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落烟欲暖》 1 自盛世丽朝覆灭,诺大的版图分裂成了十二个国家,又经几十年的吞并和覆灭,现如今也只剩下了五个国家。其中实力最强,曾十年便吞并三国的便是麟原国。据说麟原国养着一群谋士,使得麟原国在武朝已然称霸数十年。最弱的便是那花国,武朝唯一一个女子掌权的国家,只能靠着贩卖胭脂水粉绫罗绸缎来维持国家的收入。据说这花国数十年不到也是因为他国的轻视与手下留情,既而成为其他国家繁荣的垫脚石。而花国最令人诟病的便是女子掌权,花城又是一个女少男多的国家,男子颇受打压分分外流,留下的也濒临造反,花城面临的要么是改革,要么是大厦将倾倒。由男子掌权的呼声越来越高,花城只能派出学生前往麟原国学习……… 苏欲语已然在马车上颠簸了两个多月,光在马车上坐着,衣服便已从夏天换到了秋天。吃的更不用提,只有些脱了水分的干馍馍。苏欲语今年才十岁,在花城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早就开始学习治国之道,营商策略等一系列女子必修课,可她那个不靠谱的娘亲今年竟然派她去麟原国学习以堵住那些国人之口。 想到这,她便要摇一摇头。 小小的手撩开车帘,从一味的山路慢慢变得有些人烟。 “马叔,咱们还有多久到麟原国。” “三日。” 苏欲语突然感觉有些激动。麟原国诶,制霸天下这么多年,她倒要看看是何缘由。 思及此,她狠狠的咬了一口干馍。 这地带慢慢由山区过度到了平原,路好走了起来,马车摇晃了两日便到了。 入目的是一座大理石匾,刻着笔迹锋利的“麟原国”三字。京都会城道路布局便而不乱,城中建筑多而不杂,路两旁的铺子多是些兵器铺子与锻造店,女儿家用的饰品店较花城少了很多。而街上背着孩子置办家事的竟不是男子而是一些妇女。这一切让苏欲语有些摸不着头脑。 到达宫中已然子夜。由于是一个国力微弱的弱国子民,他们只能从侧门进入被安置在偏殿。苏欲语草草洗漱入睡,明日起早还要赴麟原国老国君的国宴暨五国学宫的开学典礼。 她依稀只躺下了两个时辰,便被宫女吵醒来梳妆打扮。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给自己梳男子发髻,苏欲语突然惊醒。镜中自己宛如一个小男童!她侧身一看,宫女手中端着的俨然是一套男子的束袖衣袍。 苏欲语皱眉问道:“这是为何?” “回二公主,明日五国学宫开学典礼,所有新生都要去。五国学宫向来没有女子入学的前例,您是国君特批的第一位女学生。为了不多生事端,还是男装好些。” 苏欲语轻蔑一笑:“既是国君特批,又有何惧。请帮我换一个花国女子常梳的发髻。” 2 雕梁画栋,仅登顶殿便有一百一十一级白玉梯。与花国宫殿轻纱薄幔不同,麟原国的大店更显威严。男国君身着黑袍,坐于顶上看不清楚容颜。 宫人一排,着锦衣,奏的是《万鸟朝凤》,颇有些鄙视意味。一队舞女穿着露肤的艳色裙子,扭腰挥袖,是苏欲语从没见过的女子献媚的姿态。 难道麟原国的女子平日就作这等不忍直视的姿态?苏欲语深锁眉头。 苏欲语头戴花城女子爱戴的纱帽。白色的轻纱上用银线密密织成玉兰的图饰。面纱遮住了眼鼻,露出泛红的唇。一身湖蓝的华服,摆尾两米,甚至相较麟原国国君更加华丽。苏欲语做此番打扮,便是要众人晓得,她苏欲语绝不是什么弱国子民,是来自一个女子主事的国家的皇族贵客。 整座大殿,除了舞女与宫女,就剩下她一个女子。是身边坐满了乌压压的穿着深色衣服的男子。 舞曲满满走向高潮,舞女将水袖齐齐拋向空中锣鼓在最后一声笛鸣中戛然而止。顿时,整个大殿只剩下由远及近的翠笛声。吹笛者是一十五岁的少年,穿着紫色的锦服,腰上别着为官者才能系的玉佩。眉眼俊朗,神色却有些拒人千里的意味。 笛声时而清脆,时而呜咽,悲喜交加。叮叮的高音,如一场无休止的雨;婉转的低音宛如嫠妇的悲泣;破空而起的长音又如壮士的叹归。 从小苏欲语听过的只有镜花水月的温柔小调。这种洪大的曲风将她镇住了。她回想起曾看过的一首诗。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苏欲语无意识的吟诵出声。 少年别有深意的扫了苏欲语一眼,笛声未止。 苏欲语自知失礼,装作无事的喝了一口酒。 这一幕尽收少年眼底,一向冷漠的眼底泛起一丝笑意。 曲子以变徵调的颤音收尾。热闹的大殿归于沉默。 别有忧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由国君领头,大殿响起热烈的掌声。 “不愧是国师先生,连音律都这么精湛。” 苏欲语身后的人纷纷侧耳。“这就是那个麟原国今年刚封的小国师林思鉴?真年轻啊,没想到小小年纪便登顶如此高位。”“休要高看了他,只不过那个林老国师刚刚去世,子承父业也是皇帝为感念林老国师的功绩给他家的殊荣罢了。”“但我看他通达音律,想比是个天才。”“”什么天才。兄啊,你见有几个官家子弟成才的。我看啊,他不过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酒囊饭袋罢了。”身后暗讽声不绝于耳。 不过是一群酸葡萄罢了。苏欲语有些好奇的望向林思鉴。 “君上过奖。”林思鉴持笛躬身,“不过下官想同苏公主问几句话。” 国君早就看花城女子执政的制度不顺眼,此刻抱着看戏的态度,侧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公主殿下,方才林某所做的曲子正是由《东山》有感而发,没想到公主吟诵了出来。知己难寻,想必公主极为通晓音律,不知能否为大家献才。” “哦?”苏欲语抬眼,面无表情。 她握着的酒盏的右手渐渐收紧。 3 苏欲语身侧的正是她从小玩到大的随侍侍女婉儿,颇心直口快。 “国师大人想必不知道我们花国女子虽学音律,但从不为男子卖艺。国师大人做此要求,恐怕有些失礼。” “公主也不知道在我们麟原国主子说话就没有奴婢插嘴的份。小小侍女如此说话,恐怕也有些失礼。”麟原国君言辞锋利,但仍是面带微笑的样子。 这是要给她下马威。 苏欲语伸手拦了拦婉儿,起身作揖:“国君见笑了,婉儿年纪尚小,确实有些失礼了。不过欲语今年也不过十岁,所学甚浅。在此……”,苏欲语咬了咬嘴唇。此番是来学习的,若是与麟原国国君起了争端,不尽对她不利,对花国也不利。 “欲语献丑了。请给欲语一点换衣服的时间。” “穿的那么华丽,也不是还要换上戏子服。”“这苏欲语就是个美人胚子,我倒是好奇她的香肩是什么样子,嘿嘿嘿嘿……” 婉儿闻此又要发作,苏欲语踢了她一脚。 在偏殿梳洗间,婉儿生气的踱来踱去:“公主,麟原国的那国君老儿为何要难为你。” 苏欲语叹了口气:“母亲这几天正为此事发愁。这几年花国由于外售质量较好的绫罗绸缎胭脂水粉,国库日渐丰盈。而那四国均未发展这种女子用品,花国的商品便垄断了四国。” “这不是好事吗?” “有时福祸相依啊。花国兵利薄弱,各国均对花国虎视眈眈,更别提麟原国了。这几年世道平和,麟原国自然不能强取,所以麟原国君一直有颠覆花国女子掌权政局的动作,以便更好操纵花国,最终使花国成为他麟原国的傀儡国。” “这麟原国国君太坏了!我要告诉女君!”婉儿虽比她大三岁,但一向天真。 苏欲语宠溺的笑了。“看这架势,今日麟原国殿中也有不少人针对我啊,尤其是那林思鉴。” “本来以为林国师会对我们照顾一点的。” “为何?” “据奴婢打听,林国师的母亲貌似是花国的女子,林国师也有着花国的血脉。” 苏欲语略有惊异。这其中,必有隐情。 大殿一琴独奏《春江花月夜》。苏欲语仍带纱帽,身披月色羽衣,月白色的广袖随着纤肢曼舞,玉肤若隐若现。手上的玉镯与足上的银铃叮当作响,伴随着切切琴音并不显得突兀,宛如江水击岸之声。琴声激越处,有力的舞姿如潮涨之恢宏;琴声咽塞处,舞步轻移如落花之飘摇。 抬手挽腕,广袖不小心将纱帽刮下。 在场的男子都怔住了。那是麟原国女子没有的琥珀色的眼睛,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那是一张,只属于花国的极富异域风情的脸。虽才十岁,却叫人一眼惊艳,明艳浓烈的长相极具侵略性。 林思鉴想起,纷飞的雪夜,院中寒梅正盛,母亲饶有兴致的挑选可以放在屋中的的梅枝。他看到母亲,裹着棉被就往外跑。 凛冽的寒风吹走了母亲的纱帽,母亲听到脚步声,转身,冲着她无奈的笑。 那也是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这一瞬间,竟让他有些恍惚。 4 琴终舞毕,众人沉浸于余韵不能自拔。 国君率先举杯:“没想到公主小小年纪,在舞蹈上竟有如此造诣。借此曲,本君预祝各位在五国学宫学到真本事,也预祝五国关系更加和睦!本王自饮一杯!” 座下众人纷纷举酒,望向她的眼神均有倾慕。 苏欲语拾起纱帽,移步座中。带好纱帽后起身回酒。 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是她苏欲语来到麟原国的第二天,也是她破冰的开始。 苏欲语在宫中歇息了几日。 今日五国学宫开学。苏欲语背着小小的书箱独自骑马前往。诺大的厅堂,整齐的布着百十张桌子。学宫依六艺开设礼、乐、射、御、书、数六课。由于麟原国临江,又设一泳课。 苏欲语是这诺大学宫的唯一女子。学宫先生多是学富五载,德高望重的老者,也宽为待人,对她颇有些照顾。将她安置在第一排,课中对她提问点名最多。 她自小在宫中长大,礼科自然比较轻松。 由于她在宴中一舞成名,乐师对他颇为欣赏。 花国可耕种的土地有限,自古以来均是牧区,花国女子接触骑射,射、御两科自不在话下。 苏欲语自小聪慧有佳,虽未怎么接触过算术,却也是一点就透,数科成绩也名列前茅。 渐渐的,花国二公主是个天才的言论越来越广,是她的努力使曾轻视她的同学转变观念,认为花城女子不容小觑。 使她上火的,只有这“书”一科。 第一节课,推门而来的不是白发的老先生,竟是一位少年——正是麟原国小国师林思鉴。 起初苏欲语还质疑过林思鉴的实力,直到看到他写的书法摹本——篆、隶、楷、行、草均各有风格,自成一派。有几处行笔颇有超出古人的新意。 但苏欲语只能负责欣赏,若要求她八九不离十的临摹下来,就真是要了她的小命! 但逃避似乎有些不太现实,她似乎成了林思鉴的重点关照对象。 第一节课便点名要看她的字。苏欲语打小学字便有些放飞天性的意味,从未有正规老师替她规整,她也没有下番功夫规整她的字的兴趣,所以到现在,她写的字也没有多少人能全部看懂。 这下,林思鉴算是捉住了她的小尾巴。 “就写……国泰民安。” 苏欲语只能硬着头皮上,装腔作势的写了一副草书递给林思鉴。 林思鉴看着手中的四不像,竟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他的嘴角不知何时已经小小的上扬,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殿下,草书虽笔法自在,其中也暗藏着一定的章法。若毫无目的的随意落笔,只能叫做鬼画符。” 苏欲语被他说的两颊发烫,右手局促的捏着裙角,甚至不太敢直视林思鉴的眼睛。 “所以,公主殿下比其他人多了一项作业。请公主回去写上两百遍,下次课上我要检查。” 为什么,这厮的声音听起来竟有些愉悦? 5 书科上林思鉴似乎对她颇为“关照”,而苏欲语已经被林思鉴欺负的没有脾气,服服帖帖的。 本想着就这一科遭点罪,忍一忍就过去了。没成想夏天来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让她极为尴尬的事情。 随着日头渐毒,泳课也开始了。 苏欲语与众学生站作一排,没想到来的老师又是林思鉴。 “虽听说这林国师水性甚佳,却未曾想皇帝竟让他一个文管兼任两科的先生。看来这皇帝对林国师颇为重视啊。”一学生向另一位同学感叹。 苏欲语暗叫不好。 “虽然二公主与这些男学生身份平等,但毕竟男女有别,不能让二公主与这些男学生在一条河里习泳。所以烦请二公主先独自下水习泳。” “可是我……不会水……”花国就没几条河,苏欲语打小就是个旱鸭子。尤其是她今天身体不舒服,她从未有过这样难受的时候,肚子胀胀的,而且浑身没什么力量。 “二公主,这是对你的照顾,也请你不要当误大家练习。” 苏欲语已经没有退路了。她心下一横,纵身跳进河中。 河水的深度相比于十岁孩子的身体已算是深不见底,冰冷的河水的刺激又加重了她的胃痛。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在水中扑腾了,她的意识渐渐抽离,身体渐渐下沉。恍惚间她看到一只带着银戒的手朝她伸来。她被拦腰搂住。 意识恢复时,她躺在她的床上。她听见太医告辞的声音。入目是一双带着银戒的修长的手,端着一壶茶。她仰头,看到了林思鉴的脸。她方才意识到,刚刚是林思鉴救了她。 “我怎么了……?” “没什么”,林思鉴端着茶坐在她床边的凳子上,他为她倒了杯温茶,递到她手边,“你下回肚子疼的时候,就为自己煮一杯红糖姜茶。爹娘没在身边,你更应该学会照顾好自己。” 喝了两口茶,她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两颊嗖地腾起两朵红云。苏欲语有些磕巴地对林思鉴说到:“内个……谢谢你救了我曹……曹同学给我带了两坛葡萄汁,我让厨子做两道菜,不如留下来吃顿晚饭再回去?” 外面已是午夜,想必自家的厨子已睡觉去了,而自己忙活了一天什么也没吃。林思鉴又坐回了凳子上:“也好。” 厨子菜做的有些咸,他们只能靠葡萄汁解渴。 这葡萄汁不似平常喝的葡萄汁,入口有些辣辣的。 林思鉴端起葡萄汁顿了一下,还是将一碗“葡萄汁”干了。 苏欲语一碗接着一碗。这葡萄汁似乎有着特殊的魔力,让她想起所有的伤心和委屈。 “我娘把我送到麟原国来我就很伤心了,你为何要针对我,臭小子!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你有什么可狂的!” 林思鉴伸手扶起要倒在桌子上的苏欲语,深色有些捉摸不定。 “我………不是有意的。我为你讲个故事。” 苏欲语窝在林思鉴怀里沉重的点了点头。 “有个花国的女子,爱上了一个麟原国的男子,不顾家人劝阻来到了麟原国。起初男子将花国女子安排在小山庄里,两人生活幸福美满,并有了一个孩子。直到有一天男子将女子领到家里,女子才直到,男子以后妻子,而她只是男子的妾室。花国的女子向来是一妻多夫,女子自然心有不甘,而后也不再对男子笑脸相迎,总出去找其他男子寻欢作乐。男子谅解女子,也知自己对不住女子,一直宽容女子,可是女子有一天竟然同一个外国男子私奔了,抛弃了她的丈夫和孩子。自此,我好像对花国的女子都有一种偏见,我知道,这是我的不对。” 怀中的苏欲语响起了鼾声,林思鉴无奈的笑了笑,像对待女儿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将她拦腰抱住送至她的寝室。 寒来暑往,苏欲语学习进步飞快,林思鉴刁难她的次数也变少了,转眼间就过去了两年。 这两年间,娘亲总是每个月给她寄来亲笔书信。这个月已到月底了,仍没有娘亲的来信。 苏欲语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个月最后一天,送信之人快马加鞭的赶来,着黑衣,淋了一身雨,似乎又受了箭伤。 苏欲语接过已被雨打湿了的皱皱巴巴的信。 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但依稀能够辨认。 “女君被杀,容将军谋反,公主速回。” 6 大雨如注。 送信者闯进屋中并未带上门。大雨随着邪凤刮进屋中,门扇呼呼作响。豆大雨滴打湿门口忘盖灯罩的烛芯,苏欲语的神色隐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楚。 一时间室中静极。 一瞬间苏欲语思绪万千。 娘亲从前最爱姐姐,十岁便将她送到他国。姐姐过生生辰的时候总给姐姐送稀世珠宝,而自己过生辰时娘亲总是忙于政事。娘亲最爱她做的雪花酥。雨天她淘气的去踩外面的水坑,身上到处都是泥点子,总是娘亲将她的脏衣服亲手洗净。娘亲最爱她做的玉兰香囊。娘亲…… 泪水一滴一滴划落。苏欲语神色未动。 握着信的手一点点攥紧,直到指甲深深嵌进她的肉里,一滴血染湿了她的衣角。 她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 一股寒意爬过她的脊椎直至发梢,整个身躯如电流漫过般麻住了。心脏抽搐般的疼痛。 注血的眼睛里有寒彻骨髓的恨意。 那个苏瑾容,她要让她千刀万剐,不得好死!她要为娘亲复仇! 泪水如断了线的风筝,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涌出。 送信者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苏欲语眼风扫到,那是一双握了许多年刀剑的,结满老茧的女子的手。 苏欲语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大仇未报,现在不是她没用的哭泣的时候。 “二公主节哀。” “是谁派你来的?”苏欲语的声音沉着冷静,不似十二岁的儿童。 女子心下佩服,躬身行礼:“丝意阁阁主弟子,许园园。” “大公主现在如何?” “许园园此次前来,就是请二殿下速速回国搭救大公主。苏瑾容以为大公主是君位继承人,将大公主关进了地牢。估计苏瑾容等自己君位坐稳以后,便要将大公主悄悄处置。” “今夜就走。” “公主不要打草惊蛇,先随我回丝意阁,阁主自会帮你。” 苏欲语未跟任何人告别,为了赶路舍弃了马车,换上了单骑。 夜以继日的狂飙也要七日才能到达。 苏欲语已经完全忘却了时间,只想着快些再快些。 中途经过一片密林。两山山坳处层层密林遮蔽天日,本应鸟鸣声声的山林此刻却格外寂静。 “不好!有伏击!” 几只冷箭从斜上方的山腰射下,划过树冠发出沙沙的响声。苏欲语听声辨位,一支箭对准了苏欲语射去,苏欲语迅速俯身,冷箭直直插入身侧的树干。 但箭不是一支一支发的。箭雨从天而降,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身后的婉儿将要中箭,苏欲语跳起踩在马背上,将身一弯顺势抽刀,在距婉儿额头一寸将箭隔开了。苏欲语伸手揽住婉儿的腰,将婉儿带到自己的马上。 “抓住我!” 婉儿点头,被刚刚惊险的一幕吓出了眼泪。 “公主!你们先走!我断后!到连谷城城中木莲茶馆,说找许先生。” “那你怎么办?” 许园园抽刀自信一笑:“放心,这些人奈何不了我。” 苏欲语将马鞭子抽的更凶。苏欲语吹响马哨,婉儿的马紧跟在苏欲语的马后。疾风险些将身后的婉儿刮下马。本来宽阔的林中小道陡然变得狭窄,百米在路两旁处有两棵左右对称的树。苏欲语感到不对。 她拉起马缰绳,马儿在空中跃起,跳过两树继续向前飞奔。 苏欲语回头望去。风刮掉了遮在地上的树枝树叶。 拴在两树间的正是一条极细的绊马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