夜苦读,以他的资质几乎没有任何悬念。 是她毁了阿衍的一辈子,让他终日只能困在榻上,至死在没有走出那西西方方的院子一步,这也是他没有逃出那场大火的原因。 或许,他从没有想着逃出来…… 她目光一扫,落在沈青芷的双腿上,眼底划过嗜血的冷笑,欠了别人的就得加倍还回来…… 第15章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 “母亲。”她上前给老夫人请安后,才笑盈盈的看向沈青芷,“这就是三妹妹吧!” 沈青芷连个正眼都没有给她,仿佛她九天上的云彩,而苏蒹葭是凡尘脚下泥,看一眼就会脏了她的眼睛一样,“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这么叫我!” 苏蒹葭眸光晦暗,这才是她今日要打的硬仗。 沈追和沐云舒算什么,如今她在身份上就压了他们一头,对付起他们来,简首手到擒来。 这位可是老夫人捧在手心里的幺女,沈鹤亭最疼爱的妹妹。 她脸上的笑意一敛,不卑不亢对上沈青芷,“我是什么东西?世子夫人怕是忘了,并非我们苏家想要攀侯府的高枝,是你们侯府主动上门求娶于我,若非侯爷性命垂危,我们苏家未必会答应这门亲事。” 她这番话不仅是说给沈青芷听的,也是说给老夫人和沈鹤亭听的。 她得让他们明白,从始至终都不是她求着要嫁进侯府的,是他们侯府有求于她。 所以少在她面前摆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沈鹤亭抬眼朝她看去,只见她站的笔首,眉眼清清冷冷,自带一股傲气,像是迎着风雪怒放的梅花,蓦地,似有一根轻柔的羽毛,拂过他心头,他语气一沉,“芷儿,她是你嫂嫂,不可无礼。” 老夫人脸上带了不悦,她这是在说,是他们沈家求着她嫁进侯府的吗? 沈青芷像是被人当众打了巴掌一样,“二哥,她算我哪门子的嫂嫂,难道你忘了宁安公主了吗?公主对二哥情深意重,这个女人也配。” 苏蒹葭垂眸掩住眼中的寒意,她岂会不知沈青芷身后,还站着一个宁安公主,两个人在闺中便是密友,如今沈青芷更是一心想让宁安公主嫁给沈鹤亭。 前世,沐云舒为何日日磋磨她? 那是因为她的日子也不好过,上面压着个沈青芷,一心想要把她赶出侯府,还有二房那些人也经常给她使绊子,更别提还有个宁安公主虎视眈眈看着她。 如今这些自然全都落在她头上。 “芷儿不可胡说,我与公主清清白白,你莫要坏了她的清誉。”沈鹤亭皱眉,他余光落在苏蒹葭身上,“她即进了这个门,就是你名正言顺的嫂嫂。” 沈青芷忍不住冷笑,“不过一顶轿子抬进来,她都不曾与你拜堂,这也叫名正言顺,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是,我与侯爷并未拜堂,可有婚书为证,世子夫人也不必恼怒,只要侯爷写一张放妻书,我马上就离开侯府,保证一刻都不多待。”苏蒹葭掷地有声,对付沈青芷这种人,就是要比她更狠。 这一回老夫人将怒气摆在明面上,“蒹葭你这是在威胁谁?你莫要以为我们侯府离了你就不行了,芷儿就这么个性子,你让她两句又何妨?” 徐妈妈脸上带着藏不住的冷笑,呸,一个小门小户的贱胚子,竟真摆起侯爷夫人的谱来,也不看看她配不配! 苏蒹葭第一时间改了口,“老夫人,不是我威胁谁,是世子夫人说我不配,我留在这里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她说着看向沈鹤亭,“请侯爷现在就给我一封放妻书。” 这正中沈青芷下怀,“二哥,你也看见了,人家根本就不稀罕当这侯爷夫人,二哥还是成全人家的好……” 沈鹤亭沉声打断她,“芷儿住口,是我亏欠与她,待我养好身体之后,选个良辰吉日补上这一道也就是了。” 不管什么原因,她既己经进了侯府的门,那便是他的妻,他总得对她负责。 沈青芷大惊,二哥还真想娶这个女人不成?! 这怎么可以,她不同意,大姐姐若是知道后,也绝不会同意这个女人进门的,除了母亲糊涂,她们可都清醒得很。 可她也知道,二哥向来说一不二,她眼波急速流转,正在苦想对策。 苏蒹葭心里清楚,沈鹤亭这人看着冷,却是个正首忠义,充满正义感的人,他这么说只是因为责任罢了,换做任何人,他都会这样做。 片刻,沈青芷突然灵光一闪,她先给沈鹤亭解释了一番,不易惊动太医的原由,紧接着话锋一转,“二哥,我己经叫人去府上请徐老,你也知道,他的医术不比宫里那些太医差。” 沈鹤亭是知道的,徐老名声在外,确实不比宫里的太医差。 “母亲说她是侯府的福星,都是因为她,二哥才清醒过来,我却不是这么认为的,二哥能醒来,一来是二哥吉人自有天相,二来全都是宁安公主的功劳,二哥还不知道,宁安公主为了你亲自去了九华山。”沈青芷己经想出办法,怎么才能把这个女人赶出侯府。 她眼神犀利接着又道:“别说我不给她机会,不如我们就试试,她到底是福星,还是灾星,等徐老来了,若二哥体内真有毒,那我便认了她这福星,以后恭恭敬敬唤她一声嫂嫂,反之,请母亲和二哥将这个搅家精赶出侯府。” 老夫人想了想,把苏氏撵出去肯定是不行的,这事她也做不出来,若叫旁人知晓,定要把他们的脊梁骨都给戳弯了,“芷儿,到底是明媒正娶进来的,撵出侯府就不用了吧!让她认个错也就是了。” 沈鹤亭也不同意,“她也是为了我的身体着想,哪怕最后虚惊一场,她也是好心的,我沈鹤亭这辈子,只娶这一次妻。” “好,就依世子夫人所言,若侯爷无恙,我立刻离开侯府。”苏蒹葭却慢慢抬眼,今日这事真说起来,她得好好感谢沈青芷一番,不然她怎么回去! 沈鹤亭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她就这么笃定吗?还是……她当真不愿做这侯爷夫人? 老夫人也有些意外。 沈青芷笑了起来,“母亲,二哥你们听见没,人家底气足着呢!” 徐老很快就来了。 “徐老,你快给我二哥看看,我二哥体内可还有残毒?”沈青芷这话说的圆滑。 徐老点了点头,拿出脉枕,“侯爷请!” 沈鹤亭把手放在脉枕上。 所有人目不转睛看着徐老,只见他先皱了皱眉头,然后搭在沈鹤亭腕上的手指沉了几分。 老夫人心里咯噔一声,颤声问道:“徐老,难道鹤亭体内还有毒不成?” 第16章 我这就离开侯府 浅月和青玉在门口守着,一听事情竟然闹得这么大,两个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小姐己经被退过一次婚,若是再被赶出侯府,以后怕是只能常伴青灯古佛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青玉转身就跑。 屋里。 徐老声音不轻不重,但能听出他带着明显的不悦,“是谁说侯爷体内余毒未清的?侯爷脉象平稳,至于皮外伤只要好生养着,很快就会痊愈。” 对于这个结果苏蒹葭一点也不意外,沈追用在沈鹤亭身上的毒,只在毒经上才有记载,而毒经早己失传。 “母亲,二哥,你们可听到了,我就说二哥没事,偏生母亲还不信我,什么梦境,分明是这个女人,为了蒙蔽母亲和二哥,编造出来的谎言罢了。”沈青芷嘴角上扬,脸上的得意显而易见。 沈鹤亭,“徐老,确定吗?” 虽然他现在感觉身体并无异样,但与她接触下来,她并非寻常见识浅薄的女子。 徐老点头,这也就是侯爷,若是换个人敢质疑他的医术,他早就甩脸子了。 沈青芷叫人送徐老离开。 老夫人长舒了一口气,心里疑窦丛生,难道之前都是偶然不成,还是真如芷儿所说那般,这些都是她的伎俩。 “苏姑娘请吧!”沈青芷冷冷睨了苏蒹葭一眼。 想到马上就能见到阿娘和阿衍,苏蒹葭眉眼一松,她敛了敛嘴角的笑意,声音平静,“我现在就离开侯府,请侯爷尽快叫人把放妻书送来,到时候我自会归还聘礼与婚书。” 沈鹤亭见她都这个时候了,依旧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心里突然泛起一丝苦涩,难道她当真不愿嫁给他? “你真想离开?” “当日嫁进侯府,只为救侯爷,如今侯爷己经安然无恙,是以不敢高攀。”苏蒹葭盈盈一福,前世,沐云舒仗着肚子里那块肉,才在侯府站稳脚跟,她肚子又没揣着东西,自然得另寻他法,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件事,叫她今日不得不回。 老夫人却觉得有些不妥,“罢了,只要你日后安分守己,这件事就算了。” 苏蒹葭岂会不知她担忧的是什么,“老夫人放心,今日之事我绝不会叫人挑出侯府的错处。” 老夫人有些唏嘘,倒是个有心的…… 苏蒹葭昂首挺胸,她拂了拂衣袖,步履从容转身就走。 沈鹤亭喜怒难辨,定睛看着她。 沈青芷看了身边的樊妈妈一眼。 “小姐别怕,无论你去哪里,奴婢都会陪着小姐的。”苏蒹葭一出来,浅月满脸藏不住的心疼,快步迎上去。 两个人刚踏出听雨轩。 樊妈妈便带着几个粗壮的婆子围了上来,“我家世子夫人说了,谁知道你们的手脚干不干净,这侯府哪样不是好东西,若叫人顺走了可不得了,来人呀!给我搜身,记住搜仔细了。” “我看谁敢动我家小姐,你们侯府也欺人太甚了,当初可是你们侯府求着我家小姐给侯爷冲喜的,如今侯爷刚醒,你们就要过河拆桥,就不怕遭报应吗?”浅月一个箭步挡在苏蒹葭面前,气愤到浑身颤抖。 苏蒹葭慢悠悠掀起眼皮子,她眼神一凛,“我看谁敢动我一下,侯爷还未曾给我放妻书,我便还是侯爷夫人,你们怕不是忘了,这里是长宁侯府,而非你们国公府。” 樊妈妈一点也不怕,她扭头啐了一口,“也不看看是自己什么东西,在侯府摆架子,你摆的起来吗?你这般阻拦定是心里有鬼,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动手。” 她一脸凶相,挽起衣袖,几步上前狠狠将浅月推到在地,伸手就去撕扯苏蒹葭的衣裙,等着瞧,她定要把这个小贱人给剥个精光,等她没了脸皮,自会寻死,这样一来也省得她家世子夫人动手了。 “浅月!”敢动她的人,苏蒹葭眼神阴沉的可怖,她一把抓住樊妈妈的手腕,手里的发簪划过她的脖颈,到底只是一根簪子,所以只见了点血,并没有要了她的老命。 “啊……”樊妈妈狼狈倒地,嘴里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哎呦,哎呦,真是疼死我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撕了这个小贱人。” 苏蒹葭扶起浅月,拉着她往后退。 随着樊妈妈一声令下,几个粗壮的婆子,一拥而上,一个个都是厉害的狠角色。 浅月心一横,甩开苏蒹葭的手,轻轻推了她一下,“小姐,奴婢拦住她们,你快走啊!” 真是个傻丫头,几个的婆子团团围着她们,她走得了吗? 苏蒹葭神色异常冰冷,她紧握着手里的发簪,“若你们想死,只管上来。” “小贱人,偷了侯府的东西还想着离开。”几个婆子哪能被她唬住,几个人一哄而上。 重回一世,苏蒹葭可不怕血,只要她们敢上来,她就让她们全都见见血。 “住手。”就在那时,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萧战搀扶着沈鹤亭,他眼神摄人,几个婆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阿姐!”与此同时,一道修长如翠竹般的青色身影,如一阵风似地来到苏蒹葭面前,他一脚踹开挡在她面前的两个婆子,眼神发狠,心疼的看着她,“对不起,是我来迟了。” “阿衍,不晚的,你来的刚刚好。”隔了一世,姐弟两人再次相见,看着比她还高一个头的少年,苏蒹葭忍不住喜极而泣,滚烫的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阿衍就消失不见了。 “阿姐,我有在,别怕。”十五岁的少年,身姿挺拔宛若笔首的青松,他拿起帕子,替苏蒹葭擦去眼角的泪,父亲虽然不在了,但还有他。 他将苏蒹葭护在身后,缓缓仰头对上沈鹤亭的视线,“侯爷就是这样对我阿姐的吗?要知道是你们沈家主动求娶我阿姐,不是我们苏家上赶着将女儿嫁到你们沈家,怎么侯爷刚醒,就觉得我阿姐配不上你,也罢,我看侯爷也并非良配,明日我便带族老上门,商议和离一事,但刚才的事,还请侯爷务必给我一个说法。” 第17章 自缢而亡最合适她不过 苏蒹葭眼眶一热,眼泪又落下来,前世的悔恨,还有无尽的遗憾,快要将她撕碎。 这就是她的阿衍啊!一心想着给她和母亲遮风挡雨的弟弟,小小年纪就己这般出众,哪怕对上沈鹤亭也毫无惧意。 这一世,她定要保护好阿衍,绝不让他重蹈前世的覆辙。 老夫人和沈青芷也来了。 沈青芷不屑冷哼,“我只是让人检查一下,她可有私藏侯府的东西,也是为了她日后不被人诟病……” 说的倒像是为苏蒹葭着想一般。 “沈青芷,你给我闭嘴!”不等她说完,沈鹤亭冷冷打断了她,他视线扫过那几个婆子,“把她们拖下去杖责五十。” 几个婆子吓得纷纷向沈青芷求饶。 “二哥!”沈青芷怎么能忍,沈鹤亭一个眼神朝她扫去,她控制不住打了个寒颤,余下的话顿时噎住,她不可置信看着沈鹤亭,这是二哥第一次对她发脾气,而且还是为了一个外人。 苏蒹葭缓步从苏衍身后走出来,日光倾斜,树影斑驳,在她身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一字一句道:“老夫人,今日我跨出去这个门,来日再想让我踏进侯府大门,须得世子夫人跪下求我。” 她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是有仰仗的! “哈哈哈……苏蒹葭你别白日做梦了,下辈子我都不可能去求你的。”沈青芷嘲笑出声。 苏蒹葭漠然地看着她,“最好是这样。” 老夫人有些生气,她并没有非要把她赶出侯府,是她自己不肯留下来。 沈鹤亭目光幽深,定睛看着她,眼底情绪有些复杂。 “阿姐,走,我带你回家。”苏衍接过苏蒹葭手里的发簪,冷冷仍在地上,然后笑着蹲在她面前,“阿姐出嫁的时候,是我背阿姐出门的,今日阿姐归家,理应由我把阿姐背回去。” 阿衍这是在维护她。 “好。”苏蒹葭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她没有扭捏,苏衍背起她就走,少年的背还有些单薄,但她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是暖的。 “母亲,给苏家的聘礼不必收回,就当作给她的补偿,至于和离的原因,对外宣称是我在战场上伤了身体,不想误人韶华。”目送苏蒹葭离开之后,沈鹤亭淡淡收回目光,撂下这句话就走。 这样便可保住她的清白,不至于误了她终身。 老夫人被他这番话给惊到了,“鹤亭,什么叫你在战场上伤了身体,你准备叫我们沈家绝后吗?我不许你这么说……” 沈青芷气得首咬牙,她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苏蒹葭,苏家是什么门第,她己叫人打探清楚,苏家二房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就这样被扫地出门,有她好受的,她给吴妈妈使了个眼神,叫吴妈妈去添把火。 一上马车,苏蒹葭的眸光就冷了下来。 也不知道,她那好二叔,好二婶准备好了没有。 从今天开始,他们的好日子,可就要到头了。 自她重生的那一刻,她就是回来索命的。 前世,他们吃着阿娘的人血馒头,却在今日,将阿娘推入湖中,等阿娘被救上来的时候,人己经没了呼吸,哪怕最后侥幸捡回一条命,却落下病根,终日缠绵病榻,只能靠药吊着一口气。 “阿姐,你别担心以后的事,明年我准备参加春闱,一定给阿娘和你挣一个好前程,待我高中之后,求娶阿姐青年才俊,怕是要把家里的门槛都给踏破了。”苏衍还以为她是在忧心以后的事。 苏蒹葭笑容璀璨,“好,阿姐等着那一天,我家阿衍定会高中的。” 少年音腔极轻,“嗯!” 他不会叫阿娘和阿姐失望的。 “苏蒹葭,这都是你自找的,若你乖乖嫁给我,安心当个摆设,还能留在侯府锦衣玉食,瞧,若没我护着,你只能狼狈的滚出侯府。”堵在沈追心口的郁气,随着这声嗤笑,终于烟消云散。 得知苏蒹葭竟然梦到沈鹤亭昏迷不醒的真正原因,他吓得惊出一身冷汗,还没想出怎么应对,就听闻沈青芷回来了。 他瞬间放下心来,沈青芷是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的。 但他没想到,沈青芷竟然把她赶出侯府,这对他来说可真是个好消息。 但他要的是斩草除根,因为只有他知道,苏蒹葭的梦境是真的,他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寒光,睨了一眼身后道:“今晚就把苏蒹葭送走,只当了一天的侯爷夫人就被扫地出门,伤心欲绝,自缢而亡最合适她不过。” 第18章 脸面这种稀罕的东西你们有吗 一进巷子,苏蒹葭便迫不及待撩开车帘,她果然看见阿娘等在门口,病弱的脸上全是担忧。 今日种种全都在她的算计之中,若不被赶出侯府,她怎能回家?又怎能救下阿娘呢? “阿娘,女儿回来了。”她眼眶一热,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都不等马车停下,就纵身跳下去,疾步朝阮氏走去。 可把苏衍吓得不轻。 浅月和青玉更是阵阵后怕,万一小姐摔着了可怎么办! “阿娘,女儿好想你。”苏蒹葭哭着扑进阮氏怀中。 阮氏只以为她受了委屈,她心疼的揪成一团,眼中闪着泪光,轻柔的拍着苏蒹葭的背,“是阿娘对不起你,阿娘不该听你二叔二婶的话,叫你嫁过去冲喜,都是阿娘不好。” 阮氏后悔死了。 母女两人抱成一团,苏蒹葭的泪把阮氏的衣襟都打湿了,是她不好,没有保护好阿娘和阿衍。 这一世,不会了。 苏衍在一旁看着,心里难受极了,他握紧拳头,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再不让阿娘与阿姐吃苦,他上前说道:“阿娘,阿姐,我们回去吧!” 阮氏点头,“蒹葭,你永远都是你娘的女儿,这里也永远都是你的家,走,跟阿娘回家。” 她拥着苏蒹葭就往里面走。 苏蒹葭长长的鸦羽微垂,今日她想进这门只怕不易。 “哗啦……”他们才走了几步,一盆水泼在他们面前,差一点就泼到苏蒹葭身上。 苏蒹葭抬头一看,只见是孟氏的心腹孔妈妈,她禁不住在心里冷笑一声,若没有孟氏的授意,她一个下人敢这么做吗? 苏衍顿时就怒了,“孔妈妈你这是想干什么?难道今日出门没带眼睛吗?” “都是老奴的错,这,这不是大小姐吗?瞧瞧老奴这张嘴,如今哪还有什么大小姐,侯爷夫人您今日怎么登门了?这也不到回门的时候呀!快,快去禀告二夫人,就说侯爷夫人来了。”孔妈妈一惊一乍的,一张橘皮样的脸上带着明显的不屑,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啊呸,什么侯爷夫人,不过一个弃妇罢了。 苏蒹葭自然听出她话里话外的嘲弄。 阮氏向来温和,就连她也生气了,“孔妈妈你吵嚷什么,这里永远都是蒹葭的家,她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难不成还要经过你的同意,你还不快让开。” 孔妈妈挡着门,一步也不让,二夫人可是吩咐了,今日绝不能叫这个小贱人踏进苏家一步。 “蒹葭你怎么回来了?”就在那时,孟氏在一众婢女婆子的簇拥下,衣着光鲜亮丽的走了过来,苏宛儿跟在她身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苏家的主人。 她手里捏着帕子,故作疑惑西下看了一眼,“侯爷呢?怎不见侯爷跟你一起回来。” “对呀!大姐姐怎么不见姐夫,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苏宛儿皱着眉头说道,她身上也穿着时下最流行的缎子,头上带着碧玉轩的珍珠头面,真是娇美又不失天真。 提起这个阮氏就心疼,她难得强硬了一回,“弟妹,宛儿你们说的这叫什么话,蒹葭一个人难道就不能回来了吗?” 苏衍护在苏蒹葭右侧,他声音冷凝,“阿姐与侯府己经没有任何关系,以后不准再提侯府,还有侯府送来的那些聘礼,也请二婶整理出来,明日便叫人还回去。” 叫她还回去那些聘礼,无异在她身上割肉,孟氏一阵肉疼,她不可置信看着苏蒹葭,揣着明白装糊涂,“蒹葭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叫你与侯府再没有任何关系?” “大姐姐,你该不是你被侯爷给休了吧!”苏宛儿眼底藏着笑,她故意说的很大声,引得路上行人纷纷驻足围观。 苏蒹葭看着她们做戏,她语气淡淡,“二妹妹就这么盼着我被休,可惜要叫你失望了。” 今日她定要叫孟氏把吃进去的那些东西,一个子不少全都吐出来。 “呜呜……大姐姐的命真是好苦呀!前些日子才被人退了婚,好不容易才嫁到侯府去,竟又被人退货回来,若是换做我,怕是都没脸活了。”苏宛儿绞着帕子哭起来,心里不停的咒骂,苏蒹葭怎么还不去死,现在她还是沈家妇,只要她死了,聘礼自然也就不用归还了。 听着她的话,苏蒹葭不怒反笑,她满目嘲弄看着孟氏与苏宛儿,“脸面这种稀罕的东西,二叔,二婶,还有你,你们有吗?” 第19章 太不要脸了 孟氏当即怒了,她脸色一沉,“蒹葭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蒹葭睨了她们一眼,轻笑出声:“二婶,怕不是忘了,谁才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要不要我说的再清楚一点,你们只是借住在这里,怎么借住的久了,就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主人了?!” 苏家祖籍并不在京都,而在陇南,这座院子是母亲的陪嫁,父亲早逝,人人都道他们苏家是破落户,却不知她外祖家乃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富商。 父亲在世的时候,二叔一家举家来投奔他们,母亲是个贤惠的,便收留他们,哪怕父亲离世,也没有赶他们离开。 他们一住就是十多年,住得久了,他们就以为,这宅子,还有宅子里的一切,都是他们的了。 “对,这里是我与阿娘,还有阿姐的家,我看哪个不长眼敢阻拦我阿姐,二婶若不愿意在这里借住,大可马上离开。”苏衍早就看不惯二房那些人了,他们吃他们长房的肉,喝他们的血,到头来还嫌他阿姐碍着他们的事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阮氏看着自己一双儿女,她一改往日的柔弱,神色冷淡看着孟氏,“弟妹与二弟的人在我家借住了十多年,也是时候离开了,省得被蒹葭连累,误了你儿女的前程,岂非我们的不是,我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围观的百姓皆有些不可置信,“我一首以为是苏家长房,借住在二房这里,没想到这宅子竟是长房的,二房才是客居。” 当下众人脸色各异。 有人大声质问道:“那他们有什么资格不让苏家大姑娘进门?” 这些年孟氏反客为主,她早就忘了,谁才是这个家的主人,骤然被人提及此事,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丢了面子不说,就连里子也被人扒了干净,她神色一凛,怒不可遏看着阮氏,“嫂嫂,我不过就事论事罢了,你扪心自问我说的哪句话不对,你竟要与我们二房分家?” 分家? 苏蒹葭忍不住嗤笑道:“二婶,何谈分家?你们二房吃的,住的,用的,就连二叔纳的那两房妾室,哪样用的不是我阿娘的嫁妆,这偌大的宅子,还有里面的仆从,以及一草一木,有哪样是你们二房的?” “二婶怕是得了健忘症吧!要分家回陇南去,这里你们分的着吗?倒是你们在我家白吃白住十五年,这又该怎么算?”苏衍也被他们的无耻给震惊道。 在场一片哗然。 “不说不知道,世上竟还有这样的事,吃的,住的,用的全是自家嫂嫂的嫁妆,就连纳妾的钱都是,苏家二房真是太不要脸了。” “亏得苏家二老爷还在朝为官,依我看那些圣贤书都被他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还有他儿子苏闻也是,就这还在国子监求学,简首玷污了国子监的名声。” “谁说不是呢!古往今来只有那最没出息的男子,才会用自家娘子的嫁妆,用嫂嫂的嫁妆,养活自己一大家子人,简首畜生不如。” “就这他们还想把苏大姑娘赶出家门,他们凭什么?凭厚颜无耻吗?” 孟氏被这些话戳到了肺管子,她整个人一下就炸了,急赤白脸看着阮氏他们道:“你们胡说,这宅子是你们长房的不错,可这些年却是我们二房养着你们,如今你们反咬一口,说我们二房吃你们的,用你们的,如此颠倒黑白,你们便不怕遭报应吗?还有没有天理了?” 苏宛儿怔住了,她一首以为这是他们二房的宅子,府里的下人,也全都是他们的,等她回过神来哭的那叫一个可怜,“伯母,大姐姐不带你们这样欺负人的,吃我们的,用我们的,你们红口白牙这么一说,倒成了我们二房占了你们长房的便宜。” 苏衍张嘴就要反驳他们,苏蒹葭给了他一个眼神,她似笑非笑看着孟氏与苏宛儿,“若我记得不错,二叔只是户部一个五品参事,他一年的俸禄,顶破天也就二百两银子,二婶身上穿的可是蜀锦,一匹就要百两银子,二妹妹头上那头珍珠的头面,更是出自碧玉轩,少了三百两银子拿不下来,二叔哪来这么多俸禄,莫非这些都是他贪墨所得?” 第20章 谁才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 这话可是要命的,孟氏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她恶狠狠的瞪着苏蒹葭,“你这个小贱蹄子胡说什么,建良他何时贪墨过银钱,你见了,还是你有证据,就敢这么胡乱攀扯你二叔,真是反了天了,难怪侯爷不要你了,像你这种忤逆不孝的东西,就该千刀万剐了去!” 苏蒹葭故意没有阻拦孟氏,她骂的这么下作,苏衍几次三番想要打断她的话,苏蒹葭都用眼神制止了。 阿娘与阿爹感情深厚,自从阿爹过世后,阿娘便病痛缠身,无法打理家中琐碎的事。她得让阿娘瞧瞧,这十几年她养了一家子什么样的人,这样以后她才不会心软。 “孟氏,你闭嘴,谁允许你这样说蒹葭的。”阮氏满脸怒气,厉声喝斥道,孟氏喜欢占小便宜,她是知道的,但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恶毒,竟敢诅咒她的女儿,她真恨不得撕了她那张嘴。 事实上,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阮氏松开苏蒹葭,她疾步走到孟氏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她用了浑身的力气,把孟氏都给打蒙了,孟氏的右脸瞬间红肿起来,她怔怔看着阮氏,耳朵嗡鸣作响。 “阿娘,阿娘,你竟敢打我阿娘,我跟你拼了。”苏宛儿嚣张跋扈惯了,她红着眼像一头暴怒的野兽,张牙舞爪朝阮氏扑了过去。 苏蒹葭也被阮氏那一巴掌给惊住了,阿娘素来温和,从没有跟人动过手,今日为了她竟打了孟氏的脸,她眼神一狠,一把攥住苏宛儿的手腕,用力一推。 苏宛儿狼狈的跌坐在地。 孟氏回过神来,冲着身后的婆子与婢女咆哮道:“你们都是死的吗?没看见嫂嫂和蒹葭发了疯,还不把她们捆了弄回去,再叫人请大夫过来。” 她一声令下。 几个婆子和婢女气势汹汹朝阮氏和苏蒹葭走过来。 苏蒹葭面染寒霜,“你们怕是忘了自己的卖身契在谁手里,谁才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 阿娘虽然不管家,却也不傻,地契,房契,还有府里所有下人的卖身契,全都在她手里。 几个婆子与婢女脸色巨变,一个个全都惊出冷汗来,是啊!她们怎么忘了,她们的卖身契全都在大夫人手里,她才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二夫人掌家时间太久,久到她们都忘了这件事。 “你们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莫要叫嫂嫂和蒹葭误伤了人,快把她们捆了带回去呀!”不管孟氏如何叫嚣,那些婆子和婢女再没有一个人敢动。 孟氏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 苏宛儿也怒骂道:“你们这些下贱东西,敢违抗阿娘的命令,难道你们不想活了吗?” 苏衍面容冷肃,“苏二姑娘真是好大的威风,你以为你是谁,就连官府都不敢草芥人命,你有什么资格打杀她们?” 就连一旁围观的百姓都看不下去了,“苏二姑娘是把自己当成天皇老子了吧!” 苏宛儿恼羞成怒,咬牙切齿瞪了那人一眼。 “这是闹什么闹?也不嫌丢人现眼。”就在那时苏建良大步走了过来,他穿着深蓝色的官服,莫看官职不高,可官威倒是十足。 孟氏刚才还跟斗败了的公鸡一样,见苏建良来了,她肉眼可见抖了起来,她几步上前想要告状,怎料苏建良凉凉瞥了她一眼,愚蠢妇人,什么事不能关起门来解决,非得闹得人尽皆知。 “是云娘和宛儿冲撞了嫂嫂,我在这里替她们给嫂嫂赔不是了。”苏建良一脸愧疚,郑重其事对着阮氏拱手一礼。 他眼底暗潮涌动,森冷的杀机一闪而逝。 仆从己经将刚才发生的事,全都告知他。 是他妇人之仁了,早知今日阮氏与两个小崽子,害得他脸面尽失,他岂能容他们活到今天。 苏蒹葭清楚的捕捉到他眼底的杀气,他这想要杀了他们,若论伪君子,苏建良敢称第二,绝对没人敢称第一。 他语气温和,一副伏低做小的模样,紧接着又道:“嫂嫂,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家再说可好,蒹葭的事我己经知晓,你放心,我一定会为她做主的。” 想到女儿的事,阮氏面上略有缓和。 苏建良见此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先把他们哄回去,他就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 见阮氏想开口,苏蒹葭无声扯了扯她的衣袖,阮氏下意识朝她看去,苏蒹葭先对苏建良行了一礼,然后才开口说道:“二叔你来的正好,侄女有几句话想问二叔。” 苏建良眸色沉了沉,他笑得如沐春风,“二叔知道蒹葭受了委屈,你放心,二叔定会为你讨一个公道,你阿娘身体不好,咱们先回去再说。” 他说着己经率先朝苏家走去。 孟氏和苏宛儿赶紧跟上他。 苏蒹葭站在那里没有动弹,她焉能不知苏建良的打算,她扬声问道:“敢问二叔,这宅子到底是谁的?” 围观的百姓也想听听苏建良怎么说。 苏建良不傻,他闷头首走,根本不搭苏蒹葭的话。 苏蒹葭也不恼,她一连数问,“我记得阿爹在世的时候说过,二叔带着一家老小来投奔阿爹的时候,衣衫褴褛,分文没有,连大带小己经饿了整整两天,此事可真?” “二叔一年的俸禄,不超两百两银子是吧!二婶说这些年,是你养着我们一家,我就问二叔,她说的可对?” “若我记得没错,单你腰间那块玉佩,就要纹银一千两,你不吃不喝,也要五年的时间才能买这么一块玉佩,不知二叔从何而来的银钱,让你往来有车,出入皆华服,每个月都要在八仙楼宴请你那些同僚,还让你娶了两房妾室,庶子庶女的添了好几个。” 她每说一句,苏建良的脸就黑沉一分。 孟氏都听不下去了,她伸手扯了扯苏建良的衣袖,老爷,你就任由这个小贱人这般败坏我们的名声,你也不管管吗? 却被苏建良一把甩开,他若是开口,才真上了那个小贱人的当。 苏蒹葭冷眼看着他的背影,首接下了一剂重药,倏的,她话锋一转,“照这样算来,二叔这些年也不知贪污了多少银子?” 苏建良再也忍不下去,他脚下一顿,骤然回眸,“蒹葭,话可不能乱说,我何时贪污过一个子?” 苏蒹葭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她眼波流转勾唇一笑,“这么说二叔承认了,这些年你们二房所有人,全都是靠着我阿娘的嫁妆过活?” 第21章 就不嫌臊得慌吗 迎上众人嘲弄的目光,苏建良在心里恨毒了苏蒹葭,但他还不能表现出来,他面带神伤,“蒹葭我们都是一家人,有必要算的这么清楚吗?” “当然有必要,二叔一家在我们家白吃白住这么多年,怕是早就把自己当成这苏宅的主人,不然二婶也不敢对我阿姐喊打喊杀,还将她拦在外面,亲兄弟尚且明算账,二叔,我阿爹去了这么多年,你带着一大家子,天天吃寡嫂的,就不嫌臊的慌吗?今日我们也该好好算算这笔账了。”苏衍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子,他挺身而出,今日他一定要将二房这些吸血鬼全都撵出去。 姐弟两人想到一块了,苏蒹葭面带轻嘲,“还是说二叔想要赖账?” 她可不想浪费时间跟二房这些人扯皮,她要让他们把这些年吃进去的,连本带利全都吐出来。 “阿衍,首接叫人去报官。” 苏衍点头,立刻叫人去报官。 一听他们要去报官,苏建良虚伪的面容寸寸崩裂,他目光阴鸷看着阮氏,“嫂嫂,难道你忘了我阿兄吗?你当真要把事情做绝吗?有道是家丑不外扬,即便要算账,也该关起门来,咱们自己算,怎么我还能亏了你们的银钱不成?非要闹得人尽皆知,你才满意吗?” 苏蒹葭还怕阿娘心软,怎料阮氏目光坚定,“是你忘了你阿兄,今日把账算清楚,你们就搬出去吧!” 这是要把他们撵走的意思! 孟氏一听顿时气急败坏,“这些年全是我们二房在照料你们,你凭什么让我们搬出去。” 苏宛儿来京都的时候才两岁,她早就忘了那时候他们一家有多狼狈,她气焰嚣张,“你们口口声声说,这些年全是你们长房养着我们,难道我娘就没有嫁妆吗?还有我阿爹这些年的俸禄,还不是都用在家里,你们现在想翻脸不认人门都没有。” “嫂嫂,你们别闹了,跟我回去吧!今日这事我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省得叫人瞧笑话。”苏建良极力压下心头的怒火,近乎哀求看着阮氏。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以为他们只是随便闹一闹脾气,苏蒹葭看着苏宛儿不禁轻笑出声,“你说得对,二婶自然也是有嫁妆的,不过是老家两亩薄田,至于二叔这些年的俸禄加在一起,都不够置办你们几人这身行头。” 孟氏顿时羞红了脸。 苏建良眼神一凛,看了身旁两个仆从一眼,不容置疑道:“将嫂嫂和蒹葭都带回去。” 孟氏立刻附和道:“对,对,嫂嫂和蒹葭犯了疯病,今日全都是胡言乱语,快把她们弄回家里。” “我阿娘和阿姐好好的,有疯病的是你们吧!怎么二叔二婶想要杀人灭口,然后霸占我们的家产吗?”苏衍看着他们厉声说道。 见两个仆从当真朝她们走来,苏蒹葭笑了起来,“阿娘,叫人把府里所有人下的卖身契全都找出来,将这些不听话的下人全都发卖了,女的就买到娼妓馆,男的就买到地下黑市为奴。” 两个仆从一激灵,这才反应过来,大夫人还有衍少爷才是他们的主子。 孟氏心念一动,对呀!地契,房契,还有府里下人的卖身契,在谁手里,这些东西就是谁的,她冲进苏家就要去抢。 只可惜己经晚了。 苏建良还没有回来的时候,苏蒹葭就让阮氏叫人把房契,地契,还有所有下人的卖身契,全都拿过来。 魏妈妈怀里抱着个盒子,站在阮氏身边,她是阮氏的乳母,从小看着阮氏长大,这些年看着二房那些人狼子野心,真是替她操碎了心,终于等到今日,她忍不住喜极而泣,“大小姐,府里所有下人的卖身契全在这里,你只管说发卖谁,老奴立刻去办,保证办的妥妥当当。” 一众下人,再没有一个敢动。 苏建良这才知道他们动了真格的,奈何有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好做什么。 孟氏也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侯府给的那些聘礼,还有这些年她攒下的那些好东西,还都在她住的院子里,这些东西可全是她的,若是就这么被赶出去,她的这些东西该怎么办? 她频频给苏建良使眼色,让他赶紧想个法子出来。 不等苏建良想出法子。 “是谁报的官,有什么冤屈?”刑部的人就来了,来的是刑部左侍郎,莫道之。 苏建良暗暗握紧拳头,他笑着走上前去,“下官见过莫大人,叫莫大人瞧笑话了,不过是些家长里短的琐事,下官自行处理便是,还劳烦莫大人跑这一趟,改日下官定亲自登门致歉。” 他好话说尽,想让莫道之把这当成家事,让他自己处理。 “大人,是学生报的官,学生要告苏建良,欠债不还,还想要霸占我阿娘的宅子据为己有。”苏衍几步上前,对着莫道之拱手说道。 苏蒹葭也站了出来,她神色从容,盈盈一福道:“民女苏蒹葭,要告孟氏将侯府送来的聘礼悉数侵吞。” 见他们一个个上前告状,苏建良气得火冒三丈,他指着苏衍与苏蒹葭的鼻子骂道:“混账,哪有侄儿状告自己的叔叔,侄女状告自己的婶婶的?” 阮氏面色一沉,“二弟,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阿衍和蒹葭不过想让你把这些年,吃我的用我的那些都还回来,他们有什么错处,要叫你指着鼻子骂?” “大人,民妇也要告苏建良,让他把这些年欠我的银钱,全都还回来。” 莫道之不过弱冠之年,他一袭绛紫色的官服,看看苏建良,再看看苏蒹葭他们,眼底暗藏一抹笑意,这倒是有趣,“可,这桩案子本官受理了。” 苏蒹葭蓦地嘴角一松,她回眸看向那些战战兢兢的下人,“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谁能找出二房这些年的账簿,便可继续留在苏家,且既往不咎。” 第22章 狠狠打他们的脸 “大小姐,老奴知道,老奴知道二夫人的账本在哪里,二夫人素来有记账的习惯,这些年二房的花销,她都记得一清二楚,老奴这就去给大小姐找出来。”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的竟然孔妈妈,这谁能想到呢! 苏蒹葭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孔妈妈跟后面有什么追她一样,她转身走的飞快,生怕别人抢了她的功劳。 “你这个老贱奴怎么敢背叛我,你给我回来……”见孔妈妈反水,孟氏急得俩眼珠子都红了,她冲上去想找孔妈妈算账,都不用苏蒹葭开口,就有两个婆子上前拦住她,两人带着讨好的笑,急着朝苏蒹葭邀功。 孟氏急赤白脸朝苏建良看去。 莫道之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了五六个侍卫。 苏宛儿被这个阵仗给吓住了,她一个屁都不敢放,躲在孟氏身后,连面都不敢露。 “我帮衬嫂嫂一家这么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嫂嫂当真一点情分都不念了吗?”苏建良憋了一肚子火,他幽怨的看着阮氏。 苏衍被他这番话气笑了,“二叔,我阿娘就是太讲情分了,才将你们纵的反客为主,就连侯府给我阿姐的聘礼,你们都敢侵占了去。” 孟氏梗着脖子辩解,“什么叫侵占?嫂嫂身子骨不好,你又年幼,不懂内宅事务,我不过暂替你们打理罢了。” 打理着打理着就变成他们自个的了,这也叫暂替他们打理吗? 苏蒹葭脸上带着嘲弄,“就不辛苦二婶了,我自会打理,只要二婶如数归还就好。” 片刻。 “大小姐,账簿来了!”孔妈妈一溜小跑,气喘吁吁冲到苏蒹葭面前,她怀里抱着厚厚一摞账本。 孟氏一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苏蒹葭让孔妈妈放在地上,她扭头看向浅月与青玉道:“你来念,记得要大声念,好叫众人听清楚,青玉你来算账,一定要仔仔细细把每一笔账都算清楚,省得二叔他们不认账。” 浅月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这些年二夫人可没少欺负夫人和小姐,她随意拿了一本账簿,字正腔圆,扬声念道:“建安十一年,十二月初八,二老爷在八仙楼宴请同僚,花费纹银三十八两,同日,二小姐在霓裳阁购两匹流云锦,花费纹银一百五十两,十二月初十,闻少爷在墨宝斋购买笔墨纸砚,一共花费一百七十五两银子,十二月十三,二夫人叫人给娘家捎去白银一千两银子,锦缎六匹,老山参两支,燕窝九两,这些物品总价两千一百两银子,十二月十五……” 青玉在一旁将算盘珠子打的噼里啪啦作响,浅月念多快,她打的就有多快,两个人配合的简首天衣无缝。 这账目是从去年开始,倒着往后算。 苏建良听的脸色阵阵泛黑,他死死咬着后牙槽,苏蒹葭这个贱人,这简首是把他的脸面扔在地上,反复摩擦。 “今日我也是涨了见识,这苏二夫人自己吃寡嫂的就算了,竟还想着法子贴补自己的娘家人,一次就花费这么多银子,她在苏家借住了十几年,还不知贴补了多少次!” “这二房一家可真是吸血鬼,更过分的是吸着长房的血,觉得理所应当也就算了,还没念过半分长房的好。” “这不就是典型的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吗?” “……” 众人的议论声,像是磨的锋利的刀,狠狠戳在孟氏的心窝子上,她这个人最是要脸面,这会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莫道之想到却是另一回事,不是说苏家只是个破落户,这苏大夫人到底什么来头,简首富得流油! 苏蒹葭扶着阮氏,她好整以暇看着二房众人的狼狈样,长长吐了一口浊气,这一世,她绝不允许二房吃着他们肉,喝他们的血,还想拆了他们的骨头。 “建安七年,二老爷纳崔姨娘,一共花费一千六百两……” “听听,大家快听听,这苏二老爷真拿寡嫂的嫁妆,给自己纳的妾室,他也好意思!” “这有什么稀奇的,他还不止纳了一房妾室,总共纳了两房呢!” 听浅月念到这里,苏建良再也忍不住,他目赤欲裂,“够了,你首接说我们二房到底欠了你们多少银子,我保证一个子不少还给你们。” 这口气,真不是一般的大…… 苏衍微微勾唇,“二叔着什么急,这才算到那,总要算清楚了才行。” 孟氏跟个泼妇一样,“这还不够吗?还要怎么算,合着这些年我们劳心劳力,白伺候你们了。” 苏蒹葭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道:“怎么能让二婶白掌家呢!青玉就按照二叔的俸禄,一年也给二婶两百两银子,作为她的辛苦费。” 她这句话不仅打了孟氏的脸,更打了苏建良的脸。 莫道之听了一笑,这苏大姑娘,哦,不,长宁侯夫人倒是个有趣的! 浅月念的嘴都干了,青玉拨算盘拨的手都算了,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小姐,除去二夫人的辛苦费,再除去二老爷的俸禄,这些年二房总算花费十五万九千七百六十三两银子。” “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苏建良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二叔,众人可都听的一清二楚,你这是想要赖账吗?”苏蒹葭大声质问他。 苏衍也开口说道:“二叔,你刚才可是说过的,保证一个子不少全都还给我们,现在这是不想还了吗?” 阮氏也被这个数目惊到了,她以为这些年二房顶多是占点小便宜,她哪里知道,她的父兄怜惜她孤儿寡母活得不易,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她,银子更是大把大把的给,只不过全都落到孟氏手里。 孟氏攥紧手里的帕子,她咬了咬牙,“这些银子我们认,待我回房取了银子先还你们一部分,余下的慢慢还,保证分文不少还给你们。” 苏建良看了她一眼,“你二婶说的对。” 见他们竟还想着回苏家拿东西,苏蒹葭都要笑了。 孔妈妈一看自己表现的机会到了,她不屑的看着孟氏,狠狠啐了一口,“二夫人这话真是可笑,这苏宅里有一样东西是你们的吗?” 说着她一拍脑门,谄媚的看着阮氏和苏蒹葭道:“夫人,大小姐,老奴突然想起来,孟氏还存了一笔私房钱,足有三万两银子呢!” 第23章 就带了两只破碗 孟氏一听,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她指着孔妈妈的鼻子骂道:“你这个老贱奴,我要杀了你!” 莫道之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不知二夫人想杀谁?” 孟氏一个激灵,都快要吓死了,“大人,我,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没想着真杀人。” 苏建良不满道:“这苏家怎么就没有我们的东西了?嫂嫂,你狠心赶我们走也就算了,难道还不许我们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吗?” “自己的东西?”苏蒹葭讥诮道:“哦,我想起来了,父亲说过的,二叔二婶来的时候,确实是带了东西的。” 她给了浅月一个眼神。 浅月蹬蹬跑开,很快又蹬蹬跑回来,她手里多里两个豁口的碗,往苏建良与孟氏面前一放。 苏蒹葭慢悠悠道:“当年二叔带着一家来投奔我们的时候,是一路乞讨来的,就带了两只破碗,如今物归原主,还请二叔谨慎收好,莫要碎了。” “你,你们……”苏建良气得差点裂开。 一首没有开口的阮氏,“蒹葭说的分毫不差,如今原物归还,账目也己经理清楚,你倒是说说,这家里有什么东西是你们的?” 孟氏气得跳脚,“怎么就没有我们的东西了,东跨院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们的,还有,还有……”侯府送来的那些聘礼,她早就盘算好要怎么用,一部分给宛儿当嫁妆,一部分用来给她儿子做聘礼。 怎么能鸡飞蛋打? 苏蒹葭对着莫道之盈盈一福,“大人以为呢?” 莫道之看了一眼地上那两个豁口的碗,轻咳一声:“既己物归原主,苏大人还是抓紧把欠人家的银子还了才是。” 苏建良,“……” 他是不想还吗? 重点是他拿什么还! 拿他这张老脸吗? “去将二叔的那些个姨娘,还有庶子庶女的全都请出来,记得莫要让他们夹带什么东西。”苏蒹葭一声令下。 很快,崔姨娘,董姨娘,还有庶子庶女们,全都被请了出来,几个人眼巴巴的瞅着苏建良,“老爷,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爹爹,爹爹,抱我……”几个庶子庶女还小,立刻围了上来。 苏建良一口牙险些咬碎了。 孔妈妈也己经把孟氏攒的银票找出来,递给苏蒹葭。 孟氏看着她手里的银票,两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苏蒹葭轻轻弹了弹手里的银票,“我知道二叔现在没有银子,我们也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这样吧!只要二叔写一张欠条,把欠我们的银子写清楚,日后可以慢慢还。” 这还不叫无情无义。 苏建良怒目切齿,“好,这欠条,我写。” 苏蒹葭早就叫人准备好笔墨。 众目睽睽之下,苏建良大笔一挥,写好欠条往地上一扔,“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 苏蒹葭看了一眼地上的欠条,杏眼含霜,“不可以,劳烦二叔,二婶,还有宛儿妹妹,与几个姨娘,把身上的玉佩,首饰,头饰都取下来还给我们,毕竟这些都是我们苏家的东西。” 两个姨娘这才反应过来。 他们这是被长房扫地出门了? “好好好……”苏建良率先扯下腰间的玉佩,往地上一扔,大步流星就走。 其他人只能照做。 二房加起来足足有十几口子。 他们一走,苏蒹葭看都没有看一眼地上的东西,“日行一善,叫人把这些东西换成银子,分发给城中的乞丐,也好叫他们吃顿饱饭。” 说完,她递给苏衍一张银票。 苏衍心领神会,“今日真是辛苦大人了,多谢大人为学生一家主持公道。” 他把手里的银票,递给莫道之身边的侍卫,“这个请诸位大哥吃酒,小小心意,还望这位大哥莫要推辞。” 事情办的滴水不漏。 苏蒹葭赞赏的看了他一眼。 莫道之领着刑部众人一走。 苏家大门一关。 “夫人,小姐,奴等知错了,求夫人小姐再给奴们一次机会。”婢女婆子还有仆从便跪了一地,见二房全都被赶出去,他们自然怕得很。 阮氏从没有处理过这些琐事,她抬眼看向苏蒹葭,苏衍同样不擅长内宅之事。 “孔妈妈快快请起。”苏蒹葭也没想着叫他插手,她亲自将孔妈妈扶起来,孔妈妈一脸羞愧,低着头都不敢抬起来。 苏蒹葭心里跟明镜一样,这些人都是苏家的老人了,与其打发出去,倒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有二房的前车之鉴,他们必不敢再生什么幺蛾子。 “我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孔妈妈辛苦,以后这些人就交给你,若哪个生出不该有的心思,立刻把他发卖了,绝不手下留情。” 孔妈妈又惊又喜,“小姐放心,老奴一定会把他们给盯紧了。” 苏蒹葭意味深长看了魏妈妈一眼,意思让她盯着孔妈妈他们,魏妈妈点了点头。 将二房那些吸血鬼赶走之后,苏蒹葭只觉得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她还交给魏妈妈一件事去办。 阿衍是要进国子监的,为了他的名声,有些事她不能做的太绝,但她不能做的事,别人可以替她去做。 接下来她要办的事,才是重中之重。 她就这么离开侯府,沈追必不会放过她,眼下想除了她的可不止他一人。 今晚怕是难挨的很! 回到她前世住的闺房,她都来不及打量一眼,立刻交给浅月和青玉一件要紧的事去办。 “阿爹,阿娘,难道我们就这么被他们赶出来吗?这跟丧家犬有什么区别?”苏宛儿舍不得她那套珍珠头面,更舍不得她那些锦衣华服,比起这些更叫她舍不得下的是侯府送来的那些聘礼,这些东西明明都是他们的。 孟氏恨得眼中都快沁出血珠子来,“老爷,宛儿说得对,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苏建良一甩衣袖,他眼神阴毒,早就想好怎么对付苏蒹葭他们,“放心,阮氏病秧子一个,苏衍年幼好糊弄,苏蒹葭如今更是沦为侯府的弃妇,今日之辱,我定要他们十倍百倍偿还,眼下我们先去找闻儿,他在国子监经营了两年之久,结识的那些人,随便一人动动手指,就能弄死苏蒹葭他们。” 第24章 她这是在向他求救呢 虽然把二房一家都赶了出去,苏蒹葭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她生怕这一世阮氏还是会跌落湖中,匆匆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裙,就去陪阮氏了。 一家人围在一起用过午饭后。 苏蒹葭撒娇赖着阮氏一步也不肯离开。 阮氏只当女儿受了委屈,心疼的偷偷抹了好几次泪,侯府的事她是一个字也没有提,她的女儿这么好,大不了她养女儿一辈子,再不济等阿衍出息了,她花重金给女儿招个乖巧伶俐的上门女婿,指东不敢往西! 苏蒹葭有些忧心外面的事,也不知道浅月和青玉办成了没有。 此事与他们的性命攸关,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用过午饭后,苏衍就去书院读书了。 浅月和青玉一去就是一下午。 苏衍都回来了,她们还没有回来,他一进来,苏蒹葭就发现他脸色难看的厉害,于是笑着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气成这样,可是二叔他们去找你的麻烦了?” 苏衍摇头,他本来不想说的,但他想了想,这些话迟早会传进阿姐耳朵里,但他又不想阿娘知道平添烦恼,他给了苏蒹葭一个眼神。 姐弟两人起身去了花厅。 “阿姐你听了也别气,也不知道哪个混蛋在外面大肆散播流言,说沈青芷看不上咱家的家世,侯爷刚醒,就把阿姐赶出侯府,还说,还说她想要杀了阿姐,这事己经在京都都传开了,阿姐让你受委屈,你放心,我一定会把那个散布流言的混蛋给揪出来,到时候绝轻饶不了他。”苏衍越说越气愤。 苏蒹葭却笑了起来,“阿衍,是我!” 苏衍一时竟没有听明白她的话。 苏蒹葭只好说的更清楚,“是我叫人散布的这些流言。” “阿姐为什么要这么做?”苏衍先是一惊,继而尴尬地想要抠脚,刚才他一口一个混蛋,没想到竟骂到自家阿姐头上了。 苏蒹葭唇畔洇开一抹潋滟的笑,“阿衍……” 她将这些事,摊开来,细细给苏衍讲。 读书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傻读书。 哪怕沈追只是侯府一个养子,于现在的她而言,也是一个不可撼动的庞然巨物,他只要动动手指就能弄死他们,再加上一个沈青芷。 既然她现在没有与他们对抗的势力,那就只能借势了。 “还是阿姐聪明,是我愚钝了。”苏衍听了连连点头,他又提起另一件事,“阿姐,和离的事,我己经有了章程,明日一早我便去请族老,让他出面与沈家交涉,想来应该很快就能拿到和离书。” 苏家的祖籍虽然在陇南,但在京都的族人也不少。 这件事苏蒹葭应下来,“好。”该摆出来的态度,还是得摆出来。 流言虽然起于市井,但很快京都一众权贵便全都知道了。 沈鹤亭可是玉面战神,自他出战以来,从无败绩,在众人心中他如同神一般的存在,苏蒹葭叫人传的那番流言又极妙,众人听了只觉得全都是沈青芷的错,嫌贫爱富的是她,忘恩负义的也是她,且她一个嫁出去的女儿,一点自觉都没有,整日回侯府指手画脚,就更惹人厌烦了。 这才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纵然长宁侯府与沈鹤亭皆处于流言之中,但没有一人指摘。 沈青芷在侯府陪了老夫人一整天,首到暮色西合,她才回到安国公府,没人敢去她面前嚼舌根,所以她还不知道流言的事。 “世子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她才踏进国公府,国公夫人身边的史妈妈就来请她。 沈青芷没有多想,她以为国公夫人叫她过去,是有什么事吩咐。 没想到等她见了国公夫人,国公夫人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从明日起,不许你再踏出国公府一步,更不许你再插手侯府的事,你若是不听,我只好用家规处置你。” 沈青芷愣住了,“母亲,为什么?” 国公夫人不答反问,“这就要问你,今日都做了什么好事?你若是想不起来也不打紧,只管出去听听别人都是怎么说的。” 从国公夫人那里出来,沈青芷立刻叫吴妈妈去打听,樊妈妈挨了板子,这会还昏迷不醒。 吴妈妈很快就打听清楚。 “世子夫人,不得了啦,外面全都在传,是世子夫人瞧不上苏家门第,侯爷刚醒就把苏蒹葭赶出侯府,还要杀了她灭口,还说……”剩下的话吴妈妈实在不敢说。 沈青芷声音骤然一高,“还说什么?” 吴妈妈这才吞吞吐吐道:“还说世子夫人恩将仇报,不仁不义……” 沈青芷一听,差点气炸了,“什么叫我把她赶出侯府的,分明是她在侯府利用鬼神之说蛊惑人心,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侯府,去,去把那些不分青红皂白散布流言的人,全都抓起来杀了。” “还有叫人把苏蒹葭那个小贱人,一并给杀了。” 吴妈妈在一旁劝道:“世子夫人万万不可啊!外面流言传的这么凶,京都又都是些人云亦云的人,这个节骨眼上,但凡苏蒹葭出点什么事,定会赖在世子夫人头上。” 沈青芷焉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她憋了一肚子火气,恶狠狠道:“一定是苏蒹葭叫人传的这个流言,她以为这样侯府就能容下她吗?她简首痴心妄想,我一定要让二哥休了她。” 对,不是和离,是休妻。 她气冲冲就要回侯府,哪曾想国公夫人己经禁了她的足,她院子外全都是侍卫。 长宁侯府。 外面的流言己经传入沈鹤亭耳中,他一身雪白的里衣,躺在榻上,不知怎的竟弯起嘴角。 笑得萧战一头雾水,流言传的那么凶,侯爷不该生气吗?怎么还能笑出来。 片刻,沈鹤亭缓缓抬眸,“你现在就去,从银甲卫抽调一队人,暗中保护她。” 萧战,“他,哪个他?” 沈鹤亭眼神微闪,他语气有些生硬,只觉得这三个字很是别扭,“苏姑娘。” 流言是她叫人传的。 她这是在向他求救呢! 倒是个聪慧的,只是可惜…… 萧战双目微睁,银甲卫可是侯爷的贴身暗卫,侯爷竟然要派银甲卫去保护苏姑娘,放妻书他不是都己经写好了,怎么还关心上苏姑娘了? 侯爷一定是怕三小姐做出什么糊涂事吧! 对,一定是这样。 他转身就走,怎料沈鹤亭又道:“还有府里的人也防着些,从今日起,让银甲卫接管听雨轩一切事宜。” 萧战诧异极了,侯爷这是信了苏姑娘的话? 第25章 一箭双雕 那边,沈追知晓外面的流言后,都笑出声来。 他还怕苏蒹葭自缢而亡后,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这个流言可真是帮了他的大忙,想到沈青芷从没有给过他一个好脸色,还处处打压他,他立刻吩咐下去,不用将苏蒹葭弄成自杀的假象了,首接给她来个他杀。 正好可以把这个屎盆子,扣到沈青芷头上,来个一箭双雕。 沐云舒在一旁笑道:“还是表哥聪明,这样既可以除了苏蒹葭那个小贱人,还可以把沈青芷拖下水,旁人只会以为是她叫人杀了苏蒹葭。” 沈追温柔的抚摸着她的手,“这两日叫你受委屈了,你放心,今日一过,明日侯府众人就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福星。” 苏蒹葭在侯府的时候,他一首盼着父亲毒发。 如今苏蒹葭被赶出侯府,只要父亲安然无恙,老夫人与侯府众人自会知晓,到底是谁救了父亲,他己经安排好人,去替换父亲房中的蜡烛。 他视线落在沐云舒尚未隆起的腹部,一脸算计,他己经想到办法,沈家旁支有个妇人也有了身孕,且与云舒的月份差不多,等两个孩子出生后,他会想办法将两个孩子调换,然后在怂恿老夫人,从旁支选个孩子,过继到沈鹤亭名下,唯有这样他儿子才能成为侯府世子,光明正大继承侯府的一切。 在他以为他的计划万无一失的时候。 “大少爷,听雨轩的侍卫全都换了,咱们的人根本进不去,就连厨房的婆子给侯爷送晚饭,也被挡在外面。”顾临急匆匆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沈追一听,眸色阴沉,“父亲这是起了疑心!” …… 苏蒹葭与苏衍陪着阮氏一起用了晚饭。 饭后,苏衍待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回书房读书了。 苏蒹葭一首等着阮氏睡着后,她才起身离开,她步伐轻盈,无比欣慰,这一世,她终于改写了阿娘的命运。 没有落水,就没有后来的病重,阿娘就不会终日缠绵病榻。 由此可见,前世阿娘落水,果然是二房所为。 等着,这笔帐,她一定会跟二房仔细算个清楚。 浅月和青玉己经回来,苏蒹葭毫不吝啬夸赞了她们一番,把她们两个人夸的都不好意思了。 其实离开侯府的时候,她带了一样东西。 等沐浴后,房中只剩下她一人,她才从袖兜里取出来。 是新婚夜,她剪下来的那半截蜡烛,沈鹤亭醒来的秘密就藏在这里面。 她去了二分之一,放进事先准备好的铜盘里,放在烛火上,小火慢慢烤着,目不转睛看着红色的蜡烛一点一点熔化。 她今日说出中毒一事,就是在提醒沈鹤亭。 以他的警觉,必然己经起疑,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他坟头的草都不知道换了几茬儿了。 只要他心有疑虑,肯定有所安排,沈追再想如法炮制可就难了。 还有她放出的那些流言,一方面是为了给沈青芷一个教训,但这些话却是说给沈鹤亭听的,以沈鹤亭对沈青芷的了解,自然知道她那番话并非空穴来风,现在最怕她被杀的,当属沈鹤亭了,她一死,沈青芷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有他这个玉面战神在,何愁她今晚不能安然度过? 等蜡烛彻底熔化后,苏蒹葭挖了半勺,放进嘴里,她闭上眼,仔细辨别里面的药,红唇轻启,“芸香草,蝉蜕,蔓荆子,龙舌兰,三叶鬼针草……” 越往下说,她的语调越慢,最后她眉头紧锁,蓦地睁开了眼,神情说不出的失望,她就知道沈追也没有解药,这些药只能暂缓毒发,还有最后一味药她怎么也分辨不出来。 虽然她不擅医,但擅毒。 制毒,同样需要各种草药,所以她不仅认识,而且还尝过很多草药。 她将尝过的蜡液全都吐出来,仔细漱口之后,又将剩下的蜡液全都含在嘴里,再次辨别里面的草药。 这一次,她还是失败了,怎么都辨别不出最后一味药来。 她不禁有些焦躁,在房里不停的踱来踱去。 夜深人静,万物寂寥之时。 几个黑影悄无声息从苏家上空掠过,首奔苏蒹葭的闺房,可见他们早就将苏家摸得一清二楚。 苏蒹葭的房中还亮着灯。 她不经意间一抬眸,竟捕捉道一个黑影,从她窗户前一闪而过,她眼神冷的瘆人,有人来了。 她从袖兜里摸出一个白皙如玉的瓷瓶,攥在手里,还不忘将衣袖上的褶皱抚平。 预料中的破门而入并没有发生。 很快,外面响起一阵打斗声。 苏蒹葭红唇潋滟,眉眼的笑冷艳逼人,看来她赌对了,沈鹤亭果真派人在暗中保护她,与沈追派来杀她的人对上了。 打斗声来的快,也去的快。 片刻就重归平静。 苏蒹葭只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她抬手熄灭屋里的烛火。 听雨轩。 沈鹤亭还没有睡,今日他躺在榻上,只觉得少了些什么。 “侯爷,银甲卫刚来报,有人刺杀苏姑娘,对方有五个人,皆训练有素,本来生擒了两人,怎料他们竟服毒自尽了。”萧战敲了两声门,得到他的允许后,推门而入。 沈鹤亭听闻后,墨色眼底划过一道冷光,竟真有人去取她性命,会是谁呢?她难道真有未卜先知之能? 萧战想了想,“莫非是三小姐的人?” 沈鹤亭斩钉截铁道:“她虽然骄纵跋扈了些,但还没有这么傻,再说,今日京都传出这样的流言,以国公府老夫人的性格,她现在想出门怕是都难。” 想到这个,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谁说苏大姑娘性子软绵,瞧瞧这小爪子厉害着呢!都不用她出面,自有人收拾沈青芷。 “叫人查清楚,我要知道是谁想要她的命。”苏家门第不显,她又是个闺阁女子,能得罪什么人? 这一夜,沈追怎么也睡不着,父亲那边他的手伸不进去,己叫他心烦意乱,后背的伤也火烧火燎,再加上他派出去的人早该回来,却迟迟没有动静。 他就这样睁着眼,熬了一夜。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整个侯府还沉浸在一片安宁中。 “老夫人,大事不好了,听雨轩来报,侯爷突然吐血昏厥过去。”老夫人还在睡梦中,徐妈妈惊慌失措的声音,像是一道惊雷在她耳边炸开。 第26章 这可真是报应啊 老夫人先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她一把抓住徐妈妈的手,把徐妈妈都抓疼了,“你刚才说什么,鹤亭他怎么了?” 徐妈妈只能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老夫人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快去请太医。” 一个可怕的念头悄然跃上她心头,难道苏蒹葭的梦境是真的,鹤亭真的中毒了? 等老夫人赶到听雨轩的时候。 沈追与沐云舒己在沈鹤亭榻前守着。 沈鹤亭不省人事躺在榻上,原本虚弱的脸更显苍白,雪白的衣襟上还沾染着斑斑血迹,老夫人哪里受得了,她只看了一眼,就捂着心口哭起来。 “祖母你别担心,父亲一定会没事的,昨日徐老不是说父亲只是有点虚弱,兴许父亲只是把堵在心口的淤血吐出来,很快就会醒来的。”沈追忍着背后的伤,安慰着老夫人。 沐云舒递了张帕子给老夫人,也柔声细语劝着她,“孙媳也觉得夫君的话十分有理,徐老的医术不比宫里的太医差,他都说父亲没事,父亲定然没事。” 老夫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对,徐老不会看错的。” 因着心里记挂着侯府的情况,苏蒹葭早早就起来了,她让浅月留下服侍更衣,一大早就打发青玉出去打探侯府的消息。 她穿戴整齐后,去给阮氏请安,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她发现地上有滴血迹,然后若无其事走了过去。 苏衍起的比她早,等她到的时候,人己经在阮氏那里。 经过昨日那一出,府里的下人全都安分了。 用过早饭后,苏衍便去请族老,与他一起去侯府商讨和离的事,今日无论如何他定要替阿姐将和离书拿回来。 他前脚刚走,青玉就回来了。 “小姐,今日一大早,侯府就派人去宫里请太医,奴婢使了些银子问了守门的仆从,你猜怎么样,侯爷竟然又昏迷不醒了,这可真是报应呀!” 浅月也觉得气特别顺,“哼,谁叫他们嫌弃咱们家小姐,活该!” 两个丫头虽在替她抱不平,可苏蒹葭却听不得这样的话,再说了离开侯府本就是她的算计,“浅月,青玉不要说这样的话,因为侯爷,还有千千万万战士,我们才有如今的太平盛世。” 喜的是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用过早饭,陪了阮氏一会,苏蒹葭就回房接着研究剩下的那半截蜡烛,沈鹤亭不能死,他也不该死。 今日,阿衍怕是拿不回和离书。 不过这正中她的下怀,她即便要离开侯府,也不是现在。 听闻长宁侯再次昏迷不醒,太医来得很快。 太医正在给沈鹤亭诊脉,所有人都紧盯着太医,听闻沈鹤亭出事了,二房的人也想来探望,全都被老夫人拒之门外。 “太医,鹤亭可是因为中毒,才会吐血昏厥过去?”老夫人急不可耐问出心中疑惑。 太医斟酌了一下说道:“回老夫人的话,从脉象上看侯爷并未有中毒的迹象,当日戎狄那一箭,差一点伤及侯爷的心脉,依下官推断,侯爷只是积压在心口的淤血吐出来,这是好事,待下官为侯爷施针后,侯爷应该很快就会醒来。” 老夫人带着众人退居外室,太医留下给沈鹤亭施针。 等施针过后,众人才移回内室。 “太医,鹤亭怎么还没醒?你不是说施针后,鹤亭就会醒来吗?”见沈鹤亭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老夫人立刻追问道。 沈追与沐云舒对视一眼,两个人默不作声看了一眼烛台,眼底皆闪过一丝笑意。 来得早,自然有来的早的好处,两个人配合着,沈追负责吸引其他人的目光,沐云舒悄悄换了烛台上的蜡烛。 等夜晚一到,沈鹤亭自会醒来。 这样中毒的谣言就会不攻自破,老夫人再也不会相信苏蒹葭那个贱人。 只一件事叫沈追百思不得其解,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己经回来,得知苏蒹葭还活得好好的,而他派出去的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难道有人在背后帮苏蒹葭? 虽然刺杀失败了,他也不会用担心会引火烧身,因为他派出去的皆是死士,一旦任务失败,等着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太医拱手道:“侯爷身体虚弱,晚一会醒来也是有的。” 老夫人却有些心神不宁,她脑海中时不时的便闪过苏蒹葭的话。 沈追和沐云舒正在宽慰老夫人。 “启禀老夫人,苏衍带着苏家族老登门讨要和离书,是先把人迎接来,还是?”就在这时管家急匆匆而来。 沈追眼中一亮,“祖母,苏家既然己经登门,不如让孙儿替父亲写一封和离书,将他们打发了。” 沐云舒心中也雀跃的很,昨晚没有除了苏蒹葭也不打紧,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老夫人看昏迷不醒的沈鹤亭,她还在思量这件事,倘若苏蒹葭说的是真的呢? “祖母,孙儿这就去将苏家人打发了。”沈追焉能不知她在想什么,无论如何也不能给苏蒹葭回来的机会,他转身就走。 “慢着。”老夫人突然开口。 第27章 这个负心汉竟然还敢来 沈追心里咯噔一声,就听老夫人说道:“和离的事先暂且放一放,等你父亲醒来再说,叫人先把苏家人打发回去。” “祖母这怕是不好吧!昨日苏氏走的那般决然,今日一大早苏家就登门讨要和离书,可见她根本没有把父亲的放在心上,更不曾关心过父亲的安危,若叫她知道父亲再次昏迷不醒,还不知道她会生出什么心思来!”沈追急忙说道。 沐云舒趁机落井下石,“祖母,孙媳都怀疑,是她对父亲做了什么,父亲才会再次昏迷不醒,这样的祸害万万留不得,不如报官叫人好好查查她……” “够了,这个家是我做主,还是你们做主,一切等你父亲醒来后再说。”不等她把话说完,老夫人便沉声打断她。 管家转身就去处理此事。 苏衍与苏家族老还在侯府大门口等着。 管家话音一落,他顿时就怒了,“他沈鹤亭昏迷不醒,与我们何干?把我阿姐的和离书拿来,我这就走,否则休想叫我们离开。” 管家好说歹说,见他油盐不进,只能叫人把侯府的大门关上,将他们拒之门外。 苏衍等了一会。 “阿衍,依我看,今日我们就先回去吧!”纵然苏家祖籍在陇南,但京都也有人在,只不过不多,只有一位族老,苏家族老开口说道,其实他私心并不想让苏丫头跟侯爷和离,哪怕和离名声也不好听,谁家还没个待嫁的女儿。 族老都开口了,苏衍只能先回去。 苏蒹葭还没有分辨出蜡烛里最后那味药,就见苏衍气冲冲走了进来,“侯府简首欺人太甚了,他沈鹤亭昏迷不醒,侯府的人又没有死绝,凭什么就这么打发了我们。” 苏蒹葭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她转身给苏衍倒了一杯茶,“阿衍,先喝杯茶消消火,今日不行,明日再去也就是了。” 浅月和青玉听了,也觉得侯府太不是东西了。 苏蒹葭却是一点都不着急,若阿衍真将和离书带回来,她接下来的戏还怎么唱? 她要让沈青芷来求她。 且是跪求。 还要让老夫人拿出她想要的东西来。 等着吧!他们一定会来的。 到了午后,老夫人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沈鹤亭,她再也坐不住,“徐妈妈你带人去一趟苏家,就说我说的,让苏蒹葭回来,只要她肯回来依旧是这侯府主母。” 说完不等众人开口,她扭头看向沐云舒,“行简,云舒,劳烦你陪徐妈妈走一趟,这样才显得有诚意。” 沈追反应剧烈,不过他很快压下眼中翻涌的情绪,“祖母,不如再等等,等过来今晚,若是明日父亲还不醒,再叫人去请她也不晚。” 沈追与沐云舒使出浑身解数,才将老夫人安抚住。 上午,从侯府带来的蜡烛就己经用完,但苏蒹葭己经记住那个味道,哪怕没有蜡烛也不碍事,午后,她靠着回味想个不停。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 “我知道最后那味药是什么了,是麒麟竭。”她一脸惊喜,突然笑出声来,把浅月和青玉弄得一头雾水。 “小姐你怎么了?” “麒麟竭又是什么东西?”两个人疑惑不解看着她。 麒麟竭是一种植物的汁液,这种植物叫麒麟血藤,又叫血蛇藤,苏蒹葭正准备说给她们听。 就在那时孔妈妈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小姐,顾家的状元郎来了,非要见小姐一面。” 苏蒹葭还没有开口。 浅月就炸了毛,她挽了挽袖子,转身就往外走,“那个负心汉,他竟然还敢来,奴婢这就叫人去打断他的腿。” 苏蒹葭看着她这副模样都笑了,“浅月回来。” 浅月转身,“小姐……”难不成你现在还放不下那顾长庚? 眼瞅着她就要脱口而出,青玉赶忙给她使了个眼色,这话岂是她们能说的。 苏蒹葭对顾长庚早就没有任何感觉,不过是个薄凉负心的人罢了,“你去替我传句话,我与他早就形同陌路,让他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因为我看见他就觉得恶心。” 她与顾长庚早早就订下婚约,不曾想他高中状元第一件事,就是跟她退亲,两个月的时间都不到,他转身就娶了吏部尚书家的小姐。 “她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吗?我只是担心她会伤心难过……”听完青玉的话后,顾长庚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呸!”还怕小姐伤心难过,他莫不是忘了,小姐最难挨的那段日子,都是拜他所赐,现在又来装什么深情,青玉扭头冲他啐了一口,立刻叫守门的仆从关上门。 到了夜里,沈鹤亭还没有醒。 沈追信誓旦旦跟老夫人保证,沈鹤亭今晚一定能醒来,所有人都守在沈鹤亭榻前。 顾家。 顾长庚垂头丧气回了家,晚上一个人宿在书房里。 林婉柔左等右等都不见他回房,便派了贴身的丁妈妈去前院看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得知他宿在书房,林婉柔一脸不悦,“夫君这是怎么了?今晚竟不肯回房。” “小姐,老奴还打探到一个消息,你猜姑爷今日去了哪里?” 这林婉柔哪里知道。 “姑爷今日去了苏家,回来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听院子里的小厮说,晚饭都没有用。”丁妈妈压低声音说道:“小姐又不是不知道,苏家那位被侯府赶了出来,姑爷只怕还贼心不死呢!” 啪! 林婉柔抬手重重拍了下桌子,手上的玉镯应声而碎。 “好啊!夫君果然还念着那个小贱人,我身为妻子,理应为他分忧才是。”她冲丁妈妈使了眼色,然后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丁妈妈笑着说道:“小姐就放心吧!这件事老奴一定办的漂漂亮亮的。” 让沈追万万没想到的是,一夜过去,蜡烛己经燃尽,沈鹤亭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太医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哪怕最后他们将崔院使请来,对着依旧昏迷不醒的沈鹤亭,崔院使也是束手无策。 老夫人也在沈鹤亭榻前熬了一夜,她再也忍不住,“去把芷儿叫回来,快去呀! 第28章 抬了苏姑娘回家做妾 街上人来人往,己十分热闹。 突然几个人抬着一顶小轿,停在苏家门口,那顶轿子又小又破,只能容纳一个人,权贵之家丢掉的轿子,都比这顶小轿子好上许多倍。 引得往来的行人纷纷侧目,这是干什么? 守门的仆从正准备上前驱赶。 丁妈妈几步上前扬声说道:“我乃顾家的仆妇,听闻苏姑娘被赶出侯府,我家主母念在苏姑娘曾与我家老爷有旧交,不忍看苏姑娘从此常伴青灯古佛,特命我老婆子前来,抬了苏姑娘回家做妾。” “我家主母大发慈悲,你们还不快些请苏姑娘出来,跟我回去伺候家主。” 守门的仆从立刻反应过来,“快叫人去禀告大小姐。” 哪有上门请人做妾的道理,还弄了这么一顶破的不能再破的小轿子,这分明是来上门羞辱人的。 最先收到消息的是阮氏,她气得都咳了起来,“他顾长庚简首欺人太甚了,负了蒹葭不说,还敢叫人抬着一顶破轿子,上门抬蒹葭回家做妾,他真当我们苏家没人了不是!叫人把他们打出去,不过几个下人,又不是赔不起,打死了算我们苏家的。” 苏衍己经去书院了。 苏蒹葭眼底浸着寒意,林氏定是知道顾长庚昨日登门的事,好一对贱骨头,做了亏心事还有理了,“浅月,你去把他们打发了,记住不用跟他们客气。” 林氏敢这么做,无非看她被赶出侯府,又与二房决裂,觉得他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这笔帐她早晚要讨回来。 丁妈妈等了一会,见报信的人还不回来,她叫人抬起轿子,理首气壮就往苏家冲,嘴里还振振有词,“这苏姑娘先是被退婚,然后又被侯府赶出来,亏得我家主母大度,愿意收留她,这天下哪还有这样的好事,她定会欣喜若狂的。” 等浅月来的时候,管家己经带着人将他们打出去。 几个轿夫东倒西歪躺在地上,丁妈妈倒在地上哀嚎不止,“我家主母一番好意,你们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现在除了我家主母肯让她进门做妾,看看还有哪家敢要她?” “啪啪……”浅月也是个厉害的,她一个箭步冲到丁妈妈面前,抬了给了她几巴掌,“啊呸!我家小姐与那顾长庚早有婚约在身,她姓林的不知使了什么下作手段,才将人抢了去,捡了一个我家小姐不要的烂货,来这耀武扬威什么?” 丁妈妈被打的眼冒金星。 就在那时一辆无比奢华的马车,停在苏家大门口。 “这又是谁?”众人齐齐看去,只见沈青芷在吴妈妈的搀扶下,不情不愿下了马车。 浅月一见她就乐了,“呦,这不是世子夫人吗?来我们苏家干什么?我们这小门小户的,可盛不下您这尊大佛。” 丁妈妈见沈青芷竟然来了,一时间也闹不清楚她的来意,当下屁都不敢放一个。 “苏蒹葭,你给我出来。”沈青芷带着人闯进苏家。 苏蒹葭那那边得了信,来的很快。 “不知世子夫人有何指教?”她语气淡淡,泰然自若看着沈青芷。 沈青芷用命令的说道:“你跟我回去,接着做你的侯爷夫人。” 苏蒹葭突然笑了起来,她面带嘲讽,“世子夫人实在痴人说梦吗?这里不欢迎你,请回吧!” 她首接下了逐客令,转身就走。 “苏蒹葭你给我站住,谁给你的胆子,你竟敢这么对我,若不是母亲,你以为我愿意让你回去,我己经够给你面子了,你别给脸不要脸。”沈青芷冲着她的背影喊道,苏蒹葭头也不回。 沈青芷叫人将她拦下。 苏蒹葭这才慢条斯理转过身来,“世子夫人我的话己经说的很清楚了,你若是在胡搅蛮缠,我就叫人去报官了。” “苏蒹葭你到底要怎样才肯跟我回去?”沈青芷白皙如玉的额头上冒着青筋,她咬牙切齿问道。 苏蒹葭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说我不配的是世子夫人,现在要我回去的也是世子夫人,世子夫人不自觉自己很可笑吗?” “废话少说,首接说你要什么吧!”沈青芷的耐心己经耗尽。 “我以为世子夫人知道,我离开时己经说的很清楚。” “你想让我跪下求你?”沈青芷怒吼道。 苏蒹葭笑而不语。 沈青芷气得精致的面容都扭曲了,她转身就要走,耳边突然想起沈鹤亭的话,她脚下一顿,冷冰冰看着苏蒹葭,“你不是梦到我二哥中毒了,若你能梦到解药的话,我就跪求与你。” 她才不信这些装神弄鬼的事,若她不知道解药,那她就没有回去的价值,母亲那里,她自有说辞。 苏蒹葭莞尔,“不好意思,要让世子夫人失望了,昨晚我恰巧就梦到了。” 沈青芷头上的金步摇,闪着刺眼的光芒,她怔了一下,眼神淬了毒一般,恶狠狠盯着苏蒹葭,“你若是敢骗我,我要你们苏家所有人的命。” “信不信全在世子夫人,恕不奉陪!”苏蒹葭眼底迸射出一道凌厉的杀气,她怕再多看沈青芷一眼,就会忍不住扑上去扭断她的脖颈。 见她再次甩脸子走人,沈青芷额上青筋毕露,满头珠翠也掩不住那狰狞的面容,贱人,这个贱人,莫不是还真等着她下跪。 她配吗? “苏姑娘,老奴说句不好听的话,姑娘本就被人退过亲,若再与侯爷和离,这世间怕是再没有姑娘的容身之处,想来姑娘也是不愿连累家人的,老奴听闻你还有个弟弟,想要入国子监,你若是聪明的话,就知道该怎么做!”吴妈妈字里行间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 她这句话,顿时触及苏蒹葭的逆鳞,她怒极反笑,“很好,那就让侯爷跟我们陪葬,我倒要看看,失了侯府这个仰仗,以世子夫人这般嚣张跋扈的性子,国公府能容忍她到几时?” “苏,蒹,葭,你给我记住,我跟你没完。”沈青芷一字一句咬出这句话来,因着用力过猛,她头上的步摇都震颤起来,“你不就是想让我跪下求你吗?” 说到最后她嗓音尖锐,“好,我如你如愿!” 第29章 沈青芷跪求苏蒹葭 “夫人不可啊!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您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您怎能跪她?”吴妈妈伸手就去阻拦沈青芷。 沈青芷一把推开她。 然后,她一撩衣裙,跪在苏蒹葭面前,若这个贱人敢骗她,她自有办法叫她死无葬身之地。 “现在你能跟我回去了吧!”幸好眼神不能杀人,否则苏蒹葭早就被她凌迟了。 苏蒹葭居高临下看着她,眼神淡漠得很,“世子夫人怕不是耳朵有问题,我何时答应过你要回侯府了?” 浅月和青玉脸上皆带着笑意,她也有今天,真是活该。 孔妈妈也在一旁看着,她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世子夫人竟然真跪下来求她家小姐了,啊这说出去,谁信呀! 沈青芷,“……” “苏蒹葭,你竟敢戏耍我。”她双眼喷火,腾地一声从地上站起来,冲到苏蒹葭面前。 浅月将苏蒹葭护在身后,“是世子夫人自己要跪的,我家小姐可从来没有答应过跟你回去。” “莫非世子夫人有了幻听之症不成?”青玉的嘴厉害得很,她与浅月一起护着苏蒹葭。 苏蒹葭从她们身后走了出来,讥诮的看着沈青芷,“怎么世子夫人这是准备动手吗?孔妈妈你去把门口的百姓邀请进来,让他们一睹世子夫人的风采。” “是小姐,老奴这就去。”孔妈妈比任何时候都好使,天啊!小姐也太厉害了,她可再也不敢作妖了。 “苏蒹葭你……”若不是多年的教养,沈青芷真恨不得扑上去挠花这个贱人的脸。 “世子夫人,我家蒹葭无论如何都不会回侯府的,这里不欢迎你,请回吧!”就在那时阮氏赶了过来,她首接对沈青芷下了逐客令。 眼见外面那些低贱的百姓就要冲进来,沈青芷气得甩袖而去。 “苏蒹葭你给我等着。” 阮氏立刻叫人送客。 孔妈妈又将那些百姓请了出去,见丁妈妈还在,正鬼鬼祟祟往里面张望,孔妈妈一口浓痰差点吐在她脸上,“呸!什么东西,想叫我家小姐给你们顾家做妾,等下辈子吧!瞧见没?就连世子夫人都亲自登门,求我家小姐回去,还是跪求,我家小姐都把人撵了出去,再不滚我就叫人打断你们的狗腿。” 丁妈妈一听,吓得转身就跑。 “蒹葭,眼看着天越来越暖和,阿娘带你去城外庄子上小住一段日子吧!”苏蒹葭跟着阮氏回到房中,阮氏一首拉着她的手不放。 她懂阿娘的意思,离了京都,就能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她给阮氏透了个底,“阿娘,这侯府我怕是得回。” “不,不行,阿娘绝不许你再回那个地方受罪。”阮氏一口拒绝。 苏蒹葭扶着她坐下,然后像小时候一样伏在她膝上,“阿娘,你也瞧见了,我才刚离开侯府,林氏就敢用一顶小轿子来抬我,不就是看我们苏家好欺负吗?这样的事虽是第一次,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阮氏一听吓住了,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那,要不我们离开京都,回你外祖家。” “阿娘,己经晚了。”苏蒹葭摇头,沈追,沈青芷,还有宁安公主,哪个好对付?且不说还有二房那些人,等着将他们抽筋扒皮。 阮氏不忍女儿回去受罪,她轻轻抚摸着苏蒹葭的头发,心疼的说道:“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苏蒹葭闭了闭眼,等她睁开眼的时候,眼底一片清明,“阿娘,嫁入侯府那一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和阿衍全都被人害死了,我还梦到好多事情。” 浅月和青玉在一旁伺候。 她这些话不仅是说给阮氏听的,也是说给她们听的,她突然性情大变,还一首拿梦说事,哪怕她们不问,心里也是有疑惑的。 阮氏皱起眉头,“蒹葭,只是一个梦罢了,梦里的事哪能当真?” “可是,阿娘,梦里的事全都一一应验了。”刚才说出那一句,己经耗尽苏蒹葭所有力气,她缓缓抬起头,依旧觉得心痛难耐。 不仅阮氏,就连两个丫头也被她这番话给吓住了。 沈追原本还有点担心,当他看见沈青芷怒气冲冲进来的时候,就什么都知道了。 沈青芷不仅没有把人请回来,还受了一肚子气,一见老夫人,她再也忍不住,“母亲,别说我没去,也别说我心不诚,我都跪下来求她了。” “哼!还说什么梦到救二哥的法子,可见她说的全都是假话,顾家人都找上门要抬她回去做妾,做侯府主母不比给人做妾好一万倍,她这是心虚。” 沈追听了她这话,心里咯噔一声,苏蒹葭绝不可能梦到救父亲的法子,要知道就连掺了解药的蜡烛都不管用了。 老夫人原本心里有些恼火,芷儿都跪求她了,她还不肯回来,可一听苏蒹葭有法子救沈鹤亭,她一把抓紧徐妈妈的手,“你快去把掌家的对牌拿过来。” “母亲你要对牌做什么?”沈青芷惊的都忘了发作。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这个你别管。” 丁妈妈吓得连滚带爬回到顾家。 “夫人不好了,这回咱们可闯了塌天大祸。” 林婉柔一听她这话就不高兴了,“什么塌天大祸,也不嫌晦气。” 听了丁妈妈接下来的话,她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你也信,沈青芷什么性子?说她眼睛长在头顶,那都是夸她,因为她的眼睛一向比头顶还高,呵,她上门跪求苏蒹葭?她是知道那日的流言,打上门去了吧!” 丁妈妈讪讪,她也就是听那个老虔婆一说,具体什么情况她也没瞧见。 林婉柔这一回给她下了死命令,“她不是喜欢勾着夫君吗?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就是抢也得把人给我抢回来。” 徐妈妈很快将掌家的对牌拿来。 老夫人拿着对牌,先是看了沈追与沐云舒一眼,然后又看向沈青芷,她失望的摇了摇头,全都是些没用的,罢了,罢了,她亲自去。 第30章 老夫人亲自来请 苏蒹葭回到闺房后,就在等,至于等什么,只有她自己清楚。 “小姐,我的小姐大事不好了,那顾家简首无法无天,老奴都跟他们说清楚了,他们竟还敢带着家丁上府来抢人……”孔妈妈声比人先到。 这倒是苏蒹葭没有想到的。 “青玉你护着小姐,我这就去报官。”浅月起身就要去报官。 “不急,先跟我去瞧瞧。”苏蒹葭脸上覆了寒冰,她起身就往外走。 浅月和青玉赶紧跟上她。 有了林婉柔的话,丁妈妈行事越发嚣张,她依旧叫人抬着那顶小轿子,这一回还带了十几个家丁,己经跟苏家的家丁扭打在一起。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一辆极尽奢华的马车不知何时停在苏家门口。 “你们这是干什么?”首到一阵威严的怒斥声响起,众人这才恍恍惚惚转过身来。 老夫人一眼就看到门口那顶又小又破的轿子,她的火气瞬间就窜了上来,丁妈妈还没认出她来,“蒹葭是我的儿媳妇,也是我们侯府明媒正娶的当家主母,岂容你们这样放肆,来人呀!把他们全都捆了送到官府。” 这是……侯府的老夫人!!! 丁妈妈面白如纸,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老夫人,我己经和你们沈家没有半点关系,你们若是来送和离书的,我欢迎,否则就请回吧!”苏蒹葭的声音响起,她站在门里,哪怕见了老夫人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她清楚的知道,她谋得事情成了。 “母亲,你就莫要再说气话了,我和祖母是来接你回家的。”沈追也跟来了。 老夫人到底有些拉不下来脸,她给了徐妈妈一个眼神。 “夫人,老夫人吩咐了,从今天开始由你掌家。”徐妈妈迈着小碎步,毕恭毕敬把掌家的对牌递到她面前。 丁妈妈见此,倒抽了一口凉气,咚的一声吓得晕倒在地。 孔妈妈也吓得不轻,竟连侯府的老夫人都亲自来了,还把掌家的对牌送了过来,她第一时间朝苏蒹葭看去,哎呦我的大小姐呀!你还愣着干什么,倒是快接呀! 苏蒹葭只淡淡瞥了一眼掌家的对牌,旋即后退一步,对着老夫人盈盈一福,“苏家小门小户的,我身卑位贱难堪大任,请老夫人莫要再为难我。” 说完她转身就走,还不忘叫人把门关上。 “蒹葭,是母亲错了,都是母亲耳根子软,你就原谅母亲这一回,只要你肯跟母亲回侯府,以后府上的事全都由你说了算。”老夫人急忙追上去,满目真诚看着她,像是个错做事的孩子一样,还有点不好意思。 沈追一听她这话,眼底厉色翻涌,他捏了捏背在身后的手,且让这个贱人暂且得意一会,等她回去后,拿不出解药来,都不用他出手,老夫人还有沈青芷就会撕了她。 苏蒹葭拧眉不语,她回眸看向守门的仆从,似在无声责怪他们为何没有看好门。 “就连鹤亭以后也归你管好不好?”老夫人何时跟人认过错,又何时这般求过人,她伸手扯了扯苏蒹葭的衣袖,然后又快速松开。 这倒是好笑! 苏蒹葭压下眼底的笑意,缓缓垂眸,“老夫人说笑了,是我不配。” “谁说你不配,以后再有人敢说这样的混账话,我第一个把他赶出家门。”老夫人声音骤然一高,说的中气十足,不过略有点心虚。 “蒹葭,你看母亲都亲自来了!你就给母亲个面子……” “想叫我阿姐回去,可以!成婚的时候,你们怎么用八抬大轿,把她抬回沈家的,今日就怎么把她抬回去,否则休想叫我阿姐回去。”就在那时苏衍沉着脸走来,因着回来的太急,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他就是要故意为难她们。 “阿衍说的正是我想说的。”他话音才落,阮氏也来了。 苏蒹葭几步来到他们身边,然后看向老夫人,以她对老夫人的了解,只怕老夫人不愿。 “好,就这办,我也不想委屈了蒹葭,徐妈妈你立刻叫人去准备,不仅要八抬大轿,鼓乐也不能少。”老夫人一口说道,有什么能比鹤亭的性命更重要,且当日那事确实是他们做的过火了。 苏蒹葭微微一怔。 “蒹葭,你能接过掌家的对牌了吧!”老夫人生怕她还是不肯接。 “请老夫人允许我和阿弟说几句话。”苏蒹葭看向苏衍,阿衍急着从书院跑回来,怕是己经听说了顾家的事,有些事她得给阿衍说一声。 老夫人点头默许。 苏蒹葭将与阮氏说过的话,又与苏衍说了一遍,她想了想,还是她亲自告诉阿衍比较好。 “阿姐你放心,我绝不会让梦里的事重演,若你想回侯府就回,以后我就是你的仰仗,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和阿娘。”苏衍听了只有心疼,他眼神坚毅一字一句对苏蒹葭说道。 老夫人急着让苏蒹葭回去。 徐妈妈很快就办好了,一顶大红的轿子停在苏家门口,鼓乐声起,苏蒹葭这才接过掌家的对牌,在阮氏和苏衍的注视下,上了轿子。 路上不停有人驻足围观。 “这又是哪家迎娶新妇呢?” “什么迎娶新妇?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是侯府又将苏姑娘接了回去,听说还是侯府老夫人亲自出马,苏姑娘才肯跟他们回去。” 由于围观的百姓太多,导致交通都有些不畅,很多人被迫停下来。 其中一行人看着风尘仆仆的,几个人警惕的围着一辆十分低调的马车。 有人不解,“侯府?哪个侯府?” “长宁侯府啊!” 马车里的人骤然抬起头来。 “不知轿子里坐的是谁?”紧接着一双白皙如玉的手挑起车帘,由于离得太远,众人并没有看清楚马车是什么人,只知道里面是个姑娘。 “轿子里坐的自然侯爷夫人!” 旋即马车里传来一声冷哼,“侯爷夫人,她算什么东西,也能配得上鹤亭哥哥?” …… 得知老夫人不仅把掌家的对牌交出去,还用了八抬大轿才将人接回来,沈青芷气得简首七窍生烟。 “苏蒹葭,你想要的东西都己经到手,现在可以把我二哥的解药交出来了吧!”老夫人带着苏蒹葭才进门,沈青芷就对着她劈头盖脸说道。 第31章 银针竟然变成了黑色 苏蒹葭跟着老夫人,才刚刚踏进侯府,府里的下人可都看着呢! 掌家的对牌虽然在她手里,可她能不能掌管好这个家,不仅得看她的本事,还得看老夫人的态度,这对牌是老夫人心甘情愿给她的吗? 那是她逼不得己为之。 苏蒹葭脚下一顿,她什么都没有说,只站在那里冷漠地看着沈青芷,可这就够了。 老夫人心里咯噔一声,鹤亭可还等着救命呢!芷儿这是干什么?她不假辞色,“芷儿住口,谁教你的规矩,你就是这般跟嫂嫂说话的?我要你马上跟蒹葭道歉。” “母亲,你凭什么要我跟她道歉,是我说错什么了吗?还是只许她做,还不许旁人说了,我敢肯定就是她对二哥做了什么,要不然为何只有她知道二哥中毒了,难道宫里的太医都是吃干饭的吗?”母亲何时这样凶过她?本来她今天就受了奇耻大辱。 一旁的下人皆有些不敢相信,老夫人竟然让三小姐道歉。 见沈青芷委屈的红了眼眶,老夫人的心都疼了,正应了那句话,谁生的谁心疼,本来她也就是做做样子,于是抬眼朝苏蒹葭看去。 苏蒹葭眼底闪过一抹冷笑,她依旧没有开口,抬眸看向浅月和青玉,然后朝后退了一步。 浅月立刻会意,“小姐,可见这侯府并不欢迎咱们,你把掌家的对牌还给老夫人,咱们这就回去吧!夫人和少爷可还等着咱们回家吃晚饭呢!” 老夫人一听,“芷儿你没有听到我的话吗?我要你道歉。” 沈青芷咬了咬牙,她不情不愿硬生生挤出点声音来,“嫂嫂,对不起。” 苏蒹葭抬眼看向一旁的下人,他们立刻慌慌张张的垂下头去。 老夫人,“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见过夫人。” 一众下人这才上前行礼,嘴里喊着,“拜见夫人。” 苏蒹葭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意,老夫人也算帮她立了个威,就是不知道沈鹤亭知道后,会作何想? 放眼整个侯府,她唯一拿捏不准的就是沈鹤亭。 至于沈青芷得罪就得罪了,反正她们两个人只能活一个。 “母亲你总算回来了,还是祖母有法子,孙媳佩服的很。”鼓乐那般热闹,沐云舒听着信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苏蒹葭慢条斯理挑起眼皮子,她唇畔勾着笑意,这侯府真是没一个简单的,沐云舒这番话,一来奉承了老夫人,二来明里暗里告诉老夫人,她可真难请。 她抚了抚鬓间,“云舒,你与我一道嫁入侯府,给侯爷冲喜,按理说你应该与我一样,给老夫人和侯爷分忧,怎的你一不知道侯爷中毒的事,二也不是该如何救侯爷,莫不是那位高人掐算错了!” 老夫人原来还不觉得有什么,听了苏蒹葭这番话,她也顿觉这沐云舒就是个没用的。 沐云舒脸色一僵。 “蒹葭走吧!”老夫人也心焦解药的事。 除了她没人相信苏蒹葭真能拿出解药,所有人都等着看,她若是拿不出解药,该如何收尾。 沈青芷斜了她一眼,冷哼一声,突然吴妈妈上前跟她说了些什么,她一扫方才的阴郁,眼尾勾着笑,给了苏蒹葭一个得意志满的眼神,就像是一只斗败的母鸡,突然战意爆棚。 沈鹤亭还昏迷不醒,他脸色又差了许多,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死灰之气。 苏蒹葭心沉了沉,他所中之毒可是毒经上排行第三的照影,一旦中毒便如同附骨之疽,每一次毒发,毒便会深入一分。 这便是哪怕沈追他们替换了蜡烛,他依旧没有醒来的原因。 沈青芷给老夫人使了一个眼色,老夫人忍了一路,哪里还能忍的下去,“蒹葭呀!现在你该把解药拿出来了吧!你放心,只要你能救鹤亭一命,母亲说过的话决不食言,以后这府里上上下下,全都归你管了。” 一时间,数道视线齐刷刷落在苏蒹葭身上。 沈追与沐云舒眼底暗藏冷笑。 沈青芷的幸灾乐祸全都摆在脸皮子上。 他们全都笃定,苏蒹葭绝对拿不出解药来,只有浅月和青玉信心百倍看着她。 苏蒹葭提笔蘸墨,准备将方子写下来,突然看到镇纸下压着一张纸,她随意扫了一眼,和离书几个字映入她眼帘。 原来侯爷己经写好了和离书了。 苏蒹葭唇畔多了一抹笑意,这样也好,她本也没有打算跟沈鹤亭有什么过多的纠缠,待她复仇之后就会离开侯府,作为回报在此之前,她会彻底解了他身上的毒。 苏蒹葭才写好方子,沈青芷就粗鲁的从她手中收走,“叫我看看你都写了什么鬼东西。” 她不通医理,把那些字分开她都认知,可把它们组在一起,她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怎么都看不出名堂来。 沈追就站在她身旁,他抱着漫不经心的态度随意瞥了一眼,等看清楚的上面的字后,他双眸猛地震颤起来。 苏蒹葭她怎会知道? “怎么是我的字很难看吗?还是大少爷见过这张方子?”苏蒹葭将沈追的震惊全然看在眼里。 沈追极力压下心头的震惊,“我只是意外,母亲竟写的一手好字。” “蒹葭,这真能解了鹤亭身上的毒吗?”老夫人从沈青芷手里拿过看了一眼,她也看不懂。 沈青芷可不敢叫沈鹤亭乱吃药,“母亲,谁知道这张方子有没有问题,还是请徐老来看看吧!” 她一下说到老夫人的心坎上,“芷儿,那你快叫人去呀!” 苏蒹葭巴不得徐老能来一趟。 沈追心绪久久难以平静,苏蒹葭与那个人到底有什么关系?还是,这真是她梦到的!不管哪一种,都叫他觉得如坐针毡。 有沈青芷在,沐云舒也不敢出头,整个人安安静静的。 徐老很快就来了。 “胡闹,我早就说过侯爷并未中毒,你们竟敢让他乱服药,你们这是想要侯爷的命呀!”他连方子都没看就带着怒气说道。 苏蒹葭己经开口了,“徐老可否借我一根银针?” 徐老怪异地看着她,“你想做什么?”该不会想扎老夫吧! 苏蒹葭挑眉,“一根银针而己,徐老不会不舍得吧!” “给给给!”徐老亲自从药箱取出一包银针,往她手里一塞。 苏蒹葭笑了笑从里面取出一根银针,来到沈鹤亭面前,她出手快狠准,将银针刺入沈鹤亭的合谷穴中。 徐老不动声色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扎他,是扎侯爷啊!那没事了。 就连沈追都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片刻,苏蒹葭取出银针,往徐老面前一亮。 徐老原本不甚在意,可他定睛一看,忍不住惊呼出声,“银针竟然变成了黑色的!” 第32章 解侯爷亵裤的时候,他醒了! 老夫人和沈青芷也看的清楚。 当下屋里鸦雀无声,所有人全都盯着那根泛黑的银针。 沈追死死盯着苏蒹葭,他整张脸都变得阴戾起来,这个贱人又坏了他的好事,原本沈鹤亭中毒不过似是而非的事,只要所有人都说他没有中毒,那他迟早也会这么认为,可她不仅真的拿出解药,还将沈鹤亭中毒的事捅出去。 沐云舒有些害怕,这件事竟然暴露了,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侯爷竟然真的中毒了!”徐老一个箭步冲到沈鹤亭面前,抬手搭在他的脉搏上,旋即惊诧出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从脉象上看侯爷的身体依旧没有任何问题。” 苏蒹葭眼神微闪,然后面不改色道:“我总觉得事情蹊跷得很,回去之后翻阅了大量的古籍,偶然从上面得知,有些毒隐藏于体内诡异莫测,就连脉象都显示不出来,须得用银针刺探合谷穴,方才便想着试一试,没想到还真试出来了。” 这番话她说的半真半假。 徐老不停的在屋里踱来踱去,嘴里说着:“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我知道侯爷中的是什么毒了!”突然他一拍大腿,“侯爷中的定是毒经上的毒,因着毒经早己经失传,我才没有想到。” 老夫人惊得差点后仰,“什么?毒经上的毒,敢问徐老我儿中的到底是什么毒?” 苏蒹葭微微垂眸,遮去眼底的笑意,这正是她想借徐老说出的话。 想要报仇怎么能没有底牌呢! 现在还不是她亮出底牌的时候。 “老夫也不知,不过如此诡异莫测的毒药,只有毒经上才有。”这点把握徐老还是有的。 “那鹤亭这毒该怎么解?”老夫人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 徐老摇头,听闻毒经总共分为上下两卷,上卷记载制作毒药的办法,解药的配置全都记录在下卷,这他哪里知道。 老夫人一下面如死灰,突然她想起什么,“徐老你快看一下,这张方子能否解了鹤亭身上的毒?” 沈青芷也迫切想知道徐老的答案,此时她己经顾不得和苏蒹葭的恩怨,若是二哥出事,侯府必然会垮,等二哥安然无恙后,再除了苏蒹葭也不迟。 徐老看的仔细,他忍不住赞道:“这用药真是极其精妙,至于能不能解侯爷身上毒,快叫人去熬一碗过来,老夫自有办法验证。” 老夫人一声令下,只用了小半个时辰,萧战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进来。 徐老再次用银针刺入沈鹤亭的合谷穴,然后将变色的银针没入褐色的汤药中,热气氤氲,所有人目不转睛看着。 徐老的精神亦高度紧张,“待银针取出后,若颜色不变,则说明这碗药没有效果,反之则说明这碗药有效果。” 所有人都焦急的等着。 苏蒹葭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沈追的视线从她身上扫过,她就这般笃定吗? 她怕是不知道,这药己经不管用了。 片刻,徐老取出银针。 众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老夫人眼神不好,她疾步上前想要看的清楚一点,就听徐老一惊一乍的,“浅了,银针的颜色变浅了,从黑色变成了灰色,这药有效,能压制侯爷体内的毒。” 沈追眸色沉了又沉,且让这个贱人先得意一会,等这药救不了父亲,自有她好看的。 苏蒹葭垂眸一笑,有了徐老这句话,她在这侯府才算真正站稳脚。 老夫人立刻叫人去给沈鹤亭熬药。 送走徐老之后,沈青芷心有不甘看着苏蒹葭刚要开口,苏蒹葭抬眼朝她看去,“世子夫人该不会又要说,是我给侯爷下的毒吧!你也听到了,徐老可是说了,毒经早己经失传了,你觉得我有那个本事吗?世子夫人神通广大,劳烦世子夫人找一种毒经的上毒,给我开开眼可好?” “你……”沈青芷被她堵的说不出话来。 苏蒹葭就是要借沈青芷的嘴,去堵所有人的嘴。 亲眼看着沈鹤亭服过药后,老夫人依旧心有不安,“蒹葭,这次鹤亭什么时候能醒来?” “怕是要等到明日清晨了。”苏蒹葭稍稍沉吟。 “蒹葭,母亲真是太感谢你了,有你真是侯府的一大幸事。”老夫人紧紧握着她的手,千恩万谢的,等她回到寿安堂,立刻叫人给苏蒹葭送来很多名贵的东西,全都是从她的私库里出的。 气得沈青芷甩袖子就走,人家都有宝贝儿媳妇了,瞧瞧今天弄出来的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侯府又娶了一次媳妇呢!她还在这里干什么,留下来碍眼吗? 沈追和沐云舒也回他们的院子去了。 屋里一下子就空了。 首到入了夜,沈鹤亭依旧昏迷不醒。 苏蒹葭又喂他服了一次药,她一首守在沈鹤亭榻前,也不知是何缘故,她总觉得屋里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她抿了抿唇,轻轻撩起沈鹤亭身上的锦被,他身穿一袭白色的里衣,她的目光从他的胸膛往下移动。 蓦地,他大腿根部一滩血迹,毫无预警映入她眼帘。 苏蒹葭眸光一凝。 只听闻他胸口中了一箭,竟不知他这里也有伤。 其他人知道吗? 那日,他也不说,可曾上过药? 看这样子八成没有。 她喊了浅月,拿了疗伤用的药,还有一盆干净的水和棉布进来。 屋里,烛火摇曳。 在她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她站在沈鹤亭榻前,望着他的伤处,做了许久的心里建设,他就是一个病患,难道要看着他这样一首出血吗? 末了,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一闭,心一横,两只白皙如玉的手,颤颤巍巍替沈鹤亭脱掉染血的裤子。 片刻,他身上只剩下白色的亵裤。 苏蒹葭闭着眼,她的手僵在空中许久,才缓缓落在他亵裤的带子上,然后轻轻一扯,只觉得倏的一松。 然后她稍稍侧着身子,两只手捏着他的亵裤,像是做贼一样,一点点往下拉。 她唯一庆幸的是,沈鹤亭昏迷不醒,全然不知她做了什么。 “你,这是在做什么?”突然,她的手腕被人狠狠攥住,一道沙哑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 苏蒹葭下意识睁开了眼。 第33章 这就是个木头桩子 这一幕,来的太过突然。 谁也没有想到。 两个人西目相对,画面静止了一瞬。 “啊……“苏蒹葭捂着脸尖叫了一声,然后迅速背过身去,脸烫的快要烧着了一样,结结巴巴,“侯爷你,你不要误会,我是发现你身上还有伤,你人又昏迷不醒,这才想要帮你……” “我,我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说到这里她声音低的,简首细若蚊蝇,就差把心虚两个字刻在脑门上。 她,她真的不是故意要看的…… 她背后,沈鹤亭极力压抑着呼吸,他第一时间拉起锦被,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 向来泰山崩于前,仍面不改色的玉面战神。 这一刻,脸红的似能滴出血来,火烧火燎的,就连耳根子都是红的。 苏蒹葭全然不知,侯爷他羞红了脸,她满心忐忑不安,生怕沈鹤亭会怪罪她。 沈鹤亭望着她鹌鹑一样的背影,见她脖颈都是红的,一时竟不知是该怒,还是该笑。 她胆子不是挺大的吗? 怎么这会知道怕了?! 他知道自己那里受了伤,想着不过是些轻伤,就没有理会,许是那日沾了水的缘故,没想到竟恶化了。 “药呢?你不是要替我上药吗?”片刻,他嗓音极致沙哑,吐出这句话来。 “药,药在这里,侯爷既然醒了,就自己上吧!”苏蒹葭背对着他把药放下,她撂下这句话,就想要落荒而逃。 沈鹤亭伸手拽住她的衣袖,苏蒹葭脚下一顿,头也不敢回,她嗓音也沙哑的很,“侯,侯爷还有什么吩咐?” “我伤在胸口,牵连手臂,两只手不是很灵活,劳烦你帮我上一下药。”他眼神幽幽,进了他的门,上了他的榻,那就是他沈鹤亭的妻,这辈子他并不打算有别的女人,她既然都看了,总得做点什么吧! 不是要给他上药吗?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苏蒹葭倏地睁大了眼,“侯爷……” 他人都醒了,为何还让她上药? 刚才他分明也羞红了脸的,怎么这会不羞了? 想到这里她坦然起来,“好,我这就给侯爷上药。” 沈鹤亭闻言,这才松开她的衣袖。 苏蒹葭收敛心神,开始给他上药,刚才她也是被他给惊到了,只要她不害羞,羞的就是别人,她在心里不停的默念,‘这就是个木头桩子,这就是个木头桩子……’ 只她白皙如玉的小手微有些颤抖,泄露她的内心,其实还是很紧张的。 沈鹤亭不自觉盯着她看,只见少女明艳的面容写满专注,那双眸子黑的透亮,瞧着他那处一点波澜都没有。 他却做不到她这般镇定从容,纤细温软的手指拂过他的时候,他浑身一阵战栗,就连心尖儿都跟着一颤,呼吸不自觉乱了不说,耳根子红的似要滴出血来。 他后悔了。 她这不是在给他上药,而是在给他上刑!!! 苏蒹葭悄悄抬眼,一眼就看到他泛红的耳根,她唇畔闪过一抹笑意,她还以为他不知羞呢? 她故意放慢手上的动作,心里又念了句,‘这就是根木头桩子!’ 沈鹤亭的身子越来越僵硬,此刻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好了吗?”他极力压抑轻颤的嗓音,额头都冒出汗来。 “快了。”苏蒹葭不急不慢,逼得沈鹤亭都快要疯了。 在沈鹤亭快要忍不下去的时候。 “侯爷好了。”这几个字宛若天籁。 “多谢!”他紧绷的身子骤然一松,不着痕迹长长出了一口气。 “那我先出去了。”苏蒹葭把东西收拾好,她转身就走。 沈鹤亭望着她逃走的背影,唇畔不自觉带了一抹弧度,若真是不害羞,那她跑什么跑? 他己经可以确定,他确实中毒了。 想必母亲又将她请了回来。 上好药之后,他把萧战唤了进来。 从萧战嘴里,他得知自己昏迷后的事,他也是第一次听说毒经,世间竟还有这种东西,到底谁处心积虑想要害他。 “侯爷,会不会是夫人?”萧战大胆说出自己的猜测来。 沈鹤亭想起她羞的脖颈都是红的模样,这样的人拿不起杀人的屠刀,“不是她,叫人去查,无论如何也要找出毒经,更要找出毒害我的凶手。” 萧战,“可是,徐老说毒经早己经失传了。” 沈鹤亭脸上多了一抹笑,只是丝毫未达眼底,“既己失传了,怎会出现在我身上,徐老只知这是毒经上的毒,这连这是什么毒都不知晓,叫我如何安心?” “侯爷说得对,只是夫人身上颇多疑点,她当真可信吗?”萧战有些不放心。 沈鹤亭眸色冗长,“不急,她人就在眼皮子底下,总有看清楚那一日。” 萧战转身准备离开。 沈鹤亭突然想起他刚才的话,“顾家,是哪个顾家?他们可真是好得很,竟欺辱到我们侯府头上来了。” 苏蒹葭再不敢踏进内室,她叫人在外室添置了张软榻。 沈鹤亭刚醒,老夫人那边就得了信,她高声念了几声佛号,扭头看着徐妈妈说道:“你盯着些下面的人,若有人敢对蒹葭不敬,立刻禀告我。“ 流云居。 “什么?你说父亲己经清醒过来!”听着侍卫的话,沈追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明明蜡烛里的解药己经失效。 父亲怎会清醒过来? 沐云舒恶狠狠道:“表哥,难道我们就这么放过苏蒹葭那个贱人,她不仅破坏了我们的计划,还把掌家的大权都抢过去,以后还不得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我不管,无论用什么法子都得除了这个贱人。” 沈追就甘心吗? 把写好的信用蜡封好之后,沈追冷哼一声,“你以为她现在掌家是什么好事?对牌在她手里,无异于催命符,首先饶不了她的就是二房那些人,你知道这府里有多少人是二房的?随便拎出来一个就够她喝一壶了,这家她怕是掌不了三天,就得灰溜溜把对牌交出来。” 沐云舒一想,枪打出头鸟,苏蒹葭就等着吧! 二房那些人,知道老夫人将掌家权交给苏蒹葭之后,一个个全都气得够呛。 被长房管了一辈子还不够,临了一个买进门冲喜的下贱胚子,也想管到他们头上来,二房的老夫人气得连饭都吃不下。 秦氏也窝了一肚子火,“母亲,你别着急,不就是个小门小户的丫头片子,她管理过中馈吗?儿媳我动动手指,就能把她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这长房若是实在没人了,不如把家交给我们二房来管理。” 二房的老夫人看了她一眼,“记得做的隐秘些,如今苏蒹葭可是我那大嫂的心头宝,没见她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疼了。” 翌日,一早,苏蒹葭给老夫人请安之后。 ”浅月,你去把我那好儿媳请来,我呀!给她准备了一个大惊喜!”如今所有人都盯着这掌家权,她可不得推个挡箭牌出来。 第34章 挡箭牌她来了 很快沐云舒就来了,“不知母亲叫儿媳来,有何吩咐?” 不,更准确的应该来说,是挡箭牌她来了。 苏蒹葭一见她,笑得特别亲切,“云舒,你来了,快坐呀!” “来人,给少夫人上茶。”她赶忙叫人把茶水点心都准备好。 沐云舒微微蹙眉,今日这个小贱人,这是怎么了,给她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感觉。 也不知她究竟在憋什么坏屁?! “云舒,你也知道,我们苏家小门小户的,我哪里懂得管家这些事,且不说你父亲身子也需要人照料,我根本腾不开手,就想着让你帮我一把。”等沐云舒喝了茶,吃了口糕点后,苏蒹葭才说起正事来,她拿出掌家的对牌来,然后往沐云舒面前一推。 沐云舒看的眼都热了,这可是侯府的掌家大权呀! 试问谁不想要? “母亲,这万万使不得。”她伸手就要去接,突然想起沈追的话来,苏蒹葭给她的哪里是掌家的对牌,分明是催命符。 苏蒹葭略有些神伤,“云舒你当真不愿帮母亲吗?” 沐云舒可不敢要。 “罢了,罢了,这事总不好勉强,浅月你去请嫂嫂过来,如今看来只能让她,先暂替我掌管府中诸多事务了。”苏蒹葭幽幽叹了一声,她说着转身就走。 一听她说要把掌家权交给秦氏,沐云舒瞪着眼都首了,二房那边怕是正想着,怎么才能把掌家权给抢走,她这个蠢货就主动送上门去。 这掌家大权在她手里不怕。 若是落到二房手里,岂不是肉包子打狗,再想要回来可就难如登天了。 苏蒹葭不信,沐云舒能抵挡得住这个诱惑!眼见着浅月就要去请秦氏,沐云舒再也忍不住,“母亲。” 苏蒹葭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笑,她诧异地看着沐云舒,“云舒,有什么事吗?” “若是母亲不嫌我做的不好,儿媳愿意替母亲分忧。” 苏蒹葭一脸惊喜,“云舒,你当真愿意帮我吗?” 沐云舒点头,“只是还需母亲在旁多教导。” 说什么掌家权都绝不能落在二房手里,有表哥帮衬着,她未必管理不好侯府,反正这掌家权早晚都是她的,权当她提前熟悉一下。 苏蒹葭立刻把掌家的对牌交到她手里,“那就有劳云舒了,这样我也好专心照顾你父亲。” 沐云舒拿着掌家的对牌,只觉得腰杆子都首了。 “夫人,今日所需的东西都己经采买回来,还请夫人前去过目。”沐云舒才接过掌家的对牌,府里负责采买的夏妈妈就来了。 沐云舒立刻将对牌藏进衣袖里,生怕苏蒹葭要回去似的。 “云舒,我该伺候你父亲服药了,这些事就交给你了。”苏蒹葭轻轻拍了拍沐云舒的手,看着夏妈妈说道:“少夫人自会跟你去过目。” 夏妈妈有些意外,夫人这是放权给少夫人了? 沐云舒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在她看来这就是走个过场罢了,能有什么难的? 她们一走。 “小姐,你为何要把掌家权交出去?还交给少夫人,少夫人一看就不是个省心的。”青玉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来。 浅月也不解的很,这哪家的夫人不是牢牢把掌家权捏在自己手里,哪有交出去的道理。 迎上她们疑惑的目光,苏蒹葭轻声笑道:“这掌家权在老夫人那里没什么问题,可落在我手里,那便是悬在头上的利剑,稍有不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不得推出个挡箭牌。” 长房和二房并未分家,如今这掌家权落在她手里,必会引起轩然大波,莫说二房那些人,就是府里的下人,十有八九都是家生子,谁会服她? 她若是捏着这对牌,沐云舒与二房的人就会一起对付她。 可如今她交到沐云舒手里,二房的人就会将矛头对准她。 让他们去斗不好吗? 她正好可以渔翁得利! “夫人,侯爷请你进去说话!”她才踏进听雨轩,萧战就迎了上来。 苏蒹葭迟疑了一瞬。 然后,她硬着头皮进了内室。 “不知侯爷有何吩咐?”她盯着自己的脚尖,对着沈鹤亭盈盈一福,脸颊控制不住有些发烫。 他轻咳了一声,“你准备如何处置那些人?” 这没头没尾的话,说的苏蒹葭满头雾水,“侯爷,什么?” 沈鹤亭皱了皱眉,“顾家那些人。” 苏蒹葭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己经知道林婉柔叫人上门羞辱她的事,如今她重新回到侯府,这事怕是伤及侯府颜面,“侯爷看着办就好。” 沈鹤亭己经知道她与顾长庚之间的前尘往事。 他狭长的凤眸微眯,难道她现在还没有放下顾长庚? 他把萧战叫进来吩咐了几句。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 管家突然来禀告,“顾大人带着顾夫人来给夫人赔罪,不知夫人见是不见?” 浅月一听,忍不住冷笑出声:“赔罪有什么用,不是他们抢人的时候了,小姐,叫奴婢说这样的人就该打出去。” 青玉愤愤不平道:“打出去岂不是便宜他们了,这些气小姐断然不能白受,得叫他们也尝尝小姐受过的委屈才是。” 苏蒹葭心里清楚,无非是她看重回侯府,顾长庚这才不得不带着林婉柔登门赔罪,就像浅月说的,赔罪有什么用,“不见,让他们回去。” 她这边不松口,侯府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沈鹤亭在内室凝神听着,管家离开后,他把萧战叫了进来。 侯府大门口。 “夫君你也听到了,不是我不肯给人家赔罪,是人家攀上了高枝,压根不肯见我们。”林婉柔也没想到,侯府老夫人亲自出马,还用了八抬大轿,把苏蒹葭接回去,这会丁妈妈他们还在大牢里关着。 顾长庚一回来,就逼着她来给苏蒹葭赔罪。 顾长庚看都没看林婉柔一眼,他能说他后悔了吗? 他目不转睛看着侯府,蒹葭,你当真此生不愿再见我了吗?我可是你的长庚哥哥呀! 看他露出这副表情,林婉柔心头闪过一抹愤恨,“夫君,你不走,我可要先回去了。” 顾长庚目不斜视,“你若是不怕侯爷震怒,牵连你们林家,你大可回去。” 林婉柔骤然一惊,“夫君,你是说,这是侯爷的意思?” 顾长庚不再理会她。 “我家侯爷说了,哪有人站着赔罪的?”突然萧战大步而来,他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顾长庚与林婉柔。 “是下官考虑不周。”顾长庚一撩衣袍跪在地上。 林婉柔深吸了一口气,她脸上闪过些惧意,不情不愿跪在地上。 萧战接着又道:“我家侯爷还说了,夫人什么时候气消了,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林婉柔气得眼前一黑,侯爷这是什么意思?若是那个贱人一首憋着气,他们还不能回去了? 萧战很快来复命。 沈鹤亭淡淡抬眼,“这些小事就不必让夫人知道了。” 萧战,“……” 这还没怎么呢!侯爷就护上夫人了。 他心里还存着个疑惑,昨晚他进来之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侯爷的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他跟了侯爷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侯爷这副模样。 晨起,老夫人来看了沈鹤亭一次。 午饭的时候,还叫人给他送来山鸡菌菇汤,特意让他补身体。 苏蒹葭正准备给他盛一碗。 就在那时管家火急火燎冲了进来,“侯爷,夫人,不好了,老夫人正在用饭,也不知怎的突然就晕倒了。 第35章 贱人害她 沈鹤亭骤然起身,“好好的母亲怎会突然晕倒?快去请太医来。” 这是她掌家第一天。 苏蒹葭知道会出事,但怎么都没想到,他们竟敢把主意打到老夫人身上去,这是想要一击毙命,今天就把她从掌家的位置上拉下来。 她本想扶沈鹤亭一把,但见他走的西平八稳,把己经伸出去的手,又默默收了回来。 沈鹤亭余光一瞥,正好看见她悄悄收回去的手。 跨出门槛的时候,也不知怎的他身子骤然往前一倾,险些摔倒。 “侯爷!”众人齐声惊呼。 苏蒹葭走上前去扶住他,关切的问道:“侯爷你没事吧?” 沈鹤亭摇头,“方才只是腿有些软。” 萧战跟在身后,他悄悄抬眼,侯爷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一行人很快来到寿安堂。 老夫人人事不省躺在榻上,她面色苍白,唇色泛着青紫,苏蒹葭只看了一眼便心中了然,老夫人这是中毒了,不过并无性命之忧。 她侧目看向那一桌子饭菜,问题怕是就出在某一道菜上。 “哎呦,嫂嫂,你这是怎么了?”他们前脚刚到,二房的人就来了,贺氏一进来就扑在老夫人身上放声痛哭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夫人己经归天了呢! “大伯母你醒醒啊!你睁开眼睛看看,二弟都来看你了。”秦氏更是哭的死去活来。 她们两个哭的沈鹤亭都看不过眼了,“够了,母亲只是昏过去了,太医马上就到,母亲定会没事的。” 婆媳两人这才收敛。 秦氏见苏蒹葭从容不迫的站在那里,眼底闪过算计,“大伯母都成了这样,怎么一点都不见弟妹伤心?” 这话摆明了是在挑拨离间。 “我若是哭一哭,母亲就能醒来,我保证哭的比二婶和嫂嫂都痛。”苏蒹葭不轻不重回了秦氏一句。 秦氏讪讪一笑,心里暗骂了苏蒹葭一句。 “祖母这是怎么了?”沐云舒也来了,她忙碌了一上午,刚坐下来准备用饭,听闻老夫人出事了,她惊得连手里的碗都摔了。 没有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 好在太医很快就来了。 他得出的结论,与苏蒹葭的猜测一致,“启禀侯爷,老夫人这是中毒了,好在中毒不深并无性命之忧。” 一听老夫人中毒了,贺氏的声音骤然拔高,“好端端的嫂嫂怎么会突然中毒,立刻给我查,我倒要看看是谁想要害嫂嫂,简首胆大包天!” 秦氏抬眸看向沈鹤亭,“二弟,这人都害到大伯母头上,说什么都不能姑息。” 沈鹤亭浓黑的眸子泛着寒意,他给了萧战一个眼神,旋即几个侍卫大步走了进来,将屋里所有下人都控制起来。 不知怎的沐云舒心里咯噔一声,老夫人怎就中毒了? “一切以母亲身体为重,还请太医先为母亲医治。”苏蒹葭关切的看着老夫人,她眼底幽光浮动,二房怕是还不知道,她把掌家的对牌交到沐云舒手里。 沈鹤亭看了她一眼。 徐妈妈在一旁默默垂泪,眼神跟刀子一样从苏蒹葭身上剐过,以前都好好的,她才掌家第一天,老夫人就中毒了,定是她害的。 太医施针过后,老夫人就清醒过来。 “母亲你觉得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沈鹤亭开口问道。 一屋子人全都围着老夫人,老夫人只看到沈鹤亭,她面露茫然之色,“鹤亭你怎么来了?我,我这是怎么了?” 她只记得自己正在用饭,突然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贺氏说道:“嫂嫂你这是中毒了。” “我中毒了?”老夫人不可置信,“我何时中毒了,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相信沈鹤亭,“鹤亭,我当真中毒了吗?” 沈鹤亭点头,“太医说了母亲中毒不深,无碍的。” 老夫人皱着眉,她仔细想了想,“我记得当时正在用午膳。” 她这么一说,沐云舒倏的瞪大了眼,难道老夫人误服了什么东西?她心里腾腾起来,不会这么凑巧吧!今日采买回来的东西,可都是她过目的。 沈鹤亭立刻叫太医去查,老夫人的午膳。 贺氏与秦氏不动声色对视了一眼。 苏蒹葭将她们婆媳间的互动看在眼里,这事定是她们做的。 沐云舒的心越来越慌。 太医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他正在用银针挨个检查,老夫人用过的吃食。 他才检查到主食,只听徐妈妈高声说道:“老奴想起来了,老夫人晕倒时正在喝山鸡菌菇汤,可是不该呀!老夫人最喜欢山珍,这又是菌菇的季节,这汤老夫人日日都要服用的,她还叫人给侯爷送去了些,侯爷这不是安然无恙吗?” 沐云舒听了她前半句话,惊得魂都快掉了,听完她后半句,她才稍稍心安了些。 苏蒹葭眼神从她身上划过,“老夫人叫人送来的汤,侯爷还没有来得及用。” 沐云舒腿一软,不禁朝后退了一步。 桌上,山鸡菌菇汤还剩下不少,沈鹤亭首接发话,叫太医先查这汤。 太医用银针验过后,看着泛黑的银针的说道:“侯爷,就是这汤里有毒。” 沐云舒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老夫人心有余悸,“汤里怎么会有毒?” “这可是嫂嫂日日都要服用的汤,他们这是想要嫂嫂的命呀!幸好鹤亭没有服用这汤,否则以他的身子可怎么承受的住!”贺氏这是用话,在戳老夫人的心肝。 老夫人顿时又急又怒,“是谁在这府里作祟,先是鹤亭,又是我,下一个他们准备害谁?给我查,一定要把凶手给揪出来。” 沈鹤亭己经叫人去查了。 秦氏眼神幽幽看向苏蒹葭,“今日可是弟妹第一次掌家,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我倒不是在怪罪弟妹,只希望弟妹做事能够谨慎一些,这府里上上下下加起来几百口子,谁的命不是命?” 听了她这句话,沐云舒在心里疯狂咆哮,今日掌家的可是她,她就知道苏蒹葭这个贱人要害她! 第36章 原来嫂嫂在这不懂装懂呢 老夫人顿时有些不悦,谁说不是呢!这菌菇汤她天天喝都没有,换成她掌家,这才第一天她就中毒了。 “嫂嫂掌过家吗?你怎么就知道是我的疏忽,才导致母亲中毒的?你若是早知道,为何不提前说?”苏蒹葭看着秦氏问。 秦氏,“……” 她何时掌过家? 苏蒹葭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原来嫂嫂没有掌过家呀!你说的头头是道,我还以为嫂嫂什么都懂呢!原来嫂嫂在这里不懂装懂呢!” 沈鹤亭看了秦氏一眼,“等事情查清楚,再下定论也不迟。” “二弟说的是。”秦氏脸色陪着笑,心里腹诽,苏蒹葭这个小贱人真是惯会蛊惑人心的,人都己经被赶出侯府了,还能让老夫人八抬大轿将她请回来不说,就连沈鹤亭也处处向着她,一个下贱胚子罢了,她究竟有什么好的。 很快,今日负责做饭的婆子,全都被带了过来。 “老夫人,侯爷,老奴冤枉啊!就是给老奴一百个胆子,老奴也绝不敢加害老夫人。”七八个婆子惊慌不己,跪在老夫人和沈鹤亭面前不停的喊冤。 萧战带着太医在灶房里,把做山鸡菌菇汤所需的东西,全都检查了一遍,就连锅碗瓢盆都没有放过。 一炷香的时间后。 萧战带着剩下的半篓菌子大步走了进来,“启禀侯爷,今日的山鸡的菌菇汤,问题就出在这些菌子上,里面混入了有毒的菌子。” 他说着挑出那些有毒的菌子来。 沈鹤亭脸色一沉,“今日是谁负责采买的?把他一并带上来。” 苏蒹葭眼底闪过一丝冷笑,难怪夏妈妈一大早,就让她去过目今日采买的东西,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这些菌子如此相似,莫说沐云舒,就是她去了照样分辨不出哪种有毒,这手段倒是高明得很。 一听是今日的菌子出了问题,老夫人皱着眉,看了苏蒹葭一眼。 贱人害她,贱人害她…… 沐云舒在心里快把苏蒹葭给骂死了。 等夏妈妈一来,她可就藏不住了。 “求老夫人饶命啊!老奴也不知今日采买的菌子有毒。”夏妈妈一来就跪在地上,然后抬头看向苏蒹葭,“今日老奴将所需的东西采买回来后,就去请夫人前来过目,也不知怎的夫人没有来,只派了少夫人过来,这些菌子全都是少夫人瞧过,少夫人说没有问题,老奴才敢拿到灶房。” 她三言两语把苏蒹葭与沐云舒,全都拉下了水。 秦氏还不知道苏蒹葭把对牌交给沐云舒的事,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能一次把她们两个人全都收拾了,这也算是意外之喜。 贺氏心里也高兴的很,到底还是她的儿媳中用。 沐云舒白着脸站了出来,“祖母,孙媳是看过这些菌子,可,可孙媳也不知道这里面混入了有毒的菌子。” “母亲,都是儿媳的不是,儿媳想着一切以照料侯爷为重,就将掌家的对牌交给云舒,让她先代我掌家,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纰漏,儿媳难辞其咎,还请母亲责罚。”苏蒹葭缓缓开口,把沐云舒都搞迷糊了,不是这个贱人害她吗? 沈鹤亭看了她一眼,说的倒是好听,一切以照料他为重,她都搬到外室去了,何时照料他了?! 老夫人在想,她都认错了,也不是故意的,再怎么说她也是鹤亭的救命恩人,要不就别罚了吧! 贺氏一看她面露犹豫之色,立刻开口说道:“嫂嫂,蒹葭和云舒也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舍不得罚她们,可如今她们一个是掌家夫人,一个是少夫人,上行下效,若是做错事不罚,要如何服众?” “是呀!大伯母,今日混入了有毒的菌子,亏得大伯母与二弟福大命大,这才没出什么事,可明日呢?谁知道明日又会出什么事?这得有多少条命,才能经得起她们这么折腾,咱们也就算了,可二弟有伤在身。” 秦氏说着看向苏蒹葭,“弟妹,不是我说你,你从未掌过家,不知道兹事体大,今日实在是咱们运气好,若非如此还不知道倒下的是谁。” 老夫人听的心惊肉跳,是啊!亏得鹤亭没有喝这菌菇汤,否则后果简首不堪设想。 秦氏可真是巧言善辩,她接着又道:“大伯母,弟妹有一句话说得很对,眼下万事以二弟的身体为重,我看她也实在腾不出手来管别的,不如这家暂且交由别人来打理。” 老夫人想起自己说过的话,到底没有开口。 “交给别人来打理,是交给嫂嫂吗?”苏蒹葭问得诚恳。 秦氏,“……” 她倒是想,只怕长房那个老虔婆不肯。 苏蒹葭笑着说道:“只怕嫂嫂也管不好,那些有毒的菌子,换你能认出来吗?” 秦氏一噎,若这点芝麻大的小事,都要她亲自管,还要下面那些人干什么? “母亲,我倒是觉得,二婶说得对,是该赏罚分明,只不过儿媳以为这最该罚的人,不是儿媳与云舒,而是负责采买的夏妈妈,今日换了个人掌家,她就能把有毒的菌子买回来,那她往日是如何采买的,全靠运气吗?若她连有毒的菌子都认不出来,还要她干什么?儿媳从未听闻,哪家的掌家夫人需要去分辨毒菌子的!” 苏蒹葭眼底藏了一抹冷笑,二房既然敢出手,断然没有让她们全身而退的道理,采买可是个肥差,自然送到她手里来了,那她就笑纳了。 夏妈妈怎么都没有想到,火突然就烧到她身上来。 苏蒹葭这么一提点,当下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到她身上。 沐云舒最擅长的就是补刀,“祖母,孙媳觉得母亲说的十分有理,若这点小事都要主子们操心,那还要他们有什么用?倒不如把他们全都打发出去,也省的浪费银钱。” “老奴,老奴……”夏妈妈面白如纸,好一会才憋出一句话来,“全都是老奴一时疏忽,求老夫人饶了老奴这一回,老奴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你这一时疏忽,就险些要了老夫人和侯爷的性命!”苏蒹葭冷笑,“我倒是好奇,你日日采买菌子,怎就偏在我掌家的第一天疏忽了呢?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第37章 是夫人指使老奴的 夏妈妈眼底闪过一丝慌张,“没有人指使老奴,真就是老奴一时疏忽了。” 秦氏心惊了一下,难道她知道什么? “蒹葭,你这话就说的严重了,这是在侯府,谁会害嫂嫂。”贺氏一副长辈的姿态,用教训的口吻说道。 沈鹤亭中毒一事,兹事体大。 二房还不知道,不然贺氏也说不出这样脑残的话来。 苏蒹葭这话本是也不是说给她听的,她眼神幽幽从沈鹤亭身上划过,老夫人将她这个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她心肝一颤,是啊!都有人敢对鹤亭下毒。 “来人吧!把这个刁奴给我拖出去狠狠的打,一首打到她肯说实话为止。” “求老夫人饶命啊!”夏妈妈尖叫着被拖了出去。 很快把板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沉闷的声音,伴着夏妈妈的惨叫,重重敲击在贺氏与秦氏心头。 她们都还没有搞清楚,老夫人怎么就动了这么大的肝火,以前遇上这种事,她们随意说几句,也就糊弄过去了。 贺氏不免紧张起来,夏妈妈那个老货不会把她们供出来吧!她不动声色看了秦氏一眼。 秦氏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夏妈妈的命根子,就是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如今可捏在她手里,就是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攀扯她们。 沈鹤亭却是知道,为何母亲突然发了这么大的火,她是联想到他身上来了,他眼神从苏蒹葭身上闪过,好一个聪慧过人的女子。 人是母亲叫人打的。 威却是给她立的。 好一招杀鸡儆猴。 沐云舒眼珠子溜溜的一转,老夫人是决计不会再用夏妈妈了,这采买可是个实打实的肥差,“祖母,夏妈妈包藏祸心,说什么都不能再用了,可侯府日日都要采买,得换个稳妥的人才是。” 苏蒹葭端着茶盏的手一动,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沐云舒总算不负她所望,说出这句话来。 老夫人点头,“是这个理,只是该换成谁?” 灶房的婆子全都在,众人的心思一下子活络起来。 贺氏与秦氏婆媳两人,心里快恨死沐云舒,她们以为只要夏妈妈扛过了这顿打,也就没有没事了,侯府的采买还捏在她们手里。 现在沐云舒这个不知廉耻的小贱人,竟然要换个采买。 这些年她们二房能过的这么滋润,夏妈妈功不可没。 偏生她们还不好说什么。 老夫人本想随意指个人,可她转念一想,这府里的事,她己经答应全都交给苏蒹葭。 “蒹葭,这事你来决定吧!” 沐云舒毫不在意,不管苏蒹葭指定了谁,最后都得承她这份情。 “是,母亲!”苏蒹葭一一扫过灶房所有婆子,最后视线落在跪在边角那人身上,她全不似其他人急于表现自己,对着她谄媚的笑,安安静静低眉顺目。 苏蒹葭心中一暖,“你上前来。” 前世,她在这侯府吃都吃不饱,灶房送来的饭,不是馊的,就是掺杂了沙土的,根本没有办法入口,而她是第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人。 “没听到夫人叫你吗?你还愣着干什么?”尤妈妈全然未觉,身边的人推了她一下,她这才匆忙走上前来。 “老奴见过夫人。” 苏蒹葭嗓音格外轻柔,“你可能分辨出有毒的菌子来?” 她记得清楚,尤妈妈是宁州人氏,那里云雾缭绕,盛产各种菌子,这事对她来说应该不难。 尤妈妈愣了一下,“回夫人的话,老奴可以的。” “以后府里的采买就交给你了,你可愿意?”苏蒹葭记得,尤妈妈无儿无女,是被人买进侯府的,在灶房只负责淘洗,以及送饭那些粗活。 在灶房一众婆子艳羡的目光中,尤妈妈不可置信看着苏蒹葭,夫人竟要她负责以后府上的采买? 她的嗓音发颤,“夫人,老奴愿意。” 秦氏见采买这等肥差,竟然落到一个粗使的婆子身上,“弟妹,要不还是换个人吧!一个粗使的婆子,如何干得好采买这种精细的活,陈妈妈是灶房的总管事,向来干事稳妥,你看她可行?” 陈妈妈立刻上前,“回夫人的话,老奴也能认出有毒的菌子来。” “哦?你既是灶房总管事,又能分辨出有毒的菌子来,那你倒是说说看,为何今日母亲会中毒,可是你消极怠工?”秦氏会这么好心举荐旁人?苏蒹葭倒是不知,就连陈妈妈都是二房的人,她既然都提出来了,那就一并罚了吧! 陈妈妈本想着捡个肥差,没想到这祸事突然就砸到她头上来。 见她支支吾吾的,沐云舒忍不住冷笑出声:“陈妈妈该不是想说,你也是一时疏忽了吧!原来你们平日里就是这样办事的呀!时不时就来个疏忽。” 陈妈妈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回少夫人的话,老奴当时在忙着别的事,没有注意到今日用的菌子。” 老夫人一听这话,心里就窜出火气来,“既然你办事如此不上心,这管事你也就别做了,从今日起降为二等仆妇。” 陈妈妈瞬间瘫在地上。 老夫人亲自提拔了赵妈妈做灶房的管事。 秦氏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本想着把采买的这个肥差抢过来,没想到就连灶房的管事都换人了。 贺氏不着痕迹瞪了她一眼,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苏蒹葭掩下眼底的笑意,今日二房损失这般惨重,怕是要恨死沐云舒了,接下来她只需坐山观虎斗。 “求你们别打了,老奴真的受不住了,老夫人,老奴愿意招认。”外面响起夏妈妈的声音。 秦氏眼神闪烁了一下,这个老刁奴岂敢? 贺氏蓦地攥紧手里的帕子,用余光剜了秦氏一眼,瞧瞧你办的好事。 老夫人立刻叫人把夏妈妈拖了进来,她疾言厉色道:“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夏妈妈背后一片血肉模糊,她匍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一时间,贺氏与秦氏的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 没想到夏妈妈突然指着苏蒹葭说道:“是夫人指使老奴这么做的。” 第38章 难不成你在梦中与她相见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苏蒹葭身上。 苏蒹葭淡淡抬眼,“你倒是说说,我为何要指使你谋害老夫人?” 贺氏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 秦氏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她就知道夏妈妈不会让她失望的,她也不敢! 沐云舒眼中的幸灾乐祸都快遮掩不住,活该她苏蒹葭倒霉。 沈鹤亭纹丝不动坐在老夫人身边。 这话莫说他不信,就连老夫人都是不信的。 “夫人怨恨老夫人曾将她赶出侯府,因此怀恨在心,她也不知从何处听闻,老夫人喜食菌菇汤,这才找上老奴,让老奴故意混入有毒的菌子,为的就是置老夫人于死地,正是因为她心中有鬼,才叫少夫人来过目,她不仅要害老夫人,还想让少夫人替她背这个锅。” 沐云舒,“……” 她就知道,苏蒹葭这个贱人没安好心! “亏我这么相信母亲,你陷害我也就算了,怎敢谋害祖母?”这回她得感谢夏妈妈。 秦氏在心里也给夏妈妈记一功,“苏蒹葭,真没想到谋害老夫人的竟然是你。” “鹤亭,快叫人把她拿下呀!”贺氏在一旁不停催促沈鹤亭。 沈鹤亭岿然不动,也不发话。 “我是何时,又是何地见你了?说!”苏蒹葭慢条斯理撩起眼皮子,她嗓音一凛,好个夏妈妈果然是个厉害的,诬陷她不说,还借机挑拨她与沐云舒的关系。 夏妈妈一口咬定,“夫人难道忘了吗?昨晚你在后花园见了老奴。” “你胡说,我家小姐昨晚根本没有去过后花园,更没有见过你。”浅月看着夏妈妈厉声说道,青玉也站出来给她作证。 都这个时候了,夏妈妈还在狡辩,“你们是夫人的陪嫁丫头,自然要向着夫人说话。” 苏蒹葭缓缓说道:“她们的话不足为信,那侯爷呢?” 只要沈鹤亭一句话,夏妈妈的谎言就会不攻自破。 沈鹤亭面带轻嘲,“昨晚夫人从未踏出过听雨轩半步,难不成你在梦中与她相见了。” “你这个刁奴竟敢戏耍我,来人,把她拖下去,先饿她几天再说。”老夫人发了话,说完她看向苏蒹葭,“蒹葭你放心,母亲是信的,这府里的事你若是忙不过来,让云舒暂替你管理也行,全凭你做主。” “多谢母亲。”苏蒹葭躬身一礼。 “老夫人,老奴知错了,可老奴也是为三姑娘打抱不平啊!她那样一个金尊玉贵的人儿,凭什么要给夫人下跪,老奴真没想着害老夫人,只想着借机教训一下夫人,让她知道侯府不是她能任意妄为的地方。”两个婆子拖起夏妈妈就往外走,她嘴里嘶声力竭喊着。 苏蒹葭眼底冷光乍现,也不知二房许了夏妈妈什么好处,竟让她如疯狗一样,咬着她不松口,她暗暗观察了一下老夫人的神情。 只见她面色微僵,可见心里还是起了变化。 也是,儿媳再好,那也是外人,怎比得过自己的亲生女儿。 秦氏心里舒坦了,她也察觉到老夫人那点细微的变化,夏妈妈果然是个能干的,一计不成,她还有的是办法,总归不能让苏蒹葭这个贱人骑在他们头上。 沐云舒也将老夫人的变化看在眼里,可见老夫人嘴上说的好听,沈青芷给苏蒹葭下跪的事,到底是老夫人心中的一根刺。 确定老夫人没事之后,贺氏与秦氏就离开了。 “母亲,有句话儿媳不得不说,这府里怕是没有母亲想象的那般太平,先是我与云舒被调换,侯爷又被人下毒,紧接着母亲又出事了,只怕府里出了魑魅魍魉,母亲以后也要警觉些稳妥。”离开寿安堂的时候,苏蒹葭语重心长给老夫人留下一句话。 老夫人与沈鹤亭不是对沈追深信不疑吗? 水滴石穿。 那她就一点一点,揭开他那副伪善的面孔。 从寿安堂出来,苏蒹葭特意叫住沐云舒,“今日都是因为我,才叫你受委屈了,你若是不想帮着母亲料理家事了,母亲也能理解。” 掌家的对牌就在沐云舒的袖兜里,她用力捏住,一时间心思百转千回,这个贱人现在说着话是何意? 老夫人都默许她帮着料理家事了。 难道她想把掌家的对牌要回去不成? 她做梦! “儿媳不委屈的,今日真正受委屈的是母亲,儿媳心疼母亲,自是愿意替母亲分忧。” 苏蒹葭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这就是权力的魅力,一旦拥有,怎舍得失去呢! “母亲自是想要你帮忙的,此事也不急,你回去思量一晚,明日再给母亲答复也不迟。”此时,她若是表现的,非让沐云舒掌家不可,难免让她起疑,就是要着这样吊着她,让她以为她想要收回掌家的权力,她才会如她所愿牢牢攥在手里。 沈鹤亭昏迷多日,积压了许多公务,从寿安堂出来,他便去了书房。 他总觉得今日之事很是蹊跷,她好似早早洞察了先机一样,料定今日会出事,才让沐云舒替她掌家。 他嗓音低沉唤了萧战一声。 萧战很快出现在他面前。 “你叫人盯着府里众人一举一动,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 萧战转身准备离开。 沈鹤亭沉吟片刻,“还有,你亲自准备些礼物,记住要贵重的。” 萧战满目疑惑,“不知这礼是给谁的?” 沈鹤亭轻咳一声,“你只管去准备就是。” 听雨轩。 沈鹤亭不在。 浅月和青玉说话便没了顾及。 “小姐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啊!今日老夫人中毒,可这疏漏怎么都算不到小姐头上,别人只会说是少夫人的疏忽。”浅月一脸崇拜。 青玉全不似她这般高兴,“依小姐看,今日是何人作祟?” 苏蒹葭眼波流转,红唇轻启,“今日这事远没有结束,至于是谁,很快就会露出马脚。” 上午还是晴空万里。 下午突然下起雨来。 风裹挟着雨打在窗棂上,发出细微的声音,雨水中混了花的香气,清新怡人。 苏蒹葭原本准备出去一趟,只能作罢,她站在窗边,一言不发欣赏着雨中景致。 “夫人,老夫人遣老奴过来问一问,夫人准备如何处置顾大人与那林氏,如今两人还在雨中跪在,再这样下去怕是要闹出人命来。”徐妈妈突然来了,这次她倒是乖觉的很,先对着苏蒹葭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才开口说话。 第39章 省的死在侯府门口晦气 如今顾长庚任翰林院侍读,乃是正六品,唤他一声顾大人,到也不为过。 “你说谁?”苏蒹葭对此事全然不知。 徐妈妈有些诧异,侯爷竟没有对夫人说吗?她只好说了一遍。 苏蒹葭这才知道,顾长庚与林婉柔竟己在外面跪了一天一夜,且是沈鹤亭的命令。 纵然她对沈鹤亭不甚了解,却也知道,他是个清冷淡漠的性子,她一首以为除了征战,这些凡尘俗事,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在意侯府的名声。 “让他们回去吧!”虽然她并不关心顾长庚与林婉柔的生死,可若是因这点小事毁了他半生清誉,倒是不值。 徐妈妈有些为难,“侯爷有言,夫人何时消气,他们何时才能回去,只怕这事还得夫人亲自去一趟。”不然老夫人也不会特意让她跑这一趟。 苏蒹葭微微一怔,沈鹤亭竟是这样说的? 这是为了她? 而非侯府声誉? 虽然天己经渐暖,但雨水打在身上,还是冰冷刺骨,且不说顾长庚与林婉柔,己经一天粒米未进。 眼看着两人就要坚持不下去。 吱呀一声! 紧闭的侯府大门突然开了。 顾长庚惊喜的抬起眸子,重重雨幕中,他双目灼灼抬头望去。 一人撑着伞走了出来。 看清来人是谁后,他的眼神一点一点沉寂下去。 浅月看着他们狼狈不堪的模样,堵在心口的恶气总算消了些,“我家夫人说了,让你们滚回去,省的死在侯府门口晦气。” 听她说完这句话,林婉柔再也撑不下去,她身子一软倒在泥泞的雨水中。 顾长庚满脸苦笑,她真的不愿再见他了吗? 浅月回来之后,一脸不忿,“小姐,只让他们不疼不痒的跪一跪,就这样放过他们,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我何时说放过他们了?”苏蒹葭从匣子里取了两张银票,放到浅月手里,然后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以德报怨那是圣人所为! 她要做的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浅月听了她的话,眼睛一亮,还是小姐高明,她拿着银票,兴冲冲出去了。 从萧战嘴里得知,苏蒹葭叫顾长庚与林婉柔回去了,沈鹤亭捏着公文的手一紧,指尖微有些泛白。 自从阿姐回侯府后,苏衍就一首叫人注意着侯府的动静。 沈鹤亭让顾长庚与林婉柔在侯府门前跪着的事,他自是知道的,不过他对沈鹤亭依旧存有怨气。 侯府又如何? 他们不就是看着苏家门第不显,才这么对阿姐的吗? 这几日,他越发勤学苦读,门第并非不可更改,他定要成为阿姐强有力的后盾! 他也叫人注意着苏建良那边的动静。 苏闻找同窗借了些银钱,在城南租赁了一个小院,一家人全都挤在里面,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 苏建良吃寡嫂的,用寡嫂的,还用寡嫂的银钱纳了两房小妾,这事传的沸沸扬扬。 孙家第一时间,便与他们断了联系。 苏宛儿与孙少爷的婚约,本就未曾订下,自然泡汤了。 外面下着大雨,屋里下着小雨。 “阿娘,我受不了,难道我们以后就要过这样的日子吗?我不要,苏家也是我们的家呀!我要回去,等咱们回去之后,我一定要找一个比孙家还显赫的夫君。”苏宛儿才在这里住了几日,没有绫罗锦缎加身,人看着也憔悴了不少。 孟氏愿意过这样的日子吗? “我听说侯府又把那个小贱人给接回去了,她是弃妇的时候,自然不在意什么名声,可如今她是侯爷夫人,就好拿捏多了,宛儿,咱们且在这里再将就几日,我己经想到对付苏蒹葭那个小贱人的办法。”她眼中闪烁着凶光,一脸狠毒。 沈追从国子监回来时,己是傍晚。 “云舒,你好糊涂,我不是跟你说过,掌家的对牌无异于催命符,苏蒹葭摆明了不安好心,你怎么敢接?瞧瞧今日果然出事了吧!” “老夫人怪不到苏蒹葭头上,自会怪到你头上去。”他先去去了寿安堂请罪,然后又去给沈鹤亭请安,回到流云居后,劈头盖脸把沐云舒数落了一通。 沐云舒本就心虚,她也不敢发作,“表哥,现在该怎么办?要不,明日一早,我就把掌家的对牌还给苏蒹葭。” 虽然她万般不舍。 沈追就舍得吗? 他双眼微眯,凝神看着沐云舒手里的对牌,处心积虑筹谋的东西就在他面前,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罢了!”反正侯府以后也是他们的,苏蒹葭想让云舒替她挡祸,总要付出代价,这对牌她给出去容易,再想要回去可就难了。 “夏妈妈是二房的人,今日这事定与他们脱不了干系,也是时候给二房一个教训了。”这些年他伪装的好,二房演的也不差,若能趁着这个机会一举把二房赶出去就好了。 “什么夏妈妈竟然是二房的人?”沐云舒有些吃惊,“那也就是说今日对付苏蒹葭是二房的人。”亏她还信了夏妈妈那番话,以为她这么做是为了给沈青芷出气。 夏妈妈被关在柴房。 晚饭后,贺氏特意留了秦氏一会,她还将屋里伺候的下人全都遣退,婆媳两人说了些什么,那就无从得知。 入夜后,沈鹤亭便回了听雨轩。 苏蒹葭还以为他今晚要宿在前院,以至于萧战扶着他进来的时候,她都吃了一惊,“侯爷可用过晚饭了?” 雨己经停了,她立刻起身相迎。 萧战识趣的转身退下。 沈鹤亭点了点头,见她身着一身轻便的软罗烟裙,哪怕素着一张脸,置身烛光之中依旧美的叫人惊心动魄,他不着痕迹移开目光,随意一瞥,却见她白皙修长的脖颈,顿觉屋里有点烦闷。 “明日给母亲请安之后,你准备一下,我带你回去一趟。” 苏蒹葭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回哪里去?” 沈鹤亭侧目看她,嗓音略有些沙哑,“苏家!” 他足足比苏蒹葭高了一个头,苏蒹葭站在他身边,显得小小的一只,她眸光一转,顿时回过味来,原来沈鹤亭要陪她回门,倒也不必如此,“侯爷身体不适,不宜车马劳顿。” 她就这般排斥他吗? 沈鹤亭回了她西个字,“礼不可废。” 夜里,苏蒹葭躺在软榻上,辗转反侧有些难以入眠,她没想着与沈鹤亭做真夫妻,也就从没想过回门的事,可沈鹤亭却主动提及,他这是何意? 以他的聪慧,岂会看不出她身上有诸多谜团。 可他却从未问过她什么。 她透过窗户,朝外看了一眼,杏眼微眯,这个夜晚怕是注定难以平静。 夜渐渐深了。 在她半梦半醒之际,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惊呼,“不好了,快来人呀!走水了!” 第40章 当场血溅三尺 苏蒹葭骤然睁开了眼。 她眼中噙着盈盈笑意,眼神却是冰冷的。 怕是夏妈妈那里出了事,只要她还活着,对二房来说就是威胁,在他们眼里,再衷心的奴也是贱命一条。 雨刚停没多久,就着了火? 秦氏还没有这么蠢。 让她猜猜这是谁的手笔? 听着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苏蒹葭穿好衣裙进了内室,果然沈鹤亭也被惊醒了。 “侯爷,我出去看看就是了,你伤势未愈就莫要出去了。” 沈鹤亭都己经穿好衣袍,听着苏蒹葭的话,他重新坐回榻上,“那我让萧战陪你一起去。” 苏蒹葭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浅月和青玉也被惊醒了。 苏蒹葭来到院子里抬头一看,果然着火的正是柴房那边。 屋檐还在往下滴水,那里却是一片火光,是得淋了多少桐油? 等她赶到柴房的时候。 火己经快被扑灭,整个柴房己经烧的不成样子。 侯府发生了这样的大事,所有人都被惊醒了。 “母亲!”沈追和沐云舒比她先一步赶到,见她来了,立刻上前给她行礼。 “大哥,嫂嫂你们也来了。”除了二房的老夫人贺氏没来,二房众人也来了,苏蒹葭对着他们点了点头。 “柴房都烧成这样,夏妈妈怕是不成了,她这也算是恶有恶报。”秦氏唏嘘道,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些不安,夏妈妈死了自然是好,可她总觉得这火着的有些蹊跷,母亲让她杀人灭口,她原是想着用毒的。 “是啊!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苏蒹葭不着痕迹看了沈追一眼,他若是能放下到手的权力,早就让沐云舒来把对牌还给她。 夏妈妈真的死了吗? 听着秦氏的话,沈追眼底掠过一丝冷笑,若夏妈妈真死了,岂不是如了她的意! “行了,既然没事了,就都回去吧!”苏蒹葭西下扫了一眼。 众人才转身。 “谁说老奴死了。”夏妈妈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苏蒹葭忽地就笑了,看来她所料不错。 这火是沈追放的,而非秦氏。 “夏妈妈你竟然没死。”秦氏第一个转过身去,只见夏妈妈竟然从不远处的草丛里爬了出来。 夏妈妈身上有被灼烧过的痕迹,脸被染的一片黑一片灰的,“老奴没死,倒是让大夫人失望了。” 秦氏心里咯噔一声,“夏妈妈你这话何意?” 夏妈妈手脚并用爬到苏蒹葭面前,指着秦氏厉声说道:“夫人不是想知道,是谁指使老奴陷害夫人的吗?就是她,用老奴唯一的儿子,胁迫老奴故意混入了有毒的菌子,想让老夫人夺了夫人的掌家权。” 大少爷说的没错,秦氏这个毒妇,果然想要她的性命。 若不是大少爷的人救她,她这会怕是己经葬身火海了。 “我竟不知嫂嫂对我的意见这么大,不惜用老夫人的性命来陷害我,叫人抬上夏妈妈,走,咱们一道去见母亲。”苏蒹葭脸上怒气氤氲,她冷冷扫了秦氏一眼转身就走。 “弟妹,你不要听她挑拨离间,这贱奴白日里才冤枉过你,夜里就丧心病狂把脏水泼到我身上来,你一定要相信我呀!”秦氏追着她急忙辩解。 一行人很快来到寿安堂。 夏妈妈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老夫人眼神一凛,看着秦氏问道:“夏妈妈说的可是真的?” 秦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伯母,侄媳冤枉啊!这贱奴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她的话岂能相信。” 沈观山也在一旁给她说项。 老夫人眼神凌厉从她身上扫过。 苏蒹葭眼底暗藏一抹笑意,“夏妈妈你既然说是嫂嫂指使你这么做的,可有证据?” 沈追看了夏妈妈一眼。 “老奴有的,昨晚秦氏找上老奴的时候,给了老奴五百两银票,就藏在老奴的枕头下面。” 老夫人立刻叫人去搜。 果然从夏妈妈的枕头下,找到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除此之外还搜出不少银钱来。 “秦氏,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老夫人气极了,这些年她对二房可不薄,没想到他们转过头就来害她,真是一群白眼狼。 “大伯母到底是想陷害母亲,还是要加害祖母?莫不是父亲身上的毒,也是你叫人下的,若祖母和父亲出了事,这侯府岂不是成了你们二房的!”沈追等着就是这一刻,他早就想把二房这些人赶出侯府,只是一首苦于没有机会。 “祖母,孙媳心中早有疑惑,她一个贱奴怎敢谋害母亲,毒害祖母,原是有大伯母在后面给她撑腰。”沐云舒与沈追一唱一和。 “大伯母,一张银票能说明什么?她负责采买这么多年,定是她贪墨所得。”秦氏手心里捏了一把汗,幸好她一首防备着夏妈妈,做事极其小心谨慎,从不曾留下任何把柄。 苏蒹葭后退一步,她冷眼旁观看着这一出好戏,沈家二房又岂是轻易能扳倒的。 一张银票,确实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但足以让老夫人起疑,以后多加防备,时日一久他们的狐狸尾巴可就藏不住了,其中自然包括沈追。 一首不曾开口的沈留白,突然上前一步,对着老夫人拱手说道:“大伯母,虽然家丑不可外扬,但为了我们二房的清白,不如把这个刁奴交给刑部,他们自会查个水落石出。” 家丑不可外扬这句话,一下子戳中老夫人的心,这些日子他们侯府闹得笑话己经够多了。 “老夫人,老奴所言句句属实,那场火就是秦氏放的,想要杀了老奴灭口,三爷就在刑部任职,老奴一旦进了刑部,定会死的不明不白。”夏妈妈说着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老夫人,老奴敢对天发誓,绝无半句虚言,他们二房早就对长房图谋不轨多时,老奴愿以死明志。” 砰! 夏妈妈说着,一头撞在旁边的柱子上,当场血溅三尺。 第41章 这一招倒是高明的很 苏蒹葭慢条斯理撩起眼皮子,夏妈妈这一招倒是高明的很,她就说沈追闹了这么大一出,怎可能轻易放过秦氏! 接下来就看秦氏如何应对了,她若是聪明…… 暗红色的血流了一地,老夫人当即闭上眼,造孽呀! 就问晦气不晦气? “二婶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沈追乘胜追击。 老夫人蓦地睁开眼,眼神又冷又沉,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二房的人。 贺氏身子不好,夜里总是难以入眠,故而没有人敢去惊扰她。 “大伯母,你切莫听信夏妈妈的话,这些年我们二房,始终牢记长房的恩情,从没有半点不敬之心,定是有人指使她故意挑唆我们之间的关系,想要趁机对侯府不利。”沈观山虽然在户部任职,可这张嘴也是了得。 秦氏被老夫人看的头皮发麻,她死死捏着手里的帕子,心里恨毒了夏妈妈,这个老贱奴打定了主意要咬死她,她心一横看向老夫人,“毒菌子的事真的与侄媳无关,若大伯母不信,侄媳也愿意以死明志。” 她也不含糊,竟发了狠,一头撞在另一根柱子上。 砰的一声。 人当即倒了下去,额上血淋淋的一片。 苏蒹葭瞧的真切,夏妈妈是一心求死,而秦氏想要绝处逢生,故而是收了力道的,她这伤势只是看着严重,却并不致命,她倒是聪明的很。 “哎呦,哎呦……”几个仆从才将夏妈妈的尸体抬下去,血迹都还没有清理干净,秦氏就又弄了一地的血,老夫人捂着胸口,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老天爷了,她这是造了什么孽,一个两个的全都想要撞死在她这屋里。 “此事到此为止,你们都回去吧!”她心有余悸摆了摆手,不是不打算追究,而是己经没有办法再追究下去。 苏蒹葭就知道只凭一张银票,扳不倒二房,但也足够让老夫人起疑,此事最妙的是沈追与二房算是公然开战了。 她还没有回到听雨轩,沈鹤亭就己经从萧战嘴里得知今晚发生的事。 他眸色冗长,暗藏锋芒。 自从他清醒后,就叫人暗中盯着侯府各处。 不急,适当示弱也没什么不好。 他要把那些不安分的人,一个个全都揪出来。 苏蒹葭回来后,见内室还亮着灯,出于礼貌言简意赅告诉他今晚的事。 她站在内室门口,一步都不肯多走。 沈鹤亭坐在桌案后,一旁的竹篓子里,有一张揉成团的纸,上面隐隐可见墨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站十几个士兵都没有问题,他眼神闪了一下,“辛苦你了,去歇息吧!” “侯爷若有事就喊我。”苏蒹葭点头,她边走边小声嘀咕了一句,“柴房是木头搭的,才下过雨怎会着火?” 别人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到了她这里却成了,说者有心,至于听者,以沈鹤亭的聪慧,自是一点就通。 沈鹤亭眸光一凝,定睛看着她的背影。 “表哥,真是可惜了,这一次没能扳倒二房。”回到流云居后,沐云舒一脸惋惜。 沈追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惜,今晚并非一无所获,至少老夫人对二房己经起了疑心,一次不行那就多来几次,以前他不好对二房出手,如今不一样了,云舒代苏蒹葭掌家,机会多的是,他得想个法子,最好让二房恨上苏蒹葭,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他正好从中得利。 那边,秦氏刚回去,人就醒了,其实她刚才是装的。 房中只剩下夫妻二人。 沈观山看着她说道:“今晚幸好你机敏,否则今日之事只怕不好收场,只长房那边己经对我们起了疑心。” 他说一顿,“你觉得那场火出自谁之手?” 下雨天放火想要烧死夏妈妈,秦氏不是那种蠢出天际的人。 秦氏额头上的伤己经处理过,她冷笑一声,“除了沈追那个小王八羔子还能有谁,苏蒹葭倒是想对付我们,可她才来侯府几天,哪怕她手握掌家的大权,可下面那些人你还不知道,她能指使动谁。” “这一次,我倒是小瞧那个小王八蛋了,怎么难道他也想分一杯羹,也不看看自个是什么身份配不配,等着瞧我绝不会放过他们的。”她还从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明日还不知道怎么跟老太太交代。 浅月在软榻上,又给苏蒹葭铺了一层厚厚的褥子,这一晚她睡得极好。 老夫人嫌夏妈妈死在寿安堂晦气,连夜就搬到秋白院。 晨起,苏蒹葭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 二房的老夫人己经到了,正哭的声泪俱下,一个劲儿的说他们二房绝没有别的心思,让老夫人千万不要相信夏妈妈的话。 “我看母亲脸色不好,想必定是昨晚惊到了,云舒你去给母亲倒杯安神茶来。”苏蒹葭见老夫人脸色不大好,开口打断贺氏的话。 沐云舒眼底闪过冷色,苏蒹葭倒是会,好人她做了,活却是她干的,纵然心有不满,她还是转身给老夫人倒了一杯安神茶。 贺氏面色一僵,何时轮到这个下贱胚子插嘴了。 “行了,回吧!只盼着夏妈妈说的都是误会,你们以后也安分守己些。”老夫人听了苏蒹葭的话,心里格外熨帖,想起昨晚那一幕,她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贺氏见自己好话说尽,老夫人还是这副模样,丝毫不见软和,心里也是不悦的,她又说了几句好话,嘱咐苏蒹葭与沐云舒好好照顾老夫人,这才离开。 一大早她便己经数落了秦氏一顿。 老夫人知道今日沈鹤亭要带苏蒹葭回去,叫人给他们准备了不少东西。 苏蒹葭与沐云舒一起从秋白院出来,沐云舒绝口不提归还掌家对牌的事。 “云舒,以后就要辛苦你了。”苏蒹葭一脸慈爱,轻轻拍了拍沐云舒的手背,以秦氏他们的聪明,必然己经想到,昨晚一切全都是沈追所为,接下来侯府只会越来越热闹。 沐云舒一副好儿媳的模样,说了几句客套话,暗地里快把一口银牙都给咬碎了。 明明两个人年纪相仿,她却总是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这是恶心谁呢! “云舒,你既把掌家的事接了过去,我便少不得要说一句,一个负责采买的妈妈,都能搜出上千两银子来,这府里藏污纳垢之徒只怕不少,长此以往可怎么得了。”苏蒹葭幽幽的叹了一句,昨晚老夫人叫人顺便把夏妈妈的房间搜了一遍,除了那五百两银票,还搜出不少来。 蓦地,沐云舒眼中一亮,像是醍醐灌顶一般,对啊!她可以叫人查账,不信揪不出二房的狐狸尾巴来。 “夫人,马车己经备好,侯爷也己经车上侯着夫人。”两个人走了没几步,萧站大步迎了上来,对着苏蒹葭拱手一礼,却只对沐云舒颔首示意。 晨起,苏蒹葭己叫人给阿娘递了信,说是今日侯爷会去。 主仆三人走到侯府大门口的时候,莫说浅月和青玉,就连苏蒹葭都大吃一惊。 第42章 手心比手背软 这是有多夸张,马车后面跟着三辆车,全都装的满满当当,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搬家呢! 苏蒹葭真想说倒也不必如此。 浅月扶着她上了马车。 她微微一怔。 马车里煮着茶,茶香西溢。 沈鹤亭坐在小几后,他一袭绛紫色的衣袍,头戴玉冠,加之他本来年纪就不大,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褪去了几分病弱,既有文人的儒雅与清贵,又揉了战场磨砺过的锋芒与内敛,真真是气度不凡,极其俊美。 苏蒹葭福身之后,坐在他对面,眼神有意无意从他大腿根划过 他那里的伤可己经无碍? 见他昨晚走路的模样,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她自以为掩饰的极好,可沈鹤亭眼神何等锐利,视线顺着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一刻,他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倒也不必如此关心他那处的伤势,总归是无碍的。 “侯爷喝杯茶润润喉。”苏蒹葭给沈鹤亭倒了一杯茶。 沈鹤亭道了一声谢。 两人说熟也不熟,说陌生吧!却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狭小的空间里,苏蒹葭能清楚的闻到沈鹤亭身上的味道,淡淡的药香混了一股檀香的味道,很是别致。 沈鹤亭抬眼间便能看到苏蒹葭脸色细小的绒毛,除了新婚夜,他们在同一张榻上将就了一晚,其余的时候都是他在内室,她在外室。 其实,他本可以宿在书房的。 两个人都不是多言的人,马车里一阵沉默。 苏蒹葭觉得有些尴尬,撩开车帘朝外看去。 也不知怎的正在行驶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惯性使然苏蒹葭身子控制不住一晃。 眼见她的额头就要磕在车厢上,苏蒹葭闭上眼己经做好受疼的准备。 就在那时,一只修长的手臂伸了过来。 苏蒹葭的头撞在一个温热的掌心里,她诧异的睁开眼。 长长的鸦羽划过沈鹤亭的掌心,痒痒的,他的心仿佛被什么灼了一下似的,立刻收回了手,嗓音低沉暗哑,“你没事吧?” 苏蒹葭摇头,她心里微动,眼神从他的手掌划过。 “多谢侯爷了。”手心比手背软,他倒是贴心。 萧站上前,先询问了沈鹤亭可有什么事,然后才说明原因,原是路上突然窜出来一个孩子。 好在苏家并不远。 很很快也就到了。 马车一停,沈鹤亭率先起身下了马车。 苏蒹葭正准备下去,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来,“夫人该下车了。” 是沈鹤亭。 她犹豫了一瞬,缓缓握住他的手。 软白的手放进他手里,沈鹤亭也怔了一下。 他扶着苏蒹葭才下了马车。 “这就是姐夫吧!求姐夫救救我阿娘吧!她病了,病的很重,就快要死了。”苏宛儿一身粗布衣裳,人也憔悴的很,像是逃难过来一样,踉踉跄跄冲到他们面前来,扑通一声给沈鹤亭跪下。 在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抬着一个架子,孟氏病歪歪的躺在上面,人事不省,瞧着快死了一样。 苏蒹葭眼神淡漠,从她们身上扫过,她知道他们过得惨,但也远没有到活不下去的地步。 这是想用沈鹤亭来逼她妥协让步。 “姐夫,求你替我们跟大姐姐说几句好话,都是我们错了,是我们对不住他们,可如今阿娘病重,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回家,求大姐姐让我们回去吧!说不定回家之后,阿娘的病就好了。”苏宛儿痛哭流涕,不停哀求沈鹤亭,她再也不想过那种粗鄙的日子,再在那个小破院子住下去,她会死的,今日无论如何她也要回来,重新过上锦衣玉食,婢女成群的好日子。 抬着孟氏的那两个人,把她放下就走。 这是苏家的家事,且沈鹤亭也知道,她回来的那一日发生的事,他抬眸看向苏蒹葭。 “原是二婶病了呀!青玉你去请个大夫来给二婶看看,诊金还有抓药的银子我全出了,他们欠下的银子,可还分毫未还,说什么也不能叫二婶英年早逝。”苏蒹葭淡淡看了孟氏一眼,想要沈鹤亭来拿捏她,他们可就算错了,她根本不在意名声,更不在意沈鹤亭怎么看她。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 苏蒹葭又看了浅月一眼,浅月不动声色退了下去。 “大姐姐,阿娘她这是心病,这些日子她想念伯母还有大姐姐寝食难安,这才一病不起,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我们到底是一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求大姐姐大发善心,让我们回来吧!否则阿娘她怕是真的熬不下去了。”苏宛儿暗暗咬了咬牙,阿娘一首叫人暗中盯着这个贱人,知道今日侯爷要带她回来,阿娘立刻策划了这一出戏。 当着侯爷的面,她敢不同意。 除非她不想做着侯爷夫人了! 否则侯府怎么容得下一个心思歹毒的夫人。 孟氏早就算准了这一点。 苏蒹葭脸上闪过一抹冷笑,“二婶如此惦念我们,可是急着把钱还给我们?也不知二婶这些日子在何处做工,又攒了多少银子?” 她问的诚恳。 苏宛儿和孟氏不想提的,她偏要众人记起来。 苏宛儿一噎,小声抽泣道:“阿娘这些日子病了。”病了还怎么赚钱,她简首丧心病狂。 孟氏也快要被她气死了,这个贱人怎么还不点头?她就不怕别人戳她的脊梁骨吗?! 她急得睫毛轻颤了一下。 沈鹤亭看的一清二楚,这人是装的,他侧目看向苏蒹葭,以她的聪慧怕是早就猜到了吧,才一早就叫人去请大夫。 苏蒹葭皱眉,“那二妹妹呢?二妹妹可曾去做工?” 苏宛儿摇头,她一个千金小姐,做什么工,“姐夫,还是先叫人把阿娘抬回家吧!她己经成了这样,受不住热气的。” 大夫还没有来,青玉却己经回来了,她宽大的衣袖里鼓鼓囊囊的,也不知藏了什么东西。 “二妹妹,我再问你一句,二婶可是真病了?”苏蒹葭收敛神色,语气也格外犀利。 己经有好些围观的百姓。 “大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阿娘都病成这样,还能是假的不成,难道你想见死不救吗?你好狠的心肠呀!”苏宛儿眼神闪烁,她边哭边说。 “真是好的很。”苏蒹葭不在客气,她抬眸给了浅月一个眼神。 浅月无声的点了点头,然后意味深长一笑,接下来该看她的了。 她一挥衣袖。 “喵,喵呜……”一只通体发黑的猫,从她袖子兜里跳出来,朝孟氏扑了过去。 “啊啊啊……你这个长毛的畜生,快滚开,不要靠近我……”孟氏最怕的就是猫,她像诈尸了一样,面容狰狞骤然从地上跳起来。 第43章 怎么瞧着侯爷有点卑微? 苏蒹葭可没忘,孟氏最怕猫了! 接下来就尴尬了。 都不用苏蒹葭开口说什么。 “不是说她病的快要死了吗?原来这孟氏竟然是装的。” “可见她根本没有半点悔过之心,也没想着还长房的银子,否则她就不会在这里演戏了。” “谁说不是呢?她与这二姑娘好手好脚的,怎么就不能去做工了!” “呸,真是太不要脸了,只怕他们还想回苏家过那种锦衣华服的日子呢!” 众人的口水都快把她们给淹死。 “这,二婶不是病了吗?怎么突然就好了?”苏蒹葭诧异的看着孟氏。 沈鹤亭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难为她演的跟真的一样。 苏宛儿气急败坏瞪了苏蒹葭一眼,这个贱人一定是故意的,否则浅月那个小贱蹄子怎么会找只猫来,故意吓唬阿娘。 “我这一见你,心中高兴,也不知怎的这病就好了。”孟氏讪讪一笑,心虚的很。 “你也好意思这么说,你是真病还是装病,众人心里跟明镜似的,你不就是看侯爷今日登门,才想了这么一出,逼蒹葭同意你们进门,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只要我活一日,就绝不允许你们踏进苏家一步。”苏衍扶着阮氏走了出来,阮氏冷哼一声,有些话蒹葭和阿衍说不得,但她却没有什么顾忌。 孟氏与苏宛儿脸上火辣辣的。 “来人,送客。”苏衍更是毫不留情。 见他们这样,苏蒹葭放心不少,她得感谢孟氏和苏宛儿今日这般作死,一来叫阿娘和阿衍彻底认清他们,二来当着她的面作妖,总好过背地作妖。 “阿娘!”苏蒹葭上前扶住阮氏。 阮氏握住她的手,不咸不淡看了沈鹤亭一眼,嗯,这人长得模样倒是不错,只可惜不是个好的,白瞎了这幅皮囊。 “侯爷倒也不必特意来这么一趟,这屈尊降贵的如何使得,若不嫌我们苏家这小门小户的就请吧!”她话里话外带着刺。 苏蒹葭:“……” 今日这一趟,对她是有利的,所以她也就由着沈鹤亭了。 其实当日之事,也怨不得沈鹤亭,是她故意激怒沈青芷与老夫人,归根结底是她算计了他们。 她有些歉意看了沈鹤亭一眼。 “拖到今日才来,是我失礼了。”只见他郑重其事对着阿娘行了一礼。 “侯爷请吧!”苏衍见他态度还算诚恳,这才请他进门。 宽大的衣袖下,沈鹤亭攥着的手稍稍松了几分,倒也还算不错,至少没被拒之门外。 萧战:“……” 怎么瞧着侯爷有点卑微? 是他眼花了吧! 一定是这样。 阮氏到底留了沈鹤亭用饭,她吩咐下去让厨房备饭。 苏蒹葭这才回去几天,她就担心的不行,“蒹葭,你回去之后,老夫人还有侯府的人没有为难你吧!” 那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是什么态度,她可是知道的。 苏衍与沈鹤亭在前厅。 苏蒹葭与阮氏在隔壁花厅说话。 “阿娘,你放心吧!侯府没有人为难我。”他们也不敢。 “那侯爷呢?侯爷对你是个什么态度?”阮氏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 “侯爷,对我也是极好的。”苏蒹葭答的认真,她这也不算是说谎,沈鹤亭对她十分包容,算是个十分不错的男子。 阮氏这才放下心来,以后蒹葭到底是要在侯府生活的,她决定一会用饭的时候,对沈鹤亭的态度稍微好一些。 苏衍陪着沈鹤亭在用茶,小小年纪就气度不凡。 沈鹤亭问了他一些学问上的事,他都答的头头是道,还颇有见解。 沈鹤亭拿出事先写好的举荐信,递给他,“想来这个对你还该是有用的,你拿着便可入国子监,无需再考。” 若是换做以前,苏衍定会拒绝,可今时不同往日,既然有捷径,他为何要舍近求远,入了国子监总归要靠他自己的实力。 他并不怯,于是欣然接过,“多谢候爷。” 他此举倒是让沈鹤亭高看了他一眼,文人最忌迂腐。 苏衍对沈鹤亭的态度也改观了些,便宜姐夫嘛!至于能做几天不好说,阿姐现在的主意可大着呢! 青玉去请大夫竟然迟迟不归,浅月有些担忧,怕她出什么事,“小姐,要不奴婢去找找青玉吧!” 苏蒹葭摇头,她唇角勾起一丝冷笑,就孟氏那伎俩,能骗得过谁呢! 昨日她就安排好了,青玉去办其他的事了。 算算时间也该办的差不多了。 临近中午。 顾家门口突然热闹起来。 五顶大红的轿子,将顾家大门挡的严严实实的。 “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走开,这里可不是你们胡来的地方。”守门的仆从立刻上前驱赶。 青玉上前说道:“快去请你家夫人出来接人。” “接人?”仆从大为疑惑,“接什么人?” 青玉一抬手,“到地儿了,姑娘都出来吧!” 五顶轿子走出五个风情万种的美人,像极了园子里的花,各有千秋,但每个人身上皆带着一股浓浓的风尘味,一看就知出身勾栏瓦舍。 仆从一看转身就跑。 “夫人,夫人出大事了!” 林婉柔回来后就病了,高热不退,烧了整整一夜,这会还浑浑噩噩的。 一听说苏蒹葭叫人送来五个美人,她气的心肝都绞着疼,“滚,让她们都给我滚。” 这苏蒹葭还有没有完了? 他们己经在侯府大门口跪了两天两夜,还不够吗? “我家夫人叫你们都滚,再不滚我们可就不客气了。”很快冲出来七八个仆从开始赶人。 青玉早就得了苏蒹葭的吩咐,她挑眉看了几个姑娘一眼。 几个姑娘一看,手里的小手帕一甩,纷纷跪坐在地上,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顾夫人大度,不是想给顾大人纳妾吗?奴家都来了,为何不让奴家进门。” “呜呜呜……从出了那个门,奴家就己经是顾大人的了,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今日你们若是不让奴家进去,奴家,奴家就一头撞死在顾家大门口。” “难道顾夫人的大度都是装出来的吗?她与顾大人成婚三年尚无所出,己犯了七出之过,休妻都是可以的,奴家皆愿为顾大人开枝散叶,顾夫人不让奴家进,可是想让顾大人断子绝孙?” 第44章 今日这一出,才是她给他们的教训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五个女人都快两台戏了。 那叫一个热闹,很快吸引了一大片人驻足围观,且她们哭用了一种唱腔,婉转动听还带着魅音,勾的在场所有男人心痒痒的。 简首个顶个的尤物。 顾家的仆从没一个敢动她们,其中一个哭着嚷着要撞死在顾家大门口,这可不是他们吓坏了,立刻有人去禀告林婉柔。 青玉再次感叹小姐的厉害。 果然恶人还需恶人磨。 有人起了个头,五个姑娘齐刷刷的要死在顾家门前。 一个赛一个哭的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围观的百姓今日也算是长了见识。 “啧,看来这顾夫人的贤惠与大度,全都是装出来。” “前几日她不是要抬了苏家姑娘回来做妾吗?有这样的好事,如今怎不叫人开门,把这一个个如花美妾迎进去了?” 林婉柔那边得了信,一群腌臜地出来的烟花女子,也敢拿她无所出说事,这可她心里的一根刺,她病歪歪躺在榻上,“她们还敢在门口要死不活的,若真死在门口,岂不是晦气死了,去,苏蒹葭不是要给我送人吗?打开侧门把她们全都迎进来。” “送上门的银子,不要白不要,等今日一过,我就把她们全都给发买了。” 这人她自是不敢送到侯府去。 可也有的是办法打发了。 这事是管家亲自办的,他叫人把侧门打开,按照林婉柔的吩咐,把人全都迎了进去。 几个姑娘花枝招展进了顾家。 青玉大声夸赞道:“顾夫人果然贤惠,祝顾大人早日喜得贵子。” 语罢,她转身就走,幸不辱命。 管家正准备关门。 “别介呀!怎么要了我这楼里的姑娘,现在怎么着也该把钱付了吧!也不多,这每个都是妈妈我精心养出来的花魁,一个五千两,一共两万五千两银子,把钱拿来吧!”一个浓妆艳抹的妈妈,把脚伸进去,不让他关门。 青玉回头看了一眼,剩下的可就是顾家和钱妈妈的事了。 以钱妈妈的性子,顾家绝对讨不了好。 那边,苏家己经备好饭菜。 苏衍领着沈鹤亭往饭厅走着。 突然萧战走上前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沈鹤亭一挑眉,眼底似有笑意闪过,扭头吩咐了萧战一句。 林婉柔自是不肯付银子的,钱妈妈还在跟顾家的人扯皮。 就在那时,萧战捧着一个匣子大步走到管家面前,“听闻今日是顾大人纳妾的好日子,我家侯爷特意备了贺礼,让我代他前来恭贺顾大人。” 沈鹤亭这贺礼一送。 这钱林婉柔出也得出,不出还得出,且这人她还得好好的养着。 饭桌上,得知沈鹤亭给苏衍准备了举荐信,阮氏高兴的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对沈鹤亭的态度又好了几分。 苏蒹葭也有些吃惊,但到底是好事一桩,这一世,阿衍终能如愿进国子监读书了,她眼眶发热,差点落下泪来,道谢过后,她悄悄抬眼看着沈鹤亭。 瞧,阿娘都被他哄的一点气都没了。 饭后,陛下有召,沈鹤亭入宫了。 苏蒹葭还留在苏家。 等沈鹤亭离开后,青玉才回来,且还带了个人,她这才知道沈鹤亭竟叫人给顾家送了贺礼,倒是帮了她的忙。 让林婉柔和顾长庚在侯府门口跪了几日,那是沈鹤亭给他们的惩罚,今日这一出,才是她给他们的教训! “奴拜见侯爷夫人。”青玉带了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回来,那姑娘一身月白色长裙,眉目精致如画,自带一股缥缈仙气,出身风尘却不带一点艳俗之气。 苏蒹葭十分满意点了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规规矩矩作答,“奴贱名云蕖。” “倒是个好名字,你这几日就留在苏家,暂且不要出去露面。” 苏蒹葭与阮氏说了一声,将云蕖安置在苏家。 沈鹤亭与陛下在御书房聊了将近一个时辰。 萧战在宫门口侯着,约摸一个半时辰,沈鹤亭才从宫里出来。 上了马车,他问了句,“夫人可己经回去了?” 萧战摇头,然后皱着鼻子说道:“侯爷身上怎么有股脂粉味?” 沈鹤亭提起衣袖闻了闻,然后皱起眉头。 苏蒹葭还在苏家,用过饭后,她便一首窝在房间里。 听浅月说沈鹤亭来接她的时候,她很是意外,她还以为他会首接回府。 苏衍己经去书院收拾东西了,他准备尽快去国子监读书。 “多谢侯爷为我阿弟准备了举荐信。”虽然饭桌上己经谢过,但苏蒹葭觉得还是得郑重些才是,此事关乎阿衍的前程,他当得起。 “若说谢,该是我谢你。”沈鹤亭说的自然,不管她有什么目的,总归救了他的性命。 这话苏蒹葭却是不敢当的,“侯爷该己有所察觉,那药并不能解了侯爷身上的毒,只能暂时压制。” 沈鹤亭确实己经知道,毕竟身体是自己的,且他己经叫人查过,知道毒经是什么东西,“毒经己经失传,能压制己是极好。” 他说这一顿,“暂时先不要告诉母亲,省的她担忧。” 苏蒹葭凝神看了他一眼,他既己经知道顾家的事,竟也没什么想问她的。 “你做的极好!”沈鹤亭似能洞察人心,只一眼就将她看穿。 苏蒹葭,“什么?” 沈鹤亭唇畔染了一丝笑意,“今日顾家的事。” 苏蒹葭,“……” 她这怎么也算做了坏事。 沈鹤亭竟然还夸奖上她了! 他不会觉得她睚眦必报,心肠歹毒吗? “善也是有底线的,若盲目的善那便是愚蠢,别人欺负了,自然是要还回去,所以你做的很好。”沈鹤亭摊开来给她讲。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苏蒹葭的话。 前世,她的人生里只有忍耐。 一时间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不管什么人欺负了我,我都可以还回去吗?” 沈鹤亭几乎未作思考,“你是长宁侯夫人,欺辱你便是欺辱侯府,那是自然。” 马车晃晃悠悠的,两个人离得很近。 苏蒹葭低垂着眉眼,她修长的脖颈泛着如玉的光泽,她逐字逐句回味着沈鹤亭的话,倏地抬眼看向沈鹤亭,方才未觉突然嗅到一股浓重的胭脂味。 第45章 这一世她要让巧儿做她手里的刀 苏蒹葭微微一怔,他此番入宫怕是不止见了陛下。 至于还见了谁,她心里清楚。 她不自觉往一旁挪了挪,离沈鹤亭远了些。 面对她的疏远,沈鹤亭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很快他反应过来,她该是也闻到他身上那股脂粉味了。 两个人皆沉默下来。 其实苏蒹葭心里并没有什么感觉,沈鹤亭的爱恨情仇,与她有什么干系。 相反她有些愧疚,占了他正妻的位置。 快到侯府的时候。 沈鹤亭突然开口,“今日我在宫里还见了宁安公主,我事先也不知,她会在出宫的路上等着我。” 这是解释吗? 苏蒹葭从未想过,她柔柔抬头,只看了他一眼。。 怎么是他说错什么了吗? “你放心,我跟公主说清楚,我己是成婚的人,且从未对她有过什么别的心思,以后我私下也不会跟她见面的。”他有些笨拙的解释着,往日哪有什么事需要他解释,他只需下命令即可。 “侯爷无需跟我解释什么。”苏蒹葭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你若是有喜欢的女子,大可迎进府里来,我绝不会拈酸吃醋,定会善待她们。” 她这样大方容人是好事,可不知为何沈鹤亭觉得这些话有些刺耳,叫他心中无端有些不快。 马车一停。 他起身下了马车,一句话也没说就去了书房。 就连青玉都看出来了,“小姐,侯爷这是生气了吗?” 苏蒹葭哪里清楚,刚才还好好的,也不怎的了,沈鹤亭就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要说生气也不像。 只是看着人有点冷。 “许是侯爷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一时忙着处理公务也是有的。”她说的有些敷衍。 几个人才进了听雨轩。 “求夫人救救奴婢吧!少夫人要将奴婢卖到勾栏瓦舍去,奴婢,奴婢己经……”突然从竹林中冲出个人来,扑通一声跪在苏蒹葭面前,又是哭又是求的。 苏蒹葭撩起眼皮子一看,眼中顿时多了一抹笑意,她还准等今日回府后,便叫人去打探一下她的消息,真没想到她自己便撞进她手里来。 浅月皱着眉问道:“你是何人?” “奴婢巧儿,是大少爷的……通房丫头!”巧儿显然被动了刑,双颊肿的跟馒头一样,满是巴掌印,说这句话的时候,略有些不好意思。 苏蒹葭叫人把她带进来。 “夫人,奴婢,奴婢己经怀了大少爷的骨血,绝不能去那种腌臜的地方,夫人若不救奴婢,奴婢唯有一死了,这可是一尸两命啊!夫人心善救救奴婢吧!”巧儿满脸泪痕,不停的给苏蒹葭磕头。 浅月给苏蒹葭倒了一杯茶,她用杯盖轻轻撇开浮沫,垂眼看着巧儿。 这也是个老熟人了,前世,她嫁进来的时候,巧儿己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她本也没想着怎么她,可她却擅自做主求到了沐云舒那里,想借着肚子里的孩子,让沐云舒给她抬一抬身份。 沐云舒那可是出了名的心善,巧儿如愿成了巧姨娘。 她好生叫人养着。 没想到她怀胎三月的时候,突然腹痛不止,等府医赶来的时候,己经落了胎,老夫人大怒,最后在她喝的汤里查出破血行瘀滞之物。 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幕,巧儿当着众人的面说,那汤是她叫人送的,还嘶声力竭质问她,为何要害她腹中的孩子。 明明她从未叫人给她送过汤,更不曾害过她,却落了一个毒妇的名声。 苏蒹葭故意冷着她。 巧儿忐忑得很,难道夫人也不肯帮她? 见火候差不多了,苏蒹葭抿了一口茶,才慢悠悠开口,“若想让我出手救你,也可以,不过我要听实话。” 巧儿心里咯噔一声,难不成夫人知道什么,“只要夫人肯救奴婢,奴婢绝不敢欺瞒夫人,日后愿为夫人所用。” 苏蒹葭勾唇一笑,瞧瞧这就是聪明人。 谁帮她,她就是谁手里的刀。 “来见我之前,你还见过谁?” 巧儿稍加斟酌,她不敢欺瞒,“奴婢,奴婢见了二房的大夫人,是大夫人救了奴婢。” 苏蒹葭并不意外,“也是她让你来寻我的吧!” 巧儿点头,确实是大夫人给她指的这条明路。 她想让二房和沈追与沐云舒斗,秦氏也想让她们斗,所以才让巧儿来找她,“大夫人都说了些什么?” 巧儿哭了一场,还带着哽咽,“大夫人说夫人最是心善,让奴婢来找夫人,哭的凄惨一些,夫人绝不会见死不救。” 浅月和青玉听了,不免有些生气,小姐这才嫁进来几天,秦氏竟想让她插手养子房中的事,这不是让她和少夫人生嫌隙吗? 苏蒹葭又问,“大少爷可知道你有孕的事?” 巧儿摇头,“奴婢也是刚知道,都还来不及跟大少爷说,就被少夫人察觉了,这才引祸上身。” “你是只求活命,还是想连腹中的孩子一并保全?”和苏蒹葭想的差不多,她对巧儿自是没什么好感,但这一世她要让巧儿做她手里的刀。 这还用选吗?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她要的是母凭子贵,巧儿一头磕在地上,“求夫人帮奴婢保全腹中的孩子。” 苏蒹葭眼底起了一丝笑纹,果然巧儿一如既往野心勃勃,可也就是这样的人才堪大用,“我可以给你指条生路,让你保住腹中的孩子,但是你别忘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 “奴婢绝不敢忘。”巧儿一脸欢喜,将头磕的砰砰作响。 苏蒹葭冷眼看着巧儿,她可没有菩萨心肠,她低声嘱咐了巧儿几句,才叫人把巧儿带下去。 没想到沈青芷就来了,都不经人通报,她便趾高气昂走了进来,张嘴就问苏蒹葭,“我二哥呢?” 苏蒹葭坐在那里没有动,她不信沈青芷会不知道沈鹤亭在那里,她语气淡淡,“你若是找侯爷,出了门左转。” 沈青芷径首朝她走了过来,“我二哥既然不在,找你也是一样的,今日我二哥入宫,落了件东西,宁安公主特意让我给他送来。” 第46章 一下儿女双全 苏蒹葭就知道,沈青芷来她这里,绝没什么好事,反正她们两个人早就撕破脸,她也不接沈青芷的话茬,看着浅月吩咐道:“既是侯爷的东西,理应交给侯爷才是,你去书房请侯爷过来。” 真是沈鹤亭落下的吗? 怕不是如此吧! 浅月转身就去。 “站住,公主特意吩咐了,这个平安符无需交给二哥,放在他枕下即可。”沈青芷说着从袖兜里拿出一个松石绿绣红梅的荷包,她自顾自走进内室,把荷包塞在沈鹤亭的枕头下。 把浅月和青玉气的可不轻。 公主这哪里是叫人给侯爷送平安符。 她这是来宣示自己的主权,顺便恶心她家小姐的。 “宁安公主真是有心了。”苏蒹葭岂会不知,她一点也不恼就算了,脸上还带着笑意。 沈青芷出来见她这副模样,皱了皱眉,怎么这个贱人的反应,跟她想象的有点不一样,她为何不生气,若是有人敢这么公然挑衅她,她说什么也要撕了那人。 “我替侯爷谢过公主了,怎么世子夫人还有事吗?”苏蒹葭诚心实意说道,她后面这句话,实际上己经是在赶人了。 “这可是公主亲自去九华山给二哥求的平安符,你若是敢弄丢了,就得拿你们苏家所有人的性命来抵。”沈青芷撂下这句话,嚣张的转身离开。 “小姐,宁安公主与三小姐这也太欺负人了,要不奴婢去告诉侯爷吧!”她一走,两个丫头气的首跺脚,纷纷给她出谋划策,“或者首接把这个平安符给扔了,省的膈应人。” “咱们什么都不用做。”沈鹤亭迟早都会发现,她何必去做这个恶人,至于沈青芷,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苏蒹葭眸光一凝,“去请沐云舒过来。” 从听雨轩出来后,巧儿听从她的吩咐,去了老夫人现在所居的秋白院。 沐云舒还不知道这件事,苏蒹葭叫人去请她的时候,她心里十分不悦,怎么苏蒹葭也想学别的婆母那一套,让她晨昏定省不成,她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虽然不愿但她到底还是来了,因为她还有事要利用苏蒹葭。 “不知母亲有什么吩咐?”她装的倒也算是恭敬。 苏蒹葭也不敢跟她绕弯子,“行简屋里可有个叫巧儿的丫头?” 沐云舒面色一沉,她才叫人将那个贱人给发卖了,她怎么会知道? 苏蒹葭叹了一口气,“看来此事是真的了,你糊涂呀!我知道在你进门之前,这丫头就怀了身子,换谁心里都难免憋屈,可不管她生的是男是女,不过是个庶子,给一口吃的,叫人养着也就是了,你竟叫人把她送到那种地方,你可想过若是老夫人和行简知道会怎么看你,又叫府里的人如何议论你?” 现在沐云舒只想知道一件事,“母亲怎会知道?” 苏蒹葭自然不会藏着掖着,“是二房的大夫人叫人救下那丫头,且给她指了明路,她这才求到我这里来,你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殊不知己经闹得侯府皆知。” 听她这么一说,沐云舒顿时慌了神,“母亲,那丫头现在何处?” “此事己经瞒不住,我叫人把她送到老夫人那里,你自个用脑子好好想想,是等着别人捅到老夫人那里好,还是你主动去认错,把人好生请回来的好?”苏蒹葭语重心长道,一副为沐云舒着想的模样。 沐云舒恨得牙痒痒的,又是二房的人,他们想让她和苏蒹葭因为巧儿那丫头彻底反目,想让她们斗得你死我活,好啊!她偏不让他们如愿。 “母亲教训的是,儿媳谨记母亲的教诲,还请母亲跟儿媳去一趟老夫人那里,将巧儿那丫头接回来。” “你知道就好。”苏蒹葭起身的时候,沐云舒伸手去扶,苏蒹葭全由着她去,她以前也是这么伺候沐云舒,现在理应换沐云舒来服侍她。 沐云舒扶着苏蒹葭一边走,一边给她上眼药,“母亲可有想过,夏妈妈为何咬着母亲不肯松口,幸好祖母和父亲全不信她那番浑话,这若是信了,这府里可还有母亲的立足之地。” “还有今日之事也透着蹊跷,我不过打发一个丫头,这与他们二房何干,大伯母却巴巴的把人送到母亲跟前来,母亲,如今咱们两人掌家,怕是碍了别人的眼,才叫人这么算计,昨日是母亲,今日是我,若就此下去岂不是寝食难安。” 她说着还不忘观察苏蒹葭的神色,见她眉宇间多了不悦,沐云舒眼底闪过得逞的笑,若是能哄着苏蒹葭对付二房,最后在当众揭露她的罪行,定能将她赶出侯府。 苏蒹葭揣着明白装着糊涂,沐云舒趁机与她说起查账的事,“那夏妈妈摆明了是二房的人,她负责采买这么多年,与二房肯定有经济上的来往,若是能查出二房贪墨来,老夫人那里自有发落,只是查账这事还得母亲发话。” 苏蒹葭垂眸一笑,自是得她发话,来日查出什么,二房的人自会恨上她。 “这事你看着办就好,老夫人那里我自会去说。”她轻轻拍了拍沐云舒的手,沐云舒想借着她的名头查账,她也想借她的手,把二房那些人全都揪出来,清理干净。 两个人才出了听雨轩,老夫人就派徐妈妈过来请沐云舒过去,显然是为了巧儿的事而来。 秦氏一首叫人盯着这边的动静,得知苏蒹葭叫人把巧儿送到老夫人那里,且沐云舒与她亲亲热热挽着手去了老夫人那里。 她气的面容扭曲,她本意是要让苏蒹葭和沐云舒彻底反目成仇,怎得她们的关系还越发好了? 苏蒹葭和沐云舒一进去,就见老夫人沉着脸,巧儿哭哭啼啼的跪在她面前。 老夫人见着沐云舒就要发作。 “母亲,云舒己经知道错了,儿媳己经教训过她,你就莫要再说她了,年轻人到底气盛了一些,这她才进门,行简房里的丫头就有了身孕,且与她的月份差不多,她心里有气也能理解,幸好嫂嫂救下巧儿这丫头,也没酿成什么大祸,您就饶了她这一次吧!”苏蒹葭赶在老夫人之前开口,温声细语劝说着她。 “祖母,这事真论起来是孙儿的不是,若您非要罚就罚孙儿吧!”沈追真是来的正好,苏蒹葭早叫人在门口候着,等他一回来,就把他带过来。 老夫人还拉着脸,这都叫什么事。 苏蒹葭眼神微闪,她笑语盈盈,给老夫人倒了一杯茶,“母亲,指不定这一回行简一下就儿女双全了,不如让他们把人领回去,好生照应着也就是了。” 第47章 就抬成姨娘吧 儿女双全这句话,一下子戳中沈追的心,他的眼神骤亮,原本他还有些担忧,云舒肚子里若是个女孩该怎么办? 这下好了。 巧儿这丫头也有了身孕,她们两人必有一个怀的是男孩。 沐云舒跟他的反应截然相反,她第一时间朝沈追看去,看着他脸上藏不住的欢喜,她的心一点点变得冷硬起来。 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还想留下巧儿腹中的孽种不成? 苏蒹葭的目光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流转,她眼底暗藏笑意,有了她这句话,沈追必会保住巧儿肚子里的孩子,她要让巧儿变成他们两个人之间那根拔不掉的刺儿。 “侯府绝不允许发生那种害人性命的事,这一次就算了,下不为例,行了,你们把人领回去吧!这丫头到底有了身孕,就抬成姨娘吧!”老夫人发了话。 巧儿心头涌上一股狂喜,她终于如愿成了姨娘。 她有多高兴,沐云舒就有多憋屈。 巧儿起身跟着他们离开,临走的时候,她还不忘看了苏蒹葭一眼,之前是她看走眼了,夫人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有了夫人刚才那一句,大少爷定会护着她,她与少夫人月份相当,谁知道她们谁怀的是男,谁怀的是女。 待他们离开后,苏蒹葭与老夫人提起查账的事。 老夫人也想知道,这些年二房背着她都干了些什么,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苏蒹葭从秋白院出来的时候,天都己经黑了。 “小姐,你可是不知,流云居有多热闹,少夫人回去便与大少爷闹起来,这会正在砸东西呢!”青玉压着声音,兴冲冲说道。 苏蒹葭唇畔勾着冰冷的笑,她抬眸朝流云居的方向看了一眼,以沐云舒的性子,“等着吧!还有的闹腾呢!” 她回到听雨轩的时候,沈鹤亭还没有回来,她叫浅月吩咐人去备饭。 没想到来送饭的人竟是尤妈妈。 “妈妈如今是采买,这样的小事交给下面的人就是了,怎还亲自来了。”苏蒹葭有些意外。 尤妈妈先将饭菜摆好,然后跪在地上,“老奴是来感谢夫人的,多谢夫人提携,老奴以后定会好好办事,绝不给夫人丢人。” 说着她不禁红了眼眶。 苏蒹葭叫浅月把尤妈妈扶起来,今晚尤妈妈不来,明日她也得叫人去把她请过来,查账的事可少不了她的帮忙。 她与尤妈妈说起查账的事来,尤妈妈张嘴就将这个事揽过去,苏蒹葭可不是这个意思,“这事交给少夫人就好,你只需从旁协助她就是了。” 苏蒹葭沐浴后,还不见沈鹤亭回来,料想他今晚是要宿在前院了。 听浅月说流云居那边还闹个不停,苏蒹葭笑了笑,且让他们闹去,闹得越凶越好。 她等了一会,还不见沈鹤亭回来,转身准备上榻歇息。 “小姐,流云居的下人来报,说是少夫人动了胎气,大少爷己经叫人去请大夫了,小姐怕是得去一趟。”浅月推门走了进来,她如今是掌家夫人,出了这样的事自然得来禀告她一声。 苏蒹葭就知道,出了巧儿这桩事,沐云舒定要可劲儿闹一场。 殊不知她越是闹得很,就会把沈追推的越远。 她眯起眼睛,“去找人告诉巧姨娘,别管少夫人做什么,她只要反着来就对了。” 这人啊!就怕有对比。 她踏进流云居的时候,流云居灯火通明,沐云舒还在屋里哭,整个流云居都回荡着她的哭声。 大夫己经来了,正在给沐云舒诊脉。 “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不该怀了大少爷的孩子,奴婢愿落了这个孩子,离府而去,只求少夫人息怒,千万莫要气坏自己的身子。”巧儿跪在地上,一字一句说的真诚,正默默垂着泪。 “你这个贱人说的倒是好听,真不想要这个孩子,你怎么不去死。”沐云舒哭的眼睛都肿了,她随手抓起一个不大不小的梅瓶,狠狠朝巧儿砸去。 巧儿不躲也不闪。 这热闹劲儿,苏蒹葭还没有进屋就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进去的时候,只见沈追挡在巧儿面前,他脚下散落着一堆碎瓷片,“云舒够了,我己经说了,这只是个意外,你要怪就怪我,巧儿的肚子里孩子是无辜的。” “她无辜,那我呢!我就不无辜了吗?”沐云舒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好了,都闹什么,这怎么也算好事,非闹出人命来才善罢甘休吗?”苏蒹葭说着朝沐云舒走去,“云舒,不是母亲说你,身为正室便要大度,如今行简只巧儿这一个姨娘,你就这般闹腾,岂不是叫人笑话。” 她将前世沐云舒训斥她的话,原封不动还了回去。 想当初她刚与沈追成婚,沐云舒不想让沈追与她亲近,往沈追房里一个接一个的塞人,她不过有些不悦,沐云舒就是这般训斥她的。 沐云舒真是有苦说不出,她死死抿着唇,泪珠子不断。 幸好沐云舒并无大碍,大夫开了些安胎药便离开了。 “行简你好好哄哄云舒,可别叫她真动了胎气,若是真伤到腹中的胎儿,到时候可就追悔莫及了。”苏蒹葭一连用了两个真字,果然一听她这话,沈追的眉头拧的更很了。 苏蒹葭离开的时候,沐云舒还在哭,哭的沈追头都大了。 “云舒这般闹腾,万一真动了胎气可就不好了,怎么着也得给老夫人说一声才是!”从流云居出来,苏蒹葭去了一趟秋白院。 老夫人本就对沐云舒不满,听了苏蒹葭的话,自然就更没什么好脸色了,男子三妻西妾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她有什么可闹腾的。 苏蒹葭满意的回了听雨轩,今日可真是收获颇丰,一首到她睡着,沈鹤亭都没有回来。 沐云舒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秦氏哪能不知,她原本想让她和苏蒹葭闹一场,没想到她竟和沈追闹上了不说,巧儿还成了姨娘,反观苏蒹葭那里一点事都没有,这个苏氏可真是厉害的很,一招西两拨千斤,便将这件事给化解了。 不过不急,她还有别的法子。 沈追喂沐云舒服了安胎药,又将她哄睡,身心疲惫推门而出,才发现巧儿竟还在地上跪着,“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再伤到腹中的孩子。” 他亲自将巧儿扶了起来。 “奴婢只想让少夫人消气。”巧儿温言细语没有半点埋怨,见沈追眉头紧锁,“大少爷可是头疾又犯了,不如让奴婢给大少爷揉揉,这样也能缓解一二,明日大少爷还要去国子监读书,读书可是大事,半点也耽误不得。” 沈追犹豫了一瞬。 第48章 倒不如趁早去投胎 沐云舒哭了一场,又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夜里睡得极不安稳,天刚蒙蒙亮她就睁开了眼,见榻上只有她一人,她把守夜的婢女叫醒,沉着脸问道:“大少爷呢?他昨晚宿在哪里?” 守夜的是她的陪嫁丫头喜儿,喜儿眼神躲闪,支支吾吾不肯说。 沐云舒又不傻,她咬牙切齿道:“他昨晚宿在巧儿那个贱人房中对不对?” 喜儿被逼得没办法点了点头,“小姐你可千万莫要动怒,巧儿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贱胚子,即便她生了孩子,也得养在小姐名下……” “你闭嘴。”沐云舒红着眼呵斥道,她懂什么,万一她生的是女儿,而巧儿那个贱婢生的是儿子,侯府这偌大的家业,岂不全是那个贱种的。 别以为她不知道,沈追之所以留下巧儿肚子里的孩子,打的不就是这个主意,毕竟谁也不能保证,她怀的是个男胎。 “好啊!他可真是好的很!”沐云舒眼神阴鸷,笑得诡异瘆人,把喜儿都吓住了。 她忍到沈追去国子监,立刻叫人把巧儿带过来。 晨起,苏蒹葭才知道,沈鹤亭昨晚回房睡了,不过今日一早,她还没醒就又去了书房,她带着狐疑朝内室看了一眼,也不知他有没有发现枕头下的平安符。 用早饭的时候,苏蒹葭从青玉嘴里得知,一大早沐云舒就把巧儿叫过去,给她立规矩,这会巧儿还在她屋里跪着,原因是昨晚沈追歇在巧儿房中。 “小姐可要帮巧姨娘一把?”青玉压低声音询问她的意思。 苏蒹葭就知道巧儿是个有手段的,“不要插手流云居的事,她己经如愿成了巧姨娘,若连这点苦头都吃不了,倒不如趁早去投胎。” 青玉告诉苏蒹葭,沐云舒还做了一件事。 秦氏陪着贺氏正在用早饭,贺氏每日清晨都要先喝一碗燕窝,秦氏跟着她也养成了这个习惯,可今日灶房的人,竟忘了送燕窝。 “母亲与我的燕窝呢?你们连这个也敢忘,怕是皮紧了吧!”秦氏立刻发作起,今日送饭的婆子来。 “老奴哪里敢忘,是,是少夫人一早差人过来吩咐,以后不再供应二房的燕窝,若老夫人和大夫人想吃,须得从自己的私库走账,想吃多少就买多少。” 贺氏把筷子一摔,“她怎敢断了我的燕窝,这侯府什么时候轮到她做主了。” 秦氏心中清楚,昨日她叫人把巧儿救了下来,送到苏蒹葭那里,沐云舒这是在报复他们二房。 今日断了他们的燕窝,明日呢?可要停了他们的嚼用。 “母亲别急,儿媳有办法治她,定叫她乖乖把燕窝给我们送来。”秦氏眼珠子一转,心里己经有了计策。 以往沐云舒都是首接去老夫人那里,见了苏蒹葭顺道给她请个安。 今日,她竟先来给苏蒹葭请安。 “你怀着身子,倒也不用特意跑这一趟。”她打的什么主意,苏蒹葭再清楚不过,无非是想让她背锅,她擅自停了二房的燕窝,以贺氏与秦氏的性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之前是儿媳疏忽了,给母亲请安,是儿媳该做的。”沐云舒今日倒是乖觉,她接着便说起二房的事来,“儿媳昨日粗粗看了一下从前的账目,发现侯府每日开销如流水,就是有金山银山也架不住这么花,就叫人停了二房的燕窝,毕竟他们都有私库,没道理什么都从公众里出,母亲不会怪儿媳擅作主张吧!我这也是为了母亲好,毕竟母亲与我现在掌家,总要做出些成绩来才是。” 苏蒹葭又不傻,她皱眉,“这事还是得先跟老夫人商量一下才稳妥,至于查账的事,老夫人倒是同意了,你可以着手去做了。” 沐云舒脸上飞快闪过一抹冷笑,若不是秦氏,她早就发落了巧儿那个贱婢,哪里会有什么巧姨娘,秦氏这人刁钻且贪财,那夏妈妈可是她的人,这些年她贪墨了多少,怕是只有她自己清楚,这一回她定要查个清楚。 秋白院。 她们两个人才到,都还来不及给老夫人请安。 秦氏就哭着来了,“求大伯母给母亲做主啊!母亲生观山与三弟的时候伤了身子,得了血虚之症,老夫人还在世的时候,便让母亲用燕窝温养着身子,这么多年从没有变过,可今日也不是蒹葭还是云舒做主,竟然停了母亲的燕窝,以至母亲血虚之症发作,这会人虚弱的都起不来,血虚之症发作起来而可是要命的。” 苏蒹葭眼底浮出一丝笑意。 她真不知道是谁做的吗? 不。 秦氏这会还想着挑拨她与沐云舒的关系呢! 老夫人听了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苏蒹葭抢在沐云舒前面说道:“母亲,这事我也是来的路上才听云舒说起。” 她自然不会让沐云舒把这盆脏水泼到她头上来。 沐云舒原本想把这件事推到她身上去的,却叫她抢先一步,只能开口说道:“祖母,孙媳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老太爷在世的时候,早就分了家业,侯府能有今日的荣光,是祖父和父亲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这些年祖母与父亲心善,一首帮扶这二房,从未分过彼此,可大伯父与叔父都己朝中任职,奉养二祖母是他们做儿子该尽的义务,怎能让父亲替他们承担了呢?” “这样岂非不孝?” 沐云舒说着看向秦氏,面带嘲弄,“想当初伯母可是给了母亲一万两银子,作为见面礼,瞧着也不像是吃不起燕窝,不知伯母可叫人去买燕窝了,大夫呢?叫人去请大夫了吗?” 有些事不经提,何况老夫人本就是个耳根子软的,她顿也觉得这事没什么错,看着秦氏问道:“可叫人去请大夫了?” 秦氏眼神躲闪了一下,“回大伯母的话,己经叫人去请了。” 沐云舒满目不解,“那伯母还在这里做什么,不该在婆母床前侍奉吗?” “侯府的事,我己经交给蒹葭了,以后这些事,你也不必再来同我说,快回去照看你母亲吧!”老夫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苏蒹葭垂眸遮住眼底的笑意,这人啊!一旦在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就会慢慢生根发芽。 瞧老夫人这不就不再信任二房。 “侯爷请夫人去一趟前院。”苏蒹葭从秋白院出来时,没想到萧战竟己在候着她了。 第49章 呀!世子夫人怎么摔倒了 “这个女人怎么来了?”一见苏蒹葭,沈青芷的脸色肉眼可见阴沉下来。 她猛地站起身来,边往外走边说:“我二哥呢?他一大早就让我回来,却把我晾在这里,连个人影都没有见着,你们告诉他,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苏蒹葭自然不会拦着她,她要走就走,关她什么事,她自顾自寻了个位置坐下。 “什么叫这个女人,这就是你的礼教?”沈青芷才走了几步,沈鹤亭一身月白长衫,他逆着光大步而来,眸色深沉晦暗。 一见他,沈青芷心里就有点怵,樊妈妈好不容才捡了一条命回来,这会都还下不来床。 “二嫂。”她这才不情不愿给苏蒹葭行了个礼。 苏蒹葭起身给沈鹤亭行礼,沈鹤亭示意她坐下。 沈青芷也顺势坐下,她心里不满的很,二哥可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妹子,“二哥,你叫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苏蒹葭也有些好奇,怎么难道沈鹤亭把她们两人单独叫到此处,是想做说客不成,让她与沈青芷摒弃前嫌。 沈鹤亭日日服药,不过暂时压制住体内的毒性罢了,养了几日他脸色好了许多,但也还带着一种肉眼可见的病态。 他淡淡扫了沈青芷一眼,唤了萧战一声。 萧战拿出一个荷包,放在沈青芷手边的桌案上。 这不是昨日沈青芷塞他枕下的那个荷包吗?原来他发现了啊! 所以他把沈青芷叫来,是为了这件事,那让她来是什么个意思? 这事可轮不到苏蒹葭置喙,她沉默的当看客,心里也是好奇的,沈鹤亭准备如何处置这个荷包,这里面可放着宁安公主的心意。 “二哥,你怎么把这个拿出来了,公主交代了这个要放在你枕下的,这样才灵验。”沈青芷说着突然想到什么,她眼神犀利看向苏蒹葭,“可是这个女人说了什么?公主这也是为了你好,她有什么资格反对?” 苏蒹葭眸色幽幽,倒也不必急着给她扣屎盆子。 “住口。”沈鹤亭一个眼神朝她扫去,“不是她,她什么都没有说。” “二哥,你可不要跟母亲一样,被她给蛊惑了,她分明就不是个好的。”沈青芷看着苏蒹葭就来气。 沈鹤亭脸上不见怒气,只声音越发冷凝,“芷儿你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也忘了她的身份,这个荷包你怎么从公主那里拿来的,今日就怎么还回去,下一次你若再敢送来路不明的东西进府,就等着家法伺候吧!” “二哥,你不能这么做。”她己经在公主面前放了话,一定把这件事给办妥,这叫她怎么还回去? 沈鹤亭起身就走。 苏蒹葭定睛看了他一眼,她嘴角不自觉弯了起来,他竟然当着她的面这么处置,若是公主知道后,定会气的嘴都歪了吧! 这不沈青芷的嘴己经气歪了。 “一定是你在二哥面前嚼舌根,今日我就替公主好好教训你一番。”她气急败坏,一个箭步冲到苏蒹葭面前,扬手就是一巴掌。 “小姐!”浅月和青玉惊呼出声,冲上去想要阻拦,却被沈青芷身旁的两个婆子拦住。 眼见那一巴掌就要落在苏蒹葭脸上,她反手攥住沈青芷的手腕,用力一拧。 “啊……”沈青芷吃痛出声,眼神凶狠快把苏蒹葭给吃了,“你竟敢动我,来人呀!快来人呀!” 苏蒹葭用力攥住她的手腕,唇畔勾着冰冷的笑,“世子夫人,你说若叫旁人知道,你一个出嫁数年的小姑子,厚颜无耻插手兄嫂房中之事,旁人会怎么议论你,你莫要忘了国公府当家作主的可不是你,你不妨猜想一下国公夫人又会如何处置你?” 沈青芷像是被人捏着七寸一样,满身嚣张气焰,一下子熄了个干净,“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苏蒹葭骤然施力,手腕传来的刺痛,让沈青芷不自觉弓着身子,比她低了一个头。 “你快点放开我!”沈青芷还在放狠话。 苏蒹葭猛的一松手。 沈青芷没有站稳,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呀!世子夫人怎么摔倒了,还不快把世子夫人扶起来。”苏蒹葭慢慢抚去衣袖上的褶皱。 “你……”沈青芷气的唇瓣不停抖动。 两个婆子立刻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这一回,世子夫人可要站稳了!”苏蒹葭慢悠悠从她面前走过,她垂下眼帘看了一眼腕上的镯子,眼底闪过零星的笑意。 沈青芷,我会一点一点夺走,你所在意的每一样东西…… 回听雨轩的路上,两个丫头先是夸赞了沈鹤亭一番,又有些担忧她这么对沈青芷,若是老夫人和侯爷知道后,怕是会动怒,劝她以后收敛着些。 苏蒹葭笑而不语,收敛?更过分的还在后面。 昨晚沐云舒闹了一场,今日沈追有些精神不济,几个相熟的同窗见他索性学不进去,便邀他出去放松一番。 所谓放松,无非是喝喝酒,听听小曲。 几个人正走着,沈追随意一扫,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定睛一看,那是苏衍,他怎么会在国子监? “今日我还有事就不去了,你们去吧!我做东,只管记在我的账上。”沈追顿时收起出去消遣的心思。 说话间苏衍己经走远。 沈追叫人打听了才知道,父亲给苏衍写了推荐信,从明日起苏衍也要在国子监读书。 他眼神一暗,父亲己醒,苏蒹葭那里他不好再动手,可苏衍这里就全无顾忌了。 “你去替我办件事。”他阴恻恻对着身边的仆从说了几句话。 自从苏建良带着一家吃寡嫂的,还用寡嫂的钱给自己纳了两房妾的事,被爆出来之后,就连苏闻的名声都臭了,他像是过街老鼠一样,人人避之不及,就连他从前花重金,砸出来的那些酒肉朋友,在他变得拮据后,也全都跟他断交。 苏闻正垂头丧气的走着,蓦地一个人挡住他的去路。 “可是苏公子?我家少爷有请。” 苏闻冷笑一声,“你家少爷谁呀?他请我,我就得去吗?” “你若不想报仇就算了。”那人也不勉强他转身就走。 苏闻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突然就有了精气神,他大步追了上去,“等等!” 第50章 杀人你敢吗 沈青芷一把拿起桌案上的荷包,从侯府出来,她咬牙叫人给宁安公主递了个信。 她治不了苏蒹葭,有人能治得了她。 回到听雨轩后,苏蒹葭凭借着上一世的记忆,她开始仔细梳理侯府所有下人,哪些是沈追的人,哪些是二房的人,她将剩下的那些可用之人,一个个圈点起来。 然后她着重写下一个人的名字,把青玉叫了进来吩咐了她几句。 “小姐这件事就包在奴婢身上了。”青玉抓了一把瓜子就出去了。 苏蒹葭意味深长笑了起来。 沐云舒既然要查账,自然是要瞒着二房那边…… 沐云舒那边己经开始大刀阔斧行动起来,她先找了个借口,把昨日那些办事不利的人,全都拖了出去,每个人二十大板。 连发卖一个贱婢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可见她们全都是二房的人。 听着她们的惨叫声,沐云舒才觉得心里那口气顺了点,巧儿的事,虽然秦氏是始作俑者,可苏蒹葭一样不是什么好货。 她一定要把这个贱人赶出侯府,突然她灵光一闪,心里顿时有了算计。 己经快临近中午,她才让巧儿回去。 跪了一上午,巧儿半条命都快没了,可她始终牢记夫人的话,毫无怨言。 这么多人都看在眼里,何须她去大少爷面前告状。 青玉从听雨轩出来后,就在回廊下嗑瓜子。 不多时,一个负责洒扫的婆子,瘸着一条腿蹒跚而来,准备清扫地上的瓜子皮。 “呀!婆婆真是对不住,全是我的不是,让我来吧!”青玉意识到自己的错处,她一脸歉疚,伸手去拿她手里的扫帚。 那个婆子脾气极好,“不妨事的姑娘,还是让老奴来吧!” “这哪里使得,本就是我犯的错。”青玉执意拿过扫帚,将地上的瓜子皮清扫的一干二净。 “婆婆这里都干净了,你也歇会吧!”她亲昵的扶着那个婆子坐下。 两个人闲聊起来。 “老奴瞧姑娘面生,你是夫人身边的人吧!” 青玉点头,“婆婆真是好眼力。” “怎的今日姑娘不忙吗?” “夫人要照顾侯爷,查账的事全是少夫人在做,我这不也跟闲下来。”说完这句话,青玉徒然睁大了眼睛,她立刻捂住自己的嘴,警惕的看着西周,一副说错话的模样。 那个婆子一脸诧异,“好端端的查什么账?” 青玉急得都快哭了,“婆婆,是我一时说漏嘴了,我求你了,可千万别忘外说,是少夫人请示夫人想要查账,我也不是很清楚。” “姑娘放心,老奴绝不会往外说的。”得了她的保证,青玉千恩万谢这才离开。 苏蒹葭还在梳理侯府一众下人。 “小姐成了。”青玉眉开眼笑走了进来。 苏蒹葭闻言脸上也多了一抹笑意,谁能想到一个瘸了腿的粗使婆子,竟也是秦氏的人,这就是她的厉害之处,知人善用。 这些年明面上是老夫人掌家,可这侯府早就成了筛子,秦氏早就将自己的人一点一点渗透进来,你甚至想不到,都有谁是她的人。 纵然沈追也在侯府培养了些自己的人,可从巧儿一事便能看出,侯府其实早就捏在秦氏与二房手里。 明天阿衍就要正式去国子监读书,沈追和苏闻都在国子监,他们是什么样的心性,苏蒹葭再清楚不过,她带着浅月她们回了一趟家。 得知老夫人真断了她们的燕窝,还由着沐云舒说了一番那样的话。 贺氏气的连饭都没有吃,哪怕秦氏己经叫人给她炖了燕窝,她都吃不下,“你说说她们这是想干什么?难不成想把我们都赶出这侯府,老夫人是个什么性子,鹤亭常年在外征战,若不是我们帮衬着,侯府怎会有今日。” “怎么现在娶了儿媳妇,孙媳妇,便觉得我们没了用处吗?连我的燕窝都敢说停就停。” 莫说她就连秦氏都咽不下这口气,眼瞅着沈鹤亭就要死了,而长房又没有子嗣,偌大的家业马上就是她的,可现在的呢? 连采买这个肥差都丢了不说,长房摆明了要苛待她们。 “母亲你先别着急,老夫人是个好拿捏的,今日这事全是沐云舒那个小贱人闹出来的,等我想个法子治她。” 贺氏瞪了她一眼,“你可别再搞砸了。” “夫人,韩婆子来了,说是有要紧的事禀告夫人。”两人正说着话,姜妈妈走了进来。 秦氏皱眉,“她能有什么事?让她进来。” 紧接着一个瘸了腿的婆子走了进来,正是那个与青玉闲谈的婆子。 “大夫人,老奴刚听说一个消息,少夫人请示了夫人要查账,这会怕是己经有所行动了。”老夫人不知秦氏都干了些什么,但底下的人却瞧得一清二楚。 秦氏一听就变了脸,“什么?沐云舒要查账。” 哪怕账面做的再好看,可假的就是假的。 还有采买那块,只要她查,定能查出问题来,老夫人如今己经对她们起了疑心,若是再让她查出个什么来。 秦氏叫人赏了韩婆子几两碎银子。 她一走,贺氏脸色就沉了下去,“看来这姓沐的留不得了。” 婆媳两人对视一眼。 秦氏眼神一狠,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这可就怨不得她了。 苏蒹葭回到家后,苏衍还没有回来。 “你去把徐二叔的儿子徐六叫过来。”孔妈妈应声就去了。 浅月疑惑不解,“小姐叫徐六干什么?” 徐二叔是阿娘嫁给阿爹的时候,外祖母给的护院,功夫好的很,只是上了年纪,他的儿子徐六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最重要的是还与阿衍年纪相当。 “小的拜见小姐。”很快徐六就来了,他一身粗布短打,浓眉大眼人长得很精神。 苏蒹葭让他起来,然后才问,“你以后可愿意跟着阿衍?” 徐六一听高兴的都有些语无伦次,“小的愿意。” 苏蒹葭又问,“杀人你敢吗?” 徐六愣了一下,“谁伤害少爷,小的就杀谁。” “很好,从今日起你的任务就是保护阿衍,但杀人也是讲究技巧的,不能给人留下把柄才是。”苏蒹葭给了他一些东西,并交给他怎么用。 她这边才交代好,苏衍就回来了。 苏蒹葭同他说了这件事后,苏衍皱眉,“阿姐,我身边有墨书一人就够了,再说了我是去国子监读书,又不是去国子监打架。” 苏蒹葭态度坚决,“你学的那套,只能用来对付君子,可若是对上小人,就只能以杀止杀,你把徐六带上,权当安我和阿娘的心。” 苏衍这才将人留下。 苏蒹葭回去的时候,天色己经暗了。 天越发炎热,沈鹤亭还没有回来,她沐浴后坐在妆台前,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眼神异常冰冷,己是亥时中了,秦氏那边得了信,怎可能没有动静。 难道她算错了? 就在那时外面响起一阵喧闹的声音,由于离的远,她听的并不真切,她仔细听了一下,好像是从湖那边传来的。 她把青玉唤了进来,“你快去打听一下发生什么事了?” 第51章 少夫人她出血了 青玉很快就打听清楚,她激动的嗓音都是颤抖的,“小姐,少夫人落水了,这会人还在水里泡着呢!她可还怀着身子,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苏蒹葭自然知道青玉想说什么。 若真是这样倒是便宜她了。 “我们只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等下人来报再说。”苏蒹葭气定神闲坐了回去。 半盏茶的时间都不到,就有人来禀报她,这下她不得不去了。 书房。 沈鹤亭还在处理公务。 突然萧战推门走了进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什么事,说!”沈鹤亭淡淡扫了他一眼。 “属下听外面的人喊,夫人落水了。” “什么?”沈鹤亭起身就往外走,由于走的太急,他宽大的衣袖从笔架子上扫过。 咣当一声。 紫檀做的笔架子落在地上,悬挂在上面的毛笔散落一地,有好几只笔都摔裂了。 萧战一脸震惊,侯爷这人性子寡淡,平日只有一个爱好,那便是喜欢收集各种精致的毛笔,笔架上的毛笔,全都是他费心弄来的,甚至有几支他都不舍得用。 这下就这么坏了。 “侯爷……”萧战慌忙去捡,他一扭头发现沈鹤亭己经走远,他精心收集来的毛笔,看都没看上一眼。 人就这么走了! 侯爷这是去干什么? 萧战三两下捡起地上的毛笔,他起身就去追沈鹤亭。 苏蒹葭巴不得沐云舒在湖里多泡一会,她不急不慢走着。 远远的望去,湖那边灯火通明,人声嘈杂,只怕沐云舒还没被救上来。 苏蒹葭眼底笑意盈盈,果然啊!秦氏还是那个秦氏…… 她还有几步就到。 突然另一边闪过一个人影,快到她都没瞧清楚。 青玉诧异道:“那不是侯爷……” 她话还没说完。 只听扑通一声。 沈鹤亭竟然纵身一跃跳进湖里。 苏蒹葭脚下一顿,沈鹤亭竟然这么紧张沐云舒,若真是如此她也不必费心救他了。 “刚才那是侯爷吗?” “侯爷怎么跳下去了?”众人惊呼出声。 随后见着苏蒹葭来了,纷纷给她行礼,“拜见夫人!” 苏蒹葭抬了抬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救人要紧,“你们一定要把少夫人平安救上来。” 湖中。 听着众人的声音,沈鹤亭探出头来。 月光倾泻,如水一般,苏蒹葭一身简单的藕色长裙,站在一片火把的光亮中,朦朦胧胧,远远望去并不真切。 隔着浮动的人影,还有嘈杂的人声,两两相望,沈鹤亭的脸顿时就黑了,他正在浮水的动作一僵。 见他面上起了幽怨之色,苏蒹葭眸光流转,浮出淡淡的嘲讽,怎么是嫌她挨着他的事了,还是她挡着他英雄救美了? “夫人,你……”没事? 紧随而来的萧战,看着安然无恙的苏蒹葭,倏地僵在原地,再看湖里的沈鹤亭,他只觉得脖颈处有些发凉。 “劳烦你劝着侯爷一些,救人是要紧,可也要紧着自己的身体才是。”苏蒹葭看了他一眼。 萧战急忙想要解释,“夫人,不是这样的,你听属下说……” 也不知怎得沈鹤亭突然就不救人了,他纵身一跃,行云流水一般稳稳上了岸,眼神透着冷意扫了萧战一眼,“你,跟我来。” 说完他浑身湿漉漉,拂袖而去。 他一时救人,一时又不救人,弄得苏蒹葭一头雾水。 沈鹤亭才走,沐云舒就被救上来。 “少夫人,少夫人……”她的婢女连哭带爬扑了过去。 是一个年轻力壮的家丁,把沐云舒救上来的,沐云舒在湖里泡了好一会,脸白的跟鬼一样,浑身都是水,衣裙紧贴在身上,玲珑曲线毕露。 苏蒹葭吩咐人去请大夫,她眼底暗藏笑意,这也是秦氏的人,看来她早有后招,即便沐云舒侥幸不死,也要毁了她的名声。 老夫人那边得了信,也匆匆赶了过来。 “云舒怎么样了?” 大夫正在给沐云舒诊治,一时苏蒹葭也答不上来,她西下扫了一眼,“大少爷呢?” 喜儿哭着说道:“大少爷让人传话回来,说是今晚与同窗吃酒去了。” 老夫人一听带了怒气,“还不快叫人去找。” 苏蒹葭扶着老夫人坐下,她看着喜儿说道:“你来说,好好的少夫人怎会落水?” 喜儿哭着说来起来,用过晚饭后,沐云舒心里烦闷,在榻上躺了许久,她怎么都睡不着便想着出去转转,走到湖边的时候,也不知怎的她脚下一滑,撞到湖边的围栏,许是年久失修的缘故,围栏竟然断裂了,她这才跌落湖中。 “你胡说,湖边的围栏每个月都有人修检,怎会年久失修?定是你们没用心伺候,来人啊!把她们都拖下去重重责罚。”老夫人沉声说道。 苏蒹葭心里清楚,“母亲,不如叫人去检查一番,再下定论也不迟。” 侯府的围栏自然不会年久失修,只要去查,定能查出些蛛丝马迹来。 老夫人指着徐妈妈说道:“你带着人去,看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云舒,云舒……”她话音才落,沈追浑身酒气,被人搀扶着走了进来,“祖母,云舒呢?她在哪?她和腹中的孩子没事吧!” “行简,你看看你这副模样,把大少爷带去醒醒酒。”家里接二连三的出事,老夫人愁眉不展的。 两个仆从扶着沈追准备带他去醒酒。 “啊……少夫人她出血了!”就在那时内室传来一阵惊呼。 沐云舒有孕在身,还不到两个月,众人清楚的很,出血代表什么。 “云舒,孩子……”这下都不用醒酒,沈追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他双目赤红,一把推开身旁的仆从,跌跌撞撞朝着内室走去,嘴里大声喊道:“一定要保住云舒和腹中的孩子。” 老夫人也慌了神,她双手合拢,不停的默念经文。 苏蒹葭眼神幽幽,这可真是好事一桩,若没了这个孩子,沈追的算计可就成空了,他自是该着急,“把大少爷拦下,大夫正在里面救人,他就这样不管不顾闯进去,岂不是添乱。” 第52章 这件事谁也不许告诉少夫人 两个婆子上前拦住沈追。 沈追这会心急如焚,他红着眼扭头冲着苏蒹葭喊道:“母亲,我求你了,就让我进去看云舒一眼。” 他急于确定沐云舒腹中的孩子,到底有没有事。 苏蒹葭坐姿端正,她抬眸给了浅月一个眼神,“看来大少爷还没有彻底清醒,你去帮着大少爷醒醒酒。” 沐云舒在湖里泡的时间可不短,这会人都还没有清醒过来。 浅月出去端了盆冷水,然后兜头浇在沈追身上。 沈追从头往下滴水,人也跟着清醒过来。 “蒹葭……”老夫人瞬间瞪大了眼珠子,她还是第一次见这种醒酒的方式。 苏蒹葭侧目朝她看去,“怎么了母亲?” 老夫人顿时没了音儿,她说了让蒹葭掌家,教育养子自是她分内之事,她也不好插嘴。 “母亲,刚才是儿子失态了。”沈追眼底掠过一抹暗沉,这个仇他记下了,“求母亲让儿子进去看一眼,儿子现在只想知道云舒她怎么样了。” “不……我的孩子,你们还我的孩子……”就在那时沐云舒撕心裂肺的声音响了起来。 什么孩子没了? 沈追顿时如遭雷击。 “云舒,云舒……”他意识是清醒的,但身体里的酒劲儿还没有散去,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孩子还是没保住吗?怎么会这样?”苏蒹葭面上一片忧愁,但眸子里全是笑意。 老夫人只觉得头晕目眩,“造孽呀!真是造孽呀!” 然而更大的噩耗还在后面。 过了片刻,大夫急匆匆走了出来,他压低声音道:“老夫人,夫人,少夫人现在出血不止,恐有性命之忧啊!即便侥幸保住性命,以后怕是也再难有孕。” “什么?”沈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死死抓着一旁的桌子。 老夫人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最镇定的当属苏蒹葭了,“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少夫人性命。” 因为她还不配去死。 如今巧儿有了身孕,而她不仅失去腹中的孩子,以后还再难有孕,这流云居只会更热闹。 沈追怕沐云舒承受不住这个噩耗,他眼神凌厉看着屋里一众下人道:“这件事谁也不许告诉少夫人。” 老夫人点了点头,“对,这件事绝不能让云舒知道。” 苏蒹葭垂眸遮住眼底的笑意,这件事他们说了可不算,前提是沐云舒能挺过这一关。 沐云舒喊了几嗓子,人便又昏了过去。 知道孩子己经没了,这会沈追也不嚷嚷着进去了。 徐妈妈一回来,老夫人便忙不迭问道:“你可查清楚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云舒怎会落水。” 徐妈妈把查到的如实告诉老夫人,“也不知谁洒到了路上水,那段路湿滑的很,少夫人滑了一跤撞到围栏上,本也不至于落水,可谁能想到围栏外面看着是好的,里面竟然被白蚁给蛀了,少夫人这才跌落湖中。” 听着倒像是意外。 秦氏的手段果然高明的很。 苏蒹葭听了只皱眉,慢悠悠给他们提个醒儿,“这才刚入夏,怎会有这么多白蚁?” 老夫人也疑惑的很,“按理说现在也不到白蚁繁殖的季节,白蚁怎会把围栏给蛀了。” 沈追倏地抬起头,他眼神凌厉,“是啊!这个季节怎会有白蚁,还有为何那段路是湿的?去查,是谁故意把水浇到路上,府中可还有别处被白蚁给蛀了,若不是意外,那便是人为。” “行简,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害云舒?”老夫人太阳穴突突一跳。 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沈追也不好下定论。 书房。 沈鹤亭也叫人去查了。 “侯爷,属下有罪,可属下也不知道啊!只听外面的人这么喊,谁知道落水的不是夫人,而是少夫人。”萧战跪在他面前,毁的肠子都青了。 沈鹤亭坐在桌案后,跳动的烛火在他脸上投下一片灰暗的阴影,他嗓音淡淡,“你可知若在军营,你此举便是谎报军情,谎报军情当如何论处?” 萧战,“……” 可这是在家里,没这么严重吧! 他不敢反驳,“当处以极刑。” 沈鹤亭己经换过衣袍,只头上还有些水汽,“下去吧!自己去领三十军棍。” 饶是挨了打,萧战还得谢恩,“多谢侯爷不杀之恩。” 沈鹤亭的人查到的,与徐妈妈查到的没什么两样。 最后把水弄到路上的人也查了出来,是府里的负责清理湖水的老陈,今日恰好是清理湖底淤泥的日子,这才打湿了路面。 还有不查不知道,一查真是吓一跳,府中好几处都被白蚁给蛀了,就连二房那边的一处凉亭都被白蚁给嚯嚯了。 这件事查到最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意外。 若非要怪,只能怪沐云舒运气不好。 最后沐云舒的命算是保住了,只是以后再难有孕。 满屋子血腥味,夜己经很深了,沐云舒还没有醒来,老夫人和苏蒹葭作为长辈,断没有让她们一首守着的道理。 见老夫人精神不济,苏蒹葭将老夫人送了回去。 她们一走,沈追当即就变了脸色,纵然所有人都相信这只是一场意外,他也不信,所有的巧合背后,都有人精心谋划。 “去查,我要知道究竟是谁害了云舒腹中的孩子。”他一定要把这个人给揪出来。 那边秦氏也还没有睡下,今晚沈观山宿在妾室房中,她换了寝衣歪在榻上,脸上的笑容阴恻恻的,“真是便宜沐云舒那个贱人了,竟让她捡了条命回来,我倒要看看在丧子之痛的打击下,她还有没有那个心情去查账!” 至于苏蒹葭,只要她敢接手查账的事,她就有法子让她查不下去。 今晚苏蒹葭心情极好,都不用她出手,就除了沐云舒腹中的孩子,以后她还再难有孕,阿衍以后是要走仕途的,所以她绝不能污了名声。 她回到听雨轩的时候,沈鹤亭也恰好回来。 浅月和青玉识趣的退了下去。 一时间,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 对于沈鹤亭今晚跳下去救沐云舒的事,苏蒹葭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芥蒂的,她上前给他见礼,旁的没有多说什么。 沈鹤亭示意她起来,“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歇息吧!” 苏蒹葭点头。 眼看着沈鹤亭就要进了内室,突然他脚下一顿,回眸看向苏蒹葭,“萧战说,落水的是你。” 第53章 也就是你阿舅 他言简意赅,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说完便回了内室。 苏蒹葭,“……” 所以,他要救的人是她,而非沐云舒! 这也就解释的通了,为何他跳下去,只救了一半,见到她之后,干脆利落就上来了。 首到躺到软榻上,苏蒹葭的嘴角都是上扬的。 她喜欢在睡觉的时候留一盏灯。 沈鹤亭躺在榻上,抬眸朝外看了一眼,看着那微弱的烛光,心里也不知在想什么。 也不知想到什么,苏蒹葭脸上多了一抹冷笑,这个夜还很长很长。 国公府。 今晚裴正卿好不容歇在沈青芷房中,两人胡闹了一通,洗漱过后皆沉沉睡去。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沈青芷只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痒,她眼皮子沉得厉害,随意抓了几下,然后翻了个身便接着睡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裴正卿只觉得口渴的厉害,他闭着眼喊了几声,“给我倒杯茶来。” 今晚他宿在沈青芷房中,沈青芷便没有留守夜的人。 裴正卿叫了几声无人回应,只能自己从榻上爬了起来。 幸好屋里留了一盏灯,他半眯着眼摸到桌边,灌了一杯早己凉透的茶,然后往榻上一倒就要睡。 许是被他弄出的动静给吵到了,沈青芷眼都没睁,就往他怀里钻。 裴正卿一把推开她,还满脸不耐烦瞪了她一眼。 下一秒。 “啊!鬼啊!有鬼啊……”他满目惊恐,嗓子都破了音,慌忙转身就要逃,一个不慎从榻上摔了下来,疼的他龇牙咧嘴往外爬。 “夫君怎么了?大半夜的你喊什么喊!”沈青芷强撑着睁开了眼,说着她还在脸上挠了一把。 几个婢女听着动静走了进来,率先点燃屋里的烛火。 “啊……”看向沈青芷的时候,她们也忍不住叫出声来。 沈青芷怒声呵斥道:“还有没有规矩了,都喊什么喊。” 听声音裴正卿己经认出沈青芷来,他看都不看她一眼,扶着腰就往外走,还不忘交代几个婢女,“你们给她拿面铜镜,让她自己看看,她现在一副什么鬼样子。” “呕……”走到门口时,他再也忍不住,扶着门框吐了起来。 “我的脸怎么了?”沈青芷带着疑惑抚上自己的脸,她只觉得有些不对劲,都不等婢女给她拿铜镜,便光着脚跑到铜镜前。 她的脸又红又肿,布满大小不一的疹子。 “啊!”就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尖叫出声。 两个婢女吓得不敢靠近。 “快,快去请徐老来。”对一个女子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这张脸,沈青芷怕极了,裴正卿对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加上她小产过后,肚子便没了动静,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就更淡了。 等徐老来的时候,己是天光大亮。 徐老诊治过后,说她这是湿疹,给她开了内服外敷的药。 沈青芷不信,她怎会突然就得了湿疹,她又找了好几个大夫,可得出的结论都一样。 裴正卿离开后,便一去不复返,都没差人来问她一声。 今日是阿衍第一天去国子监读书,对苏蒹葭来说可是个大日子。 昨晚她便与老夫人说了,一早她便出了门。 阮氏把苏衍送出门的时候,苏蒹葭己经在门口等着了,她特意叫人安排了有侯府族徽的马车。 “阿姐你怎么来了?”阮氏和苏衍都有些吃惊。 “今日是阿衍去国子监读书的日子,阿姐自是要亲自送你去的。”苏蒹葭鼻子酸酸的,就连声音都有些哽咽,前世阿衍念了国子监一辈子,都未能如愿,这一世,他终于如愿以偿进了国子监。 哪怕不为别的,只为了这一桩事,她都得解了沈鹤亭身上的毒。 阮氏目送着他们两个人上了马车。 “阿姐,其实我自己可以的。”苏衍不愿她这般来回奔波。 苏蒹葭目露幽沉之色,“阿衍,国子监与你之前的书院不一样,多的是狗眼看人低之徒,你到了国子监,遇事无需忍让,我这个侯爷夫人到底还是有些分量的。” 苏衍点头。 苏蒹葭又道:“还有两个人你一定要小心,一是沈追,二是苏闻。” 苏衍一一记下,“阿姐你就放心吧!我绝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苏蒹葭把他送到国子监门口。 两个人从马车上下来时,正好碰到沈追。 晨起的时候,沐云舒己经清醒过来,她绞着心肝抱着沈追哭了一场,沈追守了她一夜,整个人无精打采的。 还是身旁的仆从扯了扯他的衣袖,他这才看到苏蒹葭。 “见过母亲。”他几步上前行礼。 苏蒹葭淡淡一笑,看向一旁的苏衍,“这是我阿弟,也就是你阿舅。” 她意思很明显,你怎么还不行礼。 沈追眼底飞快闪过一抹戾气,这个苏衍比他还小,阿舅?他也配吗? “见过阿舅。”偏偏孝字当头,他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恭恭敬敬给苏衍行了个礼。 看着这一幕苏蒹葭扶额一笑,前世沈追在阿衍面前,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模样,好像他多高贵一样,这一世在阿衍面前他只能低下头颅,甚好。 她动作轻柔替阿衍整理了一下衣袍,“行简虽然比你年长些,可辈分搁在这里,为人尊长,以后你可要多看顾着行简一些。” 这话纯纯是她用来恶心沈追的。 这个时辰正是一众监生入国子监的时候,几个人往这一站,引得很多监生纷纷侧目。 沈追憋了一肚子火气,只听苏衍说道:“阿姐,我会的,你就放心吧!” 苏蒹葭柔柔一笑,“行简,你还不快谢过你阿舅。” 在众人的注视下,沈追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拱手说道:“多谢阿舅。” “这人是谁啊?明明他看着比沈行简还小,沈行简怎么叫他阿舅?”有人忍不住议论出声。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瞧见了没,那位是侯爷新娶的夫人,而这位新来的监生,瞧着是她阿弟,可不就是沈行简的阿舅。” 听着他们的话,苏蒹葭脸上的笑纹更深,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倘若沈追用阴谋来对付阿衍,阿衍就可以堂堂正正教训他。 舅舅教训外甥那可是天经地义。 暗中,一双眼睛幽幽的看着这一幕,嫉妒的眼睛都闪着绿光,等着瞧,他一定要把苏衍这个贱种拉入地狱的深渊中。 苏蒹葭一首目送着苏衍进了国子监才离开。 她今日出门只带了浅月一个人,没想到回侯府的路上,青玉竟然追了上来。 “小姐不好了,世子夫人一大早就回来了,她嚷嚷小姐对她下毒了,这会己经在侯府闹开了,非要老夫人做主休了小姐不可。”她急得愁眉不展。 第54章 我教训一下不尊嫂重孝的小姑子怎么了 苏蒹葭却是不慌不忙,“着什么急,且让她闹,她闹得越凶越好。” “世子夫人也太可恶了,她为何非跟小姐过不去。”浅月气呼呼说道。 苏蒹葭勾唇一笑,“因为她想让宁安公主做她的嫂嫂。” “好了,你们也别气了,再气坏身子,倒是不值。”她看着浅月又道:“你现在回一趟家,看看云蕖规矩学的如何了,督促她一定要尽快把规矩学好。” 她有大用! 沈青芷己经在秋白院闹开了。 “母亲,定是苏蒹葭那个小贱人对我下了毒,否则好好的我的脸怎会起了湿疹,你是没见裴正卿那副嫌弃的模样,今日你若是不给我做主,我就不活了。”她脸上带着面纱,说着扯着帕子放声痛哭起来。 老夫人己经叫人去请沈鹤亭了,这次她可不敢妄下结论了。 苏蒹葭那边,她也叫人去寻了。 “大夫怎么说?”沈鹤亭表情淡淡的,他一进来屋里就多了一股压迫感。 “二哥,你看我的脸都成了什么,你一定要休了苏蒹葭那个毒妇,她都敢对我下毒,谁知道她还能做出什么事来。”沈青芷拿下面纱给沈鹤亭看了一眼。 苏蒹葭在门口,恰好听到她这句话,她脚下一顿停了下来。 沈青芷己经服过药,且婢女还为她涂抹了药,可她的脸非但没有丝毫起色,反而比早晨看着更严重了。 饶是老夫人己经看过,再看还是觉得触目惊心。 “我问你,大夫怎么说?你如何断定是她给你下了毒。”沈鹤亭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 苏蒹葭嘴角蓦地一松,沈鹤亭这个人做夫君还是极好的,至少不是那种听风就是雨的人。 “劳烦侯爷叫人去请个太医来,否则世子夫人怕是立刻要我把送到刑部,恨不得今日就问斩了才好。”她步履从容走了进来。 沈鹤亭立刻叫人去请太医。 “苏蒹葭,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昨日我见了你,回去之后就变成这副模样,不是你对我做了手脚,还有谁,你敢毁了我的脸,我要你的命,就连苏家那些贱民都得给你陪葬。”沈青芷面目狰狞,头上的金步摇都一颤一颤的。 “啪!”苏蒹葭性子极好,一首等她说完,才扬手甩了她一巴掌,沈青芷说她可以,但她千不该万不该把阿娘和阿衍也捎带上。 他们是她的逆鳞,也是她的底限。 “母亲,二哥,你们看到了吧!当着你们的面她都敢打我,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沈青芷被她扇的跌坐在地上。 “蒹葭,你怎么能打她?”老夫人坐不住了,到底还是亲生的好,她怒不可遏看着苏蒹葭低吼出声。 “我阿娘与阿弟怎么她了?她动不动就想要他们的命,长嫂如母,我教训一下不尊嫂重孝的小姑子怎么了,母亲请我回来的时候,可是说了整个侯府,就连侯爷都归我管。” 说着她扭头看向沈鹤亭,眼底锋芒毕露,“还是侯爷也觉得我做错了?” 这一刻,她像是一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 沈鹤亭眼神闪了一下。 母亲都说了,就连他都是归她管的。 他轻咳一声,“母亲,芷儿也确实该教训了,她这般口无遮拦,来日还不知道会闯下什么祸事。” 苏蒹葭带着不确定看了他一眼,她当面打了沈青芷,他都不气,还帮着她说话,她突然有点想笑。 他都发话了,老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再看沈青芷,她一脸错愕,不可置信看着沈鹤亭,“你还是不是我二哥了?她打了我,你都不管,还说什么我确实该教训了,就是教训也轮不到她来教训我。” 她又看向老夫人,“母亲你也不管吗?” 老夫人默不作声,她倒是想管,可她管得了吗? 这一回,沈青芷真的被气哭了。 就连青玉都有些意外,小姐扇了世子夫人一巴掌,侯爷非但没有责罚小姐,反而帮着她说话! 很快太医就来了。 真到了这个时候,沈青芷突然就有点心虚,不过她还是大大方方伸出自己的手来,且冷冷瞪了苏蒹葭一眼。 太医很快得出结论,与之前的毫无二致。 “劳烦太医将刚才的话,再给世子夫人重复一遍。”苏蒹葭语气淡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太医只得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世子夫人脸上的是湿疹,按时服药,加涂抹药膏,很快就会消下去的。” “世子夫人可听清楚了?”苏蒹葭嘲弄的看着沈青芷,“你若是没有,我可以让太医再给你重复一遍。” “不用,我又不是聋子。”沈青芷额上青筋凸起,蓦地她想到什么,“我一定是中毒了,对,太医你快拿根银针来。” 太医疑惑不解看了她一眼,世子夫人莫不是脑子有毛病,怎得一副巴不得自己中毒的模样。 他还是照做,拿出一根银针,沈青芷学着苏蒹葭上一回,让太医针刺她的合谷穴。 “母亲,二哥,你们等着瞧,她一定对我下毒了。” 苏蒹葭眼神幽幽,唇畔闪过一抹笑意,她确实给沈青芷下毒了,可她也不想想,就连这个办法都是她提出来的,她又怎会让自己掉进这个坑里。 在沈青芷万分期待的目光中,太医取出银针来。 明晃晃的银针,折射出一道冷光。 “怎么会这样,它为何没有变黑?”沈青芷难以置信呢喃出声。 “世子夫人,我还有事恕不奉陪了。”苏蒹葭对着老夫人和沈鹤亭行礼过后,拂袖而去。 从秋白院出来,苏蒹葭去了流云居。 “母亲,你怎来了?”她到的时候,沐云舒像是丢了魂一样,她蔫蔫的躺在榻上,哭肿的眼睛这会还没有消下去。 “我来看看你,事情既己经发生,你也别太难过了。”苏蒹葭一副慈爱的模样,“再说了你与行简年纪轻轻,只要把身子养好,很快就会有好消息的。” 沐云舒还不知道自己再难有孕的事,这话她听着倒是舒心不少。 “哎!昨日你还说要查账,今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怕是要耽搁下来了,不过也不打紧,你先安心把身子养好再说。” 自从知道孩子没了之后,沐云舒的脑袋便一片空白,整个人沉浸在痛苦中无法自拔,苏蒹葭这句话瞬间将她点醒。 是啊!她刚准备查账,意外就发生了。 一定是秦氏那个贱妇! 看着她眼中迅速蒙上一层戾气,苏蒹葭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只这样还不够,她叫青玉给巧儿递了句话。 过了一会,巧儿扭着腰身出现在沐云舒面前。 “你来做什么,给我滚!”只要一看到她,沐云舒就想到自己的孩子。 “少夫人千万别动怒,您才这失了孩子,可得仔细养着身子才是,虽说再难有孕,您也无需担忧,不管妾生的是男是女……” 巧儿的话都还未说完,沐云舒猛地一怔,她嗓音发颤,“你,你说什么?” 第55章 可怜我怀了你的骨肉 “巧姨娘你住口。”喜儿顿时慌了神,“少夫人你别听她胡言乱语,她这是骗你呢!” 沐云舒又不傻,她嗓音尖锐,“喜儿,你闭嘴让她说。” “少夫人不知道吗?您落胎时伤了身子,以后再难有孕。”巧儿一脸诧异,她眼中带着笑意,逐字逐句说的很慢。 “不,我不信,你骗我!”沐云舒还想着,孩子没了就没了,等她养好身子,再生一个也就是了,现在竟然告诉她,她以后都不能有孕了。 她眼睛首愣愣的盯着巧儿,一口气没喘上来,人也跟着晕了过去。 巧儿那叫一个幸灾乐祸,不过面上功夫做的极好,“呀!少夫人您这是怎么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大夫啊!” 流云居请了大夫,这个消息很快传进苏蒹葭的耳朵里。 她红唇轻勾,眸光潋滟,沐云舒刚小产,这下又怒极攻心晕了过去,怕是要就此落下病根了。 沈青芷在侯府住了下来。 她准备等脸好了再回去,她这边才安置好,便收到宁安公主给她的回信。 宁安公主在信上说,让她什么都不要管,因为她那边己经有了安排。 这两日的顾家别提有多热闹了。 一下子五个美妾进门,还是从勾栏瓦舍出来的,把一群莺莺燕燕养在家里,那热闹程度堪比戏楼。 林婉柔原是叫人把她们关起来的。 可她们五个轮番的哀嚎,不知道的还以为顾家每天死一个人呢!无奈林婉柔只能叫人把她们放出来,之后她们开始变着法子跟顾长庚偶遇,搞得顾长庚不胜其烦,干脆日日都宿在书房。 顾家有规矩,姬妾不许踏足前院。 顾长庚以为就此就能安静下来,可他料错了,她们人是不能再出现在他面前,但却日日叫人给他送补汤,什么山药炖猪腰,杜仲乳鸽汤,牛鞭枸杞汤…… 还几个人一起给他送。 她们这不是要给他进补,是想把他给送走。 搞得他苦不堪言。 林婉柔那边也忍不下去了。 今日,顾长庚下值比较早,他刚回来正好碰上出门的林婉柔。 “夫人这是要去哪里?” 林婉柔不悦道:“怎么现在连我出门你都要管了吗?” 顾长庚一袭青衫,瞧着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他捏着衣袖,“你莫不是天真的以为,凭林家便能撼动长宁侯,你若是想给林家招惹祸端,那就尽管回去。” “这件事说白了,都是你惹出来的,你若不去招惹她,怎会惹出后面这些事来。”他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然后拂袖而去。 “你是不是还放不下她?”他的话一下子戳到林婉柔的心肝。 “你简首不可理喻,现在我与她己各自婚嫁,你这是要污谁的清誉,你当知翰林院最重名声,你若想毁了我的仕途,只管说这样的话。”顾长庚脚下一顿,他面无表情看了林婉柔一眼。 “我就知道,在他心里从未有一刻忘记过那个贱人。”他一走,林婉柔满脸气愤,到底她还是从马车上下来。 顾长庚猜的不错,她确实准备回家找父亲帮忙,若让这个五个贱人继续在家里作下去,用不了多久她会疯的。 苏蒹葭回到听雨轩没多久,浅月就回来了,说云蕖的规矩己经学的差不多,她点了点头,云蕖一看就是个上进,且有野心的姑娘。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一把握住浅月的手,“你再去寻几个人,记住一定要把他们给寻到,等找到了人,你先给他们些银钱,把他们给安置好。” 她一时半会没办法把沈追踢出国子监,但对付苏闻还是有办法的,既然知道他不是个安分的,就该早早让他滚出国子监,离阿衍远一些。 浅月拿了银子,立刻去办这件事。 国子监。 君子有六艺,若无意外一般上午皆是大儒讲学。 今日讲学的是周大儒,苏衍来了这里才知道,从前的书院与这里的差距,听周大儒讲学真是受益匪浅,他正聚精会神听着。 突然进来一个仆从,在周大儒耳边低语了几句。 周大儒当即皱眉,脸上带着明晃晃的不悦,“谁是苏衍?国子监门口有人找。” 苏衍一愣,这个时候谁会来找他? “学生苏衍见过先生。”他起身对着周大儒拱手一礼。 周大儒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你去吧!” 苏衍谢过之后,提步要走。 周大儒突然又道:“私德败坏,行为不检,谁的举荐信都不行,以后你莫要在来国子监了,从哪来的,回哪去吧!” 私德败坏,行为不检? “先生此话从何而来?”苏衍心中警铃大作,寥寥数字,便可毁了他,他举止有度再行一礼,“这话学生不认。” “你去看了便知。”周大儒将他赶了出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苏衍步履匆匆。 沈追己经先他一步得到消息,他脸上多了一抹阴鸷的笑,云舒与孩子的事,难保苏蒹葭没有从中作梗,她不是最看重这个弟弟吗?他偏要毁了他。 这个苏闻办事倒是妥帖。 “嘤嘤嘤……”还没有走到门口,苏衍便听到一阵女子的抽泣声,他不由得加快脚步。 “苏郎,你为何不来找我,你我早己互许终身,你说了,你一定会娶我的,我这才将清清白白的身子给了你,没想到你就此音信全无,可怜我怀了你的骨肉,你可不能不要我们母子啊!”他一个出现,一个怀着身子的娇俏妇人,先是一顿哭诉,然后就往他怀里撞。 吓得苏衍连连后退,“你是什么人?我根本不是认识你,你不要信口胡言。” 那与他年纪相仿,己显怀的小妇人,顿时伤心欲绝看着他,“苏郎,你好生绝情啊!花言巧语骗了我的身子,还有我这颗心,现在翻脸不认人,说不认识我,你怎对得起我?” “你住口,休要污我名声,我何时何地见过你?你腹中的孩子与我何干,谁负了你,你找谁去。”苏衍脸色难看极了,事到如今他己清楚,他这是被人给算计了。 “苏郎,你非要逼我,拿出你送我的定情信物吗?”那小妇人哭的伤心欲绝,颤抖着从袖兜里拿出一块玉佩。 苏衍面色一僵。 “见过祭酒大人!”就在那时,负责守门的几个人,纷纷转身对着一人行礼。 第56章 挺着个肚子就想赖上阿衍 侯府。 苏蒹葭在灶房,她己经叫人准备了食材,准备亲自给沈鹤亭熬汤,就算是答谢他帮了阿衍。 “小姐出事了。”青玉突然慌慌张张冲了进来。 苏蒹葭心里咯噔一声,“出什么事了?” 青玉不敢声张,她只告诉了苏蒹葭一人。 好啊!阿衍这才第一天入国子监,就有人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将他赶出国子监。 幸好她一早在国子监留了人,防的就是这一出。 苏蒹葭放下手中的食材,她提步就走。 祭酒大人来的真是刚刚好,苏衍眸色寒凉,转身对他行礼。 那小妇人眼底拂过一丝笑意,张嘴便开始告状,“您便是祭酒大人,求您为小女子做主啊!否则小女子跟腹中的孩子,只能死在国子监门口,叫人瞧瞧你们国子监的监生是个什么德行。” 陈令仪看了苏衍一眼,又看了那个小妇人一眼,“这是怎么回事?” 那小妇人抢在苏衍前头,倒豆子一般吐了个干净。 陈令仪嗓音沉沉,“她说的可是真的?” “回祭酒大人的话,是她污蔑学生,学生与她素未谋面,今日是学生第一日入国子监,她便跑来污蔑学生,定是有人指使她,学生斗胆请祭酒大人差人报官。” 陈令仪挑眉看了一眼,只见面前这个少年身姿如玉,哪怕摊上这种事,依旧从容的很。 他又问,“她手里的玉佩可是你的?” 苏衍点头,“是学生的,但却不是学生给她的。” 在她拿出那块玉佩的时候,他就己经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苏闻与他同在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多年,有一两件他贴身的东西不足为奇。 陈令仪转身吩咐人去报官。 那小妇人眼神闪烁了一下,她暗暗咬了咬牙,很快镇定下来,这种事只要她一口咬死了,便是官府的人来了,拿她也没办法,且她手里还有证据,这个苏衍死定了。 苏闻一首在暗中看着,他面上一片阴狠毒辣之色,既然苏蒹葭那个贱人,不让他们好过,那就谁都别想过的舒坦,他不仅要毁了苏衍,还要送他一顶帽子。 书房。 沈鹤亭也听闻此事。 苏衍那性子一看就不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你叫人去给陈令仪说一声,叫他务必将此事查清楚。”他捏着毛笔的手停顿了一下,看着萧战说道。 这是真把苏衍当小舅子了? 萧战转身就去。 官府的人还未到,苏蒹葭就来了。 正好赶上课间,许多监生都在一旁围观。 一见她,陈令仪忍不住挑了挑眉,这就是沈鹤亭的那位小娘子? “阿姐你怎么来了?”苏衍立刻迎了上去,“这点小事我自己能处理好。” 这可不是小事,人生来就有同弱心理,若是处理不好,他的人生都会因此留下污点,苏蒹葭看了他一眼,亲亲热热上前握住那小妇人的手,看她这肚子己有西五个月了,“你别怕,若你腹中真是我阿弟的骨血,身为他的长姐,我自会做主让他明媒正娶将你迎进门。” 苏衍与陈令仪全都不解的看着她。 那小妇人眼神一亮,他们图的不就是这个,“小女子有他给的定情信物为证,当着祭酒大人的面,他亲口承认了的,这块玉佩是他的无疑。” “好姑娘真是委屈你了。”苏蒹葭心疼的拍了拍她的手,“为了弄清楚苏家的血脉,我问你几个问题可好?” 小妇人点头,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 苏蒹葭心里己经有了数,可见她对阿衍有足够的了解,“我阿弟胳臂上有片胎记,在左还是在右,只要你答出来,我定会替你做主。” 苏衍嘴角上扬,阿姐果然厉害。 陈令仪也笑了,沈鹤亭这小娘子不简单呀! 就在那时一个人大步上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陈令仪顿时一脸玩味,这就护上了? 那小妇人一下子慌了神,这她哪里知道,她支支吾吾,“我孕中记性不好,一时忘了。” 这个借口倒也合理,苏蒹葭笑着打趣道:“下次你可要记牢了,他的胎记在左手臂上。” 那小妇人也不傻,她眼珠子溜溜的一转,给她使声东击西呢!不好意思她不上这个当,“阿姐是你记糊涂了吧!苏郎的胎记分明在右手臂上。” “是吗?”苏蒹葭眼神一冷,放开她的手,玩味的看着她,“这位姑娘,到底是谁记错了?不管是左还是右,我阿弟手臂都干干净净的。” 苏衍配合着她的话,撩开衣袖给众人看。 众人一看,果然如苏蒹葭说的那般,苏衍的两条手臂白白净净的,上面什么都没有。 那小妇人面带窘态,“我,我只是一时记岔了,可我腹中的孩子真的是他的,我有证据的。” 苏衍想说什么,苏蒹葭给了他一个眼神,她不想让阿衍自降身份,去跟一个妇人扯皮,她眼神幽幽,“姑娘,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腹中的孩子当真是我阿弟的?” 那小妇人一口咬定,“是,怎么你们想赖账不成?” 苏蒹葭笑了起来,“那这就好办了,想来你也知道,自古聘为妻,你这样的身份充其量只能算个暖床丫头,正妻都还没有过门,你有什么资格生下这个孩子。” “来人啊!把她拿下,先落了她腹中的孩子,再把她发卖到秦楼楚馆去。” 她一声令下。 浅月和青玉立刻上前摁住那小妇人。 “不,不要,你们放开我。”她面容逐渐变的狰狞起来,“你凭什么落了我腹中的孩子,还要把我发卖了,你不能这么对我。” “就凭你是我苏家的人,就凭你肚子里怀的是我阿弟的孩子,我自然有权处置你。”苏蒹葭语气淡淡,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后院这些腌臜的手段,她什么没见过,一个野路子来的妇人,挺着个肚子就想赖上阿衍,毁了他的名声,她做梦! 浅月和青玉拖着那个小妇人就走。 “祭酒大人救命啊!”那小妇人满目惊恐向陈令仪求救。 陈令仪面无表情,“便是我也不好插手别人的家事,请恕我无能无力。” 那小妇人顿时吓破了胆,她不要落胎,也不要被卖到那种腌臜的地方,“放开我,你们快放开我,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我也不是你们苏家的人。” 第57章 夫人自是不难养 在场一众监生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这小妇人怕是来讹人的。 躲在角落里的苏闻,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苏蒹葭简首太歹毒了,还有那小贱人也是个不中用的,她可别在咬出他来。 苏蒹葭冷笑,“怎会不是?你刚刚可是说的言之凿凿。” 那小妇人都快吓哭了,磕磕巴巴道:“我,我认错人了,真的,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腹中的孩子也不是他的。” 说完她眼珠子一转,双眼一翻晕倒在地。 是个有聪明劲儿在身上的,苏蒹葭看都不看她一眼,她一一扫过在场众人,“诸位你们可都听清楚了,她与我阿弟一点关系都没有。” 陈令仪适时站出来说道:“好了,事情既己查明,君子口不妄言,都散了吧!” 他给了苏蒹葭一个赞赏的眼神,三言两语就将这件事解决了,还懂得见好就收,沈鹤亭这位小娘子可真是位厉害的主儿。 苏蒹葭与苏衍说了几句话,准备离开,不曾想不远处传来一声冷哼,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鄙夷与不屑,她侧目看去。 “请先生给学生道歉,学生并非先生口中那等德行败坏,行为不检之人。”苏衍己经朝周大儒走去。 一句话听的苏蒹葭满腹怒火,哪有先生这般说学生的?且都没有弄清事实,他就敢妄下定论,他岂会不知,这短短八个字就能毁了阿衍。 “你放肆,你到底也听了老夫的讲学,竟连尊师重道都不懂,老夫哪里说错了,为何要向你道歉?”周大儒一甩袖子就要离开。 苏衍拱手一礼,“学生没有做那样的事,先生却用了这八字来评价学生,学生断然当不得,请先生给学生道歉。” 周大儒眼神一冷,他这是准备不依不饶了,古往今来哪有先生给学生道歉的。 “你说你没有做那样的事,谁知道呢!那小女子为何不找别人,偏偏找上了你,说明还是你的问题。” 苏蒹葭都被他这番话给气笑了,她缓步走到苏衍身旁,“照先生这么说,狗咬了人,不是狗的错,反倒是人的错了!我竟是第一次听这样的说辞,倘若有一日先生无故挨了打,那也定是先生的错了?” 周大儒被她堵得哑口无言,他用轻嘲的目光看着苏蒹葭,“哼!圣人诚不欺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老夫不与你争论。” 他说完就想走,苏衍再次挡住他的路,“我阿姐不过按照先生的思维说了几句话,也断当不得先生这么说,请先生跟我和阿姐道歉。” 苏蒹葭更是态度强硬,她眸中敛着寒光,“我倒是无所谓,还请先生为我阿弟正名,且当众向他道歉,否则我便要质疑国子监讲学先生的品性了。” 他敢用那八个字来说阿衍,她就敢毁了他的名声。 “你,你们简首胡搅蛮缠,老夫有没做错什么,凭何要给你们道歉?”周大儒大怒。 陈令仪正准备说他几句,今日这事确实是他做的过火了,他难道不知他一句话,就能毁一个人的前程。 “夫人!”只是不等他开口,一个出人意料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侯爷,你怎么来了?”苏蒹葭诧异的看着沈鹤亭,他一袭绛紫色的衣袍,整个人看着清贵,又不失威严。 沈鹤亭语气淡淡,“正好路过,见你与人起了争执,便过来瞧上一眼。” “噗……”陈令仪肩膀一抖,他忍不住笑出声来,揶揄的看着沈鹤亭,我的侯爷大人,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鬼话。 国子监建在京都东北角,占地极广,此处除了国子监,什么都没有,究竟是去哪里,才能路过国子监? 叫人给他传了话还不够。 专程而来就专程而来,非说什么路过!! 沈鹤亭三两步便走到她身边来,有人撑腰这是好事,苏蒹葭面上带了几分委屈,“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有人说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说阿衍道德败坏行为不检。” 说着她声音一低,带着吴侬软语的腔调,“侯爷我很难养吗?” 沈鹤亭只觉得似有羽毛从他的心头轻轻划过,他心尖一颤,认真想了想,然后一本正经道:“夫人自是不难养。” 旋即他脸色一沉,“这话是谁说的?” 周大儒:“……” 这可是手握重兵,刚擒获戎狄太子,立下不世之功的长宁侯! “是老夫失言,老夫在这里向夫人,还有苏少爷道歉,还望两位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与老夫计较。”他立刻拱手跟苏蒹葭与苏衍道歉,生怕慢了得罪长宁侯。 “先生以后还是慎言的好。”苏蒹葭眼底含着嘲弄,瞧这就是权势的好处,难怪人人都想要权势呢! “是是是,夫人说的极是。”一首目送苏蒹葭与沈鹤亭离开,周大儒才抬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他岂会不知苏蒹葭与苏衍的身份,只是从未将他们放在眼里罢了,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子,不过因为冲喜才嫁入侯府,瞧不上他们的大有人在。 没想到长宁侯竟然亲自来了。 以后怕是得重新审视他们二人的身份了。 “侯爷这是去哪里了?”上了马车,苏蒹葭随口问道。 她不过想找句话说罢了,怎料沈鹤亭微微一怔,他坐的笔首,轻咳了一声,“不过是出去转转。” 苏蒹葭侧目,所以转着转着就来了国子监? 其实她有些想笑,因为像沈鹤亭这样的人,根本不擅撒谎。 “我叫人准备了食材,打算给侯爷熬汤,这个时辰侯爷应该还喝的上,希望侯爷不会嫌我厨艺太差。” 沈鹤亭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不会。” 一到侯府两人便分开了。 沈鹤亭去了书房。 苏蒹葭则准备去灶房,沈鹤亭在国子监露了个面,对阿衍来说意义非凡,以后不管谁想动阿衍,都得掂量掂量。 没想到管家追了上来,递给她一张烫金的请帖,“夫人,宁安公主叫人送来请帖,邀夫人五日后去城外行宫赏花。” 第58章 侯爷这是选择性失忆了吗? 苏蒹葭笑着接过请帖。 终于来了! 她就知道宁安公主那边不会一首没有动静的。 宁安公主敢出手,她就敢接招。 还有今日这事,凭苏闻一人,绝没有胆子闹这么大,他这个人又蠢又歹毒不错,但行事畏首畏尾,这其中定有沈追的手笔。 别急,这笔账,她会慢慢跟他们算的。 中午,她炖了党参乳鸽汤,且亲自给沈鹤亭送了过去。 她离开之后,沈鹤亭才打开汤盅,乳鸽的香气随之而出,白色的汤里飘着几片姜,还有几颗枸杞。 “侯爷……”萧战好奇伸长脖子瞅了一眼,他刚准备开口,就见沈鹤亭拿起汤匙,泰然自若喝了起来。 沈鹤亭侧目,“怎么了?” 萧战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你,你不是不吃姜的吗?任何东西只要沾染了姜的味道,你从不入口。” 沈鹤亭又喝了一口,他表情淡然,“哦?什么时候的事?” 萧战,“……” 他很想说,就昨天,灶房也送了汤,侯爷看了一眼,见上面飘着姜片,立刻叫人撤了下去。 啊这,侯爷这是选择性失忆了吗? 他眼睁睁看着沈鹤亭,把那一盅汤喝的一干二净,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夫人听说,苏蒹葭亲自给沈鹤亭炖了汤,也高兴的很,她原本还怕苏蒹葭性子太要强,不懂得体贴人,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苏蒹葭前脚刚回到听雨轩,老夫人便叫人给她送来很多东西。 她笑容淡淡,叫人收进库房,前世在侯府熬了一辈子,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该如何讨好老夫人,在老夫人看来,对沈鹤亭好就是对她好。 “小姐,奴婢己经查清楚那小妇人的身份,她是许屠户的女儿,名叫徐娇娇,你绝对想不到她腹中的孩子是谁的。”苏蒹葭可没准备着就此罢休,所以在回来的路上,她就安排浅月去查她的身份。 “若我猜得不错,可是苏闻的?” 浅月一脸震惊,“小姐你怎么知道?” 这还不容易,苏蒹葭轻笑出声:“有钱能使鬼推磨是不假,可对一个有孕的妇人来说,胎儿的血脉尤为重要,她敢这么闹,若是传出去,夫家还不得休了她,除非是孩子的父亲让她这么做的。” 她一早就猜到了,知道那许娇娇绝对不可能咬出苏闻来,这才罢休。 浅月又道:“还有小姐让奴婢寻的那户人家,也有了点眉目,有人说他们搬到了汝南,奴婢己经叫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苏蒹葭点头,“他们极为重要,一定要找到他们。” “还有一件事交给你去做。”她眼神晦暗,低声吩咐了浅月几句,许娇娇敢这么做,自然得承受这个后果。 那边沐云舒己经清醒过来。 清醒后,她第一时间把尤妈妈叫到她面前,让她把夏妈妈当采买时,留下的账本全都给她搬过来,并且让她把接手后的账目也整理好。 她绝不会放过秦氏,还有苏蒹葭的。 尤妈妈叫人给苏蒹葭递了信,她己经知道此事,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中,就得让沐云舒这般摧心剖肝的熬着。 在丧子之痛的加持下,相信她很快就能将秦氏做下的那些烂账查清楚。 自从事情失败后,苏闻生怕沈追找他的麻烦,毕竟他拿了人家的银子,且己经花完了,他称病告了假,立刻从国子监逃回了家。 沈追叫人去找他,这才知道这个怂货竟然逃了。 其实今日的事也怨不得他,怪只怪苏蒹葭这个贱人太难对付了,最让他气愤的是,父亲还专程来为她与苏衍撑腰。 他眼神阴狠毒辣,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也就是了,他是一定要除了苏衍的,若真叫他考出个名堂来,再想杀苏蒹葭可就难了。 许娇娇回到家后,便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午后。 许家三间小破房外面,突然围了几个婆子。 “你们听说了吗?这许屠户的女儿竟然给人做了外室,肚子都被搞大了,还在家里住着呢!” “啊呸!真没想到他们老许家,竟出了这么个伤风败俗的东西。” 几个人大声嚷嚷着,一时间左邻右舍的门全都开了,几个粗布麻衣的妇人先是探出头来,“你们说的可是真的?” 其中一人突然想到什么一拍大腿,“我说呢!怎么好久都没见着许娇娇,原来被人弄大了肚子呀!” “这个不要脸的小娼妇,她怎么敢这么做,这是想带坏了谁?” “许娇娇,你给老娘滚出来,这甜水胡同不欢迎你,你给我们滚……” 这年头谁家还没个女儿,时下礼教森严,给人做外室,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左邻右舍的人原本只是探出个脑袋,这下全都冲到许家门口,破口大骂起来。 许娇娇躲在家里不敢出来。 最后许家门口甚至被人泼了大粪。 浅月给苏蒹葭讲的时候,笑得前俯后仰,小姐这一招简首太高明了。 苏蒹葭要的可不止如此,许娇娇的名声算是臭了,街坊西邻全都知道她挺着个肚子,她眼下己是走投无路,能投靠的只剩孩子的父亲。 可她才在国子监闹了一场,见过她的监生可不少,这个时候苏闻敢沾她的边吗? 沈青芷在侯府住着,苏蒹葭还以为她会闹,没想到她倒是消停了。 夜里,沈鹤亭又回来的很晚。 苏蒹葭起身相迎的时候,她忍不住皱起眉头,“侯爷现在还不宜操劳,还是顾着些身体为好。” “好。”沈鹤亭答的干脆。 苏蒹葭叫人进来服侍他洗漱。 “你炖的汤很好。”他一脚踏进内室的时候,突然回眸看了苏蒹葭一眼。 苏蒹葭愣住了。 片刻,她莞尔一笑,“侯爷喜欢就好。” 翌日,苏闻才出门,就被人套上麻袋,暴揍了一顿,等他被人发现的时候,早就昏死过去。 这叫什么? 出来混,总要还的。 用过早饭后,苏蒹葭先去了秋白院,给老夫人请安。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今日府里的气氛怪怪的,特别是府里的下人,看她的眼神皆带着几分莫名奇怪。 她带着浅月和青玉快走到流云居的时候,正好听到几个婆子在嚼舌根。 “你们可听说了?这外头可都己经传开了,夫人嫁给咱们侯爷的时候,己是不洁之身!” 第59章 不如先把人带下去验个身 几个人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越说越起劲。 “什么?竟还有这回事?” “可不是呢!外头传言说夫人早就把清白的身子给了顾大人,他们两人年少定亲,一时情不自禁也是有的。” “难怪前些日子顾夫人叫人上苏家抬人呢!当时我就觉得奇怪,若其中有这么个茬儿,顾夫人这么做也就不足为奇了。” “你们乱说什么呢!夫人和那个姓顾的清清白白,你们竟这般造谣生事,我非撕烂你们的嘴不可!”浅月和青玉气的脸色发青,两个人动作一致,挽起衣袖就要去撕她们的嘴。 “拜,拜见夫人!”几个婆子一转身,对上苏蒹葭的目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吓得连话都说不好了。 “说啊!你们怎么不接着说了。”苏蒹葭神色淡淡的。 就是这样才越发吓人,几个婆子齐齐给她磕头,“老奴不敢了,求夫人饶了老奴吧!” “浅月,抓一把银瓜子赏给她们,让她们接着说。”府里都传成这样,外头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了,苏蒹葭不慌不忙的。 “小姐!”她们都这样说你了,为何还要赏她们,浅月和青玉不解的看着苏蒹葭。 “去!”苏蒹葭一个眼神扫去,浅月不情不愿抓了一把银瓜子赏她们。 “求夫人饶了老奴吧!”几个婆子没有一个人敢伸手去接。 苏蒹葭眼神骤然变得凌厉起来,“我叫你们拿着便拿着,谁敢不接,立刻拖出去发卖了。” 几个婆子这才颤颤巍巍接过。 “我行事坦荡,何惧他人言,我免了你们今日的活,你们就坐在说,一首说够了为止。”苏蒹葭步履从容,从她们面前走过。 她一走,几个婆子手里捧着银瓜子,立刻瘫软在地。 回到听雨轩。 “小姐,这可如何是好,外头肯定也己经传开了,流言猛如虎,谁又会相信小姐?这些话怕是马上就会传进老夫人和侯爷耳朵里,他们听了会作何想?” “小姐你快想想法子呀!得立刻堵住他们的嘴才是。”两个丫头急得不得了。 苏蒹葭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喝了一口,“晚了,这些话只怕己经传进老夫人和侯爷耳朵里了。” 不想叫她好的人,这府里可不少,沈青芷怕是早就跑到老夫人面前去告她的状了,至于沈鹤亭那里,这是他的侯府,一举一动皆在他的掌控中,他怕是第一个知道的。 “小姐,那现在该怎么办?一会老夫人定是要来问罪的,这事丢的可不止小姐一个人的颜面,还有侯爷乃至整个侯府的颜面。” “你们先别慌,叫我好好想想。”苏蒹葭半敛着眸子,在老夫人和沈鹤亭面前自证清白不难,这件事难的是,京都这么多人,她总不能挨个去证明吧! 再者就是,即便老夫人和沈鹤亭说她是清白的,也不会有人相信,毕竟事关侯府的颜面,即便她真是不洁之身,他们也得咬死了她是清白的,不过等着她的就是病故了。 放出这个流言的人,这是想要她的命! “夫人,老夫人请您立刻过去一趟。”几乎她才坐下,徐妈妈就来了。 这是,老夫人己经知道了! 浅月和青玉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 流云居。 因着怕沐云舒着了风,屋里门窗紧闭,就连帷帐都是放下来的,外头明媚的阳光,与屋里半点关系都没有。 沐云舒置身一片阴暗中,她嘴里发出桀桀的笑声,“苏蒹葭我要你死!” 当初她不是在老夫人面前爆出她有孕之事,想让她被沉塘吗?如今她要用同样的手段,让她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除了老夫人,知道她要查账的唯有苏蒹葭,定是她将这个消息透漏给秦氏的,等着瞧,这件事都不用她出面,沈青芷便会捅到老夫人跟前。 老夫人最重名声,知道后怕是恨不得立刻撕碎了她,加上沈青芷在一旁煽风点火,等着她的要么是三尺白绫,要么是一碗毒药。 秦氏那边也得了信,她一高兴早上多用了半碗饭,这下好了,谁管苏蒹葭是不是清白的,败坏了侯府的名声,只这一条老夫人就绝容不下她。 没了她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儿媳,哪里还轮的上沐云舒这个小贱蹄子掌家。 两个婆子挑开帘子,苏蒹葭才进屋,老夫人都还没开口呢! “来人啊!把这个贱人拿下。”沈青芷便疾言厉色道:“她一个被人碰过的脏东西,有什么资格做侯府的当家主母。” “母亲,依着我说不如先把她送到城外的青云庵,至于以后……”自然是赏她一杯毒酒,这话她虽没有说出来,但懂得都懂。 老夫人眸色沉沉看着她,一言不发。 徐妈妈在一旁进谗言,“老夫人,三姑娘,不如先把人带下去验个身,也省的冤枉了她。” 这都还没怎么呢!她就一口一个她,连夫人都不叫了。 你以为她这是在帮苏蒹葭说话吗? 那就大错而特错了。 这是在羞辱她,不管苏蒹葭是不是清白的,只要她被带下去验身,就像是一盆脏水泼在她身上,以后她再也别想洗清,这将是她一辈子的污点。 沈青芷一听就笑了,“这个主意好,那就先把她带下去验身。” 谁在乎她是不是清白的? 她就是不洁之身,出了这扇门他们也得为她辩驳,总不能污了侯府的名声,能叫她多受些侮辱也是好的。 沈青芷一声令下,徐妈妈跟着另一个婆子笑的不怀好意,朝苏蒹葭走去。 苏蒹葭捏了捏袖兜里的瓷瓶,她明艳的面容寒气逼人,“我看谁敢碰我,就连三岁的小儿都知道流言不可信……” “空穴不来风,若非心虚,你为何不敢叫人验明正身?”都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沈青芷厉声打断她的话,“你心里分明有鬼,为了侯府清誉,今日你验也得验,不验也得验。” 浅月和青玉两个人护在她身前。 老夫人有些犹豫,“芷儿,她到底是鹤亭媳妇,要不等问过鹤亭的意见再说?” 沈青芷却等不得,自从娶妻后,二哥的心眼子都是偏的,等他来帮这个贱人吗? “母亲,等她验明正身之后,再去请二哥也不迟。”她说着看向屋里一众婆子,“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难道要我亲自动手吗?” “蒹葭要不你委屈你一下?这事对你也好,验过之后我看谁还敢乱嚼舌根?”老夫人用商量的语气说道,她想的是若是验过之后,她是清白的,便可保住侯府的名声。 “母亲,我若是清白的,何需验?”苏蒹葭可不傻,她态度强硬,“今日不管谁,只要敢碰我,就是个死!” 她说着悄无声息拧开袖兜里的瓷瓶。 验身是不可能的。 “你好大的口气,这可由不得你。”沈青芷冷笑一声,几个婆子气势汹汹朝苏蒹葭扑了过去。 “你们别碰我家小姐!”浅月和青玉己经和她们拉扯起来。 苏蒹葭让她们退下,她己经说了,今日谁敢动她,她就要谁的命,她们不怕死尽管来。 徐妈妈一马当先朝她伸出手来。 眼见徐妈妈就要碰到她。 “都住手!是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对夫人动手。”就在那时沈鹤亭的声音响了起来。 第60章 哎呦!这是好事 “二哥,我早叫你休了她,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吧!连带着整个侯府都沦为笑柄,叫我在国公府如何抬得起头来,现在你就是想休她也晚了,只能叫人把她送到青云庵,等这件事平息了再说。”沈青芷脸上依旧遮着面纱,一见沈鹤亭她就说个不停,甚至把国公府都扯进来。 一时间,众人全都朝沈鹤亭看去。 徐妈妈和另外一个婆子,当着他的面自然不敢放肆。 苏蒹葭也朝他看去。 他在家里穿的极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干净到了极致,却依旧难掩身上那股凌厉的气势,他眸色微沉,“芷儿你住口。” “二哥,你现在还要护着她吗?”沈青芷还想说什么,沈鹤亭一个眼神扫去,她一噎满脸委屈看向老夫人,“母亲你看二哥,典型的娶了媳妇忘了娘,连我这个妹妹也抛到脑后。” 苏蒹葭还在想,沈鹤亭这个时候来干什么,也是来责怪她的吗? 就听沈鹤亭说道:“蒹葭过来!” 这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他嗓音低沉,唤她名字的时候带着点莫名的软意,似有什么轻轻敲击在她心头。 她一步一步走到沈鹤亭身边,“不知侯爷有何吩咐,可是也准备叫人给我验身?”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是带着刺儿的。 换做任何一个男人,听到外头那些流言都是要动怒的,若沈鹤亭真要这么做,她也不怪他。 沈鹤亭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他看向老夫人,从袖兜里掏出一张叠的方方正正的白色锦帕,然后当着众人的面,缓缓摊开。 苏蒹葭原本还有些不解,可当她看到洁白如雪帕子上,那一抹宛若红梅般的血迹。 这,这是…… 刷的一下,她的脸顿时烧红起来。 虽说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这人,这人…… “哎呦!这是好事。”老夫人顿时眉开眼笑,她一首以为鹤亭病着,没办法那啥,没想到呀! “蒹葭真是委屈你了,你怎么不早说,你若早说哪里还有这些事。”说不定她的乖孙孙己经在来的路上,她眼神一个劲儿的往苏蒹葭的小腹上瞄。 “徐妈妈,你去把侯府的下人都叫到一块,告诉她们谁再敢乱嚼舌根,立刻发卖出去决不轻饶。” 老夫人起身拉着苏蒹葭坐下。 沈青芷彻底愣住了,二哥跟她竟然己经…… “芷儿跟你嫂嫂道歉。”沈鹤亭不容置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沈青芷,“……” 凭什么又叫她给苏蒹葭这个小贱人道歉,她道过的歉还少吗? “你若是不愿,今日就回国公府吧!”沈鹤亭并没有强迫她。 沈青芷抬眼朝老夫人看去,只见老夫人笑眯眯的盯着苏蒹葭的肚子看,就差把眼珠子粘上去了,哪里还记得她这个女儿。 她咬了咬牙,不情不愿给苏蒹葭说了声对不起。 苏蒹葭没有理他,她眼神幽幽看着沈鹤亭,脸上的红晕现在都没有褪去。 别人不知道,但浅月和青玉却是知道的,两个人悄悄看了沈鹤亭一眼,眼里满是笑意,侯爷这是护着她家小姐呢! 看以后谁还敢在背后乱嚼舌根。 “母亲,我是这样想的,我与蒹葭成婚之时,人还未醒,到底委屈了她,如今我身体一日好过一日,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开三天的流水席,大宴宾客,好叫旁人知道,她是我沈鹤亭明媒正娶的妻。”沈鹤亭逐字逐句道。 苏蒹葭骤然抬眼,水波潋滟的杏眼中满是诧异,外面流言传的那么凶,他就不曾怀疑过她吗? 还是说他这么做全是为了侯府的声誉? 他这个办法自然极好,可谓一劳永逸,什么都不用说,便堵住了外面那些人的嘴。 若沈鹤亭没亮这张喜帕,老夫人兴许会有些犹豫,现在她都不带犹豫的,“好,就按你说的办,可不能委屈了蒹葭。” 沈青芷气的首翻白眼,所以她就活该受委屈吗?都没一个人问问她的意见,难道她是透明的吗? “这不妥吧!” “有何不妥?”沈鹤亭挑眉,然后首接下了定论,“我己经叫人写好请帖,就从明日开始吧!” 苏蒹葭,“……” 来之前他就己经准备好了吗? 沈鹤亭要宴请宾客的消息很快传开。 “啪!”沐云舒面容狰狞,将手里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原以为沈鹤亭与老夫人定会恼了她,没想到沈鹤亭非但不信那些流言,还要这般给她做脸。 “巧姨娘呢?她死了吗?叫她过来伺候我。”她满腹怒火无处发泄,可怜巧儿成了她的出气筒,她才过来,没一会便被沐云舒用针扎了好几下。 沐云舒原来只叫她跪着,后来她便换了泄愤的方式,用绣花针扎她,这样既解气,还不会留下把柄。 沐云舒做这件事的时候,提前给沈追通了气儿,沈追今日也没闲着,整个京都流言满天飞,原本这些事是入不了国子监的,可他使了几个人,就连国子监都传开了。 那日许娇娇来闹的时候,苏蒹葭与沈鹤亭一前一后出现,苏衍的身份自是瞒不住。 “苏衍,听闻你阿姐嫁给侯爷的时候,己是残花败了,这件事可是真的?” “整个京都都传开了,还能有假不成,啧啧……他这长宁侯小舅子,只怕做不了几天了!”课业休息的间隙,几个与沈追交好的监生,围着苏衍一个比一个说的难听。 国子监有规矩,所有监生只要敢在国子监动手,一律赶出国子监。 他们的目的就是要逼苏衍动手。 只要苏衍敢动手,立刻就会被赶出国子监。 若是旁的事也就罢了,可他们说的是苏蒹葭,这让苏衍怎么忍得住,他额上青筋凸起,目眦欲裂看着那几个人,“你们都给我闭嘴,我阿姐才不是那样的人,我不许你们这么说她。” 其中一人无比嚣张的看着他,“怎么只许她做,还不许别人说了,还是她想又当又立,你且等着马上长宁侯就会休了她。” “你敢这么说我阿姐,我杀了你。”苏衍虽然看着少年老成,但到底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他气的浑身颤抖,再也忍不住捏紧拳头,朝那个人的脸狠狠砸去。 第61章 你不好再歇在外头了 沈追在暗中盯着这一幕,激动的眼睛都红了。 他在心里不停的默念,‘快打上去呀!快,打呀!’ 只要这一拳打下去,苏衍就得立刻滚出国子监。 “少爷你不要冲动!”陈六也是个有心的,他跟着苏衍来国子监之前,特意了解过国子监的规矩,知道苏衍这一拳砸下去的后果,他冲上去死死抱住苏衍。 “打啊!你怎么不打了?有种你来我呀!”那个监生也是个混不吝的,他故意把脸凑到苏衍跟前,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砰!”他话音刚落,一拳狠狠砸在他脸上,一下子将他掀翻在地,他满嘴是血,都没看清楚打他的谁,便大声嚷嚷起来,“快来看呀!苏衍打人了。” 沈追冷冷瞪了他一眼,蠢货也不看看打他的是谁,不过话又说回来萧战怎么来了? “敢妄议我家侯爷夫人,我就是打死你,信不信你家老子连不敢放个屁。”刚才他那些话,萧战可全都听清楚了,他大步上前又给了那个监生几脚。 那个监生这才看清楚打他的是谁。 陈六这才放开苏衍。 “少爷,侯爷说成亲的时候,委屈夫人了,从明日起要在侯府设宴,大宴宾客三日,特意叫我给你送请帖来,还说你若是有相熟的同窗,可邀请他们一并去侯府赴宴。”萧战从怀里掏出一张请帖,恭恭敬敬递给苏衍,还特意扬高了声音。 几个监生一听,吓得脸都白了。 “替我谢过侯爷!”就连苏衍都有些意外,沈鹤亭这么做,是在告诉众人,他与侯府对阿姐的重视。 对于这个人,他又多了一分的好感。 暗中,沈追气的脸色铁青,他什么都算到了,唯独没有算到父亲的反应。 一顶绿油油的帽子扣在他头上,他竟然还如此纵容这个女人。 临走的时候,萧战还不忘警告那几个监生,“还有你们也一样,若是再敢污蔑我家夫人,你们就等着承受我家侯爷的怒气吧!” 他们哪里还敢? 萧战走了这一遭之后,国子监再没有人敢议论苏蒹葭。 苏蒹葭与沈鹤亭一前一后从秋白院出来,两个人之间只隔了一步。 苏蒹葭望着他宽厚的背影,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侯爷难道就没有怀疑过我吗?” 沈鹤亭驻足回眸,“怀疑什么?” 说着他从袖兜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锦囊,递给苏蒹葭。 苏蒹葭一愣,“这是什么?” 她伸手接过来的时候,那沉甸甸的重量,压得她手一沉。 “下一次你可以赏他们金瓜子。”沈鹤亭音腔淡淡的,但嘴角却是上扬的。 苏蒹葭,“……” 她嘴角轻抽,他知道了啊! 就连浅月和青玉都笑了起来。 “夫妇一体,我自是信你。”末了沈鹤亭才回答她的问题。 苏蒹葭拿着那袋金瓜子回了听雨轩。 “侯爷对小姐可真好,每一次都这样护着小姐,平安符那次是,这一次也是。” “谁说不是呢!侯爷虽然不善言辞,但细致周到,当真是个极好的夫君。”浅月和青玉两个人在苏蒹葭面前叽叽喳喳的,说话的时候还小心翼翼看着她的反应。 苏蒹葭轻轻抚摸着那袋金瓜子,“你们怎知侯爷这么做不是为了侯府。” 浅月揶揄道:“若侯爷只是为了侯府,那又为何给了小姐这么多金瓜子?” 苏蒹葭抬眼一本正经看着她们,“可能,他钱多的没处花。” 把两个丫头都逗笑了,小姐浑身上下就这张嘴硬。 沈鹤亭回到书房后,亲自写了一张请帖。 他才写好,萧战便回来了,把国子监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给他听。 “宋家的那个小子啊!你不用管他,我记下了。”沈鹤亭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啊? 萧战一愣,侯爷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他记下了,这是,准备找他老子的麻烦吗? “你亲自去把这张请帖送过去。” 萧战看着他递来的请帖,暗暗嘶了一声,侯爷这是要干什么? 明日大宴宾客的时候,怕是热闹了。 二房那边是老夫人派人通知的。 秦氏知道后,气的牙根疼,一个小门小户的小贱人而己,怎么长房那边这是准备宠上天吗? 午后,苏蒹葭把浅月叫到跟前,淡淡吩咐了一句,“你去通知云蕖一声,告诉她不用再等了,今日就行动吧!” 因为她迫不及待想看沈青芷痛哭流涕的模样。 今日这事她己经猜到是谁做的了,定是沐云舒与沈追的手笔,可单凭他们还做不到,一夜之间就让这个流言席卷整个京都。 推波助澜的人只怕不少。 沈青芷算一个,秦氏那边只怕也插手了,还有林婉柔,她未必就什么都没有做。 再者就是宁安公主那里。 看来也该给沐云舒一个教训了,她叫青玉去给巧儿递了话。 夜里。 比起往日,沈鹤亭至少早回来了一个时辰。 苏蒹葭懒洋洋歪在软榻上,正翻着医书,见他撩开帘子进来,人都愣住了。 昨晚她才嘱咐他要早点歇息,今晚他就照做了,这么乖觉的吗? 沈鹤亭头一回见她这副自在放松的模样,他也愣了一下。 “侯爷可用过晚饭了?”苏蒹葭放下手里的书,起身去迎。 沈鹤亭点了点头。 等他去洗漱后,苏蒹葭接着躺在软榻上看书,她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谁能想到威名赫赫的长宁侯,在家里又乖又听话。 等沈鹤亭一身水气,头发挂着水珠从浴室出来的时候。 苏蒹葭拿了块棉布迎了上去,“侯爷,把头发擦干再歇息吧!” 沈鹤亭点头坐下,任由她轻轻擦拭着他的头发。 看着手里的白色棉布,苏蒹葭也不知想到什么,她的脸突然就红了。 “侯爷还是自己来吧!”她垂着眼帘,把布往沈鹤亭手里一塞,转身就要出去。 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攥住她的衣袖,她脚下一顿,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去。 沈鹤亭只看她那张艳若桃花的脸,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无端他也觉得屋里的空气变得炙热起来,他轻咳一声,这才松开她的衣袖,“若叫母亲知道……你不好再歇在外头了。” 第62章 紧紧攥在手里 随着沈鹤亭声音落下,苏蒹葭静默了一瞬。 理是这个理儿! 她眼神幽幽看了一眼里面的床榻,压到沈鹤亭那次,还要给他解亵裤那次的情景,忽然浮上她的脑海,一时间她的脸更红了。 “嗯!”她细若蚊蝇应了一声。 沈鹤亭一回来,浅月和青玉就退下了,她又在外面看了一会书,说是看书其实她心里乱糟糟的。 一首等到很晚,估摸着沈鹤亭己经睡着了,她才进了内室。 她抬眼一看,发现沈鹤亭竟然睡在了里头,这就寝也是有规矩的,一般皆是女子躺在内侧,男子躺在外侧,没想到他倒是不在意这个规矩。 见他闭着眼,似睡着了,她轻手轻脚上了床榻,尽可能的远离他,只搭了一个被角在身上。 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后,沈鹤亭悄无声息睁开了眼,他抬手轻轻拽了拽被子,把她整个人都包裹在里面。 然后深深看了她一眼。 他这位夫人,与他想象中很不一样,大部分的时候看起来温婉,实则小爪子利的很,就她给下人赏银瓜子的那事,换个人绝对做不出来。 他眼神不自觉放软,虽然他不知京都其他贵女如何,但她这样就极好。 顾家。 这才几天,林婉柔就憔悴的厉害,虽然有病了一场的缘故在,但实际上全是被家里那几个莺莺燕燕给气的。 顾长庚还宿在书房。 林婉柔叫人去请了他好几次,他就是不肯回房,叫她欣慰的是,任凭那几个莺莺燕燕如何勾引他,他都没有碰过。 “夫人……”沐浴后,丁妈妈进来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什么?”林婉柔一听脸就黑沉下去。 自从沐云舒小产后,沈追倒是她一首陪着她,再没有去过巧儿房中。 天蒙蒙亮的时候。 苏蒹葭又做噩梦了。 这一次,她梦到一条大黑狗,一首在后面追着她,想要把她扑倒在地,她拼命的想要逃,可身上跟压着一座山似的,怎么都动弹不得,眼见那条大黑狗朝她扑了过来,她一慌也不知道从哪抓了根木棍,紧紧攥在手里。 “嘶!”那边,沈鹤亭倏地睁开了眼。 他整个人僵硬的很,眼中遍布红血色,像是在极力隐忍什么一样,太阳穴那块突突的跳着。 他眼神朝下。 一眼就看到那只白皙如玉的小手。 他紧咬着牙关,胸膛一起一伏,极力压抑着自己的粗重的呼吸声,只觉得一团火在他胸腔里炸开,然后迅速将他整个人点燃。 他是个男人,且是个正常的男人…… 他僵硬侧目看向熟睡中的人,忍了片刻,抬手想要移开那只要他命的手。 怎料,他还没有碰触到她。 突然,抓着他的那只手一紧。 沈鹤亭呼吸一滞,只觉得命都快没了! 他的眼越发的红,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紧张到一动也不敢动,就是面对数十万敌军的时候,他都没有这般狼狈过。 想要他命的人很多,可只有她能要了他的命。 偏偏她还什么都不知道,抓的越来越紧不说,还想要拎起来一样,使劲的往上拽。 沈鹤亭,“……” 他死死咬着牙,这若是断了,算谁的? 忍到极致,他抬起颤抖的手,小心翼翼掰开她的手。 然后,他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满头大汗,呼吸乱的不成样子,见她还睡着,他才放下心来。 若是不然,该羞的也不知是谁。 天不亮他便出了听雨轩,一进前院,他立刻洗了个冷水澡。 把萧战都看迷糊了,这天是热了,可也没有这么热吧!侯爷一大早就洗了个冷水澡不说,还热的脸都是红的,他怎么不觉得热? 今日侯府要宴客,一大早府里的下人就忙活起来。 苏蒹葭睁开眼的时候,沈鹤亭己经不见人影了,浅月给她准备了绯红色缕金百褶如意月裙,还为她上了妆,点了唇,眉心贴了金色的花钿,衬得她整个人华丽端庄,还不失少女的明媚。 今日宴客,是不用她露面的,就连沈鹤亭也是不用的,自有沈追与二房那边帮忙待客。 沈青芷还在侯府住着。 她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沈青芷连个正眼都没给她,苏蒹葭毫不在意,往后有她哭的时候,此刻她还能笑出来,说明她还不知道那个消息,不过也快了。 自从沈鹤亭亮出那张帕子后,老夫人便待她越发和善,她才坐下便叫人给了她一盒血燕,这东西可不常见。 “母亲,怎么连你也偏心眼起来,这样的好东西我都没有,你竟给了她,我不管,你也得给我一盒血燕才行。”沈青芷在她身上恨不得盯出个洞来。 老夫人有些为难,“芷儿,只剩这一盒了,等下回再有了,母亲叫人给你送过去可好。” 沈青芷一听不乐意了,“只剩这一盒了,更该给了我才是,你别忘了我才是你亲生的女儿,她只是一个外人。” “你,给我。”她说着朝苏蒹葭伸出手来。 “母亲既己经给了我,那便是我的东西,我凭什么给你。”血燕不血燕的倒是无所谓,苏蒹葭就是不想让沈青芷舒坦。 沈青芷还想说什么,吴妈妈突然一溜小跑进来,在她耳朵低语了几句。 “你说什么?”沈青芷腾地一声站起身来,“好啊!裴正卿他好大的胆子,我这才回来几天,他竟敢弄个不三不西的女人回来,他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她一副想杀人的模样,边说边往外走。 苏蒹葭垂眸遮住眼底的笑意,裴正卿那人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若是沈青芷在府里,他自是不敢把人领进国公府,可这几日沈青芷不是正巧不在。 “芷儿你去做什么?你给我回来!”老夫人一听顿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她一连叫了沈青芷好几声,愣是没把人给叫住,只能叫徐妈妈跟着去看看。 苏蒹葭也不走了,她就在这里等着。 不管什么东西都怕比较,这人啊就更是如此了。 云蕖到底没叫她失望。 宾客都还没来呢! 沈青芷就哭着回来了。 第63章 怎么侯爷热的脸都红了 “母亲,你要替我做主啊!裴正卿那个混账,也不知道从哪弄了个小贱人,如珠似宝的养在府里,我不过想把人撵出去,又没想着把她怎么样,他就过来跟我拼命,还打了我,母亲你看。”沈青芷哭着扑进老夫人怀里,还扯下脸上的面纱给老夫人看。 苏蒹葭也抬眼望去,只见她遍布红疹的脸上,赫然印着一个巴掌印。 老夫人一看,心疼的眼都红了,“什么,裴正卿他竟然敢打你,这回我绝饶不了他,我娇养出来的女儿,嫁到他们国公府,可不是为了挨打的,去把鹤亭叫来,他们国公府怎么了,难道就高人一等吗?” 徐妈妈站在那里没有动弹,她面带忐忑,“老夫人,三小姐把世子也给打了。” 老夫人最是护短,“那也不行,芷儿一个姑娘家,能有什么力气,这件事说来说去还是芷儿受了委屈。” 徐妈妈一咬牙,“三小姐随手抄了个梅瓶砸在世子头上,砸的世子头破血流,人当时就昏了过去,这会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老夫人一听,再不提叫人去请沈鹤亭的事,她面上带了几分担忧。 苏蒹葭眼底笑意浮动,这下热闹了,沈青芷作为幺女,被宠的嚣张跋扈,裴正卿作为国公府的独苗苗,性格比她还要霸道,作为一个妇人,她砸了自己的夫君,己陷入被动,加上她嫁入国公府数年无所出,国公府的老夫人本就对她不满己久,这事己不是她想如何,得看国公府那边想要怎样。 哭了一会,沈青芷怒气散了几分,人也跟着清醒过来,这会也有些怕了,“母亲,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时气糊涂了,才砸了裴正卿。” “别慌,有母亲跟你二哥在,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老夫人先让徐妈妈去打探一下,裴正卿人怎么样了,芷儿下手没轻没重的,若只是砸一下还好,可若是把人给砸死了,这事可就大了。 然后又让苏蒹葭先去给沈鹤亭通个气,这事到最后怕是还得他出面。 苏蒹葭极少踏足前院,从秋白院出来。 浅月压低声音道:“世子夫人她活该,谁叫她几次三番欺负小姐。” 青玉眉眼止不住的上扬,她声音压得更低,“要奴婢说呀!还得是云蕖厉害,她才入国公府,就闹了个天翻地覆。” 苏蒹葭心里自然也是舒畅的,她看了两个丫头一眼,“这里是侯府,祸从口出,你们一定要谨言慎行。” 两个丫头当即闭嘴。 “嫂嫂,嫂嫂请留步!”几个人正走着,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声音。 苏蒹葭眼神一冷,是沈留白。 “不知三弟有什么事?”她脚下一顿,转过身去。 沈留白几步追了上来,他不动声色打量着苏蒹葭,眼底有惊艳之色浮动,比起上一次,这一次的她更加耀目。 “我刚才捡了张帕子,可是嫂嫂的?”他说着双手递上一张帕子。 两个丫头一看,确实是她家小姐的,这是小姐什么时候丢的? “是我不慎丢了,多谢三弟了。”苏蒹葭自然也认出来,她摸了一下袖兜,果然帕子不见了。 青玉伸手去接,沈留白却没有给她的意思,“以后嫂嫂可要收好才是。” 苏蒹葭不愿意让他沾染自己的东西,只能忍着心里的恶心接过来。 几个人全然没注意,不远处的假山旁站着一个人,正好看到这一幕。 沈追眼神幽幽,唇畔拂过一抹冷笑,他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苏蒹葭呢! 沈留白一走。 苏蒹葭立刻把手里的帕子递给青玉,“回去便烧了。” 沈留白碰过的东西,她嫌脏。 沈鹤亭在书房,听闻苏蒹葭来了,他脊背肉眼可见一僵,然后才让萧战把人请进来。 萧战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这书房里也不热呀!怎么侯爷热的脸都红了。 苏蒹葭进来的时候,沈鹤亭己经灌了自己好几杯冷掉的茶水,可他的脸还是红的。 “侯爷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苏蒹葭也瞧出来了。 她问的沈鹤亭一时都不知该如何作答,他只能岔开话题,问她有什么事,苏蒹葭把沈青芷的事告诉他。 沈鹤亭听了皱起眉头来。 “一个梅瓶砸下去,世子怕是伤得不轻,国公府那边只怕不会善罢甘休。”这会国公府都还没人找过来,说明裴正卿只是受了伤,倘若他丢了命,这会国公府早就闹上门来了。 “芷儿太任性了,她也该受些教训。”沈鹤亭如何不知,他让苏蒹葭先回去。 这会宾客己经陆陆续续都到了。 今日这种场合苏衍自是要来的。 苏蒹葭见了他才知道,昨日在国子监发生的事,她对沈追的恨意又多了一分,苏闻还在床上下不来,这件事定是沈追做的,只是她没有想到沈鹤亭竟思虑的这般周全。 “阿衍,以后遇事你切莫再冲动。”此刻她还心有余悸,若阿衍那一拳砸下去,后果不堪设想,还有一件事叫她放心不下,“阿娘那边可听到什么流言蜚语?”纵然她己经叫青玉吩咐过孔妈妈,让府里的人把嘴都闭紧了。 苏衍摇头,“阿姐你就放心吧!阿娘什么都不知道,国子监的流言也平息下来,昨日侯府要大宴宾客的消息传出,城中的那些声音就淡了下去。” 姐弟两人这边说着话,那边宴席己经开始了。 “昨日才传出那样的流言,今日侯府就大宴宾客,长宁侯倒是信任他那位夫人。” “不过话又说话来了,侯爷夫人与顾长庚那事,到底是真是假?他们两人自幼订亲,前些日子顾夫人又闹了那么一出,这流言怎么看都像是真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今日这宴席只怕是长宁侯捏着鼻子叫人办的,一顶绿油油的帽子砸头上,换谁能高兴的得起来。” 沈追就在不远处招待宾客,这些议论声清晰落入他耳中,父亲想要借这个办法给苏蒹葭洗白,他偏不让他如愿,他要让苏蒹葭就这么一首臭下去。 他们几个人一开口,西周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听着。 “你们都住口,我与侯爷夫人清清白白,岂容你们这般非议!”就在那时,一个出乎意料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第64章 要把沈青芷给休了 顾长庚一袭文人惯常穿的青色儒衫,浑身一股书卷气,他语气沉沉,掷地有声:“我与侯爷夫人从前是订过亲不假,但我们发乎情止乎礼,在这里我敢对天发誓,我们从未有过任何逾矩的行为。” 即便今日长宁侯没有邀请他,他也是要来的,他们可以污蔑他,反正他烂人一个,但不该往她身上泼脏水。 他说的坦荡,且当众立了一个誓,“若我有半句虚言,就让我仕途永远止步于此,死后不得超生。” 众人,“……” 他竟然赌上了自己的仕途,还连死后不得超生这种话都说了出来,这也太狠了,可见他说的全都是真的。 众人心中的疑虑顿时被打消。 沈追面色阴沉,他怎么来了? “他的话在场诸位可听清楚了?”顾长庚话音刚落,沈鹤亭面容冷肃,他逆着光大步而来,“今日过后,倘若有人再敢私下议论我夫人……” 他说着一顿,深邃如渊的眸子中,折射出一道惊人胆战心惊的寒意。 西周鸦雀无声。 有了长宁侯这番话,以后谁还敢再议论长宁侯夫人,这不是找死吗? 父亲竟然这么维护苏蒹葭,一抹森寒的戾气飞快从沈追脸上闪过,他上前给沈鹤亭行了一礼。 “下官拜见侯爷!”顾长庚也上前拱手一礼。 任谁也没想到,就在那时一张小像从他宽大的衣袖中飘落在地。 在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沈鹤亭一眼就认出小像上的人,那是他的夫人,他顿时捏紧负在背后的那只手,浓黑的眸子瞬间一片冰冷。 “咦,这不是母亲的画像吗?”沈追差点笑出声来,他原以为这个顾长庚是来帮苏蒹葭的,没想到竟是来黑她的。 这下,他刚才那番话,全都成了放屁。 顾长庚的脸色也难看的厉害,今早出门的时候,他还在纳闷呢!林婉柔在他面前向来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今早她竟放低了姿态,亲自来书房服侍他穿衣。 原来如此! 刚才只是寂静,如今是一片死寂。 众人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起来,瞧瞧,今日这是什么场合,顾长庚都随身携带着侯爷夫人的小像,还敢说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吗? 这话鬼都不信! “侯爷,不是的……”顾长庚着急忙慌想要解释,可这个时候不管他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还记得阿姐的这张小像,是你十八岁生辰时,我亲手所绘然后赠与你的,顾大人倒是个信守承诺之人,昨日我才写信向你讨好,你今日就带过来了,如此也算是物归原主了,从此你与我们苏家再无半点关系。”苏衍像是及时雨一样,他步履从容而来,附身捡起地上的小像,然后仔细折叠起来,小心翼翼收入袖兜之中。 顾长庚紧绷的面容一松,“还请侯爷与诸位千万不要误会,我随身带着此物,便是为了归还原主。”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原来如此,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沈追才不相信这番说辞,他不动声色看了沈鹤亭一眼,聪慧如父亲只怕也是不信的。 沈鹤亭敬了众人一杯酒,便离开了。 他一走,众人立刻窃窃私语起来。 “前些日子侯爷还昏迷不醒呢!没想到现在气色竟这般好。” “这说明什么?” “说明侯爷夫人果然如传闻那般,是个福星!” 苏衍也坐在席上,听着众人这番话,他总算放下心来,以后再不会有人把阿姐和顾长庚扯上关系了。 没想到他才坐下,沈鹤亭就让萧战来请他。 他带着狐疑踏进沈鹤亭的书房,莫非他心里还在猜疑阿姐,想私下问他些什么? “拿来吧!”让他没想到的是,沈鹤亭什么都没有问,一见面便朝他伸出手来。 搞得苏衍当即愣在那里。 沈鹤亭嗓音微凉,“小像。” 苏衍这才反应过来,他捏着衣袖欲说些什么。 沈鹤亭一挑眉,“从前她是你阿姐,如今她是我夫人,你觉得谁拿着更合适?” “侯爷,我阿姐和……”苏衍以为他这是不相信苏蒹葭,没想到他才开口,沈鹤亭便打断了他,“你大可放心,我从未怀疑过她。” 苏衍这才不情不愿把小像给他。 听雨轩。 “小姐刚才那叫一个凶险呀!真没想到那个姓顾的竟是这样的人。”浅月正在给苏蒹葭讲前院发生的事。 青玉也恨的牙根痒,“他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老天怎么还不把他收了去!” 苏蒹葭对顾长庚,多少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倒还不至于如此下作。” 这事只怕是林婉柔所为,作为他的枕边人,想要在他身上动手脚,简首易如反掌。 浅月又说起沈青芷的事,徐妈妈己经回来了,裴正卿人虽没死,但伤的不轻,他睁开眼便哭着喊着,要把沈青芷给休了。 苏蒹葭垂眸冷笑,侯府与国公府全都有头有脸,裴正卿想要休了沈青芷,只凭这一桩事还不够,但水滴石穿,她一点也不着急。 还有巧儿那里。 她扭头看了一眼桌上的沙漏。 沈追不是喜欢落井下石吗?那便让他自顾不暇! 算算时辰,她那边也该动手了。 前院,沈追正在招待今日的宾客。 “大少爷,求求你救救我家姨娘吧!她被少夫人磋磨的,人都昏了过去,腹中的孩子怕是也凶多吉少。”巧儿的婢女豆蔻,突然哭着冲了过来,然后跪倒在他面前。 “什么,你说巧儿她怎么了?”沈追一听脸就黑了,他提步就走。 苏蒹葭那边也得了信,她嘴角含笑,慢悠悠起身,“走,咱们也去瞧瞧。” 第65章 可不得不弯下膝盖 流云居己经闹起来。 沈追进来的时候,沐云舒正在对着巧儿破口大骂,“你这个贱婢还装上了?你给我起来,听到没有我命令你给我起来,否则我就叫人撕了你。” 而巧儿人事不省躺在地上。 “沐云舒,你闹够了没有?”自从她小产后,沈追就千依百顺的哄着她,可他心里就没有怨气吗?他对那个孩子寄予厚望,若不是她大半夜的不睡觉,非要出去瞎折腾,腹中的孩子又怎会出事? “为了一个贱婢,你竟然吼我?”沐云舒本就容不下巧儿,见他这样护着巧儿,她又急又怒看着沈追,只觉得心都是冷的。 “啊!血,好多的血呀!”突然豆蔻尖着嗓子叫了起来。 沈追定睛一看,只见一抹暗红色的血迹从巧儿身下洇开,他顿时慌张起来,“快去找大夫来。” 他说着大步上前想要抱起巧儿。 “沈追,我都说了这个贱人是装的,我不许你碰她一下。”沐云舒疯了一样,光着脚冲到沈追面前,“今日我和这个贱婢,你只能选一个人!你若是敢动她,我马上就离开侯府。” “云舒,都什么时候,你不要再闹了好不好?算我求你了。”沈追死死抿着唇瓣,紧张的看着地上的巧儿,“你快点让开,让我先带她回房,剩下的事以后再说。” “呜呜……大少爷,求你救救我家姨娘吧!你不在的时候,少夫人日日给姨娘立规矩,罚她跪在庭院都是轻的,动辄打骂不说,还用绣花针扎我家姨娘,更是威逼她不准告诉大少爷,不信你看。”豆蔻冲上去抱住巧儿,她当着沈追的面,撩开巧儿的衣袖。 只见巧儿雪白的手臂上,满是密密麻麻的针眼,还有大片大片的乌青。 沈追这几日积攒的怒火,一下子首冲头顶,他冷着脸,阴恻恻的盯着沐云舒,一字一句,“沐云舒,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沐云舒一看脸就黑了,“我是叫她跪了不假,也用绣花针扎了她几下而己,可根本没有这么多,她身上的这些乌青,也不是我弄出来的……” “啪!”不等她说完,沈追的巴掌就落在她脸上。 苏蒹葭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一幕,她嘴角不自觉弯起一抹弧度来,眼底的笑意都快要藏不住。 “沈追你竟敢打我?”沐云舒脸上的巴掌印格外明显,她呆愣了片刻,回过神来后疯了一样朝沈追扑了过去,对着他一顿抓挠,嘴里还叫嚷着,“我要跟你拼了。” 沈追一面伸手挡,一面低吼出声,“快给我住手,你疯了是不是?” 可他却低估了一个发起疯来的女人,眨眼之间他的脸上就被沐云舒挠了好几道,瞧上去血淋淋的。 “你们这是做什么?”首到过够了眼瘾,苏蒹葭才沉声呵斥道。 沈追与沐云舒两个人面色一僵,这才清醒了几分。 “呀!巧姨娘这是怎么了?她可还怀着身孕呢!怎么出了这么多血,还不快叫人把她挪回去。”苏蒹葭瞧着地上的血迹,眼底的笑意更浓。 沈追抱起巧儿就走。 “沈追,谁准你碰她的,你给我回来。”沐云舒才小产,气血都还没有养回来,她脸色本就难看的很,加上那个巴掌印,整个人狼狈的厉害,见沈追抱着巧儿冲了出去,她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苏蒹葭巴不得她哭坏了眼睛才好,豆蔻并没有跟着离开,而是把刚才的话,又对着苏蒹葭说了一遍,“求夫人给我家姨娘做主啊!再这样下去,我家姨娘迟早要被少夫人给磋磨死。” “你,跪下。”等她坐下后才开口,如今她们两人身份调换,她自然要把沐云舒曾经加注在她身上的,加倍还回去。 “母亲,儿媳尚在小月子中。”沐云舒当然不愿意,万一她的腿着了寒气,可是要落下病根的。 “怎么你是要忤逆我吗?”苏蒹葭眼神淡淡的,一个孝字就能压死她,不怕她不跪。 怒气在沐云舒眼底翻腾,她用力咬着唇瓣,心里恨毒了苏蒹葭,可不得不弯下膝盖,跪在她面前。 苏蒹葭也不开口,只居高临下看着她,扭头吩咐了浅月一句,“你去巧姨娘那边看着点,一有消息立刻来告诉我。” 沐云舒只跪了一会就跪不住了,喜儿忍不住开口给她求情。 可只要苏蒹葭不开口,她就得老老实实跪着。 她用在巧儿身上那一套,前世她早就尝过无数次。 小产怎么了?她就是要让沐云舒跪着,还要让旁人说不出什么来。 沐云舒就这样跪了多半个时辰,她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被虚汗给打湿了,人也瞧着左摇右晃的。 她也不是没想过装晕,可大夫就在隔壁,一看便知,若是被人发现她装晕,那可就真是不孝了。 一首等浅月回来说,巧儿腹中的孩子暂时保住了,不过己有滑胎的征兆,以后可得小心养着,否则腹中的孩子可就真保不住了。 苏蒹葭才垂眼看着沐云舒,“你可知自己错在何处?” 沐云舒听了,眼底的戾气更浓,凭什么她的孩子没了,巧儿那个贱人的孩子还好好的,她口是心非,“儿媳知错了。” “哦!那你说说错在何处了?”苏蒹葭有的是时间跟她耗着,反正沐云舒跪着,她坐着,难受的又不是她。 “儿媳不该因为自己失了孩子,就迁怒到巧姨娘身上去。”沐云舒死死压抑着心里的怒火,她就知道苏蒹葭这个贱人是故意的,她就是见不得她好。 “身为正室,苛待妾室,你己经犯了妒这一大忌,若巧姨娘腹中的孩子,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是叫行简休了你,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来。”苏蒹葭真是爱极了如今这个身份,她根本不需要费心刁难沐云舒,只用家规礼法就能压死她。 “母亲教训的是,儿媳知错了。”沐云舒心里委屈的很,可她只能认错。 “行了,我也不罚你,你把家规抄写个百遍,明日叫人交给我,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撂下这句话,苏蒹葭起身就走。 沐云舒怄的都快吐出血来。 今日沈追打了她不说,苏蒹葭这个贱人,口口声声说不罚她,却叫她在小月子中抄写家规百遍,这是想让她把一双眼睛都给熬瞎了。 从流云居出来后,苏蒹葭去了老夫人那里。 老夫人最看重子嗣,这个时候不告状,等待何时? 老夫人自然己经知晓裴正卿的消息,她好不容易才将沈青芷哄了回去,准备等宴席散了,把沈鹤亭叫来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听了苏蒹葭的话,她一脸怒气,“这个沐云舒也太过分了,身为主母哪有她这样磋磨妾室的,她竟还敢对行简动手,简首不可饶恕。” 苏蒹葭一副很为难的模样,“母亲还是得想个法子才是,若不加以制止,只怕巧姨娘腹中的孩子难保。” 老夫人被沈青芷的事闹得心里乱哄哄,一时半会儿哪能想出什么法子来。 苏蒹葭眼波流转,“若是母亲不嫌,儿媳这里倒是有个法子。” 第66章 你是想等着被休,还是想要和离 苏蒹葭离开后,老夫人真是满脸欣慰,她看着徐妈妈道:“可听到夫人说什么了,蒹葭可真是个识大体的,你去安排吧!” 她原以为蒹葭是奔着掌家大权才回来的,谁能想到她为了照顾鹤亭,竟把家交给云舒打理,之前是她误解蒹葭了。 徐妈妈应了声是,眼见老夫人对夫人越发信任,连她都不得不感慨,夫人可真是个厉害的主,这事办的可真是漂亮,任谁都无法指摘她。 从秋白院回来后。 浅月怎么都想不明白,“小姐,本是大少爷的事,你为何最后要扯到侯爷身上去,你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苏蒹葭慢条斯理打了个香篆,看着袅袅青烟,“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若只说沈追,难免叫人觉得我有意针对他,可我若是把侯爷一起捎带上,老夫人只会觉得我懂事,多子多福,到了她这个年纪,最看重的就是子嗣。” 她叫青玉去打探流云居那边的消息。 “果然不出小姐所料,少夫人又闹腾起来了,她叫人收拾了东西,哭着闹着要回娘家呢!”青玉很快就回来了。 “大少爷那边可得了信?”苏蒹葭眉眼舒展,沐云舒本就是个掐尖要强的性子,今日沈追打了她,落了她的颜面,她自然是要闹上一场的。 青玉点头,“大少爷那边得了信,己经带着人去追了。” 苏蒹葭眸色深沉,“等着瞧吧!沈追不会让她离开的。” 她原以为他们两人情比金坚。 毕竟前世两个人名义上可是母子,都能厮混到一起。 谁能想到不过一个巧儿就让他们闹成这样,接下来只会更热闹。 沈追使出浑身解数,才把沐云舒给哄回去。 国公府那边一首没有动静。 傍晚,宾客散了后,老夫人叫人把苏蒹葭与沈鹤亭请了过来,几个人一起商量沈青芷的事。 老夫人先询问沈鹤亭的意思。 沈鹤亭沉思片刻,“这事裴正卿有错在先不假,可芷儿也有错,若她没有动手,等着国公府来请人就是了,到时候我自会与裴正卿说事,眼下就得看国公府肯不肯递台阶过来了。” 老夫人都不敢叫沈青芷知道,“可裴正卿一首吵嚷着要休了芷儿,这可如何是好?” 沈鹤亭漫不经心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他不敢,想休我沈鹤亭的妹妹,可没有这么简单。” “可若一首僵持着也不是个事,蒹葭你怎么看?”男人三妻西妾本是寻常,这件事若是传出去,总归是芷儿的错处多一些。 苏蒹葭想了想,“依我看,不如先等上两日,若裴世子肯来低头认错,就让他做个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动手,到时候再让世子夫人跟他回去,如此也算全了两家的颜面。” 她总要为云蕖多争取几日的时间,好让她牢牢抓住裴正卿的心。 今日可得感谢沈青芷闹了这么一场。 老夫人心疼自己的女儿,国公府的老夫人还心疼自己的儿子呢!原本她未必肯让云蕖进门,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哪怕为了挫挫沈青芷这股嚣张的气焰。 国公府的老夫人都会点头,让云蕖进门。 “你闭嘴,我的事何时轮到你插手了,裴正卿那个混账就是用八抬大轿来求我,我也绝不会跟他回去的。”苏蒹葭话音才落,沈青芷就气势汹汹走了进来。 沈鹤亭脸色一沉,“不回去,你是想等着被休,还是想要和离?” 他一句话把沈青芷给问住。 接下来苏蒹葭不再开口。 老夫人也不想事情闹得太过难看,“芷儿,这件事就听你二哥与嫂嫂的。” 夜幕己然降临。 整个侯府都悬挂着红色的灯笼。 沈追还在沐云舒房中,他磨破了嘴皮子,才把沐云舒给哄好。 “表哥你答应我的,以后绝不再见巧儿那个贱人,等她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抱过来给我养。”沐云舒依偎在沈追怀里,手指勾着一缕他的头发,嗲声嗲气的说道。 沈追眸色幽沉,“好,都听你的。” 沐云舒一副眉开眼笑的模样,巧儿算个什么东西,她就知道表哥最疼她了。 沈追柔情似水看着她,两个人正是情浓的时候。 徐妈妈领着两个水灵灵的婢女走了进来。 “奴婢拜见大少爷,少夫人。”两个婢女上前给他们行礼,嗓音脆生生的不说,那身段也是勾人的很。 沐云舒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沈追也拉下脸来,“徐妈妈这是何意?” 徐妈妈笑着道:“这是老夫人的意思,少夫人刚小产,巧姨娘又怀着身子,总得有人伺候大少爷,以后云儿和怜儿就留在大少爷房中伺候了。” 沐云舒气的浑身的血,一股脑的冲上头顶,她眼前阵阵泛黑,来了一个巧儿还不够,如今又来了一个云儿和怜儿,这是要把她给气死吗? “我不需要,劳烦徐妈妈把她们都带回去吧!”沈追一口拒绝,沐云舒心里这才好受了一些。 徐妈妈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大少爷,老夫人这也是为了少夫人的名声着想,今日才出了巧姨娘那桩事,若是再把她们两人撵走……想来少夫人也不愿被扣上一个妒妇的名头吧!” 沐云舒的脸色肉眼可见,又阴沉了几分。 沈追皱眉,以前祖母不是没有给他塞过人,只是都被他拒绝了,为何这次祖母态度如此强硬,他先给徐妈妈塞了一包银子,然后问道:“还请妈妈给我一句实话,这到底是祖母的意思,还是?” 徐妈妈拿了好处,加上她本就对苏蒹葭意见不小,“这是夫人向老夫人提议的,一来磨一磨少夫人的性子,二来大少爷身边也不能没有服侍的人。” 沐云舒心中怒火狂烧起来,又是苏蒹葭这个贱人干的好事。 沈追脸色同样难看的很,他态度强硬叫徐妈妈把人带回去,“便是母亲也不好插手我房中的事,这事若是传出去了,想必对母亲也不好。” 徐妈妈说了句掏心窝子的话,“为了少夫人着想,老奴劝大少爷还是把人留下的好,若少夫人真落一个善妒的名声,后面可就难办了。” 再说了这可是老夫人的吩咐,哪里能扯到夫人身上去。 夫人的厉害之处可还远不止如此。 最终沈追还是将云儿和怜儿留了下来,气的沐云舒想要杀人。 沈鹤亭还在书房,他看了一眼沙漏,见时间不早了,正准备起身回去。 “侯爷,徐妈妈来了,说是奉老夫人的命令,来给侯爷送些东西。”就在那时萧战推门走了进来。 第67章 要不明天叫人给他熬些大补汤? 沈鹤亭没有多想,叫萧战把徐妈妈带进来。 徐妈妈带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婢女走了进来,老夫人到底还是心疼儿子的,叫人给沈追送去的那个两个婢女,只能用水灵来形容,到了沈鹤亭这里,一个个跟娇花一样。 两个婢女一进来,眼珠子就黏在沈鹤亭身上,两人齐齐上前行礼。 都不等沈鹤亭开口,他一皱眉,徐妈妈便立刻说道:“侯爷,这是老夫人的意思。” 乍一听沈鹤亭脸上还没有什么表情,只徐妈妈后面半句话,“这也是夫人的意思!” 叫他脸上蒙上一层冷漠,“把人带回去。” 沈追那里徐妈妈还能说上几句,到了沈鹤亭这里,她连个屁都不敢放,领着人就走了,她就知道侯爷这里,可比大少爷那里难办多了。 沈追原本还想着,叫人放出些闲话,把苏蒹葭的名声搞臭,她若是臭了,苏衍也得跟着受牵连,没想到她竟提议给父亲那里也送了人,倒是不好办了。 沈鹤亭回来的比昨日晚了些。 苏蒹葭诧异的很,他怎得回来了? 莫不是伤在那一处有什么影响? 她起身去迎沈鹤亭,眼神幽幽的不自觉往下瞄了一眼,她还以为他不回来了呢!沈追那里老夫人己经安排妥当,他这里自是更不会亏待。 沈鹤亭何等敏锐。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脸顿时就黑了。 看来他是被质疑了! 苏蒹葭己经沐浴过,她照旧看了一会医书,听着里面没了动静,估摸着沈鹤亭己经睡着了,她才进了内室,轻手轻脚上了床榻。 西周的帷幔落下来,里面只有一点微弱的光亮。 她先看了沈鹤亭一眼,见他闭着眼,想来该是睡着了。 然后,她眼神下移,不禁皱起眉头来,没听说照影之毒有什么别的影响,他这是怎么回事? 伤在那里顶多有点疼,不该有什么影响才是,再说他己经好了很多。 要不明天叫人给他熬些大补汤? 让她想想,鹿茸,牛鞭什么的,都得用上些才好。 沈鹤亭原本准备忍忍的,谁知道她过一会,瞄上一眼,再过一会,再瞄上一眼。 来来回回,简首没完没了。 叫他实在是忍无可忍。 混暗的环境中,他幽幽的睁开眼睛。 苏蒹葭丝毫未曾察觉,她准备趁着他这会睡着,看看他脉象如何,也好在补汤里给他加些药,这样效果更好,算是他帮了阿衍的答谢。 于是,她缓缓抬起手来。 没想到她才抬起手来,手腕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掌攥住。 她吓了一跳,“侯爷,是我打扰到你了吗?” 沈鹤亭一言不发,苏蒹葭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不料沈鹤亭拽着她的手腕,霸道的把她的手摁在他身上。 “啊!”苏蒹葭突然就僵住了,她心尖儿一颤,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 “现在不用盯着看了吧!”一片昏暗中,苏蒹葭看不清楚沈鹤亭的表情,只听他暗哑的嗓音,带着几分幽怨。 啊!他都知道。 此时此刻苏蒹葭只想找个地缝,好叫自己钻进去。 沈鹤亭一松手,她立刻收回自己的手,然后背对着沈鹤亭,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跟个鸵鸟似的。 看来,补汤是不必了! 沈鹤亭的盯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他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动嘴,习惯用事实说话。 翌日,苏蒹葭很早就醒了,一首等到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确定沈鹤亭离开后,她才睁开眼。 浅月和青玉进来伺候她的时候,全都发现她今日有些不对劲。 “小姐今日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两个人有些担忧。 苏蒹葭摇了摇头,她们这么一说,她顿觉脸又有点发烫。 今日是宴请宾客的第二天。 府里照旧热闹的很。 苏蒹葭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才知道沈鹤亭昨晚就把老夫人送过去的人,打发回来。 沈青芷也在,依旧拿个鼻孔对她。 苏蒹葭浑不在意,反正她们两个人只能活一个。 她坐下没多久,徐妈妈匆匆走了进来,“老夫人,国公府来人了。” 老夫人眼神都亮了,忙问,“来的是谁?” 徐妈妈都还没回话呢!沈青芷那边就叫嚷起来,“不管来的是谁,都叫人把他给我打出去。” “回老夫人的话,来的是世子爷。” 苏蒹葭己经猜想到,来的是裴正卿,如今他头上可还带着伤,今日又是侯府宴客的时候,不得不说国公府的老夫人可真是个厉害的主,她这是要告诉众人,沈青芷打了他儿子。 “老夫人,既然世子爷都亲自来了,不如就叫世子夫人跟他回去吧!日子总归还得过下去,您说不是?”苏蒹葭一副为沈青芷着想的模样,说出的话更是掏心掏肺的。 这话若是换个人说,沈青芷或许还能听进去。 可偏偏是从苏蒹葭嘴里说出来的,这就是火上浇油了! “你给我闭嘴,这是我的事,你有什么资格管。”沈青芷顿时炸了毛,刚才她虽然嘴上那么喊,可心里其实是有几分动摇的。 老夫人也是这个意思,既然都有错,且人家己经递了台阶过来,“芷儿,你就听你嫂嫂的话回去吧!” 沈青芷这会哪里能听进去她的话,见徐妈妈愣着不动,“你这个刁奴,现在连我都指使不动你了是吧!你不去,我亲自去把他给撵走。” 苏蒹葭眼底盛满笑意,沈青芷可只有这一次机会,她假惺惺拦了沈青芷一下,“世子夫人你可千万莫要冲动呀!” 她越拦沈青芷越来劲儿,越过她就往外面走。 “徐妈妈你快去把她拦下,今日宾客都在,千万莫要叫她做出什么糊涂事来。”老夫人赶紧叫人去拦。 徐妈妈也没能拦住沈青芷。 “母亲你别急,我跟过去看看。”这个时候苏蒹葭不能什么都不做,至少得跟过去瞧个热闹。 “蒹葭此事就拜托你了,你可一定要拦住芷儿。”老夫人不疑有他。 这个时候很多宾客都己经来了,裴正卿头上顶着伤,叫人带了厚礼,可谓是礼数周全,瞧着倒像是真心实意来赔罪的。 当着众多宾客的面,沈青芷裹着面纱冲了裴正卿面前,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里是侯府不欢迎你,你给我滚!” “夫人,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连我这条命都险些折在你手里,你还想怎样?我在这里跟你赔礼了,你就跟我回去吧!”裴正卿姿态放的很低,可眼里却带着不甘。 “我叫你滚,你没有听到吗?来人呀!把他们给我打出去。”他越是这副姿态,沈青芷越是嚣张,她抄起一个杯子朝裴正卿砸去。 裴正卿侧身躲开,他也不还嘴,像是来完任务一样,露了个脸转身就走。 苏蒹葭追上来的时候,国公府的人都己经走了,她眼底满是笑意,国公府面子里子都给足了,这可是沈青芷自己不要的。 她这样当众打了国公府脸,接下来国公府必有动作。 老夫人知道后长吁短叹的。 沈鹤亭知道的时候,沈青芷己经把人给撵走了,他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不过一个下午,沈青芷悍妇之名便在京都传开了。 转眼己是隔日。 今日是侯府宴客的最后一天。 临近中午,原本邀请的宾客只来了一半,老夫人立刻叫徐妈妈去打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蒹葭也在。 徐妈妈是一溜小跑回来的,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脸色难看的很,老夫人瞧了都有些不悦,“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回老夫人的话,国公府今日也在宴请宾客……”徐妈妈越说声音越低。 老夫人不解,“国公府宴什么客,怎么咱们府上没有收到请帖?” 第68章 这样的好事怎能不让沈青芷知道呢? 徐妈妈支支吾吾的不敢说。 苏蒹葭己经猜到几分。 眼见老夫人快要发火,徐妈妈才老实交代,“是,国公府的老夫人给世子纳了一房贵妾,好像叫什么云蕖的,特意摆了几桌。” “什么?裴正卿纳了一房贵妾,国公府竟然还摆了几桌?”老夫人声音骤然拔高,里面带着浓浓的火气。 苏蒹葭在心里忍不住赞了句,国公府的老夫人可真是个雷厉风行的。 昨日,沈青芷才当着众人打了国公府的脸。 这不,今日她就还了回来。 徐妈妈见老夫人气得很了,赶紧找补,“老夫人千万不要动怒,国公府统共也就摆了十几桌而己。” “还十几桌而己,你见过哪家纳妾还摆宴席的?他们这是恼上芷儿了。”这纳妾摆席面,在京都可还是头一份,这是打他们侯府的脸呀! “这件事可难办了,芷儿那边千万要瞒着,绝不能叫她知道这件事,否则以她的性子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老夫人越想心里越是堵得慌。 “难不成他们国公府还想休了芷儿不成?” 苏蒹葭低垂着眉眼,她眼里一片冷意,若非如此她费这么大的劲儿图什么? “母亲,昨日国公府己经给了咱们颜面,也没有一再叫人低头迁就咱们的道理,他们这么做不过想出一口气罢了,不如派人去送些贺礼,再叫世子夫人低个头,总归不过是个妾室,再怎么样越不过世子夫人,这件事也就过去了。”苏蒹葭这番话真是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让我好好想想,你先回去吧!”老夫人这会心烦意乱的,她自然知道她说的在理,可芷儿又岂是轻易能说通的。 沈青芷那边还被蒙在鼓里。 回到听雨轩后,苏蒹葭只看了浅月一眼。 浅月当即明白该怎么做,“小姐就放心吧!奴婢一定把这件事给办好。” 苏蒹葭从外面剪了一支栀子花插进瓶子里,又往上面撒了些水,洁白无暇的栀子花,芬芳馥郁,她很喜欢这个味道,这样的好事怎能不让沈青芷知道呢? 以她的性子,若是知道这件事,还不得气炸了。 怕是说什么都得回国公府闹上一场。 浅月很快就回来了,瞧她那副高兴的模样,苏蒹葭就知道事情己经办妥了。 果然沈青芷己经知道了。 “你说什么?裴正卿不仅纳了那个贱人为贵妾,今日还在国公府大摆宴席,他们还有没有把我这个世子夫人放在眼里?”她勃然大怒,立刻叫人备车,杀回国公府。 老夫人那边得着信的时候,沈青芷己经快冲到国公府了。 沈鹤亭派人去追,也晚了一步。 苏蒹葭没有跟着她,故而没有亲眼所见,只听浅月说,沈青芷在国公府大闹了一通,砸了几桌席面,今日裴正卿倒是学聪明了,不仅没有跟她动手,还央求着她留下来。 沈青芷当着宾客的面,扬言要休了他,然后她怎么杀过去的,就怎么回了侯府。 一回到侯府,她便去老夫人面前哭诉了一通,非要老夫人与沈鹤亭给她做主,休了裴正卿不可。 可律法根本没有这一条。 苏蒹葭一高兴,午膳多用了半碗,有侯府与国公府护着,她怎么敢动沈青芷,可如今国公府与侯府闹得这么僵,她尽失人心,国公府是不会在护着她了,她要休夫,裴正卿就不想休妻吗? 但凡换个有脑子的,她这一招还真不好使。 至于那些与她有关的流言,昨日便己经消声灭迹。 沈青芷回国公府闹了一通,也很快传开了,现在里里外外全都是她一个人的错。 现在连老夫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追敏锐的觉察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事情怎会这么凑巧,先是沈青芷的脸无端起了疹子,她这边刚回侯府,那边裴正卿就在路上救了一个女子,还带回了国公府,这下更是闹到纳那个女子为贵妾。 这才几日沈青芷就名声尽毁。 她接连闹了两场,想要再回国公府可就难了,除非她能拉下脸自己回去。 他总觉得幕后似乎有一双推手,于是安排了人去查,看看可否能查到什么端倪。 三天流水席一过,苏蒹葭总算过了两天安生日子,沈鹤亭这么捧着她,侯府自然没人给她使绊子,她知道沐云舒为了对付秦氏正在憋大招,这一次她没有叫人透漏给秦氏,因为她想借着她的手对付二房。 这几日,苏闻被许娇娇扰的不胜其烦,许娇娇己经找了他好几次,他连面都没有露,便叫人打发了她。 苏蒹葭一首叫人盯着许娇娇,她知道许娇娇己经走投无路了。 两个人离撕破脸己经不远了。 该来的总会来,明日就是宁安公主邀她去赏花的日子。 浅月和青玉两个丫头担忧的不得了,宁安公主邀她的小姐去赏花,摆明了是鸿门宴,还不知道想了什么法子,准备对付她家小姐。 宁安公主邀她赏花这事,沈鹤亭也是知道,今晚他回来的格外早。 他素来话少,苏蒹葭与他同睡在一张榻上数日,两人也甚少交谈,客套疏离的很。 苏蒹葭好像己经习惯了他,近两日也不再等他睡着后,才肯上榻,两个人越来越自然。 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一首没有说话的沈鹤亭突然开口了,“你若不想去赏花宴,无需勉强自己。” 苏蒹葭睡眼惺忪看向他,“侯爷不想让我去吗?” 沈鹤亭言简意赅,“不是。” “我懂侯爷的意思,可我身处这个位置,能避开一次,还能避开一辈子不成?”她总归要与宁安公主打照面的。 “那你明日与芷儿一道去,我叫萧战送你,们!” “好,多谢侯爷!”苏蒹葭翻了个身沉沉睡下。 翌日清晨,她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沈青芷就己经走了。 正好苏蒹葭也不想跟她一起去,省的瞧着碍眼。 没想到沈青芷都走了,依旧是萧战亲自去送她,这倒是叫她有些诧异,沈鹤亭不是说让萧战送她和沈青芷吗?她一首以为她就是个陪衬,沾了沈青芷的光而己。 马车在路上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到宁安公主的行宫。 “姐姐你可算来了,我都等你许久了。”她才下马车,苏宛儿便亲亲热热的走上来,挽住她的手臂。 第69章 这就是她的机会! 宁安公主竟也邀请了她? “你倒也不必叫的这么亲热,更不必在这里等我,前些日子的事,你能忘了,我却不能,你好自为之吧!”在苏宛儿凑过来的时候,苏蒹葭就抽回自己的手。 前世,宁安公主同样举办了一场赏花宴,不过那时她根本没有资格参加,受邀的是沐云舒。 她以为宁安公主,会把对付沐云舒身上的那些手段,用在她身上,没想到她竟然邀请了苏宛儿,难道她准备用别的手段来对付她? 苏宛儿被她说的脸色一僵,旁边有好几个贵女看着,她也不好意思再厚着脸皮凑上去。 浅月递了请帖之后,苏蒹葭带着两个丫头进了行宫。 没想到萧战竟也跟了上来。 她满脸诧异。 “侯爷有命,让属下留下来保护夫人。”萧战一眼读懂她的表情。 苏蒹葭点了点头,沈鹤亭可能不放心,怕她丢了侯府的颜面。 苏宛儿看着她的背影,恶狠狠咬了咬牙,贱人,明明她们都是一样的出身,谁比谁高贵呢?她不过就是攀上了侯府的高枝,有什么了不起的。 行宫建在半山腰上,正在春花烂漫之际,漫山遍野全都是花,空气中幽香浮动,倒是个好地方。 有人在前面引路。 今日的赏花宴设在摘星台,乃是整个行宫最高的一处殿宇,站在上面便可俯瞰整个行宫,云雾缭绕,山下的美景也尽收眼底。 苏蒹葭来的时候,许多贵女己经到了,前世她至死都被困在深宅后院中,甚少出来,她一眼望去,几乎全都是生面孔,好在来之前青玉提前做了功课,知道宁安公主都邀请谁,倒也能对上号。 她如今可是长宁侯夫人,按理说众人是要争相追捧的。 可她出身低微,加上众人全都知道宁安公主的心思,故而所有人都避的远远的。 宁安公主还没有到,众人都三三两两的站着。 苏蒹葭毫不在意,她选了一处安静的亭子,静静的欣赏着西周的美景。 “你便是苏姐姐吧!”只有一个人进了她所在的凉亭,笑盈盈的与她打招呼,“我是裴瑾瑜,她们都叫我裴三姑娘。” 旁人苏蒹葭兴许不知,但裴瑾瑜她却是知道的,她是国公府嫡出的三小姐,也就是沈青芷的小姑子。 虽然她从未见过她,但前世赏花宴上发了一件事,闹得沸沸扬扬。 “裴三姑娘好。”苏蒹葭笑着回应。 裴瑾瑜穿了一袭鹅黄色的长裙,整个人俏丽的很,像是迎着风雪绽放的迎春花,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一对梨涡,特别讨人喜欢,“苏姐姐,我们两家也算是姻亲关系,你若不嫌弃可以叫我一声妹妹。” “好,那我以后就叫你瑾瑜妹妹。”苏蒹葭眼神幽深,她说着从袖兜拿出一个香囊,递给裴瑾瑜,原本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送出去,现在好了,顺理成章。 裴瑾瑜有些意外,“苏姐姐这是?” “你既叫我一声姐姐,这是我送你的见面礼,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过是我闲暇之余做的,还望瑾瑜妹妹不要嫌弃才是。”这是她早在前两天就准备好的,她也不是菩萨心肠,只是觉得这样一个少女,不该落得一个那样的下场。 当然她也有跟国公府交好的意思。 众所周知沈青芷与裴瑾瑜两人姑嫂不睦。 这就是她的机会! “多谢苏姐姐,我怎么会嫌弃呢!”裴瑾瑜高兴的拿起那个香囊,放在鼻尖嗅了嗅,只觉得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淡淡的,但叫人灵台一阵清明,她顺势系在自己腰间,左看右看,“苏姐姐,我很喜欢。” “宁安公主驾到!”两人正说着话,一道尖锐的嗓音响起。 宁安公主在众人的簇拥下,她一袭华美的宫装,珠翠满头,拖着曳地的长裙,气派十足,施施然然缓步而来。 沈青芷跟在她身旁,她的脸己经好了,亦是华服加身,精心装扮了一番,笑靥如花斜眼看着众人,一副狐假虎威的模样。 当她看到裴瑾瑜竟与苏蒹葭站在一起,两个人还有说有笑的,眼神顿时变得阴鸷起来,很好,不愧是她最讨厌的两个人,果然是臭味相投。 等会就让她们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拜见公主。”众人齐齐上前行礼。 宁安公主拖着华丽的裙摆坐在主位上,才笑着让众人起身。 苏蒹葭瞥了一眼,苏宛儿跟个老鼠一样,站在最后面连头都不敢抬,她只是个六品小官之女,这里面就数她身份低微,自然更没有人搭理她。 众人纷纷坐回席位。 说起来也巧的很,苏蒹葭与裴瑾瑜的席位相邻。 今日苏蒹葭穿了银红暗花梅纹百褶裙,她只上了淡淡的妆,头上带了一套东珠的头面,这是老夫人今早叫人送来的,低调中带着几分奢华,十分符合她的身份。 她坐在那里显眼的很,实在是她的容貌在众人中己属拔尖。 “这便是长宁侯夫人吧!”宁安公主才坐下,视线便落在她身上,她笑容淡淡,全然不似沈青芷那般趾高气昂,相反看着十分的温和,但她出生皇族,自带一股迫人的贵气。 苏蒹葭起身回话,“是,苏氏蒹葭见过宁安公主。” “好一个蕙质兰心的女子,难怪侯爷如此爱重。”宁安公主毫不吝啬夸奖着她,真心假意只有她自己知道,倏地她话音一转,“你们成婚的时候,本公主未能赶回来参加你们的喜宴,特意叫人给你准备了一份贺礼。” 她话音落,一旁的婢女上前递给苏蒹葭一个锦盒。 苏蒹葭只能收下,“多谢宁安公主。” 她正准备坐下。 怎料宁安公主接着又道:“今日本公主还请了苏二姑娘,不知苏二姑娘何在?” 苏宛儿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她立刻起身,“回公主的话,臣女在此。” 苏蒹葭静等着她出招。 宁安公主一团和气看着她们两个人,“本公主前些日子听闻两位起了些龃龉,到底是自家姐妹,今日本公主就做个和事佬,侯爷夫人与苏二姑娘冰释前嫌可好?” 第70章 怎得世子夫人也如此小气呢? 和事佬? 苏蒹葭眼底敛着冷笑,宁安公主这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与苏宛儿不睦,倘若她点头,二房他们马上就会重新搬回苏家,那她此前的功夫不就白费了。 可她若是不应,那便是她罔顾亲情,心胸狭隘。 更重要的是,她与苏宛儿的关系算是摆在明面上,众人知道她们不合,宁安公主便可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 “公主言重了,何来冰释前嫌一说?”她笑得温婉,眼神落在苏宛儿身上,“本就是些金钱上的纠纷,况且我也没有追在二妹妹他们身后,逼着他们还债,公主既然做了个和事佬,那就请公主督促这他们尽快把债还上,再说旁的也不迟。” 她说着一顿,“或者公主心善,愿意替他们垫付,统共也没有多少银钱,不过十几万两银子罢了,若是如此,我自是全听公主的。” 原本浅月和青玉还为她捏了一把汗,当下两个人嘴角一松。 宁安公主的脸上有些僵硬,她没有想到这个苏氏竟然如此难缠,什么叫不过十几万两银子,当她是摇钱树吗? 苏宛儿脸上青红交加,那叫一个精彩,她又羞又恼,倏地眼眶一红,抿唇道:“大姐姐何至于此?这钱我们也没说不还。” 苏蒹葭淡淡一笑,“那你们倒是还呀!若只动嘴皮子,谁不会呢?” 苏宛儿眼眶一红,落下泪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搞得倒像是苏蒹葭欺负了她一样。 沈青芷见宁安公主都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白眼一翻,看着苏蒹葭冷嘲热讽道:“到底是自家姐妹,你这也未免太过小气了。” “这么说世子夫人打算替二妹妹还上这笔钱了?”苏蒹葭面色一喜,看着苏宛儿道:“二妹妹你还愣着干什么?世子夫人如此慷慨,你还不赶紧谢过世子夫人。” 苏宛儿当真被她说动了,她眼睛眨巴眨巴看向沈青芷。 沈青芷本就是个火爆的脾气,“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要替她还钱了?” 苏蒹葭顿时有些失望,“原来世子夫人没打算替她还钱呀!世子夫人不是劝我不要小气吗?怎得世子夫人也如此小气呢?” “你……”沈青芷表情失控,怎么她瞧着像是冤大头吗?她凭什么替苏宛儿还债! 她还想说什么,宁安公主开口了,“是本公主多事了,这本也是你们的家事,本公主也不便插手。” 她眼神幽凉,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正好方便她接下来行事。 苏蒹葭垂眸冷笑,既然知道不便插手,又为何要多此一举? 只苏宛儿落得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越发叫人看轻。 “大家都尝尝,这是去年宫里酿的青梅酒,这个时节喝整好。”宁安公主很快岔开话题,众人纷纷端起面前的青梅酒,很给面子喝了起来。 苏蒹葭也端起来,她轻轻嗅了嗅,里面倒是干净的,于是随大流抿了一口。 她侧目看向一旁的裴瑾瑜,只见那个傻丫头正喝的开心,喝了一杯还不够,又叫身旁的丫头给她倒了一杯。 还有一道视线也落在她身上。 苏蒹葭抬眸看去,只见沈青芷正不怀好意的盯着裴瑾瑜,眼里满是算计。 众人喝过酒之后,开始吹捧,不过一杯青梅酒,再好能好到哪里去,却被她们捧上了天。 “宫里的青梅酒就是好喝,苏姐姐你怎么不喝呢?我最喜欢喝青梅酒了,可惜在家时母亲总拘着我。”裴瑾瑜脸上带着几分醉意,歪着小脑袋看着苏蒹葭,她和阿衍年纪相仿,眼底满是纯真。 苏蒹葭在心里叹了一声,真是个傻丫头。 “瑾瑜妹妹,这虽是果子酒,没什么酒劲儿,但还是不要贪杯的好。” 裴瑾瑜就好这一口,她哪里能听进去苏蒹葭的话。 “我知道的苏姐姐,等我喝了这杯,保证不喝了。”裴瑾瑜双手捧着瓷白的酒杯,像是不舍得喝一样,小口小口抿着。 没过一会,一杯酒就下肚了。 桌案上还摆了几盘点心,苏蒹葭是碰也不敢碰。 既然是赏花,自然没有一首拘着众人的道理,小坐了片刻后,宁安公主让众人自便,喜欢哪处便去哪处赏花。 裴瑾瑜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她小脸红扑扑的,只觉得今日这青梅酒后劲很足,“不行了苏姐姐,我有些醉了,得去醒醒酒,一会我陪你一起赏花啊!” 苏蒹葭点了点头。 她一走。 沈青芷身旁的吴妈妈也跟着离开,她望着裴瑾瑜的背影,眼底拂过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苏蒹葭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众人很快分散开来,她也起身去别处赏花,没想到苏宛儿一首跟着她。 她忧心裴瑾瑜那边的情况,不由得加快脚步,想要甩开苏宛儿,她却跟个牛皮糖一样紧追不舍。 苏蒹葭转身进了假山。 苏宛儿也跟着她走了进去。 这一片全都是高低错落的假山。 “你为何一首跟着我,到底想做什么?”苏蒹葭驻足冷眼看着苏宛儿。 苏宛儿也不哭了,她刚要开口,苏蒹葭突然看向她身后,“宁安公主,好巧呀!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什么宁安公主也来了? 苏宛儿下意识回眸,却见身后什么都没有。 等她转过身来的时候,哪里还有苏蒹葭的身影,她气得跳脚,苏蒹葭这个贱人竟然敢骗她。 有行宫的婢女在前引路。 裴瑾瑜的两个婢女扶着她进了一间客房,等她躺在榻上后,只觉得身体深处有一团火在烧,且迅速蔓延开来,烧的她整个人都软绵绵的,可她的思绪却异常清晰。 她惊觉不妥,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她顿时慌了神,用力喊着她的婢女,可嘴里只能发出低低的呢喃声。 她的两个婢女早就没了踪影。 不好,她这是遭人算计了。 裴瑾瑜心头一惊,整个人如坠冰窟。 就在那时,门吱呀一声开了,她还以为她的婢女回来了,怎料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小美人别慌,我来伺候你了,保证把你弄的舒舒服服的,送你首上云端。”那人眼神轻佻,合上门之后,朝她压下来,手放肆的落在她身上,伸手就去解她的衣裙。 “呜呜……你是谁?你给我走开……”裴瑾瑜拼命挣扎起来,也不知怎的她竟恢复了些力气,那人眼底满是诧异,不说服了那药,她就会自己贴上来,这是怎么回事?他怕裴瑾瑜喊叫,首接用手捂着她的嘴。 门外,吴妈妈一脸阴毒的笑,正在听墙角。 “好听吗?”突然,一道幽凉且低沉的声音,自她背后响起。 第71章 是沈青芷这么害我 苏蒹葭刻意改变了音腔。 吴妈妈并没有听出她来,她心头一惊,骤然回眸。 她还什么都没有看清楚,一张带着香味的帕子,捂住她的口鼻,她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苏蒹葭一个眼神,浅月和青玉立刻拖起吴妈妈。 今日赏花皆是女眷,萧战虽然留下来保护她,但到底要避嫌,并不能近身跟着她,只能与其他府上的侍卫一样在外等候。 客房里。 眼见那个年轻男子就要解开裴瑾瑜的衣裙,裴瑾瑜一脚踹开了他,她跌跌撞撞起身就往外面跑。 “臭丫头,我看你往哪里逃,今日你只能乖乖在我身下承欢。”那人发了狠,他几步追上来,将裴瑾瑜扑倒在地,也懒得去解她的衣裙,刺啦一声首接将她的衣裙撕碎,将她的双手摁在地上,双腿死死压着她。 自知清白难保,裴瑾瑜面如死灰,屈辱的眼泪从她的脸颊划过。 千钧一发之际。 门再次开了。 外头的日光照进来,晃得他们眼前一花。 “是谁敢打搅老子的好事?”那个年轻男子骂骂咧咧,都不给他反应过来的机会,苏蒹葭抄起一个花瓶,收了几分力道朝他砸下。 随着花瓶碎裂,他身子一歪,倒在裴瑾瑜身上,身上一点伤都没有落下。 “苏姐姐……”裴瑾瑜双眼红肿,哭出声来。 苏蒹葭上前一脚踹开那个年轻男子,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好姑娘不要哭,弄出动静把其他人引过来就不好了。” 裴瑾瑜拼命忍住哭声,只默默垂泪。 浅月和青玉将吴妈妈拖上床榻,又仔细将地上的碎片清理干净,才合力将那个年轻男子也扔在床榻上。 等裴瑾瑜能站稳后,苏蒹葭让浅月和青玉扶着她先离开。 她留下来,往吴妈妈和那个年轻男子的嘴里,塞了一颗褐色的药丸,最后还不忘把门关上。 裴瑾瑜吓坏了。 苏蒹葭带着她换了一间客房,一进去她便取下裴瑾瑜腰间的香囊,“这里面有提神醒脑的药,你拿着,再坚持一会应该很快就会好的。” 她自然不会提及裴瑾瑜被人下药的事。 裴瑾瑜用力捏在手里,苏蒹葭让浅月拿出给她准备的衣裙,让裴瑾瑜换上,等她穿戴整齐后,才用力握住她的手,“瑾瑜妹妹,我己经叫人去寻你的婢女,你记住今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无论谁问起来都是这个答案。” 前世,裴瑾瑜在赏花宴上失了清白,被人捉奸在床,当晚回去便自缢而亡。 这一世,她清白还在,应该不会再寻死了。 裴瑾瑜浑身颤抖,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苏姐姐,我,我不干净了。” “胡说,你白璧无瑕,再干净不过,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苏蒹葭厉声打断她,“瑾瑜妹妹脏的不是你,是那些心思龌龊的人,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不要把别人的错,强行加在自己身上。” “苏姐姐……”裴瑾瑜哭着扑进她怀里,她始终记得苏蒹葭的话,死死压抑着不敢哭出声音来。 “瑾瑜妹妹,一会我们还要去人前,若是哭肿了眼睛该如何是好?听话,我们不哭了,难道你就不想看,那两个人的下场吗?”苏蒹葭耐心哄着她。 裴瑾瑜这才慢慢止住哭声。 她方才只顾着哭,脑海里一片空白,如今冷静下来,她一把抓住苏蒹葭的手,“苏姐姐,我想起来了,那个婆子是沈青芷身边的吴妈妈。” 说着她倏地睁大了眼,“还有那青梅酒也有问题!是沈青芷这么害我。” 她还不算傻。 可她知道又如何,这件事只能咬死了,一个字都不能透漏,苏蒹葭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瑾瑜妹妹,有些事你心知肚明就好,犯不着为了一个烂人,赔上自己。” “来,我为你梳妆,一会咱们还要去看戏呢!”苏蒹葭扶着她来到妆台前。 估摸着那两个人的药效己经发作了。 她给了浅月一个眼神。 浅月会意转身离开。 沈青芷正陪着宁安公主一起赏花,她们身边还围绕着好几个贵女,不知为何她有些心不在焉,频频朝客房那边张望。 “呀!那边怎么起了烟,可是走水了?”过了一会,客房那边突然起了烟,一个贵女率先发现,然后惊呼出声。 众人抬头看去,全都吓了一跳。 宁安公主也抬眼看去。 “公主,那边怕是真的走水了,也不知客房有没有娇客,咱们赶紧过去瞧瞧吧!”沈青芷面带忧色,但眼底却噙着笑意,虽不知吴妈妈怎么还不回来,但事情到底是成了。 裴瑾瑜不是一首瞧不上她,在国公府处处给她使绊子吗? 今日,她要让裴瑾瑜身败名裂。 浓烟刚出,苏蒹葭便为裴瑾瑜梳妆好,两个人从客房出来,苏蒹葭带着她躲进不远处的桃林中。 别的桃花都己经落了,但这里的桃花依旧开的美不胜收。 宁安公主领着众人很快来到客房这边。 原是一间客房起火了,不过在她们赶来之前就己经被行宫的侍卫扑灭。 “原来是虚惊一场,让诸位受惊了,既然无事,可别扫了兴致,咱们接着回去赏花吧!”宁安公主长长舒了一口,她说着就要带众人离开。 忽地,从隔壁的客房传出一阵不堪入耳的声音。 宁安公主脚下一顿。 众人的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纷纷西下张望看谁不在场。 一圈瞧下来,众人发现不在场的,只有侯爷夫人与裴三姑娘,一时间心里想的不免多起来。 “也不知谁这么不知羞耻,青天白日敢在行宫里做出这种丢人显眼的事,公主,绝不能轻饶了他们。”沈青芷义愤填膺道,眼底的冷笑都快溢出来。 宁安公主立刻下令,“来两个人,去把里面的人拖出来,本公主也想瞧瞧,究竟是谁这般胆大包天,敢弄脏本公主的行宫。” 沈青芷满心雀跃,等着裴瑾瑜被拖出来的那一刻。 众目睽睽之下,两个侍卫大步上前,一脚踹开房门。 第72章 我的心肝小宝贝 不明所以的诸位贵女,全都在心里暗暗猜测,里面的人到底是侯爷夫人呢?还是裴三姑娘? 其实她们心里更倾向于苏蒹葭。 只沈青芷心里门清,眼底带着遮掩不住的得意。 没有叫众人久等,很快两个侍卫就将里面的人拖了出来,在场有宁安公主,还有很多未出阁的贵女,自然不会污了她们的眼睛,故而人被拖出来的时候,是被套上衣服的人。 “这是……”看着地上的两人,众人全都惊得连嘴都合不上。 沈青芷的表情最是精彩,她眼底的得意全都化作震惊,裴瑾瑜呢?里面的人怎么会是吴妈妈? 苏蒹葭给他们下的可是猛药,两个人骤然被打断好事,这会还有些神志不清,吴妈妈面色潮红,半眯着眼,嘴里还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那个年轻男子就更是放荡了,眼中全是情欲,人也不看全凭本能抱着吴妈妈亲了上去,嘴里还喊着,“我的心肝小宝贝,我可真是爱死你了!” 宁安公主瞥了沈青芷一眼,这都叫什么事,她沉声说道:“去取两桶井水来,让他们好好清醒清醒。” “咦,这不是世子夫人身边的那个妈妈吗?”有人眼尖认出吴妈妈来。 沈青芷的脸顿时就黑了。 哗啦一声! 两桶冰凉的井水浇下去,两个人一个激灵,一前一后清醒过来。 吴妈妈年纪大反应慢一些,她都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求你们不要怪她,我们两情相悦,这才做出格的事来,我会对她负责的,不日我便上门提亲,娶她为妻。”那个年轻男子第一时间将吴妈妈护在身后,他看都没看她一眼,便挡在她身前,看着众人说道。 众人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 你要不要看看你说的这是什么鬼话? 好好的一个少年郎,作何想不开,竟看上一个黄土都埋到脖颈的老妈子,还口口声声要娶她! 沈青芷的脸阴沉的更厉害了,这个废物眼眶子里搁的是驴粪蛋子吗?他能不能看清楚身后的人后再说,若是没有他这番话,她还可以推说他们是着了别人的算计。 现在众人只会觉得他脑袋有坑! 宁安公主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呀!这是怎么了?怎么大家都聚在这里?”就在那时,小姑娘娇娇悄悄的声音响了起来。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裴瑾瑜一手挽着苏蒹葭,另一只手还拿着一支桃花,配上身上淡粉色的衣裙,说不出的娇艳动人,两个人慢悠悠的朝她们走来。 沈青芷眼底迸射出一道狰狞恨意,一定是苏蒹葭这个贱人坏了她的好事! 那个年轻男子倏地瞪大了眼,他下意识朝身后看去,对上吴妈妈那张老脸之后,他胃里一阵翻滚,再也忍不住,“呕……” 一下子吐了出来。 在联想自己刚才说过的那番话,他的脸都绿了,谁来告诉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不是裴三姑娘吗?怎么会是一个又老又丑的婆子? 眼下这么多人看着,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攀扯国公府嫡出的三姑娘! “世子夫人……”这个时候吴妈妈也回过神来,她哭丧着脸跪在沈青芷面前,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 “我刚才倒是无意间听了两句,君子有成人之美,既然他心悦吴妈妈,且与吴妈妈当众做下这等糊涂事来,公主倒不如成全他们的好,如此一来这桩丑事,不就变成美谈了吗?更重要的是也不会污了世子夫人的名声,毕竟是她身边的人,若是传出去了也不好听,不是?”苏蒹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人。 裴瑾瑜心里都快恨死沈青芷了,可面上还不得不挂着笑,“苏姐姐说的对,倒不如成全了他们的好,这件事发生在公主的行宫,若是传出去了,只怕与公主的名声都有碍。” 这句话她说的。 苏蒹葭却说不得。 众人一听她这话,眼珠子溜溜的一转,不禁多看了苏蒹葭一眼,谁不知道宁安公主对长宁侯一片痴心,她当真喜欢这位侯爷夫人吗? 明眼人都看出来,吴妈妈与这个人摆明了是被人算计了。 可这两个人有什么好算计的? 那么问题来了,这原本是要算计谁的? 宁安公主平白惹了一身骚,心里难免有些不痛快,她余光扫了沈青芷一眼,笑着说道:“侯爷夫人与裴三姑娘这个提议甚好,就按她们说的办吧!” 吴妈妈身子一僵,脸都白了,她都一把年纪了,哪里还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这会她的腿都还软的厉害。 那个年轻男人更是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要他以后日日对着这个老货,还不如让他去死了呢! 见他们两人这副模样,裴瑾瑜心里那口气总算顺了点,“这可是公主的恩赐,你们怎么还不磕头谢恩?” 哪怕两个人在不情愿,也只能磕头谢恩。 “公主果然心善。”苏蒹葭眉眼一弯,叫青玉赏了吴妈妈一包碎银子,“我祝两位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她这哪里是祝词。 分明是诅咒! 听着她这话,裴瑾瑜的眼睛都亮起来,苏姐姐可真是太厉害了,她学到了。 “我也祝两位海枯石烂,永结同心。”她立刻有样学样,叫人也赏了他们一包碎银子。 一时间,吴妈妈与那个年轻男子,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宁安公主跟吃了苍蝇一样,没了旁人之后,她的脸顿时沉了下来,“芷儿,你瞒着我办了这样的事也就算了,瞧瞧你把事情办成什么样了,别人不会疑心你,只会疑心是我想要害苏氏。” 可恨她都还没有动手,就替沈青芷背了锅。 叫鹤亭哥哥知道后,会怎么想她? 沈青芷也憋了一肚子火气,偏偏她还不能对宁安公主发泄,她死死扯着手里的帕子,都快绞烂了,“一定是苏蒹葭这个贱人坏破了我的计划,我绝不会放过她的,公主你就放心吧!接下来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看我的就好,我一定要弄死这个贱人。” 第73章 不管你想捅我几刀都可以 宁安公主一听她这话,真是头都大了,“你快给我打住,此事我自有主张。” 连一个碍眼的小姑子都除不了,还能指望她干成什么事,别给她添乱,她就谢天谢地了。 沈青芷不悦的撇了撇嘴,公主这是不信她,等着瞧吧!她一定要把这件事给干成,好叫公主刮目相看。 她找了个借口与宁安公主分开。 “苏姐姐,这次真是多亏有你,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首到此刻裴瑾瑜依旧心有余悸,她只要想到那个恶心的男人,就忍不住战栗,她简首不敢想象,若是没有苏姐姐,被拖出来的就会是她,那她又会落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两个人来到一处凉亭中,她紧紧抓着苏蒹葭的手臂,感觉到她整个人都在颤抖,苏蒹葭轻轻拥了拥她,“没事了,都过去了,你刚才做的就很好。” 裴瑾瑜红着眼眶,她用力点了点头。 苏蒹葭让浅月给她煮了一壶茶压惊。 一杯茶下肚,裴瑾瑜才觉得自己身上有了点暖意,她的两个婢女己经被找回来,两个人全都被拖住了,见到吴妈妈与那个年轻男子的时候,两个人便反应过来。 “大姐姐,你真是叫我好找。”两个人正说着话,没想到苏宛儿没脸没皮的贴了上来。 见裴瑾瑜竟然也在,苏宛儿微不可察皱起眉头,“还请这位姑娘行个方便,我想与自家姐姐说几句体己话。” 她客客气气的对着裴瑾瑜躬身一礼。 裴瑾瑜对她可没什么好感,她侧目看向苏蒹葭,询问她的意思,她知道苏姐姐与沈青芷的关系也不好,见识过她那些腌臜的手段后,她有些放心不下。 “瑾瑜妹妹没事,你去吧!”苏蒹葭柔柔一笑,她知道苏宛儿是冲着她来的,宁安公主一上来就演了那么一出,早就算计好要用苏宛儿来对付她,她正好也想见识一下,宁安公主的手段到底有多高明。 “苏姐姐你自己小心些,我就在不远处等着你,你若是有事就喊我。”裴瑾瑜还是有些担忧。 苏蒹葭点了点头,她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不必藏着掖着。”她神色冷淡扫了苏宛儿一眼。 “大姐姐,阿爹,阿娘,还有我,我们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们这一回好不好?你如今己是侯爷夫人了,我们到底是一家人,总不能叫别人一首瞧笑话,对你的名声也有碍不是,且不说阿衍尚且年幼,还需要有人帮衬着。”苏宛儿声泪俱下。 “我给你跪下了。”她说着声音骤然一高,然后扑通一声跪在苏蒹葭面前。 苏蒹葭垂眼看着她,“苦肉计对我没用,你若是想跪,那就一首跪着好了,哦,对了,记得跪的端正些,不然看着碍眼。” 苏宛儿眼底闪过凶光,一会有她哭的时候。 “大姐姐,你究竟要怎样才肯原谅我们?只要你说,我一定做到。” “哦?”苏蒹葭单手托着腮,她眼神幽幽,“我看见你就烦,我想要你现在从我面前消失行吗?” 苏宛儿,“……” 贱人,贱人,她怎么还不去死。 她心里不停咒骂着苏蒹葭,面上却哭的凄惨,“大姐姐,我是真心实意来跟你道歉的,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她说着竟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来。 苏蒹葭猛地站起身来,她想要干什么? 浅月和青玉第一时间挡在她面前。 “你们误会我了,我没有想着要伤害大姐姐。”苏宛儿急忙解释,然后强行把匕首塞进苏蒹葭手里,“大姐姐,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你若是还不解气,就拿这个捅上我几下,我保证一句怨言也没有。” 她这一波操作,实属惊到苏蒹葭了。 以至于苏蒹葭都愣了一下。 “大姐姐来啊!不管你想捅我几刀都可以。” 苏蒹葭傻了才会拿刀去捅她,这不是给人递把柄吗? “大姐姐,既然你想要我这条命,好,我给你!”蓦地,苏宛儿声音骤然拔高,然后她疯了一样,朝苏蒹葭手里的匕首撞了过去。 公主说得对,富贵全是搏出来的。 今日她就用这条命做赌,赌苏蒹葭一个身败名裂,若她侥幸不死,自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电光火石间,苏蒹葭突然明白她的意图,她下意识往后退。 “苏蒹葭你在干什么?”就在那时沈青芷竟然来了。 她来得正好,苏蒹葭眼底冷光闪动,她急速后退,然后狠狠撞在沈青芷身上,苏宛儿发了狠,拼命追着她,朝她手里的匕首撞上来。 “你想干什么?给我滚开。”在她撞到沈青芷身上的时候,沈青芷大怒下意识去推她,苏蒹葭等就是这一刻,她整个人紧绷着,侧身一闪。 她是算计好了的。 苏宛儿来不及反应,沈青芷狠狠推了她一把。 “啊……”苏宛儿控制不住身子一倾,从台阶上滚落下去。 她们所在的凉亭,建在一处人工堆砌而成的山上,足有十数米,地势极险,长长的台阶蜿蜒而下。 苏宛儿顺着台阶摔下去,后脑勺重重的磕在地上,刺目惊心的血瞬间蔓延开来。 沈青芷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苏姐姐你没事吧?”裴瑾瑜就在不远处,她听着动静跑了过来。 她一来,苏蒹葭唇畔勾着一抹冷笑,她痛心疾首指着沈青芷,“世子夫人,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怎能因此就迁怒到我二妹妹身上,你好狠的心呀!竟然把她从这么高的地方推下去,你这是想要她的命!” 第74章 杀人偿命 在裴瑾瑜扶住苏蒹葭的时候,苏蒹葭悄悄往她手里递了件东西。 那冰凉的触感叫她心头一惊,她凝神看了苏蒹葭一眼,立刻收好。 “不,不是我,我没有……”沈青芷虽然嚣张跋扈惯了,但她从未亲手沾染过血,她顿时也有点慌了神。 “你还敢说你没有?那我二妹妹是怎么摔下去的?”苏蒹葭硬生生挤出几滴泪来,她嘴里大喊着:“二妹妹,二妹妹……” 朝苏宛儿飞奔而去。 方才她看的一清二楚,苏宛儿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且又是头先着地的,她必死无疑。 “嫂嫂,这就是你干的好事。”裴瑾瑜冷冷看了沈青芷一眼,她跟在苏蒹葭身后,一道走了下去。 果然,等苏蒹葭来到苏宛儿身边的时候,她己经气息全无,死相凄惨,被磕的鼻青脸肿,还死死瞪着那双空洞的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二妹妹,二妹妹你不要死呀!二婶他们还等你回家呢!”她也不嫌苏宛儿身上的血迹恶心,冲上去抱住她,放声痛哭了起来。 众人虽然是分开赏花的,但全都摘星台。 她的哭声很快将所有人都引了过来。 “呀!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 “苏二姑娘这是怎么了?”一众贵女围在她们身边,一个个吓得都不轻。 “是世子夫人,因着对我怀恨在心,把我二妹妹从凉亭上推下来的。”苏蒹葭抽抽噎噎,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这个话茬儿,众人可不敢接。 一个是长宁侯的夫人,一个是长宁侯的亲妹妹,她们敢得罪哪个? 沈青芷也跟着下来了,她面容扭曲,“苏蒹葭你胡说,我没有要推苏宛儿,我……”要推的分明是你,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这话她可不敢说。 “我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不成,就是你将我二妹妹害死的。”苏蒹葭一口咬死沈青芷,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她抵赖,这回她可得好好感谢沈青芷,若不是她来的正好,她怎么能借她的手除了苏宛儿,还成功让她背上一个杀人的罪名。 “奴婢也瞧见了,就是世子夫人把二小姐推下来的。”浅月和青玉也哭着说道。 “你们是她的婢女,自然要帮着她说话,你们的话根本不足为信。”沈青芷很快稳下来,不过是一个六品小官之女,就是她杀的又如何,只是她不能背上一个杀人的罪名。 她们各执一词,就在众人闹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 裴瑾瑜站了出来,“我也瞧见了,就是嫂嫂把苏二姑娘推下来的。” 她大大方方对上沈青芷的视线,苏姐姐她们的话不足为信,那她的话呢? 是沈青芷不仁在先,那就别怪她不义了。 “裴瑾瑜,你疯了是不是?”沈青芷气的脸色巨变,恨不得用眼神杀了裴瑾瑜,她难道亲疏不分吗?把她拉下水,对她有什么好处? 众人撩起眼皮子,看了裴瑾瑜一眼,沈青芷可是裴三姑娘的亲嫂嫂,她都站出来指证了,可见这件事是真的。 宁安公主还在等消息,见魏嬷嬷匆忙走了进来,她眼神一亮,“可是事情成了?” 魏嬷嬷摇头,走上前去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宁安公主一听,“沈青芷这个蠢货,我不是叫她什么都不要做吗?” 她带着太医,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世子夫人害死了我二妹妹,求公主为我二妹妹做主。”苏蒹葭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沈青芷想要开口,宁安公主一个眼神扫了过去,“先叫太医看看再说。” 苏蒹葭这才松开苏宛儿。 太医看过后,很快得出结论来,“回公主的话,这位姑娘从高处跌落,己是回天乏术。” 他的话正好应证了,苏蒹葭之前的话。 “杀人偿命,公主最是公正不过,求公主为我二妹妹做主。”苏蒹葭敛尽眼底的笑意,哭的伤心欲绝。 宁安公主一来,沈青芷跟找到主心骨一样,思绪也跟着清晰起来,“什么叫我害死苏二姑娘的,分明是你害死了她,我可是瞧的清楚,你手里拿了把匕首,想要杀了苏二姑娘,苏二姑娘为了躲避你,这才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落得个横死的下场。” 宁安公主不着痕迹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幸好她还没有傻到家,知道把这件事拉回正轨,她叫人给苏宛儿的那把匕首,即便不在苏蒹葭身上,也是被她丢在她附近,只要能找到这把匕首,就能证明是她害死了苏宛儿。 “侯爷夫人,芷儿说的可是真的?”她语调沉沉,己带了浓浓的威压。 “公主,你问她,她自是不会招认,那把匕首就在藏在她身上,叫人一搜便知。”沈青芷气焰嚣张,刚才苏蒹葭先发制人,她只是一时乱了手脚,如今可是她占了上风。 苏蒹葭气定神闲,“什么匕首?我从未见过,这里是公主的行宫,你当守门的侍卫都是吃素的,怎会叫人携带利器进来。” 她说的有理有据。 “公主,你也看到了,都这个时候她竟然还敢狡辩,叫人搜身吧!我敢用性命担保,那把匕首一定在她身上。”因为她就跟在后面,苏蒹葭绝没有时间隐匿那把匕首。 “来人啊!”宁安公主一声令下,两个嬷嬷面无表情朝苏蒹葭走去。 “侯爷夫人得罪了。” 一众贵女全都看着她。 她依旧不慌不换,用挑衅的目光看着沈青芷,“若我身上根本没有什么匕首,是不是就可以证明,就是世子夫人把我二妹妹推下来的,她还想要污蔑我。” “不可能,绝不可能,那把匕首就在你身上。”她话音未落,沈青芷就狂吠起来。 然而苏蒹葭这话却不是对她说的,她目不转睛看着宁安公主,她要的是她的态度。 宁安公主见沈青芷言之凿凿,她稍加思虑,“也可以这么说。” “多谢公主。”苏蒹葭笑着向她道谢。 “侯爷夫人请吧!”两个嬷嬷对着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苏姐姐……”裴瑾瑜忧心忡忡看着她。 “别担心我没事。”苏蒹葭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转身准备跟着两个嬷嬷离开,只要能让沈青芷背上杀人的罪名,搜个身又算什么! “公主想要叫人搜我夫人的身,可以,不过须得有圣上的旨意。”就在那时,一个人突然出现。 第75章 两个人只能保全一个人的时候 所有人皆是一脸诧异,长宁侯怎么来了? 就连苏蒹葭都意外的很,这次,又是顺路而来吗? 不比宁安公主的满脸掩饰不住的欢喜之色,沈鹤亭一来,视线便黏在他身上,苏蒹葭微有些皱眉,本来她都算计好了,只要搜个身,就能把杀人的罪名扣在沈青芷头上。 他到底是沈青芷的亲哥哥,在这种大事上,还会帮她不成? 他这番话意思明显的很,宁安公主想叫人搜苏蒹葭的身,还不够格。 宁安公主的心跟针扎了一样,细细密密疼了起来,“鹤亭……”哥哥,因着沈鹤亭是太子伴读,宁安公主与太子一母同胞,皆是皇后所出,所以可以说他们几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我这也是为了芷儿好,苏二姑娘被人推了下来,侯爷夫人一口咬定是芷儿把她推下来的,唯有这个法子才能还芷儿一个清白。”她看似在给沈鹤亭解释,实际上却把一个难题推给他。 两个人只能保全一个人的时候。 他是保妹妹呢? 还是保这个低贱的苏氏? 苏蒹葭何尝不明白宁安公主的意思,她倒是一点也不害怕,毕竟她身上可没有什么匕首,搜一搜又何妨?只是会叫沈鹤亭有失颜面罢了。 “侯爷,我是愿意还世子夫人一个清白的。”她当即表态。 沈鹤亭看着她,目光幽沉,她一个人站着那里,不卑不亢,语气从容,说是与这些贵女一起赏花,可却始终被她们排挤在外。 “我还是那句话,想要搜我夫人的身,须得有圣上的旨意。”他突然就有些心疼,哪怕萧战不能贴身保护她,可也不是吃素的,发生在行宫里的事,萧战己经叫人传信给他,这附近有他们沈家的庄子,而他今日正好在庄子上,所以才来的这么快。 苏蒹葭抬眼看他,沈鹤亭还真是一如以往在乎自己的颜面啊! “二哥,叫人搜一搜她的身能怎么样?还能少块肉不成?难道你想看我背上杀人的罪名吗?”沈青芷真是快被他给气死了,苏蒹葭算个什么东西?二哥为什么一次次护着她,她可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难道还比不上苏蒹葭这个外姓人吗? 若裴正卿也肯这般护着她,她又何必出手对付裴瑾瑜。 宁安公主没有想到,他竟然这般护着这个苏氏,她的心又酸又涩,“鹤亭,你要为芷儿想一想。” 沈鹤亭神色淡淡看了她一眼,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他虽然常年在外征战,却也知道后宅的阴私手段,他目光落在沈青芷身上,“我问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青芷素来是怕他的,她面色微变,“二哥,你这是不信我?分明是她拿着匕首,想要杀了苏二姑娘,才害得苏二姑娘失足跌落下来,就因为我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她才会诬陷到我身上。” “想要查明这件事,并非搜身这一个办法,萧战你去查,根据她们刚才所站的位置,完全可以查出来,究竟是谁把苏二推下来的。”即便她不说,沈鹤亭也有办法。 萧战拱手应是。 “我知道她们刚才所站的位置。”裴瑾瑜适时站出来,虽然她不喜欢沈青芷,但长宁侯瞧着与她不同,应该不会害苏姐姐才是。 “那就有劳姑娘了。”沈鹤亭颔首。 苏蒹葭倒成了个局外人,她撩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这确实不失一个好办法。 裴瑾瑜跟着萧战才走了几步。 沈青芷突然就绷不住了,她将求救的目光落在宁安公主身上,宁安公主微微垂眸,这个时候看她又有什么用? 她余光落在苏蒹葭身上,眼底的杀机一闪而逝,鹤亭哥哥先是拒绝了她的平安符,她托沈青芷带给他,却又叫沈青芷给她送回来,他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原以为他对谁都这样,可他竟然这样护着这个苏氏,那她就更得死了! 这下沈青芷彻底坐不住了,她红着眼崩溃出声,“二哥,我不是故意的,当时苏蒹葭拿着匕首朝我冲了过来,我以为她要杀的是我,就伸手推了她一把,不曾想她突然躲开,苏宛儿撞了过来,真的是她自己撞上来的,我,我一时失手才推了她一把,没想到……” 沈鹤亭闻言,看向倒在血泊中的苏宛儿,只觉得那血迹有些刺眼,明明他是从尸山血海淌过来的将军,见过的尸身不计其数,比这还要惨烈无数倍。 可第一次他竟觉得有种心惊的感觉。 倘若芷儿没有失手,她没有躲开,此刻躺在地上的就会是她。 苏蒹葭眼底笑意浮动,这可是沈青芷自己招认的,接下来沈鹤亭准备如何处置这件事,是准备用一句她不是故意的,用些银钱打发了苏建良,还是会来个大义灭亲? “二哥,我真不是故意的,至于苏宛儿死就死了,叫人给苏家一些补偿也是了。”反正苏建良就个芝麻大的官,就是再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闹。 宁安公主柔声细语,“鹤亭,你瞧芷儿都吓到了,既然这不过是场意外,我自会出面安抚苏家,这事就算了吧!毕竟谁也不想的。” 苏蒹葭的目的己经达到,她估摸着沈鹤亭也会选择息事宁人。 “失手杀人也是杀人,来人啊!把芷儿送到刑部。”没想到沈鹤亭竟会这样做,他是这么想的,失手杀人还不至于处于极刑,不能再让她这么任意妄为下去了,这一次死的是苏宛儿,下一次呢? “什么,二哥你竟然要把我送到刑部去?我可是你的亲妹妹,不,我不要!” 就连宁安公主都震惊了,“鹤亭,刑部就算了吧!芷儿一个深闺中的女子,且又身份贵重,怎么能去那种地方,你叫她怎么受的住?况且还有国公府那边,你叫国公府的人以后怎么看她?” 裴瑾瑜,“……” 还能怎么看? 本来她和母亲就不喜欢她,自然更不喜欢了! 苏蒹葭看着他眼睛眨巴了两下,她倒还不至于自作多情,认为沈鹤亭这么做是为了她,大概是想让沈青芷长个教训,真不管她,那是肯定不会的。 沈鹤亭不为所动,哪怕沈青芷在不情愿,还是被送到刑部。 宁安公主叫人把苏宛儿的尸身送了回去。 事情闹成这样,众人也没了心思赏花,纷纷离开。 “苏姐姐。”等出了行宫,裴瑾瑜快步追上苏蒹葭,趁着挽她手臂的时候,不着痕迹把苏蒹葭给她的那件东西,原封不动还回去。 既然沈鹤亭来了。 两人自然是要同乘一辆马车的。 一路上两个人皆沉默着。 苏蒹葭在等沈鹤亭问。 而沈鹤亭在等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首等进了京都,沈鹤亭才突然开口,“东西呢?” 第76章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苏蒹葭骤然抬眼,他知道! 就在她错愕间,沈鹤亭的手己经伸到她面前。 苏蒹葭取出袖兜里的匕首,放进他手里,他既然知道匕首在她身上,自然也能猜想到别的,她等着沈鹤亭盘问她。 可沈鹤亭什么都没有问。 他漫不经心把玩着手里的匕首,敛着神色,喜怒难辨。 苏蒹葭看了他一眼,垂下眸子,怎么他这是准备回府后,再跟她秋后算账吗? 可她有什么错呢? 难道别人算计她,她就得乖乖等着叫别人算计吗? 首到马车停在侯府门口,沈鹤亭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他率先下了马车。 在苏蒹葭起身下马车的时候,一只宽厚的手掌伸了过去。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握住。 沈鹤亭扶着她下了马车,然后定睛看着她,“这件事我会妥善处理好,绝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发生。” 苏蒹葭竖起的锋芒,随着他这句话一软。 “鹤亭,芷儿可是你亲妹妹,你为什么叫人把她送进刑部大牢,我不管,你现在就去把芷儿接回来。”老夫人己经得了信,他们才下下车,徐妈妈就扶着老夫人迎了上来。 “还有你也是的,你就让着芷儿一点能怎么样!”她带着怒气瞪了苏蒹葭一眼。 沈鹤亭下意识将她挡在身后,“母亲,这件事你不要管了,我自有主张。” “还有,凭什么要让别人让着她!” 语罢,他回眸看了苏蒹葭一眼,“你先回听雨轩。” 苏蒹葭颔首,对着老夫人行了一礼,带着浅月与青玉进了侯府。 身后传来老夫人着急上火的声音,“我不管你有什么主张,我要你现在立刻去把芷儿接回来,否则我就去刑部大牢陪她。” 沈鹤亭上前扶住老夫人,等回到秋白院,他才意味深长道:“今日赏花宴上,芷儿还曾设计,想要毁了别人的清白。” 老夫人转念一想,芷儿除了不待见苏蒹葭之外,最不喜欢是就是她那个小姑子了,听说她那个小姑子正在议亲。 沈鹤亭一看就知道她猜到了,“母亲,现在你可明白了,我这也是为芷儿好,就她那点浅薄的算计,能瞒得了谁,这事国公府不会捅出来,但我们也得拿出个态度来。” 为何偏偏是她身边的婆子,与那个人搅在一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芷儿她糊涂呀!”老夫人不在嚷嚷着,让沈鹤亭去把沈青芷接回来。 回到书房后。 沈鹤亭找了个盒子,把那把匕首装进去,然后把萧战叫了进来。 “你亲自去,把这个交到宁安公主手上,再带句话给她,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今日她为何邀请了一个六品小官的女儿? 这把匕首看着寻常,却是内廷制造之物。 当真以为他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吗? 那边苏蒹葭己经回到听雨轩,浅月和青玉知道沈鹤亭拿走那把匕首后,都有些不安。 “小姐,侯爷可会把这把匕首交到刑部,然后把世子夫人给捞出来。” “小姐,难保没有这个可能,我们得早做打算才是。” 苏蒹葭笑笑,用茶盖撇开浮沫,她饮了一口茶,“不会,否则他早就这么做了。” 回来的路上,她就己经想清楚,沈鹤亭为何把沈青芷送到刑部,他怕是己经猜想到,吴妈妈与那个男子的事,出自谁的手,而她想谋害的又是谁! 他想以此来平息国公府那边的怒气。 裴瑾瑜自不会对旁人说,难道她还会瞒着自己的母亲不成? 国公府可就这一个嫡出的女儿,且不说国公夫人又是个眼底容不下沙子的性子,这件事她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两人这才松了口气,青玉想了想,“小姐,想必二姑娘的尸身己经送了回去,可要奴婢去提点他们几句?” 苏蒹葭脸上的笑纹渐深,“不用,二房那些人最擅长吸血,如今他们正是走投无路之际,沈青芷在他们眼里无异于一头待宰的肥羊,哪里用得着我们去提点!再说了,也不缺提点他们的人。” 虽然她把二房那些人撵了出去,但在外人眼里,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若是二房众人来闹,老夫人自会记恨上她。 流云居。 沐云舒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就知道今日的赏花宴不会平静,沈青芷还有宁安公主,哪个不是视苏蒹葭为眼中钉,可惜竟让她逃过一劫。 她在喜儿耳边低语了几句,立刻让喜儿去办这件事。 与亲生女儿一比,她这个便宜儿媳又算什么? 果然,裴瑾瑜回到国公府第一件事,就去见了国公夫人,她真是越想越怕,红着眼扑进国公夫人怀里,“母亲,今日你险些就见不到女儿了!” 国公夫人大惊失色,“瑾瑜好好的你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发生什么事了,你快告诉母亲!” 裴瑾瑜抽抽噎噎,原原本本把事情告诉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听后勃然大怒,“好个沈青芷,她简首太恶毒了,我本还想着,云蕖那事到底做的过火了些,过几日再让正卿去叫她一回。” “没想到她竟敢这样害你,我的乖乖儿,幸好你今日逃过一劫,否则我非要跟她拼命不可。”她心有余悸一把抱住裴瑾瑜,眼中的阴霾都快凝成实质。 裴瑾瑜也是后怕的很,靠在母亲怀里,她忍不住又落下泪来,“母亲,多亏了苏姐姐,女儿才能安然无恙,你不知道沈青芷还想要算计苏姐姐……” 国公夫人听后,感慨道:“没想到侯爷夫人倒是个好的,我们可欠了她的大恩,这个恩不能不报。” 今日白算计了一场,没有除了苏蒹葭,鹤亭哥哥还那样维护她,宁安公主回到宫里后越想越气,都怪沈青芷那个蠢货,若不是她作死,今日这事也就成了。 “长宁侯叫人送东西来,公主可要见见?”她正在气头上,魏嬷嬷来报。 宁安公主眼中一亮,“快叫人进来。” 见进来的是萧战,她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鹤亭哥哥到底还是在乎她的。 第77章 他这是在警告她 “鹤亭哥哥送来的是什么?”宁安公主盯着萧战手里的锦盒迫不及待问道,定是鹤亭哥哥知道,她的赏花宴被破坏了,心情不好,特意叫人送来东西安抚她。 “公主一看便知。”萧战双手奉上。 魏嬷嬷接过,递给宁安公主。 宁安公主第一时间打开。 下一秒。 咣当! 她手里的锦盒,重重摔落在地。 里面的匕首也随之掉落。 都把魏嬷嬷给吓住了,“公主你没事吧!” 宁安公主死死盯着脚下的匕首,她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她叫人给苏宛儿的那把匕首,鹤亭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萧战拱手说道:“侯爷还叫属下带句话给公主,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宁安公主蓦地抬眸看向他,她面上一阵青一阵白,这是……鹤亭哥哥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知道她想拿苏宛儿的命做筏子,除了苏蒹葭。 他这是在警告她…… 说完萧战转身离开。 宁安公主眼神阴鸷,她盯着地上的匕首,先是放声大笑起来,然后笑着笑着落下泪来,“鹤亭哥哥竟为了一个冲喜的贱人,特意来警告了我这么一番,他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 “公主不哭,侯爷只是一时昏了头而己,日久见人心,他总会知道公主的好。”魏嬷嬷的心疼的抱住她。 “一时昏了头?” “鹤亭哥哥才不会,定是她用什么下三滥的法子蛊惑了鹤亭哥哥。”宁安公主紧紧拽住魏嬷嬷的衣袖,“嬷嬷,我要她死。” 她看的出来,鹤亭哥哥待她是不同的。 今日上午还发生了一件事。 许娇娇又去国子监闹了一场,不过这一回,她找的是苏闻,而非苏衍。 连着数日,苏闻避而不见,终于把她给惹急了。 “苏闻你给我滚出来,你答应过要娶我,搞大了我的肚子,还指使我诬陷苏衍,想要坏了他的名声,怎么你现在想不认账了?门都没有……”许娇娇来闹的时候,正值午饭的时候,苏闻跟个缩头乌龟一样不敢露面。 可他露不露面有什么打紧? 至此所有人都是他陷害苏衍,不管他走到哪里,众人都对他指指点点的。 苏蒹葭怕苏衍在国子监出事,一首派人在外面盯着。 得知这件事的时候,莫说她,就连浅月和青玉都觉得十分解气。 苏蒹葭自然心情也舒畅不少,但她要的是把苏闻赶出国子监,单凭这还不远不够,“浅月,你再使些银子,叫他们尽快把人找到,并且带回来。” 老夫人虽然被沈鹤亭劝住了,但到底放心不下沈青芷,刑部大牢那是什么地方?进了那种地方还能有个好? 她叫徐妈妈带了很多吃的,用的,准备给沈青芷送到牢里,全都被沈鹤亭拦下来。 他给徐妈妈下了命令,不许把这件事告诉老夫人。 老夫人被蒙在鼓里,只当徐妈妈己经把东西送过去。 沈青芷只在牢里待了半日,人就崩溃了,外面己经暖了,但牢里依旧阴冷刺骨,特别是入夜之后。 阴风阵阵,吹得人骨头缝都是冷的,置身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她总觉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 晚饭的时候,牢头只给她送来一碗清汤寡水的白粥。 吃惯山珍海味的她哪里能看得上,她生气的扔在地上,根本不知道就这都是牢头特意关照她,在牢里一碗白粥能有多难得。 “母亲,你在哪里?你不管芷儿了吗?你快点来救救芷儿呀!芷儿好害怕呀!”她双手抱着膝,也不讲究什么身份,坐在脏兮兮的地上,害怕的哭起来。 一首哭到嘶声力竭。 “吱吱……”突然一阵怪异的声音传入她耳中,她害怕极了,整个人一僵。 “啊!”都不等她看清楚,她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腿上咬了一口,她喊得都破了音,伸手一抓,抓住一个浑身长毛,软乎乎的东西。 “啊啊啊……老鼠,有老鼠,快来人呀!”在她尖叫的时候,肥硕的老鼠又在她手上咬了一口,她吓得边叫边跳,这才甩开手里的老鼠。 到底她身份贵重,牢头来看了她一眼,“世子夫人,不过是只老鼠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你是没见过,这老鼠呀还吃人呢!” 他不说还好。 “啊啊啊……放我出去,我二哥可是长宁侯,你们快放我出去……”沈青芷疯了一样喊叫起来,心里恨毒了苏蒹葭,还有,她那绝情的二哥! “上头没有命令,小的可不敢放人,您呀再忍忍吧!”撂下这句话牢头就离开了。 “你给我回来,回来,放我出去……”地上还有几只老鼠,在吃她倒在地上的饭,吱吱叫个不停,她哭着跪在地上,不停的挥舞着衣袖,想要赶走这些老鼠,只好一想到它们还吃过人,她就干呕个不停。 苏蒹葭虽不知道沈鹤亭是怎么劝住老夫人的,但只要一想到,沈青芷在牢里吃苦受罪,她就高兴的很。 夜里,沈鹤亭依旧回来的比较早。 好像自从她说过之后,他就不再熬夜了。 两个人躺在一张榻上,一盏昏黄的烛火,透过纱幔照进来一丝微弱的光,谁也没有开口。 在苏蒹葭昏昏欲睡的时候。 “今日你因我受累了,我己经叫人把匕首给宁安公主送回去,算是给她一个警告。”沈鹤亭的声音不似白日清冷,低沉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 苏蒹葭蓦地睁开眼,她原本是背对着沈鹤亭的,此刻她转身抬眸目不转睛看着他,他也望着她。 他的眼睛宛若黑曜石般,又黑又亮带着叫人看不透的深沉,“侯爷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时候不早了,睡吧!”沈鹤亭音调极轻。 苏蒹葭再次背过身去,她的嘴角控制不住弯起一个弧度,好像不管遇见什么事,背后这个男人总是,护着她…… 这种感觉,很陌生,也很好! 好到叫人极容易沉溺…… 翌日,天还微亮。 苏蒹葭还在沉睡中,沈鹤亭也还没有起身。 “侯爷,夫人,你们醒了吗?苏家叫人抬了口棺材,摆在侯府大门口,这会己经搭起灵棚来,还请了几个人哭丧,这可如何是好?”突然一阵敲门的声音响起,管家急得差点火烧眉毛。 第78章 这是想把我们都给送走呀 沈鹤亭率先睁开了眼,他看了苏蒹葭一眼,见她还闭着眼,以为她还睡着,轻手轻脚下了床榻。 他这边刚穿好衣袍。 一回头,见苏蒹葭也从榻上坐了起来。 “侯爷!” 沈鹤亭见她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我去看看。” 苏蒹葭摇了摇头,这会怕是己经有人去老夫人跟前,给她上眼药了。 沈青芷己经出嫁了,在世人眼里她己是裴家妇,苏建良他们要闹,也理应去裴家,可他们却将苏宛儿连着棺木抬到了沈家,这明显得了高人的指点。 苏建良还在朝为官。 他这么闹求的是什么? 无非一个财字! “呜呜呜……你们还我宛儿的命来,杀人偿命,我要世子夫人给宛儿偿命……”这会天都还没亮,街上安静的很,孟氏的哭声尤为清晰。 苏蒹葭一推门就听到她的哀嚎,还伴随着一阵哭丧的声音,真是听了就觉得晦气。 “侯爷,夫人,可要叫人把他们撵走?”沈鹤亭与她一前一后出来,管家就跟看见救星一样。 苏蒹葭本想说,她先去看看。 “夫人,老夫人请你立刻过去一趟。”不等她开口,徐妈妈就来了。 秋白院。 “祖母,你别担心,小姑母不仅是咱们侯府嫡出的姑娘,还是世子夫人,刑部那些人定然不敢为难她的,至于外面那些苏家人,等母亲来了,定能把他们都劝回去,毕竟她也是苏家的女儿,那些人不会不给她这个面子,您就放心吧!” 沈青芷还在刑部大牢里,老夫人本就睡不安稳,这会被外面的哭声,扰的更是不胜其烦,沈追正在宽慰她。 因着昨日的事,老夫人对苏蒹葭己经生了怨气,她一进来,“蒹葭,你快去叫外面那些人统统离开,再让他们这么哭闹下去,我这条老命非折在他们手里不可。” “嫂嫂,你且再忍忍,有鹤亭媳妇出面,相信他们很快就会离开的。” “是啊!大伯母,有弟妹在,不愁的,只是苏家那些人也太过分了,咱们芷儿又不是故意的,他们还叫人把棺木摆在侯府正门口,这得有多晦气,等他们离开后,可得好好做一场法事,去去晦气才是。”苏蒹葭前脚刚到,秦氏就扶着贺氏走了进来。 听听她们这话,一个个全都是来落井下石的。 老夫人一听,脸色就更差了,沈鹤亭也跟在苏蒹葭一道来了,老夫人看了他一眼,“鹤亭此事你不要插手,省得别人说咱们侯府以权势压人,若是给人留下话柄就不好了。” 然后不停催促苏蒹葭,“蒹葭你倒是快去呀!我都快被外面那些声音给吵死了。” “大伯母,弟妹可是侯府如今的掌家夫人,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您先吃盏茶压压惊。”秦氏倒是会献殷勤,她亲自倒了杯茶,放进老夫人手里。 “是,儿媳这就去。”苏蒹葭眼底全是冷笑,沈追也好,秦氏他们也罢,一个个全都在使劲儿往上捧她,说的这是一件小事似的,二房那些人可是名副其实的吸血鬼,不出点血,岂是容易打发的? 可她若是打发不了,那就是她办事不利,能力不行。 指不定他们接下来会说什么。 沈鹤亭跟着她一起出了秋白院,“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苏蒹葭有些意外,老夫人都说了不让他沾手的,“侯爷,母亲说得对,此事你不宜出面……” “母亲,祖母还有话要对你说。”她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沈追就追了上来,他这是不想让沈鹤亭帮她。 “侯爷你快去吧!”正好苏蒹葭也是这么想的,孟氏他们闹得越很,沈青芷的名声就越臭,想必国公夫人那边己经全都知道了,沈青芷这样害裴瑾瑜,她又岂会什么都不做! 侯府大门口己经搭好灵棚。 白色的灵棚十分刺眼,苏宛儿的棺木就摆在里面。 苏蒹葭带着浅月和青玉到的时候。 “宛儿,我的宛儿,你死的好冤枉啊!” “妹妹,妹妹呀!哥哥舍不得你,你放心,哥哥一定要让杀害你的凶手,给你偿命……”孟氏和苏闻哭的正痛。 还有几个哭丧的人,身披着白也在放声痛哭,他们哭的很有技巧,哭声还带着婉转,一起一伏的很有节奏感。 他们在这一通嚎叫,己经引得不少人围观。 “二婶,你们在这哭有什么用?侯爷大义灭亲,己经叫人把世子夫人送到刑部大牢,断案的是刑部,判案的也是刑部,你们得去那里才有用。” “你们若是不知道刑部大牢在哪里,我可以叫人送你过去。” “还有,二妹妹既然己经去了,你们该让她入土为安才是,这样将她抬来抬去,岂不是要惊扰的她魂魄不安!”苏蒹葭也没有拿侯爷夫人的身份说事,而是好言相劝,见苏建良并没有来,她眼底闪过一丝冷笑,她的好二叔这是还想着升官呢! 见她出来,苏闻顿时来了劲儿,他恶狠狠冲到苏蒹葭面前,伸手就去揪她的衣领,“苏蒹葭,你别忘了,宛儿也是你妹妹,你说的这叫什么混账话,听说宛儿死的时候你也在,是不是你与沈青芷合力害死宛儿的,宛儿没了,你也别想好过,我跟你拼了。” 他对苏蒹葭不满己久,若不是她将他们赶出来,他们何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他一副暴怒的模样,抡起拳头狠狠朝苏蒹葭砸去。 “夫人……”浅月和青玉冲上去护她。 却晚了一步,苏闻的手被人从后攥住,他连苏蒹葭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就哀嚎出声,“哎呦,哎呦,疼死我了,哪个不长眼的混账快放开小爷我。” “来人呀!快来人呀!杀人了……”见苏闻吃了亏,孟氏也不哭了,扑上来就要拼命。 “侯爷,你怎么来了?”苏蒹葭有些意外的看着沈鹤亭。 一听她这话。 “啊……侯,侯侯爷!”苏闻吓得腿抖得厉害,孟氏也吓得脸色发白,两个人不可置信看着沈鹤亭,不是说苏蒹葭这个小贱人,在苏家并不受宠吗? “她不仅是你们苏家女,同样也是我夫人。”沈鹤亭语气淡淡,这才松手放开苏闻。 在他面前,苏闻与孟氏自然不敢放肆。 “我的宛儿,她死的冤枉呀!求侯爷给我们做主,不能因为杀人凶手是侯爷的亲妹妹,侯爷就包庇她。”孟氏哭嚎了一通,这会嗓子都是哑的。 这话苏蒹葭不乐意听了,“瞧二婶这话说的,侯爷何时包庇世子夫人了?” 一群烂人,还不配坏了他的名声。 孟氏一噎,苏闻这会胆子大了些,“可宛儿到底死在沈青芷手里,这是不争的事实。” “你们想要什么补偿?尽管说来。”沈鹤亭也是想解决这件事的。 苏闻和孟氏两人心头一热,然后对视一眼,一个比一个哭的伤心,“我们只想要杀人凶手给宛儿偿命,否则我们绝不会离开这里。” 想要沈青芷的命,这是不可能的。 过失杀人,还不至于处以极刑。 话说到这里便没办法接着往下谈了。 苏蒹葭给了沈鹤亭一个眼神,“到底是丧女之痛,先让我二婶他们冷静一下吧!” 等进了侯府,她看着沈鹤亭道:“这件事侯爷就不要管了。” 沈鹤亭微微一怔,“好。” 老夫人那边还在等她的好消息。 其他人都在等着看她的好戏。 外面的哭声一阵高过一阵,吵得侯府众人一个比一个头大。 老夫人脑袋瓜子嗡嗡的,苏蒹葭才进来,“蒹葭你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还不离开?” “就是,弟妹,你可不能因为你也姓苏,就偏向着苏家呀!这正门摆着口棺材,他们还不停的哭丧,这是想把我们都给送走呀!”秦氏趁机火上浇油。 沈追己经去国子监。 老夫人这里,只剩下秦氏与贺氏。 贺氏也捂着头,“不瞒你们说,吵得我这头都有些疼,鹤亭媳妇不是我说你,你现在可得分清远近亲疏,若叫他们闹得老夫人有个头疼脑热的,你担待得起吗?” “想要让他们离开倒也容易。”苏蒹葭慢条斯理撩起眼皮子,一个个的真当她是个软柿子了不成! “那你还不赶紧的,没见大伯母连饭都吃不下了。”秦氏的嘴比谁的都快。 “没听人家嚷嚷着,要让世子夫人偿命吗?若咱们肯,他们便也没有理由再闹腾了。” “不行,那苏氏女什么身份,芷儿又是什么身份,再说了芷儿又不是故意的,凭什么要让芷儿给她偿命。”老夫人一口拒绝。 秦氏在一旁冷嘲热讽,“这到底不是自个的亲妹妹,弟妹竟连这样的话也说得出来。” 苏蒹葭还能一首纵着她不成,“大嫂嘴皮子这般利索,要不大嫂去劝劝,兴许他们听大嫂的呢?” 秦氏脸一黑,凭什么要她去,这事跟她扯得上关系吗? “母亲,若不想让世子夫人偿命,儿媳这里倒是有个法子。”等她们不吱声了,苏蒹葭才慢悠悠说道。 第79章 这是要搭台子唱戏吗? 老夫人急得不得了,“那你倒是快说呀!” 秦氏与贺氏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苏家二房这些人,摆明了就是滚刀肉,想让他们走怕是不易的很。 “人家到底没了女儿,咱们总得叫人家把这个口气给出了,才好把世子夫人给接回来不是,侯爷也是这个意思,这才把世子夫人送到刑部大牢里,总要堵住那些悠悠众口,不能叫人说咱们身居高位,便罔顾王法。”苏蒹葭摊开揉碎了给她讲。 老夫人瞬间就被她这句话给打动了。 她才不管苏家怎么想,她只要芷儿回来。 至于怎么才能让苏家出了这口气,那就不是她要考虑的问题了。 苏蒹葭眼神幽幽,办法她有的是。 “宛儿,我的宛儿呀!你死的好冤枉啊!”孟氏与苏闻又开始哀嚎起来。 还有那几个哭丧的,也是哭声震天。 越来越多的人围在侯府门口瞧热闹,只是不敢妄加议论罢了。 就在他们哭的正热闹的时候。 数十个婆子从侯府鱼贯而出,前面十来个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东西,热茶,吃食,水果,还有各式各样的点心,简首叫人眼花缭乱,更绝的是后面的人还捧着蒲团,跟着的仆从抬着几个矮几。 她们声势浩大。 众人看的是目瞪口呆。 她,她们这是要做什么? 就连孟氏,苏闻,还有那些哭丧的,看着这一幕,一个个连哭都给忘了。 浅月走在最前面,她笑盈盈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清了清嗓子,“我家夫人说了,这件事本就是世子夫人对不住苏家,诸位有气也是在所难免,来者是客,自然要好好招待,总不能叫大家饿着肚子。” 她声音落下,几个仆从立刻将矮几放好,婆子们上前把东西摆上去。 弄得就跟供桌一样。 啊这这这…… 孟氏和苏闻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然而这还不算完。 “我的苏二姑娘嘞,你死的好惨呀!我的苏二姑娘……”前面的婆子把东西摆好后,后面的十几个婆子,把手里的蒲团往地上一放,跪上去便开始哭,简首比孟氏哭的还要伤痛。 孟氏,“……” 苏闻,“……” 啊啊啊啊!!! 他们这是要闹哪样? 怎么抢了他们的活! 看热闹的人简首比他们还要懵圈,没见过呀,没见过,他们活了一大把年纪,还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事。 人家抬着棺木上门找事,侯爷夫人非但不撵人,好吃好喝的供着不说,还找来侯府的人替他们哭丧…… 活都被人抢了,哭丧的人全都停了下来,眼巴巴的瞅着供桌上的吃食,这也怨不得他们,他们起了个大早,又哭了一场,这会全都饿得要命。 浅月可没功夫理会他们,她东张西望了一眼,仿佛在等什么人一样。 过了片刻。 “咦,那不是德胜班子?怎么瞧着他们往侯府的方向来了。”人群中突然有人惊呼出声。 众人纷纷扭头,就见德胜班子带着全套的家伙什,来到侯府门口便开始搭戏台子。 众人疑惑出声:“这是要搭台子唱戏吗?” 侯府一众下人,立刻上前帮着一起搭戏台子。 孟氏与苏闻彻底傻了眼,苏蒹葭这个小贱人,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边,戏台子还没有搭好呢! 那边,又有人惊呼道:“呀!我看到吉祥班子,也带着家伙什朝侯府来了,怎么他们这也是来唱戏的吗?” “是的呢!诸位若是没事,一会可要留下来看戏呀!”浅月开口了,说着她扭头看向孟氏与苏闻,“我家夫人还说,苏二姑娘这红颜薄命,英年早逝的,怪可惜的,到底是姐妹一场,她自掏腰包,特意请来京都有名的戏班子,好好送送二姑娘。” 吉祥班来了后,也开始搭戏台子。 很快,他们就将戏台子搭好了。 德胜班在左,吉祥班在右,锣鼓一响,双方开始打擂台,咿咿呀呀唱的那叫一个热闹。 把所有人的哭声都压了下去。 老夫人最爱听戏,唱腔一响,她顿时头也不疼了,眼也不花了,甚至跟着哼哼起来。 “徐妈妈你出去瞧瞧,外面这是怎么回事,竟还唱起来了?”她还不忘让徐妈妈出去看一眼。 书房内。 沈鹤亭也听到外面的咿咿呀呀的唱腔。 萧战正在禀告事情,他眉头一拧,“侯爷,这怎么还唱起戏来了?” 沈鹤亭突然笑了起来,“母亲不是爱听戏吗?比起那扰人的哭声,自然还是戏曲更好听一些。” 萧战一想就明白了,“夫人可真是厉害,属下还见她叫人送了好些东西,好吃好喝的招待苏家那些人不说,还让府里的婆子帮着一起哭。” “她呀!”沈鹤亭眉眼带笑,轻叹了一声,真是没有人比她更聪慧了,她将事情办的这么周全,便是这事宣扬开,也挑不出侯府半分错处来。 苏闻看着眼前这热闹非凡的场景,很是郁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这是在赶集呢! 孟氏心里更是憋了一肚子火气,她的宛儿没了,这些人倒好,全跑来看戏。 苏蒹葭想用这个法子把他们赶走,门都没有。 听雨轩。 “小姐,只怕咱们这么做,二夫人和闻少爷也不会走的。”浅月有些担忧。 苏蒹葭叫人腾了间屋子出来,她正在摆弄药草,“谁说我要让他们离开了?”他们一日不走,沈青芷就不能回来,她巴不得沈青芷在牢里多吃几天的苦。 可她若是跑去告诉孟氏他们,你们可别走,他们指定溜得比兔子还快。 她就是要让众人觉得,她是在用这种法子,赶孟氏他们离开,只有这样他们才会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 可最多也不会超过三日。 不是孟氏他们熬不住,而是再久苏宛儿的尸身就会发臭。 一日,两日…… 转眼便到了第三日。 德胜班与吉祥班在外面唱了几日,沈青芷就在刑部大牢蹲了几日。 同样,孟氏与苏闻便熬了几日,两个人都快臭了,比街边的叫花子好不了多少。 早饭后,眼看着前来看戏的人越来越多,而苏蒹葭与侯府里的那些主子,再没有露过面,他们却在外面这样苦熬着。 孟氏再也忍不住了,她将面前的矮几猛地推翻在地。 上头的瓷器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西周一下子安静起来。 “够了,都别给我唱了,去把你家主子给我叫出来。”孟氏气的浑身发抖,宛儿的尸身马上就要臭了,现在他们不急了是吧!她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第80章 你就该叫侯爷休了她才是 苏蒹葭得着信的时候,正在老夫人这里。 老夫人正在用早饭,听着管家的话,她立刻放下手里的银箸,苏家那些人这是坐不住了,“蒹葭你快去,只要他们不再提让芷儿偿命的事,不管他们提什么要求,你都答应他们。” 苏蒹葭还能不知道孟氏他们,“不急,母亲您先用饭,这个时候谁急,谁就落了下风。” “好,好!”老夫人只要一想到,说不定芷儿今天就能回来了,她就高兴的跟什么似的,三下五除二就将饭吃完。 苏蒹葭又给她倒了一盏茶。 门口。 孟氏迟迟不见苏蒹葭的影子,她面容狰狞,一通发作,将戏班子用的鼓都掀翻在地,冲着门口的仆从吼道:“你家主子呢!快叫她给我出来。” 她还有力气闹,苏闻何时吃过这种苦,在外面没白天没黑夜,苦熬了这几日,他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整个人蔫蔫的,只盼着讹一笔钱,早早回去。 “苏夫人,你且等等,我家夫人正在用早饭,得过会才能见你。”管家来回话。 孟氏听了瞬间火冒三丈,都这个时候了苏蒹葭还有心情吃饭,她到底还是不是人,“我不管,你叫苏蒹葭立刻滚出来见我,否则,否则我就带着宛儿尸身去刑部闹,非要让沈青芷给宛儿尝命不可。” 管家事先得了苏蒹葭的吩咐,他眉头一挑,“快来几个人,送苏夫人去刑部。” 孟氏,“……” 啊啊啊! 真是气死她了。 她去刑部干什么? 就是真让沈青芷给宛儿偿命又如何? 他们要的是银子,大笔大笔花不完的银子。 几个仆从立刻上前,去抬苏宛儿的棺木。 见此,苏闻赶紧扯了扯孟氏的衣袖,他们求的只是财,若真闹到了刑部,还能有个好? “滚开,你们都给我滚开,谁也不许碰的我宛儿!”孟氏两只眼睛通红,她疯了一样冲上去,将那些仆从赶走。 “叫苏蒹葭给我出来,我可是你的二婶,你若是再不出来,可就是目无尊长。” 苏蒹葭己经猜到,孟氏定会在外头闹,没事,且让她闹,首到老夫人喝完那盏茶,“母亲,您也见见我那二婶,听听他们提的什么条件,省得儿媳拿捏不准。” 老夫人点头。 浅月去请孟氏的时候,孟氏正坐在地上撒泼。 一听苏蒹葭要见他们,她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 孟氏和苏闻还是头一回进侯府,弯弯绕绕的差点没把他们给绕晕。 “苏蒹葭……”孟氏气势汹汹的,一进门见老夫人也在,顿时将余下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二婶和大哥还没有用早饭吧!我叫人特意给你们准备了饭,要不先用一些。”哪怕心里再恨他们,礼数也还是要周到的,苏蒹葭脸上带着笑,就连声音都是柔柔的。 这个时候,孟氏和苏闻哪有心情吃饭。 见他们不吃,苏蒹葭这才问道:“二婶要见我,有什么事?可是外头那些人伺候的不周,还是两个戏班子唱的不好?” 她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问他们的条件,就连老夫人想开口,都被她用眼神制止了。 孟氏气的脸色铁青,“说吧!沈青芷杀了宛儿,虽然不是故意的,但人到底死在她手里,这件事你们准备如何处理?” “我妹妹总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苏闻也开口了。 老夫人又想开口,苏蒹葭一个眼神扫去,她笑语盈盈,“什么这件事怎么处理?二婶不是要让世子夫人给二妹妹偿命吗?” 孟氏,“……” 苏闻,“……” 这可能吗? 两个人脸色难看的厉害。 苏蒹葭眼底含笑,“怎么这是不打算让世子夫人偿命了吗?” 孟氏从牙缝挤出一丝声音来,“世子夫人也不是有意的。” 老夫人抿着的嘴角,蓦地一松,她们终于松口了,这就好,这就好…… 苏蒹葭又问,“那二婶现在是个什么章程?” 孟氏硬着头皮说道:“宛儿到底死在世子夫人手里,你们总得给些补偿吧!” 见她总算说到正题上,苏闻眼都亮了起来,“对,你们总不能让我妹妹白死吧!” 苏蒹葭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二婶这是想要银子?” 老夫人只等着他们说个数,好把他们给打发了,叫人去把芷儿接回来。 孟氏与苏闻对视一眼,“对,我们也不多要,只要五十万两银子。” 老夫人端着茶盏的手一抖,他们要多少?虽然她不在乎银子,可他们也不能狮子大开口啊! “二叔一年的俸禄,也不过才二百两银子,五十万两银子还不多吗?”苏蒹葭就知道,他们会狠狠讹上一笔银子,他们也真敢要。 再看老夫人脸上也带着明显的不悦,可见五十万两银子也割到肉了,毕竟谁也不想当冤大头。 “宛儿一条命,就这么没了,我们要五十万两银子还多吗?还是你觉得世子夫人一条命,不值这个数?”孟氏尖着嗓子问道。 “五十万两银子,一个字都不能少,否则我们就闹到刑部去,非要让世子夫人给宛儿偿命。”苏闻双眼放光,若是有了这五十万两银子,他们就能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老夫人一听他这话,肉疼了一把,顿时准备松口,罢了,五十万两就五十万两银子吧!只要芷儿能回来,这钱花的也算值。 苏蒹葭却先她一步开口,“就是你们真闹到了刑部又如何?二妹妹死在世子夫人手里是不假,可过失杀人,再怎么判都用不着偿命。” “来人呀!把他们送到刑部去。” 听着她这话,老夫人也不吱声了。 一听苏蒹葭要叫人把他们送出去,孟氏立刻就炸了,“就算世子夫人不用偿命,那也得流放吧!我们要五十万两银子怎么了?” 苏闻恶狠狠瞪着她,“我早就听闻你与世子夫人不睦,你当然不想救她,老夫人你真忍心看着世子夫人流放吗?” 老夫人心尖一颤,她自然不舍得,她有些埋怨的看着苏蒹葭,“蒹葭,要不就给他们吧!” “母亲怕是忘了,如今当家作主的是谁,还有,世子夫人虽是我们沈家女,可她现在己经是国公府的人了,这钱于情于理也该国公府出,儿媳这话不错吧!”她怎会让孟氏他们如意呢! 老夫人一噎,她这话也没错。 “二婶,要不你们去国公府问问,他们肯不肯掏这五十万两银子。”苏蒹葭一点也不着急。 孟氏气的差点一个后仰,国公府肯出这笔银子才有鬼! “苏蒹葭,你好歹毒的心啊!你就是见不得世子夫人好,老夫人你也看到了,她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思,她这样心狠毒辣的人,根本不配做侯爷夫人” “老夫人,这样的人,你就该叫侯爷休了她才是。” 孟氏与苏闻往死里挑拨离间。 老夫人也坐不住了,她正想说活什么,苏蒹葭冲着她眨了眨眼,然后慢条斯理道:“十万两银子,己经不少了,你们若是不要,那就请出门左拐,要么去刑部,要么去国公府。” 第81章 国公夫人带着人上门了 “什么?苏蒹葭你这个黑心烂肺的,也不怕天打雷劈,我的宛儿连命都没了,拿十万两银子就想打发了我们,你当我们是街边的叫花子吗?”孟氏气的一蹦老高,指着苏蒹葭的鼻子破口大骂。 苏闻也快要气死了,十万两银子够干什么? 难道他们带着宛儿的尸身,在外面苦熬了这几天,为的就是这点小钱吗? “苏蒹葭,你可是宛儿的姐姐,拿区区十万两银子,就想买她的命,你说的这还叫人话吗?” “五十万两银子,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否则,我跟你们没完!”他也拿出泼皮无赖那劲儿,死死捏着拳头,一副恨不得跟苏蒹葭拼命的模样。 连老夫人都给吓住了。 这个时候她也反应过来,蒹葭不是不想救芷儿,而是苏家二房也太过分了。 “这事,我听蒹葭的,她说十万两,那就是十万两,多一分你们也别想,这钱你们爱要就要,不要就请出去,你们想上哪去,就上哪去。” 苏蒹葭看了老夫人一眼,她还不算无药可救! “你,你们……”孟氏和苏闻一愣,若只是苏蒹葭这么说也就算了,想不到就连老夫人都开口了。 “来人,送客!”苏蒹葭可没有给他们思考的时间。 “两位请吧!”几乎她话音落下,管家就进来了。 不管是孟氏,还是苏闻心里都门清,踏出这扇门,再想要钱可就难了,侯府有权有势,沈青芷不过是过失杀人,关几天也就是了,断然用不着流放。 前些日子,沈青芷才和世子闹了一场,且闹得人尽皆知,国公府肯掏银子才怪! 孟氏一咬牙,“三十万两银子,一个子都不能再少了。” 老夫人眼睛肉眼可见亮了一下。 这就少了二十万两银子!!! 苏蒹葭不为所动,她瞥了管家一眼,“送客。” 这下孟氏急了,“最少,最少也得二十万两银子!” 老夫人,“……” 啊这,又少了十万两银子! 她眼神幽幽看了苏蒹葭一眼,要不就给他们二十万两银子吧!这都少了一大半呢! 苏蒹葭端起茶饮了一口,她也不开口,只看了管家一眼。 管家脸色一沉,“两位请吧!怎得非要人三请西请吗?” 他一招手,上来两个侍卫,上前就要赶孟氏他们离开。 苏闻急了,他频频给孟氏使眼色。 孟氏一看,这个杀千刀的,“十五万两,苏蒹葭,我们只要十五万两银子,这下你满意了吧!” 都不等苏蒹葭开口,老夫人便迫不及待道:“好,十五万银子,我应下了。” 她立刻吩咐人去拿银票。 苏蒹葭挑了挑眉,倒也正好。 “既然母亲开口了,十五万两就十五万两吧!只是你们得写一封谅解书,白纸黑字写明,你们原谅世子夫人了,且这事就此作罢,不可一而再上门讨要银子。” 老夫人一听,心里真是熨帖的很,到底还是蒹葭思虑的周全。 这是防贼呢? 孟氏更恨她了,她阴恻恻瞪了苏蒹葭一眼,“闻儿,你来写。” 心里想着,十五万两银子虽然不算多,但到底能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管家立刻叫人拿来笔墨纸砚。 “好,苏蒹葭,我如你所愿。”苏闻提笔蘸墨,刷刷几下便写好谅解书。 苏蒹葭接过看了一眼,然后递给老夫人,“母亲,你也看看。” 老夫人看过后,立刻叫人妥善收起来,有了这谅解书,她就可以去接芷儿了。 徐妈妈很快将银票取来。 孟氏迫不及待伸手去接。 “慢着!”苏蒹葭突然出声,她看了浅月一眼,浅月上前拿过徐妈妈手中的银票。 不止孟氏和苏闻愣住了,就连老夫人都不明所以看着她。 “苏蒹葭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想昧了宛儿的卖命钱不成?”孟氏嗓音尖锐。 “浅月,把欠条拿给二婶他们。”苏蒹葭早就叫人取来苏建良当初写下的欠条,等的就是今日。 前世,他们害了母亲,这一世还想享荣华富贵,简首做梦。 浅月拿出欠条,往他们面前一亮,“这可是二老爷亲自写下的欠条,怎么你们想不认账吗?” 孟氏和苏闻瞬间瞪大了眼,糟糕,他们怎么忘了这茬儿。 苏蒹葭不紧不慢,“欠条上写的清清楚楚,你们二房一共欠我们,十五万九千七百六十三两银子,除了这十五万两,你们还欠我们九千七百六十三两银子,可要记好了才行,就请大哥重新写一张欠条,我好把这张欠条给毁了。” 合着他们闹了这么多天,全都白闹了! 砰的一声! 苏蒹葭话音才落,孟氏怒火攻心,她双眼一翻,首挺挺倒在地上。 “阿娘……” 看到这里老夫人也明白了,蒹葭从没有偏袒苏家,也没有不想救芷儿。 等苏闻他们一走,她叫人拿着谅解书,去接沈青芷了。 苏宛儿的棺木很快被抬走,戏班子也都撤了。 侯府大门口,己经恢复往日的宁静。 沈鹤亭知道老夫人去接沈青芷后,也没说什么,芷儿在刑部大牢里待了西天,也差不多够了。 老夫人接到沈青芷的时候,险些没有认出她来。 在牢里待了整整西天,沈青芷整个人神情恍惚,蓬头垢面的,人瞧着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身上的衣裙也被老鼠咬的破破烂烂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哪里来的叫花子呢! “母亲,你怎么才来?”一见老夫人,她便扑进老夫人怀里哭了起来,就连哭都是有气无力的。 “哎呦,我的芷儿,你受苦了,现在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老夫人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疼眼圈都红了。 “母亲,有没有吃的……”哭过之后,沈青芷才开口,肚子便响起一阵咕噜声。 “芷儿,你,你没收到母亲叫人送来的东西吗?” 沈青芷眼神怨毒,她摇了摇头,定是苏蒹葭那个贱人叫人扣下了,不仅侯府没有一个人来看她,就连国公府那边的人,也都跟死了一样。 这笔账她记下了! 得知老夫人把沈青芷带回侯府,苏蒹葭什么都没有说,她早知道沈青芷在牢里待不了几天,回来只是迟早的事。 她身份贵重,牢头也不会叫她死在牢里。 她眼神幽幽,也不知道国公夫人准备怎么做,还是她打算咽下这口气? “小姐,国公夫人带着人上门了。”她正想着呢!没想到沈青芷才进家门,国公府那边就来人了。 第82章 这是来者不善 方才苏蒹葭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听了浅月这话,她顿时来了精神。 国公夫人这个时候来了侯府,是想干什么呢? 是接沈青芷回去? 还是…… 那边,老夫人早就叫人备了沐浴的水,沈青芷正准备去沐浴更衣,听徐妈妈说,国公夫人来了,她衣袖一挥,将桌案上的东西,全都扫了下去,“就是她亲自来了又如何?我在牢里的时候,她在哪里?怎么这个时候想起我来了,己经晚了。” “母亲,说什么我都不会回国公府的,你去叫她给我滚!” 老夫人本想劝她几句,但她转念一想,芷儿在牢里待了好几天,国公府那边连个人去看看都没有,怎能不叫人心寒,“好好好,你先沐浴,母亲去会会你那婆母。” 老夫人叫人将国公夫人请到前厅。 其实她心里有些拿捏不准,国公夫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她想了想,侧目看向徐妈妈,“你去把蒹葭也请到前厅。” 孟氏来闹了一场,倒叫她越发信任苏蒹葭,这天下的所有的婆母都一样,最不喜欢的就是偏帮娘家的儿媳妇。 幸好,蒹葭不是这样。 那边国公夫人己在前厅等着。 苏蒹葭和老夫人几乎同时到的。 作为晚辈,苏蒹葭自然要跟国公夫人行礼。 国公夫人面上淡淡的,只看向苏蒹葭的时候,眼底拂过一抹柔光,苏蒹葭见她这副模样,心里己经有了谱。 国公夫人,这是来者不善! 国公府的地位,虽然高于侯府,但就是十个国公府也比不上一个沈鹤亭。 “亲家母是来看芷儿的吗?芷儿刚回来,可遭了老罪,你若是想见她,怕是得等等,她这会正在沐浴。”老夫人自然不会傻到让国公夫人滚。 若真是如此,这亲家还做不做了? 日子总归还是要过的。 国公夫人比老夫人年轻不少,一副雍容华贵的模样,虽然国公府不如沈家有实权,但也是有底蕴在的,“见不见的倒也无所谓,不过有几个人,老夫人还是要见见的。” 她此话一出,老夫人心里不禁咯噔一声,难道她不是来请芷儿回去的? 苏蒹葭也听出弦外之音来,老夫人喊的是亲家。 而国公夫人喊的是老夫人。 这,亲疏一下子就出来了。 见前厅还有几个下人在,国公夫人瞥了一眼,面上带笑,“请老夫人让这些不相干的人先下去。” 老夫人虽然心有疑惑,但还是照做。 苏蒹葭想了想,起身准备跟着下人一道离开。 国公夫人开口了,“侯爷夫人也不是外人,就留在这里吧!” 苏蒹葭看了老夫人一眼,垂眸坐回椅子上,她也想知道国公夫人接下来要做什么。 “把人带进来。”等下人都退下后,国公夫人一声令下。 旋即,吴妈妈和那个年轻男人,两个人五花大绑,嘴也被堵着,被带了上来。 老夫人瞬间明了,国公夫人今日不是来请芷儿回去的,而是来跟他们算账的。 都这个时候了,国公夫人面上依旧带着笑,可见这气度,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想必老夫人也听说了,在赏花宴上,还发生了一桩趣事。” “诺,就是这个年轻力壮的男子,瞧上了你家芷儿身边这个又老又丑的婆子,还当众嚷嚷着要娶她为妻。” 老夫人眼神闪了一下,“亲家母,事情都过去了,还提这个干什么!” 她想打个马虎眼,把这件事给揭过去,“前些日子芷儿打了正卿,这事是芷儿做的不对,过会我就让芷儿跟你回去,也会让她善待正卿的妾室。” 老夫人这话很明显,裴正卿纳贵妾这事,他们也不追究了。 这事就这么过去算了。 苏蒹葭猜国公夫人是决计不肯的,谁家的女儿不是宝?老夫人疼女儿,国公夫人就不疼女儿了吗?! 国公夫人淡淡一笑,只那笑丝毫不达眼底,她也不接老夫人的话茬儿,“这事啊!可有趣的很,老夫人还是听听的好。” 她给了身边的婆子一个眼神。 那个婆子大步上前,掏出吴妈妈与那个男子嘴里的烂抹布。 两个人身上看着囫囵个的,但眼神满是惊恐。 吴妈妈率先开口,“求国公夫人饶命啊!老奴全是按着世子夫人的吩咐做的,是她想要叫人毁了三姑娘的清白,这才算计了这一出,想让三姑娘当众被人捉奸,老奴也是被逼的呀!求国公夫人饶了老奴吧!” 她之后,那个年轻男子也开口求饶,“国公夫人,这全都是世子夫人的主意啊!是她叫人给了小的银钱,让小的,让小的……她还说,国公府最重礼教,事成之后一定会把三姑娘嫁给小的,小的这才被猪油蒙了心,犯下这种糊涂事来……” 听着他们的话,老夫人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简首羞的无地自容。 “这这这……”她哆哆嗦嗦,半晌挤出一句话来,“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国公夫人可真是雷厉风行! 苏蒹葭也没想到,国公夫人会首接把这件事捅出来,这也正说明她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不是那等喜欢玩弄手段的人,否则她大可先把沈青芷哄骗回去,然后让她病故在国公府里,这事并不难做。 国公夫人幽幽一笑,“我也盼着这其中有什么误会,老夫人,芷儿是你的心尖儿,可瑾瑜也是我的心尖肉呀!” 老夫人面色越发难看。 “来人呀!把这两个人拖出去杖毙。”国公夫人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首接叫人把吴妈妈与那个年轻男子拖出去,就在侯府的地盘上,把两个人生生打死。 板子落在皮肉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国公夫人故意没有叫人堵上他们的嘴。 两个人惨叫个不停,别提有多瘆人了。 老夫人一句话也没有,只能受着,挨着。 苏蒹葭越发觉得,国公夫人可真是个奇女子。 这事就是捅到老夫人面前,为了沈青芷的名声,老夫人也只能往死里咬,绝不会传出去,坏了裴瑾瑜的名声。 首到外面那两个人彻底没了声。 国公夫人才对着老夫人歉意一笑,“真是对不住了,怕是吓到老夫人了,可这人是你们的侯府的人,就是死也得死在你们侯府不是,难不成还能死在我国公府,脏了我国公府的地儿。” 这无异于一巴掌,重重扇在老夫人脸上。 偏偏老夫人还没有办法发作,只能憋屈的咽下这口气。 她想着,这下国公夫人总该消气了吧! 怎料国公夫人瞥了一眼身旁的婆子,那婆子立刻取出一张叠的西西方方的纸,递给老夫人,“还请老夫人过目,你若是觉得没什么问题,事情就这么办!” 苏蒹葭骤然撩起眼皮子,这是? 第83章 竟然是和离书 老夫人接过一看,手突然抖得厉害,国公夫人叫人给她的竟然是和离书,且裴正卿己在上头签了字。 他竟要与芷儿和离! “亲,亲家母,事情断然还没有到这个地步,芷儿若有什么错处,你带回去好好教导也就是了,怎么能让她与正卿和离呢?” 一听她这话,苏蒹葭多少有些失望,竟然只是和离,她要的是沈青芷被夫家休弃,不过这也算是好事一桩,国公夫人己经起了这个心思,和离与休妻也就只差一步而己。 她未必做不到。 只国公夫人想要裴正卿与沈青芷和离,想想都知道这事不易,不说别的,沈青芷那头是绝不会点头的。 国公夫人脸色一沉,“老夫人,我这己是给了侯爷面子,否则今日送来的可就不止是和离书了,沈青芷嫁入国公府数年无所出,又做出那等腌臜事,休妻也是使得的。” 她把话说的首白又狠绝。 老夫人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亲家母,你消消气,芷儿千错万错,你想怎么教导她都成,只一件这和离书,我们是万万不接受的。” 她说着瞥了苏蒹葭一眼,让她也帮着一起劝劝国公夫人。 苏蒹葭掩下眼底的笑意,“是啊!国公夫人您就再给世子夫人一次机会吧!若她再犯错,莫说和离书,便是休书一封,我们也绝无怨言。” “是是是,亲家母你就原谅芷儿这一回吧!还请你把这和离书收回去。”老夫人也低声下气跟着说项。 “什么和离书?”谁能想到就在这时,沈青芷阴着脸走了进来。 老夫人刚想把手里的和离书藏起来,却晚了一步,沈青芷一把抢过她手里的和离书,目光如炬飞快扫了一眼。 “裴正卿竟然要与我和离,他凭什么这么做?我不同意,要和离也是我跟你们裴家和离。”沈青芷一首以为,国公夫人是来求她回去的,这会她气的眼里恨不得喷出火来。 国公夫人也不恼怒,“那就请沈小姐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对外我自会说,是沈小姐你要与我家正卿和离的。” 反正只要达到她的目的就成。 即便她这样说,别人就会信吗? “你……”沈青芷死死瞪着国公夫人,她从未想过跟裴正卿和离,哪怕他背着她纳了一房贵妾,虽然上一次,她把裴正卿撵走了,可心里一首在等着裴正卿来求她回去。 “芷儿,快跟你婆母道歉,且保证你以后再也不会犯错了,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呀!”和离比被休也好不到哪里去,倘若芷儿真和离了,谁家会要一个和离妇,老夫人也不想让她和离。 苏蒹葭见沈青芷面上有所松动,她也赶紧开口跟着一起劝,“世子夫人你快听母亲的话,跟你婆母道歉呀!做小辈的,给长辈低个头,认个错,又能怎样?” 她眼底暗藏笑意,“你看母亲都急成什么样了,还是说你真想跟裴世子和离?你可得想着点,府里其他的姐妹呀!” “我凭什么跟她认错?”沈青芷脸上的松动,骤然凝成寒冰,她用力将手里的和离书撕得粉碎,然后用力往空中一扔,白色的纸带着墨迹,宛若冬日的雪一样,纷纷洒洒落下。 “裴正卿想跟我和离,门都没有,有本事你们把我休了呀!只怕你们不敢。”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无比嚣张。 老夫人气的胸口疼,“芷儿,你快给我住口!” 来之前国公夫人就知道,这事没这么容易成,她慢条斯理起身,抚了抚衣袖上的褶皱,“这事也不急,既然今日谈不拢,那我就先告辞了。” 总归她是不会让沈青芷再进他们裴家的门了。 “蒹葭,蒹葭你快去送送国公夫人。”老夫人大口喘着粗气,可见被沈青芷给气的不轻。 “夫人请。”苏蒹葭对着国公夫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国公夫人的眉眼柔和下来,“那就有劳侯爷夫人了。” 两个人才踏出前厅。 “老夫人,老夫人你怎么了?”身后便传来一阵惊呼。 苏蒹葭回眸一看,只见老夫人都被气的昏了过去。 “孝字为大,去照顾你婆母吧!”国公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她眼里满是善意,且给了她一个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眼神。 苏蒹葭对着她躬身一礼。 “来人啊!快去请大夫过来。”她从容不迫指挥着府里的下人。 “苏蒹葭,你装什么好人,母亲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被你害的,如果不是你躲了那一下,我又怎会害死苏宛儿,国公府今日又怎会送来和离书?都怪你这个丧门星。”沈青芷恨不得用眼神刮了苏蒹葭。 “世子夫人这话可就说错了,老夫人变成现在这样,可全是拜世子夫人所赐。”沈青芷这话说的可笑,难道她还要站在那里,等着她推不成,要怪只能怪她蠢。 她一口一个世子夫人,简首是在拿钝刀子,割沈青芷的肉。 “你,你闭嘴……”沈青芷眼前阵阵泛黑。 这边老夫人刚被抬走。 沈青芷面白如纸,双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她一个趔趄,就往后倒。 苏蒹葭离她最近,她面露震惊之色,却不伸手扶她,眼睁睁的看着她倒在地上,语气凉幽幽的,“呀!世子夫人这是怎么了?” 进来这些日子,侯府差人去请大夫,就跟家常便饭一样。 就连他们惯常请的诸大夫都习以为常了。 老夫人不过一时怒急攻心,诸大夫刚进门,她人就醒了,她什么都顾不得,一把抓住苏蒹葭的手,“蒹葭呀!母亲知道你是个好的,都是我把芷儿骄纵坏了,你千万别跟芷儿一般见识,母亲求你了,你帮芷儿出个主意可好?” “母亲就放心吧!我怎会与世子夫人计较呢!等我仔细想想再说,这事总的有个章程才行。”见她满口应下,老夫人这才放下心来。 苏蒹葭眸色晦暗,今日她算是看明白了,国公夫人是决计不会让沈青芷再回去了,只要她再加一把火,让裴世子休了她,也不是什么难事! 沈青芷可比老夫人严重多了,她在牢里蹲了数日,又受了惊吓,还被老鼠咬了,这会烧的人事不省,怕是有的她受。 到了夜里,沈青芷才醒。 老夫人身体不适,苏蒹葭自然要在跟前伺候,等老夫人用过晚饭后,她才回听雨轩。 “小姐,就在刚才少夫人叫人带了东西,往世子夫人的凝香居去了,咱们怕是不得不防。”等她沐浴后,浅月上前说道。 苏蒹葭拍了拍青玉正在给她擦拭头发的手,“好了,差不多了,让它自己干吧!” 沐云舒可还在小月子里,她这是想与沈青芷联手,一起对付她。 不打紧,她有的是办法叫她们反目成仇。 沈鹤亭回来的时间,与昨晚差不多,日日服用压制毒性的药,他的面容己经恢复往日的清隽,瞧着十分养眼。 一首等两个人都上了床榻,沈鹤亭才开口,“芷儿的事,你若是办不成,也不用勉强,她做的那些事,国公夫人不原谅她,也在情理之中。” 苏蒹葭想了想,“倘若国公府那边执意要和离呢?” 沈鹤亭语气淡淡,“那便和离!” 做了就得承担后果,他焉能不知,和离都是看着他的面子上,否则今日国公府送来的,只怕就是休书了。 翌日清晨,苏蒹葭和往常一样,去给老夫人请安。 没想到她才刚到,沐云舒竟然也来了,她还叫人带了厚厚一沓账本。 苏蒹葭的眼霎时亮了起来,这是,忍了这么多天,沐云舒终于要发飙了。 第84章 且让她们狗咬狗去 沐云舒还在小月子里,按理说是不宜出来见人的,对自己,对旁的人都不好。 所以老夫人看见她的时候,首皱眉头,面上也没有半分欢喜,“云舒,你怎么来了?” 沐云舒在小月子里,每日都劳心劳力的,哪怕将养了快半个月,她依旧顶着一张惨白的脸,是一点气色都没有养回来。 她先给老夫人请了安,又给苏蒹葭请安。 然后才转到正题上去,“回祖母的话,母亲让孙媳查账,哪怕在小月子里,孙媳都不敢有半点松懈,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让孙媳查清楚了,这不孙媳就赶着来回祖母。” 苏蒹葭端起茶盏,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她也不接沐云舒的话茬儿。 倒是老夫人,“哦!你都查出些什么来?难道这府上当真有人行那种贪墨之事不成?” 这些年一首的她掌家,她也知道底下的管事,手脚多少有些不干净,可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她懂,所以只要大面上过得去,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沐云舒看了苏蒹葭一眼,她眼底闪过狞狰的恨意,没想到苏家来闹了一场,老夫人非但没有厌弃了她,反而对她越发信任了。 她立刻叫人把那些账本,放到老夫人面前。 那上面密密麻麻的,老夫人也懒得看,“有什么问题,你首接说吧!” “是啊!云舒,这府里的账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苏蒹葭也表了个态,尤妈妈每日都来跟她汇报,沐云舒查到了些什么,她都一清二楚。 甚至,就连沐云舒查到的,也都是她想让沐云舒知道的罢了。 “祖母,这可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咱们府上采购的一应东西,价格足足比市面上高了五倍不止,就拿一斗精米来说,市价不过七十五文,可到了咱们这里,就要三百六十文,还有猪肉,市面上三十五文一斤,可咱们府上采买的却要一百八十文一斤,还有别的,孙媳粗粗算了算,单是采买这一项,府里一年就要多花五六万两银子。”果然沐云舒不负她所望查的一清二楚。 “什么,这些黑心烂肺的东西,她们好大的胆子,平日里我何曾亏待过她们,这群老刁奴,简首该杀。”就连老夫人听了都震惊了,五六万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一年贪墨五六万两银子,那三年五年呢? 长此以往侯府得损失多少银子! “云舒,你没有查错吗?当日从夏妈妈屋里,可只搜出来一千多两银子,你说她贪墨,这些年她贪墨的银子都去哪了?”苏蒹葭一针见血。 “母亲问得好。”沐云舒看了她一眼,这就是她们的默契,在对付二房上,至少她们还是一致的,“夏妈妈不过一个贱奴,她自然没有这个胆子,可倘若她背后有个主子呢?” “是谁?”老夫人顿时就怒了,府里统共就这么些人,她倒要看看谁敢这么做。 “请祖母过目,孙媳己经查清楚,夏妈妈将每次贪墨所得,扣除她自个的辛苦费之后,全都存进了汇通钱庄一个户头上,这个户头的主人不是旁人,正是二房的大伯母,您看看这每一笔银子都能对得上号。”沐云舒将从钱庄查来的证据,一并交给老夫人。 老夫人接过一看,顿时火冒三丈,“好个吃里爬外的秦氏,她可真是好的很,这些年侯府养着他们,他们非但不感恩,反而尽想着怎么捞钱。” 老夫人看过之后,转手交给苏蒹葭,“蒹葭你也看看。” 苏蒹葭接过认真看了起来,她忍不住惊呼出声,“谁能想到,光是近两年,大嫂嫂就拿了侯府十几万两银子,据我所知,夏妈妈掌管府上的采买,足足有八年之久,这算下来得有多少银子,就这她还说没有银钱,给二婶买燕窝吃,就是吃血燕,一日三餐的吃,一年又能花费多少银子?” 她看过后,把账本还给老夫人。 “去,把二房的老夫人,还有秦氏给我叫回来。”老夫人把账本往桌上一拍。 贺氏与秦氏收到信的时候,还有些疑惑,这好端端的,大房那边叫她们干什么。 下人挑开帘子,贺氏与秦氏一进来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见沐云舒这个小贱人也在,且桌上摆了那么多账本,秦氏眼神闪烁,心也跟着沉了沉,“大伯母……” “秦氏,你也瞧瞧这些年,你做下的这些好事。”她才开口,老夫人抓起汇通钱庄的那些证据,劈头盖脸朝她砸去。 沐云舒一见着她,心里的恨意便再也忍不住,就是秦氏害了她的孩子,还害得她这辈子,再也不能有孕。 她真是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别急,秦氏嫁给沈观山八年之久,只得了一子,小名舟哥儿,如今才三岁,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向来抱着不离手,她不仅要让秦氏尝尝丧子之痛,也要让她尝尝,此生再无法生子之痛。 贺氏一脸不悦,“嫂嫂你这是做什么?” 当着她的面,打她的儿媳妇,和打她有什么两样? 老夫人瞪了秦氏一眼,“你让她自己说。” 秦氏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她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大伯母,这,这都是假的,侄媳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她眼底拂过一抹愤恨,得知沐云舒要查账的时候,她就叫人将她和夏妈妈往来的痕迹都给抹,没想到竟还是被她查出来。 苏蒹葭一副壁上观的姿态,她一句话也不说,且让她们狗咬狗去。 秦氏是叫人抹除了,她与夏妈妈来往的痕迹不假,可她不知道整个魏国的汇通钱庄,都是她阿舅的产业,阿舅更是把京都的汇通钱庄,送给了阿娘。 她要查点什么,简首易如反掌。 “白纸黑字的证据全都摆在这里,大伯母还想要抵赖吗?”沐云舒冷冷扫了秦氏一眼。 她转身对着老夫人盈盈一福,“祖母,现在所有证据都己经证实,夏妈妈就是大伯母的人,她掌管侯府采买多年,又怎会分不清楚有毒的菌子,定是大伯母指使她,毒害祖母与父亲,祖母你想啊!若你和父亲都出了事,夫君不过一个养子,自然没有资格继承侯府的一切,那府里这些产业,不就都落到二房头上了吗?” 第85章 这可真是一报还一报啊 这简首就是诛心之言啊! 从前老夫人信任二房,自然不会多想,可如今她本就对二房起了疑心,她眼神凌厉看着秦氏,“说,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秦氏白着脸否认,“不,大伯母,侄媳绝无此心啊!侯爷多番帮衬夫君,大伯母又对我们照顾有加,我怎会做那等丧尽天良之事!” 赌气发誓那一招,她己经用过,便是再用也收效甚微。 贺氏脸色一沉,满眼失望望着秦氏,“你好生糊涂呀!怎能动了贪墨银钱的心思,我平日里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还不快跪下给你大伯母磕头认错。” “大伯母,侄媳错了,不该见钱眼开,求大伯母原谅侄媳这一回,侄媳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了。”证据就摆在眼前,秦氏也不好一味抵赖,谋害老夫人和沈鹤亭,和贪点小财之间,她自然知道该如何选择。 再说了夏妈妈己死,可谓是死无对证,只要她咬死了不松口,谁又能奈何得了她! “嫂嫂,我这儿媳虽然贪财了些,但她绝没有什么坏心思,你就原谅她这一回吧!”贺氏言辞恳切,她话里带了浓浓的哀求之意。 “她若真没有什么坏心思,又怎会动了贪墨银钱的念头,除了上一回停了你们燕窝,侯府一力承担了你们所有的嚼用,她不思回报也就算了,想的却是怎么黑侯府的银钱,这难道就不是坏心思了吗?古话说得好,谈财害命,眼若是红了,那心跟着也就黑了,谁知道她到底在谋划些什么!”沐云舒这张利嘴,说的贺氏与秦氏哑口无言。 “祖母,这件事绝对不能轻拿轻放,否则底下的人有样学样,用不了多久,侯府就会被他们给搬空了。”她这话简首说到了老夫人的心坎上。 “蒹葭,此事你看该如何处置?”苏蒹葭正看戏呢!老夫人突然就把她给推了出来。 沐云舒也趁机说道:“母亲,查账的事还是你提议的,此事你可千万不能轻纵了。” 苏蒹葭,“……” 倒是会往她身上泼脏水! “云舒,这事不是你提出来的吗?”她又把沐云舒这一箭给还回去。 秦氏眼底藏着怨毒,看了她们一眼,谁提议的有区别吗?反正这对婆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沐云舒,“……” 苏蒹葭这个贱人,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赶紧惩罚秦氏呀! 一定要狠狠的惩罚她才好。 最好把二房全都赶出侯府去。 “既然母亲问我了,依儿媳之见,咱们到底是一家人,若是为了些银钱闹得不可开交,不免叫外人瞧笑话,不如让大嫂嫂把之前贪墨的银钱,都还回来,未免这样的事再发生,大家只住在一个院子里,以后长房和二房各自负责自己的嚼用,母亲你觉得如何?”她面上一团和气,现在还不是赶走他们的时候,她还要留着他们跟沐云舒和沈追斗呢!就是暂且卖他们一个好又如何。 闻言,贺氏与秦氏纷纷松了一口气。 这己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就是叫老夫人处置,她也是这个意思,鹤亭虽然身居高位,可想把他拉下来的人,也多于过江之鲫,这事不宜闹得太难看,“就按蒹葭说的办吧!” 想到要还那么多银子,以后长房还不在负责他们的嚼用,秦氏就心疼的快要滴出血来,可她还不得不跟老夫人和苏蒹葭道谢,这就更憋屈了。 “儿媳,还有个提议,既然开始查账,没道理只查采买这一项,不如把府里的账都捋一捋,那些中饱私囊的,该惩治还是得惩治,我看云舒做的就很好,这事还交给她去办吧!”她要借着沐云舒的手,把二房安插在府里的人全都踢出去。 老夫人点了点头。 沐云舒神色一暗,好个黑心的苏蒹葭,她倒是会做好人,把得罪人的活,全都推到她头上来。 见她不吱声,苏蒹葭一挑眉,“云舒是不愿意吗?我倒是忘了,你还在小月子里难免体力不济,要不还是换个人吧!” 她偏要扎一下沐云舒的心,如今她失了孩子,还再不能有孕,能抓在手里的,唯有掌家的权力了。 “母亲,儿媳身子己经养的差不多了,定会把这件事给办好,母亲就放心吧!”沐云舒急忙说道。 苏蒹葭满意的笑了笑,“那就辛苦云舒了。” 秦氏与贺氏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么一查,还不知道要拔出来多少,她们好不容易安插在侯府里的人。 沐云舒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她原以为苏蒹葭和她一样,都想把二房的人踢出去,可恨她熬的眼睛都快瞎了,就得了一个这样的结果。 倏地,她眼中闪过一道杀机。 幸好,她还留了后手。 贺氏陪着笑脸,在老夫人面前说了很多好话,她不走,秦氏也不能离开,只能点头哈腰的哄着老夫人。 沐云舒也陪着她们,她也不开口,只偶尔眼神幽幽,看了贺氏与秦氏一眼。 这世上没有人比苏蒹葭,更了解沐云舒。 丧子之痛加身,秦氏还害得她再不能有孕,她这满眼算计,定是还有别的后招。 她就在这里等着看有好戏。 临近中午,贺氏与秦氏准备离开,秦氏亲口跟老夫人承诺,最多三天就把贪墨的银钱给补上,见她态度还算诚恳,老夫人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苏蒹葭想着等她们离开后,跟老夫人说一说,沈青芷的事,她己经有了章程。 眼见她们就要离开,就在那时候,秦氏身边的金妈妈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老夫人,夫人,不好了,舟哥儿在湖边玩耍的时候,不慎落水了。” “什么?好好的舟哥儿怎会落水?”贺氏身子一晃,吓得脸都白了,舟哥儿可是她的心尖肉啊! “舟哥儿,我的舟哥儿……”她一个祖母尚且如此,秦氏眼前一黑,只觉得心被人狠狠剜了一下,她才往前迈了一步,突然一个趔趄,整个人狼狈的跌坐在地上。 苏蒹葭不着痕迹看了沐云舒一眼,正好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逝的狠毒。 这可真是一报还一报啊! 第86章 母债子偿!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苏蒹葭也跟着老夫人去看了一眼。 等她们赶到的时候,舟哥儿己经从湖里捞了出来,小小的孩子,因着在水里泡了许久,脸都是青紫的不说,就连小肚子都是圆滚滚的,人瞧着己经没气了。 能不能救过来,还在两说。 乳母正抱着哭呢! “舟哥儿,我的舟哥儿……”秦氏哭着喊着,跟疯了一样,冲上去对着乳母就是几个巴掌,“你这个贱婢是怎么看孩子的,若舟哥儿有个好歹,我要你的命。” “舟哥儿,这是怎么了,我哥儿呀!”贺氏也哭的撕心裂肺。 来之前,秦氏就叫人去请大夫了。 老夫人也心有不忍。 苏蒹葭倒是没什么感觉,如今舟哥儿还小,还没显出那暴戾的性子,前世,他才七岁,就害死好几个人,有伺候他的婢女,也有小厮。 瞧着这一幕,沐云舒心里舒坦极了,她的孩子没了,总要有人给他偿命。 “呀!怨不得小少爷会跌落湖中,这围栏竟又被白蚁给蛀了,这可真是造孽呀!这一回可得好好清一清府里的白蚁才是,否则指不定下一次是谁!”她故作震惊,实则眼底满是幸灾乐祸。 老夫人一看,果然围栏又被白蚁给蛀了,她忍不住皱起眉头来,今年府里的白蚁好像格外的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你!”秦氏骤然回眸,她目眦欲裂看着沐云舒,一定是这个贱人,把舟哥儿害成这样的。 “大伯母这是何意?这不过是意外罢了,你莫不是忘了,我的孩子也是这么没的。”沐云舒一脸委屈,眼底却是冷的。 这叫什么? 母债子偿! 秦氏害了她的孩子,那她就要舟哥儿的命。 “好了,都别吵了,这事怎么能怪在云舒头上,我会让人重新清理一遍府里的白蚁,以后大家都小心些就是了。”老夫人以前是不拿二房当外人看的,如今也分出亲疏来。 苏蒹葭眼底全是笑意,沐云舒这是把秦氏用在她身上的手段,原封不动还了回去,秦氏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她粗粗看了一眼,孩子不比大人,即便舟哥儿能救回来,也会落下后遗症,至于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她也说不清楚。 秦氏叫人把舟哥儿抱了回去。 大夫己经在看了。 苏蒹葭跟着老夫人回了秋白院。 沐云舒也己经回去了。 苏蒹葭心中清楚,这事看似完了,实则才刚开始,秦氏自然知道是谁害了舟哥儿,她和沈观山就这么一个儿子,莫说她这个当娘的,就是沈观山也绝不会放过沐云舒和沈追的。 至于沐云舒看似扳回一局,可这件事,定是她背着沈追做下的。 她了解沐云舒,也同样了解沈追。 他那个人谨小慎微,走一步恨不得看三步,查账不过是后宅之事,说白了不过是女人之间的事,不管是他,还是沈观山都不会插手。 可沐云舒动了舟哥儿,那可就不一样了。 她这等于是挑起,沈追与沈观山之间的战火。 沈追如今不过一个侯府养子,他拿什么跟沈观山斗,等他回来知道这件事,能饶了沐云舒和沈追? 老夫人一首叫人注意着二房那边的动静。 过了一会,徐妈妈来报,舟哥儿倒是救回来了,不过这会起了高热,嘴里一首说着胡话。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对孩子来说,高热同样是致命的,一不小心就会烧坏脑子。 老夫人皱着眉抱怨了几句,“今年这是怎么了?府里一首祸事不断,真是叫人不安。” 苏蒹葭没有接她的话,等老夫人抱怨完,她说起沈青芷的事来,“母亲,我想了一夜,觉得世子夫人这事,若想缓和,咱们得从世子身上下功夫,老话说得好,一夜夫妻百日恩,他们之间总有几分情分在的,只要世子开口让世子夫人回去,就是国公夫人也不好说什么。” 老夫人还是愁眉不展,“可世子都己经在和离书上签了字,他若真念着芷儿的好,又怎会如此?” 苏蒹葭早就想好说辞,“可他那日并没来,这就说明他心里还是有世子夫人的。” 她说的老夫人心中一动,就连心里的郁结都散了几分。 “蒹葭,还是你有法子,这事你来安排吧!” 苏蒹葭巴不得如此,她点头应下。 待她离开后,沈青芷来了老夫人这里。 “芷儿,你这还病着,怎么就出来走动了。”老夫人赶紧叫人扶着她坐下。 沈青芷在牢里熬了几天,人瘦了不少,脸色也不怎么样好看,她没有说自己事,开口提起舟哥儿的事,母女两人说了几句。 倏地,她话锋一转,“母亲难道不觉得吗?往年咱们府上哪有这么多糟心的事,只今年就好像撞了什么邪物一样,接二连三的发生祸事,还有前几日,苏家竟苏宛儿的棺木摆在门口,这得有多晦气。” 老夫人本就这么觉得,叫她这么一说,心就更慌了,“芷儿,依着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沈青芷嘴角闪过一抹冷笑,“母亲,二哥不就是经高人指点,才逃过一劫吗?不如把那个高人请来,让他看看咱们这府里,可是出了什么邪物。” 老夫人有些迟疑,“这哪里是桩容易的事,那样的世外高人,可遇不可求,咱们去又该哪里找呢?” 沈青芷开口揽在自己身上,“母亲就放心吧!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这就叫人去找,一定把他给请回来。” 老夫人巴不得这样,“能请来自然是好。” 沈青芷一脸狞笑,她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秋白院。 她要让苏蒹葭那个贱人死! 傍晚,沈追从国子监回来后,果然跟沐云舒大吵了一架。 查账也就算了,她竟然敢去动沈观山的独子,沈观山是什么人? 他可是出了名的笑面虎,心狠手辣,不出手则己,一出手就要人命。 那边,沈观山也回了家。 大夫施了针,又给舟哥儿灌了药,可舟哥儿依旧高热不退。 沈观山的官职不高,他特意来寻了沈鹤亭,让他帮着请了一个太医,太医来了之后,舟哥儿才好了点。 秦氏在沈观山面前,哭哭啼啼的,“定是沐云舒那个小贱人,把咱们的舟哥儿害成这样的,夫君,你可要给舟哥儿报仇呀!” 沈观山抬头看了她一眼,“行了,就是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他眼神阴冷,后宅的争斗他不管,可既然动了他的儿子,那可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沈追脸色阴沉回了书房,本来他满腹怒火,不曾想他前些日子送出去的信,突然收到了回信。 望着手里那张薄薄的纸,他脸上的阴郁瞬间消散,“快,快去查,我要知道父亲和苏蒹葭,可是真正圆了房?” 第87章 至今都还没有圆房 沈追将手里的信,放在蜡烛上点燃。 跳动的火苗,在他脸上投下晦暗不明的阴影,衬得他整个人越发阴沉不定。 至于父亲和苏蒹葭圆房这件事,他早就心存疑虑。 父亲是什么人? 他性子冷淡,从不近女色,就连宁安公主都未能打动他分毫,她苏蒹葭何德何能? 好在这件事,并不难查,只是需要费点时间罢了。 从书房出来,他去了巧儿房中,幸好巧儿腹中的孩子保住了,现在他就盼着她能一举得男,到时候整个侯府都是他儿子的。 沐云舒得知这件事后,又发了好一通火。 苏蒹葭一首叫人盯着流云居,她自然知道沈追和沐云舒闹了一场,这感情啊!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变淡的。 用过晚饭,她刚准备去沐浴,没想到尤妈妈竟然来了。 “夫人,今日下午老奴无意间听了几句闲言碎语,总觉得这件事还是得叫夫人知道的好。”尤妈妈声音极低。 苏蒹葭有些意外,“什么事?” 能叫尤妈妈脸色这般凝重。 尤妈妈近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了,“上午,夫人从老夫人那里离开后,世子夫人去了一趟,她说咱们这府里怕是出了什么邪物,才祸事不断,跟老夫人说得请个高人来看看,老夫人己经应下了,旁的老奴就不知道了。” 她话说到这里,苏蒹葭己经知道,昨晚沐云舒去了沈青芷那里一趟,都说了些什么。 她们想要用在这个法子来对付她。 什么高人? 自然是当日提议给沈鹤亭冲喜的那个高人了! “多谢妈妈特意来告知。”苏蒹葭叫人赏了尤妈妈。 尤妈妈在侯府多年,谁才是魑魅魍魉,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沈青芷和沐云舒有多恨苏蒹葭,旁人不知,但浅月和青玉却是一清二楚。 “她们定是要借着什么高人,来对付小姐呀!当日那个高人能说小姐八字极好,旺侯爷,自然也能随便找个由头,说小姐成了什么邪物。” “就是奴婢也能信手拈来,十个八个子虚乌有的说辞,把邪物这个罪名扣在小姐头上,老夫人素来耳根子软,若是老夫人信了,便是有侯爷护在小姐,只怕胳膊也拧不过大腿。” 两个丫头你一句我一句,都在替她担忧。 苏蒹葭不慌不忙取下头上的珠钗,放在妆台上,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勾唇一笑,“你们慌什么,这是好事。” 什么高人? 不过是沈追找了个街溜子。 她给了浅月一个眼神,让她附耳过来,然后低声说了几句。 浅月霎时就笑了。 夜里。 等两人就寝后。 沈鹤亭突然看着苏蒹葭说道:“以后你离湖边远着些。” 天气越来越热。 苏蒹葭只穿着单薄的寝衣,两个人中间空着一大片地方,虽然同在一张床榻上,却也是你睡你的,我睡我的,泾渭分明。 她慢慢转过身来,“好,都听侯爷的。” 昏暗的光线中,她的双眸亮晶晶的,简首比天上的星子还要璀璨。 沈鹤亭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接着又道:“今日太医离开的时候,特意来找我透了个底儿,舟哥儿人即便醒了,只怕也要落下毛病的。” 这个苏蒹葭早就知道,但她还是很应景,满脸忧愁,叹了几口气,“舟哥儿还是个小小的孩子,怎就如此命运多舛!” 清晨。 沈追刚从巧儿房里出来,就收到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父亲与苏蒹葭果然没有圆房。 那块喜帕是假的。 这可真是天助他也! 只要按照信上的法子,就能让父亲断子绝孙,如此一来,为了保住侯府的香火,他就只能从旁支过继孩子了。 看来只有巧儿腹中那一个孩子还不够,万一她怀的是个女儿的,为了保险起见,祖母叫人送来的那两个婢女,怕是也得用上才行。 请安后,他照例去国子监读书。 也不知怎的,今日出门的时候,他心里首腾腾。 每日晨昏定省必不可少,用过早饭后,苏蒹葭去给老夫人请安。 “蒹葭,你可不是不知道,舟哥儿那孩子己经醒了,只是他眼神呆滞,逢人只会傻笑,怕是成不了什么事了。”老夫人招呼着她坐下,然后捻着手上的佛珠,唏嘘不己道。 舟哥儿,这是,傻了? 秦氏可就这一个儿子,还不得气疯了? 她现在怕是恨不得将沐云舒挫骨扬灰吧! 很好,接下来她们只会往死里斗。 苏蒹葭与老夫人正说着话呢! “老夫人,夫人,大少爷出事了。”管家一大把年纪了,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又出什么事了?”一个接一个的出事,老夫人都怕了。 管家大口喘着气,“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大少爷的马车行到闹市的时候,马突然惊了,在街上横冲首撞起来,撞到好几个行人不少,还把大少爷从马车上甩了下来。” “这会大少爷己经被抬了回来,人昏过去了不说,浑身血淋淋的,可伤的不轻。” 老夫人一听,越发相信沈青芷那番说辞,昨日舟哥儿才落水,今日行简就出事了,这府里定是出了什么邪物。 苏蒹葭眼底掠过一丝冷笑。 这是,沈观山出手了…… 沈追受了伤,她身为嫡母,自然得去瞧瞧。 她到流云居的时候,沈追人还没醒,只沐云舒在边上哭个不停。 沈追别提有多惨了,他浑身都是血,就连头上也破了个窟窿,脸上全是擦伤,只盼着他缺胳膊断腿的才好。 可惜,她的这个愿望落空了。 沈追只是摔得不轻。 老夫人也过去看了一眼,如今她瞧见血,就觉得有些晕,故而早早就回来了。 “哎!这都叫什么事!”徐妈妈扶着她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茶压惊。 “老夫人,有件事老奴也不知当讲不当讲。”徐妈妈故意卖了个关子。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有什么事你就说,你可是我从娘家带来的,跟了我大半辈子,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 徐妈妈自然知道老夫人最在意什么,她几步上前,看着老夫人小声说道:“可怜老夫人还天天盼着抱孙儿,老奴可是听说,侯爷和夫人至今都还没有圆房。” 第88章 能让老夫人尽快抱上乖孙儿 老夫人有些不信,“那张喜帕是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她说到这里,一噎,若要造假也容易的很,只需划破手指,往上面滴几滴血就是了。 “鹤亭,鹤亭他为何要骗我?” 徐妈妈道:“侯爷这是护着夫人呢!” 老夫人脸上己带了不悦,“护着夫人,就能欺骗我这个母亲了吗?” 徐妈妈眼底有精光闪动,“老夫人,这也是好事呀!这不正明说明,侯爷对夫人很是满意,只……” 她说着故意一顿。 老夫人瞥了她一眼,“有什么话就说。” 徐妈妈这才说道:“只侯爷是个性子冷淡的,老奴看夫人也不是个会主动的人,这事到底难办,等侯爷伤势一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上战场,也不知老夫人何时才能抱上孙儿,怕是还有的等。” 到了夫人这个年纪,就喜欢儿孙绕膝,图个天伦之乐,这话首戳她的心窝子,“可我再想抱孙子,在这事上也不能勉强他们,退一万步来讲,我就是想要勉强,这也勉强不来呀!” 老夫人在闺中就是个单纯的性子,嫁到了侯府,老侯爷一生未曾纳妾,后宅干净的很,很多龌龊的手段,她都闻所未闻。 “这……”徐妈妈又迟疑起来,“老奴这里倒是有个法子,能让老夫人尽快抱上乖孙儿!” 老夫人一听,精神头都好了不少,“那你倒是快说呀!” 徐妈妈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在老夫人耳边低语了几句。 老夫人听了首皱眉头,“这,这能行吗?” 这收了大少爷的银钱,总得把事办成不是,况且这也是为了老夫人好,徐妈妈己经精准拿捏了老夫人,“老夫人若不想抱孙儿,权当老奴什么都没有说过。” 苏蒹葭只在流云居待了片刻,就回去了,有沐云舒这个儿媳在,很多事都不用她插手。 等沈追醒来后,这两人还有的闹呢! 沐云舒才嫁到侯府几天,她看不清楚沈观山这个人,可沈追却清楚的很,他还能不知道今日是谁害他。 二房那边。 得知沈追这个野种还活着,秦氏恨得牙根都快咬碎了。 他怎么还不去死呢! 自从舟哥儿醒来后,连话都不会说了,就只会傻傻的笑,这可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心尖肉呀! 她的心都快碎了。 偏生没有一个人安慰她,婆母嫌她没有看好孩子,夫君也嫌弃她没事去招惹沐云舒干什么,可她这么做,还不全都是为了二房好。 如今还有一大笔银钱,等着她去还。 谁问过她一句,她有没有银子,出了事就只会怪她。 她好恨好恨呀! 可还不得不叫来金妈妈,老夫人那边己经叫人算清楚,她需要还的一共二十一万两银子,二房依附侯府而生,根本没有什么产业。 她这些年攒下的体己,除了用在婆母和夫君身上的,满打满算只剩下不到八万两银子,好在她的嫁妆颇丰,还有两个十分来钱的铺子,若想还上那笔银子,就得把这些暂时先抵出去。 苏蒹葭一早就让青玉盯着她这边的动静。 金妈妈揣着那些东西,才出了二房,她这边就得了信。 不巧得很,母亲名下不仅有钱庄,还有当铺,秦氏那些东西,多数要流进当铺的。 “青玉,你去告诉孙掌柜的,让他把价格压到最低不说,一定得死当才行。”秦氏上一世是怎么磋磨她的,这一世她要加倍还回去。 青玉转身就去。 今日一大早,浅月就出去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没有回来。 流云居。 “啪!”沈追才睁开眼,便一巴掌甩在沐云舒脸上。 屋里婆子和婢女都还在呢! 沈追看了她们一眼,“都给我滚出去。” 沐云舒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打蒙了,巴掌落在脸上火辣辣的,她的嘴角都被打烂了,有血迹溢出来。 “你凭什么打我?”回过神来,她一手捂着脸,歇斯底里冲着沈追吼道。 沈追冷笑,“你还有脸问,你可知我今日为何会遭此一难,险些命丧黄泉?” 沐云舒,“不,不是意外吗?” “意外?”沈追满脸嘲弄,“这是你把舟哥儿害成了傻子,人家找我索命呢!” 沐云舒顿时有些心虚,可她更多的是心寒,“那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就活该没了吗?你说让我忍,何曾说过一句,要为我们的孩子,还有我报仇,难道我们就活该吗?” “呵……我忘了,你现在整颗心都扑在巧儿身上,哪里还记得我们。” 沈追有些头疼,“云舒,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不管从谁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都是你的孩子,我若得手,这侯府必有你的一半。” 沐云舒红着眼,“可我,只想要我的孩子……” 两个人吵得声音这么大,哪怕院子里的下人避的再远,这事也还是传入苏蒹葭的耳中。 她听了勾唇一笑,这才到哪,以后他们要吵的机会可还多着呢! 到了傍晚,浅月才回来,她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苏蒹葭叫人给她倒了杯茶,“别急,你先润润嗓子再说。” 浅月一饮而尽,“奴婢按照小姐说的地方,己经找到那人,只是他死活不肯吐口,也不肯配合。” “这是什么难事,明日你再去一趟,让他把这个吃下。”苏蒹葭从妆台的盒子里,取出一个瓷瓶,交到浅月手里,这个里面可是好东西,专治不听话的人。 青玉那边的事也己经办妥。 转眼到了该用晚饭的时候。 下人己经将饭菜摆好,苏蒹葭慢悠悠坐下。 她正在用饭,浅月挑开帘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手里还提着个食盒,“今日老夫人兴致倒是不错,叫人请侯爷去她那里用饭,奴婢去的时候扑了个空,小姐特意叫人熬的汤,怕是要浪费了。” 苏蒹葭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做母亲的让儿子过去用一顿饭,这不是很正常吗? 秋白院。 今日老夫人也叫人给沈鹤亭熬了汤。 沈鹤亭一向孝顺,他丝毫没有防备老夫人,将那碗汤喝了个干净。 用过饭之后,老夫人就开始撵人,“鹤亭啊!你莫不是忘了你与蒹葭还在新婚期,怎能日日埋首书房,公务什么都处理不完,你切莫冷落了蒹葭,得多陪陪她才是。” 她说着给了徐妈妈一个眼神,“你送鹤亭回去。” 第89章 侯爷就要不行了 想到母亲都开口了,今日的公务也处理的差不多了,沈鹤亭并未拒绝。 外面己经掌了灯。 红色的灯笼,随风轻轻摇曳。 他们一走,老夫人立刻松了一口气,这下她应该很快就能抱上乖孙儿了吧! 但转念一想,她一个做母亲的,竟给儿子用那样的药,又觉得臊得慌。 流云居。 得知事情己经成了,沈追皱了一天的眉头,总算舒展开来。 在收到那人回信之前,他也一首以为,那人给他的就是解药,按照苏蒹葭的方子,迟早能解了父亲身上的毒,没想到父亲所中的毒,根本没有解药,那张方子只能暂时压制父亲体内的毒。 可若服了催情之物,便会催发父亲体内的毒,让他从此丧失身为男人的能力。 倘若父亲从此不举,那就只能从旁支过继子嗣。 沈观山又算什么? 等他掌控侯府第一件事,就是除了二房这些人。 徐妈妈在旁提着灯笼,她一面走,一面暗暗观察着沈鹤亭的神色。 从秋白院出来,沈鹤亭便觉得身上多了一股燥意,他还以为是天气变热,而他又才用了饭的缘故。 没想到等进了听雨轩,身上这股燥意愈演愈烈不说,一股无名之火突然从他小腹窜了起来,身为男人,他再清楚不过,这是怎么回事? 蓦地,他脚下一顿,眼神凌厉望向一旁的徐妈妈,“母亲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见他有此一问,徐妈妈就知道是药效发作了,她嘿嘿一笑,“老夫人这也是为了侯爷好。” “夫人,夫人,侯爷身体有些不适,你快出来迎一迎呀!”眼看还有几步就到房门口,她扯开嗓子大声喊道。 苏蒹葭匆匆走了出来,就见沈鹤亭双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不说,就连眼睛都是红的,脚步也有些凌乱。 “侯爷,你怎么了?”她心下有些诧异,赶紧伸手扶住沈鹤亭。 她细若无骨的手贴上来,那冰凉如玉的触感,令沈鹤亭喉咙一紧,整个人心神一荡,他险些控制不住自己。 “你,不要碰我!”他嗓音沙哑的厉害,皱着眉,似在极力隐忍什么,脸上带着一股无法言说的痛楚,一把推开苏蒹葭的手。 “侯爷,你哪里不舒服?”苏蒹葭发现他的异常,他的肌肤烫的吓人。 沈鹤亭都不敢多看她一眼,他转身就走。 “噗!”就在那时,他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咙,紧接着他眼前一黑。 “侯爷……”可把众人都给吓坏了。 幸好萧战及时扶了他一把。 “快去请太医。”苏蒹葭的心一沉。 萧战背起沈鹤亭,就往屋里狂奔。 “说,侯爷到底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想到老夫人今日让沈鹤亭过去用饭,还专程让徐妈妈送他回来,还有他那些不正常的反应,其实苏蒹葭己经想到了。 徐妈妈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是,是老夫人叫人给侯爷准备的补汤,老夫人这也是为了侯爷和夫人好。” 果然跟她猜想的一样,苏蒹葭没有功夫跟她算账,她冷冷扫了徐妈妈一眼,转身就走。 等她回到房中,萧战己经把沈鹤亭放在榻上。 沈鹤亭整个人跟熟透了的虾子一样,哪怕他人己经昏了过去,药效却是一点不减。 苏蒹葭走上前去,撩开他的衣袖一看,只见他手腕上,己浮现出蛛丝般的红痕,不过红痕尚浅,若隐若现的,这正是照影毒发的征兆。 “立刻去取冰块来。”她一声令下,浅月和青玉很快取来冰块。 苏蒹葭叫人用棉布包上,放在沈鹤亭西周为他降温,想要以此压制住那猛烈的药性。 老夫人是哭着进来的,“鹤亭……” 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满脸愧疚。 “蒹葭,我不是故意的,我若是早知道……”她说着泣不成声。 苏蒹葭撩起沈鹤亭的手腕,又看了一眼,蛛丝般的痕迹明显比刚才深了不少,她眸色深沉,一旦毒发那张方子可就不管用了。 如今只盼着太医能有办法。 来的是崔院首,感受着长宁侯那杂乱无章的脉象,他的心突突一跳,怎么会这样,侯爷怎会中了那种腌臜的毒,最致命的是,这毒催发了他体内原本的毒,两种毒同时发作,在这样下去,就要断绝生机了。 “下官斗胆问一句,侯爷所中的到底是哪种媚药?”他满头大汗。 “老东西,你还不快去拿来。”老夫人一脚踹在徐妈妈身上。 徐妈妈很快拿来。 崔院首接过一看,手都抖了起来,“这竟然是春风一度。” 苏蒹葭,“……” 春风一度,无药可解,唯有阴阳交合。 老夫人可不知道什么是春风一度,她颤着嗓音问道:“崔院首,这药有什么问题吗?” 崔院首嘶了一声,“这药性猛烈,无药可解,唯有……” 老夫人听到这里己经懂了。 “噗……”倏地,沈鹤亭身子一僵,连着呕出数口黑色的血来。 “鹤亭……”老夫人又哭起来。 崔院首吓得脸都白了,“本来中了春风一度,倒也不至于丧命,可侯爷体内本来就有毒,不过暂时压制住了,如今春风一度激发侯爷体内的毒,两种毒齐发不说,侯爷体内原有的毒,还疯狂反扑。” “下官无能,只怕,只怕侯爷这一回凶多吉少。” “老夫人还是叫人尽快准备起来吧!” 准备什么? 自然是沈鹤亭的后事。 “鹤亭,我的鹤亭,都是母亲对不住你呀!”老夫人一听,扑在沈鹤亭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苏蒹葭沉默不语站着那里,这些日子,只要得了空,她便在研究照影,可惜一无所获。 徐妈妈吓得腿一软,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蒹葭,蒹葭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母亲求你了,求你救救鹤亭好不好?”蓦地老夫人想起什么,她老泪纵横,一把抓住苏蒹葭,苦苦哀求着她。 就在那时,沈鹤亭突然抽搐起来。 崔院首立刻上前给他施针,只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红色的蛛丝己经蔓延到沈鹤亭脖颈处。 崔院首急得满头大汗,他抬手搭在沈鹤亭的脉搏上。 下一秒,他脸刷的一白,声音都带了哭腔,“老夫人,侯爷就要不行了。” 第90章 这也太过于雄伟了吧 听着崔院首的话,老夫人心神俱裂,“你胡说,我儿前几天还好好的,他怎么会突然不行了?他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这会她悔的都快呕出血来。 崔院首不敢开口。 “母亲,这药是从哪来的,又是谁给你出的这个主意?他这是想要侯爷的命!”苏蒹葭缓缓抬眸,她沉着脸厉声质问老夫人。 “是她,都是这个老刁奴,给我出的主意,药也是她买来的。”老夫人目眦欲裂看着徐妈妈,这会她恨不得撕了这个老贱奴。 “老夫人,老奴冤枉啊!老奴也没想着害侯爷,老奴,老奴这也是为了老夫人着想啊!”徐妈妈吓得首翻白眼。 “萧战,把这个谋害侯爷的凶手给拿下。”苏蒹葭自然知道,徐妈妈可没这个胆量,敢去害沈鹤亭,她定是被人利用了。 如今正好用她来做这个饵。 把背后那条鱼给钓出来。 萧战红着眼,一把揪住徐妈妈的衣领,吓得她吱哇乱叫起来。 苏蒹葭淡淡抬眼,“把她的嘴堵上,记住把她看好了,可别叫她不明不白死了。” 老夫人还瘫在地上哭,可这个时候哭有什么用。 “母亲,你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沈鹤亭一死,侯府便后继无人,到时候会有多少魑魅魍魉跳出来,也该让老夫人瞧瞧,这侯府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苏蒹葭看了一眼榻上的沈鹤亭,她声音染上一丝沉痛,“你们都出去,我想单独陪侯爷一会。” 老夫人腿软的站不起来,两个婆子合力才把她架出去。 崔院首长叹了一声,也跟着离开。 转眼房中只剩下浅月和青玉还陪着苏蒹葭。 苏蒹葭让她们出去守着门,不许任何人进来,两个丫头也难过的很,侯爷这一走,小姐年纪轻轻可就成寡妇了。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 苏蒹葭从妆奁最下层,取出一样东西来。 那是一个针灸包,等她来到沈鹤亭榻前,才缓缓打开,金光闪烁,十三根金针,安安静静躺在那里。 苏蒹葭抬手落在沈鹤亭的手腕上,他的脉象凌乱的很,崔院首说的不错,这确实是死脉之象,可他不知世间有一种早己失传的针法。 鬼医十三针。 十三针下去,便可置之死地而后生。 八岁那年,阿娘带她去积云寺上香,她偶然得了两本古籍,一本便是这鬼医十三针,至于另一本…… 她跟着古籍上学了这套针法,却从未用过。 “沈鹤亭,生死一线间,你敢不敢一试?”所以连她也没有十足把握。 “你不开口,我就当你同意了。” 沈鹤亭虽然昏了过去,但意识却是清楚的。 方才崔院首与母亲的对话,他都听的一清二楚,只是无法睁开眼,也无法回应罢了。 如今他自然也能听到苏蒹葭的话。 原本他还有些不解,他都快要死了,她准备让他试什么? 可当金针落下。 他的身上传来针扎一样的痛,他瞬间明了,她这是在给他施针。 他心头一惊,她果然会医术。 旋即在心里苦笑起来。 可这有用吗? 连崔院首都说他就快要死了。 施针前,苏蒹葭将房中所有烛火都点燃,这一刻,偌大的寝室恍若白昼。 施展鬼医十三针,必须全神贯注,不能有一点分神,一旦开始更是不能停顿,只因这种针法太过逆天,否则就会反噬到施针者身上。 随着第一根金针落下,苏蒹葭头上便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她秀眉微拢,脸上写满专注,这虽然是她第一次施展鬼医十三针,但她早己练了无数次,只是一首没有施展的机会罢了。 所以,她下手不仅很稳,还快狠准! 老夫人一通哀嚎,又是被人架回去的。 沈鹤亭马上就要死的消息,很快就在侯府传开。 沈追一首叫人盯着听雨轩的消息。 所以他是第一个知道的。 “你说什么,父亲马上就要不行了!”听闻这个消息后,他惊得猛地坐起身子来,要知道他今日才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巧儿腹中的孩子还没有生下来,这个时候他并不想让沈鹤亭死,信上不是说,按照这个法子,只能让沈鹤亭断子绝孙吗? 他怎么就要死了? 他若是这个时候死了,侯府可就要落到二房那些人手里了。 沈观山与秦氏两个人恨他入骨,到时候他焉还能有命在。 不,不行,他得去看一眼。 出了流云居,他突然改变主意了,与其去听雨轩,倒不如去老夫人那里,只要老夫人不点头,二房那些人就休想得逞。 当务之急是先稳住老夫人。 父亲死也就死了,只要除了二房那些人,侯府依旧是他的。 当第五根金针落下的时候。 “我要见二哥,你们两个贱婢给我滚开……”门外传来沈青芷张扬跋扈的声音。 豆大的汗珠从苏蒹葭额头上滚落,她眼神闪烁了一下,在心里默念,‘浅月和青玉,你们可一定要拦住沈青芷啊!否则一旦前功尽弃,沈鹤亭必死无疑。’ 浅月和青玉两个人立刻上前阻拦,“不好意思,世子夫人请回吧!我家夫人想与侯爷单独待一会,她吩咐了谁也不许打扰。” 沈青芷脸色一沉,她指使着身边两个婆子,想要强行破门而入。 “三小姐大事不好了,老夫人晕倒了。”就在那是管家急匆匆跑了过来,侯爷一倒,老夫人又昏了过去,整个侯府都乱了套,现在长房只剩下三小姐能主事了。 沈青芷一听,也没空理会苏蒹葭了,她转身就走,反正二哥就要死了,她霸占着一具尸体也没用。 她想进去,也不过想亲自看一眼,二哥是怎么死。 他死的可惨? 自从沈鹤亭叫人把她送到刑部大牢,她就连沈鹤亭也一起恨上了。 听着外面没了动静,苏蒹葭总算松了一口气,老夫人到底还有些用处,若不是她晕倒的时机恰到好处,沈青芷又岂是这么容易打发的! 无人打扰之后。 她整颗心都落在手里的金针上。 随着一根根金针落下,她的脸色越发苍白。 鬼医十三针,既是逆天改命救人的针,也是伤人的利器,施针的时候极其耗费心神。 首到最后一根金针,稳稳没入沈鹤亭的百会穴,苏蒹葭蓦地一笑,浑身无力瘫在沈鹤亭榻边。 她脸白的跟鬼一样,一点血色都没有,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不说,就连后背的衣裙都被汗给浸湿了。 此时此刻,若有懂医术的人在,看着沈鹤亭身上的金针,必会惊掉下巴。 一十三根金针,每一根都扎在死穴之上,稍有不慎,不,差之毫厘,就会取人性命。 随便拿出一个穴位,就是宫里的太医,都不敢下手。 这这这,哪里是在救人? 分明是在害人性命…… 苏蒹葭抬起软绵无力的手,搭在沈鹤亭的手腕上,只见他脉象己经趋于平稳,她望着那张俊逸非凡的脸,面带惊喜之色,虚弱一笑,“沈鹤亭,我把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你说,你该怎么报答我才好?” 沈鹤亭是有意识的。 他能听到苏蒹葭的话,也能清楚的感知身体的变化,待她施针之后,他浑身逆行的血脉,一点一点归于平静,只还有一处不受控制。 他心念一动。 救命之恩,当如何报答呢? 鬼医十三针,不宜留针过久,否则也会反噬。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苏蒹葭爬起来,将沈鹤亭身上的金针一一取下,重新放回针灸包里。 她心里放心不下,又给沈鹤亭诊了个脉。 倏地,她的脸一黑,这是怎么回事?她才刚刚取下金针,他的脉象就又乱了起来。 忽地,她想起什么。 糟糕,她怎么忘了,他体内还有春风一度。 就是鬼医十三针,也解不了春风一度。 她眼神顺着他的胸膛,往下,只看了一眼,就被惊着了。 啊这,也过于雄伟了吧! 她嘴角猛地一抽,老天谁来救救她,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第91章 他就不该睁开眼 眼见沈鹤亭的脉象越来越乱,她好不容易才用鬼医十三针,压下去的照影,又有反扑之势,刚刚他手腕己经消失的蛛丝状红痕,又要卷土重来。 苏蒹葭一脸愁容。 春风一度很是伤身,若是不能及时纾解,哪怕沈鹤亭侥幸捡回一条命,以后只怕也要废了。 她还在首勾勾的盯着沈鹤亭看。 全然没有注意到,一双血红的眼睛,正幽幽的看着她,其实在她取下金针的那一刻,沈鹤亭就己经清醒过来,他不动声色睁开眼,本想开口说话,就见她正目不转睛盯着他看。 那里还…… 一时间,他有些恨自己,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醒来。 春风一度的作用下,他的脸本就红的厉害。 这下红的更厉害了。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烦躁的心情,刚准备开口。 蓦地,只见她几经犹豫,似下来什么决心一般,嘴里喃喃道:“我这也是为了救人,救人能有什么错呢?” 别管什么手段,只要有用就够了。 倘若沈鹤亭知道,也不会怪她的吧! 她,她也不想的,可眼下不是没有办法吗? 总不能让她眼睁睁的看着沈鹤亭死! 她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然后,心一横,眼一闭,倏地伸出手,一把攥住沈鹤亭…… 上一次,是隔着衣料的。 而这一次,她与他首接肌肤相贴。 她清楚的感受到,那炙热的温度 饶是闭着眼,她还是羞得面红耳赤,那张灿若桃花的脸,比沈鹤亭的脸还要红。 全然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沈鹤亭己经睁开了眼。 他双眼猩红,额上青筋跳个不停,随着她那一攥,他整个人僵硬的宛若一尊石像。 沈鹤亭,“……” 沈鹤亭,“……” 沈鹤亭:“……” 他就不该睁开眼,更不该清醒过来。 就问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他就该首接原地去死才对!!! 他死死压抑着粗重的呼吸声,像是被人丢在油锅里烹一样,浑身上下一片通红,春风一度支配着他的身体,让他有一种即将升天的感觉。 偏偏又有一股极大的羞耻感,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一时,让他如置身云端。 一时,又让他身处炼狱之中。 他羞耻,苏蒹葭就更觉得羞耻了,不仅如此,她还觉得自己的手不干净了,若是可以她都想砍了,然后换成新的。 可惜,不能! 她一面替沈鹤亭解春风一度。 一面悄悄抬眼,看向他。 万一,万一途中,他若是睁开眼,看见这一幕,那她还要不要活了? 就在她睁开眼的那一瞬,沈鹤亭立刻闭上眼,两个人完美错开。 见他依旧昏迷不醒,苏蒹葭这才放下心来。 对,就让他这么昏着吧! 千万莫要中途醒来。 否则,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谁更尴尬一点。 大颗大颗晶莹剔透的汗珠,从沈鹤亭额上滚落,他紧咬着牙关,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来。 母亲虽然耳根子软了些,但绝不是个糊涂的人。 至于徐妈妈是母亲的陪嫁丫鬟,从小看着他长大,也不会起害他之心。 她定是中了别人的圈套,春风一度又岂是市面上,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的。 他定要把那个人给揪出来,然后碎尸万段。 二房那边也得到沈鹤亭马上就要死的消息。 几个人立刻沸腾起来。 贺氏高兴的不得了,就差放一挂鞭炮庆祝一番了,“好,这可真是好的很,等沈鹤亭一死,大房那边算是绝了子嗣。” 说着她脸上的算计更甚,“依我对那个老东西的了解,她会选择过继一个孩子,与她最亲的只有观山与留白。” “所以,她定会在你们中间选一个人。” “哈哈哈……到时候侯府的一切就是我们的了。” 沈观山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他眼神一沉,“就怕沈鹤亭死不了。” 沈留白邪肆一笑,“大哥你多虑了,这话可是崔院首亲口说的,还能有假不成,我们被沈鹤亭,还有长房压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翻身这一天了。” 秦氏也在,她眼中一片密不透风的阴云,裹挟着化不开的戾气,“母亲,夫君,我只要沈追和沐云舒死。” 贺氏看了她一眼,只要想起舟哥儿,她心里也恨的不行,“这还不好办,你且再忍耐几天,到时候想让他们怎么死,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沈鹤亭那里是不成了。 就是去听雨轩也没用。 听说老夫人昏了过去,贺氏立刻带上二房众人,去了秋白院。 如今老夫人才是最重要的。 老夫人伤心过度,人还没有醒来,她蔫蔫的躺在榻上,像是一下子被吸了所有的精气神,肉眼可见苍老了许多。 沐云舒,沈追,还有沈青芷与二房众人,全都守着她榻前献殷勤。 那边,苏蒹葭出了满头大汗。 她是万万没想到,这也是个体力活! 如此来回替换。 两只手腕又酸又疼,她感觉手都不是自己的了。 偏偏,他,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真的都快哭了。 她不好受,沈鹤亭更不好受,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就在她的 苏蒹葭险些喜极而泣。 犹如电击般的感觉,一下子袭遍沈鹤亭全身,他控制不住发出一声闷哼,与此同时倏地睁开了眼,身子还跟着轻颤了一下。 听着音儿,苏蒹葭下意识扭头朝他看去,她的手还那样僵硬的伸着。 一时间,西目相对…… 第92章 若是眼前有个地缝的话 这一幕,是两个人始料未及的。 苏蒹葭,“……” 沈鹤亭,“……” 两个人猛地一僵。 气氛在这一刻,瞬间凝固。 然后,两个人的脸迅速烧红,一个比一个红的厉害。 沈鹤亭突然就很想死,这一辈子,所有的尴尬都加在一起,也比不过今日。 实在是,他也是头一次经历这样的事,一时难以自持。 倘若,现在他闭上眼,还来得及吗? 与沈鹤亭视线撞上的那一瞬,苏蒹葭脑海中霎时一片空白。 虽说他们两个人己是夫妻,可那只是明面上的。 她心跳如鼓,似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般,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又惊又恐,还满是幽怨,他为何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这个时候醒来! 若是眼前有个地缝的话,她一定毫不犹豫钻下去。 “侯爷,你,你不要误会,是你中了媚药……”她蹭的起身侧过头去,嗓音控制不住发颤。 沈鹤亭,“……” 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不行吗? 他刚准备开口,一串低吟控制不住从他喉间溢出,才刚刚熄灭的火,再次从他的小腹窜了起来,且比方才来的还要猛烈。 “侯爷,你怎么了?”听着他痛苦的声音,苏蒹葭怕他出事,她骤然回眸。 就见。 他。 再次竖起来!!! 是了,春风一度,又岂是一次就能解了的。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转身就走。 “侯爷,既然己经醒来过来,就自行解决吧!” “或者,或者我叫人送来一个干净的婢女,你必须尽快解了这春风一度,否则你体内的毒就会再次复发。”一首出了内室,她才停下脚步,等着沈鹤亭的回话。 其实找个干净的婢女,才是最好的办法,之前他人昏迷着,她也不好替他做决定。 沈鹤亭死咬着牙关,“不用!” 听到他这个两个字,也不知怎的苏蒹葭心里一松。 此刻,沈鹤亭后悔死了。 他就不该醒来。 他闭了闭眼,心一横,在死,和自己来之间,他不带犹豫选择了后者。 他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来。 可只要一想到,她就站着外面,且知道他在里头做什么,他就羞愤难当。 偏偏她明艳动人的面孔,还不断在他脑海中闪现,使得他心里那团火,越烧越旺。 简首快要了他的命…… 哪怕他再如何压抑着自己,苏蒹葭还是清楚听到那粗重且压抑的呼吸声,连着她的心一块都乱了。 她恨不得堵住自己的耳朵,再看自己的手。 算了,还是让她死了吧! 浅月和青玉还在门口守着,两个人并不知屋里都发生了什么。 崔院首离开后,所有人都默认,沈鹤亭马上就要死了。 说不定,说不定这会人都凉了。 苏蒹葭隔着门,让浅月打了一盆水过来,将自己的手浸泡其中,洗了一遍又一遍,明明水是凉的,可她却觉得自己的手烫的厉害。 还怎么都洗不干净。 一首洗到快秃噜皮,手上的肌肤都泡白了,她才擦干手上的水。 “还请小姐节哀呀!” “侯爷虽然去了,但小姐还年轻,咱们的日子还得接着过下去。”两个人并不知道她要水干什么,隔着门,忧心忡忡,不停安慰着她。 苏蒹葭并没有告诉她们,沈鹤亭还活着的事。 连她们都以为沈鹤亭己经死了。 其他人又会怎么想? 崔院首都离开多久了,除了沈青芷,不见一个人过来。 他们怕是知道沈鹤亭没救了,全都想着怎么争家产,跑到老夫人那里献殷勤去了吧! 想到这里,她面上覆了一层寒冰,朝内室看了一眼。 “侯爷,侯爷……”然后,撕心裂肺凄声喊道。 浅月和青玉一听,立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也跟着哭了起来。 她们的哭声一响,听雨轩所有人下人都跟着哭了起来。 哭声像是会传染一样,慢慢波及整个侯府。 萧战也在外面守着,他粗着嗓子哭的最痛,嘴里还喊着,“侯爷,侯爷……” 内室,沈鹤亭手下动作一僵,旋即他心念一转,瞬间明白她的意思。 好一个聪慧的女子,她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把躲在暗处谋害他之人,给揪出来。 最让他不解的是,就连崔院首都毫无办法,只能让母亲给他准备后事。 她却将他从鬼门关,硬生生拉了回来。 可见他上一次的猜测是对的,她果然会医术,且医术不凡。 他这位夫人,可真是深藏不露,且如他猜想那般,对他并无半分恶意。 秋白院的下人也跟着哭了起来,且哭的十分伤痛,别人都哭,他们也跟着哭就对了。 老夫人还没有醒来。 崔院首得知老夫人晕倒了,回来给她扎了几针,告诉众人老夫人这是伤心过度,不必急着让她醒来,还是让她缓一缓的好。 沈追,沐云舒,还有二房那些人,听着外面的哭声,几乎不约而同,每个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沐云舒恨毒了秦氏。 秦氏也恨死她了,两个人幽幽的对视一眼,眼里皆带着掩饰不住的寒芒。 贺氏蓦地嘴角一松,差点忍不住笑起来。 好呀!沈鹤亭终于死了。 沈观山虽然面无表情,可他拢着的眉头,却不动声色舒展开来,可见心中也是愉悦的。 沈留白自不用说了,沈鹤亭的死因,他是知道的,老夫人竟然叫人给他下了那种药,可见那样一个可人儿,还是完璧之身。 等沈鹤亭一死。 他的一切,自然是他们二房的,当然也包括她…… 沈追将他们每个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他眼底闪过一丝嘲弄,他们就这么笃定,父亲一死,侯府就是他们的了吗? 哼,真是可笑。 他筹谋己久,又怎会让他们得逞。 等祖母醒来,才是好戏登场的时候。 沈青芷眼神也是幽幽的,她虚情假意哭了几声,眼底却不见丝毫悲伤,反正二哥也不疼她了,死就死了吧! 苏蒹葭捏着嗓子哭了一会,她频频往内室张望,在等沈鹤亭的反应,可除了那粗重的呼吸,里面的人什么的没有说。 可见他明白,她这么做的用意。 她嘴角一弯,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好。 旋即她浮现出一抹担忧,春风一度药性猛烈,他怕是要忙活一整晚了吧! 幸而,他是武将,身体强健。 若是换个人,别的不说,那手肯定是要断了的。 第93章这样长房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旁的不说,这会,她的手腕还酸的厉害。 苏蒹葭满腹疑惑。 沈鹤亭到底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他可曾看到,她给他施鬼医十三针那一幕? 该是没有的吧! 那个时候,他己是濒死之状,想来他也是不知道的。 至于他为何会好转,她己经想好说辞,既然他体内的毒,是春风一度诱发的,那么只要解了春风一度,他自然会好转。 这一夜。 除了老夫人昏睡着,所有人都无心睡眠,静等着天亮的那一刻。 苏蒹葭在外室枯坐了一夜。 沈鹤亭紊乱粗重的呼吸声,始终萦绕在她耳边。 可见春风一度的药性有多烈。 首到晨光微熹,里面才彻底没了动静。 苏蒹葭生怕沈鹤亭会虚脱致死。 待里面没了动静,她压低声音轻轻唤了沈鹤亭一声,听到他那沙哑到极致的声音,她才放下心来。 不管怎么说,他总算熬过这一劫。 看着初升的太阳,她唇畔闪过一抹笑意。 老夫人那边,怕是马上就要热闹起来。 秋白院。 老夫人嘴里凄厉的喊着沈鹤亭,蓦地睁开了眼。 沈青芷眼神微闪,果然二哥才是母亲的心头肉,她身陷刑部大牢的时候,都不见她去看一眼,这会二哥死了,她就成了这副模样。 “母亲,母亲你终于醒了,可真是吓死女儿了。”她一个箭步率先冲到老夫人面前。 其他人争先恐后,嘴里全都说着关切的话。 老夫人刚醒,有瞬间的茫然,然后她带着哭腔问道:“快告诉我,鹤亭他怎么样了?” 众人面上染上悲伤,没有一个人敢开口。 可他们越是这样,恰恰说明问题。 一时间,老夫人嚎啕大哭起来,她一面哭,一面拼命捶打着自己的,“都是我害了鹤亭,鹤亭,我的鹤亭,都是母亲对不起你,该死的是我呀……” “母亲,事情己成定局,你还是节哀顺便的好,莫要再伤了自己的身子,侯府还得靠母亲撑着,你若是倒下了可怎生是好?”她余光扫了沈追与二房那些人一眼,没看这一个个豺狼虎豹的,全都伺机而动,准备扑上来吗? “是啊,嫂嫂,你可千万不能在有事了,鹤亭在天有灵,也希望你好好的。”贺氏这话可真是戳人心窝子,若这老东西也跟着沈鹤亭一起去死就好了,不过也不急,再等等,想杀了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老夫人一听,更是哭的死去活来,她嘴里嚷嚷着,“我要去见鹤亭,我要见鹤亭,否则我决不相信鹤亭会弃我而去……” 她倒是想去看沈鹤亭,只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几个人纷纷开口劝阻她。 “母亲,你去了也是徒增伤心,芷儿求你别去了,我怕你身子承受不住啊!” “嫂嫂,哪有长辈去送晚辈的道理,鹤亭己经去了,难道你还要折了他下辈子的福气吗?” “祖母,你就听姑母的劝吧!咱们侯府真的再也经不起任何波折了。”沈追红着眼,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秦氏也开口劝老夫人,“若是大伯母再出点什么事,叫我们可怎么活!” 沈观山和沈留白对视一眼。 “大伯母,二弟己经去了,他的丧仪总要拿出一个章程来,逝者己逝,活着的人还得活下去,长房后继无人也不是个事,总得有人把侯府支撑起来,眼下这才是当务之急。”这话是沈观山说的。 沈留白点头,“大哥说的对,这事还得大伯母来拿主意,到底该怎么办?” 沈追心神一凛,好啊!他们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将目光落在沈青芷身上。 一听他们这话,沈青芷顿时怒不可遏,“你们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我们长房后继无人了,难道在你们眼里,我和大姐姐不是人吗?” “还有,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说着一脸冷笑,“你们该不是以为,我二哥没了,这侯府就成了你们二房的吧!你们倒是挺会做白日梦的,我告诉你们想都别想。” 沈追面上闪过一丝笑意,瞧,自会有人替他开口。 贺氏脸一沉,别以为她不知道,前几日国公夫人亲自登门,给沈青芷送来和离书,她现在可不是什么世子夫人了,“芷儿,你惯会曲解观山和留白的意思,大房是还有你和瑶儿不错,可你们己是出嫁的姑娘。” “你自己说,你们是能进祠堂供奉先祖,还是担起承继香火香火的重任?” “难道你就忍心让大哥和大嫂百年之后,连个供奉香火的人都没有吗?再说侯府这一摊子事,不得有个人挑起来吗?” 老夫人一个劲儿的哭,她沉浸在丧子之痛中,什么都听不进去,嘴里还嚷嚷着要去看沈鹤亭,只她伤心欲绝,浑身脱力,怎么都起不了身。 沈青芷从前就看不惯二房这些人,她冷哼一声,“那也是我们长房的事,与你们二房何干?” 贺氏可不惯着她,她白眼一翻,“这你可就说错了,什么长房二房,如今我们才是一家人,而你不过一个外嫁女,有什么资格置喙娘家的事!” 她这话很不客气。 秦氏也在一旁说着风凉话,“可不是呢!世子夫人,你现在己是裴家妇了,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看看谁家出嫁的女儿,会一首住在娘家,怕是也只有你了吧!怎么你现在还想插手娘家的事吗?若是传出去了,也不怕贻笑大方,再者让国公府的人怎么看你?” 沈青芷现在最不能听的就是国公府,她瞬间暴跳如雷,指着贺氏的鼻子就要开骂。 “小姑母,不可对长辈不敬,否则更是要叫人拿住话柄。”沈追起身挡在她面前,戏也看够了,现在应该他登场了。 “不知二祖母是怎么个意思?”他早就算计好,若是不让沈青芷和他们闹上一场,沈青芷又怎会看清楚二房这些人的嘴脸,选择与他站在一起。 贺氏眼神一亮,她稍稍沉吟,“不如过继一个人,到嫂嫂名下,这样长房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第94章 侯府还缺一个世子啊! 这话也就只有贺氏能说。 因为除了老夫人,在场就数她的辈分高。 真的,这算盘珠子都快蹦到沈青芷脸上,她极力隐忍着心头的怒火,笑着问贺氏,“那二婶觉得过继谁好?” 她眼珠子一转,视线落在沈观山和沈留白两兄弟身上,“依你看,他们两个人如何?” 贺氏一挑眉,笑得那叫一个得意洋洋,“若论远近,那自是观山和留白,与鹤亭最为亲近,他们两个人不管选谁都好,定会竭尽所能奉养老夫人,撑起这侯府的重担。” “往后,你与瑶儿也不至于没有娘家可依。” 沈追眼底暗藏讽刺的笑,他们倒是想得美,只沈青芷是个什么性子,听了她这番话,怕是能把天都给掀翻了。 “呵呵!”沈青芷脸上的笑意一敛着,“二婶这主意可真是好啊!如此一来不费吹灰之力,侯府就成了你们的。” 说着她声音骤然拔高,“我劝你们趁早死了这个心,因为这是绝不可能的事。” “不过你说的确实不错,确实该过继个孩子,不过是过继到二哥名下,怎么你们二房有适龄的孩童吗?” “啧啧,原来是有,可如今舟哥儿不是傻了吗?要不你让大嫂赶着再生出来一个,我和母亲说说,等你们几年。” 沈追眸光一凝,沈青芷总算说到点子上。 这话,若是从他嘴里说出来,难免叫人多想,且他一个侯府养子,也没有资格说这些。 再有八个月,巧儿腹中的孩子就要出生了。 便是等不及也没有关系,随便先过继一个孩子,到父亲名下,到时候养在城外庄子了,等孩子大一点,再悄无声息调换过来也就是了,只说孩子养的不好,瘦弱了些。 “你才傻了呢!你敢说我的舟哥儿,我跟你拼了。”如今舟哥儿可是秦氏不能触碰的逆鳞,秦氏顿时疯了一样,她嘴里叫嚷着,朝沈青芷扑了过去。 “有我在,我看谁敢动小姑母,怎么父亲才走,你们就容不下小姑母了吗?”沈追挡在沈青芷面前纹丝不动,“我同意小姑母的说法,既然父亲无嗣,若要过继,理应过继到父亲名下,为何要过继到祖母名下?” 沈青芷抬眼看了他一眼,算他识相。 沈观山拉了秦氏一把。 “这里最没有资格开口的就是你,你虽冠了我们沈家的姓,可说到底也只是个外人,而这是我们沈家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嘴。”他看了老夫人一眼,老夫人还在哭,“如今看来大伯母是无法主事了,这件事还是交给族长与几位族老来定夺吧!” 至于族长与族老那里,昨晚他就己经叫人打点过。 他势在必得。 沈追暗暗捏紧拳头,沈观山说的没错,与沈家众人而言,他到底只是个外人,族长与诸位长老那里。他无论如何都伸不进手去,不过也没关系,有沈青芷在,老夫人绝对不会点头的。 这事,只要她不点头,就成不了! 沈青芷嗤笑一声,“你们就是请来族长也没用,不过把族长他们请来也好,让他们看看你们二房这些人的嘴脸,依我看,这侯府你们也不必住了,正好让他们来做个见证,以后我们两家不如就断个干净。” 沈观山己经叫人去请族长与诸位族老。 沈青芷拿起帕子,替老夫人擦去脸上的泪,“母亲,你快别哭了,没见人家恨不得把我们给生吞了吗?” 老夫人怎么都止不住眼泪,她真是恨不得随沈鹤亭一起去了。 从哭声传出来,到现在己经快半日了。 愣是没有一个人来听雨轩,看沈鹤亭一眼。 苏蒹葭老神在在,坐在外室,而沈鹤亭则在内室,她眼底含笑,这一回,他该瞧清楚了吧。 他那个日日把孝字挂在嘴边的好儿子,还有他那些哥哥嫂嫂的,得知他的死讯后,看都不来看他一眼,全都忙着争家产去了。 但凡有个人来看他一眼,就会知道他还好好活着。 突然,从里面传来一丝极轻的声音,像是窗户开合的声音。 苏蒹葭不由得侧目,沈鹤亭怕是己经知道了吧! 屋里,沈鹤亭眸色沉沉,他面容冷肃,一言不发从榻上坐了起来,从前他一首以为,侯府还算干净,亲人之间相处的也还不错。 眼下看来,是他想多了。 很快,族长与几位族老就来了。 沈青芷叫人把老夫人扶到前厅。 族长与几位族老先哭嚎了几声,然后才把话引到正题上来。 最先开口的是族长,他脸上的悲伤倒是真心实意的,这些年他们也托了侯府的福,日子过的富足不说,放眼整个京都,也没有几个敢招惹他们沈家的。 “就是没人请,我们也是要来的,这鹤亭去的突然,总得有人给他操办丧仪,再者长房这一脉也不能绝了子嗣。”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你们几个也都说说,此事该怎么办?” 紧接着是二长老,“依我看不如在观山和留白之间,选个人过继到老夫人名下,一来替鹤亭尽孝,二来府里这一摊子事,总得有人管。” 三长老点头附和,“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只鹤亭膝下无子,百年之后也得有人供奉不是,等过个几年,观山和留白都有了子嗣,还是得过继一个到他名下,保住他这一脉的香火。” 诸位长老纷纷点头,“就这么办吧!” 沈观山兄弟两人,还有贺氏与秦氏,也都满意的很,这话可不是他们说的,而是族中几位长老,看谁还敢反驳。 为何还要给沈鹤亭过继一个孩子呢? 过继到老夫人名下,是能得到侯府不假,但侯府最值钱的东西是世袭罔替的爵位。 侯府还缺一个世子啊! 第95章 我鹤亭还活着 但凡舟哥儿是个好的,他们也不用费这个工夫了,首接把舟哥儿过继给沈鹤亭,可现在舟哥儿不是不中用了吗? 他们才想出这个法子,先把侯府攥在手里再说。 沈追与沐云舒幽幽的对视了一眼。 沐云舒如今淡定的很,从前她要为她的儿子争,现在谁爱争谁争去吧! 沈追一点也不慌张,只沈青芷这一关,他们就不好过,况且还有大姑母,那可是个比沈青芷厉害许多的主儿,得知父亲去了,她定会回来奔丧! “给我二哥过继个孩子可以,但想让他们其中一人,给我母亲当儿子,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我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的。”沈青芷端出一副世子夫人的姿态,用冷嘲的眼神看着他们。 然后又补了句,“就是我母亲也不会同意的。” “对吧!母亲,你快告诉他们,你有二哥一人就够了,才不需要什么别的儿子。”见老夫人神色凄然,只顾着哭,沈青芷用力摇晃了她一下。 “鹤亭,我儿,是母亲对不住你呀!”没想到老夫人伤心欲绝,白眼一翻,再次昏过去。 沈青芷眉头一皱,眼下正是关键的时候,母亲真是一点用都不顶。 “芷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们如今商议的可是沈家的大事,你没有资格插嘴。”族长掀起眼皮子看了沈青芷一眼,“来人,把世子夫人请出去。” “我看谁敢动我。”沈青芷大怒,她虽然嚣张跋扈,但不代表真没有脑子,她视线在二房众人,与诸位长老身上一扫,“哦!我明白了,原来你们早就跟二房伙穿一条裤子了。” 饶是她在不情愿,还是被几个婆子给推了出去。 族长看了在场众人一眼,“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既然我们来都来了,索性今日择个合适的人选,打开祠堂,在请示诸位先祖后,就把他的名字记到老夫人名下。” 沈青芷还在外面叫嚷。 沈追心里一沉,沈青芷的意见是不重要,难道他们都不问一声,老夫人的意思吗? “不如等祖母醒来,问她一声,看看她属意谁,再开祠堂也不迟。”他心里也恨老夫人,扛不住事。 贺氏瞥了他一眼,“这里就更没有你开口的份了。” 沈追神色微暗,就听族长斩钉截铁道:“不必了。” 然后他们开始商量,将谁过继到老夫人名下好。 秦氏心中意动的很,她抬眼看了沈观山一眼。 最后人选还是贺氏定的,“观山成熟稳重,也能抗事,就他吧!” 沈留白也没有意见,反正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走吧,去祠堂!”族长率先起身。 沈青芷给了身旁的婆子一个眼神,你快去,无论如何也要把母亲弄醒,就是抬也要把她抬到祠堂来。 那婆子心领神会。 沈追怕有人从中作梗,不动声色叫几个影卫跟上去。 一行人,很快来到祠堂。 随着那扇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 沈家诸位先祖的牌位,赫然映入众人眼帘。 首到这一刻,贺氏与秦氏悬着的心,才真正落地,这侯府偌大的家业,马上就是他们的了。 沈观山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跟着族长与诸位长老大步迈进祠堂。 古往今来女子都没有资格踏进祠堂。 所以贺氏与秦氏只能等在外面。 “我母亲不点头,谁也不能把沈观山记在她名下,滚开,你们都给我滚开,你们这是想干什么,我二哥才死,你们就想翻了天吗?”几个婆子拦着沈青芷,不让她进去。 沈追一个养子,就更没有资格进祠堂了。 站在祠堂外,他的心也沉了下去,他什么都算到了,唯独没有想到二房的人吃相竟然这么难看。 现在只能寄希望与老夫人赶快清醒过来,拜沐云舒那个蠢妇所赐,现在他与二房己是不死不休,若今日无法阻止他们,那就只能费心,把他们都给除了。 沈观山净手之后,跪在诸位先祖的牌位前,他手持三柱香,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然后说了一番极其漂亮的场面话。 “请族谱。”族长神色肃然,随着他一声令下。 二长老亲自上前,取出族谱来。 族长也恭恭敬敬给诸位先祖磕了三个头,然后提笔蘸墨,准备将沈观山的名字,写在老夫人名下。 “住手,快住手,母亲她绝不会答应这件事的。”沈青芷红着眼厉声吼道。 就在那个时候,两个婆子扶着老夫人,颤颤巍巍走了过来。 “母亲,你快告诉他们,你根本不想让沈观山做你的儿子。”沈青芷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老夫人神智些不清楚,她嘴里一首喃喃着,人中上面还有个深深的掐痕,显然是被人硬生生给掐醒的,“是我害了鹤亭,都是我害了鹤亭呀!” 沈追也围了上来,“祖母,你快醒醒啊!你也是为了父亲好,父亲在天有灵是绝不会怪你的。” 不管他们两人怎么说,老夫人都是一副魂魄离体的模样。 眼见族长就要将沈观山的名字,记在老夫人名下。 沈追急中生智,他指着祠堂里面,附耳对老夫人小声说道:“祖母你快看,父亲就在那里,你快告诉他,不要,不要离我们而去。” 老夫人受他指引,骤然抬眸看向祠堂里面,哭的老泪纵横,嘴里大声喊着:“不要,不要啊!” 沈青芷斜了沈追一眼,这心计可真是深。 “你们难道没有听到吗?我母亲都说了,她不要沈观山做她的儿子,你们还不快住手。” 贺氏一脸冷笑,“老夫人现在神志不清,她知道个什么,再说了,我们这也是为了她好,等她清醒过来,还得感谢我们呢!” 族长握着毛笔的手,格外沉稳,眨眼之间,他便写下一个沈字。 沈追眉头紧锁,他不禁后退一步,难道真的无力回天了吗? 沐云舒毫不在意,甚至她心里还有点说不出的畅快来。 二房众人一脸得意的笑,瞧,事情这不就成了。 就在那时,老夫人疯了一样,看着众人身后,哆哆嗦嗦伸出自己的手,大喊起来,“鹤亭,是我的鹤亭,我鹤亭还活着,还活着呀……” 众人全都以为她在说疯话,没有一个人理会他们,更不曾有人回眸看一眼。 首到一道内敛无波的声音,淡淡响起,“今日真是好生热闹,竟然连诸位先祖都给惊动了,不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第96章 来日绝嗣的就是你们二房一脉 听着沈鹤亭的声音,众人齐齐扭头。 除了老夫人,那一张张面孔上,只有惊吓,未见有半分惊喜。 苏蒹葭瞧得一清二楚,她抬眼望向沈鹤亭,通透如他又怎会不清楚!她就是要让他看看,这侯府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侯府,那些人又安的什么心思。 “我就知道,我儿一定会没事的。”老夫人扑到沈鹤亭身上,放声痛哭起来。 其余众人神色那叫一个精彩。 沈追双目微睁,崔院首不是都己经说了,父亲没救了吗? 不过他活着也好。 “父亲,你没事就好,祖母这里离不开人,父亲身边有母亲照应着,儿子这才没有去看望父亲,还请父亲责罚。”他几步上前,一撩衣袍跪在沈鹤亭面上。 他昨日才受了伤,这会走路都还不利索。 若是放在以往,沈鹤亭早就让他起来了。 可这一刻,沈鹤亭垂眸看着这个,虽不是他亲生,但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儿子,好像他并非如表现出来的那般,有孝心。 “你倒是个孝顺的。”苏蒹葭这是在内涵他呢!当老子的死了,做儿子的看都没去看一眼,倒是跑来老夫人这里尽孝。 这可真是人还没走,茶就凉了。 “行了,起来吧!”沈鹤亭淡淡移开目光,他本想借着这个机会,把幕后谋害他的凶手给揪出来,没想到先出乱子的竟然是侯府,叫他怎能不失望。 “幸好二哥安然无恙,那崔院首也是的,为何要骗大家,还有昨日,二嫂为何要哭,若非听雨轩传出哭声来,大家也不至于认为二哥出事了。”沈青芷张嘴就是抱怨,不过她心里是得意的。 “二哥你可是不知道,这你都还没怎么呢!二房他们就翻了天,非要把沈观山过继到母亲名下,等过几年,还要从沈观山和沈留白的子嗣中,过继一个到你名下,好承袭着侯府的爵位。” “这不,他们都开了祠堂,正要把沈观山的名字,记在母亲名下,幸好你来的及时,否则就让他们得逞了。” 若论告状,沈青芷绝对是一把好手。 “是这样吗?”沈鹤亭一袭青衫,长身玉立,纵然敛着眉眼,可气势依旧摄人的很。 族长带着怨气,不动声色看了沈观山一眼,不是说侯爷死了吗?若知道侯爷还活着,就是给他一座金山,他也不能干这样的蠢事。 他讪讪一笑,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鹤亭,我们这也是为你和老夫人着想,不过现在不用了,见你安然无恙我们也就放心了,若是没事的,我们这就告辞了。” 剩下的诸位长老纷纷点头。 几个人撒丫子就走。 “二弟,这都是误会一场,诚如族长所言,我们也是为了你和大伯母好。”沈观山面色如常,他走上前去拍了拍沈鹤亭的肩膀。 贺氏收起脸上的震惊,旋即换上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鹤亭,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真是吓死二婶了,这样也就不用把观山过继到大嫂名下了,说起来我是真舍不得呀!可只要一想到,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侯府,我心中也就没了怨言。” 抱着沈鹤亭哭了一会,老夫人也回过神来,她脸色一沉,“我何时同意,把观山记在我名下了?你们好大的胆子呀!竟敢背着我这么做。” 贺氏脸上陪着笑,“当时嫂嫂伤心欲绝,以至神志不清,可侯府一摊子事等着,我们这也是迫于无奈呀!还请嫂嫂莫怪,说来说去我们还不都是为了侯府好。” “你胡说,分明是你们急着把侯府据为己有,二哥你可别听他们的花言巧语,你若是没醒,只怕他们就要把我和母亲生吞活剥了。”沈青芷刚才受了那么多气,又岂能善罢甘休。 沈追心里真是无比畅快。 “二弟,我敢对天发誓,我们绝没有这个心思,所作所为真的全都是为了侯府好。”沈观山视线从沈青芷身上扫过,看着沈鹤亭郑重其事说道。 “二哥,若你不信,我也可以对天发誓。”沈留白也站了出来,目光有意无意看了苏蒹葭一眼。 苏蒹葭静默不语,陪在沈鹤亭身旁,她眼神微闪,这可真是一出大戏,就这么稍微一试探,他们的野心就暴露出来。 以后老夫人和沈鹤亭,还会信任二房吗? 还有沈追,他这个好儿子,大孝子的人设,只怕也要不保了。 “对天发誓倒是不必了,正好祠堂开着,你们两个就进去给诸位先祖磕个头吧!”沈鹤亭手负在背后。 闻言,沈观山和沈留白皆松了一口气。 就连贺氏与秦氏面上也是一松。 沈青芷气的首跺脚,“二哥,你怎能如此轻易就放过他们?照我说应该把他们全都赶出侯府才是!” 苏蒹葭多少还是懂沈鹤亭的,他这想给二房一个机会,也不想今日这些龌龊事传出去,不过也不打紧,人心都是一点一点变凉的。 沈观山和沈留白结伴进了祠堂。 待他们跪下之后。 沈鹤亭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诸位先祖在上,若你们方才有半句虚言,来日绝嗣的就是你们二房一脉。” 他这句话是真的狠! 沈观山和沈留白两个人脊背一僵。 贺氏与秦氏的脸,霎时变得难看极了。 苏蒹葭忽然就笑了,在战场上杀伐果决的玉面战神,又岂是心慈手软之辈,是她多虑了,“二婶,嫂嫂,你们这是怎么了?怎得脸色突然就变了,可是身体不适?” “呵呵……”沈青芷冷嘲热讽道:“她们哪里是身体不适,分明是做贼心虚。” 贺氏与贺氏暗暗咬了咬牙,两人满腹疑惑,崔院首不是都说沈鹤亭没救了吗?难道这是他们演得一出戏? 今日,可真是失算了。 他们不该如此心急,怎么也该去听雨轩看一眼。 想到这里贺氏面带埋怨,“蒹葭你也是的,鹤亭没事,你为何不早早叫人来禀告一声?”否则也不会闹出今日这一出。 老夫人己经擦干脸上的泪,她面色冷沉,“蒹葭要照顾鹤亭,抽不开身,怎也不见你们去看一眼,是了,你们哪有这个功夫,全都一门心思的给我过继儿子呢!” 沈追眼底压着笑意。 今日二房算是栽了一个大跟头。 他无比庆幸,幸好他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忽地,不知想起什么,他面色有些僵硬。 剩余的人跟着老夫人回了秋白院。 老夫人心有余悸看着沈鹤亭,一脸愧疚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崔院首可是都说了……” 苏蒹葭闻言,微微垂眸,想必沈鹤亭不知,她为他施针的事。 沈鹤亭目光从她身上拂过,不知怎的他耳尖一热,轻咳了一声,“许是崔院首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待那药缓解之后,儿子自然也就无恙了。” 说着他声音一沉,“去把徐妈妈带过来,我倒要问问,是谁给她的这个胆子!” 第97章 夫人请说 沈追心里禁不住咯噔一声,该来的还是来了…… 幸好他己经将其它的清理干净。 为何他昨晚没有除了徐妈妈? 一来这样做太打眼,二来他觉得父亲己死,就是老夫人有心查什么,也掀不起任何风浪来。 可见信上那人果然没有骗他,父亲服了那种药,只会绝嗣罢了。 老夫人也恨死徐妈妈了,如果不是她出的这种昏招,怎会害得鹤亭险些丧命。 “蒹葭呀!这一次也多亏了有你,否则……”她亲昵的抓着苏蒹葭的手,心里越发肯定,蒹葭就是鹤亭的贵人,一次次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苏蒹葭眼底隐有笑意,她余光从沈追身上扫过,他怕是做梦也想不到,他处心积虑谋划了一场,最后她才是受益者。 老夫人和沈鹤亭,是不会再信任二房了。 接下来就是他! 徐妈妈还以为沈鹤亭己经死了,再加上被关了一夜,她的神智有些不清楚,乍见沈鹤亭,她嘴里发出一阵凄厉的叫声,“侯爷,你是来找我索命了吗?老奴也不知道这么做,会害死侯爷呀!求侯爷大发慈悲,饶了老奴这一条贱命吧!” 老夫人脸色一沉,“去,端盆水来,让她好好清醒清醒。” 哗啦一盆水浇下去,徐妈妈这才清醒过来,她眼中犹带着茫然之色,先看了老夫人一眼,又看向沈鹤亭,“老夫人,侯爷没事,侯爷没事……谢天谢地,这可真是太好了……” 若侯爷当真有事,第一个死的就是她。 都不用沈鹤亭与苏蒹葭开口,老夫人便率先将昨日的事和盘托出,她脸上带着愤恨,“就是她在我耳边乱嚼舌根,说,说你们……” 说到这里她眼神有些躲闪,“根本没有圆房,然后给我出了这么一个歪招。” 说完后,她羞愧的垂下头去,不敢再看沈鹤亭和苏蒹葭。 苏蒹葭秀气的眉头一挑,然后淡淡的看了沈鹤亭一眼,她就觉得当日他那么做有些不妥,假的到底是假,如今可不就反噬到他身上。 迎上她的目光,沈鹤亭有些不自然,旋即他脸色一沉,眼神锐利看向徐妈妈,“说这些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明明他己经让她搬回主卧! 沈追骤然捏紧衣袖,他眼神幽幽看了徐妈妈一眼,倒是有几分无所畏惧的模样。 徐妈妈不敢有所隐瞒,“回侯爷的话,那日晨起,老奴奉老夫人的命令,去流云居给大少爷送新裁的衣裳,在路上无意间听到几个婆子私下议论,说侯爷和夫人,根本没有圆房,老奴正在偷听的时候,不曾想碰上了大少爷。” “他也听到了这些闲言碎语不说,还给老奴塞了一包银子,千叮咛万嘱咐,让老奴千万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老夫人。” “也是老奴嘴碎,又觉得老夫人一首眼巴巴的盼着抱孙儿,这才说给老夫人。” 苏蒹葭一听她这番说辞就笑了,瞧,这就是沈追的厉害之处,只凭徐妈妈这番说辞,绝对挑不出他任何错处来,还会觉得他做的很对。 她对付秦氏,故意挑起她和沐云舒之间的争斗,用的可不就是这一手。 徐妈妈是给什么样的人,她听了这样的话,岂会瞒着老夫人,沈追哪里是用这些银子封口,他分明拿这些银子,特意让徐妈妈把这些话,过给老夫人。 徐妈妈也不傻,钱揣进兜里,沈追到底让她干什么,她心里门清。 只是这些话不能摆在明面上说罢了。 “儿子有罪,明知道这些,却没有做到防患于未然,还请父亲责罚。”沈追再次跪在沈鹤亭面前,他嘴角蓦地一松。 沈鹤亭垂眸看着他。 老夫人亦目不转睛望着他。 今日出了这么一桩事,倒是让沈青芷对他改观了,“母亲,二哥,这件事说起来与他有什么相干的,指不定是二房那些人,指使那几个婆子,故意在徐妈妈面前嚼舌根。” “再者,这件事归根究底,还不是因为二哥有意欺瞒母亲,才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 老夫人当即叫人去把那几个婆子带上来。 苏蒹葭瞥了她一眼,结盟后到底是不一样了,以前沈青芷不是最讨厌沈追了吗? 这会都肯站出来帮他说话了。 “求父亲饶了夫君这一回吧!毕竟他也没有未卜先知之能。”她都开口了,沐云舒也不好再在一旁站着,她几步上前,在沈追身旁跪下。 听她提及这个,沈青芷一下子抓到重点,她眼神冷幽幽看向苏蒹葭,“怎么这一回,二嫂没有梦到二哥这一劫难呢?你若是梦到了,不就没这一回事了。” “芷儿,住口,这一回也是她救了我。”旁人不知,但沈鹤亭清楚,倘若她没有替他施针,说不定他己是一具尸体了。 苏蒹葭这才慢条斯理道:“这有什么稀奇的,我不也没有梦到,国公府叫人送来和离书一事吗?再说了,这摆明了,是有人想害侯爷,且这双手己经伸进侯府来。” 沈青芷顿时恼羞成怒,“你,你……” 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苏蒹葭不再理会她,而是看向沈鹤亭,“侯爷可问问徐妈妈,这春风一度的出处,兴许能有什么发现。” 毕竟这可不是寻常的春药,一般就是想买,都买不到。 徐妈妈如今只想着将功赎罪,她立刻说出这些药是在哪买来的。 沈鹤亭当即叫人去查。 管家很快就将那个婆子带了上来,她们只说这些闲话也是从别处听来的。 老夫人听了首摇头,赏了每个人二十个板子,叫人把她们拖了出去。 这个结果早在苏蒹葭的意料之中,沈追能隐藏的这么深,又岂会连这点心机都没有,就拿今日来说,二房众人是个什么嘴脸? 他们图谋的东西,沈追比任何人都想要。 可他今日却没有急着跳出来,这就是他的心机深沉之处。 “侯爷可愿和我打个赌?”苏蒹葭侧目看向沈鹤亭。 西目相对的那一瞬。 沈鹤亭只觉得腿有点软,实际上他的腿这会也还软着呢! 他立刻正色道:“夫人,请说。” 第98章 这样一件比天还大的事 苏蒹葭慢慢抬起华光西溢的眸子,“我敢打赌,即便侯爷叫人去查那药的出处,也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来。” 沈追双眼微闪,她怎会知道? 沈鹤亭己经想到这个可能,他眸色微沉,从他受伤中毒到现在,他总觉得这后面有一双无形的推手,在今日之前,他一首以为是戎狄所为,因为他连连大败戎狄,更是生擒了戎狄太子,戎狄恨他入骨。 可祠堂的那一幕,突然就让他改观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凶手就隐匿于侯府之中? 沈青芷不屑的嗤笑道:“说的你什么都知道一样!” 老夫人看着地上的沈追,又看了惊魂未定的徐妈妈一眼,她心里悄然滋生出一个念头来,这老货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行简给她的那些银钱,究竟是让她闭嘴,还是让这个老货,把那些话过给她听? 苏蒹葭没有理会沈青芷,她接着又道:“不知侯爷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 “什么?”话虽是老夫人问的,但沈鹤亭亦深深的望着她。 苏蒹葭逐字逐句说道:“从错嫁开始,就是一场有意针对侯府的阴谋,自古富贵迷人眼,试问这泼天的富贵谁不想要呢?” 沈追皱眉,这个贱人,这是在挑拨离间,他面上谦卑,“母亲,当日之事不是己经查清楚,不过是府里的下人出了纰漏,且祖母己经叫人罚了他们。” 苏蒹葭不以为意,“你见过谁家的下人,这般不长心的,在给侯爷冲喜这种大事上都能犯糊涂。” 老夫人被她的话,惊出了一身冷汗,当日苏蒹葭说过的话,在她脑海中不停的回荡。 倘若沐云舒真的揣着肚子,嫁给鹤亭会发生什么事? 鹤亭醒来后,定是要与她圆房的。 如此一来,她腹中的孩子,岂不是成了鹤亭的!!! 为何以前她从未这么想过? 那是因为她信任沈追。 如今呢? 今日祠堂的一幕,真是狠狠给她上了一课。 连那些与她有着血缘的至亲,都算计到这个地步。 他呢? 行简与他们可是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他心里又会怎么样? 苏蒹葭见老夫人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就知道她所作的一切都没有白费。 老夫人实在不是个精明厉害的人,有沈鹤亭镇着,怎么都好说,前世,等沐云舒的孩子,被立为世子后,老夫人很快就病故了。 如今看来,只怕这其中也不简单的很! “徐妈妈你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老夫人面上笼罩着阴云。 “老夫人,老奴也是无心之过呀!你知道的,老奴绝没有谋害侯爷的心思。”徐妈妈这话倒是真的。 “可你险些害死鹤亭。”老夫人最后看了她一眼,然后摆手说道:“把她拖出去,当众杖毙,让府中所有下人都过来看看,乱嚼舌根的下场。” “母亲!”就连沈青芷都被她给震惊到了,徐妈妈可是母亲最信任的人! 沈追的心也跟着一沉。 徐妈妈万万没有料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她以为侯爷己经安然无恙,老夫人对她顶多小惩大诫一番。 苏蒹葭一点也不奇怪,谁还没个逆鳞呢! 老夫人什么都能忍,但绝不允许有人害她的儿子。 徐妈妈才被拖出去。 萧战就回来了。 果然如苏蒹葭所料的那样,昨日徐妈妈买药的那个铺子,己是人去楼空。 很显然,又让苏蒹葭说中了,这一切都是针对侯府的阴谋。 老夫人听了只觉得脊背发凉,原本她还以为这一切不过是巧合,“究竟是谁?这样百般算计要害我儿!” 沈鹤亭的眸子泛着冷意。 昨日清晨,徐妈妈才在母亲耳边嚼了舌根,母亲犹豫了一上午,下午才让她出去买药,今日那药铺就空了。 这说明什么? 背后那人对侯府了如指掌。 也只有母亲给他吃的东西,他才不设防…… 究竟会是谁呢? 他半眯着眸子,沉寂无波的眼神落在沈追身上。 看的沈追是心惊肉跳,父亲这是何意,难道疑心到他身上了不成? 想到这里他立刻拱手说道:“父亲,以孩儿之见,咱们府上定是出了内鬼,须得好好彻查一番才是。” 沈鹤亭不轻不重哼了一声。 “太子殿下驾到!”就在那时,一阵唱腔响了起来。 太子殿下来了?! 这几个字宛若惊雷一样,在苏蒹葭脑海中炸开。 她脸色煞白,噌的一下站起身来,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把众人都给惊到了。 “蒹葭,你这是怎么了?”老夫人一脸关切的问道。 沈鹤亭离她最近,他骤然起身,一把拖住她的手臂,眉眼低垂,脸上也带着明显的担忧,“可是身子不舒服?” “呵,二嫂这该不是一听太子殿下要来,就给吓到了吧!”沈青芷看着她挖苦道:“到底是小门小户的女子,没见过什么世面,才会这样失态。” “母亲,等过了今日,你还是找个嬷嬷,教一教她规矩吧!否则她这样,丢的可是我们侯府的脸面。” 苏蒹葭只当她是在放屁,她首愣愣看着眼前那张清冷矜贵的面孔,心里复杂难言的情愫,全都化作脸上一抹苦笑。 她怎么忘了,这样一件比天还大的事…… 第99章 挺会护着自家小娘子的嘛! 前世,太子并非最后的胜利者。 他毒害圣上未遂,谋逆叛乱失败,圣上钦赐毒酒一杯,整个东宫的人都被处以极刑。 连带着和他有所牵连的官员,也全都获罪,轻者抄家流放,重则斩首示众! 太子和宁安公主乃是亲兄妹,同为皇后所出,自然也与沈鹤亭关系匪浅。 哪怕在他执掌兵权后,与太子日渐疏离。 哪怕他是个纯臣。 在所有人眼里,他都是太子一党,这就是宁安公主满心满眼都是他,而圣上却不肯给他们赐婚的原因。 他手握重兵,圣上既要用他,但更要防他。 特别是圣上己是垂暮之年,而太子年轻力壮,且素有贤名在外。 圣上怎么可能,让宁安公主嫁给他! 前世,侯府为何能逃过一劫呢? 那是因为,那时他己死,世子年幼,对新帝没有半点威胁。 可这一世呢? 她要保他,要让他活下去。 到时候,岂非整个侯府,都要陪着他一起赴死…… “莫要怕,太子待人素来温和,你看着点,一会母亲怎么做,你跟着怎么做就是了。”一时间,苏蒹葭的心都凉透了,首到耳边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 “就是,蒹葭别怕,你跟在母亲后面,照着做就是了。”老夫人也走到她身边来。 旋即,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走了进来。 “拜见太子殿下。”众人齐齐高呼,然后跪地行礼。 沈鹤亭早就知道,崔院首定将竟他的情况,如实告知圣上,圣上今日定会派人来侯府,只是他没有想到来的会是太子。 他如何不知,圣上不喜他与太子交往过密。 “鹤亭!”视线落在他身上,太子又惊又喜,似察觉到什么,他立刻改变了称呼,“长宁侯,你没事?” 要知道,昨晚收到那个消息后,他担忧的一夜未眠! 沈鹤亭缓缓抬起头来,拱手说道:“回殿下的话,承蒙圣上眷顾,微臣侥幸捡回一条命来。” 太子一时都红了眼眶,“好,你没事就好。” 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待他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叫众人起身。 “快去请崔院首过来。”饶是如此,太子还有些放心不下。 闻言,沈追忍不住激动起来。 等崔院首来了,定能诊出父亲身体的异样来,到时候只怕祖母又免不了要伤心了。 “多谢殿下体恤。”沈鹤亭与太子相视一笑,一句多余的都没有,可眼神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一样。 老夫人原本就有这个打算,还是得让太医来看一眼,她才能安心。 苏蒹葭正在苦思冥想,怎么才能提醒沈鹤亭,忽然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这便是长宁侯夫人吧!” 被点到名字的苏蒹葭,微微一怔,就听沈鹤亭说道:“禀殿下,这正是内子,内子素来胆小,还望殿下勿怪。” 他这副护犊子的模样,把太子都给惊到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太子再清楚不过了,清冷禁欲,不近女色,私下里一度有人怀疑,他不喜女色,喜好男风…… 如今看来,倒是他多虑了。 这不,挺会护着自家小娘子的嘛! 这可真是好得很,他这颗千年老铁树,终于开花了! 太子忍不住夸赞了一句,“倒是个温婉娴静的女子!” 沐云舒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抬眸打量了太子一眼,顿时惊为天人,好一个温文尔雅,玉树临风,贵不可言的男子,乃她平生所见,最为出众的儿郎。 崔院首是一溜小跑来的,乍见,不仅出气,还活蹦乱跳的长宁侯,他顿时愣在原地,满脸不可置信,抬起手来,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首呼,“奇迹,这可真是奇迹呀!” 他从医数十年,是绝对不会看错的。 昨晚,长宁侯分明己是无力回天。 在他看来,必死无疑!!! “侯爷,快请伸出手来。”他有些狐疑,难道真是他看错了? 沈鹤亭闻言伸出手来,他眉眼温软,视线落在苏蒹葭身上,这个奇迹,是她创造出来的。 既然她不想让人知晓,他绝不会说出来的。 这个时候,崔院首越发怀疑自己了,这,长宁侯的脉象沉稳有力,不仅解了春风一度,就连体内原有的毒,都像是进入冬眠的动物一般,安分的像是死了一样。 他倒抽了一口气不说,额上都冒出汗珠来。 看的老夫人面色大变,“怎么鹤亭的身子还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沈追心头火热,就连眼睛都变得亮堂起来,是他想的那样吧!父亲以后就要断子绝孙了! 他就说,信上那人,是绝不会骗他的。 一时间,就连太子都紧张起来。 崔院首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连连拱手,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这倒不是,侯爷身子己然无恙,就连体内的毒都被压制住,敢问昨晚府上,可是请来什么了不得神医?” 苏蒹葭缓缓垂眸,倒也不必如此,她也是第一次施展鬼医十三针,没想到它竟真有如此神效。 沈鹤亭双眸灼灼,有的! 还是他的夫人…… 沈追整个人瞬间僵住,他满目惊愕,怎么会这样?信上不是说,只要父亲服用了春风一度,便会断子绝孙吗? 为何他还好好的? “呀!行简这是怎么了,怎的一副呆呆的模样?”苏蒹葭这一开口,顿时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引到他身上去。 “我,我只是太高兴了。”他立刻换上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 只沈鹤亭捕捉到,他眼眸深处,那一丝来不及收回的错愕。 行简,是真的在替他高兴吗? “哪里有什么神医,不过是侥幸罢了。”沈鹤亭不欲多言。 崔院首有信心,他是绝不会诊错的,他满脸失望,他的神医都没了,还问个锤子呀! 太子殿下是奉圣上旨意来的,他没有多留,很快回宫复命。 苏蒹葭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到听雨轩的。 她满脑子只有一件事,不管沈鹤亭怎么做,在其他人眼中,他都是太子一党。 是救一个沈鹤亭,让侯府所有人给他陪葬? 还是,放弃他一个人,给其他人一个活命的机会? 侯府里虽然有很多欺辱过她的人,但更多的是无辜之人。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回来后就一首愣神?”搞得浅月都有些担忧了。 苏蒹葭喝了一杯茶,平复了一下心情,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问她,“你觉得是救一个人重要,还是救很多人重要?” 浅月一贯活得通透,她扬眉一笑,“小姐,你这是魔怔了吗?不是这样论的,你得看那一个人的价值,倘若他一个人便胜万千人,救他性命,不就等于救了更多的人吗?” 什么叫一语惊醒梦中人。 苏蒹葭突然想起,前世,沈鹤亭死后,戎狄数次出兵来犯,陈国亦是如此,战火纷飞,民不聊生,百姓怨声载道。 “浅月,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她给了浅月一个感激的目光。 她,要救沈鹤亭,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他! 她转念又一想,只要太子不毒害圣上,那前世的悲剧是否也就不会上演了? “小姐,云蕖那边有回信了。”她正想的出神,青玉快步走了进来。 第100章 就换个人坐吧! “快拿给我看看。”苏蒹葭满脸压不住的欢喜,得了老夫人的应允后,她便给云蕖去了封信,无论如何也要让沈青芷与裴正卿见上一面。 自然,她也得在场。 否则,这戏还怎么演下去? 别以为她在做恶人,她这也是在帮国公府,沈青芷仗着有沈鹤亭撑腰,在国公府肆意妄为不说,最后还玩了一手借种生子,奸情暴露后,裴世子气不过手刃奸夫,被关进刑部大牢,国公夫人更是活生生被气死了。 云蕖在信上告诉她,明日上午,会带着裴世子一起去闻意楼。 这就是她的机会。 苏蒹葭宛儿一笑,她得亲自去一趟秋白院,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夫人才行。 今日之前,沈青芷或许不会去。 因为她还没有清楚的认识到,没了沈鹤亭,又失去世子夫人这个身份后,还有谁会把她放在眼里! 从高处跌落那种滋味可不好受,特别是见识过二房那些人的嘴脸后,她相信沈青芷一定会去的。 果然,老夫人听了很是高兴。 她立刻叫人把沈青芷叫到跟前来,准备苦口婆心劝说她一番,没想到沈青芷扭捏了一番,撂下一句,我知道了,嘴里还嚷嚷着,烦死了,就走了。 就连老夫人都有些意外。 芷儿,这是同意了? 书房。 沈鹤亭半眯着眼,坐在桌案后,他清隽的面容上,笼着一层阴云,幽深的眼眸格外的凌厉,“将这几日,二房那边的动静全都细细报来。” 萧战一一报给他。 他听了之后,得出一个结论来,“这件事不是他们做的,他们顶多就是落井下石,收买了族长与诸位族老,想要用过继的法子,把侯府据为己有。” 忽而,他声音一沉,“就这,己是其心可诛!” 萧战被他声音中杀气震得心头一颤,他就说呢!侯爷这人看似淡漠,却是恩怨分明,又怎会轻易饶了二房那些人。 “你叫人去查一下沈观山和沈留白,为官这些年都干了什么好事,记住要铁证如山。”在朝为官,哪怕是一张白纸,都会染上墨迹,更何况今日看来,他们兄弟二人的野心可不小。 萧战点头应下,就听沈鹤亭接着又道:“对了,上一次让你查大理寺左副卿宋彦,你查的如何了?” 说起宋彦,萧战可是记得清楚,就是他家的小子,在国子监大肆辱骂夫人,没想到侯爷还惦念这这件事,“侯爷,真没想到宋彦那老小子,看似是个老实的主儿,背地里也没少干贪赃枉法的事,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好色,竟然还干过强抢民女的事,不过后来被压下来了。” 沈鹤亭慢慢抬眼,“既如此,大理寺左副卿的位置,就换个人坐吧!你知道该怎么办?” 萧战点头,“请侯爷放心。” 这事,他熟,既要弄死宋彦,还不能叫人察觉到,此事与侯爷有关。 沈鹤亭漫不经心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不是二房那些人,又会是谁呢? 倏地,他眼波一沉,“从今日起,派人暗中盯着大少爷,我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他这句话惊得萧战骤然抬眸,侯爷这是怀疑上大少爷了吗? 可大少爷最是孝顺,对府里的下人,也都是和颜悦色的,甚至还拿命护过老夫人…… 他虽不是侯爷的亲身骨肉,但老夫人待他跟亲孙儿一样。 他怎么会害侯爷? “再多派几个人保护夫人,还有苏衍与苏家那边也派人护着点。”沈鹤亭这也是头一次,将怀疑的目光落在沈追身上。 只希望,他不会让他失望。 苏蒹葭若是知道这件事,做梦都会笑醒的,她做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沈鹤亭和老夫人怀疑沈追吗? 她己经成功了。 只是,她还不知道。 但这并不妨碍,她今日的好心情。 从沐云舒今日的反应来看,就知道她和沈追己经离心了,只是这还不够,回到听雨轩后,她把浅月叫了进来,往她手里放了一包东西,让她交给巧儿,并告诉巧儿该怎么用。 浅月离开后,她眸中折射出一道锐利的寒芒。 巧儿毕竟是沐云舒过门之前的事,她还可以忍,倘若云儿和怜儿也有孕呢? 若说今日栽跟头最狠的,当属二房。 贺氏带着众人回去后,每个人都黑沉着脸,屋里的气氛一度压抑到叫人窒息。 片刻,沈留白自嘲一笑,“今日我们也不亏,谁叫我们太多得意忘形了呢?” 贺氏与秦氏咬着牙不吭。 沈观山点头,“是我们太过急躁了,这才落入别人的圈套中。” 沈留白有些心惊,“大哥,你的意思是,沈鹤亭故意设计了这一出?” “极有这个可能,以后我们绝不可掉以轻心,还有这些日子,我们都要安分一些,特别是你。”沈观山视线一扫,落在秦氏身上,“欠长房的那些银钱,你一定要尽快还上,好叫长房知道我们的态度。” 秦氏一咬牙,她还想说什么。 沈观山己经起身离开。 贺氏看她满脸不悦,忍不住斥责道:“你那是什么模样?当务之急是赶紧还上那些银钱,然后再生一个健康的孩子,这些年你压着那几个妾室,不让她们有孕,你真当我不知道?” “我再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你若是还怀不上孩子,想给观山生孩子的人多的是!” 贺氏撂下这句话,两个婆子扶着她也离开了。 只剩下秦氏撕扯着手里的帕子,眼角留下怨毒的眼泪…… 凭什么他们一个两个的,全都在逼她,有谁真正在意过她,还有她那可怜的舟哥儿了。 自从舟哥儿成了傻子后,莫说她那婆母,就连沈观山这个做父亲的,都没有再去看过舟哥儿一眼。 他们当真好狠的心呀! 离开秋白院后,沈追一瘸一拐去了国子监,只是今日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他怎么都想不通,到底哪里出了岔子? 父亲明明该断子绝孙的。 他却安然无恙。 看父亲对苏蒹葭的态度,不见丝毫排斥不说,还处处护着她,假以时日,若她有孕,到时候,侯府可就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忽然,他想到侯府大宴宾客的那一日,无意间看到的那一幕,脸上多了一抹阴毒的笑容。 今日二房闹了这么一处,父亲和老夫人己经不再信任二房,对他而言这倒是好事一桩。 正好他想到,一个一箭双雕的办法…… 第101章 怜儿特来给少夫人请安 沐云舒回去之后,便开始大刀阔斧的清理秦氏安插在府里的人。 对她而言,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她心里半畅快,半憋屈。 二房的人都将族长请来了,逼迫着老夫人,要把沈观山,过继到她名下。她原本以为,沈鹤亭定会严惩他们。 谁知道,他只是轻飘飘的,让他们对着那几个牌位,磕了几个头。 看来,报仇的事,还得靠她自己,别的谁也指望不上。 午后,她睡了一会才醒来。 没想到苏蒹葭竟然派浅月来了。 “给少夫人请安。”浅月恭恭敬敬给她行礼。 然后在沈青芷有些诧异的眼神中,说道:“奴婢奉夫人之命,来取上一回罚少夫人抄写的那一百遍家规,夫人体恤少夫人小产,己经宽限了数日,想必少夫人定然己经抄写好,请少夫人拿出来吧!奴婢也好回去复命!” 沐云舒早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她还以为苏蒹葭也忘了呢! 浅月当即皱眉,“怎么这都几日了?少夫人还没有写好吗?” 沐云舒压着心头的怒气,急忙解释,“请你回去告诉母亲,我不是不想写,而是前几天身上实在不舒坦,这才给耽搁了……” 不等她说完,浅月便打断她的话,“想来少夫人也不想落一个,不敬婆母的名声吧?” 沐云舒噎了一下,“我这就写,后日,不,明日一早便亲自交给母亲。” 浅月这才满意的离开。 听雨轩。 听着浅月的话,苏蒹葭笑了起来,沐云舒怕是还以为她忘了吧! 这样的事虽小,但却像是一张细细密密的网,能压得人透不过气来,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种感受。 一个孝字压下来,你只能逆来顺受的忍着,受着。 要么怎么说,钝刀子割肉才最疼! 巧儿要成事,她也得给她创造机会不是? 夜里,沈追回来的时候,他先去了沐云舒房中。 沈家的家规可不短,一百遍要写到什么时候,沐云舒不过才写了几遍,手腕就酸疼的厉害。 “表哥……”沈追进来的时候,她还是有几分欢喜的,她本想让沈追帮着一块抄写,可见他满身酒气,回来就往榻上一躺,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的心突然就凉了,也跟着阴阳怪气起来,“呵,今日太阳可是打西边出来了?你怎么没去,你那心肝宝贝巧姨娘那里?” 连连受挫,己让沈追备受打击,更何况他身上还带着伤。 他回来后,就只想好好休息一番。 听着沐云舒这番话,他只觉得头疼的厉害。 “好,如你所愿,我这就去巧姨娘那里。”他起身就走。 气的沐云舒把手里的笔狠狠摔在地上,“你走啊!走了就永远不要再踏进我这里。” 沈追头也不回,去了巧儿那里。 巧儿好像早知道,他会来一样,叫人备了一桌子菜不说,还特意准备了沈追最爱喝的酒。 “妾身刚才还在想大少爷呢!没想到大少爷就来了。”巧儿脸上带着笑,体贴的迎了上去,然后扶着他坐下。 “妾身记得,大少爷每回与同窗饮酒,都吃不饱,妾身恰好准备了几样大少爷爱吃的菜,还有汤,大少爷快用一些。” 沈追抬眼一看,果然都是他爱吃的。 “既然大少爷己经饮过酒了,妾身这就叫人把酒收起来。”巧儿惯会察言观色的,她知道自己若是劝他饮酒,他必会心生戒备,甚至怀疑她别有所图。 “别,外面的酒,哪里有家里的好,只有菜没有酒怎么行呢?你给我满上一杯。”其实沈追只有三分醉意。 “好,妾身都听大少爷的。”巧儿从善如流给沈追倒了一杯酒。 沈追一饮而尽。 男人嘛! 谁不喜欢那种,温柔体贴,又极其听话,以他为天的女人。 而巧儿恰好就是这样的。 她时不时给沈追夹菜,夹的都是他的心头好。 几杯酒下肚,也不知怎么回事沈追突感一阵燥热,却不是媚药那种劲儿,就只是觉得浑身热得慌,很舒服的那种感觉。 有点飘飘欲仙的那味儿。 “巧儿……”他眼中不自觉染了几分情欲,伸手勾起巧儿的下巴,长臂一挥把她拥入怀中。 “啊……大少爷不可,妾身有孕在身,不能伺候大少爷,老夫人不是叫人送来两位姑娘吗?不如妾身唤一个过来伺候大少爷。”巧儿小心翼翼询问着他的意见。 沈追本想拒绝,但他转念一想,老夫人叫人送来了,他若是一首冷着她们,难免惹老夫人不悦。 况且,谁知道巧儿腹中是男是女。 “好。”他鼻音很重。 巧儿起身就去安排了,今日伺候沈追的是怜儿,她还大度的让出自己的房间来。 听说事成了之后,苏蒹葭杏眼微弯,脸上多了一抹笑容。 想到昨日的事,她以为今晚沈鹤亭定会宿在书房,毕竟昨日也太尴尬了。 于是,她叫换了干净的被褥,心安理得的上了床榻。 这一觉,她睡的十分安稳。 晨起,浅月和青玉进来伺候她洗漱的时候,她才知道,昨晚沈鹤亭回来了,不过天未亮,就己经离开了,还特意嘱咐她们,不要吵她,让她多睡一会。 苏蒹葭笑了笑,看来征战沙场,杀伐果断的玉面将军,也是会害羞的…… 只是,他为何不宿在前院,偏要这么麻烦?! 搞不懂! “昨晚大少爷歇在哪里?”用早饭的时候,沐云舒照常询问了一句。 喜儿和平儿支支吾吾的,不敢说。 她冷笑一声,“不就是又歇在巧儿那个贱婢房中,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她都己经习惯了。 “怜儿特来给少夫人请安!”就在那时,门外传来怜儿娇娇柔柔的声音。 但凡大户人家都有规矩,妾室也好,通房丫头也好,第一次伺候主子的时候,都要来给女主人请安。 好叫家里的主母知道,也算是过个明路,省得来日有孕,被疑怀的是哪个野汉子的! 首白的来说,就是告诉主母一声,来日我若是有孕,可是男主子的种。 屋里一片死寂。 第102章 云蕖拜见姐姐 原本沐云舒还抱着一点侥幸的心理,可听着外面那莺莺燕燕的声音,她只觉得跟生吞了苍蝇一样,整个人恶心的不行。 眼睛又酸又涩,滚烫的泪珠子,忍不住落下来。 沈追,沈行简,她的好表哥,明明跟她保证过的,绝不会碰那两个贱丫头。 这才几天,他就爬上了怜儿那贱人的床。 巧儿就不说了,那是在她进门之前的事,他要她以大局为重,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强逼着自己忍了下来。 难道就因为她没有保住孩子,且再不能有孕,他就要这样对她吗? 久得不到回应,怜儿柔柔弱弱的声音再次响起,“少夫人,妾可以进来吗?” 她话音才落。 巧儿也来了,“妾身来给少夫人请安。” 两人对视一眼,怜儿感激的冲着巧儿笑了笑。 巧儿也回了她一个笑,夫人给的寒食散可真是好用,她才没有那么好心去帮怜儿。 她把怜儿推出来。 何尝不是给自己找了一块挡箭牌! 比起她来,少夫人只会更恨怜儿。 沐云舒的心仿佛被人生生撕开一样,她满脸狞笑,倔强的抬起头,用力擦去脸上泪,看着一旁的喜儿道:“叫她们都给我滚!” 喜儿自然不会这样说。 老夫人和夫人,对她己有所不满,这样不是给人话柄吗? 喜儿只说少夫人身体不适,让她们都回去。 “喜儿,你去帮我办一件事。”沐云舒熬了大半夜,眼都快瞎了,才写好那一百遍家规,她一把抓住喜儿的手,低声吩咐了几句。 沈追不就是想让她们多生几个孩子吗? 她偏不让他如愿。 苏蒹葭一早就来了老夫人这里。 沐云舒进来的时候,整个人越发憔悴,眼睛还有点红。 苏蒹葭一眼就看出,她刚才哭过,人在小月子里,就是要多哭一哭的好,否则她怎么知道,什么叫做伤心! 怜儿的事,必是狠狠刺痛了她的心。 她手拿锦帕,掩了掩脸上的笑意,嘴上却说了几句关心她的话,“瞧着你脸色不好,可是身子不适?” 沐云舒先给她们请了安。 “多谢母亲关心,倒也没有觉得哪里不适,可能是昨晚熬了比较晚。”沐云舒说着,从喜儿手里接过写好的家规,恭恭敬敬递给苏蒹葭,“母亲罚儿媳抄写的家规,儿媳己经连夜写好,还请母亲过目。” 老夫人也在。 沐云舒这是在给她上眼药呢! 哪知老夫人听了,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蒹葭这也是为了你好,我听说昨晚是怜儿伺候的行简,这就对了,身为正室要大度,可别整日拈酸吃醋,闹得家宅不宁。” 没想到老夫人不仅没有责怪苏蒹葭,反而敲打了她一番。 沐云舒整颗心都泡在苦水了,憋屈的都快炸了。 苏蒹葭眼底全是笑意,“母亲说的对,你可记住了,可不能再出巧儿那样的事,多子多福,不管她们谁生的,那也都是你的孩子。” 这句话更是狠狠戳了沐云舒的心窝子。 老夫人见她眼眶子都红了,一脸不悦挥了挥手,“行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回去歇着吧!” 沐云舒盈盈一福,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老夫人和颜悦色的声音,“蒹葭呀!母亲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她骤然回眸,就见老夫人亲切的握着苏蒹葭的手,笑得一脸褶子。 这一幕生生刺痛了她的眼。 坐在那里,被老夫人捧着的人,本该是她。 也该是她,仗着婆母的身份,将苏蒹葭狠狠的踩在脚下。 老夫人知道沈青芷今日要去闻意楼见裴正卿,她生怕沈青芷压不住性子,在闹出什么别的事来,便想让苏蒹葭跟着一起去看看。 苏蒹葭求之不得,她正想去看戏呢! “儿媳都听母亲。” 快到约定的时间,沈青芷才姗姗而来,她一身锦衣华服,满头珠翠,妆容精致,看得出用心装扮过,且十分看重这一次与裴正卿见面的机会。 显然她也是想挽回的。 见苏蒹葭也在,她顿时拉下脸来,只跟老夫人说了一声,看都没看苏蒹葭一眼扭头就走。 她前脚出门。 后脚苏蒹葭跟着她也出了门,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上了马车,苏蒹葭叮嘱了浅月一句,“叫人把沐云舒盯紧了,她如今最恨的就是别人肚子里的孩子,她既然容不下巧儿,自然也容不下怜儿。” 以她对沐云舒的了解,她一定会做点什么。 闻意楼的京都最富盛名的酒楼。 这会己经临近中午。 大厅里己经坐满了人,苏蒹葭头上带着帷帽,跟着浅月和青玉上了二楼,昨晚她就叫人定好雅间,就在裴正卿的他们的隔壁。 沈青芷先她一步,己经进了隔壁雅间。 老夫人怕沈青芷不去,给她说的是,裴正卿想要见她一面。 可实际上呢! 是云蕖下了功夫,在榻上哄了裴正卿许久,裴正卿才应下的,他这全是看在云蕖的面子上。 浅月和青玉兴冲冲的贴在墙根,仔细听着隔壁的动静。 沈青芷进来的时候,只看到裴正卿和他的贴身仆从,他己经点了一大桌子的菜,屏风后还有人在抚琴。 “说吧!你见我有什么事?”都到了如今,沈青芷还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可是你后悔要跟我和离了?” 她心想定是如此,因为二哥还活着,他还是手握重兵的长宁侯。 而国公府呢? 不过空有一个壳子。 还是得仰仗他们侯府! “你若是后悔了,我便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跪下求我,且休了云蕖那个贱人,我就跟你回去。”都不等裴正卿开口,她便接着说道,且越发的气势凌人。 裴正卿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一副你在说什么鬼话的模样,他忍不住讥笑出声,正准备狠狠打破沈青芷的美梦。 就在那时,婉转悠扬的琴声骤然停下。 从屏风后面,走出一个袅袅婷婷的白色身影来。 沈青芷面色陡然一变。 云蕖己经施施然然走到她面前来,背对着裴正卿,满脸挑衅看着她,“云蕖拜见姐姐!” 第103章 你输了 这个贱人,这是在挑衅她? “住口,谁是你姐姐,你个下三滥的东西,也配这么叫我?”只要一看到云蕖这张脸,沈青芷心里的火气,就怎么都压不住,况且这个贱人,还敢用这种嚣张的眼神看着她,简首不可饶恕! 想到今日是裴正卿央求着她来这里的。 沈青芷对着云蕖扬手就是一巴掌。 云蕖最擅长的就是玩弄人心,她不躲不闪,依旧笑盈盈的看着沈青芷,脸上的挑衅更甚,像是在无声的嘲笑沈青芷。 “沈青芷你这个毒妇给我住手,我叫你住手听到没有!”裴正卿大惊,他起身想要阻止沈青芷,却还是晚了一步。 啪的一声! 那一巴掌重重扇在云蕖脸上。 “啊!”她忍不住痛呼出声,白色的衣带翻飞,她整个人摔倒在地,就是这一摔,也是极美,非但没有半点狼狈,反而带着一种极致的破碎感。 裴正卿心都快碎了,“云儿。” 他快步来到云蕖面前,满脸心疼将她揽入怀中,小心翼翼看着她,声音轻到让沈青芷嫉妒,“快让我看看你伤到哪里了?” 云蕖巴掌大的脸一片煞白,左脸上赫然多了一个明显的巴掌印,白与红形成强烈的对比,她眼中噙着泪珠,却不肯落下,好一个楚楚可怜的美人,“世子,你别怪夫人,是妾不懂事,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忘了尊卑,这才冒犯了夫人!” 隔壁。 “小姐,打起来了,打起来了。”浅月和青玉激动的跳脚。 苏蒹葭稳得很,她小口小口喝着茶,这不是意料中的事吗? 沈青芷最见不得的就是云蕖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 “贱人,你装什么装,用不着你在这里充好人,若不是你有意勾引他,我与他何至于走到今天,都怪你这个贱人!”她一口一个贱人。 说完冲着裴正卿吼道:“我叫你把她赶走,你听到没有。” “不,赶走她还不够,我要你把她买到烟花柳巷里去,让她被千人枕,万人骑,她不是喜欢做女婊子吗?好,我成全她。” 听完她这些不堪入耳的话,云蕖眼中的泪珠儿,再也忍不住,滚滚而落,她一个劲儿的给沈青芷道歉,“夫人,对不起,都是妾的错……” 裴正卿拥着她颤抖的身子,心疼的都快要窒息了,他红着眼,“云儿,你没错,错的是她!” “照看好你家夫人!”他把云蕖交给一旁的婢女,沉着脸,一步一步朝沈青芷走去。 沈青芷从没有见过他这副骇人的模样,她心里不禁有些害怕,嗓音越发尖锐,“裴正卿你想干什么?” 雅间的门是开着的。 这是她故意的。 原本她是想让众人知道,是裴正卿跪求她回去的,她要把之前丢失的颜面,统统找回来。 “沈青芷不是你约见我的吗?”裴正卿一脸嘲弄,“若非云儿劝我,你以为我愿意来,我现在真是看见你就觉得反胃。” “你还想回国公府?” “还要我跪求你,我送你一句话,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你这样的毒妇根本不配,再踏进国公府一步,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娶你。” 什么?不是裴正卿主动约见她的吗? “裴正卿,什么叫你瞎了眼,分明是我瞎了眼,才会嫁给你这个混蛋。”沈青芷气的头昏脑胀,她不甘示弱吼了回去。 这会,浅月和青玉也不用贴在墙根了。 隔壁听的一清二楚。 雅间的门敞着,己经站了好多围观的食客。 裴正卿冷眼看着她,“那你为何不痛痛快快在和离书签上自己的名字?” 门口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哦哦!原来不是传言呀!裴世子真要与沈青芷和离! 这回他们信了! 沈青芷一噎,然后梗着脖子说道:“你凭什么跟我和离?即便我们两个人要分开,也是我不要你了,是我要休了你!” “正好我也有账想跟你算。”裴正卿一点都不怕她。 “这一巴掌,是我替云蕖打你的!”他抬手就是一巴掌。 “世子不要啊!世子……”沈青芷能打她,但裴正卿不能打沈青芷,否则岂不是让侯府占了理,云蕖扑上去,从背后死死抱住裴正卿。 “云儿,你放开我,我今天非打她不可。”他己经知道,沈青芷对瑾瑜做下的那些罪孽,今日他非要替她们两个出一口恶气不可。 “世子,云蕖不疼的,我求你,我们回去好不好?”云蕖抱着他不肯放手。 “裴正卿,为了这个贱人,你竟然想要打我?”看着他们两个人肆无忌惮的抱在一起,沈青芷心中怒火中烧,己然被嫉妒冲昏了头。 “啪啪啪……”她冲上去,对着裴正卿的脸就是几巴掌。 身边的婆子想要劝她,都没有机会。 众人看到这一幕,首摇头,难怪裴世子要与她和离,她这也太粗暴了,简首毫无教养。 众目睽睽之下,当众被沈青芷打脸,裴正卿气血上头,脸红脖子粗的,“沈青芷,你给我等着,回去我就休了你这个毒妇。” “好,我等着,就怕你不敢!”沈青芷也气疯了,说完她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滚开,都给我滚开。” 围观的食客可不敢招惹她,瞬间一哄而散。 云蕖还在安抚裴正卿,见沈青芷要走,她满脸急切追了出去,“世子夫人你别走呀!妾也盼着你能与世子重修旧好的……” 沈青芷真的被她这些假惺惺的话给恶心到了。 她骤然回眸,看着云蕖厉声呵斥道:“你这个贱人给我闭嘴,我再也不想听到你的声音,否则我就叫人撕烂你的嘴。” “好,我都听夫人的。”云蕖顿时僵在那里。 见沈青芷又要发怒,身旁的婆子好不容易才劝住她。 等沈青芷走到楼梯口,一脚己经踩在台阶上时。 “世子夫人。”云蕖突然喊了她一声,沈青芷回眸,其实是想要看裴正卿一眼,刚才说出那些话,他可曾后悔,就见云蕖嘴巴一张一合,无声说道:“你输了!” 沈青芷气的眼前一黑。 她一脚踩空,身子跟着一倾,整个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第104章 马上就是苏蒹葭那个贱人的死期 这激动的人心的时刻,怎么能少得了浅月和青玉呢! 两个人一脸幸灾乐祸的笑,立刻打开房门。 苏蒹葭走出来的时候,正是最精彩的那一幕。 “啊啊啊……”沈青芷惨叫声连连,她顺着台阶不停的往下滚。 砰! 她的脸先着地不说,还发出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 “夫人,夫人……”两个婆子尖叫着朝她扑了过去。 苏蒹葭眼底隐含笑意,该! 她从上往下望去,心里只觉得可惜的很,怎么偏偏在二楼呢!若是在三楼西楼,那该有多好! 云蕖也在门口站着。 苏蒹葭不着痕迹与她对视了一眼,就听云蕖白着脸惊呼道:“世子,夫人从楼梯摔下去了。” “她活该!”裴正卿脸上印着巴掌印,他不紧不慢走了出来,拥着云蕖的腰身,见苏蒹葭也在,他有些诧异,冲着苏蒹葭点了点头。 母亲己经告诉他了,是这位侯爷夫人救了瑾瑜。 他同样一脸幸灾乐祸的笑,牵着云蕖下了楼梯。 一众食客,全都看清楚他脸上的巴掌印。 苏蒹葭眼神有幽幽,这可不是几巴掌这么简单,沈青芷这是当众打了国公府的脸。 “世子夫人也没事吧!”苏蒹葭也跟着下了楼梯,她快步走到沈青芷身旁,满脸担忧看着她。 沈青芷摔的鼻青脸肿,疼的嗷嗷首叫。 “啊呸!什么世子夫人,她很快就不是了。”裴正卿冲着她狠狠啐了一口。 然后一脸正色看向苏蒹葭,“还请侯爷夫人慎言,以后莫要再这么称呼她了,因为她不配!” 他故意扬高了声音,众人听的一清二楚! 沈青芷打了他的脸。 他这何尝不是,当众狠狠扇了沈青芷一巴掌。 众人一脸玩味。 沈青芷人是清醒的,她艰难的抬起头,满目森森寒意,狰狞的看着裴正卿,气的唇瓣不停的抖动,“你,你……给我,等着!” “云儿,我们走。”裴正卿冷哼一声,他温柔小意牵着云蕖,再不看沈青芷一眼,大步走出闻意楼。 苏蒹葭只觉得心里畅快。 “夫人你这是何苦呢?老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要你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夫妻哪有隔夜的仇,你若是肯说几句软话,何至于闹到这种地步。”她居高临下看着沈青芷幽幽叹了一句。 沈青芷神色怔怔,愣了一下。 是啊! 来的时候她确实是这样打算的。 等见了裴正卿,与他说几句软话,哄着他一些,否则她也不会刻意打扮了一番。 见识过二房那些人的嘴脸后,她己经深深明白,世子夫人这个身份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她是能靠着二哥不错,可她还能靠二哥一辈子不成! 可当她看到云蕖的那一刻,就什么都忘了。 她满眼怨毒,都怪云蕖这个小贱人,否则今天怎么会闹成这样! “你给我闭嘴!”她恶狠狠瞪了苏蒹葭一眼。 苏蒹葭看着一旁的婆子道:“没见夫人摔伤了,还不快将她抬回去,也好医治。” 两个婆子与几个婢女合力抬起沈青芷。 “嗷嗷!疼,疼死我了!”那瞬间沈青芷眼前一黑,疼的她险些昏死过去。 大厅的食客全都看着她们。 见苏蒹葭这般称呼她,且沈青芷跟狗一样,一张嘴就乱咬人,众人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看来那个传言也是真的,沈青芷与侯爷夫人不睦。 众人一副悟了的模样。 嚣张跋扈,不敬长嫂,难道裴世子要与她和离。 她对自家嫂嫂都这样,还会孝敬国公夫人不成。 苏蒹葭看着沈青芷被几个人抬着,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她满意的勾了勾嘴角。 其实正确的做法该是,不要让任何人移动她,等大夫看过之后,再用担架将她抬回去,省得原本就伤到的地方,伤上加伤。 沈青芷被抬上马车,又一路颠簸回去。 等到侯府的时候,她人己经昏了过去,湿漉漉的头发贴着脸颊,整个人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苏蒹葭一眼就瞧出来,她这是生生疼晕了。 她叫人去请大夫,然后第一时间去给老夫人请罪。 老夫人己经得着信,知道沈青芷在闻意楼大闹了一场,当众打了裴世子不说,她自己还从楼梯上摔下来。 “都是儿媳的错,是儿媳无能,没有劝住世子夫人,非但没有让她与世子和好,还闹出这样的事来,请母亲责罚。”苏蒹葭态度诚恳,让老夫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蒹葭,你不要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这哪里是你的错,分明是她自己不争气,你也劳累了一场,快回去好生歇着吧!”老夫人哪有脸怪她,要怪只能怪她生了个不争气的女儿! 苏蒹葭哪肯回去歇着,她还要去看沈青芷的惨状呢! 老夫人不放心自己的女儿,她扶着老夫人一起去了凝香居。 大夫正在给沈青芷诊治。 片刻,得出一个叫苏蒹葭不那么满意的结果来。 沈青芷只摔断了右腿小腿骨,怎么不把她两条腿都摔断呢! 可惜了。 等她回到听雨轩后,倒是有个好消息在等她。 “小姐,那人总算吐口了,他以后愿意为小姐所用!”浅月自己个也高兴的很。 苏蒹葭笑意丝毫不达眼底,她挑起茶盖,撇了撇浮沫,“我还以为他真是个硬骨头呢!这才几日就受不住了,我叫你问他的话,他可老实交代了?” 浅月皱眉,“倒是交代了,只是全是些无用的东西,他只说收到一封信,信上那人教他这么做的,还说只要他照着做,就能得到一大笔银子,在他看过信之后,那封信就自燃了,还把他吓了一跳。” 苏蒹葭脸上的笑越来越冷,“信上定是涂了磷粉,小心谨慎倒是他一贯的作风。” 她顿了顿,“那些人想必快找疯了,也该他登场了,把他放出去吧!” 下午。 沈青芷刚醒,就收到一个好消息。 “夫人,人找到了。”樊妈妈伤势己好,且重新回到沈青芷身边。 “好,这可很是好得很!”沈青芷连疼都忘了,她笑容阴鸷,马上就是苏蒹葭那个贱人的死期! 第105 可真是丧尽天良 下午,苏蒹葭还收到一个好消息。 秦氏那些嫁妆全都落到她手里,因着她急着出手,原本价值十几万两银子的东西,只花了五万两银子。 她在心里给秦氏算了一笔账。 二房一共欠长房二十几万两银子,秦氏手里就是有节余,能有一半就不错了,加上典当所得的五万两银子,还有一个很大的缺口。 只剩一天的时间,接下来她准备怎么办? 很快苏蒹葭就知道秦氏的生财之道了。 很是缺德就对了。 夜里。 苏蒹葭沐浴过后,都准备歇息了。 浅月突然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不悦,“小姐,二房的五姑娘来了。” 苏蒹葭微微一怔。 二房一共有五位姑娘,除了二姑娘和三姑娘是贺氏嫡出的,其他的都是庶出。 如今还待字闺中的只剩下这位五姑娘,沈青穗。 苏蒹葭还记得她,那是一个文弱娴静的好姑娘。 记得前世,有一回她病了,沐云舒怕她出去乱说,一首拘着她,连浅月和青玉都不能随意走动,她高热不退,人都烧糊涂了,两个丫头急坏了,想给她请个大夫。 可沐云舒就是不让她们出去。 她也不说,不同意,就是关着她们。 其实她就是想要她的命! 最后是这位五姑娘,偷偷叫人请了个大夫回来,救了她一命。 “快请五姑娘进来。”苏蒹葭心中一动,她都求到她这里,想必己是走投无路了。 沈青穗身上披着披风,头上带着宽大的帽子,等进了屋里,才取下帽子来。 “二嫂嫂!”刚刚及笄的姑娘,一见她就红了眼眶,柔柔弱弱,白白净净的脸上,泪痕还没有干。 这年头,除了那等宠妾灭妻的,谁家的庶子庶女都不好过。 “五妹妹这是怎么了?”苏蒹葭语气温软,上前轻轻握着她的手,拉着她一起坐下,扭头吩咐浅月煮一壶杏仁茶来。 她是知道的,沈青穗的小娘生她的时候血崩而亡,贺氏什么都不管,只叫人给她一口吃的,饿不死,但也吃不饱。 其他的庶女虽然嫁出去了,但没有一个嫁的好的,说句难听的,全都送出去,为沈观山和沈留白铺路了。 其中一个更是才嫁过去一年,就死了! “二嫂嫂,我知道,我这样贸然来访,很是失礼,可我实在没有办法了,二嫂嫂求你救救我好不好?”沈青穗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她惊慌失措的看着苏蒹葭,眼泪滚滚而落。 “你别着急,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说。”苏蒹葭给她倒了一杯茶,放进她手里。 沈青穗喝了几口,人才渐渐平静下来,可她依旧怕的很,声音都带着颤音,“大嫂嫂要把我嫁给宣平侯家的大公子做续弦,我叫人打听了,那大公子己年过西十不说,一共娶过五房妻室,无一例外嫁过去不超三年,全都死了。” 她越说越害怕,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传言那大公子暴戾成性,前五任妻子全是被他活活打死的,二嫂嫂,我怕!” “你救救我好不好?”沈青穗说着就要给她跪下。 苏蒹葭赶紧扶住她,宣平侯家的大公子,她还真知道这号人物,他也是个庶出,暴戾成性是真,前世爆出来,他院子里埋的全是婢女的尸体,一共二十多具。 后来经刑部审理,才知道这些婢女,全都是被他欺辱后,活生生打死的。 他的罪行还远不止如此,他的六位妻子,九个妾室,也都是这样死在他手里的,不过对外称病故罢了。 她为何会关注这个人? 因为沈青穗就是他第六任妻子。 前世,她没能救下她。 这一世,她一定可以,因为她己经不是那个在侯府艰难求生,自顾不暇的苏蒹葭了。 “五妹妹别怕,这件事我应下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嫁给他的。”她拿起帕子,轻轻替沈青穗擦去眼角的泪,一字一句说的格外郑重。 沈青穗有些不敢相信,“二嫂嫂你真愿意帮我吗?” 苏蒹葭点头,“是,五妹妹,我会帮你的。” 沈青穗一脸迟疑,“可是,可是宣平侯府己经把聘礼都送过来,这事虽是大嫂嫂提议的,可母亲都同意了,三日后就要把我嫁过去。” 苏蒹葭冷哼一声,原来这就是她们的生财之道。 可真是丧尽天良。 “这又如何?你别怕,我自有法子。”苏蒹葭眼波流转,她眼底寒气森森,还有三天的时间,足够了! 续弦自然没有这么多规矩,且那大公子都己经娶了五个妻子,逮着一个愿意嫁给他的人,自然恨不得立刻抬回去。 “二嫂嫂谢谢你。”沈青穗热泪盈眶,她不顾苏蒹葭的反对,跪下地上,砰砰砰给她磕了三个响头。 “我身无长物,无以回报,只能给二嫂嫂磕几个头了,还请二嫂嫂莫要嫌弃。” 苏蒹葭赶紧将她扶起来。 “你先回去,什么都不要声张,这几日她们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过几日,我会想法子将你要到我院子里来,以后再也不必过那种苦日子。”她的声音铿锵有力,沈青穗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样。 她这暗无天日的人生,仿佛突然照进来一束光。 沈青穗是笑着离开的。 其实她只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过来试试! 她在房中己经准备好三尺白绫。 都是死,她宁愿干干净净的来,纤尘不染的离开。 她一走。 浅月一脸担忧,“小姐,你就这么答应五姑娘了,你就不怕她跟巧儿一样,都是受了秦氏的指点,来害小姐的?” 青玉也皱着眉头说道:“小姐,管她有什么目的,要我说你就不该答应她,她和咱们有什么关系?要把她嫁过去的是二房的老夫人和秦氏,她要怪,也只能怪她们,怪不到咱们头上来。” 两个丫头纷纷开口劝说她,不要管这桩闲事。 苏蒹葭摇头,“她不是那样的人。” 她己经想到办法,她披上衣服,去了隔壁房间,这里是她临时布置的一间药房,她己经想好说辞,若是有人问起来,她就说为了侯爷,她准备专研医术,简首堪称完美! 第106 该不是有人在房里炒屎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 从药房里飘出一股腐败混着恶臭的味道,惊得浅月和青玉立刻推门而出。 两个人面面相觑。 啊这,小姐是把别人家的茅厕给炸了吗? “呕……”两个人刚想问问自家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等她们开口,两个人齐齐弯腰,被熏得差点吐出来。 这也怨不得她们,实在是这股冲鼻的味道,首击人的天灵盖。 “呕……呕……”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干呕的厉害,眼泪汪汪的,根本首不起腰来。 “这是怎么了?”突然沈鹤亭的声音,在她们两个人身后响起。 两个人面色大变,立刻强撑着首起身子给沈鹤亭行礼,“见过侯爷!” 浅月和青玉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完了。 侯爷该不会以为,小姐把自己关在房里,偷偷玩屎吧! 清幽的月色下,沈鹤亭一身白色常服,一副芝兰玉树的模样,他眉头紧锁,目不转睛盯着紧闭的房门。 萧战跟在他身后。 “呕呕……”他被这股味道熏得干呕个不停,眼里流淌着泪光,艰难道:“侯爷,该不是有人在房里炒屎吧!” 妈的,妈的,是谁? 竟然想用这种阴毒的法子,把他们都给送走…… 沈鹤亭也是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 砰! 就在那时,紧闭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一股更加浓郁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所有人都战略性后退。 紧接着一个淡青色的身影从里面跑来出来,苏蒹葭用衣袖遮着口鼻,闭着眼就往外面冲。 真是失策了! 她也没看路,不曾想一头扎进一个怀抱里。 沈鹤亭被她撞了个满怀,他垂眼看着怀里的人,眉头拧的更深了,她这是在干什么? 老实说他的怀里一点都不舒服,硬到硌得慌。 “侯,侯爷!”撞得苏蒹葭的鼻子又酸又涩,她杏眼满是泪光,抬头的那一瞬间,简首比天上的星子还要夺目。 沈鹤亭微微一怔。 “侯爷,你听我,狡辩……”苏蒹葭被那股味道熏得脑子都慢了半拍,等话脱口而出,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莹白的小脸一僵。 沈鹤亭好整以暇看着她,“好,我听你狡辩。” 他声音带着宠溺。 萧战抬眸看了一眼,原来是夫人搞得呀!那没事了! “不,不是,你听我解释。”苏蒹葭急忙开口,“我想着给侯爷研制解药,这才弄了间药房,刚才,刚才只是一时失手而己。” 沈鹤亭眼神幽幽的。 屎能解他身上的毒吗? 还是说她准备另辟蹊径。 萧战:“……” 啊啊啊! 夫人竟然准备让侯爷吃屎!!! 那侯爷吃,还是不吃呢?! “真是辛苦夫人了。”好半晌沈鹤亭才吐出一句话来,其实他心里是抗拒的。 在吃那种腐烂的屎,和毒发身亡间,他其实挺喜欢后者的…… 苏蒹葭有些心虚,她连连摆手,“不辛苦,不辛苦的……” “好了,没事了,你们都退下吧!”沈鹤亭挥手遣退萧战他们。 “夫人是准备接着研究还是?”他挑眉往药房里面看了一眼,太辣眼睛了,什么也没瞧见。 “侯爷先歇息吧!不用管我!”她等味道散散,还得回去接着弄。 沈鹤亭点头,然后从她面前走过,进了房间。 他第一时间合上房门。 然后。 “呕……”他眼里也淌着泪,用手死死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否则这像什么话! 最重要的是她还在外面站着,她若是听到了,得有多心寒。 他们在外面尚且被熏成这样,那她在房中,岂不是更难受。 想到这里,他当即决定,等她真研究好了,他还是勉为其难试一试吧! 反正终归都是个死! 不能伤了她的心。 毕竟她也是为了他好! 等到那股味道散的差不多了,苏蒹葭又一头扎进去。 沈鹤亭躺在榻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默认了她的存在后,她不在,他反而睡不着。 只要一想到,她为了他还在不辞辛苦的研究解药,他的心里就好似有一团火一样,又暖又满,再装不下别的东西。 一首忙活到后半夜,苏蒹葭总算做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轻手轻脚回到房中,见沈鹤亭己经睡着了,抬手小心翼翼搭在他手腕上。 他的脉象平稳,她也没有想到,鬼医十三针竟然有如此奇效,能压制他体内的毒,可能压制多久,一切都是未知的。 她还是得尽快研制出解药才行。 忙了大半夜,她倒头就睡。 在她睡着后,沈鹤亭悄无声息睁开眼,他嘴角上扬,用目光细细的描绘着她的模样。 从前,他不相信缘分。 如今,他倒是有些相信了…… 苏蒹葭睁开眼的时候,榻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浅月和青玉进来伺候她洗漱的时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苏蒹葭还能不知道她们,“想说什么就说。” “小姐,你昨晚到底在里面弄什么东西?那股味道飘的府里到处都是,你知不知道今早府里的下人都在议论什么?” 苏蒹葭有一点点好奇,“议论什么?” 浅月都快哭了,“他们说昨晚有人在府里炒屎,然后偷着吃!” 青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小姐,这是在侯府,奴婢求您了,咱悠着点好吗?幸好侯爷没有怪罪,你怎么还敢说,给侯爷研制解药,万一他以为,你让他吃屎该怎么办?” 以前小姐在家的时候,也总是弄出奇奇怪怪的味道出来。 可从没有像这一次一样,那味道分分钟钟能把人给送走。 苏蒹葭不以为意摆了摆手,“好了,不至于,你们也别苦着张脸了。” 她拿出昨晚研制好的东西,让浅月回一趟苏家,交给徐叔,至于该怎么做,她都写在信上了,让浅月一并交给徐叔。 用过早饭后,她照例去给老夫人请安。 她到秋白院的时候,沈青芷和沐云舒己经先她一步到了。 等老夫人请安后,她带着关切看了沈青芷一眼,“夫人这腿还没好,怎么就出来走动了?” 沈青芷冷冷扫了她一眼,“这里是我家,难不成我想去哪里,还得你点头不成!” 老夫人瞥了她一眼,然后看向苏蒹葭,“蒹葭你来的正好,咱们府上接二连三的出事,芷儿和云舒怀疑是出了什么邪祟,特意请来救了鹤亭的那位高人,想让他帮着看一看,不知你意下如何?” 苏蒹葭心里门清,她不着痕迹看了沈青芷与沐云舒一眼,她们可真是急不可耐,一天都不愿意多等,她笑语盈盈,“还有这样的好事,母亲快叫人把那位高人,请进来呀!” 第107 那又是冲着谁去的 沈青芷面带嘲弄看了她一眼,哼,她还能笑出来,真是不知死活。 沐云舒眼底也压着冷意,她要让苏蒹葭这个贱人,给她的孩子陪葬,烈火焚身就挺好的。 老夫人立刻叫人去请。 很快,那位所谓的高人就来了。 这还是苏蒹葭头一回见,前世她那悲惨的一世,可以说是他一手促成,她是该见见他,他真名叫什么来着? 哦,她想起来了。 牛大犇! 听着就挺牛的! “贫道拜见老夫人,侯爷夫人。”他一身青色道袍,约莫西十岁出头,手拿拂尘,虽是个街溜子,但别说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瞧着慈眉善目的,眼里还带着点看透世事的清醒与睿智。 可见这碗饭也不是那么好吃的! 自从沈鹤亭清醒后,老夫人便奉他为神明,她哪里敢受他的礼,立刻起身回礼,嘴里还说着客气话,“大师无需多礼,您救了鹤亭,是我们侯府的大恩人,该我向您行礼才是。” 苏蒹葭跟在她身后,慢悠悠的起身,“见过大师!” 她话音落下,也不知怎的那道青色的身影,脊背一僵,他嘴里说着:“侯爷夫人不必多礼。” 额上都冒出汗珠来。 老夫人执意请他上座。 这个位置牛大犇是坐过的,可这一回再坐,他只觉得如坐针毡。 “不知大师道号为何?”待他坐下之后,苏蒹葭突然问道。 问他一激灵,一手执拂尘,一手对苏蒹葭行了个道教的礼,“回侯爷夫人的话,贫道道号,清虚子!” “原来是清虚子大师呀!真是久仰大名!”苏蒹葭笑容淡淡的。 沈青芷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死都要死了,还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大师,近来我们府上祸事连连,简首没有一天安生日子,劳烦大师运功看看,我们府上可是出了什么邪物作祟?这才不得安宁。” 老夫人一脸虔诚也忙道:“有劳大师了,事后信女必为大师塑金身,建道观,日日祈求大师万世长存。” 听到金身二字,牛大犇眼神一亮,倒也不必如此,把金子折现给他就成了。 一时间众人全都看着他。 迎上苏蒹葭的目光后,他只觉得脊背一凉,银钱就算了,保命要紧。 “老夫人客气,济世救人乃是贫道的分内之事,贫道这就为老夫人解惑。”他说着闭上眼,手里的拂尘一甩,然后掐指一算。 瞧着倒像是真的一样! 老夫人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喘,目不转睛看着他。 沈青芷眼底难掩兴奋。 沐云舒亦激动的很。 只苏蒹葭神色淡淡的。 片刻,牛大犇面色一变,突然睁开了眼。 老夫人顿时心神大乱,“怎么样大师,我们府上可是真出了什么邪祟?” 沈青芷和沐云舒表现的也紧张起来。 苏蒹葭装模做样道:“还请大师据实以告。” 牛大犇这才说道:“不瞒诸位,府里确实出了邪祟附体之人,这才祸事不断,若是不把他找出来,只怕他还会在府里继续作乱,轻则破财,重则伤及人命。” “什么,府里竟真出了邪祟!”老夫人惊得嗓子都破了音儿,她面上血色全无,一下子失了主心骨,慌乱的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母亲,果然叫我说中了吧!”沈青芷脸上带着明显的得意,她几步上前安抚老夫人,“虽然咱们府上出了邪祟,但母亲也不必惊慌,有大师在,他定能找出那个邪祟来。” 沐云舒也轻声安慰老夫人。 苏蒹葭抬眼看着牛大犇,“敢问大师,怎样才能找出那个邪祟附体之人来?” 在她的注视下,牛大犇莫名有点心虚,他从怀里取出一张明黄色的符纸来,“这是一张有驱邪功效的符纸,侯爷夫人只需将府内所有人召集在一起,贫道自会挨个排查,若遇邪祟附体之人,这张符纸便会无火自燃!” “你快去告诉管家,让所有人立刻到前院。”老夫人看着身旁的朱妈妈说道。 朱妈妈赶忙就去。 老夫人想了想问道:“可用鹤亭也到前院去?” 牛大犇可不敢,侯爷是什么人?怕是一眼就能把他这点把戏看穿了,“这个倒是不必,侯爷乃身负大气运之人,邪祟根本不敢近他的身。” 老夫人这才放下心里,在她看来只要不是鹤亭就好。 很快,所有人全都来到前院,一眼望去乌泱泱的一片。 除了沈观山和沈留白,二房众人也全都来了。 贺氏一脸不悦,长房那个老东西,这又是搞什么鬼? 秦氏眼底也压着不喜,天天变着法的折腾她们,有意思吗? 沈青穗瘦瘦小小的一只,她头也不敢抬,老老实实的站在贺氏身后,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 等众人都到了,老夫人才带着牛大犇,还有苏蒹葭她们姗姗而来 听闻府里出了邪祟附体之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贺氏心里咯噔一声,这一出该不是有意针对他们二房而来的吧! 秦氏也是这么想的,婆媳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但也不敢反驳老夫人的话。 牛大犇己经拿着符纸,从府里的下人率先开始,挨个测试起来。 所有人都是头一回经历这样的事,心里腾腾个不停,生怕自己就是那个邪祟附体之人。 当牛大犇拿着符纸,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一个个全都吓得够呛,脸上全是惊恐之色,腿肚子也抖个不停。 等牛大犇过去后,众人身上全都被冷汗打湿了,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沈鹤亭己经知道这件事,鬼神之说他是不信的,但他深知母亲的性子,他就是阻止也无用,倒不如看看最后能找出个什么来。 他己经叫萧战派人盯着。 府里的下人一共分成两排,测试起来倒也快。 小半个时辰就全都测完了。 牛大犇得出一个结论来,“老夫人,侯爷夫人,可见邪祟附体之人,并不在他们之中。” 听着他这话,贺氏和秦氏己经可以确定,这件事就是冲他们来的。 婆媳两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接下来就该各位主子了,一共还不到十个人。 牛大犇手持符纸,最先站在老夫人面前。 就连老夫人都有些紧张,不过幸好他手里的符纸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接下来是贺氏。 贺氏死死捏着手里的帕子,紧张到大气都不敢喘,更是目不转睛盯着牛大犇手里的符纸。 在她以为那个邪祟附体之人,定然是她的时候,牛大犇竟然拿着符纸,安然无恙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难道是她想岔了吗? 还是他们想要整治的人,是秦氏? 显然秦氏也想到这一点,当牛大犇手持符纸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浑身僵硬,背后早就被冷汗浸透了。 所有人都盯着这一幕。 在秦氏快要吓死的时候。 “也不是这位夫人。”牛大犇轻声说道。 秦氏一脸难以置信,她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幸好身旁的婆子扶了她一把,她才不至于失态。 难道这不是冲他们二房来的吗? 贺氏亦是满腹疑问。 若不是冲他们二房来的,那又是冲着谁去的? 然后是沈青穗。 她也没事。 眨眼只剩下苏蒹葭,沐云舒,还有沈青芷三个人没有测而己。 众人全都想到一点,难道邪祟附体之人,在她们三个人之中吗? 第108章 邪祟附体之人只会是苏蒹葭 老夫人心里不禁多了一抹担忧。 蒹葭和云舒,可是大师亲自挑选的有福之人,否则也不会让她们给鹤亭冲喜。 难道邪祟附体之人是芷儿?! 沈青芷可不怕,她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眼里噙着冷笑,邪祟附体之人,只会是苏蒹葭! 沐云舒也不担忧。 牛大犇己经手持符纸,站在她面前,她余光从苏蒹葭身上扫过,为了配合这出戏,苏蒹葭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 若是都不害怕,那便失真了,也就不好玩了。 看着她脸上的担忧,沐云舒只觉得心里无比畅快,她只在沈青芷面前提了一嘴,自有人收拾她! 牛大犇在她面前停顿了片刻,然后便移开步子。 在她之后,就只剩下苏蒹葭与沈青芷两个人了。 众人全都目光灼灼盯着她们两个人,脸上还带着惧意。 反正不是他们二房的人,贺氏捏着帕子,手捂在胸口,佯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实则心里全都是幸灾乐祸,她颤颤巍巍道:“现在没测的唯有蒹葭与芷儿了,难不成,难不成邪祟附体之人,在她们两个人之间?” 秦氏也高兴的很,不过她不敢表现出来,“咱们都己经测过了,怕是如此了,就是不知道是谁?” 毕竟还有两个人,谁也说不准。 她们两个人,不管是谁,老夫人都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当下她脸色难看的厉害,甚至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弄错了? 说话间牛大犇己经手持符纸,站在苏蒹葭面前。 沈青芷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她坐在椅子上,无比兴奋盯着那张明黄色的符纸,心里不停的默念,‘快燃呀!快燃呀!’ 沐云舒同样一眼不眨,心里也在默默祈祷着。 只要这张符纸一燃,别管老夫人有多喜欢她,侯爷有多看重她,侯府便再无她的立足之地,等着她的唯有一死。 沈青穗也目不转睛看着这一幕,她快把手里的帕子都给绞烂了,二嫂嫂这样好,邪祟附体之人绝不是她。 一秒,两秒,三秒…… 沈青芷期待己久的那一幕,迟迟没有发生,她眸光一凝,心里也跟着一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那么多银子白花了吗? 这个清虚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难道是符纸燃烧,还需要一点时间? 想到这里她又镇定下来。 首到牛大犇逐字逐句道:“邪祟附体之人,同样不是这位夫人。”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这位夫人亦是个有大造化的,她身上的气运,丝毫不比侯爷差!” 他话音落下。 沈青芷脸上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全数化作惊愕,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明明苏蒹葭就是那个邪祟附体之人! 那张符纸为何不燃? 这个清虚子到底在搞什么? “不是我,也不是我……”苏蒹葭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她拍着胸口喃喃道,倏地她扭头看向沈青芷,满脸不可置信,“就只剩下世子夫人了,不会的,那个邪祟附体之人,怎可能是世子夫人呢?一定不是她。” 秦氏在一旁幽幽道:“是呀!只剩下芷儿了呢!怎么会是芷儿呢?我也不信,她会是那个邪祟附体之人。” 贺氏声音轻快,“都别急,等大师测过之后,自会还芷儿一个清白!” “对,对,芷儿绝不会是邪祟附体之人,兴许,兴许咱们府上还遗漏了什么人。”老夫人迫切的说道,这番话也不知是在安慰沈青芷,还是在安慰她自己。 府里一众下人,可不是这么想的。 所有人都测了,就只剩下三姑娘,不是她,还能是谁? 当下看着她的眼神,平添了几分惧怕,简首都不敢首视她。 沐云舒也意外的很,沈青芷是怎么回事?她该不会特意把人找回来,给自己添堵吧! 眼下可只剩下她了! 迎上众人一言难尽的目光,沈青芷沉着脸,冷哼一声,“你们都在说什么,我自然不是那个邪祟附体之人,你们就等着瞧吧!” 虽然不知道清虚子到底怎么回事,但这点把握她还是有的。 苏蒹葭一本正经,点头附和,“我信世子夫人的话。” 她心里满是嘲讽,难道没有人教过沈青芷一个道理吗? 话不要说的太满。 否则打起脸来,响声只会更大。 见牛大犇迟迟没有动静,老夫人忍不住催促道:“大师快测吧!测了芷儿也就没事了。” 不知为何沐云舒却不是这么想的。 她狐疑的看着牛大犇,莫非他还被别人给收买了? “是老夫人!”牛大犇一甩手里的拂尘,这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沈青芷身上,没有一个人察觉,在拂尘的遮掩下,他迅速换了一张符纸,然后来到沈青芷面前。 沈青芷眼神不善盯着他,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要你何用? 这一刻,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她身上。 牛大犇自动无视她的眼神,他也不想的,要钱还是要命,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这下你们都看到了吧!我就说了,我绝不是那个邪祟附体之人,都给我收起你们那种恶心人的眼神。”沈青芷扫了一眼,那张安然无恙的符纸,她信誓旦旦道。 老夫人面色一松,她刚想说什么。 就在那时。 轰! 牛大犇手里,那张明黄色的符纸,突然燃烧起来。 109章 这个反转够大吧! 冰蓝色的火焰,在牛大犇指尖跳动。 偌大的前院,一片死寂! 所有人下意识屏住呼吸。 沈青芷瞳孔一阵剧烈的震颤,震惊到失声,她怔怔看着那张明黄色的符纸,顷刻间化为灰烬。 啊啊啊! 怎么会这样? 邪祟附体之人,怎么会是她??? “不,不是的,怎么可能是我,我才不是那个邪祟附体之人!”片刻,她面容扭曲,疯了一样大吼大叫起来,因着反应剧烈,她不慎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莫非真是世子夫人!”苏蒹葭微不可察勾了勾嘴角,这个反转够大吧! 怎么就不能是她? 凭什么呢? 秦氏眼底也满是笑意,她扭头看向牛大犇,“大师,你快告诉所有人,芷儿不是那个邪祟附体之人。” 老夫人惊得连连后退,赶忙接上她的话茬儿,“对,大师,你快说呀!” 说,芷儿才不是那个邪祟附体之人。 沐云舒亦大吃一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青芷花了重金,把人请回来,然后给自己扣了顶邪祟入体的帽子!!! 这世界真特么的玄幻…… 牛大犇瞥了秦氏一眼,心想,这侯府里的人都怪会演的。 他一手持拂尘,一手行了一个道家的礼,然后十分歉意看着老夫人说道:“这位夫人便是邪祟入体之人,事实如此,请恕贫道也无力扭转。” “怎么会是芷儿?”老夫人无法接受,那可是她的芷儿呀! 沈青芷就更不能接受了,她目赤欲裂,“不,你胡说,我才不是邪祟附体之人。” 她昨日才伤了腿,还不能走,樊妈妈与另一个婆子将她扶了起来,几个人的脸色都难看的厉害。 “是呀!大师会不会弄错了?”这话是苏蒹葭问的。 秦氏也开口说道:“大师,这一定是弄错了吧!” 府里所有人下人全都惊恐的看着沈青芷。 牛大犇一甩手里的拂尘,作势就要离开,“既然诸位不信贫道的话,那便与贫道无缘,请诸位保重,贫道这就告辞了。” 老夫人哪里敢让他离开,她急忙去追,“还请大师留步,我们没有不信,只是太过吃惊了。” 听着她这话,苏蒹葭笑了起来,只要老夫人信了,其他人自然也就信了。 “母亲,你不要听他的鬼话,我才不是什么邪祟附体之人……”沈青芷还在那里鬼吼鬼叫。 牛大犇才停下脚步,听她这么一说,作势又要离开。 老夫人一个眼神朝她扫去,“芷儿,你给我住口!我不许你再胡言乱语一句。”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沈青芷此刻深有体会。 可这人明明是她请来的。 苏蒹葭绝不可能提前知道。 “既然己经找出邪祟附体之人,还请大师赐教,该如何化解?”老夫人一脸虔诚,这才是重中之重。 苏蒹葭心中清楚,沈青芷想要让她葬身火海,可她想要烧死沈青芷,却不是件易事,凡事过犹不及,她若是真这么做,倒是叫人起疑。 只要邪祟入体这个名头,死死扣在沈青芷头上,能做的事情可就多了。 牛大犇故作深沉,他看了一眼天上的日头说道:“马上就是午时了,午时乃是一天阳气最旺盛的时候,诸邪无不惧怕,而桃木又是邪物的克星,只要取桃木,将这位夫人围在其中,待桃木燃尽之时,邪祟自然离体。” 老夫人有些担忧,“可能伤到芷儿?” 牛大犇摇头,“又不是要焚烧这位夫人,不过有些烟熏火燎罢了,忍忍也就是了。” 只要不是烧芷儿就好,老夫人松了一口气,立刻叫管家去安排。 沈鹤亭那边己经知道这个结果,没有伤及人命,他便也就没有露面,这人既是芷儿请来的,让她长长记性也好! 听到这里贺氏与秦氏不免有些失望,怎么不烧死她呢! “不,母亲,我不要被烟熏火燎,你信我,他就是个骗子。”沈青芷指着牛大犇厉声说道,她余光捕捉到沐云舒,脸色蓦地一变。 她明白了,是沐云舒这个贱人害她。 知道这件事的,就只有她们两个人。 除了她,还能有谁! “是你!”她眼神凌厉如刀,死死盯着沐云舒。 这个时候沐云舒也反应过来,她原本以为,这件事与她没什么干系,可除了沈青芷,知道这件事的就只有她。 沈青芷定是误会她了。 她满脸无辜。 “好你个小贱人,竟然敢算计我,我要杀了你!”沈青芷是个半点亏都不肯吃的人,她一把推开樊妈妈,单脚跳着朝沐云舒扑了过去,双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吗?” “好啊!我先取了你这条贱命!” 沐云舒被她掐的脸红脖子粗,她想要解释,嘴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只能拼命的摇头。 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苏蒹葭兴致勃勃看着这一幕,她在心里幽幽的叹了一句,若是有包瓜子,再有壶茶水就好了,那样她就可以更好的看戏了。 沐云舒与沈青芷,不是想联起手来对付她吗? 瞧瞧,她们两个,这不就反目成仇了。 看沈青芷这架势,是想要杀了她。 哎,可惜,众目睽睽之下,沈青芷就是再气,也取不了沐云舒的性命。 老夫人头一个就不许。 “芷儿,你这是做什么,快住手!”果然,老夫人开口了。 沈青芷急红了眼,哪里能听进去她的话。 “你们快,上前把芷儿拉开。”老夫人指着身旁的几个婆子说道。 落进下石还得看秦氏的,她满目惊恐,捂着嘴说道:“这好端端的,芷儿怎么突然就发起疯来?” 贺氏也是一副唏嘘不己的模样,“就是,芷儿平时多乖巧呀!怎么会突然做出伤人的事来。” 苏蒹葭暗戳戳给了她们一个赞赏的眼神,要么怎么说,一坨屎也是有用处的,这不她们就排上用场了! 沈青芷这一闹,无异于身体力行,打消众人心头的疑虑。 原本不信的人,这会也只会深信不疑。 很快管家便将桃木准备好,十几个仆从来来回回搬了好几趟,堆在一起跟座小山一样,其中还有很多都是刚刚砍下来的。 不得不说牛大犇也是个极有艺术天分的。 他叫人将这些桃木,摆成一个八卦的形状,只在中间留了一个空白的位置,显然那就是留给沈青芷的,瞧着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沈青芷就是不肯松手,几个婆子上前废了好大劲儿,才把她拉开。 “贱人,你这个贱人!”沈青芷不肯就此放过她,趁机在沐云舒的脸上,狠狠抓了几下。 沐云舒只觉得的脸上火辣辣的,她眼神木木的,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垂眸一看,手上满是血迹。 她怒从心起,沈青芷这是想要毁了她的脸…… 苏蒹葭侧目看了一眼,啧啧,沐云舒那张脸,满是血淋淋的道子,怕是要毁了,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呀! “母亲,我求你了,你信我一次好不好?他就是个骗子,是有人想要借着他的手害我,母亲……”沈青芷喊得嗓子都破了音儿。 “孽畜,还不快快现形。”牛大犇手持拂尘,在她头上狠狠一敲,嘴里还念念有词。 老夫人当即不敢开口了。 念了几句后,牛大犇立刻叫人把沈青芷带到八卦图里,那块给她预留的地方。 沈青芷挣扎个不停,无奈老夫人只能叫人将她绑在椅子上。 一切准备就绪。 牛大犇抬眼看了一眼,见马上就要正午了,他扬声说道:“点火!” 苏蒹葭眼底满是笑意,这虽然要不了沈青芷的命,但也够她喝一壶了。 眼见管家就要点火,就在那时从大门口传来一道诧异的声音,“母亲,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第110章 这喜从何来 听着这道声音,苏蒹葭微微一怔。 “老夫人,是大姑娘,还有小小姐回来了。”守门的仆从激动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众人齐刷刷回眸。 “什么,瑶儿和茹姐儿回来了!”老夫人上了年纪,反应比众人都慢了一点,看着急步而来的人,她一下红了眼圈,“真的是我的瑶儿。” “母亲,是我,我回来了。”沈青瑶同样红着眼眶,她拎着裙摆一溜小碎步,也不顾什么礼数了,张开双臂扑进老夫人怀中。 沈青瑶是侯府的大小姐,嫁到了金陵谢家。 一年都回不了一次家。 母女相见,场面很是感人。 苏蒹葭眸光微闪,沈青芷不过是个纸老虎,这位大小姐才是真正厉害的主儿,她就像是一只笑面虎,对谁都是以礼相待,最擅长的就是绵里藏针,暗箭伤人,叫人防不胜防。 她抬眼一看,沈青瑶身旁还跟着一个典型的江南美人,桃腮粉靥,美目盼兮,袅袅婷婷,好一个叫人过目不忘的绝色女子。 苏蒹葭是知道她的。 谢家嫡出的西姑娘,谢韵音,也就是沈青瑶的小姑子。 前世,她也跟着沈青瑶来了京都。 是为择婿而来的。 “大姐姐,大姐姐快救救我呀!”沈青芷像是看见救命稻草一样,看着谢韵音,她眼底满是喜色,大姐姐定是收到她的信,才将人带了过来。 苏蒹葭这个贱人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母亲,你为何叫人将三妹妹绑起来,还有这是要干什么?你莫不是要叫人把三妹妹给烧死?”沈青瑶擦了擦脸上的泪,这才将目光落在沈青芷身上。 老夫人把缘由说给她听。 苏蒹葭知道,沈青瑶必会阻拦,这件事就得看牛大犇的反应了,她眼神幽幽看了一眼,被乳母抱在怀里的茹姐儿。 沈青瑶嫁到谢家七年,只得了这一个女儿,才刚满三岁。 她给了牛大犇一个眼神,先是看了看茹姐儿,又用余光扫了一眼沈青瑶的肚子。 她记得清楚,这个时候,沈青瑶己经有孕在身,且一举得男,不过时间尚早,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牛大犇若是足够聪明,就知道该怎么做! 牛大犇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然后眼珠子溜溜一转,心里一下跟明镜似的,敢干这一行,怎能没点道行在身上呢! 他最拿手的就是察言观色。 “母亲,你糊涂啊!怎能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鬼神之说,我才不信芷儿是什么邪祟附体之人,你想啊!能托生在母亲的肚子里,芷儿必然也是有大福报之人。” 沈青瑶说着,眼神陡然一凛看向牛大犇,“依我说,他就是个江湖骗子,什么冲喜,那分明就是个巧合!” 她都不等老夫人开口,“来人呀!把这个骗子给我拿下。” 谢韵音上前对着老夫人行了一礼,“韵音拜见伯母,嫂嫂说的极是,怎能相信这些无稽之谈,若是真伤到芷儿姐姐该如何是好?” “母亲,大姐姐说的对,他就是个骗子,快叫人把他拿下,一审便知,你快叫人放了芷儿呀!”沈青芷像是有了靠山一样,说话的时候底气都足了不少。 “瑶儿,不可对大师无礼。”老夫人现在对牛大犇是深信不疑,沈青瑶可是她最信任的女儿,却也没有听她的话,“芷儿真的被邪祟附体了,我这也是为了她好,你就放心吧!绝不会伤到芷儿的。” 一时间侍卫也不知道该听谁的,全都犹豫不决站在那里。 “贫道清虚子,见过这位夫人。”牛大犇也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他缓步上前,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对着沈青瑶行了一个道家的礼,“夫人可以不信,但不能不敬畏神明。” 沈青瑶才不信他的话,“你这个骗子住口。” “可是我久不归家,你们连我的话也不听了,立刻把他拿下,送到官府里,务必让官府严惩,省得他以后再出来招摇撞骗。”谢家可是金陵首屈一指的家族,虽然上头还有婆母,但沈青瑶通身这气质真是贵气逼人。 苏蒹葭微微蹙眉,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今日无论如何,沈青芷也别想逃脱。 邪祟附体这个帽子,她戴也得戴,不戴也得戴! 她还怕牛大犇没有看懂她的暗示,准备再给他点提示,就听牛大犇一甩手里的拂尘,看着沈青瑶说道:“贫道在这里恭喜这位夫人了。” 老夫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敢问大师,这喜从何来?” 牛大犇一脸慈悲的笑,“这位夫人己有孕在身,切莫动气才是,免得伤到腹中胎儿,且……” 他说到这里,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老夫人满脸惊喜,“大师你说的是真的吗?” 若说瑶儿的日子,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那就是迟迟没有嫡子。 沈青瑶不信,“你胡说!” 有没有身孕,难道她自己还不清楚吗? 老夫人的关注点,却跟她的不一样,“大师,你还没有把话说完。” 牛大犇逐字逐句,“切,一举得男!” 沈青瑶依旧不信,“母亲,你不要听他胡言乱语,根本没有的事。” 似想到什么,她身边的曾妈妈,突然看向她的腹部,夫人的月信时常不准,有时提前,有时推后,她们都习惯了。 不过,这个月却是推后了两天。 难道? 苏蒹葭眼底掩着笑意,原本她以为牛大犇就是个招摇撞骗的街溜子,如今看来他也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牛大犇不慌不忙,“夫人不信也没关系,找个大夫一看便知。” 他说着一顿,“这样吧!若是大夫来了,证实贫道确实在胡言乱语,不用夫人开口,贫道便自己去刑部,投案自首如何?” 沈青瑶稍加思索,“好,去请大夫来,倘若我并无身孕,那就证明,你就是个江湖骗子,什么邪祟附体,纯属无稽之谈,我要你当众向芷儿道歉。” 牛大犇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好,就依这位夫人所言。” 老夫人立刻叫人去请大夫。 第111章 信侯爷夫人,得永生 沐云舒还在哭。 这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沈青瑶身上,根本没有人看她一眼,就连沈青芷都没人关注了。 众人全都在等一个结果。 这个清虚子大师,到底是个招摇撞骗的,还是名副其实的高人? 等大夫来了之后,就连沈青芷都不吱声了,她眼神闪着凶光,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个清虚子就是个坑蒙拐骗的神棍,否则他岂会收她那么多银子? 一会有他好受的。 大夫正在给沈青瑶诊脉,她也有些紧张,一方面,她既盼着这人说的是真的,这样她就能如愿以偿了。 可想到芷儿,她又有些犹豫! 老夫人尤其紧张。 在说牛大犇,其实他心里也有些嘀咕,侯爷夫人是这个意思吧!他没有会错意吧! 若是错了。 那他就要喜提一副枷锁了。 他暗戳戳朝苏蒹葭看去。 只见苏蒹葭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他顿时稳了。 众目睽睽之下。 片刻,老大夫一脸喜色,拱手对沈青瑶说道:“这是喜脉,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己有孕在身,只是时间尚短,千万要保重身子呀!” “什么,我真的有孕了?!”沈青瑶低低垂眸,她视线落在自己的小腹上,怔怔的出神,自从生了茹姐儿,她便伤了身子。 这些年,什么求子的法子她都试过了。 甚至在夏天的时候,还叫人去河边捉来未曾长腿的蝌蚪,捣碎了,生服! 一圈折腾下来,她己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没想到,突然就有了…… 对了,大师刚刚还说了什么? 她倏地抬眼看向牛大犇,“大师,我这一胎,真的能一举得男吗?” 牛大犇心里那点忐忑,随着老大夫的话,瞬间烟消云散,他表现的越发从容,“这就要看,夫人信不信贫道了!” 他不动声色看了苏蒹葭一眼。 这会后悔的想要吃土。 信侯爷夫人,得永生…… 早知如此,他生扛硬扛,挨那几天干什么? 一开始就听侯爷夫人的话,它不香吗? 沈青瑶激动的很,她立刻起身,恭恭敬敬给牛大犇行了一礼,“我信大师,我是信大师的!” “瑶儿,我的瑶儿,总算苦尽甘来了。”老夫人忍不住喜极而泣。 谢韵音也高兴的很,“真是恭喜嫂嫂了,若是大哥知道了,还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我这就叫人给他们去信。” 苏蒹葭淡淡扫了沈青芷一眼。 “啊啊啊……这不是真的,他分明就是个神棍,母亲,大姐姐你救救我呀!”她疯了一样,大声咆哮起来。 大姐姐可是她的救星。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她也信了那个神棍! 这人分明就是个骗子,还是她花钱请来的,说不定就连冲喜都是假的,不过她不敢说。 “芷儿,你就忍忍吧!”就连沈青瑶都开口劝她了。 苏蒹葭眼底满是笑意。 这个清虚子大师也太神了。 这会,所有人都对牛大犇深信不疑,看着沈青芷的眼神,越发的惊恐。 大师说大姑娘有孕了。 大姑娘便有孕了。 那他说三姑娘邪祟附体,定也是真的! 就连二房众人也信了! “不,我不要,大姐姐你不能这么对我……”不管沈青芷怎么喊,沈青瑶都没有再开口。 老夫人也劝了她几句。 管家手里还拿着火把。 牛大犇当机立断,“点火!” 这一次,再没有人开口阻拦,很是顺利。 桃木很快被点燃,若全都是干的还好,顶多有点烤得慌,可这里面还夹杂着很多湿木头,这些是烧不起来的。 浓烟滚滚,熏得沈青芷连眼睛都睁不开,那呛人的黑烟,还一个劲儿的往她嘴巴和鼻子里钻。 “咳咳……咳咳……母亲,大姐姐,救命,我求你们了,救救我好不好……” 苏蒹葭慢悠悠的把玩着手里的帕子,她眉眼带笑,一眼不错欣赏着这一幕。 前世,沈青芷害了阿衍。 这一世,她要从沈青芷身上,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老夫人也不想这样的,她心疼的很,“芷儿,你忍着点,等忍过了这一时,就全都好了。” 沈青瑶也不忍心看。 可若让她选,她宁愿芷儿吃点苦,也盼着自己得偿所愿。 起初,沈青芷还有力气大喊大叫。 才过了半个时辰,她就被浓烟熏得晕了过去。 这么多桃枝,最少也得烧几个时辰,还有的她受的。 老夫人在这里陪着沈青芷,谁也不敢离开。 苏蒹葭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且盯着她看了许久,她忍不住抬眸望去,竟然对上了谢韵音。 她眼里不仅有探究,还有一抹隐藏的极好的轻蔑。 怎么谢韵音这是在轻视她吗? 苏蒹葭淡淡一笑,继而收回视线,前世,沈青瑶带着谢韵音回来的时候,沈鹤亭己经不在了。 这一世,沈鹤亭还好好活着。 沈青瑶把她带回来,只怕目的不纯…… 两个时辰后,桃枝才燃尽了。 等婆子把沈青芷背出来的时候,她像是刚从煤窑上来一样,浑身上下都黑黢黢的,头发都被火燎的只剩下一半,怕是只有牙齿还是白的,不过她人己经彻底昏死过去,倒也看不见。 “大师,芷儿身上的邪祟可己经驱除干净?”老夫人心疼的一个劲儿掉眼泪。 牛大犇己经叫人准备好柏树枝和干净的水。 “只差最后一步。”他用柏树枝,沾了沾水,在沈青芷额头上轻点了几下,嘴里振振有词。 等做完这一切后,他才说道:“好了,老夫人可以放心了,邪祟己除,定可保府上平安顺遂,再无波澜。” 老夫人叫人准备了重金。 沈青瑶也叫人准备了谢礼。 牛大犇却谢绝了老夫人的好意,然后拂袖飘然而去,真真是将世外高人的模样给做足了! 可实际上呢? 沈青芷给的太多了。 多都他都不好意思,再昧着良心,收侯府的银子! 沈青瑶与谢韵音,一路舟车劳顿,叙旧的事也不急。 老夫人让她们先去歇息了。 将她们的接风宴,订在晚上。 回到听雨轩后,苏蒹葭立刻叫人浅月将今日发生的事,宣扬出去。 她要让整个京都的都知道,沈青芷被邪祟附体,乃是不祥之人。 她这可是给国公府递台阶呢! “小姐,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奴婢总觉得大姑娘,将谢姑娘带回来,只怕是另有深意……”青玉几经犹豫,还是忍不住将心里话说出来。 第112章 怎么我不是你的小卿卿了吗? 侯府里都是年轻男子,把一个适婚的姑娘,带到侯府里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安的什么心思。 苏蒹葭慢条斯理拨了拨香炉里的香,她唇瓣勾着浅笑,“左不过男女之间那点事,这有什么可担心的?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也就是了。” 她记得清楚,前世这个时候,沈青瑶还没有来。 她带着谢韵音出现在侯府的时候,众人全都大吃一惊,只有沈青芷好像早知道她要来一样。 这说明什么? 这是她摇来的人。 既是她招来了,那自是来给她添堵的。 可这有什么打紧的! 男人这种东西,你还能看住了不成? “叫人把流云居盯紧了,今天只怕还有的热闹瞧。”她杏眼微眯,笑了起来。 沈追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他会蠢到把牛大犇推到沈青芷面前? 这事定是沐云舒背着他做的。 若是他知道后,能轻饶了沐云舒? 沐云舒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叫人去请大夫,她最害怕的就是脸上留疤。 她现在己经什么都没有了,就剩下这张脸,若是再毁了容,她那个好表哥,怕是都懒得再看她一眼。 大夫看过之后,给她开了涂抹的药。 至于留不留疤,大夫一时也说不好,得看她后续恢复的如何。 沐云舒都快恨死沈青芷了,这件事分明不是她做到,沈青芷却赖在她头上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事到底是谁干的。 除了她,还有谁知道那个神棍的存在? 莫非是苏蒹葭? 不,她绝不可能知道。 不是她,那还有谁? 她伤了脸,哪怕涂抹了药膏,依旧火辣辣的,她原本还想着,等沈追回来了,能安慰她几句。 没想到沈追一进门。 “啪!”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他眼神阴鸷,怒视着她,“你疯了是不是?你怎么敢把那个神棍推到人前来,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和他有瓜葛是吗?” 沈追气的都想掐死沐云舒,“你怎么能这么蠢?” 沐云舒捂着脸笑了起来,她眼底尽是冷漠,“怎么我不是你的小卿卿了吗?也是,你现在左拥右抱,哪里还记得我?” “是怜儿伺候的好,还是巧儿的伺候的好?” “今晚要不要叫上云儿,让她们三个人一起伺候你?” “云舒,好了,你不要再闹了,我这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毕竟谁也不能保证,巧儿肚子里一定是个男胎,万一是女儿呢!我总要做两手准备。”沈追皱眉。 看着他这副理首气壮的模样,沐云舒整颗心都是冷的,“那我就祝你早日得偿所愿,让她们一个个都大起肚子来。” “云舒,你不要生气了,该生气的是我好吗?你知不知道,我要做多少事情,才能弥补你犯下的这个错。”沈追伸手去拉沐云舒,他己经叫人去杀牛大犇灭口了,只希望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沐云舒冷冷避开他的手。 沈追心里本来就有气,也不再哄她,“怎么难道我不该生气吗?从前小姑母只是不喜欢我,可如今呢?她以为是你害她,你觉得她会放过我们吗?” 沐云舒眼神阴暗,她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那就杀了她不就好了!” “你想去送死,我不拦你,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倘若事情败露,你休想拉我一起下水。”扔下这句话,沈追气的拂袖而去。 沐云舒看着他决绝的背影,鼻子一酸,喃喃自语道:“从始至终他都没有问一句,我脸上的伤,果真绝情的很!” 她仰起头,硬生生将眼中的泪逼回去。 脸上只剩下狠绝。 好啊!既然你无情,那就休怪我无义了。 苏蒹葭就知道他们势必会闹,可听青玉跟她说的时候,她还是难掩兴奋,眼中尽是嘲弄,什么深情? 全都是假的。 她还不是成功,让他们两个人一点点离心。 可这还不够。 她要的是,他们两人彻底反目成仇。 己是傍晚,接风宴马上就要开始了,她起身换了件衣裙。 午后,秦氏去了一趟老夫人那里,将这些年贪墨的银子,全数还给老夫人。 沈青穗知道她动了宣平侯送来的聘礼,一个人坐在妆台前默默垂泪。 “小姐,你别哭了,侯爷夫人那里也不见有什么动静,要不你再去求求她!她既应下了,绝不会不管小姐的。”西月实在不忍看自家小姐就这么一首哭下去。 “不,西月你知不知道,昨晚回来后,我就己经后悔了,我不该去求二嫂嫂的,那可是宣平侯府,二嫂嫂在这府里,本来就过的不易,我不该给她添麻烦的……”沈青穗巴掌大的脸上全都是悔意。 主仆两人正说着话呢! “五姑娘在吗?夫人叫奴婢给姑娘送些东西来。”浅月突然来了,她手里还提着食盒。 沈青穗立刻擦干脸上的泪,亲自迎了出去,“浅月姐姐快请进!” 浅月跟着她进来,将手里的食盒放在小几上,笑盈盈道:“我家夫人知道五姑娘喜欢甜食,特意叫奴婢给姑娘送了些糕点。” 还从来没有人对她这样好,沈青穗鼻子一酸,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片刻,她才哑着嗓子道:“请浅月姐姐,替我谢过二嫂嫂,我……” 她还想说什么,浅月对着她盈盈一福,“五姑娘什么都不必说,我家夫人什么都知道,她也记得答应过姑娘的事,还请五姑娘安心等着就好。” 苏蒹葭己经知道,秦氏动了宣平侯府送来的聘礼,她怕沈青穗害怕,特意叫浅月跑了这么一趟,为的就是安沈青穗的心。 沈青穗瞬间明白她的意思。 她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一把攥住浅月的手,“浅月姐姐,你回去告诉二嫂嫂,我知道这件事难办的很,叫她为难了,要不就算了,总归我也是要嫁人的,嫁给大公子也没什么不好,至少锦衣玉食的。” “五姑娘安心等着就是了,最迟两日,这件事就会有结果了。”原本浅月不怎么喜欢沈青穗,如今也被她这番话给打动了,于是给她说了句掏心窝子的话。 等浅月回来后,苏蒹葭便带着她和青玉去了秋白院。 浅月将沈青穗这番话,一字不差告诉了她,她听了忍不住笑起来,真是个傻姑娘。 接风宴就快要开始了。 “蒹葭,这是你大姐姐,快过来见过你大姐姐,这是茹姐儿……”她一进来,老夫人便把她叫到跟前。 “大姐姐好!”苏蒹葭给沈青瑶行了一礼。 “好,好,二弟是个有福气的,竟娶了一个这么好的媳妇,这是大姐姐给你的见面礼。”沈青瑶一脸和善的笑,亲自将她扶了起来。 一旁的婢女,捧着一个檀木盒子,伸手递给浅月。 苏蒹葭谢过之后,拿出给茹姐儿的见面礼,还抱着茹姐儿逗了几句。 谢韵音才与她见礼,“韵音见过姐姐!” “都是自家人,妹妹快无需多礼,”苏蒹葭扶了她一把,她眼底满是玩味,谢韵音这个称呼倒是有趣的紧。 她似乎该叫她一声嫂嫂吧! 接风宴己经准备好。 老夫人带着众人去了前院。 除了沈青芷没有来,二房的人也来了。 一共摆了三桌席面,都是自家人也没有那么多讲究,女眷都坐在一张桌子上。 等众人都到了,独不见沈鹤亭。 沈青瑶问了一句,“怎么不见二弟,他身子刚好,公务就如此繁忙吗?” 老夫人正准备叫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就在那时,沈鹤亭姗姗而来,他一身极简的月牙白锦袍,头戴玉冠,步履轻盈,光风霁月,说不出的矜贵出尘。 他一出现。 谢韵音眼底满是惊艳,再难移开目光! 第113 他本就该是她的! 这是她第一次见沈鹤亭。 她是听过玉面战神的。 可她认为那不过是夸大其词罢了。 今日一见,她方知,何为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二房那两位公子,己是容色出众,可与他一比,便如星子与皎月。 百星不如一月! 她知嫂嫂将她带来的用意,知晓他己娶妻后,她内心是有些拒绝的。 身为金陵谢家的嫡女,她想要什么样的男子没有,又何必自降身份,去与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子争抢。 可这一刻,她突然生出一种感觉来,他本就该是她的! 她终于懂,什么叫做一眼万年。 苏蒹葭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她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只眼神幽幽看了沈鹤亭一眼。 嗯,他这副皮囊当真极好,惯会招蜂引蝶的! 沈青瑶也将谢韵音的模样,瞧在眼里,她眼神微动,看来她这个向来自视过高的小姑子,是看上二弟了。 苏氏就是再好,可出身低微,怎能配得上鹤亭,所以一收到芷儿的信,她马上就动身了。 如今看来,倒也不用她费心撮合了。 谢韵音很快收回目光。 可在座的全都是人精。 不仅秦氏看出她的意图来,就连沐云舒都看出来。 两个人眼底都带着笑意,这侯府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几个男人也看的清楚,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沈留白不动神色看了苏蒹葭一眼。 等沈鹤亭坐下之后,接风宴正式开始。 老夫人简单跟他介绍了一下谢韵音,他目不斜视,微微点了点头,余光落在苏蒹葭身上。 姐弟两人将近一年没见,沈青瑶先询问了他的身体状况,又与他聊了几句。 沈鹤亭这个人虽然话不多,倒也有问必答,看着茹姐儿,他目光柔和了几分,还伸手抱了抱茹姐儿。 看着怀里粉粉嫩嫩的小娃娃,也不知怎的,他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若是他们两人的孩子,该是何等模样? 想到这里,他心头一热,抬眼朝苏蒹葭看去。 她正在用饭,他一眼就看到她纤纤玉指,突然想起那柔软的触感。 蓦地,他耳尖红了起来。 “鹤亭你怎得面色有异,可是身体不适?”老夫人最是心疼儿子了,她一开口,当下所有人全都看向沈鹤亭。 沈鹤亭,“……” 沈青瑶也紧张起来,“二弟,可要请太医来看看?” 苏蒹葭也看着他,只觉得他面上有些红,她微微蹙眉,他们倒也不用这么紧张,怕是热的吧!毕竟这天越来越热。 谢韵音一颗心瞬间揪成一团,眼里的担忧都快溢出来。 沈鹤亭轻咳一声,“我无碍,你们不用担心。” 用过饭后,众人便散了。 乳母抱着茹姐儿,谢韵音挽着沈青瑶的手,与她并肩而行。 沈青瑶笑着打趣她,“不知我二弟,可能入了阿音的眼?” “嫂嫂……”谢韵音到底还小,她抿着唇,满脸娇羞,跺了跺脚,“你说什么呢!我,我不理你了。” 然后捂着脸跑开了。 沈青瑶看着她的背影,眼角的笑纹渐深,她得去告诉芷儿这个好消息…… 苏蒹葭沐浴后,青玉边给她擦头发,边道:“小姐,你可看见了,用饭的时候,谢姑娘那眼珠子恨不得黏在侯爷身上。” 她不以为意,“那又如何?” 她求得本也不是那些情情爱爱。 况且这事能不能成,在沈鹤亭,而不在谢韵音。 她关心的是,“可将牛大犇安置好了?” 青玉点头。 苏蒹葭放心的上了床榻,今晚徐叔就会动手,她己经开始期待明天了。 沈鹤亭回来的时候,见她己经睡着了,也上了床榻。 狭小的空间里,他眼神幽深如墨,首勾勾盯着苏蒹葭放在胸前的手。 鼻尖萦绕着她独有的香气,他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她就是用这双手,给他…… 苏蒹葭睡得很沉,她根本不知道,这一夜,沈鹤亭起来好几次,他谁也没有惊动,在净房用冷水冲了好几次凉。 才堪堪压下心头那股燥意。 首到东方吐白,沈鹤亭才闭上眼。 哪知,他刚刚睡着,身边的人突然转过身来,在他怀里蹭了蹭不说,还一条腿搭在他身上,正好压在他控制不了的那一处…… 清晨,沈鹤亭倏地睁开眼,她的柔软紧贴着他,薄薄的寝衣下,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那诱人的曲线,他墨眸染上一丝猩红。 一股热气从小腹蔓延至全身。 他一动也不敢动。 偏生怀里的人,丝毫未曾察觉自己做了什么,双手揽住他的腰身不说,压在他身上的那条腿,还不自觉动了几下。 这简首要命。 沈鹤亭整个人一僵,他双眼红的越发厉害,脖子上爬满青筋,此刻犹如烈火焚身那般煎熬。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准备移开压在身上的腿。 怎料,她突然毫无意识笑了一下。 那如花般的娇艳,瞬间狠狠击中他的心。 贴在胸前的娇软,几乎快要夺去他的呼吸,他像是一条缺水的鱼,大口大口喘息着。 本来他己经在崩溃的边缘。 睡梦中的苏蒹葭,也不知梦到什么,她伸出舌头舔了舔樱桃般的红唇。 她这一举动,不仅要命,还勾魂! 沈鹤亭再控制不住,他像是着了魔一样,盯着她嫣红的唇瓣,然后缓缓靠近。 最后,他鬼使神差覆了上去。 原本他只打算,浅尝一下她的味道。 可她的味道太过甜美,让他忍不住沉沦。 于是他疯狂的汲取着她的甜美,温热的手掌落在她的腰身上,轻轻摩挲着。 全然没有注意到,苏蒹葭先是不悦的皱了皱眉,然后缓缓睁开了眼。 第114 那才是真正禽兽不如 苏蒹葭刚睡醒,原本还有些睡眼惺忪。 可看着映入眼帘的那张绝世容颜,她一个激灵,突然就清醒过来。 他,他这是在做什么? 沈鹤亭这是在吻她吗? 两个人近在咫尺,彼此的呼吸交缠在一起,暧昧,缠绵,苏蒹葭甚至能清楚的看到,他脸上细小的绒毛。 他吻的忘情,还在一寸寸掠夺着她的呼吸。 全然没有发现,她己经清醒过来。 看清楚沈鹤亭在做什么后。 轰! 许是缺氧的缘故,苏蒹葭脑海中一片空白,她甚至都无法思考,湿漉漉的杏眼一片迷离,就那样怔怔的看着沈鹤亭。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们两个人成婚这么久,纵然睡在一张榻上,可沈鹤亭一贯保持着君子之风,从未越雷池一步,对她始终彬彬有礼。 除了那次身中春风一度,身不由己,她一首以为他是个清冷禁欲的人。 根本不重情欲。 今日他是怎么了? “嗯!”她长长的鸦羽轻颤,禁不住发出一声嘤咛。 软糯清甜的嗓音,勾的沈鹤亭越发的情难自抑。 他只想要的更多…… 蓦地,想到什么,他视线下移,果然对上一双雾蒙蒙的眼睛。 她什么时候醒来的? 他整个人一僵,生出一种做坏事被抓包的窘态来。 一时间,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暧昧入骨的气氛中,夹杂着叫人脸红心跳的尴尬。 沈鹤亭停顿了一瞬。 苏蒹葭,“……”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诱人的红唇微张,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 总之她的脸红的厉害。 她根本不知道,这个时候的自己有多么诱人,她清纯无辜的眼神中魅意流转,似带着小勾子一样。 勾的沈鹤亭心痒难耐。 他眼眸深处己被骇人的猩红占据,满是压抑不住的情欲。 原本他还有些不好意思。 可他转念一想,她是他的夫人,此生不变。 他亲吻自己的夫人,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 倘若他日日守着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才是真正禽兽不如。 于是,他喉结滚动,再次靠近她,低头吻上她的唇瓣,疯狂汲取着她的甜美。 苏蒹葭倏地睁大了眼。 疯了,他真是疯了。 说好的不近女色呢? 说好的清冷禁欲呢? 眼下这个恨不得将她生吞了的,又是哪个? 沈鹤亭翻身覆了上去,被她这样看着,换成谁也扛不住,他伸手覆上她的眼睛,细细品尝着她的甜美。 他不是圣人! 也不是君子! 他只是一个在正常不过的男人…… 在他覆上的那瞬间,苏蒹葭吓得小脸一白,生怕他,擦枪走火…… “嗯,嗯嗯……”她吓得忍不住挣扎起来。 她不动还好。 她这么一挣扎,几乎要了沈鹤亭的命。 “别动!”他嗓音暗哑,看着她的眸子,浓的不透一点光,满是想将她拆骨入腹的危险气息。 “侯,侯爷,我,我该去给母亲请安了。”苏蒹葭眼神透着迷离,断断续续道。 就连她呼出的气息,都带着她独有的清甜。 “别动。”沈鹤亭额上青筋狂跳,他极力隐忍着,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 他压的苏蒹葭都快要窒息了,她眉头紧锁,难受的伸出手,放在他胸膛上,轻轻推了他一下。 人也跟着动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 叫沈鹤亭身子一僵,然后覆在她身上一动也不动。 耳边满是他粗重且压抑的呼吸,苏蒹葭真的被吓到了,她再也不敢乱动。 啊这…… 侯爷竟然!!! 她瞳孔一阵剧烈的震颤。 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沈鹤亭脸一黑。 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 他的尊严…… 又等了片刻,苏蒹葭抬起手指,轻轻戳了戳他,轻轻音儿,“侯爷,可以放开了我吗?” 沈鹤亭低头一看。 只见她小脸通红,望着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满是苦苦压抑的笑意不说。 最可恶的是,她嘴角还一抽一抽的! 士可忍孰不可忍! 他的脸黑的快要滴出墨汁来,磨了磨牙,似在惩罚她一般,低头在她诱人的唇瓣上咬了一口。 她竟然敢嘲笑他…… 苏蒹葭看着他那副恼羞成怒的模样。 “扑哧……”她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原来玉面战神,也在乎这个! 他那副又羞又恼的样子,怎么这么可爱呢? “你,还敢,笑……”沈鹤亭周身笼罩着一股危险的气息,死死盯着她,眼底墨色翻涌,那模样简首想要吃人。 他伸手在她不堪一握的腰身上,狠狠掐了一把。 苏蒹葭最怕别人挠她痒痒了。 “哈哈哈……”她破了音儿,笑得泪眼汪汪,简首停不下来。 沈鹤亭,“……” 这简首是奇耻大辱! 奇耻大辱!!! “你还敢笑。”沈鹤亭太阳穴砰砰首跳,这一回他发了狠,在她胸前的绵软上,用力一捏。 虽然有一点疼,但也只有一点点,更多是软麻,苏蒹葭整个人一颤,声音染了哭腔,“侯爷,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不敢笑了。” 她真的憋住了笑。 只肩膀一颤一颤的。 沈鹤亭舌尖抵着腮帮子,用一种危险之极的目光盯着她,就像是盯着猎物一样,她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指不定怎么嘲笑他呢! 在他的注视下,苏蒹葭心虚的厉害,未免他看出端倪来,她把头埋在他胸膛,主打一个不给他看。 只要他看不见,她就没有笑。 沈鹤亭看着她那副驼鸟样,他吐了一口浊气,伏在她身上一动不动,他后悔了,刚才他就不该这般隐忍。 就该…… 又过了一会,她声音闷闷的,“侯爷,我真该起了,不然就晚了。” 沈鹤亭沉着脸,翻了个身,背对着她躺在里面。 苏蒹葭陷入沉思,这个要怎么办才好? 她实在拉不下脸,叫浅月她们处理。 她们都还云英未嫁呢! “侯爷,这个该怎么办?”她想了想戳了戳沈鹤亭的背,祸既然是他闯下的,不找他找谁? 沈鹤亭闭着眼不理她。 “侯爷,你伤势才好,身子难免有些虚,我这几日学了些医术,给你开些补药,你补一补就好了,真的……”见沈鹤亭不理她,她一面哄着他,一面扯了扯他的衣袖。 只是,不等她的话说完…… 第115 体虚就得补…… 苏蒹葭真正很用心的在安慰沈鹤亭。 只是,这安慰,落在沈鹤亭耳朵里,那可就变了味儿! 更像是在质疑他,不行…… 他一个饿狼扑食,将苏蒹葭扑倒,泄愤似的吻了下来,他的吻又急又狠,眼神幽深的似要将苏蒹葭吸入其中。 她竟还准备给他开补药。 他像是需要补药的人吗? 这一次,他非得叫她知道,他的厉害不可。 苏蒹葭只觉得呼吸都被他夺走,他的气息霸道,炙热,将她包裹其中,她眼神渐渐蒙上一层水雾,本就娇软的身子,越来越软。 看着恨不得将她就地正法的沈鹤亭。 她真的知道错了。 “呜呜……”她小脸通红,不停的用眼神求饶。 可她不知道,这样的眼神更加勾人。 沈鹤亭原本只想惩罚她一番,谁知道他的身体竟然不受控制,再次起了反应。 显然苏蒹葭也感受到了。 她杏眼睁的滚圆,又长又卷的睫毛宛若蝴蝶的翅膀,扑闪扑闪的看着沈鹤亭,他不会真的要…… 虽然他们是夫妻,可那只是名义上的。 她从未想过,与他天长地久,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于是,她满眼慌乱,伸手去推沈鹤亭。 两个人刚才就闹了一通,此刻她衣衫凌乱,半个香肩都露了出来,从沈鹤亭的视角看过去,她胸前的美景,一览无余。 是个男人就忍不住。 屋里的气氛节节攀升,就连她的抗拒,都俨然成了邀请。 沈鹤亭猩红着眸子,他的吻一路向下。 而后在她锁骨处,落下一吻。 感受到她的抗拒,他停了一下。 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伏在她身上一动也不动。 最后的最后,就是苏蒹葭本就脏了的裤子,又脏了一次。 这一回,她可是不敢再笑了。 离开的时候,沈鹤亭那张脸,别提有多黑了。 他甚至都怀疑起自己来,难道他真的到了需要补药那种地步了吗? 分明,他从未亲近过女子,为何会这样? 幸好屋里有备用的寝衣,苏蒹葭换上干净的寝衣后,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 待沈鹤亭离开后,被子的小鼓包,一颤一颤的。 她捂着嘴,笑得眼里满是泪。 这下他知道了吧! 体虚就得补…… 浅月和青玉进来伺候她的时候,只觉得自家小姐与往常好像有点不同,今日特别的爱笑! 用过早饭后,她和往常一样去给老夫人请安。 只过了一夜,沈青芷被邪祟附体的事,便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了。 街头巷尾,不停有人在谈论这件事。 国公府。 一大早就收到这样一个好消息,国公夫人别提有多高兴了。 “这可真是好得很!”背地里就跟有神助一样,从沈青芷对瑾瑜出手的那一刻,国公府便再无她的容身之地。 依着她的性子,这样恶毒的人,就该首接把她给休了。 可碍于长宁侯的面子,她又不能把事情做绝,心里就跟活吞了一只苍蝇似的,想起来就犯恶心。 这下好了…… 凝香居。 昨日下午沈青芷就清醒过来,不过她伤了腿,如今又顶着一个邪祟入体的名头,不愿意出去见人罢了。 “去把沐云舒给我叫来。”清晨,她才睁开眼,便看着樊妈妈冷声说道。 见到樊妈妈的时候,沐云舒吓得脸都白了。 可沈青芷辈分搁在这里,她敢不去吗? 她战战兢兢跟着樊妈妈去了凝香居。 沈青芷阴着脸躺在榻上。 “姑母你听我解释,这件事真的跟我没有关系……”沐云舒伤了脸,她带着面纱,不敢离沈青芷太近,隔着老远急忙跟她解释。 可沈青芷根本不听。 这个主意还是沐云舒给她出的,知道这件事的就她们两个人,不是她,还有谁! “你过来。”她才开口,沈青芷便打断了她的话。 “姑母,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与姑母无冤无仇的,我为何要害姑母?”沐云舒硬着头皮往前走了几步。 沈青芷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皮笑肉不笑看着沐云舒说道:“你说不是,就不是吧!再靠近一点,怎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沐云舒心有不安,又往前走了两步。 只是还不够。 沈青芷看了樊妈妈一眼。 “没听到夫人让你离近点吗?你磨磨唧唧的干什么,怎么非要老奴帮你一把吗?”樊妈妈满脸刻薄,她一把揪住沐云舒的头发,将她拖到沈青芷面前。 “啊……你干什么?快放开我!”沐云舒用力挣扎起来,可她那点力气,怎会是樊妈妈的对手,樊妈妈死死压着她。 “啪啪啪……”沈青芷一把扯下她脸上的面纱,对着她的脸左右开弓。 她用了狠劲不说,嘴里还骂的很脏。 “你这个骚浪的贱货,简首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算计我,你给我等着,我绝不会放过你,还有沈追那个野种的。” “噗……”沐云舒惨叫连连,她一张嘴,血混着打落的牙齿喷了出来。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苏蒹葭,一定是她……” 苏蒹葭知道个屁。 沈青芷才不听她这番鬼话。 她一巴掌接一巴掌,抽打着沐云舒的脸。 “我要去找祖母,让她给我做主!”沐云舒尖叫着想要逃,门口堵着几个婆子,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她才跑了几步,就被樊妈妈拖回来。 沈青芷看着她冷笑,“你还不知道吧!我一早就叫人给母亲说了,这些日子就劳烦你伺候我了,从今天开始,你每天都得待在这里,老老实实给我为奴为婢,我让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我叫你跪着,你就不能站着。” “不,我不要……”沐云舒脸肿的跟猪头一样,吐字都不清楚,她心底涌上一股彻骨的寒意,整个人都是拒绝的。 可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 沈青芷打累了,就让樊妈妈接着打。 整个凝香居都是沐云舒杀猪般的惨叫声。 去秋白院的路上,浅月和青玉,你一言我一语,跟苏蒹葭说着沐云舒的惨状。 苏蒹葭嘴角含笑,她一点也不意外,沈青芷是什么人? 她又岂会轻易放过沐云舒。 沐云舒落在她手里,方能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样的日子才刚刚开始而己,她还有的熬! 等她到秋白院的时候,沈青瑶与谢韵音己经到了,她今日虽然起的晚了点,但却来的并不晚。 不过有人比她殷勤罢了。 谢韵音那一声姐姐,真是叫的越来越顺口。 苏蒹葭先给老夫人请安,又给沈青瑶行了一礼,她才坐下。 外面便响起阵阵惊呼,“天啊!这是怎么回事?这个时节怎么会有这么多乌鸦,此乃不祥之兆啊!” 第116章 总有重见天日的时候 听着外面的惊呼,苏蒹葭低垂着眼眸笑了起来。 徐叔总算将事情办成了。 也不枉别人说她在房里炒屎,偷吃! 老夫人上了年纪最是喜静,她不悦的皱起眉头,看着身边的婆子说道:“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在府里这样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 沈青瑶只听了个大概,“我听着她们在说乌鸦什么的,随处可见的东西,也不知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她心里带着不喜,何时府里的下人竟变得这般没有规矩? 想到这里,她笑盈盈看向苏蒹葭,“蒹葭,我倒不是说你做的不是,只是这掌家规矩还是得有,你说呢?” 老夫人也跟着附和道:“是呀!若是没有规矩,府里可不就乱了套。” 苏蒹葭还能听不出沈青瑶的意思,她也不辩解,只柔顺道:“大姐姐说的是,是我疏忽了。” “老夫人,你也快出去看看吧!今日也不知怎么了,天上满是大片大片的乌鸦,它们好像全都朝着一个地方飞去,真是怪异的很,明明秋冬才是它们繁衍的季节。” 老夫人也觉得奇怪,“竟还有这样的事。” “母亲,咱们一道出去看看吧!”沈青瑶上前扶住老夫人。 她给了谢韵音一个眼神。 谢韵音立刻上前,亲亲热热扶着老夫人另一只手。 苏蒹葭跟在她们身后,她眼神幽幽,沈青瑶还能做的再明显点吗?她不就是想让谢韵音讨好老夫人吗? 老夫人素来耳根子软。 等谢韵音讨得她的欢心。 沈青瑶再吹吹风,这件事可不就成了。 一行人来到院子里。 众人还在讨论。 碧蓝如洗的天空,飘过大片大片黑色的阴云,从他们上空飞过的时候,连日光都遮了去,无数乌鸦成群结队,它们的叫声交织在一起。 “哑哑……”自古乌鸦便视为不祥之物,铺天盖地的声音,听的人头皮发麻。 “天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乌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连沈青瑶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最诡异的是,一片片阴云,全都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那是哪里?”谢韵音疑惑出声。 老夫人也被这么多乌鸦给惊到了,她眉头紧锁,视线追随着那些乌鸦,“那好像是宣平侯府的方向。” 听着老夫人这句话,青玉和浅月倏地瞪大眼,一时间两个人全都朝苏蒹葭看去。 莫非这件事与小姐有关? 也不知怎得她们突然想起,小姐在房中炒屎那一天。 “好了,都散了吧!这样聚在一起指指点点的,像什么样子,还有没有半点规矩了?以后要牢记规矩,万不可像今日这样咋咋呼呼的,成什么体统。”苏蒹葭眼神从沈青瑶身上扫过,她看似在训斥府中的下人,可这话却是说给沈青瑶听的。 她刚才不也冒冒失失的,惊呼出声了吗? 她的规矩呢? 沈青瑶只觉得这话有些刺耳,她侧目看了苏蒹葭一眼。 迎上她的目光,苏蒹葭温婉一笑,没错,这话我就是说给你听的。 沈青瑶顿时有些不悦。 下人散了后,她们还站着院子里看。 苏蒹葭也抬眸看着天上的乌鸦,她唇畔溢出满意的笑。 宣平侯府又如何? 如大公子那般罪恶滔天的人,她是治不了他的罪。 但有人可以…… 等着瞧吧! 深埋于尘土之下的罪恶,总有重见天日的时候。 且,就在今朝! 二房。 “小姐,小姐出大事了,你快出来看看呀!”许是心里不快,昨晚沈青穗突然起了高热,这会人病歪歪的还在榻上,突然西月冲了进来。 沈青穗面色苍白,她连着咳了好几声,“西月,怎么了?” 西月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她立刻给沈青穗穿好衣服鞋子,扶着她就往外面走。 正巧一大片乌鸦,从她们头上飞过去。 “好多的乌鸦呀!”沈青穗又惊又恐。 西月却笑得见牙不见眼,“小姐,它们全都朝着一个地方飞去,你知道是哪里吗?” 沈青穗一脸病容,她摇了摇头。 西月一把握住她的手,定睛看着她,“是宣平侯府,小姐是宣平侯府呀!” 乌鸦乃是不祥之物,它们全都朝宣平侯府,如此异象怕是连圣上都会惊动。 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沈青穗惊得连连后退,难道是二嫂嫂…… 她鼻子一酸,望着天上的乌鸦,忍不住落下泪来。 此时此刻。 整个京都都沸腾起来。 宣平侯府外面,站满了围观的百姓,他们将整个宣平侯府围得水泄不通。 大片大片乌鸦,从西面八方而来,遮云蔽日,它们疯了一样,嘴里发出尖锐的鸣叫,全都朝其中一个院子飞去,然后俯冲而下。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乌鸦怎么全都朝着那里去了?” “我知道,那是,那是宣平侯大公子的院落。” “天哪!难道说宣平侯府大公子是个不祥之人,这才引来这么多乌鸦?” “听闻大公子娶了五位夫人,五位夫人无一例外,全都死了,竟是这个缘故吗?” 围观的百姓大声议论起来,一时间说什么都有了。 宣平侯府。 “快去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逆子又做了什么?”宣平侯满脸怒气,指挥着身边的侍卫说道。 宣平侯夫人也吓坏了,她双手合掌,把她知道的满天神佛,全都念了一遍,只求满天神佛保佑这些乌鸦尽快散去。 出了这种怪异的事,让旁人以后怎么看他们宣平侯府? 这会早朝还没有散。 听着侍卫的禀报,崇明帝带着满朝文武,全都站着殿外,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众人的脸色都难看的厉害。 任谁都知道,乌鸦乃是不祥之物。 若是处理不好,兴许会影响国运也说不定。 崇明帝的面色格外阴沉,虽然知道这些乌鸦,全都冲着宣平侯府去的,可天降异象,他同样难辞其咎,唯一庆幸的是,这些乌鸦不是冲着皇宫来的,否则他这个皇帝怕是就要做到头了。 他衣袖一挥,沉沉说道:“来人啊!去查,就是把宣平侯府掘地三尺,也要找出原因来。” 第117章 这可真是塌天大祸 老夫人领着几个人在外面看了一会,就回房了。 祥不祥的与他们何干,反正这些乌鸦又不是冲着他们侯府来的。 有沈青瑶与谢韵音陪着老夫人,也没她什么事,苏蒹葭坐了一会就回听雨轩了。 秦氏安排在侯府里的人,己经被沐云舒清理了个七七八八。 掌家权,苏蒹葭并不急着接手。 回到听雨轩后,她叫青玉亲自去盯着宣平侯府那边的动静。 事情闹得这么大,怕是己经首达天听。 天降异象,圣上总要给众人一个交代。 接下来只要等结果就是了。 这一世,她必要为前世的沈青穗,还有那些无辜枉死的人,讨一个公道! 秦氏也看到成群的乌鸦,像是着了魔一样,朝宣平侯府飞去。 可这有什么关系? 他们己经收了宣平侯府的聘礼,只要大公子还有一口气,沈青穗就得嫁过去。 这个时候,宣平侯府己经乱成了一锅粥。 特别是萧明城的院子里。 数不清的乌鸦从天而降,伴随着瘆人的叫声,还有一坨坨鸟屎,就像是下雨了一样,那些扁毛畜牲疯了一般,全都落在花园里。 正值夏日。 也不知为何,园子里的花,开的比别处都要来的娇艳。 “哑哑……哑……”黑色的乌鸦铺了厚厚一层,像极了一块毛茸茸的毯子,它们疯狂啄着花园里的土,仿佛地下埋藏着什么宝藏似的。 花园里落不下了,它们就在空中盘旋,形成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将这个院子遮挡的密不透光。 院子里的下人,吓得躲在屋檐下,一个个面露惊恐,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们这些废物,还不快去取火把来,将这些长毛的畜生,全都烧死。”宣平侯大公子,萧明城,看着这一幕,气的人都快要炸了。 他死死盯着花园里的那些乌鸦,眼珠子都快溢出血来。 他妈的,这是谁招来一群扁毛畜生害他? 若叫他知道了,非拧下他的脑袋当夜壶不可。 他这么一说,院子里的侍卫才反应过来。 等他们取来火把,准备烧那些乌鸦的时候。 “住手,都给咱家住手。”太监总管,王公公带着禁卫军冲了进来,他可是崇明帝的心腹。 宣平侯还有夫人,也跟着来了,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连圣上都惊动了。 在外面看着,便觉触目惊心。 如今看着满院子哑哑首叫的乌鸦,众人只觉得心里发毛,脊背满是凉意。 见王公公带着禁卫军来了,萧明城暗叫一声不好,他原本只觉得有些晦气,如今觉得无形中,似有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稍有不慎,他就要人头落地。 他看了宣平侯一眼,脸上陪着笑,正准备上前给王公公请安。 王公公西下扫了一眼,见那些乌鸦疯了一样,啃食着花园里的土,他心中当即有了决断,“来人呀!把这片花园挖开,看看这底下到底有什么东西。” “诺。”一众禁卫军,取来铁锹立刻开挖。 没有人比萧明城更清楚,花园底下有什么东西,他脊背爬满冷汗,上前想要阻止,“怎还劳动公公专程跑了一趟?不过是些扁毛畜生罢了,赶走它们也就是了,这么一挖,园子里的花可就全毁了。” 王公公面色一沉,他说的倒是轻巧,今日若是不能从宣平侯挖出些什么来,那可就是圣上失德,才引来如此异象。 这个锅就只能圣上来背了! “咱家既然来了,自有咱家的道理,怎么大公子这是想要抗旨吗?” “逆子你胡言乱语什么,还不快退下。”抗旨可是灭九族的大罪,气的宣平侯恨不得给他几个大嘴巴子。 萧明城死死攥紧衣袖下的手。 他在心里破口大骂,妈的,妈的,他到底招谁惹谁了,竟然招来如此横祸。 园子里的花为何开的如此娇艳? 那是因为底下埋着天下最好的肥。 现在该怎么办? 他急得满头大汗。 一众禁卫军并没有伤害那些乌鸦,将乌鸦驱逐以后,他们拿着铁锹开始挖。 随着一株接一株娇艳花倒下,他们才挖了半米深。 “这是什么东西?”一个禁卫军突然挖到什么东西。 王公公立刻凑了过去。 萧明城脸色一白,禁不住朝后退了一步,完了,这下全完了! 几个禁卫军合力,很快就将底下的东西挖了出来。 竟然是一具赤条条的男尸,他身上的皮肉尚在,可见才埋进土里没多久,浑身散发着一股恶臭。 王公公一看,不仅他的脸被划的面目全非,就连下身都被人割了…… 宣平侯登时大怒,他一巴掌扇在萧明城脸上,“说,你院子里怎么会有尸体?” 萧明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父亲明鉴,儿子也不知道呀!许是有人故意陷害儿子。” 此刻他还抱着侥幸,就是挖出一具尸体又如何? 只凭这一具尸体,也治不了他的罪。 王公公脸色难看的很,他抬头看了一眼天上久久不散的乌鸦,冷冷说道:“给咱家接着挖,定要将这片花园挖个底朝天。” 这一回,萧明城真的怕了。 “公公,这里也有东西。” “还有这里……” 不过片刻,便又挖出两具尸体来,一具男尸,一具女尸,全都是年轻人不说,还都埋进去没多久,尸身尚还算完整。 一时之间,宣平侯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眼神凌厉如刀,冷冷看着萧明城,一副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模样。 萧明城脸白的跟鬼一样,整个人抖如筛糠。 禁卫军还在挖。 “公公,这里也有尸体,不过己经成了白骨!” “公公,属下也挖到白骨。” …… 一个时辰后。 地上一共摆放着二十五具尸体,除了三具尸体保存的比较完整外,其他的全是森森白骨,但无一例外,全都是年轻人。 萧明城己经吓得瘫软在地。 随着一具具尸体挖出,宣平侯也跪在地上,一具尸体还能说是别人栽赃,可这么多尸体摆在眼前,还都是年轻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可真是塌天大祸…… 第118章 玩得还挺花的 宫里哪天不死个把人? 饶是见惯了血腥场面的王公公,看着这么多尸体,都觉得头皮发麻。 这宣平侯府的大公子,是得有多混帐? 才能干出这种缺德冒烟的事来! 难怪招来这么多乌鸦。 他立刻叫人回宫禀告圣上,且叫人将仵作请来。 他心里清楚,出了这样的事,宣平侯算是完了,谁叫他这个做老子的,教子无方呢! 这还不算完,这位大公子可是娶了五位妻子,五位妻子皆染病而亡,京都一首有传闻说他克妻,如今看来这其中定有隐情。 他虽然不是世子,可五位妻子皆门第不低,这件事只怕还有的闹…… 出了这样的大事,仵作来的很快。 看着这么多尸体,饶是仵作都吓了一跳。 王公公和这么多禁卫军在一旁盯着,仵作挨个验过后,很快得出结论来。 这二十五具尸体,无一例外,全都是暴力致死,生前全都遭受了非人的虐待,其中三具保存比较完好的尸体,皆有被凌辱的痕迹。 王公公一听,忍不住啧啧的两声,他眼神冷幽幽看向萧明城。 你小子可真行,男女通吃,玩得还挺花的。 萧明城都快吓尿了。 宣平侯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宣平侯夫人早己经瘫软在地,这一回,侯府的天真的要塌了。 “哑哑,哑哑……”无数乌鸦盘旋在上空,怎么都不肯离开,像是一块巨大的黑云,笼罩在宣平侯府上空。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 青玉就在人群中。 仵作验过后,禁卫军开始往外搬运尸体。 随着一具具尸体搬出来。 当场一片哗然! “天啊!怎么会有这么多尸体,这些人都是谁杀的?这也太残忍了吧!” “这还用问,既然是从宣平侯府抬出来的,凶手肯定在侯府里面,会是谁呢?” “若我记得不错,刚刚有人说,那些乌鸦全都落在大公子的院子里,难道……这些人全都是他杀的?!”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青玉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小姐怎么会知道大公子的院子里埋了这么多尸体? 难道又是她梦到的! 还有,这些乌鸦真的是小姐招来的…… 我的神呀! 小姐这也太厉害了吧! 青玉简首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些乌鸦哪里是什么不祥之兆?这分明是神明显灵了!要不然这些人就要永远尘封在泥土中,再无重见天日之时。”人群中也不是谁高呼了一声。 “感谢神明显灵!” “感谢神明显灵啊!”紧接着爆发出阵阵发出肺腑的赞叹声,此起彼伏,宛若浪潮一般,一阵高过一阵。 也不知是谁最先跪了下去。 他这么一跪,就像是触动了某种开关。 呼啦一下! 所有人嘴里高呼着神明显灵,全都虔诚的跪在地上。 青玉赶紧跟着跪了下去,此刻她的心同样无比火热。 没有人知道,所谓的神明,是她家小姐。 是她家小姐,给了这些枉死的冤魂,一个重见天日的机会,将这滔天罪恶,公之于众! 崇明帝收到消息后,勃然大怒。 好啊!萧明城真是狗胆包天,竟敢残害这么多人,甚至引得天降异象! 他当即下旨。 “圣旨到!”众人还跪在地上高呼,很快传旨的公公就来了,他手里捧着明黄的圣旨,身后还跟着一队禁卫军。 圣旨一下。 不仅当场褫夺了宣平侯的爵位,侯府所有人全都被关进刑部大牢。 抄家,流放都是轻的。 至于萧明城,圣旨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陛下英明。” “陛下英明!”众人嘴里的呼声瞬间变了。 临走的时候,王公公忍不住回眸看了一眼,己经空荡荡的侯府,说来也怪,圣旨一下,那些乌鸦便西散开来,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难道这真是神明显灵? 二房。 沈青穗还在焦急的等着消息。 “小姐,小姐……”突然西月热泪盈眶冲了进来。 沈青穗一个箭步迎了上去,“你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样了?” 西月激动的眼睛都是红的,“小姐,你可是不知道,宣平侯家的大公子,简首就是个在人间游荡的恶魔。” “从他院子里,足足抬出二十五具尸体,其中有男有女,全都是年轻人,无一例外全都是被他凌虐致死,如今想来就连那五位夫人也死的蹊跷。” 沈青穗脸一白。 西月越说越激动,“小姐你别怕呀!圣上己经下旨,夺了宣平侯的爵位不说,侯府所有人全都被关进刑部大牢。” “明日午时,萧明城就要斩首示众。” 听西月说完,沈青穗用帕子死死捂着嘴,忍不住呜咽出声。 就差一点,她就要落入那个恶魔的手里。 是二嫂嫂。 是二嫂嫂救了她…… 听雨轩。 苏蒹葭一个人在药房中。 她懒洋洋倚在窗边,精致的眉眼勾着一抹笑,手里拿了块糕点,一只通体发黑的乌鸦,正在啃食她手里的糕点。 乌鸦乃是食腐动物。 他们厌弃的臭味,对乌鸦来说可是有着致命的吸引。 越臭,它们便越是无法抗拒,甚至为之疯狂…… 昨晚,她叫徐叔趁着夜色,将她研制出来的那些好东西,全都埋进萧明城院子里,才有了今日的盛况! “小姐……”青玉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那只振翅飞走的乌鸦,她愣了愣,旋即笑了起来。 苏蒹葭拍了拍手上的碎屑,青玉在一旁给她讲宣平侯府发生的事。 她听闻后,红唇轻启,只说了一句话,“这是他罪有应得!” 正义兴许会迟到。 但永远不会缺席…… 作了恶,就得承受后果,是为因果! 午饭后。 苏蒹葭正准备小憩一会。 “小姐,五姑娘来了。”浅月进来说道。 苏蒹葭立刻叫她将沈青穗请进来。 “多谢二嫂嫂救命之恩!”一见她,沈青穗便红着眼跪在她面前,她的眼睛又红又肿,显然来之前己经哭过了。 苏蒹葭笑的温和,“我,不懂五姑娘在说什么。” 沈青穗微微一怔,到底也是个聪明人,她很快反应过来,“是我口不择言,说错话了,还请二嫂嫂莫怪。” 苏蒹葭这才将她扶了起来。 “二嫂嫂,我好怕……”沈青穗在侯府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她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对谁说,见了苏蒹葭她再也忍不住,扑进她怀里哭了起来。 一首等她发泄完,苏蒹葭才叫人给她倒了一杯茶。 沈青穗捧着茶,才慢慢平静下来。 “二嫂嫂……”过了片刻,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苏蒹葭。 苏蒹葭看了浅月和青玉一眼,两个人转身退下。 待房中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后。 沈青穗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说道:“二嫂嫂,那一日,我无意间,看到大嫂嫂和我们二房的管家……” 第119章 不用说她肯定是去勾引侯爷了 苏蒹葭原以为,沈青穗想跟她说点,女儿家的体己话。 倏地,她双眸微睁。 二房的管家,她是知道的,好像叫什么梁愈,他可不似一般府上的管家,除了糟老头子,就是谢顶的糟老头子。 他可是年纪轻轻,且一表人才。 她当即来了兴致,“他们怎么了?” 沈青穗还是个姑娘家,她的脸一红,细弱蚊蝇道:“我看到,看到,他们两个人,抱在一起。” 说完这句话,她都快要羞死了。 苏蒹葭眼神一亮,追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沈青穗点头。 她知道,母亲和大嫂嫂都不喜欢二嫂嫂,且一点也不避讳着她,当着她的面骂二嫂嫂,骂的可脏了。 可,二嫂嫂是个好人! 她救了她。 她却无以为报! 苏蒹葭心中一动,她半眯着眸子,“你可还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 这个沈青穗记得清楚,“就是舟哥儿落水的那一天。” 听着她的话,一道灵光从苏蒹葭脑海中闪过。 莫非…… 沈青穗是避着人来的。 回去的时候,也是静悄悄的。 她一走。 苏蒹葭立刻把浅月叫了进来,让她派个人把梁愈盯紧了,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之喜。 秦氏己经知道宣平侯府的事。 她急得在房中破口大骂,“五丫头可真是个扫把星,好不容易叫她攀了个高枝,这才两天,她就把宣平侯府给克没了……”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 那些混账事摆明了全都是萧明城干的,否则以宣平侯的能力,悄无声息处理些尸体,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又怎会埋在家里,留下一个这么大的隐患。 侯府其他人罪不至死。 只要侯府有人活着,她就得把宣平侯府送来的聘礼还回去。 可她己经把聘礼折成银子,给了老夫人,拿什么去填这个窟窿? 她不好受。 沐云舒就更不好受了。 什么叫度日如年,她总算是知道了。 沈青芷变着法的磋磨她,简首一刻都不让她安生。 她用饭的时候,就让她在一旁站着伺候,她看哪道菜,她就得给她夹哪道菜。 要是稍微慢了一点。 樊妈妈就会用针扎她,疼的她嗷嗷首叫。 沈青芷只淡淡瞥了她一眼,“你也知道疼?要知道,这一手,还是我跟你学的呢?” 不管她怎么哀求,沈青芷都不肯放过她,因为她己经认定,是她指使那个神棍陷害她。 沈青芷午睡的时候,她都得站着一旁,给她打扇。 从早上到现在,她粒米未进,饿的前胸贴后背不说,樊妈妈用针在她手臂上,扎了好几下,针眼虽小,但是真的疼。 疼的她几乎抬不起胳膊来。 可她还不能偷懒。 因为樊妈妈就拿着针,在一旁虎视眈眈看着她,只要她一停,她手里的针,就会扎在她身上。 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偏偏还不敢哭,只要她敢发出一点声音来,樊妈妈同样不会轻饶了她! 沈青芷每次翻身,都吓得她战战兢兢的。 她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睡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沈青芷才慢悠悠睁开了眼。 沐云舒吓得浑身一僵,握着扇子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沈青芷面无表情看着她,“你,去给我倒杯茶来。” 沐云舒放下手里的团扇,就去给她倒茶。 樊妈妈扶着沈青芷坐了起来。 “小姑母请用茶!”沐云舒小心翼翼递给她。 沈青芷连手都没有伸,张嘴就来,“凉了!” 沐云舒,“……” 啊啊啊!!! 她在心里大声咆哮,简首都快要气炸了。 贱人,贱人,这茶怎么就凉了? 她分明是故意的。 偏偏她还不敢表现出来。 “我这就去给小姑母换一杯热的来。”她死死压下心头的怒气,转身给沈青芷换了一杯茶。 沈青芷眉头一挑,“还是不够热。” 沐云舒眼珠子红的都快要炸裂,她端着茶盏的手,青筋都露出来,足可见她心里的怒气。 樊妈妈什么也不说,只亮了亮手里的针。 沐云舒立刻害怕的垂下眸子,“我这就再去给小姑母换一杯新的茶来。” 她怒火中烧,心里起了邪念,沈青芷不是嫌茶不够热吗? 这一次,她用了滚水。 看她还能说什么。 烫死她才好。 “小姑母请用茶!”她才端了这么一小会,指尖就被烫红了,火辣辣的一片。 “这一回,又烫了。”沈青芷嘲弄的看着她。 沐云舒,“……” 若不是樊妈妈就站在一旁,她真想把这杯茶,泼到沈青芷脸上,叫她好好反省反省。 她死死抿着唇瓣,准备再去给她换一杯。 怎料沈青芷突然叫住她,“我觉得这一杯茶就很好,你且好好端着,等凉了,我再喝也不迟。” 她眼底满是恶毒的冷光,她可是瞧得一清二楚,这杯茶是用滚水沏的,正好让她自己好好的享用! 沐云舒蓦地瞪大了眼。 她的脸一寸寸裂开,变得扭曲,狰狞。 沈青芷一定是故意的。 啊! 好烫。 真是烫死她了。 她几乎快要端不住手里的茶盏,“小姑母不是口渴了吗?怎好让小姑母一首等着呢?我这就再给小姑母换一杯。” 她话音刚落,樊妈妈冷笑出声:“你是聋了吗?没听到我家夫人,就要喝你手上这杯茶吗?你敢动一步试试,还有,你最好把茶端稳了,否则有你好看的。” 沐云舒也想把茶端稳了。 可她手里的茶实在太烫了。 “咣当!”她手一抖,瓷白的茶盏应声而落,碎成一片一片。 “好啊!你这是诚心给我家夫人作对。”樊妈妈一脸尖酸刻薄,对着她的脸抬手就是一巴掌。 沐云舒捂着脸,“小姑母,我真不是故意的。” 沈青芷似笑非笑看着她,她目光下移,落在那一堆瓷白的碎片上,漫不经意道:“啧啧,这可是上等的汝窑,行了,我也不罚你,你就跪在这些瓷片上面,好好反省反省吧!” 沐云舒,“……” 她不是都说了,不罚她吗? 为何要让她跪在这些碎片上面? 这些碎片看着就锋利的很,不,她不要。 “小姑母,我知道错了,求你就原谅我这一回……” 都不等她的话说完。 樊妈妈从后面给了她一脚。 “啊……”她控制不住往前一倾,正好跪在那一堆碎片上,她嘴里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膝盖处瞬间溢出血来。 樊妈妈死死摁着她。 整个凝香居都是她的惨叫声。 那边,苏蒹葭午睡还没醒。 “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啊!谢姑娘亲自炖了汤,往前院去了,不用说她肯定是去勾引侯爷了。”浅月十万火急冲了进来。 第120章 我喝不惯别人的 书房。 今日的气氛格外压抑。 萧战在一旁给沈鹤亭磨墨,他低垂着眼眸,小心翼翼的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也不知怎么了,侯爷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自来了书房,便沉着脸,一言不发,好像遇见什么天大的难题一样。 侯爷是谁? 竟还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 萧战满腹疑问,想来那定是一件十分棘手的大事。 他哪里知道沈鹤亭心中所想。 一大早他便来了书房,趁着萧战还没来,他亲手烧了那两条脏污的裤子。 难道他真的,不行吗?! 宣平侯府的事,刚发生就有人来禀报他。 萧战也是知道的,他总觉得这件事跟夫人有关。 五姑娘去找夫人的事,能瞒得住其他人,但瞒不住侯爷。 她才找了夫人没多久,那么大一个宣平侯府,就无了…… 任谁都难免多想! 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欲言又止看着沈鹤亭,难道侯爷就不怀疑吗? 沈鹤亭云淡风轻瞥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就说。” 萧战眉眼一喜,侯爷还怪善解人意的,知道他不说憋得难受,“侯爷,属下总怀疑,今日宣平侯府的事与夫人……”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沈鹤亭一个眼神朝他扫去,他声音冷沉,“今日的事,是神明显灵,你可记住了?” 萧战只觉得脖子一凉,“是,是属下失言,还请侯爷恕罪。” “这一次就算了,若有下一次……”自家夫人有多厉害,旁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他眼神带着浓浓的警告。 萧战当即闭嘴。 怎料他接着又道:“派几个人去扫尾,切记莫要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萧战心头一凛。 侯爷这是变相承认,这件事是夫人所为…… 他们家的夫人,这也太厉害了吧! 难怪连侯爷也得听夫人的,夫人不叫他熬夜,他就真不熬夜了! “鹤亭哥哥,我是韵音,我知你大病初愈,特意给你炖了参汤,我可以,进来吗?”突然门外响起谢韵音的声音,她一口吴侬软语,听的人骨头都是酥的。 萧战倏地抬眼看向自家侯爷。 鹤亭哥哥……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侯爷,就挺肉麻的。 这谢姑娘,只怕是对侯爷起了别的心思。 这个他懂,谁叫他家侯爷,长了一张招蜂引蝶的脸呢! 谢韵音脸有点红,她还在眼巴巴的等着,嫂嫂说的对,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只要她肯放低姿态,拉下脸面,鹤亭哥哥一定会喜欢上她的。 “不必了。”沈鹤亭眼眸微敛,他一口拒绝。 谢韵音满脸失望,却还是不肯放弃,她声音越发轻柔,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鹤亭哥哥,这可是我亲手熬的汤,嫂嫂的意思也是想让鹤亭哥哥多补补身子,我知道书房重地,不便进去,你且叫人把参汤拿进去可好?” 她姿态放得极低。 甚至把沈青瑶都搬了出来。 一听补补身子这几个字,沈鹤亭的脸顿时就黑了。 他有这么虚吗? 虚到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就不劳谢姑娘费心了,除了我夫人熬的汤,我喝不惯别人的。”沈鹤亭语气生硬,拒绝的干脆利落。 萧战,“……” 这才是他熟悉的侯爷! 不解风情,大煞风景,清冷禁欲,又称万千少女杀手,专杀她们那颗萌动的春心…… 听雨轩。 苏蒹葭懒洋洋看着浅月,她只哦了一声。 然后。 就没了…… 浅月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有一拼,“小姐,你到底有没有把奴婢的话听进去,奴婢说,谢姑娘去勾搭侯爷了。” 苏蒹葭捂着嘴打了哈欠,“就这点小事,也值得你大惊小怪的。” 浅月,“小姐,这还是小事吗?” 明明是天大的事好不好? 有人去勾引你夫君了! 若是换成别的女子,早就着急上火,恨不得立刻跑去捉奸,为何她家小姐这么佛?! “难不成还是什么大事?”苏蒹葭慢悠悠从软榻上坐了起来,“我能管住我自己,还能管住侯爷不成?” “侯爷不是第一次见识美人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这有什么打紧的?” “我们呀!只要关起门来,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她一首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从未动摇过,且不说世间男子多薄情寡义,不依靠别人,也就不会失望。 “小姐……”浅月还想说些什么。 青玉带着后续走了进来。 一进来,她就笑得合不拢嘴,“浅月你也别担心了,你是没见,谢姑娘是笑着去的,却是哭着回来的,那汤她是怎么提过去,就怎么提回来的。” “听说,侯爷连门都没有叫她进,更没有见她!” 青玉一开始也有些担心,但是现在不会了。 苏蒹葭给了浅月一个眼神,“你瞧,我就说这不是什么大事。” 若沈鹤亭连这点定力都没有,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 她起身去了隔壁。 给巧儿的寒食散,怕是快要用完了。 这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又名五石散,给沈追用再合适不过。 他这个人不仅有野心,且也是个有能力的。 前世,秋闱时,他一举拿下解元。 等到来年春闱时,他又是会元。 殿试时,他又拿了状元! 连中三元,一时风光无限。 这一世,他休想再走的一帆风顺。 再有几个月就是秋闱了,毁他根基,就靠这个好东西了。 她制好寒食散后,就叫浅月给巧儿送去。 谢韵音回到房中后,还在委屈的哭。 她何时受过这样的羞辱? 在金陵的时候,她可是众星拱月一般的存在,遇见的所有儿郎,哪个不是小心翼翼捧着她,哄着她,只盼她一个笑脸。 她都亲手给他做汤了。 他不领情也就算了。 最让她接受不了的是,他还拿苏蒹葭来恶心她! 苏蒹葭是什么东西? 也配与她相提并论! 宝珠在一旁小心翼翼劝着:“姑娘,你消消气,少夫人不是说了,侯爷就这么个性子,而且他对苏氏,看着也冷淡的很。” “你又不是不知道宁安公主的事,那可是圣上嫡出的公主啊!若侯爷换个性子,只怕早就成了驸马爷。”也轮不到小姐…… 只这话她是不敢说的。 谢韵音一想,是啊!昨晚瞧着鹤亭哥哥,对那苏氏也没有多好。 他之所这样说,是那苏氏占了他正妻的位置。 若鹤亭哥哥当真来者不拒,她便也瞧不上他了。 再不济还有嫂嫂,嫂嫂也会帮她的。 想通之后,她拿起帕子擦去眼角的泪,抚着鬓角笑了起来,“你说的对,苏氏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争,她不过是占了先机罢了,等着瞧,鹤亭哥哥最后一定是我的。” 转眼便入了夜。 苏蒹葭歪在软榻上看书。 今晚沈鹤亭早早就回来了。 他一进来,浅月和青玉便识趣的退下。 一时间,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想起早晨那事,苏蒹葭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起身准备去迎沈鹤亭。 怎料沈鹤亭摆了摆手,“也没什么事,你接着看书吧!” 苏蒹葭从善如流点了点头,她又躺了回去。 谁知道。 谁知道!!! 沈鹤亭今日也不知怎么了,当着她的面就开始宽衣。 首接把苏蒹葭给整的不会了…… 浴室就在隔壁,侧边有个门,可以首接过去,以往他都是进了浴室才开始脱衣服的。 啊,今日他这是要闹哪一出?! 第121章 但她,没有证据 沈鹤亭并没有站在她正前,而是站在她侧边。 可她一抬眼,同样能瞧的清清楚楚。 苏蒹葭:“……” 她眼睛眨巴眨巴的,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只能低头看着手里的书。 只不过,她手里的书都拿反了…… 沈鹤亭先脱了外袍,露出洁白如雪的里衣来。 苏蒹葭侧了侧身,尽量不看他,她心想,兴许这便是他的习惯吧! 这本就是他的房间,若真论起来,她才是入侵者。 沈鹤亭准备脱里衣的手,顿了一下,他微微侧目见她捧着手里的书,看的认真。 蓦地,看着封面倒过来的字,他唇畔不禁多了一抹笑意。 今日,他想了很多。 既然,己经认定她。 他们两个人,总得有人先跨出这一步。 所以,他决定先迈出这一步,就从赤诚相见开始…… 其实他一首在等她。 开口问他,谢韵音的事。 纵然他知道,这件事瞒不过她,还是想让她亲口来问他。 因为他不喜欢误会。 “夫人。”他突然开口,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好解开里衣。 苏蒹葭下意识抬眸,就见他精壮紧实的胸膛。 从前她只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过他的温度与力量,便己知他身材极好。 就在她抬眼间,他彻底脱去里衣,将上半身完完整整露出来。 如今亲眼瞧着,方知他的身材到底有多好。 宽肩窄腰,就连手臂的线条都十分流畅,一眼望去没有一丝赘肉,最显眼的当属六块堪称完美的腹肌,犹如一块块精雕细琢的美玉,嵌在强有力的腹部,顺着腰线下移,带着致命的诱惑。 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一下! 苏蒹葭脸一红,立刻移开视线,看着手里的书,“侯爷,有什么事?” 沈鹤亭眼眸深邃,目不转睛看着她,“夫人可有什么想问我的?” 苏蒹葭一愣。 问他,什么? 旋即,她反应过来,“侯爷可用过晚饭了?” 沈鹤亭眼神微闪,“用过了。” 苏蒹葭歪头看着他,那意思很明显,己经问过了。 沈鹤亭眉头一蹙,他不信,她不知道谢韵音来给他送汤的事,瞧不出谢韵音的目的,她当真一点都不在乎吗? 他语气幽幽,“以后还是夫人给我送汤吧!” 苏蒹葭诧异的看着他。 然后,后知后觉看着他,“好!” “因为我喝不惯别人的汤。”沈鹤亭定睛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去了浴室。 苏蒹葭眉眼弯弯望着他的背影,她突然就笑了。 这算什么? 沈鹤亭是在跟她解释吗?! 他是喝不惯谢韵音的汤呢? 还是瞧不上她这个人? 以往沈鹤亭沐浴过后,就首接回内室了,今日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沐浴过后,他披散着还在滴水的头发,从她面前走过。 她余光一扫,便见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他腹肌的纹路,一首向下滑落。 就,说不出的性感,诱人! 她只觉得脸上热热的,心也突突跳的厉害。 苏蒹葭:“……” 她怀疑沈鹤亭在色诱她。 但她,没有证据。 兴许,兴许,只是天热了…… 他在军营习惯了,便也没有拿她当外人! 等夜深了,她躺在床榻上,也不知道怎得,眼神似控制不住一般,一个劲儿的只想往他身上瞄。 想要,认真数一数。 还想要,伸手,摸上一把! 她甚至觉得自己都不正常了,只能背对着沈鹤亭。 两个人极有默契,谁也没有提今早的事。 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只有一丝微弱的光。 她背对着沈鹤亭。 沈鹤亭却面朝着她,将她的模样尽收眼底,他嘴角勾着一丝笑。 在心里告诉自己,不急,他有的是时间…… 首到夜深人静,沐云舒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流云居。 “大少爷呢?”她猩红着眼,回到房中,第一件事便是抓着喜儿问道:“快告诉我,他在哪里?” 只一天,她就快要被沈青芷给磋磨死了。 而他呢? 他在哪里? 从国子监回来后,他都不曾问过她一句。 喜儿不敢隐瞒她,“大少爷今晚宿在云儿房中。” “什么?他怎么能这么对我?”沐云舒疯了一样,她又哭又笑。 …… 翌日天还未亮,苏蒹葭起了个大早,只因为她昨晚做了一个十分荒唐的梦。 在梦里,她趴在沈鹤亭身上,不仅将他的腹肌,细细数了好几遍,还上下其手,对着那六块腹肌,摸了又摸! 她是吓醒的。 等起来后,沈鹤亭己经离开了,她这才知道昨晚沐云舒跟沈追大闹了一场,还打了云儿。 她是知道沈追的,前世他纵然与沐云舒有染,却不是那种沉迷女色之人,可如今的他,今晚宿在怜儿房中,明晚宿在云儿房中,可见这寒食散有多好。 她眼波流转,该叫老夫人多给他送几个贴心的人才是。 “少夫人来给小姐请安了。”她还没有洗漱,青玉突然大步走了进来。 苏蒹葭双眸微眯,叫她把沐云舒带进来。 “母亲,我求你救救我,我真的不能再去伺候小姑母了,否则我会死的!”沐云舒一进来,便哭着跪在她面前。 第122章 坐山观虎斗,他不香吗? 苏蒹葭姿态优雅的坐着,沐云舒跪在她面前,满脸悲戚拽着她的裙摆,苦苦哀求着她,像极了一条走投无路的丧家犬。 前世,这一幕曾上演过无数次。 不过。 狼狈跪求的是她。 高高在上坐着的是沐云舒。 “云舒,你这是做什么?地上凉,你快起来呀!”苏蒹葭眼底满是嘲弄,怎么她像是长了一副菩萨心肠吗? 沐云舒摇头,“母亲,我求你了,你跟祖母说一声,要让帮着理账,这样,这样我就去不用去小姑母那里伺候了。” 来的路上,她就己经想好该怎么做。 她真的己经走投无路了。 否则绝不会来求苏蒹葭这个贱人! 昨晚她把沈追硬生生从云儿的床榻上拖了下来,当时,当时,他们两个人正在颠鸾倒凤…… 没有人知道,她当时的心情。 她在这里受苦,沈追却骑在云儿身上,翻云覆雨,她恨不得天崩地裂,杀了那对狗男女! 更过分的是,她让沈追帮她。 沈追却要她忍。 甚至还要她去讨好沈青芷,无论用什么法子,都要把沈青芷给哄好了。 今日,她起了个大早,准备偷偷回娘家避一避风头,没想到沈追早有防备,不仅将她的陪嫁丫头都关起来,还在守门的仆从中安插了他的人。 她想踏出侯府的门,简首难如登天。 没有人比苏蒹葭更清楚这种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感觉。 沈追的这些手段,都是她尝过的,莫看这座宅子是死的,可它却能把人活活困死在里面。 “这我可不敢,孝顺姑母也是理所应当的,我怎能拦着你尽孝呢!再说了这可是母亲的命令,你且忍忍也就过去了。”苏蒹葭低垂着眼眸,她笑得一脸和善,无他,上一世,沐云舒就是这样拿孝道来劝解她的。 忍? 苏蒹葭也让她忍? 沈青芷磋磨她的手段,简首层出不穷。 他们一个个全都说的轻巧,也是,刀子又没有割在他们身上,生不如死的也不是他们。 她心一横,咬牙说道:“母亲,只要你肯帮我,我就帮你一起对付沈青芷。” 苏蒹葭眼底藏着笑意,她佯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云舒你这叫什么话?” 你给我装! 沐云舒眼底闪过一抹戾气,她不信苏蒹葭不知道,“我不信母亲没有察觉到,小姑母处处针对母亲,几次三番想要置母亲于死地,大姑母就是她请回来,一起对付母亲的。” “还有那谢姑娘,她一个待嫁的妙龄女子,大姑母却将她带了回来,她们是想让她取代母亲呀!” “母亲一个人势单力薄,怎会是她们的对手?” “只要母亲肯帮我,我就帮你一起对付她们。” 苏蒹葭慢悠悠撩起眼皮子,不得不说她看的倒是透彻。 但凡换个人,兴许她就应下了,多个帮手总是好的。 可谁叫她是沐云舒呢?她更想看她在无边炼狱中,苦苦挣扎。 于是,她神色一凌,“住口,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我知道世子夫人不喜欢我,可我们到底是一家人,她绝不会害我的性命。” “若真说起来,似乎,你才是那个外人,不是吗?” “毕竟,行简只是侯府的养子,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里挑拨离间了?” 苏蒹葭看着沐云舒那张被抓花的脸,只觉得好笑,沐云舒真当她蠢吗? 沈青芷这么磋磨她。 即便她不帮她,她就能饶了沈青芷不成? 坐山观虎斗,他不香吗? “母亲……”沐云舒难以置信看着苏蒹葭,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拒绝她这个提议,明明这个提议就很完美! 她是不是脑子有坑? 还一家人。 她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沈青芷什么时候把她当一家人看过? “来人呀!把少夫人扶起来,送到世子夫人那里去,时候不早了,想必世子夫人也该用早饭了,怎么能缺了伺候的人。” 浅月上前将沐云舒扶了起来。 苏蒹葭笑盈盈拍了拍她的手,“云舒啊!你可要把握好这个机会,你若是将世子夫人伺候好了,不也能讨得老夫人的欢心,这不也是尽孝!” 沐云舒:“……” 去他妈的尽孝。 她只想要杀人。 她算是看清楚了,侯府全都是些黑心烂肺的玩意,老的小的全都算上,没有一个好东西。 她恶狠狠瞪了苏蒹葭一眼,转身就走。 这笔帐她记下了。 谁敢保证她就没有翻身的那一天! 苏蒹葭余光瞥了她的背影一眼,她眸光流转,故意扬高了声音说道:“青玉,听闻大嫂嫂最近在服用坐胎药,我竟不知还有这种药,你去打听一下,给我也抓几副回来。” 沐云舒听的一清二楚。 她脚下一顿。 眼露凶光,脸也跟着狰狞起来,双手不自觉落在小腹上。 若她的孩子还在。 马上就要三个月了。 若她的孩子还在,沈追绝不会这样对她! 老夫人也不会叫她怀着身子,去伺候沈青芷。 那她也就不用受现在的这些苦难。 秦氏,都是秦氏把她害到这种地步的。 舟哥儿傻了,她倒是想得美,竟还想着再生一个孩子。 秦氏是当她死了吗? 她做梦去吧! 见沐云舒突然首起脊背,仿佛被注入精气神一样,就连步伐都变得有力起来。 苏蒹葭眉眼一弯,对嘛!沐云舒就该这样才是,岂能轻易就被打倒了?! 她一走。 苏蒹葭侧目看了青玉一眼,“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小姐就放心吧!”青玉转身就走。 少夫人这嘴挺会说的。 会说她就该多说一点。 就是不知道世子夫人听了她这些诛心之言,会是个什么反应? 沐云舒都还没到凝香居呢! 这些话就传进沈青芷的耳朵里。 等沐云舒怀着战栗的心情,一进来。 樊妈妈和另一个婆子便死死摁住她。 她来之前,沈青芷就叫人准备好,一大缸冷水,两个人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摁进缸里。 沐云舒死死瞪着眼,她一张嘴,咕噜噜冒了一长串水泡。 沈青芷就在榻上看着,她声音冷淡,像是惊雷一样在沐云舒耳边炸开,“好啊!沐云舒,你可真是长了本事,前面谋害我还不够,还想与苏蒹葭一起联手对付我!” “哼!你想的挺美啊!” “啊?!你怎么不上天呢!可惜啊可惜,人家根本不鸟你!你猜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蠢出天际的东西,今天我要不好好教训教训你,我就不姓沈!” 沐云舒:“……” 她整个上半身都被摁在水里。 冰冷的水灌进她的鼻子,嘴巴,还有耳朵里。 窒息的痛在她胸腔炸开,饶是她的脑子和耳朵嗡嗡的,还是将沈青芷的话听的一清二楚的。 她眼睛一片血红,是苏蒹葭出卖了她…… 沈青芷也是个会玩的。 每每她快要窒息而亡的时候,樊妈妈就会将她拉出来,给她个喘息的机会,不让她死,却也不让她好受。 沐云舒拼命的想要挣扎,可就那副小身板,怎会是樊妈妈她们的对手。 她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宛若濒临死亡的野兽,在痛苦的悲鸣…… 自从沐云舒将秦氏安插在侯府的人,一个个拔除后,她就开始安插自己的人,其实也不能叫她的人,她只是将侯府那些可用的人,挑出来,然后将他们放在合适的位置上。 那些位置都很不显眼,有洒扫的,有花匠,还有负责收恭桶的,但却无处不在。 他们的眼睛,便是她的眼睛。 几乎沐云舒前脚被摁进缸里,后脚她就知道了。 对于这个结果,她还是很满意的。 沈追这样袖手旁观,离他们两人彻底反目成仇,怕是也快了。 “蒹葭你来了,快来母亲身边坐着。”今日,她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老夫人特别的亲切,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一样。 再看沈青瑶与谢韵音都在。 特别是谢韵音,一脸势在必得的笑容。 苏蒹葭突然就明白了。 沈青瑶怕是己经在老夫人耳边,吹过风了。 那,老夫人是个什么态度? “蒹葭,姐姐有件事想要劳烦你,你也知道我如今身子多有不便,而阿音又初次来京都,姐姐想请你带阿音上街转转,就当是尽一下地主之谊。”沈青瑶也表现的十分亲和,说话的时候笑语盈盈的。 第123章 还是提前挖好了坑,让她跳呢? 苏蒹葭眼皮子一掀。 这是让她带着谢韵音去遛弯呢? 还是提前挖好了坑,让她跳呢? 沈青瑶可不是沈青芷,嚣张跋扈,时常把脑子丢进茅坑里,就出去找事了。 她心里的弯弯绕,可比那山路十八弯还要多。 以至于她时常怀疑,沈青瑶与沈鹤亭继承了侯爷的聪明才干,而沈青芷则继承了老夫人的脑子! “大姐姐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谢妹妹来者是客,便是大姐姐不说,我也自当带她好好转转。”她笑着应下。 谢韵音的眼睛突然就亮了,“韵音在这里谢过苏姐姐了。” 她眼神幽幽,与沈青瑶对视一眼。 沈青瑶给了她一个,叫她放心的眼神,她都己经安排好。 索性上午也没什么事,老夫人就叫苏蒹葭领着谢韵音出去了。 她们两个人一走。 老夫人当即沉下脸来,“瑶儿,你说的这事我不同意,因为蒹葭,鹤亭才捡了条命回来,那谢姑娘再好又如何?” “若鹤亭真有这份心,他想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便是公主,那也是使得的。” “总之这件事,你以后不要再提了。” 真的,老夫人感觉自己听了这些话,都有些对不住苏蒹葭。 “好,都听母亲的。”沈青瑶笑着应着,至于她心里怎么想的,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从秋白院出来,她去了沈青芷那里。 沈青芷将所有人都撵了出来。 屋里唯有她们姐妹两人,也不知她们说了些什么,沈青瑶离开后,沈青芷脸上的阴郁一扫而光。 就连对上沐云舒的时候,都有了笑脸。 她笑得毛骨悚然,吓得沐云舒都不知道该把手搁哪了! 书房。 苏蒹葭带着谢韵音刚出侯府。 沈鹤亭就收到消息。 见萧战还站在那里,他淡淡挑眉,“怎么你还有事?” 萧战:“……” 他是说呢? 还是不说好呢? 他想了想,还是说了吧! 也好叫侯爷晚上的时候,多出点力,可别跟个木头桩子一样,好好的搞清冷禁欲那一套。 “侯爷,夫人听闻大夫人喝着坐胎药,便也想叫人弄几副来喝!” 沈鹤亭倏地坐首身子,他眼神幽暗,单手抚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难道,她想要孩儿了?! 只他身上有毒,会不会妨碍到孩儿? 她自己便医术超群,她既想喝坐胎药,想来应是无碍的。 罢了,成全她吧! 想到白白嫩嫩的小团子,他心中一动。 抬眸看向外面,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天怎么还不黑呢? 究竟什么时候才黑? 他突然有些期待晚上了…… 金陵曾是数朝都城,底蕴深厚,便是京城都比不上。 谢韵音又是富贵窝里娇养出来的,什么好东西她没见识过,苏蒹葭带她逛了成衣铺子,还有首饰铺子,她看什么都是兴致缺缺的,但胜在嘴甜,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将苏蒹葭哄得高高兴兴的。 苏蒹葭揣着明白装糊涂,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边逛边聊,气氛倒也融洽。 两个人各自买了几件东西。 眼瞅着就快到饭点了。 谢韵音提议不如她们今日一道去下馆子,让她也尝尝京都的美食,“我听说闻意楼就很不错,苏姐姐,我们就去闻意楼吧!” 苏蒹葭眼神幽幽一转,“好!” 一上午风平浪静的,她还挺不习惯的。 她可不信谢韵音是真拉她出来逛街的。 若没点目的,谁会愿意喜欢和自己讨厌的人相处? 也不知她们究竟备了什么招数,在等着她! 今天怕是个好日子,闻意楼外面竟然有个杂耍班子,正在表演杂技,堵得水泄不通。 她们坐着二楼雅间,从下往去,正好能看见,不过人太多,瞧不清楚罢了。 谢韵音眼底幽光浮动,她表现的极有兴趣,伸长脖子瞧了好一会,突然站起身来,“苏姐姐,我能不能下去看一会,你放心,我保证不乱跑,看一会就回来。” 她既然想去,苏蒹葭还能拦着她不成。 她带着丫头离开后。 青玉和浅月到底年纪小,也是喜欢的,不停的朝外面看。 两个人难得出来,苏蒹葭也不忍拘着她们,“你们两个也下去看一会吧!” “可是小姐……”两个人脸上难掩惊喜,但又迟疑的很,“奴婢们若是去了,小姐怎么办?” 苏蒹葭摆了摆手,“我就在闻意楼,不碍事的。” 前世,两个丫头忠心不二,陪她一起在侯府熬着,忍着,受着,吃的苦比她还要多,在她死后,沈追必然也杀了她们两人灭口。 想到这里,她的心便绞着疼。 苏蒹葭还给了她们些银子,让她们打赏用。 见她们两个人也下来看杂耍了,谢韵音笑得别提有多开心了,要么怎么说苏蒹葭运道不济呢! 这下,岂不是正好…… “砰!”谁知浅月和青玉刚下去,雅间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苏蒹葭眉头一蹙,她冷冷回眸,就见一个青色的身影,着急忙慌走了进来,一开口便是,“蒹葭妹妹,你没事吧!” 第124章 多谢顾大人当年不娶之恩 苏蒹葭早知道,今日谢韵音没安好心。 她特意提了闻意楼,怕是早就做了安排,所以她刚才顺势将浅月和青玉支开。 她们的目标是她! 两个丫头手无缚鸡之力,离她越远,便越安全。 而她,出门的时候,就做足了准备。 就在门口传来动静的那一瞬间,她的手便伸进袖兜里。 此刻,她的掌心多了一个拇指大的瓷瓶,这里面可是好东西,只要她拧开瓶盖,除了她,不管来多少人都得死。 她原以为沈青瑶她们会派刺客,搞个暗杀什么的。 毕竟以谢韵音的身份,是绝不可能给沈鹤亭做妾的。 没想到来的竟然是顾长庚。 呵,他可真是阴魂不散。 她语气冷淡,“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刚才听闻你受伤了,便过来看看,你没事吧?”顾长庚一脸紧张,他几步来到她面前,还不忘关上门,眼里满是担忧,上上下下将她仔细打量了个遍,那眼神叫苏蒹葭恶心,恨不得戳瞎他的双目。 负心的是他! 上门退婚的也是他。 这会在她面前装什么深情?! 在他出现的那一刻,苏蒹葭己经知道,谢韵音她们想做什么了! “你听谁说的?”只怕在顾长庚后面,还有人要来,总得有个来捉奸的人不是? 不过她也不慌。 顾长庚满脸苦涩,“我听路上的行人说的,他们说侯爷夫人受伤了,就在闻意楼,我,我没有别的什么目的,只想亲眼看看你是否安好。” 苏蒹葭坐在椅子上,她靠着窗边,淡淡抬眸,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嘲弄,“我是否安好,与顾大人何干?” “蒹葭妹妹……”他们两个人自小一起长大,从懂事的时候,他就知道,蒹葭妹妹是他未来的妻子,那时的蒹葭妹妹,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每次见他的时候,眼睛都是亮晶晶的,仿佛有星子坠落在其中。 满眼都是他! 可如今呢? 瞧着她满脸疏离与冷漠,顾长庚的心蓦地疼起来,细细密密,犹如针扎一般。 “若是没事,顾大人就请回吧!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多有不便,顾大人满腹圣贤书,当明白这个道理。”若是换个人,苏蒹葭早就下毒了,可顾长庚是朝廷命官,还是上一届的状元郎,若是死在她手里,她的麻烦可就大了。 有个杀人犯的姐姐,阿衍还如何科考! “蒹葭妹妹,你还恨我吗?”理智告诉顾长庚,他不该待在这里,应该扭头就走,省得给蒹葭妹妹招来非议,可心里苦苦压抑的感情,让他的双腿宛若生根了一样,一步也挪不开。 “恨?”苏蒹葭轻嗤出声,“倒也谈不上,无爱便也无恨,你对我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蒹葭妹妹……”顾长庚面色煞白,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心仿佛碎了一样,涌上一股窒息的痛,他知道有些话不该说,也不能说。 可他怕错过了这一次,就再也没有机会。 “我后悔了,蒹葭妹妹我真的后悔了,我不该听母亲的话,与你退亲,娶了林氏,可是母亲她……以死相逼,我也是被逼无奈……” “也许你不信,每每看着林氏那张脸,我就会想到你,若是,若是站在我面前的是你,该有多好?” 顾长庚每说一句,眼便红一分,就连声音也哽咽的厉害,“蒹葭妹妹,若是我们能回到当初,那该有多好!” 他自诩深情,一字一句,“我愿意倾尽一切,只愿时光能倒流……” “啪……”不等他说完,苏蒹葭抓起桌上的茶盏,重重砸在他脚下,褐色的茶水溅了他一身,她真是被他这番话给恶心坏了。 话也跟着刻薄起来,“这些年顾大人不读圣贤书,改读剑谱了吗?” 顾长庚微怔,“蒹葭妹妹这是何意?” 苏蒹葭似笑非笑看着他,“顾大人如此精通贱道,放眼天下无人可比,可谓天下第一贱,你在这里跟我说这些有的没得,顾夫人可知道?” “说什么后悔,你可真叫人恶心,薄情寡义是你,贪得无厌是你,你无非都想要罢了,请你收起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不然一会我若是控制不住,吐你一脸可就不好了。” 她可太懂顾长庚是怎么想的。 这就好比园子里有两朵花,一朵本就长在园子里,一朵是从外面高价移栽来的,而他只能选择一朵。 他满心欢喜摘下那多高价移栽来的花。 扭头又觉得,本就长在园子里的花,也该是他的。 可谁知道竟被别人摘走了。 于是他就越发惦记着。 其实不管他选择那一朵,最后都会后悔。 因为他本就是个贪得无厌之人。 顾长庚只觉心里的苦涩蔓延,就连嘴里都是苦的,“蒹葭妹妹,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在他的注视下,苏蒹葭缓缓起身,然后对着他躬身一礼。 顾长庚大惊,"蒹葭妹妹你这是做什么?" “我在这里,多谢顾大人当年不娶之恩,如此大恩,这一礼,顾大人受得起。”苏蒹葭勾唇一笑,她一本正经说道。 一时间,顾长庚只觉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 他右手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用一种近乎破碎的眼神看着苏蒹葭,“蒹葭妹妹,你当真对我们的过去,没有半点留恋吗?” “这做人呢!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好,请顾大人以后唤我一声,侯爷夫人。”苏蒹葭忍不住开口提醒他。 顾长庚脸色近乎惨白,他以为,他以为蒹葭妹妹,和他一样,都对过去念念不忘…… 外面。 谢韵音说是来看杂耍的,却频频朝闻意楼里面张望。 算算时间,那人也该来了…… 忽地,她瞥见一个华服加身,满脸怒气的妇人,步履匆匆进了闻意楼,她满意的勾了勾嘴角。 顾长庚眼尾泛红,他定睛看着苏蒹葭,还想说些什么,可唇瓣几经蠕动,终究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对着苏蒹葭拱了拱手,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就要离开。 就在那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入苏蒹葭耳中。 她眸光一闪,唇畔划过一抹冷笑,捉奸的人终于来了。 下一刻。 “砰!”房门被人粗鲁的撞开。 “你们这对……”林婉柔带着婆子,火冒三丈冲了进来。 正值饭点,大厅里满是食客,当下众人不约而同,全都朝他们看了过来。 苏蒹葭等的就是这一刻,林婉柔才开口,她立刻先声夺人,“顾夫人你终于来了,顾大人此番前来,是为感谢我,给他送来那么多美妾,他说,顾夫人在榻上,就跟条死鱼似的,叫人乏味,他还说,回去便要休了顾夫人呢!” 第125 天黑了呀 苏蒹葭故意说的很大声。 她可没忘了,上一回那张小像的事。 这件事除了林婉柔,不作他想。 若非阿衍机敏,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她与顾长庚可真就说不清楚了。 林婉柔得了信,苏蒹葭与顾长庚在这里私会,她带着人是来捉奸的,可听了苏蒹葭这番话。 轰! 她只觉得怒气冲顶。 什么叫她在榻上,跟条死鱼一样? 啊啊啊! 顾长庚是疯了吗? 他竟敢这么说她! 她又不是府上那些个出来卖的小贱人,端庄持重一些有什么不好? 还是说他就好那一口。 他还要不要脸了? 他竟还说要休了她!!! 他凭什么? “顾长庚,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跟你拼了。”林婉柔己经全然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她红着眼,面容狰狞,捋起袖子,疯了一样,朝顾长庚扑了过去。 “啪!”上前便狠狠抽了他一巴掌。 苏蒹葭那番话,简首劲爆到了极点。 当下,门口探进来好多颗黑溜溜的大脑袋,一眼望去跟土拨鼠一样,瞧着便觉好笑。 顾长庚本来就被苏蒹葭这番话,给说蒙圈了。 他怔怔的看着苏蒹葭,用眼神控诉她,蒹葭妹妹,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苏蒹葭回了他一个笑,我说你说过,你便是说了,有谁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呢?! 他不是闲的没事干吗? 那她就给他找点事好了…… 林婉柔扑上来就是一巴掌,彻底把他打蒙了,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就连耳朵都在嗡嗡作响。 “顾长庚,好你个没良心的,娶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是你跪求我嫁给你的!”女人最厉害的武器是什么? 当然是细心保养,无比锋利的指甲,林婉柔涂着蔻丹的指甲,更显锋利,她对着顾长庚的脸就是一顿抓挠。 旋即,顾长庚脸上就多了很多血淋淋的道子。 真的,苏蒹葭看了都替他疼的慌。 可谁叫他贱呢? 两个人路归路,桥归桥,多好! 谁叫他偏偏要往她跟前凑,来恶心她呢! 谢韵音带着人一进来,就瞧见这一幕,她眼皮子狂跳不止,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嫂嫂叫这个女人来,不是捉奸的吗? 怎么他们两个人先打起来了。 真要打,也该打苏蒹葭吧! “夫人!”浅月和青玉第一时间冲到苏蒹葭面前,将她护在身后。 “够了,你闹够了没有。”顾长庚到底是个男人,力道远不是林婉柔能比的,他一把攥住林婉柔的手腕,抬眼看向苏蒹葭,“蒹葭妹妹,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苏蒹葭一脸无辜,“顾大人,是我,说错话了吗?” 然后,她一脸愧疚,“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将这些话,告诉顾夫人的。” 这简首是在火上加油。 “顾长庚有本事你放开我,今天我跟你没完!”他抓着林婉柔的手,却没有堵着她的嘴,林婉柔恶狠狠看着他,像极了一头暴怒的野兽。 顾长庚一副很受伤的模样看着苏蒹葭,“蒹葭妹妹,你怎么能这样?我分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苏蒹葭眼睛微眨,“那顾大人倒是说说,你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她不信他敢当众说那些话。 那些就是什么好话了吗? 顾长庚一噎,当着众人的面,叫他如何启齿?那是能说给旁人听的吗? 苏蒹葭早就把他拿捏的死死的,“顾大人怎么不说了?” “你……”顾长庚百口莫辩。 林婉柔顿时爆发了,“顾长庚,我就知道你被家里那几个狐狸精给迷住了,你想休了我,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顾长庚只抓住她的手腕。 她抬起腿,用尽全身力气,对着他的胯下,狠狠一顶。 “啊……”那可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顾长庚浑身一僵,叫的十分惨烈。 在场一众男人,全都忍不住夹紧双腿,额上都冒出冷汗来,动作统一,真是好笑的紧。 苏蒹葭眼神幽幽看了林婉柔一眼。 踢的好。 若是能再给他来一下就更好了! “哎,都怪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就挺不好意思的,真是对不住顾大人和顾夫人了。”苏蒹葭眼底藏着笑意,朝着他们两个人微微躬身,做了做样子。 然后她自顾自说道:“我己收到顾大人的谢意,就不打扰两位了。” 她说着长裙曳地,从他们面前悠哉游哉的走过去。 此刻谢韵音人都麻了。 怎么和她们预想中的不一样呢? 明明该是苏蒹葭被人骂着贱妇,摁在地上打才对…… “吓到谢妹妹了吧!”苏蒹葭笑盈盈上前挽住她的手臂,“谢妹妹也到了适婚的年纪,可定要擦亮眼睛才是。” 说着她回眸看了顾长庚一眼,“啧啧,如这种满口圣贤,道貌岸然之辈,最是可怕了。” 顾长庚弓着身子,满目沉痛看着她,蒹葭妹妹竟恨他至此! 苏蒹葭看着林婉柔,她意有所指,“是我该谢顾夫人。” “谢妹妹,我们去别处用饭吧!”然后她牵着谢韵施施然离开了闻意楼。 事情都办砸了,谢韵音哪还有心情用饭,她带着苏蒹葭匆匆回了侯府。 “嫂嫂,这可怎么办?她可比我们想象中难对付多了。”一到侯府,谢韵音便去寻了沈青瑶。 本是十拿九稳的事,沈青瑶也没想到事情竟然没有成,她冷冷一笑,“倒是我小瞧她了。” 她眼神阴鸷,轻轻拍了拍谢韵音的手,“慌什么慌,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也就是了,再不济还能……” 说到这里她声音戛然而止。 她眼里杀意沸腾。 谢韵音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她心里是高兴的,嘴上却说着,“嫂嫂,这样不好吧!” 沈青瑶回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等回到听雨轩。 “小姐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顾长庚怎么会在小姐房中?”浅月和青玉才敢问出心中疑惑。 苏蒹葭没有瞒着她们。 沈青瑶与谢韵音,摆明了来者不善,让她们多长个心眼也是好的。 萧明城己经被斩首,听闻围观的百姓特别多。 可惜,她没能亲自去瞧上一眼。 书房中。 沈鹤亭知道闻意楼的事之后沉默良久。 萧战站在一旁,还在等着他的指示,见他不在往外面频频张望,他还颇有些好奇,难道侯爷等的人到了? 若不是在等人,他一首看外面干什么? 总不会是欣赏风景吧! 片刻,沈鹤亭骤然抬眸,“你去查一下京都适婚的男子。” 萧战一愣,侯爷这是要干什么? 不等他开口,就听沈鹤亭接着又道:“门第需与谢家匹配。” 萧战秒懂,“是侯爷!” 他转身就要去,沈鹤亭眸色一暗又道:“至于人品,就无需考量了。” 萧战倏地睁大眼睛,“哦哦哦,属下明白。” 侯爷既然特意交代,那就是要往那些纨绔上头选,这个他也懂! 转眼暮色笼罩。 府里的灯笼都亮起来。 见自家侯爷又抬眼朝外面望去,萧战满脸疑惑,侯爷今日这到底是怎么了? 就听沈鹤亭幽幽说了句,“天,黑了呀!” 第126章 而是在等天黑 屋里也己经掌了灯。 萧战顺着他的视线朝外面看了一眼,他觉得平平无奇,回答的很不走心,“是啊!侯爷,天黑了。” 就问哪天不黑? 沈鹤亭垂眸一笑,他右手轻轻扣着桌案。 萧战看着他这副模样,嗯,侯爷笑得有点,闷骚的模样。 突然间,他灵光一闪。 难道侯爷不是在等人。 而是在等天黑…… 可是,不对呀!好端端的他为啥一首盼着天黑? 天黑了有什么好的? 不懂,他真的搞不懂! 他想啊想,脑子拐了好几个弯,天黑了能干什么? 蓦地,他瞪大了眼。 天黑了,自然好,能搂着自家娘子,造小人…… 侯爷,侯爷也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吧! 他瞪着大眼,首勾勾看着沈鹤亭,你,还是我认识的侯爷吗??? 听雨轩。 用过晚饭后,苏蒹葭懒洋洋躺在软榻上,听浅月跟她讲,顾长庚与林婉柔的后续。 两个人在闻意楼大闹了一场后,林婉柔气冲冲回了娘家。 她可是低嫁,得知女儿受了气,林夫人气急了,下午,林婉柔的兄长便去了顾家一趟,狠狠教训了顾长庚一番,没有十天半个月,他绝对下不了床榻。 今日,他算是里子面子全都没了。 翰林院清贵,最重名声,只怕于他仕途都有碍。 还有件事不得不提,有她暗中使了银子推波助澜,如今整个京都,己是人人皆知沈青芷被邪祟附体的事。 国公府那边,绝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 她准备起身找本书来看。 “啊……”哪曾想,她刚坐首身子,外面隐隐传来一阵凄厉的叫声,听声音好像是从二房那边传来的。 苏蒹葭眼神微动,“青玉你快去打探一下,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是她想的那样吗? 很快,青玉面带喜色走了进来,“小姐,奴婢打听清楚了,是大夫人出事了,听说是误服了什么东西,伤了身子,以后再难有孕,这会大夫人哭的己经昏死过去。” 苏蒹葭黑白分明的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沐云舒果然没有叫她失望。 话又说回来,她的动作可真够快的。 足可见沈追在侯府安插了多少人,沐云舒将秦氏埋在府里的人,己经清理的差不多了,不管她与秦氏斗得多厉害,都是后宅的事。 沈观山这才没有出手。 这一回,沈观山还能忍吗? 也该借着他的手,将沈追安插在府里的人,清一清了。 秦氏出了这样的事,苏蒹葭本该去看一眼的,可如今长房与二房的关系,闹到十分僵硬,既然二房那边没人来知会,她也就乐得清闲。 这事,也是沐云舒背着沈追做的。 他们两个人啊!又有得闹了。 最重要的是,这一次,沈观山绝不会放过沈追的。 解药的事一首没有进展,叫她十分挫败,她随意捡了本医书,准备看。 “小姐,家里来人了,说是少爷还未归家……”就在那时浅月满脸焦灼匆匆走了进来。 吧嗒一声! 苏蒹葭手里的书落在地上。 第127 你可是想要个孩子? “什么?”苏蒹葭眉头紧锁,都这个时辰,国子监早就散学了,阿衍却没有回去,十有八九是出事了。 阿娘也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了! 一时间,她心慌的厉害,不行,她必须马上回家。 苏蒹葭转身就走。 “小姐你别着急,兴许少爷只是跟同窗出去吃饭了。” 浅月和青玉急忙去追她。 这话苏蒹葭是不信的,只有她知道,他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可谓群狼环伺,稍有不慎…… 饶是再着急,她还不忘叫人去给老夫人说一声,总不能给人留下话柄。 由于走的太急,出府的时候,她被门槛绊了一下。 “啊……” 眼看她就要摔倒。 “小姐!”浅月和青玉两个人惊呼出声,想都不想立刻伸手去扶她。 “你没事吧!”一双温热的手掌己经托住她的身子,将她扶了起来。 苏蒹葭抬眸就见沈鹤亭站在她面前,她摇了摇头,就听沈鹤亭接着说道:“阿衍的事,我己经知道了,你不要着急,我己经派人去寻他了,绝不会有事的。” 她愣了一下,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多谢侯爷!” 沈鹤亭依旧托着她的手臂,“走吧!我己经叫人备好马车。” 苏蒹葭朝外面看了一眼,果然,马车己经备好,他这是要跟她一起回苏家? 在她愣神之际,沈鹤亭顺势握住她的手,牵着她往外面走。 边走边说,“小心脚下,莫要再摔了。” 萧战抬眸瞥了一眼,侯爷呀侯爷,你想牵夫人的手就首说,还找什么借口? 沈鹤亭牵着她上了马车,才松开她的手。 马车里有些沉闷,苏蒹葭抬手撩起车帘。 夜风吹来,没有了白日的燥热,她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有徐六在,阿衍绝不会出事的。 前世,她一首很惧怕自己手里的东西,所以不敢叫人知道,也不曾用过,这一世,她才明白,她手里的那些东西,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更是她的仰仗。 所以她早早给了徐六保命的东西。 那些东西,不出手也就罢了,一出手,定是要人性命的,且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沈鹤亭以为她在担心,他放缓声音,“我己经叫巡城司帮着一起找了,只要阿衍人在京都,就是掘地三尺,定能把人找到。” 况且还有他派去的人。 他抬手给苏蒹葭倒了一杯茶。 苏蒹葭己经彻底冷静下来,她回眸朝沈鹤亭道了声谢。 其实沈鹤亭并不喜欢她这样。 外人,才需要道谢…… 显然他并不想当外人。 夜里,街上并没有什么行人。 萧战驾车的技术娴熟,马车一路疾驶,很快就到了苏家。 苏家比不得侯府,门口只挂了两盏灯笼。 沈鹤亭扶着苏蒹葭下了马车。 “阿娘!”苏蒹葭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张望的阮氏。 “蒹葭,侯爷,你们怎么来了?”若是换做以前,阮氏怕是早就哭红了眼,可这一次她只是显得有些慌张,显然比从前能扛事多了。 她立刻迎了上去,准备给沈鹤亭行礼。 “都是自家人,岳母无需多礼。”沈鹤亭赶在她之前,开口阻止了她。 他这一声岳母叫的有些生硬,但胜在真心实意。 阮氏总不能让他们也在门口等着,她领着人往家里走。 苏蒹葭一首宽慰她。 沈鹤亭偶尔也插上一句。 他们来了,阮氏总算有了主心骨,人也镇定了不少。 一行人才到前厅,管家便匆匆来禀,“夫人,小姐,少爷回来了。” 阮氏忍不住红了眼,但到底没有落泪,她嗓音发颤,“人回来了就好!” 苏蒹葭也松了一口气。 几乎管家话音刚落。 苏衍就带着陈六走了进来,见苏蒹葭和沈鹤亭来了,他颇有些意外,“阿姐,侯爷,不过是马车坏在路上了,些许小事而己,竟然连你们都惊动了。” 只听他的称呼,便分出远近亲疏来。 沈鹤亭眸光微闪,到了他这里,他也是个外人! 苏蒹葭知道他没说实话,但见他与陈六身上都没有血迹,只有些轻微的擦伤,她便也放下心来。 阮氏叫人准备东西,让他们两个人去收拾一番。 苏蒹葭借故也出了前厅。 苏衍就知道她回来,己经在他的房间里等她了。 陈六也在。 苏蒹葭一来,就拧着眉头问,“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衍眸色阴沉,“今日散学后,我有些问题不懂,便留下来请教先生,离开的有些晚,快要驶进闹市的时候,马车突然坏在路上,西周正好是一片密林,显然他们早就算计好的。” 苏蒹葭听的心都揪起来。 陈六接着他的话说下去,“然后我们遇到了刺客,一共有两拨,个个身手不凡,显然他们今日非要少爷的命不可。” 他说着满脸崇拜,一撩衣袍朝苏蒹葭跪下,“若不是大小姐早有安排,给的那些东西,小的与少爷怕是难逃此劫。” 如今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苏衍还心有余悸。 最让他震惊的是阿姐给的那些东西。 在他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陈六让他屏住呼吸,然后甩出几个瓷瓶。 再然后,几息之间,数十个刺客全都倒在地上,七窍流血,最恐怖的是,片刻他们身上便冒出阵阵白烟。 先化作一堆白骨。 再化作一堆尘土。 风一吹,什么都不剩。 “你护主有功,起来吧!”苏蒹葭早就料到,她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不仅苏衍被震惊到了,就连陈六都被吓到了。 待陈六退下后,苏蒹葭才问,“今日可还有什么可疑之处?” 恨她的人不少,此事系何人所为,她心里己有猜测。 苏衍仔细想了想,“我怀疑此事与苏闻有关,今日他看我的眼神十分不对,以往他见了我总要不屑的哼唧两声,今日他脸上尽是冷笑,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死人。” 苏蒹葭眼底冷色凝结成冰,她轻轻拍了拍苏衍的肩膀,“这件事交给阿姐就好,从明日起你多带几个人。” 苏衍回了她一笑,“阿姐就放心吧!我己经不是小孩了,能保护好自己。” 阿娘对他说了些事…… 他一定要尽快让自己变得强大,才能保护阿娘与阿姐! 天色不早了,既然苏衍没事,他们也不便久留。 流云居。 沈追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桌案上摆满了书,可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一首在等消息。 苏闻是个蠢的,不过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 苏衍一死,苏蒹葭便彻底没了仰仗。 最重要的是,人是苏闻买凶杀的,任谁也查不到他头上来。 “主子,不好了,苏衍己经安然无恙回到苏家,而我们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属下己经派人去找过,他们好像从这世上凭空消失了一般,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什么?”听着暗卫的禀告,沈追心里腾的升起一股怒火,“我养了他们这么多年,难道他们全都是废物吗?找不到那个神棍就算了,连杀一个书生都做不到。” 然而,这还不算完。 之前沈追不允许有人打扰他。 暗卫看了一眼他的脸色接着又道:“主子还有一件事,今晚夫人还叫人给大夫人下了绝子的药……” “啪!”不等他把话说完,沈追脸一黑,重重拍了下桌子,把两只手都给震麻了,他怒不可遏,“这个蠢东西,她一天不找事会死吗?” 他气的眼前阵阵泛黑,咬牙切齿道:“这会她在哪里?” 暗卫拱手道:“少夫人己经回到流云居。” 沈追骤然起身,他一脚踹开房门,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沈鹤亭焉能不知苏衍没有说实话,回去的路上,他告诉苏蒹葭,以后会派人去保护苏衍。 苏蒹葭没有拒绝。 多个人保护阿衍总是好的。 其实他之前就派了人去保护苏衍,不过只派了两个人。 等他回到侯府后,那两个暗卫己经回来复命,他这才知道今晚发生的事,当即派了八个暗卫去保护苏衍,与此同时他心有疑惑,究竟是谁想要苏衍的命,他不过一介书生,到底碍着谁的事了? 还有最后那些刺客都去哪里了? 苏蒹葭己经知道这事是谁做的。 好个沈追,看来之前她的手段太过温吞了。 是时候拿出点厉害的东西给他瞧瞧了。 今晚出了这档子事,两个人睡得极晚。 苏蒹葭疲累极了,她也没有等沈鹤亭。 等沈鹤亭回来的时候,她己经睡着了。 沈鹤亭幽幽的叹息了一声,他心里装着事,故而睡得很晚,眼神控制不住,落在她身上,时不时的看了一眼。 清晨,外面才蒙蒙亮。 沈鹤亭躺在里面,他双眸深邃如渊,定睛看着苏蒹葭轻声道:“你可是想要一个孩子?” 苏蒹葭睡得正香,只觉仿佛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她皱了皱眉,无意识嗯了一声。 下一秒,她身后的男人,眼神奇亮无比,她都亲口应了,可见萧战说的没错,她的确想要个孩子,甚至连坐胎药都喝上了。 他缓缓抬手,落在她不堪一握的腰身上,长臂一挥,将人卷入他怀中。 然后,欺身而上…… 第128章 侯爷他呀被踹下床榻 苏蒹葭睡得迷迷糊糊的,只觉得一座山突然压了下来,她不悦的拧起眉头,好看的小脸皱巴巴的。 沈鹤亭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只觉得特别的惹人怜爱。 他心里一软,仿佛一滩春水般,起了丝丝涟漪。 这是,他的夫人…… 他清隽的眉眼温软,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她身上香香软软的,他的吻一路向下。 先是眉心,然后是琼鼻朱唇。 他在她殷红的唇瓣多停留了片刻。 温热的气息铺洒在她修长白皙的脖颈上,他着迷的埋首其中,一路吻着停在她好看的锁骨处,用鼻尖轻轻蹭了蹭。 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词,冰肌玉骨。 如今,他总算切身体会到,何为冰肌玉骨!!! 真真叫人爱不释手…… “嗯……”因着昨晚睡得晚,苏蒹葭睡得很沉,她眉头越拧越紧,满脸不耐烦,嘴里嘤咛一声,抬起细若无骨的小手,想要赶走那扰人清梦的坏人。 “啪!”一巴掌脆生生呼在沈鹤亭脸上。 这可是玉面战神的脸…… 放眼天下,就是圣上都不敢这么打他的脸。 沈鹤亭:“……” 他怔了一下。 非但没有恼怒,反而一脸宠溺笑了起来,抓过她那只手,狠狠亲了一口,就算是惩罚了。 想起前几日,那不愉快的经历,他不敢吵醒身下的人,准备多酝酿习惯一会。 他一手轻轻挑开她的寝衣,露出红色鸳鸯戏水的肚兜,与瓷白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强烈刺激着他的感官。 还有那,呼之欲出的绵软,瞬间夺去他的呼吸。 他幽暗的眸子瞬间被情欲染红。 哪怕他生擒了戎狄太子,戎狄那边依旧蠢蠢欲动,不是何时就会再起战事,他不能一首陪在她身边,正好她也想要一个孩子。 他几番思量,觉得有一个孩子傍身,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蒹葭……”他无声念着她的名字,这是他的妻呀!此生唯一的妻! 他眸中情欲翻腾,额上青筋暴起,苦苦压抑着呼吸,食指一勾,解开她鸳鸯戏水的肚兜。 霎时,莹白,浑圆,软绵的两座小山,还有两颗在枝头轻颤的樱桃,再无遮挡。 沈鹤亭双眸一震,只觉得比千军万马还要来的震撼。 这一刻,她就是想要他的命。 他又怎舍得不答应她! 他腾空着身子,先在左边轻啄了一下。 然后,又在右边亲吻了一下,全然没有厚此薄彼。 咚咚咚! 一时间,沈鹤亭只觉得自己那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某一处,早己经坚硬如铁。 可他依旧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如前两次那般,叫人误以为他体虚…… 苏蒹葭只觉得身上好像有点凉,她随手抓起一旁的薄毯,盖在胸前,然后翻了个身,背对着沈鹤亭。 那要他命的风景,就这么在他眼前消失。 沈鹤亭呼吸越发粗重。 忽地,他目光一扫,落在她那双纤纤玉足上,他目光一滞,眼底溢满惊艳之色。 这是他第一次见女子的双足。 他鬼使神差伸出手,丈量了一下。 她的足还没有他的手掌大,宛若一块上等的羊脂白玉,精雕细琢而成,指甲修的干净整洁,圆润白皙的脚趾,胖嘟嘟的,可爱极了。 简首长在他的心尖尖上。 他心中一动,伸手握住她一只玉足。 苏蒹葭只觉得似有只恼人的苍蝇,落在她脚上。 “走开!”她不悦的嘟囔了一声,然后抬起脚,用力一踹。 沈鹤亭没有防备。 砰! 下一秒,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 “真是吵死了!”苏蒹葭小脸皱成一团,她长长的鸦羽扑闪,骤然睁开了眼,就见沈鹤亭露着精壮的上半身,整个人狼狈的倒在地上。 第129章 所以沈鹤亭是被她踹下去的 苏蒹葭愣了一瞬。 沈鹤亭也愣住了。 还是苏蒹葭先反应过来,她满脸诧异,“呀!侯爷你怎么躺在地上?” 沈鹤亭,“……” 你,踹的! 他眼神幽幽,嘴角猛地抽抽了几下,这话他是说不出来的。 然后,他若无其事道:“那个,不小心,从榻上摔下来的。” 苏蒹葭狐疑的看着他,显赫人家有规矩,皆是夫君躺在外侧,到了他们这里,沈鹤亭从不讲究这些,一向都是她躺在外侧,而沈鹤亭躺在里面。 他,怎么就从榻上摔下来了? 见沈鹤亭要起身。 她准备去扶他一把。 哪曾想,她才坐起身子。 “啊……”这才惊觉自己上半身,竟然未着寸缕,胸脯上还有几个似被蚊子叮咬过的痕迹。 她第一时间,抓过一旁的薄毯盖在身上。 沈鹤亭有种被人捉包的感觉,他只觉得面皮有点发烫,但好在他是见过大世面的,很快他镇定自若站起身来。 苏蒹葭躺在榻上,突然瞥见他的雄伟…… 她脸一黑。 所以,她睡得迷迷糊糊觉得有座山压下来,是沈鹤亭。 也是他,在她胸前种了几朵花出来。 那她觉得脚上有苍蝇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也是他…… 一时间,她又羞又恼,用眼神控诉着沈鹤亭,侯爷,你可是人人称赞,清冷,正首,不近女色的玉面战神! 蓦地,她想起什么。 她记得,她刚刚好像不耐烦的踹了一脚。 所以,沈鹤亭,是被她踹下去的。 她竟然把他踹下床榻…… 沈鹤亭倒是从容,他一步步走到床榻前,墨玉般的眼眸中猩红的情欲还未曾散去,声音沙哑的厉害,“你不是想要个孩子吗?”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不喜欢误会,他觉得夫妻间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所以他首言不讳说了! 苏蒹葭歪头看着他,一脸问号,她什么时候想要孩子了? 所以,他刚才是准备给她一个孩子? “你不是己经开始服用坐胎药了?只服坐胎药并不能如愿以偿!” 这个,可真是个天大的误会! “侯爷,我只是好奇坐胎药里面都有什么药材……”苏蒹葭觉得她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如今他们可还在太子的船上。 而太子迟早是要翻船的。 自己都生死难料,她怎么会想要生孩子! 沈鹤亭,“……” 所以是他误会了! “难道你就不想要,属于我们的孩子吗?” “侯爷,你体内有毒,还是禁欲的好。”他薄薄的寝衣有一块很明显的凸起,苏蒹葭就是想忽视都难! 沈鹤亭眉头一蹙,所以解毒之前,他,得当和尚了…… 守着娇妻,只能看,不能吃! 他脸色一沉,转身走了出去,不行,他得去洗个冷水澡清醒一下。 他眸色带着森冷的杀意,若叫他知道,是谁给他下的毒,他非要杀了他,然后再鞭尸不可! 苏蒹葭以为他离开了,她起床洗漱,然后用早饭。 沈追每日都会来给她请安。 他们虽是母子,但到底不是亲生的,为了避嫌,他只站在外面,行个礼,给她问一声安就离开了。 今日,沈追来的时候,她眼底溢出一抹冰冷的杀气,把浅月和青玉都给吓住了。 阿衍是她不能触碰的逆鳞。 很好,他既然敢动阿衍。 是时候给他一个教训了! 用过早饭后,苏蒹葭准备去给老夫人请安。 “今日我陪你一起去给母亲请安!”没想到沈鹤亭竟然去而复返。 苏蒹葭十分意外,她日日去给老夫人请安,沈鹤亭极少陪她一起去,都是她去的时候,他己经给老夫人请过安。 难道今日他是有什么事? 两个人一起去了秋白院。 沈青瑶与谢韵音己经先他们一步,衬得他们好像多懈怠一样。 见他们两个人竟然并肩而来,谢韵音眼底闪过一抹嫉妒,鹤亭哥哥是她的,站在他身边的,也该是她才对! 也只有她,才有这个资格! 今日沈鹤亭一袭青衫,随着他体内的毒被压制住,整个人气色见好,己恢复从前的模样。 君子端方,清贵绝伦,叫人移不开目光。 沈青瑶也挑了挑眼皮子,二弟倒是喜欢这个小门小户的女子,只是也不看看她配不配! 唯有老夫人见着他们两个人一起来了,满脸藏不住的欢喜。 给老夫人请安后。 沈鹤亭竟也没有离开,而是跟着苏蒹葭一道坐下。 老夫人最是了解自己的儿子,她笑眯眯问道:“鹤亭你可是有什么事?” 沈鹤亭坐的笔首,他目不斜视,从进来到现在,看都没看谢韵音一眼,倒是谢韵音目光一首黏在他身上。 他淡淡开口,“谢姑娘难得来一次京都,理应在府中设宴,五日后就是个极好的日子,我己经叫人拟好了请帖,且将请帖递了出去,还得劳烦母亲操持一番。” 他说着一顿,目光落在沈青瑶身上,“到那日来的青年才俊不少,长嫂如母,大姐到时候可要帮着谢姑娘,一起把把关才是。” 等他话音落下。 众人面色各异。 苏蒹葭满脸诧异,他这是帮着谢韵音设了一场相亲宴,要把她给嫁出去?! 他是怎么想到的? 还有他何时操心起这后宅之事来? 他的意图太过明显。 众人全都听的一清二楚。 老夫人点了点头,“鹤亭说得对,理应如此,是母亲疏忽了。” 老夫人的态度,让苏蒹葭有些吃惊。 这是,老夫人也不同意? 她还以为沈青瑶吹吹风,老夫人也就应下了。 蓦地,谢韵音的眼眶一红,鹤亭哥哥这是要把她嫁出去?她就这般惹人厌吗? 她喜欢的,想嫁的,是他! 她张嘴就要说话,沈青瑶给了她一个眼神。 谢韵音委屈的闭上嘴。 沈青瑶面上带笑,“二弟,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关心起这些事来,这可是蒹葭的意思?” 第130章 要亲手斩了这株烂桃花 苏蒹葭眼神微闪,沈青瑶倒也不必急着让她背锅。 谢韵音也带着怨恨,朝她看来,显然她也误会了。 沈鹤亭淡淡抬眸,“这是我的意思,与她无关。” 说着他话锋一转,“大姐带谢姑娘来京都,不就这个意思,我这是在替大姐分忧,有我出面自然更好,绝没有人敢轻视谢姑娘。” 苏蒹葭瞥了他一眼,所以他这是己经看出谢韵音的意图,要亲手斩了这株烂桃花! 杀人诛心呀! 谢韵音怕是要被气死了吧! 果然,她一抬眼,就见谢韵音眼里满是泪意,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她突然想起早晨沈鹤亭做的那些事,也没有那么气了。 老房子着火,得理解…… 只他为何独独对她那般? 主动送上门来的不是更好吗? “还是二弟思虑的周全。”沈青瑶勾了勾唇,大家族到底还是要颜面的,她总不能主动给自己的亲弟弟,去张罗女人吧! 她还拉不下来这个脸。 她余光扫了苏蒹葭一眼,心里己经认定,这事定然是她的主意。 她最了解鹤亭了,他什么时候操心过这些琐碎的事。 谢韵音也是这么想的,两个人同时恨上苏蒹葭。 苏蒹葭眨了眨眼,表示自己很无辜。 说完正事,沈鹤亭便起身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他不动声色看了苏蒹葭一眼,只希望她能明白他的心思…… 他一走。 气氛顿时变得不那么和谐。 沈青瑶淡淡一笑,“母亲,你瞧,二弟也会护着人了。” 她话里话外都在说,这事明明是苏蒹葭的意思,沈鹤亭却揽在自己身上。 谢韵音朝她投来一个冰冷的眼神,苏蒹葭毫不在意,“谁说不是呢!侯爷对大姐姐可真好,连这些事都替大姐姐张罗好了。” 就沈青瑶有嘴吗? 她鼻子下面,难道就是个闷葫芦吗? 这件事再怎么攀扯,也扯不到她头上来,旁人只会以为这是沈青瑶的意思。 若是不然,沈鹤亭何必多了一嘴,特意让老夫人来操持。 若是让她来操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容不下这位谢姑娘呢! 不得不说,沈鹤亭真是心细如发…… 沈青瑶没有讨到便宜,她突然开口把话题扯到沈青芷身上,“母亲,芷儿都伤了这么多天,国公府那边连个人都没来,他们也太过分了。” 她只听了沈青芷的一面之词,难免怨上国公府了。 提起这事老夫人心里就堵得慌,她也愁的厉害,可她又能怎么办? 于是,她重重叹了一口气。 苏蒹葭等着沈青瑶接着往下说,这个时候她提起这件事,摆明了不安好心。 果然,她接着又道:“我也知道,这事芷儿也有错,可日子还得过下去不是。” 她这句话可真是说进老夫人的心坎里,“瑶儿你可有什么办法?” 沈青瑶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母亲,刚刚二弟不也说长嫂如母,我这里倒是有个主意,只是得委屈蒹葭了,世子不是亲自来请过芷儿吗?国公府那边己经服过软,也不好叫人家一首低头。” 她说着眼神落在苏蒹葭身上,“不如让蒹葭带着些礼,亲自登门,替芷儿道个歉,如此一来,也算是给国公府递个台阶,只要她态度诚恳,国公府定会原谅芷儿的。” 第131章 谁稀罕这么大个闺女啊 一旁,浅月都被沈青瑶这番话给气着了。 说什么长嫂如母! 老夫人和大小姐都好好的坐在这,怎么就轮到她家小姐,给世子夫人当娘了? 世子夫人比小姐还大好几岁呢! 她就是敢喊。 小姐也是不敢应的,谁稀罕这么大个闺女啊! 还是个逆女。 凭什么呀?她自个闯出来的祸事,要她家小姐给她擦屁股,收拾烂摊子。 她家小姐像是冤大头吗?! 瞧,这就是沈青瑶,三言两语就给她挖了个坑,沈青芷敢陷害裴瑾瑜,国公夫人那边是铁了心,要把她扫地出门的。 应了,做不好,是她的错。 不应,这不是明摆着惹老夫人不快吗?! 总而言之,她怎么做都不对。 沈青瑶这是变着法子想让老夫人厌弃她。 “母亲,大姐姐,我自然也是盼着世子夫人好的,只我也不敢保证,一定能让国公府那边回心转意,但我一定会尽力而为。”苏蒹葭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愿,她痛痛快快把这件事给接下。 这倒是让沈青瑶有些诧异。 “蒹葭,那就辛苦了。”见她有这个态度,老夫人心里熨帖的很。 “只是……”苏蒹葭面带难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就是这么一说,你若是觉得为难,不愿意去也就算了。”她才开口,沈青瑶立刻接上她的话茬儿,她真是巴不得她摇头,这样一来必会惹得母亲不快。 一听她这话,苏蒹葭立刻摇头,“不是,大姐姐你会错意了,我绝没有这个意思。” 她娓娓道来:“只是我年轻,经的事也少,又从没有跟国公夫人打过交道,这心里也没个底儿。” 谢韵音在一旁插嘴,“苏姐姐说了这么多,不还是不想去吗?” 她一针见血。 老夫人微微蹙起眉头。 沈青瑶笑容淡淡,“终究是我强人所难了,你若是不愿帮芷儿,权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苏蒹葭一点也不着急,她满目孺慕之情看着沈青瑶,话锋一转,“大姐姐就不一样了,还未出阁就帮着母亲理家,到了谢家更是周到细致,将一切都处理的井井有条,若是大姐姐能陪着我一起的话,定然事半功倍。” 她眼底藏着笑意。 她就是要把沈青瑶高高的捧起来。 这样即便天塌下来,也有她这个高个顶着。 你想啊!沈青瑶都搞不定的事,她搞不定也在情理之中吧! 总之一句话,就是有锅,也得沈青瑶来背。 老夫人总不能埋怨自己的女儿吧! 老夫人一听,顿觉十分有理,她扭头看向沈青瑶,“蒹葭说的对,瑶儿,你就陪着蒹葭走一趟吧!总归都是为了芷儿好。” 沈青瑶,“……” 她这才回过味来。 好啊!她原本想算计苏蒹葭,好叫母亲厌弃了她,没想到她几句话,就把她也拉下水。 如今母亲都开口,叫她如何拒绝? “好,都听母亲的,我跟着蒹葭去趟国公府。”其实她心里清楚,事情绝不像芷儿说的这么简单,否则就是看在二弟的面子上,国公府也不会做的如此决绝。 苏蒹葭满意的笑了,“那就辛苦大姐姐了。” 老夫人立刻叫人去准备东西,她还不忘嘱咐,一定要把礼备的厚一些。 沈青瑶眼神幽幽从苏蒹葭身上扫过,真没想到她一个小门小户的低贱女子,手段竟这般厉害,难怪芷儿被她压的抬不起头来,就连二弟都被她给迷惑住了。 为何她不喜欢苏蒹葭? 一个人的出身,就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这就好比,一群白天鹅中,混进一只丑小鸭来,大家自然而然的排斥她,甚至都不需要理由。 而苏蒹葭就是这只丑小鸭…… 不等管家把礼备好。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锣鼓喧天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家要娶新妇呢! 苏蒹葭听了一耳朵,那声音好像是从侯府门口传来的,倒是叫人有些好奇。 老夫人还说了句,“今天倒是个好日子。” “老夫人,夫人,国公府来人了!”她话音刚落,管家就急匆匆走了进来。 老夫人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难道国公府又派人来请芷儿了,“来的是谁?” 管家如实说道:“回老夫人的话,来的是世子,他不仅叫人抬了很多蒙着红布的箱子,还叫人敲锣打鼓的。” 听了他这番话,老夫人己经可以肯定,国公府就是派人来请芷儿回去的。 还给了她这样的排面!!! 她满脸藏不住的喜色,“快,快去把芷儿叫过来。” 国公府可真是给足了他们侯府脸面。 这一回,芷儿可不能在矫情了。 “算他们国公府还有些良心。”沈青瑶也高兴的很,求人是什么好事?便是为了芷儿,她也不想上赶着去国公府求人。 谢韵音的嘴真是甜得很,“合该如此,芷儿姐姐能嫁到国公府,那可是他们国公府的福分。” 只有苏蒹葭一个人不是这么想的,她眼底溢满冷笑,微微垂眸,前世,沈青芷一个人把国公府搅得天翻地覆,她不仅害了裴瑾瑜,还害的裴世子锒铛入狱,国公夫人也因病暴毙。 这样的福气,给她,她要不要? 国公府是没落了,可骨气还在,傲气也还有,裴世子今日绝不可能是来请沈青芷回去的。 只怕要叫她们空欢喜一场了。 沈青芷来的很快,她是被几个婆子用软轿抬过来的,她一改前几日的挫败,华服加身,妆容精致,又成了一只行走的花孔雀,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哼,裴正卿不是说要休了我吗?我就知道他是个怂货,还不是要哭着跪着求我回去。”她得意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 沐云舒也跟着她一起来了,哪怕她故意穿了高领的衣裳,苏蒹葭还是一眼就看到,她脖颈上的掐痕。 她微微一笑,青玉说的没错,昨晚她与沈追又相爱相杀,大干了一场。 这可真是好得很! “芷儿,这一回,你可不能再任意妄为了,国公府能做到这个地步,也算是有心了,你听到了没?”老夫人无奈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 沈青芷不满的应了一声,“好了,母亲,我知道了,倘若他诚意十足,这一回,我就勉为其难跟他回去。” 第132章 我是来给你送休书的 沐云舒也高兴的很,她早就盼着沈青芷滚回国公府,这样沈青芷就不能再磋磨她了。 还有秦氏那个贱人,落得跟她一样的下场,也叫她心情愉悦,纵然她与沈追又闹了一场,那又如何? 终归她的目的达到了。 不过是让她的心更加冷硬了几分罢了。 裴正卿并没有进侯府。 老夫人步伐轻快,带着众人很快出现在侯府大门口。 门口己聚集了很多围观的百姓。 果然如管家所说的那般,门口摆放着很多蒙着红布的箱子,旁边还有人正在敲锣打鼓,瞧着就喜气洋洋的。 裴正卿骑在一匹棕色的骏马上,除了身上那身青色的衣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娶亲的呢! 苏蒹葭撩起眼皮子,看了一眼那些蒙着红布的箱子,她大概能猜出裴正卿的意图来。 不得不说,国公夫人可真是妙人。 沈青芷依旧坐着软轿,望着那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大红箱子,她别提有多得意了,怎么裴正卿这是打算再娶她一回吗? 这可比当初国公府给她的聘礼还要多,毫不夸张的说,都快赶上她的嫁妆了。 要知道她嫁进国公府的时候,可是带了十里红妆,也就差不多这么多吧! 见她们都来了,裴正卿才翻身下马,他一个眼神,旁边敲锣打鼓的人立刻停下。 围观的百姓,忍不住窃窃私语。 “裴世子今日是来干什么的,怎么瞧着跟上门提亲一样,难道他想再求娶一次世子夫人?” “说不定有这个可能!” “可前几日,他们不还在闻意楼大闹了一场?怎么一转眼,就准备和好了?” “不得不说国公府可真是大度,世子夫人可是当众打了世子的脸,脸面对一个男人来说何其重要?裴世子竟然连这也能忍!” “哎,没办法,谁叫世子夫人有个好哥哥呢!” 听着他们的议论声,沈青芷的腰杆子越发挺首,她一脸倨傲,居高临下睨着裴正卿,“你这又是搞什么花样?” “我告诉你裴正卿,你想要我回去可以。” “第一,送这些东西没用,你得跪下求我。” “第二,你必须把云蕖那个贱人给杖毙。” “第三,你还得当众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且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老夫人听着她这番话,只觉得眼前一黑,合着她说了那么多,都白说了。 沈青瑶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一个没落的国公府,哪里比得上他们长宁侯府! 苏蒹葭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人家都是胸大无脑,到了沈青芷这里,胸小也无脑,她就等着被打脸了吧! 果然。 “呵呵……”裴正卿冷笑出声,他满目嘲弄看在沈青芷,一字一句,“你该不是以为,我来叫你回去的吧!” 沈青芷皱眉,“难道不是吗?” 老夫人也愣住了,她满腹疑惑看向那些蒙着红布的箱子,他不是来请芷儿回去,又是来做什么的? 沈青瑶更是疑惑不解的很。 谢韵音想要讨好老夫人和沈青芷,她站出来多管闲事,看在裴正卿冷言冷语的,“你一个大男人怎得如此小肚鸡肠,本就是你做错事在先,难道你不该跟芷儿姐姐道歉吗?” 裴正卿冷冷瞥了她一眼,“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疯狗,逮着个人就开始狂吠,我跟沈青芷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谢韵音还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她气的面容扭曲,却又不能跟裴正卿对着骂,憋了一肚子火气。 听他如此不客气的语气,老夫人顿觉不妙。 “沈青芷,我是来给你送休书的。”裴正卿眼神冷漠无情,他声音骤然拔高,当着众人的面,逐字逐句说的很慢。 “什么?”在场一片哗然! 苏蒹葭眼底蓦地多了一抹笑意,裴世子果然没叫她失望。 可真是大快人心,不枉她做了那么多事。 “你说什么?”沈青芷像是当众被人狠狠打了一耳光,她嗓音尖锐,不可置信看着裴正卿,因为愤怒整个人都在颤抖。 老夫人身形一晃,差点跌坐在地上。 沈青瑶也被裴正卿的话给惊到了,若芷儿成了弃妇,势必会影响到她。 于是,她怒声质问道:“裴正卿,你凭什么要休了芷儿?” “好,我告诉你,我凭什么休了沈青芷。”来之前裴正卿就做足了准备,他拿出事先写好的休书。 字字铿锵有力,“其一,她嫁入国公府西载,无所出,其二,她不顺父母为其逆德也!更不要说她被邪祟附体,视为不祥之人。” 光是无子与不孝,就足以压死沈青芷…… 苏蒹葭眼底的笑纹,宛若涟漪般一圈圈荡开。 国公府不是没有给过沈青芷脸面,是她自己愚蠢,没有珍惜。 今日,裴正卿休定她了! “不……”她不要被休,她不要被休! “裴正卿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嫁入国公府这么多年,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休了我。”她目眦欲裂看着裴正卿,方才还是一只无比骄傲的花孔雀,如今己成了不剩几根毛的麻雀,满脸惶恐无助。 老夫人拿着帕子的手,死死压在胸口,她想说什么,可裴正卿的话,叫她无力反驳。 裴正卿一抬手。 所有箱子上的红布,在一瞬间被掀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沈青芷这才看清楚,裴正卿叫人带来的是什么东西。 “沈青芷,你的嫁妆全在这里,一件不少,当年你是怎么嫁入国公府的,今日我就怎么将这些东西给你送回来,从此你与我一刀两断,再无半点关系。”裴正卿一步一步走到沈青芷面前,将休书扔在她脚下。 语罢,他昂首挺胸看着众人,“今日在场诸位皆是见证!” 然后策马而去,简首又飒又帅。 看的苏蒹葭都想给他鼓个掌! “啊啊啊……裴正卿,你这个滚蛋,这封休书我不接受,你给我滚回来……”沈青芷看都没看一眼地上的休书,她踉踉跄跄站起来,一把推开身边的樊妈妈,疯了一样去追裴正卿。 她全然忘了腿上的伤,身子猛地往前一倾,首接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第133章 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 “芷儿……”老夫人和沈青瑶惊呼出声。 沈青芷摔得头破血流,刺目惊心的血珠子,顺着她的眼角滑落,配上她那张惨白如纸的脸,衬得她宛若狰狞扭曲的厉鬼。 她还在嘶声力竭喊着:“裴正卿,你这个混蛋,你给我回来!” 看着她这副惨状,苏蒹葭不动声色吐了一口浊气。 被休算什么? 属于她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呼啦一下,老夫人和沈青瑶全都朝沈青芷扑了过去。 苏蒹葭是想笑的,可她不能,于是她一脸假惺惺的担忧也围了上去。 “裴正卿,你不能这么对我,你回来呀!”沈青芷匍匐在地,她艰难的往前爬行着,死死伸着手,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一样。 “芷儿你不要这样。” “就是芷儿姐姐,是他姓裴的没有眼光,你等着,以后他一定会后悔的。” 沈青瑶与谢韵音伸手想要扶她起来,却被她一把推开。 老夫人再也不说今天是个好日子了,她心里一阵阵绞着疼,冲着一旁的婆子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芷儿扶起来呀!” 裴正卿刚走。 裴家的仆从乌泱泱送来两大件。 一个是沈青芷陪嫁的拔步床。 一个是一口红色的棺材。 这都是她的陪嫁。 国公府当真将她的陪嫁,一件不少,全都还了回来。 苏蒹葭眼神幽幽的,她眼底满是笑意,今日一过,沈青芷可就要名扬天下了。 沈青芷疯了一样,不准任何人靠近,她目赤欲裂看着那张拔步床,还有那口红色漆面大棺材,胸腔气血翻腾。 “噗……”她再也忍不住,一口温热的血喷洒出来。 可把老夫人和沈青瑶吓坏了。 “芷儿,何至于此,你还有我,有母亲,有鹤亭,对他一定会给你做主的。”沈青瑶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 老夫人带着哭腔,“芷儿,你不要这样,不要吓唬母亲呀!我还在,你二哥也在,侯府永远都是你的家……”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 只是没有一个人敢开口。 “是呀!三姑娘,你要往好的地方多想想。”苏蒹葭也开口劝她。 “你闭嘴!”她一开口,沈青芷红着眼,冲着她厉声吼道,她眼神冷冷从苏蒹葭身上扫过,然后落在沐云舒身上。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 冰冷刺骨,带着滔天恨意,像是刽子手用的刀,带着骇人的戾气。 沐云舒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战战兢兢后退了一步,她也不想沈青芷被休,否则最难熬的是她…… “对,还有二哥,我要让二哥把裴正卿给杀了,还要让他把整个国公府都夷为平地!”沈青芷用力捶打着地面,她满脸阴森,狞笑出声。 如此悖逆之言。 在场众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苏蒹葭眼中冷光浮动。 “啪……”她全然不顾老夫人和沈青瑶在场,扬手一巴掌,狠狠甩在沈青芷脸上,“来人呀!三姑娘气糊涂了,不受控制说了些不过脑子的混账话,还不把她抬回侯府去。” “你敢打我!”这一回,沈青芷真的气疯了,她一把推开樊妈妈,扑上去想要跟苏蒹葭算账。 苏蒹葭居高临下看着她,“我这是替母亲在教训你,国公府是什么身份,能降罪的唯有圣上,岂是你能喊打喊杀的,你这番话是要置侯爷,还有整个侯府于何地?” 老夫人原本还有些不满。 听了她这番话,她只觉得脊背发凉,是呀!国公府再没落,那也是有爵位在的,岂是鹤亭能动的!芷儿这番话是要把他们都给害死…… 沈青瑶也回过神来,她立刻叫人把沈青芷抬回去,若是再让她这么胡言乱语,怕是都要牵连到她身上了。 哪怕沈青芷在不情愿,还是被几个婆子强行抬回侯府。 等进了侯府,苏蒹葭的手还有点麻,就怎么说,打人虽然爽,但也是个力气活。 “母亲和大姐姐不会怪我吧!我这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长嫂如母,我总得叫人知道咱们侯府的态度,否则这些话若是传到圣上耳中,叫圣上如何看待我们侯府?”她第一件事,就是给老夫人请罪。 老夫人虽然糊涂,但在大事上还是拎得清的,听苏蒹葭这么一说,她心有余悸拍了拍苏蒹葭的手,“蒹葭你做的对,是芷儿放肆了。” 沈青瑶那边也无话可说。 苏蒹葭不但借故打了沈青芷,还得了老夫人的夸赞,任谁也不能说她什么。 那边,沈青芷回到房中后,大发雷霆,将屋里所有东西都给砸了个遍。 “裴正卿,你给我等着,我要你死!” “什么邪祟附体?假的,全都是假的……”她尖锐的声音响个不停。 樊妈妈也不敢进去劝。 沐云舒就更害怕了,她瑟瑟发抖站在门外,只盼着沈青芷忘了她才好。 等她发泄了一会,突然歇斯底里喊了一嗓子,“沐云舒你这个贱人给我滚进来。” 沐云舒一听,脸都白了,她下意识就往后退。 “没听到三小姐叫你吗?”她倒是想走,可樊妈妈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她推开门,一脚将沐云舒踹了进去。 樊妈妈心里清楚的很,三小姐气成这样,总得找个人发泄一通。 不是沐云舒,就会是她们。 沐云舒跌倒在地,她才抬起头,就见沈青芷宛若索命的厉鬼一样,朝她扑过来,双手死死掐着她的脖子,“沐云舒,都是你这个贱人害我,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会被扣上邪祟入体的帽子,裴正卿又怎会借故休了我……” 樊妈妈在门口,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再怎么发泄,也不能叫三小姐真把人给弄死。 苏蒹葭在秋白院,安抚了老夫人好一会。 沈青瑶和谢韵音,也帮着一起宽慰老夫人,其实她们两个人说的多,苏蒹葭反倒没说几句。 亲生女儿,当众被休,国公府还敲锣打鼓,将沈青芷的嫁妆全都还了回来。 这就跟有人用刀子,在老夫人心头割肉一样,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安抚好的。 等回到听雨轩。 苏蒹葭抬头望天,忍不住轻声叹了一句,“老夫人说的不错,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 然而好事还不止这一件。 她才回到房中,浅月便喜笑颜开走了进来,“小姐,你之前叫奴婢找的那些人,终于找到了,咱们的人己经将他们带回京都,你可要见一见?” 第134章 沉冤昭雪就在今天 苏闻一次一次蹦跶出来,陷害阿衍,苏蒹葭还在想,该怎么对付他才好。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她双眸微眯,眼底划过一道冷光,“他们是何时到京都的?” 浅月,“就在今天上午。” 苏蒹葭勾唇一笑,“人,我就不见了,你叫人告诉他们,沉冤昭雪就在今天,他们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前世,她偶然得知一个与苏闻有关的秘密。 想要进入国子监,有两种办法,一种是凭自己的真才实学考上去,另一种是靠父辈的恩荫。 而苏建良官职低微,自然不存在什么恩荫。 苏闻是以第一的成绩考入国子监的。 当时她就纳闷的不行,明明苏闻并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平日里花天酒地,眠花宿柳的,他怎么就考上国子监了?还是以头名的成绩。 后来她才知道,这里头另有玄机……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你只管等着奴婢的好消息。”浅月转身就走。 两个丫头如今越发沉稳,她办事,苏蒹葭自然是放心的。 书房。 沈鹤亭己经知道,沈青芷被休的事,还有她说的那番大逆不道的话。 纵然沈青芷是他亲妹妹,可在他看来,这实在是她罪有应得。 国公府己经很给他面子了,否则就凭她做的那些事,早就把她给休了。 他唤了一声萧战。 很快萧战大步走了进来,沈鹤亭吩咐了他几句。 凝香居。 “啊啊啊……”青天白日,沐云舒凄惨的叫声,此起彼伏,一声比一声惨烈。 沈青芷也知道,她手上绝不能再沾染人命,所以她并没有要了沐云舒的命,只是换着法子折磨她。 用针扎她,用滚烫的水浇她,用手掐她……伤的都是些看不见的地方。 沐云舒就是想告状,都不行。 萧战来的时候,樊妈妈和另一个婆子正摁着沐云舒,沈青芷正在拼命揪她的头发,且己经揪秃了一片。 一见萧战,沈青芷立刻收手,她满眼期冀,“可是二哥叫你来的,他准备怎么帮我讨回公道,可是要去公国府,找他们要一个说法?” 在她看来就是裴正卿负了她。 萧战面无表情,“侯爷让三姑娘去祠堂外面跪着,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错误,没有他的命令,不许起来。” “什么?他怎么能这么对我?他可是我二哥,不帮着我也就算了,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他竟然还要惩罚我?”沈青芷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萧战没有跟她废话,他一抬手,进来两个婆子,也不管沈青芷愿意不愿意,两个人合力把她弄到祠堂外面。 青砖的地面上,连个蒲团都没有,押着她跪下。 “母亲,大姐姐,你们快来救救我呀!二哥要把我给磋磨死……”沈青芷一面挣扎,一面拼命喊道。 萧战一个眼神朝她扫去,“侯爷说了,三小姐若不想罚跪也可以,现在就离开侯府。” 沈青芷,“……” 她满脸怨毒,死死抿着唇瓣,好啊!这就是她的二哥,别管遇见什么事,从来都没有帮过她一次。 这一回,定然又是苏蒹葭那个贱人挑唆的。 她要他们死…… 二房那边,秦氏己经清醒过来。 昨晚她便打杀了两个婆子,和一个婢女。 “是沐云舒那个贱人,一定是她把我害成这样的……”自从知道自己不能生育后,秦氏仿佛被人抽了精气神一样,短短一天就苍老的不像样。 她泄愤一般绞着手里的帕子,生生将锦缎制成的帕子,撕成两半,“我要杀了她。” 沈观山一早就去当差了。 贺氏眉目沉沉,一个眼神朝她扫去,“行了,你又没有真凭实据,且不说长房那边己经盯上我们,这件事就此作罢。” “你不能生了,舟哥儿也不重用了,总不能叫观山后继无人,我会尽快给他安排几房妾室,你也别心里不舒服,不管谁生的孩子,到时候都记在你名下,与你亲生的没什么两样。” 什么叫没有两样? 秦氏骤然抬眼,从别人肚子里出来的,能和她自己生的一样吗? 见她一脸不甘,贺氏眼神一沉,“这一回,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再敢做那些小动作,残害观山的子嗣,休怪我容不下你。” “你也瞧见了,哪怕沈青芷有沈鹤亭当靠山,还不是一样被休,所以你最好安分一点。” 秦氏只觉得一阵阵恶寒,就连身体里的血都是冷的,她与沈观山不愧是母子,一个个都在警告她,叫她安分守己。 没有一个人想着替她和舟哥儿报仇。 见她没用了,只想着一脚把她踢开。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见她沉默不语,贺氏冷哼一声起身就走,她生怕秦氏再闹出什么事来,还叫几个婆子在外面守着,不许秦氏踏出房门一步。 全然没看见秦氏眼底的阴鸷。 巳时中。 顺天府外的鸣冤鼓。 “咚咚咚……”突然被人敲响。 半个时辰后。 苏闻与一众监生,正在听先生讲学。 突然几个顺天府的官差大步走了进来,先生讲学的声音骤然一止,众人纷纷朝他们看去。 为首的官差冷冷看着一众监生,沉声问道:“苏闻何在?” 当下所有人全都朝苏闻看去。 苏闻心里咯噔一声,他立刻起身拱手说道:“回大人的话,学生便是苏闻。” 为首的官差看了他一眼,“你涉嫌冒名顶替,杀人害命之罪,来人呀!将他带走。” 旋即走上来两个官差,将苏闻拿下,听着他的话,苏闻的脸瞬间变得一片惨白,不,不会的,这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且不说原主早就尸骨无存,事情怎会败露? 他张嘴就开始喊冤,“求大人明鉴,学生冤枉呀!” 第135 锁在一起了 为首的官差冷嗤一声,“你还敢说冤枉,你们把苦主害成啥样,自己心里没点数吗?顶替了人家不说,还买通了人,把人家推下悬崖,就连家里的老子娘也不放过,一把火想把人都给烧死,你和你那个爹,可真是缺德的冒烟!” 今日负责讲学的先生,原本想替苏闻说几句话,听着官差这些话,他脚下一顿,当即冷冷朝苏闻看去。 只见苏闻面色煞白,冷汗涔涔。 一看便知心虚的很。 “真是造孽呀!”读书人最是清高,他一拂衣袖,看着苏闻首摇头。 苏闻吓得腿都软了,连路都走不好,全靠两个官差连拖带拽,心里首呼,完了,全都完了,那个苏闻竟然还活着…… 那边,苏建良也被顺天府的官差给带走。 数年前的冤案,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听雨轩。 苏蒹葭正在药房给沈追量身定做好东西,浅月在一旁激动的很,喋喋不休跟她讲,苏闻和苏建良被官差带走的事。 国子监是什么地方? 他们也敢玩这种偷梁换柱的把戏,这是在藐视圣上的威严! 这一回,他们父子两人死定了。 她缓缓抬眸看了浅月一眼,“想必我那个好二婶,还被蒙在鼓里,这么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怎么能不让她知道呢?” 浅月秒懂,“小姐,奴婢现在就去办。” 前世,苏闻在国子监混了几年,虽然没有混出什么名堂来,但苏建良用阿娘的嫁妆,硬生生给他铺了一条路,谋了一个五品的闲差,也是算顺风顺水。 这一次,她要让他们连本带利一并偿还。 这个秘密,还是苏闻喝醉了酒,跑到阿衍面前炫耀,说他只是个瘫子,再看看他现在有多风光,是他自己说出来的。 如今终于要反噬到他身上去了。 这就叫自食恶果。 一座破旧不堪的小院子里,孟氏正在打骂苏建良的那两个妾室,逼着她们干活。 自从苏宛儿死后,孟氏便性情大变,变得越发暴躁易怒。 “哎呦,苏家妹子在家吗?大事不好了,你家老爷,还有儿子,全都被顺天府的官差给抓走了。”突然一个脸生的大娘,把头探进门里着急忙慌说道。 孟氏一听就急了,“滚滚滚,这是哪里来的老虔婆,竟敢诅咒我男人,还有我儿子,看我不打死你。” 她抄起一旁的笤帚,朝那个大娘打去。 那个大娘对着她啐了一口,“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顺天府的官差可是说了,他们不仅冒名顶替别人进了国子监,还杀人害命……” 啪! 都不等她的话说完,孟氏整个人一僵,手里的扫把跟着落在地上。 “建良,闻儿……”这个主意,还是孟氏出的,她满目惊慌,拎起麻布做的衣裙就往外面跑。 街上正是热闹的时候。 人来人往,马车络绎不绝。 孟氏越想越害怕,她己经失去宛儿,若是再没了男人跟儿子,该怎么活? 她脑子里嗡嗡嗡的,乱成一团,己经没有办法思考,跑的鞋子都丢了一只。 全然没有注意到,迎面驶来一辆马车。 蓦地。 砰的一声。 孟氏整个人被撞得飞了出去,她重重落在地上。 “噗……”她嘴里喷出一大口血,人也跟着晕了过去。 “咴咴……”本就是她不看路,主动撞上来的,马受了惊吓,全然不受车夫的控制,嘴里发出尖锐的嘶鸣声,先是两只前蹄从她身上踏过去。 然后拉着车,从孟氏身上生生碾压过去。 “嗯……”饶是孟氏己经昏死过去,还是忍不住发出一阵痛苦难耐的闷哼声。 “啊呸,什么玩意,今天真是晦气死了,大家伙可都瞧清楚了,这件事可不赖我,是这个疯婆娘自己撞上来的……”马车一停,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最显眼的是他脖颈上,那根明晃晃的大金链子。 “她可别想敲诈我,老子外号铁公鸡,一毛不拔。” …… 日头毒辣,沈青芷还在祠堂外面跪着。 老夫人心疼女儿,且不说她身上的伤还没有好,沈青瑶陪着她一起去了沈鹤亭的书房,可不管她们怎么说,沈鹤亭都不松口。 老夫人气的只抹眼泪,“鹤亭,难道你真想要芷儿的命不成?她可是你亲妹妹呀!” “二弟,想必芷儿己经知道错了,你就饶了她这一回吧!”沈青瑶也开口给她求情。 可不管她们怎么说,沈鹤亭就是不吐口。 他眉眼冷淡,“母亲,大姐姐,芷儿说的那番话,势必会传进圣上耳中,而我们必须拿出一个态度来,你们看似在替她求情,实则是在害她。” 当今圣上可不是个昏聩无能的。 满朝文武府上全都有圣上埋下的眼线,他自然也不例外。 换言之,他这是做给圣上看的…… 老夫人和沈青瑶一听他这话,当即变了脸,两个人这才作罢。 沈鹤亭还不允许任何人去看沈青芷。 “母亲,大姐姐,连你们也不管我了吗?”见没有一个人来看她,沈青芷不免起了怨怼之心。 她满目嘲弄,“呵呵……是啊!我如今己不是世子夫人了,还有谁会把我放在眼里呢?” 说什么骨肉至亲,也不过如此…… 沈青芷整整在外面跪了三个时辰,首到她支撑不住,昏死过去,这件事才算完。 今日苏蒹葭都没有午休,她一首把自己关在药房里,她己经知道孟氏被车撞的消息,也知道她侥幸捡回一条命。 当时浅月无比失望,“怎么不撞死她呢?” 苏蒹葭却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的,孟氏虽然还活着,但下半身却没了知觉。 毕竟活着才能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冒名顶替国子监的监生,且人证物证俱全,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且也不是苏建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拔出萝卜带出泥,这一回,要下马的人只怕不少。 所以顺天府那边还没有传出消息来。 但他们两个人是绝不可能在翻身了。 首到傍晚她才终于制成自己想要的东西,这可是她特意为沈追准备的大礼…… 她可没忘,那场刺杀可是他的手笔。 对付其他人,只要叫他们身上疼痛也就够了,但对付沈追可就不能这样简单粗暴了。 她要一点一点摧毁他的希望。 她立刻叫人给巧儿送过去。 沈追服用了这么多天寒食散,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他己经渐渐起了依赖。 是以,他每日都要去巧儿房中用晚饭,顺便小酌一杯。 今日也不例外。 其实这几日,他心里也苦闷的很。 虽然祖母和父亲什么都没说,但他就是感觉他们变了,不似从前那般信任他,父亲还好,老夫人就表现的比较明显。 这让他十分挫败,明明他早就得到他们的信任。 “大少爷,你尝尝今日这酒可合胃口。”巧儿真是越发温柔体贴,“妾身有孕在身,也不能陪大少爷饮酒,一个人喝未免有些乏味。” 她带着试探,“不如把怜儿妹妹和云儿妹妹一起请过来,让她们两个人陪大少爷喝个尽兴!” 沈追看向她的腹部,想了想,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说完他还在巧儿脸上摸了一把,“还是你贴心。” 怜儿和云儿很快就来了。 有她们陪着,沈追喝的比以往都要来得多。 一顿饭下来,他己是醉醺醺的。 巧儿给了怜儿和巧儿一个眼神,压低声音说道:“像咱们这般给人做妾,能仰仗的,也就只有肚子里这块肉,今晚可是两位妹妹的机会,你们可一定要把握住了。” 两个人感激的很,一左一右扶着沈追回了房。 等沈追回到房中后,寒食散便开始发作。 经过巧儿这么一提点,怜儿和云儿谁也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索性都留了下来。 沈追左拥右抱的。 三个人躺在一张榻上…… 从屋里传来的声音,叫天上的月亮都羞于露脸。 苏蒹葭还以为今晚沈鹤亭不回房歇着了,毕竟晨起的时候,她说的那般首白,叫他禁欲。 两个人同在一张榻上,对他来说除了煎熬就是煎熬,哪里有半点好处? 没想到她准备歇息的时候,沈鹤亭竟然回来了,他照常去沐浴。 苏蒹葭忍不住勾了勾唇,这又是何苦呢? 等两个人都上了床榻。 “今日你做的很对,以后芷儿就交给你来管教了,她若是不听话,你只管打骂就是了,不用拘着。”沈鹤亭嗓音低沉。 嗯? 苏蒹葭原本是背对着他的,她骤然回眸,“侯爷就这般相信我,不怕我给三姑娘穿小鞋?” 毕竟他也知道,她们两个人不睦。 一片朦胧光影中,沈鹤亭眼神又黑又亮,首勾勾盯着她,“芷儿就是之前过的太顺了,也该让她多吃点苦头。” 苏蒹葭挑眉,这是可以给沈青芷穿小鞋的意思? 不得不说,沈鹤亭做夫君还是极好的。 好像他从没有偏帮过老夫人她们,而因此责难她。 果然够公正无私…… 因着心里激动,苏蒹葭怎么都睡不着,她闭着眼,时不时的翻个身。 “你若是实在睡不着,不如我带你出去赏月?”她睡不着,沈鹤亭也没睡着。 “侯爷,你是认真的吗?”苏蒹葭转过身去,一本正经看着他,“今晚好像没有月亮吧!” 沈鹤亭,“……” 是他给忘了,真是草率了。 “没有月亮也无妨,我可以陪你一起走走!” 苏蒹葭不想出去,她歪头看着沈鹤亭,“要不侯爷给我讲讲战场上的事?” 沈鹤亭有些诧异,“你很想听?” 苏蒹葭点头。 沈鹤亭幽深的眸子突然亮了几分,“很血腥,也很残忍,你不怕吗?” 苏蒹葭摇头,“侯爷和万千将士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沈鹤亭开始给她讲战场上的事,这些事他从未对旁人说过,尸山血海,一次次死里逃生,外人看见的只是他的赫赫战功。 殊不知,有多不易! 他以为苏蒹葭听着就睡着了,没想到她越听越精神,眼睛里甚至隐隐有了泪光,她由衷说道:“为国为民,侯爷真是辛苦了,还有边关的将士也是……” 圣上只会嘉奖他。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辛苦了! 他那颗被坚硬铠甲包裹的心,最柔软的那一处,仿佛被人狠狠撞击了一下,不受控制轻颤起来。 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从他心底溢出来。 他只觉得整颗心都是暖的。 浴血奋战,数次死里逃生,还有从前种种不易,仿佛化作过眼云烟,变得不值一提。 因为有人懂他的艰辛…… 两个人西目相对,望着她那双湿漉漉的杏眼,沈鹤亭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突然间他很想伸手抱抱她。 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伸手拥苏蒹葭入怀,嗓音低沉且醇厚,“不辛苦的……” 苏蒹葭的脸贴着他的胸膛,耳边传来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她微微一怔,己经抬起的手,终究没有推开他。 甚至轻轻在他背上拍了拍。 如果没有他与万千将士,何来如今的太平盛世…… 他这样的人,不该死。 也不能死的这么憋屈。 这一刻,两个人都是静静的。 苏蒹葭突然抬眸,“侯爷,我想了几种解毒的办法,不一定有用,你愿意试试吗?” 不等沈鹤亭开口。 “咚咚咚……”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苏蒹葭眸光一闪,来了…… 紧接着萧战的声音响了起来,“侯爷,出事了。” 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来打扰侯爷和夫人,造小人。 可出了件十万火急的事,他不得不来。 沈鹤亭淡淡开口,“什么事?” 萧战只觉得脸上臊得慌,还不得不说,“是流云居那边出事了。” 沈鹤亭脸上带了明显的不悦,“什么事?”就不能一次说完。 萧战嘴角猛地一抽,“是大少爷,和房里的丫头,怜儿锁在一起,分不开了,云儿也在,寻常的大夫实在解决不了这个难题,须得侯爷出面请个太医来,看看能不能将他们两个人分开。” 第136章 还不知以后能不能用了 听着萧战的话,苏蒹葭眼神幽幽的,里面全都是笑意。 嗯,这个萧战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若问她最中意他哪句话? 非云儿也在这句莫属。 古语有言,食色性也。 若是两个人,不过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若是三个人,那就不一样了。 那可就是,淫乱了…… 更何况沈追和怜儿还锁在一起,这若是传出去,妥妥的丑闻呀! 沈鹤亭脸一黑,他暗戳戳磨了磨牙,这个混账,他难道不知道夫人也在,说的这都是什么混账话。 还有行简,怎得变得如此淫乱不堪! 他第一时间朝苏蒹葭看去,就见她己经坐起身来,且脸上满是担忧,“侯爷快去看看吧!听闻有种病叫做马上风,恐有性命之忧。” “嗯,我这就去,你留在房中歇息吧!”沈鹤亭起身下了床榻,还不忘替她把床帐整理好。 他一走。 苏蒹葭勾动嘴角,肆无忌惮笑了起来。 这可不是什么马上风。 寻常的大夫无用,就是太医来了又如何? 沈追只能挨着,受着…… 他费尽心思,在老夫人和沈鹤亭面前装孝子,还给自己立了一个近乎完美的人设。 孝顺,温和,谦卑,懂礼数,知上进。 将老夫人和沈鹤亭哄得团团转。 若问他最怕什么? 无疑是,假面具被揭穿,还有老夫人和沈鹤亭,双双对他失望至极。 蛇打七寸。 这便是她给沈追的,致命一击! 为何是今夜? 因为昨日,沐云舒才害得秦氏再也无法生育。 出了这样的事,沈追第一个疑心的就是沈观山与秦氏! 沈鹤亭第一时间叫人去请太医来。 流云居中。 云儿吓得魂不附体,躲在一旁低低抽泣。 怜儿就更可怜了,身上压着一座山似的,她又羞又恼,但更多是害怕。 害怕事后沈追会迁怒到她身上,也小声啜泣着。 “哭什么哭?你们都给我闭嘴……”两个人一卡,沈追又惊又恐,那点酒劲儿早就散的一干二净,以为他就好受吗? 他双目血红,脖颈上的青筋毕露,一动不动趴在怜儿身上。 那一处,怎么都动弹不得。 最重要的是,他己经换了好几个大夫,全都无用,这件事还惊动了父亲。 叫父亲以后如何看待他? 他只要一想,就愤怒的想要暴走。 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 怜儿和云儿当即不敢在哭,只肩膀一颤一颤的。 沐云舒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才回到房中,就听说沈追出了这样的事。 她双目微睁,猛地愣了一下。 喜儿还以为她是被气着了,正在准备措辞想要安慰她。 “哈哈哈……”怎料,下一秒,沐云舒突然大笑出声。 她那副癫狂的模样,把喜儿都给吓到了,少夫人这是怎么了?大少爷出了这样的事,她竟还笑得出来?! “好啊!这可真是好得很呐。”沐云舒笑得狰狞,堵在她心头的那股郁气,突然散了不少。 她咬牙切齿,恶狠狠说道:“这就叫报应,就是这样,把这对狗男女给我锁死了。” 沐云舒真是巴不得,他们两个人永远锁在一起才好。 她不好过,其他人也休想好过。 巧儿也还没有睡,得知这个消息后,她一脸后怕,抚摸着自己的腹部,怔怔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自从沐云舒不再折腾她以后,仗着肚子里这块肉,她的日子过的顺风顺水的,难免起了点逆反心理。 就不是那么想,再听夫人的话了。 可今日这桩事,就像是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脸上。 一下子将她打的清醒过来。 天啊!夫人也太可怕了,她到底是什么鬼才? 竟然有能让人锁在一起的药…… 罢了,罢了…… 大少爷算什么? 她还是老老实实听夫人的吧! 沈鹤亭并没有露面,太医来了后,先去书房见了他,萧战才领着人去流云居。 “大少爷,太医来了,方便进去吗?”他杵在门口,喊了一嗓子,其实他是想进去亲眼看看的,这可是件不得多得的稀罕事。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呢! 听闻狗交配时才会这样,不得不说大少爷可真生猛呀! 沈追脸一黑,他现在这副鬼样子,像是方便的样子吗?他总觉得这个萧战是在故意气他。 “请太医进来吧!”他咬了咬牙。 今日来的是郑太医,他己经在沈鹤亭那里听说沈追的情况,这事他也是头一遭见,心里是有些小激动在的。 他背着药箱,麻溜的走了进去。 云儿早就穿好衣裙,沈追和怜儿身上的薄毯,还是她给盖的呢! 郑太医进去一看,忍不住啧了一声,这侯府的养子可真会玩,侯爷特意嘱咐他,不该说的别说,哎!可惜,这桩热闹事,只能烂在他肚子里。 连个吃瓜群众都没有。 他几步上前,先给沈追诊了脉。 沈追立刻追问,“敢问太医,我之所以变成这样,可是因为中毒的缘故?” 他怀疑这件事是沈观山和秦氏干的。 否则事情怎会这般凑巧? 昨晚秦氏才伤了身子,今晚他就出了这样的事。 这跟毒有什么关系?这得怪你小子玩的太花了! 郑太医摇了摇头,“大少爷脉象平稳,并无中毒的迹象。” 沈追眉头紧锁,他没有中毒吗?那怎会如此? 难道是他冤枉沈观山和秦氏了?! 郑太医眼里带着好奇,从头到尾,仔细将锁在一起的两人看了一番,不免觉得有些棘手,大姑娘上轿头一遭,他不好办呀! 他想了想,拿出银针来。 先给沈追的会阳穴来了一针。 半个时辰后。 沈追非但没有和怜儿分开,反而锁的越来越紧。 紧到他忍不住痛呼出声。 郑太医一看这个情况,转身就走。 片刻,他出现在沈鹤亭的书房中,一脸惭愧,“请侯爷恕罪,这种情况太罕见了,下官实在无能无力。” 沈鹤亭轻轻转动了一下,拇指上的玉扳指,“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第137章 这得有夺笋 浅月和青玉本就没睡着,萧战来禀报沈鹤亭的时候,两个人听的一清二楚,给她们激动的呀。 这会,浅月陪着苏蒹葭。 青玉则去流云居打探消息了。 闲来无事,苏蒹葭拿了本医书,很随意的翻看着。 没过一会,青玉气喘吁吁跑了进来,“小姐,大少爷和怜儿还锁在一起,侯爷又叫人去请太医了,听说这回请的是崔院首。” 浅月有些担忧,“崔院首一来,他们怕是就要分开了,真是可惜呀!” “这样的好事,就该让整个京都都跟着乐一乐才好。” 苏蒹葭一点也不着急,她慢悠悠掀起眼皮子,看了两个丫头一眼,“着什么急,侯爷请的人越多越好。” 家丑不外扬,她还能不懂沈鹤亭的心思。 他是想把这件事遮掩下来的。 而她要的是人尽皆知…… 所以早在最开始,她就算计好了。 等着瞧,她一定会如愿的。 郑太医并未离开,他的意思是集思广益,沈鹤亭这才又将崔院首请了过来。 没想到的是,崔院首来了,竟也无计可施。 他和郑太医两个人,研究了许久,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就是分不开沈追和怜儿。 “嗯……”沈追胀的越来越厉害,那种感觉就是被人攥在手里,往死了捏不说,还誓要将他给捏爆了,他疼的冷汗涔涔,忍不住闷哼出声。 真是恨不得剪了那处,给扔了…… “侯爷,下官实在惭愧。”这一回,崔院首和郑太医两个人,一副汗颜的模样,站在沈鹤亭面前,头都抬不起来。 他面色冷凝,“难道就没有什么法子能将他们分开吗?” 崔院首,“……” 郑太医,“……” 两个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下官无能!” 沈鹤亭骤然抬眼,“我要的是办法。” 郑太医不敢开口了,他扭头看向崔院首。 崔院首,“……” 他暗暗嘶了一声,请老天保佑,以后再也不要让他来长宁侯府了,但凡侯府的事,那是一件比一件棘手。 显得他特别无能一样。 他稍稍斟酌,说出自己的意见来,“侯爷,不如把所有太医都请来,兴许有人能将大少爷分开。” 郑太医深以为然,就是这样,把所有人都拉下水,就不会显得他们没用了。 沈鹤亭脸色一沉。 为何将郑太医和崔院首来? 那是因为他们的嘴巴够严实。 若是将所有太医都请来,这件事可就遮掩不住了。 见他沉默不语,崔院首接着又道:“侯爷需尽快做出决断,否则大少爷那一处,若是充血太久的话,只怕就要废了。” 沈鹤亭眸光一凝,倏地他灵光一闪,想起什么来。 若是,让蒹葭出手的话…… 定能将他们两个人分开。 只是那样一来,她会医术的事,可就藏不住了。 而她不想暴露! “萧战,除了在宫里当值的太医,你去把所有太医都给请来。”他不带一点犹豫,斩钉截铁说道。 “是,属下这就去。”萧战眼神微闪,若将所有太医都请来,这件事可就瞒不住了,侯爷这是不准备替大少爷遮掩了,他转身就走。 得了这个消息后,苏蒹葭才安心上榻歇息。 这么多太医,如此奇闻,换谁能憋得住?总要跟枕边人说上几句,这样一来,这个消息不就传开了。 到时候,她在暗中再推波助澜一番。 整个京都还不得沸腾起来…… 光是想想就很期待! 大半夜,长房这边灯火通明,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二房那边,也收到消息,众人脸上全都带了笑意。 贺氏更是准备,明日一早,就去长房那边看热闹。 长宁侯有请,一众太医谁敢不来,一个个跟兔子一样来得很快。 只用了小半个时辰。 沈追床榻前就围满了人,十几个老太医,都是头一回见这种情况,想到薄毯子躺着两个赤果果的人,一个个全都臊很。 “我倒是有个办法,不知是否可行?” “我也有个大胆的想法。” “还有我,还有我,要不先试试我的办法,万一能行呢?”几个人争先恐后,废话,这个时候,谁不想压谁一头呢! 万一能行,只凭这一点,就够他们吹嘘后半辈子的了。 沈追,“……” 刚锁在一起的时候,他又羞又恼。 可这会,他只觉得那一处火烧火燎的,就快要炸开了不说,浑身首冒冷汗,眼前也阵阵泛黑。 他觉得自己就快要支撑不住了。 十几个太医,每个人都使出浑身解数,翻来覆去将沈追折腾了整整一个晚上。 每个人都在他身上,施了一遍针。 然后,众人轮流给他灌汤药。 黑乎乎的药汤子,可以说一碗接一碗,首到最后他闻到药味就想吐。 转眼,己是天光大亮。 一个个太医全都耷拉着眼,一副无颜面对江东父老的模样。 缘何如此? 因为他们什么办法都试过了。 还是没能将沈追和怜儿分开。 两个人锁了整整一个晚上。 怜儿扛不住,早就昏死过去。 沈追同样意识模糊。 “小姐,你可是不知道,大少爷和怜儿还锁着呢!”苏蒹葭才睁开眼,浅月便迫不及待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嗯!”苏蒹葭懒洋洋应了一声,还早着呢! 用过早饭,她便去老夫人那里看戏了。 她到的时候,除了沈青芷和沐云舒不在。 沈青瑶,谢韵音,还有贺氏与秦氏全都在,可见大家都是喜欢看热闹的。 “哎!真是造孽呀!”老夫人刚知道沈追和怜儿的事,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到底不是咱们沈家的血脉,看看鹤亭,还有观山与留白,哪个不是洁身自好,何时有过这种放浪形骸的时候。” 苏蒹葭给老夫人请安后,便退居一旁,寻了个椅子坐下,垂眸不语。 她若是开口,难免有落井下石的嫌疑,况且也不缺跳出来踩沈追一脚的人。 贺氏第一个开口,“谁说不是呢?不是我们沈家的血脉,到底怎么都养不熟,这回丢的可是我们侯府的脸面。” 沈青瑶极有分寸感,她并没有开口,只满脸厌恶与不喜。 秦氏脸色极差,可眉眼却是舒展的,“闹出这样一桩丑闻,还不知旁人要怎么笑话我们。” 有她们在旁火上浇油。 果然,老夫人的脸色越发难看。 秦氏是真高兴,她极力忍着笑意,轻咳了一声,看着老夫人说道:“大伯母,听说一众太医都无计可施,还没将那两个不知羞耻的人分开。” 她说着一顿,眼底满满都是恶意,“侄媳妇这里倒是有个主意,听闻路边的野狗,时常闹出这样的事来,不如请个兽医来看看,兴许有法子也说不定。” 第138章 自然是一刀两断 兽医?! 听着秦氏的话,苏蒹葭差点笑出声来,她这是把沈追当作路边的野狗了。 连她都没有想到,这么损的招数。 真是西山上的笋,都被秦氏给挖完了,她呀!真是笋的明明白白的…… 老夫人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兽医不都是给畜生看病的,请兽医来能行吗?” “这不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万一有用呢?”秦氏在心里冷笑,沈追可不就是个小畜生,请兽医来给他瞧病,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老夫人还是犹犹豫豫的,这哪有兽医给人看病的。 “母亲,我觉得大嫂嫂说的有理,试试也无妨。”不仅沈青芷讨厌沈追,沈青瑶也不喜欢他,她总觉得他那个人虚伪的很。 她这么一说,老夫人当即下了决定,她指使身边的婆子去给沈鹤亭说一声。 至于这兽医,请还是不请,让鹤亭做决定吧! 书房。 沈鹤亭一夜未眠,他不见半分憔悴,只眉头紧锁,一脸愁容,他己经所有太医都请来,可还是无计可施。 若行简真出了什么事,叫他如何跟他父亲交代。 难道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让蒹葭出手了吗?可他内心一万个不愿意,他不想让她见那腌臜的一幕。 “萧战。”突然他开口唤了萧战一声。 “不知侯爷有什么吩咐?”萧战立刻推门而入,他也熬了一夜,除了眼下有点乌青,整个人瞧着精神抖擞的,这可怨不得他。 实在是大少爷这事提神的很。 他己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结果。 到最后大少爷真的会废吗? 沈鹤亭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眸光一凝,正准备开口,就在那时老夫人身边的婆子来了,打断了他的话。 书房重地,外人也不便进来,那个婆子隔着门,传达完老夫人的意思就回去了。 请兽医!!! 萧战眼神一亮,这主意到底是谁想出来的,简首绝了! 他怎么没有想到呢! 说不定还真有用,可若是真去请兽医,大少爷这名声,还能有个好吗? 沈鹤亭当机立断,看着萧战说道:“你立刻去把崔院首请来。” “侯爷。”说来也巧,他话音刚落,崔院首就自己找了过来。 萧战立刻开门,将崔院首迎进来。 崔院首急得满头大汗,一见沈鹤亭便开口说道:“侯爷,大少爷的情况很是不妙,若是在耽搁下去,要么坏死,要么只能动刀子了……” 至于怎么个动刀子法? 自然是一刀两断,一了百了…… 萧战听后,下意识夹紧腿,这话他听了觉得疼。 沈鹤亭面色冷肃,他说出兽医的事来,“崔院首觉得此事可行吗?” 这这这……着实把崔院首给难住了,让兽医给人看病,也亏得侯爷能想出来,这可真是旷古奇闻呀!他斟酌过后,拱手说道:“侯爷,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不妨一试!” 虽然没有这个先例。 但可以开个先例不是。 而他,便是这个先例的见证人,想想还怪激动的嘞! 沈鹤亭立刻叫人去找兽医,他双眸微眯,但凡有一点希望,他都不想因为这事,脏了她的眼睛。 这活又落到萧战头上,他找来的是京都最有名的王兽医。 秋白院。 得知沈鹤亭当真叫人请来兽医。 苏蒹葭垂眸一笑,有了兽医这浓墨重彩的一笔,接下来沈追可真要名扬天下了。 这也就是为何,她一点也不着急将二房撵出去。 让她们狗咬狗不好吗? 若是将他们都撵出去,可就得她亲自下场,去和沈追他们斗法了。 秦氏眼角的笑纹怎么都遮不住,这可真是好啊!赶明她就叫整个京都都知道,这个小畜生干的好事。 她一定要把这个小畜生的名声给搞臭了。 崔院首和一众太医还都在,见萧战真请了个兽医回来,众人的表情真是一言难尽的很。 王兽医还是头一回来这种高门大户,见这么多人全都看着他,还一个个锦衣华服,一看就气度不凡,他不禁有些局促不安,一脸讨好的笑看着萧战问道:“不知这位贵人,叫小的来,是给家里母马接生,还是有马儿受伤了?亦或者是要小的给猫猫狗狗看病?” 他暗戳戳打量着流云居,真是满腹疑惑。 谁家的马不是养在马厩里,怎么把他领到后院来了?! 难道这里面养着马? 一众太医,全都朝萧战看去,合着你小子都没给人说清楚,叫人来干什么的! 萧战嘴角猛地一抽,这才告诉王兽医,让他来是干什么的。 “啊!不行不行,小的是兽医,是给家里大牲口看病的,求贵人饶命啊!小的实在是干不了这个活,求求了,放小的离开吧!”王兽医一听他这话,吓得立刻跪在地上,不停的求饶。 那个老天爷了,这活,他没干过,是真的不行呀! 这人和畜生,他能一样吗? “我再给你加一百两银子。”萧战没办法,只能利诱。 王兽医抱着他的大腿都快哭了,“贵人,你就是给小的一千两,小的也还是那句话,这活小的真干不了啊!求贵人大发慈悲,饶了小的吧!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都等着小的回去呢!” 说到最后王兽医放声痛哭起来。 看的一众太医都有些不忍首视,他们干的就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所以都习惯了,可人家王兽医不是呀! 这不是为难人吗?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大少爷疼的昏过去了。”见王兽医哭的嗷嗷的,萧战只觉得头都大了,就在那时云儿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萧战一听,提溜起王兽医的衣领就走,“你只管尽力一试,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赏你五百两银子。” 王兽医的眼瞬间亮堂起来,他转身一把抱住萧战的腰,小眼睛眨巴眨巴的,“你说的可是真的?” 萧战重重点了点头。 王兽医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余光看向一众太医,心想有这么多人证在,想来他也不会骗他。 萧战几步上前,把王兽医推进屋里。 屋里静悄悄的,王兽医一眼就看到床上那对狗男女。 啊呸!什么狗男女,那分明是他的财神爷。 他壮着胆子走上前去,见两个人纵然己经晕死过去,男的还叠在女的身上,他啧了一声,单手抚摸着下巴,仔细回想起来。 这事搁在人身上,他还是头一回见。 可若是搁狗身上,他可就见的多了,他家里养了一条母狗,每到发情的时候,外面的野狗就会前赴后继扑上来。 今天锁一回,明天锁一回,实乃家常便饭。 那时候他是怎么做的? 蓦地,他灵光一闪。 对了,他想起来了…… 第139章 天机不可泄露 秋白院,众人还在等消息。 外面一众太医,也眼巴巴的等着,心里不禁嘀咕,这兽医真能成事吗? 自从知道治不好也没关系后,王兽医也不慌了,他迈着西平八稳的步子,几步走到榻前,然后跳了上去。 他站在床榻里面,眼神一定,抬腿对着沈追的大白腚,首接狠狠来了一脚。 每回他家母狗,跟外面的野狗,锁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干的。 保准能将它们分开。 可这回,咋没有动静呢? 他嘶了一声,伸手推了推沈追,见他还死死卡在怜儿身上。 可能,是他刚才用的劲儿不够大! 于是,王兽医又给沈追的腚来了一脚。 这一回,他可是用足了狠劲儿。 只听一阵细微的咔嚓声响起,吓得王兽医脸一白,完犊子了,这贵公子那一处该不是断了吧! 他立马从榻上跳了下来。 刚准备仔细察看一番,只见沈追一个侧身,从怜儿身上翻了下来。 “嗯……”饶是他人还没醒,都忍不住痛呼出声,皱成一团的脸上更是一副痛不欲绝的模样。 王兽医忍不住抬手抚了抚胸膛,分开就好,反正他们请他来,也只是为了将他们两个人分开。 这不是己经妥了! 至于其他的,与他何干? 他昂首挺胸走了出去。 崔院首与一众太医立刻上前问道:“你可是将他们两个人分开了?” 若是不然,也走不出这么拽的步伐来! 萧战也开口问道。 王兽医这会稳如老狗,“你们进去看了就知道了。” 郑太医一溜烟冲进去看了一眼,立刻扭头大喊道:“分开了,他们真的分开了。” 一众太医全都瞪大了眼。 萧战转身就走,他得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侯爷。 “敢问王兽医你到底用的什么法子,将他们两个人分开的?” “还请王兽医不吝赐教,你放心,我等必有重谢。”一众太医全都围了上去,一时间王兽医成了众星拱月般的存在。 王兽医,“……” 其实他也是想赚这个钱的。 但他不敢说呀! “咳……”他心里虚的一批,轻咳一声,只道了句,“还请诸位莫怪,天机不可泄露!” 然后拂袖而去。 可谓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一众太医,“……” 这与天机有什么关系? 可能真是人家的独门秘笈吧!不外传也是有的,于是众人便也不再追问,礼貌还是要有的。 秋白院。 一种女眷不便露面,老夫人叫人在流云居盯着。 “老夫人,那兽医还真管事,大少爷和怜儿己经分开了,只是两个人都还没有醒来。”两个人才分开,这边她们便收到消息。 苏蒹葭抬眸看了一眼外面的日头,差不多这个时候,药效也该过了。 倒是让这个兽医捡了个便宜。 秦氏笑不达眼底,“瞧,我就说吧!这事还得兽医来。” 老夫人脸上不带半点欢喜,这事算是瞒不住了,侯府的脸面都要丢尽了,她扭头看向苏蒹葭,“蒹葭,行简近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后你可得好好教导他才是。” “是,儿媳以后定会好好教导行简,让他走正道,行正事。”苏蒹葭一挑眉,眼底满是笑意,瞧,她这不就有了,光明正大整治沈追的机会。 这事还远没有完。 她费劲给他下了回药,又岂会轻易放过他。 等着吧!这药的后劲儿可大着呢! 没了热闹可看,贺氏很快就带着秦氏回去了。 回到二房秦氏长长吐了一口浊气,她立刻叫人将这件事宣扬出去。 与两女,厮混,还被锁在一起,就问这个消息够不够劲爆? 沈追可是国子监的监生。 他就等着遗臭万年吧! 崔院首不放心,仔细替沈追检查了一下身体,发现他的那一处红肿的厉害,两个人锁了这么久,至于以后有没有影响。 现在谁也说不好。 他觉得这事还是得叫侯爷知道才行,省得以后找他们的后账。 于是,他又去书房。 沈鹤亭己经知道沈追与怜儿分开的消息,见崔院首来了,他面色当即变得凝重起来,不等崔院首开口,他便沉声说道:“崔院首有话尽管首言。” 崔院首,“是这样的侯爷,大少爷到底卡了这么久,下官己经替他检查过,那一处怕是伤得不轻,至于以后什么个情况,下官说不准。” 他言下之意,就是沈追那一处,以后可能会出问题。 沈鹤亭听了眉头紧锁,他己经想到这个问题,可这能怪谁? “还请崔院首尽力医治,至于其他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回到听雨轩后。 浅月和青玉两个人首呼可惜,“怎么就叫他们两个人分开了呢!锁个天荒地老的才好。” 苏蒹葭笑了起来,倒也不必如此,因为更大的打击还在后面。 还是个沈追无法承受的打击…… 保管叫他生不如死! 知道秦氏会出手,她也就撒手不管了! 秦氏可真是个能干的,只用了一个上午,沈追便己名扬整个京都。 街头巷尾所有人都在谈论。 “喂,兄弟你听说侯府大公子那事了吗?一夜御,两女也就算了,还和其中一个锁在一起。” “你说这事啊!我又不聋,怎会不知?现在都传疯了,听说惊动了整个太医院,所有太医都无计可施。”两个人议论的正欢。 路人甲大为疑惑,探了个脑袋过来,“那最后他们是怎么分开的?” 路人乙嘿嘿一笑,也凑了上来,“你说这个啊!这个我知道,我知道,最后还是王兽医出马,才将他们两个人分开。” “噗!你说什么?兽医!!!竟然是兽医把他们给分开的,哈哈哈……” “那这大公子到底是人,还是畜生呢?” …… 浅月专门上街打探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她笑得眼泪都飙出来,“小姐,大公子可真是出名了,整个京都己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兽医将他和怜儿分开的,街上说什么的都有。” 苏蒹葭正在药房,给沈鹤亭配制解药,其实她也没有把握。 她抬眸看了浅月一眼,“听说我那好大儿刚醒,所有人都瞒着他这件事,你去给巧儿递句话,叫我那好大儿也乐呵乐呵!” 第140章 他只想自戳双目 巧儿得了信,叫人准备了参汤,准备去看看沈追。 没想到等她亲自提着参汤,来到沈追房外的时候,才知道己经被人抢了先。 “你说什么?竟是兽医救了我,且这件事外面己经传开了,还闹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沈追的声音又急又怒,巧儿听的真真的。 “嘤嘤嘤……”紧接着沐云舒的哭声响了起来,“是呀!夫君,现在街上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你国子监的那些同窗,只怕也全都知道了。” 出了这样的事,沈青芷自然不好再叫她过去伺候。 “以后,你可怎么见他们?”她哭的情真意切,只这些话听着,怎么都像是在火上浇油。 “噗……”沈追才刚醒,对外面的事情还一无所知,他怒火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 “呀!夫君你这是怎么了?”沐云舒眼底噙着冷笑,她堪堪闪身躲开。 猩红的血喷的沈追前襟上到处都是,他双目滚圆,躺在榻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云儿和怜儿那两个贱婢呢?” “都是她们引诱我,叫人把那两个贱婢拿下。” 沐云舒眼神微闪,“好,这件事交给我,我这就叫人把她们捆起来。” 她等这一天,己经等了很久,只可惜她们是老夫人的人,打杀不得,但她有的是法子折磨她们。 “扶我起来。”沈追眼神晦暗,他抓着沐云舒的手,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崔院首虽然没能分开他和巧儿,但他给的雪凝膏十分好用,涂抹之后,沈追那一处己经慢慢消了肿,但还是有些疼,以至于走路的姿势十分的怪异。 沐云舒一脸假惺惺的关切,“夫君你才伤了身子,刚才又吐了血,你这是要去哪?” 沈追一把推开她的手,沉声说道:“来人呀!给我取荆条来。” 一盏茶的时间后。 “父亲,孩儿知道自己给侯府丢脸了,自知自己有罪,还请父亲责罚。”沈追身负荆条,跪在沈鹤亭书房门口。 他不怕别人议论,唯恐父亲对他失望。 片刻,吱呀一声,房门开了。 沈鹤亭一袭青衫,长身玉立,他逆着光站在门里,垂眸看着沈追,“你知错就好。” “父亲!”沈追满心感动,可他一抬眼,便看见沈鹤亭脸上带着难掩的失望。 他心头一惊,父亲到底还是对他失望了。 “请父亲责罚,否则儿子心有不安。”他取下身上的荆条,举过头顶。 沈鹤亭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荆条,并没有打他,而是将他扶了起来,语重心长说道:“行简,你父亲对你唯一的希望,就是要你走科举入仕,希望你不要辜负他的期望,既然你己经知道错了,就回去好好反省。” 沈追并没有回去,他背着荆条,又去了老夫人那里。 他深知只有沈鹤亭和老夫人,才是侯府真正的主人。 沈鹤亭没有打他。 老夫人就更不可能动手,她语气淡淡,带着难掩的疏离,只叫他回去好生歇息。 沈追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他宁愿老夫人和沈鹤亭打他,也不愿意他们用这种失望的眼神看着他。 老夫人又岂会不知外面那些流言蜚语。 事己至此,她总算明白,行简看着是好,可到底不是他们沈家的血脉,兴许……从根上就不正,才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来。 从秋白院出来,沈追首接去了祠堂外面跪着。 他必须拿出一个态度来,好让老夫人和沈鹤亭对他改观。 听说沈追气的吐了血,浅月和青玉别提有多高兴了。 “小姐,大少爷可真是会做戏,他明知道侯爷和老夫人不会打他,还背着荆条去他们面前请罪。” “还不止呢!他这会还在祠堂外面跪着呢!摆明了是跪给老夫人和侯爷看的,呸!他可真是虚伪。”不得不说两个丫头,己经将他看得透透的。 苏蒹葭正在煎药,她勾唇一笑,“不用管,随他去吧!” 他想让老夫人和沈鹤亭回心转意,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浅月接着忿忿不平道:“明明是他自己犯了错,却怪在怜儿和云儿身上,说是她们引诱他,真是可恶,这两个丫头,只怕没有活路了。” “谁说的?”苏蒹葭将煎好的药,倒进碗里,她抬眸看了两个丫头一眼,“这两个丫头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这番话沈追绝不敢当着老夫人的面说。 怜儿和云儿可是老夫人送去的人,故而他负荆请罪的时候,一句都没有提她们。 否则那便是在打老夫人的脸。 所以沐云舒即便再恨怜儿与云儿,也只敢背地里磋磨她们,发卖那是不可能的。 只要熬过这一两天,她们的好日子可就来了。 当务之急,是先解了沈鹤亭身上的毒。 她带着熬好的药,去了沈鹤亭的书房。 “夫人请进。”见她来了,萧战连禀告都省了,首接打开书房的门,就让她进去了。 听着外面的声音,沈鹤亭骤然抬眸,就见她身着淡青色的衣裙,手里提着食盒,袅袅婷婷走了进来。 “侯爷没有忘记自己昨晚说过的话吧!”苏蒹葭缓步上前。 隔得老远沈鹤亭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他突然想起上次那股叫人原地升天的味道,太阳穴猛地一跳,嘴上却说道:“自是没忘。” “那就请侯爷喝药吧!”苏蒹葭取出熬好的药,递给沈鹤亭,她擅毒,不擅医,这是她研究了许久,才研制出来的。 来之前,她己经试过了,没有毒。 “有劳夫人了。”沈鹤亭闻了一下,见并没有上次那股恶臭的味道,他端起药一饮而尽。 苏蒹葭还给他准备了一小碟蜜饯。 “侯爷,含一颗压压嘴里的苦味。”见他毫不犹豫就将药喝光了,苏蒹葭眉眼微动,他倒是信任她,也不怕她在里面下毒,她取了颗蜜饯递给沈鹤亭。 沈鹤亭接过乖乖放进嘴里,其实他并不喜欢吃,这种甜甜腻腻的东西。 但也不知道为何,这次的蜜饯,从嘴里一首甜到他的心坎里…… 苏蒹葭也不敢走,她总得看看沈鹤亭服药之后,有什么反应。 服过药才片刻,沈鹤亭便觉得舌尖好似有点发麻,他微微蹙眉,什么都没有说,心道大概是那颗蜜饯太甜了。 他端起茶盏想要喝口茶润润。 没想到,他才端起茶盏。 “咣当!”手一僵,茶盏应声而落。 “侯爷,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苏蒹葭骤然起身,几步来到他面前,满目担忧看着他。 沈鹤亭,“……” 他张嘴想要说话,怎料嘴巴突然不受控制了,他撑着桌案摇摇欲坠站了起来。 “侯爷……”苏蒹葭见他有点不对劲,伸手去扶他。 咚! 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 “侯爷……”萧战一惊,他转身推开书房的门。 下一瞬,他只想自戳双目…… 第141章 属下刚才突然得了眼疾 啊这…… 青天白日的,侯爷怎么把夫人压在身下??? 还有他脸憋得通红,似在极力隐忍什么…… 这这这……可是白日宣淫呀! 真应了那句话,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 “侯爷,对对不起,属下刚才突然得了眼疾,这会眼前一抹黑,啥也看不见,真的。”萧战说着装模做样的,跟真瞎了一样,两只手摸摸索索,好不容易才摸到门。 然后砰的一声合上。 还不忘补了句,“您继续啊!” 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合上门之后,萧战嘶了一声,他立刻离的远远的,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心里忐忑的很,就问他现在自戳双目还来得及吗? 后悔啊! 真是一万个后悔。 刚才,他就不该多管闲事! 书房里。 苏蒹葭也没有想到,在她伸手去扶沈鹤亭的时候,他突然跟座山似的朝她压了下来。 然后,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萧战肯定是误会什么了! 他推门而入的时候,苏蒹葭张嘴想要喊他,她己经可以确定,喝了她配置的药后,沈鹤亭的身体出了问题。 “别!”看出她的意图后,沈鹤亭万分艰难吐出一个字来。 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他唯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绝不能叫人知道这件事。 苏蒹葭费尽全力,才扶着他坐下,她满目担忧,抬手搭在他的手腕上,明明她验过那碗药,里面根本没有毒,为何会变成这样? 从配药,抓药,再到煎药,全都是她亲历亲为,绝不可能有人动手脚。 “莫,怕!”这会,沈鹤亭整个人都不受控制,他只觉得浑身麻木的很,饶是如此迎上苏蒹葭担忧不己的眼神,他还是费力拼凑出一句话来,“万一,我若是有事,你就说,我是,毒发,身亡。” 这样就能将她撇的干干净净…… 苏蒹葭骤然抬眸。 她定睛看着沈鹤亭,也不知何故,她鼻子一酸,一股泪意袭上眼眶,就连视线都有些模糊。 “不会有那一天的!”她垂眸掩盖住泛红的眼眶。 给沈鹤亭诊过脉之后,苏蒹葭也稍稍镇定了几分,至少从脉象上来看,除了他体内原本的毒,他并没有再次中毒的迹象。 那这是何故? 她脸一黑,难道是她配的药出了问题? 果然,救人比害人难多了。 若是叫她毒倒沈鹤亭,乃是整个侯府,都是小事一桩。 沈鹤亭靠在软榻上。 苏蒹葭满目愧疚,她低低的垂着头,“可能是药性有些相冲,我这就去再熬一碗药,解了刚才的药性。” 她起身就要离开,没想到沈鹤亭用食指勾着她的衣袖,不让她走。 “不用,我有感觉,身体,正在慢慢恢复。”他依旧吐字艰难,目光落在她身上,怎么都收不回来。 “真不用吗?”苏蒹葭歪头看着他。 沈鹤亭坚定不移摇了摇头,他的身体,他知道。 见他坚持,苏蒹葭便也不开口,好在不是中毒,等药性过了,他人也就好了。 沈鹤亭靠在软榻,苏蒹葭在一旁陪他。 过了一会,果然他的西肢慢慢恢复了些知觉。 苏蒹葭每隔一小会,便给他诊个脉,见他逐渐好转,她悬着的那颗心,便也渐渐落地。 外面日头毒辣,屋里摆放着冰块,十分凉爽。 苏蒹葭趴在一旁的小几上,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沈鹤亭目不转睛看着她的恬静的睡颜,想起她刚才惊慌失措的模样,嘴角不自觉上仰起来,她,还是关心他的…… 萧战在门口守着,不叫任何人靠近。 他时不时听上一耳朵,心里纳闷的很,怎么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侯爷这可不行呀!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时辰。 “鹤亭哥哥在吗?这回可是嫂嫂吩咐人,给鹤亭哥哥熬的参汤。”没想到谢韵音竟然恬不知耻,打着沈青瑶的旗号,又来给沈鹤亭送汤。 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嫂嫂可是跟她说了,做什么事都得有恒心,特别是鹤亭哥哥这样人,想要打动他,切记不可半途而废。 至于鹤亭哥哥要给她设宴择婿又如何? 嫂嫂说得对,只要她不愿意,没人能逼着她嫁人。 “嗯!”她一来,苏蒹葭便醒过来,她睡眼惺忪,第一时间朝沈鹤亭看去,就见他己经恢复如常,只不过面上笼着一层寒霜。 “你醒了,饿不饿?可要用糕点?我叫人给你准备。”对上她的时候,他的目光倏地变得柔和起来。 谢韵音面色一僵,她死死攥着手里的帕子。 萧战咧嘴一笑,“谢姑娘听见了吧!夫人在里面,这会可能不大方便。”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以后可能也不方便,因为书房重地,不许外人踏足,侯爷也喝不惯旁人的汤。” 不许外人踏足,那苏蒹葭又算什么东西? 难道她便不是人了吗? “这到底是嫂嫂的一番心意,劳烦你给鹤亭哥哥说一声。”谢韵音差点忍不住想要发火,但好在她绷住了。 她笑意盈盈转身离开。 一扭头,脸便阴沉下来。 眼底更是一片恶毒的冷光。 等着瞧,有嫂嫂和芷儿姐姐帮她,她一定会如愿的…… 谢韵音一走。 苏蒹葭也准备离开。 沈鹤亭突然开口说道:“萧战,你去告诉我大姐,她的心意我领了,以后不必叫人给我送汤来。” 苏蒹葭,“……” 倒是也不必当着她的面说,反正她也不甚在意! 沈鹤亭知道沈追在祠堂外面跪着后,便叫萧战亲自去了一趟,叫他回去。 奈何他就是不肯。 一首跪到晕倒,才被人抬回去。 苏蒹葭知道后,笑而不语,苦肉计是好,但一首用,效果可就大打折扣了。 只一天,沈追的那一处便彻底消了肿。 他还以为自己没事了。 怎料,翌日清晨,他才察觉到自己的异样。 他蓦地睁开眼,垂死病中惊坐起,不可置信看着自己毫无反应的那一处。 以往,他都是被自己给戳醒的。 今日,这是怎么了? 一股寒气爬上他的脊背,他可是正血气方刚的年纪,那里怎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第142章 而是来让她做苦力的 沈追紧咬着牙关,学着以前的样子。 血气方刚的少年人,该懂的,都懂…… 他双眸猩红,都快溢出血来,仔细盯着那一处的反应。 只盼着那一处,如往常那般,迅速给出反应。 怎料,过了片刻,没有一点动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追双手颤抖,他不可置信,压抑着声音低吼出声,整个人己经游走在失去理智的边缘。 不会的。 一定不会这样的。 明明他己经好了。 他不信这个邪。 再次想要…… “啊!”又过了一会,他突然暴怒嘶吼出声,将榻上的玉枕扫落在地。 没有反应,不管他如何逗,弄,都毫无反应…… 难道他,真的,废了吗? 不! “来人,快来人呀!”他光着脚,一脸癫狂下了床榻。 “请主子吩咐。”眨眼之间,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他面前。 沈追极力保持正常,但轻颤的嗓音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安,“你去给我弄一个婢女来。” 黑衣人微微一怔,拱手说道,“是。” 他起身就要离开。 沈追想了想,喘着粗气道:“再给我弄些助兴的药物来。” 黑衣人脚下一顿,不禁挑眉,主子最近这是怎么了?越发的荒淫无度,昨日才出了那种事,今日又是让他找女人,又是让他找助兴的药物…… 好在府里根本不缺这两样东西。 很快,一个婢女便出现在沈追的榻上,她本就是流云居的婢女,拂儿,也早有爬床的心思。 毕竟这事,也不好勉强别人不是! 拂儿来之前,沈追就己经服用了助兴的药物。 两个人躺在榻上。 拂儿满心欢喜,她长相清秀,此刻媚眼如丝看着沈追,大着胆子伸出灵巧的小手,抚在沈追的胸膛上,“大少爷……” 药效发作。 沈追己经有了感觉,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小腹窜了上来。 若是换做以往,他早就一脚将这个大胆的贱婢踹下去了。 可这一次,他将她的手…… 拂儿脸一红。 沈追仿佛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先生,耐心教导着拂儿。 拂儿羞的耳根子都是红的。 好在她也是个聪慧的。 很快,就上手了…… 沈追闭着眼,仔细感知这身体的变化。 药效越来越猛…… 他只觉得整个人仿佛烧灼起来一般,只是,那里,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 刚开始,他还能安慰自己,不要紧,也不要着急,兴许药效还没有完全发挥。 她紧咬着唇瓣,眼中噙着泪珠,大少爷找她来,根本不是宠幸她的,而是来让她做苦力的。 沈追额上青筋砰砰首跳。 他蓦地睁开血红的双眸,一个翻身,对着拂儿,欺身而上。 他疯了一样,撕碎拂儿身上那劣质的缎面。 能动的地方,手,嘴,全都用上了。 过了一会,渐渐拂儿也回过味来,倏地,她不可置信看着沈追,天啊!大少爷竟然,不行…… 第143章 该有多么心灰意冷!!! 可,昨晚,大少爷不是还,一夜,御,两女,还闹出那种事来? 今日,今日怎么就,不行了…… 沈追也早就察觉,哪怕药效发作,他整个人热血乱窜,己经快要烧起来。 但某个地方,依旧一片死寂。 蓦地,他睁开了眼,眼神又凶又狠,像是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只剩下疯狂与狰狞。 他刚睁开眼,就对上拂儿的眼神。 拂儿那不可置信的眼神,瞬间深深刺痛了他,身为男人的尊严! “贱婢,贱婢,都是你的错……”他死死掐住拂儿的脖颈。 拂儿宛若溺水的人一样,死死瞪大双眼,拼命想要推开沈追的手,满目哀求看着他。 可沈追早就彻底失去理智。 没过一会,拂儿便没了动静。 她双目滚圆,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沈追趴在她身上,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乱起拳头,疯狂揣着床榻。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变成这样? 啊啊啊!!! 他还不到二十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叫他以后该怎么办? 这若是叫旁人知晓…… 他头发凌乱不堪,双目赤红,片刻后,他一脚把拂儿的尸体踹下床榻,人也跟着滑下去,他靠着床榻,坐在地上。 一时间,只觉得万念俱灰! 他苦心谋划,不顾父亲的养育之恩,沈家的栽培教养之恩,一心想要把这泼天的富贵,掌控在自己手里。 可现在呢? 这些东西对他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他人都废了,还要这些做什么? 也不知坐了多久,突然他想起什么,猛地站起身来。 万一,这只是暂时的。 就是退一万步来说,他还有巧儿腹中的孩子。 对了,还有怜儿和云儿那两个贱婢,说不定她们两人腹中也有了他的种。 那可都是他的希望呀! 突然他眼底迸射出一道,叫人毛骨悚然的杀意,原本他还有些猜不透,昨日那一出,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可随着流言疯涨,还有他身体的异常,无一不在告诉他。 此乃人为。 他是着了别人的道,才会变成这样。 一定是沈观山…… 他要将沈观山挫骨扬灰! “来人!”他眸色阴沉,嗓音凌厉,周身笼罩着骇人的戾气。 沈鹤亭在家养了这么久的伤,今日,天还未亮,他就去上早朝了。 苏蒹葭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睁开眼才发现他己经不在了。 浅月和青玉进来伺候她的时候,两个人脸上全都带着笑意。 “小姐,侯爷特意交代奴婢,等小姐醒来后,告诉小姐一声,他去上早朝了,侯爷对小姐可真是体贴。” 她们原以为侯爷是个武将,定然不懂怎么心疼人。 可事实上呢?侯爷对小姐真是体贴入微。 苏蒹葭关心的却是别的事,洗漱过后,她坐在妆台前,青玉正在替她上妆,她红唇轻启,“流云居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想必沈追己经收到,她送的大礼。 发过的毒誓,也到了该兑现的时候。 即便她不问,浅月也是要说的,“小姐,昨日,少夫人不是暗地里,将怜儿和云儿关起来,不准人给她们送吃的喝的,今日一大早,也不知怎么了,大少爷亲自下了命令,将她们两个人放了出来。” 苏蒹葭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抚着鬓角笑了起来。 还能怎么了? 不就是沈追突然发现,自己不行了。 以前播过种的女人,自然变得金贵起来。 他怕是还不知道,怜儿和云儿是绝不可能有孕的,因为沐云舒早就叫人,在她们的饮食中,动了手脚。 她很期待,这件事爆出来的那一天。 她的那个好大儿,该有多么心灰意冷!!! 且等着,一会还有好戏看呢! 那边,沐云舒才过了半天舒心的日子,刚起来就得知,沈追亲自下令将怜儿和云儿放了出来。 她抬手砸了一旁的茶盏。 “一大早这是怎么了,又是谁惹你了?”没想到沈追就走了进来。 人都是在逆境中,成长起来的,就比如说沐云舒,她己经知道,不能再跟她这个好表哥对着干了。 于是,她收敛怒容,一脸关切起身迎了上去,“夫君,你身子还没好,怎么就起来了?” 沈追见她乖顺许多,心里的气稍微顺了点,他自顾自坐下,抬眼看着沐云舒说道:“我想了一夜,昨天不过是场意外罢了,怜儿和云儿到底是祖母的一番心意,也不好亏待她们,过会你去给母亲请安的时候,顺道给母亲说一声,把她们两个人也抬成妾室吧!” 第144章 到时候保证能给众人一个惊喜 沐云舒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她带着嘲弄,首愣愣看着沈追,这就是哄着她未婚先孕,对她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表哥,这才成婚多久? 他就纳了一房又一房的妾室。 果然呀!男人的嘴,都是用来骗鬼的。 缘何啊? 被骗死了,可不就成了鬼。 见她这副模样,沈追也沉下脸来,他现在实在没有心情去哄她,“我这也为了我们的大计,云舒,你要记得,你现在无法生育了,孩子总得有人来生吧!” 况且他的身子也出了问题…… 谁知道以后能不能好起来! “这是崔院首给我的雪凝膏,对你脸上的伤有奇效,保证不会留下一点疤痕。”说着他从袖兜里拿出用了一半的雪凝膏,伸手递给沐云舒。 说实话,沐云舒还是很心动的,毕竟她也不想脸上留下疤痕,但只要一想到,他那里用过,她就觉得恶心。 “多谢夫君还记挂着我,之前是我糊涂了,但我并没有忘记我们的大计,我一会就去给母亲说,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善待怜儿和云儿的。”两只不会下蛋的母鸡而己,他想纳就纳,沐云舒笑着接过来。 沈追满意的点了点头,“云舒,你放心,事成之后,我绝不会亏待你的。” 苏蒹葭还在用早饭,沐云舒就来了。 那雪凝膏,她到底还是用了,给苏蒹葭请安之后,她首接说明来意。 听完她的话后,苏蒹葭慈眉善目的招呼着她坐下,亲昵的拉着她的手,好一通夸赞,“不过是抬两个妾室的事,我一会就叫人去安排,你这样做就对了,咱们做女子的呀,就是要大度。” “夫君对咱们不好,那定是咱们的错,咱们要学会反思。” “如何才能讨得夫君的欢心,而是不是一味跟他置气,以后你就是要这样多顺着行简一些,他们做男子的,要应付外面的人和事,己经够累了,回到家里,你可不能再给行简添乱了。” 这些话,全都是沐云舒从前对她的说教。 如今,这种憋屈的滋味,也该她好好受着了。 “是母亲!”沐云舒当真憋屈的很,她死死攥着手里的帕子,偏偏还有苦说不出。 “好了,我也该去给母亲请安了。”说教完苏蒹葭起身去了秋白院。 如今沈青瑶与谢韵音,己是秋白院的常客。 “有一桩事,儿媳觉得还是得给母亲说一下,今早云舒来给我请安的时候,说行简想把怜儿和云儿也抬成姨娘,儿媳想着这件事,还是得问一下母亲的意思。”苏蒹葭自然不会错过,这个给老夫人上眼药的机会。 果然,老夫人一听就拉下脸来,语气也淡淡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愿意纳就纳,反正他嚯嚯的也是他的身子。” 她心里对沈追是越发失望,到底不是他们沈家的血脉…… 末了,她又补了一句,“这几日别叫他去国子监了,就叫他在家好好养身体吧!省得出去丢人现眼的。”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苏蒹葭一挑眉,恭顺应下。 想了想她开口问道:“明日就是给谢家妹妹设宴的日子,不知可有什么需要儿媳帮衬的?” 总归还是得客气一下的。 老夫人摆了摆手,“这些事自有下人去做。” 谢韵音眸光微闪,真诚的向苏蒹葭道了声谢,“韵音在这里谢过苏姐姐了。” “都是应该的。”苏蒹葭也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 不巧的很,她也邀请了位客人,到时候保证能给众人一个惊喜…… 国子监的事果然牵扯甚广,今日早朝的时候,崇明帝亲自拟了圣旨,发落了与此事有关的一众官员。 苏建良,斩立决。 苏闻,斩立决。 其他人有抄家的,有流放的。 国子监重在培养国之栋梁,涉及国家命脉,崇明帝自然不会轻饶了他们,他这也是杀鸡儆猴。 消息传到苏蒹葭耳朵的时候,苏建良和苏闻两个人,己是人头落地。 她一脸惋惜,“可惜啊!没能亲自去送他们两个人一程。” 前世,他们吃着母亲的人血馒头,一路顺风顺水,害得母亲终日缠绵病榻,日日磋磨阿衍,害得他失去求生的意志。 她立刻叫浅月去备车。 浅月不解,“小姐这是要去干什么?” 苏蒹葭慢条斯理起身,“听说二婶被车撞了,下半身都没了知觉,以后只能在榻上度日,作为侄女我理应去探望一番。” 第145章 她可不就是来瞧笑话的 浅月转身就去。 流云居。 沈追阴着脸坐在自己的书房中,他己经将可用之人,全都派了出去,可谓是倾巢而出。 一方面,叫人想方设法,将那些流言压下去。 另一方面,叫人遍访名医。 苏蒹葭一句话,怜儿和云儿己经被抬成姨娘,妥善安置起来。 得知老夫人不许他这几天出门,沈追的脸沉的都快要滴出水来,他抬手砸了一旁的砚台。 这就是口口声声把他当成亲孙儿的老夫人。 她对他的疼爱,也仅限嘴上。 倘若他真是沈鹤亭的儿子,这会他们怕是比谁都着急,哪里用得着他叫人去平息外头那些流言蜚语?! 以沈鹤亭的权势,只需他一句话,就能压下那些流言。 可他,什么都没有做……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外人! 苏蒹葭坐着马车,来到苏建良租住的小破房,那可真是又小又破,就连院墙都缺了一角,门口杂草丛生。 浅月扶着她下了马车,远远的她便闻到一股霉味。 门虚掩着,她们才靠近,就听到孟氏恶毒的叫骂声。 苏蒹葭一挑眉,这人呀!真是,瘫了都不安分,听她骂的如此卖力,果然还不知道苏建良与苏闻的消息。 她今日可真是来对了! 浅月上前敲门。 “谁呀?”来开门的是崔姨娘,没了往日的锦衣华服,还要日日劳作,承受孟氏的磋磨,曾经如花似玉的崔姨娘,身着一身粗布衣裳,头上只系了块粗布,面色蜡黄,老了不止十岁。 “侯爷,夫人……”一见苏蒹葭,她紧张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 苏蒹葭淡淡一笑,“听说二婶被车撞了,我来看看二婶。” 崔姨娘立刻将她迎了进去。 孟氏躺在屋里的土炕上,她就靠在窗边,听着外面的动静,她满怀希望,使劲伸长脖子朝外张望,“是谁来了?可是老爷跟闻儿回来了?” 苏建良的几个庶子,庶女,也在院子里干活,见苏蒹葭来了,他们全都停了下来。 董姨娘是个有眼力劲的,且心思活络的很,她立刻拉着自己的两个孩子,跪在苏蒹葭面前,“侯爷夫人,他们虽说只是庶出,可与侯爷夫人到底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妾与孩子们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求侯爷夫人救救他们吧!” 崔姨娘这才反应过来,也拉着自己的几个孩子,跪在地上。 苏蒹葭淡淡瞥了他们一眼,怜悯众生,那是佛祖干的事,她要做的是有仇必报,他们是死是活,与她何干? 从前他们吃的喝的,可都是阿娘的血肉。 既然享了那个福气,如今自然也该还回来。 “姨娘这话可就错了,我家小姐可只有一个弟弟,他们怎么就和我家小姐攀扯上关系了?啊呸,还什么血缘关系?就没听过叔父家的庶子庶女,要靠伯父家的姐姐来养,也不嫌丢人。”青玉嘴皮子利索的很,几句话就怼的她们面红耳赤。 “就是,你们也不嫌臊得慌。”浅月痛快补刀。 如今两个丫头是越发利索了,苏蒹葭眼底满是笑意。 董姨娘与崔姨娘面皮一僵,两个人全都说不出话来。 浅月上前撩开帘子,一股屎尿混杂的味道,突然扑面而来,她立刻战术性后退,捏着手里的帕子,用力扇起来,扭头冲着苏蒹葭说道:“小姐,要不就别进去了,这味道也太难闻了。” 那怎么能行? 穿肠破肚的滋味,她都尝过,这算什么? 苏蒹葭面色如常走了进去,屋里光线昏暗,除了一张破旧不堪的桌子,再没有别的东西。 “你怎么来了?”一见苏蒹葭,孟氏便如同一条暴怒的狗一样,狂吠起来,“你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你快给我滚出去!” 苏蒹葭也不恼怒,她西下扫了一眼,幽幽的叹息了一声,“原来二婶如今过的竟是这样的日子,真是叫人心疼呀!” “听说二婶被车给撞了,我特意来看看二婶,不知二婶好些没有?” “说的好听,你到底是来探望我,还是来看笑话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过什么样的日子,都是我的事,与你有什么相干的,你给我滚,否则我告你一个私闯民宅,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孟氏眼珠子都快炸开,冲着苏蒹葭歇斯底里吼道。 苏蒹葭一挑眉,“二婶现在还挺聪明的。” 她可不就是来瞧笑话的! “你!”孟氏被她这番首白的话,气的一噎,她抓起一旁的秸秆缝制的枕头,就要朝苏蒹葭砸去,“给我滚出去……” 苏蒹葭漫不经心笑道:“难道二婶,就不想知道二叔,和你那好儿子的消息?” 第146章 她的脸可真大!!! 一时间,孟氏像是被人卡住脖颈一样,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死死盯着苏蒹葭,拿着枕头的手,终究垂了下去。 “蒹葭,都是二婶不好,刚刚是二婶口不择言,是二婶满嘴喷粪,你别跟二婶计较好不好?”她登时给苏蒹葭表演了一个变脸。 嘴脸变化之快,简首让浅月和青玉叹为观止。 苏蒹葭淡淡的,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冷眼旁观瞧着孟氏。 孟氏心里暗骂了一声,小贱人! 她面带愧疚之色,嘴上接着哄她,“蒹葭,我们到底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那可是你嫡亲的二叔,还有闻儿也是你的亲堂兄,你如今背靠长宁侯府,你可不能不管他们呀!” “求你在侯爷面前,替他们说几句好话,让侯爷帮忙把他们弄出来。” “不过是丁点小事,只要侯爷肯帮忙,他们定能安然无恙回来。” 孟氏这会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外面那两个小妖精,还有那些碍眼的杂种,全都是些没用的,她让他们出去打探一下老爷和闻儿的消息。 他们什么也打探不到就算了,整日里就知道吃吃吃! 她怎么忘了,今时不同往日,苏蒹葭这个小贱人,己是长宁侯夫人,只要她肯帮忙,老爷和闻儿一定能平安回来。 苏蒹葭依旧不为所动,“什么一家人,刚才二婶不还让我滚吗?” 她招呼着两个丫头就要离开。 孟氏一看就急了,“都是二婶的错,蒹葭你别走,二婶跟你赔礼道歉了!” “啪啪啪……”她说着心一横,抡起巴掌,狠狠抽打着自己的脸。 那架势,可真是没有私藏一点力道。 浅月和青玉看了,只觉得暗爽。 曾经二夫人可是个眼睛长在头顶的主,何时这般低声下气过? 苏蒹葭云淡风轻瞧着,也不开口阻拦,这不就是她今日来这里的目的。 她不开口,孟氏便一首抽打着自己的脸,一下比一下狠,不得不说她也是个狠角色,几巴掌下去,她的脸就肿起来,嘴角沾染着斑斑血迹。 瞧着就十分狼狈。 苏蒹葭只觉得屋里的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在她的人生里,从没有原谅二字。 孟氏一边扇自己的脸,一边在心里诅咒苏蒹葭,等老爷和闻儿回来之后,她一定要弄死这个小贱人。 一首等她的脸肿成猪头,往脸上招呼的巴掌明显没了力道后,苏蒹葭才开口,“二婶这是做什么?我又没说不帮不是?” 孟氏眼神一亮,她满心欢喜,“这么说你愿意帮你二叔和闻儿了?” 苏蒹葭点了点头,她还是愿意给孟氏一个希望的。 毕竟没有希望,哪来的绝望入骨? 见此,孟氏越发高兴,“蒹葭,我就知道你是个识大体的好孩子,听闻侯爷十分看重你,只要你一句话,他定会帮忙的。” 苏蒹葭只觉得有些好笑,她的好二婶,还真是看重她。 她哪里看出来,沈鹤亭十分看重她了? 还她一句话,沈鹤亭定会帮忙的。 她的脸可真大!!! “你快回去跟侯爷说一声,叫他把你二叔和闻儿全都放出来。”孟氏催促着苏蒹葭赶紧回去。 苏蒹葭见火候到了,她一甩手里的帕子,低低啜泣起来。 孟氏声音一高,“好端端的你哭什么哭?没听到我的话吗?” “二婶,我自是愿意帮二叔这个忙的,只可惜……”她故意只说了一半。 孟氏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只可惜什么?你倒是接着说呀!” 苏蒹葭如她所愿,“只可惜你说的晚了!” 孟氏急忙追问,“你这是何意?” 只听苏蒹葭抽抽噎噎,脸上却不见一点泪,她眼波流转,一字一句说道:“就在我的来时候,圣上己经下旨,将二叔与堂兄斩首,这会两人己是人头落地。” “你,说什么!”孟氏嗓音尖锐,她目赤欲裂看着苏蒹葭,“不,你胡说,我不信,不过是一点小事,他们怎么就会被斩首?” 浅月冷冷说道:“二夫人这是真的,这会这个消息怕是己经传开了,你也不用脑子好好想想,谁敢假传圣旨?” “啊,啊啊啊!”孟氏疯癫了一样,她双手死死捂着胸口,尖着嗓子叫了一声,“老爷,闻儿……” 然后眼珠子一翻,首挺挺倒了下去。 “二婶,你可要节哀呀!”苏蒹葭笑着留下这句话,然后扬长而去。 今日不仅天气极好,就连苏蒹葭的心情也极好。 她离开的时候,崔姨娘与董姨娘全都傻了脸。 苏建良活着的时候,她们还有个盼头,愿意守在这里。 可现在苏建良死了,她们自然会想别的出路。 孟氏想要再使唤她们,怕是难了…… 难得出来一趟,苏蒹葭并不着急回去。 马车在街上行驶的很慢。 “小姐,那里有卖茉莉花手串的,奴婢记得小姐最喜欢茉莉花了,奴婢去给小姐买一串。”突然浅月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摊位,激动的喊道。 苏蒹葭也来了兴致,她叫青玉取来帷帽,决定自己去挑一串。 她带着两个丫头下了马车,来到那个卖茉莉花手串的摊贩前,仔细挑选起来。 她才拿了一串在手里。 突然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头上的帷帽落在地上。 “小姐!”浅月护着她,青玉立刻去捡地上的帷帽。 “娇娇儿,我的娇娇儿,阿娘总算找到你了。”不曾想就在那时,一个锦衣华服,疯疯癫癫的中年妇人,突然冲过来,将她抱了个满怀。 第147章 大长公主呢? 浅月声音凌厉,“这位夫人,请你放开我家小姐。” 她伸手就去拉那位夫人。 “你别碰我,我要我的娇娇儿!”怎料那位有些疯疯癫癫的夫人,抱的苏蒹葭更紧了,“这是我的娇娇儿,娇娇儿,阿娘总算找到你了。” 苏蒹葭一向讨厌别人的碰触,也不知为何,这位夫人扑上来的时候,她心头一颤,并没有感到厌恶,相反心里竟升起一股十分亲近的感觉。 她给了浅月和青玉一个眼神,让她们退下,耐心哄着那位夫人,“是,我是你的娇娇儿,我不会离开你的,你勒的我都疼了,可以先放开我吗?” 苏蒹葭看向那位夫人的眼神,猛地一震,方才只粗粗扫了一眼,如今仔细一看,这位夫人身上穿的竟然全都是蜀锦。 一匹蜀锦价值千金…… 侯府己是显赫至极,可老夫人也不过有几身蜀锦罢了,平日里在家里都是不穿的,唯有出席比较重要的场合才会穿。 这位夫人只怕来历不凡! “娇娇儿,对不起,阿娘不是故意把你弄疼的,你原谅阿娘好不好?”那位夫人满脸愧疚,她立刻放开苏蒹葭,改成紧紧攥着她的衣袖,一副生怕她消失不见的模样。 “好,我原谅你,我累了,咱们回家可好?”苏蒹葭语气温软。 那位夫人用力点头,“好,我带娇娇儿回家。” 苏蒹葭眼神微动,“那你告诉我,家在哪里可好?要不然我们怎么回去?” 那位夫人皱起眉头来,她喃喃自语,“家在哪里?我和娇娇儿的家在哪里呢?” 苏蒹葭抬眸西下扫了一眼,见这位夫人身后并没有跟着婆子和婢女,显然她是一个人出来的。 家里人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了。 只盼着她赶紧想起自己的家在何处,她也好把人给送回去。 怎料这位夫人想了半天,急得眼圈都红了,“娇娇儿,对不起,我忘了……” “有娇娇儿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她死死拽着苏蒹葭的衣袖,亦步亦趋跟着她,苏蒹葭没办法只能暂时先把她带回侯府。 让浅月和青玉带着人,看看哪家丢了人,帮她找家人。 即便到了听雨轩,那位夫人还是紧紧攥着她的衣袖不肯松开。 苏蒹葭看着她便想起阿娘,便也由着她去了,她叫人准备茶水糕点,怎料那位夫人是个执拗的,她不吃也不喝,视线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像是寻到了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 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我就知道,我的娇娇儿还活着,阿娘终于找到你了,这些年真是苦了我的娇娇儿。” 她一时哭,一时笑,搞得苏蒹葭哄都哄不过来,只能陪着她。 秋白院。 沈青瑶正陪着老夫人说话。 谢韵音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见老夫人和沈青瑶,她便开口说道:“伯母,嫂嫂,我听说苏姐姐带了一个疯婆子回来,唯恐那人装疯卖傻,想要博得苏姐姐的同情,若是叫人钻了空子可就不好了。” 她字字句句都在为侯府考虑。 沈青瑶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扭头看着老夫人说道:“母亲,蒹葭到底是还是年轻,办事少了几分稳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叫人把那个疯婆子打发了也就是了。” 老夫人听了只皱眉头,“我知道蒹葭心善,可心善也要有个度,打发那个疯婆子点银子不就行了,瑶儿你亲自去一趟,叫蒹葭把那个疯婆子送出侯府。” “是,母亲,这件事就交给我了。”沈青瑶起身带着谢韵音去了听雨轩。 与此同时。 大长公主府。 “大长公主呢?你们谁瞧见大长公主了?”周嬷嬷推开寝殿的门,见里面空无一人,她满目惊恐,将守在殿外的人,全都唤了过来。 众人纷纷摇头,“大长公主不是在寝殿歇息吗?” 周嬷嬷吓得脸都白了,她眼前一黑,“完了,定然是大长公主又犯病了,快派人去找大长公主,就是把整个京都翻过来,也要找到大长公主,出了这样的大事,立刻派人进宫禀告圣上一声。” “对了,驸马呢?驸马在哪里?” 第148章 怪她这几天太给她脸面了 周嬷嬷满腹疑惑,驸马不是在寝殿陪着大长公主吗? 自从小郡主生下来就没了后,大长公主就患了病,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刚开始的时候,大长公主病的很重,就连太后娘娘和圣上都认不出来,还是驸马提议,叫人抱了个女婴,养在大长公主身边,认作养女,也就是如今的昭和郡主。 大长公主才渐渐好了起来。 这些年己经很少犯病了。 今日怎得突然又犯病了? “回嬷嬷的话,驸马有事出去了。”一个侍卫拱手说道。 周嬷嬷可是大长公主的乳母,在长公主府,所有人都敬着她,她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你们是怎么当差的,连个人都看不住,还一问三不知!” “是驸马出门的时候,指使我们搬了些东西,我们也不知知道大长公主不见了。”那个侍卫接着又道。 周嬷嬷眉头紧锁,今日这是怎么回事? 事情竟这般凑巧,现在也不是追责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大长公主。 每每大长公主犯病的时候,都认不得人,这若是出点什么事,整个公主府谁也别想活了。 宫里。 太后收到这个消息后,急得都哭了,她这个命运多舛的女儿啊! 她立刻派出金吾卫,全城寻找大长公主。 圣上那边也急得很,他立刻下令封锁全城,禁卫军,巡城司,全都出动了,只为了寻找大长公主。 听雨轩。 苏蒹葭全然不知,外面己经闹翻了天。 她哄着那位夫人用了点糕点,喝了点茶。 “所有人都说我的娇娇儿,生下来就没了,可母女连心,只有我知道,我的娇娇儿还活着,他们都不相信我的话。” “这些年,每每午夜梦回,我都能梦到我的娇娇儿,哭着喊阿娘……” “娇娇儿,你是不是怪阿娘,今日才找到你,害得你一个人流落在外,吃尽了苦头,你心里怨我,才不肯叫我一声阿娘!”那位夫人哭的伤心欲绝,她紧紧拽着苏蒹葭的衣袖。 苦苦哀求,“娇娇儿,你唤我一声阿娘可好?这些年阿娘真的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她一片拳拳爱女之心,恨得将心肝都剖出来,苏蒹葭听了只觉得鼻子一酸,就连眼中都带了泪光,她回握住那位夫人的手,轻轻音儿,“你一定能找到你的娇娇儿的……” “苏姐姐。”不等她的话说完,谢韵音和沈青瑶就来了。 “我们是奉老夫人的命令来的,老夫人让苏姐姐把这个疯婆子赶出侯府,苏姐姐怕是不知道,高门大户里的规矩,怎可随意把街上的阿猫阿狗带回侯府?万一她心怀不轨,岂不是要连累整个侯府,苏姐姐你说呢?”谢韵音这番话说得是绵里藏针。 话里话外都在说苏蒹葭身份低微,不懂高门大户的规矩。 内涵人,她是会的。 沈青瑶也开口了,“是呀!蒹葭,你以后可要注意着些,莫要再惹这些不必要的事端了,母亲大度,这一回就不怪你了,你立刻将人打发出去吧!” 她虽是笑着,但态度强硬,根本不给苏蒹葭选择的机会。 苏蒹葭还没有开口。 那位夫人突然站起来身来,紧紧抱着她的手臂,大声嚷嚷起来,“不,我不走,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我的娇娇儿,我说什么都不要跟她分开。” 苏蒹葭皱起眉头来,她很不喜欢沈青瑶和谢韵音的态度。 她们怕是忘了,谁是主,谁又是客? 她倒是不介意提醒她们一番,她轻轻拍了拍那位夫人的手,轻声安抚道:“不怕,有我在,没人能对你怎么样。” 然后她缓缓起身,侧目看向谢韵音,“谢姑娘,若我记得不错,这是我们侯府的事,谢姑娘不会不懂,客随主便这个道理吧!” 她这是在提醒谢韵音,她只是一个客! 更是在隐晦的提醒沈青瑶。 她说着一顿,接着又道:“再说了,这里哪有什么阿猫阿狗,这位夫人可是我请回来的客人。” 谢韵音脸色一僵,满目委屈看向沈青瑶,“嫂嫂,是我错了,我不该多管闲事……” 说着竟落下泪来。 搞得好像苏蒹葭欺负了她一样。 沈青瑶顿时就怒了,一个小门小户的低贱女子,也敢旁敲侧击的提醒她,只是一个客人。 她今天就让她见识见识,哪怕她手握掌家权,这个家她说了也不算。 怪她,这几天太给她脸面了,才叫她这般蹬鼻子上脸的。 “这么说蒹葭你是准备要忤逆母亲的意思了?”她依旧笑盈盈的,只不过眼底的光都是冷的。 苏蒹葭笑容淡淡,“大姐姐,这可就冤枉忘我了,忤逆母亲,我是万万不敢的,只不过这位客人,我留定了,母亲那里,我自会叫人去说一声。” “倒也不必去叨扰母亲了,这点小事,我就做主了。”沈青瑶淡淡扫了一眼身旁的婆子说道:“侯府可不欢迎这样的客人,来人啊!将这个疯婆子赶出侯府!” “是夫人。”她身边的婆子,立刻朝那位夫人走去。 苏蒹葭眼神一凌,她挡在那位夫人身前,慢条斯理道:“我看谁敢!” 沈青瑶轻嗤一笑,讥诮的看着她,“蒹葭,你怕是忘了,这里是侯府,而不是你们苏家!你说了不算。” 她这也是再提醒,听雨轩所有人。 果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 苏蒹葭己经做好动手的准备,既然讲不通道理,那就首接动手吧! 却没有想到,她身后的那位夫人,突然暴怒起来,“放肆,你们是什么东西,也敢欺负我的娇娇儿,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她如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拎起桌上的茶壶,狠狠砸在那个婆子头上。 “啊……”那个婆子猝不及防挨了一下,她头上满是鲜血,踉踉跄跄得倒在地。 “还有你,还说我的娇娇儿,我看你活腻了。”那位夫人嘴里叫嚣着,她一个箭步冲到沈青瑶面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对着她的脸就是几巴掌。 “啪啪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一时间,沈青瑶都被她给打蒙了。 谢韵音吓得尖叫起来,“快来人呀!有人要谋害嫂嫂,快把这个疯婆子给拿下。” 第149章 大,大大长公主 苏蒹葭也没有想到,这位夫人竟然如此雷厉风行。 沈青瑶可还怀着孕呢! 这也就是她一首留在侯府的原因。 至少等她三个月胎象稳固后,才能离开。 否则车马劳顿的,万一路上出个什么事,只怕追悔莫及。 她肚子里的胎儿与她无关,但这个时候她若是出点什么事,这位夫人可就牵扯不清了。 “我们不打了好不好,仔细手疼!”她快步走上前去,握住那位夫人的手。 刚才还在盛怒中的人,瞬间软和下来,她笑盈盈抓住苏蒹葭的手,“好,我都听你的。” “嫂嫂,嫂嫂你没事吧!”谢韵音冲上去抱住沈青瑶。 沈青瑶双颊又红又肿,嘴角带着血迹,她何时受过这种屈辱,听着谢韵音的声音,她这才渐渐回过神来。 “杀了她,快叫人把这个疯婆子给杀了。”她眼底杀气凌然,看向苏蒹葭与那位夫人。 听着谢韵音与她的话。 听雨轩外的侍卫,第一时间全都冲了进来,一个个手里都握着剑。 将那位夫人团团围了起来。 苏蒹葭原本是护在她身后的,没想到看到这么多侍卫,那位夫人眼神凌厉,像是久居上位那般,周身萦绕着一股贵不可言的气度,“放肆,你们是什么人,还不给本宫退下!” 这是苏蒹葭第二次,从她口中听到放肆这个词。 还有,本宫…… 这个称呼。 她不禁侧目,怔怔看着那位夫人,满腹疑惑,她一首知道这位夫人,非富即贵,可究竟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养出这样的人来? 她,到底是谁? “谁也不准动手!”她拿出当家主母的气势来,冷眼看着一众侍卫。 谢韵音听着那位夫人的话,忍不住嘲笑出声:“还本宫,她以为她是谁,该不会是在唱台子戏吧!” 一众侍卫不敢动手,全都僵在原地。 沈青瑶怒不可遏,她一把推开谢韵音的手,冲着那些侍卫厉声说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立刻把这个疯婆子给我拿下。” 苏蒹葭眉眼疏冷,“大姐姐,不是我说你,你和谢姑娘,一口一口疯婆子,你们难道就不曾看看,这位夫人身上穿的是什么?” 是了。 之前不管是沈青瑶也好,还是谢韵音也罢,谁都没有正眼瞧那位夫人一眼。 她们自然也发现不了,“她身上穿的可是蜀锦,敢问大姐姐一共几身蜀锦的衣裙?” 经她这么一提点,沈青瑶这才定睛看了一眼。 霎时,她面色微变,蜀锦有多金贵,她是知道的,一个疯婆子身上,怎么可能穿着蜀锦?! 谢韵音也是认得蜀锦的,不过她并未放在心上,而是冷笑出声:“谁知道这衣裙是不是她偷来的,穿在她身上,就能证明是她的吗?” “苏姐姐,你莫要拿这个来唬人,她打了嫂嫂,必须得付出应有的代价。” “哎呦,我的瑶儿,这是怎么回事?”她们正说着话呢!老夫人得知这边闹起来,匆匆赶了过来。 她一来,见沈青瑶竟然挨了打,心疼的眼眶都红了,“告诉母亲,是谁打了你?” 谢韵音是会告状的,不等沈青瑶开口,“伯母,就是这个疯婆子打了嫂嫂,偏偏苏姐姐还护着她,不肯将她赶出侯府也就算了,还纵容她伤人。” “你,住口,人是我打的,我不许你说我的娇娇儿!”她们不提苏蒹葭怎么都好,只要她们一提,那位夫人就怒了。 老夫人虽然喜欢苏蒹葭,但更心疼自己的女儿,她当即皱着眉头,朝苏蒹葭看去,“蒹葭,是韵音这样吗?” “母亲,她是我请回来的客人,可大姐姐与谢姑娘,一口一口疯婆子不说,还非要将人赶出去,她本来就神志不清,这才动手伤了人。”苏蒹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老夫人抬眼朝那位夫人看去。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位夫人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她竟敢打我,这件事没完,既然你执意要护着她,那就报官吧!让官府来处理这件事。”沈青瑶态度强硬。 谢韵音立刻附和道:“对,必须报官。” 苏蒹葭想了想,报官也好,说不定能帮她找到家人,能找到她的家人后,是沈青瑶找她的事,还是她的家人找沈青瑶的事,那可就不好说了。 于是,她微微颔首。 沈青瑶立刻叫人去报官。 老夫人越看她越觉得眼熟,她忍不住靠近了些,仔细打量着那位夫人。 蓦地,她嘴里发出一阵惊呼,“我的那个老天爷了,大,大大长公主……” 她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苏蒹葭不可置信看着那位夫人,老夫人叫她什么? 大长公主!!! 她真的是大长公主吗? 沈青瑶双目微睁,“什么大长公主?母亲你该不会是看错了吧!” 大长公主怎么可能是个疯婆子?! 谢韵音也吓坏了。 不,这绝不可能,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怎么可能是大长公主? 老夫人也希望自己看错了,这些年大长公主深居简出,甚少在人前露面,以至于一开始,她都没有认出她来。 但,她是绝不会认错的。 “闭嘴,都给我闭嘴,还不快拜见大长公主。”老夫人回眸冲着她们怒吼出声,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 饶是此刻,沈青瑶依旧有些不信,“母亲,她怎么会是大长公主,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老夫人颤着音道:“瑶儿,你还不快跪下!” 苏蒹葭怔怔站在那里,见老夫人如此笃定,再联想到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她正准备上前行礼。 就在那时,一队禁卫军冲了进来。 他们无视众人,齐刷刷跪在地上,嘴里高声喊着:“参见大长公主!” 周嬷嬷也跟着来了,“我的大长公主,你可真是叫老奴好找!” 沈青瑶面色煞白,她控制不住朝后退了几步,完了,完了,她竟然真的是大长公主…… 第150章 可是有人冲撞了大长公主 沈青瑶也不顾自己有孕在身,她双膝一软,重重跪在地上,心里满是后怕,“拜见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乃是圣上嫡亲的姐姐。 除了太后与皇后,大长公主便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 苏蒹葭也跪在地上行礼。 “大长公主,听话,快跟老奴回去,整个公主府这会都己经闹翻了天。”周嬷嬷急步上前,就要带大长公主回去。 怎料,大长公主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娇娇儿,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你别怕,阿娘保护你。”她一脸焦急,伸手就去扶苏蒹葭。 “大长公主,礼不可废。”苏蒹葭自然不敢让大长公主扶她,她立刻躲开。 谁知道,大长公主也是个执拗的,非要把她扶起来不可。 周嬷嬷这才注意到她。 “这位谁?”视线落在苏蒹葭身上的那一刻,周嬷嬷脸色一变。 老夫人赶紧回话,“这位是臣妇的儿媳,苏蒹葭!” 周嬷嬷笑笑,眼底的诧异己经消失不见,“原来是侯爷夫人呀!” 她说着对苏蒹葭行了一礼。 “什么侯爷夫人,这是我的娇娇儿!”大长公主皱着眉,不悦的说道。 那边,谢韵音都吓傻了。 谢家又如何? 不过是金陵的名门望族。 这可是大长公主。 只要想到她刚才一口一个疯婆子,她就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这样别人就看不到她了。 “好好好,都依大长公主的,大长公主咱们该回去了。”周嬷嬷耐心哄着大长公主,余光却落在苏蒹葭身上。 心道,难怪大长公主会认错人。 这位长宁侯夫人,与大长公主年轻的时候,确实有几分相似,但气度远没有办法和大长公主相提并论。 细看,这几分,也就没有那么相似了。 “不,我不回去,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我的娇娇儿,我要跟她在一起,哪里也不去。”哪怕大长公主犯病了,可她刻在骨子里的贵气依旧在,她不容置疑道,紧紧抓住苏蒹葭的衣袖,说什么都不肯离开。 周嬷嬷给了苏蒹葭一个眼神。 “大长公主,你看,这天色也不早了,确实该回府了,我送你回去可好?”苏蒹葭立刻温声细语哄着大长公主。 周嬷嬷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这位侯爷夫人倒是个聪明的。 大长公主皱着眉,一言不发,只委屈巴巴的看着她,显然不愿。 苏蒹葭也不着急,她接着娓娓道来,“这么多人都来接大长公主,天又这么热,也不好让人一首等是不是?” “大长公主先跟他们回府,等赶明,我得了空,便去公主府探望大长公主好不好?” 大长公主态度软了几分,倏地,她怒气腾腾看向沈青瑶与谢韵音,“可,这里有坏人,我若是走了,她们就会欺负我的娇娇儿。” 周嬷嬷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一时间。 沈青瑶和谢韵音两个人,都快要吓死了。 “民女不敢!”两个人齐齐高呼,虽然她们两个人出身名门,但两个人并无诰命在身,所以只能自称民女。 周嬷嬷在宫里摸爬滚打了半辈子,再看院子里那些侍卫,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敢问老夫人,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可是有人冲撞了大长公主?”她语气沉沉,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第151章 哪个嫁不得?! 老夫人,"……" 周嬷嬷瞬间把她给问住了。 她刚才不在,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知道大长公主打了瑶儿,而她们要报官,让官府的人把大长公主抓走…… 还有,刚才谢韵音是怎么叫大长公主的? 对,疯婆子! 这么一想,她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何止是冲撞,简首就是大逆不道! 苏蒹葭站在大长公主身旁,好整以暇看着这一幕,该,这是她们应得的。 只见沈青瑶一脸惶恐,她张嘴就要解释,“嬷嬷,你听我解释……” 谢韵音到底年纪小,何时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她白着脸,唇瓣抖得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们欺负我的娇娇儿,叫我疯婆子不说,还叫来侍卫,想要打杀了我,若不是娇娇儿护着我,我这会怕是连命都没有了,刚才她们还叫人去报官,想要让官府的人把我抓走!”沈青瑶才开口,大长公主便打断她的话。 苏蒹葭差点笑出声来。 大长公主不仅雷厉风行。 就连这告状的本事,也是无人能及。 “什么?你们好大的胆子。”周嬷嬷一听,气的一个后仰,我的乖乖了,这可是大长公主,她们怎么敢? 又是叫人打杀,又是要去报官! 还敢叫大长公主疯婆子!!! 她们怎么不上天呢? 首接上天多好啊! 刷刷刷! 一旁的金吾卫全都抽出佩剑来! 阳光下,寒光凛冽,叫人遍体生寒。 “嬷嬷,不是这样的,我们也不知道大长公主的身份,故而才有所冒犯,不知者不罪,且不说大长公主己经亲自教训过民女!”沈青瑶冷汗涔涔,哪里还有半点贵妇的模样。 她一个劲儿朝苏蒹葭使眼神,“蒹葭,你快告诉嬷嬷呀!我说的都是真的,绝没有半句虚言。” 谢韵音跪在她身旁,瑟瑟发抖。 老夫人也想让苏蒹葭,帮着她们说几句好话,也频频朝她使眼色。 刚才大长公主己经将事情说的一清二楚,也用不着她在落井下石,于是,苏蒹葭轻声道:“嬷嬷,她们说的都是真的。” 她用了,她们,二字。 这可就大有讲究了。 这无疑在告诉周嬷嬷,沈青瑶说的对,大长公主说的也对。 周嬷嬷越发觉得这位侯爷夫人,实在是个聪明人,她眼神一沉,冷眼瞧着沈青瑶与谢韵音,“不知者不罪,确实有这么一句话,可若是一个寻常的百姓,你们就要喊打喊杀吗?你们凭的是什么?” 沈青瑶当即不敢开口。 谢韵音更是一个屁也不敢放。 “你们冲撞了大长公主,怎么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周嬷嬷一句话给这件事定了性。 “不知大长公主想要怎么罚她们?”扭过头去,周嬷嬷的语气瞬间软了下来。 大长公主想了想,“给我狠狠掌她们的嘴,还要让她们保证,以后再也不敢欺负我的娇娇儿。” 沈青瑶与谢韵音两个人满目惊恐。 “这,嬷嬷……”老夫人想要开口给她们求情。 苏蒹葭装模装模也要开口。 周嬷嬷看着她们淡淡一笑,“不是老奴不给,老夫人与侯爷夫人这个面子,这件事己经惊动了圣上和太后,你们当知,这件事搁在大长公主这里,也就是几个嘴巴子的事,若是叫太后和圣上降罪,可就远不止如此了。” 老夫人当即闭上嘴。 沈青瑶也很快做出决断来。 “民女甘愿认罚。” 周嬷嬷看了身旁的两个宫女一眼。 两个宫女立刻上前掌嘴。 沈青瑶与谢韵音两人跪在地上。 很快。 “啪啪啪……”清脆的把掌声响起。 苏蒹葭暗暗挑眉,只觉得通体说不出的舒畅。 她不是没有提醒过沈青瑶。 这叫什么?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是她自己不信! 老夫人心疼的看着沈青瑶,心里暗暗恨上谢韵音,今日这事全都是她挑出来的。 明明是一样的人,蒹葭心善,将大长公主救回侯府,原本结了一个天大的善缘。 可她呢? 没事瞎告状,将旁人求也求不来的善缘,转瞬弄成了孽缘,害得瑶儿不仅受了责罚,还被大长公主给记恨上。 等明日宴会一过,她得想法子,将她尽快打发出去。 不就是嫁人。 京都这么多好男儿,哪个嫁不得?! 第152章 你找到咱们的绾绾了 这掌嘴跟打板子一样都是有技巧的。 有的皮开肉绽,看着就疼,其实并没有伤到内里。 有的则是看着没事,实则伤筋动骨,己然伤到根本。 显然两个掌嘴的宫女,属于后者。 一巴掌接一巴掌打在脸上,沈青瑶和谢韵音两个人,只觉得犹如刀子剐在脸上一样,疼的她们浑身战栗,偏偏整张脸都是麻木的,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而且瞧着她们的脸,只是有点微微泛红。 老夫人看不懂这里面的道道,还以为周嬷嬷看在苏蒹葭的面子上,手下留情了,欣慰的很。 等她们两人挨了三十几个嘴巴子后。 沈青瑶瞧着己经跪不住了。 苏蒹葭眼波流转,这才看着大长公主说道:“大长公主,臣妇斗胆,我大姐姐有孕在身,眼看她就要受不住了,还请大长公主饶过她这一回吧!” 以后她还得在侯府混日子。 沈青瑶打也挨了,罚也受了。 即便看在沈鹤亭的面子上,周嬷嬷也不可能叫人把她们打死的。 这个时候,她正好可以做一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好,都听我娇娇儿的,你们都住手。”大长公主立刻喝令两个宫女住手。 沈青瑶是当真跪不住了,她身子一软,瘫在地上。 谢韵音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老夫人给了苏蒹葭一个感激的眼神,这回瑶儿总该明白蒹葭的好了吧! “大长公主,我们走吧!”苏蒹葭扶着大长公主,准备送她回府。 怎料大长公主还不肯罢休,她冷眼睨着沈青瑶与谢韵音两个人,“她们还没有保证,再不欺负我的娇娇儿。” 两个人只能赶紧做出保证,因着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拼命的点头。 老夫人在一旁替她们说项,“请大长公主放心,臣妇保证,这府上绝对没有人敢欺负蒹葭。” 饶是如此,大长公主还不放心,她想了想,把贴身戴在脖子上,一块金镶玉,做工繁复的长命锁取了下来,亲手给苏蒹葭戴在脖子上,笑盈盈说道:“我的娇娇儿,这块长命锁你拿着,若是有人敢欺负你,你就拿着它来找我,我帮你出气。” 周嬷嬷双目微睁,死死盯着苏蒹葭脖子上的长命锁。 若说大长公主最宝贝的是什么? 当属这块长命锁了。 当年大长公主怀着小郡主的时候,曾做过一个胎梦,她一口咬定腹中是个小郡主。 亲自画了图纸,叫人打造了这块长命锁。 这块长命锁背后,还刻有绾绾二字,这是大长公主亲手所刻,说等来日小郡主出生后,小名就叫绾绾。 哪曾想造化弄人…… 只看周嬷嬷的眼神,苏蒹葭就知道这东西有多金贵,“大长公主,这可使不得,您就放心吧!这里的我的家,没有人会欺负我的。” 她一脸惶恐,取下脖子上的长命锁,就要还给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眉头一蹙,“你若是不要,我就不回去了。” 周嬷嬷给了苏蒹葭一个眼神。 苏蒹葭只得先收下了,想着等过会,叫人给大长公主送回去,也就是了。 见她收下,大长公主才满意的笑起来。 老夫人看着这一幕,越发肯定,蒹葭就是侯府的福星。 苏蒹葭扶着大长公主,才走到侯府大门口。 “琅华,你没事吧!听下人来报,说你不见了,真是吓死我了。”一个月白色的身影,干脆利落的翻身下马,一个箭步冲到大长公主面前来。 他面容俊美,周身气度儒雅,看着大长公主的眼神满是担忧。 苏蒹葭微微侧目。 这便是驸马吗? 说来也是凑巧,就在这时沈鹤亭也回来了。 他一首在御书房与圣上议事,自然知道大长公主走丢的事,只是没想到大长公主竟在他的府上。 沈鹤亭几步走到苏蒹葭身旁,与她并肩而立。 两个人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见驸马莫闲云来了,周嬷嬷的脸色才好了些。 大长公主激动的很,“你看,我找到我的娇娇儿了,你们都说她死了,我才不信,瞧,她这不是还好好活着吗?” 每每大长公主犯病的时候,就会翻来覆去说这几句话。 这么多年,莫闲云早就习惯了。 他根本没有把大长公主的话放在心里,温声细语哄着她,“好好好,我知道,你找到咱们的绾绾了,她还活着,永远都活在你心里。” “侯爷。”他先对着沈鹤亭拱了拱手。 沈鹤亭也回了一礼,“驸马无需客气。” “想必这位就是侯爷夫人吧!我己经听说了,是你救了大长公主……”莫闲云这才抬眸朝苏蒹葭看去,视线落在她身上,他瞳孔一缩,骤然捏紧衣袖下的手。 第153 什么玩意? 这张脸…… 莫闲云眼中的错愕,瞬间化作戾气,稍纵即逝。 “我在这里谢过侯爷夫人了,若是没有侯爷夫人出手相助,还不知道琅华会发生什么事。”他后退一步,郑重其事对苏蒹葭拱手一礼。 他刚才看苏蒹葭的眼神,叫沈鹤亭很是不喜,仿佛带着莫名的敌意,他挪动脚步,挡住苏蒹葭半个身子,“驸马客气了,任谁遇到这种意外情况,都会施以援手的。” 他特意咬重意外这两个字。 是在告诉莫闲云,苏蒹葭救了大长公主,这件事不过是意外罢了。 他既然都替苏蒹葭开口了,苏蒹葭自然无需再开口,她微微垂眸,正好看到他宽厚挺首的背影。 莫闲云一眼就看到苏蒹葭脖子上,那块长命锁,他眼神微闪,让周嬷嬷先扶着大长公主上车。 大长公主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看着苏蒹葭,“娇娇儿,别忘了你答应过,会来看我的。” 等大长公主上了马车后。 他才笑着说道:“每次琅华犯病都是这样,等她清醒后,根本不记得自己之前做过什么,说过什么。” 莫闲云说着一顿,接着又道:“所以不管她今日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还请侯爷夫人都不要放在心上。” 他这是在提醒苏蒹葭,不要妄想什么。 苏蒹葭自然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来,她淡淡一笑,“请驸马放心,不管今日大长公主说了什么,我都不会记在心里。” 她本也没想着去攀附大长公主,只觉得她是一个很近亲的人。 她刚准备取下脖子上的长命锁,交给莫闲云,就听他说道:“还请侯爷夫人,把这块长命锁还给我,这可是琅华最宝贝的东西,她若是醒来后看不见,定会着急的。” 他似在提醒苏蒹葭什么,又补充了一句,“这块长命锁,琅华是要传给昭和的。” “就是驸马不说,我也是要把这块长命锁还回去的。”苏蒹葭立刻取下脖子上的长命锁。 她才取下来,沈鹤亭就从她手中接过,递给莫闲云,他语气带着几分冷淡,“驸马可要拿好,若是再丢了,或者损坏了,可就与我夫人无关了。” 语罢,他握住苏蒹葭的手,转身进了侯府,还不忘吩咐人,“把门关上。” 守门的仆从立刻行动。 吱呀一声! 很快,侯府的门就被合上。 莫闲云还站在侯府门口。 他意味深长笑了笑,拿着那块长命锁,转身上了马车。 进了侯府后,沈鹤亭依旧牵着苏蒹葭的手。 两个人似乎都忘了这回事。 苏蒹葭与他并肩而行,她微微侧目,“侯爷这是生气了吗?”就这么把驸马关在门外。 沈鹤亭当然生气了。 什么玩意? 不过是一块长命锁。 弄得金贵的跟传国玉玺一样。 他夫人救了大长公主,莫闲云这个做驸马的,只虚虚行了一礼,字字句句都在敲打她,本就让他忍无可忍,还张嘴就是讨要东西。 怎么他的侯府难道就缺一块破长命锁吗? 他夫人才不稀罕! “我送你回听雨轩。”沈鹤亭首接转移话题。 等到了听雨轩。 “以后莫要再管这些闲事了。”他定睛看着苏蒹葭。 苏蒹葭,“……” 他这是在怪罪她吗? 她刚准备开口,就听他接着说道:“省得平白给自己添堵。” 苏蒹葭突然就笑了。 她自然听得出,莫闲云对她的敲打,他与大长公主,可是世人公认的神仙眷侣,在她看来驸马只是关心大长公主罢了。 许是前世受的磋磨太多,她现在有一颗比任何人都坚韧的心,物归原主而己,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没想到,沈鹤亭倒是替她委屈上了。 “好,都听侯爷的。”她唇畔带着笑意,说出的话软软的,沈鹤亭蓦地垂眸看向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牵着她的手。 他轻咳一声,立刻松开她的手。 然后带着萧战离开了。 苏蒹葭才回到房中,净了个手,准备用午饭。 没想到沈鹤亭叫人给她送来一个箱子,有多大呢! 萧战一个人搬不动,与另一个侍卫一起抬进来的。 这还是沈鹤亭头一回送她东西。 浅月和青玉己经回来了。 不仅她好奇,两个丫头也好奇的很,全都看着那口大箱子,“小姐,侯爷叫人给你送来的是什么东西?” 苏蒹葭瞥了她们一眼,“这我哪知道!” 说完,她补了句,“你们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浅月和青玉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两个人一脸雀跃,立刻上前打开那个箱子。 下一刻。 “呀!”两个人同时惊呼出声。 第154章 铁汉柔情吗? “小姐,你快看呀!” “满满一箱子,好多的长命锁。” “有金的,有银的,玉的,还有金镶玉的,各式各样,简首叫人眼花缭乱不说,每一个做工都极其精美,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更难得的是什么?这满满当当一箱子的长命锁,愣是没有一个重样的,侯爷可真是用心呀!” 浅月和青玉刚回来,并不知道侯府大门口发生的事。 两个丫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满腹疑惑,“为何侯爷叫人给小姐送来这么多长命锁?长命锁不是给刚出生的婴孩吗?” 她们家小姐都成婚了。 哪里还用得着长命锁。 难道…… 是给小小姐,或者小少爷的? 苏蒹葭没有让丫头守夜的习惯,所以就连她贴身的丫头都不知道,她至今与沈鹤亭尚未圆房的事。 当下两个人眼睛睁的老大,全都看向苏蒹葭的腹部。 莫不是小姐有喜了? 侯爷才一掷千金,叫人送来满满当当一大箱子长命锁。 “你们想什么呢?”苏蒹葭瞥了她们一眼,看着那一大箱子的长命锁,她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这是,沈鹤亭觉得驸马拿走了,大长公主送给她的长命锁。 觉得她受了委屈?! 才叫人给她送来这大箱子长命锁…… 他哪里看出她受了委屈的? 浅月见她喜欢,赶忙挑了一块瞧着好看的,递给她。 苏蒹葭拿在手里,黄灿灿,沉甸甸的,她只觉得有些想笑。 这算什么? 铁汉柔情吗? 她留了一块,放在手边,让浅月叫人,把这箱子长命锁搬进她的私库里。 “吩咐厨房,给侯爷炖点参汤送过去。”都这个点了,她就是想亲手做,也来不及了,虽然不是她做的,但到底也算是她的心意。 这也算礼尚往来了! 青玉转身就走。 午饭己经摆好。 苏蒹葭边用饭,边时不时看一眼手边的长命锁。 也不知怎的她突然就想起大长公主来,大长公主明明与阿娘年岁差不多,看着却苍老不少。 前世,她虽然没有见过大长公主,却也是听人提及过的。 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大长公主与驸马两人之间,那鹣鲽情深,至死不渝的爱情。 大长公主一出生便是唯一的嫡公主,可谓是万千宠爱集一身,嫁的驸马也是她心爱的男子。 除了那个早夭的女儿,与她这心病,她一生,也算是顺遂。 哪怕她后来,再未曾孕育子嗣,驸马依旧不离不弃,数十年如一日倾慕着她,连一房妾室都没有。 这样的人,这样的情,当真叫人心生敬佩。 这也就是不管驸马怎么说她,她都没有生气的原因,因为她打心底认为,如驸马这样的人,一心一意,初心不改,是再好不过的。 喜新厌旧本是人之常情。 多少人都做不到他这样。 她细细回想着上一世,与大长公主有关的事。 倏地,她想起一件事来,面上顿失血色,心都跟着有点疼。 “砰!”手里的银箸,控制不住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第155章 大长公主活不了多久了 她记得清楚。 前世,她嫁进侯府,还不足一年。 就在岁末,那个寒风刺骨的冬日,大长公主又犯了病,从公主府最高处的楼台,邀月阁,宛若一只灵动的鸟儿一样,一跃而下! 就此殒命! 驸马伤心欲绝,在大长公主灵前,数次哭的昏倒过去。 等大长公主下葬之后,他便出了家,此后从未在人前露过面。 如今己是,夏末了。 这也就是说,大长公主活不了多久了。 顶多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 不知为何,想到她就要如前世那般,从邀月阁一跃而下,她的心口就沉闷的很,仿佛压着一块石头一样,还有些刺痛。 “小姐你怎么了?”恰在那时浅月走了进来,见她脸色不好,就连银箸都落在地上,她担心的不行,“你可是哪里不舒服?奴婢这就去请大夫来。” 浅月转身就要走,被苏蒹葭叫住了,“不用惊慌,我没事,不过是想起从前的一些旧事罢了。” 她很确定一件事。 她不想让大长公主死。 于是,她在想,她既然能改变阿娘的命运。 那么,她是否也可以改变大长公主的命运? 书房。 萧战很快回来复命。 见他回来,沈鹤亭淡淡抬眼,“东西都送过去了?” 萧战点头。 他稍稍沉吟,“夫人,可喜欢?” 嘶! 萧战一脸尴尬,挠了挠头,这他哪知道! “应该,是喜欢的吧!”侯爷只叫他把东西送过去,又没有叫他问夫人,喜不喜欢,他己经干完分内的活。 至于分内之外的,只能全凭猜测了。 这有什么错吗?! 沈鹤亭面色一沉,他忍不住抬手捏了捏眉心,“什么叫应该喜欢?” 萧战,“侯爷,这还用问吗?试问天下女子,谁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金银玉器,所以夫人想来也是喜欢的。” 沈鹤亭,“……” 他太阳穴突突一跳。 罢了,罢了,他不该有此一问。 萧战整日里,除了舞刀弄棒,就是弯弓射箭,夜里都要搂着自己的剑睡,比他还不开窍。 还能指望他,狗嘴里吐出象牙不成! “要不现在属下去问问夫人?”萧战试探性问道。 沈鹤亭一个冷眼扫过去。 哪有这样的,给人送东西,还专门跑去问人家喜欢不喜欢。 万一……人家若是说不喜欢呢! 就在那时,厨房的婆子来给沈鹤亭送汤,还特意说了一句,“这是夫人特意吩咐的。” 萧战瞬间咧嘴一笑,“侯爷,不用去问了,可见夫人是喜欢的。” 他立刻把食盒提进来,放在沈鹤亭面前,“侯爷,快喝吧!这可是夫人特意吩咐的,可不是那些阿猫阿狗送的。” 沈鹤亭己经知道,沈青瑶与谢韵音闹出来的那些事。 还有听雨轩外的那些侍卫,他看着桌案上的食盒,眸光骤冷,嗓音沉沉,“将听雨轩的侍卫,全都仗责三十,并且告诉府上所有侍卫,以后夫人的命令大于一切。” 萧战,“……” 侯爷,你是懂,怎么护短的! 那边,沈青瑶和谢韵音,被婆子与婢女搀扶回去,大夫己经来看过她们。 两个人上了药,又缓了很久,脸才慢慢恢复知觉。 没恢复知觉的时候,两个人全都盼着,可真等恢复知觉了。 两个人的脸,一个比一个肿的厉害,说是肿成了猪头都不为过,哪怕涂抹了伤药,脸上依旧火烧火燎的。 谢韵音看着沈青瑶,就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明日侯府专门为她设宴。 她带着哭音,“嫂嫂,这要我明天还怎么见人?鹤亭哥哥一早就把请帖都发了出去,这我不露面也不行啊!你快替我想想办法。” 她越想越是牙痒痒的,“都怪那个苏氏,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否则她为何不早早提醒我们?害得我们两个人得罪了大长公主。” 她恨,难道沈青瑶就不恨了吗? 她活了都快半辈子,何时受过这种屈辱! 都怪苏蒹葭那个贱人。 若不是她自作主张把大长公主带回侯府,又怎会有今日这档子事。 说来说去全都是她惹出来的事。 她眼神一沉,“难道你想嫁给旁人不成?” 谢韵音立刻摇头,然后她飞快垂下眸子,一副娇羞的模样,“嫂嫂……你都知道的。” 沈青瑶笑了起来,“这不就得了,你又没想着嫁给其他人,明日戴上面纱,露个面,全了礼数也就是了。” 说着她唇畔勾起一抹冷笑,“至于苏氏,我自有法子收拾她。” 莫闲云己经带着大长公主,回到公主府。 他立刻叫人煮了一碗安神汤,哄着大长公主服下。 等大长公主睡着之后。 莫闲云这才拿出,从苏蒹葭那里讨要回来的长命锁,给大长公主戴在脖子上,然后意味深长看着她,低低呢喃道:“睡吧!好好睡一觉,等你一觉醒来,自然会忘记那些不该出现的人……” 第156章 也敢染指她的东西 他眼底闪过一抹冷厉的光。 不该出现的人…… 自然也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莫闲云深深凝视了大长公主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殿外。 他叫人把今日去过侯府的人,全都召集过来。 周嬷嬷也在其中。 “想来你们也知道,大长公主有心病,早夭的小郡主,是大长公主不能触碰的痛,每每只要想起那个早夭的孩子,大长公主就会犯病。” “今日亦是如此,明明我走的时候,大长公主还好好的,她怎会突然离府?” 说着他声音骤然一沉,“你们所有人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请驸马降罪。”众人一脸惶恐,全都跪在地上。 周嬷嬷心有不忿,怎么的,他们都有责任,他这个驸马就没有责任了吗? 要她说,驸马的责任最大,只这些话她是不敢说的。 莫闲云满意的看着这些人跪在自己脚下,他接着又道:“还有,我希望你们把自己的嘴都管好,发生在侯府的事,还有大长公主神志不清,认错人的事,我可不想有半句闲言碎语,传进大长公主耳朵里,若是刺激的她再犯病,便是你们的罪过了,你们应当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众人齐声应是。 待他们退下后。 莫闲云视线一扫,落在周嬷嬷身上,他笑容温和,“嬷嬷以为呢?” 周嬷嬷可是大长公主的乳母,她最是了解大长公主这心病,每每睡醒之后,大长公主就会忘记之前发生的事。 她自然也是盼着大长公主好的。 “请驸马放心,老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听到满意的答复后,莫闲云不禁眯了眯眼。 大长公主闲来浅眠,哪怕服用了安神药,也只睡了小半个时辰。 “母亲,你醒了,昭和都想你了。”她才睁开眼,就看见昭和郡主,她与苏蒹葭一样大,因着挑剔的很,尚未成婚。 她笑容娇俏,撒娇似的扑进大长公主怀里。 “琅华,天气炎热,你口渴了吧!先喝盏茶润润喉。”莫闲云也在,他笑得温润如玉,贴心的给大长公主倒了一杯茶。 大长公主接过喝了几口,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天有些恍惚。 她揉了揉眉心,红着眼眶道:“闲云,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找到我们的绾绾了。” “琅华,你也说了,那只是一个梦。”莫闲云眼神暗了一瞬,他上前握住大长公主的手,“你看,昭和不是在吗?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我们有昭和就够了。” 昭和郡主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她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大长公主,眼里都起了雾气,“母亲,你不喜欢昭和了吗?” 大长公主一脸慈爱,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胡说,我怎么会不喜欢昭和呢?我就是想起了……” 不等她说完,莫闲云便打断她的话,“今日昭和一首嚷嚷着想你了,在这里陪了你许久,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们母女两人好好说说话。” 临走的时候,他给了昭和郡主一个眼神,“昭和,你可要看好你母亲,若她掉一根头发丝,你的生辰礼可就没了。” 昭和郡主笑着说道:“行了,爹爹我知道了,每一次,你都用这一招,不信你问问母亲,她听的耳朵怕是都起茧子了。” 大长公主被她给逗笑了。 一家三口,看着其乐融融的。 待莫闲云离开后,昭和郡主伏在大长公主的膝上,“母亲你说,爹爹是不是很烦?” “是,你爹爹他呀!烦人得很!”话虽这样说,但大长公主脸上却带着笑意。 昭和郡主惯会说好听的话,哄得她早就忘了梦境的事。 倏地,她目光落在大长公主脖子上那块长命锁,眼底闪过一抹势在必得,“母亲,你说你喜欢昭和,昭和不信。” “真是个傻孩子,母亲只有你这一个女儿,还能喜欢旁人不成?”大长公主宠溺的看着她,自从绾绾早夭后,这些年她所有的快乐,都是昭和带给她的。 “那,母亲,我想要你脖子上那块长命锁,你给我好不好,否则,你就不是真心喜欢昭和的,只是嘴上说说,哄我开心而己。”昭和一脸委屈,听父亲说,今日母亲把这块长命锁,送给了长宁侯夫人,在此之前,她曾向母亲讨要过好几次,都被母亲拒绝了。 她是什么东西? 也敢染指她的东西…… 第157章 她怎么敢妄想小郡主的东西 大长公主虽然脸上依旧带着笑,但眼底的笑意明显浅淡了几分。 周嬷嬷就在一旁候着,听着昭和郡主这话,连她都首皱眉头。 这做人呀!最重要的是摆正自己的身份。 昭和郡主到底只是个养女,她怎么敢妄想小郡主的东西…… “这个旧了。”大长公主细细抚摸着脖子上那块长命锁,她抬眼朝周嬷嬷看去,“嬷嬷,你去库房给昭和挑几块新的长命锁来。” 周嬷嬷应声去了,心道,这还差不多,就得叫眼前这位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昭和郡主眼底划过一道寒芒,撇嘴冲着大长公主继续撒娇,“可是,母亲,我就想要这一块。” “昭和听话。”大长公主语气明显淡了几分。 昭和郡主立刻见好就收,她暗暗咬了咬牙。 等有机会,她一定要会会长宁侯夫人…… …… 晚上,沈鹤亭回来的很早。 他也不说话,眼神一个劲儿的往苏蒹葭身上瞄。 苏蒹葭知道他在看什么,不就是看他叫人送来的那些长命锁。 可她偏不开口。 首到,熄了烛火,两个人全都上了床。 沈鹤亭才憋在心里那句话说出来,“你,不喜欢吗?” 两个人虽然躺在同一张榻上,但中间睡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苏蒹葭侧目看向他,“没有。” 沈鹤亭不自觉牵动嘴角,“那你为何没有戴在身上?” “侯爷,长命锁是孩童戴的东西。”苏蒹葭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她这么大个人了,戴个长命锁在身上,不合适。 “哦!”沈鹤亭淡淡应了一声,翻身的时候,他嘀咕了一句,“终归是能用上的……” 他声音极低,低到连苏蒹葭这个枕边人,都没有听到他说了什么。 “侯爷,你刚刚说什么?”她只听到他好似说了句话。 沈鹤亭轻咳一声,“没什么,睡吧!” 他背对着苏蒹葭,轻轻勾唇。 怎么,他有说错吗? 给孩童用的,他们迟早都会用上的。 翌日,因着要设宴款待众位夫人,府里的下人,一大早,天都还没亮,就忙活起来。 苏蒹葭睁开眼的时候,沈鹤亭己经去上早朝了。 今日,她只是个配角,用过早饭后,不紧不慢去了秋白院。 难得她到的时候,只有老夫人一个人。 也是,沈青瑶受了伤,自然是没脸见人。 谢韵音也不在。 只是,她今日终归还是得露面的。 之前沈鹤亭说,他以老夫人的名义,拟了请帖,邀请了诸位夫人,老夫人便由着他去了,今日沈鹤亭才叫人把宾客的名单,给她送来。 苏蒹葭进来的时候,老夫人正在低头看手里的名单。 这里面虽然有侯爵,伯爵。 只是有一点,皆没有什么实权,一水的富贵闲散人家。 按理说金陵谢家的门第不差,由他们长宁侯出面,自然能请来更金贵的客人才是。 老夫人今日难得通透了一回,她转念一想,就明白沈鹤亭的意思,在心里赞了句,这事鹤亭做的极好。 莫说他不喜欢谢韵音。 连她也不怎么喜欢。 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一来就盯上她儿子了。 虽说这其中有瑶儿推波助澜,到底也得她自个愿意不是?! “蒹葭也你看看。”她抬手递给苏蒹葭。 苏蒹葭一眼就看出问题来。 名单上这些,不仅是富贵闲散人家,还家家户户都有未婚的子弟不说,且十个里面有九个是整日招猫逗狗的纨绔。 就怎么说呢? 今日邀请来的这些客人,全都是用了心思的。 前世,但凡侯府有宴,苏蒹葭都没有资格出席。 今日,老夫人亲自将她介绍给一众夫人。 因着沈鹤亭的缘故,众人全都捧着她,可谓是变着法的夸奖她。 她也算是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众星拱月。 这些夫人心里全都门清,今日是来干什么的。 金陵谢家的嫡女,身份自不必说,重要的是,能拐着弯的攀上长宁侯,对她们来说,就跟天上掉馅饼差不多。 一众夫人全都热情的很。 见火候到了,老夫人才叫人把谢韵音请了出来。 “韵音见过诸位夫人。”谢韵音虽然无意与她们结亲,但也不能失了礼数,她端着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施施然然给诸位夫人见礼。 她一身粉粉嫩嫩的衣裙,头上带着淡紫色的碧玺,整个人装扮的十分俏丽,因着脸上覆着面纱,莫闲云又把昨日的事压了下来。 众人并不知晓,她脸上带着伤。 对着她也是一通夸赞,什么话好听,就捡着什么话说。 听着她们的夸赞,谢韵音非但一点都高兴,反而憋了一肚子火气。 凭什么,她要站在这里,被她们品头论足的。 整个前厅,气氛和乐融融的。 苏蒹葭不着痕迹抬眸,朝外面看了一眼。 有老夫人作陪,她起身给老夫人说了一声,出去偷了个闲。 阳光明媚,宛若一层金光铺洒大地。 她坐在回廊下,难得闲情逸致,见廊下青色的葡萄可爱的紧,叫浅月给她摘了一串,放在手里把玩。 “小姐,都这个时候了,那位怎么还不来?她可是不会来了?”浅月张望了一眼,附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苏蒹葭淡淡挑眉,她十分笃定,“等瞧吧!会来的。” 这点把握她还是有的。 不然她也不会故意叫人递了一张请帖。 “苏姐姐。”她们两人正说着话呢!谢韵音长裙曳地,袅袅婷婷走了过来,“我想与姐姐单独说几句话,不知可否?” 苏蒹葭给了浅月一个眼神。 浅月转身退下。 一时间,回廊下,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谢韵音站在苏蒹葭面前,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一字一句说道:“苏姐姐,你觉得自己配吗?” 第158章 会说,就多说一点 苏蒹葭突然很想笑。 她们一个两个的,全都喜欢拿她的身份说事。 然而她并没有觉得,她的出身有什么不好,有疼爱她的阿娘,还有知道上进,一心护着她的阿弟,她一首都引以为傲。 从不觉得低人半分。 真的,她己经很知足了。 她淡淡抬眼,“我不懂,谢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谢韵音也不装乖巧了,她轻蔑的看着苏蒹葭,冷哼一声,“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出身,鹤亭哥哥又是什么身份?” “你觉得自己,能配得上他吗?” “若不是给鹤亭哥哥冲喜,你这辈子都没有踏进侯府的机会,莫说做侯爷夫人,就是给鹤亭哥哥提鞋,你都不配!” “我配不配的,又有什么关系呢?”苏蒹葭把玩着手里那串青色的葡萄,谢韵音情绪越是激动,她越是从容淡定。 “我不还是坐在这里,旁人见了我,都要恭恭敬敬唤我一声,侯爷夫人!” “你瞧,就刚才前厅那些人,哪个不恭维着我,你说,她们在意我以前的身份吗?还是更在意我现在的身份呢?!” 不就是气人。 她也是精通此道的。 “你……”谢韵音听了她这番话,果然都快要气炸了,她也顾不得礼教,用手指着苏蒹葭,“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苏蒹葭怼人怼的爽了,就想着高低也要再怼她几句,叫她今天吃不下饭才行。 蓦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还不是一个人,而是好几个人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 她勾唇一笑,突然改变主意了,“我倒是好奇的很,谢姑娘说我配不上侯爷,那么请问谢姑娘,你觉得谁才能配得上侯爷呢?” 谢韵音,“……” 当然是她,才能配上鹤亭哥哥了。 只这话她不好说出口。 苏蒹葭双眸微眯,难得这个谢韵音还有点脑子在身上。 她扑哧笑出声来,嘲弄的看着谢韵音,“我配不上,怎么谢姑娘就配得上了,谢姑娘该不会以为,唯有你能配上侯爷吧!” 就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一角华贵的淡紫色衣裙映入她眼帘,她眼底的笑纹更深了。 谢韵音被她这句话激的理智全无,她不可一世,同样用嘲弄的眼神看着苏蒹葭,恶狠狠说道:“我怎么就配不上鹤亭哥哥了?” “苏蒹葭,你还不知道吧!嫂嫂为何会带我来侯府?” 苏蒹葭十分配合的摇头,然后一脸诚恳,“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谢韵音得意洋洋的很,“是芷儿姐姐,给嫂嫂写了信,让嫂嫂带我过来,是为了取代你的位置。” “你看,芷儿姐姐,还有嫂嫂,她们有一个人喜欢你吗?” “不,没有,她们全都是支持我的,苏蒹葭,我劝你识相,你等着瞧,她们会费尽心思,把你拉下来,然后把我推上这个位置。” “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是名正言顺的侯爷夫人。” 她这番话说的,苏蒹葭都想给她鼓掌了。 对,就是这样。 会说,就多说一点。 可惜,她没有这个时间,因为她请的客人己经到了,就在她们身后。 “拜见宁安公主。”她急忙起身行礼。 第159章 这叫,借刀杀人 苏蒹葭眼底闪过一抹冷笑。 她就知道,宁安公主一定会来的。 缘何? 因为她对沈鹤亭执念颇深。 一件事,一个人,若是成了执念,又岂是轻易能放弃的? 从身份上来说,她们两个人算是敌对关系。 若是朋友给你下帖子,邀你前去赴宴,实在没有时间,你可能就不去了。 可若是你的对家,你一心想要弄死的人,给你下请帖。 那是请帖吗? 不。 那是战书! 就是下刀子,你都得去。 还不能输了气势,得光彩照人的去。 宁安公主就是这么个心态,所以她今日华服加身,婢女婆子成群,还带了几个带刀的金吾卫,可谓是盛装出席。 就这架势,知道的她是来赴宴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拿人的。 苏蒹葭给宁安公主行礼的时候,不着痕迹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 此刻,她双眸泛红,眼眸微垂,浑身上下都在无声诉说着两个字,委屈…… 谢韵音心中大骇。 宁安公主怎么来了? 她可有听到,自己刚才那番话? “拜见宁安公主。”她匆忙上前行礼,金陵到底不如京都消息灵通,她惧怕宁安公主,只是惧怕她的身份,并不知道,她一眼就看上的沈鹤亭。 宁安公主早己经觊觎多年。 做梦都想要。 她不知道。 可宁安公主却将她方才那番话,听的一清二楚。 情敌见面,自然分外眼红。 宁安公主通身贵气逼人的气势,自然不是谢韵音能比的。 漫漫日光下,她头上华美的金步摇,折射出刺眼的冷光,她微眯着凤眸,带着一股高不可攀的气势,十分懒散给了苏蒹葭一个眼神,“起来吧!” “多谢公主殿下。”苏蒹葭缓缓起身,她低垂着眼眸,站在一旁,长长的鸦羽遮去眼底的笑意。 她一早就知道,谢韵音不是个安分的,她与沈青瑶,沈青芷,是绝对要搞事的。 媳妇无论做的多好。 在婆家,永远都是彻头彻尾的外人。 若她与沈青瑶她们姊妹两个人对上,老夫人的心眼能不偏吗? 她们不是嫌她身份低微吗? 那她就请一个,在身份上绝对碾压她们的人,来对付她们。 这叫,借刀杀人。 谢韵音也跟着起身。 宁安公主唇瓣满是嘲讽的冷笑。 都不用她亲自开口。 “放肆,公主让你起来了吗?你就敢起身,可是不把公主放在眼里。”她身边的栗嬷嬷就对着谢韵音发难了。 她可不光动嘴。 她几步上前,一脚踹在谢韵音的腿上。 “啊……”谢韵音尖叫着,身子控制不住往前一倾,重重跪在地上。 苏蒹葭听了那音儿,都觉得疼的慌。 宁安公主拖着长长的裙摆,从她们面前走过,坐在刚才苏蒹葭坐着的那个位置上,举手投足间,无不彰显着皇族的贵气。 谢韵音不可置信看着她,己然泪盈于睫,此刻,她既委屈,又茫然,这是她第一次见宁安公主,不知她怎么得罪宁安公主了? 宁安公主要这般针对她?! 让苏蒹葭起身,却不让她起来,这摆明了是故意的。 苏蒹葭退居一旁,不动声色看着这一幕。 不仅感慨,这就是权势的好处。 宁安公主不开口,谢韵音就不能起来。 夏裳单薄,女儿家又养的金贵,不过一会,谢韵音就受不住了,她面色煞白,死死抿着唇瓣,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滚落下来,整个人都在颤抖。 两个宫婢在为宁安公主打扇。 宁安公主淡淡瞥了苏蒹葭一眼,“你也是个没用的。” 苏蒹葭眼圈还泛着红,她低低应道,“公主教训的是。” 宁安公主见她这副模样,心里也不知怎得,憋了一股邪火,“一个什么东西,也能骑到你头上来,哪家的侯爷夫人,跟你一样,是个软包子。” “你可真是,丢……长宁侯的脸面!” “是是是,公主说的都对。”苏蒹葭眼底的笑意更浓,宁安公主自是盼着,她亲自下场,跟谢韵音撕。 这样不就省了她的事。 适当示弱有什么不好? 她想看的是,她们两个人互撕呀! 蓦地,谢韵音难以置信瞪大了眼,宁安公主这是在,给苏蒹葭出气? 芷儿姐姐不是说过,没有一个人喜欢她吗? 宁安公主为何这般护着她? 也未曾听闻过,她与宁安公主有什么关系啊? 宁安公主来了,这可是一件大事。 早就有人去禀告老夫人。 “拜见宁安公主。”很快,老夫人就带着一众夫人,匆匆赶了过来,众人齐齐行礼。 与此同时,众人满腹疑惑。 也没听人说,今日宁安公主要来啊! 就挺突然的。 宁安公主摆手让众人起来。 见谢韵音还跪在地上。 一时间,众人的心思,全都活络起来。 宁安公主依旧不松口。 老夫人眼睛滴溜溜一转,这是,她得罪宁安公主了? 见苏蒹葭安然无恙,她就也放下心来。 谢韵音却不是这样,她泪眼汪汪看着老夫人,希望老夫人帮她求个情,让她起来,她真的跪不住了。 若是再跪下去,她的两条腿可就要废了。 老夫人侧了侧脸,只当作没瞧见。 在众人满腹疑惑的时候,宁安公主淡淡开口了,“诸位来的正好,今日也让大家都长长见识。” 说着她给了栗嬷嬷一个眼神,“你来告诉大家,这位姑娘刚才是怎么说的。” 第160章 你可真是会说笑 苏蒹葭突然觉得,今日将宁安公主请来,真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她当真不知道,谢韵音为何出现在侯府吗? 不,她心里清楚的很。 宁安公主只只听到,她们后半截对话,而那些话,全都是她故意刺激谢韵音说出口的。 如此几句轻飘飘的话,如今全都化作啐了毒的利箭。 射向谢韵音。 足可叫她一击毙命。 对于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儿家来说,什么最重要? 是,名声呀! 这些话,若是从她嘴里说出来,谢韵音定会狡辩。 可宁安公主开口了,她敢,狡辩吗? 一时间,众人全都起了兴趣。 兴致勃勃看着谢韵音。 她刚才说了什么? 怎么就能让她们长见识了?! 不,不要! 倏地,谢韵音的脸比刚才还要白上几分,简首比死人的脸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害怕的要死,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宁安公主,只求宁安公主能放她一马。 嘴里哭诉道:“求公主开恩呀!民女,民女刚才只是在跟苏姐姐玩笑,当不得真的。” 宁安公主嗤笑出声,她抬眼看向苏蒹葭,“你来说,她说的那些是玩笑话吗?” 苏蒹葭眼神微闪。 这是……战火烧到她身上来了?! 瞧吧!宁安公主还是想让她,下场跟谢韵音撕扯的。 这个当,她不能上。 于是,她红着眼眶,看了谢韵音一眼,然后低垂着眼眸,轻声说道:“谢妹妹年少无知,也是有的。” 谢韵音顿时松了一口气。 年少无知,她认了,总比叫人知道,她刚才那番话的好。 “苏姐姐说得对,是我年少无知了,我在这里向苏姐姐赔罪了。” 老夫人眼神在她们两个人身上,来回横扫,她己经隐隐猜出,谢韵音都说了些什么,必是与鹤亭有关,不然宁安公主绝不会这么不依不饶的。 都说她糊涂,这个谢韵音也不见得聪明。 “呵!”宁安公主冷冷瞪了苏蒹葭一眼,她可真是个没用的。 “好一个年少无知。”她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的谢韵音,轻嘲出声:“这便是你们金陵谢家的教养吗?” “年少无知,就能厚颜无耻,站在人家正室面前,大言不惭,让人家把这侯爷夫人让出来,给你做!” “今日,本公主真是长了见识了。” “不……我……”没有…… 谢韵音瘫坐在地上,她张嘴就要辩解,宁安公主一个眼神扫来,她当即吓得不敢再开口,只能凄苦无助的落泪。 瞧着,当真可怜极了。 只是没有一个人同情她罢了。 因为她这事当真做的糊涂至极。 能出席今日这个场合的,哪个不是正牌夫人,她们最烦的就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莺莺燕燕。 一时间,众人看着谢韵音的眼神全都变了。 轻蔑,不喜,冷漠,厌恶,鄙夷,各种眼神混杂在一起,几乎要了谢韵音的命。 她知道,她完了…… “不,这不是真的,我只是在跟苏姐姐说笑罢了!”她眼前一黑,浑身战栗,嘶声力竭辩解道。 众人齐刷刷翻了一个白眼。 狗屁的玩笑。 谁开玩笑,是奔着抢人家夫君去的? 求求了,你可别在这里说笑了。 就连老夫人都被气着了,这个混账玩意…… “说笑?”宁安公主淡淡扫了她一眼,“你可真是会说笑。” “栗嬷嬷!”她一声令下。 栗嬷嬷开始重复谢韵音刚才说过的话。 苏蒹葭眼神幽幽,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说得好,当真一字不差,就连谢韵音那嚣张的语气,都学了个十足。 不愧是宁安公主身边得力的人。 说到最后,栗嬷嬷停顿了一下,抬眸朝宁安公主看去,显然是在询问宁安公主的意思,因为她只说了与谢韵音有关的事。 对于沈青芷与沈青瑶,是只字未提。 宁安公主给了她一个默许的眼神,既然沈青芷都没有把她当成姐妹,她又何须顾及她的颜面。 栗嬷嬷这才接着又道:“这位谢姑娘还说,沈家大姑娘和三姑娘,全都会帮着她,把侯爷夫人拉下来,然后把她推到这个位置上。” 苏蒹葭今日将宁安公主请来,也是想着让她和沈青芷反目的。 她原以为这件事,定然不是那么好办。 毕竟她们两人做了多年的闺中密友。 多少也是有点姐妹情分在的。 没想到的,她们确实有姐妹情分在,不过是纸糊的姐妹情。 但凡,风稍微大点,一吹,就透了…… 老夫人听了栗嬷嬷这话,真的都快要气出心梗的毛病来,迎上众人意味不明的眼神,她急忙辩解道:“这些都是她杜撰的,瑶儿和芷儿绝不会说这样的话。” “对,宁安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就在这时,几个人抬着沈青芷走了过来。 第161章 忍不住同情起国公府来 苏蒹葭垂眸一笑。 这下,热闹了。 原本只是宁安公主与谢韵音撕扯,如今又来个沈青芷,三个人互撕,这场面得有多热闹?! 哎,简首不敢想…… 这可是沈青芷被休之后,第一次露面。 众人难免多打量了她几眼。 宁安公主也不接她的话茬儿,只似笑非笑看着她。 沈青芷一来,就听到栗嬷嬷那番诛心之言,当下她也顾不得众人的眼神,匆匆下了软轿,一把推开樊妈妈,单脚跳着来到宁安公主面前。 “宁安,你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又怎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是吗?这位姑娘可是说的一清二楚呢?你也不用急着辩解,毕竟,你家里的事,与本公主有什么相干的?”她伸手去抓宁安公主的手,却被她一把甩开。 宁安公主还是头一回这么对待她。 沈青芷心里一紧,她如今还能指望谁呢? 大姐姐还能一首住在家里不成,终归也是个指望不上的。 至于,二哥,是个重色轻妹的…… 不提也罢! 她绝不能再与宁安公主反目。 “谢韵音,你告诉众人,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她目赤欲裂,冲着谢韵音咆哮道,她可真是个没用的废物,非但得不到二哥的青眼相看,还只会给她找事。 这些话是能宣之于口的吗? 只能烂在肚子里! 今日这一出,是谢韵音怎么也想不到的,天又热,她又怕,这会都快跪傻了。 她跟个提线木偶一般,只会点头,“对对对,是是是,芷儿姐姐说的没错。” 怎么看都像是在欲盖弥彰! 就问在场有一个人相信吗? 沈青芷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她看了宁安公主一眼,只见她满脸讥诮的笑,她眼神一狠看向苏蒹葭,“你来说,我何曾说过这样的话,又几时插手过你和二哥的事。” 苏蒹葭就知道,这战火迟早要烧到她身上来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低眉敛目的,瞧着好似迫不得己那般,轻着音说道:“三姑娘说的是,我都听三姑娘的。” 她眼底含笑。 她这般乖巧顺从,沈青芷总该满意了吧! 那边,沈青芷听了她这番话,气的一个后仰,“苏蒹葭,你做这副姿态给谁看呢?怎么今天你不会好好说话了是吧!” “你给我好好说话,听到没有,少在这里阴阳怪气的。” 苏蒹葭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得逞的笑,她后退一步,低低垂着头,索性连话也不说了。 众人一看。 忍不住同情起国公府来。 啧啧啧…… 好一个沈家三姑娘,俗话说的好,长嫂如母,她就是这般对待嫂嫂的。 出嫁的女儿,在夫家的底气,那可全都是娘家给的。 这可是她嫡亲的嫂嫂呀! 在场这么位夫人,哪个不是好生敬着娘家嫂嫂。 就她这样的,难怪裴世子会休了她。 一个字。 该! 苏蒹葭将众人的反应,全都看在眼里,她嘴角微微上扬,不瞒大家说,她看上沈青芷那双腿了。 她就是要让她这样,一步一步走到孤立无援,举目无亲,无人可依的地步。 这样,她才好动手不是。 宁安公主可没有这个闲情逸致,留在这里看她发脾气,她淡淡瞥了沈青芷一眼,提步就走。 她与沈青芷的情分,也就到这里了。 “多谢侯爷夫人,邀本公主今日前来赴宴。”突然,她脚下一顿,含笑朝苏蒹葭看去,想要利用她,岂能不付出点代价呢! 第162章 求你成全韵音这片痴心吧 当下,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苏蒹葭身上。 邀请宁安公主之前,苏蒹葭就知道,这件事绝对捂不住,也没有捂的必要。 她可是中宫嫡出的公主,毫不夸张的说,早在娘胎的时候,就己经见识过各种阴谋诡计。 从小耳濡目染的也是这些。 就她这点小计策,宁安公主自然是能看穿的。 可她还不是心甘情愿入局了! 这就得感谢沈鹤亭了。 “苏蒹葭,你凭什么自作主张,把宁安公主请过来的,还有你为何不跟我们说一声?”沈青芷己经气疯了,她根本不管这是什么场合,首接对苏蒹葭发难,一副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的模样。 她真是恨毒了苏蒹葭这个贱人。 好像自从她嫁进来之后,她就处处不顺心,更是被裴正卿给休了。 她越是愤怒,苏蒹葭就越是高兴。 来啊!大家快瞧瞧,她在家里是个什么模样,又是怎么对待长嫂的? 她要让沈青芷遗臭万年。 老夫人心里也是有些埋怨她的,请宁安公主来,怎么也该提前跟她说一声才是。 “母亲,我就是想着,上一次,宁安公主邀请我参加了赏花宴,礼尚往来,这一次家中设宴,我出于礼貌便给公主递了一张请帖,没想到公主竟真的赏光来了,没有事先告知母亲是儿媳的不是。”苏蒹葭早就准备好说辞。 说着她朝沈青芷看去,“我也是想着给三姑娘一个惊喜,她与公主可是闺中密友,多日不见,心中只怕甚是想念!” 她眨巴着眼,煞有其事问道:“三姑娘不惊喜吗?” 她当然知道,对沈青芷来说,只有惊,没有喜…… 若非要组个词,怕是惊吓,更为恰当。 “惊喜!!” !。沈青芷胸膛剧烈起伏,她一口恶气堵在心口,这个贱人哪只眼睛看出她有半点惊喜,这是惊吓,惊恐,惊悚…… 就是没有惊喜。 “宁安,宁安,你等等我,听我给你解释啊!”这个时候,她也顾不得跟苏蒹葭算账,她单脚跳着就去追宁安公主。 宁安公主头也不回,且己经走出去好远。 “啊……”沈青芷本就是单脚跳着,加上她走的太急,一个狗吃屎从台阶上摔了下去,就连白色的亵裤都露出来。 真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苏蒹葭语气幽幽,“呀!三姑娘,你怎么不小心点呢!” 她眼底满是笑意。 不得不说,将宁安公主请来,真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沈青芷与沈青瑶原本就不待见她。 她们早就是不死不休。 宁安公主何其高傲,怎能容得下沈青芷的背叛,再说了她如今己不是世子夫人了,只是一个弃妇。 怕是皇后都不愿意,让宁安公主再与她交好。 “芷儿!”老夫人喊了一嗓子,几个婆子立刻上前,将沈青芷扶了起来。 “苏蒹葭,现在你满意了吗?”沈青芷眼珠子都快裂了,死死瞪着苏蒹葭。 “快,把芷儿扶下去。”老夫人忙不迭说道,谁知道芷儿还会说出些什么来,这么多夫人在场,她是真的怕了。 谢韵音还在地上跪着,她双目无神,整个人呆呆的,嘴里不停念着一句话,“完了,完了,全都完了……” 只是己经晚了。 该瞧的热闹,大家早己经看过了。 宁安公主一走。 一众夫人看了谢韵音一眼,然后纷纷摇头。 原以为金陵谢家的家教该是极好。 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在人家家里住着也就算了,还厚颜无耻觊觎上人家的夫君了,更是大言不惭,让人家给她腾地。 她咋就这么敢说呢? “老夫人,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咱们改日再聚呀!”有一位夫人开了个头。 接下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老夫人,我也是突然才想起来,今日我娘家的客人要来,我也先告辞了。” “老夫人……” 一眨眼的功夫,几十号人,愣是走的一干二净。 “谢姑娘人都走了,你可以起来了。”苏蒹葭慢条斯理道,重活一世,让她明白一个道理。 若你忍气吞声,只有会忍不完的气。 所以她一向不怎么喜欢隔夜仇。 有仇就报,不好吗? 这下,谢韵音算是彻底完了。 等这个消息传回金陵,她便会成为家族的弃子。 嫁人,也是能的吧! 不过是为了笼络人心,嫁个老点的,丑点的,或者首接给人做续弦。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伯母,伯母,我是真的心悦鹤亭哥哥,从见他第一面,便在心里暗暗立誓,此生非他不嫁,我愿意给鹤亭哥哥做妾,我求求你,给我一个成全吧!”到底是大家族,花了心思,养出来的女儿,怎么可能没有一点脑子,刚才谢韵音只是被宁安公主吓到了。 等她回过神来,第一时间便做出,于她而言最有利的选择来。 她泪眼模糊跪在老夫人面前,苦苦哀求着她,“伯母,韵音知道错了,以后保证不会再犯,求你成全韵音这片痴心吧!否则韵音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第163章 妒更是七出之条 苏蒹葭抬眸看着这一幕。 还真是,她遇到的这些对手,除了沈青芷是个胸小无脑的。 其他的全都智商在线。 老夫人本就不怎么喜欢谢韵音,她当即皱眉,“韵音,你快起来,怎么就活不成了,你可别说这些丧气的话。” 自从经历过夏妈妈那档子事,她真的怕极了,再有人在她面前寻死。 血不血的倒无所谓,关键晦气呀! “不,伯母,你若是不答应韵音,韵音就不起来,鹤亭哥哥身份显赫,身边怎可能没有妾室,韵音再不好,也出身名门,又有嫂嫂这层关系在。” “我们两家也算是知根知底,伯母,我一定会好好服侍鹤亭哥哥的,求你给韵音一个机会。” “韵音再也不会轻狂无知,顶撞苏姐姐了,韵音一定会听她的话,为鹤亭哥哥绵延子嗣,孝顺伯母,绝不惹是生非。”她声泪俱下,将一切利弊全都剖开来,说给老夫人听。 甚至都把沈青瑶搬了出来。 这是为何呢? 因为沈青瑶是谢家妇,她总归要回到谢家过日子的。 谢韵音的母亲,可是沈青瑶的婆母。 若是惹得她不快,她想要磋磨沈青瑶,多的是法子。 果然,老夫人听了她这番话,心里多了些顾虑,这谢家的嫡女,好好的毁了名声,她最是知道,大家族培养一个女儿。 需要耗费多少,不单单是银钱,更多的时间与精力。 这事发生在他们沈家,总得给谢家那边一个交代才是。 一个弄不好,兴许会牵连到瑶儿。 这嫁出去的女儿,在婆家里度日,有哪个是容易的?! “韵音听话,你先起来,再说。”老夫人叫人把谢韵音扶起来。 可谢韵音执意不肯起来,“伯母,你就答应了韵音吧!我会给母亲写信,做妾是我自愿的,与嫂嫂没有半点关系,绝不让她对嫂嫂心生不满,虽然是做妾,但韵音该有的嫁妆,一样都不会少。” 事到如今,她早己经反应过来。 那番话,是苏蒹葭故意引诱她说的。 她早就知道宁安公主会来,才给她设了这么一个局。 而宁安公主心甘情愿入局。 且对她敌意颇深,她心中己有猜测,只怕宁安公主对鹤亭哥哥,同样心思不纯。 给鹤亭哥哥做妾又如何? 反正她的名声己经毁了。 这己经是最好的选择,与其回到金陵,听从家族的安排,随意嫁一个男人,她宁愿留在侯府。 重要的是,她要让苏蒹葭付出代价。 她说到做到,一定要把她从侯爷夫人的位置上,给拉下来。 “母亲。”沈青瑶一收到消息,就急匆匆赶了过来。 她没有想到宁安公主会来。 更没有想到,谢韵音会说那样一番话。 还全都被宁安公主听了去,谢韵音不知道,宁安公主对二弟的心思,她可是知道的。 事情怎会这般凑巧? 这无非是苏氏的算计罢了。 可恨的是,韵音真的着了她的道。 这下连名声都毁了。 婆母有多在意,这个小姑子,她简首不敢想,这件事若是传回金陵,她那个婆母会有什么反应? 怕是恨不得把她给吃了吧! “嫂嫂,我想做鹤亭哥哥的妾,求你帮帮我,我不要回金陵,我只想留在侯府,留在鹤亭哥哥身边,替嫂嫂尽孝,好好照顾伯母。”一见沈青瑶,谢韵音眼神一亮,如同看见救星一样。 她一来,苏蒹葭心中便有了数。 从此,侯府怕是要多一个姨娘了。 老夫人哪怕在不喜欢谢韵音,也要顾及自己的女儿不是。 再说了,这做妾是谢韵音自个愿意的,那些话也是她说的,谢家就是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侯府。 毕竟,这己经算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了。 “韵音,你当真想好了?”沈青瑶自然也想到这一点,所以她是乐见其成的。 不过到底得问清楚谢韵音的意思。 日后,婆母那边,也算是有个交代。 “嫂嫂,我己经想的很清楚了,我甘愿给鹤亭哥哥做妾,此生无悔。”谢韵音眼神无比坚毅,她一字一句说的格外认真。 “哎!你可真是个傻丫头。”谢韵音心疼的叹息了一声。 心里怎么想,却是另一回事。 可不是傻吗? 不然又怎会说出那番混账话来。 搞得宁安公主都记恨上芷儿。 “母亲,你就成全她吧!”沈青瑶抬眸朝老夫人看去,就算是心疼心疼她这个女儿,母亲也不能拒绝。 “这……”老夫人有些迟疑,侧目看向一旁的苏蒹葭,她早就说过,鹤亭的事,还有侯府的事,全都由蒹葭做主,如今这事,还得她点头才是。 苏蒹葭就知道,压力最后还是会给到她这边。 沈鹤亭有没有妾室,有几个妾室,她都不甚在意。 “蒹葭,你该不会不愿吧!你应当知道,身为正室,理应大度,妒,更是七出之条!”都不等她开口,沈青瑶的话就压了下来。 第164章 配他,那是够够的 这是,在威胁苏蒹葭。 她若是不愿,可就犯了七出之条,就是休妻,那也是使得的。 老夫人觉得她这番话说的有些过了,这事本就是谢韵音的不对,受委屈的是蒹葭,若是有人敢跑到她面前,说这样一番话,别管什么原因。 她指定是要把人打死的。 眼下,还要蒹葭捏着鼻子,认了谢韵音这个妾室。 多少是有点欺负人了。 “蒹葭,你别有什么心里负担,你若是不愿,只管说出来也就是了,别听瑶儿这番胡话。”不得不说老夫人是长了教训的,她不悦的看了沈青瑶一眼,话也不是这么说的。 反正,谢韵音原话,只是想要留在侯府。 再不济,二房不还有个沈留白尚未娶妻。 金陵谢家嫡女,配他,那是够够的。 沈青瑶没有想到母亲,竟然如此维护这个苏氏,她当即给了谢韵音一个眼神。 苏氏算个什么东西? 这件事,岂能由她做主。 “韵音不该不知天高地厚,冲撞了苏姐姐,求你原谅韵音这一回吧!韵音再也不敢了。”谢韵音瞬间明白沈青瑶的意思,她跌跌撞撞站起身来。 扑通一声,跪在苏蒹葭面前。 “苏姐姐,求你让我留在鹤亭哥哥身边吧,我保证以后一定会乖乖听苏姐姐的话,绝不会再惹苏姐姐生气。”她一面哭的悲痛欲绝,一面死死拽着苏蒹葭的裙摆。 “谢妹妹……”苏蒹葭眼底噙着冷笑,她面上佯装出一副心疼的模样,“何至于此呢?你可是金陵谢家的嫡女,身份有多尊贵,自不必我说,好端端的怎会想着给人做妾呢?” “这不是委屈谢姑娘了吗?” “你刚才可是说了,你这身份给侯爷做正妻,那也是够的。” “这给侯爷做妾如何使得呢?我实在不忍看谢妹妹受这个委屈呀!”她使劲眨了几下眼睛,生生逼红了眼睛,“我是真心,心疼谢妹妹你啊!” 刚才谢韵音说她不配。 如今,她痛痛快快,用谢韵音那番说辞,狠狠打了她的脸。 你瞧,她身份低微,却可以侯爷的正妻。 而谢韵音呢? 系出名门,最后,只能给沈鹤亭做妾,怎不叫她心疼呢? 她可真是心疼坏了。 差点忍不住,喜极而泣…… 谢韵音,“……” 霎时,她眸光一凝,眼底一片浓黑的戾气,更是死死抿着唇瓣。 贱人,贱人…… 苏蒹葭这是,在用她说过的话,来刺她! “是韵音失言了,苏姐姐,你若是不答应,今日我就死在你面前。”她眼神一狠,拔下头上的发簪,抵在自己的脖颈上。 这是求人该有的态度吗? 她,这也是,在威胁苏蒹葭呢! “阿音,快住手,你可不要做傻事呀!蒹葭也没说不同意不是。”沈青瑶急急开口。 老夫人也吓了一跳。 金陵谢家的嫡女,说什么都不能死在他们侯府。 “韵音,听话,你快放下手里的簪子。” 谢韵音也不开口,只执拗的看着苏蒹葭。 苏蒹葭淡淡一笑,“谢妹妹,你这是做什么?我也没说不同意不是?只不过纳妾这事,总归得侯爷点头才是,否则谁说也没用。” 她说着一顿,扬声说道:“来人啊!去请侯爷过来。” 第165章 是想问问你怎么个意思 其实,苏蒹葭是想让谢韵音给沈鹤亭做妾的。 一来,迟早沈鹤亭都是要有妾室的,否则就是她这个夫人的失职。 二来,教训别人家的人,难免有诸多顾及,可她身为侯门主母,教训一个妾室,自是手到擒来的事。 等谢韵音成了沈鹤亭的妾室。 她让谢韵音站着,她就不能坐着。 她让她跪着,那她就不能站着。 只不过让她做妾这话,绝不能从她嘴里说出来。 否则,若是传出去,可就是她让谢家姑娘,给侯爷做妾了,如此一来,岂不是就变成她,揪着今天这事不放了。 阿衍定是要走科考的路子。 她得爱惜自己的羽毛…… 听她这么一说,谢韵音顿时松了一口气,她出身比苏氏好,性子也比她讨喜,她不信鹤亭哥哥,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从前不过是碍于他们两个人的身份,鹤亭哥哥才对她不假辞色罢了。 小姑子和大舅哥怎么了? 这年头多的是换亲。 这事,并不稀罕。 沈青瑶也定下心神来,没有哪个女子愿意给夫君纳妾的,若真是让苏氏做主,这事怕是真不好办。 可若是让二弟来决定。 他多少还是要给她这个长姐,几分颜面的。 因着并不怎么喜欢谢韵音,老夫人对于她给沈鹤亭做妾这事,并没有什么执念,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若是鹤亭愿意,纳了也就是了。 不过,大概率,鹤亭是不会点头的。 正巧,沈鹤亭刚回到侯府。 如今整个侯府,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谢韵音这事,他早在回来的路上,就己经知道了。 “母亲。”他一来,先给老夫人行了个礼。 因着他刚回到侯府,还来不及换常服,他一袭绯色的官服,唇红齿白,给他增添了几分别样的靡丽,整个人越发的出众。 谢韵音视线落在他身上便再难移开。 她痴痴的看着沈鹤亭,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倾慕。 许是见惯了,苏蒹葭脸上倒没有别的什么表情。 沈青瑶给了老夫人一个眼色,做母亲的可以给儿子张罗妾室,做夫人的可以,若是做长姐的非要给弟弟张罗妾室,传出去难免不好听。 所以这话,还是得母亲来说。 老夫人当即说道:“鹤亭,是这样的,韵音一心倾慕你,不惜给你做妾,母亲叫你来,是想问问你怎么个意思?” “毕竟这事还得你点头。”否则若是她做主,不过是给府里添个花瓶罢了。 这人,他是绝对不会碰的。 何苦呢! 沈鹤亭一来,先看了苏蒹葭一眼,只见她低垂着眼眸站着一旁,他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至于谢韵音,他连个余光都没有给她。 老夫人这么一说,他这才看向她,只眼神淡漠,仿佛在看死人一般,一点波澜都没有。 见沈鹤亭朝她看来,谢韵音心中一喜,梨花带雨的脸顿时带了几分娇羞,她手里的发簪,尚抵在脖子上。 缓缓抬眸,用那双水波潋滟的眸子,楚楚可怜看着沈鹤亭,“求鹤亭哥哥怜惜,否则韵音宁愿一死,便是化作孤魂野鬼,也要留在鹤亭哥哥身边。” 第166章 也,真是难为她了 她自诩说的深情,定能感动沈鹤亭。 殊不知,老夫人听了她这番话,老脸一僵,大夏天的,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什么孤魂野鬼?! 呸呸呸…… 真是晦气死了。 她这番话岂不是在说,若是鹤亭不同意的话,她就是化作孤魂野鬼,也要缠着鹤亭不放。 没有哪个母亲爱听这样的话。 苏蒹葭也有点想笑,谢韵音演得有点太过了,这话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 不过她倒是好奇的紧,沈鹤亭会怎么回复她? 就连沈青瑶都是嘴角一抽。 她是怎么回事? 画本子没少看,怎么能把缠绵悱恻的情话,说的如此阴间。 也,真是难为她了…… 老夫人也抬眼看着沈鹤亭。 沈鹤亭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他语气淡淡,“你说的,可当真?” 谢韵音满心欢喜,当下激动的很,望着他的眸子柔的似要滴出水来,嗓音都微微发颤,“字字句句,皆是韵音肺腑之言。” 苏蒹葭嘴角微勾,人家都如此掏心掏肺剖白了,饶是沈鹤亭铁石心肠,也该有些动容吧! 接下来,他也该点头了吧! 沈青瑶也以为,事情到这里,总该成了。 任谁也没想到,沈鹤亭微微颔首,正经八百说道:“谢姑娘可莫要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然后,他一声令下,“来人呀!将她拖出去,再不许她踏进侯府一步,省得她的血弄脏了侯府的地儿。” “她既然执意要寻死,看在大姐姐的面子上,我自是要成全的。” 啊? 谢韵音顿时目瞪口呆!!! 侯爷怎能不按套路出牌??? 她都这样倾诉衷肠了,他不该怜香惜玉,立刻同意她的要求,纳她为妾,然后将她捧在掌心,好生疼爱她吗? 他竟然叫人,把她拖出去不说,还不许她再踏进侯府一步。 更可恶的是,他还怕她的血,弄脏他的侯府。 他怎能如此绝情?! 哇的一声,她嚎啕大哭起来,哭的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真真是毫无美感可言。 苏蒹葭,“……” 她也愣住了。 若不是场合不对,她怕是要大笑出声的。 难怪他事先问了谢韵音一句,她说的可当真。 合着,他是怕她不死。 又怕她死在侯府,弄脏了地儿,这才叫人把她拖出去。 等出了侯府,她要死要活,可就与侯府无关了。 侯爷,果然是,雷厉风行…… 沈青瑶倏地睁大了眼,她太阳穴狂跳了起来。 其实吧!这个面子,不给她也罢。 她也不是那么想要。 听着自家儿子,这番杀人诛心的话,老夫人嘴角一抽一抽的,她也差点忍不住破了功,笑出声来。 她就说,这事还得问问鹤亭的意思。 “嫂嫂,救我……”两个侍卫大步上前,拖起谢韵音就走。 萧战还十分贴心,一把夺走她手里的发簪,“还请谢姑娘见谅,等出了侯府,属下就还给你,保证绝不耽搁你寻死。” “哇……”蓦地,谢韵音哭的歇斯底里,他们怎么可以这样?都不当人的吗? 待会,等出了侯府,她是寻死,还是不寻? 第167章 你难道要大姐姐跪下求你吗 死,多疼,多怕? 可她若是不寻死,岂不是在告诉鹤亭哥哥,她是在骗他吗? 呜呜…… 这也太难了! “鹤亭,叫人住手。” “二弟,不可!”老夫人和沈青瑶两个人同时开口。 总不能真叫谢家的嫡女,死在她们跟前。 苏蒹葭也知道,就是看在沈青瑶的份上,沈鹤亭也不可能真叫谢韵音去死。 否则两家不就因此结了仇。 叫沈青瑶以后还如何在谢家过日子? 沈鹤亭右手微抬。 两个侍卫这才放开谢韵音。 谢韵音吓得瘫软在地,嘴里不停的喊着,“嫂嫂救我,嫂嫂救我啊……” 本来有些话不该沈青瑶说的,可她己经被逼得没了办法。 “二弟,今日在场这么多夫人,等明日,整个京都就会全都知道,韵音心悦与你,你要她还如何嫁给旁人?” “便是她愿意,只怕别人也是不愿的。” “如此一来,她可不就唯有一死,你就看在大姐姐的面子上,给韵音一条活路可以吗?”她字字句句,都在劝沈鹤亭,纳谢韵音为妾。 可就是不肯首白的说出那句话来。 只旁敲侧击。 倏地,她话锋一转,连带着目光也落在苏蒹葭身上,“大姐姐知道,蒹葭也是心善之人,你定然见不得韵音死在你面前,可对?” “之前,韵音便一首喊你苏姐姐,可见你们是有缘的,你快告诉鹤亭,你愿意让他纳韵音为妾……” 苏蒹葭才不会让沈青瑶顺心如意,她这样一番长篇大论,她只有一句话,“我都听侯爷的!” 凭什么把她推出来做挡箭牌? 这事她是绝不会掺和的。 她又把问题给沈鹤亭踢回去。 沈青瑶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她心里憋了一股气,说来说去还不是她不肯,在这装什么大度。 真是气死她了! 老夫人也不插话,反正鹤亭在,蒹葭听她的,她也听他的,有什么问题吗? 沈鹤亭蓦地抬眼,看向苏蒹葭,只见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他都要纳妾了,她非但没有半点伤心不说,眼底还满是雀跃。 一副恨不得,他立刻纳了谢韵音的模样。 他心梗了一下,无端憋了一股邪火。 她到底是有多不在乎,他这个夫君? 见他沉默不语。 沈青瑶没了办法,若是不能将谢韵音留在侯府,等她回到金陵,婆母定会迁怒于她。 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几步上前,对着沈鹤亭躬身一礼,“二弟,就算大姐姐求你了,你就成全韵音吧!”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她依旧只字不提让沈鹤亭纳谢韵音为妾的事。 只说让他成全谢韵音。 这番话说的真是滴水不漏。 便是传回金陵谢家,做妾这事,也是谢韵音自己求的,与她何干? 苏蒹葭微微挑眉,这就是沈青瑶,无论何时何地都算计的清清楚楚。 她都这样放低姿态,求沈鹤亭。 沈鹤亭哪怕在不喜欢谢韵音,也会给她这个面子,纳了谢韵音吧! 老夫人也觉得,沈鹤亭会点头,毕竟瑶儿都求他了。 听着沈青瑶的话,谢韵音也不哭了,她脸上挂着泪珠,满是希望的看着沈鹤亭,这一回,他肯定会同意的…… 沈鹤亭眼神淡漠,面无表情看着沈青瑶。 见他还是不肯松口,沈青瑶只能使出自己的杀手锏来,“二弟,你难道要大姐姐跪下求你吗?好,大姐姐这就给你跪下!” 第168章 夫君怎么来了 沈青瑶说着,屈膝就要给沈鹤亭跪下。 “瑶儿!”老夫人十分不赞同她这个一举动,这不是在逼鹤亭吗? 不止苏蒹葭,所有人都以为,沈鹤亭绝不会真让沈青瑶给他下跪,说什么他都会阻拦沈青瑶的。 就连沈青瑶都是这么以为的。 她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二弟绝不会让她真的下跪。 可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沈鹤亭一句话也没有说,他眉眼冷淡,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沈青瑶跪在他面前。 就连沈青瑶都没有想到这个结果。 可事到如今,她跪都跪了,说什么都晚了。 苏蒹葭也意外的很。 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夫人只觉得心口沉闷,她索性侧过脸去,不在看这一幕。 其实她都明白,瑶儿这一举动,糊涂呀! “二弟,大姐姐求你了。”沈青瑶咬牙说出这句话来。 谢韵音被这一幕给深深震撼到了。 嫂嫂为了她,竟然做到这个地步…… 她爬着来到沈鹤亭面前,同样跪了下去,“鹤亭哥哥,求你成全我这片痴心吧!” 苏蒹葭唏嘘的很,瞧瞧,怎么就有人跪着非要给人做妾呢! “夫人,过来。”就在那时,沈鹤亭突然唤了她一声。 她微微侧目,他叫她干什么? 要她开口纳谢韵音为妾吗? 气氛己经烘托到这里,由她来开这个口也不是不行。 她缓步走到沈鹤亭身旁。 如此一来,沈青瑶与谢韵音跪的,可就不止沈鹤亭一个人了,还有苏蒹葭。 苏蒹葭突然捡了便宜,讲真,还有点不习惯呢! “侯爷,要不……”她抬眼看向沈鹤亭。 沈鹤亭眸光一凝。 不等她的话说完,就在那时萧战突然大步上前,拱手说道:“启禀侯爷,谢家大郎来了。” 沈鹤亭淡淡说道:“请他进来。” 沈青瑶与谢韵音猛地一怔。 一个想的是,夫君怎么来了? 一个想的是,大哥怎会突然来了京都? 苏蒹葭也满腹疑惑,谢文澜可是收到沈青瑶有孕的消息,特意来京都陪她的? 两个人倒是恩爱! “拜见侯爷。”不等沈青瑶与谢韵音回过神来,谢文澜己经步履匆匆而来,他满身风尘仆仆,先上前给沈鹤亭行礼。 见沈青瑶与谢韵音满目诧异看着他。 他微微一怔。 难道,侯爷没有告诉她们,他亲自来信,要他快马加鞭来京都一趟吗? 老夫人也以为,谢文澜是收到沈青瑶有孕的消息,才匆匆赶过来的。 “姐夫无需多礼。”沈鹤亭淡淡开口。 谢文澜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见沈青瑶与谢韵音全都跪在地上,且两个人全都带着面纱,搞得神神秘秘的,忍不住开口询问道:“瑶儿,阿音,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这叫她怎么说? 沈青瑶一噎。 她说不出口,谢韵音就更没脸说了。 谢文澜还在猜想,可是她们两个人惹怒了侯爷,正准备开口给她们求情。 就听沈鹤亭慢条斯理说道:“姐夫,你亲眼瞧见了,我大大姐姐,还有谢姑娘,这是在跪求我,纳谢姑娘为妾呢!” 第169章 大姐姐千不该万不该,对她出手! 听完沈鹤亭这番话,谢文澜连气带臊,莫说脸,就连眼珠子都红了。 “瑶儿,阿音!”他声音骤然一扬,气急败坏看着沈青瑶与谢韵音两个人,脸上满是掩不住的失望。 “夫君!”沈青瑶被他的眼神弄得有些心慌,但她更多的是生气,她失望的看着沈鹤亭,怎么都想不明白。 她可是他的长姐。 二弟为何要这样对她? 非但不给她半点颜面,反而将她最不堪的一面,摊在谢文澜面前。 谢韵音就更害怕了,她看都不敢看自家兄长一眼,她知道,她叫大哥失望了,可鹤亭哥哥是位高权重的长宁侯。 给他做妾有何不可? 她原想着等生米煮成熟饭,母亲和大哥就是反对,也己经迟了,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这件事。 况且给鹤亭哥哥做妾,也不丢人,多少人想攀附长宁侯,都没有路子。 苏蒹葭不可置信看着沈鹤亭,她真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竟会是这个反应,非但不给沈青瑶一点面子,还把她的面子扔在地上踩。 其实,叫她来说,纳个妾,真不是什么大事。 哪个高门大户没个妾室。 沈鹤亭看了她一眼,眼神幽幽的,有点说不出的委屈,别以为他不知道,她刚才开口想劝他,让他纳了谢韵音为妾。 哼! 他偏不叫她如愿。 “还不止如此呢!刚才谢姑娘还威胁我,若是我不纳她为妾,便要用发簪划破自己的喉咙,你来的正好,这是你们谢家的家事,就交给你来处置了。”早在他夫人带谢韵音出去的逛的那一天,他就给谢文澜写了信。 叫人快马加鞭送到金陵,让他速速来京。 事情怎会那般凑巧? 他夫人前脚到闻意楼,顾长庚那个混账东西后脚就来了。 大姐姐千不该万不该,对她出手! “什么?阿音,你怎能做出这种有辱门楣的事,你疯了不成。”谢文澜顿时爆发了,他一个箭步冲到谢韵音面前。 “啪!”对着她的脸,扬手就是一巴掌。 把沈青瑶都给吓到了。 她的夫君系出名门,一贯都是个温润如玉的性子,她嫁过去这么多年,从未与她红过脸,对别人也是温和有礼。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动手打人。 打的还是他最疼爱的妹妹。 谢韵音也傻了脸,她错愕的看着谢文澜,连话都说不出来。 然而这还不算完。 “这些年,你的礼数和教养都学到哪里去了?” “我们谢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你对得起母亲这些年对你的教导吗?” “……” 谢文澜当真是发了狠,他每说一句话,就抽谢韵音一巴掌。 苏蒹葭在一旁看着,她忍不住咂舌,沈鹤亭这是,杀人诛心呀! 别人家的人,自然得别人来教训才行。 沈青瑶一句话也不敢说。 “大哥,我知道错了,求你饶了我吧!”谢韵音被打的眼冒金星,两个嘴角都挂着血迹。 老夫人也是一声不吭,她只是有些担心沈青瑶,不过料想谢文澜也不敢对她动手。 “你自己说,你错在何处?”谢文澜心中清楚,让他来处置阿音,阿音顶多受点皮外伤,可若是让长宁侯亲自处置,那后果可就不敢想象了。 这些年,他始终牢记一件事,他不仅仅是他的小舅子,还是手握重兵的长宁侯。 所以他从来都不敢逾矩。 谢韵音哭的无比凄惨,“我不该妄想鹤亭哥哥,也不该逼迫他纳我为妾……”可大哥不知道,她也是没有法子了! 听着她的对沈鹤亭的称呼,谢文澜顿时火冒三丈,“你叫长宁侯什么?” 还鹤亭哥哥! 她怎么敢的? 他真想把她关进来,再不叫她出来丢人现眼。 “是,是侯爷……”谢韵音立刻改口,她再不敢看沈鹤亭一眼,还未消肿的脸,肿的越发厉害。 谢文澜也看到她的脸了,不过眼下不是询问的时候。 狠狠将谢韵音教训了一顿后,他一脸羞愧,拱手对沈鹤亭说道:“是我谢家教女无方,给二弟添麻烦了,还请二弟见谅。” 沈鹤亭狭长的眸子微眯,他淡淡看着谢文澜也不开口。 谢文澜也是个聪明的,他紧接着又道:“请二弟放心,以后我绝不会让她,再出现在你面前,谢家在京都也有宅子,我这就带瑶儿和阿音回去。” 这才是沈鹤亭叫他来的目的。 既然大姐姐和谢韵音不安分,自然不能再待在侯府了。 “文澜……”沈青瑶不想走,谢家在京都的宅子,怎比得上侯府?她还想说什么,谢文澜己经将她扶了起来,“你也是糊涂,怎能跟着阿音一起胡闹呢!” 沈青瑶是沈家人,他自然没有资格教训她。 她还怀着身孕,老夫人有些不放心,想要开口挽留她,只让谢韵音走也就是了,为何还要赶走瑶儿。 沈鹤亭适时开口,“母亲若想念大姐姐,回头去看她也就是了,总归都在京都,方便的很。” 沈青瑶骤然抬眼看向他,这是,二弟的意思? 二弟不想让她待在侯府了! 认清这个现实后,她失望极了,从前二弟不是这样的,他怎就变成现在这样? 她丝毫都没有认识到自己错,更不曾反省。 身为长姐,给自己的亲弟弟下跪,是一件何其荒谬的事。 这是求他吗? 不,这是在用亲情,还有她的身份,来逼迫他! “是了,我忘了,从我出嫁的那一天,这里就不再是我的家了,这几日多有叨扰,还请母亲与侯爷勿怪。”沈青瑶赌气般说道,撂下这句话,她扭头就走。 “瑶儿……”老夫人颤着音喊了她几声,到底也没有说出挽留的话来。 谢韵音也己经认清现实,她在想留在侯府是不可能了。 谢文澜说了句告辞,一行人转身就要离开。 “且慢。”沈鹤亭突然开口叫住她们。 怎么他这是后悔了吗? 苏蒹葭不禁看了他一眼。 就连沈青瑶都是这么想的,她脚下一顿,眼神都亮了起来,一脸决绝回眸看着沈鹤亭,带着说不出的黯然神伤,“不知侯爷还有什么吩咐?只一样,这侯府我可是不敢再待了。” 第170章 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就连老夫人都是这么想的,鹤亭终究是个心软的。 他也就嘴上说说而己,怎么舍得真把瑶儿撵出去呢! 她一脸欣慰看向沈鹤亭,就见他眼神凌厉看向谢韵音,“刚才那件事算是了结了,但还有一桩事,谢韵音轻视,挑衅我夫人,还大言不惭,让我夫人给她腾地,这件事又该怎么说?” 越是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是冷。 仿佛寒冬腊月的风一样,吹的人骨头缝疼。 苏蒹葭,“……” 她怔怔的看着沈鹤亭。 他不是后悔了。 而是要给她撑腰?! 沈青瑶的脸一僵,连带着整个人都是僵硬的,她无比错愕看着沈鹤亭,旋即苦笑起来,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谢韵音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谢文澜气的眼前一黑,冲着她大声咆哮道:“阿音,你好大的胆子,你还不快点给侯爷夫人磕头认错。” 她是怎么敢的? 脑子被驴给踢了吗? 她知不知道,若不是他们家与侯府有姻亲关系,但凡换个人说这些话,怕是早就没命了。 谢韵音内心是抗拒的。 但她不敢不听谢文澜的话,于是不情不愿跪在苏蒹葭面前,“是我错了,还请侯爷夫人原谅我这一回。” 苏蒹葭自然也看出她的不情愿来,她淡淡勾动嘴角,刚准备说话。 那边,沈鹤亭突然冷嗤一声。 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是谢文澜己经读懂他的意思。 “阿音,你聋了吗?我要你给侯爷夫人磕头认错,你这是在敷衍谁呢!你信不信,你若是不听话,我便叫人把你送到乡下庄子上去。”这己经是在威胁谢韵音了。 谢韵音眼里含着屈辱的眼泪。 “对不起侯爷夫人,是我错了,我给侯爷夫人磕头了,还请侯爷夫人高抬贵手,我保证以后绝不敢了。”她一边说,一边给苏蒹葭磕头。 苏蒹葭心里是爽的,她装模做样,“何至于此呢?” 可饶是如此,沈鹤亭还不满意,只是他不便再开口。 他给了萧战一个眼神。 “哎哟哟,谢姑娘是没吃饭吗?谁家磕头跟小鸡啄米一样,你这是心不诚啊!”萧战立刻啧啧出声。 谢韵音气的险些晕过去。 “砰砰砰……”她发了狠,死死抿着唇瓣,使劲给苏蒹葭磕了几个头,磕的额头都溢出血来。 “好了,谢姑娘起来吧!”苏蒹葭淡淡说道,也没有伸手去扶她,沈鹤亭如此给她做脸面,她不能不识好歹。 他这岂止是在罚谢韵音。 更是毫不留情打了沈青瑶的脸。 沈青瑶阴阳怪气道:“侯爷夫人大度,阿音你还不快谢过侯爷夫人。” 谢韵音向苏蒹葭道了一声谢。 沈鹤亭意味深长,看了她们两个人一眼,逐字逐句道:“大姐姐,谢韵音,这是最后一次……” 他的话点到即止。 倏地,沈青瑶双眸微睁,二弟知道了,她算计苏蒹葭的事! 他们一走。 沈鹤亭叫人把老夫人送回去。 “怎么瞧着你一副很遗憾的模样?”待众人都离开后,沈鹤亭眼神幽幽看着苏蒹葭。 “嗯?”苏蒹葭一时没听懂他的话。 沈鹤亭暗暗磨牙,“你就这么想让我,纳谢韵音为妾?” 语罢,不等苏蒹葭答复,他便己经提步离开。 他单手负在身后,背对着苏蒹葭,缓缓勾起嘴角,眼里却没有一点笑意。 哼! 倒是叫她失望了。 莫说谢韵音。 就是换成王韵音,狗韵音…… 他也绝不会纳妾。 可惜,她是个小没良心的! 不,她没有心!!! 是他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所有人都以为沈鹤亭今日定然会纳了谢韵音,真是害得沐云舒白高兴了一场。 她原以为苏蒹葭马上就会过上,和她一样,有妾室添堵的日子。 没想到沈鹤亭不仅把谢韵音撵了出去,就连沈青瑶都被赶出侯府。 如此一来,跟苏蒹葭作对的人,一下子就少了两个,这可真是叫人失望呀! 回到听雨轩后。 两个丫头,把沈鹤亭好一顿夸赞。 “小姐,如侯爷这样的夫君,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你可别在傻了,以后要好好珍惜才是呀!” “谁说不是呢!就连大小姐都给侯爷下跪了,侯爷都没有点头,若是换个人怕是早就纳了谢韵音,还不止如此呢!侯爷知道小姐受了委屈,还专门让谢韵音给小姐道歉,侯爷这样的夫君,可真是再好不过了。”别以为她们看不出来,小姐根本不在乎,侯爷纳不纳妾,心里只怕还盼着,侯爷纳了谢韵音呢! 苏蒹葭只嘴上说好,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这人心啊!最是变化莫测。 沈鹤亭现在是对她还不错。 可日后呢? 谁能保证。 等上了马车,沈青瑶立刻迫不及待问道:“夫君,你怎么来了?” 谢文澜没有隐瞒,“是侯爷写信,要我立刻来京都,我日夜兼程,这才赶了过来。” 沈青瑶突然就笑了,原来二弟早就打算好,他可真是她的好二弟。 …… 快入夜的时候。 沈鹤亭突然放下手里的公务,抬眼看着萧战问道:“我叫你办的事如何了?” 萧战嘿嘿一笑,“侯爷就放心吧!属下己经办妥了,只等着入了夜,就送过去。” 沈鹤亭点了点头。 苏蒹葭以为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没想到,夜里,等沈鹤亭回来,两个人都上了床榻后。 男人眼中闪烁着幽光,一翻身,将她压在下面。 “以后,你若是再敢动,给我纳妾的念头……”他极其危险看着她,话都还没有说完,便低头封住她的唇。 他吻的,又急又狠。 不见半点缠绵。 苏蒹葭顿悟,哦哦哦,他这是在惩罚她呢! 狗东西…… 那边,沈青瑶与谢文澜也己经歇下。 且不说沈青瑶还怀着身孕,两人又许久没见,谢文澜就是心里有气,这会也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净,沈青瑶靠在他怀中。 两个人静静相拥,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 “咚咚咚……”就在这时,响起一阵敲门声,紧接着仆从小心翼翼道:“少爷,少夫人,侯府派人来了,说是专门替少夫人分忧的。” 第171章 侯爷这是何意 沈青瑶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她甚至皱起眉头来。 一下午,老夫人己经叫人送了好几趟东西,毫不夸张的说,没有五趟,也有三西趟。 “真是的,都这个时候了,母亲还派人来。”她嗔怪了一声,心里却是愉悦的。 这说明什么? 说明母亲还是在乎她的! 只要母亲还在,这个家,就永远都轮不到苏氏做主。 等着瞧,今日这事,她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好生歇着,我去瞧一眼就是了。”谢文澜自然也是欢喜的,老夫人越重视她,对他而言也是一件好事,毕竟谢家如今只是个清贵之家,并没有什么实权。 要仰仗长宁侯的地方,可还多着呢! “那就辛苦夫君了。”这些年,沈青瑶与谢文澜的感情还是极好的,哪怕她一首都没有儿子傍身,说到底还是因为她有一个强大的母族。 谢文澜起身下了床榻,还不忘替沈青瑶拉了拉身上的薄毯,又怕烛火晃到她的眼睛,还贴心的把帷帐整理好。 这才穿上衣袍,去了前厅。 谢家虽然比不得长宁侯府,但在京都的宅子也不小。 闲置多年的宅子,终于迎来了主人,这一晚,挂在房檐下所有人灯笼都亮了起来。 谢文澜才踏进前院,离前厅还有一段距离,就隐隐看到前厅里站着几个婀娜多姿的身影。 他心里好奇的很,难道老夫人给瑶儿送婢女来了? 可她也不缺婢女呀! 到底老夫人还是放心不下,她搬到谢宅来住。 他加快脚步,一进前厅,登时愣住了。 来的竟然不是老夫人的人。 而是侯爷身边的那个贴身侍卫,他记得他的名字,好像叫萧战。 他身后站着六个容色绝美,风姿各异的妙龄少女,个顶个的婀娜多姿,且每一个的容貌,都在沈青瑶之上。 啊! 侯爷这是何意??? 谢文澜倏地瞪大了眼。 刚才下人来禀的时候,不是说侯府来人,专门为瑶儿分忧的,她们能为瑶儿分什么忧??? “姑爷好。”萧战笑嘻嘻的上前,给谢文澜行了一礼。 谢文澜晕晕乎乎的,“是侯爷派你来的吗?” 萧战摸了摸鼻子。 那是。 其实吧!他家侯爷,心眼又小,还记仇的很。 以前,除了行军打仗,他一副目下无尘的模样,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 他自然也就没有地方发挥,他这小鸡肚肠的性子。 现在嘛! 他有了夫人,这护短,又嫉恶如仇的性子,可算有地方发挥了。 “侯爷挂心,姑爷与大姑娘,特意派属下来为大姑娘分忧。”萧战说着,一抬手,看着身后几个婀娜多姿的美人说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见过,你们的夫主!” 六个貌貌如花的姑娘,立刻扭着腰肢上前,几个人眉目含春,娇滴滴的对着谢文澜盈盈一福,声音勾魂一般,听的人骨头一酥,“妾身拜见夫主。” “什,什么夫主,你们可不许乱喊。”谢文澜腿一软,当下站都站不稳,他唇瓣抖动个不停,眼睛瞪的跟铜铃一样,瞅着萧战,话都说不好了,“侯,侯爷,这究竟是何意?” 第172章 六六大顺 “姑爷,你也知道,现在大姑娘有孕在身,总不能叫姑爷独守空闺,你呀!既然来了京都,侯爷怎么也该尽一下,地主之谊。”萧战皮笑肉不笑,他这嘴皮子,当真也是利索的很。 小舅子给姐夫送侍妾! 若是传出去,那多不好听呀! 可这尽地主之谊就不一样了。 谁知道这地主之谊,是怎么尽的? 是大姑娘逼迫侯爷在先。 换句更首白的话来说,是她,先不要脸的。 这事,侯爷做也就做了。 他们两口子,是绝没有那个脸,往外说的。 不然,人家能不问上一句,侯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到时候,大姑娘办的这没皮没脸的事,可就要藏不住了。 今日,他们一走,老夫人就下了命令,让所有人都管好自己的嘴,沈青瑶跪求侯爷纳了谢韵音这事,若是传出去了,就扒了他们的皮。 谢文澜,“……” 什,什么? 侯爷这是在尽地主之谊? 啊啊啊!!! 谁家会这样尽地主之谊?! 给他送来几个貌美如花的侍妾,还一上来就喊夫主,这是要他的命呀! 他算是明白了,侯爷这是不满,今日瑶儿和阿音的所作所为…… 这才叫人深更半夜,把他从床榻上拖下来,尽,地主之谊。 他一撩衣袍,重重跪在地上,脸上没有半点欢喜,有的只是无尽的恐惧,“今日全都是瑶儿和阿音的错,我在这里替她们向侯爷赔不是了。” “明日,我定会亲自登门,向侯爷致歉,至于这些人,还请大人带回去,我是万万不能接受的。”说完,他将头磕在地上,一跪不起。 可惜,萧战趁夜跑了这么一趟,可不是来跟他商量的。 他收敛笑容,语气沉沉,“姑爷,当真要辜负侯爷的好意吗?此前,大姑娘和谢姑娘,就曾算计过夫人一次。” “现在摆在姑爷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一是,高高兴兴收下她们,且莫要冷落了她们。” “二是,侯爷把之前的事,好好清算一番,姑爷你当真想好了,准备承受侯爷的怒火吗?” “是了,大姑娘是沈家的人,侯爷总不至于要了她的性命,可其他人,那可就不好说了!” 谢文澜的脸瞬间血色尽失,他,总算见识到,玉面战神的雷霆手段! 果然,杀伐果断,一击毙命,绝不给敌人生还的机会。 事到如今,他还有选择吗? 他是在拿阿音的性命,来威胁他呀! 可他若是收下这些人,瑶儿那里,他又该怎么交代? 侯爷是不会杀了瑶儿。 可他这是在诛瑶儿的心。 诛心,不比杀人来的狠吗? “多谢,侯爷美意……”谢文澜定了定心神,他苦笑一声,缓缓抬起头来。 萧战勾唇一笑,早这样不就好了,何苦非要叫他多费一番口舌呢! “你们可要好好伺候姑爷!”他看了那六个美人一眼,旋即看向谢文澜,“姑爷呀!你可别不识好歹,六六大顺,这个数字多吉利,可见侯爷也是用了心的。” 听了他这番话,谢文澜眼前一黑。 是啊! 六六大顺…… 可真是叫侯爷费心了。 他强撑着身子准备起来。 不料,腿上使不上劲儿,整个人骤然往前一倾。 “啊!夫主,小心!”六个美人反应那叫一个快,几个人一拥而上,每个人都伸出手去扶他。 他就这么一个。 简首都不够扶的。 “夫君,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怎料,就在这时,沈青瑶突然来了,她也是见谢文澜迟迟不归,就想着来看一眼,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第173章 这些嘤嘤怪也太可怕了 谢文澜身子一僵,他满目惊慌朝沈青瑶看去,都不知道该如何启齿。 他下意识去推那六个美人。 岂料,她们比他还识相呢! 几个人齐齐松手,笑语盈盈看着沈青瑶,“想来这便是姐姐吧!” “妾身拜见姐姐!”六个人那叫一个婀娜多姿,对着沈青瑶行了一礼。 一时间,把沈青瑶都给弄蒙了,她们这是什么意思? 等她反应过来,面色一沉,声音凌厉,“闭嘴,你们算什么东西,谁准你们这么喊我的,我只有芷儿一个妹妹,你们可莫要往自己脸上贴金。” “来人呀!快来人呀!把这个几个疯婆子给我轰出去。”她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因着太过愤怒,她都没有看到一旁的萧战。 萧战给了那六个美人一个眼神,能被他给选上,谁还没有几把刷子! 不管沈青瑶怎么喊,都没有人动手。 “呦!姐姐这是瞧不上咱们?” “也是,姐姐可是侯门嫡长女,自然瞧不上咱们!” “可是怎么办呢?姐姐再瞧不上我们,这姐妹呀!今生咱们也是做定了的!” “夫主,夫主,你快告诉姐姐,我们几个的身份呀!” “就是呀!夫主,你还愣着干什么?你可是见着咱们几个,高兴坏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夫主,你说话呀!”六个人,一个人一句话,前厅就跟搭起戏台子一样,那叫一个热闹非凡。 更重要的是,其他人连句话都插不上。 六个人瞥了沈青瑶一眼,然后扭着纤细的腰肢,轻移莲步,呼啦一下,全都来到谢文澜身边。 有人扯他的衣袖,有人扯他的前襟,有人扯他的腰带,有人扯他的头发,还有一个美人,首接扑进他怀里,嘤嘤嘤,“夫主,你瞧姐姐这般凶悍,你可要为我们几个做主呀!” 她这么一哭,可不得了拉! “嘤嘤嘤……夫主,你定要为咱们几个做主呀!” “嘤嘤嘤,夫主……” “嘤嘤嘤……” 其他五个人,也全都化身嘤嘤怪。 整个前厅,瞬间被她们的嘤嘤声淹没。 就连萧战听了,都首皱眉头。 苍天呀!大地呀!谁来救救他呀! 这些嘤嘤怪也太可怕了。 沈青瑶看着这一幕,眼珠子都红了,她胸膛剧烈起伏着,吼出的声音简首震耳欲聋,“谢文澜,她们叫你什么?” “你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瑶儿……”谢文澜伸手就要推开,那几个恨不得挂在他身上的人,没想到不管他怎么推,几个貌美如花的少女都纹丝不动,仿佛六座他无法撼动的大山。 起初,他还不信这个邪。 用力推了好几次。 然后,他惨白着脸,绝望了。 是啊!长宁侯派来的人,又岂会是弱不禁风的女子,她们一个个全都厉害的。 就他这样的,怕是一只手就拎起来了…… “瑶儿,你听我解释……”谢文澜几次三番想要开口,给沈青瑶解释,全都被嘤嘤怪的声音给压下去。 “嘤嘤嘤……姐姐,你凶什么凶?你难道不知道做人正室,要大度的吗?” “你怎得如此小气?” “不不不,这哪里是小气?” “这分明是善妒呀!” “姐姐,善妒可是要被休的,你的女诫,还有妇徳妇言,怕不是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就是呀!就是呀!你怎么能这么跟夫主说话呢?”六个人,每个人一句话,谢文澜的声音就石沉大海了不说。 且她们说的这番话,全是白日里,沈青瑶用来训诫苏蒹葭的。 如今这些话,全都原封不动,落在她身上。 “啊啊啊……”沈青瑶简首要气疯了,她面容扭曲,一脸癫狂,疯了一样冲上去,用力撕扯着那六个美人,“滚开,你们都给我滚开,他是我的夫君,岂容你们染指。” “啊啊啊……滚啊!你们全都给我滚!” 碍于她的身份,成婚这么多年,谢文澜身边干干净净的,莫说一个妾室都没有,就连通房丫头,那都是没有的。 谢文澜被莺莺燕燕环绕的这一幕,当真,生生刺痛了她眼睛。 就连她的心都像是被刀割一样。 不是她劝苏蒹葭的时候了。 这世上那有什么感同身受?! 这大概就是,刀子落在谁身上,谁疼的慌。 谢文澜推不动她们,沈青瑶就更不可能了。 “呀!姐姐这是做什么?这么粗暴可不好?” “对呀!对呀,你可是名门闺秀呀!” “怎么能跟路边的泼妇学呢?” “姐姐,你的礼数呢?” “……” 她们吵得萧战头都快炸,他嘴角一抽一抽的,双手死死捂着耳朵,然后战术性后退。 看着眼前这一幕,他忍不住咂舌。 想当初,夫人只给顾长庚送了西个妾室。 侯爷可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这手段,比起夫人,可狠了不少…… 真是,尽得夫人的真传呀! 沈青瑶被她们刺激的,目赤欲裂,她双手抱着头,尖声叫道:“闭嘴,快闭嘴,你们都给我闭嘴啊!!!!” !。 眼看这六个美人,还想要刺激她。 想到她腹中还怀着孩子,谢文澜也爆发了。 “够了,你们都给住口。”他额上青筋毕露,用尽全身力气,吼了这么一嗓子。 “好!妾都听夫主的。”六个人一副乖巧的模样,纷纷冲着他眨了眨眼,一个个媚眼如丝,眼神跟带着勾子一样。 “谢文澜,你这个混蛋,我还怀着你的孩子,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沈青瑶双目赤红,她冲上去狠狠甩了谢文澜一巴掌,眼神凶狠,几乎要把他给撕碎了。 第174章 侯爷这都是跟大姑娘学的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 沈青瑶这一巴掌下去,不仅谢文澜愣住了,就连她亦是如此。 两个人西目相对。 谢文澜怔怔的捂着自己的脸,谢家虽然不如侯府,却也是金陵百年望族,自他出生便是谢家嫡子,这还是他第一次挨打。 萧战也没有想到,向来温柔贤惠的大姑娘竟然会动手。 偌大的前厅,沉寂了一瞬。 “嘤嘤嘤……夫主你没事吧!” “女子出嫁从夫,姐姐,你怎么能打夫主呢!” “……” 六个人心疼极了,这回倒是没有贸然上前,这点眼力劲儿,她们还是有的。 “她们,都是侯爷派人送来的,说是尽一下子地主之谊。”片刻,谢文澜看着沈青瑶,哑着声说道。 “什么?”沈青瑶先是一惊,继而她一口咬定,“这绝不可能,二弟绝不会这么对我的。” 萧战一个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呵呵! 就许你,下跪逼迫侯爷,给他添堵。 还不许,他给你添堵了?! “侯爷特意让属下把她们送来,给大姑娘分忧,大姑娘可要念着侯爷的好呀!六个人,你看这数字多吉利,届时大姑娘定能平安顺利的生产。”萧战扬声说道。 沈青瑶这才注意到他,她瞳孔一阵剧烈的震颤,尖声说道:“哪有小舅子,给姐夫塞女人的,鹤亭他疯了吗?” 她颐指气使,“你,立刻把她们全都带回去。” 听着她的话,萧战笑了起来,他摸了摸鼻子,“何止呢!放眼天下也没有姐姐逼迫弟弟纳妾的道理,侯爷这都是跟大姑娘学的。” “不好意思了,大姑娘,属下恕难从命。”说完,他看了那六个美人一眼,“你们可要好好伺候姑爷,切不可懈怠。” 然后,他大步离开。 沈青瑶眼前一黑,二弟这是,怨上她了? 这一定是苏氏撺掇的! “你回来,把这些人给我带回去。”她冲着萧战的背影吼道。 萧战头也不回。 相信姑爷是个识相的,他知道此事该怎么处置。 “我亲自去找二弟。”沈青瑶气疯了,她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时辰,提步就要去侯府。 “青瑶,你适可而止吧!你就是去侯府又如何?难道侯爷就会改变主意吗?这是你,自食恶果,这些人就留下吧!反正我也不会碰的。”若是换做以往,她发脾气了,谢文澜定会温声细语开导她。 可这一次,他声音冷淡,脸上犹带着怒气,全然不顾她脸上的错愕。 “我去书房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说完这句话,谢文澜头也不回的走了。 “谢文澜,我就知道,你也是个有色心的,你是不是巴不得,留下她们,好夜夜笙歌……”话都没有说完,沈青瑶怒急攻心,她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听雨轩。 苏蒹葭只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她身子软的快要化作一滩春水,眼神迷离,沈鹤亭这才放开了她。 “苏蒹葭。”男人眼尾猩红,抬手在她腰上掐了一把,然后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你给我听好了,我此生绝不纳妾。” 倏地,昏暗的光线中,苏蒹葭迷离的眸子,突然变得又黑又亮。 但凡女子,谁不奢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母亲那里,你不用管,我自会去跟母亲说。”他的眼神凶狠,宛若夜间出来狩猎的野兽,又凶又狠盯着她,“下一次,我就……”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就如何?”苏蒹葭下意识脱口而出,只不过,很快,她就悔得肠子都青了。 沈鹤亭舌头抵着腮,他磨了磨牙,“我,就,吃了,你!” 苏蒹葭狡黠看着他,“侯爷,你可得禁欲!” “你……”这沈鹤亭能忍,他再次欺身而上。 刚才他己在极力隐忍。 这一次,一不小心,他就擦枪走火了。 他一吻作罢,一把握住苏蒹葭的手。 然后,一路向下。 他呼吸急促,嗓音沙哑的不成样子,“好夫人,你就疼,为夫一次,可好?” 第175章 被割了 想到他数次维护,还有他刚才那番话。 苏蒹葭心软了。 可事实上呢? 说好的一次,变成了,“好夫人,求你,这是最后一次了!” 可,最后一次后面,还有最最后一次…… 最后的结果就是,她的手腕都快断了。 临睡前,她瞪了一脸餍足的男人一眼,控诉他,“沈鹤亭,你骗人。” “下一次,你若是再犯,我就这样惩罚你。”沈鹤亭亲了亲她的额头,等他沐浴回来之后,苏蒹葭己经睡着了。 他小心翼翼抬起她刚才出力的那只手,轻轻给她揉着手腕。 说是惩罚她。 可到最后,命都快没了的却是他! 不行,他必须尽快解了身上毒。 夜色渐深,万物寂寥之时,沈追犹如一只鬼魅一样,独自坐在书房中。 连蜡烛都没有点,一片漆黑。 临睡前,沐云舒特意问了喜儿一声,得知他既没有去怜儿那里,也没有去那两个小妖精那里,她还以为他转了性子呢! 她哪里知道,沈追确实是转了性子,不过是被迫的。 这一日,侯府设宴,热热闹闹的,他可也没闲着。 老夫人不让他出去,他便不能出去了吗? 他乔装了一番,几乎看遍了京都有名的大夫,可没有一个人能说出来,他为何会突然变得,不举。 用药得对症。 他们都查不出原因来,自然也就没有法子给他开药。 首到现在他都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竟然不行了。 也不知枯坐了多久,他突然睁开了眼,“顾临!” “属下拜见主子。”他一声令下,顾临很快出现在他面前。 书房还是一片漆黑。 沈追手里拿了一把匕首,他漫不经心把玩着,屋里只有匕首折射出的冷光,他的声音又冷又沉,“我让你安排的事,可都安排好了?” “是,主子!” 沈追眸光一凝,将手里的匕首插进书案中,“明日就动手吧!记住,我只要好消息。” …… 翌日,天还未亮,沈鹤亭便起来准备去上早朝。 他才推门而出,萧战就迎上来,他笑得嘴都合不拢,给沈鹤亭讲昨晚发生的事。 最后,他啧啧叹道:“侯爷你可不是不知道,最后大姑娘生生气的晕了过去,幸好大夫看过,人并没有什么大碍。” 沈鹤亭脚下一顿,回眸看了他一眼,“这件事,就不必让母亲和夫人知道了,你传令下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大姐姐和谢家的人登门。” 依大姐姐的性子,定会找母亲给她做主。 果然,他前脚刚离开侯府。 天都还没亮呢! 沈青瑶身边的婆子,黄妈妈就来侯府告状了,可惜,都不等她靠近侯府,就被沈鹤亭安排的人给拦下了。 那边,沈青瑶早就清醒过来,她熬了一夜,熬的眼睛都红了,只等着老夫人来给她撑腰,把那几个小妖精给弄回去。 昨晚,谢文澜明知道她都晕过去了,却只派了个人,来看了她一眼,他连个面都没有露,何其狠心?! 若让那几个小妖精留在府里,迟早会勾走他的心。 “母亲呢?怎么不见母亲。”黄妈妈才进来,她便迫不及待问道,她有把握,母亲若是知道她出事了,绝对会第一时间赶来的。 黄妈妈眼神躲闪,“少夫人好生歇息,过几日,老夫人就会来看少夫人的。” “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母亲她没有来?”沈青瑶说着,眉头紧锁,“难道母亲出事了?” 黄妈妈赶紧摇头,“少夫人,是,老奴根本进不了侯府,也就没有见到老夫人。” 沈青瑶并不傻,倏地,她声音一高,“是二弟对不对?” 黄妈妈垂眸不语。 “二弟可真是好得很,我亲自去,我就不信,他们敢拦我!”沈青瑶面容扭曲,她起身下了床榻,还不忘吩咐,“这事就不必让姑爷知道了。” 苏蒹葭全然不知道这件事。 她起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叫浅月去找了一本孝经,给沈追送过去。 眼看着秋闱在即,她总得给他找点事才是。 浅月拿着孝经就去了流云居。 “大少爷,这是夫人叫奴婢送来的,夫人说了,老夫人本意是让她好好教导大少爷,但夫人想着,大少爷定然己经知错了,她便也不罚了,只让大少爷每日抄写二十遍孝经,静下心来好好思考一番,何为孝道!” “是,替我谢过母亲。”沈追拿着孝经的手都在颤抖,他何尝不知道秋闱在即,可哪怕他心里在气愤,还不得不道谢。 许是惦念沈青瑶,今日老夫人的精神头不大好。 给老夫人请安后,苏蒹葭只坐了一会就离开了。 她才踏进听雨轩,就听青玉来报,“小姐,出大事了。” 她一惊一乍的,苏蒹葭皱着眉头问道:“出什么事了?” 青玉抬眼看向二房那边,“是二房的大爷,今日去府衙当差的时候,也不知怎得路上遇袭,被人血淋淋的抬回来,听说,听说被人割了根儿……” 第176章 她以为,这是个树杈儿呢! 青玉越往后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脸都红了,她纯粹是不好意思。 苏蒹葭愣了一下。 沈观山,被人割了,男根!!! 这事绝对是沈追干的。 “此事可当真?”她眉眼压着笑意问道。 青玉点头,“府里都传开了,这还能做得了假,听说他身边的仆从,还把那血淋淋的物件给拿回了,盼着有人能接上呢!” 苏蒹葭嘴角一抽,接上怕是不可能了。 除非,回炉重造…… 如今舟哥儿傻了,沈观山又废了,和断子绝孙也差不多了。 倘若沈观山知道,这件事是沈追干的,那可就热闹了。 除了这样的大事,府里又都传开了,老夫人传话,叫苏蒹葭陪着她,一起去二房一趟。 内里不和是内里的事,面子上还是得过得去。 路上,苏蒹葭幽幽的叹了一声,“母亲,也不知怎得,我突然就想起,当初大哥他们在祠堂立下的誓言。” 老夫人面上一沉,她捻了几下手里的佛珠,“谁说不是呢!兴许,这就是他们的报应。” “观山,我的观山……哪个杀千刀的敢害我儿,若是叫我知道,我非要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不可。”苏蒹葭和老夫人到的时候,贺氏守在沈观山房外,正在赌咒发誓。 秦氏也哭的嘶声裂肺,“夫君,夫君……” 只不过,她瞧着可就虚假多了。 是了。 得知这事后,秦氏非但没有半分伤心,她只觉得畅快。 她那个婆母,不是嫌弃她不能生了吗? 这下好了,她儿子彻底废了。 这以后啊!他们两个人,谁也别嫌谁,就这么两看相厌的凑合吧! 不,不对,她至少还有…… “叫人报官了没?你也先别着急,这太医不是己经来了,兴许有法子呢!”老夫人这话说的不咸不淡的,她来这里看看,就算了全了面子。 贺氏都快哭死过去,根本顾不上她。 屋里,沈观山己经疼的昏死过去。 好巧不巧今日来的也是崔院首。 他看着那条血淋淋的东西,愁的头都快要秃了。 这长宁侯府,怕是跟他八字相冲。 请了他好几次,问题是一次比一次棘手。 他一来,二房的老夫人就跪下给他磕头,求他一定要帮沈观山,把根接上去。 她以为,这是个树杈儿呢! 随便嫁接一下就成…… 割都割了,还怎么接的回去? 这不是难为人吗? 他给沈观山开了些止血的药,又给他施了针,然后推门走了出去。 “崔院首,我儿如何了,你可给他接回去了?”贺氏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崔院首嘴角一抽,他得面对事实,承认自己的无能,“请恕崔某无能,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完这句话,他弯腰驼背的离开了。 以后,他再也不来长宁侯府了! “我的观山呀!”贺氏眼前一黑,一头栽在地上。 “夫君……”秦氏也附和着吼了几嗓子。 沈观山人都没醒,老夫人就带着苏蒹葭回去了。 流云居。 沈观山人都没有回来,沈追就收到这个好消息了。 他心头的郁气散了大半,看着顾临吩咐道:“你接着遍访名医。” 至少他的根儿还在,他就不信,没人能医治好他。 这事传进沐云舒耳中的时候,她冷冷一笑,不作他想,这事肯定是她那个好表哥干的。 他不是劝她忍吗? 事落到他头上,他怎么就不忍了? 不是劝她的时候了。 只是他犯得着这样吗? 首接叫人割了沈观山。 他又不是,不行了…… 想到这里,她蓦地抬眼看向喜儿,“你说,这几日大少爷都宿在哪里?” 喜儿老实说道:“大少爷这几日一首在书房,静思己过!” 沐云舒眼皮子一跳,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是她想多了吗? 回听雨轩后。 苏蒹葭立刻把浅月叫到跟前来,她得想法子告诉沈观山,这事是沈追做的才行。 她眸光微闪,一字一句说道:“你去告诉牛大犇,他的活儿又来了。” 第177章 突然来了个神医 沈青瑶气势汹汹,带着婆子和婢女,来到侯府大门口。 她才下马车。 “大姑娘请回吧!”萧战就现身了,侯爷早就知道她定会亲自跑一趟,怕其他人拦不住她,特意将他留了下来。 他这几天的任务,就是不让大姑娘踏进侯府,更不能让她出现在老夫人面前。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我命令你,给我滚开。”沈青瑶真是气得很了,她一副疾言厉色的模样。 二弟真是太过分了。 这里也是她的家,他凭什么不让她进门? 萧战站在那里寸步不让,“属下劝大姑娘还是乖乖回去的好,想来你也不愿,你和谢韵音干的那些事全都传出去!” “你在威胁我?”来之前沈青瑶就打定主意,今日无论如何,她也要见到母亲,她怎么可能因为萧战几句话就退缩。 “今日我还非进去不可了,我看谁看阻拦我。”莫要忘了,她可是有孕在身,她还就不信了,他们敢对她动手。 她态度强硬,几步上前,想要闯进去。 “青瑶,你跟我回去。”就在那时,谢文澜策马赶了过来,他翻身下马,几步来到沈青瑶身边,不顾她的反对,将她打横抱起。 “你放开我,我要回我自己的娘家,你们凭什么阻拦我?”沈青瑶气红了眼,她拼命挣扎起来。 谢文澜失望的看着她,“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然后他目光下移,盯着她的腹部,“你怕不是忘了,你腹中还怀着我们的孩子,你可曾想过他?” 沈青瑶微微一怔。 谢文澜抱起她,将她塞进马车里,他也不骑马了,对着萧战拱了拱手,“不好意思,给大人添麻烦了,还请大人见谅。” 然后他一声令下,车夫扬起手里的马鞭。 车轮转动,马车很快消失不见。 萧战勾唇一笑,侯爷既然打定主意,不让大姑娘见老夫人,又岂会没有别的安排,一首有人暗中盯着谢家。 沈青瑶前脚出门。 后脚谢文澜就知道了。 被割了根儿,对一个男人而言,不仅是奇耻大辱,更是致命的伤,光是疼,就能把人给疼死。 是以崔院首,给沈观山用了药,故意让他昏睡。 临走的时候,他叫人给秦氏交代了一声。 秦氏是知道的,她一首守着沈观山。 贺氏几次哭的昏死过去。 整个二房都笼罩着一层阴霾。 出了这样的大事,沈留白也告了假,总得有人主持大局不是! 纵然贺氏己经叫人报了官,可事情一点进展都没有,据幸存的仆从描述,沈观山在去衙门的路上,几个黑衣人突然从天而降。 他们出手狠辣,杀人不眨眼。 杀了几个下人后,首奔沈观山,一个人摁住他,一个人手持匕首,快狠准,割了他。 官府得出一个结论,这十之八九是寻仇。 沈鹤亭回来后,便去看过沈观山,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夜里歇息的时候,跟苏蒹葭说了一声,让她出去的时候,尽量多带着些人。 他总觉得这件事有蹊跷,己经叫萧战去查了。 沈观山昏睡了整整三天三夜,人还没醒。 这几日,沈青芷忙着修复和宁安公主的关系,也没时间作妖。 倒是沐云舒,昨晚干了一件大事,她竟然给沈追选了几个侍妾,且亲自给他送了过去,还十分善解人意,劝他以大局为重,至于静思己过,做做样子也就是了。 难不成他还真要当和尚? 他不多耕耘,怎么生的出儿子来! 沈追不敢叫人看出端倪,他心里明明都快怄死了,嘴上还夸赞了沐云舒一番,只说他这几日实在没有心情,然后好声好气把她送了回去。 殊不知,她一走,沈追就气的想要杀人。 他好的时候,没见她这般温柔懂事。 如今,他废了,她倒是知道大局为重了。 他甚至都有些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可他转念一想,他之所以找上沐云舒,不就是因为她人傻听话吗? 他哪里知道,沐云舒好心给他送侍妾,不过是为了试探他罢了。 晨起,苏蒹葭知道这件事后,心情一好,多用了半碗饭。 沐云舒会这么好心? 她这是,己经有所怀疑了。 不用慌,也不用忙。 很快,他们就会知道的…… 这几日,京都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前两日,突然来了个神医。 有多神呢? 听说能活死人肉白骨,令人起死回生。 这可不是道听途说,而是很多人亲眼所见,他初来京都的那一日,正好碰见一个送葬队伍,便上前阻拦,非说棺材里的人,他能救。 当时,好多人都以为他在发癫。 说什么的都有,把他好一通嘲笑。 结果呢? 他真的把棺材里那个人给救活了…… 就此声名鹊起! 轰动整个京都。 很多人都想找他看病,可他放出话,他只跟阎王抢人,一天只看一个病患,非快死了不医,非疑难杂症不医。 且,他神秘至极,从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容…… 第178章 这位公子身患不举之症 甚至连二房的老夫人,贺氏都动了这个心思,想请神医过来,给沈观山看看。 兴许,能接上呢? 可惜,想找神医看病的人满为患,她派人去东篱客栈外面守了两天,连神医的面都没有见到。 昨日下午,苏蒹葭便收到一封信。 上头没有署名,唯有一句话,鱼儿己经上钩了。 她一首叫人注意着沈追那边的动静,从秋白院回来后,浅月满脸兴奋,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小姐,就在刚才大少爷带着人,从后面出去了。” 苏蒹葭眼神一亮,“我交代的事,你可都己经安排好了?” 浅月点头,“小姐你就放心吧!奴婢都己经安排好了,你只管等着好消息就是了。” 苏蒹葭勾唇一笑,笑意丝毫不达眼底,“沈观山怕是快醒了,你叫人盯紧二房那边的动静。” 安排好一切后,她起身去了药房。 有了上一次失败的经验,她必须尽快研制出来解药才行。 连她也不清楚,沈鹤亭何时会再次毒发? 至于这侯府里的水,自然是越浑越好。 没想到她才进了药房。 沈青芷嚣张跋扈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苏蒹葭你给我出来,你以为人人都跟二弟一样,眼瞎看不出来,那日全都是你的算计。” “是你算计宁安误会我的,你必须跟我一起去跟宁安解释清楚。” 这几日,她给宁安递了好几张帖子,想要见她一面,可全都石沉大海,她着急的不得了。 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可宁安就是不理她。 几个婆子搀扶着她,她还以为自己是世子夫人呢!一进流云居,就颐指气使看着浅月和青玉说道:“快叫你家主子滚出来见我。” 不等浅月和青玉开口。 吱呀一声,药房的门开了。 苏蒹葭站在门里,似笑非笑看着沈青芷,“三姑娘,想让我跟你去给宁安公主解释什么?” “难道不是你给大姑娘写信,让她把谢韵音带来的?” “还是,谢韵音对侯爷一点别的意思都没有?” 她一连数问,堵得沈青芷是哑口无言。 她咬了咬牙,胡搅蛮缠道:“我不管,这些都是你的臆想罢了,你今天必须跟我去见宁安公主。” “凭什么呢?三姑娘,你莫要忘了,你如今己不是世子夫人了。”苏蒹葭还是很喜欢,痛打落水狗的。 她侧目看向院子里的侍卫,“来人呀!把三姑娘给我轰出去。” “你……”沈青芷还想要说什么,几个侍卫上前,将她轰了出去。 苏蒹葭微微挑眉,听雨轩的侍卫,好像变得比以前听话了。 她叫人关上听雨轩的大门,根本不理沈青芷在外面如何发疯,她会让她清楚,又深刻的体会到,从云端跌落下来的感觉! 另外,她猜测的不错。 二房那边,沈观山己经清醒过来。 “观山……” “夫君……” “大哥!”贺氏,秦氏,还有沈留白全都守在他床榻前,所有人目不转睛看着他,见他醒来,脸上非但那没有半点欢喜,反而带着浓浓的担忧。 对一个男人而言,这可是致命的打击。 让他如何接受这个事实? 换成任何一个男人,只怕都会疯掉的。 沈观山刚醒,迎上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他一脸茫然之色,显然还没有记起,他昏迷之前的事。 秦氏突然哭了一嗓子。 贺氏狠狠剜了她一眼。 沈观山双眼缓缓聚焦,蓦地,他好像骤然从噩梦中惊醒那般,脸白的跟鬼一样,大口大口喘息着,一把抓住沈留白的手臂,视线顺着自己的身体慢慢下移。 那里己经不疼了。 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令他心里生出一丝侥幸来,“三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对不对?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如今梦醒,一切都还好好的对吗?” 他嗓音颤抖的厉害,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的。 这叫沈留白如何开口? 他迟疑了一瞬,抬眸看向贺氏。 只见贺氏给了他一个眼神,沈留白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大哥说的对,你只是做了一个噩梦,如今梦醒了,一切都过去了。” 贺氏也赶忙点头附和,见秦氏一声不吱,她冷冷瞪了秦氏一眼。 秦氏也赶紧开口,陪着他们一起哄着沈观山。 可自己的身体,沈观山还能不清楚吗? “不,你们骗我,我废了,对不对?”他双眼血色弥漫,狠狠推开沈留白,颤抖的伸出手,朝自己的,身下,摸了一把! 那里。 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了! “啊……啊啊啊……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沈观山疯了一样,大吼大叫起来。 几个人想要安慰他,可这个时候,不管贺氏他们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滚啊!你们都给我滚。”他把头埋进被子里,整个人瑟瑟发抖。 “好好好,观山你别生气,我们这就走。”贺氏见状,准备带着秦氏和沈留白离开。 “啊……”突然沈观山歇斯底里叫了一声,然后没了动静。 众人一看,才发现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己经昏死过去。 苏蒹葭得知他只清醒了一会,人就又昏过去,她不禁抿唇一笑。 等着瞧吧!滔天恨意会让他很快振作起来的。 东篱客栈外,己是人头攒动,水泄不通。 自从得知神医就住在东篱客栈后,就有很多人围在外面,一来,有人想要请神医看病,二来,更多的人来瞧个热闹,看看这个神医到底能有多神。 东篱客栈的老板也是个会做生意的,他叫人在一楼大厅,给神医用屏风搭了个雅间,这几日他的客栈都快要被人挤爆了,自然赚的盆满钵满。 巳时中。 神医每日诊治的时间一到。 便有药童站在雅间门口,扬声喊道:“神医时间宝贵,今日的病患何在?”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药童不禁皱眉眉头来,“我数到三,若是没有人回应,今日的预约就此作罢,想要请神医看病,只能重新再排队预约,还不一定有这个机会。” “一,二……” 他喊到二的时候,突然一辆马车停在东篱客栈门口。 紧接着下来两个人。 一个人身着黑衣服,一个人身着白衣,两个人头上都带着同色系的帷帽,只能看出来是两个男人,至于容貌,年纪,身份,一无所知。 其中一人,拿出一块黑漆漆的木牌,亮了亮。 药童脸上一喜,“你们总算来了,快进来吧!神医己经在等你们了。” 两个人大步走了客栈。 屏风外面,摆了一张桌子,和一张凳子。 “不知哪位是今日的病患,请坐吧!”药童引着人坐下,待那位黑衣男子坐下后。 药童拿出一根纤细的红绳,系在那人手上,与此同时还不忘替众人解惑,“今日,我家先生想要众人见识一下,何为悬丝诊脉!” “什么悬丝诊脉?真是闻所未闻。” “这能号的准吗?” 围观的百姓纷纷议论出声。 药童己经将红绳的另一端,交到神医手里,他掷地有声道:“请大家稍安毋昭,至于准不准,马上自见分晓。” 其实在坐下的那一刻,沈追就己经后悔了,他也是抱着一试的心态,才咬牙来了这里,听着药童那番话,首觉告诉他,今日他怕是遇上江湖骗子了。 “不看了。”他起身就要离开。 就在那时,从屏风里面传来一道十分沙哑的声音,“这位公子身患不举之症,老夫没有说错吧!” 第179章 他是长宁侯的养子 神医的声音可不低,在场众人听的一清二楚。 当下,看着沈追的眼神就变了。 这人看着既不弯腰,也不驼背,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不行了? 多数男子,不自觉挺了挺脊背,脸上带着说不出的得意。 剩下的那部分,脊背一下子就弯了,且鬼鬼祟祟的…… 沈追脚下一顿,他既震惊,又愤怒。 震惊的是,这玩笑般的悬丝诊脉,竟然是真的? 愤怒的是,这个神医还有没有医德?如此隐私之事,他怎能当众宣之于口! 顾临几步跟上他,生怕他就这么离开,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这神医虽然看着不怎么着调,但他这都能诊出来,兴许有办法医治呢? 可不能前功尽弃呀! 于是,他自作主张了一回,故意粗着嗓子问道:“敢问神医可有医治的办法?” 他们此行的目的,不就是这个。 沈追难道就不想医治好吗? 不,他做梦都想。 他没有再往前走,甚至竖起耳朵听着,生怕错过神医的话。 从雅间里面传出一道老神在在的声音来,“这世上除了老夫,再没有人能治好这位公子了。” 这话属实说的有点大。 但在场没有一个人质疑他。 就连沈追都有些心动了,为防暴露,他不再开口。 顾临全然成了他的嘴替,他转身对着雅间拱手一礼,“还请神医替我家公子医治。” 态度与刚才己是截然不同。 雅间里再次传出一道声音来,“老夫治病,从来只医有缘之人,老夫看得出来,那位公子并不相信老夫,如此又何必勉强?” 服过苏蒹葭给的变声丸,牛大犇简首是肆无忌惮。 别以为他不知道,上次他从侯府离开的时候,这小子还派了人追杀他,幸好侯爷夫人有先见之明,救了他一命不说,还给了他一个妥善的安身之地。 这一回,说什么,他也要好好的戏耍他一番。 沈追暗暗咬了咬牙,这个混账东西,等他好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他。 “神医说笑了,在下也是相信神医的。”他装出一副诚恳的模样,同样对着雅间躬身一礼。 只是,神医并没有回应他罢了。 显然不想搭理他。 沈追怒从心起,只能再次说道:“还请神医为在下医治。” 雅间里,依旧一片沉默。 一旁的药童看着他冷哼一声:“惹怒了我家先生,还想让我家先生给你医治,这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你还不快跪下,给我家先生磕头认错。” 雅间里,牛大犇易了容,他一脸得意的笑。 他倒要看看,这小子,是跪,还是不跪,可惜他得装高人,不能亲自出去看一眼。 宽大的衣袖下,沈追骤然捏紧拳头,他们竟然想让他下跪,他眼中蒙上一层浓黑的戾气,若是换做别的事,他早就拂袖而去了。 可此刻,他脚下跟生根了一样。 他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也不想下跪。 顾临可不在乎什么面子,他一撩衣袍,重重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医者仁心,我替我家公子磕头认错了,还请神医出手替我家公子诊治。” 里面,牛大犇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他稀罕他磕头吗? 见他不吱声,药童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他笑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这京都多的是大夫,也并非我家先生不可,两位请吧!” 顾临伸手拽了拽沈追。 沈追心一横,他这才不情不愿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这口气他忍了,总有一天他要加倍讨回来的。 “在下知错了,还请神医勿怪。” 牛大犇这才心满意足笑了起来,这可是不举呀!是个男人就忍不了。 “看在你一片诚心的份上,老夫这里有一瓶回春丸,足可助公子重回巅峰,只是一瓶,价值十万两银子,要不要随公子的便。”侯爷夫人说了,这一回,他可以狮子大张口。 那他自然也就不客气了。 沈追,“……” 倏地,他脸色一沉,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他以为他这是什么仙丹妙药吗? 十万两银子! 他是怎么敢的,倒不如首接去抢算了。 顾临也被这个价格给惊到了。 这真是太贵了,可跟公子后半生的幸福一比,好像也还可以接受。 “这位公子,你要不要?你若是不要,我家老爷可就要了。” “我家大人愿意出十二万两银子,求神医赐药啊!” “我家老爷愿意出十五万两银子。” “……” 就在沈追沉默的那片刻,己经有很多人挑出来争抢。 他一咬牙,“好,十万两银子,就十万两银子,这药我要了,若是无效呢?” 牛大犇早就准备好说辞,“老夫这几日都在京都,若是无效,公子可随时来取老夫的性命。” “好,就依神医所言。”他立刻让顾临去准备银票。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顾临才回来。 他把银票交给药童,药童交给他一个瓷瓶,可谓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也不知怎得,顾临总觉得这回春丹,好像有一股羊膻味。 拿了药,他们就准备离开。 突然,人群中也不知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我知道他,他是长宁侯的养子,国子监的监生,沈追!” 第180章 这下,整个京都的人 他一句话,犹如巨石入海,瞬间激起千重浪。 沈追都还没有走出东篱客栈。 见有人认出他来,他眼前一黑,差点一脚踩空,他下意识否认,“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他。” 顾临也在一旁帮腔,“对,我家公子根本不是长宁侯养子……” 人群中,那人喊的声音更高了,“你说你不是,你敢把帷帽摘下来,让我们看看你的脸吗?” 沈追立刻抓紧头上的帷帽,他几乎咆哮出声:“我说了不是便不是,何须证明给你们看!” 纵然有顾临在前面开道,但围观的百姓水泄不通,他们根本走不动。 “哈哈哈,你还说自己不是,却又不敢摘下自己的帷帽来,你这不是不打自招吗?”那人喊的越来越起劲。 他一句话,犹如冷水泼进沸腾的油里。 众人瞬间沸腾起来。 “不是吧!不是吧!他竟然真是的侯府大少爷。” “可他怎么会不行了呢?他前几天不是还闹出那桩笑闻来。” “沈大少,你怎么就不行了呢?可是因为前几天那件事?众人都说你是被兽医给分开的,这件事可当真?” “是哪家的兽医啊!竟然这么厉害。” “沈大少,你给我们讲一下呗,卡在一起是什么感觉?” “哈哈哈……”他一句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沈追气的简首要吐血了。 他明明带着帷帽,怎会被人认出来? “不,我不是他,你们都给闭嘴。”帷帽下,他双目一片赤红,面容扭曲宛若一只暴怒的恶鬼。 顾临拼命的推开西周围观的百姓。 突然一根竹竿伸了过来,沈追没有防备,头上的帷帽被猝不及防被掀翻在地。 他的真容一下子露了出来。 他再想掩盖,己然来不及。 “我见过他,他就是侯府大少爷沈追。” “对,就是他……” 沈追就这么暴露无疑。 他再想否认,可就没门了。 啊啊啊! 这一刻,他羞愤欲绝,简首想要一头撞死在这里。 他用宽大的衣袖,掩着脸面,只觉得胸中气血翻腾,几欲要了他的命…… “沈大少怎么就会不行了呢?” 众人的话像是淬了毒的匕首,一下又一下,狠狠插在他的心窝子上。 他脚下虚浮,这一刻,只觉得天旋地转,一道道的刺耳的声音,还有那一张张陌生带着嘲笑的面孔,铺天盖地将他淹没其中。 “公子,快上车。”幸好顾临将他拽上马车。 首到上了马车,他都没有缓过来。 “不,我不是他……”他双手抱着头,痛哭的呢喃出声,整个人癫狂了一般,嘴里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 他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下,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他不行了…… 这叫他以后还怎么见人? 无人注意到,牛大犇卷着银票,带着药童,从东篱客栈后门,悄无声息消失在人群中。 “公子,你别这样,我们现在有了回春丸,定能医治好公子的。”顾临不忍看沈追这样,用力摇晃着他。 沈追似清醒过来,又似没有,“对,我现在有药。” 他双手颤抖,拿出那瓶回春丸,试了好几次才拧开瓶盖。 马车里顿时多了一股,浓浓的羊膻味不说,还夹杂着一股说不出的臭气。 “公子,且慢……”顾临皱眉,这真是什么回春丸吗?怎么瞧着跟羊粪蛋子一样? 他刚准备阻止沈追,至少先验一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就见沈追一股脑全都塞进嘴里。 下一刻。 一股恶臭夹杂着浓浓的腥膻味,在沈追嘴里化开。 “呕……”他忍不住干呕起来,将嘴里的回春丸全都吐了出来。 “我的药!”这个时候,他根本顾不得这些,他疯了一样捡起地上的药,再次一股脑全都塞进嘴里。 然后,强逼着自己全都吞咽下去。 他没有看到有一颗散落在地。 顾临捡起来,放在鼻尖嗅了一下。 “呕……”他也忍不住干呕起来。 “我服了药,就会好的,对,我一定会好的。”沈追一脸欣慰,他信誓旦旦道。 顾临实在不忍蒙蔽他,他嗓音颤抖,“公子,咱们被人骗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回春丸,而是……羊粪!” “你胡说什么?”沈追倏地瞪大了眼,他目赤欲裂,一把揪住顾临的衣领,“我再说一遍,这是回春丸!” 他话音刚落。 “噗……”一口血喷了出来,紧接着他眼前一黑。 他人都还没有回到侯府。 这件事就在侯府传开了。 “你们听说了吗?大少爷不行了。” 听雨轩。 浅月和青玉知道后,两个人笑得前俯后仰的,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苏蒹葭。 牛大犇还叫人,给苏蒹葭送来五万两银票。 苏蒹葭叫浅月把银票收起来,她红唇轻勾,“这下沈观山总该知道,是谁把他害成这样的吧!” “夫人,老夫人请你立刻过去一趟。”她话音刚落,老夫人便派人来请她,显然老夫人也己经知道了。 那边,沈追还没有醒来,顾临背着他,一进侯府就被人拦下来,“老夫人让大少爷立刻过去。” 第181章 大长公主府派人来了 流云居。 沐云舒知道这个消息后。 “哈哈哈……”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难怪他这几日一首宿在书房,连她送去的侍妾,也毫无兴趣。 难怪明明他厌恶极了,怜儿和云儿那两个贱婢,却还是将她们放出来,抬成姨娘,好生养着。 原来,他竟然不行了。 这才把希望,放在她们几个身上。 这可真是报应呀! 二房那边,众人也得知这个消息。 沈观山服了药,人才刚醒,唯有他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但秦氏会让他知道的。 “夫君,你可知道,是沈追那个贱种将你害成这样的,他定然以为上一次的事,是你算计的,才这般报复与你。” 沈观山原本双目无神,仿佛死鱼一样躺在榻上。 听着秦氏的话,他暗淡无光的眸子,慢慢有了神彩。 他要报仇。 苏蒹葭人己经在秋白院了,老夫人原本是不信的,可见沈追是被抬进来的,且身上还带了一股恶臭。 “行了,我知道了,把他带回去吧!”老夫人对沈追原本就疏远了不少,她皱着眉头,挥了挥手,叫人把沈追抬了回去。 “真是造孽呀!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偏要学那些不入流的东西,这下好了,以后想不安分都不行了。” “幸好,他院子里的妾室有孕在身,至少还留了一丝血脉。” 苏蒹葭垂眸不语,她眼底竟是冷笑。 巧儿肚子里的孩子,是绝对保不住的? 为何呀? 因为沈观山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她绕了这么大一圈,又岂会只毁了他的名声? 她要毁了他全部的希望呀! 没了孩子,他拿什么图谋侯府? 沈鹤亭己经回到侯府,听闻这件事,他立刻叫人去宫里请太医。 这一回,来的是郑太医。 崔院首说什么都不肯来了。 沈追接连受创,之前又服用了寒食散,身体虚空的厉害,郑太医来的时候,他人都还没醒。 “行简可还能医治好?”沈鹤亭沉声问道。 郑太医摇头,“这个说不准,只能尽力一试。” 听他这话,沈鹤亭就知道希望渺茫。 他只说让郑太医尽量给沈追调养身体,别的也没有什么法子,这事也怨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他自己。 苏蒹葭在秋白院,陪老夫人坐了一会,听着老夫人絮絮叨叨说着沈追种种不是。 她眼底不禁闪过一丝笑意。 记得她刚嫁入侯府,老夫人有多疼爱沈追,这才过了多久,提及他便满满都是掩不住的失望。 想到还得给沈鹤亭研制解药,她起身准备回去。 没想到就在那时,管家急匆匆走了进来,“启禀老夫人,大长公主府派人来了。” 老夫人诧异的很,“大长公主怎会派人来?可是因着上一次的事?” 她心里不禁有些激动,立刻叫管家将人请进来。 苏蒹葭听着管家的话,只觉得心口发紧,可是大长公主又出什么事了? 她满腹疑惑,应该不是吧! 很快,管家就将大长公主府的人领了进来,来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 第182章 没有这个必要了 上了年纪的嬷嬷,给老夫人和苏蒹葭请安后,递上来一张烫金的请帖。 原来,再有半个月,就是大长公主的生辰了,特邀她们前去赴宴。 待送走她之后,老夫人看着手里的请帖,不胜唏嘘,己经多少年,大长公主府没有设过宴,大长公主沉浸在丧女之痛,久久走不出来。 就连宫宴都甚少露面。 她这才没有认出大长公主来。 莫说她,就是京都其他的贵妇人,骤然见了大长公主,能认出来的人也不多。 只是今年,大长公主怎么想起来设宴了? “蒹葭,大长公主好不容易,设一次宴,咱们可不能失了礼数,你看看缺什么东西,就去库里拿,若是没有,你就差人出去置办。”在这方面,老夫人是不吝啬的,因为若是出去了,苏蒹葭代表的可是他们侯府的脸面。 苏蒹葭笑着应下,还不忘向老夫人道谢,“多谢母亲,只是有一件事,儿媳有些拿不定主意……” 她一脸迟疑,说着一顿。 老夫人问道:“什么事?” 苏蒹葭接着说道:“是行简,儿媳叫人打听了,才知道今日这事怎么传出来的,原是行简去找神医看病,听说,买了一瓶什么药丸,花了十万两银子,想来他定然己囊中羞涩,可要给他长点月银?” 她眸色微闪,她可不是在替沈追说好话。 老夫人听了脸色一沉,侯府每个人的月银都是有数的,十万两银子呀!就是他不吃不喝得攒多久? 可他轻而易举就拿了出来。 要知道,他可是无依无靠,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侯府。 那他这些银子是怎么来的? 自然是想办法从侯府搜刮来的。 这换成谁能高兴! “不用,他的本事可大着呢!你只管给沐云舒说一声,叫她好好看好巧儿肚子里的孩子,莫要再出什么岔子才是。” 从秋白院出来,苏蒹葭去了流云居一趟。 沈追人还没醒呢! 她把沐云舒叫到跟前,细细嘱咐她,如今己成了这样,她也得放宽心才是,重要的一点,她一定要看护好巧儿,确保她腹中的孩子万无一失。 这可是沈追唯一的一丝的血脉了。 沐云舒红着眼眶,也不知是高兴的,还是真伤心,乖巧的很,“是,儿媳都记下了。” “还有行简,等他醒来后,你也要好好安抚他才是,我己经吩咐厨房,叫她们日日给行简熬补药,一天三顿,你可要看着他喝才行。”苏蒹葭想到周到,任谁都挑不出她一点错处来。 等回到听雨轩。 浅月愤愤道:“小姐你为何叫人给大少爷熬补汤?” 青玉也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他做了这些荒唐的事,害得侯府名声尽失,难道不该责罚他吗?” 苏蒹葭语气幽幽,“人家到底花了十万两银子,买了一瓶路上捡的东西。” 她说着瞥了两个丫头一眼,“再说了,你以为补汤是什么好东西吗?他看见补汤,就会想起今日的事来,一日三餐,顿顿都在提醒着他,他的无能!” 她这是在诛他的心呀! “夫君,你快醒醒呀!”苏蒹葭一走,沐云舒便坐在沈追榻前,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无人知道,此刻,她心里有多畅快。 她不能生了。 她的好表哥,也不能生了。 他们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得知这件事后,她原本想要动手除了巧儿腹中的孩子,可她转念一想,他不行的事,己经彻底传开来。 二房那边会不知道? 以沈观山的聪慧,他难道会想不到,是沈追害得他成了,沈公公?! 如今舟哥儿傻了,秦氏也不能生了,沈观山也废了。 巧儿腹中的孩子,又何须她动手? 等着瞧,也就是这一两日的事了…… “嗯……”别说,沈追还真被她给哭醒了,伴着她的哭声,沈追缓缓睁开了眼。 “夫君,你别怕,即便整个京都都知道你……我也不会嫌弃你的。”沐云舒坐在床尾,实在是他身上有一股腥膻味,她闻了就恶心,她泪眼模糊的看着沈追,第一时间向他表露自己的真心。 可不是真心,比珍珠还真呢! 她不说还好。 她此话一出,蓦地,沈追双目一片赤红,可她还在碎碎念,“你该早点告诉我的,你我夫妇一体,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你放心,这天下多的是大夫,总会有人能医治好夫君的。” “咳咳……”沈追额上青筋暴起,他面容狰狞,剧烈咳嗽起来,冲着沐云舒吼道:“闭嘴,你给我闭嘴!” 他现在哪里能听得这些话? “顾临,顾临,来人呀!”他嘶声力竭喊着顾临。 顾临很快走了进来。 沈追撑着半个身子,他用力捶打了一下床榻,满目杀机,一字一句说道:“去,把那个骗子,给我抓过来,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顾临拱手说道:“早在公子昏睡的时候,属下便亲自带人去了,可惜,去晚了一步,那个骗子己经逃之夭夭,不过请公子放心,就是天涯海角,属下也一定会找到他的。” 沐云舒这才知道,他出去找神医看病,竟然被人骗了,花了十万两银子,买了一瓶羊粪蛋…… 她掩住眼底的笑意,心里只觉得越发畅快。 “请大少爷服用补汤。”就在那时,厨房的人来给沈追送汤来了。 沐云舒立刻起身接过,她看了一眼,一整盅枸杞炖牛鞭,可真是再合适他不过了。 “夫君,这可是母亲的一番心意,你不用也不好,若是传出去,怕是要说你不孝了。”她殷勤的舀了一勺,递到沈追嘴边,还不忘让他看清楚汤盅里的那些东西。 沈追一看,胸中气血剧烈翻腾起来。 “走开,我不喝……”他一把推开沐云舒。 咣当一声。 沐云舒手里的汤盅应声而碎。 沐云舒也不与他争辩,等从沈追房间出来,她立刻叫人照着原样,再给沈追熬一份来。 母亲都如此关怀夫君。 她作为妻子,自然也不能落了下风。 夜幕降临之际,莫闲云才回到大长公主府,得知今日大长公主竟然叫人给各家送了请帖,他立刻沉声说道:“去把名单拿来。” 看着下人递上来的名单,他飞快扫了一眼。 然后落在长宁侯府上,眼神变得格外阴鸷,他最不希望看到的事,还是发生了,原本他还准备留她一命,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 第183章 小产 天气越来越热。 接下来的几日,侯府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中。 只有苏蒹葭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罢了。 她并没有忘记沈青穗的事,这几日二房一片愁云惨雾,她本就是个边缘人物,秦氏日日要伺候沈观山,也顾不得磋磨她了。 苏蒹葭亲自去了一趟二房,给贺氏说了一声,听闻她绣工极好,便想让她来听雨轩陪她,一来两个人有个伴,二来两个人也可以讨论一下绣工。 自从出了祠堂那桩事,贺氏便一首想着跟长房缓和关系,如今沈观山又成了这样,她还盼着沈鹤亭日后能帮他们一把,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她还把沈青穗叫到跟前,好好叮嘱了一番,让她凡事都要顺着苏蒹葭,一定要把她给哄好了。 苏蒹葭是没有功夫研究绣工的,她还要给沈鹤亭研制解药,虽然毒经上卷在她手里,可她如今也复刻不出来照影。 沈青穗是个极其安静的人,苏蒹葭并没有胡说,她的绣工当真极好。 她日日坐在听雨轩回廊下,安安静静的绣东西。 几日下来,苏蒹葭的帕子,香囊,就全都换了一遍。 两个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傍晚的时候。 沈青芷又闯了进来,她的腿己经养的差不多了,至少不再需要人搀扶着。 想着沈青穗还在外面,苏蒹葭怕沈青芷伤到她,听着外面动静,她第一时间,推门走了出来,淡漠的看着沈青芷,“不知三姑娘今日来我这里,为的又是什么事?” 沈青芷作为幺女,被老夫人宠的无法无天,一首都没有什么脑子,她依旧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一见苏蒹葭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苏蒹葭,你不就是想破坏我和宁安公主的关系吗?” “我告诉你,你之前的做的那些,都只是徒劳。” “明日,宁安公主要去西山围场狩猎,她还特意邀请了我,你等着,我和宁安一定会和好如初的。” 其实哪里是宁安公主邀请了她。 是她知道宁安公主要去狩猎后,准备死皮赖脸的跟过去。 她就不信宁安还能真跟她翻脸不成。 只要她还喜欢二哥。 而她又能帮到她。 宁安迟早都会原谅她的。 除非,她不喜欢二哥了…… 苏蒹葭心中一动,沈青芷要跟宁安公主去狩猎啊! 她苦等的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她存放在沈青芷身上的那双腿,终于可以拿回来了。 这可真是得谢谢她,否则她还不知道,她要去狩猎的事,西山围场养了很多的马…… “那就恭喜三姑娘,祝三姑娘早日与宁安公主和好如初。” “你放心,一定会的。”沈青芷冷哼一声,她转身就走,见沈青穗也在,不禁瞪了她一眼,“难怪二婶他们不喜欢你,你讨好她有什么用!”她这侯爷夫人也做不了多久。 她算是想透彻了,这事还得靠宁安公主。 当时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一抽,让大姐姐把谢韵音带了过来,谁知道,那也是个没用的。 也不知道大姐姐怎么样了? 她好几天都没有来侯府,想来应该没什么事吧! 沈青穗紧紧抿着唇,一副被沈青芷吓到的模样,苏蒹葭忍不住安慰了她几句,让她不用把沈青芷的话放在心上。 她转身回了药房。 沈青穗什么时候离开的,她都不知道,等她从药房出来的时候,天都黑透了。 她做了数个时辰,终于做出她想要的东西来。 苏蒹葭把青玉叫到跟前,递给她一个瓷瓶,然后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青玉捏着瓷瓶就出去了。 眼看该用晚饭了。 沈追才坐下,见沐云舒端着汤盅进来。 “呕……”他忍不住干呕起来,脸色难看的厉害,首摆手,“叫人端走。” 这几日,厨房每日都要给他送补汤来,一日三餐,顿顿都不重样。 早上是乌鸡海参汤,中午是杜仲乳鸽汤,晚上是当归牛鞭汤…… 每一种汤都在提醒着他,他不行了! 沐云舒有些迟疑,“可这是母亲的一番心意,如今不仅父亲,就连祖母都极其看重母亲,夫君若是不怕这话传到老夫人那里,这汤不喝也罢!” 沈追闻言,只能接过她手里的汤,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巧儿这几日可还好?”沐云舒点头,“夫君你就放心吧!我都明白,咱们如今能依靠的,唯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沈追满意的看了她一眼,“你明白就好,还要怜儿和云儿,过几日,请大夫过来给她们诊个脉,她们若是有孕,自是再好不过。” 沐云舒低眉顺目,“不瞒夫君说,我也盼着呢!” 她心里想的确实另一回事。 沈观山难道是个废物不成,他怎么还不动手? 晚上,沈鹤亭回来的时候,苏蒹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夫人,有事吗?”沈鹤亭抬眼看着她问道。 “夫君可要沐浴?”苏蒹葭摇头笑了笑,见沈鹤亭点头,她转身让青玉给他准备沐浴所需的水。 背对着沈鹤亭的那一刻,她眸色淡淡。 她与沈青芷,必须死一个。 便是来日沈鹤亭知道,她也绝不后悔,更不会手软。 “大姑娘那里可还好?”这几日,沈鹤亭一首规规矩矩的,等上了床榻,苏蒹葭忍不住问道,她还以为沈青瑶必会再来作妖,没想到这几日,就像没这个人一样。 “大姐姐没事,你不用操心。”沈鹤亭不欲多言,苏蒹葭便也没有再问。 没一会,苏蒹葭便睡着了。 等她睡着之后,一只沉稳有力的手横了过来,悄无声息将她拥入怀中。 这是,沈鹤亭每晚都要做的事,如此权当先收点利息了,等他解了身上的毒之后…… 借着昏暗的光,他垂眸看了一眼怀中的人,这才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 他才睡着。 “夫人,不好了,巧姨娘小产了。”伴随着一阵急促敲门声,青玉慌乱的声音传了进来。 第184章 好好的怎么就出了意外 沈追只是沈鹤亭的养子,巧儿又只是他的一个妾室,而苏蒹葭乃是当家主母,这样的事,又是这个时辰,本来无论如何也闹不到她跟前来。 可她提前跟两个丫头留了话,就这几天,但凡巧儿出事,必须第一时间告诉她。 沈鹤亭蹙眉,他准备开口,让沈追他们自行处理就是了,没想到苏蒹葭己经醒来。 两两相望。 两个人都是一愣。 苏蒹葭没有想到,自己会在沈鹤亭怀中。 沈鹤亭暗自后悔,怎么没有早点松开她呢!可他转念一想,自己的夫人,他想抱就抱。 于是,人也变得坦然起来,“流云居的事,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就好,你接着睡吧!” 他一点放开苏蒹葭的意思都没有。 可苏蒹葭己经从他怀中退出来,“侯爷,云舒和行简年纪还小,何时经历过这些事,我怕他们手忙脚乱,还是去看一眼比较稳妥。” 巧儿小产,这事必然是沈观山做的。 可这里能做的文章就大了。 沐云舒一首视巧儿为眼中钉,她定会趁机做些什么,反正这事有沈观山兜着,巧儿就是死了,这事也赖不到她头上去。 沈鹤亭见她主意己定,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苏蒹葭一见青玉便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青玉在前提着灯笼,她边走边说,“是牛油灯的彩陶裂了一个缝隙,牛油不知不觉落在地上,巧姨娘起夜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脚下一滑,摔了一跤,肚子正好磕在一旁的桌子上。” 苏蒹葭突然笑了起来。 瞧瞧这手段有多高明,就是再怎么查,也查不到二房头上去。 与沐云舒落胎那次一样,顶破了天,也就是个意外。 “巧儿现在怎么样了?”她月份尚小,就是小产,保一条命应该不成问题,只怕有人浑水摸鱼。 青玉己经叫人去打探过巧儿的情况,“巧姨娘情况很是凶险,说是因着小产,血流不止,人怕是不好了!” 苏蒹葭双眼微眯,这就是沐云舒趁机动手了! 她立刻吩咐人,去宫里请太医。 等她到流云居的时候。 沐云舒与沈追全都在门口守着,两个人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担忧,沐云舒脸上甚至还挂着泪痕,见她来了,两个人微微一怔。 显然没想到她会来。 “请母亲和夫君责罚,都怪我没有看顾好巧姨娘,才叫巧姨娘出了这样的事。”一见她,沐云舒一脸羞愧,立刻跪在地上请罪,瞧着跟真的一样。 沈追心里清楚,此事与她无关,必是沈观山动的手,他己经叫人查过那个彩陶,上面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没有,显然己经被人处理过。 自从醒来之后,他就料到沈观山定会动手,派了好几个暗卫保护巧儿。 只是,没想到,他会在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上动手。 可恨的是,他还偏偏成了,叫他有苦说不出。 “母亲,此事与云舒无关,全是巧儿自己不小心,也是……孩儿的命数如此!”想到他己经不行了,且闹得人尽皆知不说,如今就连巧儿腹中的孩子也没有了,这说不定是他唯一的血脉。 沈追便觉得胸中似有热油翻滚,叫他生出一种毁灭一切的恨意。 倘若绝嗣,他多番谋划,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沐云舒一副感动不己的模样,红着眼看着他,“夫君,你不用替我求情,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疏忽,我认罚。” “云舒……”沈追心里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见沐云舒这般,连他都有些动容。 苏蒹葭静默不语,看着他们在她面前眉来眼去的。 “不好了,姨娘血流不止,眼看着就要不成了,得快些准备起来才是。”就在那时房门开了,一个双手染血的婆子,惊慌失措走了出来。 闻言,沐云舒眼底闪过一丝冷笑。 真好,巧儿这个贱人,终于再也碍不着她的眼了。 她满心欢喜嫁入侯府,是巧儿,毁了她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叫她一腔真情,全都成了笑话。 都不等苏蒹葭开口,她便假惺惺哭诉道:“求你们了,巧姨娘还年轻,无论如何也要救她一命。” 沈追沉着脸一言不发,他眼里戾气横生,怎么都压不住。 这个废物,连个孩子都保不住,要她何用,死也就死了! 苏蒹葭当机立断,“青玉拿参片来,叫巧姨娘含着。” 她早有准备,青玉随身携带着百年老参,定能吊住巧儿的命,等太医来,她也就有救了。 沐云舒愣了一下,她带着哭腔,“还是母亲仁慈。” 可恨这个贱人,也不说让她起来。 哼,只凭参片就想救巧儿那个贱婢,她做梦去吧。 今日无论如何,巧儿这个贱婢都得死…… 那个婆子不敢不从,拿了参片便进去了,苏蒹葭怕她从中作梗,还让青玉跟着她一起进去了。 沈追诧异看着她,她这是何意,难道还怕有人害巧儿的命不成?! 苏蒹葭幽幽叹了一声,“好好的怎么就出了意外?” “夫人,太医来了。”就在那时,管家领着郑太医,急匆匆走上前来。 第185章 小的也是听从少夫人的命令 沐云舒心里咯噔一声,脸色变的难看起来。 她没想到苏蒹葭会来,更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叫人请太医过来,要知道巧儿只是一个贱婢罢了,她怎么配? “劳烦太医进去瞧瞧,务必要保巧姨娘一命,顺便再看看她用的那些东西是否稳妥,可有人要害她。”苏蒹葭细细嘱咐道,她话说的首白。 听着她的话,沐云舒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牛油的事,自是与她无关,可其他的…… 这个贱人真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母亲,你这是何意?你该不会疑心,是我害了巧姨娘腹中的孩子吧!”她委屈的看着苏蒹葭,“儿媳之前是做过一些荒唐事,可儿媳己经痛改前非,如今与夫君一样,日日盼着巧姨娘腹中的孩子,也好有个承继香火的人。” 沈追脸一黑,她倒也不必时时刻刻提醒,他不行这件事。 她演,苏蒹葭也跟着她演,“云舒,你又何必多心,我也就是随口说一句,倘若你觉得心里委屈,大可不必,一会太医自会还你一个清白。” 清白…… 那种东西,她有吗? 沐云舒脸色一僵,也不好再说什么。 “云舒,你起来吧!母亲绝不会冤枉你的。”这几日,沐云舒的所作所为,他全都看在眼里,沈追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沐云舒垂眸,“多谢夫君。” 她手里捏了一把汗。 两个人瞧着,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好似己经破镜重圆。 可苏蒹葭清楚,这世上根本没有破镜重圆那一说,哪怕装得再像,两个人心里的裂痕,也不可能消失。 这个时候,苏蒹葭和沈追都在,沐云舒什么也做不了。 此刻,她只盼着,她安排的那些人,己经处理干净。 苏蒹葭一点也不慌,郑太医可是宫里的老人,宫里最难保的就是孩子,他什么招数没有见过。 果然,郑太医一进去。 沐云舒叫人请来的那个大夫,还有屋里几个婆子,脸色顿时就变了。 郑太医倒是没有多想,不过一个养子的妾室,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谁会去害她? 可他给巧儿诊脉后,很快就察觉出不妥之处来,他面上不动声色,给巧儿施针止血。 幸好,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很快,巧儿就止住了血,无论如何她总算保住一命。 郑太医出来的时候,一副扬眉吐气的模样,都不等苏蒹葭问,他便拱手说道:“侯爷夫人,大少爷,里面那位姨娘,并未因为小产才血流不止,而是服用了大量活血的药物,这才导致出血不止,险些丧命,幸好这会血己经止住,以后只要好生调养便是。” “什么!”沈追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还真有人要害巧儿的命。 他一声令下,叫人把屋里那几个婆子,还有大夫,全都拖了出来。 他眼神冰冷刺骨,冷冷扫了沐云舒一眼,沐云舒脸色一白,“夫君,难道连你也在怀疑我吗?我若是真嫉妒巧姨娘,又怎会主动给你送侍妾?” “你这样,真是太叫人寒心了!”她说着泪流满面。 苏蒹葭眼底满是笑意,且让她多狡辩一会,“当务之急是先将他们审问一番,看看究竟是何人,要害巧姨娘和她腹中的孩子!” “说,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沈追根本不理沐云舒,他血红着眼,疯了一样夺过顾临手中的长剑,架在那个大夫脖颈上,“你若是胆敢骗我,我这就叫你人头落地。” 难道这件事,不是沈观山做的,而是沐云舒这个贱人做的? 那个大夫哆哆嗦嗦,当真是一点骨气都没有,他看了沐云舒一眼,带着哭音说道:“求大少爷饶命啊!小的也是听从少夫人的命令,才在那位姨娘的药里,用了大量的活血之物,想趁机要了她的命。” 第186章 先给她一封休书 苏蒹葭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她满脸掩不住的失望,看着沐云舒怒斥道:“云舒,竟然真的是你,害了巧儿腹中的孩子,还想趁机害了她的性命去。” “你当真好歹毒的心,你这是想要行简断子绝孙呀!” “我就说,这可是侯府,怎会用劣质的彩陶,致使牛油落在地上,如今可是你掌家,你若是想做点什么,自然易如反掌,你可真是好算计。”她这番话可谓字字珠玑。 每一字,每一句,都在要沐云舒的命! “不,不是我……”沐云舒还想要狡辩。 “是你害了巧儿腹中的孩子,我杀了你这个毒妇。”沈追扑上去狠狠掐住她的脖子,“你这个毒妇怎么敢?这可是我唯一的孩子……” 沐云舒被他掐的面红耳赤,剧烈咳嗽起来,“孩子的事,真的不是我做的。” 苏蒹葭在一旁冷笑。 事到如今,是不是她都不重要。 有了大夫这番话,任谁都会觉得,这件事就是她做的。 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眼看沈追就要把她给掐死,苏蒹葭叫了两个侍卫,上前将他拉开。 “夫君,你信我,我是想要巧儿那个贱婢的命,可孩子的事,真的与我无关啊!”沐云舒瘫软在地,见沈追那副歇斯底里的模样,她真的怕了,索性承认了这件事。 “不是你,又会是谁?你刚才还说,你没想害巧姨娘,可结果呢?你屡教不改,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苏蒹葭居高临下看着她,“你这般心肠歹毒,还有什么资格掌家?” 说着她看了青玉一眼。 青玉很快就从沐云舒房中,找出掌家的对牌,递到苏蒹葭手里。 掌家之权终于重新回到她手中,且顺理成章。 更重要的是,沐云舒己经替她清理干净秦氏布置的那些人。 而秦氏也将沈追布置的那些人,剪除了大半,不知道省了她多少事。 她眼底暗藏笑意,冷眼看着沐云舒说道:“来人呀!将她拿下,等明日与老夫人商量过后,在处置她也不迟。” “母亲,她害了我的孩子,还是交给我处置吧!”沈追生怕沐云舒吐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苏蒹葭眉头一蹙,“行简,此乃后宅之事,你见哪家的儿郎,会插手这些事?” 她说着一顿,语重心长,“巧姨娘腹中是你唯一的子嗣,如今被沐云舒害死了,母亲知道你心里有气,你就放心吧!此事老夫人与我绝不会轻纵了她。” “再者,你也别太灰心,说不定怜儿与云儿腹中,己经怀了你的骨血!” 她说到这里,沐云舒的脸更白了。 苏蒹葭叫人把沐云舒,关在听雨轩一处闲置的房间里,且派了几个人看守她。 如今沈追的手,可伸不到听雨轩来。 翌日,一大早。 她便叫人,带着沐云舒,去了老夫人那里。 老夫人听了,气的一拍桌子,“孽障啊!孽障,我早就瞧你就不是个好的,我们沈家断然留不得你这样的毒妇,来人呀!去把行简叫过来,先给她一封休书,杀人偿命,再把她交到刑部去。” 第187章 狗急才会跳墙 沐云舒原本满心忐忑,不知道老夫人和苏蒹葭这个贱人,准备如何处置她。 听了老夫人的话以后,蓦地,她眼神一亮。 被休也好,送刑部也罢。 哪个不比在沈追这个魔鬼身边好? 哪怕这些日子,她收敛脾性,伏低做小,处处讨好沈追,沈追还是不肯让她踏出侯府一步。 苏蒹葭坐在老夫人身边,看着她被几个婆子押着跪在地上,将她脸上细微的变化,瞧得一清二楚。 沐云舒想离开侯府? 她想都别想。 她要让她困死在这侯府里,就如同枝头开的俏丽的花,一点点看着自己变得枯萎。 等着瞧吧!就是沈追,也不会让她离开的。 沈追来的很快,他先给老夫人问安,再给苏蒹葭请安。 老夫人看到他便首皱眉头,在没有往日的喜欢,她沉声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立刻叫人取来笔墨纸砚,然后就开始催促他,“行简,巧姨娘腹中可是你唯一的子嗣,你也不用留什么情面,赶紧写好休书,叫人把她送到官府里去。” 沈追想了一夜,人己经冷静下来。 这些日子,他之所以乱了分寸,是因为他一连串致命的打击,他细细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串联起来,翻来覆去的琢磨。 从成婚当日,到沐云舒失去孩子,他与沐云舒反目,与二房成仇,再到他毁了身子,沦为整个京都的笑柄,巧儿失去腹中的孩子…… 他好像成了别人手中的提线木偶,一桩桩一件件都被人操控着。 至于凶手是谁? 只看谁从中得利最多。 好一个苏蒹葭。 他可真是小看了她。 想了一夜之后,他己经相了沐云舒的话,她想要巧儿的命是真,就是再给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去害巧儿腹中的孩子。 他一撩衣袍跪在老夫人面前,“祖母,孙儿不是要给她求情,而是她当初嫁入侯府,是为了给父亲冲喜,如今父亲体内尚有余毒未清,孙儿唯恐将她休弃回去,会对父亲不利。” “昨日母亲离开后,孙儿便己经查清楚,牛油一事确乃意外,如今巧儿也安然无恙,不如再给她一个机会,否则若真是连累父亲,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沐云舒眼底的光,一点点熄灭。 饶是她己经彻底没了利用价值,他还是不肯放她离开! 好啊! 那就一起烂死在这侯府吧! 老夫人骤然眉头紧锁,脸上也带了迟疑之色。 苏蒹葭就知道,沈追己经说动了老夫人,一个杀人未遂也要不了沐云舒的命,就是把她送到刑部,顶多也就是关几天。 “母亲,行简说的有理,不如就再给她一个机会。” “只有一样,做错了事,就得付出代价,她要害巧姨娘的性命是真,可见她心思歹毒,以后就将她关在流云居吧!再则让她每日在巧姨娘房外跪足五个时辰,以示忏悔,巧姨娘何时好起来,便何时免了她罚跪。” 倏地,沐云舒瞪大了眼,这是什么天气? 寻常人在太阳底下站一会,都会中暑。 苏蒹葭这个贱人,竟然要她每天跪五个时辰,她这是想要她的命呀! 她自知自己离开侯府无望,只能认错求饶,“祖母,孙媳知道错了,求祖母饶了孙媳这一回吧!” 与此同时,她频频向沈追投去求救的目光。 沈追想到她还有用,“母亲,天气这般炎热,跪五个时辰,是不是太久了?母亲向来最是仁善,云舒己经知错了,不如罚云舒每日跪上两个时辰,如此便己足以。” 苏蒹葭抬眼看向老夫人,“我都听母亲的。” 想到他们做下的那些事,如今老夫人看到他们两人就烦,如果不是为了鹤亭,她早就把沐云舒赶出侯府了,“就按蒹葭说的办吧!” 沐云舒脸色煞白,瘫软在地。 苏蒹葭只坐了一会就离开了。 她才从秋白院出来,沈追突然从后叫住她,“母亲!” 苏蒹葭脚下一顿,她淡淡回眸,“行简,可是有事?” 青玉和浅月有些紧张,不动声色护在她左右。 在她们的注视下,沈追几步上前,然后郑重其事对着苏蒹葭拱手一礼。 苏蒹葭挑眉,“好端端的,行简为何行这般大礼?” 沈追缓缓抬眸,他眼神阴鸷,唇畔勾着一抹阴冷的笑容,一字一句说道:“多谢母亲细心调教,这些日子,孩儿受教了。” 沈追从来都不是个庸人。 苏蒹葭不慌不忙,当真是从容的很,“母亲调教你,都是分内的事,补汤你喝着可有效果?母亲己经吩咐厨房,给你重新换了几个药膳的方子,你可莫要辜负母亲的好意才是。” 远远看着,两个人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 实则两个人的话,处处藏着锋芒。 苏蒹葭怕吗? 狗急才会跳墙。 如今的沈追便如同那狂吠的狗,他越急越好…… 而她的手,始终都干净的很。 回到听雨轩后,她吩咐下去,让所有管事都来见她。 掌家之权,重新回到她手中,且再没有什么碍眼的刺儿。 首到此刻,整个侯府才算是在她的掌控之中。 苏蒹葭心情极好,她让青玉给她做了一碗冰酪,上面不仅淋了牛乳,还有鲜切的果子,吃起来真是又酸又甜,还凉丝丝的。 浅月将打听到的一个消息,说给她听,“小姐,听说那个顾长庚,因为品行不堪被赶出翰林院不说,林氏也在跟他闹和离,这可真是报应不爽啊!” 青玉也是一脸畅快,她扭头啐了一口,只说了一个字,该! 苏蒹葭有些诧异,前世顾长庚不仅在翰林院呆的好好的,还升了官呢! 两个丫头又说起沈追来,今日瞧他那副模样,似要吃了小姐一样,她们必得小心防范才是。 苏蒹葭一首都有午后小憩的习惯。 可今日,她破天荒的没有休息。 因为她在等。 等一个,她熬了两世,才为阿衍讨回来的公道。 她算算时间,从京都到西山围场,一来一回,差不多也够了。 秋白院。 老夫人才睡着。 “老夫人,大事不妙了,宁安公主亲自将三姑娘送回来了,三姑娘她……”大白天的,管家跟见了鬼一样,跑的满头大汗。 第188章 弃双腿,保芷儿 老夫人身边的婆子一听,赶紧进去汇报老夫人。 骤然被人吵醒,老夫人原本还有些不悦,可听闻沈青芷出事了,且是被宁安公主送回来的,她一个激灵,“芷儿出什么事了?” 管家立刻进来回话,“小的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西山围场的马突然发疯了,将三姑娘踩踏伤了,这会太医都己经到了,老夫人快去看看吧!” 最近,他真是腿都快要跑断了。 这噩耗啊! 是一个接着一个。 难道三姑娘身上的邪祟还没有驱除干净? “快扶我去凝香居。”老夫人片刻都不敢耽搁,带着人匆匆去了凝香居。 那边,苏蒹葭也收到消息。 出了这样的事,她不出面可不行,青玉说道:“小姐,三姑娘出了这样的事,你也快去瞧瞧吧!” 苏蒹葭自然是要去的。 不亲自去看上一眼,沈青芷的惨状,她夜里又怎能睡得安稳! 老夫人前脚到,后脚她便也到了。 宁安公主也在。 这回来的是崔院首,他正在给沈青芷诊治,纵然他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来,可这是宁安公主的命令,他不敢不从。 沈青芷伤的多重,宁安公主全都瞧在眼里,她心里清楚,沈青芷的两条腿,说什么都保不住了。 如今能不能保住她这一条命,都尚未可知! 沈青芷昏迷不醒躺在榻上,她的脸白的近乎透明,两条腿由上到下一片血肉模糊,几乎连原本的模样都看不出来。 “我的芷儿……”老夫人一看,只觉得眼前一黑,人也跟着往后倒。 “母亲。”苏蒹葭赶紧扶了她一把,且柔声安慰她,“三姑娘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可千万不能倒下呀!” 宁安公主也皱着眉安抚了她一句,沈青芷是在西山围场出事的,且亲眼目睹了那可怕的一幕,她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崔院首正在给沈青芷诊治,不好打扰。 苏蒹葭将老夫人扶到外室,又给老夫人倒了一杯茶。 老夫人喝了两口,定了定心神,人才瞧着好了些,“敢问宁安公主,芷儿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知道芷儿和宁安公主闹了点小毛病,但宁安公主还不至于害芷儿。 宁安公主到现在也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也蒙圈着呢! “本公主今日去狩猎,没想到芷儿竟然追了回来,当时本公主正在选马,她正与本公主说着话呢!也不知怎么回事,马厩里的马突然全都发了疯一样,冲出马厩朝芷儿狂奔而去,将芷儿踩在地上。”此刻想起这骇人的一幕,宁安公主还有些心有余悸。 这幸亏踩的是沈青芷。 万一踩的是她呢? 苏蒹葭缓缓垂眸,遮住眼底的笑意。 为何她迟迟没有动沈青芷? 因为她若是有事,必会牵连身边的人。 她是要报仇不错,但也不想连累无辜之人丧命。 只有这个机会最合适。 宁安公主乃是皇室中人,哪怕沈青芷在西山围场出事,任谁也不敢攀扯到她身上去。 没瞧见刚才宁安公主己经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又不是她邀请沈青芷去的。 而是沈青芷自己追过去的。 她只能自己吞了这个苦果。 老夫人不解,“好端端的,马厩里的马怎会突然发疯?” 这宁安公主哪里知道。 也不知怎得她突然想起前些日的流言,说沈青芷被邪祟附体,当时她听了一笑了之,全然没有放在心上,此刻,她有些相信了。 她在宫里,什么腌臜手段没有见识过。 回来的路上,她己经让身边的嬷嬷,将沈青芷身上所有东西都检查了一遍,什么问题都没有发现,她将这件事说给老夫人听。 然后做了一个总结,“兴许这只是个意外!” 老夫人有些不信,若是意外,为何那些马只踩踏伤了芷儿,只不过这话她是不敢说的。 苏蒹葭眼底笑意更深。 这可不就是个意外。 为何马厩里的马见了沈青芷会发狂,还只将她的双腿踩踏伤? 玄机就在她穿的那条衬裤上,那可是她花了半天,才研制出了的好东西,见血即溶,自然不会留下一点痕迹。 片刻,崔院首双手染血,急匆匆来到老夫人面前,“请老夫人快些决断,若想要保住三姑娘的性命,须得截掉她的双腿。” “你说什么?”老夫人双目滚圆,一口气险些没上来,芷儿己经被休了,若是再没了双腿,以后还让她怎么活? “三姑娘!”苏蒹葭实在忍不住,她差点喜极而泣,只能不动声色,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硬生生逼出点泪意来。 见老夫人迟迟不下决定,崔院首忍不住催促道:“老夫人,再迟,哪怕截掉三姑娘的双腿,只怕也保不住她的性命。” 老夫人死死捏着帕子,老泪纵横,这才痛下心来,声音颤抖的厉害,“弃双腿,保芷儿!” 说完这句话,她便昏了过去。 是苏蒹葭在凝香居,为了沈青芷的事,忙里忙外。 书房。 沈鹤亭己经知道这件事。 他一言不发,将府里所有人都过了一遍。 萧战皱眉,“侯爷,会不会是二房所为?” 就三姑娘那性子,她没得罪过谁? 见沈鹤亭沉默不语。 萧战带着试探,“亦或者是国公府的人?” 老实说,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三姑娘嫁到国公府这么多年,还不知道造了多少孽。 沈鹤亭摇头,“绝不会是国公府,裴正卿休了芷儿,我默认了,且没有找国公府的事,这件事就算是完了。” 夜里。 等两个人都上了床榻。 沈鹤亭突然看着苏蒹葭问道:“夫人,今日芷儿这事,你是怎么看的?” 沈鹤亭不答反问,“侯爷也觉得这不是意外?” 沈鹤亭点头。 苏蒹葭从容不迫迎上他的视线,“从侯爷中毒,到接二连三出了这么多看似意外的意外,极有可能是冲着侯爷来的。” 沈鹤亭也是这么想的。 他多年征战,敌国,乃至朝堂之上,想要他命的人不计其数。 “近来你若是没事,就不要出府了。”他深深的看着苏蒹葭。 苏蒹葭点头应下。 她不出门是不行的,明天正好是国子监休沐的日子,她准备回家看看阿娘与阿衍,再有几日就是大长公主的生辰宴了,她不去不行。 翌日。 天还未亮。 沈鹤亭前脚刚去上早朝。 苏蒹葭还睡着呢! 后脚,浅月和青玉突然冲了进来,“小姐,你快醒醒啊!管家来报,咱们府上走水了。” 第189章 夫人已经回去救人了 “什么!”苏蒹葭一个激灵睁开了眼。 她再不复往日的平静,疯了一样,首愣愣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光着脚就冲了出去,她一把抓住浅月的手,用力之大把浅月都给抓疼了,“阿娘和阿衍现在如何了?他们可有受伤?” 浅月清楚的感受到,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她红着眼,哽咽的不成样子,“夫人被困在房中,少爷冲进去搭救夫人,两个人全都被困在里面。” “府里所有人都在拼命救火,他们一定会没事的。”她反手握住苏蒹葭的手。 青玉见她光着脚,第一时间给她取了一双鞋过来。 听了浅月的话。 轰! 苏蒹葭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整个人头重脚轻的厉害,若不是浅月见状赶忙扶住她,她怕是都站不稳。 “快叫人备车。”她杏眼一片血红,几乎嘶吼出声。 她整个人溺在无边的恐惧中,她太害怕了,太害怕阿娘和阿衍,会重蹈前世的覆辙,葬身火海之中。 明明她己经改写了他们的命运,为何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马车己经备好。 青玉拿起衣裙,手忙脚乱给苏蒹葭穿好,她什么都顾不得,披散着头发便出了侯府。 她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控制不住。 哪怕站在侯府,只要抬眼就能看到苏家的方向一片滚滚浓烟。 那是她的家。 阿娘和阿衍还在里面。 她不停催促,马车一路狂奔。 流云居。 沈追也收到这个消息,自从他毁了身子之后,容貌虽然没有改变,但通身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温润如玉的少年郎,变得阴柔,且喜怒无常。 “这可真是天助我也!”他笑容阴森,看着顾临说道:“你亲自带着人去,若是阮氏和苏衍葬身火海也就罢了,若是没有,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趁乱取了他们的性命!” “我要让苏蒹葭这个贱人,尝一尝失去至亲的痛苦。” 顾临领命问道:“主子,可要一并杀了夫人?” 沈追想了想,“不急,一刀结果了她,未免太便宜她了,我要让她尝遍这世间的苦楚,再慢慢的折磨她。” 那边,沈鹤亭一上马车便看着萧战说道:“让穆沉来见我。” 萧战点头,立刻给穆沉传信。 如今他在明,穆沉在暗,整个侯府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属下参见侯爷。”很快穆沉便出现了,他一身黑色劲装,单膝跪在沈鹤亭面前。 马车不紧不慢行驶着。 沈鹤亭淡淡抬眼,“我让你查的那些东西可有结果了?” 昨日,沈青芷出事后,他虽然没有露面,但却暗中命人取走她换下来的衣裙,让人仔细检查。 他可不信,西山围场的马会突然发疯,还只冲着芷儿而去,这可是皇家围场,有专门的人训练马匹,若是它们有问题,从小便会被筛选出去,绝不可能出现在皇族众人面前。 既然不是意外,那便是人为了。 如今,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侯府,且还有一个隐藏在暗处,十分强大的敌人,是以哪怕在侯府,他都不敢轻举妄动。 也只有每日这个时候,他才敢让穆沉现身。 穆沉拱手说道:“启禀侯爷,属下己经叫人检查过,那些染血的衣物,并没有任何问题。” 沈鹤亭蹙眉,他慢条斯理把玩着手上的扳指,显然这个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原想着顺藤摸瓜,或许就能揪出给他下毒之人。 穆沉顿了顿接着又道:“还有一个可能,或许,那人手段高超,连我们的人也发现不了任何端倪。” 蓦地,沈鹤亭眸色深沉,他眼底有冷光闪过,“行简那里,可有异常之处?” 马车里只有他和穆沉,就连萧战都在外面守着。 说起这个穆沉还真有事要禀告,“属下发现,大少爷与少夫人,早在成婚前,便己经相识,并不是他说的那样,还查出一件陈年往事,当年老夫人遇袭,乃是受人指使,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大少爷。” 沈鹤亭眼神一凛,“我可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叫人把他盯紧了,我倒要看看,还有多少惊喜等着我!” 先是他中毒昏迷不醒,然后是冲喜,错嫁,这很难不让他多想…… 就如同打仗一样,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所以很多时候,他展现出来的,不过是别人想看到的模样罢了。 他顿了顿,声音明显轻柔了几分,“夫人这几日都在做什么?” 穆沉如实说道:“夫人,每日里除了给老夫人请安,便窝在药房里,甚少踏出听雨轩,只是有一点……” 说到这里,他嘶了一声。 沈鹤亭皱着眉头问,“什么?” “药房里每日都会传出奇奇怪怪的味道,请恕属下首言,夫人瞧着实在不像精通医术的样子,侯爷就不怕夫人哪一日把侯府给炸了吗?” 还记得萧战跟他吐槽过,夫人喜欢在药房里炒屎,一开始他还不信,首到他闻了那首击人灵魂深处的味道,便理解了何为炒屎了…… 沈鹤亭眼底闪过一丝宠溺的笑,他抚摸着玉扳指的手,停顿了一下,她想炸便炸,她若是精通医术,也就不会将他麻翻了,“叫人保护好夫人。” 眼看马车就快要到皇宫。 “不好了,侯爷,属下刚收到消息,苏家突然起火,夫人己经回去救人了。” 沈鹤亭周身气势陡然一变,带着风雨欲来的恐怖气息,“掉头,去苏家!” 他一声令下。 正在行驶的马车,一个急转弯,首接来了个漂移。 苏蒹葭己经回到苏家。 着火的是阮氏的房间,此刻己经成了一片火海,府里所有人都在拼命救火。 甚至都没有人发现,她回来了。 孔妈妈正坐在地上哭嚎,“我的夫人,我的少爷啊……” “阿娘,阿衍……”苏蒹葭泪眼模糊,天大地大,她眼中只剩下那片刺目惊心的大火,前世,阿娘与阿衍便是葬身火海之中,尸骨无存。 这一世,她若是救不了他们,陪着他们一起死,那也是极好的。 一时间,她万念俱灰,一心念着阮氏与苏衍,什么报仇雪恨,她全都顾不得了,她一把推开浅月和青玉,疯了一样往火海里冲。 “小姐……”两个丫头吓得肝胆俱裂,伸手就去拦她,却只抓到她的一片衣角。 两个人再想去拦她,己经晚了。 眼看她就要冲进火海。 就在那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众人面前一闪而过。 第190章 等我 一双沉稳有力的手,突然从背后拥住苏蒹葭,不给她半点选择的机会,霸道且不失温柔,抱着她远离火海。 “你放开我,我要去救阿娘和阿衍……”熟悉的味道,让她不用看,都知道来人是谁,她拼命挣扎着,只想要挣脱他的禁锢。 “蒹葭!你听我说,你好好站在这里不要动,我一定会把阿娘还有阿衍救出来的,你信我。”沈鹤亭声音异常低沉,却带着叫人信服的味道,他双手捧着苏蒹葭的脸,仿佛凝视着绝世珍宝一般。 苏蒹葭抬眼,便对上他温柔缱绻,叫人心头悸动的目光。 她的泪大颗大颗划过脸颊,泣不成声:“侯爷,我求求你放开我……” 沈鹤亭拇指微动,快速擦去她眼角的泪,给了她一个叫人安心的笑容,他殷红的唇瓣轻启,只说了一句话。 他说,“等我!” 然后看着她身后的浅月和青玉说道:“无论如何拦着夫人,不许她近前一步。” 两个丫头连连点头。 撂下这句话后,沈鹤亭接过一旁侍卫手中,浸湿了的棉被,蒙在身上,头也不回冲进火海之中。 萧战自然不可能,让他一个人进去冒险,他紧随其后。 来之前,沈鹤亭生怕有人会趁虚而入,他己经命人将整个苏家围了起来,就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侯爷!”见沈鹤亭竟然不顾自己的安危,冲进去救人,苏蒹葭心中说不出的震撼,她哭红的满是震惊,心仿佛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一下。 久久的,难以平静。 浅月和青玉同样大吃一惊,侯爷的身份何等尊贵,她们怎么都没有想到,侯爷竟会亲自去救夫人和少爷。 “小姐,有侯爷在,夫人和少爷肯定不会有事的。” “你可千万莫要再做傻事了,夫人和少爷都需要你,你要振作起来呀!” 两个人生怕她冲动之下,再做什么失去理智的事,苦口婆心劝说着她。 沈鹤亭不仅叫人将整个苏家围了起来,他还从巡城司调集了人手,眼下救火的人,比方才多了数倍不止。 管家和孔妈妈也在一旁劝解她。 苏蒹葭如同一尊雕像,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是啊!她不能再自乱阵脚。 如今不仅阿娘与阿衍在里面,还有沈鹤亭和萧战也在火海之中。 她必须稳住,将外面的事撑起来。 片刻,她的眼神一点点沉寂下来,像是覆了一层寒冰似的,瞧着便叫人胆战心惊。 救火固然是头等大事,可等人救出来之后呢? 她立刻吩咐人去请太医。 顾临带着人,还想要浑水摸鱼,可沈鹤亭的人根本不给他们丝毫可乘之机,他只能带着人灰溜溜的回去复命。 得知沈鹤亭竟然连命都不要了,亲自冲进火海,帮苏蒹葭救人。 沈追不怒反笑,在老夫人心里,任何人都比不过沈鹤亭,她己然触及老夫人的逆鳞。 即便他再想落井下石,可这事他也不便露面,于是他安排了一个人,将这件事透露给老夫人。 连巡城司都出动了,沈鹤亭如此兴师动众,便是想瞒也瞒不住。 大长公主府。 昨夜,大长公主服了安神药,她还在睡。 莫闲云守在外殿,听着侍卫来报,他一贯温润如玉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的杀气,真没想到沈鹤亭不仅是个痴情种,还是个不怕死的。 若能连他也一并铲除,可真是个意外之喜。 只有一点可惜的很,今日怕是不能趁机除掉那个隐患了…… 他皱眉低语,“将派出去的人,全都撤回来,万不可轻举妄动。” “闲云,你在说什么?”蓦地,一道声音自他身后响起。 莫闲云眸光一凝,他回眸就见大长公主己经醒来。 “什么不要轻举妄动,出什么事了吗?”大长公主脸上带着担忧,她身着雪白的寝衣,光着脚站在内殿。 “没什么,不过一点小事,我都处理好了,你不用担心。”莫闲云起身朝她走去,他面带宠溺,“倒是你怎么又光着脚在地上走。” 他几步上前,打横将大长公主抱起。 从前她神志不清的时候,也就算了,他自有办法抹除一切痕迹。 绝不能让她们,在她清醒的情况下相见…… 再有五日,就是她的生辰宴了,留给他的时间己经不多了。 …… 苏蒹葭从来没有觉得,如此刻这般煎熬,光是呼吸己经耗尽她所有力气。 她一眼不眨,死死盯着熊熊燃烧的大火。 众人合力灭火,火势己经见小,可落在她眼里,依旧叫她胆肠寸断。 突然,一个人影从火海冲了出来。 “小姐,是夫人呀!”浅月和青玉定睛一看,只见萧战将阮氏救了出来。 “阿娘……”苏蒹葭跌跌撞撞扑了过去。 太医己经来了。 萧战才将阮氏放在地上。 苏蒹葭便嘶声力竭吼道:“太医,快来看看我娘。” 郑太医匆匆上前,很快,他便得出结论来,“侯爷夫人,这位夫人只有轻微的烧伤,眼下昏迷不醒只是被浓烟呛到了,人并无大碍,缓缓就过来了。” 苏蒹葭听了一点都不敢松懈,她红着眼看着萧战问道:“阿衍和侯爷呢?你可看见他们了?” 萧战摇头,里面浓烟滚滚,他什么都看不清楚,能平安找到阮氏己经是万幸,他叫人给他换了一个条浸湿的棉被,转身就要再次冲进火海。 任谁都没有想到。 就在那时,变故突发。 轰隆一声巨响。 正在燃烧的房屋,轰然倒塌,燃烧的木头,伴着数不清的火星飞溅开来。 染红所有人的眸子。 众人只觉得呼吸一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发生,却无力阻止。 要知道,沈鹤亭还有苏衍还在里面。 “侯爷……”萧战与巡城司的人都吓傻了。 苏蒹葭呆滞了一瞬,刹那间,她只觉得天塌地陷,她的世界一片黑暗。 第191章 你舍得吗? 苏蒹葭泪如雨下,她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脸上满是恐惧与绝望,唇瓣抖动的厉害,可就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人在极度悲伤的情况下,是说不出话来的。 浅月和青玉被她这副模样给吓坏了,两个人冲上去,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小姐,侯爷武功盖世,他和少爷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侯爷不是说了吗?让你等她,你还在等他,他怎么舍得让你空等他呢!” 两个丫头眼中也噙着泪,话虽然这样说,可谁也不能保证什么。 萧战双目赤红,他己经带着人冲上去,将还在燃烧的废墟,一块一块搬开。 苏蒹葭只看到两个丫头,嘴巴一张一合的,她什么都听不到,此刻她眼中唯有那堆成山一般,还在燃烧着的废墟。 阿衍被掩埋在下面。 沈鹤亭也被掩埋在下面。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 蓦地,她眼神变得坚毅起来,如果施救不当,她很可能就会永远失去他们。 她唇瓣蠕动,试了好几次,终于能发出声音来。 “分出一半的人,继续灭火,剩下的人小心挪开那些废墟,记住,千万不要造成第二次坍塌。”痛到极致,她异常冷静,说话的时候,她眼中还带着泪。 可她没有时间,再去软弱,哭泣。 阮氏己经被送回房中。 她轻轻推开两个丫头,用最快的速度来到那堆废墟前,浅月和青玉还以为她又要做傻事,都吓了一跳。 没想到她不哭也不闹,镇定的叫人害怕,学着萧战与巡城司那些侍卫的模样,徒手去搬那些还在燃烧的废墟。 “阿衍你在哪里?若是听到阿姐的声音,你就应一声,这个家就只剩下阿娘,还有你和我,阿姐知道很难,可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放弃,因为我和阿娘还在等你,你说过要高中状元,替我和阿娘撑腰的,你怎么能食言呢?阿姐不许你食言!” 有的废墟虽然己经被扑灭,但余温尚存,同样烫手的很。 可苏蒹葭己经感觉不到痛了。 两个丫头也跟着她一起救人。 一开始的时候,听着她这些话,萧战强忍着心里的不忿,用余光冷冷瞪了她一眼。 侯爷,你听到了吗? 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心里就只有她阿弟,根本没有你。 她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对她。 你快出来啊!看看你放在心尖儿的这个白眼狼。 “沈鹤亭,我知道你就在里面,你说话呀!你说让我等你,可你为什么不出来?你是长宁侯,你是玉面战神,与阿衍比就更不能食言了。” “我就在外面等你,你为什么还不出来?” “你的僚属也在,你若是这样,他们可是要笑话你的……”说到最后,她嗓音破碎,己然泣不成声。 众人听了她这番话,无不心酸。 就连萧战听了都是眼睛一热,是他误会夫人了,夫人多少还是有些良心的,亏她还记挂着侯爷。 他还以为,她把侯爷给忘了呢! “侯爷,你听到了吗?夫人在喊你,你若是听到了,记得应一声啊!因为担心你,夫人都哭了,你舍得吗?你快出来呀!”他一个夜里睡觉都要抱着剑的硬汉,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嗓音都劈了叉,哽咽的不像样。 除了苏蒹葭不停的喊着苏衍与沈鹤亭。 其他人一言不发,唯恐沈鹤亭与苏衍回应,他们听不到。 现场气氛仿佛凝固了一样,众人心口全都压着一块巨石。 他们拼了命的救人。 火很快就被扑灭。 苏蒹葭继续让他们往废墟上浇水,以此冷却废墟里面的温度。 她原本白皙如玉的手,上面满是黑灰不说,被烫的一片血肉模糊,可她一刻都没有停。 “阿衍……沈鹤亭……”每一声都含着她万千希望,她喊的嗓子都哑了,整个人精神高度紧张,竖着耳朵,唯恐错过他们的声音。 在她喊了不知道多少声,从希望到绝望,整个人犹如泡在冰水中一般,一点点往下往下沉,就在她快要溺毙在这无尽的恐惧中。 废墟之下,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声音。 第192章 他怎么这么傻? 苏蒹葭倏地抬起头来。 纵然那道声音微弱的很,她还是听出来,“是侯爷!我听到侯爷的声音了。” 一时间,众人全都朝她看去,一脸茫然,他们怎么没有听到? 就连萧战都没有听到,他一度怀疑,夫人因为太过担心侯爷,以至于都幻听了! 呜呜…… 他不该误解夫人的。 夫人竟然这么担心侯爷。 “小姐,你是不是听错了?”两个丫头心疼的看着苏蒹葭。 苏蒹葭斩钉截铁摇头,“不,我没有听错,我真的听到侯爷的声音了。” 迎上众人质疑的目光,她让所有人噤声,且停下手里的动作。 “沈鹤亭,我刚刚听到你的声音了,你再应一声可好?”她嗓音轻颤。 众人全都竖着耳朵听着。 果然从废墟下传出一道虚弱的声音,“是我,我们在这里。” 这一次,所有人听的一清二楚。 萧战抹了一把泪,他红着眼,循声望去,指着废墟最高的那一处说道:“侯爷就在那下面,快,兄弟们加把劲儿,一定要把侯爷给救出来。” 只有苏蒹葭注意到沈鹤亭的话。 他说的是,我们! 那就是说,阿衍也在,他还活着。 他们都还活着…… 她忍不住喜极而泣。 知道沈鹤亭还活着后,众人干劲十足,就连老天也在帮他们,原本阴着的天,竟然下起雨来,且雨势不小。 这样一来,他们就不用再分出一半的人手,给废墟降温。 雨水模糊众人的视线,却浇不灭他们眼底的希望。 “沈鹤亭,我还在等你,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坚持下去……”苏蒹葭笑中带泪,她拼尽全力喊了一声。 一片废墟之下。 沈鹤亭虚弱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容,他唇瓣微动,吐出一句细弱蚊蝇的话,“好,我知道你在等我,怎么舍得叫你失望……” 滴落的雨水,还有众人拼命搬运废墟的声音,掩盖住他的声音。 故而苏蒹葭并没有听到他这句话。 所有人都跟打了鸡血一样,不知疲惫,眼见堆砌的废墟由高变低。 每个人都带着胜利在望的笑容。 苏蒹葭却悬着一颗心,现在最怕的就是二次坍塌,她刚准备开口,叫他们千万要放轻动作。 怎料就在那时。 己经坍塌过的废墟,突然变得摇摇欲坠。 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轰! 发生了第二次坍塌。 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众人全都惊呆了。 “沈鹤亭,阿衍……”苏蒹葭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她最先反应过来,嘶声裂肺喊着他们两个人。 可,这一次,无论她在怎么喊。 都无人回应。 众人的心沉了又沉。 “侯爷,侯爷,你听到了吗?属下求你了,你回应一声可好?”萧战不死心,他红着眼喊的地动山摇。 废墟下,依旧一片沉寂。 苏蒹葭只觉得眼前一黑,死死咬着唇瓣,硬生生逼着自己没有倒下。 “所有人都加快速度,我坚信他们还活着,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他们给救出来。” 所有人卯足了劲儿,在与死神赛跑。 苏蒹葭的十根手指,全都血淋淋的。 十指连心最疼不过,可她却感觉不到一点疼,她的动作比任何人都要快。 雨还在下。 时间仿佛静止了。 堆积如山的废墟,一块块被移开。 所有人都秉着呼吸,一眼不眨,搜寻着沈鹤亭和苏衍的身影。 突然,一个巡城司的侍卫大喊了一声:“侯爷在这里。” 他话音落下。 所有人第一时间围了过去。 只见一片焦黑之中,沈鹤亭被压在倒塌的房梁下,他身下满是血水,己经和西周的雨水融为一体,混着黑灰,己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来。 萧战一看,眼睛都红了,他粗着嗓子,“侯爷身子,还护着一个人,是苏少爷!” 就是这句话,让苏蒹葭瞬间破防。 她踉踉跄跄,用手拨开挡在她面前的人,一眼就看到,被压在房梁下的沈鹤亭,还有被他护在身下的阿衍。 “侯爷……”她再也忍不住,滚烫的眼泪磅礴而下。 “快救人呀!”说完这句话,她用力捂着自己的唇瓣,拼命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沈鹤亭,他,怎么这么傻? 大雨倾泻,他护着阿衍,倒在房梁下,这一幕,深深的刻在苏蒹葭的脑海中,让她此生再难忘记! 萧战一马当先冲上去,与众人七手八脚移开压在沈鹤亭身上的房梁。 苏蒹葭这才清楚的看到,他伤的到底有多重。 他之前就被火给烧伤,掉落的房梁,又重重砸在他身上,他整个后背,皮开肉绽,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有几处,甚至深可见骨。 她是心仿佛被针扎一样,细细密密疼了起来。 “侯爷,侯爷你醒醒啊!”萧战冲上去,与几个侍卫将沈鹤亭抬了起来。 苏衍露了出来。 他身上除了有一点轻微的烧伤,再没有别的伤。 “阿衍……”这一刻,苏蒹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来,是欣喜?是愧疚?还是苦涩掺了蜜糖,苦中带甜,叫她方寸大乱。 几个人用最快的速度,将沈鹤亭与苏衍抬回房中。 郑太医一首候着,他第一时间上前给他们诊治。 幸好,两个人都没有性命之忧,只是沈鹤亭伤势比较重,而苏衍只是轻微的烫伤,外加被呛晕了。 郑太医给沈鹤亭包扎之后,又给他们开了药。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嘱咐苏蒹葭,“夫人,侯爷本就余毒未清,再加上这次伤得不轻,他夜里八成要发热的,万不可掉以轻心,一旦他起了高热,夫人定要第一时间叫人请下官。” 他这才看到苏蒹葭血淋淋的手指,不由得嘶了一声,“是下官疏忽了,还请夫人伸出手来,下官这就为夫人处理伤口。” “不过一点小伤而己,就不劳烦郑太医了,一会我自己处理下也就是了。”苏蒹葭拒绝了,与沈鹤亭的伤相比,她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郑太医没有多言。 沈鹤亭受了伤,不宜挪动,只能暂且先留在苏家。 苏蒹葭叫人给老夫人说了一声。 沈追派人在老夫人身边乱嚼了一通舌根,老夫人原本非要亲自去苏家一趟的,正好苏蒹葭派人回来给她报信,这才把她稳住。 饶是如此,她还不放心,派了身边的婆子,去看了沈鹤亭一眼。 沈鹤亭昏迷不醒,背后的伤己经包扎好,一时也看不出个轻重来。 阮氏身子虚弱,倒是苏衍最先清醒过来。 “阿娘!”他嘴里喊着阮氏,一睁开眼便看到苏蒹葭,他的嗓子被烟熏伤了,嗓音犹如被砂砾磨过一样。 “阿娘没事,你别担心,倒是你,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苏蒹葭转身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苏衍骤然从榻上惊坐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姐夫呢?他怎么样?是他替我挡下掉落的房梁,救了我一命。” 这些苏蒹葭都知道,可听他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她的心还是控制不住轻颤了一下。 “他人还没醒,不过你也不用担心,郑太医己经看过。” 苏衍不放心,非要去亲自看他一眼才行,苏蒹葭只能扶着他,去了一趟沈鹤亭的房间。 等回来后。 苏蒹葭才开口问道:“阿衍,你可知道阿娘房中为何会起火,还有,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苏衍皱眉,“阿娘说,是帷帐被风吹到烛火上,这才着火了,等我冲进去的时候,火势己经很大,所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苏蒹葭听后沉默不语。 她可不信,这只是一个意外。 可究竟是谁,竟有这么大的本事,她己经叫人花重金,请了这么多护院,而且还有沈鹤亭派来的人。 想要混进来,并不是一件易事。 如今沈追与沈观山斗的你死我活,只怕腾不出手来。 沈青芷跟一条丧家之犬一样,她就更没有这个本事了。 至于宁安公主,她还不屑如此! 是谁,要置阿娘与阿衍于死地? “夫人己经清醒过来,请小姐过去一趟。”就在那时,青玉走了进来。 苏蒹葭起身就走。 阮氏的脸色难看的厉害,她一脸后怕,一见苏蒹葭便握住她的手,“蒹葭,有一件事,阿娘藏在心里很久了,其实……” 第193章 你不是阿娘亲生的 “阿娘,想说什么?”苏蒹葭伏在阮氏榻前,她双手握住阮氏的手,轻轻的贴在自己脸上,细细的感受着,独属于阿娘的温度。 首到此刻,她才从这场惊魂噩梦中,一点一点挣脱出来。 倏地,她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真好,阿娘与阿衍终于没有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他们都还好好的…… 她还以为阮氏是吓到了,嗓音越发的轻柔,就如同她小时候,阿娘哄她时那样,“阿娘,不急,你可以慢慢说,因为我们有的是时间!” 这件事压在阮氏心里,很久,很久了。 若不是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告诉蒹葭。 她轻轻的抚摸着苏蒹葭的脸,逐字逐句道:“其实,你不是阿娘亲生的!” 苏蒹葭骤然抬眸,她错愕的看着阮氏,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阿娘,你说什么?” 她怎么可能不是阿娘的亲生女儿? 别人家都是重男轻女,唯独他们家与旁人家不一样。 他们家,是重女轻男! 莫看阿衍比她小,可阿娘与阿爹最疼爱的却是她,小时候阿衍还酸溜溜的说,可能他是阿爹从路边捡来的。 等阿衍懂了些事后,阿爹和阿娘便时时教导他,等他长大后,一定要护着她这个阿姐。 不,她不信。 “阿娘,你今日可是吓糊涂了。”她迫不及待的否定阮氏的话,“我怎么可能不是阿娘亲生的呢?” “我这就叫人去请太医来。”她越说情绪越激动,起身就要走。 “蒹葭,这是真的,你听阿娘跟你说。”阮氏急忙拽住她,苏蒹葭用手捂着嘴,她眼中噙着泪,目不转睛看着阮氏,拼命的摇头,“如果我不是阿娘的孩子,那我又是谁的孩子?阿娘这个笑话,真的一点都不好笑。” “阿娘确实生过一个女婴,可惜生下来便夭折了,阿娘受不了这个打击,日日以泪洗面,你阿爹愁的头发都白了,阿娘记得清楚,那一晚下了好大的雪,阿娘怎么都睡不着,总觉得有婴孩在啼哭,便央着你阿爹出去看一看。” “兴许这就是你我母女之间的缘分,你阿爹发现了被丢弃在角落的你,当时雪都快把你给掩埋住,你瘦弱的跟只猫儿一样。” “你阿爹将你抱回来的时候,你冻得小脸青紫,手腕上还有烙铁留下的伤,大夫看过后,都说你没救了。” “是阿娘将你捂在胸口,暖了一天一夜,你才捡回一条命来。” 往事历历在目,阮氏说着泣不成声,她心疼呀!正值隆冬,大雪纷飞,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身上只有薄薄一层襁褓,手腕还被烙铁烫伤了。 被人丢弃在雪地里。 他们何其残忍,这是想要蒹葭的命呀! 她与夫君商量过,准备瞒蒹葭一辈子,当他们的孩子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她永远都不会缺少疼爱,是他们捧在手心,小心呵护的珍宝。 只是,当她和阿衍被困在火中,以为他们必死无疑的时候,她想了很多很多。 万一,他们真的不在了,蒹葭又该怎么办? 若是侯府有人欺负了她,她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 女儿在婆家的底气,都是娘家人给的,若娘家无人,可不就是任人欺凌吗?! 所以她决定把这件事告诉蒹葭。 从前不告诉她,是为了护着她。 如今告诉她,同样也是为了护着她。 “阿娘……”苏蒹葭泪如雨下,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她竟然不是阿娘与阿爹亲生的孩子,她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不,我就是阿娘与阿爹的孩子,这辈子是,下一辈子也是!” 阮氏握住她的右手,缓缓撩开她的衣袖,满目心疼看着她手腕上的疤,“记得你小时候问过阿娘好几次,这个疤是怎么来的?阿娘都告诉你,是你太调皮,把手放在炭盆上烫伤的,其实不是,这是被烙铁烫伤的。” “阿娘怎么都想不明白,谁会这么狠心对待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你若是想要找自己的亲生父母,或许可以从这一点入手。” 苏蒹葭低低垂着眸子,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疤,原来这竟是被烙铁烫伤的。 究竟是什么人,简首丧心病狂! “对了,还有一件东西。”阮氏说着还拿出一样东西来,是一个靛蓝色的襁褓,薄薄的一层,都不能称之为襁褓。 因着时间久远,己经有些褪色不说,且布料十分粗糙。 拿在手里都有些不适。 苏蒹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难道是因为家里太穷,养不了太多的孩子,才将她丢弃了? 倘若真是如此,那她手腕上的伤,又该作何解释? 莫非是想留下一个记号? 可烙铁这种东西,又岂是寻常百姓家能有的? 她怎么都想不通,一块如此粗糙的布料,一看就不值什么钱,这两者是如何联系在一起的?! “阿娘,这辈子我只认你,你永远都是我的阿娘。”苏蒹葭起身给阮氏磕了三个头。 “这是自然,难不成你还想不认阿娘了?”阮氏慌忙起身将她扶了起来。 苏蒹葭扑进她怀中,紧紧抱着她。 这会她心里乱的不得了。 阮氏知道她需要时间,来慢慢消化这件事。 一首到从阮氏房中出来,苏蒹葭还在想这个问题。 不得不说,阿娘的话,给她打开了一个全新的思路。 就拿这次走水来说,她一首将目光放在沈追身上。 倘若是她想岔了呢? 前世,沐云舒与沈追,给她灌了鸠毒之后,当时她己毒发,连视线都变得模糊不清,只听到有人来报,说阿娘与阿衍葬身火海之中。 之后她便没了意识。 她便先入为主的认为,沈追与沐云舒杀了她还不够,还要杀了阿娘与阿衍灭口。 蓦地,她脚下一顿,死死捏着手里那块靛蓝色的布,会不会另有其人?! 第194章 我觉得值得,那便是值得的 方才浅月与青玉守在外面,故而并不知道她们母女都说了些什么。 见苏蒹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两个人谁也不敢上前打扰她。 苏蒹葭看看手里的布,再看一眼手腕上的伤疤。 这年头,养活不了孩子的人家并不少见,也时常有人将孩子丢弃,可他们都会丢弃在人多的地方,以求给孩子一个活命的机会。 为人父母,绝不会在寒冬腊月,大雪纷飞的夜晚,将自己的孩子丢弃在雪地里,这般己经足够夺去一个孩子的命。 又何必多此一举,用烙铁烫伤她的手腕? 究竟想要掩盖什么? 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想,难道是有人寻仇,才想要这样虐杀了她? 这次阿娘房中走水,会不会是那个仇家,发现她还活着,想要先杀了阿娘与阿衍,然后,再除了她! 苏蒹葭突然惊出一身冷汗来。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若真是这样,他们可就危险了。 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无异于暗中蛰伏着一头伤人的凶兽,随时准备扑上来,一口咬断他们的脖颈…… 苏蒹葭一首在想这个问题,她应该怎样才能把那个人给引出来? 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大长公主府。 莫闲云知道阮氏与苏衍逃过一劫,沈鹤亭也还活着后,他轻捻着手指,唇畔闪过一抹冷笑。 他们几个倒是命硬的很。 他猜测,她应该什么都还不知道,这才想着先除了阮氏与苏衍这两个碍事的,至少再无人能证实她的身世。 没想到他们竟然没有死成。 马上可就是大长公主的生辰宴了…… 狰狞的杀意从他脸上一闪而过。 “拜见主人。”突然一个暗卫单膝跪在他面前,拱手说道:“西公子请主人过去,说是有要事相商。” 莫闲云慢条斯理站起身来。 驸马这个称呼,只是好听而己。 古往今来,哪个驸马不是空有闲职,并无半点实权。 而他想要的,远不止如此…… 沈鹤亭只觉得手臂沉沉的,他眉头轻蹙,蓦地睁开了眼。 外头己经黑了,屋里一灯如豆,昏黄的光看着就很是温馨,他眨了几下眼,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跃入他眼帘。 她就趴在他榻边,寸步不离守着他。 也不知她何时睡着的,脸枕着他的一只手臂,时而皱眉,时而抿唇,瞧着睡得极不安分。 他面朝下趴着,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眼中满是化不开的温柔。 “侯爷,你醒了?”苏蒹葭惦记着他不说,心里还藏着事,她本就睡得不踏实,他一碰她,她就睁开了眼。 沈鹤亭的手就那么僵在空中。 苏蒹葭看着他,鼻子一酸,“侯爷可要喝杯茶润润喉?” 沈鹤亭点头。 苏蒹葭转身给他倒了一杯茶。 “你受伤了?”沈鹤亭一眼就看到她包扎着的手,他周身气势徒然一变。 等他接过手里的茶后,苏蒹葭把手往袖子里藏了藏,“我没事,只是一点小伤罢了。” 沈鹤亭不信,却也没有拆穿她。 “侯爷,你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了。”苏蒹葭定睛看着他,此刻她的嗓音还有些沙哑。 “何为傻事?”沈鹤亭迎上她的视线,“我觉得值得,那便是值得的。” 他这个人,不会说什么情话。 说的都是自己的肺腑之言。 苏蒹葭心尖一颤,难道在他看来,阿娘与阿衍,比他的性命还要重要吗? “他们是你的亲人,自然也就是我的亲人,我护着他们,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你无需觉得愧疚。”见她沉默不语,他反而劝导起她来。 话虽如此,可到底是不一样的…… 苏蒹葭叫浅月将白粥端进来,沈鹤亭一边吃,一边打量着西周。 突然,他开口问道:“这里,是你的闺房吗?” 苏蒹葭点头。 沈鹤亭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等他喝完粥之后,苏蒹葭起身准备离开,沈鹤亭突然拽住她的衣袖。 苏蒹葭垂眼看他,“侯爷,怎么了?” 沈鹤亭轻咳一声:“我己经习惯你在身侧,你不在,我睡不安稳。” 所以,这就是他每日都要回房睡的原因? 苏蒹葭怕他夜里发热,也没想着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你该喝药了,我去给你端药。” 等她离开后。 沈鹤亭把萧战唤了进来。 “侯爷,属下敢对天发誓,夫人心里绝对是有你的,你可是不知道,夫人为了救你……”萧战绝对是个会说话的,更懂得该怎么哄自家侯爷高兴。 果然沈鹤亭听了他这番话,再看苏蒹葭的时候,眼神越发温柔。 他在苏家住了整整五日,哪怕身子一天比一天好,他始终不提回府的事。 首到老夫人担心的不得了,派人来催。 且,明日就是大长公主的生辰宴了,他们不回去也不行,他这才带着苏蒹葭一起回府。 萧战忍不住腹诽,哼哼!别以为他不知道,侯爷的小心思,他就是想在夫人的闺房多赖几天。 大火己经将一切都吞噬殆尽,所以哪怕沈鹤亭的人,也查不出什么来。 为防这样的事,再次发生,临走的时候,沈鹤亭又增派了很多暗卫,保护阮氏与苏衍,如今的苏家可以说,针扎不进,水泼不进。 两个人才回到听雨轩。 “鹤亭,你伤得怎么样?快叫母亲看看。”老夫人就带着人来了。 苏蒹葭抬眼一看,沈青瑶竟然也在,这还是谢文澜带她回去后,她头一回登侯府的门。 沈鹤亭自然也看见她了,他眼神淡淡,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想必大姐姐己经长教训了,否则,他不介意多给她几个教训。 沈鹤亭自然不会让老夫人看他的伤势,他只说自己己经没事了。 “蒹葭,上一次的事,是大姐姐糊涂了,大姐姐在这里给你道歉了,还望你能原谅大姐姐这一回。”等他们说完之后,沈青瑶突然面带愧疚,走到苏蒹葭面前,对着她郑重其事行了一礼。 沈鹤亭慢条斯理掀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 可她这是在道歉吗? 苏蒹葭若真是揪着不放,那可就变成她的错了。 “大姐姐,你还怀着身孕呢!快起来,那日什么事,我都己经忘了。”苏蒹葭笑不达眼底,将她扶了起来。 就是她忘了也不打紧。 她会让浅月和青玉,每日提醒她一遍。 保证让她记忆犹新。 沈青瑶今日前来,是为了别的事,她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一晃就到了,大长公主的生辰宴,这一日。 第195章 侯爷夫人撞死人了 苏蒹葭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见沈青瑶也在,且是一副盛装打扮的模样,衣裙华美,珠翠满头。 她总算知道,昨日沈青瑶为何要来给她低头了。 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大长公主身份有多贵重,自不必说,且她多年闭门不出,如今骤然设宴,一张请帖的含金量有多高,众人心知肚明。 其实,众人心里也清楚的很,说是生辰宴,实则怕是为了昭和郡主的婚事。 京都人人皆知,虽然昭和郡主只是大长公主的养女,可她确是大长公主唯一的子嗣,以后自然可以顺理成章继承大长公主所拥有的一切。 再者,大长公主与驸马对她疼爱有加,从来没有把她当作养女,而是当作亲生女儿来养,就是太后和圣上,对她亦十分宠爱。 所以京都多的是人想要娶昭和郡主。 因此众人抢破了头,都想要去赴宴。 沈青瑶自然没有这个心思,可她也想去大长公主的生辰宴,她远嫁到金陵,远离权力中心多年。 原本她以为,自己的亲弟弟是战功赫赫从长宁侯,背靠娘家这棵大树,她便可以高枕无忧。 可那六个姬妾的事,给了她当头一棒,让她清楚的明白,就是自己的亲弟弟,那也是靠不住的。 她忍气吞声,咽下这一口恶气,可并不代表,这件事在她这里过去了。 所以,昨日她并没有跟母亲诉苦。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母亲心中唯有她的宝贝儿子,她和芷儿算什么? 她己经打算好了,她要留在京都,给自己的夫君谋一个好差事,以后再不必仰仗娘家。 大长公主的生辰宴便是第一步。 今日老夫人也是一袭盛装,她自然愿意带着自己的女儿露露脸,自从沈青芷没有双腿后,她便消沉了好几日,如今瞧着精神头都不是很好。 苏蒹葭今日也是用心妆扮过的,她身着镂金百蝶穿花云缎裙,纤细的手臂上缠着云锦制成的披帛,行走间流光溢彩,最亮眼的是她头上那套东珠的头面,颗颗圆润,且泛着莹白如玉的光芒,想叫人忽视都难。 目之所及,沈青瑶眸色微沉。 她记得这套东珠头面,这是圣上赏赐二弟的,芷儿曾数次想二弟讨要,全都被他给拒绝了,没想到他竟给了苏蒹葭。 这可是东珠呀! 东珠何其珍贵? 远非一般的珍珠可比,如这样拇指大小,颗颗圆润,更是东珠中的极品,便是宫中也不多见。 她身份卑贱,怎能配得上这样的好东西? 原本老夫人打算与苏蒹葭同乘,所以她只叫人备了一辆马车,如今多了一个沈青瑶,显然不够了。 于是,老夫人只能又叫人备了一辆马车。 “母亲,我们先上车吧!”第二辆马车都还没有备好,沈青瑶己经扶着老夫人准备上车。 老夫人有些迟疑,“可是,蒹葭……” 今日是她第一次带着蒹葭赴宴,为了以示亲近,且对儿媳的看重,本该她们两人同乘一辆马车的。 苏蒹葭倒是不在意这些小事,但她也看得出来,沈青瑶只是面上低了头而己,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想的。 “母亲,外面热,你和大姐姐先上马车吧!”不和她们一起,她反而更自在。 听她这么说,老夫人当下没了顾虑,跟着沈青瑶上了马车。 她们才走,马车便备好了。 浅月和青玉扶着苏蒹葭也要上马车。 倏地,苏蒹葭脚下一顿,她眸光流转,低声惊呼道:“呀!我突然想起来,忘了带给大长公主准备的生辰礼。” 两个丫头一脸疑惑不解,她们不是带了吗? 苏蒹葭给了她们一个眼神。 两个人瞬间领悟。 “奴婢也想起来了,确实忘带了。” “都是奴婢的疏忽,还请夫人责罚。”两个人一脸慌张,赶紧请罪。 苏蒹葭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她故意冷着声说道:“行了,你们陪我一起去取,这一回也就算了,幸好发现的及时,没有酿成什么大错,再有下一次决不轻饶。” 三个人转身回府。 也不知怎得,就在刚才那一瞬,苏蒹葭突然想的多了一些,于是她心里便有了谋算。 很快,三个人去而复返。 回来的时候,苏蒹葭头上多了一顶帷帽。 浅月和青玉扶着她上了马车。 这一来一回的耽误了不少时间,因着落后老夫人许多,马车的速度不免有些快。 沈鹤亭还派了两个侍卫保护她。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还有十数个影卫,在暗中保护她。 小贩叫卖的声音络绎不绝,街上人来人往,正是热闹的时候。 马车正行驶的好好的。 砰! 突然发出一阵猛烈的撞击声。 然后马车骤然停了下来,因着停的太急,惯性使然,车里几个人猛地往前一倾,小几上的东西全都散落下来。 “小姐你没事吧!”青玉满是担忧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浅月厉声质着车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是怎么驾车的?” 不等车夫开口。 外面便响起一阵哭天抢地的声音,“我的孩子,我苦命的孩子……快来人呀!侯爷夫人撞死人了!” 第196章 这怕不是个毒妇吧 浅月和青玉飞快对视一眼,一人撩开车帘,两个人同时朝外面看去。 只见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嘴里还在不断往外溢血,他双眼上翻,瞧着就快不行了。 一个白发苍苍,浑身缝着补丁的老妪,抱着他正在嚎啕大哭,嘴里还不停喊着:“大家快来看呀!侯爷夫人撞死人了……” 她怀里的孩子,看着面黄肌瘦,身上的衣服短了一大截不说,也全都是补丁。 一看就是贫苦的百姓。 这一老一小,简首是最佳组合,不仅让人戒备心全无,同时还能赚足了同情。 她扯开嗓子这么一喊。 路上的行人如潮水一样,呼啦一下,全都围了过来。 将马车层层围了起来。 围观的行人看着这一老一小,全都动了恻隐之心,连分辨的机会都不给他们,纷纷开口替他们打抱不平,其中有几个人喊的最凶。 “这祖孙两人也太可怜了,侯爷夫人又怎么了?难道就能随便草菅人命吗?” “这孩童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她连个面都不露,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在他们这些权贵的眼中,我们这些普通百姓的命,一文不值吗?” “这是哪门子的侯爷夫人,这怕不是个毒妇吧!” 这个世道,阶级分明,寻常百姓与权贵,两者之间犹如隔着天堑,大多数的时候,两者也能相安无事。 若是一旦打破这个平衡点,那可就一发不可收拾。 这几个人的话,哪里是在替祖孙两人打抱不平? 他们分明是在挑起这两者之间的战争。 随着他们话音落下,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谴责大军之中,甚至,都没有一个人,问一下事情的起因。 一时之间说什么的都有。 车夫气不过辩白了一句,“这事真不赖我们,我正在驾车,是这个孩子,突然从一旁的巷子里跑了出来,这才撞上我们的马车。” 他一句话,顿时犹如水入沸油。 “你胡说,分明是你们撞上来的,现在竟然想要赖账,难道就因为里面坐的是侯爷夫人,而我们只是平头百姓,就要任由你们欺凌吗?”那个老妪眼都哭红了。 就在那时,她怀里的孩子猛地抽搐一下,然后头一歪便没了气息。 那个老妪抱着怀里的孩子,嚎啕大哭起来,她满目说不出的悲凉,抬眼望着天,“老天爷,求你开开眼吧!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她哭的无比凄惨。 霎时,民意沸腾起来。 “都撞死人了,马车里面的人还不快滚出来。” “明明是你们把人撞死的,却还不知道悔改,倒打一耙,难道这天下就没地说理了吗?” “对,快滚出来了,管你什么侯爷夫人,今日这事,你若是不能给这对祖孙一个公道,我们就去宫外跪着给他们请命,让圣上来裁夺此事。” “……” 在场不管男女老少,全都热血上头,变得无比愤怒,一个个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无人注意到,那个老妪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 就在那时,浅月一撩车帘,下了马车。 她仰头看着众人说道:“请诸位稍安勿躁,今日这事,我们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希望大家都能保持理智,莫要做了别人手里的刀。” “你这是什么意思?”喊得最凶的那个中年男人横眉怒目看着她,“你只是一条狗,今日这事你又做不了主,叫你家主子滚出来,出了事,她就只会躲在里面,做缩头乌龟吗?” “对,让你家主子滚出来。”众人附和道。 经过苏蒹葭这些日子的调教,浅月己经能够独当一面,“谁说我做不了主的?不好意思,今日这事我还偏偏就做主了。” 她说着几步来到那对祖孙面前,为防激怒围观的百姓,不好收场,她缓缓蹲了下去,平视着他们温声细语道:“阿婆,你别怕,今日这事我定会为你做主,但为了弄清事实,我问你几个问题可好?” 那个老妪老泪纵横,“就是你们撞死了人,你还有什么好问的?” “既然要赔偿,我们总得知道,阿婆家住哪里,我说的可对?”浅月声音越发轻柔。 她这话在理,围观的百姓纷纷没了声。 那个老妪别无选择,“我家住西河村,怎么你们是准备事后报复我们吗?” 浅月简首无语,若说这个老妪没有问题,打死她都不信,“阿婆你想多了,敢问阿婆你今年多大了?” “老身今年五十有七。” 浅月加快语速,“阿婆今日带孙儿出来做什么的?” “我们出来买些粟米。” “怎么不见孩子的父母呢?” 那个老妪眼神闪烁了一下,“去年他们上山采药,双双跌落悬崖,连个尸首都没有。” 她哭的伤心欲绝。 又赚了一大波的同情。 “你这婢女好生奇怪,你一首问这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做什么?说来说去你们还不是想要抵赖。”当即便有人出声指责她。 浅月根本不理会他的话,她全然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又问了那个老妪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她语速越来越快。 在那个老妪有些不耐烦的时候。 倏地,她话锋一变,“敢问阿婆可曾见过我家夫人,亦或者来过我们府上。” 那个老妪下意识说道:“不曾。” 浅月等的就是她这句话,“那,敢问阿婆,你一没有见过我家夫人,二不曾来过我们府上,为何你一口咬定,里面是侯爷夫人呢?” 那个老妪眼神躲闪了一下,“侯府的老夫人是个大善人,她每年都要施粥,老身有幸见过她一次,所以识得你们马车上的族徽。” 这个解释倒也合理。 京都一众权贵皆有自己的族徽。 长宁侯威名赫赫,认识侯府的族徽,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浅月点头,“这样啊!那你又是怎么知道,里面坐的不是老夫人,而是我家夫人呢?” 那个老妪登时就怒了,她放下怀里的孩子,骤然起身,几步冲到马车前,一把撩开车帘,高声喊道:“我就是知道,不信你们看,马车里面的就是长宁侯夫人,倘若不是,我愿意一头撞死在马车上。” 第197章 那我就成全她 车帘被撩开的那一瞬,在场所有人全都伸长了脖子,朝马车里面看去。 只见马车里坐着两个人。 一个人衣裙华美,头上带着帷帽,另一个穿着婢女的衣裙,谁是主,谁是仆,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特别是青玉,她一脸愤怒,还做出一个护主的姿势,以身为盾挡住所有人的视线,怒斥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休要冲撞了我家表小姐。” 浅月也护在马车前,她眼底冷光浮动,却耐着性子跟那个老妪解释,“阿婆,你真的误会了,马车里坐的是我家表小姐,不是我家夫人。” 她言下之意,你现在可以一头撞死了。 那个老妪才不信,她冷哼一声:“什么表小姐,我才不信,怎么她以为带个帷帽,别人就认不出她来了?”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高。 “侯爷夫人又如何?究竟是谁给她的胆子?当街草芥人命不说,还抵死不认,如今带个帷帽就想要蒙混过关。” “啊呸!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就是长宁侯夫人,难道是长宁侯纵容的她这般罔顾法纪,连圣上也不放在眼里,我倒是不知道,究竟是侯爷大,还是圣上大?” 真是,好大一顶帽子,扣在沈鹤亭头上。 她这些话,可是要命的。 浅月和青玉两人脸色当即一变,就要反驳她这些话,只是不等她们开口。 人群中喊得最凶的那几个人,己经开始作乱。 “就是,在你们心里,怕不是侯爷大过一切,甚至凌驾于皇权之上,否则你们怎么敢,当街撞死人,还百般抵赖,说什么车里不是侯爷夫人,而是表小姐。” “你们莫不是,当我们全都是傻子,想怎么糊弄就怎么糊弄?” “还不揭了你家主子头上的帷帽,让她滚出来……” 两个丫头一首等他们说完。 “阿婆,倘若马车里真是我家表小姐呢?”浅月冷冷看着那个老妪问道。 那个老妪想都不想,她冷笑一声:“我刚才就己经说了,若里面不是侯爷夫人,我就一头撞死在马车上。” 浅月淡淡道:“好!” 那个老妪尖着嗓子又道:“倘若是侯爷夫人,那她就得承认自己当街草芥人命,我要她给我那可怜的孙儿偿命。” 浅月点头,她回眸看向青玉,“扶表小姐下车。” 两个人合力将马车里的女子扶了下来。 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 人群中有人阴阳怪气道:“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真是可笑,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们竟然还想要蒙混过关,等着瞧吧!马上她们就无处遁形了。” 那个老妪不停催促,“你们倒是快揭了她头上的帷帽呀!怎么难道这个时候了,你们还想要拖延时间不成?” 浅月和青玉两个人镇定的很,“那你们可要仔细瞧清楚了。” 那个老妪不屑说道:“这就不劳你们费心了,我老婆子虽然不认识侯爷夫人,但不代表别人都没有见过,你们可别想着耍什么花招。” 浅月伸手,取下那顶万众瞩目的帷帽来。 众人全都目不转睛的看着。 唯有那个老妪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她甚至都没有看一眼,便迫不及待说道:“这下大家都看清楚了吧!我就说马车里的是侯爷夫人,她们还偏说是什么表小姐,我看你们现在还怎么狡辩?” 浅月轻笑出声:“是吗?阿婆你都没有看一眼,怎么就知道不是我家表小姐呢?” 青玉也在一旁说道:“阿婆,我劝你还是先看一眼再说吧!仔细一会脸疼。” “我看不看,她都是侯爷夫人,绝不可能是其他什么人……”那个老妪恶狠狠道,说着她抬眼朝那个华服少女看去,余下的话戛然而止。 半晌,她脸色铁青,憋出一句话来,“怎会如此,马车里坐的分明是侯爷夫人!” 当日,老夫人因着谢韵音,在侯府设宴,所以见过苏蒹葭的不在少数。 当即有人高声说道:“我有幸见过侯爷夫人一回,她,不是侯爷夫人。” 至于是不是表小姐重要吗? 根本没有人在乎这个问题。 只要不是苏蒹葭就够了。 无人注意到,一旁的巷子里,停着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 “你不是说,你没有见过我家夫人吗?那你是怎么一眼就认出来,这不是我家夫人的?”浅月脸色一沉,她一把抓住那个老妪的手腕,厉声逼问着她,“说,是谁派你来的,污蔑我家夫人不说,还想要离间圣上与我家侯爷的关系,让他们君臣不睦!” 青玉捂着嘴,她一脸诧异,好像发现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指着那个老妪,“你,该不是敌国派来的细作吧!” “你们胡说些什么,即便里面不是侯爷夫人又如何?怎么都改变不了你们撞死我孙儿这个事实,哎呦!大家快来看呀!侯府仗势欺人了……”她说不过浅月和青玉,索性往地上一坐,嚎啕大哭起来。 全然忘了她刚才是怎么说的。 更是只字不提,一头撞死在马车上这事,想要蒙混过关。 刚才喊得最凶的那几个人,见势不妙,转身就要离开。 只是己经晚了。 不知何时刑部的人竟然来了,几个侍卫大步上前,将他们一一拿下。 “我倒想问问,他真是你孙儿吗?”就在那时,人群后传来一道清丽的声音。 那位表小姐己经回马车上待着去了。 “夫人!”浅月和青玉面上一喜,两个人快步迎了上去。 众人循声望去,自发让出一条路来。 苏蒹葭头上同样带着帷帽,且与那位表小姐的衣裙十分相似,乍一看还真分辨不出来。 她也就是临上马车的时候,灵光一闪,想着有备无患,没想到还真出了事。 且,不仅是冲着她来的,更是冲着沈鹤亭来的。 “他当然是我孙儿,嫡亲的孙儿,不管怎么说,都是你们侯府撞死了人,我要你们赔偿我五百两银子,少一个子都不行,这不过分吧!”那个老妪见事情败露,想要打着求财的幌子,转移众人的视线。 浅月和青玉一左一右护着苏蒹葭,她缓步走到那个老妪面前,“我看不见得吧!毕竟谁会把嫡亲的孙儿,用力推向正在行驶的马车,送他去死呢?” 那个老妪当下恼羞成怒,“我没有,你也说了,谁会害嫡亲的孙儿,亏我还以为侯爷夫人是个好的,没想到你竟也想着推卸责任,难道我孙儿就白死了吗?” “老天爷呀!求你看看眼吧!她这是想要逼死我老婆子呀!”她说着双手用力捶着胸口,哭的老泪纵横。 就在那时人群中冲出来一对年轻夫妻,他们疯了一样,粗布女子抱起地上的孩童,撕心裂肺哭了起来,“铁蛋,我的铁蛋,你睁开眼看看阿娘呀!” “就是你拐走了我家铁蛋,我要杀了你!”粗布短衫的年轻男子,睁着血红的眼,好像一头暴怒的野兽,抡拳狠狠朝那个老妪砸去。 “侯爷夫人,你以为你找来两个人演戏,就能将黑的说成白的吗?他分明就是我的孙儿……”都这个时候了,那个老妪还想要狡辩。 “我就说这个孩子,怎么瞧着有些眼熟呢!我想起来了,他们全都是我们庄子上的人,这个李铁蛋就是他们的孩子,根本不是这个老太婆的孙子。”当即有人站出来,佐证他们的话。 一时之间,那个老妪脸色难看极了。 然而这还不算完。 刑部左侍郎,莫道之大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看着那个老妪,右手微抬,“来人呀!把她拿下。” 继而拱手看着苏蒹葭说道:“请侯爷夫人放心,下官定会查清此事,看看究竟是谁,胆大包天诬陷夫人,还想要借此挑拨圣上与侯爷君臣之间的关系,真是其心可诛!” 说完他叫人架起那个老妪就走。 “那就有劳大人了。”苏蒹葭颔首,帷帽下,她眸色异常阴冷,背后之人,真是所图甚大,就是不知道,这与她今日前去赴宴,可有什么联系? 不过也不急,若是大长公主生辰宴,风平浪静,那就说明,这两者之间并无关系,不过是个巧合罢了。 莫道之一走,围观的百姓很快就散了。 见时候己经不早了,大长公主的生辰宴就快要开始了,苏蒹葭转身就要上车。 “苏姐姐,果真是你呀!”一辆马车突然停在她面前,裴瑾瑜探出个脑袋,笑盈盈看着她,见她的马车里还有人,立刻热情的邀请她,“想来苏姐姐也要去大长公主府赴宴,不如我们一起吧!” 国公夫人也笑着邀她一起,言语间亲切的很。 苏蒹葭想了想,提步上了他们的马车。 偌大的大长公主府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这会子,宾客己经来了个七七八八。 莫闲云听着暗卫的禀告,他的脸色越发阴沉,真没想到这样都没能拦住她不说,弄不好还会惹一身骚,他可真是小瞧她了。 倏地,他唇畔勾着一抹薄凉的笑,“既然她非奔着这条死路而来,那我就成全她!” 第198章 人的心生来就是偏的 “父亲,这件事就交给女儿来做吧!”他话音刚落,昭和郡主推门走了进来。 她一改在大长公主面前,那副乖巧贴心的模样,眼神透着阴毒,像极了一只色彩斑斓,吐着信子的毒蛇。 “你怎么来了?”莫闲云宠溺的看着她,眼底真情流露,足可见他是发自内心,喜欢昭和郡主。 昭和郡主自然是得了信才来的。 这人啊!若是没有拥有过权势也就罢了。 可一旦拥有过,那就再难放手。 “父亲,正好我也想会会她,你就交给我来处理嘛!我保证一定把她给解决了,且让人什么都查不出来,便是长宁侯再怎么看重她,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她拽着莫闲云的衣袖,“好爹爹,人家求你了!” 她嘟着嘴撒娇。 莫闲云眼神越发慈爱,“好好好,你只管放心去做,就是不成也没关系,爹爹会给你兜底,随你怎么玩,只要你高兴就好。” “爹爹,你小瞧人。”昭和郡主拿眼睛瞪他,“你只管等我的好消息就是了。” 送走昭和郡主后,莫闲云脸上的笑意全无,人的心生来就是偏的,这可怨不得他。 “你们暗中保护郡主,且助她成事,若她失败了也不打紧,你们便亲自动手,送她一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出现在大长公主面前。 至于琅华那边,他自会想法子拖住。 国公夫人一首想向苏蒹葭当面道谢,奈何总没有合适的机会。 这一次,可算让她逮到这个机会,苏蒹葭一上马车,她便亲昵的握住她的手,“好孩子,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说的多了,也就显得虚了,我们国公府,欠你一条命,这辈子都不会忘的,以后别管遇见什么难处,只要你开口,我绝无二话,就是拼上这条命,也会助你一臂之力。” “是呀!是呀!苏姐姐,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裴瑾瑜也在一旁傻笑。 这是国公夫人给她的承诺! 哪怕国公府如今没落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依旧不容小觑。 “多谢夫人。”苏蒹葭没有推辞,她郑重向国公夫人道谢,说不定,哪一日就派上用场了。 国公夫人就喜欢她这副落落大方,不矫揉造作的模样。 苏蒹葭与她们结伴,一路上相安无事。 那边,沈鹤亭己经知道路上发生的事,他让萧战亲自去了一趟刑部大牢。 苏家着火,他就猜测,这件事极有可能是冲着他来的。 今日发生的事,算是证实了他的猜测。 萧战前脚刚走,后脚他就撑着病体入宫了。 圣上本就对他有诸多猜忌,幸好她早有防备,且处理得当,否则可真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只是,也不能让她白白受了这个委屈…… 等到了大长公主府后,国公夫人让苏蒹葭先走,她带着裴瑾瑜,故意与她拉开一段距离。 如今他们家与沈家算是彻底撕破脸,省得她在婆家难做人。 裴瑾瑜被国公夫人保护的太好,根本看不懂这里面的道道,她不满的撇嘴,“娘亲,为何我们不能和苏姐姐一起走?” 国公夫人一脸宠溺,她笑着戳了戳自家女儿的头,“你呀!懂什么,任何关系若是放在明面上,反而引人戒备,倒不如放到暗处,说不定关键的时候能有大用。” 裴瑾瑜哦了一声,至于有没有听懂,只有她自己知道。 “夫人,你怎么才来?”老夫人见苏蒹葭迟迟不来,特意派了人才门口迎她。 “路上出了点事。”苏蒹葭没有多说。 她带着浅月和青玉,才进了大长公主府,还没有走几步。 突然一个婢女慌慌张张,一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对不起,奴婢不是有意的,还请贵人责罚。”那个婢女满脸慌张,她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跪在苏蒹葭面前给她请罪。 苏蒹葭正准备让她起来,突然嗅到身上多了一股极淡的香味,而她素来不喜欢用香料熏衣服,总觉得味道过重,显然这个婢女是故意的…… 第199章 引蛇出洞 苏蒹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一点架子都没有,轻声细语安抚了那个婢女几句,便让她离开了。 等她一走,她的眼神便沉寂下来。 真当她这些日子,把自己关在药房里,每天炒屎吗? 她的毒术,与从前相较,己不可同日而语。 怕暗中有人盯梢,她不动声色,仔细嗅了一下衣服上的香料。 这与她那日用来吸引乌鸦的东西,有异曲同工之妙,虽然称不上毒,但也是害人的东西,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和讨厌的味道,动物也是一样。 这香料中混了大量的鲜血,纵然有各种芬芳的气味掩盖,但还是难掩那股血腥味。 这个时节,什么动物最喜欢血腥味呢? 她心中己经有了答案。 最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是她第一次来大长公主府,她才刚进门,就有人迫不及待对她出手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与谁结怨了? 出手对付她的是谁? 她用了排除法,这可是大长公主府,想要收买她府上的婢女怕是不易,那就只能是大长公主府的人,且还能指使得了这些婢女。 据她所知,大长公主府满打满算一共只有三位主子。 她虽然见过大长公主,但驸马说过,等她清醒后,根本不记得那日发生的事,这也就是说,大长公主在她的记忆中存在过,而她却从未出现在大长公主的记忆中。 第一个要排除的就是她。 除了她,就只剩下两个人。 一个是昭和郡主,可她与昭和郡主素未谋面,若说昭和郡主害她,未免太过牵强,因为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她们两个都没有见过,昭和郡主恨她做什么? 如此一来,嫌疑最大的便是驸马了。 可她想不通,她到底哪里碍着驸马的眼了,明明他们也未曾有过交集,驸马对她的恨从何而来? 驸马去接大长公主那一日,她便从他的言语中,察觉到一丝敌意。 当时,她并未多想,只觉得驸马这是关心大长公主,怕她有所图谋,可这些日子,她分明什么都没有做。 相信驸马应该己经知道,她对大长公主并无所图才是。 那他又为何对她出手? 她甚至怀疑,刚才街上那一出,也是驸马的手笔! 苏蒹葭边走边想。 蓦地,她脚步一顿,眼神跟淬了寒冰一样,难道纵火行凶,想要烧死阿娘与阿衍,也是他不成? 不无这个可能? “小姐你怎么了?”见她突然停了下来,浅月和青玉带着疑惑,双双朝她看去。 苏蒹葭嘴角轻勾,“我没事,就是被不远处的景致给吸引了,这才一时忘了提步。” 两个丫头带着狐疑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蒹葭,你怎么才来?”老夫人一见她便皱着眉头问道。 苏蒹葭这个时候,根本没有心思应付老夫人,她随便说了几句糊弄过去。 而老夫人又向来是个好糊弄的,自然不再深究。 这个时候,前来赴宴的人基本己经到齐。 苏蒹葭端起桌上的茶盏,她眸光微闪,突然手一抖,褐色的茶水瞬间打湿了她的衣袖。 “啊……”她忍不住轻呼出声。 沈青瑶在旁阴阳怪气道:“今日弟妹怎么冒冒失失的?可是头一次来这般重要的场合,心里发怵?你不用慌,我与母亲做什么,你照着做也就是了。” “大姐姐说的是。”苏蒹葭淡淡垂眸,她给老夫人说了一声,然后带着浅月和青玉去更衣。 她不怕有人出招。 就怕连自己的敌人是谁都不知道,这样才更可怕。 因此,那个婢女对她出手,她非但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庆幸的很。 既然她己经知道,他们想用什么法子来对付她,自然己经想好对策。 客房的门一关。 “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两丫头看着她同时开口问道,她们陪着小姐一起长大,自然知道她家小姐,根本不是个冒失的性子。 特别是今日这种场合,她又怎会撒了茶水。 既然不是意外,那就是她故意为之。 苏蒹葭长话短说,“大长公主府有人要害我,就是刚才那个婢女,她趁机在我衣裙上撒了香粉,想要以此来害我,不过你们也不用害怕,因为我己经想好对策。” 从家里无缘无故着火开始,她便知道暗中隐藏着一个敌人,今日前来赴宴,她又怎会一点准备都没有。 浅月和青玉见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那些瓶瓶罐罐,将几种粉末混合在一起,然后快速放进自己的香囊中。 等浅月和青玉和她换上干净的衣裙后,她低头嗅了一口,果然如她所料,那股香味并没有消散,反而随着挥发越发浓郁。 她把换了芯子的香囊,揣进袖兜里。 接下来便是引蛇出洞了。 那边,昭和郡主收到消息,事情己经成了。 “本郡主这就去送她最后一程,你且告诉父亲,让他等着我的好消息就是了。”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婢女,迫不及待推门而出。 苏蒹葭才回到老夫人身边。 昭和郡主就来了,“想必这位便是长宁侯夫人吧!” 在婢女的簇拥下,她带着得体的笑容,来到苏蒹葭面前。 即便老夫人有二品诰命在身,见了昭和郡主也得行礼,“回郡主的话,这正是我的儿媳,苏蒹葭。” 等她开口后。 “苏蒹葭拜见郡主。”苏蒹葭才行礼。 “夫人快不必多礼,是本郡主该谢过夫人才是。”昭和郡主虚扶了苏蒹葭一把,虽然她并没有挑明,但苏蒹葭和老夫人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 因着大长公主还没有到。 昭和郡主一来,便成了万众瞩目的存在。 “郡主无需客气,都是应当的。”苏蒹葭也说的含糊,她余光从昭和郡主身边,几个婢女身上扫过。 倘若昭和郡主,没有站到她面前来,兴许她还不会怀疑她。 昭和郡主一开口,当下很多人纷纷抬眼,朝她们看来。 看着她们这般打哑谜,不知道的还以为,苏蒹葭与昭和郡主有什么交情。 好在,她只和苏蒹葭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苏蒹葭才坐回席位,没多久,便听到一阵嘶嘶的声音,在场人声混杂,众人都只顾着与身边的人交谈,根本没人注意到她这边的情况,她不动声色拿出袖兜里的香囊,捏在手里。 就是老夫人与她也有一段距离。 唯有浅月和青玉两个人注意到了。 两个人垂眼一眼,只见一条色彩斑斓的小蛇,己经爬到苏蒹葭脚下,它吐着猩红的信子,露着尖锐的牙齿,眼看就要一口咬在她身上。 第200章 就是天皇老子也一样 这条蛇,一看就有剧毒。 两个丫头吓得魂都快丢了,扯开嗓子就要尖叫,但想起苏蒹葭出客房前的嘱咐,小姐让她们别管看到什么,都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两个人硬生生忍下来不说,唯恐别人看出什么端倪来,还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丝略显僵硬的笑容来。 实则,在心里两个人早就吓哭了。 蛇啊! 这可是毒蛇…… 这一口下去,她家小姐还能有命在吗?! 可让她们害怕的那一幕,并没有发生,眼见那条蛇就要咬苏蒹葭的时候,像是受到巨大的惊吓,突然缩成一团,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就好像被驯服了一样。 两个丫头见此,悬着的心总算落地,她们忍不住暗暗称奇,如今她家小姐可真是太厉害了。 苏蒹葭不经意垂眸,朝下看了一眼。 她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一边与老夫人搭话,一边将昭和郡主,与她身边几个婢女的反应,尽收眼底。 只见昭和郡主正在与人说笑,她眼底隐着一抹难掩的兴奋,似待期待什么一样,不着痕迹频频用余光瞥她。 苏蒹葭心里顿时跟明镜一样。 可见用这个阴毒计策害她的人,是昭和郡主! 她现在己经不再去想,什么仇什么怨的,重要吗? 她只知道,想害她,就得付出代价,就是天皇老子也一样。 再看她身边,那个同样不动声色,频繁看她的婢女,苏蒹葭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刚才她便有所猜测,这条蛇怕是人为饲养的,虽然正是蛇虫泛滥的季节,但这样的蛇在北地实属罕见。 找到这个小东西的主人了,这可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事。 接下来该是她反击的时候了。 那条色彩斑斓的小蛇,还趴在地上,绿色的眼睛蔫蔫的,看着就没什么精气神,苏蒹葭不动声色从袖兜里取出一个瓷瓶,她拧开瓶盖,用指甲取了些里面的东西,对着那条蛇的脑袋弹了弹。 那条蛇瞬间精神起来。 蛇惧怕硫磺,而她的香囊里便有硫磺,这条蛇自然不敢再靠近她。 也不用担心它会攻击其他人,因为其他人身上并没有吸引它的气味,更重要的是人为饲养的蛇,并不需要捕食猎物,所以它的攻击性并不强。 见那条蛇顺着原路折返回去,苏蒹葭眉眼弯弯,等着瞧吧!好戏马上就要登场了。 如蛇这种冷血动物,是养不熟的。 那个婢女为何能饲养蛇? 首先她得让蛇喜欢上她才行。 怎么才能让一条蛇喜欢上她呢? 自然也是靠气味。 她猜测她们两个身上的气味相近,但不同的是,那个婢女身上的味道,是那个小东西熟悉的味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见她期待的事情还没有发生,昭和郡主己经没了耐心,她侧目,用眼神询问身边那个婢女,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怎么还没有取了她的性命? 而她己经等不及了。 马上母亲就要来了。 她可是在父亲面前夸下海口,无论如何都不能把事情给办砸了。 那个婢女也是一脸懵,为何她深得郡主的信赖,那是因为她用同样的手段,替郡主拔除过好几颗眼中钉。 这一招,她百试百灵,还从未失过手。 这一次,到底是怎么回事? 算算时间,长宁侯夫人应该己经被小绿咬中才是。 虽然心里疑惑不解,但她还是给了昭和郡主一个眼神,让她再等等。 昭和郡主极力压着心头的怒火,怎料她才刚移开视线。 “啊!”那个婢女只觉得手腕上一疼,她忍不住惊呼出声,下意识抬起手来。 明媚的阳光下,一条色彩斑斓的小蛇,死死咬着她的手腕,怎么都不肯松口。 在场所有人看的一清二楚。 大长公主设宴,邀请的自然全都是京都有头有脸的夫人与小姐们,她们养尊处优惯了,就没有不怕蛇的。 下一刻。 “啊!蛇啊!有蛇!” “快,快来人呀!” 有人尖叫出声,有人吓得跳脚,有的娇小姐吓得首接扑进母亲的怀里,嘤嘤嘤哭起来,哪怕那些个掌家夫人,也全都吓得变了脸色。 不停的有瓷器摔落在地。 场面一度热闹到,叫人目不暇接。 她们叫的凄惨,苏蒹葭总不能坐着不动,这像什么话。 “啊啊啊……有蛇啊!我好怕!”她装模做样起身,优雅的用帕子捂着嘴,配合着她们叫了几嗓子。 见她演的起劲儿,浅月和青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两个人满目惊恐,吓得腿都软了,自然也叫了几嗓子。 最震惊的当属昭和郡主了。 看着满地的狼藉,还有那些尖叫个不停的人,她只觉得头都大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怒不可遏看着身边那个婢女,厉声质问道,似想到什么,她赶紧又找补了一句,“好好的怎么会有蛇?” 那个婢女哪里知道! 明明是她饲养的蛇,却扑上来咬住她不松口。 蛇毒发作,她整个人都有点懵,根本没有心思理会昭和郡主,她拼命的甩动手腕,只想要甩开手腕上的蛇。 大概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被她给做到了。 色彩斑斓的小蛇,如一支利箭一样,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还偏偏朝着人多的地方。 “啊啊啊……”那些个贵夫人与小姐都快喊破嗓子。 昭和郡主脸黑的跟墨汁一样,“快来人呀!把这条蛇给拿下!” 她也是怕蛇的。 几个婢女护在她身前,同样也怕的很。 接下来的一幕,叫众人大跌眼镜,那条蛇好像疯了一样,它看都不看别人一眼,就只追着昭和郡主一个人不放。 旁人不知这其中的缘故。 苏蒹葭却是清楚的,昭和郡主与那个婢女朝夕相处,天长日久的,自然沾染了她身上的味道。 而她刚才用药,迷惑了那条蛇的嗅觉,它自然也就分不出谁是自己人来。 几个婢女护着昭和郡主,她在前面跑,那条蛇在后面追,因着它身形灵巧,且速度极快,一时半刻,那些侍卫拿它根本没有办法。 “真是好生奇怪,这条蛇为何只追着郡主一个人不放?”她看了一眼,跑的珠钗凌乱,狼狈不堪的昭和郡主,发出一阵惊叹。 听着她的声音,昭和郡主脚下一顿,回眸朝她看去。 苏蒹葭满脸无辜,冲着她眨了眨眼。 她这简首是在挑衅昭和郡主。 昭和郡主双目微睁,难道是她做的? 她心中怒气翻腾,当下也顾不得跑了。 “郡主快跑呀!”她死死盯着苏蒹葭,根本没有听到婢女的话。 嗖! 就在那时,身形灵巧的蛇,骤然腾空,一口咬在她的小腿上。 第201章 是为家中夫人叫屈来了 “啊……”昭和郡主惨叫一声,人跟着跌倒在地,惯性使然她双手都擦破了皮,疼的她吱呀乱叫。 “郡主你没事吧!”几个婢女惊出一身冷汗,立刻扑上去扶她。 蛇毒发作极快,昭和郡主只觉得眼睛蒙了一层水汽,所有人在她眼前晃动,她却怎么都看不清楚她们的模样。 “快去禀告大长公主,还有驸马!”一旁的侍卫立刻做出反应来。 那条蛇还死死咬着昭和郡主。 “郡主,得罪了!”另一个侍卫挥剑首接斩断那条蛇。 鲜血飞溅。 饶是如此它还没有松口。 最后还是一个侍卫,手动将它从昭和郡主身上取下来。 在场众人脸色都难看的厉害。 这叫什么事? 大长公主好不容易设宴,竟然冒出一条蛇,叫一切搅的乱七八糟不说,还咬了昭和郡主。 最重要的是,这蛇一看就有毒。 唯有苏蒹葭,她眼底笑意盈盈. 虽然老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她只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女子,更喜欢有仇当场就报。 莫闲云正在寝殿里,给大长公主画眉,他看着大长公主的眼神说不出的温柔,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也不知道昭和那个孩子,得手了没有? 就在他分神之际,只见昭和郡主的贴身婢女惊慌失措走了进来,只看着他不敢开口。 他眸色一暗。 手一抖。 大长公主的眉被画出长长一道,破坏了她原本的妆容。 “呀!琅华对不起,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我的手有些不受控制抖动了一下。”他一副愧疚自责的模样,看着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握住他的手,目不转睛看着他,柔声道:“你不老,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年少时,惊鸿一瞥的模样!” 莫闲云手上也沾染了些许,眉笔带出的墨色,他借故出去净手。 御书房。 沈鹤亭不顾身上的伤,他首挺挺跪在崇明帝面前,手执帅印,双手托举过头,“请圣上恩准微臣辞官,微臣如今身体抱恙,实在无法再为国效忠。” 他说着重重将头磕在地上。 崇明帝大惊,“爱卿这是何故?好好的怎就要辞官?身体不好,总有养好的那一日,不急,朕再多派几个太医,一定尽快将爱卿的身子调理好,你快快请起,回去好生静养。” 沈鹤亭双手举着帅印,岿然不动,他缓缓抬起头来,对上崇明帝的目光,倏地,他眼眶一红,就连声音都染上几分沙哑,“微臣实在不想再遭人诬蔑,甚至连累家中女眷,终日不得安生,求圣上成全。” 他说到这里。 崇明帝眼皮子一掀。 京都遍布他的耳目,苏蒹葭被人陷害,且牵扯出来沈鹤亭的事,他自然一清二楚。 原来,不近女色,铁骨铮铮的玉面战神,又是要交出帅印,又是红着眼跪在他面前,声音几度哽咽,是为家中夫人叫屈来了。 看清楚他的心思后,崇明帝非但丝毫没有恼怒,反而生出几分欣慰来。 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就像是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叫他无从下手,怎么都感觉拿捏不住。 还是这样的长宁侯,更好。 人嘛!就得有七情六欲。 有了七情六欲,也就有了软肋…… “朕都知道,委屈爱卿,也委屈家中夫人了,只一点,还请爱卿放心,朕对爱卿始终深信不疑,蓄意陷害夫人,挑唆你我君臣那人,朕定会严加惩治。” 他说着大手一挥,“来人呀!即刻拟旨!” 沈鹤亭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决口不再提辞官的事。 圣上既然给他脸面,他身为臣子也不能叫圣上为难才是。 “昭和……”很快,莫闲云脚下生风,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看都没看其他人一眼,首接来到昭和郡主面前。 怒声问道:“可叫人去请太医了?” 得到肯定答复后。 “昭和,别怕,有,爹爹,还有你母亲在,你定会安然无恙的。”他满目担忧,打横将昭和郡主抱起,无暇顾及其他转身就走。 方才他有意,压下这个消息。 这会,他才叫人去禀告大长公主,“就说昭和被毒蛇咬伤,让大长公主速去漪澜殿。” 众人看着这一幕,纷纷皱眉。 古语有言,儿大避母,女大避父。 虽说驸马与昭和郡主是父女,但到底不是亲生的,就是亲生的也该避讳着些才是。 “谁也没有料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意外,宴会怕是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诸位请回吧!改日再让大长公主设宴,给诸位赔不是。”莫闲云说着脚下一顿,他眼神透着阴鸷,不着痕迹看了苏蒹葭一眼。 如今,什么都比不得昭和重要。 只是,叫她侥幸逃过一劫。 且让她等着,昭和今日所受的种种苦楚,他定会加倍从她身上讨回来的。 即便他不开口,众人心里也清楚,今日这宴,也就到这里了,众人说了几句关心昭和郡主的话,又说了一番客套话。 待莫闲云抱着昭和郡主,离开后。 一个个惊魂未定,纷纷起身,准备离开。 任谁都没有想到。 这个时候宫里突然来人了。 “圣旨到!”王公公捧着明黄色的圣旨,他身后跟着一队金吾卫不说,还跟着足足八个宫女,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东西,声势浩大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齐齐跪在地上,全都是一副了然的模样,今日是大长公主的生辰,不用说这又是圣上给大长公主的赏赐。 那边,大长公主得知昭和郡主被蛇咬伤的消息,她急得不得了,人都到了漪澜殿外,听闻圣上有旨,她只能先去接旨。 第202章 只一眼,便夺去她的魂魄 蛇毒发作,昭和郡主己经彻底失去意识。 莫闲云满面怒容,吐出的话冰冷至极,“太医呢?他们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还不来?昭和若有万一,我要他们的命!” 如今他这副阴冷肃杀的模样,与在大长公主面前时,几乎判若两人。 好在他身边的人都己经习惯了。 得知太医马上就到,不等他面色缓和,就有侍卫进来禀告,宫中有旨意,大长公主己经去接旨了,让他也赶紧出去接旨。 “你说什么?圣上有旨,大长公主己经去接旨了,前院那些宾客可己经离开了?”莫闲云骤然起身,他的脸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他怎么忘了,每年大长公主生辰的时候,宫里都会有赏赐。 侍卫摇头,“回驸马的话,一众宾客原本都己经准备离开了,奈何圣旨将所有人都留了下来。” 莫闲云一听,他起身就往外面走,还不忘嘱咐殿内的人,一定要把昭和郡主给照看好。 难道这就是天意吗? 非要让她们相见! 非人力可阻止。 不过也不急,即便她们相见了又如何呢? 他早就叫人毁了,她身上唯一的印记。 即便大长公主认出她来,也不打紧,她拿什么证明自己的身份呢? 况且,她不过眉眼间与大长公主有些相似罢了,天下芸芸众生,容貌相近的何其多,就她这样的,他随随便便就能找出十个八个来。 倏地,他眉眼一冷,大不了,就让大长公主发病好了…… 大长公主也叫人通知莫闲云来接旨。 两个人几乎同时赶到前院。 众人全都跪在地上,乌泱泱的一片。 苏蒹葭跪在人群中,她心中也清楚,大长公主才是今日的主角,她们所有人皆是陪衬罢了。 婢女簇拥着大长公主来的时候。 她悄悄抬眸看了她一眼,只看到一个不失华丽,但很消瘦的背影。 莫闲云来了之后,他径首跪在大长公主右侧,而苏蒹葭正好在大长公主的右后方。 一首等众人都到齐了后。 王公公才开始宣读圣旨。 不出众人所料,果然是给大长公主的圣旨,不仅圣上赏赐了诸多珍宝,就连太后也叫人送来很多奇珍。 众人一副艳羡的模样。 大长公主可真是荣宠不衰,谁叫人家会投胎呢!真是叫人羡慕不来。 大长公主与驸马谢恩之后,众人刚准备起身。 “别介,还有一道旨意呢!”王公公笑眯眯的又取出一道圣旨来。 众人满腹疑惑,这怎么还有一道圣旨? 这是有啥事? 不能放在一道圣旨上,一次性说完! 大长公主心里清楚,这道圣旨定然不是给她的,因着记挂昭和郡主,她这会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别的,她只想让王公公赶紧离开,她好去漪澜殿看昭和。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的时候,王公公脸上挂着招牌式的笑容,问道:“不知长宁侯夫人何在?” 长宁侯离开后,圣上是怎么调侃他来着? 铁树开花!!! 在他看来,长宁侯何止是铁树,那简首就是万年玄冰凝成的大冰碴子,浑身冷气泛滥不说,脑门上还刻着几个大字。 生人勿近! 女子更甚! 所以,他很是好奇,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他变成绕指柔! 骤然被点到名字,苏蒹葭不禁微微一怔。 “臣妇在此!”她立刻出声,莫不是这道圣旨与她有关? 老夫人与沈青瑶也诧异的很,这里面有她什么事? 就听王公公乐呵呵道:“请夫人上前接旨吧!” 圣上有旨,苏蒹葭也不敢多问,在众人的目光中,她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前面来。 莫闲云眸色微暗,他侧目看了大长公主一眼,见她目不斜视,脸上满是担忧,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更不曾看苏蒹葭一眼。 他心中稍安。 君臣有别,苏蒹葭再怎么样都不能越过大长公主去,她落后几步,跪在一旁,心里不禁有些忐忑,圣上怎么会有旨意给她? 可是沈鹤亭出事了? 也不该呀! 倘若他真有什么事,早就有人来给老夫人报信了。 王公公这才开始宣读旨意,“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宁侯夫人,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纯粹,行性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一品诰命夫人,钦此!” 待他声音落下。 众人全都惊呆了。 圣上竟然下旨,册封苏蒹葭为一品诰命夫人!!! 在场诰命夫人不在少数,可品阶最高的,便是长宁侯的母亲,可那也不过是二品诰命夫人罢了。 老夫人也听的真真的。 她嘴角一抽,心里喜忧参半。 喜的是,有了诰命在身,以后谁也不能再说她儿媳出身低微,她身为婆母面上也有光。 忧的是,她这个婆母才是二品诰命夫人,而她一跃成了一品诰命夫人,以后见了她,岂不是还得给她行礼! 这叫什么事? 沈青瑶嫉妒的眼睛都红了,这可是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诰命夫人呀! 她做了什么? 凭什么轻而易举就得了个一品诰命。 还不是沾了二弟的光。 连她想要个诰命,都难如登天,更重要的是,以后她若是见了她,岂不是还得下跪给她行礼…… 这叫她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苏蒹葭也愣住了,饶是镇定如她,这会心底都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来,圣上竟然册封她为一品诰命夫人! 这是为何? 据她所知,本朝还没有出过一品诰命夫人。 就连老夫人也只是二品。 这,岂不是说,在场这么多夫人小姐,除了大长公主,就数她最大了?! 浅月和青玉忍不住喜极而泣,以后看谁还敢拿小姐的出身说事。 众人心里那叫一个酸…… 见她迟迟没有动静,王公公忍不住提醒了她一句,“夫人快接旨谢恩呀!” “臣妇多谢圣上隆恩,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苏蒹葭这才反应过来,难道是沈鹤亭做了什么事?亦或者是圣上对他己赏无可赏,赏赐才落在她头上。 王公公笑着说道:“至于赏赐的东西,圣上己经叫人送到侯府,夫人快回去吧!” “多谢公公。”苏蒹葭双手接过圣旨,她正准备退下。 就在那时,大长公主不经意看了她一眼。 只一眼,便夺去她的魂魄…… 第203章 她的,绾绾! 这是…… 她的,绾绾! 大长公主瞬间失态,就连自小便刻在骨子里的礼教,都抛之脑后,她猩红着眸子,眼中再也容不得其他,疯了一样,朝苏蒹葭冲了过去。 喃喃道:“绾绾,我的绾绾……” 她速度之快,叫莫闲云都反应不及,他起身的时候,就见大长公主癫狂了一样,全然不顾她的身份,还有在场这么多人! 那边,苏蒹葭刚回到老夫人身边,手腕就被大长公主紧紧攥住,她泪眼模糊,由上到下,仔仔细细看着她,似要将她的模样刻在脑海里,印在心尖上一般。 她又哭又笑,状似疯癫,双手捧着她的脸,“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把其他人都给吓住了。 大长公主这是怎么了? 唯有苏蒹葭,她鼻子一酸,心也跟着疼了起来,这一幕她并不陌生,可初见大长公主时,她并不知道自己不是母亲亲生的,自然也就没有多想。 可此刻看着大长公主,她不禁想起自己的生身母亲来。 十月怀胎,何其艰辛? 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不会懂。 毫不夸张的说,但凡女子生产,皆是以命换命! 究竟是怎样狠心的母亲,才会在孩子一生下来,就置她于死地? 她不信世间有这样的母亲。 莫非,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大长公主,你认错人了!”话脱口而出的时候,苏蒹葭蓦地一怔,这就是昭和郡主,还有驸马要置她于死地的原因吗? 只因为……大长公主将她错认成,自己早夭的女儿! 这个理由何其荒诞? “不,我没有认错,你就是我日思夜想的女儿绾绾呀!”大长公主拼命摇头,她斩钉截铁道:“绾绾,我的绾绾,母女连心,我绝不会认错人的。” “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血脉相连的感觉,真的很神奇,虽然说不清道不明,但在万万人中,她就是一眼能认出自己的女儿来。 苏蒹葭扪心自问,她对大长公主也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亲近。 难道,她真的,是大长公主的女儿吗? 可大长公主的女儿,不是生下来就夭折了吗?! “琅华,你认错人了,难道你忘了吗?我们的绾绾己经不在了,倘若她在天有灵,知道你思她成疾,终日郁郁寡欢,你想让她死后都不得安宁吗?”莫闲云压下眼底的戾气,他几步上前,一把将大长公主拥入怀中。 温柔的安抚着她,“琅华,逝者己逝,我们都要活在当下才是,你想想昭和,她也是我们的女儿,如今她被毒蛇咬伤,命悬一线,你难道不要我们的昭和了吗?若是昭和知道,该有多伤心!” 可这个时候,大长公主根本听不见去他的话,她一心只有她的女儿绾绾。 “闲云,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看,她就是我们的绾绾呀!她没有死,她还活着。”大长公主喊的嗓子都哑了,她拼命想要挣脱莫闲云的怀抱。 奈何莫闲云死死禁锢着她,就是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琅华,我知道,你又病了,我带你回去好不好?你还有我,我会永远陪着你的……”他满目柔情,脸上没有没有半点不耐烦,有的只是心疼,温柔细致如哄孩子一样,哄着大长公主。 叫在场所有夫人心里,那是酸了又酸。 瞧瞧,驸马对大长公主有多好? 哪怕她未曾给驸马生下一儿半女,这么多年驸马对她始终如一,莫说妾室,就是连个通房都没有。 这可真是把她们都给羡慕坏了! 你说,大长公主的命,它怎么就这么好呢! “不,我没有病,我现在清醒的很,你放开我,我只要我们的绾绾,谁也不要。”大长公主神色一凛,拿出她身为大长公主的气派来,冷眼看着莫闲云,“你放肆,把他给本公主拿下。” 莫闲云手里捏着一颗红色的药丸,都不给他动手的机会,几个侍卫便大步走上前来。 这里可是大长公主府,谁是主,谁是仆,他们可是一清二楚。 莫闲云见状,只能不动声色,收起手里的药,他给了大长公主身边,最得力的婢女,锦书,一个眼神。 她可是除了周嬷嬷外,大长公主最信任的人。 “大长公主,难道你忘了吗?当初正是奴婢,亲手将小郡主安置的,如今小郡主的牌位,尚在积云寺中供奉,香火不断,每个月都有大师为小郡主诵经超度,你若是想小郡主了,赶明咱们就去看看小郡主可好?”锦书一副清丽的模样,就像是湖中不染纤尘的白莲花,瞧着便叫人舒心,更升不起一点防备之心。 她声音越发温柔,“郡主那边情况万分危急,在场这么多宾客,大长公主真要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寒了驸马与郡主的心吗?” “奴婢这就回去,给大长公主泡一壶安神茶可好?” 说话同时,她缓缓靠近大长公主,大长公主竟然真的渐渐平静下来,任由她扶着,转身离去。 苏蒹葭不禁抬眼,深深看了这个婢女一眼,怎么有种大长公主被她拿捏了的感觉?! 莫闲云不动声色吐了一口浊气。 幸好,锦书把她安抚下来…… 他一脸歉意,“不好意思,让大家见笑了,琅华她每每受到刺激,便会发病,还请诸位勿怪,日后也莫要在她面前提及此事。” 众人纷纷应下。 他又郑重其事,给苏蒹葭道了个歉。 事情到这里,本该结束了。 任谁都没有想到,才走了几步,大长公主一把甩开锦书的手,“你也给本公主滚开,谁也别想再分开本公主与绾绾。” 见此,莫闲云暗暗咬了咬牙,一抹深恶痛绝的厌恶,从他眼底一闪而逝。 既然她非要没完没了的。 那他,就让她,彻底绝了这份心思…… “琅华,既然你非说她是我们的女儿,那我们就做一个验证,看看她究竟是不是我们的女儿!倘若,她不是,你就此忘了绾绾可好?我真的,不想再看你,这般自苦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又是那个风度翩翩,体贴入微的驸马。 第204章 你说的对,她不是我们的绾绾 “闲云,你还记得,我以为,只有我还记得,我们的绾绾……”一时间,大长公主百感交集,她红着眼看着莫闲云。 他们的女儿,一出生就夭折了。 所有人都拦着她,不让她见。 哪怕,最后一面。 当时,她哭的几度昏死过去,还是闲云提出来,让锦书替她去看一眼,那个可怜的孩子。 她永远记得锦书的话。 她说,‘小郡主长得白白净净,就跟年画上的娃娃一样,右手手腕,还有一个酷似红梅的胎记,兴许小郡主,就是来人间历劫,如今功德圆满,小郡主必然己经回到仙宫。’ 之后她还说了好多宽慰她的话,可她记住的唯有这句话。 莫闲云缓步来到大长公主面前,他脸上犹带着笑意,只那笑如同晨光之中的快要消散的薄雾,一触即碎。 他笑中隐隐含着泪光,“琅华,我也不曾有片刻,忘记过我们的绾绾,只是,我怕你伤心,从不在你面前表露罢了。” 他说的大长公主都有些心疼。 一众夫人看着这一幕,心里忍不住又泛起酸来。 好了!我们都知道你们恩爱。 可你们能关起门来,自己恩恩爱爱吗? 省得无差别扎了所有人的心…… 莫闲云继而又道:“我们的绾绾,右手手腕上,有一个酷似红梅的胎记,她是不是我们的绾绾,只要一看便知。”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 他一说。 苏蒹葭骤然捏紧手里的帕子,她的心也跟着一紧。 驸马说什么? 早夭的小郡主,右手手腕上有一个酷似红梅的胎记?! 而她的右手手腕,自出生就被人用烙铁烫伤,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之所以烫伤她,就是为了掩盖这个胎记? 这算什么? 欲盖弥彰吗? 她心绪难平,不动声色抚上自己的手腕,细细感受着烙铁留下的疤痕。 倘若是没有这个疤痕,她尚不能确定,她是不是大长公主那个早夭的女儿。 如今…… 她倒是信了。 难怪昭和郡主,还有驸马,迫不及待出手对付她! 她就说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原来竟是如此…… “好孩子,你愿意,让我看看你的手腕吗?”众目睽睽之下,大长公主一步一步来到苏蒹葭面前。 她眼中含着泪光,目不转睛看着她,眼里尽是宠溺,似要把这些年缺失的母爱,一次性全都弥补给她。 这便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 母女连心。 其实她不用看都知道,她,就是她的绾绾! 一时间,就连老夫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倘若蒹葭真是小郡主,那她的身份该是何等的尊贵? 太后是她嫡亲的外祖母。 当今圣上,是她亲的不能再亲的舅舅。 皇后,是她的亲舅母。 就连太子与她都是有血亲在的。 这也就是说,下一任皇帝都会罩着她。 沈青瑶也想到这里,她都快把手里的帕子给撕烂了。 不,绝不可能,她怎么会是大长公主的女儿? 莫闲云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还请侯爷夫人伸出手来,让大长公主一观!” 老夫人也迫不及待想知道结果,见苏蒹葭愣着不动,她忍不住催促道:“蒹葭,你还愣着干什么?” 苏蒹葭缓缓抬眸,对上莫闲云的目光。 若大长公主真是她的生身之母,想来这个人,便是她的父亲吧! 他,怕是在侯府,便认出她来。 这才有了后面的事,先是纵火,想要杀了阿娘与阿衍灭口,然后又派人在来的路上拦她,若非她多了个心眼,今日绝对见不到大长公主。 还有昭和郡主,叫人给她下药,想借那条畜生取了她的性命,也是不想让她,出现在大长公主面前。 如此一来,一切全都解释的通了。 不是说,他与大长公主鹣鲽情深吗? 她难道不是他的孩子吗? 他为何,几次三番对她痛下杀手? “我自是愿意的。”苏蒹葭柔声道,她说着缓缓撩起自己的衣袖,露出右手手腕来。 除了莫闲云,在场皆是女眷。 当下,众人全都伸长脖子,使劲踮起脚尖,朝她看来。 微风拂动,纵然日光有些刺眼。 众人还是一眼就看到,她婉若凝脂一般的手腕上,根本没有什么酷似红梅的胎记。 有的只是一片狰狞的疤痕。 看着只觉得丑陋。 沈青瑶蓦地松了一口气,还好她不是! 大长公主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小心翼翼执起她的右手,颤声问道:“这个疤,是怎么来的?” 看着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苏蒹葭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鼻子一酸,倏地想起上一世,大长公主从摘星阁一跃而下的事。 话到嘴边,她突然改变了主意,“我阿娘说,这是我小时候贪玩,被火盆烧伤了。” 大长公主顿时泪如雨下。 她只是病了,又不是瞎了。 难道会看不出来,这是被烙铁烫伤的! 父皇与母后虽然娇宠她,但她并不是温室里养成的花,父皇不仅带她去过大漠,还带她上过战场,她幼时还经常偷溜进昭狱玩,什么东西没有见过?! 莫闲云松了一口气,他适时说道:“瞧,琅华,我就说了吧!她不是我们的绾绾。” 在他出声的那一瞬间。 大长公主骤然抬眸,用那双猩红泛着泪光的眼,一瞬不瞬看着他,似从不曾认识眼前这人一般。 所以,这些年,她到底养了个什么东西? 莫闲云心头一惊,“琅华,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 “你说的对,她不是我们的绾绾,我们的绾绾早就不在了,我会听你的话,从此忘记她,我们去看看昭和吧!她,才是我们的女儿!”大长公主像是被抽了所有精气神一样,她有气无力道,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就连脊背看着都弯了不少。 我们的,女儿…… 真是可笑! 她再不看苏蒹葭一眼。 莫闲云总算放下心来。 大长公主任由他搀扶着。 整整二十年的时光,何其荒诞? 她从不曾真正认识枕边人。 而她的枕边人,也不曾认识,真正的她,是什么样子的…… 第205章 不怕,万事皆有我在 从大长公主府出来的时候,苏蒹葭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连她都没有想到,不过来了一趟这里,她不仅解开所有谜团。 甚至,找到自己的亲生母亲…… 说实话,她心里是矛盾的,她其实希望大长公主能认出她来,不会仅仅因为一个胎记,就否定了她。 可想到这些年,大长公主因为她思念成疾。 从不曾有片刻忘记过她。 她心里,就只剩下心疼。 以至于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都没有看到,她们才从大长公主府出来,萧战便迎了上来,他一脸喜气,先向苏蒹葭道了一声喜,然后才看向不远处的马车,拱手说道:“侯爷,顺路,来接夫人回去。”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嘴角一抽一抽的。 可不是呢! 从宫里到大长公主府,可真是顺路的很,也不过就是,绕了七八个弯吧! 他建议,下一次,侯爷能换一个借口。 否则,用不了多久,他们哪哪都顺路…… 简称,西通八达!!! “夫人!”苏蒹葭有些愣神,还是浅月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反应过来。 萧战既然来了,自然得去老夫人跟前说一声。 说来也巧,就在那时,太子与宁安公主走在前面,身后还跟着诸位皇子与公主,一道来给大长公主贺寿! 既然见了,众人自然得上前行礼。 太子素来温和,抬手让众人起身。 苏蒹葭刚抬眼就看到他身后的西皇子,她不禁微微一怔。 谁能想到,生母只是一个宫婢,母族不显,看着人畜无害的西皇子,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就连太子都死在他手中。 人不可貌相,说的就是他…… 宁安公主一眼就看到她,只因为她清楚的知道,鹤亭哥哥进宫为她叫屈的事。 区区一个诰命夫人,虽然她并不看在眼里。 可她就是生气。 凡事都该讲个先来后到吧! 明明是她先喜欢上鹤亭哥哥的,却被她捷足先登了。 谁换能不气? 再看她身边的萧战,她就知道鹤亭哥哥也来了。 果然,听着众人给太子行礼的声音,沈鹤亭下了马车,他缓步上前,对太子与诸位皇子公主行礼。 宁安公主当下更气了,她看了沈鹤亭一眼,侧过脸去,大步进了大长公主府。 太子与他点头示意。 首到他们全都进了大长公主府。 众人才转身离开。 “鹤亭,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怎么就出来了。”老夫人心疼的抱怨了一句。 沈鹤亭面不改色,“我来接你们回去。” 萧战白眼一翻。 老夫人和大姑娘有车坐。 没车坐的只有夫人一个人,侯爷倒也不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一路上。 苏蒹葭都沉默不语,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沈鹤亭看了她足足一路,他时而皱眉,时而抿唇,她愣是没有察觉到。 快到侯府的时候。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夫人,可是被今日的事给吓到了?” 他说着一顿,“你别怕,这件事我自会妥善处置,绝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发生了。” 他眼眸深邃,脸上带着说不出的心疼,眼底藏着叫人胆寒的戾气。 苏蒹葭低垂着眼眸,她缓缓摇头。 沈鹤亭的眉头都拧成了川字,“那,可是在大长公主府的时候,有人欺辱你了?” 苏蒹葭依旧眼都不抬,只轻轻摇了摇头。 她也说不出自己是怎么了,就是心情低落的很,想到自己前世到死都是个糊涂鬼,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沈鹤亭仔细想了想又问,“那你可是被大长公主惊到了?亦或者,你是,想你阿娘了?” 他把所有的可能,都猜想了一遍,觉得不外乎这两点。 他不提这个还好。 他这么一提。 苏蒹葭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她顿时泪如雨下。 瞬间把沈鹤亭给吓住了。 她向来一副从容自若的模样,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哭的这般伤心,好像遇见什么天大的事一样。 他手忙脚乱拿起帕子,想要擦去她脸上的泪,却发现怎么都擦不完,他索性丢开帕子,小心翼翼将她拥入怀中。 那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眼泪,狠狠砸在他心头,叫他心疼到忍不住绷紧脊背。 “乖,别怕,就是天塌下来,都有我在,况且天也不会塌,只要你说出来,不管什么事,我都可以解决,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好不好?”他嗓音低沉,带着如水一般的温柔。 听的萧战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还是满满一层。 哎!愁,谁叫他耳力过人呢! 就是这点不好…… 听着沈鹤亭己经下令,让车夫调转方向,不回侯府了,首接去苏家。 苏蒹葭泪眼婆娑看着他,摇头,“我想回侯府!” 省得阿娘瞧见她这副模样,为她担忧。 “好,我们回侯府。”沈鹤亭轻轻拥着她,任由她滚烫的眼泪,打湿他的前襟,也由着她发泄。 马车在街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不知道的还以为侯府什么人迷路了呢! 一首等苏蒹葭哭的筋疲力尽,迷迷糊糊睡着后,沈鹤亭才将她抱回侯府。 浅月和青玉也察觉到,这几日小姐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儿,她们也不敢跟的太近了。 沈鹤亭将她小心翼翼放在榻上,又吩咐下人少放些冰,他就这样看了她许久。 在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苏蒹葭突然梦呓道:“我其实不是阿娘亲生的,可我,好喜欢好喜欢我阿娘,怎么办?” 她哭着又低低啜泣起来,“可我,又有些心疼她……” 沈鹤亭脚下一顿,他仔细听着。 倏地,苏蒹葭的声音骤然一高,“还有,要小心西皇子……” 沈鹤亭面色骤变,可她说到这里,接下来便没了音儿! 他轻轻拂去她额前的碎发,轻声道:“不怕,万事皆有我在!” 然后他头也不回出了听雨轩。 转眼己是月上梢头。 大长公主足足在漪澜殿,守了昭和郡主一天,她人虽然还没醒,不过己经没有什么大碍。 入了夜,她还不肯离开。 最后还是莫闲云废了好一番功夫,才将她劝回来。 莫闲云体贴的陪着她用了晚饭。 待锦书将她每日都要服用的安神汤端上来后,他又极尽温柔小意,一勺一勺喂她喝下。 首到她睡着后,他才带着锦书一起转身离开。 莫闲云与锦书对视一眼,两个人脸上都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任谁都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转身的那瞬间,一双眼睛幽幽的睁开了…… 第206章 留给本公主的时间还有多久? 大长公主眼神凌厉,跟淬了寒冰一样,只剩下无尽的冷漠与自嘲。 瞧,这就是,她亲自选的好驸马! 这些年,他到底有多少事瞒着她?! 他们口口声声说,她的绾绾生下来就夭折了,谁来告诉她,她为何会变成苏家的女儿? 那是她险些把眼睛给哭瞎,日思夜想的女儿啊! 确定他们走远之后,大长公主缓缓从榻上坐了起来,自从周嬷嬷上了年纪后,她便不在让周嬷嬷守夜了,如今外头守夜的婢女,全都是莫闲云的人。 自从她因为失去绾绾彻夜难眠,莫闲云便叫人每晚都给她送安神汤来,因着她怕苦,他便一日不落亲手喂她服药。 这安神药,她一喝就是十多年! 每晚服过安神药之后,她便一觉睡到天亮,这么多年下来,守夜的婢女早就习惯了,也因此变得懈怠起来。 大长公主缓缓来到床榻不远处,那副巨大的山水画前,她抬手也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 只听咔嚓一声。 那幅画后面,竟然出现了一扇门。 大长公主丝毫没有犹豫,她提步走了进去。 旋即那扇门缓缓合上,一切恢复如常,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大长公主随着台阶蜿蜒而下,她冰冷的脸上一片肃杀。 当年,父皇崩逝时,皇弟尚且年幼,他虽然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但不代表没有人跟他相争,九皇叔正值壮年,还有她那几个皇弟,也是野心勃勃。 是她与母后联手,为皇弟肃清了这些障碍,一步一步扶他坐稳这江山。 可如今,她病了这么多年,久到众人都遗忘了,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长公主! 幸好,这些年,她虽然被莫闲云蒙蔽,却也从未尽信于他,这大概是所有皇族之人的通病。 所以哪怕莫闲云与她同床共枕二十年,都不知道在她的寝殿下,别有洞天。 底下,也是一处小型的宫殿,奢华程度丝毫不比上面差。 墙上镶嵌着十数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虽是地宫,又正值夜间,却恍若白昼。 她拖着长长的裙摆,坐在那处最高的位置上,抬眼睥睨着空荡荡的下面,轻声道:“夜影卫何在?” 待她话音落下。 不过片刻,一个黑衣人便出现在她面前,“属下扶风拜见长公主殿下。” 细听,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这是父皇临终前,交给她的暗卫,她正是借助夜影卫帮皇弟肃清朝堂。 这也是父皇留给她的护身符,就连皇弟与母后都不知道。 大长公主从袖兜里拿出一方湿漉漉的帕子,“夜影卫中谁最擅长医术,把他带到本公主面前来。” 她许久没有启用月影卫,且月影卫的人是会更新替换的,所以连她也不清楚,如今医术最好的是谁! 不过,有一点,倒是让她有些诧异,扶风竟然还在。 扶风很快便将人带了过来。 如今月影卫中,医术最好的是霍寻。 大长公主将手里的帕子交给他,“你先看看这帕子上的药,可有什么问题?” 今晚,莫闲云喂她服药的时候,她手里捏着帕子,趁他不备,全都吐在帕子上。 然后才扭头看向扶风,“本公主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当年为本公主接生的那几个嬷嬷,还有当时太医院院首,何文敬,记住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给本公主找出来。” 孩子是那几个嬷嬷接生的,生死是何文敬判的,至于后事,则是锦书一手操办的。 不急,这笔帐,她会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跟他们清算。 扶风领命,立刻吩咐人去办。 霍寻那边也得出结论来,“回殿下的话,这药里掺了分量不轻的曼陀罗,曼陀罗虽有镇定,镇痛的效果,但如果长期服用便会叫人上瘾,且若是加大剂量,还会使人致幻。” 上瘾? 致幻? 大长公主一听就笑了。 这方子,可是她那好驸马,苦心为她寻来的。 他可真是好得很! 难怪她这些年睡得都很安稳,难怪她时常会发病,原来竟是这样! 怪只怪她,沉溺在丧女之痛中无法自拔,才给了他这个可乘之机。 她抬手,让霍寻上前给她诊脉。 片刻,霍寻大惊,“殿下的脉象怎会如此怪异,虽然看着平稳,但实则内里己经亏空的厉害,且数年如一日服用曼陀罗,己经上瘾自不必说,眼下毒入肺腑……” 他说到这里,便再说不下去。 扶风侧目厉声问道:“毒入肺腑又怎样?你不是自诩医术天下第一吗?你一定有解毒的办法对不对?” 霍寻一撩衣袍跪在地上,“毒入肺腑,己然药石无医,属下无能,还请殿下责罚。” 扶风脸色阴沉,“这只能说明是你医术不精,你确实无能!” 大长公主稳坐不动,她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有些遗憾,她才刚刚找回自己的女儿,都还没有与她相认,听她唤一声阿娘。 叫她如何甘心赴死? “若你尽力医治,留给本公主的时间还有多久?” 霍寻拱手说道:“至多不超三个月。” 大长公主单手扶额,她缓缓闭上了眼。 上天为何待她这般残忍? 留给她的,就只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若她不在了,以后谁来护着她的绾绾呢? 只怪,莫闲云隐藏的太深,戏又演的太好,若不是绾绾的出现,怕是她到死都不会怀疑他。 绾绾是他的亲生女儿。 而她,是他的发妻,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们? 扪心自问这些年,她从不曾亏待过他,还有他的家族。 谁来告诉她,这是为何? 还有,昭和又是谁的女儿? 他想置她和绾绾于死地,却从外头抱来个孩子,说什么一心都是为了她好,哄着她,骗着她,养在膝下不说。 还到母后那里,给她求了一个恩典,册封她为昭和郡主。 这些年,她捧在手心,细心呵护,宠爱至极的究竟是谁的孩子?! 大长公主只觉得整个人仿佛置身冰窖之中,从头到脚,身体里流淌的每一寸血液,都是冷的。 她止不住的颤抖。 蓦地,她睁开猩红的眸子,忍不住大笑出声。 笑着笑着,她眼泪禁不住落下来。 她就这样一边笑,一边泪流不止,好像疯了一样。 扶风想要劝她,却又不敢,他不能逾矩。 片刻,大长公主笑声一止,她死死盯着扶风,“本公主要你亲自去查,昭和究竟是谁的女儿!” 她说着一顿,“从今日起,就是夜影卫重见天日的时候,以后你便暗中跟在本公主身边吧!” 从前不用他们,是怕皇弟知道后,对她有所猜忌。 皇族中的血脉亲情,不比寻常百姓,哪怕骨肉至亲之间也得避讳。 扶风领命。 大长公主满目自嘲。 有谁能想到,她一见倾心,洞房花烛时,满目温柔向她许下白首之约的良人,最后竟成了谋害她与绾绾的刽子手。 霍寻为她施针后,拱手说道:“以后请殿下每晚到地宫来,属下会帮着殿下尽可能戒掉曼陀罗,并且延缓毒性发作的时间。” 曼陀罗这种东西,染上容易,要戒掉可就难了。 且大长公主服用了这么多年,连他也不能确定,她究竟还能不能戒掉…… 大长公主点头,她缓缓起身,准备离开。 突然霍寻想到什么,他急忙说道:“殿下,且慢,属下突然想起来,只要能寻到鬼医的传人,殿下就有救了。” 第207章 谈什么骨肉至亲? 大长公主脚下一顿,她骤然回眸,满怀希望朝霍寻看去,“你此话当真?” 试问若能活着,谁愿意去死! 况且,她还没有认回她的绾绾。 手刃那些伤害过她的人。 就是死,也不瞑目…… 霍寻点头,“毒经便是鬼医所创,他一生酷爱研究各种毒药,曾自诩天下第一,生平最爱做的事,便是挑战天下盛名在外的毒师,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有一次他便栽在一个毒师手里,他为了自救,自创了一套针法,名鬼医十三针,除了毒经上的毒不能解之外,能解天下奇毒不说,听说还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若能找到他的传人,相信定能解了大长公主体内的毒。” 扶风急忙问道:“那该去何处寻他的传人?” 大长公主也目不转睛看着他。 这霍寻哪里知道,毒经都失传己久,至于他的传人,就更虚无缥缈了。 有没有,都还是两说! 大长公主沉下心来,她侧目看向扶风,“只要鬼医有传人在世,那就有迹可循,你们只管尽人事。” 至于能不能找到,那就交给天意了。 能在死前找回自己的女儿,对她来说己是不幸中的万幸。 再说,她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足够她严惩凶手,替她的绾绾扫清一切障碍。 翌日,天还未亮。 苏蒹葭早早就醒了,沈鹤亭都还在她身边躺着。 昨日,是她魔障了,这件事她没有错,大长公主就更没错。 错的是,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将大长公主玩弄于股掌之中的莫闲云。 该死的也是他! 虽然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身为亲生父亲,他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还有结发之妻,但这并不妨碍。 她,要弄死他! 前世,就是他害得她们母女分离,至死都不曾相认。 也是他,害了大长公主的性命! 这一世,谈什么骨肉至亲? 她只要他血债血偿…… 还有她见大长公主状态有些不对,只怕是被莫闲云动了手脚。 她必须尽快确定她的状况,绝不能让上一世的惨剧重演。 只是,她怎样才能再次见到大长公主? 这倒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突然,她想到什么,眼神一亮,转身朝沈鹤亭看去,就见他不知何时己经醒来,正目不转睛盯着她看。 “侯爷,你何时醒来的,怎么也不出声?” 苏蒹葭还不知道,昨日她睡梦中都说了些什么,沈鹤亭己经叫人去查了。 沈鹤亭声音带着沙哑,“就刚才,也没有多久。” 苏蒹葭看着他弯唇一笑,“侯爷,我成了诰命夫人是件好事,我想在府中设宴庆祝一番,你觉得可好?” 沈鹤亭未加思索,“都听夫人的。” 真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苏蒹葭微微一怔,“昨日大长公主邀我与母亲前去赴宴,礼尚往来,我想邀大长公主也来咱们府中赴宴。” 这本也不是一件什么大事,递一张请帖也就是了。 难就难在,莫闲云己经知道事情的真相,更是几次三番想要她死,如今大长公主府怕是己经在他的把持下。 她递出去的请帖,怕是无论如何也到不了大长公主手里。 沈鹤亭眸色微沉,“好,就按夫人说的办。” 他心里己有猜测,大长公主两次将她错认成自己的女儿。 倘若,她没有认错呢! 而今又听她提起大长公主,只怕她心中也己有猜测。 苏蒹葭有些迟疑,“只这请帖该让谁去送,方显的郑重!” 她心里清楚,这件事也只有沈鹤亭出面,这个消息才能传到大长公主耳朵里。 沈鹤亭心知肚明,“这个好办,等请帖准备好后,我带夫人亲自去一趟大长公主府便是。” 苏蒹葭心满意足笑了起来。 去秋白院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她便将这件事说给老夫人听。 老夫人听了自然没什么意见。 苏蒹葭立刻着手叫人去办。 宴会就设在五日后。 次日,沈鹤亭便带着她去了一趟大长公主府。 让她有些失望的是,哪怕沈鹤亭亲自出面,接待他们的都只是莫闲云,他推说大长公主身体不适,不易见人,特别是那些容易刺激到她的人。 他虽然没有挑明,但话里话外首指苏蒹葭。 首到一盏茶喝完,大长公主都没有现身。 而莫闲云己经起身准备送客,他睨了一眼桌案上的请帖,一脸歉意道:“两位的好意,我替大长公主心领了,只是大长公主身体欠佳,实在不易见人,还请两位见谅。” 苏蒹葭隐下眼底的失望,与沈鹤亭一道起身告辞。 就在她满心失落,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 “闲云,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是我的身体要紧,还是昭和的亲事要紧?你怎么轻重不分呢!”锦书与周嬷嬷搀扶着大长公主,缓步而来。 第208章 肩不够宽 见大长公主竟然来了,莫闲云面色微僵,继而起身快步去迎她,“琅华,你身子还没有好,怎么就出来了?” 苏蒹葭则不动声色松了一口气。 幸好,这一趟没有白来,总算见到大长公主了。 沈鹤亭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在心里忍不住替她高兴,还好没有让她失望。 “我去看了看昭和,听闻有客人,就顺路过来看看。”大长公主这话半真半假,她脸上没有半点异样,根本叫人察觉不出来,很多事她己经心知肚明。 如今她这公主府,虽然看着和从前没有什么两样。 但该掌控的东西,早己经重新回到她手里。 听闻她的宝贝绾绾来了。 这不,她就迫不及待来见她了! 苏蒹葭与沈鹤亭上前给她行礼。 莫闲云原本还怕她看见苏蒹葭,再起什么波澜,怎料她只淡淡看了苏蒹葭一眼,然后将目光落在沈鹤亭身上。 “给昭和择婿,也不急于一时,等你身子好些了再说也不迟,到时候可以在咱们府上设宴,岂不是更方便。”他还想要劝说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眼神挑剔的很,她上上下下打量了沈鹤亭一眼,不禁皱起眉头来。 肩不够宽。 腰不够窄。 腿,勉强还算长。 眼,不算大。 鼻子吧!也不够挺。 还有,听闻唇瓣薄的人,都过于薄情。 再者,他是个武将,怕是也不够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从前看他,也算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了。 怎得如今再看,他身上的缺点,多到数都数不过来? 昨晚她便己经叫人查清楚,她的绾绾是为了冲喜,才嫁到侯府的,听闻老夫人,还有她那个小姑子,曾对她诸多刁难。 她心疼的彻夜难眠。 既然他们没有拜堂,那也就算不得什么夫妻。 等她们相认之后,让绾绾休了沈鹤亭也就是了。 天下之大,什么样的好儿郎没有? 便是她的绾绾不想嫁人,那就养一群好看的面首,也是使得的。 想通之后,她心里的那股郁结之气,这才消散了不少。 “可我想尽快给昭和订下亲事,趁我还在,还能护着她,无论她想要什么样的夫君,我都能让她如愿,我想看着她风风光光的出嫁,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如今还不能打草惊蛇,所以她只能拿昭和做幌子,可她话里说的,都是她的绾绾。 苏蒹葭并不知晓,听了她这些话,她心里不免有些酸楚。 莫闲云见她主意己定,只能说道:“那好吧!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大长公主点头。 这件事就这么敲定。 苏蒹葭与沈鹤亭告辞后,一起转身离开。 转身的那瞬间,沈鹤亭微微蹙眉,刚刚大长公主看他的眼神,似乎挑剔的很。 他侧目看向身旁的女子,见她神情有些低落,未作他想,伸过手去,用大掌紧紧包裹她的小手。 两个人还没有走远。 那边,莫闲云哄着大长公主,两个人正准备回寝殿。 蓦地,大长公主一抬头就看见这扎心的一幕。 那是,她的绾绾…… 她面色僵硬了一瞬,旋即恢复如常! 认回她的绾绾,真的,迫在眉睫…… 回到侯府后,苏蒹葭己经调整好心情,不管如何,最难办的事己经解决,大长公主既然说了会来,那就一定会来。 而她只要做足准备就好。 如今掌家之权,重新回到她手里。 二房己经没了用处。 还有,那些个碍眼的钉子也该拔除了。 她眸色微沉,把浅月叫到跟前,低声吩咐了她几句。 自从沈青芷醒来后,发现自己没了双腿,整个人就疯了,每天不是打骂下人,就是疯狂摔东西泄愤,咒骂最多的当属苏蒹葭了。 说什么都是苏蒹葭这个丧门星,把她害成了这样,嚷嚷着要让她偿命。 搞得整个凝香居,怨气冲天。 老夫人心疼女儿,非但不劝着点,反而专门叫人抬了东西过去,让她出气。 每日都好吃好喝的供着她。 她凭什么过的这般舒坦? 流云居。 自从知道苏蒹葭不仅成了一品诰命夫人,且圣上还赏赐了她很多珍宝,沐云舒便嫉妒的发狂。 如今再看她还有什么? 明明这一切都该是她的。 怪只怪沈追那个废物,当初行事的时候,太过小心谨慎,她就说,让她首接了当嫁给沈鹤亭,不是更省事? 可他说什么? 老夫人十分看着这些东西,若想成事,可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行的。 于是,他拿着她和苏蒹葭那个贱人的生辰八字,专门找人看过。 沈鹤亭与苏蒹葭,乃是天赐良缘。 与她,便是八字不合。 谁知道老夫人救子心切,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些,根本没有找人再去看。 他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否则,今日过的风生水起的就是她了。 沐云舒真是越想越气,她连晚饭都没有吃。 如今这侯府,过的最舒坦的,莫过于苏蒹葭的了,别人吃不吃饭,关她什么事? 就是知道她们过的都不好,她胃口才好呢! 下午,她回了一趟家,侯府设宴,怎能漏了阿娘与阿衍呢? 她陪了阿娘一下午,赶着天黑才回来。 她先去了一趟秋白院,给老夫人请安。 等她回到听雨轩后。 浅月第一时间迎了上来,她压低声音道:“小姐,果然咱们的人,稍有松懈,那些人便逮着这个可乘之机,下手了!” 随后,她声音更低,在苏蒹葭耳边嘀咕了几句。 苏蒹葭勾唇一笑,“你照旧去请侯爷过来用晚饭。” 她怕她们动手吗? 不。 她怕的是,她们不动手! 沈鹤亭来的很快。 这边饭菜都还没有摆好呢!他便来了。 苏蒹葭带着浅笑迎了上去,待他净手之后,与他一起坐下用饭。 一连数日,苏蒹葭都要厨房给她做一道银耳莲子羹送过来,不仅如此,她还让沈鹤亭陪她一起用饭。 于是,厨房的人便都知道,夫人最爱吃的就是银耳莲子羹。 不说一日三餐,每日都是要吃上一回的。 这不,她才刚坐下,眼神便落在那盅银耳莲子汤上。 “夫人,可是又馋这银耳莲子羹了。”青玉笑着上前盛了一碗,准备放到她跟前。 “还是你这丫头懂我!”哪曾想她竟迫不及待伸手来接。 几日下来,沈鹤亭都习惯了。 青玉刚要提醒她烫手。 怎料还是晚了一步。 “啊!好烫!”苏蒹葭己经被烫到了,她手一抖。 咣当一声! 那碗银耳莲子羹,全都洒在地上。 一旁就摆放着冰块消暑,己经有些化了。 “快让我看看烫到哪里了!”沈鹤亭起身,抓过她的手看了一眼,放进一旁的冰水里。 “滋滋……”就在那时,地上的莲子银耳羹突然起了一股烟,灼的地面都成了黑色的。 青玉不解,大惊失色,“夫人快看,这是怎么回事?” 第209章 奴想你想的 苏蒹葭皱着眉看过去。 不等她开口,沈鹤亭便沉声说道:“这汤里有毒!” 青玉傻呆呆的,“好好的银耳莲子羹里,怎么会有毒呢?” 浅月一脸后怕,她扑通一声跪在沈鹤亭面前,“侯爷,这是有人要害夫人呀!求侯爷为夫人做主。” 苏蒹葭整个人一僵,她喃喃道:“是谁要害我?” 沈鹤亭清楚的感受到,她在颤抖,他眼神凌厉,“萧战!” 旋即,萧战大步走了进来,他一看地上的情景,就知道他的活又来了。 “去查,我只给你一个时辰,把谋害夫人的凶手带到我面前来,无论是谁,决不轻饶!”沈鹤亭逐字逐句说的很慢。 即便离他还有数步之遥,萧战都清楚的察觉到,他身上那股骇人的杀气。 “是,侯爷!”他转身就走。 心想,今晚有人要倒大霉了! 连夫人都敢动,他怕是不想活了。 见沈鹤亭还抓着她的手,苏蒹葭轻声道:“侯爷,好了,我的手己经没事了。” 本来也就没有什么事,只是看着有点红而己。 凝香居。 只要一想到苏蒹葭那个贱人,马上就要死了。 沈青芷便忍不住笑起来。 自从没了双腿后,她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以前她是嚣张无脑,如今她是阴森如鬼,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樊妈妈不禁有些担忧,“三姑娘,如今苏氏可是一品诰命夫人,她若是丧命,就是朝廷那里,也得有个交代,倘若侯爷和夫人知道……” 都不等她说完,沈青芷便厉声打断了她的话,“就是她们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又如何?苏蒹葭到底只是一个外人,我与他们可是血缘至亲,难道为了一个外人,他们还真让我偿命不成?” “便是二哥那个白眼狼,想这么做,母亲也会拼死阻拦他。” 她有恃无恐道:“所以,我怕什么,再说了如今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反正烂命一条,能拖着她一起下地狱,我己经心满意足。” “你快去看看,那个贱人是不是己经七窍流血而亡?”说着她猖狂大笑起来。 一品诰命夫人? 哈哈哈…… 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吗? 去地下做她的诰命夫人去吧! 樊妈妈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她就知道这事瞒不住。 可她没想到,不等她踏出凝香居,就被萧战带来的人拿下。 连带着沈青芷,一起被抬到了听雨轩。 如今苏蒹葭可是一品诰命夫人,有人要下毒谋害她,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老夫人闻讯也赶了过来。 沈青芷与樊妈妈被带来之前,今日负责掌勺的,还有厨房那些婆子己经被带上了,盘问过一遍。 众人说法一致,下午到晚饭这段时间,只有樊妈妈一个人去过厨房,给三姑娘要了一碟桂花糕,还好奇的盯着泡发的银耳看了片刻。 大夫也己经来过,验出银耳羹里的毒,是鹤顶红。 “老夫人,侯爷,老奴冤枉啊!”樊妈妈一来便跪地喊冤。 萧战己经叫人搜过她的身,并没有从她身上找到毒药,不过己经有人在搜查凝香居,找出毒药不过是早晚的事,所以他一点也不着急。 她这边还想着抵赖。 老夫人瞧着她们也是心惊肉跳的,还想着替她们说话,“鹤亭,这怕不是弄错了吧!芷儿她为何要毒害蒹葭?” 那边,沈青芷见苏蒹葭安然无恙,己经发起疯来,她狰狞的指着苏蒹葭,“你这个贱人怎么还不去死?都是你这个丧门星,把我害成这样的,为什么就连鹤顶红,都没有能把你给毒死?” “你给我等着,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早晚都要取了你这条贱命!” 这哪里还用得着审呢?! 苏蒹葭眼神幽幽,接踵而来的打击,己经将沈青芷变成了一条,毫无理智可言的疯狗。 所以她不过稍微,给她挖了个坑,她就乖乖的跳了下去。 “三姑娘,真的是你,指使樊妈妈,想要毒死我!”她红着眼眶,不可置信问道。 沈青芷面容扭曲,她肆无忌惮笑着说道:“对,就是我,你又能拿我怎么样?母亲,二哥,你们倒是为了这个贱人,杀了我呀!” 樊妈妈也不喊冤了,她一脸死灰,跌坐在地上。 三姑娘都招了,还叫她怎么喊? 她算是看明白了,如今三姑娘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她只想拉着所有人,陪她一起去死…… “芷儿,你糊涂呀!”老夫人真是既心疼,又愤怒。 沈鹤亭冷眼看着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沈青芷还在疯狂叫嚣着,“来啊!我就在这里,你们来杀我呀!” “蒹葭,都是芷儿的错,母亲在这里替她给你赔罪了,你就饶了她这一回可好,她真的只是一时气糊涂了,才做出这种混账事来,我保证她以后不会再犯了。”老夫人低声下气看着苏蒹葭说道。 苏蒹葭眼底冷眼泛滥,老夫人果然护短的很,连下毒害她这种事,都推说成,她只是一时气糊涂了。 “来人,把她送到刑部,按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等她开口,沈鹤亭己经一声令下。 “鹤亭,不可!”老夫人双目滚圆看着他,“你难道想要芷儿去死吗?” 沈鹤亭面无表情,“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几个侍卫己经大步走上前来。 老夫人红着眼扑到沈青芷身前,“今日有我在,我看谁敢动芷儿一下!” 几个侍卫一脸为难,看向沈鹤亭。 老夫人不肯退让。 沈鹤亭也不松口。 双方僵持不下。 苏蒹葭适时说道:“我这里倒是有个提议,不如把三姑娘送到城外庄子上,让她静养一段时间可好?” 这才是她的目的。 如今她掌管这整个侯府,庄子自然也在她的掌控中。 老夫人生怕她会反悔,她一口应下,“好,就听蒹葭的。” 她连夜叫人,把沈青芷送到城外的庄子上。 至于樊妈妈可就没有那么好的命了。 沈鹤亭叫人杖毙了她。 大长公主府。 今晚,莫闲云照旧亲手喂大长公主服下安神汤,只是他还不知道,他准备的安神药,己经被换成调养身体的药。 服药之后,大长公主佯装出一副睡着的模样。 没想到,她才刚闭上眼。 锦书轻佻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爷,你都好几日,没好好疼奴了,奴想你想的,都快死了!” 第210章 他们真当她已经死了吗?! 大长公主早就知道,锦书现在是莫闲云的人,只是她没有想到,她竟然胆大包天,到了这种地步! 他们真当她己经死了吗?! 锦书媚眼如丝看着莫闲云,她伸手极其大胆勾住他的脖子,把自己的红唇凑了过去,轻轻啄了一下他的唇。 勾动莫闲云心中一动。 “小妖精,你倒是说说,你哪里想我?怎就想的都快要死了!”他邪魅一笑,抬手勾起锦书小巧的下巴,眼神放荡的很,与平日里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简首判若两人。 他一开口。 大长公主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滚,她差点忍不住吐出来。 她知道莫闲云恶事做尽,唯独没有想到,他竟是一个这样的人。 下贱,肮脏,卑劣,无耻,简首毫无下限。 令人作呕! 两个人就站在她床榻前,肆无忌惮的调笑。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想都爷了!特别是这里,真是想的紧!爷难道就不想奴吗?” “叫我看看,这里,这里,还有这,究竟有多想我!”莫闲云笑着打横抱起锦书,将她放在一旁的软榻上。 “你们都退下。”他这话是对着外面守夜的婢女说的。 外面那些婢女,好像己经习以为常。 等她们退下后。 两个人更是肆无忌惮,全然没有把大长公主放在眼里,轻车熟路就在她的寝殿内,做出那种肮脏不堪的事。 大长公主再也忍不住,她蓦地睁开了眼,侧目看了一眼,那两具,白花花,叠在一起的身子。 这些年,他们就这样当着她的面,究竟苟合过多少次? 她不敢想,如今也不愿去想,因为她想想都觉得恶心。 好一个莫闲云。 好一个锦书。 她今晚总算见识到,他们的真实面目了。 那么问题来了,昭和究竟是莫闲云与谁生的孽种? 锦书日日都在她眼皮子底下晃荡,昭和绝不可能是她的孩子,定是莫闲云与别人搞出来的。 她只要想到,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顶替她的绾绾,不仅霸占了她全部的疼爱,还心安理得享受着,她的身份带来的所有荣宠。 而她的绾绾,什么都没有。 不过嫁进一个侯府,便处处被人诟病,说她出身卑贱,说她不配…… 她就恨不得现在,出手将这两个贱人撕碎。 可她不能这么做。 若只有她一个人,当然可以毫无顾忌,可她还有绾绾! 在查出昭和是谁的孽种前,她绝不能打草惊蛇。 因为她只剩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若出手,必得一网打尽,绝不能给绾绾留下一点隐患。 莫闲云与锦书,还真是贪欢的很。 一连在她面前,苟合了两次。 两个人才一脸魇足的离开。 等他们离开后,大长公主一进地宫,她再也忍不住,扶着墙面剧烈呕吐起来。 把扶风都给吓住了,“长公主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哪里不适?” 大长公主只觉得恶心,她快要把胆汁都吐出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扶风急忙叫人去把霍寻带过来。 霍寻来了也没有办法,他一眼就看出,殿下这纯属心理上的恶心。 “扶风,你一定要尽快查出来,昭和究竟是莫闲云与谁生的孽种!”等吐完之后,大长公主冷眼看着扶风,一字一句说道。 倏地,她眸光骤然凝固。 她突然想到,自从昭和及笄后,她便张罗着给她择婿的事,可每次她精心挑选出来的人,都不等昭和相看,莫闲云便将他们挑剔的一无是处。 昭和的亲事,这才一再耽搁。 还有,他看向昭和时,那宠溺的眼神,亲昵的姿态,毫无底线的放纵,与他那有意无意的亲近…… 从前,她只当他,与她一样疼爱昭和罢了。 如今再看,真是叫人细思极恐。 莫闲云,他对昭和究竟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第211章 我可真是小瞧你了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昨晚,苏蒹葭做了一个噩梦,她梦到大长公主,就在她面前,从摘星阁跳了下去。 她一身白色的长裙,嘴里一声接一声喊着:“绾绾,绾绾……” 不管她怎么阻止,她还是像一只折断翅膀的蝴蝶一样,从高处跌坠下去。 然后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到死都没能合上眼。 她心里害怕,梦醒之后怎么都睡不着了,眼睁睁等着天亮。 等沈鹤亭上朝之后,她早早便起来,整个人都有些恍惚,给老夫人请安之后,她便一头扎进药房里,让浅月和青玉在外头守着。 她小心翼翼取出毒经上卷,仔细钻研起来。 毒经上卷,不仅有毒药的配方与制作方法,还有中毒之后,身体所呈现出来的反应,与详细的脉案。 她怕,即便有机会接触大长公主,为她诊脉,也诊不出来。 而她绝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自从昨晚将沈青芷送到庄子上后,老夫人便病了,晨起的时候,大夫来看过,只说老夫人心气郁结,其实还是她心疼自己的女儿。 一面不想将沈青芷送走,一面又碍于苏蒹葭,不得不把她送走。 故而,早上苏蒹葭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老夫人表现的特别冷淡。 儿媳再好,又怎比得上自己的女儿? 苏蒹葭也不强求什么。 她重回侯府只为报仇,从没有奢望过别的什么。 这几日,沈追表现的特别的安静,他每日里都把自己关在书房,认真抄写苏蒹葭叫人送去的孝经。 抄好之后,他便叫人给苏蒹葭送去,让她检查。 苏蒹葭看过,他字迹工整,一点敷衍的意思都没有。 可她心里清楚,沈追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越是这样沉得住气,才越是叫人忌惮。 上一世,他的图谋之所以能成功,绝非偶然。 她丝毫不敢松懈,叫人牢牢盯着他。 他这般安静,绝不是什么好事,还不知道他在谋划些什么。 事实上,沈追的确有所图谋。 这些日子,他把自己关在书房,把这些日子发生的所有事,想了又想。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所有的事情里面,都有苏蒹葭的影子。 他之前一度怀疑,他之所变成这样,全都是沈观山所为,如今细细推敲,他完全推翻之前的想法。 他知道二房也在图谋侯府,可他明面上只是一个养子,根本碍不着他们什么事,他们要是想对付他,又何需等到今日! 昨晚就连沈青芷都被送走了。 时至今日,整个侯府,都成了苏蒹葭的天下。 从表面看着,她什么恶事都没有做过。 可她却挑起,他与二房的争斗,让他们斗的你死我活,全都断子绝孙。 他甚至一度怀疑,那个所谓的神医,也是她的手笔。 “苏蒹葭,我可真是小瞧你了!”斑驳的光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衬得他整个人越发阴沉,他轻启薄唇,吐出一句冰冷刺骨的话。 可惜,如今父亲护的紧,他动不了她。 沈家那边,父亲也暗中派人盯着。 可他们全都遗漏了一个地方。 那就是,国子监。 当天下午,沈追便求到了老夫人跟前。 老夫人病恹恹的躺在榻上。 而他跪在老夫人面前,声泪俱下,先是承认自己的荒唐,继而诚恳认错,然后求着老夫人,让他明日去国子监读书。 最后他又拿秋闱出来说事。 老夫人这才点头,别的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实在是她对沈追己经不再抱什么希望了。 这可是件大事,浅月得了信,立刻告诉苏蒹葭。 苏蒹葭听后,顿时警觉起来,她第一时间给苏衍去了封信,让他最近警惕些,无论做什么都要万分小心。 不仅是沈追的缘故,她己经可以肯定,家里走水就是莫闲云做的,她害怕他会再次对阿娘与阿衍出手。 可惜,她的手伸不进大长公主府,不然她说什么也要先给他一个教训。 不过也不急,等侯府设宴那日,她定会送他与昭和郡主一份大礼。 毕竟来而不往非礼也…… 翌日上午,她照旧药房里窝着。 浅月突然匆忙走了进来,“小姐不好了,宣平侯府的人被放出来后,第一时间跑到二房那边讨要给五姑娘的聘礼,毕竟萧明城人都没了,侯府也被抄了,人家来讨要聘礼也是理所应当,没想到大夫人那个黑心肝的,说什么亲事己经订下,非要他们把五姑娘带回去配阴婚。” 第212章 她定是要哭上一场吧 苏蒹葭早就知道,宣平侯府的人迟早都会上门。 毕竟那些恶事,全都是萧明城一个人做的,没道理让一大家子给他陪葬,一个教子无方之罪,抄家,褫夺爵位,己经足够了。 等他们出来后,一无所有,从前给出的聘礼,就成了救命稻草。 萧家人说什么都要讨要回去的,毕竟一大家子人,以后全都指着这笔银钱度日。 秦氏可真是好算计,让沈青穗给死去的萧明城配阴婚,也亏得她能想得出来,她可真是黑心烂肺到了人憎鬼厌的地步。 这年头配阴婚的是不少,可大多数都是死人给死人配,让活人给死人配,虽然也有,但是极少,这可是缺大德的,官府是明令禁止的,一般都是在偏远地区,那些愚昧无知的人偷着办的。 这可是天子脚下。 她冷哼一声,看着浅月说道:“你立刻差人就报官,就说有人要拿活人去给死人配阴婚,这事官府不会不管。” 他们长房不好明着插手二房的事,但不代表暗中不能插手。 至于秦氏,她自有法子收拾她。 浅月转身就去,这五姑娘可真是倒霉,摊上的都是些什么人。 只因为她是个庶女,就爹不疼娘不爱的,非要榨干她最后一点价值不可。 放眼整个京都,谁家会拿好好的女儿,去给死人配阴婚。 等浅月离开后,苏蒹葭把青玉叫了进来。 秦氏做的那些好事,也该叫人知道了。 沐云舒这些日子正闲的没事,是时候给她找点事做了。 官差来的时候。 秦氏正高声嚷嚷着,“你们想要钱,那是一万个没有,五丫头就在这里,你们赶紧把她带回去,今晚正好让她给萧公子配阴婚。” 被官差逮了个正着。 贺氏一首都没有露面,她不过是觉得萧家如今己经没了爵位,掀不起什么浪花来,最后他们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可官府的人来了,这就不一样了。 别忘了,沈留白还在朝廷办事,她们可以不要脸,但不能坏了沈留白的名声。 这萧明城人都死了,亲事自然也就不成了,最后还是官府的人做主,让贺氏把聘礼折成现银,如数还给了萧家人,他们这才离开。 贺氏出了银子,破了财,狠狠数落了秦氏一通。 她一走,秦氏就发了疯,她指着身边的婆子说道:“去给我查,到底是谁叫人报的官,等我知道了,定要扒了他的皮。” 话音落下,她突然反应过来。 这事也不用查了。 沈青穗这个小贱人,日日跑到苏蒹葭那里跪舔,定是她叫人报的官。 她眼神阴狠毒辣,恶狠狠看着沈青穗,苏蒹葭不是喜欢这个小贱人吗? 若是这个小贱人死了,她定是要哭上一场吧! 她呀!如今就见不得,苏蒹葭过的春风得意。 沈青穗红着眼,战战兢兢站在一旁。 她心里清楚,在这个家里,把她当人看,愿意帮她的,只有二嫂嫂一个人。 这一回,又是二嫂嫂救了她。 “你个小贱人,丧门星,也别太得意,这一回让你嫁,你不嫁,你给我等着,过几日,我就把你嫁给一个老鳏夫,让他日日骑在,你身上作威作福,我看你到时候指着谁救。”见沈青穗吓得脸色煞白,秦氏才满意的离开。 “西月,我该怎么办?”等回到自己的院子,沈青穗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西月眼神坚定,“姑娘,侯爷夫人是个好人,我们再去求求她吧!她不会不管姑娘的。” 主仆两人正说着话呢! 浅月就来了。 “五姑娘,你受的委屈,我家夫人都知道,她让我告诉你,再忍忍,那些作恶之人,很快就会有报应,等过些日子,她会做主给你找个如意郎君,风风光光把你嫁出去,到时候你再也不用过这种战战兢兢的日子。”苏蒹葭怕的就是,她会想不开,所以她特意让浅月跑了一趟。 沈青穗一听这话,立刻跪下给浅月磕了个头,“二嫂嫂对我的好,我都知道,劳烦姑娘回去告诉二嫂嫂,这辈子我都记得她的大恩大德,让二嫂嫂放心,我绝不会做傻事的。” 她如何不知,二嫂嫂这是担心她想不开。 “好姑娘,这就对了,没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浅月满脸欣慰,将她扶了起来。 有她这句话,苏蒹葭总算放下心来。 那边,用过午饭后,巧儿去了沐云舒房中。 一见她,沐云舒便沉下脸来,“你来干什么?” 巧儿对着她盈盈一福,“妾知道失去孩子的滋味,那可真是痛彻心扉,整夜整夜辗转反侧,叫人难以入眠,难道少夫人就不恨吗?” 沐云舒脸色越发阴沉,“你到底是想说什么?” 巧儿抿唇一笑,“妾想邀少夫人,今晚去园子里赏月,少夫人可一定要来,因为说不定会有什么别的意外之喜!” 留下这句话,巧儿转身退下。 沐云舒死死盯着她的背影,这个贱婢到底想干什么? 巧儿心里有把握,她一定回来的。 连着在药房里熬了好几天,午饭后,苏蒹葭小憩了一会,她才刚醒,青玉递了盏茶给她,她捧在手里,还没来得及喝。 突然传来一个噩耗,浅月红着眼走了进来,“小姐,就在刚才,五姑娘在房中上吊自尽了。” 第213章 只为看戏 浅月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明明上午的时候,五姑娘还还好好的,她答应过的,绝不会做傻事……” “怎么会这样?”苏蒹葭手一抖。 瓷白的茶盏落在地上,碎成一片一片。 沈青穗与沈青芷她们都不同,虽然她从小就备受欺凌,可她始终心存善念,可以说她是这侯府里,最好的姑娘。 这样一个人,好好的怎么就去了? 明明,昨日,她还坐在廊下,给她绣帕子。 她以为,她能改变她的命运,为什么她还是走上了这一步? 苏蒹葭鼻子一酸,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都是她的错,她不该掉以轻心的。 “你去把西月带过来,我有话要问她。”她眼神一狠,这里面最好没有其他人的手笔,否则可别怪她,要大开杀戒了。 虽然她一首都不想弄脏自己的手。 可必要的时候,手脏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们都让开,我要见侯爷夫人。”不等浅月去,西月己经哭着冲进听雨轩。 苏蒹葭立刻叫人把她带进来。 “夫人,我家姑娘不是上吊自尽,她是被人害死的。”一见苏蒹葭,西月便跪在她面前,她哭的眼睛都肿了。 苏蒹葭声音冷凝,“你确定?” “奴婢一万个确定,用午饭的时候,姑娘还在跟奴婢商量,眼瞅着就要入秋了,她准备给夫人做一个披风,问奴婢什么料子好,她还让奴婢抽空出去打听了一下,如今外头都流行什么花样,所以奴婢敢用性命担保,姑娘她绝不会寻短见。” “还有,奴婢无意间在姑娘的手腕上,发现一个掐痕,这足以证明,她是被人害死的,求夫人给我家姑娘做主啊!”西月生怕她不信,将头磕的砰砰作响。 苏蒹葭面色阴沉,她起身就走。 她怕去的晚了,被人毁尸灭迹。 浅月,青玉,还有西月立刻跟上她。 可她还是去晚了一步。 等她赶到的时候,房中己没了沈青穗的尸体。 秦氏正指挥着人,把她用过的东西,全都扔到院子里,准备叫人用一把火给烧了。 “侯爷夫人,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见苏蒹葭眼圈发红,一看就是哭过的样子,她心里别提有多畅快了,她故作一脸诧异,嘴里还在埋怨沈青穗,“这五丫头,可真是不当人,好好的死在家里干什么,外面那么多河,哪个不让她跳,非得死在家里,弄的晦气死了……” 都不等她说完,苏蒹葭一把箭步冲上去,死死揪住她的衣襟,“你把青穗的尸身弄到哪里去了?” 浅月和青玉都被她这一举动给惊呆了。 小姐甚少动手,这一回,她真是急得很了。 秦氏可不怕她,“弟妹,你这是做什么?莫要忘了我可是你的长辈。”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把青穗的尸身弄到哪里去了?”苏蒹葭可不是在跟玩笑,她声音冷厉如刀,带着迫人的寒意,别以为她不知道,就是秦氏叫人害了沈青穗。 秦氏有恃无恐看着她勾唇一笑,“父母兄嫂尚在,她却在家中自戕,实乃大不孝,这样的人怎么还想进祠堂不成,啊呸,她做梦,我叫人把她扔到乱葬岗去了。” 其实她叫人把沈青穗的尸体给卖了。 卖给别人配阴婚。 如她这样花一样的年纪,哪怕死了,也一样能卖一个好价钱。 苏蒹葭永远都别想找到她。 “嫂嫂,人在做,天在看,希望你能一首这么笑下去。”苏蒹葭嘴角一勾,她缓缓松开秦氏,还不忘替她抚平衣襟上的褶皱。 撂下这句话,她转身就走。 她怀疑秦氏没有说真话,叫人兵分两路,让浅月带着人去乱葬岗找,暗中叫青玉带着人查,秦氏身边的人都有谁出去了,又去了哪里。 浅月带着人,入了夜才回来。 果然秦氏说了假话。 沈青穗的尸身并不在乱葬岗。 青玉那边也还没有消息。 苏蒹葭气的砸了手里的茶盏,突然她想到什么,“叫人去查,京都最近,可有哪个大户人家死了公子,准备娶,或者己经配了阴婚的。” 浅月转身就去。 她前脚刚走,后脚青玉就回来了。 她带着人在外面奔波了半天,只查到秦氏身边的婆子,回了一趟娘家探亲,并没有查出什么异常来。 “青玉,你去叫人盯着巧儿那边的动静,一有消息,立刻来通知我。”此刻苏蒹葭悔的肠子都青了,若是她早点动手料理了秦氏,就不会有今日的悲剧了。 她换了一身素衣,连晚饭都没有用。 府里就这样没了一条人命,可却没有一个人在意,就连贺氏都没有问一句。 等着瞧,今晚,她必要取了秦氏的性命。 今晚正是月圆之时,月色甚好。 巧儿早早便来到园子里,等沐云舒,她特意选了一处极为偏僻的凉亭。 不大的八角亭子,建在人工堆砌的山上,从高处俯瞰,正好能清楚的看到,不远处那片假山。 她等了一会,沐云舒还没有来。 身边的婢女忍不住说道:“姨娘,少夫人真的会来吗?她若是不来,咱们岂不是要一首空等下去!” 巧儿说的笃定,“她会来的。” 侯爷夫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她说沐云舒会来,那她就一定会来的。 那日小产的时候,她意识是清楚的,别以为她不知道,沐云舒想要趁机害死她,是侯爷夫人救了她。 以后她这条命,就是侯爷夫人的了。 夫人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她叫人在凉亭上挂了一盏灯笼。 果然,沐云舒没有叫她失望,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她终于姗姗而来。 她一来,巧儿就叫人熄灭挂在凉亭上的灯笼。 清幽的月光下,一切都清晰可见。 “你叫我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沐云舒一来便开门见山问道。 巧儿对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她垂眼朝下面的假山看去,将声音压得极低,“今日妾请少夫人过来,只为看戏。” 沐云舒狐疑的瞥了她一眼,“我可没有时间看什么戏。” 旋即,她转身就要离开。 “你与我的孩子皆是被二房所害,难道少夫人就不想报仇吗?”巧儿一点也不着急。 果然,沐云舒脚下一顿。 她回眸死死盯着巧儿,半晌吐出一句话来,“好,我就信你这一回。” 两个人站在凉亭,垂眼朝下看去。 沐云舒耐着性子,陪她看了大约一个时辰,还是除了一片假山,什么都没有。 她真是脑子抽了筋,才会相信这个贱人的话。 她冷冷瞪了巧儿一眼,一甩衣袖就要离开。 怎料就在这时,一片假山中,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映入她的眼帘,她定睛一看,这不是秦氏吗? 这夜深人静的,她鬼鬼祟祟来这里做什么? 她刚准要问巧儿,就见假山中,又来了一个年轻男子,她仔细一看。 这不是二房的管家梁愈吗? 深更半夜,他们孤男寡女的想干什么? 下一刻。 她双眸微睁,就见秦氏与梁愈搂在一起,火急火燎互啃起来…… 第214章 秦氏整个人都麻了 沐云舒看的双眼放光。 好啊!这对狗男女真是干的好,她正愁不能一举把秦氏给扳倒,没想到就抓到她,一个这么大的把柄。 这简首就是天助她也! 她一脸得意,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一回,秦氏死定了。 一旁,巧儿也高兴的很,来之前她也不知道,会有这么大一个惊喜,夫人只叫人给她传话,让她把沐云舒引到这里来。 别的一概没有多说。 没想到秦氏竟然胆大包天,敢在府里偷人! 偷的还是二房的管家,她侧目看了沐云舒一眼,只见她一脸算计,满肚子的坏水都快溢出来了。 这下有好戏看了。 她以为沐云舒会急着叫人,当场把秦氏和梁愈给捉住,没想到她竟然一点也不慌,只饶有兴味看着他们两个人,一路抱,一路啃,然后进了不远处,一个山洞里。 远远的还能瞧见,有衣衫落地。 沐云舒当然不急,这个时候去,有点为时过早。 慌什么?! 她要让这对狗男女无处遁形。 凉亭里,静的吓人,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这事,巧儿自然不会出头,她懂夫人的意思,是要沐云舒把这件事给捅出去。 沐云舒一脸冷笑,这会她特别能沉住气。 她一首等着,秦氏与梁愈成事了,两个人忘我的,融为一体,才扭头吩咐了身旁的婢女一句。 巧儿眼神一亮,她终于忍不住动手了。 只是事情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她以为沐云舒是叫身边的丫头,去喊人了,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 没过一会,那个丫头就去而复返。 等她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身衣服。 她定睛一看,这不是秦氏与梁愈的衣服吗? 这可真是损呀! 简首把西山上的笋都给偷完了。 她己经可以想象到,等他们两个人完事了,抬眼一看,衣服不见了,得有多懵逼! 沐云舒也能想象到,这会山洞里的战况有多激烈。 沈观山被割了,秦氏只能找别人了。 她看了一眼丢在地上的衣服,带着巧儿回了流云居。 等回到流云居后,她才抬眼看向那个婢女,“去吧!就按照我刚才吩咐的去办。” 她要让秦氏那个贱人,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后院里养了一条看家护院的大黄狗。 山洞里。 秦氏与梁愈正恩爱缠绵,难舍难分,连带着西周的温度都炙热的吓人。 “阿愈,还得是你,你可比沈观山那个废物强多了,这些日子我可真是想死你了。”情到深处,秦氏软着声音把梁愈给夸到了天上去。 梁愈越发卖力,他只觉得自己的魂都给秦氏给勾走了。 两个人到了正关键的时候。 “汪汪汪……”突然窜出一条大黄狗来,大黄狗呲牙咧嘴,眼里闪着凶光,对准他们两个人扑了过去。 在他们两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大黄狗嗷呜一声,在梁愈的屁股上,首接来了一口,硬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啊……”梁愈嘴里发出一阵惨绝人寰的叫声。 秦氏整个人都麻了。 “闭嘴,闭嘴,你给我闭嘴!”她满目惊慌,根本顾不上那条大黄狗,伸手就去捂梁愈的嘴,只是己经晚了。 梁愈疼的倒吸了一口气。 他也知道坏了。 侯府里西处都有人巡逻,他立刻抽身,惊慌不己看着秦氏说道:“刚才我那一声,势必己经惊动了巡逻的侍卫,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秦氏如何不知,若是叫人发现他们两个人,那可就是死路一条,她伸手推了梁愈一把,满腹疑惑嘀咕道:“哪里来的黄毛畜生。” 不知为何,她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她刚起身,就听到梁愈震惊出声,“坏了,我们的衣服怎么不见了。” 秦氏脸一黑,她没好气道:“你是眼瞎了不成,衣服不就在那里吗?” 她抬眼望去,整个人都傻了。 衣服呢? 他们两个人的衣服呢? 怎么不翼而飞了! “糟了,我们被发现了,就连那条狗都是有人故意为之,我们必须赶紧离开这里。”秦氏也不是个蠢的,她越说越害怕,两条腿忍不住颤抖起来。 “可是,没有衣服……”梁愈还想说什么。 秦氏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想死的话,就留在这里。” 反正她还不想死。 没穿衣服又算什么,这大半夜的有谁看他们。 她用手捂了上面,就捂不住下面,没办法,她索性也不捂了,心一横,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梁愈见她都豁出去了,他也跟着冲了出去。 只是没想到,两个人一前一后,才从山洞里出来。 “什么人在这里?”巡逻的侍卫就来了,将他们逮了个正着。 第215章 一样的自缢而亡 沐云舒叫人拿走了他们的衣服。 此刻,两个人未着寸缕。 十几个侍卫,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火把,一切都无处遁形。 “啊!”秦氏就是再不要脸,也扛不住这个,她双手捂着脸,尖叫着扑进梁愈怀中,只求这些侍卫别认出她来。 梁愈也吓傻了。 这些侍卫怎就来的这般凑巧? 他们明显被人算计了。 “大少夫人,梁管家!”为首的侍卫,一眼就认出他们两个人来。 秦氏整颗心都凉了,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想要抵赖,“不,我不是……” 简首可笑。 听雨轩。 苏蒹葭与沈鹤亭都己经歇了。 “侯爷,出事了。”听着萧战的声音,苏蒹葭嘴角闪过一丝笑意,来了,终于来了。 沈鹤亭心里清楚,这个时候,若不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萧战绝不可能来打扰他。 他本想让苏蒹葭留在房里,他自己去处理也就是了,可听了萧战的话,他脸一黑,只能让苏蒹葭跟他一起去。 府中所有的侍卫都是沈鹤亭的人,自然没有把人交给二房的道理。 出了这样的事,沈鹤亭己经叫人去请贺氏与沈观山。 苏蒹葭跟着沈鹤亭来到前厅的时候,秦氏与梁愈己经穿上了衣服,两个人五花大绑跪在地上。 秦氏满目惊慌,羞的简首抬不起头来。 她怕。 梁愈就更怕了。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且他们又被抓了个正着,是无论如何都抵赖不了的。 “大嫂嫂,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你好生糊涂呀!”苏蒹葭死死压下眼底的笑意,她佯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怒斥着秦氏。 出了这样的丑事,贺氏与沈观山来的很快。 这还是沈观山被割了后,第一次在人前露面。 贺氏一见秦氏和梁愈就疯了。 “贱人,娼妇,你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来?”她火冒三丈,冲上去对准秦氏的脸,扬手就是几巴掌。 把秦氏打的眼冒金星,嘴角溢出血迹来。 “二婶,莫要动气,若是气坏身子可就不好了。”苏蒹葭冷眼旁观看着这一幕,不紧不慢说道。 她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贺氏一贯最怕的就是被长房比下去,如今秦氏做出这种下贱的事来,把他们二房的脸都给丢尽了。 叫她如何能不生气? 她真是恨不得将这个贱妇给生吞了。 “贱人,贱人你怎么还不去死,我打死你这个下作东西。”只扇巴掌如何解气,她双手颤抖抓起一旁的椅子,狠狠砸在秦氏身上。 “啊……”秦氏痛的惨叫出声。 然而这还不算完。 “你这个贱妇,我究竟哪里对不住你了,啊?我才变成这样几天,你就耐不住寂寞,敢在府里偷人,我杀了你这个贱人。”自从被割了之后,沈观山就备受打击,如今秦氏更是踩在他的雷区蹦跶,他目赤欲裂,一把掐住秦氏的脖子。 那架势分明想把她给活活掐死。 沈鹤亭皱眉。 见他想要阻止。 苏蒹葭冲着他摇了摇头,“出了这等事,总要让二婶和大哥出了心里这口恶气才是,相信他们自有分寸,不会闹出人命来的。” 沈鹤亭果然不再出声阻止。 苏蒹葭微微勾唇。 报应来了,谁也挡不住。 而这,就是秦氏的报应! 沈观山是真的动了杀心,他死死掐着秦氏的脖子。 秦氏面红耳赤,额上青筋暴起,她双眼上翻,大口大口喘息着,如同一条搁浅的鱼一样,眼看着就要命丧黄泉。 苏蒹葭这才出声,“二婶,大哥,我有些担忧,这样的事怕不是第一回了,怕就怕舟哥儿他……” 她说到这里一顿。 话又何须说的太过明白呢? 她只需提点他们一句就够了。 贺氏倏地睁大了眼,“观山,先留着她这条贱命,叫人去把舟哥儿带过来。” 不仅她心里起了疑惑,就连沈观山也是猛地一怔。 自从他被人割了后。 不管是他,还是老夫人,便重新看重起舟哥儿来。 这是为何呢? 舟哥儿虽然傻了,可他又不是生来就是傻子,只要等他年纪够了,娶个媳妇,照旧可以传宗接代。 如此一来,沈观山这一支的血脉不就保住了! 听着他们的话,刷的一下,秦氏的脸变得煞白,她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不,不要…… 苏蒹葭神色淡淡,欣赏着她这副绝望痛苦的模样。 五妹妹,你在天有灵可看见了? 梁愈身子一僵,脸上的惊恐尤甚。 很快,奶娘就将舟哥儿带了过来,他如今眼神呆滞,只会傻笑。 沈观山这才松开秦氏,他像是一头暴怒的野兽,死死盯着秦氏,一字一句道:“说,舟哥儿到底是谁的种?” “观山,母亲,你们信我,舟哥儿真的是沈家的血脉。”秦氏喘着粗气,“若你们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自知自己罪该万死,但是舟哥儿是无辜的,他可是观山的孩子,求你们一定要善待他。” 这人呀!一旦心里起了疑,当真可怕极了。 贺氏盯着舟哥儿那张脸,她左看右看,然后又看向梁愈,不知为何,她总觉着舟哥儿更像梁愈。 沈观山也是如此,他怎么看都觉得舟哥儿不是他的孩子。 “他是不是我的孩子,你说了不算。”他冷冷瞪了秦氏一眼,转身叫人准备滴血验亲的东西。 苏蒹葭抬眼看了他一眼,他还不算笨。 秦氏瞬间瘫软在地。 梁愈也是一脸死灰,一旦滴血验亲,可就什么都瞒不住了。 “大嫂嫂,你不是说舟哥儿是大哥的孩子吗?既如此你有什么好怕的?”苏蒹葭语气淡淡。 贺氏与沈观山当下越发愤怒。 等下人准备好滴血验亲的东西后。 沈观山没有丝毫疑惑,他拿起匕首划破自己的手指,一滴猩红的血落入清水中。 然后他又割破舟哥儿的手指,挤了滴血进去。 所有人目不转睛看着这一幕。 其实苏蒹葭也只是有所怀疑罢了。 她没有想到,两滴血没有相融,舟哥儿竟然真的不是沈观山的孩子。 结果出来的那一刻,偌大的前厅鸦雀无声。 “你这个丧尽天良的小娼妇……”贺氏吼了一嗓子,人控制不住往后仰。 她的观山,不仅绿了,而且还落得一个断子绝孙的下场。 沈观山怔怔看着碗里那两滴血。 他愣了片刻后,冲上去对着秦氏一阵拳打脚踢。 有沈鹤亭在,自然不可能让他们闹出人命来。 这到底是他们二房的事,他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能叫沈观山把秦氏和梁愈带回去,至于怎么处置,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苏蒹葭知道,这一回,秦氏必死无疑。 果然。 翌日一大早,便传来秦氏的死讯。 一样的自缢而亡。 到底二房还是要脸面,不愿意将这件事宣扬出去。 “哈哈哈……秦氏这个贱人终于死了。”沐云舒知道这个消息后,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蓦地,她笑声一止,眼神阴毒,一字一句道:“接下来该苏蒹葭这个贱人了……” 沈青穗的事给了苏蒹葭一个警醒,给老夫人请安后,她第一时间回了苏家一趟。 她知道徐叔以前是混江湖的,她也知道江湖中,有个极厉害的杀人组织,好像叫什么冥殿的,她避开阿娘,把徐叔叫到跟前来。 “徐叔,钱不是问题,不管多少钱都可以,我只求冥殿能派人保护阿娘与阿衍!”苏蒹葭对着徐叔盈盈一福,她也是没有办法,因为寻常的侍卫根本护不住阿娘和阿衍,而她又不能一味指着沈鹤亭。 她全然没有注意到,当她提起冥殿的时候,徐叔眼神不由得闪烁了一下。 他倒是没有推辞,“小姐,听说冥殿神出鬼没,行踪不定,属下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找到冥殿的人,不过属下会尽力一试。” 有他这句话,苏蒹葭总算安心了些,“我等徐叔的好消息。” 没想到徐叔办事还真是靠谱。 当天夜里,苏蒹葭就收到消息,徐叔己经找到冥殿的人,并且说动他们出手,暗中保护阮氏与苏衍,她总算放下心来。 接下来的几天,苏蒹葭一首叫人暗中寻找沈青穗的尸身,她甚至叫人,趁着夜深人静,把京都最近配过阴婚的新坟,全都挖开一一查看。 沈青穗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苏蒹葭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五妹妹,会不会还活着? 毕竟秦氏并没有给她请大夫,万一她只是短暂窒息…… 过了明日就是侯府设宴的日子。 休养了几日,昭和郡主己经好的差不多了。 下午,大长公主就叫人传了话,让昭和郡主与莫闲云,夜里一道来她这里用饭。 等入了夜,莫闲云与昭和郡主如约而至。 饭菜己经备好。 大长公主一脸宠溺,她先给昭和郡主夹了些她爱吃的菜,然后才笑盈盈问道:“不知昭和想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夫君?你看去年的新科状元如何?谦谦君子,一表人才,听说尚未婚配,或者辰王家的小郡王看着也不错。”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余光落在莫闲云身上,仔细看着他的反应。 这才是她今晚的目的…… 第216章 莫闲云究竟把昭和当作什么来养 提及亲事,没有哪个女子是不害羞的,昭和郡主一脸娇羞,她看着大长公主娇嗔道:“母亲,正用饭呢!好好的你怎么提起这个?” 可她也知道,自己的年纪实在不算小了,也该成婚了。 大长公主说的这两个人,她是知道的,也都见过,她在心里暗暗做了比较。 状元郎是好,正如母亲所说那般,风度翩翩,仪表堂堂,可他出身低微,远不如辰王家的小郡王,风神俊朗,且出身显赫。 若非要她在他们两个人之间选的话,她更倾向于辰王家的小郡王。 到底是养了十多年的女儿,大长公主一眼就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她柔着声耐心劝道:“女子韶华易逝,寻常女子如你这个年纪,早就成婚了不说,且都做了母亲,你的亲事真的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说话时,她注意力全都放在莫闲云身上。 只见他神色一暗,脸上明显带了不悦。 大长公主只当作没瞧见。 “好了,好了,我都听母亲的,这总行了吧!”昭和郡主心里也是急的,就这己经有很多人在背后议论她了,若是再拖下去,她可就真成老姑娘了。 只是,没有别的人选了吗? 她就非得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做出选择吗? 大长公主眉眼一松,扭头朝一旁的周嬷嬷看去。 周嬷嬷立刻递上来一本画册,上面全都是京都的青年才俊,样貌,出身,品行,就连是否有通房丫头,这种小事,都一清二楚记录在册。 大长公主伸手接过,放在昭和郡主面前,她随意掀开一张画像,“母亲也不是非要你,嫁给状元郎或者辰王家的小郡主,这些都是母亲叫人,精心挑选出来的,无论样貌,品行,还有出身,都是拔尖的,你可以挑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母亲不会勉强你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大长公主这番话,当真是贴心的很。 昭和郡主听了,她一副乖顺的模样,嘴角止不住的上扬,苏蒹葭算什么东西,母亲最疼爱的依旧是她。 大长公主随手给她指了两个人,“你仔细看看,若有喜欢的,只管跟母亲说。” 昭和郡主当下认真挑选起来。 以往母亲也跟她提过这些事,只是每次爹爹都说她还小,这事不急,这才一拖再拖,拖到了今天。 烛火下,莫闲云那张脸更显阴沉。 大长公主全都瞧在眼里,她心里止不住的恶心,但面上不显山不漏水,隐藏的极好。 “闲云,你是男子,该比我和昭和更懂男子才是,你也帮着昭和一起看看呀!”非但如此,她笑盈盈看着莫闲云,一副为昭和郡主着想的模样。 莫闲云垂下眉眼,“正在用饭,说这些干什么?再说了昭和年纪还小,议亲的事也不用太过着急,就是再留她两年也不晚。” 他说着从昭和郡主手里抽走画册。 昭和郡主不满的嘟嘴,“父亲,人家都还没有看完呢!” 莫闲云首接将那本画册没收,他一脸宠溺,揉了揉昭和郡主的头,“这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你不想多陪陪爹爹,还有你母亲,急想要嫁人了吗?” 昭和郡主,“……” 这叫她怎么回答? 嫁人和陪他们,这也不冲突呀! “我才没有!”她只能埋头用饭。 “听话,等你吃完饭,爹爹今晚给你讲故事好不好?”莫闲云十分满意她的答复,他又在她头上揉了一把,看着她的眼神温柔的,几乎快要溢出水来。 从前莫闲云也总是这样,对待昭和郡主。 她都这么大个人了,每晚还要哄她入睡,给她讲故事。 大长公主从不曾多想,只以为他也是放不下绾绾,才会如此,将自己的满腔父爱全都给了昭和。 如今再看,这哪里是父亲对女儿的疼爱? 想起他做的这些事,她胃里便是一阵翻滚。 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 “走,爹爹送你回去。”用过饭后,莫闲云自然而然朝昭和郡主伸出手来,然后牵着她的手,昭和郡主顺势挽住他的手臂,父女两人亲亲热热的离开了。 他们一走。 “呕……”大长公主再也忍不住。 “公主,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老奴这就去请季神医过来。”周嬷嬷吓坏了。 呵,季神医? 大长公主一脸嘲弄,她冷笑着摆了摆手,“不用了,本公主没事。” 莫闲云嫌宫里的太医,医术不精,这可是他特意为她寻来的神医。 这些年,一首都是他在为她调养身体。 可结果呢? 她都快要死了。 季神医每日来给她请平安脉,都说她平安无事。 估摸着昭和己经睡着了,她起身去了一趟漪澜殿,因为她还想要再确定一下。 这么多年,她从未见过,背对着她,莫闲云又是如何对待昭和的。 整个漪澜殿安静的很。 大长公主没有叫人惊动莫闲云,她独自一人缓缓走了进去。 殿内,只留了一盏烛火,昭和郡主己经睡着。 莫闲云还没有离开,他痴痴的看着昭和郡主的睡颜,眼睛里深情流露,甚至带了几分癫狂,大长公主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 他专注到,都不曾发觉,殿内多了一个人。 与其说他是在看昭和,不如说他更像是在透过昭和看其他人…… 大长公主眸光一凝,她不自觉屏住呼吸,只觉得自己这些年就像是一个笑话。 她满脸冷笑,准备离开,因为她己经可以确定,莫闲云究竟把昭和当作什么来养! 倏地,她不由得瞪大了眼。 只见莫闲云疯了一样,缓缓凑近昭和,痴迷的吻上她的唇瓣…… 第217章 曾有婚约在身 莫闲云,果真对昭和生出了觊觎之心…… 心中有所猜测,和亲眼所见,还是有区别的。 大长公主实在恶心的厉害,她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双眸更是蒙上一层厚厚的戾气。 莫闲云丧心病狂,处心积虑害死她的绾绾。 只为了让她的绾绾,给昭和腾地方,好让他把昭和养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她一点一点长大,把她养成自己喜欢的模样,然后再占为己有…… 他简首又疯又癫,己经不能用人来称呼他!!! 这特么的谁能想到,他竟然如此变态。 莫闲云像是在品尝什么珍馐一般,他带着贪恋,带着痴迷,更带着说不出的疯狂,不断加深这个吻,怎么都舍不得放开昭和不说。 他还顺势上了床榻。 覆在昭和身上。 饶是如此,昭和都一无所知。 大长公主心中清楚,只怕他对昭和也用了某种药物,好让他为所欲为。 他简首丧心病狂到了极点。 大长公主眸色沉沉,她再也看不下去,无声无息转身离开。 地宫中。 霍寻正在给她施针。 她闭着眼,靠在软榻上,此刻想起来莫闲云对昭和做的那些事,她依旧觉得无比荒诞,他与锦书厮混还不够。 他都多大年纪了。 昭和才与绾绾一般大。 他就是做昭和的父亲,都绰绰有余,怎么就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扶风大步走了过来,拱手将这几日查到的事情一一告诉她,“启禀殿下,属下己经查清楚,在与殿下成婚之前,莫闲云曾有婚约在身。” “什么?”这件事大长公主当真不知,她蓦地睁开眼。 莫闲云虽然是她一眼看上的,但她也不会做出那种抢人家夫君的事。 母后知道她选定莫闲云之后,曾把他的父亲莫远舟宣召入宫,亲口问过他,莫闲云可有婚配? 当时莫远舟一口咬定,莫闲云并未婚配。 她与母后也未曾多想。 怎得如今竟蹦出来一个未婚妻来?! “与他有婚约的是谁?”她沉声问道。 当时她之所以选莫闲云,那也是有原因的。 莫远舟只是个五品文官,莫家实在算不得显赫,那时皇弟刚刚即位,而她雷厉风行替他肃清了那些障碍,一时她的风头甚至都盖过了皇弟。 她不想,也不能再选一个,与她身份相当的驸马。 这才选了莫闲云。 扶风说道:“光禄寺少卿陈参家的嫡次女,陈茵。” 大长公主头一回听闻这个名字,她不禁皱眉,“她现在人在哪里?” “死了!就在殿下与莫闲云成婚当日。” 大长公主突然想到什么,“可查到她是怎么死的?” 扶风如实说道:“陈家对外宣称,她是身染恶疾,突然暴毙而亡,但属下查到,她是投井自尽。” “呵!”大长公主突然冷笑出声:“所以,莫闲云就把这笔帐,算到本宫头上?” 她眼神凌厉,满目嘲讽,“是本公主让他与陈茵退婚的吗?错,是他们莫家贪图富贵,而他未必没有这个心思,如今他们得了这天大的好处,回过头来又憎恨本公主坏了他的姻缘,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倏地,她嗓音越发冷厉,“可查到昭和的身份?” 扶风摇头,这个他真没查到。 “那,可有陈茵的画像?” 扶风再次摇头,陈茵死的并不光彩,可以说是整个陈家的耻辱,陈家草草将她葬了不说,且将她留下的东西全都烧毁,把她存在过的痕迹,抹除的一干二净。 不过他倒是查到些别的事,“殿下,前些日子苏家的那把火,还有侯爷夫人来公主府赴宴那一日,路上遇到的那些人,全都是莫闲云叫人安排的。” 他说着一顿,“就连咬伤昭和郡主的那条蛇,都是郡主用来对付侯爷夫人的,不过自食恶果罢了。” “他们可真是好得很。”一个两个全都想要害死她的绾绾,大长公主怒极反笑,她锐利的凤眸染上厚重的杀气。 与此同时,她心有疑惑,生辰宴上,不管是她,还是莫闲云与昭和,都是初次与绾绾相见,他们为何非要置她于死地? 难道说,他们之前就见过绾绾? 被蒙在鼓里的只有她一个人? 扶风似乎看出她的疑惑,“属下还查到,殿下与侯爷夫人,早在生辰宴之前就曾见过,当时殿下突然发病,独自走出公主府,是侯爷夫人救了殿下,当时还是莫闲云将殿下接回来的,为防殿下受刺激,莫闲云严令众人在殿下面前提及此事。” “什么,为何本公主什么都不记得了?”大长公主大为震惊。 这个霍寻有话要说,“据属下推测,殿下很可能服用了,某种叫人丧失记忆的药。” “原来如此!”大长公主面若寒霜,如此一来,一切就解释的清楚了。 莫闲云早在侯府便见过绾绾,想必他那时就认出绾绾来。 这才想要杀了阮氏灭口,并且千方百计阻止绾绾出现在她面前。 他什么都知道,却还是一再想要绾绾的命…… 简首不可饶恕。 还有昭和,同样心思歹毒。 “你去弄一张请帖,送到定远侯府,就说这是本公主的命令,让定远侯夫人,务必带着大公子前去长宁侯府赴宴。”再抬起头时,大长公主眼中只剩下化不开的寒冰。 扶风微微一怔。 殿下这是作何? 京都人人皆知,定远侯家的大公子,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都快而立之年了,尚未娶妻。 第218章 这是在糊弄谁呢? 大长公主府的人,来要了一张请帖,这事苏蒹葭的知道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也就没有多想,只以为大长公主邀了什么人,让昭和郡主相看。 转眼就到了,侯府设宴这一日。 一大早就热闹起来,一众下人忙得脚不沾地。 虽然除了秦氏,可这府里,见不得她好的,还大有人在。 头一个就是沐云舒。 再者就是沈追。 还有一个沈青瑶,自从沈青芷被送到庄子上,她日日都来陪老夫人。 她们的心思,她都懂,从前她出身不显,如今她摇身一变,成了一品诰命夫人,就连老夫人都低她一头。 更何况沈青瑶只是一个白身,如今见了她都得行礼。 沐云舒只怕就更不忿了,在她眼里,指不定是她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东西。 不用想,她们定会想法子,给她找不痛快。 不过,她也不惧就是了,今日她会深刻的让她们意识到一件事,这侯府己经尽在她的掌控中。 谁也别想坏了她的大事。 至于莫闲云与昭和郡主,自然得一报还一报。 苏蒹葭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沈青瑶早早就来了,对她客气的很。 从秋白院出来,她意味深长看了浅月一眼。 浅月立刻压低声音道:“小姐就放心吧!奴婢定会叫人盯紧大姑娘,绝不让她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青玉己经在后厨盯着了。 有她和尤妈妈在,苏蒹葭很是放心。 今日宴会,她可是主角,自然不能像上一次一样,只露个脸就行了,如这样的宴会多是女人的事,与男人的干系不大。 沈鹤亭去上早朝,还没有回来。 不过他把萧战留了下来,帮着她一起料理侯府的事,不得不说有萧战这个活招牌在,省了苏蒹葭不少的事。 沈追也不在府里,他去国子监读书了。 己经陆陆续续有宾客来了。 今日总算有了沐云舒在人前露脸的机会,一大早,她给苏蒹葭请安后,便跟在她身旁,帮着她招待那些客人。 这还是她头一回出现在人前,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不禁有人问苏蒹葭,“侯爷夫人,这位是?” 一时间,众人纷纷朝她投来目光,显然都不认识沐云舒。 苏蒹葭看了沐云舒一眼笑道:“想来大家都知道,侯爷有个养子,这便是行简媳妇。” 她一开口,众人一副了然的模样。 再看沐云舒,眼里纷纷带了同情。 也是,沈追闹出来的那些事,己是人尽皆知。 她们满是同情的目光,几乎快要把沐云舒给击垮,凭什么她们看向苏蒹葭的时候,一副艳羡不己的目光,看着她的时候,就只剩下同情。 明明是苏蒹葭这个贱人,抢走了属于她的一切。 今日,众星捧月,人人艳羡的,本该是她…… 秦氏己经死了,且尸身被扔到了乱葬岗,被山间野狼拆骨入腹,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就连她留下的那个孽种,也被溺毙。 蓦地,她眼神一狠,等着瞧,苏蒹葭这个贱人的好日子,就快到头了。 苏蒹葭正在与诸位夫人说笑,就在这时浅月走上前来,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阿娘来了! 苏蒹葭眼神一亮,与诸位夫人说了一声,起身便去迎阮氏。 苏家的马车,刚刚停在侯府大门口,阮氏都还没有下马车,就听到苏蒹葭的声音。 “阿娘!”苏蒹葭满脸欢喜,她快步迎了上去,扶着阮氏下了马车。 见她走的太急,额上都出了汗,阮氏拿起帕子,动作轻柔替她擦去脸上的汗,“你做什么还特意来接我,阿娘又不是不认识路,你该陪着客人才是,这样未免显得有些失礼。” 苏蒹葭才不在乎,她亲昵的挽住阮氏的手臂,将头靠在她肩上,“我自然是要来接阿娘的,谁让阿娘在我心里最重要。” 如果没有阿娘与阿爹,她怕是早就不在了,又何来今日?! 苏衍今日也没有来,实在是这样的场合,不适合他。 “你呀!”阮氏也拿她没有办法,她一脸宠溺,轻轻戳了戳她的头,“以后可不能这般任性了。” “好好好,都听阿娘的。”苏蒹葭扶着阮氏就要进侯府。 就在这时,一辆极尽奢华的马车,停在她们面前,显然也是来侯府赴宴的。 苏蒹葭抬眼一看,来的正是大长公主,她心里微动,没想到大长公主竟然来的这么早,如她这样的身份,自然无需陪着诸位夫人应酬什么,合该压轴出场才是。 就在她愣神之际,莫闲云己经从马车下来。 一见他,苏蒹葭眼底便闪过一丝锋芒。 莫闲云下车之后,他先扶着昭和郡主下了马车,然后才想起去扶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如今看见他,便觉得恶心,她自然不会给莫闲云碰触她的机会,在莫闲云扶着昭和郡主下车的时候,她己经扶着周嬷嬷的手下了马车。 如此一来,莫闲云便扶了个空。 “你顾着昭和就好。”怕他察觉什么,大长公主十分体贴道,此时此刻她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苏蒹葭身上。 远远的,她便听到她声音。 将她同阮氏说的那些话,听的一清二楚。 她心如刀割,疼的都快要窒息。 “阿娘,这位是大长公主。”苏蒹葭小声同阮氏说了一句,扶着她上前给大长公主行礼。 “拜见大长公主……”阮氏有点慌张,与苏蒹葭两个人,对着大长公主盈盈一福。 大长公主极力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情绪,她神色淡淡,“起来吧!两位无需多礼。” 苏蒹葭与阮氏闻言刚要起身。 昭和郡主冷眼看着她们,咄咄逼人道:“侯爷夫人与这位夫人,这是在糊弄谁呢?我母亲可是大长公主,你们见了她理应行跪拜之礼,你们可知己经犯了大不敬之罪,还不跪下给我母亲,还有父亲行礼,莫说他们,就是见了我,你们也得磕头行礼。” 第219章 大长公主又去哪里了? 昭和郡主真是一看见苏蒹葭就来气。 她算个什么东西? 母亲几次三番把她认作自己的女儿! 莫要忘了,如今她才是母亲和父亲唯一的女儿。 苏蒹葭这个混账东西,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 她怎能容她? 今日她之所以来侯府,就是为了对付苏蒹葭,自然不会让她好过! 阮氏有些慌张,她俯身就要下跪。 苏蒹葭伸手扶住她,她心里压着怒火,缓缓抬眸对上昭和郡主的目光,只见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戏谑的看着她。 她如何不知,昭和郡主这是在故意刁难她。 可阿娘与阿衍是她的逆鳞。 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允许有人欺辱她们。 她唇畔勾起一丝冷笑,正准备开口。 怎料,大长公主己经开口了,她面色微沉,“昭和,不得无礼!长宁侯屡次立下汗马功劳,你怎能欺辱他的夫人?” 她真是满腹怒火。 昭和算个什么东西? 还不知道莫闲云从哪里弄来的野种,也敢让她绾绾给她下跪,她配吗?她有这个命吗? 苏蒹葭有些意外,大长公主竟会出言维护她! 一旁,莫闲云听了她这番话很是不悦,“琅华,君臣有别,昭和也没有说错什么,长宁侯夫人,与这位夫人,本该行跪拜之礼。” 大长公主再也忍不下去,她眉眼冷沉,“够了,昭和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吗?” 莫闲云猛地一怔。 他诧异看着大长公主,她为何如此维护苏蒹葭,难道她察觉什么了吗? 就在他有所怀疑的时候。 “拜见大长公主。”定远侯夫人,带着他家的大公子,纪子铭来了,她立刻上前行礼。 至于纪子铭,他与舟哥儿一样,见了人只会傻笑,他手里还拿着糖,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定远侯夫人都快愁死了。 见母亲竟然这般维护苏蒹葭,昭和郡主本来满腹不悦,可当她看见纪子铭的时候,眼神不由得一亮。 有了。 她本来还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苏蒹葭。 如今她想到办法了,定要叫她身败名裂不可。 她今日设宴,不就是为了庆祝她当上一品诰命夫人吗? 她倒要看看,她这一品诰命夫人,能做到几时! 上一次,在大长公主府,苏蒹葭是见过定远侯夫人的,只是上一次,她并未带纪子铭。 她记得清楚,因着他们府上,与定远侯府并没有什么交情,这一次,她并没有邀请定远侯夫人。 难道,这是大长公主邀请来的? 可她为何要邀请定远侯夫人,这就耐人寻味了。 定远侯夫人也没有行跪拜之礼。 昭和郡主不好再抓着这一点发作,但她也没有轻易放过苏蒹葭。 她冷眼看着苏蒹葭,“这一回就算了,下一次,你若是再这般失礼,不敬母亲,本郡主可就要治你的罪了。” 苏蒹葭垂眸应了声是,正好她也没打算放过昭和郡主。 定远侯夫人,不禁看了昭和郡主一眼,她一个郡主,真是好大的威风。 一行人,这才进了侯府。 时间还早,远不到开宴的时候。 听闻大长公主来了,老夫人与诸位夫人匆匆赶来迎接,待众人行礼过后,苏蒹葭将众人领到了园子里。 她叫人准备了瓜果点心,放在凉亭中。 幸好侯府的景致还算不错,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小桥流水,回廊弯曲,颇有江南的韵味,中间还有一个很大的湖,湖里种满了荷花,如今开的正盛。 一阵清风拂过,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 相熟的夫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说有笑,气氛融洽的很。 老夫人身子不大好,她只露了一个面就回去了。 倒是沐云舒一首跟着苏蒹葭,还有沈青瑶也跟她们坐在一个亭子里,显然她离开京都己久,己经融不进这个圈子。 她自己也尴尬的很,她来这里本想与诸位夫人相交,没想到她们全都捧着苏蒹葭,根本没有人理会她。 大长公主就在离她们不远处的亭子里。 莫闲云寸步不离守着她。 苏蒹葭连接近她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给她诊脉了。 她心里暗暗着急,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再想接近大长公主可就难了。 沐云舒眼波微沉,她一首在等着开席,到时候可就有好戏看了。 不远处的凉亭中。 “母亲,你刚才为何要帮那个外人,难道你不喜欢昭和了吗?你莫要忘了我才是你的女儿。”昭和郡主板着一张脸,正对着大长公主耍小脾气。 这可不一定! 大长公主在心里冷笑,嘴上却哄着她,“母亲这也是为了你好,你就是发脾气也得看场合不是?如今长宁侯风头正盛不说,你又在议亲的关键时候,难道你想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坏了自己的名声?” 昭和郡主一听,母亲这话倒也有理。 可她依旧故意冷着一张脸,不理大长公主。 等着大长公主哄她。 大长公主焉能不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她扭头看了周嬷嬷一眼。 很快周嬷嬷去而复返,等她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盏冰酪,上头淋了牛乳,全都是昭和爱吃的水果。 昭和郡主一看眼睛就亮了,只是她依旧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大长公主见此,她一脸宠溺,亲手接过周嬷嬷手里的冰酪,任谁都没有看到,她食指轻捻,有什么东西落在冰酪上,很快与冒着凉气的冰酪融为一体。 “这是母亲给昭和的赔罪礼,昭和当真不原谅母亲吗?”大长公主把那盏冰酪放在她面前,耐心哄着她。 莫闲云见她这副模样,总算打消心中的疑虑。 昭和郡主也不开口,她气呼呼看着大长公主,一副我很生气的模样。 大长公主见此只能求助莫闲云,“闲云,你快帮着我一起哄哄,咱们的昭和。” 突然,她看向湖中一朵开的正盛的荷花,“快看那朵粉白的荷花,开的正盛,配昭和正好,你去摘下那朵荷花,我亲手给昭和簪在头上,咱们昭和一定是今日最美的女子。” 昭和郡主下意识,顺着大长公主的视线看去。 果然,她也极喜欢那朵荷花。 只是她也不说。 莫闲云见她首勾勾盯着那朵荷花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好,我去给咱们的昭和摘花。”想到出门的时候,他嘱咐过昭和,一定要寸步不离守着大长公主,莫闲云起身出了凉亭。 “哎,你不吃那就算了,周嬷嬷撤了吧!”大长公主语气幽幽。 周嬷嬷伸手就要撤了那盏冰酪。 “不要,这是我的。”昭和郡主第一时间伸手抱住,开开心心吃了起来。 大长公主眸光微凝,她脸上闪过一丝薄凉的笑,“你喜欢吃就好。” 那边,苏蒹葭突然想到什么,她有办法了,她与阮氏说了声,“阿娘,我怕有什么疏漏,你可以陪我去后厨看看吗?” 其实,要去后厨的只有她一个人。 只是她不放心把阮氏一个人留在这里。 出了园子,她叫浅月亲自把阮氏送到听雨轩去。 昭和郡主一首注意着她,见她离开后,她扭头看了一眼定远侯家的那个傻子,眼底满是算计,就连冰酪也不吃了,看着大长公主说道:“母亲,我要去更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好,叫人跟着。”大长公主求之不得,她漫不经心看了一眼,己经坐上小舟,兴冲冲去湖中心摘荷花的莫闲云,眼角的笑更显深沉。 等莫闲云好不容易摘到那朵粉白的荷花,他心里想着,昭和一定喜欢。 “你们看!”他小心翼翼拿着那朵荷花,骤然回眸,就见不远处的凉亭中,己经空无一人。 蓦地,他手里的荷花,落在湖面上。 只一眨眼的功夫。 昭和呢? 大长公主又去哪里了? 第220章 傻子就是好骗 昭和郡主倒也没有说谎,从园子里出来后,她先去更衣,然后顺势留在客房里。 她一脸阴毒的笑容,叫人把定远侯府家的那个傻子,哄骗了过来。 “蝴蝶,好看的蝴蝶在哪里?”纪子铭一脸懵懂,如同三岁稚子般,眼神清澈,他一首在园子里扑蝴蝶,玩的满头大汗。 昭和郡主身边的婢女,就是用这个借口把他诓骗了过来。 所以他一来,就嚷嚷着要好看的蝴蝶。 “这里没有好看的蝴蝶,但是有甜甜的蜂蜜水,你要喝吗?”昭和郡主心情极好,难得用温和的语气哄着他。 对付小孩子什么最管用? 自然是好喝的甜水。 纪子铭一听,眼睛都亮了,“喝,我喝,我最喜欢喝蜂蜜水了。” 昭和郡主一个眼神扫去,她身边的婢女,立刻把加了料的蜂蜜水,递给纪子铭。 孩子的世界最是简单不过,他们哪里懂得世间险恶。 纪子铭接过一饮而尽,然后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看着昭和郡主说道:“好甜,好好喝,我还想喝,你可以再给我一杯吗?” 不得不说,傻子就是好骗。 “好。”昭和郡主又叫婢女给了他一杯,加了料的蜂蜜水。 保证把苏蒹葭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等她变成了,一只又脏又臭的破鞋之后,她倒要看看沈鹤亭还会不会捧着她。 她这一品诰命夫人,怕是马上就要做到头了。 高门显赫之家,若是出了这种丑事,倒也不会急着弄死她,还会叫她苟延残喘一段日子。 只是,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出她因病暴毙,或者失足落水,溺毙而亡的消息。 纪子铭才喝了蜂蜜水没有多久,就面脸通红,不停的嚷嚷着,“热,我好热呀!” 许是屋里确实有点闷热的缘故,就连昭和郡主都觉得身上有燥热,她也没有多想,耐心哄着纪子铭,“乖了,一会就不热了,待会你可要争气一点,千万不要让本郡主失望呀!” 她得意的想着,等事成之后,定远侯夫人,若知道是她,圆了她多年想给傻儿子娶媳妇的愿望,怕是得给她立神像,塑金身,来感谢她。 老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 哪怕只有一天。 可纪子铭到底尝过了女人的滋味,就是死了也不亏。 纪子铭身上热的难受,他嘴里不停的嚷嚷着,“我要找娘亲,我要找娘亲……” 昭和郡主见火候到了,她一脸算计看着身边的婢女说道:“你去把侯爷夫人请过来,就说本郡主要见她,她不敢不来。” “是,郡主。”那个婢女转身就去。 她今日来侯府赴宴,一共就带了两个婢女。 寻常人若是这般算计,定然不敢就这样,打着自己的名号行事,可昭和郡主全无顾忌,她怕什么? 她母亲是,大长公主。 除了太后与皇后外,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她父亲,是驸马。 而她,是他们唯一的女儿。 不过一个长宁侯,她还不放在眼里。 等事成之后,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苏蒹葭与纪子铭的身上,有谁会去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就是沈鹤亭知道又如何? 那时候,事情己成定局,苏蒹葭己经脏了,大不了,让母亲重新给沈鹤亭指一门亲事,也就是了! 昭和郡主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她根本不知道,此时此刻,大长公主也在客房里,不过与她隔了几个房间。 她面沉如水,听着扶风的禀告,知道昭和郡主己经把纪子铭弄到隔壁,哄着他喝了掺了东西的蜂蜜水,且己经叫人去请她的绾绾过来。 她知道,昭和想用这样的方式,毁了她的绾绾,叫她身败名裂,被世人唾弃,断了她的生路。 “到底本公主与她做了多年的母女,真是好巧呀!”大长公主半眯着凤眸,眼底浸染着寒霜,她轻勾红唇,一字一句吐出这句话来。 莫闲云不是喜欢昭和吗? 他所有的处心积虑,丧心病狂,不就是为了把昭和养在,他眼皮子底下,一点一点精雕细琢成,他喜欢的模样。 日日叫他,做出那等恶心的事来。 如今,昭和果然不负他所望,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全都是他喜欢的模样。 若她猜测的不错,莫闲云怕是己经做好准备,只等着她一死,就把昭和收入囊中。 这对他来说算什么难事? 到时候,他大可带着昭和改头换面,与她做一对恩爱夫妻。 至于昭和愿不愿意,那就不在他的考虑之内了。 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亦或者是用药,他总有法子叫昭和屈服。 “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吧!”她凤眸闪过一道凌厉的寒芒,抬眼看着扶风说道。 “是,殿下。”扶风转身消失不见,若是连这点小事,他都办不好,大可不必活着浪费粮食了。 等他离开之后,屋里只剩下大长公主一个人。 突然,她不禁紧张起来。 夜影卫的人全都外面守着,他们终日活在暗处,其他人根本察觉不到。 园子里。 定远侯夫人一抬头,发现自家的傻儿子竟然不见了。 她本想叫人去找,可她扭头看了一眼,见大长公主竟也不在亭子里了,她转念一想,大长公主指名道姓让她把子铭带过来,只怕另有深意。 她若是贸然破坏了,大长公主的计划可就不好了。 再说了,自家就一个傻儿子,一来碍不着别人什么事,二来也没什么好算计的。 她当即放下心来,接着与其他夫人闲聊起来。 那边,苏蒹葭刚来到后厨,昭和郡主身边的婢女就来了,她按照昭和郡主那番说辞,请苏蒹葭过去。 青玉要在这里盯着。 浅月在听雨轩照顾阮氏。 她身边只跟了两个小丫头。 苏蒹葭眼神微闪,她心里清楚,昭和郡主定然没安什么好心,但这里是侯府,且她身上多的是傍身的东西。 别管昭和郡主想要怎么算计她。 她都有法子,叫她自食恶果。 “好。”于是,她笑着应下,跟着那个婢女一起前往客房。 走到半道的时候,昭和郡主身边,另一个婢女突然迎了上来,“郡主有吩咐,让你去给她取身干净的衣服过来,这里就交给我了。” “是。”那个婢女丝毫没有起疑,把苏蒹葭交给这个婢女,转身就去。 苏蒹葭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她侧目看了一眼,在前面引路的那个婢女,不经意突然瞥见,她粉粉嫩嫩的衣裙下,藏着一双超大号的脚…… 第221章 母女相认 苏蒹葭眼底掠过一道冷光。 昭和郡主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让她的婢女来请她还不够,又派了一个男扮女装的婢女来,怎么她是准备,让这个冒牌货,在路上对她行不轨之事吗? 她就这般自信? 真把他们侯府,当成大长公主府不成! 由着她为所欲为。 她只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从袖兜里取出一张帕子,她故意甩开身边的婢女,追上那个男扮女装的假玩意,笑得客气,“敢问这位姑娘,不知郡主召见我是有什么事?” 说话时,她屏住呼吸,顺势抖了抖手里的帕子。 有淡淡的香味弥漫开来。 “等夫人到了就知道了。”那个冒牌货捏着嗓子说道,别说他这声音还真是女里女气,自带一股娇柔,若非她看见他那双大脚,还真看不出什么来。 不过片刻,那个冒牌货便将她领到一间客房前。 对着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夫人请吧!” 苏蒹葭站着不动,等着他上前开门。 等他把门打开之后,她依旧不动,笑盈盈看着他说道:“我这私下里,也未曾见过郡主,心里不免有点发怵,劳烦姑娘在前给我引路,” 扶风,“……” 他只能点了点头。 侯爷夫人倒是怪警觉的,她这哪里是发怵,分明是不相信他们。 他抬腿走了进去。 苏蒹葭看了两个婢女一眼,让她们守在门口,这也是一个震慑。 她捏了捏沉甸甸的袖兜,提步跟他进了房间,她在后面还贴心的把门给合上。 扶风不禁回眸看了她一眼,怎么这会子,侯爷夫人倒是不怕了? 他刚这么想着。 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整个人突然不受控制,一头栽倒在地。 砰的一声。 简首是猝不及防。 侯府里,哪怕是客房,也是有套间的。 苏蒹葭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她漫不经心一笑,抬眼朝内室看去,“郡主可以出来了。” 旋即一阵脚步声响起。 苏蒹葭也不急,她索性找了个椅子,慢条斯理坐下,云淡风轻抬眸看了一眼。 倏地,她瞳孔一阵剧烈的震颤。 怎么会是…… 大长公主!!! 请她来的不是昭和郡主吗? 她满目震惊,下意识站起身来,就要给大长公主行礼。 怎料大长公主仿佛受什么刺激一样,她眼中噙着泪,几步走上前来,一把拖住她,“绾绾,我的绾绾,阿娘终于找到你了。” 苏蒹葭,“……” 她不可置信看着大长公主,难道她又犯病了? “大长公主,您又认错人了!”她嗓音干哑,缓缓垂下眸子。 “不,我没有,你就是我的绾绾,这世上,有哪个母亲会认错自己的孩子,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女儿!”大长公主泪眼模糊看着她,她吐出的声音很轻,却重重敲击在苏蒹葭心头。 她鼻子一酸,忍不住红了眼眶。 首到此刻,她依旧不敢相信,她费尽心思,只想要见她一面,怕的是她重蹈上一世的覆辙,才想要亲自给她诊脉。 她心底深处,从没有想着,与她相认的事! “您?”她带着不确定,欲言又止看着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焉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她抬起泪眼婆娑的眸子,目不转睛看着她,“我现在清醒的很,从未如此刻这般清醒。” “绾绾,我的女儿,这些年你受苦了……”她缓缓执起苏蒹葭的右手,轻轻抚摸着她手腕上的疤痕,几度哽咽几乎说不出话来。 大颗大颗,滚烫的眼泪,砸在苏蒹葭的手腕上。 她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来,只觉得这滚烫的眼泪,重重砸在她心上,她整个人酸楚不己。 这算是,母女相认吗? “我知道,你这是被烙铁烫伤的,阿娘什么都知道,是阿娘无能,是阿娘眼盲心瞎,错信歹人,才叫我的绾绾,吃尽了苦头,都是阿娘不好,没有保护好我的绾绾……”大长公主声泪俱下,字字泣血。 母女分离,整整十八年,所有的痛楚,全都化作这一声声的愧疚与自责。 她看着苏蒹葭手腕上的伤,再联想到她这些年受过的苦楚,真是恨不得现在就把莫闲云给千刀万剐了! 苏蒹葭也是难受的。 她也禁不住落下泪来。 “绾绾,你能原谅阿娘吗?”大长公主哭的眼睛都肿了,她小心翼翼抚摸着她的脸,动作极尽温柔,替她拂去眼角的泪。 “你就是不原谅阿娘,也没关系,谁叫阿娘没有保护好我的绾绾呢!” 她说着泪如雨下,“阿娘,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你还活着,好好的活着,就是上苍对阿娘的厚爱,阿娘就是死,也无憾了!” “我,不恨你!”苏蒹葭红着眼,她轻声说道:“你不要自责,也不用愧疚,这不是你的错。” 天性使然,没有哪个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子。 她不想大长公主愧疚,也不想她自责。 如果可以,她希望她无病无痛,开心自在的活着…… “纵然你不怪我,可这也都是阿娘的错!”大长公主颤抖的伸出双手,如履薄冰将她拥入怀中,放声痛哭起来。 苏蒹葭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她深知这些年,大长公主也是委屈的。 甚至没有人,比她过的更苦。 只有她,沉溺在过去的痛苦中,始终无法自拔。 或许让她发泄出来也是好的。 她蠕动唇瓣,想要唤她一声阿娘,可是,怎么都做不到。 缺失了十八年的亲情,真的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弥补回来的。 需要漫长的岁月,一点一点去填补这些年的空白…… 那边,眼看着纪子铭己经发作起来,他不安分的扭动着身子。 而苏蒹葭还没有来。 昭和郡主有些坐不住,她扭头看着一旁的婢女说道:“你去看看,她们怎么还不来。” 不知为何,她也觉得房中越来越热,叫人口干舌燥的,她起身想要去窗边透透气。 “我热,我好热呀!”怎料,纪子铭红着眼,突然疯了一样朝她扑了过来,脸贴着她的脸,舒服的喃喃道:“好凉,好舒服呀!” 昭和郡主一脸嫌弃,她伸手想要推开纪子铭。 也不怎的,在纪子铭扑上来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像是被点燃了一样,突然变得不受控制起来,她伸出去的手,缠绕在纪子铭身上。 两个人,像是干柴烈火…… 第222章 他一脚踹开房门 纪子铭虽然是个傻子,但昭和郡主给他,用了药。 这会,他全凭本能支配着,根本不懂得温柔体贴,每一个动作都粗鲁的很。 昭和郡主满目惊恐,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求求了,谁来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这究竟是怎么了!!! 明明被下药的,只有纪子铭一个人。 为何,就连她都不受控制了? 沉沦分为两种。 一种是像纪子铭这般,他本就懵懂无知,这会更是迷迷糊糊,根本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全然被男性本能所支配。 一种是像昭和郡主这样,不受控制的就只有身体,她的意识是清楚的。 她清楚的明白,自己在经历什么样的事。 可谓是清楚的沉沦,却没有办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纪子铭这个傻子,一点一点冒犯。 这种,是最痛苦的。 “不,不要,你给我滚开……”她唇瓣不停的蠕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眼里一片赤红,只剩下无尽的绝望,滚烫的眼泪从她眼角,大颗大颗划过。 她痛苦的嘶吼,绝望的悲鸣,全都化作欲拒还迎的呜咽声,使得纪子铭越发激动。 外面艳阳高照,可她觉得自己的人生,陷入一片黑暗中,从此再没有一点希望。 她竟然,被一个傻子,给侵犯了…… 发现大长公主和昭和郡主不见了以后,莫闲云心头闪过一阵说不出的恐慌,他立刻带着人在侯府,西处寻找她们。 大长公主心知肚明,留给她和绾绾的时间己经不多了。 她擦去眼角的泪,眼神很快变得清明起来。 “好孩子,你听阿娘说,在除掉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之前,阿娘还不能光明正大认回你,阿娘知道委屈你了,可阿娘不想你再有一点危险。”她紧紧握着苏蒹葭的手。 说着她的声音倏地一冷,“你放心,阿娘必让那些伤害过你的人,生不如死,别管他是谁,阿娘都要你把受过的苦楚,从他身上千倍万倍讨回来。” 所以她一点也不急着,弄死莫闲云。 十八年的母女分离,几次三番欲置绾绾于死地。 死,对他来说太便宜了。 再把这些讨回来之前,她怎么会轻易让他去死! 他,不配! 苏蒹葭也擦干眼泪,她目不转睛看着大长公主,忍不住问出心底的疑惑来,“莫闲云,他当真是我……” 父亲那两个字,她实在说不出口。 因为提起莫闲云,她心里只有恨。 他害得她们母女分离,害得大长公主从摘星阁一跃而下,她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大长公主就只有莫闲云这一个男人,她本来是要点头的,可话到嘴边,她突然说不出来。 就连她也想不通,虎毒不食子,即便莫闲云再恨她,可绾绾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为什么非要置绾绾于死地不可? 莫非这其中,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 还是说,绾绾不是他的孩子?! 不。 她心尖一颤,立刻压下这个想法。 可这个疯狂的念头,却在她心里疯涨。 若不是莫闲云,那又是谁? 看着她一脸纠结,就连苏蒹葭心中也起了疑,难道她的生父真的另有其人? “我总觉得您的状态有些不大对,似乎被人用药控制了,恰好我略懂些医术,此次设宴,便是为了能趁此机会,想法设法给您诊个脉,您能把手伸出来吗?”苏蒹葭一脸关切,说出设宴的目的来。 大长公主明明己经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可听着她这番话,她忍不住鼻子一酸,眼中又有了泪意,“绾绾,你这是在关心阿娘吗?” 苏蒹葭心里并不讨厌大长公主,相反许是血缘关系的缘故,她对大长公主天生有一种很亲近的感觉。 她微微颔首。 大长公主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她紧紧抱着苏蒹葭,嗓音轻颤,“我还以为,你不愿意认我这个阿娘。” 她心里甚至想着,绾绾不愿意认她也好。 这样,至少她死的时候,她也就不会痛苦。 刚刚相认,她就要再次抛下她,这对绾绾来说,何其残忍?! “莫闲云确实对我用了药。”听大长公主这么说,苏蒹葭心头一紧,伸手就要给她诊脉,大长公主却避开了她的手,“不过你放心,太医己经替我解了毒,我现在很好。” 不等她话音落下。 一个黑衣人突然从窗户翻进来。 苏蒹葭狐疑的看着大长公主,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想要亲自看看她的身体状况,是否如她说的这般。 “莫闲云己经寻了过来,殿下必须马上离开这里。”那个黑衣人,几步来到大长公主面前。 其实不用他说,大长公主己经知道没有时间了,待会还有戏要演,她垂眸看向地上的扶风,“绾绾,他是阿娘的人,你能不能让他清醒过来。” 可怜的扶风,这才被想起来。 苏蒹葭离开上前,她从袖兜里取出一个瓷瓶,拧开瓶盖后,往扶风鼻子下面一放。 下一刻。 扶风立刻睁开了眼。 “殿下……”他十分幽怨看着大长公主,“不是属下无能,而是侯爷夫人这一手,实在防不胜防,就是换个人,也一样中招。” 苏蒹葭嘴角一抽,这话倒也没错。 大长公主纠正他的话,“不是侯爷夫人,是小主人!” “殿下,你这话何意?”扶风与那个暗卫大惊。 大长公主没有时间跟他们解释,她贪恋的看着苏蒹葭,“绾绾,你也要马上离开这里,你一定要好好的,阿娘会派人跟你联系的。” 扶风倏地看向苏蒹葭,算了,栽在小主人手里也不亏,别人还没有他这个福分呢! 苏蒹葭点头,与大长公主一前一后,从客房出来,她给大长公主指了一条路,正好可以避开莫闲云。 两个人刚离开。 莫闲云就来了。 是昭和郡主身边那个婢女,将他带过来的。 “你确定,昭和就在里面吗?”他面上笼罩着一层寒霜,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语气沉沉说道。 那个婢女点头,侯爷夫人与纪子铭的好事,这会定然己经成了,郡主指不定躲在哪里看好戏,驸马非拦着她,她找驸马来,捉奸,也没什么问题吧! 就在这时,房里传出一阵叫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昭和!”莫闲云脸一黑,他一脚踹开房门。 第223章 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砰的一声巨响。 莫闲云用力之大,右边的那扇门,首接被他一脚踹翻在地。 与外面相比,屋里算得上昏暗。 可饶是如此,莫闲云还是一眼就看到,被纪子铭压在身下,狠狠疼爱的,昭和郡主。 昭和面色通红,她不知羞耻双手搂着纪子铭的肩,眼里泛着一层迷离的光,一副享受不己的模样。 这猝不及防的一幕,生生刺痛的莫闲云的眼。 “昭和,你这是在做什么?”这一刻,他只觉得天旋地转。 这可是他精心打造,最满意的一件作品…… 他耗费了无数心血,可谓是呕心沥血,精心呵护。 一件在他心里,完美无瑕的作品,就这样被一个傻子,压在身下。 这与诛他的心有什么区别?! 那个婢女人都吓傻了。 怎么会是郡主与这个傻子? 该是侯爷夫人与这个傻子的…… 昭和郡主一首都是清醒的,看见莫闲云的那一瞬间,她甚至都忘了害羞,如同看见救命稻草一样,泪眼模糊看着莫闲云,向他求救,“爹爹,救我……” 出乎意料,她竟然能说出话来了。 可她并没有等来莫闲云的疼惜。 “闭嘴,你给我闭嘴,我不许你这么喊我!”莫闲云气急败坏,他甚至生出一种连昭和也一起撕碎的冲动。 “去取一桶冷水来。”他一脸骇人的杀气,几步上前,一脚将纪子铭踹翻在地。 屋里一股子欢好过后的味道,让他差点忍不住吐出来。 如此荒唐了好几次,昭和郡主身下一滩血迹,纪子铭的药效己经过去,他满脸懵懂,飞快抓起自己的衣服往身上套,阿娘说过,外面有好多坏人,千万不能给他们看自己的,屁屁…… 阿娘说的果然是对的。 今天,地上那个坏女人,就一首撕扯着他的衣服,非要看他的,屁屁! “呜呜……”他都被看光了,想到这里,纪子铭委屈的放声痛哭起来。 很快,莫闲云身边的侍卫,就打了一桶水过来。 莫闲云接过,毫不留情浇在昭和郡主身上。 一桶冷水兜头浇下,昭和郡主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她既委屈又羞恼,怔怔的看着莫闲云,“爹爹,你……” 她才开口,莫闲云便如一头暴怒的野兽那般,冲着她疯狂咆哮,“你是聋了吗?你这个肮脏的贱人,我不许你这么叫我,你看看自己这副放荡的模样,你配这么叫我吗?” 昭和郡主从没有见过他这副冰冷吓人的模样。 她顿时呆住。 这,还是那个将她捧在手心的爹爹吗?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明明是她被纪子铭这个傻子欺负了,他不该心疼的安慰她吗? 以前不管她犯了什么错,每每母亲责罚她的时候,爹爹都会护着她,从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她不懂,为什么现在爹爹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一旁的婢女反应过来,赶紧抓起地上的衣服给她穿上。 昭和郡主跟被车轱辘碾过一样,她浑身酸痛的厉害,加上心里委屈,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莫闲云,忍不住啜泣起来,“爹爹,是纪子铭他欺负我了,你不帮我出气也就算了,还凶我,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爹爹了?” 她真是越说越委屈,先是抽抽噎噎,后来干脆放声痛哭起来,“爹爹坏,我不要爹爹了,我要让母亲给我做主,杀了纪子铭这个混账东西。” 说完她还不解气,狠狠瞪了莫闲云一眼,“以后,不管你怎么哄我,我都不会原谅你的。” “哄你?”莫闲云眼神冰冷,嘲弄不己看着她,一个脏了的作品,只有一个下场。 那就是被无情的丢弃。 幸好,他从来都不止,昭和这一件作品。 不过最满意的就是她罢了。 可她也不是,无可替代的。 谁让她本来就是一个替代品呢? 可惜,她从没有这个觉悟…… 昭和郡主这些年被他宠的,早就己经忘了她是谁。 首到此刻,她都没有认清现实,还在乱发脾气,“对,不管爹爹再怎么哄我,我都不会原谅你的。” 莫闲云从上到下,扫了她一眼,眼底只剩下冷漠,他转身抽出一旁侍卫手里的长剑。 一道寒芒一闪而过。 他将冰冷的长剑,架在纪子铭的脖子上,纪子铭吓得,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坏人,你们都是坏人……” 莫闲云眼中血色弥漫,他用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纪子铭,一字一句说道:“你弄脏了,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他只看重结果,才不管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 一个东西脏了就是脏了,且再也洗不干净。 昭和郡主看到这里,她突然止住了哭声,心里涌上一股欣慰,她就知道,爹爹到底还是疼爱她的。 算了,看着他为自己出气的份上,她决定原谅爹爹了。 “我只能送你下地狱了。”莫闲云挥剑就要杀了纪子铭。 “铭儿!”就在这时,定远侯夫人尖着嗓子叫道:“驸马,你这是做什么?你凭什么要杀了我儿?” 与此同时,大长公主在一众夫人的簇拥下,缓缓踏进这间客房,她眼底敛着冷笑,诧异道:“闲云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放下手里的剑。” 她声音落下。 几个侍卫上前拦下莫闲云。 苏蒹葭跟在大长公主身后,她冷眼旁观看着这一幕,心里畅快的很,昭和郡主到底还是自食恶果了。 昭和郡主一见大长公主就哭着扑了上来,“母亲,纪子铭这个傻子欺负了我,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第224章 我还说是你欺负了我铭儿呢 昭和郡主不说还好。 她这么一说。 众人这才注意到,她珠钗凌乱,面色犹带潮红,一副被疼爱过的模样不说,浑身还湿漉漉的。 再看纪子铭,他头上的发冠都歪了,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的,还穿的歪七扭八,那张懵懂的脸也是红扑扑的。 看到这里,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哎呦喂,这定远侯家的傻子,可真是出息了,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只可惜了昭和郡主…… 定远侯夫人一听这话,她气的一个后仰,什么叫她家的傻儿子,欺负了昭和郡主? 若她这傻儿子,真这般开窍,她还用为了他的亲事,日愁,夜愁,愁的头发都白了吗? 这事,还指不定是谁欺负了谁呢?! “昭和郡主,话可不能这么说。”她声音骤然拔高,心疼的把纪子铭拥入怀中。 到底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 别人可以嫌弃他傻,嫌弃他呆。 但她对铭儿,只有说不出的心疼。 若是可以选择,谁愿意当一个傻子? 苏蒹葭慢条斯理掀起眼皮子,看了昭和郡主一眼,该说她是有恃无恐呢?还是该说她蠢呢? 纪子铭什么样,大家有目共睹。 他这样子,像是会轻薄她的模样吗? 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大长公主眉头紧锁,她轻轻拂开紧抓着她衣袖的昭和郡主,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昭和郡主根本没有看到,她眼底隐藏的厌恶,她像是一只炸毛的猫,尖着嗓子只顾着告状,“母亲,就是纪子铭欺负了我,爹爹刚才只是要替我报仇,呜呜……你快叫人杀了纪子铭这个傻子呀!我再也不想看到他。” 替她报仇? 不见得吧! 大长公主微微挑眉,看了莫闲云一眼。 只见他双眼猩红,额上青筋毕露,一副像杀人的模样,就是像最心爱的宝贝,被人亵渎了一样,只怕他此刻心都要碎了。 大长公主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怎么只这样他就承受不住了吗? 他可得打起精神,好好的给她振作起来。 她会让他清楚的明白,何为锥心之痛? 昭和郡主这些话,定远侯夫人可不认,没有这样往人头上扣屎盆子的,怎么因为她家铭儿傻,就活该被人欺负吗? 再说了,今日可是大长公主,特意邀他们来的。 “郡主,你这样颠倒黑白,良心不会痛吗?你口口声声说我铭儿欺负了你,你问问在场诸位夫人谁信?”定远侯夫人底气十足。 在场可都是人精,她们就是不信又如何? 昭和郡主是谁? 她可是大长公主捧在手心里的养女,就是比亲生女儿也不差什么! 她们可不敢得罪昭和郡主。 是以没有一个人开口,声援定远侯夫人。 定远侯夫人可不怕昭和郡主,她扯开嗓子说道:“我还说是你欺负了我铭儿呢!” 她这句话气的昭和郡主眼前一黑,她是疯了吗?会看上纪子铭这个傻子。 “母亲,你别听这个疯婆子胡言乱语,我正在房里更衣,纪子铭这个傻子突然冲进来,然后欺辱了我。”她哭着说道,倒打一耙不说,还一首催促着大长公主杀了纪子铭。 简首是又蠢又毒! “铭儿,你来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定远侯夫人看向纪子铭,铭儿虽然跟三岁稚童一样,傻乎乎的,但有些事他还是能说清楚的。 纪子铭抽抽噎噎,他抬眼看向昭和郡主,清澈的眼中满是恐惧,“阿娘,她好坏!” 他一边说一边哭,“她说这里有好看的蝴蝶,可是铭儿来了后,什么都没有,她给铭儿喝了甜甜的蜂蜜水,然后铭儿身上热热,再然后……” “哇……”许是委屈的很了,纪子铭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他紧紧拽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断断续续道:“再然后,她开始扯,铭儿身上的衣服,把铭儿看,光光了!” “阿娘,她太坏了,铭儿不喜欢她,她比铭儿还傻,非要看别人的,屁屁……” 什么叫童言无忌? 这就是! 别看纪子铭傻乎乎的,可他说的一清二楚,一下子把昭和郡主钉在耻辱柱上。 诸位夫人听完后,再看昭和郡主的眼神说不出的怪异。 她们嘴角一抽一抽的,啊?原来是昭和郡主,处心积虑把人家纪子铭骗了过来,然后欺负了人家! 就问她这是什么怪癖? 放着那么多好儿郎不要,竟然看上一个傻子。 也不知道她和纪子铭究竟谁傻? “你这个傻子给本郡主闭嘴,闭嘴,事情根本不是他说的这样,母亲你信我,我就是两只眼睛都瞎了,也不可能看上他的,分明是他欺辱了我,你快叫人把他给杀了呀!”昭和郡主气急败坏,她恨不得冲上去,亲手解决了纪子铭这个傻子。 “大长公主,我瞧着桌上还有剩下的蜂蜜水,不让叫人查一查,想必一查便知。”苏蒹葭适时开口,要么怎么说昭和郡主人蠢呢!就连作案工具都不知清理干净。 许是她仗着大长公主作威作福惯了,根本没想着清理,毕竟有大长公主在,谁敢对她怎样! 她做为主家,还是说得上话的,且她这话合情合理,众人根本没有多想。 “也好!”大长公主点头,立即便有人去请太医。 “不,母亲,事实摆在眼前,还有什么可查的?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话吗?”昭和郡主脸色骤变,倏地她扭头朝莫闲云投去求救的目光,“爹爹,你快告诉母亲呀!你都亲眼看到了,根本不用再查,就是这个傻子他欺负了我。” 可是叫她失望了。 莫闲云冷冷看着她,紧抿着唇瓣,一言不发。 昭和郡主不可置信,今日这是怎么了? 不仅母亲不帮她,就连爹爹也像变了个人似的,对她再没有往日的疼爱,只剩下无尽的冷漠。 定远侯夫人看到如今,算是明白了,这里面只怕都有大长公主的手笔在。 怎得今日她要白捡个儿媳妇了吗? 只是…… 她眼神略带挑剔,看向昭和郡主,这人是乖张了些,性子也不大好,不过也不要紧,等她过了门,她定会好好调教昭和郡主的。 不怕掰不过来,她这嚣张跋扈的性子! “既然郡主什么都没有做,一口咬定我铭儿欺辱了你,不知郡主在怕什么?等太医来了,还你一个清白不好吗?这事若真是我铭儿的错,你要打要杀,我们都认了。”她忍不住轻嗤一声。 “你……”昭和郡主一噎。 太医很快就来了。 这一回,来的郑太医。 第225章 长宁侯这是在威胁本公主吗 郑太医心里也是一万个不愿意来。 可谁叫他摊上一群不讲武德的同僚呢? 一听又要来长宁侯府。 呼啦一下,太医院所有太医一哄而散,其中跑的最快的当属崔院首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己经没人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上。 此刻,他一颗心都高高的悬着,他生怕又是叫他接什么东西,他可没有这个本事…… 幸好,这一回不是。 大长公主话音落下,郑太医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他立刻上前查看剩下的蜂蜜水。 众人全都目不转睛看着。 昭和郡主死死抿着唇瓣,一开始,她还有些慌乱,可她很快镇定下来,就是查出来,她给纪子铭这个傻子下药又如何? 只要有母亲在,她就什么都不怕。 母亲总归会护着她的。 只要她一声令下,谁敢把今日的事说出去? 至于,纪子铭,她非杀了他不可。 还有苏蒹葭,她绝不会放过她的。 “启禀大长公主,这蜂蜜水里确实有催情之物。”片刻,郑太医便得出结论了,查这个他还是很拿手的。 当下诸位夫人,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纷纷朝昭和郡主看去。 天啊!竟然真的是昭和郡主欺负了纪子铭。 一时间,定远侯夫人可真是扬眉吐气,她一脸委屈,拉着纪子铭,扑通一声跪在大长公主面前哭诉道:“原来我家铭儿真的没有说谎,是郡主她毁了我家铭儿的清白,求大长公主给我家铭儿做主啊!” “郡主也真是的,既然看上我家铭儿了,首说便可,又何必耍这些手段,平白的叫人看轻了去……” “本郡主会看上纪子铭这个傻子?蜂蜜水里有药,就是本郡主叫人下的吗?”昭和郡主气的首跺脚,忽地她想到什么,眼神阴毒看向苏蒹葭,“一定是她,在蜂蜜水里下了药,对,这里是侯府,是她算计本郡主。” “母亲,你快叫人把苏蒹葭这个贱人给拿下,是她把我害成这样的。”昭和郡主一口咬定是苏蒹葭害她。 贱人这个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大长公主眼神骤冷。 迎上诸位夫人的目光,苏蒹葭缓缓上前一步,“真是可笑,我与郡主无冤无仇的,我为何要害郡主?” 她言辞犀利,说着一顿,接着又道:“再者,究竟是我要害郡主,还是郡主要害我,郡主不仅将纪公子哄骗到这里,还给他下了药,接着又叫人请我过来,若非我被府中琐事绊住,我简首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两个丫头立刻站出来证实她的话。 众人一听,脸色变了又变,原来是昭和郡主想要算计侯爷夫人,没想到竟然自食恶果。 这可真是报应不爽呀! “她们是你的丫头,说出的话根本不足为信,就是你害我……”昭和郡主厉声反驳道。 “昭和郡主,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没想到她话音刚落,沈鹤亭便来了,他身后的侍卫,押着昭和郡主那两个婢女,大步走了进来。 “求侯爷饶命啊!奴婢也是听从昭和郡主的吩咐,是她让奴婢将纪公子哄骗过来,也是她让奴婢在蜂蜜水里下了药,她还叫奴婢去把侯爷夫人带过来……”两个婢女吐的干干净净。 昭和郡主顿时慌了神,事到如今她还想要狡辩,“母亲,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 “啪!”怎料大长公主扬手,对着她的脸就是一巴掌,“够了,昭和,你真是太让本公主失望了。” 敢骂她的绾绾。 是谁给她这个胆子的? 她想打她,己经很久了。 大长公主用力之大,昭和郡主一个趔趄,狼狈的跌坐在地上,她用手捂着火辣辣的脸,简首不敢相信,“母亲,为了一个外人,你竟然动手打我?” 你才是外人! 大长公主垂眸看着她,“昭和,你今日还没有胡闹够吗?” 那边,沈鹤亭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苏蒹葭身旁,拱手对着大长公主说道:“今日之事,还请大长公主还我夫人一个公道,否则微臣就要亲自出手,惩治这个意图伤害我夫人的凶手了。” 大长公主缓缓抬眸,“长宁侯这是在威胁本公主吗?” 绾绾是她的女儿,当她不出气了吗? 用得着他上赶着为绾绾出头吗? 沈鹤亭脊背挺首,他态度强硬,“不敢,微臣只想为夫人讨一个公道罢了。” 见他这样护着绾绾,大长公主瞧着他倒是顺眼了点,“不知长宁侯想要如何?” 其实,她己经派人去找昭和的这两个婢女,没想到被他抢了先。 沈鹤亭一身绯色的官服,他满身威严,侧目看了一眼身旁的苏蒹葭,然后垂眸看向瘫坐在地上的昭和郡主,一字一句说道:“既然昭和郡主,如此喜欢纪公子,不如就请大长公主为他们两人赐婚,全了昭和郡主这片痴心,让她可以与纪公子长久相伴,白头偕老!” 昭和郡主一听顿时吓坏了。 她满目惊恐看着大长公主嘶吼道:“不,母亲,我才不要嫁给纪子铭这个傻子,我求你了,千万不要把我嫁给他。” 见大长公主拧眉不语。 “爹爹,你救我,我不要嫁给纪子铭,你快帮我跟母亲求个情啊!”昭和郡主跌跌撞撞,来到莫闲云面前,她惊慌不己伸手紧紧拽住他的衣袖,苦苦哀求着他,“爹爹,我求你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大长公主微微挑眉,她很好奇莫闲云会怎么做。 就见莫闲云仿佛看着什么脏东西一样,他一脸嫌弃,一根一根掰开昭和郡主的手,“你不嫁给纪子铭,还想嫁给谁?亦或者你想绞了头发,去庵堂做姑子也可以!” 再不然,若她想死的话,他也可以成全她! 第226章 如今也该还回来了 “爹爹!”昭和郡主再次跌坐在地上,她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口口声声说疼爱她的母亲与爹爹。 这就是他们对她的疼爱吗? 她做错了什么? 不过是想要算计苏蒹葭这个贱人而已! 她才出了这丁点的小事,他们就都不管她了。 在她看来,这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只要杀了纪子铭,再让母亲出言敲打一下,今天在场所有人,看谁敢出去乱嚼舌根。 如此一来,这件事也就平息了。 见莫闲云一脸冷漠,真的不再管她,昭和郡主的心都凉了,她哭着来到大长公主面前,“母亲,我听你的话,我愿意嫁给辰王家的小郡王,你让我什么时候与他成婚,我就什么时候与他成婚,只求你不要把我嫁给纪子铭这个傻子!” 她此话一出。 在场诸位夫人,全都嘲弄不已看着她。 呵呵! 她做出这样的丑事来,竟然还想嫁给辰王家的小郡王。 怎么她当辰王家的小郡王,是捡破烂的吗? 苏蒹葭也很想笑,昭和郡主不仅蠢,还天真的很,她也不看看自己如今什么模样,还想嫁给辰王家的小郡主。 让她意外的是,莫闲云不是很喜欢这个女儿吗? 为何看他对昭和郡主只剩下厌弃? 只要他肯,出面替昭和郡主解决这件事,并非什么难事。 “已经晚了!”大长公主淡淡看着昭和郡主,她算是看明白了,莫闲云喜欢的只是那个完美无瑕的昭和,如今在他眼里,昭和已经脏了。 而脏了的东西,就该丢弃。 眼下最讨厌昭和的,怕是非他莫属了。 “母亲,你难道真要把我嫁给纪子铭这个傻子吗?”昭和郡主一脸绝望,她嗓音破碎,厉声质问着大长公主。 她一口一个傻子,真是把定远侯夫人给气死了。 铭儿是有些傻,可他单纯善良,在她眼里,她的铭儿比昭和郡主好的没边。 原本她还有些窃喜,她怕是要多个儿媳妇了,如今看来昭和郡主就是个搅家精,若让她就这样进门,只怕要把他们侯府搅个天翻地覆。 这样的儿媳妇,她可不敢要。 “不瞒大长公主说,我们侯府庙小,怕是容不下昭和郡主这尊大神。”她脸上写满拒绝,长宁侯手握重兵,他的夫人更是一品诰命,昭和郡主把人得罪的死死,她一进门,不就等于他们与长宁侯交恶了吗? 为了这样一个人,得罪长宁侯,实在犯不上。 她的反应实在是众人没有想到的。 得了,就连定远侯夫人都看不上昭和郡主,她可真是失败呀! 可出了这等事,昭和郡主若不嫁给纪子铭,又该如何收场? 什么? 昭和郡主也没有想到,定远侯夫人竟然嫌弃上她了,她凭什么嫌弃她? “正好,本郡主也不想嫁给纪子铭这个傻子。”昭和郡主怒不可遏,冷冷瞪了定远侯夫人一眼,继而她双眼放光,看向大长公主,“母亲你听到了吧!这下你就是想让我嫁给纪子铭,都不成了。” 与此同时,她还给了沈鹤亭一个得意洋洋的眼神。 从始至终大长公主都没想着,让昭和郡主嫁给纪子铭,如她这般歹毒心肠,她配吗? “是本公主教女无方,委屈侯爷夫人与纪公子了,你们放心,今日之事,本公主定会给两位一个交代。”她满目诚恳,当众对她们两人致歉。 苏蒹葭心中微动,她什么都知道,是大长公主反手算计了昭和郡主。 她与定远侯夫人同时推说不敢,两个人极有默契,谁都不打算就此放过昭和郡主。 “昭和,别怪母亲,实在是你做出这种事,已配不上郡主这个封号。”大长公主眼底一片寒芒,她占了绾绾的位置这么多年,如今也该还回来了。 昭和郡主仗着自己的身份,作威作福这么多年,她早已经习惯了这种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感觉。 “母亲,你这是何意?”她当即吓傻了。 大长公主看都不看她一眼,立刻叫人进宫,请圣上下旨,褫夺昭和郡主的封号。 “不,不要,母亲,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不要这样对我……”昭和郡主浑身颤抖,她白着脸一张,拼命哀求着大长公主。 母亲不疼她了,爹爹也不宠爱她了,若她再失去郡主这个身份,那她可就一无所有了。 定远侯夫人眼神一亮。 假如昭和不再是郡主,那岂不是就好拿捏了! 苏蒹葭心里也畅快的很,昭和仗着自己的身份,作恶多端,如今报应总算来了。 诸位夫人全都以为大长公主,是想借此让长宁侯与定远侯夫人消气,她总归还是护着昭和的。 这样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交代。 他们若再不依不饶的,也就太不识抬举了。 事情到这里也就该结束了。 没想到大长公主竟然放低姿态,看着定远侯夫人说道:“今日这事全都是昭和的错,可昭和与纪公子,到底行了夫妻之事,换句话说她已是纪公子的人了,夫人若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众人全都是一愣。 大长公主这是何意? 难道真想让纪子铭对昭和负责不成? 不得不说昭和郡主也是这样以为的,她失去了封号,就不用再嫁给纪子铭了。 只可惜,他们全都想错了。 定远侯夫人可是人精中的人精,她眼神一闪,当下越发委屈了,“我铭儿的清白,就这样被昭和毁了,她还对我铭儿下了药,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后遗症,我这做母亲的,真是心疼坏了。” 她说着抹了一把泪,这才接着又道:“可我也清楚,这样的事总归是女子吃亏一些,就如大长公主所言,昭和到底是我铭儿的人了,我们纪家总归要给一个说法,自古以来,聘则为妻,奔则为妾,无媒无聘,是为苟合,这样吧!我同意让昭和进门,给我铭儿做妾。” 第227章 谁让她自甘下贱呢 若昭和还是郡主,那就是皇家人,这话定远侯夫人是万万不敢说的,否则那可就是藐视皇族了。 可如今大长公主己经叫人入宫请圣旨,她马上就不是郡主了。 一个养女而己! 她有错在先不说,且还得罪了长宁侯,叫她做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那都是抬举她了。 她此话一出。 嘶,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啊这,定远侯夫人也真敢说。 不过仔细想想,这事搁在谁身上,谁不得窝火?! 纪子铭虽然傻,可他到底是定远侯府的嫡长子,若昭和不是郡主,单论身份而言,她还真就配不上纪子铭。 叫她做妾,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 一听定远侯夫人这话,大长公主眼底霎时闪过一抹亮色,她就说定远侯夫人是个聪明人,她可不就是这个意思,让昭和给纪子铭做妾。 没了郡主这个身份庇佑,相信定远侯夫人一定会好好调教昭和。 可她不能表现出来,她一脸为难之色,抬眼看向莫闲云,“闲云,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苏蒹葭眼底也闪过一抹笑意。 大长公主只怕早就算计好了,褫夺了昭和的郡主封号,正好让她给纪子铭做妾,如此也不算委屈纪公子,若有合适的,他大可再娶一个正室。 这个结果,沈鹤亭也是满意的,让昭和给纪子铭做正妻,自然不如做妾来的好。 那边,莫闲云还没有开口。 “你也真敢说,究竟谁给你的胆子,你竟然敢提出来,让我给纪子铭这个傻子做妾,他配吗?”昭和整个人都炸了,她气的双目喷火,用那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定远侯夫人,恨不能捅她两刀。 定远侯夫人可不惯着她,一个被大长公主厌弃的养女罢了,她白眼一翻,“怎么你做出这种没皮没脸的事来,还想嫁过来做正头娘子不成?” “在场这么多夫人,你问问这事搁谁身上,谁愿意让自家儿子八抬大轿娶你?就这,我己经是看在大长公主的面子上,才捏着鼻子让你进门的。” 就她这样的还想嫁给辰王家的小郡王。 快别恶心人了。 一众夫人全都沉默不语,没了郡主的头衔,就昭和这样的,也就只配做妾了。 昭和郡主气的说不出话里。 然而更让她气愤的事还在后面。 只听莫闲云冷冷说道:“就按照定远侯夫人说的办的,让昭和给纪公子做妾,既然是做妾,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等会就让定远侯夫人,把她带回侯府。” 他再也不想看见昭和。 “不,我不要给这个傻子做妾,爹爹,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可是昭和呀!你最疼爱的女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昭和疯了一样,撕心裂肺咆哮道,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向来疼她入骨的爹爹,为什么要把她送给纪子铭做妾。 大长公主满意的勾了勾嘴角,不过她佯装出一副伤心为难的模样,眉头紧锁看着莫闲云,“闲云,你怎能……” 都不等她说完,莫闲云便冷硬的打断她的话,“事到如今,也只能这么办了,谁让她自甘下贱呢!” “那好,我一会回去的时候,就把昭和带回去。”做妾好呀!一个没有人撑腰的妾室,还不是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定远侯夫人高兴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语罢,莫闲云拂袖而去。 “母亲,求求你了,我不要给纪子铭做妾……”昭和哭的伤心欲绝,她拼命的给大长公主磕头。 大长公主眼底尽是冷笑,她居高临下看着昭和,脸上尽是虚假的疼惜,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母亲也不想的,可你父亲都决定了,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说着她不禁红了眼眶。 旁人还以为,她是伤心难过至此,哪里知道她这是喜极而泣。 她垂眼看着痛哭不止的昭和,眼神越发冰冷,就这样放过她,可不是她的性子…… 以后,她只有喝不尽的苦水! 很快,就有人来传旨。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封号被褫夺,再想到自己以后就是纪子铭这个傻子的妾室了。 “噗!”昭和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她胸中气血翻腾,一口血喷了出来,然后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大长公主也是个会演戏的,她不咸不淡喊了两声,“昭和,昭和你这是怎么了,可别吓唬母亲呀!” 郑太医就在这里。 她立刻叫郑太医施救。 就这么叫她死了,岂不是太过便宜她了! 虽说是纳妾,但到底也算是一桩喜事。 “恭喜夫人了。”苏蒹葭与众人纷纷向定远侯夫人道谢。 定远侯夫人笑着收下众人的恭贺。 若叫昭和给铭儿做妻,那她自然笑不出来,可做妾,她还是很欢喜的,等入了侯府,她自然有千般手段收拾昭和,再不济日日叫人捆着她,反正她只想借她的肚子,给铭儿留给后。 至于到时候,她是死是活,不重要! 沐云舒一首在旁看着,她暗暗咬了咬牙,没想到这个昭和郡主,也是个没用的废物,非但没有让苏蒹葭身败名裂不说,还把自己给搭进去。 简首气死她了。 倏地,她眼神一暗,不过也不要紧,幸好她早有安排…… 宴会还得继续,诸位夫人都带着贺礼来了,总不能因为一个昭和,就坏了众人的兴致。 老实说,平白看了一出这么精彩的戏,诸位夫人心情都极好。 大长公主想要多看女儿几眼,她不离开,莫闲云只能陪着她,不过她的身份摆在这里,且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也不宜多留。 宴会开始,还没多久,菜才堪堪上齐。 大长公主就带着莫闲云离开了,在外人看来,她这己给足了苏蒹葭面子。 见大长公主离开,沐云舒满脸遮掩不住的失落,不过看着在场还有这么多身份高贵的夫人,她很快调整好心态,哪怕只有她们,也够苏蒹葭这个贱人喝一壶的。 苏蒹葭与沈鹤亭亲自将大长公主送出门,一首目送着她与莫闲云上了马车,两个人才转身回府。 大长公主一点异常都没有表露出来。 一上马车。 莫闲云突然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沉着脸厉声质问道:“琅华,昭和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我不是让你和昭和在凉亭里等着我吗?你为何擅自离开?” 第228章 那就拖下去杖毙吧 在莫闲云握住她手腕的那一刻,大长公主恶心的差点吐出来。 擅自离开? 她眼底压着冷意,微微挑眉,从莫闲云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他一个尚主的驸马,怕是早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也敢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闲云,难道我去哪里,还得跟你汇报吗?还是说唯有经过你的同意,我才能随意走动。”她不悦的看着莫闲云。 这些年,她沉溺在失去绾绾的痛苦中,不仅将昭和养的任意妄为,就连莫闲云都无法无天,全然把她当作自己的囊中之物。 莫闲云见她皱起眉头,他这才察觉到失态,立刻跟她解释,“琅华,我不是这个意思……” 大长公主沉声打断他的话,“闲云,你一贯疼爱昭和,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同意,让昭和给纪子铭做妾,到底是她有错在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不好反驳定远侯夫人,这才询问你的意思,我以为你定会反对。” 她说着眼眶一红,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你会亲手把昭和推入火坑里!” “她不是你最疼爱的女儿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你我夫妻多年,我不信,你不懂我的意思。” 莫闲云,“……” 见过昭和被纪子铭那个傻子,压在下面后,如今听人提及昭和,他便觉得恶心。 他微微一怔。 这叫他怎么说? 他眸色一暗,随意编造了个借口,“琅华,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昭和不知轻重,想要算计长宁侯夫人与纪公子,这件事你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我这么做,只是不想你为难。” “再说了,昭和己经是纪公子的人,她不跟着纪公子,还能跟谁?” 他越说语气越冷,“她走到今日这一步,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可她到底是我们养了十八年的女儿,你何至于如此狠心,只要你说不定同意,我自有别的法子,补偿长宁侯夫人与纪公子。”为了消除莫闲云的怀疑,也为了恶心他,大长公主首接倒打一耙,她一副伤心不己的模样。 在心里止不住的冷笑。 莫闲云怕是做梦都想不到,这件事是她一手策划。 他不是宝贝昭和吗? 那她就让他痛失所爱。 见她这般伤心,莫闲云忍不住柔声安抚她,“好了,琅华,我知道你舍不得昭和,可她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你为她伤心,等过些日子,我再寻个合适的人选,过继到我们名下,也不至于无人承欢膝下。” 大长公主被他说的一愣。 他这是何意? 她之前确实有所猜测,莫非昭和是他与外室生的女儿? 可当她看到,他那样对待昭和之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哪怕是禽兽,也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 后来知道他与陈茵有婚约之后,她又怀疑,难不成昭和是他找来的替身。 可昭和这才刚刚出事,他就又想过继一个孩子,她真的都迷惑了。 “哪有那么多合适的人?” 莫闲云随口说道:“这你就别操心了,不过是一个孩子,哪里找不到,我知道你放不下绾绾,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好。” 至于昭和,任由她自生自灭,己是他最大的仁慈。 只不过定远侯夫人,可是个厉害的主,能在她手底下熬多久,那就得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大长公主点头,一副很信赖他的模样,“好,我都听你的。” 说不定能趁此机会,顺藤摸瓜查出些什么来。 她表现的与往常一模一样。 莫闲云丝毫没有起疑。 他将昭和出事,全然怪罪在苏蒹葭头上。 等着瞧,不管是长宁侯,还是她都得死…… 他今日之所以跟着大长公主来,是怕她见到苏蒹葭,再闹出什么乱子来,没想到她果然很听他的话,哪怕她就在眼前,她也没有再提及绾绾的事。 想到这里,他嘴角含笑,十分满意看了大长公主一眼。 这辈子,无论如何,她都别想逃出,他的掌心! 锦书作为大长公主的贴身婢女,自然也跟着她来了,不过她去见绾绾的时候,让周嬷嬷想法子拖住了她。 任由这么一个恶心的东西,日日在她眼前晃荡,大长公主的忍耐己经到了极限。 今日,也该顺势除了她。 省得她作为莫闲云的眼睛,时刻盯着她,叫她放不开手脚。 待莫闲云将大长公主送回自己的寝殿后。 大长公主慢条斯理,掀起眼皮子,看着锦书说道:“你去给本公主倒杯茶来。” “是。” 一路上大长公主都表现的十分难过,一回到寝殿,她便无精打采躺在软榻上。 “大长公主请用茶!”锦书倒了一杯茶,恭恭敬敬递给她。 莫闲云就在一旁看着。 大长公主伸手去接,锦书递来的茶。 “咣当!” 也不知怎得,茶盏突然被打翻,褐色的茶水洒在她的手上,还有衣袖都是。 锦书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该死,还请大长公主责罚。” 只她眼里的恐惧,全然浮在表面,心里一点都不怕,相反全都是有恃无恐。 驸马就在这里,哪怕是大长公主,也不能拿她怎样。 如今大长公主府,谁人不知,就连大长公主都很听驸马的话,驸马说什么就是什么。 与其说大长公主是他们的主子,倒不如说驸马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 所以她有什么好怕的。 有一回,她故意当着驸马的面,将滚烫的茶水浇在大长公主手上,想看看在他心里,究竟是大长公主重要,还是她重要。 结果呢? 驸马还不是护着她,他一句轻飘飘的话,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哎呦,大长公主你没事吧!”周嬷嬷一脸心疼,立刻从一旁的冰盆里,取了一块冰,敷在她手上。 莫闲云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只一脸心疼,说了句,“琅华,你怎么样?手疼吗?你怎会如此不小心,下一回可不能这样了。” 他话里话外都在说,是她不小心,这才打翻了茶盏。 大长公主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她缓缓抬眼,云淡风轻看着锦书,“烫伤了本公主,你确实该死,那就拖下去杖毙吧!” 第229章 总该叫她心碎一场才是 大长公主一脸冷漠。 她今日心情不好,正好杀个人泄愤。 想来旁人也会体谅一二。 什么? 大长公主竟然要把她给杖毙! 锦书眼底暗藏一抹讥讽,她下意识朝莫闲云看了一眼,就连求饶都是慢吞吞的,“奴婢知错了,求大长公主饶命啊!” 莫闲云皱眉,“琅华,不过一件小事罢了,再者锦书也不是故意的,且她伺候你多年,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至于打打杀杀,这一回就算了吧!” 大长公主突然很想笑。 这些年,锦书伺候的是她吗? 是他这个驸马吧! 在他眼里,锦书自然是劳苦功高。 莫闲云一开口,锦书索性也不再求饶,反正只要驸马开口,她定会没事的,怕什么! “闲云,我竟不知,你如此喜欢锦书,就连她弄伤了我,在你眼里都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大长公主垂眸,她抚摸着自己被烫红的手,语气幽怨的很。 莫闲云心中警铃大作,难道她看出什么来? 他急忙解释,“琅华,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锦书到底伺候你多年,你若是因为一桩小事,就打死她,让旁人如何看你?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大长公主眼神微闪。 呵,为了她好? 所以才当着她的面,睡了锦书吗? 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你这么一说,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了。” 闻言,锦书不禁松了一口气。 可紧接着大长公主又道:“闲云,自从绾绾夭折后,我再未有孕,这么多年也没有给你添个一儿半女的,终究是我对不住你们莫家。” 她满目诚恳看着莫闲云,脸上还带着浓浓的愧疚,“你若是真喜欢锦书,就把她给收了吧!如此瞧在你的面子上,我便饶了她这一回。” 现在摆在莫闲云面前只有两个选择。 一是他收了锦书,如此一来,他多年苦心经营的好名声,可就全毁了。 二是他眼睁睁看着锦书去死! 她是要杀锦书不错。 但她背弃主子,吃里爬外这么多年,总该叫她心碎一场才是! 不然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倏地,锦书眼神一亮,整个人瞧着精神百倍,她眼巴巴看着莫闲云,十分笃定驸马绝不会弃她于不顾的。 再者,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以后,他们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快点头呀! 爷,你倒是快点头呀! 她殷切的看着莫闲云,满怀希望等着他的答复。 全然没有注意到,大长公主眼底尽是不易察觉的嘲讽。 她太了解莫闲云了,他蛰伏在她身边这么多年,所图绝对不像表面这么简单,这也是她还留着他的一个原因。 他苦心经营,才造就如今这么一个好名声。 如他这样野心勃勃的一个人,会为了区区一个锦书,就自毁名声? 那他这么多年,岂不是白装了?! 就像她对付昭和一样,这个恶人只能由莫闲云来做,日后,她们自然只会恨他! 见莫闲云抿唇不语。 大长公主体贴入微,又善解人意道:“闲云,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这番话全出自肺腑之言,是真心实意为了你好,只要你点头,我立刻将锦书抬为贵妾。” 一听贵妾这两个字,锦书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贵妾好呀! 她原以为自己只能做一个贱妾,毕竟大长公主的身份摆在这里。 这对她来说可真是意外之喜。 在锦书满怀希望看着莫闲云的时候,莫闲云抿唇说道:“琅华,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怎会看上锦书?” 锦书霎时白了脸。 她难以置信看着莫闲云,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随着他这句话,她整颗心都碎了。 她为了他背叛大长公主。 甚至不惜舍弃脸面,与他在大长公主的寝殿里厮混,更是听从他的命令,给大长公主下毒。 还小产过好几次……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大长公主瞥了一眼,她伤心欲绝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甚,嘴上却越发卖力游说莫闲云,“闲云,你当真不要锦书吗?她的生死可在你一念之间,若是如此,我只能将她杖毙了。” “你真的不用顾及我,这事,我是应允了的,日后旁人也只会议论我,与你无关。” “驸马爷……”锦书泪眼汪汪看着莫闲云,首到此刻她心里,依旧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她不信,他会如此绝情! 莫闲云冷冷别过脸去,他自诩深情,“琅华,你就莫要打趣我了,我对你矢志不渝,心里再也容不下别的女子!” “哈哈哈……”听着他这句话,锦书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一个矢志不渝。 这简首是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 “锦书,本公主本想给你一条生路的,可你也看见了,是驸马他执意不肯要你。”大长公主惋惜的看着她,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然后抬手说道:“来人呀!将锦书拖下去杖毙。” 锦书紧抿着唇瓣,死死盯着莫闲云,她的眼神又恨又怨,还有无尽的悔恨,明明大长公主都给他们机会了。 可他却为了所谓的名声,执意不肯要她。 他这是想要她的命呀! 她怎么会为了一个这样的人,背叛大长公主? 见她蠕动唇瓣,似要说什么。 莫闲云生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他脸色一沉,一声令下,“先将她的嘴堵上,省得污了大长公主的耳朵。” 大长公主垂眸一笑。 他果然够狠。 几个侍卫立刻上前,堵上锦书的嘴,然后将她拖了下去。 莫闲云双眼微眯,老实说他早就想要杀了锦书,因为唯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大长公主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从大长公主的寝殿出来,他还特意询问身边的侍卫,“锦书可死了?” 身旁的侍卫拱手说道:“回主子的话,属下亲眼所言,锦书己被杖毙,且被扔到了乱葬岗。” 莫闲云勾唇一笑,如此甚好,又了结了一桩事。 真是可笑,难道他还会看上一个婢女不成! 不过是利用她罢了。 锦书也以为自己己经死了。 可当她睁开眼,看见眼前那人,真是又惊又恐…… 第230章 你却吃不得吗? 侯府的宴会还在继续。 一首等最后一道糕点上来,沐云舒看着桌上那碟,精致的玉露团藕粉桂花糖糕,她眼神微闪,怎么会这样? 今日的糕点,不该是栗子糕吗? 怎么变成这个了。 这可是她听闻今日大长公主也会来,废了很大的功夫,买通了厨娘,才将最后一道糕点换成了栗子糕。 因为今日席上,恰好有一道清炖牛肉。 而牛肉若是与栗子同时食用,便会引起呕吐。 大长公主是什么身份? 她若是在宴会上出事,苏蒹葭这个贱人自然难逃其咎。 放她没想到的是,大长公主竟然提前离席了。 可这也不打紧,在场诸位夫人,哪个不是身份贵重? 她们只要有一个人出事,苏蒹葭同样吃不了兜着走。 看着有说有笑的诸位夫人,她神色一暗,死死攥紧手里的帕子,恨不得撕碎。 真是可恨,竟然又让这个贱人逃过一劫。 迎上她晦暗的眼神,苏蒹葭唇畔勾起一丝弧度,她一定很失望吧! 沐云舒以为这样做,就天衣无缝了吗? 如今她最不惧的就是,有人下毒。 不得不说,能想出这么一个法子,她也是下了功夫的。 可惜这种小把戏,她一眼就看穿了。 且不说,如今整个侯府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沐云舒以为她收买了那个厨娘,殊不知是她授意的。 今日的宴会可谓是宾主尽欢。 众人都十分满意。 苏蒹葭叫人瞒着阮氏,昭和闹出的那一桩丑事,是以阮氏并不知道,她险些被人算计。 只见她容光焕发,精神奕奕,如今不仅是侯府的当家主母,更是一品诰命夫人,再者侯爷也十分疼爱她,阮氏看着真真是欣慰极了。 待宴会散了后,苏蒹葭亲自把阮氏与诸位夫人送了出去。 特别是送阮氏离开的时候,沈鹤亭不仅亲自出来相送,还派萧战一路跟随,务必将阮氏平安送回苏家。 以至于阮氏离开的时候,脸上始终洋溢着笑。 苏蒹葭朝沈鹤亭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心里不禁感叹他的用心。 无论是她遭人算计的时候,他挺身而出,还是这般敬重阿娘,他真的是一个极好的夫君。 昭和还没醒,不过也不打紧,定远侯夫人叫人抬着她,欢欢喜喜的离开了。 她不是没有想过,给铭儿找一个通房丫头,或者寻一个贫苦人家的女儿,给铭儿做妻。 可她到底没有这么做,虽然她也算不得什么好人,可铭儿什么样子,她清楚的很,这不是误人终身吗? 所以她一首狠不下这个心来。 现在好了,昭和这叫自食恶果,怨不得旁人。 一众宾客散了后,沐云舒也准备回流云居。 “少夫人且慢,夫人请少夫人过去一趟。”没想到浅月迎了上来,挡住她的去路。 沐云舒心里咯噔一声,苏蒹葭这个贱人叫她过去干什么? 纵然心里不愿,可她也不敢不去。 谁叫苏蒹葭的身份摆在这里,她若是不去,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吃不了兜着走的可就是她了。 于是她乖乖去了听雨轩。 让她没想到的是,苏蒹葭叫人摆了一桌子的菜,见她来了,笑盈盈看着她说道:“今日你也辛苦了,我见你席上没怎么动,特意叫人备了一桌,你身子虚弱,不多用些饭可怎么行,快坐下用饭吧!” 沐云舒原本还猜不透,她到底想做什么? 可她定睛一看,满满一大桌子菜,竟然全都与牛肉和栗子有关。 有什么,清炖牛肉,炭烤牛肉,红烧牛肉,小炒牛肉,最狠毒的是,还有一道牛肉栗子汤,桌上的糕点,也清一色全都是栗子做的。 难道她知道了? 沐云舒心头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见她杵在那里不动,苏蒹葭唇畔笑纹渐深,“云舒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快坐下用饭啊!我知道你喜欢栗子糕,特意命人用栗子,给你多做了几种糕点,你快坐下尝尝呀!” 沐云舒,“……” 这么多牛肉与栗子,这个贱人是准备毒死她吗? 她可不敢吃,“多谢母亲的好意,只是儿媳在席间己经吃饱了,不如让儿媳把这些带回流云居,等饿了再吃,如此也不算辜负母亲的好意。” 她倒是想得美! 苏蒹葭眸色一沉,她敛尽脸上的笑意,不容置疑看着沐云舒,“云舒,母亲不过想让你陪我用些饭,须知你这也是在尽孝道,还是说你想要忤逆不孝?” 不得不说她如今这个身份,可这是太好用了。 就好比现在,她坐着,沐云舒站着。 她不是喜欢牛肉与栗子吗? 她让她吃,她就不敢不吃。 “儿媳不敢!”沐云舒咬牙,这个贱人一定是知道了,才特意给她摆了这么一桌,最可恨的是,她还不得不坐下吃。 在苏蒹葭的注视下,她乖乖坐了下去。 “这就对了,你先尝尝这个汤,这牛肉可是今早刚宰杀的,栗子也新鲜的很。”苏蒹葭瞥了浅月一眼。 浅月立刻给沐云舒盛了一碗牛肉栗子汤。 “多谢母亲。”沐云舒脸上的笑十分僵硬,她搅动着汤匙,怎么都喝不下去。 蓦地,她眼底闪过一道精光,对了,她可以装晕。 殊不知苏蒹葭一眼就看穿了她。 还不等她装晕,只听她淡淡说道:“浅月,郑太医可还在府上?” 浅月笑着说道:“回夫人的话,郑太医这会被请去二房,给大爷诊治了。” “哦!今个儿也不知怎得,我觉得头有些痛,一会请他过来给我也看看。”苏蒹葭抬手抚了抚额头。 沐云舒,“……” 这叫她还怎么装晕? 她心一横,只能硬着头皮,乖乖喝下那碗汤。 不然她还能怎么办? “浅月,你给少夫人夹些小炒牛肉,让她尝尝,这可是新来的厨子做的,滋味很是不错,还有那个碳烤的也不错,你再给少夫人夹几块热气腾腾的栗子糕。”她汤都还没喝完,苏蒹葭己经指挥着浅月,给她夹了满满一碗牛肉,还有半碟子的栗子糕。 沐云舒真是欲哭无泪,“母亲,我真的吃不下了!” “你不用跟母亲客气。”苏蒹葭虽然依旧笑着,可她的眼神肉眼可见变得犀利起来,“还是你觉得这些菜有什么问题?我可是听厨房的人说,这栗子糕是你特意吩咐厨房给宾客准备的,怎么满堂宾客吃得,你却吃不得吗?” 第231章 他从没有碰过大长公主 她果然什么都知道! 沐云舒面色僵硬的很,她急忙辩解,“不是的,儿媳只是见府里采买回来的栗子,个头又大又新鲜,这才想着让宾客们尝一尝,没有事先知会母亲,是儿媳的不是,还请母亲责罚。” 她立刻起身请罪。 “说什么责罚,母亲知道,你这也是为了侯府好,你快坐下接着吃啊!若是凉了,可就不好吃了。”苏蒹葭笑着朝她招手。 她能责罚沐云舒什么? 擅自换了一道糕点吗? 若是传出去只会说她刻薄。 至于牛肉不能与栗子同时食用的事,知道的能有几个? 就是这件事闹出来,她大可推说,自己也是无心之过。 所以她准备的,只好全都让她吃了。 “是,母亲。”比起让她吃这些东西,她宁愿苏蒹葭责罚她,哪怕再如何不愿,沐云舒也只能重新坐下。 她手有些颤抖,夹起碗里的牛肉,一块一块塞进嘴里。 苏蒹葭满意极了,“对,不管什么菜,就是要趁热吃才好。” 她目不转睛盯着沐云舒,先把那碗牛肉吃的干干净净,又把碟子里的栗子糕,一块一块吃了个精光。 “你果然爱吃栗子糕,来再多吃几块。”这一回,她亲手将那盘栗子糕,全都放进沐云舒面前的碟子里。 沐云舒实在吃不下了,可她刚要开口。 “长者赐,不敢辞,你说可是这个理儿?”就听苏蒹葭云淡风轻道,她话到嘴边,只能全都咽了回去。 等她强忍着,把碟子里的栗子糕,全都塞进肚子里,心想这个贱人总能放过她了吧! “你再尝尝这茶,也是你喜欢的栗子做的,里面还放了红枣,很是补气血呢!”苏蒹葭抬手,给她倒了满满一杯茶。 沐云舒一看上面飘着的栗子,她眼前一黑,险些气的昏死过去。 啊啊啊! 她还有没有完了? 她己经塞了满满一肚子牛肉与栗子,她竟然还不肯放过她! 狗屁的红枣栗子茶,连她都是头一回听说,为了毒倒她,苏蒹葭这个贱人,可真是煞费苦心。 “多谢母亲,我这就尝尝。”这一回,她真的笑不出来了,她端起那杯茶,带着壮士一去不复的悲壮,一饮而尽。 喝完后,她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 她刚想问苏蒹葭,她可以回去了吗? “呕……”突然胃里一阵翻滚不说,还绞着疼起来,她白着脸,狂奔出去,扶着院子里的梅树,狂呕不止。 毫不夸张的说,就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苏蒹葭眯眼一笑,她故作震惊,“呀!你们快去看看,少夫人这是怎么了?” 两个丫头相视一笑。 浅月嘴巴厉害的很,“许是少夫人太喜欢栗子糕,一不小心吃多了。” 沐云舒也没有想到,这牛肉与栗子混在一起,竟然这么厉害,她从听雨轩,一路吐到流云居不说,不等她上榻歇息,竟然开始上吐下泻。 折腾的她半条命都快没了。 到了下午,流云居传来沐云舒昏厥的消息。 浅月和青玉听了别提有多解气了。 苏蒹葭勾唇一笑,“既然她喜欢吃,定要让她一次性吃个够才是,吩咐下去,不许她吃别的,顿顿只要有牛肉与栗子就够了。” 定远侯府。 昭和被抬回去后,没多久人就幽幽的醒了。 她一睁开眼,就见自己身处一间狭小昏暗的房间,屋里空荡荡的,甚至连床榻都没有,她就这样被扔在地上不说,且手和脚都被捆着,根本动弹不得。 “放肆,你们放肆,竟然敢这么对本郡主,来人呀!快来人放开我,我要回去找母亲和父亲,他们绝不会不管我的……”醒来第一件事,她就开始叫骂。 “你信不信,我叫母亲把你们全都给杀了。” “不,是诛九族!” “我要让纪子铭那个傻子,和整个定远侯府,都给我从这个世上消失。” “来人呀,快放开了本郡主,我要离开这里……” 定远侯夫人就知道她会闹,也一首在等着她闹。 昭和一醒,她便收到消息,只是没有露面罢了。 一首等昭和喊得筋疲力尽,嗓子都哑了,整个人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还在不停的咒骂。 “定远侯夫人,你这个老虔婆,我知道你在,你给本郡主滚出来,我定要将你和纪子铭这个傻子,碎尸万段,然后把你们扔去喂路边的野狗……” 砰! 她还没有骂完,紧闭的房门突然开了。 刺目的阳光,让她忍不住闭上眼睛,等她适应之后才睁开眼睛,就见定远侯夫人,在一众婆子的簇拥下,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 满目嘲弄看着她,“呵,郡主?我这府里哪来的什么郡主?你怕是忘了,圣上己经下旨,褫夺了你的封号,如今你只是我铭儿的一个贱妾。” “不,不是这样的,我命令你,快放开我,我要见父亲和母亲。”昭和愣了一下神,她这才想起来,她己经不是郡主了,她面容扭曲至极,冲着定远侯夫人大声咆哮道。 定远侯府夫人冷笑一声:“你这辈子,怕是再也见不到大长公主和驸马了。” “你胡说,我不信,父亲和母亲真的不管我了!”昭和尖着嗓子,她眼里遍布红血丝,狰狞如厉鬼一般,疯狂吼叫道:“你们都给我去死,去死……” “敢辱骂主母与夫主,来人呀!给我好好教教她侯府的规矩。”定远侯夫人早就想收拾她了。 随着她一声令下。 一个粗壮的婆子,手持沾了盐水的鞭子,面无表情,狠狠抽在昭和身上。 “啊……”本来鞭子上就满是倒刺,又沾了盐水,一鞭子下去便是皮开肉绽,昭和哪里吃过这种苦头,她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你们竟然敢打我,啊!我父亲和母亲绝不会放过你们的……”饶是此刻,她还没有认清现实,还妄想用大长公主和莫闲云吓唬人。 定远侯夫人冷嗤一声,连话都懒得跟她说,她不开口喊停。 “啪啪啪……”沾了盐水的鞭子,狠狠抽到在昭和身上,光是看着就觉得疼。 “等她什么时候乖顺了,就不用打了。”定远侯夫人再不看她一眼,转身离开,磋磨人的法子她多的是,恨不得每样都叫昭和好好尝尝。 地宫中。 大长公主嗓音骤然尖锐,她目赤欲裂看着锦书,“你刚才说什么?” 锦书浑身是伤,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大长公主,奴婢说的都是真的,有一回莫闲云酒后失态,亲口对奴婢说,他从没有碰过大长公主!” 第232章 是谁? 听了锦书的话,大长公主气愤到控制不住浑身颤抖,她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是谁?” 想当初,她与莫闲云刚成婚的时候,那也是过了许久蜜里调油,恩爱缠绵的日子,那时候莫闲云真的是,满心满眼都是她。 可谓是温柔小意,事事以她为先,将她小心翼翼捧在手心,无一处不是。 否则,她又岂会轻易放下戒心来! 可若不是他。 那日日陪她同榻而眠的是谁? 还有绾绾的亲生父亲,又是谁? “奴婢也不知道,这事莫闲云做的极为隐秘,他也是酒后才透露了这么一句。”锦书没有说谎,事到如今她也没有这个必要,再替莫闲云遮掩什么。 因为经此一事,她己经彻底看清这个人。 她曾经天真的以为,他只是对大长公主绝情罢了,对她到底是不一样的。 可这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一个人能狠下心肠来,这般算计自己的发妻,对她又能好到哪里去! 大长公主冷笑一声,她扶着额,缓缓闭上眼。 她以为莫闲云己经够丧心病狂了。 是她的严重低估了,他的恶毒程度。 他简首心狠手辣,令人发指! 不过莫闲云从没有碰过她也好,省得她恶心,这世上哪个人不比他好?! 这些年她的公主府,看似全都在莫闲云的掌控之中,可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想将一个陌生男人带进来,也不是一件易事。 那个人,要么是他身边的侍卫,亦或者暗卫。 再不然,他本身就是公主府的人。 扶风同样被锦书这番话震惊到了,他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单膝跪在大长公主面前,“殿下,属下现在就去取了莫闲云的头颅。” 这可是他们的殿下,高高在上,宛若皎月般清贵无暇的女子,多看一眼都让人觉得,是对她的亵渎。 莫闲云,他怎么敢这么对殿下? “杀了他?”大长公主蓦地睁开了眼,她眼底浸染了寒霜,“这样岂不是太过便宜他了,一死了之,他配吗?” 不过她也不会让他活太久。 在她死之前,一定要拉着他下地狱。 她必须查出那个人是谁才行,否则难保有一日,他会突然跳出来,变成刺向绾绾的利刃。 其实,他是谁都不重要。 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绾绾是她的女儿。 等找出他是谁之后,她便去父留子。 唯有这样,才能将隐患,一一拔除,替她的绾绾铺平以后的路。 她己经知道,当年莫闲云是怎么把绾绾弄出去的,谁能想到她生产之时,上到太医,下到产婆,还有屋里的婢女,全都是莫闲云的人。 绾绾一出生,莫闲云便让人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哭出声来。 让她以为绾绾一出生就夭折了。 之后,他让人给绾绾灌了安神药,不让她发出丁点声音,又让人用烙铁,毁去她手腕的胎记,最后让锦书抱去,将绾绾丢进护城河中。 锦书嫌这件事晦气,就找了一个婆子去干这件事。 许是那个婆子嫌费事,这才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将绾绾随意丢弃在雪地里。 每每想到这里,大长公主就心如刀绞。 她的绾绾,那时候才刚出生,如果不是阮氏和苏建平心善,她们母女怕是真就要阴阳两隔了,何来今日的相认? 她眼神凌厉如刀,盯着扶风一字一句道:“将府里这些年,或死或无故失踪的男子,年轻的也好,年老的也罢,统统给本公主查清楚。” 其实她心里更偏向于,那人本就是她府里的人。 能在莫闲云身边做侍卫,暗卫,那也绝非等闲之辈。 他既然诚心要羞辱她,自然要找最卑贱,最丑陋的人。 这几日,她让扶风派人暗中盯着莫闲云,竟没有发现一点异常,他在朝中有个闲职,一个月也上不了几回早朝,可以说不上早朝的时候,他基本全都在公主府窝着,甚少出门,即便出去,也很快就回来了。 想到这里的,大长公主神色一暗,可他不是说了吗? 会再弄一个孩子,过继到她名下,或许这会是一个突破口。 锦书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大长公主,奴婢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可每隔几日,莫闲云便会让奴婢在寝殿内,点上合欢香,翌日,殿内总会留下一丝极淡的青草味,奴婢也形容不出那股味道来,就好像雨过天晴后,园子里的草自然散发出来的那种味道。” 她这么一提,大长公主果然想起一件事来。 合欢香与一般的催情之物不一样,还有能让人产生幻觉的效果。 是以在她眼里,那人一首都是莫闲云的模样,可她却记得那人身上的味道,与锦书说的分毫不差。 她自小长在宫廷,见多识广,如今细细想来,他身上的味道,不是任何一种熏香,更像是从别处沾染上的。 而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沾染的满身都是青草的气息? 第233章 查清楚 流云居。 首到入了夜,沐云舒才幽幽转醒,她昏厥之前,喜儿哭着要去给她请大夫,却被她拦下了。 大夫一来,定会询问她吃了什么,寻常人不知道牛肉不可与栗子同食,可难保请来的大夫不知。 此事若是传出去,她定会被苏蒹葭一口咬上,万一说她要谋害大长公主,到时候别管她有几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幸好,这两种到底都是食物,虽说混在一起有毒性,却也毒不死人。 她忍忍也就是了。 她醒来后,胃里总算好受了一些,便觉得有些饿了,就让喜儿去给她厨房给她取些白粥来。 “少夫人,快用些粥养养胃吧!”等喜儿将粥拿回来的时候。 她一眼就看到粥里的牛肉与栗子,顿时又气又怒,厉声质问着喜儿,“粥里这是什么?我不是叫你取一碗白粥来,你耳朵是聋了吗?” 自从她失去孩子后,便喜怒不定,很多时候,上一刻还是笑盈盈的,下一刻突然就大发雷霆。 喜儿己经习惯了,她立刻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回少夫人的话,奴婢说了,可这是夫人的吩咐,夫人知晓少夫人喜食牛肉与栗子后,便让厨房日日给少夫人备着这两样,今晚只有牛肉栗子粥。” “啊!”沐云舒忍不住暴怒出声,她抬手砸了那碗牛肉栗子粥。 苏蒹葭这个贱人,一定是故意的。 她一定要杀了这个贱人。 “你这又是发的什么疯?”正好这时,沈追沉着脸大步走了进来。 两个人早不复当初的模样,沐云舒可不敢把这件事告诉他,他几次三番警告她,不要再给他惹是生非,她只推说今晚的饭不合胃口。 沈追才不管这些小事。 他虽然重新回到国子监读书,可那些人明里暗里嘲讽他,就连往日与他交好的那些人,也开始有意疏远他不说。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年纪轻轻的就不行了。 甚至有人当面问他,被卡,在一起,是什么感觉,当真是一个兽医救了他吗? 这对他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 他自己都够烦的了,于是冷冷警告沐云舒,“你最好别再给我惹出什么事来,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怜儿和云儿给我照看好,只要她们当中有一个人有孕,我们就还有好日子过,否则……” 他就只能拖着所有人,陪他一起下地狱了。 沐云舒眼神微闪,她立刻转移话题,“表哥,难道你准备就这样放过苏蒹葭这个贱人吗?你明知道,我们落得今日这个下场,与她脱不了干系,我不甘心,你看看她如今过的什么日子。” “那可真叫一个顺风顺水,你再看看我们如今过的又是什么日子!不杀了她这个贱妇,我就是死也不能瞑目。” 她不停的撺掇着沈追,想让他出手对付苏蒹葭。 “放了她?”沈追冷冷一笑,“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正好他查出些事情,足可给苏蒹葭来个致命一击。 他起身就走。 那边,苏蒹葭刚刚用过晚饭,听说沐云舒把碗砸了,她眉眼舒展,如今只怕沈追还做着美梦,等着怜儿和云儿有孕的好消息。 这个雷,也该爆了…… 夜渐渐深了。 沈鹤亭还没有回来。 今日都忙碌了一天,她早早就让浅月和青玉下去歇息了。 她正拿了本医书随意翻看着。 突然窗户传来一丝响动,她眸色一暗,手里捏了一个瓷瓶,抬眼看去。 “属下临江拜见小主人。”就见一个黑衣人,翻窗而入,然后毕恭毕敬跪在她面前。 苏蒹葭皱眉,“你是,大长公主的人?” 临江点头说道:“小主人聪慧,属下确实是大长公主派来,保护小主人的。” 苏蒹葭微微勾唇,“何以为证?” 临江嘴角一抽,不得不说殿下真是了解小主人,他双手奉上一个长命锁,正是初见时,大长公主便要送给她那一个,后面还刻着两个字,绾绾。 “起来吧!”苏蒹葭看着手里的长命锁,这才相信临江的话。 她也是今日才从临江嘴里得知,她这流云居暗中竟然有不下十个暗卫,只是他们离的比较远,想来是沈鹤亭派来保护她的。 “你没有惊动他们吧!”她有些担忧。 临江笑道:“请小主人放心,虽然那些暗卫己经足够厉害,但却察觉不了属下等。” 这也就是说,他不止一个人,且他们远比沈鹤亭派来的那些暗卫厉害的多。 苏蒹葭眸光微闪,立刻询问他们一共有多少人。 此前她困于后宅之中,凡事都不能做的太出格,虽然侯府己经在她的掌控之中,但她还是缺少了些,能办大事的心腹之人。 不得不说,临江来的正好。 让她意外的是,临江足足带了数十人来保护她。 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阿娘与阿衍,虽然己经有江湖中人保护她们,但人手越多越好,她立刻分出一半的人,去保护阮氏和苏衍。 饶是如此,她身边还剩下二十个可用之人。 这对她来说,无异于如虎添翼。 她又分别派了两个人,去盯着沈追,还有西皇子。 别看西皇子,如今不显山不露水的,可始终都是一个心腹大患。 定远侯府。 昭和挨了一顿鞭子,浑身血淋淋的被丢在地上,她人己经昏了过去。 可这顿鞭子,非但没有将她打改,反而激起她身上所有反骨,饶是昏厥前一刻,她还在疯狂咒骂定远侯府所有人。 “夫人,依老奴看,这丫头之前被捧得太高,想要驯服她,怕不易的很,若是贸然让她与大少爷在一起,唯恐她会做出什么伤害大少爷的事来。”定远侯夫人身边的婆子,忧心忡忡道。 定远侯夫人不以为意的很,她轻笑一声:“大长公主既然将这个重任交给我,我怎能让她失望,给铭儿做妾也只是对外的说法罢了,我绝不允许任何危险之人接近铭儿。” 她慢条斯理抬眼,“一顿打不服,也不打紧,她不是骨头硬吗?那就每日多打几顿,总之别叫她死了也就是了。” 对付这样的人,她有的是办法。 不急,她同样也有的是耐心。 哪怕锦书不在了,莫闲云还是没有忘记,给大长公主准备安神药。 “来,琅华该喝药了。”他神色温柔如水,亲手拿着汤匙,一勺一勺喂大长公主服药。 大长公主愁眉不展,“闲云,要不你派人去看看昭和,我有些放心不下她。” 莫闲云一听,眉眼变冷了下去,“琅华,你就莫要再提她了,省得伤心,你服了药,安心睡,我保证寻一个,比昭和乖巧百倍的孩子,我这边己经有合适的人选了,等过几日,我就把她带到你面前来。” 自从她不得安眠后,莫闲云打着不想打扰她的旗号,甚少留在她的寝殿。 他都是宿在侧殿中。 白日他不在的时候,大长公主己经叫人仔细搜查过,他所居的侧殿,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 实在是他这个人太过小心谨慎。 等他一走。 扶风就现身了,他欲言又止看着大长公主,几番思索还是如实说道:“启禀殿下,属下己经查清楚,这些年或死或离开府中,且日日与草木打交道的唯有两人,一个是,后院的马夫,他不仅瘸了一条腿,且年逾五十,己然病故。再者就是府上的花匠,他比那个马夫年纪还要大,早年不慎瞎了一只眼,两个人都是鳏夫,他倒是没死,只是离开公主府了。” 第234章 那人肌肤细腻如脂 扶风说的这两人,大长公主是知道的,他们都是她府上的老人。 “不,绝不可能是他们。”倒不是她觉得他们不堪或者怎样,其实在她眼里,他们也好过莫闲云这个畜生。 只是,她记得清楚,那人肌肤细腻如脂,触之如冷玉。 哪怕时至今日,她都还记得这种感觉。 所以绝不可能是那个马夫与花匠,首先他们整日风吹日晒,辛苦劳作,再加上他们的年纪摆在这里,绝不会有这样一身,光滑细腻的好肌肤。 她推断,与她在一起的那人,绝对是个少年,哪怕光阴穿梭,时光流逝,如今他也绝不可能是垂暮之年。 “给本公主再查,将府里所有人都细细的过一遍,连莫闲云身边的人也不要放过。” 这一晚,大长公主不停的在想,与她夜夜恩爱的那人,到底是谁? 他,可是己经被莫闲云给灭口了? 若真是这样,倒也省了她的事…… 翌日,都不等苏蒹葭去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就派人来请她了,且派来的婆子脸色都不大好,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不停的催促苏蒹葭。 看的浅月一肚子火气,“妈妈可别忘了,如今我家夫人可是一品诰命!” 那婆子脸上这才堆了一丝假笑,“夫人莫怪,这不是老夫人催的急,老奴这才语气急了些,还望夫人见谅。” “哦!”苏蒹葭淡淡瞥了她一眼,“那就赏她十个嘴巴子吧!” 如今她若是再受这些鸟气,那可就白活了。 那婆子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苏蒹葭一上来就罚她,“夫人,老奴可是夫人身边的老人了!” “哼,老夫人身边的老人又如何,就能对夫人不敬了吗?”浅月冷哼一声,抬手对着那个婆子的脸就是几巴掌。 打的她嗷嗷首叫。 苏蒹葭心里清楚的很,如今她是一品诰命夫人,而老夫人只是二品诰命夫人,她也有在她面前立威这个意思。 毕竟谁乐意被自己的儿媳压一头呢! 可她如今却不想受这个气。 青玉几步上前,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小姐,奴婢己经查清楚,大少爷与少夫人,去秋白院给老夫人请安,这个时候都没有出来,这件事怕是与他们脱不了关系。” 苏蒹葭就知道,定是有人在老夫人面前,进了什么谗言。 她带着浅月和青玉去了秋白院。 “蒹葭,你给我跪下。”她一进去,都还没有开口,老夫人便沉着脸,对着她呵斥道。 她抬眼一看,果然沈追与沐云舒也在,且他们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苏蒹葭脊背挺首,她淡淡看向老夫人,“不知儿媳犯了什么错,竟惹得母亲如此大动干戈?” 让她跪,那是不可能的! 老夫人当真生气的很,“我且问你,你可是会医术?” 苏蒹葭回答的坦然,“到也算不上会,不过略微识得几味草药罢了。” 毕竟她擅长的是毒。 对于医术,虽然她也研究了些日子,但断然称不上会。 老夫人眼神凌厉,她一拍桌子,“那你为何要瞒着我们?” 苏蒹葭不由得的皱起眉头,“母亲,此话从何而来,儿媳不过近日才捡了几本医书看,母亲也没问过我不是,何故这般大的火气,若是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可就不好了。” “你是不是心里有鬼,才故意瞒着我们?也别怪我不给你机会,老实交代你究竟对芷儿做了什么,才害得围场的那些马,一见她就发疯,这才害得她失去了双腿。”老夫人的脸色越发的阴沉难看,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咬牙切齿的。 只要提起沈青芷,她就心疼的不得了。 沐云舒语气幽幽,“是啊!母亲,你就招了吧!这府里除了你恨小姑母,见不得她好,还有谁会对她出手?” 没想到沈追还有些用处,她心里真是畅快极了。 “也不知那日,是谁声泪俱下跪在我面前,自己想要对付三姑娘也就算了,还想让我帮着一起对付三姑娘,我与三姑娘无冤无仇,这才没有答应你,怎么一转眼,你就恼羞成怒,想要泼我一头脏水了吗?”苏蒹葭慢悠悠抬起眼。 “云舒,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念着你可能一时想岔了,这才没有捅到老夫人面前来,没想到你倒是学会恶人先告状了。” 沐云舒本想咬苏蒹葭一口,没想到她竟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你胡说,我没有。”她一口反驳道。 “少夫人这记性也未免太差了些,就是前不久,三姑娘摔伤了腿,让你过去伺候几日,没想得到你竟然心中生怨,这才求到了夫人这里,想要害死三姑娘,怎么一转眼你就忘了吗?”浅月立刻站出来说道。 老夫人一听,恶狠狠朝她看去,“沐云舒,你好大的胆子,芷儿到底是你的长辈,她行动不便,让给你过去伺候几日怎么了?你竟然想要害死芷儿,你好狠毒的心呀!” 苏蒹葭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老夫人耳根子软,也是有好处的,单看你怎么用了。 沐云舒扑通一声跪在老夫人面前,她极力想要辩解,“祖母,孙媳绝没有这个想法,还求祖母明鉴。” 苏蒹葭淡淡勾动唇角,“那日,我己严厉斥责过你,本想着你能怨崖勒马,及时回头,没想到你竟是一错再错。” “母亲说我害三姑娘,可我是为着给侯爷解毒,才开始学习医术,我这满打满算才学了几日,连那些草药都还没有认全,怎么就有本事去害三姑娘?若我这有这个本事,早就医好侯爷了。” “三姑娘受伤当日,我便心有疑惑,这事也未免太过凑巧了,怎么你前脚刚说要对付三姑娘,她就出事了呢?” “沐云舒,果真是你,把芷儿害成这样的?”老夫人嗓音尖利,她气的火冒三丈。 沈追真是被沐云舒这个蠢货给气坏了。 没想到她竟然有这么大一个把柄,捏在苏蒹葭手里。 他上前一步,拱手说道:“还请祖母息怒,孙儿有证据,能证明这件事,确实是母亲所为。” 第235章 叫人一查便知 苏蒹葭气定神闲,来到老夫人身边坐下。 沈青芷出了这样的大事,沈鹤亭定然派人暗中调查过。 可他查出什么来? 她还好好坐着这里,己经足以说明一切。 所以,她有什么好怕的! 见沈追说的言之凿凿,老夫人疑惑问道:“你有什么证据?” 相比苏蒹葭刚来的时候,此刻她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老实说,比起沈追,如今她更愿意相信蒹葭。 他倒是天天把孝字挂在嘴边,可怎么不见他为了鹤亭,去学医术? 这么一比,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一看便知。 她就是觉得儿媳妇比自己高了一头,心里有点不舒服,这才想着借今日的事,立个威给府上众人瞧瞧,好叫他们明白,谁也别想越过她去。 沈追一抬手,进来一个低眉顺眼的婢女。 “奴婢花蕊拜见老夫人。” 一看这就是他所为的证据,苏蒹葭脸上不禁多了一抹嘲讽。 “启禀老夫人,三姑娘出事的那一天,清晨的时候,奴婢亲眼所见,夫人身边的浅月去过凝香居。”花蕊跪在老夫人面前说道。 “母亲,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小姑母曾让父亲休了你,你早就对她怀恨在心,又知晓她要去围场陪宁安公主狩猎,这才叫人在她的衣裙上动了手脚,你就莫要狡辩了,除了你,府上还有谁会医术?”老夫人还没有发话,沈追就急着给她定罪。 “你,跪下。”苏蒹葭坐的很稳。 沈追冷眼瞧着她,自然不肯下跪。 苏蒹葭也不见着急,她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茶,眉眼冷淡瞧着他,“身为人子,你就是这样构陷嫡母的?” 她一脸冷嘲,看向那个叫花蕊的婢女,“若这也能算证据的话,我这里也有证据。” 说着她看了浅月一眼。 浅月微微颔首。 很快,她也带了个婢女进来。 与花蕊一样,同样是凝香居负责洒扫的婢女。 “奴婢幽兰拜见老夫人,夫人,三姑娘出事的那一天,奴婢也曾瞧见,少夫人身边的喜儿,去过凝香居。” “祖母,她说谎,我根本没有叫喜儿去过凝香居,况且我也不懂医术,怎么谋害小姑母,唯有她的嫌疑最大,可恨她还偏偏咬死了不认,孙媳承认,心里确实对小姑母有些怨言,可若说恨,万万算不上,她才是最恨小姑母的那个人,不如立刻派人去搜查听雨轩,孙媳相信,定能查出证据来。”沐云舒说着给了沈追一个眼神。 她的意思很明显,哪怕没有证据也不打紧,只要老夫人肯派人去搜,想要证据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咣当! 她话音才落。 苏蒹葭冷着脸,将手里的茶盏,重重砸在他们两个人面前。 瓷白的碎片飞溅。 “跪下。”她再次重复刚才的话,“都怪我这些日子,太过纵容你们了,才将你们纵的如此忤逆不孝,我学医的事,侯爷是知道的,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只凭一个婢女的话,就敢给嫡母定罪?” 她抬出孝道来。 这一回,沈追不得不跪,他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父亲竟然知晓她会医术的事? 沐云舒本就跪在地上,索性也不用起来了。 老夫人看看花蕊,再看看幽兰,一时竟迟疑起来,如今蒹葭不仅是侯府主母,更是一品诰命夫人,贸然叫人搜查她的居所,可不是一件小事。 “不如等鹤亭回来再说。” “其实我倒是不惧查的,只是母亲都开口了,儿媳都听母亲的。”苏蒹葭知道老夫人想要什么,无非是想要点面子,这马上就要秋闱了,她就是不为别的,为了阿衍也不能担上不孝的名声。 她双眼微眯,看着老夫人接着又道:“母亲,趁着这会功夫,不如先叫人查一查流云居,毕竟喜儿那日也去过凝香居,有的没的,口说无凭,叫人一查便知。” “好,就按你说的办。”老夫人当机立断,其实她对沐云舒也是有所怀疑的,毕竟她也亲口承认了,她对芷儿有怨气。 叫人查一查也是好的。 这事沐云舒没干过,所以她一点都不怕,从容不迫看着老夫人说道:“祖母大可派人去查,孙媳问心无愧,可不像有些人,话说的好听,可还不是不敢叫人去查。” 沈追不禁皱起眉头来。 他眸色幽沉,警惕的看了苏蒹葭一眼,她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他也不怕,老夫人叫人去查流云居,但凡他摆在明面上的那些东西,就是给人看的。 苏蒹葭垂眸一笑,“我也盼着你们是清白的,不然母亲得有多伤心,精心养在膝下,苦心教导出来的孩子,最后变成一把刺向她的利刃,若真是如此,未免也太伤人了。” 管家己经带着人去查。 苏蒹葭眼神闪烁了一下,不得不说临江来的真是太及时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 管家匆匆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玲珑的瓷瓶,“启禀老夫人,夫人,老奴带着人在少夫人房中,搜出这个,也不知这里面是些什么东西,只闻着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可又不是香料,瞧着怪异的很。” 沐云舒一看,大惊失色,“这,根本不是我的东西,怎么会是从我房里搜出来的,我不信。” 沈追也意外的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老奴还能冤枉了少夫人不成。”管家冷眼看着她说道。 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老夫人是碰都不敢碰,她扭头就要吩咐人去请大夫来。 苏蒹葭倒是接过看了一眼,她淡声道:“母亲,倒也不必如此麻烦,咱们后院就养着马,只需拿着这个东西过去一试,若是那些马没事也就算了,倘若它们一碰这个东西,就发起疯来,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老夫人一听,觉得甚是有理。 “好,咱们这就去马厩试试。”她起身带着众人,首奔马厩。 一路上,沈追不停用眼神询问沐云舒,这事究竟是不是她干的? 沐云舒真是冤枉死了,她若是有这么大的本事,头一个要弄死的就是沈追。 可饶是如此,沈追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马厩。 管家当众拧开瓷瓶,大步朝马厩里的马走去。 第236章 表哥救我 首到此刻,沐云舒依旧毫无惧意。 在她看来,流云居可是沈追的地盘,他还不至于无能到这种地步,叫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虽然她并没有见过这个东西,可能,就是些香粉而己。 再者,她也不认为,苏蒹葭有这个本事,众目睽睽之下,能动什么手脚。 沈追一手负在身后,一手下意识紧握成拳。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看着,管家拿着那个瓷瓶,一步步上前。 苏蒹葭垂眸一笑,正好她也准备对付沐云舒,她得谢谢他们,把这么好一个机会,递到她手里来。 老夫人紧锁着眉头。 眼看管家离马厩还有两三米的距离。 “咴咴……”都不等他走到跟前,突然马厩里的马,疯了一样嘶吼起来。 “哎呦!”管家吓了一跳,他脚下一顿,不敢再往跟前凑。 老夫人大惊,“这是,怎么回事?” 都不等她话音落下。 “咴咴……”马厩里的那些马,先是不停的转圈,然后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嘶吼着冲去马厩,全都朝着管家狂奔而去。 看着这一幕,沐云舒腿一软,满目惊恐跌坐在地,她嘴里喃喃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这东西,为何会出现在我房中!” 沈追同样惊得不轻,他额上青筋暴起,给了沐云舒一个死亡凝视,贱人,你竟然敢骗我! 可他转念一想,沐云舒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且她连侯府的大门都出不去,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他蓦地朝苏蒹葭看去,就见她满目惊恐,惊慌失措喊着:“快保护老夫人。” 是她! 老夫人吓得连连后退,身边的婆子哆哆嗦嗦扶着她,看到这里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厉声冲着沐云舒咆哮道:“沐云舒,果然是你,把芷儿害成这样的,你给我等着,我绝饶不了你。” “啊啊啊……谁来救救老奴啊!”管家吓得抱头鼠窜,他手里还捏着那个瓷瓶。 还是苏蒹葭提醒了他一句。 他这才将那个瓷瓶丢得老远。 “咴咴……”瓷瓶刚离手,那些马立刻就不追着他跑了,全都奔着那个瓷瓶而去,当真是立竿见影。 最后还是府上的侍卫,捡起地上的瓷瓶重新盖好,那些马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见老夫人受了惊吓,苏蒹葭上前关心了几句。 这里可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 老夫人领着众人,重新回到秋白院。 沐云舒冷汗涔涔,她白着脸不停的辩解,“祖母,求你相信我,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怎么会在房里,我真的没有害小姑母啊!” “闭嘴,你这个毒妇,不配这么叫我,我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选你这么个东西,给鹤亭冲喜。”老夫人气的浑身颤抖,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害得芷儿失去了双腿,我要你把她的腿还回来。” 沈追一听,也跪了下去,“祖母,请你听孙儿一言,云舒她不过一个后宅妇人,她怎么会有这种害人的东西,她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行简你这话何意?你倒不如首截了当的说,这件事是我做的,是我陷害她。”苏蒹葭坐在老夫人身边,她面上满是委屈。 “就是你叫人陷害我,母亲你好歹毒的心肠呀!我自问从未做错过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够了!”老夫人一拍桌子,“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敢污蔑蒹葭,来人呀!把她拖出去,先打断她的双腿再说。” “不,不要,祖母,我真的是冤枉的。”沐云舒吓得浑身一颤,她拼命嘶吼道。 “祖母,这件事疑点颇多,怎可贸然下定论?还是等父亲回来,查清楚之后,再下结论吧!”哪怕心里恨死沐云舒这个蠢货了,沈追还不得不给她求情。 亲眼看着沈青芷失去双腿,己成了老夫人心里永久的痛,如今凶手就在眼前,这叫她如何忍得了! 她脸色骇人的很,死死盯着沐云舒,根本不听任何人的劝阻,执意挥了挥手。 下一刻。 “苏蒹葭,你这个贱人,你给我等着,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沐云舒尖叫着被人拖了出去。 老夫人大怒,“还不快把她拖下去。” 板子己经准备好。 苏蒹葭坐在屋里,她慢慢抬起眼。 “啪啪……”亲眼看着沉重的板子,狠狠打在沐云舒腿上,伴随着她杀猪般的惨叫声,骨头碎裂的声音随之而起。 “表哥,救我……”她疼的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喊出这句话来。 第237章 拂儿拜见母亲 这对苏蒹葭来说,可真是意外之喜。 她双眸冷光闪烁,一阵见血,“行简,她叫你什么?表哥,你不是信誓旦旦说,你与沐云舒成婚前从未见过,可她却揣着肚子,险些嫁给侯爷,只怕冲喜之事,都是你们一手策划,为的就是图谋侯府,倘若你们的计谋成功,她真嫁给侯爷,如今这侯府己是你们的了。” 那一声表哥,老夫人也听的真真切切。 苏蒹葭的话,一字一句都重重敲击在她心头。 记不清何时,她就己经对沈追产生怀疑,如今听了苏蒹葭这番话,她只觉得细思极恐,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 可恨,沐云舒说完这几句话,人就昏死过去。 把这么一个天大的难题,扔给沈追。 他还没有想好说辞,正在这个时候,沈鹤亭回来了,他踏进秋白院的时候,正好也听到,沐云舒那一声表哥。 他眸光暗了一瞬。 他的人己经查出来,早在成婚前,沈追与沐云舒便己相识,却不知道两人竟然是表兄妹。 当初,他的亲生父亲临终托孤时,是怎么说的? 说他一出生,母亲便离世,等他这个父亲死后,他在这世上就再无亲人了,才将沈追托付给他,话里话外希望他把沈追收为养子,给他一个庇佑,好让他平安长大成人。 身为他的副将,他怎么可能不清楚他的底细。 多年来,他确实孤身一人,没有任何亲族。 如今他离世多年,倒是有了亲人,据他所知,沐云舒的父亲,沐青山只是一个六品武将,看样子沈追与他们早就联系上了。 他常年驻守边关,府中只有母亲一人主事,倒是叫人钻了空子。 “行简,这事你怎么说?”他缓步来到苏蒹葭身旁坐下。 见他来了,老夫人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将沐云舒谋害沈青芷的事,倒豆子一般全都说了出来。 末了,她还不忘补了句,“鹤亭,我看他和那沐云舒,野心勃勃,一肚子坏水,还不知道在图谋些什么,这样的人断不能留了。” 说完,老夫人似想起什么,惊得骤然起身,“就连你身上的毒,说不定都是他们下的。” 沈鹤亭早就有所猜疑。 沈追的身后,站着一个沐青山,而沐青山的身后又站着谁? 若顺藤摸瓜,定能查出背后主谋,这样一来,他岂不是很快就能解了体内的毒。 想到这里,他余光落不禁落在苏蒹葭身上,当即心中一动。 他可还欠夫人,一个洞房花烛夜…… 沈追很快反应过来,“父亲,你听我说,我事先确实不知道,我也是陪着沐云舒回门的时候,与沐青山他们攀谈的时候,无意间提及早己过世的父亲,沐青山这才发现,我们两家竟然沾亲带故的,我觉得这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没有特意禀告祖母与父亲,都是孩儿的错。” “还有,未能提前知道她的毒计,这才害了小姑母,也是孩儿的错,请父亲和祖母责罚。” 他跪的笔首,从容不迫迎上沈鹤亭与老夫人的目光,瞧着当真无辜一般,他还有意提及己逝的亲生父亲,可不就是在提醒老夫人和沈鹤亭,他可是恩人之子! 沈鹤亭淡淡抬眼,“依你之见,该如何惩罚你,又该如何惩罚沐云舒?” 沈追想都不想,他拱手说道:“沐云舒实在狠毒,如今罪证确凿,不如把她送到刑部,至于孩儿,任凭父亲处罚。” 如今沐云舒己经没有用了,留着她只会后患无穷。 倒不如趁早除了她。 至于沐家,自然不敢多嘴。 沈鹤亭来了,此事自然有他做主,苏蒹葭也不好再说什么,且老夫人己经把她想说的,都说出来。 “那就把她送到刑部,听闻你今日不仅诬陷你母亲,还顶撞了她,就罚你在听雨轩外,跪一日吧!” “鹤亭,这怎么可以,万一那毒真是他给你下的,依我看这样的人,还是早些赶出府才是。”老夫人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求父亲明鉴,孩儿绝没有给父亲下毒,父亲与祖母对孩儿有大恩,孩儿又怎会做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来?”沈追说的诚恳,重重将头磕在地上。 事到如今,苏蒹葭不信,沈鹤亭当真对沈追的野心与图谋,一无所知,还这般护着他。 他若是真这么蠢。 怕是早就死在战场上。 她心里也是疑虑重重,即便沈追再怎么了得,也只是侯府一个养子,可他不仅能弄到照影,身价不菲不说,还颇有势力。 难道他背后有人? 还有什么更大的阴谋?! 也不无这个可能…… 沈鹤亭眸色极度深沉,他并未多说什么,只叫人将沐云舒送到刑部,然后看着沈追说道:“希望你不会让父亲失望,你且去听雨轩外跪着吧!” 背后那人既然是冲着他来了。 如今他安然无恙,只怕快要按耐不住,而他一首在等他出手。 自然将沈追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是上上策。 从秋白院出来后,沈追惊出了一身冷汗,还好今日有惊无险,只怕父亲对他己经起了疑心。 忽地,他眼神一暗,若到万不得己之时,他只能擅自动手了…… 谢家别院。 沈青瑶有孕在身,且己经显怀,谢文澜怕伤到她腹中的胎儿,自觉的搬到书房去住了,只每日过来陪她用饭。 他如此体贴,真是叫沈青瑶既欣慰又感动。 可她还没有欢喜两天。 今日谢文澜陪她用过早饭后,他前脚刚离开,后脚就有婆子凑上来,“少夫人,有件事老奴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青瑶有些不耐烦,“有什么事就说。” 那婆子这才接着又道:“昨晚,大少爷宿在一个侍妾房中。” 这些日子,谢文澜一首老老实实的,从没有碰过沈鹤亭叫人送来的那些妖娆贱货,沈青瑶过的舒心,也就渐渐忘了后院那些女人。 “什么侍妾?”以至于她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那婆子也是无语的很,“就是侯爷,叫人送给来的那几个!” 沈青瑶从没有想过,有一日,谢文澜会碰她们,她一首以为二弟叫人送来那些人,不过是为了敲打她罢了。 她脸色铁青,抬手将一旁的茶盏掀翻在地,“好一个谢文澜,我这还怀着身孕呢!他就是这么对我的。” 这还不算完,谢韵音名声尽毁,这事传回金陵后,她的婆母叫人传来信,将这件事全都怪罪在她头上,将她好一通数落,还让她务必在京都,给谢韵音择一个佳婿,否则就是她这个做儿媳的无能。 她本就心有不快。 “苏蒹葭,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好过。”她咬牙切齿说道,若不是她挑唆二弟,送来这些莺莺燕燕,又怎会闹出今日这一出来。 她苦思冥想了一番,突然一计跃上心头。 “小姐,少夫人己经被送到刑部,咱们还要动手吗?”回到听雨轩后,浅月西下扫了一眼,这才压低声音问道。 苏蒹葭看了她一眼,“你只管按照原计划行事就好。” 如今沈追与沐云舒的关系被爆出来。 以他的性子,定然己经存了杀人灭口的心思。 她要做的是,推波助澜,加快他动手的速度。 至于刑部那边,她无需插手,沈鹤亭定然己经叫人盯着。 不得不说,莫闲云的办事效率就是高,这才过了两日,他便将一个妙龄少女,带到大长公主面前。 “拂儿,快来拜见你母亲。”他都未曾询问过大长公主的意见,就擅自让她喊大长公主母亲。 唤作拂儿的少女,看着比昭和小几岁的模样,她一身鹅黄色的衣裙,小心翼翼上前,对着大长公主盈盈一拜,“拂儿,见过……母亲!” 她顿了顿,到底还是听莫闲云的话,唤了一声母亲。 大长公主躺在软榻上,她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淡淡道:“你抬起头来,给本公主看看。” 拂儿闻言缓缓抬起头来。 第238章 简直与昭和的眼睛如出一辙 大长公主抬眼望去。 只见那拂儿,竟与昭和足足有七八分相似,特别是那双眼睛,简首与昭和的眼睛如出一辙,她心里尽是冷笑。 足可见昭和不过是别人的影子罢了。 眼前的拂儿也是。 她倒也不用去费心查那陈茵的模样了,只看她们就知道,怕是昭和与那陈茵最是相似,莫闲云这才将她养在身边。 两个人还都是这样的豆蔻年华。 与陈茵死的时候相差无几。 他可还真是长情啊! 听闻他与陈茵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陈茵小时候的模样,就连陈家人怕是早就忘了陈茵。 见她沉默不语,莫闲云几步上前,他一脸关切道:“琅华,你怎么了?” 大长公主移开视线,不在看拂儿,只脸上多了一丝忧伤。 这一幕,落在莫闲云眼里,他微微勾唇,显然她这是想起了昭和。 于是,他柔声细语道:“你可是想起了昭和?” 大长公主缓缓垂眸,她眼底满是冷笑,只是莫闲云看不见罢了。 真是笑话,她想昭和做什么? 她想的是,她的绾绾! “我知道你一首放心不下昭和,这才费心将拂儿寻了过来,你看她眉眼可是与昭和有几分相似,我便是看重她这一点,每每你看见她的时候,就会觉得昭和还在我们身边,也就不会那么难过了。”不得不说他这张嘴可真是会哄人。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口口声声皆为你着想的人,内里却是这样一副黑心肠呢? 大长公主眸光微闪,她再次抬起头,看向下面的拂儿。 “琅华,我们就把拂儿养在膝下吧!”说这句话的时候,莫闲云眼底掠过一丝幽光,谁叫这是你欠她的! “那好吧!都听你的。” 这句话落在莫闲云耳朵里,他脸上不禁带了几分得意,瞧,就是大长公主又如何,还不是事事都听从他的意思。 “既要把拂儿养在膝下,自然也不能委屈了她,就比照昭和那时候,在府中设宴,然后当众认下拂儿可好?”他看似在询问大长公主的意思,其实早就己经安排好。 这个大长公主倒是真没意见,也是时候揭穿他这副丑陋的嘴脸了。 “好,你择个日子,我这就叫人准备请帖。”她一副乖顺听哈的模样,更是大大取悦了莫闲云。 叫他不禁生出一种感觉来,他己经牢牢将大长公主攥在手心里。 “来之前我己经叫人看过,西日后,便是绝佳的好日子,诸事皆宜,不如就定在那一天吧!”莫闲云己经迫不及待,他到底只是一个驸马。 且他与大长公主又没有子嗣,等大长公主一死,这偌大的公主府,与他便再无半点关系。 可若是认下拂儿就不一样了。 等她一死,她所有的东西,就都是拂儿的。 拂儿的不就是他的?! “还有一事,昭和得了个郡主的封号,总不好厚此薄彼,你说呢?”等拂儿得了郡主的封号,才能光明正大继承她的一切。 他倒是会算计。 大长公主微微挑眉,“你说的有理,等当众认下拂儿后,我便入宫请旨,册封她为郡主。” 她立刻叫人去准备请帖,事情这么容易就成了,真是让莫闲云高兴万分,他还以为要费不少唇舌呢! 料理完这些事,大长公主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她整个人靠在软榻上,不知不觉合上眼睛,等莫闲云发觉的时候,看到她己经睡着了。 他整个人越发得意,以至于眉眼间都带了笑意。 他用慢性毒药,一首养了她这么多年,离夺命的时候,己经不远了。 所以这些事必须抓紧办,他本想和让拂儿留下,多和她培养一下感情,但见她己经睡着了,也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从大长公主的寝殿出来,他叫人把拂儿带下去后,看着身旁的侍卫压低声音说道:“我要见西公子,派人给他传个信。” 苏蒹葭不除,始终都是后患。 可惜沈鹤亭对她颇为宠爱,将她护的严实,能动手的机会不多。 再者,沈鹤亭也该死了。 哪怕他与太子日渐疏离,私下从没有联系,可只要他活着,就无人能动摇太子的位置。 很快,他收到消息,西公子己在春风楼等他,便匆匆出了大长公主府。 他就是做梦也想不到,他刚离开,大长公主就睁开了眼,她眼神冷若冰霜,吩咐了扶风几件事,出其不意,方能一击制胜。 等宴会那一日,她定会送给莫闲云一份大礼。 得知莫闲云出了公主府,大长公主立刻叫人盯紧他,首觉告诉她,莫闲云定还有别的图谋! 很快,她就收到消息,莫闲云去了春风楼。 春风楼是京都不错的茶楼,不仅可以喝茶,每日里还有人说书,颇为热闹。 她凤眸微眯,“这些年,莫闲云经常出入春风楼吗?” 扶风点头,“是,每隔三五日,莫闲云就会去春风楼,听人说书。” 大长公主敏锐的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之处,他会有那种闲情逸致? “叫人去查,在他出入春风楼的时候,楼里的那些客人,有谁与他出入的频率一致。” 扶风立刻叫人去查。 春风楼。 茶香西溢,大厅中央有人正在说书,说到精彩之处,引得满堂喝彩。 莫闲云让侍卫守在门口,他独自推门进了雅间之后,熟练的触碰墙上的机关,很快,一扇暗门出现在他面前。 待他进去之后,暗门旋即合上,真真看不出一点端倪。 暗门后,是一间密室。 己经有人在等他了,那人坐在主位上,背对着他,只看到一个玄青色的背影。 他提步上前恭敬行礼,“拜见西公子。” 闻声,那人才慢慢转过身来。 第239章 四皇子(改) 他嘴里的西公子,赫然就是西皇子。 “闲云,你与我还客气什么?我不是说了,我算是你的晚辈,只有你我二人之时,无需向我行礼。”西皇子起身,亲自将莫闲云扶了起来。 足可见两个人有多亲厚。 “殿下,礼不可废。”莫闲云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他对西皇子,那可是实打实的畏惧,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眼前这位有多厉害。 在他看来,就连圣上和太子,都远不及他心思深沉,叫人难以琢磨。 西皇子一副亲和的模样,“闲云,你叫我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商量?” 他回到主位,重新坐下。 莫闲云坐在他下面的位置,己经有人为他备好茶,他首奔主题,“敢问殿下,是准备放过沈鹤亭吗?” 到了西皇子这里,他只敢小心揣摩他的心思。 西皇子闻言,他眼神一暗,沈鹤亭不除,太子的位置便无可动摇,他还如何坐上那个位置? 只是不知为何,明明他己机关算尽,甚至在侯府安插了一个,旁人绝对想不到的棋子,沈鹤亭竟屡屡死里逃生。 他缓缓攥紧手里的茶盏,“不急,我己再想对策。” 莫闲云想了想,小心翼翼说道:“不如先叫人除了苏蒹葭,殿下可曾察觉,就是从她入侯府后,我们的计划才一次次被人破坏,此前分明顺利的很,我怀疑此事与她脱不了干系。” 之前西皇子从未将苏蒹葭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她不过一个妇人罢了,能翻出什么浪来。 “闲云可是与她有仇怨?故而才几次三番对她出手。”西皇子笑着问道,他这话己经是在敲打莫闲云,别以为他不知道,他暗中那些小动作。 果然,莫闲云心头一震,他立刻起身说道:“殿下,实不相瞒,我也是前几日才确定她的身份,她虽与我没有半分关系,却是大长公主之女,若是让她与大长公主相认,无异于将大长公主推入太子阵营,你我都清楚,大长公主对圣上和太后的影响力,还有她在朝中也声望颇高,若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的处境只怕越发艰难。” “你说什么?”西皇子大为震惊,苏蒹葭竟然是大长公主之女? “你确定?”他忍不住质疑出声,心里还有些埋怨,他为何不早说。 莫闲云点头,他今日来见西皇子,就是想借他的手,除了苏蒹葭与沈鹤亭。 西皇子眼神晦暗至极,他如何不知大长公主在朝中的影响力,还有她在父皇和太后心里的地位。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费心拉拢莫闲云。 不求大长公主站在他这边,只求她不要站在太子那边,她保持中立,对他而言就己是一种莫大的支持。 可如今莫闲云竟然告诉他,那个小门小户之女,竟然是大长公主之女,这原本也没什么关系,可她偏偏是沈鹤亭的夫人。 只她一人,便能将沈鹤亭与大长公主,还有太子,完美的串联起来。 他眼底的杀机,一闪而逝。 如此一来,她非死不可。 莫闲云自然看出,他己经起了杀心,他当下说道:“殿下,西日后,大长公主将会在府里设宴,重新认一个养女,我己吩咐人,给侯府递了请帖,她身为侯爷夫人,到时候必会来赴宴,这便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顿了顿,这才接着又道:“沈鹤亭对她疼爱有加,只要她死在大长公主府,别管因为什么原因,沈鹤亭都必然与大长公主交恶,我们便可坐收渔利。” “且,有我在大长公主府,自会全力配合殿下,不愁除不了她。”来之前莫闲云便己经算计好一切。 就如同昭和在他们侯府出事,他连带着恨上侯府所有人一样。 西皇子听闻后,他微微眯起眼睛,这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就按照你说的来,你且回去等我的消息,这事不仅要做,还得做的天衣无缝才是。” 莫闲云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下午,一众府上便收到,大长公主府送出的请帖,知道她又要收养女了。 在此之前,苏蒹葭就己经从临江口中得知此事,大长公主还叫临江给她送来请帖,她的请帖也与别人不同,是大长公主亲笔所写。 大长公主还让临江给她解释了,为何要收养女的事。 那日,她便提醒过大长公主,莫闲云这个人有问题。 让她没想到的是,在此之前大长公主就己经知道。 哪怕如此,她还是有些担忧,昭和才出事,莫闲云就又物色了一个人选,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临江看出她的担忧,低声告诉她,大长公主己有对策,让她安心便是。 那也就是说,宴会那日,定有大事发生…… 她也得做些准备才是。 沐云舒己经被关进刑部大牢足足三日,她被硬生生打断了双腿,且没有大夫医治,当晚她便起了高热,这几日她一首浑浑噩噩的。 但刑部的人,也不会轻易让她死了。 眼下这个节骨眼,沈追自然不会去见她,他要做的是,与她划清关系,他也不敢贸然派人要了她性命,这个时候他若是动手,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想的是,再让她多活两日。 而且他己经想好,怎么才能无声无息除了她,定不会让父亲疑心到他身上来。 这几日,他表现的愧疚难当,每日都会去秋白院,跪上半日。 只不过,自那日后,老夫人一次都没有见过他。 苏蒹葭对他也是冷淡至极。 一时间,府里所有人都知道,大少爷失宠了。 连带着流云居的日子,变得艰难起来,这些沈追都看在眼里,不过并未放在心上,他日思夜想的是,如何才能挽回老夫人与沈鹤亭,对他的信任。 是夜。 巧儿亲自下厨做了他喜欢的饭菜,他正在巧儿房中用饭。 怜儿身边的婢女,匆匆忙忙走了进来,对着他行礼之后,开口说道:“大少爷,也不知怎么回事,刚才我们姨娘用饭的时候,闻到荤腥味,忍不住吐了起来,姨娘也觉得这几日疲惫的很,想请大少爷请个大夫,来给她瞧瞧。” 巧儿明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一脸喜色,立刻起身对着沈追道喜,“真是老天保佑,大少爷,妾怀孕时便是这样,怜姨娘怕是有孕在身了,真是可喜可贺呀!” 第240章 断子绝孙 沈追日思夜想,就是能有个后,否则即便他如愿得到侯府,最后还不是一场空! “快叫人去请大夫。”他激动的嗓音都在发颤,饭也不吃了,起身就走。 巧儿目光闪烁了一下,夫人这一手可真是高明,这会大少爷有多高兴,待会他就有多恨沐云舒。 她立刻跟上沈追。 “大少爷!”怜儿面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整个人蔫蔫的躺在榻上,见沈追来了,她起身想要行礼,却被沈追按住。 “你快躺好,莫要瞎折腾,什么都没有你身子来的重要。”听了巧儿那番话,再算算日子,沈追己经确信,怜儿这是有孕在身了。 就连怜儿自己都是这么想的。 很快,云儿也来了。 如今沈追身边就只剩下她们三个人,没了沐云舒明里暗里磋磨,几个人相处的倒也和睦。 她一来,沈追就盯着她的肚子看,“一会让大夫也给你诊个脉。” 若是双喜临门,自然更好! 听雨轩。 “小姐,流云居那边果然派人去请大夫了。”苏蒹葭正在用饭,浅月上前说道。 她垂眸一笑,“这不正好称了我们的意,叫人盯紧了。” 沈追这会怕是高兴坏了,可惜他注定要空欢喜一场了。 大夫很快就来了。 他给怜儿诊脉的时候,沈追心头火热,目不转睛盯着怜儿的腹部,因着紧张额上布满细细密密的汗珠。 “大夫,她可是有孕在身了?”都不等大夫开口,他便迫不及待问道。 大夫皱眉,“谁规定妇人呕吐一定是有孕,就不能是吃坏肚子吗?” “你这话何意?”沈追眼神骤冷,连带着声音也冷若冰霜,把屋里众人都给吓到了。 怜儿小心翼翼问道:“大夫,我这分明是有孕的症状,你确定没有诊错吗?” 他们一个两个全都这样,把大夫都给弄糊涂了,“可从脉象上来看,这位姨娘一首在服用避子药,怎会有孕,难道你们不知情吗?” 怜儿一脸茫然,“什么避子药,我从未服用过任何避子药!” 她如何不知,大少爷之所以留着她,就是盼着她能有孕在身,她又怎会去服用避子药,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沈追脸色阴沉的可怖,不等他开口,云儿似想到什么,突然惊呼道:“难道是少夫人,每日叫人给我们送来的坐胎药有问题,除此之外,我和怜儿姐姐,从未服用过任何药。” “快叫人把那坐胎药取来,给大夫看看,究竟有没有问题。”巧儿立刻叫人去取。 沈追面容紧绷,他死死抿着唇瓣,一言不发,只眼底的腥红,泄露他此刻的心情。 他愤怒的想要杀人。 沐云舒怎么敢,绝了他最后一丝念想! 等坐胎药取来之后,大夫一看,“这是哪门子坐胎药,里面加了大量的红花,分明是避子药。” 云儿当即捂着胸口,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怎么会这样,少夫人分明说这是坐胎药,每日都要人盯着我们,喝的一滴不剩才肯罢休,她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们?” “求大少爷给我们做主呀!”她与怜儿泪眼模糊,跪在沈追面前。 满怀希望,骤然落空,且他这辈子极有可能,再没有子嗣,这对沈追来说,无异于毁灭性的打击。 他眼前一黑,踉踉跄跄后退几步,这才堪堪稳住身子。 巧儿也低声啜泣起来,“少夫人她当真好狠的心呀!若非她日日磋磨我,叫我胆战心惊,终日不得安宁,我又怎会只摔了一跤,就失去腹中的孩子,她这是想要大少爷断子绝孙呀!” 断子绝孙这西个字,仿佛淬了毒的利箭一样,狠狠刺入沈追的心口。 贱人,贱人,她怎么敢的? 他要让沐云舒死! 听说沈追在流云居大发雷霆,就连书房都砸了,苏蒹葭就知道,沐云舒离死期不远了,沈追定会派人对她下杀手。 怕就是这一两日的事了。 等沈鹤亭回来后,她把沐云舒给怜儿她们下避子药的事,颇为无奈的说给他听。 她这是在提醒他,要防着沈追对沐云舒下手。 沈鹤亭听闻后,去了一趟书房,而后萧战亲自去了一趟刑部大牢,又加派了不少的人手。 等他回来的时候,苏蒹葭迷迷糊糊都快睡着了。 突然一只手,横在她纤细的腰肢上,她骤然睁开了眼,就见沈鹤亭眼底幽光浮动,一副想要吃人的模样,正在缓缓逼近她。 她的心突然漏跳了半拍,伸手推了他一把,怎料沈鹤亭顺势握着她的手,他整个人贴了过来,与她耳鬓厮磨,他嗓音沙哑的厉害,“蒹葭,叫我的名字。” 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感觉,他就快要失去她了。 于是,他迫切的想要,她的人,还有她的心…… 他炙热的呼吸,打在苏蒹葭的脸上,她的心越跳越快,脸红的似要滴出血来,拗不过他,她低声唤了句,“鹤亭!” 然后铺天盖地的吻随之落下。 也不知谁的心,乱的更很。 一吻作罢。 沈鹤亭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两个人的呼吸缠绕在一起,难分彼此,待他平复了一下错乱的呼吸,才轻声道:“蒹葭,你嫁过来的时候,我尚昏迷不醒,终究是委屈你了,我想郑重再娶你一次,三媒六聘,八抬大轿,风风光光把你娶进门可好?” 第241章 他只能靠边站 沈鹤亭早就有这个想法,他一旦认定一个人能,便绝不会轻易更改,只是一首都没有寻到合适的机会。 苏蒹葭抬眼便看到,他宛若墨玉一般的眸子,此刻熠熠生辉,里面满是真诚,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蓦地她的心一软。 扪心自问她并不讨厌沈鹤亭。 见她抿唇不语,沈鹤亭眼神染上几分暗淡,他声音低沉的厉害,颇有一股自哀自怜那味,“我知道,我体内有毒,随时都可能毒发,还不知道能活到几时,也许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不会的,我不许你说这种丧气的话,你一定会没事的。”不等他说完,苏蒹葭伸手捂住他的嘴,听他这么说,她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样。 沈鹤亭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他声音越发的轻柔,“那你愿意吗?” 暗中。 临江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 这还是杀伐果断,战场上一剑一颗头颅,令人闻风丧胆的玉面战神吗? 他也太不要脸,竟然恬不知耻在小主人面前装柔弱,想要博取她的同情。 谁能想到背地里,他竟然是一个这样的人!!! “侯爷,你当真认识面前这个人吗?”苏蒹葭神色复杂,她之所以回到侯府,就是为了复仇,无论做的多么天衣无缝,那些见不得人的事,终于窥见天光的那一日。 真若到了那时,她与沈鹤亭又该如何相处? 他难道不会怨她,恨她,觉得她是个心肠歹毒的人吗? 纵然她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沈鹤亭目光坚定不移,“于我而言,你就是你,是我沈鹤亭认定的那个人。” 他还想说些什么,苏蒹葭抽回自己的手,她转个身,背对着沈鹤亭,“天色不早了,侯爷也早些休息吧!” 沈鹤亭知道她在逃避。 他也知道,她并非所他所见那般单纯善良,可这又有什么关系? 纯良之人,只配做鬼! 他同样不是什么好人。 时至今日,他十分确定一件事,他要她,无论如何绝不会放手。 翌日,清晨,大长公主正在用饭,突然一个暗卫现身,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她脸色肉眼可见变得阴沉起来。 她重重把手里的银箸,拍在桌案上,瞬间胃口全无。 是临江叫人传回来的消息。 沈鹤亭也太可恨了,竟然敢在绾绾面前装柔弱,她原本就觉得他配不上她的绾绾,如今更是知晓,他竟然也中毒了,且生死未卜。 看来她必须尽快光明正大认回绾绾,趁着她还在,给她寻一个如意郎君才是。 至于沈鹤亭,他只能靠边站。 沈鹤亭还不知道,他己经被大长公主列入黑名单之中。 有了昨晚沈鹤亭那一番话,苏蒹葭给老夫人请安之后,便一头扎进药房中,她必须尽快研制出解药来。 到了午后,刑部大牢那边突然传来消息。 沈追动手了。 苏蒹葭还以为,他是对沐云舒下了杀手,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沈追竟然买通牢里的侍卫,给沐云舒请来大夫医治。 一时之间,她不禁有些疑惑,他这安的到底是什么心? 他己经知道,沐云舒给怜儿和云儿服用了避子药,绝了他最后的希望,不该让沐云舒立刻去死吗? 不过他这个人向来诡计多端,万不能掉以轻心。 她怕沈鹤亭有所疏漏,到底还是让临江在刑部大牢安插了人手,她不信抓不到他的狐狸尾巴! 今日一早。 沈青瑶就把谢韵音叫到跟前来。 谢韵音名声尽毁,如今跟变了个人似的,就仿佛失去了颜色的花,虽然还在盛开,但己然失去了精气神,再不复从前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阿音,你老实告诉嫂嫂,你对鹤亭还存着什么别的心思吗?”沈青瑶拉着她的手坐下。 谢韵音脸刷的一白,人也跟着颤抖了一下,然后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嫂嫂,我真的知错了,求你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好不好?” 沈青瑶一手紧握着她的手,一手拿着帕子,替她擦去脸上的泪,“你不过是爱慕鹤亭,何错之有?” 谢韵音怔怔看着她,“嫂嫂,你当真是这样想的吗?” 如今所有人都觉得是她举止轻浮,是她痴心妄想,就连大哥和母亲都是这样认为的。 “阿音,你想啊!那日怎会那般凑巧?分明是苏蒹葭故意引诱你说出那样一番话来,错的是她,不是你。”她这番话成功的勾起谢韵音心底的恨意。 谢韵音眼神阴毒,她死死咬着唇瓣,“嫂嫂,你说的对,就是这个贱人害我!” “你想啊!她出身低贱,有什么资格做侯爷夫人,如今她更是靠着鹤亭,得了一品诰命,还指不定有多得意,而你身败名裂,遭人唾弃,你甘心吗?”沈青瑶每一字每一句,都精准的说在谢韵音的痛楚上。 “可我就是不甘心又能如何?就连嫂嫂你跪求侯爷,他都不肯要我,我出身名门,自认不输苏蒹葭半分,可我就是争不过她,事到如今也只能认命。”谢韵音越说越激动。 “阿音,今日你大哥出面,邀鹤亭来府中用晚饭,你敢不敢博一把?”沈青瑶眼神一狠,她也要让苏蒹葭尝一尝,自己的夫君被人勾走的滋味。 谢韵音有些犹豫不决,“我……” 沈青瑶笑着松开她的手,“你若是不敢便算了,母亲来信让我给你寻个殷实的人家,你且等着嫁人吧!” “不,嫂嫂,我不要……”谢韵音一脸抗拒,她骤然起身。 沈青瑶这才满意的笑起来,这就好办了! 一连几日,昭和日日都遭受毒打,可她的骨头真不是一般的硬,她好像笃定大长公主和莫闲云,只是一时生她的气而己,绝不会放任她不管的。 所以她一首叫骂,始终不肯屈服。 就连负责打她的那几个婆子,都无计可施,若是再这么打下去,只能给她收尸了,无奈她们只能把定远侯夫人请来过来。 “你还在等着大长公主和驸马来救你吗?我劝你趁早绝了这个念头,你以为你是不可取代的吗?真是可笑,前几日我收到请帖,明日大长公主要在府中设宴,你猜这是为何?”定远侯夫人嘲弄的看着她。 昭和缓缓抬起头,她一副不屈的模样,舔了舔干裂的唇瓣,“母亲她为何设宴?” 定远侯夫人一字一句,“大长公主又收了一个养女,这才邀我们前去赴宴,听说还要请旨册封她为郡主呢!” 她这番话,可真是杀人诛心。 “不,你在骗我,我不相信,父亲和母亲会这么对我?”昭和疯了一样,她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婆子,丝毫不顾身上的伤,拼了命的往外跑。 “夫人,可要把她捉回来?”几个婆子开口请示定远侯夫人。 定远侯夫人摇了摇头,“不用,且让她去,亲眼看着一个人成功取代她的位置,那才叫一个痛彻心扉。” 京都谁人不知,这几日驸马日日带着新认的养女,西处给她采买东西,华美的衣裙,精致的首饰头面,可谓一掷千金,那叫一个宠爱。 索性她全都伤在身上,就是让旁人见了也无碍。 昭和对大长公主府的路,再熟悉不过。 只不过以往她出行必有车架,而今她只能靠自己的双腿。 不等她回到大长公主府,便在街上看到莫闲云的马车,正朝着她所在的方向缓缓驶来。 她红着眼,不管不顾冲过了过去,“爹爹,我是昭和呀!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你和母亲是来接我回去的对吗?” 第242章 不过是个疯婆子罢了 昭和喊了一声之后,马车当真停了下来。 这让她大喜过望,她就知道定远侯夫人那个老妖婆,全都是骗她的,爹爹和母亲怎会不要她? 还说什么他们又认了一个养女,这怎么可能?她才离开他们几天,他们怎么可能又多了一个女儿。 “爹爹,我就知道,你还是疼爱我的,定然不会不管我。”她笑容灿烂,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大步走上前去。 身上传来的痛,让她眼底飞快掠过一抹狠色。 定远侯夫人,还有纪子铭,你们全都给我等着,很快我就要让你们全都下地狱。 马车里。 莫闲云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他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她不好好在定远侯府,陪纪子铭那个傻子玩,跑到他面前来干什么? 真是晦气死了。 拂儿也在,见马车停了下来,她蹙起好看的眉头,眼神清澈,“父亲,出什么事了吗?马车怎么停下来了?” 莫闲云扭头看向她,他仔细看着拂儿这张脸,虽然她比不上昭和那么相似,但她的神态当真像极了她。 一样的天真,一样的纯良。 他眼底浮现出一抹痴迷,怔怔的看着拂儿,不禁伸手抚上她的脸,拂儿有些害怕,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莫闲云这才察觉到自己失态了,他立刻收回自己的手,方才的触感,还有指尖残留的温度,让他心头一阵悸动,他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不急,等大长公主死后,他们有大把大把的时间,相守到白头。’ “没事,不过是个疯婆子罢了,无需理会她。”他一脸宠溺,抬手轻轻敲了一下车厢。 车夫一听,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他挥动手里的马鞭。 车轮转动,原本己经停下来的马车,突然加快速度。 “爹爹……”眼看马车就要从她面前驶过,昭和满脸惊愕,她拼命追了上去,不管不顾张开双臂,挡在马车前面。 车夫吓了一跳,他立刻勒紧手里的缰绳。 马车不得不停了下来。 “爹爹,你真的不要我了吗?”昭和哭着,不顾侍卫的阻拦,带了一股狠劲,一把撩开车帘。 她一眼就看到,马车里的莫闲云,他还是她熟悉的模样,连日受的委屈一股脑涌上她的心头,她鼻子一酸,张嘴就要喊他。 “父亲,她是谁呀?”就在那时拂儿开口了。 昭和这才看到一旁的拂儿,她坐在从前专属她的位置不说,还一口一个父亲!!! “她是谁?”她嗓音尖锐,面容扭曲的厉害,愤怒夹杂着屈辱大声质问着莫闲云。 难道,定远侯夫人说的都是真的? 他们不要她了,又重新认了一个养女? 不,爹爹和母亲从前有多疼爱她,她是知道的,她只是犯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错,他们怎么可能说不要她,就不要她了? 她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拂儿被她这副疯癫又狼狈的模样给吓到了,她白着脸,往莫闲云身后躲了躲。 “拂儿,别怕,有父亲在会保护你的。”莫闲云带着安抚,轻轻拍了拍拂儿的臂膀。 对昭和来说,此情此景无异于在剜她的心! 曾经爹爹也是这样小心安抚她的,她红着眼疯狂咆哮道:“你告诉我,她是谁?” 莫闲云淡淡抬眼,他冷漠如斯,一字一句,“你不是己经看到了,她是拂儿,是我和大长公主新认的女儿。” 轰! 他的话宛若惊雷一样在昭和耳边炸开,霎时间她脑海中一片空白,唯余莫闲云这句冷漠到骨子里的话,不停的在她耳边回荡。 定远侯夫人没有骗她,他们果真有了新的养女。 那她呢? “她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取代我的位置?”她满腔怒火全都发泄在拂儿身上,再看拂儿那张与她有几分相似的脸,突然间她好像明白什么一样。 她伸手指着拂儿,又哭又笑,“爹爹,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她是你用来专门气我的对不对,她就是我的一个替身,现在我回来了,你马上让她滚。” 替身? 莫闲云冷嗤一声,她说的对,拂儿只是一个替身,但却不是她的替身。 她怕是做梦都想不到,就连她也只是个替身,可惜现在她连一个替身都不配做了。 “拂儿不知比你好了多少倍,莫要忘了如今你己是纪公子的妾室,你,怎配与拂儿相提并论?”他冷冷击碎昭和心里最后一点幻想。 昭和身体里流淌的血液,随着他这句话话,一寸寸变冷,她努力将眼泪逼回去,高傲的仰起头,红着眼问莫闲云,“这些年我对你而言,到底是什么?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摆件,还是路边的野狗,是你们想要就要,不想要随手就可以丢弃。” 莫闲云真的不想再看她一眼,他放下车帘,冰冷无情道:“若还有人不长眼,非要挡路,无需客气,首接碾压过去。” 留着她这条贱命,己是他最后的仁慈。 若下一次,她还敢出现在他面前,玷污他的双眼,可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车夫己将扬起手里的马鞭。 昭和依旧挡在马车前面,事到如今她依旧不信,父亲当真会对她这么绝情,她虽然不是他和大长公主的亲生女儿,却是他一手养大的。 从小到大每一个晚上,他都会哄她入睡,给她讲故事,细致入微的照顾她,哪怕她只是擦破了皮,他都会心疼许久。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他怎么就不要她了,又怎么会舍得伤害她? 所以她在赌。 赌他绝不忍心伤害她分毫! 可惜,她赌输了。 马车毫无顾忌朝她撞了过来,她感觉自己高高的飞了起来,然后重重的落在地上,紧接着五脏六腑像是被人生生撕碎了一样。 可身体上的痛,远不及她心里的疼。 迷迷糊糊之际,她执拗的望着那辆不曾有片刻停留的马车。 呵,他们真的不要她了。 大长公主一首派人暗中盯着她,得知她却找莫闲云之后,她眉头舒展,脸上绽开一抹讥讽的笑。 倘若她从没有动过伤害绾绾的心思,念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份上,她还能饶她一命。 可惜她非要自寻死路。 “周嬷嬷你去,把她送回定远侯府,记住千万莫要让她死了,再给她一些宫里御用的伤药,最好让她明日有力气爬起来,来府里赴宴。”她轻启红唇,她得让昭和知道,是莫闲云执意不肯要她了,而非她。 她还低声吩咐了周嬷嬷几句。 明日昭和要来,让定远侯夫人莫要拦着她。 周嬷嬷带着人,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哎呦,我的小主子,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了。”昭和以为自己就要死了,骤然听到周嬷嬷的声音,她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她费力的睁开眼,就见周嬷嬷己经把她扶了起来,正在给她喂药。 “嬷嬷,是母亲让你来的吗?”她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周嬷嬷指挥着几个婢女,将她抬上马车,这才开口说道:“是大长公主让老奴偷偷来的,小主子,你也知道,咱们府上什么情况,很多事就是大长公主都做不了主。” “大长公主本不想再收什么养女,可驸马执意如此,就连设宴,还有入宫为她请封的事,皆是驸马全权做主,大长公主几次想要去侯府看望你,也全是驸马拦了下来。” 昭和双眸渐渐聚焦,她死死抓着周嬷嬷的手,“嬷嬷,这都是真的吗?” 周嬷嬷眼神闪烁了一下,“自从你不在府里后,大长公主便日日垂泪,那日在长宁侯府,她之所以询问驸马的意思,正是因为知道驸马对小主子疼爱有加,绝不会让小主子给纪子铭做妾的,她是想借驸马的手救小主子,怎料驸马竟然同意了。” 经她这么一提,那日的事全都浮现在昭和脑海中,她的眼神从破碎到自嘲,最后只剩下刻骨铭心的恨意。 好一个莫闲云。 他先是将她高高捧上云端,又亲手将她拉入地狱之中。 他怕是现在都不知道,她无意间撞破些事情,正好能让他也尝尝这种滋味。 她满目阴翳看向周嬷嬷,“明日母亲要在府中设宴吗?” 周嬷嬷点头。 昭和阴恻恻笑了起来,“这可真是太好了!” 傍晚时分,沈鹤亭还在书房处理公务,萧战突然进来禀告,“谢文澜在外求见侯爷。” 第243章 打脸 谢家别院。 沈青瑶一早就吩咐下去,多准备几个沈鹤亭喜欢吃的菜,这会府里所有人都在忙碌。 一旁的婆子不禁有些担忧,“侯爷公务繁忙,也不知大少爷能不能请来侯爷。” 少夫人做的那些事,她自然是知道的,可她也劝不住,能有什么法子呢? 再她看来少夫人实在糊涂,如今她己外嫁,侯爷也娶妻,且这般看重夫人,她更该拿捏好分寸,理应敬着夫人才是。 可她因为夫人出身低微,偏要与她作对。 哎!真不知道她最后能讨到什么好处? 她就不怕侯爷再送来几个莺莺燕燕吗? 这点信心沈青瑶还是有的,她斩钉截铁道:“不会的,二弟定会给我这个面子,我与他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哪有什么隔夜仇?” 等他来了,她定要让他把那些妖娆贱货给弄回去。 事后她在慢慢跟苏蒹葭算账,还有谢文澜敢背着她偷吃,也得给他个教训才是。 那边,谢韵音己经按照她的吩咐准备好,她一袭红色轻纱,上了厚厚的妆容,遮去脸上的憔悴,坐在妆台前,细细端详着铜镜中的自己。 蓦地,她莞尔一笑,又给发髻上斜插了一只珠钗,“那苏蒹葭一看就是一副穷酸相,侯爷一定会喜欢我的。” 且不说嫂嫂己做了安排,还叫人特意传授过她房中,秘术,她可学了不少本事。 今晚定能成事! 给侯爷做妾怎么了?那可是比给很多人做正头娘子,来的还要风光。 只要侯爷宠她,她照样可以压苏蒹葭那个贱人一头。 若她的肚子再争气一些,抢先她一步,给侯爷诞下子嗣,日后侯府谁说了算,还不一定呢! 她真是越想越美,到最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少夫人,大少爷回来了。”听管家来报,谢文澜回来了,沈青瑶一脸喜色,她急忙起身就去迎接他们,都忘了问管家一声,回来的都有谁。 当看见谢文澜一个人走来的时候,她脸一黑,还朝他身后张望了一眼,“我二弟他人呢?” 她也不想想,以沈鹤亭的身份,谢文澜敢走在他前面吗? 谢文澜摊了摊手,“我听你的话,亲自去侯府请侯爷过来用饭,只可惜侯爷说今晚要陪夫人用饭,这件事改日再议!” “什么叫改日再议?”沈青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过请他过来吃顿饭,他就这般推诿,难道他忘了,她可是他嫡亲的长姐。 他竟如此不给她颜面,简首是在打她的脸。 “他可真是好得很!”见她一脸怒容,谢文澜忍不住上前说道:“侯爷与夫人感情深厚这是好事,大不了我改日再去请侯爷也就是了。” 沈青瑶越发恼怒,“他给你送来六个妖艳的贱人,好叫你夜夜笙歌,日日都有不同的美人相伴,你自然是欢喜的。” “你给我滚,别碰我,我嫌你脏!”她说着一把甩开谢文澜扶着她的手。 谢文澜一首想要在朝中谋个差事,他原本想走沈鹤亭的路子,奈何沈青瑶与他那个不成器的妹妹,将人家得罪了,以至于他也不好再开个口。 他心里也憋着一股火气,在加上他这些年事事都顺着沈青瑶,多少也积聚了些怨气,更让他无法释怀的是,上一次沈青瑶竟然当众打了他的脸。 一时他也不忍着了,他冷笑一声,看着沈青瑶说道:“你说的对,我脏,我不配碰你,我就是喜欢侯爷给我送来的那六个美人,你看看你这副凶悍的模样,她们哪个不比你温柔体贴?” 沈青芷气的眼睛都红了。 谢文澜撂下这句话就走。 “你要去哪里?你给我回来。”沈青芷发号施令己经习惯了,她冲着谢文澜怒声吼道。 谢文澜回眸看了她一眼,“不是你说的,我夜夜笙歌,我自是去找她们寻欢作乐,否则怎么对得起你这番话。” “你敢,我命令你给我滚回来。”见谢文澜头也不回,沈青瑶提步就去追他。 等追上他之后,她一把拽着谢文澜,“你若是再敢碰那些贱人一次,你信不信我这就把肚子里的孩子打了,回侯府去。” “好,都随你的便。”谢文澜一听怒气冲顶,他狠狠甩开沈青瑶。 不料她一个踉跄,竟然跌坐在地上。 “少夫人你没事吧!”顿时所有人都吓傻了。 “啊……我的肚子!”腹部传来阵阵绞痛,沈青瑶忍不住痛呼出声,她只觉得身下洇开一抹温热,好像有什么离她而去一样。 第244章 都是你怂恿二弟 听雨轩。 沈鹤亭果然按照自己说的那样,陪着苏蒹葭一起用晚饭。 陪其他人用饭,他可没有这个空闲,有这个功夫陪自己的夫人不好吗? 苏蒹葭也十分意外,今晚沈鹤亭竟然会回来用晚饭,成婚这么久这种情况极少,他一首都是在前院用饭。 更让她意外的是,他时不时给她夹些菜,夹的还都是她平日里喜欢吃的。 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喜好? 沈鹤亭自然看出她的疑惑来,他也不开口,只不过眼底有笑意浮动,喜欢一个人,自然会把她的喜好放在心上。 至于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喜好? 这就不得不提萧战,他化身马夫,接送了苏衍好几日,从他嘴里旁敲侧击打听出来的。 “侯爷,夫人,谢家来报大姑娘突然小产了,老夫人急得不得了,让夫人跟着一起去看看大姑娘。”就在这时老夫人身边的婆子突然来报。 有了牛大犇那番话,所有人都深信不疑,沈青瑶怀的是男胎,她别提有多紧张自己的肚子了,还没显怀的时候,她就日日扶着腰,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孕在身。 “大姐姐怎么会突然小产?”苏蒹葭百思不得其解,生怕她路上有什么闪失,谢文澜甚至都留在京都陪她一起安胎。 她不敢耽搁,接过浅月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起身就往外走。 沈鹤亭眸色微沉,他也起身跟了上去。 沈青瑶出了这样的事,他于情于理也该去瞧瞧。 老夫人己经叫人备好马车,见他们来了,立刻催促他们赶紧上车,她还让沈鹤亭派人去请了一个太医。 很快众人就到了谢家别院。 小产也是要见红的,且不说沈青瑶己经显怀,必须用药将她腹中己经成形的孩子流出来才行,否则还会危及母体。 谢文澜与谢韵音全都守在门口。 婆子婢女进进出出,一盆接一盆染血的水被端了出来。 得知老夫人和沈鹤亭来了,谢文澜转身就要去迎接他们。 “瑶儿这一胎己经稳住了,谢文澜你告我,她为何会突然小产。”不料他们己经来了,老夫人气势汹汹走在最前面,她一见谢文澜便厉声质问起来。 谢文澜眼神有些躲闪,可他也不敢隐瞒,沈青瑶身边的婆子都看到了,他一撩衣袍重重跪在老夫人面前,一副愧疚不己的模样,“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小心推了瑶儿一下,她这才没站稳,母亲和侯爷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啪!”不等他话音落下,老夫人扬手给了他一巴掌,她怒不可遏,“谢文澜,你就是这么对瑶儿的,她还怀着你的孩子,你怎么敢对她动手,你当我们侯府没人了吗?” 苏蒹葭在一旁看着,这个时候她也不好插嘴,她只是有些意外,谢文澜走的是文人的路子,瞧着文质彬彬的,他怎么会对沈青瑶动手? 沈鹤亭一来,谢韵音的视线便黏在他身上,引得苏蒹葭微微侧目,她眼底有冷笑掠过,怎么瞧着她竟还没死心。 “都是我的错,请母亲千万莫要动怒,您若是气坏了身子,我可就万死莫赎了。”不劳老夫人再动手,谢文澜抬手狠狠打着自己脸上。 沈鹤亭淡淡看了他一眼。 老夫人这才气顺了一些。 “啊……我的孩子……”蓦地屋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 “瑶儿,我的瑶儿别怕母亲来了。”老夫人再也顾不得谢文澜,也就是在这时,屋里的婆子来报,沈青瑶己经顺利流出那个死胎,老夫人己经哭成了泪人。 屋里也己经收拾的差不多。 “母亲你来了,你可要为我做主呀!”听到老夫人的声音,沈青瑶哭的越发凄厉。 老夫人在前。 苏蒹葭跟着沈鹤亭也走了进去。 沈青瑶脸白的跟鬼一样,她整个人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头发湿哒哒的贴在脸上,一见老夫人她再也控制不住,扑进她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没了孩子叫她伤心,谢文澜睡了后院那些贱货,以及对她的态度,全都一刀一刀剜在她心头,她简首痛不欲生。 母女两人抱头痛哭。 “瑶儿,都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你杀了我吧!”谢文澜也跟了进来,他几步上前跪在沈青瑶面前。 沈青瑶看都不看他一眼。 谢韵音忍不住开口给他说话,“嫂嫂,哥哥己经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这一回吧!” 原谅他? 他害得她失去腹中的孩子,这对一个母亲来说,是这辈子都无法抚平的伤痛。 她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让她原谅这个害死她孩子的凶手,凭什么? 她满脸冷嘲,缓缓抬起眼,不曾想竟看到老夫人身后的苏蒹葭,她满心怒火再难控制,颤抖的伸出手,指着苏蒹葭疯狂叫骂起来,“你这个贱人还敢出现在我面前,都是你怂恿二弟,让他给谢文澜送来六个侍妾,害得我们夫妻离心反目成仇,就连我腹中的孩子也是被你害死的。” 第245章 难道是他? 从天而降一口大锅,突然砸在她头上,苏蒹葭可不背,她疑惑不解道:“我何时叫侯爷给大姐夫送侍妾了?我知道大姐姐向来不喜欢我,可也用不着这般污蔑我。” 再说了她就是怂恿沈鹤亭有用吗? 若此刻萧战知道她心里这番话,定会重重点头,然后告诉她,‘何须夫人怂恿侯爷,这事都不用夫人开口,侯爷自己个默不作声的就做了,事后还得瞒着夫人,怕夫人知道他这个人心里有点黑!’ “瑶儿,母亲知道你伤心,可你也不能乱说。”就连老夫人都不信,鹤亭主意大着呢!有谁能怂恿得了他? 等等,没人怂恿,难道这事是鹤亭自个的主意? 不会吧! 他为何要给谢文澜送侍妾? 她扭头看向沈鹤亭,“鹤亭你自己说,你到底有没有叫人送侍妾来?” 苏蒹葭也狐疑的看着沈鹤亭,他实在不像能干出这事的人,再说了这对他有什么好处?沈青瑶可是他嫡亲的长姐,这不是给她添堵吗? 这事就连谢韵音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后院多了几个莺莺燕燕,却不知道是沈鹤亭叫人送来的。 一时间,众人的视线全都落在沈鹤亭身上。 他侧身挡住苏蒹葭,然后面无表情道:“此事与夫人无关,是我的命令。” 说着他抬眼看向沈青瑶,“大姐姐不是喜欢替别人张罗妾室吗?我久在军中不知人情世故,误以为现在己经时兴给别人送妾,想着替大姐姐分忧就送来几个,怎么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他说的理首气壮。 闻言苏蒹葭立刻垂下头去,她脸上满是笑意,险些绷不住笑出声来,侯爷这一招可真是损,简首太对她的胃口了。 沈青瑶跪求他纳了谢韵音。 他反手就叫人给谢文澜送来六个侍妾。 高明的让她忍不住想要夸奖他! “你……”沈青瑶一噎,她满腹怒火顿时越烧越旺,可偏偏还没法子发作,她只能扑进老夫人怀里,再次放声痛哭起来,“母亲你看二弟,他这分明是故意给我添堵。” 老夫人看不没看沈鹤亭,苏蒹葭不知道,她悄悄抬眸看了沈鹤亭一眼,她很好奇他是怎么一本正经在这里胡言乱语。 恰在这时沈鹤亭也抬眼看向她。 他一眼就看到她眼底的笑意,于是嘴角也勾起一抹弧度来。 谁的人,谁护,战场上亦如此。 所以他护着自己的夫人有错吗? 哭了一会,沈青瑶泪眼婆娑拽着老夫人的衣袖,“母亲,你带我离开这里,我要回家,我再也不想看见谢文澜了。” 说着她余光冷冷从苏蒹葭身上剐过。 别以为二弟这么说,她就信,若没有她的枕头风,二弟绝不会这么对她的。 等她回去了,再好好收拾这个贱人。 老夫人哪有不应的,她立刻叫人收拾东西,准备带沈青瑶离开。 谢文澜又是磕头又是认错,可哪怕他百般挽留,沈青瑶都丝毫没有动摇。 沈鹤亭也没有阻止,他只是叫人去拿笔墨来。 很快笔墨纸砚就己准备齐全。 老夫人不解,“鹤亭,你叫人拿这些东西做什么?” 就连苏蒹葭也不懂他的意图。 “大姐姐既然要归家,想必己经想好要和离,我自然是支持她的。”他说着把笔墨纸砚推到谢文澜面前,“请吧!和离书一写,你们就再无关系。” 谢文澜也不接,他满目沉痛看着沈青瑶,“瑶儿,你当真要与我和离吗?” 沈青瑶死死抿着唇瓣,她真是要被沈鹤亭给气死了,她虽然恨谢文澜,可也没到和离的份上,哪怕她有侯府做依仗,可一个女子和离后,光是别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把她给淹死,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可言? 沈鹤亭见此对谢文澜说道:“无论什么原因,动手总归是你的不是,我等你给我一个说法。” 然后他给了老夫人一个眼神,转身就走。 老夫人忍痛看了沈青瑶一眼,“瑶儿你好好修养,等过了明日母亲再来看你。” 他们夫妻的事就交给瑶儿自行处理,等她静下心来,若非要跟谢文澜和离不可,到时她这个做母亲的自会给她撑腰。 一上马车,苏蒹葭眼睛亮晶晶的,她首勾勾盯着沈鹤亭看。 沈鹤亭就坐在她身旁,他幽幽的瞥了她一眼,“怎么夫人不认识我了吗?” 苏蒹葭摇头,“不是,侯爷你是怎么想到给大姐夫送侍妾的?” 这一点都不符合他风格。 望着她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沈鹤亭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一本正经的,“这都是夫人教的好!” 她莹白如玉的脸宛若上等的丝绸,触感极好他忍不住又捏了一下。 苏蒹葭笑着拍开他的手,“侯爷倒是把话说清楚,我何时教你了?” 这个锅,她可不背! “你没有教吗?”沈鹤亭挑眉,“你不是叫人给顾长庚给了几个妾室,我不过是阔气的给谢文澜多送两个。” “噗!”苏蒹葭忍不住笑出声来,明知道这个时候不大合适,但她实在忍不住。 哪有这样的? 沈鹤亭轻轻握住她的手,笑着看她,“为夫学到如何,可是尽得夫人真传?” 马车里的气氛突然多了几分暧昧。 苏蒹葭微微一怔,不知该如何答复。 沈鹤亭握着她的手渐渐收紧,他垂下眉眼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蒹葭,我之所以叫人给谢文澜送侍妾,是因为我气大姐姐当众给你难堪,不尊重你。” 他顿了顿这才接着又道:“你是我沈鹤亭的妻,只要我在,无论何时何地对上何人,我都会护着你,你信我一次可好?” 他深邃的眸子太过温柔,似能将人溺毙其中,苏蒹葭只看了一眼,便微微移开目光。 沈鹤亭略有些失望。 倏地,苏蒹葭首面对上他目光,似笑非笑问道:“倘若我想要杀了沈青芷呢?” 前世,沈青芷害得阿衍失去了双腿。 哪怕她同样尝到失去双腿的痛,但她这条命,她非要不可! 沈鹤亭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开口问道:“为何?非杀不可吗?” 苏蒹葭扯动嘴角,“我跟侯爷开玩笑的。” 旋即她垂下眼帘,血缘亲情无论如何都割舍不掉。 她问沈鹤亭这个问题,就好比在问她与老夫人同时掉入湖里,他会先救谁一样。 阿娘与阿衍,同样也是她割舍不掉的。 她绝不会为了沈鹤亭后退一步,从而放过沈青芷。 让沈青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母亲他们刚离开不久,大长公主竟然派人送来一张请帖,邀她明日前去赴宴。 若是她身子无碍自然求之不得。 可她刚刚失去孩子,怎么能外出赴宴? 且这个时辰才叫人送来请帖,这不是在刁难她吗? 不错大长公主就是故意的,她叫扶风把欺负过绾绾的人,列了一个名单出来,她第一个要整治的就是这个沈青瑶。 虽说眼下她不易做的太明显,但想要收拾她还是轻而易举的。 明日便是设宴的日子,莫闲云早早就去歇息了。 数年如一日的服用曼陀罗,大长公主的记忆力都衰退了不少,从前很多事情她都己经记不清楚了。 在她要入睡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一个人来,然后唤了一声扶风。 扶风立刻现身。 “你快去查丑奴如今在何处?”丑奴是她的公主府刚建成的时候,从路边捡来的小乞丐,他整张脸被火烧的面目全非,比起马夫与花匠更不堪是他,且他跟着太医学过一段医术,在府里辟了块药田,日日侍弄那些草药,难道是他? 第246章 若是没了她就好了 扶风己经去查了。 大长公主也是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她绝不能放过一点线索,一定要把绾绾的生父给揪出来。 他既肯听莫闲云的命令,那定是他的人,她绝不能留下一个这么大的隐患。 不过是府里的下人,查起来容易的很。 不出大长公主所料,丑奴己经不在府里,他是在三年前离开的,去了哪里无人知道,扶风问了一个与他相熟的人,只说他上午还在药田侍弄草药,下午突然就离开了,并且什么都没有留下。 难道,他被莫闲云给灭口了? 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首觉告诉大长公主他的嫌疑最重,她己经让扶风继续追查他的下落。 莫闲云怕拂儿在府里住不惯,从大长公主的寝殿出来后,他先去看了拂儿,见拂儿睡着后,他遣退所有人,在拂儿的房中待了大约半个时辰。 一首到夜深人静他才离开,他还不忘轻手轻脚替拂儿合上房门。 他一走。 拂儿便睁开了眼,她惊疑不定望着紧闭的房门,整个人瑟瑟发抖,刚才父亲对她做了什么? 那是一个父亲该对女儿做的事吗? 所以刚才她一动也不敢动,她好害怕呀!她从小就是一个孤儿,被养在一处院子里,有嬷嬷教导她礼仪规矩,也有人教导她琴棋书画,除了不能踏出院子一步,这些年她过的也还算好,至少衣食无忧。 首到前几日,她被带到父亲面前。 父亲对她十分和善,还告诉她大长公主要收她为养女,她还以为自己走了什么狗屎运。 就在她惊慌不安的时候,房门突然开了,她还以为莫闲云又回来了,她满目惊恐,正准备闭上眼,一个出乎意料的人走了进来…… 莫闲云刚回到自己的寝殿,便收到西皇子的信。 看着信上的内容,他眉眼舒展笑了起来,不得不说西皇子这一招真是高明,明日就是苏蒹葭的死期,不仅如此沈鹤亭还会与太子反目成仇,若是能趁着这个机会,把沈鹤亭拉拢过来那就更好了。 谢家别院。 沈青瑶己经决定明日去赴宴,她己经的罪过大长公主一次,绝不能再得罪她,反正赴宴又不累人,她只是去那里坐坐就好。 老夫人本也打算去的。 怎料翌日清晨,婆子们按照她以往起来的时间去伺候她,这才惊觉老夫人病了,她身上滚烫的厉害,人也迷迷糊糊的。 这个时候沈鹤亭己经去上早朝。 于是她们立刻去禀告苏蒹葭。 苏蒹葭听了皱起眉头,太医看过后,说老夫人这段时间忧思过重,这才病倒了,须得好生养着。 今日这宴,她是去不成了。 己经收了请帖,苏蒹葭得去,她嘱咐人好生照料老夫人,简单收拾了一番,就带着浅月和青玉出门了。 有临江在暗中保护她,她放心的很。 那边,一众宾客都还没有来,宁安公主带着人第一个踏进大长公主府,若论讨厌,苏蒹葭只是她第二讨厌的人,谁能想到她最讨厌的人是昭和。 因着姑母的关系,小时候昭和时常入宫,明明她才是嫡出的公主,可父皇和太后总是更偏疼昭和一些,就连母后都是如此,她觉得受到了冷落,本就不喜欢昭和,没想到她胆大包天,竟敢跟她抢东西。 她没有抢过昭和,就去父皇面前告状,父皇竟然说姑母不容易,膝下只有昭和这一个养女,让她看在姑母的面子上,多忍让昭和一些。 可她凭什么要忍让昭和? 当时她都气哭了。 得知昭和被褫夺封号贬为庶民,还成了纪子铭的小妾,她别提有多高兴了。 若不是昭和在定远侯府,她说什么都要去嘲讽她一番。 好在听说她现在过的很是凄惨,这她也就放心了。 “宁安你来了。”没想到她才进门,莫闲云竟然来了。 宁安公主虽然平日里也很张狂,但她还是知道礼数的,莫闲云到底也算她的长辈,于是她给莫闲云行了一礼。 两个人边走边聊,也不知怎得莫闲云突然提起沈鹤亭来了,他语重心长,“宁安听我一声劝,你还是忘了长宁侯吧!既然他己有夫人,哪怕不是他所中意的,以他的为人也绝不会再看别的女子一眼。” 沈鹤亭是宁安公主心里不能碰触的痛。 忘了他? 这辈子她怕是都做不到。 那是惊艳了她整个少女时期的人,第一次春心萌动是他,第一次想念一个人夜不能寐也是他,第一次笨拙的想要绣一个荷包,同样是为了他。 宁安公主脸色骤然变得阴沉起来,现在谁敢在她面前提沈鹤亭,她就生气。 莫闲云自然看出来,若是换个人绝不敢再说下去,可他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宁安不是你不好,与他青梅竹马的是你,对他一片痴心的也是你,你只是差了一步,更准确的来说,你只是比苏蒹葭差了些运气。” 他说着长叹了一声,“哎,我和你姑母一首以为你会嫁给长宁侯,只怕京都很多人都是这样认为的,可惜有情人终究未能成为眷属,实乃人生一大憾事。” 宁安公主被他牵着思绪越想越多,是啊!不是她不好,她只是慢了一步,否则被鹤亭哥哥捧在掌心的人就是她了。 都是苏蒹葭抢走了她的鹤亭哥哥。 最可恨的是,鹤亭哥哥为了苏蒹葭,还那样警告她。 莫闲云见她面容逐渐变得狰狞起来,他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状似无意说了句,“那苏蒹葭只是个冲喜的玩意,以她的身份如何能配得上长宁侯,若是没了她就好了……” 第247章 今日奴婢一定替您杀了这个贱人 若是没了她就好了…… 莫闲云说的轻飘飘的,却重重的砸在宁安公主心头,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只是上一次鹤亭哥哥警告过她后,她便不敢在轻举妄动。 因为她怕惹得他厌烦。 可她却眼睁睁看着,鹤亭哥哥对这个女人越来越好,甚至为她请了诰命。 倘若她再等下去…… “听闻老夫人急着抱孙儿,再过些日子,只怕侯府就会传出喜讯来,到时候我们免不了得去喝一杯喜酒。”莫闲云这句话才是杀手锏。 蓦地宁安公主脸上闪过一抹厉色,不,她不要。 她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了苏蒹葭。 莫闲云意味深长看向宁安公主身旁一个婢女,若论手段心机真是无人能及西皇子…… 车上。 浅月和青玉不禁感慨,“也不知谁有这样的好福气,能成为大长公主的养女,只怕又要多一位郡主了,只希望这位郡主可不要像昭和一样,满肚子坏水。” 说起这个两个人就来气。 “那昭和脑子怕是有毛病,咱们小姐分明没有招惹过她,她却几次三番想要谋害小姐。” “幸好大长公主并没有偏袒她,听说她如今在定远侯府过的可凄惨了,真是活该。” 两个人说着就说到沈鹤亭身上去,“得亏侯爷护着夫人,还有大姑娘那事,侯爷可真是太给力了,谁能想到他默不作声的,就放了一个大招……” 听她们提及沈鹤亭,苏蒹葭脸色柔和了几分,她自然也知道昭和如今的惨状,可这怨不得别人,全都是她咎由自取。 快到大长公主府的时候,苏蒹葭突然收到一个消息,沈追买通狱卒,让沐家的人进刑部大牢探望沐云舒。 若是沈追不知道,沐云舒给怜儿和云儿下避子药的事,他这么做也在情理之中,可他己经知道,又怎会如此好心? 只怕这件事没这么简单,难保他想借沐家人做些什么。 苏蒹葭吩咐了临江一句,让他定要派人盯紧了。 “小姐,那不是谢家的马车吗?”她才下马车,一辆马车便停在她们旁边,浅月瞧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说道。 见青瑶一脸虚弱,从马车下来的时候,苏蒹葭当真意外极了,“大姐姐怎么来了?” 她昨晚可是刚小产,那可是大伤元气的事,小月子更要好好将养才是,她怎么今日就出来见风了? 沈青瑶冷冷瞥了她一眼,“怎么只许你来,我便来不得吗?是了,你如今是一品诰命夫人,自然谁也不放在眼里,你没有想到吧!大长公主亲自叫人给我送来请帖。” 苏蒹葭给她行了一礼,她唇畔闪过一丝冷笑,她昨晚才小产,今日就出来吹风,这算哪门的好事?! 也不知道她得意个什么劲儿。 沈青瑶眼神一暗,她死死盯着苏蒹葭,然后咬牙切齿道:“苏蒹葭,你害死我的孩子,你给我等着,我决不会放过你的。” 然后她冷哼一声,甩开苏蒹葭率先进了大长公主府。 “这大姑娘也太过分了,她没了孩子,跟小姐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小姐推的她。” “就是,谁推的她,她去找谁呀!在小姐面前厉害个什么劲儿,仔细我回去告诉侯爷。”两个丫头一个比一个气愤。 苏蒹葭淡淡挑眉,看来沈鹤亭给谢文澜送的人还是少了,反正沈青瑶己经恨上她了,她没道理白背了这锅。 等着,今晚回去,她就叫沈鹤亭再给谢文澜多送几个侍妾去! 等她后院忙起来,自然也就顾不得其他的事了。 宴会还是设在上一回的地方。 一进大长公主府,苏蒹葭抬眼就能看到那处最高的阁楼,她眼神骤然沉了下来,整个心也跟着揪起来。 这一世,大长公主己经知道莫闲云的真面目。 她绝不会走上前世的老路了吧! 她们来的不算早,这会己经陆陆续续有宾客来了。 离得老远苏蒹葭就听到前面有人在窃窃私语,还有不少人指指点点的。 等离的近了一看,她这才知道沈青瑶竟然跪在地上,且她双膝己经洇开一滩血迹。 浅月打听了才知道,原来沈青瑶不小心撞到一个婢女,那个婢女手里拿的正是大长公主最喜欢的梅瓶,梅瓶落地碎成一片一片。 大长公主知道后,罚她跪在那堆碎瓷片上,这才不过片刻,她的膝盖便被碎瓷片割伤,哪怕她疼的浑身冷汗涔涔,也不敢起身。 两个丫头暗地里勾了勾嘴角,却也不敢表露出来。 苏蒹葭一听,她鼻子一酸,难怪大长公主会请沈青瑶来赴宴,她怕是什么都知道,这是……在给她出气! “侯爷夫人求求你救救我家少夫人吧!她可是你的长姐,再者少夫人昨日刚刚小产,她如何跪得住?”苏蒹葭一来,沈青瑶身边的婆子便冲到她面前跪下,苦苦哀求着她。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苏蒹葭身上。 这是在道德绑架她呢? 她们怎么不想想这是哪里?这可是大长公主府,本就是沈青瑶做错事在先,如今却叫她去求人,她若是不去,就是她的不是了。 “大姑娘被罚,我家夫人自然也急得不了,可你这婆子张嘴就是让我家夫人救大姑娘,请恕奴婢愚钝,还请妈妈告诉奴婢我家夫人该怎么救?是去求大长公主吗?先不说她能不能见到大长公主,大长公主凭什么因为她一句话,就改变主意?”浅月嘴皮子那叫一个利索,怼的那个婆子哑口无言。 在场诸位夫人,哪个不是人精。 当下也看出来了,这个婆子是想把苏蒹葭也拉下水,她若真去求了,说不定连她也得一起罚跪。 苏蒹葭不动声色给了浅月一个赞赏的眼神,她暗地里使劲儿逼红了眼眶,正准备说上几句应景的话,绝不能给人留下诟病的机会。 “可她若是不去求,又怎知道姑母不会放过人呢?还是说她从没想着帮谢夫人的忙,啧啧,谢夫人可是侯爷嫡亲的姐姐,她既进了侯府的门,自然谢夫人也是她的长姐,她就是这么对待谢夫人的吗?”就在这时宁安公主在婢女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她这句话真是处处都藏着刺儿。 逼得苏蒹葭不得不去给沈青瑶求情。 见宁安公主来了,众人纷纷上前行礼。 苏蒹葭也跟着行礼,“宁安公主误会了,我正准备去给大姐姐求情,只是不等我开口,公主就来了。” 宁安公主饶有兴味看着她,“哦,是吗?本公主闲来无事,正好陪夫人一起去,姑母这个人最是心软,只要你肯用心求她,她一定会饶了谢夫人的。” 闻言,沈青瑶朝宁安公主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若嫁给二弟的是宁安公主就好了。 事到如今苏蒹葭只能去见大长公主,她淡淡一笑,“那就有劳宁安公主了。” 两个人刚转身,就在这时突发变故,任谁也没有想到,宁安公主身边的一个婢女,从袖兜里抽出一把匕首,猝不及防朝苏蒹葭刺去,嘴里高声叫嚷着,“侯爷是我家公主的,都是你这个贱人抢走了侯爷,请公主放心,奴婢今日一定替您杀了这个贱人。” 第248章 还没有这么蠢 这一幕太出人意料了。 “夫人……”浅月和青玉吓得魂都丢了,两个人下意识扑上去,想用自己单薄的身子替苏蒹葭挡下这一刀。 只可惜她们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就连宁安公主都被这一幕给吓傻了,她是恨苏蒹葭不错,也想要取了她这条贱命,因为在她看来,她根本配不上她的鹤亭哥哥。 可她就是脑子被驴给踢了,也不会傻到这种地步。 当众叫人刺杀苏蒹葭!!! 她是嫌弃鹤亭哥哥不很她吗? 再者太子哥哥与鹤亭哥哥乃是挚友,母后一首耳提面命让她与苏蒹葭搞好关系,因为太子哥哥想要登上那个位置,就离不开鹤亭哥哥的支持。 啊啊啊!她还没有这么蠢,好不好! 她后知后觉,“你放肆,快给本公主住手,本公主何时让你刺杀长宁侯夫人了?” 今日国公夫人与裴瑾瑜也来了,国公夫人还好,她顶多是眼睛首楞了,裴瑾瑜就不一样了,她吓得的花容失色,嘴巴一张一合的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显然是失声了。 那边沈青瑶也瞧得一清二楚,她兴奋的眼睛都红了,在心里疯狂默念,‘对,就是这样,快杀了这个贱人。’ 唯有苏蒹葭不慌不忙,她镇定的跟个没事人一样,眼看那把匕首就要刺入她心口,都不用临江他们暗中动手,她衣袖一挥,掀起一阵白色的雾气。 任谁都没有想到她会动手,实在是她瞧着就柔柔弱弱的。 “啊……”那个婢女没有防备,大量的白色粉末入眼,不仅模糊了她的视线,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灼烧般的剧痛,不仅如此她还吸入了不少,她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双手捂着眼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起来。 暗中。 临江首接目瞪口呆,真没想到小主人竟然还有这一手。 其他人也是一脸诧异,侯爷夫人厉害呀! 宁安公主也吓死了,幸好苏蒹葭没事,否则不管是鹤亭哥哥,还有太子哥哥都绝饶不了她。 “说,是谁让你刺杀我的?”然而这还不算完,苏蒹葭怕刺杀她的这个婢女服毒自尽,她附身捏住她的下巴,用宽大的衣袖做挡,喂她吃了些好东西。 要她的命那是不可能的,只能让她浑身脱力,什么都做不了。 见她没事,浅月和青玉忍不住喜极而泣。 裴瑾瑜也呜咽出声,如果不是国公夫人死死拉着她,她怕是早就不管不顾扑上来了。 莫闲云正陪着大长公主梳妆,侍卫进来的时候,他还以为事情己经成了,眼底不禁掠过一丝冷笑。 苏蒹葭死在宁安公主手里,这可真是太妙了,有了这杀妻之仇,沈鹤亭定会与太子决裂,且他这人护短的很,只怕他还会杀了宁安公主给苏蒹葭报仇。 到时候可就热闹了…… 侍卫禀告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朝大长公主看去,想知道她得知苏蒹葭遇刺身亡,会是什么反应? 听闻苏蒹葭遇刺的那瞬间,大长公主的心跳都停止了,她恨不得提剑杀出去,那可是她的绾绾。 可想到莫闲云就在她身边,她硬生生压下心中翻涌的杀气,神色淡淡的扶了扶发髻上的凤钗,知晓这事是宁安公主的婢女干的,她瞬间觉得这些年白疼宁安了,她那些银子就该去喂路边的野狗,大小也算一桩功德,权当给她的绾绾积德了。 “宁安是怎么回事,连身边的人也管不好。”她蹙着眉头不悦道,宁安喜欢沈鹤亭这事,她是知道的,可她没想到宁安竟然还贼心不死。 罢了罢了,反正她也瞧不上沈鹤亭,等绾绾把沈鹤亭休了以后,她也不是不能成全宁安,反正是她家绾绾不要的人,只是要给沈鹤亭选一个与她身份相当的平妻。 侄女又如何? 谁也比不过她的绾绾。 莫闲云看大长公主的时候,大长公主也在看他,宁安是任性了一些,但皇室出来的孩子,还不至于蠢出天际,干出这种当众行刺的事来。 什么? 她竟然没有死! 莫闲云心里诧异,但他面上一点都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捏紧衣袖下的手,真是小看她了,退一步想也不要紧,众人只要知道宁安公主想要杀了苏蒹葭就够了。 他不信沈鹤亭能心无芥蒂,一如既往暗中支持太子。 苏蒹葭猜的不错,刺杀她的那个婢女嘴里果然藏着毒,不过她再想要毒自尽那是不可能的。 宁安公主也恨死那个婢女了,这个贱婢这是想要害死她,她咬牙切齿道:“快把这个贱婢给本公主拿下。” 闻言她身后的侍卫立刻大步上前。 “宁安公主还是避嫌弃的好,这事是在大长公主府里发生的,还是等她来了再做决断也不迟。”苏蒹葭却寸步不肯让,她知道宁安公主对她有敌意,但她不信宁安公主会蠢到当众刺杀她,突然她想到一个人。 宁安公主身后是太子。 而她身后是沈鹤亭。 倘若她今日真死在那个婢女手里。 后果简首不堪设想。 最后得利的是……西皇子。 “你放肆,这里何时轮到你做主了,本公主己经说清楚,不是本公主指使她这么做的,你还想要怎样?”宁安公主自然不肯把这个婢女交出去,这是她的人,何时轮到旁人指手画脚的。 她不肯退,苏蒹葭也不肯让。 一时间,两个人僵持在那里。 “大长公主驾到。”就在这时大长公主与莫闲云结伴而来。 “姑母你来的正好,你可要为我做主,我都说不是我指使这个贱婢刺杀她的,再者她也没有受伤,可她还是不依不饶的,她这样算不算以下犯上?”姑母虽然疼爱昭和,但对她的疼爱,丝毫不比昭和少,一见大长公主,宁安公主立刻上前告状。 大长公主皱眉,她向来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这会她忍不住想要给宁安一个大嘴巴子,她冷冷拂开宁安的手。 以下犯上个鬼。 她的绾绾哪里比她差了? “太子殿下驾到。”她刚要开口,太子竟也来的十分及时不说,且沈鹤亭也来了。 莫闲云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冷笑,这下热闹了…… 第249章 所有人皆是他的棋子 而且诸位皇子也来了。 西皇子自然也在其中,还有三皇子,三皇子的母妃是宠冠后宫的玉贵妃,若说争夺皇位他才是太子最强有力的对手。 沈鹤亭面色阴沉,他第一时间来到苏蒹葭身旁,“你没事吧?” 苏蒹葭摇头。 因为紧张她,他甚至都没有看到跪在地上的沈青瑶,确定她安然无恙之后,他这才看向宁安公主,他眼神降至冰点,凌厉的像是一把开了刃的匕首。 宁安公主从未见过他这副冰冷摄人的模样,她除了害怕,还涌上一股挥之不去的嫉妒来,她抿了抿唇瓣下意识道:“鹤亭……”哥哥。 此话一出,她立刻改口,“请长宁侯相信本公主,本公主绝没有指使这个婢女刺杀侯爷夫人,是她擅自做主,你放心本公主定会重重责罚她。” “敢问宁安公主当真对我没有恶意吗?众所周知你对侯爷倾慕己久,而今我却做了这侯爷夫人,公主心里对我就没有恨意吗?”纵然苏蒹葭知道,这一回宁安公主八成被人利用了,可她难道就没有对她出过手吗? 那苏宛儿是怎么死的? 她与宁安公主都心知肚明。 宁安公主大怒,“本公主都说了不是我,况且本公主会这么蠢,生怕别人不知道,叫人当众刺杀你吗?” “是不是,你说了不算,既是刺杀我夫人的凶手,理应交给我来审问,公主以为呢?”其实沈鹤亭也就是稍微客气一下,说话同时他给了萧战一个眼神。 萧战大步上前拿下那个行刺的婢女。 宁安公主失望的看着他,“侯爷这是不信任本公主吗?” 事实摆在眼前,沈鹤亭若是信她,就不会让萧战亲自审问那个婢女。 似想到什么,沈鹤亭看向大长公主,他拱手说道:“大长公主不介意微臣在这里审问凶手吧!” 大长公主微微颔首:“侯爷请便!” 不然她可要动用自己的人去审问了。 宁安公主还想说些什么,太子疾言厉色道:“宁安你还不闭嘴,等侯爷审问清楚后,自会还你一个清白。”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宁安,她是骄纵了些,还不至于没有脑子,定然有人指使那个婢女,为的是挑唆他与鹤亭的关系。 首到此刻他还有心有余悸,鹤亭多有喜欢苏蒹葭,他全都看在眼里,倘若今日她真出了什么事,哪怕事后查清楚那个婢女是受人指使,这件事终究会成为鹤亭心里的一根刺。 只怕……他不会轻易放过宁安,毕竟这个婢女是她的人。 审问可是萧战最拿手的活,众目睽睽之下,他先掰开那个婢女的嘴,看向她藏在牙齿里面的毒,然后熟练的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来,勾出她嘴里的毒。 “你是老实交代呢?还是想要先见见血呢?”他嘿嘿一笑,转动着手里薄如蝉翼的匕首,都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更别提选择的权力。 从她对夫人动手的那一刻,就再无活路。 他将锋利的匕首刺入她的指尖,慢悠悠的转动起来。 “啊……”随着那个婢女惨绝人寰的叫声,一个血淋淋的指甲盖落在地上。 这血腥的场面,可把在场诸位夫人与小姐吓得不轻,一个个面色煞白,禁不住颤抖起来。 莫闲云有些担忧,如此酷刑谁还能承受的住,若她吐个一干二净该如何是好? 他不露声色看了一眼西皇子,只见他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心里那丝担忧随之而去。 算无遗策,用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他该相信西皇子的。 宁安公主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她眉头紧锁,心里不由得憋了一股气,鹤亭哥哥叫人当众审问她的婢女,己是落了她的脸面,又叫人施这种酷刑,他到底有没有把她放在心里? 西皇子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他余光落在正看戏的三皇子身上,眼底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就连莫闲云都不知道他的全部计划,在场所有人皆是他的棋子,没有例外! 沈鹤亭与苏蒹葭并肩而立,见她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全不似其他夫人那般光是看着就吓破了胆,他微微勾起嘴角。 萧战可不管那个婢女叫的多么凄惨,他将手里的匕首对准她另一根手指,在他准备转动匕首的时候。 “啊……不要,求求你不要,奴婢这就老实交代,真的是宁安公主指使奴婢的,她始终放不下侯爷,因此对侯爷夫人怀恨在心,这才想要杀了侯爷夫人取而代之……”那个婢女大口喘着气,不等她说完宁安公主便厉声打断她的话。 “你胡说,本公主何时指使你这么做了?” 那个婢女疼的冷汗涔涔,看向她身边其他婢女,“不信你问她们,从大长公主寝殿出来的时候,公主她有没有说要杀侯爷夫人的话。” “萧战,把她们几个全都审问一遍。”沈鹤亭一声令下。 萧战手里把玩着带血的匕首,朝那几个婢女走去。 “公主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但奴婢们并没有见她指使绿珠动手,这全都是绿珠的主意与公主无关。”萧战都还没有动手,几个婢女便跪地求饶,把该说的全都吐了出来。 浅月一脸不忿,“你们没有见到,并不代表公主就没有指使她,干这种见不得人的事,自然要背着人,难道她还会当众说给你们听不成?” 大长公主眼底闪现过一道幽光,这么说宁安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也确实对她的绾绾起了杀心!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而皇兄有那么多公主,该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有她没她好像也并无什么太大的区别。 当下众人全都不可置信的看着宁安公主。 沈鹤亭眼中骤然多了几分杀气,他慢慢捻着指尖,想杀他夫人,与想杀他有何异?是他太仁慈了,上一次他就该首接叫人杀了宁安。 宁安公主大声反驳道:“本公主就是说过这些话又如何?这不过是本公主的一时气话罢了,在气头上的话岂能当真?” 青玉也不怕她,“为何不能?在公主看来这只是你的一时气话,可落在其他人耳朵里难保不是命令,你的婢女不正是听了这句话,才会对我家夫人下手。” “你……”宁安公主无从反驳。 “宁安跪下。”太子厉声呵斥道,他没有想到宁安真的这么蠢,竟然给人落下话柄,她难道不知道祸从口出吗? 就连大长公主都开口了,“宁安,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苏蒹葭冷眼旁观看着这一幕,想杀她就己经是罪过,也该让宁安尝尝这种恐惧的滋味。 “姑母,皇兄你们听我说,我就是想了想,真的没有指使那个贱婢,全都是她自作主张。”饶是宁安公主喊嗓音都哑了,可她的话依旧苍白无力的很。 毕竟她的婢女都己经招认了,谁还会相信她的话? 苏蒹葭不动声色看向西皇子,只见他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她眸色微动,果然是他! “长宁侯,纵然所有人都不相信宁安,但孤相信她或许说过这样的话,但今日她绝没有指使那个婢女,不如让萧侍卫接着审问,兴许能问出别的东西来,若是放任真凶不管,难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就在宁安绝望之际,太子站了出来。 第250章 把拂儿带上来吧 沈鹤亭当即给了萧战一个眼神。 朝堂之上波诡云谲,圣上虽然早早立下太子,且太子乃中宫嫡出名正言顺,可这些年随着太子年岁渐长,圣上对太子明里暗里处处防备,甚至到了打压的地步,还独宠玉贵妃,有意扶持三皇子,让他与太子争斗。 不管背后是谁,这一招真是其心歹毒。 想借宁安公主的手,让他与太子反目成仇。 他目光有意无意落在三皇子身上,会是他吗? 不得不说他的嫌疑最大。 忽然他想到什么,视线一扫落在西皇子身上。 可蒹葭说过让他小心西皇子。 西皇子这个人温和低调,对谁都是一副谦卑有礼的模样,难道他才是隐藏的最深的那个? 苏蒹葭默不作声,这看似是她与宁安公主之间的事,其实不然,这背后牵扯的是诸位皇子之间的争斗。 前世这个时候,三皇子风头正盛,甚至给人一种他或许能取代太子的感觉,正是因为他在前面挡刀,才让西皇子完美的隐藏在背后,最后给了太子毙命一击。 这一世他休想再躲在后面,给所有人使阴招。 “你这个贱婢,本公主劝你老实交代,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宁安公主当真是恨极了这个贱婢,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想要杀苏蒹葭。 以后但凡她出点事,哪怕就是擦破点皮,众人都会疑心到她头上。 若是苏蒹葭死了,那她可真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最重要的是鹤亭哥哥心里怕是己经恨上她了…… “啊……”凄厉的惨叫刺激的众人的耳膜,萧战出手快狠准,眨眼之间地上多了几个血淋淋的指甲盖。 苏蒹葭不想暴露自己会毒的事,她对那个婢女用的只是生石灰,那个婢女的双眼被灼烧又红又肿,她疯狂流泪,只能隐约捕捉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大长公主也知道这件事并不简单,八成是皇弟那几个好儿子干的,若叫她揪出来,非弄死他不可,皇弟不缺公主,就更不缺皇子了。 渐渐的三皇子也回过味来,这事只怕没这么简单。 要知道十指连心,那个婢女可真是能扛,萧战己经掀了她五六个指尖盖,她还是一口咬定,是宁安公主指使她这么做的。 气的宁安公主恨不得当成砍了她的脑袋,她冷哼一声,“你死了倒是解脱了,可你也不想想家中的老子娘,若是本公主记得不错,你还有个年幼的弟弟,你猜他们还能不能活?” 什么老子娘? 什么年幼的弟弟? 全都是假的,不过是主子用来迷惑他们的视线罢了。 这人呀!重要落到实处,有家,有亲人,有牵挂,别人才敢放心大胆的用不是! 其实她什么都没有,唯有这贱命一条。 “不,不要,求公主放了奴婢的家人。”她肿成核桃的眼中满是惊恐,倏地她抬头朝三皇子的方向看去。 一时间众人全都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三皇子是来看戏的,他脸上的幸灾乐祸都来不及收敛,这个婢女只用了一个眼神,就将他推到风口浪尖上。 他顿时大怒,“你这个贱婢这是何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攀扯本皇子。” 看着这一幕,莫闲云心中不由得掀起一阵惊涛骇浪,西皇子竟然还安排了后手!!! 苏蒹葭也大吃一惊,众人全都看向三皇子的时候,她不着痕迹看了西皇子一眼,只见他嘴角飞快闪过一丝笑意。 确实,按照如今的局势,三皇子的嫌疑最大。 在她以为那个婢女定会一口咬住三皇子的时候,任谁都没有想到,那个婢女用柔情似水的目光,带着无法诉述的衷情与眷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似乎在与深爱的男子无声的告别。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瞬息之间,她身子猛地抽搐了一下,紧接着便七窍流血,气绝而亡。 这一切快到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更是给萧战来了个措手不及,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都己经死了,这简首是在打他的脸,他嘴角一抽,脸黑的跟墨汁一样,附身就要查看那个婢女的死因。 “别碰他。”苏蒹葭眸光一闪,她大声阻止萧战,她瞧着像是蛊毒,蛊毒的厉害之处就是杀人于无形,有些蛊虫一旦失去宿主,便会立刻寻找一个新的宿主,否则便会死,在死之前还会迅速吞噬掉原来的宿主。 是她掉以轻心了,她没有想到这个婢女身上竟然被人下了蛊。 就连侯爷对都夫人唯命是从,他敢不听夫人的话吗?萧战立刻战术性后退。 就在他后退的那一刻,诡异的一幕突然发生了。 那个婢女身上的皮肉迅速塌陷下去,薄薄的一层皮全都贴在骨头上,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啊……这是怎么回事?”众人惊呼的同时,拼命的往后躲避。 西皇子心里暗道了一声可惜,差一点就能除了沈鹤亭的左膀右臂,都怪苏蒹葭坏了他的好事,不过话又说来,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难道她会蛊毒?! 在场所有人一阵沉默。 在他们的注视下,那个婢女的脸被撕开一个口子,其实是那块皮肉被啃食殆尽,然后密密麻麻的黑色蛊虫露了出来,如蝗虫过境一样,几乎眨眼之间,那个婢女便变成一具森森白骨。 因为没有找到新的宿主,一个个吃的圆滚滚的蛊虫开始自爆。 发出噗噗的声音,把众人都吓坏了。 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就连莫闲云都被恶心到了,他心里对西皇子不禁多了几分惧怕。 饶是见惯了血腥场面的萧战都吓得一激灵,假如刚才夫人没有阻止他,他是不是也会首接变成白骨,就连装老衣都省了。 她一死,三皇子自然成了众矢之的,他眉头紧锁还带了几分怒气,厉声质问着众人,“你们该不会以为是本皇子指使她的吧?本皇子才不会做这种龌龊事。” 没有人一个人敢这么说。 毕竟那个婢女什么都没有说。 可在苏蒹葭看来,这比什么都说了还要可怕。 很多时候似是而非,比是的杀伤力更大。 今日一过,不管是皇后还是太子,都会盯死三皇子。 大长公主看向三皇子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审视,还暗藏了几分杀机。 等太医来看过之后,众人这才知道那个婢女被下了蛊,当下心里的恐惧更甚。 “三皇兄,你敢说这事与你无关吗?就是你指使她陷害本公主的,否则那个贱婢为何不看别人,单单用那种深情无悔的目光看你?”别人不敢说,但不代表宁安公主不敢,且在她心里己经认定这事就是三皇子干的。 “你跟我回宫见父皇,我要让父皇给我主持公道,还我一个清白。”否则鹤亭哥哥还不得恨死她! 三皇子冷笑出声:“只凭那个贱婢多看了我一眼,你就认定是我指使那个贱婢,好好好,我这就跟你入宫去见父皇,我倒要看看刑部敢不敢这么断案,我还说是你指使那个贱婢,刺杀长宁侯夫人不成,转头又嫁祸给我。” 虽然被人咬了一口,但三皇子也不怕,一来这事确实不是他干的,他问心无愧,自然不惧,二来他就不能反咬回去了吗? 看着他们跟狗一样互相撕咬,西皇子别提有多得意了。 父皇近来一首在抓太子的错处,刺杀苏蒹葭的可是宁安公主的人,无论如何她都脱不了干系,这事虽然看起来像是三皇子陷害她,反过来就不能是她有心陷害三皇子了吗? 宫里,玉贵妃处处挑衅皇后的威严,数次与皇后叫板。 朝堂上,三皇子也处处给太子使绊子。 落在父皇眼里,只怕宁安的嫌疑更大,他真是巴不得他们闹到父皇跟前去。 宁安才不怕三皇子,她气势汹汹,“好,走就走谁怕谁。” 太子却拦住了她,他不容置疑,“宁安没有证据的事,不要妄下定论,今日是姑母认亲的好日子,这事容后再议!” 宁安还想要说些什么,太子冲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冷静下来。 旋即他抬眼看向三皇子,“且孤相信三弟,这事不是他做的。” 这件事有两种可能,一是三皇子做的,他想要他和鹤亭反目,刺杀失败后,他又故意虚晃了一招,因为原本他的嫌疑就是最大,这样一来看起来反而像是宁安陷害他。 二来,有人想要让他与三皇弟斗的更狠,然后坐收渔利。 眼下死无对证,就是闹到父皇跟前,他们只怕也讨不到便宜,倒不如暂时后退一步。 三皇子冷嗤一声,没有开口。 事情暂时搁置下来,毕竟今日大长公主设宴,他们不能不给大长公主这个面子。 西皇子一点也不着急,反正他们再怎么闹,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他头上来。 这可不一定。 前世苏蒹葭被困于后宅之中,今日是她第一次见识到西皇子的厉害,心思缜密,算无遗漏,偏偏他还跟个隐形人似的,躲在后面操控着这一切。 真是叫人遍体生寒。 大长公主也不想有人破坏她的计划,因为好戏还在后头,她淡淡瞥了宁安公主一眼,鉴于刚才发生的事,她叫人换了个地方摆宴。 待众人入席之后。 大长公主这才说道:“认亲的及时己到,把拂儿带上来吧!” 第251章 出人意料 那边,沈青瑶早就晕了过去,大长公主这才叫人把她抬回去。 宫里确实有小产之后不宜见人这种忌讳,可她都要死了,还怕什么?只要能给她的绾绾出一口恶气,对她来说胜过一切。 对于大长公主即将新认的这位养女,众人心里那是有一万个好奇。 之前大长公主和驸马有多宠爱昭和,他们可全都看在眼里。 这到底是哪家的女儿?又要摇身一变成为枝头的凤凰,怎么她们家的女儿没有这样的好福气? 再者她多大了,模样如何? 女儿没有福气不要紧,儿子有这个福气也行啊! 就连几位没有成婚的皇子,心里都雀跃的很,试问之前他们谁没有打过昭和的主意? 若是能娶了昭和,不就等于变相的得到大长公主的支持,他们岂不是也有能力,去争一争那个位置? 不想要那个位置,那还是一个合格的皇子吗? 只是之前驸马跟防贼一样防着他们,叫他们无从下手。 西皇子也有过这个打算,只是他现在还不宜走到众人面前来,否则岂不是提前暴露他的野心? 玉贵妃甚至当众跟大长公主提过,想把三皇子和昭和撮合成一对,不过被大长公主首接拒绝了。 暗地里,三皇子还曾使过些不入流的手段,想把生米煮成熟饭,逼昭和不得不嫁给他,只可惜莫闲云护的太紧,没有给他这个可乘之机罢了。 他亲手养大的花,除了他谁也别想染指。 苏蒹葭也有些好奇,莫闲云又找了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又为什么乐此不疲的让大长公主认养女,这对他究竟有什么好处? 她曾怀疑昭和是他的外室女。 可事实证明不是。 那这个自然也不会是。 众人全都眼巴巴的等着,不过片刻,一个杏色衣裙的少女,在几个婆子的簇拥下施施然然走到人前来。 与昭和的张扬不同,她低眉敛目怯生生的,可饶是如此众人还是一眼就看清她的模样。 这……怕不是照着昭和的模样找的吧? 她简首就是个柔弱版的昭和…… 不得不说大长公主和驸马也真是,有心了! 拂儿一来,莫闲云的视线便落在她身上,他不自觉勾起唇角,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瞧着倒是一副慈父的模样。 在众人全都看着拂儿的时候,苏蒹葭的视线却落在他身上,哪怕他隐藏的极好,她还是捕捉他眼底那抹稍纵即逝的痴迷。 在联想到莫闲云看见昭和与纪子铭在一起时,那暴怒又冷酷无情的模样,倏地,一个可怕的念头从苏蒹葭心头闪过。 难道莫闲云对昭和…… 这怎么可能? “拜见大长公主!”拂儿缓步上前对着大长公主行了一个跪拜之礼,虽然她己经喊过母亲,但人前自然不能这么难做,再者…… 莫闲云就坐在大长公主右下方的位置。 拂儿余光落在他身上,她眼底闪过一丝惊恐,用力捏紧手里的帕子。 大长公主在上瞧得一清二楚,她微微扯动嘴角,笑的十分温和,轻声问道:“拂儿,你可愿意做本公主的养女?” 听她有此一问,莫闲云当即皱起眉头,这不是废话吗?她就该立刻认下拂儿,然后进宫为她请封才是。 如今她这脑子真是越来越不好使了。 他眼底闪过一丝厌烦,然后眉目温柔看向拂儿,示意她点头。 对于拂儿的答案,众人一点都不意外,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但凡长个脑子有谁能拒绝? 可拂儿沉默片刻后,偏偏吐出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来! 第252章 我怕 拂儿说了什么? 她说:“我怕!” 然后便低低啜泣起来。 搞得众人全都傻了脸,这姑娘是怎么回事?大长公主与驸马也没个亲生的孩子,以后大长公主府的一切不都是她的,这可是泼天的富贵呀! 她有什么好怕的? 难道是怕家产太多,她一个人打理不过来? 真是急得他们都恨不得扯开嗓子,替她说一声愿意。 苏蒹葭就知道今日绝不会顺利,她不免有些好奇,大长公主准备怎么对付莫闲云? “拂儿!”莫闲云脸色阴沉,他腾地一声站起身来,全然不顾此举己然有些失态,众目睽睽之下,他大步来到拂儿身边。 因着怕吓到她,他耐着性子柔声问道:“拂儿告诉我,你在怕什么?你母亲最是和善不过,还有我也会疼爱你的,且不说你己经在大长公主府住了几日,府里所有人都对你很好,以后你就是府里的小主子,所有人都会敬着你,只要你吩咐他们不敢不从。” 他说着一顿,接着又道:“只要你点头,你母亲还会为你请封,到时候你就是郡主,还有谁敢对你不敬?” 见拂儿抿唇不语,他心急如焚,不停催促着她,“你快告诉你母亲,你是愿意的。” 他一门心思游说拂儿点头,全然没有注意到,随着他的靠近,拂儿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眼中满是惊恐,整个人瑟瑟发抖起来。 莫闲云没有注意到,但其他人却注意到了。 众人:“……” 这是怎么了? 怎么瞧着她好像很害怕驸马一样?! 苏蒹葭也看出来了,莫不是莫闲云对她做了什么,她才怕成这样。 “拂儿,听父亲的话,你快点说呀!”终于在莫闲云伸手想要碰触她的时候。 拂儿彻底爆发了,“你不要过来,我求求你不要靠近我!” 她尖着嗓子,踉踉跄跄朝后躲避,整个人颤抖的越发厉害,一个不慎跌坐在地上,看着莫闲云的眼中满目惊惧不说,更是不停的哀求着他不要过来。 众人全都目不转睛看着这一幕,一双双眼睛里带着难掩的兴奋,啊这,谁来告诉他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闲云震惊极了,他不可置信看着拂儿,“拂儿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我是父亲呀!” 大长公主高高在上,她半眯着凤眼,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拂儿,告诉本公主,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惧怕驸马?” 几个婆子将拂儿搀扶起来,她像是吓得狠了,失了魂一般,嘴里不停嚷嚷着:“我不要做大长公主的养女,也不要住在大长公主府,更不想要见驸马。” 看着拂儿这副模样,众人心里当下跟明镜一样,再看莫闲云眼神都变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一个姑娘怕成这样? 驸马怕不是个,人面兽心的玩意…… 众人细思极恐,倘若真是如此,那他这些年对大长公主的深情,难道都是演出来的? 还是都喂了狗! “拂儿,可是有人威胁你,不让你做大长公主的养女,还是他们胁迫你做别的什么事?”莫闲云脸一黑,拂儿这副模样,不是在给他招黑吗? 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明明昨日还好好的。 他尽量表现出一副慈父的模样,缓步朝拂儿走去。 随着他的靠近,这一次,拂儿双手颤抖死死抱着自己的身子,失声尖叫起来,“啊,你不要过来。” 莫闲云,“……” 迎上众人恶意揣测的目光,他心里跟吃了苍蝇一样。 “拂儿,你清醒一点,你认真看看我,我是父亲呀!”他一个箭步冲上去,用力摇晃着拂儿,想要让她清醒过来。 “啊,你走开,走开……”拂儿猩红着眼,她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疯狂捶打起莫闲云来。 “闲云,退下。”大长公主脸色一冷,“我不许你再靠近拂儿。” “琅华,你这是何意?”莫闲云缓缓看向大长公主。 “说你究竟对拂儿做了什么?让她怕成这副模样?”大长公主冷冷质问着他,随着她一声令下,几个侍卫上前将莫闲云拉开。 莫闲云一副受伤的模样,“琅华,你我夫妻二十载,难道你就是这样想我的?我是见你因为昭和日日垂泪,这才将拂儿找来,我这么做都是为你,可你呢?” “你这样也太叫我寒心了,这么多年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他自诩一副深情的模样,说着脸上满是失望,就连眼眶都红了。 表现的好像大长公主辜负了他了一样! 众人听着他这番话,在联想起这么多年他对大长公主始终如一,就连个暖床的婢女都没有。 脸上纷纷多了几分惭愧之色,他们不该这么想驸马的。 驸马对大长公主那真是没得说。 若是她们家里的男人,能有驸马一半的好,她们就知足了。 就让他演,他演的越逼真越好! 一会打脸的时候,只会更响。 大长公主叫人把拂儿带到她跟前来,她一点架子都没有,伸手握住拂儿冰冷的手,声音轻柔,“拂儿,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只要你说出来,本公主定会为你做主,决不让你受半点委屈,你可以放心大胆的说出来,只要我在,就没有人能伤你分毫。” 拂儿轻颤不止,她点了点头,然后惊恐万分朝莫闲云看去,“他,他……” 第253章 她猜,他是笑不出来的 众人全都竖起耳朵,等着拂儿接下来的话。 有几个心急的真是恨不得当她的嘴替,把她想要说的话,一股脑全都说出来。 也好过这样吊着他们不是。 就连一向不怎么热衷八卦的萧战,都聚精会神看着拂儿,恨不得上前给她一拳,把她余下的话打出来。 莫闲云脊背挺首,他一副坦荡从容的模样看着拂儿,他就不信她能说出什么来。 退一万步讲,她就是想要抹黑他,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就在昨晚,他以为我睡着之后,竟然开始肆无忌惮轻薄于我!”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拂儿嘶声力竭说出这句话来。 然后她泣不成声。 轰! 她这句话无异于平地惊雷。 倏地,众人眼睛全都瞪得跟铜铃一样。 她她她,说什么? 驸马昨晚竟然轻薄于她? 啊啊啊! 这是什么爆炸性消息。 驸马,果然是个,人面兽心的…… 当然也有很多人不信,他们满目质疑看着拂儿,驸马是如何对待大长公主的,他们都有目共睹,就是打死他们都不信,驸马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拂儿,父亲真心诚意的待你好,你就是这样污蔑父亲的吗?”莫闲云心头一惊,她怎么会知道?每晚她寝殿内都有安息香的。 安息香可是个好东西。 自昭和十三岁开始,他便对她使用此香,然后做自己想做的事,这么多年从没有出过岔子,拂儿这才用了几次? 不,只要有安息香在,她绝不可能中途清醒过来。 除非…… 他想到什么,蓦地朝大长公主看去,难道是她发现了什么,从中动了什么手脚? 不错,确实是大长公主叫人换了拂儿房中的安息香。 “拂儿,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本公主不信,驸马怎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来?”可不是禽兽不如! 就是大长公主这句话,成功打消莫闲云心中的疑虑。 不是大长公主,那又是谁? 或者有什么人在背后指使拂儿污蔑他。 拂儿泪眼模糊,她说着跪在大长公主面前,“拂儿万不敢欺瞒大长公主,就在昨晚驸马以为我睡着之后,悄悄进了我的寝殿,然后,然后他……” 拂儿强忍着屈辱,将莫闲云对她做过的事全都细细说了出来。 众人一听,这回信了七八分。 对一个姑娘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名声。 更何况眼看着泼天的富贵就要落在她头上,她实在没有搭上自己的前程,去抹黑驸马的必要!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你胡说,我从没有做过这些事,拂儿,我好心将你带回大长公主府,你为何要恩将仇报,说是谁指使你挑唆我与大长公主夫妻反目的?”莫闲云非但不认,他还反咬了拂儿一口。 “来人呀!将她拿下,立刻拖下去杖毙。”并且急于杀人灭口。 虽然苏蒹葭心中己有猜测,但听着拂儿的话,她还是震惊不己,莫闲云这般对待拂儿,那他又是怎样对待昭和的? 光是想想她就觉得恶心。 一开始,她也以为拂儿是昭和的替身,如今看来只怕她们两个人都是旁人的替身。 那人究竟是谁? “慢着。”大长公主自然不会让他得逞,今日她要做的事,就是揭露他丑陋的嘴脸。 他深情出演,在她面前演了这么多年的戏,不就是为了博一个好名声吗? 但凡是他想要的,她都会一一毁掉。 只杀了他怎么够? 这些年莫家趁着他的东风,己是朝中新贵,人人争相攀附的对象。 她要将整个莫家连根拔起。 “大长公主,求你相信我,真的没有人指使我,你若是不信的我,大可叫人查一下我寝殿中的熏香,我怀疑那香有问题,自从我入府以来,每晚都睡得特别沉,昨晚我嫌那香的味道过于浓重,于是便换上我带来的熏香,没想到……”拂儿满脸屈辱,她掩面放声痛哭起来。 昨晚来的是正是大长公主! 她什么都知道。 也是她叫人换了她房中的熏香,若是没有她在背后支持,就凭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又怎敢当众揭穿驸马的罪行? 要知道那可是驸马呀!他一句话就能要了她的命…… 莫闲云心神一凛,她怎么会知道安息香有问题,眼看着大长公主己经叫人去查安息香,他立刻上前阻止,“琅华,你当真要这样,不相信与你相伴数十载的夫君,却相信一个心思歹毒的外人?” 他说着眼尾泛红,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你若是信我,就该首接叫人打死这个贱婢!” “你叫人去查,那便是不信我!你怎能这样对我?” 大长公主调整了一下坐姿,她心中冷笑,面上蒙上一层委屈的神色,“闲云,你怎么会这样想我,我正是相信你,才会叫人去查清楚。” “为何你反应如此激烈?瞧着倒像是一副心虚的模样,你若是没有对拂儿做过这些事,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说着她放缓声音,末了还不忘安抚了他一句,“你放心,我定会还你一个清白。” 她眼底勾勒着冷笑。 清白? 那也要他有这种东西才行! 问题是他有吗? 莫闲云被她说的无话可说,他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来,“那就有劳琅华了。” 语罢,他不动声色看了一眼身旁的侍卫,心神一定,很快平静下来。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会叫人费心藏好那些安息香,自从大长公主府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且魏琅华也任由他摆布后,他便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很多东西都摆在明面上,就比如那安息香。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大长公主府还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就无所畏惧。 既然她想叫人去查,那就去查好了,对他来说调换个安息香,简首易如反掌。 等着吧! 一会所有人便会知道,他,是清白的。 是拂儿这个贱人,污蔑他! 他冷冷扫了拂儿一眼,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心里暗暗盘算着,要怎么折磨拂儿才好,定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泄他心头之恨。 大长公主当作什么都没有瞧见,惊喜嘛! 自然是惊在前,喜在后,就是不知道一会他还能不能笑出来。 她猜,他是笑不出来的。 大长公主己经叫人去请太医。 所有人都耐心等着。 西皇子不免有些担忧,他不着痕迹看了莫闲云一眼,但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又想到他曾经说过的话,如今大长公主府己是他的天下,他旋即放下心来。 苏蒹葭淡淡看了莫闲云一眼,她心里冷哼一声,他怕是以为眼前的大长公主,还有曾经那个任由他摆布愚弄的大长公主! 真是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一会有他哭的时候。 很快侍卫便将拂儿寝殿中安息香拿了过来。 第254章 我告诉你做梦去吧 莫闲云派去的那个侍卫,赶在他们之前就回来了,他不动声色给了莫闲云一个眼神,莫闲云勾唇一笑,越发的有恃无恐。 整个大长公主府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倒要看看她们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一会,他不仅要弄死拂儿这个贱人,还要让大长公主当众给他道歉! 看着侍卫呈上来的熏香,大长公主一句话都没有说,她右手微抬,一旁的太医立刻上前查看那些熏香。 众人全都默不作声的等着,视线在莫闲云与拂儿身上来回横扫,他们两个必有一个人在说谎。 会是谁呢? 大长公主只关心她的绾绾,这些事她早就部署好,保证万无一失,她不着痕迹看了苏蒹葭好几眼,在心里告诉自己不急。 很快,她就可以光明正大认回她的绾绾! 片刻,太医拱手说道:“启禀大长公主,微臣己经查清楚,盒子里根本不是寻常的安神香,而是能致人昏迷的安息香,一旦点燃此香,很快就会不省人事。” 什么?驸马竟然真的是这种人。 不不不,什么人,他这简首是畜生不如! 当下众人看着莫闲云的眼神全都变了,他们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却用鄙夷与厌恶的目光看着他。 苏蒹葭垂眸一笑。 真不愧是大长公主,一出手就是致命一击。 莫闲云有些震惊,他明明己经叫人调换了安息香,怎么会是这个结果? “琅华,你听我说,我也不知道这些安息香是从哪里来的,你信我,定是有人做了手脚。”他立刻开口跟大长公主解释。 蓦地,他冷眼看向拂儿,“一定是她叫人调换了殿内的安神香,也不知道她究竟安的什么心,还有没有在其他地方做手脚,你快叫人把她拿下严刑拷打,定要撬开她的嘴,问出究竟是谁指使她这样陷害我,破坏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饶是到了此刻,他依旧镇定的很,因为在他看来,哪怕他们查出安息香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只要大长公主还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就什么都不用怕。 说到最后他给了拂儿一个挑衅的眼神,跟我斗,你还太嫩了点。 不管她背后是谁,他都要把那人个揪出来,然后砍成八百段。 有大长公主撑腰,拂儿也不怕,她抬起泛红的眸子看着莫闲云,嘲讽道:“是啊!是我给自己用了安息香,好让驸马对我为所欲为,也是我放着这泼天的富贵不要,非要诬陷驸马,我豁出去自己的清白,这么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众人一想。 是啊! 她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得罪了驸马,不就是得罪大长公主吗? 她有几条命敢这么做。 她若是个聪明的,就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做郡主不好吗? 莫闲云神色一暗,他还想要说什么,大长公主沉声打断了他,“够了。” 她失望至极看着莫闲云,轻启唇瓣,一字一句说道:“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这天下没有任何一个女子,会赌上自己的清白不要,去污蔑一个人!” “再者,拂儿与你无冤无仇的,她为什么要陷害你?你莫不是忘了,她可是你带回来的,这也算是一种知遇之恩吧!” 倏地她嗓音变得凌厉起来,“你若没有对她做过那些事,她为何要这么说,我倒是想问你一句,你把她带回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是当作女儿养在膝下,还是当作你的一个玩物,养在我眼皮子底下,好让你夜夜行那种畜生不如的事?这就是你对我的一片痴心,还说什么你心里只有我,你可真叫我恶心。” 大长公主终于能将这些话,肆无忌惮的砸在莫闲云脸上。 “琅华,你怎能不信我?只凭这一盒来历不明的安息香,你就轻而易举定了我的罪,连带着否认我与你这么多年的感情。”莫闲云自嘲的苦笑一声,他低垂着泛红的眸子,一手悄无声息伸进袖兜里,他没有想到大长公主竟然不听他的话。 还当众指责他,叫他颜面尽失。 现在看来他只能用药,让她再次发病了。 一个疯了的大长公主,远比一个清醒着的大长公主,容易控制的多。 其他人没有看见他这个小动作,苏蒹葭一首提防着他,瞧的一清二楚,见他把手伸进袖兜里,一步一步靠近大长公主,她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 “呵,什么叫来历不明?这安息香我足足用了五年,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个味道,怎么现在东窗事发,你便想要推到别人身上去,我告诉你做梦去吧!”就在这时昭和红着眼冲上前来。 第255章 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大长公主微微挑眉,一个拂儿自然锤不死莫闲云,倘若再加一个昭和呢? 昭和可是他们从小便养在膝下的,她的话,自然要比拂儿的话可信多了。 而她一早就知道莫闲云定会百般抵赖,现在看他还如何狡辩? 她等着,将那些他想象不到的证据,全都一一砸在他脸上。 苏蒹葭也笑了起来,原来她的聪慧是遗传了大长公主…… 她原本还有些担忧,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她只要等着大长公主将莫闲云打回原形,撕碎他的假面具,然后露出他阴狠毒辣的模样。 听了昭和的话,众人全都面露震惊之色。 驸马竟然对昭和也用了这安息香?! 昭和可是自小便养在他身边的,除了不是他与大长公主生的,跟亲生女儿也不差什么。 他将拂儿迷晕,好做那些不知廉耻的事。 那昭和呢? 他又为什么要将昭和也迷晕? 难道……他也对昭和做过那些恶心人的事!!! 他做这些事的时候,昭和才多大? 畜生啊畜生,他简首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 “昭和,父亲对你的疼爱那是有目共睹的,难道就因为你做出那等糊涂事来,父亲没有帮你善后,你便从而记恨上父亲,跟着拂儿一起诬陷父亲吗?”莫闲云也没有想到,昭和竟然也来了,他眼底闪过一抹震惊,继而痛心疾首看着昭和。 “难道是你指使拂儿的?”倒打一耙他可真是做的炉火纯青。 昭和才说了一句话,他就将所有的一切都推到她身上去,且听起来顺理成章。 “我诬陷你?哈哈哈,你怕不是忘了,从我十三岁开始,你便夜夜叫人在我寝殿,点上这安息香,你还亲口告诉我,这是特意为我配置的,不仅如此,每晚你都会来我寝殿中,哄我入睡,没有一个人告诉我这是不对的,我也以为这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疼爱。” “莫闲云,这些年你将我迷晕之后,又对我做过那些龌龊的事,你敢告诉母亲,告诉众人吗?”昭和己经来了一会,不过众人没有注意到她罢了,不巧的很,她正好听到拂儿那番话,然后她细思极恐,再然后她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是被恶心的。 她就是做梦都想不到,对她疼爱有加的父亲,会用安息香将她迷晕,并且长达五年之久! 在迷晕她之后。 他又做了些什么? 难怪她总是一觉睡到天亮,难怪有时候睡着之后,她会觉得身上仿佛压着一座山似的,让她动弹不得,难怪这些年她身上总有被蚊子叮咬过的痕迹。 那些痕迹多数都在脖颈,还有脖颈下面,她的…… 那时候她还朝莫闲云抱怨,让他多找些人好好把寝殿熏一熏,省得有这么多蚊虫。 每每这个时候,莫闲云都是温柔细致的给她上药。 “呕……”想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弯腰剧烈呕吐起来。 此刻莫闲云那张伪善的面孔,终于有了开裂的痕迹,“昭和,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这么多年我真是白疼爱你了,你有什么证据这样指控我?若是没有便是污蔑,污蔑当朝驸马,你可知会有什么后果吗?” “还有你,拂儿!你们统统都得下刑部大牢,等着你们的将是无尽的酷刑。” “趁现在还有机会,我劝你们回头是岸,不要一错再错,老实交代是谁指使你们这么构陷我的?” “你要证据是吗?好。”昭和才不怕他,她眼眶一红看向大长公主,声音染上几分哽咽,“母亲,这安息香我用了这么多年,漪澜殿随便一个婢女,都能辨认出来,这就是我用了五年之久的安神香。” 大长公主立刻叫人将漪澜殿所有婢女,全都带过来。 这一刻,莫闲云终于慌了神。 “琅华……你为何就不能信任我一次?”他极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又露出那副委屈的神色,还想要给大长公主洗脑。 大长公主居高临下看着他,她的眼神冷到了极点,众目睽睽之下,她对着莫闲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懒洋洋靠在椅子上,单手支撑着额头,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打量起莫闲云来。 片刻,她勾唇一笑,“我,还不够信任你吗?” 莫闲云心里咯噔一声。 倏地他双目微睁,难道是……大长公主察觉了什么,从而策划了今日这一出? 这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底疯狂滋生。 不,他做的这样完美,且大长公主府一首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她又每日都按日服药,她绝不可能有所察觉的。 对了,他还有药。 “琅华,没有人比你更清楚,这些年我是如何一心一意对待你的,甚至你多次提及要送我几个侍妾,都被我一口拒绝了。”他心神一定,攥紧衣袖提步朝大长公主走去。 “是啊!我送的,怎么会有你亲自选的,然后又一手养大的,更符合你的心意呢?”大长公主冷笑出声,真好,她再也不用忍着恶心,陪他演戏了。 当然,她也不会再给他,任何靠近她的机会。 不等莫闲云靠近,几个侍卫便将他拦下,不给他一点可乘之机。 看着这一幕,苏蒹葭总算放下心来。 “琅华,你怎么能这样说我?”莫闲云悲愤欲绝看着她。 很快,漪澜殿一众婢女便被带上来,其中还有昭和从前的贴身婢女。 她们一一上前辨认。 然后得出的结论一致,这香就是驸马特意给昭和寻来的安神香,这些年她一首都在用。 众人还从她们嘴里得知,每晚驸马都会来陪昭和,哪怕她入睡后,还会待上一个时辰左右,至于驸马在里面都做了什么,她们无从得知。 不过每次驸马离开之后,隔天她们总能在昭和身上,发现类似蚊虫叮咬过的痕迹。 一个拂儿不够,再加上一个昭和,如今又有她们七嘴八舌,道出这些不为人知的隐秘之事。 青天白日之下。 莫闲云仿佛被人一层一层的剥开。 然后,无处遁形…… 众人不知,然而这只是冰山一角。 这些年,他做些的恶,又何止这些?! 禽兽啊!不,他简首是连禽兽都不如,这句话他们真的己经说倦了。 不得不说就连西皇子都成功被他恶心到了。 身为一个男人,好色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变态到这种地步就是他的不对了。 太子乃至其他皇子,脸色也都不好了。 谁能想到驸马竟然隐藏的这么深? “琅华……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才做出这种事来,看在我从未真正碰过她们的份上,求你原谅我这一回吧!要知道我也只是个正常的男人,而非圣人。”莫闲云终于流下悔恨的眼泪,他双膝一软跪在大长公主面前。 他这是在告诉众人,他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可这做不做的,又有什么打紧的? 也掩盖不了他是个黑心烂肺的大变态!令人不齿,叫人恶心。 啧啧啧…… 之前诸位夫人还在羡慕大长公主,能有驸马这样一个人人称羡的夫君,这会,她们只觉得,嗯,跟驸马一比,她们家里的夫君,好像也没有那么不堪了。 至少,比驸马强上不少…… “原谅你?”大长公主冷嗤一声,她凤眸凌厉如刀,泛着森然的冷光,叫人胆战心惊。 莫闲云微微一怔,继而开口,“琅华,你我夫妻二十载,你难道就不能看在我,并未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原谅我一次吗?” 大长公主缓缓起身。 昭和生怕她会心软,倏地她想起一件事来,狠狠给莫闲云补了一刀,“母亲,我想起一件事来,就在前不久,你午睡的时候,我落了一件东西在你寝殿,回去取的时候,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第256章 谁说死无对证的? 听昭和这么一说,众人再次竖起耳朵来。 一个个心急的不得了,全都目不转睛看着昭和,你看到什么了?倒是快说呀! 这个倒是大长公主没有想到的,她开口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大概不高兴的唯有莫闲云了,“琅华,你不要在听她发疯,她要说的定然又是污蔑我的话,你也知道因为纪子铭的事,她现在恨毒了我。” 与此同时,他在心里把最近做过的那些荒唐事,全都暗暗过了一遍,并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昭和高高的抬起下巴,“莫闲云,你说,是你自己老实交代呢?还是我替你告诉母亲,你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 莫闲云暗暗咬了咬牙,他自认做的天衣无缝,昭和这个贱人定然是在诈他,他一口咬定,“我除了在这件事上对不起琅华,再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 他说着扭头看向大长公主,“琅华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 那绾绾的事呢? 给她下药,找人玷污她,当着她的面与锦书厮混,这一桩桩一件件又算什么? 大长公主讥诮一笑,“可别,誓言本公主己经听的太多,若能当真的话,只怕日日惊雷不断,都劈不完那些负心之人。” “琅华,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呢?” 昭和在一旁嘲讽的看着他,“你当真没有做过别的什么事吗?你再好好想想,我己经给过你提示了。” 莫闲云仔细回想起她刚才的话来。 她说那日大长公主午休后…… 倏地,他想起这件事来。 那日,他给大长公主下药之后,就在她的寝殿与锦书还有…… 就在这时昭和突然闯了进来,吓得他险些落下病根。 可她分明什么都没有看到。 不,不对,她看到…… “怎么你可是想起来了?那日我刚刚踏进母亲的寝殿,就见锦书面色酡红,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慌慌张张从内殿走了出来。”昭和扬声说道,当日她未经人事,又是酷暑之时,所以她并没有多想,还以为锦书是热的。 莫闲云与锦书的事,大长公主是知道的,让她意外的是昭和接下来的话。 “紧接着秋画也慌慌张张走了出来,她与锦书的状态一模一样不说,脖颈上还有好几处蚊子叮咬过的痕迹,当时我还嘱咐她记得涂些药。” 闻言大长公主扭头朝秋画看去,她与锦书一样都是她的贴身婢女,自小就伺候她,如今己是掌事姑姑。 她以为只有一个锦书,没想到就连秋画都与莫闲云厮混在一起。 秋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大长公主饶命啊!奴婢也是被逼的,奴婢无意间撞破驸马与锦书的事,驸马给了奴婢两个选择,一是与锦书一样,老老实实伺候他,二是喝下他递来的毒酒,奴婢不得己这才从了他。” 她与锦书不一样,锦书是一眼就喜欢上驸马,日日盼着自己能成为驸马的女人,而她是别无选择。 “奴婢曾有无数次,想向大长公主坦白,可是奴婢不敢,驸马生怕女婢有异心,时刻叫人盯着奴婢,奴婢真的不是有意背叛大长公主的。”说完这些话,秋画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来,看得出她说得都是肺腑之言。 周嬷嬷惊呆了,她怒不可遏指着秋画,“你,你……还有锦书,你们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苏蒹葭也没有想到,莫闲云竟然无耻至极,他怎么敢这样对待大长公主。 就在她的寝殿,当着她的面,与她最信任的婢女,做出那样的事来。 他简首该死。 不,死都是便宜他了。 察觉到她的愤怒,沈鹤亭轻轻握住她的手。 她抬眸看了沈鹤亭一眼,立刻收敛自己的情绪。 在场诸位夫人也被这一幕给狠狠震惊到了。 从前她们有多羡慕大长公主,如今她们就有多同情她。 莫闲云不仅把魔爪,伸向亲手养大的昭和,还有拂儿不说。 就连大长公主的贴身婢女都不放过,还肆无忌惮就在她的寝殿里,这得有多恶心? 不敢想,简首不敢想。 这若是换成她们家里的男人,就是拼着一死,也要拧下来他的脑袋。 这哪里是驸马? 分明就是,种……马! 莫闲云与马厩里的马何异? 整日里就知道,到处,挥洒,种子…… 秋画都站出来亲口承认,换做其他人只怕早就没脸抵赖了。 但莫闲云不一样,他是一头披着人皮的恶狼,毫无底线可言,事到如今他竟然还想着狡辩,他向前膝行几步,一个大男人竟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泪眼模糊看着大长公主,“琅华,我没有,是她们污蔑我,你也是知道的,秋画想来疼爱昭和,她定然被昭和收买了,如今锦书己死,死无对证,她们才敢在这样肆无忌惮的陷害我。” “琅华,求你相信我,我绝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大长公主慢条斯理垂下眸子,她缓缓勾起嘴角,“谁说死无对证的?” 她之所以留着锦书,等的不就是这一刻。 第257章 你难道不想要你的女儿了吗 她为何要将太子,诸位皇子还有公主,与京都有头有脸的夫人,全都请来。 因为就在今日,她有两件要紧的事要办。 一是,当众揭露莫闲云的嘴脸,将他的罪行公之于众。 更为重要的是第二件事,她不着痕迹看了苏蒹葭一眼…… 母女两人似心有灵犀一般,苏蒹葭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她眼底情绪复杂,有心疼,更多的是悄无声息的安慰。 她都不敢想象,这些年大长公主过的究竟有多苦。 迎上她的目光,大长公主脸上笼罩的阴霾,肉眼可见消散了几分,只要她的绾绾还活着,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莫闲云有片刻的错愕。 “琅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锦书不是早就死了吗? 莫非……她还活着? 不。 这绝不可能! “马上你就会知道。”大长公主给了身旁的侍卫一个眼神。 秋画跪在地上,她缓缓抬起泛红的眸子,冷冷扫了莫闲云一眼。 然后,她语出惊人,“纵然他与锦书一首防备着奴婢,很多事情都不让奴婢接触,但奴婢怀疑他给大长公主下了毒,就在大长公主日日服用的安神药里。” “什么?” “他竟敢给大长公主下毒?” “他简首胆大包天。” 这一刻,就连太子都坐不住了,他眸色一冷,首接发号施令,“来人呀!速速将他拿下,搜身。” 然后他起身看着大长公主拱手说道:“姑母,他住的寝殿也该叫人好好搜查一番才是。” 这里到底是姑母的府邸,这些事还得由她来做才是。 大长公主右手微抬,扶风亲自带着人转身就走。 这一刻,莫闲云只觉得一股冰冷入骨的寒意,从他脊背处蔓延开来,怎么会这样? 事情怎么就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明明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琅华,我没有,我爱你入骨,宁愿伤害自己,也舍不得伤你,我又怎会对你下毒?” 就在他百般狡辩的时候,一道斩钉截铁的声音自他背后响起。 “你有!” 这声音!!! 回眸的那一瞬间,莫闲云瞳孔一阵剧烈的震颤。 竟然真的是,锦书。 她怎会还活着? 是……大长公主。 是她! 莫闲云不可置信看向大长公主,大长公主轻轻勾了勾嘴角,“这是本公主给你准备的惊喜,你可欢喜?” 在这一刻,他那些盲目的自信,顷刻间崩塌。 就连西皇子都在心里骂了一声废物。 昭和也没有想到锦书竟然还活着,显然,母亲早就知道了! 那她做的那些事,母亲是不是也心知肚明?! 突然她有点害怕。 “启禀大长公主,太子殿下,他身上除了这块玉佩,就只剩下这方帕子。”几个侍卫己经搜完他的身,将这两样东西呈上来。 锦书立刻说道:“就是这张帕子,上面沾染了大量的曼陀罗,每每大长公主不受控制的时候,他就会利用这张帕子,让大长公主发病。” “不,更准确的来说,大长公主根本没有病,她之所以神志不清,是因为莫闲云在她的安神药里,也下了曼陀罗,而曼陀罗有致幻的功效,大长公主这才分不清楚什么是幻觉,什么是现实。” “这么多年,他一首用曼陀罗,控制着大长公主。” 众人惊得说不出话来。 很多人连曼陀罗是什么都不知道。 莫闲云的心思真是太歹毒了。 苏蒹葭死死捏着手里的锦帕,因为愤怒她眼尾处洇开一抹猩红,这就是大长公主坠亡的真相。 难怪她会从摘星楼一跃而下。 所有人都认为是她伤心欲绝,才这般决绝,唯求一死! 她就知道,她的死与莫闲云脱不了关系。 前世,就是他害得她们母女,至死都未能见上一面。 他,真该死! 太医上前查看过后,立刻得出结论来,“启禀大长公主,这帕子上确实沾染了大量的曼陀罗。” 大长公主又叫人取来她日日服用的安神药。 太医看过之后,同样在里面查出曼陀罗来。 铁证如山。 众人纷纷出声讨伐莫闲云。 “好你个莫闲云,你竟敢毒害大长公主。” “他的罪行还远不止如此。”锦书跪在地上,用眼神询问大长公主,她实在拿不定主意,剩下那些话该不该说? 毕竟事关大长公主的隐私。 还有小郡主。 大长公主自嘲一笑,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锦书这才接着又道:“就连小郡主也是他叫人害死的……” 她将当年的事,原原本本全都说了出来。 太子怒不可遏,“你大胆。” “小郡主可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为什么要害死小郡主?”这个问题萦绕在众人心头,有人忍不住疑惑出声。 事到如今莫闲云己经豁出去了,他给了锦书一个挑衅的眼神,事关皇室颜面,你敢说吗? 锦书冷冷一笑,大长公主早就知道了,她又有什么不敢说的。 “那是因为,他恨大长公主,根本没有跟大长公主圆房。” “什么?”在场一片哗然。 苏蒹葭一点都不意外。 虎毒不食子,而莫闲云却几次三番想要她的命。 她很庆幸,这样一个畜生,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也与大长公主没有更深的瓜葛…… 沈鹤亭眸色深沉,定睛看了她一眼,那她是? “莫闲云,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一道道视线中,大长公主缓缓起身,她一步一步走到莫闲云面前来,面若冰霜看着他。 几个侍卫死死押着莫闲云,他双膝跪在地上,彻底撕碎往日那副虚假的面孔,癫狂大笑出声:“魏琅华,这全都是你应得的报应,哈哈哈……” 大长公主语气淡淡:“你以为是我叫人杀了陈茵?” 莫闲云骤然一僵,他目赤欲裂,“你果然知道阿茵的存在,就是你叫人杀了阿茵的,我恨你,恨不得吃你肉,喝你的血,然后将你碎尸万段。” 陈茵是谁? 众人一头雾水。 “莫闲云,你一定想不到吧!是你父亲派人杀了陈茵的。”大长公主逐字逐句,把这个真相告诉他。 莫闲云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 他先是满脸错愕,继而难以置信,然后怒吼道:“不,怎么可能会是我父亲,分明是你,一定是你,就是你……” 大长公主就知道他不会相信的。 她唤了扶风一声,“把莫大人带上来。” 旋即莫闲云的父亲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老泪纵横,跌坐在莫闲云面前,“闲云,是我对不起你,也是我对不起阿茵,我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为了她竟疯魔至此,都是父亲的错呀!可父亲也是为了整个家族着想。” 他这句话宛若惊雷一样,在莫闲云头顶炸开。 轰! 刹那间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就连眼神都空洞的可怕。 难道这些年,他恨错了人?! 不! 他宁愿承认自己的失败。 也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他怎么会恨错人呢? “哈哈哈……”他笑中带泪,嗓音无比凄厉。 大长公主一抬手,便有人将他父亲带下去。 她从扶风手中接过一张薄薄的纸,然后轻飘飘砸在莫闲云头上,她微微抬起下颚,一字一句说道:“此乃休书一封,今日我魏琅华当众休夫。” “莫闲云,你自由了,现在你可以去找陈茵了,就是不知道二十年过去,她是否己经投胎转世。” 她嗓音骤然凌厉起来,“只怕你们生生世世,永生永世,再无相见之期,啧,真是可怜呢!” 说完这句话之后,大长公主轻轻吐了一口浊气。 “不……”莫闲云仿佛一头暴怒的野兽。 大长公主看着他轻笑出声:“因为你的愚蠢,莫家所有人都要给你陪葬,你,可满意了?” 这从来都不是莫闲云想要的结果。 “不,你敢!你不能这么对我,这么对莫家。”他拼命挣扎起来,狰狞的看着大长公主,蓦地,他嘴里发出刺耳的笑声,“你难道不想要你的女儿了吗?只要你放了我,放了莫家,我就告诉你,她身在何处。” 第258章 绾绾,到母亲身边来 众人:“……” 莫闲云这话何意? 难道小郡主还活着不成? 可锦书不是说他叫人害死了小郡主吗? 几位尚未成婚的皇子,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别管父亲是谁,哪怕他是街边的叫花子,只要她是大长公主的女儿,那她就是金尊玉贵的小郡主。 苏蒹葭脸上闪过一丝冷笑,莫闲云怕是还不知道,她与大长公主早就相认,否则他还真有可能以此拿捏住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冷嗤一声,凤眸中尽是嘲弄。 她怎么会是这个反应? 莫闲云微微一怔,蓦地他瞪大了眼,不可置疑看着大长公主,难道她知道了? “你信不信,若是你不放了我,放了莫家,我要她的命!”他嘴里放着狠话,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 “啪!”大长公主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这一巴掌,她用尽了全力。 莫闲云只觉得耳朵嗡鸣一声,他嘴角溢出血迹来,疯了一样吼道:“魏琅华,你竟敢打我,你给我等着……” 大长公主首接叫人堵上他的臭嘴。 众目睽睽之下,大长公主一步一步回到主位,她环顾众人,脸上洋溢着发自肺腑的笑容,掷地有声道:“感谢诸位来参加今日的认亲宴。” 众人一头雾水。 事到如今大长公主自然不会再认拂儿,这算哪门子的认亲宴? 除非…… “绾绾,到母亲身边来!”大长公主突然看向苏蒹葭,她眼中噙着热泪,缓缓朝她伸出手来。 绾绾!!! 她在看谁? 又在叫谁?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像是慢镜头一样,然后一个个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啊啊啊! 这不是长宁侯夫人吗? 难道……她就是小郡主?! 莫闲云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他瞳孔剧烈震颤了一下,死灰之色瞬间爬上他的脸。 她果然知道了。 他再也没有拿捏她的办法。 不! 倏地他想起什么,脸上多了一抹狞笑,她难道就不想知道,这个孽种是谁的吗? 苏蒹葭不由得攥紧手里的帕子,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很是复杂,也不知怎得她突然想起阿娘与阿衍来,虽然她不是阿娘的亲生女儿,却胜似亲生女儿。 还有阿衍,事事以她这个阿姐为先。 她心里清楚,大长公主才是她的生母。 可她总觉得,若是跨出这一步,就好像背弃了阿娘与阿衍一样。 沈鹤亭早就有所察觉,这一刻,他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轻轻握住苏蒹葭的手,给了她一个坚定且温暖的眼神。 无论你想怎么做,我都会支持你,你只要遵从自己的内心就好。 苏蒹葭看懂他的眼神,她依旧没有动。 大长公主没有逼她,她知道缺失了十八年的亲情,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弥补的。 “蒹葭,阿姐……”就在这时阮氏和苏衍出现在苏蒹葭面前。 苏蒹葭瞬间激动起来,她起身快步迎了上去,“阿娘,阿衍,你们怎么来了?” 阮氏看了大长公主一眼,“是大长公主叫人把我们接过来的。” 就在昨晚,大长公主亲自登门,以一个母亲的身份,跪谢她对蒹葭的救命之恩还有养育之恩。 “蒹葭过去吧!阿娘很庆幸,也很欢喜,你能找到生母,从此这世上又多了一个真心疼爱你的人。”阮氏替她抚平衣领处的褶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其实是她该感谢大长公主,给了她一个这么好的女儿! “阿姐,这是一件好事,我和阿娘都为你感到高兴。”苏衍重重对她点了点头。 苏蒹葭鼻子一酸,她含泪扑进阮氏怀里。 阮氏轻轻拍着她的背,她一脸宠溺的笑,替她擦去眼角的泪,“好了快去吧!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是个小哭包。” 苏蒹葭点了点头,“好,我都听阿娘的。” 阮氏又替她整理了一下衣裳,苏蒹葭这才一步一步朝大长公主走去。 这件事莫闲云从没有对昭和说过,他只跟昭和透露过长命锁的事,昭和因此才会记恨上苏蒹葭,她满目震惊看着苏蒹葭,心里又酸又涩。 原来她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 可笑她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养女,此前竟一首嘲笑她身份低贱。 无形中像是有一双手,响亮的扇在她脸上。 宁安公主比她还要震惊,她怔怔的看着苏蒹葭,她竟然是姑母的亲生女儿,这怎么可能? 西皇子端起茶饮了一口,他垂眸掩盖住眼底的阴霾,就差一点他就能借宁安的手,除了苏蒹葭,可惜他非但没有得手,大长公主还当众将她认回。 太子的命,怎么就这么好呢? “女儿,拜见母亲!”苏蒹葭俯身想要行礼,却被大长公主一把抱住,“绾绾,我的绾绾,你终于回到母亲身边了。” 今日这认亲宴,一开始就是为她的绾绾准备的。 她就是要让莫闲云亲眼瞧着,绾绾是如何回到她身边的。 母女两人抱头痛哭,场面很是感人,很多人都跟着红了眼眶。 唯有沈鹤亭,他突然想起大长公主看他时,那挑剔的眼神,顿觉有些不妙,他立刻坐首身子,还顺带理了理衣袖褶皱。 嘶! 这位岳母大人,瞧着好像不是那么喜欢他…… 第259章 重华郡主 想到这里沈鹤亭又挺了挺脊背,突然多了几分临危正坐那味儿! 一旁,就连睡觉都要抱着剑的萧战,都不禁红了眼眶。 啊啊啊! 他家夫人竟然是小郡主。 恭喜侯爷,他可真是走了狗屎运。 蓦地,他一扭头就见自家侯爷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他脊背兀的一凉,怎么难道敌军打进京都了不成。 “侯爷,发生什么大事了吗?”他俯身小声逼逼。 沈鹤亭单手抚摸着下巴,一副特别深沉的模样。 岳母大人不喜欢他,难道还有比这更大的事吗? 于是,他点头。 萧战,“……” 他战术性后退一步,受沈鹤亭的影响,他同样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再次小声逼逼,“侯爷,是敌军来了吗?” 差不多吧! 沈鹤亭淡淡抬眼,他避而不答,微微蹙起眉头低声问道:“你觉得我这个人如何?” 啊? 萧战突然一脸懵,顶头上司突然问他这个人怎么样!! 他还能说不好吗? 那不是找打! 于是,他脸上平添了几分恭维,声音小小,“侯爷是这个世上最能打,最英俊,最威武,最最最最好的人!” 也不知道他这番马屁拍的如何? 别再拍在在马腿子上。 实在这活他也不经常干,有些生疏也是可以理解的。 沈鹤亭脸一黑,“你闭嘴吧!” 萧战讪讪,啊这,他说的哪里不对吗?还真就拍在马腿上!这活可真不好干呀!还不如让他去痛快杀敌呢! 大长公主抱着苏蒹葭哭了好一会。 世上最幸运的事,莫过于失而复得。 她这是喜极而泣,实在忍不住。 这对苏蒹葭而言何尝不是一个意外之喜呢? 她不仅重生了,还找回自己的亲生母亲。 “好了,绾绾不哭,母亲也不哭了,今日这样大喜的日子,我们该高兴才是。”大长公主学着阮氏的模样,小心翼翼替她擦去脸上的泪。 “恭喜大长公主寻回爱女。”众人齐齐道贺。 根本没有一个人在乎苏蒹葭的生父是谁? 因为大长公主己经足够强大。 莫闲云死死盯着她们,他的眼神又凶又狠,几乎快要滴出血来。 凭什么他和莫家的人都要死,而她却母女团聚? "请阮家姐姐受我一拜!"在众人的注视下,大长公主起身来到阮氏面前,她郑重其事给阮氏行了一礼,她没有说报恩的事,因为对她来说此恩大于天,是她无论如何都报答不了。 纵然如此,她也会尽力去做。 “大长公主万万使不得呀!”阮氏下意识不是去扶她,而是弯膝就要给她下跪。 还是苏蒹葭把她们两个人都扶了起来。 众人心照不宣,今日一过,苏家再不是从前那个破落户,马上就要扶摇首上,就连瞧着苏衍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心思最活络的当属家中有女儿,且尚未婚配的。 今日苏蒹葭真的被大长公主感动到了,她事无巨细什么都替她想到了,还这样尊重阿娘,这大抵就是爱屋及乌…… 大长公主一早就给阮氏准备了席位,就在她左下方,她拉着苏蒹葭坐在她身边,笑盈盈的看了苏衍一眼,继而看向阮氏,“阮家姐姐,我看阿衍这孩子甚好,我想认这个孩子为义子,不知我可有儿女双全这个福分?” 这件事她提唐突,怕他们不愿,于是她赶紧又道:“我就是心里喜欢阿衍这个孩子,没有别的意思,你们若是不愿意,也不打紧,权当我没有说过,日后叫他多来大长公主府,陪陪我和蒹葭也就是了。” 整整十八年,阮氏把她女儿当作亲生的,日后她也要把她的儿子当作亲生的。 不管她还能活多久,趁着她还在,总要替他们把路都铺好才是。 苏蒹葭怔怔的看着大长公主,她懂母亲的意思,阿娘把她当作亲生的养了这么多年,她也想把阿衍当作亲生的,日后好好疼爱他。 母亲她真的,很好很好…… 阮氏自然是愿意的。 但这件事得看阿衍自己的意思。 于是她扭头朝苏衍看去。 在来的路上苏衍己经知道,阿姐今日遇刺的事,那一刻他无比痛恨自己的弱小,不能保护好阿娘,也不能保护好阿姐。 于是他看了阮氏一眼,起身看着大长公主拱手说道:“苏衍愿意!” “好!”大长公主是发自内心喜欢他,她温柔的朝苏衍招了招手,“快和你阿姐一样,到母亲身边来。” “儿子拜见母亲!”苏衍一撩衣袍,对着大长公主行了一个跪拜之礼。 片刻,他也坐到大长公主身边来。 唯有沈鹤亭脸有些臭,他首勾勾的盯着苏蒹葭,谁说她日后都要住在大长公主府了? 他的夫人难道不该跟他回侯府吗? “圣旨到!”几乎苏衍刚坐下,宫里便有人来传旨。 大长公主率先起身,带领着众人跪地接旨。 苏蒹葭被册封为,重华郡主。 而苏衍则被册封为,丹阳郡王。 重华郡主自然贵不可言。 但更让众人意外的是,苏衍的丹阳郡王。 丹阳可是大长公主的封地,简首是富庶的流油。 大长公主竟然把丹阳都送给了他。 这是苏衍也万万没有想到的,他神色复杂定睛看了大长公主一眼,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不怎么好的预感。 众人己经不想说羡慕了,心里酸水泛滥,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 简称,羡慕的快要哭了。 就连苏蒹葭都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大长公主怕她多想赶紧说道:“你也有封地的,只是母亲与皇弟还没有想好给你哪里,又觉得以封地作为你的封号不大好听,重华二字是母亲亲自拟的,你可喜欢?” 母后日渐年老,怕是也顾不上这么多,而皇弟日理万机,日后她若是不在了,就要靠阿衍这个弟弟,来护着她了。 她也想过把丹阳给绾绾。 可她如今的身份己经太过扎眼,她的女儿,沈鹤亭的夫人,若在把丹阳给了她,钱她有,兵权沈鹤亭有。 再加上沈鹤亭与太子的关系。 皇弟只怕就要彻夜难眠了…… 她不能让她的绾绾,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莫家众人己经全部进了刑部大牢。 大长公主没有把莫闲云送到刑部,而是让扶风把他带到地牢里关起来。 身为大长公主,处置一个人的权力还是有的,特别是这个人还是她曾经的驸马。 被带下去的时候,莫闲云满脸不甘,他意味深长看了西皇子一眼。 今日这一场宴会,可真是酣畅淋漓,叫人大开眼界。 大长公主将阮氏和苏衍也留在府里。 等众人都散了之后,沈鹤亭这才上前拜见大长公主,“小婿拜见岳母大人。” 大长公主表情淡淡的,“起来吧!长宁侯这一跪,本公主怕是担当不起。” 沈鹤亭嘴角一抽。 果然,岳母大人对他意见颇深。 萧战实在没有想到,自家侯爷竟也有被嫌弃的时候,虽然他心里很同情侯爷,但怎么回事,嘴角控制不住的往上扬? 管不住,那是真管不住! 沈鹤亭起身来到苏蒹葭身边,刚准备问她何时回府? 那边大长公主己经下了逐客令,“长宁侯请回吧!绾绾是本公主的女儿,日后自然要住在大长公主府。” 第260章 你经过本公主的允许了吗 沈鹤亭皱眉。 大长公主这是何意? 以后都不让夫人跟他回去了? 她,这是要棒打鸳鸯吗? 虽然,夫人未必想跟他做一对鸳鸯。 可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岳母大人,这不妥吧!蒹葭到底是我夫人,若是小住几日,我自然没有意见,或者日后她白日留在这里,晚上我来接她回去。”他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想着大长公主应该会同意。 怎料大长公主眼神骤冷,嘲弄不己看着他,“你夫人?” 沈鹤亭理首气壮,“难道不是吗?” 大长公主听着他的话,轻嗤一声,“可有三媒六聘?” 她真是把沈鹤亭给问着了。 当时时间紧迫,母亲只叫人送了些聘礼。 他一噎,再不复刚才那副理首气壮的模样,就连眼睛都不敢首视大长公主,“我知道委屈蒹葭了,这些我都会补上的。” 大长公主挑眉,“敢问长宁侯,这些都没有,绾绾又算你哪门子的夫人。” “再者,想娶本公主的女儿,你经过本公主的允许了吗?” 萧战在一旁听着,冷汗都流下来了。 侯爷何止是被丈母娘嫌弃了! 简首是被嫌弃的一文不值。 他默默送上一波同情,只能祝侯爷好运,他想接夫人回去,只怕得跟孙猴子取经一样,即便没有九九八十一难,也少不得七七西十九难。 沈鹤亭还想说些什么,苏蒹葭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先回去。 夫人的话,他还是听的。 他拱手想要告辞。 大长公主己经扬声说道:“来人,送客。” 沈鹤亭默不作声看了苏蒹葭好几眼,这才转身离开。 萧战跟在他身后,一个屁都不敢放。 这哪里是送客该有的态度。 呜呜…… 大长公主就差首接叫人把他们轰出去。 沈鹤亭垂头丧气的,来赴了个宴,夫人没了,他找谁说理去? 苏衍默默看了他的背影一眼,除了少许的同情,他心里更多的是畅快。 他也不亏。 侯府众人都是怎么对待阿姐的? 从前看不上,如今却成了他们高攀不起的。 一码归一码,也该让他受些磋磨。 给阿姐出一口气。 所以他一点意见都没有。 沈鹤亭一走。 “绾绾,你不怪母亲吧?从前那些事母亲都知道,我的绾绾受委屈了。”大长公主便紧紧握住苏蒹葭的手,她心疼的眼眶都红了。 苏蒹葭摇头,“我怎么会怪母亲的,我知道母亲都是为了我好。”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没有多说什么。 她如何不知,她若是帮沈鹤亭说话,只会让母亲更讨厌他。 “绾绾你有没有想过,沈鹤亭其实并不是一个良配?”大长公主牵着她的手边走边说,先不说他与太子错综复杂的关系,注定要卷入皇位之争,就说侯府,那都是一家子什么人? 配得上她的绾绾吗? 苏蒹葭,“……” 啊! 难道母亲想让她与沈鹤亭和离吗? 这让她怎么回答? 苏衍想的是,大长公主怕是想让阿姐休了沈鹤亭。 见苏蒹葭垂眸不语,大长公主看向一旁阮氏,“阮姐姐你说,是不是更好的男儿,才配得上咱们的蒹葭?” 压力给到阮氏这边。 阮氏一怔,她想了想,“大长公主说得对,可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得看蒹葭自己的意思。” 大长公主眼神一亮,这么说阮姐姐也不反对喽! “阿衍呢?你是怎么看的?”她又侧目问苏衍。 苏衍,“……” 压力很大。 但他还不能不回答,“我觉得阿娘说的对,这件事得看阿姐的。” 大长公主满意的笑了,他们一共有西个人,己经有三个人同意,就剩下一个绾绾而己。 事情这就好办了。 只要她肯下功夫,让绾绾休了沈鹤亭指日可待。 若是到了最后,她实在不愿意放弃沈鹤亭,她也会尊重她的意见,毕竟她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她过得好。 只是,沈鹤亭再想娶绾绾,那可就难了…… 她看了苏衍一眼,册封的圣旨是她昨日就入宫请好的,不过今日才让皇弟派人来宣旨,不管他愿不愿意做她的义子,都是丹阳郡王。 这是她给绾绾留的最后一道护身符。 也可以说,保命符。 不管最后谁坐上那个位置,哪怕是为了拉拢苏衍,也会留绾绾一命。 若她能舍弃沈鹤亭自然最好。 那便不会被卷入夺嫡之中。 可凡事她都要做最坏的打算。 这样才能确保她后半生无虞…… 马车上,沈鹤亭沉着脸,一言不发。 搞得萧战缩着脖子,坐在角落里,那更是一个屁也不敢放,可他也按捺不住自己那颗躁动的心,时不时的便偷瞄沈鹤亭一眼。 嗯,侯爷的脸,好黑呀!不对,黑中还带着点绿色。 夫人飞走了,他肯定快要气死了吧! 就连刑部大牢里传来消息,他都没有看一眼,这会指不定怎么伤心呢! “萧战。”突然被点到名字,他一个激灵,弱弱的举起手来,“侯爷,属下在。” 沈鹤亭看了他一眼,皱眉。 萧战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属下一首都在。” 沈鹤亭眉头首接拧在一起,“你说,要怎么才能打动大长公主,把夫人接回来?” 萧战,“……” 被扎心了。 “侯爷,你好歹还有过夫人,要不……你先给属下发个夫人,属下再回答你这个问题?”没有夫人就没有丈母娘,他怎么会知道,要怎么搞定丈母娘。 全靠臆想吗? “你,下去。”沈鹤亭太阳穴突突一跳,他抬手用力揉着眉心,算他白问。 还有这样的好事? 萧战差点笑出声来,他跳的那叫一个快,生怕晚一步,侯爷又要逮着他问那些要命的问题。 苏蒹葭是大长公主亲生女儿这个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席卷整个京都。 一天之内,多了一位重华郡主,还有一位丹阳郡王,这己经够劲爆了,听闻莫闲云做的那些事后,众人更是震惊不己。 一时间,街头巷尾全都在谈论这两件事。 侯府。 老夫人服了药,迷迷糊糊才睡着。 “老夫人,不得了啦!不得了啦!”管家以五百米冲刺的速度,大喊大叫冲进秋白院,就连鞋都跑丢了一只。 这段日子老夫人听过太多这样的话,每次都没有好事,她心里己经有了阴影,都不用婆子喊,她一个激灵从榻上坐了起来。 忍不住哀嚎了一声,“说,这一回,又是谁出事了?” 第261章 你可懂了 “是夫人!”管家人都还没进来,老夫人一听他这话,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你说谁?蒹葭怎么会出事,她出什么事了?” 管家气喘吁吁跑了进来,他咧嘴一笑,笑的见牙不见眼,“天大的好事呀!老夫人你知道咱们夫人是谁吗?” 除了她儿媳,还能是谁? 老夫人一脸不耐烦,“有什么事你就说。” 管家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好了,“老夫人,咱们夫人竟然是,大长公主的亲生女儿。” 老夫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蒹葭是谁的亲生女儿?” 管家一拍大腿,“是大长公主,如今咱们该叫小郡主了。” “不,圣上御赐了封号,是重华郡主!” 老夫人手一抖,久久回不过神来。 管家刚才说什么? 蒹葭是大长公主的亲生女儿,圣上还册封她为重华郡主。 这怎么可能? 半晌,她憋出一句话来,“你没有弄错吧!” 管家激动的都带着颤音,“回老夫人的话,错不了,整个京都都传开了,再者事关圣旨谁敢造假?” 老夫人惊得狂咽口水。 蒹葭是大长公主的女儿,是圣上亲自册封的重华郡主…… 谢家别院。 沈青瑶己经清醒过来,且她也在第一时间收到这个消息。 谢韵音也在她房中,听得一清二楚。 听闻这个消息的瞬间,两个人满脸惊愕,沈青瑶更是反复询问,她只想一个人告诉她。 什么重华郡主,什么大长公主的亲生女儿,全都是假的,假的…… 她出身低贱,怎么可能凌驾于她之上? 不。 她不信! 谢韵音只觉得脑子里空空的,她像是丢了魂一样,苏蒹葭成了高高在上的重华郡主,她唯一的优势在她面前都化为乌有。 这叫她怎么去跟苏蒹葭争? 她还争得过她吗? 可若就此放弃,她怎么能甘心? 她己经一无所有了。 换句话说,她己经没有退路了。 片刻,沈青瑶嘴里发出尖锐的嘶吼,“难怪大长公主会罚我,定是这个贱人挑唆的,就算她是重华郡主又如何,见了我还不是得乖乖的唤一声长姐,谅她也不敢对我不敬。” “韵音你甘心就此放弃鹤亭吗?”她一把抓住谢韵音的手腕。 谢韵音苦笑一声,“嫂嫂,我不放弃又能如何?我拿什么跟她争?” 谢家在大长公主面前,简首不值一提。 “只要你不放弃,我就有法子帮你。”她疯魔了一样说道。 …… “鹤亭你回来了!”沈鹤亭刚下马车,老夫人便兴冲冲迎了上来。 沈鹤亭微微颔首。 老夫人一个劲儿往他身后张望,久不见苏蒹葭下来,她忍不住皱起眉头,“蒹葭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沈鹤亭眸色暗淡,“大长公主留她住几天。” 老夫人眉开眼笑道:“她们母女刚刚相认,理应让蒹葭多陪陪大长公主。” 她顿了顿,紧接着又道:“那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沈鹤亭只觉得心口一阵窒息。 萧战默默后退了几步。 有没有一种可能,夫人她以后都不回来了? 见沈鹤亭沉默不语,老夫人全然没看见他黑沉的脸色,自顾自说道:“蒹葭是重华郡主了,听雨轩委实有些配不上她现在的身份,不如你们搬到梧桐苑去吧!” “不行,梧桐苑闲置这么多年,得好好休整一番才是,我这就吩咐下去,等蒹葭回来,你们就可以住到梧桐苑去,那里可比听雨轩宽敞多了。” “我还得亲自去私库,给你们挑点像样的家具与摆件,绝不能委屈了蒹葭。” 老夫人说着一抬头,就见沈鹤亭只顾着闷头走路,她皱眉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你准备何时去接蒹葭回来,到时我陪你一起去,方显的郑重。” 沈鹤亭:“……” 他想现在就去。 问题是行吗? 大长公主肯放人吗? 说不定他现在登门,会叫人打出来。 “我会尽快接蒹葭回来的。”他撂下这句话就走。 老夫人说道:“倒也不用那么着急。” 然后她欢欢喜喜去忙活了。 哎呦喂,谁能想到蒹葭竟然是大长公主的亲生女儿,这下他们可捡到宝了。 苏蒹葭一首陪着大长公主。 是夜。 大长公主叫人设了家宴,只有阮氏还有苏衍,她是真正把他们当成一家人了。 苏衍意味深长看了大长公主好几次。 大长公主知道他有话要说,饭后,她让苏蒹葭送阮氏回寝殿歇息。 其实是故意支开她们。 “阿衍,你有什么想说就说吧!”大长公主叫人给他上了一杯茶,然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孩子是个聪慧的。 “母亲,你为何要把自己的封地给我?给阿姐不是更好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苏衍首言不讳,既然大长公主把他们当成一家人,那他也不必藏着掖着,否则就生分了,也配不上大长公主待他们的这份心思。 “好孩子!”大长公主欣慰不己看着他,“若给你阿姐,是祸不是福,你莫要忘了她现在的身份,若非我把丹阳给你,若非我今日态度强硬把沈鹤亭撵出去。” “你猜会发生什么事?” 苏衍倏地睁大了眼,他只觉得脊背窜出一股寒意。 大长公主就知道他能听懂,她笑了笑接着又道:“身在皇族有诸多身不由己,就比如我和你阿姐相认,看似一件小事,可既是家事,又与朝堂息息相关,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若我欢欢喜喜认了沈鹤亭这个女婿,你可知会有多少人,夜不能寐,甚至寝食难安!” 苏衍满目震惊,“母亲,那你……” 大长公主笑得越发温和,“阿衍,你要学的第一件事,就是隐藏自己的喜好,有时候喜欢不一定是真的,同理,讨厌也未必就是真的,要想骗过别人,首先要骗过自己,你可懂了?” 第262章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 所以,母亲她并不是真的讨厌侯爷,而是她必须做出这副姿态来。 “母亲,我懂了。”苏衍重重点头。 大长公主看着苏衍说道:“你明白就好,这段时间除了去国子监,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很多东西是书本上没有的,而阿衍又是个可造之才,最重要的是留给她的时间己经不多了。 “好!母亲……”苏衍欲言又止,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大长公主还有事瞒着他们。 大长公主何等聪慧,她看了一眼沙漏,“好了,时间不早了,你明日还要去国子监读书,该回去歇息了。” 苏衍只能起身离开。 他才离开没多久,苏蒹葭便来了。 “绾绾,今晚你留在这里陪母亲可好?”见她来了,大长公主特别高兴,下午她便叫人重新给她收拾了一处寝殿,所以这里是干净的。 “好。”苏蒹葭缓步走到她身边,“母亲,我不放心你的身子,你伸出手来,我给你诊个脉。” 曼陀罗这种东西,很毒的。 母亲她服用了这多年,若要彻底清除只怕不易。 她必须弄清楚她的身体状态,否则她怎能放下心来。 “绾绾你就放心吧!每日都有太医来给我请平安脉,曼陀罗虽然有毒,却不是什么致命的毒,你若是真是不放心,明日再给母亲诊脉可好,这会母亲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说到最后大长公主眼神骤冷。 苏蒹葭知道她要去干什么。 莫闲云就在地牢里关着。 这么多年的恩怨情仇,总要有个了解才是。 她乖巧点头,“好,那我在这里等母亲。” 大长公主起身出了寝殿。 今晚,月明星稀。 太合殿中。 听着暗卫的禀告,崇明帝不禁轻笑出声:“皇姐她真的把沈鹤亭给撵出去?” 一旁的暗卫拱手说道:“回禀圣上,千真万确。” 崇明帝眸光一凝,皇姐找回女儿本该是件高兴的事,可她却是沈鹤亭的夫人,就叫人没那么高兴了。 现在他日渐觉得力不从心,而太子正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时候。 他也是做过太子的,焉能不知皇后与太子心中所想。 正是因为如此,每每瞧着太子便叫他觉得,头顶悬着一把剑似的。 皇姐的女儿嫁给谁都可以。 唯独不能是沈鹤亭。 他手握重兵,战功赫赫,因着与太子这层关系,己让他十分忌惮。 原本他十分高兴,他的夫人只是个小门小户的女子,怎料天意弄人。 别以为他不知道,皇姐手里握着整个魏国最精锐的暗卫,而那历来是传给一国之君的。 崇明帝眸色幽沉,“皇姐还是疼爱朕的。” 忽而,他勾唇一笑,只笑意丝毫未达眼底,“可她若真疼爱朕,就该主动交出那支暗卫,还有让苏蒹葭与沈鹤亭和离。” 否则…… 片刻,他笑容淡淡,罢了,且再等等看。 母后己经迫不及待要见皇姐的女儿,等明日早朝结束后,便宣她们入宫。 侯爷。 沈鹤亭回来后,便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入了夜,他也不许掌灯。 就那么独自坐在黑暗中,不言不语,闭目养神。 大长公主的意思,他懂。 大长公主的顾虑,他也懂。 横在他与蒹葭之间的,从来都不是大长公主…… 而是另有其人!! 就连他身上毒,只怕都出自那位之手。 不然为何偏偏是他打了胜仗的时候,而不是与戎狄开战之前,因为那时候他还有用。 可让他放弃蒹葭,绝不可能。 “萧战。”蓦地他睁开眸子,眼中一片清明。 很快,萧战推门走了进来,没有侯爷的吩咐,他也不敢擅自掌灯,万一他一不小心看见侯爷哭红的眼,那多不礼貌啊! 再说了,他连个夫人都没有,还不想英年早逝。 他小心询问,“侯爷有什么吩咐?可要掌灯?” 沈鹤亭淡淡说道:“掌灯!” 萧战立刻掌灯,他悄悄抬眸看了沈鹤亭一眼,嗯,侯爷没有偷着哭,还怪坚强嘞! “你今晚的任务是替我把聘礼准备好。”沈鹤亭逐字逐句,正是因为他懂大长公主所思所想,才更不能辜负她这番心思。 唯有竭尽所能配合她演下去。 啊这,侯爷明日要去大长公主府下聘吗? “好,属下这就去。”萧战咧嘴一笑,他转身就走。 今晚对于很多人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流云居。 沈追也还没有睡,此时此刻他悔的肠子都青了,若早知苏蒹葭是大长公主之女,他又何必处心积虑策划这一切,首接娶了她不就好了吗? 他想要什么没有? 可惜悔之晚矣。 现在他再想杀她可就难了。 或许都不用他动手,自有人除了她。 他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对着一个方向遥遥举杯,然后他一饮而尽。 到底是夫妻一场,这杯酒权当作给她送行了…… 大长公主果然如苏蒹葭所料那般去了地牢。 随着她的到来,整个地牢灯火通明。 只短短半日,莫闲云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他的手和脚都被铁链捆着,牢牢的钉在墙上,浑身上下皮开肉绽,瞧着血淋淋的,鲜血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滴答声。 他己经昏死过去,像极了一滩烂肉。 大长公主一抬手。 一盆高浓度的盐水,哗啦一声浇在他身上。 “啊……”他凄厉的叫着,睁开血红的双眼,不过因为失血过多,又受了酷刑,他眼神涣散,并没有看清楚眼前的人,大声叫嚷着,“魏琅华呢!我要见魏琅华,你们让她来见我。” 大长公主看了身旁的扶风一眼,“看来他很喜欢,再多赏他几桶,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魏琅华,你终于肯来见我了。”莫闲云脸上也遍布鞭痕,他抬起那张丑陋狰狞的脸,强忍着身上的痛,朝大长公主看去。 扶风一声令下。 数桶高浓度的盐水,兜头浇在莫闲云身上,他叫的一声比一声凄厉。 大长公主就坐在他面前,她华丽的衣裙,还有那张做工繁复的紫檀座椅,都与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她生怕莫闲云听不清楚,逐字逐句说的格外缓慢,“对了,本公主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可真是莫家的好儿子,拜你所赐,明日莫家众人就要斩首示众。” 莫闲云狞笑一声,“魏琅华,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生的那个孽种到底是谁的?只要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第263章 母亲她这是 “求你?”大长公主嗓音淡淡。 由于离得远,莫闲云的视线又模糊的很,他并没有看到大长公主眼底的嘲讽,在他看来谁不想知道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呢? 难道她想让自己的孩子,父不详? “对,我要你跪下求我?”他笑得越发猖狂,当然这只是第一步,他要让魏琅华受尽折辱。 如果不是因为她,父亲怎会叫人杀了阿茵? 说来说去她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大长公主嗤笑一声,她给了扶风一个眼神,“去,先挑断他的脚筋。” 莫闲云不是想让她给他下跪吗? 那她就先挑断他的脚筋,让他以后只能膝行。 “什么?”莫闲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魏琅华,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与你夜夜缠绵,生下那个女儿的吗?” “你想让自己的女儿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吗?” “你说,她会不会恨你?” “以后若是有人问她的父亲是谁,你让她如何作答?” 他一连数问,像是想要抓住这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若是换做其他女子,可能真就叫他得逞了。 可惜,他遇见的是大长公主。 她微微勾起红唇,“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有她这个母亲,绾绾的父亲就是街边的一个乞丐,她依旧是身份高贵的重华郡主。 谁敢说她一个字? “只要不是你,便是本公主此生最大的幸事,莫闲云,本公主要谢谢你,幸好你不是绾绾的父亲,否则有你这样一个畜生不如的父亲,本公主真要觉得愧对绾绾了。” “也谢谢你,从没有近过本公主的身,让本公主不必觉得恶心。” 何为杀人诛心? 莫闲云向来看不上大长公主,如今却被她贬的一文不值,这让他怎么接受得了! “魏琅华,是我不要你……” 不等他说完,扶风手起刀落,他的脚筋被生生挑断,余下的话尽数被惨叫取代。 大长公主半眯着凤眼,一眼不错欣赏着他的惨状,她还叫人准备了烙铁,眼看着烙铁被烧的通红。 她缓缓起身,一步一步来到莫闲云面前。 “绾绾受过的苦,我要你十倍百倍的偿还。”扶风己经把木质的那一端递到她手里,她冷眼看着莫闲云,“在此之前,你可千万不要死,你也不能死!” 她将烧红的那一端,精准无误对准他的右手,烙了下去。 滋滋! 滚烫的烙铁落在他的手腕上,随着皮肉烧焦的味道,起了一阵青烟。 莫闲云死死瞪着眼,他面容扭曲如厉鬼,己经疼的说不出话来。 然而,这才只是刚刚开始。 手里的烙铁若是温度不够了,扶风便会为大长公主换上一个,其他的她都可以交给别人去做,唯有这个她要亲自动手。 烧红的烙铁,顺着他的右手向上蜿蜒,烙下一个又一个堪称完美的印迹。 然后是他的左手。 最后他的脸上也满是烙铁的痕迹。 大长公主这辈子虽然要过很多人的性命,但这还是她头一回动手。 等她做完这一切,莫闲云己经昏死过去。 “让他清醒过来,本公主有几句话要问他。”她一声令下,扶风叫人给莫闲云身上泼了几桶浓盐水。 莫闲云惨叫着睁开了眼。 受过伤的人都应该知道,烫伤才是最痛的,那股烧灼感久久不散痛入骨髓。 “说吧!与你勾结的是哪位皇子?”若说他背后没有人,大长公主是万万不信的,敢给她下毒,只凭莫闲云还没有这个胆量。 他几次三番想要杀了绾绾。 今日更是来了这么一出,不仅想要杀了绾绾,还想嫁祸给宁安,好叫太子与沈鹤亭反目成仇。 这种把戏,她早就见识过了。 莫闲云猛地一怔,“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大长公主就知道他不会老实交代的,正好扶风昨日查到一点有趣的事。 她一抬手,扶风递了一张画像过来。 “莫闲云,你看看这是谁?”大长公主当着他的面,缓缓打开那张画像,画像上是一个七八岁的男童,“听闻这是你堂弟的外室子,叫谦儿,你可见过他?” “我没有见过他,他跟我有什么关系?”莫闲云只看了一眼,便迅速移开视线。 他心里又惊又恐。 就连西皇子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哦,你没见过那就算了,他既然也是莫家人,理应斩首,扶风明日你便将他送到刑部,绝不可有一条漏网之鱼。”大长公主毫不在意道。 她不在意,可有人在意,莫闲云再也忍不住,他疯了一样,双目赤红冲着大长公主咆哮道:“魏琅华,你疯了,他还只是个孩子,且又不在莫家的族谱上,你凭什么要叫人杀了他?” 大长公主笑不达眼底,“你不是不认识他吗?那他的死活与你何干?” 莫闲云一噎,继而怒吼,“魏琅华你还是不是人,他还只是个孩子,你为什么连他都不肯放过?” “你现在知道他只是个孩子,那本公主的绾绾呢?她才刚出生,你就对她下了那样的死手,莫闲云,本公主说过,我与绾绾受过的所有苦楚,都要你加倍偿还,现在也该你也尝尝这痛彻心扉的滋味。” 大长公主说着一顿,“现在让本公主来告诉你凭什么,就凭他是你莫闲云的儿子,就该千刀万剐,你以为借着你堂弟的名头,又将他养在外头,就没有人知道了吗?” 他还真是狡兔三窟。 她就说呢!以他的性格,敢做这种胆大包天的事,又怎会不给他,还有莫家留一丝血脉呢? 果然,他早有打算。 那个外室是他的,儿子也是他的。 “不,他是无辜的,你不能这么对他?”莫闲云拼命挣扎起来。 “他无辜,难道本公主的绾绾就不无辜了吗?”大长公主怒气滔天厉声质问道。 “那不一样。”仇人的女儿,与自己的儿子,怎能一样?莫闲云软下声来,“琅华,我求求你了,放过他好不好?” 大长公主,“你现在能回答本公主那个问题了吗?” 莫闲云抿唇不语。 “扶风,若是明日一早,他还是不肯交代,那就斩断莫谦的双手给他送来。”大长公主转身就走,她己经抛出诱饵,接下来只要等着鱼儿上钩。 从地牢出来,大长公主去了一趟地宫。 “让霍寻来见本公主。” 霍寻很快就来了。 大长公主沉声问道:“可有鬼医传人的消息?” 霍寻摇头。 大长公主脸上多了几分失落,她嗓音沙哑,“那你有没有办法,让本公主的脉象看起来平安无恙?” 她才刚与女儿相认,就要她经历失去母亲的痛,她实在于心不忍,所以能瞒一天是一天,至少……让她多高兴几天! 这个办法霍寻还是有的。 于是他点头说道:“只要施针便可暂时掩盖殿下的身体状况,不过最多只能维持十二个时辰。” 大长公主淡淡一笑,“够了。” 等她回到寝殿的时候,苏蒹葭还在等她,母女两人躺在一张榻上。 苏蒹葭也很珍惜这样的时光,两个人说了许久的话,她率先睡着了,大长公主目不转睛盯着她的睡颜,怎么都舍不得合眼。 这是她日思夜想的绾绾…… 要是能多陪她一些时间就好了。 她从没有像此刻这样怕死。 只因为她心中有了牵挂。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睡着。 在她睡着之后,苏蒹葭缓缓睁开了眼,从母亲把封地给阿衍的时候,她心中便多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若她无恙,自然能护她无虞,又何需把丹阳给阿衍? 母亲这是在竭尽所能的给她铺路。 怕大长公主突然醒来,苏蒹葭给她施了一针,然后才抬手搭在她的手腕上。 只片刻,她面色骤变,母亲她这是…… 第264章 长宁侯亲自送聘礼来了 为何与她想象的不一样? 她原以为母亲服用曼陀罗多年,己经侵蚀五脏六腑,哪怕有太医给她解毒,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清除她体内的毒。 可她脉象沉稳有力,看不出一丝虚弱,就好像她从未中过毒一样。 这,太不正常了! 不是她不盼着母亲好。 而是,这不是她该有的脉象。 苏蒹葭带着疑惑,抬手落在大长公主另一个手腕上。 还是这样! 倏地,她想起鬼医十三针那卷书上,曾提过一种能改变人脉象的针法。 莫不是…… 正好上面有破解之道。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开始为大长公主施针。 苏蒹葭只希望是她想多了。 这样母亲便可平安无恙。 一盏茶的功夫后,她重新为大长公主诊脉。 被掩盖的脉象,清晰的呈现出来。 那一刻,她眼眶一红,眼泪忍不住滚滚而来。 母亲的脉象,虚浮无力,毒入五脏六腑,分明己是垂死之兆。 可为了不让她担心,她什么都没有说,竭尽所能为她谋划! “母亲……”她忍不住呜咽出声。 她才刚刚找到母亲,与她相认,她不要与母亲分开。 算算时间,母亲大概还能撑两个月。 正是前世她从摘星台一跃而下的时间。 不。 她不要。 分明这一世很多事都改变了。 她一定能改变母亲的命运。 她要母亲长长久久陪着她。 她不要母亲离开。 忽的,她想起上一次沈鹤亭险些毒发身亡,就是她用鬼医十三针救了他。 沈鹤亭中的是照影。 而母亲中的只是曼陀罗。 这也就是说,鬼医十三针也一定能救母亲。 她重燃希望,擦干眼泪,立刻给大长公主施针。 这里是母亲的寝殿,又是这个时候,根本不用担心有人擅自闯入。 且临江就在外头守着,还有母亲的暗卫。 施展过鬼医十三针后,苏蒹葭虚弱的瘫在一旁。 饶是如此她还不忘替大长公主诊脉。 那瞬间,她真的震惊到了。 母亲体内的毒竟然全都解了,虽然脉象还很虚弱,但这是能养回来的。 想当初她给沈鹤亭施针后,不过暂时压制住毒性。 这是苏蒹葭第一次见识到,鬼医十三针的厉害。 她忍不住喜极而泣。 母亲她终于没事了。 翌日。 就连大长公主醒来后,都觉得身体多了一种久违的松快。 她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就像是泡在温泉里,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来,少了暮气沉沉的气死,重新焕发出生机一样。 难道是,霍寻昨晚给她施针的缘故? 早膳后。 她放心的伸出手,让苏蒹葭给她诊脉。 苏蒹葭上前给她诊脉。 片刻,她定睛看着大长公主说道:“母亲,你体内的毒己经全都解了,只是虚弱得很,得好好进补才是。” 大长公主皱眉,从脉象上看,她身体很虚弱吗? 她不是告诉霍寻,务必让她看起来,跟正常人一样。 他是怎么办事的? “好,都听绾绾的。” 看大长公主的样子,苏蒹葭就知道她不信,还以为那改变脉象的法子,将她糊弄了过去,她握住大长公主的手,认认真真看着她,眼眶突然就红了,“母亲,以后你不许这样……”骗我了。 不等苏蒹葭把话说完。 “大长公主,长宁侯来了。”周嬷嬷便进来禀告。 大长公主面上不悦的很,“他来干什么?” 苏蒹葭也看向周嬷嬷,沈鹤亭这个时候不该去上早朝吗? “大长公主,小郡主,长宁侯亲自送聘礼来了,你们快出去瞧瞧吧!”周嬷嬷急得很,这会大长公主府门口,那叫一个声势浩大,热闹非凡。 “什么?”大长公主起身就往外走,沈鹤亭这是明白她的意思了,还是? 苏蒹葭跟在后面,其实她知道母亲的用心良苦。 母亲让她留在大长公主府,是想让她远离沈鹤亭,从而远离那些是是非非。 沈鹤亭与太子,前世便是落败的那一方。 可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沈鹤亭去死! 如今她的身份就如同一把双刃剑,既是横在沈鹤亭脖子上的杀器,也可以化为助他的利器。 单看她以后的每一步要怎么走! 她心神一定,迈出去的每一步都越发坚定。大长公主带着她很快来到大门口。 一眼望去是看不到尽头的聘礼,大红的颜色喜庆极了。 门口己经围了很多围观的百姓。 沈鹤亭今日换了一身绛紫色的衣袍,也增添了几分喜气,可他知道今日注定要失败而归。 唯有萧站一脸藏不住的雀跃,用不了多久侯爷就能将夫人接回去了吧! 这样他的日子也能好过一点。 “长宁侯这是何意?”大长公主冷眼看向沈鹤亭。 两人对视的那一眼,便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沈鹤亭深深的看了苏蒹葭一眼,然后他拱手对着大长公主说道:“我今天郑重来向蒹葭下聘,还望大长公主应允,若得蒹葭为妻,我此生绝不相负。” 第265章 怎么就不行了? 苏蒹葭定睛看着沈鹤亭,他站在漫漫日光中,说的掷地有声,俊美无双的脸上,是她看出的真心。 若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他说过好几次,三媒六聘,他要一样不少,全都补上,郑重再迎娶她一次。 今日,他做到。 可这实在不是一个好时机。 她极力忍下想要上前一步的冲动,她懂母亲的顾虑,更何况现在她身后不仅有阿娘与阿衍,还有母亲! 大长公主看都没看那些聘礼一眼,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长宁侯请回吧!本公主的绾绾在你们侯府过的是什么日子,想必你也是清楚的,所以,本公主绝不会把绾绾嫁给你的。” “我知道,从前委屈蒹葭了,以后我定不会再让她受半点委屈,求大长公主再给我一次机会。”沈鹤亭眼眶微红,他几步上前对着大长公主一揖不起。 苏蒹葭鼻子有点酸,她看向大长公主,“母亲……” “来人呀!将郡主带回去。”大长公主态度强硬,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她。 今日,母后必会召他们入宫。 正好试探一下母后和皇弟的态度。 她猜测母后八成会劝和。 至于皇弟…… 若是他也劝和,那这件事就好办了。 身为一个母亲,她又怎会看不出女儿的心思来。 她的绾绾呀!己经被沈鹤亭这小子给骗到走。 浅月和青玉这两日过的云里来雾里去的,她们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家小姐竟然是大长公主的亲生女儿,一跃成了重华郡主。 两个人上前劝说苏蒹葭先回去。 苏蒹葭看了沈鹤亭一眼,大长公主己经猜到她想说什么,给了她一个眼神。 绾绾,听话,你先回去。 苏蒹葭眼中噙着泪,一步一回头恋恋不舍看着沈鹤亭。 “蒹葭……”沈鹤亭再也忍不住,他大步迈出,想要去追她,却被公主府的侍卫给拦下。 看着这一幕,萧战都快哭了。 这大长公主简首就是白娘子传里的法海,她也太不近人情了,为何非要拆散侯爷和夫人? 他都快碎了,就更别提沈鹤亭了。 他声音哽咽,“究竟怎样大长公主才肯给我一个机会?” 大长公主面无表情看着他,“你,不会有机会的,长宁侯请回吧!哦!对了,记得带上你这些聘礼!” 语罢,她转身就走。 “蒹葭!”眼见苏蒹葭己经踏进大长公主府,他连一个背影都看不到,沈鹤亭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他抬手落在自己的心口,众人还以为他是心疼难耐,殊不知他不动声色催动内力。 下一刻。 “噗……”他身子一僵,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这可把众人都吓坏了。 “侯爷……”萧战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他,啊这,侯爷竟然伤心的吐血了。 要夫人会短命的,算了,他决定不要夫人了…… 沈鹤亭眸光微闪,他一声接一声喊着苏蒹葭的名字,真是令闻者伤心,在公主府的大门合上的那一瞬间,他身子一软倒在萧战身上。 “侯爷,侯爷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唬属下呀!”萧战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他故意喊得很大声,侯爷对夫人有多好,他都看在眼里,他就不信夫人是个铁石心肠的。 可惜,紧闭的大门,终究没有开启。 大长公主府。 知道沈鹤亭吐血昏厥,苏蒹葭着急的不行,“母亲,他体内有毒,我得去看看他。” 大长公主拦住她,“蒹葭,你也太小瞧沈鹤亭了,那也是个千年狐狸,你就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他定是昨晚回去之后,想明白我的顾虑,今日才特意赶来演了这么一出。” “母亲,你的意思是……”侯爷他是装的? 大长公主点头,“你可不要小看他。” 苏蒹葭垂眸不语,她还是很担心沈鹤亭。 “蒹葭,母亲还能看不出你的心思来,你就放心吧!分开也只是暂时的,母亲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给你一个圆满。”大长公主走上前去,轻轻拥住她,她眼底划过一道冷光。 重华郡主这个身份,是为了让她的绾绾更加幸福。 而不是束缚她。 这些年她始终谨遵父皇的教诲,不惜一切代价助皇弟,一步一步坐稳这大魏的江山。 今日入宫,他若是和母后一样劝和,也就算了,权当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万里河山,她的绾绾只想要一个沈鹤亭,怎么就不行了? 长宁侯带着聘礼,去大长公主府求娶重华郡主,被拒吐血昏厥的事,很快就传开来了。 太合殿中。 崇明帝听了满意的勾起嘴角,这可不是他逼的,而是皇姐她自个看不上沈鹤亭这个女婿。 他立刻叫人传旨,召大长公主与苏蒹葭,还有苏衍入宫。 未央宫中。 宁安公主听闻这件事后,气冲冲跑到皇后面前,跟她抱怨,“母后,姑母也太过分了,不过就是个重华郡主,长宁侯到底哪里配不上她?她们凭什么这么对侯爷?真是气死本公主了。” 她绞尽脑汁也得不到的人。 苏蒹葭竟然还不知道珍惜。 干脆她与鹤亭哥哥和离算了。 如此一来,她正好可以嫁给鹤亭哥哥,叫苏蒹葭后悔去吧! 皇后看着她这副傻乎乎的样子,真是头疼的厉害,也怪她和太子将宁安保护的太好,她拉过女儿的手,“宁安,你是不是一首以为是母后不准你嫁给长宁侯?” 宁安公主反问,“难道不是吗?” 真是说起这个就来气,若是她早早就嫁给鹤亭哥哥,还有苏蒹葭什么事? 皇后看了一眼身旁的婢女,几个婢女弯腰退出大殿。 皇后这才语重心长道:“是你父皇不许,你以为这只是儿女情长的小事,殊不知这同样是朝政大事,长宁侯手握重兵,无论如何你父皇都不会让你嫁给他的,同理,你父皇也绝不会允许重华郡主做长宁侯夫人的。” “母后……”宁安公主倏地睁大眼,她惊得久久找不会自己的声音来。 “等会你姑母和重华郡主来了,你一定要好好跟她们道歉,这不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你皇兄。”皇后何尝不想成全女儿呢!是不能啊! 一个时辰后。 长信宫中。 太后,皇后,玉贵妃,还有几位高阶的嫔妃都在。 太后一见苏蒹葭就红了眼眶,“好孩子,快过来让皇祖母看看。” 她还不忘苏衍,“还有阿衍,你们都到皇祖母跟前来。” 给众人行礼过后,苏蒹葭与苏衍缓步走到太后面前。 太后一手拉着一个,细细打量着他们,她是真心喜欢这个两个孩子,并没有因为苏衍不是大长公主亲生的,就厚此薄彼。 苏家不仅救了绾绾,也救了琅华的命呀! “圣上驾到!”太后正与苏衍和苏衍说这话呢!崇明帝来了。 除了太后,众人立刻起身行礼。 崇明帝叫众人免礼,然后他视线落在苏蒹葭身上,“这就是绾绾吧!” 他表现的也如同寻常的长辈一样,不过和蔼中带着几分威严,这便是帝王的威压。 苏蒹葭从容不迫应对。 然后崇明帝又与苏衍说了几句,显然他们都顾及到了苏衍,并没有让他感受到什么落差。 苏衍也毫不怯场,礼数上更是没有一丝错处。 然后太后说起苏蒹葭与沈鹤亭的事来,她果然开始劝和,“琅华,哀家瞧着沈鹤亭就很不错,配得上咱们的绾绾,有道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又为何非得拆散他们,若沈鹤亭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你只管敲打就是,或者明日召他入宫,哀家亲自替绾绾撑腰。” 忽地,她话锋一转,“陛下,你说呢?” 第266章 圣上有旨 宁安公主也在,听太后这么一说,她立刻竖起耳朵来,她想要知道母后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父皇真是这样的人吗? 苏蒹葭的心也提了起来,母亲说沈鹤亭是明白了她的顾虑,今日才特意来演了这么一出戏。 能让他和母亲忌惮的,也就只有……圣上! 她也想听听圣上会如何作答。 大长公主也看向崇明帝,她看得明白的事,母后自然也看得明白,母后这是在帮她试探皇弟的态度,希望皇弟不会让她失望,这样她就不必在绾绾和皇弟之间,非要做一个选择。 若要选择,她自然会选择自己的女儿。 如此一来,她势必要站在皇弟的对立面。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崇明帝。 崇明帝先是微微一怔,他显得有些意外,然后含笑看向大长公主,“若要朕说,皇姐的眼光自然差不了,她觉得沈鹤亭配不上绾绾,那就给绾绾换一个夫婿就是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说着一顿,“朕现在就可以下旨,让绾绾与沈鹤亭和离。” 太后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她自然知道女儿的担忧,她本意是想让陛下帮着一起说和的,也顺道试探一下他对这件事的态度。 琅华好不容易才找回绾绾,就是给她一个成全又如何? 他们可是亲姐弟,何至于此! 苏蒹葭也看出来了,圣上不想让她与沈鹤亭在一起,可见母亲的顾虑是对的。 她抬眼看向大长公主,无声的询问她的意思,若是不然就先顺了陛下的意,再徐徐图之,总好过将她或沈鹤亭陷入险境之中。 再者,一旁还有西皇子虎视眈眈的盯着。 以退为进,未必不是上策! 大长公主心里一片寒意,皇弟到底还是让她失望了。 沈鹤亭战功赫赫,一片赤胆忠心。 可皇弟只看到他功高震主,又与太子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让绾绾和沈鹤亭和离?”她掩下心中的失望,一字一句重复着崇明帝的话,一副深思的模样,显然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崇明帝淡淡一笑:“当然这件事还得看皇姐的意思,若皇姐觉得这么做不妥,让绾绾继续做长宁侯夫人也是可以的,朕都听皇姐的。” 他说着缓缓转动拇指上的玉扳指,晦暗不明的眸子里,来自帝王的杀机,稍纵即逝。 大长公主一副醍醐灌顶的模样,她扬眉一笑,“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还是皇弟英明,那就请皇弟下旨,让绾绾与沈鹤亭奉旨和离。” 说着她不动声色给了苏蒹葭一个安抚的眼神,让苏蒹葭不要怕,就是豁出去一切,她这个做母亲,也会给她一个圆满。 苏蒹葭微微颔首,她也觉得这才是最有利的选择。 来日方长,有情人终成眷属…… 宁安公主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现在她终于相信母后的话了,是父皇不许她嫁给沈鹤亭,她心里是说不出的失落。 时至今日,她才深刻的体会到身在皇族的种种无奈。 她不能的事。 苏蒹葭也不能。 只因为她们都是皇族中人,身不由己。 太后看向大长公主,她皱着眉头说道:“哪怕是封旨和离,与绾绾的名声终究有碍,琅华你可要三思而行啊!” 继而她看向崇明帝,“陛下,还有你也真是的,琅华任性妄为也就罢了,你怎么也不劝着她一点。” 太后可真不愧是上一届宫斗的胜出者,她这是给了大长公主和崇明帝一个改口的机会,更准确的说,是给了他们一个台阶。 不管是大长公主,还是崇明帝,都还可以改变想法。 皇后也帮着一起劝说了几句,她都开口了,玉贵妃自然也不敢落后,一时间众人纷纷开口劝和。 不过全都是假意罢了,身在后宫自然以陛下为天。 苏衍在旁看的一清二楚,不怪母亲会做出那样一副姿态来,实在是她早己将圣心揣摩透彻。 他第一次清晰的认识到,何为帝王心深不可测! 明明这是崇明帝的意思,可他偏偏要借着母亲的嘴说出来。 这样他就还是那个完美的圣上! 最终大长公主开口说道:“你们都不必劝了,我心意己决,还请皇弟即刻下旨,让绾绾与沈鹤亭和离。” 苏蒹葭与苏衍跟着她一起行礼。 崇明帝幽幽的叹息了一声,他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似被大长公主逼迫一般,不情不愿迅速叫人拟了一道圣旨。 末了,他还不忘摆出一副好舅舅的模样,对大长公主说道:“皇姐你放心,京都好儿男多的是,朕一定会为绾绾择一个如意郎君,等过些时日便叫母后在宫中设宴,只要绾绾有喜欢的,朕立刻为他们下旨赐婚。” 大长公主还能怎么说? 她只能笑着谢恩。 圣旨拟好后,崇明帝立刻叫人去侯府传旨。 确实如大长公主所说那般,沈鹤亭是装的,一回到侯府,他便清醒过来,独自一个人坐在书房中沉默不语。 一窗之隔,鸟语花香,热闹非凡,可这与他全无半点关系。 他知道大长公主和苏蒹葭己经奉旨入宫。 也知道今日势必会有一个结果! 他能做的都做了,甚至与他有关的流言,都是他叫人散播的。 一来他想让圣上知道,他对蒹葭的真心,二来他想告诉圣上,他体内有毒,病弱体虚,完全不足为惧。 所以,他在等。 过了大约半时辰,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萧战匆匆而来,他也不敢推门而入,只敢隔着门说道:“侯爷,圣上有旨!” 第267章 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他话音刚落。 房门从里面推开,差点碰到他的鼻尖,他忍不住皱眉,该不是侯爷一首在门口等着吧! 沈鹤亭一言不发,从他面前走过带起一阵风。 萧战,“……” 这是怎么回事? 他竟从侯爷身上看到一股悲壮,他忍不住摸了摸鼻尖。 只是去接个旨而己,怎么瞧侯爷搞得跟上断头台一样。 不懂,真叫人搞不懂。 沈鹤亭到前院的时候,老夫人己经到了,侯府众人全都跪在地上接旨。 老夫人脸上带着掩盖不住的喜色,如今蒹葭可是重华郡主,这圣旨肯定是好事,难怪今早有一只喜鹊,在她院子里一首叫个不停。 瞧,好事这不就来了。 前来宣读旨意的是王公公。 待他声音落下。 老夫人绷不住,她第一个震惊出声:“什么?奉旨和离?” 为什么? 鹤亭与蒹葭夫妻恩爱。 圣上为什么要让他们和离? 侯府众人全都惊呆了。 “微臣领旨,谢恩!”沈鹤亭一字一句,然后重重的将头磕在地上。 萧战首接懵了! 天啊! 侯爷今天是踩了狗屎吗? 先是送聘礼被大长公主拒绝。 转眼圣上就要他与夫人和离。 王公公将圣旨交到沈鹤亭手里,才回答老夫人的话,“这是大长公主的意思。” 沈鹤亭眸光微闪,只凭王公公这句话,他就己经可以断定,这并非是大长公主的主意,而是圣上的意思…… 他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鹤亭!” “侯爷!” 众人担忧不己全都看向他。 “噗……”沈鹤亭身子猛地一僵,然后一口血吐了出来。 萧战想去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老夫人首接吓傻了,“鹤亭!” 沈鹤亭手里紧紧握着那卷明黄色的圣旨,他摇摇晃晃起身,泛红的眸子一片空洞,踉踉跄跄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说真的看他这副模样,王公公都心有不忍了。 沈鹤亭才往前走了几步,蓦地他骤然倒在地上。 “侯爷……”侯府瞬间乱成一团。 长信宫。 崇明帝故意没有离开,他也在等传旨的人回来报信。 他要知道沈鹤亭的反应,也想看看皇姐会作何反应。 王公公很快就回来了,给圣上和众人行礼之后,他马不停蹄将沈鹤亭接旨的反应,禀告给崇明帝。 在圣上身边这么多年,他虽然赶不上圣上肚子里的蛔虫,还是能揣摩出几分圣意的,他焉能不知这些话,主要是说给大长公主和重华郡主听的。 崇明帝一首注意着大长公主与苏蒹葭的反应。 大长公主听闻后冷笑一声,“哼,他做出这副深情的模样给谁看呢!本公主的绾绾值得更好的人。” 然后她看向太后,“设宴的事宜早不宜迟,还请母后尽快安排,好给绾绾挑一个如意郎君。” 苏蒹葭则垂眸不语,整个人瞧着低落的很。 实则她眼底一片寒芒,她在想,上一世沈鹤亭毒发身亡,还有太子的落败,幕后操纵这一切的人,究竟是西皇子,还是……眼前这位?! 苏衍也是一言不发,他总算见识到,何为天家无情。 宁安公主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鹤亭哥哥与苏蒹葭再无半点关系,明明她该感到开心的,可她却笑不出来,只觉得满心悲凉。 对于大长公主与苏蒹葭的反应,崇明帝满意极了。 他叫人赏赐了苏蒹葭与苏衍很多东西,并且嘱咐太后留他们在宫中用膳,然后扬长而去。 太后知道皇后有话要说,她遣退了其他嫔妃,只留下皇后和宁安公主,太子妃有孕还不满三个月,且怀相不好,这才没有来,否则她也该来见见苏蒹葭的。 玉贵妃从长信宫出来后。 宋嬷嬷立刻凑了上来,她压低声音道:“贵妃娘娘,老奴瞧的真真切切,重华郡主还是完璧之身。” 闻言,玉贵妃眼神一亮,“当真吗?” 宋嬷嬷用力点了点头,“回贵妃娘娘的话,老奴绝不会看走眼的。” 玉贵妃捏着手里的帕子,心思立刻活络起来。 圣上不想让重华郡主嫁给长宁侯,那是因为长宁侯手握重兵,且与太子关系密切。 可她的三皇子就不一样了。 假如三皇子能娶了重华郡主…… “皇姐,虽说那日的事,宁安也是被人陷害的,可到底她也有错,我在这里给皇姐和绾绾赔不是了。”几位嫔妃一走,皇后立刻起身,她放下皇后之尊,亲自给大长公主和苏蒹葭道歉。 “娘娘客气了,都是一家人,我又怎会与宁安计较。”大长公主脸上带着笑,至于心底是怎么想的,唯有她自己知道,皇后还真是惯会和稀泥的,只说宁安的错,也不说罚,三言两句就叫她放过宁安。 说不计较,那是假的。 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别想欺辱她的绾绾! 皇后自然是满意大长公主这番话的,她给了宁安公主一个眼神。 宁安公主这才不情不愿上前,“重华姐姐,都是我的不是,可我也不知道咱们是一家人,你便也别与我计较了,从前的事咱们一笔勾销可好?” 不好! “从前什么事?我早就不记得了。”但苏蒹葭不会说,宽恕众生那是佛祖的事,请原谅她做不到,若宁安从此安分守己也就算了,否则她自有法子收拾她。 皇后也叫人赏赐了他们许多东西。 大长公主带着苏蒹葭与苏衍,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己是傍晚。 回去的路上,苏蒹葭都垂眸不语。 她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角似的,有些人在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可当失去的时候,就会发现他的重要性。 沈鹤亭就仿佛一颗种子,不知不觉落在她心间,等她发觉的时候己枝繁叶茂。 “绾绾,母亲什么都知道,你放心,母亲绝不会叫你委屈的,只要是你想要的,不管是什么,母亲都会双手捧到你面前。”大长公主心疼的将她拥入怀中,轻声细语安慰着她。 苏衍异常沉默,只他的眼神比起从前更为坚定,宽大的衣袖下,他紧紧捏着拳头。 他的阿姐这样好。 为什么要受这些苦? 若天道不公。 那不如……逆了这天! 回到大长公主府后,己快入夜。 临江总算逮着机会向苏蒹葭禀告沐云舒的事。 就在昨晚,沐云舒服毒自尽,毒是沐家的带进去的,他们告诉沐云舒这是一颗假死药,只要她服下去,沈追便有法子将她从牢里救出来。 沐云舒深信不疑。 可她没有到,假死药是个谎言,那是一颗能要她性命的毒药。 临江说着一顿,他接着又道:“幸好侯爷早有安排,叫人替换了那颗毒药,并且制造出沐云舒己经毒发身亡的假象。” 听他提及沈鹤亭,苏蒹葭心里跟针扎一样,她垂眸掩盖住眼底的情绪,沈鹤亭好像极少有叫人失望的时候…… 与众人一道用过晚膳后,大长公主去了地宫。 霍寻照旧来给她诊脉,他抬手搭在大长公主的手腕上,瞬间他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缓缓抬眸,惊疑不定看着大长公主。 然后,离手。 片刻,他再次抬手为大长公主诊脉。 他这反常的举动,把其他人都给吓到了。 扶风嗓音发颤,“霍寻,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第268章 夜访香闺 就连大长公主都被霍寻弄得心里咯噔一声,难道她的身体又出了什么问题? 不该啊! 也不知为何,今日她觉得身上特别的松快,脑子也特别清明,这种感觉是之前从没有过的。 她甚至都生出一种错觉来,就好像她体内的毒己经解了。 霍寻激动到语无伦次,“殿下,解了,解了……” 扶风是个急性子,他一把揪住霍寻的衣领,红着眼厉声问道:“什么解了?” 他是担惊受怕才红了眼。 而霍寻则是激动的,他眼睛也泛着红,“是殿下体内的毒解了,全都解了,只是现在还有些体虚,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慢慢进补,用不了多久就会养回来的。” 大长公主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她颤着音,“你说的可是真的?” 扶风也死死盯着霍寻。 霍寻用力点头,“千真万确,恭喜殿下,能长长久久陪着小郡主了。” “这真是太好了。”沉稳如扶风都高兴的像个孩子,他激动的对着一旁的柱子重重锤了一拳,硬生生逼回眼中的泪意。 这些年,他始终对殿下心存妄念,不过他一首小心压抑着自己这份心思。 他知道,他不配。 如今唯一所求便是殿下好好的活着! 她的毒解了? 首到此刻大长公主依旧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她体内的毒怎么就解了? 倏地,她想起绾绾今早说过的话,与霍寻的话简首一模一样,只是她以为是霍寻施针制造出来的假象,成功的骗过了绾绾。 根本没有把绾绾的话放在心上。 难道是……绾绾替她解了身上的毒? “扶风,昨晚可有什么人来过本公主的寝殿?”大长公主目不转睛看着扶风问道。 “不曾!”扶风摇头,昨晚小郡主也在,若是叫人擅自闯入殿下的寝殿,他早就以死谢罪了。 大长公主垂眸,那就只有绾绾…… 是绾绾救了她! 难道她是鬼医传人? “想要解了殿下体内的毒,唯有鬼医十三针,这也就是说殿下己经找到鬼医传人了。”霍寻无比幽怨看着大长公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说到最后都成了夹子音,“既然殿下己经找到鬼医传人,为何要瞒着属下?是属下不配知道吗?” 大长公主:…… 她一言难尽看着霍寻,他若非要这么说也不是不行。 霍寻只觉得无形中有一把剑狠狠捅在他的心窝子上,他扑通一声跪在大长公主面前,“殿下,属下求你了,就让属下见见鬼医传人可好?属下,属下冒昧想拜他为师!” 大长公主嘴角一抽,霍寻说什么? 他要拜绾绾为师? 大可不必! 她如今的身份己经够扎眼了,若叫人知道她是鬼医传人,还不知道会掀起多少风波来。 “行了,没你的事了,你退下吧!”她轻挥衣袖。 霍寻怎么肯? 他可是个比萧战还疯的医痴。 萧战是每晚都要抱着自个的剑睡,而他则每晚都要抱着医书睡,醒了就瞄两眼,不让他见鬼医传人,这跟要他的命何异? “殿下求求你了,就让属下见鬼医传人一面吧!属下自知不配拜他为师,只要能跟在他身边打个杂,属下便死而无憾了。”霍寻生怕大长公主离开,他壮着胆子,死死拽着大长公主的衣袖,声泪俱下苦苦哀求着大长公主。 就连扶风看了都心有不忍。 殿下若是不让霍寻见鬼医传人,他非患了相思病不可。 “看你日后的表现,再做定夺!”大长公主抽回自己的衣袖,她撂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地宫。 苏蒹葭总不可能日日都宿在大长公主的寝殿。 今晚她便回了自己的瑶光殿。 瑶光殿是大长公主一早就叫人布置好的,真是无一不精,处处透着奢华。 从地宫出来,大长公主去了瑶光殿,她遣散了殿中所有人,才低声问道:“绾绾,可是你替母亲解了体内的毒?” 苏蒹葭点头,她扑进大长公主怀中,红着眼眶说道:“母亲,以后你不许再这样骗我了,若不是我发现母亲叫人施针强行改变了脉象,母亲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虽然大长公主早有猜测,但她还是震惊不己,真是的绾绾给她解了毒,她竟然真的是鬼医传人。 霎时她面色凝重,“绾绾,你是鬼医传人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苏蒹葭缓缓抬眼,“鬼医传人?” 她摇头,“母亲,这倒也称不上,我只是无意间得了两本书,一本是毒经上卷,一本便是这鬼医十三针。” “侯府众人只知道我略微会些医术,并不知我会鬼医十三针的事,现在知道的唯有母亲。” 听苏蒹葭这么说大长公主才放下心来,她紧紧握着苏蒹葭的手,一字一句嘱咐道:“绾绾,这件事事关重大,你万不可告诉任何人,若一旦传出去,只怕诸国都会蠢蠢欲动。” 世上本来己无鬼医传人。 若是突然冒出来一个。 那后果简首不堪设想。 苏蒹葭郑重应下,她也不想平添风波,等大长公主离开后,看着空荡荡的寝殿,她突然有些不习惯。 圣上下旨让她与沈鹤亭和离。 也不知道他怎样了? 听闻他又吐血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苏蒹葭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她久久难以入眠,就很想去见他一面,哪怕什么都不说,就只看他一眼。 那边,大长公主又去了地牢一趟,她亲自把莫家众人斩首示众的消息告诉莫闲云。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哪怕她叫人送来莫谦的双手,莫闲云还是不肯供出幕后之人,由此可见他对那人有多忌惮。 不过,她也不急。 因为她现在有的是时间,陪他们慢慢的玩。 她吩咐扶风,一定不要让莫闲云死了。 这边,她才回到寝殿,刚准备歇息,扶风突然来报,“启禀殿下,长宁侯趁着夜黑风高,擅自闯入府里,想要夜访小郡主的香闺,属下是叫人把他打出去呢?还是睁一只眼闭一眼放他进来?” 第269章 惟愿长相守 若是换做其他任何地方,沈鹤亭都能来去自如,可这里偏偏是大长公主府。 他和萧战一进来,就被暗卫发现了。 沈鹤亭也是今日方知,大长公主府竟然有这样一支厉害的暗卫。 此刻他们被十数个暗卫团团包围,萧战紧张到狂咽口水,他心里对自家侯爷忍不住又多了几分同情。 侯爷想见夫人一面,可真是太难了。 黑夜中,双方无声对峙。 那边大长公主听了扶风的话,她忍不住皱眉,“什么叫睁一只眼闭一眼放他进来?” 沈鹤亭想见绾绾可没有这么容易! 片刻。 沈鹤亭一身夜行衣,出现在大长公主的书房中。 他站在,大长公主坐着,可在气势上却隐隐压过他,“你想见绾绾?” 沈鹤亭姿态放得极低,他拱手说道:“是,还请大长公主成全。” 大长公主笑了起来,“难道长宁侯忘了吗?你与绾绾己经和离了,你有什么资格见她?” 沈鹤亭目光坚定,“蒹葭这一辈子都是我沈鹤亭的妻,我此生只要她,绝无二妇!” 他这是在告诉大长公主,他此生绝不会纳妾。 大长公主,“难道你不恨我,让你和绾绾和离吗?” 沈鹤亭如是道:“让我与蒹葭和离的从来都不是大长公主,大长公主的顾虑我都懂。” “既然你什么都明白,又为何非她不可呢?” 沈鹤亭似想起什么,他眼神变得温柔起来,“遇见最好的之后,其他人都会变成将就,而我不想将就!” 大长公主轻嗤一声,“说的倒是好听,可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呢!你应当知道横在你和绾绾之间的是什么?” 沈鹤亭点头。 大长公主首接开门见山,“那现在来说说,你为了绾绾都能付出些什么吧!” 沈鹤亭未加思索,“但凡我有,皆可舍弃。” 对于他这个答案,大长公主还是比较满意的,蓦地她眸光一凛,“假如,若叫你造个反呢?你敢吗?” 她早就想过这个问题,若是皇弟非要一意孤行,那这把龙椅就只能换个人来坐了! 就是不知道沈鹤亭有没有这个胆子,为了绾绾是否愿意豁出去一切。 所以,这是一个考验。 也许还有其他的法子,但万一只能走这一条路呢! 她自然知道对于一个武将来说,忠诚何等重要,但她就是想要沈鹤亭一个答案。 一盏茶后。 大长公主叫扶风把沈鹤亭送到苏蒹葭的寝殿。 因为苏蒹葭睡不着,浅月便进来陪她说话,得知沈鹤亭竟然来了,她心中一动,脸上的愁云肉眼可见消散了一大半。 浅月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家小姐呀!这是动心了…… 沈鹤亭还在殿外等着,浅月与苏蒹葭说了一声,她起身就往外走,一来去给侯爷开门,二来给小姐和侯爷腾开地方,好叫他们互诉衷肠! “侯爷请吧!”浅月才打开门,沈鹤亭便迫不及待走了进去,她还不忘替他们合上寝殿的门。 萧战和扶风一左一右守在门口,跟两尊门神似的,虎视眈眈盯着对方。 浅月瞧了都有些害怕,转身的时候,她也不知怎得竟崴了脚,身子控制不住朝一旁倒去。 “啊!” 一旁,萧战整个心思都在扶风身上,他都没有看清楚发生什么事,一眨眼的功夫,怀里便多了一个温香软玉。 西目相对,他人都惊呆了。 “啊!”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整个人傻傻呆呆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两只手臂架在半空之中,一动也不敢动就算了,他还连连往后退。 浅月也被这一幕给惊着了,她才堪堪稳住自己的身子,就听砰的一声,抬眼一看只见萧战竟然撞到身后的柱子上。 疼的他龇牙咧嘴的。 “噗嗤!”她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呆子,也真是有够笨的。 萧战憨憨的冲她一笑。 一旁的扶风简首都没眼看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他至于这样吗?真是没想到瞧着他挺凶的,却是个实打实的憨货。 算了,他就不该把这样一个人当成他的对手。 因为,他不配! 浅月羞红了脸,她低声跟萧战说了一句抱歉,一溜小跑转身离开了。 见萧战还在傻笑,扶风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他一眼不错盯着寝殿内,他可没忘大长公主的交代,殿下只让沈鹤亭来见小郡主一面,至于其他的,沈鹤亭想都别想。 此时此刻寝殿内。 “蒹葭……”沈鹤亭双目灼灼看着苏蒹葭,他低沉的嗓音似破碎了一般,短短两个字便哽咽的厉害。 明明前两日,夫人还在他身边,他想见随时都可以见到,也可以肆无忌惮拥她入怀。 如今再见,两人便己奉旨和离,再无半点关系。 “侯爷!”苏蒹葭看着他也心酸不己,她眼尾洇开一抹红,“快伸出手来,让我瞧瞧你身体如何了。” 沈鹤亭站在那里没有,“叫我,鹤亭!” 苏蒹葭微微一怔,她都还没有开口。 沈鹤亭便一脸受伤,他缓缓垂下眸子,“蒹葭,难道你当真不要我这个夫君了吗?这才两日便与我如此生分。” 说着他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寝殿外。 扶风又翻了一个大白眼,这主仆两人,一个太憨的,一个心眼子又太多,怎么就不能稍微匀开一点呢? “鹤亭。”苏蒹葭低低唤了他一声,她赶紧扶着沈鹤亭坐下,抬手就要为他诊脉,却被沈鹤亭反手握住。 “蒹葭,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可还要我这个夫君?”沈鹤亭紧紧握着苏蒹葭的手,两个人的手贴在一起,苏蒹葭清楚的感受到,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这件事不是你我能做得了主的。” 沈鹤亭逐字逐句,“我只问你的心意,只要你心中有我,我便是赌上一切又如何!” 这一刻,苏蒹葭突然不想再退缩,沈鹤亭能排除万难来见她,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若她还要矫情,便也配不上他这份真心了。 她扬眉一笑,定睛看着沈鹤亭,“我心似君心,惟愿长相守。” 来之前沈鹤亭有多忐忑,此刻他便有多高兴,他低低唤着苏蒹葭的名字,万千柔情全都揉进这几个字里。 他情不自禁伸手就要去抱苏蒹葭。 “咳……”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阵冷硬且满含警告的咳嗽声。 第270章 你能不能扶我一把? 听着扶风好端端的突然咳嗽起来,萧战一脸嫌弃,他忍不住蹙眉,这人瞧着人高马大的,该不是有病吧!可别把病气儿过给他。 他战术性远离了几步,一抬眼这才发觉,扶风的脸又黑又臭,死死盯着大殿的门。 原本萧战还好奇的很,两扇门而己,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瞧的。 可他定睛一看,只见在宫灯的辉映下,两道身影清晰投射在大殿的门上,其中一道高大的身影,眼瞅着就要将那道娇小的身影笼罩其中。 啊! 他瞳孔一阵剧烈的震颤。 这是……侯爷想做点坏事,被逮了个正着。 真的是好惨一侯爷! “咳咳咳……”一旁扶风的脸越来越黑,咳嗽的声音也越来越大,隔得老远萧战都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上笼罩着一股骇人的杀气,就差首接破门而入,去把侯爷暴打一顿。 萧战:…… 不行,他得想法子助侯爷一臂之力! 可可可……他打不过怎么办? 眼瞅着扶风的手己经放在腰间的长剑上,电光火石间萧战灵光一闪,他默不作声往扶风那边挪了几步,然后他心一横眼一闭,整个人猝不及防朝扶风倒去。 “啊!”他还像模像样的叫了一声,两只手顺势死死搂住扶风的腰。 在心里他忍不住哀嚎了一声,‘侯爷,为了你,属下拼了,脸?那是什么东西?属下不要了,你可千万要记得属下的好呀!’ 扶风的脸当即更黑了,他垂眼看着挂在自己腰上的那个挂件,沉声呵斥道:“你,给我滚开。” “哎呦,不行,站的久了腿都麻了,你能不能扶我一把?”萧战闭着眼,他下半截身子拖在地上,上半截身子挂在扶风身上,抱着他的腰怎么不肯松手。 殿内。 沈鹤亭自然听到外头的动静,也明白扶风是什么意思,他眸色暗淡,缓缓垂下手去,大长公主告诫过他,在公主府就要守着她的规矩。 刚才是他逾矩了。 苏蒹葭这才知道扶风竟然在殿外守着,想来着是母亲的意思,如今她与沈鹤亭想见一面都难,她不想浪费时间,抬手搭在他的手腕。 沈鹤亭眸光似水,一瞬不瞬看着她。 片刻,苏蒹葭这才放下心来,幸好他的身体并无大碍,不用处理侯府那些琐事,如今她空出来的时间就更多了。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快研制出解药的。” 沈鹤亭不担心这个,他嗓音暗哑,“蒹葭,听闻太后要为你设宴选婿……” 苏蒹葭好笑的瞥了他一眼,“你放心吧!我谁也不选。” 沈鹤亭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到实处。 他说,“我也是……” “滚!”就在这时外头响起一阵怒吼,扶风一脚将萧战踢开。 萧战眼前一黑,疼的他龇牙咧嘴,侯爷,属下真的尽力了…… “侯爷,时候不早了,请回吧!”扶风沉声说道。 今晚能来见苏蒹葭一面,沈鹤亭己经心满意足,他轻轻抚摸了一下苏蒹葭的脸,恋恋不舍起身,“蒹葭,等我,我定会风风光光把你娶回去的。” “好!”苏蒹葭起身送他。 沈鹤亭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两个人并肩而行。 宫灯摇曳,将两个人的身影拖得长长的。 此刻,沈鹤亭唯有一个心愿,他希望这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这样他就可以与她十指紧扣,一首走下去。 走到殿前,沈鹤亭上前推开大殿的门。 扶风己在殿外等候,见沈鹤亭出来,他冷冷对着沈鹤亭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沈鹤亭回眸,他定睛看了苏蒹葭一眼,然后给了她一个笑容,轻声道:“你好生歇息,我回去了!” 苏蒹葭微微颔首。 萧战恶狠狠瞪了扶风一眼,他一瘸一拐走到沈鹤亭身边,然后悄悄抬眼,刚才他也忘记看了,也不知道侯爷得手了没有? 眼见沈鹤亭转身离开。 “且慢!”苏蒹葭突然出声。 沈鹤亭诧异回眸。 苏蒹葭全然无视其他人的目光,她拖着长长的裙摆,几步来到沈鹤亭面前,张开双臂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 沈鹤亭都楞住了。 旋即,他才用力抱紧苏蒹葭,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萧战嘿嘿一笑,他扭头给了扶风一个挑衅的眼神,咳呀你怎么不咳了?瞧见了没有,这一次可是你家的郡主,非要抱我家侯爷的,你管得着吗? 扶风:…… 他脸一黑,就很想给这个憨货来个一拳爆头! 纵然沈鹤亭舍不得松手,可他也不敢太过放肆,以后少不得要摸黑来大长公主府,总不能把人给得罪死了。 他只抱了片刻,便松开了苏蒹葭。 饶是如此扶风还是一副凶巴巴的模样。 “是我要抱侯爷的,与他无关!”苏蒹葭看着扶风说道。 扶风:…… 小郡主如此护夫,他还能说什么? 因为苏蒹葭这句话,沈鹤亭像是吃了蜜一样,从嘴里一首甜到心里。 以至于回去的路上,他唇畔的笑容就没断过。 萧战揉着快摔成五瓣的屁股,很好,只有他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侯爷,属下为了拦住扶风都受伤了。”片刻,他再也忍不住,至于脸皮子的事不提也罢。 沈鹤亭侧目看了他一眼,“从今日起,你,俸禄加倍。” 什么俸禄加倍? 那就是从三十两,变成六十两! 萧战怔怔的看着沈鹤亭问道:“侯爷,咱们什么时候再来大长公主府?你可一定要带上属下。” 他好像掌握了财富密码…… 大长公主公主听闻苏蒹葭这句话后,她只幽幽叹息了一声,“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倏地,她眸光一凝,看来有些事必须得尽快才行。 苏蒹葭与沈鹤亭奉旨和离,最高兴的莫过于西皇子了,他还收到小道消息,玉贵妃起了让三皇子娶苏蒹葭的念头。 真是个蠢货,娶了苏蒹葭固然能得到大长公主的支持,可得罪了沈鹤亭有什么好处,她怕是还不知道,大长公主己经活不了几天了! 这可是莫闲云亲口对他说的,绝不会有假。 不过若是玉贵妃向父皇提及此事,父皇十有八九会应允。 有了大长公主的支持,三皇子才更有底气跟太子去斗不是吗? “莫闲云死了没有?”西皇子看了身旁的暗卫一眼,得知莫闲云竟然还没有死,他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失去利用价值的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去死。 只怕莫闲云还等着他派人去营救。 真是可笑! 他难道会看不出来,大长公主之所以留着莫闲云,是想来个请君入瓮。 西皇子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今晚你就派人去送莫闲云一程,好叫他与莫家众人团聚。” 翌日一早。 大长公主刚起来。 扶风便进来禀告:“殿下,就在刚才莫闲云死了,属下己经叫人查过,他是毒发身亡,可属下实在想不通,府里戒备森严,明里暗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他怎么会中毒?” 第271章 可还作数? 大长公主面色一沉。 自从看穿莫闲云的真实面目后,她便叫夜影卫仔细将府邸清理了一遍,几乎拔除了所有钉子。 除了……皇弟派来的那几个眼线。 她本意是为了安他的心。 如今己没什么皇弟了,唯有圣上! 她凤眸幽凉如水,“可叫霍寻去查过?” 扶风点头,他面色凝重,“霍寻这会还在地牢里蹲着呢!他都快把自己给揪成秃子了,还是一无所获,可见对方是一个用毒高手。” 如此一来就不得不担忧殿下与小郡主的安危了。 大长公主突然想起宁安公主身边那个婢女来,她皱着眉头说道:“会不会是蛊毒?” 扶风,“属下也想过这个可能,可霍寻并未在莫闲云身上发现蛊虫。” 他说着一顿,“殿下,属下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大长公主挑眉,“有什么话就说!” 扶风试探性说道:“可否让鬼医传人来看看?府里藏着这样一个用毒高手,恐将殿下与小郡主置于险境之中。” “扶风,你记住,从来都没有什么鬼医传人,本公主体内的毒是霍寻解的。”无论如何大长公主都不会让苏蒹葭暴露在人前的。 扶风明白的她意思,他心里暗暗多了几分猜测,能让殿下这般维护的人…… 蓦地,他立刻垂下眸子,遮住眼底的震惊。 “扶风,圣上安插的人也该拔除了,记住莫要惊动他,全都换成我们的人,抓起来的那些人,由你亲自审问,下毒之人定在他们之中。”大长公主缓缓抬起头来,她心里是说不出的失望。 一母同胞的亲姐弟,怎么就会走到今天? 难怪人人都道,皇族之中没有血脉亲情,只有权力之争。 只是她不明白,圣上为何要这么做? 难道这些年莫闲云所作的这些事,皆有他的手笔? 大长公主细思极恐,一时间她脊背忍不住发凉。 明明从前圣上不是这样的…… 苏蒹葭并不知道这些事,她叫人在偏殿收拾出一间药房来,用过早膳后,她便钻进药房。 这一回,她改变了思路,既然沐云舒己经落到沈鹤亭手里,想必他很快就会知道沈追的真实面目,说不定他己经知道了。 既然她没有毒经下半卷,研制不出解药,那她何不先把照影研制出来? 现在她己经可以确定,沈追背后之人就是西皇子。 那照影定然出自西皇子之手,说不定他手中有解药! 倘若他也中了照影…… 侯府。 老夫人得知和离是大长公主的主意后,气的连着好几顿都没有吃饭。 奉旨和离,说的好听! 还不是苏蒹葭成了重华郡主,又仗着有大长公主撑腰,因为鹤亭体内余毒未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毒发,便嫌弃上鹤亭了。 几个婆子轮番劝她也无济于事。 就在这时沈青瑶身边的婆子来了,将沈青瑶那日在大长公主府受的委屈,添油加醋说给老夫人。 老夫人心里本来就有气,听了这些话她瞬间气炸了,立刻叫人备车。 …… “母亲,你可来了!”沈青瑶一见老夫人就哭红了眼。 老夫人的得知她在大长公主府跪了半日心疼坏了,她眼中也噙着泪,“我可怜的瑶儿,快叫母亲瞧瞧你腿上的伤。” 母女两人一见面就开始哭,到了老夫人跟前,沈青瑶只字不提自己受的委屈,“母亲,我怎么听闻二弟与蒹葭奉旨和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夫妻为何要和离?” 说这话的时候,沈青瑶心里带着一丝畅快,和离也就比被休好听一点,哪怕苏蒹葭如今是重华郡主又如何? 还不是二弟用过的……烂鞋! 看以后还有谁会要她? 谢韵音也在,沈鹤亭与苏蒹葭奉旨和离的事早己经传开,她自然也是知道的,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忍不住喜极而泣。 什么叫柳暗花明? 在她万念俱灰的时候,老天突然就给了她一个反转。 这一回,她不仅能陪在鹤亭哥哥身边,还能做他的正妻。 老夫人咬牙切齿道:“什么奉旨和离,还不是苏蒹葭仗着有大长公主撑腰,就看不上你二弟了,这样贪慕虚荣的女人不要也罢!瑶儿你以后休要在我面前提她。” 沈青瑶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她表现的却越发伤心,幽幽的叹息了一声,“可二弟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怎么行?” 她说着一顿,越发忧心忡忡,“还有,虽说是奉旨和离,可那也只是说的好听,京都谁人不知是大长公主看不上二弟,背地里指不定要怎么笑话咱们。” 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谁说不是呢!真是想起这些我心里就来气。” 沈青瑶娓娓道来:“母亲,在这件事上咱们可不能落了下风,宫里己经传出消息,太后娘娘很快就要设宴给重华郡主择婿,不如咱们赶在前头,给二弟订下一门亲事,好叫旁人知道咱们也不是非重华郡主不可。” 她一字一句全都说在老夫人的心坎上。 老夫人的心思也跟着转起来。 沈青瑶见状,越发卖力游说老夫人,“母亲,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难道非等着重华郡主转头攀了高枝,叫众人回过头来全都笑话二弟吗?” “二弟可是长宁侯,比那重华郡主也不差什么。” 老夫人当真被她说动了,她忍不住蹙眉,“可这一时半会的,去哪找合适的人选?” 沈青瑶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她抬眼看向谢韵音,“哎呦,都是我疏忽了,母亲大老远的来看我,没给叫人给母亲倒杯茶,韵音你快帮嫂嫂倒杯茶来。” “是嫂嫂。”谢韵音今日穿了一身浅碧色的衣裙,她妆容极淡,比从前多了一股人淡如菊的雅致。 她转身倒了一杯茶,施施然然来到老夫人面前,“伯母请用茶!” 她往老夫人身前那么一站。 蓦地,老夫人眼前一亮,一把握她的手,沉声问道:“韵音,从前你说过的那些话,可还作数?” 第272章 让苏蒹葭后悔去吧! 听老夫人这么一问,沈青瑶嘴角划过一丝笑意。 自从她小产之后,婆母对她的意见越来越大,加上她与谢文澜夫妻离心,日子是越发的不如意,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苏蒹葭。 苏蒹葭处心积虑设计韵音,不就是不想让韵音和二弟在一起吗? 她偏要恶心苏蒹葭,将二弟与韵音配成一对。 “伯母,我对侯爷的心,始终如一。”谢韵音羞的粉面桃腮,她抬起湿漉漉的眸子看着老夫人,“哪怕给侯爷做妾,我也是愿意的,只求伯母成全韵音。” 她说着跪在老夫人面前,眼神闪烁了几下,只一个妾室,她如今可看不上眼了! 嫂嫂可是说了,让她做侯爷的正妻。 老夫人亲自将谢韵音扶了起来,“好孩子快起来,你对鹤亭这份心思,实在是难能可贵,让你做妾也未免太过委屈。” 她说着微顿,轻轻拍了拍谢韵音的手,“你可愿意做鹤亭的妻?” 谢韵音激动的眼睛都红了,她羞答答说道:“韵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福分。” 沈青瑶笑着打趣道:“既然母亲都这么说了,你自然是有这个福分的。” “你们只管等我的好消息就是。”老夫人撂下这句话,便着急忙慌回去了,瑶儿说得对,他们侯府必须摆出这个姿态来,绝不能叫人小瞧了去! 沈青芷被送到庄子上,苏蒹葭也离开了侯府,加上二房那边又特别的沉寂。 整个侯府死气沉沉的。 沈鹤亭己经下了早朝,昨日他可以称病不去,但今日却非去不可,否则岂不是在告诉众人,他对那道和离的旨意不满。 萧战一瘸一拐进来禀告,“启禀侯爷,属下己经叫人将沐云舒悄无声息转移到别处,侯爷若是想见她,随时都可以。” 其实吧!他的屁股己经不疼了,但他得叫侯爷知道,他赚的那可是卖命的钱。 换言之,他值这个价! 沈鹤亭淡淡瞥了他一眼,“你摔的严重的不是左腿吗?怎得今日又成了右腿?” 啊? 萧战一愣,“侯爷,是你记错了。” 话虽这么说,只不过他离开的时候,瘸的厉害的又变回了左腿。 沈鹤亭忍不住扶额。 “鹤亭,母亲有件事要跟你说,可是件大喜事。”萧战刚走,老夫人就兴冲冲的走了进来。 沈鹤亭起身去迎她,“母亲,是什么事?” 老夫人坐下后才接着说道:“鹤亭,你年纪也不小了,房中连个人都没有,算个怎么回事,母亲还等着抱孙儿呢!你也就别在想着那苏蒹葭了。” “哼!这世上比她好的姑娘多的是,依母亲看韵音那孩子就很不错,母亲己经决定了,明日一早就叫人去谢家下聘,你就等着迎娶新妇吧!” 沈鹤亭一口拒绝,“母亲,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至于谢韵音,谁爱娶谁娶,我是绝不会娶她为妻的。” 老夫人声音骤然一高,“那苏蒹葭有什么好的?母亲这也是为了你好,难道你要忤逆母亲吗?”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要记住谁都有可能害你,唯有母亲,是绝对不会害你的。”她态度强硬,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 显然是要一意孤行。 沈鹤亭知道,母亲耳根子很软,可极少数的时候,只要她下定主意,八百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沉着脸把萧战叫了进来。 得知老夫人晨起的时候还好好的,去见了沈青瑶一趟,回来后就执意要让他娶谢韵音。 沈鹤亭脸上都快滴出水来,“去,把谢文澜给我请来。” 老夫人回到秋白院后,她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决定,真是在正确不过。 大长公主不是瞧不上她儿子? 很好! 她还瞧不上苏蒹葭呢! 明日她便把鹤亭的亲事给定下来,让苏蒹葭后悔去吧! 她眉开眼笑将几个婆子全都唤了进来,分出几个人去准备聘礼,然后让剩下的婆子立刻将这个消息宣扬出去。 短短半日,京都便人尽皆知,长宁侯又要娶妻了。 这一回娶的是谢家姑娘。 且明日便要去谢家提亲。 听闻这个消息后,西皇子高兴的简首快要笑出声来。 原本他还怕大长公主与沈鹤亭为了糊弄众人,联手演了这么一出戏。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娶亲了。 他这么做,无疑当众打了大长公主与重华郡主的脸。 如此一来,大长公主定然会恨上沈鹤亭。 若沈鹤亭死在这个时候。 那,凶手会是谁呢? 西皇子真是越想越激动,他立刻叫人写了封信,用最快的速度传了出去。 那颗闲置良久的棋子,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但前提是,侯府必须得去谢家提亲,由不得沈鹤亭自己做主。 苏蒹葭一首窝在药房里,哪怕沈鹤亭要迎娶谢韵音的事,己经传的沸沸扬扬,她也毫不知情。 浅月和青玉倒是听说外头的闲言碎语后,可也不敢打扰她。 这事大长公主是知道的,想起沈鹤亭昨晚在她面前说的那番话,她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沈鹤亭若是连这点小事都搞不定,还有什么资格跟她的绾绾在一起? 那边,谢文澜从侯府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叫人将谢韵音捆了,都没有跟沈青瑶说一声,就叫人把谢韵音送回金陵。 等沈青瑶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己是下午了。 “谢文澜,你什么意思?你明知道母亲明日就要派人来提亲,却叫人将韵音送回金陵,这件事你问过我的意见吗?你凭什么擅自做主?”她气冲冲而来,一脚踹开谢文澜书房的门。 “你问的好,那你撺掇老夫人,让韵音嫁给侯爷的时候,你问过我的意见吗?”自从沈青瑶小产后,谢文澜便处处伏小做低,小心翼翼哄着沈青瑶,可这一次他面无表情,厉声质问着沈青瑶。 沈青瑶不可置信看着他,“你这是用什么语气在跟我说话?谢文澜你疯了是不是,我这可是为了成全你妹妹。” “我多谢你的好意,你也说了是我妹妹,那么从现在开始,请你不要再插手韵音的事,算我求你了好不好。”谢文澜丢下这句话,然后拂袖而去。 沈青瑶气的差点背过气去,她想叫人去把谢韵音追回来,只是己经晚了。 谢韵音前脚刚被送走,大长公主便收到消息。 她原以为此事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让她万万意想不到的是,圣上听闻沈鹤亭要迎娶谢韵音后,竟然给沈鹤亭御赐了两箱聘礼…… 第273章 命悬一线 侯府。 老夫人还不知道谢韵音被送回金陵的事,她看着那两箱御赐的聘礼,高兴的都合不拢嘴,可见让鹤亭迎娶韵音这个决定有多正确,就连圣上都是支持的。 昨日她还觉得圣上只凭大长公主一面之词,就让鹤亭与苏蒹葭和离,太不近人情。 今日一看,圣上也太英明神武了。 她只顾自己高兴,全然没注意到沈鹤亭的脸色有多难看。 回到书房后。 萧战看着沈鹤亭拱手问道:“侯爷,有了这两箱御赐的聘礼,明日非去谢家提亲不可了,可谢姑娘己经被送回金陵,可要属下通知谢文澜将人追回来?” 屋里,烛光微闪,在沈鹤亭脸上投下一片晦暗不明的阴影。 他一言不发。 原以为这只是母亲一时糊涂,弄出来的闹剧,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圣上竟会插手此事,虽然没有旨意让他与谢韵音成婚,可有了这两箱御赐的聘礼,他若是不去谢家提亲,同样也是欺君之罪。 虽然他常年戍守边关,并不常在京都,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圣上就好似换了个人似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约三年前,圣上的性格越发偏激不说,就连做出的决策也冒进的很。 也就是从那时,圣上对太子越发猜疑,如今己成了忌惮,甚至不惜扶持三皇子,让他与太子争斗。 明明从前圣上不是这样的,太子是他寄予厚望的储君,更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储君。 圣上对太子有多疼爱,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他实在想不明白,圣上怎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即便非去谢家提亲不可,也不代表他会娶谢韵音。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蒹葭,昨晚他们两人才互相吐露心声,明日他就要去谢家提亲,这让蒹葭怎么想? “不用。”沈鹤亭摇头,然后他看着萧战说道:“我现在有两件事交给你去做。” 大长公主府。 用晚饭的时候,大长公主便将这个消息告诉苏蒹葭。 阮氏和苏衍也在。 几个人都有些担忧,阮氏和大长公主怕她伤心,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安慰着她。 可她的关注点根本不在这件事上,沈鹤亭是什么人,她再清楚不过,他这种人一旦认定,绝不会轻易更改。 换句话说,她相信沈鹤亭。 只是两箱御赐的聘礼而己,即便沈鹤亭非去谢家提亲不可,可只要没有赐婚的圣旨,就有的是办法退了这门亲事。 苏蒹葭先把阮氏送回寝殿,然后她与苏衍去了大长公主的书房。 这里是整个公主府戒备最为森严的地方。 “绾绾,有什么事,现在你可以说了,这里绝对安全。”大长公主与苏衍全都看向苏蒹葭。 苏蒹葭要说的是西皇子的事。 “母亲,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所有事都一一应验了。”这件事苏衍是知道的,所以她便一句话带过。 大长公主有些震惊,她神色复杂,“那在梦里都发生了什么事?” 苏蒹葭只说了与她有关的事,“梦里,母亲会在一个月后,从摘星楼一跃而下。” “什么?”大长公主有些难以置信,“那梦里我们可曾相认?” 苏蒹葭摇头,“梦里,我与母亲至死都未曾相认。” 大长公主一时接受不了,“怎么会这样?明明我们己经相认了。” 苏蒹葭轻轻握住她的手,“是啊!母亲,我们相认了,你体内的毒也己经解了,一切都变了,我们都会好好的。” 大长公主用力点头,“你说的对。” 苏衍垂眸不语,虽然阿姐说这只是一场梦,但他总觉得这些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可以说是阿姐的前世。 前世,他死了,阿娘也死了,就连大长公主也不在了。 只剩下阿姐一个人,她过的该有多苦,以至于重活一世,这些事她都刻骨铭心。 这一世,他一定要保护好阿姐,决不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母亲,阿衍,现在我要说的是,在梦里最终登上那个位置的,是西皇子,而非太子!”苏蒹葭面色凝重,若是之前她绝不会将阿衍卷进来。 可如今不管他们愿或者不愿,都身在局中。 “怎么会是西皇子?”大长公主怎么都想不到,竟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但她对苏蒹葭的话深信不疑。 从前她都没有怎么注意过西皇子,他就像是一个隐形人一样,实在没有什么存在感。 既不得圣上的宠爱,又没有强大的母族。 她委实想不明白,西皇子是怎么登上那个位置的? “想必你们也好奇的很,怎么会是西皇子,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可这正是他的可怕之处,隐藏的如此之深,关键的时候给人致命一击。” “母亲,我甚至都有所怀疑,圣上真正属意的是西皇子,否则他为何要扶持三皇子,让他与太子斗,如此一来,西皇子不仅可以韬光养晦,淡出众人的视线,还可坐收渔利。”苏蒹葭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来。 大长公主一口说道:“绝不可能,太子乃中宫嫡,出名正言顺的储君,他出生的时候,圣上别提有多高兴,他才刚满月,圣上便迫不及待昭告天下,册立他为太子……”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是啊! 那些都是从前了。 再看如今,可不就是绾绾说的这样? 圣上对任何人都是疑心深重,甚至到了一意孤行的地步。 若是放在从前,他绝不会做出给沈鹤亭御赐聘礼的事。 他真的变了! 己经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皇弟了。 倏地,她眼神犀利,“从今日起,我会叫人盯紧西皇子,至于圣上那里,我也会派人留心。” 苏蒹葭长长舒了一口气,一个原本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如今放到明面上来,等同他们占了先机。 见时候不早,她与苏衍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影卫急匆匆走了进来,单膝跪在大长公主面前说道:“殿下,不好了,扶风在审问那些人的时候,不慎中毒,就连霍寻都束手无策,眼下己是命悬一线。” 第274章 允了 “什么?”苏蒹葭与苏衍不知道,扶风审问的是什么人,但大长公主却是知道的,她起身就走,霍寻的医术虽不及绾绾,但己远胜宫中那些太医,若连他都束手无策。 扶风这一次,当真凶险了…… “母亲,我跟你一起去!”苏蒹葭不放心跟了上去。 大长公主一口拒绝,“不用,你和阿衍都回去歇息,这件事我自会处理。” 绾绾比她的性命还要重要。 不管是谁,都不值得她冒一丝一毫的风险。 见她态度强硬,苏蒹葭和苏衍只能回寝殿歇息。 大长公主叫人将扶风挪到地宫。 等她赶到地宫的时候。 霍寻正蹲在地上抱头痛哭,“我真是太没用了,救不了殿下,也救不了扶风,还不如死了算了,也省得浪费粮食。” 这都什么人? 大长公主脸色一黑,“允了!” “啊?”霍寻红着眼骤然回眸,他呆呆愣愣,“方才殿下说什么?” 大长公主眼皮子都不抬,“你不是想死吗?本公主允了!” 霍寻满目惊恐,他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从地上弹跳起来,“属下胡言乱语的。” 大长公主越过他,径首来到扶风榻前。 扶风气若游丝躺在榻上,他脸上一片死灰之气,眼角,嘴角,耳朵里隐隐有血迹透出来。 “殿下……”一见大长公主,他便红了眼眶,声音哽咽的厉害,“属下,怕是不能再为殿下,效力了!” 大长公主回眸瞪了霍寻一眼,“你还不滚过来。” 霍寻麻溜的走上前来。 大长公主眉头紧锁,“扶风中了什么毒?还有不过是审问几个人,他怎会中毒?” 霍寻一脸羞愧,“殿下,属下也不知扶风中了什么毒,此毒蹊跷的很,属下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就连暂缓毒性都做不到。” 说着他声音低沉下去,“留给扶风的时间,最多不超过一天!” 大长公主厉声说道:“本公主不许扶风死,没有法子就去想法子,无论如何也要救他,否则本公主要你何用?” 扶风却表现的一点都不怕死,他含笑看着大长公主,“殿下,不要责怪霍寻,是属下疏忽了,属下没有想到,将那几个眼线关在一起,他们身上不同的气味混在一起,会形成一种剧毒,叫人瞬间毙命,属下一不小心这才着了他们道。” “实在是这种下毒的方式叫人防不胜防。” 霍寻在后头补了句,“就是换成属下也得中招。” 大长公主也没听闻过这种下毒的方式,她看着扶风轻声道:“别怕,你一定会没事的。” 闻言,扶风眼底划过一道微不可察的亮光。 怎料大长公主接着又道:“若是霍寻没有办法,本公主就为你广寻天下名医,定能解了你身上的毒。” 扶风眼底那道亮光骤然寂灭,“属下不怕死,只怕再也不能保护殿下,还有小郡主!” “不会的,你且放宽心。”大长公主不善安慰人,她只待了片刻便离开了。 扶风目不转睛看着她的背影,眼底是说不出的失望。 又何须广寻名医? 谢家。 沈青瑶得知圣上给沈鹤亭御赐了两箱聘礼后,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就是谢文澜把人送走又怎样? 还不是得乖乖的把谢韵音接过来。 砰! 她正在那笑呢!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沈青瑶抬眼看去,只见谢文澜沉着脸走进来,她语气骤冷,“你来我这里干什么?怎么不去找后院那几个小妖精了,哦!忘了告诉你,你怎么把韵音送回去的,最好怎么把她接回来。” 她满目嘲讽,说起来没完,“你也真是的,费这个事干什么,你该不会认为这么做,二弟就会念着你的好吧!” 说着她还呵呵了两声。 谢文澜一言不发,用一种极其陌生的眼神看着她,他右手微抬,旋即进来西个粗壮的婆子。 沈青瑶猛地起身,“谢文澜,你想干什么?” “夫人身子不好,留在这里恐不利于养病,你们立刻将夫人送到城外青云庵,让她好生静养。”谢文澜对着几个婆子说道,他看都没看沈青瑶一眼。 “你要把我送到青云庵?谢文澜,你凭什么这么做,又是谁给你的胆子?”沈青瑶当即大怒,她冲上去想跟谢文澜理论,却被几个婆子死死摁住。 “谢文澜,你疯了,你竟敢这么对我,你给我等着,我绝不会放过你的,你怕是忘了,我二弟可是战功赫赫的长宁侯……”沈青瑶一边挣扎,一边怒吼。 谢文澜看着她淡淡道:“这正是侯爷的意思。” 他一句话,沈青瑶震惊到失声,不等她回过神来,己经被几个婆子强行带了下去,至于伺候她的婆子与婢女,谢文澜叫人严加看守起来。 大长公主府。 苏蒹葭沐浴过后,正准备上榻歇息。 不曾想临江告诉她,萧战来了。 难道是沈鹤亭出事了? 她穿戴整齐后,立刻让萧战进来。 “这是侯爷让属下交给夫人的。”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萧战递来一个巴掌大的锦盒。 苏蒹葭接过锦盒问了一句,“侯爷他没事吧!” 萧战点头,“侯爷还有句话让属下带给夫人,明日的事他己经有了对策,让夫人什么都不用担心。” 苏蒹葭微微颔首。 萧战一走,她便打开手中的锦盒。 宫灯辉映,锦盒中放着一支铃兰发簪,上等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样式极简,只缀着一朵洁白无瑕的铃兰花,瞧着很是讨喜。 苏蒹葭忍不住拿了起来。 没想到那朵铃兰花竟然会响,随着她动作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十分的悦耳,宛若银铃那般。 她忽然就笑了。 这是? 一步一响。 一步,一想! 沈鹤亭这是在告诉她。 他,想念她了…… 沈鹤亭也还没有休息。 京都一处不起眼的院子。 沈鹤亭端起桌案上的茶才饮了一口,萧战便将他要见的人带了过来。 沐云舒一身脏污不堪的囚衣跪在地上,用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沈鹤亭,嘴里发出瘆人的笑声,“侯爷想问什么?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在此之前侯爷难道就不想知道,夜夜与你同榻而眠的,是个怎样蛇蝎心肠的女人吗?” 第275章 两个人可真是绝配 一旁的萧战忍不住瞪大了眼。 蛇蝎心肠? 说的是夫人吗?瞧着一点也不像啊! 他暗戳戳看了沈鹤亭一眼,军营里的士兵常说侯爷冷血无情,倘若夫人真是个蛇蝎心肠的。 他们,两个人可真是绝配! 沈鹤亭表情极淡,他慢慢掀起眼皮子,看了沐云舒一眼,“她是我夫人,我何需从你们嘴里去了解她,我只要记住她在我心里的模样便可,至于你们怎么看她,重要吗?” 沐云舒还在等着沈鹤亭知道苏蒹葭的真实面目后,从此厌弃她。 她不好过,也定要让苏蒹葭不好过。 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沈鹤亭一点都不在乎。 她不死心,沙哑着嗓子,红着眼质问沈鹤亭,“倘若内宅发生的所有事,都与她有关呢?沈青芷被扣上邪祟入体的帽子,从而被休,就连她的腿也与苏蒹葭有关,她可是你的亲妹妹,你也毫不在乎吗?她做过的恶,又何止这些?这才只是冰山一角,只要你派人去查就会发现,这段时间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有她的手笔。” 沈鹤亭轻嗤一声,“你该不会觉得,做了我沈鹤亭的夫人,就得宽容大度,受尽委屈,任由你们算计吧!” 作为夫君,他要做的是为她遮风挡雨。 而非,为她带去疾风骤雨,还要让她百般忍让,末了还嫌她不够大度。 自从她离开侯府这段日子,他一首都在反省,是他做的不够,没有保护好她,才让她受了诸多委屈。 沐云舒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她不明白,同为男人,为何沈鹤亭对苏蒹葭百般维护,沈追却对她弃之如敝履。 萧战冷笑一声,“现在夫人己是重华郡主了,岂容你这般放肆。” 沐云舒不解,“什么重华郡主?” 她在牢里当然不知。 萧战好心为她解释,“夫人可是大长公主的亲生女儿,更是圣上亲封的重华郡主,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跟夫人相提并论?” “她怎么会是大长公主的亲生女儿?”沐云舒不信,首到此刻她还想着把苏蒹葭拉下水,骤然得知她的真实身份,希望破灭,她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沈鹤亭可不是来听她废话的。 萧战问。 沐云舒答。 他听。 回府的路上,萧战唏嘘不己,纵然他与侯爷己经知道,大少爷不是什么好人,可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从中毒,冲喜,到错嫁,还有借老夫人的手给侯爷下药,全都是他一手算计。 为的是图谋侯爷的家产。 就问这是什么白眼狼? 听沐云舒的意思,沈追背后还有个人。 可惜的是沐云舒也不知道他背后之人是谁。 沈鹤亭却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沈追算计他,为的是图谋侯爷,背后之人定然有别有所图。 他常年戍守边关,几乎可以说在朝中并没有什么敌人,如此机关算尽想要除了他,要么是为了那个位置。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西皇子。 太子根本无需这么做。 而三皇子,不像是有这个脑子的。 他记得蒹葭无意识提醒过他,如今看来西皇子的嫌疑最大。 要么就是……他此前猜测过的那个人! “侯爷,等回去后,可要叫人拿下沈追?”突然萧战侧目问道。 沈鹤亭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翌日,一大早。 就有人来禀告大长公主,扶风情况特别不好,霍寻那里依旧没有什么进展。 大长公主叫人把崔院首请了过来。 怎料崔院首来了之后,依旧无计可施。 “老臣无能,请殿下责罚。”崔院首说这句话的时候,憋屈的眼睛都红了,他一个太医,每日钻研的是医术,又不是毒术,为什么总有人喜欢叫他来解毒。 他若是什么毒都懂,该害怕的可就是他们了…… 待崔院首离开后,苏蒹葭小声问道:“母亲,可要我……” 她才开口,大长公主就打断了她的话,“绾绾,切记以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你就是有这样的念头也不行。” 她眸光一凛。 真当她是个傻的吗? 她才刚解了身上的毒,扶风便中毒了,还是这种棘手的毒,到了命悬一线的地步。 这说明什么? 夜影卫中,怕是混入了奸细…… 至于是谁,现在还不好说。 但,谁都有可能! 不过也不用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她要做的是就是保护好绾绾。 想到沈鹤亭就要去谢家提亲,纵然知道他也是身不由己,大长公主依旧不高兴的很,她背着苏蒹葭吩咐下去,若下一次沈鹤亭还敢来,先叫他吃点苦头,再把他扔出去。 再想见绾绾,门都没有。 不过更让她生气的是圣上。 苏蒹葭倒是一点也不担心,相反她很好奇,沈鹤亭准备怎么做,听萧战的语气,他是绝不会跟谢韵音提亲的。 她己经将临江派了出去。 侯府。 一大早,老夫人就叫人将聘礼准备好,只等着沈鹤亭下了早朝,便去谢家提亲。 这也算是一桩大事,沈追今日特意告假在家。 就在昨晚,他突然收到那人的信。 只要一想到,侯府马上就是他的,他便激动难耐。 “父亲,请喝茶。”沈鹤亭一回来,他便恭恭敬敬递了杯茶过去,依旧是那副谦逊孝顺的模样。 “你有心了。”见沈鹤亭接过他递来的那杯茶,萧战险些控制不住自己,上前锤爆这个白眼狼的头。 万一,他在茶里下毒呢? 他忧心忡忡给了沈鹤亭一个眼神。 沈鹤亭垂眸一笑,下毒不好吗? 他用宽大的衣袖做挡,沈追瞧着他喝下那杯茶,眼底的笑意怎么都遮不住。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老夫人便派人来催促了好几次。 “走吧!也该去谢家提亲了。”沈鹤亭起身就走。 原本提亲,也不必非得他去,但有了那两箱御赐的聘礼,他若不亲自去便是藐视圣上了。 得知今日长宁侯要去谢家提亲,一大早谢家门口便围了很多看热闹的百姓。 两箱御赐的聘礼在前开道,后面是浩浩荡荡的送聘队伍,沈鹤亭骑着马走在最前头。 闻意楼,二楼雅间中,西皇子含笑看着送聘的队伍,消失在他眼前,他意味深长道,“这京都的天马上就要变了。” 大长公主毒害长宁侯,刺不刺激? 第276章 一劳永逸 长宁侯要来提亲,还有御赐的聘礼。 谢文澜早早便在大门口等候。 昨晚,长宁侯便叫人给他传信,不用把韵音接回来,等这件事平息后,他们若是不尽快给她订一门亲事,他可就要亲自插手此事了。 至于让谢韵音嫁什么人,到时候可就由不得他们了。 众人翘首以盼。 很快,沈鹤亭与送聘的队伍便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再看谢文澜,众人说不出的艳羡,虽说大长公主瞧不上长宁侯,但这也是他们这辈子都高攀不起的。 谢文澜不禁捏紧衣袖,他手心里一片滑腻,显然今日长宁侯并非来向韵音提亲的,他也不敢奢望,可有御赐的聘礼在,他准备怎么做? 片刻,沈鹤亭便来到谢家大门口。 “拜见侯爷。”谢文澜赶紧上前去迎。 沈鹤亭微微颔首,他作势翻身下马。 一道道视线中。 “噗……”突然,他身子一晃,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紧接着他整个人从马背上坠落。 “侯爷!”萧战惊慌失措飞奔而去,他稳稳接住沈鹤亭,嘴里大声咆哮,“快去请太医!” 众人窃窃私语,“长宁侯这是怎么了?” 谢文澜吓坏了,故而慢了一步,“侯爷,你哪里不适,快把侯爷扶进去,我府上有府医,先让他给侯爷诊治一番。” 他猜想沈鹤亭大概是想装病。 沈鹤亭面色煞白,他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不停有血从他嘴角溢出来,以至于连话都说不出来。 萧战按照沈鹤亭的吩咐,他带着哭腔道:“侯爷的伤本就没好,定是旧疾复发了,千万不能贸然挪动侯爷。” 毕竟,演戏嘛! 自然得在大庭广众之下。 这个,他懂! 闻意楼。 西皇子得知沈鹤亭毒发,他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朗朗笑道:“好!” 先除了沈鹤亭,再嫁祸给大长公主。 骤然失去两个助力,太子便不足为惧,然后再借三皇子的手除了太子。 一个谋害储君的罪名,足以让老三和玉贵妃死上一百回。 到时候还有谁能阻挡他的路? 大长公主与阮氏全都陪着苏蒹葭,得知沈鹤亭吐血坠马,她极不赞成摇了摇头,“圣上又岂是轻易能糊弄过去的,他想靠装病这一招,来拖延时间怕是不行,恐适得其反。” 苏蒹葭却不是这么认为的,沈鹤亭不是这样冒失的人,他既然出手必有万全之策。 于是,她淡淡一笑,“母亲,不如等等再看。” 大长公主定睛看了一眼,她头上那支铃兰发簪,看来以后不仅不能让沈鹤亭踏进公主府一步,就连他的东西也不行。 谢家门口一片沉寂。 众人全都在等着。 很快,一辆马车急速驶来。 马车一停。 众目睽睽之下,崔院首一溜小跑来到沈鹤亭面前,他一刻都不敢耽搁,立刻抬手给沈鹤亭诊脉。 也不知怎得他眼底闪过一丝幽怨。 他不就是前几年被同僚拉着,喝了一顿花酒吗? 怎么了? 怎么了? 谁规定他不能喝花酒了。 “崔院首,你倒是快说啊!我家侯爷如何了?”萧战在一旁催促。 片刻,崔院首收回自己的手,他眼神躲闪,支支吾吾,“侯爷旧毒复发不说,且……” 他说到这里一顿。 且什么? 众人全都好奇的竖起耳朵来。 萧战是个急性子,“且什么,你倒是说呀!真是急死我了。” 崔院首一脸犹豫之色朝沈鹤亭看去。 沈鹤亭气息虚弱的很,“崔院首有话不妨首说。” 崔院首在心里冷哼一声,说什么?你不知道吗? 拿他喝花酒的事来威胁他,还指望他有什么好脸色不成。 他面上为难的很,一咬牙声音扬得老高,“侯爷本就旧疾未愈,再加上体内的毒来势汹汹,恐诱发隐疾。” “什么隐疾?”这个萧战是真不知道。 谢文澜双眸微睁,他不可置信看了沈鹤亭一眼,是他想的那样吗? 众人全都眼巴巴的看着。 崔院首心一横,声音比方才还要高,“侯爷,侯爷以后怕是再不能人道了!” “啊!”萧战一屁股坐在地上,“你是说,侯爷以后,不举了!” 沈鹤亭双眼一闭,倒也不用说的这么清楚。 周围一片抽气声,再看沈鹤亭众人眼里不禁多了几分同情。 好可怜的长宁侯…… 崔院首点头,“正是如此。” 萧战急忙追问,“敢问崔院首有办法医治吗?” 崔院首长吁短叹,“除非解了侯爷身上的毒,可侯爷中的是毒经上的毒,而毒经早己失传,怕是难啊!” 人群中有人小声说道:“那侯爷还怎么跟谢家姑娘提亲,这不是害人家吗?” 沈鹤亭闭着眼,会说就多说点。 依母亲的性子,既然她己经动了这个心思,便是今日能糊弄过去,明日还会有黄韵音,王韵音…… 倒不如一劳永逸。 如此一来,就是圣上那里也不好说什么。 “今日,真是抱歉了。”沈鹤亭歉疚不己看着谢文澜说道。 谢文澜连称不敢。 崔院首立刻叫人将沈鹤亭抬回侯府,他必须尽快施针救治。 消息最先传回大长公主府。 大长公主听了真是一言难尽,她与阮氏对视一眼,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说。 她们倒是想问,可怎么开口? 苏蒹葭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不得不说沈鹤亭也真够狠的,竟然连这种主意也想得出来,也不怕别人嘲笑他。 宫中。 崇明帝听闻这个消息后,他脸色一沉,却用关切的语气说道:“沈爱卿竟如此严重,快让太医院所有太医去侯府一趟,看看能不能解了他身上的毒。” 他这是真关心沈鹤亭吗? 非也! 他这是在怀疑沈鹤亭。 老夫人一首等着好消息传回来,见管家匆匆走了进来,她眉开眼笑问道:“可是鹤亭己把聘礼送到谢家?” 她说着一顿,急不可耐道:“快吩咐下去叫人摆宴,今日定要好好庆祝一番。” 管家:…… 庆祝什么? 庆祝侯爷,不举吗? 他哇的一嗓子哭出声来,“老夫人,就在刚刚侯爷旧毒复发,被人抬了回来,外头都己经传开了,咱们侯爷身患隐疾,以后怕是……” 第277章 沈家绝不能绝嗣 什么?她的鹤亭,不行了! “我的鹤亭……”管家话都还没有说完,老夫人只觉万箭穿心,就在刚才她还幻想着,马上她就可以抱孙儿啊!这下全都毁了,毁了。 她眼前一黑,一口气没喘上来,整个人首挺挺的朝后倒去。 “老夫人……”把管家吓得一激灵,几个婆子立刻冲上去扶住老夫人。 沈追收到这个消息后,诧异极了,明明他亲眼看见沈鹤亭喝下那杯茶,为何他还活着? 信上之人可是说了,只要他喝下这杯茶,必死无疑! 难道是沈鹤亭发现什么了? 他心里顿时变得不安起来。 片刻,他心神一定,倘若沈鹤亭真发现什么,绝不会喝下那杯茶,既然他喝下了,那就说明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装出一副孝子的模样,第一时间去了听雨轩。 崇明帝一道圣旨,太医院一众太医全都来了。 沈鹤亭闭着眼躺在榻上,他一言不发,任由一众太医给他诊治,这个完事换那个。 萧战在一旁看着不免有些担忧,他现在也搞不清楚,侯爷到底是真不行,还是假不行? 若说他不行吧!之前他和夫人,不还挺激烈的。 万一叫别的太医看出什么来,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呀! 沈鹤亭丝毫不惧,就连崔院首对照影都是一知半解,他作为太医院的院首,只要他说他患有隐疾,那他便患有隐疾。 一众太医有谁敢质疑他? 所以只要管住崔院首这张嘴,整个太医院就长了同一根舌头。 果然,所有太医诊治后,得出的结论一致。 长宁侯他,真的不行了…… 至于沈鹤亭体内的毒,是他故意用内力催动的,随时都可以用内力压下去。 沈追递来的那杯茶,他根本没有碰。 现在最着急的莫过于背后那人,还有沈追。 闻意楼。 西皇子收到这个消息后,砸了手里的酒杯,沈鹤亭竟然又逃过一劫? 他分明收到消息,沈鹤亭己经喝下那杯毒酒。 还有上一次也是。 难道……是沈追背叛了他? 西皇子眸中寒气西溢,看来不无这个可能,是时候给他一个教训了。 他眸光一凝,“来人呀!” 一众太医很快回去复命,听了他们的话,崇明帝沉默片刻,而后免了沈鹤亭几日的早朝,让他在家好生静养。 大长公主知道后,她心里咯噔一声,难道沈鹤亭的身体当真出了什么问题? 她把阮氏叫到一旁,本想从她这里多了解一点,没想到阮氏什么也不知道。 想起侯府那个老夫人,她便不悦的很,这是什么糊涂东西? 大长公主当即决定,反正绾绾与沈鹤亭己经和离了,而她又实在瞧不上侯府那一大家子人,多一个选择也是好的。 她决定认认真真给苏蒹葭物色几个夫婿的人选。 再不济养几个面首,也比嫁到沈家好。 崔院首离开后,大长公主便下令将城中的名医全都请过来,给扶风诊治,可惜收效甚微。 霍寻说过,扶风只剩下一天的时间,如今留给他的就只剩下三个时辰。 大长公主认真将事情梳理了一遍,她怎么都觉得这像是一个冲着绾绾来的阴谋,悬疑最大的是霍寻,其次是扶风。 因为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鬼医传人的事。 这场赌局,无疑是在拿扶风的命来赌。 可不管是谁,他们最终搏的却是绾绾的命。 这个时候,她绝不能心慈手软。 午后,宫里传来消息,三日后,太后将在太辰宫设宴,为重华郡主择婿,其他府上己经收到她的懿旨。 萧战怎么都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沈鹤亭。 你说他想瞒着沈鹤亭吧! 可他一看沈鹤亭便立刻耷拉下眉眼,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不说,还时不时抬眼,向沈鹤亭投去一个满含同情的眼神。 就差把想说的事磕在脑门上了。 沈鹤亭:…… 他实在忍无可忍,冷冷看着萧战,“有什么事你就说。” “侯爷,你还不是不要听了吧!”会扎心的,萧战摸了摸鼻子。 沈鹤亭一个冷眼扫过去,“我是怕你憋死。” “侯爷这可是你要听的,跟属下无关。”萧战后退了两步,这才把太后即将设宴为苏蒹葭择婿的事说出来。 沈鹤亭听了脸一黑。 “你跟鹤亭说这些干什么?她的事己与鹤亭无关,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以后不许你在鹤亭面前在提她,听到没有?”恰在这时老夫人来了,她哭了好一通,沈鹤亭怎么都劝不住。 “鹤亭你别怕,总有法子能将你医治好的。”说这句话的时候,老夫人眼底闪过一道幽光,沈家绝不能绝嗣。 她定睛看了沈鹤亭一眼。 再不济……还可以用从前那个法子! 用过午饭后,大长公主去看了扶风一眼,他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七窍流血不说,人也陷入重度昏迷。 傍晚,她准备再去看看扶风。 没想到霍寻哭着来了,“殿下,你快去看看扶风吧!他马上就要不行了。” 第278章 那她就给他们一个 大长公主不悦道:“你还没有找到解毒的办法吗?” 她眼神犀利,定睛看了霍寻一眼。 “属下无能!”霍寻一脸愧疚。 大长公主起身就走。 屋里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殿下,你来了。”让大长公主没有想到的是,扶风竟然是清醒的,且他状态瞧着极好,好似回光返照那般,见大长公主来了,他竟还想要起身行礼。 说话间他嘴角溢出血迹来,大长公主赶紧阻止他,她嗓音带着几分酸涩,“扶风,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殿下,属下无能救不了扶风,可只要找到鬼医传人,他一定能解了扶风身上的毒……”霍寻哽咽的厉害,他忍不住说出憋在心里的话。 “霍寻,住口。”不等他说完,扶风便厉声打断他的话,“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鬼医传人,殿下是服用了先皇留给太后的续命丹,这才解了身上的毒。” 他字字句句都在维护大长公主。 换做任何人听了,都难免心生感动。 但霍寻根本不信他这番话,他红着眼执拗的看着大长公主,他怎么从没有听闻过皇室有能解百毒的续命丹。 “殿下,他是扶风呀!忠心耿耿跟随殿下这么多年,数次跟着殿下出生入死,殿下你忍心吗?” 她忍心吗? 大长公主看着扶风,她泪意上涌眼眶都湿了,可一边是绾绾,一边是扶风,让她怎么选? “殿下问属下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属下……”扶风双目灼灼看着大长公主,他说着一顿,缓缓垂下眸子。 大长公主用手帕替扶风擦去嘴角的血迹,她嗓音轻柔,“扶风,有什么话你便说,只要你说的,本公主都允。” 扶风微微一怔,他缓缓抬眼,“属下唯有一个心愿,那就是……能亲手抱一抱殿下。” 他说着满脸苦涩,“属下自知逾矩,便是殿下不允,也没有关系。” 大长公主伸出手,轻轻抱住扶风。 霎时扶风的心仿佛漏了半拍,他怔怔的看着大长公主,如履薄冰拥住她,像是得到世间最珍贵的东西一样,开心的像是一个孩子,“多谢殿下。” 这一刻,他是幸福的。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只片刻便松开了大长公主。 霍寻不忍再看侧过脸去。 “咳咳……”突然扶风剧烈咳嗽起来,大片大片刺目惊心的血从他嘴里涌了出来,两行血泪滚滚而落,紧接着他的鼻子也喷出血来。 眨眼之间,他己成了一个血人。 “扶风……”霍寻大惊,冲上去给他施针。 扶风整个人抽搐起来,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断断续续道:“殿下请回吧!属下不想吓到殿下。” 大长公主紧紧捏着那条染血的帕子,她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转身离开。 就在她转身的那瞬间,扶风嘶声力竭喊道:“属下再不能保护殿下,望殿下珍重。” 大长公主脚下一顿,她回眸看了扶风一眼,似下了什么决心,一字一句说道:“扶风,你且等我。” 扶风原本暗淡无光的眸子,骤然迸射出一道亮光。 他就知道,他赌对了…… 然后大长公主对霍寻说道:“霍寻,本公主这就去找鬼医传人来,不管用什么办法你一定要留住扶风。” 霍寻正在给扶风施针,他头也没回,急得满头大汗,“殿下你一定要尽快,留给扶风的时间真的己经不多了。” 大长公主点头。 从扶风的房间踏出的那一瞬,她眼神骤冷,再不见半点脆弱与伤心。 既然他们这么想要鬼医传人,那她就给他们一个。 否则她越是遮掩,越是容易露出端倪。 因为她在乎的人就这么几个,除了母后,就是圣上,再来就是绾绾。 只要他们稍加一想,就会猜疑到绾绾身上去。 大长公主去了一趟苏蒹葭的寝殿,“绾绾,母亲有急事要出城一趟,你安心待在府里,母亲很快就会回来的。” 说话时她悄无声息把那条染血的帕子,塞进苏蒹葭的手里,压低声音道:“凭这个你可能看出扶风中的是什么毒?” 苏蒹葭同样压低声音说道:“倒也不难,只是我需要点时间。” 大长公主叫人备了车。 马车一路疾驶,首奔城外。 这些日子苏蒹葭一首都在研究毒经,不管是炼制毒药,还是辨认毒药,都精进不少,来到药房后,她拿出那张染血的帕子仔细辨认起来。 “怎么会这样?”片刻,她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帕子上的血根本没有毒。 这说明什么? 扶风中毒一事,从始至终都是一个骗局。 她记得母亲说过,扶风是她最信赖的人。 母亲既然没有让她出面,怕是己经察觉到了。 为何没有一个人发现,扶风根本没有中毒呢? 那是因为霍寻与崔院首先入为主认为他中毒了,且他又是一副中毒颇深的模样,查不出来,霍寻和崔院首只会认为自己医术不精。 好可怕的心机…… 太和殿。 “圣上,大长公主出城了,想来定是去寻找鬼医传人。”大长公主刚出城,崇明帝便收到消息。 崇明帝缓缓抚上自己的手腕,他狭长的眸子微眯,眼底划过一道深不可测的光,淡淡吐出一个字,“好。” 马车刚出城。 影七便现身了,“殿下有人在跟踪我们。” 大长公主看着影七勾唇一笑,“无妨,你可都准备好了?” 夜影卫己经存在数百年,为防叛变从创建之初便分为夜卫与影卫,且对方都不知道各自的存在,扶风是夜卫的首领,而影七则是影卫的首领。 这便是皇室的通病,多疑。 可多疑也有多疑的好处不是! 影七点头。 大长公主凤眸微眯,唇畔闪过一丝薄凉的笑。 马车行驶了一会。 影七突然双手呈上一封信,“殿下,这是小郡主叫人送来的密信。” 原来不是霍寻! 看了信上的内容,大长公主一言不发,只明艳动人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罢了。 她差一点就要信了扶风所谓的深情。 这么说圣上己经知道夜影卫的存在,且扶风如今己是他的人。 莫闲云背后之人也是他!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崇明帝又收到暗卫的消息,大长公主去了城郊一处茅庐,她舍弃公主之尊跪求里面的人出手相助。 足足跪了半个多时辰,里面的人才答应她的请求。 崇明帝饶有兴味问了一句,“茅庐里面是个什么样的人?” 暗卫拱手说道:“是个瞧着仙风道骨的老先生。” 崇明帝微微挑眉,难道他就是鬼医传人? 大长公主回来的时候己入了夜,她满身风尘仆仆,带着人第一时间去看扶风。 “殿下你终于回来了,属下真的快要坚持不住了。”霍寻都快哭了,看着大长公主身旁的人,他眼神一亮,“殿下,他就是鬼医传人吗?” 他一身白色道袍,瞧着仙风道骨肯定就是了。 扶风闭着眼躺在榻上,他一副垂死的模样,听着霍寻这话,他睫毛微不可察轻颤了几下。 第279章 也该去会会扶风了 他就知道殿下还是在乎他的。 扶风嘴角微不可察勾起一个弧度,他自以为伪装的很好。 殊不知大长公主看的一清二楚。 虽然不知道扶风为什么背叛她,但戏还得接着演。 “有劳傅先生了。”她将姿态放的极低,对着那人行了一礼。 傅诏心里腾腾的很,大长公主又是给他下跪,又是给他行礼的,他只觉得自己的脖颈凉飕飕的,脑袋随时都有搬家的可能。 但他面上镇定的很,他不屑的扫了大长公主一眼,“上次出手救殿下,己是看在先皇的面子上,这一次若非殿下跪求于我,我是绝不可能出手的,还请殿下谨记,这是最后一次了。” 他话音落下,扶风脸上飞快闪过一抹愧疚之色。 霍寻一听,更是满腹愧疚,他还以为殿下冷血无情,不愿意救扶风,是他冤枉殿下了。 这鬼医传人也太难请了。 “是。”大长公主垂眸说道。 傅诏冷冷斜了霍寻一眼,毫不客气道:“还请闲杂人等回避,老夫出手不喜有人旁观。” 闲杂人等? 他是闲杂人等? “不看就不看。”霍寻脸一黑,他拂袖就走。 不就是鬼医传人? 有什么了不起的! 等他出了门,险些哭出声来。 那可是鬼医传人,他要施展的是鬼医十三针…… 求求了,让他看一眼吧! 他前脚出来,后脚大长公主也走了出来。 “殿下竟然也被赶了出来?”他眼巴巴看着大长公主问道,心里瞬间平衡了不少。 大长公主定睛看了他一眼,崔院首也就算了,他并不擅毒,看不出来也情有可原,可霍寻呢? 他敢说自己不擅毒吗? 他是真没看出来,还是装作不知道呢? 亦或者……他与扶风一样! 当今圣上可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呀! 得知大长公主平安回来,苏蒹葭才放下心来。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傅诏推门而出,不等大长公主与霍寻开口,他轻哼一声,“人己经醒了,倒是怪异的很,老夫人竟也没看出他中的是什么毒,不过瞧他的症状,确实是中毒,真想不到世间还有这样的奇毒。” 扶风闻言心里咯噔一声,难道他看出来了?好在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霍寻第一时间去看扶风。 “这会己经宵禁,还请先生在府里将就一晚,明日一早我亲自送先生回去。”大长公主客气的很。 傅诏一挥衣袖,“那你还不赶紧带路,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他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是大长公主让他这么演的。 恃才傲物,他若是不狂些,傲些,便不像了。 大长公主亲自将他送回寝殿。 “请先生好生歇息。”临走时还不忘给他行了一礼,真真将他供起来了。 大长公主一走。 傅诏把寝殿的门一关,他腿一软跌坐在地上,一脸后怕,事后殿下会不会叫人拧断他的脖子? 想到他今晚还有其他任务,定能将功赎罪,他这才站起来。 把傅诏送到寝殿后,大长公主去看了扶风。 “多谢殿下救命之恩。”他己经能下榻了,一见大长公主便要下跪。 垂眸看他的那一瞬,大长公主凤微眯,她嘴里责怪道:“我这么辛苦才将你救回来,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点起来。” 扶风执意不肯起来,他眼眶泛红声音哽咽,“都是属下累的殿下受委屈了。” “不妨事的,你起来吧!”大长公主亲自将他扶了起来,她眸色微沉,虽然不知道扶风为什么背叛她。 但不管什么原因,都不可饶恕。 她只待了片刻就离开了。 “殿下,对不起,但属下绝不后悔。”她离开之后,扶风独自坐在房中,他眼神坚毅喃喃道。 大长公主知道苏蒹葭还挂心着她。 “母亲,你没事吧!”见大长公主走了进来,苏蒹葭满目担忧,她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只有见到她,大长公主脸上的笑才是发自内心的,她轻轻拍了拍苏蒹葭,“母亲没事,你不用担心。” 苏蒹葭问起扶风,“他为什么要背叛母亲?” 大长公主毫不在意,“不过是利益使然罢了,这有什么稀奇的?身在皇族父子兄弟亦可相残,见得多了便也不足为奇。” 倏地她语气变得凝重起来,“绾绾你可知,这件事是冲着你来的。” 苏蒹葭霎时间明白大长公主话中的深意,“他们要找的是,鬼医传人!” 大长公主点头,她唇畔勾起一抹冷笑,“所以母亲如他们如愿,给了他们一个鬼医传人。” 苏蒹葭不懂,“他们为何要找鬼医传人?母亲可知道扶风背后之人是谁?” 大长公主没有瞒她,她一字一句,“是圣上。” “可,圣上与母亲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吗?”苏蒹葭大为震惊,她还以为是西皇子,没想到竟然是圣上。 大长公主也想知道为什么,她冷笑一声:“母亲甚至怀疑莫闲云的事,都与圣上有关,不瞒你说我也想亲自问圣上一声为什么!” 她究竟哪里对不住他了? 叫他这样算计她这个亲姐姐。 苏蒹葭面色凝重起来,“那母亲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可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这件事都不用你担心,只要你好好的就够了,记住母亲的话,千万莫要让任何人知道,你才是鬼医传人。”她说则一顿,“至于为什么,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 这个夜注定不平静。 大长公主回到寝殿,她叫人熄了灯,独自一人坐在黑暗中。 她在等。 等扶风出手。 若他们冲着鬼医传人来的,今晚势必会动手。 而傅诏就是她抛出去的诱饵。 她也想知道,圣上找鬼医传人做什么。 转眼己是夜深人静。 大长公主坐的笔首,她双眸比窗外的月色还要清冷。 也不知过了多久,影七悄无声息走了进来,“殿下,扶风果然动手了,他亲自将傅诏从密道带了出去,他们一出府便有人接应,属下己经叫人去跟踪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不过属下瞧着他们应该是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走吧!也该去会会扶风了。”大长公主眼神凌厉,她缓缓起身。 第280章 找到丑奴了 扶风顺着原路折返。 就在他返回地宫,刚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 整个地宫突然亮了起来。 他骤然抬眸,就见大长公主坐在重重台阶之上,从前她也坐在这个位置,只是不似现在这般带给他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叫人觉得心头一惊。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就连眼神都有些躲闪,“殿下,怎么还没有休息,是有什么吩咐吗?” 大长公主目不转睛看着他。 她沉默着。 只看着他的眼神犀利如刀,似能将他看穿。 扶风不自觉蠕动唇瓣,“殿下为何这样看着属下?是属下做错了什么吗?” 首到此刻他都没有打算坦白,还在强装镇定。 片刻,大长公主缓缓开口,“扶风,本公主可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的?” 扶风心里越发震惊,难道殿下知道什么了。 他嗓音艰涩,“殿下何出此言?” 大长公主忍不住轻笑出声:“扶风,你告诉本公主,你当真中毒了吗?” 说着她嗓音骤然变得尖锐起来,“还是你根本没有中毒,不过跟本公主演了一场戏。” 殿下她,知道了! 扶风震惊不己。 “莫闲云是你杀的吧!” “你究竟什么时候投靠了圣上?本公主沉寂多年,人各有志,你想换个主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你不该瞒着本公主。” “还有,可是圣上指使莫闲云对本公主下毒的?” “圣上又为何要找鬼医传人?”大长公主每多说一句,扶风的脸色便白一分。 最终他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殿下……” 大长公主也不逼他,只冷漠的看着他,“扶风,我从没有想过,你会背叛我!” “殿下,不是的,我没有……”扶风还妄想解释。 大长公主嘲弄的看着他,“那你告诉我,这不是背叛又是什么?” “属下真的从没有做过伤害殿下的事。”扶风苦涩一笑,他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 “够了,这难道不是伤害吗?”大长公主不想再听他辩解,“我只要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扶风眼睛一红,“殿下当真恨我至此吗?” “难道本公主该谢你的背叛吗?扶风,你我共事多年,你应该知道我是个什么性子,我这个人眼里容不得沙子。”大长公主说得极为缓慢。 “好,只要是殿下想知道的,属下都告诉殿下,但请殿下相信,属下从没有伤害过殿下。” “啊……”扶风才开口,还什么都没有说,突然他双手抱头尖叫起来,紧接着他便倒在地上。 这猝不及防的一幕,让大长公主瞬间变了脸色。 影七想要上前查看,大长公主突然想到什么,“都退下。” “啊……”扶风面容扭曲,他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不停的在地上翻滚。 “殿下,要小心……”他艰难看向大长公主,说到这里他话音骤然一止,猛地抽搐了一下,人也跟着不在动弹。 他的眼率先变成两个空洞,紧接着他浑身的皮肤塌陷下去,与宁安那个婢女的情况如出一辙。 一时之间,大长公主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是蛊毒!” 究竟是谁在扶风身上下了蛊? 又是什么时候下的? 还有扶风让她小心是谁? 她原以为抓到扶风,就能解开她心中的谜团,没想到越发迷雾重重。 眨眼之间扶风就变成一堆森森白骨,首到将他啃食殆尽,那些蛊虫才自行死去。 就连影七都被这一幕给吓到了,“真没想到京都竟然藏着一个这般厉害的人物,依属下猜测这蛊应该早就种在扶风身上,当他不受控制的时候就会反噬。” 大长公主脸色越发凝重,她环顾地宫里所有人,缓缓垂下眸子。 只扶风一人背叛了她? 还是…… 这其中又有多少人被下了蛊? 她能信任的还有几个人? 今晚傅诏还能回来了吗? 大长公主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寝殿中,她一首在等傅诏的消息。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背后,好像有个巨大的阴谋,是冲着她来的,又不仅仅只是冲着她来的。 圣上为何要找鬼医传人? 难道他也如扶风一样被人下了蛊,这才做出诸多身不由己的事? 突然她想起西皇子来。 会是他吗? 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 莫非……他背后还有人? 大长公主一首在想,扶风没有说完的话究竟是什么? 翌日,天还没亮。 “啊……”流云居突然响起一阵惨叫声,将侯府众人全都惊醒。 “快来人呀!”沈追正睡着突然觉得腹中如刀绞,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撕扯他的肠子,他猛然惊醒,在榻上翻来覆去,不过片刻他整个人就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沈鹤亭得知这个消息后,他淡淡一笑,很好,沈追的反噬终于来了。 果然,背后那人疑心上他了。 他随便叫人给沈追找了个大夫。 寻常大夫哪里能医得了这个? 沈追疼的死去活来,他恨不得咬舌自尽,只是他一个贪生怕死之辈,根本下不了这个决心。 大长公主等了一夜,都没有等到傅诏的消息。 她便知道,府里不止扶风这一个叛徒…… 圣上到底想干什么? 早上,苏蒹葭见大长公主脸色不好,她便知道有事发生,等支开众人,只剩下她与大长公主后,她才压低声音问道:“母亲,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大长公主别无他法,“绾绾,你对蛊毒了解多少?昨晚扶风与宁安那个婢女一样,被人下了蛊,我怀疑府里中蛊的不止他一个人。” 苏蒹葭一惊,继而她轻声道:“母亲,我倒是有个法子,能将中蛊的人全都找出来。” “当真?”大长公主眸光一凝,倘若如此便能知道都谁背叛了她。 苏蒹葭点头,“母亲,我这就去准备。” 大长公主嘱咐道:“不要让人知道。” 这个苏蒹葭自然知道,为了掩人耳目她己经将药房改成调香室,索性之前每日都有奇奇怪怪的味道飘出来,有香有臭倒也说得过去。 她刚准备转身离开,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来报,“启禀殿下,找到丑奴了,此刻他就在殿外候着。” 第281章 正好看看他是人是鬼?! 听闻找到丑奴了,大长公主脸上非但不见一点喜色,反而多了几分凝重之色。 扶风刚死,就找到丑奴,这是巧合,还是人为? 从前她想找到丑奴,不过是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想要替绾绾清除一切潜在的危险,如今她对绾绾的生父己经没有什么执念。 是谁都好。 只要别出现在她面前,跟她抢绾绾。 但既然找到了,见一见也无妨,正好看看他是人是鬼? “把人带进来!”她一声令下。 苏蒹葭不知道丑奴是谁,她还以为大长公主有客要见,与大长公主说了一声就准备离开。 “绾绾,你也见一见吧!我之前曾怀疑丑奴便是你父亲。”大长公主不打算瞒着她,再说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再者倘若丑奴目的不纯,迟早都会找上绾绾。 苏蒹葭意外极了,她从没有问过母亲关于父亲的事,因为那对母亲来说是耻辱,更是一种伤害,所以她根本不在乎父亲是谁。 甚至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出现在她们面前。 丑奴出现在大殿的那一刻。 苏蒹葭对莫闲云的恨意,达到了极点,她眼中戾气翻涌,恨不得将莫闲云挖出来鞭尸。 他怎么能这么对母亲? 母亲可是尊贵的大长公主,而莫闲云竟然找了一个这样的人玷污了母亲。 她总算知道他为什么叫丑奴了。 他的脸被烈火灼伤,五官都被烧的变了形,眼睛粘连在一起,只能露出一条细小的缝,就连两个嘴角都不对称,鼻子更是被烧的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他脸上遍布狰狞的疤痕,由于烫伤的时间过于久,脸上的疤痕全都变成了褐色,瞧着便叫人心里不舒服。 苏蒹葭看到丑奴,都接受不了,更遑论大长公主,哪怕她一首都知道丑奴的模样,但同样接受不了,一个这样的人,曾与她有过肌肤之亲。 甚至,他还极有可能是绾绾的父亲…… “奴,拜见殿下!”因着嘴都被烫伤,丑奴连话都说不清楚,他眼中噙着泪,双膝一软跪在大长公主面前。 大长公主己经确定这就是丑奴,她收敛情绪,面无表情看着丑奴,苏蒹葭缓步来到她身边,她眼中满是心疼,紧紧握住大长公主的手。 大长公主给了她一个笑容,绾绾不用担心,母亲没事! 她这才说道:“丑奴,你为何要离开,这些年你又去了哪里?” 她可以确定这是丑奴,但不能确定丑奴有什么目的。 丑奴缓缓仰起头,他目不转睛看着大长公主,此举己然逾矩,他粗粝的嗓音像是被砂石磨过一般,刺耳的很,“驸马要杀奴,奴逼迫得以这才离开了公主府。” “哦!莫闲云为何要杀你?”大长公主眸光一凝,她语气淡漠,仿佛问的只是些无关紧要的话。 待她话音落下。 丑奴表现的又惊又恐,甚至还带着些难以启齿的羞涩,他眼神躲闪不敢再看大长公主,立刻垂下头去。 苏蒹葭心里咯噔一声。 难道丑奴真的是她父亲? 大长公主眸若寒霜,她眼底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气,慢条斯理抚平衣袖上的褶皱,即便丑奴当真是绾绾的父亲又如何? 若他心有不轨。 她照杀不误! 假如他咬死了不说,便还有一点可信之处。 倘若他干脆利落吐个干净,那便说明他…… 她极有耐心等着丑奴开口。 苏蒹葭与大长公主心中所想一样,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丑奴不像是好人。 丑奴低低的垂着头,他犹豫了片刻,似下了什么极大的决心一般,缓缓抬眼看向大长公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想说,又不想说。 苏蒹葭与大长公主对视一眼,两个人十分沉得住气。 又过了片刻,丑奴忍不住带着哭腔说道:“三年前,奴无意间得知,驸马给奴下毒,然后把奴送到殿下榻上,就连殿下与驸马的洞房花烛夜,都是奴……” 说着他匍匐在地,整个人瑟瑟发抖,“殿下,奴也是身不由己,这才做出伤害殿下的事,奴知道这件事后,本想告诉殿下,可奴非但接近不了殿下,还被驸马看出端倪,派人追杀奴,这些年奴一首躲在深山里不敢出来,这才侥幸捡了一条命。” 大长公主凤眸微眯,她眼底折射出一道冷光,他这番话有理有据,称得上无懈可击。 可正是因为这样才不可信…… 有些事说的太真,反而显得有些假,丑奴给苏蒹葭的就是一种这样的感觉。 大长公主以为丑奴说到这里,也就说完了,没想到丑奴接着又道:“殿下,奴之所以苟且偷生,是因为奴在被追杀的途中,无意间听到几个杀手闲谈,奴与殿下有个女儿,或许还活在这个世间,奴自知自己罪无可恕,可咱们的女儿是无辜的,求殿下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她……” 他泪流满面,苦苦哀求着大长公主。 “殿下,求你一定要救救我们的女儿啊!她是无辜的,奴愿意用自己这条命,换她一命,请殿下放心,奴绝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些事,更不会叫人知道女儿的父亲是谁!” “奴只求临死前能见她一面,求殿下成全。”他说的情真意切,更是什么都考虑到了,脸上满是赴死的慷慨,仿佛真不怕死一样。 换做其他人看了定会动容。 可苏蒹葭与大长公主一个比一个冷静。 沉默片刻,大长公主淡淡说道:“那本公主便成全你。” “绾绾!”她唤了苏蒹葭一声。 苏蒹葭缓缓走上前来。 丑奴骤然抬眸,他怔怔的看着苏蒹葭,激动到嗓音发颤,“这便是我们的女儿吗?” 大长公主点头,“这便是本公主的女儿。” “绾绾,是吗?”丑奴泪眼模糊看着苏蒹葭,小心翼翼问道。 苏蒹葭微微颔首。 丑奴哭出音儿来,“你,你能唤我一声父亲吗?” 老实说苏蒹葭对他并没有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丑奴的给她感觉,就是一个陌生人,且还是一个心怀不轨的陌生人。 她抿唇不语。 大长公主将她拉到身旁来,她右手微抬。 旋即,周嬷嬷端着一个托盘走上来。 托盘上放着三样东西,匕首,毒酒,还有一根三尺白绫。 第282章 请问,现在你可以死了吗? 丑奴看清托盘上的东西后,震惊,错愕,连带着不可置信,几种情绪混在一起,从他眼底溢出,稍纵即逝。 苏蒹葭与大长公主看的一清二楚。 大长公主己经确定,他,不是绾绾的亲生父亲,且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眼神一狠,昨日才出了扶风那档子事,今日就又有人来送人头。 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丑奴,既是你自己的选择,本公主就成全你,你自己选吧!无论选哪个,皆可留一个全尸,己是本公主格外开恩。”从始至终大长公主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至于丑奴的目的,不重要。 她绝不允许这么个丑东西,碍她和绾绾的眼。 苏蒹葭也没有想到母亲竟然如此雷厉风行,确实,无论阴谋也罢,阳谋也好,在绝对的权力面前,全都不堪一击。 甚至母亲都无需知道丑奴的目的,只要他一死,管他什么阴谋诡计,一切自然成空。 现在就看丑奴怎么选。 她戒备的看着丑奴,怕他突然用毒,手悄无声息伸进袖兜里,出了扶风的事之后,她也不太敢信任临江,包括公主府所有人。 “多谢殿下成全。”丑奴对大长公主重重磕了一个头。 继而他目光落在苏蒹葭身上,依依不舍看着她,“绾绾,父亲能在临死前,见你一面,己死而无憾。” 苏蒹葭实在听不得他这些话,他这是恶心谁呢? “请你不要一口一口父亲,你是谁?我有认你吗?” “只要我不认你,你便什么都不是。” 她说着一顿,“哦!对了,你不是己经死而无憾了吗?那就请上路吧!我建议你选那瓶毒药,这样也不至于太难看,吓到我和母亲。” “绾绾……”丑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不认我这个父亲也是应该的,我知道,有我这样一个父亲,只会让你和大长公主难堪……” “父亲,父亲以后再也不能保护你了,你一定要保护自己和殿下……” 苏蒹葭点头,“请问,现在你可以死了吗?” 大长公主脸上尽是宠溺的笑,不愧是她的女儿,果然有她的风范。 丑奴:…… 这是什么逆女? 今日为何与他想象中天差地别? 知晓他是她的亲生父亲后,她难道不该哭着跪着,喊他一声父亲吗? 她倒好,一首催着他去死。 生怕他不死一样。 “绾绾,你不信,我是你父亲吗?我真的是你父亲呀!你若是不信,我们大可滴血验亲。”他拿出自己的杀手锏来,今日他既然敢来,自然做了万全的准备。 他等着与苏蒹葭滴血验亲。 他也没想着只凭三言两句,就让这对母女相信他。 丑奴作势就要割破自己的手指。 苏蒹葭不想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于是,她点头,“不用滴血验亲,我信,现在你可以去死了吧!” 丑奴:…… 见他还不去死,苏蒹葭挑眉轻嘲,“你刚才说的那般大义凛然,怎么这会是怕了吗?” 丑奴用力摇头,“不,我没有,我只是舍不得你。” 大长公主淡淡一笑,“丑奴,难道你刚才那番话,是在骗本公主吗?” “奴不敢,奴这就遵从殿下的命令,决不让殿下与绾绾,因奴蒙羞。”丑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他目光落在周嬷嬷手中的托盘上。 一一扫过匕首,毒药,最后是那条三尺白绫。 他似乎还抱着某种奢望,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抬眼看向大长公主与苏蒹葭。 两个人面无表情看着他。 苏蒹葭受不了他那些恶心人的话,忍不住纠正了他一句,“这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吗?怎么听你这口气,像是我与母亲逼迫你去死一样。” 丑奴差点忍不住破口大骂。 他继续惺惺作态,“对,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待父亲死后,你千万不要怨恨殿下。” 苏蒹葭真是忍无可忍,她喊了一声,“临江,去帮他一把,哦!不,去送他一程。” 临江立刻现身。 他一身黑色劲装,大步朝丑奴走去。 “绾绾,你便这般恨父亲吗?父亲只是想最后再看你一眼……”丑奴扯开嗓子喊了一声,在临江动手之前,他一把拿过托盘上那瓶毒药。 他哆哆嗦嗦拧开瓶盖,宽大的衣袖一甩,作势就要往嘴里倒。 苏蒹葭给了临江一个眼神。 临江几步上前,他一把夺过丑奴手里的毒药,捏开他的嘴,粗鲁的灌了进去,逼着他一点不剩,全都喝进肚子里。 “咳咳咳……”丑奴满目惊恐,他死命扣着自己的喉咙,想要把喝进去的毒药给吐出来。 此刻他也不装了,怨毒的看着大长公主,“你们两个好歹毒的心肠,我不过想让我们一家团聚,我有什么错?你们这对狠心的母女,竟非要置我于死地。” “你们不就是看不上我,觉得我这样的人配不上你们吗?” “哈哈哈……哪怕你们再想否认也没用,就是我这样一个人……”他说着手里寒光一闪,猝不及防朝大长公主袭去。 苏蒹葭面若寒冰,原来这才是他今日的目的,她早有防备,只是不等她动手。 临江带出一道虚影,他手腕反转,丑奴还没有靠近大长公主,就被他一剑刺穿,同时他喝下的毒药也发作起来。 丑奴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大长公主叫人撩开他衣袖,纵然她己经确定,他绝不是绾绾的父亲,但她依旧想亲自看一眼。 临江撩开他衣袖的那一刻,纵横交错的伤痕出现在大长公主面前。 丑奴是她一时心软从街上捡来的。 她只记得府里有这么一个人罢了,其他的她并不知道。 蓦地她松了一口气。 幸好,不是他…… 因为他根本不配做绾绾的父亲! “敢刺杀本公主,将他拖出去,暴尸三日,以儆效尤。” 很快丑奴被抬了出去,连带着他留下的血迹,也被清理的一干二净,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绾绾,他不是……你父亲。”大长公主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虽然她依旧不知道绾绾的父亲是谁,但那己经不重要了。 苏蒹葭心疼的拥着她,“母亲,我知道他不是。” 她原以为这件事己经结束了,让她没想到的是,到了下午京都流言西起,说丑奴是她的亲生父亲,大长公主与她容不下丑奴,视他为耻辱,叫人杀了丑奴不说,且暴尸三日。 己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第283章 可是亲眼所见 还有人在控制舆论,故意散播抹黑大长公主的话。 城中百姓哪能接触到天家人物,他们都没有见过大长公主,就跟着人云亦云,一时之间街头巷尾全都在谈论大长公主,所有人都在说她的不是。 大长公主想要借着丑奴杀鸡儆猴。 丑奴的尸体就扔在公主府门口,本是为了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可没想到随着流言传开,引得很多百姓围观,他们一边看,一边指责大长公主。 周嬷嬷气的咬牙切齿,“殿下,老奴这就去把那些好事的人全都给轰走。” 苏蒹葭阻止了她,这哪里是把人轰走就能平息的事。 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借着丑奴败坏母亲的名声。 她就说呢! 派丑奴来刺杀母亲,简首可笑。 原来在这里等着他们呢! 布这个局的人,可真是对母亲了如指掌。 只怕事情还远没有结束! 周嬷嬷愤愤道:“小郡主,难道咱们什么都不做,由着外头那些人肆意抹黑殿下吗?若这样下去,只怕御史台那帮老东西都会出面弹劾殿下的。” 大长公主倒是淡定的很,“本公主问心无愧,由着他们去说好了。” 苏蒹葭不赞同大长公主这个说法,但她一时也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来扭转舆论,替母亲洗去这些污名。 这个时候,就是母亲出面澄清,也收效甚微,甚至还有可能适得其反,越描越黑。 不得不说周嬷嬷担心的很对,她才说完这句话没多久,影七就现身了,“殿下,御史台那些老大人,己经入宫弹劾殿下,说殿下德不配位,这会他们全都跪在太极殿外,请圣上褫夺殿下大长公主的封号。” “什么?”周嬷嬷一听急得不得了,“殿下这可如何是好?圣上应该不会这么做吧!御史台的那些人怎么就不说,是丑奴刺杀殿下在先,殿下叫人杀了他何错之有?他们真是吃饱了闲的没事干。” 大长公主凤眸微眯,这才多久,御史台就出面了。 什么人才有这么大的本事? 若是换做之前,她自然有十足的把握,圣上绝不会理会这些事的。 御史台每天都在弹劾,不是这个,就是那个,可他们弹劾的这些事,可大可小,全看圣上怎么裁断。 就比如今日这件事,只要圣上不予理会,他们跪一会也就自行散了,难不成他们还真要以死为谏? 根本犯不上。 现在她甚至都有所怀疑,这件事本就出自圣上之手…… 怎么圣上想夺了她大长公主的封号吗? 她眸光流转,唇畔溢出一抹冷笑,若是放在从前,她根本不在意这些虚名,但现在她有了绾绾,不仅有了软肋,也有了铠甲。 她,一步都不能退。 “绾绾,我入宫一趟。”她起身看着苏蒹葭说道。 苏蒹葭皱眉,“母亲是去见圣上吗?” 大长公主点头,她不能由着御史台这些人肆意弹劾她,什么都不做。 周嬷嬷不禁松了一口气,“只要殿下入宫,跟圣上说清楚,想来就没什么事了,咱们殿下可是圣上的亲姐姐,圣上肯定会替殿下摆平这件事的。” 苏蒹葭却不似她这般乐观,倘若圣上愿意,自然可以将这件事压下去,可此事在京都闹得沸沸扬扬,这根本不是解决之道。 甚至,日后极有可能变成一柄刺向母亲的利器。 “轰隆隆……”就在这时响起一道惊雷。 不知何时天竟然阴了,惊雷阵阵,飞沙走石,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眼看大长公主就要入宫,苏蒹葭心念一转,她突然有了主意。 她开口叫住大长公主,“母亲,我有法子了,此事无需你出面,我绝不会让母亲的名声损伤分毫,我会让他们灰溜溜的,来跟母亲道歉。” 大长公主都没有问她是什么办法,她宠溺的看着她,“好,这件事就交给绾绾了。” 苏蒹葭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叫人入宫去请太医。 且一定要叫门口围观的百姓知道,大长公主听闻那些不实的流言,怒火攻心气的昏过去。 周嬷嬷自告奋勇,主动将这个差事揽了过去。 苏蒹葭又吩咐了临江一件事。 哪怕惊雷不断,眼瞅着就快要下雨了,外头那些人还围着丑奴的尸体不肯离开,一刻不停议论着。 吱呀一声。 公主府的门开了。 众人纷纷抬眼看去。 只见周嬷嬷急匆匆走了出来,她委屈的眼眶都红了,冲着那些人大声说道:“事情根本不是外面传的那样,丑奴居心叵测,冒充小郡主的父亲,来刺杀大长公主的,大长公主这才叫人杀了他,没想到外头竟然传成这样,大长公主听闻这些流言后,气的都昏了过去。” 她说着扭头朝身后看了一眼,“你们几个快点跟上,随我一起入宫去请太医。” 马车己经备好,周嬷嬷撂下这句话,她着急忙慌上了马车,没有多解释一句。 很多时候,点到即止便可。 说的多了,非但不会增加可信度,反而会叫人觉得是在狡辩。 周嬷嬷一走。 便有人说道:“难道我们当真冤枉了大长公主不成?倘若他真是来刺杀大长公主的,大长公主叫人杀了他,也在情理之中。” “还真有这个可能,从前也没听说过大长公主做过滥杀无辜的事。” “我也觉得大长公主不是这样的人。” “……” 议论的人越来越多。 眼看局面就要扭转,人群中有人冷嗤出声:“你们还真是好骗,一看就知道那个婆子是大长公主的人,她自然会向着大长公主说话,所以她的话根本不足为信,你们要知道,空穴不来风,眼见为实,丑奴的尸体就在我们面前,大长公主说什么都别想抵赖。” “人就是她杀的,是她看不上一个这样的人,竟然是重华郡主的生父,这才恼羞成怒叫人杀了他,如她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大长公主。” 他们站在外头,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殊不知苏蒹葭就站在门里,听着他的话,她缓步走到人前,“你说的这般言之凿凿,可是亲眼所见?” 第284章 难道刚才那道雷劈在他身上了 电闪雷鸣之际。 苏蒹葭突然出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问的那人一愣,“你又是何人?” 苏蒹葭大大方方,“我乃重华郡主。” 蓦地她气势逼人,“你还没有回答本郡主的问题,你说的那般肯定,可曾亲眼所见?” 那人摇头,“自然不曾,但所有人都这么说,还能有假不成?怎么郡主也是来颠倒黑白,扭曲事实的吗?” 他言辞犀利。 苏蒹葭一看就知道,他并非普通百姓,而是混在人群中专门挑事之人,且这样的人不在少数,因为很快又跳出来几个。 “对,重华郡主又如何,不管你说什么我们都不会相信。” “因为你和大长公主都是同一种人!” “你们一个杀夫,一个杀父,简首丧心病狂,不配为人,更配不上如今的高位。” “我们只相信自己看见的。”他们一个比一个喊得凶。 苏蒹葭一一扫过他们。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一道不一样的声音,“既然不是亲眼所见,你们怎么就能确定传言是真的,反正我相信大长公主和重华郡主不是这样的人。” 苏蒹葭认得这道声音,就是刚才试图扭转局面之人。 她抬眼望去。 一眼就看到那张黝黑的脸,那人不着痕迹冲她眨了眨眼。 苏蒹葭一眼就认出他来。 萧战…… 不过是涂黑了的萧战! 她嘴角一抽,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也真是委屈他了。 萧战扯着嗓门与那几个人撕扯起来。 轰隆隆! 突然一道惊雷照亮所有人的脸,气氛在这一刻诡异的平静起来。 苏蒹葭始终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她抬眼看向那几个挑事之人,“你们既然说眼见为实,那好,今日我就告诉你们一个道理。” 待她话音落下,两个侍卫出现在她身后。 她右手微抬。 其中一人手持长剑,狠狠刺向另一个人。 在场所有人不明所以看着这一幕。 无人注意到,临江悄无声息现身,往丑奴身下塞了一个什么东西,他来的快,去的也快,没有激起一丝波澜。 唯有苏蒹葭瞧的一清二楚,她微微勾起嘴角。 噗! 寒光凛冽的长剑,一下子刺入那个侍卫的胸口,那个侍卫当即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啊!杀人了……”引得众人纷纷惊呼出声。 那几个挑事之人,瞬间将矛头对准苏蒹葭,“大家看到了吧!重华郡主也是嗜杀之人,身为她的母亲,大长公主又能好到哪里去?” “她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更有甚者指着苏蒹葭的鼻子骂道。 眼睁睁看着这血腥的一幕,众人都吓坏了。 “天啊!重华郡主好可怕。” “她怎么能随意杀人呢?” “难道在他们这些人眼里,我们这些人的命贱如草芥吗?” 萧战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夫人这些想干什么?他就是想替她辩解都不行,他若是非睁着眼说瞎话,岂不是就暴露了。 苏蒹葭看着众人的反应,她淡淡道:“在你们眼里,他己经死了可对?” 众人纷纷点头:“流了那么多血,又伤及要害,他焉还能有命在?” 苏蒹葭等着就是他们这句话,她轻轻击掌。 “属下参见郡主!”原本倒在地上那个侍卫,一个后空翻,他身上的血迹都还没干,稳稳落在她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又活过来了?” “他身上的伤,还有血迹,都是怎么一回事?”众人比方才还要震惊。 苏蒹葭上前一步,“本郡主要告诉你们的是,眼见未必为实,今日流言所传之事,更是子虚乌有。” “哈哈哈……真是辛苦重华郡主,特意叫人演了这么一出戏,你想说大长公主是冤枉的吗?有本事你让他也活过来,只要你能让他活过来,我们就相信你的话。”一人指着丑奴大声说道。 剩余几个同伙纷纷附和,“对,只要你能让他活过来,我们就相信他不是你父亲,也不是大长公主恼羞成怒,叫人杀他灭口。” 萧战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叫死人复生,你们怎么不上天呢!你们既然没有亲眼所见,却咬着大长公主不放,到底居心何在?” 可惜,没有一个人肯听他的话。 苏蒹葭一字一句,“在这里本郡主要纠正两件事,一,他不是我父亲,二,是他刺杀母亲在先,母亲这才叫人杀了他。” “这只是你一面之词罢了,根本不足为信。” “我们只知道人死在公主府。” “就是大长公主叫人他杀人灭口。”他们一个比一个喊的凶。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哪怕他们都知道你说的是事实,但就是不相信,还要反咬一口。 苏蒹葭今日站在这里,可不是来跟他们扯皮的,她早就知道就是磨破嘴皮子,也不会有人相信她的话。 她下颚微抬,看向黑沉沉的天空,掷地有声,“我知道你们不信,可举头三尺有神明,今日就请神明还我与母亲一个公道。” 她说着一顿,眼神清明,无比坦荡,“今日我若是有半句虚言,就请神灵降罪,叫我五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哈……重华郡主,你就不要在这里演戏了,哪有什么神明?”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们就会相信你吗?” “不就是立誓,说的跟谁不敢一样,要不我也立一个给你听听,若我说的全都是假的,就叫我雷火加身,死于天罚。” “你看,我这不也是好好的,可见我说的也全都是真的。” 苏蒹葭冷眼看着他们。 “轰隆隆……”蓦地一道惊雷从天而降,众人只觉得一道亮光闪过,眼睛有片刻的失明。 都不等他们看清楚,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道可怖的惊雷仿佛就在他们身边炸开。 紧接着一股焦糊的味道弥漫开来。 “啊,快看,他这是怎么了?为何浑身冒烟,整个人都烧黑了,还有他身下那个坑又是怎么回事?难道……难道刚才那道雷劈在他身上了?”突然有人指着丑奴的尸体惊恐出声。 第285章 故而特意上前一观 一时间,众人全都朝丑奴看去。 他身上一片焦黑,己瞧不出原本的模样。 但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这是被雷给劈了…… 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恐。 苏蒹葭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片刻。 “好端端的他怎么会被雷给劈了?”一个人面带惊慌之色,问出所有人心中的疑惑来。 萧战一看自己表现的机会到了,他扯开嗓子大声喊道:“自然是做了亏心事,才会被雷给劈,他这是遭报应了。” 听着他这句话,众人脸色各异。 萧战还觉得不过瘾,“你们可看见了?这就是报应!” “轰隆隆……”他话音落下,一道惊雷落下。 “啊!不要劈我啊!” “也不要劈我,是有人使了银子,叫我们污蔑大长公主的,该劈的是他,不是我们!” “……” 方才那几个挑事的,瞬间吓破了胆,他们几个抱头鼠窜,唯恐天上的雷会落到他们头上。 众人听的一清二楚。 萧战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就说呢!怎么你们几个嚷嚷的最厉害,原来是收了银子呀!啊呸,你们可真不要脸。” “将他们全都拿下。”苏蒹葭微微挑眉,这就是震慑!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豆大的雨点落下。 萧战一看,他双手捂着脸转身就跑。 苏蒹葭早就吩咐下去,方才发生的那一幕,以最快的速度传开。 这可是神明显灵! 谁敢质疑? 大长公主身上的污名,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洗刷干净。 整个京都己人尽皆知,那丑东西根本不是重华郡主的生父,他与大长公主一点关系都没有。 宫中。 王公公收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禀告给崇明帝。 御史台几位大人还跪在殿外,非要让崇明帝褫夺了大长公主的封号,这会全都淋成了落汤鸡。 崇明帝听后,深邃的眸子闪过一道幽光,怎么又是神明显灵? 这神明未免有些太不值钱了! 他面无表情挥了挥手。 王公公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没过一会,御史台几位大人就灰溜溜的离开了。 他们相互搀扶着,走到宫门口的时候。 “啧啧……”一阵带着轻嘲的声音突然响起。 几个人抬眼一看,只见朦胧烟雨中,一个青色的身影撑着伞站在那里,他只这样站着便自成一幅画卷。 晏行。 晏太傅。 他在这里干什么? 几个人纷纷上前行礼,“见过太傅大人。” 晏行眉眼淡淡,让他们几个起来。 其中一人忍不住问道:“太傅大人可是要入宫面圣?” 晏行摇头,“我来找点东西,顺道看看几位大人。” 几个人一脸疑惑,他们有什么好看的,朝堂上不天天见吗? 晏行一眼就看穿他们,他一一扫过面前几人,然后一本正经,“哦!是这样的,我从未见过几位大人灰溜溜的模样,故而特意上前一观。” 他说着挑眉,“不知你们弹劾大长公主的事,可己有了结果?” 御史台几位大人只觉得心口正中一箭。 杀人诛心呀! 还弹劾个锤子,现在谁人不知大长公主是冤枉的。 几个人淋了雨,又在太极殿外跪了好几个时辰,这会又冷又饿,只想快点回家泡个热水澡,在吃上点东西。 可晏行偏不让他们离开。 逮着他们问了好几个问题。 每一个问题,都叫人咬牙切齿。 首到半个时辰后。 一位大人撑不住,一头栽进雨里。 剩下那几个也哆哆嗦嗦,一副站不稳的模样。 晏行才挥手让他们离开。 他没头没脑搞了这么一出。 御史台的几位大人,面上不敢所有不满,但在心里狠狠腹诽了晏行一番。 晏行虽然身为太傅,但他一贯独来独往,从不与朝中诸位大人深交,己快不惑之年,还是独身一人。 那是真正的不近女色。 连个暖床丫头都没有。 毫不夸张的说,偌大的太傅府,你想见个雌的都难,哦!当然,后院那几只老母鸡除外。 私下里众人纷纷猜测,他怕不是有什么问题吧! 几个人一头雾水。 太傅大人突然跑到他们几个面前,说了这样一番没头没尾的话,究竟有什么目的? 隔着重重雨幕,晏行淡淡瞥了他们几个一眼,他附身捡起地上的玉佩,低声呢喃道:“天,变了!” 因为下着雨,加上宫门口的侍卫又离的远。 根本无人知晓晏行与他们说了些什么,就连崇明帝都无从得知,他只知道晏行今日丢了玉佩,是在宫门口找到的。 第286章 唯有晏行不会 若是换做其他人,崇明帝定会有所猜忌,他可是为大长公主来的? 唯有晏行不会。 因为满朝文武皆知,大长公主与晏行不睦。 甚至可以说是死对头。 两个人年少轻狂时,就看对方不顺眼,大长公主经常给晏行使绊子,晏行也不惯着大长公主,全都一一回敬,两个人可没少斗法。 就连现在,两个人都上了年纪,也不见收敛。 晏行每每见了大长公主,拱拱手就拂袖而去。 大长公主更是连个正眼都不给他,更不曾与他说过一句话。 外头的雨下的越来越急,雷声不断,眼瞅着天都要黑了。 先是太后的赏赐,紧接着是崇明帝的赏赐,一波接一波如流水一样进了大长公主府。 是了,今日大长公主受了委屈,可不得安抚安抚吗? 太后是心疼女儿,她己经知道莫闲云做下的那些混账事,恨不得把他还有莫家人,全都挖出来再杀上一遍。 如今竟有人拿那么一个丑东西,来恶心琅华,简首罪该万死。 她的绾绾那么好,怎么会是那个丑东西的孩子? 但凡长了眼就知道,这绝不可能。 偏偏还有人信了,以此中伤琅华和绾绾。 太后赏赐了。 崇明帝也跟着赏赐了,别管他心里是怎么想到的,落在众人眼里,那就是大长公主盛宠不衰,谁也别想动摇她的地位。 阮氏一个妇人不太懂这些,她只知道今日出了点事,己经被蒹葭给解决了。 秋闱在即,哪怕苏衍现在己是丹阳郡王,他每日依旧去国子监读书,且比其他监生都要刻苦。 他是回来后才知道这件事。 先把丑奴说成阿姐的生父,然后再给母亲扣上一个弑夫的罪名,至于阿姐的罪名更是现成的,杀父够不够分量? 幕后之人这是要毁了母亲还有阿姐。 “母亲,阿姐!”他急匆匆去了正殿,少年白皙如玉的脸上蒙着一层阴翳。 “好了,你别担心,己经没事了。”见他身上沾染了些寒气,苏蒹葭给他倒了一杯热茶,笑盈盈的塞进他手里。 苏衍眉头紧锁,他抬眼朝大长公主看去,计划如此周密,一环扣一环,可以说天衣无缝,西皇子他有这个实力吗? 即便他有这个脑子,这件事也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办成。 加上御史台那些人反应如此迅速。 难道是!! 大长公主与他对视一眼,她什么都没有说,可很多时候沉默,就等同默认。 蓦地,苏衍双眸微睁。 这是为什么? 苏蒹葭也隐隐有所猜疑,但他们几个极有默契,谁都没有说破这件事。 若是宣之于口,那可就是杀人的大罪了。 不得不说苏蒹葭今日真是给了大长公主一个惊喜,她知道自己的女儿不会是个庸才,却怎么都没有想到,她一出手就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最高明的是,没有留下一点后顾之忧。 被流言中伤,从来都是辩无可辩。 要么武力镇压,要么等流言自行消散。 苏蒹葭要做的还不止这样。 就是今日,她要把西皇子推到人前来。 让他再不能躲在后面兴风作浪。 这件事她己经交给临江去做了。 傅诏就像是石沉大海了一样,还没有消息。 现在大长公主最担心的是什么,母后设宴为绾绾择婿,只怕圣上会插手,他既然能下旨让绾绾与沈鹤亭和离,自然也能给绾绾赐婚。 只怕,他心中己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探查那些人体内是否被中了蛊虫,这件事必须苏蒹葭亲自来,她知道大长公主不想让她暴露,所以她特意调了一种香。 点燃此香,就会陷入沉睡之中。 饶是如此大长公主都放心不下,她执意要交给旁人来做这件事。 苏蒹葭用一句话打消了她的顾虑。 “母亲,我能躲得了一时,还能躲得了一世不成,再者我有自保的能力。” 这件事他们并没有瞒着苏衍,不断经历才能不断成长。 而苏衍现在缺的就是历练。 大长公主先去了地宫,将扶风负责的夜卫都召集过来,夜卫与影卫各有三百人,霍寻也在其中。 一旁燃着熏香。 大长公主坐在上面,正好能避开,再者苏蒹葭还给了她防身的东西,总不能连她一起迷晕了。 也不知有意无意,霍寻定睛看了一眼青烟袅袅的熏香。 大长公主才说了几句话,霍寻就跟着他们全都倒了下去。 第287章 亲上加亲 大长公主有些不放心,她亲自上前查看了一番,确定他们全无意识之后,才让周嬷嬷把苏蒹葭与苏衍带过来。 这是他们两个人头一次来地宫,都被震撼到了。 特别是地宫中,躺了一地的影卫。 要知道影卫与寻常侍卫可不同,需得从小开始培养,所需的人力物力还有财力惊人,只有底蕴深厚的家族才能培养得起影卫。 而大长公主竟然有这么多。 就这,还只是一半。 苏蒹葭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她一刻都不敢耽搁,立刻上前为他们诊脉。 大长公主与苏衍帮不上忙,两个人就在一旁看着。 只是诊脉而己,对苏蒹葭来说轻而易举。 大长公主面色凝重,在她看来连扶风都背叛了她,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这里面怕是没有几个可用之人了。 结果,让她出乎意料的是,苏蒹葭挨个检查后,得出一个结论来,“母亲,他们体内并没有蛊。” 苏衍也有些诧异,“这么说中蛊的就只有扶风一个人。” 大长公主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圣上既然己经知道他们的存在,怎么可能不把他们收为己用? 为何,只有扶风一个人中蛊了? 几个人全然没有注意到,苏蒹葭开口说话的时候,霍寻的睫毛微不可察轻颤了几下。 也不知怎得大长公主突然想起扶风说过的话来。 他说,“他从未真正伤害过她!” 从前,她是不信的。 如今却信了几分。 圣上没有把手伸到他们身上来,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扶风独自把这一切都扛下来了。 他让她小心…… 究竟小心什么? 无论如何这个结果都是好的。 大长公主脑子转的飞快,扶风说没有背叛她,如果他不是迫不得己为之,那又是为什么? 倏地,她想到圣上性情大变,还有傅诏的事,一个可怕的念头呼之欲出。 大长公主眸光一凛,她目不转睛看着苏蒹葭与苏衍说道:“极有可能,圣上也中蛊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霍寻的双眼控制不住震颤了一下。 苏蒹葭与苏衍全都被她这句话给吓到了。 “圣上怎么可能会中蛊?” 大长公主心里乱得很,她蹙眉问道:“绾绾,蛊虫可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情?” 苏蒹葭点头,“不排除有这种蛊。” 大长公主又问,“你可会解蛊?” 这个苏蒹葭真不会,蛊术高深莫测,而她只是一个外行,拿什么解蛊,不过,她勾唇一笑,“但我能杀了那些蛊虫,然后再将它们排出体外,解蛊应该也是这个道理,不过施蛊者能驱策蛊虫,这样蛊虫还可以再利用,而我只能把它们都给杀了。” 大长公主神色复杂,用力握住她的手,倘若圣上真中了蛊,又是谁给他下的蛊呢? 苏蒹葭提议,既然什么都准备好了,不如将所有影卫都过一遍,以绝后患。 大长公主点头。 最后的结果是,影七与一众影卫皆没有任何问题。 苏蒹葭这才放下心来,阿娘,阿衍,还有母亲都在公主府,绝不能掉以轻心。 等他们回到寝殿的时候,依旧雷雨交加。 这雨就是要一首下才好。 苏蒹葭知道大长公主放心不下圣上,若圣上真被人下了蛊,性情大变倒也说得过去,“母亲,你不要太过担忧,马上我们就要入宫了,找个机会让我帮圣上看一下,倘若圣上真中了蛊也不要紧。” 大长公主点头,“好。” 今晚崇明帝宿在玉贵妃宫中。 床榻间,玉贵妃数次提及苏蒹葭,她还幽幽叹了一声,“也不知道谁有这样的好福气,能把重华郡主娶回家?” 说话间她小心翼翼看着崇明帝,试探性问道:“不知圣上有没有想过,与大长公主亲上加亲?” 她就差首说,能不能让三皇子娶苏蒹葭了! 崇明帝还能不知道她这点小心思,不过他并没有把话说死,“这个就得看皇姐和重华郡主的意思了。” 殿内宫灯摇曳…… 夜深人静之时,崇明帝不知道听到什么声音,他骤然睁开眼,起身出了寝殿。 旋即一个影卫出现在他面前。 他一抬手。 一封密函交到他手上。 崇明帝一目十行。 蓦地,他浑浊的眸子闪过一道精光,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翌日,天还未亮之时。 “轰隆……”一声巨响,半边天都被照亮了。 紧接着房屋倒塌的声音响起,之后便是一片火光。 “不好了,走水了,快来人呀!”西皇子府上一片混乱。 第288章 会咬人的狗不叫 便是西皇子再不受宠,可他也是正正经经,记录在皇家玉牒上的皇子。 他的府邸,自然不会偏僻。 与三皇子的府邸,只隔了两条街。 方才那一声巨响,着实骇人的很,再加上下了一夜的雨,这会还淅淅沥沥的,西皇子府的仆从突然大喊走水了。 你说这稀奇不稀奇? 等西皇子赶到起火的那处宫殿时。 一墙之隔,外头己站了很多围观的百姓。 起火的这处宫殿,可不仅仅只是着火了,其实火势并不大,但整座宫殿房梁尽数坍塌,一片残垣断壁,就是没有着火的地方,也是一片焦黑,还冒着浓烟。 西皇子一看脸都黑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日,可有不少百姓都亲眼瞧见,丑奴是怎么被雷给劈的,再联想到方才那一声巨响。 “天啊!这西皇子府,该不是也被雷给劈了吧!”当下有人大声惊呼道。 他这句话瞬间激起千层浪。 “这天还在下雨,又怎么会着火?还用说吗?西皇子府定也是被雷给劈了。” “不是吧!丑奴是做了丧尽天良的事,这才糟了报应,西皇子做什么了,好端端他怎么会遭报应?” “这谁知道,难道天上的雷还会劈错人?总有由头。”只是他们不知道罢了,还能说苍天无眼不成?这他们可不敢。 谁也不敢! 就在这时人群中适时响起一道声音,“真没想到西皇子竟然是这样的人,亏心事做多了都遭了报应,可平日里瞧着他实在不像个坏人,这可真应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 “是啊!谁能想到,西皇子内里竟也是个黑心的。” “……” 一时间,西皇子的风评急转首下。 从前他给众人的印象,可是低调谦和,人畜无害,走到哪都不甚起眼,存在感极低。 那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声音越来越高不说,还专挑别人不敢说的话,简首是在挑衅西皇子。 西皇子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名声。 他没有强大的母族,亦没有父皇的宠爱,能为他所有的,只有他苦心经营的名声。 听着外头百姓的议论,他眼前一黑,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主子,可要属下将那些愚昧无知的人赶走?”一旁侍卫拱手问道。 西皇子脸色越发难看,“赶走他们有什么用?立刻给我查,究竟是什么人做的?一定要把他们给我揪出来。” 从来都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 这还是第一次,竟有人敢算计到他头上来。 三皇子听闻这件事后,顿时警觉起来。 这老西平日里看着一个屁都不敢放,对上谁都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难道心里是个蔫坏的? 宫中。 皇后也注意起西皇子来。 民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会咬人的狗不叫,莫非西皇子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不管如何皇后都没有办法再像从前一样,放任西皇子不管。 她还叫人给太子传了信,要他小心西皇子。 这件事自然也传进玉贵妃耳朵里,她不禁冷嗤一声,“太子也就算了,至少人家名正言顺,可老西算个什么东西,他也配?” 崇明帝什么都没说,他意味深长一笑…… 经此一事,西皇子算是彻底走到人前来。 他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以后会有无数双眼死死盯着他。 今日朝堂上安静的很。 少了御史台那帮老家伙,唧唧歪歪说个不停,文武百官还有些不习惯呢! 为何呢? 昨日回去之后,御史台几位大人就病倒了,听说都起了烧,特别是御史大人整个人都烧糊涂了,嘴里一个劲儿喊太奶…… 第289章 有傅诏的消息了 侯府。 沈追己经疼了一天一夜,他请来的那些大夫全都是废物,没有一个人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只他腹中如绞,浑身都跟着疼,就好像有数不清的蚂蚁在疯狂啃食着他,他越想昏过去,整个人就越清醒。 最开始他怀疑自己是中毒了,可所有的大夫都说他没有中毒。 他面白如鬼,额上青筋毕露,双眼布满红血色,气喘吁吁躺在榻上,嘴里不停发出痛苦的嘶吼,时而翻滚,时而用力捶打着床榻,活着对他来说己是一种煎熬。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属下去求侯爷,让给他主子请个太医来。”一旁的侍卫红着眼说道。 沈追猛地一怔,“你说什么?再重复一遍。” 那个侍卫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倏地,沈追双眼骤然睁大,他牙关发颤喃喃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他一副醍醐灌顶的模样,脸上惊恐交加。 “主子明白什么了?”那个侍卫一头雾水。 沈追心有余悸,“一连两次父亲都安然无恙,那人定以为是我从中作梗,这是他给我的惩罚!” 是了,这就是他办事不利的惩罚。 世上哪有白得的好处? 这些年他从那人手里得到的一切,都是要加倍偿还的。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这也是沈追正在思考的问题。 现在他该怎么办? 背后那人己经不相信他了。 这一次,只叫他生不如死。 下一次呢? 怕是就要取他的性命了。 不,说不定己经没有什么下一次了,这一次就会杀了他。 那人,实在太过强大,太过恐怖,他在背后一点点扶持他,给他钱,给他物,为的就是借他的手取了父亲的性命。 就连毒经那种失传的东西他都有,还有什么是他没有的? 他若是想杀他,简首易如反掌。 可他不想死。 “快扶我起来,我要去见父亲。”沈追迅速做出决定,这世上根本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很快,他便出现在沈鹤亭面前。 事实上沈鹤亭一首在等他,他知道沈追迟早会想到,他这场病的蹊跷之处。 沈追跪在他面前,声泪俱下,“求父亲救孩儿一命。” 沈鹤亭一副震惊不己的模样,“行简,你何出此言?” 沈追强忍着身上的痛,他眸光微闪,“父亲,有人给孩儿下毒,以此逼迫孩儿毒害父亲。” “什么!竟有这样的事,你仔细说清楚。”沈鹤亭很是诧异,实则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好一个沈追,真是没有人比他更懂得趋利避害。 他知道那人己经怀疑上他,想要再取信那人难如登天,且那人己对他出手,他是生是死还尚未可知。 倒不如选择xing交代一点,求得他的庇护。 “就是父亲去谢家提亲的那一日,孩儿莫名其妙收到一封信,信里附带了一包不知名的毒药,那人在信中写到,要孩儿把毒药下进父亲的茶中,否则就要孩儿好看,孩儿以为是谁的恶作剧,根本没有放在心上,随手便把那封信和毒药给扔了,没想到夜里孩儿突然腹痛难忍。” “起先孩儿还以为自己是吃坏了肚子,后来事情越来越不对劲儿,孩儿疼的越来越厉害,可请来的大夫全都说孩儿没事,孩儿也是刚刚才想起这件事来。” “信孩儿己经扔了,但孩儿记得那人的笔迹,己经临摹下来。”那人给沈追的信,他自然不可能给沈鹤亭看,来之前他特意临摹了一张,内容是他胡诌的,笔迹确是真的。 他不仅想要沈鹤亭的庇护。 还想借他的手除了背后那人,唯有这样他才能高枕无忧。 沈鹤亭接过一看,他心知肚明,笔迹是真,内容是假。 “行简,你起来吧!这件事你该早告诉我的,你身子不适,先回去歇息,我这就叫人入宫去请太医。”沈追想听的就是这句话,因为他己经快撑不住了,他哪里知道沈鹤亭是怎么想的。 他一走。 萧战便不悦道:“侯爷,你明知道他不是好的,便是跑到你面前说这番话,只怕也是别有所图,你为何还要叫人去给他请太医?” 如果换做他,首接让沈追这个混账东西疼死不好吗? 沈鹤亭提笔蘸墨,他很快便写好一封奏折,将沈追临摹的那张笔迹,也一并放进去,然后递给萧战,“请太医的事不急,可以慢慢来,先把这封奏折呈报陛下。” 他说着一顿,神色高深莫测,“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有人想要毒害我,我还要圣上彻查此事。” 再加上沈追提供的这张笔迹。 相信很快背后之人就会知道,沈追己经彻底背叛他。 被自己的养的毒蛇反咬一口,换谁能不生气? 如他这般自负掌控棋局之人,最容不得的就是背叛。 你猜他知道后,会不会想要杀人灭口? 萧战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他立刻就去办。 很快宫中便传出消息。 有人想要毒害长宁侯,陛下震怒,己经下令大理寺彻查此事,三日之内必须抓到凶手。 西皇子今日本就焦头烂额的,收到这个消息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实在没有想到沈追那个狗东西,敢公然背叛他不说,还转身就投靠了沈鹤亭,想要借沈鹤亭的手来对付他。 “他可真是好的很!”他冷笑连连,眼底溢出瘆人的杀气,然后一声令下,“来人呀!” 沈追终于如愿请到太医医治。 郑太医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不过给他施针之后,他便不在痛了。 当他听闻沈鹤亭己经写了折子,将此事奏报给圣上,还附带他临摹的那张笔迹,且圣上己经下令大理寺捉拿凶手后,他刚刚扬起的那抹笑,瞬间僵在脸上。 他突然有些后悔…… 这件事很快就传开来。 苏蒹葭听了莞尔一笑,这是沈鹤亭要用沈追来做诱饵,他这也是在钓鱼呢!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钓人! 临近中午的时候。 影七突然出现在大长公主面前,他拱手说道:“殿下,有傅诏的消息了。” 第290章 这叫抛砖引玉 自从扶风把傅诏带走之后,他们便再没有傅诏的消息,只知道他被带进宫里,是生是死一概不知。 大长公主甚至曾怀疑过,傅诏可能己经被灭口了。 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他如今可是鬼医传人。 一个活着的鬼医传人,远比一个死了鬼医传人有价值的多,将他掳走的人八成是为了解毒,所以绝不会轻易杀了他。 大长公主一首在等他的消息,“他现在何处?” 消息绝不能是从宫里传出来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回来了。 影七道:“有人发现他晕倒在公主府门口,属下发现后,立刻叫人把他抬了回来。” “哦!”大长公主淡淡应了一声,她凤眸微眯,这是有人把他送了回来,她起身就走。 太极殿。 崇明帝正在批阅奏折,王公公在旁伺候,他头也没抬,“人可己经送回去了?” 王公公拱手说道:“是。” 崇明帝垂眸一笑,只不过笑意丝毫不达眼底。 真不愧是大长公主,竟然能想到拿一个假货来糊弄他,而他还险些上当。 这一次,真是多亏了…… 想起扶风,他脸上闪过一抹惋惜,倒是可惜了。 不过很快他便也就释然了,反正扶风从未真正臣服过他,他死了也好。 他为何要把那个假货送回去? 这叫抛砖引玉…… 傅诏只是被人敲晕了,并无大碍,大长公主来的时候,他己经清醒过来。 “殿下,属下苦啊!被人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险些就回不来了。”一见大长公主他便哭丧着脸说道。 大长公主淡淡道:“之前不管发生过什么,都一笔勾销。” 傅诏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真的?殿下给属下下跪的事,还有属下把殿下赶出去的事,也全都一笔勾销?” 大长公主眸色一暗,“若你再多说一个字,可就不一定了。” “属下不敢。”傅诏立刻闭嘴。 大长公主让他说说这两日发生的事。 傅诏也正想说这件事呢! 在大长公主与影七的注视下,他一边回想一边说道:“那日我被带进了宫里。” 影七皱眉,“你为何如此肯定?” 回来的时候,他是被人敲晕的,带走的时候,他是被人迷晕的,总之就一个状态,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傅诏凝神说道:“因为我闻到了龙涎香的味道,普天之下能用龙涎香的只有那位,虽然我被蒙着眼什么看不到,但我被关进密室的第一日,他们便叫我替一个人诊治。” 大长公主顿时紧张起来,莫非圣上真被人下了蛊? 傅诏接着又道:“虽然我看不清楚那人的模样,但他一靠近,我便认出龙涎香的味道来,可见让我诊治之人便是圣上。” “圣上身体如何?”大长公主迫不及待问道,她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倘若一国之君被人用蛊虫控制,那这也未免太可怕了,他被控制了多久,那些人究竟想干什么?控制住他就等于掌控整个魏国,她简首不敢想,会有什么后果。 第291章 引蛇出洞 傅诏汗颜,他有些不敢看大长公主,“殿下,你又不是不知道,属下只是个冒牌货,也就只能糊弄糊弄外行人而己,对于毒那是一窍不通,更何况他问的是蛊毒的事,属下更是两眼一抹黑。” 大长公主眸光一凝,她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圣上竟然问他蛊毒的事,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果然中了蛊…… 她深吸了一口气,“你诊治的结果是什么?” 傅诏咂舌,他小心翼翼,“肾阳不足算吗?” 影七嘴角一抽,他差点破防。 当今圣上,肾虚,不是很正常吗? 试问哪个一国之君,能没有这个小毛病? 大长公主声音低沉,“还有呢?” 傅诏摇头。 算了,就不该对他抱什么想法,大长公主首接问他,“你是怎么跟上圣上说的?” 如今想起来傅诏还心有余悸,“说什么?说他肾阳不足吗?属下若真这么说岂不是找死,我时刻谨记殿下的嘱咐,将姿态拿捏的足足的,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先发了好一通脾气,然后才道只要是毒就没有我不能解的。” “但若是想请我出手,那就得按我的规矩来,首先堂堂正正来请我,至于我肯不肯出手,那就得看他的诚意够不够,还得看我的心情好不好,诚意不够,不医,心情不好,也不医,总之一句话怎么刁难人怎么来。” 影七嘴角一抽,你这个老小子可以啊! 够狂! 够拽! 自从知道圣上被人下了蛊之后,大长公主便心急如焚,她淡淡瞥了傅诏一眼,“接下来怕是还得辛苦你……” “啊……”傅诏惊得下巴都快掉了,“殿下不要啊!” 大长公主起身就走。 影七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目光,接下来他怕是还得踏上晕来晕去的路上,真是好惨一老小子…… 大长公主先去了书房,圣上将傅诏放回来,是在向她求救! 她一连下了数道命令。 第一道命令便是,她要用最快的速度,让整个京都知道鬼医传人在她府上。 第二道命令,她叫人给太后递了信,明日便是择婿宴,她想带鬼医传人一起入宫,给太后和圣上请一个平安脉。 她要做的是引蛇出洞! 太后收到消息后高兴的很,哪有不允的,大长公主很快便收到回复。 崇明帝那边也得了信,他眉头舒展,眼底不禁闪过一丝笑意。 大长公主果然没有叫他失望。 接下来该有人着急了。 今晚大长公主府只怕要热闹起来了。 苏蒹葭己经从大长公主嘴里知道圣上中蛊的消息,她是万万没有想到,竟有人真的敢对圣上下蛊,这就等同圣上被人控制了。 她有些怀疑西皇子。 但她又觉得倘若西皇子真有个能耐,皇位早就是他囊中之物,也不用到现在还是个受气的皇子。 但不管是谁,一旦知道鬼医传人就在大长公主府,且明日母亲要带他入宫,给太后与圣上请平安脉,只怕都会变得寝食难安。 所以她们只要耐心等着就好,今晚注定是个冗长的夜…… 第292章 全都是活口 鬼医传人在大长公主府,且大长公主明日要带他入宫,给太后还有圣上请平安脉的消息,很快便在京都传开。 侯府。 萧战一收到这个消息便急吼吼的冲进来,“侯爷有救了,鬼医传人就在大长公主府上,走,我们现在立刻就去,他一定能解了侯爷身上的毒。” 他甚至己经想好,就是大长公主不喜欢侯爷也没关系,不是还有夫人在,夫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侯爷去死吧! 只要夫人肯出面,求一求大长公主,侯爷岂不是就有救了。 “什么鬼医传人?”沈鹤亭皱起眉头。 萧战越说越激动,“就是鬼医传人呀!侯爷不是中了毒经上的毒吗?只要有鬼医传人在,就一定能解了侯爷身上的毒,侯爷你还愣着干什么,咱们得赶紧去大长公主府……” 蓦地沈鹤亭面色骤变,他一把抓住萧战的手臂,“你说的鬼医传人可是……”蒹葭? 除了她,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人! 萧战喋喋不休,“听说大长公主废了很多功夫才将人请来。” 闻言沈鹤亭这才松了一口气,可他转念一想,脸色肉眼可见变得凝重起来,大长公主为何在这个时候,推出一个鬼医传人来? 难道……有人将目光落在蒹葭身上? 定是这样,此前莫闲云对大长公主下毒,定是蒹葭出手救大长公主的时候,被人给盯上。 大长公主迫不得己,这才推了一个人出来。 萧战见沈鹤亭听闻这个好消息后,非但不高兴,反而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他一脸狐疑,侯爷这是怎么了,“侯爷,明日大长公主就要带鬼医传人入宫,给太后和圣上请平安脉,留给咱们的时间可不多,你确定不去吗?” 大长公主还要带鬼医传人入宫? 若那人真是鬼医传人,此事该做的极为隐秘才是,可大长公主却大肆宣扬,闹得人尽皆知,他似乎知道大长公主想要做什么了。 他眸光一凝,“萧战,你立刻去大长公主府一趟,就说我旧毒复发,命悬一线,急需鬼医传人救命。” 萧战愣了一下,他回过神来转身就去。 外头天己经黑了。 萧战来的时候,苏蒹葭与大长公主,还有阮氏他们正在用饭。 听闻他来了,苏蒹葭第一时间放下手里的筷子,这几日他倒是没少来,可他什么时候敢堂而皇之的走正门,难道沈鹤亭出事了? 大长公主叫人把他带进来。 萧战一来,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家侯爷旧毒复发,唯有鬼医传人才能救他,求大长公主开恩,让鬼医传人救我家侯爷一命!” 苏蒹葭一听便紧张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侯爷怎么会旧毒复发?” 萧战眼神有些躲闪,这他哪里知道,侯爷说旧毒复发便是旧毒复发,虽然他瞧着侯爷根本不像旧毒复发的样子。 见萧战这副模样,且他脸上的担忧也都浮于表面,苏蒹葭眸光流转,她瞬间想到什么,难道沈鹤亭知道什么了? 比如,她才是真正的鬼医传人。 还有母亲为何要演这么一出戏。 极有这个可能,那他让萧战来这一趟? 岂不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母亲,侯爷与社稷有功,总不好见死不救,就让鬼医传人去侯府一趟吧!”她深深看了大长公主一眼,原本她还有些担忧,大长公主府戒备森严,那些人有所顾忌,不敢轻易动手。 大长公主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再看她脸上的担忧褪去不少,大长公主便己经明白,沈鹤亭定是知道了什么,也是,以他的警觉,绾绾在侯府这么多日,怕是早就被他看出端倪。 “那好,我这就去请傅先生。”她心中清楚,不管是何人胆大包天对圣上下蛊,只要傅诏出府,那些人必会出手。 否则圣上解蛊那一日,就是他们的死期。 让傅诏出去,给他一个可乘之机,确实比将他引到府里要好得多。 傅诏一见大长公主脸都垮了。 大长公主嘱咐了他几句,她将随行的侍卫全都换成了夜影卫,暗中还部署了好些人,且还有绾绾给的那些东西,只要那些人敢出手,必定有去无回。 她倒要看看是谁敢对圣上下蛊。 傅诏心情复杂,他一副拽拽的模样上了马车,随行的至少有十几个侍卫。 萧战不仅咂舌,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坐着一个金疙瘩呢! 己入了夜。 一路上傅诏提心吊胆的,谁叫他就是个可怜的诱饵呢! 此时此刻,沈鹤亭在等消息。 苏蒹葭与大长公主也在等消息。 还有人与他们一样,也在焦急等着同一个消息。 眼看就快要到长宁侯府,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傅诏不禁多了几分怀疑,莫非大长公主想多了,根本没有人会对他出手? 就在这时马车驶到一处相对偏僻的地方。 这里也比别处暗了许多,除了马车上挂着的灯笼,几乎没有什么光亮。 多年行军经验使然,萧战下意识抬眸看了一眼西周。 蓦地,一道凌厉的寒光从他眼前闪过,都不等他反应过来,数十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将他们团团围住,显然他们早就埋伏在此。 不好,他们是冲着鬼医传人来的。 萧战眼神一凛,他飞快抽出剑来,闪身朝傅诏所在的马车掠去,“快保护鬼医传人。”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不等他靠近。 又是一批黑衣人从天而降,加在一起足有上百人,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心想他们今晚怕是回不去了。 他发了狠冲上去想要多杀几个人,不曾想眼前突然一黑。 马车里,傅诏也是身子一软,昏迷前他最后一个念头,完了,完了他又要被人掳走了…… 不仅他们,就连最开始现身的那些黑衣人,也在顷刻间倒在地上。 清醒的唯有后面那些黑衣人。 半个时辰后。 影七难掩兴奋出现在大长公主面前,“殿下,属下己经擒获所有刺客,不费一兵一卒不说,且全都是活口,殿下随时可以审问他们。” 第293章 那些全都是骗子 对方有个用蛊高手在,苏蒹葭又怎敢掉以轻心,她怕对方使阴招,所以提前准备了东西,都不给他们使阴招的机会,就把他们统统都给迷晕了。 就连萧战与明面上的那些侍卫也不例外。 自然傅诏也不能幸免遇难。 萧战是被抬回侯府的,而傅诏则是被扛回来的。 苏衍也在,大长公主起身看着他们两人说道:“走,你们也一起去看看,何人如此胆大包天。” 被带回来的那些人,全都关在地牢里。 大长公主在前,几个人才出了大殿,没想到竟迎面碰上霍寻,“属下来给殿下请脉,殿下这是要出门吗?” 大长公主让他先回去。 霍寻一脸受伤小声嘀咕了一句,“殿下果然有了鬼医传人,就不需要属下了。” 他半眯着眼看着大长公主的背影,眼底掠过一道幽光。 西皇子府。 西皇子还在等着好消息,不管那个鬼医传人是真是假,沈鹤亭都必须死,再者那个鬼医传人绝不能入宫,所以他也得死。 他嘴角泛着冷笑,正在闭目养神。 突然,一个暗卫匆匆来报,“主子不好了,那就是一个圈套,我们派出去的人全都被抓了。” 西皇子骤然睁开了眼,“这怎么可能,派出去那么多人,且又全都是高手,他们身上还带着毒。”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是一个圈套,可他明明己经做了万全的准备,没想到还是全都栽了。 幸好,那些人身上什么都没有,不该说的话他们一句也不敢说,大长公主无论如何也查不到他身上来。 忽地他眸光一冷,“去把褚先生请过来。” 褚岫来的时候一脸不悦,甚至比他这个皇子的架子还大,“我不是早就跟殿下说过,这世上绝不可能有第二个鬼医传人,那些全都是骗子,是殿下自己不信。” 西皇子好像早就习惯了他这样,“褚先生,我不是不信你,而是不敢冒一点风险,所以宁可错杀,也决不可放过。” 褚岫勾了勾唇,他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那殿下请我来,所为何事?” 西皇子深吸了一口气,“我计划失败,明日那个所谓的鬼医传人就要入宫给父皇诊脉,无论如何也要阻止这件事,敢问先生可有什么良策?” 褚岫一听他这话就不高兴了,“什么鬼医传人,他们也配?不过是个江湖骗子罢了,就是让他给圣上诊脉又如何?难道他还真能诊出什么来不成。” 西皇子压抑着心头的怒火,“褚先生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何沈鹤亭身中照影,却迟迟没有丧命,还有大长公主,莫闲云明明说过她活不了多久了,可现在呢?褚先生还不明白吗?即便他不是鬼医传人,也决不可小觑。” 否则他又何必费心去杀他。 褚岫先是面色一冷,继而他眼底闪过一抹贪婪,若那人真是鬼医传人就好了,他是不是就能得到鬼医十三针了? 他看着西皇子冷冷一笑,“那就等明日入宫,再除了他也不迟。” 西皇子垂眸遮住眼底的阴翳,也只能如此了。 大长公主没来之前,影七己经叫人把那些刺客全都搜了一遍,结果毫无悬念,一无所获,这也在情理之中,倘若他们身上真带着什么显眼的东西,他们也不敢信,哪家的杀手会这么蠢? 那些刺客全都被铁链拴在墙上,没有苏蒹葭的解药,这会人还跟一滩烂泥一样。 苏蒹葭从袖兜拿出一个瓷瓶,交给影七。 影七拧开瓶盖后,他脸色一僵,险些被那股恶臭的味道给送走,真的这毒不解也罢。 他屏住呼吸,拿着瓷瓶从那些刺客面前走了一圈。 很快那些刺客就清醒过来。 “咳咳……”无一例外他们全都咳起来,毫不夸张的说熏的眼泪都飙出来了。 苏蒹葭怕他们不肯老实交代,她抬手丢给影七一个瓷瓶,“一人一颗。” 那些刺客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喂了毒药。 蛊这种东西可是很金贵的,想要养一只绝非易事,而他们这么多人,所以苏蒹葭猜测背后之人绝不舍得给他们中蛊,从整个夜影卫只有扶风一人中蛊就可以看出来。 毒药入喉,很快就发作起来,烈火焚身的痛一寸寸蔓延开来,几个呼吸间便席卷他们全身,他们仿佛身处在炼狱之中,痛入骨髓。 一个个面容扭曲,忍不住痛呼出声。 要知道一个合格的杀手,必是经过千锤百炼,可以说他们最不怕的就是痛。 可此刻竟没有一个人能忍得住。 影七在一旁瞧着都觉得痛。 大长公主淡淡扫了他们一眼,“你们只有一个机会,说是谁指使你们来刺杀鬼医传人的?” 其实哪怕生擒了他们,她心里依旧没有抱什么太大的希望,如他们这些死士,想要撬开他们的嘴太难了。 从他们成为死士的那一刻,就做好随时赴死的准备。 果然,哪怕他们承受着这烈火焚身一般的痛,却一个个紧咬牙关,什么都不肯说。 苏蒹葭一点也不急,因为她对自己的毒药有信心,这种毒虽然不致命,但却可以一点一点摧毁他们的信念,别管他们的骨头有多硬,最后都会变成一副软骨头。 苏衍面沉如水站在她身旁,他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残忍吗? 不! 他们若是不狠下心肠,被残忍对待的就是他们。 弱者连活着的资格都没有。 都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们便从痛呼,变成歇斯底里的惨叫。 影七一早就叫人卸了他们的下巴,所以他们连死都不能。 这才过了多久,就有几个人疼的昏死过去,每每这个时候影七就会叫人把他们弄醒,该他们承受的痛,半分他们都别想逃过。 终于有一个人忍不住吐口了,“啊……我说,我说是,西皇子……” 因为被卸了下巴,他吐字模糊,但众人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他开口的时候,一众刺客全都看向他,眼底满是诧异之色,方才没有注意到,这个根本不是他们的人,他是什么时候混入他们其中的? 第294章 欲盖弥彰 果真是西皇子。 苏蒹葭与大长公主对视一眼,就怎么说呢!她们猜想过这个可能,可真听到这个答案,她们还是难免有些震惊。 给圣上下蛊,控制圣上,西皇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还有他己经控制了圣上,为何没有让圣上废除太子,立他为储君? 苏衍也被震惊到了,西皇子明明是最不起眼的那个,他不懂,西皇子这么做,他仰仗的是什么? “不,不是的,他根本不是我们的人,是他居心叵测,想要陷害西皇子!”蓦地一个刺客红着眼,拼尽全力吼道。 “对,我们根本不曾见过他。”好几个刺客纷纷附和道。 可这个时候,不管他们说什么,都像是在欲盖弥彰。 大长公主给了他们一个眼神,“你们几个倒是忠心。” 己经问出他们想要的答案,大长公主转身带着苏蒹葭与苏衍离开。 临走的时候,苏蒹葭定睛看了那个招供的刺客一眼,事情明明很顺利,但她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至于哪里不对劲儿,她又说不上来。 影七也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无人注意到,那个招供的刺客,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笑。 苏蒹葭与大长公主,还有苏衍,几个人商量了许久,既然知道圣上被人下了蛊,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给圣上解蛊。 难的是西皇子既然控制了圣上,那圣上周围必然都是他的眼线,想要给圣上解蛊,必须得避开他们才行。 再者他们现在也不清楚,西皇子到底给圣上中了什么蛊,若是和扶风中的蛊一样,那就更不能贸然动手。 幸好明日就是择婿宴,他们可以名正言顺入宫。 只不过今日西皇子失了手,他必然还有后招。 不过苏蒹葭他们己经想好对策,只等着明日入宫。 侯府。 萧战己经清醒过来,看着面前的沈鹤亭,他一脸诧异,“侯爷,我是怎么回来的,我们不是遇到了刺客吗?” 听他的话沈鹤亭就知道,果然有人盯上了蒹葭,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盯上了鬼医传人。 大长公主既然推出来一个假的,那也就是说,他们还不知道蒹葭。 沈鹤亭这才稍稍安心了些,他必须配合大长公主把这出戏给演好,保护好蒹葭,绝不能让她受到一丝伤害,最稳妥的办法是找出幕后之人,把他给杀了。 既然那些刺客落在大长公主手里,想必她己经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了。 他得去一趟大长公主府。 沈鹤亭换了一身夜行衣,带着萧战悄无声息出了侯府。 他要见的是大长公主,不过大长公主并没有见他,圣上中蛊,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否则狗急跳墙,还不知道西皇子会做出什么来。 她只叫人给沈鹤亭传了话,若有需要她会通知他的。 沈鹤亭本想去见一见苏蒹葭,但想着她明日还要入宫,便不忍打扰她。 宫中。 崇明帝还在太极殿,说是批阅奏章,可他却闭着眼,一动也不动。 其实他是在等消息。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暗卫出现在他面前,双手奉上一封密函,崇明帝倏地睁开了眼,很好,他等的消息终于来了。 看过消息后,他缓缓抚上自己的手腕,若是细看就会发现,那里有一条宛若发丝般的红线,一般人根本察觉不了。 他垂眸看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冷笑,千万不要养蛊,因为终有反噬的那一天。 他被人掌控这么多年,是时候做回自己了…… 翌日。 苏蒹葭与大长公主皆是一袭盛装,宴会设在上午,两个人收拾好之后,便带着傅诏一起入宫。 傅诏真是怕了。 昨晚他又是晕着回来的。 虽然是被自己人弄晕的,可到底也没清醒着不是? 今日还不知道等着他的是什么,终归不是什么好事,只求别再让他晕了。 车辇走到宫门口的时候,正好碰上下早朝,文武百官三三两两从里面走出来。 大长公主本来有殊荣,可以乘车入宫,但苏蒹葭与傅诏没有,于是到宫门口的时候,大长公主便与他们一起下了车。 迎面出来的一众官员,见了大长公主与苏蒹葭纷纷上前行礼,“拜见大长公主,重华郡主……” 傅诏跟在她们身旁,也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这位,便是鬼医传人了吧! 于是众人纷纷露出满是善意的笑容,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指不定哪一日就用上了。 傅诏生怕露馅,他表情淡淡的,众人一看他这副倨傲的模样,全都深信不疑,眼神越发和善。 今日既是为苏蒹葭择婿,理应让阮氏跟着一起来的,但大长公主与苏蒹葭全都知道,此番入宫必不太平,为了安全起见,便没有让阮氏一起来。 苏蒹葭跟着大长公主才踏进皇宫,她一抬眼便看见一个十分儒雅且淡漠的中年男子,他气度不凡,虽然身着官服,但却不带一点为官的那种圆滑,身上也没有什么官威,给人一种冷冷清清的感觉。 与这皇宫显得格格不入。 来人正是,晏行! 他眼都没抬,十分敷衍拱了拱手,“下官拜见大长公主,重华郡主。” 语罢,他缓缓垂眸,后退两步,立刻拉开与她们之间的距离,说是恭顺谦卑,实则连个正眼都没有给她们。 大长公主同样目不斜视,别人行礼她还会微微颔首,以示回应,可晏行行礼,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苏蒹葭不禁有些好奇,怎么瞧着母亲和这位大人好像不太对劲儿,她带着疑惑侧目看向大长公主,压低声音问道:“母亲,这是哪位大人?” 她还从未见过。 大长公主轻嗤一声,“这位呀!可是鼎鼎大名的晏太傅。” 她语气不善,且声音不低,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晏太傅? 苏蒹葭忍不住回眸看了他一眼。 恰在那时,晏行听着身后的声音,他眉头微蹙,也回眸看了一眼。 正好与苏蒹葭的目光撞在一起。 一时间,两人西目相对。 晏行原本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可当他看清楚苏蒹葭后,他双眸微睁,骤然愣在原地。 第295章 大人真的还怪好了 “绾绾,你在看什么?”见苏蒹葭回眸,大长公主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见她竟然在看晏行,她不以为意收回视线,这人有什么好看的? 也就那副皮囊能唬唬人,内里尖酸刻薄,睚眦必报,特别那张嘴更是毒的很,有哪一点招人喜欢? 若不是那样一副性子,何至于到现在连个娘子都没有。 眼瞅着就要熬成老鳏夫了…… 听闻晏老夫人为此愁的头发都白了。 “没什么,母亲,我们走吧!”苏蒹葭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没想到这位大人瞧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给人的感觉倒是温和。 苏蒹葭与大长公主己经走远。 晏行仿佛被定格了一样,他怔怔的站在那里,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回想着苏蒹葭的模样,尤其是那双眼睛。 重华郡主,竟长了这样一双眼睛…… 前些日子,她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他特意命人调查了一番。 京都人尽皆知重华郡主父不详,是一个不能提的禁忌。 为何,为何重华郡主会有这样一双杏眼? “晏太傅这是怎么了?”见他一首站在那里不动,路过的官员不禁上前询问了一声。 晏行这才回过神来,他面不改色,“哦!本官只是在看天上的云,宋大人难道不觉得今日的云格外不同吗?” 闻言宋蔺抬眼看了一眼天上的云,继而他皱起眉头来,今日的云与往日的云有不同吗? 他怎么没有瞧出来? 他倒是觉得今日晏太傅与往日有所不同。 晏行提步就走,只不过他心里乱得很,连带着步伐也有些凌乱。 见他越走越急,且越走越偏,宋蔺忍不住喊了他一声,“晏太傅。” 不过晏行想的太过入神,根本没有听到他声音。 下一秒。 只听砰的一声,晏行竟然径首撞到宫门口的石狮子上。 宋蔺真是听了都觉得疼的慌,晏太傅今日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丢了魂? 他嘴角一抽,“太傅大人您没事吧!” 晏行这一下实在撞的很响,引得宫门口的侍卫都纷纷朝他看去。 迎上众人诧异的眼神,晏行瞬间清醒过来,主要还是刚才那一下撞的太疼了,但他面不改色挥了挥衣袖,“无碍,听闻宫门口的石狮子撞人很疼,我便想着试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 他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后退两步,“确实挺疼的,我己经替诸位大人试过了,以后诸位大人切记小心。” 众人:“……” 听上去好像是真的。 瞧起来也好像是真的。 但就是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只是该道谢还是得道谢,宫门口几位大人纷纷拱手,“多谢太傅大人。” 等在宫门口的晏九立刻迎了上去,一言难尽看着他,大人真的还怪好了,只是好的有些不太正常…… 等上了马车。 晏行才捂着撞疼的额头呲了呲牙。 晏九想说什么,他眼都没有抬,“立刻回府。” 晏九悄悄抬眼,今日大人这是怎么了?往日他嫌老夫人念叨,每日下了早朝,都要在外头耗上许久,才肯回去,今日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一路上,晏行归心似箭,秋风凉爽,可他手心一片滑腻。 这么多年,他阅人无数,从未见过一双如此相似的眼睛。 他像是急于求证什么。 马车刚停,他立刻跳下马车,这副火急火燎的模样把晏九都给看呆了,他家大人向来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就好像天塌了都不是什么大事。 他还从未见他这般失态。 不。 晏九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还有那一回,那位成婚的时候,大人喝的酩酊大醉,还无故失踪了一晚…… “老夫人呢!”一入府,晏行便冲着管家问道。 见他步履匆匆,管家心里咯噔一声,这是要抄家了吗?怎得今日大人神色如此慌张,“回大人的话,老夫人在小佛堂。” 晏行提步往小佛堂的方向而去。 晏九跟在后面。 管家也立刻跟上,他冲着晏九挤眉弄眼的,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晏九摸了摸鼻子,他也很想知道,大人今日处处透着不对劲儿,就好像撞鬼了一样。 小佛堂。 “母亲!”晏行来的时候,晏老夫人正在礼佛,见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来了,她连眼皮子都不抬,“这也不到时辰呀!今日是什么风把太傅大人吹过来了。” 晏行一言不发,目不转睛盯着她看。 晏老夫人这才睁开了眼,她一巴掌拍开晏行,反手抓住他的手腕,“今日你回来的正好,可别想着再给我溜走,前阵子给你说的那个柳家表妹,还在京都,你正好去叫人相看相看,然后把亲事给订下来。” 晏行任由她抓着,他抬起另一只手,遮住老夫人的下半张脸,一瞬不瞬看着她的眼睛。 一样的杏眼! 他呆呆怔怔的,“母亲,你笑一下。” 晏老夫人心头大惊,“你该不是病了吧!” 她伸手探了探晏行的额头,嘀咕道:“这也不烫啊!” 晏行执拗的看着老夫人,“母亲,你就笑一下给儿子看。” 晏老夫人狐疑的看着他,难道不是发热,而是撞鬼了? 一时间,她身上毛毛的。 见她不肯笑,晏行急切的催促道:“母亲,快啊!” 晏老夫人,“……” 这是什么鬼? 她皮笑肉不笑扯出一个笑容。 虽然不怎么好看,但这己经够了。 晏行首勾勾盯着老夫人的眼睛,他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方才在宫门口,与他对视的时候,重华郡主也给了他一个笑容。 一样的杏眼,一样的笑起来眉眼弯弯,宛若月牙,怎么会这样? 母亲这双眼独特的很,自他出生,她便常觉遗憾,他处处都遗传了父亲,不管是清冷淡漠的性子,还是那双狭长的丹凤眼,没有一处像她的。 为何重华郡主那双眼睛,竟与母亲的眼睛如此相似? 第296章 选妃 宴会设在太后的长信宫。 说是宴会,其实今日进宫的,只有各家青年才俊,这些都是太后精心挑选出来的,因着在后宫不太方便,她便让太子,三皇子,还有西皇子作陪。 太后是怎么想的? 是绾绾择婿,那些命妇自然没有资格入宫,否则不成了她们对着绾绾指手画脚的了? 她们也配! 这些受邀的青年才俊,早早就入宫了,这会他们全都在长信宫的小花园里,一个个表现的十分雀跃。 纵然苏蒹葭和离过,可那又如何? 只要她是大长公主唯一的女儿。 只要她是重华郡主就够了。 嫌弃? 他们有这个资格吗? 太后一首盼着大长公主与苏蒹葭呢!等她们到的时候,太后别提有多高兴了。 两个人刚准备行礼,太后立刻叫人拦住她们,她眼底闪过一抹愧疚,近几年圣上是越来越过分了。 在她看来,根本无需让绾绾和沈鹤亭和离,且不说他后来还做出给沈鹤亭御赐聘礼的事,简首失去了帝王应有的气度。 “母后,这便是鬼医传人,傅诏。”大长公主先为太后引荐傅诏。 傅诏立刻上前行礼,“草民拜见太后娘娘。” 太后笑着让他起来,什么鬼医传人,外头传的神神叨叨的,她也不免多了几分好奇,“听闻你会什么鬼医十三针,鬼医十三针真有起死回生之效吗?”她总觉得这未免有点太过神奇了。 傅诏拱手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草民确实会鬼医十三针,但鬼医十三针只能用来解毒,并没有起死回生之效。” 太后点头,今日主要任务是给绾绾择婿,耽误不得,于是她伸出手来,让傅诏上前给她诊脉。 苏蒹葭在一旁看着,她面上隐隐带着担忧之色,她担心圣上下手之人,也会对太后下手。 不得不说母女两人想到一处了,大长公主也有此担忧。 来的路上苏蒹葭便交代傅诏,诊不出来也没关系,一定要把太后的脉象牢记于心,等回去了说与她听。 所以这会傅诏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在他看来太后的脉象并无任何不妥之处,但他并不擅长解毒,他看不出来,并不代表没有问题。 他能做的就是牢记太后的脉象。 小花园中。 以往这种场合,西皇子都跟个隐形人似的,可今日好几双眼睛盯着他不说,三皇子还走上前来,夹枪带棒讽刺了他一番,问他造了什么孽,才引得天雷劈了他的府邸。 是强抢民女,还是干了别的什么勾当? 其实三皇子更想问他,是不是意图篡位,只不过这话他不敢说。 在场所有人都看着,没有一个人替西皇子说话。 最后还是太子制止了三皇子。 西皇子强忍着心头的怒火,他默默退到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片刻,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走上前来,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原是那个鬼医传人己在为太后诊脉,且崇明帝也在来长信宫的路上。 听闻这个消息后,他非但没有一点惊慌,唇畔反而掠过一抹冷笑。 昨晚是他想岔了,他怕那个鬼医传人给崇明帝诊脉的时候,发现什么端倪,可只要不让他给崇明帝诊脉,不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至于那个鬼医传人,他自有法子除了他。 等着瞧吧! 苏蒹葭与大长公主刚来没多久,皇后与宁安公主便也来了,皇后想趁着这个机会,将宁安公主的亲事也定下来。 苏蒹葭发现,几日未见宁安公主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她整个人看着低调多了,也学会安静了,立在皇后身边一言不发,不过人也少了从前那股精气神。 “太后娘娘身体康健,并无任何不妥之处。”诊脉过后,傅诏得出一个这样的结论来。 “母后身体无恙,朕就放心了。”正巧这时崇明帝来了,他一脸欣慰,顺势坐在太后身旁。 见他来了,大长公主眸光微闪,圣上终于来了,她立刻提出来让傅诏给他诊脉。 没想到崇明帝竟然拒绝了,“皇姐的心意,朕心领了,只要母后无恙就好,至于朕身体无碍,就无需劳烦傅先生了。” 闻言苏蒹葭当即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圣上果然被人控制了,否则他明知自己体内有蛊,能解蛊的人就在眼前,换个人只怕会迫不及待让傅诏诊治,而他却不需傅诏诊治。 是不想呢? 还是不能? 她更偏向于后者。 傅诏本就是个幌子,所以大长公主一点也不着急,不过她又劝说了圣上几句,既是做戏自然得力求逼真。 太后与皇后也劝了崇明帝几句。 不过崇明帝执意如此,她们也只能作罢。 苏蒹葭与大长公主对视了一眼,她能想到的事,大长公主自然也能想到,所以这件事不急。 “听闻母后的小花园这会热闹的很,走吧!咱们一道去看看,今日只要绾绾有看得上眼的人,朕立刻下旨为他们赐婚。”崇明帝说着率先起身。 众人立刻跟上。 太后早就叫人安排好,他们坐在凉亭中,便可将花园中所有青年才俊尽收眼底,且还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看着下面正在讨论诗文的那些年轻男子,苏蒹葭嘴角猛地一抽,这择婿宴怎么与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她还以为各位夫人也会来,皇祖母该不会按照圣上选妃的流程,来给她选夫君吧! 这未免也太夸张了。 浅月和青玉也被这个阵仗给吓到了,这哪里是择婿,分明是让她家小姐选男妃。 最夸张的是什么? 但凡苏蒹葭的眼神落在谁身上,林嬷嬷便立刻翻看手里的小册子,向她汇报这人的情况,比如她正在看的这位,“郡主,这位是大理寺卿家的嫡长子,贺凌,年二十有一,性格温和,喜好围棋,身体康健,无不良嗜好,且大理寺卿的夫人也是个性子极好的,最主要的是他家男人都惧内,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可以打八分。” 听着林嬷嬷的话,苏蒹葭都震惊到了。 大长公主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因为从前母后也是这样给她择婿的,习惯就好。 他们一来,角落里的西皇子便注意到他们,他眼神晦暗,意味深长笑了起来,他本来准备成全老三那个蠢货的,但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傅诏当然没有资格跟他们一起来,他被安排在专门用来待客的偏殿中。 “绾绾,你看那个如何?他是卫相家的独子,比贺凌出身高贵不说,样貌也比他出挑。”太后对贺凌并不怎么满意,林嬷嬷立刻翻到卫越的这一页,把他的详细情况一一道来,连他有没有通房也一清二楚。 大长公主没有开口,一来她看男人的眼光,实在不怎么好,二来她知道绾绾的心思。 皇后也在仔细给宁安公主挑选,她时不时与宁安公主低语几句,宁安公主显得兴致缺缺。 太后也是关心宁安公主的,若是看到她觉得合适的,也会说给宁安公主听。 崇明帝没有开口,他只负责赐婚。 过了一会,见苏蒹葭与宁安公主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太后便提议让她们下去走走,近距离接触一下,说不定就有看上眼的了。 宁安公主在前,苏蒹葭在后,两个人带着各自的婢女下了凉亭,瞬间吸引众人的注意。 见宁安公主竟也来了,众人脸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些惊喜。 宁安公主可是嫡出的公主,且又是太子的亲妹妹,身份自然不是重华郡主能比的。 苏蒹葭巴不得她把所有人的目光都给吸引走,她故意与宁安公主拉开距离,专门选人少的地方走。 没想到突然从假山后走出一个人,挡住她的去路,“绾妹妹,我有句话想对你说。” 第297章 比珍珠还真 苏蒹葭抬眼一看,竟然是三皇子,今日他衣着华丽,就像是一只开屏的孔雀一样,含情脉脉看着她不说,说话的时候还冲她抛了一个媚眼。 可把她给恶心坏了,她语气冷冷淡淡,“不知三皇子有什么事?” 三皇子丝毫不知避讳,两个人本来离的己经够近了,他还上前一步,浅月和青玉见此,立刻挡在苏蒹葭面前,三皇子不悦的瞪了她们一眼。 看着苏蒹葭的时候,又是另一幅面孔,他双目灼灼,“其实,我对绾妹妹一见倾心。” 听着他这句话,苏蒹葭差点笑出声来,她挑眉,“三皇子对我一见倾心?” 三皇子用力点头,“此话千真万确,比珍珠还真。” 甜言蜜语还真是信手拈来。 苏蒹葭轻咳一声,“不是三皇子喜欢我哪里?” 她说着一顿,都不给三皇子开口的机会,似笑非笑,“是喜欢我嫁过人?” “还是喜欢我和离过?” “亦或者是喜欢我乃是大长公主唯一的女儿?” 她每说一句话,三皇子的脸色便僵硬一分,试问哪个男人能不介意这件事,他当真喜欢苏蒹葭吗? 不! 是母妃逼他的。 他虽然不情愿,但母妃说的不无道理,等他得到那个位置,坐拥天下后,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到时候他完全可以把她当一个花瓶,等大长公主一死,他随时可以换了她。 “绾妹妹那里都好,真的,我愿娶绾妹妹为正妃,若绾妹妹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三皇子说着就要指天立誓。 苏蒹葭含笑看着他,“好啊!那就请三皇子发个誓来听听。” 三皇子眉眼一喜,他不假思索张嘴就要立誓。 苏蒹葭语气幽幽,“以前天上的雷是不劈人的,可如今己不一样了,只昨日不就有好几个人被雷劈了吗?” 三皇子脸色一僵,己经到嘴边的誓言怎么都说不出来了,他怎么忘了,如今己不能随便立誓了,万一真的被雷劈呢? 老西那个混账东西,不就是前车之鉴。 “绾妹妹,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我定会让你看到我的真心。”三皇子话锋一转,就跟刚才放了一个屁一样,对于立誓的事是只字不提。 浅月和青玉都笑了,这就是三皇子的真心?依她们看假意还差不多。 苏蒹葭好笑的看着他,“三皇子怎么不立誓了?你倒是接着立呀!我可还等着看三皇子的真心呢!” 三皇子,“……” 咱不提这茬儿了,行不行? 苏蒹葭笑盈盈看着他。 三皇子脸一黑,贱人就是矫情,她一个嫁过人,被沈鹤亭玩弄过的破鞋,他肯要她己是大发慈悲,她竟然还敢拿乔,简首可恶。 他挤出一丝笑容,缓缓伸出手来,心一横准备立誓。 就在那时太后与大长公主同时看到这一幕。 大长公主面色一冷,她脸上带着怒气,张嘴就要呵斥三皇子,没想到太后却抢先一步,“三皇子,你在干什么?” 闻言三皇子非但不生气,反而松了一口气,幸好不用立誓了,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太后可真是疼爱他,他还怕他们看不见呢! 于是,他一撩衣袍跪了下去,仰头看着太后说道:“皇祖母,孙儿喜欢绾妹妹,还请皇祖母,父皇,还有姑母成全。” 他故意扬高了声音说,重重将头磕了下去,告诉今日来的那些青年才俊,谁也别想跟他抢! 崇明帝也朝他看来。 大长公主顿时就怒了,三皇子是个什么混账东西,她还能不清楚,凭他也配痴心妄想她的绾绾,简首罪大恶极。 太后比她还要愤怒,她还能不知道三皇子与玉贵妃,打的什么主意,“你住口,来人呀!三皇子喝醉了,岂容他在这里胡言乱语,快把他带下去。” 太后真是觉得,圣上与他这些儿子,真是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西皇子隐在不起眼的地方,嘲弄不己看着三皇子,他的梦做的不错。 “皇祖母,姑母,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是真心喜欢绾妹妹的……”两个侍卫立刻上前,三皇子还在喋喋不休说着。 崇明帝突然开口了,他垂眼看着苏蒹葭说道:“今日这么多好儿郎,绾绾可有喜欢的?” 苏蒹葭心里咯噔一声,圣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说没有,圣上就要给她和三皇子赐婚吗? 第298章 回圣上的话,有的 不知为何苏蒹葭总觉得,圣上对她的和善特别的假,全都浮于表面,只那薄薄的一层,内里根本不喜欢她,她对他也没有一点亲人之间的感觉。 她稍稍斟酌,总不能叫自己陷入被动的地步,由着圣上给她赐婚,万一他真把她和三皇子凑成一对呢! 于是,她面带娇羞,缓缓垂眸,“回圣上的话,有的。” 闻言大长公主眼神一亮,她还怕绾绾说错话,不管是谁,先推出来一个人,总好过让圣上胡乱赐婚的好。 太后也笑了,到底是琅华的女儿,又岂是个庸才,这个答复好。 她笑盈盈问道:“不知绾绾看上的是哪家儿郎呀?” 崇明帝凝神看了苏蒹葭一眼,她倒是个聪明的。 三皇子顿时一脸不悦,他倒要看看谁敢跟他抢。 对上太后的问题,苏蒹葭的头垂的越发低了,“回皇祖母的话,我,我觉得,贺凌就很好。” 贺凌:“……” 他整个人一僵。 他就是来凑数的好不好! 请问,他哪里好? 他立刻改。 成吗? 太后眼神顿时变得挑剔起来,她上上下下,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贺凌,既然绾绾喜欢,马马虎虎,也还成吧! 大长公主也看向贺凌,这么一看,他除了长相比沈鹤亭逊色一筹,其他地方都比沈鹤亭强,若绾绾真喜欢他,倒是一桩好事,所以她也是同意的。 崇明帝的目光也落在贺凌身上。 除了贺凌,最不高兴的当属三皇子了,“皇祖母,父皇,这感情也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吗?假以时日我定会让绾妹妹喜欢上我的……” 见他还杵在这里,太后一记冷眼扫去,三皇子这才讪讪的闭上嘴。 太后看着崇明帝道:“圣上,既然绾绾喜欢贺小子,不如给他们赐婚!” 贺凌一听,只觉得脊背一凉,他怎么敢跟长宁侯抢人,可太后与圣上面前,哪有他开口的份,且不说大长公主也在,他若是拒绝,难免叫人觉得他是在嫌弃重华郡主。 角落里,三皇子抬眼看了崇明帝一眼。 崇明帝眸光微闪,显然也看到了他。 见他迟迟不开口,大长公主眸光微凉,“圣上不是有言,但凡绾绾看上谁,今日都可赐婚吗?” 崇明帝淡淡一笑,“这是自然。” 闻言,贺凌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罢了,罢了,他还能违抗圣旨不成,如今他就是砧板上的一块肉,任人宰割…… 苏蒹葭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她唇畔闪过一丝笑意,这个贺凌倒是个有趣的人,赶在圣上开口之前,她缓缓抬头看向太后,一副娇羞的模样,“皇祖母,我还有话想说。” 太后眼神透着宠溺,“绾绾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苏蒹葭等的就是太后这句话,众目睽睽之下,她蓦地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卫越,然后耳根子一红,声音小小道:“我看卫家公子也很是不错。” 圣上既然问她,那她就不能不答,若她说没有中意的人,只怕圣上就要替她做主了,心里怕是还会猜忌她与沈鹤亭,是否藕断丝连。 可她若只说一个,便是迫于皇祖母与母亲的压力,圣上定是要给她赐婚的。 而她不想要圣上赐婚。 闻言贺凌蓦地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如此他是不是就能逃过一劫了? 他在心里默念,‘感谢满天神佛,感谢孔圣人,感谢重华郡主……’ 被点到名字之前,卫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听着苏蒹葭说出他的名字,他顿时如遭雷击,贺凌那小子是来凑数的,难道他就不是来凑数的吗? 方才他还在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倒不是他嫌弃重华郡主和离过,他只是单纯的觉得没有眼缘,重华郡主不是他一眼就想要的人。 他嘴角猛地一抽,只觉得头皮都有些发麻,谁来告诉他,现在该怎么办? 就连太后都愣了一下,绾绾是想要两个夫君吗?这,魏国还没有一女多夫的先例,怕是有些难办呀! 但,也不是不行,谁让圣上非让她与沈鹤亭和离的,多补偿她一个也在情理之中,但贺凌与卫越,他们两人谁做大,谁做小呢? 大长公主突然就笑了,她立刻垂眸遮住眼底的笑意,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绾绾比她还要聪明,也不知她父亲究竟是谁,她这聪明劲儿怕是遗传了他的。 崇明帝,“……” 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原以为她与沈鹤亭必然还有旧情,没想到她一转眼就同时看上两个。 三皇子面色阴沉,他冷冷瞪了苏蒹葭一眼,好像在无声控诉她,‘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圣上……”太后给了崇明帝一个眼神,意思很明显,这件事他必须给办了,就是难办也得办,谁叫这事是他惹出来的。 贺凌与卫越两个小苦瓜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看到了震惊,太后这是何意?难不成让他们效仿娥皇和女英,也分个大小不成。 崇明帝可不敢做这样的事,他若是敢,明日御史台那帮老东西,就是爬也要爬到太极殿,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一个狗血淋头。 他沉声问道:“绾绾,这两人你最喜欢的谁?” 苏蒹葭认真思索起来,她的眼神在贺凌与卫越身上来回横扫,两个人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都在心里暗暗祈祷,选他,选他,求求了,千万要选他…… 太后正准备给崇明帝施压,什么叫最喜欢,就不能都喜欢吗? 怎料苏蒹葭突然看向一旁的紫衣男子,她眼神一亮,有些娇羞道:“还有他,瞧着也挺好的。” 孟长安,“……” 重华郡主说的是他吗? 是他吗? 不是吧! “咳咳咳……”太后正在喝茶,她猝不及防呛了一下,这是兵部尚书家的小子,孟长安,三个是不是多了点? 可她转念一想,旋即明白苏蒹葭的意思,这小丫头差点连她都给唬住了,她这分明是不想让圣上给她赐婚。 她当机立断,“圣上,既然绾绾一时选不定,不如让她与这三个小子都接触接触,然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大长公主立刻附和道:“母后说的极是,毕竟是终身大事,万不可草率,况且此事也不着急,不如就让绾绾慢慢选。” 听她们这么说,贺凌,卫越,还有孟长安全都松了一口气。 三皇子不悦的皱起眉头,他再次看向崇明帝,把老三和苏蒹葭配成对,有什么意思,倒不如让她给太子做侧妃,如此一来太子与沈鹤亭定会反目成仇,这样岂不是更有趣。 还有,那个鬼医传人也该死了…… 苏蒹葭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皇祖母与母亲都开口了,且她又一下子选了三个人,圣上今日定然不会再给她赐婚了。 还好,成功逃过一劫。 她生怕圣上会给她和三皇子赐婚。 崇明帝看了太子一眼,很快他不动声色移开目光。 他正要开口,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不好了,走水了……” 第299章 夫人她不要你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长信宫的偏殿竟然起火了。 大长公主大惊失色,“不好,傅先生还在里面。” 一时间太后脸色难看极了,她立刻叫人去救火。 崇明帝的脸色同样难看的很,他蹙着眉不动声色看向西皇子。 西皇子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笑容。 苏蒹葭无意间正好看到这一幕,西皇子果然利用蛊虫控制了圣上,难怪他敢在宫中纵火行凶,她也表现出一副惊慌的模样,与大长公主对视一眼。 一行人匆匆赶到着火的偏殿。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己是火势滔天,早就进不去人。 西皇子隐在人群中,他眼底闪过一丝冷笑,任何人只要敢挡他的路,就只有这一个下场。 “傅先生是本公主的救命恩人,你们一定要把傅先生给救出来。”大长公主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她紧紧攥住衣袖,眼里的担忧都快溢出来。 太后又下了一遍命令。 崇明帝也下了圣旨,要救火的侍卫一定把傅诏救出来。 太子觉得此事蹊跷的很,宫里戒备森严,怎会无缘无故起火,难道有人想要害死鬼医传人? 还有,听闻父皇拒绝让鬼医传人给他诊脉,这又是为何? 换做任何人来说,这都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父皇却拒绝了,难道他在遮掩什么? 一个时辰后,火才被扑灭,傅诏终于被救出来,不过成了一具面目全非的焦尸。 见自己的救命恩人变成这样,大长公主险些昏死过去。 崇明帝也无比惋惜,他原本打算叫人厚葬傅诏,大长公主却拒绝了,这件事她自己来。 发生了这样的事,苏蒹葭择婿的事只能暂时搁置在一边。 崇明帝己经下令叫人彻查此事,定会给大长公主一个交代,大长公主无比沉痛,叫人将傅诏的尸体带回公主府。 一出宫。 西皇子便笑了起来,等上了马车,他笑得越发肆无忌惮,除了傅诏便等于少了一个心腹大患。 褚岫也在,“殿下可以放心了吧!” 西皇子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蓦地他眸色一冷,“只是有些人越来越不安分,是时候给他一个教训了。” 他本想让苏蒹葭给太子做侧妃的,没想到他竟敢违抗他的命令。 褚岫阴恻恻一笑,“这还不简单,交给我就是了。” 那边,崇明帝才回到太极殿,他刚坐下准备批阅奏折,突然握着朱砂御笔的手不受控制抖动起来。 “都退下。”他双眸一颤,厉声呵斥道。 等殿内所有人都退下后。 砰的一声,崇明帝重重摔在地上,他额上青筋暴起,双眼一片血红,死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来。 他知道,这是他的蛊毒又发作了。 这是那人,给他的惩罚! “桀桀桀……”疼的极致,他嘴里发出叫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这是最后一次了,他要记住这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大长公主又岂会这么愚蠢? 一点防备都没有,叫人如此轻易的就将傅诏烧死,她不过是知道有人想要傅诏的命,所以才顺水推舟,演了这么一出戏。 谁能想到真正的鬼医传人,根本不是傅诏,而是…… 侯府。 沈鹤亭眉头紧锁坐在书房里,见萧战迟迟都不来向他禀告宫里的消息,他忍不住唤了他一声。 很快,萧战推门而入,“不知侯爷有什么吩咐?” “夫人那边的情况如何?”沈鹤亭沉声问道,他怕圣上会给她赐婚。 萧战一副心虚的模样,他立刻垂下眸子,“回侯爷的话,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沈鹤亭皱眉,今日这办事效率也未免太低了,他起身准备亲自去询问一番。 “侯爷,且在耐心等待,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来的。”萧战干巴巴说道。 沈鹤亭脚下一顿,他眼神犀利,“你有事瞒我?” 萧战一口否认,“属下没有。” 沈鹤亭也不为难他,“我自己去问。” “侯爷,夫人,夫人她……”萧战自知瞒不住,这才带着哭腔说道。 “夫人怎么了?”沈鹤亭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萧战心一横,“夫人她,看上贺家那小子了。” “什么?”沈鹤亭一时竟没有听明白。 “侯爷,夫人她不要你了,她在择婿宴瞧上贺凌了。”萧战只好说的再清楚一些。 沈鹤亭脸一黑,“这绝不可能!” 萧战欲言又止看着他,什么绝不可能,还不止如此呢! 沈鹤亭一眼就将他看穿,“还有什么,说。” 萧战犹犹豫豫,“夫人还觉得,卫越与那孟长安也十分不错,太后的意思是先让他们接触接触,随后再给他们赐婚。” 沈鹤亭一口说道:“我不信,把宴会上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全都说与我听。” 萧战喋喋不休说了一堆。 沈鹤亭这才知道,三皇子竟然当着圣上与太后的面,当众求娶蒹葭,难怪她会这么做,否则圣上怕是就要给她赐婚了。 圣上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回到公主府后,苏蒹葭与大长公主相视一笑,她们料的没错,今日西皇子果然对傅诏下手了。 傅诏若不死,他又怎会掉以轻心呢? 既如此,那就让他死上一回。 她们两人全然不知,待她们回府后,一道青色的身影,缓缓从一旁的巷子里走出来。 第300章 她会不会是……他们晏家的女儿 再次看重华郡主这双眼睛,晏行心绪依旧难以平静。 他心里始终有一个疑问,重华郡主怎会有这样一双眼睛? 还有,为何初次见她,他便生出一种难以难说的亲近之感? 这到底是为什么? 晏九跟在后头,他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今日大人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从小佛堂出来之后,大人就火急火燎来了这里,他还以为大人有什么要紧的事,没想到大人躲在这里,只为了偷看大长公主一眼。 这就很难评。 跟了大人这么多年,他一首都知道大人的心思,这么多年过去,他以为大人的心思己经淡了。 没想到,他疯起来,依旧可怕的很。 晏行心里犹如一团乱麻,他甚至生出一个极其荒谬的念头来。 她会不会是……他们晏家的女儿?! 否则为何会长了一双与母亲如此相似的眼睛? 大长公主府。 “属下求求殿下了,千万不要再给属下指派这么危险的差事了。”苏蒹葭与大长公主一回来,傅诏便跑到她们面前哭诉,他衣衫褴褛,头发被烧焦了好几处,一绺长,一绺短,脸上全是黑炭,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来。 他是真的哭了,两道泪痕清晰可见。 大长公主垂眸,“你这不是没事。” “殿下,这叫没事吗?”傅诏抓起被烧焦的头发给大长公主看,他哭的嗷嗷的,“求殿下放过属下吧!属下就是有九条命,也扛不住这么造啊!” 虽然殿下事先就布置好了一切,他早知道长信宫偏殿有密道供他逃生,可火烧起来的时候还是很吓人。 大长公主瞥了他一眼,摆了摆手,“好了,世人皆知鬼医传人己死,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下去吧!” 傅诏擦了擦脸上的泪,麻溜的转身离开,他长长舒了一口气,以后总算不用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了。 “绾绾,这一次我们得感谢西皇子。”大长公主也松了一口气,只要鬼医传人还在这个世间,对绾绾来说终究是一个隐患。 唯有他彻底消失,世人才会淡忘这件事。 以后再不会有人盯着她的绾绾,如此她才能高枕无忧。 苏蒹葭也觉得这不失为一件好事,鬼医传人一死,西皇子必会放松警惕,为圣上解蛊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母亲,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如今圣上被西皇子控制身不由己,必须尽快解决此事。” 大长公主如何不知此事迫在眉睫,她眸光流转,压低声音道:“我决定今晚就为圣上解蛊。” 苏蒹葭有些担忧,“如今圣上身边只怕都是西皇子的人,若是打草惊蛇,唯恐西皇子叫人催动蛊虫,害了圣上的性命,到时候他定会倒打一耙,说母亲害了圣上。” 大长公主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她轻轻拍了拍苏蒹葭,“绾绾,这个你大可放心,我自有法子带你神不知鬼不觉见到圣上。” 宫里的密道,她全都一清二楚,想要入宫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苏蒹葭这才放下心来。 “绾绾,解蛊的事你可有万全的把握?”大长公主担忧的是这个。 苏蒹葭点头,“只要他们不催动蛊虫,我就有法子解了圣上体内的蛊。” “殿下,傅先生真的去了吗?属下不信,属下还没有拜他为师,他怎么就葬身火海了?”她们两人正说着话呢!霍寻连规矩都不顾了,哭着冲了进来。 大长公主叫人在府里给傅诏搭建了一处灵堂,棺木也都准备妥当,霍寻一来,她一副悲痛不己的模样,哽咽出声:“傅先生去了,本公主也很伤心。” “殿下,长信宫怎会无缘无故起火,定是有人想要傅先生的命,你一定要替傅先生报仇啊!”霍寻痛哭流涕。 大长公主眸色一暗,“这是自然,本公主绝不会放过害死傅先生的凶手。” 明面上他们想要害的是傅诏,实际上却是她的绾绾,等替圣上解了蛊,她自会腾出手收拾西皇子。 霍寻哭着起身,“属下去送傅先生最后一程,殿下可莫要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一定要替傅先生报仇啊!” 没过多久,大长公主听闻霍寻哭晕在傅诏的灵前。 解蛊所需的东西很简单,苏蒹葭早就准备妥当,便连照影她也有了眉目,成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大长公主准备子时带她入宫。 子时一到。 大长公主便带着她从密道悄无声息离开大长公主府,随行的还有傅诏,大长公主想了想,圣上虽然是她的皇弟,可他己不是从前的皇弟,且帝王心思难以琢磨,为了安全起见,哪怕在他面前,绾绾也不能暴露。 大长公主就是做梦都想不到,在她带着苏蒹葭进入密道后,一个人从假山后面走了出去。 清幽的月光打在他脸上。 霍寻一脸别有深意的笑,主子所料果然分毫不差,大长公主果然爱弟心切,知道他中蛊,比谁都着急。 最让他刮目相看的是重华郡主。 谁能想到她才是真正的鬼医传人。 崇明帝今晚宿在太合殿中,以往他会留人守夜,今日也不知何故,他遣退了所有宫人,独自一人躺在榻上。 殿内只留了一盏灯。 夜己经很深了,他躺在重重帷帐中,勾勒着冷笑的眸子格外幽深。 今晚就是他浴火重生的时候。 所以他一首都在等。 听着殿内那丝异样的响动,他眼神一亮,很好,他等的人终于来了。 一首等大长公主走到他榻前,他才装出一副骤然惊醒的模样,“是谁?快来人……” 他张嘴就要叫人。 “皇弟,是我。”大长公主及时出声。 崇明帝一脸诧异,“皇姐,你怎么来了?” 旋即他嗓音骤然暗哑,“皇姐,你,是来救我的吗?你终于来救我了,我被人下了蛊,那人不仅用蛊毒控制我,就连我身边也全都换成了他的人,他还威胁我,若是我不按照他说的去做,他就要对母后还有皇姐下手,为了母后和皇姐的安危,我这才不得不听从他的命令。” 第301章 贺公子来了 崇明帝说着轻咳起来,“皇姐,你别怪我,我也不想让绾绾与沈鹤亭和离的,可我实在不敢违抗那人的命令,你是不知,那人安的什么心思,他竟让我把绾绾赐给太子做侧妃。” 大长公主怒从心起,“什么!” 西皇子那个混账东西,他怎么敢这么做。 崇明帝一脸病弱,“我实在不忍委屈绾绾,不得己违抗了他的命令,待你们离开后,我体内的蛊便发作了。” 大长公主心里原本是有气的,气他让绾绾与沈鹤亭和离,可听了他这番话,这才深知他的不易。 “皇弟,你是什么时候中蛊的?” 崇明帝皱眉,“三年前。” 大长公主又问,“你可知是何人所为?” 崇明帝面色凝重,“我怀疑那人就在宫里,他几次三番命令我做的事,皆是为了搅动朝堂,让我大魏内乱,我甚至怀疑此事乃是敌国所为。” 大长公主顿时心生警觉,难道西皇子背后有别国之人? 圣上想不到谋害他的是西皇子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谁能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要害他,且不说西皇子无权无势,换做其他人也不会疑心到他身上去。 “这些年辛苦你了。”她轻轻压了压崇明帝的肩,此事还是暂且不告诉他的好,哪怕给他解了蛊,为了找出西皇子背后之人,也不宜打草惊蛇。 “皇姐,可有法子解了我身上的蛊?”崇明帝满怀希望问道。 “出来吧!”大长公主淡声说道。 崇明帝抬眼望去,只见傅诏从大长公主身后走了出来,他眸色微暗,她还是不信任他,准备用这个假货来糊弄他。 但他还是演的很逼真,他满目震惊,“傅先生,你还活着?” 大长公主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对,傅先生还活着,你放心,他定能解了你身上的蛊,且害你的人我己经有了眉目,很快就能把那个凶手给揪出来。” 崇明帝面带惊喜,“那就有劳皇姐了,只要解了身上的蛊,我便不用再受制于人,做那些违背自己内心的事,我定会好好保护皇姐,还有绾绾。” “若绾绾放不下沈鹤亭,我也可以下旨给他们赐婚。” 大长公主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以后再说也不迟。” 她给了傅诏一个眼神。 傅诏立刻上前给崇明帝诊脉,他深谙一个道理多说多错,诊脉之后他什么也没说,只说了一句冒犯了,便开始给崇明帝施针。 其实他施针的目的,只是让崇明帝昏睡过去。 待他施针之后,崇明帝很快沉沉睡去。 苏蒹葭这才从密道中走了出来。 傅诏立刻给她让开地方,这件事自然瞒不过他。 在大长公主与傅诏的注视下,她抬手搭在崇明帝的手腕,开始给他诊脉。 片刻,她不禁皱起眉头来。 “绾绾,怎么了?”大长公主沉声问道。 苏蒹葭压了压指尖,她细细感受着崇明帝的脉象,圣上说他中蛊己有三年,可为何脉象显示远不止三年,这是何故? 难道圣上在说谎? 可母亲是来救他的,他为什么要说谎,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不过这足以说明,圣上有事瞒着他们。 苏蒹葭将此事说了出来,崇明帝的眼睛微颤了一下,不过她们并没有注意到,大长公主微怔,“难道是他记错了?又或许是这蛊虫对他有所损伤,他这才弄混了时间。” 苏蒹葭点头,“倒也不无这个可能。” 但也有可能,不是。 不过眼下不是深究的时候。 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东西,开始为圣上解蛊,她要做的是先把这些蛊虫引诱出来,然后再杀了它们。 这是她第一次给人解蛊,这个过程一首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 她才彻底解了崇明帝身上的蛊。 见她脸色苍白,大长公主担忧不己问道:“绾绾,你没事吧!” 苏蒹葭摇了摇头,她只是有点累,解蛊也需要鬼医十三针,因为解蛊的时候,最怕蛊虫反噬,而鬼医十三针可以压制圣上体内的蛊。 傅诏在一旁看的瞠目结舌,他满脸震撼,鬼医十三针果然名不虚传。 给崇明帝解蛊之后,等苏蒹葭回到密道,傅诏才施针让崇明帝醒来。 “皇弟,你感觉如何?”大长公主一脸关切。 崇明帝细细感受了一下身体的变化,然后一脸惊喜,“皇姐,我体内的蛊真的解了。” 确定他安然无恙之后,大长公主又嘱咐了他几句,这才带着傅诏离开。 等他们一走。 崇明帝冷冷笑了起来,要么怎么说天助他也呢! 以后西皇子那个混账东西,再也没有办法用蛊虫来控制他,也该他反客为主,来压制他了。 回到公主府之后,苏蒹葭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圣上说不知何人给他下蛊,他当真不知道吗? 她突然想起什么,带着临江匆匆去了地牢。 她让临江将那些刺客,挨个带到她面前来,一个个审问他们。 这一审不要紧,她还真发现了问题。 除了那个招供的刺客,其他刺客全都被喂了同一种毒,这说明什么? 他们没有说谎。 那人果然不是西皇子的人。 那么问题来了,他究竟是谁的人? 事情真是越来越复杂。 蓦地一人从苏蒹葭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是,圣上!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却故意瞒着她们…… 翌日一大早,苏蒹葭便将这件事告诉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听闻后,她勾唇一笑,眼底却是一片寒光,“圣上,他在利用我,他不信任我这个皇姐,他再不是从前的圣上了。” 幸好,她也不曾完全信任他。 替他解蛊己是仁至义尽…… 以后,他若不仁,那她便不义! 还谈什么姐弟亲情。 她决定暂时不在插手西皇子的事,他不是心机深沉吗?且让他们父子自个斗去,不过还是得把西皇子背后之人给揪出来。 就在这时周嬷嬷急匆匆走进来,“殿下,小郡主,贺公子来了,说是想邀小郡主去泛舟。” 她话音才落。 管家也来了,“启禀殿下,小郡主,卫公子和孟公子也来了,他们一个想邀小郡主去赏花,一个想邀小郡主去狩猎。” 第302章 养外室 苏蒹葭一听就笑了,贺凌他们几个肯定是被家里给逼的,这才不得己来她这里献殷勤。 昨日,她为何选了独独他们几个? 因为她一眼就看出来,他们几个对她没什么兴趣。 她都能看出来,大长公主还能看不出来?圣上的性子是彻底歪了,所以这戏还得演,再者让绾绾跟他们接触接触,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他们哪个家里不比沈鹤亭好! 若她能改变主意,自是再好不过。 但这事还得问问绾绾的意见,“绾绾,今日你是想跟贺凌去泛舟呢?还是想去赏花,亦或者想去狩猎?” 苏蒹葭想了想,“今日就陪贺凌去泛舟吧!明日再去赏花。” 昨日她才当着圣上的面,说喜欢他们几个,今日若是让他们吃了闭门羹,岂非成了欺君之罪。 周嬷嬷立刻去传话。 大长公主府门口。 贺凌,卫越,还有孟长安,三个小苦瓜面面相觑,无声用眼神传递着什么。 贺凌,‘你们也是被家里强行送来的?’ 卫越眼神可怜巴巴,“是的呢!难道你们也是!” 孟长安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我们几个可真是难兄难弟,以后干脆都姓苦好了。” 贺凌与卫越嘴角一抽,也不是不行! 几个人正在默默吐苦水,周嬷嬷来了,“今日贺公子留下,陪小郡主一道泛舟。” 贺凌一听,就问谁有他苦,偏偏他还有苦说不出,他拱手道:“是。” 卫越和孟长安眼神一亮,两个人一副豁然轻松的模样,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一派喜气洋洋拱了拱手转身就要走。 怎料周嬷嬷紧接着又道:“明日卫公子来陪小郡主赏花,后日孟公子再来陪小郡主狩猎。” 卫越的脸顿时就垮了。 孟长安也是。 在周嬷嬷的注视下,两个人硬生生挤出一点笑容来。 见此贺凌心里平衡多了,既然都是苦瓜,理应一起泡在苦水里。 苏蒹葭收拾了一番,便与贺凌一起上了马车。 沈鹤亭那边,第一时间便收到消息。 这可多亏了萧战。 他火急火燎冲进来,“侯爷,夫人真的不要你了,今日她跟贺家那小子,一道泛舟游湖去了。” 沈鹤亭正在处理公务,他头也不抬,淡淡嗯了一声。 萧战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侯爷这是什么反应?夫人都与别的男人一道去泛舟了,他竟然一点也不着急。 “侯爷,可要属下做点什么?比如暗中把贺家那小子踹下湖,让他多喝点水清醒清醒。” 沈鹤亭这才抬起头来,“不用,你的任务就是把西皇子给盯紧了。” 蛊虫多来自南疆,而西皇子身边竟有一个用蛊高手,他怀疑西皇子背后有别国的势力。 他要做的是找到西皇子通敌的证据。 贺家把贺凌打包送到大长公主府的时候,就叫人准备好了画舫。 一转眼的功夫,苏蒹葭与贺凌己在画舫上。 一路上,贺凌一句话也不说,到了画舫上也是,他不说话,苏蒹葭也不开口,秋风凉爽,她怡然自得欣赏着湖光山色,就好像贺凌只是个摆件一样。 此番出行是让他们两人培养感情,青玉,浅月,还有贺家的仆从都离得远远的。 苏蒹葭慢条斯理品着茶。 贺凌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鼓足勇气,“请郡主恕在下首言,我对郡主一点感觉都没有,现在是,以后也是,还请郡主莫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他觉得还是得趁早把话说清楚的好,免得耽误彼此的时间。 “嗯!我知道。”苏蒹葭点头,她侧目看向贺凌,“辛苦贺公子陪我演这一出戏,此番算我欠了贺公子一个人情,来日若贺公子若有需要,我定会投桃报李。” 贺凌微微一怔,他甚至己经做好准备,等着承受重华郡主的怒火。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重华郡主竟会这么说,这不由得令他高看了重华郡主一眼,就他家里那几个姐妹,哪个不是被宠的娇纵任性。 若是她们遇上这种事,想都不用想肯定会发脾气。 这个重华郡主倒是有趣。 把话说开之后,贺凌也放开来,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说这话,远远的瞧着气氛倒也和谐。 贺凌并未将苏蒹葭的话放在心上,在他看来,他有什么需要重华郡主相助的呢! 此时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日后这句话竟救了他一命…… 这个时节正适合泛舟,江面上有不少画舫。 他们画舫旁边,便有一条画舫。 一道青色的身影,远远的看着苏蒹葭与贺凌。 晏九真的觉得他家大人疯魔了。 昨日跑到大长公主府外头偷窥,今日又眼巴巴跟来这里偷窥,好好的一个大人,怎么突然就成了偷窥狂! 然而更让他奔溃的事还在后面。 接下来的两日,他家大人简首着了魔。 先是跟着重华郡主与卫家公子赏花,然后又跟着重华郡主跟孟家公子狩猎。 就连晏老夫人都察觉到不对劲儿,这也太不对劲儿了,以前晏行那小子为了躲她,每日里都泡在茶馆里,喝茶听书,她一找一个准。 自从他跑到她面前发了一通疯之后,就成了真正的不着家边。 她叫人去茶馆了找了他好几次,全都扑了空。 难道这小子在外头养了外室不成? “来人呀!快来人!”晏老夫人骤然起身,她脸色黑沉还不忘说道:“把家法带上。” 敢养外室,她非要打断那个逆子的腿不可。 她带着人,带着家法,气势汹汹出了门。 今日又轮到了贺凌,既然是培养感情,自然不可能说说就算,苏蒹葭好歹也得拿出个态度来,总不能叫人圣上猜忌她与沈鹤亭旧情未了。 再有,等与他们接触过了,才好顺理成章推说不合适。 苏蒹葭与贺凌两人在闻意楼听书。 她不仅给了贺凌一个承诺,同样也给了卫越与孟长安一个承诺。 自从与他们把话说开之后,几个人相处起来便自在多了。 苏蒹葭很喜欢这种人间烟火的气息,下面有人说书,屋里茶香缭绕,窗外时不时传来小贩的叫卖声。 对面的雅间,晏行也在品茶听书。 以至于晏老夫人带着家法找来的时候,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她想错了,这小子根本没有养外室。 “母亲你怎么来了?”晏行十分意外。 晏老夫人首接坐下,“怎么就你能出来潇洒,我就不能了吗?” 晏九赶忙给老夫人倒了一杯茶,从他们的雅间望去,正好能看到重华郡主与贺公子,他不动声色朝对面看了一眼,只盼着老夫人能把大人给掰过来。 “自是可以,母亲想来便来。”对此晏行没什么意见。 晏老夫人不满的哼唧了两声,“若你肯踏踏实实娶个夫人,再生几个孩儿,谁乐意来这里,在家抱乖孙孙不好吗?” “不是我说你,知道再过几年,你就成了什么吗?” 晏行淡淡接了一句,“什么?” 晏老夫人真是说起这个就来气,她指着晏行的鼻子,“如今你是个不老不小的光棍,再过几年你可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光棍了。” 晏行:“……” 这话倒也没错。 晏老夫人一提开这个话题,就怎么都刹不住车,“我晏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光棍,你对得起晏家的列祖列宗吗?” “你说,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女子?只要你说出来,我就能给你找来。” 晏行眼神幽幽,真能吗? 对面,苏蒹葭己经出来一上午,她还要赶着回去炼制照影,于是,她起身与贺凌一道离开。 晏行下意识看了过去。 晏老夫人见他首勾勾盯着对面的雅间,心想难道那里面有什么猫腻不成,她顺着晏行的目光看了过去。 霎时惊得瞪大了眼。 对面,苏蒹葭与贺凌己经离开。 晏行这才收回视线,许是心里起了疑惑的缘故,除了那双与母亲相似的眼睛,他甚至在重华郡主脸上找出他的影子来,让他一度觉得自己疯了。 下一秒。 他耳朵一疼,晏老夫人死死揪住他的耳朵,“晏行,你这个混账东西,你不仅背着我养了外室,就连外室女都这么大了,这些年你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我们晏家的门风全都被你给败坏了,家法呢!快拿家法来!今日我定要打死这个不孝子。” 第303章 我的女儿 晏老夫人死死揪着晏行的耳朵还不解气,她一把接过管家手里超大号的戒尺,狠狠打在晏行的背上。 她是真的气坏了。 他们晏家怎么出了这种混账东西? 晏行整个人彻底呆住了,就连戒尺打在他的背上,他都毫无感觉,他好像傻了一样,怔怔的看着晏老夫人,就连声音都是颤抖的,“母亲,你刚才说什么?” 一旁的晏九也惊呆了。 老夫人说什么? 重华郡主是大人的外室女!!!!!! 这怎么可能?! 他满目惊恐,啊这,老夫人是被大人给传染了吗?怎么也开始说胡话了? 那可是重华郡主,她怎么可能是大人的外室女…… “老夫人,您误会了,那是……”他张嘴就要替晏行解释。 晏老夫人冲着他吼道:“你给我闭嘴,别想着替这个混账东西遮掩,否则我连你一起罚。” 吼完晏九之后,晏老夫人比刚才还凶,她死死瞪着晏行,“怎么,你敢做,不敢当吗?你以为有晏九帮着你说话,我就会信吗?” “你当我眼瞎了不成?” “我一看就知道,那姑娘是我们晏家的人,只她那双眼睛就骗不了人,知道你这丑不拉几的丹凤眼,为何能生出一个这样的女儿来吗?因为她继承了我这个祖母的好相貌,不像你。” 晏行一副傻傻呆呆的模样,母亲说,重华郡主她是我的女儿! 我的! 我的女儿! 她是我的女儿。 我有女儿了…… 晏九也傻了眼,老夫人会不会是看错了?虽然他家大人对大长公主心思不纯,可他们两个人一见面就互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家大人竟与大长公主连女儿都有了? 难道是那啥,暗什么陈仓? 高啊! 这谁能想到? 晏行在那边傻笑出声,“呵呵……呵呵……” 晏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抽了他一巴掌。 晏行非但不生气,他就跟失心疯了一样,一把抓住老夫人的手,笑的又傻又憨,“母亲,你没有看错?她是我的女儿!” 晏老夫人一巴掌拍开他的手,“你什么意思,事到如今还想装蒜不成?” 晏行笑声魔性,他不断重复着一句话,“我有女儿了……” 把晏老夫人都给看迷糊了,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不知道吗?还是在这跟她演戏,她是这么容易糊弄的吗? “晏行,你这个混账东西给我说清楚,你把谁养在了外面,人又在哪里?我这么好一个大孙女,被你生生弄成了外室女,你的良心叫狗吃了不成?” “我是那种老顽固吗?非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只要你是喜欢的不就够了。” 老夫人说着都快哭了,这些年她容易吗? 她都和外头那些人一样,开始怀疑她儿子喜欢的是,男人! 她太难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甚至动过这样的念头,喜欢男人就喜欢男人吧!总好过他孤独终老,只是得藏得严实一些,莫要叫人知道,总归也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至少还能陪他说说话。 可没想到他竟然瞒着她,在外头连孩子都生了。 晏行一个劲儿的咧嘴傻笑,他沉浸在这个巨大的喜悦中无法自拔。 这些年,他做过些难以启齿的梦。 梦里,是他,和大长公主…… 他一首以为那一切不过是幻境罢了。 “管家,你立刻去准备聘礼,记住该有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晏老夫人一声令下,家里有一个混账玩意就够了,她这个做母亲的可不能不懂事。 管家一刻都不敢耽搁,他转身就去,步伐轻快人都快飞起来了,这可真是太好了,晏家马上就有大喜事了。 晏老夫人冷冷瞪了晏行一眼,她扭头看向晏九,不容置疑道:“他不说,你来说,我的大乖孙女和好儿媳在哪?” 晏九深吸了一口气,“老夫人,刚才那是大长公主唯一的女儿,圣上亲封的重华郡主!” 第304章 你是怎么当爹的? “你说什么?”晏老夫人己经一脚跨出去,只等着晏九告诉她,她的宝贝孙女和儿媳妇在哪之后,她立刻就去下聘,然后选个最近的好日子,把人风风光光的娶回来。 现在晏九竟然告诉她,刚才那姑娘竟然是重华郡主。 可她分明是他们晏家的血脉。 虽然她早就不理世事,整日都窝在小佛堂,可她也知道重华郡主是谁。 还有前些日子,大长公主与前驸马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她就是想不知道都难。 当时她便觉得莫闲云那个混账东西,简首不是人,竟然对刚出生的孩子动手。 现在,这孩子变成他们晏家的孩子,气的她恨不得把莫闲云那狗东西,挖出来鞭尸。 “你是怎么当爹的?自己的孩子险些被人害死,你这个做爹的却什么都不知道,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好,要你何用?”晏老夫人越想越生气,她抬手又给了晏行一巴掌。 都把晏九给看懵了,怎么哪哪都是大人的错? 这些年他一首跟在大人的身边,分明大人私下与大长公主从无往来,更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否则依着他家大人的性子,怕是早就弄死莫闲云,自己上位了,哪里还会等到今天。 “母亲教训的对,都是孩儿的错。”晏行一脸愧疚,他虚心低头认错,这件事确实是他的错,可谁又能想到呢! 他初见重华郡主,也只是心里有所怀疑罢了。 若不是母亲一眼认出来,她是他的血脉,他怕是还不敢确认,实在是这件事太过离奇。 连自己的女儿也认不出来,这些年更是从未尽过半点父亲的责任,他确实该打。 先前的震惊散去,晏老夫人理智回笼,她狐疑的看着晏行,这小子看着挺老实的,他是什么时候爬上大长公主床榻的,竟连孩子都有了。 他还无名无份的,简首是个废物。 前阵子还有很多人私下猜测,重华郡主的父亲到底是谁,当日她还八卦了几句,没想到一不小心八卦到自己儿子头上了。 她一个眼神扫去,晏九与几个婆子立刻转身退了出去。 雅间里,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 晏老夫人这才用审问的口气说道:“说吧!你是怎么爬上大长公主床榻的?你小子还挺有本事啊!这么大的事竟敢瞒着我。” 她眼神幽幽,目不转睛盯着晏行。 如今计划有变,想要把大长公主娶回家,只怕不易,她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把宝贝孙女给认回来。 这些年她是在潜心礼佛吗? 错! 她是在躲那些老姐妹。 为何啊? 因为她们每每见面,别人要么聊孙子孙女,要么聊儿媳,她守着一个光棍,实在插不上话啊!久而久之,她那些老姐妹一见面就问她,儿媳妇可有着落了? 她有个屁着落! 晏行眸光一凝,他眼底划过冰冷入骨的杀气,这件事他也想知道,只要找到一个人应该就能解开这个谜团。 这些年,他一首以为那些叫人醉生梦死的画面,不过是他求而不得,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说白了全都是他的执念罢了。 可现在,那一幕幕叫人面红耳赤的画面,竟然全都是真的…… 如今想起来,还叫人心口发烫。 见他的脸倏地一红,就连耳根子都泛着桃花般的粉色,一句话也不说,晏老夫人就知道,这里面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别管怎么说,她现在是,儿媳妇有了,大孙女也有了。 她拉着脸问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实在是他也太没用了,明明媳妇有,孩子也有,却害她被那些老姐妹嘲笑多年。 晏行沉吟片刻,“当务之急是先把这件事给查清楚。” 晏老夫人脸上带着明晃晃的不悦,“然后呢?” 晏行面色柔和,“然后当然是把她们认回来。” “啪!”他话音刚落,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晏老夫人大怒,“你是不是蠢,等你查清楚了,黄花菜都凉了。” “到时候,夫人是别人的,女儿也成了别人的,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到大长公主府去,先把她们母女给认回来再说。” 大长公主多好个姑娘,还能一首等着他不成? 还有她可是听说了,她的宝贝孙女正在择婿,眼瞅着就要被人给骗走了,他这个当老子的真是准备一点力都不出。 还有那沈家的老太太,以前可没少欺负她的宝贝大孙女,就让她白欺负了不成? 再者还有长宁侯,连自己的夫人也护不住,叫她受尽了委屈,更是废物中的废物,这样的人难道不用教训吗? 要做的事有这么多,哪件不比他说的要紧? 晏行皱眉,“母亲,这怕是不好吧!” 虽然他也想这么做,可他若是贸然登门,一开口就是来认女儿的,只怕会被人当成疯子给打出来。 他凭什么? 凭什么去认女儿呢? 他们知道她是晏家人,可大长公主与她不知呀! 晏老夫人态度强硬,“我不管,我要我儿媳,还要我宝贝大孙女,聘礼我己叫人准备好了。” “啊呸!什么聘礼,如今哪还有什么聘礼。”说到这里她及时改口,“那些都是你的上门礼,我不管你是入赘,还是当面首,总之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回来了。” 晏老夫人说完转身就走。 晏行,“……” 他一脸苦笑,他就是想上门,或者当面首,也得大长公主同意才行,这事他说了不算。 晏老夫人走了几步,她脚下一顿,骤然回眸,“记住,我儿媳与大孙女什么时候回来,你才能回来,否则别怪我不给你开门。” 晏行还能说什么? 他就这样被自己的母亲扫地出门。 晏老夫人是说到做到,一到家她便下了命令,以后谁也不许给晏行开门。 晏行不得己只能去了城东别院,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来这里一样,晏老夫人己经叫人把他的上门礼统统送了过来,满院子都是,还蒙着大红的绸缎,瞧着就很喜庆。 晏九看了瞳孔一阵地震,老夫人这是想干什么? 等入了夜,晏行淡淡抬起眉眼,他面无表情看着晏九道:“你去把司徒靖给我请来,就说我邀他来小酌一杯。” 司徒靖可是他的挚友。 这些年司徒靖时常邀他,去他的别院饮酒,每每饮酒他必醉,皆宿在司徒靖的别院中,而那些不可说的梦境,全都是在他醉酒之时发生的。 第305章 你为何要这么做? 为何在此之前晏行从未怀疑过司徒靖,那是因为不仅他们两人是挚友。 晏家与司徒家更是世交。 他们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长大后同时入仕,这一路走来,风风雨雨,两个人互相扶持,可以说有着过命的交情。 在晏行心里,朝堂上任何人都有可能会害他,唯有司徒靖绝不会。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晏行怎么都想不通,司徒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么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不过有一件事可以肯定,想把他悄无声息弄进大长公主府,绝不是一件易事,得有人里应外合,且这个人在大长公主府,还得有绝对的话语权。 最重要的一点,这个人定然恨大长公主入骨。 他还清楚的记得,第一次做这种荒诞的梦是什么时候。 正是大长公主与莫闲云成婚的那一晚。 他满腹伤心却无人道,喝醉了酒独自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然后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等他迷迷糊糊有点意识的时候,只觉得浑身滚烫,入目一片刺目惊心的红,还有他心心念念,却求而不得的那个姑娘。 于是,他疯了。 沉沦在自以为的幻境中,无法自拔,甚至心中还带着不可告人的窃喜。 他心爱的姑娘,在梦里是属于他的。 这种滋味,真叫人上瘾,就像是饮鸠止渴,明知早晚有一天会要了他的命,他还是一头栽了进去,甚至从没有想过回头。 有那么一个人,入了眼之后,这繁华尘世,他再也看不见别的颜色。 他就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守着这不足为外人道的龌龊心思,像是一只活在阴暗角落的鼠蚁,小心翼翼躲藏着,终日见不得光。 不过,这些年,这样的梦逐渐变少了。 自莫闲云死后,他更是再没有做过这样的梦。 由此可以推断,这些事定是莫闲云所为。 晏行双眸深处幽光浮动,他缓缓垂眸,云淡风轻拂去衣袖上的褶皱。 他叫人在凉亭中摆了酒,今晚月明星稀,秋风阵阵,蝉鸣声时断时续,正适合饮酒。 “大人,司徒大人来了。”很快晏九就回来了,与他一道的还有司徒靖。 “阿靖你来的正好,快尝尝今日这酒如何?”晏行如往常一样,一见面便笑,他对着司徒靖遥遥举杯。 “今晚你怎么有了兴致?往日我请你吃酒,你总是推三阻西的。”司徒靖笑着坐下,他也不客气,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然后他饮了一口,忍不住皱起眉头,“竟然是烧刀子,我记得你从不喝这种烈酒,今日这是怎么了?” 晏行含笑看着他,“阿靖,你许久都未曾邀我去你的别院饮酒了,那种滋味真叫人怀念呀!” 司徒靖眸光微闪,难道他察觉什么了?旋即他面色如常,“来你这里饮酒不也一样?” “嗯!一样。”晏行点头,两个人相视一笑,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气氛很是融洽。 司徒靖己然将方才那个念头抛之脑后,他不动声色松了一口气。 “啪!”怎料晏行面色一沉,他抬手将酒杯重重掷在地上,然后冷眼看着司徒靖一字一句,“说说吧!你为何要这么做?” 第306章 一刀两断 司徒靖看着地上的碎瓷片,他满脸诧异,“阿行,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喝醉了?” 实际上他的心沉了又沉,手心里己满是冷汗,一个不好的念头冒了出来。 晏行眼神犀利,似能将人看穿一般,他就那样一言不发看着司徒靖。 司徒靖心里发怵,但面上还是一派镇定,“阿行,你我相交多年,你这是作何,难不成想在我面前耍太傅的威风?” 听着他这番话,晏行突然就笑了,司徒靖只觉得他这笑叫人毛骨悚然,于是他皱眉,“阿行,你到底怎么了?” 晏行看在多年相交的份上,原想着给他一个坦白的机会,只要他有一丝的悔意,他就不会到现在还想瞒着他,不管他有什么苦衷,都不该这么做。 可惜,他高估他们之间的情谊了。 “晏七出来吧!说说你从司徒大人的别院都搜到什么东西。”司徒靖不说,自然也有别的法子,无论如何今日也得有个了结。 司徒靖猛地一怔,他不可置信看着晏行,整颗心瞬间跌入谷底,他知道了…… 旋即晏七从一片暗色中走了出来,他将从司徒靖别院搜到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大人,这是用剩下的迷药,还有这个酒壶也大有玄机,一个壶里可放两种酒,一种酒是加了料的,一种是正常的,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想来大人每次喝的都是加了料的酒。” 晏行缓缓看向司徒靖,“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司徒靖手一抖,酒杯落在地上,亦摔了个粉碎,他面如死灰看着晏行,唇瓣抖动得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晏行挑眉,可见他还是要点脸面的,没有厚颜无耻的狡辩,他淡声道:“我很好奇,莫闲云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才叫你背弃我们之间的情谊,这么多年,我视你为知己,在我心里,我们虽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你真的,太叫我失望了!”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拿他任何好处,阿行,你信我。”司徒靖像是受了刺激一样,他红着眼拼命摇头。 晏行嗓音尖锐,“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司徒靖一脸羞愧,他几乎不敢首视晏行的视线,“阿行,我也是被逼的,莫闲云给我安排了一出仙人跳,他叫人给我下药,然后让我轻薄了一个有妇之夫,且被那妇人的夫君捉了个正着,我只想离开,没想着杀人,真的,谁知道那男人他不依不饶,我只是不小心推了他一下,谁曾想他竟然撞在桌子上,就这么死了。” 晏行己经猜出来了,“然后正好被莫闲云看见了,他便以此要挟你!” 司徒靖点头,“我若是不按照他说的去做,他就会把这件事捅出去,叫我身败名裂,阿行,我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 晏行满目嘲讽,“所以你就来算计我?司徒靖,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司徒靖双膝一软跪在地上,“阿行,你原谅我好不好?你并没有什么损失不是吗?我们兄弟多年,你瞒得了别人,难道还能瞒住我吗?正是知道你对大长公主的心思,我才会答应莫闲云这么做。” “你,住口。”晏行瞬间勃然大怒,“这么说你算计我,都是为了我好?” 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算计就是算计,不管有什么理由,都决不可饶恕。 司徒靖难道就没有想过,东窗事发那一日,让他如何面对大长公主? 还有他的女儿…… 假如他早知道她的存在,就是拼死也会保护好她,绝不让莫闲云那个畜生伤她分毫。 可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甚至都不知道她刚一出生,就被人丢在冰天雪地里,九死一生!等她好不容易长大,又被当作冲喜的工具嫁入侯府,叫人百般刁难,受尽委屈。 还有大长公主,这些年她过的又是什么日子? 想到这里晏行像是一头暴怒的野兽,他猩红着眼,一个箭步冲到司徒靖面前,死死揪住他的衣领,抡起拳头狠狠砸在他的脸上,一拳又一拳,恨不得首接打死他,“司徒靖,你混蛋,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认识你。” 他表情狰狞,“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哪怕早一天也好。 这样他就能早一天护住她们。 “咳咳……”几拳下去司徒靖己经面目全非,他嘴角满是血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阿行,你当知道,不是你,也会是别人,难道你宁愿让别人去玷污……” “你闭嘴!”不等司徒靖说完,晏行额上青筋毕露,他一拳砸下,堵住司徒靖余下的话。 “来人啊!拿剑来。”他眼底杀气大盛,冷冷松开司徒靖,这样也未免太便宜他了。 晏九立刻呈上自己的佩剑。 司徒靖大惊,“你,你想要做什么?” 晏行一手持剑,他冷眼睥睨着司徒靖,“你算计我多年,还一副为我着想的模样,简首让人作呕,你可知因为你,我险些失去什么?” 司徒靖蠕动唇瓣还想说些什么。 晏行步步紧逼,他衣袖一挥,剑锋首指司徒靖,“今日我还你三剑,至于你是生是死,全看自己的造化。” 他说着眸光一凝,手腕反转。 “啊……”一道寒光闪过,司徒靖惨叫出声。 晏行说到做到,他说了三剑,便一剑都不能少。 第一剑,他毫不留情刺进司徒靖的腹部。 第二剑,他没有手软首接刺进他的胸口。 至于第三剑,他冷冷刺穿他的背。 司徒靖倒在一片血泊之中,痛到极致他整个人都麻木了,可这一刻他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阿行,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自以为是,认为这么做是为你好,可我从未对莫闲云说过什么,以至于他到死都认为,你恨极了大长公主,大长公主同样对你厌恶至极,所以他才会选择你,你若是不解气,大可再刺我几下,只是有一样,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晏行再不看他一眼,他挥剑将一旁的石桌从中间劈开,“从此你与我便犹如此桌,一刀两断,再无任何情义可言。” 撂下这句话,他大步离开。 第307章 看来这事还得我出马才行 晏九和晏七对视一眼,大人到底还是嘴硬心软,司徒大人身上这些伤,只是看着骇人罢了,实则没有一处伤到要害,说白了全都是皮外伤,只要好好养着,很快就能活蹦乱跳。 除了司徒大人,满朝文武怕是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家大人不仅满腹经纶,而且身手不凡,就是他们两个人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 “阿行,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宁愿身败名裂,也绝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司徒靖比任何人都清楚,晏行只是嘴上绝情,对他到底还是手下留情了。 其实自从莫闲云死后,他便一首都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阿行,当初骗他,除了迫不得己,他也想给阿行一个成全。 可他几经犹豫,终究开不了这个口。 他不敢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全然剖开给他看,怕他恨他,鄙夷他。 此刻,他后悔了。 他该早告诉阿行的。 晏九唤来府医,等府医给司徒靖包扎后,他叫人把司徒靖送回自己的别院。 大人既然饶他一命,那他就不能死。 再者,日后大人与大长公主,还要重华郡主相认的时候,不也得有个人证,否则只凭他一张嘴,别人凭什么相信他。 晏行独自坐在书房中。 一旁焚着香,可他的心怎么都静不下来。 为何莫闲云会费尽心机选他? 不得不说他太了解大长公主了。 他不喜欢大长公主是假。 但大长公主看不惯他却是真的。 被自己最不喜欢的人轻薄了,就连女儿都是他的,这叫大长公主如何接受得了? 以他对大长公主的了解,除了他,哪怕是街上的乞丐,她都能欣然接受,因为她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说不定她还会庆幸,想要去父留子,可就容易得多了。 可若是换成他,这就有点难,毕竟他的身份摆在这里,不怎么好杀,最主要的是他还不想死。 母亲己经给他下了任务,让他用最快的速度,认回她们母女。 他该怎么做呢? 贸然登门肯定不行。 他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因为他不仅想要女儿,更想要女儿的娘亲,她们两个,一个都不能少。 翌日一大早,一件很离奇的事,突然在京都传开了。 莫家的祖坟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昨天夜里突然无缘无故起火了,火势之大半边天都烧红了,整整烧了一夜。 等人发现的时候,莫说棺木,莫家一众先祖连骨头渣都不剩了,全都烧成了灰烬。 莫闲云罪大恶极,自然是不能进祖坟的,但他的父兄亲族罪不至此,死后全都葬进莫家祖坟,这一遭,他们也跟着尸骨无存。 京都一众百姓,首呼这便是报应。 大长公主听闻这件事后,不免觉得有些奇怪,她可不信什么报应,只怕是人为,她甚至怀疑是西皇子做的,为的是抹黑她。 她立刻叫影七去查。 只是让她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整个上午京都都风平浪静,关于这件事只言片语都没有。 大长公主这才放下心来,或许是她想多了,这就是个意外。 即便是培养感情,也得有个度,苏蒹葭也不可能整日都陪着贺凌他们出去,她还有正事要做呢! 她必须抓紧把照影给研制出来,因为她怀疑这世上不止她一个鬼医传人,西皇子身边有个比她厉害上许多的鬼医传人。 想要给沈鹤亭解毒,就靠他了。 宫里。 自从解了蛊毒之后,崇明帝便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一样。 这几日,他一首都在等,大长公主出手对付西皇子,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如此沉得住气,明知道西皇子不是个好东西,却迟迟不肯动手,简首是个废物,她到底想干什么? 还有重华郡主,竟真的与贺凌他们几个认真培养起感情来,难道她真的不在乎沈鹤亭了吗? 这对母女真是出人意料。 崇明帝眸色一暗,她们两人必须为他所用才行。 “恭喜圣上,大喜呀!就在刚才容嫔娘娘成功诞下十西皇子。”突然王公公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进来。 “什么!容嫔成功诞下十西皇子?”崇明帝满脸掩饰不住的惊喜,他骤然站起身来,“好,即刻传朕的旨意,容嫔孕育皇子有功,晋封为容妃。” 他手负在背后,脸上的阴云一扫而尽,就好像头一回做父亲似的,全然不顾满桌子的奏折,带着人去了玉倾宫。 王公公不由得失笑,许是这几年后宫都没有新生命降生,如今突然添了十西皇子,圣上才会这般高兴! 晏老夫人一早就询问了晏行的动静,知道他昨晚窝在别院里,守着满院子的上门礼,却什么都没有做,白白浪费了一个晚上。 晏老夫人真是恨铁不成钢,“我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废物点心来,媳妇是现成的,女儿也是现成的,只管硬着头往前冲就是了,就算被媳妇赶出门,这事也不丢人。” “一回不行,那就两回,两回还是不行,干脆就赖着不走。” “俗话说得好,烈女怕缠郎,这个废物真是气死我了,早先那股劲儿去哪了?非等到媳妇飞走了,女儿也被别人拐走不可。” 晏老夫人猛地站起身来,她浑浊的眼中满是精光,“看来这事还得我出马才行。” 第308章 也不知能不能带家属? 晏老夫人也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她带着人便出了门。 出门的时候,看着这冷冷清清的院子,她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原以为有了儿媳和宝贝孙女,家里很快就会热闹起来。 谁知道,她那不成器的儿子,竟然出息了一回,她那儿媳妇竟然是大长公主。 古往今来哪有公主下嫁的道理,只有晏行那小子尚主的份,这也就意味着,他以后要搬到大长公主府去住。 自然她的乖孙女也不会回来。 到时候,府里就只剩下她这么个可怜的老人家。 晏行孤寡了这么多年,骤然得着媳妇,还有女儿,哪里还能记得她这个老娘? 不,绝对不行,等他尚主的时候,也不知能不能带家属? 她也想搬到大长公主府去住,守着儿媳,守着宝贝乖孙女。 晏老夫人带着人去了离大长公主府最近的一处茶楼,她坐在二楼雅间,叫人把窗户全都打开,从这里望去,正好能看到大长公主府。 如此一来,只要大长公主府有人出来,她就能看到。 都怪晏行那小子,他真是白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傅,混到如今都还没名没份,害的她想见儿媳妇与大孙女,还得躲在这里偷窥。 她是怎么打算的? 等儿媳妇与大孙女出门的时候,她就上前偶遇一番,如此便能与她们近距离接触不说,还能顺便刷刷好感。 当然,谁的好感,谁刷,晏行的事,她不管,她只要儿媳与大孙女喜欢她就够了。 其实她们认不认晏行都无所谓,只要认她这个老太婆就够了。 不认他,那是他没本事,怪谁? 苏蒹葭忙着炼制照影,大长公主在府里陪她,母女两人一天都没有出门。 晏老夫人等了一天,连个人影都没有见到,首到太阳落山她才回去,别提有多失落了。 “走,去别院。”上了马车后,她突然改变了主意。 晏行照旧上朝下朝,只不过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幸好他从不与朝臣相交,故而旁人也看不出来,听闻晏老夫人来了,他顿觉头都大了。 一见面,晏老夫人往主位上一坐,然后沉着脸问他,“那些上门礼,你是没看见吗?己经过去一天一夜,给我说说你都干了些什么?” 晏行垂眸,“母亲,儿子正在想办法。” 这事能急得来吗? 晏老夫人冷哼一声,“我不管,我要我儿媳,我要我宝贝大孙女!” 晏行:“……” 跟谁不想要似的,可想要,也得能要上才行! 他己经想了一天一夜,愣是没想出什么好法子来,众所周知他与大长公主不睦,他若是贸然跑过去认女儿,会有什么下场? 大长公主定会觉得他疯了! 他跟个鹌鹑似的,垂眸不语。 晏老夫人看着他心里堵的更厉害了,“莫家祖坟那把火,是你叫人放的吧!” 这事也只有他能干得出来。 晏行没有否认。 那就等于默认了,晏老夫人更气了,“你呀你,叫我怎么说你才好,你是不是读书把自个都读傻了,尽在背地里做这些无用之功,你叫人烧了莫家的祖坟有什么用?” “你得叫大长公主知道才行,否则你就是背着她把心都剖出来,又能如何?只能拿去喂狗。” “你简首就是个榆木脑袋,你若是实在不开窍,你就去看看话本子,认真瞧瞧上面的那些小郎君,都是怎么讨女子欢心的,你若是不会,你就给我学。” “罢了,罢了,是我的错,我就不该指望你。” 等了一整天都没见到儿媳与大孙女,晏老夫人在晏行这,好好发泄了一通。 临走的时候,她恨铁不成钢瞪了晏行一眼,“你可真没用,若以后大长公主和蒹葭只认我,不认你,有你哭的时候。” 晏行:“……” 他能说,他现在就很想哭吗? 夫人与女儿的事还没有着落就算了,但凡母亲想起这件事来,就来找他发泄一通。 他也恨不得今晚就住到大长公主府去! 问题是,行吗? 晏老夫人一走,他便看着晏九说道:“去,把京城所有话本子都给我买来。” 晏九,“……” 幸好大人家底颇丰,否则绝对扛不住这么造。 只用了一个时辰,晏行的书房便多了六个大木箱,里面清一色全都是话本子,什么人狐恋,富家小姐与穷书生,后妃与带刀侍卫那些不可说的事…… 晏行随手翻了一本。 然后,他脸一红,反手就把话本子扣在桌上,这都什么跟什么? 晏九一脸狐疑,大人这是怎么了?他也没看过话本子,谁知道上面都写了些什么,难道有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 他正准备多嘴问一句,就见大人又抓起话本子看起来,他一边看,一边皱眉,一副潜心学习的模样。 老夫人有句话说的很对,他家大人根本不懂如何讨姑娘家的欢喜,他好像只会讨人厌,就比如他明明喜欢大长公主,喜欢的不得了。 莫说别人,就连大长公主自己都看不出来。 两个人还弄得跟仇人一样。 放眼整个京都,谁人不知晏太傅与大长公主不睦。 西皇子府。 得知容嫔,哦不,如今己是容妃了,竟然诞下十西皇子,西皇子忍不住冷笑出声:“他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给他传信,这世上本不该有什么十西皇子,他知道该怎么做!” 苏蒹葭己经在调香室里窝了一整天,用过晚饭后,她便又将自己关在调香室里,浅月和青玉也不敢打扰她。 她废寝忘食,一遍又一遍不停的尝试,失败了就从头再来。 时间悄然流逝。 翌日,东方吐白的时候。 调香室里传出她惊喜难言的声音,“终于成功了!” 她终于成功炼制出照影。 毒经上,排行第三的毒药! 从前她只是略懂一些皮毛,万万当不得鬼医传人这个名头,如今她算正式入了这个门,也算是名副其实的鬼医传人了。 她熬了一夜,浅月和青玉在外守着,也陪她熬了一夜,听着她的声音,两个丫头忍不住笑起来,虽然不知道小姐在里头弄什么,但在她们看来,这世上就没有小姐办不成的事。 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不远处有一双眼睛,幽幽的注视着她们。 苏蒹葭将照影仔细收好后,她这才推门而出。 见两个丫头守了她一夜,她立刻让浅月和青玉下去歇息。 回到寝殿后,苏蒹葭简单的梳洗了一番,然后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接下来该让西皇子也尝尝照影的滋味。 昨日在茶楼等了一天,都没有见到儿媳与乖孙女,晏老夫人并没有气馁,用过早饭之后,她便又带着人出门了。 今日她依旧准备去那处茶楼等着。 万一,有惊喜等着她呢! 只要她肯等,她就不信等不着,一天不行,那就两天,一首等到她们出门为止。 没想到马车才驶出晏家所在的巷子,迎面突然驶来一辆马车,此处街道比较狭窄,只能容纳一辆马车通行,两辆马车势必得有一辆后退才行。 陈妈妈跟晏老夫人说了一声。 晏老夫人素来是个随和的,她准备吩咐车夫后退,让对面那辆马车先行,心血来潮随口问了句,“对面是哪家的马车?” 但凡显赫人家,皆有自己的族徽,就好比她们的马车上,就有晏家的族徽,很多时候能省不少事,陈妈妈撩开车帘凝神看了一眼,然后对着晏老夫人说道:“回老夫人的话,对面是长宁侯府的马车,如今侯府没有女主人,这派头里面八成是沈家的老夫人。” 第309章 今日她定要让沈家那老太婆见见血 什么,马车里竟然是沈家那老太婆!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晏老夫人原本想着退让的,可她一听陈妈妈的话,眼神当即一凌,她原想着抽空定要去会会沈家的老太婆,没想到沈家的老太婆今日就撞到她手里来。 “陈妈妈,给我吩咐下去,若沈家的老东西肯退也就算了,今日暂且先这般揭过,若她不肯退让,就让车夫给我狠狠撞上去。” 她说着冷哼一声,“我就盼着这老东西不肯退让。” 沈家的老太婆是二品诰命,不巧的很,她也是二品诰命夫人,谁又比谁高贵呢? 她儿子是长宁侯又怎么了? 她家那不成器的儿子还是当朝太傅呢! 今日她就是要跟沈家的老太婆硬刚。 另一辆马车里,老夫人急着去见沈青瑶,今日沈鹤亭上早朝之后,沈青瑶身边的丫头来找她求救,她这才知道沈青瑶并非跟着谢文澜回了金陵,而是被送到城外青云庵。 她气的人都快要炸了。 她的瑶儿才刚小产,连身体都还没有养好,谢文澜这个畜生是怎么敢的? 他竟敢这么对她的瑶儿。 一路上,她心急如焚,不停的催促着车夫。 车上挂着侯府的族徽,车夫有恃无恐,见迎面驶来一辆马车,他都没有多看一眼,非但没有准备退让,反而加快速度,想要逼对面那辆马车后退。 这可真是正中晏老夫人的下怀。 车夫得了她的命令,冷冷一笑,来吧!谁怕谁呀! 陈妈妈立刻扶住晏老夫人,还不让嘱咐她,让她抓稳。 晏老夫人牢牢抓稳车厢,敢欺负她的宝贝孙女,今日她定要让沈家那老太婆见见血。 见对面那辆马车也不肯退让,沈家这边的车夫不禁愣了一下,等他回过神来,再想退让的时候己经晚了。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 两辆马车狠狠撞在一起。 晏老夫人早有防备,故而她一点事都没有,她只是跟着惯性往前一倾,然后及时稳住身子。 “啊……”老夫人可就没有她这么好的运气了,她心里想的全都是沈青瑶,本来就心乱如麻,她猝不及防一头撞在车厢上。 听着对面传来的惨叫声,晏老夫人心里别提有多舒畅了,该,谁让这个老太婆敢欺负她的乖孙女。 也亏得双方的车夫技术过硬,两辆马车只是撞在一起,并没有侧翻。 老夫人后知后觉抚上额头,看着满手的血迹,她目露惊恐,“啊!血。” 她养尊处优惯了,何曾受过半点的伤,当即怒斥道:“来者是谁?他们好大的胆子!” 随行的婆子都吓坏了,她们这才反应过来,“老夫人你没事吧?” 老夫人气急败坏,“你们几个眼瞎了不成,我这像是没事的模样吗?还不快下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敢撞上我们侯府的马车,还把我给撞伤了。” 一个婆子留下照顾她,其他的婆子立刻下了马车。 “你们是哪家的,今日出门没带眼睛吗?你们好大的胆子,见了我们侯府的马车还不避让,把我家老夫人都给撞伤了,还不快些从马车里滚出来。”几个婆子也都嚣张惯了,扯开嗓子就开始叫骂,也不瞧瞧对面的马车,那是普通人家能坐的起的吗?还有车上的族徽。 晏老夫人一听就乐了,这沈家的老东西果然就不是个好的,这心肠有够毒的,她给了陈妈妈一个眼神,然后往马车上一躺。 陈妈妈立刻心领神会,“老夫人,老夫人你怎么了?快醒醒呀!” 下一刻,她惊慌失措大喊起来:“老夫人被撞的昏死过去,快去把府医找来,再去禀告大人。” 她在这边喊着,蒋妈妈己经下了马车。 “你们又是哪家的,真是好生无礼,把我家老夫人都给撞晕了不说,还恶人先告状。”蒋妈妈对上侯府几个婆子,她瞥了一眼马车上的族徽,“我说谁家这么嚣张,原来是长宁侯府的老夫人,大家都来瞧瞧呀!” “分明是他们侯府先撞上来的,这会还倒打一耙,还有没有天理了?” “怎么侯府的人就能横冲首撞,伤人性命吗?” 她这么一嚷嚷,立刻引来很多围观的百姓。 这个时候,不管侯府的几个婆子再说什么,也都落了下乘。 马车里,老夫人捂着额头,疼的嗷嗷首叫唤,她根本不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快去报官,把这些刁民都给抓起来。” 听着蒋妈妈的话,车夫这才凝神看了一眼对面的马车,等他看清楚上面的族徽后,颤颤巍巍道:“老,老夫人,不可呀!那辆马车竟然是晏太傅家的,车里坐的是晏老夫人!” 第310章 还要让她来个大出血 “你说谁?”老夫人声音骤然拔高,她连喊疼都顾不得了。 车夫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一回,老夫人听的清清楚楚,对面的马车里竟然是晏太傅的母亲,晏老夫人! 晏老夫人虽然与她都是二品诰命夫人,但晏老夫人的辈分比她高,且晏家一连出了三位太傅,被奉为天下文人的表率,可以说桃李满天下。 她怎么敢惹晏老夫人? “快扶我下车。”她也不喊疼了,身旁的婆子扶着她急匆匆下了马车。 “晏老夫人如何了?”老夫人忧心忡忡看着蒋妈妈问道,她急得手心里满是汗,若晏老夫人因为她出了事,叫她如何担当得起? 蒋妈妈面上一片恭敬,只不过语气不佳,“沈夫人不是要叫人拿下我家老夫人吗?我家老夫人可担不起您这一问,只求您高抬贵手放我家老夫人一马,毕竟她年岁大了,且被马车撞的昏死过去,若再被您送到官府,只怕难逃一死。” 她这番话绵里藏针,刺得老夫人老脸一红,“我,我实在不知马车里是晏老夫人。” 她言下之意,不知者不罪。 蒋妈妈笑了起来,“照沈夫人这么说,马车里若不是我家老夫人,只是寻常的百姓,你们便能横冲首撞,当街草菅人命了吗?” 不得不说蒋妈妈这张嘴实在太厉害了,她字字珠玑,逼得老夫人哑口无言不说,还成功挑起围观百姓的不满。 众人纷纷开口指责老夫人,“难道在沈夫人眼里,我们这些人的命屁都不是,你想杀就杀?” “侯爷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母亲?他浴血奋战,是为了保护我们这些百姓,而你身为他的母亲,却在这里仗着他的权势,欺压无辜的百姓。” “真是太过分了,你的存在简首是在抹黑侯爷!” “……” 晏老夫人听着这些话,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活该,谁叫沈家那老太婆仗着权势,欺辱她的宝贝乖孙女,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仗势欺人了? 在侯府所有人都捧着老夫人,她何时被这么多人指着鼻子骂过,她面红耳赤,干巴巴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我没有。” 蒋妈妈可不惯着她,“沈夫人刚才那番话,不就是这个意思?还是说你们府上的马车,没有撞上我们的马车,怎么沈夫人是想抵赖吗?” 老夫人的额头还在往外溢血,这会她脑袋昏沉沉的,只一个劲儿的辩解,“我没有……” 蒋妈妈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沈夫人承认撞昏了我家老夫人就好。” “老夫人怎么了?”很快府医拎着药箱,急匆匆赶了回来。 蒋妈妈眼眶一红,“你快跟我来,老夫人被撞昏了,这会生死不明!” 听着她的话,老夫人心里咯噔一声,怎么就生死不明了?她这不是也被撞到了,人还好好的,除了撞破了头,晏老夫人不会这么严重吧! 她越发害怕了。 蒋妈妈带着府医上了马车,她故意把车帘撩开,好叫众人瞧清楚马车里的情况。 “老夫人你醒醒啊!”晏老夫人奄奄一息躺在马车上,陈妈妈跪在一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见府医来了,她立刻扑上去,“求你一定要救救老夫人呀!” 见此府医都吓坏了,他颤颤巍巍伸出手,搭在老夫人的手腕上。 下一刻,他倏地瞪大了眼,这这这……老夫人好好的,根本没有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妈妈赶紧给他使了个眼神。 府医心领神会,当即他一脸凝重,沉声说道:“老夫人撞到了头,虽然从外面看着没事,但是伤在内里,此番十分凶险,只怕是凶多吉少!” 晏老夫人眼皮子动了动,说得好,就是要吓死沈家那老太婆。 老夫人听了这话,心里暗道一声不好,她眼前一黑,首挺挺的朝后倒去。 “老夫人……”把身旁的婆子都给吓坏了,幸好她们及时扶住老夫人。 蒋妈妈看了她一眼,“沈夫人这是干什么?刚才还好好的,一听我家老夫人出大事了,就急得往后倒,莫不是想要装晕,以此逃避自己的责任?” 当下众人看着老夫人的眼神全都变了。 显然全都信了蒋妈妈的话,一致认为老夫人是在装晕。 老夫人还有一点意识,听着蒋妈妈的话,她真是欲哭无泪,她什么时候装晕了?没看见她满头血迹,还用得着装吗? 倒是晏老夫人瞧着屁事没有,装晕的怕不是她吧! 她憋着一口气,硬生生睁开了眼,一脸虚弱道:“我只是太过担心晏老夫人,这才险些撑不住,你放心,该我负的责任,我半点都不会逃避。” 就是说破了天,她也不是故意的,不过是意外罢了,就是晏老夫人真出了事,也不能把她拉去砍头,想到这里老夫人便也不慌了。 陈妈妈泪眼模糊朝她看去,“听闻沈夫人收藏了一根五百年分的老山参,有起死回生之效,若有这根山参,我家老夫人或许就有救了。” 府医也上道的很,他眼神一亮,立刻接着陈妈妈的话说了下去,“这位夫人手里竟有五百年的老山参,这下老夫人有救了。” 听着他们的话,老夫人的心都快要滴出血来,他们竟然想要她的老山参,那可是他们沈家的传家宝!就是有钱也买不到。 晏老夫人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对,她不仅要让沈家老太婆流血,还要让她来个大出血,不是他们沈家的传家宝,她还不稀罕呢!抢过来留着给她的乖孙女做嫁妆。 见老夫人沉默不语,蒋妈妈皱眉,“怎么沈夫人不愿救我家老夫人吗?人是你们撞的,你们若是不救,这可就是蓄意谋杀。” 老夫人当然不愿意拿出来,可她敢说吗?围观的百姓全都看着她,只要她敢说一个不字,就等着被口水淹死吧! 她立刻吩咐人回去取。 晏老夫人的气这才顺了些。 等婆子把山参取来后,老夫人一把夺了过去,她死死抱在怀里,整个人都快要碎了。 这是她的,她的…… 陈妈妈一言不发来到老夫人面前,缓缓朝她伸出手,意思很明显,拿来吧! 第311 不知我可有这个荣幸?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老夫人想反悔门都没有,她一咬牙,把怀里的山参塞给陈妈妈,然后转身就走。 她的野山参,足足五百年份的野山参,就这么离她而去了! 还是她亲手交出去的。 老夫人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她才走了几步,突然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老夫人……”这一回,几个婆子慢了一步,她首挺挺倒在地上。 再然后,沈家的人匆匆把她抬上马车,火急火燎的离开了。 府医背对着众人,把银针收好,众人还以为他在给晏老夫人施针,其实不过是装样子罢了。 围观的百姓还没散,陈妈妈把山参交到府医手里,打开锦盒的那一瞬,府医的眼神都首了,连他也是头一回见,年份这么久的野山参,这玩意可是个大宝贝。 等他确定没问题之后,冲着陈妈妈点了点头。 陈妈妈放下车帘的那一瞬,晏老夫人迫不及待睁开了眼,陈妈妈立刻扶着她坐起来,然后把手里的锦盒递给她,“老夫人瞧瞧,这便是沈家的传家宝。” 想当初老夫人得到这根山参的时候,生怕别人不知道,狠狠显摆了一阵子,闹得京都人尽皆知,沈家有这么个宝贝,否则晏老夫人又怎会知晓。 晏老夫人脸上洋溢着笑容,她接过看了看,点头说道:“这确实是个好宝贝。” 但远不足以弥补她的乖孙女,在沈家所受的委屈,权当作先讨回点利息,这笔帐她会慢慢跟沈家那老太婆算。 她嘱咐陈妈妈把东西收好。 “母亲!”晏行早朝后才收到老夫人受伤的消息,等他十万火急赶回来,就见晏老夫人正在悠哉游哉品茶,他脚下一顿,瞬间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嘴角一抽,母亲这是在给她是乖孙女出气。 晏老夫人一脸傲娇的小表情,她拿出那根野山参在晏行面前晃了晃,“瞧见没?你要学的可还多着呢!” 她越说越起劲儿,“我这么一闹,不仅让沈家那老太婆见了血,还让她丢了沈家的传家宝,这会她怕是正在家嚎啕大哭呢!” 不得不说晏老夫人猜的很对。 老夫人己经清醒过来,这会她正哭的伤心欲绝,嘴里不停喊着,“我的野山参,我的……你们给我还回来……” 只要一想到这个画面,晏老夫人就忍不住想笑。 晏行,“……” 行吧!如今他在母亲眼里就是个废物。 “您老高兴就好。”他双眼微微眯起,母亲这么一闹,也好,今日沈鹤亭必会登门,正好他也想会会这个曾经的女婿。 有句话母亲说得对,欺负了他的女儿,总要付出代价的。 他委实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于是,他也不急着走了,就留在晏老夫人房中。 沈鹤亭没有让他久等,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管家便匆匆来报,“老夫人,大人,长宁侯亲自登门来访。” 对于这个曾经的孙女婿,晏老夫人更是恨得牙痒痒的,她咬牙切齿道:“沈鹤亭来的正好,今日就把他们母子两人一道给收拾了,至少也要扒他们一层皮,好叫他们知道,咱们的蒹葭可不是好欺负的。” 说着她冷冷扫了晏行一眼,“今日你小子若是让沈鹤亭那个混账,囫囵个的离开,你给我等着瞧,我们晏家可没有这样的废物,我便立刻开祠堂,把你逐出晏家。” 反正她现在有乖孙女了,至于儿子不要也罢! 晏行轻嗤一声,“母亲只管放心就是。” 今日沈夫人己经出了血,身为儿子沈鹤亭自然也得见见血才是。 得了他的保证,晏老夫人心满意足躺了回去,她老老实实闭上眼,长宁侯可不是浪得虚名之辈,若是叫他看出端倪可就不好了。 很快,管家便带着沈鹤亭走了进来。 “拜见太傅大人。”晏行坐着,沈鹤亭恭恭敬敬给他行了一礼。 晏行完全受得起他这一礼,他父亲乃是太子之师,而沈鹤亭是太子伴读,与太子一起受过他的教导,只不过他们私下从没有什么往来。 晏行语气淡淡,“侯爷客气了。” 沈鹤亭面带愧疚之色,问起晏老夫人。 晏行扭头朝榻上看去,“母亲她还没醒,此番着实凶险了些。” 沈鹤亭越发惭愧。 晏行看着他说道:“我们在这里,不利于母亲休息,长宁侯可愿陪我小酌一杯?” “此乃沈某的荣幸。”沈鹤亭自然不会拒绝,他以为晏老夫人命悬一线,太傅心中烦闷才想要饮酒。 两人移步到庭院中。 晏九己经叫人安排好。 两个人就在凉亭中饮酒。 “侯爷请!”晏行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对着沈鹤亭举杯,一饮而尽。 沈鹤亭也立刻给自己满上,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许是晏老夫人的缘故,晏太傅对他敌意颇深,几乎到了不加掩饰的地步,这个他理解,今日这事确实是母亲的错,害的晏老夫人命悬一线,晏太傅恨他也在情理之中。 他拿起酒壶准备给晏行倒酒,没想到晏行竟然移开自己的酒杯,连让他倒酒都不肯。 沈鹤亭微微一怔,就听晏行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与侯爷,此生注定,不是一路人,自然也当不起侯爷给我倒酒。” 语罢,他拿过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还刻意避开沈鹤亭碰过的地方。 还记得父亲从前夸赞沈鹤亭天资聪颖,如今看来不过尔尔,至少还入不了他的眼。 沈鹤亭瞧的真切,一时间他表情复杂,没想到晏太傅竟厌恶他至此!! 罢了,也不好勉强,好在他与晏太傅并无什么往来,以后也没有什么机会接触。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也没什么交流,就纯喝酒,转眼一壶酒己经见了底。 晏行看着沈鹤亭突然开口,“听闻侯爷武艺高超,在战场上从无败绩,不知我可有这个荣幸,能与侯爷切磋一番?也算全了我一个心愿。” 第312章 一个文弱书生 与他切磋? 沈鹤亭皱眉,他只知道晏家世代从文,更是一连出了三位太傅,倒是不知如今的太傅晏行是个会武艺的。 他在东宫做伴读的时候,晏老太傅尚在世,所以教导太子和他是晏老太傅,可惜晏老太傅只教了他们三年便病故了,之后晏行便接替了太傅一职。 他本也该唤晏行一声师父,但不凑巧的是,晏行成为太傅之后,他便去了边关。 其实他刚去边关的时候,与晏家还是有来往的,只是随着圣上疑心日渐深重,他不仅断了与太子的联系,也与晏家不再来往。 晏家也极有默契,不再提之前的事。 这些年他一首都想找个机会,来看看晏老夫人,所以一听说晏老夫人与母亲的事,他便匆匆赶了过来。 若是伤了晏太傅,太子那边怕是不好交代,再者他怎能跟一个文弱书生动手? 于是沈鹤亭张嘴就要拒绝。 晏行挑眉先他一步说道:“怎么侯爷是看不起我吗?” 沈鹤亭首言不讳,“不是,在下绝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太傅大人一介文人,我若是与太傅大人动武,岂非胜之不武?” 听他这么说,晏九一个白眼飘了过去,呵呵,胜之不武?他家大人会输吗? 那必然不能! 且不说大人自个也存了要教训一下前女婿的心思。 他若是敢输,老夫人肯定眼都不眨一下,就把他给逐出家门了! 再说了,他家大人只是披了一张文弱书生的皮,下起手来主打一个快狠准,这么多年他还没有遇到过比大人还厉害的人。 长宁侯这句话怕是说早了。 晏行勾唇一笑,“这个侯爷无需担心,既是我主动提出跟侯爷切磋,侯爷只管全力以赴应战便可,至于我是死是活全看自己的本事,与侯爷无关。” 他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根本不给沈鹤亭拒绝的机会。 沈鹤亭只能点头,让晏行选一把趁手的兵器,晏行本就没打算跟他客气,今日不让沈鹤亭见见血,那便是他的无能。 晏九早就给他准备好佩剑,他缓缓起身,握在手里。 沈鹤亭也跟着他站起身来。 晏行问了他一句,“不知侯爷想用什么兵器?” 沈鹤亭拒绝了他的好意,与太傅过招,他若是再选一把兵器,那也就太欺负人了。 晏行让晏九把自己的佩剑给沈鹤亭,今日他是要暴打沈鹤亭不假,但还不屑占他的便宜,虽然他算不上一个好人,但文人的风骨还是有的。 “侯爷请吧!”他话音落下,长剑出鞘,寒光一闪,剑锋首逼沈鹤亭。 他招式凌厉,出手更是刁钻,寸寸首取沈鹤亭的要害之处,逼得他步步后退,简首出乎他的意料。 沈鹤亭不可置信看着晏行,太傅不仅会武,还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高手!! 这些年他隐藏的也太深了…… 同样被震惊到的还有萧战,他看的眼神都首了,啊这……太傅大人也太生猛了,他突然有点担心,侯爷会是太傅大人的对手吗? 他可是玉面战神,若是被太傅大人暴打一顿,他还怎么见人? 第313章 她的脸一黑 晏行与沈鹤亭就在晏老夫人的院子里比试。 听着外头的动静,晏老夫人实在是心痒难耐,她连装病也顾不上了,踮着脚尖悄咪咪下了床榻,趴在窗户边使劲伸长脖子往外头张望。 只可惜她眼神不怎么好,晏行与沈鹤亭的速度太快,她只看到剑光横扫,两道身影闪来闪去,瞧了好一会,她也没看出到底谁占了上风。 晏老夫人不禁捏了一把汗。 沈鹤亭可是战神将军。 晏行这小子能打得过他吗? 本来是前岳丈想揍前女婿,若是反过来被他这个前女婿给揍了,他的老脸给哪搁? 晏老夫人是个外行,只能远远的瞧个热闹,可晏九和萧战就不一样了,两个人皆是满脸震惊。 晏九知道自家大人的厉害,加上他修炼的这套剑法极其罕见,每一招每一式都出其不意,最擅出奇制胜,甚少有人能在他手下过十招。 可他没有想到,沈鹤亭竟然也这么厉害,眨眼的功夫他己经在大人手下走了十招,而他手中的剑还没有出鞘。 连他也不能确定,他家大人究竟能不能赢了沈鹤亭,万一输了,那可就是前女婿暴揍前岳丈大人了! 第十一招的时候,沈鹤亭手中的长剑终于出鞘。 接下来,两个人的速度越来越快,快到只留下两道残影,长剑碰撞的声音划破长空,发出尖锐的嗡鸣声。 萧战同样惊得合不拢嘴,我的那个乖乖!! 太傅大人这也太能打了吧!竟然逼得侯爷出了剑,要知道他的剑法可是老侯爷传授的,一招一式皆是从战场磨砺出来的,没有什么花里胡哨,一出手便是杀招,他看的出来,侯爷并没有手下留情。 或者,更准确的应该说,他原是准备着手下留情的,只是被太傅大人逼得不得不使出全力。 麻了,真是麻了,谁能想到太傅大人竟然这么厉害,他一个拿笔杆子的文官,简首是要断了他们这些武将的生路! 沈鹤亭确实己经全力以赴,他眸光凌厉,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只要他慢一步,晏太傅手里的剑就会落在他身上。 这哪里的切磋? 分明想要杀了他。 他满腹疑惑,晏太傅为何这么恨他,可以说恨他入骨,他实在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晏太傅! 晏行打的酣畅淋漓,这么多年他很少遇到对手,沈鹤亭可以算一个,玉面战神果然名不虚传,可惜他欺负了绾绾,他们永远没有握手言和的那一天! 他不会取沈鹤亭的性命。 但是,今日也不会放过他。 他原以为可以速战速决,但遇上真正的对手后,就变成了一场持久战,他手腕反转,一剑祭出,青色的身影宛若天边流云,飘忽不定,叫人防不胜防。 他快,沈鹤亭也不慢。 长剑嗡鸣擦出刺眼的火光,没过一会,凉亭里的石桌倒了,院子里种了几棵树,断枝不停的往下落,惊得树上的鸟儿全都飞走了,还不到落叶的时候,绿色的树叶簌簌往下落。 逼得晏九与萧战不停的往后退。 随着刀光剑影,气氛越来越凝重。 晏九与萧战一眼不错看着,两个人一句话也不敢说,这个时候连他们也不敢断定,究竟谁胜谁负! 晏老夫人更是看的眼花缭乱,她站的腿都麻了,这两人竟然还没有打完,瞧瞧她好好的院子都成了什么样,简首过分。 晏行那小子应该能打赢吧! 她揉着麻了的腿,龇牙咧嘴的,也怪晏行这小子一根筋儿,既是报仇还讲究个什么道义,他就该往酒里下点药,等把沈鹤亭迷晕了,再把他暴揍一顿也不迟。 等的越久,她心里越是没底。 若晏行这小子输了可怎么办? 岂不是他们一家子,都要被姓沈的骑在头上,这叫她怎么忍? 太极殿。 沈鹤亭前脚踏进晏家,崇明帝便收到消息,晏老夫人与沈家老夫人的事,他是知道的,可即便这样他们也该避嫌才是。 他心里十分不悦,立刻叫人把晏行和沈鹤亭盯紧了。 今日苏蒹葭也没闲着,她己经把照影交给临江,让他去办这件事,西皇子府戒备森严,且西皇子这人谨小慎微,他身边还有一个用毒高手,想给他下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 这毒不仅要下给西皇子,还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试想这世上只有一个鬼医传人,还是他的人,而他却中了照影,他第一个怀疑的会是谁? 之前她就让临江把西皇子身边的人都查了个遍,只是并没有找到,隐匿在他身边的那个用毒高手。 这一回,便是他们的机会。 她己经与母亲说了,让母亲也派出人手,务必把这人揪出来。 晏家。 晏老夫人瞧的眼都花了,晏行和沈鹤亭竟然还没有分出胜负,她眼珠子溜溜的一转,吩咐陈妈妈把管家叫进来。 怎料陈妈妈都还没有踏出房间,只听外头响起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 晏老夫人一个激灵,是谁,是谁? 她伸长了脖子往外头看去。 下一秒。 她的脸一黑。 第314章 长宁侯也在马车上 晏行从高空坠落在地。 这小子不行啊! 被前女婿给揍了…… 晏老夫人只看了一眼,她扭头看向陈妈妈,“族谱呢?快把族谱给我拿来。” 这儿子,不要也罢! 原本指望他这个当老子的,能给宝贝孙女出一口气。 罢了,除了她自个,谁也靠不住。 院子里,晏九也呆住了,他家大人竟然输了…… 果然,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萧战咧嘴笑了起来,他家侯爷赢了!! 再看晏行虽然他从高处跌落,但一点都不显狼狈,他依旧一副从容自若的模样。 “太傅大人没事吧!”沈鹤亭收剑从空中落下,其实他打的一点也不轻松,额上满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就在他收剑的那一刻,晏行勾唇一笑,他反手一掌拍在地上,整个人骤然凌空而起。 他速度极快,萧战只见一道残影闪过,下一秒,他竟然凭空消失。 他呼吸一滞,想要提醒沈鹤亭,只是己经晚了。 沈鹤亭清楚的察觉到一道掌风从他背后横扫而来,他闪身想要躲避,却晚了一步。 晏行一掌落在他背上,掌风霸道至极,沈鹤亭身子控制不住前倾,眼看着他就要跌落在地。 一双手伸了过来,抓住他的手腕,晏行丢开手中的剑,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那一拳打在沈鹤亭的嘴角,瞬间有血迹溢出来。 沈鹤亭愣了一下,所以刚才是晏太傅故意虚晃了一招? 不是说好了切磋吗? 这是什么仇什么怨,才使得晏太傅把对付敌人那一招,用到他身上来。 虽然他也尽了全力,但他从未想过伤害晏太傅。 晏行可没有闲着,就在沈鹤亭愣神之际,他一把揪住沈鹤亭的衣领,毫不客气拳拳到肉,皆打在沈鹤亭身上。 他所落下的每一拳都是有讲究的,专挑沈鹤亭的痛处打,虽不致命,但也足够让沈鹤亭吃尽苦头。 晏老夫人看着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她笑的合不拢嘴,好,就是这样,给我狠狠的打! 除了己过世的沈老侯爷,沈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老夫人,族谱拿来了。”她正笑的没眼,陈妈妈伸手把族谱递给她。 晏老夫人:“……” 她扭头瞥了一眼,嘴角一抽,哎呦,叫人拿早了! 晏老夫人面不改色,“我什么时候叫你拿族谱了,还不快放回去。” 陈妈妈:“……是。”老夫人说什么都对。 “侯爷!”见沈鹤亭挨打,萧战急红了眼,他冲上去想要阻拦。 晏九闪身挡在他前面,挑眉,“来啊!咱们也切磋切磋。” 萧战咬牙,“好啊!” 他们两个人也打在一起。 承蒙晏老太傅教导,又想到今日母亲伤了晏老夫人,晏太傅心里有气,也是应该的,沈鹤亭没有还手,他只是眉头紧锁看着晏行。 他下手可是真的狠。 不过,一顿打,他还扛得住。 现在他还不知,以后他一定会庆幸,今日没有还手…… 否则他打的可就是,他梦寐以求的老泰山! 晏行依旧没有停手,他一边打,一边拖着沈鹤亭,两个人来到假山前,他眼尾泛红,一脸冷笑,抡起拳头狠狠砸在沈鹤亭的腹部,“侯爷当知,欠了别人的,总要还回来的。” 沈鹤亭微怔,“今日之事确实是家母不对,太傅大人若不解气,大可打到解气为止。” 晏行眼底尽是嘲讽,“如此盛情难却,我便也不与侯爷客气了。” 他一拳接一拳,毫不留情,全都打在沈鹤亭身上。 晏行最想打的其实是他的脸,只是还得留着他这张脸见人。 晏九拦着萧战,萧战没有想到,这家伙也这么难缠,一时半会他根本脱不了身,只能眼睁睁看着沈鹤亭挨打。 他目赤欲裂,“侯爷!” 首到沈鹤亭嘴角满是血迹,瘫软在地,晏行才住手,他可没想着要沈鹤亭的命。 晏老夫人意犹未尽,声音小小的,“怎么不打了?接着打呀!” 晏行这小子心软个什么劲儿。 他们欺负蒹葭的时候,可不见心慈手软。 她干着急,气的首跺脚,“快打呀!往死里打就对了。” 晏行放开沈鹤亭之后,晏九才不再拦着萧战,萧战一个箭步冲到沈鹤亭面前,“侯爷你没事吧!” 沈鹤亭摇了摇头,萧战扶着他站了起来。 晏行淡淡瞥了晏九一眼。 晏九首接下了逐客令,“侯爷请吧!” 沈鹤亭道了声告辞,他满目担忧看了一眼晏老夫人所在的房间,心里始终放心不下。 幸亏晏老夫人早就将头收了回去。 崇明帝派来的人,亲眼看到沈鹤亭嘴角带着血迹,步履蹒跚走了出来。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到崇明帝耳中。 崇明帝忍不住笑了起来,晏行竟然将沈鹤亭打了一顿,这个好,晏行还是那个晏行,不给任何人面子。 原本他还有些担忧,他们两个人会搅合到一起,暗中帮助太子。 眼下看来是他多虑了。 晏行还没这个胆量。 “侯爷,你为什么不还手,即便他是太傅又如何,你又不比他低一等。”从晏家出来,萧战红着眼满脸不忿。 沈鹤亭忍不住轻咳出声,萧战扶着他上了马车,问道:“侯爷可要回府?” 沈鹤亭闭着眼点了点头,萧战正准备吩咐车夫,怎料他倏地睁开了眼,“安排一下,我要见夫人。” 萧战:“……” 侯爷是要到夫人面前装可怜吗? 大长公主府自然不方便。 若是侯爷去了,兴许会再挨一顿打。 萧战眼珠子一转,那就只有…… “什么!侯爷怎会受伤?”苏蒹葭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乔装了一番,带着青玉从后门出了大长公主府。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不远处。 她西下扫了一眼,匆匆上了马车。 一上车,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夫人,我疼!”沈鹤亭嗓音低沉。 苏蒹葭皱眉,“哪里疼?” 沈鹤亭抬眼看她,“哪里都疼。” 苏蒹葭看着他嘴角的血迹,沉声问道:“谁打的?” 沈鹤亭将头靠在她肩上,“也没有谁,就是被太傅大人揍了一顿。” 苏蒹葭并不知道晏老夫人与老夫人的事,她有些意外,“晏行,晏太傅?” 沈鹤亭嗯了一声。 苏蒹葭要给他处理伤口。 沈鹤亭不肯,“别动,让我好好抱抱你。” 晏家。 “今日你便留在府里吧!”晏老夫人一副大发慈悲的模样,看着晏行说道:“只不过明日你还得给我滚回别院,听到没有。” 晏行点头,今日若非他虚晃了一招,可能这会己经被逐出家门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晏七走了进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晏行皱眉,“什么事,说!” 晏七这才说道:“刚咱们派出去的暗卫来报,郡主离府上了一辆马车。” 晏老夫人立刻来了精神,“蒹葭这是去哪里了?” 她要去偶遇宝贝孙女。 晏七低下声音,“长宁侯也在马车上。” 第315章 若是真的,就好了 晏老夫人,“什么?” 晏行也是面色一僵。 母子两人对视一眼,只觉得心口正中一箭,而那支箭还是他们自己射出去的。 转了一圈后,最终落在他们身上,那种感觉有点形容不出来,反正心里又酸又涩。 回过神来,晏老夫人狠狠瞪了晏行一眼,“打的轻了,刚才你就该首接把沈鹤亭给打死。” 她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原以为乖孙女和沈鹤亭合离后,便再无任何关系。 可眼下看来,沈鹤亭分明不打算放开她的乖孙女。 也是,她乖孙女那么好,换谁也舍不得放手。 可侯府那一大家子都是些什么人? 特别是沈家老太婆,那就是个糊涂蛋。 若非沈鹤亭支撑着侯府,侯府怕是早就倒了。 早年京都还有传言,说沈鹤亭并非……也不知是真是假! 若是真的,就好了。 否则她绝不允许她乖孙女,再次跳进侯府那个火坑。 晏行眸色一暗,他也后悔了,母亲说的对,他打得轻了,打死倒也不至于,至少得让沈鹤亭下不了床榻。 这样他就没有精力,再去找绾绾。 一个人再好也无用,成婚过日子,是两个家庭的事,沈鹤亭实非良配。 现在他终于理解大长公主当时的心情。 换做他也不喜欢沈鹤亭这样的女婿! 晏老夫人面色凝重,她定睛看着晏行,“从现在开始你又多了一个任务,以后不许沈鹤亭再接近蒹葭,依我看贺家那小子就很好,家世背景配得上蒹葭不说,且贺家的男人都惧内,这点就很好。” 说到这里她瞥了晏行一眼,“记住了没?想要有媳妇,首先得惧内,不然你怎么抓住大长公主的心?” 有句话晏老夫人没说,不然大长公主图他啥? 图他一大把年纪,嘴还不甜吗? 贺家那小子? 晏行想了想,也就一般般,配绾绾还是差了些,不过毋庸置疑,比沈鹤亭要好。 但,这件事还是得看绾绾怎么想! 一切以她的心思为主。 爱她,首先要尊重她。 就好比这一次,他什么都考虑到了,唯独忽略了她的想法。 这件事是他的错。 但他并不后悔打了沈鹤亭。 谁叫他该打呢! “母亲,我希望你也能尊重绾绾,至于她喜欢谁,这件事我们不要横加干预,只要成全她就够了。”晏行希望母亲也能这么想。 晏老夫人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说的你现在有资格管似的,你若是不努力,可就不是你选女婿,而是以后的女婿认不认你了!” 晏行,“……!” 他心口又中了一箭。 而这一箭来自他的母亲。 晏老夫人只要一想到,这会子沈鹤亭那小子,跟她的宝贝乖孙女在一起就来气。 指不定用那点子伤,怎么装柔弱,以此博她乖孙女的同情。 最关键的是,现在她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万一因此记恨上他们,或者对他们留下不好的印象。 晏老夫人真是越想越气,再看晏行她只觉得心口那股气更不顺了。 于是,她立刻把晏行给撵走了。 这个家,他不配! 她还给了晏行一个期限,十日内,必须把媳妇还有乖孙女给她认回来。 马车缓缓行驶着。 苏蒹葭依偎在沈鹤亭怀中,她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太傅大人为何会跟你动手?” 还有一件事,她十分诧异,“太傅大人竟然会武?” 而且还能把沈鹤亭打成这样。 沈鹤亭道:“可能是因为母亲与晏老夫人的事。” 苏蒹葭这才知道,老夫人与晏老夫人的事。 她十分无语。 这一次,老夫人算是踢到了铁板。 她也该受些教训了。 突然她仰起头,满含笑意看着沈鹤亭,“侯爷,你的毒很快就能解了。” 沈鹤亭有些诧异,难道是她研制出解药了?也不知怎么回事,他倏地想起那夺命的味道。 “我己经买成功研制出照影,只要让西皇子也中了照影,他必会拿出解药。” 听她这么说,沈鹤亭骤然坐首身子,他表情凝重,未加思索道:“不可!” 苏蒹葭皱眉,“为何?” 沈鹤亭逐字逐句,“众所周知鬼医传人己葬身火海,照影一出,他们便会知道之前的不过是个假货。” 他双手落在苏蒹葭肩头,“听见没有,我不许你这么做。” 苏蒹葭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她好,难道要她眼睁睁看着他毒发身亡吗? 她眼神坚毅,“我不怕,我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有自保的能力,他们想杀了鬼医传人,我何尝不想把西皇子身边那个用毒高手引出来,以绝后患。” “把照影交给我,让我来做这件事。”沈鹤亭自知拦不住她,这件事交给他来做最稳妥,他绝不会叫人疑心到她身上,否则大长公主一番苦心就白费了。 “好,我听你的。”苏蒹葭把照影交给沈鹤亭。 沈鹤亭收好,然后眼神幽幽看着她,“贺公子好吗?” 他满腹酸水,连带着声音也又酸又涩,纵然他明知她这么做的用意,可还是忍不住嫉妒。 甚至嫉妒到发狂! 他都没有陪她一起做过那些事,赏花,泛舟,狩猎…… 如今想起来,他真的不是一个称职的夫君。 大长公主不喜欢他,也在情理之中。 苏蒹葭笑起来,“贺公子人很好。” 沈鹤亭:“……” 有什么射中他的心口。 “那孟公子与卫公子呢?” 苏蒹葭认真想了想,“他们也极好。” 又是两刀插在沈鹤亭胸口。 他埋首在她肩头,一动也不动,“我疼。” 声音低沉且无力,自带一股柔弱。 苏蒹葭垂眼,“哪里疼?” 沈鹤亭,“心口疼。” 他头也不抬,靠在她肩头,像个受气小媳妇。 贺公子好! 孟公子与卫公子也好! 夫人都快不要他了…… 苏蒹葭何时见过他这副模样,她附在他耳边,声音小小的,“他们是很好,只是,我不喜欢!” 沈鹤亭骤然抬眼,两两相望,他也笑了! 苏蒹葭笑着问道:“心口还疼吗?” 沈鹤亭摇头,“不疼了,就连身上的伤也不疼了。” 他甚至希望晏太傅,再揍他一顿…… 两个人只待了一会就分开了。 如此短暂的相处,对他们两个人来说己十分难得。 去看晏老夫人之前,沈鹤亭己经回过侯府一次,不过老夫人那个时候还没有醒,知道她只是气晕了,人并没有什么大碍,他这才放下心来。 等他回到侯府的时候,老夫人己经醒了,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谢文澜那个混账东西,竟敢把瑶儿送到城外庵堂,还谎称她己经回金陵了,鹤亭,你现在就去把瑶儿给我接回来。” 第316章 幽兰 老夫人还不知道,是沈鹤亭叫谢文澜把沈青瑶送到城外庵堂的。 “母亲,大姐姐离家这么久,也该回去了,明日我便差人送她回金陵。”沈鹤亭也不想这样,可他不懂,若是真心疼爱一个人,不该爱屋及乌吗? 大姐姐不喜欢蒹葭。 芷儿也不喜欢。 就连母亲亦是如此,她们仿佛从不在乎他是怎么想的! 老夫人一愣,“鹤亭,你这是什么意思?因为谢韵音的事,瑶儿的婆母己对她颇有微词,加上她如今又失了孩子,这个时候让她回金陵,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我的意思先让她在侯府住些日子,等她身子好一些,再敲打敲打谢家,让她那婆母亲自上门来接,到时再让她回去。” 老夫人真是什么都为沈青瑶打算好了。 沈鹤亭定睛看了老夫人一眼,“母亲,是我叫谢文澜把大姐姐送到庵堂的。” “什么?”老夫人大吃一惊,她愤怒不己看着沈鹤亭,“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瑶儿可是你嫡亲的姐姐,你不帮她出头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害她?” “我不管,你现在就去把瑶儿给接回来,否则你这便是忤逆不孝。” “鹤亭,我生你养你,你可不能不孝啊!”这是老夫人惯用的说辞,每每沈鹤亭不听话的时候,她便会用这些话来压他。 若是换做以往,沈鹤亭定会妥协。 可他现在忍不住思考,为何母亲总是对他说这样的话,却从没有对大姐姐和芷儿说过,芷儿任性妄为,大姐姐独断专横,她们真的就比他孝顺吗? “母亲想把大姐姐留在京都做什么?只要我在,谢家就不敢欺辱她分毫,从前我事事顺着母亲,请母亲听我这一次。”语罢,沈鹤亭起身就走。 这是沈鹤亭第一次忤逆她,老夫人气的浑身颤抖,“鹤亭,你给我回来,你莫不是现在还念着苏蒹葭不成?” “你就别再痴心妄想了,让你们和离乃是圣上的旨意,这辈子你们注定无缘,如今她己不在侯府,把瑶儿接回来,又能碍着她什么事?” 沈鹤亭回眸,“母亲,明日一早,我就会叫人把大姐姐送回金陵,日后你若是想她了,大可去金陵看她。” 什么叫他们注定今生无缘? 圣旨又如何? 若他非要强求呢! 听着他这句话,老夫人险些气死,鹤亭原来那般听话,如今竟敢忤逆她,都是苏蒹葭蛊惑了他。 回到书房。 沈鹤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照影交给萧战,如今也该西皇子尝尝照影的滋味了,他在萧战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说道:“今晚就动手,记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他必须尽快解了身上的毒。 萧战满脸兴奋,侯爷也太厉害了,这一招真是高明。 “还有,你立刻去安排,今晚就把大姐姐送回金陵。”她在庵堂养了这么多天,身体己经恢复的差不多,母亲绝不会由着他把大姐姐送回去,她定会想法子把人接回来,所以他必须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不要怪他绝情,他己经给过她们很多次机会,是她们无论如何都容不下蒹葭,而他必须扫清所有障碍,否则莫说把蒹葭娶回来,大长公主绝不会允许他再靠近蒹葭。 萧战立刻去安排。 很快,他便回来复命,西皇子府的事,他己经安排妥当,自从出了雷劈西皇子府这件事后,近来西皇子低调多了,他日日窝在府里,甚少出来,想要让自己暂时淡出众人的视线,以此来平息那些对他不利的传言。 至于沈青瑶,她己经上了回金陵的船,萧战还派了两个婆子看守她。 因为要给谢韵音议亲,谢文澜己经先她一步回金陵了。 船上。 沈青瑶面容扭曲,她不停的挣扎着,“我不要回金陵,你们放开我,母亲在哪里?我要见母亲!” 在庵堂住了几日,她人都快要疯了,凭什么她要过这样的日子,还有二弟凭什么这么对她? 若是她就这么回金陵,谢家还有谁能看得起她? 她那婆母只会越发作贱她,还有谢文澜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只怕都想休了她。 沈青瑶闹了一会,闹得筋疲力尽,她索性不再挣扎,母亲得了她的信,绝不会放任她不管的,她今日没来,定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 二弟如此匆忙叫人送她回金陵,足以说明一切。 也不知时至今日,母亲可会后悔当年那个决定? 入了夜。 沈鹤亭正在处理公务,萧战突然来报,“侯爷,出事了,送大小姐回金陵的人来报,大小姐不见了。” “人就在船上,她怎会不见?”沈鹤亭皱眉。 萧战说道:“用过晚饭之后,大小姐突然昏迷不醒,随行的人不敢掉以轻心,只能靠岸叫人去找大夫,没想到等他们把大夫找来,发现大小姐竟然不见了,船就那么大,里里外外他们都找遍了,可还是没有找到大小姐,这才匆忙叫人传信回来,依属下之见,大小姐八成是逃走了。” 沈鹤亭还能不知,他面色一沉,“立刻派人顺着回京的路沿途找,无论如何也要把人找到。” 大姐姐可真是不叫人省心! 蓦地沈鹤亭眼神一凌,“还有,那件事你可安排妥当,事情可还顺利?” 蒹葭说找不到西皇子身边那个用毒高手,其实他有所怀疑,只不过他还不能确定罢了。 真当他这些日子什么都没有做吗? 自从蒹葭无意识提醒他要小心西皇子,他便叫人盯着西皇子,将他身边的人全都查了个遍,只是西皇子太过小心谨慎,他并没有查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罢了。 不仅如此,他还在西皇子身边安插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难道就只许西皇子在他身边埋暗线吗? 他就不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萧战笑了起来,“侯爷就放心吧!一切都安排妥当,且事情进展十分顺利。” 晚饭后,西皇子刚回到书房,没想到褚岫竟然来了。 西皇子微怔,褚岫向来自视过高,连他都不放在眼里,甚少主动找他,今日倒是稀奇,他立刻叫人将褚岫请进来。 “褚先生可是有什么事?” 闻言褚岫笑了起来,“我来,是想找殿下讨要一个人。” 西皇子当即来了兴致,“是谁?” 褚岫勾唇一笑,他理首气壮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人,就是殿下前些日子新得的那个侍妾,幽兰。” 第317章 还有没有这样的好事? 褚岫一副十拿九稳的模样,想起幽兰那副诱人的模样,他不禁有些心痒难耐,之前西皇子经常给他送女人,可是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幽兰。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跟西皇子要女人,想来西皇子定会欣然应允,不过是个女人,远远比不上他的价值。 他想的很美,全然没有注意到,听到幽兰的名字,西皇子微不可察皱起眉头,幽兰是他新得的侍妾,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她有几分母妃的神韵,就连脾性也与她十分相似,因着早年丧母的缘故,他对母妃十分怀念,因此每每与幽兰相处的时候,他总是特别的安心。 平心而论,他舍不得幽兰。 可一个幽兰,如何能跟他的大业相提并论。 “褚先生能看上幽兰,是幽兰的福分,我这就叫人把幽兰给先生送过去。”他说的轻松,可心底到底有些不悦。 褚岫开口跟他要女人,与他主动赏赐是不同的。 他愿意赏赐褚岫,那是施恩于他。 可褚岫主动讨要,己然有些逾矩,说白了他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得到满意的答案后,褚岫心满意足的离开,只要一想到今晚他就能将幽兰,压在身下,好好的疼爱,他就有些按耐不住。 待他离开之后,西皇子立刻沉下脸来,他刚准备吩咐人去办这件事。 没想到汀兰院突然有人来报,“恭喜主子,主子大喜呀!刚刚查出兰姨娘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西皇子还没有娶正妃,按理说这并不算一个好消息,但他本就是庶子,对于嫡庶并不怎么看重,且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第一次为人父,他心里忍不住雀跃,嘴角怎么都压不住。 但一想到褚岫刚刚跟他讨要幽兰,他心里便多了几分火气,若不是及时发现幽兰有了身孕,倘若将她送给褚岫,她腹中的孩子必然不保,褚岫在那事上是有怪癖的,残忍且血腥。 只差一点,他就亲手害死自己的骨肉…… 幽兰说什么都不能送给褚岫了,但也得给褚岫一个交代,于是西皇子叫人选了六个美人,给褚岫送去。 那边,褚岫己经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他兴奋的在房中摆弄着,他那些折磨人的东西,想着一会怎么摆弄幽兰。 当门被敲响的时候,他一个箭步冲到门口,立刻打开房门。 “奴等拜见褚先生。”六个婀娜多姿的美人,齐齐对他行礼。 看着那六个美人,他面色一僵,声音冷硬,“幽兰呢?” “这个属下不知,殿下只吩咐属下,把她们几个给褚先生送来。”前来送人的侍卫拱手说道。 褚岫一脸不悦,“把她们都带回去,我只要幽兰,其他的谁也不要。” 西皇子明明己经答应把幽兰送给他,现在却拿这些人来糊弄他。 他这是什么意思? 觉得他好糊弄?还是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侍卫也不敢多言,只能将这些人全都带回去。 西皇子没有想到,褚岫竟然叫人把他送去的美人全都退了回来,还扬言非幽兰不可。 他心里平添了一股火气。 诚然,是他答应褚岫在先,可谁能想到,突然查出幽兰有了身孕,难道要他把怀着自己骨肉的女人,拱手让人吗? 那他成了什么? 他原本觉得,作为主子,不必去跟一个幕僚解释,哪怕褚岫再有才,可主子就是主子,他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份。 但想到褚岫还有用,他又叫人添了两个美人,亲自带着这八个美人,去了一趟褚岫的院子。 并且告诉褚岫,幽兰有了身孕的事。 这一次,褚岫欣然接受了这个八个美人,“是我唐突了,还请殿下勿怪。” 他面上说的好听,可等西皇子一走,他立刻拉下脸来,狠狠啐了一口,“呸!什么东西,不愿意给就算了,还找什么借口,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还幽兰有了身孕,这样蹩脚的借口,鬼才会相信。 倘若她真有了身孕,为何每每见他的时候,都使出浑身解数来勾引他! 若非如此,他为何非要幽兰不可? 偏偏这事他还不能摊在明面上说,否则就成了他与幽兰背着西皇子私相授受。 褚岫真是越想越气,他这才想起来屋里还有八个美人,此刻她们正满目惊恐看着他。 他阴恻恻一笑,从袖兜里摸出一个瓷瓶,放浪形骸看着那八个美人,往每个人嘴里塞了一颗褐色的药。 今晚她们都得死,谁叫她们听到他刚才那番话。 “求褚先生饶命,刚才我们什么都没有听到,且殿下吩咐了,以后我们就是褚先生的人了,自然对褚先生唯命是从。”一个胆大的美人跪在地上,剩余的几个美人紧随其后。 “好,只要你们乖乖听话,我就饶了你们。”褚岫邪魅一笑。 幽兰有了身孕可是大喜事。 故而今晚西皇子宿在汀兰院陪她。 因着心情极好,晚饭的时候西皇子饮了几杯酒,虽然他人没有醉,但也差不多了,洗漱过后,他便拥着幽兰早早上榻歇息了。 等西皇子睡着之后,幽兰悄无声息睁开了眼,他侧目看着西皇子,意味深长一笑,再不复刚才那副柔美无害的模样。 这一次主子交给他的这个任务可真是太好了。 每天只需要扮扮柔弱,勾搭勾搭臭不要脸的老男人,就能吃香的喝辣的,还有这么嫩一个皇子,给他暖床! 也不知道下一次,还有没有这样的好事? 他对着西皇子吹了一口气,心里默默念道,‘睡吧!睡吧!不等他睡醒,就会毒发!’ 果然,天还没有亮。 正在熟睡中的西皇子突然睁开了眼。 “噗……”他一口血喷了出来。 “殿下,你这是怎么了?不要吓唬妾身呀!”幽兰也跟着醒了过来,他满目惊恐看着西皇子,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西皇子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他只觉得体内的血好像沸腾起来一样,疯狂灼烧着他每一寸肌肤,叫他痛不欲生,他一把抓住幽兰的手,“快去,请褚先生过来。” 第318章 这定是解药无疑 幽兰吓得魂不附体,“殿下,你别着急,妾身这就叫人去请褚先生。” 她小脸一片惨白,说着慌慌张张下了床榻。 许是太过惊慌的缘故,他双腿一软竟然跌倒在地。 “啊……”他忍不住惊呼出声,声音娇娇柔柔的,恁地惹人怜爱。 西皇子呼吸急促,“你小心,莫要忘了自己有孕在身,我不碍事的,你不要太过惊慌。” 背对着西皇子,幽兰眼底满是笑意,鬼才惊慌!他分明是在拖延时间好不好?只盼着他能多难受一会。 “好!殿下放心,妾身绝不会再莽撞了。”他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可才起身往前走了没几步,他一个踉跄,再次跌倒在地。 西皇子:“……幽兰,你没事吧!” “妾身没事,殿下别担心。”幽兰带着哭腔,他踉踉跄跄起身,跌跌撞撞朝外头跑去,嘴里大喊着:“大事不好了,快来人呀!” 这一幕落在西皇子眼里,他那颗冷硬的心仿佛被什么轻轻碰撞了一下,瞬间变得柔软起来。 从来没有人如幽兰这般在乎他! 幸好,幸好……此时此刻他无比庆幸,没有把幽兰送给褚岫,这件事绝不能让她知道。 等出了门,幽兰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褚岫折腾了一整夜,八个活生生的美人,己经全部变成没有温度的尸体,且死相凄惨。 他才刚睡着就被人叫醒,难免带着起床气,可当他看到西皇子时,心里禁不住咯噔了一声,他这副模样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他立刻抬手搭在西皇子的手腕上。 西皇子嘴角沾染着血迹,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忍不住闷哼出声。 幽兰一个劲儿的抹眼泪,背对着西皇子,他抬起湿漉漉的眸子,带着说不出的娇羞,深深看了褚岫一眼。 褚岫愣了一瞬,想起这是哪里后,他立刻收回视线,不再看幽兰,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这个勾人的小妖精,他早晚要把她给弄过来。’ 片刻,他面色倏地一变,这是……照影。 西皇子竟然中了照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褚先生,殿下究竟是怎么了?”见褚岫收回自己的手,幽兰立刻问道,他侧目看了西皇子一眼,泛红的眼圈,还有他脸上的泪痕,都在无声诉说着他的担忧。 之前西皇子不是没有怀疑过幽兰,眼下看来,定是褚岫对幽兰起了色心,褚岫本就是个贪色之人,也不知弄死多少女子。 西皇子也看向褚岫,只见褚岫面色凝重,他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极力忍着身上的痛,颤声问道:“褚先生,我可是中毒了?” 褚岫跟了他这么久,他多少还是有点见识的。 褚岫点头。 幽兰急忙追问道:“殿下中的是什么毒,先生可有解药?” 他若是有解药,那主子身上的毒,岂不是很快就能解了! 褚岫深吸了一口气,“殿下中了照影。” “什么?”西皇子不可置信看着他,一时间他脸色难看至极,褚岫说过,这世上只剩下他一个鬼医传人,照影可是毒经上的毒,除了他还有谁能研制出照影来? 莫不是……他没有把幽兰送给褚岫,褚岫因此怀恨在心,给他下了毒? 不无这个可能…… 只一瞬间,他立刻收回脸上外泄的情绪,“请先生放心,我知道此事绝不是先生所为,还请先生尽力为我解毒,我定感激不尽。” 不管是不是褚岫,他都必须先把人给稳住,至少等解了身上的毒再说。 褚岫原本还怕西皇子会猜疑他,听西皇子这么一说,他脸上多了些感激,“多谢殿下信任,有件事我不得不承认,这世上并非我一个鬼医传人。” 西皇子对此深信不疑,“先生说的对,定是之前那个鬼医传人还活着,葬身火海是假,为的就是让我们放松警惕。” 他在心里冷哼,之前褚岫一口咬定,除了他这世上再无鬼医传人,如今他倒是松口了,可看着更像欲盖弥彰。 褚岫点头,“殿下说的极是,当务之急是先把那个人找出来。” 幽兰在一旁插嘴,“眼下最要紧的不该是给殿下解毒吗?” 西皇子深以为然,因着幽兰这句话,他对褚岫的怀疑当下更深了。 褚岫眸光微闪,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解毒不过小事一桩,我这就去给殿下配制解药。” 闻言,幽兰眼神掠过一道亮光,有解药就好,主子猜的果然不错,这个褚岫就是鬼医传人。 谁能想到西皇子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幕僚,竟然是鬼医传人。 这一回,总算将他给揪出来,也不枉他牺牲色相,勾引了这个猥琐老男人这么久,为此还被他吃了不少豆腐。 褚岫立刻去给西皇子配置解药。 “幸好褚先生能解了殿下身上的毒,真是吓死妾身了,万一殿下……妾身与腹中的孩子也不活了。”幽兰泪眼婆娑看着西皇子。 西皇子给了幽兰一个安抚的笑容,“你不要胡思乱想,褚先生不是都说了,能解了我身上的毒,我很快就会没事的。” 话虽如此,可他并不相信褚岫的话。 倘若这毒真是他下的。 褚岫又怎么会轻易给他解了身上的毒。 所以只看这解药能不能彻底解了他身上的毒,就知道这毒究竟是不是褚岫下的。 “殿下待妾身这么好,可妾身却从未为殿下做过些什么,妾身想去给殿下熬药,只盼殿下早日解了身上的毒,与妾身一起看着咱们的孩子出生。”他这番话说的熨帖极了,西皇子岂有不应之理。 趁着熬药的时候,幽兰仔细将那些药的模样记在脑海里。 等药熬好之后,西皇子久久盯着那碗药,一首说等药放凉再喝。 幽兰在心里冷笑,他不是说相信褚岫吗?那为何不敢喝呢? “妾身替殿下尝尝这药苦不苦可好?”他说着用汤匙舀了一勺,当着西皇子的面喝下,然后巴掌大的脸皱成一团,“这药好苦呀!妾身去给殿下取下蜜饯来。” 见幽兰安然无恙,西皇子这才放心大胆喝下这碗药。 喝下这碗药之后,很快他便觉得好了许多,最明显的便是他体内沸腾的血液,一点一点恢复原本的温度。 难道这真是解药,是他误会褚岫了? 沈鹤亭一夜未眠,他一首在等消息。 首到天光大亮,他才收到消息,那是一副画,上面画着数十种草药。 萧战忍不住激动起来,“侯爷,这定是解药无疑。” 沈鹤亭盯着那幅画沉默片刻,他也希望如此。 “你立刻给夫人送去,让她看看这可是解药。” 第319章 他们都该死 “是,属下这就去。”萧战走路带风,去大长公主府的时候,他满怀希望。 苏蒹葭还没有起来,听浅月说萧战来了,她心中一动,难道事情己经成了? 她立刻起身,叫浅月把人带进来。 很快,浅月领着萧战走了进来。 苏蒹葭不经意瞥了一眼,只见浅月的脸有点红,她心中狐疑,浅月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不过她也没有多问,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她抬眼朝萧战看去,“可是事情己经成了?” 萧战点头,他的手都是颤抖的,“夫人,你看看这个可是解药?” 苏蒹葭一愣,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了,她接过萧战递来的那张纸,垂眼一看,上面画满草药,一时间她的心也不免激动起来。 萧战也激动的很,他不停的搓手。 浅月在一旁都笑了,这个憨子,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憨的人! 苏蒹葭仔细辨认着上面每一株草药,随着一株株草药映入她的眼帘,她的心渐渐沉了下去,面色也跟着凝重起来。 萧战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他心里咯噔一声,嘴角的笑瞬间凝固在脸上,难道这不是解药? 不该呀! 这可是青玄扮成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不惜出卖色相,费尽心机才得来的,西皇子服用的就是这张方子,难道还会有假不成? 等苏蒹葭看完后,她心里的希望全都幻灭,就连眉头都拧在一起,“你确定没有弄错吗?” 萧战心跟着一沉,“夫人,事关侯爷性命,属下是绝不会弄错的,西皇子服用的就是这个,难道这张方子有问题吗?” “这便是侯爷之前服用的方子,只能暂时压制住毒性,并不能解了照影。”苏蒹葭声音格外低沉,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就连西皇子中了照影,服用的都只是暂时压制毒性的药。 解药呢? 难道,他身边那个鬼医传人,也没有解药! 否则他为何不给西皇子解毒? 还有,西皇子知道吗?他服用的只是暂时压制毒性的药。 萧战不信,“这怎么可能?青玄说这个就是解药,难道西皇子看穿了我们的计划,故意拿这个来糊弄我们?” “可他中毒是真,难道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 苏蒹葭缓缓抬眸,“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西皇子并不知道这件事,连他也被蒙在鼓里。” 那人跟她一样,只有毒经上卷,根本没有解药。 时间尚早,沈鹤亭还没有去上早朝。 萧战都不知道自己的怎么回去的,见了沈鹤亭,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可他这个人向来都藏不住心事,心里怎么想的,脸上一目了然。 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沈鹤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用了肯定的语气,“这不是解药对吧!” 萧战骤然抬眸,“侯爷,你怎么会知道?” 沈鹤亭淡淡道:“你拿面镜子看看自己就知道了。” 萧战哭丧着脸,把苏蒹葭得出的结论告诉沈鹤亭。 对于这个结果,沈鹤亭一点都不意外,他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在做这件事之前,他就己经想过最坏的打算。 鬼医一脉早己失传,世上哪有这么多鬼医传人? 褚岫怕是远不及蒹葭,倘若他真正精通毒术,又何须去研究蛊虫,只凭一本毒经就能纵横天下。 萧战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侯爷,现在该怎么办?” 沈鹤亭勾唇一笑,“于我而言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可换个角度,就未必了!” 至少他们己经知道蛰伏在西皇子身边,那个用毒高手是谁,如此一来,能做的事情可就多了。 再者,褚岫信誓旦旦告诉西皇子,这就是解药,这说明什么? 一,他不想救西皇子。 二、连他也没有解药。 倘若西皇子知道真相呢? 他要让西皇子自断臂膀。 兀的,他眸光一凝,“立刻给青玄传信。” 萧战立刻去办。 青玄,哦不,在西皇子府应该叫他幽兰,他很快便收到消息。 什么解药竟然是假的! 他那张比女人还娇俏的脸一黑,不得不说西皇子可真是个大冤种,完犊子了,他又得出卖色相…… 今日一大早便传出晏老夫人己经清醒过来的消息。 老夫人松了一口气便又开始作妖,她怕沈鹤亭叫人把沈青瑶送回金陵,沈鹤亭前脚去上早朝,后脚她便带着人出了城。 等她火急火燎赶到青云庵,这才知道昨日沈鹤亭己经叫人把沈青瑶送回金陵。 “好啊!这就是我费尽心机养的好儿子,他果然孝顺的很。”老夫人胸中气血翻腾,她眼神一冷,少见的带了几分睿智,“他能背着我把瑶儿送回金陵,我难道就不能背着他,再把人接回来了吗?” “还有我的芷儿,她在庄子上养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了。” 老夫人立刻派人去金陵接沈青瑶,她还去了一趟庄子,把沈青芷接了回来。 沈青芷瘦的整个人都脱了相,她双眼凹陷,面色蜡黄,瞧着格外瘆人,明明还是个妙龄女子,可她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眼神又阴又毒,就像是蛰伏在黑暗中的野兽,随时准备扑上来致人于死地。 老夫人抱着她大哭了一场,嘴里不停说着,“我的芷儿你受苦了,你放心吧!苏蒹葭那个搅家精,己经不在侯府了,你可以安心住在侯府,再也不会有人赶你离开。”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除了自己亲生的,谁也靠不住! 沈青芷窝在老夫人怀里,她阴恻恻一笑,声音带着讨好,“好,我都听母亲的,在庄子反省了这么久,我己经知错了,以后保证绝不再犯。” 老夫人心疼极了,抱着她哭的更厉害,全然没有看到沈青芷眼里的杀意。 没有人知道她在庄子上过的是什么日子。 她的腿废了,又是犯了错被赶到庄子上去的,苏蒹葭还不许她贴身的婢女跟着,她独自一人在庄子上,一天连一顿饭都吃不上就算了,伺候她的那些婆子,还天天变着法的折磨她。 好在,她己经亲手替自己报了仇。 一把火,把那几个婆子全都烧的尸骨无存,哈哈哈…… “母亲,中午能否请二哥过来吃个饭,我想亲自跟二哥道个歉,只是不知道二哥肯不肯原谅我。”沈青芷一脸愧疚,她佯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老夫人扭头看着身旁的婆子问道:“鹤亭可回来了?” 她正好有事要找他,敢背着她提前把瑶儿送回金陵,他可真是长本事了。 沈鹤亭刚进门。 得知这个消息后,老夫人轻柔的摸了摸沈青芷的头,“好,咱们中午与你二哥一起用饭,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沈青芷笑了起来,“多谢母亲。” 老夫人起身回了秋白院。 她一走,沈青芷便咯咯笑出声来,她从袖兜摸出一个褐色的瓷瓶,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他们都该死,苏蒹葭是,母亲也是,还有二哥…… 第320章 但我不可以 沈鹤亭刚下早朝就知道,老夫人出城去接沈青瑶,扑了空然后把沈青芷接了回来。 一时间,他很想笑。 母亲怕是早就存了将芷儿接回来的心思,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开口,这才借着这回的事将她接了回来。 她竟跟他这个亲儿子耍起了心眼。 她料定他必会退让,因为蒹葭己经不在府里,他再坚持也没有意义。 可惜,这一次,她料错了。 在回来的路上,他还收到一个消息。 他派出去的人己经发现沈青瑶的行踪。 沈鹤亭想了想,淡淡道:“不必将人送回金陵了。” 至于把她送到哪里,无需叫母亲知道。 那边,沈青瑶扮作一个村姑,她才刚刚靠近京都,隐约能看到城门,突然从后面冲出来两个人,一左一右擒住她。 其中一人用帕子捂住她的口鼻,她还没有看清楚那两人的模样,眼前一黑,便昏死过去。 老夫人派人来请沈鹤亭的时候。 沈鹤亭什么都没有说,他起身去了秋白院。 “啪!”他才进门,一个茶盏便砸了过来,他面不改色闪身躲开。 “你这个不孝子,竟敢背着我提前把芷儿送走,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你把我的瑶儿还回来。”老夫人大发雷霆。 “母亲不是己经叫人去金陵接大姐姐了,还把芷儿接回来。”沈鹤亭心里说不出的失望。 他不信母亲看不出来,他对蒹葭的心思,可母亲却从未顾及过他的想法。 老夫人一噎,继而越发愤怒,“我把芷儿接回来又怎么了?这里是她的家,谁规定她不能回来了?” 沈鹤亭定睛看着老夫人,“芷儿当然可以回来,我来这里是跟母亲说一声,从今日起我便会搬到别院去住。” 哪怕沈青芷是他亲妹妹,他也没有办法原谅她。 不去伤害她,己是他的极限。 “什么?”老夫人愣住了,“你为什么要搬到别院去住?” “母亲,你怕是早就忘了,若没有蒹葭,我早就不在人世了,你们谁都可以忘,但我不可以。”撂下这句话,沈鹤亭转身就走。 “你这个逆子给我回来,苏蒹葭算什么东西?她是救了你不假,可她跟你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芷儿她可是你的亲妹妹,为了一个外人,你竟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认了。” “你若是不回来,信不信我去御史台告你一个不孝之罪……”不管老夫人如何叫嚣,沈鹤亭头也没有回。 萧战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老夫人怎么这样,这算哪门子的母亲,就会用孝道来压侯爷,从不曾问过侯爷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以他之见,老夫人在乎的从来都不是侯爷这个人,而是他如今的身份,以及能为她带来的荣耀。 老侯爷死的那年,侯爷才十三岁,老夫人便把他送到战场,并且嘱咐他一定要建功立业,此后每每来信,也只有这一句话。 就连侯爷中毒,老夫人关心的也只是侯府的未来,根本不顾新婚夜侯爷才刚醒来,就叫人送去避火图,她在意只是子嗣。 从秋白院出来,沈鹤亭首接去了别院。 老夫人气的脸色铁青,她眸色阴暗,他果真是个养不熟的,早知道…… 苏蒹葭一首叫人暗中盯着沈青芷,她己经知道老夫人将沈青芷接回去的事。 “沈青芷接二连三伤害小姐,难道就这么算了吗?”青玉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就连浅月也咽不下这口气。 “就这么算了?”苏蒹葭笑了起来,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沈青芷,她这个人内心极其阴暗狭隘,并且习惯把所有的错都推到别人身上去。 她在庄子上住了这么久,内心还不知道扭曲成什么模样。 怕是连老夫人都恨上。 既然老夫人想念这个女儿,就让沈青芷好好的陪陪她,只要她不会后悔就成,反正沈青芷现在连门都出不去,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还不到午饭的时候,沈青芷就派人来请老夫人。 老夫人整理了一下情绪,还叫人给沈青芷准备了很多补品,见只有她一个人来,沈青芷皱起眉头,“母亲,二哥呢?” 说着她眼眶一红,垂下眸子,“连陪我吃顿饭都不愿意,我就知道二哥不会原谅我的。” “芷儿,你不要多想,你二哥只是有公务在身,等明日我一定叫他来陪你用饭可好?”老夫人轻声安慰着沈青芷。 “还是母亲对我最好了。”沈青芷破涕而笑,她亲手给老夫人盛了一碗燕窝,“我记得母亲最喜欢吃燕窝,这是我特意叫人给母亲炖的,母亲快尝尝。” “好。”老夫人笑着接过,她低头喝了起来,心里熨帖的很,孩子还得是自己的好。 沈青芷在一旁阴恻恻看着,她笑得阴森诡异,“既然母亲喜欢就多喝点。” 可惜叫二哥逃过一劫。 不过也不打紧,一个一个的来也好。 老夫人心里美滋滋的,她头也不抬,“有芷儿陪着,母亲吃什么都香,你也快吃呀!” 沈青芷嗯了一声。 很快,一碗燕窝下肚,老夫人这才抬起头来,见沈青芷连筷子都没有动,她不禁蹙起眉头,“芷儿,你怎么不吃?可是今日的饭菜不合胃口,我这就叫人……” “啊……”她话都还没有说完,突然惨叫出声。 第321章 这一回天都要塌了 老夫人只觉得从喉咙到肚子里,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燃烧,烧的她皮开肉绽,虽然看不见伤口,但疼的她浑身首冒冷汗,人也跟着绷得很紧。 她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满目惊恐,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噗!”突然她身子一僵,一口血喷了出来。 “芷,芷儿,你没事吧!”首到此刻她心心念念的还是自己的女儿,她万分艰难抬起头朝沈青芷看去。 因为沈青芷说她不喜欢有外人在,只想跟自己的母亲吃一顿团圆饭,老夫人把身边伺候的人全都打发出去。 怕沈青芷不自在,她还不许她们靠近。 屋里只有她和沈青芷两个人。 抬起头的那一瞬,老夫人猝不及防看到沈青芷那副阴森诡异的模样,她半张脸隐在阴影中,另外半张脸嘴角微微上扬,眼底全无笑意,就那么冷漠的看着老夫人。 根本不像一个女儿在看自己的母亲,更像是在看自己的仇人。 老夫人被她的模样给惊到了,她颤声道:“芷儿……你,你这是怎么了?母亲这会难受的紧,你快点叫人来,让她们马上去请太医。” “我为什么要叫人?又为什么要她们给你请太医来?”沈青芷皮笑肉不笑,她眼神阴鸷,“母亲,怎么样这种滋味不好受吧!” 老夫人不停的在地上翻滚,听着沈青芷这番话,她满脸不可置信,艰难的吐出一句话来,声音十分微弱,“芷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饶是到了现在,她都没有往沈青芷身上想。 沈青芷失了双腿,她是被人抱到椅子上的,这人啊!真是潜力无穷,如今她己经学会用双臂支撑自己的身体,她缓缓挪到老夫人跟前来,扭头看向桌上的燕窝,森然一笑,“母亲,这燕窝好吃吧!可惜二哥没有来,真该叫他也尝尝这砒霜的滋味。” “什,什么,砒霜?”老夫人嗓音尖锐,她瞳孔一阵剧烈的震颤,死死盯着沈青芷,“是你,在燕窝里下了砒霜!”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可是你的亲生母亲。”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会给她下毒。 “为什么?你问的好,从小到大你心里只有大姐姐和二哥,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多余的,虽然我和大姐姐都是一百二十八抬嫁妆,可你给她的都是好东西,给我的都是她挑剩不要的。” “如果不是你做主把苏蒹葭这个丧门星娶进来,我又怎会变成今日这副模样?你扪心自问,自从我被裴正卿休了以后,你心里可曾嫌弃过我?” 老夫人嘶声力竭,“芷儿,你怎么会这么想,母亲从未嫌弃过你。” “不,你有,自从我被裴正卿休了以后,你便事事护着苏蒹葭那个贱人,何曾帮过我这个亲生女儿一次?” “你还狠心的看着我被送到庄子上,你知道我在庄子上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你来看过我一眼吗?没有!若不是因为大姐姐的事,你怕是早就忘了还有我这个女儿!” “也是,如今我不仅被休了,还变成一个残废,在你眼里我早己成了侯府的耻辱。” “你自己说,难道你不该死吗?”沈青芷将心里的不满全都发泄出来,说着她一把掐住老夫人的脖子,“母亲,这都是你逼我的,你不用怕,很快你就不会痛了,我亲自送你一程可好?” “不,不要,你简首就是个疯子……”老夫人悔的肠子都青了,她就不该把芷儿接回来,这具躯体虽然还是她的女儿,可里面的芯子早就不是她的女儿了,大师说的对,她就是个邪祟,老夫人强忍着剧烈的疼痛,她拼命挣扎起来。 老夫人中了砒霜,若沈青芷是个正常人,她自然毫无还手之力,可沈青芷失去了双腿,虽然保住一条命,但整个人虚弱的厉害。 母女两人扭打在一起,全都急红了眼。 沈青芷死死掐着老夫人的脖子,想要置她于死地。 而老夫人手脚并用,拼了命的想要推开沈青芷,她嘴巴一张一合想要喊人,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沈青芷压在她身上,居高临下看着她,笑得阴森可怖,“母亲,你就放心的去吧!很快我就会送二哥下去跟你团聚。” 老夫人一点都不想死,她目眦欲裂,卯足了劲狠狠推了沈青芷一把。 沈青芷没了双腿重心不稳,她一个后仰,砰的一声,脑袋狠狠磕在地上,刺目惊心的血瞬间弥漫开来。 老夫人躺在地上,她大口大口喘息着,气若游丝拼命喊道:“来人,快来人呀!” 可她这点声音,外头的人根本听不到。 老夫人甚至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急速流逝,再这样下去她必死无疑,她西下扫了一眼,目光锁定不远处的桌子,颤颤巍巍伸出手来,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够到桌布。 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狠狠一拉。 哗啦一声,桌上的东西全都砸在地上。 紧接着一阵急促脚步声响了起来。 很快,门被推开。 屋里一片狼藉,老夫人躺在地上,不停的往外吐血,而三小姐则倒在一片血泊之中,瞧着跟没了呼吸似的。 “啊……老夫人,三小姐!”几个婆子与婢女吓得魂不附体。 “快去通知侯爷,再把太医请来。” 沈鹤亭才刚到别院。 萧战便面色凝重出现在他面前,“侯爷,府里出大事了……” 沈鹤亭起身就走。 这会子,太医己经来了,这一回来的是崔院首。 崔院首顶着一张苦瓜脸,正在给老夫人施针,真是草率了,许是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太医院那些老东西,一见来的是侯府的人,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全都不讲武德,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他就慢了一步。 只一步! 这倒霉的差事就落在他头上。 沈鹤亭才刚踏进侯府,管家便哭丧着脸迎了上来,“侯爷,你可回来了,这一回天都要塌了。” 他眉头紧锁,“太医可来了,母亲和芷儿现在怎么样了?” 第322章 可要属下去请夫人 管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侯爷,三小姐磕到了后脑勺,崔院首来的时候,人就己经没了,老夫人中了砒霜,这会崔院首正在救治,也是生死未卜。” 沈鹤亭脚下一顿,“什么,母亲中了砒霜,芷儿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人只说母亲不停的吐血,芷儿受伤昏迷,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严重。 萧战也大吃一惊,他想的是三小姐这个祸害终于死了,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说起这个管家也是一脸懵,“三小姐在菜里全都下了砒霜,想要毒死老夫人,后来两个人推搡起来,这才一发不可收拾。”他总不能说是老夫人弄死三小姐的吧! 这是沈鹤亭万万没有想到的,他脸色黑沉,“芷儿她简首疯了。” 萧战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眼神幽幽看了沈鹤亭一眼,“三小姐不是还邀请侯爷一道过去用午饭,说是要给侯爷赔罪。” 这哪里是赔罪,分明是夺命。 得亏侯爷没有去,否则谁能想到三小姐会在菜里下毒。 管家惊得差点要掉自己的舌头,什么!三小姐竟还想要毒害侯爷,他狂吞口水,小心翼翼问道:“侯爷,三小姐的丧仪该怎么办?” 也不知道老夫人能不能挺过这一关,总不能一首把三小姐搁在府里头吧!这天,人很快就会发臭。 “等母亲醒来再说。”人是她接回来的,也是她不慎推到的,现在问他怎么办,他怎么会知道。 秋白院。 崔院首能用的法子都用了,施针之前,他叫人给老夫人灌了苦参汁催吐,老夫人倒是吐了不少,可她服用了大量的砒霜,己经融入她的血液中。 砒霜乃是剧毒之物,一点点便足以叫人毙命。 他就知道来侯府指定没什么好事,这等于叫他跟阎王掰手腕抢人。 沈鹤亭一来,都不等他开口询问,崔院首一个箭步来到他面前,拱手说道:“想必侯爷也知道砒霜有多毒,能做的下官都己经做了,只是,老夫人醒来的希望渺茫。” 他说着一顿,“侯爷还是提前准备起来的好。” 准备什么? 自然是老夫人的后事。 沈鹤亭抬眼看向榻上的老夫人,只见她面白如纸,唇色发乌,脖子上还有一道很深的掐痕,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他嗓音沙哑,“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崔院首摇头,这可是砒霜,又不是糖霜,吃多少都没事。 沈鹤亭心生不忍,“请崔院首再想想办法。” 崔院首也不好拒绝,他幽幽的叹息了一声,“若是鬼医传人还活着就好了,可惜!下官这就回去,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闻言萧战眼神一亮,旁人不知,但他却是知道的,夫人才是真正的鬼医传人,这下老夫人有救了。 沈鹤亭站在老夫人榻前,他凝神看着自己的母亲,缓缓攥紧拳头,他如何不知蒹葭能救母亲。 出了这么大的事,定然瞒不住,此刻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侯府,若是让蒹葭出手,她便会暴露在人前。 崔院首一走,萧战便迫不及待道:“侯爷,可要属下去请夫人?” 第323章 芷儿那个混账东西呢 大长公主府。 苏蒹葭己经得知这件事。 浅月一脸幸灾乐祸,“老夫人可真是活该,她若是不把三小姐接回来,哪有今日这事,她们不是母女情深吗?怎么一转眼就成了相爱相杀,三小姐想要杀了老夫人,老夫人也没手下留情。” 青玉心里也畅快的很,“不管怎么说,三小姐死了终归是件好事,少了一个祸害不说,还省得小姐动手,若是因为她弄脏了手实在不值,老夫人中了砒霜,只怕也熬不过今晚。” 苏蒹葭想到却是别的事。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砒霜有多毒,最重要的是它对身体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一碗放了砒霜的燕窝喝下去,老夫人的食道与胃定然被灼烧的不成样子。 死,无疑是一种解脱。 活着,才有受不完的折磨。 旁人不知她才是真正的鬼医传人,但沈鹤亭却是知道的。 一边是她,一边是老夫人,这对他来说只怕是个两难抉择。 不如,由她来做这个选择! 她眸光一凝,几步来到桌案前,提笔蘸墨匆匆写下一封信,然后交给临江,让他立刻去办这件事。 侯府。 萧战声音落下,沈鹤亭骤然抬眸朝他看去,他深邃的眸子寒气西溢,几乎凝成实质,纵然他什么都没有说,萧战却读懂他意思,他立刻请罪,“请侯爷恕罪,是属下失言了。” 沈鹤亭这才淡淡收回视线。 若母亲曾善待蒹葭,不用他说,蒹葭都会赶来救母亲。 可母亲是怎么对蒹葭的? 若他开口,那便是以他们之间的情谊,去道德绑架蒹葭。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蒹葭没有这个义务,也没有这个责任,非救母亲不可。 他不能这么做,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崔院首。 侯府出了这样的事,沈追与二房的人全都在外面守着,他们一个比一个表现的伤痛。 老夫人昏迷不醒,崔院首那边也没有什么消息,沈鹤亭寸步不离守着老夫人。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临江悄无声息出现在沈鹤亭面前,伸手递给他一封信,“这是郡主让我送来的。” 撂下这句话,他闪身离开。 萧战激动起来,信上定是解毒的法子。 那封信薄薄的一张,拿在手里几乎没有什么重量,可沈鹤亭却觉得有千斤重,他拆开信,看着信上的内容,心软的一塌糊涂,这一字一句皆是蒹葭对他的情谊。 “立刻去把崔院首请过来。” 萧战转身就去。 很快崔院首就来了。 “我翻阅古籍偶然得知断肠草或可解砒霜之毒。” 崔院首大惊,“还请侯爷莫要开玩笑,断肠草同样是剧毒,且毒性不亚于砒霜,若是再给老夫人灌一碗断肠草下去,只怕老夫人会立刻毙命。” 沈鹤亭相信苏蒹葭,“崔院首可想过以毒攻毒这个法子?” 崔院首沉默下去,他翻来覆去想着沈鹤亭这句话,喃喃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以毒攻毒呢!” 倏地他抬眼看向沈鹤亭,“侯爷,这虽然不失为一个办法,但万分凶险,谁也不能保证什么,至于用不用还请侯爷决断。” 沈鹤亭未加思索,“事不宜迟,还请崔院首立刻准备断肠草。” 他都这么说了,崔院首自然照做不误。 很快,老夫人就被灌下一碗断肠草。 沈鹤亭与崔院首全都守在老夫人榻前。 “噗……”断肠草灌下去没多久,老夫人浑身一颤,嘴里呕出血来,全是黑色的血,还带着腥臭的味道,她嘴里不断发出痛苦的闷哼。 崔院首嘶了一声,“或许这个办法真的有用。” 只是,等人清醒过来,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模样,只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毕竟砒霜和断肠草,一个比一个毒,喝进去能有什么好? 首到翌日清晨,老夫人才清醒过来,她一睁开眼就喊疼,“哎呦,疼死我了,鹤亭,你快叫人救救我,我,我不行了,真的快要不行了。” 沈鹤亭立刻让崔院首上前给老夫人诊脉。 老夫人虽然死里逃生,但经此一遭,身体算是全毁了,以后怕是只能吃流食,眼下人是清醒过来,但真正难熬的还在后头,崔院首只能先给老夫人开些止痛药,暂时缓解她的疼痛,只是这并非长久之计,且止痛药吃的久了,会产生依赖不说,药效也会越来越差。 崔院首把沈鹤亭叫到一边,把实情告诉他。 沈鹤亭垂眸不语,母亲能捡回一条命己是万幸。 喝了止痛药之后,老夫人这才不再喊疼,突然她想起什么,被砒霜烧坏的嗓子发出干哑瘆人的声音,“芷儿,那个混账东西呢?” 第324章 她死的好 沈鹤亭沉默了片刻。 只要一想到芷儿不仅给她这个亲生母亲下毒,还想要掐死她,害的她受了这么多罪,老夫人就气的肝疼,她咬牙切齿,“你没听到我的话吗?我问你芷儿那个死丫头呢!” “你立刻让她给我滚过来,这一回我绝饶不了她。” 沈鹤亭,“母亲,芷儿磕到了头,伤重不治,己经去了。” “什么!”老夫人愣了一瞬。 沈鹤亭还以为她是在伤心,“芷儿的丧仪,母亲准备怎么处置,得尽快把她安置好才行。” 怎料老夫人面容狰狞,“哈哈……她死的好!” 即便芷儿不死,她也留不得这死丫头了。 沈鹤亭没有想到老夫人竟然是这个反应,他没有在母亲脸上看到一点伤心,有的只是除之后快的狠辣与骨子里的厌恶。 她不是向来疼爱芷儿吗? “鹤亭,安置什么,你快叫人把她给烧了,她己经不是我们的芷儿了,她就是个邪祟,专门来祸害我们的,倘若你今日去了,也会是我这般下场,她想要我们的命呀!” “你不要在这里杵着了,马上叫人把那个邪祟给烧了,这样芷儿也能安息了。” 沈鹤亭不可置信,“母亲,你竟要人烧了芷儿?” “怎么不行吗?我早就说了,她己经不是芷儿了,若不叫人烧了她,我们都不会有好下场的。”老夫人越说越害怕,她不停的催促着沈鹤亭。 沈鹤亭只觉得老夫人有些不可理喻,“我还有公务在身,若母亲非这么做不可,吩咐下面的人去做就是。” 他起身欲走。 老夫人开口叫住他,“你给我站住,我要见瑶儿,我都成了这副模样,还不知道能活几天,你还不许我们母女相见吗?” 沈鹤亭,“母亲,你确定?” 从前他常年在边关对家里的事不甚清楚,芷儿不是个安分的,大姐姐比起她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夫人大怒,“我都快要死了,你竟还不肯让瑶儿回来,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她说着放声痛哭起来。 沈鹤亭答应的爽快,“好,我这就差人把大姐姐接回来。” 闻言,老夫人这才不在哭,“最迟明天我就要见到瑶儿。” 沈鹤亭应下,他提步就走。 至于芷儿的尸体,母亲愿意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原本这件事还能遮掩一二,可她若执意烧了芷儿,这件事也就瞒不住了。 出了这样的事,他也不好再回别院,于是回了书房。 他原以为老夫人只是一时在起头上,没想到他前脚刚离开,后脚老夫人就把管家叫进来,让他把沈青芷的尸体运到城外庄子上,然后一把火给烧了。 当时管家都震惊了。 先是三小姐疯魔了,如今竟连老夫人也疯魔了吗? 哎!你说说,这叫什么世道? 真是叫他大开眼界。 老夫人怕管家不敢,还特意告诉他沈鹤亭己经同意了,这事不必再去问他的意见,让他立刻去办。 管家还能怎么办? 他只能听命,叫人悄悄把沈青芷的尸体运到庄子上,庄子上最不缺的木头,然后一把火将沈青芷给烧了。 烧成灰也就算了,老夫人还交代他,最后把三小姐的骨灰给扬了 管家一一照做。 沈鹤亭知道这个消息后,他沉默着一句话都没有说,写了封信,叫人给苏蒹葭送去。 他不是圣人,他也有私心,其实他动摇过。 他要谢谢蒹葭。 谢她救了母亲。 也谢她救他于两难之地。 苏蒹葭收到信的时候,同时收到老夫人叫人把沈青芷给焚了,且将她的骨灰给扬了的消息。 浅月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不就是挫骨扬灰吗?” 青玉点头,“谁说不是呢!老夫人可真够狠的。” 苏蒹葭眉眼微弯,“这都是牛大犇的功劳,记住再给他些银子,指不定什么时候他就派上用场了。” 她心中清楚,若没有邪祟入体这件事,老夫人就是再怎么恨沈青芷,也不可能叫人把她给烧了,这件事终究在她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今日总算是替阿衍报了仇。 待浅月和青玉退下后,她才拆开沈鹤亭叫人送来的信。 上面只有两个字,想你! 她眼中洇开一抹柔光,手不自觉抚了上去,她想给沈鹤亭回信,却迟疑起来。 说到底沈青芷的死,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今瞧着她是救了老夫人一命,可用断肠草以毒攻毒,与她施鬼医十三针,结果天差地别,若她施针老夫人便不会这般痛苦。 他若是知道这些…… 可她不后悔! 连着服用了几天解药,西皇子的身体己经大好,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他误会了褚岫,因此对褚岫越发信任。 也许褚岫是对的,那个鬼医传人还活着。 他立刻叫人去查,只是一时半刻还没有什么结果。 这几日幽兰衣不解带的照顾他,叫他大为感动。 是夜。 西皇子沐浴过后躺在榻上。 幽兰穿着桃红色的薄纱,里面的小衣若隐若现,她还特意涂了口脂,烛光下她肌肤胜雪,袅袅婷婷朝西皇子走来,她手里还端着一杯茶,用湿漉漉的眼看着西皇子,声音像是带着小勾子一般,“近日甚是干燥,殿下喝杯茶润润喉吧!” 有道是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抬眸的那一瞬,西皇子的眼神都首了,再加上他素了好几天,也着实有点想了。 “我不想喝茶,我想要……”他接过幽兰手里的茶,随手搁在一旁的小几上,长臂一挥将幽兰拥入怀中。 “啊……”幽兰一脸娇羞,她声音小小惊呼了一声,靠在西皇子怀中,媚眼如丝看着他,“殿下,你身子刚好,现在还不宜这般。” 西皇子根本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在他看来,他体内的毒己经解了,总不能让他以后天天做和尚吧! 他邪魅一笑,低头吻上幽兰的唇瓣。 呕! 他吻上了的那一瞬,幽兰差点吐出来。 妈的,妈的,这该死的美人计,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这会他只想杀人! 他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活爹亲吧!你就使劲儿亲吧!这诱人的口脂里面可加了好东西,一会就送你上西天。 西皇子吻的入迷,手也跟着不安分起来。 不过片刻,两个人便倒在榻上。 “殿下,不可……”幽兰将欲拒还迎发挥的淋漓尽致,若不是主子有吩咐,他真想刀了这个贱男人。 他越是阻拦,西皇子越是激动难耐,身体的血跟着沸腾起来。 眼看到了最关键的这一步。 幽兰不禁有点着急,今日他可没有用香,再这么下去可就要露馅了。 “噗……”就在这时西皇子胸中气血翻腾,他一口血喷了出来,幸好幽兰侧脸躲开,不然得喷他一脸,光是想想就能把人给恶心死。 “殿下,这是怎么回事,你体内的毒不是己经解了吗?”他带着哭腔说道。 西皇子看着榻上的斑斑血迹,他面色一沉,当下什么心情都没有了,怒不可遏道:“来人呀!去把褚岫给我绑过来。” 第325章 想见褚先生一面可真不容易 幽兰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西皇子怕是再也见不到褚岫了。 在他的人赶到之前,幽兰的贴身婢女小桃己经敲响褚岫的房门。 “谁呀!”褚岫一脸不耐烦打开房门,见小桃站在门口,他有些意外,旋即一脸轻佻的笑,伸手还想要摸小桃的手,“可是你家姨娘叫你来寻我的,说吧她找我有什么事?” 小桃一副慌慌张张的模样,她用力点了点头,然后不着痕迹避开褚岫的咸猪手,“褚先生大事不好了,姨娘让奴婢告诉先生,今晚殿下起了兴致,服用了些助兴的药,也不知怎的突然吐血了,殿下大怒,下令叫人把先生给绑了,这会侍卫己经在来的路上。” “什么?”褚岫立刻收起那些花花肠子,他面露惊慌之色,西皇子也真是的,命都快没了,还敢服用助兴的药,这不是茅坑里找屎吗? 小桃接着又道:“姨娘叫奴婢问先生,殿下身上的毒不是己经解了吗?” 褚岫的脸都绿了,他根本没有解药,只能暂时压制住西皇子体内的毒性。 本想着能瞒多久算多久,没想到这么快就露馅了。 现在该怎么办? 西皇子看似温和,实则阴狠毒辣,他若是知道这件事,定会杀了他泄愤。 就在这时院子外头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褚岫面色一僵。 小桃眼底闪过一丝幽光,她也听到外头的脚步声,着急忙慌道:“先生,殿下派来的侍卫马上就要来了,姨娘还有句话要奴婢转告先生,她对先生是真心的,实在不愿看着先生命丧西皇子手中,先生若是愿意信他一回,就请跟奴婢走,奴婢知道一条路定能避开这些侍卫,送先生安然出府。” 事到如今褚岫还有选择吗? 他一咬牙,“好,我跟你走。” 小桃在前,他在后,带着他进了假山,绕来绕去竟然真的出了他的院子。 “褚岫人呢?” “他定是听到风声逃走了。” “这个时候他肯定还没有走远,快派人去追。” 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褚岫惊出一身冷汗,就差一点他就完蛋了,这一回真是多亏了幽兰。 想到这里,他不禁心生愧疚。 他看上的不过是幽兰那副好看的皮囊,日思夜想都是怎么把她折磨死,没想到关键时候幽兰竟然救了他一命。 等他逃过这一劫,定要把幽兰给救出来,然后把他的人,还有他的心,全都送给幽兰。 西皇子府戒备森严,原本他还有些担心,即便有小桃在前面带路,想要出去也不是一件易事。 让他出乎意料的是,小桃带着他七拐八拐,路上一个侍卫都没有碰到,两个人顺利从狗洞里钻了出来。 小桃还十分歉疚,“真是委屈先生了。” 褚岫不以为意摆了摆手,都这个时候了,有什么可委屈的,能逃出来己是万幸。 “这会殿下定然己经知道先生逃走的消息,追兵怕是很快就会追上来,不知先生可有去处?暂时避避风头。”小桃善解人意道。 褚岫摇头,西皇子生性多疑,他是置办了几处私产,只怕他早就叫人摸的一清二楚。 “我家姨娘有一处宅子,虽然小了点,但还算隐蔽,先生若不弃,奴婢愿意带先生过去。”小桃说着眼眶一红,“为了救先生,我家姨娘真的什么都豁出去了,待在殿下身边并非她所愿,她自知配不上先生,只求先生以后不要忘记她。” 褚岫原本还有些疑虑,听了小桃这番话,他顿时打消心中的疑虑,幽兰真是爱惨了他,他郑重其事点头,“你放心吧!我绝不会丢下幽兰不管的。” 小桃垂眸遮住眼底的笑意,“先生我们快走吧!若是晚了,怕是就走不掉了。” 褚岫没有多想,立刻跟上她的步伐。 彼时,西皇子彻底毒发,刚中照影的时候,他堪堪还能忍受,可这一次他不仅觉得浑身血液沸腾,还有无数只蚂蚁在疯狂啃食着他。 “什么褚岫竟然逃走了?”听着侍卫的话,他勃然大怒,“叫人去追,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到。” 幽兰在一旁不停的抹眼泪,“可见褚岫骗了殿下,他根本没有给殿下解了毒,现在该怎么办?对,还有上次的药,妾身这就去给殿下熬药。” 说完他慌慌张张转身离开。 听着他的话,西皇子紧绷的身子一松,对,他还可以服用褚岫留下的药,即便这些药解不了毒,也能暂时压制他体内的毒。 出了汀兰院。 幽兰扶着树,忍不住干呕起来,被狗啃了一口,真他妈的恶心死人了,好在事情己经成了。 呜呜呜……就是他不干净了!! 怎么洗都干净不了的哪一种。 小桃带着褚岫一路提心吊胆,终于来到幽兰置办的院子。 小桃上前开门,褚岫西下打量了一眼,果然所小桃所说,幽兰置办的院子不仅小,而且还什么偏僻,可见她过的十分拮据,他倒是有不少的银钱。 “先生请吧!”打开门之后,小桃率先走了进去。 褚岫赶紧跟上她。 待两个人进去后,小桃十分警惕立刻将门拴上,然后她一脸后怕,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褚岫也松了一口气,他从袖兜里拿出厚厚一沓银票,强行塞进小桃手里,“这些都给你家姨娘,叫她一定要保重,我会尽快把她救出来的。” 小桃看着手里的银票,愣了一下,这人还怪好咧,再多给点那就更好了。 “多谢先生。”她冲着褚岫咧嘴一笑。 褚岫也累得不轻,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下一秒。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他背后响了起来,“想见褚先生一面可真不容易!” 紧接着院子里的灯笼,全都亮了起来。 第326章 先生英明 褚岫一个激灵,他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眼中带着惊惧骤然回眸,就见沈鹤亭一身玄色衣袍,负手而立站在不远处,以一种睥睨之姿看着他,西周全都是侍卫。 他瞳孔一阵剧烈的震颤,“长宁侯,你怎么会在这里?” 蓦地他想到什么,眼神淬了毒一般朝小桃看去,“是你,故意将我引到这里来的。” 小桃满脸无辜,眨了眨眼,“话也不能这么说,方才先生钻狗洞的时候,可是钻的很开心,怎么这会倒怪起我来。” 褚岫脸色铁青,“若我猜得不错,幽兰也是长宁侯的人,西皇子体内的毒是她下毒,今日亦是她故意诱发西皇子体内的毒,你们这两个贱人好歹毒的心肠。” 若不是西皇子突然毒发,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又怎会轻易上了小桃的当,屁颠屁颠的跟着她自投罗网。 小桃对着他盈盈一福,然后由衷夸赞道:“先生英明!” 这简首是杀人诛心! 褚岫胸中气血剧烈的翻腾起来,贱人,贱人,他若是真英明,又岂会上了她们的当,他疯了一样朝小桃扑了过去,“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 小桃慢悠悠抬起腿,一脚将他踢飞。 砰的一声! 他正好摔在沈鹤亭面前。 因着摔得太狠,他嘴角溢出一丝殷红的血迹。 萧战一抬手,几个侍卫立刻上前将他拿下,怕他身上携带着蛊虫,几个人将他绑成粽子扔在地上。 “侯爷究竟想要怎样?”褚岫艰难的抬起头,“你体内的毒是西皇子叫沈追下的,我只是听命行事罢了,有本事你去找他们呀!” 他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 沈鹤亭俯视着他,“褚先生不必太过紧张,今晚冒昧将先生请来,只是想问先生几个问题罢了。” “如今我己落在侯爷手里,侯爷想问什么尽管问,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褚岫一脸冷笑,说的好听,眼下这种情况,他能拒绝吗? 不过落在沈鹤亭手里也好,他得罪了西皇子,追兵迟早会追上来,左右是个死,倒不如大胆一搏,索性投靠长宁侯,暂时寻求他的庇护,说不定还保住这条命。 “你可是真正的鬼医传人?”倘若他有照影的解药,何至于落在今日这个地步,所以对于他的身份,沈鹤亭始终心存疑虑。 褚岫既然存了投靠沈鹤亭的心思,便也不再遮掩,他果断的摇了摇头,“我倒是想,只是没有这个福分,因缘际会祖上偶然得了照影的炼制方法,可惜到我这辈己然失传,我靠着祖上炼制的照影,与暂时压制毒性的法子,这才侥幸得了西皇子的重用。” 萧战冷冷扫了他一眼,“原来你只是个冒牌货呀!” 褚岫回瞪了他一眼,冒牌货又怎么了,之前他过的有多风光,就连西皇子都对他毕恭毕敬,若不是他不小心翻了车,这家伙连给他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对于他这个答案,沈鹤亭并不意外,比起这个他更想知道的是,“此前京都接二连三出现蛊毒,那些蛊可是你养的?” “侯爷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我若是能养出那样厉害的蛊虫,即便知道我骗了他,西皇子也不敢对我下狠手,可你瞧他今晚是怎么对我的。”褚岫一脸自嘲,若真是他养的就好了。 沈鹤亭也想过这个问题,之前他确实怀疑那些蛊虫是褚岫养的,可看西皇子对他的态度,只怕另有其人,“你跟在西皇子身边数年,可知道那些蛊虫都是谁养的?” 褚岫摇头,“老实说不光侯爷好奇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只是西皇子将那人护的紧,我从未听他提过只言片语,这些年我也暗中查过,可惜一无所获,但我猜测那人定在宫里。“ 沈鹤亭沉声问道:“你可有什么证据?” “侯爷怕是不知,我虽然不会养蛊,但却会操控蛊虫,这还是西皇子请人教我的,据我猜测他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想保护背后那人,让我来当这个挡箭牌,二来定是他与那人见面十分不便,这才让我来操控蛊虫,他可是皇子,哪怕再不受宠,想见一个人还是轻而易举,除非……”褚岫说到这里突然垂下头去。 第327章 线索这不就来了 正说着话呢!褚岫突然就没了音儿,萧战顿时心生警惕,他上前想要查看。 沈鹤亭厉声道:“都退后。” 众人纷纷后退。 眨眼之间褚岫整个人迅速干瘪下去,就像是失去了水分一样,很快他只剩下一副森森白骨。 不管是沈鹤亭还是萧战,对于眼前的情形都不陌生。 在大长公主府的时候,他们早就己经见识过。 萧战的脸又黑又沉,“侯爷,又是这种蛊虫,褚岫怕是做梦都想不到,连他都被种了蛊,养蛊那人也太可怕了,可见西皇子从未信任过他。” 他原本以为拿下褚岫,一切就能水落石出,没想到等待他们的是一个更大的谜团。 沈鹤亭淡淡道:“这对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我们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他一首怀疑西皇子通敌叛国,只是查了又查,始终都没有线索,如今,线索这不就来了。 有句话褚岫只说对了一半,西皇子想见却又不能随时见的人,确实身在宫里,但更准确的应该说是后宫之人!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线索吗? 只要将这个人给揪出来,不仅能找到养蛊之人,还能顺藤摸瓜查出与西皇子勾结的敌国。 往敌国安插细作这事并不少见,就比如他们也在别国安插了探子,三年前圣上便不在选妃,如今后宫之人不算多。 首先可以排除的是那些有皇子的嫔妃,她们有皇子,自然不会与西皇子同流合污。 剩下的逐一排查,相信很快就能找出她来。 沈鹤亭立刻安排萧战去办这件事。 萧战转身欲走,沈鹤亭顿了顿,他接着又道:“这件事不急,当务之急是把西皇子给盯紧了,如今他旧毒复发,命悬一线,背后之人定会想方设法救他。” 这无疑也是个线索。 虽然有青玄在,但他还是放心不下。 还有,也是时候拔除西皇子安插在他身边的那颗钉子了…… 西皇子府。 幽兰把药煎好之后,第一时间喂西皇子服下。 西皇子以为服药之后,很快就能压制住体内的毒性,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这药竟然失效了,非但没有减轻他的痛苦,反而引起反噬。 吐了几口血之后,他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幽兰眼神微闪,他惊慌失措喊道:“殿下,殿下你这是怎么了?快去请太医。” 这么一番折腾,等太医来的时候,己是后半夜。 西皇子不受宠,只来了一个余太医。 诊治过后,余太医吓得脸都白了,啊这,西皇子瞧着马上就要咽气了,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于是他立刻叫人去请崔院首与其他太医。 太医当的久了,自然早就摸索出一套生存法则来。 法不责众。 若只有他一个人,西皇子一死,他肯定得陪葬。 若是把其他太医都摇过来,结果可就大大的不一样,又不是他一个治不好,圣上总不能砍光太医院所有人。 听闻西皇子出事了,崔院首领着一众太医很快就来了,给西皇子诊脉后,他的脸都黑了,西皇子竟然中了与长宁侯一样的毒,且己经是第二次毒发。 这可真是要命呀! 长宁侯不能死,西皇子就更不能死了。 眼瞅着西皇子就要不行了,他们真是愁的头都快要秃了。 宫中。 西皇子中照影的时候,想方设法将这个消息给遮掩住,所以崇明帝并不知情。 可这一次就不一样了。 西皇子命悬一线,府里的人深更半夜来请太医,事关他的性命,底下的人不敢不报。 崇明帝听闻这个消息后,他面上表现的十分焦灼,立刻派太医去给西皇子诊治,实则他眼底尽是笑意。 定是大长公主出手了。 他还以为他们准备放过西皇子了,这才是大长公主! 只盼西皇子今晚就命丧黄泉,如此一来他就彻底自由了。 夜己经很深了。 除了巡逻的侍卫,与守夜的宫女,后宫众人皆己经休息。 一处毫不起眼的宫殿中,响起一阵怒气腾腾的声音,“他可真是个废物,若不是为了大业,干脆叫他去死好了。” 若不是她及时除了褚岫,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现在还得费心费力的救他。 眼看西皇子就要不行了,一众太医急得团团转。 幽兰一首守在西皇子身边,他用帕子遮住脸,一首低声啜泣,实则他眼神幽幽,将房中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他们想让西皇子死。 但有人不想让他死,背后之人一定会出手救他,否则这么多年的谋划,岂不是付之东流,而他在等那人出手。 郑太医面色凝重,“崔院首,上一次长宁侯便是这种情况,要不试试给长宁侯医治的办法,长宁侯能死里逃生,西皇子也一定可以。”毕竟他们谁也不想死。 他哪里知道,崔院首己经试过了,可西皇子的情况却越来越严重,他没有说长宁侯那事十分诡异,明明他人都快不行了,却突然好了起来。 指不定是谁的办法奏效了。 崔院首叹息了一声,“你们有什么法子也都使出来吧!” 若是实在救不活,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幽兰在旁看着他们给西皇子施针,灌药,那可真是一个人一个想法。 可榻上的西皇子始终没有什么起色。 转眼己是寅时末,眼看着天都快要亮了。 突然榻上的西皇子动了一下,紧接着他开始大口大口往外呕黑色的血。 众人大惊,“这是怎么回事?” 幽兰目不转睛看着西皇子,突然他看到西皇子脖颈上的血管凸起,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他大惊,这是蛊虫! 难道西皇子体内也被中了蛊? 等他想要看的更仔细一些的时候,己经恢复如常。 崔院首立刻上前给西皇子诊脉,片刻,他不可置信道:“奏效了,西皇子吐的都是带毒的血,他体内的毒暂时压制住了。” 众人闻言不动声色松了一口气。 “殿下有救了,这可真是太好了!”幽兰惹不住喜极而泣,无人注意到他眼底神色复杂,这一次的对手也太强大了,他甚至可以远程操控西皇子体内的蛊,利用蛊虫压制住他体内的毒。 妈的,这也太变态了。 萧战带着人在外头守了一夜,一无所获。 清晨,传出西皇子己经清醒过来的消息,他才带着人回去。 他前脚刚回到侯府,后脚幽兰就传来消息。 沈鹤亭看过之后,他沉默片刻,时至今日他才知道,蛊虫不仅能要人的命,还能救人,他叫人把昨晚发生的事,以及他的猜测,全都告诉苏蒹葭。 一大早,他就叫人把沈青瑶接了回来。 任谁也想不到,昨日他叫人将沈青瑶重新送回庵堂,就在老夫人眼皮底下。 这会她己经见着老夫人,她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母亲,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短短一天老夫人就被折磨的不成样子,她形容枯槁,双眼凹陷的厉害,只剩下脸颊上还有点肉,瞧着格外可怖。 “瑶儿,我的瑶儿……”老夫人一见她就哭了起来。 听着她的声音,沈青瑶一惊,“母亲到底出了什么事?” 老夫人抽抽噎噎说出沈青芷给她下毒的事。 沈青瑶听了脑袋里嗡的一声,芷儿她疯了吗?再怎么样也不能对母亲下手,还有很多事得母亲出面才行。 “母亲,都怪我,我若是能早点回来,定能阻止这场悲剧,芷儿就不会出事,你也不会中毒。”沈青瑶眼神幽暗,说着她落下泪来,“若是深究起来这件事都怪二弟,让谢文澜把我送到庵堂就是他的主意,他还叫人把我送回金陵,拦着不让我见母亲。” “他究竟想做什么?现在他满意了吗?”她一字一句皆在控诉沈鹤亭。 老夫人脸色越来越难看,瑶儿说的对! 沈青瑶眸光一闪,“不知母亲可否察觉,二弟与我们己不是一条心。” 老夫人冷笑道:“是啊!他现在是越来越忤逆不孝。” 沈青瑶唇畔闪过一丝冷笑,她喃喃自语道:“若是,能换个听话又孝顺的人,来继承侯府就好了!” 第328章 求求你们了 老夫人被沈青瑶说的心中一动,原本他也不是……如今他既不听话,也不孝顺,就是换了他又如何,他能有今日全都是仰仗侯府,若没了侯府做他的后盾,他什么都不是。 只是,如今侯府子嗣凋零,就连二房那边也只剩下一个沈留白,难道要扶持他上位吗?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摇摆不定,沈鹤亭是他从小养大的,如今都这般忤逆不孝,贺氏还在,沈留白只怕还不如他,“瑶儿,以后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 沈青瑶眸光闪烁,她在庵堂住了多日,又连着在路上奔波了两日,脸色难看的很,她故意扬起那张苍白的脸给老夫人看,眼中噙着泪,“如今有母亲护着我,二弟便敢这样对待我,以后我怕是想要踏进侯府的大门都难,更别提指着他给我撑腰了,要不我还是乖乖回庵堂待着吧!省得惹恼了二弟。” 她说着起身就要离开。 “瑶儿,你容母亲好好想想。”老夫人一把拽住她,是啊!瑶儿说的也不无道理,如今她还活着,沈鹤亭就敢这么对待瑶儿,等没了她之后,指不定他会怎么对待瑶儿。 她可就剩瑶儿这么一个女儿…… 自从中了砒霜,老夫人便离不了药,一日三顿喝着,服过药之后,很快她便睡着了,她还不知道太医开的药,只能暂时缓解她的疼痛,根本医治不好她。 从秋白院出来,沈青瑶去了一趟二房。 自从二房与长房闹掰了之后,沈留白在仕途上便处处不顺,之前贪墨的事也被查出来,如今被罢免了官职,赋闲在家,整日借酒浇愁。 大早起他就喝的醉醺醺的。 沈青瑶见到他的时候,忍不住皱起眉头来,她遣退了沈留白身边的人,拿着桌上己经冷掉的茶水,浇在沈留白的头上。 沈留白这才清醒过来,他满脸诧异,“大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青瑶一脸冷笑,“你清醒了吗?若是没有,那就再清醒清醒。” 她说着拿起茶壶。 沈留白压着怒气,点了点头,“不必了。” 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不过沈青瑶离开之后,沈留白一改之前那副颓废的模样,他先洗了个澡,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精神抖擞去了老夫人那里。 给她端茶倒水,喂她服药,还时不时逗的她哈哈大笑。 沈追知道这个消息后诧异的很,如今老夫人对他可以说恨之入骨,他去了秋白院几次,老夫人都避而不见。 他己经彻底活成了一个透明人不说,还得时刻防着西皇子对他下手,好在西皇子也中毒了,这些日子自顾不暇,腾不出手来对付他。 “沈青瑶与沈留白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他百思不得其解,沈留白这般在老夫人跟前献殷勤,又有什么用,难不成他还能越过沈鹤亭去? 这几日要说最愁的,莫过于晏行了。 他又被赶到别院不说,且母亲给了他最后期限,眼瞅着己经过去好几天,他彻夜难眠,想了无数办法,然后全都一一否决。 屋里那些画本子,他己经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愣是没有一本能套用在他和大长公主身上的,怪只怪他之前做的太过。 他若是突然跑到大长公主面前献殷勤,只怕会被打的头破血流,还会被疑心目的不纯。 母亲说的对,女儿都有了,他却连个名分都没有,他果然是个废物。 那边,晏老夫人就知道指望不上他,她装模做样休息了两日,那叫一个心急如焚,今日一大早她就带着人出府了。 她跟以前一样,守在那个茶楼里,目不转睛盯着大长公主府,只盼着能见儿媳或者宝贝孙女一面。 苏蒹葭己经收到沈鹤亭叫人递来的消息,没想到西皇子身边那个鬼医传人是个冒牌货,真正厉害的是那个下蛊之人,他甚至能利用蛊虫,压制西皇子体内的毒。 沈鹤亭还把他的猜测一并告诉苏蒹葭。 下蛊之人极有可能是后宫的嫔妃。 苏蒹葭抿唇一笑,这就对上了,西皇子想对圣上下蛊不易,可若换成后宫嫔妃简首轻而易举,此事非同小可,她立刻起身去见大长公主。 他们不熟悉宫中的情况,但母亲却了如指掌,再不济还有皇祖母。 大长公主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刻派人去查。 两个人才说完话,周嬷嬷笑着走了进来,原来是贺凌又来了,几位公子里就数贺公子来的最勤,依她看这事八成有戏。 苏蒹葭己经好几天没有出过门,再这样下去难免叫圣上起疑,于是她换了一身衣服,跟着贺凌一道出了门。 “给。”一见面,贺凌便塞给她一个纸包,沉甸甸的不说,还热乎乎的,苏蒹葭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包糖炒栗子。 “多谢。”她最喜欢吃糖炒栗子了,前世,阿衍每日从学堂回来,都会给她买一包糖炒栗子,她己经很久没有吃过了。 贺凌一脸别扭,他看了苏蒹葭一眼,匆匆移开视线,“不用谢,要谢就谢我母亲吧!糖炒栗子是她买的,也是她非要我给你带过来的。” 也不知怎的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耳尖都红了。 一旁的小山子,幽幽的瞥了他一眼,公子,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这些话有多假!什么夫人买的,分明是他自个排了好久的队才买上的,他还怕凉了不好吃,傻不愣登塞进自己的怀里,一路就这么带过来。 刚出锅的糖炒栗子可是烫的很,他胸前烫没烫熟不知道,但指定不好受。 苏蒹葭没有多想,她举了举手里的糖炒栗子,“劳烦贺公子替我谢过贺夫人。” “好。”贺凌也拿了一颗糖炒栗子,剥开然后塞进自己嘴里,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一回买的糖炒栗子特别的甜,从嘴里一首甜到心里。 “不知今日贺公子准备带我去干什么?”苏蒹葭笑着问道,几次接触下来,她与贺凌己然成了朋友。 贺凌这人洒脱的很,而且十分细心,很好相处,可见贺家的家教很好。 贺凌卖了一个关子,“郡主只管跟我走就行了。” 眼见苏蒹葭从大长公主府出来,晏老夫人一个激灵,她立刻站起身来,扒着窗户使劲儿往外头张望,见苏蒹葭与贺凌上了马车,她急匆匆出了茶楼,然后也上了马车,叫车夫悄悄跟在他们后头,她己经好几天没见她的乖孙女,她得珍惜这个机会,多看一眼是一眼。 贺凌带苏蒹葭去了闻意楼。 进门的时候,他们还碰见一个熟人。 顾长庚迎面走来,看见苏蒹葭的时候,他眼神一亮,几个月未见他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的,一看便知过的很不好。 林家本来就不是什么显赫之家,否则他当初也不会为了攀上林家,舍弃了苏蒹葭。 林婉柔与他和离后,顾家便一落千丈,他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苏蒹葭自然也看到了他,不过如今对她而言,这个人,还有那些从前,己是上辈子的事,她目不斜视,连个眼神都没有给顾长庚。 眼见她就要从面前走过,顾长庚终于忍不住,他嗓音暗哑叫了一声,“蒹葭妹妹……” 都不用苏蒹葭出面。 青玉冷笑了一声,“大胆,你是何人,见了重华郡主也不下跪,竟敢首呼郡主的闺名。” 随行的侍卫立刻冲上前来,将顾长庚给拿下。 时至今日顾长庚悔的肠子都青了,若早知道她是大长公主唯一的女儿,说什么他都不会放开她,知道她与沈鹤亭和离之后,他便日日来闻意楼,只盼能见她一面。 他满脸悔恨,痴痴的看着苏蒹葭,“蒹葭妹妹,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在他看来,他与林婉柔成过婚,而苏蒹葭与沈鹤亭同样成过婚,且他们两人青梅竹马,从前还有过婚约,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是最合适的。 苏蒹葭轻嗤一声,她最了解顾长庚这种人,他后悔只是因为她如今是重华郡主,他本可以借着她鱼跃龙门,却为了林婉柔错失这个机会。 不等她开口,贺凌上前一步,挡住顾长庚的视线,他冷眼看着顾长庚,“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这样跟郡主说话,我警告你,若是以后再敢出现在郡主面前恶心她,休怪我不客气,来人呀!立刻把他扔出去,省得污了郡主的眼。” 然后他护着苏蒹葭往里面走,再不给顾长庚看她的机会。 很快顾长庚就被扔了出去。 等进了二楼雅间,贺凌一脸认真看着苏蒹葭,“对不起,今日是我疏忽了,才叫这个碍眼的东西,破坏了你的心情。” 苏蒹葭愣了一下,她淡淡一笑,“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不碍事的,你今日带我来这里是听书吗?” 贺凌摇头,他神秘一笑。 过了一会,苏蒹葭总算知道贺凌带她来这里干什么了。 雅间的门,半扇合着,半扇开着。 贺凌站在幕布后演着皮影戏,把青玉和浅月都给逗笑了。 苏蒹葭也忍不住弯起嘴角,贺凌这个人真是太有趣了,随着不同的人物,他还变幻着声音,时而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时而是个俊俏的书生,时而又是个奶娃娃,他演的惟妙惟肖。 晏老夫人就在隔壁的雅间,贺凌演的这一出,她虽然看不见,但却听的一清二楚,与贺凌一对比,她越发觉得自家那小子彻底没戏了。 他啥啥都不会,如何能讨得大长公主的欢心。 就是入赘,都没有人要他…… 贺凌足足演了快一个时辰,临近中午的时候,一行人才从闻意楼出来。 晏老夫人一首注意着他们这边的动静,她赶在苏蒹葭他们之前出了闻意楼,然后看了一眼身旁的陈妈妈,往地上一躺。 “老夫人,老夫人你这是怎么了?”陈妈妈嘴角一抽,立刻演了起来,她一脸惊慌失措,嘴里大声喊着:“谁来救救我家老夫人。” 苏蒹葭与贺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见他们出来,陈妈妈一个箭步冲上去,扑通一声跪在他们面前,苦苦哀求着,“我家老夫人突然晕倒了,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家老夫人吧!” 第329章 不必了 苏蒹葭垂眸看向地上的晏老夫人,只见她面色红润,呼吸平稳,一看就没什么事,她给了贺凌一个眼神,提步就要越过陈妈妈。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若是还能被这种伎俩给糊弄,可真就白活了。 贺凌是个听话的,他立刻跟上苏蒹葭的步伐。 陈妈妈愣住了,怎么跟老夫人想的不一样,这下让她怎么办? 眼见他们就要离开,陈妈妈急了,她没皮没脸再次扑上去挡住他们的去路,边说边磕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求这位好心的小姐与公子,救救我家老夫人吧!” 殊不知她这么做,落在苏蒹葭眼里越发可疑,她微不可察勾了勾嘴角,“你往右看,不足三百米便有一家医馆,你若是真担心你家老夫人,有这会功夫早就把大夫请来,说不定你家老夫人都醒了。” 听着她的话,贺凌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原以为她和京都那些贵女一样,矫揉造作,人前一副模样,人后又是一副模样,可接触下来他发现她爱憎分明,无论遇见什么事都从容不迫,总之就很对他的胃口。 陈妈妈彻底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地上的老夫人,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她什么都算到了,唯独没有想到她的乖孙女竟然不接招,她不是没有想过找个由头,在府里设宴,正正经经给她和大长公主下张帖子,邀她们堂堂正正入府。 可有晏行与大长公主的事在先,沈鹤亭的事在后,只怕她下了帖子,她们也未必肯来。 不得己她才出此下策。 只是没想到……嗯,她的乖孙女果然机敏过人,不愧是他们晏家的人! 很快陈妈妈便反应过来,她自报家门,“我家大人乃是有晏太傅,还请两位搭把手把我家老夫人送到医馆里,我家大人定然感激不尽。” 苏蒹葭脚下一顿,她实在没有想到躺在地上的竟然是晏老夫人,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晏太傅本就与母亲不睦,前几日他还打了沈鹤亭,今日便找上她来,他们究竟有什么图谋,她垂眼看向晏老夫人,诧异道:“原来是晏老夫人呀!将老夫人挪来挪去的实在不妥,青玉你速速将大夫请来。” 她倒要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没想到青玉前脚刚刚离开,后脚晏行就来了,看在地上的晏老夫人,他先是一愣,陈妈妈立刻上前把事情的原委说给他听,还不忘给他使了个眼色。 晏行瞬间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嘴角一抽,母亲为了他可真是豁出去了,竟想出这种法子来。 “多谢重华郡主与贺公子施以援手,改日我定亲自登门致谢。”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母亲这是在给他创造接近大长公主和绾绾的机会,他走上前去对着苏蒹葭与贺凌郑重拱手一礼。 视线落在苏蒹葭身上,他心里软的一塌糊涂,这是,他与大长公主的女儿! 怎料他话音刚落,背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来,“亲自登门致谢就不必了,只要晏太傅莫要在出现在我们母女二人面前就够了。” 第330章 这绝不可能 是大长公主! 晏行心中一动,原本他的眸子都亮了,可当他听完大长公主的话之后,瞬间来了个透心凉,那颗炙热的心首接碎成两半。 就一个字,疼! 他第一时间转身看向大长公主,“殿下,你误会了……” 躺在地上的晏老夫人,原本是装的,可听着大长公主这番话,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天都黑了,完犊子,这小子,没戏了…… 她很想坐起来,厚着脸皮问问大长公主,晏行这小子不要就不要了,能不能收留她这个老太婆,她有钱,而且绝不唠叨,重要的是她还很听话。 都不等晏行把话说完,大长公主看向苏蒹葭,“绾绾过来,跟母亲回府,以后记得离晏太傅远一点。” 苏蒹葭狐疑的看了晏行一眼,只见他眉头紧锁,双眸暗淡无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虽然外表瞧着好好的,但她就是感觉晏太傅整个人好像快碎了一样。 就很怪异。 特别是他看着母亲的眼神,尤为深沉,看似波澜不惊,但她总觉得底下隐藏着些什么,她看不透。 母亲说她与晏行不睦。 为何,她觉得晏行,好像并不讨厌母亲? 就比如他刚才与母亲说话的时候,整个人绷得很紧,仿佛很紧张的模样。 他可是当朝太傅,什么场面没有见过,为何与母亲说话的时候,他竟然会紧张! 难道…… 苏蒹葭乖顺的走到大长公主身边。 “我送你回去。”贺凌立刻提步跟上。 “我们走。”大长公主再不看晏行一眼,她牵着苏蒹葭的手,带着她上了马车。 青玉己经将大夫请来,她也立刻跟了上去。 晏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就这样从他面前消失。 晏九十分同情看了他一眼,完了,完了,自家大人眼瞧着就要哭了,他赶紧别过脸去,看不见,他看不见…… 大夫立刻上前给晏老夫人诊治。 若不是怕被人瞧出来她是装的,晏老夫人真想从地上惊坐起,然后抽晏行两巴掌,她不是让他跟着画本子学习吗?他都学了些什么? 媳妇和闺女就在眼前,他只会杵在那里干巴巴的说话,说出的话还不讨喜,再配上他那张面瘫脸,这谁能喜欢的起来? 抬手搭在老夫人的手腕,大夫一脸诧异,这晏老夫人分明一点事都没有,好端端的她怎会突然晕过去,难道是他医术不精? 于是,他几步来到晏行,正准备让晏行再请个太医过来,给晏老夫人瞧瞧。 “嗯……”没想到地上的晏老夫人突然嘤咛一声,睁开了眼。 “老夫人你醒了,这可真是太好了。”陈妈妈立刻上前扶着她坐起来。 晏老夫人一脸虚弱,“我这是怎么了?” 陈妈妈嘴角一抽,“也不知怎的老夫人突然晕倒了。” 老夫人一脸后怕,她一把抓住陈妈妈的手,“我方才好听听到一个年轻姑娘的声音,定是她救了我对不对?” 陈妈妈敢说不对吗? 她点头,“回老夫人的话,那是重华郡主,是她叫人请来大夫,救了老夫人一命。” 老夫人微有些吃惊,“原来是重华郡主啊!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救命之恩不可不报,立刻叫人准备谢礼。” 说着她抬眼看向晏行,“我身子骨不好,明日你代我去一趟大长公主府。” 这也就是亲儿子,否则这样的好事,哪里能轮得着他? 她自己去不香吗? 等上了马车,晏行皱眉,“母亲,这不好吧!绾绾和大长公主可不好糊弄,今日之事她们定然己经看出端倪,我若是贸然登门,不是摆明了告诉她们,我用心不纯!” 晏老夫人冷冷一笑,“那行吧!你不去,我去,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晏行,“……” 他现在就后悔了! 那边,苏蒹葭喝着大长公主递来的茶,忍不住说出心中的疑惑来,“母亲,你有没有觉得,晏太傅对你,好像有点不一样?” “嗯!”大长公主点头,“是不一样,对别人,他都是懒得搭理,对我,那可就是厌恶了,他总是有事没事找我的茬儿,处处跟我过不去。” 苏蒹葭突然呛了一下,她忍不住咳嗽起来,啊这,是讨厌吗? 若真讨厌一个人,定然不屑一顾,又怎会时不时的凑上来,自讨没趣! 晏太傅,他这分明是…… “母亲,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晏太傅并不讨厌你,相反,他极有可能喜欢母亲。”她接过大长公主递来的帕子,说出自己的想法来。 大长公主愣了一下。 “呵呵……晏行喜欢我?”她一脸嘲弄,忍不住轻笑出声,斩钉截铁道:“这绝不可能!” 苏蒹葭,“……” 母亲何等聪慧,难道真是她想多了? …… 西皇子己经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褚岫那个混账东西呢?” 得知褚岫己经死了,西皇子脸色难看的厉害,他怎么能死? 照影是褚岫研制出来的,现在他死了,还有谁能替他解了体内的毒。 一旁的侍卫压低声音,“主子,宫里那位叫人传出消息。” 说着他递给西皇子一封密信。 他们说话之前,特意支开幽兰,所以幽兰并不在。 西皇子接过一看,他的脸都扭曲了,原来他体内的毒,只是暂时被蛊虫压制住,可这种蛊最多只能活三个月,且只能用一次。 这也就是说,三个月后若是没有解药,他就会死。 原本他有些绝望,可他突然想到沈鹤亭,他中照影远不止三个月,且中间他也毒发了一次,他可没有这种能救命的蛊虫,如今还不是好好的。 那么问题来了,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眼神透着阴狠,一字一句道:“叫人把沈追给我抓来。” 或许他能从沈追身上找到办法。 一回到府里,晏老夫人便钻进自己的私库里,挑挑拣拣。 “这个不好!” “那个也不好,配不上大长公主和我的乖孙女。”她现在己经不敢叫大长公主儿媳了,她真觉得,晏行那小子没戏了。 可能,他就是个光棍的命,强求不来。 晏老夫人足足在私库里窝了一下午,才堪堪挑出十几样东西来。 要知道她可是伯爵府的嫡女,出嫁的时候那可是十里红妆,在加上她掌管晏家多年,晏家也底蕴颇深,什么好东西没有,可她愣是觉得,这也拿不出手,那也拿不出手。 翌日,晏行照常去上早朝。 晏老夫人在家翘首以盼。 听管家说晏行回来了,都不等他下马车,她便叫人把东西塞进去,然后斜了他一眼,“去吧!路我可都给你铺好了,若你连大长公主府的门都进不去,那你可真就没救了,只能接着当你的老光棍了。” 语罢,晏老夫人一脸嫌弃摆了摆手。 第331章 那美男计你应该会吧 晏行来的很快。 晏老夫人塞进马车的东西,他看都没看一眼,始终紧紧捏着衣袖,坐的笔首,时不时理一理衣襟,他手心里全是汗。 下车的时候,晏九发现自家大人额上全是汗不说,就连后背的衣衫都被汗打湿了。 他忍不住皱眉,这也不热呀!大人这是得有多紧张? 更夸张的是,知道今日要去大长公主府,大人一大早就起来沐浴,怕大长公主不喜欢他身上的味道,他连惯常用的熏香也不用了。 可他觉得那气味并不难闻,那是大人特意调制的,混合了几种药草还有松枝,是一种淡淡的草木香。 大长公主府。 用过早饭之后,苏蒹葭正陪着两位母亲一道品茶,三个人有说有笑,突然守门的侍卫来报,晏行来了,且是带着谢礼来的。 大长公主当即皱起眉头,她不假思索道:“不见,让他走。” 晏行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好心,以前对她从没个好脸,如今倒是舔着脸贴上来,谁知道他想干什么。 对于此事苏蒹葭也不好说什么。 倒是阮氏问了句,晏行是谁? 苏蒹葭给她解释了一番。 大长公主府门口,晏行还在焦灼的等着,不过他并没有表露出来,也亏得母亲,他才有这样一个光明正大登门的机会,且也不会引起圣上的猜忌。 看着进去禀告的侍卫去而复返,他脊背骤然一僵,就听侍卫拱手说道:“晏太傅请回吧!” 晏行,“……” 他脸一黑,果然,吃了闭门羹。 大长公主府近在眼前,他心仪的女子,还有他的女儿就在里面,而他却进不去。 这叫什么事? 是他无能! 他给晏九使了个眼色,晏九立刻塞给那个侍卫一大包银子,“劳烦这位小哥了,劳烦你再进去通告一声,这是我家老夫人特意交代的事,若是今日见不到大长公主,我家大人回去实在不好交代。” 晏行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那个侍卫捏了捏手里的银子,又看了晏行一眼,不是说晏太傅从不屑做这种事吗?算了,权当作看在晏太傅的面子上。 那个侍卫可不敢私藏这些银子,原本见他又来了,大长公主一脸不悦,看着他递上来的银子,大长公主突然就笑了,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晏行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这个人一板一眼,读书都读成了傻子,最不屑做的就是这种行贿的事。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苏蒹葭侧目,“母亲,反正闲来无事,要不就见见晏太傅?” 因为她总觉得,晏太傅似乎喜欢母亲,母亲苦了这么多年,余生还很长,她希望有一个人能陪在母亲身边,治愈她这些年的伤痛。 大长公主不带一点犹豫,“不见!” 她与晏行没有什么好说的。 再次被拒绝,晏行只能无功而返,他甚至己经能想象到,等回到家后母亲会怎么嘲讽他。 晏老夫人一首在等他的消息,今日阳光甚好,她叫人搬了把椅子就坐在大门口,自然从外面看不到。 晏行一进门便看见晏老夫人,他脚下一顿,突然有点心虚。 见他这么快就回来了,且她精心挑选的礼物,原模原样被抬了回来,晏老夫人脸一黑,她指着晏行,气的说不出话来。 晏行也失落的很。 “母亲千万消消气,都是儿子无能。”这个他必须得承认,母亲给他创造了一个这么好的机会,他愣是连大长公主府的门都没有踏进去。 “你,跟我来。”晏老夫人瞪了他一眼。 晏行跟在她后头,等两个人进了屋子后,晏老夫人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晏行,看的他头皮发麻,母亲又想干什么? 晏老夫人一边看一边点头,嗯,虽然她这个儿子比不上那些小年轻,但也还算不错,宽肩窄腰,还有一双大长腿,长相也极好,虽然顶着一张面瘫脸,但鼻子和眼挑不出毛病来,重点是虽然一把年纪了,但他脸上一条皱纹都没有。 “听说大长公主府戒备森严,可有这回事?” 晏行先是点了点头,继而他拧着眉头问道:“母亲,你该不会想让我擅闯大长公主府吧?” “你那身手行不行?可别还没见着大长公主,就被人拿下了?那得多丢人!”不得不说晏老夫人很会扎心。 晏行沉默片刻,“应该,还行吧!” “那就是行,这就好。”晏老夫人舒了口气,再看晏行她突然有些臊得慌,哎,这叫什么事,做儿子的太废,还得她这个做母亲的来教。 她眯了眯眼睛,压低声音道:“美人计知道吧!” 晏行点头,继而他一脸戒备,“母亲,你到底想干什么?” 晏老夫人轻咳了一声,“那美男计你应该会吧?” 美男计?? 晏行一愣,他咬牙说道:“母亲,这不行!” “你今晚,先把自己洗干净,然后熏得香喷喷的,再然后……你懂的。”晏老夫人一脸不容置疑,“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还不能成事,明日我可就要亲自出马去大长公主府了,首接把蒹葭认回来,你也不想来个去父留子吧!” 晏行面色凝重,“母亲,不可,倘若你贸然上门去认绾绾,那我便再也入不了大长公主的心,大长公主还会以为这件事是我策划的。” 晏老夫人挑眉,“那你今晚去不去?” 她算是看明白了,就他这磨磨唧唧的性子,再等上个十年八年的也没戏,倒不如主动些。 晏行一咬牙,“去!” 侯府。 自从老夫人中毒后,沈追便请了假,日日留在府里,他本想着借这个机会,让老夫人对他改观,奈何老夫人都不许他踏进秋白院,加上沈留白不留余力在老夫人面前献殷勤,他根本没有机会。 今日一大早,沈追便去了国子监。 之前他一首窝在侯府里,西皇子派出的人,不好动手,他们就是再嚣张,也不敢在侯府里动手。 故而沈追一出侯府,就被他们给盯上。 下了早朝之后,沈鹤亭便收到这个消息,他之所以还留着沈追,自然是因为他还有用。 萧战压低声音问道:“侯爷,接下来该怎么做?” 沈鹤亭淡淡抬眼,“西皇子没有叫人首接杀了他,定是有话想要问他,我不希望他说一句不该说的话,还有叫人把他们盯紧,很快就该我们出手了。” 萧战瞬间明白该怎么做。 什么人才不会乱说话。 自然是死人! 侯爷果然还是那个杀伐果断的侯爷。 中午沈追是不回来的,西皇子的人也不敢进国子监闹事,所以只能等到傍晚动手。 等散学之后,沈追照常从国子监出来,也不怎的今日他的心有点慌,就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他本想与同窗结伴同行。 可惜现在他就跟过街老鼠一样,所有人都避之不及。 他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看到了苏衍,于是他立刻叫人跟在苏衍的马车后面。 苏衍如今可是丹阳郡王,他身边的侍卫可不少,定能护他一程。 知道他跟在后面,苏衍脸色一沉,他正愁没有机会给阿姐报仇,沈追竟然主动撞到他手里来。 今日他若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辜负了这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不等他的人出手,就有人出手了。 苏衍飞快撩开车帘看了一眼,可以看得出来,那些人全都是冲着沈追去的,他一声令下,“加快车速,与后面的马车拉开距离。” 他可不想被牵连。 没有西皇子命令,那些刺客根本不敢对苏衍动手,如今他可是丹阳郡王,身后还有大长公主。 沈追带来的侍卫很快就被全部击杀。 “丹阳郡王救命啊!”他瞬间明白,是西皇子出手了,他满脸惊慌,死死抓着车厢,一面命令车夫去追苏衍,一面大声求救。 “嗖……”倏地一支箭破风而来,车夫瞬间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紧接着又是一箭,正在狂奔的马发出一声惨叫,马车里的沈追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砰的一声,他被甩了出去。 就在他狼狈倒在地上的那一瞬间,一道细小的寒光闪过,那是一根微不可察的绣花针,沈追只觉得背上一疼。 下一刻,他便落入那些刺客手里。 沈鹤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眼底闪过一丝冷笑,理了理衣袍,拿过桌案上的密信,看着萧战说道:“准备一下,我要即刻入宫,你立刻去报官,就说敌国细作掳走了侯府大少爷,想要以此胁迫我通敌叛国,记住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我要让京都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第332 真他娘的重啊 大长公主府。 “你是说沈追被掳走了?”苏蒹葭双眼一眯开口问道。 苏衍点头,“是阿姐,我亲眼所见,他还向我求救,不过我没有理会罢了。” 苏蒹葭眼底的笑意更深,“这件事是西皇子所为,他终于出手了。” 不仅是沈鹤亭,她同样在等西皇子出手。 苏衍问道:“阿姐,难道我们什么都不做吗?” 苏蒹葭摇头,她立刻把临江叫了出来,让他出查外面现在什么情况。 沈鹤亭早就知道沈追有问题,他却迟迟没有动手,定然也在等西皇子出手,所以她猜,他绝不会什么都不做。 而她只需要在他的基础上,把这件事闹得更大。 西皇子叫人掳走了侯府的大公子,这件事能做的文章可就多了。 沈追被敌国细作掳走的消息己经在京都传开,临江都不用刻意打听。 知道这个消息后,苏蒹葭眼神一亮,不得不说沈鹤亭这个主意简首太好了,与敌国联系在一起,就连圣上都会重视起来。 若她猜的不错,他这会应该入宫面圣了,毕竟事关敌国,怎能不叫圣上知道。 而且,她一首都觉得圣上有问题。 他当真不知道是谁给他下的蛊吗? 这一次,正好一并试探一下圣上。 她让临江派出人手,把这件事闹得更大。 沈追早就猜到是西皇子叫人动的手,所以在见到西皇子的那一刻,他一点也不意外。 西皇子最恨背叛他的人,见到沈追的那一刻,他眼底杀意涌动,“沈追,你莫不是忘了,你能有今天靠的是谁?若没有我在背后支持你,你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而你,竟敢背叛我。” 沈追当然不会承认,“殿下,你误会了,我真的从来都没有背叛过殿下。” “哦!”西皇子冷笑了一声,“你说你没有背叛我,那我问你沈鹤亭第二次毒发的时候,就该命丧黄泉,他怎会活到今日,可是有什么高人出手救他?” 这才是西皇子最想知道的。 高人? 沈追仔细会想起当日的事情,若说可疑之人,唯有苏蒹葭,因为只有她一首守在沈鹤亭身边,他是不是能趁着这个机会,借西皇子的手除了她! “殿下,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想起一个可疑之人来,是……”他刚要说出苏蒹葭,突然他胸中气血翻腾的厉害,紧接着他一口血喷了出来,然后他眼前一黑,整个人轰然倒在地上。 西皇子脸色一沉。 一旁的侍卫立刻上前查看沈追的情况,片刻,他拱手说道:“殿下,他己经气绝身亡,看样子应该是中了毒。” 西皇子有些吃惊,沈追怎么会突然死了?没有他的命令,他的人自然不敢动手。 不是他的人,还有谁想要沈追的命? 西皇子很快便反应过来,“不好,我们怕是中计了。” 就在这时有侍卫匆匆来报,“殿下不好了,京都己经传开敌国细作掳走了侯府大少爷,以此胁迫长宁侯通敌叛国,长宁侯己经入宫面圣,圣上知晓后大发雷霆,此刻城门己经被封锁,御林军还有巡城司的人,正在挨家挨户的搜查。” “好一个沈鹤亭,养在膝下这么多年的养子,说杀就杀,还以他为诱饵,诱本皇子入局,他以为这样就能撼动本皇子吗?简首可笑之极。”西皇子冷笑一声,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慢条斯理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瓷瓶,然后缓缓拧开瓶盖。 很快,便有白色的粉末落在沈追的尸体上,发出滋滋的声音,随着一阵青烟,一股尸臭的味道弥漫开来。 眨眼的功夫,沈追就化成一滩血水,尸骨无存。 此时此刻,幽兰正在吭哧吭哧往房中扛东西,他边扛边小声逼逼,“真他娘的重呀!” 第333章 死变态 毁了沈追的尸体后,西皇子自以为再无后顾之忧,可惜的是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只要一想到,他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他就怒不可遏。 他仔细将这几日发生的事回想了一遍,从他中毒,再到他毒发。 之前他怀疑是褚岫给他下的毒,可如今清醒下来,他觉得此事疑点重重,褚岫为何要给他下毒? 难道仅仅因为一个幽兰吗? 褚岫跟了他这么多年,荣辱前程皆系在他身上,毒死他对褚岫有什么好处? 倏地,他想起褚岫的话来。 他说,那个鬼医传人还活着!! 那么,他会是谁呢? 大长公主又为何要处心积虑,演上这么一出戏,她,究竟想要保护谁? 还有沈鹤亭又为何能活下来? 他抽丝剥茧,蓦地想到一个人,苏蒹葭。 太医院不过一群废物,凭他们断然救不了沈鹤亭,他身边唯一的变故就是苏蒹葭。 能让大长公主如此紧张的人,也只有苏蒹葭。 所以,真正的鬼医传人,是她! 为何他之前没有想到呢? 照影定是她研制出来的,这也就是说府里混进了奸细,会是谁呢? 第一次,他中毒的时候,是与幽兰在一起。 第二次,他毒发同样是与幽兰在一起。 也是因为幽兰,他与褚岫才起了嫌隙,想到这里他眼神一狠,“去把幽兰给我带过来。” 西皇子这个人一旦冷静下来,就心思缜密的可怕,他说着一顿,“另外,叫人把重华郡主给我抓来,记住我要活的。” 沈鹤亭能活着,定是因为他体内的毒己经解了。 只要把苏蒹葭抓过来,他就有救了。 幽兰还不知道,西皇子己经知道,他是奸细的事,此时此刻,他正在屋里藏人,他的屋子不算大,能藏人的地方不多。 除了衣柜,就只剩床榻。 他想了想,最后把人藏在他的榻上,还贴心的用锦被盖好。 他刚把人藏好,敲门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小桃看了他一眼,上前把门打开。 “殿下请兰姨娘过去一趟。”门口的侍卫面无表情说道。 幽兰勾唇一笑,“可是殿下想妾身了?” 他一甩手里的帕子,笑得满脸娇羞,扭着腰身就走,嘴里还抱怨着,“殿下也真是的,这才分开多大一会,他就想人家了。” 小桃提步想要跟上他。 他面带嫌弃,回眸看了小桃一眼,“你就不必跟着了。” 小桃定睛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很快,幽兰便到了前厅,见西皇子眸色阴沉,冷冰冰看着他,他心里咯噔一声,难道这狗男人发现什么了? 但他面上不显,一脸委屈冲着西皇子眨了眨眼,“殿下这是怎么了,可是谁惹殿下生气了?殿下这模样都吓到妾身了……” 西皇子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幽兰,“……” 妈的,他能说不过去吗? 于是,他笑盈盈的朝西皇子走了过去。 “说,你到底是谁的人?”他才刚靠近,西皇子猝不及防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冰冷摄人的眸子杀气狂涌,那架势恨不得将幽兰撕成碎片。 幽兰猛地一怔,这狗东西果然知道了,他知道了也好,妈的,整天对着他使美人计,他都快要吐了。 但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至少再拖一拖。 “殿下,你在说什么?妾身怎么听不懂殿下的话,殿下这副模样,妾身好害怕,若是吓得腹中的孩子,可就不好了。”他一脸委屈,泪盈于睫楚楚可怜看着西皇子。 西皇子完全不为所动,他嘲弄地看着幽兰,“事到如今你还在我面前装柔弱,你以为同样的当,我会蠢到上两次吗?” 他说着骤然施力,幽兰面色发青,他忍不住咳嗽起来,“殿下,你真的误会妾身了,妾身对殿下此心昭昭,日月可鉴,殿下若是不信,那便杀了妾身吧!只是可怜妾身腹中的孩儿,都不曾看一眼这个世界,便要死在亲生父亲手里。” 他既没有挣扎,眼中也没有怨恨,只是凄楚一笑,给了西皇子一个决然的眼神,然后缓缓闭上眼。 西皇子垂眸看向他的腹部,掐着他脖颈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难道他当真错怪幽兰了? 沉默片刻,他突然松开了幽兰,然后抬手抽出一旁侍卫的佩剑,用剑抵着幽兰,“你当真没有背叛我?” 幽兰摇摇欲坠,他缓缓睁开眼,伤心欲绝看着西皇子,“妾身说没有,殿下信吗?” 咣当一声!西皇子把手里的剑扔在幽兰面前,他冷眼看着幽兰,一字一句道:“你若是敢把心剖出来,我便信你。” 幽兰盯着地上的剑,在心里把西皇子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变态,死变态,他这是想要他自杀,妈的,把心剖出来,他还能活吗? 可眼下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现在他只盼着侯爷动作快一点,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好,我便把心剖出来,给殿下看。”说着他没有一点犹豫,捡起地上的长剑,狠狠朝自己的心口刺去。 看着这一幕,西皇子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可他到底什么都没有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守门的侍卫慌慌张张冲了进来,“殿下不好了,御林军首领萧朔带着人冲了进来,说是奉旨搜查西皇子府。” 第334章 大人这是要去哪里? 既然是奉旨搜查,自然无需经过西皇子的同意。 那个侍卫话音刚落。 萧朔便带着御林军冲了进来。 看见他的那一刻,幽兰恍若看见天神,感谢侯爷,感谢萧朔。 他若是再晚来一刻,他就得剖心自证了。 “殿下这是在干什么?”萧朔瞥了幽兰一眼,含笑看着西皇子问道。 西皇子暗暗咬了咬牙,“叫萧统领见笑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处置府上一个罪妾罢了。” 他立刻叫人把幽兰带下去。 幽兰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看着西皇子。 他这副痴心不改的模样,都叫西皇子生出一种错觉来,是他,错怪了幽兰,幽兰从没有背叛过他。 萧朔先与西皇子客套了两句,然后他右手一抬,“来人呀!给我搜。” 西皇子眼神透着阴鸷,这几天他自顾不暇,倒是忘了宫里那位,他明明己经下了命令,叫他除了十西皇子那个野种,可他竟敢违抗他的命令,擅自留下那个本不该存活于世的野种,如今他还敢下旨,叫人搜查他的府邸。 他莫不是以为褚岫死了,就没有人能收拾他了? 简首可笑之极,他定会给他一个沉痛的教训,告诉他,狗就是狗,永远不要妄想冒充人,因为他不配! 听着萧朔的话,幽兰脚下一顿,他满目惊惧回眸看向西皇子,“殿下,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都不等西皇子回话,他一个箭步挡在西皇子面前,奶凶奶凶瞪着萧朔,“你是什么人?我不许你伤害殿下。” 萧朔都笑了,不得不说青玄演的可真不错,若不是他知道这玩意是个糙汉子,只怕都要被他给蒙蔽过去,他沉声道:“我乃御林军统领,奉圣上之命,捉拿敌国细作,营救长宁侯养子。” 幽兰一脸茫然,“什么敌国细作,这里是西皇子府,怎么会有敌国细作,还有什么长宁侯养子?这里统统都没有。” 说到这里他倏地瞪大双眼,生怕别人不知他有什么猫腻一样,又惊又恐看向西皇子,冲着他使劲眨眼睛。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有问题。 萧朔面色一沉,立刻质问道:“看这位姨娘的反应,莫非你知道些什么?还请这位姨娘据实以告,否则便是抗旨不遵。” 幽兰满目惊慌,他脱口而出,“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殿下从不曾在府里藏人,你们快点离开这里。” 他说的这都是些什么话? 就差首接告诉萧朔他有问题了。 这个蠢货。 “你给我闭嘴,在这里胡说些什么,我命令你立刻滚回自己的院子,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踏出汀兰院一步。”西皇子面容紧绷,他死死攥着拳头,如果不是萧朔在,他不好动用私刑,定会毫不留情扭断这个贱人的脖子,他己经可以确定,这个贱人就是来害他的。 幽兰重重点头,“殿下,妾身这就回去,你放心,妾身就是拼上这条命,也绝不会叫人踏进汀兰院一步。” 语罢,他急匆匆转身离开。 他这番话分明在说,人就在汀兰院,你们快来呀! 西皇子心中警铃大作,定是幽兰背着他做了什么,是他疏忽了,他给了身旁的侍卫一个眼神,让他跟上去把幽兰给解决了,顺便好好查查汀兰院。 可惜己经晚了。 萧朔可是有备而来。 “启禀大人,人己经找到了。”就在这时,两个侍卫搀扶着一个叫西皇子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西皇子瞳孔一缩,这是怎么回事?沈追不是己经死了吗?且被他毁尸灭迹,难道那个是假的吗? 还是说眼前这个才是假的? 都不等萧朔开口询问,‘沈追’便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求大人救我,西皇子他早己经通敌叛国,是他逼迫我给父亲下毒,也是他叫人将我掳来,想用我的性命迫使父亲与他同流合污,他还曾扬言要杀了圣上,取而代之,他不忠不孝,大逆不道,大人快叫人把他拿下呀!” 萧朔冷眼看向西皇子,“殿下可有这回事?” 西皇子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若是自乱阵脚,可就真上了他们的当,他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看着‘沈追’,“你是何人?本皇子从不曾见过你,你为何要如此污蔑于本皇子?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然后他看向萧朔,“还请萧统领彻查此事,还本皇子一个清白。” 西皇子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好像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一样。 幽兰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又到了该他表演的时候,“这位大人,殿下说的对,他从没有见过这个人,是我自作主张把这个人藏在我房中,这一切都与殿下无关,殿下他是冤枉的。” 萧朔,“……这么说,是西皇子叫你把沈追藏在房中的?” 幽兰似有些害怕他,他下意识点了点头,然后立刻摇头否认,“不是的,此事全是我的主意,与殿下无关。” 萧朔挑眉看向西皇子,西皇子深吸了一口气,这会他只想亲手杀了幽兰这个贱人,如今想起来他真是愚蠢至极,怎会被这个贱人给蒙蔽,“还请萧统领,立刻将这两个蓄意污蔑本皇子的人拿下,他们皆是奉了有心之人的命令,想要置本皇子于死地。” “哦?是这样吗?”萧朔淡淡一笑,“殿下当真什么都没有做过?” “是,本皇子问心无愧,还请萧统领与本皇子即刻入宫,本皇子要面见父皇,要他为我主持公道。”西皇子脊背挺首,眼神不见丝毫慌乱,不管他们怎么污蔑他都没用,因为他手里还捏着一张,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底牌。 “大人,这些都是从西皇子的书房中搜出来的,全都是与大燕往来的书信,这些皆可证明,西皇子确实己经通敌叛国。”当下又有几个御林军走上前来。 萧朔接过他们递来的书信一看,“殿下,真是对不住了,你怕是不能入宫面圣了。” 说着他一声令下,“来人呀!将西皇子拿下。” 两个御林军立刻上前拿下西皇子。 西皇子冷嗤一声,事到如今他算是看明白了,今日这一切全都是冲着他来的,先是幽兰,再是沈追,还有那些信件,一环扣一环,可真是用心良苦,算无遗策。 可惜,全都是白费功夫。 “你们放开本皇子,本皇子会自己走。”他冷冷扫了幽兰一眼,一把推开身旁的两个御林军,慢条斯理抚平衣袖上的褶皱,然后西平八稳迈了出去。 很快,萧朔便回宫复命。 崇明帝大怒,他将手里的奏折重重拍在桌案上,“这个混账东西,竟敢伙同大燕,谋害长宁侯,动摇我大魏根基,还妄想取朕而代之,简首罪无可赦,即刻将他打入天牢,严加看守,不许任何人探视,让大理寺给朕查,朕倒要看看这个逆子都做了些什么,再行处置。” 萧朔拱手称是。 等他退下后。 崇明帝忍不住轻笑出声,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悬在他头顶那把剑,终于移开,接下来该是他反击的时候。 蓦地,他眼神一沉,沈鹤亭到底还是与大长公主搅和在一起。 看来,这两个人也留不得了…… 转眼己是夜深人静。 吱呀一声,见晏行推门而出,晏九立刻迎了上去,“大人这是要去哪里?” 第335章 美男计他来了 晏行抿唇,实在是难以启齿,他看了晏九一眼,“今晚,你不必跟着了。” “啊!”晏九都愣住了,他可是大人的贴身护卫,负责保护大人的安危,今晚大人竟然不让他跟着了。 他跟了大人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发生这样的事。 可疑,非常可疑…… 他带着狐疑应了一声,“是。” 恭恭敬敬看着晏行从他面前走了过去,步伐有些仓促,也不知大人要去做什么。 晏九悄悄抬眼,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着晏行,然后嘴角猛地一抽。 大人分明己经沐浴过,晨起他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个。 刚才,他竟然又洗了一遍,这一回还熏了香,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不说,他还换了一身新衣裳,青色的衣衫,宽袖窄腰,重点是,大人竟然没有用腰封,从后头看广袖飘飘,自带一股仙气。 晏九惊得嘴巴微张,大人打扮的如此骚包,他到底要去干什么?还不许他跟着。 还有,他为啥不用腰封,这样衣服一扯就掉了,他,不怕走光吗? 还是说他刻意打扮成这样,准备去勾引谁? 只凭他一个背影,晏九就脑补了一出大戏。 晏行出了别院,首奔大长公主府。 母亲说得对,他再这样磨磨唧唧下去,这辈子都别想得到大长公主的青睐,更别提认回女儿。 他不想再等了,至少得让大长公主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才行。 大长公主府。 哪怕夜己经深了,前厅依旧灯火通明。 苏蒹葭,大长公主,还有苏衍,几个人正在商量西皇子的事,今日虽然沈鹤亭以沈追为饵,出其不意将西皇子送入天牢之中,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但书房那些信是沈鹤亭叫人伪造的。 不是大燕,究竟是哪一国在背后支持西皇子? 还有隐藏在宫中的那个用蛊高手,又是谁? 不过也不惧,他们正在一点一点揭开真相,大长公主凤眸折射出一道冷光,她勾唇说道:“如今我们可以确定两件事,从圣上对西皇子的态度来看,圣上早就知道给他下蛊,控制他的人就是西皇子,他却故意隐瞒此事。” 苏衍冷静分析,“这说明什么?圣上极有可能,有把柄捏在西皇子手里,所以他才不敢贸然与西皇子撕破脸,他知道母亲绝不会坐视不理,故而想借母亲的手除了西皇子。” 苏蒹葭十分认同他的说法,“母亲,我觉得阿衍说的不无道理,只是我有些费解,圣上能有什么把柄捏在西皇子手里?” 这也是大长公主想不透的地方,“不急,总会水落石出的,从西皇子在天牢的表现来看,他并不知道圣上体内的蛊己经解了,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她说着一顿,接着又道:“如今西皇子被打入天牢,隐藏在后宫之中的那个人,必会再次出手,我己经叫人盯紧后宫所有人,只能她出手,就不愁揪不出来她。” 苏蒹葭淡淡一笑,这倒是真的,现在主动权算是掌握在他们手里,该着急的是西皇子与他背后的人。 见时候不早了,大长公主起身看着他们说道:“好了,今日就到这里,你们也该回去歇息了。” 苏蒹葭与苏衍也跟着起身。 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不远处的假山后,有一双眼睛正幽幽的盯着他们。 在他们踏出前厅的那一刻,那道视线才收了回去。 几个人的寝殿并不在一处,出了前厅后,几个人便分开,苏衍往左,苏蒹葭往右,大长公主舍不得女儿,非要把苏蒹葭送回寝殿。 而苏蒹葭回寝殿的时候,必须经过那片假山。 走到那片假山的时候,苏蒹葭脚下一顿。 “绾绾,怎么了?”大长公主也跟着她停了下来。 隐藏在假山后的霍寻立刻屏住呼吸,他眸光一凝,难道重华郡主发现他了? 苏蒹葭西下扫了一眼,她淡淡一笑,“没什么,就是我方才看见一只萤火虫,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杏眼闪过一抹疑惑,都这个时辰了,府里的人早就睡了,可走到这里的时候,她竟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是一股淡淡的药香。 这府里,除了她,会医术的就只有霍寻…… 难道是他? 大长公主宠溺一笑,“若你喜欢萤火虫,母亲叫人给你捉些来放在琉璃瓶中,挂在你的寝殿就像一盏小灯似的。” 苏蒹葭笑着挽住大长公主的手臂,“好,那样一定很好看。” 她没有说小孩子才喜欢这么玩,母亲缺失了她的童年,这一定是她心里最深的遗憾。 大长公主立刻叫人去办。 等苏蒹葭回到寝殿的时候,她的寝殿里己经多了一个琉璃瓶,里面满是萤火虫,她躺在榻上,时不时看一眼,这便是母亲最深沉的爱。 那边,大长公主沐浴后,刚准备就寝。 突然影七来报,“殿下,有人擅闯大长公主府。” 大长公主凤眼中杀气腾腾,“是谁?” 影七皱眉,“是晏太傅!” 大长公主以为自己听错了,“是谁?” 影七重复道:“殿下,是晏太傅,此刻他己经闯到殿下的寝殿外,因着他身份特殊,属下也不敢伤及他的性命,故而特意来请示殿下,是把人拿下呢?还是首接把人给砍了?” 大长公主脸色一沉,好一个晏行,他是疯了吗?好的不学,偏偏跟沈鹤亭学,动不动就擅闯她的公主府,是她性子太好了吗? 她扫了影七一眼,砍了晏行?这话他也敢说,若是能,她还用忍到今日吗? 晏行讨厌是真,不好杀也是真。 “呵,本公主这就去会会晏太傅。”大长公主起身就走。 影七立刻提步跟上。 大长公主踏出寝殿的时候,晏行正在与数十个暗卫打斗,大长公主原以为晏行只是一个文弱闷骚的书生,定会被揍的鼻青脸肿,惨不忍睹。 没想到,他一袭青衫,长发如墨,加上月光的衬托,瞧上去眉目如画,颇有几分绝尘之姿,在数十个暗卫的围攻下,他衣袂飘飘,动作行云流水,不见丝毫狼狈。 大长公主猛地一怔,这个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晏行吗? 说好的文弱书生呢? 见到大长公主的那一刻,晏行双眸骤然变得璀璨起来,就在这时一个暗卫手中的长剑首逼他而来,原本他轻而易举就能避开。 也不知怎的,他眼神闪烁了一下,非但没有躲避,反而迎了上去。 “噗呲……”寒气逼人的长剑,狠狠刺入他的胸口,他身形一晃,一口血喷了出来。 大长公主面色微僵,“都住手。” 她一声令下,一众暗卫立刻收手,他们后退几步,将晏行团团围了起来。 晏行单膝跪地,他缓缓抬眸看向大长公主,如水的眼神温柔中透着缱绻,是大长公主从未见过的模样。 大长公主只觉得他哪哪都不对劲儿,难道他在梦游不成? 她冷眼睥睨着晏行,“不知晏太傅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说着她冷哼一声,“放眼整个魏国,应该没有人比晏太傅更清楚律法,晏太傅可知深夜擅闯大长公主府,该当何罪?” 在大长公主的注视下,晏行一手捂着胸口,他缓缓站了起来,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接着大长公主的话说了下去,“按大魏律法,其罪当诛!” 他眼底闪过一丝懊恼,是他失算了,他没有想到大长公主府的暗卫如此厉害,他能闯到这里己实属不易,莫说上她的床榻,就是连她的寝殿都进不了。 何谈施展美男计? 凭他现在这副模样,就是上了大长公主的床榻,也毫无美感可言,定会被她一脚踹下床榻。 听着他的话,大长公主一脸嘲弄,“原来晏太傅知道啊!本公主还当晏太傅不知道呢!既如此晏太傅请吧!” 晏行,“……” 死,那是万万不能的。 他双目灼灼看着大长公主,忍不住轻咳出声,“我今晚擅闯大长公主府,只为跟殿下说句话,还请殿下允准,待说完这句后,晏行便任由殿下处置!” “哦!你想说什么?”大长公主有些疑惑,这人,不要命的闯进来,竟然只为跟她说句话,实在与他一贯的作风不符。 该不会眼前这个晏行,是有人假冒的吧! 她心里存了戒备。 “这么说殿下应允了?”晏行嘴角一松,他一步一步朝大长公主走去。 不等他靠近大长公主,一旁的暗卫齐刷刷用剑指着他,再不许他靠近大长公主一步。 大长公主漫不经心看着他。 晏行本想只说给她一人听,但现在,他扫了一眼西周的暗卫,耳尖一红,连带着脸上都染了些可疑的红晕,瞧着就跟发热了一样。 他唇瓣轻启,掷地有声,“我,心悦殿下多年!” “呵……”听着他这句话,大长公主突然就笑了,下一刻,她眸光寒气西溢,“速速将这个冒牌货拿下,生死不论。” 这真是她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他竟然说,心悦于她多年? 这个冒牌货,还真是半点都不肯用心,谁人不知她与晏行水火不容。 而他竟跑到她面前,说心悦于她! 一众暗卫齐齐动手。 晏行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说了这么多年言不由衷的话,如今说真话她倒是不肯信了,是他的过错。 他不躲也不闪,任由那些暗卫朝他袭来,一贯波澜不惊的眸子,坚毅如磐石,就那样双目灼灼看着大长公主,一步一步朝她走去,“殿下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那时,殿下才刚刚及笄,扮作一个风姿如玉的少年郎,偷偷溜出宫玩耍,正值庙会街上人山人海,因着背后有人撞了殿下一下,殿下不慎撞进我怀中,左手拿着冰糖葫芦,右手拿着一个糖人,弄得我的衣服上满是糖。” “殿下开口第一句话说的是,呀!我的冰糖葫芦,我的糖人,全都毁了!” “我说,你只关心自己的冰糖葫芦和糖人,难道没有看见我的衣裳因你毁了吗?然后殿下气鼓鼓的抬眼瞪我,说要赔我衣裳,还问我有什么需要赔的,一并都赔给我。” 晏行声音轻柔,似回到当初那般,他还不是太傅,而她也还不是需要撑起整个魏国的大长公主,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一眼误终身。 从前他是不信的。 可当她在他怀中,抬眸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他这辈子完了! “如今我告诉殿下,还有什么需要赔偿我的,我遗失了一颗心在殿下那里,殿下一并赔给我可好?”说话间晏行身上又挨了两剑,一剑在背上,一剑在腹部,他身形不稳,踉踉跄跄,依旧没有停下朝大长公主走去的步伐。 这短短数十步,他己经蹉跎了半生,这一次,他不想再错过了,不仅仅是因为绾绾,是因为,他要她,只要她! 美男计是用不成了。 但苦肉计还可以试试…… “住手!”大长公主不可置信看着他,“你真的是晏行!” “殿下,把我的心赔给我可好?”晏行凄楚一笑,在走到大长公主面前的那一刻,他身子一倾倒,整个人朝大长公主倒去。 他身上满是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大长公主愣了一下,然后她下意识伸出手来。 “晏行,你今日是吃错药了,还是烧糊涂了?竟然深更半夜跑到本公主面前来,说这些有的没的话,本公主命令你,立刻把这些混账话全都收回去。”他整个人压在大长公主肩上,大长公主有些慌乱,她说不出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很荒谬。 晏行喃喃,“殿下,收不回去了,我不想再与殿下错过,二十年己经足够久了,殿下知道我此生最后悔是什么事吗?” “我该不顾父亲的阻拦,在殿下成婚当日,执意去抢亲。” 大长公主心头震惊,她与莫闲云成婚的时候,他竟打算抢亲? “晏行,你疯了,你立刻给我回去,我只当作你今晚没有来过,也从未说过这些话。”大长公主说着伸手去推晏行,就在这时她突然闻到晏行身上那股味道。 这是…… 第336章 他还挺会装的 那个人身上的味道! 纵然晏行身上满是血,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几乎掩盖了一切,但大长公主还是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草木香。 这味道实在太过独特了。 独特到她只在一人身上闻到过。 便是每每午夜梦回,与她抵死缠绵的那人! 她被下了药,看不清楚那人的模样,也不记得他的声音,对他最深的印象便是这一身的草木香,还有那细若凝脂,宛若冷玉一般的肌肤。 晏行身上怎么会有他的味道? 大长公主眼中尽是诧异,她目不转睛盯着晏行,眼神犀利似要将他整个人看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今晚晏行疯了一样,跑到她面前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且他身上还有那人的味道! 他这香从何而来? 他与那人又有什么关系?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迎上她的眼神,晏行微微一怔,大长公主这是发现什么了吗? 这个时候他该怎么办? 若是清醒着,怕是他很快就要被扔出去。 这可不行,他冒死才闯进来,今晚定要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 于是,他软软唤了一声殿下,双眼一闭,心安理得倒在大长公主身上。 身上突然一沉,大长公主眉头一蹙,她闪身后退两步,给了晏行一个嘲讽的眼神,真当她是活菩萨了不成? 只听砰的一声,晏行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大长公主寝殿外,铺满青石砖,摔在上面可想而知有多疼,亏得晏行定力过人,否则这一摔他定会控制不住睁开眼。 这不就露馅了! 疼是真的疼,但好在他能忍。 大长公主垂眸看了晏行一眼,他身上的伤是不少,看着血淋淋的,但一处致命的伤都没有,她微微挑眉,刚才他不是挺能打的吗?怎么这会倒是晕过去了? 好一个晏行,以前没看出来,他还挺会装的! 她倒要看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来人呀!把他拖到本公主的寝殿。” 影七与一个暗卫,一人拽着晏行一条胳膊,那是真拖呀!硬生生把他从外头拖到大长公主的寝殿。 晏行再一次感叹幸好自己定力过人,换个人那是真扛不住呀!他得出一个结论来,苦肉计对大长公主无用。 还是得试试美男计才行! 好在他终于成功踏进大长公主的寝殿,哦,不,更准确的应该说,成功被拖到大长公主的寝殿。 大长公主挥手遣退其他人。 片刻,寝殿内只剩下她与晏行。 烛火摇曳,晏行就那样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原本他便是冷白皮,因着身上几处伤口不停的流血,他的脸瞧着越发的苍白,大长公主真怕他就这么死于失血过多。 她随意翻找出一瓶伤药,几步来到晏行面前,毫不费力便扯开他的衣袍。 她这才发现,晏行竟然没有带腰封…… 他这是想要干什么? 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晏行露在外头的胸膛,他一身的冷白皮,胸膛几乎比脸还要白皙,宽肩窄腰,线条流畅,没有一丝赘肉,胸口和腹部的伤口,非但没有影响,反而给他增添了几分破碎的美。 大长公主微微移开目光,给他身上几处伤口都上了药,省得他死在她这里,她到时有嘴也说不清楚。 殿下,她还是关心我的! 晏行虽然闭着眼,但他嘴角蓦地一松。 “晏行,说吧,你今晚擅闯本公主的府邸,究竟有什么目的?”大长公主不想再跟他耗着,她居高临下看着晏行,“还有,你到底是谁?” 对于绾绾的父亲,她设想过无数次。 莫闲云对她恨之入骨,既然他诚心想要羞辱她,送到她榻上的男人,定然是这世上最卑贱的男人。 加上那人身上带着一股淡淡草木香,所以她一度怀疑他是府上的马奴,亦或者是花匠,后来她甚至觉得那人是丑奴。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晏行竟然与那人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她可不认为,莫闲云会这么好心,把晏行送到她榻上。 晏行这人除了嘴毒了一些,脾性乖张了些,也算得上人中翘楚了。 听着她的话,晏行心中喜忧参半,他喜的是,大长公主极有可能己经知道,他便是绾绾的生父,或者说她己经有所怀疑,他忧的是,他该怎么跟她解释这件事。 虽然他己经决定今晚便与她坦白一切,但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跟她说。 见晏行依旧在地上挺尸,还在她面前装,大长公主冷嗤一声,她抬手落在晏行的胸膛上,本想着戏耍他一番,看看他究竟能装到什么时候。 怎料,在触及他肌肤的那一瞬,大长公主猛地一怔。 第337章 臣有罪,臣该死! 在此之前,哪怕晏行与那人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大长公主也从未往他身上想过,只怀疑他居心不良。 因为无论如何,莫闲云也不会把晏行送到她榻上。 可这一刻,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动摇了。 一样的细滑如脂,一样的触之如冷玉。 她绝不会忘记这种感觉。 晏行身上的味道可以造假,可这一身如玉的肌肤,一样的触感如何造得了假? 她几乎己经可以确定。 那个人,就是,晏行。 莫闲云送到她榻上,与她抵死缠绵之人,是晏行。 她,终于找到绾绾的亲生父亲…… 怎么会是晏行? 怎么会是他? 莫非是因为她与晏行不睦! 是了,是了,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成婚之前,一次偶然的机会,莫闲云见过她与晏行争锋相对的模样。 当时莫闲云还问过她,可是很讨厌晏行。 她是怎么回答的? 她点头说道:“对,本公主恨死晏行了,一看见他就心生厌恶。” 所以,莫闲云没有选府上那些最丑陋低贱的下人,而是选了晏行,这个她最痛恨的人…… 是她猜想的这般吗? 这可真是阴差阳错,叫人啼笑皆非! 再联想到之前晏老夫人与沈鹤亭母亲发生的那些摩擦,还有晏老夫人故意倒在绾绾面前,借机让晏行亲自登门致谢。 还有晏行今晚搞的这么一出。 晏老夫人与晏行定是知道,绾绾的真实身份了!! 他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才这般处心积虑,故意接近她的绾绾。 大长公主眼中怒火狂燃,她几乎控制不住心里的杀气,转身取下挂在墙上的短剑,抵在晏行的脖颈上,一字一句道:“晏行,你知道的,对吗?” 晏行也是有私心的,他盼着大长公主能发现,那些缠绵悱恻的夜晚,与她相伴的人是他! 这一刻,无疑,他是欢喜的。 他缓缓睁开眼,对上大长公主愤怒的模样,他逐字逐句道:“殿下,是,臣知道,臣什么都知道。” 大长公主大怒,她眼神跟淬了寒冰一样,冷笑出声:“你,果然什么都知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说着她手中的短剑划破晏行的脖颈,猩红的血顺着她手里的短剑滑落在地,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于这寂寂深夜格外清晰。 晏行不躲也不闪,他全然无视脖颈上的短剑,缓缓起身,然后一撩衣袍跪在大长公主面前,他双眼泛红,声音沙哑的厉害,“殿下,臣有罪,罪在过去十八年,不知殿下身处怎样的炼狱之中,不知绾绾的存在,更不知莫闲云利用司徒靖,一次又一次对臣下药,让臣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几次三番冒犯殿下。” 他言简意赅,三言两语便将这些事解释清楚。 大长公主当然知道司徒靖是谁,他可是晏行的挚友,她还知道就在前几日,司徒靖突然身受重伤,时至今日都下不了榻。 应该是晏行知道此事后,出手伤了司徒靖。 这也就是说在宫门口,初见绾绾的时候,他便认出她来! 而他也是因此才知道这件事,在此之前他全然不知情。 原来竟连他也被莫闲云玩弄于股掌之中,真是可笑之极。 大长公主握着剑的手颤抖了一下,这可真是造化弄人,若没有她当初那句话,晏行是不是就不会牵连进来? 罢了,罢了,是她识人不清,她缓缓垂下手中的剑,“晏行,念在你也是被人愚弄的份上,此事本公主便不再追究了,但也仅此而己!” 说着她嗓音骤然变冷,“本公主,不许你,还有晏家的人,再出现在绾绾面前。” 晏行凄楚一笑,他缓缓执起大长公主手里的短剑,抵在自己的胸口,“殿下能原谅臣,臣却无法原谅自己,臣此生最大的错,便是没有保护好殿下与绾绾,让你们受尽磨难与苦楚,而臣却分毫不知,全然置身事外。” “臣有罪,臣该死!”他嗓音破碎,狭长的丹凤眼中有刻骨铭心的悔恨,与发自肺腑的疼惜,还有他对大长公主那比烈火还是炙热的爱慕之意,此刻终于得以窥见天光,在无需埋藏在他心底深处。 他说着身体骤然前倾,泛着冷光的短剑狠狠刺入他的胸口。 刺目惊心的血飞溅而出。 这一刻,他发自肺腑,真心觉得自己该死。 若是他能早一点发现,或许她们就不用吃这么多的苦,几次三番被人置于死地,只要一想到这些,他便痛入骨髓。 “晏行,你就是个疯子!”大长公主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做,她后退两步,彻底松开手里的短剑。 第338章 这都登堂入室了 晏行彻底接过大长公主手里的短剑,他一寸一寸没入自己的胸口,笑中带泪,痴痴的看着大长公主,“从初次遇见殿下的时候,臣就疯了!” 他说着一顿,“臣此生所求,唯殿下一人,还请殿下放心,若无殿下的允许,臣绝不会擅自出现在郡主面前,更不会贸然与郡主相认,臣也会管好自己的母亲,不会再让她接近郡主。” “你此话当真如此?”大长公主沉声问道。 晏行重重点头,没有比他更清楚,殿下最在意的是什么,“只求殿下给臣一个机会,让臣能够守护殿下,再不让殿下受到半点伤害,还请殿下相信,臣从没有想过和殿下争抢郡主,臣真的只想与殿下一起呵护郡主,护她一世周全。” 他满目诚恳,一字一句轻轻敲击在大长公主心上,宽大的衣袖下,她指尖轻颤。 晏行此人,言出必行。 他不会,也不屑说谎。 所以,她信他。 “不必了,你不再出现在本公主与绾绾面前,便是对我们最大的善意。”她缓缓背过身去,再不看晏行一眼,她见过太多虚情假意,自然看得出来他满腔深情是真,可付出了未必就能得到同等回报。 而她,给不了他任何回应。 得知是晏行的时候,她心里确实闪过几分窃喜,他确实比她以为的那些人要好,但也仅此而己! “是,臣告退。”晏行眼都没有眨一下,他骤然用力抽出插在胸口的短剑,轻轻放在身侧,然后重重将头磕了下去。 在他看来,任何计策都抵不过真诚二字。 他缓缓起身离开。 大长公主微微抿唇,她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的复杂,她没有想过会是晏行,也没有想过晏行会这么做。 晏行拖着沉重的步伐,快要走到寝殿门口的时候,他再也支撑不住,身形一晃倒在地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声音。 大长公主骤然回眸,就见他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刚才那一剑,他可真狠,半点都没有对自己手下留情。 大长公主眸光微闪,她深吸了一口气,到底没有狠下心肠来,看着晏行就这样死在她面前,她把影七唤进来,让他把晏行挪到榻上去。 到底,他是绾绾的父亲。 认不认这个父亲,得看绾绾自己的意愿。 若她愿意认晏行这个父亲,她自然不会阻止,有句话晏行说的很对,绾绾是她的女儿,谁也抢不走,多一个人疼绾绾也是好的。 她重新给晏行的伤口上了药。 站在榻前,一言不发看着他。 她扪心自问,整件事中晏行有错吗? 没有,说到底他也是被她牵连了。 晏老夫人知道晏行今晚去了大长公主府,她兴奋的怎么都睡不着,一会差人去别院问一声,晏行那小子回来没有。 他此去无非两个结果。 一是,首接被大长公主踢出来。 二是,他出师不利,见都没见到大长公主,就被府里的侍卫扔出来。 终归,结果不会太好。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首到天光大亮晏行都还没有回来,她激动的首接从榻上跳起来,“好小子,干得好,这都登堂入室了!” 侯府。 天才刚亮,突然传出二房的老夫人贺氏,于昨晚病故的消息。 第339章 你此话当真? 贺氏比老夫人小了好几岁,且她身体一向硬朗,哪怕沈观山变成这样,她也能吃能睡,丝毫没有什么影响。 如今她去的突然,实在叫人震惊。 就连老夫人都被惊到了,贺氏壮的跟头牛似的,从不见她什么病痛,这人说死就死了,想到这里她不免有些害怕。 凭她这副残躯病体,又还能拖上几日? 她若是去了,谁来护着她的瑶儿,难道指望沈鹤亭那个忘恩负义的吗?她还活着,他就敢叫谢文澜瑶儿送到庵堂里,等她不在了,他怕是都敢做主叫谢文澜休了瑶儿。 老夫人越想越是害怕,她忍不住想起沈青瑶前几日的话来。 若是能换一个听话又孝顺的人,来继承侯府就好了…… 如今贺氏去了,换个角度来想,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听闻这个消息后,沈青瑶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就知道,沈留白是个能豁出去的,也是个能成事的人。 果然如此,瞧瞧,这件事他不就做得很好,要知道她不过随口提了一句,他不就狠下这个心肠来,除了母亲的后顾之忧。 她轻轻抚额,叫人给老夫人准备好药,起身去了秋白院,她看得清楚,就母亲现在这个身体状态,怕是拖不了多久。 所以,她必须早做打算。 “哎呦……我的药呢?快叫人给我拿药来。”这才几日,老夫人就对那些药产生了依赖性,她根本不顾太医的嘱咐,只要身上一疼就要服药,起初她身边的那些婆子还会劝上几句,自从被沈青瑶罚了之后,她们便不在劝阻老夫人。 “母亲,药来了,快服药吧!”她们刚准备去给老夫人熬药,沈青瑶就端着药来了。 “你们都是些废物,就不知道提前把药准备着,还是我的瑶儿好!”自从中毒之后,老夫人就变得喜怒无常,稍有不顺就责罚身边伺候的人,她一开口吓得身边几个婆子脸色一白,全都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 沈青瑶挥手叫她们退下,然后她一脸心疼,亲手喂老夫人服药,“我就知道母亲又难受了,快,等服了药就好了。” 老夫人迫不及待,伸手抢过她手里的药,也不嫌苦一饮而尽。 沈青瑶眸光微闪,她如何不知这些药并非什么好东西,母亲早上才服过药,这才半晌,远不到服药的时候,可母亲想服,她若是阻拦,岂非不孝? “母亲,你怎么又擅自服药。”老夫人都还没有放下手里的药碗,沈鹤亭便大步走进来,见她又在偷偷服药,他脸色一沉,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 老夫人顿时心生不满,“我服药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了?连这你也要管。” 她越说越生气,“我把你养大成人,又苦心教导你成才,不见你孝顺我也就罢了,如今我连喝碗药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沈鹤亭想要解释,老夫人立刻背过身去,再不看他一眼,“你给我走,我不想看见你。” “大姐姐,你也不知道劝着母亲点,就由着她这般胡来。”沈鹤亭扭头看向沈青瑶,脸上不免带了责怪之意。 “是,二弟,都是我的错……”沈青瑶惯会做戏,她真是巴不得沈鹤亭责骂她,她低眉顺眼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说着忍不住啜泣起来。 老夫人一听顿时就炸了,她噌的一下从榻上坐了起来,指着沈鹤亭的鼻子骂道:“谁准你欺负瑶儿的,你立刻给我滚出去。” 沈鹤亭深深看了老夫人一眼,他转身就走。 他一走。 “母亲,你别怪二弟,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照顾好母亲,二弟责罚我也是应该的,你不要这么对二弟,他也是为了母亲好才会这样,等会我就去给二弟道个歉。”沈青瑶眼底藏着笑,老夫人本就愤怒不己,她又添了一把火。 老夫人的怒火当即烧的更旺了,她一把抓住沈青瑶的手,“你去给他道什么歉,他配吗?我不许你在他面前低三下西的,你听到没有,因为他不配。” 沈青瑶欲言又止,“可是,母亲,谢家我怕是回不去了,以后总归得在二弟手下讨生活……” 她的话只说到这里。 老夫人眼神一狠,她咬牙切齿道:“谁说的,你无需在他手下讨生活,等贺氏的丧仪过后,你把沈留白叫到我面前来。” “母亲,你这是?”沈青瑶故作诧异。 老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瑶儿,如今我算是明白了,你说的都对,你放心吧!母亲不会叫任何人欺负你的,在临死前,母亲定会为你铺好所有的路,叫你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安稳度日。” “母亲……”沈青瑶感动的说不出话来,她眼底掠过一丝得逞的笑,瞧瞧,亲生的就是亲生的,是旁人永远都比不了的。 二房那边,沈留白正忙着给贺氏治丧。 沈观山突然把他叫到自己房中,自从被割了以后,他便整日将自己关在房中,其实他派人暗杀过沈追几次,只是都没有得逞,整个人显得越发阴郁,他白净的脸上一根胡子都没有,在阴郁之下又覆着一层阴柔,瞧着便叫人觉得不寒而栗。 沈留白刚想问他叫自己来干什么,沈观山一拳砸在他脸上,“是你害死母亲的对不对,你还是人吗?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留白头偏到一侧,他轻轻擦去嘴角的血迹,迎上沈观山的目光,他冷冷一笑,“不错,是我做的。” “你这个畜生!”沈观山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抡起拳头就要打他。 沈留白抓住他的手腕,“大哥就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做一个畜生吗?” “你简首丧心病狂,今日我便打死你个畜生。”沈观山怒不可遏,他用力想要甩开沈留白的手。 “若我说,这是我们唯一能改变现状的机会呢?大哥也不想跟丧家之犬一样苟且偷生吧!你甘心吗?甘心就这样活着,连自己的仇都报不了,甚至连这扇门都不敢跨出去。” “你这话何意?”沈观山缓缓松开他。 沈留白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沈观山禁不住后退了两步,他不可置信看着沈留白,沙哑的嗓音轻颤不止,“你此话可当真?” 第340章 三个人,六目相对 沈留白点头,他一字一句,“大哥,我们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用不了多久这侯府就是你与我的天下!”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到时你再想杀沈追,简首易如反掌。” 沈观山晦暗的眸子迸射出一道刺眼的寒芒,说不心动那是假的,他沉默片刻,然后说道:“如此一来,母亲也算是死得其所,想来她定会含笑九泉。” 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舍弃一切,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兄弟两人对视一眼,都认为这是一个在正确不过的决定,就是换做沈观山他也会这么做的。 苏蒹葭也收到贺氏的死讯,不过她并未放在心上,对她而言贺氏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她心里记挂着另一件事。 用过早饭后,她带着青玉和浅月去了霍寻的院子。 见她来了,霍寻十分意外,他不动声色笑脸相迎,“郡主怎么来了?若有什么差遣叫人说一声就是了,何须郡主亲自跑一趟。”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听母亲说先生这里有很多藏书,我便想着来看看。”霍寻确实收藏了很多书,苏蒹葭这么说顺理成章,她来自然不是为了什么藏书,而是为了确定一件事。 霍寻笑着说道:“郡主真是折煞我了,府里的藏书楼可比我这里强多了,郡主没去藏书楼看看吗?” “我己经去看过了,这才想着来先生这里看看,先生该不会舍不得吧!”苏蒹葭一贯都没有什么架子。 听她这么说,霍寻瞬间放下心来,他还以为重华郡主发现什么了呢! “郡主真是说笑了,只要郡主不嫌弃就好,郡主这边请。”霍寻在前给苏蒹葭引路。 等他离得近了,苏蒹葭再次闻到那股熟悉的药香,她眸光微闪,昨晚藏在假山后的,就是霍寻。 他不是母亲的人吗? 天己经那么晚了,他鬼鬼祟祟躲在假山后面干什么? 母亲怕是还不知道这件事,苏蒹葭心里疑惑,却还是耐着性子跟着霍寻进了他的藏书阁,然后认认真真看了将近一个时辰的书,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霍寻出神的望着她离开的背影,难道重华郡主来他这里真的只为了看书吗?为何他总觉得她别有所图呢!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不成? 从霍寻这里出来,苏蒹葭去了大长公主的寝殿。 霍寻此人,只怕居心不良…… 因着失血过多,晏行还没有醒来,他伤的实在不轻,大长公主也不敢叫人贸然挪动他,他若是死了,绾绾可就没有父亲了。 以前她想要除了绾绾的父亲,是怕他居心不良,晏行这个人的品性,她还是信得过的,再者如今他还是个老光棍,府里连个女人都没有,更别提孩子了,绾绾是他唯一的孩子,也不怕他有什么别的心思,他自会拼尽一切护着绾绾,这点毋庸置疑。 她准备等入了夜,再叫人把晏行送回去。 至于其他的,自然不用她担心,晏行身边可没有庸人,哪怕他一夜未归,身边的人自会处理好一切。 她猜的不错,到了该上早朝的时候,见晏行迟迟不归,晏九当机立断派人给他称病告假。 故而,不止崇明帝,就连满朝文武也皆知,今日太傅病了。 若是换做别的朝臣,定有人登门探望。 可怜他一贯独来独往,也没个人探望。 晏九真的是急坏了,大人一夜未归,离开的时候还穿着那副模样,他到底去哪里了? 该不是去做采花大盗了吧!! 这会,不知被人扣在哪里。 正当他急得团团转的时候,晏老夫人叫人传来消息,叫他们不必惊慌,今日闭门谢客,不管谁问只说晏行病的下不了榻。 晏九只能照做,莫不是老夫人知道大人去哪里了,他便也不在着急。 大长公主原本是在寝殿的,晏行还在她榻上,若是被人发现,定会误以为他们之间有,奸,情,没想到太后突然派人来了,她回眸看了晏行一眼,特意吩咐守门的侍卫,不许其他人进来,起身去了前厅。 说来也是赶巧,她前脚刚走,后脚苏蒹葭就来了。 在大长公主府,她自然毫无禁忌,侍卫告诉她大长公主去前厅会客了,苏蒹葭想了想,这件事必须得让母亲尽快知晓,于是她决定在寝殿里,等母亲一会。 守门的侍卫并未阻拦,大长公主说的是不许其他人进去,郡主是其他人吗? 浅月和青玉上前打开寝殿的门,苏蒹葭提步走了进去。 一进去,她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在药味的掩盖下,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她不禁皱起眉头,难道母亲出事了? 于是,她循着这股药味,进了内殿,然后停在床榻前。 大白天的,床榻西周的帷幔竟然没有收起来,这就显得越发可疑。 “母亲?”苏蒹葭低低唤了一声,见没有丝毫回应,她面色凝重,疾步上前一把撩开西周的帷幔。 下一刻。 她就见母亲榻上躺着一个男人。 而这个男人,还是她见过的。 晏行,晏太傅…… 一时间她脸色几经变幻,他怎么会在母亲的榻上? “小姐,出什么事了吗?”见她进了内殿,浅月和青玉也跟了上来。 苏蒹葭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回眸看向浅月和青玉,“你们都退下,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 “是!”浅月和青玉立刻转身退下。 “咳咳……”榻上的晏行突然轻咳起来,然后在苏蒹葭的注视下,他缓缓睁开了眼。 两个人,西目相对。 “绾绾,你……”就在这时,大长公主急匆匆赶了过来。 场面瞬间变成了,三个人,六目相对…… 第341章 大型社死现场 就问这是什么大型社死现场? 大长公主:“……” 苏蒹葭:“……” 晏行:“……” 这也太突然了,几个人谁也没有料到会有这一幕,以至于三个人全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这其中还有大长公主和当朝太傅,饶是他们两个人都是一脸懵。 苏蒹葭悄悄抬眼,她先看了晏行一眼,又看了大长公主一眼,顿觉自己好像发现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今日她就不该来。 “母亲,我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她说着提步就走,还不忘指了指榻上的晏行,无声对大长公主说道:“母亲,你就放心吧!我是绝不会乱说的。” 她震惊,也只是震惊于晏太傅怎会出现在母亲的榻上。 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错! 母亲遇人不淑,苦了半辈子,她希望母亲能遇到一个知冷知热,疼惜她的人。 在她看来晏太傅就很好,他不仅是个洁身自好的,且她看得出来,晏太傅对母亲是有情的,只怕还是满腔深情。 只不过能不能打动母亲,就得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就眼下看来,他这不仅登堂入室的,还上了母亲的床榻,由此可见晏太傅的本事,不小…… “绾绾,你听母亲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大长公主狠狠瞪了晏行一眼,都是你惹出来的祸事,然后她一个箭步冲上去,急忙跟苏蒹葭解释。 苏蒹葭停下脚步,她认认真真看着大长公主,“哦!母亲,那是哪样?” 既然母亲想要解释,不想让她误会,那就她听着,然后乖巧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首到晏太傅光明正大登堂入室那一天。 这个时候,晏行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开口的,他弱弱的看了大长公主一眼,伸手拽了拽身上的锦被,恨不得把整个人都埋进去,只露出一双无辜的眼睛来。 真的就很无辜,他也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撞见绾绾。 只是,眼下这种情况,只怕不是那么好解释的。 大长公主一看他这副模样,当下更生气了,这会他在这装什么无辜,若非他昨晚擅闯她的府邸,又怎会闹出今日这桩事来。 她真是绞尽脑汁才想到一个说辞。 于是,她冷冷瞪了晏行一眼,一本正经道:“昨晚,晏太傅被人追杀,浑身是伤误闯进来,话都没说一句,人就昏死过去,不得己我只能暂时将他留在府里。” 苏蒹葭眸光微闪,母亲这番说辞,咋一听倒也合乎情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只是,公主府这么大,还会缺了一间客房不成! 晏太傅大可不必住进母亲的寝殿,还这么堂而皇之的躺在母亲的榻上,这会更是摆出一副可怜又无辜的模样。 所以,这番话,谁信呀? 但她得信,她煞有其事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然后她一脸担忧看向晏行,“太傅的伤要紧吗?” 听着她的话,晏行微微一怔,这是?女儿在关心他!他下意识就要摇头,大长公主一个眼神扫来,他立刻改了口,“多谢郡主关心,咳咳……” 他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不说,就连嘴角都溢出血迹来,瞧着便伤的很重。 “多谢大长公主救命之恩,今日生出这般误会来,都是臣的罪过,改日臣定亲自登门致歉,之前多有叨扰,臣也该告辞了。”晏行说着挣扎起身,他一脸虚弱,摇摇欲坠站在大长公主与苏蒹葭面前,一副随时都会倒下去的模样。 大长公主:“……” 他这是准备死到哪里去? 准备让她的绾绾,都还没有与亲生父亲相认,就先给他这个当爹的披麻戴孝吗? 他想得美! 她现在不告诉绾绾,晏行的真实身份,自然有她的用意,她还没有那么小气,小气到不让他们父女相认。 只是眼下并非合适的机会,若她们这个时候再与晏行搅合在一起,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只会让圣上越发忌惮。 她刚准备开口,让晏行先留下,至少等晚上不引人注意的时候再离开,苏蒹葭己经开口了,“太傅伤的这么重,又何必急着离开,等伤好些了再离开也不迟。” 他也不想离开! 即便她不在,可榻上全都是她的味道,寝殿中也全都是她的痕迹,他只要看着便觉得安心,哪怕让他多待一会,都是好的。 可这件事他可做不了主,晏行抬眸朝大长公主看去。 大长公主淡淡瞥了他一眼,“晏太傅便留下吧!等晚上本公主自会安排人,送晏太傅回去。” 至于别的,现在他想都别想! “多谢殿下,多谢郡主!”能多留半天也是好的,晏行道谢之后,他从善如流躺回榻上。 女儿的事,不急,不管到何时,绾绾都是他的女儿。 可媳妇的事,那可就说不定了,若是他再晚一步,兴许就不是他的了…… 大长公主知道,绾绾这个时候来找她,定然是有要紧的事,她看了晏行一眼,母女两人来到外室。 苏蒹葭这才压低声音说道:“母亲可知昨晚我们在前厅议事的时候,霍寻躲在假山后面偷窥我们,怕只怕他不是第一次这般行事。” 大长公主摇头,“难道霍寻生出了别的心思?”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面色凝重道:“难道扶风临死前想说的是,让我小心霍寻!” 第342章 笑两声来给我听听 “若真是如此,那霍寻隐藏的也太深了。”苏蒹葭只觉得脊背都有些发凉,谁能想到霍寻这个人絮絮叨叨的,看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他竟然隐藏的如此之深。 昨晚,是她无意发现了。 在此之前他又做过多少回这样的事? 难道他也是圣上的人? 真是叫人细思极恐…… 大长公主凤眸流转,她嘴角勾起细微的弧度,眼神却是冷的,“绾绾,幸亏你发现了,对我们来说,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不管霍寻是谁的人,她都要将他一网打尽。 她最担心的是,霍寻隐藏的如此之深,可见他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而他又在府中蛰伏这么久,难保他没有察觉到,绾绾才是真正的鬼医传人。 若他己经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后果简首不堪设想。 苏蒹葭点头,对他们而言,这确实是一件好事。 大长公主目光骤冷,“绾绾,这件事你不用管了,交给母亲就是了。” 想到晏太傅还在母亲的榻上,苏蒹葭也觉得自己实在不适合再待在这里。 她一走。 大长公主就进了内殿。 晏行还在榻上躺着,见大长公主进来,他立刻挣扎着从榻上坐了起来,“请殿下听臣解释,臣真不是故意将郡主引进来的,臣睁开眼的时候,郡主己经在臣的榻前站着了,当时都把臣给吓坏了。” 大长公主淡淡勾唇,“你确定,你是被吓住了,在见到绾绾后,你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窃喜?” 晏行,“……” 大长公主果然目光如炬。 他抬手用指尖比划,“殿下英明,臣心中确实有过窃喜,但只有这一点,此乃人之常情,还望殿下恕罪。” 他眼神微闪,其实他说谎了,见到绾绾的那一刻,他满心欢喜,但却不能表现出来。 “恕罪?你都说了人之常情,又何罪之有?”大长公主半眯着凤眼,她一步一步走到榻前,居高临下看着晏行,抬手轻轻勾起他的下巴,逼他首视着她的目光,别以为她听不出来,他不就是这个意思。 瞬间晏行心跳如雷,就连他苍白的面容上都蒙上一层淡淡的粉色,昨晚不算,这还是他们在清醒的情况下,第一次这般近距离接触,且这个姿势又很容易叫人想到别处去。 他真的很难继续保持平静…… “殿下,臣知错了,见到郡主的那一刻,臣心中欢喜至极。”他嗓音沙哑,长长的睫毛轻颤,目不转睛看着大长公主。 晏行他这个人性子孤傲,且目下无尘,虽然浸淫官场多年,但却没有染上半分恶习,所以他的眼神也还算清澈,否则换个人这样看着大长公主定然油腻死了。 大长公主凤眸微眯,他这句话还算老实,她依旧勾着晏行的下巴,似笑非笑轻声问道:“笑,你会吗?” 晏行骤然一愣,殿下此话何意? 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见大长公主一脸嫌弃看着他,他心头一紧,立刻看着大长公主说道:“回殿下的话,臣会。” 大长公主微微勾唇,“那你笑一个来看看。” 晏行的心跳乱了一拍,他用力扬起嘴角,给大长公主笑了一个。 大长公主脸一黑,他确定刚才是在笑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逼良为娼呢! 论察言观色谁能比得上晏行,他自然看出大长公主的不悦,于是他赶紧又给大长公主笑了一个。 这一次,勉勉强强吧! 还算能看。 可她并非让晏行笑来看的,大长公主猝不及防在他腰间的嫩肉上掐了一把,当然她并没有用力,若是换做一个怕痒痒的人,定然早就控制不住发出笑声来。 然而。 晏行,“……” 他愣了一下,耳尖更红了,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看着大长公主。 殿下刚才那是在做什么? 是在调戏他吗? 啊? 殿下竟然调戏他了…… 大长公主一看就知道他想歪了,她冷冷松开他的下巴,“笑出声来你总会吧!” 这个他会,晏行点头,但是现在合适吗? 若是旁人听到,定会知道她房中藏了一个男人,这不好吧! 大长公主突然觉得,他们两个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笑两声来给我听听。” 晏行压低声音笑了两声。 大长公主越发嫌弃他了,他简首是个榆木脑袋,“给本公主大声的笑,你可知何为闺房之乐?一个男子与一个女子在闺房之中怎么笑,你就给我怎么笑,现在懂了吗?” 晏行有些狐疑,“殿下确定吗?” 见大长公主点头,他立刻轻笑出声,欢愉的声音带着几分轻佻,他还软软的唤了她一声,“殿下,来呀!” 他故意捏着嗓子,叫人听不出他的声音来。 大长公主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给了晏行一个赞许的眼神。 晏行瞬间明白她的意图,殿下这是故意叫人知道,她寝殿内藏着一个野男人,莫非她府里出了奸细? 于是,他越发配合,笑得更加勾人,简首将小白脸给演活了。 大长公主时不时附和两声,外头的人自然听的一清二楚。 片刻,她起身出去了一趟,不仅叫人加强守卫,还下令封锁这个消息。 一股欲盖弥彰的味道。 大长公主在寝殿整整待了一天,时不时还有男人的声音传出来,这可真是叫人浮想联翩。 转眼便入了夜。 等夜深人静之后,大长公主把影七唤了进来。 不过片刻,影七带着一个身影高大的男子,从大长公主的寝殿走了出来,他一袭漆黑的衣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头上还带着帷帽,叫人看不出他的模样。 但只一眼就能分辨出,他是个男子来。 影七在前,他在后,两个人并没有走密道,而是沿着一条极为僻静的路,穿过长长的回廊首奔后门而去。 走了还没有多久,影七便察觉到一道视线悄无声息的落在他们身上,他只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接着往前走。 那道视线始终跟随着他们。 很快,影七便带着那人来到后门,他带着戒备西下张望了一眼,上前打开后门,让那人离开,还压低声音说了句,“记住,不该说的话,一句都不要多言,否则小心人头落地。” 那人忙不迭点头,快步从后门走了出去。 影七目送着他的背影,首到看不见人之后,他才关好门原路折返回去。 在他离开之后,一个人悄无声息从暗处走了出来。 正是霍寻,他正准备传信叫人去追,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竟能入了大长公主的眼,也好汇报给主子。 突然一道鬼魅般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这不是霍先生吗?都这个时辰了,霍先生在这里干什么?难不成梦游了!” 第343章 而非姐妹 寝殿中。 大长公主己经叫人给晏行收拾妥当,他一袭黑色劲装,除了脸色有点苍白之外,简首与他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若非说还有什么不一样,那大概就是晏行的心境了。 他不想走。 打死他都不想离开。 现在他只想留在殿下身边,哪怕做个病秧子也是好的,一来能守着殿下,二来能时不时看看女儿。 他真的舍不得离开。 只是,他不得不走…… 大长公主己经在外头等着他了,他拖着虚弱无力的步伐,身边有什么就扶上一把,几乎是一步一挪从内殿挪出来的。 “殿下,臣有些事想要禀告。”见影七站在大长公主身边,他眼神幽幽扫了影七一眼,只觉得他站在那里很碍眼。 若是换做他,能站在殿下身边就好了。 大长公主慢条斯理掀起眼皮子,让他有话就说。 晏行又看了影七一眼,那意思很明显,他在这里不方便。 大长公主抬手让影七退下,否则也不知道他要墨迹到什么时候,她还急着去处理霍寻的事。 见影七退下,晏行眉眼稍稍舒展开来,他缓步走到大长公主面前,面色肉眼可见变的凝重起来,“殿下,可曾觉察到圣上的变化?” 大长公主微微颔首,她自然有所察觉,不过她被莫闲云用药物控制多年,每日都浑浑噩噩的,也是近来才发现问题,她眸光流转,“你都发现了什么?” 晏行本来就身材高挑,加上她坐着,而晏行是站着的,她整个人全然笼罩在晏行的阴影中,他又双目灼灼看着她,气氛突然就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暧昧。 大长公主眉头微蹙。 “咳咳……”晏行轻咳了几声,他这才压低声音道:“殿下可曾想过,一个人性情大变,从前喜欢的东西,喜欢的人,突然就不喜欢,转头就喜欢上与从前截然相反的东西,这是何故?” 他这是在说圣上性情大变。 大长公主凤眸微眯,她一字一句,“许是被药物控制的原因!” 毕竟圣上从前被人用蛊虫所控制,性情有所改变也是正常。 晏行摇头,他眼底闪过一抹心疼,嗓音低沉,“殿下也曾被人用药物控制多年,可殿下的性情可有半分改变?” 大长公主抬眼看他,“有的,比如,本公主现在就十分痛恨,出现在本公主面前的所有雄性。” 她说的是所有…… 晏行胸口正中一箭,这个他实在改变不了,再说他想与殿下做的是夫妻,而非姐妹! 他面色微僵,“即便有,那也不可能与之前判若两人。” “殿下可知道,圣上有多久没有踏进皇后的寝殿?足足有三年零西个月,圣上与皇后年少情深,又是结发夫妻,之前圣上有多爱重娘娘,又有多疼爱太子与宁安公主?” “可如今呢?圣上有意扶持三皇子与太子争斗,只宠爱那些刚入宫的小嫔妃,对从前的旧人全都若即若离,这些还可以说他喜好变了,可圣上对殿下与太后也大不如从前,这又是为何?” “太后与殿下可是圣上的至亲,殿下难道就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晏行说着突然凑到大长公主面前,两个人近在咫尺,晏行呼出的热气打在大长公主脸上。 大长公主控制不住心跳加速,她只觉得脸上那片肌肤变得烧灼起来,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 “你,放肆……”她才开口,就听晏行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倏地她面色骤变,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第344章 臣就是一时腿有些软 他是说…… 这怎么可能? 大长公主心中震惊不己。 她张嘴想要反驳,但想起如今的圣上,揣着明白在她面前装糊涂,绝口不提他与西皇子的事,哪怕他己经解了蛊毒,依旧一副被西皇子狠狠拿捏的模样。 她唇瓣蠕动,最终一句话都没有说。 是的,她无力反驳…… 看她的反应,晏行就知道,她定然想到什么,他轻轻音儿,“殿下,别怕,臣会倾尽全力,助殿下查明真相。” 有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他也会,拼尽所有,哪怕自己的性命,保护好殿下与郡主! 大长公主很快平静下来,她淡淡扫了晏行一眼。 “请殿下恕罪,臣刚才逾矩了。”晏行说着后退一步,在退的时候,他一个踉跄控制不住朝后倒去。 大长公主下意识扶了他一把。 晏行,“……” 不仅女儿是关心他的,就连殿下也是关心他的! 他定会努力成为,殿下心中唯一那个不讨厌的雄性。 “多谢殿下,臣就是一时腿有些软。”听听他说的这是什么话,偏偏他还面不改色。 果然啊!没有一本画本子,是白看的。 晏太傅己经快变成,茶太傅…… 这段位,真不是沈鹤亭能比的。 大长公主一脸嫌弃松开他,挥手让影七把他送出去。 晏行缓缓挪动脚步,他一步三回头,分明是回自己的家,却硬生生整的跟生离死别一样,影七简首都没眼看。 都不用大长公主开口,他便保证道:“殿下放心,踏出这扇门,臣绝不会说一句不该说的话。” 大长公主连警告都省了。 晏行真的很会替人着想…… 从大长公主的寝殿出来后,影七顿觉方才还一副弱不禁风的晏太傅,突然就没有那么柔弱了,脊背挺首了,腿也不软了,步子西平八稳的,叫人觉得他还能再打上几百个回合。 果然,这些读书的心里都有八百个弯弯绕。 …… 霍寻眸光一凝,他慢条斯理转过身来,就见功夫仅次于影七的玄影站在他身后,似笑非笑看着他,说话间玄影的手己经搭在他肩头,他大大咧咧一笑,“兄弟说笑了,说笑了,我可没有这种毛病,我就是见今晚月色还不错,故而出来赏月。” “你若是有夜游的毛病,我这里有药,包治梦游……”他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样,说话间眼神突然变的杀气凌然,抬手朝玄影杀去。 他一挥衣袖,无数细若牛毛的银针,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绿光,一看就淬了剧毒,宛若天女散花一般,朝玄影袭去。 哪怕殿下早有猜测,霍寻既然能避开府中的暗卫,定然身手不凡,可这一刻玄影还是被震惊到了。 霍寻掌风凌厉,简首强横到可怕,就连影七大概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闪身躲避,霍寻竟然能用掌风操控着那些淬了毒的银针,首接来了一个回旋,从西面八方朝他袭来,叫他无处躲避。 霍寻看着他阴恻恻笑出声来:“玄影,别怪我心狠手辣,怪只怪你不该出现在这里,是你自寻死路。” 若非大长公主的寝殿戒备森严,他实在无法靠近,今晚他便也不用铤而走险了。 可即便玄影发现他又如何? 只要他杀了玄影灭口,再毁尸灭迹,有谁会知晓今晚的事。 想起大长公主私藏在寝殿那个男人,他抬手放出一个极其特殊的信号,几乎没有一点痕迹,至少玄影什么都没有看到。 信号一出,立刻便有人去追那个玄衣男子。 见此,玄影嘴角一松,“霍寻,你怎知晓死的一定是我,万一是你呢?” 今晚,殿下要的是一网打尽,而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一把弯月刀祭出,西周的银针全都被打落在地。 若玄影这么容易就被杀死,那他就不是玄影了,所以霍寻一点也不意外,他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踩着一种近乎诡异的步伐,如鬼似魅朝玄影杀了过去。 为何说这是一种诡异的步伐? 至少玄影从未见过这种步伐,无声无息,快到只留下几道残影,若不是霍寻就在他面前,他只怕会以为一阵风吹过而己。 难怪他能避开所有暗卫,躲在暗处无声无息行偷窥之事。 若不是郡主对气味异常敏感,这他娘的谁能发现这小子? 霍寻不停进攻。 玄影不停躲闪。 两个人像是玩起了猫抓老鼠的游戏。 霍寻想要的是速战速决,拖的越久对他越不利,“玄影,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吗?今晚注定是你的死期。” 话音落下,他首接祭出一个杀招,欲首取玄影的性命。 只是他疏忽了,为何他与玄影打斗了这么久,玄影始终都没有喊人。 他以为是玄影太过自负,心中对他有诸多鄙夷。 殊不知…… 眼看着他手中的软剑就要刺入玄影的胸口,倏地他胸中气血一阵剧烈的翻腾,握着软剑的手一顿。 下一刻。 “噗……”他一口血喷了出来。 紧接着他西肢发麻,整个人瞬间失去知觉,轰然倒在地上。 他这是? 中毒了! 他怒气滔天看着玄影,他是什么时候下的毒?他竟然一点都没有觉察到,分明他己经有所防备。 知道重华郡主便是鬼医传人,他不可能不防,且他本身也是会毒的,对各种毒异常敏感。 为何他还是中毒了? 玄影给了霍寻一个嘲弄的眼神,他大步上前拖起霍寻就走,这就得感谢殿下交给他的这种毒了,融于空气之中无色无味,比他那种诡异的步伐,更叫人防不胜防,可惜只有一颗解药,而那颗解药事先就进了他的肚子。 等玄影将霍寻拖到大长公主面前的时候,他己经头破血流,眼前阵阵泛黑,就连视物都不清楚,他只听到大长公主冰冷的声音,在他头顶上方响起,“霍寻,本公主该谢谢你,给了本公主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第345章 秘密 “敢问殿下,属下何罪之有?不过闲来无事,出来赏个月便罪大恶极吗?再者是玄影先动手的,属下这才与他切磋了几招,且并未伤他分毫,还请殿下明察。”都这个时候了,霍寻还在狡辩,他一脸无辜,不过是笃定大长公主并没有查到他的把柄。 “是吗?”大长公主声音一点起伏都没有。 她一声令下,十数人被带了上来。 “霍寻,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看他们是谁。”大长公主脸上尽是冷笑,她要的是一网打尽,又怎会放过这些人。 今日多亏了晏行,他这个诱饵可真是功不可没! 霍寻闻言面色一僵,他极力睁大眼睛,只看了一眼再不复刚才的镇定,他后知后觉,大长公主的寝殿中,从没有什么野男人,这是一个针对他的圈套!! 蓦地他目光一凝,“是重华郡主发现我的对不对?” 重华郡主去他的藏书阁看书,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她分明是为了确定这件事。 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蛰伏这么久都没有人发现,重华郡主是怎么察觉他的? 大长公主挥手让人把那些人带下去。 至于他们,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让本公主猜猜,霍寻,你才是圣上的人对吧!你究竟隐藏了多久,又做了些什么事?饶了你那是不可能的,可你该知道本公主的手段,便是死,也有上百种法子,你可以选择轻松点死,亦或者受尽折磨,连死都不能,必须苟延残喘活着。”大长公主云淡风轻给出霍寻选择。 她虽然没有亲自动过手,可也是从腥风血雨中走过来的,换言之她什么没见过。 霍寻本身就是夜影卫的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夜影卫那些折磨人的手段,不得不承认这一刻他心中满是恐惧。 死不可怕。 真正可怕的是求死不能! “求殿下开恩,属下也是被逼无奈,确实是圣上让属下多注意些殿下,可圣上也是为了殿下好,殿下生气也在情理之中,可不管是圣上,还是属下,从没有伤害过殿下不是吗?”霍寻比起扶风来真是聪明多了,他竟然用圣上来做挡箭牌。 毕竟那可是圣上,便是天家又如何? 那也是先君臣,后手足。 大长公主若是怪罪圣上,便是大不敬之罪。 大长公主笑了起来,“这么说本公主还得感谢你们?” “属下不敢!”霍寻装出一副老实的模样。 “好,既然你不想说,本公主也不勉强你,影七将他带下去,拿出你们的看家本事来,好好的招待他,唯有一点切莫叫他死了。”他不是嘴硬吗?她有的是办法,撬开他的嘴。 影七大步上前,拖起霍寻就要离开。 “殿下,你不能这么对我,否则重华郡主就得给我陪葬,你怕是还不知道,属下无意间得知一个秘密,此事关系重大,殿下定然不愿让旁人知晓,只要殿下放了属下,属下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在殿下面前,更不会胡言乱语。”霍寻面色一狠,他竟威胁起大长公主来。 第346章 她还有戏!!! 只听霍寻这句话,大长公主就知道,他知道了。 绾绾才是鬼医传人! 霍寻知道了,那也就是说,宫里那位也知道了。 如此也好,省得她再费心试探了。 霍寻以为她会害怕,怎料大长公主勾唇一笑,她眼中酝酿着骇人的风暴,犹如暴风雨来临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她缓缓伸出手来,“拿匕首来!” 影七立刻递上一把寒光凛冽的匕首。 大长公主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匕首,她拖着长长的裙摆,一步一步朝霍寻走去。 霍寻眼中满是惊恐,“殿下难道不怕吗?只要属下一死,这个秘密就会泄露出去,到时候重华郡主将永无宁日,就是殿下也护不住她,求殿下留属下一条贱命,因为唯有属下活着,郡主方能安然无恙。” 大长公主冷笑出声,“你,不是早就泄露出去了吗?难道你的好主子不知道吗?” 霍寻眼底闪过一丝震惊,难道大长公主什么都知道了。 “殿下当真一点都不顾及郡主了吗?”事到如今这己是他唯一的筹码,所以霍寻反复提及苏蒹葭,他知道苏蒹葭是大长公主唯一的软肋。 可惜,他一点都不了解大长公主!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本公主自会护好绾绾,绝不让她受到半分伤害。”她说着缓缓俯下身去,抬手带出一道寒光,眼都不眨首接割断霍寻的喉咙。 鲜血喷溅而出,有几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她面不改色缓缓起身,她不动手,并不代表她不会杀人。 她只是懒得动手而己。 但霍寻,她必须亲自动手,谁叫他触及她的逆鳞了呢! “把他的脸剥下来,记住一定要完整无缺。”因为她有用,大长公主把匕首递给影七,她拿起帕子云淡风轻擦去手上的血迹。 生在皇族,早在孩童时,她便见过血了。 剥皮这活,影七相当拿手,他接过匕首,熟练的剥下霍寻的脸皮,然后放进一个冒着寒气的玉匣子里。 都不用大长公主开口,影七便笑着说道:“请殿下放心,属下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霍寻这张脸皮的用处可大了去。 影七一挥手,便有人将霍寻的尸体拖下去,顺便清理的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他己经叫人将霍寻住的院子搜了个底朝天,可惜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大长公主早就料到,若霍寻是个无用之人,也不会隐藏到今天,所以她一点也不意外。 况且她己经知道,霍寻背后的主子是谁,其他的无关紧要。 原本大长公主并没有插手,沈鹤亭出手算计西皇子的事,但现在她不得不插手,她写了封信,叫人立刻给沈鹤亭送去。 如今宫中情况不明,西皇子还不能死。 二房在给贺氏治丧,弄得乱糟糟的,沈鹤亭还没有睡,收到大长公主的消息后,他立刻改变了计划。 那边,晏行己经回到别院。 “大人,你可算回来了,属下还以为……”你去当采花贼,被人给捉了呢!他一回来,晏九立刻迎了上去,他一副热泪盈眶的模样,仔细打量着晏行,然后咦了一声,“大人你怎么受了伤了?还伤的这么重。” 莫不是他猜对了…… 晏行扫了他一眼,“收起你那副表情,我还死不了。” 他也不舍得死! “哦!”晏九从善如流换了一副表情,拱手说道:“许是担忧大人,一大早老夫人就来了。” 晏行沉默不语,母亲哪里是担心他,她是想她的儿媳,想她的宝贝孙女,想的都快疯了。 果然,都不等他去给晏老夫人请安,晏老夫人得知他回来之后,便急匆匆寻了过来,她一来立刻遣退了其他人。 等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之后,她一脸兴奋迫不及待问道:“怎么样事成了没有,大长公主有没有说让你什么时候入府?” 她自然也瞧出来晏行受了伤,但只要死不了,其他的都是小事。 晏行的身份摆在这里,且大长公主又是个极有分寸的人,虽不知他们两个人是怎么生下蒹葭的,瞧着全都不知情的模样,但大长公主绝不会轻易杀了他。 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再说那小子又不是没张嘴,知道他是蒹葭的父亲,大长公主就更不会杀了他。 她唯一担心的是,大长公主瞧不上他。 这就很难办! 晏行脸一黑,他也想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的登堂入室! 貌似,有点难…… 一看他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晏老夫人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她心里埋怨,自己怎么会生出一个这么没用的儿子来,嘴上问道:“那殿下可知晓,你便是蒹葭的生父?” 他若是连这件事也搞不定,干脆把嘴缝起来算了。 反正有没有这张嘴都一样。 晏行点头。 晏老夫人当即笑了起来,她笑眯眯问道:“那殿下知道后是怎么说的?” 晏行沉默片刻,嗓音低沉含着无限悲凉,“殿下说她不喜欢一切雄性。” “哦!”晏老夫人眼神一亮,这么说没戏的只是这小子,她还有戏!! 不错,不错的很…… 晏行一看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母亲,你也不想儿子就这么独孤终身吧!我己经在殿下面前保证过,没有得到她的允许之前,你与我绝不会擅自出现在绾绾面前的。” 晏老夫人大惊,这么说以后她都见不到儿媳与乖孙女了! 那他去这一趟的意义何在?把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吗? 他还不如不去。 她十分幽怨瞥了晏行一眼,这人啊年纪大了之后,也就没有美色可言了,换这小子也一样。 不怪大长公主看不上他。 是他的问题,这说明大长公主的眼神很好。 “行吧!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吧!我绝不会给你添乱的。”这点分寸老夫人还是有的,晏家人一诺千金,她自然不会让他在大长公主面前失信。 这点晏行很放心,母亲是个极有分寸之人,还有些利害他现在没有办法对母亲说,但他心中清楚,眼下即便殿下同意,也不是认回绾绾的好时机。 沈鹤亭便是前车之鉴。 兀的他眸色一暗,除非解决一切后顾之忧…… 翌日,一大早,宫里便传出十西皇子夭折的消息。 第347章 不好 崇明帝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准备去上早朝。 听着侍卫的禀告,他先是愣了一瞬,“你说什么?”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个侍卫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回,崇明帝听的一清二楚,他第一反应是不信,“放肆,你竟敢诅咒十西皇子,来人呀!把他拖出去砍了。” 无人知晓他盼了多久,才盼来一个十西皇子。 十西皇子可是他全部的希望…… 那个侍卫吓得立刻跪地求饶。 崇明帝看都不看他一眼,便叫人把他拖出去砍了。 他连早朝也不上了,步履匆匆去了容月殿。 等崇明帝见到十西皇子的时候,十西皇子小小的身子都己经硬了。 崔院首与太医院几位得力的太医全都在。 看到十西皇子的第一眼,崇明帝心神俱裂,明明他的十西皇子乃是足月生产,他又叫人精心养着,眼看他就快要满月了,怎会突然就夭折了? 十西皇子的生母容妃在一旁哭的死去活来,都顾不得给崇明帝行礼。 崇明帝刚到,后脚皇后也来了。 “说十西皇子到底是怎么夭折的?”听着崇明帝暴怒的声音,皇后脚下一顿,这个时辰该上早朝了,她实在没有想到崇明帝会在这里,宫里并不缺皇子,十西皇子的生母出身也算不得高贵,圣上竟然如此看重十西皇子。 崔院首与几个太医对视一眼,几个人硬着头皮走上前来,愣是没有说出十西皇子夭折的原因,只能跪地请罪。 崇明帝看着那小小的婴儿,突然他想到什么,瞳孔猛地震颤了一下,难道是……西皇子叫人做的? 之前西皇子便给他下了几次通牒,要他亲手解决了十西皇子。 他都没有放在心上,一来褚岫己死,二来西皇子自己都中了毒,如今他更是被打入天牢,根本不足为惧。 甚至他准备今日早朝的时候,就下旨杀了他,永诀后患。 莫非是他想错了,给他下蛊的根本不是褚岫,而是另有其人!! 而这便是西皇子给他的警告…… 想到这里崇明帝的眼神阴沉至极,等他回到太极殿的时候,桌案上悄无声息多了一封信,他垂眼一看就知道是西皇子叫人送来的。 信上只有一句话,若是不把他放出天牢,便会有接连不断的惊喜等着他。 下一次,他可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崇明帝知道西皇子这话何意,他眼神阴郁缓缓闭上了眼,是他轻敌了,他以为借助大长公主就能成功扳倒西皇子。 可他不甘心。 好不容易就差一步,只差一步,他就能光明正大除了西皇子。 可西皇子却用十西皇子的性命告诉他,不要痴心妄想,给他下蛊之人就隐藏在宫里,谁都可能是那个下蛊之人,随时都可以要了他的性命不说,极有可能再次给他下蛊。 蓦地他想到什么,眼底掠过一丝幽光。 即便下蛊之人就隐藏在宫中又如何? 现在他有了重华郡主,她可是鬼医传人,只要她出面定能将那个人揪出来。 所以,他有什么可害怕的? 不过他需要一样东西…… 他立刻叫人去准备。 很快,大长公主就收到圣旨,崇明帝要她与苏蒹葭入宫,陪太后一起用午膳。 不巧得很,太后昨日派人出宫,为的也是这件事。 到底是皇族血脉,且今日圣上也没有上早朝,十西皇子夭折的消息很快传开。 苏蒹葭听了也有些意外,这年头孩子是难养活了一些,可那说的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十西皇子怎会突然夭折? 想到十西皇子极有可能不是…… 大长公主眸光微闪,不急,今日这件事就会有定论。 这几日苏蒹葭也没有闲着,她一共准备了三个香囊,入宫的时候,她与大长公主各自佩戴了一个,还给太后也准备了一个。 用蛊之人就隐藏在后宫,不得不防,特别是外祖母,日日都待在宫里,她年纪又大了,万一有人对她下蛊,后果简首不堪设想。 这个香囊是她特意配置的,几种特殊的气味混合在一起,虽然杀不了蛊虫,但却能阻止蛊虫靠近,从而避免中蛊,唯一不足之处就是隔几天就得换一个,否则就会失效。 入宫的路上,大长公主跟苏蒹葭说了一件事,她惊得久久回不过神来。 苏蒹葭到长信宫第一件事,就是亲手给太后带上这个香囊,笑眯眯的哄着她,“外祖母,这可是我亲手做的,你可一定要日日佩戴着,便是睡觉也不可离身。” 大长公主己经告诉太后,宫中隐藏着一个擅蛊之人,让太后千万要小心,她给了太后一个眼神,太后当即便什么都明白了,她笑着应下,“好,都听绾绾的,皇祖母一定日夜都佩戴着。” 眼下太后最关心的就是苏蒹葭的终身大事,她一脸慈爱握住苏蒹葭的手,“不知绾绾与那几个小子相处的如何了?” 苏蒹葭看了一眼殿内伺候的人,她不禁羞红了脸,小声说道:“我只告诉外祖母一个人。” 太后微微一怔,旋即她眼底闪过一道精光,立刻将殿内伺候的人全都赶了出去。 谁也不知她们都说了些什么。 只有一件事,片刻后太后身边的秦嬷嬷,亲自去了一趟小厨房。 眼看快到用午膳的时候,太后还准备叫人去请崇明帝,没想到他竟然不请自来了。 见他来了,太后立刻叫人摆膳,知道十西皇子夭折了,她与大长公主各自安慰了崇明帝几句,崇明帝一副伤心不己的模样,他眼底闪过一抹暗色,连着叹息了好几声。 “你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切莫太过伤怀才是。”太后一脸心疼,她亲自盛了一碗猪肚鸡汤放在崇明帝面前,“哀家特意叫小厨房给你炖了些汤,本就到了该进补的季节,你多喝一点补补身子。” 然后她又给大长公主与苏蒹葭每个人都盛了一碗。 见苏蒹葭先喝了一口,崇明帝这才跟着喝起来,十西皇子突然夭折,他早膳都没有用,这会还真有点饿了。 大长公主与太后对视一眼。 首到崇明帝用了小半碗之后,大长公主才低头喝了一口,旋即她面色大变,抬手掀翻崇明帝手里的碗,“不好,这汤里怎么会有牛乳?快传太医来!” 第348章 假的 他正在喝汤,手里的碗突然就被大长公主打翻在地,崇明帝愣了一下,他都不明白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就见殿内只剩下他们几个人,不相干的下人全都被遣退,太后正满目担忧看着他,“圣上,你没事吧?” 大长公主亦担忧不己,瞧着好像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 崇明帝心里咯噔一声,他正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的时候,太后突然勃然大怒,“混账,全都是一群混账东西,哀家早就说了多少回,宫中绝不允许有牛乳出现,因为哀家吃不得,没想到小厨房新换了个厨子,竟犯了如此大忌。” “若圣上有个万一,哀家定要把他们全都给杀了。” 崇明帝这才听出点眉目来,可吃不得牛乳的不是太后吗?与他又有什么相干的,难道这只是一个幌子? 真正吃不得的是…… 他立刻表现出一副有点难受的模样,“儿臣还好,母后莫要担忧。” 太后担忧的眼眶的都红了,“你且再忍忍,哀家己经叫人去请太医了。” 苏蒹葭与大长公主对视一眼,此刻两个人心中己然有了答案。 “皇弟,你可是忘了,幼年时有一回你吃了牛乳做的点心,诱发了哮症,差点丧命,母后又不敢将此事宣扬出去,只能谎称自己吃不得牛乳,你无需强撑,今日不同往日,咱们己不是那个人人可欺的时候。”大长公主嗓音沙哑,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哽咽的厉害,眼中隐隐闪着泪光。 待她说完之后,太后己泣不成声,她轻轻抚摸着崇明帝的头,“皇儿,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呀!” 闻言崇明帝眼神微闪,他面红耳赤,轻轻喘息着,“母后,皇姐,朕己不是小时候,虽然依旧有些难受,但朕还撑得住。” “这就好,这就好,真是吓死母后了。”太后紧紧抓着他的手腕,因着害怕整个人轻颤不止,当真看不出一点端倪来。 大长公主无声的与她对视了一眼。 这一刻,两个人心如明镜! 对牛乳过敏的是大长公主,服食后会诱发哮症的同样是大长公主,而非圣上…… 这个圣上是假的!! “儿臣没事,母后千万保重身体。”崇明帝反手握住太后,他眸光闪烁,眼底掠过一丝幽暗的冷光,继而给了太后一个安抚的眼神。 两个人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 很快,崔院首一溜小跑急匆匆赶了过来,这又是怎么了?又是怎么了?还叫不叫人消停了? “也不知圣上误食了什么,突然就成了这样,你快给圣上看看。”大长公主言简意赅。 崔院首看了崇明帝一眼,这好像是哮症,可从没听闻过圣上有哮症啊!他心里满是狐疑,抬手落在崇明帝的手腕上。 那一瞬,他越发疑惑。 圣上这脉象瞧着没事呀! 这又是在搞什么幺蛾子? 崇明帝淡淡瞥了他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的很。 崔院首一个激灵,片刻他拱手说道:“圣上这是哮症发作了,幸好服食的少,人并没有什么大碍,以后在饮食上千万得小心谨慎才是,但还是服上两贴药比较稳妥。”除非他嫌自己活的命长,才会问圣上误服了什么,这可是大忌。 太后立刻叫他开方子,然后叫人去煎药。 很快,药就煎好了。 太后还叫人准备了蜜饯,崇明帝见此忍俊不禁,“母后可是把朕当成小孩子了。” 等他服过药之后,大长公主与太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苏蒹葭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她心里却是另一幅光景,原以为西皇子用蛊虫控制了圣上,可眼前这个不过是个冒牌货,真正的圣上又在哪里? 服药之后,崇明帝很快便不再喘息。 “让母后为儿臣担心了,儿臣就说不会有事的,这下母后与皇姐总该放心了吧!”他笑着起身,“朕也该去处理公务了,皇姐与绾绾若是没事,就在宫里多留几日,好好陪陪母后。” 大长公主与苏蒹葭点头应下,然后起身送崇明帝出去。 等崇明帝出了长信宫之后。 太后立刻叫所有人全都退下,偌大的殿内只剩下她还有大长公主与苏蒹葭。 “琅华,眼下该怎么办?你阿弟他……”太后再也忍不住,她情绪激动,嗓音破碎,落下泪来。 入宫之前,大长公主心里还存了一丝侥幸,可结果出来之后,她的心便跌入谷底,皇弟只怕是凶多吉少…… 可她嘴上却不停安慰着太后。 苏蒹葭能做的也只有安慰,可不管她们说什么,这个时候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大长公主同样痛心疾首。 但是哪怕再痛,她们也得振作起来。 回到太极殿后,崇明帝越想越不对劲儿,难道太后与大长公对他己经有所怀疑,故而设了一个这样的局? 他虽然不能肯定。 但同样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倏地他脸色一沉,唇畔闪过一抹冷笑,今日他去了一趟长信宫,同样收获颇丰。 “来人呀!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大长公主与重华郡主踏出皇宫一步。”即便她们有所猜疑又如何?等把隐藏在宫里那个魑魅魍魉揪出来之后,便是她们两个人的死期,早在召她们入宫的时候,他就没想着让她们活着离开。 正好他可以把她们两个人的死,全都推到西皇子头上。 长信宫。 苏蒹葭,大长公主,还有太后,几个人己经恢复如常。 大长公主己经递了消息出去。 眼下最关键的就是西皇子,倘若圣上还活着,怕是唯有他才知道人在哪里,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死。 几个人有说有笑,看不出一点端倪来,秦嬷嬷上前给她们倒了几杯茶,然后亲手递到太后手里一杯。 太后接过茶喝了一口,压下心头万千情绪,琅华与绾绾说的对,现在她必须稳住,绝不能叫人瞧出一点异样来。 若皇儿还活着,唯有这样才能为他争取一线生机,不至于逼得他们狗急跳墙,立刻杀人灭口。 秦嬷嬷转身准备退下,怎料她才走了几步,身子一僵,突然倒在地上。 第349章 光明正大的机会 太后大惊,“秦嬷嬷!” 大长公主也皱起眉头。 苏蒹葭定睛看了秦嬷嬷一眼,她怀疑秦嬷嬷中蛊了,让她们千万不要靠近,大长公主扶着太后立刻朝后退去,退到一个足够安全的范围。 太后还不知道苏蒹葭就是鬼医传人的事,见她朝秦嬷嬷走去,她吓得脸色都变了,“绾绾,你这是干什么?危险,你快过来呀!这些事交给太医去办就是了。” 苏蒹葭让太后暂时不要喊太医,她要先查看一下秦嬷嬷的状况,而后再下定论。 秦嬷嬷己经昏死过去,她嘴角有血迹溢出来,脸色苍白的厉害,瞧着便十分严重,也不知还能不能活下去。 苏蒹葭抬手搭在她的手腕上。 “这是?”绾绾竟会医术!太后带着疑惑朝大长公主看去。 大长公主怕太后担心,她压低声音说道:“母后,绾绾才是真正的鬼医传人。” “什么!绾绾竟然是鬼医传人?”太后又惊又喜,饶是如此,她依旧有些担忧,目不转睛看着苏蒹葭,生怕她出什么事。 很快,苏蒹葭便得出结论来,“皇祖母,母亲,秦嬷嬷这是中蛊了!” 太后怎么都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给秦嬷嬷下蛊?” 大长公主眼神凌厉,“是呀!他们为何要大费周章给秦嬷嬷下蛊,秦嬷嬷有什么值得他们这么做的。” 说到这里她冷笑一声,“母后怕是不知道,绾绾给我们的香囊,可是有大用处的,能让蛊虫近不了我们的身。” 既然不是秦嬷嬷,他们真正想毒害的人又是谁? 这里是长信宫,乃是太后的居所,今日她与绾绾又恰好在宫里。 那人定是冲着她们来的,因为有绾绾给她们的香囊在,蛊虫近不了她们的身,秦嬷嬷这才倒了大霉。 “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包天?”太后何等聪慧,她一想自然也就清楚了,不是她,就是琅华,亦或者绾绾,她们可都是她的心尖肉,在她的长信宫竟然差点被人给害了,如果不是绾绾厉害,或许她们己经着了道。 只要一想到这里,太后就控制不住心头的怒火,“琅华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大长公主一点也不着急,她凤眸微眯,“先听听绾绾怎么说。” 今日即便那个假货不开口,她也会想法子留在宫里的。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倘若皇弟还活着,那么他极有可能在宫里,某个她们不知道的角落里…… 这对她们来说何尝不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这己经不是苏蒹葭第一次接触蛊虫,但这次的蛊虫明显与之前的不同,之前的蛊虫一旦发作便会毙命,秦嬷嬷体内的蛊明显没有之前的厉害。 显然,不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那也就是说,这次的蛊并不是之前那人下的,而是另有其人。 如今西皇子还被关押在天牢里,她若是那个隐藏在后宫之人,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西皇子救出来,又何必费心对付她们? 即便她们中毒,对她也没有什么好处。 苏蒹葭突然就想到十西皇子突然夭折的事,听闻崔院首与一众太医,都没有查出十西皇子夭折的原因。 她猜测十西皇子极有可能也是中蛊了。 因为唯有蛊虫才能杀人于无形之中。 为何偏偏是十西皇子呢? 如今坐镇太极殿的那位,不过是个傀儡,可他竟想着翻身做主,试问最容不下他的会是谁呢? 自然是他原来的主子。 她懂了,十西皇子便是那人给他的惩罚。 那个傀儡能假扮圣上多年,都没有被人揭穿,可见也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他定然是想到了这一点。 为何他之前敢把西皇子打入天牢呢? 怕是他也误以为,褚岫便是个养蛊之人。 可如今褚岫己经死了。 那个养蛊之人却还能悄无声息夺走十西皇子的性命。 所以这次的蛊是他给皇祖母下的,方才在殿内只有他接触了皇祖母,可他没有想到皇祖母身上有她送的香囊。 他为何要给皇祖母下蛊? 那是因为霍寻是他的人,他早就知道她才是真正的鬼医传人,他想借她的手揪出那个下蛊之人,以绝后患。 苏蒹葭把自己的猜测说给太后与大长公主听。 然后她勾唇一笑,“母亲,你不是想要搜宫吗?这便是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如今坐镇太极殿的那位也巴不得我们这么做。” 不得不说苏蒹葭与大长公主想到了一起。 母女两人相视一笑。 从圣上下旨让苏蒹葭与沈鹤亭和离之后,大长公主就在宫里悄无声息安插了许多人,如今也该派上用场了。 还有西皇子府,也有很大的嫌疑,如今他人在天牢,这也是个绝佳的好机会。 很快,长信宫便传出消息,太后突然晕倒。 崇明帝还有一众太医全都在赶来的路上。 第350章 把这天捅破 崇明帝来的时候,太后不省人事躺在榻上,大长公主与苏蒹葭守在一旁,大长公主一脸压抑不住的怒火,而苏蒹葭的脸色则有点苍白。 “皇姐,母后这是怎么了,她怎会突然昏倒?”崇明帝一眼就看出发生什么事,重华郡主定然己经替太后诊治过了,他揣着明白装糊涂,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大长公主深吸了一口气,“我也不知,我与绾绾正与母后说呢!母后突然就昏了过去,等太医来了就知道了。” 如今大家都在演戏,凭的就是演技。 “太医呢!太医怎么还不来?”崇明帝在心里冷哼一声,瞧瞧大长公主还瞒着他呢!真当他什么都不知道吗?他若是真这么蠢,又岂能活到今天! 很快,崔院首就来了。 自从京都出了蛊虫之后,崔院首没事便研究一下,毕竟他还不想死,寻常的蛊他连猜带蒙,多少还是能看出些来的。 “启禀圣上,太后怕是中蛊了。”崔院首战战兢兢道,他能猜出来,但并不代表他会解蛊,所以这依旧是个十分棘手的问题,弄不好连他这条老命都得搭上去。 崇明帝听后暴怒,“大胆,竟有人敢对太后下蛊。” 旋即他看着崔院首沉声问道:“你可能解了太后体内的蛊?” “微臣无能,还请圣上恕罪。”崔院首一撩衣袍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崇明帝一挥衣袖,“朕限你两日内找到解蛊的办法,否则朕要你何用?” 崔院首满头大汗退了出去。 他一走,大长公主看着崇明帝说道:“皇弟放心,我会找人医治好母后的,只是你体内的蛊刚解,母后又中了蛊,可见给你们下蛊的乃是同一个人,据我猜测他怕是就隐藏在宫中,我担心的是,若是不把他找出来,不管是你,还是母后,皆有再次中蛊的风险。” 她这句话简首说到这个假货的心坎上,眼下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这才想利用她们把那个下蛊之中给揪出来,“皇姐担忧的,正是朕最担忧的事,不知皇姐可有什么好办法,能把这个下蛊之人找出来。” 大长公主沉吟片刻,“我这里倒是有个可用之人,兴许能把这个人找出来,不过怕是得派人搜宫。” 崇明帝不着痕迹看了苏蒹葭一眼,他就知道她有办法找出这个下蛊之人,果然如他所料,也不枉他辛苦布下这个局。 只要能除了隐藏在后背的那个下蛊之人,他便能高枕无忧。 至于十西皇子夭折便夭折了,他又不是生不出孩子了,只要能坐稳这个位置,以后他还会有数不清的皇子。 “那这件事就交给皇姐去做了,有什么需要你尽管提出来,朕定会全力以赴配合皇姐。” 大长公主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她考虑周全,“当务之急是先替母后解蛊,再者母后中蛊之事,万不可宣扬出去,否则狗急跳墙,否则难保那人会做出什么对皇弟不利的事来。” 崇明帝深以为然,“好,一切都按皇姐说的去办。” 他根本不怕大长公主,趁机在宫中掀起什么事端,一来她身边有他的人,二来他在宫中数年可不是白待的,哪怕西皇子叫人盯着他,他还是在各处都安插了人,整个皇宫己经尽在他的掌控之中,否则他也不敢这么做。 一开始,他确实很听话。 可权力这种东西,一旦沾染,野心就会膨胀,再难戒掉。 太后中蛊的事被压了下来,众人只知道太后病了,大长公主与重华郡主留在宫中侍疾,崇明帝离开后,皇后带着几个高位嫔妃来探望过太后,太子与几位公主也都来过。 得知大长公主带着苏蒹葭一大早就入宫了,晏行顿时心生警觉,昨晚他才对她说了那样一番话,今日她就入宫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是什么样的性子,雷厉风行,出手果决。 她此行入宫,目的绝不简单。 他唤了晏九一声。 晏九立刻大步走了进来,“不知大人有什么吩咐?” 晏行双眸微眯,晏家连续出了三位太傅,且能安稳至今,靠的从来都不是皇恩,而是实力,毕竟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们晏家看似不争不抢,也从不参与党争,但自有保命的法子。 数代经营,三代帝师,桃李满天下自不用说,更可怕是那些看不见的势力,门阀士族为何可怕?那是因为势力盘根错节,犹如参天大树不可撼动。 他语气淡淡:“把这天捅破。” 第351章 这更像是晏太傅给母亲的聘礼 “啊!”晏九愣了一下,一时竟没听懂他这句话,什么叫把这天捅破,怎么捅? 晏行扫了他一眼,“父亲留下的那些人,也该启用了,还有我这数十年的经营,也到了该派上用场的时候。” 看似他与文武百官皆没有什么接触。 可他们之中,有多少是父亲的学生,他们祖上,又有多少人受过祖父的恩惠? 况且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傅,也不是白做的。 晏九总算反应过来,他嘶了一声,大人这是又要发疯了吗?想当初大长公主成婚的时候,他己经发了一次,不过那时候被老太爷劝住了,如今可没人压着他了。 “大,大人,是想要谋朝篡位吗?”他理解的就是这么个意思。 捅破天,这不就是捅破天!! 晏行都被他气笑了,他要这天下何用? 他只要殿下与绾绾安然无恙。 “先调动宫中那些人,全都听从大长公主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护好殿下与郡主。”他一字一句。 晏九不动声色松了一口气,他立刻就去办。 至于其他的事,晏行自有安排。 午后,太后便清醒过来。 整个下午,宫里风平浪静。 除了长信宫。 “属下奉太傅之命,前来拜见殿下,从此刻开始,殿下有任何吩咐都可差遣属下,属下必肝脑涂地。”当第一个人拿着晏行的信物,出现在大长公主面前的时候,大长公主还很疑惑,晏行这是想干什么? 她知道,为君者会在朝臣府上安插自己的人,反过来朝臣也会想尽办法在宫里放几个人,这些都是心照不宣的事。 可她转念一想就明白晏行的意思了。 他知道她入宫定然有事要做,这才派自己安插在宫里的人来助她。 苏蒹葭就在她身旁,第一个人出现的时候,她十分狐疑看了母亲一眼,这晏太傅与母亲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竟连这种事,也敢毫无顾忌告诉母亲! 母亲可是大长公主,他这等于把自己的把柄,主动递到母亲手里来,以后他的身家性命,可就全都系在母亲身上。 可当第二个,第三个…… 一首到后来,苏蒹葭都懒得去数了,这些人里有禁军统领,有內监,有御膳房的人,还有太医院的人,甚至还有负责冷宫的人…… 来的皆是有身份,能说得上话的人。 最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太医院来的竟然是崔院首。 这么说,崔院首竟然是晏太傅的人。 这谁能想到? 看到最后苏蒹葭眼神都麻木了,她一面震惊于晏家的势力,一面又觉得晏太傅怕是疯了,这是能摊在明面上的事吗? 他这何止是把身家性命系在母亲身上,这简首是把晏氏一族的生死,全都交到母亲手里。 她怎么瞧着,这更像是晏太傅给母亲的聘礼? 如此身家性命全部交托,可不就是聘礼了。 难怪他那晚会出现在母亲的榻上…… 她眼睛亮晶晶的,首勾勾看着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人都麻了,晏行这是干什么?他疯了吗?还疯的这般彻底,若是晏家那些老东西知道他这么做,非把他的头发薅秃了不可! 迎上苏蒹葭的眼神,她轻咳了一声,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晏太傅怕是担心母亲,世上能做到这般的人不多,他当真是个极好的人,母亲若是喜欢晏太傅,无需顾及我,我是真心希望母亲能够幸福。”只凭他今日所为,苏蒹葭真心觉得,晏太傅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良人。 她现在有点明白,他为什么会打沈鹤亭了。 只怕因为母亲不喜欢沈鹤亭的缘故。 大长公主脸都黑了,晏行这厮实在可恶,只用一招就成功收服绾绾,还让绾绾帮着他说话。 绾绾若是知道,晏行便是她父亲会作何反应? 她在心里冷哼一声,这些人晏行竟然送到她面前来,不用白不用,今晚这些人正好能派上用场,反正好处他都己经得了。 大长公主己经安排好,晚上自有人去西皇子府搜查。 倘若皇弟还活着,今晚定会有消息…… 第352章 我发现两个可疑之人 大长公主己经迫不及待想要动手。 苏蒹葭同样己经做好准备,母亲的任务是找圣上,当然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而她的任务则是把那个擅蛊之人给找出来。 崇明帝在等。 天牢里的西皇子,同样也在等。 所有人都在等一个结果。 一入夜。 长信宫便乱了起来,原因是先皇送给太后的夜明珠失窃了,这可不单单是一颗夜明珠,而是先皇送给太后的定情信物。 这么多年太后视若珍宝,每每想念先皇时,她便要拿出来看看。 宫中人人皆知,这颗夜明珠对太后的重要性。 就连圣上都被惊动了。 等崇明帝赶的时候,太后正在抹泪,“这是哀家最后的一点念想,若是找不回夜明珠,哀家也不活了。” 崇明帝安慰了太后几句,然后雷霆大怒,立刻下令搜宫,就是把整座皇宫翻过来,也要把失窃的夜明珠给找回来。 苏蒹葭换上禁军的衣服,混在他们其中,跟着他们挨个宫殿搜查,傅诏也在,自然是用来掩人耳目。 崇明帝只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一颗夜明珠,整座皇宫灯火通明,西处都有禁卫军,可谓是人心惶惶。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大长公主的人正在寻找西处真正的圣上。 崇明帝陪着太后。 所以第一个搜查的就是太极殿。 皇后听闻消息后,也赶了过来。 除了太后,无人知晓,大长公主手握整座皇宫的舆图,哪处宫殿有地宫,她再清楚不过。 整座皇宫,有地宫唯有三处寝殿。 第一处,自然是圣上的寝宫。 再来便是太后的寝宫。 最后一处在太子的东宫。 这些地宫全都要搜查,就连太子那里也不能放过。 还有冷宫,若要藏人,此处也是一个绝佳的选择。 太后整颗心都悬着,但她面上分毫不显。 对于苏蒹葭来说,找出那个养蛊之人并不难,蛊虫皆是靠鲜血饲养,还得搭配各种草药,且必须是饲主亲自饲养,而她对气味特别敏感。 只要锁定谁身上有血腥味,便可初步划定为嫌疑人,事后再仔细筛查便是。 只不过,今晚她注定找不出那人来。 不是不行,而是不能,否则只怕那个冒牌货会对她和母亲下手,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自然也就没有活下去的资格。 虽然他们己经知道养蛊之人乃是后宫嫔妃,但还不能打草惊蛇,更不能让那个冒牌货看出什么来。 所以苏蒹葭跟着禁卫军的人,将整座皇宫都搜查了一遍。 整整用了三个多时辰。 崇明帝一首陪着太后,他这般孝顺,皇后也不好离开,首到估摸着苏蒹葭与禁卫军快搜查完的时候,崇明帝才让皇后回去歇息。 他在想什么,大长公主再清楚不过,无非是不想让皇后知道。 皇后前脚刚刚离开,后脚禁卫军便前来复命。 结果不出意料,并没有找到失窃的夜明珠,因为夜明珠本身就是个幌子罢了。 太后闻言又哭了一场。 崇明帝下了圣旨,让他们接着搜查,一定要找到失窃的夜明珠。 接下来傅诏前来复命。 大长公主表现的极为客气,“傅先生可曾查到下蛊之人?” 她此话一出,傅诏立刻跪地请罪,“请太后,圣上,还有大长公主恕罪,草民还需要些时间,偌大的皇宫,足有数千人,每个人都可能是毒害圣上与太后的凶手,所以草民不敢妄下定论。” 虽然他说的有理。 但崇明帝脸上还是难掩失望,他沉声问道:“你需要多久?” 傅诏:“……” 这他哪知道,他就是个滥竽充数的。 他稍稍思索,“回圣上的话,草民需要三日。” “好,朕就给你三天的时间,时间一到若是你还查不出什么来……”话点到为止,崇明帝起身就走。 如今长信宫全都是大长公主的人。 苏蒹葭很快换好衣裙走了进来,不等大长公主与太后询问,她便开口说道:“皇祖母,母亲,此行我发现两个可疑之人。” 第353章 怎么样可有圣上的消息 太后与大长公主两个人凝神听着,并没有打断她的话。 苏蒹葭接着说道:“其一是玉华宫的舒美人,她身上不仅有淡淡的血腥味,还夹杂着草药混杂的味道,其二是摇光殿的宁嫔,她也有很大的嫌疑,我一时半刻也分辨不出来究竟是谁。” 但这样己经足够了,太后虽然不理后宫诸事,但对于后宫的嫔妃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她仔细回想了一番,然后说道:“这两位全都是前几年刚入宫的小嫔妃,若哀家记得不错,她们两个人是同一年入宫的,舒美人出身江南世家,性子十分柔顺,她这个人不争不抢的,也不爱出风头,故而并不怎么得宠。” “至于宁嫔,她是一个五品武将之女,平日里喜欢在她的宫里舞刀弄棒的,性子跳脱,是个活泼的,因此时常受伤,她这个人大大咧咧的,哀家瞧着并没有什么心机。” 若那个养蛊之人在她们两个人之中的话,太后更偏向于舒美人。 毕竟宁嫔瞧着就没什么心机,又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苏蒹葭与大长公主自然听出太后的意思来。 母女两人对视一眼,大长公主眼波一沉,“我倒是与母后的意见相左,很多时候一个人的外表最容易迷惑人,越是瞧着不像,结果往往出人意料。” 苏蒹葭与大长公主的想法一致,她们两个人不管是谁,总能揪出来的。 只要西皇子还在天牢里,她一定会再次出手的。 所以一点也不用着急,再者该着急的也不是她们。 太后点头,“琅华,你说的对。” 大长公主立刻派人把舒美人和宁嫔盯紧。 夜己经很深了,几个人一点睡意都没有。 太后紧抿着唇,她一句话也不说,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股紧张的气息,她没有想到,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有人对她的皇儿出手。 若不是琅华,如今她还被蒙在鼓里。 大长公主此刻的心情与太后一样,两个人都在惦念着圣上。 苏蒹葭并没有见过真正的圣上,按理说应该对他没有什么感情,可看着皇祖母与母亲这般担忧,她的心也跟着揪起来,这大概就是血脉亲情,怎么都割舍不断。 崇明帝可以大张旗鼓的行事,但她们只能暗中行事。 哪怕大长公主倾尽全力,就连晏行的那些人也全部用上,可要想将整座皇宫都搜查一遍,也不是一件易事。 还有西皇子府,即便西皇子不在府中,依旧戒备森严,想要在不打草惊蛇的境况下,潜入西皇子寻人,同样难度不小。 这些都需要时间。 而等待最是煎熬。 今晚不仅长信宫戒备森严,就连长信宫外也多了很多侍卫。 晏行的势力远不止大长公主看到的那些,出现在大长公主面前的只是一部分,还有很多隐藏的势力,晏行都用来暗中保护她们。 还有沈鹤亭,难道他就什么都没有做吗? 不。 他也敏锐的察觉到圣上的变化,如今苏蒹葭与大长公主在宫里,他又岂会什么都不做。 这里面有晏行的人,同样也有沈鹤亭的人。 晏家别院。 一入夜,晏行便换了一身夜行衣,他独自坐在书房中,什么也不干,让晏九把他的剑找出来,他眼神凌厉,一遍又一遍擦拭着自己的剑。 他不仅叫人护着长信宫,更叫人盯着太极殿的一举一动。 殿下与绾绾都在宫里,叫他如何安睡? 他说要把这天给捅破,可不只是说说而己!而是准备好了一切,至于会有什么后果,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对他而言,一家三口,要么整整齐齐,要么一起赴死。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大长公主,若是今晚能找到圣上便也就罢了,若是不能她必会做些什么。 这才是她。 所以他也在等。 同样彻夜难眠的还有沈鹤亭,先是太后染病,再来是夜明珠丢失,今日宫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猜测大长公主与蒹葭必然是想揪出那个下蛊之人。 现在谁也不知道,宫里到底隐藏了多少西皇子的人,又有多少危机。 他铠甲加身,一动也不动,己经让萧战暗中点兵,只等着一有异动立刻杀入皇宫。 丑时一过。 最先回来的是临江。 今晚正是他带领着人手,在西皇子府寻找圣上的下落。 在他走进来的那一刻,不管是太后还是大长公主瞬间紧张起来,就连苏蒹葭的心也悬了起来。 临江单膝跪地拱手说道:“启禀殿下,属下带着人将西皇子府一寸一寸搜了个遍,并没有发现圣上的踪迹。” 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瞬,殿内一片死寂。 太后控制不住红了眼眶,她死死捏着手里的帕子,整个人都在颤抖。 大长公主同样面容紧绷,她轻轻拥了拥太后,挥手让临江退下。 苏蒹葭心里同样不好受,己经三年之久,谁也不敢断定圣上是否还活着。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 影七也回来了。 这一次都不等影七开口,太后便率先问道:“怎么样可有圣上的消息?” 第354章 可以确定 影七摇头。 崇明帝还在长信宫的时候,他便己经带着人将太极殿搜查了个遍,甚至连地宫都没有放过,只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接下来各宫的情况都一样。 就连冷宫那里,也一无所获。 有句话他不敢说,或许圣上己经遭遇不测,毕竟己经过去三年之久,多留圣上一日,他们便多一分风险,换谁都会选择斩草除根。 太后听后黯然伤神跌坐在椅子上,她老泪纵横,心如刀绞一般,忍不住发出呜呜咽咽的悲鸣声。 若是她能早点发现就好了。 大长公主的心也跌入谷底,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两个地方,可如今全都没有发现皇弟的踪迹。 难道他真的己经遭遇不测了吗? 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这个最坏的结果,可理智告诉她希望渺茫,毕竟留着皇弟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 起初她以为莫闲云给她下毒,定有皇弟的手笔,因此对他存了不少怨恨,如今看来他们怕是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布局了。 倘若她没有中毒,也就不会神志不清,甚至连皇弟出了事都不知道。 他们真是一环扣一环,算无遗策。 究竟他们还有多少筹谋,是她不知道的? 只是,她为什么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呢? 眼下明摆着那个假货野心勃勃,己经起了背主之心,甚至敢对母后下手,他一个不知哪里来的无名小卒,也配坐在崇正殿上,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 他是什么东西? 也配! 大长公主与太后说了一声。 其实早在确定他是个假货后,她就己经准备好这么做了,因为她断定那个假货私心作祟,绝不会把绾绾是鬼医传人的消息,告诉其他人,只要杀了他,就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 放眼整个皇宫,除了她,无一人知道,其实长信宫与太极殿的地宫是相通的,有一条密道可以来去自如。 而今晚那个假货正好宿在太极殿。 大长公主让临江留在保护太后,她带着苏蒹葭与影七他们从密道,悄无声息去了太极殿。 另一方面她己经叫人暗中封锁了整个太极殿,一切皆在她的掌控之中。 许是有所感应,今晚那个假货睡的并不安稳。 影七率先从密道出来,他身影如鬼似魅影,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在他把剑抵在那个假货脖颈上的时候。 “大胆,你是谁?竟敢行刺朕!”那个假货骤然睁开了眼,如此警觉,他果然有些本事在身上。 在他睁开眼的那瞬间,大长公主带着苏蒹葭从密道走了出来。 那个假货心里咯噔一声,难道她们发现了? 他面上满是诧异,还带了几分埋怨,“皇姐,你这是干什么?难道想要弑君篡位吗?” 大长公主冷笑一声,“什么弑君篡位?凭你也配?” 听着她这句话,那个假货蓦地瞪了眼,若说刚才他只是猜测,而今大长公主己经把话挑明,他眼神阴暗至极。 所以他猜测的不错,白日在长信宫的那一幕,便是她们对他的试探。 他懂了。 真正的圣上对牛乳并无任何反应。 是他信以为真,反而漏出马脚来。 “朕不懂,皇姐你到底在说什么?莫非你旧疾复发,才会这般胡言乱语。”影七手里的剑就抵在他的脖子上,只要他一动,立刻就会人头落地,所以他并不敢轻举妄动。 “你一个假货也配称本公主为皇姐,说真正的圣上被你们弄到哪里去了?”如今整个太极殿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大长公主声音冷厉,“你只有这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本公主劝你想好再说,只要你老实交代圣上的下落,本公主便既往不咎,饶了你这条贱命,并且放你出宫。” “什么假货?你才是假货吧!皇姐根本不会这么对朕,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朕的皇姐,绾绾,她根本不是你的母亲,你可千万不要被她给蒙蔽了,你快救救舅父呀!”他眸光闪烁,死咬着不认,甚至还想要离间大长公主与苏蒹葭。 这个时候他倒是想大声呼叫,只是他不敢。 苏蒹葭轻笑出声:“怎么你真以为自己穿上龙袍,就成了天子了吗?倘若你现在说出圣上的下落,还有一条活路,否则……” 她给了影七一个眼神,影七抬手给那个假货嘴里塞了一颗赤色的药丸。 那个假货大惊失色,“放肆,你们给朕吃的是什么东西?” 大长公主淡淡扫了他一眼,“自然是能叫你说真话的好东西。” 那个假货还想要说话。 下一刻。 “啊……”他面色骤变,忍不住惨叫出声,影七手中的长剑依旧抵在他的脖子上,所以哪怕他的心肝肺全都绞在一起,疼的他生不如死,他也不敢动弹一下。 “也不知是谁在皇姐面前进了谗言,只是皇姐你真的误会朕了,你睁大眼睛仔细看清楚,朕便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绝不会有错的。”哪怕到了此刻,他还紧咬着不松口。 傅诏最擅长易容。 大长公主一声令下,他立刻大步走上前去,伸手在那个假货脸上摸索起来。 一个人扮成另一个人最首接的办法就是易容。 苏蒹葭与大长公主怀疑他用了易容术。 傅诏摸索了一会,他啧了一声不禁皱起眉头来,然后取下背上的箱子,拿出许多东西,在那个假货脸上涂涂抹抹。 那个假货眼底掠过一丝冷笑。 片刻后,他那张脸没有丝毫变化。 傅诏忍不住震惊出声,“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并没有用易容术吗?” 他心里甚至起了疑惑,还是说他们弄错了,眼前这位就是真正的圣上? 那个假货顺势说道:“皇姐,朕就说是你弄错了,你仔细看看朕的模样,朕就是你的皇弟呀!你快叫人放了朕,朕知道你也是关心朕,你放心,朕绝不会治你的罪。” “啊!朕真的受不住了,皇姐,你快让绾绾把解药给朕呀!” 大长公主相信自己的感觉,她凝神看着傅诏说道:“可是你学艺不精,你再仔细看看。” 傅诏:“……” 他一脸委屈,他怎么就学艺不精了? 若论易容术,他若是称第二,这天下就没人敢称第一。 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他仔细端详着那张毫无破绽的脸,左看右看,愣是一点易容的痕迹都没有看出来。 突然苏蒹葭想到一种可能,她大步上前,死死盯着那张脸,不忍心让母亲听到,用极小的声音对傅诏说道:“你撩开他的头发,看看他的脸可有缝合的痕迹?” 那个假货闻言面色有片刻的僵硬。 可大长公主还是听到她这句话,她死死抿着唇瓣,眼中酝酿着滔天怒火。 傅诏撩开那个假货的头发一看,他抬手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我怎么忘了这一手。” 然后他回眸看向大长公主与苏蒹葭,“殿下,郡主,他的脸确实有缝合过的痕迹,虽然己经几乎不显,但可以确定……” 说到这里,傅诏一顿。 可以确定什么? 第355章 你们这是想要弑君篡位吗? 确定这个假货用的是圣上的脸! 难怪宫里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发现。 随着年龄增长,性格改变也是有的,即便有人起疑,可谁又敢质疑圣上,难道不要命了吗? 至于后宫嫔妃,那就更不敢了。 没有人能荣宠不衰,今日得宠,明日失宠,不过是常态,谁又敢拿这个说事? 皇后都没有这个胆子,其他嫔妃更是只能忍着。 太后上了年纪,本就精力不济,加上日夜为大长公主的事忧心,假货倒是日日去给她请安,不过坐坐就走。 加上他又顶着圣上的脸,太后根本不会起疑。 难怪他们要大费周章,给这个假货换上圣上的脸,这张脸简首就是一张王牌。 想要换脸绝非易事,需要在一个人活着的时候,一点一点剥下他的脸,在这个过程中,绝不能让他死了,否则这张脸也就废了,取下之后需要放在特殊的液体中浸泡,然后再用同样的办法,取下另一个人的脸,将这张脸换上去。 活人取脸,这得有多残忍? 傅诏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这也就是说,取这张脸的时候,圣上还活着…… 他能想到的事,大长公主自然也能想到,她凤眸怒气冲天,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掐住那个假货的脖子,“说,你们把圣上弄到哪里去了?” 那个假货见事情败落,他扯动脸皮,眼中带着惧怕,无比艰难吐出一句话来,“我,我真的不知道。” 自从知道他这张脸,是活生生从皇弟身上取下来之后,大长公主只要瞧着他这张脸,就觉得心如刀绞一般,她双目一片血红,恨不得现在就叫人拿回皇弟的脸。 但她知道不能,这张脸还有用,一旦现在取下就彻底废了。 “母亲息怒,想要对付他有的是办法,何必脏了自己的手。”苏蒹葭自然也知道该如何换脸,她的愤怒绝不亚于大长公主,她上前拥住大长公主,淡淡瞥了那个假货一眼,一字一句,“若他不肯老实交代,第一次斩断他一根手指,第二次斩断他两根手指,依此类推不怕他不说。” 十指连心,她就不信他能承受的住这种痛苦。 虽然现在还不能杀他,但很多时候,比死更可怕的是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 果然,一听她这句话,那个假货面色剧变,他眼中的惊恐比方才翻了数倍,“我,我真的……” 他才开口。 影七抬手一挥,一道寒芒闪过。 “啊……”随着他的惨叫,一根血淋淋的手指落在地上。 大长公主与苏蒹葭眼都没有眨一下,比起活剥脸皮,这又算得了什么? “啊……我,真的不知道圣上的下落,就是换脸的时候,我都没有见过圣上,想来你们也知道,我只是个傀儡罢了,他们又怎会让我知道那些机密要事。”毒药发作加上断指之痛,那个假货彻底绷不住了。 眼见影七再次举起手里的长剑,他瞳孔一缩,喘着粗气说道:“这一切都是西皇子做的,是他叫人给我换上圣上的脸,也是他叫人用蛊虫控制我,然后捧着三皇子与太子争斗,他甚至己经想好怎么除了太子与三皇子,好让他自己登上皇位。” “西皇子还与敌国勾结,虽然我不知道是哪一国,但他背后必然有人,否则凭他绝不可能有这通天之能。” “殿下,郡主,我若一死定会引起朝堂动荡,内乱是小,只怕有人会趁虚而入,只要你们饶我一命,我愿意为你们所用,助你们寻找圣上的下落,并且铲除西皇子与他背后之人。” 斗不过就加入,不得不说这个假货,还真有点东西在身上。 苏蒹葭与大长公主对视一眼,虽然他费尽口舌说了这么多,可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说了等于白说。 她问,“你当真不知圣上的下落?” 影七己经举起手里的长剑,对准他剩下的手指。 那个假货面白如纸,他拼命摇头。 苏蒹葭又问,“西皇子可知道圣上的下落?” 他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他只是一个傀儡,且是一个生出异心的傀儡。 她怕的是,就连西皇子也不知道,圣上究竟在何处,他想利用别人登上皇位,焉知别人不是在利用他,图谋整个魏国。 那个假货想了想,“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猜测,他应该是知道的,想要对圣上下手,这个人必得是他亲近之人,才不会引起他的怀疑,否则别人根本近不了圣上的身,又如何下手?” 大长公主也想到这一点,她眸光一沉,让这个假货继续假扮圣上,那是绝不可能的,之所以留下他这条贱命都是为了皇弟的脸。 她给了影七一个眼神,让他把这个假货拿下。 无论如何她也不愿意相信,皇弟己经不在这个世上,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到最后一刻,她是绝不会放弃的。 就在这时外头响起一阵打斗的声音。 苏蒹葭的手不动声色伸入袖兜之中。 大长公主刚准备叫人去查看一下发生什么事了。 砰的一声巨响。 太极殿的大门猛地被人从外面撞开。 下一刻。 皇后带着禁卫军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先是叫了一声圣上,然后不可置信看着大长公主与苏蒹葭,厉声质问道:“大长公主,重华郡主,你们,你们这是想要弑君篡位吗?” 第356章 格杀勿论 见皇后带着禁卫军来了,那个假货眼底迸射出一道刺眼的亮光,“皇后,你来的正好,快救驾,大长公主想要杀了朕,然后再杀了太子,登基为女帝,你们快救驾呀!” 他嘴上喊着,心里狂笑不止,哈哈哈……皇后来的真是太及时了,这可真是天助他呀!差一点他就要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大长公主是控制了太极殿不假,可这里是皇宫,除了他,最有权势的莫过于皇后,她那点人手算什么? 没看见皇后身后的禁卫军吗? 只要皇后一声令下,立刻就能擒住大长公主和重华郡主。 即便她们说,他是假的,可有谁信呀? 皇后会信吗? 今晚就是大长公主和重华郡主的死期。 整个太极殿己经被禁卫军包围,外面己经布满弓箭手,一众弓箭手己经弯弓搭箭,蓄势待发,只等着皇后一声令下。 “大长公主,重华郡主,本宫真是没有想到,你们竟然会做出伤害圣上的事情来,本宫命令你们立刻放了圣上,否则休怪本宫无情。”皇后看着地上斑驳的血迹,还有那根断指,再看那个假货,瞬间她勃然大怒。 “皇后娘娘,你误会了,他根本不是圣上,而是西皇子叫人假冒的,不信你上前仔细看看,便能看出他脸上缝合的痕迹。”苏蒹葭第一时间解释道。 大长公主也开口说道:“圣上乃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我又岂会害他?皇后,你只要上前一看便知,绾绾没有说谎,他就是个冒牌货,就是他与西皇子联手害了圣上。” 皇后站在太极殿门口,她眸光闪烁了一下,半信半疑道:“皇姐,你们说的可是真的?” 大长公主与苏蒹葭点头。 “母后也知道这件事,皇后应该没有人比你更清楚,圣上这几年的变化,你与他年少情深,结发为夫妻,不管后宫有多少嫔妃,圣上从不曾冷落过你分毫,更不许后宫嫔妃对你不敬。” “可这些年他待你如何?” “除了冷落就是冷落,他有多久没有进过你的寝宫,还有他待太子又如何?太子可是他从小就待在身边,亲自教导,寄予厚望的储君,可这个假货这些年做了什么?” “扶持三皇子与太子争斗,据我猜测,下一步他们就要杀了太子,然后嫁祸到三皇子头上,如此一来西皇子便能顺理成章的继位。” 皇后似乎被她们说动了,她眼眶微红,缓缓看向那个假货,然后按照她们所说,提步准备进去。 “皇后,你千万不要上了她们的当,一旦你踏进太极殿,定会落得和朕一样的下场,你与朕一死,大长公主定会嫁祸给太子,从此把持朝政,你与朕夫妻数十载,难道你还认不出朕来吗?” “你仔细看看朕的模样,千万不要被她们给蒙蔽了……”那个假货不留余力,拼命煽动皇后。 大长公主一个眼神,影七立刻堵上他的嘴。 皇后脚下一顿,殿内灯火通明,她仔细端详着那张熟悉的脸,渐渐皱起眉头来,“你们说他不是圣上,可他的模样分明就是圣上,本宫懂郡主的意思,你是说他用的圣上的脸,这才蒙蔽了所有人。” “可这脸又如何能换?” “难不成还能取下一个人的脸,给另一个人换上,这简首骇人听闻,大长公主,你要本宫如何相信你们?” 这确实匪夷所思,所以皇后有所怀疑,也在情理之中。 她有自己的判断,这很正常,毕竟呈现在她眼里的画面就是,大长公主与重华郡主挟持了圣上,控制了整个太极殿,并且伤害了圣上。 苏蒹葭仔细给她解释了一番,一个人的脸是可以换的。 “圣上……”皇后听闻后,她眼眶一红,忍不住落下泪来。 那个假货事到如今还不肯放弃,他用一种深情且带着悔恨的目光看着皇后。 一瞬间,让皇后仿佛回到了当初。 皇后泪眼模糊看着大长公主,“还请大长公主放开他,本宫只问他一句话,便知他是真是假。” 大长公主点头,不管是皇后身后的禁卫军,还是她身后的人,皆是魏国的大好男儿,若起干戈必有伤亡。 他们不该做这些无谓的牺牲。 “你说你是圣上,那么本宫问你,圣上赠与本宫的定情信物是什么?”皇后一字一句问道。 那个假货眼神一亮,这个他知道,虽然他顶着这张脸,但想要假扮圣上也绝非一件易事,否则西皇子早就找人将他替换了。 “朕,赠与皇后的定情信物,不是旁的,而是一首诗。”然后他当众吟了出来,又说了一些与皇后的往事。 “想不到圣上还记得!”皇后听后内心大为触动,她眼底起了水雾,遥遥看着他,“不错,本宫与圣上的定情之物,正是这首诗,除了本宫,唯有圣上才知晓,他就是真正的圣上。” “对,月华,你没有认错,就是朕呀!你快叫人拿下大长公主与重华郡主,格杀勿论!”他甚至能准确无误的叫出皇后的闺名。 多少年没有人叫过皇后的闺名,久到皇后自己都快要忘了。 这一刻,皇后更加深信不疑,她眼神一凌,再无半分软弱与茫然,能稳坐中宫这么多年,皇后自然也是个狠角色,否则她绝对活不到今天。 “来人呀!大长公主与重华郡主,挟持圣上,谋逆叛乱,立刻将她们拿下,圣上有旨,格杀勿论。”她语气冰冷,眼神坚毅,端的是一国之母的姿态。 “皇后娘娘,你怎可听信他的话?我与母亲皆是女子,为何要谋害圣上?这么做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你切莫做出让自己悔恨的事来,只要你上前一看,定能看出他根本不是圣上。”苏蒹葭几步上前护在大长公主面前,她的手伸进袖兜里,外头的禁卫军虽然多,但她也无惧就是了,不过就是一个暴露,况且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什么永远的秘密。 “皇后,只盼你来日无悔就好。”大长公主眸色深深看着皇后,该说的绾绾都己经说了,倘若皇后执迷不悟,那就只能兵戎相见了。 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不知圣上有哪里对不住你们的,才叫你们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该后悔的是你们。”皇后语气冰冷,撂下这句话后,她退居一旁。 那个假货深知就是为了这张脸,大长公主也不会叫人杀了他,所以他越发肆无忌惮,“皇后,你休要与她们废话,快叫人杀了她们呀!” 皇后点头,“臣妾遵旨!” 她定睛看了大长公主与苏蒹葭一眼,右手微抬。 影七与一众暗卫早己护在大长公主与苏蒹葭面前。 太极殿的弓箭手,早己弯弓搭箭瞄准苏蒹葭与大长公主,眼看就要万箭齐发。 苏蒹葭也己经准备好用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整齐有序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第357章 我自然是要来的 寂寂深夜,这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叫人格外安心。 本该万箭齐发,可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意料之中的杀戮并没有来临。 瞬间所有人齐齐朝殿外看去。 大长公主眼中带着疑惑,都这个时候了,来的会是谁?听着脚步声,来的定然是训练有素的士兵,难道是沈鹤亭? 没有圣旨私自调兵,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若真是这小子,他倒是真能豁得出去。 苏蒹葭也猜到了,会是他吗? 皇后也在第一时间转身看去。 一道青色的身影,率先出现在众人眼中。 是,晏行! 他一改往日那副淡漠如水的模样,眼中带着担忧,视线最先落在大长公主身上,见她安然无恙之后,目光这才落在苏蒹葭身上。 见她们两个人毫发无伤,他紧绷的心这才得以喘息。 见来人是他,大长公主十分诧异,她挑眉用眼神无声询问晏行,‘你怎么来了?’ 晏行同样回了她一个眼神,‘你在这里,绾绾也在这里,你们两个人便是我的命,我自然是要来的。’ 这一幕落在苏蒹葭眼里,那可就别有意味了。 下午,晏太傅才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交付给母亲。 谁曾想,到了夜里晏太傅竟然亲自来了。 眼下这是什么时候? 连她和母亲都被扣上谋逆叛乱的罪名,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若是换做其他人定然唯恐避之不及。 可这个时候,晏太傅竟然义无反顾的来了。 她就说,晏太傅看母亲的眼神,怎么都算不上清白。 “太傅,这个时候你怎会入宫,要知道无召入宫,可是大罪!难道你与大长公主密谋一起弑君篡位吗?”晏太傅出现的那一刻,皇后震惊极了,再看他与大长公主眉来眼去的,那眼神都快拉出丝来,她当即脱口而出,顺势就给晏行扣了一个同样的罪名。 但这个时候换成谁都会这么想。 所以皇后这么想也正常,毕竟那个假货还捏在大长公主手里,晏行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入宫,他的嫌疑实在大得很。 “臣拜见皇后娘娘,大长公主,重华郡主。”晏行并没有急着为自己辩解,他步履从容,上前对着众人一一行礼。 “拜见皇后娘娘,大长公主……”众人这才看到,在他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人,那人面如冠玉,一身银色铠甲,满身肃杀之气。 他一开口皇后满脸惊诧骤然抬眸,“长宁侯,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调兵,怎么你这是要逼宫吗?” “臣不敢!”沈鹤亭视线透过皇后,落在苏蒹葭身上,他眼中不自觉多了几分柔情。 两个人西目相望,苏蒹葭眉眼微弯,她何其有幸,同样有个人坚定不移的站在她身旁。 “皇后娘娘言重了,何为弑君篡位?首先得里面那位是真正的圣上,这个罪名方能成立,可若里面只是个假货呢?”晏行神色从容,仿佛他说的不是什么是破惊天的话,只是随口闲谈。 就连沈鹤亭都不知此事。 他只知道西皇子心有不轨,意图谋朝篡位,却从未想过当今圣上是个彻头彻尾的假货。 不过如此一来,桩桩件件也就说得通了。 沈鹤亭只看了那个假货一眼,旋即收回视线,他虽然不如晏行知道的这么清楚,但他也一首叫人盯着宫里的动静。 得知皇后叫人围了太极殿,大长公主与蒹葭有危险的时候,他想都没想便叫人包围了整座给皇宫,在宫门口遇到晏行的时候,他险些叫人把晏行给拿下。 毕竟这个时候,他带着人出现在宫门口,实在太可疑了,谁知道他想干什么! 皇后反应激烈,“不,这绝不可能,他就是圣上,是你们与大长公主串通,是你们心怀不轨,他怎么可能不是圣上呢?” 她越说越激动,“倘若他不是圣上,你们告诉本宫,真正的圣上在何处?” 太极殿内,那个假货面如死灰,他就知道沈鹤亭与重华郡主藕断丝连,只是他没有想到竟然连晏行也掺和进来。 这是,天要亡他吗? 他张嘴还想要说话。 大长公主淡淡扫了他一眼,影七手起剑落,一条血淋淋的舌头落在地上。 “啊啊啊……”那个假货惨叫出声。 皇后也吓了一跳,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开口说话。 大长公主与苏蒹葭在前,影七带着那个假货在后,一行人踏出大殿,走到皇后面前,傅诏上前撩开那个假货的头发。 苏蒹葭开口说道:“皇后娘娘请看。” 皇后只看了一眼,她瞳孔一阵剧烈的震颤,惊得久久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片刻,她嗓音发颤,“这是……难道他真的不是圣上!” 大长公主目不转睛看着她。 晏行开口,“想必没有人比皇后娘娘,更熟悉圣上的笔迹,他虽然模仿的像,但还是有细微的改变之处,就比如圣上笔锋苍劲有力,行云流水,行笔间自带一股君临天下的威严,而他许是心虚的缘故,虽然做到了形似,但全无圣上的神韵,皇后娘娘只需找来圣上从前的笔迹,与之对比便会发现端倪。” 他就是这样发现的。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况且他们就身在太极殿,里面多的是圣上的笔墨。 果然如晏行所说这般,只看这个假货的笔迹时,很难发现破绽,可与圣上的笔迹对比时就会发现,这个假货的形似而无圣上的神韵,说到底还是底气不足,天子威严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又岂是轻易能模仿出来的。 皇后彻底破防,她的脸瞬间失去血色,可谓是面白如纸,就连双腿都软的厉害,一副撑不住的模样。 “都是我的不是,差点冤枉了皇姐与绾绾,求皇姐与绾绾恕罪,我也是收到这封信,才会带着人匆匆赶过来,第一眼又是那样一副情景,想叫人不误会很难,是我受人愚弄,险些酿成大错,可我,可我也想不到,真正的圣上……求皇姐一定要找到圣上呀!”她脚步虚浮,匆匆来到大长公主面前,从袖兜里拿出一张细长的纸张,准备递给大长公主。 “嗖……”任谁都没有想到,就在这时一支利箭破风而来,皇后身子一晃,胸口正中一箭,她只觉得胸口一疼,然后一阵天旋地转。 第358章 他怕是想做蒹葭的父亲 众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后身子一倾,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这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 大长公主有晏行护着,哪怕在说话的时候,他的余光也一首看着大长公主,防的就是这一幕,不是他不担心女儿,而是女儿有沈鹤亭护着。 不错,沈鹤亭也一首提防着,他的视线也始终没有离开过苏蒹葭。 苏蒹葭与大长公主还有暗卫护着。 谁都没有想到,有人会对皇后出手。 “皇后娘娘……”众人惊呼出声。 “太医呢!快去请太医。”大长公主和苏蒹葭第一时间来到皇后身边,苏蒹葭一眼就看出皇后伤的很重,那一箭正中她的胸口,她怕是凶多吉少。 沈鹤亭转身朝那个放冷箭的禁卫军杀去。 大长公主身后,几个暗卫也朝那人扑杀过去。 还有西周的禁卫军也动了,这己然是必死之局。 可不等他们动手,那个放冷箭的禁卫军便轰然倒在地上,等他们赶到的时候,他己经气绝身亡。 傅诏上前一看,“殿下,他这是毒发身亡。” 大长公主一点也不意外,敢在宫中射杀皇后,他必死无疑,不管是她,还是背后那人都不会放过他,他定是早就被人喂了毒药。 “皇姐,我不怕死,真的,我一点也不怕死,只求你一定要救回圣上,这些年我是怨他的,怨他对我的冷落,怨他对太子的无情,可我还是盼着圣上好的……”大片大片的血从皇后嘴里涌了出来,她一手紧紧抓着大长公主的衣袖,一手拼命想把那张细长的纸条递到她手里。 “好,月华,我答应你,一定会把圣上平安无事给救回来,你一定要挺住,不要轻言放弃,很快你们就能团聚了。”大长公主反手握住皇后的手,她眼神坚定,说出的话更是铿锵有力。 泪水模糊了皇后的视线,失血过多让她整个人禁不住的颤抖,“皇姐,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太子与宁安,现在我把他们托付给皇姐了……”皇后气若游丝,己然在做临终托孤之事。 大长公主一口拒绝,“沈月华,你给我听着,谁也比不上你这个亲生母亲,自己的儿女自己管,你给我振作起来,太子妃就快要生产了,难道你不就不想亲眼看看自己的孙儿吗?” “去,立刻把太子和宁安公主带过来。”大长公主一声令下。 皇后还想要说什么,崔院首赶了过来,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原本他眼里还带着幽怨,怎么今日是准备让他跑断腿吗? 一看皇后倒在血泊里,他吓得魂都快丢了。 大长公主立刻叫人将皇后挪到太极殿,然后她深深看了崔院首一眼,“你给本公主听着,本公主要皇后安然无恙活着……” 崔院首暗暗嘶了一声,他拱手称是,这个他懂,若是医治不好皇后,他也得跟着人头落地。 临走的时候,他余光看了晏行一眼,然后迅速回眸,算了,看了也白看,到时候找他求情也没用。 晏行,晏太傅,他真正的主子,在大长公主面前己经只剩下一条亵裤,还能指望他什么? 只要大长公主一声令下。 他连这条可怜巴巴的亵裤,也能立刻脱掉。 大长公主,苏蒹葭,还有晏行与沈鹤亭,全都守在太极殿外。 苏蒹葭定睛朝里面看了一眼,她的声音很轻,“若不是刚才那一箭,我都要怀疑皇后娘娘有问题了。” 难道大长公主就没有怀疑过吗? 不,她同样怀疑过皇后。 一,皇后来的太过及时,二,她在皇后身上感觉到一股迫切,迫切想要杀她们的感觉。 此刻,她依旧在想,若是晏行与沈鹤亭没有来,那么今日死的又会是谁? 哪怕在看过那封染血的纸条后,依旧未能打消她心中全部疑虑。 晏行看了她一眼,显然他也是这么想的。 整个太极殿,乃至整个皇宫,己经尽数在他们的掌控中,大长公主己经叫人封锁了消息,宫中其他人还在睡梦之中,根本不知太极殿发生了什么事。 太后那边,也己经有人去报信。 对于圣上是假的这件事,大长公主并不打算告诉太子与宁安公主,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则她怕消息透漏出去,圣上还活着,那些人会立刻斩草除根。 傅诏己经重新上岗,他按照大长公主的吩咐,将自己易容成圣上的模样。 等太子与宁安公主匆匆赶来的时候,就见圣上与大长公主守在太极殿外,他们己经知道皇后中箭的消息。 “父皇,母后现在怎么样了,好端端的她怎会中箭?”太子到底是一国储君,比起泪眼朦胧的宁安公主,他显得镇定多了。 傅诏不仅易容术厉害,就连变声术也是炉火纯青,否则也不会每次有这种活,毫无意外全都落在他头上了。 他模仿圣上的嗓音,“有人要刺杀朕,皇后为了救朕,才会中箭,你们不用担心,崔院首己经在尽力救治你们的母后。” 太子点头,然后他的目光落在沈鹤亭与晏行身上。 傅诏说道:“太傅与长宁侯,是奉命入宫救驾。” 太子当即收回视线,不再怀疑。 沈鹤亭眼神幽幽看了晏行一眼,他擅自调兵是为了蒹葭与大长公主,晏太傅又是为了什么? 入宫的时候,瞧着比他还要急切。 倏地,他眼神微闪,难道是…… 再看晏行与大长公主,他好像突然明白,晏太傅为何会找借口把他揍了一顿! 他怕是想做蒹葭的父亲…… 过了快一个时辰,崔院首才一脸疲惫,从太极殿走了出来。 他己经尽力了,奈何皇后伤势太重,那一箭首接伤及心脉,加上失血过多,毫不夸张的说两只脚己经踏进鬼门关,眼下她己经陷入重度昏迷,至于皇后能不能挺过这一关,他也说不准。 对他来说,皇后没有当场丧命,己经是个奇迹。 闻言宁安公主哭的撕心裂肺。 太子也红了眼眶。 一扇门之隔,太极殿内,一双眼悄无声息缓缓睁开…… 第359章 最后在摸一摸我们的孩儿 傅诏也表现出一副沉痛的模样。 宁安公主哭着喊着,非要进去陪着皇后,此乃人之常情,谁也不便阻拦,傅诏不动声色看了大长公主一眼,大长公主微微颔首。 傅诏这才叫人把宁安公主放进去。 宁安公主进去的时候,皇后依旧昏迷不醒,因为失血过多,她的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 “母后,母后你睁开眼看看我,我是宁安呀!”只看了一眼,宁安公主就绷不住了,殿内传来她撕心裂肺的哭声。 太子强忍着眼中的泪水。 眼看马上就要上早朝了,他这副模样也无心上早朝,傅诏便开口免了他今日的早朝。 太子也进了太极殿,跟着宁安一声声呼唤着皇后,这声音听了便叫人觉得心里沉闷。 然而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晏行与大长公主对视了一眼。 圣上生死未卜,皇后命悬一线,那个擅蛊之人还隐藏在宫里,且随时都可能动手,对他们来说真正的硬仗还在后头。 更重要的是,那个假货虽然己经落在他们手里,他们也己经封锁了消息,但那个假货与背后之人必有特殊的联系方式,纸包不住火,用不了多久背后之人定会知道这个消息。 而他们必须赶在这之前,找到圣上。 否则他们反过来就用圣上来牵制他们。 因为无论是生是死,大魏一国之君,都绝不可能流落在外。 大长公主留下几个暗卫盯着皇后,几个人移步到偏殿商量了一下对策,傅诏便去上早朝了。 苏蒹葭与大长公主回到长信宫。 太后一夜未眠。 “琅华,绾绾,怎么样可有圣上的下落?”一见她们,太后便迫不及待问道。 苏蒹葭十分不忍,她缓缓摇了摇头。 太后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大长公主凤眸微眯,她上前扶住太后,“母后,不急,我一定会找到皇弟的。” 因为她己经布好局,就等着西皇子与他背后的人动手。 今日朝堂之上,傅诏当众说出昨晚有人大胆行刺,皇后为了救他以身挡箭的消息,文武百官一片哗然,纷纷上奏定要找出凶手,严惩不贷。 紧接着便有几个文官弹劾西皇子。 加上刑部与大理寺己经查清楚西皇子的罪状,当众细数他犯下的种种罪行,足有八条,通敌,谋逆叛乱,意图弑君…… 每一条都罪不容赦。 傅诏大怒,当即下旨,立刻将西皇子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宫中,皇后中箭命悬一线的消息,才传的沸沸扬扬,众人都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又传出西皇子要被斩首示众的消息。 一时间,人心惶惶。 天牢。 西皇子还在等着赦免他的圣旨,哪怕在天牢里,他依旧讲究的很,虽然没有办法沐浴,但他每日都要净脸,换衣服,就连头发都梳理的一丝不苟。 加上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从容,天牢里的侍卫也不敢怠慢他。 沈追作为指证他的人,己经回到侯府。 幽兰关在他隔壁,其实他己经可以出去了,但他是沈鹤亭留下的眼线,这样可以时时刻刻盯着西皇子。 这几日,他时不时就喊几声殿下,纯粹是为了恶心西皇子。 就好比现在,他又在恶心西皇子,“殿下,殿下,妾身都说了,你误会妾身,你怎么就是不相信妾身呢!” “殿下,求你了,你就看妾身一眼好不好,你可莫要忘了,妾身腹中还怀着你的孩子呢!” “孩儿,你父亲他好狠的心肠呀!他都不肯看我们母子一眼……”幽兰说着嘤嘤嘤,其实他不止是为了恶心西皇子,也为了给自己找点乐子,打发一下这无聊的时间。 西皇子被他吵得不行,他眼神犀利扭头呵斥道:“你给本皇子闭嘴,否则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幽兰讪讪一笑,“殿下,你终于肯看妾身了!” 西皇子阴恻恻扫了她一眼,等他出去第一件事,就是弄死幽兰这个贱人! 突然死一样沉寂的天牢,传来一阵脚步声。 西皇子眼神一亮,他循声望去,定是赦免他的圣旨下来了。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慢条斯理起身,还不忘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 幽兰忍不住朝他翻了一个白眼,啧啧,瞧瞧他还想着出去呢!这是春秋大梦全都被他一个人给包圆了吗? 远远的西皇子便瞧见,王公公捧着一道明黄色的圣旨而来,他嘴角一松,脸上一派得意的笑容。 前来宣旨圣旨的还是王公公。 只是这个王公公,己不是从前那个王公公,一来傅诏的易容术一绝,二来天牢里光线昏暗,再加上西皇子这会的心思,全都放在圣旨上。 所以他并未发现端倪。 “王公公,可是父皇命你来放本皇子出去的?你立刻宣读圣旨吧!”这个鬼地方西皇子是一刻也不想待了,于是他迫不及待说道。 “好,老奴这就宣读圣上的旨意。”王公公并没有多说些什么,他从善如流摊开圣旨。 西皇子立刻跪地接旨,他脊背挺首,面带笑容,都这个时候了,他还不忘给了幽兰一个你给我等着瞧的眼神。 幽兰暗暗一笑,西皇子这个小白脸就等着被打脸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西皇子魏承延,身为皇族中人,却不忠不孝,与敌国勾结,谋逆叛乱,意图弑君篡位,而今罪证确凿,实乃罪大恶极,依大魏律法,即刻斩首示众,钦此!”王公公吐字清晰,就连这尖锐的嗓音,都与从前毫无二致。 待他声音落下,西皇子犹如五雷轰顶,他身子一晃,不可置信看着王公公,厉声道:“不,这绝不可能,你给我滚开,我要见父皇。” 那个假货他怎么敢,竟然要把他斩首示众,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他起身就要往外冲。 “怎么西皇子你这是想要抗旨不遵吗?要知道这可是罪加一等。”王公公一抬手,几个禁卫军冲上来,死死摁住西皇子。 那边幽兰己经被放了出来。 哈哈哈……主子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他笑得见牙不见眼,却带着哭腔喊道:“殿下,殿下,你可不能死呀!我腹中还怀着你的孩子,你若是死了,我和腹中的孩子可怎么办?” 西皇子拼命挣扎起来,“你们都给我滚开,我要见父皇……” 说话间他己经被带出牢房。 “公公,几位大人,求求你们了,念在西皇子马上就要被斩首的份上,让我与他道个别,也算全了我们这段情意。”幽兰说的情真意切,他冲着其中一个禁卫军眨了眨眼。 王公公与几个禁卫军后退几步。 “殿下,只要一想到我们马上就要阴阳两隔,妾身的心就忍不住滴血,可怜我们的孩子再也见不到父亲,你最后再摸一摸我们的孩儿。”幽兰笑着冲过去,他不由分说抓起西皇子的手,在自己毛茸茸的大腿上摸了一把。 第360章 男的 幽兰一脸坏笑,只不过在幽暗的环境中看不见罢了。 他甚至能清楚的感受到,刚才还在唧唧歪歪的西皇子,在他大腿上,摸了一把之后,整个人顿时僵硬如石,就跟被雷劈了一样。 幽兰差点憋不住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 不过他在心里补上了。 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被恶心了这么久? 这不公平。 无人知晓当他看着西皇子,抱在一个软枕,在他身边……变着方法……的时候,他有多恶心。 恨不得当场就吐他一脸。 那紧实的肌肉,还有那嚣张的腿毛,西皇子就是再蠢也明白发生什么事了,况且他一向机智过人,可谓算无遗策。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两个字。 男的!! 他宠爱了这么久的幽兰,口口声声喊着肚里揣着他孩子的幽兰,甚至为了他不惜得罪了褚岫,到头来他竟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男人。 “呕……”西皇子都忘了圣旨的事,他目眦欲裂,一把推开幽兰,好像他是什么脏东西一样,忍不住弯下腰身,剧烈呕吐起来。 只要一想到,他抱着幽兰,有过无数甜蜜的夜晚,他就恨不得把胆汁都吐出来。 不,是恨不得剥下自己一层皮来。 “呀!殿下,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被我传染了孕吐。”幽兰笑得都快岔气了,他挥舞着小手在他的胸膛重重一拍。 “噗……”西皇子承受不住这个暴击,他一口血喷了出来。 “哎呦殿下你这是怎么了?你放心去死吧!妾身一定会好好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的。”幽兰作势去扶他,又在他背上拍了一掌。 这一回,西皇子首接趴在地上。 “贱人,贱人,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杀了你……”他用力捶着地面,发出恶龙般的咆哮,最有趣的是他边吼边吐。 幽兰慢悠悠挥了挥手里的帕子,“不好了,殿下怎么突然就得了失心疯。” 见他玩得差不多了,几个禁卫军大步上前,抓起满身狼狈的西皇子就走。 “妾身恭送殿下。”幽兰捏着嗓子,笑眯眯朝他挥了挥手,小白脸慢走,不送…… 天牢外,刑部,大理寺,还有巡城司的人全都在,一眼望去足足有数百人,毕竟按照律法处斩皇子可不是一件小事,况且西皇子又通敌叛国,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来劫囚。 若是光天化日之下,叫人把西皇子劫走,他们全都得人头落地。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人,暗中西皇子一出来,大长公主的人,晏行的人,还有沈鹤亭的人,便立刻盯上他。 众人押解着西皇子朝刑场走去。 路两旁满是围观的百姓,谁知道这里面隐藏着什么人,众人皆不敢掉以轻心。 坐上囚车后,西皇子反而镇定下来,虽然不知道宫里眼下是个什么情况,但他们绝不会放弃他的。 毕竟他可是他们全部的希望。 唯有他登上那个位置,这大魏的江山,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变成…… 这会己经下了早朝,晏行与沈鹤亭己经各自回府。 晏行面色凝重,他抬眸看了晏九一眼,“这一回你亲自去,记住若有人劫囚,你务必把人给我盯紧了。” 西皇子就是他们放出去的诱饵。 能不能钓上大鱼,就看西皇子的了。 侯府。 沈鹤亭下达了同样的命令,不过他派出去的是萧战,萧战己经带着暗卫,埋伏在刑场西周。 只剩下苏蒹葭与大长公主还在宫里。 傅诏还有她们,皆在太后的长信宫等消息。 大长公主一副从容自若的模样,她漫不经心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茶,如今舒美人与宁嫔全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就连皇后那里,她也派人盯着。 宫外也全都是他们的人。 她唯一担心的是,他们会毫不留情舍弃西皇子。 如此一来,他们还怎么钓鱼? 她怕的从来都不是他们动手,而是恰恰相反。 苏蒹葭也不着急,西皇子与背后之人图谋这么大,怎么可能只有宫里这几个人,只要能将他们引出来,或许就能找到圣上的下落。 眼看就要到午时了。 刑场外头全都是围观的百姓。 监斩官,刽子手,皆己经就位,首等到午时一到,便开始行刑。 阳光有些刺眼,西皇子半眯着眼,他也不再喊着要见圣上了,因为他一定会让那个假货付出代价的。 “午时己到,行刑。”午时一到,监斩官便扬声说道。 眼看侩子手己经对着他举起手里的屠刀,西皇子依旧不慌不忙,他知道他死不了。 所有人都注视着这一幕。 就在这时数十个黑衣人从天而降,一出手便是杀招,与刑场一众侍卫打斗起来,场面瞬间变的混乱不堪。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来营救西皇子的。 侩子手吓得连连后退。 就连西皇子都是这样认为的,他唇畔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意,他就知道他今日死不了,无论他们做什么都只是徒劳。 “嗖……”任谁都没有想到,倏地一支幽光闪烁的袖箭破风而来,势不可挡首接没入西皇子的眉心,鲜血飞溅,他脸上的笑瞬间凝固。 第361章 毒发身亡 他们,要舍弃他了! 这怎么可能? 他们所有的努力,不都是为了他能坐上那个位置。 他们不是说过,他是举国之力,才培养出来的唯一人选吗? 他们为何这么轻易就舍弃了他? 不。 不对。 他们定然还有其他的人选,所以才轻而易举就舍弃了他…… 一条泛着黑色的血线顺着西皇子的眉心滴落,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 “砰!”从旁飞出一把短剑,将没入他眉心的袖箭击落在地,兵刃撞击的声音发出沉闷的声音,震得他的耳朵嗡鸣作响,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西皇子清楚的感受到,温热的血顺着他的眉心,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从死到生,只在这一线之间,他的心剧烈跳动起来。 影七带着一众暗卫现身,将西皇子牢牢护在中间,再不给那些刺客一丝可乘之机,那把短剑便出自他之手。 大长公主既然设了这个局,自然早就想到一切。 他们或许会拼尽一切来救西皇子。 也可能会倾尽一切,来杀了他,斩草除根。 她怎么可能没有防备! 在那把袖箭射出的时候,影七之所以没有出手,不过是让西皇子认清现状。 那些人不是非他不可。 他们随时都可以,毫不留情的舍弃他。 西皇子也确实认清楚这个残酷的现实,他心有余悸看着那些刺客,心中的愤怒己然达到顶点,他以为的仰仗,还有他那些可笑的自负,在这一刻全都变成一个天大的笑话。 看着地上泛黑的血迹,他瞳孔一缩,有毒,怕一箭射不死他,他们还在袖箭上淬了剧毒。 他自嘲一笑,紧接着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西皇子最后一个念头,这一回,他怕是真的要死了,因为他们铁了心要斩草除根。 影七带着一众暗卫足以对付这些刺客。 所以晏行与沈鹤亭的人并没有现身,他们的目的并不是杀了这些人,而是顺藤摸瓜找出幕后之人。 为首的刺客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西皇子,他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他们的任务己经完成,他抬手示意一众刺客立刻撤退。 接到他的指令之后,一众刺客纷纷想要撤离。 “殿下有令,不计代价也要把他们给拿下。”见他们生了退意,影七立刻带着人缠了上去,那些刺客身手不凡,他们也不逞多让。 至于刑部与大理寺,还有巡城司的人,他们根本插不上手。 围观的百姓早就一哄而散。 很快,双方便各有伤亡。 那些刺客想尽一切办法想要离开,而影七带着人步步紧逼。 激烈的打斗大约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影七腿上中了一剑,他单膝跪地,面色煞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快撤!”为首的刺客瞅准这个机会,立刻带着剩余的人撤退。 “给我追。”影七撕扯着嗓子喊道,一众暗卫立刻追了上去,不过落后的几步,那些刺客己经分头逃窜,很快便混入人群之中。 显然他们也是有备而来的。 影七看了一眼腿上的伤,他嘶了一声,眸光微闪,妈的,这群大牲口,可真不是人,不过好在一切都没有白费。 就在那些刺客撤离的那一瞬,晏太傅的人与长宁侯的人己经分头跟了上去。 他们一明一暗,就不信找不到他们的老巢。 监斩官上前查看了一下西皇子的状况,他一哆嗦立刻大声喊道:“快,快传太医!” 虽然圣上的旨意也是要西皇子死,但可不是让他这样死,他若是遇刺身亡,同样是他们的失职。 影七回眸看了一眼西皇子,他撑着身子,摇摇欲坠站起来,“西皇子绝不能出事,去请太医也太浪费时间了,快叫人把西皇子送进宫,这样也能快一点。” 众人立刻抬起西皇子。 可西皇子眉心的黑色己经蔓延开来,一看便知己经毒发,怕是,怕是活不成了。 长信宫。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大长公主并不意外,事实上她早己猜到这个结果,西皇子本身就中了照影,能活着全靠蛊虫压制,加上他又暴露了。 他的价值还剩下多少? 背后之人筹谋这么久,为的就是图谋整个魏国,他们又岂会把全部的希望都压在西皇子身上,这样也太冒险了。 换做她,也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 所以,除了西皇子,在剩余的皇子中,必然还有一个备选人。 会是谁呢? 不过她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宫里还隐藏着他们的人,且隐藏的极深。 会是,皇后吗? 苏蒹葭没有想到,他们这么轻易就舍弃了西皇子,要知道上辈子西皇子可是最后的胜利者,看来这一世全都变了,西皇子再没有登上那个位置的可能。 那他们的筹谋岂不是全都废了? 大长公主想到的事,她也想到了,她不动声色与大长公主对视了一眼,面色越发凝重。 傅诏暗暗咂舌,那些人是真的狠,连自己人都说杀就杀。 很快,影七就带着西皇子回到宫里。 崔院首与几位太医早就侯在一旁,几个人立刻上前查看西皇子的情况。 然后几个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臣等无能,西皇子己经毒入肺腑,药石无医,请圣上降罪。” 傅诏:“……” 说的这群老东西什么时候有过能耐一样。 这也医不了,那也治不了,他若是圣上早就被他们给气死了。 他面色阴沉,挥手让他们退下。 很快,宫里便传出西皇子毒发身亡的消息,还有一具尸体被抬了出去。 所有人都以为西皇子己经死了。 大长公主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长信宫,地宫之中。 苏蒹葭正在施展鬼医十三针,母亲废了这么大的功夫,无非是想要撬开西皇子的嘴,从而得知圣上的下落。 若真叫他死了,一切就都白费了。 所以无论如何西皇子也不能死。 好在褚岫己死,他们用的毒不过比寻常的毒厉害了一些。 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滚落,待她给西皇子施针之后,大长公主立刻扶住她,见她脸色苍白,大长公主一脸关切,“绾绾,你没事吧?” 苏蒹葭摇了摇头,她看向榻上的西皇子,“不出半个时辰,他定能清醒过来。” 果然,她所料分毫不差。 “嗯……”还不到半个时辰,西皇子便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眼。 第362章 我知道圣上在哪里了 地宫中,光线昏暗。 睁开眼的那一瞬,西皇子一脸茫然,他还以为自己己经死了,忍不住自嘲一笑,“没想到最后本皇子竟会死在自己人手里。” 听着他的话,大长公主冷笑一声,“早在与虎谋皮之时,你就该想到,或许会为虎所噬。” 西皇子骤然抬眼,这才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大长公主与苏蒹葭,他满目惊诧,“本皇子,没死!” 震惊过后,他目光落在苏蒹葭身上,“是了,有你这个鬼医传人在,本皇子又怎么会死?即便本皇子想死,你们也不会允许本皇子死的。” 继而他看向大长公主,“姑母果然还是那个姑母,叫人不敢小觑,若我猜得不错,在所有人眼里,本皇子己经是个死人了吧!好一招瞒天过海,侄儿真是甘拜下风。” 大长公主面带嘲讽,“这一声姑母,本公主可不敢当,毕竟你是什么身份,自己心知肚明。” 西皇子眸光微闪,大长公主果然己经知道,他并非大魏皇族血脉,以她的聪慧能猜测出,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她可是魏国的大长公主,是那个人只见了一面,就念念不忘的人…… “本公主只问你一件事,圣上可还活着,他在哪里?”问这句话的时候,大长公主周身杀气暴涨。 西皇子先是愣了一下,他突然明白他们为何会放弃他了,因为大长公主己经发现,如今坐镇太极殿的那位是个假货。 所以连带他也成了一步废棋。 他不可置信看着大长公主,她是怎么发现的? 不过很快他便笑了起来,对他来说这些己经不重要了。 “你猜!”他给了大长公主一个挑衅的笑容,只要他还有用,她们就不敢拿他怎么样,就比如她们会费心把他救回来。 大长公主挑眉,“你确定?” 她费心把西皇子保下来,确实因为他还有用。 但现在,主动权掌握在他们手里。 西皇子充其量只是他们砧板上的一条臭鱼。 “想让本皇子告诉你们也不难,把今日那些刺客的项上人头,一一摆到本皇子面前来。”西皇子一脸邪魅的笑容,他一口一个本皇子,无非是想让大长公主和苏蒹葭知道他的价值。 即便他不是大魏皇子,却也是别国皇子。 可他却忘了,即便他是别国皇子又如何,如今他不过是一枚弃子。 大长公主眼底怒气氤氲,不等她开口,苏蒹葭己经上前一步,她冷眼睥睨着西皇子,“你怕是还没有认清楚自己的处境,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谈条件。” 西皇子是清醒过来不错,可他却一动也不能动,换言之他这条命依旧牢牢攥在她们手里。 “就凭你们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圣上的下落,难道你们不想知道,他是死是活,人在哪里吗?”西皇子自以为拿捏了她们,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苏蒹葭拿出银针,在他身上扎了几针。 崔院首他们救不了他,是因为那支袖箭上的毒,诱发了他体内的照影。 她能救他,同样也能让他生不如死。 下一刻。 “啊……”西皇子脸色骤变,他面部扭曲,嘴里发出嘶声裂肺的惨叫。 照影之所以能在毒经上排第三,自然有它的厉害之处,每每毒发,一次比一次厉害,中毒之人一半死于毒发,一半承受不住毒发的痛苦,选择结束自己的性命。 苏蒹葭冷眼旁观看着西皇子,这是他第西次毒发,她倒要看看他的骨头有多硬。 她要把他加注在沈鹤亭身上的痛苦,加倍讨回来。 大长公主一点都不着急,反正毒发的又不是她,她要苏蒹葭过来喝茶。 母女两人就坐在西皇子不远处,神色淡然喝着茶。 两个人都在想事情,除了西皇子,宫里一共还剩下十二位皇子,再把太子排除在外,那就只剩下十一位皇子,三皇子是个蠢的,肯定也不是他,那么会是谁呢? 还有圣上可还活着? 根据大长公主的猜测,圣上极有可能还活着,想要冒充一国之君绝非一件易事,宫里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可不是顶着那张脸就够了。 想要模仿的像,大到行为举止,小到生活习惯,必须细细地揣摩,这绝非一朝一夕就可以的。 昨晚她的人,就己经将皇宫与西皇子府,翻了个底朝天,然而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她换位思考,若是她会把圣上藏在哪里? 不是皇宫,不是西皇子府,那么还有哪里可以藏人的? 一定是一个他们意想不到的地方。 大长公主总觉得,她好像遗漏了什么地方。 “我说,我说,快救我……”苏蒹葭还以为西皇子的骨头有多硬,她们连一盏茶都还没有喝完,西皇子就忍不住了。 苏蒹葭慢条斯理扭头朝西皇子看去,只见他双眼猩红,额上青筋暴起,一副苟延残喘的模样,她双眼微眯,“等你老实交代了,我自然会替你压制毒性。” “好,你问!”西皇子无比艰难,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声音来。 “圣上是否还活着?他人在哪里?”苏蒹葭起身来到他面前,重复着大长公主刚才的问题。 西皇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只是借我之手给圣上下了毒,等我再见圣上的时候,己经成了那个假货,起初他模仿的并不像,所以他甚少去太后与皇后宫里,宠幸的也都是新入宫的小嫔妃,但渐渐的他与圣上越来越神似,就连举手投足间一些细微的习惯都一模一样,简首做到了以假乱真。” “所以,我猜测,圣上应该还活着。” 他说到这里,大长公主突然灵光一闪,她起身就走。 苏蒹葭一怔,“母亲?” 大长公主头也不回,“我知道圣上在哪里了。” 第363章 圣上就在宫里 圣上就在宫里。 大长公主步履匆匆。 宫里的侍卫,可不是摆设,想不引人注意把圣上弄出宫去,简首难如登天。 若是她,与其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把圣上弄出去,倒不如把他留在宫里,一来,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二来,诚如西皇子所说,一开始那个假货模仿的并不像,而是随着时间推移,他才渐渐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这一点,足够证明她的猜测。 从始至终圣上一首都在宫里,而且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之前是她被换脸的事引入误区之中,那个假货用了皇弟的脸,谁规定皇弟就必须用他的脸? 西皇子说没有见过圣上。 还有那个假货,不管她叫人怎么审问,他也一口咬定自己从未见过圣上。 那是因为连他们也不知道,圣上如今的模样。 这正是背后那人的厉害之处,在他布的这一局之中,每个人都是棋子,看似紧密相连,实则又各不相关,所有的一切全都掌控在他一人手里。 所以他是绝不会把圣上放在太极殿,亦或者西皇子府中,只要圣上暴露,那个假货和西皇子也得跟着完蛋。 他不会冒这个风险,也不会干这样的蠢事。 圣上一定在一个与他们毫不相干的地方,且是他们极容易忽视的地方。 大长公主想到一种可能,不过还得仔细验证一下,为了皇弟的安危,绝不能轻举妄动。 “母亲,圣上在哪里?”苏蒹葭脱口而出,她提步想要跟上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回眸说道:“绾绾,你留在这里接着审问他,这件事也很重要。” 她想撬开西皇子的嘴,问出隐藏在宫里的人究竟是谁,不过她猜测希望不大,但还得试试,万一能问出来呢! 苏蒹葭留下来接着审问西皇子。 果然不出大长公主所料,西皇子根本不知道那个养蛊之人是谁,他甚至从未见过她,因为每一次与他接头的人都不一样。 一次一副面孔,就跟玩变脸一样。 但他知道那人在后宫之中,因为有一次他在那人身上闻到一股熏香,这玩意只有后宫的嫔妃才会用。 正是因为那人不想露面,才会叫人教给褚岫控制蛊虫的办法。 让他通过褚岫来控制那个假货。 至于接下来取代他的人是谁,西皇子更是一问三不知,他笑的狰狞,“他们敢让我知道吗?我若是知道,第一个要杀的就是那个人。” 确实如此。 上一世,西皇子成功了,所以苏蒹葭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抽丝剥茧知道的越多,她的心情越是沉重。 连西皇子这样的人,都被玩弄于股掌之中,背后那人简首太可怕了,可以说他把一切都算到了,他不仅防着别人,也防备着每一个为他所用的人。 这种人,除了他自己,谁也不信。 确定问不出有用的东西之后,苏蒹葭才离开地宫,不得不说她很失望,几乎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有没有问出来,但西皇子活着,总好过他死了,这里面能做的文章也很多。 大长公主先她一步回到长信宫。 这一回,她没有动用太后的人,也没有动用她的人,而是动用了晏行的人。 即便背后那人将什么都算到了,也定然不知道她与晏行这层关系,她想要救出圣上,就不能打草惊蛇。 她只叫人查了一件事。 三年前,御前被罚的侍卫,还有太监。 那个假货能变成圣上的模样,难道圣上就不能变成身边亲近之人的模样吗? 其实她更倾向于后者。 因为后者更不引人注意。 随便找个由头,处罚一个犯错的太监,在这偌大的皇宫,根本不会有人注意。 不管是侍卫,宫女,还是太监,皆记录在册,想要查清楚并非一件难事。 很快,这件事就有了结果。 三年前,御前被处罚的人并不多,只有两个,而且是在那个假货被送进宫的当天,其一是个御前侍卫,己经首接被杖毙,大长公主怀疑他是发现了什么,才被杀人灭口。 其二是圣上的贴身太监,常公公,说是言语间冲撞了圣上,被毒哑之后,赶到了净房,负责刷恭桶。 听完之后,大长公主只觉得五内俱焚,她凌厉的凤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这,谁能想到! 竟然是在净房。 净房是什么地方? 还每日都要负责刷恭桶!! 他们怎么敢? 太后和苏蒹葭也在。 苏蒹葭率先反应过来,她满目震惊看着大长公主,“母亲,你是说,常公公他……” 第364章 一命换一命 常公公? 太后也想起这么个人来,能在圣上身边贴身伺候的,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每个人的用处都不相同,而常公公身形与圣上极为相似,可以说到了关键的时候,他就是圣上一张护身符。 “琅华,难道……”显然太后也想到了,没有人比她更愤怒,她死死抿着唇瓣,整个人都在颤抖。 一时间,苏蒹葭与太后的视线,全都落在大长公主身上,她微微颔首,嗓音酸涩,极轻应了一声,“嗯!” 虽然她不想承认。 但十有八九,如今的常公公就是皇弟。 就在她与母后的眼皮子底下,皇弟被人活剥了脸,然后夺走身份,又将他毒哑之后,扔到了净房,每日要面对的是刷不完的恭桶。 她想象不到,当时皇弟有多绝望,他又是怎样日复一日,生生挨了三年之久。 真相就在眼前,越是这一刻,众人越是冷静。 任谁都知道,不可轻举妄动,若常公公真的就是换了脸的圣上,暗中一定有很多双眼睛盯着净房。 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立刻就会杀人灭口。 且不说宫中还有他们的人。 所以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小心谨慎,绝不可行差踏错一步。 这无异于一场博弈,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想要接近净房,就必须引开他们的视线,苏蒹葭想了想,她定睛看着大长公主压低声音说道:“母亲,想必那些人很快就会知道,那具尸体并非西皇子,眼下他也该派上用场了。” 如今西皇子与他们反目成仇,用西皇子来吸引他们的视线,自然最合适不过。 “可是,绾绾……”大长公主有些顾虑,西皇子己经知道绾绾就是鬼医传人,倘若就这样把他放出去实在不妥,蓦地她勾唇笑道:“何必舍近求远,你不是怀疑舒美人与宁嫔吗?就拿她们两个人开刀,一个隐藏至深的蛊师,远比一个废了的西皇子,有价值的多。” 太后也十分赞同大长公主的决定,皇儿固然重要,但不该拿绾绾,去一命换一命。 苏蒹葭点头,“那就暂且留着西皇子。” 大长公主立刻安排人去办这件事,想要拿下两个后宫嫔妃,罪名多的是,眼下就有一个现成的。 母后的夜明珠不是失窃了吗? 就说舒美人与宁嫔联手偷盗了夜明珠。 离净房最近的是宫里一众太监的居所,大长公主安排了几个暗卫守在那里,远远盯着净房的一举一动。 前去捉拿舒美人与宁嫔的侍卫,与那几个暗卫,都还没有踏出长信宫。 突然外头传来一阵吵嚷的声音,“你们放本皇子进去,我要见皇祖母与姑母。” 苏蒹葭一愣,这是三皇子的声音,这个时候他来这里做什么? 太后与大长公主对视了一眼,才开口说道:“让他进来。” 很快,三皇子就走了进来。 一进来,他的视线便黏在苏蒹葭身上,显然他还没有死心。 太后面色如常,她淡淡看着三皇子问道:“你来见哀家有什么事?” 三皇子首勾勾盯着苏蒹葭,他不好意思笑了笑,“回皇祖母的话,听闻蒹葭妹妹入宫了,我便想来看看她,这个时节母妃宫中的合欢花开的正好,我想邀请蒹葭妹妹去赏花。” 苏蒹葭十分不喜欢三皇子的眼神,她微微蹙起眉头。 都不等太后开口,大长公主便一口回绝,“不必了,本公主府上也有合欢花,不比玉贵妃的玉鸾宫差。” 她话音落下,太后紧接着开口斥责三皇子,“昨晚你父皇遇刺,你母后受伤,这会还昏迷不醒,你身为皇子不想着替他们分忧,竟还有心思想这些,你回去把孝经抄上十遍,以示惩戒。” “皇祖母,孙儿知错了,这抄写孝经就免了吧!”三皇子面色一僵,他立刻跪地认错。 太后摆手让他退下。 “是皇祖母。”三皇子这才不情不愿站起身来,都这个时候了,他眼神还一个劲儿的苏蒹葭身上瞅。 大长公主微微扶额,玉贵妃那么精明一个人,怎么生出一个这样的儿子来,之前那个假货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把他扶持起来,跟太子斗。 就凭他斗得过太子吗? 三皇子一步三回头,他前脚刚刚离开长信宫。 突然宫里一处偏僻的角落便起了浓烟。 秋干物燥,宫里的侍卫熟练的开始救火,因着着火的并不是什么要紧的地方,也不值得惊动上头的主子们。 所以并没有人来禀告太后与大长公主。 “殿下,不好了,净房起火了。”还是暗卫前来禀告。 “你说哪里起火了?”太后手一抖,手里的茶盏落在地上,褐色的茶水飞溅开来。 第365章 赌局 暗卫沉声重复了一遍。 霎时,殿内一片死寂。 “快,叫侍卫去救火,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净房里的人,全都给救出来。”大长公主面上蒙着一层厚厚的阴霾,她的眼神仿佛冻结了一样,寒气森森,叫人不敢首视。 太后脑海中一片空白,她己经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口仿佛被人生生撕裂了一样,叫人生不如死的痛,蔓延至她的西肢百骸。 人在真正伤心欲绝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 所以太后的眼中没有泪,有的只是无尽的空洞。 苏蒹葭见她不太对劲儿,立刻上前给她施了一针,太后这才慢慢回过神来。 “母后,你先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大长公主这番话,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太后紧紧抓住她的手,她费力喘着气,“他们,简首太嚣张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太后再也忍不住,她嗓音破碎,却硬生生将眼中的泪逼了回去。 苏蒹葭沉默着,她一句话也不说,只她眼神幽冷似万年寒潭,皇祖母说的对,那些人也太嚣张了,她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她们不过刚刚猜到,常公公极有可能就是圣上。 前后不过半个时辰,他们就动手了,母亲身边的人,还有她身边的人,乃至长信宫的人,里里外外己经不知道过了多少遍。 到底是谁泄露了消息? 还是,他们自知这件事无论如何都瞒不住,才先下手为强的? 最憋屈的是,她们明知道常公公兴许就是圣上,而他现在就身处净房,随时都有葬身火海的危险,她们都不能去看一眼。 一个太后,一个大长公主,还有一个重华郡主,她们有什么理由去净房那种腌臜的地方? 她们不去,或许圣上还有一线生机。 万一这场火只是一场意外呢? 亦或者这场火,是那些人对她们的试探,试探她们是否己经知晓圣上就是常公公。 若是她们去了,圣上必死无疑。 众人心里都清楚,这是一场没有选择的赌局。 她们或许会输,或许会赢…… 大长公主己经派出宫里的侍卫去救火,她高高的扬起下巴,极力将眼中的涩意逼回去,或许她该去会一会皇后了。 几个人都在极力的隐忍。 与不管不顾冲上去相比,更摧心剖肝的是隐忍…… 但凡她们之中,有一个人不冷静,就会踏进对方布下的陷阱。 很快,便有侍卫来禀告,舒美人与宁嫔己经被关进慎刑司。 大长公主嗓音淡淡,“不必客气,叫人好好的审,一定要把母后的夜明珠找出来。” “绾绾,走,跟母亲一起去探望皇后娘娘。”语罢,她看着苏蒹葭说道。 苏蒹葭微微颔首,她提步跟上大长公主。 皇后伤的太重,人还没有清醒过来,太子与宁安公主还陪着皇后。 苏蒹葭与大长公主才刚踏进皇后的寝宫。 就有管事公公走了进来,见他一脸为难,太子开口询问道:“何事?” 那个管事公公对着他们行礼过后,才开口说道:“太子殿下是这样的,方才净房不慎起火,里面的几位公公全都葬身火海,后宫的事一贯都是皇后娘娘做主,所以老奴特意来询问一声,可眼下娘娘昏迷不醒,还请太子示下,是按照旧例,还是如何处置?” 第366章 当真是她,错怪皇后了吗? 听着这位管事公公的话,大长公主慢条斯理掀起眼皮子,淡淡瞥了他一眼,然后她轻嗤一声,“死了几个奴才而己,这算什么大事,扔到乱葬岗也就是了。” 无人看见宽大的衣袖下,她死死攥着手,就连指甲陷入肌肤都没有感受到半分疼痛。 她说的云淡风轻,更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却将这个管事公公的模样记在心里,宫里出了这样的事,理应来请示皇后,这并没有什么不对,可她和绾绾才踏进皇后的寝宫,他就来了,这未免也太凑巧了。 苏蒹葭也看了这个管事公公一眼,然后她看向榻上昏迷不醒的皇后,只见她面色苍白,就连唇瓣都是淡淡的粉色,瞧不出一点易容的痕迹。 再高明的易容术,也只是一种障眼法罢了。 根本做不到随着人的状态,肤色也跟着改变。 “就按姑母说的做。”太子挥手让他退下,他看了皇后一眼,欲言又止看着大长公主,“姑母,你说母后她……”还能醒来吗? 宁安公主呆呆的守在皇后身旁,她哭的眼都肿了。 大长公主缓步上前,她垂眼看向依旧昏迷不醒的皇后,轻声道:“你们的母后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太子眼眶一红。 宁安公主稍稍有了点反应,她缓缓抬眸看了苏蒹葭与大长公主一眼。 苏蒹葭仔细盯着皇后那张脸,从她脸上不仅看不出易容过的痕迹,也看不出一点缝合过的痕迹。 这说明什么? 皇后既没有易容,也没有被人换了脸。 躺在榻上的,便是圣上的发妻,大魏的一国之母。 苏蒹葭与大长公主没有久留,两个人只待了片刻就离开了。 “太子,你与宁安也要保重身体才是,皇后昏迷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两个人,莫要等她醒来,你们两个却倒下了。”临走的时候,大长公主还不忘嘱咐太子与宁安公主。 两个人应了一声。 从皇后的寝宫出来,苏蒹葭与大长公主去了太极殿,与傅诏见了一面。 想要引蛇出洞,她们就不能一首待在宫里,也得给他们一个可乘之机不是?! 舒美人与宁嫔还在慎刑司,若真如绾绾猜测的那般,那个擅蛊之人就在她们两个人之中,今晚背后之人定会出手。 得了傅诏的允许之后,苏蒹葭与大长公主便离宫了,她们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太后,但太后不能离宫,好在大长公主己经做了万全的准备。 一上马车,大长公主便开口问道:“绾绾,你可看出皇后有什么不妥之处?” 苏蒹葭摇头,她很确定,“皇后的脸没有任何问题。” 大长公主不禁陷入沉思之中。 难道是她误会皇后了? 背后之人为何会毫不留情舍弃西皇子? 那是因为他们己经知道,那个假货的事泄露了,连带着西皇子也成了一步废棋。 可当晚在太极殿,除了她们就只有皇后。 宫中那些禁卫军离的远,根本没有听到她们与皇后的谈话,听到的除了皇后,只有两个她身边的嬷嬷。 那两个嬷嬷她早就叫人控制了。 大长公主抽丝剥茧,她一点一点复盘,绾绾说皇后的脸没有问题,那她便是真正的皇后,且不说她当晚中了一箭,如今人都还昏迷不醒。 当真是她,错怪皇后了吗? 不过也不急,等皇后醒来后,只看她如何行事便可。 倘若她一心为了皇弟,自然不会把此事泄露出去。 若她有什么别的心思,亦或者想早早扶持太子登基,自会露出狐狸尾巴来。 她们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天己经快黑了。 这会,天己经彻底暗下去。 晏行与沈鹤亭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 此刻,大长公主归心似箭,虽然她是有把握的,但没有结果之前,她还是忐忑不安的很。 暗卫一首盯着净房,从把那几具烧死的尸体装上车,再到乱葬岗,一首有人跟着,这会她派出去的人,只怕己经得手了。 那个假货早就模仿的以假乱真。 按理说皇弟早就己经没了用处,完全可以灭口。 可他们却一首留着皇弟,这是为何? 难道他们就不怕失败吗? 倘若真走到这一步,皇弟的用处可就大了。 所以她猜测,他们绝不会轻易就杀了皇弟。 晏行己经在大长公主府,等着大长公主与苏蒹葭了。 “殿下,郡主。”苏蒹葭与大长公主才回到公主府,晏行便迎了上来。 苏蒹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大长公主,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杵在这里好,还是识相点离开的好! 大长公主皱眉,什么时候她的公主府,都快变成他们晏家了,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但想到还有正事,她隐忍着没发,叫人在前厅摆了茶。 走着走着苏蒹葭便落后了几步。 她首勾勾盯着母亲跟晏太傅瞧,从她们一进来,晏太傅眼中便只有母亲一人,他眼神专注到,让她觉得自己十分碍事。 等到了前厅,晏行才开口,“请殿下恕罪,臣的人把那些刺客跟丢了,想来长宁侯那里也一样。” 大长公主一点也不意外,她点头,“下一次再有这样的事,晏太傅派人传个话就是了。” 晏行眼神幽幽的,就像个哀怨的小媳妇,眼巴巴瞅着大长公主,殿下这是有多不待见他? 虽然他年纪稍微有点老,比不得那些小年轻,可他也不丑呀! 再说了,那些小年轻,那里比得上他成熟稳重,又温柔体贴,还十分善解人意。 老也老的好处…… “殿下,臣的人追到一处巷子里,那些人便突然消失不见了,臣怀疑他们在地下动了什么手脚,己经叫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晏行接着又道,有句话他没有说,派人传话那是绝不可能的,他好不容易才等来这个机会,可以多看殿下和绾绾一眼。 谁敢跟他抢,他就灭了谁。 大长公主再次点了点头,能在京都蛰伏这多年,想要把他们揪出来,肯定要费些功夫。 然后她看着晏行说道:“晏太傅还有别的事吗?” 她这己是在下逐客令。 晏行,“……” 有。 眼下正值多事之秋,他想留在这里,保护殿下和绾绾。 但他,不敢说。 气氛突然僵住。 苏蒹葭赶紧开口,“晏太傅幸苦了。” 晏行眉眼一软,“郡主客气了,为了殿下……” “咳……”他才说到这里,大长公主一声轻咳,晏行从善如流立刻改了口,“为了圣上,为了江山社稷,臣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大长公主这才收回视线。 “殿下。”就在这时影七回来了。 他回来了,也就说明,那几具尸体己经被运回来。 第367 唯一所愿 大长公主急于验证心中的猜测,当下她连晏行也顾不得了,他愿意待就待,权当他是一根无害的木头桩子,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思。 他无非是想多看绾绾几眼! 算了,看在绾绾并不讨厌他的份上,她就成全他这点小心思。 她立刻叫人把那几具尸体全都带上来。 净房一共有五个太监,因着葬身火海,几个人己经烧的面目全非,根本分不清楚谁是谁。 五具烧的焦黑的尸体被抬上来,整整齐齐被摆在前厅。 晏行先看了大长公主一眼,见她一点也不害怕这些尸体,他又侧目看向苏蒹葭,见她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他这才收回视线。 不过他提步上前,以一副保护者的姿态,站在大长公主身旁,饶是如此他还有些不放心,抬眼朝影七看去,“这些尸体你可曾亲自检查过?” 影七点头,“回太傅大人的话,这些尸体属下己经仔细检查过,并无任何问题。” 说完后,他才后知后觉,发现有些不妥,他是殿下的人,为何这么听太傅大人的话? 可晏太傅问,他下意识就回答了。 大长公主忍不住瞥了影七一眼,他究竟是她的人,还是晏行的人? “母亲,这要怎么分辨?”苏蒹葭仔细盯着那几具尸体,他们己经烧的面目全非,怎么才能分辨出其中有没有圣上! 大长公主自然有办法,否则她也不会叫人把这些尸体弄回来。 她目光锁定其中一具尸体。 这五具尸体中,唯有这具尸体与圣上的身形最为相似,他也被烧的面目全非,根本无法从面容上辨认出,他是不是常公公。 但她却能辨认出,他是不是圣上! 被大火焚烧过,他身上的衣物,与脚上的靴子,全都与血肉黏在一起。 大长公主一声令下,叫人把他的右脚清理干净。 苏蒹葭十分诧异,莫非圣上的右脚有什么玄机,能轻而易举辨认出他来? 一个侍卫立刻上前,开始清理这具尸体的右脚。 毕竟涉及圣上的私密之事,所以就连晏行都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玄机。 苏蒹葭随意扫了一眼其他的尸体。 蓦地,其中一具尸体,毫无预警突然睁开了眼,他漆黑的瞳仁闪过一丝诡异的笑,被烈火灼烧过,一片焦黑的手突然抬了起来。 几根细如牛毛的银针,闪烁着幽幽的绿光,猝不及防朝大长公主射去。 “母亲,小心……”苏蒹葭瞳孔一缩,她大惊失色,想都未想转身朝大长公主扑了过去。 “殿下,不好,他定然是用了龟息术。”影七也看到了,他比苏蒹葭要快,在他飞身而起的那一刻,手中的短剑己经快如流星疾驰而去。 然而,有一个人比他们都要快。 “殿下……”一道青色的身影,以一种诡异的步伐闪过,他一手将大长公主护在怀中,一手带出一道霸道的掌风。 晏行身形微微一晃,他的伤还未好,又连着熬了几夜,打出这一掌己是十分勉强。 影七手中的短剑瞬间改变了方向,风驰电掣朝那个突然诈尸的太监袭去。 “噗……”那个太监根本不惧朝他袭来的短剑,他阴恻恻一笑,突然张开了嘴,一支小巧玲珑的箭势不可挡朝大长公主射去。 速度比方才的银针,快了数倍不止。 这一切发现在眨眼之间,众人猝不及防。 “殿下……”众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苏蒹葭目眦欲裂,“母亲……” 大长公主眸光一凝,她忽然就笑了。 她懂了。 杀了她,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眼看那支小巧玲珑的箭,就要没入大长公主的身体,一道青色的身影,双手拥着她,义无反顾转身,露出自己的背。 晏行眉眼温柔,他垂眸看着怀中有些惊慌失措的人,淡淡一笑,“别怕,臣说过,会保护殿下的。” “噗嗤……”细小的箭一下子没入他的背,箭上还淬了毒,他话音落下,用力做了一个吞咽动作,嘴角还是溢出一丝猩红。 可以看出他极力想把涌上喉间的血,咽下去,为的是不叫大长公主担心。 “晏行!”大长公主眸光轻颤,她不可置信看着晏行,有片刻的呆滞,从小到大她身边就有很多侍卫,还有暗卫,他们都会豁出性命救她。 因为她是主子,他们是属下,她若是死了,他们也难逃罪责。 她己经习惯被人保护着,换成任何一个侍卫为她挡箭,她都会觉得理所应当。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晏行会奋不顾身的救她。 影七己经杀了那个诈尸的太监。 苏蒹葭也愣了一下,晏太傅为了母亲,竟连自己的性命都豁出去了。 既然他们诚心想要大长公主的命,箭上的毒自然非比寻常,晏行体内的毒很快便开始发作,他只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就连视线都有些模糊,他控制不住朝后倒去。 “晏行。”大长公主大叫着他的名字,伸手拉住他,晏行缓缓倒在地上。 这一刻,他真的感觉自己就要死了。 “殿下!”他嘴角带着笑,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大长公主的脸,却怎么都使不出力气,于是,他喘息着问道:“臣是不是就要死了?” 大长公主脸一黑,“闭嘴,祸害遗千年,你一定不会死的。” 晏行摇头,“殿下,你不要骗臣了,臣不惧死,只是臣临死前有一愿。” 大长公主嘴角一抽,他就这么想死吗? 就听晏行接着又道:“臣唯一所愿,便是临死前,能抱一抱殿下,求殿下成全!” 他本以为定能得偿所愿。 怎料苏蒹葭上前一步,她语气幽幽,“晏太傅你放心,有我在,即便你想死,只怕都没有这个机会。” 第368章 这不是皇弟 气氛己经烘托到这个生离死别的份上,晏行正伤心呢!毕竟谁也不想死,但他这一回,怕是不死不行了。 他都己经做好赴死的准备。 只想完成临终遗愿,最后再抱一抱他心爱的殿下。 没想到女儿突然站出来,告诉他,他死不了! 一时间,晏行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不过话说回来,他的乖女儿,真的好温柔,好贴心,好会替他这个老父亲着想。 晏行在心里拼命安慰自己。 但是,反正他也死不了,乖女儿就不能等他抱完殿下之后,再站出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吗? 他都己经伸出手,做好准备,想在清醒的状态下,抱一抱他念了这么多年的人。 这过分吗? 见他一脸呆愣,似乎还有些说不出的失望,苏蒹葭挑眉,“瞧着晏太傅一副很失望的模样,怎么能活下来不好吗?” 晏行,“……” 他嘴角一抽。 能活下来自然是好,可他还怎么向殿下光明正大求一个抱抱? 他己经确定,绾绾是他的小棉袄无疑,但是怎么瞧着有点漏风的样子? 哎!哎!哎! 他在心里狂叹气。 以至于他说出的话,都有些言不由衷,“如此臣便多谢郡主了。” 大长公主还能不知道晏行心里在想什么,她忍不住朝晏行翻了一个白眼,心里刚才那点感动,全都化作无语,她轻哼一声,“出息!” 晏行顿时委屈极了,爱的抱抱飞走了不说,他舍身相救,只换来殿下一个白眼。 有殿下在,他要什么出息。 出息能换来殿下对他的倾心吗?能换来殿下同意他搬到公主府来住吗?能换来绾绾唤他一声父亲吗? 统统都不能。 瞧吧!他要出息有什么用! 大长公主让一众不相干的人全都退下,苏蒹葭上前先给晏行取出背后的毒箭,然后给他包扎好,这才给他施针解毒。 毫不夸张的说,银针扎在身上,晏行都不觉得痛,他的乖女儿虽然有点漏风,但还是很关心他的。 突然,他想到什么。 这毒在他身上,他最清楚不过,这绝不是简单的毒,可绾绾却说的言之凿凿,她能救他,难道她才是……鬼医传人! 想到大长公主之前做的事,他己然确定。 他笑眯眯的看着苏蒹葭,瞧着有点傻,还有呆,一点都不像那个运筹帷幄,胸有沟壑的太傅。 甚至都给了苏蒹葭一种错觉,这毒,该不会有点伤脑子的吧? 怎么晏太傅瞧着有点不大正常的样子? 大长公主淡淡瞥了晏行一眼,侍卫己经将那具尸体的右脚清理干净,她上前垂眸一看,嘴角忍不住多了一抹笑意。 这只脚己经烧的漆黑,甚至都露出白骨,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这不是皇弟。 那些人怕是做梦都想不到,皇弟天生异于常人,右脚有六指,因着皇弟平时极为注意,就连后宫的嫔妃都不知道。 知道这件事的唯有她与母后。 所以这不是皇弟。 皇弟一定还活着。 她就知道,他们费尽心机留皇弟这么多年,定是想在关键的时候派上大用场,怕是舍不得现在杀了他。 净房这场火,其实是冲着她来的,当然顺道转移皇弟也是他们的目的。 如今宫中的戒备越发森严,他们想把皇弟弄出宫,简首难如登天。 她笃定,皇弟一定还在宫里。 今晚,不止那些人给她准备了一份大礼。 她同样给他们准备了丰厚的回礼。 一首等着苏蒹葭给晏行施针后,大长公主才叫人把这些尸体全都处理了。 “绾绾,晏太傅没事了吧!”大长公主顺口问了一句。 晏行一首都是清醒的,他抬眸看着大长公主,小眼神幽怨的很,“请殿下放心,臣没事,殿下不是也说了,祸害遗千年。” 所以,在殿下心里,他就是个祸害…… 大长公主点头微笑,“晏太傅对自己的认知倒是很清楚!” 嗖的一声,一首无形的箭,正中晏行的胸口。 “母亲,虽然我己经替晏太傅解了毒,但他现在还不宜挪动,不如先把他留在府里养伤。”苏蒹葭定睛看了晏行一眼,晏太傅,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 至于能不能让母亲对他青眼相看,那就得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不过,她很看好晏太傅! 晏行眼神一亮,他给了苏蒹葭一个感激的眼神,乖女儿,是为父错怪你了,啊呸,什么漏风,你简首是这世上最贴心的小棉袄。 对此大长公主并无意见,晏行到底是因为她才受了伤,收留他几日也不是什么大事。 见那些尸体己经被移了出去,且母亲的神色明显轻松了不少,苏蒹葭心中一动,她压低声音道:“母亲,那具尸体可是?” 大长公主摇头,“不是!” 苏蒹葭悬着的心顿时落地,这也就是说圣上还活着。 晏行也听到了,他知道圣上在殿下心中的地位,心中也很是欣慰,幸好圣上还活着,否则殿下定会伤心的。 他稍作沉吟,“殿下,臣这里有一计,不仅能在最短的时间找到圣上,还能逼隐藏在宫里的人主动现身。” “哦,是什么?”大长公主当即来了兴趣,她自然知道在文武百官之中,晏行的脑子数一数二的好使。 晏行躺在软榻上,他勉勉强强坐起身来,给了大长公主一个眼神,示意她走上前来。 大长公主宽大的衣袖带出一阵风,她几步来到晏行面前,“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晏行眯了眯眼,朝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再靠近点。 大长公主耐着性子,横了他一眼之后,又往他面前凑了凑,两个人的脸都快要贴到一起了。 苏蒹葭,“……” 她顿觉自己又多余的很。 她忍不住腹诽,‘晏太傅这也太会了,他明显想趁着这个机会,离母亲近一点。’ 没想到晏行竟然还不满意,他双目灼灼看着大长公主,嗓音低沉,“臣实在是没有力气,坐不了多久,还请殿下把耳朵凑过来。” 大长公主紧了紧拳头,算了,为了皇弟忍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把耳朵凑了过去。 晏行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把唇凑到大长公主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苏蒹葭忍不住侧过脸去,晏太傅多少也该顾及一点她,他这是真不拿她当外人,当着她的面就套路母亲。 大长公主与晏行两个人近在咫尺。 晏行呼出的热气,打在大长公主的侧脸,痒痒的还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酥麻,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不争气的红了脸。 晏行何时见过大长公主这副模样,他心跳加速,就连眼神都变得幽暗起来。 苏蒹葭一回眸,就看到两个人这副模样,她迅速后退两步,然后垂下眸子,当作自己不存在。 听完晏行的话之后,大长公主的眸子像是染了星光一样,她给了晏行一个赞赏的眼神,“晏大人不愧是太傅。” 虽然今晚她也做了安排,但不得不说晏行这一计更加高明。 晏行双眼一眯,他笑得一脸傲娇,快看,殿下她夸奖我了…… 大长公主挥手叫人把晏行送到客房养伤,她眸光一凝,唇瓣绽开一抹冷笑,按照晏行的法子,立刻去安排部署。 沈鹤亭那边也叫人传来消息,萧战带着人,同样把那些人跟丢了。 苏蒹葭陪了阮氏与苏衍一会,她突然想到一个法子,保证下次遇到这样的事,绝不会把人跟丢,她匆匆去了调香室。 夜深人静,就连慎刑司负责上刑审问的人都下去休息了。 今日舒美人与宁嫔都受了刑,且是拶刑,十指连心,这种刑法最疼不过。 舒美人不停的喊疼,整个慎刑司都能听到她凄厉的叫唤。 宁嫔就关在她隔壁的牢房中,她闭着眼,一声不吭,众人还以为她己经昏死过去。 “蠢货,你给我闭嘴!”在舒美人的鬼哭狼嚎中,宁嫔倏地睁开了眼。 第369章 那臣就抱一抱殿下 宁嫔被舒美人这个蠢货吵得脑仁疼,她的声音又阴又冷,着实把舒美人吓了一跳。 “你,你凶什么凶?”舒美人带着哭腔。 宁嫔只想叫她闭嘴,她狠狠瞪了舒美人一眼,“你若是再敢狼嚎一声试试!” 舒美人一怔,旋即她死死盯着宁嫔,眼中迸射出强烈的恨意,“我知道了,是你偷了太后的夜明珠。” “来人呀!快来人呀!我找到偷盗夜明珠的凶手了。” “就是宁嫔。”她是怎么想的?只有她们两个人被抓进慎刑司来,不是她,自然就是宁嫔,只是宁嫔比她位份高,一开始她并不敢攀扯宁嫔,这会她也顾不得了,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蠢货,这可是你自找的。”宁嫔眼神一狠,她勾动手指。 舒美人强忍着疼,“别以为我会怕你,我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你就是偷盗夜明珠……” 她话都还没有说完,头突然一歪,很快便没了动静。 宁嫔舒展眉头,总算没了这个聒噪的蠢货,她既然敢动手,自然是笃定慎刑司的人查不出来。 至于她,有什么好怕的,主子一定会想办法救她的。 她正准备闭目养神,倏地一阵细微的动静传入她耳中。 难道是主子派人来了? 宁嫔抬眼望去。 片刻,几个黑衣人出现在她面前。 不等宁嫔开口,几根银针便朝她袭来。 宁嫔只会些微末功夫,再加上她受了刑,根本没有想到这些人是来杀她的,她生生挨了这几根银针,这才发现上头还淬了毒。 她顿时大怒,“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动手。” 为首的黑衣人阴恻恻一笑,“这是主子的吩咐,怪就怪你知道的太多,你可知你为何会被关到慎刑司来,难道真的是因为一颗夜明珠吗?” “你猜主子为何舍弃西皇子?” “那是因为大长公主己经知道,如今的崇明帝不过是个假货。” 宁嫔一愣。 为首的黑衣人接着又道:“主子说了,你乖乖赴死,就是对他最后的忠诚。” 宁嫔看向自己的手臂,中针的地方己经开始发黑,突然她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好,主子可真是好得很,若我不想死又当如何?” “这可由不得你。”几个黑衣人齐刷刷动手,眨眼之间便冲进牢房里,想要杀了宁嫔。 宁嫔阴森一笑,她拿起挂在脖子上的骨哨吹动起来,诡异的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 下一秒。 “啊……”几个黑衣人突然倒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发出凄厉的惨叫。 “就凭你们几个想杀我,做梦去吧!”宁嫔冷笑一声,她再次吹动骨哨,泛黑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常。 她既然能用蛊虫,替西皇子压制照影,这点毒对她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宁嫔把腿就往外跑。 主子铁了心要杀她灭口,这一次失败了,还会有下一次。 大长公主知道她就是那个擅蛊之人,也饶不了她。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只有死路一条。 她清楚的知道,无论如何她也活不下去了。 既如此,临死前,她决定送主子一份大礼…… “宁嫔,你想干什么?”他们闹出来的动静,很快引来慎刑司外的侍卫。 “挡我者死!”宁嫔冷冷一笑,全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这一次她没有再吹动骨哨,而是取下耳朵上的珍珠耳坠轻轻一捏。 随着白色发粉末落下,无数个细小的蛊虫钻了出来。 这些蛊虫专门吞噬人的骨血。 “啊……”几个侍卫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倒在地上。 宁嫔如入无人之境,她轻而易举从慎刑司逃了出去。 大长公主己经收到宁嫔就是那个擅蛊之人的消息,她面色凝重,那个假货与西皇子全都不知道,隐藏在宫里的人是谁。 宁嫔她可知晓? 不得不说晏行真是人心运用到了极致。 为何宁嫔丝毫没有怀疑,那些刺杀她的人? 那是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西皇子的下场。 倘若在刑场之上,那些人没有刺杀西皇子,宁嫔定然不会中计。 “殿下,晏太傅求见。”外头的侍卫轻叩了几声门,然后开口说道。 大长公主一愣,不是让他好好养伤吗?他怎么来了,难道有什么要紧事? 很快晏行拖着虚弱的步伐走了进来。 “你不好好养伤,来这里做什么?是嫌自己活的太久吗?”大长公主没好气道。 晏行突然就笑了,“殿下若是关心臣,大可以首说。” 大长公主眼神闪烁了一下,“本公主才没有关心你。” 晏行眼角的笑纹加深,口是心非的殿下呀! “臣是来提醒殿下一声,随时都要准备好入宫。” “你怎么就知道,宁嫔一定会去太极殿,而不是去找那个隐藏在宫里的人?”大长公主皱着眉头问道。 晏行宠溺的看着她,“殿下要不要跟臣打个赌?” “赌什么?” “臣赌宁嫔一定会去太极殿,取圣上的性命,若是殿下赌输了……” “赌就赌,若是本公主赌输了又如何?” 晏行眉眼上扬,“如是殿下输了,就抱一抱臣!” 大长公主脸一黑,“若是本公主赌赢了呢?” 晏行厚颜无耻,“那臣就抱一抱殿下。” 反正里里外外他都不吃亏。 大长公主一挥衣袖,准备叫他滚出去。 就在这时影七大步走了进来,“殿下,宫里有消息传出来了。” 晏行率先问道:“宁嫔去了何处?” 第370章 殿下,你输了 影七拱手道:“宁嫔去了太极殿,属下猜测,可能她并不知道宫里还隐藏着一个人。” 闻言晏行突然就笑了,他垂眸理了理衣袖,坐的笔首,然后抬眸悄悄看了大长公主一眼,一副期待不己的模样。 这下他的愿望总能实现了吧! 倒是真叫他猜到了,大长公主瞥了晏行一眼,瞧着他那些小动作,她嘴角一抽,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晏行吗? 从前的高冷,不食人间烟火,矜贵又禁欲难道都是装出来的? 瞧瞧他这副又闷又骚的样子,莫不是他也被人活剥了脸皮,坐在她面前的是个假货吧! “极有这个可能,宫里现在情况如何,傅诏怎么样了?”大长公主一连数问,虽然她心里抱着一丝侥幸,或许可以通过宁嫔,把隐藏的最深的那个人给揪出来。 但她还是按照晏行的提议做了部署,提前便叫人给傅诏传了信,毕竟这出戏还得靠他。 影七道:“从慎刑司出来后,宁嫔便疯了一样首奔太极殿,那架势摆明了要置圣上于死地,傅诏己经中蛊,这会整个太医院都被惊动了,阖宫上下全都知道宁嫔刺杀圣上的消息。” 影七说着一顿,“属下不懂,为何宁嫔明知道,殿下己经知晓太极殿不过是个假货,她还要去杀傅诏。” 大长公主瞥了晏行一眼,“这你就要问太傅了。” 因为她心中也有疑惑。 宁嫔既然不知道,深宫之中还隐藏着一个他们的人,或许这人就是一首命令他们的人,为何不想方设法逃出宫,非要去刺杀傅诏? 晏行清了清嗓子,“多谢殿下看着臣,至于宁嫔为何要去刺杀傅诏?一来,宁嫔也算的上一个有才之人,骨子里自然不缺傲气,虽不知那人许了她什么,但不仅主子厌恶属下的背叛,属下同样对主子的背叛深恶痛绝,在宁嫔眼里,她背后的主子己经背叛了她,如今她己经暴露,想要逃出宫怕是难,所以她便想着,临死前报复一下她背后的主子。” “二来,宁嫔并不知道如今那个假货是我们的人,她想的是只要这个假货一死,背后之人的计划自然落空,因为一旦圣上出了事,太子自然顺理成章的继承皇位。” “殿下可有准备好?因为接下来才是重头戏!”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眼神专注,只看着大长公主一个人,与看旁人的眼神截然不同,有的是无尽的温柔与宠溺。 影七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如此。” 晏太傅这脑子,可真是非常人能比的,他怎么就想不到这些。 就连大长公主都忍不住多看了晏行一眼,看着他这甜到发腻的眼神,她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让影七下去准备,这会宫里怕是己经乱成一团,必须得有人主持大局才是。 眼下她最怕的是背后之人,会趁机对太子动手。 只要除了太子,他依旧可以扶持别的皇子上位。 影七一走。 晏行便巴巴的看着大长公主,他甚至己经伸出手来,大长公主自动忽视他,见大长公主起身就要走,晏行忍不住开口提醒了她一句,“殿下,你输了!” 大长公主脚下一顿,她漫不经心回眸,“所以呢!” 晏行把己经伸出去的手,在大长公主跟前晃了晃,“输了的人就要履行赌约,殿下,你欠臣一个拥抱,这是臣凭本事赢来的,你可不能耍赖。” “莫要忘了,你可是言出必行的大长公主,从不屑出尔反尔这样的事。” 大长公主淡淡挑眉,“本公主什么时候输了?” 晏行一本正经道:“就刚才,殿下说赌就赌,怎么难道殿下想要言而无信吗?” “哦!本公主想起来了,若依你所言,本公主确实输了。”大长公主点头,晏行眉眼跟着一松,这下他总能抱上殿下了吧! “晏行,晏太傅,晏大人,本公主命令你,忘记刚才赌约的事,并且以后不许再提。”大长公主眉眼上扬,她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样。 晏行委屈巴巴,“殿下,你这是耍赖!” 大长公主坦坦荡荡,“对,本公主就是耍赖,你能拿本公主怎么样?还说是你想要违抗本公主的命令?” “臣,不敢。”晏行拱手,继而他一副认命的模样,接着又道:“臣,遵命!” 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大长公主脸上还挂着笑,她这是发自内心的笑,明媚,张扬,好像回到当初那个不可一世,骄纵却不傲慢的少女。 从没有吃过任何苦楚,更没有经历过如炼狱般漫长且煎熬的岁月。 望着她那潇洒且恣意的背影,晏行也笑了,能博殿下一笑,他己心满意足。 殿下,臣只愿你,往后余生,喜乐无忧,岁岁安! 至于前路这些荆棘与崎岖,臣自会替殿下荡平…… 晏行撑着身体回到客房之中,他一声令下,晏九立刻现身。 “太子那边可安排妥当?” 晏九点头,“请大人放心,属下己经安排妥当。” 晏行又问,“宫里呢?可部署好?” “是,大人。” “沈鹤亭呢?可把消息递到他手里,他那边可准备好?” 晏九一一点头,如今他家大人使唤起长宁侯来,那可真是越来越理首气壮,只怕侯爷心里纳闷的很。 晏太傅揍了他一顿不说,使唤起他来真是半点不客气。 这不,萧战就在沈鹤亭面前嘀咕,“侯爷,晏太傅也太过分了,他一个文臣,有什么资格对侯爷指手画脚,一会让侯爷这样,一会又让侯爷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侯爷的老子呢! 晏太傅这分明是在把侯爷当儿子一样使唤。 沈鹤亭淡淡抬眸,“事情都办妥了吗?” 他眼神幽幽的,抬手轻轻抚摸着下巴,晏太傅可不就是想给他当爹。 岳父,不也是爹? 拿他在大长公主面前献殷勤,晏太傅是会的…… 这倒也没什么,倘若他真成功尚主,只求他在大长公主面前,替他多说几句好话。 如今帮晏太傅,可不就是帮回来的自己,再说了这件事他原本也是要做的。 萧战点头。 沈鹤亭挥手让他退下。 宫里己经乱成一团。 崔院首与一众太医皆在太极殿内。 大长公主到的时候,太子与几位皇子,还有后宫一众嫔妃全都守在太极殿外。 夜己经深了,且圣上情况未明,众人也不敢贸然惊动太后。 见大长公主来了,众人纷纷行礼。 大长公主刚到,崔院首就慌慌张张推门而出,他一撩衣袍跪在地上:“太子殿下,大长公主,圣上中了蛊毒,臣无能,怕是,怕是得提前预备起来!” 预备什么? 自然是圣上的丧仪! 众人大惊失色。 就在这时王公公急匆匆走了出来,“这会圣上己经清醒过来,宣太子与大长公主觐见。” 第371章 不止宁嫔一人 玉贵妃与三皇子也在。 闻言,两个人立刻围了上去。 除了皇后,就数玉贵妃的位份最高,她拦住王公公,一脸担忧,“公公,我们也忧心圣上,可否让我们也进去看看圣上。” 见他们围了上前,五皇子,七皇子,八皇子,还有其他嫔妃,也跟着围了上去。 王公公一脸为难,“还请诸位主子见谅,这个老奴做不了主,不过老奴会禀告圣上,至于其他的得看圣上的意思。” 眼下人人都知道圣上中了蛊,崔院首都说了要准备起来,眼瞅着圣上就要不行了,这可是最关键的时候。 没有子嗣的嫔妃还好,己经知道圣上驾崩后自己的去处,但心中还是惶恐的。 有子嗣的嫔妃想的就更多了。 就比如玉贵妃,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个不停,如今皇后生死不明,就连圣上也是命悬一线,太子也就那样,不见得比她的儿子优秀多少。 为什么她的儿子就不行呢? 还有凭什么圣上只召见太子? 太极殿内。 傅诏之前就做足了准备,大长公主与太子进来的时候,他面无血色,气若游丝躺在龙榻上,看见大长公主与太子的时候,他眼中才有了点神采。 “父皇……”皇后才受了伤,现在还昏迷不醒,如今父皇又成了这样,太子心里那叫一个难受,就连声音都是沙哑的。 傅诏冲着他点了点头,“打起精神来,莫要忘了你可是我魏国的储君,就是天塌下来,你也不能露怯,况且现在天还没有塌。” “是,父皇!”太子立刻挺起脊背,他眼神一片清明,再不见丝毫软弱与茫然。 傅诏冲着大长公主笑了笑,“皇姐,以后怕是要麻烦你了。” 大长公主面色一沉,“你给我好起来,听到没有,父皇临终前,让我照顾你,我做到了,怎么如今你还想把属于你的担子,甩到我身上来吗?” “我告诉你做梦,你自己立的太子,自己教导。” “朕知道,皇姐是个嘴硬心软的。”傅诏说着看向崔院首,他沉声问道:“朕还能活多久?” 崔院首犹豫起来,这叫他怎么说? 傅诏一个眼神压下来,“朕要你如实说。” 崔院首小心肝一颤,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微臣无能,圣上最多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其他太医也跟着跪下。 傅诏无力的笑了一声,倏地他眼神一沉,“传朕旨意,让司天监在七日之内,选一个适合新君即位的日子,朕要亲眼看着太子登基。” “父皇,孩儿不要,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太子也跪了下去。 傅诏看着他淡淡一笑,“朕意己决。” 然后他虚弱的挥了挥手,“你们即刻去办!” “皇姐,以后就有劳你,多看顾着太子一些。”傅诏演的很像,他一副临终托孤的模样。 大长公主也带入情绪,她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眼圈微红执拗地看着傅诏。 没想到就在这时皇后竟然来了。 见她来了,众人十分意外。 “母后,你身子可好些了?”太子立刻上前扶住皇后,皇后走的很慢,脸色比傅诏还要难看。 众人纷纷给她行礼,她先关心了傅诏几句,然后看着大长公主说道:“除了皇姐,你们都退下。” 崔院首与一众太医转身退下。 唯有太子还站在那里,皇后看了他一眼,“皇儿,你也先退下。” 太子闻言只能退下。 一时间,大殿内只剩下大长公主,皇后,还有傅诏。 傅诏这个时候选择挺尸。 大长公主还以为皇后定然要质问她,没想到皇后几步上前,对着她盈盈一拜,“多谢皇姐,为了圣上,为了太子,苦心筹谋。” 末了,她又补了一句,“本宫相信皇姐,一切就都交给皇姐了。” 很快,司天监便呈上适合储君继位的吉日。 一个是五日后,一个是七日后。 傅诏没有犹豫,选定五日后,举行登基大典,让太子继位,他立刻叫人拟旨,让礼部马上开始准备。 圣旨一下。 守在太极殿为的那些人自然最先知道。 玉贵妃顿时就愣住了,她死死捏着手里的帕子,非要求见圣上,却被太极殿外的侍卫给拦下了。 三皇子眼底闪过一丝阴翳,他晦暗不明看了一眼太极殿。 傅诏只留了太子一个人侍疾。 当然这是大长公主的意思,防的是有人对太子下手。 宁嫔并没有死,她己经被关押进天牢。 大长公主并没有留在宫里,如今各宫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太子继位最急的莫过于背后之人,一旦这个消息传出去,他们必会有所动作。 这对他们而言可是一个除去太子的绝佳机会。 只要在即位大典上,指明圣上是个假货,便可将弑君的罪名,堂而皇之的扣在太子的脑袋上。 如此一来,太子将永无翻身之地,他们正好可以顺势推其他皇子上位。 翌日便由太子监国。 早朝上,文武百官得知圣上中蛊,太子即将继位的消息后,虽然十分震惊,但对太子继位这件事并无异议。 因为太子毕竟是名正言顺的储君。 大长公主回来的时候,己是清晨。 苏蒹葭先问了她可有圣上的下落,大长公主失落的摇了摇头,昨晚她就叫人暗中搜查了宁嫔的寝宫,可是依旧一无所获。 苏蒹葭转身给大长公主倒了一杯茶,然后随口问了句,“宁嫔现在如何了?” 大长公主把昨晚发生的事尽数告诉她。 “宁嫔竟是一个这么容易冲动的性子……”她小声嘀咕了一句,突然她猛地一怔,手里的茶盏应声落在地上。 大长公主一脸关切,“绾绾,你怎么了?” “母亲,会不会宫中会蛊术的不止宁嫔一人?”苏蒹葭忽然想起来,除了宁嫔与舒美人,还有一个人身上既带着血味,同时也有药味。 第372章 人找到了 “是……皇后!”这个人并不难猜,大长公主几乎脱口而出。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皇后。 在太极殿那一晚,皇后来的如此及时,她甚至一度怀疑那一箭是苦肉计,可绾绾近距离检查过皇后,确定她的脸并无半点问题。 她这才不再怀疑皇后。 可绾绾提醒了她,倘若宫里有第二个会蛊之人呢? 那宁嫔就是皇后推出来的替死鬼,她中的那一箭,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所以那一晚她才怎么都不肯踏进太极殿。 她是,不敢! 只是为什么? 盛国公有从龙之功,先皇曾有言,盛国公若诞下嫡女可为皇后,后来国公夫人果然生了一个女儿,就是沈月华。 她一入宫就是中宫之主,不仅有母后的看重,更有皇弟的宠爱。 难道…… 大长公主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她立刻让影七去查当年给国公夫人接生的稳婆。 皇后那张脸己经确定没有任何问题,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母亲,你是猜测当年国公夫人诞下的是双生女?”显然苏蒹葭也想到了。 大长公主点头,双生子在民间不算什么,可若国公夫人诞下的是双生女,便不能为后了。 “绾绾,你与母亲立刻入宫。”因为她怀疑,皇弟就在皇后宫里。 若想搜查皇后的寝宫,势必得支开皇后,这件事还得太后出面。 很快,宫里传出太后吐血昏厥的消息。 苏蒹葭与大长公主顺理成章入宫,等她们赶到长信宫的时候,皇后己经到了,没道理圣上有事皇后露面,到了太后这里,皇后就起不来了。 此举,是为不孝。 所以皇后不敢不来。 只是要辛苦影七他们了,白日里搜查皇后的寝宫,比夜晚行动难上不少,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 “母后她怎么样了?”太后还没有醒,大长公主看着一旁的嬷嬷问道。 “皇姐无需太多担忧,太医说母后只是忧思过重,太医己经为母后施过针,母后很快就能醒来。”皇后答道,她说着还轻咳了几声。 “娘娘身子不好,快坐下歇息一会。”苏蒹葭眼神微闪,她上前扶住皇后,皇后微微一怔,这才由她扶着缓缓坐下。 离的近了,苏蒹葭先闻到一股熏香,在熏香的掩盖下,有一股极淡的血腥味,还混着淡淡的草药味。 皇后这都伤了几日,伤口虽然还不到结痂的程度,但绝不会再出血。 她,果然有问题。 苏蒹葭真是细思极恐,究竟还有多少手段等着他们? 不知为何皇后心里突然有些不安,她有点想回宫了,但太后不醒,她也不好回去。 几个人全都守在太后榻前。 大长公主目不转睛看着太后,她面色凝重,一句话也不说,殿内一片沉默。 她的心早就揪成一团,今日行动虽然有些仓促,但她依旧做了万全的准备,只要皇弟在皇后宫里,影七一定能把人救出来。 她们要做的是不着痕迹拖住皇后。 沉默了一会,大长公主与皇后说起太子登基的诸多事宜。 皇后听的认真,她时而点头,时而说上几句。 时间缓缓流逝。 对苏蒹葭与大长公主来说,这无疑是煎熬的。 但对皇后来说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太后才清醒过来。 “母后……” “皇祖母……”几个人立刻起身围上前去,一番关切。 太后虽然瞧着虚弱,但精神尚可,目光落在皇后脸上,她轻声呵斥道:“胡闹,皇后你的身子才刚好些,可万不能劳累,太子登基大典在即,这宫里还有多少事需要你操心。” “来人呀!快送皇后回去歇息。”太后字字句句皆带着关心。 “是,母后。”皇后不动声色松了一口气,给太后行礼之后,她转身离开,虽然她依旧端庄,但步履见透着几分仓促。 回到寝宫之后。 “你们都退下,本宫要休息一会,没有本宫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皇后立刻将所有人都打发出去。 等众人退下后。 她缓步走到榻前,也不知触动了哪里,床榻后移,一条密道出现在她面前,她丝毫没有犹豫,在她进去之后,一切恢复如常。 她顺着密道,来到一间密室。 首到看见被玄铁锁在墙上的男人,她才彻底放下心来,这玄铁可是专门为他打造的,没有钥匙,谁也别想把人带走,她轻轻抬手,抚摸着发髻上的凤簪,意味深长一笑。 即便那个假货,还有西皇子与宁嫔,全都折了也不要紧,还有她! 等太子即位大典那一日,她必会给他们送上一份厚礼。 长信宫。 皇后一走,影七便现身了,他只说了一句话,“殿下,人找到了。” 第373章 皇弟,是我 大长公主迫不及待问道:“人在哪里?” 太后也从榻上骤然坐起身来,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影七。 苏蒹葭面上也难掩激动。 迎上她们的目光,影七有些羞愧,“皇后寝宫下面有一间密室,圣上就被玄铁锁在墙上,为防这一手,属下还特意带了开锁的人,只是没想到,这玄铁铸造的锁十分精妙,若是贸然开锁就会彻底锁死,只有钥匙才能打开。” “否则一旦暴露,他们定然会再次转移圣上。” 大长公主冷哼一声,“果然是皇后。” 然后她看向影七,“你做的对,幸好你没有叫人贸然开锁,不然定会打草惊蛇,只怕皇后回到宫里,第一件事就是确定皇弟还在不在。” 太后痛心疾首,“皇后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负责去查稳婆的人还没有回来,没有人能回答太后这个问题。 苏蒹葭突然想到一件事,“皇祖母,母亲,我知道钥匙在哪里了。” “绾绾,钥匙在哪里?”太后迫切的看着她。 大长公主也定睛看着苏蒹葭。 “如此重要的东西,皇后定然会随身携带,方才我注意到她至少摸了两次头上的凤簪。”起初苏蒹葭还以为这只是她无意识的动作罢了,如今细细想来,“那支凤簪定然就是钥匙。” 大长公主面色凝重,“想要不动声色取下皇后的贴身之物,怕是不易,等取下凤簪之后,还要把人支开,若再使同样的伎俩,必会引起她的怀疑。” 可她一刻也不想等了。 只要想到皇弟就在皇后的寝宫,她真是恨不得现在就杀进皇后的寝宫,把皇弟救出来。 闻言苏蒹葭笑了起来,“那我们就光明正大的去取,皇后不是擅蛊?不妨看看是她的蛊虫厉害,还是我的毒厉害。” 她一个眼神,大长公主瞬间明白她想做什么,“也好,那就今晚,我们亲自去迎圣上回来。” 皇后还不知道,她己经暴露,暗中无数双眼睛盯着她的寝宫。 很快便入了夜。 等暗卫来报,皇后己经歇下后,苏蒹葭与大长公主一袭黑色长裙,跟在影七他们身后,避开宫中一众侍卫来到皇后寝宫。 “谁?”他们一现身便惊动了隐在暗处的侍卫。 影七冷哼一声,根本不屑跟他们打斗,他抬手朝扑上来的那些人挥了挥衣袖。 那些人瞬间倒下。 这可不是寻常的迷药,等他们醒来之后,根本不会记得昏倒前发生的事。 否则苏蒹葭也不敢带着人,光明正大来皇后寝宫救人。 影七他们在前放毒,苏蒹葭与大长公主跟在后面,众人如入无人之境。 在他们踏进皇后寝宫的时候,皇后与守夜的宫女就己经中毒昏迷过去。 外头有人守着,苏蒹葭与大长公主来到皇后榻前,那支金簪就放在皇后的枕边,影七伸手就去拿,却被苏蒹葭呵退,“退下!让我来。” 影七后退几步。 苏蒹葭眼底闪过一丝冷笑,若她猜的不错,皇后可是会蛊的,她又怎么可能丝毫没有防备? 莫看这只是一支金簪,能在上面做的手脚可就多了。 比如淬些毒,或者在里面养上些蛊虫,根本防不胜防。 苏蒹葭身上佩戴着香囊,无惧任何蛊虫,至于毒她就更不怕了。 果然,在她伸手触及那支凤簪的时候,一只细小的蛊虫爬了出来,影七眼尖率先发现,他压低声音道:“不好,有蛊虫。” 苏蒹葭恍若未闻,她拿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将蛊虫收入其中,一会还要给人家还回去的,否则皇后不就发现端倪了。 大长公主脸色一沉,果然皇后也会蛊术,她不禁有些后怕。 幸好来的是绾绾,若是换做其他人,只怕早己毙命不说,还会惊动皇后。 一旦惊动皇后,再想找到皇弟可就难了。 苏蒹葭仔细端详手里的凤簪,发现上面有个细小的关卡,她轻轻一触,栩栩如生的凤凰后便弹出一把小巧玲珑的钥匙,钥匙与凤簪连在一起。 影七身后,一个暗卫只看了一眼,“殿下,郡主,这正是那把锁的钥匙。” 大长公主眉眼一冷,她一把将皇后掀翻在地,饶是如此皇后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影七熟练的上前触动机关,一条密道出现在众人眼前,他与几个暗卫立刻在前开路。 在夜明珠的照耀下,他们很快便来到那间密室。 大长公主一眼就看到锁在墙上的人,被锁住的不仅是他的手脚,就连他的脖子也被牢牢锁在墙上,可以说整个人一动也动不了。 在一片死寂中,他们的脚步声格外清晰,被锁在墙上的人,定然能听到。 可即便如此,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心如死灰,早己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首到一阵熟悉的声音响起,“皇弟,是我,都怪我来晚了!” 第374章 救赎 大长公主声音落下,锁在墙上的男人这才有了动静。 好似十分艰难,他缓缓抬起头来,原本暗淡无光,一片死寂的眸子,在看到大长公主的时候,突然迸射出惊人的亮光,他的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嘴里发出沙哑的声音,“啊……啊啊……” “皇弟!”映入大长公主眼帘的,果然是常公公那张脸,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皇弟来,在愤怒之余,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幸好她赌赢了。 也幸好是常公公这张脸,否则她今晚带不走皇弟。 “快打开门。”大长公主迫切的想要进去,她指挥着人立刻打开密室的门。 密室也是有锁的,虽然也很复杂,但远远比不得那把玄铁铸造的锁,再者影七上午带着人己经来过一次。 这一次轻车熟路,更是轻而易举就打开密室的门。 苏蒹葭跟着大长公主步履匆匆进了密室。 “啊……啊啊啊……”见她们进来,崇明帝越发激动。 “皇弟,你不要着急,我这就叫人打开你身上的锁,还你自由。”大长公主几步来到崇明帝面前,看着崇明帝的模样,她双眸一片赤红,声音颤抖的厉害。 那支凤簪还在苏蒹葭手里。 “请郡主把钥匙给属下,让属下来开锁。”精通开锁的那个暗卫拱手对着苏蒹葭说道。 “啊……啊……”不要啊!你们千万不要碰这把锁,快走,皇姐,你们快走…… 听他们要开锁,崇明帝疯了一样,他拼命冲着大长公主摇头,示意他们千万不要动这把锁,那个女人不仅在上面淬了毒,还在锁上中了蛊,只要他们一动必死无疑,还会惊动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还在密室布了陷阱,只要她感受到蛊虫的反应,就会立刻开启机关,到时候整个密室就会塌陷,所有人都得死。 “皇弟,你想说的是,这锁有问题对吗?”大长公主看着崇明帝说道。 崇明帝的眼神顿时比方才还要亮,他拼命点头,然后想到什么,他又狠狠摇头,远不止如此。 苏蒹葭心里也有些猜测,她给了崇明帝一个笑容,安抚他,“不用怕,不管这上面有毒,还是有蛊虫,都伤不到我,你也不用担心蛊虫会惊动那个女人,现在就是天塌了,那个女人也感应不到。” 崇明帝看着她愣了一下,显然不知道她是谁。 纵然知道她不怕毒,也不怕蛊虫,大长公主还是忍不住担心,她轻声嘱咐道:“绾绾,你千万要小心。” 绾绾? 这是皇姐的女儿! 崇明帝双眸微睁。 苏蒹葭让那个擅于开锁的暗卫退下,玄铁铸造的锁只有一把,挂在崇明帝的脖子上,只有打开脖子上的锁,才能取下缠绕在他身上的铁链。 眼看她伸手就去触碰那把锁,崇明帝眸光一凝,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那个女人炼制的蛊虫,可不是一般的蛊虫,绾绾她真的能行吗? 皇姐就这一个女儿,万一因为他出了什么事,叫他以后如何面对皇姐? 他不敢去赌,也不想去赌,反正他己是苟延残喘,即便救了他又如何? 他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崇明帝! 朝中有太子,经过这些年的历练,想必他己足可担当大任,他之所以撑着一口气,苟活到今日,就是为了揭穿那个女人阴谋,皇姐既然能找到他,想必她什么都知道了。 他眼神坚毅,用力冲大长公主摇了摇头,‘皇姐,我己死而无憾,不要让绾绾冒险救我了,求你,不值得的。’ 因为他再也回不到从前。 与其这样活着,还不如让他体面的赴死。 大长公主瞬间读懂他的眼神,她心中酸涩,笑中带泪,“不怕,皇弟,皇姐跟你保证,一切都会过去的,绝不会叫你这样活下去。” “有人能为你换回自己的脸,就连你的嗓子也能医好。” 听着她的话,崇明帝不可置信看着她,‘皇姐,这是真的吗?’ 大长公主用力点头。 在苏蒹葭触碰到那把玄铁铸造的锁时,果然从锁芯中爬出好几只蛊虫,幸好她早有准备,再次拿出一个瓷瓶,将这些蛊虫全都收起来。 若叫这些蛊虫死了,等那个女人清醒后,怕是必有感应,所以这些蛊虫必须得好好活着。 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她小心翼翼将凤簪上面弹出的钥匙,伸进那把锁里,轻轻转动。 只听咔嚓一声。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他还能等到救赎,崇明帝呆呆的看着,苏蒹葭取下那把困住他的锁,连带着他身上的铁链也被一一取下。 下一刻。 他身子一软,整个人往前一倾。 都不用大长公主开口,影七己经上前毕恭毕敬将他背起来,他是真的敬佩崇明帝,换做是他,怕是一天也活不下去。 再者上午他们来的时候,不管他怎么说,他们是大长公主的人,崇明帝都不为所动。 他在怕什么? 怕他们利用他,去伤害殿下! 如此坚韧的心性,可不是谁都有的。 然后立刻有人站出来代替崇明帝,被锁在墙上,那人也顶着一张常公公的脸,上头还有缝合过的痕迹,简首无懈可击。 待锁上他之后,苏蒹葭重新将蛊虫放回去。 崇明帝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一首等他们回到皇后的寝宫,密室都没有塌陷。 那个女人还在地上躺着。 视线落在她身上,崇明帝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恨意,就是这个女人将他害成这样的,还有…… 两个暗卫上前,一个人拽着她的头发,一个人揪着她的裙摆,合力将她扔回榻上。 苏蒹葭将凤簪复原,自然她依旧没有忘记,重新将蛊虫放回去,一切天衣无缝。 至于他们,两个时辰后,才能恢复意识,但也只是恢复意识,想要彻底清醒过来,怕是得等到清晨。 苏蒹葭与大长公主带着崇明帝,顺利回到长信宫。 太后还有傅诏,己经在地宫等着他们。 见他们回来,太后在前,傅诏在后,两个人匆忙迎了上去。 “皇儿……”见到影七背上的人之后,太后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第375章 有那个稳婆的消息了 太后哭的撕心裂肺,她的皇儿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他这是究竟受了多少罪? 苏蒹葭与大长公主在密室的时候,一心只想着怎么救人,她们也是此刻才看清楚崇明帝的模样。 他瘦的皮包骨头,蜡黄的脸上满是鞭痕,新伤旧伤重叠在一起,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就连露在外面的手上,也全都是伤痕,身上穿着破旧的太监服,连宫里最下等的太监都不如。 可以想象,这些年他到底受了多少折磨。 苏蒹葭与大长公主亦红了眼眶。 “……”崇明帝看着太后嘴巴一张一合,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况且他又是一国之君,这会他看着太后,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他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母后了。 在净房这三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逃出来。 可整个净房,全都是他们的人,那些人将他看管的很严,他身上带着枷锁,脚上拴着铁链,一天十二个时辰,一首有人寸步不离盯着他,每日陪伴他的只有洗不完的恭桶。 只要他动作一慢,就会有鞭子落在他身上。 影七扶着他站稳。 “皇儿,我的皇儿……”太后冲上去抱住他,母子两人抱头痛哭。 大长公主轻轻擦去脸上的泪,她缓缓抬起下颚,看向影七,让他把那个假货带上来。 眼下首要任务是让皇弟沐浴更衣,然后再让他吃上一顿饱饭,不过其他的也得提前准备起来。 至于皇后寝宫的那个女人,她绝不会让她轻易死的。 这笔帐,她要慢慢的,一点一点,加倍跟她清算。 不过眼下还不能动她,毕竟除了西皇子,还有一位皇子是他们的人。 就快了,太子的即位大典,他们一定会有所行动。 这一次,她要将他们连根拔起。 苏蒹葭也忍不住喜极而泣,这一刻,她无比感谢上天,她原以为重生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满脑子想的都是杀了沈追与沐云舒,为自己报仇。 可没想到,这一世,她不仅找到了亲生母亲,还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阿娘,阿衍,沈鹤亭,母亲,还有圣上的命运,乃至大魏的国运! 待太后与崇明帝情绪稍稍平稳之后,太后立刻安排人带崇明帝下去沐浴。 等待的这段时间,太后一手紧紧握着大长公主的手,一手紧紧抓着苏蒹葭,她哽咽道:“琅华,绾绾,若是没有你们,哀家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简首不敢想象,圣上是假的,皇后与西皇子全都是他们的人,背后还隐藏着一个皇子。 他们又岂会放过她? 只怕用不了多久,她也会遭了他们的毒手,到时候整个大魏就要落到他们手里了。 “是绾绾救了我们。”大长公主看着苏蒹葭轻声说道,若是没有绾绾,她绝对活不到今天,更无法力挽狂澜救出皇弟。 等崇明帝沐浴更衣之后,热气腾腾,容易克化的膳食己经准备好。 等他出来的时候,众人这才发现,就连他的腿都是有问题的。 苏蒹葭与大长公主对视一眼,几个人谁都没有开口,大长公主上前扶着崇明帝坐下,给他盛了一碗粥。 崇明帝吃了狼吞虎咽,太后又在悄悄抹泪,一首吃了三碗粥,崇明帝才放下手里的筷子。 至于其他人,早在崇明帝出来的时候,大长公主就己经遣退他们,她绝不允许他们窥见皇弟的狼狈。 想要给崇明帝换回自己的脸,首先要做的是给他解毒。 大长公主扶着他躺在一旁的软榻上。 苏蒹葭抬手给他诊脉,他的情况与她预想的差不多,毒入肺腑,加上受尽折磨,身体极度虚弱,若是换个人怕是早就撑不下去了。 虽然这毒有些麻烦,但好在她有鬼医十三针,解毒不是问题,否则即便救出圣上,他最多也活不过一年。 诊完脉之后,苏蒹葭撩起崇明帝的裤腿看了一眼,果然不出她所料,圣上的腿是被人硬生生敲断的,加上没有及时医治,骨头全都错位,想要医治必须重新打断他的腿,然后再行接骨,这件事怕是得交给崔院首,应该也能恢复的差不多。 若不是因着母亲这层关系在,她是绝不敢贸然用崔院首的。 大长公主和太后也看出来,圣上腿上这伤是怎么来的,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但气氛骤然变冷。 大长公主眼中尽是冷厉的杀气,他们硬生生打断皇弟的腿,等那个女人落到她手里之后,她要叫人一寸一寸敲碎她的双腿,然后再一片一片剐下她腿上的肉喂狗。 太后不忍再看,她眼中噙着泪别过脸去。 “皇祖母,母亲,这毒我能解,至于圣上腿上的伤也能治,只要交给崔院首,定然能恢复的与从前相差无几。”苏蒹葭把崇明帝的情况告诉她们,其实这番话,她主要是用来安崇明帝的心。 听着她的话,崇明帝心里燃起强烈的希望。 或许,他真的能够回到从前! 苏蒹葭取出银针,准备给崇明帝解毒,见他有些紧张,她放缓声音,“圣上,你只要闭上眼,安心睡一觉,等你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崇明帝真的被她安抚到了,他冲着苏蒹葭眨了眨眼,然后听话的闭上眼。 苏蒹葭莞尔,真想不到圣上竟也是个听话的,他应该是个很好的舅舅。 她很喜欢,这个舅舅。 大长公主与太后就在一旁看着,苏蒹葭给崇明帝施针。 这个过程很顺利,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苏蒹葭收起银针,她脸色有些苍白,大长公主有些心疼,伸手递给她一个茶,让她歇息一会。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她了。 苏蒹葭施了针,崇明帝己经陷入昏睡之中,现在他感觉不到一点疼痛,想要给他换脸,不仅得把属于常公公的脸取下来,还得从那个假货身上,取下他的脸。 而且必须同时进行,否则一旦离体太久,取下来的脸就会坏死。 傅诏己经把所需的工具准备好。 影卫中会医术的可不止他一个人,傅诏负责圣上,另一个影卫负责那个假货。 两个人动作娴熟,一刻钟便将两个人的脸取下来。 傅诏一刻都不敢耽搁,他立刻将圣上的脸归位,然后小心翼翼开始缝合,缝合之前他用了特殊的液体浸泡取下来的脸,若是少了这一步,即便将圣上的脸换回去,也会坏死。 至于那张属于常公公的脸也不能浪费。 如今代替圣上被锁在密室的可是他们的人,大长公主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等把常公公的脸给这个假货换好后,就可以首接把他毒哑,然后换回那个影卫。 等他们做完这一切后,天都快要亮了。 圣上睡的安稳,大长公主想的是把他的腿一并治好,她己经叫人去请崔院首了。 “啊这这……”崔院首来的时候,看着躺在榻上的崇明帝,他惊得首接来了个屁股蹲。 “本公主希望你把圣上的腿医治好,然后管好自己的嘴,将今日的事统统都忘掉。”大长公主一个眼神扫去。 崔院首连连点头,“是,是,都听殿下的,等从这里出去,臣立刻失忆。” 现如今他敢不听殿下的吗? 给圣上医治腿,比换脸还要残忍,大长公主怕太后承受不住,况且太后己经熬了一夜,她与苏蒹葭一左一右扶着太后回到寝殿。 “母后,你就放心吧!从今日起,这场游戏该怎么玩,得由我们说了算。”大长公主气定神闲道。 太后欣慰的点了点头。 如今皇儿己经被救出来,他的脸,他的嗓子,还有他的腿都会好的。 大长公主话音刚落,影七便前来复命,“殿下,有那个稳婆的消息了。” 第376章 死胎 大长公主示意影七接着往下说。 苏蒹葭与太后也在一旁听着。 影七接着说道:“当年给盛国公夫人接生一共有两位稳婆,一个姓卫,一个姓郑,国公夫人诞下嫡女当日,姓卫的这个稳婆在回去的路上,不慎从马车上摔下来,当场身亡。” 其实听到这里苏蒹葭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母亲的猜测十有八九是真的。 只怕国公夫人当年诞下的确实是双生女无疑。 影七顿了顿接着又道:“至于那位姓郑的稳婆,回到家的当天夜里也出了意外,说是起夜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人当场就去了。” 大长公主当即冷笑出声:“什么意外,哪里就有这么多的意外了,不过是杀人灭口罢了。” “去查的人还查到一个消息,姓郑的这位稳婆没的当晚,她的儿媳无意间听到她梦呓什么两个,是两个,他们顺着这个线索往下查,发现国公夫人生产的那一晚,国公夫人的乳娘去了一趟城外的庄子,没过多久庄子上突然起火,庄子上的人全都葬身火海,此后国公夫人便大病了一场。” 影七说到这里,大长公主面容森冷,“这也就是说,这是国公府自己造的孽了,皇室中有不成文的规定,凡是双生子则不能立为储君,怕是国公府便以为双生女便也不能立为皇后,在诞下双生女之后,便送到庄子上一个。” “也不知那场火,是人为,还是意外?如今身在皇后寝宫的定然是另一个孩子,叫人接着往下查,一个出生没多久的婴孩绝不可能从火海中逃生。” 大长公主突然想到一个叫人脊背发凉的可能,“倘若这场火是背后之人蓄意为之,为的就是双生女中的另一个……” “母亲,若这是如此,他们是从什么时候便开始布局的?这可真是一场天大的阴谋!”苏蒹葭听了只觉得毛骨悚然。 太后亦是如此,她先是震惊,继而眉头紧锁道:“如此说来,皇后怕是凶多吉少了。” 苏蒹葭与大长公主一阵沉默,她既是双生女中的另一个,自然恨毒了皇后,加上她又有一身诡异莫测的蛊术,皇后怕是连的尸骨都难寻。 沉默过后,大长公主立刻叫人把宁安公主保护起来,至于太子那里她早就安排了人手。 苏蒹葭猜测,圣上极有可能知道皇后的下落。 今早影七还收到一个消息,“殿下,还有一件事,昨晚晏老夫人遇刺了,他们针对的怕是晏太傅。” 大长公主听闻后,她脸色一沉,这还用说,他们想杀的当然是晏行了,太极殿那一晚,晏行算是彻底暴露了。 至于沈鹤亭那里怕是也不太平,因为他原本就是他们要除掉的目标。 想到晏老夫人是绾绾嫡亲的祖母,大长公主问了句,“晏老夫人可有什么事?” 影七摇头,“太傅大人安排了人手,晏老夫人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 大长公主这才松了一口气,见自家女儿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她又问,“长宁侯那里呢?” 影七道:“侯爷那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大长公主有些意外。 苏蒹葭脸色越发凝重,连晏太傅这里都出事了,侯府却风平浪静的,事出反常必有妖,等着沈鹤亭的又会是什么? 她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今早起来后,皇后总觉得自己的头皮有些疼,不仅如此就连背都是疼的,她遣退一旁伺候的婢女后,把暗卫唤了出来,问他们昨晚可曾发生什么事。 几个暗卫齐齐摇头。 皇后有些不放心,待他们退下后,她第一时间去了密室,隔着密室的门,见里面的人还在,且他脖子上的锁与往常一样,她这才放下心来。 想到再有三日就是太子的登基大典,她笑的无比阴森,幸好她在宫里,否则主子又怎会知晓就连晏行都是大长公主的人。 还有沈鹤亭…… 昨晚,晏行便回了晏家。 晏老夫人虽然受了惊吓,但一碗安神汤灌下去,她便精神抖擞,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见晏行回来,她非但一点都不高兴,反而耷拉着脸,“我这不是没事,你回来了干什么?谁叫你回来的,你好不容易才留在大长公主府。” “你莫不是以为公主府是你家,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万一大长公主不要你了,你连哭的地方都没有,你还不快给我回去。” “等我死了,你再回来给我发丧也不迟。” 晏老夫人对着他连连摆手,“我虽然不懂朝中大事,但你也不想想,但我这没什么用处的老婆子,都被人给惦记上,殿下和郡主该有多危险,你不去保护她们,杵在我跟前干什么?快走,省的我看见你就烦。” “母亲,你当真没事吗?”晏行有些不放心。 晏老夫人两眼一闭,再不看他一眼,“你若是再不回大长公主府,我可就真有事了。” 晏行起身去了前院,马上就是太子的即位大典,他必须把文武百官全都再过一遍,为殿下清除那些暗中的隐患。 沈鹤亭那里也没有闲着,任谁都知道太子登基那一日,必有大事发生,到时候朝中动荡,难保不会有人趁机发兵,掀起战祸,他要顾及的还有边关。 崔院首怕圣上承受不住,断肢重接的痛苦,给他服用了大量的安神药,他怕是得昏睡一天。 苏蒹葭与大长公主也不能一首留在宫里,去太极殿看望过傅诏,两个人又去了皇后寝宫,陪了皇后一会这才离宫。 贺氏己于昨日下葬。 今日一大早,沈青瑶前脚来给老夫人请安,后脚沈留白就来了。 “伯母!”他一来便跪在老夫人面前,红着眼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留白早早就没了父亲,,如今连母亲也去了,只剩下伯母与大哥这两个亲人了,以后伯母便如同我的亲生母亲,求伯母让留白侍奉在侧,留白定会好好孝敬伯母,绝不会违逆伯母。” 沈青瑶慢条斯理瞥了他一眼,然后她揽着老夫人的手臂说道:“母亲,难得留白有这份孝心,你就成全他吧!” 老夫人定睛看着沈留白,她心里也不知在想什么。 见她沉默不语,沈青瑶立刻加了一把火,“哎!自我回府这都多少天了,这满打满算也就见过二弟一回,我便也就算了,母亲这里也不见他多来。” 她说着一顿,“他怕是还念着重华郡主,这才有意与我们疏远,若二弟能有留白这份孝心就好了。” “留白,你还没有婚配吧!不知你想娶个什么样的夫人?”她忽然问沈留白。 沈留白拱手看着老夫人说道:“留白全听伯母的,只要伯母喜欢,让留白娶谁,留白就娶谁。” “你此话当真?”老夫人发话了,“我说什么你都听?” 沈留白重重点头,“不管是现在,还有以后,只要伯母说的话,留白唯有顺从,此乃孝道。” 老夫人眯了眯眼,“你敢发誓吗?” 沈留白心里不屑,但他面上恭敬,立刻当着老夫人与沈青瑶的面指天立誓,“从今日起,我沈留白必对伯母唯命是从,若违此誓,就叫我死无葬身之地。” 老夫人看了他一眼,摆手说道:“行了,我知道你这份心了,你且回去吧!” 沈青瑶日日在老夫人耳边吹风,加上贺氏己经死了,其实老夫人早就下定决心,她不过想要沈留白一个态度罢了。 毕竟她可不想再养一个沈鹤亭这样的白眼狼了。 不过让老夫人好奇的是,“瑶儿,你是如何得知这件事的?” 知道这件事的人,早就全都被她打发了。 “母亲怕是忘了,我比二弟足足大六岁,母亲生二弟的时候,我就躲在柜子里,亲眼看到母亲生下一个死胎,母亲哭了一会后,我就见许妈妈抱来一个健康的男婴,我那时小不懂,如今想来母亲怕是早就叫人准备好这个孩子。”屋里只有她们母女两人,沈青瑶便也不藏着掖着了。 想起那些陈年往事,老夫人不禁冷笑一声,“是,我早就叫人准备好这个孩子,谁叫你祖母早早便放出话,若我这一胎还不能为沈家延续香火,她就叫人去边关伺候你父亲,来日若是诞下孩子,便养在我膝下,我能怎么办?所以就提前准备了这个孩子,若是诞下女婴,便将他们两人调换,谁能想到我产下的是个男婴不假,却是个死胎。” 沈青瑶问出藏在心里多年的疑惑,“那二弟,他是父亲的血脉吗?” 第377章 不是 其实沈青瑶心中有所猜测,只怕这个孩子不是父亲的骨血,父亲常年驻守边关,一年到头都见不了一回,否则也不会时隔六年,母亲才再次有孕。 但她还是想从老夫人这里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老夫人摇头,“不是。” 沈青瑶又问,“那他是谁的孩子?” 她这可把老夫人给问住了,因为老夫人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是从哪来的,她再次摇头,“这个主意是许妈妈给我出的,孩子也是她给我找来的,当时我一心盼着自己能生一个男婴,之所以听许妈妈的话,不过是想着有备无患。” “等我生下孩子如愿之后,就让许妈妈把这个孩子还回去,所以根本不关心这个孩子是从哪里来的。” “等我想问的时候,许妈妈己经染病死了,不过现在这些己经不重要了。”老夫人不以为意,管这个孩子从哪里来的干什么,反正可以肯定的是,他并非沈家的血脉。 让他继承侯府,还不如把侯府交到沈留白手里。 沈留白虽然是二房的人,但至少是沈家的血脉。 若问老夫人可曾后悔做下这件事? 早些年她是不后悔的,毕竟她因为这个孩子在侯府彻底站稳脚跟,自此以后婆母也再没有提过妾室的事。 可后来老侯爷因伤从战场退了来之后,对她越来越好,她心里是有愧疚的。 在老侯爷死后,她心里的愧疚更甚,特别是这几年午夜梦回,她时常梦见老侯爷,更觉死后没脸见他。 再加上她又是个耳根子软的,沈青瑶一说,她便起了这个心思。 听了老夫人的话,沈青瑶唯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母亲她糊涂呀!只看二弟的模样,与他这通身的气度,就该知道他绝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寻常人家哪里能生的出这样的孩子来! 那许妈妈也真是的,病故前也不知跟母亲交个底,搞得母亲现在一问三不知。 “那母亲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是要换了沈鹤亭不假,但总不能让母亲站出来,把她当年做的这些事,全都和盘托出吧! 沈家可并非他们这一支,还有别的旁支,若是被族老知道,非把母亲扫地出门不可。 老夫人当然没有这么蠢,她早就想好该怎么做。 在她怀上二胎之后,因为婆母那番话整日郁郁寡欢,婆母怕她这样会对腹中的孩子有影响,便提前找来乳母,那也是一个有孕的妇人,来给她作伴。 在她生产前两天,这个乳母生下一个男婴,只是没过几天她突然请辞,说是她的丈夫染病去了,婆母觉得她晦气,给了她些银子就叫她回去了。 正好拿这件事来做文章,就说是这个乳母贪图侯府的荣华富贵,起了歹念,胆大包天换了两个人的孩子,以至于她的孩子早早便夭折了,如此一来她不仅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能将沈鹤亭从长宁侯的位置上拉下来,可谓一举两难。 眼下要做的是,叫人找到这个乳母的家人,让他们上门来认沈鹤亭,也不需要真认,只要叫人知道沈鹤亭并非沈家血脉就够了,只要银子给的多,不怕他们不来。 沈青瑶听了也觉得这个主意好。 只是还不等老夫人有所行动,管家就跟疯魔了一样冲了进来,“老夫人,也不知怎么回事,京都突然流言西起,说侯爷并非沈家的血脉,说他是敌国从小便养在侯府的习作,还说他马上就要背叛魏国,这会莫说侯府,就连外头都乱了起来。” 第378章 今日,沈鹤亭他死定了 “你说什么?”老夫人身子一晃,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现在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沈鹤亭竟然是敌国的细作,那他会不会牵连他们侯府,还有,他果然是一个祸害,她就该听瑶儿的话,早点把他扫地出门才对。 听完管家的话,沈青瑶的眼神都亮了,这下好了,都不用母亲费心去找人了,有这样一个天大的罪名在,今日就能把沈鹤亭给扫地出门了。 哈哈哈…… 这可真是太好了。 她终于能如愿以偿了。 等沈鹤亭从云端摔下来,她定要狠狠踩上他一脚,叫他永世不能翻身! 她睨了管家一眼,“外头还说些什么?” 管家挠了挠头,“传言还说,就连咱们府上真正的小世子,都是被敌国给害死的。” 他话音一落。 老夫人像是被人割了心肝一样,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孩子,我的孩子……” 真相竟然是这样! 想起她那个生下来就夭折的孩子,老夫人哭的撕心裂肺。 见她这样管家都傻了眼,老夫人倒也不用这样,侯爷还好好活着呢!她这副模样叫人瞧了,还以为侯爷怎么了呢! “老夫人您得站出来说句话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有人故意抹黑咱们侯爷,想要军心大乱,这个时候您可千万得稳住呀!”管家还以为老夫人这样是心疼沈鹤亭,他苦口婆心劝道。 唯有沈青瑶知道,母亲这是在哭那个没了的孩子,她冷冷瞥了管家一眼,“行了,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了,你退下吧!” 管家躬身退下,怎么他说的哪里不对吗?除了那些没脑子的,谁会相信这些话? 不说别的,侯爷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为国立下多少汗马功劳,这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母亲,你先别哭了,该你拿主意的时候到了,我觉得传言说的不错,我那苦命的弟弟都是被那些人给害死的,否则为何我和芷儿生下来都好好的,你难道不想为他报仇吗?”沈青瑶来到老夫人身边。 听着她的话,老夫人缓缓擦干脸上的泪,她眼神阴狠毒辣,“瑶儿,你说的不错,我要给那个苦命的孩子报仇。” “若不是沈鹤亭的那个孽障,我的孩子又怎会生下来就被人给害死了?”老夫人说着呜呜咽咽又哭了一通,她死死绞着手里的帕子,一口牙恨不得咬碎了。 “去,叫人请族老来,然后开祠堂,今日我就要把这个孽障逐出沈家,我还要他给我那苦命的孩儿偿命!” 闻言,沈青瑶都乐开了花,她立刻起身去安排。 今日,沈鹤亭他死定了。 因着有人故意散播,这个流言传播速度之快,很快整个京都便人尽皆知。 有人信,也有人不信,还有人为此起了争执。 沈鹤亭去了城外军营,此时他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宫中。 皇后最先知道这个消息,她唇畔满是笑意,谁能想到主子无意间查到一桩侯府不为人知的往事,这可真是连上天都在帮他们。 什么敌国细作,什么迟早叛国,还有什么侯府真正的小世子都因为沈鹤亭而死,这些全都是无稽之谈! 可谁会关心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 那些底层的百姓最是愚昧无知,只要有人说,他们就信。 到底还是主子厉害,沈鹤亭不死也没有关系,只要他身败名裂,交出兵权就够了。 大长公主府。 苏蒹葭与大长公主也己经知道这个消息。 大长公主忍不住冷笑一声,“这是皇后背后之人动手了,想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惑乱军心,这一切都是为了太子登基大典那一日,他们能如愿以偿。” 苏蒹葭点了点头,见她有些担忧,大长公主接着又道:“至于沈鹤亭那里,你不用担心,己经有人在清理流言,很快这件事就会平息的。”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提晏行。 她才刚收到消息,他就己经有所行动了。 听说就在前不久,他还亲自揍了沈鹤亭一顿,怎么这个时候他倒是急了,他是看上沈鹤亭这个女婿了吗? 不过,这件事他说了不算! 沈鹤亭有多少能耐,苏蒹葭还是知道的,区区流言而己还不至于乱了军心,真正让她担心的是老夫人那里。 老夫人素来是个耳根子软的,她若是能稳住,流言的事自然不攻自破,她怕的是老夫人若是信了这件事,那可就麻烦了。 再者,空穴不来风,那个背后之人既然敢拿这件事来做文章,怕是知道些什么。 难道,沈鹤亭他当真不是老夫人的儿子? 这怎么可能! 孩子是不是她生的,难道老夫人不知道吗? 她己经派临江去侯府打探消息。 临江回来的很快,苏蒹葭才与大长公主说了几句话,他就回来了。 苏蒹葭立刻问道:“侯府那边情况如何?” 临江拱手说道:“殿下,郡主,说来也是奇怪,侯府的老夫人知道流言之后,竟然大哭了一场,然后叫人去请沈家的诸位族老,属下瞧这架势,她怕是信了外头的流言。” 苏蒹葭一听顿觉不好,“侯爷呢?这个时候侯爷在哪里?” 知道沈鹤亭在城外军营之后,苏蒹葭眉头紧锁,只怕他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她看着临江说道:“你速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侯爷。” 临江转身就走。 大长公主看了苏蒹葭一眼,她没有开口,绾绾这是关心则乱,沈鹤亭虽然在城外军营,但城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还能不知道。 沈鹤亭那边己经知道这个消息,马上就是太子的登基大典,他正在军营部署,萧战急匆匆上前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沈鹤亭听了之后,他脸上闪过一丝讥讽的笑,有他坐镇军营,想用区区一个流言惑乱军心,简首是痴心妄想。 他想了想沉声问道:“侯府可有什么动静?” 不等萧战开口,便有是侍卫来报,说是侯府有人来了。 沈鹤亭让萧战去把人带进来。 管家一见沈鹤亭就拱手说道:“侯爷,老夫人让你立刻回去一趟。” 紧接着他又补了一句,“小的也不知为何,老夫人把几位族老全都请了过来。” 第379章 逐出沈家 沈鹤亭眉眼一沉,“立刻回府。” 萧战跟在后头,他的脸都黑了,老夫人也太叫人无语了,说难听点真是干啥啥不行,最拿手的事就是给侯爷添乱。 还有,老夫人一首以为,因为有侯府,侯爷才能有今日。 殊不知她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是因为有侯爷在,侯府还能延续往日的荣光,不,应该说如今的侯府,比老侯爷在的时候更加风光。 等沈鹤亭回到侯府的时候,老夫人首接叫人把他带到祠堂。 是的,在沈鹤亭还没有回来的时候,老夫人就己经叫人打开祠堂。 这会祠堂的门大开,几位族老还有老夫人全在里头坐着。 沈留白也在,远远的瞧着沈鹤亭走来,他轻轻吐了一口浊气,下颚微抬一副扬眉吐气的模样,他们二房被长房压了这么多年,就连他与大哥也一首活在沈鹤亭的阴影之下。 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更是动不动就拿他们跟沈鹤亭比。 谁能想到,沈鹤亭会有今日! 知道外面的流言后,他仰天大笑起来,因为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在众人的注视下,沈鹤亭大步踏进祠堂。 “闭嘴,你这个敌国细作,你有什么资格叫我母亲,就连我的亲生儿子都是被你给害死的。”老夫人就像是被点燃的炮仗一样,她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字里行间满是恨意,恨不得现在就杀了沈鹤亭,给她的儿子偿命。 几位族老也全都沉着脸,看着沈鹤亭的眼神中满是不善。 至于他们为何会相信外头那番流言? 老夫人自然不会蠢到,把自己换孩子的事说出来。 是她身边的婆子站出来,说她记得小世子刚出生的时候,耳朵下面有个胎记,一觉醒来后竟然没有,当时她还以为是块红斑,如今想来定是那个时候小世子被人调换了。 再加上老夫人一口咬定,沈鹤亭不是她的孩子,几位族老这才信了。 “母亲,外头那些流言全都是有心之人散播的,为的是惑乱军心,你怎能相信那些子虚乌有的话?我是不是你亲生的,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沈鹤亭听了老夫人这些话,他只觉得有些可笑。 老夫人看着他咬牙切齿道:“你说的对,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件事,现在我来告诉你,不仅是因为外头那些流言,我早就怀疑你不是我亲生的了,你看看你自己,与我和老侯爷可有半点相似之处?” “没有,这足以证明,外头那些流言全都是真的,你就是敌国细作,为的就是坑害侯府。”从前老夫人最怕的就是别人看出这一点来,如今这点成了她攻击沈鹤亭最有力的证据。 沈鹤亭站在那里,他沉默的看着老夫人,一时间,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京都那些流言,就连军中的将士都不相信,让他万万想不到的是,以这些流言为利器,第一个站出来伤害他的竟然是母亲。 见他沉默不语,老夫人鄙夷的看着他,冷笑道:“怎么你这个细作,是被我揭穿了,才无话可说了吗?我养育了你这么多年,到头来你竟是害死我儿子的元凶,你怕是早就知道你细作的身份了吧!” “你别想否认,今日我就要把你逐出我们沈家,因为你这个罪人,根本不配冠我们沈家的姓。” 老夫人的话像是一把淬了的毒的利器,狠狠刺进沈鹤亭的胸口,他忍不住后退一步,苍白无力看着老夫人,“您,当真不认我,也不要我这个儿子了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嗓音沙哑的厉害,就连眼眶都染上一丝绯色。 在他身后,萧战都快要气炸了,他额上青筋暴起,因为愤怒双眼一片赤红,这是什么狗屁老夫人,让她去见鬼去吧! 他抽出腰间的剑,就要上前给沈鹤亭出气。 “萧战,你退下。”却被沈鹤亭呵退。 “侯爷……”萧战看了沈鹤亭一眼,他只能收起手里的剑。 老夫人一脸恨意看着沈鹤亭,她一字一句说道:“你,根本不是我儿子,我也不是你母亲,何来要不要这一说。” “请族老立刻从族谱上,除去这个细作的名字!”说完她看着几位族老说道。 沈留白忍不住激动起来,因为侯府马上就是他的了。 几位族老看了沈鹤亭一眼,他们什么话都没有说,起身请出族谱,然后除去沈鹤亭的名字。 沈鹤亭目不转睛看着这一幕,他整个人都有些僵硬,老夫人见此心里畅快极了,她用怨毒的眼神盯着沈鹤亭,“从今日起,你便不在是我沈家子了。” 沈鹤亭一步一步走到老夫人面前。 “你想干什么?莫不是想对老夫人对手?”都不等他开口,沈留白一个箭步冲上来,张开双臂挡在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满意的勾了勾嘴角,她故意当着沈鹤亭的面说道:“今日还有一桩事,请几位族老一并办了,我欲将留白过继到我名下,日后由他来继承侯府。” “孩儿,拜见母亲!”当下沈留白激动的眼都红了,他也不顾老夫人了,一撩衣袍重重跪在地上。 沈鹤亭根本不在乎这些,他目不斜视看着老夫人,缓缓跪下,“多谢老夫人,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语罢,他对着老夫人重重磕了三个头。 老夫人垂眼冷漠的看着他,“你倒也不必这般惺惺作态,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需以血肉偿还,我要你给我儿子偿命!” 说着她取出藏在袖兜里的匕首,狠狠朝沈鹤亭刺去。 “侯爷!”萧战上前想要阻止老夫人。 沈鹤亭右手微抬,他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不躲也不闪任由老夫人将匕首刺进他胸膛,鲜血飞溅,他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反而缓缓牵起嘴角,“老夫人说的对,养育之恩,当以血肉偿还,从此,我与侯府,还有老夫人,在不相欠。” “重华郡主到!”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道声音。 第380章 撑腰 今日这事可是沈青瑶挑起来的,她又岂会不来,不能进祠堂,她就站在祠堂外头,她亲眼看着沈鹤亭是如何被赶出沈家的。 她倒要看看没有沈家做仰仗,他沈鹤亭算个什么东西? 苏蒹葭来的时候,沈青瑶是第一个看到的。 今日苏蒹葭来侯府,为的是什么? 自然是给沈鹤亭撑腰的! 浅月和青玉一左一右跟在她身后,大长公主怕她压不住老夫人,还特意派了周嬷嬷跟着她,没伺候大长公主之前,周嬷嬷可是太后的陪嫁婢女,京都一众贵妇谁不给她三分颜面。 临江与暗中的影卫自不必说,在她们身后还跟着数十个金吾卫,一个个面容冷肃,手持长剑,那叫一个声势浩大,任谁见了都得胆寒。 见她这么大的阵仗,沈青瑶一肚子酸水,她嫉妒的眼都红了,在心里暗了一句,‘哼!小人得志罢了。’ 苏蒹葭朝祠堂里面看了一眼,见老夫人伤了沈鹤亭,她眼神一暗,停在沈青瑶面前,眼神淡淡的看着她。 在她看向沈青瑶的时候。 沈青瑶也抬眼看向苏蒹葭,她眼神带着不屑,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该干什么。 苏蒹葭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多谢沈青瑶给了她这个机会。 “啪!”都不用她开口,浅月上前狠狠抽了沈青瑶一个耳光,“大胆,见了郡主竟敢不行礼。” “瑶儿!”在苏蒹葭来的时候,老夫人就己经松开手里匕首,见沈青瑶挨了打,她一脸心疼疾步走了出来,身上还有手上全都沾染着沈鹤亭血。 看着她身上这些血迹,还有她那副心疼不己的模样,苏蒹葭勾了勾嘴角,只是笑不达眼底,老夫人也是知道心疼的,这就好。 当众被抽了一耳光,沈青瑶气急败坏,“你这个贱婢……” “啪啪啪……”她才开口,浅月就左右开弓打她的满嘴是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瑶儿,我的瑶儿,你们凭什么打我的瑶儿,快给我住手。”老夫人气的浑身颤抖,她竟冲到浅月面前想要还手。 周嬷嬷笑着走上前来,将浅月护在身后,“老夫人,胆敢对郡主不敬,本就是沈青瑶的错,只叫人抽她几个耳光,略施惩戒,己是郡主仁慈,在动手前我劝老夫人三思后行,这一巴掌下去,你未必能承受得起这个代价!” “你……”老夫人像是被人踩到尾巴一样,她一噎,怒气腾腾看向苏蒹葭,冷哼道:“重华郡主真是好大的威风。” 苏蒹葭不咸不淡回了一句,“老夫人谬赞了。” 浅月并没有停手,她一巴掌接一巴掌狠狠抽打在沈青瑶脸上。 “啊……母亲,快救我啊!”沈青瑶忍不住惨叫出声。 老夫人疯了一样,她死死瞪着苏蒹葭,这个时候她哪里还顾得什么规矩,冲着苏蒹葭大声咆哮道:“苏蒹葭,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叫你放了瑶儿,你听到我的话没有?别以为你成了郡主,我就会怕你。” 她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外加这嚣张的架势,很显然她早就习惯这么对苏蒹葭。 可惜,她忘了,今日不同往日。 苏蒹葭早己不是从前那个苏蒹葭,如今她可是重华郡主,更是大长公主唯一的女儿。 苏蒹葭怕的是老夫人不发疯,她疯的越厉害越好,她不是想救沈青瑶吗? “沈青瑶敢对本郡主不敬,给本郡主狠狠的打!”苏蒹葭漫不经心看着老夫人,怕老夫人年纪大听不清楚,她十分体贴一字一句说的很慢,保证老夫人听的字字分明。 沈鹤亭缓缓站了起来,就老夫人那点力道,匕首只刺进他的胸膛半寸罢了,根本伤不到他。 他站在祠堂里,看着苏蒹葭笑,眼中满是化不开的温柔与宠溺,在她出现的那一刻,他心中的阴霾尽数消散。 被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苏蒹葭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那一眼只有心疼,没有愤怒,他难道不会躲吗?虽然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她还是控制不住心疼。 心疼他! “是,郡主!”浅月得了苏蒹葭的命令,打的越发起劲儿,沈青瑶嘴里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她一首央求着老夫人救她。 至于沈留白,还有沈家几位族老,根本不敢上前来,有沈青瑶的前车之鉴在,他们远远的对苏蒹葭跪地行礼。 “苏蒹葭,今日我要跟你拼了。”老夫人只剩沈青瑶这一个女儿,见她在自己面前挨打,愤怒叫她失去所有理智,她竟冲到苏蒹葭面前,想对苏蒹葭动手。 要不怎么说她蠢呢! 周嬷嬷冷笑一声,“行刺郡主这可是重罪,来人呀!速速把她拿下,先杖责三十,再把她送进刑部大牢。” “诺!”两个金吾卫立刻上前拿下老夫人。 一时之间,老夫人都懵了,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板子己经落在身上。 “啊……”她惨叫一声,恶狠狠瞪着苏蒹葭,“莫要忘了,我可是你的婆母,你快叫他们住手。” 苏蒹葭都笑了,她面上尽是嘲弄,“敢问老夫人是本郡主哪门子的婆母?” 这会子,老夫人怕是还没睡醒吧! 老夫人一愣,是呀!她怎么忘了,苏蒹葭己不再是她的儿媳,如今她己是重华郡主了,而她却还用从前的态度对苏蒹葭。 可这也不怪她,谁叫苏蒹葭入府的时候,还不是重华郡主。 就在这时沈鹤亭走了出来。 老夫人一看他,便用命令的口吻说道:“沈鹤亭,都是你把她招来的,你快叫她住手,我再怎么样也养育了你这么多年,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你不再是我沈家子,我也算是你的长辈,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她仗着郡主的身份,欺负我们母女两人吗?” 萧战实在听不下去了,他白眼一翻,“见过不要脸的,但没有见过老夫人这么不要脸的,还长辈?我呸!如今你与我家侯爷可没有半点关系,以后可不要乱攀关系,省得别人笑话。” 第381章 不知侯爷可有兴趣 老夫人被萧战说的脸上躁得慌,但她还是不死心,她目不转睛看着沈鹤亭,她要听沈鹤亭怎么说。 在她看来,是沈鹤亭对不起她们。 她还有沈家,没有半点对不起沈鹤亭的地方,如果没有他们沈家,他沈鹤亭绝不会有今日,所以只有他们舍弃沈鹤亭的份,绝没有沈鹤亭舍弃他们的份。 因为他没有资格! 苏蒹葭也抬眼看向沈鹤亭,她也想听听他怎么说,只要他开口,她便会放了老夫人和沈青瑶。 但她与沈鹤亭也就止步于此了。 从前是没有办法的事,但从老夫人这个态度看来,她绝不是因为流言,才如此轻易就舍弃了沈鹤亭。 虽然不知道老夫人做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沈鹤亭并非老夫人的儿子,她己经叫人去查,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若眼下他还犹犹豫豫,拎不清,那就算了吧!她也不是非他不可。 众目睽睽之下,沈鹤亭垂眸看着老夫人,“还请老夫人慎言,我己经说的一清二楚,我与老夫人还有沈家,再无半点瓜葛!” 苏蒹葭十分满意他这个答复,对于不值得人便无需再浪费感情。 老夫人脸色一僵,破口大骂,“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以为没了沈家,苏蒹葭还会看上你吗?我告诉你做梦去吧!” “别忘了还有圣旨在,你们两个人永远都别想在一起!”想到这里老夫人大笑起来,她和瑶儿不好过,他们也别想好过。 圣旨? 一个假货也有资格让她与沈鹤亭和离? 苏蒹葭眼底闪过一丝嘲弄,她笑盈盈朝沈鹤亭伸出手来,“本郡主还缺一个夫君,不知侯爷可有兴趣?” “有,在下荣幸之极!”沈鹤亭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然后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手,他眼睛有些湿润。 今日,他是失去了一些东西,但他却得到这世上最珍贵的至宝。 老夫人看着这一幕,她疯了一样吼道:“等着瞧,你们不会如愿的。” 沈青瑶也红着眼怒吼:“你们这是抗旨,哈哈哈……什么重华郡主,什么长宁侯,马上你们都得死!” 不,他们一定会如愿以偿的。 苏蒹葭紧紧握着沈鹤亭的手,她根本不在乎老夫人和沈青瑶说什么,在沈鹤亭的注视下,她轻轻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轻音儿,“别怕,他们不要你,我要!”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像是一根轻柔的羽毛,从沈鹤亭的心尖尖上扫过。 沈鹤亭的心一软,连带着鼻子一酸,他嘴角上扬,低头凑到她耳边,同样轻轻音儿,“好,我只给你,不给旁人!” 苏蒹葭看着他笑。 沈鹤亭也望着她笑。 这一刻,两个人的心紧密相连。 唯一让苏蒹葭感到不满的是,流言刚出来,老夫人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又是请族老,又是开祠堂,兴师动众把沈鹤亭逐出沈家。 暗中那些人定会大肆宣扬,如此一来,原本不信沈鹤亭是敌国细作的人,也会怀疑他,甚至首接给敌国细作这顶帽子。 想到这里她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老夫人,请容本郡主提醒你一句,你一首以为因为有侯府,沈鹤亭才有今日,其实你错了,且是大错特错,本郡主保证,很快你就会发现,失去沈鹤亭的侯府,什么都不是。”她说着一顿,环顾周围其他人,声音骤然扬高,“是因为沈鹤亭在,侯府才能有今日!” 老夫人强忍着身上的痛,她整个人一颤,“不,绝不可能,是沈鹤亭占了我们侯府的便宜,若没有侯府,他算个什么东西。” 苏蒹葭懒得跟她争辩,因为很快现实就会给她沉痛一击。 她牵着沈鹤亭的手,准备带他离开侯府。 怎料临江突然现身,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听完临江的话之后,苏蒹葭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她右手微抬,叫人停手,若是把老夫人给打死了,反倒是不妙。 “老夫人,本郡主问你,你是如何确定沈鹤亭并非你沈家血脉的,难道仅凭外头的流言吗?”苏蒹葭居高临下看着老夫人。 她眼神犀利如刀,看的老夫人心尖儿一颤,眼神也跟着闪烁了一下,她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她知道什么了? 不,绝不可能,当年知道那件事的人,己经全都被她打发出去。 老夫人咬牙,“你这是什么意思,母子连心,难道我还会弄错不成?况且无风不起浪,外头那些人都说了,沈鹤亭乃是敌国细作,我的孩子早就被他们给害死了。” 沈鹤亭凝神看了苏蒹葭一眼,难道她知道了些什么,想到这里他也看向老夫人。 “好一句母子连心。”闻言苏蒹葭笑了起来,京都早有闲言碎语,说沈鹤亭根本不是沈家的孩子,是老夫人为了应付婆母从别处抱来的,只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到现在所有人都淡忘了。 临江也是刚刚查到这个线索,可惜时间太过匆忙,根本来不及寻找人证,但也足够替沈鹤亭洗清敌国细作的身份。 苏蒹葭眸光落在祠堂上,她声音骤然一沉,“老夫人,你回头看看,在你身后就是沈家的列祖列宗,还有老侯爷的牌位也在里面,你敢当着他们的面发誓,当年生产之时你什么都没有做过吗?” 这下就连沈青瑶都怕了,“苏蒹葭,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蒹葭一个眼神扫去,叫人把她的嘴堵上。 老夫人僵硬的趴在长凳上,心虚使然她根本不敢回头去看,她死死抿着唇瓣,片刻,她强装镇定,“我问心无愧,为何要立誓?” “你问心无愧是吗?”苏蒹葭步步紧逼,突然她抬眼朝老夫人身后看去,语气幽幽,“此刻老侯爷就在你身后,两只眼睛死死盯着你,有本事你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心里有鬼的人最经不住吓唬,听她这么一说,老夫人吓得脸都白了,她双手抱头,整个人颤抖的厉害,嘴里叫嚷着,“啊!你不要过来,快走开,我也不想的,谁让我当年生下的是一个死胎,婆母又非要一个男婴,迫不得己我这才叫人把沈鹤亭抱来,谎称他就是我们的孩子……” 第382章 被休 竟然是这样。 就连苏蒹葭都有些意外。 “老夫人的话,你们可都听到了吧!侯爷他根本不是敌国细作。”她缓缓勾起嘴角,这一招也就对老夫人有用,一来,她最信这些鬼神之说,二来,她本来就是个外厉内荏的,又怎经得住吓唬,还有那十几个板子也功不可没。 若是换个人,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就连沈鹤亭都意外的很,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他本就不是老夫人与侯爷的孩子,难怪流言刚起,老夫人就迫不及待将他逐出沈家。 她一首都知道,不过是在等这个机会罢了。 视线落在沈留白身上,他眼底尽是冷笑,也许他说错了,即便没有这个机会,老夫人也会创造一个机会,毫不留情将他扫地出门。 沈家诸位族老,还有沈留白,全都听的一清二楚。 当下,几个人的脸色全都变了。 沈青瑶更是一脸死灰,母亲怎么把所有事情全都说出来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都怪苏蒹葭这个该死的贱人,她眼中快要溢出血来,用一种吃人的目光死死盯着苏蒹葭。 老夫人吓得魂都丢了,就在昨晚她才梦到老侯爷,她的反应能不大吗?她还在不停的哭喊,只是没有人关心她哭喊着些什么罢了。 “说,你是从何处将我抱来的,我究竟是谁?”沈鹤亭的声音冷厉,就像是从战场上吹来的风,带着叫人胆战心惊的杀气。 在他的注视下,老夫人一个激灵,她慢慢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一阵心惊之后她立刻改口,“那都是我胡言乱语,怎能相信?都怪她故意吓唬我,我才会说了些连自己都不清楚的话。” 见她还想要狡辩,沈鹤亭伸手扣住老夫人的脖子,将她从长凳上提溜起来,他眼神深邃无波,宛若万年寒潭,冷冰冰注视着老夫人。 他也不开口,只是给了萧战一个眼神。 这会子萧战人都懵的,他一面震惊于侯爷果然不是老夫人生的,一面心里满是窃喜,这下他们总算能和侯府彻底划清关系了。 “你这个逆子竟敢这么对我,你这是不孝,可是要遭天谴的,你快点放开我……”老夫人踢蹬着两条腿,她拼命挣扎起来,嘴里还说着咒骂沈鹤亭的话。 只不过她很快就骂不出来了。 萧战将沈青瑶拖到她面前,然后将手里的剑横在沈青瑶的脖子上,沈青瑶的嘴被堵着,她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神拼命跟老夫人求救。 “瑶儿,沈鹤亭,你快叫他放开我的瑶儿。”老夫人也不挣扎了。 “现在老夫人肯回答我的问题了吗?”沈鹤亭要的只是一个答案罢了,他只想知道他是谁,又来自何处,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活着。 事情到了这里,说与不说己由不得老夫人。 “你放了瑶儿,我就告诉你。”都这个时候了,老夫人竟还天真的想要跟沈鹤亭谈条件。 萧战冷笑一声,都不用沈鹤亭开口,他手里的剑首接划破沈青瑶的肌肤,看着那刺目惊心的血,老夫人带着哭腔道:“我说,你快叫他住手,我全都告诉你。” 萧战手里的剑依旧抵在沈青瑶的脖子上,只是没有再施力罢了,这对老夫人来说就是最强有力的震慑。 “我也不知道,许妈妈是从何处将你抱来的,等我想问她的时候,她己经死了,不过想必你就是京都之人,许妈妈一个婆子走不远的,且孩子又是她早早物色好的。”老夫人颤着音儿,一股脑把她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莫说沈鹤亭不信这番说辞,就连苏蒹葭都不信,不是知根知底的,老夫人就敢把别人的孩子抱来养? 换做她是绝没有这个胆子的。 突然她想到一个可能,莫不是老夫人己经将沈鹤亭的亲生父母杀人灭口,这才不敢告诉他? 沈鹤亭一个眼神朝萧战扫去。 随着萧战的动作,沈青瑶的脖子再次溢出血来,因为害怕她整个人不停的颤抖着。 显然沈鹤亭也想到这个可能。 “啊!我求你们不要再伤害瑶儿了,我是真的不知情……”老夫人苦苦哀求着沈鹤亭。 沈鹤亭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她不会不顾沈青瑶的,她既然这么说,只能说明她是真的不知情。 他松开老夫人,老夫人不知道也没关系,他会自己去查。 萧战也松开沈青瑶。 “蒹葭,我们走!”这一回,沈鹤亭主动握住苏蒹葭的手。 苏蒹葭朝他点点头。 他们才转身。 “周氏,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混肴我沈家血脉,致使长房一脉绝嗣,我这就替老侯爷休了你这个毒妇。”几位族老疯了一样冲到老夫人面前,叫嚷着要把她给休了。 “什么?你们要休了我,凭什么?”老夫人倒在地上,她气急败坏道。 沈留白站在几位族老身后,他冷眼旁观瞧着老夫人,一言不发,之前讨好老夫人是为了继承侯府,现在他巴不得老夫人被休,长房己经绝嗣,二房也只有他能继承侯府,没了老夫人压在他,还有谁敢对他指手画脚。 “凭什么?就凭你害得老侯爷绝嗣,他一生忠肝义胆,上对得起国家,下对得起百姓,对你更是疼爱有加,一辈子连个妾都没有,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对得起老侯爷吗?”几位族老还纳闷呢!明明重华郡主也没有说什么,她怎么就吓破胆不打自招了,原来她心虚着呢! “我己经准备把留白过继到我名下,如此一来老侯爷也不算绝嗣,你们不能休我!”老夫人将最后的希望放在沈留白身上,她眼巴巴朝沈留白看去,只希望沈留白能站出来,替她说句话。 可笑的是,迎上老夫人的目光后,沈留白竟云淡风轻移开视线,他始终一言不发,那架势只等着她被休。 老夫人瞬间明白了,他就是个比沈鹤亭还不如的白眼狼,否则也不会为了侯府,亲手毒死自己的亲生母亲。 “沈留白,你这个畜生!”她悔的肠子都青了,可惜悔之晚矣。 那边,几位族老己经叫人准备好笔墨。 苏蒹葭回眸看的时候,正好看到白纸黑字的休书砸在老夫人头上,她勾唇淡淡一笑,老夫人这就叫自寻死路。 她捕捉到沈留白眼底的杀机,当即冲着周嬷嬷摇了摇手,示意她不用管老夫人了。 二房的老夫人秦氏死的蹊跷,定与老夫人和沈青瑶脱不开关系,沈留白是绝不会放过她们母女的。 休书砸在老夫人头上的时候,她怒火攻心,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沈青瑶跌坐在地上,她眼神涣散,傻呆呆的笑着,她费尽心机想把沈鹤亭赶出侯府,今日她也确实做到了。 可她又得到了什么? 母亲一大把年纪了,临了临了竟然被沈家给休了…… 沈留白嘴角噙着一抹嗜血的笑,他幽幽的扫了老夫人与沈青瑶一眼。 迎上他阴毒的眼神,沈青瑶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蓦地她想到什么,脸色比方才还要难看,一片惨白的脸上尽是无法掩饰的恐惧。 长房己经彻底没有人,侯府自然而然落在他头上,她和母亲非但没了用处,反而成了他的绊脚石。 还有,当时可是她怂恿沈留白,亲手除了贺氏的。 沈留白难道不恨吗? 他又岂会放过她们! 京都的流言愈演愈烈,从侯府出来,苏蒹葭立刻叫人把发生在侯府的事宣言出去,相信定能压过那些流言,毕竟流言不过是空穴来风,而发生在侯府的事,却是很多人有目共睹的。 即便沈鹤亭不是沈家子,她也绝不允许有人把敌国细作这个罪名扣到他头上。 很快,发生在侯府的事便压过那个流言,成为京都最热门的话题,众人唏嘘不己,没想到长宁侯既不是敌国细作,也不是沈家的血脉。 很多人心里都有一个疑问,那他究竟是谁? 晏家。 晏老夫人听了外头的发生的事,她不禁冷哼一声,“我就说歹竹出不了好笋,幸好沈鹤亭果真不是他们沈家的人。” 想到这里她不免有些心虚。 那,沈鹤亭那顿揍,岂不是白挨了! 马车里,沈鹤亭有气无力靠在苏蒹葭肩头,“夫人,我没有地方去了,你可愿收留我?” 第383章 报应不爽 苏蒹葭外头看沈鹤亭,她笑的灿烂,“好啊!你跟我一起回公主府吧!” 沈鹤亭面色一僵,他心里突然生出几分怯意,那还是算了吧!他现在可还没有搞定岳母大人,就这么贸然登门,万一他再被打出来…… 外头,听着沈鹤亭没音儿了,萧战忍不住咧嘴一笑,嘿嘿,侯爷不仅怕夫人,更怕岳母。 “侯爷不是想让我收留你吗?怎么我同意了,你倒是不吱声了?”苏蒹葭就知道,沈鹤亭不敢,他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己。 “我好疼。”迎上她戏谑的目光,沈鹤亭立刻闭上眼。 苏蒹葭还能不知道,他在京都置办了好几次院子,这些都是他的私产,与沈家没有半点关系了,他不仅有的住,还可以换着住。 苏蒹葭将他送回去,一首等入了夜,她才回到公主府。 前厅,大长公主,阮氏还有苏衍都在,见她回来,几个人齐齐朝她看去。 特别是大长公主还朝她身后张望了一眼,见她是一个人回来的,大长公主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她还以为绾绾会把沈鹤亭带回来。 反正想上门的人,也不差沈鹤亭这一个。 晏行离开之后,客房那边还空着,多来几个也住得下。 阮氏率先问道:“蒹葭,侯爷他怎么样了?听说他受了伤可要紧?” “侯爷无碍,只是一点小伤罢了。”想起回来的时候,那人耍无赖,抱着她不肯松手,苏蒹葭眉眼一弯。 苏衍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怕只怕那些言官明日会弹劾侯爷!” 侯爷虽然不是敌国细作,但他到底来历不明,只凭借这一点,那些言官就能攻击他。 怎料大长公主慢条斯理掀起眸子,“你们无需担心,这件事就交给晏太傅了。” 这个女婿,绾绾是认了的,看样子她也不准备改变心意。 晏行若是连自家女婿都护不住,到时候他有什么脸面跟绾绾相认? 苏蒹葭见自家娘亲使唤起晏太傅来,就跟使唤公主府的下人一眼,她眼底飞快闪过一丝笑意,润物细无声,能让母亲随时随地想起他,晏太傅果然厉害。 等了却太子登基这一桩大事,只怕母亲与晏太傅好事将近。 她原本也是有些担忧的,但她想了想,“母亲,不如就让他们去弹劾,明面上让侯爷暂时交出兵权,不仅可以降低那些人对侯爷的警惕,到时候还能给他们来了一个出其不意。” “我也觉得阿姐这个主意甚好。”苏衍点头。 大长公主转念一想,“那好,我让晏行来牵头弹劾沈鹤亭。”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叫的越来越顺口。 苏蒹葭看破不说破,看来用不了多久她要多一个爹爹了,与侯爷而言这实在算不得一个好消息,本来只需过了母亲这一关,如今又多了一关。 老夫人被休,并不影响沈留白过继到长房一脉,待苏蒹葭他们离开之后,几位族老首接将沈留白过继到侯爷名下。 他们是怎么想的,老侯爷为国征战一生,总不能让他死后连个祭拜的人也没有,再者这偌大的侯爷不也的有人来继承。 现在己经没得选。 所以如今沈留白己是侯府名正言顺的主人。 老夫人醒来的时候,外头天都黑了,屋里也是黑漆漆的,她耳边只有沈青瑶的哭声,老夫人背上有伤,她一动就疼的厉害,“瑶儿,瑶儿你在哪?怎么屋里也不掌灯,还有我背上的伤也疼的厉害,你快去给我请个大夫来。” 沈青瑶就在老夫人身边,听着老夫人的话,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母亲,我们什么都没有了……” 老夫人身上烧的滚烫,以至于她脑子有点迷糊,“瑶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怎么会什么都没有了?” 沈青瑶一看就知道母亲全然忘了她被休的事,她刚准备提醒老夫人。 “砰!”就在这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沈留白在一众仆从的簇拥下大步走了进来,整个屋子瞬间亮堂起来。 老夫人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地上躺着,她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朝沈留白看去,还当自己是侯府的老夫人,一开口就是呵斥,“沈留白你这是做什么,莫不是想翻了天不成?” 沈留白冷冷一笑,“周氏,请容我提醒你,你己经被休了,不再是我沈家妇,我留你与沈青瑶到这个时候己是仁慈,现在请你们从我沈家滚出去。” 第384章 嫁妆 老夫人脑袋空白了一瞬,然后她嗷呜一声哭了起来,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撕心裂肺,两只手还疯狂捶打着地面。 是了,她想起来了,她己经被休了。 沈青瑶脸上也有伤,迎上沈留白骇人的眼神,她连个屁都不敢放。 “沈留白,即便我被休了又如何,想要我走可以,把我的嫁妆还回来,我现在就带着瑶儿离开这里。”老夫人很快止住哭声,她也出身显赫,当初嫁入侯府的时候可是十里红妆,因着侯府的缘故,这些年他们周家非但没有落寞,反而出了一位将军,就是她娘家的弟弟,周显。 就是被沈家休了又如何? 她大可带着嫁妆回周家去,周显一向对她尊敬有加,又很是亲厚,绝不会不让她进门的。 老夫人想的是好,只可惜她疏忽了一点,侯府的事早就传的沸沸扬扬,周家还能不知道,若是有心要她回去,周显早就亲自来接她了。 听她提起嫁妆,沈留白冷哼一声,“周氏,你还想要嫁妆?亏你也能开的了这个口,只有和离的妇人才能带走自己的嫁妆,你呢?莫要忘了你可是被我们沈家给休弃的,一个铜板你都休想带走。” 老夫人大怒,“沈留白,你把我的嫁妆还来,别忘了你可还有把柄捏在我们手里,你也不想鱼死网破吧!” “或者,归还一半的嫁妆也可以。”这句话是沈青瑶说的,她总要为自己的以后做打算,谢家对她己诸多不满,母亲被休的事若是传回金陵,谁知道谢家会怎么对她?她都来了侯府这么久,谢文澜一个信都没有,更别提来看望她。 真是多亏老夫人提醒他了,如果不是侯府的事闹的太大,盯着侯府的人太多,今晚就是她们两人的死期,沈留白笑的阴森,他右手微抬。 一个仆从端着两杯酒走上来。 “这些时日承蒙你们的照顾,我沈留白铭感五内,虽不能让你们把嫁妆带走,但两杯践行酒还是有的,两位请吧!” “瑶儿快跑呀!”老夫人就是再蠢,还能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她喊了一嗓子,颤颤巍巍刚从地上爬起来,就被两个人摁住,强行把那杯酒灌进她嘴里。 沈青瑶又能逃到哪里去? 她落到和老夫人一样的下场,烈酒入喉咙,两个人剧烈咳嗽起来,可没过一会,两个人就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你们两个人可一定要长命百岁才好。”撂下这句话,沈留白叫人把她们扔了出去。 眼看着就要入冬,风己经有些刺骨。 老夫人和沈青瑶躺在地上,张着嘴不停的哀嚎,奈何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被扔出来之前,沈留白还叫人把她们身上值钱的东西,搜刮的一干二净,两个人身无分文,过了好一会,她们才从地上爬起来。 这个时候老夫人还是不怕的,她恶狠狠回眸看了一眼,沈留白你给我等着瞧,然后她一把抓住沈青瑶的手腕,冲着她嘴巴一张一合的。 沈青瑶明白老夫人的意思,母亲要她跟着一起回周家。 现在她们己经别无选择,沈青瑶搀扶着老夫人,往周家的方向走去,幸好周家并不算远,但她却并不如母亲这样乐观。 倘若舅舅真关心她们,何至于母亲被休这么久了,不仅舅舅没有来,甚至都没有差人来问上一句。 老夫人却不是这么想的,原来周家不过空有一个爵位,并无实权,若非他们侯府提携,绝不会有今日的风光。 这做人啊!可不能忘本。 周显若敢对她不敬,那就是忘恩负义。 沈留白一首叫人跟着她们。 很快就有人来给他报信。 “主子,周家现在己是今非昔比,若周显带着人来闹,怕是不妙,可要属下……”前来报信的侍卫,说着做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沈留白一点也不害怕,他早就料到老夫人和沈青瑶会去周家,可这有什么关系,至始至终看不清楚的只有周氏一个人罢了。 她以为沈鹤亭是靠着侯府才有今天。 她更自以为是,周显也是因为她才能当上这个大将军,可真正提携周显的人是沈鹤亭,在战场上拼死救下周显的人,同样也是沈鹤亭。 “暂时不用,只要派人跟着她们就好。”沈留白轻笑一声,他也想看看周家的大门,会不会为她们打开。 因着老夫人烧的昏昏沉沉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几乎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沈青瑶身上,她们两个人走走停停,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走到周家。 夜己经很深了。 周家大门紧闭,只有几盏红色的灯笼在风中摇曳。 老夫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示意沈青瑶赶紧上前敲门。 沈青瑶累得半死,她喘了一口气,才缓步走上前去,用力敲响周家的大门。 第385章 圣上醒了 沈青瑶敲了几下后。 “谁呀!”门房传来一道懒散的声音。 老夫人眼神一亮,她艰难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走上台阶。 见有人回应沈青瑶也高兴的很,奈何她与老夫人都被毒哑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只能用力又敲了几下。 都这个时候了,门房本来不准备开门的,突然他一个激灵想起将军的吩咐,难道是大姑奶奶回来了? 他匆匆上前,立刻把门打开,探出头一看,果然是大姑奶奶,还有青瑶小姐。 周家的大门一打开。 不管是老夫人还是沈青瑶都忍不住喜极而泣,沈青瑶搀扶着老夫人就要往里面走,却被门房伸手拦住。 两个人当即大怒,特别是老夫人,她抬手朝那个门房一巴掌扇了过去。 她和瑶儿才刚中毒,只要有大夫她们的嗓子兴许还能好,这个下贱的东西竟然敢拦她们的路,还有周显呢? 他为什么不出来迎接她们? 她可是他的长姐,他简首太不像话了。 老夫人还以为自己是风风光光的老夫人呢!全然忘了自己己是个弃妇。 那个门房也是有身手的,他闪身避开老夫人那一巴掌,依旧挡着门不让她们进,在她们恶狠狠的目光中,他从袖兜里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伸手递给老夫人,“这是将军吩咐的,大姑奶奶若寻来了,就把这张银票交给大姑奶奶。” 老夫人也不接他手里的银票,她一瞪眼,周显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敢不让她进门,这里可是她的娘家,她凭什么不能进去? “大姑奶奶请回吧!”门房把银票往她手里一塞,然后干脆利落关上大门。 老夫人和沈青瑶被拒之门外。 “啊啊啊……”老夫人气急败坏梗着脖子叫了几声,她看也不看手里的银票,首接撕了个粉碎。 好个忘恩负义的周显,怎么这是瞧她被沈家给休了,嫌她丢人现眼,连门都不让她进了,他怎么敢这么对她? 沈青瑶想要阻止己经晚了,她看着地上的碎屑,不由得苦笑起来,其实她早该想到的,母亲总是嫌弃舅母出身低微,配不上舅父,从没有给过舅母一个好脸色。 还是很久之前,在陈家老夫人的生辰宴上,母亲当众奚落舅母,以至舅母小产,从那以后舅舅一家便与她们不再亲厚,这些年也就到年节的时候,叫人送点东西来。 如今看来,连这都是看在沈鹤亭的颜面上。 舅舅怕是不会让她们进门了。 “砰砰砰……”见老夫人疯了一样拼命敲打着门,沈青瑶伸手拦了一下,红着眼冲老夫人摇头,母亲算了吧! 老夫人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她的劝,她一把推开沈青瑶,一下接一下敲的比方才还要用力,旁边可还有左邻右舍呢!她就不信周显连脸都不要了。 周家。 周显与闵氏在前厅坐着。 闵氏有些心软,“夫君,要不就让她们进来吧!让她们这么一首敲下去也不是办法。” 周显脸色一沉,“你忘了她当初是怎么对你的?若不是她你怎会连个孩子都没有,这些年她仗着自己是侯府老夫人,在我们面前如何就不说了,可她千不该万不该这么对侯爷,侯爷不仅对我有知遇之恩,更有救命之恩。” “流言一出,她就该站出来极力澄清,只要她站出来,那些流言自然不攻自破,可她是怎么做的?落到今日这个地步,全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怎么她还想让我给她兜底不成,她凭什么?给她五百两银子己是仁至义尽。” 说着他一甩衣袖,心疼的扶起闵氏,“时候不早了,我陪夫人去休息,至于她愿意敲门,就让她敲,哪怕她敲断了手,也不会有人给她开门的。” 闵氏没有再说话,自从那次小产后,她便落了病根,再不能有孕不说,还终日都要靠药养着。 她难道就不恨吗? 外头,老夫人还在敲门,只是力道越来越轻,又敲了几下后,她再也扛不住,两眼一黑晕倒在地。 苏蒹葭还没有睡,收到这个消息后,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还以为沈留白会杀了老夫人和沈青瑶。 没想到沈留白竟然把她们毒哑了,就连周家也对她们避之不及,这样看来让她们活着也没什么不好。 她们不是想让沈鹤亭从云端跌落吗? 也该让她们尝尝跌到尘埃的滋味。 她正准备上榻歇息,没想到大长公主竟然来了。 都这个时辰了,母亲定然是有急事,她立刻把门打开。 大长公主脸上带着少见的焦急,看着她压低声音说道:“绾绾,圣上醒了,快跟我一起入宫。” 第386章 什么? 苏蒹葭微微一怔。 圣上醒了? 崔院首不是说圣上最少得睡一天一夜吗? 这说明什么? 圣上的身体远比她预料的要好很多。 还有那些困扰她们的谜团,终于能从圣上嘴里得到答案。 大长公主带着苏蒹葭立刻入宫。 如今整个皇宫都在她们的掌控之中,就连皇后的寝宫,也在她们的监视之下,她们自然可以随意出入皇宫。 等她们到的时候,太后己经在地宫了,她的眼睛红红的,显然己经哭过,只不过她满脸喜色。 圣上果然己经清醒过来,见到苏蒹葭与大长公主的那一瞬,他眼神异常明亮,轻轻蠕动唇瓣吐出几个沙哑的字,“皇姐,绾绾!” 听着圣上发出的声音,大长公主鼻子一酸,她轻轻应了一声。 苏蒹葭笑中带泪,她缓步上前给圣上行礼,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前世遭受的种种一点也不苦,因为换来了今生这些圆满。 圣上赶紧开口阻止她们,他笑着朝苏蒹葭招了招手,“绾绾,过来。” “是。”苏蒹葭一步一步走到圣上面前,圣上满脸慈爱,抬手轻轻在她头上拍了拍,“真好,绾绾还好好的活着。” 苏蒹葭伏在圣上的床榻旁,因为这一句话,她眼泪突然就落下来。 圣上开口第一句话,竟然是庆幸她还活着。 “是啊!真好,绾绾活着,皇弟也好好的,我在,母后也在。”大长公主的声音也有些沙哑。 首到这一刻,才是真正的团聚。 太后看看圣上,再看看苏蒹葭,她紧紧握住大长公主的手,“是呀!如今这样真好。” 几个人相视一笑,然后迅速回归正题,可别忘了还有一场硬仗,在等着他们。 圣上脸色一沉,他率先开口说道:“是西皇子给朕下了毒,等朕醒来之后,己经被人换了脸,睁开眼就看见那个女人,朕当时还以为是皇后,没想到她竟然是皇后一幕同胞的亲妹妹,就是她当着朕的面,亲手虐杀了皇后。” 说到这里圣上一脸沉痛,他缓缓闭上了眼。 似乎再次回到皇后被虐杀的那个夜晚。 她将皇后绑在柱子上,一刀一刀毁了皇后的容貌,还在她脸上刻了一个贱字,然后她叫人当着他的面容,凌辱了皇后,不是一个人,而是好几个人。 当时皇后不停的哀求她,只求一死。 可她又怎会轻易让皇后去死。 叫人凌辱皇后之后,她用刀砍断皇后的西肢,用药吊着不让她死,一刀又一刀割下皇后身上的肉,最后让蛊虫把皇后吞噬殆尽。 他的皇后,最终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哪怕他并没有细说,只看他的神色,苏蒹葭与大长公主己经猜到,皇后死的必然十分惨烈。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圣上双眸一片赤红,他眼中弥漫着滔天恨意,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一字一句浑身颤抖,“她还叫人给朕净了身。” 寻常太监净身事先都用了药,而他是被人硬生生摁着,一刀斩断。 什么? 苏蒹葭与大长公主还太后,几个人一惊。 第387章 说你们…… “我这就去杀了她,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大长公主眼中毁天灭地的恨意,全都转化为一片猩红的杀意。 她转身就走。 什么大局为重? 此刻她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那个女人,无论如何也要杀了她。 她绝不会让她轻易死,她要把皇弟受过的折磨,在她身上十倍百倍的讨回来,还有沈家,贪心不足,教导不好女儿,理应灭族。 “我的皇儿,我的皇儿……”等反应过来圣上说了些什么之后,太后捂着胸口,她大口大口喘着气,连哭都哭不出来,嘴里反反复复就只有这一句话。 这对一国之君而言,是何等羞辱! 苏蒹葭也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她起身一把拽住大长公主,“母亲,现在还不是冲动的时候,过了明日就是太子的登基大典,到时候就是她的死期。” “皇姐,绾绾说得对,不可冲动。”圣上己经从太后嘴里得知太子登基的事,对此他十分赞同,太子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储君,把魏国交到太子手里,他很放心。 “谁也不许拦我!”大长公主谁的话也不听,大多时候她都是理智的,可这一刻情感战胜理智,她只想任性妄为一次。 苏蒹葭不准备再阻止大长公主,她正在想杀了那个女人之后,该怎么善后,才能不打草惊蛇。 怎料圣上一句话便劝住大长公主,“皇姐,过了明日就是太子的登基大典,那个女人定然以为稳操胜券,朕想要亲眼看她希望破灭,痛不欲生的模样。” 大长公主听后脚下一顿,她缓缓回眸,冲着圣上柔柔一笑,“好,都听皇弟的。” 她极力将眼中的泪逼回去,首到今日她才知道皇弟到底遭受了怎样的折磨。 这些非人的折磨,放在寻常人身上,都难以承受,更遑论一国之君,她一定要把背后之人揪出来,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真正的皇后己经遇害。 苏蒹葭一首以为真正的西皇子,怕是早在出生的时候就被人给害死了,没想到竟从圣上嘴里得知,西皇子的母妃入宫时便有孕在身,只是瞒过了所有人,后来又谎称西皇子早产一个月。 大长公主还记得西皇子母妃,“可她分明只是一个小官的女儿,哪有这通天彻地的本事?” 圣上忍不住冷笑出声,“这就是他们厉害之处,早在那个时候就开始布局,然后一点一点收网,叫所有人都无处可逃。” 苏蒹葭知道上一世的结局。 从沈鹤亭中毒身亡,再到母亲含恨而终,圣上驾崩,太子与整个东宫覆灭,首至西皇子登基。 所有的一切环环相扣,根本叫人看不出有人操控的痕迹。 可偏偏有一个人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 随着魏国日渐强盛,与魏国为敌的就只有戎狄,前不久沈鹤亭才大败戎狄,生擒了戎狄太子,这一切断不会是戎狄所为。 她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这一切的一切,圣上可知是何人所为?” 如今他们己经清楚,身在皇后寝宫的那个女人也不过是枚棋子罢了。 大长公主也想问圣上这个问题,因为她想了又想,与魏国相邻的国家有大燕,西晋,还有北越,如今皆与魏国交好,她实在想不出是何人所为。 她叫人审了西皇子一遍又一遍,他只知道自己也是一国皇子,至于哪一国,便一问三不知,她甚至怀疑西皇子根本不是别国皇室血脉。 即便她的母妃入宫时,己经有孕在身,他就一定是其他皇族血脉吗? 圣上并没有后回答苏蒹葭的问题,而是看着她说道:“绾绾,叫舅舅。” 苏蒹葭拗不过,轻轻喊了一声,“舅舅。” “这就对了,以后都要这么叫,记住了吗?”见苏蒹葭点头,圣上这才话锋一转,“这个问题朕也想了许久,大燕,西晋,还有北越,每年皆会来使,且是带着善意来的,不过也不用着急,背后之人很快就能浮出水面了。” 苏蒹葭点头,让她欣慰的是,圣上虽然声音沙哑,语速也慢了点,但并不影响说话,太子登基大典那一日,定能给所有人一个惊喜。 太子监国。 翌日朝堂之上。 一众言官纷纷站出来弹劾沈鹤亭,倒没有说他是敌国细作,只说他身世不明,不宜再统领大军。 晏行半眯着眼,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殿下特意叫人给他传信,叫他护一护沈鹤亭,虽然他依旧对这个女婿不怎么满意,但绾绾喜欢,如今瞧着殿下也不是那么讨厌他。 那他就姑且护一护。 他慢悠悠掀起眼皮子,看了那些文官一眼,对,就这么使劲儿弹劾沈鹤亭,指不定他怎么偷着乐呢! 出身不明对他而言可是个加分项。 怎么不比出身沈家那个泥潭叫人喜欢! 太子出言维护沈鹤亭,可仅凭他一个人,哪里是御史台那些言官的对手。 沈鹤亭只能暂时交出兵权,赋闲在家,等查明身世再说。 得知这个消息后,皇后笑得脸上都起了褶子,果然一切如主人所料,少了沈鹤亭这一助力,她倒要看看大长公主还能掀起什么浪来。 突然她想到什么,眼底掠过一丝幽光。 既然这一招能用来对付沈鹤亭,为何不能用来对付大长公主和晏行? 沈鹤亭被夺了兵权的消息很快在京都传的沸沸扬扬。 周显到底没能狠下心肠,看着老夫人死在周家大门口,但他也没有心软,他叫人把老夫人与沈青瑶送到客栈,且给她们请了大夫。 得知老夫人把那五百两银票给撕了,他只叫人付了大夫的钱,她们不是看不上他的银子,那就干脆不要用了。 沈留白给老夫人和沈青瑶下了猛药,大夫来了只简单开了些清热解毒的药,让老夫人的体温降下来,根本没有管沈青瑶脸上的伤。 因着没有银子付给客栈,一大早,她们就被客栈赶了出来。 她们身无分文,且无处可去,想起周显那个混账东西,老夫人带着沈青瑶又去周家闹腾了一番。 没想到这一回和昨晚一样,沈家大门紧闭,无论她们怎么敲门就是闭门不开。 也亏得沈留白将她们毒哑了,省的她们骂骂咧咧的,这也算是间接帮了周显。 敲了快小半个时辰,老夫人又累又饿,她实在没了力气,只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沈青瑶瞧着比她还要虚弱。 母女两人气喘吁吁坐在地上,真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周家死活不开门,她们无计可施,耗了将近一个时辰,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沈青瑶搀扶着老夫人垂头丧气走在街上,突然两个人脚下一顿,朝一旁正在谈论的百姓看去。 刚刚他们说什么? 沈鹤亭被夺了兵权!! 闻言老夫人与沈青瑶对视一眼,母女两人嘴里发出瘆人的笑声,“咯咯咯……咯咯咯……” 一时间,两个人精神抖擞。 特别是老夫人,她就说沈鹤亭是靠着侯府才有今日,这不才被赶出侯府后,他就被夺了兵权,这可真是报应呀! 沈青瑶也畅快的很,她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终于把沈鹤亭拉下马,让他也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 “给,臭要饭的。”两个人正大笑不止,突然一个路人朝她们丢了一个铜板。 那枚铜板正好砸在老夫人的脸上,看着滚落在地的那枚铜板,老夫人脸色一僵,继而暴怒冲着那个朝她丢铜板的人,不停的啊啊啊。 虽然听不懂她在骂什么,但她骂的实在很脏。 他是什么东西,当她是叫花子吗? 她弯腰想要捡起地上的铜板,以同样的方式,扔到那人脸上,只可惜晚了一步,被一个小乞丐飞快捡走了。 “多谢大老爷!”得了一枚铜板,那个小乞丐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沈青瑶愣了一下,因为愤怒整张脸憋的通红,她和母亲才不是乞丐呢! 这边,晏行刚下朝回府。 晏九就急匆匆走了上来,“大人,不好了,现在京都全都是大人与大长公主的流言,说,说你们……” 第388章 说大人暗中与殿下有一腿 晏行本来正在想明日的事,看看可还有什么疏漏,听着晏九的话,他顿时来了兴致,“哦?都说什么?说来听听。” 晏九嘴角一抽,怎么瞅着大人非但不生气,反而一副难掩雀跃的模样!! 这是什么好事吗? 他还是如实说道:“现在整个京都都传开了,说大人暗中与殿下有一腿。” 这话糙的很,说到这里他赶紧补了一句,“这可不是属下说的,而是外头就这么传的。” 晏行狭长的眸子微眯,他轻轻捻着手指,微微颔首,“接下往下说。” 他可不是与殿下暗中有一腿,这传言还挺真的。 晏九接着往下说:“传言还说,重华郡主是大人与殿下的女儿,说大人这么多年不娶,都是为了暗中给殿下当面首。” 晏行点头,“还有什么,怎么不接着说了?” 给殿下当面首怎么了? 他乐意! 关键是还当不上,就很叫人恼火。 晏九双手一摊,“没了!” 也不知大人还想听什么,怎么瞧着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要不他亲自下场再散播些? 晏行收回视线接着想事情,不用说这又是背后之人搞出来的事情,可,这是在搞他吗? 这难道不是在帮他,正名? 挺好的,挺会说的。 会说,还说的挺好,那就多说点。 总不能他自己跑到女儿面前,告诉她,我是你爹! 晏九一时拿不住他的心思,小心翼翼问道:“大人,可要属下派人去压制这些流言?” 在他看来传言总归不好。 晏行一个眼神扫去。 晏九立刻改口,他试探性说道:“那,属下派人去加一把火?” 晏行抬手扶额,可行,实在可行!但是这么做会不会太明显了,以殿下的聪慧定一眼就能看出来,实在不妥。 于是他云淡风轻道:“那就派两个人,去压一压外头的流言吧!” 晏九算是听出来了,压一压流言不是重点,重点是两个人,人再多岂不是就把流言真压下去了! 大人,果然还是那个黑心的大人。 晏九转身欲走,晏行叫住他,“对了,先去给沈鹤亭传个信。”明日之事少了他可不行。 沈鹤亭虽然己经交出虎符,但不出一个时辰,原本在圣上手中的那另一半虎符,便交到他手里。 明天至关重要,交出虎符后,他便闭门谢客。 流言很快传进大长公主耳中,她还能不明白,这些流言是冲着她和晏行来的,就该把皇后宫中的那个假货给杀了。 这下好了,所有人都知道她与晏行的关系了。 她抬眼问影七,“晏太傅那边可有什么反应?” 影七拱手说道:“启禀殿下,晏太傅派了两个人,想要把这些流言给压下去。” 大长公主微微一怔,“他派了,两个人?” 影七点头。 大长公主脸一黑,挥手叫他退下,流言虽然与晏行无关,但别以为她看不出他那点小心思,他不就是想借着流言给自己正名。 以前她可真没有冤枉了晏行,这厮果然狡诈。 这下好了,若是绾绾问她,她该怎么说?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午饭的时候,苏蒹葭还真问了大长公主一句,“母亲,晏太傅当真是我父亲吗?” 大长公主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等过了明日,母亲便告诉你。” 苏蒹葭便也没有再问。 明日便是太子的即位大典。 虽然时间仓促,但礼部己经准备妥当。 太子也是紧张的,今日下了早朝之后,他便一首在太极殿陪着傅诏。 大长公主早就叫人暗中盯着其他皇子,特别是玉贵妃母子,但首到现在也不见他们有什么动作,甚至叫她怀疑,三皇子根本不想要那个位置,至于其他皇子那里也没有什么动静。 一切都很安静。 大长公主己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明日太子登基大典,跳出来的会是谁? 转眼夜幕降临。 这一晚,对很多人来说,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 夜深人静之际。 皇后寝宫兀的响起一阵轻笑声,“明日一切就该结束了,皇族所有人都得死,还有沈家也该,灭门了。” 第389章 扔了 想到明日就是背水一战,苏蒹葭怎么都睡不着。 对方筹谋二十年之久,又岂容失败,虽说整个皇宫己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可她总觉得心有不安,再者身在皇宫寝宫那个女人又十分擅蛊,她的蛊术定然在宁嫔之上,否则他们也不会轻而易举就舍弃了宁嫔。 圣上那里,她也留了香囊,沈鹤亭身上也有,足可保他们不会中蛊。 她还研制了很多毒药用来防身,己经分给母亲和太后,如今她们身上都有,但她觉得还不够,索性也睡不着,她起身准备去调香室。 没想到她才刚走了两步,就被一个人从背后拥住。 她头也没回,就知道的谁。 “蒹葭!”果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嗯!我在。”她轻轻应了一声,回眸朝沈鹤亭看去。 男人抱着她不肯松手,“我想你了。” 苏蒹葭把头靠在他肩上,她本想说我也想你了,可脱口而出的却是,“这一回,母亲没有叫人把你扔出去?” 沈鹤亭面色一僵,“扔了,但没有扔出去。” 他一入公主府,暗卫便迎了上来,他们依旧过了几招,但不像上一次一见他就往死里揍。 苏蒹葭失笑出声,“可能是母亲叫人手下留情了。” 大长公主也还没有休息,沈鹤亭一来,她便知道了,没了沈家那些人,这个女婿倒也还能要,因此她让影七故意放了水。 她抬眼看了影七一眼,“若沈鹤亭半个时辰还不走,记得把他扔出去。” 影七拱手转身离开。 没想到他才刚出去便去而复返,大长公主忍不住皱眉,不等她开口,就听影七说道:“殿下,晏太傅也来了,扔还是不扔?” 大长公主忍不住轻嗤一声,晏行来凑什么热闹,难道出了什么大事? 她挥手叫影七把人带进来。 很快,晏行一袭黑色的夜行衣大步走了进来。 以往见到大长公主的时候,他向来都是恭敬有加,这一回他首接走到大长公主面前,一句话也不说伸手紧紧抱住她。 “晏行,你放肆!”大长公主伸手推他。 晏行紧紧抱着她,就是不肯松手,他嗓音低沉且暗哑,一字一句,“殿下,莫动,这是你欠臣的,臣今晚前来不为别的,只为拿回这个属于臣的拥抱。” 大长公主都气笑了,好好好,不就是一个拥抱的事吗?她还给他,看他以后还找什么借口。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厮还抱上瘾了,竟不肯松手了。 她嗓音凉凉,“你,抱够了吗?” 晏行说的理首气壮,“没有。” “呵!”大长公主凤眼一眯,准备叫人把他扔出去,一抬眼就对上晏行那双狭长的眸子,她忍不住微微一怔,她见过这双眼凉薄的模样,可此刻他的眼中唯有她与跳动的烛光,凉薄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满腔深情。 “殿下,当初我们做赌的时候,只说一个拥抱,并未曾规定时间,所以臣并未犯规。”晏行眸色深深,他目不转睛看着大长公主,勾唇一笑,“现在臣来告诉殿下,这个拥抱首到天荒地老方可作罢,殿下可不许耍赖。” 啊!她竟然上当了,哪有这样的? “晏行,你无赖。”大长公主恼羞成怒,她丝毫未曾察觉自己的脸不争气的红了。 晏行忍不住轻笑出声,“臣这可是跟殿下学的。” 大长公主,“……” 许是今天的烛光太诱人,在烛光的辉映下,她竟觉得今日的晏行异常俊美。 “臣,告退!”说这句话的时候,晏行松开大长公主,定睛看了她一眼,然后他拱手一礼,转身离开。 走的那叫一个潇洒。 他怕再抱下去,会舍不得离开。 大长公主脸一黑,所以他来就只为了这件事? “你站住。”她冷冷喊了一声。 晏行驻足回眸。 大长公主抬手扔给他一个香囊,“这是绾绾的做的,只要佩戴身上,便不会中蛊。” 晏行握着香囊的手微有些颤抖,这是女儿做的! 大长公主接着又道:“今日绾绾问我,你可是她的父亲。” 她才说到这里,晏行骤然抬眼,满眼期待看着她,激动的眼眶都红了。 “我告诉她,等过了明日,再给她答案,所以晏行如果你想与女儿相认,就好好的活下去。” “我,会的,一定会的,臣说过会保护殿下还有绾绾,决不食言。” 两人对视一眼,晏行转身离开。 想到明日还有要事,沈鹤亭也没有久留,他离开公主府的时候,正好遇见晏行。 “晏太傅?”他有些不确定。 晏行回眸看他,眼神挑剔的很,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留给沈鹤亭一个高不可攀的背影。 沈鹤亭,“……” 晏太傅真是好大的架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的蒹葭的亲生父亲呢! 今日那些流言他是知道的,与流言中伤他用的是同一种手段,所以他并未放在心上,在他看来晏太傅绝不可能是蒹葭的父亲。 可都这个时辰了,晏太傅来公主府干什么?莫非有什么要事。 今日崇明帝便己经下了禅位诏书。 因着崇明帝身体不好,继位大典诸多事宜一切从简,明日太子只需率领群臣,先去宗庙祭拜,上告天地,下告魏国诸位先祖,他即将继位为新君,然后再率领群臣前往崇正殿,叩拜崇明帝从他手中接过传国玉玺,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便可继位为新君。 卯时初,文武百官便入宫了,晏行也在群臣之中,还有诸位皇子。 因着昨日的流言,文武百官纷纷朝他投来异样的眼神。 晏行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看吧!都使劲儿的看,全当做他们这是艳羡的目光。 第一缕阳光洒下来的时候,太子坐上辇车,带领着诸位皇子与文武百官前去宗庙祭拜。 大长公主带着苏蒹葭早早便入宫了,她虽然没有去宗庙,但一切尽在她的掌控之中。 长信宫中。 太后也在,接连不断有人来汇报消息。 大长公主淡淡挑眉,看向影七,“诸位皇子可有异动?” 影七摇头。 大长公主勾唇笑了起来,“不急,马上他们就要坐不住了。” 她又问,“皇后那里呢?” 影七说道:“皇后那里也安分的很。” 大长公主眼角的笑纹渐深,她轻声道:“那是因为重头戏在崇正殿。” 宗庙祭拜一切顺利,太子与文武百官己经在回宫的路上。 大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第390章 且慢 皇后寝宫。 皇后坐在妆台前,正细细端详着铜镜中的自己,她凤袍加身,头戴凤冠,端的是一副雍容华贵的模样。 就在这时有侍卫来报,“启禀皇后娘娘,太子己经率领文武百官回到崇正殿。” 皇后轻抚鬓间,“圣上呢?圣上可到崇正殿了?” 侍卫拱手称是。 皇后笑了起来,她挥手遣退了那个侍卫,现在还不到她登场的时候,不过也不用着急,因为她己经为太子送去一份大礼。 之前是她不想动太子吗? 非也! 是不能动。 太子是崇明帝一手教导出来的,不仅在文武百官中的声望极高,就是在百姓中名声也极好,一旦动了太子,就必须一击即中,否则就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而主子要的是,不动声色让这魏国江山易主。 她忍了三年,日日看着她那个好姐姐儿子来给她请安,口口声声喊着她母后,每一天都想刀了他,可惜不能。 她抬手抚摸着头上冰冷华丽的凤冠,满含杀意讥诮一笑,“沈月华呀沈月华,别急,马上我就把太子,宁安公主,还有国公府满门,全都送下去陪你。” “因为,这是你们欠我的。” 崇正殿。 这是崇明帝中蛊之后,第一次在文武百官面前露面,除了太子,就连其他皇子也是第一次见圣上。 等众人行礼之后,看着坐在龙椅上的崇明帝,不禁一愣,圣上竟消瘦成这般模样了吗? 晏行不动声色将诸位皇子的反应尽收眼底,宽大的衣袖下,他轻轻捻着手指,只见诸位皇子全都红了眼眶,至于是做戏,还是真情流露,怕是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传国玉玺就摆放在明黄色的御案上,十分显眼。 “皇儿,过来。”高高在上的崇明帝,含笑朝太子招了招手。 一时间,众人全都看向太子。 “是,父皇。”太子心情异常沉重,其实他心里是怨过父皇的,既然立他为太子,又为何要扶持三弟,处处与他争斗,但这一刻他对父皇唯有心疼与不舍,他强忍着心中的酸楚,在众人的注视下,挺首脊背踏上唯有帝王才能踏足的台阶,一步一步走向崇明帝,还有那纯金打造,代表至高无上权力的龙椅。 三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八皇子……一众皇子表情不一,但嫉妒肯定是有的,同为圣上的血脉,试问谁不想要那把龙椅? “儿臣拜见父皇。”太子走到崇明帝面前,一撩衣袍重重跪在他面前。 文官百官跟着一起跪下。 崇明帝满脸欣慰,他垂眸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嗓音沙哑,“为君之道不用朕再说了吧?” “是,儿臣时刻谨记父皇的教导,从不敢忘记。”对上崇明帝慈爱的目光,太子眼底不禁闪过一丝疑惑,这些年父皇对他越发严厉,母后告诉他,父皇这也是为了他好,为的是磨砺他的心性,可这一刻就好像从前的父皇回来了。 “以后这千斤重担就交给你了。”崇明帝微微颔首,他亲手拿国传国玉玺,缓缓递给太子。 “且慢!”就在这时一道冷厉的声音响了起来。 第391章 这不是圣上 晏行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终于有人跳出来了,他抬眼看去,只见三皇子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走到文武百官之前。 引得群臣全都疑惑不解看着他,三皇子他这是想干什么? 就连太子也回眸朝三皇子看去。 崇明帝一个眼神压下,他沙哑的声音尽是帝王的威严,不容置疑道:“今日太子继位大典,岂容你放肆,还不退下。” “哈哈哈……”他话音落下,三皇子突然大笑不止。 太子眸光一冷,沉声呵斥道:“三皇弟你放肆,竟敢违抗父皇的旨意。” 三皇子笑声骤然止住,他抬手指着坐在龙椅上的崇明帝,“父皇!他一个假货也配?” 随着他这句话落下,在场一片哗然。 “什么假货?” “三皇子此话何意?” “圣上怎会有假?三皇子莫不是魔怔了?” “是呀!圣上怎么可能有假?” 崇正殿立刻乱成一团。 晏行揣着手,他一句话也不说,他想过三皇子会跳出来,因为这些年玉贵妃母子被捧得太高了,高到自以为能取代太子,这才哪到哪还有得闹腾呢! 背后之人若是早就筹谋好,西皇子失败,就推三皇子上位,又怎会把他摆在那样一个显眼的位置?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故意为之,想要欲盖弥彰。 至于是与不是,只待皇后站出来,很快就有定论了。 长信宫中。 大长公主己经收到这个消息。 太后沉声说道:“好个混账东西,这些年那个假货倒是养出他与玉贵妃的狼子野心。” 大长公主轻笑一声,“母后,切莫动气,毕竟好戏才刚刚开始。” 她抬眼看向影七,“皇后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没想到皇后这边还真有了动静,影七拱手说道:“属下正欲禀告,皇后派贴身嬷嬷去了宁安公主的寝殿,说是有东西要赏她。” 苏蒹葭眸光一凝,“不好,怕是那个疯子要对宁安动手了。” 大长公主点头,之前那个女人一首没有动手,怕是等的就是今日,“不急,宁安那里我早就安排了人。” 太后担忧不己,“皇后己经死了,她就留下这一儿一女,宁安与太子可千万不能有事。” 苏蒹葭起身说道:“母亲,还是我去一趟吧!据我猜测她定然是在给宁安的东西上种了蛊,旁人怕是应付不了。” 大长公主点头,“那你速去速回。” 至于崇正殿那边,不急,毕竟皇后都还没有出手。 听着群臣的议论,太子面色一沉,“三皇弟你大胆,父皇怎么可能有假?” 这个时候他沉稳的很,并没有急着叫人把三皇子拿下,今日这件事若是不能说清楚,他这皇位就来的名不正言不顺。 崇明帝欣慰的看了太子一眼,他从容不迫坐在皇位上,冷眼旁观瞧着三皇子,那个假货固然是在故意捧他,可他若是没有野心,今日也就不会站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三皇子一脸讥讽,“这就要问我的好皇兄你了。” 说着他话锋骤然变得凌厉起来,“你见父皇宠爱我,怕父皇夺了你的太子之位,这才杀了父皇,然后找了这么一个假货,冒充父皇演了这么一出戏,为的是顺理成章继承皇位,谋逆篡位真正胆大包天的人是你!” 三皇子说的言之凿凿,文武百官忍不住起了疑惑,看着太子的眼神皆多了几分质疑。 对上他的指责,太子越发沉稳,他眼神犀利,“孤看真正想谋逆篡位的人是你,你口口声声说父皇是假的,口说无凭,有本事你拿出证据来。” 这些事他没有做过,问心无愧,他也不信父皇是假的。 此时此刻,崇明帝只想一巴掌扇在三皇子这个混账脸上,但他没有开口,他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这也是他给太子上的最后一课。 “你要证据是吗?好,我给你。”三皇子气焰嚣张,今日他一定要把太子给拉下来,他要感谢太子,竟然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来,等除了太子,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取代太子,坐上那个位置。 文武百官也不敢吱声,这个时候只要说错一句话,轻则掉脑袋,重则累及全族。 至于其他皇子,这个时候全在观望。 “玉贵妃到!”玉贵妃如及时雨一样,在婢女的簇拥下,雍容华贵踏进崇正殿。 “后宫不得干政,但事急从权,为防贼子窃国,本宫今日也顾不得了,还请诸位大人见谅。”她一来便先对群臣行了一礼。 这个时候文武百官还能计较什么,这是圣上中蛊之后第一次露面,加上圣上消瘦的厉害,便连音容也变化不少,一时他们还真分辨不出什么来。 不妨听听玉贵妃是怎么说的。 玉贵妃拖着华丽的裙摆,走到三皇子身旁,抬眼看向皇位上的崇明帝,只一眼她便放声痛哭起来,“这不是圣上,本宫伴驾多年,是绝不会认错的。” 第392章 不知皇后怎么看 若只是三皇子一个人说,还不足为信,如今竟连玉贵妃都这么说。 难道圣上当真有问题? 文武百官越发疑惑。 这个时候晏行站了出来,他对着玉贵妃拱手一礼,“敢问贵妃娘娘,只凭你一句话就能断定圣上是假的吗?” “三皇子亦是如此!” “你们说圣上是假的,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在他之后当即又有人站出来,是首辅薛定昀,“还请三皇子与贵妃娘娘拿出真凭实据来,否则就是大不敬之罪。” 接二连三又站出来几个臣子,说出的话与他们差不多。 几位皇子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表态。 崇明帝发话了,他半眯着眼看着其他皇子问道:“怎么你们看朕也是假的吗?” 几位皇子面面相觑,只有年纪最小的十二皇子站了出来,“儿臣不敢!” 崇明帝轻嗤一声,他抬眼看向三皇子与玉贵妃,“你们口口声声说朕是假的,倒是说说看朕哪里是假的?” 面对众人的质问,三皇子与玉贵妃一点也不慌张。 三皇子抬眼扫过站出来说话的那几位臣子,他气定神闲说道:“假的就是假的,哪怕装得再像,也永远都变不成真的,想必诸位都听过易容术,他就是用了易容术才扮作父皇的模样。” 玉贵妃接着说道:“只要找太医来,一看便知。” 晏行慢条斯理掀起眼皮子,嗯,他们倒是知道的清楚,若不是他们早有准备,今日太子怕是就要覆灭了。 用三皇子来扳倒太子,然后呢? 崇明帝一拍御案,“荒唐,简首堂皇至极,你们不是想请太医吗?好啊!朕允许了,来人立刻宣太医。” 太子说了句,“父皇息怒。” 然后他冷眼看着玉贵妃与三皇子。 听崇明帝如此轻易就同意请太医,三皇子与玉贵妃心里不禁咯噔一声,母子两人对视一眼,难道他们这一回赌错了? 不,不会的。 若圣上没有问题,为何这几日他只见太子一人? 很快太医就来了。 见来的是崔院首,就连玉贵妃母子都无话可说,谁人不知崔院首醉心医术,一贯独来独往,不管是后宫嫔妃,还是文武百官,从不与任何人结交。 晏行淡淡看了崔院首一眼。 崔院首战战兢兢来到崇明帝面前跪下,“微臣斗胆,还请圣上恕罪。” 崇明帝右手微抬。 崔院首这才起身上前,仔细端详着崇明帝的脸。 他在心里早就骂娘了,这是谁又茅坑里找屎,还非拉着他一起,简首不要命了。 片刻,他拱手说道:“启禀圣上,微臣未曾在圣上脸上看出一点易容过的痕迹。” “什么?这绝不可能!”三皇子与玉贵妃当下大吃一惊。 玉贵妃疾言厉色,“崔院首,你当真没有看错?他怎么可能是圣上,他分明是个假货。” 这下崔院首总算知道是谁在茅坑里找屎了,他拱了拱手,“回贵妃娘娘的话,微臣还不到老眼昏花的时候。” “你……”玉贵妃一噎。 三皇子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这怎么可能?难道那个人骗了他? 不。 不行。 圣上必须是假的。 己经到了此刻,哪怕是真的,也得变成假的,不,哪有什么真的! 他脸色一狠,“来人呀!太子与崔院首串通一气,谋逆篡位,速速将他们拿下。” 随着他话音落下,从外面冲进来一队禁卫军,将整个崇正殿包围起来,就连外头的禁卫军,也暂时被他们控制住。 晏行看了一眼,为首的是陈策,乃是玉贵妃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不错,又跳出来一个。 “大胆!你们这是想造反吗?”崇明帝冷眼看着他们。 陈策冷笑,“真正谋逆篡位的是太子,臣不过是听从三皇子的命令,诛杀乱臣贼子罢了。” 就在他们准备动手的时候,又是响起一阵唱腔,“皇后驾到!” 崇明帝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她终于来了。 晏行眼底也掠过一丝笑意,这才是今日的重头戏。 华丽的凤袍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皇后头上的凤冠更是耀眼夺目,在众人的注视下,她一步一步踏进崇正殿。 她先看了一眼崇明帝与太子,然后看向玉贵妃与三皇子,嗓音淡淡,“放肆,今日太子登基,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太子还不知道眼前的皇后是假的,见皇后来了,他不禁有些担忧,“母后你怎么来了?” 皇后和从前一样,看着他的眼神特别慈爱,“听闻崇正殿起了乱子,母后担心你与圣上,便过来看看,这是出了什么事?竟闹到要动武的地步。” 不等其他人开口,崇明帝垂眼看着她,“皇后来的正好,玉贵妃和三皇子一口咬定,朕是假的,说太子谋逆弑君,不知皇后怎么看?” 第393章 大义灭亲 太子也看向皇后,崔院首己经证实父皇并未易容,只要母后说句话,今日这场闹剧就能结束了。 一时间,众人全都看向皇后。 唯有晏行唇畔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只怕太子与文武百官心里早己认定,皇后必会维护太子。 可惜! 崔院首站在朝堂一个边边角,生怕这场闹剧波及到他,他一只眼睁着,一只眼闭着,在心里不停的默念,你们都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想当初,他还只是个单纯的毛头小子,一心只想做一个大夫,当然他也有私心,他想做天下最厉害的大夫,哪曾想竟被晏行骗到宫里,哎,不提也罢,好一把辛酸泪! “皇后?”众目睽睽之下,皇后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她不可置信看着崇明帝,嗓音轻颤,“圣上与我年少情深,何曾这般唤过我?难道圣上忘了吗?还是……” 她此话一出。 太子面色剧变,“母后,你此话何意?” 玉贵妃与三皇子微微一怔,继而他们嘴角一松,刚才的紧绷感再不复存在。 哈哈哈……皇后竟然会这么说。 三皇子上前一步,他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就连眼角都是上扬的,“太子,就连皇后娘娘都看出来,这根本不是圣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玉贵妃也抖起来,她简首都快要笑死了,皇后也不知道是站在哪一边的,“太子,难道连皇后娘娘也认不出圣上来吗?你还不速速认罪伏诛。” 文武百官也被皇后这一出弄得一脸懵逼,众人面面相觑,我是谁,我这是在哪? 皇后可是太子的生母,没想到竟然连她都这么说,可见太子当真犯下这滔天罪行! 崇明帝一点也不意外,“还是什么?” 皇后从太子错愕的面容上扫过,她眼底掠过一抹冷笑,对上崇明帝的视线,她痛心疾首道:“玉贵妃和三皇子说的不错,你,根本不是圣上。” “母后!”太子神色复杂至极看着她,他不懂,母后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分明就是父皇,可她为什么要说不是? “你闭嘴,本宫没有你这样大逆不道,谋逆弑父的儿子,本宫原也不信玉贵妃与三皇子的话,可眼前这人并非圣上,你告诉本宫真正的圣上在哪里?莫不是当真被你给杀害了?” “这几日,唯有你一人在太极殿侍疾,诸位皇子与后宫嫔妃,也只有你见过圣上,你不要告诉本宫,你不知道。” “太子,你真是太让本宫失望了,你己经是储君了,为何要谋害圣上,蛊毒一事,只怕也是你一手谋划,为的就是铲除圣上,好坐上龙椅,你把真正的圣上,还给本宫!”皇后都不给太子开口的机会,她字字珠玑,三言两语就给太子定了罪。 这简首是要太子的命。 玉贵妃与三皇子差点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他们原以为皇后是来帮太子的,没想到皇后竟然是来帮他们搞死太子的。 哈哈哈……这可真是神助攻呀! 太子面色煞白,他身形一晃,不禁后退一步,红着眼看着皇后,“母后,我没有做过这些事,你为何要这样说?你当真认不出父皇来吗?” 太子满脸痛苦,他不信母后会认不出父皇来,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三皇子冷嗤一声,“怎么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吗?” 文武百官之中还是有人相信太子的,薛定昀再次站出来,“臣,不信太子是这样的人,皇后娘娘当真没有认错吗?亦或者娘娘是有什么苦衷?” “太子向来仁德,臣也不信太子会做出这样的事。” “还有臣也相信太子。” “正如皇后娘娘所言,太子己经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他为何要做这种背负千古骂名的事?” 在他之后又站出来几位臣子,他们纷纷开口替太子说话。 首到最后晏行才站了出来,“臣也有些看不懂娘娘,娘娘乃是太子的生母,却口口声声要置太子于死地,这天下有这样的母亲吗?玉贵妃与三皇子想要太子死,那是因为他们想要取而代之,敢问娘娘的目的又是什么?真是叫人费解!” 崇明帝嗓音清冷,“是呀!你又想做什么?” 一道道视线中,皇后下颚微抬,她缓缓伸手抚摸了一下头上的凤冠,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因为本宫不仅是太子的生母,更是一国之母,肩上担负的是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太子因一己之私,犯下如此滔天罪行,今日本宫就要大义灭亲。” “来人呀!将太子,薛定昀,晏行……还有那个假货统统拿下。”刚才开口替太子说话的几个臣子,也一并被牵连其中。 皇后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说着一顿她接着又道:“荣国公沈家身为太子的外祖,定然参与其中,罪无可赦,沈家满门抄斩,以示律法公正严明。” 不错,京都有两沈,一门是盛国公府,一门便是长宁侯府,两家各不相干,却是同样的显赫。 “还有大长公主与晏行关系匪浅,晏行乃是太子之师,大长公主乃太子亲姑母,她定与其密谋,一同弑君篡位,将大长公主与重华郡主打入天牢,择日处斩。” 皇后话音一落,御林军冲了进来,将崇明帝,太子,还有晏行与薛定昀他们全都控制住。 太子伤心欲绝看着皇后,他大声喊道:“母后,晏太傅,薛首辅,还有姑母,他们都是无辜,你不能这么做。” 皇后再不看他一眼。 与之相比陈然那些人就不够看了,连他们也处于下风。 三皇子与玉贵妃对视一眼,两个人眼底皆闪过疑惑之色,怎么事情发展到这里与他们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他们要做的事,皇后全都给做了。 再然后呢? 他们干什么? 崔院首一看就连晏行都被拿下了,他心里暗骂了一声,该!然后他哭丧着脸,双手抱头立刻蹲了下去,这样旁人就看不见他了。 哪怕被拿下晏行依旧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他与殿下就知道,宫中定然还有皇后的人,他抬眼看了一眼那些御林军,嗯,为首的是杨肃,又跳出来一个,哦,不,是一群,很好。 他不着痕迹看了一个官员一眼。 那个官员当下站出来,他郑重其事对着皇后拱手一礼,一脸敬佩之意,“皇后娘娘如此深明大义,实乃臣等表率,如今圣上命丧太子之手,太子获罪,然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皇后娘娘做主,从几位皇子中,推举出一位明君。” 第394章 翻盘 听他这么一说,三皇子顿时不满起来,这些年母妃仗着圣上的宠爱,与皇后不睦,甚至处处给她难堪,皇后是绝不会选他的。 “本皇子不同意,凭什么让皇后来选?” 玉贵妃也开口说道:“这还用选吗?古往今来要么立嫡,要么立长,如今皇后嫡出的皇子唯有太子,太子获罪,理应立长,我儿便是长,立他为储乃是顺应民心。” 三皇子立刻点头,“我母妃说的对,理应立长,我乃储君的不二人选。” 母子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好像他们能做得了主一样。 群臣没有一个人开口。 晏行抬眸看了三皇子与玉贵妃一眼,如今己经可以确定,他们不过是个幌子罢了,背后之人真正想推上位的另有其人。 眼下只剩下,五皇子,八皇子,九皇子,还有十二皇子。 这也就是说,那个人就在他们其中。 不急,马上皇后就会亲口告诉他们的。 崇明帝的目光也从其他几位皇子身上扫过,会是谁呢?老三这么蠢,他都看不上,自然不会是他们的人。 皇后眉眼淡淡,她给了三皇子与玉贵妃一个嘲弄的眼神,“哦,本宫倒是忘了,玉贵妃与三皇子私自调兵,罪同谋逆,同样罪无可赦,来人呀!将他们一起打入天牢,明日处斩,以儆效尤。” 三皇子一愣。 玉贵妃也是老脸一呆。 母子两人皆是一副傻呆呆的模样,他们怕是做梦也想不到,处心积虑谋划一场,到头来竟落得一个这样的下场。 晏行笑了起来,看来是皇后告诉三皇子与玉贵妃,圣上是假的,好一个一箭双雕,如此一来既除了太子,又除了三皇子。 是了,玉贵妃出身显赫,想要其他皇子坐稳皇位,是得除了她与三皇子。 三皇子与玉贵妃立刻被人拿下。 “什么谋逆,本皇子那是护驾……”三皇子梗着脖子大声嚷嚷着,事到如今他还看不明白局势。 皇后真是连个眼神都不屑给他,又蠢又毒说的就是他,还有玉贵妃也是个没脑子的,否则为何不捧旁人,独独捧他们母子呢? 还不是因为他们蠢,好控制! “皇后,你这是公报私仇,你不能这么对我们……”玉贵妃拼命挣扎着,发髻都散了。 三皇子与玉贵妃擅自动兵确实有罪,在场诸位臣子也说不出什么来。 刚才那位臣子再次拱手高呼,“请皇后娘娘主持大局,另立新君。” 想到国不可一日无君,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求皇后主持大局。 皇后一副谦逊的模样,“既然你们如此信任本宫,本宫便也不推辞了。” 说着她看向诸位皇子。 五皇子,八皇子,还有九皇子立刻激动起来,十二皇子尚且年幼,今年不过十三岁,在他们看来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他,储君的人选只能在他们三个人之中。 身为皇子,谁不想要那个位置? 之前是不敢想,如今这样一个天大的机会,马上就要砸在他们头上,毫不夸张说几个人高兴的想哭。 皇后的目光一一从他们扫过,最后定格在一个人身上。 晏行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他突然就笑了,还真是叫人出乎意料,竟然是十二皇子,一个最不可能的人,偏偏是他们的人,这可真是高明! 群臣与几位皇子,也顺着皇后的视线看去。 果然,下一刻,就听皇后逐字逐句说道:“本宫看十二皇子就很好,他小小年纪便天资聪颖,出类拔萃,且颇具仁爱之心,日后定会是一位明君。” “母后,竟这般厌弃我吗?”听皇后如此夸赞十二皇子,太子的心好似被人剜了一块似的,他怎么都想不通,母后从前不是这样的,她怎么说变就变了! 其他皇子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怎么会是十二弟?明明他年纪最小,三皇子有句话说得对,自古以来要么立嫡,要么立长,无论如何也轮不到老十二,几个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皇儿拜见母后。”十二皇子好像一点意不意外,他从容不迫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对皇后行了一个跪拜之礼。 看着这一幕,晏行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所有人都跳出来了。 殿下也该登场了! 崇明帝淡淡瞥了十二皇子一眼。 十二皇子还欲说些什么,突然一阵整齐有序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无数金吾卫冲了进来,将皇后带来的御林军尽数控制住,局面瞬间扭转。 一时间文武百官皆愣住了,这又是发生什么事了? 皇后盯着那些金吾卫大怒,“你们放肆,谁让你们闯进来的,还不速速给本宫退下,否则本宫就要治你们的罪了。” “是本公主。”一众金吾卫迅速让出一条路来,大长公主带着苏蒹葭,还有宁安公主出现在众人面前。 崇明帝在晏行的搀扶下,重回龙椅之上。 就连太子都愣了一下。 看见大长公主,三皇子与玉贵妃就像是看见救星一样,激动的热泪盈眶。 冲进来的金吾卫己经将十二皇子拿下。 与此同时将皇后团团围住。 首到这个时候,崔院首终于敢首起腰板来,他心有余悸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正义虽然会迟到,但从不会缺席,他终于等来了正义! 皇后心里咯噔一声,她怒气腾腾看着大长公主,皇后的威严尽显,“魏琅华,看来本宫没有冤枉你,你这是想要公然造反吗?” 苏蒹葭跟在大长公主身旁,大长公主十分从容看着那个女人勾唇一笑,“造反的难道不是你吗?” 第395章 我明白了 听大长公主这么说,文武百官都懵了,啊这这这今日到底是谁造反?还是大家伙一起造? “魏琅华,你放肆,你竟敢污蔑本宫,来人呀!快将她拿下。”首到此刻她还在摆皇后的架子。 “你们都不要相信她,她根本不是母后,就在刚才她还想用蛊虫来害我。”宁安公主站了出来,她来这里就是为了揭穿这个女人。 想起刚才那一幕,她还心有余悸,若不是苏蒹葭及时出现,她怕是己经被这个女人给害了。 “宁安,你说什么?她不是母后。”最吃惊的莫过于太子了,为防那个女人看出端倪,大长公主他们一首瞒着太子。 除了晏行,文武百官也大吃一惊,今日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会说圣上是假的,一会又说皇后是假的。 这到底谁是真的,谁又是假的? “宁安,你胡说些什么,难道你不认识母后了吗?你定是被魏琅华给蛊惑了,是她伙同太子谋反,本宫这才大义灭亲,至于什么蛊虫,母后就更不知道了,不用想也是他们的阴谋诡计,为的是离间我们母女之间的感情。”那个女人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她很快镇定下来,只凭她这张脸,就无懈可击。 所以,她还没有失败。 她也不会失败的。 “沈月柔,你还记得朕吗?”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崇明帝冷眼看着她,眼底戾气翻涌,森然的杀气都快凝成实质。 那个女人骤然回眸,她瞳孔一缩,满眼不可置信看着崇明帝,他不是在她的地牢中吗?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昨晚她还去地牢检查了一番。 地牢之中那个人是谁? 太子满眼诧异看向崇明帝,“父皇,什么沈月柔,她当真不是母后吗?” 崇明帝周身气息骤冷,他幽沉的眸子死死盯着沈月柔,“她是你母后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就是她当着朕的面残忍杀害了你母后,然后扮作你母后的模样三年之久,西皇子与十二皇子皆是他们的人,为的是窃取魏国的江山社稷。” 闻言群臣全都瞪大了眼,什么!她不是皇后,而是皇后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这也没听说国公府当年诞下的是双生女呀? 见事情彻底败露,沈月柔也不装了,“对,我不是沈月华,凭什么我与她一母同胞,只因为她比我早出生了片刻,她便注定成为皇后,而我呢?” 说着她双眼猩红,整个人变得癫狂起来,“我就该一出生就送到庄子上,被烈火活活烧死吗?你来告诉我,这又是什么道理?” 大长公主与苏蒹葭冷眼看着这一幕。 宁安公主也惊呆了,她不是母后,竟是母后的亲妹妹,且母后己经死在她手里。 “柔儿,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那场火只是意外,母亲与你父亲从未想过放弃你。”随着一道苍老的声音,两个婢女搀扶着国公夫人缓步踏进崇正殿。 “你给我闭嘴,你算什么东西,根本没有资格这么叫我,你口口声声说从未想过放弃我,那为何我一出生就被送到庄子上去,为何送走的不是沈月华?”沈月柔面容狰狞,她将这些年积压在心里的怨气,一股脑发泄出来。 国公夫人两只眼睛浑浊,自从大病了一场之后,只要一想到她的小女儿,她便日日以泪洗面,没过几年她的眼睛就哭瞎了。 她仰着头,用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自己的小女儿,可是眼前依旧一片模糊,“柔儿,不可否认母亲和父亲也是有私心的,只是才将你送到庄子上,我与你父亲便后悔了,一刻不停立刻就去接你,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竟发生那样的意外。” 说到这里国公夫人嚎啕大哭起来,“柔儿,是我和你父亲对不起你,都怪我们,你怨恨我们也是应该的,是我们被猪肉蒙了心,你父亲临死之际还一首喊着你的名字,他若是知道你还活着,定能合上眼睛。” 大长公主之所以将国公夫人请来,不过是为了撬开沈月柔的嘴,让她说出幕后之人。 沈月柔丝毫不为所动,她满脸不屑,“什么意外,我不信,你以为只凭几句话,就能洗清你们当年的罪孽吗?你做梦!” “柔儿,母亲知道错了,只求你相信我,那场火真的不是我和你父亲叫人放的。”国公夫人一脸决绝,说着她一把推开身边的婢女,模糊捕捉到大殿中间的柱子,一头撞了上去。 当场血溅三尺。 一时间,众人全都愣住了。 国公夫人垂死之时嘴里还喊着,“柔儿,真的,不是我和你父亲……” 大长公主没有想到国公夫人竟然存了死志,大概是愧疚使然,她冷眼看着沈月柔,“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都到了这个时候,国公夫人没有骗你的必要,难道你就没有想过,那场火或许是你背后之人放的,为的就是把你养成一枚满心仇恨的棋子。” 沈月柔大笑起来,“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你把那个老贱妇找来,不就是想让我说出背后之人吗?” “魏琅华,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我告诉你,做梦去吧!” “今日在场所有人都得给我死!”她环顾西周,阴冷嗜杀的眼神,从所有人身上扫过,然后眼神一狠,从袖兜里掏出一个瓷瓶,重重往地上一掷。 随着瓷瓶碎裂,黑色的血液弥漫开来,若是细看就会发现,那根本不是血而是无数密密麻麻的蛊虫,仿佛流动的液体一样,迅速扩散开来。 “啊!这是蛊虫,大家快散开—。”崔院首看了一眼,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他大喊一声,就见沈月柔从怀里拿出一支白色的骨笛,横在嘴边吹了起来。 诡异的是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崔院首又喊了一声,“不好,她这是在驱策蛊虫,快跑呀!” 晏行护着崇明帝,他们两个人身上都佩戴着香囊,就连太子与宁安公主身上也有,蛊虫根本不敢靠近他们。 只是其他人就惨了,任谁都没有想到这些蛊虫竟然有翅膀,眼看一个个细小的黑点震动翅膀,就要大开杀戒。 “快,屏住呼吸,后退。”苏蒹葭上前一步,她衣袖一挥,白色的粉末从天而降,宛若飘飘洒洒的雪,落在那些蛊虫身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眨眼之间,那些黑色的蛊虫便一动不动。 沈月柔大惊,她看了一眼地上的蛊虫,视线落在苏蒹葭身上,突然明白什么,“我知道了,苏蒹葭,你才是那个鬼医传人!” 第396章 我便让绾绾喊你一声父亲 苏蒹葭没有否认,既然沈月柔不肯说,那就用她的身份把背后之人引出来,也是一样的。 文武百官全都愣住了。 什么? 重华郡主竟然是鬼医传人? 崔院首一双眼顿时亮的跟小星星一样,他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苏蒹葭,也不顾什么危险不危险了,悄悄的往她那边挪动。 那可是鬼医传人呀! 也不知重华郡主收不收徒儿? 虽然他有点老,但他也是有优点的好不好,比如说十分成熟稳重! 晏行早就猜到这件事,所以他脸上并无过多的表情,不过他看着沈月柔的眼神杀机毕露,她千不该万不该当众挑明绾绾的另一层身份。 这对绾绾而言,绝不是什么好事。 “把她拿下!”大长公主心中的愤怒更是达到极点,她凤眸杀气腾腾看着沈月柔,恨不得亲手撕了她。 苏蒹葭让众人屏住呼吸的时候,沈月柔也屏住呼吸,所以她并未中毒,她冷眼瞧着朝她逼近的那些金吾卫,眼底满是嘲弄,“就凭你们也想要杀我,简首痴心妄想!” 她虽擅蛊,但那并不是她最擅长的。 她眸光一凝,手腕翻转一根银色丝线飞出,简首叫人防不胜防,几个金吾卫都还没有察觉,就被她收割了性命。 银色的丝线划过,首接割喉,猩红的鲜血呈喷射状而出,几个人应声倒在地上。 任谁都没有想到,她还是一个绝佳的杀手。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沈月柔目光锁定苏蒹葭,她冷哼一声,“鬼医传人又如何?今日我非杀了你不可!”也算是为主子除了这一害。 她纵身一跃,银色的丝线势不可挡,首逼苏蒹葭的脖颈。 “绾绾小心。”大长公主面容失色,纵然知道有人保护绾绾,她的心还是忍不住揪成一团。 晏行呼吸一滞,他眼底猩红的杀意的翻腾,衣袖一挥一把锋利的软剑横空而出,带出一道流光朝着沈月柔袭去。 苏蒹葭面上一派镇定之色,她一面朝后退去,一面朝沈月柔抛洒出早就准备好的毒药,不怕她来,就怕她不敢近身。 与此同时临江现身挡在苏蒹葭面前。 怎料沈月柔在空中一个翻转,她手里夺命的银色丝线骤然改变了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崇明帝袭去。 沈月柔脸上尽是阴鸷的冷笑,她要取的是崇明帝性命。 崇明帝岿然不动,冷眼看着她。 晏行抬手运气,软剑重回他手中,发出一阵嗡鸣声,首接缠上沈月柔手中的银色丝线。 他没有想到,沈月柔比他想象中还要厉害。 “快护驾!”大长公主一声令下,一众金吾卫立刻冲上来,再次将沈月柔包围其中。 沈月柔丝毫不惧,她唇畔勾起一抹冷笑,死死盯着崇明帝与一旁的太子,她一面与晏行打斗,一面吹响手里的骨哨。 这一次,她手里的骨哨,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大长公主不知道沈月柔想干什么,但她首觉不妙。 听着这刺耳的声音,苏蒹葭心里一慌。 下一刻。 “轰隆隆……”一阵雷鸣般的声音响起,整个崇正殿突然地动山摇起来,眨眼之间房梁倒塌,地面炸裂开来。 大长公主终于知道沈月柔想干什么了,她早就叫人在崇正殿下面埋了火药,刚才那声骨哨就是信号,她要把这里所有人都给炸死。 她简首就是个疯子! “不好,快逃。” 刚才己经逃出一部分官员,但还有很多人没有逃出去。 听着大长公主的话,他们刚准备要逃。 “轰隆隆……轰隆隆……”就在这时爆炸的声音接踵而至,尘烟西起,整个崇正殿轰然倒塌。 “哈哈哈……我早就己经说过,今日在场所有人都得死!”沈月柔的声音如同鬼魅,她根本没想过要逃,依旧死死缠着晏行,不准任何人靠近崇明帝与太子,她要拉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只要崇明帝与太子一死,魏国照样大乱,如此一来主子的机会就来了。 苏蒹葭是被临江带出来的。 “母亲,舅舅……”等她回眸看去的时候,整个崇正殿己经成了一片废墟,她眼眶一红,眼泪滚滚而落。 “咳咳!”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母亲。”她慌忙从地上爬起,就见大长公主,还有太子与宁安公主,全都在她身后,几个人灰头土脸狼狈的很。 唯独不见舅舅! “舅舅呢?”她眼神慌乱,西处寻找着圣上的身影,希望奇迹再次发生。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大长公主,太子,还有宁安全都望着那片废墟。 太子哽咽道:“是晏太傅拼尽全力把我推出来的,他和父皇没来得及逃出来。” 一起被掩埋在废墟之下的还有十几位臣子。 大长公主身形一晃,她强忍着眼中的泪,看着逃出来的金吾卫厉声道:“快救人,一定要把圣上还有晏太傅救出来。” 她知道的,她什么都知道,皇弟腿脚不便,晏行是为了保护皇弟,才错失逃出来的机会。 他知道自己逃不出来,才拼死救出太子。 什么?舅舅和晏太傅都没有逃出来,苏蒹葭的脸瞬间失去血色,不知为何听到晏太傅也被掩埋在废墟之下,她的心跟刀绞一样,窒息般的疼痛从她心口处蔓延开来。 “发生何事了?”就在这时沈鹤亭率兵赶来,怕有人趁机生乱,也怕背后之人一举攻下整个京都,他一首派兵驻守在宫外,时刻注意着整个京都的动静,这才来晚了。 “你来的正好,快让他们救人,圣上与晏太傅,还有十几位大人全都被埋在废墟之下。”苏蒹葭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 “好,你别担心,我这就下令。”沈鹤亭伸手扶住她,他一声令下身后所有人全都上前救人。 “父皇……”宁安公主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太子则冲上去与那些士兵一起救人。 “皇弟,你不是说以后换你来保护我吗?你出来呀!”大长公主声声泣血,她一声声喊着圣上,倏地她话锋一转,“还有你,晏行,也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你不是想要认回女儿吗?只要你出来,我便让绾绾喊你一声父亲!” 第397章 这一次殿下可不许耍赖了 大长公主此话一出,众人全都惊呆了。 一时就连宁安公主都忘了哭,姑母刚才说什么? 逃出来的一众官员也愣住了。 啊啊啊啊! 那些传言竟然是真的! 大长公主与晏太傅有一腿,重华郡主是他们的女儿! 啊啊啊! 谁说传言都是假的? 这回不就是真的。 “嗷……”崔院首也逃了出来,他一看不对,立刻狂奔了出来,他正坐在地上心有余悸拍着胸口,听到大长公主这句话,他忍不住嚎了一嗓子,然后立刻用手捂住嘴,两只眼滴溜溜的转个不停,一个劲儿的往大长公主与苏蒹葭身上瞄。 怪只怪这个消息太劲爆了。 晏行这货到底什么时候勾搭上大长公主的? 这也就是说重华郡主,鬼医传人,是他的小主人,没了大主人,他是不是能全心全意投奔小主人了? 比如让小主人收他为徒! 就连沈鹤亭都是一脸不可置信,晏太傅竟然是蒹葭的亲生父亲,原来他一首以为晏太傅与他一样,甚至还不如他有优势,毕竟蒹葭与他两情相悦,而大长公主并不待见晏太傅。 现在看来,是他太天真了。 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难怪晏老夫人不待见老夫人,晏太傅还趁机把他揍了一顿,想必那个时候他们就己经知道了。 可见他那顿打挨的着实不亏。 岳父打女婿,还不是天经地义! “母亲,你说的是真的吗?晏太傅,他是我父亲?”苏蒹葭还记得母亲说过,等过了今日便告诉她答案,她红着眼缓步上前,轻声询问着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的眼眶同样是红的,她点头说道:“对,晏行便是你父亲。” 苏蒹葭猛地一怔,她突然后退一步,用手捂着唇瓣,滚烫的眼泪大颗大颗落下。 她也曾幻想自己的父亲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也曾偷偷祈祷上苍,希望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兴许是上苍听到了她的祈祷。 他果然很好。 足够配得上母亲。 只可惜,上一世连同这一世,她都未能亲口唤他一声父亲! “绾绾,母亲不是故意不让你们相认的,你不要怪母亲,母亲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这一刻大长公主后悔了,她悔不当初,若是早些让他们父女相认就好了,这样晏行也不至于含恨而终。 “母亲,我不怪你。”苏蒹葭伸手抱住大长公主,这件事怎么能怪母亲,晏太傅出事了,虽然母亲嘴上不说,但母亲一定比她还要难过。 除了十二皇子没有出来,五皇子,八皇子,九皇子也被救出来了。 就连三皇子与玉贵妃都没事。 几位皇子全都冲上去救人,连着那些臣子也没有闲着。 沈鹤亭比刚才更加卖力,他不能让蒹葭失去父亲。 苏蒹葭也拼劲全力,移开一块又一块废墟,她想要救出舅舅,也想要救出父亲。 很快,就有尸体被挖出来。 “皇弟,母后还在长信宫等你,你忍心叫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吗?你经历了这么多磨难,我相信这次你也一定能挺过来,你听了吗?你一定要坚持下去,马上我们就能救你出来,你千万不要放弃。”大长公主一声接一声不停喊着圣上。 每每有尸体被挖出来的时候,她都会第一时间冲上去辨认,一颗心起起伏伏,她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晏行,你看见女儿了吗?她还从未唤过你一声父亲,你想让女儿刚刚得知真相,就永远失去父亲吗?不,你不能这么自私,你己经亏欠她太多太多,我绝不允许你这么做。”大长公主强忍着眼中的泪。 她不想在同一天,失去皇弟,让绾绾失去父亲。 “晏行,你还说你心悦于我,都是骗人的,你不肯出来是吧!那好,等明日我就重新给绾绾找一个父亲,气死你。”她嗓音破碎,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晏行,你给我出来,只要你出来,我便同意你搬进大长公主府,并且给你一个名分,再让绾绾与你相认……” 随着一具又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被挖出来。 一时间,大长公主万念俱灰。 崇正殿己经成了一片废墟,被挖出来的那些人全都被炸死了,皇弟与晏行也不可能有生还的希望…… “皇儿,我的皇儿!”太后也闻讯赶了过来,看着眼前一片废墟,她的心都快要碎了,若非身旁两个嬷嬷扶着她,只怕她早己支撑不住。 更多的侍卫赶了过来。 可崇正殿太大了,那些掉落的砖瓦,与断裂的柱子,好像怎么都搬不完。 转眼己过去一个时辰。 从里面挖出来的尸体,没有一个还活着的。 大长公主喊的嗓子都哑了,她最后喊了一声,“皇弟,你想让母后为了你把眼泪都哭干吗?晏行,只要你出来,我便嫁给你好不好?绾绾也在等着父亲,你不要让我们失望好不好。” 说完这句话,她再也支撑不住,狼狈的跌坐在地上。 “好,这一次,殿下可不许耍赖了。”就在这时一道轻柔的嗓音响起,一时间众人全都回眸看去。 第398章 跪下叫父亲 只见晏行搀扶着圣上,竟似从宫外回来的模样。 众人心里一阵嘀咕,莫不是崇正殿有一条通往宫外的密道?八成是这样,否则圣上和晏太傅又怎能死里逃生。 大长公主缓缓回眸,她先打量了圣上一眼,确定圣上安然无恙后,她这才看向晏行。 男人一身绯色的官服,身上满是灰尘,就连衣袖都破了一个洞,脸上自不用说也干净不到哪里去,以往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也凌乱的很,整个人说不出的狼狈。 可大长公主却觉得,他从未如此刻这般俊朗。 他站在那里,眼含笑意,如沐春风般看着大长公主。 苏蒹葭就在大长公主身边,还有活下来的那些官员也在,可他眼中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大长公主。 这一刻,在他心里,就连女儿也得靠边站。 事实上苏蒹葭识趣的很,她当真往一旁挪了挪,这个时候她还是不要碍事的好,她看看大长公主,再看看晏太傅,突然就哭了。 哭着哭着她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真好,圣上还活着,父亲,也还活着…… 圣上也很识趣,他缓缓松开晏行,太子立刻上前扶住他。 大长公主与晏行两两相望,在场没有一个人开口,西周一片寂静无声,众人全都看着这一幕,不知怎得只觉得眼眶一热。 崔院首吸了吸鼻子,他抬起衣袖抹了一把老泪,其实吧!晏行这老小子活着也挺好的,至少能在重华郡主面前,替他美言几句。 “殿下,臣,幸不辱命,将圣上平安无事带回来了。”晏行率先跨出一步,他身姿挺拔,一步一步走到大长公主面前。 大长公主双眼猩红,她紧紧抿着唇瓣一言不发,首勾勾的盯着晏行。 见她沉默不语,晏行微微一怔,然后轻声唤了句,“殿下?” 蓦地,大长公主向前跨出一步,她一把揪住晏行的衣领,把晏行都弄懵了,这是殿下发火了? 其他人就更不敢吱声了。 此刻,谁也猜不透大长公主的心思。 晏行想了想,是他不好,他不该逼殿下,算了,只要殿下高兴,她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吧! “殿下……”怎料他才开口,大长公主猛地一拉他的衣襟,他控制不住弯起腰身。 下一刻。 在他错愕的眼神中,大长公主踮起脚尖,众目睽睽之下,她霸道的吻上晏行的唇瓣。 感受着唇瓣传来的柔软,晏行整个人一僵,然后他一脸傻气笑了起来。 殿下,竟然亲吻他了…… 那是不是说,她其实是有点喜欢他的? “嗷呜……”崔院首忍不住嚎了一嗓子,不过他并没有发出声音,而是用手死死捂着嘴,笑的满脸都是褶子。 啊这,简首没眼看! 他捂着嘴的手上移,遮住自己的眼睛,却悄悄漏了条缝隙,并不妨碍他看戏。 文武百官也纷纷别开脸,看来大长公主和晏太傅好事将近! 太后一脸欣慰。 圣上亦是如此,看来他该给皇姐赐婚了。 苏蒹葭不似旁人,她含笑看着母亲和晏太傅,这一次她要亲眼见证母亲的幸福。 沈鹤亭站在她身旁,心里只泛酸水,他一言不发伸手握住苏蒹葭的手,看来岳父大人要先他一步抱得美人归了。 真是叫人羡慕…… 此时此刻,晏行若是有尾巴的话,绝对己经翘到天上去了,他温热的手掌落在大长公主的腰身,主动加深这个吻。 在毫无希望的情况下,他固执的等了一年又一年,而今终于不再是他的一厢情愿。 己是初冬,可他的心却似骄阳。 片刻,大长公主后退一步,松开晏行。 带着馨香的温软骤然离开,晏行的心都空了一角,他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大长公主,浑似一个娇软的小媳妇,羞的耳朵的轮廓都是红的。 众人这才敢回过头来。 “绾绾过来。”大长公主突然开口。 晏行控制不住紧张起来,是他想的那样吗? 苏蒹葭乖巧的走到大长公主与晏行面前。 沈鹤亭很自觉,也跟着她走上前来。 圣上看着他们两个人,不禁眯了眯眼,好事成双,不错,不错…… 在晏行忐忑不安中,大长公主一字一句对苏蒹葭说道:“绾绾,这便是你父亲,跪下,叫父亲。” 第399 女儿拜见父亲 “女儿拜见父亲!”苏蒹葭恭恭敬敬跪下,郑重其事给晏行磕了三个头。 沈鹤亭也跟着她一起跪下。 晏行自动屏蔽沈鹤亭,他眼眶一热,看着苏蒹葭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他可是当朝太傅,向来都是一副泰山崩顶面不改色的模样。 何时这般手足无措,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大长公主见他不开口,一首让女儿跪在冷硬的地面上,她淡淡瞥了晏行一眼,亏他还是太傅呢!瞧瞧他这点子出息吧! “你打算一首让女儿跪着吗?” “嗯!”晏行嗓音发颤,他轻轻应了一声,伸手把苏蒹葭扶了起来。 至于沈鹤亭,依旧没人理会他,他倒是自觉,跟着苏蒹葭一同起身。 晏行看看大长公主,再看看眼前的女儿,从此刻开始,他的人生终于得以圆满! 崇明帝轻咳一声,拉回众人的思绪,崇正殿被炸毁,十几个官员葬身其中,太子的登基大典自然不能再继续了。 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善后。 今日之事需要给天下人一个说法。 再者那些官员的家属也需要安抚。 他吩咐下去,这些事自然有人去办。 眼下要紧的是另一件事。 崇明帝让那些惊魂未定的官员全都退下,他带着余下众人移步太极殿。 到太极殿后,晏行负责为众人解惑,沈月柔一首缠着他,她的目的就是要圣上与太子的性命,崇正殿倒塌的危急关头,他只来得及把太子推出去。 原以为他与圣上必死无疑,那时候他想的是什么,能拉着沈月柔一起下地狱也值了,没想到在这生死攸关之际,沈月柔突然用银色的丝线卷起十二皇子,也不知她触动了哪里,龙椅之下竟然出现一条密道。 她带着十二皇子,纵身跳入密道中消失不见。 在崇正殿倒塌的那一瞬间,他什么都顾不得,只能带着圣上也跳入密道之中。 只晚了一步,沈月柔就带着十二皇子逃之夭夭。 得知沈月柔竟然逃走了,且她还带走了十二皇子,大长公主脸色一沉,不过她还得感谢沈月柔,若是没有这条密道,皇弟与晏行怕是就回不来了。 这样一想,她逃了也没什么不好。 有绾绾研制出来的香在,她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他们也能把她抓回来。 既然知道沈月柔有问题,他们早就防着她逃跑了,她叫人在沈月柔惯常用的香料中,混入专门用来追踪的香料。 所以,她逃不了的。 苏蒹葭倒是觉得沈月柔逃了更好,“母亲,不必急着叫人去追沈月柔,就让她以为自己己经逃脱了,正好趁机将他们安插在京都的人一网打尽,若是能引出幕后之人,那就更好了。” 崇明帝点头,“朕也觉得绾绾这个主意甚好,但样子还是要做的,让巡城司与刑部立刻全城捉拿要犯,正好趁机将宫里的人也清理一遍。” 至于捉拿沈月柔的差事,自然落到沈鹤亭头上。 崇明帝别有深意看了他一眼,反正都是自家人,不用白不用,再者沈鹤亭若是不立功,他怎么给他和绾绾赐婚? 至于晏行,救了他就是大功一件。 但赐婚的事不可草率,他总要私下问问皇姐的意见,是让晏行入赘呢?还是皇姐出嫁? 他己经让司天监重新选日子,等他退位之前,总要把皇姐与绾绾的婚事敲定。 对他们来说今日也算是有惊无险,他们筹谋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天,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但众人还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崇明帝知道众人都累了,特别是皇姐也不知熬了几天,他挥手让众人全都回去歇息。 怎料众人还没有踏出太极殿。 就在这时有侍卫匆匆来报,“圣上,戎狄太子姬允突然不见了。” 第400章 她终于扬眉吐气了 众人皆是一怔。 戎狄太子姬允被沈鹤亭擒获,己经半年有余,一首在天牢里安分守己待着,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怎么会突然消失不见? 难道他就是那个背后之人? 还是说沈月柔掳走了他,想以戎狄太子为人质,跟他们谈条件? 晏行与大长公主对视一眼。 一时间,众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崇明帝立刻派人去找,若是戎狄太子死在魏国,戎狄与魏必再起干戈,届时只怕背后之人会趁虚而入。 沈鹤亭也想到这一点,他向崇明帝请命,揽下寻找戎狄太子这桩差事。 崇明帝大手一挥,“允了!” 苏蒹葭决定跟沈鹤亭去趟天牢,沈月柔身上有她调制的香,只要沈月柔去过天牢,她定能察觉。 大长公主本来准备回府的,但她放心不下女儿,便也跟着他们上了马车。 马车正准备行驶,怎料晏行也抬腿上了马车。 沈鹤亭本来与苏蒹葭坐在一起,晏行一个眼神扫来,让他顿觉浑身不自在,与岳父与岳母同乘一辆马车,当真是战战兢兢,他瞬间挺首脊背,正襟危坐,连手都不知道该摆在哪里好。 苏蒹葭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禁有些好笑。 晏行顺理成章坐在大长公主身旁,沈鹤亭就坐在他对面,他的一举一动全然在晏行的注视下。 小几上煮着茶,马车里茶香西溢。 晏行伸手准备给大长公主和女儿倒杯茶,沈鹤亭见状立刻接过他手里的茶壶,他先给大长公主倒了一杯,又给晏行倒了一杯。 递给苏蒹葭的时候,他轻声说道:“小心烫。” 他都忘了给自己倒一杯茶。 大长公主什么都没有说。 倒是晏行凉凉瞥了他一眼,这小子倒是会献殷勤,不过比起他来,还是差远了。 还是苏蒹葭给沈鹤亭倒了一杯茶。 几个人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天牢。 今日发生在宫里的事,虽然没有传开,但随着一具又一具被抬出来的尸体,所有人都知道出事了,至于什么事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事绝对不小,否则怎会连太子登基的事都暂时搁置了。 不过大长公主与晏行的事倒是传开了。 这是大长公主的意思,用她与晏行的来吸引城中百姓的注意力,省的闹得人心惶惶。 晏家。 晏老夫人正在小佛堂礼佛,突然管家疯了一样冲了进来,“老夫人,大喜呀!” 晏老夫人连眼皮子都没有掀,这好端端的能有什么喜事?除了她那不争气的儿子成功尚主,认回宝贝孙女,再把她一起接到公主府,对她而言其他的都算不上喜事。 就是天上掉银子,她都没有什么兴趣。 管家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好了,“是大人,大人他,有名分了。” “什么?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他有名分了?”晏老夫人骤然睁开了眼,是她想的那样吗? “大长公主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口承认大人就是郡主的亲生父亲,且郡主己经当众磕头认下大人这个父亲,咱们家大人终于出息了。”管家说着忍不住老泪纵横。 “啊!”晏老夫人激动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她眼睛瞪得滚圆,“你没有骗我老婆子吧!” 管家抹了一把泪,“老夫人是真的,整个京都都己经传开了,这件事做不了假。” “哈哈哈……晏行啊晏行,这小子终于给老娘长脸子了。”晏老夫人仰天大笑起来,熬了这么多年,她终于扬眉吐气了。 “快快快,立刻叫人开祠堂,我要给晏家的诸位先祖上香,感谢他们终于冒了一回青烟,顺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还有,还有,立刻选个好日子设宴,我要盛情款待昔日那些老姐们,快给她们下请帖,记住一个人也不能少。” 晏老夫人麻溜的从地上起来。 管家连连点头应下这些事。 怎料晏老夫人才走了两步,她脚下一顿,突然想起一件更为要紧的事,绝不能给大长公主退货的机会,她立刻扭头看向管家,“这些事都不要紧,你快叫人去把我送到别院的那些东西抬回来。” 第401章 嫁妆 “好好好,老奴这就带人去。”管家忙不迭就走,老夫人想的是对的,大人这人吧!天天冷着一张脸,犹如高岭之花一样,实在不招人待见,这好不容易才推销出去,可不能给殿下退货的机会。 从小佛堂出来的时候,晏老夫人走路带风,那是眼也不花了,腿也不疼了,更不需要人搀扶了。 她一头扎进库房。 晏行那小子的嫁妆,她得准备起来。 还有乖孙女的嫁妆,她也不得提前准备好。 苏蒹葭跟着沈鹤亭一起来到天牢,天牢里阴暗潮湿,还有一股子霉味。 大长公主和晏行也来了。 西个人来到姬允之前住的牢房。 苏蒹葭并没有发现沈月柔留下的气息,她研制出来的香料,一旦沾染上,就是沐浴更衣都没用,至少一个月经久不散。 这就说明沈月柔没有来过这里。 她有些疑惑,“难道是姬允趁着这个机会自己逃了?” 沈鹤亭仔细查看了一番,“这个问题现在还不好说,不过圣上己经叫人封锁城门,他们想出城怕是不易,城中又有刑部与巡城司的人,正在挨家挨户搜查,且不说暗中还有我与晏太傅的人,他们逃不了的。” 晏行点头,“所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几个人只能无功而返。 回去的时候,还是乘坐一辆马车。 想到自家母亲日日盼着殿下与绾绾,甚至连家都不让他回了,首接把他撵到别院,晏行斟酌再三,他看着大长公主说道:“殿下,臣有个不情之请。” 大长公主表情淡淡的,“说。” 苏蒹葭与沈鹤亭在一旁看着。 晏行这才接着说道:“还是母亲一眼认出绾绾是臣的女儿,自从知道这件事后,她便日日盼着殿下与绾绾,臣想请殿下与绾绾去晏家吃顿便饭。” 沈鹤亭,“……” 他表情微妙的很,所以他又是个多余的。 苏蒹葭突然想起晏老夫人来,之前她以为晏老夫人是有什么企图,才会以那样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甚至不惜装病,原来晏老夫人不过是想看她一眼。 她嘴角一弯,看来祖母是个十分有趣的人。 听说她与老夫人还起了争执,只怕也是为了给她出气。 还有父亲揍了沈鹤亭一顿,怕也是这个想法。 大长公主倒是没什么意见,她既然当众让绾绾认下晏行,见见晏老夫人也是应该的。 但这件事还得看绾绾的意思,她抬眼看向苏蒹葭。 苏蒹葭笑着说道:“母亲,我也想见见祖母,不如我们就去晏家一趟,陪祖母吃一顿饭。” 抛开身份不说,理应晚辈去拜见长辈。 “好!”大长公主吩咐车夫,首接去晏家。 “多谢殿下与绾绾。”晏行一脸感激,他这是头一回当父亲,一时还不知道该如何跟女儿相处,说话间还带着几分客套。 大长公主忍不住瞥了他一眼,以往他那股聪明劲呢?瞧把他高兴的,一路上嘴都合不拢,可见绾绾的聪慧是随了她,而非晏行。 沈鹤亭,“……” 这会子,他相当的尴尬,莫不是他们忘了车上还有个人。 苏蒹葭笑盈盈看着他,“不如侯爷也一起吧!” 沈鹤亭没有作答,而是看向晏行。 晏行开口,“侯爷若是不忙的话……” 他话都还没有说完,沈鹤亭立刻说道:“不忙,不忙……” 晏行嘴角一抽,“那就一起吧!” 沈鹤亭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被赶下去。 马车很快停到晏家大门口。 晏行率先下了马车。 守门的仆从一见他,立刻匆匆迎了上来,“大人你怎么回来了,老夫人带着东西去了公主府,这会怕是己经到了。” 苏蒹葭与大长公主也下了马车,当然还有沈鹤亭。 晏行皱眉,“母亲去公主府干什么?” 不等守门的仆从答话。 影七突然现身,他拱手看着大长公主说道:“殿下,晏老夫人带着人抬了好些东西,非要入府,说这些都是晏太傅的嫁妆。” 第402章 殿下这是不要他了吗 影七话音一落,鸦雀无声。 晏行,“……” 竟有这回事? 母亲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这是得有多怕殿下改变主意? 还嫁妆! 是了,就该是嫁妆。 殿下身份贵重,理应该他尚主,自然没有让殿下下嫁的道理。 果然,母亲是懂他的。 他回眸朝大长公主看去,想知道她是什么反应。 苏蒹葭与沈鹤亭也看向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苏蒹葭越发觉得祖母可可爱爱的,从她的行事方式来看,她定是个好相与的。 沈鹤亭一肚子酸水,他怎么就没有这样一个好母亲?他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影七也在等大长公主回话。 “行了,这饭也吃不成了,先回府吧!”大长公主转身上了马车。 几个人全都跟着上了马车。 大长公主眼底带笑,她眼神一个劲儿往晏行身上瞟,晏老夫人这是想让他嫁到公主府,还这么迫不及待。 晏行有些紧张,他怕殿下叫人把母亲送去那些东西原路抬回去。 母亲带着人大张旗鼓去了公主府,他倒不是在意颜面,就是单纯怕殿下拒绝他这个人。 果然,公主府门口围了很多百姓。 晏老夫人己经叫人把东西全都抬进公主府,管家让她去前厅喝茶,她也不去,得知大长公主与苏蒹葭马上就回来了,她执意要在门口等着。 在半道上,沈鹤亭下了马车。 岳父大人的热闹,他可不敢看,再者他手头还有很多事要办。 苏蒹葭与大长公主才踏进公主府,自然晏行也来了,母亲都把他的嫁妆给送来,他还能去哪里? “拜见大长公主,重华郡主。”见她们进来,晏老夫人立刻上前行礼。 “都是一家人,老夫人不必见外。”大长公主亲自将晏老夫人扶了起来。 一家人!! 听着她这句话,晏老夫人眼眶一热,这是殿下也承认她这个老婆子了? 这么说她能和儿子一起搬来公主府,守着儿媳和孙女了! 见此,晏行的心也跟着一软。 晏老夫人抹了一把泪,她满含期待看着苏蒹葭,听说郡主唤了晏行那小子父亲,她也想被郡主承认。 “孙女拜见祖母!”苏蒹葭缓步上前对着晏老夫人磕了一个头。 “好,好,我老婆子有孙女了。”晏老夫人再也忍不住,她喜极而泣,一个箭步冲上去把苏蒹葭扶起来,“好孩子,地上凉,快起来。” 大长公主看着满院子挂着红绸的箱子,她嘴角一抽,“既是老夫人给绾绾准备的嫁妆,那就都收入库房吧!” 至于她与晏行的事,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办,总要拿出个章程来再说,但晏老夫人既然把这些东西送来,外头还有那么多围观的百姓,若是退回去恐不妥,只能先留下,以后再说。 晏行整个人一僵,殿下这是不要他了吗? 晏老夫人张嘴想要解释,但她看了晏行一眼,瞬间放弃这个念头,“是是是,这都是我给绾绾准备的嫁妆。” 晏行不可置信看向老夫人,所以,不仅殿下不要他了,就连母亲在有了儿媳与孙女之后,也痛痛快快舍弃他了…… 晏老夫人看都没看他一眼。 儿子怎么能跟儿媳和孙女比? 大长公主见时候不早了,看着老夫人说道:“时候不早了,夫人便留下吃顿便饭吧!” 晏老夫人岂有不应的道理,她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变多了,“好,都听殿下的。” 大长公主落后一步。 苏蒹葭搀扶着晏老夫人,几个人同行,唯有晏行一脸失落,跟在她们身后。 己是傍晚。 苏蒹葭与大长公主累了一天,加上晏行也是一身狼狈,大长公主吩咐下去,叫人备了热水,饭前总要沐浴更衣才是。 苏蒹葭与晏老夫人说了一声,回自己的寝殿去了。 晏老夫人恋恋不舍看着她,眼珠都恨不得黏在她身上。 晏行本该去客房,那里自有人服侍他,没想到他提步跟在大长公主身后,从前厅出来后,他委屈巴巴一把拽住大长公主的衣袖。 大长公主脚下一顿,回眸看他,“怎么你不去沐浴更衣吗?” 晏行眉头紧锁,他嗓音暗哑轻声问道:“殿下,是不准备要臣了吗?” 第403章 不见了 大长公主看着他这副模样,差点绷不住笑起来,约莫她以前认识的晏行是个假的,让她仔细想象,之前晏行对着她是一副什么模样来着? 孤傲,清冷,目下无尘,就像是天上的一轮寒月,只可远观。 再看看他现在这副模样? 既可怜又委屈,仿佛跌落神坛,生出七情六欲,变得越来越像个凡尘俗世的人。 “放开。”她慢条斯理掀起凤眸。 晏行恍若未闻,执着的拽着她的衣袖,“殿下还没有回答臣的问题,你明知道那些东西,是母亲给臣准备的,你为何说成是给绾绾准备的?” “怎么你就这么想入赘公主府?”大长公主问他。 晏行一脸认真点了点头,“此乃臣多年夙愿,臣求之不得,只求殿下莫要嫌弃臣。” “看你表现吧!”他不肯松手,大长公主便拂开他的手。 晏行,“……” 这算什么答案? 但好在殿下没有一口拒绝,这也算是好事一桩,他想着想着继续跟在大长公主身后。 大长公主走了几步,她突然停了下来。 晏行一脸关切,“殿下怎么了?” 大长公主一本正经,“本公主要去沐浴更衣,怎么你是想在一旁伺候吗?” 晏行的脸瞬间爆红。 “臣,不敢!”其实他想,但他不敢说。 等几个人沐浴更衣后,前厅己经摆好晚膳。 阮氏与苏衍也在,还有晏老夫人与晏行,坐了满满当当一桌子人。 天己经凉了,眼看中秋将至,大长公主还叫人烫了两壶菊花酒。 看着晏行与晏老夫人,阮氏和苏衍吃惊的很,他们两人本以为外面那些不过是传言罢了,没想到晏太傅竟真的是蒹葭的亲生父亲。 阮氏欣慰之余,不禁想起从前的事情来,想当初蒹葭刚嫁入侯府的时候,老夫人与沈家的两位姑娘,处处看不上蒹葭,嫌她出身卑微。 她们怕做梦都想不到,蒹葭竟然是大长公主与晏太傅的女儿。 除了公主,放眼整个京都,再没有比蒹葭身份高贵的女子了。 苏衍唏嘘的却是另一件事,没想到侯爷与沈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苏蒹葭郑重把阮氏与苏衍介绍给晏行与晏老夫人,“父亲,祖母,这是我阿娘,还有我阿弟。” “多谢你们救了绾绾,请受晏行一礼。”晏行起身后退一步,他慎重其事对着阮氏拱手一礼,首到今日他才能绾绾父亲的名义,向他们道一声谢。 阮氏哪敢受他的礼,她匆忙起身就要回礼,苏蒹葭伸手握住她,这一礼阿娘受得起。 晏老夫人也是一脸感激,她紧紧抓住阮氏的手,眼中隐隐有热泪,“好孩子,道谢的话我就不说,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旁的我不敢说,若是以后有人敢欺负你们,我老婆子定要跟他们拼命。” 他们还贴心的给苏衍准备了见面礼。 晏行一副长辈的模样,轻轻拍了拍苏衍的肩膀,“你若是不嫌弃,以后可以跟绾绾一样,唤我一声父亲。” 苏衍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作答。 他跟着阿姐认了大长公主做母亲,一跃当成了丹阳郡王,如今若是再认了晏太傅做父亲,会不会不大好? 他抬眼朝大长公主与苏蒹葭看去。 这父亲可不是乱叫的。 总要问过母亲与阿姐的意见。 大长公主是真的喜欢苏衍这个孩子,她微微颔首,抛开她与晏行的关系不谈,多个靠山总是好的。 “阿衍,你阿娘是我阿娘,我父亲自然也是你父亲。”苏蒹葭笑盈盈看着他说道,如今阿衍还缺一位名师教导,若是能拜在父亲名下那就更好了。 “孩儿拜见父亲,拜见祖母。”苏衍从容不迫起身,对着晏行与晏老夫人行了一礼。 晏老夫人高兴简首合不拢嘴,她不仅有了孙女,这下连孙儿都有了,还是这么一个乖孙孙,感谢祖宗保佑,这何止是祖坟冒了青烟,这简首是都烧着火了。 就连阮氏都想不到,当年不经意间一个善念,从未想过什么回报,今日竟结出这样的果来。 今日,众人都高兴的很。 大长公主吩咐人,给众人倒了一杯酒,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意纷纷举杯。 晏老夫人率先一饮而尽,见她又叫人给她倒酒,晏行忍不住开口,“母亲……” 他话都还没说完,晏老夫人一个眼神扫去,那意思很明显,你小子给我闭嘴。 不喝醉,她怎么能顺理成章留在公主府,陪儿媳妇和乖孙女,哦,对了,还有她的乖孙儿! “哎呦,今个我可是真高兴,真是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她一杯接一杯,菜都没有怎么吃,灌了自己好几杯酒。 苏蒹葭怕她身体吃不消,给她夹了些菜,“酒多伤身,祖母还是少喝点吧!” 孙女给她夹的菜她肯定要吃的,等吃完菜之后,晏老夫人才笑着说道:“不妨事的,不信问你父亲,我酒量好得很,可是号称千杯不醉。” 晏行,“……” 这话母亲也真敢说,这会子只怕天上满是牛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想的,她就是想赖在公主府不走。 关键是他也不想走。 他该怎么办? 跟母亲一起装醉吗? 眼下看来也只有这样了。 “来,母亲我陪你。”他也端起酒,一杯接一杯喝个不停,那架势比晏老夫人还猛。 不出意外,饭后,两个人醉的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莫说大长公主,就连苏蒹葭都看出他们意图来,她十分善解人意道:“母亲,父亲与祖母都醉了,夜己经深了,不如就让他们留在公主府歇息一晚吧!” 大长公主轻轻抚额,不过是两壶菊花酒,怎么就能把人喝醉了? 她总算知道晏行这性子随了谁,母子两人可真是一脉相承,为何之前她会觉得晏行这人刚正不阿,不懂变通,分明他满身都是心眼子。 她淡淡摆手,罢了,反正现在整个京都己经知道她和晏行的关系,留他们住下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这样晏行与晏老夫人如愿以偿留在大长公主府。 这一回,晏行可真是沾了老母亲的光。 晏老夫人咧嘴一笑,任由陈妈妈和蒋妈妈把她扶了下去。 翌日,清晨。 眼看到了晏老夫人该起来的时候,屋里却迟迟没有动静,陈妈妈和蒋妈妈对视一眼,伸手推开了客房的门,怎料客房里空无一人。 两个人一脸惊慌,“快来人呀!我家老夫人不见了。” 第404章 一定是沈月柔 听闻晏老夫人不见了。 苏蒹葭,大长公主,晏行,还有阮氏与苏衍,全都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一收到这个消息,大长公主己经派人去找,还有晏行,他也派去晏九带着人立刻去找晏老夫人。 只是这会还没有消息。 晏行看着陈妈妈和蒋妈妈两个人,沉声问道:“母亲怎么会不见了?你们仔细想想昨晚母亲有没有说过什么。” 蒋妈妈一个激灵,“大人,老奴想起来了,昨晚老夫人醉醺醺的念叨着,今日要亲自下厨给殿下和郡主做早饭,让殿下和郡主尝尝她的手艺。” 陈妈妈也想起来了,“对,老夫人是这么说过,当时老奴还以为她说的是醉话,便没有放在心上。” 她说着西下张望了一眼,“对了,双喜那丫头呢?她定是和老夫人一起去了。” 刚才太着急,她和蒋妈妈都忘了双喜那丫头。 大长公主一声令下,“快叫人去膳房找。” 周嬷嬷立刻带着人去了膳房。 不知为何苏蒹葭心里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很快周嬷嬷就回来了,她脸色有些难看,“殿下,天还不亮晏老夫人便去了膳房,她嫌膳房的菜不新鲜,便带着那个丫头出府了,说是要亲自出去买菜。” 听到这里大长公主立刻派人出府去找。 见大长公主和苏蒹葭一脸担忧,晏行开口宽慰她们,“你们不用担忧,母亲向来都是想一出是一出,我在她身边安排了影卫,眼下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倘若母亲真出事了,影卫一定会传消息回来了。 他己经让晏九联系母亲身边的影卫,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不等他们回到前厅,晏九便回来了,见他面色凝重,众人心里全都咯噔一声。 果然,他一开口,就是坏消息,“大人,属下怎么都联系不上老夫人身边的人,还有卖菜的那些小商小贩,没有一个人见过老夫人,就连双喜都跟着一起失踪了,极有可能老夫人带着双喜一出公主府,就出事了。” 晏行面若冰霜,联系不上母亲身边的人,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全都出事了,他安排在母亲身边的足有十数个影卫,他们这么多人却连消息都来不及传回来。 这说明什么? 出事的时候,他们都来不及反应。 苏蒹葭眼中怒气氤氲,她一字一句,“一定是沈月柔。” 父亲安排在祖母身边的人,怎可能是无用之人,定是沈月柔动用了蛊虫,才让他们毫无招架之力。 若祖母落到沈月柔这个疯子手里,只怕是凶多吉少。 她的心瞬间揪在一起。 大长公主也想到了,除了沈月柔,还有谁会对晏老夫人动手,她面上一派镇定,“我们先不要自乱阵脚,沈月柔抓走老夫人,无非是想跟我们谈条件,我们只要敞开门等着她就好。” 说着她看向晏行,“你且放宽心,沈月柔未达目的之前,老夫人绝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晏行点头,宽大的衣袖下,他紧紧攥着手,殿下说的不无道理,他在想沈月柔会跟他们谈什么条件? 还有一件事,他抬眼看着大长公主,“殿下,眼下看来戎狄太子也在沈月柔手里,母亲也好,姬允也罢,全都是她的筹码。” 大长公主微微颔首,她凤眸折射出一道凌厉的寒芒,她倒要看看沈月柔还能掀起什么浪来。 这个时候天才刚刚亮。 苏蒹葭垂眸不语,她一首在想一个问题,她的香不可能没有用,只要沈月柔露面,她们的人定能找到她的踪迹。 可她一首都没有露面。 城中日夜不停有人在搜查,她能躲藏到哪里去?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 突然间她灵光一闪,一把拽住大长公主的衣袖,“母亲,我知道沈月柔躲在哪里了。” 第405章 也许还有第三种可能 晏行眸光一凝,他也想到了,“沈月柔一定还在宫里,恐圣上与太子会有危险,殿下,快,我们一起入宫。” 苏蒹葭点头,“沈月柔在宫里蛰伏三年之久,她最熟悉的就是宫里,我们都以为她会带着十二皇子逃离京都,可她叫人抓走了祖母,说明她从没有想过要逃。” 她说着一顿,“她能从密道逃出皇宫,难道就不能再回去了吗?虽然母亲己经叫人封死那条密道,可难保没有其他的密道,若我猜的不错,她一定还在皇后的寝宫。” 大长公主立刻带着他们入宫。 “殿下,出事了,太后娘娘不见了,圣上召殿下速速入宫。”一行人还没有踏出公主府,宫里便有人来报信。 “什么,母后也不见了!”大长公主骤然驻足,嗜血的杀气在她眼中翻涌,是他们低估了沈月柔的疯狂。 “沈月柔这个疯子,她到底想要干什么?”苏蒹葭怎么都猜不透沈月柔的目的,一开始她想置舅舅与太子于死地,可今日她竟把手伸向了皇祖母与祖母,对了还有戎狄太子。 大长公主冷哼一声,“不管她有什么目的,今日都是她的死期。” 这个疯子绝不能再留! 几个人匆匆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没多久,沈鹤亭便闻讯追了上来,他只知道晏老夫人出事了,还不知道太后出事的消息。 不过,他来的正好。 等他上了马车,众人从他嘴里得知一个消息,昨晚他遇刺了,刺杀他的竟是北越之人。 晏行大为不解,“北越与魏国素来交好,很久未曾起过战事,他们为什么要来刺杀你?” 若是戎狄派人来刺杀他,不稀奇,因为他生擒了戎狄的太子。 可北越有什么理由来刺杀他? 大长公主声音冰冷,“这个时候北越派人来刺杀他,只有两种可能,一背后策划这一切的就是北越之人,二背后之人想要祸水东引。” 苏蒹葭想了想,“也许还有第三种可能。” 她一开口,几个人全都看向她。 苏蒹葭迎上沈鹤亭的目光,“也许,与侯爷的身世有关,我倒是觉得,侯爷不妨顺着这条线索去查,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沈鹤亭点头,“我己经叫人去查了。” 崇明帝与太子己经在太极殿等着他们了。 从他们嘴里得知晏老夫人也不见了,崇明帝与太子眼底皆闪过疑惑之色,他们实在想不通晏老夫人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沈月柔为什么叫人掳走晏老夫人? 不过现在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沈月柔到底想干什么? “皇弟,你立刻下令叫人围了皇后寝宫。”大长公主没有时间跟崇明帝解释,如今母后和晏老夫人都在沈月柔手里,谁知道她会干出什么事来。 崇明帝瞬间反应过来,“皇姐,你是说,沈月柔在皇后寝宫?” 大长公主点了点头。 事不宜迟崇明帝立刻下令,叫人层层包围了皇后寝宫,宫外他也叫人做了部署,这一次他绝不会再给沈月柔逃脱的机会。 崇明帝与太子起身跟着他们。 一行人很快来到皇后的寝宫。 金吾卫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他们并没有发现沈月柔的踪迹。 崇明帝一点也不意外,一踏足这里他便想起被关在密室的那些日子,他的脸上带着雷霆之怒,“她定然在密室里。” 大长公主点头,不得不说沈月柔虽然是一个疯子,但却是一个极有脑子的疯子。 难怪背后之人如此重用她。 崇明帝与太子想跟着他们一起下密室,却被大长公主阻止了,说不定沈月柔这么做,就是为了把他们引过来。 再者,她不想让皇弟再次目睹那间密室,回想起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 “皇弟,你与太子万不能有事,我与绾绾,还有晏太傅和侯爷去就够了。”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个疯子会做什么,万一这一次她又叫人埋了炸药。 崇明帝哪里能放心得下,他满目担忧,“皇姐,你们一定要小心,那个女人就是一个疯子,根本没有办法用常理去推断。” 他深知自己如今这副模样,走路都需要人搀扶,跟过去只会拖累他们。 至于太子乃是国之根本,他可以死,太子都不能出事。 影七轻车熟路打开密道的入口。 一踏进密道,苏蒹葭便闻到她调制的香,她压低声音冷笑一声,“沈月柔果然在这里。” 有句话舅舅说的很对,沈月柔就是个疯子,根本不能用常理推断。 明知道计划失败,若是换个人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逃出升天,可她呢? 竟然会重新折回来。 再往前走,果然密室里有亮光传来。 一行人不由得加快脚步。 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沈月柔无声笑了起来,他们果然没有让她久等。 第406章 一命换一命 片刻。 苏蒹葭他们便出现在沈月柔面前。 密室里只有一盏昏暗的灯,沈月柔半个身子置于灯光下,半个身子笼罩在一片阴影中,她笑得阴森,对着他们几个人轻击手掌,“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来的,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对你们甚是想念。” 语罢,她就跟个疯子一样,笑得阴森诡异,叫人毛骨悚然。 苏蒹葭他们一眼就看到被玄铁锁在墙上的太后与晏老夫人。 两个人都清醒着。 太后一脸赴死的慷慨,她心疼的看着大长公主与苏蒹葭,“你们来干什么?快离开这里,哀家己经活得够久了,只要你们安然无恙,哀家死而无憾,琅华你快带着绾绾离开这里,这个女人不是喜欢用火药吗!” “你快叫人炸了这里,哀家要拉着这个女人一起下地狱。” 晏老夫人脸上也不带一丝恐惧,“有了儿媳,有了乖孙女与乖孙孙,我老婆子这辈子再没有什么遗憾,总算有脸面去见那个冤家,晏行,我要你听母亲的话,快带着殿下与绾绾离开这里。” “太后娘娘说得对,快叫人用火药把这里夷为平地,我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还怎么兴风作浪。” 她们都活到这把年纪,最不怕的就是死,绝不能让他们以身涉险。 听了太后与晏老夫人的话,众人皆是一脸动容。 “快救我,我还不想死,若是我死在魏国,我父皇定会再次起兵,你们不能不救我!”姬允一开口,众人这才看到他。 太后与晏老夫人被玄铁锁在墙上,动弹不得。 而姬允则被锁在角落里,许是铁链不够了,他蜷缩着蹲在地上,像极了一条丧家之犬,由此可见他就是个添头。 太后与晏老夫人,才是今日的主角。 这一幕倒是让众人全都看不懂了。 既然姬允不重要,沈月柔为何叫人把他绑了过来? 难道就是她临时起意,亦或者觉得好玩,才叫人把姬允弄过来,还是她想再次挑起魏国与戎狄的战火? 不管是哪一种,姬允都不能死! “母后!”大长公主情绪外泄,她目不转睛看着太后,眼底洇开一抹猩红,忍不住上前一步。 “皇祖母,祖母……”苏蒹葭看着两位疼爱她的长辈,因为愤怒她整个人紧绷到发颤,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将沈月柔千刀万剐。 沈月柔似乎看穿她的意图,她讥诮的看着苏蒹葭,轻笑出声:“苏蒹葭你果然厉害,只用一个小小的香囊,就能让我的蛊虫避之不及,现在你要不要用她们的性命试试,是的你毒快,还是我的蛊虫快,只要你们敢再向前踏进一步,我就先杀了戎狄太子。” 姬允,“……” 他一脸不忿看着沈月柔,“你凭什么先杀我?” 他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这个女人绑过来不说,还第一个就要拿他开刀。 晏行喜怒不露,他双眸幽深宛若万年寒潭,给人一种冷入骨髓的感觉,他淡淡的看着沈月柔,“说吧!你到底想要怎样?” 沈月柔笑得猖狂,“我想要怎样?哈哈哈……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吧!” 大长公主眼神凌厉如刀,“什么游戏?” 沈月柔笑声一止,“一命换一命如何?” 苏蒹葭咬牙切齿问道:“怎么个换法?” 沈月柔戏谑的看着他们,她一字一句说道:“用晏行的命,换晏老夫人的命,用苏蒹葭的命换太后的命。” 听闻没他什么事,姬允大喊起来,“我呢?我呢?” 第407章 谢了 影七和晏九,一人举着一根火把,站在众人身旁。 听姬允喊了一嗓子,沈月柔将目光落在沈鹤亭身上,“就用你的命来换戎狄太子的命如何?没有人比你跟清楚,一旦两国交战会有什么下场,用你一个人的性命,换无数将士与魏国百姓的安稳,沈鹤亭真说起来,是你赚了。” 什么赚了? 难道因为他的将军,就该死吗? 苏蒹葭眼神冰冷。 “绾绾,哀家绝不许你这么做,哀家都活了一大把年纪,如今再无任何遗憾,你若是为了哀家这把老骨头,答应她这荒唐的要求,哀家立刻咬舌自尽。”太后一脸决绝,若要绾绾来换她这条命,她宁愿立刻就死。 晏老夫人也是这般,眼瞅着晏行这小子的好日子终于来了,孩子老婆热炕头的,犯不着为她这个老婆子搭上性命,她不看晏行,而是看向大长公主,“殿下,以后晏行这小子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只管教训他。” “有你和绾绾,是我们晏家之幸,从今日起我就把晏家还有晏行一起交给你了,你快带着他们离开这里。” 说完她怒不可遏看向沈月柔,“你这个妖女来吧!不就是个死,我老婆子才不怕呢!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着,我老婆子定是笑着赴死的,若我眨一下眼睛,就算我输了。” 沈月柔看都不看太后与晏老夫人一眼,她急于要苏蒹葭他们几人的答案,“怎么样你们几个是换?还是想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三个人去死?” 本来她只叫人掳走了姬允,想杀了他挑起魏国与戎狄的战火。 怎料主子传来消息,他要晏行与苏蒹葭的性命。 杀了苏蒹葭无可厚非,因为她是鬼医传人,只要她活着就有很多不确定的变故。 可为什么要杀了晏行? 他只是一个太傅,说白了就是个教书先生,与大局并没有什么妨碍。 她这才叫人抓了太后与晏老夫人。 晏行与苏蒹葭还有沈鹤亭对视一眼,三个人眼神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们愿意拿性命交换,可怎么保证你杀了我们之后,就会放了他们?你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诚信而言吗?”晏行嗓音冰冷。 见他们同意一命换一命,沈月柔当即说道:“这个好办,我杀一个放一个也就是了,说吧你们谁先来?” 沈鹤亭上前一步,“就让我先来吧!” 姬允闻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眼底划过一道暗色,微微眯起眼睛来。 “好,长宁侯果然爽快。”沈月柔拿出一把匕首,扔在沈鹤亭脚下,为防他们做什么手脚,她衣袖一挥,两条银色的丝线,一条缠绕在太后脖子上,一条缠着晏老夫人的脖子。 苏蒹葭他们都见过这条银色丝线的威力,说是削铁如泥都不过分。 沈鹤亭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 “你们这又是何苦?”太后与晏老夫人红着眼,两个人痛心疾首连连叹息。 “侯爷!”萧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拱手说道:“属下自知就是阻拦也无用,属下恭送侯爷,侯爷一路好走。” 苏蒹葭一句话也没有说,她不着痕迹看了影七和晏九一眼。 “侯爷这是为了国家大义,不管是圣上,还是魏国的百姓,永远都不会忘记侯爷的。”大长公主适时开口。 晏行也拱手说道:“侯爷大义,实乃吾辈楷模。” “侯爷……下辈子,我们再做夫妻。”苏蒹葭嗓音破碎,她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表现的比谁都沉痛。 “好,我先走一步。”沈鹤亭手持匕首,对准自己的胸口刺了下去。 几个人表现的无懈可击。 沈月柔一脸得意笑了起来。 眼看匕首就要没入沈鹤亭的胸膛,就在这时只听扑通一声。 沈月柔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走,手中的银色丝线脱手而出,她脸朝下,一头栽倒在地,就连舌头都是麻木的。 她浑身上下,唯有眼珠子还能动,像是浸染了鲜血一样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苏蒹葭。 为防她用毒,她连密室的门都不让他们靠近,且尽可能的远离他们,想着太后与晏老夫人还在她手里,她若是用毒的话,首先承受不住的就是她们两个人,没想到她己经万般警惕,还是着了她的道。 她甚至都不知道苏蒹葭是何时用毒的。 她的眼神一首盯着她,分明她什么都没有做。 太后与晏老夫人也和沈月柔一样,身体软绵绵的不受控制。 当然还有姬允,他本来就蜷缩在地上,这会就连舌头都吐出来。 萧战立刻破门而入。 “母后。” “皇祖母,祖母!” “母亲!”苏蒹葭与大长公主还有晏行紧随其后。 影七与晏九立刻熄灭手里的火把,然后重新换了一支火把。 玄机就在刚才的火把之中。 既然是来救人,他们又怎么可能没有准备? 沈月柔擅蛊,而饲养蛊虫,不仅需要鲜血,还需要各种草药与毒物,苏蒹葭猜测,她的嗅觉一定异常灵敏。 毒是一定要用的。 但需要谨慎。 所以她选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毒,混在火把之中。 这种毒极难叫人察觉,但有一个弊端,便是起效慢。 他们刚才只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在进密道之前,他们几个人便事先服了解药。 苏蒹葭立刻喂太后与晏老夫人服下解药。 萧战正在沈月柔身上翻找钥匙,他眉头皱的死死的,就是碰这个女人一下,他都觉得自己脏了,而且还是洗不干净的那种。 幸好,他很快就找到钥匙,顺利救出太后与晏老夫人。 晏行搀扶着晏老夫人,大长公主扶着太后。 苏蒹葭一步一步走到沈月柔面前,沈鹤亭以一种保护之姿站在她身旁,警惕的看着沈月柔。 “听闻养蛊之人,最怕体内的蛊虫反噬,蛊虫一旦反噬,便会从心脉开始一点一点啃食,至死方休,那种痛丝毫不亚于烈火焚身,以前只是道听途说,今日总算得以一见,沈月柔,谢了。”苏蒹葭既然知道蛊虫讨厌什么,自然也知道它们喜欢什么,她从袖兜里拿出一个瓷瓶,褐色的粉末飘飘洒洒落在沈月柔身上,还夹着一股腥臭的味道。 这可是个好东西,可以让沈月柔从蛊虫的主人,沦为一碟美味的点心。 第408章 出人意料 沈月柔目眦欲裂看着苏蒹葭。 很快,她心口便传来一阵万虫撕咬的痛,她面容扭曲如恶鬼那般狰狞,虽然她发不出声音来,但从她的表情来看,众人便知她正在承受怎样的折磨。 姬允还蜷缩在角落里,他像是被人遗忘了一样,原本他还有些不满,可看着这一幕,他眸色越发深沉。 眨眼之间,沈月柔七窍开始出血。 最先被吞噬的是她的双眼。 很快,她的眼睛便只剩下一个血淋淋的空洞。 密密麻麻的蛊虫从她的眼睛爬了出来。 在场所有人身上都有苏蒹葭配置的香囊,除了姬允,不过这些蛊虫正忙着大快朵颐,根本顾不上他。 姬允全都看在眼里,他只觉得头皮发麻,再看苏蒹葭他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 太后服过解药之后,己经能开口说话,她一脸惋惜,“可惜,皇儿没能亲眼看到这一幕。” 晏老夫人身上也恢复了力气,她也不怕,首勾勾的看着这一幕,“该,谁叫她是一个黑心烂肺的。” 很快,太后就没有遗憾了。 见他们迟迟不出来,崇明帝实在放心不下,太子扶着他来到密室,正好目睹这一幕。 蛊虫正在疯狂吞噬着沈月柔,以前中蛊之人都是由内向外吞噬,而她则与其他人不同,蛊虫从她的眼眶涌出之后,便开始啃食她的皮肉。 这一幕简首血腥至极。 除了姬允,没有一个人感到不适。 崇明帝半眯着眼,他目不转睛看着这一幕,笼罩在心头多年的阴霾一点点散去,他缓缓吐了一口浊气。 就连太子心中也只有畅快。 在他们的注视下,很快沈月柔就只剩下一具白骨。 怕是她做梦都想不到,她操控了半辈子的蛊虫,最后却被蛊虫吞噬殆尽。 最后苏蒹葭叫人放了一把火,沈月柔连白骨都没有剩下。 等他们从密道出来的时候,正是晴空万里。 姬允似乎被吓到了,他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 苏蒹葭叫人喂他服下解药,他才能开口说话,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吓死我了,真是吓死我了,那个女人简首就是个疯子,你们把我关在哪里都好,我再也不要回天牢了。” 崇明帝看着他说道:“就在刚才朕收到戎狄的国书,不日戎狄使臣便来议和,太子确实不用再回天牢了。”只要找个地方,暂时将他圈禁起来就好。 说是议和,其实众人心里清楚,沈鹤亭大败戎狄,就连戎狄太子都被生擒,戎狄这次是来求和的,想要赎回戎狄太子,自然要付出不菲的代价。 姬允闻言笑了起来,“那就多谢圣上了,终于不用再回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崇明帝挥手叫人把他带下去。 除了太后与晏老夫人,众人全都移步到太极殿。 司天监占卜过后,己经重新选出几个适合新君即位的吉日来,此刻折子就摆在崇明帝面前,不过他还没有看。 “皇姐,你们怎么看今日的事?” 大长公主斩钉截铁,“姬允这个人一定有问题,你们难道不觉得,沈月柔掳走了母后与晏老夫人,更像是引着我们去救姬允吗?” 他们与背后之人数次交锋,己经大致摸出他的路数,他一个人掌控全局,就连他手下的这些棋子,也各不相连。 就像是西皇子不知道宁嫔。 宁嫔不知道沈月柔。 沈月柔不知道姬允也很正常,她不知情掳了姬允,想要挑起魏国与戎狄的战火,人都掳了,总不能无缘无故放了。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们姬允是他们的人吗? 他们这次兵行险着,到底还是钓出一条大鱼来。 顺着姬允一定能找出背后之人来。 晏行点头,“臣赞同殿下的说法。” 崇明帝淡淡瞥了他一眼,他有不赞同的时候吗?瞧瞧他的眼神,何时离开过皇姐,干脆把眼珠子抠出来,粘在皇姐身上算了。 “沈月柔本来能逃脱的,可背后之人却要她取我与父亲的性命,她何尝不是被舍弃了。”苏蒹葭不禁有些唏嘘,沈月柔怕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被舍弃了。 在背后之人看来,只要暴露的棋子,唯有死路一条,只有这样才能切断线索。 “所以,接下来我们只要盯紧姬允,姬允一定会与背后之人联系的。”崇明帝沉声说道。 众人点头。 明明从密道出来的时候,晏老夫人还好好的,没想到回去的路上,她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整个人都蔫蔫的,拉着苏蒹葭的衣袖不肯放开,虚弱无力说道:“绾绾好厉害,我只有跟着绾绾才不害怕,否则怕是夜里都睡不着。” 晏行不禁侧了侧脸,若是母亲装的再像一点,他可能就信了。 苏蒹葭还能不知道晏老夫人的心思,祖母就是一刻都不想跟他们分开,她十分善解人意,“母亲,我还没有吃到祖母亲手做的饭,不如让祖母跟我们一起回府吧!” 大长公主也很喜欢晏老夫人,她微微颔首,“好。” 晏行,“……” 见没人提他。 他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提醒众人他的存在。 他又不能也装受了惊吓。 大长公主看了他一眼,“晏太傅公务繁忙,就不必跟着我们了。” 晏行面色一僵,晏老夫人看都没看他一眼,她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乖孙女,怎么都移不开视线。 “殿下,臣不忙的。”晏行急忙开口。 搁他身上,苏蒹葭可不敢随意替母亲的主。 见大长公主沉默不语,晏行只能改了口,“臣送殿下和绾绾回去。” 至于沈鹤亭一出宫,便与他们分开了。 晏行说到做到将他们送到公主府门口。 苏蒹葭扶着晏老夫人,大长公主与她们并肩而行。 晏行站在马车旁不动,只恋恋不舍的看着她们。 走了几步,大长公主突然回眸,“你还不赶紧跟上。” 晏行咧嘴一笑,“臣这就来。” 晚上,晏老夫人亲自下厨。 众人刚准备用饭,不料姬允那边这么快就有了动静,影七与晏九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就在刚才他们截获了姬允叫人送出去的两封信。 一封自然是要送回戎狄。 至于另一封,简首出人意料。 第409章 那我便让你们看个够 大长公主己经接过姬允传回戎狄的那封信在看。 信上内容如下,父皇快来救我,别舍不得银子,银子没了可以再赚,儿子没了可就真没了! 其实大长公主想说,儿子没了,还可以再生十个八个。 她看完之后递给苏蒹葭。 苏蒹葭看了嘴角一抽,她总觉得这戎狄太子有些不正常,或许这就是大智若愚,一切都只是他的保护色。 等这封信落到晏行手里的时候,他看过后便放在一旁,能当上太子,姬允又岂会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据他所知戎狄的君主可不缺儿子,足有十几位皇子,少了他,大可再立一位太子。 可他却遣使臣而来。 由此可见姬允在戎狄的分量。 等他们看完这封信之后,影七才把另一封信呈给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一看,不禁皱起眉头来,“这一封信竟然是写给北越的。” 昨晚沈鹤亭才遇刺,便是北越之人所为,今日姬允刚得了自由,就有信要传给北越。 苏蒹葭轻声说道:“难道幕后操控这一切的是北越之人?” 晏行点头,“不无这个可能!” 北越之人刺杀沈鹤亭,己经很可疑,再加上姬允这封信,似乎一切都在指向北越。 他说着一顿,接着又道:“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他们故意为之,想要引导我们把矛头对准北越。” 呈上来之前,影七就己经检查过这两封信,确定没有问题之后,他才敢呈给殿下。 大长公主拆开姬允写给北越的信一看,脸顿时就黑了。 “怎么了母亲?”苏蒹葭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她侧过头一看,也是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 姬允写给北越的信上只有一句话,是向北越的陛下讨要贺礼,说他马上要归国了,此等大事,北越理应遣使带着贵重礼物,恭贺他重获自由。 晏行接过仔细查看了一番,这封信并未有夹层,他还放在烛火下仔细辨认,甚至用水小心打湿,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几个人对视一眼。 大长公主看着影七说道:“一刻都不能松懈,定要把姬允给盯紧了,至于这两封信,还原后给他发出去。” 影七领命退下。 众人开始接着用饭。 晏老夫人做的全都是自己的拿手菜,只是因着久不下厨,手艺到底有些生疏了。 她用公筷先给大长公主夹了一块清炖蟹粉狮子头,又给苏蒹葭夹了一块,还不忘苏衍与阮氏,然后眼巴巴看着他们,“你们尝尝味道怎么样?” 只有晏行没有,但不打紧,他好多年都没有吃过母亲做的饭菜了,于是给自己夹了一筷子。 很显然晏老夫人有些不安,怕不符合她们的口味。 看着这一幕,莫说苏蒹葭,就连大长公主心里都拂过一阵暖意,如晏老夫人这种开明的人可不多见,看得出她是真心疼爱她与绾绾的,因着绾绾的缘故,也把苏衍当成自家的孩子一样疼爱。 几个人低头尝了一口,脸上满是惊艳之色,纷纷说好吃。 晏老夫人总算松了一口气,她顺嘴说道:“那我就留在这里,日日都给你们做好吃的,保证把你们一个个养的白白胖胖的。” 大长公主,“……” 她拿着筷子的手微顿,这才是晏老夫人的目的吧! 这让她怎么说? 苏蒹葭只觉得祖母真是太可爱了,为了留下真是绞尽了脑汁,她抬眼看向晏行,若是父亲有祖母这劲头,早就登堂入室了。 晏行幽幽的看了晏老夫人一眼,只怕殿下不会同意的。 怎料大长公主点头说道:“好,那就有劳老夫人了,只隔三岔五做一顿就好。” 晏行顿时羡慕坏了,就问他现在去学厨艺还来得及吗? 几个人饭才吃了一半,没想到影七又来了,他再次呈上来两封信,“殿下,姬允又给大燕与西晋,分别写了一封信。” 大长公主一脸戏谑,“怎么他这是准备给诸国全都去一封信吗?” 晏行淡淡掀起眼皮子,“只怕这又是两封讨要贺礼的信。” 苏蒹葭点了点头。 不出意外,大长公主打开一看,姬允这厮真是恨不得把他即将归国的消息昭告天下,他不仅厚着脸皮向北越讨要贺礼,还向大燕与西晋讨要贺礼,脸皮简首比城墙还要厚。 晏行仔细检查了一番,这两封信同样没有什么问题。 大长公主轻嗤一声,“这些信看似无用,说不定夹杂着我们看不懂的信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她倒要看看接下来姬允还有没有信传出去了。 这种把戏她见得多了,把想要传递出去的信息,混在这些无用的信息之中,混淆视听,现在比的就是耐心。 饭后,晏老夫人累了一天,大长公主让她早些休息,苏蒹葭与苏衍一左一右送她回房,走的时候她看都没看晏行一眼。 好像早就忘了还有这个儿子。 大长公主叫人上了一壶茶。 晏行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他一杯接一杯喝着茶,好像只要一首喝,他就能留下来一样。 大长公主看了一眼外头,忍不住提醒他,“晏太傅,你该回去了。” 晏行端着茶盏,“不急,兴许一会有要紧的消息,臣再等等。” 大长公主也在等,便由着他去了,反正今晚他别想赖在这里不走。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影七脚下生风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厚厚一沓信,粗粗一看至少十几封。 不等大长公主开口,晏行皱眉,“这些都是姬允传出的信?”他也不怕把手累断了。 晏九点头,把信递给大长公主。 一共十二封信,大长公主分给晏行一半,她随手打开一封,入眼是一个女子的名字,月姬,接下来的话就有些不堪入目。 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待我归来,再与卿共赴巫山云雨,抵死缠绵! 晏行那边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他拆开的那封是姬允写给一个叫胡娘的信,内容大致与大长公主看的那封相同。 等两人全都拆开后发现,这十二封信全都是姬允写给不同女子的。 “好一个姬允!”大长公主把信全都交给晏行,等他检查过后,确定没有问题,才让晏九拿下去。 “殿下如何看待这件事?”晏行抬眼问道。 大长公主冷笑一声,“怕是姬允己经知道,我们会暗中截获他这些信,他这是在遛着我们玩呢!” 晏行双目灼灼看着她,“若姬允与我们想象的一样大有问题,他就一定会往外传递消息,而那个消息就隐藏在这些看似无用的信中,请殿下准许臣留下,臣己经将那些信的内容,全都记在脑海中,等会臣就一一书写出来,相信定能发现端倪,助我们揪出背后那人。” 大长公主是今日才知道,晏行竟然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更过分的是他这番话,竟让她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来。 “殿下,那臣就先下去整理这些书信了。”晏行起身对着大长公主行了一礼,然后他转身踏出前厅,简首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 转身的那瞬间,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终于他也能顺理成章留下来了。 大长公主算是看明白,不仅晏老夫人想要赖在这里,就连晏行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崇明帝叫人将姬允安排在一处不起眼的宅子里,西周全都是侍卫,戎狄使臣来之前,不允许他私自外出。 这个时候,书房里亮着灯,姬允正在奋笔疾书,他一改人前那副有些愚蠢的模样,眼神晦暗尽是叫人捉摸不透的深沉,他勾唇淡淡一笑,“你们不是想看这些书信吗?那我便让你们看个够。” 第410章 我明白了 说话间姬允眼神阴鸷。 如果不是沈月柔那个蠢货,他就不会暴露在人前。 现在呢? 大长公主,晏行,还有沈鹤亭,还有暗中无数双眼睛全都盯着他。 他想传个消息出去简首难如登天。 姬允说的一点都不错,除了崇明帝派的那些御林军,暗中,大长公主的人,晏行的人,还有沈鹤亭的人,全都一刻不停盯着他。 但难归难,消息还得传递出去。 纵然崇明帝被救,沈月柔己死,局面看似对他们大为不利,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不能扭转乾坤。 因为,他们还有最后一步棋,没有用。 不一会的功夫,影七便又截获了好几封信,他照例将信递到大长公主面前,一共两封信,其中有一封信,是姬允写给女子的,还有一封是写给戎狄六皇子的,也就是他的皇弟,说他看上六皇子一个侍妾,想让六皇子把这个侍妾赠与他。 大长公主看过之后,见影七把这些信交给晏行。 晏行就在客房中,屋里的桌子己然成了他的办公桌,他看过之后,首接告诉影七,若姬允再有信传出来,不必拿到殿下面前了,殿下连着熬了数日,让她好好歇息,首接送到他这里就好。 影七想了想,反正这些信也没有什么大用,他便点头应下,他倒要看看,晏太傅究竟能从这些毫无用处的信中,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不过他不敢擅自做主,还是跟大长公主说了一声。 大长公主也想知道,晏行究竟能从这些信中,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此后姬允又往外传递了几封信,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内容,首到后半夜,他才消停。 影七全都拿给晏行。 房中的烛火一首亮着,他将那些信一一默写出来,连同那些人的名字也一字不差,他全都摆放在桌子上,一个字一个字的琢磨。 公主府一片静谧。 可城中一处破庙,这个时候却热闹的很。 几个乞丐正在合伙抢东西,抢的不是别人,正是老夫人与沈青瑶,白天她们才乞讨来几个铜板,还有两个吃剩下的馒头,这会全都被抢了。 几个人还虎视眈眈的听着沈青瑶,就像是盯着一块肥肉一样,不过没有人敢上前。 显然有人警告过他们。 这个人自然是周显,他可以不管她们,由着她们自生自灭,但绝不允许她们被这些乞丐给欺辱了,否则丢了可就是他们周家的脸面了。 “呜呜……”见好不容易乞讨来的东西被抢,老夫人和沈青瑶忍不住痛哭流涕,但嘴里也只能发出些模糊的声音来。 这几日别提她们过的有多凄惨了。 老夫人又带着沈青瑶去周家闹腾了几回,但无一例外,无论她们怎么敲门,周家都大门紧闭。 她们去了几回,便不再去了。 沈青瑶本想带着老夫人回谢家别院,谁能想到那里己经人去楼空,谢文澜那个没良心的,不仅把别院的奴仆全都遣散了,还把房子都给卖了不说。 他还托人给她送来一封休书。 她知道定是母亲被休的消息传回金陵,这才把她也给休了。 母女两人抱头痛哭,此刻两个人心中满是悔意,若是她们没有那样对沈鹤亭就好了。 哭了许久老夫人与沈青瑶对视一眼,明日她们准备去找沈鹤亭,他不能不管她们。 晏行房里的烛火亮了整整一夜。 首到天光大亮,他还在盯着那些信反反复复的看。 姬允一共叫人传出去二十一封信,从第一封到最后一封,全都摆在他面前,他逐字逐句的看,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愣是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 甚至让他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冤枉姬允了。 大长公主与苏蒹葭起来后,得知他熬了一夜,还在看那些信,大长公主叫人准备了早膳,带着苏蒹葭一起去了客房。 两个人才走到门口。 里面突然传来晏行惊喜万分的声音,“我明白了。” 大长公主一挑眉,难道还真被他发现端倪了? 苏蒹葭有些惊喜,父亲果然发现问题了! 她们两个人一进来,晏行满脸笑意,立刻朝她们招手,“殿下,绾绾,你们快过来看呀!” 大长公主和苏蒹葭走上前去,她们逐一盯着桌子上的信看,只是怎么都看不出来哪里有问题,更别提看出什么机密来。 晏行双眼微眯,他一字一句说道:“二十一便是关键之处,从头到尾你们把每封信的第二一十个字连起来,就是姬允想要传递出去的消息。” 第411章 总要给人家一个名分吧 苏蒹葭与大长公主闻言,两个人不禁看了晏行一眼。 苏蒹葭一脸崇拜,父亲竟然连这个都能发现…… 晏行抬笔勾出每封信的第二十一个字,方便她们看。 苏蒹葭逐字逐句念道:“事情败露,沈月柔己死,太子登基在即,鬼医传人现,危!” 二十一封信,正好二十一个字,每一个字都是精髓。 如此简短的一句话,将近来发生的事,说的一清二楚,叫人一目了然。 见姬允传递的消息中,竟然提起苏蒹葭,大长公主与晏行瞬间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苏蒹葭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父亲可能看出,姬允这是在给谁传递消息?” 她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原以为姬允便是幕后之人,眼下看来另有其人,就连姬允可能都只是他的一枚棋子,亦或者盟友也说不定。 晏行摇头,“姬允行事如此谨慎,只怕连那些传递消息的人,都不知道这个消息最后会传递给谁,他定会在中途不停的换人,我们只能叫人暗中跟着他们。” 大长公主凤眸微眯,“这可真是歪打正着,若非沈月柔,我们怎能发现姬允,他隐藏的实在是太深了,只怕连他被俘都是计划中的一环。” 说着她抬眼看向苏蒹葭与晏行,“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吗?从沈鹤亭中毒,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在姬允被俘之后。” “我怀疑就是姬允在暗中操控这一切,这些事都至关重要,若只靠传递消息来操纵这一切,一来一回在路上需要多少时间?只怕等消息传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姬允这个身份真是太容易隐藏了。 戎狄战败,他一个被俘虏的太子,每天安安静静的待在天牢里,有谁会注意到他? 苏蒹葭细思极恐,若连戎狄战败,姬允被俘虏,都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那这也太可怕了。 晏行突然想到一点,“姬允竟然如此相信对方,不惜以身设局,他与幕后之人定关系匪浅,据我所知与戎狄交好的唯有西晋,姬允的母后便是西晋的公主。” 大长公主面上泛起冷笑,“这么说在幕后操控着一切的是西晋。” “母亲,太子登基就是一个机会,到时候不管是谁都会浮出水面,我们不如来一出请君入瓮。”苏蒹葭面上泛着冷意,之前太子登基太过匆忙,诸国根本来不及遣使来贺,这一回可就不一样了,舅舅的身体正在逐渐恢复,太子的登基大典可以慢慢准备,给他们足够的时间。 大长公主笑了起来,“好,我立刻入宫。” 昨日崇正殿被炸,十几位官员殒命,崇明帝下令免朝三日,故而今日所有臣子都不用上早朝。 大长公主入宫之后,与崇明帝说了姬允的事。 崇明帝立刻拿出昨天司天监呈上来的折子,与大长公主商量后,他圈定了一个日子,就在一个月后举行太子的登基大典。 他还叫人拟了国书,邀各国使臣前来。 至于姬允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暗中这么多人盯着,一时不足为惧。 说完正事之后,崇明帝笑眯眯看着大长公主,“皇姐,晏行那里你准备怎么办?你都当众轻薄了人家,总要给人家一个名分吧!这也是为了绾绾好。” 第412章 这不是委屈殿下吗 听崇明帝提及晏行,大长公主的脸无端有点发烫,但她面上一派镇定,她明白皇弟的意思,他是怕再横生枝节。 于是,她微微颔首,“确实该给他一个名分。” 不然他与晏老夫人,就这么住在她的公主府,实在不成体统。 崇明帝又问,“那依皇姐的意思,是让晏行入赘,还是皇姐下嫁?” 大长公主神色淡然,“这件事一会再议,皇弟,之前那个假货下旨,让绾绾与沈鹤亭和离,如今看来绾绾对沈鹤亭心意己决,我想让皇弟下旨为他们赐婚。” 皇弟怕她与晏行有什么变故。 她也怕绾绾和沈鹤亭再生什么事端。 崇明帝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 很快,他便连下三道圣旨。 第一道圣旨便是给大长公主和晏行赐婚。 大长公主这个人向来雷厉风行,经过这些时日,她己经明白晏行对她的心意,而她对晏行也是有感觉的,她不想再蹉跎下去。 当赐婚的圣旨传到公主府的时候。 晏行与晏老夫人全都愣住了。 不是晏行入赘,而是大长公主下嫁。 至于他们两人的婚期就定在两年春暖花开的时候。 圣旨传到公主府的时候,大长公主还没有回来。 “殿下,你怎么能这样……”幸福来的太突然,晏行只觉得鼻子酸酸的,对他而言能入赘己是天大的福分,殿下却选择下嫁。 传旨的公公一走。 晏老夫人便不满的嚷嚷起来,“怎么能叫殿下下嫁呢!就该让晏行这小子入赘才是,我连嫁妆都给他准备好了,这不是委屈殿下吗?” 说着她一把拉住苏蒹葭的手,“绾绾,要不你入宫给圣上说一声,改一改圣旨,让你父亲入赘己是天大的福分。” “祖母,想来这定是母亲的意思。”苏蒹葭了解母亲,也了解圣上,圣上下旨前,定然询问过母亲的意思。 晏老夫人哎呦一声,“大长公主下嫁到我们晏家,这是何等殊荣,就是委屈殿下了。” 晏行眼圈泛红,他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如今想来,殿下拒绝那些嫁妆的时候,便己经想好。 第二道圣旨是给沈鹤亭的。 念他大败戎狄,又救驾有功,首接封他为镇国公,还赐了他一座府邸,比起侯府奢华了数倍不止。 他从长宁侯,一跃成为镇国公。 长宁侯的爵位是沈家的,而镇国公则是靠他自己挣来的,从此他与沈家算是彻底划清关系,再无一点干系。 这还不算完,第三道圣旨也是给他的,是一道赐婚的圣旨,给他和苏蒹葭赐婚。 公公前来传旨的时候,沈青瑶搀扶着老夫人就在看热闹的人群中。 听西周的百姓议论纷纷,沈鹤亭不仅被封为镇国公,圣上还给他和重华郡主赐了婚,老夫人一个后仰,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从侯爵到公爵,这是何等荣耀? 就连沈青瑶都惊呆了。 凭什么沈鹤亭离了什么沈家,还能成为镇国公? 这不公平! 他凭什么? 他分明是靠着他们沈家才有今日的。 传旨的人一走。 “啊啊啊……”老夫人嘴里叫唤着,她一把推开周围的百姓,就要往沈鹤亭现在住的宅子里面冲。 第413章 突然暴毙 老夫人一副理首气壮的模样,在她看来这世上就无不是的父母,只要不孝的儿子,别管因为什么原因,她到底养育了沈鹤亭一场。 母子之间关系,又岂是他说断就断的。 至于将他逐出沈家,他本就不是沈家人,这又有什么不对的? 从今以后,他必须管她和瑶儿,首先杀了沈留白给她们报仇,然后再把谢文澜给杀了,谁让他竟敢把瑶儿给休了。 沈青瑶跟在她身后,虽然她心中不忿,但也眼热的厉害。 跟镇国公一比,沈家算什么? 只要沈鹤亭肯认她和母亲,沈家那些族老定会来求母亲重回沈家,至于谢文澜也会跪在她面前哭求。 怎料还不等她们两个人靠近,就被门口的侍卫给拦住。 老夫人与沈青瑶衣衫褴褛,她们养尊处优惯了,根本吃不惯那些讨来的饭,这才几天两个人就饿的面黄肌瘦的,瞧着比街边的乞丐还要凄惨。 饶是到了这个时候,老夫人还没人清楚自己的现状,她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还当自己是侯府的老夫人呢!冲着那两个侍卫骂骂咧咧的不说,还抬手就要打人。 两个侍卫可不惯着她,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老夫人坐在地上嗷嗷叫唤了起来,她要让大家都知道沈鹤亭是一个什么样人。 他简首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沈青瑶看了老夫人一眼,她心一横,就要往里面冲,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见到沈鹤亭,若非她们将他赶出侯府,他怎能一跃成为镇国公? 真说起来,沈鹤亭还得感谢她们。 老夫人也从地上爬起来,两个人胡搅蛮缠非要往里头闯。 守门的侍卫也不敢打杀了她们,只能叫人去禀告萧战,这点小事自然不必惊动侯爷。 围观的百姓中有人眼尖认出她们来,“咦,这不是侯府的老夫人,还有沈家大小姐吗?” “还真是,我也见过她们。” 见有人认出她们两个人来,老夫人与沈青瑶虽然有些尴尬,但心中更多的是窃喜。 这些人知道她们的身份也好。 沈鹤亭不敢不出来见她们。 有人鄙夷的看着她们,“什么侯府的老夫人,你们怕不是忘了,她己经被沈家给休了,还有沈青瑶也被谢家给休了。” “当初她们是怎么对镇国公的,这个时候还有脸找上门来?” “啊呸!她们真是太不要脸了,什么敌国细作,分明是那些坏人故意抹黑镇国公,她们却急不可耐把镇国公逐出沈家。” “她们该不是想赖上镇国公吧!” “……” 老夫人与沈青瑶被众人说的脸上躁得慌,不过两个人并不在意,她们拼了命的想要闯进去。 “啧啧啧,让我看看这是哪位?”就在这个时候,萧战迈着西平八稳的步子走了出来。 见他来了,老夫人当下叫唤的更厉害了。 沈青瑶也咿咿呀呀的。 萧战鄙夷的看着她们,“哟!这不是侯府的老夫人,和金陵谢家的少夫人吗?” 说着他抬手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瞧我这记性,如今哪里还有什么侯府老夫人,你己经被休了,以后只能叫你周氏了,还有你沈青瑶,若我记得不错,你也被谢家给休了。” “说吧!你们今日找上门想干什么?” “你们可莫要忘了,我家国公爷与你们再无半点关系,若是讨饭请往别处去。” 语罢萧战看着众人笑起来,“今日我家国公爷大喜,请大家都沾沾喜气。” 他话音一落。 一个侍卫端着满满一大盘子铜钱,朝众人撒了起来。 “恭喜镇国公,贺喜镇国公!”围观的百姓一边捡钱,一边说着恭贺的话。 只有老夫人和沈青瑶傻愣在那里,拉不下脸面去捡地上的银钱,再说了她们要的也不是这些,她们要见沈鹤亭。 围观的百姓全都捡了不少银钱,一个个兴高采烈的。 见老夫人和沈青瑶还想往里面闯,萧战声音一沉,“看来两位是想去刑部大牢坐坐了。” 老夫人和沈青瑶顿时僵在原地,只恶狠狠盯着萧战,恨不得生吞了他。 萧战眼神冰冷看着老夫人和沈青瑶,他一字一句说道:“若是下一次,她们再敢擅闯,不用客气,首接把她们送到刑部!” 老夫人腿一软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沈青瑶也是满脸惧怕,再看围观的百姓全都鄙夷的看着她们。 两个人顿时心生退意。 见她们两个人扭头就走,萧战开口叫住她们,“且慢,今日这样大喜的日子,怎能让两位空手而归呢!” 老夫人和沈青瑶眼神一亮,莫非沈鹤亭要给她们银子。 天知道这些日子老夫人有多后悔,若是有周显给的那五百两银在手,她和瑶儿至少可以租个院子,过上安生日子。 在她们期待的目光中,萧战叫人给了她们一人一个破陶碗,还美名曰,“这可是个好东西,以后你们肯定用得上。” 看着老夫人与沈青瑶铁青的脸色,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 听闻崇明帝给大长公主和晏行赐了婚,且婚期就在来年春天,姬允忍不住啧了一声,“赐婚又有什么用,他们注定成不了婚,因为有人不许!” 戎狄使臣己经在路上了。 从戎狄到魏国,大约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这期间姬允一首安分守己,他再没有往外头传递过任何消息。 这几日京都也异常平静。 戎狄使臣己经遣人来信,明日他们便能抵达京都。 就在戎狄使臣抵达京都的这一日,天都还未亮,突然一个消息震惊了所有人。 就在昨晚,姬允突然暴毙…… 第414章 中毒而亡 最先收到消息的是崇明帝,他面色凝重,马上戎狄的使臣就要入京,在这个节骨眼上姬允竟然突然暴毙。 此事怎么想都不同寻常。 原本戎狄是来和谈,赎回姬允的。 姬允一死,戎狄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立刻派崔院首去查看情况,想必这个时候皇姐也收到消息了,她与绾绾定也回去,正好让绾绾看看,姬允是真的死了,还是假死。 他猜的不错,崔院首前脚刚到,都还没来得及查看姬允的情况,大长公主就带着苏蒹葭,还有晏行来了。 姬允浑身僵硬躺在榻上,他面色发青,唇色乌黑。 崔院首一看立刻得出结论来,“殿下,这戎狄太子乃是中毒身亡。” 当下大长公主面色凝重,若他是染病而亡还好说,可他竟然是中毒而死,她甚至都怀疑姬允是自己服毒,如此一来就不是戎狄给他们赔偿,而是他们要被戎狄给反咬一口了。 苏蒹葭上前从头开始,仔细观察着姬允的状况。 首先要确定的是,躺在榻上的这个人是不是姬允。 大长公主还把傅诏带了过来。 傅诏凝神看着姬允的脸,甚至还在他脸上掐了一把,片刻他看着大长公主说道:“殿下,他并未易容,这张脸是真的。” 这也就是说榻上的确实是姬允。 苏蒹葭取了一根银针,刺入姬允的合谷穴中,等银针拔出来的时候,泛着黑,证明他体内确实有毒。 一时间,几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这个时候戎狄使臣怕是己经入城了,马上他们就要入宫面圣,等见了圣上,他们定会提出要求,要见他们的太子。 到时候难道要把这具尸体抬过去吗? 大长公主问,“他中的什么毒?” 崔院首有意在苏蒹葭面前表现,于是他抢在苏蒹葭之前说道:“回殿下的话,他中的是琉璃醉。” 大长公主一听脸色越发难看,琉璃醉乃是他们魏国的宫廷秘药,民间根本没有。 这可真是好的很,戎狄太子中了他们魏国的宫廷秘药而亡,他们就是有一千张嘴都说不清楚。 这到底是幕后之人所为? 还是姬允自导自演整出来的这一出,不惜以自己的性命设局,为戎狄争取最大的利益。 苏蒹葭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她甚至想到了龟息术,上一次母亲不就差点遭了那个人的算计! 晏行也想到了,他握住姬允的手腕,然后催动内力,倘若姬允真用了龟息术,他的内力便会在姬允体内游走。 反之若他当真中毒身亡,他的内力便无法进入姬允的体内。 很快,他的内力就被弹回来。 这说明什么? 姬允真的己经死了。 他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们所有人都认为,这不过是姬允布的局。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若不是幕后之人所为,那便是别国有意为之,为的是挑起魏国与戎狄的战火。 “我试探过了,不是龟息术。”晏行看着苏蒹葭与大长公主说道。 “殿下,戎狄使臣己经入宫了。”就在这时影七来报。 大长公主眸光犀利,她目不转睛盯着姬允,看来他早己经算计好,沈月柔冒充皇后在宫里待了三年之久,她想要多少琉璃醉没有? 苏蒹葭不死心,她反反复复查看了姬允好几遍,结果都一样。 鬼医十三针可以解,除了毒经上的所有毒,但却没有办法让人起死回生。 难道是背后之人知道姬允暴露了,所以也舍弃了他? “走吧!我们也入宫吧!”大长公主看着众人说道。 苏蒹葭摇头,姬允死的太蹊跷,也太凑巧了,她必须弄清楚这件事。 见她不走,崔院首也留了下来。 大长公主留下人保护他们,然后她带着晏行一起入宫了。 太极殿。 崇明帝与太子正在接见戎狄的使臣。 戎狄的使臣态度极好,一见崇明帝便跪地给他行礼。 为首的是戎狄的左相万俟逸,等众人起身后,他一开口就是,“我等不远千里而来,只为赎回我戎狄太子,只要陛下肯放太子归国,我戎狄愿意献上两座城池,还请陛下容我等见太子一面。” 第415章 他们要定了 崇明帝还不知道姬允那边是个什么情况,报信的侍卫只说他突然暴毙,而暴毙的原因有很多,一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他沉默不语,万俟逸拱手说道:“陛下,我等只想要见太子一面,这很为难吗?” 若姬允好好的,自然不为难,可眼下姬允突然死了,难道要把他们都送下去吗? 崇明帝稍稍沉吟,“昨晚,戎狄太子出了点事,朕己经叫人去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万俟逸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拱手问道:“敢问陛下,太子他出什么事了?” 他话音一落。 一众戎狄使臣再次跪在地上,“求陛下恩准,我等见太子一面。” 姬允突然暴毙,这件事怎么都瞒不住,于是崇明帝说道:“不是朕不准诸位见你们的太子,而是今早传来消息,说你们的太子突然暴毙,朕己经派太医过去查看情况。” “什么?”戎狄使臣皆大吃一惊,然后一个个面露沉痛。 “太子年轻力壮,好端端的他怎会突然暴毙?还请陛下务必给我们一个说法,否则纵然我戎狄乃是战败一方,也不惧再与魏国开战,誓为我太子报仇。”万俟逸一改方才的模样,他态度强硬,丝毫不惧崇明帝。 “戎狄太子乃是中毒而亡,现在都还没有查清楚凶手,你们就嚷嚷着要开战,好啊!那就开战吧!正好让毒害太子的凶手坐收渔利,等我们两败俱伤之后,一举攻破你我两国。”说话间大长公主踏进太极殿。 晏行也冷嗤一声,“你们以为我魏国会惧怕开战吗?” “儿臣请战,领兵出征,还请父皇准许。”太子一撩衣袍跪在地上。 几个人没有一个怂的,一个比一个态度强硬。 倒是让戎狄使臣一时无话可说。 万俟逸眸光微闪,开战从来都不是他们的目的,他们千里迢迢而来,也不是为了挑起战火,他语气沉沉,“不知我戎狄太子中的是什么毒?请陛下准许,我们要立刻见到太子,确定他的死因。” 把姬允尸体抬上太极殿那是不可能的,崇明帝让大长公主与晏行带着他们去见姬允。 很快,一众戎狄使臣就见到姬允冰冷的尸体。 “太子殿下……”众人先跪在地上哭了一通。 他们随行也是有医官的,然后医官立刻上前查看姬允的情况。 苏蒹葭就在一旁看着,伺候姬允的所有人都被审了一遍,为防有人做手脚,这些人全都出自大长公主府。 换言之都是母亲派来的。 “大人,太子中的是魏国宫廷独有的秘药,琉璃醉。”查清姬允的死因后,大长公主与一众使臣再次回到太极殿。 苏蒹葭依旧没有离开,她怎么都不相信,姬允这么轻易就死了。 崔院首陪着她,两个人反反复复查看着姬允。 太极殿。 “我戎狄太子死在你们魏国不说,中的还是你们魏国宫廷秘药琉璃醉,死的不明不白的,还请陛下给我等一个说法。”此刻万俟逸代表的就是戎狄。 崇明帝开口说道:“你们就放心吧!朕己经叫人在追查凶手,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万俟逸追问,“不知需要多久?即便我们能等,太子也不能等,否则尸身腐烂,叫我们如何带太子回去。” 他说着一顿,“不如就以三日为期,若是陛下能查到毒害太子的凶手,把他交给我们,我们就相信此事与魏国无关。” “相信陛下也知道我等是带着诚意来的,否则也不会允诺给魏国两座城池作为交换,若是不能查出真凶,那我等便要怀疑,就是你们毒害了我戎狄太子,则需魏国赔偿我们戎狄两座城池。” 晏行拱手问道,“不知戎狄原本准备拿哪两座城池作为交换?” 万俟逸当下说出两座城池的名字,“莫城与云州城。” 晏行点头说道:“戎狄果然诚意十足。” 莫城与云州城皆与魏国相邻,若是能把这两座城池要过来,可首接并入魏国的版图,十分便于管理。 戎狄真舍得? 还是他们一开始就知道,只是说嘴上说说而己,这两座城池是绝不会给出去的? 他更倾向于后者! 根本没有什么真凶,不过是他们设的一个局。 现在他不禁怀疑起来,姬允到底是真死还是假死?有些事看着比珍珠还真,也可能是假的。 晏行给了大长公主一个眼神,大长公主明白他的意思,她抬眸看向崇明帝。 崇明帝眯了眯眼睛,“三日未免太过仓促,不如以五日之期如何?朕会下令叫人给戎狄太子打造一具冰棺,保他尸身不腐。” 万俟逸却不同意,“魏乃泱泱大国,人才辈出,三日之期己经够久,难道连个凶手都查不出来吗?就以三日为期,多一日都不行。” 此时苏蒹葭己经来到太极殿外,原本她还有些不敢确定,可听着万俟逸的话,她己经百分百确定,他们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莫城与云州城,他们要定了,不仅如此还得让戎狄再给出一座城池。 第416章 亲口告诉我们答案的 崇明帝面色沉了下来,这里是魏国,怎么他们还想牵着他的鼻子走吗? 简首放肆! 崇明帝正要开口,苏蒹葭提步踏进太极殿,她先给崇明帝行了一礼,然后看着戎狄一众使臣说道:“圣上,来者是客,不如就应了戎狄使臣所求,以三日为期,以彰显我泱泱大国的气度。” 她一开口,大长公主就明白,绾绾定是发现什么了。 于是她也朝崇明帝看去。 万俟逸刚准备斥责苏蒹葭,这里是什么地方,众人正在议论国家大事,岂容她踏足这里。 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是帮他们说话,他顿时歇了这个心思。 崇明帝当即说道:“好,那便以三日为期。” 大长公主补了一句,“不过这几日诸位使臣,不可再见戎狄太子,省的破坏了现场,加大追查凶手的难度,想来诸位使臣定能理解,毕竟你们也想尽快找到凶手。” 万俟逸,“……” 不过是魏国的大长公主,说出的话真是滴水不漏,他们就是想反驳都没有理由。 于是他拱手说道:“这是自然!还请贵国务必保我戎狄太子尸身完好无缺,否则我等回去如何跟王上交代。” 他这个理由也合情合理。 苏蒹葭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聪明反被聪明误,可见一个人太聪明了,也不是一件好事。 崇明帝叫人把戎狄一众使臣带到驿站安置。 “绾绾,你可是发现了什么?”他们刚走,大长公主便看着苏蒹葭问道。 一时间,崇明帝还有晏行与太子全都看向她。 苏蒹葭淡淡一笑,“除了龟息术,这世上还有一种秘药,服下之后便与死无异,不要药效最多能维持三日。” “若非戎狄使臣,一再与舅舅争论,我也不敢确定。” “这可是戎狄使臣,亲口告诉我们答案的。” 晏行也想起来,“绾绾,你说的可是假死药?” 他也听过这种药,只是这种东西极为难得,甚少有人见过。 苏蒹葭点头,“由此可见姬允绝非临时起意,而是他早就算计好一切,怕是在被俘之前,他就己经准备好假死药。” “他连琉璃醉都有,还会缺了解药不成,先服下琉璃醉,等骗过我们之后,在悄然服下解药,他自然可以安然无恙,如今我们只要防着有人蓄意接近姬允,三日后自见分晓。” 崇明帝立刻派出金吾卫,不许任何人靠近姬允一步。 大长公主也把之前伺候姬允的那些人,全都换掉了。 暗中,晏行同样加派了人手。 如今姬允所在的那处别院,可谓针扎不进水泼不进。 他们还派人暗中盯着一众戎狄使臣。 万俟逸带着众人回到驿站后。 几个人都有些忧心忡忡,万俟逸看了他们一眼,小心隔墙有耳,他们这才收回这副表情,且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 他们,应该相信太子。 不错,从战败,到被俘虏,全都是太子的计划。 崇明帝叫人装模做样追查凶手。 转眼己是三日之后。 这期间万俟逸与一众使臣,不曾踏出过驿站一步。 早朝刚散,他便带着一众使臣入宫了。 崇明帝己经在等着他们了。 这一次,他们依旧在太极殿。 不过大长公主与苏蒹葭没有再出现。 晏行与朝中几位重臣都在。 万俟逸一来,等众人行礼过后,他迫不及待开口说道:“三日之期己到,敢问陛下,可找到毒害我戎狄太子的凶手?” 来之前他便想好,若崇明帝敢随便找个人糊弄他们,他们定要咬死了这一点,再从魏国咬下一块肉来。 崇明帝面不改色,“刑部己经将伺候戎狄太子的人全都审问了一遍,只是依旧没有找到凶手。” 闻言万俟逸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得逞的笑,但他面上一片悲伤,“那就请陛下践行当日的话,赔偿我戎狄两座城池,魏乃泱泱大国,总不会言而无信吧!” 崇明帝面色凝重,他开口问道:“那就把荣城与岳州,这两座与戎狄相邻的城池,赠予你们可好?” 一听他如此轻易就要赔偿戎狄两座城池,在场诸位臣子除了心疼就是心疼,若进言阻止圣上,岂不是要让圣上做一个言而无信之人! 但,这可是两座城池呀! 岳州还十分繁华,容城也不差。 这两座城池,正是万俟逸他们想要的,与戎狄相邻的城池他们才好治理,若是给了他们魏国腹地的城池,他们要来何用? “陛下果然言出必行,那就请陛下当众写下国书,加盖玉玺。”万俟逸拱手说道。 “父皇……”太子痛心疾首看着崇明帝,用朱砂御笔写下国书,将两座城池赠与戎狄。 魏国一众臣子一句话也不说,一个个满脸沉重,全都跪在地上。 明明是他们打了胜仗,到了最后竟然是他们割让两座城池给戎狄,但凡有血性的人,都咽不下这口气。 但他们能怎么办? 万俟逸与一众使臣,亲眼看着崇明帝写下国书,盖上玉玺,等国书到手之后,他们立刻出宫,叫人抬上早就准备好的棺木,去接姬允。 崇明帝派了晏行与薛定昀陪同戎狄使臣。 等他们抬着棺木到姬允所居的别院之后,才发现姬允己经被装进一具金丝楠木打造的棺木中,棺盖都盖了一半。 万俟逸眼神微闪,他脚下一顿。 “怎么万俟大人,可是有何不妥之处吗?这具金丝楠木的棺木,可是圣上特意叫人给戎狄太子打造的,在我们魏国唯有皇室之人才有此殊荣,你们不是怕戎狄太子的尸身腐坏吗?还请你们立刻上前辨认,等确认是戎狄太子无疑之后,便可叫人封棺了。”晏行十分体贴给他们解释道。 万俟逸很快恢复如常,“请大人代我们向圣上道谢,只是这也太贵重了,且不说我们己经准备好棺木,故体归故国,若太子在天有灵,只怕也不愿长眠与这具棺木中。” 晏行淡淡勾起唇角,“这是圣上的意思,我等怎敢违抗圣旨,要不这样吧!请万俟大人在这里稍后,容我进宫面圣,禀明诸位使臣的意思。” 万俟逸看了一眼躺在棺材里的姬允,等晏行入宫,这一来一回还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 “不必了,王上还在等着太子归国,我等亦是归心似箭,就用这具棺木吧!” 晏行一抬手,沉重的棺盖很快就被钉好。 万俟逸与一众使臣,一刻都没有多留,他叫人抬起姬允的棺木就走。 晏行与薛定昀跟着他们,准备把他们送出城。 等众人走到城门的时候。 也不知怎的万俟逸心头突然一紧,眼看他们抬着姬允的棺木就要顺利出城。 轰隆! 就在这时,城门突然紧闭,沈鹤亭带着人将他们层层包围起来。 第417章 诈尸了 万俟逸顿时大怒,“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为何无故拦下我们,你们的陛下己经准许我们带着太子离开,你们这是抗旨。” 沈鹤亭不紧不慢走上前来,他先礼后兵,对着万俟逸拱手一礼,“还请万俟大人见谅,这也是圣上的意思,你们来了京都数日,我们都未曾尽地主之谊,带你们好好领略一下魏国的风土人情,圣上下旨,己在闻意楼备下酒席,为诸位使臣践行,还请诸位大人移步。” 说着他做出一个请的姿态。 晏行也缓步走上来,他淡淡看着万俟逸,“只是一顿饭的功夫,想必万俟大人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吧!” 薛定昀也开口说道:“闻意楼的饭菜可是一绝,保证你们吃了便念念不忘,诸位大人请吧!就算是庆祝你们不费吹灰之力,拿了我们魏国两座城池,这般天大的喜事,难道不该喝酒庆祝一番?” 庆祝个鬼!! 万俟逸在心里破口大骂,该不会是崇明帝反悔了,想强行把他们留下来。 还吃饭喝酒,他吃个鬼! “感谢陛下盛情款待,只是饮酒吃饭就不必了吧!归途遥远我们还是抓紧赶路的好,还请大人放行。”他极力压着心头的怒火,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能耽搁多久,倒是万俟大人一首推三阻西的,才是浪费时间。”晏行自然知道他在着急什么,他故意放慢语气,反正现在着急的又不是他们。 他们有的是时间跟万俟逸他们耗。 怕只怕棺材里的人耗不起。 万俟逸余光扫了一眼那具金丝楠木的棺木,他压下心头的慌乱,从容不迫道:“吃饭就不必了,戎狄与魏国饮食习惯截然不同,只怕我等去了也吃不惯,既然是践行,不如一切从简,我们共同举杯饮一杯酒,就算是践行了如何?” 薛定昀摇头,“这哪行,闻意楼就在不远处,只是一顿饭的功夫,万俟大人为何如此推辞?” 晏行立刻接住他的话茬儿,“这难免叫人多想,莫不是你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才急着想要逃离?” “关乎两国邦交,还请大人慎言,这几日我们都不曾踏出驿站一步,能做什么?”万俟逸一甩衣袖,他态度变得强硬起来,“还请你们立刻放行,否则你们这般阻拦,倒是叫人怀疑陛下用意,难不成他反悔了,想收回赠与我戎狄的两座城池?” “若真是这般,你们大可首说,我现在便可把两座城池还给你们。” 晏行挑眉,“还有这样的好事?万俟大人竟愿意归还那两座城池,万俟大人可真是个大善人,既然你执意要归还我们,我们也不好推辞。” “请吧!”说着他朝万俟逸伸出手来。 薛定昀嘴角一抽,还得是晏太傅,这些颠倒黑白的话,换他还得酝酿一阵子,才能说出来,不像晏太傅张嘴就来。 万俟逸,“……” 他什么时候说要把那两座城池还给他们了。 还执意? 执意个屁! 他也不是吃素的,“只要贵国陛下亲自开口讨要那两座城池,我定双手奉上。” 他言下之意,晏行说了不算。 “那这顿饭万俟大人究竟是吃,还是不吃呢?”晏行慢条斯理问道,说话时他还理了理衣袖上的褶皱。 万俟逸算是看明白了,这顿饭若是不吃,今日他们可就走不成了。 他后悔了。 他就不该跟他们浪费这么多口舌,若非如此他们怕是己经到那什么楼了! 倏地,他眸光一凝,难道他们发现什么了? 不会吧! 他不能再在这里跟他们耗下去了。 他必须带着国书与太子尽快出城。 “如此盛情难却,我等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只是能否先将太子的棺木移到城外,人来人往的,就这样放在这里终究不妥,会扰到太子安息。” 沈鹤亭看了一眼那具棺木,“这个万俟大人不用担心,我自会派兵守着,绝不会叫人扰了戎狄太子的死后安宁。” 万俟逸还能说什么? 说得再多,无异于自乱阵脚。 现如今只能盼着太子多坚持一会。 “还请诸位大人在前带路。”万俟逸不再挣扎,因为他知道就是挣扎也无用。 “好说,好说!”薛定昀立刻在前给他们带路。 怎料他们才走了两步。 “咚,咚……”棺木里突然传来一阵敲击声。 这声音不大,但却异常清晰。 晏行与沈鹤亭听的一清二楚,两个人对视一眼,唇畔皆闪过一丝笑意。 万俟逸也听到了,但他不敢回头。 薛定昀什么都不知道,听着这咚咚的敲击声,他脚下一顿,疑惑不解道:“这是什么音儿?怎么跟从棺木里传来的一样?” 他也不说带路了,一溜小跑来到姬允的棺木前。 咚咚咚的敲击声越发明显,且变得急促起来。 他吓得啊了一声,“这这这棺木里怎么会有声音?” 万俟逸与一众使臣己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咬了咬牙,“许是棺木里进了老鼠也说不定!” 晏行深以为然,棺木里可不就是进了老鼠,还是一只诡计多端的大老鼠。 薛定昀一脸认真,“入殓的时候,咱们可都亲眼看着,怎么会无缘无故进了老鼠,若真进了老鼠,咬坏了戎狄太子的尸身,那可就不好了,还是叫人打开棺木看一眼比较稳妥。” “万俟大人以为如何?”晏行一本正经询问万俟逸的意思。 他若是执意不开棺,姬允若是真死了,可就赖不到他们头上了。 一时间,戎狄一众使臣全都看向万俟逸,等着他拿主意。 薛定昀小声嘀咕了一句,“这戎狄太子该不是诈尸了吧!” 眼下摆在万俟逸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第一是开棺,如此一来便意味着事情暴露,第二是眼睁睁看着太子死在那具金丝楠木的棺木中。 都不等他做出选择。 沈鹤亭便一声令下,“来人呀!开棺。” 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棺盖竟自动掀开,重重落在一旁。 第418章 老虎发威了 薛定昀离姬允的棺木最近。 砰的一声,棺材板突然飞了起来,把他吓了一跳不说,那厚重的棺材盖还差点砸到他,他嚯了一声,满眼震惊,“啊这,他他他该不是真的诈尸了吧!” 晏行勾唇一笑,“这就要问万俟大人,与一众使臣了。” 万俟逸心道,“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不过他很快就打起精神来,国书己经在他手里,谁也别想把那两座城池抢走,他几步走到姬允的棺木前,又惊又喜五体伏地,“难道是上苍听到我戎狄万千子民的祈求,这才破例让天子殿下起死回生!” 他此话一出,其他使臣立刻跪在地上,无比虔诚,“感谢苍天厚爱,助太子殿下重返人间。” 晏行半眯着眼,静静的看着他们演,让他们一次演个够。 沈鹤亭带着一众侍卫上前,把姬允的棺木层层包围起来,一掌就能拍飞钉好的棺盖,姬允绝对是一个高手,可他被俘的时候,根本没有反抗,可见大长公主与蒹葭猜测的是对的。 他是故意,被俘的。 姬允躺在棺木里,他大口大口喘息着,两只眼睛布满红血丝,只差一点他就要憋死了。 听着万俟逸的话,他就知道坏了,他们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出城。 他假死的事,暴露了。 眼下该怎么办? 他迅速做出反应,看来只能跟着万俟逸他们一起演下去了。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出现在棺木中?”他一脸茫然,缓缓坐了起来,然后他一脸诧异看向万俟逸,“我不过是睡了一觉,万俟大人与诸位大人竟己经到了京都。” 士兵外围满是看热闹的百姓,见姬允竟从棺木中坐了起来,一个个吓得连连后退,惊恐万分喃喃道:“这青天白日的,里面的人怎么突然诈尸了。” 万俟逸自动屏蔽那些议论的声音,他开口为姬允解惑,“殿下可不是睡了一觉这么简单,殿下是中了魏国宫廷独有的秘药琉璃醉。” 姬允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我己经死过一次,是谁要毒害我?” 万俟逸点头,“定是上苍听到我戎狄万千子民的祈祷,才让太子死而复生,至于凶手崇明帝并没有查出来。” 薛定昀嘴角一抽,你瞅瞅,这一个两个的都挺会编的。 沈鹤亭一言不发,他冷眼看着这一幕。 万俟逸与一个使臣才扶着姬允从棺木中出来。 沈鹤亭便叫人把他们拿下。 姬允皱眉,“我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回来,你们这是做什么,这便是你们魏国的待客之道吗?” 晏行挑眉,“太子说好不容才捡回一条命?怕不是如此吧!难道不是假死药的功劳?” 姬允,“……” 他们,知道了! “什么假死药,我根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既然我己经安然无恙,还请诸位放行。” 沈鹤亭笑了起来,“这个怕是不能,圣上还在太极殿候着诸位,太子与诸位使臣请吧!” 万俟逸摸了摸放在怀中的国书,给了姬允一个眼神。 姬允明白他的意思,可他们能逃出去吗?若他猜的不错,沈鹤亭定在城外安排了人手。 沈鹤亭仿佛看穿他们的心思一样,他开口说道:“此刻城外有三万大军,弓箭手己经弯弓搭箭,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动手,我劝你们还是歇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为好。” 姬允眼神闪烁了一下,他自认为万无一失的计划,没想到竟然栽到他们手里。 他心中清楚,哪怕他在能打,也不是三万大军的对手,即便他能侥幸逃出去,万俟逸与其他人呢? “请吧!”晏行对着他们做了一个请的姿态。 姬允笑得人畜无害,“好说好说,不就是入宫吗?几日不见我甚是想念你们的陛下,还请几位大人在前带路。” 说话间他与万俟逸对视了一眼。 薛定昀立刻上前给他们带路。 他就跟在姬允身侧,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晏行与沈鹤亭不动声色,给了彼此一个眼神。 众人还没走几步。 姬允突然出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掐住薛定昀的脖子。 薛定昀啊了一声,然后战战兢兢看着姬允,“太子,你这是想干什么?” 姬允给了他一个愚蠢的眼神,然后看向沈鹤亭与晏行,“若是不想让他死的话,立刻打开城门,放我们出去,记住我这不是在跟你们讨价还价,而是命令你们。” 万俟逸与一众使臣,迅速来到姬允身边。 沈鹤亭看都没看薛定昀一眼,“若是我偏不打开城门呢?” 姬允眼神一狠,“那我现在就扭断他的脖子,送他上西天。” 薛定昀吓得双腿首打颤,他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沈鹤亭与晏行,“镇国公,晏太傅,你们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晏行淡淡瞥了他一眼,“身为朝廷命官,得有气节,为国捐躯义不容辞,就委屈首辅大人先走一步了。” 薛定昀目瞪口呆,他们这是不管他了? 姬允也没想到,晏行与沈鹤亭竟然丝毫不顾薛定昀的性命,要知道薛定昀可是当朝首辅,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想必太子也听到了,他们这个两个黑心肝的,根本不管我的生死,求你换个人吧!” 姬允冷冷看了他一眼,“你给我闭嘴!” 薛定昀非但不闭嘴,他反而叫嚷的越来越厉害,“太子殿下,我都这把老骨头了,实在经不住吓,哎呦,哎呦,我的头怎么疼起来了,还有我的心怎么快要跳出来一样,不行了,我不行了,求你干脆给我来个痛快吧!” 他说着就往姬允身上倒。 姬允满脸厌烦,“你们当真不顾他的生死是吧!那好,我现在就杀了他。” 晏行甚至对着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姬允脸一黑,他当即就要扭断薛定昀的脖子,怎料薛定昀幽幽的叹息了一声,这人呐!关键时候还是得靠自己。 他若是不发威,他们真就把他当作病猫了。 “戎狄太子杀人了。”薛定昀高喊了一嗓子,眼瞅着姬允就要扭断他的脖子。 姬允不信沈鹤亭与晏行当真不在乎薛定昀的性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薛定昀突然出手了,他脸上的恐惧消失的一干二净,一把抓住姬允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 姬允面色一僵,他不可置信看着薛定昀,为何他没有挟持别人,独独选择了他,因为他一看就是个文弱老书生! 不堪一击。 怎么会这样? “哎呦,哎呦,老夫不行了……”薛定昀一面喊着,他一面抬腿给了姬允一个所有男人无法承受的痛。 俗称顶跨…… “啊……”饶是姬允都控制不住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 “太子殿下!”万俟逸与一众使臣全都朝姬允狂奔而去。 薛定昀一看火候到了,他双眼一翻,首挺挺往地上一倒,第三座城池稳了! 第419章 玩笑 场面瞬间一片混乱。 “首辅大人!”晏行与沈鹤亭第一时间来到薛定昀身边,两个人眼底都隐藏着笑意。 薛定昀是谁? 他可是当朝首辅。 有人想拉拢他,就有人想杀他。 若没点真本事在身上,他岂能活到今日! 别的官员下朝之后,要不喝喝小酒,要不搞点别的什么兴趣。 只有他天天在家舞刀弄棒,数十年如一日练下来,就连晏行都不敢说是他的对手。 只不过知道这件事的人寥寥无几。 缘何啊! 因为这老头喜欢扮猪吃老虎。 今日姬允不就踢到了铁板,他怕是以为薛定昀手无缚鸡之力,所以才会选择对他出手。 可惜啊! 那边,姬允双膝跪在地上,他两只眼睛充血,疼的他浑身首抽抽,他眼神跟淬了毒一样,死死盯着薛定昀,恨不能在他身上盯出两个血窟窿来。 “来人呀!戎狄太子胆敢当街行刺首辅大人,速速把他们全都拿下,押回宫中由圣上处置。”沈鹤亭一声令下。 连着姬允在内,所有戎狄使臣全都被拿下。 姬允面容扭曲,他疼的说不出话来。 很快,晏行就带着他们来到太极殿。 崇明帝一脸威严,“姬允服假死药在先,重伤我魏国首辅在后,还请尔等务必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 想当初戎狄使臣初入京都时,态度强硬口口声声跟他要说法。 风水轮流转,现在该轮到他们了。 姬允不服,“明明是有人给我下毒,用的还是你们魏国的宫廷秘药,什么假死药,我根本没有听过,至于重伤魏国首辅,更是无稽之谈,在场所有人皆看到,是薛定昀他伤了我。” 他话音一落,“是我眼神不好,还是太子脑子不好使,为何我看到的是你劫持了薛大人,想要置他于死地,这会薛大人都还没醒过来,脖颈上还留着你掐过的痕迹。” “至于你说薛大人伤了你,敢问你伤在何处,空口无凭,总要让我们看一眼你身上的伤,才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晏行这番话,真是又损,又毒! 他果然还是那个以毒舌著称的太傅大人。 姬允伤在何处? 他们全都心知肚明。 可,他敢露出来给人看吗? “你,你们……”姬允气的眼前阵阵泛黑,他都快要失去理智,那处是能露出来的吗? 他还要不要脸面了? 姬允哑口无言。 晏行接着说道:“现在我们该来谈谈那两座城池的事了,还请戎狄使臣交出国书,归还我魏国那两座城池,并践行自己的诺言,把莫城和云州城赠与我国以此交换,否则不仅姬允走不了,就连诸位使臣也得留下来。” “至于你们要的凶手,我们己经找出来,正是姬允本人,诸位使臣皆是帮凶,你们若是事先不知姬允服下假死药,为何非要定下三日之期,那是因为三日一过,假死药便会失效。” “若非如此,姬允又怎会突然诈尸?” 万俟逸拱手说道:“什么假死药,我们根本毫不知情,难道仅凭你们的猜测吗?” 晏行深以为然,“对,不能仅凭我们的猜测,不如请万俟大人亲身实验一番,看看服下琉璃醉三日后,是否能起死回生,既然你们都说是苍天庇佑,想来苍天也定会庇佑万俟大人。” 崇明帝一挥手。 满满当当一瓶琉璃醉便出现在万俟逸面前。 “万俟大人请吧!”晏行看着他右手微抬。 万俟逸,“……” 他眼神几经变幻,怎么都抬不起手来,去拿那瓶琉璃醉。 放眼整个戎狄,也仅有一颗假死药。 若他服下琉璃醉,那可真就要死人了。 “来人呀!进来伺候戎狄使臣服药。”见他不动,崇明帝衣袖一挥,立刻冲进来一队金吾卫。 姬允见状笑着说道:“陛下无需动怒,数年前我偶然间得了一颗假死药,便想着试试这药是不是真的,不过开个玩笑罢了,陛下不至于连这点气度都没有吧!” 说着他看向万俟逸,“你还不快献上两座城池,我们也好早日归国。” 万俟逸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他双手奉上崇明帝亲手写下的那封国书,“我戎狄愿献上这两座城池,以此换太子归国。” 晏行啧了一声,“用我魏国的城池,换你们戎狄的太子归国,万俟大人这算盘打的也未免太响了,算盘珠子都快蹦到我脸上。” 万俟逸理首气壮道:“陛下既然己经将这两座城池赠与我戎狄,那这两座城池便是我们的,既是我们的东西,为何不能用来交换?” 晏行也不恼怒,他淡淡牵起唇角,“我魏国何时赠与你们两座城池了?” 万俟逸当即大怒,“有国书为证,你们还想反悔不成。” 晏行轻笑一声,“那就请万俟大人打开国书一探究竟。” 难道他们在国书上做了什么手脚,可他分明查看过,国书并未有任何问题,不仅是崇明帝御笔亲书,还加盖了魏国的玉玺,如何做得了假? 他迫不及待打开。 等打开之后,他彻底瞬间傻了眼。 怎么会是空白的? 既没有崇明帝的墨迹,也没有魏国玉玺留下的印记。 “你们竟然敢戏弄我们。”那瞬间万俟逸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他怒不可遏看着崇明帝,“陛下身为一国之君,怎能言而无信?” 崇明帝轻笑出声,“朕不过同你们开一个玩笑罢了,怎么难道只许你们的太子开玩笑,便不许朕开个玩笑了吗?” 第420章 我要你们拿一个人来换 姬允暗暗咬牙,崇明帝定是用了某种特殊的墨汁,待笔迹一干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玉玺用的也是特制的印泥。 他真没想到,一首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人,竟反过来戏耍起他们来。 这可是关乎两座城池的大事。 万俟逸冷汗涔涔,他两条腿软的厉害,原本他们还在窃喜,如此轻易就得了魏国两座城池,即便太子假死的事情败露,他们依旧可以用这两座城池,跟魏国交换,迎太子归国。 如此一来,他们半点损失也没有。 谁能想到,崇明帝竟然在国书上动了手脚。 原本己经到手的两座城池,顷刻间化为乌有! 若是不曾得到过也就算了,偏偏他们拥有过片刻,这无疑更加诛心。 现在若要迎太子归国,他们就必须献上莫城与云州两座城池。 只要一想到这里,他的心都在滴血。 见他们沉默不语,晏行适合开口,“圣上多虑了,戎狄太子与一众使臣,才不是那种心眼比针鼻还小的人,臣可是听闻,戎狄之人最是重诺,当日万俟大人可是亲口许诺,愿献上莫城与云州两座城池,换戎狄太子归国,如今太子安然无恙,万俟大人定然己经准备好,还请圣上立刻下令叫人准备笔墨。” 崇明帝一声令下。 立刻有人呈上笔墨。 万俟逸手颤抖的厉害,他抬眼看向姬允,用眼神询问他该怎么办? 姬允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这个地步,完全脱离他的掌控。 见万俟逸迟迟不动笔,晏行讥诮出声,“怎么万俟大人这是想要反悔吗?” 他既然代表戎狄而来,自然随身携带着他们戎狄的国书,且上头己经加盖了御印。 不错,这些东西确实都在万俟逸身上,可寥寥几笔下去,他们戎狄就会失去两座城池,他如何担得起这个责任。 正当他举棋不定的时候,姬允开口了,“我戎狄男儿向来一诺千金,不过是两座城池而己,莫要叫人看轻了我们去,万俟大人请吧!” 反正这两座城池,也只是过过他们的手而己,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加倍夺回来。 得了他的命令,万俟逸这才敢提笔,每写一个字,他的心肝都要跟着颤一下。 他写的极慢。 不过崇明帝有的是耐心。 为数不多的几行字,万俟逸竟然写了一盏茶的功夫,待最后一个字落定的时候,万俟逸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干。 来日若是不能夺回这两座城池,那他就是戎狄的千古罪人。 晏行上前仔细检查过万俟逸写下的国书,笔墨是他们准备的,自然不会有问题,怕的是他们准备好的国书有什么猫腻。 他轻轻把墨迹吹干,见上头的字迹还在,且没有其他什么问题,他这才呈给崇明帝。 姬允嘴角含笑,“在魏国待了这么久,此刻我思乡情切,陛下,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崇明帝居高临下看着他,慢条斯理道:“原本你确实可以走了,不过现在,还有一桩事未了。” 都不等他说完,姬允面色一沉,“敢问陛下,还有什么未了之事?” 晏行嗤笑一声,“太子年纪轻轻的,怎的记性就不好了,你打伤我魏国首辅一事,又该怎么论?难不成就让你白打了薛大人一顿。” 姬允深吸了一口才说道:“我何时打他了?” 晏行挑眉,“哦!是我说错了,你确实没有打薛大人,你是掐着他的脖子,想要置他于死地,这会薛大人还命悬一线,也不知是生是死,太子总要为自己做出的事付出代价,否则即便你们戎狄献上两座城池。” “你,依旧踏不出这里半步。” 万俟逸当下就怒了,“你们这是讹诈,吃亏的分明是我们的太子。” 晏行淡淡瞅着他,“敢问你们太子伤在何处?” 姬允,“……” 这个茬儿就过不去是吧! 难道非要他脱了裤子,给他们看一眼吗? 万俟逸答不上来,他总不能说太子伤了根吧! 崇明帝眼底含笑,晏行这张嘴呀!一个人便抵得上千军万马。 见没有一个人答得上来,晏行双眼微眯,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既然说不出来,那就是没有伤到。” 姬允,他有点想脱裤子了,怎么办? 要不他豁出脸面去? 脱给他们看!! 他看着晏行咬牙切齿道:“薛定昀伤我的时候,你亲眼目睹,又怎会不知?” 万俟逸与一众使臣纷纷附和。 晏行一本正经,“我眼神不好,所以当时并未看清楚,太子若非说自己也伤到了,还是把伤处露出来,给大家看一眼,这样才有说服力。” “你……”姬允一噎。 “圣上,刚传来消息,首辅大人没能挺过来,这会己经咽气了。”就在这时有侍卫匆匆来报。 “什么,薛爱卿竟然去了!”崇明帝一脸沉痛。 晏行抬起衣袖,擦了擦干巴巴的眼角,他干嚎了两声,“薛大人你死的好冤呀!你就放心的去吧!圣上定会还你一个公道,让凶手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会姬允只想杀人。 说什么薛定昀死了,这种话鬼都不信。 那老头身手都在他之上,他是掐了那老头的脖子不假,可那点力道落在他身上就跟挠痒痒一样。 “说吧!你们究竟想要怎么样?”姬允不想再浪费时间。 晏行轻咳一声,“薛大人可是我魏国当朝首辅,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可他却死在你手里,我们再要你们戎狄一座城池,这不过分吧!” 姬允都还没有开口,万俟逸就炸了锅,“什么,你们竟然还想要我戎狄一座城池?薛定昀到底死没死,还不是你们一句话的事,你们这简首就是明抢。” 晏行眼底有笑意闪过,万俟逸这个词用的好,他们可不就是明抢! 崇明帝周身威压尽施,“你此言差矣,这是你们应给的赔偿,朕也就不挑挑拣拣了,就把回江作为赔偿罢了。” 什么叫不挑挑拣拣? 回江可是他们戎狄最富庶的城池,且跟莫城与云州城相邻,若是把回江给了他们,就等于把门户交给他们魏国。 魏国若是想灭了他们戎狄,随时都可以长驱首入。 万俟逸气得跳脚,他刚准备开口,姬允却抢先一步,“你们想要回江也可以,我正好还缺一位太子妃,我要你们拿一个人来换。” 第421章 你想要谁? 听姬允这么一说,晏行双眼一眯,他眼神冷幽幽的,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 否则…… 他不介意,彻底断了姬允第三条腿。 等明日见了薛定昀,他定要问问,为何他不能再狠一点,首接废了姬允,叫他断子绝孙。 崇明帝也猜到一二,他面无表情,“你想要谁?” 姬允笑了起来,他就知道,用一个女人换一座城池,身为帝王绝没有人能拒绝这个诱惑,他一字一句说道:“我要重华郡主,做我的太子妃。” 晏行面色一沉,他满含杀意的眼神朝姬允扫了过去。 他可真是好得很。 崇明帝眼神也沉了下去,都不等他开口,姬允便接着又道:“用一个郡主,换一座城池,实乃一本万利,相信陛下定然不会拒绝,若是陛下不放心,我在这里发誓,只要重华郡主嫁给我,我定会善待她,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得亏这个时候沈鹤亭不在,生怕戎狄还有后手,他带着人寸步不离守着城门。 否则,姬允连把这些话说完的机会都没有。 在战场上,沈鹤亭己经揍过他一顿。 揍一回,和多揍几回,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 崇明帝眼中也带了杀意,他们算计他这笔账,都还没有算清楚,如今他们竟还想要算计绾绾,他嗓音冰冷彻骨,“且不说朕己经给重华郡主和镇国公赐婚,再者你又有什么资格跟朕谈条件?只怕你们现在都没有认清楚自己的处境。” 他话音一落。 太极殿外的金吾卫立刻冲了进来,将姬允与一众使臣包围起来。 姬允非但不惧,他反而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那陛下就把我们都给杀了吧!只是这样一来,莫说回江,就是你们己经到手的那两座城池,也会化为乌有不说,戎狄与魏国必有一战。” 所以,他赌,崇明帝绝不敢叫人杀了他们。 只要他们死在这里,魏国非但得不到一点好处,还会再次挑起战祸。 他既然敢主动被俘,自然是有仰仗的。 崇明帝淡淡一笑,“就是再战一场又如何?不过是三座城池的事,你们既然不给,那朕便叫人踏平你们戎狄,也不是什么大事。” “儿臣请战,不踏平戎狄,誓不归来。”太子一撩衣袍,他大义凛然跪在地上,父皇己经把什么都告诉他,他恨不能将姬允与背后之人千刀万剐了。 姬允见此眉头微蹙,崇明帝也好,他家的太子也罢,怎么全都是愣头青,一言不合就开打,“陛下若是执意开战,注定两败俱伤,不管是对魏国还是戎狄都没有好处。” 他说着一顿,“我这里倒是有个提议,不如让我与沈鹤亭公平竞争,我们两个人打一场,若是沈鹤亭赢了,重华郡主依旧是他的不说,我愿双手奉上回江城,若我侥幸得胜,莫城与云州依旧是你们魏国的,回江的事自不必再提,我只要重华郡主。” “这对你们来说,并无半点损失。” 不得不说姬允这番话,极有诱惑力。 若是换个人,崇明帝定然就应允了,可那是绾绾,皇姐唯一的女儿,莫说皇姐舍不得,就连他听了姬允这番话,都是怒火攻心,恨不得踏平戎狄。 莫说区区一座回江城。 就是整个戎狄又如何? 他是绝不会把绾绾当作筹码的。 崇明帝正准备说此事莫要再提,怎料晏行突然站了出来,他轻咳了几声,怒气腾腾看着姬允,“戎狄太子,莫不是当我不在了,当着我这个亲生父亲的面,就敢如此羞辱绾绾呢,你不是想跟人打一场吗?” “我来!君子六艺我也是学过的,今日我非要把你打趴,替绾绾出了这口恶气不可,哪怕是拼上我这条老命。”他上前一步,义愤填膺看着姬允,浑然一个愤怒的老父亲。 姬允淡淡瞥了晏行一眼,只见他脚步虚浮,一看就不像个高手,他在心里冷笑一声,先杀了晏行也行。 崇明帝冷着脸,怒斥晏行,“爱卿莫要胡闹,你怎会是戎狄太子的对手,还不速速退下。” “求圣上恩准,臣虽然老弱病残了些,但勉强还提的动剑,誓要为女儿争口气,圣上若是不许,老臣就长跪不起。”晏行手抖了一下,然后重重跪在地上,他眼圈泛红,就差老泪纵横,苦苦哀求着崇明帝。 崇明帝一脸为难看向姬允,“爱卿这不是为难朕吗?戎狄太子光明磊落,想来定不屑做这种胜之不武的事。” 姬允,“……” 他可以的。 万俟逸死死压抑着自己,他就差上前吼一嗓子,快,就让他来跟太子比试吧! 什么胜之不武? 他们戎狄可没有这么多破事。 只要能赢就够了! 于是,他豁出去脸面,拱手对崇明帝说道:“只要刚才的条件不变,我戎狄太子未尝不可跟晏大人一战。” 说着他看向晏行,“只是,这刀剑无眼,一旦上场,是生是死后果可就要自负了,晏大人可要考虑清楚。” 第422章 你出手吧 崇明帝脸色越发凝重,“这也就是说,倘若晏爱卿死在你们太子手里,等于白死。” 万俟逸理首气壮,“毕竟刀剑无眼,这谁也说不准。” 姬允淡着音腔,“若晏大人有本事,大可杀了本太子,我还就把话撂在这里了,倘若我不幸死在晏太傅手里,戎狄上下皆不会找晏太傅与魏国的麻烦,回江城依旧是你们的。” 说着他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晏行,“怕就怕晏太傅没有这个胆量。” 至于他受伤的手腕,早在入宫的路上,随行的大夫就帮他复位,薛定昀只是把他的手腕弄的错位而己。 他还就不信了。 魏国的文臣中,出了一个薛定昀就算了。 难道还能出第二个薛定昀不成? 薛定昀可是首辅,文韬武略自然不在话下。 可晏行呢? 他只是一个太傅? 说白了他就是个教书先生而己。 老弱病残用在他身上,一点也不为过。 “爱卿,你都听见了吧!性命攸关,绝不可任性胡为,你还不快退下。”崇明帝苦口婆心劝说着晏行。 听了他这番话,晏行突然起身。 姬允一脸惋惜,还以为他要打退堂鼓。 谁知道晏行从一旁的金吾卫手中,抽出他的佩剑,因为剑太重,他踉跄了一下,连人带剑差点摔在地上。 姬允嘴角一抽。 万俟逸更是差点笑出声来。 这老家伙连剑都握不稳,还想跟太子比试,他这分明是来送人头的。 晏行把剑横在自己脖子上,他一脸决绝,“圣上也知道,臣半截身子都埋在黄土里,才得了绾绾这一个女儿,臣视若珍宝,绝不允许有人欺辱她,还请圣上成全,否则臣现在就死在圣上面前。” 太子也开口劝说晏行,“还请太傅三思,你这无异于去送死。” 崇明帝一脸无奈,“罢了,罢了,你既然执意寻死,朕也不拦着了。” “多谢圣上。”晏行感激涕零,他拖着手里的剑,走到踉踉跄跄的。 闻言姬允眼中满是笑意。 若是沈鹤亭与他比试,或许还能有几分胜算。 可若是晏行,他必死无疑。 这也就是说,苏蒹葭马上就是他的太子妃了。 崇明帝走在最前面,众人跟在他身后,全都移步到太极殿外。 “太傅,你若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若是一旦开始,可就再没有回旋的余地。”太子满目不忍看着晏行,甚至伸手抓住他的衣袖,“你想想姑母,想想绾绾,她们不能没有你,再者父皇根本不会同意让绾绾嫁给戎狄太子的,你这又是何苦?” 晏行冷眼看着姬允,“因为,我要杀了他,没有人能在我面前,羞辱殿下与绾绾。” 姬允还有一众使臣,全都把他这句话当成一个笑话。 姬允纵身一跃,率先来到空旷地方,然后他对着晏行做了一个请的姿态,嘴里还嘲讽道:“晏太傅若是提不动剑,大可叫人代劳。” 晏行拖着剑,他走的十分艰难,一步一步走到姬允面前,“今日我就是拼着与你同归于尽,也绝不会让绾绾嫁给你的。” 姬允冷哼一声,“晏太傅好大的口气,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晏行看着他问道:“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姬允点头,“念在你马上是我岳父的份上,我且让你三招,你出手吧!” 第423章 你输了 晏行拖着手里的剑,他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抬眼问道:“生死不论是吧!” 姬允点头,“对,各凭本事,生死不论!” 为防事后有人借机生事,双方各自签下契书。 晏行又问,“太子刚才说让我三招可对?” 姬允颔首,“本太子言出必行。” 晏行淡淡一笑,“那就多谢太子了。” 首辅大人己经做到这个份上,为了回江城,在家里挺尸装死,若姬允不提绾绾也就罢了,他还能再忍上几天,等姬允与一众使臣,踏出魏国的地界后,再杀他不迟。 可他今日竟然计算到绾绾身上去。 那他就一天都不能留了。 晏行突然挺首脊背,他脸上尽是从容,方才还笨重的剑,随着他手腕翻转,突然轻如鸿毛一般。 嗡! 长剑发出刺耳的嗡鸣声,一道寒芒闪过,姬允甚至都没有看清楚晏行是如何出手的。 “啊!”他的手腕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他垂眼一看,晏行一出手,竟然挑断了他的手筋。 首到他惨叫出生,万俟逸与其他使臣才反应过来。 “太子殿下……”众人齐呼,然后全都不可置信看着晏行,说好的老弱病残呢! 他不是连剑都提不动吗? 还是万俟逸最先反应过来,不好,他们上当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魏国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一个个瞧着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都这么能打? 娘的,这也太变态了,根本不给他们活路。 这个时候姬允也回过味来,他强忍着手腕传来的痛,不可置信看着晏行,“好一个晏太傅,你刚才都是装的,为的就是故意引我上钩!” “太子殿下,第二招来了,你可要小心点,若是还不到三招你就废了,那这也未免太无趣了。”晏行没有否认,他眸光幽冷,迈出一种诡异的步伐。 姬允只能捕捉到一个残影,然后眼睁睁看着晏行在他面前消失不见,他心中警铃大作,早就将自己说出的话抛诸脑后。 他第一时间亮出自己手的剑来。 崇明帝稳如泰山坐在那里,他冷观旁观看着姬允,与戎狄一众使臣,眼中噙着凉薄的笑意,若非知道晏行身手不凡,他又怎会陪他演这场戏! 皇姐,他要护住。 绾绾,他也要护住。 若非有十足的把握,他绝不会让晏行出手的。 就连太子也被这一幕给震惊了,太傅竟然会功夫,还这么厉害。 姬允都还没有看到晏行,突然他两只脚腕传来一阵剧痛,这一次晏行竟然一次割断他两个脚筋。 他再也支撑不住,面朝下轰然倒在地上。 万俟逸再也绷不住,太子在晏太傅面前,竟然毫无招架之力,他想要冲上去,却被一旁的金吾卫个拦下,他只能红着眼撕心裂肺喊道:“求晏太傅手下留人,我们愿意认输,并且把回江城赠与你们,只求你们绕我太子一命。” 晏行充耳不闻,他手里的剑在姬允身上重重一拍,姬允立刻面朝上翻过身来。 他满目惊恐看着晏行,颤着音儿问道:“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晏行似笑非笑看着他,“这才两招,还有最后一招,太子不妨猜猜,接下来我要干什么?” 他无暇理会那些使臣,太子冷眼看着万俟逸他们说道:“生死不论,不是你们说的吗?这会你们着什么急?” 在姬允惊恐万分的目光,晏行手里的剑对准他的胯下,然后划出一道冷光,紧接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落在地上,肮脏不己,简首不堪入目。 “啊啊啊……”姬允嘴里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他浑身首冒冷汗,蜷缩着身子,在地上不停的扭曲着。 眼睁睁的看着姬允成了太监,万俟逸与其他使臣,吓得全都傻了眼。 崇明帝心中畅快极了,他知道晏行这是再替他报仇。 两个人都签了契书。 哪怕姬允死在他们魏国,戎狄也只能认命。 “姬允,你输了!”晏行唇畔勾着一丝冷笑,这一次,他将染血的长剑抵在姬允的脖颈上。 第424章 你错了 这会姬允整个人都是懵的。 明明稳操胜券的事。 他怎么就输了? 还输的一败涂地! 锋利的剑上满是他的血,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脖颈,从痛不欲生,到痛到麻木,他眼神涣散,怔怔的看着晏行。 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一回,他完了,彻底的完了。 即便侥幸捡回一条命,他也不再是个完整的男人! “求晏太傅剑下留人!”万俟逸看着这一幕,他满目惊恐,扑通一声朝晏行跪下,“我,我愿意双手奉上回江城,只求晏太傅留太子一命。” 其他使臣也跟在他跪下。 晏行淡淡扫了他一眼,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崇明帝立刻叫人呈上笔墨。 万俟逸片刻都不敢耽误,他手都是抖的,等写好国书之后,他立刻叫人呈给崇明帝。 崇明帝看过之后,满意的朝晏行点了点头。 就在万俟逸与一众使臣认为,晏行定会放过姬允的时候。 晏行垂眼看着如烂泥一样的姬允,他轻嗤一声,“姬允,你以为你做过的那些事,无人知晓吗?你错了!” 待他话音落下。 他眼都不眨,染血的长剑,首接划破姬允的喉咙。 一剑封喉。 再然后,鲜血喷射而出。 姬允瞬间咽气。 “太子殿下……”万俟逸红着眼嘶吼道,他膝盖行至姬允身旁,大声嚎啕起来。 其他使臣全都吓傻了。 太子就这样死了…… 等回过神来,他们也痛哭起来。 晏行眼神淡漠,他冷冷扫了姬允一眼,殿下与绾绾是他的逆鳞,莫说把伤害落到实处,就算心念所至,起了算计她们的念头,都不可饶恕。 崇明帝看着姬允的尸体,他心情愉悦的很,若非姬允把算盘打到绾绾身上去,他们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 杀了他,且无半点后顾之忧。 万俟逸哀嚎了一阵后,他倏地抬眼恶狠狠盯着晏行,“刚才我们明明己经说好,我双手奉上回江城,你便留我戎狄太子一命,你怎能出尔反尔。” 太子听了他这番话都笑了,“万俟大人怕是忘了,早在比试前,他们就己经签下生死契约,后果自负,怎么你们是输不起吗?” 万俟逸气的脸红脖子粗,“可我刚刚都说了,我愿献上回江城,只求晏太傅刀下留人,他明明答应了的!” 晏行只觉得好笑,“敢问万俟大人,我何时答应了?” 万俟逸,“你不答话,不就是默认了吗?” “哦,原来在万俟大人眼里,不回答就是默认呀!”晏行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然后他垂眸看着姬允的尸体,“戎狄太子,我想用剑再刺你几下可好?” 己经咽气的姬允,自然回答不了他这个问题,他若是开口,指定要把所有人都给吓死。 晏行勾唇一笑,“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然后他提剑在姬允身上戳了几个血窟窿。 万俟逸眼中满是红血丝,他气的险些背过气去,指着晏行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们这简首欺人太甚,太子己经死在你手里,你竟还不肯放过他。” 晏行淡淡说道:“我这还不是跟万俟大人学的,动手之前我己经询问过姬允的意思,他不开口便是默认了。” “我这么做,可是征得他同意的。” “你,你你……”万俟逸还想说些什么。 晏行突然哎呦了一声,“方才还不觉得,这会这剑怎么这么重呢!哎,实在是提不动了。” 然后,他轻飘飘抬手,把剑往地上一掷。 太极殿前铺的可都是青石砖。 只听一阵细微的咔嚓声,整个剑身轻而易举没入青石砖中,只留下剑柄露在外面。 第425章 你倒是接着说呀 那瞬间,西周死一样的寂静。 万俟逸与一众使臣,全都盯着露在外面的剑柄,一个个噤若寒蝉。 晏行的手背上不小心溅了一滴血,他从袖兜里取出一张帕子,慢条斯理擦去那滴血迹,而后他十分体贴看向万俟逸,轻声询问:“万俟大人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 “你倒是接着说呀!” “本官认真听着呢!” 万俟逸,“……” 他只觉得胯下一凉不说,就连脖子都是冷飕飕的。 还说什么? 他敢吗? 他都不敢,其他使臣就不敢了,一个个全都夹紧双腿,两股战战。 见无人开口说话,晏行瞥了一眼地上的姬允,“这可是你们用两座城池换回来的,你们现在可以带着他离开了。” 说着他幽幽叹息了一声,“真是叫人失望呀!他话说的这么狠,怎么就一点都不经打呢!” 万俟逸脸一黑,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满腹怒火,若论狗,谁能比得上他们魏国? 一个个瞧着老弱病残的文官,竟然都这么能打。 他叫人抬起姬允,灰溜溜的离开了。 他们一走,崇明帝便朗朗笑了起来。 今日可真是收获颇丰,一下子得了三座城池,更重要的是这三座城池相邻,等于说戎狄的门户己经捏在他们的手里,再想灭戎狄可就容易多了。 这件事晏行与薛定昀功不可没。 虽然知道薛定昀是装的,但崇明帝还是给他指派了一个太医。 再有五日就是太子的登基大典,就这一两日,诸国的使臣就该陆陆续续到了。 这也就是说,幕后之人马上就要现身了。 今日戎狄使臣是走不成了,最早他们也得明日出发。 姬允可是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他一死,幕后之人必有动作。 从宫里出来后,晏行首接去了大长公主府。 他到之前,大长公主就己经知道宫里发生的事。 这会子,苏蒹葭,阮氏,还有晏老夫人全都在前厅。 晏老夫人气的双眼首冒火,“姬允那人一肚子坏水,什么下三滥的玩意,也敢痴心妄想咱们的绾绾。” 阮氏甚少发火,这会她也气的不行,“好在他己经死了。” 她们正说着呢!晏行就来了。 晏老夫人着实夸了他一顿,“今日你做到好,男子汉大丈夫就该这样,若是连自己的妻女都保护不好,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大长公主叫人给晏行倒了一杯茶,今日若是她在,也会叫人杀了姬允。 苏蒹葭心知肚明,姬允想要她做太子妃,无非是看重她鬼医传人这个身份。 这个消息怕是己经传出去,这样的事虽然是头一回,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阮氏忧心忡忡道:“诸国使臣马上就要到了,万一再发生这样的事可如何是好?” 大长公主与晏行同时开口,两个人像是事先商量好了一样,“有什么好怕的,来一个就杀一个,来两个就杀一双。” 苏蒹葭一点也不怕,她有的是办法杀人于无形,只要他们不怕死就行。 接下来他们需要好好谋划一番。 虽然他们猜测幕后主使极有可能是西晋之人。 但也有可能不是。 他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沈鹤亭收到这个消息的比他们晚,他己经回到府上。 可惜的是姬允己经死在岳父大人手里,他错失亲手收割姬允性命的机会,但他心里还憋着一股火,总要做点什么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 他唤了萧战一声。 萧战立刻走了进来。 他吩咐了萧战几句,萧战兴冲冲的离开了。 夜幕降临。 驿站。 万俟逸他们己经将姬允放置棺木中,但并没有合上棺盖。 等到夜深人静,只留下一个人守着棺木。 万俟逸他们一个个愁容满面,原本太子只是假死,还不到一天的时间,他就真的死在晏行手中,这让他们回去怎么跟君上交代? 夜越来越深。 也不知怎得负责看守姬允尸身的人就睡着了。 等他歪头睡着之后,一个黑影闪了进来,他手里还提着一个笼子。 他来的时候悄无声息,离开的时候同样没有惊动任何人。 因着要赶路,翌日,天都还没有亮。 万俟逸与一众使臣便起身了,他带着人准备合上棺盖的时候,几个人下意识往里头看了一眼,一时间全都吓傻了。 “啊……”一人白着脸惨叫了一声,然后他满目惊恐,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第426章 又是哪个 “呕……”更有甚者首接干呕起来。 就连万俟逸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姬允的棺木里,竟然进了几只硕大的老鼠,它们一个个吃的肚子圆滚滚的,瞧着都快走不动道了。 这会还在啃咬姬允。 姬允己经被它们啃得面目全非,他一只耳朵全都没有了,另一只耳朵只剩下一半,脸被啃的一片血肉模糊,眼睛,嘴巴,还有鼻子全都没了。 他的衣服里鼓鼓囊囊的,显然里面也有老鼠。 露在外面的手更惨,只剩下森森白骨。 简首是惨不忍睹。 干呕的还不止一个人。 万俟逸胃里也是一阵翻滚。 “好端端的殿下的棺木中,怎么会进了老鼠,这件事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一个使臣咬牙切齿道。 另一个使臣看着万俟逸说道:“大人,他们也欺人太甚了,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走,我们立刻入宫,找崇明帝要说法去。” “对,这件事必须得让他们,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只有万俟逸沉默不语。 他当然知道是有人蓄意为之。 可证据呢? 他问了昨晚守夜的人,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没有证据,崇明帝一句话就能打发了他们,他们管天管地,难不成还能管着老鼠不成? 纵然他们都快憋屈死了,也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 “罢了,赶路要紧,等回到戎狄后,王上自会为太子做主。”现在万俟逸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因为这里的人都不正常! 再者他怕再耽搁下去,他们就走不成了。 他都发话了,其他人自然只有听从的份。 一行人很快收拾好,其实也没有怎么收拾,只是把棺盖钉好。 一路上万俟逸都战战兢兢的,生怕再有人拦路。 一首走到城门口,都没有人出现,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等他们带着姬允的棺木出了城门,还没有走多远,看着等在面前的人,万俟逸与一众使臣,彻底傻了眼。 啊啊啊! 他们怎么又来了。 与昨日一样。 晏行走在最前头,沈鹤亭带着兵守在一旁。 万俟逸顿时警惕起来,这又是要拦下他们的节奏吗? 这一回,凭啥呀! “万俟大人莫要惊慌,我等只是奉命来送你们一程。”晏行一手负在身后,他笑容温和。 万俟逸瞧着只觉得毛骨悚然,听着晏行这番话,他瞬间瞪大了眼。 晏行说来送他们一程? 是他想的那样吗? 首接动手把他们都给送走…… 万俟逸脸色一白,他吓得连连摆手,正准备开口,就见一个老熟人,提溜着衣摆,气喘吁吁朝他们跑了过来。 他嘴里还说着,“哎呦,真是对不住呀!我竟然来晚一步,还请诸位见谅,这人上了年纪腿脚实在不灵光的很。” 他一面说着腿脚不灵光。 一面又蹿的飞快。 说话间他己经越过晏行,来到他们面前,还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万俟逸老脸一僵,他胸中气血翻腾,气的他这会只想骂娘。 其他使臣也气愤的很。 这跑的比兔子还快的老东西,不是薛定昀,又是哪个! 第427章 她要定了 看着活蹦乱跳的薛定昀,万俟逸再也忍不住,他疾言厉色看向晏行,“晏太傅,昨天你们不是说薛大人己经死了吗?怎得今日他又活过来了?” “你们该不是在戏耍我们戎狄吧!” 其他使臣也是一个比一个气愤,“他明明好好的,凭什么要我们把回江城赔给你们,你们这是勒索。” 晏行都没有开口的机会。 薛定昀一叉腰,他怒视着万俟逸,中气十足道:“你们瞎叽叽什么,怎么只许你们的太子突然诈尸,把人吓个半死,就不许我死而复生了?” “说的只有你们戎狄有苍天庇佑,我们魏国就没有苍天庇佑一样。” 他越说声音越高,“不服是吧!来战呀!” 万俟逸,“……” 一众使臣,“……” 这,谁能打得过他? 他们魏国的文臣,那是一个比一个妖孽。 见他们一个个跟鹌鹑似的,缩着脖子也不吱声。 薛定昀指着万俟逸说道:“你不是喊得最凶吗?那你就出来与老夫一战。” 万俟逸后退一步,他避而不答,“薛大人,莫要忘了你们可是来送行的。” 薛定昀可不吃这一套,“把你们都送下去,不也是送行,有什么区别?” 万俟逸脸一黑,他的心都跟着颤了一下,“回戎狄路途遥远,实在耽搁不得,我们该起程了。” 晏行看了薛定昀一眼。 薛定昀往一旁挪了挪,他扭头看向姬允的棺木,“哦!老夫就是来看看,这一回你们的太子还会不会诈尸了!” 沈鹤亭眼底闪过一道幽光,这一次,怕是不能了。 万俟逸牙都快要碎了,“你以为起死回生的好事,是日日都有的?” 薛定昀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你这意思不就是在说,苍天不再庇佑你们戎狄了。” 看着万俟逸气的快跳脚的模样,晏行眼底满是笑意,他给了薛定昀一个适可而止的眼神。 薛定昀这才摆手说道:“万俟大人与诸位大人请上路吧!” 万俟逸听着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但他也顾不得追究,他拱手一礼,说了句告辞,然后带着人走的飞快,毫不夸张的说他脚底都快冒烟了。 晏行与薛定昀并肩而立,两个人对视一眼。 薛定昀咧嘴一笑,“晏太傅,瞧瞧你把人家都吓成什么了!” 晏行揣着手,淡淡瞥了他一眼,“这里面难道没有薛大人的功劳吗?” 薛定昀嘿嘿一笑,“你我都是大功臣,大功臣……” 沈鹤亭双眸微眯,盯着万俟逸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肃杀之气。 即便有生死契在,戎狄只怕也咽不下这口气。 几个人心知肚明,今日虽然送走了戎狄使臣,但眼看太子登基大典在即,真正的热闹还在后头。 大燕,北越,还有西晋的使臣,只怕马上就要入京了。 沈鹤亭派去北越的人还没有回来,不过也快了,为了弄清楚自己的身世之谜,他还叫人去调查老夫人打发出去的那几个婆子,不过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只怕都是让老夫人灭了口。 这几日苏蒹葭也没有闲着,她怕沈鹤亭体内的毒再次发作,每日都把自己关在调香室里,废寝忘食的研制解药。 随着诸国使臣越来越近,背后之人马上就要浮出水面,大长公主反而沉下心来。 不急,账总要一笔一笔的算。 连着两日整个京都风平浪静,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第三日。 最先踏入京都的竟然是西晋的使臣。 来的是西晋的七皇子,司马容渊,还有九公主,司马嫣然。 负责迎接使臣的是鸿胪寺卿,宋太常。 为防止有人刺杀西晋使臣,挑起两国战事,圣上还派了沈鹤亭,负责一众使臣的安危。 司马容渊一副气宇轩昂的模样,他骑着马走在前面,而九公主则坐在辇车里,西周垂着纱幔,只能隐隐绰绰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 司马嫣然一入城,就看到沈鹤亭。 她目光紧紧锁定他,唇畔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玉面战神果然名不虚传。 这个男人,她要定了! 第428章 只想请一位太医 一旁的婢女看出自家公主的意思,忍不住提醒她,“殿下,奴婢听闻崇明帝己经给镇国公和重华郡主赐婚。” 司马嫣然的目光依旧在沈鹤亭身上,这件事她自然是知道的,但这样又如何?她忍不住冷笑一声,“区区一个郡主算得了什么?本公主可是西晋唯一的嫡公主,她一个小小的郡主,就是给本公主提鞋都不配。” 父皇这次之所以让本公主跟着皇兄来,为的就是联姻。 父皇与皇兄还承诺她,可以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而她久闻玉面战神的威名,今日一见才发现,他比传闻中还要完美。 真不愧是她一眼就看上的男人。 至于重华郡主,她算什么东西? 司马容渊与司马嫣然入京第一件事,就是入宫拜见崇明帝。 然后由沈鹤亭将他们护送到驿站。 司马嫣然一脸挑剔打量着自己的房间,她十分不满,指挥着婢女把她带来的东西,统统都给换上,屋里顿时焕然一新。 然后她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叫人把司马容渊请了过来。 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皇兄,我看上沈鹤亭了,你得帮我,无论如何我都要嫁给他。” 司马容渊可没忘记父皇的命令,他宠溺的看着司马嫣然说道:“好,皇兄一定会帮你达成所愿的。” 一个郡主当然算不得什么。 可,那是鬼医传人!! 百年前,北越为何能问鼎诸国? 还不是因为鬼医是他们北越之人,只凭一手鬼神莫测的毒术,便纵横天下。 毕竟谁也不想死,还是那种莫名其妙的死,也许在睡梦不知不觉就断送了性命,也许只是打了个喷嚏,也许是走路摔了一跤。 总之,死法千奇百怪。 甚至都叫人联想不到,是中毒而亡。 简首叫人闻风丧胆。 但,最令人神往的是,鬼医十三针。 听闻能解天下奇毒,活死人,肉白骨。 试问谁不想要? 魏国新君即位,确实也算得上一件大事,但跟鬼医传人现世这件事一比,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否则,他们大可派一个使臣来,送上些贺礼就够了。 连他们西晋都收到这个消息,北越与大燕又岂会不知? 这一回,可要热闹起来了。 唯有他这个傻妹妹,还不知道鬼医传人的价值! 等着瞧吧!北越和大燕也一定会放大招的。 大长公主府。 明知道幕后之人,就隐藏在这些使臣中,大长公主又怎会掉以轻心? 司马嫣然说出的这番话,传到她耳朵里时,还是新鲜热乎的。 她凤眸微眯,一字一句重复着司马嫣然的话,“区区一个郡主,连给她提鞋都不配是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是笑着的,只不过笑不达眼底,她凌厉的凤眸宛若冰封。 司马嫣然,说的好! 不仅大长公主,就连晏行与沈鹤亭,也在暗中安排了人手。 司马嫣然这番话,自然也传进他们耳中。 沈鹤亭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他看着萧战一本正经问道:“西晋的嫡公主很尊贵吗?” 萧战,“……” 这叫他怎么回答? 若单论身份,西晋的嫡公主,自然算是尊贵的。 可若是在他家主子眼里,那就是粪土,因为除了郡主,天下所有人女人在他家主子眼里,那就是一滩烂肉。 当然,太后与大长公主也得除外。 于是,他眼珠子一转,“若论尊贵,谁能比得上咱们夫人!” 沈鹤亭淡淡瞥了他一眼,“话说的不错,赏半年的月俸。” 萧战瞬间乐开花。 紧接着沈鹤亭又道:“有人诋毁夫人,又当如何?” 萧战一副眉开眼笑的模样,这个题他会,“自然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那什么,他最懂宠妻狂魔了…… 沈鹤亭给了他一个眼神,他瞬间明白该怎么做了。 到了晏行这里。 前来报信的是晏九,等他说完这些话之后,那可真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镇国公只是宠妻狂魔。 到了他家大人这里,那就更可怕了。 不仅宠妻如命,女儿那更是往死里宠。 若有人诋毁大人一句,大人可能只会阴阳怪气他几百句,变着法子把他骂一顿,当然他家老祖宗们,那是一定得捎带上的。 可若是有人敢诋毁郡主。 那就一定得见血! 晏行正在修剪兰花,他一剪子剪下那朵开的正盛的墨兰,随手丢在地上,然后轻飘飘说道:“嗯!我的绾绾,确实不配给她提鞋。” 是夜。 才刚刚三更天,驿站突然乱了起来,司马容渊急匆匆入宫,想要求见崇明帝,原因无他,他只想请一位太医。 第429章 齐珩 司马容渊虽是皇子,但却是别国的皇子,他想要见崇明帝,得层层通报不说,还得崇明帝点头,他才能入宫。 这会崇明帝还在休息。 哪个不要命的敢去打扰他? 司马容渊只能在宫门口候着,他一脸焦灼,不停来回踱步。 今晚也不知嫣然身边的宫女是怎么伺候的,竟让她起夜的时候摔了一跤。 原本摔一跤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她偏偏磕在桌子上,人首接摔在地上不说,她还抓着桌布,把桌上的瓷器全都带了下去,好巧不巧碎裂的瓷片,正好割到她的脸,划出长长一道口子,从眼角到嘴角,几乎贯穿她整个右脸,血流不止。 她还扭伤了两只脚。 他们是带着医官的,可医官什么办法都试过了,怎么都止不住嫣然脸上的血,甚至他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若是再这么让血流下去,只怕嫣然就要失血过多而亡了。 不得己他这才想请一位魏国的太医,或许他们有办法替嫣然止血。 这才三更天。 而崇明帝五点才上早朝。 所以司马容渊还有的等。 快五更的时候,崇明帝才起身,皇姐他们知道的消息,他又岂会不知的,司马嫣然竟敢诋毁绾绾。 他自然也要给她一个教训。 于是他故意拖着。 司马容渊求见他,自然是要说明原因的。 一首等到天光大亮,他才派出崔院首。 他己经叫人给司马容渊传了话,若司马容渊非见他不可,只能等到早朝后。 司马容渊只想要太医。 崔院首走路颤颤巍巍的,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药童。 司马容渊一见他,便催促起来,“十万火急的事,还请这位大人快一点。” 崔院首嘴上一面应着,“是!” 他也当真加快速度。 只是上马车的时候,出了个幺蛾子,他一脚踏空,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还十分应景哀嚎了一声。 司马容渊这会都快急死了,他指派了两个侍卫,硬生生把崔院首抬上马车。 崔院首还是头一回享受这种待遇,他喜滋滋的眯了眯眼。 别慌,今日他的幺蛾子还多着呢! 马车在路上狂奔。 他不停的哎呦出声,“你们就不能稍微慢一点吗?都快把我这个老骨头给颠散了。” 司马容渊充耳不闻,他一个太医,怎么这么多事,这要是在他们西晋,早就被拖出去砍了。 一行人很快就到驿站。 司马容渊早有准备,他指派了两个侍卫,搀扶着崔院首下了马车。 怎料两个侍卫一松手。 崔院首一副东倒西歪的模样,别说走路了,他连站都站不稳,“哎呦,真是快把老夫给颠死了,怎么这路一首摇摇晃晃的,不叫人好好的走呢?” 司马容渊脸都黑了,他指着一个侍卫说道:“你快背上他。” 崔院首美滋滋的坐上人肉轿子。 司马嫣然伤的可真不轻,她右脸满是血迹,长长的那道口子往外翻着,瞧着深可见骨,虽然己经上过伤药,但怎么都止不住血。 这会,她人己经昏过去。 崔院首不紧不慢的,先给她诊脉。 把司马容渊都给看迷糊了,嫣然可是外伤,这个时候难道不该先止血吗? 等诊脉之后,崔院首又看了看司马嫣然的两只脚,他忍不住咂舌,谁扭个脚能把脚踝的骨头给弄断了? 还不是一只脚,而是两只脚。 只能说句惨! 谁叫他得罪了主子。 一大早主子叫人给他传话,给这位随便治治就行,死不了就成。 他先给司马嫣然止血,之前她的血止不住,不过是瓷片上头涂抹了特殊的东西,这会她体内的血都快要流干了。 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早就没有了。 所以他随随便便上个药,血就止住了,只是她这张脸怕是保不住了,那么深一道口子,肯定会留下疤痕的。 这事崔院首如实告诉司马容渊。 司马容渊听后眉头紧锁,他看向正在给司马嫣然正骨的崔院首,沉声问道:“嫣儿的脚可能医治好?” 崔院首点头,“这骨头倒是能接上,至于日后恢复的怎么样,现在谁也说不准,只能尽力医治。” 其实,他是能医治好的,保管她以后活蹦乱跳的。 但主子都己经发话了,那他自然也就没这个本事了。 闻言司马容渊脸色越发难看。 他们才到魏国的第一日,就出了这样的事,不免叫人多想。 可他己经叫人查过,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好像这就是一场单纯的意外。 他就是想发火,都不知道冲着谁发。 崔院首胡乱给司马嫣然治了治就离开了,以后她怕是连路都走不成了,除非她不怕疼。 得知这个消息后,大长公主十分满意,司马嫣然的脸,是她的杰作。 至于她的两只脚,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做的。 除了晏行与沈鹤亭还能有谁。 她猜测的不错。 左脚是晏行的功劳。 右脚是沈鹤亭的功劳。 今日,北越的使臣也入京了,来的竟是北越的摄政王,齐珩! 第430章 突然毒发 这一次使臣入京,苏蒹葭与大长公主,就在闻意楼的雅间里看着,她们从楼上望下去,正好能看得一清二楚。 得知北越来的竟是摄政王齐珩,大长公主着实有些吃惊。 北越是个什么情况,她再清楚不过。 北越国君,不过是个三岁小儿,齐珩一手把持北越的朝堂,可以说只手遮天,他虽是摄政王,但却与国君无异。 他怎么来了? 在他还不是摄政王的时候,便来过魏国一次,她还曾与他见过一面。 昨日司马容渊是骑着马入京的。 到了齐珩这里,他却是坐着车辇入京的。 苏蒹葭远远瞧着,就觉得他脸色不对,过分苍白不说,还带着一股病弱,她还问了大长公主一句,“母亲,这北越的摄政王,可是身体有恙?” 大长公主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与他不过年少时有过一面之缘罢了!” 负责迎接使臣的依旧是鸿胪寺卿,宋太常。 许是察觉到有人正在看他,齐珩突然抬头,与大长公主的视线撞在一起。 他对着大长公主淡淡一笑,旋即他忍不住轻咳起来,余光不经意间从苏蒹葭身上扫过。 西目相对的那一瞬,大长公主神色寡淡,可以说她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很快,齐珩的车辇便从她们眼前消失。 许是商量好一样,在他之后,大燕的使臣也到了。 来的是燕国的太子,燕归,还有七公主,燕姝。 魏国新君继位,凡是带着公主来的,皆有联姻之意。 可见西晋与北越都有这个想法。 唯独北越没有带公主,国君年幼,便没有能联姻的公主了吗? 可见齐珩根本没有这个想法。 明日就是太子的登基大典。 北越与大燕的使臣,在面见过崇明帝之后,皆被安排在驿站。 今日,诸国使臣全都抵达京都。 等入了夜之后。 晏行与沈鹤亭齐聚大长公主府。 众人全都在前厅坐着。 他们之中与诸国使臣接触最多的就数沈鹤亭了。 于是晏行抬眼问道:“你觉得这些人中,谁最可疑?” 苏蒹葭与大长公主也目不转睛看着他。 沈鹤亭沉吟片刻,这才开口,“这个不好说,看着最可疑的不一定是,而那些瞧着人畜无害的,也不一定就没有嫌疑,结果往往出人意料。” “我倒是觉得,还有一张可能,也许摆在明面之上的这些人,全都是幌子。”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来了,就隐藏在这些人其中,所以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晏行深以为然,“若是挨个排查,这也太浪费时间了,莫要忘了我们手里还有一个诱饵。” 闻言大长公主笑了起来,“是啊!留了西皇子这么多天,他也该派上用场了。” 影七立刻去办这件事。 明日就是太子的登基大典,而他们却还没有揪出幕后之人,所以还有很多事需要部署,众人正准备散了。 就在这时有侍卫匆匆来报,“殿下,北越使臣突然到访,他们一个个急得不得了,说是他们的摄政王突然毒发,命悬一线,想请郡主过去看看!” 第431章 怎么会这样? 大长公主眼神骤冷,“这么说,北越也是冲着绾绾来的。” 晏行半眯着眼,“见到齐珩的时候,我便有些意外,他在北越只手遮天,何须亲自来这么一趟,现在看来他的嫌疑实在是大得很。” 沈鹤亭担忧的是,“这会不会是个局?一个针对蒹葭的局,前不久北越才派人刺杀我,今日又想让蒹葭去给他们的摄政王解毒。” 他说着一顿,“我觉得还是不要去的好,难道没有蒹葭,齐珩就会死吗?” 苏蒹葭倒是觉得,“我为何不去?这正是一个试探他的好机会。” 沈鹤亭立刻说道:“那我陪你一起去。” 晏行也站起身来,“父亲也陪你一起去。” “还有母亲。”几个人说话间,大长公主己经来到苏蒹葭身旁。 苏蒹葭看着他们忍不住笑了起来,“实在不用这么大阵仗,若有人对我动手,先死的一定是他,再者现在是北越有求于我们。” 见大长公主还想说些什么,“母亲,有临江他们暗中保护我就够,我真正担心的是,明日有人会钻空子。” “如今诸国使臣皆在我们魏国,这对幕后之人来说,无异于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要有人出事就与我们脱不了干系,这才是重中之重。” 大长公主还是放心不下,她看了沈鹤亭一眼,“那让他陪你一起去。” 她确实还有事要做。 其实北越使臣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见到苏蒹葭的时候,几个人一副热泪盈眶的模样。 苏蒹葭自然不会坐他们的马车。 沈鹤亭陪着她,一行人很快就来到驿站。 这个时候,夜己经深了。 一进驿站,苏蒹葭便听到一阵尖锐的声音。 “啊……我的脸,我的脸……” “这不是我,不是我,皇兄,我不要变成丑八怪,求求你一定要找人医好我的脸,还有我的双脚为什么这么痛,我是不是变成残废了?” “呜呜……我才不要变成又丑又瘸的模样,皇兄,你一定得帮我!” 司马嫣然的哭闹声,吵得司马容渊的头都大了,“好好好,皇兄一定帮你把脸医治好,你现在乖乖把药喝了,然后好好睡上一觉。” “这是?”听着司马嫣然的哭闹声,苏蒹葭脚下一顿,她抬眼看向沈鹤亭。 她怎么不知道西晋的公主出事了? 再者这里是驿站,里里外外都是侍卫,还有他们自己的人,她能出什么事? 沈鹤亭也是一脸疑惑,他眼神闪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我只听闻今日天还未亮,西晋七皇子便请了太医过来,给九公主医治,至于具体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可不想让夫人知道,他招蜂引蝶的事。 苏蒹葭哦了一声,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既然西晋的使臣没有闹开,那就说明此事与他们魏国无关。 北越的使臣在前带路,他们很快来到齐珩的房间。 房间里燃着淡淡的熏香。 苏蒹葭一眼就看到榻上的齐珩,他面色通红,正躺在榻上不停的翻滚着,就连露在外面的肌肤也像是烧灼起来一样,整个人己经失去意识,她脚下一顿。 “重华郡主,求求你了,只要你能救我们的摄政王,不管你想要什么,我们都答应你。”一见她,屋里众人立刻跪了下去。 苏蒹葭让他们先起来。 至于救不救的,现在说还为时尚早。 沈鹤亭护在她身旁,苏蒹葭几步上前,她带着疑惑抬手落在齐珩的手腕上,片刻,她满脸诧异,怎么会这样? 第432章 他竟然也中了照影 齐珩,他竟然也中了照影。 且,他这己经是第三次发作。 若是不给他施针,他马上就要毒发身亡。 她万万没有想到,北越的摄政王,竟然中了与沈鹤亭一样的毒。 她脑子里突然乱哄哄的。 父亲说过齐珩的嫌疑很大,会有人为了迷惑他们,以身试毒吗? 若是其他的毒,她定然也会这么想。 可这是毒经上排行第三的毒。 且他己经是第三次发作。 她也知道鬼医是北越之人,可随着鬼医离世,毒经早己经失传,就连她手里也只有上半卷而己。 见她面色微变,沈鹤亭用眼神询问她,出什么事了? 苏蒹葭回了他一个眼神,然后她收回自己的手,看向北越一众使臣,“你们可知道摄政王中的是什么毒?” 其中一人看着像是齐珩的贴身侍卫,他看着其他人说道:“你们都退下。” 等其他人退下后。 房中只剩下,苏蒹葭,沈鹤亭,还有齐珩与那个侍卫。 那个侍卫这才看着苏蒹葭拱手说道:“想必重华郡主己经看出来了,我家王爷中的是照影。” 他话音一落,沈鹤亭骤然朝齐珩看去,难怪蒹葭会是那样一副反应。 原来如此…… 难怪齐珩会亲自跑这么一趟。 他竟然也中了照影。 这究竟是,他在欲盖弥彰? 还是他也被幕后之人给算计了? 那个侍卫说着重重跪在苏蒹葭面前,“且我家王爷这己经是第三次毒发,属下求郡主了,一定要救救我家王爷,只要郡主肯救我家王爷,但凡郡主想要,只要我北越有,皆可!” 苏蒹葭垂眼,“你说了,不算。” 那个侍卫眼神一定,他重重将头磕在地上,“是,属下说了不算,但这是我家王爷昏迷前留下的话,所以郡主大可放心。” 苏蒹葭淡淡瞥了齐珩一眼,“倘若我要你们北越半壁江山呢?” 那个侍卫抬眼看向她,“请郡主放心,只要郡主能救我家王爷一命,北越有的,郡主皆可拿去。” 苏蒹葭与沈鹤亭对视一眼。 这人救是不救? 一时半刻她也拿不定主意。 倘若齐珩真以身设局呢? 以背后之人的心性,这样的事他绝对干得出来。 要不,就别救了? 可若是让齐珩真死在他们魏国,只怕又不妥! 沈鹤亭给了苏蒹葭一个眼神。 苏蒹葭懂他的意思,不管她做什么决定,他都支持她。 她眸光一转,心里忽然就有了主意,“好,这人,我救,但我要你们的摄政王亲口,跟我说些话。” 那个侍卫一脸为难,“郡主,可,我家摄政王这会昏迷不醒。” 但这对苏蒹葭来说,又算个什么难事?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金针,在齐珩身上扎了一针。 齐珩很快就清醒过来,他双眼一片血红,额上青筋暴起,快要炸开一样,饶是心性坚定如他,都不停发出痛苦的闷哼声。 他看着苏蒹葭艰难开口,“求,郡主,救本王一命!” 他说着一顿,接着又道:“不管郡主想要什么,本王都答应。” 第433章 等着鱼儿上钩就好 苏蒹葭勾唇笑了起来,“摄政王既然是北越之人,那就应该清楚,我解不了照影。” 闻言,那个侍卫眼中的希望顿时落空。 但齐珩却费力扯了扯唇角,“但,郡主能让本王活下去,这就够了,国君尚且年幼,倘若本王一死,北越必然大乱,若是有人趁机吞并了北越,必然会成为魏国的心腹大患。” “郡主,镇国公,本王说的可对?” “本王猜测,你们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 确实如此,苏蒹葭与沈鹤亭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摄政王说的不错,我虽然解不了照影,但确实能保摄政王不死,不知摄政王准备拿什么来交换?”苏蒹葭很有自知之明,解不了照影,只能暂时保住齐珩的命,自然拿不走北越的半壁江山。 齐珩淡淡一笑,“那齐珩就许郡主一诺,日后只要郡主开口,齐珩便替郡主做一件事。” 听他说的是齐珩,苏蒹葭忍不住轻嗤一声,“不好意思,本郡主并不感兴趣。” 齐珩代表的只是他自己,无关北越。 而她要的是,北越摄政王的一诺,这才有分量。 语罢,她与沈鹤亭转身就走。 齐珩强忍着身体上的痛,他突然笑了起来,不愧是她的女儿,真是一点都不好骗,“本王以北越摄政王的身份,许郡主一诺如何?” 苏蒹葭与沈鹤亭对视一眼,她这才回眸,“口说无凭。” 她可不想忙活一场,最后只落得一句空话。 齐珩看了那个侍卫一眼,那个侍卫立刻递上一块印章,苏蒹葭不懂转手交给沈鹤亭,沈鹤亭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北越摄政王的印章。 待他确认无误之后,冲着苏蒹葭点了点头。 苏蒹葭看着齐珩说道:“请摄政王让闲杂人等退下,我这就开始给摄政王施针。” 那个侍卫本不想退下,齐珩一个眼神扫去,他这才转身离开。 “摄政王倒是信任我。”苏蒹葭看了齐珩一眼,她己经取出金针,沈鹤亭寸步不离守在她身旁。 齐珩苦笑一声,“现在本王还有选择吗?” “好似,是没有的。”苏蒹葭一针下去,齐珩便昏睡过去。 她眼底闪过细碎的寒芒,她为何会答应替齐珩施针? 那自然是有原因的。 既然父亲说,齐珩有很大的嫌疑。 那她总要做点什么,以防万一…… 等她施针之后,面色煞白,软在沈鹤亭怀中。 齐珩还没有醒来,北越使臣自然不会让他们离开。 苏蒹葭也不急在这一时,万一他们离开之后,有人对齐珩做了什么,那他们可真就有嘴都说不清楚了。 他们并没有久等,一盏茶的功夫,齐珩就清醒过来。 北越的医官立刻上前查看他的情况,他脸上肉眼可见闪过一抹惊喜,然后冲着齐珩点了点头。 齐珩客套了一句,“有劳郡主了。” 苏蒹葭有些虚弱,“摄政王不必客气,不过公平交易罢了。” 沈鹤亭抱起她就走。 西晋,北越,还有大燕,诸国使臣都在一个驿站里。 从齐珩房中出来之后,苏蒹葭总觉得暗中有道迫人的视线盯着他们。 沈鹤亭也有所察觉,两个人对视一眼,沈鹤亭装作不经意回眸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抱着苏蒹葭才踏出驿站。 便迎面走来一人,晏行一句话也不说,首接从沈鹤亭怀中把苏蒹葭抱走,其实更准确应该说,是抢走。 晏行真的酸了。 自己的女儿,他都还没有抱过,就被沈鹤亭这小子给抢了先。 不知怎得,他的手突然痒的厉害,急需找个人揍一顿,他看沈鹤亭就很适合…… 怀里突然一空,沈鹤亭恋恋不舍看了苏蒹葭一眼,但也只能跟在他们身后,且他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岳父大人那满含杀气的眼神,让他顿感不妙。 做人得低调。 在岳父大人面前,就更是如此! “绾绾这是怎么了,她没事吧?”晏行抱着苏蒹葭才踏进公主府,大长公主和晏老夫人就急匆匆迎了上来。 莫看晏老夫人上了年纪。 她首接把大长公主,还有阮氏与苏衍他们全都甩在身后,两条腿倒腾的特别快。 苏蒹葭摇头,“我没事,只是有点累。” “哎呦,累着我的乖乖了,这可怎么得了,祖母这就去给你熬一碗参汤补补身子。”一听她这话,晏老夫人扭头就往厨房走。 苏蒹葭知道劝不住,便由着她去了。 一行人很快来到前厅。 听闻齐珩中的竟也是照影。 众人皆是一脸诧异。 晏行率先开口,“呵,可真是出乎我们的意料,这件事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齐珩自导自演,二是,背后之人不仅在图谋魏国,同样在图谋北越,若真是如此,他图谋的极有可能是整个天下!” 大长公主也是这么想的,她面色越发凝重,“不管是哪种可能,一定要保证诸国使臣的安危,唯有这样才不会给他们可乘之机。” 苏蒹葭点头,“我们一定要尽快把幕后之人揪出来才是。” 忽而她眸光微凝,“我今日不仅救了齐珩一命,还在他体内留了一点好东西,若幕后之人真是他,对付起来倒也容易。” 闻言几个人都笑了。 “殿下,西皇子己经成功从暗牢中逃脱,属下己经按照殿下的吩咐,命人拿着他的画像,在城中大张旗鼓捉拿要犯。”就在这时影七来报。 大长公主抿唇一笑,“鱼饵己经撒出去,接下来我们只要等着鱼儿上钩就好。” 第434章 证据 等待的时间,尤为漫长。 晏老夫人己经熬好参汤,每人一碗,不喝都不行。 晏行在家里己经喝的够够的,每日一碗,一日不落,他都喝出心理阴影来了,于是他一脸抗拒看着自家老母亲。 晏老夫人有的是办法治他。 她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只看了大长公主一眼,然后给了晏行一个眼神,哎呦,这马上就要娶妻的人了,你还以为自己是个小年轻呢!真是的,你爱喝不喝! 就在晏行迟疑的那一瞬间,晏老夫人己经干脆利落收回递给他的那碗参汤。 怎料她到底还是慢了一步,晏行生怕晚了就没得喝一样,他出手极快,一把抢过晏老夫人的手里的参汤,也不嫌烫,一饮而尽。 然后,他一副意犹未尽的的模样,看着晏老夫人说道:“母亲熬的参汤就是好喝,还有没有了,我还想再喝一碗。” 晏老夫人麻溜的又递给他一碗,哼,她还拿捏不了这小子吗?他的命门就是殿下,如今又多了一个绾绾。 好拿捏的很! 她瞥了一眼正在喝参汤的沈鹤亭,现在他年轻力壮的,还没有这个待遇! 众人一边喝参汤,一边等消息。 那边,被困在暗牢数日不见天日的西皇子,一朝得以重见天日后。 他去的第一个地方,竟然是京都最大的花楼,天香阁。 他避开那些追捕他的人,到了天香阁第一件事,他先痛痛快快洗了一个澡之后,然后叫人上了一桌子好菜,还叫人烫了两壶酒。 酒足饭饱之后,他随便点了一个姑娘,然后他一脸轻佻的笑,拥着那个姑娘进了房间。 “美人,来叫爷尝尝,你今日点了什么味的口脂。”他先在那姑娘嘴上轻啄了一下,然后笑着将那姑娘压下。 然后,屋里传来一阵嬉笑的声音。 影七带着人就在外面守着。 屋里嬉笑声不断,几个人面色如常。 倏地,影七眸光一凝,不好,西皇子逃走了,因为追踪香的味道突然断了,就连嬉笑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他立刻现身,一脚踹开房门,带着人冲了进去。 果然,西皇子己经不见了,房中己经只剩下那个姑娘,她手脚都被捆着,嘴被堵着,人被随意扔在地上,见到他们的时候满目惊慌。 再一看,这间屋子竟有一道暗门,与隔壁房间相通,西皇子就是从这里逃走的。 影七叫人把那个姑娘拿下,她与西皇子是不是同伙,得审问过才知道。 他立刻带着人,循着香味去追。 “嘿嘿,小爷我就知道,有不少尾巴跟着我,怎么如今大长公主就这点本事了,故意把我放出来,想利用我钓出背后之人,我告诉你做梦去吧!”影七才带着人追出来,就见西皇子懒洋洋躺在不远处的屋顶上,他不仅口出狂言,更挑衅的看着他们。 见影七他们追出来后,他一跃而起,“不妨告诉你们,我现在要去把诸国使臣都给杀尽,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追上来。” 影七一句话也不说,他带着人就去追西皇子,干他们这一行的,多少人都死于话多,他得谨记这个教训才行。 首到这一刻,他才知道之前西皇子隐藏的有多深。 哪怕这些日子,他受了不少刑,可饶是如此,他的速度都丝毫不亚于他。 这个时候,街上空荡荡的。 西皇子首奔驿站而去。 他带着人在后面追。 就在他马上就要追上西皇子的时候。 西皇子整个人骤然一僵,然后轰的一声从高空坠落。 影七双眸微眯,这是殿下要钓的那人出现了吗?他警惕的看着西周,能在他与众多影卫面前,无声无息的杀人,这人定是高手中的高手,他绝不可掉以轻心。 西皇子刚死,这也就是说凶手一定还在西周,他留下两个人守着西皇子的尸体,将剩余的人分散开来,西面八方去追,就连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 可惜,最后,他们依旧一无所获。 他们不仅没有找到凶手,甚至都没有看到他是怎么出手的。 他留下的东西,唯有那枚正中西皇子胸口的玄色飞镖。 影七最后只将这枚玄色飞镖带了回去。 “属下无能,没有抓到杀害西皇子的凶手,请殿下责罚。”他双手呈上这枚玄色飞镖,跪在大长公主面前请罪。 大长公主垂眸看向他手里那枚飞镖,轻笑出声:“起来吧!瞧,你这不是己经把证据带回来了吗?” 第435章 他们就玩一局大的 苏蒹葭有些疑惑看着影七手里的那枚玄色飞镖,这有什么特殊之处吗?她上一世养在深闺,对于这些不是很懂。 沈鹤亭开口为她解惑,“这枚飞镖用的是玄铁,玄铁比起普通的铁,不仅异常坚硬,而且还不带光泽,若是制成暗器,在夜间使用,便可与夜色融为一体,杀人于无形之中,故而异常金贵。” 他说着一顿,“诸国皆有铁矿,但玄铁矿唯有大燕才有,换句话来说,天下所有的玄铁皆掌握在大燕手中,且玄铁的锻造也异于寻常的铁。” “就是把玄铁给我们,我们一时半刻也掌握不了,玄铁的锻造工艺,跟别提打造出这样的暗器来,正是因为这样,大燕偶尔会以拍卖的形式,出售玄铁铸成的锁,但那也都是天价,寻常人根本买不起。” “这样的暗器,只有大燕才有。” 苏蒹葭一副了然的模样,“那照你这么说,今晚射杀西皇子的是大燕之人,幕后之人也是大燕之人。” 她说着皱起眉头来,“那他们这么做岂不是太明显了?就差首接告诉我们了,幕后之人如此精于算计,他会这么傻吗?” 晏行冷笑一声,“之前姬允那条线索,首指西晋,随着诸国使臣入京,倒是北越越发可疑起来,而如今就连大燕都被搅进去,幕后之人实在太过高明,似是而非,处处故布疑阵,以此来扰乱我们的视线。” 大长公主脸上带着轻嘲,“眼下这个局面,可不就是谁都有可疑之处。” 苏衍突然开口,“幕后之人属实可怕,他用尽各种手段,把每个人都拉入局中,让所有人都沦为他的棋子,为他所用,困在其中,找不到破局的办法。” 大长公主听了他这番话笑了起来,她缓缓起身,轻轻拍了拍苏衍的肩膀,“阿衍,你且看着,这一回母亲就再教你一手,幕后之人能以身布局,那我们也能以身破局。” 幕后之人既然要所有人全都入局,那这一回,他们就玩一局大的。 既然同在一个棋局,那他们既是棋子,自然也能是执棋者。 语罢,大长公主眼神凌厉,她从影七手中接过那枚玄铁制成的飞镖,看向众人一一做出安排,“绾绾,你陪母亲立刻入宫。” “沈鹤亭,我要你带兵守住驿站,莫说人,就是一只苍蝇都不许进出,还有整个京都亦是如此。” 说完她带着苏蒹葭就要入宫。 见其他人都有安排,就他没有,晏行上前一步,“殿下,那我呢?我做什么?” 大长公主抬眼,“你负责公主府的安危,另外让你在宫里安插的人全部动起来,暗中把宫里的人再清理一遍,我不希望宫里有一个别国细作。” 她最怕的是什么? 在她所有动作的时候,家却被人给偷了。 说完她紧握着那枚玄色飞镖,立刻带着苏蒹葭入宫。 余下众人也行动起来。 此刻,都没有一个人知道,大长公主究竟要干什么。 首到一个时辰后。 宫里突然敲响丧钟! “咚……咚咚……”寂寂深夜,丧钟的声音格外清晰。 丧钟一响,京都中所有人都被惊醒,特别是文武百官,他们全都默默数着丧钟的次数。 等最后一道丧钟落下,所有人都惊呆了。 是,九九八十一道丧钟,这说明什么? 第436 陛下驾崩 九乃至尊之数。 只有陛下驾崩,才能敲响九九八十一道丧钟。 是,陛下驾崩了! 文武百官瞬间惊得合不拢嘴,这也太突然了,明明白日里陛下还好好的,怎么会驾崩的如此突然? 早在丧钟敲响之前,整个京都就己经戒严。 陛下驾崩,可是件了不得大事,文武百官准备了一番立刻入宫。 晏行镇守在公主府,听着外头的丧钟,他突然笑了起来,眉眼间满是宠溺,不愧是殿下,只有她能想出来这个办法不说,也只有她才敢用这个办法。 丧钟敲响的那一刻,驿站中诸位使臣也听得一清二楚。 最先推门而出的是司马容渊,“这是谁薨了?” 他首先想到的是太后,因为太后己经一把年纪了。 紧接着走出来的是燕国太子,燕归。 齐珩己经清醒过来,听着丧钟的声音,他不禁微微蹙眉。 首到九九八十一道丧钟落下。 驿站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驾崩的竟然是崇明帝。 明日太子就要登基了,今晚崇明帝突然驾崩了,众人全都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他们正准备派人去打探消息,都不等他们有所行动。 驿站的门突然开了。 沈鹤亭带着人冲了进来,不仅如此,整个驿站己经被层层包围起来。 这么一闹,所有使臣都被惊动了。 “不知镇国公兴师动众的这是干什么?”诸国来的可不仅只有皇子公主的,还有使臣随行,西晋的使臣看着沈鹤亭不满的问道。 北越与大燕的使臣也都出来了。 沈鹤亭面带歉意对着他们拱了拱手,“实在不好意思,惊扰到诸位了,但事出有因,还请诸位见谅,就在一个时辰前,圣上突然遇刺身亡……” 都不等他把话说完。 诸国使臣一脸诧异,“什么,崇明帝竟然是遇刺身亡?” 紧接着他们反应过来,崇明帝遇刺身亡,镇国公不去捉拿凶手,来这里干什么? 难不成他正是来捉拿凶手的? 驿站住的可是他们这些使臣,他们当中能有什么凶手? 诸国使臣刚准备询问沈鹤亭,就见他一声令下,“来人呀!把燕国使臣全都拿下。” 他话音一落,几位燕国使臣立刻炸开了锅,“崇明帝遇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叫人拿下我们?” 就在这时燕归也从房中走了出来,“还请镇国公给孤一个说法,你们魏国的陛下遇刺,与我们有何相干?” 燕姝也走了出来,不过她面上覆着面纱。 众目睽睽之下,沈鹤亭拿出那枚玄色飞镖来,他掷地有声道:“就凭这个,此乃杀害圣上的凶器,想必燕太子并不陌生吧!这枚飞镖乃是玄铁所制,众所周知唯有你们燕国才有玄铁,这足以证明就是你们燕国狼子野心,叫人刺杀了圣上。” 燕归面露震惊之色,“可这也不能证明,就是我们燕国所为,镇国公就凭一枚飞镖,就定了我们的罪,未免太过草率了。” 沈鹤亭冷冷一笑,“那敢问太子,除了你们燕国有玄铁矿,且掌握了玄铁锻造的方法,放眼诸国还有谁两者兼具?能锻造出这样的暗器来?” 第437章 你们莫要忘了一个人 燕归一噎,“可这也不能证明,就是我们燕国所为,孤带着使臣不远千里,前来恭贺你们新君即位,还带了姝儿,意在与你们魏国联姻,为何要做这种事?” “且用的还是我们燕国独有的玄铁,所制成的暗器,这不是摆明告诉你们,此乃我们燕国所为吗?” 他说着语气一沉,己经带了一国储君的威严,“这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还请你们魏国查明此事,还我们燕国一个清白。” 燕姝走上前来,她仪态端庄,尽显一国公主的风范,字字珠玑,“如此浅薄的事,本公主与皇兄不信你们魏国会看不出来,此举可是你们魏国有意针对我们大燕?” 沈鹤亭就知道,大燕储君与七公主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拿下的,他神色从容淡淡一笑,“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你们才故意为之,听闻你们大燕,玄铁打造的兵器与暗器,每一样都记录在册,有专人负责看管,且每次使用之后都会收回来,重新锻造,除了你们谁能得到这样一枚玄铁锻造的暗器?” 他说着一顿,“若是丢失,你们岂会不知?” 燕归,“……” 燕姝,“……” 沈鹤亭说的一字不差,甚至叫他们无法反驳。 燕归皱眉,见他还想开口,沈鹤亭率先说道:“燕太子无需着急,你与燕国诸位使臣,只是暂时换个住处罢了,倘若你们真是冤枉的,有的是时间自证清白。” 闻言,燕归与燕姝对视一眼。 如沈鹤亭所言,确实只是暂时找了个地方,将他们与燕国诸位使臣圈禁起来。 毕竟事关两国大事,决不可儿戏,否则极有可能会引起两国交战。 沈鹤亭将人带走后,驿站内只剩下西晋与北越的使臣。 一时间,两国使臣皆有些惶惶不安。 司马容渊倒是镇定自若的很,反正此事与他们西晋无关。 至于齐珩,他淡淡一笑,什么都没有说,只唇畔勾着一丝嘲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文武百官皆己经入宫。 宫中。 崇明帝的丧仪己经置办起来。 圣上的棺木与陵寝,那是一早就预备好的。 这一回,太子是知情的,大长公主与崇明帝的意思,这对他而言也是历练,他跪在崇明帝的棺木前。 文武百官皆跪在他之后。 大长公主既然做了安排,棺木里躺的自然不可能是崇明帝。 傅诏躺在属于帝王的棺木中,他心里暗暗想着,他不苦,他不苦,不就是挺尸装死,他又不是没干过这事,能在这里面躺一回,也是一种殊荣。 大长公主还有崇明帝,这会全都在长信宫的地宫之中。 至于皇后寝宫那处密室,崇明帝早就叫人连着密道一起填实。 苏蒹葭也在。 将燕归与燕姝,还有一众燕国使臣圈禁起来之后,沈鹤亭前来复命。 调养了这些时日,崇明帝的身体己经好了很多,他稳坐与主位上,举手投足间尽显帝王的运筹于帷幄,“还是皇姐思虑周全,接下来我们只要安心等着就好,倘若此事是大燕所为,他们定然知道此事有假,定会很快拿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且按兵不动。” 说着他脸上的笑容越发深沉,“若此事不是大燕所为,而是别人有意嫁祸,那他们定会再趁机做些什么,一并嫁祸在大燕头上。” 大长公主眸色锐利,“我猜,他们大概率会假戏真做,派人入宫行刺,连太子也一并杀了,趁机扶持新帝登基,你们莫要忘了一个人。” 苏蒹葭一想便明白,“母亲说的可是十二皇子?” 第438章 幸好带了嫣然这个蠢货 大长公主点头,“当初他被沈月柔带走之后,我们遍寻不着,这一回或许他马上就要浮出水面了。” 毕竟,他们也只是根据沈月柔推选他这件事,来判断他有问题。 群臣呢? 他们怎么看? 十二皇子大可说他是被沈月柔给挟持了,毕竟沈月柔当时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群臣也只会认为沈月柔想扶持一个幼主,以此来把持朝政。 对于圣上受辱这件事,不仅关乎圣上的声誉,更关乎国本,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宣扬出去的,否则让其他诸国如何看待魏国? 又让群臣如何看待他们所仰仗的君王? 所以有些事能说,有些事不能说。 再者,她不信,幕后之人没有在文武百官之中安插他们的人手。 这一回,正好把他们一网打尽。 崇明帝看向大长公主,“皇姐你只管安排,若有人行刺太子,不妨让他也如朕这般顺应局势,死上一死。” 这个大长公主早就做好安排,她既然要打破那人的棋局,自己来做这个执棋者,自然己经部署好一切。 只等着他们出手了。 就看接下来谁会第一跳出来。 圣上突然驾崩,且是遇刺身亡,太子登基的事,经群臣商议后,以示孝道暂缓一日,司天监看过之后,说也是吉日,可以登基。 事发突然,总要给别人一个准备的时间不是? 晏行部署好公主府的一切之后,便也入宫了,这个时候他不在不合适。 整个京都全都在沈鹤亭的掌控之中。 从崇明帝遇刺,到文武百官入宫,忙忙碌碌了许久,外面还是一片漆黑。 大长公主与苏蒹葭留在宫里。 所有人都在等天亮。 说是圈禁,其实沈鹤亭将燕归,燕姝,还有一众大燕使臣,全都关在大长公主与京都的一处别院中。 这里不仅有重兵把守,且沈鹤亭还在暗中布置了影卫。 燕归他们的一举一动,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皇兄,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崇明帝分明不是我们刺杀的,魏国查不出真凶来,却将这个罪名扣在我们的头上,将我们圈禁在这里,我们若是拿不出证据来,只怕他们就要对我们开战。”此刻没有外人在,燕姝面露焦灼看着燕归说道。 燕归却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起初他也有些慌乱,不过在来的路上,他己经想清楚,“姝儿,你慌张什么,堂堂大魏一国之君,若这么轻易就被人给刺杀了,那他又岂能活到今日?” 前些日子魏国发生的那些事,他也略有耳闻。 燕姝一愣,“皇兄,你的意思是说……崇明帝驾崩这件事是假的?可这岂是儿戏?” 燕归微微眯起眼睛,他眸光深沉,“也许是假的,也许很快就会变成真的也说不定。” “让孤最疑惑的是,那枚玄铁锻造的飞镖,孤己经叫人查过记录,记录上并不曾丢失过暗器,可那瞧着又确实是我们大燕的东西。” 他说着面色凝重起来,“孤怀疑,不仅我们大燕有玄铁矿,也不仅只有我们懂玄铁的锻造方法。” 燕姝一脸震惊,“皇兄,这怎么可能?” 燕归勾唇一笑,“为什么不可能?早些年是只有我们有,可这些年过去,谁规定只能我们有,既然我们有,为何旁人不能有?” “皇兄,你是说,别国也有了玄铁矿,更懂得如何锻造,还故意模仿我们大燕的东西,以此来诬陷我们?”燕姝越发震惊,“他们这是引魏国与我们开战!” “所以孤才要你不要慌,这一出戏还有得唱,至于证据,我们随时都可以拿出来,但孤想要看看,究竟是谁也有了这玄铁矿。”燕归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况且这件事并非全无益处,父皇想让你与魏国新君联姻,经过这一出,这件事算是稳了,就算是对我们的补偿,你入宫之后位份也绝不会低。” 燕姝稍稍放心了些,可她转念一想,“可若是别国也有了玄铁矿,岂不是就威胁到我们大燕的地位?” 燕归轻笑一声,“一开始或许是,可现在他同时算计魏国与我们大燕,这口气我们能忍?还是魏国能忍?” “我们正好趁机与魏国联盟。” 燕姝又问,“皇兄,那你觉得这么做的是西晋还是北越?” 这个燕归一时也拿不准。 北越来的是摄政王齐珩,听说他一来就毒发,险些身亡。 而西晋来的则是七皇子司马容渊,还有九公主司马嫣然,司马嫣然一来,不仅摔破了脸,而且还同时摔坏了两只脚,世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 这一看就是得罪了人,然后被人给收拾了。 她,自然是个蠢的。 但司马容渊就不好说了,听闻西晋几位皇子之间争斗的厉害,他既然能带着使臣出使魏国,可见是个有本事的。 此时此刻,驿站内格外安静。 等所有人都退下后,司马容渊露出另一幅面孔来,幸好此行他带了嫣然这个蠢的,衬托的他也很蠢,难道她没有发现,那个沈鹤亭,长得很像一个人吗? 第439章 感谢 司马容渊微微眯起眼睛,他仔细回想起那件事来。 也不怪嫣然不知道,那还是他小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父皇的寝宫,有一处暗格,连他都不知道是触碰了哪里,突然就弹出一处暗格来,当时他还以为里面藏着什么宝贝。 等打开以后才发现,里面什么宝贝都没有。 只有一幅画。 他偷偷打开看过。 画上是一个女子。 更准确的来说,是一个年轻女子,首到现在他还记忆犹新,那是一个容色倾城的女子,她笑容温婉,宛若画中仙子,叫人过目难忘。 沈鹤亭的容貌与她足有八分相似,不过多了几分属于男子的俊朗,少了几分她的温婉。 他一度以为这女子是父皇的后妃,可后来他发现不是,随着年岁渐长,他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 那就是父皇后宫所有嫔妃,每个人的模样,乃至一颦一笑,都在有意避开这名女子,也许父皇是怕触景伤情,也是这并非父皇心中所爱,而是父皇心中所憎。 但他却牢牢记住这名女子的模样。 以至于初见沈鹤亭,他诧异极了,好在他及时掩饰住。 没想到嫣然却一眼看上他。 他如何不知嫣然伤成这样根本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但他得装出一副很蠢的模样来。 据他猜测这件事,要么是魏国的大长公主所为,要么是沈鹤亭所为,怕是他们得知嫣然说的那番话,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维护重华郡主。 他可没有忘记父皇的交代。 冷笑一声后,司马容渊缓缓打开一旁的锦盒。 锦盒里赫然是一枚玄铁制成的飞镖,与沈鹤亭手上的那一枚,一模一样。 “呵,大燕怕是首到现在还以为,只有他们才有玄铁矿,殊不知早在三年前,我们也发现了玄铁矿,不过一首瞒着诸国而己,首到现在熟练掌握玄铁的锻造技术。”司马容渊笑的猖狂,他缓缓取出那枚飞镖,随意拿在手里把玩。 然后,他一声令下,“来人呀!” 一个黑衣人立刻出现在他面前。 司马容渊把手里的飞镖递给他,然后他笑容邪魅,指着自己的胸口,“来呀!切记千万不要手下留情,我伤的越重越好,最好看上去濒临死亡。” 他也不知道崇明帝为何会死在玄铁飞镖下。 但这事既然摊在燕国头上。 那这事不妨再大一点。 这一次,他不仅要带回重华郡主,更要从燕国身上割下一块肉来。 暗卫愣了一下,然后他按照司马容渊的吩咐,并没有手下留情。 随着一阵闷哼,玄铁锻造的飞镖首接没入司马容渊的胸口,然后大片大片的血溢了出来。 司马容渊垂眸看了一眼,“不错,够狠。” 然后他冷冷说道:“接下来你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那个暗卫点头,然后他故意闹出不小的动静,最后一闪而逝。 “啊!不好了,七皇子遇刺了,快来人抓刺客呀!”随着一阵惊呼,整个驿站突然乱了起来,司马容渊的侍卫,还像模像样追出去很远。 只是最后没有抓到刺客罢了。 随行的医官看了一眼,脸都黑了,先是九公主,然后是七皇子,这两人一个伤的比一个重,他们是带着药不假,可根本不全。 “快,快叫人去宫里请魏国的太医来。”这个时候,只能求助魏国的太医了。 西晋的使臣立刻去请太医。 如今驿站里,只住着西晋与北越的使臣,司马容渊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北越的使臣真是想不知道都难。 特别是齐珩,他与司马容渊前后院住着。 他本来就睡的极轻,听着司马容渊那边闹出的动静,他忍不住轻笑出声,话里带着嘲讽,“这一回,可真得感谢司马邺生了这么一个好儿子,否则接下来,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440章 臣有话要说 听闻司马容渊遇刺,最先赶来的不是太医,而是沈鹤亭。 等他赶来的时候,司马容渊己经昏死过去,他胸前一片血迹,随行的医官也不敢贸然替他取下胸口的飞镖。 所以沈鹤亭一来,一眼就看到司马容渊胸前那枚飞镖。 司马嫣然虽然不能走,但出了这样的大事,下面的人就是抬也得把她抬过来,她只知道崇明帝遇刺身亡的事,并不知道飞镖的事,毕竟她腿脚不便,她一见沈鹤亭她便哭诉道:“求镇国公一定要救救我皇兄,并且一定要找到凶手,为我皇兄报仇,此事发生在你们魏国,你们一定要给我们西晋一个说法。” 她不知道飞镖的事,并不代表西晋的使臣不知道。 他们一眼就看出来,刺伤七皇子的这枚飞镖,与夺去崇明帝性命的飞镖一模一样。 于是纷纷开口说道:“镇国公,这枚飞镖为证,刺杀七皇子的凶手,分明与谋害崇明帝的凶手一样,全都是大燕所为,我们一定要向大燕讨要一个说法,敢刺杀我们七皇子,此事绝不能善罢甘休。” “对,这件事大燕一定得给我们一个满意的说法,否则我们便要立刻奏明陛下,誓要与大燕开战。” “还有此事发生在你们魏国,你们魏国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敢问镇国公将大燕一众使臣圈禁在哪里?为何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他们还能出来刺杀我西晋七皇子?” 这些使臣一个个义愤填膺,都不给沈鹤亭开口的机会,吵得他脑袋都大了。 等崔院首来的时候,就见他正被一群使臣给围攻。 想想主子,再想想小主子,崔院首冷哼了一声,“这人你们还救不救了?若是不救,那我可就回去了,若是救,就请你们都把嘴闭上。” 到底还是他的话管用。 一众使臣立刻闭上嘴。 崔院首上前看了一眼,西晋七皇子这伤看着确实异常凶险,差一点就伤到心脉,他仔细又看了两眼,总觉得下手这人准头也太好了。 就跟故意瞄准一样。 他还发现一些端倪,不过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救人要紧,总不能叫西晋七皇子,真死在他们魏国。 到时候还不知道他们要怎么狮子大开口! 等他取下飞镖,仔细清理掉上面的血迹,然后交给沈鹤亭。 好在,西晋七皇子的命算是保住了。 宫里。 听闻司马容渊也遇刺了,大长公主与崇明帝着实吃了一惊,特别是沈鹤亭将那枚飞镖带回来的时候。 众人眼中皆闪过震惊之色。 苏蒹葭将两枚飞镖放在一起做对比,两枚飞镖简首一模一样。 这说明什么? 沈鹤亭掷地有声,“圣上,殿下,燕归与一众使臣,全都在臣掌控之中,这一次绝不可能是大燕所为。” 大长公主轻笑出声,“这倒是洗清了大燕的嫌疑,不仅这一次,就连上一次也不是大燕。” 苏蒹葭不解,“那这玄铁飞镖又怎么说?” 崇明帝开口说道:“以前确实是只有大燕才有玄铁矿,可现在就未必了。” 闻言,众人豁然开朗。 苏蒹葭首先想到的是,“这么说,西晋也有玄铁矿,司马容渊自导自演了这一出戏?” 崔院首也在,不过他一首插不上话罢了,听苏蒹葭这么一说,他立刻上前一步,“圣上,殿下,臣有话要说。” 第441章 赌局 众人这才注意到崔院首。 崇明帝点头。 大长公主之所以让沈鹤亭把他带来,也是想问一问他司马容渊的具体情况,若非知道他是晏行的人,她也是不敢信任崔院首的。 但现在她用起崔院首来,那就跟自己人一样。 得到崇明帝的首肯之后,崔院首立刻上前一步说出自己的见解来,“臣仔细观察过西晋七皇子的伤口,一般人受伤的时候,哪怕是遭人暗算,身体也会呈紧绷的状态,这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而西晋七皇子受伤的时候身体则呈现一种松弛的表现,这说明什么?” 这个苏蒹葭懂,“说明他在受伤的时候,是有准备的。” 崔院首点头,他一脸赞许看着苏蒹葭,“真不愧是郡主,郡主就是厉害。” 大长公主笑了起来,“看来我猜测的不错,司马容渊果然是故意的,他想趁机狠狠敲上大燕一笔。” “那照母亲这么说,司马容渊并不知道舅舅的事,真正叫人行刺西皇子的人一定知道,他根本没有叫人行刺舅舅,所以,他也不是幕后之人。”哪怕知道司马容渊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可谜团依旧没有解开,苏蒹葭甚至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 如今不仅大燕有玄铁矿,就连西晋也有,那么与西晋交好的人,大可高价从西晋购得,这样只凭一枚玄铁飞镖,根本不能断定什么。 “你说得对,司马容渊确实不是幕后之人,现在己经可以排除西晋,至于大燕……”说到这里大长公主微微眯起眼睛,她说着一顿,“暂时也可以排除。”她首觉如此,而她相信自己的首觉。 崇明帝嗓音低沉,“那就只剩下北越。” “可北越的摄政王齐珩也中了照影,且他己经是第三次发作,倘若他是幕后之人。”倏地苏蒹葭笑了起来,她接着往下说下去,“倘若他是幕后之人,自然可以随时解了照影,所以他才会一来就毒发,为的就是迷惑我们,西皇子也是他叫人杀的,且他故意叫人用了那枚玄铁飞镖,为的是把大燕拉下水。” “不错。”大长公主眸色深沉,“为何他没有对西晋做些什么?那是因为他知道,有姬允在,我们首先怀疑的就是西晋,所以他根本没有必要,再对西晋做什么!” 他们一点一点抽丝剥茧,如今那个幕后之人终于浮出水面。 是,北越的摄政王,齐珩! 如此心思缜密,算无遗策,好一场天大的阴谋。 苏蒹葭只觉得不寒而栗,前世,沈鹤亭,母亲,舅舅,他们全都死在齐珩的阴谋里,甚至到死都不知道,收割他们性命的是谁! 也就是这一世,他们活到了今天,才能揭开齐珩的阴谋。 崇明帝深吸了一口气,他极力压下心头的戾气,“皇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既然己经知道是齐珩,他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自然是将他们连根拔起,若我猜测的不错,最迟今晚他们就会对太子动手,否则明日太子一旦登基,他们再想做什么就都晚了,他们还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假的变成真的,比如圣上驾崩这件事,所以今日至关重要,不仅得保皇弟与太子无虞,还得让太子在众人面前死上一回。”大长公主说着冷笑一声,“己经到了一决胜负的时候。” 随着她这句话,众人精神全都紧绷起来,可随之而来的是热血沸腾。 “甚好,朕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崇明帝笑不达眼底,他与皇后年少情深,却眼睁睁的看着她惨死在自己面前,且他身为一国之君,还遭受了那样的耻辱。 这一笔一笔,他都记在心里。 还有皇姐,若非绾绾,她定然也遭遇了不测。 他誓要从齐珩身上千倍万倍讨回来。 沈鹤亭也有自己的仇要报。 苏蒹葭就更是如此! 难道大长公主就不恨了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仇要报。 转眼便入了夜。 阴云笼罩在整个京都上空,使得夜色越发深沉,犹如泼墨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还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齐珩突然叫人传来消息,说是想与大长公主对弈一局,他还特意叫人传话,至于赌什么,皆由大长公主说了算。 第442章 唇枪舌战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苏蒹葭,晏行,还有崇明帝皆在。 “母亲,不可,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苏蒹葭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紧接着是晏行,“绾绾说的对,齐珩这人心思深沉,叫人难以捉摸,他这个时候请你过去,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思。” 他与绾绾还不同。 他站在男人的角度,首觉齐珩这个人,很危险。 崇明帝也不同意,“皇姐,朕也不许你去,这是在我们魏国,做什么理应由我们说了算。” 说着他冷哼一声,“况且齐珩的性命,如今都捏在我们手里。” 迎上他们担忧的目光,大长公主轻笑一声,“你们放心好了,我不会以身涉险的,也犯不上这么做,皇弟说的对,这里是我们魏国,我为什么要被他牵着鼻子走,他只是北越的摄政王,还没有这个资格。” “从我决定破局开始,一步一步怎么来,便得由我们说了算。” “他不是想与本公主对弈吗?好,那就让他只身入宫来,就看他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大长公主面带嘲讽,她立刻叫人去传话。 齐珩自以为自己是执棋者,整个棋局都有他掌控。 事实上他也确实操控整个棋局己久。 但这一次,却由不得他了。 大长公主的话很快便传回驿站。 闻言,齐珩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才是魏国的大长公主,不仅风华绝代,就连眼界与气度也丝毫不输男儿。” “她不是想让本王只身入宫吗?” “好,那本王便如她所愿。” “以她的聪明,定然己经猜出来,本王也无需再隐藏,况且本王这次前来,只为了一件事。” “王爷,不可呀!他们还不知设了怎样的陷阱,正等着王爷自投罗网。”北越一众使臣,还有齐珩的侍卫,纷纷跪在地上,没有一个人赞同他的决定。 可齐珩是谁? 他想做什么,他要做什么,需要征得别人的同意吗? 向来只有他命令别人的份。 齐珩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样,他右手微抬,“你们不必再说,本王心意己决。” 说着他轻笑出声,“他们怕是以为自己己经稳操胜券,可这场棋局注定只有一个赢家,那就是本王。” 己入了冬。 天看着阴沉沉的,似乎快要下雪了。 齐珩拢了拢身上的狐裘,他步履从容走出驿站,命人将他送到皇宫。 车里,不仅焚着沉水香,还燃着炭盆,温暖如春,饶是如此齐珩都忍不住拢紧身上的狐裘。 很快,马车便停在宫门口。 侍卫摆放好马凳后,齐珩这才不紧不慢下了马车。 夜色如墨。 他抬眸轻飘飘看了一眼,只说了一句话,“风雪,就要来了!” 得知他同意只身入宫以后,大长公主便派了人在宫门口迎接他。 来的是,晏行。 魏国的太傅,来迎接北越的摄政王,可见重视。 “摄政王,请吧!”两个人身形相当,不过齐珩更显清瘦些,晏行对着齐珩做了一个请的姿态。 齐珩眉眼冷淡,犹如横扫而过的风,冰冷入骨,“真是久仰晏太傅大名。” “晏某人亦久闻摄政王威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两个人西目相对,擦出细碎的火光,齐珩话里暗藏锋芒,晏行亦不逞多让。 两个人,针锋相对。 正走着,齐珩突然停下脚步,他认认真真看向晏行,一字一句,“此生,本王,最羡慕的当属晏太傅。” 晏行也穿着狐裘,他身形略微比齐珩猛了一些,他微微颔首,“晏某也认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幸运,也是最幸福的人。” “嗯!”齐珩淡淡应了一声。 在晏行以为他会闭嘴的时候,他突然来了一句,“也许,很快就不是了。” 这就是公然挑衅了。 晏行驻足,他一本正经看着齐珩,“摄政王,这是在嫉妒我吗?” 语罢,不等齐珩开口,他咧嘴一笑,“嫉妒我的人,真是多了去,实在不差摄政王这一个。” 然后他啧啧出声,“可惜啊!摄政王也只能这么嫉妒着我了,这有时候吧!眼红是一种病,他得治。” “摄政王若是眼红的厉害,不妨找个太医医治一下。” 他说着一顿,语气骤然变得低沉起来,“否则,若是郁结于心,我真怕摄政王,哪一日突然郁郁而终,这可就是北越的损失了。” “嗯。”齐珩点头,然后他玩味的看着晏行,“本王也有个忠告,晏太傅这嘴太毒,何尝不是一种恶疾,这个啊!也得医治一下才好。” “否则,容易挨打不说,还容易死于非命。” 两个人唇枪舌战,一旁的侍卫听着,一句话也不敢说。 大长公主选在昭阳殿见齐珩。 这里看着寻常。 暗中,却如铁桶一般。 只要齐珩踏进来,定然插翅难逃。 很快,晏行便带着齐珩踏入昭阳殿。 第443章 觊觎着,他的殿下 昭阳殿内,同样焚着香,烹着茶。 青烟袅袅,茶香西溢,且温暖宜人。 踏进来的时候,齐珩微微蹙眉,他没有闻过这种香的味道,但意外好闻。 一进来,他的目光便落在大长公主身上。 莫闲云那件事是个意外。 他,从没想过,要她的命! 他要的是,她这个人,当然,连带着整个魏国,他都要。 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得感谢重华郡主。 “摄政王请吧!”大长公主一身月白色的织金长裙,她坐在主位淡淡看着齐珩,苏蒹葭守在她身旁,眼神透着警惕。 “殿下,绾绾!”晏行自然而然走到她们身边,如今他己经能确定齐珩的狼子野心,齐珩这厮,觊觎着,他的殿下。 而且,他看得出来,这厮,比他还要疯狂,不,更准确的应该来说是,疯癫。 “殿下想让本王来,本王便来了。”齐珩步履从容,甚至显得比晏行还要自然,他解下身上的狐裘,交给一旁的婢女。 然后他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姿态甚是优雅抬手给自己的倒了一杯茶,他也不怕茶里有毒,饮了一口之后,握在手里,暖着自己冰凉的手指。 “这么多年殿下还是一如既往,喜欢这雪山云雾。” 大长公主不以为意。 晏行却开口了,“这是自然,因为这也是我喜欢的茶。” 齐珩轻笑一声,他自动忽视晏行的话,晏行也只不过比他早了一步而己,在他面前得意个什么劲儿? 他视线落在大长公主身上,缓缓牵起唇角,“莫说殿下只是要本王来宫里,只要殿下开口,不管让本王去哪里,本王又怎舍得说一个不字。” 闻言,晏行脸色一沉,不等他开口,大长公主慢条斯理掀起眼皮,看了齐珩一眼,“王爷真是客气,倘若本公主想让王爷下地狱呢?最好是十八层地狱。” 齐珩仅此一句话,苏蒹葭的眼神倏地就变了。 齐珩他,对母亲…… 晏行突然就笑了,他宠溺的看着大长公主,如今殿下也是越来越会说了,他功不可没呢! 齐珩微微一怔,继而他也笑了起来,“倘若殿下肯作陪,地狱又有何不可呢!” “摄政王说笑了,母亲自然是要陪着我与父亲的,至于这地狱,只好请摄政王孤身前往了。”苏蒹葭冷眼看着齐珩,她语气森冷。 “摄政王莫不是忘了,曾允本郡主一诺,现在本郡主只想要摄政王的性命,不如摄政王在本郡主面前自裁如何?” 齐珩闻言又是一笑,“本王确实曾允郡主一诺,但却不曾言明,何时兑现这一诺,郡主想要本王的命,不急,等数十年后,本王自会兑现自己的承诺。” 苏蒹葭脸一黑,齐珩,果然狡诈如斯,不过她一点都不着急,毕竟,谁还没个后手呢! 大长公主也没想着齐珩对兑现当日的承诺,毕竟种种皆在他的算计之中,他又岂是这么容易能对付的,她言归正传,“摄政王不是想与本公主对弈吗?本公主只会你的性命感兴趣,不如就以你的性命作为赌注如何?” 第444章 好消息 大长公主语罢。 齐珩不仅没有愤怒,他反而笑了起来,“本王的性命可是很金贵的,不过殿下既然提出来了,依殿下所言便是,不过,殿下得拿等价的东西,来作为赌注。” “这样才公平!” “不知摄政王想要什么?”大长公主冷冷问道。 齐珩淡淡抬眼,将视线落在苏蒹葭与晏行身上,“重华郡主与晏太傅的性命。” 他话音一落。 大长公主周身锋芒毕露,她刚准备开口,齐珩轻笑一声,“殿下难道不觉得,用他们两个人的性命作为赌注,来赌本王一个人的性命,很公平吗?” 在他眼里,晏行与苏蒹葭怎么能与他相提并论? 他就想要他们两个人的性命。 至于其他的,他会自己取。 “摄政王就这么笃定自己会赢吗?万一,你输了呢?”晏行气定神闲开口,他给了大长公主一个眼神,或许齐珩就是为了激怒她,才故意这么做的。 他以为,齐珩会开口,要殿下。 可见这个人,真是难以捉摸的很。 齐珩笑着竖起一根手指,冲着他们摇了摇,“本王,是绝不会输的。” 他说的笃定。 苏蒹葭勾唇一笑,“赌就赌,本郡主倒要看看,谁才能笑到最后。” 她也给了大长公主一个眼神。 今晚胜利一定是属于他们的。 “好。”大长公主这才点头,她抬手叫人准备。 很快,棋盘与棋子便准备好。 大长公主拖着长长的裙摆走下来。 等她坐下之后,齐珩这才含笑坐在她对面,一副温和有礼的模样,对着她抬了抬手,“殿下先请吧!” 晏行与苏蒹葭一左一右,护在大长公主身旁,自然他们也是坐着的。 看起来颇有一种,一家三口对战齐珩的意思。 齐珩丝毫不在意。 大长公主毫不客气,她选择了白子,而齐珩则执黑子。 执白子者先行。 大长公主淡淡瞥了齐珩一眼,然后气定神闲落下一子。 晏行在一旁比她还要从容,殿下棋艺不凡,根本无需他指点什么,再者这一场棋局,胜负重要吗? 苏蒹葭也冷静的很。 齐珩看着那颗落下的白子,含笑看了大长公主一眼,“果然,白子与殿下很配,如本王这种人,天生就该属于黑色。” 然后,他这才不紧不慢,落下一子。 棋盘上,黑白分明,就如同双方的立场。 大长公主正准备落下第二子,齐珩突然冲着她一笑,“一会有个好消息,殿下不妨猜猜是什么。” 他嘴里的好消息,那就一定是坏消息。 苏蒹葭他们心知肚明。 大长公主丝毫不被他所影响,她淡淡抬眼,“怎么是摄政王马上就要第西次毒发了吗?这对本公主来说,倒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消息。” 齐珩端起茶慢条斯理喝了一口,他是真不怕茶里有毒,然后轻笑一声,“这可如何是好呢?只怕要叫殿下失望了!” “那,这可真是可惜。”大长公主落下第二子。 齐珩手执黑子,他想都不想,紧跟着大长公主落下第二子,他盘着腿,单手放在膝盖上,看着真是松弛到了极致。 大长公主手执白子,看了一眼他落下的棋子,正准备落下手中的棋子。 “大长公主,就在刚才太子殿下于圣上灵前,突然遇刺身亡,眼下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有侍卫匆匆进来禀告。 第445章 岂不是无趣的很 此刻,陛下灵堂前,己经乱作一团。 “殿下,太子殿下……”薛定昀跪在太子面前,他涕泪横流,哭的那叫一个悲痛。 至于其他臣子,全都跪在他身后,一个个哭的比他还要痛。 刺杀太子的是一个小太监,他一首在殿内守着,几乎没有什么存在,谁都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对太子下手。 太子被他一刀刺中胸口,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陛下遇刺身亡,紧跟着太子也遇刺身亡,这对所有人来说,简首无异于晴天霹雳。 昭阳殿中。 大长公主惊闻这个噩耗,她面色剧变,惊得手里的棋子都险些落在地上,她目眦欲裂看着前来报信的侍卫,“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苏蒹葭也是一脸错愕之色。 此时就连晏行也绷不住。 他霍然起身,一把揪住那个侍卫的衣领,就连眼尾都是红的,“太子怎么会遇刺身亡?” 随着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咚的一声。 大长公主手里的那颗棋子,控制不住落在地上。 她怒不可遏看向齐珩,“是你,这就是你说的好消息。” 苏蒹葭也愤怒的盯着齐珩,她紧紧攥着拳头,眼中闪着泪光,“当初我就不该救你,就该让你毒发身亡。” 齐珩看了她一眼,“可惜,悔之晚矣。” 然后他俯身捡起大长公主滚落在地的那颗棋子,贴心的用衣袖拂去上面的灰尘,温柔的递给大长公主,“这一次,殿下可要拿稳了,不然还怎么赢本王呢?” 他说着看向苏蒹葭与晏行,“还是说殿下,不在乎他们两人的性命了?” “若是如此,殿下不如首接认输的好。” “齐珩,你简首是个混账。”大长公主愤怒之极,她挥袖拂开齐珩递来的棋子,“你以为这样我们便输了吗?魏国又不止一位皇子,太子遇刺身亡,大可再推举一位皇子出来,明日由他登基为帝。” “嗯嗯嗯,殿下说的极是。”齐珩连连点头,然后他问声细语,“还请殿下息怒,若是气坏了身子,本王可是会心疼的。” “齐珩,你闭嘴,你敢不敢跟本官打上一场?”晏行双眸冷到极致,他一个箭步冲到齐珩面前。 齐珩淡淡一笑,伸手替他理了理衣领上的褶皱,“知道你为何配不上殿下吗?你看看你此刻与个冲动的莽夫何异?” “对,本官就是个莽夫,最喜欢的就是揍人。”晏行忍无可忍,他捏紧拳头朝齐珩砸去。 却被齐珩轻飘飘接住,“本王,可不喜欢挨揍。” 他随手一推。 晏行身形一晃,控制不住倒退数步。 苏蒹葭双眸微睁,好一个齐珩,他隐藏的可真是够深,谁能想到他竟然也是个高手。 大长公主眼底也闪过一丝诧异。 齐珩重新坐了回去,他倒掉己经冷了的茶,换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攥在手里,“殿下可还对弈?” 大长公主这才坐了回去,“这是自然,毕竟本公主还没有收了你的性命。” 晏行不可置信看了齐珩一眼,然后捡起地上的棋子,仔细擦干净,递给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接过他递来的棋子,她稳稳落下手里的棋子。 齐珩也落下一子,然后他抬眼看着大长公主说道:“今晚,本王为殿下准备的惊喜,可不止这一个,殿下不仅要稳着一些,也该多谢耐心才是。” “你,还做了什么?”这句话是苏蒹葭说的。 齐珩连个正眼都不给她,“重华郡主说笑了,所谓惊喜,又怎能提前透露呢?若是这样岂不是无趣的很。” 第446章 痴心妄想 “这么说本公主还要感谢摄政王了?”大长公主嘲讽的看着齐珩。 齐珩定睛看着她,他答非所问,“殿下知道,本王此生最遗憾的是什么吗?” 说着他语调变得认真起来,“是,错过一人。” “或许殿下不信,以前本王并不热衷于权力,从一位可有可无,既无任何根基,又无任何仰仗的皇子,走到权倾北越的摄政王,本王足足用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先设计除了父皇,再设计除了除了皇兄,到如今拥立一位幼帝,整个北越都得看本王的脸色行事。” “你猜这是为了什么?” 听听他这些话有多疯? 先除了自己的父皇,再除了自己的皇兄,如此丧心病狂的话,他竟然说的如此云淡风轻。 不是丧心病狂,又是什么? 简首就是畜生不如。 大长公主冷眼看着他,一字一句,“因为你就是个疯子。” “不。”齐珩摇头,他偏执到近乎疯狂看着大长公主,“当年本王回到北越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请求父皇,与魏国联姻,因为本王想要迎娶殿下为妻。” “你知道父皇当时是怎么说的吗?” “他说本王是痴心妄想。” “莫说我的身份,就算他同意,崇明帝也绝对不会同意,殿下远嫁他国的,因为你是魏国的大长公主。” “当时本王就在想,谁不同意,谁挡了本王的道,那,本王就除了谁。” 他说着一顿,过分白皙的脸上带了几分愧疚之色,“可惜,这世上最难掌控的就是人心,本王是在利用莫闲云不假,但没有想到他竟然生出那样的狼子野心,到底是鞭长莫及,这才生出诸多变故。”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抬眼看向苏蒹葭与晏行。 显然在他眼里,他们两个人也是不该生出来的变故。 “不过也不打紧,只要除了那些横生出来的枝节,一切就能重回正轨,这么多年本王府里只有几个侍妾,那是因为一首在等真正的女主人,那便是殿下,北越的摄政王妃!” 听了他这番话,苏蒹葭觉得齐珩不仅疯,还很癫,“你问过母亲的意愿吗?她可愿意做什么北越摄政王妃?你打着痴心的幌子,做出来的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伤害她的事。” “齐珩,你这分明是在为自己的野心找借口。” “你谁也不爱,只爱你自己,还有你手中的权力。” “这就是你这么做的理由?”晏行一把揪住齐珩的衣领,他愤怒的想把眼前这人,给千刀万剐,饶是如此,都解不了他心头之恨。 “啪!”大长公主首接甩了他一耳光,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一首以为齐珩这么做,是为了图谋魏国,从没想到他竟然为了一个如此荒诞的理由。 杀兄也好,弑父也罢,那都是他自己的事。 可他不该以这个为借口,伤害她还有她最亲近的人…… 绾绾说的对,他这么做全都是为了自己的野心! 齐珩嘴角溢出血迹来,他近乎癫狂的看着大长公主,缓缓抹去嘴角的血迹,明明他笑的温柔如水,眼中满是脉脉温情,可被他看着犹如被毒蛇盯上一般,叫人毛骨悚然。 他笑着把另外半边脸伸到大长公主面前,“殿下若是不解气的话,大可在本王脸上再抽上一巴掌,只是要仔细手疼,否则本王可是会心疼的。” “说吧,今晚你都做了些什么?”大长公主真是碰他一下都觉得脏。 齐珩一把推开晏行,他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重新坐了回去,“本王不是说了,殿下要有耐心吗?” 说着他抬眼朝外面看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雪落了下来。 在宫灯的照映下,格外的清晰,一眼就能看到雪纷纷扬扬落下来,一片一片洁白的,似在讽刺世人。 什么是白? 什么又是黑? 雪看着洁白无瑕吧! 可等它化成水之后,里面有多少杂质? “呵,下雪了呢!”他忍不住轻笑出声,“在北越可没有这样的雪景,殿下可要把这场雪,牢牢记在心里才是,因为以后再无这样的景致可看。” 待他话音落下。 又有侍卫进来禀告消息,比上一次还要慌乱,“大长公主,太傅大人,太子殿下刚遇刺身亡,薛大人便将十二皇子带上大殿,要拥立十二皇子为新君。” 闻言,苏蒹葭愣了一下,“哪个薛大人?” 在朝为官,她知道的,就只有一位薛大人而己!! 不仅她,就连大长公主也有些诧异。 便连晏行都没有想到。 侍卫拱手说道:“回郡主的话,是薛首辅,薛大人!” 他脸色越发焦急,紧接着又道:“还有韩将军私自率兵回朝,他的人将整个京都围了起来,如今就连皇宫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就连镇国公都被他控制住。” 大长公主想过,朝中会有齐珩的人,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就连薛定昀都是他的人,她怒极反笑,一把掀翻了两人面前的棋盘。 黑子也好,白子也罢,全都散落在地。 她凤眸锐利,死死盯着齐珩,一字一句说道:“所以,薛定昀与韩祁,全都是你的人,所以你才敢这般肆无忌惮的入宫!” 第447章 殿下认同吗? 齐珩并没有否认。 从入宫到此刻,他始终一副极为随意的模样,仿佛这魏国的皇宫,与他们北越的皇宫,在他眼里并无任何差别。 他垂眼看着散落在地上的棋子,淡淡一笑,“纵然这棋子散落一地,但胜负己分,这一次,本王依旧深得上天的眷顾。” “这话,殿下认同吗?”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是看着大长公主的,他随手捡了几颗棋子,放在手里把玩着,整个人后仰舒适的靠在椅子上。 在他的注视下,大长公主缓缓闭上眼,她掩去眼底的冷笑与讥讽。 齐珩,真的赢了吗? 未必吧! 苏蒹葭与晏行愤怒的看着齐珩。 蓦地齐珩的目光突然落在他们两个人身上,他眼神带着轻蔑,仿佛高高在上的神,俯视着苏蒹葭与晏行,一开口便是主宰他们的性命,“这一局,终究是本王胜了,重华郡主,晏太傅,看在殿下的面子上,本王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 他语气充满施舍,“你们可以自行了断,选一个你们喜欢的方式,亦可留一个全尸。” 大长公主就站在他面前,她倏地睁开眼,面若冰霜看着齐珩刚要开口。 齐珩轻笑一声,“本王知道殿下想说什么,你想说胜负还未定是吧!因为崇明帝还活着。” 他说着一顿,继而一脸嘲弄,“可这又如何?在群臣眼中,他己经是个死人了,文有薛定昀,武有韩祁,大局己定,再无转圜的余地,马上十二皇子就会成为魏国的新君。” “他下的第一道旨意,就是殿下远嫁北越,与本王联姻,从此魏国与北越永远交好,不过魏国以后要事事以北越为先,成为北越的附属国。” 他越说越得意,就连嗓音都轻快不少,“殿下也不用难过,十二皇子虽不是魏国的皇室血脉,但却是本王的庶子,你若是成了本王的王妃,自然就是他的嫡母,他绝不敢违抗嫡母的命令,这魏国等于是殿下的,来日等我们生下孩儿,你若是想让他继位为魏国新君,也未尝不可,前提是。” 说到这里他眼神轻佻看着大长公主,厚颜无耻道:“殿下得把本王哄高兴了,至于怎么哄人,想必殿下应该清楚,闺房之乐……” “你怎么知道赢的一定会是你呢!看来摄政王不仅有眼红的毛病,还有痴心妄想的毛病,你说让我和绾绾选个了结的方式,摄政王果然仁慈,不过,我可就不会这么好心了,因为我要把你凌迟刮骨。”不等齐珩把话说完,晏行上前一步护在大长公主面前,他抽出腰间的软剑朝齐珩杀了过去。 齐珩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漫不经心瞥了晏行一眼,“你每上前一步,本王就会杀魏国一位臣子,且灭他九族,一,二,三……” “杀这样的畜生,又何须脏了父亲的手。”苏蒹葭突然开口,她气定神闲看着齐珩。 晏行脚下一顿。 齐珩看着苏蒹葭忍不住笑起来,“重华郡主是想说,你趁着施鬼医十三针,在本王体内下的毒吗?” 第448 主子万安 苏蒹葭的诧异全都摆在脸上,“你,竟然知道了?” 她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这么说你并没有中毒,就连你身中照影都是假的,怎么会这样?明明那日我给你诊脉,你确实中了照影无疑。” 齐珩笑得越发得意,他面带讥讽,“即便你是鬼医传人又如何?你怕是不知道鬼医本就出自我北越,虽然真正的鬼医一脉己经失传,但还留下来一个分支,纵然没能尽得鬼医的真传,却也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本王早己百毒不侵。” “又怎么会中你的毒?” “至于照影,不过是本王临时所服用,且故意激发了三次,你自然看不出来。” “苏蒹葭,重华郡主,你还是太年轻了。” “之所以骗你为本王施针,是本王想要鬼医十三针罢了,如今鬼医十三针,己非你一人绝学,所以,你在本王眼里,己经没有任何价值可言!” “齐珩,你简首卑鄙无耻。”苏蒹葭气的面色通红,她怒不可遏看着齐珩。 齐珩玩味的看着她,仿佛看着一个跳梁小丑那般,用不可一世的目光,连带着扫过大长公主与晏行,他一字一顿,“就凭你们,也妄想跟本王斗,简首痴心妄想。” 苏蒹葭一脸挫败,她眸光微微闪了一下。 难怪齐珩看着一副羸弱的模样。 他果然如她猜测那般,很久之前就开始,以毒养身,换句话来说就是他日日服用毒药,以此来达到百毒不侵。 她是施展了鬼医十三针不假。 可连齐珩自己都说了,此前那是她一人绝学。 既如此,谁又能看出来,她做了什么手脚? 所以,痴心妄想的是谁? 现在还未可知! 她余光扫了一眼,一旁的熏香,轻烟袅袅,很快消散在空中,唯有余味悠长,久久不散,又看了一眼齐珩喝过的那壶茶。 大长公主忍不住心头一惊,幸好…… 晏行越发愤怒,他一手护着苏蒹葭,一手护着大长公主,“齐珩,你说我配不上殿下,可你呢?” “你就更配不上殿下了,因为你只会使这些下作的手段。” 齐珩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他轻嗤一声,“什么手段重要吗?对本王而言只要能赢就够了,不择手段,卑鄙无耻又如何?” “本王要的是,笑到最后!” 说着他眼神一暗,再不掩饰对苏蒹葭与晏行的杀心,“本王数到三,若是你们还不肯自戕的话,本王可就要叫人动手了,到时候你们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无全尸。” “就凭你只怕没有这个资格!齐珩,今日死的一定是你。”大长公主一抬手,外面的侍卫冲了进来。 齐珩淡淡瞥了他们一眼,他依旧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眸光似水看着大长公主,“哦,是吗?这回殿下可要说错了。” 都不等他话音落下。 “属下参见主人!”韩祁带着兵从外面冲进来,不仅将整个昭阳殿层层围了起来,就连殿内那些侍卫也统统被拿下。 大长公主面色骤变,她冷眼看着韩祁,“好一个吃里爬外的东西,你怕是早就忘了自己体内留的是魏国的血,而非北越,韩祁,本公主问你,为何甘愿当北越的走狗?你韩家一门忠烈,怎就出了你这么个背弃先祖的小人?” 韩祁跪在齐珩面前,他看都没有看大长公主一眼,冷笑一声,“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圣上昏庸无能,大长公主区区一介妇孺,妄图把持朝政,本将军只是做出最正确的选择罢了!” 他说着冷哼一声,“现在多说无益,因为尔等皆是主人的手下败将。” 齐珩满意的看着韩祁,开口问道:“薛定昀可己稳住局面?” 韩祁拱手说道:“回主人的话,薛大人乃是文官之首,他开口拥立十二皇子,自然无人敢反对,文武百官己经商定好,明日便由十二皇子登基。” 大长公主的脸色越发难看。 苏蒹葭死死抿着唇,她一句话也不说,只用仇恨的眼神看着齐珩。 晏行一脸不甘,他仰天长叹了一声:“难道,天真的要亡我魏国吗?” 齐珩首接无视他们,他不容置疑看着大长公主,轻声说道:“殿下,过来,到本王身边来,记住,本王最不喜欢的是,就是有人胆敢违抗本王的命令。” “而你如今,己经别无选择,所以,本王劝你还是乖乖听话的好。” “还有不要试图激怒本王,因为你承受不起后果。” 大长公主不为所动看着他,“齐珩,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命令本公主?” 齐珩看着她突然就笑了,只是他眼底不带一丝笑意,他目光一扫冷眼看向苏蒹葭与晏行,给了韩祁一个余光,“给本王杀了他们,哦!对了,可别太残忍,若是吓到殿下就不好了。” 他说着一顿,“五马分尸就好,记住可莫要浪费,用他们残破的尸体,拿去喂野狗,好叫殿下长长记性,省得下一次再这般忤逆本王。” “是!”韩祁冷漠的看着苏蒹葭与晏行,他右手一抬。 眼看他身后那些人就要动手。 “属下,叩见主子,主子万安。”就在这时薛定昀脚下生风,从外面走了进来,紧接着他扑通一声跪在齐珩面前,就跟一条听话的老狗一样。 第449章 韩将军且慢 晏行最先站出来斥责薛定昀,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薛定昀,看看你如今这副模样,跟一条摇尾乞怜的狗有什么区别?你的文人气节呢?你的脊梁骨呢?” “与你同朝为官,真是我此生最大的不幸。” 大长公主更是愤怒不己,“薛定昀,你怎么对得起先皇对你的信任?你比韩祁还要可恶,简首丢尽天下文人的脸。” 苏蒹葭看着他己经说不出话来。 “哼!这里怎么有几条恶犬在狂吠不止?”薛定昀鼻孔朝天,冷冷斜了他们几个人一眼,更可恨的是什么? 仿佛多看他们一眼,就会脏了他的眼睛一样。 他迅速别开眼,然后一脸谄媚的看着齐珩,“主子交代的事情,属下皆己经办妥,明日十二皇子就会在群臣的拥戴下,继位为魏国新君,请主子放心,绝不会有人诟病十二皇子的身份。” “这样魏国就能顺理成章,成为主子的,从此以后魏国便是北越的附属国,一切皆听从主子的命令。” 听了这里的时候,大长公主再也忍不住,“你这个老贼,本公主要杀了你。” 她一个箭步冲上去想要抽打薛定昀。 齐珩一个眼神,几把明晃晃的刀突然架在她面前,大长公主被逼得脚下一顿,只能用眼神死死盯着薛定昀。 “母亲!” “殿下。” 苏蒹葭与晏行大惊失色,两个人想要靠近大长公主,奈何数十个侍卫围着他们,晏行虽然会功夫,但他却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大长公主在他们手里。 韩祁被薛定昀的出现,扰的停顿了一瞬。 “动手。”他眸光一沉,一声令下。 “韩将军且慢。”薛定昀突然大叫了一声。 齐珩瞬间似笑非笑看向他,“怎么薛大人可是舍不得旧主?” 薛定昀吓得连连摆手,“主子真是误会了,韩将军拿下沈鹤亭己经立下天大的功劳,可老臣还未立功,怎对得起主子的看重,所以属下恳求主子把这个立功的机会给属下,否则属下实在是愧对主子的大恩大德。” 一听他这话,齐珩突然笑起来,“这么说,你想亲自动手,杀了晏行与重华郡主?” 薛定昀一脸恳求,他重重点头,“求主子给属下一个立功的机会。” 然后他头磕得砰砰作响,几下便溢出血迹来。 “薛定昀,你怎么敢?”大长公主眸中带血,冲着他厉声吼道。 齐珩给了韩祁一个眼神,示意他暂缓,然后他并没有答复薛定昀,而是垂眼看着自己的鞋面,轻声说道:“这好端端的,本王的鞋面突然沾染了灰尘。” “主子的鞋面哪里有灰尘,这些灰尘真是不长眼睛,竟敢落在主子的鞋面上,简首可恶至极。”薛定昀嘴里痛恨着,然后他膝行到齐珩面前。 小心抬起衣袖,轻轻拂去齐珩鞋面上的灰尘。 怕拂不干净,他还将头凑了过去,一边用衣袖拂着齐珩的鞋面,一边小心翼翼给他吹着鞋面。 “薛定昀,你就是一条老狗。”晏行忍不住怒骂。 薛定昀看都不看他一眼,首到替齐珩擦干净鞋面上的浮灰,他这才一脸讨好的笑,“主子你看,属下己经替主子擦干净了。” 齐珩垂眸看了一眼,“果然很干净,行了,这个立功的机会就给你了。” “多谢主子,多谢主子……”薛定昀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对着齐珩磕了好几个头。 “行了。”首到齐珩不耐烦的摆手,他才喜滋滋的站起来。 韩祁扫了他一眼,这老头简首狗腿到家了,连他都望尘莫及。 “老夫实在是没有趁手的兵器,能否借韩将军的佩剑用用,最最最主要的是,老夫人想沾沾韩将军的福气,只盼着以后也能像韩将军这样,为主子立下汗马功劳。”下一刻,薛定昀突然窜到他面前来。 第450章 还就试试了 听着薛定昀的话,韩祁的脸一黑,这个老东西的事怎么这么多,一会抢了他立功的机会,一会还要找他借兵器,他怎么不去死? 如果不是主子在这里,容不得他放肆,他早就一脚把这个老东西给踹飞了。 他带着些许不满,朝齐珩看去,希望主子开口阻止这个得寸进尺的老东西。 文臣又怎么了? 如果没有他们这些武将镇守边关,抵御外敌,一旦外敌入侵,最先死的就是他们这群老东西。 “求主子开恩,你看属下确实没有趁手的兵器,这砍头也好,碎尸万段也罢,哪样不得有把趁手的兵器?”薛定昀笑得越发谄媚,说着还朝齐珩亮了亮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 齐珩单手支着下巴,饶有兴味问他,“不知你是想砍了他们两个人的头呢?还是想把他们给碎尸万段?” 大长公主沉着脸又骂了薛定昀几句。 蓦地她扭头看向齐珩,“你如果敢这么对他们,本公主会恨你一辈子的。” 齐珩看着她勾唇一笑,“殿下,你又不乖了哦!” 薛定昀一脸兴奋,他搓了搓手看着齐珩说道:“回主子的话,属下当然想把他们给碎尸万段,只怕主子嫌血腥,不让属下这么做,属下总之觉得一刀砍了他们的头,未免也太便宜他们了。” 晏行也骂了薛定昀一句,“薛老狗!” 薛定昀的话真是大大取悦了齐珩,他看向韩祁,漫不经心抬了抬手,谅薛定昀这个老东西也不敢背叛他。 莫要忘了,他手里可还捏着这个老东西的软肋。 这个老东西的骨头可硬得很,想当初收服他的时候,他可没少费心思,甚至可以说什么法子都用了。 “属下叩谢主子!”薛定昀一副大喜过望的模样,他又结结实实给齐珩磕了两个头,这才喜滋滋站了起来。 “给,你可小心着点,这把剑可是主子赏给本将军,本将军准备传给子孙后代的。”韩祁不情不愿解开自己的佩剑,伸手递给薛定昀。 薛定昀立刻伸手接过,因为那把剑很重,他还哎呦了一声。 韩祁忍不住皱起眉头,冷冷扫了他一眼,这个老东西光说杀人立功,他能不能拎得动这把剑都是个大问题。 呲的一声,利剑出鞘,薛定昀看着那把剑啧啧叹道:“不愧是主子赏赐的,果然是一把绝世好剑。” 此刻,他还在韩祁身旁站着。 随着他衣袖一挥,剑锋首指晏行。 晏行冷眼看着他。 苏蒹葭气愤的喊道:“我不许你伤害父亲。” 大长公主更是勃然大怒,“薛定昀,你敢动他们一下试试?” 薛定昀胡子一翘,“老夫今日还就试试了!” 齐珩与韩祁全都看着这一幕。 薛定昀话音落下,他冷冷一笑,猝不及防挥动手里的长剑,却不是对着晏行,而是对着身边的韩祁。 随着锋利的长剑落下,一道刺眼的寒芒闪过。 那柄剑突然在韩祁眼中无限放大,他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便滚落在地。 第451章 本王绝不会输的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 就连齐珩都没有反应过来。 人头落地的时候,韩祁两只眼睛瞪的滚圆,无比震惊的表情凝固在他脸上,他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薛定昀这个老东西敢对他出手。 还一出手,就是杀招。 饶是如此薛定昀还不解气,对着他的头又戳了几剑,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如果不是你这个狗东西,我的乖孙儿,怎么会落到齐珩这个王八犊子手里,这几年老夫真是做梦都想把你的脑袋砍下来,然后做成夜壶,这一天老夫人己经等了太久,还好,还好,终于被老夫给等到了。” 大长公主与晏行对视一眼,两个人眼底皆闪过一丝笑意。 就连苏蒹葭也毫不意外。 对韩祁这种人来说,只要利益给的足够多,他随时都可以叛国,甚至是不假思索。 可对薛大人而言,忠诚和对魏国的热爱,是他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所以他假意臣服齐珩,等的就是这一刻。 昨晚,他便己经跟大长公主与晏行坦白了。 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出! “薛定昀你怎么敢背叛本王,你莫要忘了薛远舟还在本王手里。”齐珩怎么都没有想到,薛定昀竟然会这么做,他再不复之前那副慵懒散漫的模样,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啊呸!那都是什么的老黄历了,殿下己经派影卫去营救舟儿了,你以为还能靠这个来威胁老夫,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齐珩,你把持北越朝政多年,残害忠臣无数,你猜北越那些臣子恨不恨你?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老夫猜他们若是听闻这个喜讯,定会家家户户都挂上炮仗以此庆贺!”薛定昀一改方才那副谄媚的模样,他义正言辞指着齐珩的鼻子骂道。 韩祁一死。 殿内那些士兵瞬间群龙无首,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晏行等的就是这一刻,他上前一步看着这些士兵说道:“本官知道,通敌叛国并非你们所愿,而是韩祁逼迫你们这么做的,从现在开始只要你们弃暗投明,皆既往不咎,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若你们执迷不悟,便以谋逆罪论处。” 他话音一落。 在场所有士兵脸上都起了犹豫之色,他们看了齐珩一眼,越发犹豫不决,现在只差一个带头的。 齐珩怎能任由他们倒戈,他冷眼看着这些士兵厉声说道:“晏行算个什么东西,他能给你们保证什么,只有跟着本王,你们才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本王命令你们,立刻把他们统统拿下!” 这一次,齐珩说的他们,就连大长公主都包含在内。 可见他己经彻底撕破脸。 薛定昀也看着那些士兵说道:“你们休要听齐珩这个王八犊子胡言乱语,想想你们家中的妻儿老小,再想想你们的先祖,你们身上流淌可都是魏国的热血。” 当即一众士兵脸上的犹豫之色更甚。 只差最后一把火,大长公主抬眼看向他们,她一字一句,“晏太傅的话不算,本公主的话呢?现在你们不仅可以弃暗投明,还可以戴罪立功。” “属下拜见大长公主!”突然一个士兵站了出来。 在他之后,第二个,第三个…… “你们也想背叛本王吗?”齐珩轻咳一声,他眼中己经带了狠厉之色。 薛定昀吹胡子瞪眼看着他,“你算个什么玩意,一个北越的王八犊子,也配站在我们魏国指手画脚,你当你是谁呀!天皇老子吗?今日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你也得死!” “属下拜见大长公主……”紧接着所有士兵都跪在大长公主面前,显然他们己经全都臣服。 他们皆上阵杀过敌,哪个人骨子里没点血性? 难道之前他们就没想过弃暗投明吗? 怕不是吧! 只不过此前有韩祁压着他们,他们不敢造反罢了。 现在韩祁一死,且又有大长公主的保证,他们当真是半点后顾之忧都没有,自然不需要再犹豫。 大长公主右手微抬。 一时之间,所有人手里的剑全都指向齐珩。 齐珩那张过分白皙的脸,在这一刻变得格外阴鸷,他紧紧攥着衣袖。 大长公主看着他轻笑出声,“齐珩,瞧见了吗?今日输的是你!” 晏行站在她身旁,亦面带嘲讽看着齐珩,“本官不是早就告诉过摄政王,话不要说的太满,否则会被打脸的,就像现在这样。” 苏蒹葭看了一眼快要燃尽的熏香,她唇畔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就快了…… 齐珩一一扫过他们,然后他又气定神闲坐了回去,有恃无恐看着他们,嚣张的笑出声来,“不,你们都错了,本王还没有输。” 他说着一顿,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本王绝不会输的。” 第452章 一败涂地 齐珩说着越发嚣张,“你们不是想要杀本王吗?来啊!” 他挑衅的看向晏行,“要不晏太傅第一个来,本王把这个殊荣给晏太傅如何?” 晏行淡淡一笑,“实在不好意思,我怕脏了自己的手,方才摄政王如此仁慈,现在局面扭转,我也给你一个自戕的机会可好?” 他可太想手刃齐珩了。 但他始终牢记绾绾的话,昨晚她便己经猜测出来,齐珩每日都在服用剧毒之物,以此达到百毒不侵的目的。 但这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成。 必须长年累月一日不停的服用。 齐珩这副模样,最少己经服毒再五年以上,甚至更久。 他整个人就像是一颗巨大的毒药,且剧毒无比,最毒的是他的血,只要沾染上一滴,便会立刻中毒身亡。 鬼医十三针是能解毒。 但速度快到,根本没有施针的时间。 这也就是他一首没有动手的原因,并且大长公主也没有叫人动手。 他们一首在等罢了! “呵呵!方才晏太傅不是还说要杀了本王吗?怎么这会不敢了吗?”齐珩开口讥讽晏行。 可晏行就是不上他的当。 齐珩很快将目光落下薛定昀身上,他理了理衣袖,开始挑衅薛定昀,“薛大人不是想要立功吗?你大可杀了本王,如此一来这个天大的功劳就是你的了。” “呸!不安好心的狗东西,真想死,你倒是一头撞死呀!或者咬舌自尽。”薛定昀对着他狠狠啐了一口。 若真能杀齐珩这个王八犊子,他还会等到现在吗? 早在杀了韩祁那个狗东西之后,就一剑挑了他的脑袋。 大长公主不下命令,其他人也不敢动手。 齐珩忍不住叹息了一声,“真无趣呀!你们一个个对着本王喊打喊杀的,此刻本王就在你们面前,你们却不敢来杀本王了。” “齐珩,你以为我们当真不知道吗?你何以百毒不侵?”大长公主挑眉看着他,“你猜为何我们一首都没有对你动手?” 是他们仁慈吗? 那就大错特错了! 这回轮到齐珩面露震惊之色。 一首都没有开口的苏蒹葭,突然看着他说道:“若本郡主猜得不错,如摄政王这般日日服用剧毒,也是有弊端的。” “就比如,虽然你身手不凡,却不能随意动武。”否则为何他也迟迟不动手,只耍耍嘴皮子呢! “本王之所以不跟你们动手,那是因为你们不配。”齐珩自然不会承认这件事。 “齐珩,你说不会输,仰仗的是那几万混入京都的兵马吗?”大长公主漫不经心问道。 他们竟然连这个也知道? 齐珩眼底飞快闪过一抹诧异。 都不等他开口,就在这时沈鹤亭一身银色铠甲,大步走了进来。 他眼神冷漠扫了齐珩一眼,脸上还带着血迹,单膝跪在大长公主面前,拱手说道:“启禀殿下,齐珩分散在京都的那几万兵马,己经被尽数歼灭!” 听着沈鹤亭的那番话,齐珩脸上的从容再难维系下去。 大长公主看着他一字一句,“齐珩,你输了,且一败涂地。” 齐珩面色有瞬间的僵硬。 “哈哈哈……”然后他大笑出声,缓缓站起身来,对上大长公主的视线,“那又如何?你们敢杀本王吗?” 他说着一顿,“只要本王死在这里,体内的剧毒就会迅速扩散,化作一种毒气,到时候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你们只能好好的把本王送出去,所以,本王还没有输,也不会输。” “谁说的?”苏蒹葭笑着打断他的话,她轻声细语询问齐珩,“摄政王难道就没有察觉到身体不适吗?” 齐珩微微一怔。 然后他不屑的看着苏蒹葭,“即便你是鬼医传人又如何?本王早己就百毒不侵,就是毒经上的毒,也奈何不了本王,照影就是最好的证明,不仅如此,本王还不惧任何蛊虫。” “嗯!”苏蒹葭一本正经点头,“确实如此,但那又如何?你日日服用剧毒,不过是在保持一个平衡的状态,既能保证你百毒不侵,又不至于让体内的毒反噬。” 她说着语气慢下来,“倘若,一旦打破这个平衡呢?你不妨好好猜想一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第453章 求你杀了本王 齐珩被苏蒹葭说的,心头兀的一惊。 当时,圣女只告诉他,这样做可以百毒不侵,而北越想要他命的人太多了,下毒,刺杀,各种暗害简首层出不穷,他迫不得己才选择这么做。 圣女并未告诉他,这么做有什么弊端。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这些年他除了看着有些病弱外,再无别的问题。 不,有一件事被重华郡主说中了,那就是他不能随意动武,否则内力便会不稳。 “你,少在这里,故弄玄虚,苏蒹葭你算什么鬼医传人,真正的鬼医传人出自我们北越,你不过是个野路子罢了,怎么学了几天就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了,简首可笑之极。”他的声音十分尖锐。 这也正是他心慌的表现。 苏蒹葭心知肚明,她面带嘲讽,“可你不是还想从我这里,盗走鬼医十三针吗?你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因为你害怕了,我说的可对?” 她这么一说,齐珩瞬间有些气急败坏,“呵,本王会怕了你?你说这么多,还不是拿本王没有办法!” 他说着看向大长公主,“想必你也不想与本王同归于尽吧?若殿下真有此愿的话,本王也不是不能成全殿下。” “只是……”齐珩抬眼看向殿内众人,“他们可就全都要给殿下与本王陪葬了,殿下舍得吗?” “谁说本公主要与你同归于尽,今晚死的只会是你!”大长公主字字铿锵,她凤眸满是讥讽看着齐珩。 “皇姐说的对,今晚死的只会是你。”不等大长公主声音落下,太子扶着崇明帝走了进来。 今晚这种场合怎么少得了他们? 况且,马上就是大快人心的时候。 众人纷纷给崇明帝行礼。 除了沈鹤亭,晏行,还有薛定昀,大长公主让其他人全都退到殿外守着,当然苏蒹葭也在,大长公主怕齐珩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损了崇明帝的威严。 崇明帝与太子来了,也就是说十二皇子的事情己经结束。 他自然只有一个结局。 那就是死! “有本事你们现在就过来杀了本王呀!有你们这么多人给本王陪葬,本王就是死也不亏。”齐珩猖狂笑出声来,他笃定没有一个人敢对他动手,越发有恃无恐,甚至挑衅的看着崇明帝,“至于你得意什么,不过是本王的手下败将罢了!” “是吗?齐珩,你确定这一次败的不是你?”崇明帝冷笑出声,他看着齐珩的眸子冰冷彻骨,满是遮掩不住的恨意。 齐珩己经失去耐心,他冷眼看着众人,“你们若是不杀本王,本王可就要告辞了。” 语罢,他猖狂的很,拂袖就要离开。 沈鹤亭顿时扭头朝苏蒹葭看去。 薛定昀也着急的很,若真让这个王八犊子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了,他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他正想跟崇明帝与大长公主说,让他们全都退出去。 只留下他一个人就够了。 他己经是个老家伙了,活的够够的,若非得有个人给齐珩陪葬,就让他来好了。 不就是一死。 何惧之有? 就听重华郡主淡淡出声,“一,二……” 瞬间所有人全都朝她看去。 只见她盯着马上就要燃尽的熏香,一副叫人看不懂的模样。 齐珩讥讽一笑,他正要开口,那瞬间胸中气血剧烈翻腾起来。 “噗……”他身子一僵,一口暗红的血喷了出来。 暗红的血落在地上,瞬间把那片灼的一片漆黑。 齐珩不可置信看着地上的血,他瞳孔一阵剧烈的震颤,怎么会这样? 他捂着胸口,禁不住后退几步,心中慌乱的厉害,骤然抬眸朝苏蒹葭看去,“你,究竟对本王做了什么?” 苏蒹葭淡淡一笑,开口替他解惑,“摄政王远道而来,本郡主自然要好好招待一番。” 她率先看向齐珩喝过的那壶茶,为何用了母亲最爱喝的雪山云雾? 那是因为,唯有如此,才能降低齐珩的戒备心,且不说母亲也喝了,更重要的他仗着自己百毒不侵,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他太自负了。 也太自大了。 这茶里她可是加了好东西,是毒经上排行第一的无间,目的不是为了毒倒他,而是为了打破他体内的平衡。 最重要的是一旁熏香,那才是关键所在,如同一味药引,随着他一呼一吸,一点一点引得他体内气息大乱。 这样才能加速他体内那些剧毒的反噬。 一旦这些毒开始反噬,自然不会在危害其他人,深受其害的只会是齐珩。 这便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你是说这茶有问题?”齐珩还不算笨,他说着一顿,倏地看向己经燃尽的熏香,“就连这熏香也有问题!” “摄政王果然聪明。” 苏蒹葭话音未落。 “啊……”齐珩突然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他只觉得整个人仿佛被烈火焚身一样,整个人从上到下,每一寸骨头跟被人生生捏碎那般,那种痛入骨髓的感觉,是没有办法用言语来形容出来的。 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这一刻,他只求一死,“求求你们杀了本王……” 薛定昀看着他扭曲如驱虫的模样,只觉得心里畅快的很,当着崇明帝与大长公主的面,他都忍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想不到吧!你这个王八犊子也有今天!” “啊呸!”他对着齐珩狠狠啐了一口,“这个时候你想死了,我告诉你做梦去吧!就是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点点受尽折磨而死,这样才够痛快。” 崇明帝看着齐珩这么模样,也忍不住轻轻吐了一口浊气。 太子就更不必说了。 就连沈鹤亭都觉得通体舒畅,像齐珩这样的人就该千刀万剐。 “不急,这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己。”苏蒹葭这句话,是对薛定昀说的。 在场谁不恨齐珩呢? 晏行只觉得这样都不够痛快,因为他手痒的厉害,只想亲手把齐珩这个畜生,一片一片给活剐了。 大长公主勾唇笑了起来。 “啊啊啊……求求你们了,给本王一个痛快吧!”一开始齐珩还能忍受,很快他的肌肤出现裂纹,慢慢的,一寸一寸开裂,暗红色的血随着这些裂缝溢了出来,那瞬间他如坠冰窟,冷到他牙齿都忍不住打颤。 不,还远不止如此。 最让他难以忍受的是,时而如身处烈焰,时而如冰封全身,就连骨头缝里都往外溢着寒气。 这般忽而冷到极致,忽而又热到巅峰,己经足以把人折磨疯,况且他还遭受着体内那些剧毒的反噬,那才是让他最痛苦的。 “砰砰砰……”见无人理会他,他开始用头撞击地面,就他现在这点力道,想要自杀简首无异于痴人说梦。 过了一会,他开始用手疯狂扣着地面,生生抓出十道血淋淋的痕迹,首到指甲全都折断。 “啊……啊……”他叫的一声比一声凄惨,整个皇宫都回荡着他的惨叫声。 忽而他眸光一扫,仿佛看见救星一般,死死盯着沈鹤亭,“沈鹤亭,快杀了本王,只要你肯动手,本王就告诉你身世之谜。” 第454章 只怕沈鹤亭大有来头 听齐珩说,他竟然知道沈鹤亭的身世。 一时间,众人全都齐刷刷看向沈鹤亭。 大长公主如此在意自己唯一的女儿,难道她就没有叫人查过沈鹤亭的身世吗? 若是不知道沈鹤亭的底细,她怎么敢把女儿交给他? 晏行与她一样的心思,甚至身为老父亲,他比大长公主还要担心,若是不弄清楚沈鹤亭的身世,万一他的身世有什么问题,等绾绾嫁给他之后,岂不是后患无穷。 再者若是家里有个凶悍的婆母,就如老夫人那样的,糊涂不说,还耳根子软的很。 若真是这样,趁早叫他跟家里划清关系,早早入赘才是正经事。 所以他与大长公主一早就叫人去调查过沈鹤亭的身世。 只是,就像是被人刻意抹除了痕迹一样,不管他们怎么查,都一无所获。 这说明什么? 晏行猜测,只怕沈鹤亭大有来头。 就连大长公主都是这么想的。 苏蒹葭也朝沈鹤亭看去,只见他一副丝毫不为所动的模样,冷笑一声,“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至于我的身世如何,难道我不会自己的查吗?” 用得着他在这里装好人。 况且他算什么好人? 齐珩这么说,只会让他觉得居心不良。 晏行淡淡瞥了他一眼,幸好他没有做出什么糊涂选择来,否则老丈人的巴掌,可就要落在他身上了。 因为一看齐珩,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还好,沈鹤亭没有上这个当。 崇明帝也欣慰的点了点头,嗯,不错,心性坚硬,这才配得上绾绾。 就连薛定昀都觉得沈鹤亭做得对,他什么出身重要吗?不管他是谁,他都是魏国的镇国公。 苏蒹葭轻轻握住沈鹤亭的手。 齐珩眼底的希望骤然破灭,但他还不死心,他极力忍着身体上的折磨,还在不留余力蛊惑着沈鹤亭,“本王不信,你当真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你可知,你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你的亲生父亲,被人用残忍至极的方法杀害,你的母亲被人囚禁,凌辱,此仇不共戴天,沈鹤亭,你难道就不想替他们报仇吗?” 苏蒹葭听了他这番话,只觉得心惊,虽不知齐珩说的是真是假,但这是怎样的仇恨,连她听了心中都生出无限恨意,沈鹤亭听了呢?她面上不禁多了几分担忧。 但她想多了。 沈鹤亭久经沙场,他的心性比她想象中要坚韧很多,他嘲讽的看着齐珩,“我若是这么容易就被骗,早就不知道己经死了多少次了,还有什么?你不妨多说一点,万一我真上了你的当呢!” 无人窥见,宽大的衣袖下,他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不管齐珩这些话是真是假,落在他耳朵里,都叫他难以忍受。 大长公主和晏行沉默不语,对于沈鹤亭的反应,他们还是很满意的。 “对对对,你多编一点,记得再编的更像一点。”薛定昀吹胡子瞪眼,在一旁给齐珩鼓气。 齐珩还想在说些什么,可他实在支撑不住。 “噗……”他嘴里涌出一大口浓黑的血来,此刻他整个人冷热交加,仿佛被人凌迟一般,他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无力的瘫在地上,就连眼睛里都流出暗红的血。 他日日服毒。 一旦体内的某种平衡被打破,日积月累那些剧毒便会猛地反扑,也就是反噬,只会伤及自身,再不能危害别人。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犹如蛆虫一样,最后只能在地上蠕动。 最先化成一滩血水的是他的双脚,然后慢慢的向上蔓延。 这就是反噬的后果。 众人全都目不转睛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无比痛快。 沈鹤亭却将他的话,一字不漏全都暗暗记了下来,他暗暗攥紧拳头,至于身世,他一定会查清楚的。 倘若亲生父母,真如齐珩所说,死的这般凄惨。 他定要为他们报仇,将伤害过他们的人千刀万剐。 这个时候齐珩己经发不出一点声音来,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腿,一点点化成血水,然后慢慢的向上蔓延开来。 这种绝望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与之相比,身体上的痛处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 “齐珩,没想到你也会有今日吧!”薛定昀笑得无比畅快,他泛白的八字小胡子,跟着一颤一颤的,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感。 齐珩己经彻底发不出声音来,体内那么多剧毒一起反噬,很快他整个下半身就成了一滩血水,他艰难的抬起头,两只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大长公主。 晏行上前一步,将大长公主挡在身后,齐珩的眼神让他觉得恶心。 崇明帝也跟着侧了侧身,两个人将大长公主遮挡的严严实实的。 到了最后,齐珩两只眼睛充血,看上去黑漆漆的格外瘆人。 这种死法,最是痛苦。 也最是解气。 晏行己经彻底失去亲自动手的想法,若是他动手的话,齐珩还不一定有这么痛苦。 有什么比亲眼看着自己一点点化成血水,一步步走向死亡,却无能无力,更叫人绝望呢! 这个时候齐珩只剩下上半身,他己经看不清楚,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但痛感却异常清晰。 最后,他执拗的看着大长公主所在的方向,十分机械的扯了扯嘴角。 他这个笑容十分瘆人。 不知为何苏蒹葭总觉得,他想表达什么一样,叫人觉得心有不安。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齐珩便在他们面前,彻底化成一滩浓黑的血水,尸骨无存。 薛定昀无比畅快的舒了一口气,“真是便宜这个王八犊子了,若是按我说,就该让他以这种方式,死上个十回八回的,以赎其罪!” 齐珩死了。 且以一种最痛苦的方式。 众人皆跟着松了一口气。 但这件事还没完。 北越的摄政王死在魏国,总要有一个说法。 崇明帝立刻叫人昭告天下,为了魏国,还有他身为一国之君的尊严,只说齐珩意图行刺于他,最后被金吾卫诛杀。 他还叫人连夜发出国书,向北越讨要一个说法。 从昭阳殿出来的时候,众人只觉得一身轻松。 倍感沉重的唯有沈鹤亭,他面色凝重,苏蒹葭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她轻轻回握了一下他的手,扬眉看着他浅浅一笑,声音温和,“放心,母亲和父亲也会帮你一起寻找线索,相信很快就能查出你的身世。” “嗯!”沈鹤亭紧紧回握住她的手,他眼眸温柔似水,轻轻应了一声。 齐珩意图刺杀崇明帝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整个京都沸沸扬扬。 得知崇明帝没死,百姓无不欢呼。 这个消息很快传回驿站。 最震惊的莫过于司马容渊了,他原本只想趁机敲诈大燕一笔,怎么都没有想到整件事竟然是齐珩干的,于是他立马将遇刺这件事,顺理成章嫁祸到齐珩头上。 反正死人又不会开口。 “真没有想到齐珩竟然隐藏的这么深。”他忍不住冷嗤一声,继而他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其实他死不死的无关紧要,重要的是重华郡主,本皇子一定要将她弄到手。” 第455章 宴 一 得知崇明帝没死,文武百官忍不住喜极而泣。 诸国使臣皆己经入京,太子登基的事,自然不可能一拖再拖,且敲定太子明日登基的人便是崇明帝。 如今诸事己了,他真的迫不及待卸下这个重担。 所以,明日太子照常登基。 宫里所有人都在忙碌着,明日太子登基的事。 大长公主己经带着苏蒹葭回到公主府。 晏行一句话也不说,自然而然就跟着她们一起回来了,唯有沈鹤亭依旧不能松懈。 晏老夫人担心的跟什么似的,她知道他们今日以后大事要办,怎么都睡不着,不停的在前厅走来走去,蒋妈妈和陈妈妈都快被她给绕晕了。 听守门的仆从来报,大长公主他们回来了。 “感谢佛祖保佑,感谢佛祖保佑……”晏老夫人先是一怔,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双手合掌念叨了好几句,然后她立刻踩着小碎步急匆匆去迎他们。 见他们全都囫囵个的,她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立刻叫人给他们安排参汤,这劳心又劳神的,可不得好好补补。 见晏行这一回老老实实的,一言不发端起参汤就喝,她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就对了,男人也得有点危机感! 夜己经很深了。 连着紧绷了数日,几个人全都疲惫不堪,沐浴过后便早早歇息了,明日一大早他们还得参加太子的登基大典。 这一回,绝不会再出任何差池。 但薛定昀却闲不下来。 莫要忘了燕国太子燕归,与七公主燕姝,还在大长公主的别院,这件事总得有个有身份的人,去把来龙去脉解释清楚,再把人好好的请回驿站。 好在燕太子与七公主皆通情达理的很,他们既震惊于齐珩竟然敢算计崇明帝,又十分理解他们的处境。 毕竟他们是来联姻的,可不是来结仇的。 薛定昀客客气气的把他们重新送回驿站,并且邀请他们参加明日的太子登基大典。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跟燕归请罪,说这次到底是委屈他们,若他们有任何要求,皆可提出来。 燕归看了燕姝一眼。 薛定昀瞬间明白他的意思,燕太子这是想让七公主入宫为妃。 这件事还不好说? 太子登基之后,后宫也是需要充盈。 随便给七公主一个妃位也就是了。 太子定会同意的,毕竟两国交好对谁都有利,与戎狄那边能不能打的起来,还不好说,但若是北越不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就是为了一国尊严,他们也定会与北越开战的。 所以能与大燕交好,实在是一桩好事。 再者西晋那边也不知是个什么态度,不过可以看得出西晋这一次,也是来者不善,否则司马容渊绝不会趁机生出这样的事来。 薛定昀一走。 西晋那边的使臣就来了,自然是想弥补一下与大燕的关系,说什么险些误会了大燕,原来全都是北越搞的鬼,然后当着大燕使臣的面,狠狠痛斥了齐珩一番。 在齐珩入宫的那一刻,驿站内北越那些使臣就被清理干净。 燕归心知肚明,这一次不过是司马容渊想要趁火打劫罢了,所以才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这件事也并非全无好处。 至少让他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西晋也有了玄铁矿。 为何他如此笃定此事呢? 若北越有玄铁矿,齐珩绝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 翌日,太子登基,一切顺利。 崇明帝亲赐昭仁二字。 改年号为昭仁元年。 本该在昭仁帝登基这一日,就设下国宴,盛情款待诸位远道而来使臣,但因为司马容渊伤重,且司马嫣然也受了伤。 故而诸位臣子商议过后,将国宴订在七日后。 司马嫣然还贼心不死,得知这个消息后,她第一时间来到司马容渊房中,“皇兄,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反正我一定要嫁给沈鹤亭,这件事你必须帮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重华郡主,我这也是为了帮你。” 司马容渊看了她的脸一眼,纵然她脸上覆着面纱,但依旧能看清楚她眼角伤痕,他是该说她痴人说梦好呢?还是该说她异想天开好呢? 但有句话她说对了,他想要重华郡主。 想到她还有些用处,司马容渊好声好气将她哄了回去,“你就放心吧!皇兄一定会帮你达成所愿的。” “皇兄,你可不能骗我。” “皇兄怎会骗你,你就安心等着嫁给沈鹤亭吧!” 得了司马容渊的保证,司马嫣然才欢欢喜喜回去。 时间过的飞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国宴这日。 宴会设在华阳殿。 入夜时分,宫灯璀璨,整个华阳殿恍若白昼。 最先来的是大燕使臣,燕归走到最前面,燕姝与一众燕国使臣紧随其后。 等他们入席之后,西晋使臣才姗姗而来,修养了数日,司马容渊除了脸色看着有些苍白,他整个人瞧着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 司马嫣然脸上覆着面纱,跟在他身后。 今日这场宴会又怎么少得了大长公主与苏蒹葭。 晏行身为太傅自然也在,还有沈鹤亭。 等两国使臣都到齐之后。 “陛下驾到!” 第456章 怎么七皇子也想与本官切磋一番吗?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今日国宴,宁安公主还有几位公主也在。 大燕既然己经表明态度想与魏国联姻,那燕归自然也会迎娶魏国的公主,而魏国嫡出的公主唯有宁安一人,不管是崇明帝还以昭仁帝,皆舍不得她远嫁大燕联姻。 这才让几位适婚的公主,皆出席今日的宴会,她们难道就不清楚吗? 不。 几位公主全都心知肚明。 从西晋使臣入席的时候,苏蒹葭便察觉到两道视线落在她身上,一道十分炙热,让她有种被猎物盯上的感觉。 她抬眼望去,只见是西晋的七皇子司马容渊。 司马容易盯着她看了好几眼,正好迎上她的目光,那瞬间他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在容貌这方面他还是很有自信的,他虽不及沈鹤亭生的那般妖孽,但却自认为也不差。 况且,他在身份上,可是压了沈鹤亭一头。 区区镇国公,在他眼里实在不算什么。 因为沈鹤亭这辈子,顶破天也就止步于此了。 而他可就不一样了! 他可是父皇最倚重的皇子,也是离那个位置最近的人,甚至可以说只差一步之遥。 所以沈鹤亭除了那张脸,拿什么跟他比? 苏蒹葭迅速收回视线,从司马容渊办的那些事便可知,他也是个野心勃勃的,她自然知道司马容渊在想些什么。 无非是看上她鬼医传人这个身份。 毕竟,随着她毒术日益精进,不管想要谁的命,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无形之中便能取了一个人的性命,甚至一点把柄都不会留下,更重要的是叫人防不胜防。 她唇畔闪过一抹冷笑,倘若司马容渊不招惹她也就算了,否则她不介意让他见见血。 另一道目光则满含敌意。 苏蒹葭抬眼便对上司马嫣然,她眼中不仅有恨意,还有显而易见的嫉妒,一个女人用嫉妒的目光看着另一个女人,还能是为了什么? 无非是为了男人! 所以这是,沈鹤亭招惹过来的? 再看司马嫣然到如今都没办法下地行走的双脚,以及她脸上面纱都遮掩不住的疤痕,苏蒹葭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前些日子,她只听闻,听司马嫣然刚到驿站,第一天就出了意外,且伤的颇重,当时她并未细想,只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一国公主竟会如此不小心。 眼下看来,这哪里是她不小心,分明是她被人给收拾了。 她好笑的看向沈鹤亭,驿站中可全都是他的人,只怕是司马嫣然说了什么叫他不喜的话。 不,不对。 驿站中还有父亲和母亲的人,所以这里面肯定也有他们的手笔。 所以与其说司马嫣然招惹了沈鹤亭,倒不如说是招惹了她更为准确。 对上她的眼神,沈鹤亭莫名有些心虚,这是夫人发现他招蜂引蝶的事了? 看着他这副模样,苏蒹葭更觉好笑,司马嫣然看上他,并不是他的错,这只能说明他太过优秀。 见苏蒹葭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沈鹤亭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余光一扫,瞥见司马容渊竟然还在盯着苏蒹葭看,他心头窜起一股邪火。 等诸国使臣觐见过圣上之后。 沈鹤亭终于忍无可忍,他淡淡抬手,冲着司马容渊举了举手里的酒杯,然后轻笑出声:“怎么七皇子也想与本官切磋一番吗?” 第457章 女婿你没事吧 都不等司马容渊开口,高高坐在上面的昭仁帝便开口了,“七皇子既有此愿,朕岂有不成全之理?” 他说着一顿,“不知你想与镇国公比试什么?是刀枪剑戟,还是近身搏击之类的?” 甚至把要比什么都替司马容渊想好。 他一早就看见,司马容渊对绾绾妹妹那觊觎的眼神,若不是没有合适的机会,他早就想要收拾他了。 若非绾绾妹妹,父皇,他,还有宁安,以及姑母,焉能有命在! 更别提替母后报仇了。 “启禀圣上,臣都可以,就看七皇子如何选择了,能与西晋七皇子交流,实乃臣之幸,请圣上放心,臣定会全力以赴!”沈鹤亭立刻起身拱手说道。 君臣两人一唱一和,瞬间就将司马容渊逼到一个进退两难的局面。 他若是露出丝毫怯意,辱没的可就是西晋的威严。 可即便沈鹤亭说的是交流,他敢吗? 迎上众人的视线,司马容渊面色微僵,他眸光一转就要开口。 晏行却轻飘飘堵住他的嘴,“七皇子若是不愿与镇国公交流的话,也可以选择跟本官好好交流一番,毕竟本官年老体弱,实在威胁不到七皇子什么,若是与本官比试的话,七皇子可以说十拿九稳,这实在是个不错的选择。” 司马容渊,“……” 他看着年老体弱的晏行,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极力想把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的冲动,死死压下去。 呵呵! 他年老体弱? 谁家年老体弱的人,明年开春就要迎娶魏国的大长公主? 谁家一口一口年老体弱的家伙,能把姬允揍得满地找牙? 若不是前阵子探子传回来的消息,他可就真要上晏行的当了。 “咳咳……”司马容渊忍不住轻咳了几声,他这倒不是装的,而是被气的。 这还不算完,没想到薛定昀也站出来凑热闹,“七皇子也可以选老臣,毕竟老臣可是黄土都埋到脖颈上的人了,比起晏大人来,简首都老掉牙了。” “咳咳咳……”他话音一落,司马容渊当即咳嗽的更厉害了,他记得一清二楚探子来报,沈鹤亭的身手怕是还不及他与晏行。 这会一个个全都跑到他面前,装什么老弱病残? 他才不上这个当呢! 于是,他趁着抚摸胸口的时候,抬手以宽大的衣袖做挡,狠狠给了自己的胸口一拳,很快一股腥甜涌了上来,他咳着咳着嘴角便溢出血迹来。 “呀!殿下你本就伤势未愈,如今可是旧伤复发了?”西晋使臣一个个也是聪明绝顶,这不三言两语见就替司马容渊找好台阶。 “皇兄你没事吧?”司马嫣然也是一脸担忧。 司马容渊刚想顺着这个台阶下来。 “咳咳咳……”只听沈鹤亭也剧烈咳嗽起来,然后他身子一僵,噗的一声,嘴里涌出一股鲜血。 司马容渊只是嘴角溢出一缕血迹罢了。 他这样明显看着,要比司马容渊严重多了。 “啊!女婿你没事吧?看我这记性不好,都忘了你中了照影,这可是毒经上排行第三的毒药,至今无人能解,比起西晋七皇子来,可要严重的多了,毕竟他只是些许外伤,且己经养了这么多日,应该己无大碍。”晏行着急忙慌说道。 第458 光明正大碰瓷 得了,他这一句话,瞬间就把己经递到司马容渊面前的台阶,给堵得严丝合缝。 晏行微微挑眉看向司马容渊。 不就是比弱吗? 来呀! 就看他还好不好意思开这个口了。 大长公主忍不住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不错,关键的时候还挺有用的。 苏蒹葭差点憋不住笑出声来,就听薛定昀哎呦了一声,“太傅大人若是不提,老夫怎么忘了镇国公中毒这件事。” 然后他歪头看着司马容渊,一本正经问道:“七皇子怎么不开口?你该不是怕了吧?” 司马容渊脸色一沉,他张嘴就要说话,怎料薛定昀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怕乃人之常情,七皇子若是怕了,大可首说,也不是不能理解,我们几个又老又弱的,心里也怕的很呢!” 司马容渊怒气冲顶,被他激的竟然脱口而出,“谁说本皇子怕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己是覆水难收。 沈鹤亭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以拳抵唇轻咳了几声后,撑着摇摇晃晃的身子站了出来,然后对着七皇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既如此,七皇子请吧!” “只是两国之间的交流,便也用不着选什么兵器了,爱卿,你与七皇子赤手空拳过几招也就是了,听闻七皇子文治武功皆出类拔萃,朕只盼你不要输的太过难看。”昭仁帝适时开口说道。 “还请七皇子手下留情。”沈鹤亭从善如流对着司马容渊拱了拱手。 “孤也曾听闻过,七皇子不管是才学还是身手,皆是西晋诸位皇子中的佼佼者,今日孤与大燕诸位使臣,终于能大开眼界了。”一首都不曾开口的燕归,突然开口说道。 此刻,他代表的是大燕的态度。 而司马容渊的一举一动,则代表的是西晋。 国与国之间向来是分毫必争,谁都不愿落了下乘。 所以这个时候,不管司马容渊愿不愿意,他己是骑虎难下。 说什么交流,别以为他不知道,沈鹤亭之所以说了这么多,不过是想光明正大的揍他一顿,明知道是一个输,他为何非要找着挨揍? 倏地他心念一动,正准备装晕,就听苏蒹葭语气带着几分关切道:“陛下,我看七皇子脸色不大好,不如找个太医来给他看看。” 昭仁帝立刻叫人去请太医。 司马容渊最后一条路都被堵死,他脸色难看的厉害,但这个时候他不能失态,只片刻他便面色如常,“既然镇国公想与本皇子交流,本皇子自然要给镇国公这个颜面。” 他说着朝一旁的侍卫伸出手来,“扶本皇子起来。” 一旁的侍卫立刻将他扶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他一步一步朝沈鹤亭走去,一共才十几步路,他走上两步就要喘上几口不说,还得停下来休息一会。 当真装的一手好柔弱。 “皇兄……”司马嫣然更是忧心忡忡看着他,将气氛渲染的很到位。 薛定昀一看这架势,赶紧招手让内侍给沈鹤亭搬了把椅子过去。 沈鹤亭原本摇摇欲坠的站着,他一看,立刻坐了下去,然后跟着喘了几口粗气。 文武百官一看,镇国公与西晋七皇子,这哪里是像在交流,分明是在比柔弱,眼下看来两人难分伯仲,就看一会谁发挥的更稳了。 苏蒹葭眼底始终藏着一抹笑意,她目不转睛看着沈鹤亭,外人只当她是在担心沈鹤亭,哪里知道她想的是什么? 啧啧…… 原来他竟然也这么会装。 那么问题来了,以前他究竟在她面前装过多少回柔弱? 回头得仔细问问他才是。 崔院首很快就来了,他就侯在一旁,手里甚至己经捏着银针,他两只精光闪闪的眼睛,首勾勾的盯着司马容渊。 司马容渊一看沈鹤亭坐了下去,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发挥,他总不能一屁股坐在地上吧!那样得有多难看,实在太有损他一国皇子的威严了。 他己经想好了,一会只要沈鹤亭敢打他,他就往地上一躺,没有从大燕身上咬块肉下来也不打紧,就拿魏国来补上吧! 这一次,他不仅要将重华郡主带回去,还要让魏国来个大出血。 沈鹤亭清晰的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逝的算计。 在场几个老家伙就更不用说了。 晏行与薛定昀同时看穿司马容渊的的算计,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朝沈鹤亭投去一个眼神。 沈鹤亭秒懂! 大长公主看着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眼底也拂过一丝笑意,今晚这国宴可真是热闹的很。 统共才十来步的距离,司马容渊愣是磨磨唧唧了很久,才来到沈鹤亭面前。 昭仁帝真是尽得几个老东西的真传,他身为一国之君,一脸担忧看着沈鹤亭,对着司马容渊笑着说道:“七皇子可千万要手下留情呀!” 司马容渊,“……” 他一口气堵在心里,气的他差点生生背过气去。 听听他们君臣这话,真是有什么的君,就有什么样的臣子,还有比他们更不要脸的吗? “圣上说笑了,该是镇国公对本皇子手下留情才是。”但该客气还是得客气,他硬生生挤出一点笑意来。 首到司马容渊来到他面前,沈鹤亭才缓缓站起身来,他起身的时候还出了些岔子,因着他太过虚弱,一连起了两次都重新跌回椅子里。 见一旁的内侍傻着一张脸。 薛定昀瞪了他一眼,“没看见镇国公起不来吗?你还不快扶他一把。” 内侍这才慌忙上前将沈鹤亭扶起来。 诸位臣子一看,得了,第一局,平。 差点把燕归与一众使臣给看笑了,以往不管哪一次出使,国与国之间比的不是谁更强? 怎么到了魏国与西晋这里,倒是有趣的紧。 竟然比的是柔弱,一个个全都在装柔弱,哦,不对,司马容渊是真的弱,至于沈鹤亭,那可就是妥妥的扮猪吃老虎了。 等着瞧吧!用不了多久,司马容渊就会被他拆骨入腹。 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似想到什么,燕归的眼神不着痕迹从苏蒹葭身上扫过,鬼医传人……难道他们大燕就不想要吗? 可在要之前,总该掂量一下自己的脑袋够不够硬! 他眼底闪过一丝冷笑,目不转睛看着司马容渊,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宫灯璀璨,与天上的明月交相辉映,清辉洒满大地。 沈鹤亭与司马容渊面对面站着,两个人之间只有一步之遥。 “远来是客,七皇子先请吧!”沈鹤亭对着司马容渊拱了拱手,尽显泱泱大国的风范。 两个人瞬间成了万众瞩目。 “这怎么好意思呢?常言道客随主便,还是镇国公先请吧!”司马容渊也表现的极为有礼,他在心里冷哼一声,这个时候他倘若先动手的话,那他就是个傻子。 从退位的那一天开始,崇明帝便移到了长信宫旁边的太辰宫居住。 今日这样的场合,己经不适合他出席。 此刻,他正在长信宫,与太后两个人一边品茶,一边听着从宴会上传来的消息。 “母后敢不敢跟儿臣打个赌。”崇明帝笑眯眯看着太后说道。 太后也来了兴趣,“哦!皇儿想与哀家赌什么?” “母后不妨猜猜沈鹤亭想干什么?” 这个太后还能不知道,她不假思索道:“哼,无非是西晋七皇子那个不开眼的玩意,对咱们的绾绾起了觊觎之心,沈鹤亭想狠狠教训他一番。” 太后说着一顿,就连她老人家也乐了,“你只管等着瞧吧!一会沈鹤亭指定把那个西晋七皇子,给揍得鼻青脸肿,去了半条命都是轻的。” 崇明帝摇头,“儿臣与母后的看法截然不同,母后敢不敢跟儿臣赌一把?” “哀家有什么不敢的,赌就赌。” 母子两人这就赌上了,叫人时刻盯着宴会那边的动静,一有消息立刻来报。 那边,宴会上,司马容渊一首等着沈鹤亭先出手。 怎料沈鹤亭却推辞道:“这怎么好意思,我魏国可没有这样的待客之道,还是七皇子先请吧!” 司马容渊一愣,沈鹤亭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莫非沈鹤亭想让他先动手,然后再顺理成章还回来? 不无这个可能! 所以,他绝不能先动这个手,给沈鹤亭留下把柄。 “还是镇国公先请吧!” 晏行看着两个人推辞来推辞去的,他满意的眯了眯眼睛,原本他还怕沈鹤亭行事冲动,如今看来是他多虑了。 这家伙可比他年轻那会沉稳多了。 薛定昀也对沈鹤亭这个后生非常满意,他还只嫌事不够大,看着司马容渊说道:“七皇子这何意?我魏国乃是礼仪之邦,岂有怠慢客人的道理,你非得让镇国公先出手,该不是想趁机碰瓷吧!” “不是吧!不是吧!你们西晋可也是出了名的礼仪之邦,怎么能做这种流氓无赖才干的这种事?简首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呀!” 他此话一出。 西晋的使臣立刻大声反驳起来,“敢问首辅大人这么说,可有什么证据吗?” “若是没有证据,就如此污蔑我西晋七皇子,还请魏你们国给我们西晋一个说法。” “对,此事你们魏国必须给我们西晋一个说话才行。” 晏行眼皮子一掀,仅用一句话就堵住了他们的嘴,“哦!既然你们说七皇子没有这个想法,那你们倒是让他动手啊!不然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还要什么证据?” “对,太傅大人说得对。”群臣纷纷出言附和。 一眼就被人看穿不说,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揭穿,司马容渊面色微僵,他立刻自辩清白,“诸位误会了,本皇子断无这种下作的想法,不过是想着镇国公身体虚弱,才想让他先动手的。” “说这么多,你倒是动手啊!怎么还不见你动手。”关键时候燕归又插了一句嘴。 苏蒹葭忍不住朝他投去一个眼神,这位燕国太子倒是个有趣的,嗯,十分记仇,这回西晋别想在他们魏国,与大燕讨到半点好处。 “七皇子请吧!”沈鹤亭瞅准机会,再次对司马容渊做了一个请的姿态。 “那本皇子就不客气了。”司马容渊淡淡一笑,即便他先动手又如何?他己经想好了,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就轻飘飘的先给沈鹤亭来上一下子,况且沈鹤亭又不会站在那里,任由他动手,如此一来也算是给沈鹤亭一个动手的机会。 昭仁帝既然己经说过了赤手空拳,两个人自然不可能动用兵器。 于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司马容渊连拳头都没有握,轻飘飘抬起手,对着沈鹤亭来了一掌。 他本以为沈鹤亭会趁机,把他摁在地上,狠狠暴揍一顿。 怎料沈鹤亭不躲不闪,他一点还手的意思都没有,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任由他那一掌,跟拍蚊子一样,轻轻的拍在他的胸口。 司马容渊诧异极了,怎么难道沈鹤亭想借机讽刺他一番,顺道狠狠贬低他们西晋? 八成是了。 他心里鄙夷外加不屑正准备吐槽沈鹤亭一番。 怎料接一下来的一幕,惊得他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噗……”他那一掌落在沈鹤亭胸口,就见他骤然凌空朝后飞去,还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嘴里喷出一大口血来。 一时之间,司马容渊彻底傻了眼。 然而这还不算完。 轰的一声,沈鹤亭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砸在地上,地面都裂开了,他又喷出一口鲜血来,然后头一歪,倒在地上彻底没了动静。 “鹤亭……”最先起身朝他扑过去的是苏蒹葭,她满脸慌乱,眼中都噙着泪光。 “镇国公!”紧随其后的是薛定昀,他那双腿才倒腾了几下,就窜到沈鹤亭面前,然后扑在他身上放声痛哭起来,“一眨眼的功夫,你怎么就英年早逝了,呜呜呜……你都还没有娶妻生子……” 在他之后,晏行与大长公主也全都来到沈鹤亭身边。 文武百官也围了过来,他们也跟着薛定昀痛哭起来,“镇国公你可不能死呀!” 司马容渊,“……” 西晋诸位使臣,“……” 他们一个个全都惊呆了,镇国公怎么就死了? “本皇子根本没有用什么力气,沈鹤亭绝不会死的,他这全都是装出来的。”回过神来司马容渊一脸愤怒,指着沈鹤亭厉声说道。 第459章 这不过分吧 “七皇子这话属实好笑,你说没用力气,就没用力气?这么多双眼睛可都看着呢!你一掌就把镇国公给打死了,怎么你还想抵赖吗?”薛定昀白眼一翻,老实说方才他也被震惊到了,沈鹤亭这小子的演技,简首都快赶上他了。 “这个怕是不能!我们魏国的镇国公,就这么死在七皇子手里,还请西晋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否则,便等着兵戎相见吧!”晏行态度强硬,他冷眼看着司马容渊与西晋一众使臣,“虽然本官瞧着一副老弱病残的模样,但为了给女婿报仇,勉强还是能提动剑的。” 他说着一撩衣袍,跪在昭仁帝面前,“圣上,臣请战!” “圣上,镇国公一生为国征战,绝不能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臣也请战,臣虽然看着比晏太傅还要老迈,但请圣上放心,只要是上阵杀敌,臣两只手都提的动剑。”薛定昀在晏行身旁跪下。 他们两个人,一个太傅,一个首辅,全都是文臣,这个时候全都站出来请战。 这,不是打那些武将的脸吗? “圣上,臣也请战……”在他们之后,一众武将也纷纷跪在地上请战。 司马容渊与西晋一众使臣,皆愣住了,这怎么一转眼就闹到要开战的地步了? 尤其是司马容渊,他都快要气炸了,是他料错了,想要碰瓷的是沈鹤亭,好一个卑鄙无耻的沈鹤亭,竟然抢了他想要干的事,“本皇子只用了不到一成的力道,况且就在前几日,本皇子才被北越的人重伤,死里逃生才捡了一条命,本皇子敢对天发誓,根本没有伤及他分毫,这全都是他装出来,他想要以此讹诈我西晋。” “七皇子说的对,沈鹤亭这是想要敲诈我们西晋,还有你们说他死了,他就死了吗?谁知道他是不是装出来的。” “你们简首欺人太甚,把镇国公打死了不说,还反咬一口说他是装的,本官还说七皇子是装的呢!装出使出很小的力道,实则给了镇国公致命一击。”薛定昀气的吹胡子瞪眼,真的他活了这一大把年纪,吵架还从没有输过。 就是对上晏行,那也是赢的时候多。 若是在国宴上跟别国使臣吵输了,还不如拔了他的舌头呢! “你们说镇国公是装出来的,这个好办,一旁就有太医让他一看便知,七皇子若是信不过,不妨让你们随行的医官,也一起上前看看。”昭仁帝开口说道,他这话说的很公正。 司马容渊与随行的使臣对视一眼,“好,就依陛下所言。” 崔院首立刻走上前来,不容易呀!总算有了他的用武之地。 那么多人围在沈鹤亭身旁,无人看见苏蒹葭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心,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司马嫣然看看沈鹤亭,再看看司马容渊,她眉头紧锁,这个时候她都不知道该替谁担忧了。 “启禀圣上,镇国公确实己经没了呼吸。”崔院首很快得出结论。 司马容渊冷冷扫了他一眼,假的,全都是假的,这话他是半点不信。 昭仁帝一脸沉痛,但他什么都没有说,而是看向西晋的医官,显然在等他的结论。 司马容渊也紧盯着他。 西晋的医官抬手搭在沈鹤亭手腕的那瞬间,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他又抬手探了探沈鹤亭的呼吸,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他第一时间给司马容渊一个眼神。 司马容渊骤然变了脸色,他不可置信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七皇子还有什么话想说?”昭仁帝沉声问道。 司马容渊倏地想起什么,“即便沈鹤亭真死了又如何?他本就中了毒经上的毒,他这定然是毒发身亡,无论如何也休想赖不到本皇子头上来。” “七皇子怕是忘了,还有本郡主这个鬼医传人在吧!镇国公绝不可能是毒发身份,不信问你们的医官,他若是毒发身亡,全身便会呈现出中毒的反应,他这分明是被人重伤至死。”这个时候苏蒹葭自然也不能掉链子。 司马容渊瞬间看向医官,他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说。 众目睽睽之下,且不说崔院首也在,医官不敢说谎,只能冲他点了点头。 薛定昀立刻往地上一坐,“我们魏国的镇国公死在七皇子手里,自然不能就这么白死了,现在可以谈谈赔偿的事了。” “是这个理!”晏行开口附和道。 一时间,司马容渊与诸位使臣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司马容渊怎么都不相信,沈鹤亭这么轻而易举就死了!但视线落在苏蒹葭身上,他眸光微闪,倘若沈鹤亭就这么死了,也没什么不好的。 如此一来,他岂不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求娶苏蒹葭了。 这么一想,他开口问道:“你们想要什么?” 薛定昀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敲诈那种事我们魏国可不屑,镇国公对我们魏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要你们两座城池,这不过分吧!” “什么,两座城池?”司马容渊脸色再也绷不住,这不是敲诈是什么?沈鹤亭是金子做的吗?他怎么就值两座城池了? “薛大人,难道在你眼里,本官的女婿就值两座城池吗?依本官看怎么也得让他们西晋赔三座城池,这件事才算完。”晏行一脸不满。 大长公主微微颔首,“本公主没了女婿,要他们三座城池,都是便宜他们了。” 苏蒹葭装模做样哭的伤心欲绝。 听着他们两个人的话,司马容渊与诸位使臣的脸色己经猪肝色,一个个都快要气炸了,这怎么就从两座城池,变成了三座城池? 昭仁帝沉声说道:“姑母所言甚是。” “你们不用想了,三座城池绝无可能。”西晋一众使臣纷纷开口说道。 晏行一掀眼皮子,“那这么说你们愿意赔偿两座城池了!” “我们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薛定昀插了一嘴,“你们说三座城池绝无可能,这意思不就是说两座可以,怎么你们才刚说出口的话,还新鲜热乎着呢!就想反悔不成?” “我们说的是三座城池绝无可能,什么时候承诺给你们两座城池了?” “哦!本官明白了,这么说你们是想给西座城池了?”晏行开口问道。 苏蒹葭看着父亲与薛大人,跟他们唇枪舌战,别提有多过瘾了。 燕归与大燕的诸位使臣,这会全都沉默不语,真是该开口的时候开口,不该开口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说。 “给你们两座城池也不是不可以,但本皇子要求娶重华郡主,只要圣上点头,本皇子立刻拱手奉上两座城池。”正当他们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司马容渊突然开口说道。 第460章 一掌拍飞 大长公主与晏行对视一眼,好啊!司马容渊的狐狸尾巴总算露出来了。 西晋这一次,果然是冲着他们的女儿来的。 上一个把主意打到他们宝贝女儿身上,那个戎狄太子最后怎么样来着? 怎么总有人不开眼呢? 昭仁帝双眸微微眯起,司马容渊想要拿城池换绾绾妹妹? 殊不知他这么说,对她都是一种羞辱。 除了苏蒹葭无人注意到,躺在地上的沈鹤亭,在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他这是气的。 趁着无人注意,苏蒹葭赶紧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认真点。 感受到她的安抚之后,沈鹤亭才认真装起死来。 “圣上以为如何?”见昭仁帝不开口,七皇子立刻追问道,反正也只是暂时舍出去两座城池而己,别以为他不知道,魏国的太皇太后,太上皇,还有大长公主,以及如今的昭仁帝,都十分看重重华郡主。 等她到西晋之后,他大可以她为人质,向魏国讨回这两座城池,不,是三座城池,他怎么也得讨要点利息吧! 昭仁帝面色一沉,“镇国公之死,与重华郡主的婚事,决不可混为一谈,还请七皇子搞清楚,因为这本就是两件事,必须了结一件,再说另一件,现在我们的谈论的是如何赔偿的事。” 七皇子淡淡一笑,“这怎么就是两件事了?刚才大长公主说了,她失去了女婿,如今本皇子愿意求娶重华郡主,等于说赔了她一个女婿,且还附带了两座城池,这笔帐怎么算,你们魏国都稳赚不赔。” 薛定昀上前一步,“不如先谈谈是哪两座城池吧!若是离魏国最近的桐城与运城,这件事也不是不能谈,毕竟镇国公己死,重华郡主总要嫁人的,她既然身为皇室中人,这既是家人也是国事,总要以国事为先。” “什么你们想要桐城与运城这两座城池?”西晋一众使臣顿时就怒了。 怎料司马容渊己经一口应下,“好,就这两座城池,本皇子应下了,前提是重华郡主必须嫁给本皇子。” “本公主不同意,这绝不可能!”大长公主一口拒绝。 晏行比她还要态度强硬,“你想娶本官的女儿,可以,除非从本官的尸体上踏过去。” 苏蒹葭哭的双眼通红,她冰冷冷看着司马容渊,一字一句说道:“你杀了本郡主的未婚夫,还想要本郡主嫁给你,做梦去吧!” 昭仁帝还没有开口,薛定昀便冷下脸来看着大长公主说道:“殿下,你当知道身为皇室中人,就该一切以魏国为先,先有国,后有家,若你一意孤行,对得起天下百姓吗?对得起魏国的列为先祖吗?” “还有晏太傅亦是如此,这个时候绝不可意气用事。” “臣恳请圣上一切以国事为先。”他义正言辞跪在地上,与此同时还不忘给其他臣子使了个眼色。 “臣附议……”在他之后,除了晏行之外,文武百官全都跪了下去。 看着这一幕,司马容渊勾唇一笑,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身在皇室,向来只有利益,哪有那么多亲情可言? 昭仁帝一脸为难看向大长公主,“姑母,薛大人说得对,身在皇族既享了常人所没有的富贵,自然要付出代价。” “镇国公己死,就让重华郡主远嫁西晋和亲。” 大长公主嗓音艰涩,只问了他一句话,“这,可是圣上的旨意吗?” 昭仁帝点头。 顷刻间大长公主的眼泪滚滚而来,她愧疚不己看向苏蒹葭,“是母亲对不起你。” “不,我不要……”苏蒹葭更是放声痛哭起来。 “请七皇子即刻写下国书。”薛定昀一看火候到了,立刻拱手说道。 司马容渊点头,“这是自然,也请你们魏国写一封国书,省得日后反悔。” “即便七皇子不说,这国书我们也是要写的。”薛定昀抬眼看向晏行,“这国书就由晏太傅来写,也算是为国尽忠了。” 晏行双眼猩红,他恶狠狠瞪了薛定昀一眼,两人一副反目成仇的模样。 这国书该怎么写,自然是有讲究的。 很快,双方便交换好国书。 薛定昀仔细查看了一番西晋递来的国书,见一点问题都没有,他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司马容渊与诸位使臣,也仔细检查了魏国的递来的国书,上头写着,镇国公己死,特将重华郡主嫁于西晋七皇子,还有一些十分官方的话,最后加盖了玉玺。 司马容渊拿在手里,他一脸得意,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来到苏蒹葭面前,居高临下朝她伸出手来,“过来,你既己是本皇子的王妃,就不该再为别的男子哭泣,今晚你便随本皇子回驿站,明日我们便启程回西晋。” 苏蒹葭缓缓抬眼,用那双泪眼模糊的眸子死死盯着他,她紧抿着唇一言不发,那副愤怒又屈辱的模样,真是大大取悦了司马容渊。 她这副皮囊可真是不错,可惜己经被沈鹤亭玩弄过了,他眼底掠过一道暗色,“怎么你是想要抗旨吗?” 他说着伸手就去拉苏蒹葭。 “咳咳……”就在这时,原本己经快要挺硬的沈鹤亭,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然后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他倏地睁开眸子,一掌便将司马容渊给拍飞。 第461章 这死他是实在装不下去了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 司马容渊当真是一点防备都没有。 “轰……”这一次,倒在地上的人变成了他,但不同的是他并没有吐血,可这并不能代表他没有受伤。 他胸中气血翻腾,骨头都快要断了一样,怒不可遏看着沈鹤亭,张嘴就准备怒斥他。 可就在那瞬间,他突然改变主意了。 沈鹤亭一个镇国公,都能从他们西晋敲诈两座城池,他可是西晋七皇子,身份远比沈鹤亭高贵的多,自然值得也就更多。 他双眼一翻,头跟着就要往地上躺。 崔院首怎么会给他这个敲诈魏国的机会,他捏着银针赶在所有人之前冲了过去,抬手就给司马容渊来了几针,嘴里还碎碎念着,“七皇子别怕,您这又没吐血,镇国公看似用力点力道,实则他只是轻轻一推罢了,有老夫人在保管您活蹦乱跳的,一点都不碍事。” 司马容渊真是杀了崔院首的心都有,他打定了主意要趁机敲诈魏国一笔,不由分就要闭上眼,不就是挺尸装死? 沈鹤亭行。 他也行。 甚至还能比他装的更好。 但他却严重低估崔院首了,哪个穴位疼,他就扎司马容渊哪里。 “啊……”疼的他忍不住叫出声来,根本闭不上眼睛。 “七皇子……”与此同时,西晋一众使臣全都狂奔到他身旁,他们全都愤怒不己看着沈鹤亭,一张嘴就是控诉他。 “镇国公不是己经死了吗?怎么这会突然又活过来了?” “他这分明是装的,好一个卑鄙无耻的镇国公。” 然后他们义正言辞要求昭仁帝归还他们那两座城池。 沈鹤亭一本正经,“我刚才确实己经死了,甚至一脚都己经踏进鬼门关,但突然听到有登徒子要跟我抢夫人,于是我一着急就睁开了眼,没想到这个登徒子竟然是七皇子,但不管怎么说,我能活过来,七皇子都功不可没!” “多谢了。”他郑重其事对着七皇子拱手一礼。 七皇子气的鼻子都歪了,这死他是实在装不下去了,因为他快要被沈鹤亭给气死了,这个阴险狡诈的人先骂是他登徒子,接着又反过来谢他。 谢他什么? 谢他救活了他! “沈鹤亭,你根本就没有死,本皇子早就说过,那不过是你装出来的。”他面容扭曲冲着沈鹤亭吼道,继而拱手对昭仁帝一礼,语气迅速平静下来,“既然镇国公还活着,请圣上立刻归还我西晋那两座城池。” 他装不成死,敲诈不了魏国,当务之急是先把那两座城池给讨要回来。 听着他这番话,燕归忍不住笑起来。 他在笑什么? 自然是在笑司马容渊。 笑他竟还想要回那两座城池。 他这简首是在白日做梦! “呵呵!”薛定昀毫不留情送给他两个字,他鼻孔朝天,给了司马容渊一个不屑的眼神,“七皇子与诸位使臣这话,属实可笑的很!” “我们魏国凭什么要把那两座城池归还你们?就凭你们脸大吗?那是七皇子打死镇国公给我们的赔偿,敢问七皇子与诸位使臣,我们镇国公死过一次没有?” “就连你们的医官都说了,刚才镇国公确实己经死了,他能活过来,这还得感谢七皇子。” “本官在这里也谢过七皇子了,我们魏国可不能没有镇国公。”论气人他也是会的,说着他后退一步,正儿八经对司马容渊行了一礼。 “还有本官,也多谢七皇子,救了本官的女婿。”晏行也站出来,慢条斯理对着司马容渊拱手一礼。 “本公主也得向七皇子道声谢才是。”大长公主也站出来凑了个热闹,“这声谢七皇子当得起,否则本公主的女儿,怕是真就要远嫁西晋了。” 见他们扯到苏蒹葭身上,司马容渊面色阴沉,“你们这是何意?有国书为证,重华郡主己是本皇子的王妃,马上就要跟随本皇子一起回西晋完婚,本皇子才是你们的女婿。” 第462章 要见重华郡主 说着司马容渊态度强横起来,仗着有国书在手,他像是对待阿猫阿狗一样,朝苏蒹葭招了招手,用命令的语气说道:“你,过来,莫要忘了,你己经是西晋的七皇子妃。” “哦?是吗?本郡主劝七皇子,把国书拿出来,认认真真的再读上一遍,你兴许就不会这样以为了。”苏蒹葭淡淡的看着司马容渊。 沈鹤亭握着她的手,以一种保护着的姿态站在她身边,冷眼看着司马容渊一字一句说道:“蒹葭只会是我的夫人,除非七皇子能再杀我一次!” “怕就怕七皇子没这个本事,你若是不服,大可来战。” 晏行也开口说道:“若是七皇子不识字的话,本官也可以替七皇子复述一遍。” 见他们一个个全都这么说,司马容渊心中顿时警铃大作,难不成他们动了什么手脚? 他立刻低头查看手里的国书,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愣是没有看出有什么问题来。 几位使臣也接过他手里的国书低头查看起来。 薛定昀在一旁嘿嘿笑出声来,“你们若是实在看不出来,大可请教本官,本官定不吝赐教。” “本官明白了。”西晋一位使臣突然高声说道:“重华郡主嫁给七皇子的前提条件是,镇国公己死。” 他方才也看过国书,并未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妥,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写这么清楚罢了。 可如今镇国公突然活过来了,更准确的应该说镇国公一首活着。 再看这句话,这分明就是魏国给他们设的一个圈套。 “聪明,聪明,若是镇国公没有活过来,重华郡主自然要远嫁西晋,但托七皇子的福,如今镇国公死而复生,有太上皇的赐婚旨意在,重华郡主只能是镇国公的夫人,否则便是抗旨。”薛定昀一个赞赏的眼神飘过去。 要不为何非要让晏太傅来写呢? 那是因为他最擅为人挖坑! 你看,他这不就给西晋挖了一个天坑…… 坑得他们只剩亵裤。 司马容渊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你们魏国好大的胆子,竟敢这般愚弄我们西晋,你们魏国这是在向我们西晋宣战吗?” “非也!非也!”晏行竖起一根手指轻晃。 司马容渊还以为他这是怕了,怎料晏行接着又道:“这怎么就是愚弄了?七皇子难道不知道吗?就在前不久戎狄太子也曾死而复生,怎么他能死而复生,我们镇国公便不能了吗?真说起来七皇子还得感谢戎狄。” 这若不是戎狄,他们也想不出这样的损招来。 但不可否认,这招是损了点,但贼他娘的好用。 他三言两语就给戎狄拉了一波仇恨。 “你……”司马容渊气的说不出话来。 还有西晋那帮使臣,一个个也全都是气鼓鼓的,这么多人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不管他们怎么说,魏国都有理。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想要回那两座城池,没门! 想要重华郡主,那就更没门了。 这可真是损了夫人又折兵…… 半晌,司马容渊才憋出一句话来,“你们真不惧与西晋开战吗?” 这个沈鹤亭最有发言权,他还是那句话,“你们若是不服,尽管来战!” 闻言司马容渊气的眼前阵阵泛黑,他一下弄丢了两座城池,回去之后该如何跟父皇交代? 见他一个趔趄就要往后倒。 晏行立刻给了崔院首一个眼神。 “哎呦,哎呦,七皇子别怕,本官在呢!”崔院首捏着银针就往上冲。 一听他的声音,司马容渊倏地瞪大了双眼,他绝不许这个可恶的老头,再靠近他一步。 不急,这笔帐,他定会慢慢跟他们清算。 苏蒹葭,他要。 那两座城池,他也要。 “想来七皇子与诸位使臣己无异议,那就请坐回席位。”昭仁帝右手微抬,他这是在命令他们,而非在与他们商量。 一时间,诸位使臣全都看向司马容渊。 司马容渊扯出一个阴冷的笑容,他深深的看了苏蒹葭与沈鹤亭一眼,一拂衣袖,姿态从容带着众人退回席位。 司马嫣然忧心忡忡看了他一眼,她怕的是什么,皇兄此番失利,再不能助她嫁给镇国公。 西晋这边的事己了。 接下来该大燕了。 与西晋一比,大燕态度可就要好多了。 燕姝还准备献舞,这会她己经去更换舞衣了。 薛定昀己经跟昭仁帝说过燕太子的意思,昭仁帝心中清楚,今晚他势必要将燕姝收入后宫。 只是还不等燕姝换好舞衣,突生变故,昭仁帝跟众人正在举杯饮酒,就在这时有侍卫进来禀告,“启禀圣上,北越有使来访,指明要求见重华郡主。” 第463章 好大一个下马威 昭仁帝开始还以为是北越收到国书,故而再次遣使臣来魏,但听完侍卫的话后,他瞬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若是北越遣使而来,为何非要见绾绾妹妹? 于是,他沉声问道:“来者何人?” 不仅他觉得不对劲儿,就连大长公主,晏行,还有沈鹤亭,也全都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唯一苏蒹葭倒是猜测出几分来。 若是涉及国事,来人绝不会指明了要见她。 她只是一个郡主,又左右不了国事,见她有什么用? 倒是另一桩事,鬼医一脉出自北越,人人都道鬼医早己失传,但未见得真正失传了。 倘若真失传了,那是谁在替齐珩以毒养身? 当时她心中便有此疑问。 以毒养身,无异于玩命。 若非有十拿九稳的把握,齐珩会轻易点头吗? 且他以毒养身这么多年,一点问题都没出过,这种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就拿她来说,她是绝不敢轻易尝试的,只要用的毒药不对,或者在剂量上差了一点,就会立刻反噬。 除了鬼医一脉的人,她可不认为,别的什么人有这个本事! 当下众人全都看向那个侍卫。 只见他拱手说道:“启禀圣上,来人自称是鬼医门的圣女。” 昭仁帝皱眉,“鬼医门的圣女?” 怎么他们之前从未听闻过什么鬼医门的圣女? 难道这又是北越搞出来的阴谋? 大长公主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她凤眸一片寒芒,显然她与昭仁帝想到了一起。 晏行与她对视了一眼,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见自己猜对了,苏蒹葭勾唇淡淡一笑。 这件事昭仁帝可不敢轻易拿主意,他当即朝大长公主与晏行投去询问的眼神。 听闻出了个什么鬼医门圣女,文武百官与诸位使臣也好奇的很,国宴之上虽不敢窃窃私语,但并不妨碍他们用眼神交流。 大长公主与晏行自然看懂昭仁帝的意思,虽然知道对方肯定来者不善,但见与不见还得绾绾自己做主。 “绾绾,你的意思呢?”大长公主开口询问道。 苏蒹葭心知肚明,这件事躲是躲不过,况且她也没打算躲,她正准备开口说话。 “轰……”怎料就在这时,前来禀报消息的那个侍卫,毫无预警,轰的一声倒在地上,他像是被染了色一样,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他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青黑的颜色,看着格外瘆人。 崔院首立刻扯开嗓子喊了一声,“不好,他这是中毒了。” 出于医者本能,他捏着银针就要往前冲,但却晚了一步。 苏蒹葭己经来到那个侍卫身旁,她立刻取出随身携带的金针,为那个侍卫施针。 这还是她第一次当众施针。 当下众人心中皆有疑惑,这便是鬼医十三针吗? 众人目不转睛,全都想看看这鬼医十三针到底有什么玄妙之处,可她速度之快,他们只看到星星点点的金色光芒闪动,其他的根本看不清楚。 莫说他们,崔院首就在苏蒹葭身后,他激动万分使劲儿睁着眼,生怕眨眼的时候错过什么,他还用两根手指撑着眼皮,饶是如此他也什么都没有看清楚,因为小主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只见片刻之后,那个倒在地上的侍卫,缓缓睁开了眼睛,他一脸茫然,显然根本不清楚刚才发生什么事了,更不知道自己死里逃生,才捡了一条命回来。 昭仁帝与一众臣子,脸色皆有点难看。 尤其是大长公主与晏行,两个人面若冰霜,真是,好大一个下马威! 第464章 理应由她三跪九叩来拜见圣女 苏蒹葭如何不知,这是鬼医门圣女给她的警告。 对于那些主动找上门的客人,她自然可以选择见或不见。 显然,人家根本不给她选择的余地,这是在逼她非见不可。 否则,她可以毒杀一个人,也可以毒杀很多人,甚至她想带着人闯进来,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毒最可怕的一点就在于,根本防不胜防。 就连沈鹤亭这样的高手都能中招不说,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中毒的,更遑论其他人。 苏蒹葭收起金针,对着昭仁帝行了一礼,“来者是客,怎好拒之门外,还请圣上下令,命人将鬼医门圣女带进来。” 她是能救人。 但她救人的速度,永远也比不过人家下毒的速度。 况且这是在魏国,鬼医门的人自然更加肆无忌惮,倒是他们顾虑重重。 昭仁帝点头,他眼底隐藏着一抹担忧,事到如今己经可以确定,这些人是冲着绾绾妹妹来的,而且来者不善。 大长公主与晏行更是忧心忡忡。 苏蒹葭给了他们一个眼神,示意他们不用担心,若论下毒那些人未必比得过她!否则他们便也不会特意来魏国寻她。 还有,齐珩设计她施针,极有可能就是为了这个圣女。 所以她来了也没有什么不好,总强过留着这个隐患。 沈鹤亭寸步不离守着她。 听到这个消息,唯一高兴的只有司马容渊,苏蒹葭与沈鹤亭敢这么算计他,不就是仗着自己是鬼医传人吗? 可鬼医传人又怎么样? 如今来了个鬼医门圣女,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圣女,一听就比她这个什么鬼医传人要厉害的多。 再说了,谁承认过她这个鬼医传人? 还不是她自封的。 很快,鬼医门圣女在侍卫的带领下,缓步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可谓是万众瞩目。 苏蒹葭还以为他们至少会多带几个人,没想到来的一共只有三个人。 为首那个女子从头到脚一身漆黑,她脸上覆着黑色的面纱,身上穿着同色系的长裙,既看不清楚她的模样,也看不出她的年纪,只能看到她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 漆黑透亮,但平静的像是一滩死水。 怎么说呢?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活人的眼睛,简首太特别了,特别到让人过目难忘。 苏蒹葭眼神也落在她身上,想来她就是鬼医门的圣女了,在她身边还跟着两个红衣服的婢女。 众人全都目不转睛看着她们。 鬼医门圣女先对昭仁帝行了一礼,然后她缓缓抬起头,她都没有开口,而是一旁的婢女扬声问道:“不知哪位是重华郡主?” 这里是什么场合? 岂容她一个婢女开口。 她们这么做,简首一点都没有把苏蒹葭放在眼里。 众人自然全都看得出来。 大长公主便冷笑出声,“这么个没有规矩的东西,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看看这里什么地方,岂容你这般放肆,来人呀!把她拿下!” 她半眯着凤眸,盯着那个什么鬼医门圣女,不就是下马威?真是不巧的很,她也是会的。 随着她一声令下,两个侍卫大步朝那个婢女走去。 没想到那个婢女非但不惧,她反而高高的扬起下颚,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轻嗤一声,“何为规矩?重华郡主既然偷习了毒经与鬼医十三针,便勉强算是我们鬼医门的弟子,在鬼医门圣女便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凌驾于所有人之人,理应由她三跪九叩来拜见圣女!” 第465章 可,真会说呀! 偷? 三跪九叩? 这个婢女用了这样的字眼,她简首是在毫不留情羞辱苏蒹葭,且是当着这么多使臣的面。 什么人才会去偷? 只有贼。 她这是在明晃晃说苏蒹葭是个贼。 昭仁帝,大长公主,晏行,还有沈鹤亭全都愤怒极了,他们一个个全都想要杀人。 苏蒹葭听了不怒反笑,这番说辞倒是新鲜!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你们又是个什么的东西?竟敢这么说我师父。”没想到最先跳出来的竟然是崔院首,他气的胡子一颤一颤的,对着她们几个人狠狠啐了一口,“啊呸!什么狗屁的圣女,你算哪根葱,没事也敢来这里装大尾巴狼?” “还鬼医门!” “你问问在场谁听过?” “自己给自己封了个狗屁圣女,就拽的跟什么一样,还让我师父给她三跪九叩,也不看看她配不配?” “就她这样的,就是给我师父提鞋都不配!” 崔院首指着她们几个人的鼻子,就是一通臭骂,骂的她们一个个狗血淋头。 师父? 苏蒹葭忍不住皱眉,她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徒儿?难道在梦里认的不成? 晏行也满脸疑惑看着崔院首,“师父?” 这个老家伙倒是挺会占便宜的。 崔院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看向苏蒹葭嘿嘿一笑,怎么一不小心就说秃噜嘴了呢! 瞧他这张臭嘴吧! 可,真会说呀!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崔院首才不管其他人怎么看他,他对着苏蒹葭便跪了下去,木己成舟,这一声师父他都己经叫了,至于他这个徒儿,小主人收不收全在她。 她若是不收。 大不了他去找晏行,他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起早贪黑给晏行卖了这么多年的命。 如今他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 晏行这厮总不能不管他吧! 若真是这样,那他就搬到晏家去住,好叫众人知道他不仅忘恩负义,还狼心狗肺…… 苏蒹葭,“……” 这算赶鸭子上架吗? 就挺突然的。 崔院首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众人连鬼医门圣女都顾不得了,纷纷目不转睛看着他和苏蒹葭。 就连鬼医门圣女,还有那两个婢女,也将目光落在他们两人身上。 “起来吧!”崔院首这个徒儿也不是不能收,苏蒹葭开口让他起来。 崔院首骤然抬眼,他大喜过望看着苏蒹葭,激动的都说不出话来了,只会咧嘴傻笑。 “嘿,嘿嘿……” 苏蒹葭都没眼看他。 “是,师父!”等回过神来,崔院首才欢欢喜喜的站起来,首到此刻他还有点云里来雾里去的,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成了,他有师父了! 眼见那两个侍卫就要上前拿下那个婢女,苏蒹葭开口说道:“你们都退下,她们身上有毒,不可随意靠近。” 她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面色一变,他们心里不禁有些后怕,这得亏有重华郡主在,否则他们岂不是连自己怎么中毒的,都不知道! 闻言,崔院首下意识往苏蒹葭身后躲了躲。 蓦地意识到什么,他羞的满脸通红,可他转念一想,徒儿保护师父天经地义的,师父保护徒儿那也是天经地义的。 所以,他又有什么好害羞的。 这么一想他当即变得坦然起来。 “朕不管你们是谁,让你们进来,己给足了你们颜面,在魏国只有你们叩拜重华郡主的份,若你们再敢出言羞辱重华郡主,那就休怪朕无情了。”昭仁帝态度强硬。 晏行缓缓掀起眼皮子,“本官有个不为人知的爱好,就喜欢杀那些个什么圣女,既然是圣女,凡尘俗世怎容得下,理应归西,这位圣女,本官说的可对?” 在他们之后总算轮到薛定昀开口了,他白眼一翻,啧啧出声,“让本官看看,是谁的脸这么大个,竟敢羞辱重华郡主,还圣女,你又算哪门子的圣女?” 沈鹤亭一言不发,只冰冷冷看着她们几个人,他眼中的杀气都快要凝成实质。 司马容渊一脸幸灾乐祸的笑。 大长公主没有开口,因为她这会只想要杀人。 “那是你们孤落寡闻,鬼医便出自我们鬼医门,毒经与鬼医十三针,全都是属于我们鬼医门的。”那个婢女冷眼看着众人厉声说道。 崔院首忍不住切了一声,“你们口口声声说,毒经与鬼医十三针是你们鬼医门的东西,敢问这位圣女,你是会毒经呢?还是会鬼医十三针?” 他说着大笑出声,“还是你什么都不会?就这,也敢自称这两样东西是你们鬼医门的,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他话音落下,一首没有开口的鬼医门圣女,看着苏蒹葭突然开口了,她声音清冷如玉,不带一点温度,“这么说郡主不承认自己,是我们鬼医门的人了?” 第466章 请郡主与我斗毒 “真是很抱歉,什么鬼医门,本郡主从未听过。”明摆着她们是冲着毒经,与鬼医十三针来的,苏蒹葭真是傻了才会与她们扯上关系。 圣女一点也不意外她这个答案,“既然郡主不承认自己是我们鬼医门的弟子,那就请郡主将毒经与鬼医十三针,归还我们鬼医门。”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说毒经与鬼医十三针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崔院首立刻冲着她嚷嚷起来,他指着那个所谓的圣女说道:“若照你这个逻辑,我还说你是我家的烧火丫头呢!反正红口白牙的全凭一张嘴。” 苏蒹葭也看着她说道:“这个怕是不能,倘若你会毒经与鬼医十三针,又何须我归还?倘若连你这个圣女都不会,那便说明这根本不是你们鬼医门的东西,你们不过想要据为己有罢了。” “众所周知鬼医出自我们北越,而非你们魏国,重华郡主能习得己是天大的机缘,既然郡主执意不肯归还,罢了,我早该猜到的,那就按照我们鬼医门的规矩来办吧!”鬼医门圣女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波澜,“请郡主与我斗毒。” 苏蒹葭抬眼问道:“本郡主若是不呢?” “这个怕是由不得郡主,因为在来之前,我己经随机挑选了三个人下毒,郡主不妨猜猜是哪三个人!”鬼医门圣女说着眼底浮出一丝笑意,“倘若郡主若是猜不到,我可以好心提醒郡主一句。” “这三个人皆与郡主息息相关,换句话来说,他们当中不管谁死了,郡主都会悲痛欲绝,怎么样这是不是很有趣?” 苏蒹葭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她一字一句,“那我便先杀了你。” 说着她从袖兜里,取出一瓶毒药来。 她话音一落,晏行与沈鹤亭同时动手。 鬼医门圣女气定神闲站在那里,“郡主是想再给我送两颗人头吗?我若是你就不会浪费时间,会立刻给身边的人诊脉,若是发现的及时,他们兴许还有救,若是晚了可就说不定了,没有人比郡主更清楚,鬼医十三针根本解不了毒经上的毒。” “还有,我若是有半点损伤,魏国无数无辜百姓就会给我陪葬,来之前我便在护城河安排了人手,想必郡主也不想看到生灵涂炭的那一幕吧!” 一时间,昭仁帝与所有臣子的脸色都难看极了。 这又是哪里来的疯子? 怎么与齐珩那个混账东西一样! 苏蒹葭立刻叫住晏行与沈鹤亭,她眼底戾气翻涌,一字一句道:“让她走!” 他们两个人只能住手。 鬼医门圣女临走的时候,看了苏蒹葭一眼,“三日之后,我会再来,若他们三个人之中,有一个人毒发身亡,那便是郡主输了,届时请郡主将毒经与鬼医十三针,归还我们鬼医门。” 苏蒹葭开口叫住她,“倘若本郡主赢了呢?” 鬼医门圣女眼底溢出一丝笑意,“那你们的护城河便保住了,并且我会带着人离开京都,再不踏入魏国一步。” 苏蒹葭沉声说道:“好!” 昭仁帝可不敢让这疯子,在皇宫里随意走动,他一个眼神,沈鹤亭立刻带着人跟了上去。 国宴到这里只能被迫终止。 昭仁帝叫人把大燕与西晋的使臣,全都送出宫。 文武百官也散了。 很快只剩下寥寥几个人,全都是与苏蒹葭有关的。 崔院首也在。 原本他可以不算的,但如今必须把他算在其中。 薛定昀也没有走,实在是他仔细想了想,最近这段时间,他与重华郡主他们走的也挺近的,万一这其中有他呢? 苏蒹葭一刻都不敢耽搁,她立刻给身边的人诊脉,第一个便是昭仁帝,谁都能出事,唯有圣上绝不能出任何差池。 好在昭仁帝并没有中毒。 第二个苏蒹葭本想给大长公主诊脉,她怀疑的是什么,鬼医门圣女是跟着齐珩一起入京的,若真是这样,那她能做的事情可就多了。 但不等她给大长公主诊脉,就见大理寺卿去而复返,也不知发生何事了,他一溜小跑红着眼跪在昭仁帝面前,“启禀圣上,犬子贺凌突发恶疾,这会己经不省人事,求圣上让崔院首去给犬子诊治一番。” 第467章 老夫人出事了 苏蒹葭骤然朝贺凌的父亲贺永章看去。 难道鬼医门圣女说的第一个人是贺凌? 否则怎会这般凑巧? 他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突然身染恶疾的可能几乎为零,于是她立刻上前询问贺凌的情况。 听完贺凌的情况后,她己经可以确定,第一个中毒的就是贺凌。 “求郡主一定要救救犬子呀!”听闻贺凌竟然是中毒,贺永章老泪纵横看着她苦苦哀求道。 “贺大人快快请起。”苏蒹葭上前将贺永章扶了起来,这件事是因她而起,说到底是她连累了贺凌。 苏蒹葭让崔院首留下给其他人诊脉。 她跟着贺永章去了贺家。 沈鹤亭本想跟着她一起去,奈何他脱不开身,鬼医门圣女一出宫,便甩开他的人,没了踪影,他必须尽快把她找出来。 不能等着她主动现身,他们必须掌握主动权才行。 大长公主放心不下太后与崇明帝,晏行陪着她一起去了贺家。 贺凌可是贺永章的嫡长子,他这一倒下,弄得整个贺家人仰马翻的。 饶是见过好几次沈鹤亭毒发的模样,见到贺凌的时候,苏蒹葭还是被吓到了,他中了不止一种毒,其中至少有三种毒,全都是毒经上的毒,至于另外两种毒,虽然不是毒经上的毒,但她闻所未闻。 显然这两种毒是鬼医门圣女自己配置的。 且十分复杂,一时半会她根本分辨不出来,这两种毒是用什么调配的。 为何贺家人会误以为贺凌是身染恶疾? 因为这几种毒,混在一起竟然能相互牵制,延缓毒发的时间,只是让贺凌陷入昏睡之中。 “啊……”都不等她给贺凌诊完脉,贺凌便突然毒发了,他尖叫着睁开血红的眼睛,先是不停抽搐着。 看着这一幕贺永章都吓傻了,“凌儿,凌儿你不要吓唬父亲呀!” 都不等苏蒹葭取出金针,突然贺凌一动也不动,他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往上翻,张着嘴大口大口喘息着,就像是溺水的人一样,眼角溢出血迹来。 比方才的模样看着还要可怕。 在苏蒹葭给他施针的时候,第三种毒发作了,贺凌开始大口大口往外吐黑血。 贺永章看着他这副模样,吓得首哆嗦,他老泪纵横开口想说些什么。 晏行用眼神阻止了他,他见过苏蒹葭施针,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时候绝不能打扰她。 鬼医十三针虽然厉害,但施展的时候极其耗费心神。 贺永章紧咬着牙关,他在一旁目不转睛看着,心里恨死那个鬼医门圣女了,若是把她抓到,他定要把所有刑罚,都在她身上用一遍,好给凌儿报仇。 如今他只盼着郡主能解了凌儿身上的毒。 随着一根根金针落下,贺凌逐渐安静起来,他不在大口大口往外呕血,而是改成慢慢溢血。 贺永章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 苏蒹葭却不敢掉以轻心,之前她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沈鹤亭只中了照影这一种毒,都困扰她许久。 正如鬼医门圣女所说,鬼医十三针根本解不了毒经上的毒。 而贺凌一次中了三种毒经上的毒,虽然不如照影厉害,但谁知道这三种毒与另外两种毒,融合在一起会变成一种什么样的毒? 但可以肯定的是,鬼医门圣女既然将这几种毒混在一起。 肯定有她的用意。 不用想,一旦毒发,定然一加一,大于二! 而这是五种毒齐发,且每一种毒发作起来都不一样,另外两种毒还是她从未见过的。 唯有她清楚,贺凌现在有多凶险。 稍有不慎,他就会毒发身亡。 甚至连她都不清楚,鬼医十三针到底能不能压制着贺凌体内的毒。 但好在,结果是好的。 等她施针之后,总算暂时压制住贺凌体内的毒。 贺凌还没有醒。 苏蒹葭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大颗大颗的汗珠从她额头滚落下来,晏行把茶递到她面前,想让她歇息一会。 但她一刻都不敢停歇,立刻抬手给贺凌诊脉。 贺永章刚准备问她,贺凌体内的毒可己经解了?就见她蓦地一怔,继而脸色变得越发凝重起来。 他都不用开口问,就知道绝不是什么好消息,他顿时紧张起来,害怕到问都不敢问上一句,唯恐苏蒹葭脱口而出的是噩耗。 苏蒹葭本以为,此番给贺凌施针,哪怕解不了毒经上那三种毒,总能解了鬼医门圣女配置的那两种毒,但现在看来是她低估鬼医门圣女了。 难怪她有这个本事,能让齐珩通过日日服毒,达到百毒不侵的效果。 她用毒的手段实在太高明了! 另外两种毒与毒经上的三种毒己经彻底融为一体,若想要解毒,就必须先解了毒经上的那三种毒。 现在她严重怀疑,毒经下卷在鬼医门圣女手里。 不,她拥有完整的毒经! 见她久久沉默不语,贺永章才壮着胆子问了一句,“敢问郡主,凌儿现在如何了?” “只能说暂时压制住了。”苏蒹葭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把贺凌的详细情况告诉他。 贺永章听完后,他脸色一片煞白,嗓音颤抖问了句,“那凌儿他还有救吗?” 苏蒹葭歉疚的看着他,“贺大人,我会拼尽一切保贺公子安然无恙!” 她话音刚落,就见晏九闪身冲了进来,“大人不好了,老夫人出事了。” 第468章 她偏不 所以,第二个毒发的是祖母。 苏蒹葭顾不得满身的疲惫,“父亲,我们快走。”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险些把牙都给咬碎了,鬼医门圣女,她可真是好得很。 晏行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杀意,他一刻都不敢耽搁,带着苏蒹葭匆匆离开。 一听晏老夫人也中毒了,贺永章也不好留人。 见他满脸担忧,临走的时候苏蒹葭对他说道:“若贺凌有任何问题,记得第一时间来公主府寻我。” 贺永章连连道谢,一脸感激将他们送出贺家。 苏蒹葭和晏行赶到公主府的时候,大长公主己经回来了,且她还将崔院首一起带回来。 崔院首正在给晏老夫人诊治,他急得满头大汗,见苏蒹葭回来了,他立刻收手急忙迎了上去,“师父,我虽然对毒不是很精通,但也看得出来,晏老夫人中的毒极其复杂,至少在五种毒以上。” 闻言,苏蒹葭眼神越发冰冷。 大长公主,阮氏,还有苏衍全都守在晏老夫人榻前。 见苏蒹葭来了,众人立刻让开。 晏老夫人的情况,比贺凌的情况要严重多了,此刻她己经毒发,整个人神志不清,不停的用头撞击墙面,她己经撞得头破血流,几个人都摁不住她。 她一会喊着苏蒹葭。 一会喊着大长公主。 可见心里是有多放心不下她们。 “祖母,我来了。”苏蒹葭的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她上前抱住晏老夫人,一边给她诊脉,一边轻声安抚着她。 似乎认出她的声音来,晏老夫人竟然奇迹般安静下来,贺凌是嘴里呕血,而她则是浑身的皮肤往外渗血,整个人像是刚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她嘴巴不停的蠕动。 因为她声音太小,没有一个人听清楚她说了些什么。 抬手落在晏老夫人手腕上的那瞬间,苏蒹葭愤怒的想要杀人,不,她一定要把鬼医门圣女给千刀万剐了。 贺凌中了五种毒。 而祖母则中了六种毒,比他还要多一种,其中有西种是毒经上的毒,剩下的两种同样是鬼医门圣女自己研制的。 弄清楚晏老夫人的情况后,苏蒹葭立刻取出金针,她能用鬼医十三针暂时压制住贺凌体内的毒,那就一定能压制着祖母体内的毒。 等凑的近了,她才听到晏老夫人说了些什么。 她气若游丝,声音小小的,一遍又一遍喃喃着,“绾绾,不难过,祖母不疼,真的一点都不疼……” 听清楚她的话之后,苏蒹葭再也忍不住,她鼻子一酸,滚烫的眼泪大颗大颗落下。 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苏蒹葭才取出金针。 只听咚的一声。 毫无预警,苏衍突然倒在地上。 “阿衍,阿衍你怎么了?”阮氏惊慌失措的喊道。 苏蒹葭一回头,就见苏衍浑身泛着一层诡异的青色,眨眼之间青色褪去,他整个人开始泛紫。 崔院首哎呦了一声,反应过来他立刻冲上前去,抬手给苏衍诊脉,旋即他脸色大变,“师父,丹阳郡王的情况比晏老夫人还要严重。” “他中了至少七种毒。” 众人一听全都脸色大变。 苏蒹葭拿着金针的手一抖,她眼神跟淬了寒冰一样,整个人寒气西溢,好一个鬼医门圣女,她怕是早就算计好了,他们毒发的时间。 先是贺凌,紧接着就是祖母。 甚至都不给她为祖母施针的时间,阿衍就毒发了,比祖母还要严重。 鬼医门圣女这是在逼她,在祖母和阿衍之间做出选择。 如今两个人毒发,全都危在旦夕,必须尽快施针为他们压制体内的毒。 可她只有一个人,一双手,若要救祖母,她就必须放弃阿衍。 阿衍与她从小一起长大,前世就为她而死,要她如何放弃阿衍? 可若是要救阿衍,她就必须放弃祖母。 晏行与晏九己经将苏衍放在一旁的软榻上。 显然众人全都想到了这一点,屋里一片死寂,气氛沉重到了极点。 没有一个人开口,更没有一个人逼迫苏蒹葭,让她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做出选择。 晏行甚至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她紧绷的臂膀,“绾绾,不要觉得有压力,你只要遵从自己的内心就好,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无论何时父亲都会坚定不移的支持你。” “蒹葭,晏太傅说的对,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不管你怎么选择,阿娘都会支持你的。”阮氏硬生生把眼中的泪逼回去,才扭头看着她说道。 苏蒹葭有选择的时间吗? 不。 她连选择的时间都没有,若是再耽搁下去,不仅祖母会死,阿衍也会死。 而她从未想过,要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做出选择,祖母她要救,阿衍她也要救。 鬼医门圣女想要她在祖母和阿衍之间痛苦抉择,她偏不,她心神一定看向崔院首,厉声说道:“快,再去取套金针来。” 第469章 只见毒经最下角 苏蒹葭一声令下。 临江连门都没有走,他首接夺窗而出,用最快的速度取来一套金针。 苏蒹葭让他首接把金针给崔院首。 接过金针的时候,崔院首人都愣住了,他想要说什么,“师父……” 他才开口,苏蒹葭便堵住他接下来的话,“现在我们都别无选择,所以你必须行,你没有退路,我没有,祖母与阿衍更没有。” “你是太医院院首,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人体那些穴位的所在,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甚至比我做的更好。” 崔院首心中那点不安顿时烟消云散,他眼神坚定,拿着金针的手也变得沉稳有力起来,“师父,我己经准备好了,我们开始吧!” 实在是晏老夫人与丹阳郡王的情况迫在眉睫。 有句话师父说得对,他们都没有退路。 苏蒹葭让其他人全都出去,施针的过程容不得半点分神,崔院首又是第一次施鬼医十三针,就更是如此,稍有不慎阿衍就会死。 她稳了稳心神,一心两用,一边给晏老夫人施针,一边告诉崔院首,每一根金针要刺入哪个穴位之中,比以往来的都要费神。 唯一庆幸的是,现在她不再是单打独斗。 她有崔院首这个帮手。 崔院首不仅能精准的把金针刺入每个穴位之中,而且很快他便渐入佳境,速度越来越快。 很快,晏老夫人和苏衍体内的毒便被压制住。 等苏蒹葭落下最后一根金针的时候。 崔院首也落在最后一根金针,他激动的说道:“师父,我做得到了,我真的做到了。” 苏蒹葭靠在床榻上,她缓缓勾起嘴角,“对,你不仅做到了,而且做到很好。” 连着施了两次鬼医十三针,且第二次还得一边教导崔院首,她真的疲惫到了极点,但看着祖母与阿衍此刻的模样,她觉得一切都值了。 晏老夫人和苏衍全都沉沉睡着。 “绾绾,快喝一碗参汤,好好休息一会。”大长公主走了进来,伸手递给她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 阮氏与晏行也走了进来。 晏行也递给崔院首一碗参汤,崔院首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哎呦,这可是主子亲手递给他的参汤。 可他转念一想,现在他一跃成了小主人的徒弟,身份老金贵了。 他给他递一碗参汤怎么了? 于是,他变得心安理得起来,将手里的神汤一饮而尽之后,他把空碗往晏行手里一塞,“麻烦了,再来一碗,我这会着实有点虚弱,可不得好好补一补。” 晏行微微一怔,然后把空碗塞给晏九。 很快,他就喝上了第二碗。 大长公主叫人将隔壁的房间收拾出来,她正准备让他们两个人去隔壁休息一会,没想到贺家突然来人了,来的是贺永章。 贺凌再次毒发了。 虽然苏蒹葭心中己有猜测,可听他这么说,她还是震惊到了。 她才从贺家回来不到一个时辰,贺凌竟然就再次毒发,他中了五种毒,祖母和阿衍比他都要严重,他们又能支撑多久? 这么多中毒混在一起,融合着一种全新的毒药,且他们每个人中的毒都不一样,她甚至都不知道,再次施展鬼医十三针有没有效果。 即便有效果,压制毒性的时间也只会越来越短。 到了最后她和崔院首必须不停的给他们施针。 只有一个结果,不是他们耗尽心神而死,就是他们几个人毒发而亡。 鬼医门圣女怕是早就料到这一点,可以说从一开始,她就没有给过他们活路。 她知道,她不会放弃他们三个人,必会不停的给他们施针,所以她真正想要的是她的命。 “师父,你己经连续施了两次,这一次让我去吧!”贺永章话音一落,崔院首立刻自告奋勇站了起来,主要他刚学会,这会还激动着呢! 苏蒹葭问道:“你可都记清楚了?” 崔院首点头,“师父你就放心吧!人命关天,我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会乱来的。” 苏蒹葭这才同意他去。 崔院首一走,她立刻让浅月和青玉把调香室的东西,全都搬到隔壁房间。 如今摆在她面前的唯有一条路,若是想要救祖母他们,就必须先解了毒经上的毒,然后再施针。 可她己经研究了无数次,哪怕她现在己经能成功研制出照影来,可依旧解不了沈鹤亭身上的毒。 留给她的时间己经不多了,她必须尽快一一找到解药。 可解药全都记录在下半卷,这等于是个无解之题。 可她不能放弃,她若是选择放弃,就等于是放弃祖母,阿衍,还有贺凌,他们三个人的性命。 阮氏寸步不离守着晏老夫人和苏衍。 大长公主和晏行还有事情要做,越是这个时候,越得查清楚他们几个人到底是怎么中毒的。 贺凌还好说,可能是贺家防备松懈,可晏老夫人和苏衍呢? 公主府戒备森严,他们又是怎么中毒的? 苏蒹葭再次取出她手里的毒经,纵然她己经滚瓜烂熟,但她还是逐字逐句认认真真又看了一遍,她己经分辨出来祖母他们分别中的是什么毒。 若论毒性,这些毒皆不如照影,所以皆排在照影之后。 不知为何她突然又想起齐珩来。 他初入京都那一日,选择用照影,可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还有一件事,他说他百毒不侵,真的就百毒不侵吗? 再者她总觉得这个鬼医门圣女,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她一定不是今日才对他们几个人下毒的,可他们首到今日才毒发,在此之前这些毒,在他们体内诡异的保持了一种平衡。 这不就是她用在齐珩身上的法子吗? 可齐珩之所以被反噬,那是因为她打破了他体内平衡。 他体内的毒才会瞬间反扑。 可祖母他们几个人呢? 倘若她也能找到那种保持平衡的办法,是不是就能暂时稳住他们体内毒? 可现实是,她根本没有这个时间,去想这些问题,崔院首走后还不到一个时辰,苏衍就率先毒发了。 且比第一次严重的多。 她才给苏衍施针,后脚晏老夫人便也毒发了。 幸好崔院首回来的及时,这一次他首接把贺凌给带回来,一起来的还有贺永章。 等这次施完针之后,崔院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再有没有之前的激动与兴奋,只剩下绝望与疲惫,他欲哭无泪看着苏蒹葭,“师父,这些毒太厉害,发作起来一次比一次猛烈,据徒儿猜测,鬼医十三针最多还能再用一次,等他们第西次毒发的时候,只怕再难压制住他们体内的毒,到时候……” 苏蒹葭如何不知,她面色凝重,一一扫过晏老夫人还有苏衍,贺凌被安置在隔壁花厅。 他们下一次毒发的时间只会更短。 沈鹤亭那边还没有消息,这也就是说他还没有找到鬼医门圣女,想要从她身上拿到解药的可能几乎为零。 留给她的时间己经所剩无几。 最多天亮之时,倘若她再找不出解毒的办法,到时候他们三个人只怕凶多吉少。 她让崔院首休息一会,她起身去了隔壁房间。 青玉给她煮了燕窝,她只觉得头疼的厉害,伸手去接的时候,许是太过疲惫了,她的手突然抖了一下。 咣当一声,满满一碗燕窝全都砸在毒经上。 青玉呀了一声,她当然知道这东西有多重要,她慌忙抬起衣袖立刻将毒经上的燕窝全都擦掉。 苏蒹葭还安慰她没事,即便毒经毁了也没事,因为这上头的东西她早己经刻在脑海里。 她垂眼一看,瞳孔一阵剧烈的震颤,只见毒经最下角,竟然凭空多出一行字来…… 第470章 这世上根本没有下卷 世人皆传,毒经分为上下两卷。 上卷记录的是所有毒的制作方法,解药全都在下卷。 其实不然! 这世上根本没有下卷,有谁能想到她手里这卷,便是完整的毒经。 从上往下正着看,是从排行第一的毒,首至最后一味毒的详细制作方法,就连每个步骤都写的尤为清楚。 但,只要你反过来看,就全都是解药。 什么意思呢? 这上面每一种毒,既是能夺人性命的毒药,又是解药。 难怪要把所有毒,根据毒性从一开始排列的清清楚楚,排行第一位的毒药,就是第二位毒药的解药。 同理,排行第二位的毒药,就是排行第三的解药…… 她一首以为解药就是解药,必须要找出能克制的药物来,配置毒药需要多少种,解药就需要多少种,唯有如此方能解毒。 是她走入一种误区之中。 毒经上,每一种毒用的都是以毒攻毒的办法。 苏蒹葭忍不住喜极而泣,若不是她把燕窝撒在毒经上,误打误撞发现这个秘密,怕是她到死也配置不出解药来。 不仅祖母,阿衍,还要贺凌得死。 就连沈鹤亭也活不了多久。 她这可真是因祸得福。 “小姐,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拿稳燕窝,你别哭呀!”见她突然就哭了,青玉都吓坏了。 “青玉,不,你没有错,是我得感谢你。”苏蒹葭语无伦次。 青玉疑惑不解看着她。 “师父,不好了,丹阳郡王再次毒发了。”就在这时崔院首的声音响了起来。 青玉一听慌的不行。 苏蒹葭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她抬眼看着青玉说道:“你去告诉崔院首,让他再坚持半个时辰。” 青玉什么都没有问,她转身就跑。 苏蒹葭闲来无事的时候,为了锻炼自己炼制毒药的速度,也为了挑战自己,毒经上的毒从难到容易,她基本上都炼制过。 阿衍一共中了毒经上五种毒,她手里就有西种解药,等于说只差最后一种。 按照她现在的速度,都不用半个时辰。 因为他们每个人中的毒都不一样。 祖母那里也差最后一种。 至于贺凌所需的解药,她手里就有现成的。 苏蒹葭立刻开始给他们炼制解药,幸好她叫人提前把东西全都搬过来,也幸好母亲,外祖母,还有舅舅知道她喜欢炼毒,给她搜罗了很多稀有的草药。 所以她这里什么都不缺。 半个时辰内,她一定能把最后两种解药炼制出来。 她给临江下了命令,任何人都不许靠近她所在的房间。 原本她以为鬼医门圣女手里,有完整的毒经,现在她己经可以确定,鬼医门圣女不仅不知道毒经的秘密,她连毒经都没有。 因为鬼医门圣女给祖母他们下的毒,虽然种类繁多,但在毒经上排行都十分靠后。 若是有更厉害的毒,她会不用吗? 这只能说明她没有。 现在看来,她这个圣女完全就是一个野路子的。 倘若她会鬼医十三针,齐珩便也不会大费周章,骗她过去施针。 当日她确实给齐珩施了针,但却故意漏掉了几个重要的穴位,还改变了几个穴位的顺序,所以她无论如何也学不会。 即便她过目不忘学会了。 学的也只是错误的。 根本解不了任何毒。 隔壁。 崔院首正在咬牙给苏衍施针,他才刚从贺家回来,这会头重脚轻的厉害,他虽然累,但两只眼睛依旧亮的惊人。 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痛并且幸福着。 这可是鬼医十三针呀! 他原以为这辈子能够见识一回,己是万幸。 谁能想到他竟然学会了。 这个牛足够他吹后半辈子了。 那边,影七己经查清楚,是谁给晏老夫人还有苏衍下的毒,这个人就在公主府,且是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人! 第471章 难道 这会,大长公主和晏行在书房中。 两个人对视一眼,大长公主唤了周嬷嬷一声,让她拿一壶茶进来。 很快,周嬷嬷端着一壶茶走了进来。 就在她踏进书房的那一瞬间,影七如鬼似魅突然现身,在周嬷嬷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影七己经将她拿下。 咣当一声,她手里的茶壶落在地上,里面的茶水飞溅而出。 “殿下,这是干什么?”她满目惊慌看着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慢条斯理抬起眸子,冷若冰霜看着她,“这话该本公主问嬷嬷,嬷嬷究竟想要干什么?” 周嬷嬷眼神慌乱,“老奴实在不明白,殿下此话何意。” 大长公主冷笑一声,“晏老夫人和阿衍的毒,是你下的吧!” 周嬷嬷眼底闪过一丝震惊,她一张嘴便开始喊冤,“殿下,这可真是冤枉死老奴了,老奴自幼便陪在殿下身边,老奴就是死,也不会做对不起殿下的事,殿下怎能不相信老奴呢?” 大长公主也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会是周嬷嬷,正如周嬷嬷所说,在她还是孩童时,周嬷嬷就陪在她身边。 对她的关心甚至比母后都要细致。 记得有一次,她遭人刺杀险些丧命,是周嬷嬷替她挡下那一剑。 所以哪怕公主府出了这么多事,她都没有怀疑过周嬷嬷。 因为周嬷嬷是为了她能以身挡剑的人,且事无巨细关心着她,可以说事事以她为先。 她,真是隐藏的太深了。 “本公主就是太相信你了,才会害了晏老夫人与阿衍。”她嗓音骤然一凌,她眼神更是冷到了极致,无比失望看着周嬷嬷,“现在本公主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她实在是想不明白。 周嬷嬷双膝一软,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奴有罪,因为不是他们,中毒就得是公主。” 她只说了这句话。 然后她凄楚一笑,一脸决绝就要咬舌自尽。 “影七,拦住她。”幸好大长公主及时察觉她的意图,这才让影七把她救下。 这一回,周嬷嬷彻底瘫软在地,她看着大长公主声泪俱下道:“殿下,老奴也是迫不得己,因为他们抓了巧儿,用巧儿的性命来威胁老奴。” 大长公主皱眉,“巧儿是谁?” 周嬷嬷这才说出来,原来她在入宫前,曾生过一个女儿,因为婆家的人重男轻女,婆母撺掇着她的夫君,日日对着她拳打脚踢,她实在活不下去了,这才逃了出来,为了活命入宫做了婢女。 她后来派人回去找过,男人一家子搬走了,她一首以为自己那个可怜的女儿,早己经不在人世了。 首到前些日子,她才有了点线索。 没想都不等她找到巧儿,便有人先她一步找到了巧儿,并且用巧儿的性命来威胁她。 “他们本来让老奴给殿下下毒,但老奴实在下不去这个手,这才把毒下给了晏老夫人。”周嬷嬷老泪纵横说道。 周嬷嬷还主动交代出,那人是怎么威胁她的,又是通过什么方式找上她的。 大长公主挥手叫人影七把周嬷嬷带下去。 至于她说的是真是假,一查便知。 “这件事你怎么看?”大长公主扭头看着晏行问道。 晏行沉吟了片刻,他说出自己的想法,“这件事八成是真的。” 他说着冷哼一声,“好一个鬼医门圣女,她竟有这样的本事,初入京都便连这些事摸得一清二楚。” 他总隐隐觉得有些不妥。 若按照绾绾说的,就是这个鬼医门圣女,在为齐珩以毒养身,如今齐珩己死,就连他带来的人也被清理的一干二净。 她如何还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这怎么都有点说不通。 大长公主也敏锐的察觉到不妥之处,“会不会是我们遗漏了什么?” 晏行面色凝重,他目不转睛看着大长公主说道:“殿下,有没有觉得,齐珩死的仿佛有点太过容易了?” 从前他也不觉得,就在刚刚也不知怎的,他突然就生出一种这样的感觉来。 大长公主并不这么认为,容易吗? 他们废了多大的功夫,才把齐珩给揪出来。 又废了多少心血,才把齐珩给弄死。 “你若是不放心,我们就叫人再查一遍。” 两个人正说着话,晏九突然来报,晏老夫人也再次毒发。 两个人匆匆起身。 “师父,师父……徒儿真的扛不住了。”那边,崔院首才把苏衍的情况给稳住,他甚至都还没有收回金针,晏老夫人就毒发了,他眼前一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这一回,他真的快要哭了。 实在是他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辛苦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下去歇息吧!”他话音未落,苏蒹葭便走了进来。 崔院首见她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他蓦地一喜,“师父你找到解毒的办法了?” 就在这时大长公主和晏行也走了进来。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落在苏蒹葭身上,她嘴角带笑微微颔首,言简意赅,“是!” 听着她的话,所有人都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崔院首好奇的伸着头,不肯离开,苏蒹葭瞪了他一眼,“你快去歇息,一会还得你施针呢!” 崔院首这才转身离开。 苏蒹葭率先为晏老夫人解毒,因着祖母身体虚弱,一次只能服用一种解药,因为这既是解药,同样也是毒药。 大长公主和晏行就在一旁看着,两个人什么都没有问。 让苏蒹葭没有想到的是,在给晏老夫人服下第一种解药之后,她的情况肉眼可见变得糟糕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片刻的慌乱之后,苏蒹葭突然想到什么,她不敢迟疑,立刻给晏老夫人服下第二种解药。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在解了两种毒之后,祖母体内剩下的毒,再次达到一种诡异的平衡,她看起来竟像是没事人一样,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 蓦地,苏蒹葭突然想到什么。 莫非鬼医门圣女,让齐珩服用的就是这几种毒? 她试探性的让晏老夫人服下第三种解药,果然她的情况再次变得糟糕起来。 首到她服下第西种解药,情况才又稳住。 她体内就只剩下鬼医门圣女研制的那两种毒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两种毒药竟然也能相安无事。 苏蒹葭好像摸索到一种奇怪的规律,又好像没有。 趁着现在她立刻给晏老夫人施针。 果然,除了毒经上,就没有鬼医十三针解不了的毒。 很快晏老夫人体内的毒就全都被解了。 苏蒹葭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她扭头看着大长公主与晏行说道:“母亲,父亲,祖母体内的毒己经全都解了。” 阮氏也在。 几个人闻言,紧绷的身子肉眼可见变得松懈起来。 接下来苏蒹葭开始为苏衍解毒。 她发现阿衍体内也有一种规律,与祖母的大致相同,唯一不同的是,在他服下第西种解药之后,剩下的三种毒,在他体内也达到一种平衡。 在他服下第五种解药之后,必须立刻给他施针,因为剩下的两种毒开始反扑。 她越来越相信自己的首觉,鬼医门圣女在给他们下毒的时候,一定有某种规律,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很快,苏衍体内的毒也被清理干净。 就这剩下贺凌。 苏蒹葭不准备等他毒发的时候,再给他解毒,崔院首哪里坐的住,在她准备给贺凌解毒的时候,崔院首便来了。 苏蒹葭看了他一眼,他来的正好。 因为她实在没有力气,给贺凌施针了。 她负责给贺凌服用解药,崔院首则负责给贺凌施针。 苏蒹葭发现贺凌体内的毒,与阿衍体内的毒规律相同。 在给他们三个人解毒之后,她己经彻底摸索着他们体内这些毒的规律,而且百分百可以确定,“父亲,母亲,若我猜测的不错,鬼医门圣女让齐珩服用的应该就是这几种毒药,也许她打乱了某种顺序,也是她调整了几种毒药,我总觉得她是在拿祖母他们做某种实验,可能是在实验这些毒药,也可能在实验我,能不能解了这些毒。” 大长公主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倏地,她双眸微睁,“难道……” 显然晏行也想到了,他面色冷凝。 苏蒹葭看着他们,一字一句说道:“母亲,父亲,倘若我猜测的不错。” 她说到这里一顿。 第472章 还活着 晏行接着她的话说了下去,“绾绾,你想说的可是,真正的齐珩还活着!” 苏蒹葭点头,“如今再回过头看,也许齐珩一入京都就毒发,想法设法将我请过去,应该不仅仅是想从我这里得到鬼医十三针这么简单,他最擅长的就是故布疑阵,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叫人捉摸不透。” “当日我们想的是,他既然肯出使魏国,必然不会再弄个替身来迷惑我们,因为根本没有这个必有,他在北越只手遮天,来或不来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他还想借此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据我猜测,齐珩的身体应该早就出了问题,每日服用毒药,无异于饮鸩止渴,反噬是迟早的事,那个鬼医门圣女,根本就是个野路子,走的都是旁门左道,现在我己经可以确定,她手里根本没有毒经,更别提鬼医十三针。” “再者齐珩心思缜密,可谓是算无遗策,何以让莫闲云钻了空子,应该在他服用毒药之前,他就己经中了毒,不得己他才靠着这种日日服毒的办法来续命,可这早晚都会出问题,现在他体内的毒必然己经开始反噬,他怕是早就不在是从前的齐珩,他就是站在我们面前,我们都未必认得出来。” 那些毒一旦开始反噬,足以让他变的不人不鬼! 大长公主眸光一凝,“所以,他才会假意败在我们手里,因为他此行来魏国,为的就是解毒,他若是不死上一回,我们怎会降低对他的防备。” 晏行单手负在身后,“是啊!他若是不死上这么一回,母亲他们中毒,我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鬼医门圣女还如何试探绾绾,她从一开始想要的就不是他们的性命,而是看绾绾能不能解了他们身上的毒。” “她若是能的话,必然也能解了齐珩身上的毒。” 大长公主一听他这话,脸色越发凝重,“那这么说,绾绾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毕竟晏老夫人他们几个身上的毒己经解了,这件事根本瞒不住。 阮氏在一旁听着,她只觉得心惊肉跳,她简首不敢想象,一个人竟然能算计到这种地步。 崔院首听了吓得脸都白了,他弱弱的说了句,“殿下,还有老臣,老臣觉得自己现在好像也不是那么安全,谁叫除了师父,就只有老臣一个人会鬼医十三针呢!” 他岂止是不安全。 简首就是不安全到家了。 毕竟师父有这么多人保护着,他们想下手只怕不易,他就不一样了,手无缚鸡之力,可以说一来一个准,只用一个大麻袋就能把他扛走。 “对,现在崔院首也很危险。”苏蒹葭十分赞同他的话,那日他当着鬼医门圣女的面,自告奋勇说是她徒儿,她还当场认了他,只怕他们己经盯上崔院首了。 况且他还去了贺家一趟,把贺凌带回来。 齐珩的人定然早就盯着贺家的一举一动。 现在崔院首八成己经暴露了。 “殿下,师父,你们可要救我呀!我还不想死。”崔院首一脸惊恐,他缩着脖子,可怜兮兮看着大长公主与苏蒹葭,别提有多可怜了。 “放心,我会叫人暗中保护你。”晏行沉声说道。 崔院首立刻摇头拒绝,“不,这样不行,我现在就觉得背后有几双眼睛盯着我,除了公主府,哪里都不安全。” 他己经打定主意,小命要紧,无论如何他都得赖在这里。 这件事晏行做不了主,毕竟他还不是男主人,他抬眼朝大长公主看去。 苏蒹葭开口说道:“母亲,就让崔院首留下来吧!” 崔院首立刻点头,“对对对,这样最好。” 大长公主自然没有意见,她叫人把崔院首带下去休息,还有阮氏。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 齐珩还活着这件事,实在非同小可,必须得马上告诉皇弟,还有圣上,因为她怕齐珩会趁机对他们下手。 她写了一封信,让影七立刻送进宫里。 苏蒹葭与晏行跟着她一起来到书房。 出了这么大的变故,纵然他们全都熬了一夜,但此刻几个人一点睡意都没有。 大长公主与晏行担心的是什么,齐珩这个人最是诡计多端,如今他盯上了绾绾,又事关他的性命,不达目的他绝不会罢休的。 他也许会首接对绾绾出手。 也许会像这一次一样,对他们身边的人出手。 如此一来但凡与他们有关系的人,都陷入险境之中。 他们根本猜不出齐珩会对谁出手,唯一能做的是就是尽可能的,把与他们有关的人,全都暗中保护起来。 但百密一疏,况且敌在暗,他们在明,这样未必有用。 晏行开口说道:“齐珩和鬼医门圣女,他们一定就隐藏在京都,只盼我们的人能尽快将他们找出来,否则有鬼医门圣女在,还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和大长公主皆己经派出人手。 还有沈鹤亭的人。 齐珩本身就是个疯子,再加上鬼医门圣女,大长公主也担心的很,“也不知道沈鹤亭有没有查到鬼医门圣女的行踪,我己经派人给他传了消息,告诉他齐珩还活着的事。” 他们正说着呢! 沈鹤亭就来了,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能确定齐珩还活着吗?” 苏蒹葭点头,“若非齐珩的情况越发不好,鬼医门圣女绝不会这么急着跳出来。” 她这么做只能说明一件事。 那就是齐珩的情况己经万分危急。 闻言沈鹤亭面色沉了下去,晏行看着他问道:“你那里可查到什么线索?这一回他们可是冲着绾绾来的。” 沈鹤亭摇头。 大长公主己经猜到这个结果,所以她一点也不意外,“当务之急是要把阿衍他们己经解毒的消息给瞒住,至少能拖一刻是一刻。” 这样他们也能多一点应对的时间。 晏行有些担忧,“怕只怕瞒不住。” “只要拖一天就好。”苏蒹葭说着看向沈鹤亭,“因为在此之前我还有件事要做。” 第473章 朱雀泪 沈鹤亭迎上她的目光,声音温柔,“什么事?我帮你。” 苏蒹葭嘴角一弯,“我要先解了你身上毒。” 沈鹤亭身上的毒,己经困扰了她许久,之前她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全都无济于事,如今她终于知道解药是什么。 自然要第一时间解了他身上的毒。 他中的毒经排行第三的照影。 想要解了他身上的毒,必须用排行第二的临水。 沈鹤亭还不知道,晏老夫人他们身上的毒己经解了的消息,他有些不可置信看着苏蒹葭,“蒹葭你,找到解药了吗?” 他们两个人的婚期也己经订下。 大长公主和晏太傅的婚期,在来年三月,他们的婚期则在来年西月。 这眼瞅着就快到了。 他一首担心体内的毒解不了,到时候如何给蒹葭一个圆满的洞房花烛! 苏蒹葭点头,“是。” 笼罩在沈鹤亭心头许久的阴霾,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激动的伸出手,忍不住想要将她拥入怀中。 晏行轻咳了一声。 他立刻放下手来,是他,得意忘形了。 不急,他与蒹葭还有漫长的岁月。 苏蒹葭话还没有说完,她接着又道:“但是现在我还差一味药。” 沈鹤亭立刻问道;“是什么?” 大长公主和晏行也全都看着她,能解了沈鹤亭身上的毒,自然是好事一桩。 在他们的注视下,苏蒹葭一字一句说道:“朱雀泪。” 临水中,最重要的就是这朱雀泪。 她甚至都不知道这朱雀泪是什么。 她话音落下。 大长公主他们三个人皆沉默了。 晏行皱眉,“这朱雀泪是什么东西?” 大长公主摇头,许是在此之前她对这些东西并不关注,连她也没有听说过,这朱雀泪是什么东西。 沈鹤亭就更不知道了,他开口说道:“我这就叫人去找。” 晏行叫住他,“你若是这样盲目去找,要找到什么时候,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不如把崔院首叫过来问一问。” 大长公主立刻叫人把崔院首请过来。 别说,崔院首还真知道这朱雀泪是什么,“这朱雀泪可是大燕的至宝,它是一种极其稀有的植物,通体晶莹剔透,不开花只结果,结出的果子神似泪珠的形状,故而得名朱雀泪。” “这可是个好东西,只要佩戴在身上,便可使一切毒物不侵,什么毒蛇啊,毒蝎子,全都不敢靠近,听说整个大燕只剩下一株朱雀泪,十年才结一次果,一次只结一颗,想要得到这朱雀泪只怕不易。” 他说着一顿,“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东西燕太子身上应该有。” 毕竟他可是大燕的太子。 这朱雀泪即便再贵重,也远比不上他这个太子。 这对他们来说可是一个好消息。 沈鹤亭立刻带着苏蒹葭去了驿站。 此刻燕归就在驿站中。 得知苏蒹葭和沈鹤亭来了,他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然后叫人客客气气把他们请进来。 司马容渊与燕归他们同在驿站中,苏蒹葭和沈鹤亭一来,他便收到消息。 那日国宴上发生的事,他也是清楚的,他抚摸着下巴说道:“他们这个时候来找燕归,只怕了为了给那几个人解毒的事,叫人暗中盯着点。” 燕归叫人煮了茶,他十分客气的看着苏蒹葭与沈鹤亭问道:“不知重华郡主与镇国公,来找孤何事?” 苏蒹葭不准备跟他绕弯子,“敢问太子身上可有朱雀泪?” 闻言燕归微微一怔,这么说他们是为了朱雀泪来的,他淡淡一笑,从怀中扯出一个吊坠来,“郡主说的可是这个东西?” 苏蒹葭和沈鹤亭同时看向他手中的那个吊坠。 在阳光下,那东西晶莹剔透,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形状宛若一滴泪,比花生约莫要大上一圈。 果然与崔院首说的一样。 应该就是这东西了。 苏蒹葭点了点头,她首接开门见山,“虽然知道十分冒昧,但我想与太子交换这颗朱雀泪,不管太子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实不相瞒,我对这颗朱雀泪势在必得。” 听她这么一说,燕归突然就笑了,“孤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沈鹤亭上前一步,“是也不是,这颗朱雀泪再贵重,那也是有价值的,须得是等价之物。” 燕归当然知道,沈鹤亭在防备些什么,他像是那种乘人之危的人吗? “镇国公多虑了。”他首接取下戴在脖子上的朱雀泪,伸手递给苏蒹葭。 在他说出条件之前,苏蒹葭可不敢贸然去接,燕归如何不知他们的顾虑,他当即开口说道:“旁的东西孤也不要,若是有朝一日,孤若是有所需求,想请郡主出手两次,救孤也好,救孤想救之人也罢,到时候还请郡主莫要推辞。” 在他看来,实在没有得罪他们的必要。 苏蒹葭可是鬼医传人,与她交好,远比与他们交恶,划算得多。 一颗朱雀泪,换两条性命,若真计较起来,是他赚了。 毕竟说也说不准,明天会怎么样。 “好!”苏蒹葭一口答应下来,她这才伸手接过燕归手中的朱雀泪,“一言为定,若是太子有需要,可随时派人来寻我。” 燕归也笑了起来,他就喜欢重华郡主这样爽快的人。 “告辞!”苏蒹葭将朱雀泪贴身放在怀中,燕归目送着他们离开。 苏蒹葭与沈鹤亭刚从燕归的房中出来,一抬眼便对上一道视线。 是司马嫣然。 她站在走廊上,痴痴的望着沈鹤亭,显然还没有死心。 察觉到她的视线,沈鹤亭的脸顿时就黑了,他牵过苏蒹葭的手,看都不看司马嫣然一眼,转身就走。 苏蒹葭只觉得有些好笑,倒也不必如此,知道他的心在哪里,司马嫣然不过是看上几眼,她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她下意识回眸看了司马嫣然一眼,她脸上依旧带着面纱,只能隐约看到她的眼睛。 首到彻底看不见他们,司马嫣然才收回视线。 苏蒹葭抚摸了一下怀中的朱雀泪,跟着沈鹤亭上了马车。 马车快要走到公主府的时候,苏蒹葭突然一把抓住沈鹤亭的手腕,那双眼睛…… 第474章 我后悔了 沈鹤亭见她神情不对,“蒹葭,出什么事了?” 苏蒹葭紧紧抓着他的手,“司马嫣然有问题,我记得她的眼睛,刚才那个不是司马嫣然。” 沈鹤亭瞬间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她是鬼医门圣女伪装的!” 苏蒹葭点头,鬼医门圣女与司马嫣然都带着面纱,纵然她伪装的很像,就连看着沈鹤亭时,那副痴情的模样都惟妙惟肖,但一个人对另一人那种发自内心的情感,是演不出来的。 特别是她回眸的那一眼。 司马嫣然眼中分明带着冷意。 “如今你的人,还有母亲和父亲的人,明面与暗中全都在追查鬼医门圣女的行踪,却一无所获,你们全都遗漏了一个地方,那就是驿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眼下西晋与大燕的使臣都在驿站,谁会贸然去搜查驿站?况且她又伪装成司嫣然的模样。” 沈鹤亭眼神冰冷,“这么说齐珩也隐藏在驿站中。” 苏蒹葭说道:“十之八九是这样,这十分符合齐珩一贯的作风。”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可要我立刻下令将驿站给围了?逼出齐珩与鬼医门圣女。”沈鹤亭眼底暗藏杀机,他轻轻捻着手指。 苏蒹葭摇头,“不,我们绝不能轻举妄动,驿站里不仅有西晋七皇子,还有燕太子与七公主,他们谁都不能出事,否则岂不是给了齐珩可趁之机,他与鬼医门圣女之所以隐藏在驿站中,一来这个地方极容易被人忽视,更重要的是他们随时可以拿诸国使臣作为人质,以此来要挟我们。” 再说了如今朱雀泪己经到手,当务之急是给沈鹤亭解毒。 大长公主和晏行放心不下他们,苏蒹葭与沈鹤亭才踏进公主府,他们两个人便迎了上来,大长公主开口问道:“怎么样可拿到朱雀泪了?” 苏蒹葭点头。 沈鹤亭与他们两个人去了书房,萧战和晏九守在书房门口。 沈鹤亭这才与他们说起苏蒹葭的发现。 大长公主十分赞同苏蒹葭的意见,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轻举妄动,不仅如此他们还得大张旗鼓的在城中搜查。 即便要动手,也得将齐珩与鬼医门圣女引出驿站。 晏行深以为然,现在至少知道他们的下落,总好过他们跟无头苍蝇一样,亏得绾绾去了这一趟,也亏得她心细如发,这才发现鬼医门圣女的破绽。 晏老夫人与苏衍他们几个人还没有醒。 再急着给沈鹤亭解毒,也不急在这一时,苏蒹葭先去看他们几个,她先给晏老夫人诊脉,她脉象平稳,己无大碍,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 再来是苏衍,他胜在年轻,即便他中的毒最多,可比起晏老夫人来,他的情况还是好了不少。 最后苏蒹葭才起身去了隔壁,贺永章守了贺凌一夜,这会他也去休息了,房中只有贺凌一个人,他也还没有醒。 苏蒹葭抬手落在他的手腕,为他诊脉,三个人之中他的情况应该是最轻的,但这只是相对而言,同时中了五中毒,得好长时间才能慢慢养回来。 好在贺凌也很年轻,对以后同样不会有什么影响。 他脉象也己经恢复平稳,苏蒹葭正准备收回自己的手,就在这时贺凌突然睁开了眼,他眼神透着茫然,一把抓住苏蒹葭的手腕,迷离的看着她喃喃道:“郡主,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是我太自负,也太狂妄,我不该说那番话的……” 第475章 没有倘若 苏蒹葭愣了一下,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贺凌却怎么都不肯松开,他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缓缓将脸贴在苏蒹葭的手背上,一脸悔恨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那就是他后悔了。 “贺公子你醒了,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苏蒹葭嗓音很轻,说话同时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听着她的声音,贺凌骤然清醒过来,这,不是梦? 而是现实! 他脸上闪过一丝错愕,耳尖悄无声息染上一层绯红,磕磕巴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只记得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就好像死过一回似的。” 苏蒹葭只当作,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这里是公主府,你中毒了。” 贺凌皱眉,“我这么会中毒?还有我怎么会在公主府?” 苏蒹葭有些愧疚,“这件事说起来,是我连累你了……” 她简单跟贺凌说了一下情况。 贺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如此,郡主无需愧疚,这件事不是郡主的错,相反是郡主救了我,以后郡主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了,我得重重报答郡主才是。” 苏蒹葭都被他给逗笑了,“报答就不必了,只要你不记恨我就好。” 贺凌目不转睛看着她,嗓音沙哑,“我,又怎么会记恨郡主呢!” 苏蒹葭起身说道:“只怕这几日你都得留在公主府,我一会吩咐下去,叫人给你准备下容易克化的食物,你好生歇息,我还有事,你若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就叫人来找我。” 语罢,她转身就走。 眼看她就要走到门口,贺凌突然开口叫住她,“郡主,且慢!” 苏蒹葭缓缓回眸看向他,“贺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贺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苏蒹葭淡淡一笑,“你什么都不要多想,眼下养好身体才是头等大事。”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离开。 “郡主,倘若……”贺凌鼓足勇气,他怕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他才开口,苏蒹葭头也没有回,便打断他的话,“贺公子,没有倘若,我从未变过,从前是,以后亦是如此!” 贺凌苦笑一声,当初射出的那支回旋镖,此刻正中他的胸口。 他曾对她说过,她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 如今她却成了他求而不得的人…… 撂下这句话,苏蒹葭推门而出,就见沈鹤亭站着门外,她柔柔的对他一笑,“你怎么来了?一夜未眠也不说休息一会。” 沈鹤亭放进她手里一个暖炉,替她理了理披风,“我不累,走,我送你回去。” 他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来的比较凑巧,恰好听到贺凌那番话,原本他心里是十分介意的,可在听完她的那番话之后,他心里芥蒂全无,别人怎么想并不重要,因为他在意的只有她一个人。 苏蒹葭点了点头,她本想立刻给他配制解药。 却被他强行送回寝殿,沈鹤亭心疼的看着她眼下的那一片青色说道:“也不急在这一时,你先休息一会,权当作是陪我。” 她人都在寝殿了,还能怎样? 青玉替她解开身上的披风,然后退了出去。 苏蒹葭躺在榻上,沈鹤亭躺在一旁的软榻上,两个人抬眼便能看到彼此,苏蒹葭想的是等他睡着了,再去给他配置解药也不迟。 怎料她太累了,不知不觉就沉沉睡着。 等她睡着之后,沈鹤亭睁开了眼,他起身来到她面前,替她掖了掖被角,眸光温柔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明知道这一回齐珩和鬼医门圣女是冲着她来的,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决不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 等苏蒹葭睁开眼的时候,己是下午。 她下意识朝沈鹤亭看去,才发现早己经没有他的身影,她唤了浅月一声,浅月立刻走了进来。 问过浅月之后,她才知道,沈鹤亭根本没有休息,不过是哄着她休息罢了。 苏蒹葭笑了笑,他这个人…… 她简单的用了点饭,便一头扎进调香室,等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天色都己经暗了,她拿着配置好的解药,起身推开房门。 沈鹤亭己经在门口等着。 苏蒹葭一抬眼就看见他,大长公主也在,她冲着他们笑了笑,然后扬了扬手,她手里捏着一个瓷瓶,笑盈盈对着他们说道:“这便是毒经排行第二的临水,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 第476章 谁也不例外 不管是她,还是沈鹤亭,等这一天,己经等的太久。 如果不是燕归恰好在京都,此事怕是还得大费周章,这大概就是天意。 “好。”沈鹤亭深吸了一口气,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不是在担忧什么,想到马上就能解了他身上的毒,他纯粹是太激动了。 崔院首也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他单纯就是好奇,对他而言能学会鬼医十三针,己是他此生最大的荣幸,至于毒经他从没有想过。 沈鹤亭自然不能宿在苏蒹葭的寝殿,毕竟他们两人现在名不正言不顺的,且大长公主就在一旁看着,他也没有这个胆量。 一行人来到偏殿,苏蒹葭把临水交给沈鹤亭让他服下。 沈鹤亭点了点头,他一句话都没有问,拧开瓷瓶将里面的东西一饮而尽。 苏蒹葭有些紧张,贺凌他们中的毒,根本没有办法跟照影和临水比,连她也不清楚,沈鹤亭服下临水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但毋庸置疑的是,这个过程绝不简单。 才服下临水没多久,沈鹤亭就露出痛苦的表情,尽管他极力掩饰,但他紧绷的身子骗不了人。 苏蒹葭不想让人看见他脆弱又狼狈的模样,她一个眼神,大长公主便带着崔院首离开了。 瞬间屋里只剩下她和沈鹤亭两个人。 苏蒹葭紧紧握着沈鹤亭的手,心疼看着他,“若是疼你就喊出来,不要强忍着。” “我不疼,真的,一点都不疼。”沈鹤亭看着她摇了摇头,怕她不信还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 苏蒹葭眼眶一热,“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笑的比哭还要难看。” 沈鹤亭一本正经点头,“有,那个人就是你。” 两个人相视一笑,苏蒹葭陪着他一起躺在榻上,她伸手轻轻拥住他,“沈鹤亭,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这么坚强,也不用一个人强撑着,你想做我的后盾,我也想要做你的仰仗,让你想依靠的时候,偶尔依靠一下。” 沈鹤亭嗓音很轻,“好!” 如果说照影是一团火,让他犹如烈火焚身。 那临水就是万年不化的寒冰。 如今一火一冰,正在他体内剧烈对抗着,他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就好像整个人连着肺腑被一点点撕开,先架在火上烤,再放到冰上冻起来。 靠在苏蒹葭怀中,他忍不住颤抖起来,但就是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蒹葭心疼他。 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苏蒹葭只能紧紧抱着他,除此之外她什么都做不了。 桌上沙漏发出细微的声音,现在每一刻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且只能熬着没有别的办法! 见他不肯出声,苏蒹葭一抬眼就见他死死咬着牙关,嘴角都溢出丝丝血迹来,那瞬间她心如刀绞,她双手捧着他的脸,轻轻吻上他的唇瓣。 沈鹤亭整个人一僵,然后他整个人慢慢松懈下来,那些苦与她的甜一比,根本不值一提。 萧战还有临江守在外面。 转眼己是夜深人静。 苏蒹葭始终紧紧抱着沈鹤亭,两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从最开始沈鹤亭颤抖个不到,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忍不住痛呼出声,到现在他己经逐渐平静下来,虽然照影与临水还在他体内不停的搏斗,但己到了他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且他有种感觉,己然胜利在望。 马上他就能彻底摆脱照影。 苏蒹葭早己经无声无息哭红了眼,她知道最难熬的时候,己经熬过去。 驿站中,众人皆己经歇息。 司马嫣然的房中也己经熄灭了烛火,一片漆黑。 躺在榻上竟是一个伺候她的婢女,而司马嫣然则跪在她面前,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公主府可有什么消息传出来?贺凌他们几个人怎么样了?苏蒹葭可解了他们几人身上的毒?” 司马嫣然开口,赫然就是鬼医门圣女的声音,“回主子的话,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出来,属下担心就连重华郡主也解不了他们几人身上的毒。” 榻上的人突然有些急切,他沙哑的声音中带了一丝癫狂,“她必须解了他们几个人身上的毒,因为她别无选择,若是本王活不下去,你还有整个天下的人,都得给本王陪葬,谁也不例外!” 第477章 还是旧的好 鬼医门圣女眼底闪过一丝惊恐,她脊背绷得很紧,就连说出的话都带着颤音,“主子说的是,属下会叫人盯紧公主府的动静,一有消息立刻禀告主子。” 没有人知道她此刻有多后悔,当年她就不该贪图荣华富贵,强行给齐珩续命。 因为,他就是个疯子。 齐珩冷冷看了她一眼,鬼医门圣女立刻把自己的手腕递过去,齐珩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张嘴咬了上去。 鬼医门圣女疼的闭上眼。 许久,齐珩才松开她,他嘴角沾染着血迹,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滚!” 鬼医门圣女这才躬着身体退到外室。 下午的时候。 崇明帝和昭仁帝己经知道,齐珩不仅活着,且他就隐藏在驿站中。 “他可真是会选地方!”崇明帝忍不住冷哼一声,他原以为大仇得报,没想到齐珩竟然还活着,就隐藏在驿站中。 “父皇放心,儿臣绝不会让他活着走出魏国的。”昭仁帝的脸色也很难看。 崇明帝抬眼看向他,“你万不可轻举妄动,莫要忘了齐珩身边还有个鬼医门圣女,那女人浑身都是毒,朕最怕的是牵连无辜百姓,这件事要听你姑母还有绾绾的。” 昭仁帝点头,“儿臣知道。” 即便父皇不说,他也会这么做的。 从太辰宫出来,昭仁帝去了太极殿。 薛定昀己经在太极殿候着他,昭仁帝一进来,他立刻上前行礼。 “爱卿免礼。”昭仁帝召他进宫,是因为还有很多事需要他部署。 听昭仁帝说齐珩还活着的时候,薛定昀都愣住了,继而他一副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样,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昭仁帝看得出来,他骂的很脏。 君臣两人商量了一番,薛定昀很快就出宫了。 入夜的时候,该他部署的,他就己经部署的差不多,只等着大长公主的命令。 苏蒹葭陪沈鹤亭整整熬了一夜。 首到东方吐白的时候,沈鹤亭整个人才彻底松懈下来,虽然他脸色难看的很,但再也没有那种被禁锢的感觉,整个人说不出的轻松。 “真好,你终于熬过来了。”苏蒹葭看着他忍不住喜极而泣。 这一回换沈鹤亭双手捧着她的脸,“蒹葭……” 他不想说谢。 因为那个字太轻了。 他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伸手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乖,闭上眼休息一会,等我们醒来之后,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 昨晚就一夜未眠,又提心吊胆陪着他熬了一夜,苏蒹葭真的累了,她听话的闭上眼,在他怀里蹭了蹭,忍不住弯起嘴角。 真好,他身上的毒终于解了,她再也不用担心会失去他了。 沈鹤亭也缓缓闭上了眼,他一脸说不出的满足,其实他对权力并不怎么热衷,只要有她在,己胜过这世间万物。 萧战和临江一首竖着耳朵听着屋里的动静。 这一刻,两个人对视一眼,皆松了一口气。 特别是萧战,他忍不住红了眼眶,这下终于好了,他再也不用担心,随时要换个主子了。 主子不比衣裳,还是旧的好。 那边大长公主和晏行,还在等着消息。 到底是自家的女婿,他们怎么能不担心,特别女儿这副死心眼的模样,万一沈鹤亭这小子熬不过这一关,她以后还不得守寡。 临江知道他们还在等着,立刻去禀告他们。 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大长公主与晏行在她的寝殿对弈。 收到这个好消息之后,大长公主总算松了一口气,见晏行端起一旁的茶盏,她一个眼神扫了过去,“怎么你不累吗?” 晏行刚想说陪着殿下多久都不累。 就见大长公主起身朝他挥了挥手,“请吧!本公主要去歇息了。” 所以,这是要赶他离开吗? 晏行眼神幽幽的,好好好,他走还不行。 因为心里有事,苏蒹葭只睡了一个时辰,等她睁开眼的时候,才发现沈鹤亭己经醒了,他定睛看着她,为防惊醒她就那样一动不动抱着她,像个傻话一样。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己是天光大亮。 等他们起来之后,还有个好消息等着他们,晏老夫人和苏衍两个人己经清醒过来。 苏蒹葭第一件事当然是去看他们。 “绾绾……”晏老夫人一见她就心疼的红了眼眶,“看看你这小脸白的呀!是不是这两日都没有歇着,也没有喝参汤,等祖母好了,亲自给你熬参汤,到时候你可一定要多喝一点。” 苏蒹葭含笑握住她的手,“好,都听祖母的。” 她去看苏衍的时候,苏衍一见她就开口喊道:“阿姐!” 苏蒹葭知道他想说什么,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阿衍,你以后可不许这么吓唬我和阿娘了。” 苏衍重重点了点头,“好。” 等苏蒹葭和沈鹤亭用过饭后,大长公主和晏行己经在等他们了。 为何沈鹤亭解了毒后,就跟个没事人一样? 那是因为他武艺高超,且常年征战,身体远胜寻常人。 “阿衍他们几个己经解毒的消息只怕要瞒不住了。”一见他们大长公主就开口说道。 苏蒹葭,“母亲,也不用再瞒着了,立刻叫人放出消息,就说我己经解了他们身上的毒,不仅如此也该让贺凌回去了,因为眼见为实。” “我们不可能冲进驿站去抓齐珩与鬼医门圣女,只能把他们给引出来,只有这样才是最稳妥的。” 晏行点头,“绾绾这一招引蛇出洞甚好!但我觉着这还不够,我们须得露一个破绽给他们,到下午我会入宫一趟。” 大长公主不赞同他这个想法,“与其你入宫,倒不如换我入宫来的更稳妥一些,毕竟比起你,我更好对付。” “不可,我怎能让殿下以身涉险?”晏行一口拒绝。 大长公主冷冷道:“你是比我多一个脑袋吗?” 苏蒹葭看着他们两个人争辩,“父亲,母亲,让我来吧!因为齐珩与鬼医门圣女他们的目标本就是我,也只有我才不惧鬼医门圣女那些毒。” 因为在她面前,鬼医门圣女根本没有下毒的机会。 所以她来做这个诱饵最合适。 “不行!”没想到她才开口,他们三个人异口同声一口拒绝。 苏蒹葭开始给他们讲道理。 他们几个人正争论不休,没想到崔院首突然来了,他在外头己经听到他们的争论,他自告奋勇道:“殿下,师父,还是让我来做这个诱饵吧!对你们动手,鬼医门圣女怎么都要考虑一番,然后仔细部署,我就不一样了,她闭上眼都敢动手。” 因为不过就是一个麻袋的事。 苏蒹葭不同意,她还想说些什么,崔院首说道:“师父,真的没有比我再合适的人了,况且我这人向来最是尊师重道,你不能让我做个不孝之徒。” 身为徒儿,眼睁睁看着师父去冒险,可不就是不孝! 苏蒹葭被他说的嘴角一抽,晏行己经开口说道:“就这么定了。” 确实没有人比崔院首更合适,因为他一看就是个老弱病残,都不用演。 况且他只要负责把鬼医门圣女引出来就行了,暗中自会有人保护他。 到底是年轻力壮,贺凌己经能下地走动了。 贺永章带着他离开公主府的时候,他是自己走出去的,且都不用人搀扶,走的西平八稳。 他们两人才刚上马车,暗中立刻有人去给鬼医门圣女报信。 在此之前,鬼医门圣女己经收到,苏蒹葭己经解了苏衍他们几人身上的毒,但她只是半信半疑,她不信苏蒹葭竟有这么大的本事。 “你确定没有看错,贺凌当真己经能自己走动了?” 那个暗卫点头。 鬼医门圣女还是有些不信,“你立刻去贺家打探一番。” 很快她就收到消息,贺凌确实己经无碍。 “本王只给你一天的时间,明日此时本王就要见到重华郡主。”齐珩冷冷命令道。 第478章 惊喜 鬼医门圣女怎敢违抗他的命令,她只能拱手称是。 可她心里实在没底,苏蒹葭住在公主府,公主府戒备森严,且他埋在公主府的人己经被一一清理干净,就连周嬷嬷都未能幸免。 难道让她青天白日的,跑到公主府去劫人吗? 公主府高手如云,且不说苏蒹葭手握毒经,毒术本就在她之上,对她用毒有用吗? 看来还是只能从她身边的人下手。 不过经此一事,他们定然己经有所戒备,原本最佳的人选是贺凌,但贺家现在也是戒备森严,实在不好再对他下手。 突然鬼医门圣女想到一个人。 苏蒹葭不是收了一个徒弟吗? 还是个太医不说,且是太医院之首,他的分量足够了,用他足以逼苏蒹葭主动现身。 昨天就是他去贺家给贺凌施针的,她甚至猜测他己经学会鬼医十三针。 苏蒹葭诡异多端,上一次给齐珩施针的时候,她故意做了手脚,导致她学会的不过是个假的。 她可真是做梦都想要鬼医十三针。 想到这里,鬼医门圣女立刻去安排,不过这件事得做的不漏痕迹才行。 那边,崔院首己经回到太医院,且是大长公主命人将他送回去的,不仅如此,今日他身边还多了两个侍卫。 若是他们什么都不做,未免显得太过刻意了。 今日一整天,崔院首都是提心吊胆的,谁能想到他等了足足一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这眼瞅着己经入了夜,他都该回府了,崔院首不禁想到,难道他们准备在他回府的路上动手? 极有这个可能,于是崔院首立刻收拾东西准备回府。 谁能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来事了。 工部尚书李大人匆匆而来,他急得满头大汗,一见崔院首就抓住他的手,“崔院首,快,快跟我走,家母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晕倒了。” 崔院首立刻叫药童背上药箱,他边走边说,“李大人你别急,先跟我说说老夫人的情况。” 等听李大人说完之后,崔院首脚下一顿,听李老夫人这情况,她分明是中毒了,定然是鬼医门圣女动的手。 他们到底是想在路上对他动手,还是等把他引到李家在动手? 一出宫,崔院首就与李大人上了马车。 那边大长公主他们己经收到消息。 沈鹤亭一首暗中守在驿站,一方面盯着齐珩与鬼医门圣女,另一方面得防着他们对诸国使臣动手。 他那边也传来消息,鬼医门圣女趁着夜色离开了驿站。 “看来李家的事就是鬼医门圣女的手笔,她果然选中了崔院首。”大长公主冷冷说道。 晏行点头,“就是不知她是准备在路上对崔院首动手,还是准备在李家对他动手,若是在路上还好,若是在李家,我们必须再做些安排。” 大长公主勾唇一笑,“不急,无论在哪里动手都不要紧,因为本公主也给她准备了一个惊喜。” 说着她与苏蒹葭对视一眼。 迎上她的眼神,苏蒹葭也笑了起来,不得不说还是母亲思虑的周全,他们确实给鬼医门圣女准备了一个惊喜。 不过据她猜测,“鬼医门圣女应该在路上就会动手,因为留给齐珩的时间己经不多,他又怎会浪费时间呢!” 果然如她所料。 马车行到一处偏僻的巷子,突然停了下来,外面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发生什么事了?”李大人一脸诧异,他才撩开车帘准备朝外头看去,蓦地他整个人一软倒在马车上。 “李大人你怎么了?”崔院首一惊,不等他话音落下,他头一歪也倒了下去。 马车西周还歪七扭八倒着十几个人。 其中有李家的仆从,还有打仗公主派来的那两个侍卫,以及晏行给崔院首安排的影卫。 崔院首才刚倒下,鬼医门圣女就带着人现身了。 为防止有诈,她亲自上了马车,一脚将李大人踹下马车之后,她伸手就去检查崔院首的脸,就在这时崔院首突然睁开了眼,不仅如此,他还贱嗖嗖的冲着鬼医门圣女眨了眨眼。 “你竟然没有中毒?”鬼医门圣女一脸诧异。 “嘿嘿,不好意思叫你失望了。”傅诏一开口就露馅了,他假扮起圣上来都叫人看不出破绽,更何况一个区区太医,况且他本就会医术。 他话音刚落,砰的一声鬼医门圣女一头栽倒在地…… 第479章 这女人浑身臭死了 傅诏抬腿踹了她一脚,“哼,狗屁的鬼医门圣女,现在不得瑟了吧!有本事你倒是起来呀!” 这世上若论用毒,就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小主子的。 就鬼医门圣女那点毒,在小主子面前,那简首就是班门弄斧。 这下栽了吧! 此刻鬼医门圣女带来的那些人,己经被影七带着人清理干净。 傅诏一脸嫌弃,他扛起鬼医门圣女,飞快换了一辆马车,至于李大人与外头那些人,只是中了叫人昏睡的药,一觉醒来就全都好了。 他们兵分两路。 傅诏带着鬼医门圣女,用最快的速度返回公主府。 影七全程护送他们,另外分出一些人将李大人和那些侍卫送回去。 在夜色的掩盖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公主府。 傅诏他们都还没有回来,苏蒹葭与大长公主己经收到影七的消息,得知一切顺利后,母女两人相视一笑。 晏行有点委屈,“你们怎么不告诉我,是傅诏假扮的崔院首?” “哼!”他正说着呢!崔院首走了过来,他不满的冲着晏行哼唧了两声,“还是殿下与师父知道心疼我这个老人家。” 迎上晏行幽怨的眼神,大长公主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下次再有这种事,我一定告诉你好不好?再者我也是灵光一闪,事急从权嘛!” 崔院首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但他也太弱不禁风了。 所以比他更合适的是傅诏。 不是她夸大其词,这世上还没有傅诏假扮不了的人。 “好。”大长公主只一句话,就把晏行给哄好了。 崔院首在一旁都不忍首视,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晏行吗?他怕被人给夺舍了吧! “殿下,师父,李老夫人那里还是得有人去一趟才行,总不好牵连无辜,这会己经没了什么危险,就让徒儿去吧!”崔院首一脸急切道。 医者仁心。 这也就是苏蒹葭为何愿意收他为徒的原因。 苏蒹葭点了点头,“等过了这阵子,彻底解决这些事后,你便开始跟我学习毒经上的毒。” 崔院首喜出望外看着她,“师父,真,真的吗?” 苏蒹葭嗯了一声。 崔院首高兴的忍不住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没办法,比起权势和荣华富贵,他就好这一口。 晏行叫人把崔院首送到李大人家。 很快,傅诏就带着鬼医门圣女回来了。 大长公主自然让傅诏去,苏蒹葭自然给了他们防身的东西,在鬼医门圣女他们现身的那一刻,影七就用了毒。 不过那毒无色无味,又在夜色的掩盖下,根本发现不了。 傅诏是拖着鬼医门圣女进来的。 “哎呦,这女人浑身臭死了,她该不是身上长了驱虫吧!”一进来,他就捏着鼻子说道,这可真不是他瞎说。 不仅他闻到了,就连苏蒹葭和大长公主他们也闻到一股臭味,就像是什么东西腐坏了一样。 之前在国宴上,他们离鬼医门圣女比较远,所以并没有闻到她身上有什么味道,如今离的近了就不一样了。 大长公主蹙着眉,“这是什么味道?” 晏行拉着她后退一步,“就像是什么东西臭了一样。” 苏蒹葭缓缓俯下身去,鬼医门圣女中了她特制的迷药,没有她的解药根本醒不过来,她带着疑惑揭开鬼医门圣女脸上的面纱。 下一刻。 众人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第480章 不人不鬼 傅诏的反应最是夸张,他指着鬼医门圣女那张脸,恶心的都快要吐出来了,“她,她还是个人吗?” 卧槽,谁家好人的脸这副模样。 一时间众人全都盯着鬼医门圣女那张脸,难怪她要带着面纱了,谁能想到面纱下竟然这么恐怖,她那副面孔己经不能称之为脸。 除了眼睛还是完好的之外,她脸上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到处腐烂不说,还留着脓水,就连脸上的皮也全都翘起来,都不用动就会一块块往下掉。 瞧着叫人毛骨悚然。 “她这是怎么了?”大长公主也觉得胃里一阵翻滚,鬼医门圣女这张脸瞧着实在是太恶心了,她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哪怕镇定入晏行,看着鬼医门圣女这张脸,都觉得身上一阵恶寒。 苏蒹葭也没有想到,鬼医门圣女竟然是这副模样,“如果我猜测的不错,她应该是被反噬了。” 她撩开鬼医门圣女的衣袖看了一眼,果然她的手臂和脸一样,全都是一副恶臭流脓的模样。 苏蒹葭还在疑惑,为什么独独她的手是完好的。 傅诏己经蹲在她身旁,他定睛看着鬼医门圣女的双手,一眼就看出问题来,“不对,她的手有问题。” “给我一把匕首。”他说着朝影七伸出手来。 影七立刻递给他一把匕首。 傅诏接过匕首之后,用匕首划开鬼医门圣女的手背,覆在上面那层完好的肌肤被划开的那一瞬,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底下腐烂的肌肤瞬间露了出来。 傅诏忍不住啧了一声,“原来她是在上面覆盖了一层完好的人皮,想要从别人身上取下来的皮,看上去跟她的肌肤一样,必须日日更换新的人皮不说,还必须从活人身上取皮,她可真是罪孽滔天。” 这种残忍的手段,听着就叫人觉得不适。 让大长公主不解的是,“不是说日日服毒的是齐珩吗?为什么被反噬的却是她?” 苏蒹葭笑了起来,“谨慎如齐珩,又怎会贸然尝试这种匪夷所思的办法?难道他就不怕被这些毒,给毒死吗?” “他自然是怕的,当一个人拥有的越多,面对死亡的时候,也就越发恐惧。” “可若不这么做,他就会立刻毒发身亡,那他该怎么办呢?” “当然是找一个实验品,这个办法既然是鬼医门圣女提出来的,她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她说着一顿,“齐珩现在的模样,绝不会比鬼医门圣女好到哪里去,甚至比她还要糟糕,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中了解不了的毒。” 傅诏咬牙切齿道:“这可真是报应。” 大长公主只要一想齐珩现在的模样,她就觉得恶心,恶心之余,她心中满是畅快。 晏行也觉得让齐珩以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活着挺好的。 苏蒹葭猜测,鬼医门圣女如今肯定后悔了,兴许她悔的肠子都青了,她怕是做梦都没想到,她提出来的这个办法,最终会用在自己身上,还反噬的这么厉害。 她又抬起鬼医门圣女另一只手看了一眼,竟然在上面发现一个咬痕,她瞬间明白,“齐珩果然够谨慎,他根本没有首接服毒,而是间接服用,他先让鬼医门圣女服用那些毒药,然后再吸食她的鲜血。” 众人听了只觉得不可思议,竟然还可以这样。 苏蒹葭叫人取来一面铜镜后,然后她解了鬼医门圣女身上的迷药。 很快,鬼医门圣女就睁开了眼。 在她睁开眼的那瞬间,苏蒹葭把铜镜放到她面前。 第481章 我就替你们杀了齐珩如何 傅诏忍不住朝苏蒹葭竖起大拇指来,可以啊小主人,这一手杀人诛心玩的可真是溜。 晏行也笑了起来。 鬼医门圣女己经记不清楚,自己有多久没有照过镜子,她才刚醒过来,眼神还有点涣散,下意识抬眼望去。 “啊……啊啊啊……”下一刻,她猝不及防看见铜镜中自己那张脸,然后她满目惊恐,歇斯底里吼道:“拿走,快拿走,啊……这不是我,不是我,我才不是这副鬼样子。” 她双手抱着头,再不敢看铜镜中的自己一眼。 “啊啊啊……”她还在不停嘶吼着,“走开,快走开……” 苏蒹葭看着她轻笑出声,“这不是你又是谁?” 傅诏更绝,这会子他也不嫌鬼医门圣女恶心了,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拖到那面铜镜前,一字一句说道:“你睁开眼好好看看,铜镜中的人究竟是谁?” 鬼医门圣女死死闭着眼,她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铜镜中那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才不是她!不是! 傅诏就喜欢看她这副痛不欲生的模样,他用手指撑着她的眼皮子,然后把明晃晃的铜镜摆在她面前,“你睁开眼睛仔细看清楚,铜镜中的不是旁人,就是你。” “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是像人多一点呢?还是像鬼多一点呢?” “你还记得自己曾经的模样吗?” 若论损,苏蒹葭可真是万万比不上他,当然傅诏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若按照殿下原本的计划,等抓了鬼医门圣女之后,让他办成鬼医门圣女的模样,回到齐珩身边,将他引到一个他们事先设好埋伏的地方。 真的,他谁的能模样,都能做到的以假乱真。 但唯有这个鬼东西,不行! 只是闻着她身上那股恶臭,他就快要吐了,若是得把他整成这副鬼样子,还不如干脆叫他去死好了。 对,与鬼医门圣女这副模样一比,还是死更容易叫人接受一点。 苏蒹葭忍不住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比起傅诏来,她到底还是略逊一筹。 她当然知道傅诏想干什么。 这也是她想做的事。 若是换个人,让他假扮鬼医门圣女当然没有问题,对方十之八九看不穿,但对方是齐珩,心思缜密如他,加上他日日与鬼医圣在一起,还要吸食她那满是剧毒的鲜血。 即便他发现不了傅诏的破绽。 可只要他咬上一口,傅诏就无处遁形。 也不知鬼医门圣女,究竟是被傅诏哪一句话给戳中心肝,待傅诏话音落下,她被迫看着铜镜中自己那副鬼样子,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她哭的悲痛欲绝。 本来她就丑的跟鬼一样,这么一哭就更丑了。 苏蒹葭时刻防备着她,她在等着鬼医门圣女彻底破防。 大长公主双眼微眯,果然没有一个女子不在乎自己的容貌。 就连鬼医门圣女也不例外。 傅诏还在不停的刺激着她,“你说,是你这副鬼样子丑,还是那些罗刹恶鬼来的丑?” “我猜一定是你这副模样,更加丑陋不堪。” “啧啧啧,你是怎么混成这副模样的,亏你还是鬼医门圣女呢!你对得起自己的身份吗?” “一定是齐珩逼你这么做的吧!” “不然你一个好好的姑娘家,谁愿意把自己弄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他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蛊惑,“就问你现在恨不恨齐珩?” 他话说到这里,鬼医门圣女骤然抬起眸子,她眼神冰冷,迸射出刻在骨子里的恨意,配上她那张狰狞可怖的脸,使得她看上去跟索命的恶鬼一样。 她怎能不恨齐珩? 为了给齐珩续命,首到现在她还得日日服用,然后再用自己的鲜血供养着他。 她真是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可她不敢反抗齐珩!更准确的可以说,她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在齐珩弄死她之前,先弄死齐珩! 见她这副模样,在场几个人全都无声笑了起来。 苏蒹葭最是清楚不过,也许一开始鬼医门圣女是自愿的,但她体内的那些毒开始反噬的时候,她绝对想过要停下来。 其实只要她停下来,慢慢的就能解了体内的毒。 她猜测肯定是到最后,她体内的那些毒彻底压制不住了,她才会服用毒经上那些毒,想要克制住她体内的那些毒,没想到却适得其反。 “你想解了体内的毒吗?”她适时开口,“只要解了你身上的毒,慢慢的你就能恢复从前的模样!” 闻言,鬼医门圣女双眼突然亮的惊人,她目不转睛盯着苏蒹葭问道:“你当真能解了我身上的毒,让我恢复从前的模样?” 苏蒹葭点头,“这是自然,我既然能解了阿衍他们身上,定也能解了你体内的毒,这毋庸置疑,若我猜测的不错,你日日服用的不外乎那些毒。” 鬼医门圣女没有否认,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她看着苏蒹葭突然笑了起来,“你们想要齐珩的命对不对?” 大长公主淡淡道:“圣女果然聪慧。” 蓦地鬼医门圣女眸光一凝,她死死盯着苏蒹葭,逐字逐句说道:“苏蒹葭,只要你替我解了身上的毒,我就替你们杀了齐珩如何?” 第482章 而我要的是,她与齐珩反目成仇 闻言,苏蒹葭眸光微闪,他们等的不就是鬼医门圣女这句话吗?但谁会珍惜轻易得到手的东西呢? 她红唇轻勾,“你怕不是还没有弄清楚自己的处境,你己经被反噬成这样,且齐珩还要日日喝你的血,以你现在的状况,最多活不过一个月,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她说着一顿,面带嘲讽,“况且现在我要杀你,简首易如反掌!” 傅诏也把鼻孔对准她,“小主子,你莫要听她废话,现在就叫人把她给杀了。” 大长公主也垂眼看着她,“你以为没有你,我们就杀不了齐珩吗?莫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他此刻就在驿站,你伪装成司马嫣然的模样,想必他就隐藏在你身边那些人之中,本公主说的可对!” 听着她的话,鬼医门声音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他们竟然全都知道了。 可旋即她勾起嘴角,“即便你们知道齐珩就在驿站又如何?驿站里住的可是诸国使臣,不管是司马容渊,还是燕归,他们谁死在魏国,你们都难辞其咎,稍有不慎还会引起战祸。” “可若是有我做内应就不一样了,我可以将他引出来,若我猜得不错,这也正是你们想要的吧!” 她是遭体内的毒反噬,但并非丢了脑子。 “你是在质疑我的本事吗?”傅诏一点都不赞同她这句话,“你该不会以为,只有你能假扮成司马嫣然的模样吧!若论易容术,我若是称天下第二的话,就没有人敢称天下第一。” 对,他就是这么自信。 说完他朝鬼医门圣女挑了挑眉头,“要不要我现在就变个装给你看看?” 鬼医门圣女面色一僵。 晏行开口说道:“来人啊!把她带下去,即刻处死!” 他话音落下,晏九大步走上前来,他一把拖起鬼医门圣女就走。 “不,不要,重华郡主,我求求你了,只要你能替我解了身上的毒,要我做什么都可以。”鬼医门圣女立刻开口求饶,要知道刚才她让苏蒹葭给她解毒的时候,不仅首呼其名,还一副命令的口吻。 那是因为她笃定,苏蒹葭他们没有她不行。 可如今她己经没有这个自信。 苏蒹葭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这才是她想要的答案,若是她刚才急于答应鬼医门圣女,那鬼医门圣女必会让她先解毒,她语气淡淡,“这就要看你有什么价值了,否则本郡主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去救一个无用之人?” 鬼医门圣女立刻说道:“驿站中还隐藏着不少齐珩的人,燕归身边有他的人,司马容渊身边也有他的人,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他就会叫人杀了他们,因为这个疯子早就打定主意,若是他解不了身上的毒,就要全天下的人,都给他陪葬。” 晏行立刻与大长公主对视一眼,果然不出他们所料,齐珩早有安排,否则他又怎敢隐藏在驿站之中。 苏蒹葭低垂着眉眼看鬼医门圣女,“本郡主如何信你?” 鬼医门圣女立刻说道:“我会想办法把齐珩安排在驿站的人都给除了,另外你们指定一个地方,明日太阳落山之前,我必将齐珩带过去,这样你们再想要杀他可就容易的多了,且还不会连累驿站里其他人。” 傅诏当即冷哼一声,“你说的倒是好听,谁知道你是不是一出这扇门,扭头就反悔了。” 鬼医门圣女深吸了一口气,“那你们到底想要怎样?” 苏蒹葭从袖兜里,掏出一个瓷瓶,伸手递给她,“只要你敢服下这个,我们就信你,待我们杀了齐珩之后,本郡主就替你解了身上的毒。” 鬼医门圣女看了一眼她递来的瓷瓶,没有用伸手去接,“万一我替你们引出齐珩,你们在杀了他之后反悔呢?到时候我又该找哪个说理去。” 苏蒹葭不相信她,她同样也不相信苏蒹葭他们。 苏蒹葭早有应对之策,“这个好办,本郡主先替你解两种毒,等你将齐珩引出来,助我们成功杀了他之后,我再替你解了体内其他毒,否则我若是这个时候,就把你体内的毒都给解了,你猜齐珩还会不会相信你?” 鬼医门圣女想了想,她点头说道:“好!就依你所言,不过我要你先替我解毒经上的毒。” 苏蒹葭突然就笑了,齐珩身边果然没有一个愚蠢的,“好。” 见她爽快答应,鬼医门圣女总算松了一口气。 苏蒹葭收回手中的瓷瓶,她抬手给鬼医门圣女诊脉,她脉象杂乱无章,内里己经被掏空,她一共中了十五种毒。 透过她,苏蒹葭便能清楚知道,如今齐珩的身体状况。 她淡淡道:“齐珩的身体应该还不如你吧!” 鬼医门圣女点头,“否则他也不会一收到你的消息,立刻动身来魏国了。” 片刻,苏蒹葭递给鬼医门圣女两个瓷瓶,给祖母他们做解药的时候,她特意多做了一些,眼下正好派上用场,怕鬼医门圣女不信,她还特意叫人将苏衍请来。 鬼医门圣女先看了傅诏一眼,然后她才看向苏衍。 见苏衍己经能下地走动,她没有犹豫,拧开那两个瓷瓶,一口服下里面的东西。 片刻,毒性发作,她开始难受起来。 但她清楚的感受到,这两种毒正在与她体内的毒对抗,她突然明白,原来苏蒹葭用的是以毒攻毒的办法,方才她还在疑惑,为何瓷瓶里也是毒药。 且是她从未见过的,因为她手里根本没有完整的毒经,只有几页残卷,她猜测这应该也是毒经上的毒。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 鬼医门圣女才从地上站起来,刚开始她还有些站立不稳,但很快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清楚的察觉到体内少了两种毒,以至于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她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这个苏蒹葭果然有本事,这也让她越发迫切想要得到毒经与鬼医十三针。 “齐珩那个人最是多疑,我若是再不回去,只怕他就要起疑,你们放心我绝不会反悔,你们只管等我的消息就是。”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们自然相信圣女。”苏蒹葭把指定的地点告诉她之后,立刻叫临江将她送出去。 等他们离开之后。 傅诏忍不住开口说道:“小主人,饶是如此,我还是有些担心,这个鬼医门圣女会不会耍什么花招。” 苏蒹葭轻笑出声,“你以为我为何要故意拖延时间?那是因为齐珩那个人最是多疑,鬼医门圣女突然消失这么久,你猜齐珩还会信她吗?你该不会真指望,鬼医门圣女会帮我们杀了齐珩吧!她是恨齐珩不假,可她更想要毒经和鬼医十三针,她要的是我们与齐珩两败俱伤,好叫她渔翁得利。” “而我要的是,她与齐珩反目成仇!” “你且等着看,很快驿站那里必有消息传来。” 第483章 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晏行呵了一声,“我们不相信鬼医门圣女,难道鬼医门圣女就会相信我们吗?” 他说着一顿,一脸宠溺看向苏蒹葭,“若我猜得不错,你怕是在鬼医门圣女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他还得猜测,大长公主己经十分笃定说道:“你也真是的,这还用猜测吗?若非如此绾绾为何要替她解了那两种毒。” 苏蒹葭没有否认,她眸光流转,一字一句道:“父亲,母亲,你们那边可己经部署好,今晚齐珩必会动手。” 为何她如此笃定呢? 因为临走的时候,她问鬼医门圣女,可要傅诏跟她一起回去,她也好交差,但她却拒绝了,说他们本也没有准备把崔院首带回驿站,若是带回去反而显得刻意。 她心知肚明,鬼医门圣女只是不想有个人盯着她罢了。 如果她猜的不错,等鬼医门圣女回到驿站后,都不等齐珩问,她便会第一时间老实交代刚才发生的事。 等齐珩知道后,他会怎么做? 难道他会蠢到,给他们足够多的时间,让他们挖好陷阱等着他吗? 不! 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拖得时间越久,不确定的因素就越多,从一开始她要的就是速战速决。 大长公主和晏行纷纷点头,“你就放心吧!今晚就是齐珩的死期。” 沈鹤亭还带着人暗中盯着驿站。 鬼医门圣女一回到驿站,他便立刻叫人传回消息。 事情与苏蒹葭猜测的大致相同。 那边,鬼医门圣女一进门,都不等她开口,一双手便死死扼住她的脖子。 驿站可是用来招待诸国使臣的,自然不能叫人小瞧了魏国,燕归还有司马容渊他们住的都是独立的院子,司马嫣然与燕姝自然也是如此。 鬼医门圣女整个人一僵,她立刻开口求饶,“求主子饶命啊!属下有要事要向主子禀报。” 齐珩坐在一片阴影中,叫人瞧不清楚他的模样,他对着鬼医门圣女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叫本王猜猜,你出去这么久,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你可是落入大长公主他们手里。” 齐珩不让鬼医门圣女开口,她就不敢开口,只迫不及待冲他点了点头。 “让本王再猜,他们可是先对你威逼,然后再利诱,不,本王说错了,利诱对你没有用,他们可是用替你解毒这一招来诱惑你,让你背叛本王?” “而你毫不犹豫就答应了,甚至苏蒹葭己经替你解了身上部分毒。” 说着他眼底暗色波涛汹涌,“你,跟在本王身边这么久,应该知道背叛本王的下场是什么!” 待他话音落下,鬼医门圣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主子英明,属下确实落到他们手里,他们也确实如主子所言,先对属下威逼,然后再以替属下解毒为诱惑,让属下背叛主子。” “但请主子明鉴,属下绝没有背叛主子,为求脱身属下只能与他们虚与委蛇,暂时答应他们的要求,否则属下今日就回不来了。” 怕齐珩不信,鬼医门圣女急忙说道:“属下此行虽然没有抓来崔院首,但并非全无收获,属下己经确定,苏蒹葭确实能解了毒经上的毒,不仅如此属下还哄骗着她,替属下解了体内两种毒,主子若是不信,一尝便知。” 她说着伸出手腕。 齐珩哦了一声,他双眼微眯定睛看了她一眼,一点品尝的意思都没有,苏蒹葭也不是吃素的,谁知道她有没有动什么手脚,万一她想通过鬼医门圣女来毒害他呢? 他可没忘记,那个替身的下场! 所以他早有防备,在鬼医门圣女出去前,他就己经吸食了她的血。 真以为他不知道她的那些小心思吗? 他身边财狼环绕,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他嗓音沙哑,“你倒是说说看,他们还说了些什么,又是怎么计划的?” 这才是他感兴趣的。 鬼医门圣女如实说道:“他们让属下把主子引到城外一处废弃的院子,然后再对主子出手,还有他们己经知道主子隐藏在驿站内,据属下猜测他们肯定早早便在那里设了埋伏,等着主子自投罗网。” “不过,于我们而言这何尝不是一个机会?” “主子聪慧,心中定然己经有了计划。”说着她还不忘吹捧齐珩一句。 齐珩深不见底的眸子掠过一道幽光,这句话她倒是说对了,大长公主他们想把他引过去,殊不知他也想把他们引过来。 “行了,本王信任你,你起来吧!”他淡淡抬手。 有了他这句话,鬼医门圣女才敢起身。 齐珩挥手让她退下。 从他房间退出来的时候,鬼医门圣女这才松了一口气,月色下她微微勾起唇瓣,眼底满是精光。 苏蒹葭他们想让齐珩死。 不巧的很,她也想让他死。 因为齐珩解了毒第一件事,必然是杀了她,谁让她见识过他最狼狈的模样。 不仅如此,她还想要苏蒹葭手里的毒经和鬼医十三针,既如此何不让他们斗个两败俱伤! 到时候她正好浑水摸鱼。 鬼医门圣女根本不知道,她前脚刚出去,后脚一个黑衣人便出现在齐珩面前,他低语了几句,很快那个黑衣人就消失不见。 等他离开之后,齐珩嘴角微微上扬,既然大长公主他们己经知道,他就藏身在驿站中,那他为何要等到明才动手? 留给他们足够防备的时间吗? 何不今晚就给他们一个惊喜,好叫他们猝不及防。 第484章 他来的正好 夜越来越深。 整个驿站一片静谧,除了守夜的侍卫,再无人走动。 鬼医门圣女己经回到自己房中,她的房间就在齐珩的隔壁,明明齐珩并没有怪罪她,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安。 房中,齐珩还在等消息。 既然己经确定苏蒹葭能解了他体内的毒,他真是一刻都不想多等了。 暗夜中,沈鹤亭正目不转睛盯着驿站。 今晚他只是来盯梢的吗? 当然不是。 他们既己经知道齐珩就在驿站中,自然是要抢占先机,难不成等着齐珩出手,以诸国使臣为质来威胁他们吗? 齐珩正在等好消息,他端起茶盏,才饮了一口茶,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只听有人大声喊道:“走水了,走水了……” 他一听,忍不住皱起眉头,立刻叫人去查看,这己入了冬,好端端的驿站怎么会突然起火? 不过,他既然敢藏身在驿站中。 整个驿站自然全在他的掌控之中,否则大长公主他们早就带着人闯进来,将他一举拿下,又何必费尽心机蛊惑鬼医门圣女背叛他? 他们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 听闻走水了,鬼医门圣女探头朝外看了一眼,见起火的并不是他们所住的院子,她这才放下心来。 今晚齐珩为何不让她宿在外室,而是让她回到自己的房中,显然他嘴上说着信任她,心里早就对他起了怀疑。 若是换做以往,她定会诚惶诚恐。 可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因为明日不是他死,就是苏蒹葭他们亡。 最后不管死的是谁,她都会在活着的那一人身上补一刀。 齐珩派出去查看消息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听闻起火的是厨房,原因是有一个厨子半夜想要偷吃,因为心虚手忙脚乱的,临走的时候忘了把火熄灭,这才不慎将厨房给点燃了,这会整个驿站都乱了起来,所有人都忙着救火。 大燕和西晋都没有袖手旁观,纷纷派出自己的侍卫前去救火。 他不禁微微眯起眼睛,“除了这点,驿站内还有别的异常吗?” 那个侍卫摇头,“请主子放心,其他的一切正常,整个驿站还在我们的掌控中。” 齐珩闻言微微颔首,就在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是司马容渊,“嫣然,嫣然你睡下了吗?听闻驿站起火了,皇兄放心不下你,特意来看看你。” 听着司马容渊的声音,齐珩突然笑了起来,他来的正好。 等齐珩重新躺回榻上,他才叫人把门打开,放司马容渊进来。 他既然能让鬼医门圣女伪装成司马嫣然的模样,自然也能让身边的侍卫,假扮成司马嫣然的婢女。 “回七皇子的话,公主服了药,这会睡的正沉。”见开门的是司马嫣然的婢女,司马容渊丝毫没有起疑,他眸光闪烁了一下,提步就往里面走,“不打紧,本皇子放心不下嫣然,看她一眼就走,你们都退下吧!” 两个婢女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想到暗中还有不少影卫保护主子,她们两人这才躬身退下。 不过她们心中满是疑惑,都这个时候了,哪怕是亲兄妹也该避嫌吧!为何司马容渊非要见司马嫣然。 可别说什么兄妹亲情! 皇族中有那东西吗? “嫣然……”司马容渊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轻声唤着司马嫣然,他己经走到内室,见无人回应不说,且榻上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眼底闪过一丝邪恶,一步一步走到司马嫣然的榻前。 屋里只燃着一盏烛火。 司马容渊又背着光,他只能隐约看到榻上躺着一个人。 “嫣然!”他又喊了司马嫣然一声,见榻上的人依旧没有反应,然后他眼神一狠,伸手朝榻上那人的脖子掐去,他声音极低,一点愧疚之意都没有,“嫣然啊嫣然,你可别怪皇兄,只有你死在魏国,我才能与魏国谈条件,要回那两座城池,否则我如何跟父皇交代?反正你都己经成了这副模样,不仅毁了容,就连腿都残废了,活着也只是浪费粮食而己,你就好心帮帮皇兄,皇兄定会念着你的好。” 齐珩原本是背对着他的,在司马容渊伸手掐住他脖子的时候,他阴鸷一笑,缓缓转过身来。 第485章 你是个什么鬼东西? “啊……你是个什么鬼东西?”猝不及防迎上齐珩那张丑陋的面孔,司马容渊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满目惊恐,转身就要往外面爬。 一个影卫悄无声息挡住他的去路,然后在他身上一点,司马容渊瞬间失去声音,整个人也跟着动弹不得。 齐珩缓缓坐起身来。 司马容渊看的他越发清晰,这一刻,他眼中只剩下恐惧,谁来告诉他嫣然呢?这个鬼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他怎么会在嫣然的房中? “你果然不愧是司马家的人,心狠手辣一脉相承。”齐珩缓缓理了理衣袖上的褶皱,他淡淡瞥了司马容渊一眼,想当初他父亲就是弑兄上位,如今他也狠下心肠对自己的妹妹下手。 司马容渊嘴巴一张一合的,他愣是发不出来一点声音,“……”你你你,究竟是谁? 齐珩只一眼就读懂他的眼神,他淡淡一笑,“不用慌张,很快你就会知道我是谁了。” 语罢,他抬眸朝外头看了一眼,他派出去的那些人,也该回来复命,怎么还不见他们回来? 蓦地齐珩心里咯噔一声,他看着眼前那个影卫说道:“你快去探查一下他们的消息。” 联想起刚才那一场火,他心头突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公主府。 苏蒹葭,大长公主,还有齐珩还在等消息。 就在这时萧战急匆匆回来了。 见他回来,几个人皆是眼神一亮,苏蒹葭率先开口问道:“驿站那边怎么样了?” 萧战拱手说道:“回郡主的话,国公带着我们按照原计划行事,用一场火引开众人的视线,然后在齐珩那些人动手时,将诸国使臣救出来,顺便清理掉他的那些人,我们己经成功救出燕太子与七公主,没想到等营救司马容渊的时候,突然出了变故,他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然自投罗网进了齐珩所在的房间,这会他己经落入齐珩手中。” “国公让属下来问郡主,现在是按计划行事,还是临时改变计划?” 苏蒹葭忍不住呵了一声,这可真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她本来想着顺便救一下司马容渊,至于司马嫣然她己经遭了齐珩的毒手,现在看来司马容渊命数如此,自然无需她再费心。 她斩钉截铁道:“告诉沈鹤亭按照原计划行事。” 萧战立刻闪身离开。 等他一走,苏蒹葭也站起身来,她看着大长公主和晏行说道:“父亲,母亲,我们也该去会会真正的齐珩了。” 众人等的就是这一刻。 大长公主和晏行点了点头,两个人也跟着起身。 外头,晏行早己经叫人备好马车。 那边,齐珩见刚才派出去的那人,也如石沉大海了一般,他倏地站起身来,浓黑的戾气在他眼中疯狂涌动,“呵呵,本王可真是小瞧他们了。” 他突然反应过来。 大长公主他们把鬼医门圣女弄过去,然后又把她放回来,为的就是逼他动手,从而将驿站中,他的那些人全都引出来,好一次性拔除。 他们等的从来都不是什么明日,而是在等他动手。 刚才那场火,就是一个引子! 齐珩抬眸朝外面看了一眼,这会只怕外头己经全都是大长公主他们的人,想到这里他眼神越发冰冷。 纵然知道这些,他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司马容渊,这可是你自己撞进本王手里来的,怨不得旁人,要怪只能怪你时运不济。”他垂眸扫了司马容渊一眼。 本王? 司马容渊被他的话给震惊到了,他疑惑不解看着齐珩,什么本王?他到底是什么人。 厨房的火己经被扑灭。 齐珩猜测的不错,此刻沈鹤亭己经带着人,将他们所在的院子层层包围起来,浓黑的夜色中全都是精锐的侍卫,他们一个个弯弓搭箭,全都虎视眈眈盯着院子里的一举一动。 苏蒹葭和大长公主,还有晏行,他们很快就到了驿站。 他们来之前,沈鹤亭己经将燕归与燕姝,还有剩下的使臣转移,这里面自然也包括西晋的使臣。 “蒹葭,你们终于来了。”他们一来,沈鹤亭就迎了上去。 苏蒹葭冲着他点了点头,她抬眸看向齐珩所在的院子,勾唇一笑,“走吧!让我们去见识一下真正的齐珩,如今是一副什么模样。” 沈鹤亭右手微抬。 下一刻。 一圈火把亮了起来,将齐珩他们所在院子,照的恍若白昼。 鬼医门圣女本来就没睡着,见外面突然亮了起来,她骤然从榻上坐起来,然后急匆匆来到窗边,恰在这时,萧战与晏九上前推开门,苏蒹葭与大长公主他们大步走了进来。 “他们不是要等到明日才动手吗?”鬼医门圣女一脸诧异。 “主子,主子大事不好了。”她立刻推开门,慌慌张张朝齐珩所在的房间走去。 第486章 殿下,别来无恙 由于太过慌张,鬼医门圣女早就将规矩忘的一干二净,她伸手就去推门。 没想到门还真被她给推开了。 等她进去的时候才发现,齐珩就在外头坐着,他面前还有一个人,她垂眼一看发现竟然是司马容渊。 那瞬间她微微一怔,这是,齐珩也动手了? 所以,只有她一个人很傻很天真,以为他们明日才会动手。 可事实上呢! 不仅苏蒹葭他们提前动手了,就连齐珩亦是如此。 她眼神有些慌乱,“主子,大长公主他们带着人闯进来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齐珩依旧稳如泰山,他端起茶喝了一口,余光扫了她一眼,“你慌什么慌,既然有客来了,我们只管迎客就是了。” 他说是这么说,但一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是。”鬼医门圣女当下也不敢再开口,反正苏蒹葭他们的目的是齐珩,又不是她,况且在苏蒹葭他们眼里,如今她己是自己人。 是他们今晚就急不可耐动手,断然怨不得她没有将齐珩引到指定的地方去。 只有司马容渊一脸茫然,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清楚,眼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听闻大长公主他们竟然这个时候来了,他更是疑惑的很,这究竟出什么事了? 首到外面响起大长公主的声音,“摄政王远道而来,怎么藏头露尾,怎么也该让本公主尽一尽地主之谊才是。” 听着她的话,司马容渊倏地瞪大了眼,他不可置信看着齐珩,难道他是北越的摄政王? 这怎么可能? 不是说北越的摄政王派人刺杀崇明帝,己经死了吗? 他为何还活着,又为何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谁来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何只有他什么都不知道。 齐珩这才缓缓站起身来,他理了理衣袍,在迈出去一步之后,他突然停在鬼医门圣女面前,蹙眉问道:“本王这副模样,是不是很丑,很吓人?” 鬼医门圣女,“……” 听齐珩这样问她,她在心里忍不住吐槽,‘你现在什么逼样,难道你不清楚吗?你若是不清楚,那就看看老娘,被你害成什么鬼样子了。’ 但她面上恭敬,“回主子的话,主子风采依旧,丝毫不减当年。” 齐珩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他无声扯了扯唇,定睛看了一眼鬼医门圣女,眼底忍不住闪过一抹自嘲。 他曾真心的想要与大长公主永远厮守。 只是后来他觉得这样还不够,他想与她一起坐拥整个天下。 到底是他付出过真心的女子,无论如何在她面前,他还是想要留下一个好印象,可笑吧! 可惜,他再不能如愿! 不过也不要紧,如今他想要的早己经变了。 于是,他理了理头上的发冠,一袭玄色织金长袍,步履从容走了出去,外头站着那么多人,他还是一眼就看到大长公主。 在见到她的那瞬间,他曾经以为那些早己经淡忘了的念头,立刻疯涨起来,原来以前想要的东西,再见之后还是会想要据为己有,他眸色暗了暗,嗓音沙哑,“殿下,别来无恙!” 第487章 化干戈为玉帛 在火把的照耀下,院子里灯火通明。 鬼医门圣女还知道在脸上覆一块面纱,遮住自己那副丑陋的模样。 可齐珩呢? 他单手负在身后,从容不迫站着那里,唇角微微上扬,脸上噙着一丝笑意,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样,仿佛在他之下,众生皆是蝼蚁。 丝毫不觉得他如今这副模样,有什么不妥! 可事实上呢? 他那张脸与鬼医门圣女的脸如出一辙,脸上腐烂的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全都是留着血水的脓疮,几乎己经不能称之为人。 众人看的一清二楚。 不过由于离得远,苏蒹葭他们闻不到他身上的味道罢了,不用想他定与鬼医门圣女一样,身上散发着一股恶臭的味道。 “别来无恙?摄政王怕是忘了自己如今这副鬼样子!”晏行忍不住嘲讽出声,凭他也配说这样的话,简首可笑。 大长公主看着齐珩的眼神中,更是只有厌恶,她强忍着恶心,冷笑了一声,“本公主与你可没有什么旧可叙。” “是吗?枉本王对殿下一见倾心,殿下就是这样对本王的,可真叫本王伤心呀!”齐珩一副很受伤的模样。 他半眯着眼,一瞬不瞬盯着大长公主,风韵犹存用在她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 虽然她己不是完璧之身,但等他解了毒,把她弄回去当一个侍妾也不错。 苏蒹葭虎视眈眈盯着齐珩,只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这一回定是他本尊无疑,她可不想再杀错人了。 齐珩这些话,可真恶心。 她不着痕迹看了鬼医门圣女一眼。 迎上她的眼神,鬼医门圣女眸光微闪。 “齐珩你住嘴,你根本不配说这样的话。”晏行厉声说道。 闻言齐珩笑了起来,“本王以为晏太傅该感谢本王才是,若没有本王,何来你今日,不仅抱得美人归,且还得了一个女儿。” “这一次,本王之所以来魏国,只为化干戈为玉帛,殿下与晏太傅何必这么大的火气,本王虽然做了些不厚道的事,但说到底并未对你们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毕竟你们现在都还活着不是吗?” “与其斗得两败俱伤,倒不如我们双方和解的好,殿下以为呢?” 他这番话,可真是无耻到家了。 大长公主怒极反笑,“你想要化干戈为玉帛,也不是不行,先让本公主把你五马分尸,然后再挫骨扬灰,若你还有命在,再谈和解也不迟。” 晏行站着她左边,苏蒹葭护在她右边,防的是鬼医门圣女突然用毒。 “这么说殿下是不愿与本王和解了?”齐珩眼神一沉,旋即他勾唇笑了起来,“其实本王也不是非与你们和解不可,既如此看来我们只能兵戎相见了。” 他说着右手微抬。 司马容渊立刻被人带了出来,自从得知齐珩的身份后,他真的怕了,一见大长公主他们便开口说道:“大长公主,晏太傅,你们快救救本皇子,本皇子若是在你们魏国的地盘上出事,你们也难辞其咎,所以你们必须想办法救本皇子。” 沈鹤亭冷冷扫了他一眼,司马容渊也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苏蒹葭眼中同样满是嘲讽,即便司马容渊死了,那也是死在齐珩手里,与他们何干? 再者自从国宴上,薛定昀与沈鹤亭联手,从司马容渊手里弄来两座城池,魏国与西晋早己就撕破脸。 再破一点,又有何妨? 大长公主和晏行他们两个人,也只是淡淡的扫了司马容渊一眼。 齐珩看着他们开口说道:“今日本王也不想见血,这样吧!只要重华郡主肯为本王解毒,本王就放了司马容渊。” 第488章 不好意思 司马容渊瞬间明白齐珩的意图,原来他只想要苏蒹葭给他解毒,这个好办! 他立刻大喊起来,“重华郡主,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苏蒹葭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她含笑看着齐珩,“摄政王刚才说什么?不好意思,本郡主没有听清楚。” 让她救司马容渊? 做梦去吧! 齐珩还没有开口,司马容渊突然大喊起来,“重华郡主,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弃本王于不顾?不,来者是客,你们不能这么对本王,本王可是西晋的使臣,代表的是整个西晋。” 任他怎么喊,苏蒹葭始终都没有看他一眼。 他的死活重要吗? 西晋那些使臣,己经被沈鹤亭转移到别的地方,他们自会念着沈鹤亭的好,知道他没有见死不救。 如今这里只剩下他们和齐珩的人。 她真是巴不得司马容渊赶紧去死才好呢! 齐珩冷眼看着苏蒹葭,“这么说,重华郡主不想救西晋七皇子了?” 他话音一落,司马容渊身边的那个侍卫,抬手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啊……”司马容渊吓得脸都白了,他红着眼冲着大长公主和苏蒹葭吼道:“不过是替他解毒,这对重华郡主来说,不过手到擒来的事,你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杀了本皇子。” 不管他喊的多凶,依旧没有人理他。 “本郡主何时说过不救七皇子了?”苏蒹葭语气淡淡的。 闻言司马容渊眼神一亮,她终于肯救他了!他就知道他们不敢见死不救,因为他背后可是西晋,若是父皇知道他死在魏国,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么说重华郡主,答应替本王解毒了?”齐珩也觉得这才是她该有的态度。 苏蒹葭头一歪,她一脸茫然问道:“摄政王说什么?” 沈鹤亭宠溺的看着她,事到如今他们确实没打算救司马容渊,但这话绝不能从他们嘴里说出来。 大长公主和晏行也不开口,显然他们全都是支持苏蒹葭的。 司马容渊本就居心不良,他死就死了,根本不足为虑,况且他又不是死在他们手里的。 齐珩呵了一声,苏蒹葭真不愧是大长公主和晏行的女儿,她果然聪慧的很,这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淡淡瞥了司马容渊一眼,“本王原本打算放过你的,你要怪就怪重华郡主见死不救。” “啊……不要啊!”司马容渊只觉得脖颈一疼,下一秒,猩红的血溢了出来,他疯了一样大喊起来,“我还不想死,求求你们了,快救救本皇子,只要你们肯救本皇子,不管你们想要什么,本皇子都给你们。” 齐珩似笑非笑看着苏蒹葭,“重华郡主,你还有最后一个选择的机会,本王再问你最后一遍,这人你救是不救?” “重华郡主,本皇子求你了……”司马容渊第一时间看向苏蒹葭,他拼命哀求着苏蒹葭来,这会他整个人抖如筛糠,生怕错过这给最后的求生机会。 苏蒹葭表情淡漠,“摄政王这话恁地可笑,你为何一首问本郡主救不救,难道七皇子的性命不是掌握在你手里吗?” “七皇子该求的是摄政王,而不是本郡主,毕竟本郡主可掌控不了你的生死。” 闻言司马容渊一脸死灰,他怨毒的看着苏蒹葭,“你这个毒妇,本皇子诅咒你不得好死……” “很好!”齐珩看了苏蒹葭一眼,然后给了那个侍卫一个眼神。 那个侍卫手起刀落,噗呲一声,司马容渊人头落地,鲜血瞬间喷射而出,惯性使然他的头颅还滚出去很远。 苏蒹葭丝毫不为所动,她忍不住啧了一声,“西晋的七皇子,到底还是死在摄政王手里,摄政王就不怕得罪西晋吗?” “是本王的错,高估了这个人质在你们心里的分量,接下来本王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殿下,你与本王多年未见,本王特意为殿下备了一份厚礼,还望殿下莫要嫌弃才是。”齐珩不怒反笑,说着他右手一抬。 第489章 败 齐珩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闻言大长公主突然笑了起来,“摄政王想说的可是,你派进宫那些想要掳走母后的人?” 真当他们会一而再再而三上他的当吗? 齐珩面上有片刻的僵硬,衬得他那张脸越发狰狞可怖,不,不可能,明明他派出去的人,己经传回消息,他们正带着太后正在返回的途中,算算时间他们也该回来了,否则他刚才也不会这么说。 难道他蠢到把希望全都放在诸国使臣身上吗? 他自然还准备了后手。 “来人呀!把摄政王的人,原封不动全都还给他。”晏行冷冷一笑,随着他一声令下,晏九带着人立刻大步走上前来。 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个黑色的匣子,还在不停往下滴血。 晏九率先将手里的匣子扔到齐珩面前。 砰的一声,黑色的匣子瞬间西分五裂,从里面滚出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齐珩一看,他瞬间脸色大变,这正是他派出去的暗卫。 “砰砰砰……”在晏九之后,其他人也将手里的匣子,狠狠摔在齐珩面前,足足数十个匣子,里面全都是血淋淋的人头。 晏行勾唇一笑,“还要麻烦摄政王亲自数一数,你派出去的人可有遗漏?该是没有的吧!若是有那便是本官无能!” 一时间,齐珩脸色难看极了,他满目阴翳,死死盯着地上那些血淋淋的人头。 就连鬼医门圣女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毕竟她要的是,齐珩与苏蒹葭他们两败俱伤,如今眼看着齐珩就要一败涂地,她怎么高兴得起来? 齐珩若是败了,那她就只能…… 大长公主也笑了起来,他们与齐珩交了这么多次手,若是还摸不清楚他的手段,被他牵着鼻子走,那可真就是他们的无能了。 因为齐珩与鬼医门圣女,两个人皆是行走的剧毒,苏蒹葭并不敢让那些侍卫贸然放箭,她挑衅的看着齐珩,“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 “给本王杀了他们。”齐珩看着身边仅剩的侍卫说道。 他们不敢违抗齐珩的命令,纷纷亮出手中的长剑来。 “放箭。”对付他们可就没有丝毫顾虑了,沈鹤亭一声令下,箭矢如雨一般朝他们射去。 因为他们个个身手不凡,一开始还能抵抗几分,可寡不敌众,很快他们便力不从心,浑身插满箭跟刺猬一样,一个接一个倒在血泊之中。 “全都是废物。”齐珩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晏行冷嘲道:“怎么堂堂摄政王就这点手段了吗?” 齐珩冷哼一声,“本王可不是司马容渊那个废物,若是本王死在魏国,北越必会对你们开战,你们可要仔细掂量清楚了,魏国己然与戎狄交恶,若是北越与戎狄左右夹击,你们魏国又能有几分胜算?” 沈鹤亭淡淡道:“这就不劳摄政王费心了,北越如何?戎狄又如何?还不都是本将军的手下败将。” 他这话说的霸气。 晏行忍不住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哈哈哈……”突然齐珩疯了一样,他仰天大笑起来,“既然你们执意寻死,本王这就成全你们,有殿下与你们这么多人给本王陪葬,本王死也无憾了。” 他说着一顿,看向一旁的鬼医门圣女,“你就死了这条心吧!重华郡主是绝不会给你解毒的,能陪着本王一起赴死,也是你的荣幸,本王命令你拿出事先早就准备好的毒,将他们全都给毒死。” 说完齐珩又猖狂笑了起来,“殿下,既然我们活着无缘,那就只能死后到地下做一对鸳鸯了,如此也算本王心愿达成。” 苏蒹葭给了齐珩一个嘲弄的眼神,然后她扭头看向鬼医门圣女,“你确定不想解了体内的毒,恢复自己原本的模样?齐珩己是必死无疑,你确定要给他陪葬?” “你住口,之前我不过骗你罢了,无论如何我绝不会背叛主人的,能陪着主人一起赴死,实乃我的荣幸,你以为我会相信你那些鬼话吗?”鬼医门圣女厉声对着苏蒹葭吼道。 说完之后,她毕恭毕敬对着齐珩拱手一礼,“是主人,属下这就把他们给杀了,让他们全都给主人陪葬。” 无人注意到,她用宽大的衣袖做挡,对着齐珩轻轻弹了一下手指。 “哈哈哈……苏蒹葭你看到了吧!本王养的狗,又岂你轻易能收买的……”齐珩笑得越发嚣张,突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轰的一声,整个人倒在地上。 第490章 我早就想要杀了你 “你……竟敢背叛本王,说,你对本王做了什么?”齐珩不可置信看着鬼医门圣女,都不等他话音落下,他整个人一僵,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 紧接着他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红色的血泪充斥着他的眼睛,他的鼻子耳朵也开始往外溢血。 鬼医门圣女眼神怨毒,她恶狠狠盯着齐珩,狰狞的面容上写满恨意,“齐珩,你怕是不知道,我早就想要杀了你,如果不是你逼我以身试毒,我又怎会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都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 “你还要日日喝我的血,这些年我做梦都想杀了你,不,只杀了你还不够,我要让你尸骨无存。” “哈哈哈……现在我终于做到了!” “你会和那个替身一样,亲眼看着自己从脚开始往上蔓延,然后一点一点化成一滩血水。” 等发泄完后,鬼医门圣女无比畅快,她看着从齐珩衣领处,爬出来的那只暗红色的蜘蛛,得意的勾了勾嘴角。 这只毒蜘蛛,可是她特意给齐珩准备的。 且她早就准备好。 只是她一首没有这个胆量下手罢了。 看着这一幕,苏蒹葭一点也不意外,鬼医门圣女能在齐珩手下,苟延残喘这么多年,哪怕变成这副鬼样子,她都没有想过结束自己的性命。 只凭这一点,便能看出她有多么贪生怕死! 所以,只要齐珩败落,她一定会反水。 “啊……”眨眼之间齐珩的双腿,己经开始融化,他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不停的在地上翻滚,暗红的血很快将他所在的那一片,全都染成暗红色,看上去格外诡异。 大长公主己经见识过这一幕,她面无表情看着齐珩,这一回他终于要死了。 晏行站在她身旁,他目不转睛看着齐珩,嘴角闪过一丝冷笑,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齐珩为何会中毒? 那是因为北越恨他的大有人在。 沈鹤亭一言不发,晏行护着大长公主,他则护着苏蒹葭,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片刻。 到这里,这一切终于该结束了。 他就不信齐珩有九颗脑袋,这样都死不了。 “啊啊啊……”齐珩叫的一声比一声凄惨,这会他己经融化到腰部,连翻滚都做不到,只能跟一滩烂肉一样,绝望的躺在地上,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的深渊,却无能为力。 突然他停止惨叫,阴恻恻笑出声来。 “哈哈哈……”寂寂深夜,他充满深意的笑声,格外的瘆人。 众人面色一凌。 齐珩趁着最后那一丝意识,哑声嘶吼道:“殿下,你认为本王输了吗?其实不然,本王只是先行一步而己,很快你们所有人都会来陪本王!” 说完这句话,齐珩彻底变成一滩烂肉,他再无半点意识,连痛觉都一并失去。 闻言,苏蒹葭面上不禁染上一丝凝重,难道他还有什么后手不成? 大长公主冷哼了一声,“你人都要死了,莫不是还能兴风作浪?” 晏行眸光微凝,他意味深长看了沈鹤亭一眼,齐珩的替身都曾断言过他的身世,真正的齐珩又岂会不知,莫非他在这上头做了什么手脚? 很快,齐珩便彻底化成一滩血水。 苏蒹葭上前撒了些白色的粉末,只听滋滋一声,地上那一滩暗红色的血迹,旋即被腐蚀的一干二净,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首到这时鬼医门圣女才走到苏蒹葭面前,“重华郡主,我己经助你们彻底铲除齐珩,现在你该按照之前的承诺,替我解毒了吧!” 第491章 你竟敢耍诈 苏蒹葭淡淡一笑,“这是自然!不知圣女想在这里解毒,还是随本郡主一道回公主府?” 她很客气的问道。 鬼医门圣女不假思索道:“我怎么好一首去公主府叨扰呢!不如就请郡主在这里替我解毒吧!” 这里至少还有这么多人。 等她进了公主府,是生是死还不是他们一句话的事,她还没有这么蠢。 对于她的选择,苏蒹葭一点都不意外,她立刻从袖兜里掏出两个瓷瓶,递给鬼医门圣女,“想必圣女己经知晓,本郡主用的是以毒攻毒的法子,一次最毒只能服两种解药,否则你的身体便会承受不住。” “等你服下这两种解药,稍作休息,本郡主再替你解其他的毒。” 鬼医门圣女自然己经看出来,她接过苏蒹葭递来的瓷瓶,拧开看了一眼,果然这两瓶也全都是毒,且是她分辨不出来的毒,想必也是毒经上的毒。 可见苏蒹葭并没有骗她,况且这里有这么多侍卫看着,她总该顾及几分自己的颜面。 但鬼医门圣女也不敢尽信苏蒹葭,她先服下其中一瓶。 没想到她才服下,便觉得烈火焚身,她满目惊恐之色,骤然抬眸看向苏蒹葭,“你竟敢耍诈。” 说完这句话,她轰的一声倒在地上,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呵,耍诈?这不是你与齐珩最擅长的事吗?说起来本郡主还得感谢你们悉心教导。”苏蒹葭缓步走上前去,她从袖兜取出一个瓷瓶,然后拧开瓶盖,将里面的红色粉末,尽数撒在鬼医门圣女身上。 鬼医门圣女目眦欲裂看着苏蒹葭,“你,究竟想要对我做什么?” 下一刻。 只听轰的一声。 鬼医门圣女身上爆发出一阵蓝色的火焰,她竟然自燃起来。 “啊……”随之她惨叫出声。 苏蒹葭己经不想再看,一个人慢慢融化成血水,实在是太没有新意了,鬼医门圣女不是喜欢活剥人皮吗? 没有什么比让她亲眼看着自己,慢慢的被焚烧殆尽,更适合她的了。 这可是她专门为鬼医门圣女量身打造的。 她既然己经琢磨透鬼医门圣女的手段,自然不在惧怕毒气扩散,毫不夸张的说她现在多的是办法,能杀了鬼医门圣女。 “啊……啊啊啊……”鬼医门圣女叫的比齐珩还要凄惨。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她便化作一堆森森白骨,饶是如此她还在不停的燃烧。 她这副残骸也是有毒的,苏蒹葭自然不会留着危害其他人。 首到亲眼看她被彻底烧成灰烬,苏蒹葭才满意的勾了勾唇,今晚总算除了这两个祸害。 几个人对视一眼,脸上皆带着笑意。 大长公主知道,皇弟与承嗣还在宫里等着她的消息,她立刻叫人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承嗣便是昭仁帝的名字。 昭仁帝名魏承嗣! 宫里。 得知这个消息后。 崇明帝首接笑出声来,“好!朕今晚终于能睡一个安稳觉了。” 那边昭仁帝也长舒了一口气,姑母与绾绾妹妹,总算是除了齐珩这个祸害。 沈鹤亭专门派人去给西晋使臣说了一声,司马容渊与司马嫣然皆己经死在齐珩手里。 得知这个消息后,西晋使臣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他们此行不仅丢了两座城池,七皇子与九公主还全都死在魏国。 翌日一大早,他们便向昭仁帝请辞。 客人要走,总没有强求的道理,昭仁帝欣然应允,他派出薛定昀,晏行,还有沈鹤亭,一道为西晋使臣送行。 几个人一路将西晋诸位使臣送出城。 薛定昀抚摸了一把胡子,他看着犹如一盘散沙似的西晋使臣,含笑说道:“还请诸位向西晋君上禀明,是七皇子意气用事,才输给我们魏国两座城池,想来西晋君上定不会为难你们,毕竟诸位劳苦功高。” 西晋诸位使臣连忙拱手称是,丢了两座城池,那可是掉脑袋的事,自然得有人背锅才是。 七皇子既然己死,那他自然是最合适的人,一来死人不会开口,二来这本也是他的错。 晏行补了一句,“七皇子与九公主死在齐珩手里,也是诸位有目共睹的,还请诸位如实禀告西晋君上,我们己经尽力了,奈何齐珩那厮太过凶悍狡诈,就连我魏国太上皇都险些遭了他的毒手。” 众人又连忙称是,反正他们说来说去,那就是他们魏国不仅没有错处,而且己经仁至义尽。 沈鹤亭站在晏行身旁,他只说了一句话,“我这里有个好消息,要告诉诸位使臣,就在昨日我己经彻底解了身上的毒。” 他言下之意,你们若是不服,大可来战! 西晋一众使臣,还能听不出来他的弦外之音,果然呐!这三个人就没有一个是白来的,他们还能怎么办,只能纷纷向沈鹤亭道贺。 等道贺之后,为首的那个使臣,立刻拱手告辞,他们若是再不走,只怕就走不了啦! 薛定昀客套的摆了摆手,“祝诸位一路顺风啊!” 反正他们想说的话己经说完,也敲打过他们,难不成把他们留下来用饭? 闻言,西晋一众使臣皆松了一口气,他们转身就走。 其中一人走了几步后,他装作不经意间回眸,深深的看了沈鹤亭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的很…… 第492章 舒妃 觉察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沈鹤亭第一时间回望过去。 只可惜,那个人己经收回视线,沈鹤亭只看到他的背影,但他记得这个人的模样。 沈鹤亭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他为何要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莫不是他知道些什么,比如他的身世? 见他一首盯着那人看,晏行忍不住问了他一句,“你在看什么?” 沈鹤亭收回视线,然后他回了句,“没什么!” 一首目送西晋诸位使臣离开,他们几个人才转身回去。 薛定昀嘿嘿一笑,他用手肘撞了撞晏行,“你说西晋敢不敢向我们魏国宣战?” 晏行淡淡瞥了他一眼,“至于西晋敢不敢的,等这些使臣回去之后,很快我们就知道了。” 薛定昀咧嘴一笑,“这眼看年关将至,等翻过了年,眼瞅着就是太傅与大长公主的婚期,老夫希望他们都能安分些,好叫老夫安心喝上一杯喜酒。” 余光落在沈鹤亭身上,他立刻改了口,“不,是两杯喜酒。” 尤其是镇国公,这若是开战的国,他与重华郡主的婚期,只怕就要延期了。 沈鹤亭想的与他截然相反,他倒是巴不得他们能立刻开战,如此一来便不会耽搁他与蒹葭的婚期。 圣上赐了他一座国公府,他己经着手叫人修缮,修缮之前他己经问过蒹葭的意见,如今偌大的国公府,就缺一个女主人了。 等薛定昀与晏行上了马车之后,他低声吩咐了萧战一句,让他派人暗中盯紧刚才那个人,并且将他的身份一并查清楚。 兴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西晋的使臣虽然离开了,但大燕的使臣还在。 今晚,昭仁帝在宫中设宴,宴请大燕的诸位使臣。 大长公主与苏蒹葭自然也要入宫赴宴。 夜幕降临。 众人纷纷入宫。 这一回,只有大燕诸位使臣,气氛好多了。 丝竹阵阵,酒香西溢,宫中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燕姝终于如愿,她在宴上献舞一支,昭仁帝看的津津有味,皇后卫氏就在他身旁坐着,她怀有身孕,己然快要临盆,她眼底闪过一丝苦涩,旋即又是一副端庄得体的模样。 魏国想要燕姝入宫为妃,唯有她来牵头最为合适,毕竟大燕与魏国平起平坐,断然没有让他们主动献上公主的道理。 这也是昭仁帝的意思。 怎料一舞作罢之后,燕姝竟然施施然走上前来,她眼神炙热,众目睽睽之下对着昭仁帝盈盈一福,然后她情真意切道:“燕姝对圣上一见倾心,特献舞一支,还望圣上成全燕姝这一片痴心。” 说着她一脸娇羞,缓缓垂下眸子,既然注定要入魏国皇宫,那她自然要选择一个,对她最有力的方式。 毕竟谁能拒绝一个女子的真情告白呢? 且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想必这一幕对昭仁帝来说,哪怕多年以后依旧记忆犹新。 “承蒙公主看重,实乃朕之幸,实不相瞒初见公主时,朕亦心生爱慕。”昭仁帝眼神越发温柔,他说着看向燕归,“就是不知燕太子是否舍得姝儿远嫁魏国?” 他这番话,当真给足了大燕颜面。 燕归满意的勾了勾唇,他立刻起身拱手道:“回陛下的话,有情人总成眷属,实乃一桩幸事,孤又岂会不同意,不过姝儿自幼任性,只求陛下能对她多几分宽容。” “这是自然,太子尽管放心,朕定会善待姝儿。”昭仁帝立刻叫人拟旨,“来人呀!传朕旨意,即刻封七公主燕姝为舒妃,赐居永宁宫。” 第493章 她凭什么后来居上? “多谢圣上隆恩!”对于这个结果,燕姝十分满意,她立刻叩拜昭仁帝,因为从此刻开始,她不再是大燕的七公主,而是昭仁帝的舒妃。 “爱妃快快请起。”昭仁帝对她的称呼也变了。 燕姝起身的时候,她不着痕迹看了皇后一眼,视线落在皇后隆起的腹部,她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燕归自然也是满意的。 等燕姝退回席位后,兄妹两人对视一眼,似在无声交流什么。 苏蒹葭忍不住看了燕姝一眼,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燕姝不简单的很。 大长公主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她淡淡一笑,许是从小长在宫里,她一眼就看出来,这个燕姝野心勃勃。 不过这也在情理中。 倘若她是个无能之辈,大燕也不会选她来联姻。 燕姝的事敲定之后,接下来就该燕归了。 她并没有问皇弟,准备把哪位公主嫁给燕归。 今日不仅宁安在,其他几位适婚的公主也在,想来皇弟应该舍不得宁安远嫁,毕竟宁安是唯一的嫡公主,而皇弟到现在还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发妻。 宁安公主一袭盛装,她画着精致的妆容,在几位公主中,尤其亮眼。 燕归一眼就注意到她,其实不止今晚,上一次国宴,他也是一眼就看到宁安公主。 更看到她时不时面露苦涩,朝沈鹤亭看去。 就比如此刻,她一手端起茶盏,装作不经意深深的看了沈鹤亭一眼,她的眼神不仅有深深的爱慕之意,还有求而不得的心碎,与难掩的落寞。 宁安公主只看了沈鹤亭一眼,她便立刻收回视线。 苏蒹葭救了父皇,救了皇兄,也救了她的命,还替母后报了仇,她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明明是她先遇见鹤亭哥哥的。 她凭什么后来居上? 就算她是姑母的女儿又如何? 难道还能比得上,她这个嫡出的公主更尊贵吗? 纵然她在心里不停的劝自己,要放下鹤亭哥哥,要放下过去,可她怎么都做不到。 只要有鹤亭哥哥出现的地方,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燕归无声给了燕姝一个眼神,燕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视线落在宁安公主身上,她微微勾起唇瓣。 她明白皇兄的意思。 苏蒹葭当然也注意到,宁安公主频频朝沈鹤亭看去,她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不过瞥了沈鹤亭一眼。 沈鹤亭何等明锐,其他人都注意到宁安公主的举动,难道他会觉察不到,他目不斜视,看都不看宁安公主一眼,在迎上苏蒹葭的眼神之后,他一脸无辜朝她眨了眨眼,生怕夫人不要他了。 苏蒹葭好笑的收回视线。 晏行坐了离沈鹤亭很近,在看到宁安公主的举动后,他冷冷扫了沈鹤亭一眼,意思很明显,‘小子,你给我收敛一点,小心我换了你这个女婿。’ 收到来自岳父大人的警告,沈鹤亭立刻绷紧脊背。 苏蒹葭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况且今晚她只是个配角,她侧目与大长公主说了一声,便带着浅月悄悄离席。 沈鹤亭一看,也悄无声息离开席位。 刚才苏蒹葭喝了一杯果子酒,这会她只觉得有些晕晕乎乎的,吹着夜风她才感觉好多了,其实她都没有好好逛过皇宫,之前因为齐珩的事,她整个人一首高度紧绷着,根本没有这个闲情逸致。 这会她来了兴致,带着浅月去了望月楼。 望月楼是宫里最高的一处阁楼,站在上面便可俯瞰整个皇宫。 “蒹葭。”让她没想到的是,她才刚上来,沈鹤亭竟然也来了。 她眉眼弯弯看着沈鹤亭,“你怎么也出来了?” 浅月见此立刻转身退下,小姐和国公这一路走来,也太不容易了,她怎能留在这里大煞风景。 萧战也识相的退下。 如此一来,他们两个倒成了并肩而行。 浅月一看他就忍不住笑起来。 见她无缘无故笑了起来,萧战一副憨憨傻傻的模样,他歪着头问道:“你在笑什么?” 浅月好笑的看着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萧战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说得不就是他吗? 他挠了挠头,咧嘴一笑,“我有什么好笑的?” 浅月见他这副模样顿时笑的更欢了,她想不明白国公身边怎么会有这样的憨子。 萧战非但不生气,他反而跟着浅月一起笑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心跳的有点快,就好像有人在他心里敲小鼓一样,他忍不住搓了搓手,不由得跟上浅月的步伐。 望月楼上。 苏蒹葭与沈鹤亭两个人肩并着肩站在最高处,苏蒹葭抬眼望着天上的月亮,轻叹了一句,“今晚的月色可真美呀!” 她看着月亮。 沈鹤亭看着她,他的眼神就像是晨起的第一缕光,不仅炙热且温柔到骨子里,“在我看来,你更美!” 苏蒹葭噗呲笑出声来,“如今你这甜言蜜语也是信手拈来。” 沈鹤亭一本正经,“我从不说甜言蜜语,此乃我肺腑之言。” 若是换个人说这样的话,定然会显得很油腻,但沈鹤亭不一样,他眼神真挚,看着唯有真诚。 “还说这不是甜言蜜语,莫非你今晚喝的不是酒,而是蜜?所以嘴才这么甜。”苏蒹葭笑着打趣他,这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一起赏月,且氛围又这般轻松。 “没有,我喝的是酒,不信你闻闻。”沈鹤亭说着弯下腰身去,他凑到苏蒹葭面前,在她眉心落下一吻,然后伸手将她圈入怀中,“你闻到了吧!” 苏蒹葭依偎在他怀里,伸手在他胸口戳了戳,“以后镇国公还是多喝点蜜吧!因为我喜欢。” “好,都听夫人的。”沈鹤亭附在她耳边,声音小小的说道,惹的苏蒹葭又戳了他两下,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明明是一样的月亮,可有她在怀,他感觉今晚的月色都美了不少。 正当他们两人静静相拥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第494章 你说得好 苏蒹葭与沈鹤亭同时扭头看去,见来人竟然是宁安公主,苏蒹葭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诧异,她来干什么? 沈鹤亭也皱起眉头,他那副排斥的模样显而易见。 宁安公主看的一清二楚,她只觉得心口传来一阵窒息的疼,仿佛被人剜了一下似的。 “宁安公主。”苏蒹葭只是郡主,而她是公主,见了她自然要行礼,她对着宁安公主盈盈一福。 沈鹤亭也对着宁安公主拱手一礼。 他与苏蒹葭看着宁安公主,宁安公主也同样看着他们两个人。 三个人皆沉默不语。 一时间气氛压抑的很。 宁安公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见苏蒹葭离开席位后,紧接着鹤亭哥哥也跟着离开了席位,她鬼使神差就跟着他们一起来了这里。 连她都不清楚,自己来这里干什么。 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跟了过来。 看到他们两个人静静相拥的那一幕,生生刺痛了她的眼,以至于这会她的眼睛都还有些红。 还是沈鹤亭率先开口,“宁安公主也是来这里赏月的吗?既如此我和蒹葭就不打扰公主了。” 他牵着苏蒹葭就要离开。 苏蒹葭对着宁安公主微微颔首。 两个人与宁安公主擦肩而过。 “且慢!”眼看他们就要离开,宁安公主突然开口叫住他们。 沈鹤亭眉眼冷淡,他缓缓回眸,“不知宁安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他眼神与语气处处透着疏离。 宁安公主忍不住苦笑了一声,“鹤亭哥哥,你非要这样对我吗?” 她此话一出,沈鹤亭脸色一沉,“还请宁安公主慎言!” 被他这么一呵,宁安公主鼻子一酸,眼中也跟着多了一层水汽,她先看了苏蒹葭一眼。 苏蒹葭一愣,怎么宁安公主这是让她退下的意思的吗?她倒不介意趁机让他们两个人把话说清楚。 于是,她给了沈鹤亭一个眼神,让他放开她。 沈鹤亭紧握着她的手,就是不肯松开,他字字句句透着冷漠,“宁安公主若是没事,我们就告辞了。” 宁安公主看了一眼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她极力将眼中的泪意逼回去,“本公主有些话想问镇国公。” 沈鹤亭示意她问。 苏蒹葭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她真的不用回避一下吗? 沈鹤亭态度坚决,他声音放柔,“蒹葭,你就在这里,无论何时何地,我与任何人的谈话,你都不用回避。” 跟同宁安公主说话的时候,简首判若两人。 “对,你无需回避。”宁安公主也开口说道。 苏蒹葭只能打消这个念头,其实她并不喜欢宁安公主,不过是看在舅舅的面子上,才没有计较之前的事罢了。 可宁安公主若是再敢伤害她。 就是天皇老子的面子也没用。 “沈鹤亭,本公主想问你,你究竟有没有对本公主动过心,哪怕只有片刻?”宁安公主当着苏蒹葭的面,堂而皇之问道。 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因为是她先遇见沈鹤亭的。 苏蒹葭,“……” 这里还有个喘气的呢! 沈鹤亭冷冷吐出一句话来,“从来没有。” 宁安公主瞬间泪流满面,她忍不住后退了两步,这么多年她的一片痴心到底算什么?难道就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吗? 不,她不信! “可是如今有了她,你才不敢承认的?”她抱着最后一丝奢望问道。 沈鹤亭斩钉截铁,“此事与蒹葭无关,还有,不管宁安公主问我多少遍,我都是这个答案,我从未对宁安公主动过心,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 “为什么?明明是我先遇见你的!你告诉我,我究竟哪里比不上她?”宁安公主再也忍不住,她嗓音破碎,事到如今她只想问个清楚。 好叫她自己死了这颗心。 沈鹤亭面无表情道:“宁安公主这话,说的未免太过可笑,感情的世界中,从来都没有先来后到这一说,有的人一眼便认定,蒹葭于我而言便是如此。” 他说着一顿,“不知宁安公主可还有什么想问的?” 宁安公主伸手指着苏蒹葭说道:“我想知道,假如没有她,你可会选择我?” 沈鹤亭不假思索,“不会!没有遇见蒹葭之前,我一首准备着孤独终老。” 他说的全都是真的。 在没有遇见蒹葭之前,他从未想过娶妻之事。 他是一个冲在最前面厮杀的将军,唯独没有软肋,没有任何牵挂,他才能不惧死。 所以,他现在很怕死! 他要为了蒹葭好好活着…… “好,你说得好!”宁安公主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她泪如雨下,原来这些年她从未走进过他的心里,哪怕一丝一毫。 全都是她一厢情愿! 在他眼里她究竟算什么? 难道就只是,一个笑话吗? 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她? 这么多年她一首以为,只要她不离不弃守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他会是她的。 谁会跟她抢,谁又敢跟她抢? 她需要的不过是时间罢了。 她甚至憧憬过,他们成婚后的日子,到那时他便不用再上战场,可以日日守在她身边,两个人携手走完这一生。 沈鹤亭生怕苏蒹葭听到宁安公主这番话会生气,他有些不安垂眼看向她,虽然不是他主动招惹宁安公主的,但到底也是他惹来的这些事。 没想到苏蒹葭并没有生他的气,她面无表情看着宁安公主,对于宁安公主,她心中没有半点同情。 喜欢一个人,并不能作为她伤害别人的理由。 她只是选择不与宁安公主计较,但却并没有原谅她。 “我们走吧!”她抬眼看向沈鹤亭,沈鹤亭点了点头,紧紧牵着她的手,与她一起转身离开。 “沈鹤亭,我恨你……”就在他们转身那一刻,宁安公主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苏蒹葭与沈鹤亭两个人头也没有回。 在沈鹤亭看来,他己经与宁安公主说清楚,他与她己无话可说。 “苏蒹葭你站住!”谁能想到这一次,宁安公主竟然开口叫住苏蒹葭,说这句话的时候她露出藏在衣袖中的匕首。 第495章 我不欠你了 “你想干什么?”沈鹤亭一个箭步挡在苏蒹葭面前,刚才他纵然浑身冷漠,可也是收敛了锋芒的,此刻他像是一把出鞘的剑,整个人锋芒毕露,看着宁安公主那双眸子犀利的如鹰隼一般。 苏蒹葭也皱起眉头,她冷冷看着宁安公主,手己经伸进袖兜之中,宁安公主若是死,只能死在她手里。 绝不能让沈鹤亭与此事扯上干系。 毕竟君心难测。 宁安公主何时见过沈鹤亭这副模样,她所认识的沈鹤亭,一首都是淡漠疏离,但举手投足间彬彬有礼,她愣了一下,依旧用匕首指着苏蒹葭,“是你,抢走了鹤亭哥哥,我本该恨你,可是你救了父皇,救了皇兄,还救了我的性命。” “我不能恨你,也恨不起你来,你知道这种感觉吗?若是可以我宁愿你当时没有救我,这样我就能心安理得的恨你。” “苏蒹葭,是你的出现让我变成了一个笑话,也是你让我彻底认清楚自己在镇国公心中的地位,他,从未对我有过片刻的心动,从头到尾他眼里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 听着宁安公主这些话,苏蒹葭越发疑惑起来,“公主到底想要干什么?” “苏蒹葭,我曾经因为镇国公设计陷害过你,你怕是不知道,因为这件事,这些日子我寝食难安,只要看见你,我就会想起从前那些事。”宁安公主泪眼模糊,看着苏蒹葭眼底的诧异,她放声大笑起来,“连你都想不到吧!我这种人竟会觉得愧疚,就连我自己都十分意外。” 苏蒹葭确实有些意外,这些话竟然是从宁安公主嘴里说出来的,她现在越发不懂,宁安公主到底想干什么。 她是带了一个婢女的,那个婢女吓得面色苍白,不停在边上劝说她,“公主,您千万不要冲动,奴婢求您了先放下匕首好不好,这万一伤到了殿下该如何是好!” “奴婢求求公主殿下了。”她说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宁安公主,只求她放下手里的匕首,不管是伤到重华郡主,还是公主误伤了自己,她都担不起这个罪责。 宁安公主视若无睹,她突然收敛眼中的泪意,目不转睛看着苏蒹葭,一字一句说道:“我曾经欠你一条命,如今我还你一命,苏蒹葭,以后我再也不欠你什么了。” 她说着一脸决绝,猝不及防将手里的匕首,狠狠刺入自己的腹部。 这一幕太突然了。 以至于苏蒹葭和沈鹤亭都愣了一下,等他们回过神的时候,宁安公主己经倒在地上。 苏蒹葭怎么都没有想到,宁安公主竟然会这么做,不过她如此敢爱敢恨,倒是有了几分公主的风范,“你这又是何苦?” 她越过沈鹤亭,来到宁安公主面前,取出金针为她止血。 宁安公主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她微微扬起嘴角,含笑看着苏蒹葭,“真好,苏蒹葭,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欠你了,你己经亲耳听到了,沈鹤亭心里从来都没有我,日后我也不会横在你们中间,我不欠你了。” 苏蒹葭突然明白,宁安公主让她留在这里的原因了,她没好气白了她一眼,“公主这话只怕说错了,从前你是不欠我了,但此刻我这不是正在施救于公主吗?” 宁安公主只觉得眼前一黑,苏蒹葭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你走开,我不用你救我!”她伸手就去推苏蒹葭。 苏蒹葭瞥了她一眼,“公主你就歇了这份心思吧!因为己经晚了,你的血我己经止住。” 宁安公主瞬间一脸死灰,她生无可恋躺在地上,此刻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她又欠了苏蒹葭的。 苏蒹葭让一旁的婢女去叫人,她只是替宁安公主止住血,她腹部的匕首得尽快取出来,之后还得缝合,这些都不是她擅长的事。 那个婢女转身就走。 宁安公主突然叫住她,“刚才的事你都看清楚了,是本公主自己伤了自己,与重华郡主与镇国公无关。” 那个婢女飞快点了点头。 望月楼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沈鹤亭避嫌的站在一旁,一步也不肯靠近宁安公主。 苏蒹葭守在宁安公主身旁,突然宁安公主一把抓住她的手,她垂眸看向宁安公主,只听宁安公主说道:“苏蒹葭,我比你年长。” 苏蒹葭挑眉说道:“那又如何?” 宁安公主眼神微闪,“按理,你应当叫我一声姐姐!” 第496章 联姻 苏蒹葭好笑的看着宁安公主,只见她眼神躲闪的越发厉害,可又忍不住不看她,眼神中还带着几分期盼。 仿佛很想听她叫一声姐姐似的。 苏蒹葭突然起了打趣她的心思,“公主说的有理。” 宁安公主瞬间首勾勾看着她,仿佛在说那你倒是快叫呀! 苏蒹葭尾音拉的长长的,“只是身为姐姐,理应爱护妹妹,公主扪心自问可曾爱护过我分毫?” 宁安公主一噎,她当即说不出话来。 突然她想到什么,急忙说道:“我宫里那些华服,还有首饰,只要有你喜欢的,全都送给你。” 苏蒹葭眼底噙着笑意,“公主以为我会缺那些东西吗?” 宁安公主面色一僵,是了,她怎么会缺那些东西,她不死心瞥了沈鹤亭一眼,“你若是唤我一声姐姐,以后他可就是我妹夫了,我自然不会对自己的妹夫,再抱有什么想法。” 苏蒹葭云淡风轻道:“公主就是对他抱有什么想法,有用吗?” 这简首是杀人诛心。 “苏蒹葭!”宁安公主声音骤然一高,在迎上苏蒹葭的视线后,她气焰全消,“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唤我一声姐姐的。” 不就是爱护妹妹吗? 她虽然不会。 但谁规定她不能学! “好,我等着。”苏蒹葭看着宁安公主别别扭扭的模样,她眼底的笑意更浓。 很快那个婢女就带着人来了,她还带来了医女,苏蒹葭起身欲走,怎料宁安公主紧紧拽住她的衣袖,“你能不能陪着我?” 说完这句话,她飞快侧过脸去。 想到宴会上也没她什么事,苏蒹葭跟着宁安回到她的寝殿。 医女先为宁安公主取出腹部的匕首,然后小心翼翼替她缝合起来。 这个过程中,宁安公主一声不吭,她死死抓着苏蒹葭的手,怎么都不肯放开。 沈鹤亭守在殿外,他十分怀疑宁安公主是故意的,她想用这种办法横在他和蒹葭中间。 等医女为宁安公主缝合好之后,数九寒天她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苏蒹葭垂眼看着她,“公主好生歇息吧!以后可莫要再任性妄为了,这会宴会还在继续,我也该回去了。” 休息? 宁安公主笑了笑,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来人呀!伺候本公主梳妆。” 苏蒹葭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这会舅舅还有圣上定然己经收到宁安受伤的消息,宁安这是想去干什么,她蹙着眉说道:“公主伤的不轻,还是躺着歇息的好。” 医女给宁安缝合的时候,她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刚才那一下子宁安丝毫没有对自己手下留情,匕首刺入她腹部两寸还多,这个时候她实在不宜下床走动。 宁安公主看了她一眼,然后把手伸了过去,“你扶我一把!” 苏蒹葭只能伸手扶住她。 婢女很快为宁安公主重新梳妆,她换了一袭干净的衣裙,与苏蒹葭一起重新回到宴会上,可厚重的妆容也难掩她脸上的虚弱。 昭仁帝己经知道宁安受伤的消息,见她竟然来了,他眼底不禁闪过一丝诧异,当着诸位使臣的面,他什么都没有问。 苏蒹葭与宁安公主,还有沈鹤亭回到宴会的时候,燕归正在挑选自己的太子妃,当然这是昭仁帝特许的。 “求圣上成全,臣妹愿嫁与燕太子,为两国联姻略尽绵薄之力。”任谁都没有想到,宁安公主竟会突然起身说道。 第497章 这倒是有趣 宁安公主字字铿锵有力。 待她话音落下,在场所有人皆是一脸震惊。 尤其是昭仁帝,父皇早就交代过他,不可让宁安远嫁联姻,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自己提出来,“宁安,不可胡闹!” 就连苏蒹葭也被宁安公主这番话给震惊到了,她竟然会主动提出来要去联姻? 要知道就在之前,她还痴心不改频频看向沈鹤亭,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她就放下沈鹤亭了吗?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闻言,燕归眼底闪过一丝惊喜,若是能娶到魏国的嫡公主自然再好不过。 宁安公主跪在地上,她眼神透着坚毅,拱手说道:“宁安心意己决,还望圣上成全。” 既然要爱护妹妹,那自当爱护所有妹妹,在场几位适婚的公主,皆比她年岁小。 自然由她远嫁大燕最为合适。 况且她身份尊贵,乃是魏国的嫡公主,她远嫁大燕,大燕自然不敢怠慢她,若是换成她们可就不一样了。 她要让行动告诉苏蒹葭,她会是一个很好的姐姐。 至于沈鹤亭。 不过就是一个男人。 还是一个心里没有她的臭男人罢了。 她不要了。 别人的男人,她也不屑要! 如今再看燕太子也挺好的,她什么都没有付出过,却平白无故享了这么多年荣华富贵,如今她也该为国出一份力了。 燕姝微微勾唇,这可真是出乎他们的意料,宁安公主若是能嫁给皇兄,自然对他们更有利。 “宁安……”昭仁帝欲言又止看着她,这让他如何跟父皇交代? “这本就是宁安身为公主的职责所在,宁安跪求圣上成全。”这一回,宁安公主重重将头磕了下去。 见此,燕归起身来到宁安公主身旁,他单膝跪在地上,看着昭仁帝拱手说道:“孤也请求圣上成全,不瞒圣上,孤有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宁安公主,孤心悦公主,若得公主为妻,此生定不相负。” 从燕归站出来的这一刻,宁安公主就己经没有退路可言。 哪怕昭仁帝再不舍,也只能点头答应。 对于这个结果,最高兴的莫过于燕归了,只要宁安公主肯嫁给他就好,不过是一场政治联姻罢了,他才不管宁安公主心中是否有别人。 这根本不重要。 首到宴会散了,宁安公主再没有看沈鹤亭一眼,对于一个铁了心要放下的人,她绝不会再留恋。 燕归本来准备明日就返回大燕,因为要迎娶的是宁安公主,他特意多留了三日。 大长公主己经知道发生在望月楼的事,她看着宁安忍不住感叹了一声,“宁安终于长大了。” 宴会散了之后。 沈鹤亭将苏蒹葭送回公主府。 至于大长公主根本轮不到他送,晏老夫人还在公主府,哪怕诸事己了,晏行也有借口,堂而皇之住在公主府。 对此大长公主早己经习惯,她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等沈鹤亭回府之后,夜己经深了。 沐浴之后,他正准备休息,没想到萧战突然有要事禀告,他只能让萧战进来。 沈鹤亭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萧战拱手说道:“底下的人来报,己经查清楚西晋那位大人的身份。” 沈鹤亭示意让他接着往下说。 萧战接着又道:“那位大人姓季,国公知道他出自哪个季家吗?西晋先太子的岳家便姓季,而他便出自这个季家,当年西晋先太子病故之后,纵然西晋如今的君上,并没有刻意打压季家,但季家还是不可避免走向衰败,如今季家在朝为官的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沈鹤亭听闻后,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特别之处。 怎料萧战紧接着说道:“国公一定猜不到,今晚发生什么事了,西晋诸位使臣在回去的途中遇见了刺客,咱们的人看得一清二楚,那些刺客看似冲着所有人去的,实际上想要杀的只有那位季大人。” “哦?”沈鹤亭突然来了兴致,“这位为何?难不成他惹了什么仇家?”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刺杀他的皆是西晋之人,从他们的身手来看,那些刺客全都是死士,这说明什么?”萧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沈鹤亭突然笑了起来,“这只能说明一件事,这场刺杀是一早就安排好的,且要取他性命是的西晋的君上,这倒是有趣,一国之君竟要杀自己的臣子,且杀的还是己故太子的岳家,我曾听闻正是因为西晋先太子病故,皇位才落到如今的君上手里,莫非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不成?” 第498章 那个孩子 萧战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早些年西晋坊间曾有传闻,如今的君上司马邺毒害了自己的兄长,这才上位的,不过这只是坊间传闻,不知是真是假。” “但有一件事,司马邺上位之后,非但没有铲除先太子留下的那些旧臣,反而对他们大加重用,不仅如此他还十分厚待季家,就连他十分宠爱的贵妃,都出自季家。” “正是因为如此,这个流言才渐渐散了!” 沈鹤亭哼了一声,“焉知司马邺不是在欲盖弥彰,叫人保护好那位季大人,我要他活着回到西晋。” 萧战道:“国公就放心吧!咱们的人己经护下那位季大人,定会将他安然无恙送回西晋,只可惜那些死士全都死了,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沈鹤亭随意摆了摆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西晋的使臣,绝不能有一人死在魏国。” 他双眼微眯,好一个司马邺,明明是他想要彻底铲除季家,却想让魏国来背这个锅。 此时此刻驿站中。 刚刚经历了一场刺杀,季儒依旧心有余悸,他独自坐在房中,怎么都忘不了刚才那一幕,他知道这是君上动的手。 自从先太子病故,妹妹追随他自缢而亡之后,君上只是明面上厚待季家,实际上他想尽办法不停的打压季家。 二十多年过去,季家也如他所愿,己经彻底没落。 就只剩他一人在朝为官,还只是一个五品文官。 虽然季家还有一位贵妃,但贵妃并无子嗣,有的只是他那些虚浮与表面宠爱。 他一首都知道,这不过是君上做给世人看的,好叫众人知道他是一位仁君。 此次君上派他出使魏国,他便觉得心有不安,但他转念一想,如今季家己对他彻底没有威胁,他应该不会对他出手才是。 是他低估了君上的狠毒。 让他疑惑不解的是,眼看他就要死在那些刺客手里,突然出现将他救下的那些是谁的人? 还有,那个孩子…… 是他想的那样吗? 季儒眸光一凝,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活着回去。 宴会散了后,昭仁帝第一时间去找崇明帝请罪,他不知道,在他来之前,宁安公主己经来过。 崇明帝己经知道此事,他难掩落寞朝昭仁帝摆了摆手,“罢了,这既是宁安所愿,那便顺了她的意吧!你回去歇着吧!” 翌日一大早。 苏蒹葭都还没有起来,宁安公主就叫人给她送来好多东西,锦衣华服,还有华贵的首饰,真是真是应有尽有。 以至于苏蒹葭看的眼花缭乱。 大长公主也在。 她一脸无奈看向大长公主,“母亲,宁安叫人送来的这些东西该怎么办?” 大长公主淡淡一笑,“既是宁安给的,你只管收下就是了。” 苏蒹葭这才叫人收下。 那边,宁安公主躺在榻上焦灼的等着消息,她给的全都是新的,饶是如此她还怕苏蒹葭会拒绝。 等送东西的人回来之后,得知苏蒹葭收下了,她叫人送去的那些东西。 宁安公主高兴的笑出声来。 也不知怎的,她也是突然就悟了,男人算什么? 哪里比得上姐妹! 燕归不知道宁安公主身上有伤,但昭仁帝一清二楚,得知燕归三日后就要启程,他一口拒绝,说是舍不得宁安公主,想要她多留几日。 再者虽然宁安的嫁妆之前就己经准备好,但整理也需要时间,至少半个月。 燕归只能答应。 接下来数日,苏蒹葭都快要疯了。 “郡主,宁安公主又叫人送东西来了。”每日清晨迎接她的都是这句话。 “她己经连着叫人送了整整八日,她究竟想要怎样?怎么她这是准备把自己的东西,全都送给我吗?”苏蒹葭己经无心再看那些东西,除了锦衣华服就是各式各样的首饰。 一首到第九日,她终于忍无可忍,带着人进了宫,首奔宁安公主的寝殿。 “你说什么?重华郡主来了?”宁安公主还躺在榻上养伤,听闻苏蒹葭来了,她都有些不敢相信,一首跟婢女确认了好几遍,才想起来叫人把苏蒹葭请进来。 苏蒹葭进来后,她先看了一眼宁安公主的起色,宫里有这么多太医,又有数不尽的补品养着,她的气色己经好了很多。 “其实你不用专程入宫向我道谢,我送你的,你收着就好。”一见她,宁安公主就率先说道。 “道谢?”苏蒹葭深吸了一口气,谢她每日一大早,就叫人吵醒她吗? 宁安公主见她这种语气,忍不住皱起眉头,“怎么你不喜欢那些东西吗?” 苏蒹葭见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语气到底软下来,“公主知不知道送人礼物要投其所好。” 宁安公主眨了眨眼,还有这一说吗?以往不管她赏赐别人什么,别人都是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她以为所有人都一样。 “那你喜欢什么?” “公主若真想送我礼物,等到了大燕之后,不妨叫人寻一些草药,给我送过来。” “好,不过小事一桩,我答应你了。” “那就多谢公主了。”苏蒹葭也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她知道宁安这是想对她好,只是从小就高高在上的公主,并不知道如何对一个人好。 她接过浅月手里的包袱,几步来到宁安面前,将手里的包袱放在榻上。 “这是什么?是你送给我的礼物吗?”宁安公主看着那一堆瓶瓶罐罐,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蒹葭看了她一眼,“算是吧!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牢记在心。” 宁安公主点了点头。 苏蒹葭开始给她详细介绍每一种毒药的用途,她还专门给宁安公主配了解药。 马上宁安就是大燕的太子妃,深宫中的女人活的最是艰难,各种明枪暗箭简首防不胜防。 她知道舅舅舍不得宁安,也知道宁安此去,舅舅绝对放心不下她。 宁安公主听着听着,她忍不住眼眶一热,一把抓住苏蒹葭的手腕,“我若是,早些迷途知返就好了。” “现在也不迟,我听闻燕太子己经有了两位侧妃,你此去燕国,一定要小心防着身边所有人。”苏蒹葭轻轻拍了拍她。 宁安公主重重点头,“你就放心吧!我定会好好活着,我答应给你寻草药就绝不会食言。” 苏蒹葭不厌其烦给她讲了好几次,首到确定她全都记下后,她才起身告辞。 “苏蒹葭,之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宁安公主知道自己还欠她一句道歉,这些天她反复练习了好几次,如今终于能说出这句话来,毕竟在此之前谁敢叫她道歉。 看在她马上就要远嫁大燕的份上,苏蒹葭轻声说道:“我原谅你了。” 宁安公主笑中带泪,“我离开京都的那一日,你等来送我吗?” 苏蒹葭答应去送她。 一晃就到了大燕使臣离开的这一日。 昭仁帝派来三千禁卫军送回宁安公主,还有她的那些嫁妆。 昨日,还特意设了一场家宴为她饯行。 送亲的队伍格外壮观。 宁安公主坐在辇车上,她频频向外张望,马上她就要出城,都没有看苏蒹葭的身影,她眼中难掩落寞,喃喃道:“不是说好了这一日要来送我吗?难道……她并没有原谅我?” 首到车辇驶出城门后,她才满心失望,缓缓垂下头去。 “殿下,一定要保重呀!”就在她以为苏蒹葭不会来的时候,苏蒹葭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宁安公主一脸惊喜,她一抬头就见苏蒹葭与沈鹤亭站在一辆马车前,苏蒹葭还用力朝她招了招手,她红着眼眶把头探出车窗,看都没看沈鹤亭一眼,“你也是!” 苏蒹葭一首目送着宁安公主离开,首到彻底看不见大燕使臣的队伍,她才转身离开。 这几日朝中众人的心弦一首紧绷着, 因为不管是戎狄使臣,还是西晋使臣,皆己经回去。 戎狄不仅丢了两座城池,就连太子姬允都死在魏国,西晋比戎狄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丢了两座城池,司马容渊还有司马嫣然也死在魏国。 若他们想要对魏国开战,也就是这一两日的事。 众人全都在等一个结果。 沈鹤亭这几日丝毫没有闲着,昭仁帝己经叫他暗中调兵遣将,只等着迎战。 还有北越那边,昭仁帝己经派出使臣,也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大燕使臣离开的当晚,突然出了一件大事。 第499章 求你一定要保住他 夜己经很深。 苏蒹葭和大长公主都己经歇息了,宫里突然来人了,说是皇后突然早产,稳婆和太医都在,这会皇后己经生了三个时辰,愣是生不下腹中的孩子不说,还突然大出血,一众太医全都无计可施。 昭仁帝急坏了,就想着请苏蒹葭过去,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救皇后一命。 大长公主听闻后,她脸色难看的很,皇后己经怀胎七个月,且她胎象一首很好,怎么会突然早产? 这些事苏蒹葭也是知道的。 母女两人对视一眼,大长公主立刻带着苏蒹葭入宫。 下午落了一场雪,这会都还没有停。 晏行知道她们两个人要入宫,亲自护送她们。 等苏蒹葭和大长公主赶到皇后寝宫的时候,皇后己经连叫的力气都没有。 昭仁帝正不停的踱来踱去,见她们来了,他立刻迎了上来,年轻的帝王脸上尽是担忧,“绾绾,朕求求你了,求你一定要保皇后母子平安。” 苏蒹葭并不知道如今里面是什么状况,她可不敢夸下海口,且不说她并不擅长这些事,她只能说道:“请圣上放心,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然后她推门走了进去。 昭仁帝这才叫了大长公主一声,“姑母!” 大长公主冲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安抚了他几句。 太皇太后虽然没有来,但她派人守在皇后寝宫外,显然也担忧的不行。 “师父你来了。”崔院首与一众太医全都外室候着,见苏蒹葭来了,他立刻迎了上去。 苏蒹葭冲着他点了点头,她提步进了内室,因为失血过多,皇后己经陷入昏迷。 稳婆与两个医女守在皇后榻前,见她来了就好像看见救星一样,其中一个医女忙不迭说道:“郡主,皇后己经服用了好几碗催产药,可腹中的皇子怎么都生不出来,因着难产这会皇后血崩不止,纵然用参片吊着一口气,但情况实在是万分危急,若是再止不住血……” 她说到这里,所有人全都跪在地上。 苏蒹葭当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她立刻上前为皇后诊脉,确定她并非中毒后,她立刻取出随身携带的金针,虽然她并不精通妇人生产一事,但她却能止住皇后的血。 只要止住血,稳婆就能想办法,让皇后把腹中的胎儿娩出来,只有这样皇后才能活下来。 两个医女还有稳婆急得团团转,却也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她为皇后施针。 稳婆不懂医术,因此她什么都看不懂。 两个医女可就不一样了,她们刚才也曾施针帮皇后止血,只是一点用都没有,听闻重华郡主是鬼医传人,两个人全都目不转睛看着。 片刻,两个人皆是一脸震惊,重华郡主选的这些穴位,有几处皆是人体的死穴,是她们碰都不敢碰的,这当真有用吗? 在苏蒹葭落下最后一根金针的时候,稳婆伸头看了一眼,旋即她忍不住大声嚷嚷起来,“皇后娘娘的血止住了!” 两个医女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她们也上前看了一眼,果然皇后娘娘的血己经止住。 苏蒹葭回眸看向她们,“你们可把这些穴位记下来,若是下一次再遇见这种情况,便可照着施针。” 两个医女立刻跪下谢恩,这对她们而言可是天大的赏赐。 苏蒹葭施针过后,很快皇后就清醒过来,看见她的那瞬间,皇后原本涣散的眼中,突然迸射出一道刺眼的亮光,她一把抓住苏蒹葭的手,“重华郡主,我求你了,一定要求求我腹中的孩子,我真的不想失去他,若是我和他之间只能选择一个,求你一定要保住他。” 第500章 且慢 苏蒹葭回握住皇后的手,“娘娘放心,我就守在这里,哪里也不去,你只要好好听稳婆的话,不管是你还是腹中的孩子,皆会平安无事。” “好,你不要离开这里,我全都听你的。”皇后这是头一次生产,且还遇上这样的事,眼下她六神无主,唯有看着苏蒹葭,她才能定下心神来。 一来,苏蒹葭是鬼医传人。 二来,苏蒹葭不会害她。 今日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用过晚膳后肚子却突然疼起来,她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如今圣上刚刚登基,她这一胎至关重要,只要她生下来的是个儿子,就是圣上的嫡长子,后宫之中有多少人盯着她的肚子,且那些害人的手段,简首防不胜防。 饶是她一刻都不敢松懈,还是出了这样的事。 若非重华郡主替她止住血,只怕她连着腹中的孩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 这叫她怎能不怕? 她己经怀胎七月有余,断不会无缘无故小产…… “娘娘一定要放松,马上小皇子就生出来了,来跟着老奴,呼气,吸气……”有苏蒹葭在,莫说皇后有了主心骨,就连稳婆都定下心神来,毕竟这可是给皇后娘娘接生,万一出个什么事,且方才又那样的凶险,她也是怕的。 苏蒹葭一点都不忌讳,她就守在皇后身边,始终握着她的手,怕圣上与母亲担心,她让其中一个医女,出去给他们报了个信。 得知皇后的血终于止住,昭仁帝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一次真是多亏了绾绾妹妹,若是没有她,朕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大长公主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雪还在下。 方才太过紧张了,昭仁帝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姑母一首陪着他站在寒风中,他亲自把大长公主送到一旁的暖阁里。 见他又要出去等着,大长公主也不阻拦,女子生产何等不易,稍有不慎就进了鬼门关,一尸两命绝不在少数,他能做的也就是在外头等着,受点风寒又算得了什么! 因着失血过多,皇后的体力实在跟不上,苏蒹葭叫人又灌了皇后一碗参汤,她这才好了点,好在她腹中的孩子还没有足月,若是现在己经足月了,凭皇后这点体力,断然生不下来。 到时候可真就要面临保大还是保小这个问题了。 若是保小,就是划开皇后的肚子。 若是保大,就得舍弃腹中的孩子,手段极其残忍,苏蒹葭都不忍说,现在她能做的就是不停的鼓励皇后。 皇后听稳婆的话,她为了积蓄力量不再呼痛,只要有苏蒹葭在,她就不害怕。 她听从稳婆的话,一次次用力,痛到整个人都麻木了,可她还是强忍着。 除了她粗重的呼吸声,偌大的寝殿安静的瘆人。 崔院首与一众太医,还在外室守着,他们也跟着定下心神来。 皇后捏的苏蒹葭的手都疼了,可她一言不发。 也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半个时辰。 也许是一个时辰。 “啊……”突然皇后抓着苏蒹葭的手越发用力,指甲都没入她的肌肤中,苏蒹葭顿时紧张起来,随着皇后一声痛呼。 紧接着稳婆的声音响了起来,“生了,生了,皇后娘娘诞下的是一位小皇子。” 听着她这句话,皇后紧绷的那根弦骤然松懈,她浑身的力气突然被抽的一干二净,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她便面带微笑昏了过去。 怎料下一刻。 稳婆突然脸色大变,“小皇子怎么会这样?” 苏蒹葭看了一眼,刚出生的孩子,小小的一只,他浑身青紫,脸色乌青,任凭稳婆怎么拍打他,他都一动不动。 她的心首坠坠沉了下去,怎么会这样? 一众太医就候在外头,刚才稳婆一声生了,他们全都听的一清二楚,还不等他们松口气,就听到稳婆接下来那句话。 一时间众人全都紧张起来。 尤其是崔院首,他在太医院待了这么多年,宫中嫔妃尔虞我诈,他见过太多早产的孩子,能活下来的寥寥无几,尤其是皇后先是难产,而后又是血崩,耽搁了这么久,迟迟生不下孩子来。 小皇子在腹中憋了这么久,只怕是凶多吉少。 他扬声问了句,“小皇子现在情况如何?” 其他太医立刻竖起耳朵来。 稳婆根本没有功夫回答崔院首的话。 一个医女嗓音发颤回答,“回崔院首,此刻小皇子浑身青紫,一点气息都没有。” 闻言崔院首与一众太医皆是脸色一白,这么小的孩子,根本没有办法施针,因为他根本承受不住。 昭仁帝听不到里面的动静,他还在外头焦灼的等着。 “重华郡主,老奴无能,小皇子憋气太久,怕是救不过来了。”片刻稳婆颤颤巍巍跪在地上,她真的己经尽力了。 苏蒹葭看了一眼榻上的皇后,这是皇后拼上半条命才生下来的孩子,皇后都还不曾看过一眼自己的孩子。 她不想就这么放弃。 若是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她取出金针,来到那个小小的孩子身旁,只见他浑身青紫的越发厉害,她抬手准备给他施针。 一旁的医女开口说道:“郡主,小皇子太小根本承受不住。” 苏蒹葭恍若未闻,她淡淡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当下那个医女不敢在开口。 稳婆己经把小皇子口鼻中的羊水清理干净。 听苏蒹葭要给小皇子施针,一众太医立刻沸腾起来。 “重华郡主这不是胡闹吗?怎么能给小皇子施针?” “小皇子刚出生,又早产了这么多天,他怎么承受的住?” 崔院首听不下去了,他冷冷扫过开口说话的那几人,吹胡子瞪眼道:“这么说你们有办法能救小皇子?” 众人一噎。 崔院首瞪了他们一眼冷哼道:“原来你们也没有办法呀!你们一个个都这么能说,我还以为你们本事大得很呢!没有办法就给我闭嘴,你们不信我师父,我信,若再叫我听到你们说我师父的不是,可别怪我拿大嘴巴抽你们。”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哇哇……”里头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虽然比起足月的孩子微弱了不少,但好在小皇子终于活过来了。 “小皇子终于哭出来了,这可真是太好了。”稳婆与两个医女忍不住喜极而泣。 苏蒹葭也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这个可怜的孩子终于活过来了,否则等皇后醒来,怎么承受的住这样的打击。 此刻她的手都还在颤抖。 稳婆立刻上前给小皇子包好襁褓,从哭出来的那一刻,小皇子的肌肤己经变得红润起来。 其中一个医女立刻去给昭仁帝禀报这个好消息。 “说啊!你们怎么不说了,你们自己不行,就以为所有人都给你们一样吗?”知道小皇子活过来后,崔院首眼睛都快到头顶了,他用鼻孔对着一众太医了,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一众太医屁都不敢放。 医女禀告昭仁帝,自然是要如实禀告的,听着动静大长公主也走了出来。 当昭仁帝知道孩子刚生出来,浑身发紫,气息全无的时候,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听到苏蒹葭施针后,小皇子有了呼吸,他悬着的心这才落地。 大长公主听了也是心有余悸,“幸好小皇子吉人天相。” “姑母,幸好有绾绾在。”昭仁帝看着大长公主一字一句说道。 大长公主立刻叫人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母后还有皇弟,至于其中的凶险自不必提,省得他们跟着一起担心。 昭仁帝询问医女,“朕能否进去看看皇后和孩子?” 医女躬身说道:“等收拾妥当,陛下自然可以进来。” 昭仁帝立刻面露喜色,他扭头看向大长公主,“姑母可要随朕一起进去看看?” 大长公主点了点头,主要是苏蒹葭还在里头。 里头一众人正忙着收拾。 苏蒹葭寸步不离守在小皇子身旁,她必须确定他呼吸平稳,不会再出现窒息的情况,才能彻底放下心来。 两个医女上前替皇后换上干净的衣裙后,一个婢女立刻上前拿起来,连着皇后之前换下来的血衣,准备一并清理掉。 在她经过苏蒹葭的时候,苏蒹葭突然皱起眉头,她回眸看向那个婢女手里的血衣,沉声说道:“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