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丫头拜拜老天爷就能打雷劈死你》 第一章 魔人来袭,我表演的不错吧? 银色的神光划破苍穹,纷繁的古文现于天际。 “天后灵光,祸乱众生,万死难赎其罪,自今日起沦为猪狗,生生世世永堕畜生道。” 冰冷凛冽的审判声响彻在昆仑之巅,在场所有神仙妖魔无不惊骇,应声跪倒在地,眼中俱是臣服。 “谨遵神尊御旨。” 应答之人整齐划一,天后见状面色狰狞,似癫狂般大笑起来,可无论她如何挣扎,银光束缚之下,她半点动弹不得。 神尊之令瞬间传遍三界,自此,位极天地至尊四十万载的天后再不复存。 千年前。 东海中心,浩瀚无垠,有一岛屿,其状若龟,名唤蓬莱,乃开天辟地之时落入东海的混沌顽石所化。此岛自成阵法,方圆万里随洋漂流,可蒙蔽天机。 久经千万年的岁月孕育,蓬莱岛灵气四溢,万物勃发。 是以,偶怀有大运之凡人,有缘而来岛,若能吃得一颗灵果,就能窥得半点长生之路,无病无灾活个千百年岁。 可是此刻,就是在这样的岛上,却有着一位不似仙人的小仙人。 “呼......” “哈......” 课堂上,一袭黄衣裙的万灵坐在最前排,扎了个哪吒头正趴在木桌上神游天外。 师傅对这个嗜睡如命的小丫头很是头疼,收起手中的古籍,随手幻了把戒尺,在她的手上极轻地敲了一下,生怕力道大了弄疼了她。 呃......没反应,就这一下估计连只蚊子都拍不死。坐在后排的师兄们交头接耳,满脸洋溢着淘气的笑容,一面又抱怨师傅偏心。 感觉到背后弟子们的嬉闹,师傅咳了几声,用戒尺连着敲了好几下,小丫头才哼唧哼唧地起来,圆圆的脸庞带着孩童的稚气,却已能瞧见日后的风华绝代,藕芽般的手指轻轻揉了揉眼睛可还是有些睁不开,小脑袋晃来晃去,随口唤了声‘爹爹’便又要往下倒。 师傅无奈,提起戒尺重重的在她桌子上敲了一下,发出‘哐’的尖锐刺耳声,这桌子若是能成精,一定会抱怨:他弟子偷睡关它什么事儿?凭什么别人犯错,挨打的却是它? 小丫头一惊,身子忙坐正了,一双软糯的小爪子使劲地托着两腮,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瞪得圆圆的,看上去甚是可爱。 师傅叹了口气,正想教训她几句,却闻堂外传来了一阵阵嘶声力竭的呼救声。 “救命,救......” 满堂弟子皆被惊到,谁这么大胆,敢来蓬莱岛闹事,还未多想,一个个便摩拳擦掌麻溜地冲了出去,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师傅甚至连叮嘱一句‘小心’的时间都没。 听声音似乎是个年迈的老头,大家闻声而去,果不其然,蓬莱阁的台阶上正趴着一位满头白发之人,素色的衣服已被鲜血染暗红。 不知轻重的小万灵腿短步子却快,一下便溜到了老人身旁,师兄们见此吓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忙朝她大喊,这人看上去便不是什么好人,万一不轨怎么办? 他一动未动,也不知是死是活,小丫头蹲下身子熟练地伸手探了探气息,心中一喜,忙回头朝殿内大喊:“爹爹,他还活着,您快来救救他。” 她口中的爹爹亦是她的师傅,乃蓬莱岛的掌门玄清,他面色凝重,正提着步子赶来,走得却不急不慢。 “爹爹,他流了好多血,一定伤的很重,您快点儿。”万灵急切地喊道。 平日里,那些受了伤奄奄一息的小动物,只要被这小姑娘看到了,都要抱回来悉心救治一番,更何况如今是个人。 身为父者哪受得了自家丫头这般焦急的样子,玄清根本没办法多考虑,随手一挥,一道金色神力注入到老头儿体内,他身上的伤口开始慢慢愈合。 这边还在救人,却闻天际传来一阵动静,大家抬头齐齐望去,只见一队天兵天将驾着祥云疾速而来,为首的那位身披银色战甲,手持炙火长枪,虽然还瞧不清样子,但直觉告诉大家此人身上满是倨傲。 队列缓缓落于与蓬莱阁一般高的半空中,为首的年轻男子昂首而立,朝前虚踏了几步,对着下方之人淡淡扫了一眼,神情中满是不屑。 “此人是我天宫正在抓捕的要犯,速速交由本殿带回去给天帝处置。” 玄清收起神力,刚抬起唇要作答,却被一道软糯的声音给抢了个先。 “喂,你是谁呀,没看到我爹爹正在救人吗?”小姑娘圆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的,对说话之人脸上的嚣张气焰有些不屑,敢在这里大呼小叫,真是让人讨厌,她挑了挑眉,哼了一声,质问道:“看你穿的似模似样的,小小年纪见到长辈,也不知道先见个礼吗?” “嘘,你小心点说话,看他们那副做派,来者不善也未必。”万灵的姐姐夕瑶忙不迭跑过来俯身低吟了一句,她比妹妹年长不少,自然能看得出此人大有来头。 “大胆,他乃我天宫大皇子,天界战神帝俊,哪需要向你们问安?”站在后头的一位天将闻言大声呵斥,其余天兵们却忍不住嗤笑了起来,仔细地朝她打量了一番。 这小娃娃倒是挺有趣的,小小年纪却是一副大人的模样,凛冽清冷得不得了,只不过如此不识大体,看来这玄清教育小辈的能力也不咋的嘛? 玄清毕竟是修炼了十多万年的老上神了,心底的老茧比他们的脸皮还厚,神色一动未动,丝毫不在意他们面上的嘲笑。 天宫大皇子?他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还真是没看出来。但是眼下也不能让他们给唬住了,正所谓老子不急小子还急呢,小丫头眼珠子转了转,立马站起了身子,耸了耸肩,将两只莲藕般的小胳膊背在身后,姿态摆的极正,狠狠地朝他们看去。 半空中的人见到小姑娘投来的眼神皆是一愣,看样子明明不过百岁而已,为何眸中却能勾勒出一股很难从小孩子身上看到的威严来?还未想明白,那软糯的嗓音便已再次响起,甚至比方才还提了几个调。 “问安不光要看身份,还得看辈分不是?况且你们称他为战神,难道他就是神了吗?”话一落,万灵便转过身去使劲地吞了吞口水,将紧张的情绪微微压下,继续冷声冷气装模作样道:“想必你们在天宫呆久了,没人教你们这些,如此,我便不与你们计较了。” “你!”那位天将被气煞,脸色顿时僵住,想说什么却开不了口。 一个小丫头竟如此口无遮拦,可仔细一想,她说的似乎又没错,若按辈分,玄清跟天宫毫无瓜葛,可年岁摆在那儿,若按品阶,帝俊殿下虽被称为战神,可他如今也只是上仙的实力,这可如何是好?无奈,大家只得摸着脑袋看向帝俊。 “灵儿,不得无礼,还不快给殿下赔个不是。”玄清肃穆开口,他向来是遵守礼法的,对方毕竟是天宫皇子,万灵作为小辈,如此说话确实颇为放肆。 夕瑶耳朵尖,一听便感觉不妙,爹爹一向是最舍不得灵儿的,怎会让她给别人道歉,看来这次灵儿真的是惹祸了,她悄悄地拉了拉万灵的衣角,小声道:“叫你别说话,你还越说越没边了,看吧,爹爹这回可是真的生气了。” “哼。”万灵扭了扭身子,不予理会,她才不怕爹爹生气呢! 倒是几位师兄们望着小师妹无所畏惧又调皮逗趣的样子,心中说不出的喜欢与好奇,这小丫头有时候单纯的像是还未启智,有时候又成熟的让人匪夷所思,也不知是像了谁,反正师傅不是这么副样子。 在空中站了半晌的帝俊起初也甚是来气,眯着眼对着小丫头的背影端详了半天,眸中却泛起了些许涟漪。 这个身高似乎还不及他腰的小姑娘竟如此猖狂,不过倒也可爱,罢了,不过就是见个礼而已,自己又不是什么财狼虎豹,何必跟个乳臭未干小丫头计较。 挺拔的身影缓缓落下,立于玄清几步之外,对着他拱手行了个礼。 “这位小仙子说的极是,确是本殿的不是,还请上神恕罪。” “知道就好,起来吧。”小丫头以为对方认怂,立马回过身摆了个得意的脸色。 玄清皱眉,忙摆摆手,恭声道:“大殿下言重了,小女年幼无知,还请殿下莫要见怪。” 帝俊起身抬眼间瞥到了那个狂妄的小丫头,却陡然愣住。只不过一眼而已,便似能摄人心魄一般。 原本只是被她的一副大人做派惹的好笑而已,走近了看清楚方觉的她的确与众不同。 墨色的眸子泛着漆黑的光芒,流转着幽潭一般的旋涡,盯着人看时能把人的心神都吸进去,瞳中偶尔散发出的威严气势更不像是随意装出来的,小小年纪却偏偏有着一种三界尽握的超然姿态,这怎会是一个小孩子? 他看的简直如痴如醉,脸上竟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良久才缓过神来,对着玄清恭声道:“帝俊不敢,只是此人是魔族之人,我等追他来此,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一听‘魔族’二字,大家不由地心底发怵,这些年里,仙魔虽没怎么经历大战,可是总听说魔族最喜欢吃人,尤其是那些童男童女,当然这些多半是长辈为了吓唬仙族的小仙君所使用的伎俩罢了。 大弟子桑孑立马上前一步去将万灵拉到身后,看着台阶上的老头儿,目光冷凝:“他竟是魔族之人,那他跑到我蓬莱岛作甚?” 帝俊手握长枪朝那老头虚指,一道光影祭出将他禁锢在原地,就算他醒来了也动不得半分。 “这些年来总有魔族之人闯我仙族境地,可是他们的嘴硬得很,无论如何拷问都不肯说出来此的目的,想必他也不会例外。” “想不到魔族之人倒是挺有骨气的。”万灵拉了拉玄清的衣摆,坚定道:“爹爹,他还能救活吗?” 天兵们纳闷,方才呵斥的那位天将上前一步,有些懊恼:“刚不跟你们说了,他是魔族,不必救,你们把他的伤治好了,我们带回去还得严刑拷打,何必呢?你们说是与不是?” 万灵瞪了一眼这个粗犷的天将,气不打一处来,脚一跺,厉声道:“没看到他是老人家吗,就算是魔族那也不一定是坏人,就算是坏人,那,那......” 她话到一半卡住了,帝俊双眉一挑,忍不住笑了起来:“那?那什么啊,小仙子?” “那,那也是老人家啊,尊老爱幼乃是我仙族的美德,你懂不懂?”万灵想不到更有理的话来,只得加重自己的面色,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威严一点。 帝俊定定地看着她,眼波流转间意味难辨,到底是小孩子心性,魔族之人嗜血如命,若放虎归山,必有后患。 桑孑走了两步又挡在万灵身前,不知怎的似对眼前之人有莫名的敌意,“我师妹说的对,尊老爱幼,他都这么老了,你们下得去手啊?” “我说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都说不通呢?”帝俊摇了摇头,无奈道:“算了,本殿不与你们这两个小辈计较。” “切。”万灵不屑地哼了一声,她走过去扶起老人,嘟囔道:“你们要抓他回去可以,但是得等他醒来了问清楚才行,不然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骗我们的。” “灵儿,听话,放开他,他的确是魔族之人,还是让大殿下带回去吧。” 玄清很是认真地开口,在给他疗伤时便以神识探查,早就看出他身上的魔气,只是奇怪的是此人魔气滔天,怎会轻易受伤? 带回去?怎能如此草率,万灵扁扁嘴,娇气道:“爹爹,他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被抓去拷打,多可怜啊。” 帝俊心底复杂,却不是个有耐心之人,见万灵不依不饶,他声音变的沉重起来:“我等职责在身,莫要让我们为难,若是天帝怪罪下来,你们担待得起吗?” “可是他......” 万灵刚想再辩驳几句,昏迷着的老头儿却身形一转,用魔爪锁住了她娇小的咽喉,双目瞪着前方,凶煞无比。 “你们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 小丫头哪里经历过这等险情,这一下可着实把她吓的不轻,瞳中立马露出一抹惊惧之色。 妈呀,我这是农夫遇到蛇了吗,早知如此就不多事了。 “放开我妹妹!”看到那魔爪勒出的印痕,夕瑶紧张得眼眶泛红,指尖死死握住,魔族一向凶狠无比,灵儿是她唯一的亲妹妹,若她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桑孑不管不顾地跃到老头儿背后,痛恨道:“方才我师妹还想着救你,你就是如此报恩的吗?快放开我师妹,不然顷刻间便叫你魂飞魄散。” 老头儿眯着丑陋的双眼不停地扫视着前后,挟着万灵一步一步往侧面靠去,龇牙咧嘴道:“走开,再进一步,我立马杀了她。” 魔爪轻轻一划,跟着便是在她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血的口子。 完犊子了,这下小命休矣!万灵面色一僵,眼底泛白。 “救命啊,你你你你干嘛,别杀我,我还小呢,我不想死,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那么可爱,你怎么舍得杀我......” 小丫头不过百岁,就算再有性格,眼下也早已被吓的面目狰狞,师兄们时常夸她漂亮,奈何蓬莱岛附近精怪颇多,平日里除了爱臭美,最惜的便是这小命,此刻的求生欲真是满满。 “瞧瞧,你想救这魔人,这魔人却要杀你。”帝俊冷冷凝视着前方,脸色一片沉暗,“天下皆知魔族之人嗜血成性,谈何好坏?”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有本事就快想办法救我,今日我若折在了此处,那也太可惜了。”魔爪下的小丫头眉一横,深深地感叹道:“哎,真是自古红颜多薄命啊。” 本该很紧张的一刻却被她说的有些啼笑皆非,她到底是真聪明,还是假装傻? 老头儿斜着脸纳闷地看了一眼手中的人质,这丫头怎如此呱噪,根本不似听过的那般,看来不是他要找的人。 想了想,忽地将她搂进几分,万灵感受到魔人的鼻息,脸上顿时惨白一片。 这下真要嗝屁了! “你你你你要吃我吗?别别别吃我,我的肉不好吃......” 老头儿实在受不了她的闹腾,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嘘声道:“小姑娘,你方才救我,我不会杀你,可我也不想死,你别说话,等我离开这儿就放了你。” 这声音压得极低,此时已吓傻的万灵也不知听没听进去,晃动的脑袋像个拨浪鼓似的,愣是将魔人弄得手足无措。 “嘘,你别晃了......你帮我挡住帝俊,我放你走。” 见她嚷嚷哭喊完全不见停的样子,老头儿没办法,打了她一掌,把她往帝俊的方向推去。 “哎哟喂。”万灵后背微微疼痛,大喊一声,顺势抱住了帝俊的身子,许是男人完全没想到,竟被一个小丫头直接给压倒在了地上。 趴在帝俊身上的小丫头伸手抓了抓被压下的战袍,心底瞬间闪过几十个念头。 怎么办?要不要救他?本好好的小丫头大眼猛地一闭,‘急忙’地晕了过去。 帝俊躺在地上,也不知是推不开身上的小姑娘还是不想推开,恍惚之间,见兵将们目瞪口呆地朝他看来,他眼一瞪,对着他们怒道:“还不快去追。” “是,殿下。” 桑孑见状急忙冲了过来,刚想将万灵扶起,却被一只柔软的小爪子狠狠地掐了一下。 他吃痛,闷喊了一声,似有些明白,微微嘴抿,朝玄清看去。 “师傅,快来看看,灵儿她、她好像心脉受损,恐怕是......” 他的惊呼让夕瑶骤然顿住,这么多年来,两姐妹耳鬓厮磨,形影不离,哪见过谁受伤,本已泛红的眼眶一下便湿润起来。 不,不可能的,灵儿还那么小,不会有事的。 她急忙蹲下身子,将万灵翻过身来,抓起她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脸上,抽咽道:“灵儿,你醒醒,你醒醒......” 在旁人没注意到的瞬间,昏迷着的小丫头突然朝着夕瑶吐了下舌头,做了个很搞笑的表情,差点害的已经成了泪人的她呛出鼻涕来。 好在夕瑶心领神会,酿了酿情绪,于是哭得更加哽咽:“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爹爹,妹妹她......” 玄清垂了垂眼,脸色微微发青,朝帝俊行了个礼,道:“大殿下,本座要为小女疗伤,就不送了。” 帝俊起身,咬着嘴唇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着身旁眼中露出狐疑。 “让本殿瞧瞧,伤的到底有多严重。” 方才那魔人的一击力道算不得多大,难道真的伤到如此地步?他刚要使出灵力去为万灵疗伤,却被夕瑶扯住胳膊拦了下来。 “都怪你,都是你害的我妹妹,你还我妹妹命来......” 她也不顾形象了,眼泪啊,鼻涕啊,一把一把地往下流,她一边用手去擦拭,一边噼里啪啦地拍打着帝俊。 “你!停、停、别碰,你手别乱碰!” 夕瑶的鼻涕眼泪一下子全到了帝俊身上,他想伸手去擦却又觉得恶心的紧,咬着牙大口喘气,压下心底的薄怒,袖摆一挥消失于此。 看着这番热闹的景象,玄清拉长着老脸,心底颇为无奈,手中佛尘一掸,径直朝屋内走去。 “演的不错,本座就不打扰你们了。” 夕瑶瞅了瞅手上的不明液体亦觉得恶心的紧,忙掏出一块手帕擦了个干净,俯身弹了一下万灵的脑门,失笑道:“好了,起来吧,人都走光了。” 昏迷的小丫头睁开一双笑眯眯的眼,抓住桑孑的胳膊慢悠悠地站起来,得意道:“姐姐,大师兄,我表演的不错吧。” 桑孑摇摇头,亦给了她一个脑瓜嘣:“你啊,真是调皮,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那魔族之人对我并无恶意,其实他早就醒了,或者说他根本就没受伤,他若是想对我不利,恐怕弹指间我便灰飞烟灭了。我喊爹爹救他也不过是顺势而为,好奇他究竟想做什么。至于我将那天宫的皇子扑倒在地,其实是为了救那皇子自己,依我看,他根本不是那魔人的对手,既然那魔人并不想杀他,他该知趣才是,若是再追上去,搞不好真会惹怒了他。”万灵脸上得意洋洋,抬眼望向天空的方向,似笑非笑道:“我哭的厉害一点,才能让这些天兵天将们相信啊。” 夕瑶哭笑不得,这丫头虽是机灵,总是一眼便能看清楚人家的底细,可也太调皮了,万一人家心怀不轨呢,这种事谁说得清! “你多大了,还这么不懂事,万一被天宫知道了,说你包庇魔族,定会连累整个蓬莱岛。” “姐,你还说我呢,你刚才演的可不比我差。”万灵伸手比划了一下方才夕瑶那声泪俱下的演技,对着桑孑道:“大师兄,你说,姐姐是不是比我演的还好?” “要我看来啊,你们两个都可以去做人间的戏班子了。” 三人互看了一眼,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茫茫东海成为了她们嬉闹的背景,此刻若能定格成永恒,那该有多好! 第二章 废材少女要参加万灵大会 弟子们跟随师傅在此潜心修炼,每日以灵丹筑基,习天道术法,修为与日俱增。 仙界无岁月,一转眼便已过四百年。 ‘轰,轰,轰。’随着三道天雷落下,密集的雷云迅速散开,一道淡淡的金光自天而降,将盘腿虚坐的少年笼罩,顷刻间,雷霆之力便已尽数融入到他的灵脉之中,百年前新进的小师弟顺利晋升为上仙。 这么多年过去,唯有那聪明捣蛋的万灵似乎被大家落下了,到如今也还是个不入流的散仙,不管修炼什么她都比旁人难上千倍万倍,就连御物飞行这种最低级的仙术她都使不溜。 大家偶尔会认为她是破罐子破摔,毕竟她比新晋位的小师弟还大几岁,如今整个蓬莱岛就数她的灵力最弱。 她一直觉得自己没有修炼一途的天赋,这不能怪她,可别人却知道事情绝非如此简单。 她有些懒,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是越来越懒了,简直是懒得天怒人怨,能用口解决的绝不动手,这便是她一惯的行事作风。比如你叫她去练剑,那肯定是万万不能的,腰酸背疼的罪不是她这种小姑娘该受的,又或者你让她背术法口诀,甭管是啥,她立马点点头答应,不过转头就会忘到九霄云外。 你要是发现她不在书堂或练武场,那就去她的闺房找她,八成在睡大觉,若没找到,那不必找了,肯定是躲在哪棵大树下乘凉,当然你也不必过于担心,饭点一到,她自会回来,就跟日升日落一样从不落下。 虽然她不学无术又诸多借口,但是你千万别想教训她,你若跟她讲讲大道理,不管你说的再多,哪怕你说上三天三夜把嘴皮子都磨破,她保准几句话就怼的你哑口无言。 用她的话来说,一者反正她也学不来,二者大家自会保护她,她成不成才又有什么重要的,她再不济,不还有个护犊子的爹吗,总不至于让她被欺负了! 这不,如今已是少女模样的万灵呆坐在楼阁一角,双手抱着膝盖,眼观鼻鼻观心。她可不是在想着要如何努力修行,她只是睡个午觉却被那几道可恶的天雷给吵醒了。 呵欠连天的少女满脸无辜,喃喃抱怨。 “这小师弟,忒没劲了,连个安稳觉都不让睡,一天到晚就知道修行练剑,有什么好练的!” 瞄到角落里闷闷不乐的万灵,正在为小师弟庆贺的桑孑登时变的有些沉闷,其实大家都明白她并非真的不想修炼,只是没人知道几百年来她毫无精进到底是因为什么,故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怎么了,灵儿,垂头丧气的可不像你!”他像往常一样走过去,半蹲在少女身前,眼中满是宠溺。 少女抬眼,嘟着嘴看了他一眼。 “大师兄!” 声音悲戚,面容可怜。看着他的男子眉一皱,心立马揪了起来,她绝非多愁善感之人,今日是怎么了? “灵儿,你、你别难过,告诉大师兄,谁欺负你了,大师兄给你报仇。不如这样,大师兄陪你去练剑,要不了多久一定能超过他们。” “哈哈哈......” 桑孑正愁眉不展,少女一个没憋住捧腹大笑起来。 “大师兄,傻了吧,你放心,我没事,我是谁?我可是万灵,蓬莱掌门的女儿,有这么多对我好的师兄师弟,谁敢欺负我?” 少女仰着头得意洋洋,一双弯弯的笑眼中明亮又透着清澈。 “不许笑!”桑孑微恼,自己又被她耍了。也是,这丫头整天嘻嘻哈哈的,怎么可能会心情不好。 他长叹一口气,盯着掩口而笑的少女,眉峰一挑,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递给她。 少女有些发愣,大师兄这是要送礼物给她?可自己的生辰早过了啊! 她很自然地伸手接过,迫不及待地将其打开,里面的东西散发着丝丝剔透的荧光,一下便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这是一根手链,链条倒是没什么,不过链子中间那颗淡蓝色的珠子却是美到了极致,就好像晴朗的星空一般通透。 “大师兄,你哪弄来这么好看的手链?”她戴上链子,手微微抬起,刚好挡住楼阁外照射进来的阳光,“如此晶莹,一定不是凡品吧?” “你喜欢就好。”桑孑抿嘴,指了指岸边的方向,笑道:“前几天有一条海族的鲛人被妖族的黑熊怪抓了去,我刚好路过便救了她,她为了谢我便送了我这条链子,上面的珠子乃是鲛人泪所化,你知道的,鲛人泪极其罕见,你可得好好留着。” “黑熊怪?”桑孑随意道来的话却让万灵发怵,眸中划过一丝忧虑,“大师兄,那你有没有受伤?” 听闻黑熊怪妖力强盛,在妖族颇有地位,他们惯来喜欢弑杀海族,十分残暴蛮横,绝非轻易可制服。 桑孑重重地拍了几下胸膛,眉眼齐飞,嘴角扬起一抹得意。 “灵儿,你该不会忘了吧,你师兄我真身乃是凤凰,那黑熊怪虽是厉害,可也不是我的对手。” 万灵‘嗯’了一声,沉着的心稍微松了松,可眼底的忧色却没完全退去。 “那位鲛人呢?她可有受伤,听说鲛人在万年前被妖族大肆屠戮,如今很是稀少,平常根本见不到。” “放心吧,她没事儿。” “那只黑熊怪呢,他怎么样了?你没杀了他吧?” 桑孑挠了挠头,一副不解又觉得理所当然的样子,方才她还在害怕黑熊怪,此刻却又担心起他的安危来,真不愧是灵儿,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如此。 “好了,别瞎想了,他厉害的很,就算是我,也轻易伤他不得。” “那就好!”万灵总算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桑孑定定地看着她,眼底带着一丝莫名的疼惜与敬佩,灵儿虽灵力低微,可心中却装着万物生灵,怪不得她叫万灵,还真是人如其名。 “你们两个干嘛呢?” 一声甜美的嗓音传进来,两人抬眼望去,只见一位白衣女仙君悠然地往这边走来,墨黑的头发撇在额角两边,刚好露出青眉,身后扎好的麻花辫及至腰间,纤纤细腰更是不足盈盈一握,一眼望去,端庄秀蕴,静雅内敛。 “咱们的小师妹啊......”桑孑言笑晏晏,打趣道:“她可是每天都在想着要如何拯救天下苍生呢。” “哦?”走近的女子俯身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们的小姑娘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哼,你们俩再笑话我,我可生气了。”万灵双眉一竖,甩了个眼色,转过身去。 “好,不气不气。”夕瑶又将万灵转了过来,像个陀螺一般,伸手整理了一下她散落开来的发丝,笑嘻嘻道:“再撅嘴,我可就不告诉你了。” 万灵眼珠子转了转,很是狐疑。 不告诉我?又发生啥了,难道是好事? “姐,什么事儿啊?你快说,别卖关子。” 桑孑也颇为好奇,将手搭在夕瑶肩上,纳闷道:“二师妹,到底有何好事,快说来听听,别吊我们胃口。” 夕瑶眼一白,将肩上的手用力甩开,“方才爹告诉我,昨晚他收到昆仑老祖的传信,说过几日要在昆仑山举办万灵大会,不日天帝的诏令便会来此。” ??? 万灵头上满是问号,她瞪着眼指了指自己,“万灵大会?难道是要我去参加......?” “别打岔,你听我把话说完。” 万灵大会,虽不知是什么玩意儿,可是光听到‘万灵’两个字,桑孑就来劲儿了,往旁边一坐,一副极其认真听讲的样子。 “万灵大会乃是比试灵力的盛会,是天帝亲自下的令广邀仙妖魔三界,所有生灵皆可参加,若赢得了比试......“ 话到一半夕瑶却又顿住,二人竖起耳朵仔仔细细地聆听,她却摊摊手:“我也不知道。” “切。”两人同时不屑道。 其实昆仑老祖传来的信中根本没说清楚,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天帝举办如此盛会究竟有何用意,看来只有去了才能知晓。 万灵对此倒是有些不解,疑惑道:“爹爹不是说过,昆仑虚从不介入世俗之争,又怎么会去和妖魔比试?” “天帝在下界的修炼之地就在昆仑山,他在此举办大会,昆仑老祖能躲得了吗。”桑孑面色微变,声音有些低沉:“依我看,他们也就是说说而已,什么昆仑虚与世无争,都是说给别人听的,那老祖急急将此事传给师傅,定是想与我们比试一番。” 不管是为了什么,万灵都很感兴趣,她自有记忆以来,便没出过东海,跑的最远的也就是附近的几座小岛,想着有机会出去玩,满心的欢喜。 看着两姐妹手舞足蹈,沉浸在一片欢乐中,桑孑心中有些迷茫,每每提起天宫他就有些不爽,主要是他父皇和天宫为他与那从未见过面的公主定下了婚事,这个疙瘩在他心底已有几百年了。 “你们真想去昆仑山?”桑孑蹙眉问道。 “反正我肯定得去,我若不去......”万灵指尖弹了弹,勾着嘴角得意道:“我若不去,那还叫什么万灵大会。” 这傲娇的样子怕是忘了自己的灵力是何等的低微,就算去了又能如何?肯定是个垫底的货。 一道神力波动,一身藏青长袍的人影落于楼阁外,大家自觉地起身弯腰行礼。 “爹。” “师傅。” 玄清两鬓的白丝在落日余晖下异常突兀,这几百年来苍老的速度远比以往几万年还快,万灵看着面前擎长的身影,眼角垂了垂,心底泛起些许的愧疚,都是因为她害的爹爹太操心...... 原本玄清并不希望他们去参加,他们的根基都还不够扎实,心性也未成熟,不论赢了或者输了对他们的影响都会很大,当然影响大不代表坏,况且区区一个蓬莱岛,又岂能关他们一辈子,想到此便也释怀了。 只是这万灵啊,几百年来,玄清是想尽了各种办法,她明明根骨奇佳,头两百年修行的时候亦是朝乾夕惕,为何这灵力却未精进分毫,要不是这性子还算豁达,只怕她早自暴自弃了。 望着有些哀戚的玄清,夕瑶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神色。 “爹,你说灵儿平常修炼是不是都修到慈悲心上去了?” “姐,你又嘲笑我。”万灵一跺脚,嘟着嘴哼了一声。 “小师姐,二师姐说的对,你平日里总是一副对谁都很关心的样子,你修的若不是慈悲心,灵力提升怎会如此之慢?” 刚刚晋位的小师弟不知从哪个阴沟旮旯里突然窜了出来,对着里头嚷嚷大喊。 “好啊,你个臭小子,平日里真是白疼你了。”万灵气不过,转身拉了拉玄清的胳膊,撒娇道:“爹爹,你看,他们都来取笑我。” 玄清拍了拍她的手,随即抬脚走到一旁的高台上,负手背对众人,望着茫茫大海,凛冽道:“尔等为仙,需要提升的不光是灵力,心性也得修行,若心性不稳,一着入了魔,反而成了大患。正如你们的师弟所言,灵儿虽灵力不济,可却有着一颗无比慈善之心,你们都得好好学习才是。” “是,师傅。”应答之声整齐划一,可大家心底却又叹师傅偏心,什么坏的都让师傅说成了好的。 万灵摸了摸鼻子,委实有些不好意思。 “还有,方才看你们的样子,一个个都似踌躇满志,有信心确实是好事,不过......”玄清回过身来,神色慈祥又不失威严,道:“若是狂妄自大,刚愎自用,日后吃亏的便是你们自己,尔等切记。” “弟子谨遵师傅教诲。” “好了,收拾一下行李,这两日好好休息,后日随本座去昆仑山。” 话落,玄清拂袖消失于此。 师傅走后,严肃的气氛顿时缓和起来。 “大师兄,你去过昆仑山吗,那里好玩不?”万灵问道。 桑孑自然没去过,他自幼被送来蓬莱修行,哪里有功夫去这三界走走,不过他倒是听说过不少,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听说昆仑山附近有很多凡人开的美食铺子,里面的东西甚是好吃,我倒是想去试试。” 美食?万灵脑海中一下子便浮想联翩,这凡间的美食她只在书本上见到过,那简直是眼花缭乱。就算自己再爱护生灵也得尝尝才行。蓬莱岛的海鲜大家都吃腻了,现如今吃的最多的反而是一些素菜,也难怪她嘴馋的都快流口水了,她舔了舔舌头,看着可真像一只馋嘴的小猫。 “你们这几个可怜虫啊!那凡间的美味可比我们仙界的好吃多了,到时候师兄我带你们好好去凡间历练一番,怎么样?” “那还等什么,赶紧回去收拾,明天便出发。” 万灵都不知道对外面的花花世界幻想多少年了,她丢下一句话忙拉着夕瑶一起进了屋子,在里面翻箱倒柜,收拾起来。 “找到了!” 这最重要的便是这乾坤袋,得每人准备一个,它可是有大作用的,灵力越高,能装的东西也越多,到时候去了凡间,可得好好收罗一番。 “哎呀,姐,你快点,这些东西,到时候去凡间买就行了,说不定那儿的更好看。”夕瑶磨磨唧唧的,万灵有些不耐烦。 “你啊,急什么,爹说了,后日才出发。” “那走,我们去找爹爹。” 夕瑶还未开口,便被她一把拽着疾步朝玄清的寝殿走去。 “爹爹,我们明日就出发吧!” 卧榻上的玄清刚刚入定就听到外面姐妹俩的叫喊。 两人手拉手大步前来,脸上洋溢着格外兴奋的笑容。 玄清摆摆手,刚想说一句‘此事不急’却见俩人急急地依偎上来,一个敲着腿,一个锤着背。 “爹爹,我敲的怎么样,舒服吗?” “爹爹,我呢?我锤的也不错吧?” “爹爹,听说昆仑山下有很多好吃的,您吃过吗?” “爹爹......” 两姐妹,你一言,我一语,哪有老头子插话的份儿,被她俩这一番折腾,玄清也泛起迷糊来,忙道:“行啦,行啦,明日便明日,赶紧回去休息,你们不累,为父可困的很。” “谢谢爹爹。” “爹爹真好。” 瞧着两位姑娘欢快的背影,玄清挠了挠额头,看来他这辈子是逃不出这俩丫头的手心了。 夜里两姐妹辗转反侧,只觉得这一夜怎如此漫长,想到外面的花花世界,哪还睡得着。 第三章 昆仑初遇,你就是个淫贼 繁星闪烁,残月当空,一丝细小的亮线划开黑沉沉的夜幕,夜幕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掀开了一角,转瞬间,天空中吐出霞光万丈,海平面更是刺的人眼微微发酸。 此去昆仑,长路漫漫,纵使是仙人善腾云驾雾,这一遭少说也得花上一整日。万灵大会舞刀弄剑的,受伤自是免不了。玄清特地起了个大早,本想着去仙露池采几株白莲以备不时之需,谁曾想刚到附近便听到一阵阵剑鸣声传来,循着声音望去,只见桑孑独自一人在此练剑。 一身白衣飘飘的男仙君听到身后的动静忙回头见礼:“师傅,是不是弟子惊扰您休息了。” 玄清未作答,只凝神望着他,右手摊开,掌心化出一把古朴的桃木剑,木剑被握入手中后泛起点点金光,兀地朝青年指去。 桑孑微微一愣,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既然师傅有此雅兴,自己必定全力而为。 “师傅,您可别手下留情,弟子得罪了。”一把红色的仙剑出现在桑孑手中,摆了个架势,念起剑诀来。 此剑名叫火凤剑,剑身乃是初代凤皇战死沙场后,凤族长老将其残留的烬火之力融入混沌玄铁,再以梧桐古木制成剑柄锻造千年而成,外观呈火红色,其上印有凤凰图腾,任是谁看了便知这绝对是一把一等一的神器。 伴着主人灵力涌出,火凤剑周身散发出淡淡的红光,霎时变的耀眼夺目,毫不犹豫地刺向前方。 疾驰而来的剑影几乎让周围的空气迅速膨胀,四处逃窜,连带着仙露池的白莲也被吹得七倒八歪。 望着气势汹汹的火凤剑,玄清面不改色,手微微握紧,陡然间木剑光芒万丈,竟完全挡住了火凤剑的光芒。 ‘哐’一声脆响,仙露池中卷起了数尺高的浪花。 玄清站着一动未动,桑孑脸色却沉了沉,心中暗自膜拜,师傅不愧为上神,果然厉害。 “桑孑,如果这就是你现在的实力,为师可真就对不住你父皇了。” 青年耳边响起玄清微怒的声音,师傅一向亲和,这么说话想必只是激激他而已,桑孑自然明白他的话中之意。 “师傅,弟子只是担心.......是弟子多虑了。” 白衣青年往后退了几步,双目微阖,白色的身影开始红光闪烁,全身都散发出炙热的气息,火凤剑上的红光比方才强了数倍不止,热浪袭面而来,玄清皱眉,眼底划过一抹惊讶之色,这竟然隐隐有着一股凤凰涅槃的烬火之力。 “师傅,小心。” 两柄仙剑再次相撞,爆发出巨大的轰响,池边的假山瞬间化为齑粉,池中的小精灵见此瑟瑟发抖,幸亏千钧一发之际,玄清左手甩出一道神力,为它们筑起了一道结界,不然此刻,就真的要殃及池鱼了。 蓬莱岛内还在沉睡的众弟子听到外面的动静猛然睁眼,也不管是不是睡眼朦胧,拖着邋里邋遢的身子踉跄地跑了出来,朝着爆炸声响起的方向飞去。 一青一白,一老一少,强大的灵力比拼使得仙露池上空刮起阵阵飓风,飞驰而来的弟子们见到的便是此景,不由地感叹起来:想不到大师兄如今的灵力已如此高深,居然能和师傅打到这等地步。 他们站成了一排,离两人大概十丈开外,一边拍着手叫好,一边暗暗下定决心,日后必须要更加努力修炼,争取早日达到这般境界。 伴着一阵欢声雷动,打斗的两人升腾至半空,金色的光芒逐渐压制住红色的气息,红光下的青年神情紧绷,额上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下来,在仙露池中微微荡漾。 可是无论玄清如何一道接一道地往桃木剑中注进神力,木剑下的青年依然没有被压垮,甚至借着火凤剑上炙热的能量将桃木剑一点点回敬了过去。 “好小子,多年未试,灵力竟如此精进。”手中木剑竟隐隐有了一丝颤抖的样子,若换成其他人,怕是早已败下阵来。 两人从天蒙蒙亮比到现在,阳光早已洒满大地,师徒二人仍未分出胜负,可是桃木剑却撑不住了,随着‘咯吱’一声脆响,木剑断裂,玄清亦被震的倒退了半步。 断裂的木剑被空气中的热火点燃,瞬间化为青烟,飘散开来。 青烟下的青年匆匆收起火凤剑,面露忧色:“师傅,您没事吧?是弟子鲁莽,还请师傅责罚。” 底下的弟子们看着如此惊险的一幕,心底顿然升起了紧张的情绪,嘴巴张的老大,久久不能缓过神来。 玄清定定地瞧着手中已消散的桃木剑,紧皱的眉角逐渐扬了起来,眼中俱是喜色,望向对面的青年发出了久违的笑声。 “好,甚好,此剑伴随为师万载,诛杀妖魔无数,如今被你斩断,也算为师的功劳。” 擎长的身躯在半空中缓缓向前,伸手拍了拍桑孑的肩膀,向他投去了肯定的目光。 见师傅难得夸赞自己,青年不安的情绪骤然消散,对着他恭敬地行叩拜之礼。 “师傅,多谢您千年来的教导,弟子能有今日,皆是是师傅的教养之恩,此去昆仑山,弟子定不会辱了师门的名声。” 玄清摆摆手让他赶紧起身:“桑孑,为师不过是提点而已,多半是靠你自己的努力而来,你无需如此大礼。” 他与现任凤皇本就是好友,况且他的神侣亦是凤族之人,说起来他也算桑孑的姑父,只可惜他的姑母看不到如今凤族的壮大了。 玄清眯着眼朝南海的方向深深凝望,神色中似追忆起了往昔,感叹了一番后随即转身面向众人。 “切记,天外有天,三界之大,远远超乎你们的想象,你们决不能满足于现状,日后定要更加努力修炼才是。” 铿锵的声音祥和而又威严,带着一丝不容置喙,弟子们应声行礼。 这天色也不早了,昨日嚷嚷着要去昆仑山的人呢?玄清扫视了一眼,唯独没看到他的两个女儿,想到昨日她俩去寻他时的样子顿时便明了了。 “熬修,速去把你的两位师姐叫起来。”他吩咐了一句,大袖一甩,带着众人消失在池旁。 熬修年岁还小,又是小师弟,由他去女子闺房喊人自然是说得过去的。 这位小师弟急急飞到内殿,却在师姐的闺房外听到了一些些‘恐怖’的声音,他伸手掏了掏耳朵,简直不敢置信。 这一定是他听错了,怎么可能?熬修小心翼翼地靠近房门,生怕惊扰了二位师姐的美梦。 少女的闺房内,睡得那可真是一个香啊,整条被子都凌乱地从床边延展到地上,床外边的那位,一条腿挂在床边,一只手刚刚好被垂下来的被子盖着,嘴张的老大老大,床里边的那位,两条腿都搭在外边的人身上,竟是横睡在床上。 “呼......哈......” 简直是惨不忍睹,这是妙龄姑娘的闺房吗,是花季少女的睡姿吗? 透过门缝,见到的便是此景! 他敲了敲门,可是深睡的两人根本没有任何动静,因为这敲门声完全盖不住房内的‘惊雷’。 无奈,他只能进去喊,可毕竟男女有别...... 罢了,他定了定心神,将房门推开,双手捂住眼睛,通过指缝瞄了瞄眼前的情景,还是觉得哭笑不得。他走到床边,双手放到嘴边做了个喇叭状,眼睛一闭,深吸了一口气。 “师姐,起床啦!!!” 房间内一声惊天巨吼,甚至连外面云台上等着的众人耳旁都微微作响。 “啊,怎么了,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儿了?” 起来的两位姑娘眯着眼,半张着嘴,散乱的黑发随意地挡着她们的脸,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坐起身子才发现,两姐妹现在究竟是何模样,头发凌乱就算了,连口水都快流到脖子上了,领口的颜色都深了一层。 见两位师姐依旧一副昏昏欲睡又邋里邋遢的样子,熬修转过身拍了拍微微发热的脸庞,战战兢兢道:“师姐,师傅准备去昆仑山了,你们还去不去?不去的话......” “昆仑山?”床上的两人一听到这三个字立马重重地敲了几下脑门,似小狗般狠狠甩着脑袋瓜,这下总算是清醒了不少。 “姐,快!”万灵直接从床内翻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夕瑶的腿上,提起鞋袜一套,拎着衣裙飞快地跑了出去。 “你先洗漱下......”夕瑶话未落完,房内已没了她的身影。 “二师姐,那你先整理下,我先出去等你。”一旁的熬修又尴尬又害羞还一会儿了,忙不迭跟了出去。 大殿外,黄衣少女急匆匆地朝云台跑去。 只见她一边跑,一边穿着衣裙,一个不小心踩到了裙摆,‘啪嗒’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瞬间,一阵阵嘲笑声自前方传来。 万灵手忙脚乱地站起身子,她鼻子被撞的红红的,龇着牙咧着嘴,凶狠地朝大家瞪去。 “慌慌张张,邋邋遢遢,成何体统。”玄清脸色一黑,实在是看不下去,大手一挥,将她浑身上下打理了一番。 万灵摸了下鼻子,似乎不疼了,又瞧了瞧身上的衣裙,也干净了,忙蹦蹦蹦跳跳地跑向玄清。 “谢谢爹爹。” 玄清脸色拉的很长,眉目之间亦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万灵眨巴眨巴大眼,立马撒起娇来。 “爹爹,昨晚睡得实在太晚了,确实是起不来了。” 明明已经是个少女模样了,可软糯的声音响起,还是惹的人心里泛起涟漪,哪个做爹的能经受住小棉袄的撒娇,玄清敛眉将万灵搂在怀里,暖暖地问道:“你姐呢,怎么还不出来?” “爹,我来了。” 夕瑶提着两条乏力的腿慢悠悠地跑了出来,昨晚被万灵压了一晚上,下床的时候阵阵发麻,好不容易才提起劲儿。她平日里端庄的很,若不是昨晚被万灵吵了一夜,也不至于睡成了死猪样。 “时辰不早了,你们都跟上。” 话落,一道神光闪烁,眨眼间便消失在天际,其余弟子纷纷唤出仙剑,纵神一跃,朝着神光消失的方向御剑飞行而去。 不过半个时辰,便已到了东海岸边,一路行来,海面上鱼虾戏水,沙鸥鸣空。回首望去,海和天竟融合为一体,或者说海成了天的一面镜子,若不细细看去,几乎分不清哪边是海哪边是天。 凡间的百姓们见天空一颗又一颗的流光划过,茫然一片,明明是大白天,哪里来的这么多流星? 轰鸣的气流声让大家必须扯着嗓子才能交流,若不是前面有人断断续续停下来领路,万灵只怕早跟丢了。 下方的河流不像东海那么大,花草树木亦不像蓬莱那般四季绽放,还有那些驰骋沙场的千军万马...... 不管眼底看到了什么,刚飞出笼子的小鸟对外面的一切都新鲜的不得了。 “灵儿,别看了,你本就飞的慢,再这么耽搁下去,只怕今日到不了。” “姐,难得出来一趟,可莫浪费了。” “是啊,二师妹,我看灵儿说的对,你也是第一次出远门,可别错过了,抓紧机会好好欣赏才是。” 一路上谈笑风生,半点风景都不肯错过,都天黑了,路程才赶了不到一半,无奈,大家只能随便找了个山洞,歇起脚来。 心情虽好,却架不住这一天的路程,尤其是万灵,早早便磕了个仙果,呼呼大睡起来。 第二天,天还未亮,玄清便喊着大家启程了,以他的神力,若不是等着他们早就到了。 “今日本座可不会再等你们了,你们好自为之。” 万灵刚唤了声爹爹,便已不见了他的踪影。 望着灰蒙蒙的天际,桑孑突然想到一个主意:“各位师弟师妹,不如我们来个比赛,怎么样?谁最后一个到,谁就负责洗一个月衣服。” 大家当然同意,然后朝万灵看去,面露同情。 这不是为难她吗,不必多说,以她的灵力肯定是最后一个到。 “不行不行,你们这是诓我。”万灵急道。 “灵儿,你看大家可都是同意了的,你该不会是害怕吧?”桑孑唤出火凤剑,跳上去默念了一个仙决,回头摆了个得意的表情,“我们出发。” ‘嗖嗖’的剑鸣声在山洞口响起,大家相继飞去,万灵急的跺脚,她才不要洗他们的臭衣服。 呸呸两声,她磨了磨手,对着仙剑道:“今日你可得给我争点气。” 昆仑山灵气甚重,离的越近,神压也越强,御着仙剑的万灵,宛如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浮着的一叶扁舟,东摇西晃,七倒八歪。 飞在最前头的桑孑见大家落的有些远,便将火凤剑化大了好几倍,直接躺在了剑身上,翘起二郎腿打起瞌睡来。 不多时,后面的几位师弟便已超到前面去,头也不回。 “大师兄,下个月咱们的衣服就拜托你们啦。” 桑孑懒洋洋地挥手,未回应他们,听到耳根旁细微的声响,抬眼看去,只见夕瑶已停在他的身旁。 “二师妹,你还不快追上去?” 这吊儿郎当的样子,真是不成体统,可为何她就偏偏好这一口呢。 “和你一样,等灵儿呢。”夕瑶抽了抽嘴角,淡淡道。 躺着的男子点了点头,继续悠哉起来。 一盏茶后,不远处有个摇摇欲坠的身影缓缓飘来,万灵御着仙剑好不容易飞到此地,大口喘着粗气,看上去已经精疲力竭。 夕瑶刚要去拉妹妹,却被桑孑抢了过去,“灵儿,你灵力低微,不如站到师兄的剑上来,我带着你飞。” “切!”万灵嘴角动了动,她知道自己不如他们,用得着他们时时刻刻提醒吗?这都已经是使出吃奶的劲儿了,可还是慢大家一大截,那她有什么办法,累个半死还要被他们整天说什么‘你灵力低微’,真是气死她了。 不过今日乃是她第一次出远门,她再懒再不济也要自己走完这一程。 “二师妹!” 桑孑朝夕瑶使了个眼色,她却撇过脸当做没看到,这大师兄每次喊妹妹都是灵儿长灵儿短,喊自己都是二师妹二师妹,难道自己没名字吗? 姐姐的神态,万灵瞧的清楚,想到她之前说过的梦话,顿时便明白了她的心思,随即抖擞了一下精神,不耐烦道:“你们快走吧,我今天必须自己去。” 见两人一脸不信地愣在原地,万灵咬了咬牙,抓起他们的手重重地放在一起,使劲儿往前面推了推,怒声道:“你们再这般磨磨唧唧,我生气了!” 似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夕瑶立马将手快速地收了回来,咳了几声,一转身便飞走了,任是没让谁瞧出方才脸上突然浮出的一抹红晕。 拗不过万灵的犟脾气,反正路程也大半了,桑孑只好不情不愿地离开,老远了依旧恋恋不舍地回头望来。 “灵儿,你小心点,我们在昆仑山等你。” 瞧着远去的人影,万灵吹了吹额间的发丝,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一个个的都瞧不起我是吧,我今天还非要证明给大家看。 一道柔弱的灵力注入仙剑,剑身发出了些许哀鸣,再一次慢悠悠地飞了出去。 云绵绵雾漫漫,千山时隐时现,那一个个青黛色的山峦,蜿蜒连绵,排列成锐意前进的严整阵容,争雄似地一座比一座高,像一把把锋利的宝剑直直插入云霄,险绝异常。山腰处的石头缝隙里,到处长着枝桠弯曲的苍松绿柳,看上去极像巨人身上的毛发,苍茫葱郁,虚幻飘渺。山与山之间的峡谷鬼斧神工、气势磅礴,隐隐约约传来各种灵兽的鸣叫和凶兽的怒号。 咬着牙拼出全力的万灵终是来到了昆仑境地,看到此处磅礴的气势不禁感叹。 怪不得昆仑老祖对‘仙族之地始于蓬莱’这话有些不屑,想不到这里竟如此震撼人心。 不过天色快黑了,若再不抓紧,怕是上不了山,可是灵力真的所剩无几,说是飞,简直比爬还慢。 无穷无尽的仙障袭来,实在是让人喘不过气,广袤的蓝天下,黄衣少女看上去极其弱小,似随时便会被下方的深渊所吞噬。 片刻后,强大的威压终于击垮了这位少女,从高处径直地往下掉。 “啊啊啊,救救救命啊!” 万灵失声尖叫,为自己的托大有些懊悔,早知道便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她拼着命凝聚灵力却半点劲儿也提不起来,脸色被吓的惨白惨白,双眼紧紧阖上,完全不敢再睁开。 完了完了,我怕是要夭折在这里了! 惊叫了老半天,却发现自己还未落地,反而觉得双腿间和背上有着一股温柔的力量托着她,下降的速度越来越慢,轻飘飘的,然后停了下来。 怎么了,难道我摔死了,掉到地府来了? 少女双手捂住眼睛,依然不敢看看外面的世界。 “怎么,不打算下来吗?” 一道清冷却又无比好听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似有点梦幻般的感觉。 难道我没死? 少女不敢信地挪开了双手,星辰般清澈的大眼缓缓睁开,眼前出现的那张脸却让她看呆了,难以置信的。 两道漆黑的剑眉高高地飞扬起来,一双星目似夜空般静谧悠远,轮廓深邃,棱角分明,整张脸似刀刻一般,给人一种坚毅又神秘的感觉。 少女看的入迷,男子喊了半天也没见其有所动静,直接将她丢到了地上。 “哎哟喂!” 屁股被重重摔了一下,她总算是清醒了一点,轻轻拍了拍沾到裙摆的杂草,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正准备教训一下这个缺德的货,却又再次愣住。 对面之人身形挺拔修长,一身素色,玄色的长袍对襟立领,火红的锦带勾勒在腰际,璀璨而神秘,光亮的墨发披在肩后,两缕龙须垂在脸庞,无风自动,眉宇之间透着成熟稳重,神情却极其淡漠,整个人散发着令人沉醉的气息。 若是仔细盯着他的那双眼瞧,便能发现另一种感觉,这双眼忽而冰冷忽而柔情,似有雾气环绕,顷刻间却又荡然无存。 这个人明明是第一次见,为什么会生出一种熟悉感来,就好像认识了千万载岁月一般,难道是她的心思太龌龊,对帅哥竟是毫无招架之力。 男子亦定定地看了少女许久,面色却依旧淡漠,只能隐隐看出他微微皱起的眉角,轻轻叹息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开。 “等一下。”万灵一个箭步跑到他前面去,张开双臂拦住了他的去路。 “何事?”男子冷冷开口,侧过身去连眼神也丝毫未落在她的身上。 期望有多高,失望就有多大,冷漠的气息令万灵似感觉到了寒冬腊月,可现在明明是个大暖天。 她咬了咬唇,仰着头鼓起勇气挪了两步,和他对视起来。 本想教训他几句,可在那张俊美的面容出现的一刹那,还是不自觉地吞起口水来。她顿了顿,将心底的龌龊心思收起。 冷静冷静,我也是个大美人儿,可不比他长的差。 男子并不想知道面前的少女究竟想干嘛,再次撇过脸完全不为所动,几乎是当她不存在。 今日真是倒霉到家了,方才我还被吓个半死,眼下又被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愣头青惹出一身气来。看你长得一表人才,想必也是来参加万灵大会的仙门弟子,可这般没礼貌,今日必须要替你长辈好好教训一下才行。 “你!”万灵双手叉腰,耸了耸肩,这个‘你’字说的又重又长,“哪门哪派的,看你长得也不赖,怎如此不知礼数!” 少女理不直气倒是很壮,声音中夹杂着随意可闻的怒意,男子却依旧眉眼漠视,一语未发。 嘿,你还是来劲儿了是吧,可本姑娘偏偏也是个爱来劲儿的。 “告诉你,从来没有人敢欺负本仙女,方才,你先是轻薄于我,又是将我......” 话未说话,男子脸色陡然一变,沉声道:“轻薄?我何时轻薄于你?” 万灵朝着自己比了个姿势,眼珠子瞪了瞪,一点都没觉得心虚,道:“男女授受不亲,长辈们没教你吗?” 男子转头看了她一眼,见面前的少女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眼底寒意变的更加冰冷。 “若不是我救你,你的小命只怕早没了,这般以怨报德,便是你的礼数吗?”或许是受不住眼前之人的胡搅蛮缠,男子又冷哼一声,挑了挑眉,很正经又极具嘲弄地说道:“至于将你丢到地上是因为......你真的太重了,我实在抱不动。” 这是什么话?简直太过分了,古往今来,哪个女孩能忍受别人说她胖? 况且她身材这般匀称,哪里胖了?亏她方才还觉得对他有一股来自灵魂的熟悉感,没想到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万灵被这句‘太重’气的怒目切齿,火气一下便燃了起来。 “看来不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淫贼,当真是不知道本仙女的厉害!” 她刚要提着仙剑给他来个凤舞九天,却发现一道灵光自男子掌心飞出,自己竟被禁锢在原地一动也动不了。 男子向她走近了一步,万灵眉心顿时紧锁,漆黑的瞳孔中逐渐生出惊惧之色,他该不会真是个淫贼吧? “你你你要干嘛,你若敢欺负我,我我爹一定会将你剥皮抽筋,打入无间地狱。” 少女虽嘴上不饶人,声音中却已带着一丝害怕,男子不想再与她多费口舌,随手一甩,直接用灵力将她往空中提去,也没有多高,就是方才被他接住的位置。 她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地面,脸上表情逐渐狰狞,双手握的死紧,再一次发出惊惧的尖叫声来。 男子身形一转,瞬间飞到万灵的身旁,勾着嘴角轻笑了一声。 “是我多此一举了,仙子灵力如此高深,自然是无需他人出手的。” 嘲讽的声音传至万灵耳旁,被高空的气流碰撞的有些听不清楚,她抬眼看去,却见男子已没了踪影,随即她身上的禁锢骤失,又一次径直地往下掉落。 这回真要嗝屁了!不该如此训斥于他的,现在还有谁能救自己?此刻万灵真是觉得自己大尾巴狼装过头了。 难道今日我的小命真的要丢在此处了吗?不行不行,就这样掉下去不摔死也得残废。 她拼了命地念起仙诀,却发现灵力已恢复不少,身上的仙剑如有灵性般飞到了脚下,柔美的身形在剑身上晃了晃,望向男子消失的方向,眸中意味不明。 第四章 抢天帝的台词,你还能更荒唐一点吗 夕阳逐渐落于山的背后,天空慢慢黑沉起来,夜雾开始将连片的山脉笼罩。 飞了整整一天的万灵终是坚持不住,落在了昆仑山的山脚下。 此乃天帝在下界的修炼之所,神压强大的无可比拟,她能坚持到现在实属不易。 独自走在山脚下的少女举步维艰,黑漆漆的峡谷中不时传来阵阵咆哮声,瘆的人直打哆嗦。 昆仑山乃是仙族重地,可是这声音......到底是有妖怪还是饿鬼? 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万灵战战兢兢地用余光扫视着周围漆黑成一片的山坳,眼珠子却根本不敢动,深怕面前突然蹦出一个恶魔二话不说直接将她囫囵吞了,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昆仑山仙雾缭绕,夜空中的繁星也变的朦朦胧胧的,伴着巨兽的咆哮,显得异常的阴森恐怖。幸好山脚下的神力威压不像高处那般磅礴,不然她根本没有力气再沿着山路走去。 此时,昆仑山顶上,半日前便已到了的玄清正与昆仑老祖并一众仙府掌座在昆仑大殿内谈心论道。 只不过蓬莱的师兄弟们心中颇为担忧,他们陆陆续续来到山巅,可是万灵却迟迟未见。 一身白衣的青年望着山脚下惴惴不安,白天时他不该离开的,若万一灵儿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他正欲离开,身后传来了更加急切的声音。 “大师兄,我与你一起去。”夕瑶健步如飞,走到桑孑面前,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师兄,师姐,我们也去。” 其余的弟子也跟了过来,他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甚好,况且灵儿乃是他们的开心果,此刻她丢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连气氛都变的怪怪的,天色已黑,以她的灵力若遇到什么妖魔鬼怪定是讨不到好的,必须赶紧把她找回来。 大家正商量着分头去找,一道金光自大殿内飞来,落在众人的身旁。 “不必去找了,灵儿她已经在山脚下了,以她那懒散的性子,说不定要睡到天亮才肯上来。”说话之人神情淡然,声音亦是极其笃定。 玄清的话让夕瑶紧张的面容缓了不少,可还是掩不住内心的担忧,方才她听到昆仑山的弟子们说山脚下妖兽众多,虽说他们来此也只是为了吸纳灵气帮助修行,并不一定会有什么坏的心思,可是毕竟仙妖两族隔阂已深,灵儿又自小就从未离开过她们,此时她一个人在那儿,如何不叫人牵肠挂肚。 “放心吧,你与灵儿的剑乃是你们母亲的凤羽所化,若一方遇到危险,另一方的剑便会有所感应,所以你们不必太过担心。” 说起她们的母亲,玄清似陷入到了长久的回忆中,眉眼垂下,面色中流露着伤感,良久才回过神来,对着一众担忧的弟子们宽慰道:“她也需要历练历练,这么点事都做不到,它日如何为仙?” 话音落定,玄清朝漆黑的山脚下看了看,转身朝大殿走去。 看得出来,他虽面上这么说,其实内心也牵挂的紧。 夕瑶抽出仙剑,没想到它还有这等功效,看来上面定是有着她爹娘的护身仙法,怪不得当年娘亲出事的时候,爹爹能随着踪迹找到她,只可惜...... 五百多年前,仙妖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上神青绵被妖族所俘,不知所踪。重伤昏迷了数日的玄清醒来后匆匆寻去,却在蛮荒沼泽中心处的迷雾森林找到了她,只是青绵再也无法跟他回来,唯留下仙剑和尚在襁褓中被她耗尽最后一丝神力所救下的万灵。 自此纵横三界数万载的上神青绵烟消云散,不存于世。凤族与妖族从此更是不共戴天,而玄清带回来的万灵虽自小便聪明伶俐,可是却因为在那场大战中仙基受损,从此修炼一途比旁人难上千倍万倍。 一对宝贝女儿自小没了娘,玄清对此愧疚万分,他又是当爹又是当娘,几乎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了她们身上,这么多年来从未放松警惕。 上神之尊,本该容颜永驻,可这些年来他墨黑的头发逐渐生出了缕缕银丝,眼角的细纹被雕刻的越来越深,苍老的面容几乎不能让人相信他便是闻名三界已久的蓬莱掌门玄清。 望着已消失在眼前的擎长背影,夕瑶心底顿觉愧疚万分,双眼微微发红,酸涩不已。 方才爹爹追忆往昔时的神情着实让人心疼,他一定很怀念当初与娘亲一起御临三界时的快乐时光吧,可是如今两人早已天人永隔,永无再见之日。 爹,您放心吧,我跟灵儿日后定会更加努力修炼,就算是为了死去的娘亲也绝不会再让您如此操心。 山脚处一凡间馆子里。 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上桌,黄衣少女被笼罩在绕萦的热气中。这碗中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赤红色的汤汁上浮着淡黄色的面条,旁边点缀着几片红褐色肉片和青翠欲滴的菜叶,她双手捧着兰花大碗,深深地吸着气,貌似太烫了,拿起筷子轻轻地翻滚了一下,夹起几根吹了吹,迫不及待地放入口中。 哧溜,哧溜,面条入口丝滑,咀嚼起来比闻着更香,果然书上说的是真的,这凡间美食还真是和仙界的不一样,没到片刻,碗中空空如也。 说是凡间,其实并非是真正的凡间,这附近的铺子都是些散仙开的,他们从凡人修炼至此实属不易。 散仙大多灵力低微,顶多也就是寿命比凡人长些,若不晋身为上仙能活个几百岁就算不错了,故他们皆会跑到灵气浓郁的仙界福地去做点小生意,换些灵丹妙药巩固下仙基,好盼着早日渡天劫,免受轮回之苦。 “小二,再来一碗。”少女连嘴都懒得擦,朝铺内大声吩咐。 方才伺候少女的是个年轻人,不过这几日客人尤其的多,他白天忙了一整天着实是累,便瘫在一旁打盹儿去了。于是乎一个满脸白胡子的老头儿佝偻着身躯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 “仙子,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是小老头的铺子,只是今日我这小铺里备下的食材都已经......让您给吃光了,实在是没有了,您看要不......”老头儿看着桌上那五只连汤都不剩的碗,又诧异又极小心地说道。 这才吃了多少?这就没了?莫不是怕她付不起灵珠? 少女舔了舔了嘴角边的油脂,憨憨的笑了起来:“老爷爷,您放心.....” 她话刚出口,老头儿如临大敌,神色紧绷,忙不迭弯下身子,却一个趔趄没站稳趴在了地上,恭声道:“仙子折煞小老头了,万万不敢当啊!” 这老头儿如此失态实为无可奈何,对真正的仙人来说,他只是区区一介凡仙,虽说看不出万灵的修为有多高,但是来昆仑山呆了几十年,见过的仙君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如此天人之姿,必是某个仙门重地的大家闺秀,对于仙人来说两三百岁不过还是幼儿时期,眼前的女仙君年岁绝对是比他要大的,他怎敢受她这一声‘老爷爷’?况且仙族一向以品阶为尊,此番如此称呼他,他简直是如临深渊,害怕会因此触怒天神,寿数大打折扣。 看着惊慌失色爬都爬不起来的白须老人,少女顿了顿,俯身将他扶了起来。 “老人家不必如此,我也不过是个小仙而已。” 见他还是垂着头,躬着身子愣在一旁,少女有些感慨。 想不到自己一个蓬莱的小丫头,也会有被人当成大罗金仙的一日。说实话,她还真是有那么一丢丢享受的感觉,可用灵力在他身上探查一番后终是有些于心不忍,随手从袖中掏出一颗由蓬莱的白莲所炼制的灵丹,递给了面前的老人,微微笑了笑,消失于此。 这位老人家年岁已高,可几乎毫无灵力可言,若不是受到昆仑山的灵气庇护,想必是活不到这个岁数的,更别提成仙了,希望这颗灵丹能对他有所帮助。 小铺内,老人双手捧着灵丹,眼冒金光,眼珠子几乎快瞪出来,灵气如此充沛的丹药绝对是稀罕之品,他几乎无法相信这是真的,眯着眼朝上山的方向望去,目光中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第二日才拂晓,腾云而来的仙妖魔便已络绎不绝。 果然仙族能统领仙人冥三界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个个神情饱满,精神抖擞,穿着打扮皆是端庄得体。 妖族就不一样了,男的往往都是些张扬洒脱、肆意妄为之辈,女的则个个掣襟露肘,衣不蔽体。他们走到哪都是一道风景,虽说不少常把礼节挂嘴边的迂腐仙君对此实在有些非礼勿视,可还是有不少人向他们递来羡慕之色,尤其是一些年轻的女仙君,她们也很想试试这种被妖族称为时髦的打扮,看看能否让心仪之人对其投来不一样的目光。 魔族来的人不多,加起来也不过十来个,除了其中的某位女君神色坦然,其余的魔君皆是满身煞气,根本不会给任何人好脸色。 三族虽已停战了数百年,可仇怨由来已久,哪里能好好相处,见了面都是分外眼红,欲杀之而后快。 昆仑老祖曾昭告三界,昆仑虚只论修道,绝不介入三界之争。想必这也是天帝会选择昆仑山作为此次万灵大会的举办之地的原因之一,不过天帝曾因老祖带着整个昆仑虚避世而对老祖大发雷霆,甚至到现在为止已有数百年未曾踏足。 是以,听说天帝陛下今日便会来此,两人相见之后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想着这些仙界八卦,大家更是趋之若鹜,生怕来晚了,错过了这场好戏。 当然,除了天帝更令大家感兴趣的便是天宫的洛锦公主,据传她出生时祥云漫天,神鸟群舞,尚在襁褓之时便已名满仙界,故三族众君都等不及了要看看这位传说中的仙界第一美人儿。 也是,不管为仙为妖为魔,平日里除了修炼灵力,若不讨论点八卦之事,漫长神生又该如何度过? “你们听说了吗,那天宫的洛锦公主今日亦会来此,传闻她百岁便已晋位上仙,如今只怕是快成上神了。”八卦闲谈中,一位仙君看着天际的方向,随口道。 “是啊是啊,也不知哪位男君能有此福分,这要是能娶了她,往后可不得平步青云啊!” “得了吧,那洛锦公主生的风华绝代,乃两位陛下的心头肉,就你们几个歪瓜裂枣也敢妄想?” “行了,我可听说天后陛下早就和凤皇陛下敲定了洛锦公主与那桑孑太子的亲事,这事早就尘埃落定了。” 不知是哪位小仙突然道出这么个事实,打断了闲聊的场面,惹的一众仙君面面相觑。话说的确是有这么个事,只不过此事过了差不多有近千年,故大家也都快忘了,既然名花已经有主,他们自然也不敢再去觊觎,只得暗自感叹,徒留羡慕之情。 昆仑山山脚距离山顶有着几十里远,一路上铺满了尖尖的小石子,仿似一个个小钉子倒插在路上,很是难走,若是凡人只怕是要穿个铁鞋才能在此行走,且整条山路皆是绕着悬崖峭壁,稍有不慎,便会摔个粉身碎骨,显然这是为了不让外界之人能随随便便上得仙族重地而特地搞出来的,只是如此做派,万一哪个不开眼的凡人真的来此想闯一闯,若是摔死了,那岂不是昆仑虚的罪过了? 灵力高深之人直接飞上去便可,可是灵力低微的刚开始或许还行,到了半山腰的时候却只能徒步前行,这里被天帝强大的气息所笼罩,必须要聚拢灵力才能抵抗。不过今日,不知是不是因为要举办万灵大会,迎接各族中人,从半山腰开始,居然在山路上铺满了各种花草,远远望去,还真像粉饰了一遍的天梯一般,直入云霄。 时近晌午,昆仑虚大殿前已来了数百位宾客,就在众君七嘴八舌的寒暄中,遥远的天际闪起一道雷电之光,一阵强大的远古神兽威压自天边蔓延开来,无穷无尽。 如此强大的神力不用多说,定是来自九重天的大人物,他们脚下的七彩祥云凝聚成一大片,声势浩大,颇有睥睨众生的威严。远远望去虽看不清楚样子,但直觉告诉大家,传闻中的仙界第一美人儿就在那里。 随着祥云临近,一些本就不太习惯昆仑之巅的妖君和魔君额间皆都沁出密密麻麻的出冷汗来,仿佛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云端之上,金手一挥,一道淡淡的帷幕阻止了气势的蔓延,而后一股金色的神力落到大殿外的广场上,方才有些气喘嘘嘘的妖魔两族瞬间便提过了神来。 殿内的昆仑老祖携各府掌座闻声而出,广场上大家自觉地往两边靠了靠,为他们几位仙族巨擘让出了一条道。 祥云散去,天宫之人缓缓落于众君面前,一个个都站的极为端庄,似在等着大家的朝拜。为首的头戴金色龙冠,一袭黄龙画袍穿扮,面目饱满,妙相庄严,一身气宇,何其轩昂,不用说,这便是天帝孟章了,远古四大神兽之一的青龙神君。 “参见天帝。” 在场所有仙君自觉地躬身跪拜,当然妖君和魔君自是不会如此行礼,他们朝着前方拱了拱手,也算是给了他们面子,但是嘴上却连半个字都懒得说。不过大家也都能理解,毕竟战乱了数万年,能来就不错了,哪里能毕恭毕敬地向天帝低头。 此时能好好站着的只有两位上神,昆仑老祖和蓬莱掌门。原本老祖是不想这么早出来接驾的,还是玄清多劝了他几句,毕竟他与天帝邻里邻居的,哪能老死不相往来。 不过见了面的二人倒是显得十分默契,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互相笑了笑就当之前的争吵根本不存在,其它人见到了就算心中颇有微词,对此也只能赞叹一下‘天帝豁达大度,老祖谦虚和善’了。 不过此时突兀的一幕发生了,天帝正欲开口道一句免礼,身后处却传来一阵抱怨的喘息声。 “累死我了,这昆仑山也忒难爬了。” 这声音一听便知是个女孩子,而且肯定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 天帝神情一顿,回头看去,跪在地上的仙君们也跟着抬头朝天帝身后望去,另外两族颇有一番默契的味道,眯着眼狐疑地盯着前方。 只见一位身穿黄衣裙的少女兀然的出现在那儿,倚着仙剑勉强地撑着疲惫的身子,大口喘着粗气。 少女提着两条没劲儿的腿一瘸一拐艰难地向大家走来,见一个个不是跪地就是弯腰,恭恭敬敬地朝自己行着礼,她着实有些不好意思,这些人怎么跟山脚下那个老头儿一样,对她如此顶礼膜拜?难道这跟灵力高低没什么关系,而是这本就是他们的礼数? 少女顿了顿,忙收起仙剑,躬身回了个礼,道:“各位各位,快起来快起来,你们太客气了,我不过是个小仙而已,不必如此拜我,免礼,免礼!” 死一般的沉寂,一时间,大家望着少女瞠目结舌。一个小丫头竟然敢喧宾夺主,抢了天帝的台词,如此大逆不道,究竟是谁家的弟子? “大胆,天帝在此,怎可如此无礼?”一仙将对着来人大声呵斥。 天帝? 她爬了一夜山路,本就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过来的时候天帝刚好被仙将们挡着,根本没注意到前方究竟发生了何事,此时仙将的一句话才让她想起方才天边那团祥云是怎么回事,她拍了拍脑袋,叹了口气。 我怎这般糊涂? 少女抬眼小心谨慎地瞄了一下,见旁边那个身穿皇袍之人面色黑红交加,忙不迭垂下眼去,心底有些忐忑,看来这天帝大老爷是真生气了,这下她可怎么办? 僵在原地的少女一语不发,不停地用余光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这下丢脸可真丢大了,自己怎么会如此不知体统,她倒不是怕天帝责罚于她,只是她一个人受嘲倒是没什么,可别连累了蓬莱在三界的名声,此时若有一个洞,她一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此情此景,场上众君心里都瘆的慌,天帝更是既怒又尴尬,恕她无罪,未免太过便宜了她,可若惩治这么一个小女娃,又显得自己胸襟不够宽阔,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不过多瞧了两眼后,天帝神情中似有些恍惚,瞳色逐渐变的迷茫空洞。 站在人群中的蓬莱弟子此刻的内心更是惶恐不安,见师傅面色微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生怕她再惹出什么事端来。 “谁家的野丫头,竟也敢来此胡闹?”仙将中为首的天宫皇子帝俊上前一步,厉声怒喝。 “什么野丫头,谁是野丫头?你才是野丫头,你全家野丫头!”少女闻言双眉一竖,立马站直了身子,昂首看向那人。 敢骂她野丫头,甭管什么天帝天后,她都不怕! 在少女抬眼的瞬间,帝俊呆住了,他定定地看着前方,目光灼灼。 黄衣少女双目犹似一泓清水,一绺靓丽的秀发微微飞舞,细长的柳眉,秀挺的瑶鼻,玉腮微微泛红,朱唇娇艳欲滴,如玉脂般的的肌肤更胜白雪,身材匀称,温柔绰约。在阳光照射下更是晶莹剔透,婉如出水芙蓉,弯弯的睫毛一眨一眨,浓黑秀长又灵动轻柔,一眼望去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帝俊眼中的少女正是如此,他一眼便认出了来人是谁! 四百年前他离开蓬莱岛后便一直心存幻想,他想过无数次她长大后的样子,也曾多次想去蓬莱岛看看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没想到此刻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面。 或许这只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而已,帝俊这么想,别人可未必。 “大哥,你发什么愣呢。”似是瞧出帝俊的异样,他身旁的女仙君小心地拉了拉他的衣袍,轻声问道。 头戴金步摇,身袭暗紫广袖长裙,一眼望去,身形修长,面容姣好,华贵无双。不必多说,这位便是天帝天后的爱女洛锦公主。 许是没听到她的话,洛锦蹙了蹙眉,将声音提大了些:“大哥?” “啊?” 反应过来的帝俊浑身打了个激灵,面露囧态,随即低头吞了吞口水,连着闷哼了好几声,然后又故作潇洒地抬起头来:“啧啧,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你可真是专一,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身行头,不过头上这两个大牛角看着实在是变扭的很!” 大牛角?她这么可爱的发型,竟然说是牛角,真是没眼光,少女扯了扯嘴角,满眼的鄙夷之色。 “大哥,你认识她?”这倒是让洛锦十分好奇,他乃堂堂天宫皇子,一个野丫头,他怎么会认识的? “认识,当然认识,她是......”帝俊从未叫过她的名字,几百年过去了竟一时有些想不起来,冥思片刻后,才道:“灵儿?” “灵儿是你叫的吗?我跟你熟吗?” 方才还气汹汹地称呼她为野丫头,现在又色眯眯地盯着她,还叫她的小名,她可受不了,就算天帝在此,三界众生在此,也不想给他留面子,她耸耸肩,瞥了一眼这些天宫的大人物,嘴里哼了一声,大步地走开。 帝俊倒是没什么,只觉得她和当初一样,甚是有趣,不过洛锦见此,倨傲的神情立马数变,眼底闪烁着随意可见的怒意。 这丫头怎如此没规矩,到底是谁教出来的? 万灵早就发现了玄清的位置,丢不丢脸的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反正就算她不说,大家也会知道她来自哪里,随他们去笑话得了。 场上所有的目光全都落在少女的身上,细细地打量着她,随着她前进的脚步缓缓挪动,尤其是这些天兵天将们,一个个横眉怒目凶神恶煞,若不是天帝在此,他们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狂妄的小丫头。 伴着众人异样的眼色,玄清挽过走来的少女,一双慈目宠溺地看着他,随手掸了掸粘在她衣裙上的尘土,宽大的胸怀任由她倚靠,宛如铜墙铁壁一般,只要呆在这儿,任由谁都动不了她分毫。 望着这一幕大家面面相觑,如此亲昵,难道这是玄清上神的女儿?可是玄清上神向来温润儒雅,在三界的名望颇高,这......不会吧? 不管如何,此事确实是万灵做的不体统,不过自家的女儿他定是要护的。 “小女少不经事,不知礼数,还请天帝陛下恕罪。”玄清上前走了一步,躬身行了个半礼。 他乃活了十多万年的上神,资历甚老,自古以来上神见到天帝只需拱手便行,无需弯腰行礼,况且玄清一身神力放在三界也是排的上号的,蓬莱岛在仙界的地位更不下于昆仑,古语有云,仙人之地始于蓬莱。对天宫来说,无论是蓬莱还是昆仑,皆是他的左膀右臂,上次大战,昆仑避世,若不是蓬莱相助,天宫的损失恐怕更甚,他的半礼已是极重。 天帝忙伸手虚抬,道:“玄清掌门言重了,令嫒烂漫可爱,本帝也甚是喜欢。” “看来他老子倒是比他顺眼一些!”万灵嘴角未动,喃喃自语,却扫到时不时有人朝她瞄来,尴尬地挠了挠脸腮。 大家互相笑了笑,此事算是就此揭过,昆仑老祖和大家嘘寒了几句,和天帝一起领着众人向昆仑大殿走去,一时间辽阔的广场上再次喧闹起来。 “大师兄,快看,那不是天宫的公主吗,果真是位美人啊?”小师弟熬修压着声音开口,看上去似有些故意而为之。 三弟子浮宴闻此,顿时明了,挑眉道:“大师兄,那她不就是您的......” “原来是嫂子在此,嫂子这般貌美,大师兄可真是有福气。”四弟子乌炎见师兄和师弟都开了口,也不忘跟上。 见他三人十分默契地相视一笑,夕瑶甚是有些没好气,挽袖一甩,不理他们,径直朝内而去。 “姐,等等我!”万灵瞪了他们一眼,紧紧跟上人群中的夕瑶。 “你们可够了,休要再胡言乱语!”桑孑横眉呵斥,飞快地向前跑去。 几位弟子望着前面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大师兄生气他们能理解,可是灵儿为什么也生气?难道她喜欢......? 这件事倒真是有些皇帝不急太监急了,桑孑的心思他们当然知晓,此刻也不过是在打趣逗乐罢了。不过看那公主方才的神情就知道不是个好惹的主,大师兄的美梦若想成真怕是难了。 几百个人一齐往昆仑大殿走去,一时间竟生出了凡间赶集市般的地气来。 大殿内可不似外面这般朴素,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古木雕刻而成的座椅被排放了两列,竟也够这么多人落座,位于正上方的几张座位上还镶嵌着珍珠琉璃,整座殿宇充斥着辉煌与奢华。 古往今来,龙是最贪财的,没想到昆仑老祖也是个爱收藏宝贝的主,不愧是天帝在下界的老邻居,也不知道那九重天宫又是如何光景? 昆仑大殿中,天帝高坐上首,昆仑老祖和玄清上神居其左右,其余仙妖魔除了个别喜欢出风头的皆都随意选了个位置入座。 天帝见大家一副懒散的样子,目光微凝,重重的咳了几声。 “今日,本帝邀仙妖魔三族齐聚以此,是有一桩要事要与诸位商榷。” 向下方传来的声音格外的洪亮与威严,几乎瞬间便让在场所有人安静了下来,提起神摆正了身子朝上聆听起来。 天帝起身,负手而立,望着众君的眼底带着一抹悲戚。 “归墟谷之事,想必大家都已听说过了吧?” 归墟谷?大家闻声色变,无不面露惊惧。 此事莫说仙妖魔三界,只怕下界的那些凡人亦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几百年来便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 第五章 三界众生皆在,你在此睡大头觉?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鸿蒙圣火,随流漂洋。 传闻五百多年前,混元神剑划破苍穹,自天而降,落入北海之极,一剑分天堑,划出万丈鸿沟,深不见底,自北海归墟一直蔓延到了南海,冰冷的海水涌入,自此大地被分隔成东西两半,鸿沟底部圣火不灭,流水经过漫长岁月,极地玄冰开始融化,北海水温骤升,致使海族生灵涂炭。 如今北海之水已遍布四海,那些喜好冰冷的海族四处逃窜,却根本不知该游往何方,照这个趋势下去,四海危矣。 “天帝,在下墨青,莫非此次万灵大会与归墟谷有关?”一绿衣青年突然起身问道,仪态随意连礼都未行。 旁边的仙君见他吊儿郎当的样子立马向他投来鄙视的眼神,不过仔细一看,见他身着妖艳,必是妖族中人,是以不知礼数倒也不足为奇,瞪了他两眼后继续朝天帝望去。 其实‘归墟谷’三个字原本世人根本不知道,直到几百年前,三界之中才陆陆续续有了这种谣言,也不知是谁开了这个头,天宫对这个开头之人一直耿耿于怀。 “不错,此次大会便是要在在仙妖魔三族内选出一众灵力高深之辈,前往归墟谷,消弭这炙火。”天帝似丝毫未在意青年的无礼,朗声开口。 众人面露愕然地朝上首看去,心底复杂。 灭火?这怎么可能,相传不论何物只要进入其中便会化为废墟,故称之为归墟谷。数年前天宫大殿下帝俊晋位上神,天帝曾派他前去探查,可连归墟谷的影子都没找到,倒是死了一众天兵天将,如今谁还敢去? 大家脸上的忧色,天帝自是明白,摆摆手宽慰道:“大家不必过于担忧,本次举办万灵大会目的有二,一来为灭圣火,救助四海,二来嘛......大家也知道仙妖魔三族虽已停战多年,可各族之间的隔阂却始终未能消除,本次大会也是为了增进三族之间的交流,增加彼此的了解,本帝在此承诺不论是谁赢得了这次大会,归墟谷都是自愿前往,本帝绝不为难!” 肃朗威严的声音传来,众人长舒了一口气。到如今,圣火已燃烧了数百年,不管是谁若能灭了这火,便能成为救世的英雄,可是归墟谷实在太危险,根本就是有去无回,故大家也都很矛盾,听到天帝这么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刚落座的墨青瞄到身旁的紫裙女子,眼中流光一闪而过,起身再道:“大家都知道,这些年来四海水温每天都在升,海族的那些生灵都快死绝了,可是四海都是仙族的管辖之地,又与我妖族......”墨青挑了挑眉,看向坐在对面的几位魔君,“还有魔族何干?该不会是归墟谷太过危险,想拉我妖魔两族去做垫背的吧?” 此言非虚,四海的确是仙族境地,妖魔两族凭什么为了他们去冒险?闻言的妖君与魔君纷纷点头,质疑之声一时此起彼伏,天帝明知三族的恩怨,却还想让妖魔两族去给仙族帮忙,未免也太过异想天开了! 哪里冒出来的愣头青,怎还没完没了了?堂堂天帝陛下在此,安有他一介小妖说话的份儿?仙君们属实被他弄得愤愤不平,望着他怒目圆睁。 天帝又摆了摆手,让大家安静下来,缓缓从上首朝着方才放言之人走去。 众人屏气敛息,哐哐的脚步声在大殿内显得格外的响亮,天帝面上凛冽的气息让下方一众妖君顿时胆寒起来。 绿衣男子望着来人,瞳色骤变,环抱在胸前的手不自觉地放了下来,紧了又紧,一时间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天帝走到墨青身旁,看着他顿了片刻,威严的神色渐渐散去,反倒是勾着唇角笑了起来。 “你的话的确不无道理,不过......”天帝转身审视了一眼惶恐的妖君和魔君们,郑重道:“四海之中亦有不少妖族,况且九婴一族虽生在西海岸边,可若海水继续升温,你们认为他们还能在此生存吗?“至于魔族,魔界虽位于九幽,离四海甚远,可魔界的黑水幽域亦是源于北海。世人皆知,九幽之地,炙热无比,若不是靠着黑水幽域的极寒之气,魔族岂能在此生存!” 声音铿锵有力,言谈振振有词,既然天帝是为了三界众生所考虑,那事关三族大家也无话可说。 心底忐忑的墨青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辩解,本想就此作罢,可瞥到身旁那妩媚动人的女子后弯下的身躯又站直了起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天帝,仙族向来瞧不上我们妖魔两族,你们九重天统管仙界、人界,冥界,实力强盛,又何需我们相助?难道这些年来仙族如此衰弱不成?” 也是,以天帝这好面子的脾性自然不会委曲求全,他特地广邀三界来此,这其中难道有什么其它缘由? 墨青的话再次让座上之人议论纷纷,尤其是仙君们更是恨的牙痒痒,他把自己当谁了,竟敢如此质问天帝陛下? 天帝在发出诏告之前便已料到会有人问出这样的问题,他早就想好了要如何作答。 “归墟谷于天地初开之时便存于世间,乃是一处有着无限空间的广阔地带,不过要进入谷中必须破开谷外的结界,此结界呈八角轮盘之势,乃远古时期仙妖魔三界众神用来关押混沌虫族合力所创的结界,故破开结界也需要仙妖魔齐心协力才行。” 原来如此,怪不得天帝会扯下脸皮昭仙妖魔三族来此,不过此等远古之事,也难怪大家都不清楚了。 至于天帝口中的混沌虫族原是天地未开时便已存在于宇宙太虚之中,大家从未听说过,故也没把它当回事。只是几百年后,当混沌虫族重现世间,万物生灵再次几近毁灭殆尽的时候,便是本故事真正开始的时候。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待天帝讲完缘由后,殿内众君反倒是改变了想法,一个个跃跃欲试,皆想一探归墟,到底传闻中的圣火是如何的模样,那所谓的神剑又是何等的厉害? 看着大家一个个磨拳擦掌欲在万灵大会大展拳脚,天帝终是松了口气,转身朝上座走去。 墨青身旁的女子见他时不时朝自己看来,眼瞪了瞪,若是看上她了直接说便是,老是这么偷偷地瞄她,她实在别扭的很。 此女名唤弄影,乃九尾妖狐一族,是妖界近年来难得的奇才,不到千岁,便已纵横妖界,在妖界的地位举足轻重,不过人红了,喜欢她的人自然也多,看墨青这傻头傻脑的样子,想必是对她一见倾心了,故铆足了劲儿要在此出出风头,不过妖族比之仙族更加看重实力,他若没有强大的妖力在万灵大会上一展风采,想赢得弄影的芳心必恐怕难喽。 墨青收到弄影递过来的眼色,嘴角微抿,心底有些失落,朝她尴尬地笑了笑,再次起身对着刚落座的天帝又抬起了唇。 “天帝陛下,听闻四海升温是那什么鸿蒙圣火引起的,还有那传闻中的神剑,外界皆传此火永不熄灭,我等以前闻所未闻,还请天帝陛下赐教一番。” 他说的话没什么问题,大家对此也很好奇,可是这说话之人那副慵懒的样子让人看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臭小子怎如此不开眼,到底还有完没完了? 刚刚落回座位的天帝听到下方的问话面色微变,眼中划过一道复杂的感叹。 混元神剑乃是创世之剑,在神界湮灭时便已消失不存,他实在想不明白活着的人中除了他们几个还会有谁知道混元神剑之事,还将这些广为流传,那人究竟有何目的? 他本不想提及此事,不过见大家纷纷竖着耳朵一脸期待地朝上首看来,若是他不说,反倒显得他有些无知了...... 罢了,此事既然还有其他人知道,想必不说也不行了。 “混元神剑乃是创世神元坤用鸿蒙之力锻造而成,亦是这开天辟地的创世之剑,鸿蒙之力衍生出鸿蒙圣火,而天地间的十大本源之火便是由鸿蒙圣火所衍生。至于是否会熄灭?当然会,不过......”天帝望着下方神情肃然,话到一半却顿住,长叹了一口气,哀叹道:“或许你们不知道,如今的天地乃是重生后的天地,至于原因便是因为当初的一场远古大战,创世神以鸿蒙之力对抗混沌魔神的混沌魔力,双双化为虚无,而鸿蒙圣火与混沌魔火焚尽天地,足足六十万年才熄灭!” 淡淡的叹息声自天帝口中缓缓吐出,掷地有声,他眼中的光芒变的暗沉,殿内众人望着上首,心中猛地一紧,无不面露胆怯之色。 六十万年?居然还有这种事,原本大家以为四大神兽乃是天地未开时便已存在,如今看来竟还有更强大的神甚至在他们之上,不过照天帝这意思,若是不灭了这火,难道所有生灵又要重来一次不成?可如此强大的创世之火,又该如何消弭? 看着大家眼底的愕然,天帝垂眼,淡淡道:“放心,只要拔出归墟谷中的神剑,圣火便会熄灭,本帝再次承诺,无论是谁拔出神剑,此剑便归他所有。” 创世之剑?这话倒是有着极大的诱惑,若是得了,想必晋神指日可待,不过天帝真的会允许此剑落入他人之手吗?若是被妖族或魔族获得,那对仙族可是巨大的威胁,不过这种猜疑似乎还太早,毕竟现在大家连归墟谷的具体位置在哪里都还不知道,谈何神剑归属?想到此,大家便也释然了。 原本天帝还担心妖魔两族会中途变卦,不过这妖族青年的话反倒是帮了他,眼下他们面上的觊觎之心展露无疑,想必定会全力以赴。 圣火之事告一段落,天帝刚想和众人再讨论一下万灵大会的详细规则,正欲开口,一道突兀的声音自下方传来,还贼亮贼亮。 “呼......哈......” 昆仑大殿内陡然间鼾声如雷。 三界众生在此共商救世之要事,如此庄严的事态下,竟然有人在此酣然入梦,简直放肆。 虽说不雅,但大家也想知道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包天,敢在这么肃穆的地方睡起大头觉来,故皆都闻声望去。 只见大殿的尽头那儿瘫坐着一位黄衣少女,双手挂在倚靠两旁,脑袋上仰,眼眸微阖,红唇轻开,嘴角还断断续续地有着不明液体流出来。 “这丫头是谁啊?” “她不就是方才那位......?” “对啊,我记得她好像是玄清掌门的二女儿,叫什么......灵儿!” 如此庄严又神圣的一刻,面前的一幕实在太过不成体统,不过瞧着她的仪态还确实是好笑,几乎没几个人能忍住,片息之间,仙妖魔众君皆都捧腹大笑起来。 蓬莱岛的弟子们见到大家投来的诡异目光羞愧得无地自容,几乎不敢抬眼,有如此小师妹还真是让他们啼笑皆非,不知如何是好! 天帝眉眼微皱,脸色泛青,他倒是想看看究竟是何人敢这般肆意妄为,带着心底的怒意再次起身朝下走去。 见到天帝那黑沉的面色,大家不免为蓬莱岛那小丫头捏了把汗,这回她可真要完犊子了! 天帝一步一步走来,目光冷凝,待靠近后仔细端详了一番,身体却兀地一僵。 这玄清是怎么教女儿的?怎如此不堪入目! 似看戏般瞧了半晌,方才心中的怒火倒是被她的表现浇灭了不少。不过她好歹也是仙族之人,如今妖魔两族皆在,他身为天帝亦觉得丢人,本想着去叫醒她,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广场上初见的情景,抬起的脚猛然收回,甚至还倒退了一步。 这个小丫头做事毫无章法,还是不要去惹的好,免得再惹出什么事来! 闷哼了一声,天帝转身回到王座上去。 此时此刻,在大家没注意到的地方,一位玄衣男子正定定地望着她,被她的二货本性弄得稍显失落,眉角紧锁,眼眸无光。 “她小时候明明挺聪明的,如今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身旁一红衣女子啧啧两声,看到男子沮丧的神情后小声说道。 他本以为自己真的找到她了,可在上山之前遇到她时却发现她不仅灵力低微,性子也大不一样,如此刁蛮任性又不堪入目又岂会是她? “今日仙妖魔齐聚于此......” “呼......” “今日仙妖魔齐聚于此......” “哈......” 天帝回到座位后,本想和大家继续讨论一下万灵大会的细节,却发现这恐怖的声音若不扯着嗓门儿吼根本掩盖不过去,连着咳了好几声,朝玄清使了个十分鄙夷的眼色。 活了近二十万年,毫不夸张地说,这是玄清第一次感受到何为丢人。想他堂堂蓬莱掌门,三界上神,今日却被自家女儿戏弄了两番,一张老脸瞬间拉的老长,只是当着这么多人,他亦是难以启齿,对着天帝双手一摊,摇摇头垂下眼去。 真是岂有此理,这如雷般的呼噜声,让洛锦公主越听越生气。 自己如此盛装打扮而来,想着在三界众生面前好好展现一下天宫公主的盛名,却不想被一个半路杀出来的野丫头夺走了众人的目光,虽说这些目光中大多带着鄙夷,可到底是再无人有闲情逸致去注意她了。 本想下去好好教训一番,奈何上座几人都未开口,自己也不好越俎代庖,只得压下心中的怒火继续这么端坐着。 一时间,大殿内面面相觑,都想着谁能出面去解决一下此事,却无一人自告奋勇去做这......这......这叫什么事? 无奈,总不能一直这么僵着,昆仑老祖招了招手,将大弟子叠风喊到前面来,吩咐道:“叠风,你跟师弟们去拿些仙果、灵酒来,大家也累了,先稍作休憩,饮完酒水再商讨不迟。” “是,师傅。” 片刻之后,数十位昆仑弟子端着玉盘匆匆赶来,盘上的果酒被整整齐齐地划分到每位宾客座椅之间的茶几上。 杯盏盛满,顿时酒香四溢。 作为东道主的昆仑老祖起身,朝中间的天帝和对面的玄清举了举杯,而后朝着下方敬去。 “此酒唤作长生酒,是由东海的桃花、天山的雪莲搭配我昆仑的万年人参酿制而成,喝了能筑灵基,延年益寿,诸位,请!” 昆仑老祖姿势虽摆的极为端正,声音却不大,离得远一些的只听到他叽里呱啦的根本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不过举杯敬酒大家都懂,遂一个个站直了身子回敬起来。 “请!” 长生酒乃仙界上品,昆仑老祖平时都舍不得给弟子喝,今日那么多人在场,老祖还真是大出血了。 “果然是上等佳酿。”玄衣男子朗声开口,眼底尽是满意,随即提起酒壶又倒了一杯,一口而入。 看此人剑眉星目,一身正气,对此酒也颇为满意,想必也是懂酒之人,老祖随即走下去单独敬了一杯。 “不知阁下有何见解?” 男子见老祖来敬酒,起身回敬了一杯。 “见解不敢当,不过此酒,闻之如沐春风,令人心旷神怡,饮之回味甘甜,让人忘却烦恼,的确是好酒!” 男子娓娓道来,堂下众君闻言纷纷向他投来佩服的目光。 没错,就是这么回事,只不过他们品的出来却说不出来。 “阁下果然是高人,不知可否告知仙号?”话刚出口,老祖便觉此话颇为不妥,尚未得知他是哪族之人,却开口问他仙号,确是无礼。 男子嘴角微勾,摊开一只手,一道仙力自掌心而出,不紧不慢道:“在下冷月,不过是个无名小仙罢了,算不上高人,老祖谬赞了。” 一杯接一杯,佳酿入喉皆道一声好! 望着众弟子一次又一次的去窖内取酒,昆仑老祖难免心疼起来,这些酒百年也藏不了几坛,难道今日要把他藏了万年的酒窖给喝空了不成?这绝对不行,遂再次招手将叠风唤了过来。 光喝佳酿吃些灵果难免也会乏味,便又吩咐他把晚宴准备的菜品提前端了上来。 这一下可真是琳琅满目,吃完一道又一道,像什么南瓜粉,南瓜面,南瓜饼,清蒸鱼,红烧鱼,糖醋鱼,八宝鸭,盐水鸭,酱板鸭,叫花鸡,花雕鸡...... 形形色色,令人眼花缭乱,若是吃的慢了,茶几上根本放不下。 看这架势,想必昆仑老祖提前找了山脚下的散仙来此为大家做了这顿丰盛的酒宴,这些菜品明显是凡间常见的。 那叫花鸡爽口酥嫩、肉汁四溢、入口即溶、回味悠长。 那盐水鸭皮白柔嫩、肥而不腻、口感饱满、香鲜味美。 那灌汤小笼包,皮是薄薄的,甚至都透亮了,张嘴咬一口,里面鲜美的汁水流入口中,浸了汁水的肉汁亦是回味无穷,何为美味?这便是美味! 就连梦中之人闻到香味亦是垂涎欲滴,不自觉地舔着嘴唇咀嚼起来,一个不小心咬到了舌头,痛的惊叫起来。 少女张着嘴,吐着舌头,发出小孩子般的嘤嘤声来。 幸好这美食把大家的馋虫都勾了出来,都在吧唧吧唧地大口吃着,无暇顾及别的事,要不然大家看到她咬破舌尖的场景,怕是又得嘲笑一番了。 “你啊,总算肯醒来了。”夕瑶一边叹气一边给她擦嘴角的污渍,满脸的嫌弃。 刚起床的少女见到桌上的玉盘珍馐,深深地咽了咽口水,咬破的舌尖也顾不得了,拿起一个大鸡腿就啃了起来。 旁边的桑孑眉一挑,笑道:“以你那贪吃的性子,昨日不至于没在山脚下吃点什么吧,看你怎么像是几天没吃了样子?” “嗯啊嗯啊恩啊......” “你吞下去再说,难看死了。”夕瑶小声呵斥,生怕被别人看到。 这傻妹妹,脸都让她丢光了。 万灵狠狠地咀嚼了几下,使劲吞了吞,喘了口大气,道:“当然吃了,可是我爬了一夜的山路,又困又累,那可不得会很饿吗?”说完又是随手抓起几只小笼包直直往嘴里塞去。 少女狼吞虎咽,简直是饥不择食,不过这么一副憨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蓬莱岛不给她吃的呢? 一番风卷残云,弄得杯盘狼藉,如此得难登大雅之堂,就算别人不想注意她也难啊! “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看着万灵夕瑶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有点后悔过来伺候她。 此刻离上首比较近的位置处,另一位女仙端坐在位上,静静地享用着膳食。 汤匙轻拿轻放,微低着头,小口抿着,一点声音也没有。喝完了,拿起手绢擦了擦嘴角。 同样是用膳,瞧瞧这位天宫的洛锦公主,再看看那位蓬莱的臭丫头,何为端庄得体,何为不修边幅?自是不言而喻了。 此时此刻眼神的杀伤力远远大于灵力修为所能带来的震慑,若不是大家自小一起长大感情甚好,谁敢呆在这里被别人如此嘲笑。 一顿大餐过后,少女打了几个饱嗝,拍了拍大了几圈的肚子,舔着嘴角笑得十分满意。 这昆仑山的东西可真是不一样! 睡没睡相,吃没吃相,盯了她许久的冷月皱着眉苦笑起来,心中的失望更多了几分。 如果是她,就算过了千万载,不再记得以前的事儿,至少性子应该不会变,就算性子变了也绝对不会似现在这般。 大殿内觥筹交错,热闹无比,可是于他而言却只看到自己那方圆一尺之地,所有人在他眼底都如空气一般。 玄衣男子眼神空茫,面色寂寥,一杯接一杯孤独地喝着他一个人的闷酒,唯有它才是他真正的知己。 你在哪?我知道,你肯定还活着,五百年前你回来了,可是......你到底在哪儿? 第六章 犯个困吓跑了天帝 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酒的确就是这么个好东西,不论三族有多少仇怨,几番推杯换盏,大家亦能相视一笑。 酒足饭饱,终于可以好好商讨一下接下来的万灵大会了。 “天帝陛下,俗话说的好,刀剑无眼,既然是比试受伤自是难免,但是如果有人暗地里投毒使暗器,不知可否?” 说话之人乃浮空岛岛主紫雲真人,他一面躬身行礼,还不忘吹着胡子朝妖君魔君瞥去。 紫雲的话提醒了大家,仙君们个个正襟危坐,他们向来对妖魔两族嗤之以鼻,在仙族人看来,非他族类必有异心,况且妖魔两族惯会使用这些下三滥的伎俩,比拼灵力本就生死攸关,多不得半分犹豫,若是有人暗中下手偷袭,就算不死也免不了根基受损,莫说想着日后晋神,恐怕连寿数都会大打折扣。 方才大家虽举杯共饮,可若真的动起手来,他们才不相信那些妖君魔君会与他们公平比试。 见到那些自诩上仙之人看向自己时神情中所带的猜忌,妖魔们默契地回敬了一个鄙夷的眼色。 仙族尽是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变脸比变戏法还快。 “万灵大会乃是为了拯救众生所举办的三界盛会,那些旁门左道自然是不能用,诸位点到即止,无论是仙、妖、或魔,如有谁刻意重伤对方,本帝决不轻饶。” 天帝神情严肃,说得极为认真,有他这番话,仙君们俱都松了口气,他们是来比试的,可不是来送命的。 妖魔两族对仙族脸上‘这下可以放心了’的神情有些不屑,但不管怎么说,既然天帝都开了口,那他们也稍微安了安心,毕竟是在仙族的地盘儿比试,万一被重伤,甚至是被杀了,他族之人又能找谁说理去? “大家好好养精蓄锐,万灵大会两日后举行。” 此话一落,天帝便仓促离去。玄清和老祖互相瞅了一眼,急忙跟上。 这就完事了?大家有些摸不着头脑,莫不是怕再出现什么幺蛾子难以控场,所以急着跑路?似想到什么,一个个又都朝殿外望去。果不其然,那位刚刚吃饱的小丫头似乎又要被瞌睡虫拉进梦里! 怪不得天帝撒腿就跑,这丫头做事乖戾的很,不按常理出牌,偏偏还不能轻易责备她,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上首几人刚离开座位,便行来一排白衣轻纱的仙娥,个个容颜俏丽,却微微低着头,急匆匆地来到洛锦公主的身旁恭敬地伺候了起来。 一袭浅绿纱裙的洛锦端坐了半天,三千青丝绾起一个松松的云髻,黑色的流苏无风自动,望着殿外的方向突然站起了身,迈着轻盈的步子朝目光所落之处缓缓走去,这步子着实是极轻极慢,一时间竟成了一道极美的风景。 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日,飘飘兮如流风之回雪,若不是发间的金步摇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几乎看不出她在走动,片息之间,所有的目光纷纷落在她身上,瞪着眼珠子仿似一刻也挪不开。 此刻,没了方才那紧张又好笑的气氛后,大家才真正地注意到仙界第一美究竟为何? 走来的女仙君脸上泛着惬意的神情,嘴角浮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媚人之容,尤其是那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仿似瞬间便能醉倒世间万千男子。 如此倾城佳人,就算是一向以妖艳妩媚为名的妖族女子比之恐怕也有所不及。 在场的每一个男君几乎都伸长了脖子,眼一眨未眨,对面前的美人儿垂涎三尺,不过洛锦美丽的面容上毫无波动,全都未予理会。 待走到蓬莱弟子的面前时顿住了脚步,随意地打量着英姿焕发的白的青年,漆黑的眸中闪烁着倨傲的神色,然后逐渐归于平静。 “你就是凤族的那位太子......桑孑?”温婉柔和的声音响起,似风铃般清脆悦耳。 几位撑不住场面的师弟骤然失了神,望着迎面的洛锦,目光呆滞,口水涟涟。 场面一时尴尬至极。 想起大师兄与来人的关系,夕瑶手心一紧,不自觉地咬起了嘴唇,她朝身旁的男子看去,心中满是怅然。 大师兄究竟会如何面对她呢? 虽从未见过,但是从来人脸上那居高临下的神色还有大家言谈中的趋之若鹜也能知晓她便是天宫的那位洛锦公主,千年前便已和自己定了婚事。桑孑纳闷地看着她,揉了揉眉角,当做完全不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 ”“你是谁啊?”座位上的男子勾着嘴角轻笑,洛锦迟疑了一下,嘴角动了动,却未开口。 “哦......你是天宫的公主殿下吧?失敬失敬,不知公主有何贵干?”男子一脸的轻浮相,话语之间似乎根本未把她当回事儿。 “大胆,公主殿下问话,你为何不答?”一女仙娥尖声呵斥,她从小伺候洛锦,见男子不光不起身见礼,还对着自家主子装傻充愣,自是要极力维护她。 掩在袖袍中的双手相合垂在腰际,洛锦一双凤眸几近未变,到底是天宫的公主,该有的端庄一点儿少不了。 “好好好,既然你们早就知道又何必多问?怎么,找我有事儿?”桑孑疲惫地打了几个哈气,脸上似笑非笑,“公主殿下,我看你长得也不赖,又何必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今日这么多大好男儿在此,不如你选一个,我帮你做媒,你看如何?” 如此模样姿态,难道还嫌弃公主不成?她身旁的仙娥们气的那叫一个龇牙咧嘴,倒是洛锦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你不必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你并不喜欢本殿,本殿亦对你没兴趣,只不过我母后与你父皇既然定下了这婚事,那么在这婚事解除之前,你还是多注意些自己的言行为好,你凤族不想要脸,我天宫可丢不起这人。” 这话说的,虽说脸上看不出意味,可任是谁都能从她的言谈中听出些许怒意。桑孑不过一句玩笑话而已,看来她的一派从容多少是有些装出来的。 睡意朦胧的万灵一手托着下巴靠在倚靠上,对他们说的事完全提不起兴趣,只希望他们有屁快放,别来打搅她睡觉。夕瑶则是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听到大师兄的回答,心底痛快了不少。 她知道大师兄只把自己当成师妹,可是他若不与天宫公主成亲,那至少自己能一直待在他身边,哪怕...... 隐隐约约似听到‘退婚’二字,附近的仙君们忙不迭将耳朵竖了起来,拼了命地想要再听清楚一点,这若是真的,那他们几个歪瓜裂枣或许也有机会了。 “实不相瞒,在下呢早已心有......”桑孑讲到一半顿住,朝身旁瞄了瞄,似未被察觉,咳了一声又道:“既然公主殿下跟我的想法一致,那再好不过,等大会结束后,我奏明父皇,让他找个时间去天宫把这婚事给退了,如此,对你对我都好!公主殿下,你说是不是?” 男子言笑晏晏,退婚一事本是洛锦先开的口,可在桑孑眼里人也好婚事也罢,有或无都一样,根本不值一提。 她乃天宫公主,向来受宠,哪里受过这等轻视,面对着这个完全不给自己留半分颜面的桑孑,洛锦傲睨自若的神态开始变化,心底的火苗亦有燃烧的迹象。她鼻息微微加重,眼眸微转,蔑视的目光落在他身旁,姿态摆得更为高傲。 “你喜欢这两位?”洛锦轻轻哼了一声,“是哪位?” 感觉到洛锦身上轻微的冷意,桑孑暗自懊悔,难道被她发现了?有些事一旦放在了明面上便无法再挽回,方才他不该如此失言。 没等他开口,洛锦却勾起了嘴角,淡淡道:“算了,你不用告诉我是哪位,总之,你挺有眼光的。” 虽未言明却极具嘲讽。 她早就听闻桑孑与他那两个师妹关系不清不楚,看他如今的样子,想必是看上这个不修边幅的小师妹了,如此没眼光的男君怎配的上自己,洛锦皮笑肉不笑,挽袖轻甩,在众人的凝视中缓缓转过身去,却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这声音极低,除了她自己不会有任何人听到。 望着走开的洛锦,夕瑶眼底划过复杂的情绪。 果然连外人都看得出大师兄的心思,她知道大师兄一直喜欢灵儿,自小便知道,那灵儿呢?她又是否......? 座位上的白衣女君一脸惆怅,早没了出门游玩的喜色,正要去叫醒万灵,她却很突兀地醒了过来,完全没有方才那昏昏欲睡的样子。 这丫头平日里若是睡起觉来,要么是别人叫醒她,要么是她的肚子叫醒她,却是极少自己醒来的,几位师兄弟不免有些狐疑。 难道小师妹开窍了?知道这种地方不能老随着自己的性子来,免得连累大家被人嘲笑。 他们的猜测不无道理,只是他们哪里晓得万灵的心思,别看她平日里咋咋呼呼的,其实她精得很。 不错,方才她确实困得很,也正打算好好睡一觉,可是自从那位洛锦公主走过来之后,她便一直是清醒的,她只不过是想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在暗中好好揣摩揣摩这件事。 瞅着愁眉苦脸的夕瑶,万灵心里很不是滋味。 姐姐喜欢大师兄她早就知晓,可大师兄却又与洛锦有婚约,这位天宫公主虽嘴上说的不屑,可绝对不是个好惹的主,退婚?有那么容易吗? 姐姐又是个明明有心事却总是闭口不说的人,或许自己得再帮他们加把劲儿才行。 万灵摇头叹气,突然起身一把拉过夕瑶,朝着桑孑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目光中似带有警告。被拍之人一脸懵,呆呆地盯着她,不明所以。 若不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他们的关系怎能再进一步,她可是从话本上看过不少凡间男女谈情说爱的趣事,这种事就该大大方方说出来,免得以后后悔。 “大师兄,你可绝对不能三心二意,你若敢辜负了姐姐,我可饶不了你!” 少女清脆的声音中带着毫不客气的天真与率直,师兄弟们一个个瞪大了眼,却一语未发。 万籁俱静,她倒是一吐为快了,可夕瑶却脸色通红,神情紧张又不安,几乎不能言语,几位师弟怔怔的看着她,他们自然也有所察觉,可是平日里大家都是拿来开玩笑的,此时被万灵这么正儿八经地一说,还真是有些茫然,场上一时尴尬至极。 身为当事人,桑孑亦不知所措,他甚至不敢好好思考一下这个问题,夕瑶和万灵是亲姐妹,身为大师兄,他不能厚此薄彼,更不能伤害她们任何一个。 “大师兄,你知不知道姐姐......” 话未落完,一双柔美修长的手极快地从侧面伸了过来,将她的嘴捂得严严实实,任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灵儿,你别胡说!” 夕瑶神情凝重,瞥过桑孑的眼底俱是忐忑,陡然间甚至有着一种烦闷的窒息感。 “嗯啊呜啊嗯啊......” “灵儿,你再乱说,我真的生气了!” 夕瑶皱着眉在她身旁附耳低语,声音极小却又很急切,甚至还带着随处可闻的呵斥。 一双圆溜溜的眸子睁得大大的,映出夕瑶有些幽怨的面容,万灵的心亦跟着沉重了几分,她虽然不认同姐姐的想法,却似乎又能理解她眼中的那一抹怯意。 唉,我的亲姐姐啊,你若再这么扭扭捏捏下去,只怕煮熟的鸭子也飞了!能帮的我也帮了,接下来只能靠你自己了! 望着迎面走回的洛锦,帝俊抿着嘴唇,笑意十足,安坐在椅子上十分的悠然。 “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二妹,悠着点,就算你们互相喜欢可毕竟也还未成婚,别让大家看了笑话!” “大哥,你乱说什么呢?” 洛锦面容平静无波,声音却听起来怪怪的,不过能从这双倨傲的眼眸中看出她内心似乎十分的不爽。 “二妹,你们方才说啥了?莫非......” 帝俊嘴唇刚抬却被洛锦冷冷的气息堵了回去。 “大哥,外界那些传言不能全信,什么年轻有为,什么仙族翘楚,都不过是夸夸其谈而已,依我看蓬莱岛那群弟子尽是些浮花浪蕾,又怎配的上我?” 洛锦回头朝殿外看了一眼,一双凤眸中满是鄙夷,哼了一声,在仙娥的指引下朝内殿走去。 帝俊眯起眼心中犯难,听她的意思,难道是想违抗母后之命?她自小听话,应该不敢这么做吧? 凤凰一族性子高傲,喜欢逍遥自在,所以不愿做天宫的臣子,免得被规矩所束缚。可他们在仙界乃是实力强盛的名门望族,天宫一直想拉拢他们,早在千年前,天后便与凤皇定下了娃娃亲,又岂会轻易毁了这门婚事! 不过那个桑孑居然敢得罪他的妹妹,那他这个做大哥的绝对不能坐视不管。 蓬莱这一边,洛锦公主刚走,却见一身蟒袍的男子又朝她们走了过来,纷纷叹气,这些个皇子啊公主啊可真难伺候,又想来干嘛了? 走来的男子身材高大挺拔,面上神采奕奕,肤色是少见的古铜色,待行至黄衣少女身前一步之遥,先是冷冷扫了一眼桑孑,随后微微俯身,挑着眉,灼灼地盯着万灵。 “灵儿仙子,你我四百年未见,难道是忘记了本殿?” 来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笑得十分猥琐,万灵才不想与他靠那么近,脸一撇,顷刻间便褪下了所有的无害,连个正眼都不想给他,微凛的侧脸中甚至有着一种灼热逼人的压迫感。 “当然记得,你不就是那位没大没小的天宫皇子吗,怎么了,有事吗?”没等他开口,万灵便不耐地嘿嘿一笑,拉起夕瑶便要离开,“大殿下,我们累了,劳烦让一下。” 帝俊面色一僵,抽着嘴角笑的极为尴尬。 他终于明白洛锦为什么会生着气离开,确实该气。 他好心好意过来打个招呼,蓬莱之人却还是一副自命清高的样子,到如今了依旧不给他好脸色。 身为天宫皇子竟被如此冷眼相待,他实在憋得慌,可少女秀色可餐的面容充斥着他的脑海,他长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微恼,脸色变得极正,朝边上挪开一步。 “请!” 帝俊怔怔地站在原地,瞳中倒映出少女婀娜的背影,看着渐行渐远的万灵,眼波微微流转,露出了一股势在必得的神色。 万灵大会上自会让她知晓,天宫战神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从大殿往内走去,会经过一条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足足有百丈之长。游廊外坐落着一个方圆数十丈左右的仙池—瑶池,池中荷莲绽放,锦鲤游龙,听说这些都是昆仑的弟子们从凡间抓来的,已经几百上千年了,看它们灵气十足的样子想必不多时便能成精了,整个池子一眼望去超凡脱尘。 “陛下,这是万灵大会的参赛名单,您请过目。”一位随身侍从手持名单,曲着身子恭恭敬敬地朝天帝呈上来。 “这么多?” 看到名单的刹那间,天帝猛然一惊,居然连那些灵力极其低微的小虾米也报名参赛了,这可是他亲自下令举办的盛会,岂能如此儿戏? 原本广邀三界,一来是为了拯救众生,二来也是希望帝俊能赢得这次大会,震慑下妖魔两族,叫他们以后莫要再猖狂,可眼下这么多人...... 天帝看着名单大致数了一下,仙族少说有百十来位参加,妖族亦有七八十位,不过魔族居然就一位参加?可是他们明明知道若四海被毁,魔族亦会大受牵连,难道他们不愿为众生出一份力?亦或是神剑的诱惑力不够?还是说他们认为只需一位便足矣? “如此多的人参赛,得比到什么时候。”天帝一时拿不定主意,将手中名单又递给了侍从,“你将它交给昆仑老祖,就说此事本帝便全交由他做主了。” “是,陛下。” 老祖和天帝的寝殿就隔了足足百十丈,想来两人是刻意为之,还在为过去的事耿耿于怀,所以当大弟子叠风拿到名单后急急地跑来。 “师傅,是天帝陛下差人送来的参赛人员名单。”叠风握着手中名单沾沾自喜,“众所周知,天帝陛下已数百年未曾踏足昆仑山,此番将如此要事交由您处理,想必已对当初仙妖大战时我昆仑避世之事释怀,看来咱们昆仑虚日后定会把蓬莱岛给比下去,成为仙界第一......” “住口!” 一声轻微的怒喝打断了喋喋不休的叠风,这委实把他吓了一跳,老祖一向和蔼可亲,从不发脾气,怎会突然...... “天帝陛下之意,你岂能妄自揣摩,退下吧。” 叠风挠了挠后脑勺,可怜巴巴的,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也没说什么啊。 老祖拿着名单,望向窗外的眼中神色古怪。 世人只知昆仑山乃是天帝陛下在下界的修炼之地,可他们却不知道昆仑山被封印着四大神兽之一的白虎神君,天帝会选择在此地举办大会或许跟他有关。 虽不知举办万灵大会究竟是为了什么,不过天帝吩咐之事还是得照办,他可不想再得罪天宫,让世人误解昆仑虚。不得已,老祖又将叠风找了回来,把心中所想告知了他,让他一个一个去串门,将比试详情告诉所有参赛人员。 因参赛人数众多,所以第一轮比试,改成了比速度,亦或者说是比体力。明日卯时,所有参赛人员一起比赛,从昆仑山顶跑到山脚,再原路返回,不得使用灵力,不得用真身飞行,先到的十六位再抽签决定比试对手,每轮结束后继续抽签。 这种方法委实让大家惊掉了大牙,这算咋回事?修炼之人不比灵力却比体力,昆仑虚的弟子肯定对山路很熟悉,如此比法,他们的胜算自会高出不少,不少仙君对老祖这个做法颇有微词,这不是当众抽老千吗?不过那些平日里好动体力上佳之人倒是对此连连称赞,道一句:昆仑老祖可真是接地气。 此时此刻最开心的莫过于万灵了,她昨日才爬过一回,对道路早已了如指掌,再爬一回又有何难?她本以为自己就是来打个酱油,看来真是天助她也! 夜里,昆仑内殿中,呼哈声此起彼伏,一个个都睡的死沉死沉。也是,若不好好养精蓄锐,明日这一遭恐难胜出。 第七章 盛气凌人的女魔头上场 第二日,当黎明的曙光刚刚揭去夜幕的轻纱,众人便已齐聚在了昆仑顶上。待大家都准备好后,昆仑老祖大手一挥,一道金光闪出,比赛正式开始。 所有人大步流星般沿着山道往下跑去,山道不过一丈宽,人挤人的,这一幕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赶着去投胎呢。 往下走不怎么花力气,可边上全是悬崖峭壁,不少人在冲的时候都被挤到外边,随之掉落,只能使出灵力护身,可是这样一来便失去了比赛的资格。 那些人嘴里不停地埋汰老祖忒不道德了,这不是摆明了欺负外人! 是以,不光速度要快,更得小心脚下。 一路跑到山脚,万灵路熟,表现的还不错,排在了前几位。不过往上爬可就难多了,灵力高并不代表身体耐力就一定好,现在排在第一位的是那妖族小子墨青。 大家听到妖族的几位妖君的议论才知道,原来他是一条三首蛟龙,乃是一拳一脚打出来的妖族新秀,怪不得体力如此充沛。听闻此人亦是妖族近千年来的新秀,灵力之高堪比妖皇。望着奔跑在前头似有使不完的力气的墨青,不少仙君眼底露出了怯意。 半山腰处,黄衣少女露珠般的汗水从脸颊调皮地滚落,也不知道擦了多少次,胸口似塞进了一大团棉花般透不出气来,心跳声蹦蹦响,似乎一张口,那颗热乎乎的心就会从口里跳出来。 离山顶越近,越是寸步难行,仙君也好,妖魔也罢,一个个只想停下来靠在崖壁上歇歇脚。 他们可都是灵力高深的修道之人,却在此地挥汗如雨,搞得一身骚臭味儿,简直是活受罪。 足足耗了半日有余,昆仑之巅才出现了第一位获胜者,来自妖族的三首蛟龙墨青,刚到便瘫死了过去。 接着第二位叠风,第三位桑孑...... 夕阳西下,凤凰展翅般的云彩托着那一轮即将落幕的残阳,万缕金光,扫射崖壁,光彩夺目,整座山都变的金碧辉煌,山道零零散散的人影双手插在腰间,喘着粗气,无比艰难地挪动着,端看便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最后时刻,万灵终于从剩余的人群中脱颖而出,她是第十五位到达的。 脸上的红晕像极了苹果,不过两条修长的腿却沉重如铁,根本提不起劲儿来,鞋袜早已被山路上的尖石磨成破烂,隐隐约约能看到粉嫩的小脚丫上还沾着已经干涸的血渍,跟其它人一样,刚爬到山顶便倒了下去,几乎是奄奄一息。 昆仑老祖按照最后的抽签结果,用神力在空中写出了对战名单。 三首蛟龙墨青对战浮空岛岛主紫雲真人,昆仑虚大弟子叠风对妖族九尾狐弄影,蓬莱大弟子桑孑对天宫公主洛锦,魔族慕凝对逍遥山掌门昌胤,蓬莱三弟子浮宴对仙君冷月,天宫大皇子帝俊对黑熊精大黑,蓬莱长女夕瑶对蓬莱四弟子乌炎,蓬莱二女万灵对昆仑十七弟子素音。 众人看到对战名单着实有些瞠目结舌,仙人之地始于蓬莱,果然不假,一个个都为他们竖起了大拇指。谁也没想到,蓬莱竟然会有如此好的表现,就连玄清自己都不敢相信,阖上眼满意地捋起了胡须。 平日里还真是小瞧了他们,今日居然这么给他长脸,前一日自家女儿丢的脸也算是找了回来。 此时最沮丧的便是熬修了,都是蓬莱弟子,就他没上榜,要是他爹东海龙王知道了,会不会直接给气死。 “师弟,你年纪还小,不必放在心上。”夕瑶拉着万灵一起来安慰。 毕竟是自家小师弟,平日里也是疼惯了的,这么副失落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 少年揉了揉微微发酸的眼睛,满不在意道:“我没事,师兄,师姐,你们一定要加油,给咱们蓬莱争个头彩来。” “那是当然!”桑孑两条眉毛翘了翘,自信地望着场上所有人,“你放心,有大师兄在,一定会赢到最后!” 大家互相击掌打气,此次万灵大会,他们势在必得。 白天累了一整天,用完晚膳回去后一倒头便酣然入梦,雷打不醒,这一觉实在痛快。 万灵大会,史无前例,都想看看如今这仙妖魔三界到底谁的灵力更强,是以天还没怎么亮,不少看客便都起来候着了。 昨日大家比赛完,昆仑老祖便说了,今日比试定在了瑶池之上,谁先掉落水中或落入场外就算谁输。 想来也是为了三界的和睦煞费苦心,仙妖魔好不容易停战了几百年,若是因为比试中出现了伤亡难免会伤和气,在这瑶池之上比试确实安全多了。 瑶池之中青莲盛开,红绿一片,比试之人站于荷叶之上,相互赐教,此等景象倒甚是怡人。 “你们说,待会儿,浮空岛的紫雲真人对上妖族的蛟龙墨青,有几分胜算啊?” “那还用说,定是紫雲真人赢。” “不错,紫雲真人乃我仙族老一辈上仙,灵力高深,不日便能晋神,要对付那妖族小辈,必定是手到擒来。” “可我听说那墨青不到五百岁时便击杀过一棵万年树妖,虽未晋神,但是妖力鼎盛,在妖族鲜有敌手,怕是不好对付啊。” 探讨之声不绝于耳,仙妖两族纷纷为自己的族人站起队来,只有魔族之人呆在一旁懒得跟他们争论,毕竟他们就十几个人,就算长三张嘴也说不过别人。 “好,那第一场便由墨青对紫雲,二位皆是仙妖两族基石,灵力高深,可千万别伤到在场的其他诸位。”昆仑老祖掌心神力划过,在池边设起一道结界,“二位,请吧。” 墨青纵身一跃,落在了荷叶上,紫雲亦紧跟而去。 “紫雲上仙,您看您都一把年纪了,不如还是早点回去吧,您那浮空岛现在不是没几个弟子了吗,若是受了什么伤,对您的名声不太好,日后要再招收门徒恐怕就更难喽!”墨青挑着眉,比了个‘咔嚓’的手势,“再者,小妖我灵力低微,出手没个轻重,万一不小心把您给......” 仙君们一听这话齐齐放声为紫雲真人呐喊起来,他们本就对这条蛟龙印象不好,他还敢如此大言不惭地挑衅仙族上君,便更加讨厌这目中无人的狂妄小子了。 不过墨青的话刺到了紫雲的心底深处,原本平淡的脸上瞬间变得青红交加。 墨青说的没错,自从他的师傅把浮空岛交给他后,浮空岛便一直处于人才凋零的状态,在仙界的地位也大不如前,今日他必须赢了比试才有机会将浮空岛壮大,否则定会受到其它仙门的嘲笑与排挤。 紫雲抖了抖胡须,蹙着眉角低沉道:“年轻人,自信是好事,可若是狂妄自大,吃苦连天的时候可别喊救命。” “哦?”墨青一副没听清的样子,掏了掏耳朵,言笑晏晏:“那就请上仙赐点苦头给我吃吧,当然,您得有这个能力才行。” 青年慵懒的样子让紫雲完全忍无可忍,嗖的一声抽出仙剑,二话不说,直接刺去。 墨青一动未动,两只胳膊抱在胸前,一副‘你能耐我何’的样子。 下面那群看客似被这一幕吓到,天帝陛下早说了,不能杀不能伤,这一剑过去还得了,他该不会想故意受重伤让紫雲失去资格吧? 正当有人这么想着的时候,仙剑已从青年的身躯一穿而过。 池旁众人个个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看来紫雲真人真是气急了,竟是带着杀意而去,眼下只希望那妖族小子不会死便好。 ‘扑通’一声脆响,一个身影掉入了池中,大家齐齐垂头看去,眼中满是诧异。 只见一个花白老头浮上池面,像只蛤蟆一样游到岸边,晃晃荡荡地爬上来,狼狈的样子简直不堪入目。 这场比试倒是迅捷,众人只看到紫雲真人飞过去,然后爬上来。想起他在大殿时对妖魔两族的议论纷纷,原以为他有多厉害,却不想是个雷声大雨点小的草包。 紫雲真人方才攻击的是墨青幻化出来的假身,不过以他的修为断然不会连一个假身都看不出,一定是墨青的挑衅让紫雲红了眼,才会如此冲动,着了他的道。 仙族出师不利,仙君们无不摇头叹气,既为紫雲的冲动而叹,亦为那妖族小子的狡诈而叹。 似是知道自己方才的表现给仙族丢了脸,紫雲忙弓着腰极快地闪到一旁,头都不敢抬一下,瞬间淹没在人群中,愣是没瞧出他站在哪儿。 第二场,昆仑虚大弟子叠风对九尾妖狐弄影。 叠风一个转身率先跳入了荷叶中,朝着池旁的弄影看去,目光镇定。 池旁边,一袭轻纱的女妖君无论是身段还是容貌都是顶尖,说她美丽,倒不如说她瑰丽。是那种存在感强烈,几乎灼人眼目的绮丽辉煌。 她看着前方神情忐忑,一小步一小步极小心地向前走去,几乎可以用如履薄冰来形容。现在还是大早上,天气明明挺凉快的,可她的脸庞却沁出了汗珠来,众人望着她面面相觑,她到底比不比,还是又在耍什么诡计? 待鞋子已经过了岸沿的时候,弄影才使劲地咬了咬牙,眼睛一闭,猛地往池中跳去。 良久,立于荷叶上的女子才谨小慎微地抬起双眼,连呼吸都变的小心谨慎,眼珠子战战兢兢地环顾了一遍后终是停下来朝前看去。 很突然的,弄影秀发一甩,笑得十分邪魅,她开始搔首弄姿,无比狐媚地朝叠风挤眉弄眼,似下定了决心要想向他展示一下狐族的魅惑之术。 纵然叠风跟着昆仑老祖修道不下千年,心性颇稳,可是如此绝代佳人在他面前拨云撩雨,他哪能受得了,脸色逐渐微红,心怦怦的跳了起来,慢慢的全身都开始发烫,莫说是他一个年轻小辈,就算是那些活了几千上万年的老仙君亦忍不住多看几眼。 恍惚之间,却只听得一声水响,荷叶上那位卖弄风骚的九尾妖狐消失了,只能看见池面四周微微荡起的涟漪。 看着慢慢从池底浮上来的人影,叠风目瞪口呆,缓过神来才朝池旁众人望去,指了指自己,又摊了摊手,颇为无奈的样子,他可什么都没做。 半晌也没见弄影爬上来,只有两只手杂乱地在水面上拍打着,旁边还不停有气泡浮起来。 这世道,三界内竟然还有不会游泳的? 谁也没想到她方才慌慌张张的竟是如此原因,墨青是个粗心汉,更是未料到她居然怕水,未多想,他立马飞身过去将她捞到岸上,也不多废话,赶紧拍了拍她的后背,直到她吐出了好大一滩水才停了下来。 要不说他是个莽汉,被他这一顿猛拍,弄影不光胸口呼吸变的更困难,后背还疼的哇哇叫,样子实在是难堪。大喘了几口气后倏然转头,抓着墨青的衣角,慢慢站起来,一双妖媚的眼眸凶巴巴地瞪着。 ‘啪’一声响,墨青脸上顿时青一块紫一块,高挺的鼻子更是血流如注,皱着眉头瞪大了眼似不敢相信。 哼了一声,弄影收起眼中的怒意,转身对着妖君们不好意思道:“实在抱歉,我不习水性,方才一站上去,我就吓得双腿发抖,连灵力都使不出来。” 直到此时,大家才明白为什么墨青明明是挨了一巴掌,流的却是鼻血。 一身轻纱的弄影浑身湿透,曼妙的身姿简直是一览无余,凝脂般的皮肤白里透红,别说是妖君们,就是一向矜持的仙君们此时亦被被拨动了心弦,不自觉咽起口水来。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这些人是来救助四海拯救众生的?确定不是戏班子来搞笑的? 见大家一个个面红耳赤,弄影似想到什么,忙垂眼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她忙不迭用两条纤细的胳膊捂住胸口急急转过身去,妖冶的面容上满是窘态。 妖族女子虽开放但并不是yindang,此刻的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何为羞愧难当,若不是她们天性豪爽,真的会一头撞死在这儿,一了百了。 墨青提起挽袖擦掉鼻血,看着眼前的女子,心底骤然生出了一丝嫌弃。 她在妖界盛名已久,今日怎如此二百五?想到自己在昆仑大殿内拼了命地给她使眼色献殷勤反而有那么一丢丢后悔了,他顿了片刻,终是忍不住将自己的衣袍挂到了她身上。 看不出这小子还挺有风度的,弄影心底微暖,抬眼看了他一会儿,脸色登时又不好了,纤纤玉指一伸,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怒道:“你这什么眼神,敢这么看我?别以为给我件衣服穿你就了不起了,当心你的小命!” 声音娇媚,让人听之酥麻,明明是训斥的话,被她这般说出来却似调情似的。 “轻点,疼,疼,我错了,我错了......” 见对方连声认错,她才没好气地松开了手,咧了咧嘴,低着头走向一旁,脸上却是在大家未注意的时候偷偷笑了起来。 身后的男子揉着被揪红的耳朵,可怜巴巴地朝弄影看去。这么凶,若是真的把她娶回去那还得了?他堂堂三首蛟龙日后在妖界恐怕再无半分地位可言。 第三场,蓬莱大弟子桑孑对天宫公主洛锦。 “公主殿下,请吧。”桑孑淡淡地开口,身形一动,立于瑶池之上,眼睛盯着下方的一众师弟师妹,坚定的眼神似在告诉他们这场比试他一定会赢。 洛锦依然一副端庄得体、坦然自若的仪态,不过想起前两日受的气,脸上还是有些微微变色。她生于九重天宫,天帝为父,天后为母,乃三界中顶顶尊贵的身份,这些年来对其倾慕的男君不计其数,可那桑孑却......看来是天意,这次她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臭小子,杀杀他的锐气才行。 “急什么!”洛锦高傲的神色里多了分冷冽,足尖一蹬飞到男子的对面。 浅绿色的身影,在荷花的映衬下格外的惹人注目,池面上的一对璧人美艳不可方物,众君连连赞叹。 大家早已知晓桑孑与洛锦的婚约,自然不敢再对她有所觑觎,只不过此时看到两人竟然要真刀真枪地比拼灵力,着实令人羡煞,这等缘分可不是说有就能有的。 桑孑左手摊出,挑逗般朝对面招了招,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洛锦不屑地笑了起来,右手微抬,一把燃着淡蓝色火焰的扇子自她掌心而出。 “这是......天后的朱雀扇?” 不知是哪个有眼力见的人率先开了口,惹得一阵惊叹之声自池旁响起,大家望向泛着蓝色光芒的羽扇瞠目咋舌。 不错,朱雀扇,乃是朱雀神君取己翎羽,以本命之火锻造而成,任何人使用它都可将自己的灵力衍生出南明离火,无物不焚。 据说此扇乃天后的随身神器,一扇便可震慑四海八荒,诛杀九州魑魅。 天后居然将此扇交给了洛锦公主,看来此战胜负难料,不过南明离火若出,必会伤到桑孑,这洛锦公主可当真舍得! “怎么样,认输吗?”洛锦眉峰微微扬起,一只素手负在身后,微叹的声音里盛满了势在必得的骄傲。 池上的桑孑看向不远处的女子,打了个哈气,满脸困意十足的样子,似毫不避讳她眼中的冷色。 “一把破扇子而已,我又不是没有,瞧把你能耐的!” 语气中的幸灾乐祸自是不少,却不无道理,他真身乃凤凰,本命亦是属火,他可不会怕这朱雀之火。 “哼,是吗?”洛锦微微昂起头,瞳孔微缩,眼底竟染上了一抹肃杀之意。 掌中握着的扇子随手一抛,划过瑶池上空,刹那间,扇子变的有数丈大小,淡蓝色的南明离火自朱雀扇向四周蔓延,滚烫的气流瞬间将白衣男子包围在其中,几乎随时都能把他烧成灰烬。 “大师兄,小心!” 全神贯注看着桑孑的夕瑶望着浮于半空的朱雀扇神情惶恐不安,一双洁白的玉手死死握紧。 她幼时便已听爹爹讲过朱雀本命之火的可怕,如今亲眼见到才算真正了解了它的厉害。洛锦公主居然要对大师兄使出南明离火,若被碰到必会重伤,想不到她还在为两天前的事耿耿于怀。 “你们放心吧,大师兄一定会赢的。” 少女淡淡的声音响起,师兄弟们俱是一怔,转过头目光落在了万灵的身上。 她说的很随意,看着池上的两人毫不紧张,只是她凭何如此笃定? 忽然大家又想起了一些往事,她虽灵力低微,却总能一眼便瞧出他人的虚实。这小丫头的见识可比她的实力强多了! “怎么样,想继续吗?你若认输,我便饶了你,否则......” 警告之声缓缓自洛锦口中传来,高傲的面上带着一抹嘲弄。众君听此言暗惊,又有些不信,难道洛锦公主真的要对她这个未婚夫下重手,这倒是一场千年难遇的好戏! 桑孑挠了挠耳腮,又伸了个懒腰,脸上布满了疲态,“公主,你到底还打不打,不如等我先睡一觉再陪你玩,如何?!” 被朱雀神火包围还敢如此狂妄,也不知他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看不出事情的严重,不过他如此激怒洛锦公主于他可无半点好处! 果然,听完这话洛锦神色陡变,望向男子的眼底满是气愤,她手一挥,更浓烈的火焰迅速朝桑孑涌去。 他侧身急闪躲了过去,不过紧接着又是一道接一道的蓝火喷涌而来,他躲过了这一道却躲不过那一道。 洛锦伸手一握,无数团火焰迅速聚拢,眨眼间,火焰中的男子整个身躯被点燃。 众君面露惊愕,想不到洛锦公主真的要动真格的,不过如此下去,桑孑再厉害也会被重伤,若伤到了灵根,日后修炼一途恐再难进分寸! 她乃天宫公主,一向端庄大气,就算是为了天宫的颜面也不至于轻易动怒,若不是桑孑屡次三番挑衅于她,她断不会急了眼,下如此重手! “哼,看你还敢跟本公主叫嚣不!”洛锦眉一挑,微怒的神情中有着不言而喻的嘲讽,“怎么样,不好受吧,凭你是逃不出来的,如果你现在跟本公主道歉,我便帮你灭了这火,如何?” 看着无处可逃的桑孑,洛锦脸色的怒意逐渐散去,反而变成了眉开眼笑的喜色,正当她得意洋洋沉浸在胜利的愉悦中时,一道身影陡然出现在她的上空,转瞬之间,那身影周身红光骤现,凌厉的攻势直朝下方而来。 “二妹,小心......” 听到池旁递来的指示,洛锦似有所明白,可来不及了,她正要抬头眼前却顿时一黑。 又是‘扑通’一声,白衣仙君静静地悬在原本洛锦所立的位置,环抱着双臂笑得十分无奈。 “公主殿下,方才墨青都用过这招了,你是看不出来呢,还是走神了?” 瞬息之间,桑孑扭转局势,池旁的师弟师妹们望向他纷纷拍着手投来崇拜的目光。此刻,夕瑶紧握的双手终是缓缓松开,突然感觉到手上微微有些疼,抬起来看了看才发现掌心早已红红的,湿漉漉的。 瑶池中的女仙君浮出水面,抬起头怒视了一眼,紧抿的嘴角勾勒出执拗的弧度,双手重重往池面一拍,飞到了岸边。 看着浑身湿透又狼狈的样子,洛锦心底怒意更甚。 他居然如此胆大妄为,竟敢让她这位天宫公主出这等洋相,她绝对不会轻易原谅他。 在众君前面站了老半天的天帝亦是面露难堪之色,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她实力不济,他这做父亲的同样会受到质疑,不过仔细想了想,那桑孑的灵力在年轻一辈中倒是极为少见,似乎已有晋神的迹象。 他微微叹了口气,不过是女儿输给女婿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仙君们见天帝神色缓和了不少,倒也没甚在意洛锦公主的愤慨,反而跟天帝一样,俱都将目光落在了桑孑身上,想不到他区区千载的年岁,灵力竟如此高深,果然是江山代有人才出,长江后浪推前浪! 第四场,蓬莱三弟子浮宴对无名仙君冷月。 两人未多言,一入瑶池便摆好了架势,浮宴是真真正正地提着仙剑做起了进攻的姿态,而冷月......他依旧是那副清冷淡漠的面容,一点儿也未曾在意对方究竟实力如何。 肃冷的气息萦绕着玄衣男子,身姿笔挺,容颜英俊,墨发扬展,却又如梦似幻,让人看不出真切。 浮宴有些气恼,他竟如此无视于他,嘴角微动,默念剑诀,可剑还未出手却已被对方一掌劈落在了水池中。几乎没有人看清冷月出手,他便已经赢了。 大家不知道他的实力到底如何,只认为浮宴和前几位失败者一样,一定是大意了,或者是......怕水?不对不对不对,他乃是东海蓬莱岛的弟子,怕水?绝对不可能。 就连浮宴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何输的如此突然,究竟是对方太强,还是自己不小心,他根本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唯有几位上神发现了一丝端倪,神情骤然怔住,此人绝不是普通的仙君,方才那一击隐隐有着上神之力,仙界何时出了这等了得的青年才俊? 天帝亦是如此,哪怕是自己的女儿落败时他也未曾如此动容,他望着青年,眼眯了又眯,神情复杂难掩。 “没想到他这么厉害!”久未开口的万灵喃喃自语,其他人看不明白,她却瞧得清楚,不管别人修为有多高,她总是一眼就能看穿,可是对于眼前之人她心里却根本没底。 真正厉害的人往往不会让你知道他有多厉害! 第五场,天宫皇子帝俊对黑熊精大黑。 这大黑一上场,众人皆有些啼笑皆非,妖族不管男女个个都是俊俏艳丽拥有魅惑众生之相,可是他不仅长的肥头大耳五大三粗,这名字儿也不知是谁给他取的,着实有些耐人寻味。 大黑在妖界也是成名已久的老妖君了,手段毒辣,凶残暴戾。当初仙妖大战,死在其手的仙君不知凡几,而且天生神力,初时两人不分胜负,斗了上百招大黑才渐落下风。 不过对于这个结果大家早已料定,帝俊早已晋神,实力在整个三界亦是排的上号的,又岂是他区区一头黑熊精能敌。 半盏茶后,大黑彻底败下阵来。 第六场,魔族慕凝对逍遥山掌门昌胤。 唯一的魔君终于上场了,想必此次万灵大会大家最期待的便是这位魔君,到底是魔族已无人可用,还是真的有那自信,她能一人独战仙妖? 火红的长袍深沉浓烈,微挑的眼眸空明而神秘,铿锵之颜大气得有些过分,乌黑的墨发随意披在身后,身形高挑,神情肆意洒脱,一眼望去给人一种英姿飒爽的巾帼气概来,只是走近了细瞧便会发现,此女身上已生出了点点煞气来,并且越来越浓烈,几乎一个眼神便能将人给捏碎。 果不其然,飞身过去的昌胤甚至都还未站稳便被她狠狠掐住了脖子,就算使出了浑身解数亦逃不出她的魔爪。 逍遥山一派弟子众多,在仙界也算是名门望派,而掌门昌胤更是有着上万年的修为,可是在面对慕凝的时候竟会毫无还手之力。 “要么认输,要么去死,选一个吧!”冷冷的字眼缓缓被吐出,嘴角还带着瘆人的笑声。 然而被锁喉的昌胤除了拼命去掰开魔爪,根本说不出半句话,只发出了一阵异常痛苦的低喃声来。 眼看着在痛苦中挣扎的仙族同道面色涨红,青筋暴起,下方的一众仙君胆寒至极。 如此嚣张霸道的女子还真是从未见过,不过她出手毫无顾忌,这般羞辱对手就算赢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众人一边感慨此魔女的强大,一边唾弃她的手段毒辣。 “废物。” 红袍女魔异常冷漠,一甩手,手中之人被直直扔到了池旁的人群中,一口鲜血自他嘴角逸出。 众人还未查探他的伤势如何,讥讽的声音已然响起。 “我魔族可不会天帝那套什么‘点到即止’,若你们谁有不满,大可过来赐教。” 仙君们一个个咬牙切齿,目光落在天帝身上,见他神色淡定又朝慕凝看去,虽说这红袍女魔煞气逼人,姿态强横,可不带表她有在仙界地盘撒野的资格! 慕凝冷眼看向池旁,在池上停留了片息,见他们皆是一副吹胡子瞪眼却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冷哼了一声回到魔君中去。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被这位煞女所镇住,连看她的眼神都懦弱了几分。 方才她几乎没出力,可昌胤却连半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不管她的魔力究竟如何,满身煞气的她还是让在场之人后背生出凉意。 唯有一人看向她的眼底满是欣赏与欢喜。 这模样,这身段,这气质,比以往见过的任何女君都不知强了多少倍,万灵望向她,滴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如此英武大气的女子还真是讨她喜欢!只叹自己不是个男的,否则她拼了命也要将她纳入自己的麾下! 只是多看了几眼后,灵动的瞳孔中又带上了不少困惑,这个人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第七场,蓬莱长女夕瑶对蓬莱三弟子乌言。 师姐弟之争,双方和和气气,连兵器都未亮出,只以灵力比拼,不过夕瑶毕竟年长乌言百岁,自然灵力也比其高出几分,双方对打了一炷香的时间,以夕瑶获胜告终。 第八场,蓬莱幺女万灵对昆仑虚十七弟子素音。 前面七场比试加起来也不过个把时辰,不过这第八场......那真是打了个天昏地暗、天翻地覆、天崩地裂。 “素音姐姐......”荷叶上的万灵顿了顿,突然想到还不知道对方年岁,看着似乎也不大,随即拱手问道:“咦,你多大岁数了?” 素音拱手回礼,道:“还有几年便满五百岁了,你呢?” 一听这话,万灵自信心便多了几分,原来比她还小啊,昨日上山进入次轮比试的人中,自己倒数第二,对方倒数第一,想来她的灵力也高不到哪去,看来得下手轻点,免得伤了她。 “我去年刚过了五百岁生辰,你可以喊我一声姐姐,素音妹妹。” 素音也早就听闻玄清掌门的幺女仙基孱弱,是蓬莱岛最不成材的一个,眼下看着她突然觉得有些心疼,遇到自己只能算她倒霉了。 两位仙族‘女侠’看对方是一个比一个准,但是对自己似乎又有那么些误解。 荷叶上两个摇摇欲坠的曼妙身影,一阵微风拂过便差点一齐掉了下去,稳了半天才又重新站起来。 两人隔了数步之遥,手中兵器都是仙剑,一番你来我往,愣是连剑与剑之间的碰撞声都没发出过,倒是把身旁盛开的荷花劈下了几朵花瓣。 这些花儿长得这么大也不容易,如此轻易毁了甚是可惜,故二位约定不再使用兵器,双方空手比试灵力。 这么一来,满池的花是保住了,不过两人一拳接一掌的出去,倒的却是自己。 两位女仙君‘岌岌可危’,根本无暇顾及对方,灵力皆用来自保了。 就这么僵持了几炷香的时间,两人依然不相伯仲。 一些想的通的观众,瞅着两位漂亮仙子过招,自是看的不亦乐乎,感叹两位平分秋色,难分胜负。 不过也有些想不通的,玄清和老祖便是其二,一个拉长着老脸不语,一个垂着老眼不看,此时此刻,他俩根本不愿承认这是自己亲手教出来的。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还是这般你来我往,硬是碰不到对方哪怕一下。 如此,池旁的仙妖魔再也忍不住,一个个黑沉了脸。 这到底是比试灵力的盛会,还是表演节目的马戏班子,简直是岂有此理! 就凭她们两个也配谈拯救众生?偏偏她们两个还必定会有一位进入到八人之中! 此情此景,连一向淡漠的神秘仙君冷月亦被逗笑,只不过随之又是陷入沉思。 正当难分难解之时,池中一条比人还大了数倍的锦鲤来了个鲤鱼跃龙门,从两人中间窜了出来,不知是在给两人鼓掌,还是在嘲笑二人,素音倒是没什么,早就见惯了,只是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惨了万灵,这么大的锦鲤她可从未见过。 “大妖怪啊!”万灵一声惊叫,双眼闭得老紧,不自觉地向前跳去,本想跳到岸上,却不想力道不够压在了素音身上。 素音被她这举动弄的微微一愣,没反应过来,竟是被硬生生压入了瑶池中。 终于是比完了,两个灵力‘高强’的女仙君当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虽说按规则来说是万灵赢了,可是这赢的方式也确实让人汗颜。 第八章 贼眉鼠眼,谁稀罕 八位获胜者抽签:墨青对冷月,叠风对慕凝,帝俊对万灵,桑孑对夕瑶。 看到抽签结果,只有墨青一个人感到些许无奈,方才那人虽只轻轻一击,可他的直觉已经告诉自己此人绝不是轻易能对付的,不能像之前那般玩耍,一上场便要铆足全力。 比试开始,墨青再也不敢多啰嗦,直接祭出了兵器—黑血鞭,此鞭乃是他当年在无声潭杀了一棵万年滕树精,取其精魄炼化而成,在妖界亦属上等法器。 一丈外的玄衣男子淡淡地看着他,黑色长发翩翩垂腰,清冷的面上依旧是从容不迫。 长鞭一甩,鞭身隐隐泛起暗红色的血光,霎时,血光宛如实质,一道强似一道,暗红的血光瞬间形幻化成一把血刃,带着披荆斩棘的气势朝前方凌厉地攻去。 玄衣男子手微抬,一团金光自掌心悬浮,恢宏而耀眼,在众君的崇拜中缓缓凝聚成一只大手,猛地握住了飞来的血刃,反向一扫,暗红的血刃还未来得及发力便已支离破碎。 破开血刃的大手没有停下脚步,继续朝妖族青年袭去,墨青愕然,大声嘶吼,提起全身的劲儿用黑血鞭去抵挡,强大的灵力竟逼得他连连后退,直到快接近岸边时才堪堪接下了这一击。 他望向玄衣男子,玩世不恭的姿态悄然退散,眼中俱是惊恐与茫然。 他纵横妖界上千年,也算灵力高深之辈,遇到的敌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是此人随意的一击竟让他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偏偏他生平从未听说过三界有这等人物! 握着血鞭的男子朝池旁看了一眼,眉角皱了皱,压下心底的颤栗,目光重新回到对手身上。 她可是睁大了眼看着呢,决不能输,可是对方灵力之强,世所罕见,看来只能拼命一搏了。 妖族青年微微阖眼,咧着嘴默念了一个口诀,硬朗的身躯逐渐化为虚影,尽数融入到了血鞭之中,血鞭周身光芒大涨,似一条蛟龙般将玄衣男子盘在其中,巨口一张,几乎顷刻间便能将其吞噬。 被困其中的男子艰难地挣脱着绕在身上的强大妖力,可是身子却被越缠越紧,骨骼间发出‘咔哧’的声音来。 “怎么样,你若认输,我便立刻放了你,免得受这些皮肉之苦。”见对方挣脱不得,爽朗的笑声兀地响起,墨青发出了胜利的宣言。 玄衣男子默不作声,反而勾着嘴角淡淡一笑。 竟敢小瞧自己,墨青微恼,暗红的血光再次闪耀,比之方才更加强大,张口便要给他来个大卸八块。 在下方众君的一阵惊呼声中,却见玄衣男子眼眸微抬,金色的灵力瞬间暴涨,一道金光自身体涌出,划向天际,暗红的血光瞬间被吞没。 灵力碰撞的轰鸣声震耳欲聋,连带着瑶池周围的气息都变的混乱不堪,久久不能散去。 ...... 风停,声止。 众人抬眼,只见玄衣男子正从瑶池之上虚踏而来,而那位妖族蛟龙已然倒在了池旁外,那只九尾狐正搀扶着他,可被搀扶之人却是一脸懵逼。 直到此时,大家才反应过来,仙君冷月获得了胜利。 不过有一点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这场比试自始至终冷月未动半步。 接下来又是轮到慕凝上场,她悬于瑶池上空,依旧是满脸煞气模样,光是看着便瘆的人心底发凉。 而她的对手叠风乃是昆仑老祖的大弟子,灵力高强,但是面对这么一个不知来历的魔君还是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昆仑老祖深知那位魔君修为不凡,特意在徒弟上场之前叮嘱了几句,尽力便好,不必勉强。 不过叠风毕竟正值青年,年轻气盛的哪肯轻易认输,身为昆仑虚首徒自然想在师弟师妹们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况且仙妖魔三族皆在,他绝不能辱了师门的名声。 他走到岸边纵身一跃,立马飞到慕凝面前,“请恕在下......” 飞来的男子正要拱手见礼,哪知话还没讲完,一只染满煞气的手重重一挥,紧跟着无比强大的气焰铺天盖地,毫不留情地朝叠风呼啸而来,纵使他拼尽全力依然挡不住,强大的魔力落在他身上,直接将他弹到了十丈开外。 众人哗然。 又是一击,干脆利落的一击,毫无悬念的一击! 或许一次是侥幸,可是连续两场比试皆是一招便定下胜负,这魔君的实力已然让池旁的仙妖两族无法相信,就算是昆仑老祖对上自己的大收徒也未必能赢的如此轻松。 “要是我能有她一成的灵力该有多好,也不至于老被人笑话!”黄衣少女望着霸道张扬的红袍魔君喃喃自语,心头委实是羡慕。 “灵儿,嘀咕什么呢?” 身后传来男子热情殷切的声音,万灵微微回头,待瞥见这双贼溜溜的眼珠时嘴角抽了抽,她不过一介小仙而已,怎么跟天宫的战神殿下去打,这不是又让别人看她笑话? “接下来就轮到咱俩了!”帝俊笑容满面,早就按捺不住,想与他的梦中人活动活动筋骨了。 伴着少女唉声连连,帝俊朝她走了几步,没等她开口,随手甩出一道神力,将她送到了荷叶上,自己紧随而去。 “你!” 万灵根本没准备好,突然的这一下害的她差点一头栽入池中,好一会儿才堪堪站稳。 众人感觉到她身上微不可见的灵力,不禁摇头,这丫头聪明虽聪明,只是这灵力......可惜,可惜啊! “谁跟你咱俩了?自作多情。还有你这是什么笑容,色眯眯的,真是恶心!” 着实是气不过,万灵凶巴巴地朝他看去,神情中的恼色显而易见。他这是在学别人装风度吗?可他搞错了,他越这样,她越是不喜欢。 冷冷哼了一声,毫不犹豫的,万灵抽出仙剑便朝前砍去。 色眯眯,恶心?这几个字眼过于强烈,幸好她的声音不大,下方的人没怎么听清楚,不然他堂堂天宫皇子被人如此数落,他的面子往哪搁? 所以说第一印象很重要,其实帝俊也没做过什么了不得的坏事,无非就是之前态度稍微不大好得罪了她,可奈何万灵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丫头,认定的事很难改观。 帝俊见她攻来,没有闪躲,反而露出了一副诡异的神情。 这臭丫头,不给她点颜色看看是不会知道天宫皇子究竟是何般英姿! 手掌轻轻一击,掌风落在万灵脚下的荷叶,就一下,荷叶上的女子便踉跄着倒下来,帝俊一个斗转星移来到她身侧,将女子搂进了怀里,目光灼灼地盯着怀中的人儿。 漆黑的眼眸灵动至极,俏皮伶俐却又带着毫不掩饰的恼怒,顾盼流转间更是有着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 多少年了?帝俊为她魂牵梦萦多少年了?他一定要得偿所愿! “你放开我,贼眉鼠眼的,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帅啊,你这个好色之徒能不能别总是这么副样子!” 万灵被他盯的浑身发毛,还真怕他突然控制不住自己,兽性大发。 少女的身子柔软而曼妙,还带着一丝独有的芳香,帝俊深深吸了口气,不想却一时闪了神,心底浮想联翩,良久才缓过神来。 “怎么样,要不要随本殿回天宫?” 搂着她的男子眼冒金光,勾起嘴角,说得很是轻浮。 这说的什么话?真是厚颜无耻。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谁稀罕你!” 虽是极不情愿,可被男子紧紧搂住,万灵终是动弹不得,只得干吹胡子急瞪眼。 “那你认输也可以,不然本殿可不会松手。” 万灵脸一撇,倔强地咬住嘴唇。 可恶,这个王八蛋,竟敢如此轻薄于她,要是哪天被她逮到机会一定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把他打入无间地狱,让他做一辈子没人喜欢的短命鬼。 所以说有些事情早就注定了,你一个大男人跟个小女子争什么,就不让让她吗,非要显摆,这下好了,她可是更加记在心里了! 瞧着气冲冲的脸蛋,帝俊心里更是直痒痒,根本挪不开眼神。 他暗自发誓一定要赢得她的芳心。 荷叶上顿时生出一种春意盎然的情景,宛如一场跳的不太好看的舞蹈,不过没有一个人不睁大了眼聚精会神地朝上看去。 看着这一幕,桑孑恨从心起,伸手一指,几乎就要出手,却又陡然收住。 八卦闲谈中,人群中似闪出了一道暗光,将两人弹飞,随即暗光化成了一只无形大手托起少女丢到了岸边,万灵看着眼前似想起什么,眼珠子打了个转,然后狐疑地朝人群中看去。 帝俊咬牙切齿,冷冷扫向四周,眸中划过一抹凛冽的肃杀之意。 谁那么大胆居然坏他的好事?可千万别让他揪出是谁做的,否则...... 唯有天帝负在背后的手紧紧握起了拳头,满脸的冷凝和诧异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僵在了脸上,他用神念去探试了附近所有人的灵力,但却无甚结果,此人能随意隐藏气息,在他眼皮子底下出手却不被发现,灵力之高未必在他之下。 会是谁呢?此时,他只能想到两个人,慕凝或者是那冷月。 “大师兄,到我们了,你要是敢放水,我可不会原谅你。” 夕瑶一身素色白裙,明眸皓齿,神情中无比惬意,似根本不在乎输赢。 “二师妹,那你可得小心了。” 桑孑暖声回应,两人一齐执剑跃入瑶池。 一男一女互相喂招,又互相拆招,忽而冲刺天际,云散日出,忽而落于荷叶,微波荡漾,宛若神仙眷侣,心有灵犀。 此刻的夕瑶完全不复昆仑大殿时的颓然低迷,就好像突然之间完成了一场蜕变一般。 看着两个轻灵的身影,万灵的眼底一片憧憬,要是大师兄和姐姐真的能在一起该有多好! 夕瑶到底修炼时间更短些,百招后明显落了下风,攻守混乱,眼看着快要落水,桑孑及时飞身揽住她的腰,双双来到岸上。 大师兄可从未如此抱过她,这让夕瑶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顿时间,脸上便起了一抹红晕,许久也未恢复平静。 “师妹,你怎么了?”见她面色有些异样,桑孑急道:“是不是灵力消耗过多,身体不适?” 原本期待的眼神骤然变的有些哀怨,夕瑶双手忙捂住脸颊,垂下眼,噤若寒蝉。 “大师兄,你......说你什么好呢!” 万灵突然觉得眼前之人怎如此木讷,这少女的红鸾心动竟一点儿也不懂。也不应该啊,之前明明就说过,难道他是故意装的不懂? 算了,万灵摇摇头,叹了一声,他们俩的事她也管不了那么多。 第三轮抽签结果,慕凝对帝俊,冷月对桑孑。 “下手轻点。” 一身火红长袍的女君耳边响起一道督促的声音,不过除了她在场没有任何人听到。 慕凝轻轻颔首,眼神平静无波,慢慢升腾至瑶池上空。 连续两场比试,慕凝都是一击取胜,在场的所有仙君都为天宫的大殿下捏了把汗,虽说他乃神兽之子,又已晋位上神,可是这魔君阴狠毒辣且又杀伐决断,绝对不能小觑,若万一连他也输了,那仙族的颜面荡然无存。 原本有些异样的天帝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慕凝,背在身后的手终是缓缓松开,深沉的面容也渐渐回暖起来。他乃天地至尊,这么一会儿足矣恢复正常。 不过他却不这么认为,那位魔君虽未显出真正的实力,可帝俊好歹继承了天后的朱雀之身,他现在已经隐隐掌握了火神之力,那个魔君绝不可能有赢的机会。 众君屏气凝神间,帝俊仰天一哮,只见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一道蓝色光影悄无声息地出现,仅是毫厘之间,慕凝脸庞划过了刺来的伏魔枪。 枪身一转,再次重重地朝慕凝攻去,不带一丝犹豫。 “哐当”一声巨响,整座瑶池沸腾起来,池水翻起的热浪顿时如烧开了的水一般滚烫,幸好有老祖的结界护着,不然这一下免不了会烫伤不少人。 一条墨黑到透明的鞭子挡住了刺来的伏魔枪,枪身再也无法朝前靠近半分,隐隐发出胆怯的哀嚎。 手持魔鞭的红袍女子勾着嘴角淡淡地看向帝俊,手轻轻一甩,黑光浮动,魔鞭如闪电一般朝帝俊劈去。 似是丝毫未料到慕凝出手如此之快,帝俊费了好大力才堪堪挡下了这一鞭,脸色逐渐涨的通红,呼吸变的急促起来。 一手握着伏魔枪,另一只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帝俊望着慕凝的眼底逐渐变得凶横起来。 “你该不会以为这就是本殿的全部实力了吧?” 对面的眼神越冷静,帝俊越是来气,他乃堂堂天宫战神,怎么可能会输给她,怎么能输给她? 蓝色的光芒自伏魔枪上闪烁,帝俊凝神一念,伏魔枪陡然间化成了一把燃着蓝色火焰的巨大神枪。 南明离火,以帝俊上神之力,方可随意使出的朱雀本命秘术。他的南明离火能焚烧一切,若无上神之力,碰到便灰飞烟灭,就算是上神,也必定重伤,灵力大损。 “不管你是谁,你若投降,本殿或可饶了你,否则......”看着慕凝那波澜不惊、丝毫未怯的样子,帝俊眼眸微阖,继续警告道:“本殿的火可跟我那二妹的火不一样,她那不过是灵器衍生出来的,而本殿的可是......” “你还真是啰嗦,牛皮偶尔吹吹就可以啦,再吹下去,连我都信了,有何本领,尽管使来便是。” 嚣张的声音中带着无比的倨傲霸道,生生染上了几分凌厉的煞气。 见帝俊那一副气愤到快要杀人的模样,慕凝挑衅般笑了起来,意味深长道:“殿下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四百多年前,我们不是在蓬莱岛见过吗?” 闻言的帝俊陡然一愣,微微皱眉思索了片刻。 四百多年前?蓬莱岛? 他猛然惊醒,急道:“原来你就是那个魔人,当年让你逃走了,想不到今日还敢来送死。” 下方蓬莱的众人亦是目瞪口呆,暗暗咂舌,她竟然是那个......白胡子老头?不对不对,应该说那个白胡子老头竟然是个拥有如此铿锵之颜的美貌女子! “果然如此!” 万灵眯眼看向上空神态惬意,不过她虽觉得理所当然,却又更加纳闷起来,她幻化成老头子假装受伤去蓬莱岛究竟所为何事? 气煞的帝俊眼露凶光,冷冷的杀气缓缓自他身上溢出,慕凝却没好气地摇了摇头,不屑道:“战神殿下,您还真是不懂得知恩图报,当年的事你该谢谢我才是。” 帝俊抬眼,愤恨的面色袭上了一抹凝重。 “此话何意?” “这么明显的事还要问?” 慕凝上挑的眼眸微微眯着,横撇了一眼沉着脸的帝俊,双手插拢在胸前,抬着下巴朝他看去,神情格外嚣张,眼底带着漫不经心的嘲讽。 “早就听闻天宫的战神殿下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当然是谢我......当初没杀你!” 最后一句话冰冷而又极具嘲讽,从瑶池上空缓缓传入众君耳中,仙妖两族对着慕凝的强势之言不敢懈怠,尤其是仙君们,虽说帝俊的神力不是他们可以比拟的,可是眼前的魔君修为究竟如何他们根本不清楚,天帝在此竟还敢如此放肆,希望她的实力对得起她那张嚣张的嘴! 帝俊何等身份,神兽青龙和朱雀之子,天宫皇子,天兵天将的战神,从未吃过败仗,今日若是输了,他颜面何存,天宫颜面何存? 他仰起头,往上升了数丈,强大的火神之力自体内涌出,伏魔枪犹如一只吹响号角的朱雀朝慕凝冲来,几乎眨眼间便要取其性命。 滔天的火焰,浩浩荡荡,汹涌狂暴,所到之处连空气都要被点燃。 “不要大意,全力以赴!” 悠然自得的红袍魔君耳边再次响起了一道虚幻的声音,神色一紧,忙不迭将魔鞭朝上挥去,又是一声‘哐当’巨响,整座昆仑大殿都震了三震,似随时便要坍塌一般。 望着上空,慕凝眼底生出了一丝惊讶之色,想不到他如今的神力已进步到这种程度,方才若是大意点还真会着了他的道。 帝俊看到下方女子眸中的微变顿时信心倍增,露出一副睥睨妖魔的神情来,他抿着嘴笑了起来,这下终于知道他的厉害了吧。 看来确实不能再含糊了,慕凝收起魔鞭,直冲而上,立于帝俊一丈开外,对着他浅浅一笑。 这笑容自信中又带着轻蔑,帝俊本以为她已经开始害怕,却不想对方又发出了讥讽般的笑声来。 他哪里受的了对方如此嘲弄,恼羞成怒的帝俊提起长枪欲杀之而后快,岂料抬眼间面色却猛然僵住。 一阵浑厚的黑雾自慕凝的身上蔓延,霎时,昆仑之巅魔气滔天,晴朗的天空逐渐变得阴暗昏沉,整座昆仑山皆在这漫天的煞气之中变得惶恐不安。 强大的魔力威压下几乎没人能看清上方发生了何事,只隐隐听到了耳旁传来整齐划一的尊崇之声。 “拜见魔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