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要当道》 徐晚钧 “林弟,林弟,等等我!”谢婉茹在学堂门口急忙喊道。 前方一翩翩公子闻声回头一笑,当真是回眸万般温柔。 再看这公子,生的当真俊俏,皮肤雪白如霜,让众多闺秀自叹不如,柳叶眉,眉角稍带锋芒,鼻子高挑,嘴唇稍厚。俗话说:“厚嘴唇更重情义。”便可知这位公子绝不像风流人般凉薄。五官端正,活生生像刀刻出的模子一样。 谢婉茹追上了这位公子,将手搭在他的肩上,看上去像一对好兄弟。今天她吃了教训,特意绾了头发,化了妆,省的学堂里一些好事人看出些端倪。 要说这翩翩少年,乃林徽嫣是也,林家千金大小姐。谢婉茹乃谢家二小姐。两人从小形影不离,淘气调皮,却是有着大抱负的人,喜欢穆桂英,花木兰,李清照的故事。学堂是许多大家闺秀梦寐以求的梦想,但文国规定女子不可上学堂,但可以在家请老师上课,但,在家又怎能比得上学堂的氛围?况且,家里的老师总是教些简单东西,认为女子学得一点皮毛就好,女子无才便是德等。无聊!于是乎,俩人偷偷女扮男装上了学堂,她们父亲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见她们在家受宠爱的程度。世人皆知林徽嫣为林弟林徽言,却不想是左宰辅林家小姐。 林徽嫣俏皮地朝谢婉茹吐吐舌头,别有深意地说:“谢兄今日可还俊俏。” 谢婉茹得意地哼了一声:“那是,本公子天生就俊。” 旁边一清秀书童轻笑出声。 此书童也是女扮男装,从小侍奉徽嫣的。 学堂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便是各学生都会带着自家书童,写作时有人铺纸磨墨。但并不是所有学生都是带着书童的,像一些贫苦人家的孩子,便是无人侍奉。因此,书童在学堂里也成了身份的象征。本来林远山是想挑个和谢婉茹的男书童一样聪明伶俐且不能教旁人看出破绽。但徽嫣又怎能答应?和熙熙相处惯了,突然换个男的反而让她不自在。 谢婉茹听到熙熙的笑,作势就要打她:“好啊你,熙熙,你居然跟着林弟学坏了!” 熙熙忍住笑,淡淡地说:“不好意思,情不自禁。” 这可把谢婉茹气得不轻,这丫头毒舌的本事是愈发厉害了。 “好了好了。”林徽嫣笑着打圆场,虽然她刚才也差点笑出来,“快走吧,要是迟到了顾老头又该教训我们了。” 一听到顾老头,谢婉茹就蔫了,只得乖乖地向前走。顾老头可是比唐僧还啰嗦,要是被他发现违纪,肯定要唠叨一天,到时候一连几天你满脑子都是他的唠叨。她可不想成为孙悟空。 “哎呀,坏了!”林徽嫣有点痛苦地捂着肚子。 “怎么了,公子?” “有没有事啊你?” “估计是昨天吃了凉,你们代我请个假,我去去就回。” 熙熙不放心,问道:“公子,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 “没事,熙熙,我一会就回来了,你把纸铺好,研好墨知道吗?” 熙熙听话地点点头。 上完茅厕,林徽嫣只觉得清新气爽,正想匆匆赶往教室,可转念一想,不如趁此机会在外面玩会儿。反正今天顾老头讲的乃是普普通通一篇文章,且她并不认为此文章有什么出彩之处。 清氏学堂,是文国第一富贵家族清氏开设的,所谓“才”“财”同音,有了财,便想有才。 而清氏一向财大气粗,怎么能办个小小学堂?学堂学堂,自然也要体现清氏的底气,修得虽称不上是富丽堂皇,却也气派,占地面积又大,剩下的地,便修成了花园。假山,池塘,花卉应有尽有,美其名曰:让所有学生在课余享受自然之美,劳逸结合。 林徽嫣嘴里叼着一根草,背着手在花园里闲逛,模样像极了那些纨绔子弟。 突然,她听见有琴音,纳闷:难道也有人偷跑出来了? 只听得这琴声悠扬,无尽温柔,她顺着琴声寻去,只见竹林里,一绿袍青年正弹得尽兴。这绿袍青年天生一双桃花眼,长得俊俏,就那么端坐在那,闭着眼,陶醉在自己的音乐里。 林徽嫣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王维的一首诗:《竹里馆》,“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只是此时并无明月。 不知不觉,一曲毕。林徽嫣走出,恭敬地做了一个揖:“不知兄台如何称呼?小生方才听这袅袅琴音,实在是如痴如醉。” “徐晚钧。”徐晚钧微微一笑,气质儒雅,回揖,“敢问兄台姓名?” “林徽嫣。”徽嫣只觉得晚钧是她见过的最温柔的男子,弹琴,说话都带着风雅。 “徽嫣?”晚钧略微思考了一下,拿起手边的折扇,轻敲,随后又笑道,“好名字,《诗·大雅·思齐》有云,‘大姒嗣徽嫣,则百斯男。’郑玄笺,‘徽,美也。’果真是好名字。” “徐兄客气了。不知徐兄为何在此弹琴?徐兄是刚来的吗?”林徽嫣好奇。 徐晚钧笑谈自若,说道:“确是刚来。我此番所为,徽嫣不觉别有韵味吗?” “李群玉曾云,‘从此静窗闻细韵,琴声长伴读书人。’”说完两个人哈哈大笑。 “哈哈,原来知我者徽嫣也。”徐晚钧用折扇轻点了一下林徽嫣的额头。徽嫣俏皮地吐吐舌头,心中却是泛起了阵阵涟漪。 “徽嫣又为何出现在这里?” 林徽嫣故作深沉,皱眉,装作顾老头的样子道:“酣饮甘泉比夸父,随他车驾四处游。” “人生大道皆乏味,不若似此睡村头。”徐晚钧笑着看着林徽嫣,眸子里满是星光。 徽嫣实属吃了一惊,她没想到,晚钧居然能几秒之内对出她的诗,看来是个才子啊!而且诗中也有和她一样的不羁。这让她更加欣赏他了。 “看来,我们两个是俞伯牙和钟子期呀!” “一曲高山流水,成了我们的缘。”徐晚钧笑着,凑近林徽嫣,他从她清澈的眼眸中,看见了他的倒影。 只是他没有看见,林徽嫣早已通红的耳根。 琴声配美男 晚钧笑起来的时候,一双桃花眼甚是妖冶,徽嫣不敢再看,轻咳一声以掩尴尬,问道:“徐兄不用上课吗?” “不用。课上的东西对我并无用。”晚钧说这话时,自信满满,颇有轻睥天下的架势,“那徽嫣你呢?逃课了?” 徽嫣一听不乐意了:“什么逃课?本公子可是正经请过假的人。” “那,不知林弟可否跟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我最喜欢的地方。” 晚钧收了琴,摇着扇向前走。徽嫣在后面跟着,她第一次发现,一个人的背影原来也可以那么好看,似乎所有的温雅都在此,她喜欢追随他的脚步。 直到晚钧停下来,盘坐在地抚琴,她才惊觉自己已在一座山的山顶上了。放眼望去,可看见京都一切繁华景象,街市的热闹,僻静的角落,威严的皇宫,还能看见学堂,这让徽嫣顿时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迈。 徐晚钧边弹琴边说:“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因为这里能看到京都的一切,还有周遭这一花一木,天空白云,有时候夏天酷暑,还能闻到泥土的芬芳,草的香味。” 徽嫣坐在他身旁,托着腮看着这盛景,听着这时而激昂,时而婉转的琴声,突然有吟诗的冲动。 “了悟轮回生死缘,醉酒逍遥尘世间。斩得世间不平事,欲化苍穹笑傲仙。” 徐晚钧含笑看着这公子,说实话,林弟确实才华横溢,他已经许久许久都没有可以谈得来的朋友了。其他人要么是无才偏装有才,要么是观点不合,而今天这场相遇着实给了他不少惊喜。 思绪回拢,他只觉得天地间,唯有他和林弟二人而已,多好:“人事沉浮事不休,阴阳轮转几春秋。醉饮尘世万般意,他日凌霄任遨游。” “好!”徽嫣实在是被他的才华所折服,今日她才明白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看来以后自己也要努力啊。 “林弟过奖了。”他连说话都是慢条斯理的。 林徽嫣甚至怀疑,无论遇到什么事他都不会失了他的风度。 林徽嫣躺在地上,懒懒地吹着春风,空气中还有淡淡的青草香,她向来喜欢自然,只是碍于女身无法自由去接触,毕竟,她是个俗人,在意世俗的眼光。 “徽嫣,你是学堂里哪个先生的学生啊?”徐晚钧的烟熏嗓甚是好听。 “顾老头的。怎么,你要常来找我玩?”林徽嫣眯起了眼,像一轮弯月。 晚钧笑道:“只要你愿意,我每天都去找你。” 此时琴声已成欢快悠扬。 林徽嫣听罢又是小脸微红,但转念一想,自己在他面前还是男子,要淡定。只是,身旁有这样一个妖孽,谁还淡定的下来啊? “呀!不行,我出来有段时间了,必须得回去了,我朋友还等着我呢。”林徽嫣迅速爬将起来,表情略带歉意。 徐晚钧也不强留,只道:“那林弟先回去吧,我再在这里弹一会儿。还有……要尊师重道啊。” 林徽嫣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不以为然,快速朝山下走去。 大概快到晌午,林徽嫣才回到学堂,倒不是她走的有多慢,而是街上实在太多好玩的东西了,杂耍,相声,变脸,她都看了个遍,顺便还买了个花木兰小糖人,要知道,爹爹向来不喜欢她吃甜的。只是她纳闷的是,逛街的时候时不时会有些少女和她搭话,幸好没遇到熟人,否则被认出来就尴尬了。 穿过花园,徽嫣就像做贼一样弓着腰,准备探探教室里的情况。谁知一眼就发现了门口头顶着书,被罚站的三位。 她溜到门口,有些幸灾乐祸:“你们在这干嘛呢?又被罚?” 谢婉茹朝她翻了个白眼,小声说道:“我们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说得好听去上茅房,谁知一去就不复返了,有你这么坑人的吗?” “不许你这样说我们家公子。”熙熙用她一贯清冷的声音反驳道。 谢婉茹只觉得浑身凉嗖嗖的,只能乖乖闭了嘴,她可见识过熙熙的凶残,凡是有人欺负林徽嫣的,熙熙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林徽嫣笑眯眯地看着熙熙,突然亲了她一下:“哎呦!还是我们家熙熙对我好。” 熙熙被突然袭击,头顶上的书差点掉下来,稚嫩的脸庞红扑扑的。 “小熙熙还害羞了?真难得啊。” “公……公子……”熙熙结结巴巴,话都说不利索了,一直盯着林徽嫣的身后。 林徽嫣还纳闷呢,这是怎么了?怎么还结巴上了?再一看谢婉茹和小童,也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她一回头,就对上一张布满沧桑且严肃的脸,还有一把白胡子。 “先生,你……你吓死我了!”林徽嫣惊魂未定,抚着胸口说道。 “吓死你我也清净,省心!去,给我站着!”顾老头儿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气得胡须都快翘起来了。 林徽嫣不敢忤逆,乖乖地接过顾乐的一摞书顶在头上,站在谢婉茹旁边。 顾乐看她态度还算端正,便也不再为难她,直接继续讲课了。见他回来,教室里的公子们纷纷缩回了头,互相在底下暗传讯息。 “林弟可真是大胆,顾老头的课也敢逃。” “切,不过是纨绔子弟罢了。我们还是正经读书为正理。” “我看你是羡慕吧。” “书中自有黄金屋,我以后可是要科举中状元的,羡慕什么?” 看着林徽嫣吃瘪的样子,谢婉茹这下可顺气了,小声嘀咕:“活该。” 林徽嫣不恼反笑:“活什么该?马上就要放学了。” “你……”谢婉茹再次气火攻心。感情这家伙是卡着点呢! 这不,没站一会儿,“叮咚叮咚!”顾乐走出教室的时候看都没看她们一眼。 林徽嫣放下书,走进教室,就有一群公子哥围住她。 “林兄,你可不厚道啊!独自一人溜出去玩?” “就是就是,林弟,你可真厉害,顾老头儿的课也敢翘?兄弟服你。” “林兄,林兄……” 林徽嫣被聒噪的不行,直接站在桌子上霸气宣布:“来来来,都听我说啊!本公子今天心情好,在场的各位醉春楼走起?” 谢婉茹可是不嫌事大的主,嚷嚷着:“林公子豪气啊,那我们就不推辞了,醉春楼招牌菜招牌酒,点不满可不放过你啊!” “那是自然,想吃吃想喝喝,本公子请客!”林徽嫣大手一挥,颇有一掷千金的豪迈。 这下各位公子哥可兴奋了,一直围着林公子问这问那,恭维奉承。 但是呢,也还有那么一两个人还保持着理智:“依我之见酒还是不用了吧,下午还有课呢。” 对诗(一) 大家伙儿一走进醉春楼,醉春楼张老板眼尖,看到几位熟客,连忙陪笑走过来:“呦,林公子,谢公子,白公子,冯公子……今个儿你们怎么有空一起过来了?得,我马上给各位公子安排包间。小黎,领贵客到二楼六号包间!” “得嘞!各位公子们请跟我来。”小黎不愧为醉春楼最麻利的伙计,马上放下手中的活赶来。 刚开始几个穷书生跟在后面十分拘谨,他们哪里来过醉春楼?更没想过自己在青春时能在这里吃一顿饭,还是山珍海味。这还是沾了林徽嫣的光,但因为穷,他们总是很敏感,对这些公子哥有些排斥,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他们更加痛苦。 林徽嫣几个公子哥倒也没那么多顾忌,硬拉着他们以茶代酒划拳,渐渐地,气氛变得活络起来。 突然,外面一阵吵闹声,少年郎怎能不去探个究竟?于是,他们二话不说,弃筷下楼。 只见众人围了一个圆圈,圈里有两个人,皆风度翩翩,气质不凡,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眼中尽是对对方的不屑。 林徽嫣扒拉一下前面的人,问道:“老兄,这是什么个情况?” “你不知道?今天啊是京都最重要的日子之一,各个酒馆都会开设擂台,对诗,赢的人便会家喻户晓,对科举也是大有帮助啊!” 林徽嫣愣了,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种好事?戳了戳旁边使劲向前挤的谢婉茹,问:“你知道吗?” “不知道。”谢婉茹摇了摇头,继续挤。 废话,这种热闹怎么能少的了她? “林兄,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冯龙一脸得意地说,他可是京都混世小魔王,以前成天在外鬼混,什么事情他都一清二楚,连雪月阁有多少个花魁他都知道。 只听他说:“这呀,是民间自发组织的,不是正规的,但年年夺魁者都会入考官们的青眼,向朝廷举荐。” 对林徽嫣来说,这些对她都没有用,她呢,就是纯粹看个热闹而已。 在场的许多富贵公子也都是抱着这种态度,毕竟家里对他们的未来都安排好了,他们不需要多么努力就能轻而易举得到地位和权势。 可总有那么些人,不愿依靠家里,想凭借自己的本事获得万众瞩目。 现如今台上两位就是。 这两位公子一个姓王,一个姓狄,正围绕着题目“乡愁”对诗。顺便提一句,这俩人之前就一直不对付。 只听王公子摇着扇,不急不慢地吟道: “秋秋秋,一片枯叶随风流,嗟叹光阴怎可留?孤雁悲啾啾。游子离愁,欲说还休,浮生种种皆苦酒,尝得滋味乘风游。” 狄公子噗嗤一笑:“王焕友,你这也算诗?还是……孩童的童谣?” 底下的人也开始议论起来:“是啊是啊,这也太散漫了吧?” “这怎么能是诗词?王大少爷不应该是这种水平啊。” “你没看他刚开始那笃定的样子?还以为他胜券在握了呢。” “我看不然,这首诗朗朗上口,却是蛮有新意。” 听见狄部丘的嘲讽和众人的议论,王焕友脸色有些不好。 不对啊……不应该啊……那天分明是…… “朦胧缺月照孤影,苍穹片云飘万里。何时曲罢归桑梓?留人怀桔故园情。” “好!狄公子果然才华出众!”众人纷纷为狄部丘的诗喝彩。 结果如何一眼明了,王焕友瞪了狄部丘一眼,不甘心地甩手而去。 这下好了,本来想趁此机会为自己争得文坛一席,没想到成了笑话,还败在了自己的死对头手里。 “林弟,你觉得王公子的诗如何?”谢婉茹用折扇托着下巴,问道。 林徽嫣眨眨眼,说:“我倒认为这诗别有一番新意。诗者,述之情也。情感到位,便是一首好诗,比现在一些只注重起承转合,平仄押韵的古板好多了。” “林兄。”冯龙在一旁也起了好奇心,问,“那他为何落败了呢?” 徽嫣很喜欢这种解惑的感觉,用谢婉茹的话来说就是“臭显摆”:“因为他遇到的对手是狄部丘,狄部丘肚里也是有几滴墨水的,况且如此新诗,还未曾被世人接受,相比之下狄部丘的要好些。咱们这个王公子实在是太沉不住气,还没宣布结果就认定自己输了,起码得有始有终吧?” 说到后来徽嫣居然开始吐槽起来。 “有始有终?等到结果才是丢人吧。”众人腹诽。 接下来的几场,皆是狄部丘守擂,挑战者大部分都垂头丧气地走了,他们平时都是骄傲的文人墨客,只有少数怀着学习谦虚的心态继续观战。 再看狄部丘,连赢几场后,得意的笑意更浓,今天的赢家,必须是他,也一定是他了。 没有人注意到,有一个人紧紧握着拳头,死死地盯着擂台。在第六位挑战者失败后,这个人做了个深呼吸,终于在别人讶异的目光下走上了擂台。 “许仁?”徽嫣,谢婉茹和其他同窗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他们的印象中,许仁家境贫穷,到现在还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衣服,平日里也不怎么和人交流,不出风头,就像在极力隐藏自己的存在。 学堂里任何自发组织的诗文活动他都不参加,每天就是学堂和豆腐坊两点一线,为科举而努力。 狄部丘一看对手的穿着,就满脸的嫌弃。穷酸书生,还敢和他堂堂狄公子对诗?如果这不是比赛,他是断不会和这种人交流切磋。 “本场的诗题是,十载苦读。” 所谓寒窗十年,只为一朝。所有书生都经历过,可谓感触颇深,可再一看现今这形式,一富家公子与一穷酸书生,就耐人寻味了。 狄部丘和许仁都在思索,他们二人下定决心要一鸣惊人,因此,许多字需得再斟酌推敲。 楼内寂静无比,每个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他们两个的诗作。 悄悄瞥了一眼许仁,见他还在皱眉,狄部丘心中便有了几分胜算,自信满满地吟道:“门前红联未收,叹新春又把人诱。十年圣贤书,农家二老忧,尽上心头。” 妙啊!新春热闹却是和农家二老形成鲜明对比,寒窗苦读难归家,父母忧儿却无奈何,儿只盼读书读出个状元,将父母接来享福。这是天下书生的共同心愿! 许仁心下一惊,觉得自己可能要败,可他不服气,他的诗还没念出来,不到最后又怎么可以轻言放弃? 他深吸口气,向前走一步,朗声道:“傲雪寒梅独耀红,苍松讥笑翠竹空。十年圣贤浮生梦,撼天凌云破樊笼。” 这首诗,更多的是狂傲不羁,因为现实的残酷悲伤,悲伤而后不愿输,不服输所以敢和世俗一战,龙飞九霄。 相比狄部丘,林徽嫣更欣赏许仁的狂,她从这首诗中得到了共鸣,那是性格上的相似。 对诗(二) 这是两首风格不同的诗,各有各的妙笔,如果真的要分出个高下就很难了。 主要看的是大家的喜好。 比赛结果是投票决定的,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投自己满意的作品。为了更加公正,和参赛者一起的无论多少人,都按一张票计算。 林徽嫣他们自然是投了许仁一票,不论亲疏,只谈诗作,他们也觉得比狄部丘更胜一筹,少年人理应狂傲不羁不是吗? 然而,最终获胜者依然是狄部丘。毕竟,还有第一印象的加分,富贵公子与穷书生的比赛,任谁都觉得一个是天一个是地。世俗啊,在才华等同的情况下,看的则是家世和背景。起跑线都不同。 许仁脸色有些苍白,这么难得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他不甘啊!凭什么?富贵人家的少爷前途无限,为何还要与他们这些人争机遇? “下去吧,你,还没有资格。”狄部丘右手指着许仁,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脸上满是自负,鄙夷。 许仁紧紧攒起了拳头,眼中迸发出恨意。呵,富贵人家的少爷就理应瞧不起穷人家的孩子吗?他向来是十分骄傲且自卑的,自卑他的出身,却又自恃他的才华,所以以前在学校他从不和公子哥们厮混,纵然他身边有些穷学生因为攀上了富贵人家公子,得到了许多出人头地的机会,但他不愿这么做。他视天下有钱人为淤泥,要“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下一个谁来?”狄部丘认定自己的才华无人能及,鼻孔对着众人。 林徽嫣向来最看不起这种肚子里有点墨水就自大狂妄之人,不知山外有山,随意羞辱别人,简直是侮辱“文人”二字。 她走上台,用只有许仁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许兄,我帮你教训他。” 许仁深深看了她一眼,便默默地下了台。 “啧啧,居然上来个小白脸。”狄部丘毫无顾忌地说道。 林徽嫣也不恼,静静地等待着。 “这一场的主题是,梦!” “梦?这也,太虚幻了吧。” “什么梦呢?什么梦能写成一首诗?” “反正我是懵了。” “嘘,认真看台上那两位。” “一个是狄家少爷,一个是新人,我不认为会来个大反转。” “话别说的太早,看那小白脸神气自若,胸有成竹的样子,说不定还赢了呢。” 再看狄部丘,当诗题一出,他的脑袋一片空白,梦?何为梦?他的梦大多是那些难以启齿的隐秘的梦,如何能出口成章?他所能想到的也就庄周梦蝶了。 可,庄周梦蝶又太过俗套,他不屑于作。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林徽嫣勾了勾唇,讥笑道:“看来狄公子作不出啊,那不妨就让我这个小白脸作几首如何?” 说完她便双手背后,在台上漫步,一步一句,让人不禁想到了曹植的七步成诗。 “夜来难眠空乏心,断肠人独无身影。空洞双眸何人恋?推门望月醉梦昔。” “残雪寒梅醉梦泪,回首再冬昔日眉。时光荏苒亦托梦,可叹周公不解慰。” “酒姿醉梦晚敲门,夜夜梦影幻形真。昔日前景历历目,人醒虚实各自分。” 三首!她居然一口气作了三首诗!且字字如珍。除了谢婉茹,其他人都震惊了。 毋庸置疑,今日第一非林徽嫣莫属了。 狄部丘虽然受挫,但甘拜下风。他朝她拱了拱手,道:“林弟文采奕奕,在下输了。” “狄公子也是文坛上的佼佼者,还望以后莫要抹黑文人二字,切磋归切磋,莫要因自己的身份而看低他人。”林徽嫣一副老成的样子,一旁的谢婉茹只想笑。 “受教了。”今日狄部丘才真正了解到什么叫人外有人。 没有人意识到,许仁看到这一切,独自走了。走之前,看向林徽嫣的目光中,带着些恨意。 今日一战,林徽嫣在文坛上大放异彩,她的诗也被收录到诗集中,在今后的一段时间中,众人皆知一俊俏公子,在比赛中打败狄部丘赢得第一名,文采斐然。 “林徽嫣?有趣,有趣。莫不是同名同姓才好。”一女子身着襦裙,纤纤玉手点绛香,不紧不慢地说道。 林徽嫣一举成名,少不了有几分得意,尤其是顾老头暗示了他对此的满意,诸位同窗也纷纷上前套近乎,谢婉茹也跟着沾了不少光。以前他们只以为林徽嫣是一个纨绔子弟,谁知竟是深藏不露。 只有一人嗤之以鼻,那就是许仁,他冷眼旁观这热闹,紧紧篡紧了拳头,哼,别以为他不知道,林徽嫣分明是踩着他出名的,什么替他出头,都只是华而不实的借口罢了。 若是林徽嫣知道他此时所想,定要喊一声冤枉。她本无意参赛,只是看不惯狄部丘那家伙的高傲自大罢了,她既是清氏学堂之人,便要护着清氏学堂的同窗。 或许是林徽嫣给他们长了脸,顾老头下午并未针对她,只是摸着胡子微微颔首,示意她就坐。熙熙有条不紊地在桌上摆好文房四宝。 林徽嫣虽平时顽劣些,但课还是好好上的,和谢婉茹不一样,她可不是来凑热闹的。 树上的蝉儿异常聒噪,顾老头单调沙哑的声音传遍每个角落,许多人的眼皮开始打架,只有少数学生身子坐得笔直,聚精会神地听着。 这顾老头虽然古板,但却是有真材实料的,与太子少傅是至交,在文坛上也是赫赫有名。 当年一篇《思旧赋》让多少人为之仰慕,陈尽当时学术浮躁,标新立异之弊,大有柳宗元韩愈兴古文运动之势,为先皇所褒奖。 他对于许多文章也有独到的见解,让人有一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茅塞顿开。 正当他讲到精彩之处时,突然传来一阵“沙沙”声,众人都打起了精神,朝声源处看去。 只见一绿衣公子正有条不紊地准备好自己的文房四宝,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 想来这是位新生,第一天来学堂就迟到了。 唯独林徽嫣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不正是上午遇到的弹琴的公子,徐晚钧徐兄吗?他居然和她是同窗?糟了,顾老头儿最不喜人迟到,他该不会被训吧? 林徽嫣有个毛病,就是见不得温柔的男生受委屈。 然而出乎大家意料的是,顾老头只是对他微微颔首,就继续讲课了。 林徽嫣不禁偷偷看了他一眼,他还是那种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一般。这下可扰了她的心神了,一整个下午,她都在纳闷,只是苦于在课堂上,无法和好友诉说。 好不容易捱到放学,林徽嫣正想向徐晚钧问个清楚,谁知他只是温柔一笑,就离开了。 倒是林徽嫣被他那温雅的笑容怔了神。 “小姐,小姐。”熙熙担心地叫她。 林徽嫣这才回过神,只是语气中透着心不在焉:“哦,没事,我们走吧。” 谢婉茹这个话痨趁机凑上来,一脸看戏的表情:“老实交代,你和徐晚钧怎么认识的?看你那一脸花痴样儿。” 林徽嫣俏脸一红,急忙说:“哪有?就……就今天上午遇见了而已,我们俩对了对诗……是俞伯牙和钟子期的关系……对,伯牙子期。” 八卦 谢婉茹一副“我懂”的样子,坏笑道:“明白,小女子情窦初开嘛,很正常。熙熙,你家小姐要被人抢走了。” 熙熙在一旁抱着书箱,眼神黯了黯,随后又恢复了正常:“小姐很厉害,不会被抢走。” “这……”谢婉茹竟无言以对。 这时,林徽嫣突然想到了什么,拉着谢婉茹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叫徐晚钧?” 谢婉茹扶额,她怎么忘了?她的这个好友从不主动关注八卦。 “喂,你这小脑袋瓜子成天都在想什么?”她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林徽嫣的额头,徽嫣有些吃痛。 “算了,本公子就好心来给你答疑解惑吧,我要吃馄饨!” “你真是……从商的料啊。”林徽嫣已经无力吐槽。 “那当然,这叫公平交换,你请我吃馄饨,我给你八卦情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哦!” “好啦,知道了。” 谢婉茹得意洋洋地和林徽嫣走出学堂,小童跟在她身后也是一脸开心。 跟着小姐就是有吃有喝,馄饨……他已经开始流口水了。 她们来到赵记馄饨摊,两个老人在烟雾缭绕的锅前忙着,擀面皮,烧汤,包馅儿。 摊上坐着各色各样的人,有汗津津的马夫,农民,还有注重仪礼的书生秀才,面前一碗馄饨,就是人间美味,“吸溜”一声连汤都不剩。 桌子上满是油垢,想来也无法用廉价的东西擦干净。 林徽嫣她们也没什么挑剔的,直接坐了下来。 “赵爷爷,四碗馄饨!”谢婉茹喊道。 赵爷爷笑呵呵地应了声,他认得这两位公子,经常来他们这儿捧场呢。 “还是赵爷爷,赵奶奶家的馄饨最有味道。”小童搓搓手,他已经闻到了旁边那桌的馄饨味儿了。 鲜汤,绿绿的芹菜叶,紫菜,隐约能看到沉在碗底的白嫩的馄饨,吸溜一口,咬破它的薄皮,鲜肉的汤汁冲入口腔,再咂咂嘴,简直回味无穷。 林徽嫣吐槽道:“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啊,都是妥妥的吃货。” “哎呀!不知道是谁小时候被叫做小胖妞的。”谢婉茹反击道,眼里尽是挑衅。敢欺负她的人? 林徽嫣瞬间涨红了脸,她最忌讳有人提到那段时光,作势就要去打,谢婉茹连忙一跳跳出危险圈,朝她办了个鬼脸,小童也跟着学。 赵爷爷这时候端了馄饨,笑眯眯地对她们说:“两位公子,又掐上架了?哎呦,年轻人嘛,要学会容忍嘛。” “赵爷爷,是她先挑衅的!” “你……林徽嫣!你恶人先告状!” “好了好了,馄饨再不吃就凉了。”赵爷爷提醒道。 他夹在两人之间也很为难,不过……也挺有趣,他没有孩子,唉。 一听这话,谢婉茹赶紧坐下吃了一口,满嘴都塞满了馄饨还笑着对赵爷爷说:“赵爷爷,你们家的馄饨是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不够我再给你们盛。”做饭的,自然高兴食客夸做出的饭好吃,这是对他们最大的褒奖。 “好的,好的。”小童接话道。 这个小童,现在是越来越不把自己当下人了。也是,主子谢婉茹从不是个看身份的人,随心所欲惯了,对他们也是跟朋友似的。 林徽嫣看谢婉茹的吃相着实难看,心里只喊:她怎么交了个这样的朋友?眼睛坏了吗? 她用筷子戳戳碗底,虽然香气诱人,但她却没心思大快朵颐。徐兄,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想着想着,她突然想起了之前他说的一句话。 “只要你愿意,我每天都去找你。” 我的天呐!林徽嫣心里一咯噔。他不会是因为这句话吧?还是,他早知道会和她一起上课,所以这样说的? 林徽嫣更倾向于后者。 这个坏蛋,故意作弄我!她愠怒,但脸颊却异常的绯红。 “小姐,你怎么了?”熙熙先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急忙问道。 谢婉茹这时也察觉到了:“你脸红个什么劲儿?” “哪有?”林徽嫣连忙捂着脸,解释道,“太热了!” “热吗?我没觉得热啊,现在刮着风呢,还挺凉快。”小童插嘴道。 林徽嫣瞪了他一眼,转向谢婉茹:“吃完了没?吃完了赶紧说,今天下午那个徐晚钧到底是谁?” “咳咳,听好了啊!”谢婉茹一脸正色,“徐晚钧就是如今文国千万少女们的梦中情人。” “也包括我们家小姐。”小童又来个不合时宜的插话。 谢婉茹赏了他一个爆栗:“你不说话会死啊?越来越没大没小。” 林徽嫣和熙熙在一旁偷偷地笑着。 “继续啊,小插曲小插曲。话说这徐晚钧真可称得上是文国第一才子,曾在殿试中驳过各位夫子的辩论,受过皇上的嘉奖,本来通过了殿试就可以做官了,可徐晚钧偏偏不愿,曾豪言,我看不惯官场的污浊黑暗,阿谀奉承,我既有才,便要恃才傲物,走我自己的路。你们说这帅不帅?简直太帅了!” “还有,徐晚钧也是第一风流人儿,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雪月阁是他常去的地方,即兴之时他会弹琴作诗,作品经常从那里流传出来。最重要的是,长得还很好看,多少女子都倾慕于他,据说宫中那个刁蛮公主也喜欢他。可他呢,从没有接受任何人,也没有拒绝,一直都是那样的温柔。所以啊,当我知道他与你相识,我别提有多惊讶了,你说,有了这层关系,我是不是就可以每天都见到我的男神了?” 谢婉茹越说越兴奋,都快要撩起衣摆,左脚踏在桌子上了。 林徽嫣吓了一跳,连忙让她坐下,并“嘘”了一声:“你干嘛?矜持点好吗?现在我们还是男儿身。” 谢婉茹吐吐舌头:“嘿嘿,这不是忘了嘛。对了,听说徐晚钧和顾老头还是忘年交。” “什么?他俩居然认识?那……为何……” 林徽嫣再次被吓到了,还记得之前她还在他面前说顾老头来着,他该不会告状吧? 谢婉茹耸耸肩,她自然不知道林徽嫣心中所想,说:“那有什么好奇怪的?避嫌嘛。只是很好奇他为什么要来当学生,明明有当先生的资格的。” 与此同时,一棵树前一副棋盘,黑白子正在对弈,一阵风吹过,一片绿色的叶子正好落在黑子要下的地方。 绿衣男子轻轻弹去了叶,下了一子。 对面的老人摸着胡须,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你怎么突然来了?还是这种身份。” “因为……有趣。”男子再下一子,破局。 欧阳又来挑衅 晚钧……徐晚钧……不知道为何,林徽嫣总是会想起他,竹林里,他弹琴的样子,山上,阳光照耀在他身上的样子,他的声音,他那温柔的笑。 可怜的徽嫣,毕竟都已经及笄了两年了,十七岁,正是春心悸动的时候,她的体内,有一颗种子正在悄悄萌芽。 她躺在床上,因为脑海里尽是一个人的身影而感觉没由来的烦躁,她起身,随手翻了一本书读了起来。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林徽嫣的心跳的更加厉害了,连忙合上书。 她这是怎么了? “小姐?”熙熙轻轻拍了拍房门。 熙熙的听力一直都非常好,向来是她刚才太过慌张弄出动静了。 “熙熙,我没事。” 看着门外的影子越走越远,林徽嫣吐了一口气,重新躺在床上。这一夜……注定难眠。 第二天清晨,谢婉茹风风火火地闯入林徽嫣的房间,见她还在睡觉,二话不说就动手拉扯。 “林徽嫣,林徽嫣,起床了!你个赖床鬼!” 林徽嫣不舒服地蠕动着身子表示抗议,双眼还没睁开,声音软糯糯的甚是可爱:“再叫我睡会吧,别吵。” 谢婉茹见状,撩起袖子,将双手做成喇叭状,附在她的耳边。 三……二……一…… 谢婉茹深吸一口气:“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 林徽嫣受了惊,终于坐了起来,揉揉耳朵,抱怨道:“耳朵都快聋了!” “哎呀,你这赖床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啊?”谢婉茹戳了戳她的脑壳。 “什么赖床啊,我只是昨天晚上没睡好。”林徽嫣小声嘟囔着。 “是是是,我的大小姐,赶紧起床吧,熙熙做了饭。”说完谢婉茹便出去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林徽嫣才磨磨蹭蹭地出来了,边走边打着哈欠。她穿过小小的花园,来到厅上,谢婉茹,熙熙,小童已经吃上了,她叹了口气,坐在有花雕的椅子上。 这栋宅子目前就她们四个人住,没有下人伺候,因为林徽嫣和谢婉茹不同意,她们的爹也不好强硬。再者,她们目前还是男装,与谢家,林家没有关系,只是从别的地方来京的少爷罢了。若是回家住免不了被人瞧出端倪。 吃过饭,来了学堂,只见徐晚钧早已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知在写些什么。 谢婉茹扯扯林徽嫣,示意她俩凑过去看看,林徽嫣露出了少有的女儿家的别扭,总觉得不太合适,说不清为什么。 谁知徐晚钧早已瞧见映在身旁的两个影子,身子一偏,恰好挡住了二人的视线。 哎呀,被发现了!她们两个尴尬地交换了下眼神,顺便交流了下心声。 都怪你! 怪我?我也只是好奇而已啊,你难道不好奇? 我有那么闲吗?你不如多抽空管管你自己。 也不知道是谁从昨天下午开始就神情恍惚,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林徽嫣顿时俏脸一红。 哼!谁神情恍惚了?是你眼瞎了。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你怕他对你降了好感所以拿我撒气? 你……你胡说什么! 哈,被我说中了吧! 林徽嫣恼羞成怒,无法反驳,拂袖而去,一屁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谢婉茹得意洋洋,嘿嘿,又是她赢了呢。 晚钧笑着微微摇了摇头,眼底尽是温柔。 这两个小朋友可真是可爱。 林徽嫣悄悄看了他一眼,哎呀,怎么办?丢死人了。 都怪那个臭丫头!她把脸深深地埋在书中,趴在桌子上。 突然,外面一阵骚动。只见一纨绔叼着一根草,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彪悍少年,凶神恶煞的。 此子名曰柏信,欧阳家最小的孩子,因是老幺,长辈们都宠着他,打小他就霸道惯了,随心所欲,近年来他整日与街上混子厮混,功课从未做过,一心想学武,做个大将军,可文国重文,欧阳家乃书香世家,又岂能容忍家族里出一介莽夫?更何况,欧阳柏信娇生惯养的,怎么能去学武?打伤了可怎么办?欧阳柏信不依,打死都不学文,不做官,不从商。 言归正传,只见欧阳柏信气势汹汹地朝林徽嫣走来。 他昨天并不在学堂,直到今天早上他才知道林徽嫣趁昨日擂台之战,名气打响了京城。他怎么能让她如此顺心? 他与她的梁子,在她初入学堂之时就结下了。 当时欧阳想给这两位新生一个下马威,让她们认清楚谁是这里的老大,谁知林徽嫣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屡次让他难堪。 这让他很火大,事情的发展总是和他设想的方向相反。 “喂!林徽嫣,听说你最近春风得意啊。”柏信的语气很不友好。 林徽嫣正郁闷着呢,见有个不识好歹的往自己身上撞,岂有拒绝的道理?正好没地方发泄呢。 她起身,正对着欧阳,两个人正面交锋,周围温度突然降了下来,看热闹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眼皮子却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什么劲爆的东西。 “呦,这不是欧阳吗?怎么,觉得当不成将军了就逃课当小混混了?不知您老学到了什么绝招,是扒手啊,还是霸凌弱小?”林徽嫣此话是丝毫没有客气,光明正大的嘲讽。 “你……你找死!” 下一秒,他们抡起拳头冲了上去,尤其是欧阳柏信。 哼!之前总是被她鄙视,早就看不惯了,趁此机会他绝对要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 林徽嫣毫无畏惧之情,直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倒是徐晚钧挡在她身前,让她再一次的愣神。 他的背……虽然不算宽阔,但感觉好温暖的样子。 随后她回了神,轻轻拍了拍晩钧的肩膀,低声说:“有熙熙在,没事的。” 只见熙熙身手敏捷,扫腿,擒拿,猛的一推,柏信他们纷纷倒地,个个哀叫。 他们也没想到,平时跟在林徽嫣身边的书童功夫竟如此之好,看来,之前林徽嫣对柏信还是仁慈了啊…… 柏信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看着熙熙,从地上爬起来,但仍朝林徽嫣的方向啐了一口,用口型说“走着瞧”,然后扶起他的一帮兄弟就离开了。 他欧阳小公子能屈能伸,就不信下次他武功大有长进,还能落个这个下场? 嗑瓜子 在场的人恐怕就林徽嫣,熙熙,谢婉茹,小童对此结果不感到意外了吧。 谢婉茹还拿出了她藏的瓜子,和小童一起在一旁边看热闹边嗑瓜子呢。 徐晚钧转身,抓住林徽嫣的胳膊问道:“你没事吧?” 眼中尽是担忧。 林徽嫣心中欣喜,但强装淡定,微笑着说:“没事,不是说了吗?有熙熙在,他们伤不了我的。” “是啊,徐兄,我们家熙熙可是很厉害的,我还没见过能和她对打的人呢。” 谢婉茹又抓了一把瓜子。 小童急眼了:“小姐,给我点,就这一把了!” “切,小气。”嘴上虽嫌弃,但谢婉茹还是分了小童一半。 天呐!她怎么摊上这么丢人的朋友?林徽嫣有些尴尬。 晚钧倒是不怎么介意,见林弟无事后就安了心:“快入座吧,一会儿就要上课了。” 林徽嫣点点头。 晚钧揉揉她的脑袋,她只觉得脸发烫,不敢再看他,急忙回到座位上。 糟了,是心动的感觉! 不行不行!现在的林徽嫣是男装,不能够露出破绽。 她第一次如此迫不及待地想在众人面前恢复身份。 可是她不能,虽然有消息传出太后和一些朝廷重臣,激进的先达正在积极向皇上提出废女卑,尊崇男女平等的建议,但皇上还未决断,一旦让人发现她和谢婉茹是男扮女装,这对她们的家族来说可是很危险的,尤其在各方势力僵持不下的时候。 林徽嫣很聪明,虽然她有时候任性,但绝不会让自己的事情影响大局。 她相信,这场政治上的明争暗斗,一定会是女性赢得,毕竟,时代在变,思想也在变。 她正胡思乱想着,碰巧对上谢婉茹那贱兮兮的目光,仿佛心事被洞穿了似的,脸颊再一次变得绯红,装作认真温习的样子。 放学后,大家都在收拾东西,许仁率先走到徐晚钧身边,笑脸问道:“徐兄一会儿可否赏个脸一起吃个饭?在下有许多问题想请教。” 和他一个阶级的同窗们暗自白了一眼许仁。 那可是徐晚钧诶,鼎鼎有名的大才子,谁不想与之交好?只是众人皆是读书人,有着自己的清高,不愿去明显地巴结罢了,可这许仁是怎么回事?平日里不是自诩清高自傲嘛,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啊。 感受到周围人对他的不屑,许仁咬咬牙,他承认他的做法太过莽撞,可……如此之机会,他一定不能错过。 徐兄来学堂并不是来听课的,他早就打听了,徐兄只是来玩的,有实力的人都那么任性不是吗? 徐晚钧愣了一下,显然他也没想到许仁会邀请他,但随即他便恢复了平日的涵养,笑着说:“抱歉,我有约了。” “哦……这样啊,那下次再见。”许仁说不失望是假的,但他俩确实不熟啊,没必要硬要拉关系,反而使对方反感。 倒是林徽嫣在座位上失神地咬着笔头。 徐兄他……似乎对所有人都很温柔呢。 这时,徐晚钧走上前轻轻弹了下她的脑门,她感觉痒痒的,见是他,心跳再一次控制不住地加快了。 他的声音如同春风拂柳,轻柔且让人轻易忘却烦恼:“林弟,走吧。” 他笑,却又和刚刚对许仁的笑不一样,就连眉梢也带着笑意。 “走?去哪?”林徽嫣一脸懵。 徐晚钧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拉着她离开了。 熙熙准备跟上去,可却被谢婉茹阻止了。 “熙熙,熙熙,你去干嘛啊?真没点眼力见儿。” “小……公子……” “哎呀,你家公子这么大个人了,走不丢,况且太平盛世,天子脚下,她还能被刺杀不成?走啦走啦,回家等着吧!” 谢婉茹安抚熙熙道。 这下可苦了小童了,拿两位小姐的东西的重任全落在他身上了,他这小胳膊小腿儿的…… 唉,一会定要把力气吃回来。 林徽嫣与徐晚钧并排走在街上,街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来来往往的人们,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各种美食的香味,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她看着他们两个人的影子重叠,莫名的开心。 “林弟,你怎么总是低着头?不喜欢上街吗?”徐晚钧有些疑惑。 林徽嫣连忙摇摇头,目光却不敢与他相对,似乎她眼中的情感会被暴露出来:“不是……我很喜欢,只是……我……” 正当她红了耳根支支吾吾地回答时,从一个深巷,传来了一个熟悉的愤怒声音。 “钱虎,你别太过分了!” 是欧阳柏信!林徽嫣与徐晚钧对视一眼,悄悄躲在墙角偷看。 只见欧阳柏信握紧拳头背对着他们,身旁倒地的是在学堂的他的混混兄弟们。 他此刻正处在愤怒的边缘,像一颗炸弹,随时可能爆炸。 他正对着的,是一群虎背熊腰的拿着棍子的壮汉,两方阵营孰强孰弱一眼就能看出来。 中间的一个大肚子的男人似乎就是他们领头的,看来就是欧阳口中的钱虎。 钱虎盯着他,轻蔑一笑,露出两颗大金牙:“欧阳公子,我劝你还是别多管闲事。” “如果我就要管呢?”欧阳柏信也不是吃素的,钱虎居然伤了他那么多兄弟,而且胜之不武,手段着实卑鄙。 钱虎神色一凛,给他伙计们打了个手势:“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壮汉们收到信息,玩味地靠近欧阳柏信。 很明显,欧阳柏信一人干不过他们,虽然他平日里总是找林徽嫣麻烦,但好歹是同窗,怎么能叫别人欺负了去? “欧阳小少爷,虽然你们欧阳家很有势力,但是别忘了,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你们欧阳家再厉害手也伸不到天下各地,我们只要离开京城,他们就没辙了。哈哈!” 钱虎抱着手臂,倚在墙上,准备看欧阳柏信被虐的热闹。 欧阳岂是胆小怕事之徒?他朝他唾了一口唾沫,恶狠狠地说:“哼!你最好别让我活着出去,否则我一定会打断你的狗腿。” “你小子找死!”其中一个人率先出手,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他的半边脸直接肿了。 欧阳发了疯似的反攻,虽然打的毫无章法,可也有效的制止了一部分人。横的更怕不要命的。 他似乎现在,已经不要命了。 误会? 林徽嫣正欲出手,只见一道黑影闪过,他们一群人没有防备,直接被撂倒了一大片。 “是熙熙。” 钱虎早就发现不对劲,在熙熙出现后就连忙躲在了后面,看到熙熙就独自一人,他又恢复了原来的嚣张,示意手下人围攻。 他就不信了,再能打能打过一群人吗?况且这小子还没有武器。 虽然有些诧异,但欧阳柏信还是拎得清的,他马上参与到作战中,和熙熙背靠背。 见他们势单力薄,林徽嫣有些担心,她想帮忙,但熙熙递给了她一个眼神,她不得不克制自己。不能过早地暴露自己。 巷子里打斗正激烈,突然来了一对官兵,双方不得不停手。 以钱虎为首的混混被官兵抓住,送往衙门,经过欧阳柏信和熙熙身旁时,眼神恶毒,轻蔑。 “感谢徐公子的举报。”凌风和徐晚钧客套了一下,便带队离开了。 欧阳柏信扶起他的兄弟们,他们的腿似乎受了重伤,不得不被人抬到医馆。而熙熙,依旧神情淡漠,跟在林徽嫣身后。 “熙熙……” “少爷,我没事,以后这点小事还是交给熙熙吧。” 依旧是那种清冷的声音,但林徽嫣知道,熙熙她是为她好,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 “欧阳公子,你没事吧?”徐晚钧的一声关心让林徽嫣注意到还有一个人的存在,她冷冷地看着欧阳柏信。 欧阳柏信被她盯得心里直发毛。拜托,我现在浑身上下哪里都疼,就别让我眼睛疼了行不? “你过来!”林徽嫣朝着欧阳柏信撂下这句话就转身走了。 欧阳柏信像一条做错事的小狗一样耷拉着脑袋。 不对,他做错什么了?还有,凭什么他要听她的? “欧阳公子,你伤势过重,还是我搀着你吧。”徐晚钧叹了一口气,仿佛自己亏了什么似的。 这让我们欧阳公子直窝火,但还是稀里糊涂地被扶着进了一家酒楼。 “坐下!”林徽嫣冷冷地说道。 她认为她没理由给一个总是找自己麻烦的人好脸色看,尤其是,这个人是自己同窗而且还被欺负了。 都是学堂里的学生,怎么能叫外面的人欺负?林徽嫣虽然不喜欢欧阳柏信,但在她心里早已把学堂里的同学归为自己人的范畴了。 欧阳柏信自知理亏,哦,不,是自知自己实力不济,有些臊得慌,破天荒地在外人面前像个小奶狗一样乖乖听话坐了下来。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欧阳柏信把脸往一旁一扭,誓死要保留最后的骄傲。 幼稚……这是其他三个人共同的想法。 “啊……让我猜猜……”林徽嫣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你和那帮混混结了仇,是分赃不均或者内部出现了分歧……欧阳小少爷,我劝你还是收手吧,别仗着自己有两下子就欺负人,与狼共舞。” 一听这话,欧阳柏信立即炸毛,回怼过去:“少血口喷人!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来评价我?” 林徽嫣却嗤之以鼻,这欧阳是中了什么蛊了吗?非得一条路走到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和混混在一起,迟早要走上不归路的。 算了,看在同窗一场,她还是提醒他道:“将军是维护百姓安危的,是文国的正义,你想当将军?哈哈,笑话,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我……我就是……” “就是什么?违背了自己的初心?你也不想想,你的出身有多高贵,是普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这些都是你的父辈祖辈为国效力,为民除害而获得的功劳,你呢?不但不珍惜,还成了街上的小霸王。你对得起你的列祖列宗吗?你对得起你自己的初心吗?” 欧阳柏信再也听不下去了,不顾身上的疼痛,猛的站起,恨恨地剜了林徽嫣一眼,愤怒地甩开徐晩钧下意识想搀扶的手,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林徽嫣有些愣神,她的话……太重了吗? 为什么感觉他的最后一眼充满了悲愤和失望? 为什么他的身影在走出去的那一刹那,在太阳的照耀下竟如此挺拔? 她做错了吗?她自问。 不,没有错。 “你好像很喜欢发呆啊。”一道宛若冬日暖阳的声音传来。是徐晚钧。 林徽嫣的脸再一次不由自主地发烫。 她居然忘了他还在这,并且还当着他的面展现了她这么不温柔的一面。 好丢人……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徐晚钧为她沏了一杯茶,看她害臊的样子觉得有趣,嘴角邪魅地上扬。 林徽嫣,是个很有趣的人呢。 他很幸运,遇到了与平时不太一样的她。 只是……她为什么总是脸红?让他忍不住就想逗逗她。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他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红红的脸颊。 这下好了,她的脸更红了,原本还像个天边的红霞,现在成了妥妥的西红柿了。 徐晚钧终于轻笑出声,不再逗她了。 林弟,很容易害羞啊! 林徽嫣不停地对自己说,你是男子,要淡定,淡定……她暗暗做了几个深呼吸,心情才平复下来。 她端起茶盏,不自觉地瞄了一眼徐晚钧,只见他又是平日里的温润清雅,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不过,他的眉头倒有些紧蹙,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徽嫣突然心头有点失落。 “林弟。” “嗯?”林徽嫣连忙抬头看着他。 徐晚钧见她这样,又有些想笑,但想到刚刚她的害羞,只能憋在心里。 “你有没有想过,欧阳柏信这件事,其实是你错了呢?”徐晚钧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可能! 这是林徽嫣的第一想法,但她看见他那坚定的眼神,却动摇了。 “你太在意他的身份了,倒有些一叶障目。”徐晚钧徐徐诱导,“有很多事情,不能凭你的主观臆想去判断。有阳光的地方就有黑暗,只是每个人的选择不同。人们的心里都住着一个东西,叫良知,可是有很多人的眼睛看不到它,因为看不到,所以就认为不存在。眼睛有时候也会欺骗。对与错,本身就是无解的问题。偏见,却是更可怕的。” 林徽嫣有些懵懂。 徐晚钧笑着拍了拍她的头,说道:“不懂也没关系,以后就慢慢知道了。” 偏见 夜晚,林徽嫣躺在床上,脑子里全是今天发生的事。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是你错了呢?” “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来评价我?” 徐兄的迟疑,欧阳的愤怒,一幕幕地出现在脑海中。 难道……真的是她错了? 回想和欧阳柏信作对的日子,他伸脚绊她,在她的书桌上放假蛇,往她身上喷水,故意让她在课堂上出丑,将她的坐垫偷走……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顶多算是……幼稚。 这样一个幼稚鬼,他的眼睛中还有着清澈和单纯,她现在已经开始动摇了,不相信他会和坏人一样欺负弱小。 可是……她又纠结了,到底要不要道歉?她从小到大还没和谁道过歉,她可是林徽嫣呀! 但是,本来就是她做错了嘛,师傅和爹爹都说过,做错了就要承担,要对被自己伤害过的人道歉。她咬咬唇,干脆将头蒙在被子里,她在气自己的闷气。 不过话说回来了,如果欧阳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那又为何被人围堵? 这一夜,一闪一闪的星星在天上听着她的心声,不知不觉打了哈欠,抖了抖身子。 第二天,林徽嫣破天荒起了个大早,在谢婉茹与熙熙的讶异下洗漱,吃饭。也多亏了她,让她们能不慌不忙地去学堂。 “林弟,你该不会被调包了吧?狸猫换太子?”谢婉茹是真的吃惊,平时总是赖床的人突然有一天早起,这……该不会要出什么事吧? 她作势就要摸摸林徽嫣全身。 林徽嫣连忙抱住胸,离她远了点:“你……你,大庭广众之下,休要动手动脚,真是不成体统!” “哈哈!哈哈!”谢婉茹和小童再也绷不住了。 “哈哈,林弟,你模仿我爹说话实在是太像了,高!实在是高!”谢婉茹朝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哈哈。”只听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林徽嫣回头一看,简直想拿块豆腐撞死,怎么总是让他看到不好的一面? 徐晚钧摇着折扇,扇上是一副局部的《千里江山图》,这个样子让人不禁想到苏轼的一句“羽扇纶巾,谈笑间”。 “哈哈,林弟性子着实活跃。” 林徽嫣扯了扯嘴角,在谢婉茹灼灼的似乎要看出他俩之间的端倪的目光下,回答道:“哪里?只不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徐兄见笑了。” 这下可把谢婉茹气得不轻,感情林徽嫣这样幼稚是因为她呗? 这锅本公子不背! 小童见势不对连忙把自家小姐拉到一边,顺了顺她的背,小声安慰道:“没事没事,这说明你俩关系好啊。” 额……你确定是来安慰我的?不过……仔细一想想,好像还真是因为她。 算了,谁叫她谢婉茹心善呢? 徐晚钧凑近林徽嫣,在她耳旁低语:“那为何你在我面前竟如此拘谨?” “我……我……”林徽嫣此时大脑一片空白,她只能感受到面前这个男人的温度和耳朵的微痒,好像还有清新的薄荷味,很好闻。 徐晚钧勾了勾唇,拍拍她的脑袋,她可真是可爱。 不过……他这一脸慈兄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不一会,欧阳柏信也来了,他冷冷地看了一眼林徽嫣,不说话。 也是,任谁都不可能对死对头好脸色吧,更何况她居然…… 一想到昨天的事他就生气! 林徽嫣也不是善良的主,人家都不理你你还热脸贴冷屁股,这不是犯贱吗? 于是,这二人谁也没理谁,气氛很是微妙。 徐晚钧笑着摇了摇头,小朋友啊。 等到放学后,林徽嫣特意支开了熙熙,谢婉茹和小童,自己偷偷跟上欧阳柏信,她倒要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 只见欧阳柏信拐到一个胡同里,那里,钱虎和他的手下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 “呦,欧阳小少爷可真是信守承诺啊,钱带来了吗?” 欧阳柏信瞪他,却又无可奈何,恨恨地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钱虎数了数,露出嘴里的黑牙,一脸猥琐地笑道:“不错,不错。” “那......那你们可不许再找他们的麻烦了。”欧阳柏信梗着脖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有气势些。 他单枪匹马,面对这些凶神恶煞的壮汉,还是有点怂的。 “当然。”钱虎吸了吸银票上的墨水味,心满意足。 “欧阳公子这么守信用,钱某怎么会失信呢?” 他嚣张的拍拍欧阳柏信那黑黝黝的脸,随后就带着人离开了。 欧阳柏信握紧了拳头,愤愤地看着他们离开的地方。 他恨,恨自己无能为力,活该被赤裸裸地羞辱。 “哼!在学堂还狂的不行呢,原来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林徽嫣满脸不屑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欧阳柏信涨得脸通红,手臂不耐烦地一挥,梗着脖子道:“你,你懂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但我知道这种人就应该给点教训!枉你还是欧阳家的后代,就这样被那些混蛋给欺负了?” “你......”欧阳柏信看着平日里和他不对付的林徽嫣,有些惊讶,怎么她比自己还激动?说到教训的时候简直两眼放光,像个盯上猎物的大灰狼。 随后,这蠢家伙似乎想起了什么,脸涨成了猪肝色,指着林徽嫣和熙熙叫道:“你们早就来了?却看着我被他们欺负,你们......” “自己功夫不到家还怪我们喽?” 就是看着你被揍我很爽,怎么滴吧。 谁叫你成天找我麻烦? “还有啊,小少爷,你看看你身边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啊?弱不禁风,花拳绣腿,打架打的是实力,又不是看谁人多的。” “比如说那个啥小五吧,成天只顾着巴结奉承,每次你们被我单方面地虐时人家都是尽量避开,这就是你们欧阳家的人吗?” 小五是那个长得贼眉鼠脸的,平日里就知道讨好欧阳柏信,私下里借着欧阳小少爷的名头不知道干过多少腌臜事,欧阳柏信那些强取豪夺,以势压人什么的坏名声都是他们做的好事。 欧阳柏信有着世家公子的骄傲,民间的流言自然不会放在心里,可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后果可想而知。 说到底,如今跟在他身边的人都是市井里的地痞无赖,当初欧阳泽给他挑的人都被他打发走了,少年的叛逆期总认为自己是对的。 傻子欧阳 欧阳柏信被林徽嫣说的脸上一阵阵的疼,他不傻,再回想起钱虎他们和自己一方打架的时候,那些人总是轻轻一碰就倒地哀嚎,疼的跟什么似的,钱虎他们也只是针对自己打。 莫不是,他们有什么交易? 再结合钱虎要钱是让他买他兄弟们的平安,今一早小五小七就来跟他哭诉,说钱虎找人暴揍了他们一顿,说如果没见钱的话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当时欧阳柏信一时冲动,没有仔细检查他们身上的伤势,去找钱虎理论却是被打了回来。 他的那帮兄弟不但不关心他,还一个劲的哭着喊着要他花钱买个平安。 欧阳柏信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精彩极了。 林徽嫣才不管他在想什么呢,直接老鹰拎小鸡似的抓着欧阳柏信就往他们离去的方向走去,嘴角邪邪一笑,认识她的人都知道,这邪笑就代表有人要倒大霉了。 哼,敢动我们清氏学堂的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公子,杀鸡焉用宰牛刀?熙熙去就行了。” “喂!林徽嫣,放开我!” “不,正好手痒了,想去看看热闹。” “听到本公子的话了吗?赶紧放开我!” “对了,熙熙,一会儿先不要动手,咱们玩点好玩的。” 被揪着的欧阳柏信欲哭无泪:能放过我这个大老爷们吗?无视我,我不要面子的啊? 不过话说回来,看着林徽嫣弱不禁风的,手劲儿还挺大。 他们很快寻着踪迹来到了一个破庙。 熙熙轻而易举地把他俩带到墙头上,三人悄悄看着庙里的动静。 不过欧阳柏信内心又开始郁闷了,爬墙我可是好手,这这这……不是有损我尊严吗?一点表现的机会都没有。 真是一个感情丰富的孩子…… 话说这破庙也是够偏僻,以前还是香火旺盛,但自从十几年前的那场动乱,庙宇被毁,后来也没人修缮,于是变成了乞丐,流浪人的栖息地。 只是现在,貌似成了某些交易的绝佳场所。 钱虎舒服地坐在椅子上,数银票数得手软。 一群小弟在旁边殷勤伺候着,时不时笑眯眯地看着老大手里的钱,手上的动作更卖力了。 “啧啧,欧阳家果然有钱,咱以后多盯着点那个小少爷,还不愁没钱浪?”钱虎猥琐地一笑,脸上的伤疤更加狰狞。 “那小欧阳也是个蠢的,白白来给我们送钱。” 是小五! 只见小五和其他几个平时跟在欧阳柏信身边的兄弟们一脸谄媚地站在那儿,盯着钱虎手中的银票眼睛直发光。 虽然欧阳柏信心中早已有了猜测,但亲眼看到时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他们居然背叛他? 他平日里待他们极好,没想到居然是农夫与蛇! 钱虎抽出几张银票给了小五他们。 “记住,要想继续分钱,必须要保证你们不能暴露。” 他们高兴地接过钱,一边计划着一会儿要去雪月阁翻哪家姑娘,一边嘴里应承着:“当然,那个傻子可相信我们了,为了我们都快跟家里闹翻了。” 钱虎点点头,那个贵人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而“傻子”欧阳听到自己被他们瞧不起,哪里能受得了这种气?趁他们都在这儿正好上去理论理论。 林徽嫣一把拉住他,小声训斥道:“你干什么?你也不看看两方实力有多悬殊,上去不是白白挨揍?” “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那样羞辱我!我可是欧阳小少爷,平日里什么吃的玩的都想着他们,他们居然说我是傻子?” 呵呵,难道不是吗?被骗了这么长时间,不说你傻吧,起码你也是个瞎的。 林徽嫣耐着性子跟他解释道:“咱们这样横冲直撞只会撞得头破血流,倒不如将计就计。” “你是说,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到时候逮到机会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不错,你还不算笨。” “那是,本少爷我可是熟读兵法,三十六计了然于心。” 欧阳柏信这家伙不禁夸,稍微夸夸臭屁就要翘到天上去了。 还熟读兵法?切,照样不是被耍得团团转?林徽嫣腹诽。 看着欧阳柏信欠揍的样子,林徽嫣决定再不装什么好脾气的人了,翻了翻白眼,直接赏他一个暴栗。 “你干嘛?”欧阳柏信捂着脑袋,委屈巴巴的。 咋对他意见这么大呢?不就是以前总找事儿嘛,一点都不宽容大度。 “怎么?本公子手痒,就想打你,怎么滴吧?”林徽嫣活动了下手腕。 欧阳柏信这下不敢吭声了,谁知道一会儿是不是又要挨打,打又打不过,这小子身边的书童是个练家子。 “况且……你不觉得奇怪吗?钱虎这厮昨天才被抓到衙门,今天就放出来了?”要说衙门里面没有什么猫腻,她打死也不相信。 欧阳柏信顺着她的思路说道:“要么就是衙门的人收了钱虎的贿赂,要么就是钱虎背后有人。但是就靠钱虎收的那点保护费,根本就喂不饱那些豺狼……” 有人要搞我! 想通了这一点,欧阳柏信一个激动愤怒交加,手没抓紧,顺着土坯墙就摔了下来。 只见他头朝地,吃了一嘴的草。老天爷啊!为什么他这几天这么倒霉?每天都在挨揍,旧伤还没好又自己给自己弄了点新伤。 哎呦喂!疼死本少爷了! 林徽嫣和熙熙倒是不紧不慢地跳了下来。 林徽嫣蹲在欧阳柏信身边,好笑地戳了戳他哀怨的脸:“你好笨哦!” …… 他能说什么?他能说什么!他欧阳小少爷英勇无畏,足智多谋,仁慈善良,聪明绝顶! 这……这只是个意外…… 眼看着她们要走,欧阳柏信急了,忙道:“喂!林徽嫣,扶我起来啊!我……我动不了了……整个身子都是疼的。” “你求我啊!”林徽嫣调皮地朝他做了个鬼脸。 “休想!” “好。我们走,熙熙。” 聪明绝顶的欧阳小少爷这下彻底急了,默默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大丈夫能屈能伸,当年韩信不是也承了胯下之辱吗? “好好好!求你了,林徽嫣。” 林徽嫣狡黠一笑:“好吧,看你这么诚恳的份上,熙熙,扛着他。” 等等……扛? 还没等欧阳柏信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被扛在了肩上。 林徽嫣!街上这么多人呢! 呜呜呜……我的一世英名啊! 林徽嫣,算你狠!我一定会报复回来的。 啊啊啊,没脸见人了! 我用衣服遮住脸应该没人会认出来吧……林熙熙,快放我下来啊! 绑架 好在这一带人烟稀少,林徽嫣原本也只是想逗逗这个傻子而已。不一会儿就把他放下来了。 谁知这欧阳柏信还缠上她了。 “林兄,林兄,要不您就好人做到底,帮帮我吧。” 他知道单凭他是解决不了的,这几日见识了林徽嫣的分析和能力,觉得有她在,绝对如虎添翼,背后推波助澜之人肯定会被揪出来。到时候看他不打断那人的狗腿! 林徽嫣正要义正言辞地拒绝,但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眼珠子溜溜一转,故作迟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唉,欧阳老弟,不是为兄我不帮你,实在是……难啊。与钱虎接头的人肯定大有来头,我只是小小百姓,不敢惹事啊。” 欧阳柏信嘴角抽了抽。这话他怎么这么不相信呢?还小老百姓?都敢揍他欧阳小少爷了,还有什么是她不敢的? 紧接着她话锋一转,勉为其难地说:“但是吧……咱俩同为同窗,我林某岂是那种袖手旁观之人?就算天塌下来了,我死也要替你顶着!” 一席话把欧阳柏信感动的稀里哗啦的,正要感谢一番,只见林徽嫣两手一摊,说道:“九千两。” 九千两?你怎么不去抢啊? 欧阳柏信差点没把一口老血吐出来。是他太单纯了还是怎么的?刚才居然就相信了她的那些鬼话。 林徽嫣也不急,从容自若:“慢走,不送。唉,只是可惜了我的计划无处施展啊。” 说罢,扭头就走。 欧阳柏信连忙拉住她,咬咬牙:“行,九千两就九千两,权当用钱消灾了。” 林徽嫣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一脸得逞:“这才对嘛,欧阳兄,掏钱。” “现……现在?” 他手上没那么多钱,且不说大部分给了钱虎,谁会闲着没事随身携带大款银票? 林徽嫣像个二世祖教训手下人似的戳了戳他的脑壳,恨铁不成钢:“你呀你,你怎么这么笨呢?回家取不就行了?我们跟着你,又不怕你堂堂欧阳少爷跑喽。” “我……我……”欧阳柏信支支吾吾的,虽然有点丢脸,但他还是实话实说了,“我没钱了,上个月我爹不准任何人给我零花钱了。” 林徽嫣听了,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上去,嘴里叼着刚拔的一根草,痞里痞气的:“那简单,直接把你绑了不就行了?” “什么?绑了?” 还没等欧阳柏信反应过来,熙熙就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根绳子捆住了他,任他怎么挣扎都没用。 今天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林徽嫣和熙熙把欧阳柏信带到庙里,这里早就没人了,此时的欧阳哪里还有一点大少爷的款?灰头土脸,垂头丧气,他不禁在想,真的是他太弱了吗? 林徽嫣让熙熙去买了十几个肉串,一屁股便坐在干草上吃了起来,还不忘了那个傻子:“给,吃吗?” 欧阳柏信脸往旁边一扭,不理她。 “真不吃啊?那行,都是我的了。真香!” 此刻,欧阳府上,一支利箭“嗖”的一声嵌入了木柱里,护守庭院的护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拔出,交由管家邓亭。 邓亭一看上面字条上的内容,大惊失色,连忙上递给了大少爷欧阳琉信。 琉信皱眉,直觉这事肯定不简单。只见纸上只十个字:“小欧阳,今晚,九千两,废庙。” “来人,带上九千两黄金。对了,叫上三百护院,抄上家伙,到时候在废庙外面埋伏。” “是,大少爷。”邓亭遵照指示,有条不紊地吩咐了下去。 街道一如既往地热闹,谁也不知道,今夜欧阳家的动作。 夜晚将至,林徽嫣和熙熙也戴上了准备好的黑色面纱,笑话,既然是绑架,当然得拿出绑架的样子来,至于真面目啥的,其实也无关紧要,看见就看见呗。 欧阳柏信已经认了命,生无可恋地靠着土墙,这俩货简直就是土匪! 林徽嫣蹲下来,有点好笑地捏捏他的胳膊,一脸嫌弃:“就你这小胳膊小腿儿,怪不得被揍呢,回去记得多锻炼锻炼身体啊,每天负重跑个五百公里。” 一旁的熙熙正靠着门闭目养神,突然她睁开了眼,冷声道:“来了,埋伏了好多人。” 林徽嫣面色顿时沉了下来,自言自语:“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呢?我只要钱又不要人。” 主仆二人皆立于门口,看着夜色中几道身影匆匆而来,还抬着大箱子。 她们倒是不怕欧阳柏信趁机跑了。 为首的男子紫色衣袍,面容倒与欧阳柏信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小眼睛。 欧阳琉信挥了挥手,让下人将箱子放下,对林徽嫣与熙熙拱了拱手,道:“不知我家小弟如何得罪了壮士?我在此向壮士赔礼道歉了。” “拿出你的诚意。”林徽嫣故意用特别低沉的声音说。 欧阳琉信将那几个大箱子打开,金灿灿的黄金简直快亮瞎了林徽嫣的眼。 林徽嫣悄悄朝熙熙使了个眼色,熙熙不动声色地退下,消失于视野之中。 欧阳琉信不愧是欧阳家的长子,不急不躁,拱手道:“九千两黄金已经在这儿,不知是否可以放了我家小弟?” 林徽嫣邪邪一笑:“别急,一会儿你们就见面了。” 话声刚落,她就抄起手边的棍子,以迅雷之势一一来到他们身后敲了闷棍。 “嗯~~”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倒下了,意识清楚前的一秒钟,他们不约而同在心里想:“妈的,真疼!” 熙熙也完成了她的任务,回来说:“他们都被放倒了。” “不错,不错。”林徽嫣看着自己的“杰作”,只是好像还差点什么……有了! 她吩咐熙熙把欧阳琉信这几个人也绑了,扔到欧阳柏信身边。 欧阳柏信也是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这也太凶残了! 林徽嫣看着他的模样,“噗嗤”一笑,又是一副无辜的样子:“这可不怪我,谁叫你哥想抓我们呢?” 随后,她转身说:“熙熙,把那些黄金都搬走吧,叫上几个人。” 而她则在一旁悠哉悠哉地吃东西。 她也没想到,欧阳家居然会这么大方,九千两黄金啊,相当于九百斤重的银子,这是要发呀! “谢了!”她对欧阳柏信笑了笑。 欧阳柏信差点被气出内伤,他有些心虚地看着自家还在昏迷的哥哥,决定了一件大事! 那就是, 千万不能自投网罗让兄长知道这件事是他和林徽嫣串通的! 林徽嫣的身份 “小姐,你以后可别再这样了,太危险了。”熙熙低声对林徽嫣说道。 林徽嫣调皮地眨眨眼,笑道:“没事,你不觉得很好玩吗?刺激。再说了,熙熙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可是熙熙也会有保护不到的地方啊。 熙熙垂下了眼帘。 她们回到了家中,谢婉茹和小童正在无聊地嗑瓜子,一看到她们回来了,连忙凑上去问:“怎么样怎么样?有啥有趣的事没?那个欧阳怎么样了?是不是熙熙一拳就把他打趴下了?” 林徽嫣和熙熙相视一笑:“你猜啊。” “别呀,我又猜不到,林弟,你就告诉我吧,满足我这一点小小的好奇心。”谢婉茹可怜巴巴地揪着她的衣角。 “是啊是啊。”小童附和道。 林徽嫣是真拿这两个八卦精没办法,只挑了欧阳柏信和钱虎这一段讲了讲,当然,后面绑架呀什么黄金啊统统省去了。 “也就是说,我们要帮那个总是欺负我们的家伙?”谢婉茹顿时感到心里不平衡了。 那小子,平时就看他不顺眼,出了这事就是活该。 “咳咳。”林徽嫣刚收了人家大礼,不好在背后说人家坏话,于是语重心长地劝说道,“勿以善小而不为。君子者,当有阔海的胸襟,更何况,小欧阳也是咱们清氏学堂的人,欺负他不就是欺负我们吗?” “你说的好像确实有点道理。”谢婉茹挠挠后脑勺,一脸“我在思考”的样子。可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呢? “错!”林徽嫣喝了一口茶,骄傲地挺起胸脯,“是非常的有道理!” “好!”小童突然鼓起了掌,可把她们吓了一跳。 这小子又犯什么病? 倒是林徽嫣在偷偷地笑,果然还是她的话极富感染力。 嬉笑过后,林徽嫣和谢婉茹坐在了床榻上。 “对了,你爹什么时候给你举行正式认祖归宗的宴会啊?” 林徽嫣把玩着手中的玉佩,这玉佩是虎形的,从小带到大,可称得上是她的护身符了。 “上元灯会后。” “那也快了。”谢婉茹托着下巴,看着身边天仙儿似的人,吐槽道,“也真是委屈你了,三岁半那时居然走丢了,而且林家现在那位当时居然和你长得那么像,十几年的千金小姐的命都让那个整天装柔弱的女的霸占了。” 林徽嫣无所谓地耸耸肩:“这就是命,谁也改变不了,况且我不觉得自己可怜,相反,我过得很充实,很自在,比待字闺中可要强上太多了。” 她越是这样说,谢婉茹就越是心疼,本来就是好好的大小姐,可却被拐到深山老林里过那种贫苦生活。 “哼!当年也就是我火眼金睛,没被那朵小白莲蒙蔽,亏她还以你的身份自居多年,我就说嘛,温姨这么好看,生出的女儿怎么会是她那种丑八怪?”谢婉茹越说越激动。 听她提起自己的母亲,林徽嫣有些失神,母亲当年生她的时候难产,在她的记忆里,母亲只存在在爹爹的画里,别人都说,母亲是个美人儿,心肠又善,是当时京城子弟追捧的对象。父亲也说,母亲选择了他是他的幸运。 “徽嫣,徽嫣。”谢婉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想什么呢?” “没什么。”林徽嫣拉回了思绪,勉强地笑了笑,“其实也不能总说林允的坏话,人家长得也还可以,小家碧玉型的。再说了,如今我回来,最尴尬的是她。” “本来就是她抢了你的东西嘛。”谢婉茹小声嘀咕道。 林允本来是林徽嫣的身份,但自从找到了正主,林之楠就把她的名字改成了林允。 其实林徽嫣没必要讨厌她的,只要她能规规矩矩,安守本分,她也愿意以之姐妹相称。 “对了,徽嫣,你的宴会可要做好准备啊,这是你第一次出现在上流圈子的视野中,很多富家子弟,官眷都在等着看你笑话呢,尤其是平时和那个林允走得近的那几个女的。而且这次也能在你父亲那儿刷一波好感,你想啊,你们父女俩十几年没见,肯定陌生,刚接触吧,他肯定觉得有愧于你,但如果时间长了,你各个方面都比不上林允的话,他肯定会厌弃你的。”谢婉茹说得头头是道。 林徽嫣扑哧一笑,虽然她知道谢婉茹是为她好,可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这都是在哪听的?”她可不相信就谢婉茹那小脑袋瓜子能分析出这个。 谢婉茹一脸得意地拿出她最近看的话本《嫡女归来之霸道王爷爱上我》。 林徽嫣捧腹大笑,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哈哈哈!话本里的情节你也信?” “啧。你不懂。”谢婉茹白了她一眼,这可是她的宝贝,“艺术来源于生活。” “哎呀,好啦!”林徽嫣拍拍她的肩膀,“不会出现那种情况的。” “冥顽不灵,看你到时候怎么求我!”谢婉茹“哼”了一声。 突然,她又想到了什么,又转过来问道:“对了,徽嫣,你和你那两个哥哥见过面了吗?” 林徽嫣一想到自家那两个哥哥,嘴角含笑:“大哥已经见过了,二哥还没呢。” 她大哥哥林瑭如今正是太子伴读,深受宫内器重,二哥哥林陶就比较顽皮了,在另一家顾氏学堂学习。 “我给你说啊,你可得给你哥打好关系,你不知道,你刚回来,他们对你还很陌生,肯定觉得和那个林允是一家子,不过你也别担心,你和温姨那么像,两个哥哥肯定会对你好的。”谢婉茹又开始喋喋不休了。 林徽嫣也很无奈啊,哪只眼睛看出她担心了?不过又不想打击她,于是就开始挠她痒痒。 “好了,你这个啰嗦鬼。” “哈哈,别,林徽嫣,痒!”谢婉茹被迫躺在床上,身子弓着,笑得快喘不过来气了。没办法,她就是怕痒,全身都是痒痒肉。 “还啰嗦不?” “不了,不了,放过我吧。” 最后她们又打闹了一阵才各回各房。 林徽嫣躺在床上,想着未来即将面对的事情。 其实,她的秘密有很多呢。 比如,她其实是穿越过来的,她在那个世界也叫林徽嫣,但是她穿得是莫名其妙,没有小说中那种必然遇到刺杀,死亡的环节,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理科生,在家正睡着觉然后一睁眼就发现自己穿越到了婴儿的身上。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也回不去了,她林徽嫣要在文国干一番大事业! 在原来的世界里或许林徽嫣普普通通,但在这里,她不想普通了,规规矩矩不如打破陈规自在,在这里,她只想随心所欲地活着。 审讯 破庙那边可不平静,被打晕的护院们清醒了后,立马发现了庙里被绑着的两个少爷。 这可不得了了! 欧阳琉信松绑后气得脸色发紫,欧阳柏信乖乖地低着头,他可从来没见过大哥这个样子,肯定是气极了。不过也情有可原,林徽嫣这事办的真叫一个干净利落。 欧阳琉信狠狠瞪了一眼“罪魁祸首”,拂了衣袖就离开了。 欧阳柏信更加坚定了心里的想法:绝不能让大哥知道他是同盟。 林徽嫣啊,林徽嫣,你可把我给害惨了! “什么呀,分明是你大哥想抓我们,我们自卫还有错了?” 第二天,欧阳柏信悄悄把林徽嫣拉到树林里“质问”。 “哪里想抓了?我大哥还送了黄金呢!” 林徽嫣冷笑一声:“蠢!你大哥为什么要拿黄金而不是银票?黄金那么沉,他是算准了我们在抬的时候行动不便,趁机把我们一网打尽。” “那……好吧……”欧阳柏信无话可说了。 这时林徽嫣手随意搭在了他的肩上,说道:“放心吧,既然收了你们这么大一个人情,那些家伙就交给我吧,你只管看戏就成。” 欧阳柏信无奈地点点头,他现在还能说什么呢?早就骑虎难下了。 他忍不住又在心里问候了幕后黑手的祖宗十八代。 回到教室,林徽嫣不禁向徐晩钧的座位看去,空荡荡的,他今天没来。 谢婉茹顶顶她的胳膊肘:“你和那个欧阳说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一会儿有个好玩的。”林徽嫣狡黠一笑。 一听到好玩的谢婉茹双眼放光:“真的?带我一个!” 林徽嫣带着他们又来到了昨天的这个破庙,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她拿出四个弹弓,和一堆“子弹”分别发给了谢婉茹,熙熙,小童。还特意嘱咐了一句:“到时候往那些人的脸上打哦。” “谁呀这是?得罪了我们林公子。”谢婉茹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一会儿打起来肯定贼爽。 “欺男霸女,仗势欺人的家伙。”林徽嫣眼中闪过一丝阴翳,随后又恢复了正常。 “对了,一会儿欧阳也会来,别误伤了友军。” 谢婉茹有点不明白了,她们和欧阳柏信不是向来不对付吗? “好歹收了人家的大礼啊!”林徽嫣邪魅一笑。 不久,欧阳柏信便带着小五小七他们来了,小五小七他们自然是很熟悉这个地方,偷偷互相交换了下眼神。 “少爷,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啊?旁边还有个大粪池,臭死了。”小五捏住鼻子,一副快要臭死的样子。 装!你还装! 欧阳柏信悄悄往后退了退,远离了他们这几人,神秘一笑:“一会儿就有好玩的了。” “就是现在,打!” 林徽嫣一声令下,四个弹弓一起发射,红色的子弹准确得打在了小五小七他们的脸上,然后,“砰”的一声就爆了。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已经全是弹痕了。 “是辣椒粉!”小五叫道。他现在已经睁不开眼了,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手臂在空中胡乱得挥舞着,但仍旧还有许多辣椒粉射在了他身上。 他的几个兄弟情况和他相似,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跑。 欧阳柏信趁机和林徽嫣她们汇合,看着她们手里的弹弓,忍不住吐槽道:“多损啊。” 不过,还挺好玩的。 林徽嫣瞥了他一眼:“哼,等会儿还有更损的呐!” 说完,她捡了几颗稍大点的石头,朝小五小七他们的脚踝射去。 欧阳柏信在一旁看着就疼,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脚。 小五小七他们一个踉跄,纷纷摔入了粪池,好不狼狈。 “哈哈哈哈!”欧阳柏信,谢婉茹和小童一起笑了起来。 这可真是天下第一损啊! 小五听到动静,连忙大呼:“公子!救命啊!救命啊!” “喂,叫你呢。”林徽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欧阳柏信一阵恶寒,要他救?怎么救? 躲在暗处的人终于出来了,只是离粪池很远,生怕他们扑腾把污秽之物扑腾出来。 “想要我们救你们也不是没有办法。”林徽嫣不紧不慢地说,声音里还带着些冷厉。 小五小七他们一听事情还有转机,连忙叫道:“你们要我们做什么都可以,先救救我们。” “别急,我们不让你们做什么事,就想问问你们,是不是曾经仗着小欧阳的名号欺凌弱小?” “这……”小五有些犹豫,他知道,欧阳柏信肯定也在旁边听着呢。 小七他们可没他这么淡定了,尤其是小七,本来就不怎么会水,如今脑袋是一沉一浮,粪池的味道都快把他熏死了。 “哥,就实话实说吧,我真是受不了了。” “闭嘴!”小五低声呵斥道,“你能保证说出实话他们能救我们吗?万一过河拆桥呢?” “但眼下只有这一个选择啊!” “我再问一次!”林徽嫣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是不是?” “是是是!”小七大叫道,“少爷,对不起,是我们错了,救救我们吧!” 虽然早已听林徽嫣讲过了,但听到他们亲口承认,欧阳柏信还是有点不可思议。 他对他们是真好啊!像对亲兄弟一般,明明一起发过誓要保护百姓的,原来都是骗人的。 谢婉茹也是个暴脾气的,朝他们的方向唾了口唾沫:“呸!一群坏胚!徽嫣,咱们就别救了,任他们自生自灭吧,天道轮回。” “别啊,我们知道错了,再给我们一个机会吧。”小七脸已经涨得青紫,他再不离开这个粪池恐怕就会成了古往今来第一个被熏死的人了! 欧阳柏信虽然有些不忍,但却不敢说一句话,毕竟是他拜托林徽嫣帮忙的,况且,这种场景莫名的想笑是怎么回事? 林徽嫣看见地上一群蚂蚁,便蹲在地上随便捡了一根树枝挑逗,漫不经心地说:“我林某人说到做到,放心吧。” 小五小七他们一听松了口气,但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脸色一变。 “钱虎那厮背后的人是谁?” 赌场 欧阳柏信悄悄凑到她身边小声问道:“他们能知道吗?” “等着瞧吧。”林徽嫣捏住了一只蚂蚁,任凭它在手心里爬。 “公子,我们就是一小混混,能知道什么啊?”小五快要哭了。 他并没有否认和钱虎的关系,既然林徽嫣问了,想必是已经知道了,没必要还守口如瓶,再说了,天大地大命最大,现下还是早点摆脱这粪池才是正道。 “不说?”林徽嫣此时气场变得冷冽,原本好看的眉一皱,“那我们也没有捞你们上来的必要了。” 小五小七他们这下是彻底急了,他们是真不知道啊! 眼看欧阳他们就要走了,小七连忙叫道:“钱虎每天都会去赌场厮混!你们可以去那儿查查!” 林徽嫣给了欧阳一个嘚瑟的眼神,然后吩咐小童拿着一根长竹竿捞他们。 “为什么是我啊?”小童苦着一张脸,然后默默办事了。 谢婉茹朝她竖了一个大拇指,这样捉弄人还能得到情报的损招也就是林徽嫣能想出来了。真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林徽嫣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走吧,去赌场,说不定还能遇见钱虎。” 赌场?从来都没去过啊!谢婉茹两眼发光,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在赌场大杀四方。 欧阳柏信虽有点心动,但还是犹豫了:“我……我就不去了,我在外面等你们吧。” “别呀,兄弟,赌场多好玩啊!”谢婉茹与他勾肩搭背,已然忘了自己是女子身。 “我们家家教严……要是被我爹我哥知道了,非打断我的腿。”欧阳柏信此刻哪里还有之前不可一世的样子? 谢婉茹看他这乖乖模样有些吃惊:“不会吧?你都跟你家里对着干了还不敢去赌场?” “这……这是底线,不能碰的。” 其实欧阳柏信没说的是,他小时候贪玩去过一次,结果差点没死在家祠里,幸好爷爷及时赶到。从此赌场便成了他的心理阴影。 “随他了,咱们走!”林徽嫣推搡着谢婉茹,她还没见过京城的赌场呢。 万条赌场门口站着两个凶神恶煞的壮士,凡是被赶出来的人都被老鹰捉小鸡似的拎出去,不敢造次。 林徽嫣他们走了进去,欧阳柏信则乖乖地在外面等着。 赌场内鱼龙混杂,吵闹声不绝于耳。 “买定离手了!买定离手了!” “大!大!大!哎呀!” “是小!是小!我终于翻身了!” “现在是一比十了啊!快来下注!” “喂!你干嘛?” “你管老子呢!” 谢婉茹是第一次来赌场,不免有点小紧张,紧张之余还有好奇。 “徽嫣,那个男的看起来好凶啊。” “哇塞!摇骰子太厉害了吧。” “你说那个人怎么总赢呢?” “照这样下去赌场不是应该倒闭了吗?” 林徽嫣揉了揉太阳穴,低声说:“拜托,能不能闭嘴?” 随后她又露出邪邪的笑:“一会儿可要看好了。” 她带着他们挤到前面,在众人愤怒的眼神下淡然地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铜钱。 谢婉茹惊讶地看着她,就一个铜板?这也太抠了吧,好丢人,好丢人,我不认识她,我不认识她,我不认识她。 “大!”林徽嫣押在了大上。 这下人群里彻底喧闹起来了。 “来赌场就押一个子儿?” “小子,还是借点钱再来玩吧。” “这人是在开玩笑吗?穷逼就别来玩,你玩不起。” “小子,你还是滚出去吧。” “滚出去!滚出去!” 刹那间,赌徒们统一了战线,齐齐叫嚣,就连赌场的管理者也要来把林徽嫣扔出去。 而当事人却不紧不慢地拂了衣袖,声音却是冷冽:“好像没有规定说不能只押一个子儿吧?” “这,确实没有。”席洋稍微想了想,摇了摇头。 “那我就用一个铜板押大!”林徽嫣霸气地将一只脚踩在凳子上,颇有大将之风。 万条赌场虽是赌场,可也是正经赌场,谁也不知道赌场的主人是谁,但又让各方势力忌惮,规则就是规则,手下的人不会自讨没趣去多管闲事,既然进了赌场,就都是金主,来送钱的。 席洋很有礼貌地做了个“请”的动作。众人虽然眼里瞧不上这个穷家伙,可却是不敢表现出来。 “来来来!继续了啊!买定离手!” “要我说啊,这回肯定是小,之前回回都是大。” “我觉得也是。” “不一定,万一还是大呢?” 不一会儿,在小的钱越堆越多,而赌大的人寥寥无几。 不为什么,就因为赌场里的“常胜将军”姚华压了小,众人便跟着押了。跟着他绝对有钱赚。 大家都屏着呼吸看着盖子揭起,谢婉茹和小童也是瞪大了眼睛,好像能用意念控制骰子。 “大!是大!”有个人眼尖,立刻叫道。 赢了!谢婉茹长松一口气。幸亏老天保佑,要不然真的丢死人了。 而林徽嫣仿佛早已料到了一般,拿走属于自己的钱。 大家一开始并不在意,这小子靠运气罢了,不过玩着玩着越来越不对劲儿了,这小子居然每次都全押而且都押对了! 如果还说是靠运气的话,那运气也太逆天了吧? 有几个输得眼红的已经死马当活马医了,跟着林徽嫣押,居然回本了而且还多赚了! 这可乐坏了他们。 “小兄弟,下一把押什么呀?” “小兄弟,一会儿我请你喝酒。” “小兄弟,小兄弟,你这到底是怎么赢的啊?” “小兄弟,我看你仪表堂堂,深藏不露,我家有一小女尚未婚配,若是有意不如……” “呸!张大,你也忒不要脸了,为了巴结人家居然都能卖自家女儿?” 张大被怼的脸红脖子粗,反击道:“怎么说是卖呢?分明是你情我愿,我这是为小兄弟当月老牵红线,积德嘞!” 谢婉茹和小童在一旁边听边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居然为女子婚配女子。 可惜喽,林徽嫣不是个男的,要不然啊桃花一朵朵谁挡得住啊? 倒是有一人在旁边一言不发,那就是姚华,他是谁?赌场常胜将军,怎么能让一毛头小子抢了自己的风头? 用心良苦 姚华在人群中冷笑了一声,赌场内瞬间鸦雀无声,明眼人都知道,他这是嫉妒了,一会儿可有好戏看。 “小兄弟,你赢了那么多次,不如和我比比?我俩分出个高下。” 林徽嫣回礼,答道:“好。来而不往非礼也,您请,玩什么?” “一摇一猜,如何?” “当然。您先请吧。”林徽嫣举止得体,礼度拿捏的相当有分寸。 姚华也不客气,毕竟他可是前辈。 只见他手法熟练,将骰子摇来摇去,像耍杂技似的,惊得众人赞叹。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才将骰子定住,盛气凌人。 “大还是小?” “大!”林徽嫣毫不犹豫。 姚华对自己的手法是相当自信的,他知道他摇的是小,所以在揭开盖的时候还讽刺了一句:“小娃娃,这次就当给你个教训了。” 但他很快便发现并没有人因为他的话发笑,起哄,看见了林徽嫣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下一惊,急忙看点数。 是……大! 怎么会? 不可能,再来! 他一遍遍地摇,林徽嫣一次次地说着大小,每局都胜。 “哎,听说了吗?有个小子和姚华赌。” “肯定输了吧,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不是……不是,他赢了!姚华输了!” “真的?到底是何方神圣?赶紧带我去看看!” 许多人听到消息,陆陆续续赶来现场,想一睹新晋赌神的风采。 姚华此刻脸上火辣辣的,随着人越来越多,他借机溜了出去。这下好了,以后他再也没有之前的待遇了。都怪那个小子! 而林徽嫣则不慌不忙地打量着人群,很快她就发现了钱虎,钱虎个子矮,挤不进来,只能在外围。 她同熙熙使了个眼色,熙熙立马跟了上去。 谢婉茹也想玩玩,但她运气太差,回回都输。 “没事,随便玩,还早着呢。”说完林徽嫣就收回了押注的手。 赌博什么的,无聊。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熙熙来汇报:“钱虎走了。” “走走走,别玩了,有正事了。”林徽嫣推搡着谢婉茹。 她们跟踪钱虎到一个窄胡同里,欧阳柏信也跟上来了。 只见钱虎正在和一个人做着交易,那个人被钱虎挡着,看不清脸。 “我说,就这么点钱?你看我们被揍得有多惨。” “还不知足?你们被打是因为你们没有本事。” “这活儿我接了好长时间了,干的也还可以,就加一点不行吗?” “人心不足蛇吞象。昨天绑架的事我还没找你事呢。” “绑架?什么绑架?” “别装糊涂了,绑架我们家小少爷,还拿了九千两黄金,我们没把你抓起来就不错了!不过,那黄金你是必须要还的,不然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听到这,林徽嫣和欧阳柏信互相看了一眼,心里清楚了,这个人肯定是欧阳家的人。 欧阳家居然出了家贼?欧阳柏信简直不敢相信,他们欧阳家对待下人一向是很好的。难道,人都会为了利益而出卖自己的感情吗? 是时候了。 林徽嫣示意熙熙出手。 熙熙三下五除二就把钱虎和那个人绑了起来。 欧阳柏信走近一看,居然是他哥哥身边的心腹徐度! “你……怎么会是你?” 徐度显然也没想到会被当场抓包,神色慌乱:“少爷,冤枉啊,冤枉啊!” “我亲耳听见的亲眼看见的,你居然还有脸说冤枉?你一直让钱虎找我的麻烦,欧阳家待你不薄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徐度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少爷,饶过我吧!饶过我吧!是我鬼迷心窍了!” 欧阳柏信实在不想听他废话,随手拿了个东西把他的嘴塞住。 钱虎倒是一声不吭。 “把他们弄回你家?”林徽嫣问道。 毕竟是人家的事,选择权在人家手里。 “当然,我得叫我爹爹和我哥看看,他们身边都养了些什么人。给我安静点!”欧阳柏信踢了徐度一脚。 谢婉茹和小童是最没有存在感的,当然他们也乐于这样,默默地吃瓜挺好的。 他们来到欧阳府上,一进府,欧阳柏信就大声嚷嚷道:“哥!爹爹!” “吵什么?吵什么?”欧阳智雄呵斥他道。 他的身旁是欧阳琉信。 欧阳柏信一看人齐了,立马把徐度揪过来,说道:“这个徐度不怀好意,一直派人找我的麻烦,这种人配在我们府上吗?” “孽障!放了他!”欧阳智雄有些恼火。 而欧阳柏信则是一脸懵。 他刚刚没听错吧?要放了徐度?放了这个一直找他麻烦的徐度? “可是……” “柏信,这一切都是我吩咐的。”欧阳琉信说。 又一颗炸弹在欧阳柏信脑中炸了。 什么?他亲哥居然找他事儿?他亲爹似乎也知情? 跪在地上的徐度早已泪流满面。林徽嫣趁机拿走了他口中的东西。 只听徐度说道:“小少爷,您可不能怪老爷和大少爷啊,他们都是为你好。你一心想学武,成日跟着市井混混厮混,您不知道那些人的本性,可我们知道啊……所以就雇了钱虎找你麻烦,您那群小弟肯定不会豁出去硬拼,我们以为您应该清楚了那些狐朋狗友的真面目,可您没有啊!” 欧阳柏信呆在原地。 林徽嫣和谢婉茹也很尴尬,一齐向欧阳智雄行了个礼:“我等这就退去了。” 欧阳智雄点点头,也没再管她们。 路上,谢婉茹一直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这个瓜也太大了! “欧阳家也真是一家奇葩,居然为了欧阳柏信而伤害他。” “徽嫣,你真的好厉害啊,这么快就找到了幕后操纵者。” “也不知道欧阳柏信有何感想,哈哈哈!要笑死了!” “这就是所谓的自己把自己给坑了吗?” 林徽嫣捂着耳朵,委屈地撅起嘴:“好了好了,我快被你烦死了。” “别这样嘛!”谢婉茹摇摇她的手臂,撒娇道。 “你教教我玩骰子吧。” “说真的,你和那个啥将军赌到底是怎么样做到百赌百胜的?” 啊啊啊!苍天啊!谁发发好心把这个话痨子领走? 回家 话说欧阳柏信经此一事,低调了许多,也接受了家里安排的书童和奴仆。他与林徽嫣一行人的关系也是越发的好,让书院里的同窗频频惊奇,虽然林徽嫣还是一如既往地嫌弃他。 这几天徐晚钧倒是没再来过学堂,林徽嫣心里怪想他的。 他现在,在干嘛呢? 这日下午放学,林徽嫣叫住了谢婉茹:“婉茹,我爹爹让我回趟家,说是熟悉熟悉环境。” “那好吧,你可一定要小心那个冒牌货啊。”谢婉茹悄声说道。 林徽嫣笑着弹了她的脑壳:“知道了,啰嗦鬼。” 京城某一处,一辆马车驶过,里面坐着的是这文国中第二尊贵的人,当今太子金润樾,以及他的伴读,林家嫡长子林瑭。 太子一袭白衣,宛若上仙,眉眼之间尽是温润,可这背后,也藏着许多锋芒。 只听他问:“林瑭,你妹妹不是应该在家里呆着吗?怎么你父亲让你出来接她?” 一想到自己的嫡亲妹妹,林瑭就忍不住嘴角上扬:“当年找我妹妹的时候弄错了,前些日子才找到她,如今是时候接她回家了。” 金润樾连连惊叹:“你家竟能发生如此荒唐事?” 不过他又想起了小时候被林徽嫣胖揍,还害他落了水,生了场大病。他就说嘛,那么厉害的小妮子怎么会成了柔柔弱弱的人? 他到要看看,当时欺负他的林徽嫣,现在变成了什么样。 不一会儿,车便到了清氏学堂。 “怎么来了学堂?”学堂不是只有男子吗? 金润樾话还没问完,马车上就上来了一位俊俏公子。 只听这位公子用脆生生的声音喊道:“大哥哥。” 林瑭微笑颔首。 金润樾好歹是当朝太子,只是愣了一下就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不过这小丫头的一声“哥哥”叫得他的心痒痒的。 于是他便故意咳嗽了一声,暗中给林瑭使眼色。 岂料林瑭这家伙竟然装傻充愣? 林瑭:哼!我妹妹只能叫我哥哥,就算你是太子也不行! 还是林徽嫣打破了尴尬,问道:“这位是?” 金润樾正想整理整理衣服,想拿出一副派头,就被林瑭抢了先。 “这位是太子。” 林徽嫣赶紧行礼:“参见太子殿下,臣女不识殿下,还望勿怪。” 金润樾却是被她的这番话噎住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喜欢她在他面前这么的守君臣礼节,儿时便认识的伙伴,他不希望他们变得如此生疏。 此刻,他才发现,若不是提早知道是林徽嫣,估计他也会认为她是个温雅的男子。 他不禁赞叹道:“徽嫣当真是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哈哈哈,那是,这可是我妹妹!” 林徽嫣看着这两个人的小互动,嘴角抽了抽。 看来她大哥哥和太子关系挺好的,不过太子?太子叫什么来着?金润樾?怎么听起来那么熟悉呢? 金润樾注意到她在偷偷打量着自己,嘴角暗自勾了勾,看来这个坏丫头已经忘了啊。不急,以后有的是时间和她算算账。 “太子殿下,您日理万机,我们兄妹俩就不打扰您了,还请您坐上自己的马车回宫处理政事吧。”林瑭神闲自若,虽话语里叫人挑不出错来,但却没有一丝尊敬的动作。 金润樾也不恼,他之所以愿意和林瑭一起,也是因为在他面前可以忘掉自己的身份。 而且,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今日是他死皮赖脸地坐上来的。 “好了好了,你这个小气鬼!”他不情不愿地下了马车,临走时还对林徽嫣笑了笑,“徽嫣妹妹以后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尽管来找太子哥哥啊!” 林徽嫣不明所以,她看不懂他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只是淡淡回应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倒是林瑭在心里骂了金润樾一万遍,呸呸呸,居然还觊觎我妹妹?还太子哥哥,我呸! 察觉到林徽嫣异样的目光,林瑭又重新摆出一副处事不惊的样子:“咳咳,我们走吧,爹爹可想你了。” 一路上,林瑭和林徽嫣聊了许多林徽嫣在山上的日子,林瑭心疼地摸了摸妹妹的脑袋:“这几年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林徽嫣感到脑袋上异样的温暖,瞬间卸下了所有的防备,有哥哥疼真好。 她摇了摇头:“师父师兄师姐他们都很照顾我。” “从今以后,你不再是独自一人了,你有林家,有哥哥们,要是受了什么欺负尽管来找我,太子殿下玩性太大,刚刚和你说的都不能作数的。” “阿嚏!”金润樾在某处地方打了个喷嚏,“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知道了。”林徽嫣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她终于能回家了。 “对了,你这身男装有些不妥,我带了衣物,一会儿我们找个地方停下,你在马车里将衣服换了,我在外面放哨。” “好的。”徽嫣乖巧地回答道。 果然是大哥哥,还是那么细心谨慎。 不知不觉,马车就到了林府。 只见林府门口站着许多人,徽嫣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前面的林之楠,爹爹的模样依旧,只是头上却多了许多青丝。 她不禁红了眼眶,走上前跪了下去:“爹爹!” 林之楠也是眼睛红红的,声音颤抖:“起来吧,徽嫣,让爹爹好好看看你。” 二人父慈女孝的场景刺痛了某个人的眼,林允身着白色衣裙,上前拉住林徽嫣:“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们一家人都盼着你呢。” 林徽嫣冷冷地抽回了手臂。 林允有一瞬间甚至觉得有一种杀意让她不寒而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吧。 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林之楠呵斥她道:“什么叫我们一家人盼着徽儿回来?徽儿难道不是家人吗?” 实际上,他也算是给林允留了脸了,林府上下谁不知道林允才是外人? 林允吓得赶紧低下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不是的,允儿不是这个意思。” 一旁的林陶也帮腔道:“是啊,爹爹,允儿也不是故意的。” “哼!是不是故意的谁又能说得清呢?”林瑭皮笑肉不笑。 他这个二弟实在是又傻又天真。 林允见他们都站在林徽嫣这一边,抓着帕子的手又紧了紧,难道就是因为她不是林家人吗?林徽嫣为什么要回来?都是她抢了她的一切。 第十七章 白莲妹妹 林允恨恨地低着头,听着他们一家人团圆的“感动”。 哼,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常年在山上的乡巴佬,林家可是上流世家,只要自己处处比过她,其他人指不定在背后怎么笑她呢,到时候爹爹和哥哥们肯定会嫌弃这个土包子。 林徽嫣的屋子在林允的旁边,林允的潇湘院虽然已经很大了,但林徽嫣的云凤阁却是比所有屋宅都要气派,是林之楠前一个月特地派人打扫出来的。 不说云凤阁的花卉,假山,珊瑚,玉石皆是世间珍品,单看这个名字就能给人感到至高的荣耀。 “凤”字可是皇家专属,但这云凤阁三字却是深宫中太后娘娘亲自题的,这就足以见得林徽嫣也同样受得太后的宠爱。 要说这太后娘娘倒是和林家颇有些渊源,太后的亲姐姐云岚是林之楠的原配夫人,也是林徽嫣那难产而死的娘亲。 因为姐姐的缘故,太后对姐姐拼死也要生的林徽嫣分外宠爱。只是自从林徽嫣走丢那年,林允顶着林徽嫣的身份进了一次宫后,太后就再也没提过姐姐唯一的女儿,更别说殊宠了。 以前还有人大胆猜测太后是厌烦了,可现在林徽嫣重获圣眷,也只能感慨一句,果然有血脉亲疏的就是不一样。 林徽嫣带着熙熙走进了自己的院子里,看着周围的奇珍异宝,笑了:“爹爹和大哥哥居然还能记得我喜欢这些东西!” “老爷和大少爷是一直念着小姐你呢。”熙熙此刻也换上了女装,虽然她觉得束手束脚的,但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小姐。 突然,一群下人排着队走了进来,领头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只见她低着头,毕恭毕敬地说:“小姐,老爷派奴婢来侍奉您,这些都是大少爷亲自挑的下人,我们都随时听您的差遣。” “你叫什么名字?”林徽嫣问道。 “回小姐的话,奴婢叫小月。” 林徽嫣和气地将她扶起来,笑道:“小月,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在我身边不用讲什么规矩,怪生分的。” 小月先是呆了呆,随后脱口而出:“奴婢……奴婢原以为小姐是那难伺候的人呢……”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小月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瞪大了眼睛。 林徽嫣但是觉得挺可爱的,就是有点藏不住事。 她没有生气,摆摆手:“没事没事,人之常情嘛,跟着本小姐的时间长了自然就会了解了。” 小月羞得脸蛋通红,她怎么敢如此议论小姐?幸好小姐是个心善的。 “只是,”林徽嫣故作不解,“你为什么认为我就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呢?” 小月听后,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连忙跪在地上说道:“是二小姐之前对小月说让小月好生伺候大小姐,还说大小姐脾气比较差让小月多担待些。” 话一出口,就算小月再笨也知道她被骗了,哪里是大小姐有山上百姓那股子野蛮霸道劲儿?分明是二小姐想败坏大小姐的名声,让林府的人看轻了大小姐。 林徽嫣低头抚摸着手中的和田玉,眼眸晦暗不明。 看来,有人不想让她在这里好好过日子啊。 “大小姐,小月错了,小月再也不敢了。”想通了这一切,小月意识到大小姐也是个厉害的,既然老爷派她来伺候大小姐,自是看她机灵,岂料却犯了这档错误。 林徽嫣没有动,依然把玩着玉石,语气温和,却更加给人一种压迫感:“起来吧,你这么轻易被外人蛊惑,原是不想用你的,但你是爹爹亲自挑的,想必也是有本事的。这种事情,下不为例,但既然犯错,理应受罚,就罚你半年俸禄,你可服?” “服,服,谢小姐。”小月连忙磕头。 林徽嫣不再理会她,带着熙熙一起在这偌大的林府逛逛。 她自认不是心善之人,刚回林府,下人中定有人看不起她,若是她不罚小月,那在那些人眼中就成了好拿捏的了。还是要谢谢林允,给了她立威的机会。 她们来到花园,这里有一个池塘,林徽嫣还记得小时候经常喜欢来这里玩。当时她和二哥哥玩泥巴仗,总是她赢,打得二哥哥嗷嗷叫。 不过,好像记忆中还有一个小男孩,是谁呢?她记不起来了,反正不是林府的人,而且感觉好像长得还挺好看的。应该也是她的手下败将吧。 这里还是一点都没变啊。她不禁感慨。 正在她回忆童年往事的时候,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来:“姐姐。” 林徽嫣转过头,挑眉看着来人。 林允一身白衣,再配上她那柔柔弱弱的样子,让林徽嫣想到的不是黛玉,而是她那个世界的一个词语“白莲花”。 林允虽美,但在林徽嫣面前却是黯然失色,徽嫣的美带有一种英气,可飒爽英姿,也可小家碧玉,她的美,可以说是倾国倾城。 若是她真的进入了上流社会,那些公子哥们肯定会趋之若鹜。一想到这些林允就有些嫉妒。 只见林允眉间带着些疲态,脚步虚浮,一副病态。 她来到徽嫣面前,勉强挤出笑容:“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允儿可是日夜盼着你呢。” 林徽嫣悄悄避开了她将要拉住自己的手,不冷不热地说:“可是为什么我看你不是很高兴呢?” 林允作出一副惊慌的样子,连连咳嗽:“咳咳,姐姐误会了,你刚回来想必还不了解,允儿自小身子就弱,爹爹找了御医也无济于事,允儿······允儿还不知道自己这幅身子能撑多久。咳咳。” “既如此,妹妹怎么还出来呢?这里风大,万一要是再生了病就不好了,这里就你我二人,传出去人家指不定说是我这个便宜姐姐害你害了病。” 徽嫣最拿手的技能之一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没办法,世道如此,不然她也不会长到这么大。 林允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突然,她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在徽嫣没防备的时候拉了一下徽嫣的手,然后就在下一秒,她向后仰去,“噗通”一声,落进了池塘里,她在水里胡乱扑打着,喊道:“救我!救我,姐姐!” 第十八章 傻二哥 果然,又听见“噗通”一声,一个男的跳进池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林允拖上岸。 可不就是自家那傻二哥嘛! 林允脸色发白,不停地干呕,林陶没了办法,赶紧抱她回了潇湘院,临走时还特意狠狠撞了一下林徽嫣。 林徽嫣并没有防备,顺势摔倒在地,手心擦破了皮,流了血。 “小姐!”熙熙连忙跑过来,做了简单的处理。 林陶听见身后的动静,脚步顿了顿,可也就是那么一会儿,感到怀中的人儿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顾不得什么了,直接奔向潇湘院。 “小姐。”熙熙有些担心地看着徽嫣。 而徽嫣倒像是没事人似的,看着手上的伤口,好久都没受过伤了呢,都快忘了疼的感觉了。 唉,林陶这个傻子比欧阳还傻。不过也不能全怪他,毕竟这么多年来他们才是兄妹情深,自己只是“外人”罢了。 林瑭恰好在远处看到了这一幕,赶紧跑过来查看徽嫣的伤口:“怎么了?你没事吧?” 徽嫣摇摇头,讥讽的笑了笑:“没事,就是林允落水了,二哥带她回去了。” 林瑭不像林陶那样没有脑子,立刻明白了前因后果。 他对徽嫣说道:“林陶那小子就是重情义,没什么坏心思。” 至于林允,林瑭暗了眼眸,默默将这件事记在了他的小本本上。 林徽嫣自然是知道二哥的,并没有太在意。 只是,既然她是肇事者,怎么也应该去赔个礼道个歉啊。 她笑得邪邪的,林瑭知道妹妹这又是想玩了,随她去吧,出什么事有他罩着。 林徽嫣告别大哥哥,悠闲地来到了潇湘苑。 她示意下人们不要出声,他们也都照做了,虽然之前他们是没有把这个大小姐放在心上的,但小月被罚的事情传得很快,没有谁会触这位真千金的眉头。 只听见林允的屋子里,传来阵阵抽泣声。林徽嫣不禁撇了撇嘴,真会装。 “二哥哥,姐姐也不是故意的,是允儿自己脚滑。” “允儿,你不用替她说话了,什么脚滑?当时你离池塘那么远,而且我分明看见了是她将你推下去的,她分明是恨你抢了十几年她的位置,可那也不是你的错啊。这个丫头,居然这么心狠。” “二哥哥,咳咳,姐姐恨我也是在情理之中,毕竟她之前过的都是苦日子,谁愿意在山里生活呢?山里都是些粗俗妇人,姐姐在那种环境下长大,恨我也是应该的。” 林陶沉思了一会儿,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点点头道:“对,徽儿打小吃了那么多苦,没享受过家人的温暖,心思歪些也是情有可原,以后慢慢纠正就是了。不过还要劳烦允儿忍耐一下了。” “没事没事,都是一家人,允儿正想着为姐姐做些什么呢。” 林陶满意地点点头,随后看林允没什么大碍,便回去了,没有看见躲在某处的林徽嫣。 倒是林允死死揪着手帕,眼神晦暗。 怎么和预料中的不一样?她不是那个意思啊!林陶是听不出画外音吗?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是应该在他心里留下林徽嫣粗俗没有教养的印象吗? “呵,真是应了那句‘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林徽嫣推开门,一脸嘲讽。 林允脸色有些发白,但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姐姐怎么来了?” “怎么?听说妹妹落水,我这个当姐姐的不应该来探望一下吗?”林徽嫣也不客气,直接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林允假笑道:“哪里?姐姐能来,允儿受宠若惊。” “够了,咱们两个也别再假惺惺了。” “允儿不懂姐姐是什么意思。”林允还是一副病态的样子,仔细看去,眼角竟还微微湿润,好像林徽嫣欺负了她似的。 林徽嫣也懒得和她废话:“字面上的意思。” 她一步步靠近林允,慢慢欣赏着林允恐慌的表情,她用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别忘了当初是怎么进林府的,若是你和和气气,背后不搞小动作的话,我们两个还是姐妹,但若是不知悔改,就别怪我无情了。” 语气虽是平常,但却让林允感到恐惧,尤其在那句“怎么进林府的”之后,她的脸没有了一点血色。 那是她多年来一直守护的秘密。 不,秘密是只有自己知道的,所以应该也算不上秘密吧。 一旦被揭露,她便再也不是林家小姐了。 可是,她不甘啊。凭什么所有好的东西都是林徽嫣的?而她在林家这么多年了却仍比不上她,只是因为血脉吗? 看着林允复杂的神情,林徽嫣知道目的达到了,冲她笑了一下,就离开了。 熙熙在云凤阁外等着林徽嫣,林徽嫣小声吩咐了熙熙几句。 这时,林陶急匆匆地跑来,徽嫣挑了挑眉。 林陶被看得很不舒服,有点别扭地说:“徽儿,你也别总是找允儿麻烦,允儿人其实很好的。你回来了我们都很高兴,你放心,以后我们都会守护你的。” “嗯。”徽嫣这次是真心地笑了,笑得很灿烂。 虽然吧,二哥哥有点笨,但最后一句真的让她的心暖洋洋的。 终于回来了,她终于回到了家人身边。 林陶呆呆地看着徽嫣的笑,这次他才认真看清自家妹妹的模样,明眸皓齿,肌肤雪白如霜,丝毫没有山上人们的粗糙。尤其是那双眼睛,和他记忆中母亲的眼睛重叠,一种异样的感觉渐渐在心里萌芽。 他不由自主地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徽嫣的脑袋:“徽儿,二哥哥有糖果哦。” 徽嫣条件反射地想躲开,但硬生生的克制住了。听到林陶的话,鼻尖一酸,伸出双手:“徽儿最喜欢二哥哥了,二哥哥,快点给糖果,徽儿要荔枝味的。” 林陶从衣服里拿出一大把糖果,全是荔枝味的。 这一幕,像极了记忆里的那一刻,只是回忆里的主角,现在都长大了。 徽嫣看着林陶手中的糖,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流。 “我一直带着这些糖,虽然那时允儿被当作你找了回来,她不爱吃这个,我还是随身带着,因为我觉得你肯定是在赌气,等你不赌气了就喜欢吃了。”林陶微微有点哽咽。 “二哥哥。”徽嫣剥开了一块糖,放在了嘴里。 其实,傻傻的二哥哥啊,她已经长大了,口味也变了,荔枝味的糖,她不喜欢了。 第十九章 上元灯节(一) 虽然林徽嫣已经回了家,但她还是每天女扮男装去学堂。 林陶好几次都抱怨林徽嫣总是呆在屋里不见人,都听不见她“二哥哥,二哥哥”地喊了。 谢婉茹还是整日跟徽嫣厮混,和欧阳打打嘴仗,偶尔欣赏一下偶像徐晚钧。 “徽嫣,今日是上元灯节,晚上很热闹的,咱们两个晚上一起出去玩吧?” “好啊。”林徽嫣点点头。 京城的上元灯节肯定很好看,长大后这还是第一次在京城过节呢。 “我也要去。”欧阳柏信也来凑热闹。 “怎么?你哥解了你的宵禁了?”谢婉茹揶揄道。 欧阳柏信挠挠后脑勺,尴尬地笑了笑:“最近我比较听话,而且我爹也同意给我找个师傅教我武功,我们的关系不再那么僵了。” “行吧,正好你带着我们玩,我们初来京城,很多新鲜玩意儿都不知道呢。” 林徽嫣差点笑出声,谢婉茹是怎么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番话的?她自己可是在京城过了十几个元宵节了,会不知道哪里好玩? 谢婉茹暗戳戳地跟她说:“有啥好笑的?别笑。这是事实好不好?本小姐以前都是跟着一帮女子逛街,限制比较多,还从来没有以男子的身份过节,你想啊,我们这个样子,雪月阁都进得去,岂不刺激?” “是是是,我的谢公子。” 林徽嫣其实也有点按捺不住疯玩的心思。她是谁?林徽嫣啊,哪里好玩她就在哪里,生怕不能将人间搅的天翻地覆。 今天夫子放学得格外早。 “老夫知道你们的心思早就飞到那街上了,罢了罢了,今日是元宵节,老夫就不在这儿讨人嫌了。” 教室里一阵哄笑。 谁不知道,顾老头儿是要急着回家陪夫人上街呢!要不然,他家那个母老虎晚上就不让他进卧房。 “罢了罢了,今日是元宵节,我们就不揭穿夫子您了。”不知是谁喊了这一句,全堂再一次起哄。 顾老头儿臊红了脸,提起书就扔了过去:“小兔崽子!” 京城的上元灯节当真热闹,到处张灯结彩,小孩子们互相比较着自己手中的灯笼,元宵摊位人满为患,街上拥挤,却人人欢声笑语。 林徽嫣这儿瞅瞅,那儿看看,一会儿看上了一个小兔瓷娃娃,一会儿又拿了个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林兄,你怎么会喜欢这种女孩子家喜欢的东西?”欧阳柏信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嘲笑道。 林徽嫣白了他一眼:“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你管我?” 看着欧阳被噎谢婉茹偷偷抿嘴笑了。 哈哈,活该。 “徽嫣,你以前都是怎么过元宵的啊?”谢婉茹好奇地问道。 她实在是太想知道徽嫣以前的事了。徽嫣好歹出过京城,而她从小到大都没出去看过祖国的大好河山,风土人情。 徽嫣回想起从前,眼神也变得温柔:“没怎么过过,就是方圆百里的人家聚在一起赏月,吃饭。” “林兄以前是哪里人啊?”欧阳柏信又不合时宜地问道。 “林郁县。”徽嫣随口胡诌了一个。 其实她也不知道她那个地方是哪里,没有人告诉过她,地图上也找不到。但是呢,她可以凭借记忆回去,只是目前还不能够。 突然,林徽嫣被撞了一下,差点摔倒,熙熙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对不起,对不起,大哥哥。”只见一身着红色衣服的扎着两个丸子头甚是可爱的小女孩连忙道歉。地上是她的玉兔灯笼。 欧阳柏信率先将灯笼拾了起来,认真看了看,发现已经破了。 林徽嫣蹲下来对小女孩说:“没事的,只是我把你的灯笼弄破了,我也要和你道歉呢。” 小女孩连忙摇摇头:“不是的,是苒儿的错。” “小妹妹,哥哥再给你买个灯笼好不好?”欧阳柏信也蹲了下来,哄道。 “不用了。”这个叫苒儿的小女孩很乖地说道。 但是,徽嫣还是捕捉到了她眼底的失望。 她应该是很喜欢这个灯笼吧。 “苒儿,我可以将它补好哦。” “真的吗?”一听到灯笼能被修好,苒儿开心极了。 就连欧阳柏信和谢婉茹也一脸惊讶地看着徽嫣。 只见徽嫣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小瓶,里面装的是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后自己做的胶水。 不一会儿,灯笼就修好了,和以前的一模一样。 小女孩露出两颗小虎牙,笑着说:“谢谢哥哥们。” 待她走后,欧阳和谢婉茹同时“围攻”林徽嫣:“林兄,你这瓶里的是什么?这么神奇?” “就是就是,快说!不然本公子就要抢喽。” 徽嫣调皮地眨眨眼,护住自己的宝贝:“你们猜啊,这可是我自己做的。” “天才啊,林兄。”欧阳从未见过如此神奇之物,朝徽嫣竖起了大拇指。 果然,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不服不行啊。 他们又在街上逛了一会儿,吃了些零嘴,渐渐地感到无聊了,尤其是欧阳柏信,可把他累死了,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逛街这么累。看来以后要多多锻炼啊,要是体力跟不上还当什么将军? “哎,林兄,要不咱们去雪月阁吧。” 欧阳柏信的提议甚得两位大小姐的意。 雪月阁,一听就很好玩。 众所周知,雪月阁是京城最有名的花楼,许多文人墨客在此吟诗作赋,贵胄子弟在此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如今,雪月阁的花魁是风绫儿。 正如白居易《琵琶行》所写:“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 好不风光。 今天是元宵佳节,雪月阁一众人都在豪华的船舫上饮酒作赋,有美人在怀,美酒相伴,佳作频出,文人的快乐,大概就止于此了吧。 徽嫣一行人上了船,于妈妈赶紧笑脸招待着。 于妈妈是雪月阁资质最老的妈妈,笑脸背后心底却细细盘算着:这几位看着脸生,又带着些少年的青涩,想必是个新来的,害羞嘛,没关系,有钱就行了。 正当她想着如何安排的时候,楼上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林弟,谢弟,欧阳公子?你们怎么来了?” 徽嫣抬头望去,只见徐晩钧在二楼一雅间门口。 “来来来,都一起来吧。”徐晩钧脸色微红,想必是喝了酒了。 于妈妈见势立马说道:“哟,原来是徐公子的朋友,那我就不打扰各位了。” 第二十章 上元灯节(二) 林徽嫣她们来到雅间,只见徐晚钧和一众文人雅客在那儿,旁边一群美女,纱帘后,一女子正在弹奏古筝,琴音袅袅,正助酒兴。 徐晚钧招待着她们:“坐,坐。这些都是京城内有名的才子,易思廉,李嘉,刘安吉......” 随后他又向这些人介绍:“这三位是我徐某人的朋友。” “晚钧的朋友必是不凡之辈啊,失敬失敬。”李嘉已年过四十,听到徐晚钧的介绍,像徽嫣她们拱了拱手。 “晚钧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来,我先干为敬!”易思廉豪气地饮下一杯酒。他是公认的京城第二青年才子,无论是相貌还是文学都是佼佼者。 至于第一嘛……自然是徐晚钧。 “思廉,你这可有点不厚道啊,人家刚来就灌人家酒?”一人笑道。 “去你的。” 林徽嫣倒是不慌不忙,倒了一杯酒,瞬间见底。 “好酒量!”一群人见此也不禁开始起哄。 气氛渐渐热闹起来,觥筹交错,好不快活。 要说文人多风流,看那古代名家有哪几个不入烟花之地?不过是在风流账上多记上几笔,当作以后的谈资罢了。 易思廉环抱着美人,戏谑道:“晚钧有才,多少美人为之倾倒?就连第一花魁都在这里给你弹琴奏乐,你怎能忍心辜负了人家?” 第一花魁?林徽嫣看向帘帐后的影子,婀娜多姿,窈窕淑女。 只见风绫儿轻笑,停下了弹奏,纤纤玉手掀开珠帘,眼角一颗泪痣,样貌绝对称得上是极品,就连徽嫣在惊叹的同时也微微有点嫉妒。 “易公子说笑了,徐公子才华横溢,绫儿深感折服,为徐公子奏乐实乃绫儿幸事。” 徐晚钧并未表露态度,只是一味地品着佳酿。 “呵,徐大才子排场真是大啊,第一花魁在眼前侍奉居然也无动于衷。” 此刻,一种透着酸味的声音传来,只见门口一群人,为首的也是衣冠楚楚,名为邓然。 显然他们是来砸场子的。 晚钧倒是不慌不忙,任何时候也不失了他的儒雅:“邓兄不必嫉妒,邓兄若是才华在我之上,也必得风姑娘的厚爱。” 在场的都差点笑出声来。 这简直是赤裸裸地侮辱! 邓然脸青成了猪肝色,这是明晃晃地说他才学不足吗? 于妈妈悄悄在风绫儿耳旁说了几句话。 风绫儿笑着站出来打圆场:“两位公子莫要伤了和气,今日是元宵佳节,不如在座的各做一首诗,大家来评评。” 有几个好事的嚷了起来:“风姑娘,第一者有什么奖励吗?” 风绫儿看了一眼徐晩钧,笑道:“当然有,第一名可以与绫儿共度这佳节。” 她也想看看,徐晩钧今日到底又能作出什么大作。她钟爱诗词,作为雪月阁的第一花魁,她要陪的人也是有要求的,大多是有名的文人墨客。 想当初第一次知道徐晩钧,就是看到了他的一首诗,从此倾心。 众人听到奖励后哗然,风绫儿是谁?京城男子的梦中情人,能得美人一回眸,做鬼也风流。 只是也是想想而已,第一不出意料的话还是徐晩钧。 就连邓然都已经准备好了偷偷溜走了。 但,徐晩钧接下来说的一句话引起轩然大波。 “我不参加。” 短短的四个字,让许多人心中又开始蠢蠢欲动,同时也好奇他为何要放弃这个绝佳机会。 风绫儿脸上一僵,但从小接受的礼仪让她仍然保持着微笑。 林徽嫣也是一惊,若她是男子,才不会白白放弃呢,这可是板上钉钉的事。不过她也有些窃喜,她能清楚风绫儿对徐晚钧的爱慕,如此是不是就说明徐晩钧并不喜欢风绫儿的纠缠?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邓然这货又不知好歹地跳了出来。 “哈哈,怎么?徐公子是怕了吗?还是江郎才尽?” 江郎才尽了吗?这是很多人脑中闪过的疑问。 “我去,这邓然是谁啊?好烦人。”谢婉茹“悄悄”和林徽嫣说道。 实际上她的声音在场的人都能听到。 邓然觉得自己的尊严再次被挑衅了,指着谢婉茹叫道:“你又是何人?也敢在本公子面前叫嚣?” 林徽嫣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她最是护短,但因为这是徐晩钧做的庄,她不好发作。 谢婉茹倒是个直脾气的,回怼道:“就你还公子?你是哪家的公子?邓家?呵,我倒是没听过王公贵胄中有哪个是姓邓的。” 邓然的气势被她的话减弱了几成,他家还上不得顶流家族里,只是比平民百姓强些罢了,听谢婉茹这样明问,再看她的气质,莫要是得罪了贵人才好。 “那,那倒是让徐兄作诗啊,让我们大家拜读拜读嘛。” “就这也至于惊扰徐兄?”林徽嫣站了出来,手握一把折扇,颇像画中走出的少年。 “你又是谁?” “代徐兄作诗的人。”林徽嫣礼数周到,教人挑不出一点错。 风绫儿也是来了兴致:“这位公子确定要代徐公子作诗?” “确定。”林徽嫣淡然笑道,“笔墨伺候着。” 很快便有小厮拿来了文房四宝,这里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都是听到有人竟然代第一才子作诗闻讯赶来的。 林徽嫣拿笔的手一挥,宣纸上的字洋洋洒洒。 风绫儿在一旁边看边感慨:“想不到公子的瘦金体造诣如此之深。” 徐晩钧也凑了过来,细细看着,林弟这字,隐隐像女子的柔美,还有锋利的阳刚。 不多一会儿,林徽嫣便放下了笔,任由众人传看着。 “红尘滚滚何事少?” “白衣苍狗尽离殇。” “手把寸管画青鸟,” “大梦万古桑梓伤。” 这一看可不得了,众人纷纷称赞,如此之诗,融入了神话,虽是乡愁,却是意境开阔,读完仿佛看到了遥远的家乡。 待他们细细品味着,徐晩钧扯了扯林徽嫣的衣袖,示意和他一起溜出去。 于是,两个人像做贼似的偷跑了出来。 林徽嫣觉得挺好玩的,倒也配合,对熙熙打了个手势让她不要跟上来。 上元灯节(三) 徐晚钧带着林徽嫣来到湖心一艘船上,两人气喘吁吁,相视一笑。 “徐兄可真是随心所欲,竟来到这儿躲清静。”徽嫣打趣道。 徐晚钧坐在船头,仰头看着天空:“我本就不喜欢那种场合,作诗不是为了功名利禄。” 徽嫣也跟着坐在他身旁:“今晚的月亮好圆啊。” “是啊,十五的月亮。街上都很热闹呢。”徐晚钧不知道为什么,眼神中总带着些忧郁,这一刻,他似乎是他自己了,没有人前的意气风发。 徽嫣晃了神,她总感觉徐晚钧有些伤心,可是,为什么伤心呢? “看,这些水上的灯笼,每一个都放着一个心愿。” 徐晚钧顺手捞起一个。 只见水面上灯火相映,一排排的灯笼随波逐流,漂向人们实现梦想的彼岸。 见他要看灯笼里的心愿,徽嫣有些犹豫:“这样不太好吧,都是人家的心里话。” 徐晚钧狡黠一笑,他骨子里本就是个叛逆的:“那又如何?他们不知道心愿灯的归宿,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者说,若是心愿能成真,那这世上又怎会有那么多不如意的人?” 徽嫣一听也来了兴致,这个徐晚钧,甚是合她的脾气,自从来到京城,她就束手束脚的,不过,等到自己有了实力,就再也不畏惧什么了。 两人一齐读着那些愿望。有的写的是科举中第,有的想要一夜暴富,还有的想要家庭和睦,甚至有的还想成仙! 好俗的愿望。 徽嫣失笑。 不过,这也许就是人们平平淡淡的生活吧。 徽嫣倒是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愿望:“希望爹爹能够回来。” 字体稚嫩,想是小孩写的。 徐晚钧没注意到这个灯笼,只舒心一笑,看向徽嫣:“不知为何,我与林弟感觉一见如故。” 若徽嫣此时是女儿身,必会嗤之以鼻,这套近乎的方式太老套了。 可她对徐晚钧有一点点心动,若是……若是真的此时是女儿身……她也可能会羞红脸。 没有哪一个女子会不喜欢这种翩翩公子。 每个情窦初开的女孩都希望在自己爱慕的人面前,收起自己所有不好的一面。 “好!”“再来一个!” 街旁阵阵的叫嚷声,那是有人在耍杂技,胸口碎大石,喷火,每个人都喜气洋洋。 “过节真好啊。”徐晚钧感叹道。 徽嫣发现了船上的文房四宝。 徐晚钧解释道:“这是我的船,有时候觉得闷了,就来这上面独自一人。只是这京城的水太小了,不比大江大河,没有苏子当时的‘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浩浩乎如凭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徽嫣边摆弄着纸笔,边说:“那徐兄为何不去别的地方呢?徐兄像个洒脱之人,又何必拘泥于京城?” 徐晚钧惨然一笑,摇摇头:“哪有那么容易?徐某不过是普通人,习惯了京城的风流,倒是乐不思蜀了。” 徽嫣没有应他,她正聚精会神写字。 徐晚钧顺势看了过去,眼睛中带着赞赏。 “阑珊灯影梦中去,今回望,愁千缕。几处孤灯寒映雨。九重天外,孔明灯火,正是人情绪。” “几曾烟火忙相顾,执手共言灯谜语。闲抛诗卷成飞絮。争闹花市,往来佛巷,个中添火羽。” 题目:青玉案·上元 最后徽嫣提上了她的名字。 “好词!” 徐晚钧细细观摩着。 徽嫣羞涩一笑:“过誉了,不过有感而发。” 随后她又问道:“徐兄可否也来一首助兴?” 徐晚钧摆摆手:“不了,每逢过节我都不作诗。不过我可以念一首以前作的。” “鸟儿叫,花儿香,绿树成荫可纳凉,着眼凤求凰。” “烦恼丝长,人生痴狂。谁人解我醉酒殇?提笔抒今朝。” 徽嫣听着,觉得有点不对劲:“这……怎么这么熟悉?” “像那日对诗王公子作的?”徐晚钧一眼就猜出了她的心思。 徽嫣点点头。 “这诗新奇,可若是严格来说,甚至不能算是诗词。” 徐晚钧笑道:“徐某倒是认为,诗词是写给自己看的,为何要被限制于那些弯弯绕绕?写诗随心就好。” “若是人人都随心,又哪来的文人?哪来的诗词流派?如此诗便不好评判。”徽嫣反驳道。 徐晚钧对徽嫣更是欣赏了:“每人都有不同的想法,我走我的路,别人走别人的,迟早有一天,我会自创一个新诗流派。” 看着面前这个踌躇满志的男子,徽嫣也被感染了。 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不对,不是在说那个王公子为何会和你的新诗相似?” “之前我与王公子共饮,随口念了几句,想是记住了些。” 徽嫣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抄袭别人的人,居然还在对诗那么重大的比赛中公然抄袭。 “可他没想到的是,你的新诗并未得到大众的认可,也是个没脑子的。” 王公子显然就是“第一才子作什么诗都是佳作”的思想。毫无自我判断的能力。 再一想徐晚钧的新诗,徽嫣有种模仿的冲动。 “春风怀中抱,雨落点滴小,卧地悠悠逗小草。仰头听雨轻哼谣,心照事事妙。” 最后一个字刚说完,一阵大风吹过,船身有些不稳,徐晚钧扶着徽嫣,徽嫣束发的钗子松掉了。 就在她的头发散开的时候,对岸的天空,升起一个个绚烂的烟花。 徐晚钧看痴了。 徽嫣长发飘飘,映着烟花五颜六色的光,似是含羞美人。 “你……你是女子?”徐晚钧有些吃惊。 徽嫣见事已至此,也不再瞒他:“那……你会和我保持距离吗?” 她问得小心翼翼。 徐晚钧先是一愣,然后温柔地笑了,用手指弹了下她的脑壳。 她微微有些吃痛。 “不会啊。你那么好看,我为什么要避开你?” 徽嫣的脸这回是真的红了。 “那你真实身份是什么?” “我是林宰辅之女林徽嫣。” “那我可以叫你徽儿吗?” “可……可以。” “徽儿,我们下船吧,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看到最美的烟花。哦,对了,你喜欢烟花吗?” “喜……喜欢。” “不过……在我眼里烟花没有你好看。” 徐晚钧温柔的一塌糊涂,眼睛中也有了今夜没有过的亮光。 第二十二章 归来 这一夜,徽嫣跟着徐晚钧去了好多地方,玩了好多东西,以真正的女子之身。 徐晚钧并没有问为何会女扮男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身不由己,知道太多又有什么用呢?不如放轻松,跟随着自己的内心。 上元佳节,一对男女彼此的心渐渐靠近,玉兔在广寒宫中也为他们祝福。 只是,没有人去打破那张窗户纸,林徽嫣还是徐晩钧的林姑娘,晩钧还是徽嫣的徐兄。 后来,熙熙找来了,徽嫣意识到自己该回家了,与晩钧道了别。 “小姐,今晚你要养足精神啊,明天会很累的。”熙熙说道。 徽嫣莞尔一笑,还沉浸于刚刚美好的余波中,“嗯”了一声。 不过她眼眸又突然冷了下来:“看好林允。” “是。” 元宵一过,林徽嫣再次名声大噪。众人纷纷拜读她在雪月阁作的《乡愁》,还有徐晩钧也将船上《青玉案·上元》拿了出来,再次引起轰动。 人们都想知道林徽嫣是何许人也,只是一直打探不到,只知道林徽嫣在清氏学堂上课,或许是刚来京城的一匹“黑马”吧,有点类似徐晩钧。 而这些,深在闺中的女子只略知一二。 “好一个‘争闹花市,往来佛巷,个中添火羽’。”一女子仍在点着绛香,听着身旁婢女的汇报,眼中波澜不惊。 “哦,对了,林家今日是不是要正式认回真嫡女了?” “是的,小姐要去吗?”青儿问道。 女子放下东西,淡然一笑:“我就不去了,不过我们要备上厚礼,想是林府什么都不缺,就将那根千年人参送去吧。” “那人参可是世间罕品......”但青儿看到小姐冷冷的目光,连忙低下头,“是。” 林府一大早就热闹非凡,来送礼的人络绎不绝,林之楠和林瑭在门口迎着宾客,脸上挂着笑容。 平日里和林府交好的,不交好的都来了,有些是真心实意来祝福的,有的纯粹就是来看热闹,好奇真正的林家小姐长什么样子,还有的是来看笑话的,堂堂林府,连认错了女儿这等荒唐事都做了出来,这真千金听说是在山上长大的,粗俗不堪。 小月走进徽嫣的闺房,低着头说:“小姐,是时候更衣了。” 林之楠为徽嫣准备的衣裳是霓裳羽衣,根据《霓裳羽衣曲》所做,清丽可人,高雅脱俗,虽没有花里胡哨的昂贵装饰,但一针一线皆是金银丝,还有最先进最好看的青丝。不得不说,林府可真是大手笔。 徽嫣在下人的侍奉下穿了衣裳,看着镜中不一样的自己,微微勾唇,京城,我来了。 待她一出场,宾客们眼睛都直了,尤其是那些贵族公子。 这哪里是山上村妇?分明是林妹妹一般的存在。 林之楠也是笑眯眯的,带着徽嫣认人。 “这就是徽嫣啊,长得可真好看,有云岚当年的风范。”战夫人亲切地拉着她的手。 “槿姨。”徽嫣甜甜地喊了人。 这可把战夫人高兴坏了,血缘这东西真是妙不可言,她从前不是很待见林允,觉得心术不正只是碍于林允是岚姐姐的女儿才没多冷漠,该给的礼数还是给足了的。可今日得知岚姐姐的女儿原来是徽嫣,瞧这丫头伶俐可人,简直是越看越欢喜,恨不得拐回家去。 “宰辅大人觅得嫡女,可喜可贺啊。” “是啊是啊,徽嫣如此懂事好看,我是真真羡慕之楠您的服气。” “哎,我家那么多闺女,真是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老刘啊,那还不是你惯的?” “哈哈。” 一群官员在林之楠周围套着近乎,之楠暂时也脱不开身。 倒是林瑭来到妹妹身边,护着她,向她介绍每个人的情况。 “那位是兵部侍郎战天立,战夫人从前是娘亲的闺蜜。这位是户部尚书胡进,内宅乌烟瘴气,只不过就是靠着岳家的关系捞到了这个肥差。那位是父亲的莫逆之交,任启轩,他旁边是他的女儿任丽丽,说起来她还算得上是我们的妹妹了。” 徽嫣一一听着,将这些人默默记在了心里。 这时,林允也出来了,她头戴金步摇,身着百鸟裙,惹得人纷纷惊叹。 “这林府可真是有钱啊,一个错认了多年的女儿居然也有一件百鸟裙?” 只是,纵然她身着百鸟,却也比不上徽嫣,反而显得小家子气。 她见众人都看向她,心中不觉欢喜,果然这个百鸟裙能让她将徽嫣比下去,这裙子是当年她还是林家嫡女的时候曹颖送的,一直没舍得穿。 徽嫣轻笑了一声,没理这个蠢货。 果然,林之楠的脸瞬间沉了下去,对着林允低声道:“逆子!还不快换了这衣裳!” 林允有些委屈地看着他,说:“父亲为何要发火?今日是姐姐的主场,允儿自是不会抢了她的风头,允儿只是觉得衣裳好看才穿的。” 林之楠气极了,刚刚他还想着留几分颜面,并没有让其他人听见,可这林允却反其道而行,语气委屈极了,还故意放大了声音。 众宾客纷纷看向他们,眼中有些期待。 自古以来,人们是最喜欢看热闹的了。 看这样子应该是亲生女儿找回来了,便不宠养了十几年的女儿。 女眷中以前有和林允交好的,想要讽刺几句,却被自家大人拉住了。 林之楠可能会难做,林徽嫣却不会。 只听她幽幽地说道:“妹妹你不必担心会抢了我的风头,我也从来都不稀罕。倒是你,分明知道今日各个达官显贵都会来,却还穿着百鸟裙,你将我们林家置于何地?” 接着,她问向林之楠:“爹爹,您以前可为妹妹搜罗过这件裙子?” “没有。”林之楠眼神晦暗。他万万没想到,林允竟是这般被嫉妒迷了心窍。 “大家都听好了,林家并未搜罗过百鸟裙,想是妹妹自己通过自己的渠道得来的。” 林允有些慌了,她就穿个百鸟裙而已,怎么感觉事态越来越严重? “那又如何?”她小声嘀咕着。 徽嫣瞥了一眼林允,继续说道:“百鸟裙曾是唐朝太平公主所喜欢的衣服,太平公主荒淫无度,众所周知,一件百鸟裙要拔掉几百只鸟儿的羽毛,何其残忍?更荒唐的是,当时在太平公主的奢侈下,王宫贵女纷纷效仿,一夜之间,百鸟凋亡。而当今妹妹你又在这样的场合穿上了百鸟裙,是想做太平公主吗?是想要其他人模仿,追逐奢侈吗?是想要我文国如同那时的唐朝一样渐渐衰糜吗?” 第二十三章 归来(二) 一连串的质问步步紧逼。 林允刷的脸色一白,她并没有想那么多,谁知徽嫣就给她扣了这么大一个帽子。 众人想清了其中的利害关系,看向林允的眼神也有些变化。 位越高,越要小心翼翼,再小的事情也能被说成大事。 林之楠已经做到了宰辅,林允这一出,若是被有心人加以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这养了身边十几年的姑娘,还不如亲闺女看的透彻,果然血缘还是很重要啊,林之楠和温云岚的女儿,怎会不聪明? “还不去换?”林之楠严厉地呵斥道。 林允早已泪眼汪汪,林之楠从来没有这样过,自从林徽嫣回来之后…… 她心里已经恨透了林徽嫣,林徽嫣回来干什么?这么多年了怎么不死在外面? “还不快去?小平,带你家小姐下去!丢人现眼!” 林瑭站在林徽嫣身旁,拍了拍她的背:“无论何时,我们都会站在你这边。” 徽嫣转头一笑:“我知道。” 这三个字,包含了太多太多了。 而林陶一大早被大哥派去负责一些杂事。 哼!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个腹黑的家伙就是怕自己破坏了他与妹妹独处的时光。刚刚他才抽出空来到宴席,便看见了这一幕。 看着林允孤独的身影,他只是嘴唇抿了抿,徽嫣说的是对的,像他们这种家族,行为处事应更谨慎些。 这时,有人来报,宫中来人了。 林之楠等人立即迎在门口,跪下。 只见一位公公拿着一道圣旨,在众人面前用尖细的声音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林宰辅喜觅嫡女,朕也甚感欣喜。特赏黄金五万两,赤血珊瑚一个,和田玉一千只。朕与太后甚是挂念徽嫣,招徽嫣三日后进宫,以解太后思念之疾。” “臣遵旨!”林之楠小心翼翼地接过圣旨。 在接过的那一刹那,于公公附在林之楠耳旁,笑道:“祝贺林大人,今后可不要忘了咱家。” 林之楠也是老油条了:“公公放心,您不说我也定会做的。” 他转身吩咐下人取了一万两银票塞在了公公手中。 于公公任务完成,又得了好处,心满意足地回去复命了。 公公走后,众宾客心思各异。 看来宫中很看重林家嫡女啊,并不像以前那样冷淡。 果然,有血缘的就是不一样。 林允在屋子里听到了这个消息,狠狠将手中的东西一摔! 凭什么?她在林家十几年了,却从未被召见,只有一年除夕夜跟着林之楠去过宫中。 还有那些赏赐,赤血珊瑚是何物?举国也不过三个,其中一个居然被太后就这样送给了林徽嫣? 凭什么?凭什么她没有这种待遇? 小平听到屋内的动静,连忙赶来查看。 “这……小姐……这可是你最喜爱的如意啊!” 小平有些心痛地拾起地上的碎片。 林允也很后悔,怎么就那么冲动将这宝贝给摔了?但又一想到林徽嫣所拥有的,瞬间觉得自己实在太不受宠了,连个小小的如意就这样宝贝着。 她定了定神,换了套素净的衣服,重新拿出大小姐的款,出去了。 她绝对不能让林徽嫣好过。 此时的徽嫣周旋于亲戚官员之间,收到了长辈们许多贵重礼物。徽嫣自然是来者不拒,让身边的下人收着。 不知过了多久,徽嫣才抽身出来,她松了一口气,来到日月湖附近。 这下总算清净了。 只是她还是太天真了。 一群女子朝她这边走来,为首的叫张馨雅,刑部侍郎张辉的庶女。 京城达官显贵嫡庶分明,看样子她们都是庶女了。 小小庶女,也要来找她徽嫣的麻烦?徽嫣摇了摇头。 不用猜也知道她们是谁挑拨来的。看样子林允还是不老实啊。 不过正好,陪她们玩玩也挺有意思的。 张馨雅一流趾高气昂,也不知道谁给她们的底气。 “喂!你就是新找回来的林家女儿?”张馨雅一开口就毫无教养。 徽嫣淡淡一笑:“是啊。” 有什么问题吗? “我警告你,你以后别再欺负允儿了,要是再让我知道你就死定了。” 林允到底从哪里找来的猪队友?徽嫣失笑。 张馨雅就像一个跳梁小丑。徽嫣瞬间失去了玩的兴致。 她不再理她们,直接转头就走。 张馨雅一把拉住她,让她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在地。 “哈,想跑?没门!” 这时,恰好远处有一个公子看到了这一幕,连忙跑过来。 “张馨雅!你在干嘛?”这位公子看着被张馨雅捏红的徽嫣的手臂,那抹红印异常刺眼。倒是让这个公子眉头一皱。 张馨雅看清了来人,赶紧松手,慌张地解释道:“不是的……以祥哥哥,我只是……” 任以祥冷冷地看了张馨雅一眼,拉着徽嫣就走。 张馨雅这个女人,蛮横之名早已传开,哪里能真耐着性子听她解释?不过是谎言罢了。 想来她是替她的好姐妹林允出头的。 张馨雅看着他们两个离去的背影,双手死死揪住手帕。 林徽嫣这个女人,居然敢勾搭她的以祥哥哥!她刚刚一定是故意的! 待到张馨雅她们的视线之外,任以祥才停下来,对徽嫣行了一个礼。 徽嫣也回了礼:“谢谢以祥哥哥替我解围。” 任以祥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脑袋:“不用谢,以后徽儿妹妹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嗯。” 徽嫣嘴里答应着,心底却在犯嘀咕:怎么一个个的都喜欢摸她的脑袋?而且都让自己遇到麻烦事就去找他们。她能遇到什么麻烦事? 算了算了,被许多人宠着的感觉还挺好的,林徽嫣,你就知足吧,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徽儿!”林瑭终于找到了徽嫣,刚刚他还在担心呢,徽嫣会跑到哪里去?虽然知道她不会走丢,但看不见妹妹的时候还是觉得心里慌慌的。 “林瑭兄。”任以祥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林瑭点头示意,接着又看向自家妹妹了。 徽儿怎么会和任以祥走在一起? 徽嫣似乎看透了大哥哥心中疑问,只淡淡的笑道:“以祥哥哥刚刚替我解了围,我正要谢呢。” 林瑭这才看向任以祥,虽然嘴里说着多谢,但心里却冒了酸水。 为什么给妹妹解围的不是他? 还有,妹妹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 林瑭悄声吩咐了下人一句,下人便下去了。 三人一起回到宴席上。 而被分到苦差的林陶叫苦不迭:这是兄弟干出来的事吗?妹妹是大家的,怎么能使阴招?小糖糖你真是太阴险了! 第二十四章 入宫前夕 “什么?居然有这种事?张馨雅居然带人欺负到你头上了?”谢婉茹一听就跳了起来。 居然敢欺负她家徽嫣,张馨雅又算个什么东西? “好了好了,消消气,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林徽嫣安慰她道。 “可惜了,前天晚上我爹爹发现我去了雪月阁,一气之下将我禁足,要不然有我在你那回归宴上镇场,谁还敢找你麻烦?” 谢婉茹还是那个小辣椒,一点就爆。 “你们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让我也来听听。”欧阳柏信一脸笑嘻嘻地坐过来。 谢婉茹正在气头上,没怎么理睬他。 欧阳柏信倒也不生气,放低声音,好像要说什么大秘密似的:“哎,听说了吗?林宰辅昨日为他女儿举办了回归宴,听别人说林家小姐就像天仙似的。” 听到这,谢婉茹和林徽嫣对视一笑,心照不宣。 “怎么是听说?你没见到林小姐吗?”徽嫣明知故问。 欧阳柏信挠挠头,有点可惜地说:“我父亲和哥哥不让我去,说什么林宰辅是太子党,我们欧阳家不能站队,保持中立才能明哲保身。” 这傻子,居然这么轻易地将这说出来,若是换成了别人,他就要把家族坑死了。 唉,徽嫣叹了口气,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你要记住了,这些话别轻易和别人说。” 欧阳柏信点点头,当下一阵心惊,差点抽自己一嘴巴子。他可不想当败家子。 今日徐晚钧没来,想是昨天吃醉了酒,徽嫣与他分别时他的脸颊已经通红,酒劲上来了。 徽嫣托着腮,在座位上发呆,昨夜……她的眼睛笑得弯弯的。 真好。 这时,一群人围了过来,在徽嫣身边叽叽喳喳。 “林兄,你昨夜在雪月阁作的诗真乃绝笔!” “没想到林兄竟是深藏不露啊。” “还有那《青玉案·元夕》真乃天人之作,小生佩服,佩服。” 就连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同学都来道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只要你有实力,很多人就会自己找上你,拉拢你。 只有角落里的许仁一言不发,默默地默书,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咳咳,都安静了!”顾乐摸了摸胡子,他都一把年纪了,震慑这些小辈的威严还是有的。 众人纷纷坐好,一副尊师重道的样子。 顾乐放下手中的讲义,仍是长者风范,语速缓慢:“众所周知,今日正月十六,每年二月都要举行春闱,春闱上榜者方可进入殿试。你们一定要抓紧准备,尤其是那些年年落榜的人。” 说完他还特意看了眼欧阳柏信。 欧阳柏信也是郁闷,自己是真的念不下去书,名落孙山怪他喽? 众人一听春闱,立马来了精神。春闱为何?院试也。只要通过了院试,便可参加殿试,在当今皇上的面前一展才华。这如何不让人心动? 每个人眼中都带着些热切,这可是证明自己的机会,一个能让贫苦人生翻盘的机会。 “现在我来点点你们上回作的文章,可看的只有两人,许仁,林徽嫣。” 许仁心中欣喜,但之后的话却让他紧张起来。 “许仁之作,结构严谨,对古话运用熟练自如,但却少了自己的见解,墨守成规。” “林徽嫣之作看法独到,在前人的基础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过却缺少章法,太过激进,刚木必折。” 在两人中,顾乐更加看好林徽嫣,年轻人有想法,敢于闯。只怕主考官那群老古董们不能慧眼识珠啊。 他摸着白花花的胡子,沉思着。 放学后,谢婉茹一直在徽嫣身边叽叽喳喳,宛若徽嫣的一枚小迷妹。 “徽嫣,你真的是太厉害了,顾老头儿都夸你来着。” 突然,她仿佛又想到了什么,有些伤感:“你有自己擅长的事,而我就没有了,文不成武不就,未来安稳度过一生的场景似乎就在眼前。我不想过那种日子。” 徽嫣安慰她道:“怎么会呢?婉茹不是喜欢算账吗?以后咱俩合资做生意,做到文国最大的商行。” 谢婉茹一听立即来了精神:“真的吗?” “那当然。” 古代或许商人的位置最为低下,但经过一次次的改朝换代,商人的地位也在不断提升,再也不是从前的最底层了。 自从徽嫣正式被认回林家后,林之楠,林瑭,林陶决定不再让她单独住出去了。 徽嫣也是很无奈,每天都要变装,以防有心人察觉。 马上就要春闱了,徽嫣觉得功课不能耽搁,但苦于两天后要入宫,不得不跟着嬷嬷学习规矩。 白天练习礼仪,晚上挑灯夜读。 就连熙熙都觉得她这样太累了:“小姐,休息一下吧。” 徽嫣摇摇头,她深知实力的重要,今日的苦,来日必是甜的。更何况她本身就是不服输的人,见惯了男子的成功,巾帼又何让须眉? 未来的路还很长,她必须要坚持下去。 她揉了揉眼睛,继续温书。 只是总有人不让她如意。 林允端着大小姐的款儿走了进来,膝盖微曲笑道:“姐姐,不知姐姐看的是什么书?允儿也想看看呢。” 徽嫣懒洋洋地合上书,说道:“不过是四书五经罢了,妹妹想必从小就会了。” 林允一听,轻蔑之意涌上心头,但表面不做声。 哼!山上长大的丫头又认得多少字?不过是装装排面罢了。 “妹妹半夜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林允调整好自己的表情,用一副人见犹怜的样子说道:“允儿知道姐姐明日就要入宫,允儿好奇宫中是个什么模样,不知姐姐可以不可以带上允儿一起?” 呵,原来打的是这算盘。 徽嫣打了个哈欠,她实在不想和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装下去了。 “妹妹小心祸从口出,单不论太后召见的是我,若是我擅作主张惹得太后不快,你要置林家于何地?况且,宫中岂是你能肖想的?据我所知妹妹你之前就去参加过一次年会,可如今却又明里暗里抱怨自己从未进宫,这又将太后,皇上,以及爹爹置于何地?” 林允煞白了脸,她没想到徽嫣会如此不留情面,且说的有理有据,逻辑清晰,哪里是从山上下来的人?莫不是这十几年来在山上生活只是个幌子? 徽嫣懒得再看到她,直接下了逐客令:“夜已深,妹妹若是精神就去别处转转吧,我是要睡了。” 林允吃了个闷亏,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入宫啊……多好的机会啊,为什么不给她?说不定她还能入了哪个皇子的眼,为林家添助力呢。 肯定是林徽嫣害怕自己攀上高枝。对,一定是这样。 断更几天通知 抱歉,各位支持本书的朋友们,兮言也很无奈,兮言现在在住院,前几日一直没拿到手机,今天才发布这个通知,因为现在各项检查还没做完,出院遥遥无期,所以兮言不得已只能停止更新。 兮言因为胸腔积水,所以身体里插了个管,住院后又胃出血,兮言经历了许多第一次,第一次上救护车,第一次插管,第一次做胃镜,第一次做ct,难受╯﹏╰ 算了,就先说到这吧,大家也不用担心,检查做完再接受几天治疗就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