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琉璃盏》 第一章 古卷预言 风云起,天地暗,光影现,纷争起; 琉璃灭,天下安,琉璃合,万物毁。 灵宗派第一百二十一代掌门钟离殇手里拿着古卷,怀着深深地担忧对着这二十四个字的预言看了很久很久。 据古卷上记载,上古天神时代,众神与天地同生,皆有各自的神力。然而神族之间亦常常发生斗争,或是为领土,或是为宝物,亦或是为各种小事。战争的不断,再加上天地之变,使得神界再不复初形时的灿烂与辉煌,越发的走近了消亡。 尤其是在五帝出现后,众神有在相互争斗中魂飞魄散,有的是活的记不清年岁已然到了星归混沌之际,再加上有妖族的横行与争斗,神族亦是越来越凋零。而这些上古众神几乎都有自己喜欢的神器,都会选择在归入混沌之际将这些神器一同毁灭。 传星神在临终前不忍将跟随了她一世的琉璃盏毁灭,因此只是将它打碎留在了神界。 天地终变幻,神界终将消亡,连同那一时期的妖族也一并消失不见,然而那破碎的琉璃盏碎片却不甘随之而灭,强行落入了人间。 这些琉璃碎片落入人间,历经年轮的碾轧,虽然早已在不同的地方,以不同的形态呈现,但依旧蕴藏着强大的力量,只待有人有足够的智慧、机缘和能力驾驭它时,它便会发出强大的威力。 然而这些还不足以让钟离殇面露如此忧色,因为这些古记载除了古灵国皇宫的历代皇上和被世人誉为六大仙派的掌门知晓外,几乎并不为他人所知。 虽然皇宫和六大仙派一直在暗中寻找这八片碎片,多年以来找寻的琉璃碎片不计其数,但却不知哪一片才是属于上古之物。这也就意味着世间还没有人能够驾驭那些琉璃碎片。 让钟离殇深陷担忧的是,古卷上记载,琉璃片在经历人间万年的洗礼后,它们可以将自己的光影投向天空,将这些汇聚在一起的光影之力赋予给人类的生命,而当这个生命在足够强大时,就会拥有驾驭光影的力量,那种力量谁也不知道会有多么强大! 如果他再接受着光影的意念将那盏灿烂绚丽的琉璃盏复合…… 万物毁! …… 钟离殇不由地一阵冷颤,万事皆不慌的他竟然感觉饱满的额头有汗丝渗出。他忧心的计算着,按古书记载的时间算起,到现在已经万年有余,那么也就意味着万年光影之力即将形成。 然而无论他如何推算,却都推算不出它会降落在何地,赋予到何人身上,更推算不出古卷预言的‘琉璃合’到底会给世间带来怎么样的毁灭性灾难,这不能不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与不安。 如若那强大的光影之力降临到像苍林派掌门贺之轻这类野心勃勃只为自己权力的人身上,又或是被那极北之地蠢蠢欲动的狄历族人得到,那这个平静了近百年的世间还能得安宁么? 钟离殇放下古卷,起身走出书房,站在灵宗山的峰顶眺望着这个繁荣的国都,心中波澜万千。 自百年前他带着六大门派众弟子和古灵国姒康陛下所率领的正骑军合力击退西域各族,又降伏南方蛮人,而那时极北之地的狄历族民不聊生,不足为惧。 自此后,古灵国在姒康的治理下,越来越鼎盛繁华,百年来是国泰民安,一片祥和。 而他则被众门派推选为六大派掌尊,统领着灵宗派、灵越派、苍林派、青济派、龙门派、兖河派一起守护着繁荣的古灵国。 然苍林派贺之轻继任掌门后不愿听命与他,开始渐渐与各门派疏远。只不过碍于他的威严不敢太过放肆。 “光影现,纷争起……”钟离殇在心中默念着,希望能再次尝试堪破其中一丝丝的结局,然而前方却依旧是一片空白。 他眺望着远山轻叹了一声,有些无力的摇摇了头。 “师父,为何叹气?您有心事?”一个七八岁的男童声音脆而沉稳的响起,接着很快走到了他的身边。 那男孩长的极其俊美,剑眉星目,面如冠玉,小小年纪身上便有股大家之风,清澈而又干净的眼神让人不由地生出几分心安。 钟离殇回过头看着身后站着的徒儿白连尘,缓过神色和蔼地说道:“尘儿,书都念完了?” “师父给的《百折经》第一卷都已念完,还练习了师父教的‘刚剑诀’。刚刚徒儿做了您爱吃的玉笋粥,来请师父去吃,却见师父心事重重。不能为师父分忧,徒儿枉受师父教诲,徒儿有愧。”白连尘说着认真的跪了下去,虔诚而又带着自责。 “起来吧,与你无关!是有些事为师算不出结局,心中有所担忧。”钟离殇单手扶起跪着的白连尘,边与他解释道。 “既然算不出,不知是喜是忧,又为何要担忧?”白连尘清澈的眸子看着钟离殇,一字一句虽稚气却说不出的大气。 钟离殇听罢,忧郁地面色露出一丝淡淡地笑意。看着这个他最疼爱的徒儿,又回想起初见他时的样子。 那还是他在七年前下山游历时,在白连村的后山捡到的一个小婴儿。那时的白连尘还只是一两个月大的样子,粉嫩的皮肤吹弹可破,水汪汪的大眼睛一闪一闪地看着他。他轻轻地抱在怀里,那个可爱的小婴儿竟然冲他憨憨一笑,就是那个笑,让他这个早已斩断凡尘之人竟动了凡尘之心。 他抱着白连尘在白连村一家一家的问,是不是谁丢了孩子,无奈一天天过去,别说是白连村,就是其他周边的村子也都没听说有任何一家丢了孩子。 他可预见众多未来之事,也能看破很多过去之事,然从这个孩子身上他除了看到可怜与可爱外,再也推算不到其他任何关于这个孩子的事。 他心中感叹,他的推算多半是在遇到无比干净之事物时才会没有作用,而这孩子正是如此,难道这是天意? 即找不到孩子的父母,又没人收养,慈悲为怀的他便将他带回了灵宗山,因是在白连村与他相遇,因此为他取名为白连尘。 一晃已经七年之久,这个他一手养大的徒弟从小就事事心细,沉稳内敛,心胸善良大度,修练也颇有天赋,小小年纪已然到达磅礴阶,成为了古灵国百年来年纪最小到达此阶的人。 从普通凡人到达圣域需要经历洗尘、净心、凝气、通透、磅礴、凝神、知远、堪破、圣域九个层阶,而到凝气阶后又有初、中、高三个层阶。天资聪颖者若洗尘较早,一般在十五六岁时可到达磅礴阶,而白连尘却刚刚七岁就已到达此阶,除了他聪颖的天资,与他后天心无杂念的刻苦修练也有很大的关系。 白连尘看师父没有回话,又道:“莫非师父已算出了是忧,只是不知是何种场面故而担忧?” 钟离殇从回忆中回过神,轻轻点头,那份无法言语的担忧再次浮现。 “师父,已知是忧,此时忧愁也无用。真正发生时或许会有其他办法解决!您不是总说只要肯努力,肯付出,结局是可以改变的,那您担忧的这件事也一定可以改变。徒儿愿意为此努力付出,为师父分忧!”白连尘看着钟离殇认真的说道。 “尘儿说的对,担忧亦无用,不如想法破解。走吧!”钟离殇轻轻抚摸了下他扎的一丝不乱的发髻,拉起他的手缓缓向大殿走去。 灵宗山的山顶又恢复平静,空谷中响起清脆的鸟鸣…… 第二章 光影现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一载有余。 这一年里钟离殇没有一刻不在思索着如何破解那不知何时将会出现的光影之力,也在追寻着那破碎的八片琉璃盏的下落,怎奈依旧毫无结果。 白连尘一年里依旧日日读书,勤奋修剑,已然到达了磅礴的中阶。他一直在等待着光影的出现,希望能出现合适的契机,能替师父将光影之力除去,好让师父从此不再心怀担忧。 …… 在一个烈日当空的正午,灵溪村的灵家大宅里,正处在一片紧张与慌乱中,十几个产婆在装饰精美的卧榻前不停地说着:“用力,再用力,深呼吸……” 床上的慕枫柔精致的脸庞此刻因剧烈的疼痛拧在了一起,汗水早已打湿了头发,浸湿了一枕。红艳的娇唇被自己生生的咬破,渗着鲜红的血液,更显几分异样的凄美。 一个产婆迅速的扯过干净的汗巾塞到了她的唇边,说道:“不能这样,会咬伤自己的,含着它。” 底下的一个产婆忽然紧张的说道:“不好,是脚。这可怎么办?” 另一个产婆也慌张起来,道:“快去禀报老爷,是保大的还是保小的?” 正屋大厅里,灵谒听着屋里嘈杂的声音,还有夫人强忍着痛苦的呻吟,一脸的阴云,手里不停的拨动着一串佛珠亦难掩那种焦虑与不安。 产婆风风火火的跑出来,扑通一声跪下,焦急的说道:“老爷,是产厄,孩子先露的脚,保大的还是保小的?” 灵谒忽觉胸口一阵刺痛,那种痛竟然比以往受过最重的伤还要痛,痛到让他快无法呼吸。这让他如何选择? 他与慕枫柔两小无猜,一起长大,又结为连理,一起打理着灵家的药材生意。婚后十年都无子嗣,好不容易怀上这一胎,自是还未出生就已视为明珠,怎么现在就给他出这样的难题呢? “老爷,您要快些选择,再拖些时候怕两人都没了。”产婆声音颤抖着再次说道。 “保小的……”从屋里传来了慕枫柔飘忽不定的虚弱声音。 这一声让灵谒犹豫的心瞬间倾向了屋里的慕枫柔,他将紧握着的拳头藏在了衣袖里,有些愤怒的说道:“你们这么多人难道就没有办法吗?两个都要!” “老爷,我们一定会尽力的。可是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您需要快些做出决断,等一切落地您再处罚我们也不迟。”产婆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再次催促道。 灵谒知不能再犹豫,他很艰难地说道:“保大的……”说完他在管家灵荣的搀扶下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 产婆得到指令立刻又回了屋里,跟其他产婆交代了老爷的意思。 “不行!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吗?”慕枫柔痛苦而又虚弱的问道。 “夫人,我们尽力吧。现在我们强行将孩子的头转过来,也许都还有希望。只是您需要忍受很大的疼痛,而且也可能会出现血崩。”十几个产婆里一个较为年长的产婆小心地说道。 “婆婆,烦您一试,我能承受得住。”慕枫柔强撑着说道。 “这,能行吗?我还是再去向老爷禀报一下吧?”刚刚出去禀报的产婆不敢自作主张,再次小跑着到了厅里。 灵谒听完产婆的话,也深知慕枫柔的心愿,闭着眼睛不忍地说道:“那就一试吧。” 产婆再次带着指令进了屋里,厅里管家灵荣小声的安慰道:“夫人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灵谒依旧一脸忧色,轻轻点头,心中重复道:“一定会没事的!” 忽然,外面明明是晴日当空的正午,一下子变的昏暗了起来,黑云漫天,狂风骤起,似要把这天地搅翻。 屋里产婆已经开始转动孩子的身体,渐渐地孩子的头露了出来,慕枫柔最后一次用尽全力,再无意识。 忽而,外面一道明亮的光影似闪电般在那黑暗中从天而降,直直的坠落至灵宅的屋顶,继而消失不见。 当所有的人还在为这异样的天气而出神时,里屋传来了孩子哇哇的啼哭声,产婆激动的跑出来对灵谒说道:“老爷,生了,是个女孩。夫人因出血过多晕了过去,快请大夫过来一看吧。” 灵谒慌忙对管家说道:“快去请大夫!另外,去把那枝千年灵芝取过来给夫人用。” 灵荣答应着路着去了药房,他一辈子都在灵家做事,是看着灵谒和慕枫柔长大的,自是早已看成了自己的孩子,他们的平安便也是他日日所期盼的。 大夫很快随着灵荣小跑着便进了屋内,一番检查后大夫擦着额头的汗水边对灵谒说:“夫人只是失血过多,没有血崩之象,暂无生命危险。只要慢慢调理便会恢复。” 灵谒终于长嘘了一口气,在大夫离开后,心情也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再看着外面,天空已然恢复了晴空万里,阳光依旧灿烂,仿佛刚刚的那些昏暗从来都没有来过。但是那些被吹的七倒八歪的树木和满地的落叶,又宣示着刚刚那一瞬间都是真实的。 灵宗山峰顶钟离殇一眼望尽刚刚的一切,心里不由紧张了下。随着他右手掐起,闭目冥思,片刻后,他的额头开始有汗滴渗出,即便是他百年来的修为要算出光影之力降临到了谁的身上,仍是耗费了很大的心神和灵力。 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心中那份紧张慢慢地消散,随之而来的是一份为难与不忍,他轻叹口气,默然道:“为何是在一个婴儿身上?” 他想过很多次光影可能降临的本体,少年、成年、老人、书生、侠客、等等等等,不管是谁身上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将这个本体毁灭,他绝不允许未来有任何威胁到这个世间和平东西的存在。 然而他却千想万想没想到那道光影之力竟然是降临在了一个婴儿身上,那个鲜活的生命刚刚来到世间,还没来得及看这个世间任何的风景,难道就要将她毁灭吗? 这太残忍了! 他陷入了新的沉思与忧心中! 而其他灵越派、龙门派、兖河派、青济派几大掌门纷纷感受到了光影的出现,却不能像钟离殇那般修为可以算出那光影降临在了何人身上,所以不免担忧。因此他们都在第一时间放出了门派的青鹄,前往灵宗山。 唯苍林派贺之轻没有放出青鹄,他站立在天台山的峰顶,一双冷而狠辣的眼睛突然发出了光芒,似冰覆盖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苍哑的声音道:“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出现了!” 那笑意一闪而过,他的脸色又沉了下来,他同样只感受到了光影的出现,却不知道降临在了那里,找到那个人他还需要时间。 在与他相向的另一座峰顶,有个一袭深紫大衣裹身的身影,手中的晶体突现光芒,而后渐渐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他的面部亦被深紫色衣帽遮盖,不见表情,但依然能从他露出的眼睛里看到他的笑意,那是开心的笑意,是畅快的笑意,仿佛看到了他想看到的未来。 辉煌的皇城里,姒康陛下苍老的面庞布满阴云,他仰天自语道:“愿吾祖保佑我古灵国不受这光影之灾!保佑我古灵国国泰民安!” 第三章 下山见光影 钟离殇沉思很久后,终于艰难的做出了有生以来第一个受自己感情影响的决定。他不知道是对还是错,但他真的无法对一个小婴儿下狠手。尤其是当白连尘在他的身边出现时,他总会浮现出婴儿那干净无邪的笑容,那种不忍就会更加强烈。他总在想,如若当年没有遇见白连尘,没有带他回灵宗山,没有一米一粥将他养大,那么自己现在会不会就不会多出这种凡尘之情?也许冥冥中一切早已注定…… 他看着眼前的四只青鹄,用一种很难发音的音阶说出几个音符,青鹄回应了他后便纷纷起飞,以最快速度飞向自己的主人。 “师父,难道您真的决定不毁灭光影本体?可是您不是说过,光影之力会给世间带来灾难吗?”白连尘听着师父让青鹄带回的信息,很是不解。 钟离殇回过身来,并未回答他,而是缓缓而道:“收拾一下,即刻随师父下山。” 白连尘怔了下,行弟子礼道:“是,师父。我们是要去哪里?” “灵溪村!”钟离殇简单的回答完径自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白连尘迅速的应师父命而去,只是这是八年来师父第一次带自己下山,他一时间不知道要收拾些什么东西带上。他看着屋里简单的物品,想着出门应该带些什么呢? 换洗的衣服,对,师父一向喜好洁净,虽然仙术高深,但这些年有了他后,生活渐渐趋向普通人,衣服一概自己清洗。出门一定得为师父带几套换洗的衣服。 还带什么呢?书吗?还是剑? 他正出神的思考着,师父的声音从隔壁间传来,“去掌司处领一些银两,衣服不必带,你的剑带上。一刻后出发!” “是,师父!”白连尘恭敬回道,迅速地跑向了掌司处。 八年,他在这山上待了整整八年,除了师父,还有与师父常来往的两个师叔和师叔的两个徒弟外,他便再没见过外人。 每日便是读书、练剑;练剑、读书,偶尔站在峰顶眺望着那个繁华的世间,他也会想:什么时候可以去那里看看,去见识那里的世界? 虽不知道即将要去的那个灵溪村是什么样子,但他还是兴奋不已。他怀着对外面世界的憧憬飞快的去掌司处领了一袋子银钱,然后向掌尊大殿跑去。 路上,一个同他大小的小女孩看着他飞快地跑着,脆生生地声音喊着他:“师兄,什么事那么急?” “子叶师妹,师父要带我下山,命我在掌司处取了文银。我即刻便要随师父出发,就不陪师妹了,告辞!”白连尘很是礼貌的停了下来,认真的说道。 “哇,师兄要下山了?我也好想去啊,可惜师父不带我去。”蓝子叶漂亮的大眼睛忽闪着,里面有羡慕,还有一丝失落。 “不用难过,等长大了我们都有机会下山的。我真的不能再停留了!”白连尘冲蓝子叶挥挥手,准备继续赶路。 “如果方便,师兄能为我带一件好玩的东西回来吗?”蓝子叶想了想还是朝他说道。 “当然!我会记得的!”白连尘说着冲蓝子叶挥了挥手,风一般地离开了。 蓝子叶挥起自己白嫩的小手,洁白的衣裙随风飘曳,像个小天使一样美丽动人。她望向白连尘的背影,眼神里满满地都是欢喜与期盼。 白连尘跑回掌尊院拿上自己刚刚收拾好的东西时,一刻时间刚好到。他走出自己的房门,而钟离殇也踏出了房门。 一大一小两个白衣身影驭剑穿过灵宗山的护山结界,飞出了灵宗山。白连尘不知道师父为何要带他下山,但他猜测定是与光影之力有关。 钟离殇此刻心中是复杂的,虽然已做出决定,但他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他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而他并不敢确定他付出代价救活的这个婴儿,会不会如他所愿不会给这个世间带来灾难,而是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幸福过完一生。 许是因他的心中所念,许是他刻意在等待徒儿,所以他的速度并不是很快,白连尘稍加追赶便能紧随其后。尽管如此,他们的速度在一般人哪怕是灵宗普通弟子的眼里已经是快如闪电了。 两千里的路,也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两人便到达了灵溪村,灵家大宅在这个村子里很是瞩目,先不说房屋建筑的与众不同,光是浓浓的草药香就能知道大宅的位置在哪里了。 钟离殇先带着白连尘在街上的商铺买了一些东西,白连尘第一次逛商铺,虽然他一直沉稳内敛,但在此刻他的眼神还是显露出一丝孩童的开心与兴奋。他也没忘记给蓝子叶买了一串风铃草的手链塞进了怀里。 很快,两人便到了灵家大宅,钟离殇对管家灵荣说是来为贺喜,恭贺家中喜添人丁,想要为家主亲自送上贺礼。 灵谒虽不认识两人,但即是送礼人就不好拒之门外,迎进大厅一番客套后,钟离殇示意灵谒让旁人回避开。灵谒看着钟离殇一身仙风道骨,衣诀翩然,不似凡人,此刻神色又颇为严肃,他猜想应该是有重要事情要谈。他挥手示意下人全部退下,宽阔的大厅里就只剩下了他和钟离殇师徒。 钟离殇这才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和古卷预言、以及光影的降临一一相告,灵谒听完脸色一片凝重。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刚出生的女儿竟然身负异力,而这种力量竟然是可以毁灭万物!他只希望她是个平凡的孩子,过平凡幸福的日子!为什么要给她这种力量?掌尊来这里又是要做什么?不,不能! 他的神情开始紧张起来,盯着钟离殇师徒,不安的说道:“多谢掌尊今日前来告知灵谒此事,我定不会与外人道知,更会小心看好小女,不会让她碰触任何会激发那种力量的东西。如果没有他事,就不送二位了。” 灵谒说完就想进内屋去守护着妻女,虽然他心中明知如果钟离殇要硬来,他是没有能力守护得住,但他真的不能看着自己刚刚出生的孩子就被人夺去性命。 “家主请留步,本尊今日前来就是来保孩子一命的,并非如你所想是要杀之。”钟离殇及时喊住了灵谒。 灵谒停下了脚步,他知道自己的孩子拥有这种力量,就算今日钟离殇不杀,日后也难逃其他人的追杀。所以他回头不解的看着钟离殇,又怀有一丝希望地问道:“掌尊真的有办法可以保住小女的性命?” 钟离殇微微颔首,神情严肃的道:“我已找到封印光影之力的办法。将光影之力封印后,她将跟正常孩子一样成长。若家主还信得过本尊,请家主将孩子带过来吧!” 灵谒迟疑了下,还是进了内屋。 慕枫柔刚刚醒过来,虚弱不堪,听了灵谒的话犹豫了片刻后,说道:“掌尊百年前就带领六大仙派合力战退西域匪人,收拾南荒众徒,近百年来又一直守护着古灵国,为我们除去很多祸害世间的妖魔。我相信他今日所言,也信他不会伤害孩子,把孩子给他吧!” 灵谒轻轻点头,抱起了那个精致的襁褓,舒适的襁褓中那个小小的婴儿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尽,但是眼睛此刻却是睁开的,闪亮而有神的盯着他,让他忍不住地对内心泛出一阵柔软。 他轻轻地逗着她,却见在她的锁骨间赫然显现着一块红色琉璃盏的影记,似一副精美的圆形项坠一般。 他轻叹一声,道:“孩子,既然你天生就有这样的影记,就为你取名为影,就叫灵影吧!”说着他看向了慕枫柔。 慕枫柔轻轻地点了点头,柔声说道:“灵影,影儿,以后这就是你的名字了。” 灵谒终将孩子抱了出来,钟离殇挥了挥衣袖,大厅的四周便笼罩起一层淡淡的光幕,那层光幕阻隔了外面的一切视线,也将里面的任何动静都阻隔其内,无论里面发生什么,外面的人都不会有任何感知。 第四章 封印光影 钟离殇施完光幕结界后,对灵谒说道:“家主,请您将襁褓交于我徒儿白连尘。我在封印时会有很多灵力迸出,您虽有武功,却只是普通之躯,并不能抵抗其力,为安全还是由我徒儿来托着更为稳妥。您若不放心,可静坐旁观,切勿出声!” 灵谒看了一眼身边一身白衣很是灵利的男孩子,犹豫了下,还是将灵影递了过去。 白连尘小心地从灵谒的手中接过了那个小小的婴儿,那是他第一次接触如此幼小的生命,也是他第一次与灵影相见。 他看着她红润的脸色,饱满的额头,淡淡地眉毛,长长地睫毛,大大地眼睛正出神地看着他,乌黑的眼珠干净而又明亮,高挺的鼻梁,肉嘟嘟的嘴唇吐出一个小小的泡泡。明明看起来并不漂亮,可是却又让人感觉可爱至极。不知为何,他抱着这样一个小小的人儿,竟莫名的生出了一种熟悉的亲近感,只想好好的抱着她,甚至可以去捏捏她红润的脸庞。 忽然间他明白了师父为什么会对各派青鹄说,光影之力的本体不能杀之,但他已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会倾其所有将光影之力封印,不会让其为世间带来灾难。封印后将无人能再算出光影之力在哪里,除非有人甘愿耗尽一生的修为变成一个普通人,才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找到光影之力的本体。 原来师父早就算出了光影之力是降临到了这个婴儿身上,如此可爱,如此纯洁的婴儿,谁又能下得了狠心将她杀之?因此师父才想到封印光影,还她本来普通的人生。而封印后,就算有人想要再寻找,又有谁会愿意赌着自己一生的修为,在那百分之一的希望里去寻找光影的本体呢? 白连尘充满敬佩的看向了钟离殇,这个虽然只有三四十岁一般的容貌,却已经有着百岁多龄的师父,每日将世间和平挂在心中,更是将每个生命挂在心中。封印光影之力不知会让师父付出什么代价? “尘儿,将襁褓打开,让她平躺于你的怀中。你将真气运至凝气,用灵力护体,稍后师父让你做调整时你再作调整。”钟离殇交代道。 白连尘忙收回思绪,按着师父的吩咐小心地将裹着灵影的襁褓打开,于是一个只裹着红色肚兜的小婴儿便完全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小婴儿全身红润柔软,那细细的胳膊和小腿让他不敢触碰,生怕不小心碰疼了她。 “这是什么?”他指着灵影锁骨间的那块红色影记问道。 “对普通人来说那是胎记,但是对她来说那是光影之力的结印。光影之力在她身上发挥的力量越强,结印会变大,颜色也会越重,直到最后结印会变成清晰的五彩琉璃盏的样子。那时如果琉璃盏的碎片也在一起,那么只有她的力量可以让碎片重合,也只有她的力量可以让碎片彻底毁灭。 ‘琉璃合,万物毁!’,师父因此深陷担忧。而光影之力是可以靠饮干承载者的血而转移的,如果不能彻底毁灭,谁也不能保证那些野心勃勃之人不择手段的夺取光影之力。但她只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师父又怎忍心毁灭一个婴儿?所以,封印是如今最好的选择。封印后这个结印就会变成淡淡的红点,无人再识那是琉璃盏的影记。她会像个普通孩子一样长大,直到过完她的一生,光影之力也会随着她的离去而消失在这个世界。”钟离殇慢慢地解释道。 白连尘点点头不再说话,而是席地静坐开始深吸气,将全身真气调至到凝气阶,又将灵力运出护体,双臂小心的环抱着灵影娇小的身躯,配合着师父。 钟离殇盘膝坐在白连尘的对面,右手轻握在膝上,左手举掌与胸前,调息片刻后,右手掌心开始出现一丝丝的雾气,随着雾气越来越浓,钟离殇的掌心开始接近灵影的身体。 但是当雾气接触到灵影的瞬间,那雾气便如遇到了劲风一般忽然消散。 钟离殇没有任何吃惊,似乎对这一幕已在预料之中,他再次调息,这次他掌心的雾气已经渐淡转为深白色,更像是湛蓝天空飘着的白云朵,他将掌心放与灵影身旁。 然而,同刚刚一样,那洁白的云朵又在接触的瞬间消散无影,根本没有一点进入灵影的身体,她锁骨间的影记依旧艳红,甚至还能模糊的看出那就是一只琉璃盏的样子。 钟离殇掌心中的白云已经变成了淡蓝色,又从淡蓝色变成了深蓝色,再从深蓝色变成紫色,但是却依旧没有一点可以进入灵影的身体。 时间一息一息的流逝着,钟离殇已经让白连将真气调至了他最高阶磅礴阶,灵力也渐越来越多运至双臂。 而钟离殇也由静坐开始打转,每打两转后身体里的真气与灵力就会集于掌心,真气与灵力越多,掌心中雾气的颜色就会变化,由蓝、紫、青、黄、红,几种颜色中由浅变深,最后燃烧成火焰,凝结成血滴,那将是最高的封印术,也是迄今为止无人能破的封印术,当然也是迄今为止从没有人使用过的血噬封印术。 因为血噬封印术没有高深的修为是无法到达的,一旦无法成功,那下场只有一个----便是当场毙命,这些钟离殇没有对任何人讲,包括他的徒儿白连尘。 当然他有足够的自信可以完成此封印术,他也知道自己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所以他不想其他人为他担心。 掌心的火焰越来越红,灵影的身体慢慢地有了变化,红润的身体更加通红起来,而锁骨间艳红的影记却明显淡了一些。 钟离殇再次打转两次,掌心的火焰渐渐地开始凝结成血,血滴一滴滴地落在那枚影记上,每滴一滴,影记的颜色就会淡一点点,渐渐地由艳红变成了浅红,由拇指肚般大小变成了小指大小。 血还在一滴滴地落着,钟离殇的额头已经开始有汗珠滴下,而更奇异的是他本一头乌黑的头发正在以肉眼看见的速度一缕一缕变白,他三四十岁的容颜正在爬满皱纹,他越来越接近一个老者的容颜! 而此时,灵影不知为何开始大声的哭了起来,婴儿的啼哭声本就惹人心疼,而灵影的哭声中更是带了强烈的委屈与不满,煞是惹人哀怜。 白连尘看着师父迅速老去的容颜,心中开始有些惊慌,但强稳着心神,不让自己出乱。此刻又听着灵影撕心裂肺般的哭声,心中不由地又是一动,心神差点走乱,他的鬓角亦开始有汗珠滚下,托着灵影的双臂微微颤抖了一分。 “凝聚心神,最后一印!”钟离殇略显疲惫的声音响起。 白连尘听着有些陌生的苍老之声,不敢再有丝毫的走神,微闭上眼睛,将心神凝聚,再次施出所有灵力稳稳的托着灵影,不再有一丝抖动。 旁边灵谒早已从静坐中慌乱了站了起来,想要喊出来却想起钟离殇说过切勿出声,张大着嘴巴又紧紧闭上。 钟离殇掌心的血不知道已经落了多少滴,那影记越来越小,越来越淡…… 终于血滴不再下落,而那影记已然变成了淡红色的一个小点,看上去更像是一颗淡淡地朱砂痣。 钟离殇收回了掌心,一手撑着地面以支撑着身体,一面虚弱地说:“将孩子交还家主吧,莫让孩子哭过了。” 早在一边等不住的灵谒忙接起了灵影,转身却见不知何时出来的慕枫柔眼中含泪的正等在那里。 灵影被慕枫柔抱在怀中,轻轻摇晃中进了内屋,哭声渐渐地停了下来。 白连尘迅速的扶起师父,不安地问道:“师父,您怎么样?” 钟离殇微微摆手道:“无碍,师父没有生命之忧!” “可是您……”白连尘想说您的容颜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却无意碰到了师父的脉搏,发现师父的真气与灵力竟然几尽消失,他惊讶地说不出任何话来! 第五章 一定要赢 钟离殇对白连尘的惊讶只还以平静的微笑,转头对灵谒说道:“家主,孩子体内的光影之力已经封印,她可以像普通孩子一样生活一生。但是,切记!勿要让她学习武功,更不要去修任何仙法,如此方能一生无忧。” “在下谨记!多谢掌尊!”灵谒感激的说道,看钟离殇黯然的样子,猜测刚刚的封印一定耗费了他很多的修为,心中感激之情更加深重。 “掌尊,请您移步客房,稍事休息吧!”他恭谨的说道。 “谢家主好意。我无大碍,只稍加调息,就能恢复。”钟离殇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颗丹药,轻轻地放进嘴里,然后开始静坐调息。 白连尘看清那颗丹药其实是一颗还颜丹,具有恢复容颜之功效,任何容颜的毁坏服下它都可以恢复原样,但也是要付出代价的,那就是会因还颜丹巨大的功效而减寿三到五年。 白连尘想不明白师父为何要在这时服下这还颜丹,任何一颗可聚气的灵药都可以让师父恢复些真气和灵力,可师父却偏偏服下了这颗没有提升真气和灵力反而会减寿的丹药。 他不解地看着钟离殇变白的头发一缕缕的变成黑色,脸上深深地皱纹慢慢地变淡,直至恢复到他原来的容貌。 而一旁的灵谒则更加的惊呆了,对钟离殇高深的修为愈发的敬畏起来。 钟离殇做完最后一次调息,慢慢睁开了眼睛,起身于礼灵谒道:“家主,多有打扰,我们这就告辞!” 灵谒怀着深深地敬畏之心和感激之心还礼道:“掌尊言重!多谢掌尊对小女的爱护。掌尊请!” 灵谒送钟离殇和白连尘走出一大厅,穿过走廊,沿着宽敞的主路向大门走去。 忽然,钟离殇回头看了下大厅门口的两个守卫,然后颇为不解地问道:“家主与灵越派是何关系?” 灵谒愣了下,继而答道:“掌尊何以此问?” 钟离殇淡然道:“门口的两个守卫虽隐藏了灵力,看似只是普通练武之人,但他们左手拿剑的姿势和他们散发出的剑气都与灵越派息息相关。普通人许识别不出,但我灵宗与灵越两派交情至深,自是能感觉到那两人是出自灵越之人。” 灵谒心中暗自佩服,拱手道:“实不相瞒,灵越派掌门乃是家长兄。前段时间家中送往济城的丹药被人打劫,我灵家侍卫死伤惨重,长兄担忧家中安危,便从派中调来两个弟子前来守护。” “原来如此!”钟离殇轻轻点头道。 边说着已然走出了大门,钟离殇停下脚步道:“家主请留步!告辞!” 灵谒恭敬的道:“掌尊慢走!” 钟离殇微微点头,转身而去。 白连尘礼貌的冲灵谒拱手告辞后,跟在师父身旁一起离去。 他们刚刚走出灵溪村,钟离殇从容的步子便开始变的沉重起来,白连尘忙扶住他,不安地问道:“师父,您怎么虚弱成这样?您刚刚为何为服用还颜丹?那个丹药并没有聚气的作用啊?” 钟离殇在白连尘的搀扶下靠在一颗树下坐了下来,慢慢地说道:“刚刚想必你也是知道师父的修为已剩不多,才会神情惊慌。正如你所知道的,师父现在的修为已所剩无几。但如不这样牺牲我一生的修为就无法成功封印光影之力,为世间平和,这样的牺牲师父无怨也无憾。 那颗还颜丹,师父是不想让灵家家主担心,也不愿让他人知道师父此时真正的修为,以免有人趁机作乱。你知道,凡修练仙法之人都可以在凝神阶后将自己的容貌定颜,不管以后的年龄如何增长,都始终保持着凝神阶时的容颜。 但是你还不知道,修练仙法并不是真的就能长生不死,只是要比普通人的一生要长很多很多年,总有一天也会魂归星海,而魂归星海前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容颜先衰……” “师父……”白连尘闻此言不由地心中一阵难过,脱口出声。 “尘儿不必如此难过,师父还没有说完。师父刚才虽然容颜快速的发生了变化,但以师父的修为还能活些年……师父还要看着你们把琉璃盏的八片碎片找到,就算不能毁之,也不能让那些碎片落入非人之手,任其在世间作乱。”钟离殇微喘着说道。 “徒儿一定完成您的心愿。师父,现在徒儿先为您输送一些真气和灵力吧,您太虚弱了。”白连尘微蹙着眉心担忧地说道。 钟离殇制止了白连尘要为他输送真气和灵力,边静坐成调息状,边慢慢地说道:“师父自行调息会恢复一些,一会你来驭剑就好。尘儿,师父还有一事要与你讲。七月初五就是三年一度的剑峰大会,各派都会派选最优秀的弟子参加。师父打算让你参加今年的剑峰大会,你作为掌尊的第一个闭门弟子,师父要你一定要赢!你可有信心?” 白连尘明亮的眸子里带着诧异与不解,师父一直都是淡泊名利之人,也总是教导他凡事若能给予他人好处,也不必处处争先,实力是自己的,无需炫耀。而今天师父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必须要争到第一名。 钟离殇看着他疑惑的眼神,又缓缓而道:“师父本也不想让你这么小便参加,但是这两年苍林派实在是太过放肆。为师本打算今年在剑峰大会上略惩贺掌门一二,可是如今师父如此状态,恐怕不能再出面。因此师父才想让你参加剑峰大会,赢得魁首。……师父现在的状态需要你来为我撑起门面、树起威势!让那些不怀好意之人,不敢再肆意而为。尘儿,师父知道你年纪尚小,但是你天赋极高,心质又净,这三个月里勤加练功,也未尝不可。” 钟离殇未等白连尘开口,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地道:“苍林派贺之轻继任掌门后就一直在找寻机会吞并其他五派,更是早已觊觎掌尊之位。他的野心还不止于此,他真正的目的是整个古灵国,甚至是更大的目标。一旦六大门派与他之手,他就有了可以和姒康陛下抗衡的力量。那时这个平和了百年的世间又该陷入生灵涂炭之中。这些年来,他的剑法与灵力已然到达了圣域中阶,他便四处挑衅其他四派,兖河派掌门秦宜更是被他打伤。此次剑峰大会他定会选他派中最出色的人参加,他的目标定是夺魁,用来争名又争势。我这个掌尊还活着,就不能放任他如此不顾大局,任性妄为。这也就是师父为什么要你一定要夺得第一。一是为了灵宗派,二也是为了让贺之轻心中有所忌惮,不能让他看出为师现在的状况。……尘儿,这一切全靠你了。” 白连尘看着师父期待又坚定的眼神,心中那点怯意渐渐消散。他之前的确是有担心的,先不说因年龄差距而存在的身形差距,单就对战经验他便又少之又少,这些年来除了和蓝子叶对剑外,便再无他人,他不知道真正的对战将会怎么样的一种场面和感觉。但现在听师父如此说,他不再彷徨,深深点头道:“师父放心,尘儿一定会刻苦练功,不负师父所望。” 钟离殇微微点头,道:“回去师父会教你如何对战,以及其他各派的基本招式。六大门派的基本招式都是可以互学的,师父还从来没有教授过你其他门派的招式,此次回去师父会全部教给你。不论是灵宗剑法还是其他各派的剑法,其实就在于一融会贯通,通则顺,顺则快,快则能发其最强的威力。而在对战中不光要出剑快,还要时刻保持敏捷的思维,以随时拆招变招出招。” 白连尘点头记于心间,钟离殇闭目不再说话,开始慢慢调息。 片刻后,钟离殇已可以再次跟随在白连尘的身后驭剑而行,只是谁又知道他体内的真气与灵力已残存无已?他与一个普通的老人已无甚区别,支撑他的无非是这世间平和与安定的信念! 第六章 另一人的一定要赢 回灵宗山后,白连尘开始更加废寝忘食的练剑。这些年来,他自打会走路起就开始学习灵宗派的剑法,灵宗派的千余种剑法他早已熟记于心,只是出招出式还有很多记他并没有尝试过,所以在这只剩下的三个月里,他想争取分秒把那些没有尝试过的招式以自己的体会施展出来。他想要认真的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准备好迎接他人生中第一次的挑战。 …… 苍林派天台峰峰顶贺之轻已经静坐了三天三夜,他不清楚为何自光影之力出现不久后,他便再也感受不到一丝光影之力的存在。 他从掌门录中得知了那强大的光影之力后,便开始期盼着光影之力的降临,他发誓不管那光影之力降临在何地何人身上,他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化为自己的力量。 他要把钟离殇打倒,要把姒康打倒,他要征服西域,要让狄历族称臣,只有他才是这个世间最强的人,只有他才是可以统治这个世间的人。 从小时候母亲被恶霸欺辱至死,而他成为孤儿四处流浪受尽冷眼与欺负起,他便开始有了要变强的念头,从此之后那种念头便一发不可收拾。他受尽的屈辱越多,那种念头就越强大。 直到他拜入苍林派门下,忍受着同门弟子带给他的屈辱,承受着师长给他各种的压力。他毫不在乎,他把握着这个可以让自己变强大的机会,努力的修行练剑,终于在同代弟子中脱颖而出,而他隐忍的性格恰恰被上一任掌门看成了大度与宽容,将他收为了关门弟子。 从此,他的剑术更加精湛,更是屡屡在三年一度的剑峰大会上夺魁,而他在掌门面前表现的不骄不躁,在一些事情的处理上稳重果断,都让掌门越来越欣赏越来越看重他。 而前任掌门在魂归星海前,他已经是派中剑法最强之人,也因此前任掌门将掌门令传给了他,希望他能带着苍林派继续发扬光大。 然而,当他坐上掌门之位不久后,便性情大变,再不似以前般宽容隐忍。那些曾经带给他屈辱和伤害的同门,在一夜之间都得到了他的双倍报复,有的被直接挖去了双眼,有的被割去了舌头,有的则直接被废掉了修为…… 一时间苍林派人心涣散,曾经为难过他的人都整日惶惶,而忠于他的人则趾高气昂。 直到派中长老拿着施有掌尊钟离殇仙法的门派戒律竹给他看时,他无视戒律中所言‘同门之间不得相互伤害,掌门更不能无故对派中弟子刑惨刑,……’ 他不屑的一把将戒律竹扔起,被钟离殇施在戒律竹上的法术打伤,此后他才开始有所收敛,但却越发的想要钟离殇死。 光影之力给了他曙光,只要他得到了那种力量,还怕什么钟离殇! 然而,此刻他凌厉的眼神里全是愤怒与不满,为什么那种力量明明他感觉到了,他只是需要些时间去寻找,可现在却完全消失了? “一定又是你,又是你这个老不死搞的鬼!”贺之轻沙哑的声音狠狠的对着幽深的山谷喊道,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怒气。 他墨绿色的衣袍在风中飘动,黑中带紫的头发被风吹乱,冰冷的脸庞和上挑的浓眉更显他的盛怒与狠煞。 渐渐地他的盛怒淡了下来,继而冷酷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 他转身走回峰顶的大殿,殿内一片死寂。不是没人,而是谁都不敢出声,自听到那个沙哑的声音在峰顶响起后,殿内十几个杂役弟子就没有人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莫翀在哪里?”贺之轻看向殿内的弟子问去。 “回掌门,莫师兄因剑峰大会临近,这几天一直在闭关练剑。”一个弟子怯怯的说道。 “是在羽立殿吗?” “是的,掌门!” 贺之轻没有再说话,径自走出大殿,向羽立殿的方向走去。 莫翀是他最看中的弟子,年纪十六已到磅礴阶,虽不如钟离殇那个关门弟子天资聪灵,但已是派中年轻一代里难得的人才,况且他又曾在上一届的剑峰大会上夺魁,这次当然更是对他寄予厚望。 尤其是当他刚刚听到青鹄带回的灵宗派钟离殇关门弟子白连尘也会参加剑峰大会的消息后,那种厚望就已不止是厚望,而是一定要赢! 羽立殿里身着墨绿色衣衫的莫翀挺拔的背影正在流畅的挥洒着剑招,他知道师父的性格,更害怕师父魔鬼般的责罚,他一刻也不敢松懈,只盼自己能在今届剑峰大会再次夺魁。 …… 三个月的时光也不过转眼即逝,今年的剑峰大会照例在灵宗山的广场上举行,六大门派早已挑选了各派的精英前来参赛,再加上随同的人,一时间宽阔的广场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剑峰大会旨在各门派之间相互切磋剑法,以提高剑术的一场盛会,也是各门派之间相互交流联络感情的一场盛会。 然而今年当各派知道钟离殇让自己的关门弟子白连尘参加时,就开始升起对这个掌尊关门弟子的好奇。多年来是只闻其名,未见过其人,只听说那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已然到达磅礴阶,却没有人见过那个孩子真正的实力。 所有的人都期盼着他的出场,也期盼着一睹他和上一届魁首莫翀的较量,其实那也是钟离殇和贺之轻的较量。 剑峰大会在灵宗派掌院侯吾凡慷慨激昂的开场词中正式开始,接着便是介绍今年的比试题目和方式。 先是由各派挑选出的共二十四名精英登场,抽签来选自己的对手。 抽签是以十二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为签面,二十四名参赛者抽到与自己相同的地支,则为自己第一轮的对手。 第一场比试的是规定在一柱香的时间内,只要可以逼迫对方跨出限定直径五米的圆圈即为胜出。如果一柱香燃尽两人仍都未出圈,则以各自的出剑及拆招次数来定,多的一方为胜。 第二场是对陌生剑法的临场发挥,由掌院拿出一套古剑剑法,共百余记招式,十二人在一柱香的时间要阅完招式,并将招式以自己的理解施展出来,以展示招式的多少和招式威力大小来取前六名。 获胜的六人参加第三场的比试,先以黑布为界,每三人各站一队,撤下黑布,站在各自身后的即是自己接下来的对手。 第三场拼的是真气和灵力和对剑法的精纯。要求在限定的两米圈内,会有六位掌门合力布下结界,参赛者只要进入结界便要用真气和灵力来抵抗结界所发出的吸力,一边还要与对手对剑。能坚持到最后不倒下者获胜。 而第四场决定前三甲名次的,则是获胜的三人继续在结界里与之对抗,最终冲破结界,以冲破结界的先后来得出前三甲的名次。 这拼的不止是真气和灵力的数量,还有自身的耐力,更重要的是对结界的领悟。每个人在布施结界时都会有其薄弱之处,如果能看出其薄弱之处在哪里,便能一剑破之。而这个结界是由六人且全是堪颇阶以上甚至是圣域阶的人合力完成,需要看破这六人的薄弱处才能一一破之。这于这些参试的人来说无疑是很困难的。 而在选出前三甲后,还有最后一场是自由对决,以不伤害对方要害为前提,没有任何限制,任何人都可以发起挑战。但多年来,自由对决都没有人发起过,一来是前几场的比赛已几乎耗尽精力,没有谁愿意再挑战。二来剑峰大会是以切磋交流为目的,也是联络各派之间感情的盛会,剑法比试过后便是盛宴,那也是更多人期盼的,谁又会再发起那个没有意义的自由对决? 第七章 剑峰大会(上) 剑峰大会终于在掌院侯吴凡不急不缓的介绍中结束,接着便是参试者上场。 毫无悬念的,白连尘一出场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大家好奇的盯着这个小小的少年,白衣翩然,气宇轩昂,从容的步伐坚劲而有力。他安静地站在那里,在那排比他大几岁的少年里虽然个头略显矮小,但身影却力显挺拔。而更要出众的是他乌黑的眼睛,干净而又透亮,里面闪烁的自信与沉稳更是那些少年里无人能及的。 莫翀远远看他一眼,想着今天最后的对手竟然是这样一个小孩子,不禁泛出一丝复杂的神情。 他在那一众人中同样尤为醒目,不说那光洁白皙的脸庞和透着冷俊气息而又棱角分明的五官,光是那修长而冷傲的身影站在那里,已然散发出盛气逼人之势。 第一轮的比试很快开始,大家期盼的白连尘和莫翀并没有成为对手。白连尘的对手是青济派的女弟子凌青晗,据说年芳十五,磅礴初阶,是青济派掌门方诺最得意的年轻弟子之一。 莫翀的对手是兖河派弟子刘真,真是冤家路窄! 自贺之轻挑衅兖河派掌门秦宜,并将秦宜打伤后,兖河派和苍林派便再不复以前融洽,兖河派更而是视之为仇人,恨不能杀之以雪耻。只因门派戒律言各派之间不得相互厮杀,而贺之轻也受到了戒律的惩罚,为保掌门之位受了钟离殇的烈焰掌,胸口足足如火焚烧般的痛了十八天。 而今天两派的弟子中竟然在第一场比试就成为了对手,刚刚通透阶的刘真更是遇到了强敌,已知不胜也要用力一博。 比试在一声清脆的利剑出鞘声中正式开始,广场上方二十四把不同长短的利剑脱鞘而出,向着对方挥去。 剑声、风声、口诀声、还有广场上的喝彩与加油声混在一起,像是一场无人指挥的交响乐回旋不断。 第一个被打出圈外是青济派凌青晗,这让很多人有些意外,又不觉意外。意外是因为凌青晗在上届剑峰大会上初次上场就拿到了第三名,而今三年已过,她的实力定大有提升,却在第一场里第一个出场,让人不禁有些唏嘘。不觉得意外是因为她的对手是白连尘,那可是掌尊钟离殇的关门弟子! 接着第二个被逼出圈的是刘真,而他在比试中一上场便是动了全力出击,想要逼退莫翀,然却被莫翀反攻,不过十几个回合便被逼到了圈边。他运气想要再次回击,却被莫翀以剑气直接逼出了圈外。他恨恨地瞪了莫翀一眼,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收起剑失望的离开了广场。 一柱香的时间很快便到,还在圈内的十二人重新站在了一排,开始准备接受第二场的挑战。 掌院将一套罕见的古剑剑法分别递给了十二人,十二人席地而坐,开始认真的研读剑法。 在一柱香的时间内要将百余记陌生的剑法记于心间并施展出来,不光是要有超人的记忆,还要有超强的领悟能力才能将那些剑法一一施展。因此在这一场比试中会有很多人因为那套剑法的吸引力而放弃比试,专心熟记那些剑法而并不会出一招一式。 就在广场上观战的人刚刚打算要趁他们记剑法的空当休息一下时,一声清灵的剑声响起,只见广场上一个白衣少年手握银剑正如行云流水般的挥洒着,而后变势又如同蛟龙出水般,凌空翻转…… 剑法在空中不停的变换,时而气势,时而平缓,那百余记剑法竟然一气呵成,在一柱香的时间内完完本本的展示了出来。 而紧随白衣少年而起的是一个墨绿的身影,挥剑一样潇洒流畅,丝毫看不出那剑法是刚刚才看过的陌生剑法。 这两人正是白连尘和莫翀,两人几乎是同时完成了那百余记剑法的展示,广场上的人无不惊呆的看着两人,惊叹两人出色的同时,回味着刚刚那幕幕精彩绝伦的招式。 高高的台阶上贺之轻轻撇了下正中坐着的钟离殇,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与轻蔑。钟离殇只用余光一扫而过,连神情都未改变。 接下来,又陆续有人开始挥剑,在一声悠长的‘时间到’的的长喝声中,第二场的比试结束了。有四人没有挥过一剑直接退出,剩下的八人按出招的多少取前六名进行第三场比试。 黑布缓缓拉上,又缓缓撤下。 白连尘转身,与身着墨绿色衣袍的莫翀正好相对。 十六岁的莫翀要比他高出半头,此刻俯视着他,冷俊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棋逢对手之意。他知道自己再不能对眼前的人当孩子看待,他真的是他最大的对手! 六位掌门已经合力布下了结界,三个透明状的结界像是三个大泡泡一样等待着三对选手的进入。 很快,六人进入了各自的结界里,一进入结界那明明在他们眼中通透脆弱的泡泡便散发出了强大的吸力,四面八方的吸力使得他们如果不使用真气和灵力根本无法站稳。 就在其他两个泡泡里还在运用真气稳定步伐时,白连尘和莫翀已经开始了他们的比试。 白色的身影和墨绿的身影不停地在泡泡里转动,时而分开,时而相交,时而旋转,时而上下,不时的有剑撞击的火花和刺耳的剑鸣声透过泡泡传向广场四方。 他们一边用真气和灵力抵抗着结界的吸力,一边思考着对方的招式该如何化解,以及自己的下一招该如何出招出势。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着,其他的两个泡泡里面的人早已结束对决被人带出,而他们还依旧在不停的出剑迎剑。 正午的艳阳已经慢慢飘至西山,渐渐地落了下去,天色渐暗了下来,广场上的夜明珠照亮了四方,泡泡里的两个人早已大汗淋漓,出剑的速度也慢了起来,看得出他们的真气和灵力都已经消耗太多。广场上的人已经由最初的兴奋到后来的疲惫,再到现在的佩服和为他们的揪心,谁会获胜? 白连尘在心里计算着,从他与莫翀的剑相遇,他便感觉到莫翀已然达到了磅礴的最高阶,短短的三个月竟然能破阶,这让他不禁心生佩服。所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如果要拼真气和灵力自己最后一定拼不过他,所以他一直在寻找莫翀出剑的弱点,只有找到弱点才能有一击致溃的希望。 而现在,就在他筋疲力尽之际,他终于看破了莫翀出剑的弱点。莫翀的剑虽气势磅礴有力,但勇猛的太过,之前他一直奋力相攻,没有想到这点,现在他突然反应过来,勇猛的克星便是缓与柔。 莫翀强有力的剑再次迎面而来,他这次没有选择举剑相迎,而是向后闪身缓缓杀出一记柳鞭剑,勇猛之力在最大的爆发点上没有遇上任何障碍,力量渐渐变小,而此时正好遇上了这缓柔却具威力的柳鞭剑,莫翀来不及变换任何招式便生生的被这一剑直接挥倒在地。 顿时,轰轰烈烈的掌声四座响起,这场对决终于以白连尘的艰难胜出而结束。 广场上所有人无不为这场对决而感惊叹,一个冷俊威猛,一个沉稳睿智,如此年轻的两人能将剑法施展到如此程度,不得不说是精彩绝伦。他们的未来更是不可预测! 白连尘礼貌的拱手于礼,莫翀浓眉紧锁,拱手还礼后带着遗憾失落的被掌院带出了结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输给这个比自己小的少年,一开始他确实是带着一丝轻视,不理解师父为何对这个孩子如此重视。而前两场比试过后,他开始认真的重视这个对手,所以每一招每一式都施展着最强大的威力,可如此却还是输了。 第八章 剑峰大会(中) 随着莫翀失落的离开结界,第三场的比试终结束。剑峰大会一直以来都是连场的,也是为用来考验参试者的毅力,真正的强者必须拥有超人的毅力,如此在真正的战场上才能坚持到最后。 但以往每届的剑峰大会一般都可以在天黑前结束,然今年因多了白连尘和莫翀这两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时间延长到了夜晚。但规矩不能破,否则岂不是对往年选手和那两位胜出者的不公? 钟离殇在高高的看台中央看着疲惫的白连尘,心中生起一丝心疼,但只是对他投以鼓励的目光,依旧保持着他威严平静的神情。其实已不是圣域仙体的他直直坐了一天,也早已疲惫不堪,但他必须要撑着,不能让任何人看出他的不同。 第四场的比试只给了白连尘片刻的喘息时间,便在耀眼的夜明珠散出的光茫中开始了。 此时,广场上的人已经不对白连尘夺魁抱有任何的希望,因为谁都能看出他现在已经疲惫至极,又怎么可能在那两个休息了一下午的年轻人前面冲破结界呢? 只有两个人对他信心满满,第一个是他的师父钟离殇,因为他相信他的领悟力,相信他的观察力,相信他一定能看破结界的薄弱处一剑破之。 还有一个人是蓝子叶,她轻抚着手上的那串风铃草手链,那是白连尘下山回来时带给她的,她视若珍宝,每天将它带在手腕,喜之不已。她信白连尘一定能赢,那种自信她自己也不知出于哪里,但她就觉得他行,不管对手是不是比他高大,不管此刻他是不是疲惫至极,无力再战,她都相信他能赢! 也或许这是一种叫爱的信任或者说是源于内心的崇拜?! 结界里的吸力还在不停的散出着,白连尘不停地运用体内的真气和灵力保持着身体的平稳,但他知道自己体内不论是真气还是灵力都消耗太多,已经坚持不了太久。 他转动着身体,仔细的看着这张由六个人合力布下的结界,硬冲是绝对不可能的。他想既然要找出结界的薄弱点,那么也就要先通过各门派掌法的特点来辨出哪块结界是由谁布下的,再通过这些天来对六位掌门的基本了解来判断他的性格特点,从而找到其薄弱的地方,才能依次一一破掉。 很快,他便从那透明的泡泡中分辨出了六位掌门的掌法,接着他开始闭目静坐,此时他的真气已几乎消耗完,只剩下身上不多的灵力在支撑着。 他飞速的将六位掌门的资料在脑子里一一闪过,然后开始分析。 师父总是心怀天下,又慈悲为怀,所以他的弱点也正是慈悲。慈悲者所布下的结界就会有其最柔软的一块,那么只要从师父的结界里找出最柔软的那部分就能破之。 接着他的脑海中又浮出了灵越派掌门灵穹的资料,灵穹为人宽容大度,擅长使用长剑,是灵越派中左右手用剑都很灵敏有力的人。但未了断凡尘,一直牵挂家人,因此一直处在圣域的初阶,多年来未冲破更高的层阶。那他的弱点就是家,如此他布下的结界一定会有一块是最温暖的,找出即能破之。 青济派掌门方诺,一代女神,美貌与智慧并存,擅长使用软剑,柔中带刚,曾在年轻时为情所困,心中种下恨的执念,从此孤单一生。她心中有恨,结界中就会有最冰冷的一块。 苍林派掌门贺之轻,精通多种剑法,圣域中阶,脾气暴躁,以狠著称。他的结界中一定会有一块带有戾气。 兖河派掌门秦宜,中规中矩,行事谨慎,不争不抢,只愿保得兖河一派平安无事。凡规矩者心中都无冲劲,也可以说是胆小,那么他的结界中就一定会有一块是最为颤抖的。 龙门派掌门甘敬南,是六大派中唯一使用刀的掌门,因此派中是以刀剑合练。为人仗义,性格直爽,可为朋友两肋插刀。凡重情重义者心中必有热火,那么他的结界中一定会有最灼热的一块。 白连尘睁开了眼睛,他感觉似乎思考了很久,其实也不过刚半刻的时间,他按自己分析的结果,极力保持着身体的平稳,用手试探着触摸着结界上的每一寸,果然每块结界上都其不同的一小块。 他很快便将六块不同全部找出,接着他用尽全力挥剑而出。 六道剑光擦擦闪过,强大的吸力突然消失,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响起,广场的地面一阵震动,广场上的人震惊了…… 爆破声、震动声回荡了好久,广场上又安静了下来。 接着广场上再次沸腾了起来! 白连尘在众人的震惊中第一个冲破了结界!他又一次用实力征服了众人! …… 漫长的等待后,那两位也终于陆续破掉了结界,前三名的名次也终排列出来,白连尘不可置疑的夺得了第一名! 掌院侯吴凡兴奋的宣布了剑峰大会的排名后,又照例提起了最后的自由对决赛,本以为又像往年一样无人发起,停顿一会儿后,正要说:“请大家移步至和乐殿进行晚宴。”可是话还未说出口,只听得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我要向白连尘发起挑战!” 看台上所有人带着不满的目光随着声音响起的地方看去,耀眼的夜晚珠照着墨绿色的衣袍,发出了绿色的光芒,让本就冷俊的莫翀看起来更添几分诡异。 但不管所有人是不是愿意,也不管白连尘是否还有精力再战,这场自由对决都必须要开始了,因为这是规矩,规矩是不能随意破的。 可是今日的比试实在特殊,时间已然延长了很晚,而不知他们的对决还要多久。掌院和六位掌门商量后,一致同意为他们的对决加上时间限制,即在一柱香的时间内结束对决,谁的剑先落地即为失败,若都没有则为两人同胜。 白连尘趁着莫翀上场的短暂时间,静坐运气调息让自己恢复一些真气和灵力,输赢胜负他实在已无力去想。 莫翀已然走近,白连尘起身站立准备迎战。 不待众人反映过来,莫翀的一记猛而快的‘直剑’毫无征兆的直直刺向了白连尘的右臂。 白连尘知道无法躲避,迅速举剑施出一记‘刚剑’硬生生的接住了那记威力强大的‘直剑’。 莫翀的‘直剑’被生生接住,直接上挑又回转使出一记‘百转千回’再次挥向了白连尘。 ‘百转千回’速度极快,只能看到剑影,却看不清真正的剑在哪里,且时而转回,时而前进,就更加难以分辨。 白连尘一动不动,等待剑体已接近他半尺时,他忽然挥剑,用了最简单的一记‘挥尺剑’便将‘百转千回’直接破掉。 第九章 剑峰大会(下) 计时香炉里的檀香袅袅升起,火红的星光一点点的消逝着,即将就要燃尽以完成它的使命。 白连尘和莫翀早已使出了百余记的剑招,却依旧不分输赢。 只见莫翀再次出招,右手的无痕剑带着强大的剑气快速的冲向了白连尘。而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在挥剑的同时,左手迅速的轻施出两根细若毛发的银针,直直的射向了白连尘举剑的右手腕。 那一瞬间,广场上的很多人都不禁为白连尘悬起了心,他能同时挡得住挥来的利剑又躲得了那突然发出的银针吗? 果然,白连尘没有想到会有暗器飞来,来不及躲避那根银针直直的插入了他紧握剑柄的右手腕,一股锥心的刺痛让他的手无法再握紧剑柄,他的剑被莫翀强大的剑气挑起,瞬间滑下…… 看台上很多人不愿意再看,带着惋惜,带着对莫翀强烈的不满微微的摇头,觉得即便胜那也是胜之不武。 但这自由对决并没有规定不可以使用暗器,只要没有毒不会伤人性命那便用也就用了。 况且在真正战场上谁不是无所不用其极?没有人会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更没有人会提醒对方会使用什么暗器。 那刻的时间似乎很漫长,但事实上却很短暂。不过两息的时间,就在大家觉得白连尘的剑必会落地,输了这场对决时,白连尘再次让大家震惊了。 他的剑虽然滑下,但却只滑下了两分,他便敏捷的用左手接住了剑,原地打圈后直直的挥出一记‘迎风拍’,直拍莫翀的手腕处。 莫翀因刚刚施出的暗器稍有分心,再加上已看到他的剑滑落,感觉他必输无疑,却不想他竟然左手接剑且能迅速出招。 莫翀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手腕处便被那记‘迎风拍’重重的拍响,手中的剑无力的脱落而下,接着发出一声清脆的“咣当”声。 这时,计时的小弟子长声喊道:“时间到!” 广场上雷鸣般的掌声再次响起,钟离殇深吸了口气放松了下来,蓝子叶一个箭步冲到了白连尘的身边,迅速而小心的拔下银针,仔细检查确定上面确实无毒,这才狠狠地看向莫翀一眼,灵动的眼神里全是你这个卑鄙小人的意思。 莫翀呆立在广场上,不敢相信在这场自由对决中自己竟然还是输了! 掌院侯吴凡的声音再次兴奋地响起:“自由对决赛,灵宗派弟子白连尘胜!还有谁要发起挑战?” 广场上静默无声,侯吴凡生怕再起意外,不待众人再说什么便高声说道:“即无人再发起挑战,此次剑峰大会的比试到此结束!各门派弟子如有愿意切磋者可在明日私下进行,今日请各位到和乐殿共享盛宴。请!” 众人对这场盛宴早就迫不及待,以往年此时早已是盛宴尾声,而今日因两位特殊的年轻人精彩的对决而延长到此刻,虽观战也很尽兴,但对盛宴也早已期待多时。因此当侯吴凡一声邀请下,众人便或三三两两或五六成群的在愉悦的交谈中向和乐殿走去。 白连尘也在蓝子叶的陪伴下离开了广场,广场上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光芒四射的夜明珠下只有一个落寞的身影,反射着一丝淡淡的绿光静静地站立在那里。 铿锵有力且带着怒气的脚步声越行越近,不用看,莫翀也深知那是贺之轻的脚步。他不敢抬头看向他的师父,他能想到贺之轻的脸色有多难看,剑眉挑的有多高,也能想到他有多么的失望。 脚步声停了下来,一股威严与凌戾的气息充斥在他的身旁,他恭敬低低地说道:“师父,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贺之轻恨恨的看着他,愤怒的哼一声,道:“还不快走,在这丢人现眼!白白的浪费修为助你到达磅礴高阶,竟然打不过一个矮你的人。回去等着接受惩罚吧!” 莫翀头低的更低,不敢反驳更不敢有一丝不敬,落寞的捡起地上的剑,跟在贺之轻身后黯然离开了广场。 回到他们下榻的房间后,贺之轻心中的愤怒丝毫没有减少,他没想到钟离殇的徒弟年纪轻轻已然这样了得,自己悉心调教的徒弟年长他几岁,并且在赛前还悄悄灌输灵力助他到达更高阶,却竟然还是输给了他。 为什么就是赢不了钟离殇? 他紧锁着眉头,一双含满煞气的眼睛盯着地上烛火映照的影子。突然他抬头对着门外正在自我罚跪的莫翀喊道:“翀儿,进来。” 莫翀听到呼声,怀着一丝紧张与不安强装镇定的走进了房间,对于他这个性格无常,脾气暴躁的师父来说,他是即尊重又害怕。 莫翀进门随手将房门关上,对着贺之轻行师徒礼,道:“师父。” “你不用在门外站着了,去和乐殿参加他们的宴会,如果有合适的时机向那几位掌门打听一下光影之力为何出现忽然消失,看能不能探得些什么。”贺之轻放缓了声音凝眉说道。 其实他自己心中也明白依那几位掌门对钟离殇的信任,莫翀前去也探不出什么实话来,可是他却还是抱一丝丝侥幸。 他太想得到那光影之力了,尤其是在这次剑峰大会后,他对光影之力的渴望更加强烈起来。 莫翀在心中疑惑,他根本不知何为光影之力,师父也并没有半点想要解释那是何物的意思,他只得硬下头皮道:“是,师父,只是那光影之力是何物?” 贺之轻满有深意的看过他一眼,然后转身从桌上倒了一杯茶,一粒如米粒般大小的珠子滑落在杯中,然后与茶水融在一起。 他将那杯茶递到莫翀面前,缓缓而道:“翀儿,战了一天,先喝杯茶再去和乐殿吧!至于光影之力,师父会将一切告诉于你。” 莫翀谢过师父,并未多想将那杯不知融了何物的茶一饮而尽,然后转身带着新的使命去了和乐殿。 贺之轻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心中暗道:“莫怪师父心狠,只是这光影之力既然要告知与你,就不能不防你生出贪婪之心。” …… 和乐殿里一片欢愉,杯觥交错间,各门派弟子间的关系又渐增深。正如贺之轻心中明了的那样,莫翀好容易接近了龙门派掌门甘敬南,却被对方一句不知何物被挡了去。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回禀了贺之轻,出乎意料贺之轻没有多吼他一句,反而将光影之力的事告诉了他,末了对他意味深长的说道:“翀儿,你是师父最信任的人,所以师父才将此事告知与你,以后若师父能得到这光影之力,实现一统天下的大愿时,必会给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权力。还望你能好好跟随师父,助师父早日得到此力量。” 莫翀没想到世间竟然还会拥有这种不可思议之力量,又听得师父如此的信任,忙恭敬而真诚的跪拜道:“徒儿谢师父信任,一定誓死跟随师父,助师父完成大愿!” 剑峰过,灵宗胜; 苍林恨,力夺影; 影虽封,体还在; 不知能得几何安? 第十章 小女初长成 剑峰大会过后,钟离殇则将派中事务交给了掌院侯吴凡,对外则称要闭关,实则他已虚弱不堪,每日在白连尘的陪伴中静静疗养。 白连尘除了照顾师父,则更加用功的修练剑法与法术。钟离殇虽修为所剩无已,倒并不影响对白连尘的教导与指点。白连尘本就天赋聪颖,再加上剑峰大会能与莫翀的实战对抗,对于剑法的理解也更加精进。 而其他各派除苍林派外都如往常一样回到各地,平静的守护着一方的安宁,兴发壮大着各自的门派。 苍林派贺之轻则将全部的精力用在了寻找光影之力上,他不断的尝试用推算或冥想来感觉光影之力的存在,但却没有一点用处,他依旧感觉不到一丝丝的存在。 而莫翀则整日待在各地藏书阁里,从天台峰的藏书阁到各地的藏书阁,只要有藏书的地方他都会去,他希望能从那些藏书中找出一丝关于光影之力的线索。但一座又一座的藏书阁里并没有他想看到的线索。 …… …… 日月荏苒,曼妙的风景不停交替,转眼已过五载。 当初那个被白连尘抱在襁褓中红润的婴儿已然五岁有余,皮肤再不似刚出生时的红润,变的白嫩光滑,仿佛弹指可破,黑白分明的眼睛大大的亮而有神,婴儿时肉嘟嘟的嘴唇也变的薄了起来,乌黑浓密的头发扎着两个可爱的发髻,一袭粉色的衣裙,活脱脱的一个小美人胚子。 “娘亲,后院那些大哥哥大姐姐功夫练的可真好,我能去学吗?”五岁的灵影趴在房间的窗台前看着后院练功的护卫,充满着向往,稚声稚气的说道。 慕枫柔轻抚着她的头,满是疼爱地说道:“你跟他们不一样。女孩子学学琴棋书画不是很好吗?” “好是很好,可是影儿也想学功夫,出去不怕被坏人欺负啊!”灵影回头眨着乌黑的眼睛看着慕枫柔很是认真的说道。 “影儿怕坏人欺负?不用怕,谁敢欺负我灵家的宝贝?你去哪里爹爹都会陪着你的,不用担心。”灵谒刚一进门就听到灵影的话,笑着接过话说道。 灵影回头看到是灵谒,兴冲冲地从窗台上轻跳了下来,小跑到灵谒身前,扑到他的怀里,娇滴滴的说道:“爹爹回来了!爹爹会陪影儿一辈子吗?” 灵谒轻轻在她光滑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说道:“当然了!以后就算爹爹陪不了你,也会找一个可以保护你的人来保护你一辈子的。所以影儿不用担心会被人欺负,还是好好学习女儿家的功课才好!” “爹爹为什么陪不了我?爹爹要去哪里呢?”灵影不解地问道。 这一问倒让灵谒不知作何回答了,他本是顺着她的话说了很远以后的事,可孩子还小,讲这些关于生死,关于嫁娶之事她又怎么会懂? “爹爹要去做事啊,要不然咱们家的草药房、丹房怎么办呢?”慕枫柔接过话替灵谒解了围。 灵谒忙接着说:“是啊,爹爹还要为影儿赚钱,好给影儿买你喜欢的一切啊!” “那影儿长大了能赚钱了也给爹爹买您喜欢的,还有娘亲,娘亲最喜欢玉镯,我给娘亲买很多很多。”灵影灿烂的童声在屋内回响。 灵谒和慕枫柔开心地笑着,说道:“好,我们一起陪着影儿长大,等着影儿送我们礼物的那一天。” “好,拉勾!”灵影伸出小指,与灵谒和慕枫柔的小指绕在一起,三个人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房间里一片欢乐和幸福! …… 天台峰顶峰上,莫翀一路飞奔着跑向了贺之轻的住所,却被门前的两个弟子挡了住。 “快去禀报师父,就说我带回了线索!”莫翀兴奋的对守在贺之轻房前的两个弟子高声说道。 那两个弟子犹豫了下,此刻正是贺之轻冥想之时,每此时掌门是不愿被任何人打扰,否则他们两个便会受到惩罚。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还是道:“师兄,掌门说过他老人家冥想之际不得任何人打扰,还请师兄不要为难我们。” “我真的有急事,是师父最想知道的事。师父不会怪你们的。”莫翀着急的说道。 那两个弟子还是一脸的为难,却并没有要去通报或者让路的打算。 莫翀真的急了,这几年来他受尽了多少艰辛和别人不解的白眼,进了一座又一座的藏书阁,翻阅了不知多少本书,这次终于找到关于师父提到的那几个字的知言片语,虽然不知是否有用,但总归是这五年来唯一一本与之有关的线索。他太想第一时间呈给师父,以确定是否真的有用,能助师父夺取光影之力。 而现在却被堵在门口,他高声的在门口与那两个弟子又争吵了起来,声响惊动了里面的贺之轻。 贺之轻怒声传出:“什么人在那里吵闹,都不想活了吗?” 莫翀听到师父的声音,忙回道:“师父,弟子莫翀,找到一丝线索特回来呈于师父。” 贺之轻一听是莫翀的声音,即刻收回冥想,起身站了起来道:“进来!” 莫翀瞪了门口那两弟子两眼,推门而入,贺之轻丝毫没有因他的闯入而有一丝责备,反而两眼放光地问道:“真的么?翀儿这次是真的找到线索了吗?” 莫翀躬身行弟子礼后,从怀中掏出一本残缺的古卷,双手呈上后道:“师父,弟子不敢妄言,但这本残书中确有提到关于光影之力,琉璃盏之语,还有很多字符弟子看不懂。因此才第一时间赶回来呈于师父。” 贺之轻迅速而又激动的接过那本被焚烧不全的古卷,边问道:“这是从哪里找到的?” “弟子是在皇城最大的藏书阁中听人说起,在与极北之地狄历族接界处有座上千年历史的庙宇,里面有很多不为人知的藏书,弟子便赶去寻找。但弟子到那里时那座庙宇已被烧毁,听闻是狄历族人为夺取庙宇的一件宝贝,而庙宇内持宝的僧人已悄悄离开,所以他们才愤然烧之。弟子在里面藏书的位置寻找了些时日,终于找到了这本残破的古卷。不知是否是师父所要之物。”莫翀恭谨又极为详细的回答道。 贺之轻边听着莫翀的回答,边细细翻看起来,果然很快便看到了琉璃盏和光影之力的字迹,接着他发现这本古卷与派中传下来的掌门录中介绍的相差不多,除了烧毁的部分不知所云外,其他的于他来说用处并不大。 他失望的将莫翀辛苦得来的古卷随手扔在了地上,挥手示意莫翀退下,站在窗前似乎开始在冥想着什么。 贺之轻的冥想似乎并不顺利,他终放松了神情缓缓睁开眼睛,突然他大声呵斥道:“不是让你退出房间吗?为何还不走?” 他愤怒的转身,正要打算教训莫翀,却发现身后并不是莫翀,莫翀早已离开了他的房间,而在他房间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深紫色身影。 第十一章 以命作赌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房间?”贺之轻心中一凛问道。 以他的功力有人到房间怎么可能不知道?就算他在冥想也不可能没有一点感应,然后身后这人却是毫无声息,那只能说明这个人比他更要强大。所以他在瞬间将灵力运至了最高阶,随时准备出招应招。 “我是谁不重要,我是来告诉你你想要的答案。”那个紫衣人用着极其阴柔的腹音说道。 贺之轻双目紧瞪着他,满是诧异与不解。 只见那紫衣人轻轻挥袖,那本残破的古卷竟然神奇的恢复了原样! “要怎么做你自己决定!”紫衣人说完这句话回身轻转,便了无踪影。 空荡荡的房间内,贺之轻盯着紫衣人曾站立的位置许久没有恢复惊异的神情。来无影去无踪,就那样轻易就复原了残破古卷,他到底是谁?这世间竟然还有可与钟离殇一见高下的神奇之人? 半晌,他终于从那种惊异中缓过了过来,看着地上那本复原的古卷,他怀中紧张的心情慢慢捡起,再次认真的看了起来。 随着他不停的翻看,他本缓和过来的面色越来越沉重,直到最后变成惨白。古卷曾被烧毁的部分记载的是封印光影之力的封印术,而那种封印术是世间从来没有敢用过的血噬封印术! 怪不得再也感觉不到光影之力的存在,原来钟离殇竟然用了这种可怕的封印术!他心中愤然,却又深感恐惧与沉重。 因为他如果想要找到光影之力的存在,就必须使用倒逆修为的追溯术,而那也是在用一生修为去做赌注,赌那百分之一的可能! 他为了成为强者可以承受一切压力,哪怕是被人欺负被人羞辱都可以忍受,好容易到达了今日这样的地位。如若要得到那光影之力就要先失掉自己这多多半生的修为,最为让他摇摆的是即便失掉修为也只有百之分一的可能寻找到光影之力的本体。 万一要是寻不到呢?自己不是又成为了一个废人? 他紧握着拳头重重的敲到了桌子上,只见桌子上瞬间出现了几条深深地裂痕,接着哗的一声,桌子的木屑散碎了一地。 他眼中现着狠辣的目光,心中更是恨恨地想:好个钟离殇,居然能使出此法封印,此世有朝一日我定要杀了你! 他心中越恨,其实对钟离殇也就有多怕。一个能使出血噬封印术的人,竟然还能保持着容颜与气息不变,还能在剑峰大会上和其他掌门合力施出强大的结界,他到底有多深的修为? 贺之轻越是这样想,就越发的想到得到光影之力,那是上古神器之力,一定威力无比。定能战胜钟离殇,如若能再寻得琉璃碎片,到时天下还有谁敢与之为敌? 可是万一寻不到呢? 这辈子他是再也不想成为废人被人鱼肉! 这当真是一个艰难的抉择,贺之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关就是好几天。 …… 当莫翀再次见到贺之轻时,已是七天之后。贺之轻面色憔悴,双眼布满血丝,整个人竟然削瘦了一圈,而黑紫的头发竟然生出几缕白发,这七天里他是如何经历了内心的决斗,才把自己折磨成这样? 莫翀不知贺之轻为何会突然成这样,以为他是身体抱恙,不禁担心的问道:“师父,您这是怎么了?” “师父无碍。翀儿,师父问你,如若师父有一天失去了修为,成了普通人,你是否还愿意跟随师父?完成师父所说的大愿?”贺之轻此时像一个和蔼的老人般说道,以至于让莫翀突然间有些没有适应。 愣怔了一小会儿的莫翀终于回过神来道:“师父,翀儿是您一手养大,又教我剑术仙法,翀儿这一辈子自当尽心尽力助师父完成大愿,不管师父是仙人或者普通人,在翀儿心中没有任何变化。” 贺之轻听着莫翀字字真诚的话,很是满意,又道:“师父果然没有看错人!如此,师父愿意一赌,来探得光影之力的下落,若能探得,夺取之事还要翀儿前行。” “翀儿愿意拼尽一切之力夺取到光影之力献于师父。”莫翀坚定的说道。 “好,师父相信你!事不宜迟,这就随师父到冰壁殿守护殿门。”贺之轻说着已然开门而出,莫翀随跟上向冰壁殿走去。 冰壁殿正如其名,四周皆是千年寒冰,是天台峰上万年来自然形成的冰洞,前任掌门发现后便命人将其打造成殿宇状。因其寒气四射,不仅利于人的清醒,对于修练者真气的凝练也会有大大提升,更能使得修练者的灵力充沛十足,因此此殿便专门留给门派中重要的人物闭关修练或者冲阶修练时所用,很少人能够进入其内。 莫翀第一次被师父带来此处,虽是守护殿外,但依旧有些兴奋,他终于可以近距离的感受传说中的冰壁殿了。 还未到殿门外,就已远远感觉到寒气逼人的寒冷,莫翀悄悄运了一丝灵力,这才稍稍感觉舒服一些,但在他运灵力之时,明显的感觉灵力的力量更加充盈了些。 他不由地充满感激的再次看向了贺之轻,虽然是守护殿外,可是在殿外亦能使灵力获得很大的提升,师父对他真所谓是用心之极,若不然以他哪里有资格接近这冰壁殿?如此想着他对贺之轻的效忠之心更加炽热和坚定。 贺之轻丝毫没有感觉到莫翀的小小心思,将他留在殿外,叮嘱不得任何人打扰外便径自进入殿中。 他盘膝静坐于殿中央,深吸口气心中暗想:这世间恐怕没有谁人敢以命作赌,所以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 那追溯术需要圣域阶以上才能施用,是通过自身的修为加上术法来进入到所被追溯者的过去,能看到被追溯者过去发生了什么。但每施一次追溯术修为就会倒退。被追溯者的层阶越高,自身修为的消耗就会越大,如若被追溯者的过去里又有其他更加高深的能量,那么可直接使施法者当场毙命或者修为尽失。 所以贺之轻一开始便知自己是拿命在赌,但他实在无法让自己放弃那强大的力量,他太想变的无比强大,太想征服整个世间! 其实欲望才是这世间最大的恶魔! 时间一滴一滴地消逝着,贺之轻心中默念术法,一边不停的消耗着身体的真气和灵力凝神而思。不知过了多久,在冰冷的大殿中他竟然有汗珠渗出,他的身体周边渐渐地隆起了淡淡的白烟,他继续时而念术法,时而用力的挥动着臂膀和手掌。 终于,终于在那淡淡的白烟间浮现了钟离殇的身影,而他的旁边还跟着一个白衣少年,正是白连尘。 贺之轻紧紧地盯着白烟中的画面,一面仍不停地默念着术法并施出更多的真气和灵力来让面画继续下去。 他终于看到了钟离殇和白连尘驭剑而行离开灵宗山,接着他看到那个都城南面古老的村庄灵溪村,再接着他看到了灵家大宅,看到了那个他最期待看到的身影,一个小婴儿的身影! 突然,就在他看到小婴儿身影的一瞬间,他的五脏六腑似乎被掏空了般,又似有股股穿心的刺痛感和万般重的压力感压在了胸口,让他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他的脸因痛苦而扭曲着,他无法忍受的急速喷出大大的一口鲜血,接着他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白色的烟雾已散尽,哪里还有钟离殇和小婴儿的身影? 第十二章 噩梦的开始 贺之轻就那样倒在地上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他感觉自己如果再不活动一下可能会被冻死在这里。他艰难的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连动一下四肢都异常困难。 “翀儿,翀儿。”他叫起了守在门外的莫翀。 莫翀听到那个苍老无力的声音,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尔后那声音又不断地从殿内传来,他才确定是师父在叫自己。 他怀着复杂的心情推门而入,然而当他看到地上躺着的贺之轻时,所有的心绪只剩下了震惊与害怕。 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然后扶贺之轻坐起,发现贺之轻浑身冰凉,满面冰霜,本黑中带紫的头发已然是紫中带白,更为严重的是他的四肢已经被冻僵。 “师父!”莫翀担忧的叫道,心想师父可是已达圣域中阶的强者,怎么会在这冰壁殿中被冻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快扶师父回房。”贺之轻虚弱而无力的说道。 莫翀将贺之轻用力地扶了起来,可是他双脚已僵,而且双腿也已开始僵硬,根本无法行走。 莫翀没有多想,也没再做更多的耽搁,而是将贺之轻背了起来,就像背着一个老人一样走出了冰壁殿。 温暖的房间里,莫翀不停地为贺之轻揉搓着被冻僵了的部位,而此时他已发现师父体内已毫无真气和灵力,甚至气息要比普通老人还要虚弱,他震惊又恐慌不已。 “师父,您?……”他忍不住地问了出来。 贺之轻此时感觉舒服了很多,满面的冰色也已渐缓过来,他虚弱的说道:“翀儿,可还记得去冰壁殿前的话?” 莫翀轻轻点头,贺之轻又继续说道:“我已探得光影之力的所在,只是师父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他看着莫翀无不震惊的眼神,又说道:“但是,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你把光影之力夺取过来,师父很快就可以成为天下最强的人,到时候什么钟离殇、姒康,哪怕是极北之地的狄历族,师父也能一起铲平。” 莫翀依旧无法理解贺之轻,也或许是对光影之力并不信任。总之他无法理解贺之轻为了得到那种力量而失掉了自己一身的修为,而且还那么笃定他一定会夺取到光影之力! 他不理解,但是他还是会去执行师父的命令,不仅是报答师父的养育和教导之恩,也是对他的感激与敬佩。如果是他即便是到了师父的年纪也定是做不到如此的。 “师父,弟子随时都已准备好出发,只是那光影之力在何地?又怎么取之?”莫翀问道。 贺之轻此刻的脸色浮出一丝笑意,转而说道:“没想到上天也会助我,光影之力竟然降落在了一个婴儿身上,依时间算,到现在那婴儿不过刚五岁孩提。若能将她带得天台峰那是最好不过,若不能,则将其鲜血抽干带回。” 莫翀猛的打了一个激灵,他知道师父脾气暴躁,做事决绝,但没想到对于一个孩子也是如此狠辣。 贺之轻将一切看在眼中,浓眉微蹙,瞬即展开又道:“翀儿,师父为此可是付出了一身的修为。若没有那光影之力,以后也只能是苟延残喘的度过不多的余生了。你心思谨慎,又有悲悯之心,这固然是好,可是思虑太多,悲悯太多,则会太优柔。大丈夫即要做一番大事,就不能有悲悯之心,行事要果断,要足够的决绝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弟子谨遵教诲。”莫翀俯首恭敬的说道,心里虽然暂时无法接受,但是他知道必须要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 “去吧,快去快回。有事就通过密语召唤门外的那只红嘴鹰,它会随时与你联络。”贺之轻再次交代道。 “是,师父。弟子告退。”莫翀行礼后退出了房间,开始执行这个秘密又血腥的任务。 贺之轻于袖中滑出一料透明的小珠子,将其放在了一个精致的水盘里,水盘里的珠子慢慢地变成了鹅蛋般大小,而那珠子上竟然浮现了莫翀的身影。 原来早在灵宗山时他为莫翀喝下的那杯茶,已在他的体内种下了纵魂丹。纵魂丹有控制他人成为傀儡的邪性,据说当年西域高人在练此丹药时取无数灵虫之精血,又有无数灵兽之魂注入其中,修练了整整十八年才得到共二十粒丹药。 在百年前西域大战古灵国时,西域国主西墨峦曾想用其纵魂丹控制古灵国的大将,但怎奈那二十粒丹药并没有被古灵国大将所用,反而白白浪费了十八粒。仅剩下的两粒则被西墨峦的弟弟西墨鼎带回了西域。而贺之轻用他的办法得到了这一枚纵魂丹,把它服给了莫翀。 这枚纵魂丹不仅可以得知他的去向和他做了什么,更是可控制他生死的毒药。他想让他生则生,他若要让他死,只需将盘中的珠子打碎,那么莫翀的身体便会瞬间爆破,死无完肤。若他发现莫翀有不忠于他的举动,只需稍稍对着珠子里的影子施加压力,莫翀便会痛不欲生。 据传那西域高人魂归星际后,便再无人能将其解开。贺之轻虽知莫翀心性单纯且是他一手带大,不可能背叛于他,但他还是给他服下了纵魂丹。在强大力量诱惑的面前他不相信任何人,他只相信自己! 然莫翀并不知道自己忠心对待的师父并不信任他,悄然不知或许自己的一生都将成为贺之轻的傀儡。 他心中虽然不能理解贺之轻对于那种光影之力的渴望,但已然按着贺之轻的交代进入了灵溪村。 …… 灵溪村里恰逢一年一度的庙会,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莫翀看着喧闹的人群心中暗想,若那丫头爱热闹正好在这里,就好办多了! 他按着师父给他描画出的灵影现在的样子,在人群里寻找着那个五岁精灵般的身影。 然而此刻灵影还在灵家大宅求着父亲带她出门,灵谒和慕枫柔一直都担心她的安全,所以从小便是人多的地方不准去。 “爹爹,你带影儿去嘛!影儿保证不淘气,乖乖地听话。带影儿去嘛,去嘛……”灵影嗲声嗲气地拽着灵谒的衣角撒娇求着要出门。 灵谒一脸的为难,虽说这几年他们一家三口平安无恙,过的快乐幸福,但他心中总会有莫名的担心。担心身后会有人突然冲出来,抢走他的影儿,把他的幸福毁掉。所以他总是很小心的保护着灵影,很少让她出门。 她闷了,他便请一堆小孩子到家里来陪着她;她说到某个场景她很向往,他便让人把家里装饰成那样,总之是能在家里完成的,他便不会让她走出家门。但是他不可能把外面的一切都搬进来,看着女儿娇小可爱的脸上满是期盼,他有一点动摇。 “既然影儿想去,我们两人一起陪她去一趟吧!若不安心,再叫上顾炜跟着便是。”慕枫柔心疼女儿期盼外面可怜的样子,终忍不住说道。 灵谒听慕枫柔如此说,心中也想顾炜是大哥派来的高手,再加上这几年自己也跟着顾炜学习了些灵越派的剑法,而妻子武功也不次于自己,三个人来保护女儿的安全,应该也无意外吧? 他轻轻点头,满脸含笑道:“好,带影儿出去。” “太好啦!可以出门喽!”灵影开心的手舞足蹈,可爱的小脸上满是快乐与激动,她拉起慕枫柔和灵谒急不可待的向外走去。 殊不知,外面等待她的只是噩梦的开始! 第十三章 外面的世界 莫翀寻了很久,都没有在热闹的人群中看到那个他要寻得的身影。眼看着就要正午,他便找了家茶馆坐在了门口,边喝着茶边想着下一步是不是要想办法进入灵家大宅的事情。 他一盏茶未喝完,远远地便看到了一个又蹦又跳无比开心的身影,而那身影正是师父为他描画的那个孩提模样。 那个快乐的身影还有银铃般的声音越来越近,他浓黑的俊眉微微蹙起,冷俊的脸上浮出一丝犹豫。 是的,他犹豫了,看到如此一个鲜灵而纯净的生命无忧无虑的绽放着,想着自己从记事起就是跟着师父在天台峰学习剑法和法术,师父性格暴躁,喜怒无常,惩罚人的招数残忍不堪。他从小便是小心翼翼,生怕会让师父发怒而惩罚自己,因此在他的生活里从不知道快乐是什么,也不知道幸福为何物。 而现在他忽然明白一些普通人口中的幸福是什么了! 他不禁微扬唇角,露出一抹羡慕的笑意。然而那笑意转瞬即失,又变的除了冰冷再无其他感情。 他想到了师父苍老的样子,想到了师父一心想要得到的光影之力! “小姑娘,对不起了,我也不想伤害你,可是谁让你是那光影之力的承载者呢?”莫翀在心中念道,手中握紧了剑柄。 灵影此时就距他十步左右,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已逼近了她,依旧好奇而又快乐地看着街上的一切。 一步、两步、三步……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莫翀握剑的手又加重了几分,他不想让她一剑至命,但他要保证他的剑一出去便能将她身边的人打倒,然后他会拎起她驭剑而飞,直奔天台峰。 更近,更近了! 接着已然到了他的身边! 然而他却没有像设想的那样出剑,反而在那一瞬间隐藏了所有的灵力,就像一个普通的江湖中人一样。 “哇,大哥哥的剑好漂亮啊,墨绿色的,比花姐的剑还好看!”灵影兴奋地指着莫翀的剑喊道。 灵谒和慕枫柔同时看向莫翀,不禁都生出些不安。虽说今日是灵溪村的庙会,会有很多外面的人来,但一般都是普通百姓,很少会有江湖之人进入。再看他选的露天喝茶的小茶舍,与他那身冷傲的气质太不相符,除非他是有何目的才接近这里! 灵谒与慕枫柔相视一眼,拉紧了灵影,道:“影儿,快走吧,前面说不定有更好玩的呢!” “嗯,去前面喽!”灵影小跑着又被前面的事物吸引了去。 莫翀依旧那样漫不经心的喝着茶,仿佛他就是来这里喝茶的。 直到顾炜面带疑色地从他身边走过,走出很远后,他才重新将视线投向了灵影。 其实在灵影走近他时,他便感觉到了顾炜的存在,那是知远上阶的气息,如果按原设想的那样,那么顾炜一旦出手,他毫无胜算,所以他在第一时间隐藏了灵力,佯装成喝茶的茶客,以此希望不要引起他们的注意。却不想那小姑娘却一眼看到了他的剑,让她身边的人皆生出了疑虑。 “真是麻烦,看来还是要继续跟下去,再找机会了。”莫翀看着灵影越来越远的身影心中不快的想着,面上却依旧是那冰冰的神情。 虽已正午,庙会上却依旧热闹非凡,人声鼎沸。灵影被一个玩杂耍的圈子吸引了过去,看着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孩子站在高高的椅子上,嘴里还叼着根一尺长的木条,而在木条的顶端处还放着一摞碗,而关键那孩子还在继续往更高的一层椅子上站立。她不由得为那个孩子捏出一把冷汗。 她紧张地看着那个孩子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椅子,最后终于安全的着地,而嘴里的那摞碗也平稳的放到了地上,她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 四周响起了喝彩声,也响起了一声锣响和吆喝声:“喜欢的给捧个场吧,谢谢谢谢!” 很多人便往地上扔起了钱,杂耍团的人边道着谢,边眉开眼笑地蹲在地上捡起了钱。 “爹爹,我能给那个小姐姐一些钱吗?”灵影扭头看着灵谒问道。 灵谒笑笑从衣袖里拿出一个钱袋,灵影接过钱袋朝那个小女孩走去,“这个给你,你真厉害!”灵影发自内心地说道。 那个小女孩羞涩笑笑,道:“这没什么,我从会走路就开始练习,已经练了六年。你给的太多了,有这两个就够了。”女孩说着从袋子拿出两个钱币,把袋子又递给了灵影。 灵影又从袋子里掏出两个,说道:“再加两个吧!你叫什么名字?你以后还会来这里表演吗?” “谢谢,我叫夏芸熙。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还来,这个是我们班主说了算的。你叫什么,你人真好!”夏芸熙接过灵影又递过来的两个钱币说道。 “我叫灵影,就住在前面的灵家宅院里。”灵影指着自家的宅院笑着说道。 两个小女孩又聊了几句,便被班主和灵谒打断。 班主带走了夏芸熙,而灵影则被灵谒和慕枫柔带离了这个杂耍圈,临行前两个人女孩纷纷回头,在不舍的眼神中与彼此告别。 “影儿,你看现在已是正午,大家都要去吃午饭休息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了?”慕枫柔温柔的问道。 灵影虽人小,但也听出了这是母亲劝她回去。虽然不够尽兴,但她也已知足,于是点点小脑袋,表示同意。 灵谒出于谨慎没有选择原路返回,而是选择绕过主街,从后街绕回了家。 午后一切如往常,灵影在房中学习了古琴,又练习了描摹绘画,空当中也会回忆起上午在外面看到的一切繁华,当然还有那个叫夏芸熙的女孩。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外面的世界很危险! 但灵影只感觉到了精彩,因此对外面越发的渴求起来,她不停地求着灵谒带她出去,带她去看杂耍。灵谒被缠的无奈,又看她实在喜欢杂耍,干脆将杂耍班每天请班到家里来表演一场。虽然还是没有出门,但灵影还是开心不已,因为每天都能与夏芸熙见面,这也就够了。 转眼半月已过,灵影与夏芸熙的感情也渐浓了起来,成了无话不谈的姐妹。 半月过后的一日,骄阳渐落,弯月上弦,灵影在慕枫柔的照顾下已经安静的躺在了床上,慕枫柔轻轻地将灯熄灭,关上了门。 灵影闭着眼睛似睡非睡,脸上露着甜美的笑容,安然而又幸福! ‘兹’的一声! 灵影迅速睁开了眼睛,掀起粉红色的纱帘顺着声音来的方向看去,在窗口下的地面上一只粉色的纸鹤赫然入眼。 她好奇的光着小脚丫轻轻地走过去,从地上捡起那个折的很是精巧的纸鹤,发现在纸鹤的肚子上画着一幅图。 灵影看了两眼便明白了什么意思,那是一个练杂耍的女孩,即将就要离去,想今夜在初次见面的地方再见她一面,以后不知何时才能见。 灵影透过窗子感受着夏风吹过,阵阵舒爽,同时她在心中暗自盘算着怎么样才能出门呢? 第十四章 原是骗局 灵影心中思付着,从正门定是不可能的,那些护院不会让自己出去的,惊动了爹娘肯定是更出不去了。怎么办呢? 她托着小下巴,一脸的焦急。 忽然,她想到了后院门前的那颗榕树,枝繁叶茂,如果爬上去说不定可以顺着树杆爬出院墙? 如此想着,她迅速的穿好衣服,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房间,走到了那颗要一个大人需要用力才能环抱住的大榕树前。 怎么才能上去呢?对于一个只知琴棋书画的大小姐来说,爬树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有难度了。 她尝试了几次都没有爬上半步,她绕着榕树转来转去,又开始托起了小下巴。 片刻后,她眉心舒展,转身蹑手蹑脚的走回了房间,一小会儿的功夫她又出来了,只是这次她手里拿了一大团的布单。 她用后院门口竖着的竹竿将布单挑到了树杈上,然后小手用力的拽着布单爬上了树,又小心地顺着树杆爬到了院墙上。院墙外一排小树此刻成了她的落地神器,她两腿交叉着抱着小树便从树上滑了下来。 就着淡淡地月色,她一路小跑着奔去了白天杂耍团演出的地方,她想见到那个叫夏芸熙的女孩,那是她第一次在外面认识一个与她完全不同的女孩,可是她却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她还有很多话想对她说,也想听她讲很多她没有见过的外面的世界。 怀着迫切的心情,她很快便跑到了约好的地方。远远地便看到了那个瘦小的身影。 “芸熙!”灵影叫道。 “灵影,你来了!”芸熙开心的拉起刚跑过来的灵影说道。 “我爹娘不让我出门,我费了好大劲才溜出来的。芸熙,你要走了吗?”灵影因刚刚的小跑大喘着气说道。 “嗯,班主接到别的地方的生意,要连夜带着我们赶去。我求了班主,班主今天高兴,才答应让我来约你见上一面。” “芸熙,不然你别走了。我去求求爹娘,让他们跟你们班主说,让你留在我们家吧?”灵影眨着明亮的眸子说道。 夏芸熙小脸露着满满的感动,但还是为难的说道:“不行,班主就在前面了。他只答应让我跟你见面,现在就已在那里催促了。” 灵影看向夏芸熙看过的方向,果然一辆马车在那里等着,马车上的影子已经在向芸熙招手了。 “我这就去跟班主说!”灵影说着拉着夏芸熙就要过去。 夏芸熙拉住了她,说道:“灵影,谢谢你!但是……真的不用了。若以后我们还能相见,希望能有机会可以再续这份情谊!” “芸熙,我在这大宅院中生活,没有一个朋友,你是我第一个认识的朋友,真的不能留下吗?”灵影的声音中带着期盼与难过。 夏芸熙轻轻摇头,眼眶中含满了泪水。不是不想留,而是不敢有任何这种想法,生怕万一没有留下,那她说不定是被班主打死的。她自记事起便过着颠沛流离,鞭打辱骂的日子,好容易现在熬到了可以为班主赚钱,不用再挨打的日子,她不能有任何违逆之处,她不想再过那种被鞭打的日子。 两人又聊了好一会,马车上的人似乎开始生气,重重的甩了下马鞭,夏芸熙一阵激灵,慌忙对灵影说道:“灵影,我要走了!谢谢你!” 说着她挣开灵影的手向马车跑去,灵影呆呆地看着她奔跑的背影,眼泪簌簌而落,第一个朋友就这样离开了,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马车在一声“驾”的吼声中快速的离开了那条街道,灵影擦擦眼泪更欲转身向回走,突然,一个墨绿的身影像幽灵般地就站在了她的眼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灵影抬眼发现竟是白天里她见到的那个带剑的大哥哥,她不明所以地问道:“大哥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墨翀低沉地说道。 “等我做什么?”灵影天真的问道。 “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墨翀说完一把将灵影抱在了怀里。 灵影这才知道不妙,开始奋力挣扎,可是在高大英挺的莫翀手里她就像一只被拴住脚奋飞的雏鸟,怎么用力都飞不出来。她想大声的喊叫,却被点了哑穴,一声也喊不出来。 莫翀已经将灵力运出,就要带着灵影驭剑而飞。 忽然一道剑光从背后重重袭来,剑未至,杀力巨强的剑气已然而至,冲的莫翀一个趔趄,夹着的灵影松开落在了地上。 灵影趁机爬起来便跑,莫翀本能想要追上去,但那剑已至他身,他不得不举剑相抵,眼睁睁看着灵影跑出了很远,看着她被灵谒和慕枫柔抱在了怀里。 左手出剑的顾炜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一息间已再挥一剑,莫翀踉跄着奋力抵抗。他知道自己拼不过对方,在挡过这一剑后便迅速施出一记苍林幻影,以最快的速度仓皇逃离了灵溪村。 顾炜担心着灵影的安危,没有贸然去追,而是平稳地落在了灵谒的面前,关切地问道:“影儿怎样?有无受伤?” “还好没有受伤,只是受了些惊吓。多亏了顾先生相救,如若不然真不知后果如何。”灵谒后怕的说道,一想起刚刚的场面,不禁再次寒颤不已。 回到灵家大宅,顾炜与灵谒和慕枫柔道别后回了自己的房间,灵谒和慕枫柔却并没有带着灵影回房间,而是将她带到了祠堂,罚她跪在了那里。 灵影知道自己这次犯了错,也不求情,安安静静的跪在祠堂前听侯爹娘的发落。 “知道错了吗?”灵谒从来没有如此冲她发过火,那声音里的火气似乎将把祠堂点燃。 “知道,影儿知错。影儿以后再也不随便偷偷跑出去了。”灵影清澈的眼睛里含满了泪水,那眼神里有委屈有害怕。 灵谒饶是火气正旺,可看着她如此的样子,也不禁消了火气,心中漫起了阵阵心疼,声音也变的温和起来:“影儿,你还小,不知道世间的险恶。爹娘并不是不许你出门,出门一定要征得爹娘的同意。刚才你知道爹娘有多害怕吗?爹娘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影儿知错了,爹爹,娘亲,影儿以后乖乖听话,再也不这样了。”灵影看着灵谒认真后怕的神情,再看着慕枫柔一脸的紧张眼眶含泪的样子,小小的心灵便再也承受不住了,哭着说道。 “好了,好了。影儿不哭,影儿不哭。”慕枫柔将她搂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头慈爱的安抚道。 “是啊,影儿不哭了,能安全回来,我们一家人还在一起就好!”灵谒也蹲下来轻揽着慕枫柔与灵影和声说道。 祠堂里,肃穆的气氛里却充满着浓浓的温暖,一家三人在后怕中慢慢地体会着在一起的幸福。 …… 天台峰上贺之轻看着明珠上的一幕,心中不由地又气又恨! 多么好的机会,当时就杀死她,取之血液不就大功告成了吗?这次不成,以后灵家定会强加防范,再引她出来估计是不可能了,进入灵家偷袭就会增加很多的风险。这个莫翀,看起来冷面无情,终是心存妇人之仁,成不得大器啊! 贺之轻虽如此恨恨地想着,却还是命人去取了灵芝草和上好的灵石放在了莫翀的羽立殿里。 既然有强者挡路,那么当务之急就是要让莫翀强大起来,好有足够的能力去战胜那些挡路者,夺取到那无比强大的光影之力! 第十五章 灵越始乱 莫翀收到红嘴鹰传来的讯息,便带着一丝不安与担忧速速回到了天台峰。他不知师父为何突然唤他回来,也不知师父如果知道行动失败会给他什么样的惩罚。 他怯怯不安地走进了贺之轻的房间,出乎意料的是贺之轻不仅没有问他任何关于夺取光影之力的事,反而是一番体恤之言,最后还将冰壁殿的钥匙交与了他,一再叮嘱安心练功,如果灵草和灵石不够可随时来取。 莫翀心中惊奇不已,猜测难道师父还有其他眼线?或者是师父有其他法术可看透人的行踪?他千猜万想唯独没想到自己早已受控多年,只不过这些年来他一直忠心耿耿,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而已。 他忙跪拜道谢,又将在山下之事讲述了一遍,道:“师父,那灵越派人至少是知远上阶,怎么会甘心在灵家做一个小小的护院?难道灵家与灵越派有什么渊源?” “灵越派掌门灵穹出自一个草药世家,现在看来,他应该就是灵溪村灵家之后人。他为什么会派灵越弟子去保护灵家的安全?难道他知道了什么?”贺之轻回答完莫翀的问题,又轻喃喃问道。 这个问题莫翀当然不知作何回答,房间里安静了片刻,贺之轻没有再想这个问题,而是让莫翀尽快去冰壁殿练功,早日冲破凝神阶。 莫翀退出房间按师父的吩咐去了冰壁殿,贺之轻面色凝重思虑片刻,唤起了守在门前的弟子郑络。郑络恭敬的推门而入,在贺之轻的示意下走近了他,贺之轻在他的耳边耳语了一阵,末了神情严肃的说道:“这件事你可能做好?” 郑络很是郑重的躬身道:“弟子一定不辱使命。” “好,若此事做好,回来后你可享受和莫翀一样的待遇,有单独的殿宇,可以自由进入冰壁殿练功,甚至连一些上阶的剑法也可提前让你修习。”贺之轻许下了给郑络的诱人条件。 郑络一听可和莫翀享同等待遇,黑瘦机灵的脸上瞬间浮出一丝得意笑意。 莫翀是掌门的关门弟子,不管他认不认他都是大家心中公认的大师兄,如果真可和他享同待待遇,那岂不是自己的地位在师兄弟面前也高了很多? 他再次叩拜,更加坚定的说道:“弟子定在两月之内完成此事。” “去吧!一定要把那里搅个天翻地覆,不得安宁!”贺之轻说完挥手示意郑络退下。 房间的门再次被关上,贺之轻轻挑了下唇角,满是不屑,又似乎是已看到他想看到的一幕般痛快。 …… 谁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流传开来的,整个古灵国似乎一时间所有人都知道了关于那个破碎的琉璃盏故事,知道了有上古神器遗落人间。 一时间,古灵国上下全是关于琉璃盏的传闻。而就在大家饭后茶余谈论不止,亦或是已经开始暗自寻那碎片之时。离灵越峰不远处的后山突然传来无比巨大的震动声响,尔后那后山山峰无端飘出股股带着香气的青烟,久久才散去,那响声和那带着香气的青烟都甚是让人费解。 灵越派的后山又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就在这时,又一个重磅消息传入了大家的耳中,那就是世人关注的琉璃盏碎片目前有一片已被灵越派掌门寻得,且已经发出了强大的威力。 传闻的消息很少也很笼统,但已足够被人们所臆想,很自然的很多人已经开始不自觉地把琉璃盏的碎片与那天灵越后山的异像联系在了一起。 流言是可怕的,流言流传的速度更是可怕的,不过几天而已,人们便都自觉地认为灵越派已得到了琉璃盏的碎片。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前往了灵越山,有想一睹上古神器风采的,有想趁机将之抢过来的,还有想拜入灵越山可以日日守着神器的,总之大家都是抱着各种不同的心思涌入了灵越山的山脚。 与此同时,青济派、龙门派、兖河派都放出了青鹄向灵穹表示祝贺,祝贺他得到了神器,日后灵越派将会更加大放光彩。 灵穹看着那几只青鹄带来的祝贺,又看着山脚下越来越多的人群,坚挺的脸庞现出深深地无奈。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消息传出,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如此认定他拥有了一片琉璃盏的碎片。 灵宗山上钟离殇同样得到了这个消息,有一刹那的震动,“‘光影现、纷争起’,难道即便是平静了四年依旧逃不过预言吗?”他心中暗自想着。 尔后他又平静了下来,“该来的总会来。但是以灵穹的性格如果真得碎片,应该会第一时间放出青鹄来告知,然而到现在都没有青鹄飞来,反而所有的消息都是从都城流传而来,这里肯定不对!” 白连尘看着师父满脸的疑色,说道:“师父认为灵掌门并没有得到碎片,而是有人故意散布的谣言?“ 钟离殇微微点头,道:“尘儿,此事还是尽快向灵掌门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如若真没有得到,就需要破谣言,还灵越派的平静。” “是,师父,弟子立刻去办。”白连尘从钟离殇的榻前起身,向门外走去。 五年的时间他已经长成了翩翩而立的英俊少年,依旧一袭白色的衣袍,依旧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只是褪去了四年前的稚气,更显的刚毅英挺、神采非凡。 这五年他早已凭借自身的天赋和钟离殇的精心指点破凝神冲入知远初阶,成为整个古灵国最小年纪到达此阶的人,也因此按照灵宗派入知远可收徒的规矩,收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徒弟孟勋。 他刚走出殿外,孟勋已等在那里,焦急地道:“师父,灵越山下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灵越派一直在解释并没有得到琉璃盏的碎片,但是众人都不信,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动手,打算冲进灵越山,让灵掌门拿出碎片。” “去找青鹄来,先行去问清楚真实情况,你随我一起去灵越山下看看。”白连尘沉稳而利落的交代着。 还未行到灵越山下,青鹄便带回了灵穹的消息,确认他并没有得到琉璃盏的碎片,并称后山的异像他已查看过,是有人用西域的一种神秘粘土点燃后才引起了巨响和震动,那而带香的青烟正是那种神秘粘土燃烧后所形成的烟雾。 白连尘停下了去灵越山脚的步伐,而是转向去了后山,并回消息让灵穹速去后山与他会合。 不多时,白连尘已到达了后山,灵穹随后也到。白连尘看过现场后与灵穹的分析一样,那并不是什么神器发出的威力所造成的,而是一种遇燃便会发生巨大爆破的粘土,说它神秘是因为这种粘土存世并不多,只有在西域的部分地方才有,至于它为什么出现在了古灵国,他们谁也没有想明白。 “灵掌门,这件事还要您亲自去向大家解释,我会跟着您一起带大家到这里看现场,告诉他们这里发生了什么。但一定还是会有很多人不会相信,会认为那是您故意做的局骗他们离开。恐怕这段时间灵越山不会太平静,但只要坚持事实,时间会给那些人最好的证明,没有就是没有,谣言就是谣言。”白连尘冷静而又认真的说道。 灵穹凝眉点头,认同了白连尘的说法,也在心中暗自猜想到底是谁想要如此祸害灵越派,如此陷害自己? 第十六章 火上浇油 灵穹向众人解释自己并没有得到琉璃盏的碎片,又带着众人去后山看那还带着香气的粘土,向众人说明那并不是什么神器发出的威力。 白连尘亦是力证那爆破发出的震动和青烟是出自那粘土,并在那些遗留的粘土中做出实验,让众人真的再次听到了那奇怪的爆破音和带着香气的青烟。 众人中有很多是对钟离殇心怀敬畏,此刻看着他的徒弟出来力证,又有实有据,便不由地开始相信他们不会欺骗世人。 于是正如他们之前所料,有一部分人看过现场,听过解释后便带着遗憾离开了灵越山。然而依旧有一部分人不相信他们所言,坚称要灵穹拿出碎片让大家一睹神器之姿容。 灵穹把他们带到了山脚下的屋舍,不软不硬的说道:“既然各位不想离开灵越山,那么就暂住在这里吧。但是灵越派能力有限,只能为各位提供这样简陋的屋舍,平常的日常所需和膳食就请各位自行解决。我灵穹再次向各位发誓,我并没有得到谣言中的神器。如果真有又何妨不能让大家一睹神器?” 人群中有人开始渐渐生出动摇之心,一阵小声嘀咕之音响起。 “的确如此!大家不妨再想想,关于琉璃盏的事情为何百年来都没有人知道,而偏偏现在突然就传开了,而大家正在关注此事时,灵越山不远处的后山就出现了异像,接着就有了灵掌门已获神器的传言,这一切是不是太巧合了? 大家再想,如果灵掌门真的得到神器,那么在灵越山的‘无极殿’里尝试神器的威力不是更安全吗?何必要冒着被众人发现的危险跑到后山去?”白连尘看着骚动的人群,接过灵穹的话继续有条不紊的为众人剖析着。 听着灵穹的体贴安排和白连尘有条有理的分析和反问,人群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动摇。 “是啊,无极殿是最坚硬无摧的殿宇,四壁皆是由灵越派始祖从遥远的黑部落里带回的极闪亮极坚硬的天石组成,外面又有始祖布下千年不毁的结界,在那里测试神器的威力肯定更安全。看来我们都是误信谣言了,我要回去了。”人群中有人对身边的人如此说道。 “说的有理,那我们一起离开吧。”又有人附和道。 接着人群里又有很多人带着对传言者的不满和遗憾离开了灵越山脚,只剩下不足五十人依然不肯离去。 灵穹与白连尘对视一眼,两人知道剩下的这些顽固者中定是有人组织而来,而且不是一天两天可以离开的。 白连尘拱手作礼道:“灵掌门,连尘还要回去向师父禀报,就此告辞。”说着他声音提高了几度,继续道:“灵越有事我灵宗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灵穹亦拱手微微还礼道:“多谢,回去烦代问候家师。” 白连尘再次告辞后与孟勋离开了灵越山脚,而灵穹看着那余下的四十多人,没再理会,直接退到山门前,运出灵力,挥挥衣袖,布下了一道不会伤人性命的结界,又叮嘱守门的弟子:“只要他们没有闯入山门,不准与他们发生任何争执。若有闯入者,第一时间发出信号告知山上的弟子。” 余下的四十多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而在其中的郑络则愤恨的看着拂袖离去的灵穹,还有对白连尘更是恨的咬牙切齿。若不是他们,他带来的一千多人早就冲上了灵越山,灵越山现在说不定早已一片狼藉,谁知竟然就这样被他们化解了。 “老大,我们怎么办?”一个胖胖的满脸谄媚的男子向郑络问道。 郑络冷哼一声,黑瘦的脸庞此刻看起来更加阴冷青黑,“既然从外部不行,那么就从内部来吧!走,不是给我们找地方住了吗,先睡觉去。” 那个胖胖的男子摸摸脑袋一脸的不解,追着郑络问道:“可是我们进不去灵越山门啊,怎么从内部来?” 郑络此刻心情本就极坏,又被问出这样的问题,自是火气升腾,怒声说道:“笨蛋,我们进不去,他们的人就永远不出来了吗?” 胖男子被骂的更是有些愣怔,而且显然还是没有明白到底要怎么办,想问又不敢问,如此就这样跟着郑络快要走到房舍门前时,他还是再次弱弱地问了出来:“老大,他们的人出来然后怎么办?” 郑络转身小眼睛怒瞪着胖男子,有无奈更有无数的怒火,握着剑柄的手真想抬起直接敲下去,但他还是忍住了,无奈地道:“真是一群笨蛋!他们的人出来,可以利用一切机会诱骗、收买、威胁,最终让他们成为我们的人。” “哦,明白了,老大果然高明!”胖男子终于弄懂了郑络的目的,连点头边是一阵奉承。 郑络对他的奉承倒是很受用,态度也要缓了很多,又接着说道:“任何帮派里都会有对其不满意的人,只要我们能找到对这里不满意的人,再加以诱惑或者威胁,那么他自然就会愿意为我们做事。内乱一旦搅起,我们再在外面施加压力,到时候就算他再如何澄清也不会有人相信了。” “老大实在太厉害了,黑胖折服了!”黑胖这次说的很是忠心与虔诚。 “行了。今天先带大家去休息吧,明天开始盯紧了每一个出山门的人,不要放过任何的机会。”郑络交代道。 黑胖连声说着是是,便转身离开向其他人传达新的指令去了。 …… 世间总有一些人有着过人的本领,比如深谙人心,比如巧如簧舌,能看透人的心,能把人心中本有的一点点情绪点燃放大,能借着这些放大的情绪受其支配,而且还是心甘情愿! 郑络就有这样的本事,不过半月时间,他便从那些每日出山的灵越弟子中找到了两个对灵越派心怀不满之人,而且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生生的让他们对灵越派的恨升极到了极点。 那两人本是灵越派最低级的弟子,负责采购山上一应用品。灵越与灵宗派规相同,规定只要达到凝气阶便可开始拜师学艺,不必再做一切杂役之事,一般弟子一年里都会达到凝气阶,稍迟钝些的也会在三年里达到凝气阶。 然而这两人却毫无修练天资,又不甚用功,已经在山上待了五年,却依旧没有到凝气阶,就只能继续做着杂役之事。两人拜不了师,又不愿就此放弃修练仙法,在山上倍受嘲笑,因此对灵越是敢怒不敢言。 郑络了解到这两人的心事后,便一番长谈,在两人本就不满的胸口更是火上浇油,最后又答应给金钱,又给出可以去苍林派修练的诱惑条件,两人便被彻底收服,甘愿为他出力。 第十七章 又一次失败 有了灵越派内部的两人相助,灵越派内再起流言,依旧是关于那琉璃盏的碎片,而这次传的似乎更加真实可信。 传有弟子看到灵穹拿着闪亮的东西悄悄地藏到了无极殿里,而后山之事不过是掩人耳目,故意制造用来迷惑众人的障眼法。 接下来那传闻越来越具体,甚至连那碎片的样子都描绘了出来,说那是一块有六个面的棱柱,有三寸长,当时灵穹拿着的时候还在上面盖了黑色的绸布,但亦难遮掩其发出的耀眼光芒。 山上越来越多的弟子开始传这件事,从一开始的悄声讨论,到后来开始明目张胆的随地讨论,对于灵穹的质问声也渐渐地多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山上的传言再次流入了市井,又有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了灵越山脚,而这一次比上次的声势更加强烈,也更加的不满。 一时间,灵越内忧外患,一团糟糕! 远在灵溪村的顾炜再也无法安心的待在灵家大宅了,他本是灵穹最信任的弟子,因此才派去保护灵家一家的安危。这几年里虽说他一直在灵家,但师父总会隔断时间来指导他的剑法,送他灵石助他修练,这才使得他虽没在派中修练却已然超越了派中同期的师兄弟,达到了知远上阶的层阶。 而今他得知灵越出了如此的事情,自是心急难安,遂将保护灵家安危的任务全部交给了与他一同在灵家守护的弟弟顾宁,便匆匆与灵谒辞行向灵越山赶去。 顾宁是他最小的弟弟,十四岁已达通透中阶,自知哥哥有特殊任务后,便无怨无悔的跟着哥哥一起来到了灵家,一待就是几年。 看着哥哥匆匆离去的背影,他心中暗想:这些年在灵家也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大的打斗,哥哥就放心吧,我已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了,我一定能保护好灵家一家人的。 但是他还是大意了,因为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灵越山的时候,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灵家大宅,看着顾炜忧心忡忡的离开,那双眼睛以最快的速度将消息带给了贺之轻。 是夜,距离上次灵影被诱骗刚刚过去一个半月,那个挺拔的墨绿色身影再次飘落在了灵家附近,只是这次要比一个半月前身影更加轻巧,速度更加疾驰,而灵力似乎也深厚了不止一点。 墨绿色的身影在夜色中跳跃在大榕树上,然后又飞到灵影房间的屋顶。他本想是从窗户跃进房间,然后神不鬼不觉的带走灵影。 然而一个半月后的天气早已不那么炎热,灵影房间的窗子早已被紧紧关上,他尝试着推窗而入,但那窗子关的很紧,如果不用力气根本就推不开,而他一旦用力则会惊醒他人。 稍加犹豫了几秒,他想那个最厉害的人已经从这里离开,那也没什么好怕了。他只一个拳头一伸那本结实的窗子便已掉落,他一个跟头便翻了进来。 “又是你!大哥哥,你为什么要抓我?”灵影听到窗子碎掉的声音和有人翻进来的声音,早已坐好定定的看着他。 莫翀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涨红着,头发凌乱的散着,惺忪的眼睛充满着强烈的不满,却没有一丝害怕的神情。 莫翀有些不解,这个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吗? “你不怕我吗?”他手中抱着剑,皱眉不解地问出了这个疑问,要知道他在苍林派中也算是一号人物,众弟子都很怕他,可是这个毛头丫头见他却一点都不紧张,这种感觉还是挺奇怪的。 “怕你干什么?我有爹娘在身边,什么都不怕。”灵影眨巴着眼睛脆声声的说道。 莫翀一个愣怔,他四顾了下房间,却没有发现有其他人在,他轻扬了下嘴角,颇有些自嘲的味道:“小姑娘,你骗我!” “她没有骗你!” 就在莫翀的声音刚落下,灵谒的声音便传了进来,接着灵谒和慕枫柔的身影便破门而入。 “真是该死,又上了她的当,拖延了时间。”莫翀在心中暗自怒道。 但现在任何后悔都是没用了,他必须要尽快解决掉眼前的两个人,然后带着她回天台峰。 灵谒这些年一直在跟顾炜学习灵越剑法,而且也开始跟着修练一些仙法的基本术,虽然刚刚才到净心阶,但已然有了一些灵力助体,再加上本身的武功和深厚的真气,已可以跟莫翀周旋。 在他与莫翀周旋之时,慕枫柔趁机抱走了灵影,唤来了顾宁。 两人对一人,但依然不是莫翀的对手,灵谒一个不敌被莫翀刺中了左臂,鲜血直流。而顾宁也是奋力相抵,但是莫翀明显要高出他很多,如若继续硬抵,他必不是其对手。 慕枫柔将灵影安置在祠堂后的密室里,回到房间看到如此场面,心中暗自盘算就算是自己加入,也不一定能敌得过那人。不能硬来,那么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慕枫柔在黑暗的夜色中静静地看着三人的打斗,她在寻找莫翀的弱点,只有找到弱点,然后在其弱处进行猛攻才有打败他的机会。 片刻不到,慕枫柔便看出了莫翀的弱处。 在灵谒和顾宁同时向他出招时,因为灵谒多年右手握剑的习惯,因此即便是学习了灵越剑法但依旧还是右手出剑;而顾宁则是从小学习灵越剑法,用的当然也是灵越正宗的左手出剑。这样一来,莫翀一人要抵两人左右同时进攻的灵越剑法时,就需要分散他很多的灵力才能同时抵住那两剑,而此时就是他最弱的时候,他无法再顾忌到周围的环境。 机会终于来了,在灵谒和顾宁再一次合力刺向他时,慕枫柔用尽全力挥出了自己最擅长的“落花冰刺鞭”,瞬间那长长的鞭子像无数花瓣轻飘而来,但在落下的那刻又化作了无数的冰刺直直刺入人身。 莫翀对这突然而来的袭击措手不及,他虽是有灵力助体,要比普通人的躯体更加不容易受到伤害,但还是被这无数冰刺刺中了后背。墨绿色的衣衫后背处被抽绽了多处,有血滴渗出,将那墨绿色染成了深褐色。 莫翀来不及理会那种疼痛,奋力将面前的两剑击退后,倏然转身举剑就向慕枫柔刺去。 慕枫柔甩鞭相抗,灵谒与顾宁又再次同时从背后出剑,莫翀迅速转身,但却还是慢了一步,顾宁的剑不等他对上便已刺入了他的胸口,他迅速的后退了几步,却又受了慕枫柔两鞭。 而此时,宅院里一阵嘈杂,那是灵家护院朝这边奔走的声音。 莫翀知道自己这次又要失败了,眼前的这三人已是难缠,若再有更多的人,即便只是普通的习武者,但人多就是力量,而且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不像慕枫柔那样偷袭,他绝不能让自己困在这里! 第十八章 兜兜转转 莫翀自知再战会困在其中,而那个小女孩也早已不知被藏到何处,还是先行离开为好。如此想着他从怀里掏出一颗核桃般大小的黑色珠子,用力一抛,一股黑色烟雾瞬间将他笼罩,尔后黑雾散去,而他竟然神奇的从原地消失不见。 灵谒和慕枫柔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怎么会凭空消失?这是什么法术?”灵谒吃惊的问道。 “这是移行珠,每个门派都会有这样的移行珠,是专门发给出来执行特殊任务的弟子,用来逃生的。我和哥哥也每人有一颗的。”顾宁边解释道边掏出了自己的移行珠。 灵谒和慕枫柔走近看着那颗看起来挺普通的黑珠,眼神里依旧闪烁着不可思议。 “怪不得都想去仙派修练呢,原来竟是如此神奇。”灵谒感叹着说道。 嘈杂声越来越近,已然上了楼梯,慕枫柔最先缓过了神情,对着顾宁说道:“快收好你的移行珠!今天多亏有你在!” 顾宁亦听到了护院赶来的声音,边将移行珠收起,边说道:“夫人言重,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还让老爷受了伤,顾宁有愧。” “小伤而矣……”灵谒刚说着,门外的人一干人已冲进了房间。 管家灵荣看着房间里的痕迹,焦急地问道:“老爷,夫人,出什么事了?我听到有打斗的声音便集合大家赶了过来。老爷您受伤了?” “没事,都散了回去休息吧!荣叔,您也回去休息吧!”灵谒说道。 “您的伤?”灵荣担心的说道。 “有夫人为我包扎就可,你们安心休息吧!”灵谒再次说道。 众人这才退了下去,灵谒转头焦急的向慕枫柔问道:“影儿没事吧?” “我把她送进了祠堂密室,没有人能找得到的。老爷,我先给您看下伤口吧!”慕枫柔关切的说道。 “不,你先把影儿带出来,我要看到影儿平安才能安心。” “好吧,我这就去带影儿出来。”慕枫柔知道灵谒挂念灵影,不再多做耽搁,转身走去了祠堂。 灵谒看着满屋的狼藉,心中一阵不平。两个月的时间,两次被袭,以后还会有吗?还有大哥的灵越派是不是也是受我们连累才导致的混乱?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是不是应该离开这里,重新找个地方生活? …… 半月已过,灵越依旧一片混乱,灵越山下的屋舍早已住满了人,还有很多自愿露宿在外也要等着灵越派打开山门。而灵越山上灵穹下令彻查传言的始作俑者,却阻拦重重,很多人已经开始不再信任他。 人一旦被失去了信任,谁还会真心的为之付出? 更糟糕的是灵穹的师弟阎劲空对于他这个掌门之位早已觊觎已久,如今真是给了他一个大好的机会。他不仅没有一点要息事的意思,反而还大肆的煽动那些已经不信任灵穹的弟子,逼迫灵穹拿出神器,用来守护灵越派,否则就是私藏神器,私欲旺心,枉在掌门之位。 灵穹不仅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反而总是被弟子围堵,逼他拿出神器碎片。 灵宗山再次派人前来力证,但以无人再信,甚至还将怒火迁至了灵宗派。白连尘也清楚这件事不是一两天或者一两句话就能化解,而且他也看明白山下的那些人并没有真正要上山的意思,他们不闯山门,只是守在这山门前,不知意图为何?但他们这并不算对灵越派造成伤害,那么其他门派自是不能来此相助。 而山上的内乱,其他门派就更不能插手了,那是灵越派内部的事情,自有灵越派的派规和三位游历在外的长老来定夺。 白连尘受灵穹之托,离开灵越山后开始四处寻找三位游历在外的长老,希望能尽快找到他们,回去平息这灵越之乱。 …… 灵谒还是带着家人搬离了灵溪村,他只想过普通而又踏实的生活,守着妻女,把祖上留下的草药生意做好,这样就够了。 然而他们刚刚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落下脚,那个墨绿色的身影再次出现,他们奋力相搏,死伤了好几个护院,才勉强将那个身影击退。 以后的日子里,他们不停地变换着地方,不停的躲避着那个墨绿色的身影,但却从来没有真正躲开那个身影,他们不停地经历着打斗,受伤,再打斗,再受伤…… 万幸的是灵影还好好在身边,一切都还是值得的! 在一个飘雪的日子里,灵谒终于决定还是要回到灵溪村灵家大宅,既然不管走到哪里都被追杀,那还是在自己家里等着就好了,最起码一切都是熟悉的。 如此兜兜转转,在初春的时节他们终于回到了他们熟悉的家,灵家大宅又开始热闹起来。 灵影不懂爹娘为何要带着她四处奔走,只觉得好玩。她也不明白那个大哥哥为何总是来抓她,要带她走。但是她开始讨厌那个大哥哥,因为他每次走时爹娘身上都会有伤,她开始愧疚自己不能保护爹娘。 回到了熟悉的家,灵谒找了很多能工巧匠,在灵家大宅布置了很多机关,尤其是灵影的房间周边,更是机关重重。 果然灵家平静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段时间里灵家再次找回了快乐与幸福。而让灵家家人更加开心的是,慕枫柔又怀孕了。 灵影一听说自己要有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开心地蹦跳着说道:“娘亲,我真的要有小弟弟了吗?” 慕枫柔精致的脸庞充满了温柔与慈爱,道:“娘亲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弟弟,也可能是小妹妹!影儿喜欢什么?” “我喜欢小弟弟。”灵影欢快的答道。 慕枫柔与灵谒互视一眼,带着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喜欢小弟弟?” “如果是小弟弟,爹爹和娘亲一定会教他习武,我是他姐姐,就可以命令他教我了。等我们长大了就可以一起保护爹娘!”灵影说的稚声稚气却很是认真。 灵谒和慕枫柔心中一阵温暖,但转瞬又都想到了那个伴她终生的阴影,忙又道:“影儿不习武,我们灵家的女孩子是不可以习武的。” “娘亲不是也是女孩子吗?您的武功就很厉害啊,还有花姐,也是女孩子,不也跟着那些哥哥一起习武吗?我为什么不能学?”灵影不太满意爹娘的这种说法,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字一字的问道。 灵谒与慕枫柔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灵谒便严厉的说道:“不能学就是不能学,没有为什么。以后再也不准提起这件事!” 灵影看着灵谒严厉的样子,低下头一幅做错事的样子,再不开口,但心中却是满腹委屈,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就不能习武?如果她也有武功,再有人来抓她,她不也能与之相抗吗? 第十九章 神秘黑衣人 平静而温暖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就在灵家人以为已经摆脱了那个墨绿色身影时,谁知那个身影再次闯过了重重机关和暗器闯入了灵影的房间。 而这一次慕枫柔有孕,自是不能再与之对抗。在他触动机关发出警响声时,慕枫柔便带着灵影去了祠堂密室,那里除了灵家人外很难再有人能打开密室的门。 而少了慕枫柔的相助,本就是处于下风的灵谒和顾宁与莫翀的对抗就更显艰难。两人拼死相抵,却不多时便都遭受重伤,若不是顾炜及时赶回将莫翀一击而重,另莫翀仓皇逃离,两人性命都堪忧。 然而顾炜此次并不是重新回来保护灵家安危的,而是奉灵穹之命下山寻找在外游历的三大长老。 灵越之围依旧未解,山下仍旧有些多事之徒嚷着要一睹琉璃碎片;而山上也因流言而分成了两派,一派是相信灵穹者,一派则是支持阎劲空,灵越一时间再不复以前团结。 更糟糕的是灵穹因长时间身心俱疲再加上阎劲空暗中加害竟然卧病在床。灵穹早已查出阎劲空背后的支持者是来自苍林派,担忧自己一旦撒手,灵越派便为落入贺之轻之手,那是他绝不愿意看到的。 因此尽快寻找到三大长老归山便成了目前灵越最重要的事。白连尘虽一直在外寻找,但三大长老行迹不定,一时间也是毫无线索。灵越其他派出去的弟子也一直没有音讯,灵穹愈发的着急,不顾自己安危也要派自己最信任的弟子顾炜下山寻找。 顾炜自离开灵家后也一直很挂念灵家一家人,也很想念自己的弟弟顾宁,便想先来一探,再将自己的刺风剑交于弟弟。刺风剑上有他布下的剑阵,若有高于顾宁的强者来袭,刺风剑也可为其抵挡一阵。 谁知刚到灵溪村就感觉到了灵家有高于顾宁的人存在,他迅速赶到就看到了莫翀将灵谒和顾宁双双重伤在地。 他利落举剑施出全力刺向莫翀,莫翀没有防备他的到来,更是不敌他的剑力与深厚的灵力,被一剑刺成重伤狼狈而逃。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顾宁看到哥哥的突然出现,又惊又喜,又后怕地轻轻抽泣起来。 顾炜看着浑身是血的弟弟,满是心疼,一个箭步冲过去,扶起顾宁,又将不远处的灵谒扶起,问道:“怎么回事?难道又是那人?” 灵谒身重多处剑伤,又被莫翀强大的灵力所伤,已虚弱到无法开口出声,只无力的点了点头。 顾炜先给了他一粒能止血恢复真气的丹药,然后又给他疗了伤,看他无性命之忧,这才放下心来。 他又检查了顾宁的伤,比灵谒要好一些,但也有几处剑伤,好在他已达通透阶,又有一定的灵力助体,才没有被伤到要害处。顾炜为他又运送了一些灵力,这才将刺风剑拿出交给了他。 “小宁,哥哥还有更重要的任务,所以保护灵家的重任依然要交给你。这是哥哥的刺风剑,我已在剑上布下剑阵,危急时刻可用它为你们争取一些时间。”顾炜认真的交代着,又满怀着担心与不舍。 “哥哥,小宁明白。只是……,哥哥也要保重。”顾宁的不舍更加强烈,尤其在刚刚经历了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后,对于亲人的眷恋便更加深厚,但是他只是一瞬间的表现,便又坚强的像个他口中的男子汉。 顾炜抱了一下顾宁,没有过多的话语,只有简单的保重二字和一个信任的眼神,便匆匆的离开了灵家大宅。 …… 灵谒身体恢复后不久又命人重新加固了被破坏的机关,在灵影的房间周围又布下了更多的暗器,以防有人再次前来偷袭。 风平浪静的一段日子里,灵谒开始变的沉默寡言,虽然依旧体贴慕枫柔,关心灵影的生活,但更多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在默默地发呆。 慕枫柔的小腹渐渐地隆了起来,但因灵谒的沉默,她精致的脸上也再很少出现笑容,只愿肚子里的宝贝平安出生,能为这个家重新带来欢笑声。 灵影每天依旧是读书、练琴、画画,实在无聊就跟着管家灵荣在草药房认识各种草药。小小的她也感觉到了家里的异样气氛,她不知道如何解决,所以她只能更加懂事的不惹爹娘生气,小心地做着每件事,生怕家里的气氛会更加糟糕。 就在这种沉默压抑的气氛中,在一个夜色如墨的晚上,灵影早已安静的躺在床上睡熟,床前纱帐上的几缕流苏散发出一点点朦胧暗淡的亮光,为她在夜中醒来能看到一丝丝光亮。 忽然,那带着亮光流苏的纱帐被掀了起来,她的床前站了一个高硕的黑色身影,与之前那个墨绿色身影迥然不同,那个高大的黑色身影通身全是黑衣,就连头上也罩着黑色的帽子,更为甚者是连眼脸都用黑纱遮挡,让人除了黑色再也看不到其他。 他就那样悄无声息的站在那里,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样闯过那些机关而又没有发出一声动静?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站在那里静静地看了好久,却还是一动不动? 酣睡中的灵影时而唇角微咧似在美梦,时而眉头紧蹙又似不安,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就那样看着她,看了好久好久! 突然,他动了! 他将紧握的掌心伸展在灵影可爱的脸上转了几圈,然后看着灵影的脸再没有任何梦中的神情,他迅速的俯下身,握起灵影的手腕处,突然就是张口咬了上去! 灵影似是被刚刚他掌心的东西迷倒,此刻竟毫无知觉,鲜血从她细瘦嫩白的手腕处流了出来,煞是让人不忍与心疼。 然而,那个神秘的黑衣人竟然低头吮吸起了那鲜红的血! 他就那样一口一口的吮吸着,似乎那不是鲜血,而是一种极其可口的美味一般,让他欲罢不能! 黑暗的房间里,隐约的微弱亮光中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个躺着的身影和一个半跪在地的身影,听着一种奇怪的吮吸声。那个场面很是诡异,那个声音更是有些惊悚恐怖。 难道灵影就要就此殒命了吗? 不,就在那人正吸的如饥似渴专注不已时,慕枫柔带着她的长鞭推门而入一个箭步冲到了灵影的床前,挥鞭就是一记‘落花冰刺鞭’,鞭子正正地落在那人的后身。 那人猛然抬头,似有些震动,尔后黑纱遮的脸似乎抖动了下,但很快又什么也看不出来。他没有再继续吮吸下去,也没有朝慕枫柔出手,而是趁着慕枫柔的第二记鞭还未使出时,趁机冲出了房门,然后消失不见。 第二十章 如影随形 慕枫柔顾不上再去追那黑衣人,看着灵影安静地躺着毫无意识,她的心骤然揪起。 “影儿,影儿,醒醒!醒醒!来人哪!……”她慌乱中有些颤抖又带嘶哑的呼喊声惊醒了院中人。 最先上来的是灵荣,跌跌撞撞一袭黑色睡袍都没来得及换,边喊着:“出什么事了?” 当他看到灵影手腕处还在不停地滴着血,苍白的小脸毫无生气,他带着紧张慌忙地转身跑出了房间一边大声地喊着:“大夫,大夫!” 接着最爱陪灵影一起玩的花姐赶了进来,看着灵影,一脸的心疼与惊慌。 接着灵谒走了进来,几步跨到了灵影的身边,压抑着慌乱地神情,看过灵影后,他轻轻扶起趴在床榻上的慕枫柔,温柔地道:“小柔,不用担心。影儿自有天佑,不会有事的。倒是你,现在不要太过激动和伤心。” 慕枫柔满面泪水低声埋怨道:“刚刚你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保护着影儿?我的影儿。” “我去了祠堂。今天是母亲的诞辰,白日里忙碌竟然忘记了,想起后觉得还是要去拜祭一下,看你已经睡熟所以没有叫醒你。不想我刚从祠堂回来就听到这里出事了。影儿虽然受伤,但气息尚稳,应无大碍,稍后大夫会过来,你不要太担心。”灵谒一边解释着一边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道。 灵荣很快带着大夫跑了快上来,大夫为灵影看过后,面带慈祥的说道:“老爷,夫人,不必担忧。小姐是因呼吸了有催眠作用的曼陀罗,才导致的沉睡昏迷,稍后将房间通风换气,再放置一些提神醒脑的唇萼荷,过两个时辰就能醒来。手腕处的伤口已包扎好,小姐失了些血,这些天好好调理,补回来即无大碍。” “多谢陈大夫。”灵谒举手以礼道。 “老爷言重了,理应如此的。老朽就这去准备唇萼荷。”陈大夫还礼说完便退出了房间。 灵谒扶起趴在床边的慕枫柔,体贴的说道:“没事了!我扶你回房间休息吧!这里有花芷照顾,还有荣叔照看着,放心吧!” 慕枫柔慢慢起身微微点头,却又在瞬即改变了主意,她转头对灵谒认真地说道:“我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以后我不会再离开影儿半步,今晚如果不是我被噩梦惊醒冲了上来,那么影儿岂不是会丧命这黑夜之中?” 灵谒愣了一下,有一瞬间的犹豫,尔后温柔地搂了搂她的肩头,说道:“好,这样也好。刚好这段时间我也要出趟远门,你陪着影儿我也能放心些。” 慕枫柔听闻他要出远门,带着疑惑的眼神抬头询问。 灵谒解释道:“之前跟你说起过的,济州茂仁堂茂老爷的药要我亲自送去,恐是还有其他事要相商,现在药都已齐全,这次还是要去一趟了。” 慕枫柔想起确实有此一事,心中生出一抹淡淡地不舍,她摸了摸高高隆起的肚子,问道:“何时回来?他出生时可能回来?” “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前去济州往返最多一个月,放心,我一定会赶回来。”灵谒温和地说着,伸手摸了摸慕枫柔的肚子,满是关心与爱意。 清晨,天刚蒙亮,慕枫柔带着牵挂与不舍送走灵谒,又回到灵影的床前,祈祷着她快点醒来。 直至日上三竿,灵影终于醒了过来,手腕处传来一丝疼痛感,她看着包扎过的手腕,完全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昨夜她差一点就丢掉了小命。 她看着坐在床前单手拖着头睡着的娘亲,轻轻地晃了一下,说道:“娘亲,你来床上睡。” 慕枫柔朦胧中睁开眼睛,看着已经醒过来的灵影,激动的搂住她喃喃道:“影儿终于醒了,终于醒了,终于醒了。” “影儿睡了很久吗?娘亲,以后影儿再也不贪睡了。”灵影看慕枫柔紧张的神情自责的说道。 慕枫柔不想让她知道昨夜之事,只是紧紧的搂着她不再说话。 灵影对于昨晚的事只有一点点模糊的黑色印象,到底怎么了竟然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她小声地问道:“娘亲,我的手腕怎么了?” “你睡觉不老实,掉到地上被划破了。现在还疼吗?” “嗯,还有一点点,不过影儿能挺住。爹爹呢?怎么没见到爹爹。”灵影小脸上带着坚强的笑容说着又问道。 慕枫柔轻抚着灵影受伤的手腕,柔声说道:“爹爹出远门了,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 …… 日子渐渐又平静了下来,自那夜之后,慕枫柔便日夜不离如影随形般的守在灵影身边,每每晚上更是让顾宁守在门口,以防不测。 但是即便如此,在几个慕枫柔精力分散的夜里,那个神秘黑衣人仍旧如鬼魅般的出现在灵影的床前,悄无声息地将她的手腕咬破,在慕枫柔发现时又迅速消失不见。就好像他从来都在这个房间里,却又从来找不到一丝踪迹,无声无息的环绕在这里。 这种紧张不安又极其压抑的日子就那样一日一日地过着,好在家里有管家灵荣,一切打理的有条不紊,然而就在慕枫柔将要待产之日,灵荣忽然收到家里的书信,火急火燎的赶回了老家。 慕枫柔的日子越发的煎熬了起来,很快便到了她生产的那日。然而那日灵谒却没有按他所说一定会回来,只是捎回家书告知因路上耽搁要晚回来几日,接着说了一些对慕枫柔体贴与歉意的话。 慕枫柔一脸失落,带着强烈的不安将灵影安置好后,离开了灵影的房间。 就在她痛苦的拼劲全力生产时,那个黑衣人又已悄无声息的落在了灵影的房间。只是这次灵影并没有睡熟,她知道娘亲正在隔壁,知道娘亲此刻很是痛苦,她本想过去看看,但是花姐和产婆都不让她进,娘亲更是下令要让她去睡觉,她才乖乖爬上床。 “你是谁?”当那个黑衣身影刚刚站立在她床前时,她便睁开了眼睛厉声问道。 这是灵影第一次见到这个通黑的身影,不同于见到那个墨绿色身影,从看到这个黑色身影的第一眼起,她的心便莫名的升起深深地恐惧,以至于她不自觉地握紧了自己的手腕处。 黑衣人没有说话,而是抬起了手掌,那浓郁的曼陀罗味道便扑鼻而来。灵影跟着灵谒在草药房也认识了很多种草药,瞬间她便知道了这种气味会带来怎么样的后果,她扭头躲开那个掌心,边开始大声呼救。 但那个黑衣人怎么会放过她?一双大手已然放到了她娇嫩而可爱的脸上…… 第二十一章 艰难抉择 灵影奋力挣脱着,然而在那个高大健硕的黑衣身影面前她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的。不过几息的时间,她已经即将又要陷入昏睡。 与此同时,守在门外的顾宁听到灵影的叫声,推门迅速冲了进来,挥剑便向那黑衣人猛而有力的刺去。 黑衣人一手抱起灵影,一手抽剑挥剑竟然轻松躲过了顾宁的剑!接着他抱着灵影向窗口移去,显然他是想带着灵影离开这里。 顾宁哪里肯让他就这样离去,一个箭步跃到了窗口处,正正的挡在黑衣人的面前,左手又施出一记灵越破壁剑,狠狠地向黑衣人的右臂刺去。 黑衣人似早就识破了顾宁的剑法,只微微侧身就躲过了那记可刺破石壁的破壁剑,尔后他就势突然重重出掌,正中顾宁的胸前。那颇带力量的一掌使得顾宁向后趔趄了好几步,接着他似承受不住般刚毅的唇角开始渗出鲜血。 “宁哥哥!”灵影看着顾宁唇角的鲜血,不禁惊叫了起来。 隔壁的慕枫柔在听到灵影的第一声呼救就开始心乱如麻,只无奈自己无法起身,此刻又听到她的尖叫,更加心急如焚。 她在心中焦急地说道:“孩子,快点出来吧,你姐姐此刻很危险!” 她边想着边再次使出最大的力气,在一声痛苦与焦急的长喊声中,她的第二个孩子终于平安出生了。 “恭喜夫人,是个男孩!”产婆虽然刚刚也被隔壁的打斗声所惊,但看着那个刚刚出生的可爱男婴,还是抑制不住欢喜的说道。 但慕枫柔早已无心去管那个可爱的小婴儿,她只慈爱的看了那小婴儿一眼,便拖着虚弱不堪的身子冲向了灵影的房间。 “放下我的孩子!”慕枫柔嘶哑的声音喊着,虽然她已然用尽了力气,可是那声音听起来却依旧是那样软弱无力。 那个黑衣人对这突然闯进来的虚弱女子愣怔了几息,似乎有些不明白她自己虚弱至此,又怎么有这样的勇气来阻止他? 不管他在想什么,就在他愣神的那际,顾宁已然又挥起一剑向他刺去。然而,他的剑法是那样的神速与有力,就算是反应慢半拍后他依然以超然的速度和有力的剑招打的顾宁再次踉跄后退。 房门口终于有人来了,第一个赶上来冲进房间的是最爱陪灵影一起玩的花芷,接着又有一些护院纷纷赶了过来。 顾宁看着门口杀气升腾的护院,那些都是平凡之躯的普通人,虽有武功却很难抵得过那黑衣人的剑法。顾宁不再犹豫,而是以很肃然和凌厉的神情打开了顾炜留下的刺风剑! 刺风剑!果然剑如其名,刚刚脱鞘便发出一股锐利的剑风,犹如一阵带刺的风吹过,让人感觉浑身一阵疼痛。 黑衣人看着眼前的局势,轻轻摇着头,似乎很是不满意现在的场面。 “我不想杀人,我只想带她走,为什么要逼我?”黑衣人压低声音带着不满地情绪狠狠地说道。 “放下我的孩子,求求你,放下她!”慕枫柔真的是在乞求他,那是一个母亲为了孩子卑微却又伟大的乞求声。 黑衣人没有说话,一声轻叹伴着似有些无奈地摇头。 “带她走?那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闯得过这剑阵。”顾宁厉声说完,将全部的灵力运至手腕,尔后迅速的转动剑身,那剑在旋转中闪烁着耀眼的亮光脱手而出,直飞黑衣人四周,在他的上下左右四周飞驰,所经之处皆留下一道闪耀的剑光,那剑光锋利之极更似是一把把利剑将那黑衣人困在其中。 顾宁边谨慎的退到慕枫柔身边,边说道:“夫人,等下我会寻机冲入剑阵将小姐救出。这颗移行珠您收好,一会小姐救出后您就用移行珠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如果我还能活着,一定会再去找您和老爷的。” 慕枫柔看着顾宁手里的移行珠,还有他稚气刚褪略带青涩却坚毅的脸庞,深深地感动充满心间,她将顾宁拿着移行珠的手握了起来,感动地说道:“小宁,谢谢你,你和你哥为我们灵家做的已经够多了,不能再让你因为灵家而牺牲。影儿我来救!” “夫人,您听我说!哥哥的剑阵里有我们顾家的血,我可以自由出入剑阵。而您一个平凡之躯,进入剑阵就是白白送死。我会救小姐出来的。”顾宁说着一边强行把那颗移行珠塞到了慕枫柔的手中,一个箭步已冲进了剑阵。 那剑阵确实奇妙,顾宁穿过那锋利的剑光组成的外围竟然毫发未损。但那黑衣人曾几次尝试硬闯还未走近就已被那剑光刺破了黑衣,他用剑来破,可是那剑光似乎也无比坚硬,他的剑与剑光相遇,不时的发出铿铿铿地金石碰撞声,闪过一片片火花。 不多时,他便耗费了很多的真气和灵力,再加上他一手抱着灵影,就更加有些累赘。而此时,顾宁的出现又为他增加了更大的麻烦,顾宁不停的向他挥剑刺出,他要一边挡着顾宁,又要一边想办法冲破剑阵。 又是片刻,黑衣人终是有些疲惫,黑色的衣衫已全部湿透贴在他高大的身躯上,他抱着灵影的左手已开始发抖。灵影从顾宁进剑阵后就不像刚刚被困时乖巧,她开始用力挣扎,以增加脱困的机会。 黑衣人一边要抵挡顾宁凌厉的剑招,一边要抱住灵影不让她脱身,一边还要防止触碰到剑阵的剑光而伤到自己。渐渐地他已有些无法招架得住,尤其是他抱着灵影的左臂抖的越来越厉害。 顾宁的剑又已带着风驰的剑气直击他握剑的右臂,而此时灵影灵机一动死死的咬住了他的左臂。 他右手挥剑抵挡着顾宁的剑,左臂却再也无法承受灵影狠狠的咬力与不断的挣扎,他一个松动,灵影顺势挣脱了他,跌落在地。 灵影顾不上摔在地上的疼痛,一骨碌的爬起便向顾宁奔去。 而这正是顾宁进入剑阵的目的,他一把拉过灵影,不顾黑衣人疯狂刺来的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冲出了剑阵。 然而黑衣人威猛神速的剑招还是刺到了顾宁的后背,但好在剑阵阻止了他继续向前,才不至于顾宁身受重伤。 “娘亲!”灵影带着哭腔的喊道,清澈的眼睛里含满了晶莹剔透的珠子,她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慕枫柔忙将她抱于怀中,轻抚着她满是害怕与惊慌的小脸,温柔的帮她擦干眼睛里的泪水,搂着她柔声说道:“影儿不怕,娘亲来救你了。” “夫人,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您快带着小姐和孩子离开这里吧!”顾宁焦急的说道。 “我们一起走吧?”慕枫柔不忍心将他们留在这里,自己去逃命。 “夫人,这移行珠只能带走三人,再多便失去了功效。您快些离开吧!还有你们,也尽快离开这里,能走多远走多远。剑阵一旦被破,以我们谁也不是他的对手。”顾宁带着忧色和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的神色凝重说道。 在场的那些护院都面面相觑,心中也都在艰难的抉择着是走还是留。 而就在此时,黑衣人四周的剑光越来越弱,他似乎是找到了破阵的阵门,那就是刺风剑的剑身。他在那些剑光中终还是看破了剑的真身,然后他不停地朝着刺风剑的真身出招刺去,而每刺中一剑,那四周的剑光就要减弱一些,带给他的冲击就会少一些。 如此看来,不出多时,他便能破阵而出! 第二十二章 家破人亡 次日,顾宁带着灵影和那个小小的婴儿在一个繁华的城镇游走着,那颗移行珠将他们带到了这里,然而他们却都从来没有来过里,根本不知这是何地。 更糟糕的是小婴儿不停地哭啼,灵影又不知该怎么照顾他。 “他一定是饿了,我们还是去给他找点吃的吧!”顾宁疲惫地说道,后背的伤已凝结,但是苍白的脸色还是暴露了他此时的虚弱。 灵影一头秀发乱糟糟的散着,一身粉色的寝衣和单鞋,稚气的脸上除了慌乱还有着深深地无助。她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弟弟,听着他撕心裂肺地啼哭声不止,不由地连自己都想哭了。 听顾宁如此说,她忙把泪水咽了下去,轻轻点头,跟着顾宁继续向前走去。 终于在一家卖早点的店门口,两人向好心的店主要到了一碗粥,两人手忙脚乱的喂起了小婴儿。 “他那么小不能吃米粒,会呛到的。你们是他什么人?怎么这样就出来了?”女店主看着他们的样子好心地提醒着,又不解地问道。 “家里遇到了劫匪,我带着妹妹和弟弟侥幸逃了出来,可是幼弟实在太小,我们也不知该如何照顾,多谢店家提醒。”顾宁小心而又带着真诚的谢意说道。 “真是可怜的孩子!他这么小是要吃奶的,如果实在没有就喝这粥沫,四个月以前不要给他吃米粒,否则呛到就会很危险的。你们这是打算去哪里?还有什么亲人吗?”女店主关切的问道。 “嗯,我们打算去灵越山,哥哥在那里学艺。”顾宁说道。 “那么远,你们等会儿。”女店主思索了一下说着便已进了店里,不出片刻她拿着两个包裹走了出来。 一边放到桌上一边说:“这包是一些吃的,这包是一些小衣服,给他换洗用。哦,对了,再等会儿。”女店主说着又想起了什么,再次转身进了店里,又很快走了来出,手中多了一套女孩穿的衣服。 “这是我大女儿的衣服,大了点,但总比你穿着寝衣走在大街上要好。来,来,快穿上吧!”女店主边说着边就要帮灵影把衣服穿上。 灵影看着顾宁,眼神询问着要不要穿。顾宁轻轻点头,并接过了她怀中的小婴儿,示意她可以放心穿上。 灵影这才边谢过女店主边将那身紫红色的粗麻布旧衣穿在了身上,凌乱的头发,带着污渍的小脸,再加上这身不合身的衣服,平常小巧玲珑精致可爱的她哪里还有一点大小姐的样子? 是的,她早已不是大小姐! 顾宁怀里的小婴儿又开始啼哭,灵影轻轻拿起小勺慢慢地喂他,可是他却一口不吃,只是哇哇的大哭。 两人乱作一团的哄着,那婴儿却依旧哭个不停,女店主看不下去,走过去说:“你们看看他是不是尿了,湿了他不舒服也会哭的。” 两人又手忙脚乱的扒开襁褓,摸了下小屁股处果然是湿乎乎的,两人大眼瞪小眼,顾宁摸着脑袋自语道:“这,这怎么办?” “这个包里有给他换的衣服,我来吧!”女店主干脆亲自拿出了干净的小衣服,然后给他们示范着给小婴儿裹在了身上。换上了干爽衣服的小婴儿果然停止了哭声,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两人长嘘一口气,再三深深谢过女店主,便匆匆的准备向灵越山赶去。然而还未走几步,只听得那女店主小声嘀咕道:“真是可怜!最近世道也真够乱的,昨夜灵溪村灵家大宅刚刚失火,这又有劫匪入室抢劫杀人的。唉!” 什么?灵家大宅失火? 灵影一个激灵,迅速转身紧紧地盯着女店主,好半天才目光滞纳的缓缓问道:“您说的是灵溪村经营草药的灵家大宅失火了吗?” “是啊,就是那儿,说来也真是蹊跷,好端端的就突然起火了,火势大的连旁边的屋舍都跟着遭了殃。听说灵家一家老小连同着伙计全都葬身火海,连尸骨都化成了灰,真是可怜哪!听说更惨的是灵家老爷本来外出躲过一劫,却刚好昨晚回家看到家毁人亡,悲愤之中冲入火海再也没有出来!唉,好好的一个家就没了!唉!这世道不太平,你们一定要小心哪!”女店主说完还不忘叮嘱他们,然后转身又忙着招呼刚刚来的客人去了。 灵影瞬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似乎整个世间的天都塌了下来,只感觉浑身的力量全部被这个五雷轰顶的消息瞬间抽空了。 “灵家所有的人都葬身火海……”她脑子里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身体开始不停地发抖,就在她就要倒下去的时候,顾宁伸手扶住了她,接着她听到了弟弟哇哇地啼哭声。 她的眼前再次浮现娘亲的身影和她充满慈爱的话:“以后你们就是这个世间最亲的人了!”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倒下,自己倒下了还在襁褓中的弟弟怎么办?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好平衡,坚强的让自己清醒的站立起来,伸出了柔弱的小手擦了擦眼泪,却发现根本就擦不干,她不再理会满脸的泪水,只是无声的接过了弟弟,像娘亲那样轻轻的拍着他。 顾宁看着她强作坚强的样子,心中一阵疼痛,她还只是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却要承受如此的打击与重担,天命与她真是不公! “弟弟,别哭!还有姐姐呢,姐姐会照顾你长大!……你还没有名字,我们流落至此,就叫你灵洛吧!灵洛,我们这就去灵越山找大伯,到了灵越山就不怕了。你一定要乖乖啊!”她稚气的声音带着强忍的哭腔,温柔地看着襁褓中的灵洛说道。 灵洛不知是因她的怀抱,还是因她轻轻的摇晃,竟然在她温柔的话语中停止了哭声,闭上眼睛睡着了。 顾宁看着熟睡的灵洛,满是心疼的说道:“小姐,我们还是尽快赶路吧,灵家的火肯定与那黑衣人有关,说不定他还在继续找我们。一切等到灵越山再说吧!” 灵影将灵洛再次紧紧抱在怀中,轻轻点头对顾宁说道:“宁哥哥,我们走吧!” 一路上不管是风餐露宿,还是风尘赶路,灵影都小心地呵护着怀中的弟弟。喂粥喂水,换洗湿了的衣物,这些她已越来越熟练,也只有怀中紧抱着幼小的弟弟时,才让她感觉到生命存在的意义。 一夜之间,她再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天真孩提,她悲痛欲绝的承受着父母离去的事实,她又要清醒的照顾着怀中的弟弟。她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一定要撑住,要撑住! 然而,每每黑夜来临,她还是会感觉惊慌与无助,睡梦中苍白的小脸上时常挂满泪痕,亦或是被噩梦惊醒。她害怕黑夜,她更害怕那个黑衣人,甚至于连所有的黑色都一并害怕起来。 除了害怕,她心中还有深深的痛恨,痛恨那个黑衣人,痛恨一切的黑色!是黑色带走了她温暖幸福的家,是黑色带走了她所有的快乐与甜蜜! 第二十三章 掌门之争 半月后,顾宁带着灵影终于即将走到灵越山下,看着雾气缭绕的灵越山,两人深深地长嘘了口气,一路艰辛终于到达了安全的地方,总算可以放心的休息一下了。 灵影看着怀中的灵洛,小声说道:“灵洛,你看到了吗?前面就是灵越山,那里有大伯,以后我们就不怕了。” 灵洛似是听懂一样,竟然冲她微微咧了下嘴,笑容憨厚可爱,让灵影心中不禁温暖些许。 他们不由地加快了脚步,然而越走近山脚,顾宁越感觉到山上似乎弥漫着一股不祥的阴霾。 山脚下,几个月前还聚集着的很多人此时不知散去哪里,而山门前的结界早已被破。而引起顾宁更多不安的是本应有两名弟子守护的山门前,此时却一个人也没有。 怀着忐忑而焦虑的心情,两人加快了继续上山的速度。可是奇怪的是前两处峰上的杂役殿内竟然空空荡荡,毫无一人。 再往上走,终于在第三处的立门殿前看到了两个门内弟子。顾宁忙走上前问道:“师兄,敢问山上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到处都是空寂无人?” 那两个弟子看是顾宁回山,便对他说道:“宁师弟,你回来了?你有所有不知,现在山上已经大乱。灵掌门三天前病逝了,这不在阎王师叔的令下,昨天仓促的办完了后事,而今天阎师叔就准备要继任掌门之位。 可是咱们灵越派掌门之位一直都是由前任掌门推出继任者,或者是由三大长老的灵猫来选未来的继任者。但现在灵掌门去世前并没有将掌门之位传给阎师叔,而三大长老到现在都没有归山,阎师叔匆忙想要继位自是有很多人反对。 可是阎师叔不知从哪里找来很多外面的人,都来为他助势,说现在灵越不能一日无掌门,而阎师叔是最有资格的人选。山上本就有不少弟子是忠于阎师叔的,现在再加上外面的那些人,阎师叔做掌门的胜算很大。可是那些反对他的师叔和弟子们也都很厉害,坚持不让。再争执下去,怕是会有一场恶战了,我们两人只想平安,因此准备悄悄下山。宁师弟,我们劝你也不要上山了,况且你哥哥也不在山上,你还是谨慎些,平安最重要!” 顾宁听着他们的一番话,终于明白灵越山上为何飘出的都是一股不祥之阴霾,原来是掌门仙逝,灵越大乱。 “多谢两位师兄好意,我还有其他事要上山一趟。”顾宁拱手以礼道。 “多保重!”两位弟子见他如此也不再多说什么,只还礼说道,便继续向山下走去。 灵影听着他们的对话,虽然她从来没有见过大伯,但是她知道大伯就是灵越掌门,刚刚他们的对话里说灵越掌门已经仙逝,那也就是说大伯也离开他们了吗? 她紧张不安弱弱地问道:“宁哥哥,他们说的仙逝的掌门就是我的大伯吗?” 顾宁看着她苍白无助的小脸和清澈无邪的明眸,突然感觉心中又是一阵刺痛。怎么能让她承受这么多的苦楚与不幸? 但是,他知道他隐瞒不了,他轻轻点头,又立刻说道:“你还有我,还有我大哥,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灵影虽然刚刚已猜测到,可是看着顾宁的点头,她的心再次滴血欲绝。她本唯一可以依靠的亲人也不在了,从此这个世间真的只有她和弟弟两个至亲之人,再也没有其他亲人可以依靠。 她紧紧地,紧紧地抱着灵洛,以此来让自己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来给自己必须要活下去的勇气。 顾宁除了心疼亦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任她紧抱着灵洛让眼泪肆意的流淌。 片刻后,灵影终于抬起了头,红肿着眼睛满是泪痕的说道:“宁哥哥,我能不能去看看大伯?” 顾宁轻轻点头,轻抚着她的肩头继续向掌门殿走去。 终于到达了峰顶的掌门殿,看着院内聚集的人群,顾宁悄悄地从后门带灵影去了膳食房。 “小姐,你跟少爷先在这里待着。这里离前院比较远,这会儿应该也不会有人跑来这里。再有你们如果饿了可以随时在这里找些吃的。我先去前院看看,也打听一下掌门现在何处。”顾宁细心的交代着。 灵影很是听话的点点头,又带着伤心小声地说道:“宁哥哥,我再也不是灵家小姐,而他更从来都不是少爷,以后就直呼我们名字吧!” 顾宁微微一怔,便有些理解了灵影为何这样说。原来众星捧月般的被尊称为小姐,可是现在这样的称呼怕只能勾起她无限的悲伤吧? “好,影儿。你好好在这里待着,不要乱跑。我问清楚后就回来找你。”顾宁轻柔的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膳食房。 灵影抱着灵洛,找了一个墙角落坐了下来,静静的等着顾宁早些回来。 顾宁飞快的绕到正前院,只见院内的人群依旧分成两派在争执不停。 支持阎劲空的一些弟子和一众外面的人士都纷纷高喊:“阎掌门继位,阎掌门继位!” 而灵越山其他反对他的弟子则纷纷不接受,也高声喊道:“没有掌门亲授掌门印,也没有长老灵猫亲选,不得继位!” “掌门已去,如若长老都不归山,那灵越就要永远无掌门了吗?”有人反驳道。 “那也不急于一时!掌门仙体刚刚为安,况且灵宗派白师兄与顾炜师兄都已在外寻找三位长老,为何不能多等些时日?” “灵越如此大的门派,怎可一日无主?如有突发事情谁听谁号令?” “自然是按着师叔们的排行论,庞师伯是掌门的师兄,自然要听庞师伯的号令。” “庞师伯年岁已高,阎师叔才是最合适的继任者。” “……” “……” 争执之声不断,两拔人越吵越凶,眼看着要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灵越山顶忽然出现一团洁白的云雾,上面赫然站立着四个人。 所有人都在霎那间停止了声音,大院内安静了起来,只恭敬的等着那团白云缓缓降落。 第二十四章 灵越九尾猫 洁白的云团平稳的飘在地面,继而消散不见,云端上的四个人缓步从容而有力的走向了中央的位置。 走在最左侧的正是外出寻找三大长老的顾炜,旁边的三位长者分别是圆长老、方长老和辛长老。 圆长老正如他的冠字,身材圆滚丰润,圆圆的脸上一双有神的眼睛微微眯起,看起来很是可亲。圆圆的肚子双手轻轻地拍着,很是惬意与舒服的样子。 跟在他左面的是方长老,略黑的国字脸,浓黑的剑眉下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与其他两位白发飘逸不同,他满头的黑发利落的扎着紧紧地发髻,毫无表情的神色让人更添几分不可向迩。 站在方长老左边的便是辛长老,只见他白皙的面庞虽有岁月的痕迹,但亦难掩他年轻时的俊逸。他既不同于圆长老的和蔼可亲,也不同于方长老的威严凌厉,他明亮而又深邃的眼睛里闪烁出一种温和的气息,不拒人千里,也不让人一见如故。 在他的怀中有一只憨态可爱的洁白猫咪乖巧的注视着前方,看着面前此刻恭敬下跪的灵越弟子。 “难道那就是传说中的灵越山灵猫?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为什么会把选任掌门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它?”顾宁看着那只懒洋洋的猫咪心中暗自嘀咕着,但很快他便不再想这个问题,因为他看到了久违的哥哥,那才是能让他兴奋,能让他开心不已的事。 他心中正想着怎么才能打机会接近哥哥,告诉他灵家的事情,只听顾炜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众灵越弟子,现在三位长老已经归山,掌门之位长老自会定夺。即是同门理应相互一心,如此刀剑相向岂不是让外面众人笑话? 各位非我灵越的弟兄,多谢大家前来吊唁灵掌门,灵掌门既已为安,而今我灵越又有三位长老归山,有众多事务要处理,就不多留各位在灵越山了。待新掌门继位之日,再邀请各位来我灵越庆贺。立门殿弟子送各位山外弟兄安全出山门。” 那些外面的人听着顾炜的逐客令,再看着三位长老所散发出的不凡气息,即便是有心想要跟着郑络再闹事,也无胆再胡闹下去。于是众人很是服从的跟着立门殿的几个弟子向山门走去。 郑络看事已至此,虽然没有助阎劲空继任掌门,但也已让灵越内乱了些日子,且还把灵穹的性命搭了进去,这些也够回去复命了。如此想着他也不再继续纠缠,跟着人群离开了掌门殿。 “阎劲空,你来灵越多久了?”圆长老轻拍着圆圆的肚子漫不经心的问道,语速却是很快,像是一个孩童般的声音。 阎劲空自看到他们归来便脸色阴沉,再看着那些支持他的山外人群又被强行劝离,心中暗中升起一股恨恨地戾气,但他深知三位长老早已是圣域阶上之人,他只能咽下那口恨恨地不满,很是恭敬的回答道:“回圆长老,已经四十年有余。” “嗯,四十年。那么你知道灵越掌门一位的继承都是什么方式吗?”圆长老轻拍着肚子继续问道。 阎劲空心中的恨越加深厚,但却还是一副平静而又恭敬的态度说道:“弟子知道!掌门一位由前任掌门选任,跟随其左右历练三年,若无大错便可接任掌门一位。如掌门突发意外,没有选出继任掌门,那么则有我派始祖留下的圣灵猫来选适合灵越的新掌门。” “原来你都知道啊?那么你是以为我们已经死在外面了吗?就这样迫不及待的要继任掌门之位?”圆长老虽然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可是那声音却异常凌厉,让人不禁寒颤。 “弟子不敢!”阎劲空本就一直在地上跪拜着回话,听到如此的声音忙深深地拜了下去诚恐的说道。 “量你也不敢!你的事回头再跟你算账!”圆长老声音不高,却带着强大的威慑力,不由得令阎劲空一个冷战。 圆长老不再理会他,环视着众弟子又继续说道:“我灵越派灵猫的来历你们可都知晓?” “回圆长老,因灵猫多年不在灵越山上,因此自在下辈份以后的弟子只知晓灵越山有灵猫的存在,并不清楚灵猫的来历。”庞师伯恭敬的回答道。 圆长老微微蹙了下眉头,似乎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遂转头对方长老说道:“老二,你给他们讲讲吧?” 方长老目光平视面无表情的说道:“还是让三弟讲吧!” 辛长老宠溺的轻抚着怀中的白猫,深邃的眼神中透着深深地敬畏与关爱,他的视线终于从灵猫的身上移开,看向了依旧跪拜着的众弟子,然后缓缓说道:“这只猫看起来与普通白猫并无区别,但是它是这世间唯一存世的九尾猫。” 说着他轻轻地将灵猫托起,灵猫似明白他的意思,瞬间在洁白的卷尾处又生出了九条白尾,九条毛茸茸的尾巴上下左右摇摆,一层淡淡地白光瞬间笼罩在它的周身,似若仙境中的神兽。 众弟子无不惊叹起来,没有人见过真正的九尾猫,即便是庞师伯这些知晓灵猫是九尾猫的人,却也是没有见过灵猫展现九尾的样子。 而其他的众弟子则一直都以为那只是个传说,是灵越为增添门派的神秘与力量感才编织出的关于灵猫的美好传说。 传说几百年前有一只猫无意间翻到一本上古秘籍,记载着猫也可通过修练与神同寿。每修练二十年,就会多长出一条尾巴,寿命便会延几百年,等到有九条尾巴的时候,就算功德圆满,与上古神兽同寿。 这只猫便开始潜心修练,然而照着秘籍修练直到长出第八条尾巴后,秘籍上要求它要去找一个主人,帮助它的主人实现一个愿望,心愿完成后,会长出一条新的尾巴,但是从前的尾巴也会脱落一条。如此其实这就是个奇怪的死循环,无论怎样都不可能修练到九条尾巴。 于是就那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只虔诚的猫也不知修练了几百年,更不知道帮多少人实现了愿望,但仍然是八条尾巴。它虽感觉失望,但仍没有停下继续修练,也没有停下帮助它的新主人实现愿望。 有一天当它在暴风雨中回到它藏身的村庄,遇到一个少年被狼群围攻,以它的造化,当然不费吹灰之力地赶走了狼群,救下了这个少年,之后发现这个少年是它第一位主人的后代。 继续遵照秘籍,它需要帮少年实现一个愿望,然后脱落一条尾巴再长出一条新的尾巴,继续着它的死循环。 少年看着这只八尾猫欣喜若狂,九尾猫的传说已经不知流传了多少年,而自己何其有幸,竟然成为了它的主人,还有一个不论多奢侈都能够实现的愿望! 八尾猫问少年的心愿是什么,他一时之间竟回答不出来,于是八尾猫变化成一只普通的白猫,跟着少年回到了他家。在之后的几天里,少年小心翼翼地与八尾猫相处,发现它的眼神里除了看透世事的淡然以外,竟还有些许悲哀。当他得知了死循环的秘密之后,不由得对这只神通广大的猫产生了怜悯。 终于有一天,八尾猫再次问少年到底有什么愿望。少年想了想,问,“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吗?” 八尾猫有些不屑的看着少年,似乎觉得这么问是对它的一种侮辱。 少年终于说出了他的愿望:“我的愿望就是,你能有九条尾巴。” 八尾猫愣住了,眼睛里充满了疑惑,然后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感恩之情。它俯下身,轻舔了下少年的手,很温暖很幸福。 它其实已不再奢望自己真的能够长出第九条尾巴,能够找到这样一位主人,它愿意倾尽一世去帮助他实现他所想做的任何事情。 然而就在此时八尾猫却神奇的长出了华丽的第九条尾巴,变成了真正的九尾猫。 从此,它再也没有换过主人。而那个少年主人就是灵越派的始祖,灵猫追随了他一世,帮他一起创下了灵越派,在他弥留之际答应他只要它在定会为他心系一世的灵越派选名主,替他继续守护着灵越派的安危。 “真的是九尾猫!”众弟子在一阵震惊中终于有人发出了声音! 第二十五章 灵越七位阵 “它是九尾猫,可它又不是九尾猫!”辛长老平静而淡然的说道。 此话一出,众弟子再次哗然,为什么是又不是?明明它就是有九条洁白的尾巴啊! “你们听到的传说前面确是真实的,但最后那只八尾猫并没有长出第九条尾巴,创造那本秘籍的人或许当初并不想让猫类真正的成为神兽,因此才在秘籍的最后写下了那样的提示。 但始祖当初的心愿是真心的,愿它能长出它所期盼的第九条尾巴。但是那个愿望说出很多天后,灵猫依然没有长出尾巴。始祖便用它掉落在地的绒毛一点一点做了一条真实的尾巴系在它的尾后,完成了它成为九尾猫的心愿。也因此九尾猫再没有换过主人,追随了始祖一世,并发誓灵魂不灭便永生守护始祖辛苦创下的灵越派。”辛长老已再次将灵猫抱于怀中,而灵猫也恢复了普通的样子,乖顺可爱。 辛长老轻抚着它光滑的绒毛,充满爱怜与敬佩的继续说道:“猫有九命,却只有一心!一颗守护灵越的心!这也是它这几百年来倍受灵越信奉的原因! 它的每条命都是靠它自己历尽艰辛修练而得,它拥有通天地阴阳造化,灵机敏惠识变通,静处子不动如山,觉四方灵动变化,光色声香味触法,精食日月星辰精华,气纳天地万物灵气这八种生灵中极为高深的修为,它只差最高层的神自通神未修得。 自始祖建派以来,灵越派已有多次危难都是它不惜以命为代价,耗费修为化解了一次次灾难,才得以保全我灵越门派安然至今。而如今它却只剩唯一的一命来保全身躯。 一只灵猫亦如此,而我灵越弟子如今却因掌门之位就要你死我活,你们可曾想过世人会怎么看待现在的灵越派?可曾想过这样是不是对得起始祖辛苦创立门派的初衷?你们可还曾记得派训的第一句是什么?” 众弟子听着辛长老字字锥心的话,不由地都低下了头,似乎感觉在那只灵猫面前自己实在是太愧对于灵越门派,愧对于始祖。 沉默了片刻后,众弟子中终于有人轻声说出了那第一句派训:“尊师护下,友爱一心,乐善施人,护我灵越,守护一方。” “大声点!”圆长老很是不满意众弟子刚刚的表现,神情严肃,语速快而凌厉的说道。 众弟子连忙大声齐声重复道:“尊师护下,友爱一心,乐善施人,护我灵越,守护一方。” “这还差不多,派训一定要记住,否则就不能是我灵越派弟子。”圆长老的脸上又浮出了那笑眯眯的样子。 “阎劲空,灵猫选掌门的方式你可知道?”圆长老眯着眼睛看着阎劲空问道。 “弟子听说过。由长老布下最高阶的灵越七位剑阵,灵猫在剑阵中用它的通、灵、静、觉、光、精、气这几种修为来推演剑阵未来的主人是谁。待它查觉到未来主人的存在便会冲破剑阵,奔向未来的主人。”阎劲空心中虽然愤恨无比,但回答的却是认真而又恭敬。 “嗯,很好!找到主人之后呢?”圆长老继续问道。 “之后?”阎劲空不解的重复道,心中暗想找到主人那就是新的掌门,之后还能怎样? “之后,如果这个它亲自推演到的主人接受了它,那么它便会像追随始祖一样继续跟随新掌门一世;但,如果推演到的主人没有接受它,那么它便只能用以命来明志,来向世人证明它没有违背誓言,一世心系灵越。”辛长老缓慢而沉重的说道。 他说到此不再只是轻抚着灵猫洁白的绒毛,他轻轻低头用他温暖的脸庞贴在了灵猫的头上,满是关爱与不舍。 那灵猫似是已懂他的心,亦轻轻地转动它小巧的脑袋,在他的脸庞蹭了起来。 “老三,不用担心。这几百年来灵猫也为门派选过两任掌门,都平安度过,这次也会平安归来的。”圆长老不知为何突然如此劝慰道,但他笑眯眯的神情中却悄然浮着一丝不安。 辛长老微微笑笑,但抚着灵猫的手却更加缓慢与不舍。 就连一直没有任何表情的方长老,此刻也微微的蹙了下眉头,脸上浮出一抹淡淡地阴郁。 那是他们三人从来没有过的感觉,那是一种很不好很不好的感觉! 灵猫似是有同样的感觉,不仅在辛长老的怀中蹭了又蹭,还跳下了辛长老的怀抱,依次到方长老和圆长老的怀中蹭了蹭,这才带着不舍的目光走向了那边即将要布剑阵的地方。 三位长老面面相视,之后圆长老再次看向众弟子道:“你们都起来吧!在灵猫未冲破剑阵之前,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妄动。若不怕被剑阵的威力伤到,那么尽可违命。” 众弟子听如此说都纷纷起身,面面相觑的站在了一边。顾宁本想打听的消息一直没有打听出来,现在也只好听令的站在了最后不敢再动,心中却一直担心着灵影和她的幼弟。 三位长老要布下的灵越七位阵,是灵越派具有最高防御和攻击一体的剑阵,也是灵越弟子都要学会的剑阵。此阵可由一人独自完成,亦可由几人共同完成。布阵者修为越高,阵法所产生的威力便也越大。 近百年来古灵国国泰民安,甚少争斗,因此灵越派也已有近百年没有再施过如此强大的剑阵,众弟子中几乎没有人真正见识过七位剑阵的威力。 只见三位长老刚刚明明还在众人的眼前,而在一瞬间,圆长老已站立在了北斗七星中天枢的位置上,而方长老则站在了天璇的位置上,辛长老稳稳的在天玑的位置上站立着。 三位长老不知何时又从何处拿来的长剑已握于左手,挥臂出剑,道道剑光带着凌厉的剑气闪闪而过。 他们三人则以肉眼已辨不清真身的速度不停的穿梭在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这七位上,剑光飞闪,在那片空旷的空间里时而划出天罡八卦天枢阵的阵图,时而闪过斗载五行天旋阵,模糊中似乎还有阴阳阵图和星移八卦阵图。 那飞速移动的身体,还有不停变幻的阵图,以及那周围浓烈的剑气,先不说要怎么破阵,就是看到这一幕在场的那些弟子早已震惊不已。包括那一直心中愤恨不已的阎劲空。他一直以来认为七位阵不过是灵越用来虚张声势的阵法,从来没有见识过原来七位阵真的可以有如此强大的阵势。 以他的天赋和修为他只看出有四个基本阵形,但那每个阵形似乎又可分解成很多个不同的阵形,不同的阵形中似乎还可分解更多的阵形,而具体到哪些细节的阵形他却是也看不明白。如果连阵形都看不明白,又何以破阵? 众弟子中他的修为已算是灵越派中的强者尚如此,其他的弟子更是能看懂四个基本阵形的已是少数。 片刻后,三位长老收剑稳稳地站在了原来的位置上,脸上虽略带疲惫却依旧精神熠熠,就连顾炜上前递送的复灵丹都没有接受。 他们此刻的目光只专注的盯着剑阵里的灵猫,强大的剑阵里只有一只看起来很是乖巧柔顺的白猫,认真的看着剑阵的每一道剑光,每一条走向。 第二十六章 灵猫择主 灵影许久不见顾宁回来,而灵洛又饿的哇哇哭了起来。灵影担心哭声会引人过来,便起身在膳食房里找寻灵洛可以吃的东西,好容易找到一碗冷粥,又担心弟弟吃了会不舒服。好在这时她发现锅里还有余温,便一边将粥费力的放入锅中,一边轻声对弟弟说:“洛洛不哭,粥很快就好。” 喂饱了灵洛,小家伙再次在她瘦小的怀抱中睡着了。看着他憨态可爱的睡容,灵影那颗悲痛欲绝的心才稍稍能感觉到丝丝的温暖。 “宁哥哥怎么还不回来?”灵影在那个角落里向着门外张望,心中焦急的念道。 顾宁此刻早已被那剑阵和灵猫所吸引,况且他就是想动也不敢动,因为长老之前曾说过灵猫未冲破剑阵前,任何人的擅自行动都可能被剑阵所伤。 灵猫已在剑阵里待了两柱香的时间,它圆圆的眼睛就那样不停地盯着剑阵的走向,直到看破最高的八卦阵图后,它再次变幻成了九尾的样子,而周身的那层白光更加的耀眼起来,它在白光中徐徐升起,直至剑阵最中心的位置,尔后它在白光中迅速的转动起来。每转动一圈那白光便会洒向阵图,片刻后,阵图上的白光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厚,直至谁也看不到剑阵中心的白猫。 灵猫在那快速转动中眼睛却依然不停地盯着阵图的最高部,而那里渐现出模糊的身影,尔后渐渐清晰。 那是一个一袭白裙加身,天然灵动,清新丽质的女孩影子。那女孩手持掌门佩剑,气息平稳,清澈的眼睛里透着无比决然的正义与威严,而她衣领处护着的锁骨间却赫然印透出一枚五彩琉璃盏的影记,又让她多出一丝神秘与圣洁。 她便是未来灵越的主人! 灵猫用力的嗅着那个影子的味道,然后深深地记于心间,它要凭借着这个味道来找寻主人的位置。 很快,它停止了旋转,静而平稳的落在了地面,然后它以只见一道影闪过的速度已然冲破了四大剑阵所变幻出的无数道阵势,又以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速度已冲出了剑阵,毫发无损的站在了众弟子面前,而身后的剑阵也随着它的出来而消失不见。 众弟子无不膛目结舌,目瞪口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灵猫到底是怎么样冲破的剑阵,可是它就是那样已站立在了众人的面前。 灵猫只在那里停了有几息的时间,便向着院外的方向走去,三大长老相互对视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众弟子也在其后跟随而去。 那熟悉的味道越来越近,灵猫心中也不由地激动起来,原来主人就在身边! 而三大长老和其他众弟子则有些忐忑与紧张,不知未来的掌门到底是何其人? 灵猫越来越走近了膳食房,顾宁的心咯噔了起来,糟糕,影儿那丫头听到动静也不知会不会找地方躲起来,若被人发现免不了又是一阵盘问。 灵影此刻正在为灵洛找其他吃食,担心他睡醒后又要饿哭,因此将他放在那个角落里,自己在房间里来回的找着有没有别的汤或者粥。可是正找着突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她一阵惶恐,若是顾宁应该不会有那么人的脚步声。 她正想要跑回弟弟身边,门却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接着一只洁白的猫走了进来,一步一步走向了她! 接着更多的人进入了房间,有带着疑惑,带着不满,带着关切……各种复杂的眼神看向了她。 灵猫走到了她的身边,似乎很是希望她能抱起自己,但是她不懂它的用意,现在只想跑到那个角落抱起自己的弟弟。因此她没有任何要抱那只猫的动作,甚至还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 三位长老的心此时已揪到了一起,连一向爱笑的圆长老也是一脸的紧张与忧色。但他们不能有任何提示,否则那会毁掉灵越几百年来的誓言,会给灵越带来灭派之灾。 他们只能就那样提着心看着灵猫一步步走近那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儿,看着那个小女孩带着惊恐的眼神一步步向后退着。 灵猫突然跳跃了起来,似是想要扑在她的怀里。 灵影尖叫了起来,像是受到了更多的惊吓转身跑向了那个角落,紧紧地抱起了襁褓中的弟弟,满眼尽是慌乱。 灵猫圆圆的眼睛充满了深深了失落,它转身看向了三位长老,那目光里有留恋有不舍,有无奈也有嘱托。 三位长老面色早已苍白而又难过,辛长老甚至已经有泪水溢出,而一向笑眯眯的圆长老笑容早已不见,只剩下深深的难过。一向无任何表情的方长老此刻眼睛里竟然泪满盈眶,深深地看着灵猫。 灵猫与三位长老就那样静视了几息的时间,突然,灵猫一跃而起,再次跃向了灵影,而灵影再次惊慌躲开。 灵猫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一瞬间鲜血四起,洁白的毛绒被自己的鲜血染成了红色,它在最后的一息里仍旧带着深深地关切看着灵影。 灵影早已被眼前的场面吓的再次发出了一声尖叫,她不知道溅起的鲜血也有落在她的衣上和耳后,她只不断的靠着墙角移动,除了惊恐已找不到任何的情绪。 而顾宁听着里面的尖叫声,早已心急如焚,可是外面弟子众多,而他又在最后面,想到拔开人群挤进来也是颇费周折。 三位长老看着那鲜血淋淋的灵猫,又看着眼前这个满是惊恐的小女孩儿,复杂的神情里包含了无尽悲伤、无奈和关切…… “别怕,孩子!”圆长老终于轻声说道。 而这时跟进来的弟子中也有人开始小声发出了声音:“是她吗?怎么会是她?” “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孩子?” “难道她就是我们的新任掌门?” “灵猫这次是不是推演错了?” “不会的,灵猫以命明志,定不会推演错的” “是,灵猫是神兽,不会出错。它比我们人都要重情义,守誓言!” “……” “……” 众弟子开始议论纷纷,言语里有质疑和不确定,而三位长老也慢慢地开始走近灵影。 灵影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讲什么,只看着那些或激动、或不满、或凶神恶煞,总之是带着各种神情的人越来越接近自己,再看着不远处那血腥的场面,她只想快些离开这里,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她就那样移动着,突然她撇见了她此时的身后是一扇窗,她灵机一动,从这里跳出去是不是能够摆脱这些人? 三位长老的步伐越来越近,灵影不再犹豫,用力的推开窗子,紧紧地搂着灵洛爬上了窗子。 “不要!”圆长老急促的喊道,向她冲了过来! “不要!”很多人同时喊起来,向她冲了过来! 可是这些声音在灵影听起来都是那么的刺耳,他们冲向她的面孔都是那么的可怕。 她害怕极了! 她没有回头看一眼窗外是什么情况,只想着要逃离这里。 她仓忙转身纵身一跃…… “不要,影儿,影儿!”顾宁终于挤进了房间里,却是看到了灵影纵身一跃的一幕,他撕心裂肺的喊叫着,冲到了窗前…… 窗外,竟然是万丈深渊! 灵影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一跳便是万丈深渊,她听到了顾宁的呼喊,听到了耳边刺耳的呼呼风声,吹在她的脸上异常疼痛。 她紧紧地搂着灵洛,罡风将她的眼泪吹起然后四散飞溅,她在心里默默地说道:“宁哥哥,再见了!!……洛洛,不要怕,姐姐带你去找爹娘,很快我们就能和爹娘见面了!……爹,娘亲,我们来了!” 第二十七章 万丈深渊 灵影迎着罡风迅速地下垂着,三大长老因刚刚施出七位剑阵真气与灵力耗费了很多,皆不敢轻易驾云去追。而其他弟子更不知那深渊到底多深,自是更加不敢跳下去救。众人就只能那样眼睁睁的看着灵影紧紧地搂着怀中的襁褓在空中旋转下坠。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辛长老,他大声说道:“快下山去找!既是灵猫选出的掌门,那就是我灵越派的新掌门。不论如何都要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众弟子这才全部从刚刚的惊乱中清醒,顾宁仓忙挤出了人群冲到了外面,向着山下的路跑去。 灵影只感觉向下坠落地速度越来越快,刺冷的风吹地她睁不开眼睛,更要命的是她几乎快无法呼吸,那巨大的冲力使得她只感觉耳膜要爆炸,心脏要骤停。 突然,她停止了下坠,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接住了。她睁开了眼睛,看着四周,发现自己原来还在半空中,只是被崖壁上的古松接住了。她向下看了看,依旧看不到深渊的底部,就在感觉到失望的一瞬间,因为她的轻轻扭头,那古松的树杈随之动了起来,而后她再次坠落了下去。 再一次感受着风带来的刺痛和冲力带来的极度难受,还有崖壁上的树枝不时的划破她的衣衫,划过她柔嫩的肌肤。 她紧闭着眼睛,只想快些落地吧,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好过现在清醒的承受着这一切。 就在无比绝望时,她再次被古松的树杈接住了。这次她很小心地看着四周,不敢再轻易扭动任何部位,甚至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 她先用身体感觉着这次被接住的树杈似乎比上次要结实很多,接着她看到了主树杆的分杈处离她的脚部并不太远。她似乎看到了一丝生机,只要先到那相对看起来安全些的主树杆分杈处,是不是还会有生的希望? 原来真的在死亡面前,没有人是不想求生的! 何况她还不止是一个人,她还有怀中的弟弟! 她很小心的一手紧紧搂着灵洛,一手紧抓着树枝慢慢的坐了起来,然后她慢慢地很小心很小心的一点一点向主树杆处挪动。 越来越接近主树杆的分杈了,她有些小小的窃喜。 忽然,“咯吱”一声脆响从她的身下传来,她意识到那是树杈要折断的声音,她迅速的往前滑动了一步,然后紧紧地抓住了主树杆上的另一个树枝,借力跨去,就在她的身体刚刚离开树杈,身后的那枝树杈咯吱而断,向下快速落去发出一阵凄凄之声。 她站在主树杆的分杈中,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以此来缓解刚刚的惊吓与紧张。 她靠着树杆,一手轻轻地掀开了襁褓的一角,看着安静的灵洛,她有一瞬间的不安。她慌忙伸出脏乎乎的小手放到灵洛的鼻子下,当感觉到灵洛的呼吸后,她紧张不安的神情才慢慢地消散。 看着酣睡中的灵洛,她苍白而又瘦小的脸上浮出一丝难得的笑意,还有深深地爱意,她心中对着灵洛说道:“你这个小睡神,我们就要差一点没命了,你还睡的这么香!” 放松是片刻的,转瞬她又一脸的阴郁与紧张。她仔细看着身处的地方,那棵古松是从崖壁的缝隙中而生,距离地面约有十丈。而那地面上杂草丛生,连条人可行走的小路都没有,很显然这里并不会有人至此。 怎么办?等人来救援显然是不太可能的!虽然此刻她站在那个树杈是安全的,可是她不能一直待在上面。她紧锁着眉头,忽闪着大而乌黑的眼睛,顺着崖壁向下认真的看着,思索着。 忽然她撇见了崖壁上横生的藤条,那些藤条沿着崖壁自上而下四处都是,她用力的扯过一把拽了拽,发现那些藤条很是结实有力。 她的脑袋里一下子有了主意! 她扯过一根藤条用牙咬了又咬,然后用手用力的拽了又拽,那根被她扯着的藤条已有了快要断的痕迹,她再次用牙齿用力的咬了几次,藤条终于断开了。她使劲的拽着那根藤条,直到感觉够长时才再次用力咬起了起来,直到最后她的手中有了一根完全属于她的藤条。 按着这种笨拙的办法,她连续咬断了十几根藤条,然后她回忆着书中曾看过的用绳子将孩子绑在背上的方法,将灵洛紧紧地绑在了她瘦小的背上。 灵洛似乎因为调整了姿势有些不适,也或许是因他真的睡够了,或者饿了,他大声地啼哭了起来。 灵影边将手用力的伸在后面轻拍着他,边柔声的说道:“洛洛不哭了,姐姐一会带你爬崖壁,等下去了我们就去找吃的,乖洛洛!” 灵洛丝毫不理她的话语,依旧哭个不停,灵影知道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她需要尽快下到地面,地面上才有找到吃的可能。 她长吸了一口气,双手紧紧的抓着一大把的藤条,然后勇敢的迈出了第一步…… 她尽量找突兀出来的部分用来放脚来支持身体,然后紧紧抓着藤条来保持身体的平衡和安全,就那样一步又一步慢慢地慢慢地往下爬着。 过了一会儿,背上的灵洛许是累了,终停止了哭声,再次趴在她的背上睡着了。没有了弟弟的哭声干扰,她爬的更加利落和顺畅了起来。 突然,她明明看起来很结实的石壁,她的脚刚刚踩上却“哗”的一声碎掉了…… “啊!”她忍不住尖叫出了声,那一刻她没有太多的思考,只紧紧地抓着藤条,双脚不停在寻找下一个着落点。 终于,她的脚再次踩到了一块岩石,她不敢有丝毫的停留与喘息,继续紧抓着藤条慢慢地向下爬去。 近了,越来越近了,她已经能很清楚的看到那些茂盛的杂草是何种植物,已经能闻到了地面的气息。 糟糕的是她的体力消耗过大,越来越难支撑着她继续向下爬。她纤细的手腕越来越抖,只是她心中明白不能松手,绝不能松手!她完全在靠着意志力拼命的往下爬! 近了,更近了! 突然,她紧抓的一把藤条松动了起来,向下滑了下去,她真的是再无力气去支撑那藤条带来的摇晃,“扑通”一声,她重重的摔了下去…… 第二十八章 谷底遇险 灵影摔下去的那刻,她只想着背上有弟弟,绝不能让背先着地,但是她又似乎控制不了落地的姿势,她只得拼着力气生生地用自己的胳膊撑住了地面,缓解了后背着地的危险。 虽然距离地面并不是太高,可是就那样摔下来,她依然是感觉疼痛无比,尤其是刚刚受力的胳膊,那种疼痛有些钻心。但她已无心关心,因为灵洛再次嗷嗷哭了起来。 她迅速的解开绑在身上的藤条,将灵洛抱在了怀中,看着灵洛不停地啃着小手,一面不停的哭着,她知道他这是饿了。 灵影焦急的看向四周,希望尽快找到能吃的食物,可是崖壁上除了藤条和古松再无他物,而地上的杂草简直要超过了灵影,那也都是不能吃的。 她抬头看看太阳的位置辨别出了方向,可是却不知自己该往哪里走才能走出这深谷。 “走吧,总是要走才有走出去的可能!”她咬着嘴唇心中想着。 思索了片刻,她蹲下找到一根木棍,然后很是虔诚的对着天空拜了拜,闭着眼睛心中默念:“爹娘保佑影儿能选出一条走出去的路!” 她用力的将木棍向空中抛去,接着她睁开了眼睛,看着刚刚她手握着木棍那头的朝向,东,那头的朝向正正的指向了东方! 灵影没有犹豫,大步向东方走去。一边走着一边四处找寻着可以吃的食物,还要一边哄着怀中啼哭不停地灵洛。 忽然,她在不远处看到了一树野果,她兴奋地跑了过去,“小弟,我们有救了”她像一只饥饿的小鹿终于找了食物般激动。因为她确认那树野果是无毒能食的。 曾经在家那些她觉得无聊日子里,她跟着灵谒在草药房认识了很多的草药,也在草药房里跟着药农认识了很多种野生的食物。那时只是为了打发时间与好奇,而今当初的好奇却成为了她救命的本钱! 她无心在这里伤春悲秋,感慨过去。她迅速地摘下几个野果,小心的从地上采了几片可以食用的草叶,然后将那野果裹在草叶中,又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用衣角擦了干净,小心地轻砸起来。 很快,那野果便肉烂汁出,她轻轻地拿起一点点的喂给了因饥饿而不停哭闹的灵洛。灵洛吃到那味道鲜美的食物哭声嘎然而止,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荒草丛生的深谷底,崖壁高耸似要入云端,夕阳的余晖还有一缕淡薄的光线洒向大地。荒草丛中一个小女孩正认真又充满怜爱的喂着怀中憨态可爱的小婴儿,那小婴儿吧唧着小嘴巴甚是满足。 不远处,有很多双贪婪的目光早已瞄准了这个看起来很是和谐却又有些凄凉的画面。那些贪婪的目光中有些是深谷中普通的凶猛野兽,有些则是已然修练过有些灵力更加危险的动物。 它们都在观察着,观察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鲜活生命是不是一场阴谋;它们都在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最后一缕残阳落下,好在夜色中发起它们猛烈的攻击! 然而,荒草丛中的灵影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巨大的危险就在不远处,她将自己衣裙的裙摆撕了一大块,然后又摘了一些野果和草叶包好后,背在自己的背上,紧紧地抱着又已安然熟睡的灵洛快速地向东走去。 趁着最后的一丝亮光,她只想快些赶路,赶紧离开这个杳无人烟的幽幽深谷底。 天色越来越暗,直到看不清前方的路,灵影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下坐了下来,她边擦着汗水,边看着四周的环境。除了离崖壁越来越远,这里更像是一个无尽的森林外,再也看不到任何可以看到希望的东西。 突然,一双绿色的闪亮的东西映入了她的眼帘,她的心咚的一下紧张的跳了起来。 她从没有来过森林,但是她在书籍里读过森林里有一种可怕的动物,眼睛是会发绿光的,而更可怕的是那种动物会吃人! 瞬间,她感觉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本就苍白的小脸此刻更显惨白与惊慌,她紧紧地咬着毫无血色的干裂嘴唇,紧紧地紧紧地靠着大树一动不敢再动。 那发着绿光的动物慢慢地向她走了过来,接着她看到了后面竟然还有很多的眼睛,黄色的、棕色的…… 恐惧! 极度的恐惧漫遍了全身! 甚至比在灵越山面对那些神情复杂的人还要深感恐惧与无力! 她忘记了逃跑,忘记了去想任何可以对付这些动物的办法。实际上就算她跑又怎么能跑得过这些四肢奔跑的动物?就算她去想办法又能想出什么办法呢? 那些闪烁着各色眼睛的动物渐渐接近了她,不知是因为太久没有看到如此鲜活的生命,还是因为谨慎,这些动物并没有疯狂的冲向她,而是以很缓慢的速度边看着她边慢慢地走近她。 时间一息一息地流逝,她渐渐地从极度的紧张恐惧到慢慢的释然,她没有再去看那些可怕的动物,只是轻轻的掀开了襁褓的一角,很温柔的看着襁褓中的弟弟…… 二十步、十九步、十八步…… 那些动物已越来越接近她,她甚至能听到它们的呼吸声与贪婪的口水声,但她已不再恐惧,如果黑夜注定要带给她那么多的不幸,那么又何必害怕?又何必在意?就把所有的一切都送给这个讨厌糟糕的黑夜吧! 十二步、十一步、十步…… 突然,从她的耳后散发出一道凌厉而威猛的白光正正地挡在那十步的地方,那些动物被这突如其来的白光震的一阵晕眩与趔趄,有些低阶的动物甚至直接晕了过去,而那些有些灵力的动物也因强大威力后退了几步。 灵影不知所以,亦是惊呆了! 她轻摸了下自己的耳后,什么也没有!但是刚刚她明明感觉那白光是从那里而来啊!她懵懵的看着那些想上前却又不敢动的动物,看着它们中有几个胆大的试探性的靠近那白光,却还未走近就被再次震回。最后,她看着那些凶狠的动物带着失望与妥协,甚至还有一丝她看不透的虔诚目光渐渐地离她越来越远。 她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可是她依旧不明白那白光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她看不到她的耳后有一滴鲜红的血,更不会想到那是灵猫的鲜血! 原来在灵猫死去的那瞬间,鲜血四溅,有一滴正正的落在了灵影的耳后。身躯虽灭,但灵魂犹在,忠诚的灵猫便将最后的一丝灵魂赋予了其中,想在她最危难的时刻可以助她逃生。这就是灵越人人敬仰的灵猫,忠诚到无以为撼。 灵猫的灵魂发出的白光自是带有强大的威力,而那些动物在看明白那是灵猫所布下的结界后,便不再有任何的幻想。 灵猫是它们心中的圣兽,是它们崇拜而又羡慕的对象,没有谁会与它为敌,与它结怨。因为那意味着亵渎了兽界中的神圣,会被兽界孤立,会成为所有兽类的仇家! 昏暗的夜色中,灵影实在困极了才会稍稍的打个盹,然后又会紧张的看着四周,或者哄着啼哭的弟弟,给他喂食物。 好在一夜再无险事,天色渐亮了起来。灵影不敢再耽搁,匆忙的吃了几个野果填饱肚子,抱着灵洛继续向着东方走去! 第二十九章 无奈的不舍 迎着朝阳,灵影的速度越来越快,继续向前不知走了有多远,她依稀的听到了有流水的声音,接着远处似乎还有一条人迹踏出的断断续续的小路。 正午时,她终于走到了那条小路上,她长喘着气,心中渐渐地松了下来。有了路就说明这里有人出入,那么也就是已经走出那片深谷底,即将走到外面的世界。 她顾不上秋日正午太阳的狂热,顾不上欣赏此刻山中的的景色,她只想着赶路,赶路,快些赶路! 昨夜里的那个场面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她只想快些找到人家! 终是不负有心人,在夕阳西下时她终于看到了一个道观,她不顾一切地奔着道观跑了起来! 然而,就在她刚刚踏进道观院门时,身后不远处的那边竟然有灵越山的弟子喊道:“在那里!” 她回头看着那些人匆匆的跑向道观,来不及再多想什么,只能往前走。怀中的灵洛又哭了起来,这可怎么办? 跑到了观中的大殿里,有一对中年夫妇正在虔诚的祈祷着。 灵影看着他们忽然有了主意,心中虽然疼痛不已,但她觉得这也许是最好的方法。 她扑通一声跪在那对中年夫妇的面前,扬着煞白的小脸,眨着干净又坚强的眸子,带着恳求与不舍说道:“先生、夫人,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弟弟吧,我们全家被人所害,只剩下我和弟弟逃了出来,可是那些人还在追着我们。求求你们救救我弟弟,若我还能活着,以后定去找你们,以报救命之恩。” 那对中年夫妇,男子眉清目秀,气宇轩昂。女子端庄优雅,雍容华贵。他们打量着眼前这个衣褛滥衫,逢头垢面的瘦弱女孩儿,又看看她怀中憨态可爱的小婴儿,不禁很是喜欢。 尤其是那女子盯着灵洛的目光简直有些欣喜若狂,她轻轻地拽了下男子的衣袖,充满期待的看着他。 中年男子再次看向了灵影姐弟,然后低声问道:“我们怎么救你弟弟?” 灵影听到这样的回答,感激的看着他们说道:“你们带走我弟弟,我来引开那些人。” 说着她走向了观中的布幔处,用力的扯了几下没有扯动,她求助的看着中年男子,那男子会意后帮她扯了下来。 只见她迅速的将那布幔折成了襁褓的样子,然后将灵洛小心地裹在了里面,自己则抱着一个空空的襁褓。 “在里面,快!”灵越山的弟子已走到了道观大门处,灵影不敢再有耽搁,不舍的看了灵洛一眼,含泪说道:“他叫灵洛!如果我还能活着,定会想法寻得你们,报答救命之恩。若我离去,求你们好心将他养大,来世我再来报恩!” 中年女子接过了灵洛抱在怀中,说来也怪,在她的怀抱中灵洛竟然停止了哭声,睁着明亮的眼睛看着她,看得她心中只感觉柔软似水,喜欢不已,她忙说道:“孩子,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灵影没有时间了,她带着无奈带着对灵洛的万般不舍,毅然的转身抱着怀中空空的襁褓向着后院跑了去…… 灵越山的弟子们很快冲了进来,看到只有中年夫妇和一个小婴儿,便高声问道:“刚刚进来的那个女孩呢?” 中年夫妇对视一眼,指指三清塑像后面的后门,便不再看向他们。灵越弟子迅速的向塑像后面走去,果然看到一道后门,他们跃过后门继续追了去。 就在灵越弟子刚刚走出正殿,外面西偏殿里突然涌出了一拔人,而领头的竟然是郑络,他有些不满的喊道:“什么人在那里吵闹?吵的爷没法睡觉!” 他边嚷着边走进了正殿,却只看到一对中年夫妇和怀中的小婴儿,更加不忿的吼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吵的本爷连觉都没法睡。” 中年男子很是小心地说道:“真是抱歉,不知您在偏殿歇息!我们这就离开!打扰打扰!” 中年夫妇正欲离开,偏偏这时灵洛又哭了起来,那哭声一声接着一声,很是让人揪心。 那女子便轻轻打开襁褓想看看他怎么了,可是就在刚刚打开襁褓的一瞬间,郑络忽然拧着眉头带着凶气重重的向灵洛施出一掌,那带着灵力的掌风呼啸而来,吓的中年夫妇慌忙躲闪,但掌风的力量还是有一丝打在了灵洛的身上。 灵洛的哭声更加惨烈起来,中年男子搂着已经颤抖要哭出声的妻子,急促的说道:“快走!” 两人抱着嗷嗷大哭的灵洛连奔带跑地离开了道观,而郑络这才带着凶煞的神情说道:“走,睡觉去!今天晚上再玩一宿,明天各自散去。” 众人纷纷点头边随着他走出正殿。 …… 而向后院跑去的灵影,穿过了一道又一道的门,后面追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知道自己定是跑不过那些有着灵力助体的成年人。 在最后一道院里,那里没有偏殿,正殿相比前几座院也是显得破落不堪,而更加不同的是在院子里开垦出一块田园,里面种着一些蔬菜。 在田园的一角有一个很是别致的小房舍,那房舍的旁边一只纯白的小猫正懒洋洋地打着盹。 灵影盯着那个小房舍,虽然不高,但是比起普通猫咪的房舍还是要高出很多,灵影目测思索着如果自己蜷缩在里面应该是没有问题的。重要的是不能惊醒那只小猫,不然那些追逐而来的人定会寻到她。 她蹑手蹑脚的走近了小房舍,正欲蜷缩下来,却撇见那只白猫正正的盯着她一动不动,那眼神很是复杂。有一瞬间她脑子里浮出了在灵越山上那只鲜血淋淋的白猫,她猛的一个激灵,想要后退,却听得那些脚步声更近了。 她强忍者心中的紧张,尽力用轻柔的声音对它说:“小猫咪,我现在被人追杀,想借你的屋子避一避,行不行?” 那白猫似能听懂她的话一样,竟然轻轻喵了一声,然后继续趴在了地上。 灵影迅速的蜷缩着瘦弱的身体终于挪进了猫咪的房舍,而那白猫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口将门关上,然后又趴在门口一动不动。 “快点跟上,她跑不远的。”灵越弟子中有人喊道,杂乱的脚步声已经进了那最后一道院。 那些人看着院子里的一切,看着那只懒洋洋趴着白猫和那个房舍,看着那一园蔬菜和破旧的殿宇,他们没有过多停留,便穿过殿宇向着后山的方向寻去。 灵影不敢出来,生怕那些人再次回来,她就那样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蜷缩着,而那猫咪也就那样在门口一直守着,似乎在为她刻意的守着门口。 第三十章 清音观 天色暗了下来,灵越弟子早已又折回穿过这个院子离去,灵影正想出来活动一下就要僵硬的身体,突然院子里进来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道袍的小女孩,约八九来岁的样子,清秀可人,明眸温婉。她走到白猫咪的身前,将一个食盒轻轻地放下,温柔地说道:“雪球,吃饭喽!” 白猫听话的将食盒里的食物一扫而光,而后看着那个小女孩,意思好像在说我吃饱了,你也快回去吧! 然而那小女孩却并没有离开,反而温柔笑笑,道:“天要黑了,你该进屋去,不要在外面调皮了。”说着那小女孩抱起猫咪推开了小房舍的门。 “啊!”一声尖叫响起,小女孩看到了里面蜷缩的身影,不由地吓了一跳。 灵影知道不能再躲,慢慢地钻了出来,边揉着有些发麻的身体,边小声的说道:“姐姐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是因我被人追赶,所以才躲到了猫咪的房舍里。” “就是那些跑去后山的人吗?”那个小女孩看着灵影稚气而又可怜兮兮的样子,紧张渐渐消失。 “嗯!”灵影轻轻点头。 “他们为什么要追你?” “我也不知道。姐姐,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在这里?”灵影小心的眨巴着眼睛问道。 “这里是清音观,我和师父一直都住在这里。”小女孩脆生生的回答道。 “清音观?”灵影重复道。 “嗯!你既是落难到此,就先跟我走吧。天色将晚,一切等明天再说吧。”小女孩说道。 灵影自是感激的说道:“谢谢姐姐,姐姐人真好!” 两个小女孩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后院,临出院门前灵影不忘回头看了一眼那只进了房舍却依旧在门口的白猫,对它抱以一个感激的眼神。那白猫很是有灵性的看着她,似是专门在等着她的这一回头,这才很开心满足的坐了下来,目送着她离开。 “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边带路边问道。 “灵影。姐姐,你呢?”灵影报上名字后追问道。 “明奕。”明奕笑笑说道。 两个不太熟悉的女孩对话到此似乎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话题,于是告一段落,都安静的向前走去。 灵影其实很想跟她再说点什么,可是她几乎没有与陌生人接触过,除了上次那个与她年龄相仿很是投缘却又匆匆分别的夏芸熙外,明奕是她认识第二个陌生人。 而明奕似乎性格中就带着股恬静,如此刚刚认识的人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好在很快便到了明奕的房间,明奕打开房门对灵影说道:“到了,这里就是我的房间。隔壁房间是我师父的,不过师父这两天下山了,明天才能回来,这里暂时就我一个人。大殿那边昨天来了一群人,很凶很闹,你不要去冲撞他们,师父明天回来自会赶他们离开。” “嗯,我记住了。”灵影很是乖顺的说道。 “进来吧,你先坐到那里歇息一会儿,我去做晚饭。”明奕指着房间桌子旁边干净的椅子说。 “好,谢谢姐姐。我可以帮忙做点什么吗?” “不用,很快就好。你在这里等着就好。”明奕轻轻推灵影坐了过去,这一个小小的动作让两人心中莫名感觉亲密了起来,灵影多天来竟然头一次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明奕看灵影坐下便离开了房间,灵影打量着这间干净到一尘不染的房间。布置很是简单,房间内除了床便是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除此之外便再无他物。古木色的桌椅,再加上一床淡青色的床褥,房间便再无其他着色的物品,让人无法想像这竟然是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孩的房间。 灵影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家,那时自己的房间被爹娘装饰的是何等温馨与舒适,可是现在住在这最简单单调的房间都是别人的热心施舍。 想到此,灵影更加想念自己的亲人,更加想念弟弟灵洛。许是这些天来每天都在逃命,早已麻木,而现在忽然间感觉安全了,那股紧绷的弦便再也撑不住了,她紧搂着那个空空的襁褓忍不住痛哭起来,那哭声虽小却足以让人心碎欲裂,心疼不已。 明奕刚刚打了一盆水本想送回屋里让灵影洗一下,结果刚到门口便听到灵影悲痛欲绝的哭声,她在门口站了很久,直到听着里面的听哭声渐缓了起来,快要平静下来,她才推门进去。 灵影慌乱的擦着眼泪,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但无奈她只是个孩子,让她怎样掩饰如此的悲痛? “我看你应该是几天没有洗漱了,先清洗一下吧,洗干净了,人就会清爽很多,心情也会开朗很多。”明奕将水放到桌子上温和的说道。 “谢谢姐姐!嗯,姐姐可认识今天在大殿的一对中年人?”灵影带着期盼的眼神问道。 明奕摇摇头,回答道:“师父走的时候叮嘱不让去大殿那边。况且就算去见到了,我也不一定会认识。这里虽然地处偏僻,但每天倒也总会有一些人到此祈福或者还愿。今天之所以没有人来是因为被住在正院偏殿的那些人赶走了,你所说的中年人估计也只是趁他们睡觉的时间才悄悄进来的。” 灵影听到这样的回答不禁有些失望,那么也就意味着她暂时是无法与弟弟团聚了。也好吧,现在自己都自顾不暇,又怎么能照顾得了尚在襁褓中的弟弟?那对中年夫妇看起来都是慈眉善目、气质不凡,想来应该不会亏待弟弟。还是等到自己有能力之时再去寻找弟弟吧! 如此想着,她长吸一口气,揉了揉眼睛和鼻子说道:“谢谢姐姐告诉我这些。姐姐真是好人。” “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用那么拘谨,我看着你很是投缘,况且师父也总教导我若有能力遇到危难之人能帮则帮,而且你也没有给我什么麻烦。来,你快来先洗洗吧!”明奕笑着说道,那笑容灿烂明亮,温暖如春日里的阳光! 灵影亦再次浅浅一笑,虽带着悲伤,但已有一丝真心的温暖。 家虽破亡,但却有宁哥哥誓死相护,而现在又有这样一位姐姐无私相助,还有襁褓中的弟弟不知音讯,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坚强的活下去? 第三十一章 幽秘温泉 灵影开始很认真的清洗已经记不清多少天没有洗过的手和脸,上面早已粘满了污垢,甚至还有一些斑驳的血迹。她用力地洗着,直到那盆清澈透亮的水变了颜色。 洗干净了的小脸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却难掩她精巧秀丽的五官,白嫩的肌肤,水汪汪的眼睛,还有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娇唇,都透着稚气却又有股硬撑着的坚强。 很快,明奕便再次推门而入,手里还拎着两个素净的食盒,她看着洗干净的灵影,甜笑着说道:“好一个俊俏的小美人,只是这身衣服有些太不合适。吃过饭,我带你去沐浴后,为你寻我的衣服改好尺寸,你再换上吧!” 明奕说着将食盒放到了已被灵影收拾干净的桌子上,打开食盒将里面的菜肴一份份的拿了出来。虽然都是素菜,但做的都很精致,一看就是用心之人。 灵影听着明奕的话,再看着桌子上的几份菜,不禁对她生出了强烈的崇拜。不过长自己不到五岁,却样样都会,而自己却只学过琴棋书画这些连肚子都填不饱的技能,最基本的生存本领一样都不会。 “姐姐会做饭,还会裁衣服,真是好厉害啊!”灵影发自内心的赞叹道。 “我从记事起就跟师父在这里了,这里远离集市,我们只能自给自足,所以时间长了也就都会了。”明奕解释说,转又说道:“来,坐下快吃饭吧!” 灵影坐下拿起筷子才忽然间感觉自己真的饿了,多天以来都是处在惊恐与慌乱中,风餐露宿,食不果腹早已习惯,也渐渐地对饥饿的感觉习以为常。而现在面对着这几份精致的菜品,她才再次切实的感觉到自己真的好饿好饿。如此想着,她不禁吞咽了下口水。 这一幕刚好被明奕看在眼里,她很是体贴的为灵影夹了菜放在碗里,说道:“快吃吧!凉掉就不好吃了。” 灵影抬头对她感激笑笑,然后夹起菜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吃饭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各自认真的吃着,明奕会时不时的为灵影夹些菜,灵影抱以微笑而之。 其实两人都是源于自身的习惯,灵影从小在家被爹娘教导“食不言,寝不语”,而正巧明奕在观中也被师父如此教导,两人倒也丝毫不觉尴尬,反而很是自然与默契。 然而两人心中却都在暗想心事。灵影遭遇痛失亲人的重创,家破人亡,不知去处,而今遇到明奕如此真心待她,早已是满心的喜欢与感恩。她心中暗想着若自己以后能留在这观中,那该有多好啊! 而明奕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虽不知她经历了什么,但那一定是悲彻心骨、又九死一生之事。小小孩提之年的她能够在经历大波大浪后还能如此冷静又如此坚强的生活,不禁对她也是生出了佩服之心,怜爱有加。她也在想,不知她是否还有别的去处,如若不然以后在这观中与自己相伴该有多好! 两人在心事中安静的用完了这餐,待都收拾完毕,明奕带她去了院子外的一个偏门处,走出那个偏门放眼望去竟全是苍松翠柏,曲径通幽,前方似有更加美妙的地方。 走在那幽静的小路,灵影忽然感觉前方有种温热之气,不解地问道:“姐姐,这是哪里?” “再往前不远有两个天然的温泉池,一年四季水温不变,是我和师父专门用来沐浴之处。这里四周师父已布了结界,没有堪破境界的人是无法发觉这里的。”明奕解释道。 说话间已然走近了温泉,看着那池不断有氤氲轻飘的清冽池水,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它温如太阳的舒适,似乎泡进去后所有的烦恼都会消散不见! 两个小女孩褪去了衣衫,一起泡进了明奕常用的泉池里。果然一进去,顿觉神清气爽,更有一种无法言语的舒适与放松,似乎在那温热舒适的温度中暂时可以忘却一切世间之事,放空身心,只体会着这一刻的轻松与舒爽。 泡了一小会儿,明奕起身走出了温泉,边穿衣服边道:“你且在里面再待一会,我很快为你改好衣服送来。” 灵影看着即将就要进入暮色,那种恐惧感再次袭来,她不由地说道:“姐姐别走!” 明奕有一刹那的迟疑,但很快似乎理解了她。明奕微微笑笑,走到离泉池几步的一块岩石边,轻轻地用手在岩石的顶部摩梭着,一小会儿的功夫,那里竟然神奇的亮了起来,照耀着泉池边一片光明。 灵影睁大了眼睛百思不解的问道:“姐姐,那里为什么会发光?” “这是师父年轻时在外游历时偶得的几粒天石碎屑,师父担心我夜里沐浴时害怕,所以将碎屑放到了这里。不用时用沙土掩盖上,需要时将沙土清开。这样你就不会害怕了,我去去就来。”明奕解释着温和地说道。 灵影看着泉池边的亮光,冲着明奕轻轻点了点头,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总归有了这亮光心里踏实了很多。 明奕很快离开了这里,灵影在那舒适的泉水中泡着,雾气氤氲,似醉似仙…… 突然,那明亮的光明不见了,四周又是一片的黑暗,接着那个黑衣的身影像个幽灵一样站在了灵影的身边。 灵影惊恐的瞪着那个黑衣人,但那个黑衣人哪里肯放过她,步步向她逼近,用着极其阴暗的腹中音说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等这一天我付出了太惨重的代价,来吧,拿命吧!” “不要,不要!”灵影大叫了起来,但她已被黑衣人掳起,接着被带走了这里。 “你是谁?你为什么害我全家?快放我下来!”灵影大声的喊着,但那人丝毫不理她的喊叫,更没有人听到她的喊叫! 黑色的夜里,灵影辨不清方向看不到前方,只能任那黑衣人掳着不知去向何方。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灵影不知那个地方是哪里,她艰难的坐起来揉着朦胧的眼睛,这才发现那个黑衣人已不在身边。而她的四周竟然都是血腥恐惧的尸体,还有残余的狼烟无力的燃着,那里似乎更像是一个刚刚发生过惨烈战争的战场。 “这是哪里?”灵影心中自问着,忽然她看到前方有一个人影在晃动。 她看到远处唯一一个正在慢慢爬起的身影,然而她却看不清他的真实面目,只能看到那个削瘦的身影很是艰难的站了起来。 然后在那个身影的不远处有三个魁梧挺拔的身影也站了起来,只是瞬息间,那三个身影同时向那个身影发出了猛烈的攻击。有掌、有脚、有剑同时向着他的勇猛而来,他一个旋转飞到了半空,但那三个身影也一起飞向了半空,再次齐力向他袭来。看得出他已经渐渐支撑不住,身在在半空中已经摇摇欲坠。 灵影心里一阵紧张,不知为何虽看不清那人面目,却感觉对那人很是熟悉,好担心他会掉下来。 然而正在此时,那个黑衣身影又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拽起她的手腕便用力咬下去,她再次大声地挣脱着叫了起来:“不要!” 第三十二章 诡梦醒来得暂安 在惊慌与恐惧的大叫声中,伴随着手腕处传来的疼痛感,灵影睁开了眼睛,看着四周依旧是一片明亮,而自己仍是在那舒适的泉池里,哪里有什么黑衣人?又哪里有什么惨烈的战场,还有那个看不清面目的人?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做噩梦了?”明奕不知何时已回到泉池边,听着灵影的惊喊声忙到她旁边关切的问道。 灵影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并没有被谁咬破,只是压在了泉池边上,被生硬的石块硌的通红有了痛感而矣。 原来是个梦!还好是个梦!可是这个梦竟然是那样真实! “那个黑衣人到底是谁?还有那个人又是谁?为何感觉那人是如此熟悉?那三个人又是谁?他会被他们杀死吗?”灵影轻擦着额头的冷汗感觉着那个几近真实的梦,带着还未消散的紧张与困惑心中暗自想着。 抬头看着依旧一脸恬静与温和的明奕,她心中的恐慌渐渐缓了下来,慢慢地回到了现实,她点点头说道:“嗯,还好姐姐在这里!” “不怕,梦都是反的。来把衣服穿上吧!”明奕安慰着边把改好了的衣服递给了灵影。 灵影带着感激与温暖走出泉池,接过那件被明奕改小了的道袍,暖声地说道:“谢谢姐姐!” 明奕挂着一脸明亮温暖的笑容,亦是很真诚的回道:“我们既然如此投缘,以后就不需如此见外了。” “嗯,姐姐!”灵影点头答道,对明奕的喜欢与依赖似乎更加深刻了些。 明奕很是体贴的帮灵影穿起了道袍,然而在帮她整理衣领时,明奕忽然说道:“咦,你耳后的血滴没有洗掉。” “啊,在哪里?”灵影看不到耳后,自然也不知道那里有一滴异常鲜红的血迹。 明奕俯身伸手到泉池中沾湿了手指,轻轻地为她搓洗着,然而那血迹似乎已然变成了印记一样,任她怎么搓洗都不掉。 “洗不掉唉,是印记吧?只是看起来真的很像是鲜血。你不知道吗?”明奕有些奇怪的问道。 灵影摇摇头,“从没有听娘亲说起过我耳后有印记,只有这里有一个小小的印记。”灵影摸着锁骨处那颗有小红印记的地方,说到此不由地又想起了娘亲,不禁有些难过。 明奕看她神情黯然,忙岔开了话题说道:“走吧!我们回去吧!” “嗯。”灵影也收回了自己悲伤的情绪,轻轻点头。 然而她忽然想起在谷底被野兽围困的那夜,那道神奇的白光就是从耳后而出,那跟耳后的那滴血迹有关吗? 灵影暗自揣摩着,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将此事暂放心中,跟着明奕离开了温泉池。 两个小女孩在经历了一起用餐,一起沐浴,当然还有刚刚的那个噩梦乍醒,现在都没有了最初的拘谨,两人很自然的相依着一起走出了幽静小路,走回了她们住的简单小屋。 那一夜,灵影放下了心防,将自己的故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明奕。看着那个空空的襁褓,她不禁眼眶里再次泛起了泪花。她想念她的弟弟,不知弟弟在那对夫妇那里过的可好?会不会遇到那个黑衣人或者那个墨绿身影的偷袭? “别担心了,既然你说那对夫妇看起来都很和善,又很喜欢你弟弟,他们一定会对他的好的!至于别的,都不是你我能阻止的。还是想想你以后怎么办?你有别的去处吗?”明奕安慰着又关切的问道。 灵影摇摇头,抬头带着期盼的眼神问道:“姐姐,我能留在这里吗?” 明奕心中有一丝的开心,原来她愿意留下来,“如果你愿意留下来,明天师父回来,我带你去见师父,求她老人家让你留下。不过这里不比外面,虽然也有会外面的人来这里祈福,但是师父从不接待这些人,也总叮嘱我有外人时不得去正殿。平常就是一个人读书、种菜、洗衣、做饭,很是单调。你会习惯吗?” 灵影浅浅一笑,想起自己在家不也是如此吗?虽然没有做过什么活,但也是近与外界隔绝,哪里会不习惯?况且这里还有这么温婉的姐姐相伴。 “有姐姐相伴,我当然会习惯。”灵影有些开心地说道。 多少天来她已不知道什么是放松和坦然,和明奕相处的这一晚让她重新感受到了那种感觉,那一夜她出奇地睡的很沉很沉…… 次日清晨,两个小女孩刚刚收拾完毕,便听得外面有唤明奕的声音。 “是师父,师父回来了!”明奕开心地对灵影说道,转身小跑着到门前边开门边喊道:“师父!” 门开了,一个一身素色道袍的女子站在了门外,那女子未施粉黛,虽眉目中有岁月的痕迹,却亦难掩其年轻时的仙姿玉色。她螓首蛾眉,双目澄澈而又深邃,发髻一丝不乱,神情中略带一丝担忧与关切,待见到明奕毫发无损的站在门口,那丝担忧便换成了宁静与淡然。 她语气缓慢却又带着力量的说道:“师父刚刚在正殿那里看到了一些人,担心你的安危,将他们赶走便匆匆赶了回来。看你平安无事,为师也就放心了。” “师父放心,明奕一直谨遵师父的话,从未去正殿那边。那些人也并未到后院来。”明奕一边说着一边挽起师父的胳膊扶进了房间。 灵影看着那女子忙行礼道:“拜见明奕姐姐师父!” 明奕贴近师父耳畔将灵影的事一一讲述,最后跪拜在地很是认真地乞求道:“师父,灵影再无处可去,年纪又尚小,师父可否答应让她留在观中?” 师父看着她们二人,扶起了地上的明奕和行着礼的灵影,缓声说道:“若留在这观中也无不可。只是这里喜静不喜闹,你们也不可擅自下山,这也是为你们着想。你可能做到?” “是,灵影可以做到。”灵影认真地回答道。 “既如此,以后你就和明奕一起相伴吧。为师法号妙恩,弟子辈都以明字为号,就为你取法名明苏吧。”妙恩神情依旧平静淡然,但看向明奕和灵影的眼神却多出了一丝慈爱。 “小师妹,快叫师父啊,这是师父同意收你为徒了。”明奕开心的拉着灵影提醒道。 灵影这才反应过来,一切都来的太突然,昨日还不知何去何从,而今日自己竟然已是有师父、师姐的道观弟子,这种大起大落让她真的感觉很不真实。 听明奕如此说道,她忙虔诚的跪下,行跪拜大礼,无比庄重认真的说道:“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起来吧!观中规矩就由明奕讲与你听,明奕在观中生活多年,又比你长三岁,以后有事要多与明奕商量。” “谢师父!弟子知晓。”灵影答道。 妙恩轻轻点头,随离开了明奕的房间,两人恭送着师父离去,不禁拉起了彼此的手,灵影激动的说道:“师姐,以后我是不是再也不会无依无靠了?” “是,以后你有师父,还有师姐,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明奕说这句话时亦是有些激动。 第三十三章 寻 灵影就那样找到了栖息安身之地,虽然暂时无法去寻找弟弟的下落,但终有一天她会长大,会有足够的能力去找寻弟弟,她坚信着他们终会有团聚的那天。 而对于其他一切悲痛的回忆,她不敢去想,不敢去碰,面对黑色她依旧有着无法言语的恐惧。在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好好活着,活着等待去找到弟弟的那天! 穿上了道袍,扎起了道髻,她跟着明奕在那个清静的观里开始了她全新的生活。 …… 然而灵越山上却依旧是一片混乱与焦虑不安! 三大长老派出弟子分四组下山寻找,却并没有找到灵影的任何痕迹。因此那些弟子又循着那个谷底分别向着不同的方向寻去。只有那组向东的弟子好容易在清音观的门前看到一个形似的身影,追了一路却不见踪影。 他们把清音观的后山都几近翻遍,甚至连清音观下猛兽出没的青河谷底也连夜寻找了一遍,却依旧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于是他们自己都在怀疑是不是看错了?如若不然一个小女孩还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又怎么会跑得过他们这些有着灵力的男子? 在第二日的清晨,也就是灵影有了安身之地的那个清晨,灵越所有外出弟子也都全部归山,然而他们却并没有带回好的消息。 三大长老听着众弟子的回话,相互对视,便心意相通。这样的消息与他们来说说未尝不是一个值得安慰的消息,这也意味着说不定她现在依旧在哪个地方好好的活着。其实与他们而言他们更相信灵猫为灵越选的未来主人一定不会如此轻易死去。 “长老,顾宁请愿继续下山寻找新掌门,找不到新掌门绝不归山。”顾宁一想起灵影呼啸而跃的身影,心中就疼痛不已,他亦是坚定的相信她还活着。 “弟弟,寻找新掌门是我灵越每个弟子之事,你不要太过难过。”顾炜心知顾宁在灵家多年,与灵家感情颇深,尤其对灵影更是喜欢有加。而今阴差阳错灵影竟然被灵猫选中,成了灵越新一代的掌门,却又意外跳崖,他心中定是难过万分。 “哥哥,顾宁知道。哥哥有所不知,灵家与半余月前,被一个黑衣人偷袭,我与夫人都不是其对手,而夫人更是刚刚生下小少爷体虚不已。本来我把移行珠给了夫人,让夫人带着小姐和少爷离开,可是最后夫人却将移行珠抛到了我的身边。我与小姐和少爷离开后不久,就听说那夜灵家大宅被一场大火烧的只剩灰烬。 我们好不容易回了灵越,却听到了掌门仙逝的消息。影儿心中悲痛,想祭拜一下未见过面的掌门大伯,因此我先让她去了膳食房等着,我去打探掌门仙葬于何地。却没想到就发生了后面的那些事。影儿跳崖失踪,终归是我没有保护好她!”顾宁含着悲痛与深深地自责向顾炜讲述了灵家的遭遇。 顾炜听到如此消息震惊不已,灵家为何频繁遇到高人的偷袭?他无法知晓,看着弟弟自责伤心的神情,他轻拍着顾宁的肩膀关切的说道:“弟弟不要太过自责,这件事是我们谁也无法预料的。现在三位长老归山,我们一切听凭长老安排调遣。新掌门既然有生的可能,我们灵越就一定会找到她的。” 一直在旁边听着顾家兄弟说话的三位长老,最和蔼的圆长老开口说道:“顾炜说的对。顾宁,既然你有此心,便准你下山。稍后我们会再安排其他弟子去往各地寻找。灵越有我们三人坐镇,一切都不会改变。” “是,弟子告退!”顾宁早就等不及想要即刻飞出灵越,去寻灵影的下落,听得长老如此安排,恭敬的行完礼后,与哥哥对视后便匆匆离去。 灵越在三位长老的安排下,派出了几百名弟子再次下山继续寻找,其余弟子均继续留守灵越,与从前无甚区别。 灵越派在三位长老的带领下也暂时安定平静了下来。 只有挑起内乱争夺掌门之位的阎劲空不服三位长老的惩罚,私自离开了灵越,无人知晓去了哪里。 …… 而让灵越内外混乱的始作俑者贺之轻也早已从墨翀那里得知了灵家的一切,他愤怒的想要爆炸,他不相信那个赋有光影之力的孩子会就此毁灭,要知道他为了得到那种力量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找,都出去找!不论付出什么都要把那个孩子找到,他不会被烧死的,不会的!都去找去!”他嘶声力竭的吼着,几近疯狂。 “师父,弟子这就去找。还望您不要动怒,保重身体!”墨翀跪拜在地上小心的说道。 “废物!”贺之轻听着他的声音似乎更加愤怒起来,他看着明珠上的影子用力的敲了上去。 “啊!”墨翀的胸口突然感觉到一阵疼痛,像被重物用力击打般难受,那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贺之轻在这一声惨痛的叫声彻底清醒过来,才感刚刚所做甚是不妥。他现在还不想让墨翀知道纵魂丹一事,不到最后万不得已或者说是真正的背叛时刻,他都不想让这个最信任他的徒弟知道这件事。他狠辣残忍却并不缺少智慧。 他立刻换了一副很是关切的神情,说道:“翀儿怎么了?是受伤了吗?” 墨翀轻揉着胸口的位置,摇头回答道:“没有。只是刚刚不知为何突然感觉胸口很是疼痛,不碍事的,现在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带着师父的手令去丹药房拿一些上好的药,只要你人在天台山冰壁殿便可自由出入。只是寻找的事你要尽心去做。”贺之轻声音缓和的说道。 “谢师父关心!师父放心,弟子定会尽心去找,不论生死都将她带回天台山。”墨翀对于贺之轻的关心和给予他的好处总是无比受用,每次也会更加甘心的为他做任何事。 不日后,墨翀再次离开了天台山,开始了漫长的寻找之路。只是他不知道有另外的很多人也都在找那个他想找的人! 在墨翀离开后的一个失神的夜晚,贺之轻再次在房间里遇到了那个神出鬼没的紫衣人。 “成大事者,必会受尽苦难,承凡人所不能承之压力。不过是失了一身修为,何至于如此失神?重头再来一样可以走上巅峰!”紫衣人阴柔的腹音听起来很刺耳,却让贺之轻如醍醐灌顶,瞬间清醒。 就在贺之轻愣怔之际,那紫衣人又转身不见,只留下一只药瓶在他的桌子上,召示着刚刚的一切不是幻觉。 贺之轻打开瓶子,里面是几粒珍奇的恢复灵力的丹药,他拿着瓶子再次怔住,“他究竟是谁?为何助我?” …… 而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在那场大火后似乎也消失了般,他没有去追灵影,也没有再在灵溪村出现,没人知道他是谁,确切的说知道他是谁的人都已经被他灭了口。更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又到何时会再出现。他就像一个幽灵般无人知道他的存在,却偏偏存在这个世间,等待着某一刻的突然现身! 第三十四章 光阴七载 灵影终安顿了下来,灵越山也恢复了往常的平静,贺之轻依旧只派出墨翀一人寻找灵影的下落,郑络回山果然受到嘉奖,得到了几乎和墨翀同等的待遇,一时间成为了苍林派的红人。 琉璃盏的谣言已不再被人热传,但依旧有希望能借助外力变强大的人在寻找琉璃盏的碎片。 在那些人中传的最热的消息是在极北之地狄历族的交接处曾出现过碎片的痕迹,后被一位僧人捡起收藏。 而狄历族守境将军得知那是上古神器后曾进寺抢夺,但僧人已不知去向,愤怒之下将那座古寺一把火烧之。 姒康陛下不愿因此战事再起,令边境百姓遭受战乱之苦,遂与狄历族国主谈判。狄历族国主虽早有攻战之心,但无奈于国力与兵力都不胜古灵,虽蠢蠢欲动,却还是不敢彻底撕破脸面,因此同意作了赔偿,此事也便如此了之。 但那座被烧毁的寺庙却并没有平静下来,常常会有一些抱着各种心态的人在那里来回的翻找,把那座本就一片灰烬的寺庙翻的更是狼藉不堪,却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出现。 就这样,一切似乎都平静了下来,然而谁又知道这种平静能保持多久? …… 光阴如梭,它从不因任何人任何事而停止前进。东流逝水,四季的风景不停地变幻着,从草长莺飞的暖暖春日,到碧绿成荫的炎炎夏日,再到金风飒飒的丰硕秋日,转入白雪皑皑的寒冷冬日,然后再继续着它下一次的美妙轮回。 在风景不停的交替变幻中,灵影已在清音观生活了七年,已然从一个幼小孩提成长到了金钗之年。个子长高不少,只是依旧清瘦,白皙的脸庞也不再似儿时那般圆润,眼神依旧干净明亮,又隐隐透出一股倔犟的坚强。 许是跟着明奕的缘故,也或许是她的经历与自身就有的特质,她安静时的一颦一笑带着些超出年龄的淡然与恬静,但又与明奕不同的是她顽皮时更带着一股鬼马精灵的淘气。 而明奕七年间早已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更加温婉大方,甜美可人。 两人在清音观妙恩师太很少亲自教导她们,只是在那诺大的书房里让两人肆意的读书,只要她们想看的书,她都会帮她们找到。她从不解答两人的任何疑惑,只是让她们继续读下去,一遍不通就两遍,两遍不通就三遍,直到读到自己明白为止。 在读书以外的时间,两人便是一起洗衣做饭,种菜养猫,总之是形影不离,亲密无间。 而她们对于妙恩的依赖早已无异于母亲,妙恩也更是视她们为女儿般呵护疼爱。三人再加上一只猫就那样在那里过着与世无争,平淡而又简单的日子。 说起那只叫雪球的白猫也真是奇怪,从见到灵影那天起似乎就把她当作了自己的主人,对她态度总是要比最初收留它照顾它的明奕更加热烈。 明奕对此颇为不解,也甚有异议,每每看着它和灵影相互玩闹时,就会佯装生气地说道:“两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明明都是我收留的,却一见面就把我忘了。” 灵影抱起雪球,会迅速的跑到明奕面前,然后亲热的搂起她,说道:“师姐生气了,雪球,你说怎么办?” 雪球轻轻地喵一声,伸出娇嫩的舌头迅速在明奕的脸上轻舔一口;与此同时灵影也会在明奕这边的脸庞上轻吻一口。 明奕每每这时都会被她俩弄咯咯大笑,然后推开她俩,用力的擦着口水,边笑着责备道:“不准弄我一脸口水,嫌弃你俩!” “雪球,师姐嫌弃我们,怎么办?”灵影坏坏地问道。 雪球轻喵一声,又准备往脸上凑,明奕躲开她们笑着道:“好了,好了,服了你们两个了,两个淘气鬼!” 两个女孩欢快的笑声在清音观的后院回荡,伴着雪球可爱的喵喵声,是那样快乐与祥和。 …… 这七年里墨翀不知去了多少趟灵溪村,也不知踏遍了多少地方,但都没有找到那个带有光影之力的女孩。他有时候也会怀疑师父是不是真的老糊涂了,那样的大火谁又能逃生呢? 贺之轻却坚信她还一定活着,墨翀多年来毫无无获,他对他的信赖也渐渐不再如从前,反而是对能言善辩的郑络越来越看中,甚至有心让他也加入寻找灵影的任务中。 他在七年前因得紫衣人的提点,又赠他珍奇之药,七年时间刻苦修练,竟然再次修练到了磅礴初阶。他也更有信心有朝一日找到光影之力的载体,为他所用,成就他雄霸天下的梦想。 …… 灵宗山上钟离殇头发早已花白,身体也渐显老态,但精神却依旧矍铄。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白连尘七年间早已长成清新俊逸的翩翩男子。 只见他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清澈见底却又透着股严俊,浓密的剑眉、高挺的鼻梁,削薄轻抿的唇,修长高大的身形在一袭白衣中更显冷傲孤清。 他这七年间已然成为了六大门派年轻弟子中的神话,如此年轻的年纪却已然到达了堪破初阶的修为,这是几百年来在古灵国甚至是整个世间都没有过的。 他没有身赋异力,完全是靠自身的天赋悟性和坚持不懈的努力修练,再加上钟离殇的指点,一次又一次的挑战自已,也在一次又一次的除妖兽中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他没有任何称号,也没有被赋予任何权力,但是灵宗派上下早已把他视为了掌门,包括这些年一直执掌实权的掌院侯吴凡亦是将一些无法决断的事与他协商。而其他各派中尤其是那些年轻弟子无不以他为榜样,崇拜不已,甚至已经将他视为了未来掌尊。 “师父,夜风渐起,是否早些回殿内歇息?”白连尘纯净的关切声在钟离殇身后响起。 钟离殇转身面带着忧色,轻抚着几缕白须,全然一副普通老人的模样,却又带着一身心怀天下安危的气度与伟岸。 近几年虽然琉璃盏的传闻渐淡了下去,却从来没有真正的消失过,而那碎片更是不曾找到过一片,他终是心怀担忧。 而这几日更让他忧心的事出现了,他频繁夜观天象,发现天狼星周边出现异样,四周泛起了淡淡地红晕,而天狼星本身的亮度因周边的莫名而起的红晕黯然了很多,而更加奇怪的是每日陪伴天狼星的伴星白矮星这几日竟然没有亮起。 “尘儿,这几日星象突变,你可看出几分端倪?”钟离殇没有回答白连尘的话,而是神色凝重的问道。 白连尘连日来也早已发现异常,只是还没有参透,他回道:“是,师父。这几日天狼星光亮变暗,伴星几日没有出现。可是会有大事发生?” 当然会有大事发生,还是跟这天下苍生安危有关的大事! 第三十五章 青河降异兽 钟离殇蹙眉微点头,沉声道:“为师年轻时曾有过一次异兽降世,前兆便是天狼星突变,伴星消失。” “异兽降世?”白连尘心中有些震惊,他曾降伏过很多强大的兽类,那些兽类通过修练有的心智已接近于人类,而危害起人类更是普通兽类要残忍万倍,而异兽又会是何等样子? 钟离殇轻轻颔首,微锁着眉心带着丝悲伤与担忧说道:“当年的那只异兽是一只能幻化人形的九头蛇,所用的法术和法器都是这个世间不曾见到过的,身上的毒物更是世间不能所解。” 他顿了下,似在回忆着什么,深吸口气,又继续说道:“也因此我一直推测,在星际的那头是不是有另外一个族类的存在?” “另一个族类?”白连尘从来没想过这世间之外还会有另一个族类存在着,可是刚听师父提起,他忽然想起在古卷《天地卷》中曾记载神界后期曾有妖族出现,但在神界消亡后妖族便也不见了踪影,难道妖族一众并没有灭亡,只是被这漫天星际的结界挡在另一个不知是何地的地方? “妖族?”白连尘如此想着不禁脱口而出。 钟离殇似乎并不惊奇,反而很是平静的说道:“你也是如此猜测?” 他稍稍顿了下,又说道:“但是现在还不是我们去探查的时候,要探查此事需要从长计议。现在最要紧做的是在异兽降世最虚弱之际将其毁灭,不能让它给世间带来任何灾难。” “尘儿,当年我的师父可以推算出是何异兽,何时降世,降于何地,因此被派去的师姐做好了十足的把握,在九头蛇刚冲破结界还未落地之时便被毁灭了。而今,师父修为无几,也只能推测到异兽可能会降世于青河一带,所以你要尽快赶到那里,用师父教你的推演法尽最大心力去推演异兽的一切情况。不论推演的结果如何,都要想尽办法在它降世最虚弱之时将它控制,以探得更多消息,但若控制无望,便毁灭!这是可驱各种毒物的灵草,你带好。此事不可张扬,否则可能会引起世间骚乱,你一定要不惜一切将它除之。” “是,师父。尘儿这就速速赶去青河!”白连尘接过那株灵草,满怀着震惊接下了这个充满凶险与未知的任务。 他没有耽搁,也没空多想,只是将神情复杂的师父送回寝殿,在师父复杂的眼神里连夜赶去了青河。 青河一带山峦迭起,沿山脚起伏着一条四季皆不断流的河流,蜿蜒流入青河的尽头,汇入白河直至都城。 因那里尽是山峦叠翠,沟壑纵横中又见茂林深篁。不知从何时起那里便成了无数兽类的天堂,它们在那里肆意的互相厮杀着,弱肉强食。那一片片茂密的丛林或者岩洞间便成了它们生存修练的地盘。也因此那里方圆百里都毫无人烟,没有人敢接近那里沦为凶兽的美食。 白连尘的突然闯入自然吸引了无数凶兽贪婪的目光,然而这些凶兽并不是些毫无头脑之类,它们中很多已是修练多年的灵兽,已有很高的智慧,因此它们在这样一个夜色中,面对这样一个突然闯入的人类,在没有搞清楚实力之前是绝不会擅自行动。 它们中最有能力及威望的狮虎兽,庞大而又威猛的虎躯坚实的踩在地上,稳而有力,凶猛的狮面,瞪着两只极为警觉的眼睛看着白连尘,似乎想要看透这样一个人类来到这里到底要干什么? 狮虎兽一动不动,其他的兽类自然更是不敢轻举妄动,都静静地盯着那个白衣翩然的身影。 白连尘找了一个比较平整的地方,盘膝而坐,从衣袖中拿出了太极星盘。那星盘是一块手掌大小的精铁而制,呈圆形,中间是一幅阴阳太极图,而在其上布满了星迹图。 这块星盘本是白连尘小时候在后山捡起的玩物,初捡起时铁迹斑斑,与掩埋多年的铁块毫无区别,白连尘小心地将星盘擦拭干净,才发现上面竟然还有一些复杂的太极图和星迹图。 他对上面的轨迹图越来越感兴趣,而随着他对星盘的了解,慢慢地他发现运用师父教他的推演法竟然可以从这块星盘里预看出很多单靠推演看不到的东西和事情,也因此他越来越宝贝这块看起来不太起眼的星盘。 他安静地闭上眼睛,准备开始使用师父教他的推演法和口诀,来试着推演即将降世的到底是何种异兽,何时降世。 至于周围的那些目光,在他刚刚到那里便感觉到了四周异样的眼神,他甚至能感觉到每一道目光是来自哪里,是何样的目光,曾降伏过很多兽类的他并不感到有何畏惧。 他在那些异样的目光中只轻轻运用灵力,手掌一挥四周一个透明的结界便迎地而生。 结界生成的同时散出的透明光气已然令一些弱小的兽类无力抵抗,有的沉沉睡去,稍微强一些的则托着迷糊的身体转身离去。 而那狮虎兽在感觉到那股强大的灵力时,便已深知自己不是对手,谨慎如它,从不做无把握之事,它慢慢地退回了自己的居所,不想再去打扰那个不知为何事而前来此地的人类强者。 看着它的离去,其他的那些兽类不多时也便各自散开而去。 白连尘感受那些脚步离他越来越远,他没有变幻任何神情,依旧那样沉静认真而又专注,他很小心地推演着,生怕漏掉某个细节而出现差错。 他在星盘里看到的信息越来越多,直到最后他清楚的看到了天狼星的运行轨迹,看到了天狼星伴星的变化。伴星的体态越来越大,但是亮度却越来越暗,而它的周身开始散发出火红的光晕,连同着把天狼星明耀的光芒都遮盖了很多。 白连尘继续着推演,他周身开始慢慢地有白色雾气环绕,那是他的灵力在渐渐地散发着。 伴星的体态越来越大,那个火红光晕里的画面也渐渐地清晰了起来…… “难道真的是妖族?”白连尘带着深深地疑惑在心中暗想着,边慢慢地收回了灵力,将太极星盘放回了衣袖。 他真的推演到了异兽将要降世的位置,也推演到了大概的时间,最为让他惊奇的还是那个异兽的样子,尽管那只是一个影像,并不是真实的异兽,也足以让他深感震撼。 他轻挥手那透明的结界便瞬间散了去,四目了望,一片静寂。他慢慢起身,准备前往推演出异兽降临的地方,在那里去迎接他的挑战。 第三十六章 青河遇蓝鹤 “呖———”一声急促的鹤鸣声传了过来,白连尘停住了脚步。他自幼在灵宗山除了师父外,接触最多的就是这些飞翔于天际的鸟类和地上无声无息生长的花草,时间久了,他慢慢地也能听懂一些鸟鸣的意思。 刚刚那声急促地鹤鸣声中明显带着深深地凄厉与痛苦,他循声而去,在不远处的一个树杈上看到一只全身蓝色羽毛的鹤鸟在扑扇着凌乱的翅膀,而它的左腿处明显有一处凶兽的咬伤,证明着不久前它一定与凶兽发生过一场斗争,才如此狼狈,发出那痛苦的鸣声。 白连尘在灵宗山也见过不少珍奇鸟类,但是这样通身蓝色的漂亮鹤鸟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禁对它生出了怜爱与喜欢之心。 他一个飞身便从树杈将蓝鹤抱了下来,蓝鹤惊慌中本想挣脱,却无奈受有伤在身根本无法挣脱掉。慌乱中它伸出了尖尖的嘴朝着白连尘的手臂就要啄去,却发现白连尘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瓶,迅速打开后很是小心的将里面的粉沫洒在了它被咬伤的地方。 那粉沫所敷之处痛感瞬间减轻,接着它看着白连尘用手掌运出一些灵力助那些粉末快速渗入肌肤,它受伤的腿竟然就这样神奇般的完好如初了。 白连尘做完一切后,很是温柔的帮蓝鹤整理着羽毛,边轻声说道:“以后要小心些!现在你可以飞回你的家了!” 蓝鹤呆呆地看着他为自己治疗着伤口,听着他温柔的话语,一时间懵怔了起来,直到再次感觉到他轻拍着自己,示意它可以飞翔这才慢慢回过神来。 蓝鹤澄亮的眼睛开始湿润,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山峦茂林里,它从出生起就开始在不停地为活着而斗争。它的家人因通体蓝色而被整个鹤族视为另类,不光不被整个飞禽类不喜,更是成为了其他兽类争抢的食物。那些兽类竟然毫无根据的认为它们的与众不同定是身赋异力,争相的想要霸占它们,吸收它们身上的异力。 它的家人为了救它生生的被一只修练了多年有强大灵力助体的狼兽吞灭,而它从那时起便开始了孤单的逃生之路。 它从不知道什么是温暖,什么是安心。可是就在刚刚,在白连尘宽厚的怀里,它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与安心,它真想就这样一直跟着眼前的这个人,享受着他的关爱,再也不必四处流浪,不必孤单的逃生。 白连尘看着蓝鹤许久没有起飞,再看着它眼中带着感激与乞求的眼神,他轻抚着它碧蓝的羽毛,有些会错意地缓声说道:“好,那我送你回家!走吧,蓝羽。” 蓝鹤开心地清鸣了一声,不只是开心白连尘打算送它回家,更开心的是白连尘送给了它一个好听的名字----蓝羽。 然而蓝羽鹤却并没有飞起,它站在白连尘的手臂上,眼神中的乞求更加深厚,接着它发出了一连串的低鸣声,似在诉说着自己的处境,又万般不舍的看着白连尘。 白连尘听懂了蓝羽鹤的讲述与乞求,对这只有着灵性的蓝羽鹤更是生出了同情与关切,他思索了片刻爱抚的说道:“如此,以后我们就一起相伴吧!” 蓝羽鹤听罢激动之情难以言表,扇动着碧蓝的双羽,发出一阵阵清鸣之声。 伴随着蓝羽鹤清脆欢快的鸣叫声,白连尘带着它向着星怪异兽将要降临的方位走去。 走过山顶,抬头望云起云落,低头俯瞰苍茂大地;跨过山谷,看两壁如削,怪石峥嵘;穿过茂林,看绿波翻涌,层林尽染;听沿山沿谷流淌着的溪水,欢快的汇入一潭碧池中,再冲破碧池继续不停流淌。 从清晨走到午后,就这样感受着大自然美妙的风景,若不是还有任务在身,若不是这世间还有多许牵绊,白连尘倒真想在这里过一种智者乐山山如画,仁者乐水水无涯的逍遥日子。 在山顶斜阳低下,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的时刻,他们终于走到了一处更加幽静宽阔的山谷中,那里后靠青山,云雾缭绕不断,明明是在山谷下,却感觉那里似乎离天很近,仿佛攀上山顶就能伸手够到天。而其余三面则全是茂密丛林,但在丛林中却有一片空旷无林的地方,那里竟然生长着一大片美丽的紫藤花,偶尔中间又夹杂着几株典雅的幽兰。 而更加奇特的是那沿谷底流淌着的溪水竟然是紫色的,就像是被那紫藤花染过了般透着淡雅的紫色,缓缓穿过山石,淡紫色的溪水却透着清澈见底,让溪水下的石子在溪流里更显楚楚婀娜,而那淡紫色的溪水在这段山谷的尽头又变回了溪水本来的颜色。 就是这里了!竟然会降临在这样一个清幽美妙的地方,这异兽也真是会选地方啊!白连尘看着如此美景心中不禁感叹。 据他推演的结果,异兽真正降世还需半年时间,但半年里谁也不知会有何变数,他不敢用世间的安危做任何冒险,因此他做好了长时间在这里的打算。 他通过密语唤了青鹄将自己的推演结果和计划一一告知师父后,开始一木一木的搭建一间可以遮风挡雨的木屋。 远离人烟,与世隔绝,在这样一个美妙的地方生活与他来说也是幸事一件,况且还有一只漂亮的蓝羽鹤相伴! 白连尘小心认真的搭建着,蓝羽鹤也不闲着,用长长的嘴巴帮忙衔来一颗颗草叶用来使木屋更加温暖。一人一鹤就那样在那个如画般的幽谷中搭建出了一间木屋,在木屋的四周架起了一道简单的篱笆墙,篱笆墙上布满了本在地上绽放着的紫藤花。 而在前院他们更是为那些清致淡雅的紫藤花搭起了藤架,花在架上开,人在花下走,那种美妙与脱俗恐怕少有人会想到这竟然是一个男子所为。 温细如他,他总会为每一个美好的事物尽心尽力,寻得更加完美的载体,使得美好更加完美。于蓝羽鹤如此,于这些紫藤花亦如此! 大气如他,仿佛他天生就有一种从容大方、自然天成、胸有成竹的气量,静静一站散发出的是一种成熟宽厚与宁静和谐的气度。 就那样与世无争,却又心怀天下! 碧天、白云、青山、绿树、紫溪、还有那温暖的木屋与清雅的紫藤和幽兰,清风徐徐,鸟语花香,白连尘站在木屋前看着这如诗如画的美景,感受着大自然的神奇与无尽魅力,不禁再生出无限感慨。 美好如斯,只是这份美好又能保持多久呢? 第三十七章 秘密任务 天台山上,满头白发的贺之轻盯着珠子上莫翀的身影无不感到失望,七年了,竟然毫无线索!他不相信那个有着光影之力的孩子会被一场莫名大火烧死,他坚信着那个孩子一定还活着,他甚至为她画出了她七年后的样子,一个削瘦美丽的女孩。 他终于还是决定让他身边那个能言善辨机、机敏过人的郑络下山去寻那个孩子,或许他的加入能多一分寻得的机会! 可是已经没有纵魂丹了,郑络如若知道这世间有光影之力的存在定会毫不犹豫占为已有,他精明但却不如莫翀忠心!连那么忠心的莫翀都不相信,何况是郑络,那该以什么理由让他去寻那个孩子? 一夜之后,贺之轻将郑络唤到了房间,开始了一番掏心深谈。 他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让郑络站着说话,而是特意为郑络备了椅子,甚至还沏了一杯上好的茶。 郑络受宠若惊,心中慌乱的跪下道:“师父,可是弟子有何错事?弟子任打任罚,还请师父明示!” 贺之轻面带和色,轻轻扶他起来,道:“起来,你没有任何错事。这几年派中有你在,师父也轻松了很多。今天师父唤你过来,只是想和你喝喝茶,聊聊天,师父在这山上这么多年,身边连一个能说得出体己话的人都没有,师父心中也是倍感孤独啊!” 郑络狐疑的起身,不解地看着贺之轻,实在不懂平常总凌厉威严的师父,今天为何如此反常,还要和自己聊天喝茶? 他忐忑的坐在那张很舒适的椅子上,却总感觉如坐针毡,不知这个阴晴不定的师父又要做什么。 “络儿,你也即将年过而立,可曾想过成家?” “啊?”郑络懵了,怎么也想不明白贺之轻今日到底是要干什么。 “不成家自有不成家的好处,独身一人无牵无挂,师父倒是有些羡慕你啊!”贺之轻自顾自的说着,只听得郑络一阵愣怔。 “师父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这件事在我胸口压了很多年,却无处诉说,今天就让师父也痛快一次吧!”贺之轻说完轻啜了口茶,面色也渐变的凝重了起来。 郑络依旧不解地看着贺之轻,手中的茶一口都没敢喝。 “师父年轻之时也有心爱之人,我们的关系虽然从未对外传过,但她默默地陪伴了我很多年,毫无怨言。直到十三年前她有了我们的孩子,我们俩简直不知道有多么开心。我们一直想像着孩子生下后会是怎么样的生活?一定是很快乐的!”贺之轻这个从来不苟言笑的冷面此刻竟然浮出一丝淡淡地笑意,似乎回忆真的很美好! 但下一刻,他那种神情又变的阴郁了起来,他继续说道:“可是,她在生那个孩子的时候竟然,竟然没撑住,……她再也没有醒来。” 他的声音愈发的悲痛起来,稍稍缓了下,又继续说:“我当时伤心欲绝,痛苦中带着她离开了那里,而那个孩子我再也没有回去看过她,不知她是生死是死!” 郑络呆呆地听着他的讲述,依旧一脸的愣怔,师父今天怎么了?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贺之轻抬眼看向了郑络,极其认真的说道:“我一直以为她可能早已死了,可是近日来我夜夜梦到她的母亲向我哭诉着女儿还活着,但现在却落入贼人之手。她夜夜乞求我一定要将女儿带回来,若不能将她活着带回,就算死也不能让女儿死在贼人之手,哪怕就是将女儿的血带回,也算是我们一家三口可以团聚了。” 故事讲到此,郑络终于缓了口气,他终于明白师父找他来的目的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找个人嘛,师父也真是越来越优柔了! “络儿,此事是师父的私事,本不该麻烦派中弟子去。可是现在师父无法下山,又实在惦念女儿,师父最信任的人便是你了。你可愿意帮师父这个忙?”贺之轻郑重的问道。 郑络心中窃喜着,回答道:“师父,弟子一定竭尽全力找到您的孩儿。只是可有找她的线索?” “唉,这也是师父为难之处。梦中她母亲只告诉我她落入贼人之手,却没有提起身在何处,人海茫茫也不知能否寻得到?也不知寻到时她是否还活着?”贺之轻说到此竟然还颇为动容的渗出两滴眼泪,让郑络这个素来心狠之人也有些心疼。 “师父,放心,弟子定尽全力去找。不知她身在何处,那她又是何样?”郑络心想,总得有个样子才能去找啊,不然不知何样,不知何处,那可就无法找寻了,师父可千万别说不知道长何样,那无异于将我流放啊! 就在郑络心中思虑之时,贺之轻拿出一张画像,郑重的交与他,说道:“这是小女现在的画像,是依靠梦中的记忆描绘出的,虽与真实的她可能会有不同,但五官肯定不会有错。你收好了,长到相似之人后且问她是不是灵溪村人,若是那便无错了。” 郑络接过画像细细端详了一番,又小心地收了起来,郑重的说道:“请师父放心,弟子这就下山去寻找。” 贺之轻微微点头,又道:“如此辛苦你了。只是记住此事不要声张,不要惊动派中弟子。” “是,弟子明白。”郑络一口应道,正欲起身行礼离开,却听得贺之轻的声音又响起。 “络儿,此事不论是否能找回,回来后你都是掌院。” 郑络心中一惊,又一喜,掌院?那可是仅次于掌门的位置!“师父!”郑络带着震惊有些动容地喊道。 贺之轻打断了他的情绪,道:“这是你该得的!事不宜迟,你收拾完尽快出发吧!” “是,师父!”郑络带着深深地震撼行礼拜别了贺之轻,转身走出了房间。 他没想到师父竟然应允了他掌院之职,那可是他以前从来不敢想的位置。他带着得意的神情,连走路也不自觉得的挺起了胸膛,昂起了头,似乎他已然成为了掌院。 除了得意,他还带着一股冰冷的愤然与暴力,还似乎有一种即将解恨的畅快感。 他没有做一丝耽搁,带好自己的剑,带着这个秘密任务便匆匆下了山。 他选择的第一站竟然是清音观! 不是他神通知道要找的人就在那里,他去那里是要报七年前的驱赶之耻。 自七年前他被妙恩师太狼狈地赶出清音观起,他便暗下决心有朝一日定要报当日之气。归山后他勤奋练功,再加上又能随意出入冰壁殿,灵力与真气具更加深厚与磅礴。 而更加让他得意的是贺之轻很少传授的暗器法竟全然教于了他,他潜心练习将这三十余种暗器和八十余招暗器法也练的已是炉火纯青,随手便可拈来。 他本早就想下山,只无奈多年来一直没有机会。而今终于有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因此当知道自己能下山时心中便开始窃喜不已。 他当然要第一时间去解恨,七年了,他等了七年了!至于师父要找的人,等解决了那破观和那师太,再去寻找也不迟。 郑络下山后又将当年同他一起搅乱灵越山的一众地痞无赖纠集起来,气势汹汹地向着清音观奔去。 第三十八章 扰乱清音 清音观依旧保持着往常的清静与平和,就是前来敬香的香客们都刻意的保持着安静,悄然而来又悄然而去。 观中生活着的三人依旧过着单调简单却很温暖的日子,谁都不会预料到一场血雨腥风的灾难即将来临。 这日灵影和明奕同往常一样早早收拾完各个殿便开始了在书阁中读书,白猫雪球懒洋洋的趴在书阁的窗边闭目养神,而妙恩师太则在后殿中静修。大殿前几个香客亦是安静的跪拜敬香,整个观中一片祥和。 突然大门外传来一阵嘈杂之声,还伴着粗鲁的叫喊声,“就是这里了,弟兄们,你们还记得这里吗?七年前,我们在这里被一个老太婆不留情面的赶出大门!七年了,今天是我们一雪当年被驱之耻的日子了!这里的东西随便拆,这里的人随便打杀,你们有多少愤怒都可以尽情发泄!”在郑络猖狂的喊声中,那些平常就干惯了欺霸弱小的地痞无赖们纷纷冲入院中肆意打砸起来。 几个香客被这突如而来阵势吓的一阵发懵,想要赶紧离开这里,却被那些人拦住了去路。 “这种破地方有什么好敬拜的,你们简直是有眼无珠。既然有眼无珠不如直接闭上眼睛!”郑络说完手中长剑一挥,剑气卷起阵阵戾气直直的飞向了那几个普通的香客。 那几位香客都是普通凡人之躯,哪里受得住他如此凌厉的剑气,还未来得及躲避,人已纷纷倒下,脖颈处鲜血直流。 …… 后院中第一反应过来是雪球,它似乎感觉到了前院大殿中有事情发生,本眯着的双眼迅速睁的又大又圆,里面充满了警觉。 看着雪球的反应,灵影和明奕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的感觉到了不同。她们一同起身打开了书阁的门。 与此同时,在后殿中静修的妙恩亦已感觉到了异常,极速的向着大殿飞走而去。 “何人在我观中闹事?”妙恩人未到厚重凌厉的声音已飘至前院。 郑络听着这个声音,那种愤然之情更加剧烈,这正是当年赶他们出观的那个声音。那时他功力不敌对方,对方只一个小指轻弹他的剑便已落地,稍加言语几句,已被对方一扬拂尘吹出了大门外,他是有气有恨却是不敢再加放肆。而今不同,他已至凝神高阶,且还学会了暗器法,就算功力依旧不敌对方,用暗器定也能要她性命。因此他不再有任何的惧怕,反而更加嚣张起来。 “死老太婆,你还活着呢!那正好不过,七年前你赶我出观,今天我就让尝尝被驱赶的滋味,让你尝尝死的感觉。”郑络恨恨的说道。 话音刚落他已腾空而起,挥剑便刺向了刚刚出现在殿前的妙恩,他这一剑是又猛又狠,剑风划过之处响起一片刺耳的剑气之声,院中被剑气所触及之处木则成粉飞之,石则碎之。试想若这一剑刺入人身,那会有多么残忍的画面出现? 妙恩来不及多说什么,迅速侧身后挥起手中拂尘,那轻软的拂尘此刻像是丝丝钢针般坚硬的与那利剑碰在了一起,发出“铛”的一声重响,无比刺耳又无比让人胆颤。 两人一剑一拂尘的打了起来,灵影和明奕也已跑到了大殿,看着殿前的前院一片狼藉,还有倒在血泊中的香客,两人震惊不已,这是发生了何事? 再看着师父与那陌生人的打斗,只见那人招招狠毒,皆想致命,灵影和明奕不禁揪起了心。只是两人在观中读书无数,妙恩却没有教过她们一招一式,只道她们尚且年幼,又是女孩暂不必学这些刀枪棍棒之术,如若有天她们长大想要离开这里自会传授她们保护自己的本领。然而谁想这清静之地竟然会遭此劫难? 就在灵影和明奕揪心观战之时,那些无赖们早已发现了她们,并露出一种奸恶又色眯的眼神,贪婪的盯着她们道:“这里还有两个小美人呢!”接着一阵奸笑之声响起。 灵影和明奕一阵惊慌,看着那些人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她们不由自主的开始后退。 “是她!是老大要找的人!”那些无赖中突然有人喊道。 接着那人将一副画像展了开来,那些人便都向那画看了过去,“真的是她!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有人哈哈大笑着说道。 正与妙恩打斗着的郑络听到他们的言语,在空当间一扫灵影,心中也不禁一震,竟然真的是她! 本想是来报仇雪恨,竟然意外还找到了师父要找的人! 他自感这是上天在助他,心中的自信更加充盈起来。一边挥舞着利剑,一边向那些人喊道:“抓住她!” “明苏,快跑!”妙恩迎着郑络的剑招,边大声地对灵影喊道。 灵影这时才倏然反应过来,那些人说要抓的人是她,她来不及想什么转身便向着后院跑去。 那些人看她转身跑去,纷纷冲向大殿紧追而去。郑络此时也欲前去追赶,却被妙恩挡住不放,只得想法先解决妙恩。 几十个回合后,郑络已深知自己就算如今的凝神高阶依旧不是妙恩的对手,若想胜她只能是依靠暗器了。 如此思定后,他便右手再次发力向妙恩刺去,左手却已暗中握住了一枚银针,蓄势而射。 妙恩拂尘扬起,一个飞身便躲过了他刺来的剑,那银针也因她拂尘扬起的风偏离了方向,刺向了墙上。 妙恩心中一惊,刚刚若不是自己选择躲避,那么那颗银针岂不是就射入了自己身上。真是奸诈之徒! 妙恩再出手已明显比之前重了很多,她本不想伤人,如今看来却是不可了。 郑络心中亦是一惊,这轻描淡写的一招暗器竟然就被她躲了过去,让她有了防备。不过也无妨,三十余暗器,八十余招暗器法也不是白学的,自有后招! 但是郑络也明白妙恩已下了重手,无论是招式还是真气灵力都明显厚重了起来。他极力的躲避,才勉强的躲过了几招。 妙恩又是一个飞身旋转,手中拂尘此刻仿佛又变成了一记软鞭,肆意挥洒,却鞭鞭带出股股寒意,直杀郑络身上。 郑络躲闪不及身上还是被几鞭抽中,瞬间犹如万蚁咬噬般疼痛,他浓眉紧蹙,眼中再闪阴狠与毒辣之光。 他一边躲避着妙恩不断抽过来的带满杀意的软鞭,一边再次施出了一颗带有剧毒的纽扣大小的暗器。 那暗器飞出之快用肉眼几乎无法看到,只觉一黑影掠过便不知无踪。但那暗器却还是被妙恩的拂尘挡了下来,只是瞬间那本洁白的拂尘变成了黑色。 第三十九章 清音不再 妙恩看着如墨般透黑的拂尘,心中大为震动,看来此人真是动了杀心啊!七年前不过是因他们吵闹又调戏香客才将他们赶出了观门,却不想这人却如此心胸狭隘,七年后依然如此记恨当年对他的一点点惩罚。 “暗浮珠?你竟然有暗浮珠?”妙恩面带吃惊的说道。 暗浮珠是多种剧毒提炼而成,只要沾在人的身上便会迅速渗入人体,不消片刻普通人便会七窍流血毒发身亡,而有灵力助体的修练者则或灵力全失或一样毒发身亡。因此早在多年前就被掌尊钟离殇和姒康陛下一起下令不得私制此药,更是将那几种剧毒原料控制的十分严密,却不想竟还有人使用此物! 郑络就在妙恩有些吃惊之时,再次趁机暗施出了一枚如豆粒大的暗器直射妙恩的额头。 等妙恩回神之际却已然被那暗器打中,她的额头瞬间变的通红无比,接着她的脸也迅速变红,发出阵阵奇痒之感。 她来不及清解脸上的奇痒,浑身已开始奇痒无比。即便是一向稳重有加的妙恩,也被这全身的奇痒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就在此时,郑络趁着妙恩分心清解那奇痒之时,使出全力挥起利剑毫不留情的直直刺向妙恩的胸口。 “师父!”明奕看着那铮亮的剑刺入妙恩的胸口,又瞬间拔出,鲜血顿时喷涌而出,她不禁惊慌失措地大喊一声冲了过去。 郑络却不想放过这观中的任何人,看着冲过去的明奕再次提剑挥招刺去。 妙恩看着那剑就要刺中明奕,迅速将明奕推到了身后,那本是刺向明奕的剑再次刺在了妙恩的身上。 郑络似乎还不解恨,愤怒的瞪着已有些发红的眼睛又欲再次出招,却被一声紧张的声音打断:“老大,不好了,那个女孩在后山跳了山崖!” 郑络手中的剑停顿了下来,他没想到这一帮成年男子竟然没有抓住一个小女孩,还让她跳了山崖,不禁更加怒气横生,瞪着发红的小眼睛怒吼道:“一群废物!下山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是!”那人看着郑络一脸怒气的样子,不敢再多任何的话语,生怕一个不小心郑络手中的剑刺向了他的身上,忙不迭的答应完转身向后院跑去。 郑络听此消息也无心再去理会妙恩和明奕,妙恩已身负两剑,且每剑所刺都是致命,再加上那异痒粉也是毒物,她已无生还的可能。 至于那个女孩也是可有可无的人,不必费神。好容易上天都给如此机会找到了师父要找的人,又怎能让她逃掉?势必要抓住她才最为重要! 这样想着,他带着解气的畅快感得意的看了一眼血泊中的妙恩,尔后扬长离去。 “师父,师父!”明奕眼泪肆流一脸恐慌地将倒在地上的妙恩搂入怀中,紧紧地用手捂着鲜血只涌的胸口处,可是她白皙的纤手瞬间便被鲜血染红,透过她的手指缓缓而流。 “明奕,别哭!是师父错了,师父应该从一开始就教你们习武,也不至于如今你们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终是师父的妇仁之心害了你们啊!”妙恩此时气息已开始不稳,声音里再没有了平日的平稳与洪亮,她颤抖的手想要为明奕擦掉眼泪,却已是极为困难。 “师父,您没有错。您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去找止血的药为您止血。”明奕极力忍着恐慌与哭声却还是难掩声音里的哭腔。 “不用白费力气了。这剑伤皆是致命之处,还有这颗凼粉珠更是有毒之物。是师父在这观中生活太久大意了他的阴险之心,世间心思邪恶之人比比皆是。……明奕,以后师父不能再为你和明苏遮风挡雨了,你要自己多加小心。……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凡事都要多留几个心!咳咳……”妙恩的气息越来越弱,每说一句话也更加艰难起来。 “师父……”明奕此时除了哭着喊着师父,亦不知再说什么做什么。 “明苏这孩子命运多舛,不知此时是生是死,若你还能寻得她,定要好好照顾于她,也不枉你们两个在这清音观相伴多年。”妙恩再次艰难的说道,或许是提起了清音观三字,她的眼神中不禁生出了很多的感情与不舍。 她抬眼向着前院门口处望去,那里曾有古桃木的牌匾上赫然刻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那是她这一生都不会忘怀的字迹-----清音观! 此刻那牌匾却被一剑一剑的划碎孤零零地躺在地上,一片凄凉。 妙恩就那样看着那一地碎屑,带着悲伤,带着凄然,还带着对她两个徒弟的深深牵挂垂下了她的双臂,再无声息…… “师父,师父……”明奕看着妙恩垂下的双臂和再无生息的脸庞哭地说不出了声,她紧紧地将妙恩搂在怀里,就像小时候她害怕时妙恩拥她入怀给她温暖一样。但是此时,不管她再如何温暖妙恩,再如何呼喊她,她都不会再给她任何回应,再也不会像过去一样揽她入怀,为她做美味的素食,缝制温暖的衣服,教她识字读书,给尽她无数关爱! 夏日骄阳似火,明奕的心却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冰凉! …… …… 再说灵影转身跑向后院后,郑络带的那些人便紧紧追了上去,灵影自知自己定是跑不过那些成年男子,若想尽快摆脱这些人的追赶,那么便只能用当初从灵越山逃出的办法---跳崖! 虽然危险,但好在她在这里生活了七年,对于后山的地形早已熟悉不过,在那山崖的半壁处有一块突出的岩石,那岩石之上的岩壁上有一个小小的山洞。以前她和明奕顽皮之时也曾攀着岩壁下去玩过几次,那岩石颇为结实,而上面的岩土长年积累再掺杂些岩壁上的枯叶倒也并不十分坚硬。 以她的重量若能跳到那岩石上,倒也不会摔伤,若暂且藏到洞中,以那些人与她现在的距离,追到山崖边时也不会看出什么,只以为她是掉到了崖底。 只是这自是十分危险的赌注,若一个不测没有跳到岩石上,那深不见底的崖底是何模样她不敢想像。 她站在山崖边缘有一丝的踌躇,再回头看着那帮凶神恶煞的人群,想起大殿前倒在血泊的香客,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哪怕是跳下山崖死无全尸也不能死在这些凶神恶煞之徒手中,玷污了自己的灵魂。 “在那里,快追!” “看你还往哪里跑!小美人!” 那些追赶的人看着不远处的山崖,怀着得意地奸笑冲着灵影喊叫着,似乎笃定的认为她不敢再往前再迈一步,只能乖乖回来求饶。 第四十章 似曾相识 灵影越是看着这些人的嚣张,心中越是厌恶之极,暗想就是死也不能如你们所愿。她不再犹豫,看了一眼那突出的岩石块,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再次感受着极速下降带给身体的冲击,心中却少了七年前跳下灵越后山那日时的悲伤与凄凉,更添几分果敢与信心。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就在灵影快要落在那块岩石上时,一只周身全是蓝色羽毛的大鹤飞翔于岩壁不远处,带着几声清脆的鹤鸣声,扇起阵阵鹤风,然后悠闲地朝着那块岩石飞来。 灵影心中暗叫不好,却已然来不及做任何的动作,况且就算她想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也无法做出什么动作。她与蓝羽鹤几乎同时落在那块岩石上,但是蓝羽鹤似乎很生气她的从天而降,在她还未稳住之时,猛的扇动起翅膀。 蓝羽鹤挥动着漂亮的翅膀不停地扫动着灵影的身体,灵影本就是跌落在上还未站稳,此刻再加上一双大翅用力的扫动,身体再也无法保持平衡。 情急之下灵影不禁有些恼怒的喊道:“你这只讨厌的大鸟,我掉下去会摔死的。你会是飞的,怎么这么霸道呢?” 蓝羽鹤看着她满脸怒气,再听着她暴躁的话自然很是不满,不但没有停止挥动翅膀,相反加大了挥动的力气,仿佛赌气般的不把她赶下岩石决不罢休。 不过几息而已,灵影终还是被蓝羽鹤逼到了岩石的边缘,然后她感觉脚下一空,来不及惊叫,那种极速下降的痛苦感觉便再次降临,她知道这次可能是真的要结束了! 她轻轻地闭上眼睛,不再做任何的挣扎,眼角流淌着的泪水被风吹散,在阳光的映射下散出无比耀眼的亮光。她脑子里是爹娘的影子,是襁褓中灵洛的脸庞,是明奕师姐灿烂的笑容,是妙恩师父慈祥的眼神,是灵家大宅中的温馨幸福,是清音观中的点滴快乐,是那个讨厌的黑色身影,还有那些神情不一的灵越弟子,还有身后那些狰狞的面孔,更多地是对她这个世界的不解…… 她只想好好地活着, 不, 现在她只想活着,为什么就这么难? …… 两日后的傍晚,她缓缓睁开了眼睛,以为自己定是已经到了地府,可以去寻爹娘团聚了。可是却发现这里光线虽暗,但并不像书中描术的那样恐怖不堪。房顶上没有吐着长舌的黑白无常,也没有其他吓人的脸孔。 她长嘘了口气,坐了起来,细细打量着四周,发现自己应该是睡在一张床上,而之所光线暗淡是因为床的周围被围上了厚厚的草垫。 “这是哪里?地府难道还会给人安排床?可是这草垫是干嘛用的?怕我初来这里不习惯这里的寒冷?看来地府也不是人间传的那个阴森恐怖嘛!”她心中如此想着,也渐不怕了起来。她干脆伸手将草垫掀了起来,想再看看这外面是什么样子。 结果再次让她大吃一惊,外面竟然是一间干净到一尘不染的房间,虽然简陋,木墙木桌木椅,连喝水的杯都是用纯木做的,但却透着一股脱尘的悠然与安宁。她完全忘记了地府一词,忘神的下地走出了用草垫围起来小小床屋。 门咯吱一声而开,一个英俊挺拔的男子走了进来,气质翩然,面带温和的说道:“你醒来了?可有感觉好些?” 灵影再次愣怔了,晃过了好几个神才反应过来,磕巴地问道:“请,问,这是哪里?” “青河紫藤谷!”那男子的声音清澈动听。 什么?青河?灵影一个激灵,地府也有青河么?还是我根本就没死? 她如此想着不禁脱口而出:“我是还活着吗?” 门口那男子微微笑笑,然后他玉面含笑不紧不慢地道:“若不是你又怎能与我说话?难不成你觉得我是鬼?” 灵影听到这个回答不禁激动地想要跳起来,她有些语无伦次的念道:“我还活着,我还活着。这里不是地府,不是地府。” 那美面男子正是在此地有重任的白连尘,看着灵影劫后逢生的雀跃与兴奋,他静静地站着没有说话,心中一片安然。 不知为何自从那天见到她和蓝羽鹤一起晕倒在地上,看到她的样子后便莫名的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心底竟莫名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柔软,那种感觉是很奇怪,他还从未曾有过。 灵影自顾自的开心激动了一会儿,恍然间看到门口的男子,才渐意识到刚刚的失态。她忙敛正了神色,又想起刚刚他的话,不禁一阵脸红,心中暗想哪里有这样好看的鬼啊? 她拱手施礼郑重的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明苏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 灵影说完轻抚裙摆便要下跪,白连尘忙快步上前阻止道:“姑娘千万莫行此大礼。若真说要感谢那你应该要谢蓝羽鹤,我见到你时你正躺在它旁边,想必姑娘是从崖上跌落,蓝羽鹤本想接住你,却不想重力太过迅猛,若不是它与众不同,你们怕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什么?蓝羽鹤?难道是那只将我扫下岩石的大鸟?它怎么那么好心还要救我? 灵影带着不解暗想着,明眸微转问道:“蓝羽鹤?它救了我?” 白连尘微微点头,看出她似乎对蓝羽鹤并无感激之意,反而是一脸的不解与不满,猜测她们两个可能发生了什么误会,不过现在蓝羽鹤早已恢复体力玩乐去了,也不好贸然向眼前这位姑娘询问太多,所以他不再提起蓝羽鹤,而是带着关切的神情说道:“姑娘昏迷中一直呓语着冷,浑身发抖,我这里实在找不出像样的可取暖的东西,所以才在床四周围了一圈草垫。姑娘现在可有感觉有何不舒服之处?” 其实还有一点他没说,中间他没少用灵力让她感觉温暖,但他只字未提。 灵影这才明白那些草垫真的是为她取暖之用,不禁感动的道:“多谢恩人关怀。我现在并无感觉有何不舒服。” 灵影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只是现在知道自己没事,心中便更加挂念清音观中的师父和师姐。稍顿一下,没待白连尘说什么,她开口问道:“恩人可否知道这是青河何地?距清音观可远?” “这里是青河紫藤谷,清音观是在山崖之上,若普通之人要登上这山崖需走出青河,再从林枫路上山,正常脚力需一日有余。但这青河一带猛兽频出,实不好走。姑娘又是昏迷了两日,体力自更是不佳,若凭脚力怕要费些时日了。”白连尘看灵影虽然虚弱,神色并无不妥,心中安然几分,缓缓将她的问题答之。 灵影听着他的话,心中也思付着自己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清音观定是在山崖之上了,只是要走出这里竟然需要那么久。正常脚力都要一日有余,而自己岂不是要更久?而且自己竟然已经昏迷了两日,师父和师姐也不知此时是否平安。 如此想着她心急如焚,更加想要快些赶回清音观。 第四十一章 追者已至 就在灵影暗自思付,白连尘也沉默之际,门外突然传了嘈杂之声,只听有人高声嚷道:“这里有一间木屋,我们看看那女孩在不在里面,正好也可以歇歇脚。” “走,走!”多个声音附和道。 灵影立刻听出那声音正是在山崖之上时追她那些人的声音,怎么这么背,都摔到了崖底,竟还能追来? 她带着些紧张地神情看向白连尘,虽无开口,但白连尘已然明白那些人口中的女孩定然就是她了。 白连尘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这里实在是无法藏人,眼光突然撇到了那圈草垫,他心里有了主意。 “跟我来!”白连尘轻声说道。 灵影乖乖地跟在后面,直到走到床前,白连尘示意她快快躺下。她有些不解,自己躺在这床上,仅凭这些草垫怎么可能挡得住那些恶魔般的人? 外面地声音已至门口,已容不得她再多想什么,她只能按着白连尘的意思乖乖地躺在了床上,而让她诧异的是白连尘竟然在她的旁边安静地躺了下来。 灵影还来不及问你这是要做什么,门便被一脚踢开,那些人已经闯了进来。他们每个人都衣衫褴褛,甚至有的浑身是伤,但眼睛里却都充满着狠狠地凶气与怒气。 房间里一切便可尽入眼,除了床上的一个男人身影还有被他挡着的另一个人的身影,便再无其他。 但是当他们的目光与那床上男子目光相撞时,眼里的戾气瞬间弱了起来。 因为此时那男子强大地气场和冷俊的眼神里透着地怒气与寒意似能将人杀死。 那群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其中一个弱弱地问了声:“请问有没有见过一个姑娘?” 他铿锵有力又带着冷厉地声音缓缓响起:“我只见过我的娘子。你们如此闯入不太好吧?” 问话的那人忙连声说着对不起,带着众人匆忙退出了房间,走时还不忘将房间的门关了上。 白连尘迅速起身,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对灵影轻声说道:“刚刚失礼了,事急从权,还望姑娘不要介意。此地已不安全,快跟我走。” 灵影白皙的脸庞染上一层淡淡地红晕,虽然她不经世事,但已金钗之年的她也已能对白连尘话略懂一二,尤其是那声娘子,她父亲便是如此称呼母亲的,亲昵又带着宠爱,他刚刚竟然如此说。但此刻不是她纠结此事的时候,要先找到安全的地方才是大事。 白连尘挥手将房间的后墙打出一道门,带着灵影迅速刚刚走出去,便听到刚刚那个声音对另一个人说:“老大,老大,就是这里,有一个杀气很重的人在里面,里面还有一个女人,不知是不是要找的人。” 一个低沉的声音狠狠地说:“进去找,杀气重的人,我倒要看看是他杀气重还是我杀气重!” 听着门前的对话,灵影不禁一个寒颤,原来他们还没走,还有更厉害地人在后面。 白连尘镇定的看向她,目光里充满安慰与关切,眼神示意她不用害怕。 前门再次被踢开了,嘈杂地打砸声还有诧异地怒骂响起,很快他们便会冲到后门。 白连尘向四周环视一圈不再耽搁,伸出一只胳膊示意她抓紧,带着她一跃便已到了旁边高高的树杈上。树上茂密的树叶遮拦,如不抬头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树上还有两个人。 灵影站在高高的树杈,真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掉了下去,不禁用力抓紧了白连尘的胳膊,两人的距离近到能听到彼此呼吸,灵影不由地再次囧红了脸,更加一动不敢动。心中却暗想着他刚刚能轻易的将木墙穿破,现在轻功又如此了得,却不敢与那些人明斗,他在想什么? 树下,那些人屋里屋外,屋前屋后搜了一遍,也没有看到半个人影,不禁更是愤怒不已。只听一人抱怨道:“真是倒霉!闯进这破地方,差点连命都没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走得出去这鬼地方。” “唉,真是倒霉……”又有人附和着说。 “谁再这样说,割了你们的舌头。这几年你们哪个没受到我的庇护?现在有事用你们,不就遇到了几个凶兽就让你们如此抱怨,不知好歹的东西!”那个被称为老大的人怒目圆睁着冲他们吼道,而这人正是郑络。 他话一出,再没人敢有一句抱怨,甚至连呼吸都变地小心了起来。 半晌,他身边的那个黑胖小心地问道:“老大,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郑络虽比那些人的状态稍稍好些,全身并不见有伤,但也看得出他疲惫不堪。听得此问,他抬头看看天色,最后一缕夕阳也已落入了山后,很快黑夜便要来临,想起一路上与那些凶兽的撕拼,他不禁心有余悸,若不是一定要找到师父要找的人,他这辈子都不想进这凶兽肆意的青河地界。 他思虑着这里既然有人居住,那么应该是没有凶兽出没的地方,再看这里的位置大概也判断出了一二,心中也便有了主意,他对那些人道:“今晚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在这片林地四处找找,若没有那女孩的任何线索,便趁着天亮离开这里,先出了这青河再说。” 众人听他这样一说,都松了一口气,三三两两的在栅栏边或木屋边坐了下来,郑络则带着黑胖进了早已被他们破坏的凌乱不堪的木屋里。 高高的树杈上,夏风吹过灵影清秀而又带着绯红的小脸,吹乱她的秀发,却愈发的透着平凡而又真实的美丽。 她小声问道:“看样子他们今天打算在这里过夜,那我们怎么办?” “在这里过夜?那是我的木屋。”白连尘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声音平稳却有着不容侵犯地坚定。 灵影满是疑惑地看着他,不知他又打算要做些什么。 第四十二章 蓝鹤施惩 白连尘对灵影投去一枚不用担心地眼神,只见他轻挥白色衣袖,并不见有何物体出现,却有一股淡淡地紫藤花的香气袅袅飘散,穿过树木飘向前方。不多时,那只曾把灵影挥下山崖的蓝羽鹤挥翅飞来。 它飞地竟然无声无息,以至于不仅树下木屋的那些人没有感觉到它的到来,就连与白连尘同一高度的灵影都没有感觉到它已朝自己飞来。 当她看到蓝羽鹤之时,蓝羽鹤已在与白连尘说些什么了。她诧异的看着他俩,心中也在暗想白连尘曾说过的话,若不是蓝羽鹤以身相抵,自己可能就真的摔地粉身碎骨了。可是明明就是它将自己推下岩石的嘛,难道它是良心发现才又将自己救起? 就在灵影想这些的时候,白连尘已与蓝羽鹤密语结束,并将一个圆盘的东西系在了它的脖子上。 蓝羽鹤欲起飞之时正好与灵影目光相对,两个似冤家路窄般的各带不满地看了对方一眼。蓝羽鹤似在说我虽然推了你,可是我也救了你,我们扯平了。 灵影似看懂了它的意思,心里暗自嘀咕着,眼神里尽是不满。扯平就扯平了,你也不必这样带着不满看着我啊?再说若不是你推我跌落在这里,我早回清音观了,你不满我还不满呢! 白连尘看着这一鹤一人倒有些不明白她们在表达什么,不过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了,他示意蓝羽鹤要快些离开了。 蓝羽鹤不再耽搁,带着不满地看过灵影一眼后悄无声息地飞离这棵他们藏身的大树。 而后它发出一阵清亮悠长的鹤鸣声,绕着木屋盘旋了两圈后兀自落在了木屋的前院,瞪着清澈凌厉的眼睛看着院中众人。 那些人刚刚坐下却被这突如其来的鹤唳声惊到,接着再看一只全身通蓝的大鹤直立在院中,那些人迅速起身立刻进入了准备打斗的状态。 郑络和黑胖在屋里听到动静,对视一眼便充满警觉的一起走了出来。看着这样一只亭亭玉立与众不同的蓝鹤只身孤傲的站在院中,郑络与其他人一样不自觉的便把它与这山中凶兽联系到了一起。 来时的路上他们曾遇到一只无比温顺的可爱兔子,却凶猛的将一人的手臂咬伤,所以他们并没有对这只极其漂亮的蓝鹤放松警惕,反而更加小心起来。 蓝羽鹤看着他们全部出来,并没有做出什么凶猛的动作,它慢慢转身挥动起翅膀,然后不时的回头看向他们,意思似是叫他们跟着自己走。 郑络当然不会轻易跟着它离开,蓝羽鹤只得转身又走回原来的位置,眼中泛出温暖,表明自己没有恶意,然后再次示意他们跟自己走。 但郑络他们却还是一动不动,并没有要跟它走的意思。蓝羽鹤心中叹气,既然如此,那么只能动武了。 蓝羽鹤看准了那木屋门口的小眼睛男子应该是这些人的领头,于是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去,朝着郑络握剑的手臂便是一啄,郑络只感觉一阵刺心疼痛,手臂之上瞬间少了一块肉,那里一片血肉模糊。 “抓住它!”在伴着一声惨叫后,郑络气愤的嚷道。 但是所有人似乎都还在恐惧之中,相互看看却没人敢动一步。 蓝羽鹤再次向这些人发起了进攻,它专门挑那些衣服本就破烂不堪的人,用它长长的嘴顺势将那些破衣服撕的更加凌乱,只差全部给叼落。 “抓住它!将它撕碎!”郑络又一声怒喝,已用灵力先止住了手臂上的血,挥剑向蓝羽鹤刺去。 而那些马上就要衣不蔽体的人,也终于不再逃避开始向它扑来,接着越来越多的人朝它扑来。它满意的挥起双翅,开始低低地向前飞翔,那些人边跑着边举着剑向它刺着,有的则随手捡起石块向它投去。 但没人能够刺重它,更没人能够仅凭一块石块砸到它。它继续挥翅飞翔,时不时还会回头带着挑衅地眼神看他们一眼,于是让这些平时横行惯了的他们更加生气,追逐地更加凶猛。 那些人终于越追越远,远离了这块本宁静温馨的地方。白连尘再次带着灵影飞跃到了地上,看着原本美丽如仙境的画面被破坏的一塌糊涂,灵影不禁有些难过。她低低地说道:“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你这里也不会变成这样。” 白连尘不知为何看着她如此难过,心底竟也莫名失落,但他脸上却依旧还是那样波澜不惊的温和样子,他平静地说道:“不碍事!” 说着只见他轻挥手掌,一道无形的光波瞬时升起,将那些被践踏的紫藤花和被破坏掉的东西一一修复并回归原位。 不过片刻,屋里屋外竟然跟原来一样,就像这里从来没有来过其他人,从来都没有被破坏过。 灵影看着这神奇的一幕,不禁瞪大了眼睛,先是带着崇拜地不可思议,尔后是带着一丝怒气地说道:“你懂仙术?可是刚刚你为什么还要……”后面的那句占人便宜的话灵影没有说出口,但她就是那个意思。 “你希望这里血流成河吗?”白连尘懂她的意思,没有回答而是如此问道。 如此美妙的地方如果血流成河实在是对大自然的亵渎,她轻轻摇头,但转瞬她又不解地道:“可是他们都不是好人,他们在清音观中杀了人,杀人不是要偿命的吗?也不知我师父和师姐是否还安然。你既有那么大地能耐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们了吗?” 白连尘看着她略带生气的样子,心中浅浅一笑,平静地说道:“他们每个人都会付出代价。” 灵影好奇的抬头望着他,意在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蓝羽鹤会将它们引入凶兽最常出没的地带,等他们再也无力与凶兽对抗时,才会用我交于它的星盘将凶兽赶走,带着他们走出青河。一旦走出青河,他们中普通之人便再也没有横行之力,后半辈子只能依靠别人;而有灵力之人也会灵力损耗大半,功力大减。你觉得这样的惩罚可够?”白连尘缓缓说完,看着灵影问道。 灵影对于这样的结果自是无语,那些普通无赖以后只能看别人脸色度日,想必也是生不如死了吧?而有灵力之人功力减半,想必也定后悔当初了吧? 第四十三章 再回清音 白连尘见灵影不再说起什么,心知她已释然刚刚介怀之事。想起刚才她躺在自己身边之时,还有她紧紧抓着自己的胳膊之时,为何心底没有一丝排斥? 要知道平时就是连最亲近他的蓝子叶师妹拽拽他的衣袖,他都会不自觉得想到男女授受不亲的话。可是为何对她却不曾有半点排斥,明明是刚认识的人却感觉似乎认识了很久,看着她心底就莫名的温暖起来! 当然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其实这已不是他们第一次相遇!更不会想到其实曾经他也紧紧地抱过她! 就在白连尘愣神之际,灵影带着一脸焦急与乞求扑通一声便跪到了地上,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恩人,明苏冒昧,求您再我帮一次吧!我从清音观逃出之时,师父和师姐还在观中与那些人周旋,如今已有两日有余,灵影实在挂念她们。您也说过以我现在的情况要走出这青河还需些时日,但是您懂法术,求您可否用法术将我送回清音观?明苏给您磕头了!” 白连尘看着面带泪水的灵影就要跪拜下去忙边阻止着边应道:“你不要如此,我送你回去就是了。” 灵影对于如此痛快地答应似乎有些诧异,在她想来能在如此深幽之处生活,又如此气宇不凡之人定不是普通人,在此定是有什么重要事情,求他带自己离开或许会费些周折。她本想着还要多磕几个头,多哭一会儿没准才能打动眼前的这个人,可是却没想自己刚刚张口,他竟就答应了。 她愣怔了片刻,又迅速晃过神来,破涕为笑地感激道:“谢谢恩人!大恩大德永生不忘!”说完她再不顾他的阻止深深地便拜了下去。 “快起来!以后千万不要再如此了!”白连尘扶她起来,心中却有些无奈,他真不想她在自己面前如此拘束又如此感恩戴德,那种感觉很奇怪。 二十多年来,除了师父能让他牵挂惦记外,他跟他的师父一样视所有一切都是平等,在他们眼中天下苍生的安危便是他们的安危,不曾为谁多动过一份多余的心思。可是现在却莫名的被这样一个刚刚救起的小丫头激起了心波,开始在意她的一颦一笑。 白连尘在心底里轻叹着自己的莫名变化,手里却已开始凝聚灵力将剑执起。 “驭剑而飞?!”灵影看着白连尘手中的剑稳稳的飘于面前,不禁惊叹道。 “你知道驭剑?”白连尘转头问道。 “在清音观的书阁里读过,凡在六大门派的修练者,达到凝气期后便可产生灵力,最初的灵力是可以隔空取物,而后灵力充沛之后便可驾驭自己的剑随处飞行,灵力越充沛之人,驭剑行之所快可以息计。”灵影回想着书上的内容,心中早已兴奋不已,没想到自己一介凡人也能像修练者一样体会到驭剑而飞之感,脸上的焦虑神色也被冲淡了许多。 但是这两人认真的一问一答若是被旁人听去,定会像看怪异之人般看着他俩。因为在古灵大地,谁人不知六大门派法术超然?那驭剑之术便是最基本之术。也正因此,每逢六大门派招生之年便总会有众多符合条件者前去一试,都希望能有幸进入六大门派修练。 怕是这世间也只有这两个几近与外界隔绝的人才会感觉普通凡人不会知晓这些法术之概念吧! 白连尘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向来少笑的他唇角竟然微微扯出一好看的弧度,尔后又转瞬即失,轻轻点头以示她说的对。 “要是我也以学就好了!哎!……我们还是先去看我师父和师姐吧!”灵影想着小时候爹娘的告诫叹声气,又带着对妙恩和明奕的关切说道。 白连尘不知她想起了什么忽然那么黯然,也不再说什么,伸出胳膊示意她抓紧了,一个飞身便稳稳地跃到了剑身上。 踩在那一寸二分的剑身上,再看身下已远离地面,灵影不由地一阵紧张,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开始摇晃。 “不用怕!看你的前方。如果还是害怕,就闭上眼睛!我不会让你掉你下去的!”白连尘感觉到她的摇晃,温和地对她说道。 听着这温和却丝丝坚定的声音,灵影心想怕什么?好容易有这样的机会,可不能闭着眼睛浪费掉啊! 她微微笑笑,身体也渐放松了下来,双手紧紧地抓着白连尘的衣袖,看着眼前的事物渐渐的向下退着,她知道她们离地面越来越远了。 风迎面吹过,却不似跌落时那种极速带来的罡风刺人疼痛,更像是夏日里的一股凉风让人顿觉舒然。这种感觉绝对要比骤然下降的感觉舒服多了,这辈子都不想再感受那种极速跌落的痛苦了。灵影在稳而快速的飞升中不禁感叹着。 渐渐地接近了山崖顶,灵影心中越发焦急与忐忑起来,不知为何一种不好的预感笼上心头,她好害怕一会见到的会是自己特别不愿意面对的场面。 剑稳稳地在山崖顶上停了下来,灵影再也无心体会驭剑的乐趣,她甚至忘了跟白连尘说句什么便向大殿的方向急急跑去。 一路上原本每个干净整洁的院落都被践踏的凌乱不堪,有几个甚至已被烧毁,越往越前走她越感揪心。 终于看到了一个她所熟悉的身影,那是白猫雪球小小的身影。雪球似是闻到了她的气息,在她开始向前殿奔跑的时候,本在大殿蜷缩着的雪球便迅速起身向着她的方向跑去。 “雪球!雪球!你还好吗?师父、师姐呢?她们可都好?”灵影一把抱起还有几步远但已迫不及待跳过来的雪球,焦急的问道。 “喵,喵,……”雪球几声轻喵,眼睛里却已开始闪过晶莹的泪水。 “不,不会的。”灵影安抚着自己,抱着雪球继续向前跑去。 可是在进入大殿的一刹那,她还是愣住了。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不是真的!她心中如此反复念道,抱着雪球的手似乎再无力气,而本清澈有神的眼睛此刻是那么空洞与无力。 大殿里三尊的佛像早已破坏的不成样子,殿内一片狼藉,在一个角落里师父安静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下的血迹早已凝固…… “师父,师父……”灵影终于大叫了出来,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的肆意横流,她飞奔到妙恩的身边,扶她坐起来,紧紧地握着她冰凉的手想要为她取暖。 可是任她怎么叫,怎么捂都不会换回妙恩的任何回应了…… 第四十四章 何处安身 灵影就那样抱着妙恩痛哭了好一会儿,她突然想起了还有师姐不见了,将妙恩轻轻地放下,大声地喊道:“师姐,师姐,师姐呢?” 师父没了,师姐呢?为何不见踪迹? 她焦急地环顾着四周,不停地呼喊着。雪球轻轻拽扯了下她的裙摆,然后向着佛像走去。 佛像早已倒塌,难道师姐被埋在里面?她揪心地边喊着边用双手挖着那些雕塑的碎块,根本没有感觉到双手已被划破鲜血淋淋。 白连尘看着这一幕幕早已眉心紧蹙,如果知道那些人带来的是这样的伤害,那么刚刚真不应该对他们那么仁慈。再看着灵影痛苦的样子,他莫名地又是一阵心痛。 “我来吧!”他走到灵影身边,轻拍了下她的肩头低声说道。 灵影这才想起身后原来还跟着一个人,她目光呆滞的躲开了那里,等着白连尘将那些碎块移开,希望下一刻便能看到师姐。 不过一瞬间,那本堆积在一起的碎块便不见了,然而那下面却并没有明奕的身影。 “雪球,师姐呢?师姐呢?”灵影没有见到明奕不禁失望的再度眼泪婆娑着问向雪球。 没有一堆碎块的阻挡,雪球开始用力地撞击端放佛像的底盘。 灵影恍然大悟,那底盘下是师父设计的一个暗格,开关便在佛像的坐垫上。想来是师姐为了躲避那些人藏在了里面,却不想佛像被他们毁坏,机关便有所破坏,师姐在里面便无法再启动开关。 一想到明奕可能有生命危险,灵影慌乱中让自己镇定下来,细细地观察佛像坐垫上的开关位置,希望还能找到外面的开关助明奕快些出来。 终于灵影眼睛一亮,虽然佛像被破坏不堪,但好在那个开关的位置并未破坏掉,她轻轻用手触动,那暗格却是一动不动。她紧蹙着眉头再按,暗格依旧一动不动。 眼看着她满头汗水,眼泪就要再次夺眶而出,白连尘似乎看出她真正的意图,轻轻将她拉到身后,轻运灵力,那底盘正面的暗格“哐”的一声打开了,接着“咚”的一声,一个人重重地倒了出来。 灵影一个大步跨过,慌忙扶起倒下的明奕,焦急的喊道:“师姐,师姐,醒醒。” 她本清脆动听地声音早已变得沙哑和颤抖,她却毫无知觉,只是不停地喊着晃动着明奕,希望她能睁开眼睛。 白连尘将明奕的胳膊握起,手指探于脉搏处,稍稍片刻对灵影说道:“脉搏虽弱,但气息还在。别担心,她不会有生命危险。” 说着他从衣袖中取中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红色药丸递给了灵影,“这是调息丹,可有助于她恢复神志。” 灵影眼底含泪带着感激匆忙接过那丹药,轻轻喂给了明奕。她轻揽着明奕,看着不远处师父的遗体,还有这残破的清音观,不禁再次泪水滚滚而流。 在这里生活了七年,日子虽然单调却很温馨,她早已把这里当成了家。可如今家已不在…… “咳咳……” 怀中的两声轻咳让失神中的灵影迅速回过了神,“师姐,你醒了!” 明奕终于睁开了她本大而明亮的眼睛,此刻却是浮肿与无力的看着灵影,待看清眼前之人是灵影后,又惊又喜又难过,闪烁着两汪泪眼却又含着激动的笑意虚弱地说道:“师妹,你还活着?我听那些人说你已经跌入了后山山崖下,本想将师父安葬了再下山去找你,不管怎样都要找到你的一点痕迹,然后带回来,我们三个就算死也还要在一起的。” “师姐,我还好好地活着!我们都还活着,可是师父她……”灵影的泪水无法控制的肆意流着,边哭着边说着,让人听着不由得深感揪心。 “师妹别哭,你还有我,我不会丢下你的。现在我们重要的是要先让师父入土为安,让师父早日魂归星际。”明奕虽劝着灵影不哭,自己却也是强忍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灵影边哭着边又似想到了什么,轻轻扶稳明奕后,扑通一声又跪到了白连尘的面前,一面不停地磕头一面说着:“恩人,您不是会仙术?就像神仙一样吗?您救救我师父吧,求求您!求求您!” 白连尘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只感觉心中又漏一拍,忙阻止她的咚咚磕头,边为难地说道:“快快起来!若能救,我自当相救,只是这人已归西,我也是无力回天!你师姐说的对,人已去,还是入土为安最重要。” “真的没救了吗?”灵影不死心地抬头,一双肿的眼睛含着泪水望着白连尘问道。 白连尘不忍,却也不得不坚定的冲她轻轻点了下头。 “师妹,别难为这位公子了,师父早已去了。我们这就带师父去温泉,那里是师父最喜欢的地方,她一定也希望常住那里的。”明奕艰难起身缓缓扶起地上跪着的灵影边说着。 灵影虽然心知自己刚刚的乞求是一种奢望,可是她却依然还是带着深深地失望慢慢站了起来,默念着:“真的没有办法了?” 两人走到妙恩的身边,小心地将妙恩身上的血迹擦了干净,本想找一件干净的衣服为她换上,却发现她们原本的住处却无情的烧毁,早已一无所有。 两人在白连尘的帮助下总算将妙恩葬在了温泉边上的一片净土里,那几粒本耀眼的天石碎屑在今夜竟也识人性般的不如平日里灼目。 暗淡的光色下,灵影和明奕跪在妙恩的简陋墓碑前,满面泪水,满脑子都是和妙恩师父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 虽不是母,却已然给了她们深深地母爱;更不是父,却也给了他们父亲般的关爱与教导。她只是她们的师父,却更胜似父母,让她们心中怎能不悲,怎能不痛? 许久之后,灵影才缓缓回过神来,问道:“师姐,如今清音观已不在,往后我们该何去何从?” 明奕也从悲伤的思绪中回到现实,是啊,师父不在了,清音观不在了,以后她们该何去何从?何处安身呢? 第四十五章 意属灵宗 灵影与明奕刚刚从悲伤的情绪中苏醒,却又陷入了又一番迷茫的情绪中。 白连尘看着神色迷茫的两人,又想着那些追赶灵影的人,心中也渐有了一些想法。他缓声问向灵影:“那些人为什么要追你?” 灵影听着他的问题,又是一阵迷茫。是啊,那些人为什么要追自己?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要追自己?当年那个墨绿色的身影,再后来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哪怕是跟着顾宁到灵越山依旧遭遇灵越弟子的追杀,再到现在又有些莫名的人出现追杀自己,可是这是为什么呢?难道自己就是传说中的煞星吗? 如此想着她不禁神色黯然起来,甚至连目光都变的满是自哀,白连尘不知她在想什么,但从她的迷茫中已猜测到她其实也不知那些人为何要追她。 “不管为何要追你,躲避终究是没用的。为何不让自己变地强大起来,让那些追杀你的人惧怕你远离你?”白连尘声音温和却带着说不出的力量。 灵影倏然抬头,似是被一语点醒梦中人般彻悟了起来。 是啊,躲避有什么用?躲了七年,却依然被人找到,甚至还搭上了师父的性命。如果自己强大起来,强大到能保护自己,保护师父,那么今日之痛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但怎么才能让自己变强大? 灵影带着这个疑问定定地看着白连尘,问道:“恩人说的极是,可是我怎么才能让自己变强?” 白连尘缓缓说道:“本月刚好逢六大门派三年一次的招生,你们有没有想过入六大门派修练?” “去六大门派修练?”灵影从未想过要去六大门派的某一派中修练仙法,因此有一瞬间的凝滞,而后又自语道。 但她立刻又明白这或许是自己最好的出路。能够进入仙派修练,有朝一日自己变强,不再惧怕那些追杀之人,寻找弟弟灵洛是不是就会更容易些?甚至是不是可以去查清当年的那场大火,为家人报仇雪恨? 如此想着,她心中渐定了要去门派修练之心,可是要去哪个门派修练呢? 白连尘似看出了她的心思,又继续说道:“六大门派离这里最近的是灵宗派和灵越派,两派一东一西守护着都城和附近城池,年轻弟子中男女皆有,派系和睦。再稍远一些便是南面的苍林派,但苍林派掌门心怀野心,又较狠辣,几乎没有女弟子。青济派在都城之北,守护着济州和青城,以女弟子居多,但离这里相距较远。再有兖河派和龙门派一个西南,一个西北,你们就不必考虑了,不等你们赶到那里,招生也便结束了。如果你们想去,那么首选自是在灵宗、灵越、青济三派中选其一最为妥当。” 听着白连尘的分析,灵影轻轻点头,心中暗自想着在这三派中,灵越自是不能去的,当年那些复杂的眼神还有那血淋淋的白猫至今想起仍是恐惧,若不是后来遇到了雪球,怕是现在她会对猫这种动物而有阴影吧;而青济虽是女弟子居多,但离这里确实很远,况且若论实力自是灵宗最强,而自己的最终目的不就是变强吗? 灵影看向一旁的明奕,询问道:“师姐,你觉得呢?” 明奕心中一片凌乱,只想着师父临终前的话,要她好好照顾灵影,她根本没听白连尘的分析,更不知该如何选择,只道:“去哪里都一样,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就好。” 一句话又说的灵影泪眼婆娑,她深吸口气,道:“师姐,我想去灵宗。” 不知为何,白连尘听着灵影说出我想去灵宗这句话,他心中倍感欣慰与轻松,或许在他心底最初的指引就是为了让她选择去灵宗吧? “好,我们去灵宗。可是,我们从未出过清音观,这里距离灵宗山有多远?我们能在考试前赶到吗?”明奕缓了神情开始思索这些更现实的问题。 灵影也陷入了沉思,不过片刻后她眼神坚定的看着明奕,道:“师姐,先走出去才知道行或不行。或许走出去我们自然便能找到灵宗山了。” 白连尘心中一震,似乎没有想到这个削瘦的小女孩竟然有如此的勇气,对她的那种莫名感觉又深几分。他缓声说道:“你说的对,走出去才能有机会。不过你也不必担心,今天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令蓝羽鹤送你们出青河,到达皖村后,你们跟着村子里的人走出迷叠林,到镇子上就能找到去灵宗考试的人,跟着他们就能找到灵宗山。” “真的吗?蓝羽鹤送我们出去?”灵影一听可以轻松走出青河,不禁兴奋的反问道。不过兴奋只是一瞬的,她又带着不解与不满的神情说道:“蓝羽鹤是你的灵兽吗?就是它把我推下山崖的!” 灵影随后将自己与蓝羽鹤共争一块岩壁,被蓝羽鹤挥下山崖讲给了白连尘听,最后满是不信任的道:“它真的能将我们送到皖村?” 白连尘这才明白原来这一人一鹤有这样的过结,怪不得蓝羽鹤虽救了灵影,却什么也不肯说,醒来就无了踪影,而这女孩也没有丝毫感激之意呢! “蓝羽并不是不分是非之鹤,想来是你的一声大鸟让它心中不快。它曾经倍受同族和兽类的欺负,因它通体蓝色被视为异类,它们都叫它怪异的大鸟,所以它一向对大鸟这个词很是不喜。它应该也不是成心想让你跌落山崖,只是没想到你没有反击之力。”白连尘解释道。 “哦,那这样说来是我的不对了,明天见到它我向它道歉。”灵影低声说道,又小声嘀咕:“其实它也应该向我道歉的,先动手就是不对嘛!” 白连尘看着她那不满的样子,又听着她小声的嘀咕声,忍着笑意,心中暗想这小丫头看起来那么稳重,可是竟然会跟一只鹤较真,也是有趣。但他脸上却毫无波澜依旧温和的说道:“不必明天了,这里已然无处安身,你们就先跟我回木屋吧,那里也能让你们好好休息一晚。至于道歉,等见到蓝羽,你们一起跟对方道歉吧!” 灵影与明奕相视,清音观已无法再住,而她们又都很虚弱,自是有个可以睡觉的地方最好不过,以后的长途跋涉还不知何时才能睡个安稳觉了。 两人默契的微微点头,再次跪拜了师父,向师父告别,向这个曾经有过无数快乐记忆的温泉告别。然后两人再次默契的一人拿起三粒天石碎屑,含着眼泪,带着悲伤,带着不舍,也带着对未来的期望离开了温泉小路,准备离开她们熟悉的清音观。 第四十六章 走出青河 三人刚刚走出温泉小径,忽听得身后传来两声委屈与不舍的“喵喵”声。 灵影迅速转身,看着跟在身后的白猫,一把抱了起来。刚刚它一直懂事的躲在角落里,不敢打扰她们。 “雪球,对不起!对不起!”灵影轻抚着它洁白的绒毛轻声说道。 “喵喵。”雪球发出两声温柔的叫声,似很理解她们心中的难过,再没有了刚刚的委屈。 “恩人,雪球一直跟我们一起生活,现在清音观已毁,它也是再无去处,我可以带着它一起走吗?”灵影抱着白猫请求着白连尘。 白连尘轻轻点头,转身向着后山山崖处走去。 灵影紧抱着寻球,和明奕并排紧紧跟着白连尘的脚步,不敢再看早已毁坏的各个殿落,带着不舍与无可奈何走近了后山山崖。 …… 翌日,白连尘特意为她们做了早餐,虽然是简单的粥,可是依然让灵影和明奕感动不已。 “恩人,上辈子我一定是做了无数好事,这一世才让我遇到您。”灵影看着桌子上的粥发自内心的感慨道。 白连尘好看的唇角微微上扬,心中倍感温暖,却又莫名生出一丝失落。下一刻她将要跟着蓝羽离开这里,不知她能否顺利进入灵宗,亦不知何时才能再次见到她?或许应该说是不是还有机会可以再遇见? 灵影不知白连尘所思,静静地喝完粥后,起身站到白连尘的对面,很是认真地说:“恩人,可否告知明苏恩人大名?救命之恩明苏一时无以为报,当谨记恩人名讳,若日后有机会,定不遗余力报答恩人。请恩人再受我一拜!” 灵影说完深深一拜,白连尘侧身躲开边说道:“快起来,不必总将此事挂在心间。我救你本也不是要图你所报,世间苍生命皆珍贵,遇之岂有不救之理?快快跟着蓝羽鹤去吧!早一些时辰到那里,就多一分希望。灵宗招生向来严苛,万事多一份认真,多注意细节之处,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多谢恩人!”灵影拱手为礼感激地说道。 一直没有机会问他为何要这里生活,但如今看来也不必再问了,恩人连姓名都不愿告知,想必是有不能向外说的秘事。想到她被恩人照顾;帮她躲开那些追者;又送她到清音观帮她找到师姐,安葬师父;想起昨夜他为了让她和明奕睡好,一晚上静守在门外;这种大恩大德和体贴照顾却无以为报,而现在又即将要离开恩人,灵影心中不觉添了几份不舍与沉重。 “呖——”一声清脆的鹤鸣声在门外响起,蓝羽鹤翩然的站在了门外。 灵影知道这是蓝羽鹤在唤她们该起程了。昨夜在白连尘的调解下,她与蓝羽鹤相互道了歉,终将她们之间的恩怨消除。虽然蓝羽鹤依旧还是不喜欢她,而她也对蓝羽鹤高傲的态度不满,但终归一人一鹤释怀了那跌落山崖之事。 “走吧!”白连尘轻声说道,送她们到了木屋门口。 “蓝羽,好生将她们送到皖村,越快越好!”白连尘对蓝羽鹤叮嘱道。 “呖,呖……”蓝羽鹤再次发出几声清鸣,似在答应白连尘的嘱咐。 “恩人,后会有期!”灵影的声音里含满了感激与不舍。 这让白连尘心中再次激起一片涟漪,面上却依旧平静的朝她和明奕挥了挥手。 蓝羽鹤已俯下身体,等待着灵影和明奕上来,载她们飞出这青河。 灵影和明奕都是第一次驾鹤,心中忐忑不已。谁知刚刚坐稳,蓝羽鹤便极速挥翅而起,吓的灵影和明奕差点跌落了下来,摇摇晃晃中才勉强保持了平衡。 蓝羽鹤一开始在白连尘的视线中还平稳的飞着,飞过一段距离,早已脱离了白连尘的视线,它便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一会儿疾一会儿慢,坐在上面的灵影和明奕两人心情骤起骤落,紧张不已。 “蓝羽,你是不是故意的?你的主人说过是要好生将我们送去,你这样怎叫好生?”灵影怀着紧张不安地心情迎着风对蓝羽鹤说道。 蓝羽鹤清呖几声,似乎在说那又怎么样?反正把你们送到就好了,至于过程当然我说了算! 灵影一阵无奈,只得紧紧搂着它的脖子。身后明奕怀中袋子里的雪球早已吓的瞳孔直竖,任凭明奕紧搂着灵影而将它快夹成了饼。她们生怕一个不小心从天摔了下去。 “我都跟你道歉了,那件事都过去了,你为什么还对我带有敌意?”灵影有些不解的问道。 蓝羽鹤不再出声,却依旧时高时低的快速向前飞着,心中是对她满满地不喜欢! 灵影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在那种忽高忽低、时快时慢的前进中,不断调整着自己忽上忽下的忐忑心情,慢慢地终于看到了村落,看到了人群。 蓝羽鹤不亏为仙鹤,不到一个时辰竟飞出了那片层林叠嶂、沟壑万千的的青河谷。若要她们自己走,估计十天半个月也走不出去。 如此想着灵影不禁对蓝羽鹤感激起来,不管刚刚它是不是故意捉弄她们,都应该好好谢谢它。蓝羽鹤缓缓落在了皖村村口处,灵影和明奕终于落地长嘘了口气,灵影轻抚着蓝羽鹤的蓝色羽毛,真心地说道:“蓝羽,谢谢你!希望日后还能再见到你!” “呖呖……”蓝羽鹤轻轻摇摇头,似乎不希望日后再见面,不过对她的感谢它收下了。 蓝羽鹤轻挥翅膀,再次飞了起来,与她们微微点头,似在告别,尔后转身飞进了青河,留下灵影和明奕呆立了许久! 就这样离开了清音观,离开了青河谷,离开了熟悉的一切。从此以后她们将开始新的生活,不知道未来她们将会面对什么? 灵宗山会是什么样? 灵宗派又是如何? 而她们更加关心地则是她们能顺利进入灵宗派吗? 四目相视,给予彼此鼓励,两人手牵手带着一只白猫向着前在村子里的人群走去,于她们来说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灵宗山。 第四十七章 结伴而行 灵影和明奕走进了村子,看着村子前面围着的人群,又听不远处也向人群走去的人说道:“虎子打小就聪明,又天生神力,身上还有世家的血脉,这次又是被灵宗执事选中,我看去灵宗一准能行。” “不好说,灵宗招生一向最严苛,就算被选中也不一定能通过,还是选灵越更稳妥。不过咱们谁说了也不算,银虎就一心想去灵宗。”又有人说道。 “有志气……” 灵影和明奕只听到灵宗二字,再也没心情听他们的对话。这里有人要去灵宗,是个叫银虎的少年,跟着这个少年岂不是就能找到灵宗山了? 两人又是默契相视,再继续向人群中间的位置挤去。果然如她们所料,在众人围着的中心位置,一个一身普通灰色布衫的少年乍看起来并不起眼,却浑身散发出一种意气风发之气,甚至还带着莫名的气宇轩昂之势,让他在这极接地气的村民里显得很是与众不同。 他皮肤略黑,看得出应该是常年在外风吹日晒所致,标准的五官和谐耐看,大而黑亮的眼睛炯炯有神,张着不薄不厚的嘴唇,带着笑意的对众人说着感谢与告辞的话。 应该就是他了!灵影看向明奕,暗传眼神。 明奕轻轻点头,表示认同。 两人挤出人群,站在不远处等待着那少年前行。 “师姐,我们只要好好跟着那个叫黑虎的人,就可以顺利找到灵宗了。想想都兴奋!”灵影当真是有些兴奋,没想到一出青河立刻就能遇到一个去灵宗的人,简直就是如有神助啊! 明奕看着她兴奋的样子,笑着说道:“是叫银虎,这还没开始跟呢,就把人名字给改了。” “噢,是银虎!”灵影看着明奕掩饰不住的激动笑着说:“再说他本来就挺黑的,叫黑虎也没错的!” 就在两人开心地觉得灵宗就在眼前时,她们却忘了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这个银虎会以什么方式离开村子? 她们两个从未出过清音观,也因此在她们的脑子里第一反应的离开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靠两条腿走着! 然而,事实却是一位中年男子牵着一匹马慢慢地走近了人群,众人见他过来纷纷让出一条路,让他走近了那少年。 中年男子憨厚又带着不舍与难过的声音响起:“虎子,马已经喂饱了。” 那少年见到中年男子神情便不似刚刚那样开朗,带着些凝重与心疼地说道:“爹,我走了,您和娘要保重!要是没钱了,就去找他要。” “你这孩子!去了灵宗就是男子汉了,不能那么小心眼记恨自己的亲爹!别惦记我和你娘,我们有手有脚,不会有事的。”那中年男子先是生气后又满是不舍的说道。 一旁的一位中年女人揉着红肿的眼睛,吸着鼻子却含着笑意的说道:“虎子,别惦记家里。好好准备考试,要是不行就回家。” “说什么呢,虎子肯定行!”中年女人话音未落便被那中年男子打断了,说完他轻拍了少年的肩膀,说道:“走吧!” 那少年突然跪下,对着那中年男女深深拜了下去,抬头满目晶莹,“爹娘,孩儿走了,您二老一定要好好保重。” 中年男女将他扶了起来,催他快快上马。 那少年一跃跨到马背,再次拱手为礼向父母告辞,向众乡亲告辞。 马儿哒哒哒的向前走出了人群,走到了灵影和明奕的身边,没有任何停留又继续向前走去。 众人看着懵然中的灵影和明奕,以为她们也是邻村特意过来为银虎送行的,并没有引起关注,反而一个好心的人冲她们喊道:“人都走了,别看了,快回家吧!” 懵怔中的灵影看着银虎骑着马渐行渐远,突然醒过神来,看着明奕说道:“师姐,快追吧!” 明奕回过神来,两人一起疯狂的向前追去。 可是两条腿又怎么可能跑得过一匹马?很快银虎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她们的视线中。 “师妹,也许我们还有其他办法也能找到灵宗。我实在跑不动了。”明奕停了下来,弯着腰喘着大气的说道。 灵影也站住了脚,连喘着气心中暗想着:这么追也不是办法,还没追上,估计就得累趴下了。可是怎么办呢? 就在两人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时,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渐渐清晰了起来,接着一声清脆的少年声音响起:“你们两个是在追我吗?” “别再往前追了,再往前就是迷叠林了,你们两个女孩家迷失在里面就不好了。快点回家吧,别让家人着急!”说着他还挥着手臂示意她们快点往回走。 灵影和明奕相视而笑,哈哈哈,原来他是把她们当成爱慕者来追赶着送行了!不过他能回来真是太太太开心啦!依他这么热心的性格而言,带她们一起走也不是没有希望的! 灵影稍稍直起了腰,伸手擦擦满头的汗水,开心地说道:“我们就是在追你!你能带我们一起去灵宗吗?” “你们也想去灵宗?”银虎看着面前这两个累的气喘吁吁的女孩,一点都不相信她们的话,反而认定这是两个爱慕自己的女孩用这种方式来博得他的关注。记得刚被家族接回时,就有很多年轻女子用各种办法来接近他,如此想着他黑却俊朗的脸庞浮出一丝笑意,这些女孩子啊! “嗯,我们也想去灵宗。”灵影认真的回答道。 “你们有推荐信吗?”银虎潇洒的坐在马背上,抱着手臂稍稍思考后问道。 “推荐信?”灵影和明奕面面相视,一脸茫然。 也没听说去灵宗考试还需要推荐信啊?那位高深不可测的恩人也没有提起过啊? “你们没有推荐信去那里也是没用的。灵宗派招生是都是需要门内凝神阶以上弟子推荐,或者由官府大人的推荐才有资格参加考试。其余无推荐信又想参加考试者只能凭运气抽签,每届可中三个名额。你们觉得你们可有如此运气?”银虎劝着她们,希望她们能改变主意回去。 但是偏偏他最后的反问给了灵影重新的希望,原来还有可以参加考试的机会!自己掉下山崖都能遇贵人相救,又提点自己可去学艺而变强大,那么又为什么不去试试运气呢? “既然还有凭运气抽签的机会,我们当然要去一试。可是我们不知灵宗山在何处,本想跟你一起前去,但你骑马而行我们定是追不上了。看你也是热血阳光之人,能否在前去的路上给我们留下记号,我们沿记号而行,也能少走些弯路。”灵影一字一句简洁干脆。 这几句话比刚刚听到她们说要去灵宗更让银虎为之一震,原来她们不是为自己而来,去灵宗也不是说说而已,而是她们真的想去灵宗。再仔细打量她们的样子,衣衫看起来像是道观装束,而她们虽带疲惫之色,却又带着勇敢与不屈之态。银虎倒是有些佩服起了这两个不知何地而来的女孩。 他遂下马,说道:“即如此,那我们结伴而行吧!只是你们可曾告知家人?不要让家人担心才是。” 灵影和明奕神色瞬即暗淡了下来,明奕轻声说道:“我们,我们两个就是彼此的家人!” 这个回答让银虎又是一阵愕然,忙说道:“对不起!” 灵影抬头轻轻摇摇头,说道:“没事儿。我们跟你一起走,岂不会耽误你了?” “无妨,我们走过迷叠林,到前面的镇上可以找辆车让它一起带我们走。”银虎似乎都没有考虑,便如此答道。 “那真是谢谢你了,银虎!”灵影真诚地说着,满脸灿烂的笑容。 “不用谢!你知道我的名字?那么你们两位呢?” “刚才你被众人围着,左一个银虎右一个银虎,不知道你叫银虎才怪!我叫明苏,这是我师姐明奕。”灵影笑着答道。不知从何时起她喜欢叫自己的法号明苏,就像师姐从来都是称自己为明奕,以至于久了连真名都模糊了。 “明苏,明奕!一起走吧!”银虎朗声说道,满是开心。 三个少年带着一匹马,还有一只白猫向着同一目的地,开始了他们的结伴而行。 那时的信任如此简单,如此单纯 第四十八章 命悬一线 …… 天台山上,郑络满身伤痕,几乎是拖着半条命在贺之轻的门前跪着。 他被蓝羽鹤带到了那片凶兽频繁出没的地带,他才知道他们上当了。但已经没有办法了,除了拼死跟那些可怕的凶兽打斗外,他们别无选择! 幸运的是,狮虎兽并没有出现,只是一些品阶低等或者是普通的兽类,但即便如此也已足够让他们丢魂丧胆。 郑络依靠着自己的灵力,再让一众人肩肩相抵不得分散,以此聚在一起来对抗那些凶兽的攻击。 但也不过片刻,凶兽一次次的扑向他们,众人已无一不是遍体鳞伤,奄奄一息。蓝羽鹤感觉那些人就算出得了青河,怕是以后也不会太好过了,这才带着太极星盘赶走了凶兽,带着他们走出了青河。 郑络再不敢想掌院的美事,哆嗦着跪在贺之轻的门前向他讲述了在清音观和青河的一切。 房间里终于传来了贺之轻沙哑的声音:“你真的看清那孩子跳下了清音观,跌入了青河紫藤谷?” “是,确实如此。”郑络虚弱而又小心的回道,生怕师父震怒。 房间内的贺之轻紧锁眉头,却又闪出一丝喜悦,这么多年终于有了她的一点消息,证实了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是啊,她身负异力又怎么可能轻易死去? 半晌,他想起门外的郑络,冲着门外说道:“你回去休息吧!此事不要对他人讲起一字!” “是,师父。”郑络听到此言如释重负般恭敬的说完起身向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贺之轻面色沉重,眼神里充满着纠结。 青河那一带如果换作以前他当然可以来去自如,无视那些凶兽。可是现在他也不过磅礴初阶,连郑络都不敌。 但是那个神奇的力量却不停地在呼唤着他,尤其是知道她跌入山崖被人救起,他一切理智的分析全部压不住那要去一探的冲动。 他终还是离开了房间,不顾一切赶去了青河。 他刻意小心地绕过凶兽常出没的那片林地,就在认为已走出最危险的地带长嘘一口气时,一声“嗷”的吼惊地他瞬时一身冷汗。 那带着惺忪却让人心中一颤的吼叫声就在不远处,他识得这叫声是发自何物,那是属于这片林地中最凶猛的统帅者----狮虎兽。 若在以前,他定转身便劈向狮虎兽。然而如今,他只能放下所有的暴戾与尊严,只求能平安离开这里。 “你是这里的王者,尊贵的王者。我是苍林派掌门贺之轻,我只是路过这里,并不是有意打扰到你,还请网开一面。若日后有需要苍林派的地方,我定记得今日之恩,全力以助。”贺之轻转身对着狮虎兽拱手为礼恭敬认真的说道,似乎他不是在对着一只兽类,而是在对着一个他所尊敬的人。 “嗷”狮虎兽又是一声低吼,似乎对权衡贺之轻所给出的条件。 然而这样一个磅礴阶的人类,对它来说无疑是极大的诱惑。若能食之,修为的提高绝不是一星半点那样,甚至能抵它修练几十年的修为。 它只做了片刻的思索,便毫不客气的向贺之轻发起了进攻,它长而锋利的前爪就像一把利剑,带起呼啸的剑风震起周边叶落纷纷,划破落叶迅猛的刺向了贺之轻的胸口。 这样疾速猛烈地攻势,除了以最快的速度躲避,贺之轻毫无招架之势。他迅速的向左侧闪身,同时使出了藏在袖中的暗器银针! 狮虎兽所有的精力都在前爪上,根本没有防备他会突然射出数十根细如牛毛般的银针。它锋利的利爪划破了躲避不及的贺之轻的右肩,顿时血肉绽开,惨不忍睹。 而狮虎兽没有想到会有暗器,那数十根银针没有一根掉落,针针刺中了它的身体。 瞬时间,山林里发出了狮虎兽痛苦的吼叫声,还伴着人类的几声强忍着的呻吟声。 贺之轻用左手捂着伤口处,右手用力的握着剑柄,犀利狠毒的眼神定定的看着狮虎兽。心中暗想它虽已中毒,但不能保证其他的兽类一会不会出现,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要速战速决为妙。 想着他已将全身灵力运至手腕处,挥剑如海啸山崩般的气势向着狮虎兽刺去。 狮虎兽被银针所刺,懊恼不已,此刻又见他使出致命势,心中那种不甘瞬时被激起,死也要他陪葬,况且战胜他,自己也还有生的机会。 狮虎兽暂时忘记了身上的痛苦,再次挺起庞大的虎躯,当那剑过来之时,它伸爪便硬生生的将剑挡了回去,利爪划过剑身,响起刺耳的撞击摩擦之声。 贺之轻被这震的后退了两步,勉强用剑支地才站稳了脚。狮虎兽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迅猛的伸出利爪再次扑向了他的脖颈。 他哪里还还有力量抵得住那样高大威猛的虎躯?只紧紧地护着脖颈仓忙的躲闪着,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这更给了狮虎兽机会,它一只脚踩到了贺之轻的肚子上,接着张开了让人丧胆的血盆大口,发出一声刺耳的长吼。那似乎是愤怒在呼喊,让贺之轻交出毒银针的解药。 就在贺之轻正思索着怎么与它继续周旋之时,一道紫色的光突然直击狮虎兽的身上,狮虎兽来不及看不清那道亮光是来自哪里,便砰的一声重重倒地,再无生息! 青河兽林的一代兽王竟然就这样死了! 贺之轻早已经历过无数事事,很难再有何事能让他感之一惊的。 然而刚刚的一幕却还是让他为之一震,那道他从未见过的光雾,竟然有着那么大的力量!那是出自哪里? 震惊中,一道通身紫衣身影已站到了他的面前,轻挥衣袖将他肩上的伤口洒满了药粉,鲜血不断的肩头瞬间不再有血迹出现。 是他! 贺之轻心中又是一震,他从未像现在这般忐忑不安。 他不知对方是谁,然而对方却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他不知道对方为何要帮他救他,然而越是这样他就觉得对方越可怕! 深藏不露者才最可怕! “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几次帮我?”贺之轻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他希望得到答案,尽管他也知道这不是他能问出答案的问题。 那个紫衣人稍稍凝神后,又是那种极阴柔的腹音说道:“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只是不要忘记你的雄心大志,不要忘记你称霸天下的梦想。” 说完不等贺之轻有何反应,又接着说道:“救你的人来了!若想称霸天下,就要先乱而后平,如此你才有机会。” 话音刚落,贺之轻还在愣怔之际,紫衣身影又如鬼魅般的消失了。 第四十九章 先乱而后平 贺之轻盯着那紫衣身影消失的地方,慢慢地才回过神来,吃惊着那人深不可测的力量,心中回味着他刚刚的话:“若想称霸天下,就要先乱而后平,如此你才有机会。” 先乱而后平! 是了,现在太平盛世,要想推翻姒康古灵国,打倒钟离殇凭一已之力实在太难了,就算日后有光影之力相助,可以打败他们,但人心呢? 如果没有人心,那自己又能在那个位置上安稳多久? 若天下乱了,那么就需要有人名正言顺的出来拯救这个乱世! 好一个先乱而后平! 贺之轻如此想着,心中对那鬼魅般的紫衣人除了最初的不安外,此刻又多了一份佩服,但随之而来更是深深的迷惑。 他到底是谁?有何目的? 就在他暗自思索之时,“呖!”一声清亮的鹤鸣将他思绪打断,他顺着鹤鸣的方向看去,一个白衣身影和一只通体蓝色的大鹤正向他飞来。 那正是白连尘和他的蓝羽鹤。 当白连尘听蓝羽鹤说到有人在兽林遭遇狮虎兽攻击,便以最快的速度飞了过来,谁想见到的竟然是屡屡违背师父之意的苍林派掌门贺之轻,更让他困惑的是他为何到此地? “贺掌门?您怎么会在此地?”他看着贺之轻疑惑的问道。 贺之轻看到白连尘的出现,也有些惊奇,反问道:“你为何也在此地?” 白连尘虽极为不喜眼前的这个人,但碍于两派的关系,他又是晚辈,该有的礼貌是不可少的,况且他来此地的事告知各派掌门也无不妥,因此他将有异兽降临之事简单告知了贺之轻。 贺之轻听完终于明白郑络曾言那个女孩被人救起,原来那人就是白连尘。不禁心中暗暗窃喜,激动不已。找到白连尘,那个女孩是不是也就找到了? 他克制着自己的激动,面上依旧平静的说道:“我也是得知将有异兽降临,担心它给世间带来灾难,这才赶来一看,谁知竟遇到了狮虎兽的偷袭。这畜生真是该死!” 白连尘看着贺之轻的样子,又看着地上倒着的狮虎兽,疑惑满满。 贺之轻的伤是被狮虎兽所抓没错,然而狮虎兽的致命伤却不像是来自贺之轻之手。 稍稍愣神之际又听得贺之轻说道:“看来今天还是要麻烦师侄了,我与狮虎兽打斗损了不少灵力,若方便还请带我到你的住处歇息半日。” 白连尘不禁疑惑再升,以他圣域阶的人怎么会轻易被狮虎兽所伤,还损了那么多的灵力?更为关键的是,他现在如何看都不像是圣域阶,反而倒像是磅礴阶。 因为若是圣域阶以白连尘的修为是无法看破的,但是磅礴阶他却可以一眼看出。 “自是可以!有何麻烦之说?”白连尘说着边扶贺之轻站了起来,与此同时悄悄轻探他的脉息,心中一阵吃惊,他竟然真的只是磅礴阶。 一个入圣域阶的人怎么会倒退到磅礴阶,难道他也像师父那样做了什么反噬修为之事? 心中就算有再多疑惑,也不能当面问出,这个分寸白连尘懂得。那是对掌门的不尊重,也是对贺之轻这个人的不尊重。 没人愿意让人看出自己由强者变成了弱者,更何况他还是个掌门! 白连尘没有再说什么,招呼蓝羽鹤过来,让它载着贺之轻一起飞回了紫藤谷。 贺之轻心中迫切,对于紫藤谷美的不像世间的景色他没有任何反应,反而时时留意的在寻找着什么。 白连尘早已看出端倪,但他知道对于贺之轻的话向来是不能轻信,所以有些话不如不问,静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就好了。 半日时光飞速流逝,贺之轻屋里屋外都寻遍了,都不见有任何女孩住过的痕迹,几次想问可是又怕引起白连尘的怀疑。他可不像郑络那般好糊弄,况且他的师父钟离殇对于他的事是一清二楚的,又怎么能骗过他的徒弟?而且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对于刚刚说的来此地是为了降异兽的话毫不相信,没有挑破也只是看在掌门这个位置的面子罢了。 也罢,既然那个女孩确定是被他救起,而现在不在这里,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个女孩已经离开了这里。只要还活着就好!如此,还是离去吧。贺之轻心中暗自想着,却还是忍不住的向四周再次看了几眼。 这才对白连尘说道:“师侄,歇息了半日,我感觉已经好多了。既然这里有师侄在,我也就放心了,派中还有诸多事务要处理,我也需尽快赶回去了。” 白连尘也不做挽留,礼貌的回道:“如此也不便多留贺掌门,可需让蓝羽鹤送您出青河?” 贺之轻脑中思虑着,若自己走出这青河说不准还会遇到什么兽类,不管他是出于何意,由那只鹤送出青河都是最好的选择,于是说道:“那就多谢师侄了!若能由它带我出去,也能尽快赶回去了。” 白连尘轻轻点头,唤来蓝羽鹤嘱咐了几句。 蓝羽鹤随后载着贺之轻飞远了紫藤谷,飞出了青河。 白连尘看着蓝羽鹤飞过的天空,心中思索着,前日那些来追明苏的人中那个领头的他认识。正是当年灵越之乱时顽固不肯离去之人,后来在剑峰大会上他知道了那人是贺之轻的弟子。 他们为何追明苏不得而知,而刚刚贺之轻也是在寻找着什么的样子,如果没有猜错那应该也是在找明苏。 那么他们为何要找明苏? 当年又为何要搅乱灵越? 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白连尘并未能理出任何头绪,迷惑不已。如若他能得知明苏的真名为灵影,或许他能参透一二,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他只知道那个女孩叫明苏。 他用密语唤来了青鹄,将此事传给了钟离殇。 他知道师父定会派人暗查此事,希望明苏不会有事! 想起那个叫明苏的丫头,他不知为何唇角竟然不自觉的弯起了好看的弧度,在那静谧幽美的地方人景相融,就像一幅完美无暇的画! 然而在那张完美画布的远处,有一个紫衣身影正静静地盯着他。紫色的衣帽遮着他的面孔,看不出任何表情,唯露出的深不可测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人神情,似乎还有一份淡淡的笑意。 …… 第五十章 迷叠林之夜(上) 再说已用惯了法号明苏的灵影和明奕跟着银虎结伴而行,她们虽已尽力在赶路,但两个没有任何习武基础的女孩,要走起来速度也并不是很快,因此那夜他们没能走出迷叠林。 看着天色越来越黑,明苏那种对黑暗的恐惧感再次袭来,尤其是在这郁郁葱葱不见前景的林子里,那种感觉更加强烈。虽然她努力安慰着自己不怕不怕,有师姐在,还有银虎在,可是苍白的脸色和不均的气息都无法掩饰她的恐惧。 明奕深知黑色带给她的阴影,紧握着她的手,边走着边转头对银虎说道:“银虎,我们还有多久能走出这林子?” “大概还有五十里地才能走出这里。你们累了吧?前面不远处有一个供路人休息的茶棚,我们到那里休息一晚,明早再赶路吧!”银虎就着夜色看了看前方,对她们善解人意的说道。 “如此当然好,就是怕耽误了你赶路。本来我们的速度就拖累了你,现在又要再耽误一晚。”明奕带着歉意的说着。 银虎却并不在意,直爽的说道:“既然我答应同你们结伴而行,自然也要照顾好你们的。一天里你们也没有吃什么东西,一会我给你们烤些美味吃。” 听着说起美味,明苏和明奕忍不住摸起了饥肠辘辘的肚子。一天里她们为了节省时间,拼命赶路,只停下喝了两次水,根本没有停下好好的吃点东西,况且她们也不知道自己的包袱里有没有食物。 那个包袱是早上白连尘为她们准备的,并没有告诉她们里面是什么,只说是路上会需要,一定要她们带着。 以明苏和明奕心中的猜想,那样一个脱尘似仙的人能为她们准备一碗清粥两份素菜已是奇迹,又怎么会想到凡人的那些俗事呢?包袱中应该不是书籍就是救命的法宝吧? 正是如此猜测,两人都没有打开那包袱,一是不想再给银虎增加负担,二是确实想快些赶路。 但现在,走了一天,滴食未进,就算是有些武功底子的银虎也已带疲惫,更何况是这样两个女孩子了。 很快,三人便走到了那个茶棚处,银虎拴好马,带着她们进入棚里,熟悉的点燃了烛火,照亮了这个不大却很是干净整洁的茶棚。 “这里是村子里的老一辈人搭建的,就是为了那些赶路口渴的人能有一个休息的地方。这里的茶和水都是路人留下的,每个在这里休息过的人在走之前都会把这里打扫干净,再把自己的茶和水留给后面需要的人。所以在这里可以放心休息。”银虎边熟练的生起炉子里的火,边对她们说道。 两人轻轻点头,明苏在那烛火的光线里渐缓了那种紧张的情绪,随说道:“原来如此!你是经常路过这里喽?” 银虎此时已将水壶放在炉子上,坐到她们对面笑着回答:“是,经常!有时候是随我爹打猎路过,有时候是到前面的镇子里买卖东西。” 银虎边说着边打开了自己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东西,散发出一阵阵香气。 “看,这是什么?一会再加热烤下,保证吃了有力气。”银虎拿着一只用荷叶包裹着熟鸡说道。 在这贫苦地带,若非是爱之深之人谁又会将可生钱的鸡煮熟只为了吃?他父母对他的爱真的是全心全意啊! 明苏和明奕看着银虎熟练烤着鸡,那香气愈加的浓重起来,很是诱人。 两人相视一眼,会心的看向了她们的包袱。银虎的美味虽然极其诱惑,但是多年的道观生活她们二人只吃素食。不管包袱里面是什么都还是先打开看看吧,万一真的有食物呢? 明奕小心地打开包袱,明苏眼巴巴地看着,真心希望里面能出现一个馒头或者是别的吃食啊! 包袱打开后,是两个都很精致的袋子,里面都是满满的。两人一人拿了一个袋子,迅速的打开看向了里面。 “哇!”两人同时发出了惊呼! 明苏手中的袋子里是一袋子圆圆的烧饼,足够她们三四天的口食了。 明奕手中的袋子虽然小,但打开后她却惊呆了! 那里面是一袋子碎金叶,如果不那么浪费,应该足够她们用很长一段时间了。 “怎么了?”银虎听到两人的惊呼声忙问道。 这一声问才让两人缓过神来,再看过对方手中的袋子,两人又是一阵惊叹。 明苏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恩人竟然是如此细心之人,对自己和师姐竟是如此照抚。心中暗想无论如何一定要考入灵宗,日后有能力之时要寻得恩人,以报恩人种种大恩。 如果她要知道那是白连尘所有的身家,会不会更加感激涕零? 那真的是白连尘所有身家,自他第一次出山门知道要用到钱外,每次有事外出都会到掌院那里领取盘缠,以防在山下有事时之需。而掌院本就对他尊敬有加,再加上他也很少去麻烦掌院,因此每次都会多给他很多。其实他下山也很少用到钱,便也就有了那样一袋子。 当明苏决定要去灵宗时,他便想到了要把那个钱袋子给她,又连夜到村里敲门让一家人给做了一袋子烧饼。按他的推断,以明苏和明奕的速度走出那片迷叠林到镇子上至少需要两天,为了以防万一,他多为她们备了两天的食物。出了迷叠林再往后的路便是城镇,有钱便什么都能买到。他就是如此细心的尽力的想要保护好她,不知缘由,只是心中就想那样做! …… “怎么了?你们两个发现了什么,那么惊奇?”银虎拿着烤热的鸡走回了桌前,再次问道。 “哦,没什么。实在是太饿了,看到了好吃的忍不住喊了出来。”明苏反应过来,拿着手中的袋子给银虎看。 银虎边笑着看着袋子里的烧饼,边说道:“烧饼难道比烧鸡好吃?” “烤鸡好吃,但是我们两个习惯了吃素。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明奕温和的说道。 银虎这才明白过来,摸了下自己的额头,有些尴尬,又笑笑说道:“不好意思,忘了你们是在道观中生活了多年。不过你们现在即离开道观,也该什么都吃了,只吃素食人生有什么意思?” “没关系,还是要谢谢你!改变习惯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银虎,等下吃完你能跟我们讲讲关于灵宗派的事吗?”明苏笑着回道又岔开了这个关于吃的话题。 “当然可以!不过我所了解的也不是很多。灵宗派是六大门派中强者最多的门派,也是六大门派掌尊所在的门派,一直都被冠以最强的门派。现在听说门内弟子有三千,门外弟子三千。为了控制人数暴涨,与其他门派差距太大,灵宗每次的招生人数都比其他门派要少。比如今年灵宗派就只招六十人,其他门派都要超过这个人数的。”银虎迫不及待的侃侃而谈。 明奕笑笑,指着他手里的烤鸡,说道:“先趁热吃,我们再慢慢聊。” 银虎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急切,点头说道:“好,好!你们确定不要这个吗?” 明苏和明奕一起冲他摆摆手,银虎不再客气,转头大口大口的吃起那份带着爱意的烤鸡。 明苏和明奕也一起安静的吃了起来她们的晚餐。 小小的茶棚里烛火温暖,简单的晚餐,热乎的茶水,还有三颗热火的心! 第五十一章 迷叠林之夜(下) 三人吃完后,银虎又继续为她们讲起了灵宗派的事,但也都是灵宗派几百年前的开派史,那些明苏和明奕在道观的书籍中也都读过,所以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终于在银虎间歇地时侯,明苏问出了自己的问题,“我记得你说过要参加灵宗招生的考试要有推荐信,你也有推荐信,那么你在灵宗是有认识的人了?” “以前没有,但是现在应该说是有。灵宗历届弟子都有来自古灵国各个地区,而每在灵宗招生的头一年里,那些历届到达凝神阶的弟子便会提前回自己的地区内寻找符合条件的有灵根的人,作为下一年招生时的推荐生。我便是被孟执事选中之人。”银虎认真地回答着,没有一点炫耀得意之势。 “原来是这样!那你可知考试都考些什么,或者考试有什么规则?”明苏继续问道。 “这个不知,每届的考试规则都是不一样的。但是听孟执事讲,虽然规则不一样,但每届大致的内容都是关于识灵根、考人品、测毅力,如果都能通过,便能进入外门修练。” “识灵根?如何才能知道有没有灵根?”这真的是明苏很关心的问题,她在书中知道凡修仙法者都具灵根,没有灵根再修练都是枉费时间和精力。那自己到底有没有灵根呢? 银虎又摸了摸额头,笑笑说道:“这个嘛,其实我也不知道。听说凡凝神阶以上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有没有灵根,我就是被孟执事看过后便确定是有灵根之人,但是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与别人有何不同,除了,我比别人要黑些。” 明苏和明奕听他说完都忍不住笑了,他的确是别人要黑些,若不然明苏白天里也不会脱口就说出黑虎来。只是难道真的是黑人才有灵根吗?似乎又不对,青河谷中的恩人那样白皙干净,法术那么超然,定是修练之人,灵根一定很多。 如此想着,明苏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既然他也不知晓,只能去了再说。 她又想起了另一个问题,“你刚说外门,为什么考试通过只能先进外门,怎么才能进内门呢?” “这是六大门派的规矩,考试通过者都是先进外门修练,等通过了洗尘、净心,到达凝气阶时才有资格进入内门。一般一百日内可洗尘,若超过一百日还未洗尘成功者,便可选择自行离开,因为那意味着基本与修练仙法无缘。 再半年正常者都可到净心阶,若天赋好一些,或者没上山之前就已经洗尘成功者也有可以到凝气阶的。通常弟子都是需要一年的时间到达凝气阶,到此阶后便开始分为初、中、高三阶,越往上越难修炼,也就开始有不同的差距了。 在到达凝气初阶时,会有一场拜师大会。每个知远阶以上的弟子都可以收徒,但全凭自愿,因此也不是每届都有很多人愿意收徒。若那样就只能是师父挑选徒弟的份,不能凭自己的意愿想任谁为师都可以了。听说每届拜师大会的形式也不一定,各有所样,但最终都是会拜师的。只有真正拜了师,才正式算作灵宗的内门弟子。”银虎将从孟执事那里知道的那点关于灵宗的消息一点一点为她们分享着。 烛火将燃尽,银虎欲再去点燃一支,明奕阻止了他,“还是留给需要的人吧,我和师妹手中有师父留下的天石碎屑,可以照亮用。” 说着她从衣袖中取出一粒碎屑,瞬间璀璨的光明便将小小茶棚照亮如白昼。 银虎只听闻过天石,却没想今日竟然见识了天石碎屑,不过一料碎屑便如此耀眼,那灵越派的无极殿内该是何等的夺目? 但所有的稀奇和再亮的光线都抵不住他们此刻深深地疲惫与困意,三人很快便趴在桌子上入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明苏半睡半梦中,不知为何,心中感觉一阵莫名的悸动,似乎外面有什么事物在召唤着她,使得她不由地自主的起身走出了茶棚。 茶棚外,并不是漆黑一片,一道极耀眼的光线引着她走向了林子的深处。 那道光线散发的紫色光亮是那样闪耀,却又是那样的柔和,让明苏心中只感觉一阵熟悉与温暖,让她停不下脚步,只想去看看那光线的尽头是何物。 她的脚步越来越越快,离那个发光的点越来越近,她对那个发光的物体也越来越感兴趣,世间竟然还有这样一种光能让她感觉到莫名的温暖与熟悉?会是什么呢? 就在她如此猜想时,那个发光的点却突然间不见了,林子里瞬间一片漆黑。 “啊!”明苏对突然而至的黑暗忍不住惊恐的大叫了一声。 这到底怎么回事?心中刚刚的那种温暖瞬间被强烈的不安与恐惧替代,她好害怕下一秒又会有什么人突然来袭击她。 但是她还是清醒的,面对这片不熟悉的林子,是刚刚那光线的指引她才走进这里,而现在在这样的夜色中她知道自己定是走不出去的,若再乱走,迷失在这迷叠林里可就麻烦了。 她没有惊慌失措的乱跑,而是站在原地用尽了力气呼救,“师姐,银虎!师姐!” 她凭着刚走进来的时间推算,这里应该距茶棚不是太远,她的声音应该足够能使明奕和银虎听到。 终于远处传来了明奕紧张地回声:“师妹,你在哪里?” 听到明奕的回声,明苏心中安稳了些,大声回应道:“在这里!在这里!” 在林子外的明奕和银虎仔细分辨着声音传来的位置,“走,从这边可以更快的穿到那里。”银虎很快听出了方向,带着明奕穿进林子里向明苏的跑去。 很快,明苏便看到了明奕和银虎的身影,她边向他们跑去,边喊道:“师姐!” 明奕更是加快了步伐,跑到她的身边,紧紧地和她拥抱在了一起。 稍稍过后,明奕拉着她的手关切而又不解的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一睁眼不见你在身边,刚走出茶棚便听见你呼救的声音。可有受到伤?” “没有受伤。刚刚我也不知为何,只感觉外面有很熟悉的东西,就跟光线过来了,可是走到这里又突然消失了。我对这里不熟,担心迷路走不出去,只好叫你们了。”明苏解释着,也对自己刚刚的莫名行动有些抱歉。 “你叫我们过来是对的,这林子里面很容易迷路,越转越深,最后将人彻底转晕。若不是如此,也不会叫迷叠林了。”银虎有些后怕地说道,后面还有一句这迷叠林中不知有多少没有走出去的人困死在里面,他没敢说出口。 他只想快些带她们离开这里,不等她们再说什么便催促道:“我们快些回茶棚吧!” 银虎在前面带路,明苏和明奕相互挽着彼此离开了那片林子深处。 在夜色中,一个紫衣身影静静地看着她们离开,将手中一块晶莹的东西攥地更紧了些,心中说道:“原来真的是她!” 第五十二章 最好的朋友 那紫衣人对于这样的事实似乎早在意料之中,却又有些意外。他摊开手掌看着掌心那枚并不起眼的琉璃块,有些惆怅,有些激动,还有些看到希望般的信心。 但所有的情绪也只是一瞬间,他很快将那片剔透的琉璃收好,只一转身,夜色中的林深处再也不见什么紫衣人的身影。 明苏和明奕一行很快回到了茶棚,对于刚刚突然发生的事情,明苏虽然解释了,可是他们依然感觉很是疑惑与奇怪。 “师姐,我真的没有骗你们。我迷糊中,感觉外面有特别熟悉的东西,那种感觉特别强烈,我便出门想去一看。可是出门便看到一束淡淡的紫色光,跟着那光线就走到了那里,后来光线就突然消失了。真的就是这样!”明苏看着他们不相信的样子,再次解释道。 明奕伸手摸着明苏因焦急而紧蹙的眉心,边说道:“我们相信你。只是感觉有些不可思议。那是什么光?为什么要引你出去?却又没有对你做什么?若是想对你不利,那在我们赶去的时间里完全可以对你下手,可是却没有,那光似乎只是想引你出去,这不是很奇怪吗?” “的确很奇怪,我经常出入迷叠林,却从来没有遇到过一次明苏所说的光。难道那光是刚刚而至?还是说就是在这里等待明苏?”银虎也深感疑惑的分析着。 明苏自己何尝不是感觉疑惑不已?那光线是那样的温暖与熟悉,与她所见过的任何种光完全不同,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光? 思索了片刻,明苏终将神情唤回了现实,无论怎样现在她都无法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也不知拥有那种光的人为何要引她到那里,那么现在重要的还是要尽快赶去灵宗山,参加灵宗派的招生考试。 “我们不要想了,不管那是什么,为何要引我到那里,我现在都毫发无损的回来了。我们还是尽快赶路要紧。”明苏说道。 “明苏说的对,只要人平安就好!你们两个可休息好了?现在天色还没大亮,你们再休息会吧,我在门口盯着,不会有什么意外了。”银虎说着转身欲向门外走去。 “银虎,我们这就出发吧!到了灵宗山下再好好休息也不晚。”明苏在和明奕眼神交流过后,忙喊住了银虎说道。 银虎又回转身,笑着道:“也好,这里反正也休息不踏实。那就出发吧!” 三人迅速将小茶棚收拾干净,带好各自的东西,明苏将蜷缩在椅子角酣睡着的白猫雪球抱起,离开了迷叠林中的小茶棚。 日照三竿时,三人终于走出了迷叠林,走到了一个热闹的小镇上。 明苏和明奕都未接触过外面的世界,看到热闹小镇上的繁华自是兴奋不已。银虎不停的给她们介绍着街道两边的商铺里面有什么,那边的宅子又是住的什么人家。 两人一边听着一边好奇的看着,在一家卖风车的小摊前,明苏不由地停下了脚步,看着那无比普通的小风车,不由地泪水盈眶。 她想起了当年在灵家大宅时,顾宁曾经为她带回一只小巧的风车,后来顾宁还教她怎么自己做风车,那快乐的往事一幕幕的浮出,而如今却各生死不明,又怎能不伤怀? “宁哥哥,你还好吗?当年我的闯入和消失,有没有给你带去麻烦?”明苏呆呆地想着,当年是顾宁带她上的灵越,而那些莫名其妙的灵越弟子各种复杂的眼神,看得她心神慌乱中跳了悬崖,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查出是顾宁带她上的山,会不会责难顾宁呢? 她却不知道那些人为何是那种复杂的眼神看她,也不知道顾宁早已找了她七年,各个地方的四处寻找。 听说哪户人家突然多了一个姑娘就去人家家里看,知道某个烟花之地多了一个不明来历的女孩,也赶去看。被人误解,遭人辱骂和殴打,他从不还口更不还手,只是带着深深地失望离开。 然后再回到当年明苏跳下的山崖底,翻遍每个洞穴,找遍每个草窝,希望哪怕已变成野人的她出现。之后,再带着失望到繁华之地继续寻找。 七年了,他就那样来回的奔波着,除了解救了几个烟花中的女子外,没有找到一点关于明苏的音讯。 “宁哥哥,你一定要好好的。等我考入灵宗,能保护自己时一定去灵越找你,告诉你我还活着。”明苏盯着那个旋转着的风车心中暗想着。 “来两个风车,多少钱?” 银虎爽朗的声音唤醒了明苏,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出神了些时候。 银虎笑着拿起两只淡蓝色的小风车,边递给她们边说:“看你那么喜欢,送给你们一人一个!蒙你们如此信任我,就当是小小礼物,以后我们就是最好的朋友!” “谢谢你,银虎,最好的朋友!”明苏拿着风车灿然一笑真心的说道。 “最好的朋友!”明奕接过风车亦是笑笑真诚的说道。 三人离开风车摊位前,继续向前走着。 “哪里有雇车的地方呢?往前走好像冷清了很多啊。”明苏看着前面清静不少的街道疑惑的问道。 “再往前走不远,拐进那条街里就是了。走过那里就要出了镇子,这里人少,所以就要安静很多。”银虎解释道。 很快三人便雇好了车子,走出了镇子,向着灵宗山的方向奔去。 银虎在前面赶车,明苏和明奕在里面坐着,掀起帘子和他说着话,一路上三人倒也不寂寞。 聊的最多的还是关于灵宗山和灵宗派的事,只是说来说去还是那些她们都知道的事。 明苏和明奕心中都还挂着一事,就是银虎做为最好的朋友送了她们一人一只风车,而她们却什么也没有送他。两人翻遍了全身,除了那袋子钱和那几粒天石碎屑,便再也没有可以拿出手的东西。 最后两人心中便有了主意,在三人歇息时,明苏和明奕从袖中各取中一粒天石碎屑,递在了银虎面前。 明苏说道:“银虎,谢谢你对我和师姐的照顾。我们也有礼物送给你。这是我们从观中带出的天石碎屑,一共六粒,我和师姐一人三粒,现在我们一人送你一粒,三个人正好每人二粒。以后我们便是最好的朋友!” “这……”银虎听说过天石为何物,又亲眼见到一粒碎屑的光亮,现在她们却将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他,他有些迟疑。 “拿着!最好的朋友!”明苏和明奕同声说道。 银虎不羁的内心忽然一阵感动,从小到大因他没有朋友,更没有收到过什么礼物。自那年他又被家族接回,身边渐渐多了所谓的朋友,但是他知道那些人没有不怀目的的。直到遇到这两个小女孩,并不知晓他的过去,却对他如此信任,所以他发自内心的想要与她们成为朋友,他不过是送了两个小小的风车,她们便将如此贵重之物送与他。他心中暗道:“无论以后会如何,这辈子我都不会背叛你们!” 他很郑重的接过她们手中珍贵的天石碎屑,真诚的说道:“最好的朋友!以后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明苏和明奕同回道。 三人三只拳头抵在了一起,三颗年轻的心距离更加近了! 第五十三章 灵宗小镇 一路上,银虎看着穿着普通,却带着很多的钱,对于三人的吃住行很是慷慨,丝毫不像是普通农家孩子所该有的样子。明苏很是好奇银虎为什么有那么多钱,银虎却总沉着脸不快地说反正不是偷抢的,便避而谈之,明苏也不好再追问,只能按下疑惑,心中感叹,谁心中没有几件心痛的事? 就那样,三人一路上也没有受什么苦,很顺利的便到达了灵宗山下的镇子上。那个镇子原来本不叫灵宗镇,因距离灵宗山比较近,每届有招生时都会住满了前来参加考试的人,还有很多特意赶来看热闹的人。而灵宗山上的一切衣食住行也全是由这个镇子供给,可以说是灵宗山给这个镇子带来了富足的生活。外面的人说起这里也都是灵宗小镇如何如何,后来人们干脆就直接叫这里为灵宗镇,而忘记了最早这里叫什么名字了。 明苏他们赶到的并不算早,两日后便要前往灵宗山参加初试,也是那些无推荐信的考生进行抽签之日。也因此这里凡是好一些的客栈全部住满了人,好在他们对于住的地方也不挑剔,在一家门头不大略显简陋的客栈前停了下来。 门口招呼的店小二见他们停了下来,立刻吩咐杂役将他们的马车拉到后院。满脸迎笑的引他们进店内。 明苏他们刚刚进入店内,就听到从楼上传来女子不满的抱怨声:“这是什么破地方?这怎么能住人呢?父亲也真是的,为何不早些派人来这里选一间上好的房间?” “小姐,老爷也是为小姐好,以后入灵宗什么都要靠自己了。若不是我们在路上耽搁了些日子,老爷给我们的钱也足够去住最好的客栈了。小姐,您就委屈两日吧,两日后便要前往灵宗山参加初试了。想想您的心愿,也许就要实现了呢!”一个清丽的声音小心地说道。 那个不满的声音更加不耐烦起来:“好了好了,不要说了。就住这里吧!” 接着楼上传来了重重的关门声,之后那个清丽的声音颇带着盛气凌人之势再次响起:“我家小姐见不得一点不干净,这间客房每天都要打扫干净些。膳食要镇子上头等菜馆做的最好的菜。另外,小姐喜欢安静,不要让旁边的房间太吵闹。钱不是问题!明白了吗?” “是,是,明白,明白!小的这就去办。”说话的人边说着边点头哈腰的走下了楼。 引明苏三人走进店的店小二对那人说道:“老板,又来三位客人。” 老板见到明苏三人,又堆起笑脸有些为难地说道:“楼上还有两间空房,只是中间住的那位喜欢清静,三位看是……” “没关系,我们也都是不喜吵闹之人,不会给您添事的。”银虎说道。 明苏与明奕也点头表示同意,她们也担心再不住下来,回头连这样的客栈都没有了。 老板听他们如此回答,想着最后两间客房也将入住,瞬即眉开眼笑的道:“多谢客官理解!三位楼上请!”说着亲自为明苏她们带路上了楼。 由于那位小姐选了中间的客房,明苏她们只得和银虎隔房而住,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们三人的心情。 一切打理好后,三人打算一起出去逛逛,顺便看看能不能多打探到一些关于灵宗考试的事情。 三人脚步轻盈的走在狭窄的楼道上,在就要路过那位小姐的客房时,那间客房的门吱的一声开了,走出两位衣着鲜丽的女子,看那位珠光宝气面容精致却充满傲气的女孩,应该就是那位厉害小姐了,旁边那位小巧秀气的女子想必是她的贴身丫鬟,穿着虽不如她贵气,但也算是锦衣加身了。 五人的同时出现,让本狭窄的楼道更显拥挤,明苏停了下脚步,让那位小姐先走下楼。 然而在她看清那位小姐的脸庞时,她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惊讶与欢喜,她不由地叫了出来:“夏芸熙,芸熙?!” 那位小姐微微怔了下,尔后回头怒视了她一眼,那位丫鬟转头不客气地说道:“你认错人了!不要随便想个名字就来和我们家小姐套近乎!” 两人说完趾高气昂的便下了楼,明苏却呆立在那里回不过神来,怀里抱着的雪球因不满那两人的态度发出了几声充满怒气地叫声。 她与夏芸熙虽然相识时间不长,却早已将她的容貌记在心里。虽然时光流逝,早已不再是孩提时的样子,但那五官的样子又怎么会有太大变化?那分明就是长大了的芸熙啊! 可是当她冷静下来,又自嘲的笑了笑,那位傲气的小姐又怎么可能是芸熙呢?芸熙只是一个杂耍团的艺人,又怎么会是小姐?再说如果真是芸熙,都叫出了她的名字,又怎么会认不出自己,或者不问问自己是谁呢?刚刚真是太唐突了。 明奕轻拍了她的肩膀,温柔的说道:“又想起了小时候的朋友?” 明苏转头笑笑,“嗯,是我认错人了!走吧!” 楼下,店小二轻声对老板说道:“老板,打听清楚了。楼上的那位是都城富商樊爷家的千金,因贪玩在路上耽搁了,才今天赶到这里,好一些的客栈都住满了,再次的便是像牛家那样的大通铺了,所以才选的咱们这儿。听说樊爷本不想她上灵宗修练,但她执意要来,樊爷便只给了钱让她靠自己而行,暗中派了人保护她。” “樊家的人,那得小心伺候了!”老板轻声叮嘱道。 店小二忙应声知道知道。 两人的对话虽轻,却还是被正在下楼的明苏三人无意听到,明苏心中不免失望,虽然刚刚自己也意识到是自己认错人了,但现在听到确切的答案还是感觉有些失落。 她真的不是与自己认识的朋友夏芸熙,也不知芸熙这些年过的可好? 走到繁华的街道,这里比原来她们买马车的小镇更要热闹百倍,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因想着两日后的抽签和初试,明苏和明奕没有了之前的兴奋心情,只是慢慢地走着,竖着耳朵听着街上人的对话,希望能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最新消息!两日后的抽签方式已经确定,有想知道的请到知会楼,一两银子一个坐位。”前方突然有人如此喊道。 接着街上的人有的开始向着知会楼走去,有的则轻叹着说道:“怎么不是初试的消息呢?没用啊没用!” 在明苏她们不远处的樊家小姐有些不屑地说道:“这种钱也赚!那些没有推荐信的人也真是的,连推荐信都没有还来碰什么运气啊?” 明苏与明奕相视,再看向银虎,明苏问道:“真的会有人提前知道吗?” 银虎也是一脸迷惑,正在不知如何回答之时,旁边一个低沉厚重地声音响起:“骗人的!” 第五十四章 灵宗山前 听到有人说那是骗人的,三人不约而同转头看向那人。 只见那人一袭苍青色长衫,虽然略显削瘦,却亦难掩他结实匀称的身材;标准的五官和散发出的那种冰冷与忧郁的气质都让人过目不忘。 明苏闪烁着明眸看着那人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那是骗人的?” “抽签凭的是什么?运气!就算提前知道以什么方式抽签,难道就能有运气被抽中?除非灵宗内部有人做手脚,否则最终靠的还只是运气!先不说这消息的真假,就凭今日这么多人都知道了抽签的方式,灵宗难道会没有行动,不会临时改变抽签方式?”那人没有看向她们,而是看着那些奔涌向知会楼赶去地人淡淡地说道。 明苏三人面面相视,虽然他的话很有道理,可是如果能知道会以何种方式抽签,是不是也可以多做些准备,增加概率呢? “公子说的有理,公子可也是参加今年招生考试的?”明奕温婉的声音问道。 那人收回看向远处的视线,看着明奕轻轻点头,算是回答。 “公子可知晓些关于灵宗考试的事情?我们今日刚到这里,又从偏远地方而来,对灵宗之事知之甚少。公子若能多言告知一些,我们将感激不尽。”明奕边说着边微微拱手为礼道。 那冷面少年拱手还礼,平静地说道:“言重了!其实我也是今日刚刚到达,对考试之事并不了解。而且我也没有推荐信,能不能参加考试还是一回事。只是来碰碰运气。” “那巧了,我和师妹也没有推荐信,也是来碰运气的。”明奕笑笑说道。 “那你们也算是对手了!今年的抽签名额只有3个,听说没有推荐信的在这条街上已经有近200人了,在这二百人里只能抽中3个,不知道那得是多好的运气!”银虎虽然与明苏、明奕结伴而来,但是对她们两个进入灵宗依然不抱有太大希望,而他对于眼前的这个人也没有太大好感,随有些感叹道。 “机会不大不等于没有机会,来都来了,总要一试的。不过刚刚我也想过了,虽然如果知道了是以什么方式抽签,可以提前准备增加概率,但他说的也对,如果灵宗临时改变抽签,那银子不是白花了?还是即来之则安之吧!”明苏接过银虎的话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说的对,即来之,则安之。那现在我们就好好逛逛这灵宗镇吧,其他的就等着好运降临!”银虎抱着双臂笑着说道。 “好啊!那还等什么?”明苏笑着说道。 几人看向一边的男子,微微点头示意告辞。 那冷面少年虽面容冷淡,却也还是轻轻点头回了他们,然后转身进了身后的酒楼。 明苏三人则继续向那条更加繁华的中心街道走去,丝毫没受这小插曲的影响。 两日很快便过,两日里明苏三人除了在街上四处闲逛,也没听得什么真正关于灵宗的消息。而那些到知会楼里得到抽签方式的人,则全都将自己关在了房里,不知是在为抽签做什么准备,还是知会楼的人故意使的什么手段。总之那些人没有一个人向外透漏得知的抽签方式是什么,街上也因此而安静了很多。 在那个简陋的客栈里,明苏没有再见到那个长相酷似夏芸熙的千金小姐,只在一日夜晚,听到那位小姐似是因为送上去的热水不够热,大声地呵斥了店小二,店小二委屈的赔着不是离开了房间,那位小姐又是一通抱怨。除此以外,那间客房也是安静的可以。 两日后的上午,明苏三人早早的收拾完离开了客栈,带着一丝无法言语的不确定向着灵宗山奔去。 灵宗山下,不同于其他山脚下都会有些树木相衬,那里竟然是修了一片宽阔平整的广场。所以当那些参加抽签的,准备初试的,再加上灵宗弟子,数千人站在那山门前时,丝毫不显拥挤杂乱。 在那气势恢弘,大气磅礴的灵宗山前,每个前来的人都莫名的生出一份敬畏之心。明苏亦是如此,她看着山门前石碑上篆刻的带着豪气的灵宗派三字,说不出的震撼与激动,只觉得自己太过渺小。 有推荐信的人和没有推荐信的人已在灵宗弟子的指引下自觉分了出来。原来银虎说的没错,没推荐信的人竟然真的有二百人之多,而更让明苏没有想到的是,有推荐信者人数竟然更多,足有三百人之多。再加上没有推荐信的,来的人竟然有五百人之多。 在人头攒动中,明苏小声地与明奕说着:“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为什么只招收六十人,而不多招些呢?” 明奕与她一起,又怎么会知道这些,温柔的脸庞写满了不解。 “这你们都不知道,一定是从小地方来的吧?六大门派虽然看似与朝廷无关,但在百年大战后,掌尊早已和前任陛下达成一致,那就是六大门派弟子的总人数不得超过古灵国正规军的七成。 这些年来国泰民安,想到六大门派修练仙法之人也便多了起来,但正规军的数量每年并没有太大变化。这样下来,六大门派的弟子也便越来越多,再加上修练仙法可延年益寿,甚至可长生不死,想要来的人也就更加多了起来。掌尊为了控制弟子增加的数量,这才每届招生时都缩减人数。”旁边一位听到她们对话的人实在没忍住对她们解释了一番。 两人这才明白原由,正想问别的问题时,却听得最前方的平台上响起了平稳有力的声音。 “大家安静!我是灵宗派掌院侯吴凡,承蒙大家对灵宗派的信任,前来参加灵宗派的招生考试。灵宗派建派六百年余来,始终不忘创派之祖训。‘闲时强身健体,修身养性;用时团结一心,保古灵平安!’。而今虽天下太平,但若哪日有战乱四起,或有妖孽横生之时,我灵宗派弟子必须要第一个站出来前去平乱,这是我灵宗派弟子的使命。 天下之事,无人能预知,今日太平,谁也不能保证明日会不会有战乱。所以凡有所牵挂,不想在战乱时参战的请自动出列!否则在那时若逃避者则以派规处置,毁其灵力,断其经脉,永生不得再修仙派之法。” 侯吴凡的声音缓缓落下,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先是有窃窃私语的嘀咕声,尔后开始陆续有人走出人群。 明苏看着那些又自成一列的队伍,竟也足足有百十来人。 还未开始抽签,还未考试,就被这几句充满威慑力的话清出百十人,后面的考试又会是怎样的激烈呢?明苏心中暗自想着。 第五十五章 运气之签 就在明苏稍稍走神之际,侯吴凡的声音又响起:“剩下的便是愿意尊承我灵宗派祖训之少年。那么现在,就进行此次考试的第一项,为没有推荐信者进行抽签,选出与我灵宗派有缘之人。请没有推荐信的人看向前方,伸出你的手掌,看有缘之签落入谁人之手。” 什么?这就开始抽签了?伸出手掌?签呢?也没见有人拿着签啊? 不管明苏心里在如何嘀咕,她还是乖乖地带着一丝紧张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待队伍中所有人都举起了自己的手,摊开了掌心,那片人的头顶上方突然闪起一道金光,像一条蜿蜒的长龙,从队伍的最前方只瞬间便游到了队伍的最后方。 就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那道金光已消失不见。 明苏只感觉身体一阵冰冷,不自觉地左手用力抱了下怀中袋子里的雪球,她不知道举着的手掌处已赫然多了一层金色。 “这道金光乃始祖建立金光殿之时所留,始祖之意金光一用来惩罚背叛者,若有背叛灵宗者,无论多远,身在何地,金光一出必清叛徒。二是用来寻找与灵宗有缘之人。多年来,金光一直从未用过,而今年无推荐信者的考生人数颇多,任何形式的抽签都有作弊的可能,经掌尊和长老商订选择用始祖留下的金光来挑选有缘之人。即是灵宗派的有缘人,无论考试能否成功,此后的生活灵宗都会负责到底。现在请你们看看自己的手掌,变成金色的请走出来。”候吴凡有力的声音再次响起。 明苏迅速的将自己的手放下,眼睛不眨的看着手掌处。 “金色,金色,师姐,你看,是金色!你的呢?快让我看看!”明苏看到自己手掌淡淡地金色,抑制不住地兴奋与激动拉起了明奕。 明奕微张着红唇,一脸的吃惊,眼睛盯着那与明苏一样淡金色的手掌,半天回不过神来。 “师姐,你的也是!看,我就说我们是幸运的吧?”明苏看到明奕手掌的金色,更加激动起来,漂亮的脸蛋上绽放着少有的开心笑容,紧握着明奕的手不肯松开。 “嗯,幸运!我们选中了,我们可以参加考试了!”明奕也掩饰不住的兴奋与激动,与明苏在人群里紧紧相拥,竟忘记了走出队列。 侯吴凡看着从那队伍里只走出一位少年,稍稍等了片刻还未有人走出,遂说道:“还有两位幸运者在哪里?” 明苏和明奕这才反应过来,手拉着手走出了队伍。 在另一个队伍中,银虎看着明苏和明奕走出了队列,兴奋的差点跳起来,只差没有冲过去拥抱她俩。 而明苏所在的队伍,看着那独立出来的三个人,开始轰乱起来。有人不满地喊道:“骗子!知会楼里的消息全是假的,让我们每日静读《金光转经》,可是这跟那那经书有何关系啊?” “是啊,去知会楼找他们去算账,一群骗子!”人群里有人附和着道。 “走,走,我们大家都去。” “去什么啊,我早上起来就看到知会楼的人在收拾行李,这会儿怕是早就离开了吧?”又有人说道。 “什么?跑了?骗子,报官去!” “对,报官去,不能便宜了他们” 人群里声讨知会楼的声音越来越强烈,但却没有人想那是他们自愿要去的,若不是存着投机的心理又怎么会轻易受骗? 人群在一片气愤中散开了去,最后向着灵宗小镇的方向奔去。 侯吴凡看着离去的人群,轻轻摇头,心中叹道:“如此不抵诱惑,又不能承担后果,果真不适合灵宗。” 感叹只是瞬间,侯吴凡看着刚刚站出的三个人,只用眼神一扫心中倍感疑惑与惊叹。 这三人中,那位玉树临风却满面忧郁之色的少年竟然是少有的清冷灵根,且灵根十足,是个修练的好苗子。再看那两位少女,身材稍高温婉大方的女孩灵根虽少,但却也是可造的苗子;但是那位最娇小满脸灵气的女孩,却看不到一丝的灵根。 这是怎么回事? 为何始祖金光会选择一个没有灵根的人? 侯吴凡不解思索中,旁边负责下一项灵根测验的弟子小声在他身边说道:“掌院,接下来开始吗?” 侯吴凡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数百人,接下来便是测验灵根,进入考试阶段了。 可是刚刚金光所选的那位怎么办? 按灵宗规矩,凡被测出无灵根者便要淘汰。可是这位不同于原来每届抽签所选,这位乃是始祖金光所选,怎么能还没有上山就淘汰呢? 在他身后,一众凝神阶弟子也都看出了明苏并无灵根之事,因此也猜出了他为何愣神。但规矩就是规矩,又怎么能随意破?若想留她上山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侯吴凡思索也不过片刻,再次提声说道:“剩下的便是可参加考试的佼佼者,现在进入考试第一项,灵根测验。” 说完他转头对着一个身材挺拔肤白面秀的弟子说道:“颜录。” 那个叫颜录的弟子起身对他行礼道:“是,师父。” 颜录走向了前面,对着那些跃跃欲试准备考试的考生说道:“想必大家在来之前也都知道了灵根之事,若无灵根花再多时间的修练都很难成功,所以为了不耽误各位的时间,我们要进行灵根测验。灵根测验其实很简单,大家看向那边的石碑。” 随着他的话音,人群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刻有灵宗派三字的石碑,那里那位负责布置的弟子已将一把长长的利剑插入了石碑中,不知何意。 就在大家各自揣测之时,颜录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座石碑万年前就屹立在那里,早已集天地之灵气;而那把剑则是灵宗金光殿内的古剑,沐浴金光,无论剑气还是灵气都是无可挑剔。两者结合最适合测验灵根。 为何说灵根测验很简单,因为只需要你们动动手指就可。你们每人只需要走到那里,伸出手拨动剑柄,若能发出清响便是有灵根,声音越是清纯悠长灵根便越充盈;反之,声音杂乱短促则灵根弱;无任何声音则是无灵根。现在按队伍的顺序依次开始。” 颜录说完似又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刚刚抽签选出的三位排在队伍的最后。”说完手一挥,示意可以开始了。 第五十六章 灵根测试 明苏三人闻言,带着还未散去地兴奋转身向队伍的后方走去。 在队伍的后半段终于看到了兴奋不减她们的银虎,“明苏、明奕,太棒了!”银虎边说着边向她们竖起了大拇指。 明苏和明奕开心地回了他一个大拇指,接着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缓缓向队伍最后方走去。 数百人的队伍有序的向着石碑移动,临近石碑前的人表情各异,有的兴奋不已,有的却紧张不已。 不时地有剑风之声响起,有的清亮动听,有的则浑浊刺耳,也有毫无声音之时。拨动剑风之音清亮者面露喜色,跟随着灵宗派弟子在可以直接入选下一场考试处签名,然后开心离去;而剑风之音浑浊刺耳者则被带到待定处签名,面露忐忑;那些用了很大力气也没有任何声响者有的黯然失落的离开,有的则不死心的想要继续尝试,但最终都会被灵宗弟子强行拉走。 时间的沙漏一滴一滴地在流逝着,从早上的朝阳到正午的阳光,到渐渐到夕阳西落,队伍还剩下一半。 明苏舔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暗想早知道这么久就该带点吃的出来,也不用就这样的饿了一天。看看队伍中的人多数都有亲朋前来,不时的给他们送些水或吃食,只有她和少数的几个一天里连口水都没喝到。 队伍再次停了下来,站在石碑前的是那位住在明苏隔壁的高傲大小姐,如此站了一天,就算有人为她打伞送水,但娇贵之躯定也会焦躁疲惫,但她的样子却看不出任何不满,相反还带着一丝淡淡地喜悦。 她缓缓地伸出纤纤玉指,看着那把墨色剑柄只轻轻地拨动一下,那清亮绵长的剑风之音悠然飘起,似一首悠扬动听的曲子,让人痴醉。 一直在石碑旁边的颜录本已有些晃神,听到这个声音后不由地眼睛一亮,这是一天里最为动听的声音,也就是说这是这些人里灵根最为充盈之人。 待看到石碑前的那位盈盈少女后,颜录不禁有些愕然,这样的声音竟然是来自这样一位明艳动人的婷婷少女之手,真是让人有些意外! 那位大小姐艳丽的朱唇微微弯起,对于这样的声音显然很是满意。随后跟着灵宗的弟子走向直接晋级的签名处。 “名字?”坐着负责签名的年轻弟子问道。 “樊婉婷。”那位大小姐回道,声音虽无高傲之感但也毫无尊重之意。 负责签名的弟子抬头看了眼这位与众不同的考试者,未多言语,只在簿子上认真写下了这个名字。 走出广场,小丫鬟早已在那里等侯多时,看她出来便急切的笑脸迎上去道:“小姐,刚刚那声音真是太美妙了,是这一天里最动听的声音!老爷一定没想到是这样。” 樊婉婷心情不错,浅浅一笑道:“就你小嘴好使。马车在哪里?累死我了,我要好好睡一觉,准备明天的考试。” “来了来了,马车早就来了。”小丫鬟说着向着不远处的一辆颇为豪华的马车招手,马车很快便到了她们身边。 樊婉婷优雅的上了车,在剩下一众有羡慕有崇拜的目光中离开了灵宗山前。 测试依然在继续,终于轮到了银虎,他面色平稳,其实心中还得有些紧张,在这个微凉的夜色中小心早已湿润。 “不用紧张,伸手拨动即可。”石碑前的小弟子看出他有些紧张,安慰道。 银虎怀着谢意轻轻点头,抬眼在监考列中一眼便看到了当初选中他给他推荐信的孟勋孟执事,只见孟勋朝他微微点头,示意他不必紧张。 银虎微笑点头回复,终于伸出了有力的手,拨动了剑柄,动听的剑风之音响起,虽不如樊婉婷之绵长,但也是清亮之中的佼佼者了。 他长舒一口气,向孟勋投入感激的目光,向着直接晋级的签名处走去。 “就知道他一定行!”明苏开心地对明奕说道。 “嗯,他可以直接晋级参加后面的考试了。只是不知道我们会怎么样?”明奕为银虎开心,又有些担心她们自己。 “不用担心,即是金光选出的,肯定没问题的。师姐,放心吧!”明苏宽慰道。 “以往抽签选出的也有被测出没有灵根的,也是会被淘汰的。”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正是那位同她们一样被金光选中的少年。 明苏听到此话,不满地看着他,生气地道:“那也是你被淘汰,乌鸦嘴。” “我只是实话实说,没有针对谁的意思。”那少年面不改色的说道。 “我也只是实话实说。最讨厌那种在考试前故意挑动人心,不怀好意之人!” “心意不坚,不自信者才会认为这是在挑动人心,不怀好意。” “好啊,一会就看看我们谁拨动出的声音更加动听。” “好了,别吵了。师妹,就快轮到我们了,不要分心了。”明奕听不下去两人无端的争吵,忙阻止道。 那少年依旧背对着她们,跟着队伍向前慢慢地移动,只是不再出任何声音。 明苏不满地瞪了他两眼,其实她心里明白他的话即是她所担忧的,只是自己明白是一回事,被人说中又是另外一回事,心中自然是不舒服的。而那人偏偏每次遇到都是那种冷面孔,小小年纪装什么深沉? 终于只剩下了她们三人,耀眼的夜明珠照亮着整个广场,大部分的人都已回去休息准备第二天的考试,只有一些还在看热闹的人围在广场上,看着这金光选出的人到底能不能拨动剑音。 平台上的侯吴凡心中不由地泛起一丝紧张,那位没有灵根的孩子很快就要拨动剑柄了,那可是始姐金光所选,若无灵根便无法成为灵宗的正式弟子,终是有所遗憾,当然更不必说那必然会丢了灵宗的面子。 那位冷面少年很快拨动了剑柄,剑风之音很快飘起,清澈起伏,很是纯净悠扬。这样的声音在这一天也算是翘楚之音了,但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兴奋或开心的情绪,面色不改的转身跟着小弟子向签名处走去。 接下来便是明苏了,她心中虽然一直安慰自己既然金光都选中了,肯定没问题,但其实内心还是很忐忑。 她站在石碑前,盯着那墨黑色的剑柄,瞬时想起黑色所带给她的种种伤害,心头一阵阵的被撕裂着。 她咬着干裂的嘴唇,伸出了一个小小的拳头。 拳头挥起,很多人的心便也跟着揪起。 拳头重重落下,侯吴凡一众人的心似乎露掉一拍,虽然早已知道结果,却还是忍不住地抱着一丝希望,急切的想听到哪怕是有些浑浊之声。 无声! 无声! 无声! 明苏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被这安静压抑的无法跳动,而那些期盼着的人也因这份安静而神情凝重起来。 就在众人都感觉失望之际,突然从石碑处传来清细流畅之音,那声音似溪流缓缓而过,纯净细腻,宛转悠扬,竟与这一天里所有的声音完全不同! 所有的人都为之一愣,而侯吴凡等人则不可思议的看着明苏,明明就是没有灵根,竟然也能拔动剑音?还竟然如此不同凡响?到底是看错了还是巧合,亦或这就是天意? 各种思虑中的修吴凡半晌才想起还未宣报结果,这才示意小弟子宣报结果。 “请到晋级处签名,最后一位可以开始了!” 第五十六章 未知的考试(一) 听到小弟子说可以到晋级处签名,明苏恍惚中回过神来,激动地转身抱起了身后的明奕,兴奋道:“师姐,过了。” “过了,太好了。”明奕搂着她的肩头轻拍着,开心地说道。 “请最后一位开始!”小弟子再次喊道。 明苏与明奕这才松开,明苏递给明奕一个一定可以的鼓励眼神,明奕轻轻点头,走向了石碑处。 明奕深吸一口气,缓缓地伸手拨动剑柄,清柔的声音即刻响起,就与她的气质一般温婉动人。 明奕含笑的眸子看向明苏,接着一如刚刚明苏激动的搂住她一样,与明苏开心地抱在了一起。 “请到晋级处签名!”许是这是最后一位了,终于可以结束劳累的一天了,小弟子亦开心的喊道。 明奕和明苏手挽手向签名处走去,在不远处等侯她们的银虎开心地忍不住跑了过来,朗声笑着说道:“明苏、明奕,你们两个上辈子一定是做了一箩筐的好事,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运气!太开心了,一会我们一定要去庆祝一番。” “一箩筐会不会太少了?说不定是十箩筐,百箩筐呢!”明苏开起了玩笑。 一句话逗的银虎和明奕都笑了起来。 不远处,那位冷面少年看着她们在晋级处签字,微微向上弯起唇角,虽是瞬间,但不得不说那瞬间少年的脸是那样的柔和,是完全不同于他一直保持着的冰冷面孔。他看到她们慢慢走了过来,又顶起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孔匆忙转身向着灵宗镇走去。 简单却也紧张的初试总算结束了,灵宗弟子也都各自回了山,夜幕中一轮弯月静静地悬挂在空中,映衬着满天星辰。灵宗山前的广场上耀眼的夜明珠依然闪烁着它独特的亮光,等待着第一缕朝阳的出现,然后慢慢隐藏自己的光芒。 明苏三人有说有笑的回到那个简陋的客栈时已是三更之时,三人小心翼翼地告别后,各自安静的回了房间。明日便是要迎接真正的考试了,她们都需要保持最好的状态去参加考试。 弯月不见,朝霞满天,街道上又恢复了热闹与喧嚣,新的一天开始了。 明苏和明奕昨夜好容易才入眠,再加上一天里消耗了太多的体力,此时还在酣睡中。 隔壁房间的大小姐樊婉婷此刻静静地坐在桌子旁,美丽的脸庞闪烁着一丝冰冷与阴郁,手里把玩着四枚毫不起眼的钱币。 门吱呀一声开了,小丫鬟轻轻进来将门随手关上,走近樊婉婷身边道:“小姐,打听到了,抽签所中的那三位昨天都通过了灵根测验,可直接参加今日的考试。” 樊婉婷把玩着钱币的玉手突然停了下来,光滑的眉心微微一蹙,对于这个消息显然很是不开心。 小丫鬟心有疑惑想问又怕惹的自己挨骂,终是低下头没有再说什么。 片刻后,樊婉婷微蹙的眉心缓缓舒展,那张秀雅绝俗的精致面容现出一丝淡淡地冷笑与决绝,她起身道:“运气还挺好!早餐准备好了吗?” 小丫鬟看小姐心情又好起,紧张的神色也缓了些,点头说:“嗯,小姐是在房间用,还是去那里?” 樊婉婷将手里的钱币重新放回了钱袋,边说道:“出去吧,少在这里沾上什么晦气!” 小丫鬟不懂小姐话里的意思,只当是小姐嫌弃这些简陋的客栈,忙先走两步到门口为小姐打开了房门。 …… 灵宗派掌院侯吴凡考虑昨天的灵根测验结束的较晚,因此特意将今日的考试安排在了下午。 时间还未到,所有参加考试的人已经全部到场。灵根测验淘汰了一部分毫无灵根之人,在那些灵根不稳的待定者中又挑选出一些有潜力的人,到现在,五百多人的报名者已剩不到三百人。 接下来还有两场考试,就要从这三百人中选出最后能入灵宗的六十人!没有过多的考试项,却关关考验着考试者的反应能力、心智和毅力。 时辰很快便到,广场上的窃窃私语声被侯吴凡沉稳有力的声音代替,“请安静!接下来我们将开始第二场考试,请大家稍后认真倾听考试规则。这不只是淘汰与否,更是关系到各位的安危。在听完考试规则后,如有不想继续参加者,可提前退出考试。” 话音刚落,广场上私语声又起,每个人的面色也都变的凝重起来。掌院神态严肃的说考试会关系到人身的安危,那么这场考试定不是那么轻松可过的了! 就在大家相互嘀咕时,颜录已站到了大家的面前,他只轻咳一声,人群中的私语声越来越少尔后消失,大家纷纷齐目看向了他,等待着他的讲解。 “大家看向广场的西面,那里有一面水墙。” 众人随着他手的指向全都看向了那里,不知何时那里出现了一面光滑的水墙,说是水墙是因为那看起来确实是水做的,可是那地面上竟然没有一滴水滴,让人惊叹其不可思议与神奇。 颜录继续说道:“穿过水墙便到了你们各自的考场。现在我便将规则告知大家:首先你们不能带任何利器进入,也不能带任何金银珠宝;你们在里面所能遇到的任何事都需自行解决;考试时间定为两个时辰,在两个时辰内各位需从水墙走出;若两个时辰已到还未走出水墙者,则考试失败。 接下来你们按顺序到石碑前领取安危珠和计时线。 安危珠是当你们在里面遇到你们所不能解决之事时,可用安危珠来保护自己的安危,只需轻轻一扔,你们便会从水墙而出。但安危珠一用即算考试失败。 计时线是当你们走进水墙的那刻起,计时线便会一点一点的变短,当计时线消失之时即是考试结束。如这时你们还未从水墙走出,则需扔起安危珠,你们便会安全回来。切记!此时若还逞强不肯使用安危珠出来,可能谁也无法救你们出来!大家可听明白?”颜录缓声认真的说着,最后再次向众人确认问道。 广场上考试者纷纷点头表示明白,亦有少数人听到会有生命危险,犹豫了会儿退出了考试。 明苏、明奕和银虎面面相视,给予彼此鼓励,跟着队伍向石碑前走去。 第五十七章 未知的考试(二) 待明苏她们领取到计时线和安危珠时,前面已经有很多人进入了水墙之中。三人走到水墙前,竟意外看到本在她们之前很远的樊婉婷还站在水墙前,似在思索什么。 而不远处那位冷面少年也在水墙前还未进入。明苏她们稍稍顿了下,看着这面光滑平静的水墙,不知穿过之后将会给她们带来什么未知的考试? 三人再次用眼神鼓励了彼此后,肩并肩的穿过了水墙,几乎是同一时间,樊婉婷和冷面少年也穿过了水墙。 然而当她们刚刚穿过水墙,本肩并肩的三人竟然无法再看见别人,只能看到自己面前一条笔直的道路。 “师姐!银虎!”明苏心中一紧不由地唤道。 可是半晌也没人回应她,她明白了这场考试是单打独斗的,是每个人都要独立完成的。如此她平稳了下自己的心绪,向着那条大道走去。 而明奕与银虎也是如此,在呼唤中得不到回应,亦明白了怎么回事,不敢再做耽搁都向着大道走去。 那位冷面少年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当他穿过水墙,再见不得任何同行之人时,他便反应了过来,也因此他很快便走完那条大道,走到了一条繁华的街道上,那里人声鼎沸,前面围了一圈人,似是出了什么事。他想都没想便向着那里走去。 而樊婉婷穿过水墙亦呆了下来,这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每人一条路?这还怎么实施计划?真是可恶!她心中生气的想着,漂亮的脸蛋因愤怒而变的有些扭曲。 明苏脚步很快,不多时便走过那条笔直大道,走到了繁华的街道上,她好奇地看着一切,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在灵宗广场上,怎么会走到街道上,而那街道根本不是灵宗镇,是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地方。 “难道这就是书上所说的幻境?知远阶以上的人可以布下不一样的幻境,阶越高布的幻境就越是难破解,那这样一个幻境又是谁布施的呢?”明苏小手边摸着下颚,边向前继续走去。 街道前方吵闹声一片,一群人将道路堵的严严实实,明苏好奇的看着那些人,只见人群中间一位衣着华丽的老人拽着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大声地说着:“大家来评评理,这孩子我养了他五年,可是今天他却偷了我的祖传玉坠,这样的孩子是不是该交官府,打入大牢?” “不是这样的,那本就是我的玉坠,从小便在我身上的。今日我不小心将它掉了出来,他就一口咬定那是他的,要抢了去,还要把我送官。他太不讲理了。”那个被拽着的小男孩一边挣扎着一边辩解着。 “你还敢狡辩?当初若不是我把你从路边捡回,供你吃喝,你早饿死了。你哪里来的玉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老人家气愤的指着他嚷道。 接着老人家对着众人说道:“大家都来说说看,他这样一个孩子哪里来的玉坠?若有玉坠当年还能差点冻死在街头?偷了不承认,还这样狡辩!大家说这样的孩子是不是就该下大狱?” 众人中很多人看着衣着贵气的老人,再看看那个脸色黝黑的孩童,有人开始附和道:“这样的孩子真是没有良心,太该下大狱了。” “就是,养这样一个孩子真是让人心寒!”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同情起了老人,不论那个孩子如何辩解就是无人相信。 明苏忽然想起曾经读过的故事里也有这样的情景,其实这个事要分出真假也很简单啊! 她挤进人群中间,略带稚气的清亮声音缓缓响起:“老人家,您说这孩子偷了您的玉坠,这孩子却说是他的。其实要知道这玉到底属谁,也很简单啊!玉乃石中极品,每种玉器都有自己独特的特点,只要你们两个人说出那块玉的特点,然后再拿出那块玉来一看不就知道谁是谁非了?” 她话音落下,人群安静了几息的时间,有人说道:“这位小姑娘说的有理,你们两个各说一下,再拿玉来一看不就知道了?” “是啊,是啊!这个主意好!” “……” 那位老人一直气势汹汹的,此刻却有些面色难堪,大声吼道:“你是哪里来的不懂事孩子?你也知道玉是石中极品,万分贵重,又怎么可轻易拿出供人观看?” “有何不可?怕是你说不出那玉的特点吧?”那男孩声音清冷地说道。 “我来先说,那是一块普通白玉,是我祖母的遗物,祖母戴了一辈子,临终前将那它交给了我。那年家中遭变故,我流落至此,几次快要饿晕的时候想把它卖了,可是一想到那是祖母唯一留给我的东西,我都撑了过来。直到后来遇到了老爷,将我收留。对老爷的养育之恩我感激不尽,就是让我把这块玉给了他,就算我有不舍,也会奉出。但不能诬蔑这是我偷的,我不服!那块白玉其实不算贵重之物,老爷定是未仔细看,那玉坠的底部有三个针尖大的瑕疵,若认真看便能看出。老爷,您将玉拿出让大家看看,若底下没有瑕疵,我甘愿跟着您去见官!”那男孩儿说的起坚定有力,毫无忐忑之色。 而那一直拽着他的老人面色越来越慌张,甚至松开了他的胳膊,想要转身离去。 明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挡在前面,仰着小脸认真的说道:“老人家,您还没有将玉坠拿出来让大家确认,这是要去哪里啊?” “什么玉坠?哪有什么瑕疵,那就是我的,为什么要拿出来?你是想将它抢了去吧?”老人的言语开始显的语无伦次且带着怒气。 “若您不能将玉坠拿出,那只能说明您心虚,是您抢了他的玉坠,却诬蔑是他偷了您的!该去见官的该是您吧?”明苏依旧挡在老人的前面据理力争道。 “你个小孩子,多管闲事!”老人说着就要动手推开明苏。 众人见如此,也都看出了是非,纷纷堵住了前路说道:“把玉坠拿出来,让大家看看。不然这样大家还真以为是你心虚呢!” “就是,就是,拿出来吧!” 老人见若不拿出玉坠是无法脱身了,只得恨恨地将玉坠拿了出来,转身看向那个男孩,竟然用力的将玉坠扔了出去。 众人愣神的看向空中飘着的玉坠时,那老人趁乱溜走了。 人群中突然有人反应了过来,喊道:“快接住那玉坠!” 就在那玉坠落下的一瞬间,人群中终于有人将它接住了,拿在手里看过,递给了那个男孩,“真的有三个针尖大的瑕疵,这玉坠就是这孩子的!” 男孩接过玉坠谢过那位好心接住玉坠的人,众人也便在摇头叹息说着人心不古之类的话中渐渐地散了去。 明苏看着通畅的街道,微微笑笑,准备继续向着前方走去。 第五十八章 未知的考试(三) “姑娘请留步!在下还未谢过姑娘的解围之恩,多谢姑娘及时想到这样的办法,让众人相信了我,为我拿回来了玉坠。”那个男孩叫住了明苏感激的说道。 明苏停下脚步回身看着那个男孩,笑笑说道:“不必放在心上。若不然大家堵着路我也无法继续赶路。我还要赶时间,保重!告辞!” 明苏微微施礼欲转身离开,却再次被叫住:“姑娘等等!” 那男孩说着追上了明苏,小心地拿出手中的玉坠,说道:“姑娘,这救命之恩是要必报的。姑娘有所不知,我家老爷与那官府老爷是兄弟,若我被抓去见官,那必是没有生的可能了,官府老爷绝不会为我做主的。所以,这枚玉坠就请姑娘收下,算是我的一片感激之心!” “这不行!那是你祖母留给你的东西,怎么能随便送人?你还是好好保存起来吧!再说我也只是举手之劳,真的不用如此放在心上。” “救命之恩当然是要报的,还请姑娘收下吧!” “如果你再这样,那么我也只好就此告辞,不必再说什么了!你已经耽误了我太多时间!”明苏佯装生气地说道。 那男孩见如此便也做罢,遂从衣袖里拿出一个袋子说道:“那就请姑娘收下这个袋子吧,里面只是些不值钱的驱虫之物。夏日炎炎,姑娘一人在外,不要被蚊虫叮咬了才好。” 明苏看着那个普通白色布袋,散出着淡淡地说不出的味道,淡淡地香气中却又混合着一种怪异的味道。 明苏谢过男孩接过了布袋,再次告别后径直继续向着道路的前方走去。心中却在暗自嘀咕:“幻境的世界里竟然也跟真实的世界一样啊!” 明苏终于走出这个繁华的街道时,很多人也用各自的方法走出了那里。 明奕用自己的温柔和耐心说服了老人和那个男孩,虽然费了些时间,但最后两人和解,老人带着男孩离开了那里,明奕也颇为开心。而男孩为感谢明奕也送给了她一个袋子。 银虎用了和明苏一样的办法,使男孩拿回了自己的玉坠。为了赶时间,他没有停下来听男孩说感激的话,挥挥手便潇洒地离去了。 而那位冷面少年则用精湛的武功成功吸引了众人的视线,然后又用武功作为威胁,让两人说出实情,还了男孩的清白。而那男孩还未说出感激的话,他已经快步如飞般的走出了很远。 大小姐樊婉婷生气的走到那里,发现街道被人堵的严严实实,心中生气地想若是带着钱,一切就好解决了!可是现在身上毫无分文,只得想别的办法了!她微微思索,有了主意。只见她黛眉微蹙,娇声一喊“救命!”,便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接着她假装着就要晕倒,如此一位花容月貌的女孩就要晕倒,在那些年轻的男子眼里那自然是不能被允许的,于是她被人连搀带扶的便走过了那里,毫无理会那一老一少。 走出那拥堵的街道,她只娇滴滴地谢过那几位男子,便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赶路。 又不知走了多久毫无人烟,甚至连任何生物都没有的笔直大道,明苏气喘吁吁地一边走着一边看着手腕上的计时线,竟然还有一半! 不过刚过一个时辰而矣,可是为何在幻境中竟然感觉已经走了大半天?明苏边不解着边继续向前走着那依旧看不到尽头的大道。 明苏拼命的往前走着,从来没想过要停下,更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但是她却不知道在那些考生中已经有一些人受不了这条看不到尽头的大道,折磨的失去了理智,内心开始恐惧,而提前结束了考试。 她感觉又走了很久很久,手腕上的计时线却依旧没动多少,但是这次她看到了前方的树木,甚至还听到有河流的声音。 她兴奋的舔着发干的嘴唇,加快了向前的脚步。 不多时,她终于走进了树林中,顺着河流的声音很快便找到了那条小河。清澈见底的小河缓缓流淌,她不禁想起了紫藤谷底的那条紫色小溪,还有那美似仙境的小院和小院里那个白衣翩然气质不凡地恩人。 “也不知恩人为何在那里?真是一个奇人!”明苏出神地想着,含笑的脸庞映在水里格外动人。 突然,那水里多了一个倒影! 明苏撇见那个倒影,不由地倒吸一口气,一动也不敢再动! 那是一只成年巨豹,金黄色的身体上伴着一道道刺目的黑色斑点,正站在离明苏不到一尺的左上方的一块石头上,凶恶而又贪婪的眼神紧紧地盯着那个削瘦的人影。 明苏一动也不动,脑子却在飞快的转动着,眼神也紧紧地盯着水里的那个影子,随时做好了躲闪的准备。 她想起了多年前的那晚从耳后突然闪出的光芒,不知那光芒是不是还会出现?但一转念她深知那种巧合的事绝对不能成为自己救命的奢望。 那么如何才能躲过这只巨豹? 就在她如此思索之时,那只巨豹突然张开了血盆大口,发出了一声恐怖的长啸,尔后迅猛的向前扑了过来! 明苏看准了它的来势,娇小的身躯灵巧的躲闪到了一边。但是她早已吓的浑身冒汗,小心脏扑腾个不停了。 原来真的有生命危险啊! 安危珠!对,还有安危珠! 明苏紧张一边盯着那只巨豹,一边暗自想着,真的要用安危珠吗?一旦用了安危珠那意味着失败?难道要功亏一篑吗? 可是怎么办?怎么能制服这只巨豹? 身上也没有带任何利器,除了那颗安危珠,便再无他物! 他物?! 明苏突然感觉有了希望!她的衣袖里还有一个男孩给的袋子,男孩只说是驱蚊虫,但是那味道真的不像是普通驱蚊虫的香料。 “山雀精沫,对,就是那个味道!原来是这样!”明苏忽然反应了过来,小心地从衣袖中拿出了那个鼓鼓的袋子。 她涨红着小脸,轻咬着嘴唇,暗想不管如何,就这样一试吧!若不成就用自己三脚猫的爬树功夫先上树让自己安全下来再说。 她想好了退路后,更加坚定起来,不待那只巨豹再发起行动,她率先拿那鼓鼓的袋子向着巨豹砸了去,然后转身便向树多的地方跑去。 那袋子砸中了巨豹便砰然而裂,里面淡青色的粉沫霎时沾满了巨豹的身体。只听巨豹一声又一声刺耳的长啸,接着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弱,到最后听不到任何声音。 明苏不敢大意,用力地向前跑着了很远后,才一边赶路一边小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只巨豹已经倒在了地上,身上金黄色的皮肤因沾染了淡青色的粉沫而开始变色,甚至有的地方正在一点点地溃烂。 明苏长嘘一口气,却不敢有任何放松,依旧加速向前跑着。 好在小时候读过的书很多,巨豹虽然为凶猛,却独怕山雀精沫,一旦沾染轻者瘙痒难耐,重者体肤溃烂。那时明苏还感觉这样的民间小传不足为信,没想到今日竟然真的眼见为实了。 第五十九章 后山考试 明苏没有心情再去想那离奇的民间小传,只是感叹着自己幸好收下了那男孩的袋子,原来是有深意的,一边继续加快脚步向前跑去。 两边的树木不停在向后移动着,终于她看到了一片宽阔的平地,再没有树木的遮挡。她大喘着气,停了下来,想看看这又是怎样的一个环境,一抬眼前方不远处竟然一面干净无波的水墙! 她满是惊喜,不由地唇角微扬,再低头看自己手上的计时线,还有两圈依旧缠绕在她纤细的手腕上。她如星般闪亮的眸子瞬时含满了开心地笑意。 这一关总算又过了! 她轻松地穿过水墙,衣服竟无半点遇水的痕迹,她再次在心中感叹着幻境的神奇,双眼却已看向了已出来的人群。她迅速地在那里寻找明奕和银虎的身影,然而她仔细看过后,在那人群里除了那个冷面少年,再也没有她认识的人了。 她心中一紧,师姐怎么还没出来? 她抑制着心中的担忧,眼神紧紧地盯着那面水墙,看着不时的从里面出来的人,希望下一个出来的便是明奕或银虎。 “哗”又是一人出来,“银虎!”明苏激动地边喊着边跑了过去。 “明苏,你竟然先出来了!真厉害!有没有受伤?”银虎说着边上下打量了一遍明苏,确认她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你呢?”明苏遂问道。 “我也没事,我从小便出入迷叠林,那里比这凶狠的猛兽见得多了,制服它们小菜一碟。”银虎得意的说道,尔后问道:“明奕呢?还没出来吗?” “嗯,师姐到现在还没出来。”明苏担心地回道,再次看向了那面水墙。 “哗,哗”声不断,出来人越来越多,那个住在她隔壁的大小姐樊婉婷也出来了,虽衣服不似进去时整洁,但也无任何伤痕。明苏迟迟不见明奕的身影,越来越感揪心。 “哗”的一声,终于那个她期盼的身影出来了。 “师姐!”明苏几步跑到明奕的身边拉起了她的手,关切的问道:“师姐,你怎么样?怎么这么久?担心死我了!” 明奕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说道:“我没事,只是在劝说那对有误会的爷孙俩时耽误了些时间。看到你们毫发无损的先出来,我就放心了!” “好在还没超时。师姐,你是不是也遇到巨豹了?”明苏看着明奕腕上的小截计时线放下了心,遂开始说起在里面的境遇。明奕也是用了一样的方法将巨豹制伏后跑了出来。 越来越多的人走了出来,直到最后所有的人全部出来,这一场考试终于落下了帷幕。提前终结考试者和超时者,还有在幻境中为了赶时间杀死了那些无辜的人均被淘汰。这一场考试结束竟然只剩下一百多人,明日便是要在这一百多人里通过最后一场考试来选取最终的六十人! 知晓结果后,众人便再次或结伴或独自带着不同的神情离开了灵宗山下的广场。 明苏三人自是开心不已,说笑着向灵宗小镇走去。 樊婉婷看着她们的背影脸色愈发的难堪,想着自己竟然不及她出来的早,又想着刚刚自己甚为狼狈的靠着从树上得以躲开巨虎的袭击离开那片林子,她心中怒火难耐。无端冲小丫鬟发了一通脾气,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翌日,依旧是骄阳四射,只是偶尔吹过的一阵清风里能感觉到这个夏天终要过去,秋高气爽的季节要来了。 依然是在那片宽阔平坦的广场上,能进入最后一场考试的一百多人带着激动与紧张等侯着掌院宣布考试的内容。 侯吴凡依旧一身白衣,不慌不忙地站在广场前,铿锵有力的说道:“今天便是最后一场了,所以大家一定要尽全力以赴。今日的考试场地将会在灵宗后山。 想必你们当中一定有人知道,灵宗后山乃奇剑和晶石之储地。今日的试题便是在这后山中取得奇剑或晶石!” 侯吴凡话音刚落,人群惊叹声一片,众人的脸色渐变的不同起来,有诧异,有惊喜,还有迷茫与不解。 侯吴凡继续说道:“依旧是两个时辰,计时线未尽之前,凡能取得三件者用计时线将三件物品连在一起,报出自己的名字,便是通过。取前六十名,六十名之后便结束考试。 进入后山后,任何人不得带利器之物。不得从他人手中争抢剑或晶石,否则将会直接淘汰。在后山不会有威胁到生命的危险,但山路难行,剑或晶石埋藏之地亦是危险重重,若有想放弃者可自行离开,继续考试者可随颜录去后山准备考试。可还有其他问题?” 人群再次喧哗起来,但却没有一个人离开,而是纷纷摇头说着没问题,然后按队伍的顺序跟着颜录走向了后山。 银虎在后面小声地对明苏和明奕说道:“听说后山的剑全都是历代灵宗弟子离世时扔在那里的,都带有很强的灵力。灵根多者便能很快感应到剑的位置,但要拿到剑还要看自己是否能收服那剑,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拿到剑。晶石可提升修练者的能力,只要发现便很容易拿到,但是后山的晶石却跟挖宝一样很难被人发现。灵宗派果然不同,看似是简单又让人兴奋的试题,实则完成起来也很困难。” 明苏听着很是不解地问道:“即是储存之地,又为何像挖宝一样难找呢?难道他们平常一直有人在那里挖着?” 银虎笑笑,回道:“像我们这些从来没有到后山的人,也没有特殊的工具借助自然是难以找到的。但是对于达到知远界以上的弟子便毫不费力就能找到,还有看守后山的弟子更是有一种可以快速探得晶石的神器,需要时他们便能很快找到晶石。灵宗后山并不是谁想进便能进的,而我们能遇到这样的试题,看来灵宗这次对我们这届弟子很是重视。明苏、明奕,我们一起好好找,一定要进入灵宗!” “好,进入灵宗!”明苏听银虎如此说,颇有些兴奋之意压抑着声音小声地回道。 明奕与明苏相视,亦微笑着点头说道:“入灵宗!” 明奕前面的冷面少年听着她们的对话不以为然的摇摇头,依旧那副冷面继续向前走着。 后山,一片寂静,除了深入云端不见峰顶的高山,便是茂密葱郁的树木,还有那不知在何处的利剑和晶石正静静地等待着一群朝气蓬勃的少年的到来! 第六十章 再生意外 后山不同与前山山门前的宽阔与平坦,还未走近便给人一种严俊的压迫感,只有一条狭窄的小路可以通入山门,两边皆是陡峭的山壁。 走过狭长的一段小路后,才终于看见后山不起眼的山门,一块掉了皮的古杨木柱上‘灵宗后山’四字虽刚劲有力,墨笔却已然是掉了色的淡旧。在木柱的不远处,有两棵相隔不远的树之间搭着一个吊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躺在吊床上悠哉的闭着眼睛睡觉。 明苏看着后山破旧的山门,还有那位苍老却悠闲的老人,继续带着不解地小声向银虎问道:“不是说后山有很多弟子看管吗?怎么除了那位老人家不见其他人呢?” 银虎转头小声的回答道:“门口这位白须长老是整个后山的管事,其他弟子都在山上各地隐藏,若有擅闯者才会出来驱赶,平常都会在各自的地盘修练,不过今日考试,会防止有人作弊,那些弟子全都离开了后山。” 银虎说完看着那位白须老者,又道:“听说这位白须长老是掌尊的师兄,年轻时曾有一位心爱之人,却因意外过早的离开了世间,临终前将用了一生的佩剑扔在了此地,白须长老伤心之后便执意要来这后山守护,一直到现在。” “噢,原来是位重情的老人家啊!”明苏不禁有些动容,只为一把爱人的剑,便在此守护了一生,世间能做到的怕也是无几人吧? 如此感叹着,明苏再次带着敬佩的目光看向了老人处,却发现老人的头发上一只大青虫正慢慢地蠕动着,就要爬入老人的耳朵,而他却似乎没有感觉到虫子的存在,仍然呼呼的大睡着。 明苏没有多想,几步便走近了老人,轻轻地把大青虫捏了起来。 就在这时,老人睁开了惺忪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像被吓着了一样迅速起身问道:“什么事?” 明苏没想到会打扰到他醒来,抱歉地举举手中的青虫说道:“这条青虫要爬到您耳朵里了,我……” “青虫,讨厌,讨厌,快扔掉它。”老人看到青虫不待明苏说完,便一边摸着耳朵向一侧躲着,一边挥手说着,那动作那语气简直就像个生气又害怕地孩子。 “好好,扔掉它。”明苏小心地将青虫放到了草丛里,心中却暗道真没想到他会是掌尊的小师弟,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呢?还负责看守着整个后山? 心虽如此想,脸上却还是露着温和的笑容说道:“已经扔掉了,没事了。那您继续休息,我走啦!” 老人斜着眼看着她手上果然没有青虫了,这才在吊床上坐直了,看着明苏问道:“你也是来参加考试的?” 明苏轻轻点头,说道:“是。老人家我得走了,大家都进山了。” “老人家?我老吗?我叫离青,不过我喜欢别人叫我白须,因为我一把白须,嘿嘿嘿!”离青一边说一边颇为得意地摸着自己的白须。 不待明苏说话,离青又一脸严肃地道:“你真的是参加考试的?你没灵根怎么能参加考试呢?” 什么?没灵根? 明苏满眼疑惑与不解,遂再次对这个莫名其妙的老人产生了怀疑,他不会真的脑子有问题吧? “明苏,我们该走了!”明苏正在暗想之际,等在不远处的银虎喊道。 明苏回头应了一声,又对离青说道:“白须老人家,我通过灵根测验了,您好好休息吧,我真的要走了。” 明苏说完转身快步离开了,离青看着她的背影,喊道:“是白须,不是老人家!” 听着后面的声音,明苏边走着边笑着道:“是,我得走了,白须!” 离青这才满意地摸起了自己的白须,一瞬间却又摇着头嘟囔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就是没灵根,不可能看错啊!” 明苏三人终于进入了后山,那些先进来的考生早已分散到各处,跟着自己的感觉寻找剑去了。而明奕与银虎也分别感应到了剑的存在,但是明苏却毫无感应。 “林夕!”半空中忽然飘出了一个带着兴奋的报名声。 接着便是灵宗弟子的声音回荡在山中:“林夕,第一名。” 明苏三人面面相视,不由地惊叹,竟然有人如此快速的便取得了三件宝贝,这些考生里真的都是实力不凡啊,看来真的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师姐,银虎,我们不能浪费时间了。你们先去感应到的地方取剑吧,我自己再找找,说不准能找到晶石呢。”明苏对于自己感觉不到剑的存在有些失望,但她知道现在失望没用,更不能拖累到师姐和银虎。 “明苏……” “师妹……” 银虎和明奕正欲要安慰明苏,对明苏的毫无感应他们也深感意外,明明在灵根测验中已通过了,为何只有她感应不到剑的存在?在后山凡有灵根者均可感应到剑的存在,差别只是剑的好坏与能否取到剑,却不可能出现连剑都感应不到。 “师姐,银虎,不用担心!你们快点去吧,我天生对发光的事物有很强的感应,所以就算我感应不到剑,也一定可以找到晶石的。不要浪费时间了,快去吧!”明苏催促着他们,就在话音刚落之际,又有一个名字传来。 明奕和银虎虽有担忧,但还是叮嘱了明苏要小心之类便向前着感应的地方走去。 明苏带着失望,又想起白须对自己说没有灵根,不免开始疑惑起来。她带着不解沿着狭窄的山路向着云雾中的山顶攀登。 “就算进不了灵宗,能登上灵宗后山山顶,也不枉来一趟灵宗吧?”明苏心中自嘲的想着。 半空中不时的有胜出者的名字回响,已走到山路很高处的明苏擦着头上汗水,看着越来越陡峭的山路和越来越高的悬崖,心渐渐地沉了下去。到现在为止她依旧没有感应到任何剑的存在,而寻找晶石也是毫无头绪。 “真的没希望了吗?”她看着空荡的山谷心中叹道,又想起了紫藤谷那气质不凡对她关心有加的恩人,心中不觉生出了几分愧疚之意。 就在她失神时,却没注意她身后的樊婉婷不知何时已从上面向下正走近了她,然后似是被脚下的石块绊一了跤猛然向前扑了一下,而巧的是,那一扑正好扑向了明苏。 明苏根本毫无防备会如此此,一个没稳住,趔趄了下便跟着惯性跌出了山路,身体再也不受控地向着山谷底迅速地坠落! 第六十一章 难测的人心(一) “啊,救命!”樊婉婷花容失色的大叫起来,似乎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明苏没有呼救,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她有点记不得这是自己第几次坠落山崖了,曾经和恩人驭剑飞起的时候她曾想过再也不要这种极速跌落地感觉了,可是这真的不是她能控制的,就像此刻她必须再次承受着极速降落的痛苦。 山路上的樊婉婷在大叫过后,看着坠落中的明苏,一抹得意而又无奈地冷笑在艳丽的唇角一闪而过。 “这是你的命,不要怪我!……没人能救你了!”樊婉婷看着越来越接近谷底的明苏心中暗想着。 是的,这里全都是在忙着找剑或者晶石的考生,那些看守的弟子早已离开的这里,而门口的那位白须老人又那么贪睡,又有谁能救她呢? 明苏在极度的痛苦中却越来越清醒,她听到了银虎和明奕的名字,她知道他们成功了,他们可以进入梦寐以求的灵宗派学艺了,她为他们高兴。 她在遥远的距离中猛然撇到了樊婉婷的那一抹冷笑,她心中满是冰凉,她不愿把那个可爱的笑脸与这张冷笑的脸联系在一起,可是此刻她却阻挡不了自己将那样两张脸重叠在了一起。只是她心中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她没有去想生死的问题,她认为灵宗派的人一定不会让她在考试的时候出事,尽管她也知道山上的那些考生救不了她,而能救她的那些灵宗弟子早已离开后山,那位白须老人说不定又已睡着。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是那么自信,她只记得那位白衣翩然的恩人对她说首选自是灵宗,她便认定灵宗派是天下最好的门派,天下最好的门派又怎么会在考试的时候让考生出意外? 极速坠落的时间其实很短暂,明苏却感觉无比漫长,她已经越来越接近地面,那种越来越快的坠落感已经让她暂时无法呼吸,然而却还没是没有任何人出来救她! 一米! 半米! “啪!” “啪!” 第一声是不知从何处突然飞过一道白光正好到这里! 第二声是明苏重重跌落到地的声音! 她以为这次就算不死估计也得摔坏了! 可是她却没有感觉到骨头断裂的疼痛,而那地面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坚硬。 奇怪!她满是疑惑地坐了起来,接着她重重地拍了拍满是落叶和泥土的地面,拍的她手有些发痛,是硬的啊,这是怎么回事? “你这个丫头,让你找剑找晶石,你干嘛从上面掉下来啊?别拍了别拍了,那里肯定是硬的。刚刚你是被我接了一下,才没有摔坏。”白须老人的声音突然从身边传来。 明苏惊异的抬头,竟然发现白须老人站在了她的面前,她遂满是诧异与崇拜的结巴地问道:“是您,是您救了我?您不是,在山门前吗?” “当然,后山所有事都归我管,我怎么能让人在我的地盘出事呢?” 就在白须老人说出这句后又有一个名字报出,接着便是灵宗弟子的声音“第五十九名。” “哎呀,要没时间了,快把你的计时线给我。”白须说着就要动手去解明苏手腕上的线。 明苏不知他要干嘛,呆呆地把线给了他,只见他快速的用计时线将三块晶莹剔透的晶石绑在了一起,然后抬头问道:“你叫什么?” “明苏。”明苏没有多想便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山间瞬时传出了明苏的名字,接着灵宗弟子的声音传来:“明苏,第六十名!此次招生考试到此结束!前六十名请到前门广场等候安排!其余考生感谢你们对灵宗派的厚爱,三年后若有资格可再次前来!” 什么?什么? 这算什么?这算自己也通过了考试?可是这,……,这样也行吗? 白须似看出了明苏所想,道:“这有什么不行的,没有规定以怎么样的方式找到,我送你的当然也算是你找到的了!既然报了你的名字当然就算通过了。” “不管这个了。丫头,我救了你,又帮你进了灵宗,对你算是有恩吧?你以后能不能常来后山看看我啊?”白须一脸可怜的望着明苏,那虽然有些岁月痕迹的眼睛闪烁着却像孩童般纯真的眼神,就那样巴巴地等着她的回答。 先不说有恩于明苏这件事,光是他那样的眼神明苏就无法让自己拒绝,而她也对这样一个看似疯癫却并不缺少智慧的神通老人很是好奇,便点头道:“那是当然了,您是我的恩人,如果我能出来一定会常来看您的。” 白须对于这个回答很是开心,满是兴奋的说道:“那我们一言为定,说话要算数!” 看着明苏用力点头,白须嘿嘿笑了两声,却转瞬间又严肃起来道:“丫头,快出后山吧!还有世道险恶,防人之心不可无!凡事多留个心眼!我也走了!”白须老人快速地说着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转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明苏呆呆地看着刚刚白须老人站立的位置,那里早已空空如也,再没有那苍老却矍铄的身影。 在后山的门口明苏远远地便看到在那里等着她的明奕和银虎,而那个吊床上白须老人不知何时又在上面摇晃着睡着了,仿佛刚刚他什么事都没有做过。 明苏与明奕银虎一起开心地向前山门走去,一路上明苏一直在思索着白须老人的话,如果说在那坠落中的感受只是自己的错觉,还不敢肯定,那么在听了白须老人的话后,明苏已经肯定樊婉婷并不是无意的,那么自己的猜想也许是真的!心里瞬即再次漫上阵阵冰凉之意,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走到山门前的广场上,远远地便看到樊婉婷正跪在颜录面前,梨花带雨的说道:“……,快去救救她吧!” “不用了,我已经回来了!”明苏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说明这件事。但谁也不知道她心中压抑着的是多少冰冷与难过。 樊婉婷转身有刹那的惊异,但转瞬即又哭笑着跑了过来,拉起明苏的手,说:“你没事太好了。吓死我了!” “托儿时朋友夏芸熙的福,我没有任何事。”明苏抽回自己的手,漠然的说完没有再理樊婉婷,她与明奕银虎一起走向颜录领取了自己的外门弟子手牌,然后头也不回的向灵宗小镇走去。 第六十二章 难测的人心(二) 走回那个简陋的客栈,雪球早已在那里等待了很久,看着她们开心的神情,雪球很兴奋的跳到了明苏的怀里,一边喵喵地叫着,一边用头轻轻地蹭着明苏的下巴,痒的明苏边躲着它边笑着道:“雪球,可以了,可以了,去玩吧!” 雪球这才不再蹭来蹭去,从她的怀里又跳到了明奕的身上,蹭来蹭去,明奕温婉的笑笑直接两手抱开它,道:“雪球,谢谢你的祝贺,晚上给你加餐哦!” 两人逗了一会雪球,明奕轻声问道:“师妹,到底怎么回事?” 从见到樊婉婷在那里哭着说些什么的时候,明奕就感觉到了明苏的不一样,一路上虽然在聊着后山的事情,但她明显感觉到明苏隐藏了什么事没有说,路上四处皆是路人,明奕并没有追问,只是想着办法调动她的情绪,让她开心起来。 现在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人,她终是担忧的问了出来。 “师姐,……”明苏将在后山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也把自己的猜想一并告诉了明奕,末了她神色黯然的说道:“只是,我不知道她为何要这样,就算不愿意与我相认,又为何要害我?” 明奕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温柔地说道:“以后小心提防她便是,人心难测,更何况你们相识并不长,又是那么远的事了。” 明苏微微点头,明奕的安慰她又何尝不知,可是那是她生命中第一个认识的朋友,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她也是拿心在对待。她期待着她们的重逢,期待她们像小时候一样手牵手向彼此说着各自的不同,然而谁又知道真的重逢竟是这个样子? 那夜,明苏辗转难眠,她终还是起身悄声地走到了樊婉婷的房门前。 两声轻轻地敲门声响起,门应声咯吱而开,那位小丫鬟似乎就在等着她的到来,一直在门后等待着一般。 “你来了,我知道你会来!”樊婉婷一袭粉色裙装静静地坐在桌子旁,脸上的妆容又如初见般精致美丽,只是那眼神却有种说不出的冰冷与傲气。 明苏有一瞬的恍惚,似乎感觉自己错了,这怎么可能会是曾经那个可爱又真诚的夏芸熙? 但是听着她的话,她知道自己没有错,她没有跟着丫鬟走进去,只是安静地站在门口,然后低沉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不敢与自己相认?就算儿时的相识什么不算,又为什么要起害人之心?她想知道,她不想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人暗算。 樊婉婷微微冷笑,淡淡地说道:“小时侯的偶然相识你也当真,竟然能记得那么久,那么多年没见竟还能认得出我。可是,灵影,我已经不是那个靠卖杂耍为生的女孩了。我被班主卖到樊家去做丫鬟,却不想那么大的樊家竟没有子嗣,樊家老爷,也就我现在的父亲,对我很是喜爱便收我做了女儿。我夏芸熙从来没有想过命运会如此眷顾我,我竟然从一个靠杂耍度日人人可欺的丫头变成了尊贵的小姐。可是,我的过去还有人知道,我不想想起过去,只能把那所有知道我过去的人都遣的远远的,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只是,为什么你要出现?为什么你还记得过去?” 明苏看着樊婉婷漂亮的面容,心头一阵复杂,她还是无法把眼前的这个人与那个单纯可爱的夏芸熙联系到一起,过了好一会才道:“过去?你的过去并不耻辱,有人知道又如何?你遣走了所有人,难道你能遣走你的父亲?你眼前没有熟悉的人,难道你的过去就不存在了?……我懂了,你是害怕会有人知道你的过去瞧不起你,所以你不愿提起过去。夏芸熙,不,樊婉婷,你大可放心,你的过去我没兴趣向任何人提起,你也不必再动什么心思在我身上。你不再是夏芸熙,而我也不再那个灵影。你若再动歪心思,我也有的是办法,好自为之。” 明苏强压着心中的难过向后退了一步打算离开,忽又想起了什么,抬头又问道:“当年你走之后就有人来追杀我,是你故意引我而去的吗?” 樊婉婷桌子下面的手里轻轻地抚摸着四枚旧旧的钱币,她没有看向明苏,依旧是那种淡淡地神情说道:“当年我并不知道会给你带去杀祸,那是班主的意思,我只能照做。” 明苏长出一口气,似是有些安慰般,没再说话转身离开了那里。 樊婉婷也轻叹一口气,终于还是将那四枚钱币拿了出来对小丫鬟说:“把这个扔了,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 小丫鬟看着小姐忧郁又凌厉的神情不敢多话,只小心地拿起钱币走出了房间。 樊婉婷心中黯然地想着:“灵影,我是对不起你,可是那又怎么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只是再也不想被人看轻,再也不想过那种屈辱日子。你没有经历过那种颠沛流离生不如死的日子,你不会明白的,我们注定不会是同路人。” 慢慢离开她房间的明苏心中也黯然地想着:“夏芸熙,你不愿提起过去,终是你自己看不起自己罢了!即如此,从今以后我们各自走好自己的路便好!” 她心中如此想着,可是却还是难以冲淡心中的难过与失望。那是一种什么感觉?背叛?欺骗?落寞?都有,还有一种叫作清醒与坚强的东西在心中慢慢升起。 是的,明苏,你要坚强,越是有人想让你死,你越是不能轻易死去。你还有很多重要地事要做,你要去找回失散多年的弟弟,要去解开那些无解的事,要为父母报仇,还要去报答恩人的大恩,你没事的!你不可以有事!明苏心中不停地重复着这些话茫然的走回了房间。 考进灵宗,又遭受樊婉婷一事,明苏经历了这大喜大落后,心中倒是更加坚定与平稳起来。 第二日,她们便在灵宗派弟子的带领下真正走进了灵宗山。穿过宽阔的广场,走上幽幽小径,不多时便满眼尽是丹荑碧草古木苍藤,山林间不时有野鸟振翅而飞,身形明丽耀眼,几声动听的清鸣声伴着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瀑布之声,飘渺悠远洋洋盈耳。抬眼向上看不到山顶,只见山上之景似雾中花,似风前雪,似雨余云,朦胧、飘逸、轻柔、漫卷,空烟杳渺犹若仙境。 “这就是灵宗山?果然是灵气逼人,不同凡响!”明苏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撼,小声地赞叹道。 其实不止她,一同上山的六十名新入门的外门弟子没有一个不感惊叹的,就连那个冷面少年整日毫无表情的脸庞上也浮出了惊奇与赞叹之色。 明苏边深呼吸着灵宗山充满灵气的空气,心中忍不住想着:终于进入灵宗派了!灵洛弟弟,白衣恩人,顾宁哥哥,你们等着我,等着我有能力保护自己时再去一一找寻你们。 只是这外门弟子的生活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第六十三章 灵宗初册 明苏带着对未来的期盼与好奇,又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苍翠的山中现出一片整齐的院落,颜录正在那正院的门前神情肃然的等着他们。 待他们走近,颜录先是一番赞赏与鼓励的话,接着将外门弟子的规矩讲给他们,又给他们分配好房间,给每人一本灵宗弟子初册,便带着身边的弟子离开了那里。 外门弟子的规矩特别简单,只有简短的几句话:不得私自下山,不得擅闯其他殿宇,其余一切全凭自己,百日内洗尘向上行,百日后未洗尘向下行。 明苏从刚刚颜录的介绍知道原来这片整齐的房落便是灵宗山的第一处大殿----尘落殿,顾名思义,就是新入门还未洗尘弟子生活的地方,一旦洗尘成功,尘落身轻便可离开此殿向更高一层的明心殿居住。 而这尘落殿里除了新入门的六十名弟子外,再没有其他人,没有人管他们,更没有人教他们,这也就是规矩里所说的一切全凭自己。 他们的生活供给用品每半个月会准时送达一次,而其他一切生活起居都需自己动手。除此之外,凡男弟子每人每日需挑水十担、砍柴十五担,女弟子每人每日需挑水五担,砍柴八担,若当日未完成便会累积到下一日,直到一百日若还未完成,便会被直接送下山,再不得上灵宗修练;但若提前完成,便可离开尘落殿,也就意味着洗尘成功可向明心殿去。 而至于为何到一百日,那是因为洗尘的最长时间便是一百日,若一百日还不能洗尘成功,便是凡根至深与仙法之术无缘之人,也不必再费尽气力在此处了。这便是规矩中所说的百日内洗尘向上行,百日后未洗尘向下行。 但据说灵宗山多年来还没遇到洗尘未成功之人,多数都是在几十日内便能洗尘成功进入净心阶。 明苏带着一片茫然拉着明奕走进了安排给她们的晨曦阁,其他各弟子听到安排自己的房间后,便开始寻找同伴攀谈着找寻房间去了。 银虎和那个冷面少年冷远安排在了一起,银虎虽不太喜欢这个整日冷面的少年,不过还是礼貌了同他打了招呼,然后一前一后向房间走去。 明苏走进房间便迫不及待的打开那薄薄的灵宗弟子初册,希望能从上面得到一些解释,比如如何才能洗尘,洗尘后会有怎么样的变化? 册子里记录的很简单,明苏迅速的翻过前面几页宗派的创派始和派训,便已达最后两页,那上面记载着从普通人到圣域阶的各个阶段和一套剑法。 不知看了多久,明苏合上了册子,心中却又开始回忆着刚刚的内容。 洗尘作为最初的阶段,是为强健筋骨,磨练意志,再通过剑法的练习,将身上的一切污垢除去,洗尘成功后身轻如燕,手提重物丝毫不再感吃力,挥剑亦有灵力迸出。 净心便是坐定,读卷,练剑,旨在摒弃心中一切杂念。净心时会有很多经历再次浮现,不能忘却的越多,就会越痛苦,实在熬不住的会晕过去,或者会放弃。若能在那些痛苦中慢慢将过去放下,至身心皆净,举剑已有威力,眼神更加干净明亮,能看到以前肉眼看不到之处之物。 凝气开始便分为初阶、中阶和高阶。每次冲阶时浑身时而如大火焚烧,时而如掉入万年寒冰,全身筋脉全部打通,有灵气贯入。凝气成功后可驭剑,可隔空取物。阶越高,驭剑术越好,隔空取物的手法越高明。而凝气也是成为内门弟子的分阶岭,进入凝气初阶后便可拜师,有了自己的师父才算真正成为灵宗派弟子。 而之后的通透、磅礴、凝神则一阶比一阶更加艰难,功力自是更加深厚,驭剑之术不再仅限于剑,更是可以随意任何物体做为载体而飞。若能达到凝神高阶便可拥有收徒弟的资格,成为灵宗派的中坚力量。 更高阶的知远、堪破以及最高阶的圣域更是可以随意而飞,任何物体都可化为剑而用,无比锋利。到达圣域高阶者坚而不摧,更能看透万物,破星界而入其他任何空间,无往不厉。但遗憾的是这世间几百年来还没有一个到达圣域高阶者,钟离殇本是最有希望的一个,但自从封印光影之力后便再也没有那个希望了。 明苏将册子放好时,明奕已经将房间打理了一遍,本就干净的房间更显整洁。明奕看她不再出神,笑笑问道:“册子看完了?都讲了什么?” 明苏抬眼看着她,带着些迷茫地说:“师姐,这里讲的大概就是银虎路上告诉我们的那些,从洗尘到圣域的各个阶,最后有一页是剑招,除了这些就再没有别的了。难道我们就每天挑水、砍柴、再自己琢磨着练练剑招,就能在一百日之内洗尘成功?还有所有人口中一直所说的灵根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在后山你们都能感觉到剑的存在,我却感觉不到?还是说其实我是没灵根,在拨动剑音时只是个巧合?” 明奕轻轻走过来坐在了明苏的对面,沉思了下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但不管怎么样,你都通过考试进入了这里。至于一百日内是不是能洗尘成功,我们就更不可知了。不过既然这是灵宗派流传下来的规矩,我们当然要一试的。银虎也说了,这么多年来没有听说过洗尘没有成功的。师妹,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别多想了。” 明苏轻轻点头,心中却想起白须曾说的那句你没有灵根的话,她知道自己是怎么样才通过的最后一关,如果没有白须的帮助,或者说是赤裸裸的作弊,她现在根本就不可能坐在这里。 本以为来这里会有人指亲自指点,那样她认真求教,刻苦练习,就算是没有灵根或者灵根很弱没准也是有希望的,可是偏偏这里只发给这样一本简单的册子便再没有任何提示,让她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与茫然。 明苏轻甩了甩头,又拿起那本册子道:“不想了,师姐,我要笨鸟先飞,多看看这些剑招,不会使,记在心里也是好的。” “好,那师姐陪你一起先飞。我们一起看。” 两人一个满怀心事,一个纯属配合,倒真的认真看起了那最后一页上几招简单的剑招。 第六十四章 看似简单不简单 那日暂时还不用完成每天的任务,大家更多的都是在熟识同伴,熟悉尘落殿和殿外附近的山林,当然也有像明苏她们一样关在房间里苦读那薄薄几页弟子初册的。 依稀中已霞光照满山,尘落殿的膳食房此刻热闹非凡。由于殿中所有事情都要他们新来的弟子亲力亲为,就连做饭也不例外。但这六十人中会真正会做饭的人并不多,所以诺大的膳食房内一片混乱。 银虎看着那凌乱成一锅粥的场面,终于忍不住大声地说道:“大家请安静下来!你们这样到明天早上都吃不到饭的!” 房内终于从骚乱到慢慢地安静了下来,有人看着银虎问道:“那你说怎么办?没有人管我们,总不能一直饿着肚子啊?” 银虎看着那个一身粉沫不知所措的人,胸中早已主意,不急不缓的说道:“那么请问你会做吗?” 那人先是不满地瞪着银虎,似觉得银虎在羞辱他般,但转瞬又叹口气说道:“不会。难道你会不成?” “对,我会!”他看着那人一字一字的说着,看着那人有些窘迫又不太信任的样子,他不再理会,而是清朗的声音继续说道:“我想这里不只是我会,也有其他人会。那么我们何不分工合作,会做的人负责做,不会的负责打下手,这总可以吧?但要事先跟大家讲清楚,无论饭菜味道如何,任何人都不得挑剔。这样可行?”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道:“可行!这个办法不错!” 银虎回过头看着刚刚过来的明苏和明奕,俊黑的脸上浮出一抹淡淡地笑容。 “我同意!我会做,而且保证做的很美味!”一个清爽的声音响起,众人不由的望了过去。 那是一个有十四五岁样子的女孩,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地柳眉,长长地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暇的脸庞透出淡淡地红粉,薄薄的朱唇此时正弯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好,那到这边来。会做的都到这边,不会的到那边。分开后我们各自行动,尽快将饭做好。”银虎对那女孩抱以微笑又继续说道。 很快,便有二十多个会做饭的站了出来,于是尘落殿中的用餐问题就这样解决了。 明苏对那个清爽利落的女孩很是好感,看她手中的门牌两人的房间竟然相邻,于是很自然的便攀谈起来。 “我叫明苏,她是我师姐明奕,那个刚才咋呼的黑小子叫银虎,我们是一起来的,你叫什么?”明苏边动着手中的活边和身边的女孩说着。 “美杉。”那女孩带着灿烂的笑容抬头答道。 “美好如斯,杉然动人,真好听的名字!你刚刚说你的厨艺很厉害,是真的吗?”明苏赞叹着那个人如其名的好听名字,又带着俏皮的问道。 美杉带着丝调皮的得意与自信笑着道:“当然,一会就知道喽!” 那夜,明苏因认识了美杉这样一个爽朗大方又会做菜的朋友而开心起来,白日里的那些阴影也跟着冲淡了很多,但是她知道这看似简单的洗尘其实并不会简单,除了更加用功她再无他念。 翌日清晨,千山初醒,朝云出岫,在青青苍苍中,乳白色的云纱飘游山腰,像仙娥在轻轻起舞,随着仙娥一起起舞的还有那些尘落殿的弟子们,他们早早的便起来开始挑水,砍柴。 明苏已经送了两担水,虽然之前在清音观也会做活,但那是自由的,就像是玩一样够用就好,没有任何的负担。但是现在不同,她想尽快把水挑完,再赶紧去砍柴,希望能在天黑前将这些完成,这样在夜里就可以练习剑招。 虽然那泉眼比她想像中要近得多,只在殿外约三里地的山岩处,但来回奔波还是让她感觉体力不支,更要命的是她的肩膀只觉得火辣辣的疼,更不要说再放上扁担了。 她就着桶掬起一捧水一饮而下,擦擦额头的汗水,看着比她好不到哪里的明奕,心中一阵难过。如果不是她坚持要来这里,师姐又怎么会受这样的苦?可是不来这里,又该去哪里? 既来之,则安之,她不再想这些,转身回房间找到两块布单,折叠到一起,做成了两个稍微厚实些的长垫,递给了明奕,接着又开始了她的下一趟奔波。 银虎和冷远相对于这些就轻松很多,挑水、砍柴根本就是在跟玩一样。银虎有心想帮明苏和明奕,可也知道这是无法帮忙地,他只能那样看着她们精疲力尽却还在硬撑着最后的力量,既心疼又无奈。 路上明苏曾遇到几次美杉,没想到美杉挑水、砍柴竟然很是轻松,仿佛这些活她以前便天天在做一般,明苏对美杉更是佩服与喜欢的无以复加。 当然,她也遇到了千金大小姐樊婉婷,虽然这位大小姐小时候受了些苦,可是那么多年的养尊处优,这样的粗活对她来说定是另外一种折磨,本以来这位大小姐会抱怨,会坚持不住,会发小姐脾气,但是她却看到她毫无怨言,颤颤巍巍的步伐从未停下来。 是什么力量让这样一个高傲的大小姐甘愿受如此的苦也要做灵宗弟子?明苏不懂,如果不是为了让自己变的强大不被人追杀,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她可能不会来灵宗。 她知道明奕是因为陪伴她,而银虎是为了不负家人的期盼,美杉是要变强保护她要保护的人,冷远只是因为想来所以而来,这些人不管怎样都是有所意图,所以才坚持。而她呢?她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能长生吗?明苏胡乱的想着,其实也只是为了分散自己肩膀上的疼痛。 夜幕再次降临时,明苏将最后一担柴放好,长嘘一口气,坐在地上再也不想起来。今天第一天就累成了这样,明天会怎么样? 她不敢想,她知道今天她还没有完成任务,她还有事要做。她艰难地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明奕身边扶起她,两人相互搀扶着进了房间。 银虎已将晚饭送来,没有什么客套的话,两人很认真的吃完饭。她又打开弟子初册,开始用自己白日里砍回的木剑练习那几式剑招。 那夜,她以为自己肯定会睡的很沉很沉,可是她却做了一晚上的梦,那个梦很长很长,梦里似乎有那个仙气飘飘的恩人,有爹娘弟弟,还有很多陌生的人,还有一只洁白的猫咪,就像雪球一样,可是那眼神却又不同于雪球那样温顺。到后来她竟然又梦到了那个神秘的黑衣人,还有一片血流成河的可怕的战场,而当她看到战场上对方将领的容貌时,她猛然惊醒! 怎么会是他? 还好只是个梦! 第六十五章 去尘上明心 明苏再也无法入睡,干脆起床悄悄地去走出了门,打算早些去干活。脑子里却不停地闪动着刚刚梦境的一幕,那位身穿黑色铠甲英气不凡的将领竟然是她最最尊重的恩人!这让她无法原谅自己,怎么可以将犹若仙人般的恩人想像是杀人的恶魔呢? 她似乎是为惩罚自己,本就红肿的肩膀今日竟然连垫子也不再垫,直接便将担子压在了肩头,那种火辣钻心的疼痛瞬间蔓延至心头,她却依旧假装毫不在意,生生的忍着疼痛挑了一担又一担的水,硬撑着到星空满天时才完成了一天的劳动。 第三日的疼痛与疲惫愈发加重,她几乎是在拼尽全力在做。 但是她的心再能忍,她的身体却还是承受不住,如果说第一天的劳动只是感觉辛苦,那么第二天的感觉就是痛苦,而第三天就是炼狱般的痛苦! 浑身酸痛,肩膀的皮早已磨破,再被重重的担子压着,走着崎岖不平的山路,有多难受可想而知。 明苏挑起今日里的最后一担水时,身体再也不受控制的摔在了地上,水洒了一地,浇湿了她的衣服,洁白的衣裙沾满了泥土,她摇晃着艰难地站起来,满是狼狈。 “嘻嘻,真有不自量力的,看她那个样子好好笑。”身后传来了窃窃私语的嘲笑声,几个女弟子幸灾乐祸的看着她狼狈的样子。 明苏正欲发飙,却听得身后传来凌厉地喝声:“有什么好笑的?当心一会你们自己摔得更惨!再在这里看热闹,小心本姑娘心情不好,让膳食房里的人断了你们的伙食。” 那几个女弟子都知道美杉厨艺了得,这几日里的每份食物几乎都有她的指点,她俨然已成了膳食房内的主厨,不敢轻易得罪,各自瘪了瘪嘴,挑自己的水去了。 明苏转头看着美杉精致的小脸全是怒气,心中那份不平瞬间全没了。不过她很奇怪同样都是女子,为何她们依旧能像平常般有力?而她却已感觉全身酸痛? 美杉将地上的水桶捡了起来,走近了她的身边,低声嗔道:“你没事吧?看你平常挺厉害的,怎么就任她们嘲笑啊。” “这不有你呢吗?还是你厉害!”明苏笑着说道。 美杉这才露出一丝笑容,道:“这时候又会说话了?你怎么样?” “我没事。美杉,你不觉得浑身酸痛吗?”明苏亦笑笑道,又有些奇怪地问道。 却没想到美杉竟用更加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然后才慢慢说道:“第一天干完活也是感觉很累,肩膀痛,昨天的疼痛感更加厉害,但当硬撑着干完活,又练习完剑法后,就感觉好多了,今天一点痛感都没有,反而感觉比以前更加轻松了。不止我如此,我问过几个人都是这样,连与我同屋的那位大小姐樊婉婷也是这样,你看她已经挑完水,准备去砍柴了。” 明苏顺着美杉的眼神看去,果然见樊婉婷并没有一点疲态,反而精神很好的向山林走去。她想起师姐明奕今日的状态也比她要好很多,不禁又胡乱想起来。 没有灵根! 这是不是更说明自己是没有灵根,而那触动剑音只是个巧合?可是自己又为什么会被金光选中? 她甩甩脑袋,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有消极的想法,暗道就算没有灵根也不是不能修练,只是说很难成功,并没有人说肯定不会成功,撑下去,一定要撑下去! 她接过美杉递过来已经打好水的木桶,再次颤颤悠悠的挑在肩上,一步一步慢慢地向前走着。 第二十七日,竟然有人完成了所有的任务,提前洗尘成功,看着那个叫林夕的少年,满脸兴奋身轻如燕的离开了尘落殿,殿中的弟子们无一不带着羡慕。于是也更激发了他们的动力,甚至开始有人不分昼夜的劳动、练剑。 不同于其他人的越来越感觉轻松,灵影依旧是靠着她的毅力在坚持着,只是在大半个月过后她的痛感渐渐消失,感觉自己的身体也比以前结实一些,除此外她并没有身轻如燕的感觉,但是她依旧看到了希望,她兴奋地坚持着…… 第四十一日时,樊婉婷洗尘成功,带着不屑与高傲离开了尘落殿。 第五十日,美杉完成任务,与明苏告别,一脸灿烂的笑容,带着自信地说道:“我在明心殿等着你!” 第七十二日,尘落殿中已只剩下十来人,明苏是真的没办法完成任务,每天都是在坚持着,努力着完成当天的任务对她已是很大挑战。而剩下的几个人或多或少的都可以不用一百日便能完成任务,还有就是明奕和银虎,他们就是纯粹在陪伴明苏,他们随时完成任务离开尘落殿,但是他们不想让明苏自己在这里,于是故意每日都跟明苏完成一样的任务,不让她心理有压力和负担。 明苏不是没有看出来,每每劝他们不必如此,快些完成任务去明心殿时,明奕和银虎便不再理她,弄得她也没办法。 而让明苏奇怪的是那个冷面少年冷远竟然也没有洗尘成功,这些日子来他因和银虎是舍友,而跟明苏她们的关系也渐渐好了起来,只是依旧不爱说话,一说话要么气得明苏想跳起来,要么就是让明奕和银虎笑的停不下来。明苏听银虎说过他比银虎还要强,所以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也要在这里耗着,而不是早早地去更高一阶修练。 第九十日,整个尘落殿中只剩下了明苏她们四人,她自是知道他们是陪她才迟迟不离开,只是恨自己无法快些完成任务。已经到了第九十日,她依旧没有身轻的感觉,挑水时依旧感觉跟第一日一样沉重,所以她即便真的想每日多挑几担水,多砍几担柴,可是她是真的干不完,每日干完活都是弯月已挂天边,赶紧地又开始练习剑招。她的剑招使的很流利,但却依旧没有威力,更没有灵力发出。 第一百日,终于完成了所有的任务,明苏并没有感觉到自己身轻如燕,只是感觉自己比以前有力量了些,好在洗尘只是要求在百日内完成任务便可上明心殿。 明苏心中叹道,总算可以离开这里去明心殿了,否则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一直陪着她的明奕和银虎了。 第六十六章 放下心结 离开尘落殿,沿着并不难行的山路继续向上走,风光更加钟灵毓秀,旖旎多姿,怪石、苍松较之尘落殿下更显威严,再加上时不时的有飞瀑凌空而下,水花四溅,如烟似雾,美不胜收。 走了约半个时辰到达明心殿,明心殿与尘落殿的布局相似,四人刚进大门,便有弟子走了出来。 那弟子带着明显的不屑对他们说道:“多少年还从没遇到过能满一百日才上明心殿的,你们四个也算是异类了。不过既然上了明心殿,就好好净心。规矩跟在尘落殿一样,一切靠自己。那里,是通书阁,里面的书全部读完;这是剑法口诀和招式,给你们,我也算完成任务了。” “多谢师兄,让师兄费心了。”明苏接过剑法口诀很真诚的说道,并没有因他的不屑而有一点不尊重。 许是那弟子也感觉到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妥,遂看了他们一眼缓和了神情道:“你们拿着剑法口诀,可以到后山每人领取一块晶石,可有助于你们修练。剩下的就靠你们自己了。” “谢师兄!”这次四人一起恭敬的谢过了那弟子,看着那弟子悠然离去。 明苏拿着剑法口诀,心中悄悄地开心了起来,不是因为即将可以有晶石助于修练,而是她早就想再去一趟后山,她早就想去看看白须,也有很多问题想问白须。这真是太好的机会! 四人一起去了后山,白须又在那个吊床上悠哉的躺着,明苏轻轻地走过去叫道:“白须,白须!” 白须睁开了眼睛,看是明苏一下子精神了起来,坐直了说道:“你怎么才来啊?差点以为你被他们送下山了。不过来了就好!” 明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毕竟最后一名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明苏正打算跟白须说晶石的事,白须却先行向他们每人手里扔了一个牌子,然后对着她和不远处的明奕他们说道:“你们进后山吧,到里面后分开走,碰到人后,把你们手里的东西给他们,他们就会给你们晶石。去吧,快去吧!” 白须轻轻挥了下衣袖,后山山门的结界便消失了,白须示意明苏先进去。明苏点点头跟着明奕他们一起进了后山。 他们听从白须的安排,进了后山便各自选了一条路向前走。明苏向前走了一小会,便看到了树下的白须,明苏笑笑,走了过去。 “晶石给你!”白须拿出一块鹅蛋大小的晶石递给了明苏。 “这就是晶石啊!”明苏上次根本就没仔细看那晶石,便被灵宗弟子收了回去,她小心地拿着那块纯紧色的透亮晶石小心地摩梭着,一股凉凉的气息扑面而来,瞬即感觉神清气爽,甚至感觉双手更加有力量了。 “你以后若能常来,这东西我有的是!”白须摸着自己的洁白的胡须说道。 明苏看了他一眼,有些想笑,却有些疑惑,她想不明白自己对白须会有什么用处,为什么要如此讨好她,“你想用晶石收买我吗?为什么?我一无所有,练功也不好,就连进灵宗也是你的帮助。” “我回答了你,你就能答应我吗?”白须坐在了树下,抬头看着她反问道。 “嗯,只要不是让我做什么坏事,我就答应。”明苏点头说道,也坐到了白须旁边的树下。 “我想找个人说话!山上的那些人都怕我,没事从来不多跟我说一句话。以前还有师弟偶尔会来看看我陪陪我说话,可是这些年他也没来了。”白须的眼神黯淡着,忽又闪出了亮光,继续说道:“那天你出现了,你不怕我,你还替我拿掉虫子,愿意听我说话。丫头,我回答了你,你能答应吗?” 明苏听到这个解释不禁有些愕然,她怎么也没想到白须竟然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要求,她再次细细端详着白须,白发白须,略显苍老的脸庞写满了真诚,她不自觉的点了点头道:“好,以后我若可下山,一定过来陪你说话。” “哈哈,终于有人肯与我说话了。丫头,这个也给你。”白须笑着又从怀中掏出一块黄色晶石递到了明苏手中。 明苏笑笑,看着黄色的晶石,抬头问道:“白须,上次你说我没有灵根,你说的可是真的?” 白须认真的看了她一眼,思索了下说:“在你身上确实看不出有灵根!但你被金光选中,还拔动了灵剑剑音。这……” 白须轻捋着胡须,缓了下又道:“若不是你是高手暗藏了灵根,就是你身上有闪亮的东西,颇得金光喜爱,而你在拔动剑音时正好触动了那东西,剑音才会响起。” “闪亮的东西?”明苏重复道,猛然间想起师父留给她们的天石,难道是因为天石? 她慢慢地将天石拿了出来,说道:“你说的闪亮的东西是不是有可能是这个?” 白须看了一眼有些惊奇又释然道:“天石?!那就对了,金光最喜爱闪亮的东西,即便是被包裹着也一样能被发觉,所以金光选择了你。” “原来是这样,那这样说我确实是没有灵根,修练与我不过是白费心思了?”明苏对于这样的事实很是难过,低垂着头满是失落。 白须却不以为然地道:“谁说没有灵根便无法修练?现任掌尊,也就是我师弟当初修练之时也被师父认定没有灵根,但他在师父门前跪了三天三夜,师父才同意收他为徒。他刻苦练功,悟性极高,不过三年便超过了那些当初被看好的有灵根者。现在,不过是太平盛世,各派都在控制弟子的人数,因此便有了无灵根者不能修练的无稽之谈。丫头,不用担心,你只管用功练,不是还有我给你提供晶石嘛,你很快便会有灵气充体,有灵力迸发的。” 明苏轻抚摸着手中的两块晶石,紫色的晶石冰凉清爽,黄色的晶石温润舒适,只感觉身体似乎更加轻盈却有力,再听着刚刚白须的一番话,明苏放下了这些天来的心结,不再在意有无灵根,尤其是想着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掌尊当初竟也是无灵根之人,她因为能与掌尊有相同的经历而开心起来。 第六十七章 执着的守护 卸下了心事她与白须更加亲近的聊了起来,她才知道原来白须已经在此待了一百多年。 那时候他还是意气风发之年,他与他的师妹从小便两小无猜,长大后更是情投意合,两人本打算要去求师父做主替两人完婚,可两人还没来得及去便被派了任务。他因善于领兵被派去西域,师妹从小善于与飞禽走兽打交道,因此被派去降伏即将现世的异兽,两人约定等各自完胜归来之时,便今生今世再也不分离。 然而他还没有完胜,便在遥远的西域听到了她中毒身亡的消息,他再无心应战,一路奔波赶了回来,却只看到她黑紫的身体早已冰凉。他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竟然迷失了心志发疯了般杀死了几个同门的弟子,他还欲将安排这个任务的师父杀之,被钟离殇打晕关进了黑谷殿。 等他清醒过来时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逝者已逝,自己的杀戮不过是平添了些血债,于他,于她都毫无意义。 他想追随他的师妹而去,也想以死告慰那些被他疯魔而杀死的同门,他的师父却将他困在了黑谷殿,不给他一点可以自杀的能力。 他那段时间极其的痛恨师父,恨他派给了师妹那样的任务,恨他连死的机会都不给他留。 钟离殇隔段时间便会去看他,但从没劝慰过他。他只是跟他讲外面的事情,比如西域那场仗因他的突然离开而惨败,几千将士马革裹尸再也无法回见家乡父老;讲那些被他失手杀掉的同门家人逼着师父将他交出,师父如何苦心安抚;讲师父如今的苍老与心痛;讲他深爱的师妹临终前将最爱的轻痕剑抛进了后山…… 他慢慢地开始从那种失去的痛苦中清醒过来,他也终于明白钟离殇的苦心,死固然容易,但他正值大好年华,还有一身征战沙场的本领未去施展,还有很多他应该完成的责任他没有去完成,如此仓促离去,只怕连师妹都看不起他。 他开始教钟离殇兵法,给他分析西域的战局特点;他亲自去给师父认错,去向那些被他杀死的同门家人认错。师父可以原谅他,可是那些同门家人却视他如仇人,恨不能杀之解恨,若不是看着钟离殇的面子恐怕他早被那些家人杀死了。 他任由着那些家人痛打脚踢,用各种残忍却不致死的手段折磨着他,以发泄着心中的悲痛情绪,他从不还口更不还手,只在他们发泄完后默默地帮那些人做些他们无法完成的事,毫无一点怨言。 时间慢慢地久了,那些家人渐渐地老了,他却依旧照顾着他们,就像他们的儿子女儿一样尽着孝心,那些家人也终都原谅了他。 他除了做这些,空闲时便是在后山里寻找那把轻痕剑。那时的后山还没有人发现晶石的存在,也还没有强者在临终前将剑扔进那里,后山只是一座植被葱郁、山石怪立却也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后山。 直到很多年后,那些家人都安详的离去,而钟离殇也带着六大门派从西域凯旋而归,他又一次进入了已经不知踏遍了多少次后山。这次他竟然意外地感应到了轻痕剑的存在,他顺着感应找到了那把剑,而在剑的周边竟然有很多晶石闪闪发光。他无心理会那些晶石,只是激动地看着那把早已满是尘土的剑。 捧着轻痕剑,他如同捡到了世间最璀璨的宝贝,布满皱纹的眼角竟然有晶莹的泪花溢出。他想师妹也是希望他如此活过一生吧,若不然怎么会在一切平静下来才会让他感应得到? 他从此便在后山住了下来,每日守着那把轻痕剑。在后山的日子长了他发现的晶石越来越多,那时的钟离殇已经成了为掌门,他便将此事告诉了钟离殇。 之后他便成为了掌握整个后山的人,因为那里有晶石之源,灵气充沛,有一些强者在临终前便想将自己的兵器扔到那里,受灵气之养,若日后能遇到有缘之人,还能再现当日之风彩,于是便有了如今后山宝地之称。 但不管多少年过去,白须当年疯魔的事情众人都不曾忘记,也因此那些弟子都是又敬他又怕他,无事绝不会去打扰他。他也便就那样常常自言自语,又或一言不发,时而呆时时又无比精明的过着一日又一日。 明苏听着他的故事,虽然她还是懵懂的年纪,可也忍不住悲伤于他们的爱情,敬佩于他的担当,更感动于他的执着守护。 然而她心中不知为何还生出一种莫名的紧张与担忧,降异兽?中毒而亡?想到这几个词,她脑海里不知为何浮出了那位飘逸宁人脱尘似仙的恩人,他在那样的地方可是跟异兽有关? 她心中不由地哆嗦了下,不敢再多想,只是暗暗生气自己怎么又能将恩人跟这些杀戮联系在一起呢?或许恩人只是在那里过段清静的日子吧! 她深呼一口气,开始跟白须讲自己的故事。 两人就那样聊着过去,都没有注意到晚霞早已洒满了后山。 明奕和银虎在后山山门前迟迟看不到明苏出来,焦急不安地想要再进去,却发现山门的结界再次被封上,他们根本无法进入。 明奕再也无法克制,大声地喊了起来:“明苏,你在哪里?” 清澈又含满担忧的声音远远地飘了过来,明苏这才发现原来两人已聊了大半天,天色都已将近晚上,她迅速起身,朝着山门处回道:“师姐,我没事,我很快到山门。” 她知道师姐应该听到了她的声音,不会再那样焦急,又转头对白须说道:“师姐他们在担心我,我该走了。” 白须也起身,带着一丝不舍地道:“好吧!明心殿每个月都可下山一次,如果你有空记得来后山。” “嗯,我一定来!听你讲故事很有意思!”明苏灿然一笑。 白须这么多年终于有人愿意陪他说话,还说他的故事有意思,他开心地无语伦比,浑浊的眼睛瞬间闪亮起来,洁白的眉毛也弯了起来,满是沧桑地脸庞布满了发自内心地笑容,是那样地和蔼,又是那样的可爱! 第六十八章 操之过急的代价 从那份欣喜中回过神来,白须仍旧带着些激动地说道:“丫头,我们既然是好朋友了,自然要相互照顾,以后每十天我给你送一块新的晶石,有助于你集聚灵气。” “啊?可是明心殿弟子不是每三个月才可以来领取一块晶石吗?”明苏是又惊又喜。 “可是?可是不是有我吗?那个白乎乎的东西是跟着你来的吧?它既然喜欢这里,就让它在这里待着吧,每十天让它给你送晶石。”白须轻轻挥手,不知何时跟进来的雪球一个跟头栽到了他们的面前,发出两声不满地喵喵声。 “雪球?你怎么跟来了?”明苏吃惊地抱起地上的雪球轻抚它的绒毛,安抚它受惊地情绪。 “喵喵喵……”雪球轻柔地叫了几声,又怒目瞪了白须两眼。明苏才明白原来它因随着她上山,又不敢让他人发现,整日被关在房间里,实在是憋闷无聊。今日跟着她们离开尘落殿,却又到了明心殿,它不想自己再整日被关在房间,便偷偷地跟着她们来到了后山,其实只是想跟着她出来溜一圈,并没有想过要离开她们,方才听那个白胡子老头说以后让它待在这里,它本就不乐意,又被他用灵力挥到了地上,更是不满。 明苏柔柔地摸着它的脑袋,浅笑着说道:“你留在这里也好,在明心殿我仍不敢将你放出屋。上山前有令所有弟子孑然上山,你不愿离开我,我也不放心你独自在外,才想到将你带上山关在屋子里。长此下去也不是办法,既然白须愿意收留你,你在此处也可以吸收晶石灵气,说不定将来雪球就是第二个九尾猫呢,再说我们还可以常常见面,你说好不好?” 雪球瞪着圆溜溜地碧绿色眼睛看着明苏,似乎在思索。稍刻后,它的眼神含满了不舍,小脑袋在明苏的怀里蹭来蹭去,显然它是同意了明苏的提议,可是心中却很是不舍。 明苏一边轻摸着雪球,一边对白须说:“它就交给你了,麻烦你了!它很懂事的,不会给你添太多麻烦……” 不等明苏说完,白须打断了她的话,“放心吧!一定给你养的比现在还要白胖!” 明苏不再多说什么,对白须报以真诚一笑,“那我带它跟师姐告别,再让它去找你。” 白须挥着手示意她走吧,明苏带着雪球向山门走去。 后山山门等待多时的明奕一见到明苏,忙拉着她全身打量了一遍,确认她真的没事才放下心来。明苏简单地将雪球要留在这里的事跟她说了下,她亦不舍地与雪球依依惜别,虽知道它每过十天会去明心殿,可自从她捡了它后,十多年就一直跟她,从未离开过,感情比明苏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几人看着雪球一步三回头地再次走进后山,直到再也看不到它的身影才慢慢离去。 回到明心殿已是暮色渐浓时,明心殿的修习以静为主,此刻更是安静的只能听到山中的几声鸟鸣虫叫。走到正院,他们突然发现林夕正端坐殿内,浑身散发着缕缕白雾,脸上神情十分痛苦。 “竟然这么早开始冲阶!”银虎带着惊奇与不解的说道。 明苏与明奕听银虎这么说,才知道林夕是在冲阶,不由地更加佩服起来,要知道这个少年可是在考试中的第一名,也是最早离开尘落殿,而显然这次也是第一名了。她们却没有听出银虎的另一层含义。 “他的确太心急了。人命关天,我们在此等等吧!”冷远神情严肃的说道。 银虎看着明苏、明奕不懂他在说什么的眼神,解释道:“净心阶旨在摒弃杂念,这个你们也都知道。在剑法、灵力未纯熟和杂念未清之前,是不可冒然冲阶的,因为冲阶不成功的危险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轻则灵力尽失,一切重头开始;重则危及生命。林夕虽然天赋及高,但从尘落殿开始到现在不过百日,就算他剑法已纯熟,杂念也已清除,但是灵力却不可能充盈,所以他现在冲阶操之过及了。你们看他现在痛苦的样子,还有浑身的白色雾气就是他冲阶失败的表现,他现在不过是在强撑着,一旦灵力散尽,他便无法再撑。” 听完银虎的话,明苏一阵寒颤,原来修练也是会有生命危险的!看着痛苦的林夕,不禁为他的安危感到担忧,同时也不解他天赋那样好,悟性又高,不可能不知道提前冲阶的危险,为何却还要如此急着冲阶呢? “嘭!”的一声刚落,银虎和冷远已经一个箭步到了倒在地上的林夕身旁。 明苏与明奕紧跟着过去,林夕的身上浮着一层淡淡地薄冰,就像他刚从冰窖里出来一样,眼睛紧闭,气息若游丝般微弱。 “先带回房间取暖,不然他会冻死在这里。”银虎边扶着林夕边说道。 冷远也知道必须要将他身上的冰化去,一起扶着林夕,两人就那样把林夕架回了房间。 此时刚值秋末,明心殿里并没有炭火,他们只得用热水为他不停地擦拭冰冷的身体,明苏和明奕在外面负责烧水。 折腾了半宿,林夕终于醒了过来。看着身边的几个人,他已知道是怎么回事,满眼尽是失望,但还是撑着要起来,边说道:“谢谢你们救了我。” “你还需要休息,还是躺着吧!”银虎扶着他又让他重新躺好,想问什么却又觉得彼此并不熟悉,到最后终没问出来。 听到屋里的说话声,明苏在门外小声问:“是林夕醒了吗?” 冷远过来将门打开,示意她们可以进来,两人跟着冷远走到了床边,看着面色苍白的林夕,哪里还是那个争了几个第一意气风发的少年? 正惋惜着,听得林夕虚弱的声音缓缓响起:“你们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这么急着要冲阶,甚至不惜冒着失败的危险。其实原因很简单,我不过还是想要争得第一,想赶在那几个灵根比我要高的人前面,想要证明灵根弱也是可以超越那些灵根充盈的人。我们这些人里,灵根测试中最好的几个是樊婉婷、还有你银虎和你冷远。” 他分别看着银虎和冷远,又继续说道:“你们两个应该是有你们自己的原因,所以于今日才上明心殿。我并不担心你们,樊婉婷却是天赋极好,又很是努力,我看她近期有要冲阶的心思,便想赶在她前面冲阶。结果,结果就是这样……” 看着他失望痛苦的样子,明苏小声安慰道:“你天赋那么高,又悟性好,重新开始都能追上我们的。别太难过了!” “呵,重新开始?你一定并不热衷修练,只是为了某个原因才上的灵宗。如果你是真心想要修练,必定早已知道修练每个阶会出现的一切状况。在净心阶冲阶失败,今生灵力无法再聚,再也无法修练仙法。”林夕带着一丝无奈与自嘲的笑容淡淡地说道。 这个回答让明苏大吃一惊,她没想到在这一阶段灵力尽散后是不可再聚的,那么林夕便只能离开灵宗了? 第六十九章 春来冲净心 几日后,林夕在灵宗内门弟子的带领下离开了明心殿。 临行前,他与明苏他们一一道别,并约定如若日后下山他们一定要到邑城林家找他相聚。看着他依旧挺拔潇洒却有些落寞的背影,几人无不感到难过,气氛一阵压抑。 这时银虎突然看着明苏和明奕,神情严肃的说道:“你们两个听好了,在自己没有把握时,一定不要想着冲阶。记住了吗?” 明苏、明奕几时见过银虎如此严肃认真的样子,有些好笑却又不敢笑,只得憋着强迫自己认真的点了点头。 银虎这才松了口气,而一旁的冷远也似安心了般,不再理他们又高冷地转身向房间走去,惹得明苏一阵不满:“他怎么老这个样子啊,跟谁都欠他似的。银虎,你天天跟他在一起,可千万别跟着他学啊,那样我会疯掉的!” “是吗?那我可以做一天他,看看你会不会疯掉,如果有一天你真疯掉了,也不用担心,到时候反正没人要你,我就娶了你,回家放牛好了。” “银虎,你找打!”明苏气的真伸手去打他,银虎却躲了开,一个躲,一个追,一个笑,一个气,刚刚的那种压抑一扫而去。 明奕看着她们,也看着那个高冷的身影,明亮迷人的眼睛微微地弯了起来,唇角也不自觉的弯起了好看的弧度。你们都在身边,你们一切安好,便是最大的幸福! 日子又慢慢地平静了起来,明苏因为林夕的前车之鉴,她觉自己短时间内根本没必要考虑冲阶这件事,因此除了专心修练,再无他念。白须果然每十日会让雪球悄悄地送来一块晶石,有了晶石的助体,明苏终于感觉到了身轻如燕的轻快,剑法也渐渐地熟练起来。 美杉依然住在她的隔壁,确切地说是美杉替她们抢下的那间房,当初美杉一上明心殿便占下了隔壁房间,不想后来有人要住,美杉便强硬的赶走了他们。美杉的同屋樊婉婷不屑地嘲笑她白留那间房,意思是说明苏她们根本就不会完成洗尘。美杉不理她,只管占着那间房。直到她们终于上明心殿,住进了房间,三人又开始一起看书、练剑。 樊婉婷果然是有极高的天赋与悟性,正如林夕所言她本想再待十日便冲阶,但看到林夕的惨淡下场,她决定还是放弃了提前冲阶,一切以稳为重。 明心殿的每个人都在认真的看书,努力的练剑,让自己摒弃杂念,让灵力充盈、剑法纯熟,好有足够的冲阶能力到达凝气期,好可以拜师成为真正的灵宗内门弟子。 …… 在青河山紫藤谷的白连尘看过青鹄带来的消息后,俊美的脸上浮出一丝淡淡地笑容。那个叫明苏的女孩进入了灵宗,而苍林派贺之轻追杀她是因为曾经被清音观观主,也就是明苏的师父羞辱过,贺之轻为报当年之仇才起了杀心。贺之轻本就是心狠手辣之人,自然不会对她的徒弟留情。好在现在明苏已经进了灵宗,再不会有人找她麻烦。白连尘很少悬起的心安稳了很多,莫名地又想起了救下明苏的那几个凌乱的日子。 …… 冬去春来,地处中原的灵宗山也在几场大雪后迎来了新的生机,巍峨的山峰渐渐由灰白色变成了青绿色,山涧间又开始了潺潺河流声,还有无数不知名的野花竞相开放着,林间各种鸟鸣声此起彼伏,相比于冬日的寒冷沉闷,灵宗山在这个春季里格外的热闹起来。 说起热闹,不只是因为春天带来的无限生机,还有那些在明心殿的外门弟子已有不少冲阶成功,离冲凝气阶真正拜师进入灵宗又进了一步。 明苏又是他们几个中最后一个冲阶成功。银虎和冷远自不必说,早在冬日里时便冲阶成功。明奕也凭着充盈的灵根,再加上明苏带的晶石,在冬末的日子里冲阶成功。美杉悟性极高,在银虎和冷远的指点下,比明奕还要早便冲阶了。至于樊婉婷,因为林夕的离去,她便成了第一个冲阶成功的人,对于他人完全是一副不屑的样子,即便是同屋的美杉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从不与她多说一句话。 明苏虽然与初春之时刚刚冲阶成功,但已是兴奋的让她足足开心了好几天。想想冲阶时的痛苦与危险,她心有余悸,但却没有一丝后悔。 她本不敢冒然冲阶,那日是下山的日子,她悄悄溜进了后山,与白须上天下地聊的无比开心,临走前,白须看着她问:“你怎么还没冲阶?依你现在的灵力与剑法,完全可以冲阶了。” 虽然银虎和冷远都跟她说过这话,但因为林夕的事她心中颇有阴影,听得白须也如此说,心中便多了把握。 那日回明心殿便开始了冲阶,她本以为自己放下了心中的痛苦和仇恨,但是在冲阶时,那些痛苦的回忆竟然不停地在眼前出现。 那个可怕的黑衣身影,母亲不舍却决绝的眼神,她抱着怀中的婴儿,还有伤痕累累的顾宁哥哥,那场烧去她一切的大火,灵越山死去的大伯,各种凌厉眼神的人们,满身是血的白猫,一跃而下的悬崖,可怕的野兽,还有与灵洛无奈的分别,还有一身黑紫色血的师父…… 那一切的一切让她难过的几乎要窒息,原来这些可以假装已经放下,可是在内心深入它永远都存在,藏的愈深,被揭开时就愈加痛不欲生! 她感觉自己就要昏迷,却猛然听到母亲的声音:“以后你们就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了,要照顾好弟弟。” 照顾好弟弟!她不能昏迷,不能倒下,要起来,要让自己强大起来,去找到弟弟,照顾弟弟! 渐渐地,渐渐地,她的心再次平静了下来。但随之而来的是她感觉身体的血管和筋骨似乎在都膨胀,胀的快要爆炸,快要裂开。她默念着冲阶心诀,忍受着身体即将炸裂的痛苦感,强撑着自己绝不能倒下。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痛苦感终于消失了,她只感觉身体内的灵力更加充沛,眼睛也更加明亮。远远地在天空万里之上翱翔的鹰儿,她竟然能看清它羽翼的颜色和欢快的眼神。她知道这是冲阶成功了! 第七十章 琉璃初现 在暖暖的春光中,时光静静地消逝着,有的人感觉时光太快,有的人感觉度日如年,有的人则早已不知时光是为何物。 在山上修练的明苏她们只嫌时光太快,似乎还在晨起的练功中,却已然是暮色中时。日复一日的用功练习,只盼早一天能冲阶凝气,可以拜师成为真正的灵宗弟子。 苍林山上的贺之轻因青河之行,虽未伤及要害,却也损失了不少灵力。得力的弟子郑络又重伤未愈,而墨冲那边寻找光影之力又毫无线索,他这些日子过的并不痛快,他本凌厉的面孔更添几分苍桑,那份凌厉便更显阴沉,让人更加不敢接近。 而那不知时光是何物的人,一个正看似悠闲却心中极为谨慎地在美丽的紫藤谷继续等待着他的任务的到来。正如白连尘所料,在这期间虽没有真正的异兽来临,却出现了两次莫名的火灾,若不是他及时发现阻止了大火的蔓延,青河谷和附近的村子将会是一场毁灭性的劫难。在那静待的时光里,他每日会在清晨异兽最虚弱不会有异动之时,与蓝羽鹤飞上清音观,将满是狼藉的清音观一点点的重整起来。 另一个已经忘记时光的人,此刻正在江南水乡宛城的飘香楼里看着一个又一个刚刚被卖进来的女子。仔细的看了又看,一旁的老鸨早就不耐烦了,若不是看他气宇轩昂像个有钱的主,早就把他赶走了。十几个新进来的女子看过后,他带着失望准备离开,却被几个大汉拦住。 “呦,我说这位公子,这十几个姑娘让您看了个够,耽误了那么多生意,您不喜欢,可怎么也得补偿下我们的损失吧?”老鸨笑声笑语的声音里却有着不容商量的强势。 顾宁这才缓过神,想起这里的规矩,他从怀中拿出钱递给老鸨,稍稍施礼赔不是,老鸨眉开眼笑的将钱塞入袖中,一挥手,那几个大汉便消失了。 他走出飘香楼,漫无目的的游走着,这些年他已记不清这是多少次地失望。当然他也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给些钱就平静的离开这种地方,有时候他新到一个地方,还没有找到谋生的方式,他便也要动武才能离开。 他不知道现在是何年何月,他只知道那个小小的女孩如今也一定长成了大姑娘,那清亮倔犟的眼神是不是多了委屈与无奈? “影儿,你在哪里?你一定要好好的,等着我们再相见的那一天!”顾宁盯着街边卖风车的商贩,不由地浮出灵影小时候的样子,那时的日子无聊却也是幸福,如今身边却再没了那个追着他叫:“宁哥哥,快教我怎么折那个风车啊。” “宁哥哥,看我的风车转起来啦!” “宁哥哥,我喜欢粉色,你再帮我折个粉色的吧……” 耳畔还是那个稚嫩的声音,却没有那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小女孩。 “来一个粉色的风车!”顾宁挑了一只淡粉色的风车握在了手里,转身走进了人来人往的街道,不去理会那些异样的目光,只向着下一个地方寻去。 …… 时光流转,夏末秋初,明苏已在灵宗山待了近一年,她们也早已从明心殿搬入了日升殿,进入了冲凝气阶的阶段。这几日她正在准备冲凝气阶,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进入了凝气阶,拜师大会也已定在仲秋十日举行,她必须要在那之前完成冲阶,否则无法参加拜师大会,也就意味着依旧不能成为内门弟子。 不是她不努力,对于她这个没有灵根的人来说,如果不是白须每十日不间断的送她晶石凝聚灵气,恐怕她即便日夜修练到现在也未必能冲破净心阶。 但是越高阶的冲阶越艰难,也越凶险。他们五十九人中有两人因冲凝气阶失败而差点丢掉性命,就连天赋不错的美杉在冲阶时也一度晕了过去,好在有她们几个在身边,银虎和冷远及时为她输送灵力,才得以完成了冲阶。 在准备冲阶的前一晚,明苏心神不宁无法安睡,遂不再强迫自己,起身悄悄地在明心殿外的林子里练起了剑。 “风起云落、孤山无影……” 她稳稳的出着一招一式,在清冷的月色中一袭淡白色衣裙随着她的动作似在翩然起舞。她上扬、旋转、左翻,轻盈落地手腕挥动剑柄,剑慢慢转了起来,卷起片片落叶,似在为她伴舞。 尔后,她一跃而起,剑锋扫过地面,一道剑痕随之而出,她正欲向右出招,却突然在刚刚的剑痕处闪起一道亮光,那亮光莫名地让她感到熟悉与温暖。 她缓缓收招,走到刚刚亮光闪起处,慢慢地将地面挖开,却只是一块看不出真容为何物的土疙瘩,她有些不相信的拿在手中,这样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怎么可能发出亮光,那亮光跟曾经在迷叠林遇到时的感觉是一样的,可是…… 她将剑放下,两只手用力的搓着那块土疙瘩,厚厚的泥渍一点点的脱落了下来,直到最后终于露出了真容。 那是块破损的琉璃片! 只是,只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难道刚刚那亮光真是它所发出?她把玩着那块小琉璃片,不知为何让她感觉很满足,似乎身体里的血液更加畅通与温暖,连灵力都感觉莫名的充盈起来。 她将琉璃片放于袖中,看看天色已渐露白,今日是她打算冲阶的日子,无论如何都要让自己休息一会了。 正欲转身,匆忙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接着便是银虎担忧地声音响起:“明苏,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明苏转身看着不安的银虎,笑道:“没事,睡不着出来练会剑。你怎么也出来了?” “听到你房间门响,看你出来我不放心。你在那里蹲了好一会儿,是真的没事吗?”银虎还是有些担心。 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发现自己有些不对,本应是与明奕一视同仁,可是他却总不自觉的更在意明苏。直到那次他们几个一起下山,在灵宗小镇遇到迎亲的队伍,那是明苏第一次见那样的队伍,排场、风光又喜庆,她看的很是激动与兴奋,而他竟然脱口而出:“等我娶你的时候一定比这个还要风光!”话一说出,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虽然他以前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但是他知道那是玩闹,可是刚刚却是他自己毫无意识的便说出了,那也就是他心中最真实的想法!那一刻,他才知道他为什么会那样在意她的一切! 只是她,她似乎只是认为是玩笑,也罢,反正她还小,再大些她总会懂的,于是他也便默认了这个玩笑,只是默默地在意着她的一切,也会时不常的开开那个玩笑。刚刚看到她自己出来,本以为只是出来练剑,中途累了休息下,却发现她在那里蹲了好久也不起身,他实在担心,再也隐藏不下去,便出来看看。 明苏并不知道这些,边将琉璃片拿给银虎看边笑着说道:“真的没事,我挖到一块宝贝。” “你没事就好,把你的宝贝收好。快回去休息一会吧。”银虎听她声音确实无事,遂放心而又关切的说道。 明苏点头跟着银虎一起走回了日升殿,心中却依旧在诧异为什么那块看不出特别的琉璃片,会让她如此熟悉如此舒服呢? 第七十一章 冲破冰火 走回房间,明奕已起床,正准备出门寻她,看她在银虎的陪伴下安然回来,便故意嗔道:“还知道回来啊?我想着你们两个是不是打算要撇下我私奔去呢!” 银虎在后面哈哈笑着,回道:“我倒想啊,可是你这个师妹不给机会啊!”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我都要冲阶了,你们还闲心开玩笑。我万一冲阶失败……” “不许胡说!” 明苏的话未说完生生的被银虎带着生气的声音打断,“不会失败的!不要有这个想法,一点都不要。”银虎很认真的说道,后面还有一句他想说却终还是未说出口,他还想说就算你中途有事,我就是拼尽所有灵力也会让你度过这一关。 “好了好了,都是玩笑话。谁都不想不说了!师妹,你现在先休息。天亮后我们都会陪着你的!银虎,你也回去休息吧!”明奕笑笑温婉的说道。 明苏也感觉自己在冲阶前说这样的话不太好,遂笑着对银虎说道:“你说的对,我不这样想了!别生气啦!” 银虎看着她的一张笑脸,刚刚的气早已烟消云散,缓下了口气道:“我回去了,好好休息!” 明苏做了个我保证的手势,向他挥了挥手,跟着明奕进了房间。 她本想将那块琉璃片拿给明奕看,却被明奕赶着去睡觉,无奈她只得乖乖上床躺下休息。 不到卯时,她自然而醒,卯时是冲阶最好的时间,太阳初升,万物灵气皆最充盈之时。她简单梳洗过后,明奕已将早饭备好端了过来。她心中涌出一阵暖流,不管经历了什么,身边总有一个人不离不弃,无微不致的照顾她,关心她。虽不是血缘亲人,但早已是彼此最亲的亲人! 她挑选了在昨日练剑的林子里准备冲阶,那里不知为何让她感觉很是放松。虽休息并不充足,但此刻她丝毫不感觉有任何疲惫,甚至感觉灵力比以前更加充盈,当然她也没有发现她锁骨处的那朵小小的影记,已悄然比以前红润了一些。 卯时,她盘膝而坐,将灵力调至最佳的状态,开始了冲阶。要冲凝气,就是将身体的所有气流打通,使得灵力全身贯通。可是要将灵力贯通于全身经络,那必然要承受无限的疼痛与痛苦。 不多时,明苏便感觉到体内一股气流开始猛窜,身体的每一寸经络,每一根血管似乎都被那股猛然而来的气流碰撞着,让她感觉似乎有烈火在体内燃烧,灼烧的她只想跳进冰窖。身上的汗水像被水淋过一般早已湿透,却依然还在不停地流着,好像要把她身体所有的水分流干一样。她在那种极度焚烧般的痛苦中,极力保持着清醒。 一旁的明奕和银虎,早已紧张的不知所措,又不敢随意出声,紧握的双手早已汗水涔涔。美杉曾在冲阶的一度晕倒,那种极尽死亡的阴影她想起仍心有余悸,而明苏的天赋并不及她要好,她不由地更加担心起来。旁边一向冷面的冷远也不禁浮出一丝担忧的神情。 因为他们谁都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身上的水越多对于后面的冲阶将会更加艰难与危险。 果然,就在明苏忍着巨热想要跳进冰窖时,一股彻骨寒流措不及防的猛然袭来,似乎在一瞬间将她全身的经脉全部冰冻。那种巨大的温差,让她来不及缓冲便要硬接住,她只感觉身体里不只是每一寸经络,就连肌肤都似被万蚁吞噬般疼痛与痛苦。 那一刻,她真的有点要撑不住了,她全身是冰的身体不由地微微颤抖了起来。 银虎紧张的早已将灵力调至高好的状态,准备随时冲过去为她输送灵力。明奕本精致从容的脸庞满是不安,甚至身体也随着明苏的颤抖而颤抖了起来。 一双有着温度的大手突然搭在了她的肩头,尔后那个一向话不多却充满磁性的声音轻轻响起:“不用担心!我们都在,她不会有事的!” 明奕回头,看着极少露出温柔一面的冷远,刹那间心中安定了很多,她轻轻点头,回给他一个浅浅的笑容。 这温暖一幕他人并未看到,他们的目光正紧紧地盯着明苏。 一息、两息,……其实时间并不长,然而他们几个却感觉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明苏身上的冰终于开始慢慢融化,接着开始有白色的雾气缓缓将她包围,雾气越来越厚,她身上的冰与水蒸发的越来越快,不消几息便消散无影。她只感觉身体内似乎注入了新的血液般,灵透而又轻盈,却又浑厚有力。 雾气渐散,她身上的衣衫早已干透,就像从来就没有湿过一样。她白皙的脸庞依旧干净光滑,乌黑的眼睛依旧清澈明亮,淡淡地笑容依旧开朗明媚,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却让人感觉与之前又是不同的。如果说之前的她就是一个毫无灵根的普通女孩儿,那现在这个女孩儿身上似乎多出了一丝仙气,飘逸通透又充满了力量。 “啪”的一声,远处的一块石块突然而起,迅速的飞落到了明苏的手里。 明苏看着手中的石头,激动地喊出了声:“我能隔空取物了!” 说着,她又连续着尝试着取了几块石头,确定自己真的冲阶成功了! 紧张了半天的那几人,此刻也终于放松了下来。明奕与美杉跑了过去,三人又激动又开心地抱在了一起。 银虎看着她们长嘘一口气,安心下来后又嬉笑着说道:“喂,抱完了吗?是不是也轮到我们俩了?” 拥抱着的三人这才松开,明苏一副调皮的样子,伸开双臂道:“来啊!” 银虎看着她的样子,却突然不敢上前了,一是虽然两人经常嬉笑打闹,却从来没有过那样亲密的动作;二来以他对她的了解,看着她那笑的样子,不知道后面会不会给他使出什么坏。 他正犹豫着,旁边的冷远一副嫌弃的样子,端着那高冷的神情踏步离去。本在兴头上的明苏,看他这个样子,又被气的撅起了嘴。 谁知就在一这晃神的功夫,银虎已经大步过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她本来确是想要等他过来就躲开,让他扑个空的,结果却真的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她有些措不及防,又感觉有些温暖。 “谢谢你,银虎!”她发自内心的说道,从认识他到现在,他就一直无条件的信任她,帮助她,照顾她,她也早已将他与明奕一般视为了生命中重要的人。 银虎也有一瞬间的愣怔,他从来没有抱过一个女孩儿,还是他最在意的女孩儿,是那样的柔软,又带着淡淡地香气,让人着迷与不舍,他真想永远就这样抱着她啊。 忽然间一声带着真诚的谢谢你飘入了耳中,他忙回过神来,松开了明苏,又带着嬉皮的样子说道:“谢什么!我说了,等你再大点就娶你,保护你,担心你是应该的!” “唉,又来了……”美杉对这话已听过不知多少遍,接下的场景她也知道是什么,所以一副不要再看的样子,甩甩头离开了那里。 “银虎,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我就……”明苏果然开始要发飙。 “就什么啊?就来揍我?来啊……”银虎依旧嬉笑无赖的样子。 “我就……” “啊!你来真的啊?明奕,救命啊!” “哈哈哈……”明苏乐的大笑起来。 原来明苏已不用真的上手,她随手用灵力抛起一块泥土砸了过去,正中银虎肩头。显然银虎是忘了这点,淡灰色的衣衫上沾满了黑黑的泥土,很是滑稽。 两人的玩笑打闹将刚刚的紧张与压抑一扫而光,明奕看着他们笑而不语。谁都没注意到明苏衣袖中有亮光闪起过,更不知她锁骨处的那颗印迹已然又已加深。 第七十一章 拜师大会 转眼间,已到仲秋十日,这日对于明苏她们来说无疑是兴奋与激动的,因为这日是她们的拜师大会,她们即将可以成为真正的灵宗内门弟子,向更高阶修习了。 日升殿的正殿内一片愉悦,却又带着丝紧张的气息,五十七位弟子早早的便等侯在了那里,等待着自己未来师父的到来。 而那些有资格收徒弟的弟子们,早就听说今年的新弟子资质不错,况且如今新弟子越来越少,收徒弟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便有不少弟子都想要看看能不能收到不错的徒弟。经侯吴凡与掌尊钟离殇和灵宗长老商量过后,决定从众多弟子中挑选五十七位德才技艺兼备的人来培养这些新弟子,但今年的规则不同于以往决定权在他们手中,今年确切的说应该叫择师大会,是由那些新弟子来选择谁来做自己的师父。 也因此在这场新弟子期盼的拜师大会前,山上的那些弟子早已经历过了一次比拼,而比拼的原因竟然是谁有资格收他们为徒。只可惜他们在日升殿根本不知道这些,只担心又像往年那样要被师父挑来捡去,到最后不能跟着自己心仪的师父离开。 然而,当他们看着日升殿外缓步走来的众人时,他们感觉到了丝窃喜,这么多的人来,是不是他们可以选择师父了? 随着那些未来师父们的到来,日升殿内的紧张气息渐渐消散,只剩下了激动与兴奋。 掌院侯吴凡将这五十七位弟子一一介绍了一遍,然后宣布新弟子开始拜师。这些新弟子便按排好的顺序依次上前为自己选好的师父敬茶,师父将茶水喝下,赠送一枚小晶石,这便是拜师成功。若师父未将茶水喝下,新弟子可以继续选择,但都知道如今灵宗收徒弟机会越来越少,又有谁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前面陆续的已经有人拜师成功,银虎小声地转头问道:“明苏,明奕,你们想好要选谁了吗?” “不知道,刚刚掌院介绍了一堆,只感觉每位师父都很厉害。你呢?”明苏小声的回道。 “当然是孟执事了,当初就是孟执事给我的推荐信,若不然我也上不了灵宗。你看前面几位都是选的给自己推荐信的师父。就不说这一点,孟执事本人是掌尊关门弟子白连尘的徒弟,能力自然不会错的。不管论私情还是论能力我都会选他的。”银虎说完顿了下,眼睛一亮道:“不然,你们也一起选孟执事吧?” 明苏与明奕相视而望,探询着对方的意见。既然都很厉害,倒不如选择继续跟银虎在一起,这样彼此都还能相互照应。 两人很快看透了对方的心意,相视而笑,道:“是个不错的建议!” 心中有了主意,便不再彷徨,明苏心无旁骛的等到自己恭敬的给孟勋递上了茶水,孟勋一下子收到三位徒弟,自是有些开心,逐开笑颜的接过了明苏的茶,送了一枚淡红色的晶石,明苏叫过师父,拜谢后与银虎、明奕一起站了他的身后。 接下来美杉与冷远选择了颜录为师父,这倒并不让明苏感到意外。颜录作为掌院侯吴凡的弟子,不仅剑法高超,为人也很是亲和,选择颜录自是上选。 已收了两名徒弟,且还都是这些弟子里的佼佼者,颜录本就俊朗的面容此刻挂满了笑意,更显温润俊美。还差一位他就与孟勋一样收得三名徒弟,能被这些新弟子看中,得到他们的认可拜他们为师也是一种荣誉,旁边的人无不带着羡慕的眼神看着他。而他更期待也是最看中的新弟子则是下面这位即将拜师之人。 只见那位千金小姐樊婉婷不慌不忙的端起了茶杯,慢慢地移动着步子。大家纷纷猜测着,她因是被官员举荐,在此地并属无熟识之人,而颜录曾在每次入新殿时都会关照一下她,所以众人都感觉她会将手里的茶水递给颜录,颜录更是做好了要接茶赠晶石的准备。 然而,却没想到的是樊婉婷轻轻从他身边走过,径自走到了孟勋面前,屈膝而下,恭敬的端着茶杯,认真的说道:“师父,请喝茶!” 在场的人无不愣住了,这怎么回事? 从来也没有见过她与孟勋有过接触,而看孟勋此刻的反应也是一脸惊奇,她怎么就选择了他? 孟勋看着这个女孩,并不是自己熟悉的,而自己在这些弟子中论样貌不算突出,论能力与颜录不差上下,尤其是这一年间师父又不在身边,他全靠紧追猛赶才不至于落后。而今日之所以能收三个徒弟,他心中明白不过是因为那两个女孩子与银虎的关系罢了。而这个女孩却是真的在选择他,他不解,明明之前颜录与她看起来很是熟识啊! 众人愣怔着,孟勋也在犹豫着,殿中的气氛有些怪异的宁静。 “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毕竟孟师弟已经有三个徒弟了,还有很多师兄弟都一样很出色!”颜录温和的声音打破了大殿的凝结的气氛。 “不用了,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拜孟执事为师,请师父喝茶。”樊婉婷连思索都没有便回道,声音虽柔却很坚定。 众人都还在吃惊之际,她却轻轻地将茶杯放在一边,带着无比认真的恭敬说道:“师父,如果如此不能表达弟子的心意,弟子愿行跪拜礼,直到师父同意为止。” 说着本就跪着的她真的砰砰砰磕起了头,洁白的额头瞬间有红色印出。 在场的人又一次愣住了,这个女孩怎么总是这么让人意外? 虽然如此拜师足显诚意,但都知道今日其实是徒弟在择师父,孟勋如果这样还不收,那其他弟子定会有所想法了。 “好了,我收下你便是,起来吧。”孟勋说道。 “多谢师父!”樊婉婷脆声声的说道,漂亮的脸上浮着淡淡地笑意,丝毫不在意额头已被磕出了红色的血迹。 明奕一脸的不解与不开心,“她怎么也选孟执事啊?” “是啊,明明那么多人可以选,颜执事又那样看中她,为什么要来这里呢?”明苏也很是不解。难道又是为了自己?可是想想又觉得不至于,那日都已经说清了,又何必非要你死我活? 她想不明白,只道以后自己多加小心便是了。况且如果日后日久见心意,若有一天她能放下心结,重归于好也是不错的,毕竟儿时的感情都是纯真与真挚的。 随着最后一位弟子将茶水递到师父的手里,师父送出一枚晶石,这届拜师大会也便要结束了。 简单、平稳,没有比拼,也没有惊心动魄与紧张不安,除了樊婉婷带来的那段小插曲外,这次的拜师大会很平静的便结束了。 孟勋成了这届里收徒弟最多的,他带着四个弟子在众人的恭贺声中离开了日升殿。颜录则是带着两名徒弟,虽心中有些遗憾,但终还是满意的,同样也在恭贺声中带着美杉与冷远离去。其他收到徒弟的人笑意莹然的带着徒弟满意离开,没收到的带着失落与羡慕结伴离去。不过半日,原本热闹的日升殿便空空如也,不知下次的喧嚣热闹会在什么时候? 第七十二章 意外的重逢 明苏随着孟勋到了与师父白连尘一起生活的百草殿,还未走近便有浓郁的草药味扑鼻而来。明苏有一瞬间的恍惚,似乎是又要走进自家的草药库般,这种味道是如此相似。回过神来,双眼已模糊,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以为自己已经坚强的无坚不催,却在这熟悉的味道面前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疼痛。 这样也好,在这个地方会时刻提醒自己要努力,要赶快长大,要去找到弟弟,找到恩人,找到宁哥哥,还有那个害的她家破人亡的神秘黑衣人。这个地方真挺好的!她心中想着。 走进百草殿,本以为顶着掌尊弟子的头衔不说住的地方多么富丽堂皇,但怎么也是宽敞豁亮的,然而这里却连他们住过的最差的尘落殿都不如。确切地说这不能称之为殿,只能叫作院落,一个普通的院落,有几间正房和偏房而矣。 看着他们诧异的样子,孟勋慢慢解释道:“这里以前并不叫百草殿,而是叫百草屋。因为这一带位置偏僻,又生长着很多草药,除了药司处的人,很少有人来这里,而这个院落也只是供人临时歇息而用。师父收下我后按规矩应该有自己的殿宇,如果师父的师父不是掌尊,那么我也可以跟着他们在一起,但是师父的师父是掌尊,我又怎么可以与他老人家同在一殿?掌尊这几年常常闭关,闭关时又只允许师父一人进出,师父考虑过后便选了这里。这里虽偏僻简陋却是离掌尊最近的一处住处,这样即可以常去看望掌尊,也不会耽误教导我。师父说心中若豁达,住在哪里都是开阔的,不过是一住处,整洁便好,无所谓大气与否。后来掌院派人将这里重新修整后改叫为百草殿,就成了他的殿宇。” 原来是这样!师父的师父真好!明苏心中感叹着。 “师父,那我们来这里会不会打扰到师祖?或者我们要不要去拜见师祖?”樊婉婷清亮的声音响起。 孟勋回头看着她,这个孩子真是心细懂礼,听到说师父就想到这些,他温和的笑笑,说道:“不会。师父他没在这里,他一年前下山游历,不知何时归来。” 安了他们的心,孟勋又道:“按规矩我收了你们,也可以有自己的殿宇,但是师父未归,我暂时不想离开这里。所以还要委屈你们在这里住些日子了,而且这里房间不多,更是要委屈你们三个女孩住在一起了。” “师父言重了,能跟着师父,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明奕柔和的回道。 明苏跟着点点头,意思说明奕想的就是她想的,她们是一样的。 樊婉婷有一瞬间的迟疑,但很快便接过明奕的话,说道:“师姐说的对!这哪里是委屈,分明是照顾我们嘛!” “你们没有怨言就好,师父真是很欣慰能收到你们做徒弟。”孟勋听着她们的话,心中很是舒坦,这几个孩子真是通情达理,又聪慧伶俐,不错! 他很是满意的吩咐院中的杂役小六收拾东侧稍大间的偏房给这三个女孩住,西边的小间给银虎住。 就这样,明苏在百草殿里安定了下来。每日跟着师父修习心法,继续读喜欢的书,然后和师姐她们一起练习剑招,空闲时她还会跟着师父将四周的草药收集起来,分类晾晒,送给药司处。而让她更开心的是樊婉婷并没有再做出任何为难她的事,虽然依旧冷淡,但偶尔时也会同她说几句不咸不淡的话。能不做仇人便好!这便是她心中想的。 唯一不足的就是美杉与冷远都住在颜录的景丰殿,离这里很远,没事他们这些新弟子也很难聚到一起。 明苏掰着手指头算着已经有两个月了,真是快啊,她自己在心中暗自嘀咕着:“不知道爱热闹的美杉和那个老冷着脸的冷远在一起会怎么样啊?两人会不会打架啊?” 明苏正胡乱想着,听得院中有轻轻走动的声音。她猛然警觉起来,这个时候大家都睡下了,而且四处漆黑不应该有这种走动的声音啊?难道是雪球? 雪球每十日都会悄悄溜到她的住处,给她送晶石。自拜师后还没允许下山,也就没有去后山见过白须,雪球怎么找到这里的? 她蹑手蹑脚的起来,轻轻打开了房门,夜色中一个白衣身影正缓慢的向正殿走去。 显然那不是雪球,再看也不是师父,身影更不是杂役小六,那深更半夜这人来这里干嘛? “谁?”明苏的声音不高,却足以让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听到。 那白衣人没有丝毫紧张与不安,反而反问道:“你是谁?” 明苏很是生气,虽然百草殿是很简陋,但好歹也是掌尊徒弟的地方,这人怎么这么猖狂啊? 两人的问声果然惊动了院子里的人,屋里的烛光都亮了起来。 “怎么了?谁来了?”明奕迅速的起身跑到了明苏身边,并用胳膊护着她。 “啊!怎么会是……”明苏在烛光的映照下看清了那个白衣身影的脸,她惊讶的张大了嘴。 明奕回头看着那个人,眼神里也充满了惊讶! “师父,师父,您回来了!”孟勋披着衣服看到那白衣人激动的跑了过去。 “师父,您可回来了!一年了,您走了一年了。可算回来了。”孟勋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 那白衣人在看到她们的同时,也闪出一瞬出乎意料的惊奇,但转瞬便平静如初,甚至还闪出一个淡淡地笑意。他将目光收回,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我回来了!这几个便是你的徒弟吧?孟勋,不错!” “是,师父。你们几个快过来拜见师祖。”孟勋依旧激动的看着她们说道。 “今日先不必了,打扰到你们休息已是我的不是,让孩子们进屋歇息,明日再说吧!你先同我进来。”白连尘说着又缓步向正殿走去。 孟勋看着白连尘有些诧异,又有些不安,他转头对她们几个说:“你们先歇息去吧。” 接着院子里便传来了脚步声、关门声,似乎还有银虎的一句什么外面冷,快进屋吧的声音。很快院子里又恢复了平静,就像刚刚什么事都没有过一样。 明苏依旧那个表情那个姿势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空空的院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恩人,是恩人!恩人是师父的师父!那也就是自己的师祖啊!恩人成了师祖!这怎么回事? 还有恩人的声音为什么变了?而且他那么厉害,若想悄然进屋,又怎么会有脚步声?恩人怎么了? “师妹,回屋吧!明天见了问问便知。”明奕轻轻的揽起她的肩头,温和的说道。 明苏这才回过神来,带着惊喜与复杂的心绪,跟着明奕转身准备往里走,却见樊婉婷依旧纹丝不动地呆站在门口,一副又惊又喜的神情。 难道她也认识恩人?念头一闪而过,又陷入了自己的心绪中。 这一夜,注定是有很多人不能入眠了! 第七十三章 伤之所累 “师父,您受伤了?”回到房间的孟勋便上前扶住了白连尘,焦急的问道。 白连尘似乎一直是在强撑着自己,现在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地方,便再也撑不住了般,在孟勋的搀扶下艰难地躺了下来。 他的脸色更加苍白,声音也愈发的虚弱,“去帮我拿调息丹、散毒粉,还有冰晶,要快!还有,暂时先不要惊动其他人。” “是,师父!”孟勋不敢有一丝耽搁迅速的离开了。他只确定师父是受了很重很重的伤,甚至已经威胁到了生命。因为冰晶一直以来都是从极北之地的狄历族进贡而来,陛下会分出一些给各大派,而近些年狄历族蠢蠢欲动早就停止了对这稀有之物的进贡,因此就算是第一大派的灵宗也只是仅有不多的数量用来救命。所以当孟勋听到冰晶之时,便心中猛然一沉,极快的去为白连尘寻药而去。 安静的房间里,白连尘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心情,想着与那庞然大物的生死大战,想着那大物临死前似在诉说着什么的仰天长啸,想着自己强撑着一口气回来,第一个看见的竟然是那个被他救起的女孩,而她竟然还成了他的徒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巧的事?想起那个瘦小的女孩,他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淡淡地笑意,她现在是不是还在吃惊? 门外很快传来轻巧的脚步声,接着门被推开,白连尘正想着孟勋竟然如此之快,余光撇见的却是一袭淡蓝色裙装轻盈而入,不用看到脸他也知道是谁来了,只是没想到自己刚刚进屋她便知道了,这还是让他有些意外。 看着蓝子叶俏丽的面容满是焦急与担忧,他强撑着虚弱的说道:“师妹,我没事,……” 不等白连尘说完话,蓝子叶已快步走到床前,说道:“师兄,别说话!我先为你送些灵力,等孟勋回来再用药物调息效果会更好。” “不,师妹,不用。我自己可以的,我不会有事的。……” 蓝子叶却已不听他说什么,只是利落的将自己的灵力全部聚集到手上,然后紧握起白连尘的双手想将灵力传递到他的身上。 然而在握起白连尘的左手时,她的神情骤然变的惊愕、心痛与悲愤起来。 “没什么的……”白连尘淡淡地说道,想要拒绝她的好意。 蓝子叶所有的神情也只在一瞬间便恢复了冷静,她丝毫不给白连尘拒绝的机会,只是将握着的左手松开,将灵力全部凝聚到了右手,此刻的白连尘根本没有任何力量,只能带着复杂的心情任凭着蓝子叶给他输送灵力。 片刻后,孟勋带着药物推门而入,看到蓝子叶有一瞬间的诧异,但即刻便已明了。这个小师叔与师父从小便一起练剑,两小无猜,虽然派中有很多两人的爱慕者,但那也仅仅是远远的爱慕,因为在每个人心中他们两个才是最完美的眷侣,若被人破坏似乎便是亵渎了这种美好般。而自师父离开后,小师叔几乎每日都会在百草殿附近或练剑或随意游走,这种心情他无法体会,但也知那是在等待师父的归来。因此在看到她的一瞬虽有惊讶,但一想到她可能每日都是这般守候,又觉得没什么可诧异的,她等待的不就是团聚的这一刻吗? 孟勋安静的等在一旁,此刻不敢有一丝的打扰,直到看到蓝子叶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的汗水不停地下流,却还不肯停手,他才小声地说道:“小师叔,可以了!您要保重自己!” 而此刻白连尘因多了些灵力,渐渐有了自己的知觉,他开始拒绝接收蓝子叶的灵力,蓝子叶感觉到了他的意图,这才慢慢停止了下来。 孟勋迅速的将调息丹喂给白连尘一颗,转身又利索的递给了蓝子叶一颗,蓝子叶没有拒绝,看着白连尘气色渐稳,她带着安心的笑意将那颗调息丹放入了嘴里。 “师兄,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她轻然的说道,又悄悄地看了眼他的左臂处,便转身离开。 没有过多的话,也没有过多的动作,只是看到你受伤归来,便紧张地前来为你疗伤,看着你好转便可以心安的离开,让你得以好好休息。这就是蓝子叶的爱,自认为是轻松、美好,也是最好的。当然在旁人看来也是如此,比如此刻的孟勋便就是如此想的。 然而对于白连尘却感觉这份爱是如此沉重,以前他可以装作不懂,只单纯的认为他们之间就是师兄妹的感情,可是如今他们都已二十多岁的年纪,又怎能不知她对他的感情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只是他自始至终都当她是师妹,这才是麻烦的! 目送着蓝子叶轻盈的走出房间,他在心里轻叹口气,现在还不是纠结这些事的时候,要尽快让自己有力气走到师父那里,告诉师父在青河谷的事情才最重要。 想起在青河谷的一幕,他虽活着回来了,却仍感惊心动魄,那只是一个异界妖兽便如此厉害,若真的在星空的那头还有无数只同类全部蠢蠢欲动,那这个世间将会变成什么样子?只这样想想,他便感觉心凉如冰,可怕之极! 尽管在那个如仙境般的青河紫藤谷中,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可是当那一天真的到来,当沉静的夜空被突然撕裂,当那个庞然大物从天而落之时,他还是吃了一惊! 那是一只巨大的象兽,竟是普通大象的两倍之大,那强壮的四肢像是铁柱般坚硬而又粗壮,那无比尖硬的象牙更比利剑还要锋利,长长的鼻子随便一挥似乎就能将世间搅乱。 在这一年的等待中,他早已在心中与它对打了无数次,可是当真实的它出现时,他还是有一瞬间的愣怔。 但也仅是一瞬间而矣,他很快拔剑跃起,准备直刺象兽的心脏。 然而那即能撕裂夜空的象又怎么会任他随意刺中?它虽然庞大却并不愚蠢,在白连尘即将接近它时,它便迅速的躲开,而躲开的距离恰巧可以用长长的鼻子将他卷起。 白连尘看出了它的意图,飞身而起跳出那个距离,接着又迅速的刺出了下一剑,剑势之快如风驰电挚,剑势之猛如汹浪涛天,剑风所到之处,飞鸟皆落。 就是这样一剑刺中象兽身后,却也仅仅是刺破了皮,连一丝血迹都没有! 然而这一剑也彻底惹怒了象兽,它愤怒的瞪着在不远处的白连尘,突的甩开了长长的鼻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白连尘。 好在白连尘曾经与它在心中对打过,因此及时的躲过了这一扑甩。 一人一象兽就那样在漆黑的夜空中,对打了无数回合,谁都无法真正接近对方,更无法真正伤害到对方。 漆黑的夜空终将露白,象兽开始变的焦躁不安,接近黎明时是这些兽类最虚弱之时,而它又撕裂夜空本就在疲态之中,若不能及时落到地面补充气力,黎明之时便会是白连尘最好的时机。 这也是白连尘虽无法近它身,却毫不犹豫的在夜空中与它对战,阻止它继续下降,他等着便也是这一刻。 但是与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对战半夜,即便有着极高灵力的白连尘也早已疲惫不堪,所幸不过是没有被击中没有受伤罢了。 象兽焦躁中拼命的向下降落,而白连尘却步步紧逼,不得它向下一步。 又是一番对峙中,白连尘终于在象兽心乱出招时,穿过漏洞稳稳地跃上了它的背。 锋利的剑肆意的挥动着,看上去毫无章法,却剑剑刺中象兽的要穴。 象兽像疯了般不停地翻滚、跳起、左甩右扑,长长鼻子也不停地向自己身上卷起,锋利的象牙在空中划动,背上鲜血不停地四溅,让它此刻看起来更显狰狞。 而在象兽背上的白连尘,洁白的衣衫四处血迹,干净俊秀的脸上迹是血迹斑斑,只有那两只清澈的眼睛坚毅而又决然。他不停的挥起剑刺向象兽的要害处,一剑又一剑,他知道这样一个庞然大物一剑两剑又怎么可能让它而亡? 终于,象兽的呼吸越来越弱,直到再没有呼吸,身体也似千斤重般开始极速下降,白连尘这才停止刺剑,用尽全力控制住象身,不要让这个庞然大物猛的坠落地面,以免发生灾难。 然而,就在这时,那满身是血的象兽却突然伸起长长的鼻子,奋力的发出一声刺耳的长啸,接着空中无端的飘出了细细的水滴,无声无息地落在了白连尘的身上,以及那片美丽的紫藤谷中。 第七十四章 生死一念 白连尘来不及思考,本能的挥剑而刺,又是一道鲜血喷出,而象兽也终不再有半分生气,随着白连尘慢慢落在地面。 只是,只是不过是刚刚接触到地面,那庞然大物竟然像烟雾般渐渐地消散,他还没有来得及从象兽处得知更多的消息,而象兽竟然连尸体都不让他看一眼便直接消失了。 他依旧来不及震惊,因为更让他震惊的事情正在发生,他眼前的那片美丽的紫藤谷正在迅速的变成灰烬,而那条紫色的溪流也正在干涸,只不过片刻功夫,哪里还有紫藤花?哪里还有木屋,甚至远处的山上哪里还有茂林? 一切全变成了灰烬,没有大火的焚烧,竟然就这样在一眨间变成了灰烬? 然而,接着更恐怖的是,他看到自己的手变成了灰色,同灰烬一样的颜色! 他立刻从巨大的震惊中清醒过来,也明白了这一切原来都是那看似无害的细小水滴所致。他因周身有灵力护体才没有被水滴所浸,可是在刚刚落地的那一刻他灵力用尽再也不支时用左手撑了下地面,也因此他的左手正慢慢被象兽的毒液浸害着。他必须要尽快离开,否则毒液浸遍全身,他便连一点生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是此刻他早已身受重伤虚疲至极,别说没有驭剑而飞的能力,甚至连向前踏出一步都已是困难之极,而蓝羽鹤又在他得知象兽要降临之前便被他遣到了清音观。现在怎么办? 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突然袭来,他自小跟随钟离殇,视天下安危为己任,因此他刻苦修练,让自己不断的变强,可以在越来越多的麻烦面前毫不心怯,他的确也做到了。就算在刚刚那样的异兽面前他有惊讶却也没有一丝慌张,可是现在他却感觉到了力不从心的无奈! 他从来不惧怕死亡,可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想起自己过往的二十多年,在别人眼中虽然光茫耀眼,可是他的内心却是孤独的。他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没有去做,他还没有去看过真正繁华的都城,还没见识过这个世间的百态,还没有体会过两情相悦是怎样的幸福…… 而此时灵宗山顶峰钟离殇从不断传回的消息也早已得知今日便是异兽降落之日,他站在顶峰,苍白的头发和纯白的衣袍随风翩然,显得是那样无助与悲伤。他目光沉重的看着青鹄飞来的方向,看破凡尘的他此刻竟然在心中祈祷。 祈祷白连尘不要像曾经师妹那样再出事,他没有告诉白连尘这次任务的凶险可能是会丢掉性命,也没有讲过曾经那难过悲伤的过往。不是不相信他,而是他真的不想悲伤的过往再现,他不想给他压力,其实也是他的内心一直在盼着他平安归来。 一片灰烬色的青河紫藤谷中,白连尘脸上的血迹已擦干净,苍白却依旧俊朗的面容已恢复了平静。如果这是他的结局那么就如此吧,能为天下苍生而死,也是值得的,唯一遗憾的就是不能将这里的一切遭遇告诉师父,让师父可以有更多的安排了。 他看着已是一片灰烬色的紫藤谷,想起他初到时的绚烂美丽,想起那几个曾经热闹不平静的日子,嘴角浮出一丝淡淡地笑意。 “永别了……” 他低下头安静地看着手上的灰烬色在一点点的蔓延,再蔓延…… “呖!”的一声急促而不安的鹤鸣声传来,蓝羽鹤突然飞来,它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白连尘的身旁,然后载起他又极快地飞离了那片灰烬地。 “蓝羽,你还是来了!这里很危险,你知不知道?”白连尘声音很平静也很虚弱。 蓝羽鹤只清呖一声,声音里有抱怨生气、还有紧张与担心,它没再浪费力气发声,而是奋力地带他飞到了清音观,将他送到了那片有着结界的幽静温泉处。 白连尘知道蓝羽鹤的心情,只用右手轻抚了几下它美丽的蓝羽,给了它一个抱歉的笑意。 蓝羽鹤这才看到他左手的灰烬色,它早已忘记了生气,只剩下了不安,瞪着两只明亮的眼睛紧张的看着白连尘。 他左臂的毒液依旧在慢慢的浸透着,他心中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是自己服用了师父给他的那株驱毒灵草,现在他怕是已经变成了一具灰烬色的尸体,而在此刻此地他也清楚的知道解除这种异兽之毒只有一个办法! 思索不过几息而矣,他不再犹豫,挥剑而落!!! “呖……” 伴着蓝羽鹤惊恐而又急促地长鸣声,半截灰烬色的手臂沾染着鲜血落在了地上…… …… 白连尘轻抚着那半只仓促用木头做的假手臂,不再去回忆。他安静的接过孟勋递过来的药物和冰晶,因为有了蓝子叶为他输送的灵力,再加上冰晶护着心脉,他已经能将这些药物慢慢地吸收,只待恢复些力气便能去见师父了。 那一夜,孟勋并没有发现白连尘的左臂有不同,他只是觉得师父受伤归来,手脚不灵活也是在所难免的,他没有像蓝子叶那样触碰到,因此也并未多想。 清晨,白连尘仍旧虚疲不堪,并未恢复多少,但他还是挣扎着起来想要去一趟上阳殿。一年未见师父,但每次从青鹄的传信中他多少也能得知师父的身体虽无大碍,但依旧只是一个普通老人罢了,生命过一天便少一日。早在清音观他便想让青鹄告诉师父青河谷的事,却发现那只青鹄在那夜受到波及早已逝去。他心急如焚不顾重伤让蓝羽鹤带他飞了回来,蓝羽鹤虽有修炼但很低微,拼着全力飞到百草殿的后山便再无一点气力,无奈他只得选择先回百草殿休息一夜再去见师父。 孟勋虽不知发生什么事,但如果是他也会选择尽快去见师父,所以他一边服侍白连尘洗漱换衣,一边问道:“师父今日可是先去掌尊处?” “是。”白连尘回答道。 一年未见,孟勋有些不知道该和师父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有很多话要说,停顿了会边为师父整理衣衫边又说道:“师父,您伤未痊愈,弟子想在此多待些时日。只是那些徒弟正值爱热闹的年纪,若不然先让他们离开去其他殿……” 孟勋本热切地说话声嘎然而止,他呆呆看着那只根本就不会动的假臂,满眼震惊! …… 师父这一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 “无妨!他们愿意在这里便在这里,若不愿意便去其他殿。你收了徒弟也该有自己的殿落,一切以你的心意便好。”白连尘平静的说着,又轻轻抚了下左臂说道:“这个就更无妨了,穿上衣服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师父,这是?”孟勋再无心听其他,只是忍着难过地轻声问道。 “没事,只是在外面不小心浸染了毒液,当时身上没有解药,只得断臂保命。放心,没事的!……刚刚听到了脚步声,是不是你的徒弟们来了?让他们午后再来拜见吧,现在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去见掌尊。”他云淡风轻的讲了左臂的事,又安排了孟勋的事,整理好衣衫便从后门匆忙地向钟离殇的大殿走去。 第七十五章 再遇蓝鹤 看着白连尘消失的身影,孟勋半天才回过神来。那可是断臂啊,师父就如此轻松的说完了,以师父的灵力与剑法那是遇到了多强大的对手?!他越听着简单,心中就越感觉师父当时的处境有多难,不由地对他的敬佩更加多了起来。 其实若真的按年龄算,他要比白连尘还大几个月,但是白连尘不管是修习还是处事都远超于他,若说一开始嫉妒还是有的,但后来慢慢地便只剩下对他的钦佩与尊重。也因此在那年白连尘可以收徒时,他一心只求拜他为师,白连尘看着这个踏实又真诚的同龄人便同意了收他为徒,也便有了这之后的事。 孟勋在震惊与敬佩的情绪中转身打开了房门,门外正是他的四个弟子站在那里,见他出来纷纷行礼,他这才回到了现实。“师父他受伤了,需要静养,你们先不要去打扰了。我还要去为师父拿些药回来,今日你们自己先去练习心法和剑法吧!” “师祖他受伤可严重?可需要人服侍?”樊婉婷一脸担心的问道,一双通红的双眼看得出昨夜她应该一夜未眠。 她是真的认识恩人,不,是认识师祖吗?看她的样子很是关心师祖啊!明苏心中很是疑惑,转瞬又想关心似乎也没错,毕竟那是师祖啊!自己不一样一夜未睡,在担心师祖吗? 只是她没有樊婉婷的玲珑,会想到去服侍师祖,她只感觉师父说需要静养,那便要给师祖安静的空间,不要吵到师祖便是对师祖好。 “暂时不必,若有事需要我自会找你们帮忙。你们先去吧!”孟勋对自己的这几个徒弟很是满意,自到百草殿来,他们从未因这里条件不好生过抱怨,反而用心的将这里收拾的越来越美观舒适,对于练功更是刻苦认真,从不给他找事,让他烦恼,而刚刚说话的樊婉婷更是细心又用心,颇得他的喜欢。此刻又如此关心自己的师父,孟勋对她在心中的份量自是又重了几分。 “是,师父!”几人恭敬的回完便各自离去。 樊婉婷乖巧的回房间练习心法去了,而明苏和明奕则打算去百草殿的后峰练习剑法。银虎本想跟着一起去,可见两个女孩情绪沉重,又对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猜测她们可能是想单独说些小秘密,于是便推说自己昨日的心法还未理解透彻,今日还要继续理解,叮嘱了她们两个要小心之类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明苏和明奕心事重重的去了后峰,一夜的疑惑本想天亮就能解开,却不想天亮还是见不到恩人,本就担心恩人受了伤,结果看师父的样子,恩人受的伤一定很严重,心中便更添几分沉重。 “喵!”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明苏循声望去,果然是她的雪球在前面不远处,而洁白的雪球旁边一个湛蓝色的物体,在这片早已枯黄的后山中显得格外耀眼。 明苏和明奕只相视一眼,便心中猜到那是什么,两人加快脚步赶了过去。 “雪球,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蓝羽鹤怎么了?”明苏一把接住跳过来的雪球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雪球在她身上蹭够了,才慢慢的告诉她,原来白须早就知道她拜了孟勋为师,自然也知她的住处,这些日子她一直没有机会下山去,白须有些惦记她,便尝试着让雪球隐匿气息自己上山去找,还为她带来了晶石。 雪球只听白须讲的大概位置,可是要真正自己找还是有些麻烦,灵宗山的殿宇太多,而山峰也更是多的让它凌乱,好容易才找到这偏僻的百草殿的后峰处,便看见蓝羽鹤一动不动的在地上趴着,它认出这只蓝色大鹤就是曾经送她们出青河谷的那只鹤,看它气息虚若游丝,似是晕了过去,这才将带来的晶石给它而用。为了防止有意外发生,它一直守在旁边,直到刚刚感觉到明苏的气息,它才轻轻发出了声音。 明苏轻抚了几下雪球,赞许了它的做法,又蹲下仔细看着蓝羽鹤,并未发现有外伤,抬头对明奕说道:“师姐,看样子它只是累晕了。” 明奕俯身看了下蓝羽鹤,点头回道:“嗯,气息均匀,只是睡着了。……或许等它醒了能告诉我们些什么?” “那还等什么?”明苏听明奕说完,但迫不及待地小心地轻触了几下蓝羽鹤的头顶。 果然,蓝羽鹤因受到触碰蹭的站了起来,满眼警觉,一副准备战斗的样子,看到身边的雪球和明苏她们,这才慢慢的想起,昨天它带着白连尘飞了很久很久,累的快要晕过去才勉强到了灵宗山,可是还是没有到达顶峰的上阳殿,它便气力全无累趴下了。 它只记得迷糊中,白连尘亦是极其虚弱的对它说着:这里很安全,好好睡觉之类的话,便离开了它。尔后好像有只白呼呼的东西给了它一块很舒服的石头,它便很安然的睡着了。 看着蓝羽鹤醒过来,明苏带着紧张小心地问道:“蓝羽,你还记得我们吗?恩人他怎么了?受了多重的伤?你知道吗?” 蓝羽刚刚便认出了她们,也因此才敢放松去回想晕倒之前的事,想着主人回到了自己的地方,它心情轻松了很多。再看眼前的她们,虽然有些惊讶她们的出现,但又想这也许是主人的安排便不再思索这个问题。 它边轻鸣着边做着动作向她们诉说着青河谷的事情,这几天来它太过压抑,太过紧张,因此在找到一个愿意听它倾诉的人后,它便再也抑制不住的说了起来。 明苏和明奕并不太能理解它的轻鸣声,她们只是因为与雪球生活的久了才能听懂雪球的表达,她们并没有听懂鸟兽语言的能力,只能跟着蓝羽的动作和表情来判断一二。 她大概知道了发生在青河谷的事,当然并不知道连蓝羽鹤都不知道的那场惨烈与恐怖的战斗,在最后她被蓝羽鹤凄厉的鸣声和那个断臂的动作震惊了…… 那一刻只感觉心脏都要停止了跳动……, 然后只感觉恩人在心中更伟岸更高大,甚至因那残缺的手臂而让整个人都隐隐发出了光茫! 第七十六章 无解地碎片 而此刻正在顶峰上阳殿中的白连尘却正在慢慢地向钟离殇讲述着当时的战斗,丝毫没有因为那残缺的断臂而有任何情绪。 钟离殇从见到他的那一刻一直以来悬着的心便落了下来,他像一个等待孩子归家而来的老人般,轻嘘口气,心中念着:“终于回来了!总算回来了!” 他虽早已不及从前,但一眼还是看出了白连尘的重伤和用衣袖遮挡着的假臂,心中虽咯噔一下,但比起他曾经想像过无数次归来时的画面还是要平静不少,这已经是很不错了。 渐渐地,渐渐地他平静了下来,认真的听着白连尘的讲述,分析着那场战斗另一个主角的来历以及目的。 “师父,他消散前的那声长鸣并不像最后的哀鸣声,反而像是给远方的人传递着什么信息。难道在这个世界之外真的还有妖族存在?他们就生活在星空的那边?可是他们为何要挣破星空强行来世间呢?”白连尘虚弱的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钟离殇沉思稍许缓缓而道:“自神族消亡后,同一时期的妖族便也一同消失。但那时的妖族不同于已没落的神族,正是处于中盛期,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消失的一点踪迹都没有。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在翻看古卷,虽然并没有找到有关妖族的记录,但每一次有异兽降临都有记载。我在那些古卷中找到了一个规律,便是每百年遇天狼星伴星不见的那几日,都会有异兽从天而降,有的降落中便自然而亡,有的则刚降落便被杀死。但每杀死一个那样的异兽,我们付出的代价也很大。” 钟离殇停顿了下,似在回忆过去,又有些庆幸眼前的人终还是站在了身边,他只微微出神下又继续说道:“如果真的是按古卷中记载的规律,那么近百年应该不会再有异兽降落。但,如果有一天另一种力量被唤醒,将星空打破也未可知。异兽每百年付出极大的代价都要强行而来,必然是有其目的,而那种力量的存在对这世间终是一种危险啊!” 白连尘本就苍白虚弱的脸上更添了几分沉重,只一个这样的异兽便要付出这样的代价,如果还有一整个族类,那这世间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不敢再去想,只是听到说起某种力量,他想起些什么,问道:“师父,您说的那种力量在十三年前不是已经被封印了吗?还会有其他的力量吗?” “那种力量……”钟离殇似是想起了什么,有些惋惜有些感叹,“你说的那个有着光影之力的小女孩吧,她已经不在人世了。虽然我封印了光影,可终是还放心不下,因此便安排了人在灵溪村。八年前,山下的人回报,灵家突然一场意外的大火,将灵家大宅烧成一片废墟,里面的人无一生还,包括那个女孩。” 白连尘想起那个肉嘟嘟的可爱婴儿,心中一片黯然与心痛,怎么会突然失火?怎么会这样?那师父的付出岂不白费?……心中纵然有无数杂乱的心绪,但没有人来回答他这些。 他只能将心中的情绪慢慢收起,又问道:“既然那种力量已不存在,师父还在担心何种力量可以打破星空?” 钟离殇疲惫的面容更显凝重,他缓了口气道:“有,光影之力的承载者虽然不在了,但是光影之力的本体还在,那八块碎片依然散落人间,不知所踪。若有一日被人唤醒,依然会能强大的力量,更甚的是若有一日这些碎片聚在一起,虽不能合体,但那毕竟是上古神器,爆发出怎样的力量,我们谁都没有把握可以控制。” “这些年我们派出去的人寻回很多琉璃盏的碎片,只是怎样才知哪片属于那神器?”白连尘有些无奈,自知道这件事起,他便想着要为师父解忧,要找到那八片碎片,然而不止灵宗山,每个派中都有很多的碎片,只是没人知道这些里面有没有一片是属于神器的,这才是让他最感无力的。 “如果那个小女孩还在,就算体内的光影之力被封印,也一定能感应得到哪一片是属神器,只是……”钟离殇有些感伤,转瞬又继续说道:“如今我们也只能是寻找与等待,等待琉璃再现,将其压入灵宗黑谷殿,绝不能让其在世间成为祸害!” 白连尘轻轻点头,本想说什么,却只感一阵晕眩,接着而来的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挺拔有力的站在师父的身旁。 钟离殇满是心疼,扶着他关切地说道:“尘儿,你现在不要再想这些,最重要的是要把身体养好。”他边说着边给了白连尘一颗宁息丹,让白连尘能停下剧烈的咳嗽,恢复一点正常的气息。 接着他冲着殿外说道:“子叶,你带他回去休息吧!” 话音刚落未几息,蓝子叶在白连尘还没反应过来她为何在殿外时便已进入了殿中,精致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写满了担忧,她轻轻地搀扶起他走出在殿门。 从上阳殿出来,白连尘虽然有些晕眩,但还是明白蓝子叶为何在这里了,她昨夜就没有回她的宁云殿,一直在暗中的看着他、关心他,看他进入上阳殿而她不能随意进入,只能在殿外焦急的守着。而师父虽已至普通老人,但感观极为灵敏,早就感觉到了殿外她的存在,只是他自己太过虚弱没有发现罢了。 虽还是那一张平静的脸,但心中已涌起一阵暖意,从小到大,蓝子叶一直无条件的相信他、支持他、关心他,可是,可是为何那暖意中又有一丝沉重呢?是自己潜意识里知道那暖意是他还不起的吗? …… 远离灵宗山的青河谷,在那片曾经美的如诗如画的紫藤谷中,一个紫衣身影沉默地站在那片灰烬中,依旧看不到面容,只是从那双凌厉而又深沉的眼神里看出一丝悲伤与决然。他捧起一把灰烬,在心中念道:“放心吧,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值得的!” 第七十七章 重逢的欣喜 白连尘回到百草殿时,殿中的几个人早已等候在了殿门口,而所有人看他的眼神早已不同于昨夜那种惊喜与意外,今日他们的眼神中更多了些敬佩与淡淡地悲伤。 当他看到明苏身边那美丽的蓝羽鹤时,他便明白了这些人眼神中的含意,也知道了他左袖中的秘密早已不是秘密。 “师父,您回来了!”孟勋上前一步关切的说道,接着又朝搀扶着白连尘的蓝子叶行礼,道:“师叔!” 蓝子叶轻点头后,对他问道:“今日可找到我说的那几味药?” “已找到,按您的嘱咐已全部放到了师父的寝殿里。”孟勋恭敬的回答道。 “好。师兄,我先为你去疗伤吧!”蓝子叶转头柔声对白连尘说道,丝毫没有在意眼前几个年轻的弟子跪拜在那里。 白连尘却看向了他们,明苏等人整齐的跪拜在地上,恭敬地行着拜见礼:“拜见师祖!” 白连尘在听到那声师祖时有瞬间的凝滞,也许他根本就没想到自己会在二十多岁的年纪便当上如此年老的称谓,所以在听到时还是有些不适应。也或许他还些别的心绪,但所有情绪都是一瞬间,他便平静的说道:“起来吧!你们不必拘束,跟平时一样就好!” “谢师祖!”明苏和明奕说完刚准备要起身,好让师祖也能快些回房疗伤去,却听见身边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师祖,这是我上月刚得到的晶石,还从未用过。这块晶石虽不及冰晶要好,但是我的心意,还请师祖收下。婉婷愿师祖早日康健。”樊婉婷双手托着一块无色的晶石跪拜在地上,仰着漂亮的小脸真诚的对白连尘说道。 “好一个‘懂事’的孩子!”蓝子叶看着眼前的四个孩子,又看着樊婉婷在心中冷笑道。 白连尘晕眩中看了一眼樊婉婷,这个美艳如桃花的女孩子无论是容貌还是此刻的心意都让人无可挑剔,可是又总是莫名让人感觉到一点不喜欢。他自是不会流露出这样的情绪,依旧和声说道:“你的心意我收下了。无色晶石乃是晶石上品,想必你得到也是颇为不容易,你还是好好留着有助你提升灵力。你们几个也都各自忙去吧!” “是,师祖。”樊婉婷和明苏她们一起跪拜说道,见白连尘在蓝子叶和孟勋的搀扶下回了房间才起身离开。 樊婉婷看着正殿的门口,手中紧握着那块无色的晶石,心中默默地说道:“没事的,他是翩然君子怎么会收自己的东西呢?今日是自己做的不好!” 白连尘开始了他疗伤休养的日子,因体内灵力几被耗尽,又被剧毒伤害过,虽断臂保住了命,但无论是身体还是修为都需很长时日的恢复。 孟勋为了照顾师父没有离开百草殿的意思,而那几个徒弟自是师父在哪里他们便在哪里,于是本冷清的百草殿也变的热闹与温馨了起来。 因白连尘一直以来不喜人照顾起居,百草殿除了一个杂役小六外便再无杂人,这次白连尘重伤而归,疗伤休养的日子里也并未增加其他人手,照顾他的重任便落在了孟勋和几个徒孙身上,当然还有一个不请自来的蓝子叶常常来照料他的一切。 这日是明苏负责照顾白连尘的日子,而这也是两人重逢后的第一次单独见面,往常担心引起不必要麻烦,两人都心照不宣的当作是初识,而现在能单独相处,明苏忽然间感觉有好多话想对恩人师祖说说。 明苏熟练的将药煎好,捧着进了那间简单却大气的寝殿,白连尘见是她进来,微微地靠了起来,俊朗的面容浮着一丝淡淡地笑意,温和的说道:“一年未见,长高了!” 明苏清秀的面容也漾起温暖的笑容,那句一年未见莫名的将两人的关系拉进了很多般,她很喜欢这种轻松的感觉,便放下了礼数,毫无顾忌的玩笑道:“只是长高了吗?” 白连尘愣了一下,瞬即轻笑道:“还更漂亮了!” 明苏虽然只是玩笑,可听到被夸漂亮还是有些脸红了,尤其是又想到在青河谷的那几日,她不禁更感脸红,心里暗暗自嘲自己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呢! 好在白连尘并未在意这些,而是转了话题问道:“来考灵宗可都顺利?我虽是灵宗弟子,却并不知考试的细节,只知每届考试都不易。”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您先吃了药,我慢慢说给您听。”明苏说着小心地喂他喝了药,又搬了小凳坐在床前,开始了两人重逢后的第一次愉悦相谈。 提起往事,明苏有些小小地抱怨,道:“师祖,您说您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您就是灵宗弟子呢?还是掌尊的弟子,若我要是有您的推荐信那多得意啊!我没有推荐信只能靠运气,还好运气好被金光选中。还有,师祖,我没有灵根您竟然就让我考六大派,若不是我运气好,现在还不知在何处流落呢。” 白连尘安静的听着她的抱怨,微微笑笑,然后说道:“那确是我的不是,我不知道考灵宗还要有推荐信。但是没有灵根并不是不能修练,你现在不是就好好的在灵宗吗?而且还成了掌尊弟子的徒孙!” 明苏呵呵的笑着,做着感谢的动作,说道:“那还是要谢谢师祖当初的指点迷津。不过说起考灵宗,还真是要从离开青河谷说起了……” 明苏讲着遇到了黑而俊逸的银虎结伴而行,讲着灵宗小镇的骗局,讲着考试又遇到了什么,她兴致勃勃的说着,而白连尘很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的也会回她一两句话。 他从未和一个人这样如此简单的聊着天,感觉是那么轻松自在,虽然她说的都是一些与这世间安危无关的废话,但他从未觉得有时候废话也是很有意思的。 明苏讲完了自己的经历,一转乌黑的眼睛,认真的问道:“师祖,我有个问题很好奇。” 白连尘看着她黑亮的眼睛,不知她又想到什么,轻声说:“问。” “师祖,您不觉得师祖都得是那种头发都白了的老人家吗?我很好奇您听着……”明苏话未说完看着白连尘笑意渐无,瞬间感觉自己说错了话,虽然师祖并未在意自己的礼数,可是自己是不是太过于放肆了? 于是她紧张地停下未说完的话,赶紧转话道:“我是感觉,您这么年轻,应该更像是大叔!” 谁知这话刚说完,白连尘本无笑意的面容更显阴沉,甚至于眉心都有些微蹙,明苏有些紧张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正要跪下向师祖承认错误,却听得纯净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大叔,我有那么老吗?” 明苏紧张中悄悄抬眼轻撇一下,却看到白连尘正忍着笑意看着她慌张的样子,她瞬间明白原来他是故意的。 她遂放松了下来,重新坐到了凳子上,长嘘一口气笑道:“原来传说中飘着仙气的掌尊弟子也会耍小孩子啊!” 白连尘看着放松下来的她浅笑着说道:“原来我在世人眼中是那样清冷古板啊!那看样子,大叔还是很适合我了。” 明苏扑哧一笑,道:“嗯,是一个很帅气很细心还很有意思的大叔!” 白连尘也因她的话笑了出来,抬手握拳在嘴下又轻咳一声,正色道:“大叔,好吧!” “其实应该是大哥哥才更合适,我是跟您开玩笑的!”明苏灿烂的笑着说道。 “……” 殿内愉悦的笑声虽然轻细却还是传了出去,在院中一直盯着殿内的樊婉婷美丽的小脸一片阴沉,她用力的扯下了一片院中小树上本就所剩无所的叶子,揉碎扔在地上,心中恨恨地想着:“得意什么,我也可以让他开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