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情》 1-10 欢情 作者:繁素 1-10 1.正文之前 大家好! 素又上来发文了。这一次终于吸取了无数次的教训,不写同人了,以免再次把人物扭曲变形招人厌。 不过《渺渺》依然会遵循以往的基调,以女主的人生为主要表现方面,素是女主控,基本上不虐女主。 《渺渺》素已经勾画了很久,脑子里面已经有个大概的构图,可是要下笔写又觉得有很多的困难,一开始可能总进入不了状态,不过写到后来会越写越顺的。还是那么一句话,素的文里面基本上没什么纯粹的好人圣母,当然也不会是什么坏人,都是些任x" />恣意的孩子,挑战道德底线。因此可能对有些人来说不能接受,所以先在此申明一下,不要看到后来再来骂,那时候真的会影响心情也影响创作。 写文的时候其实就是个不喜欢受打扰,独自孤独的时刻。素本身很喜欢佛法,因此借着《渺渺》写一个在佛门中长大的女孩的妖孽人生。 素写文的最大愿望就是,在三十岁之前能将同人、耽美、古言、现言、女尊都写一遍,呵呵,是不是很伟大的理想!以上。 2.一个人的生日 二十二岁,这是一个女人的分界点。二十二岁之前,你尽可以异想就是看小说,静悄悄的。 “同志们,都起来了,进食的时间到了!”说着晃晃手中的炸水饺。 三个女人狼一样的目光盯住她手中的吃食,欢呼一声,蜂拥而上—— “渺渺,你是圣母,没有你我们可怎么办!” “沙县的吧,他们家的炸水饺最好吃了,好久没吃了——” “嗯嗯,我也是,这学校太不人道了,外卖都不让送!” “甲流啊甲流,据说我们学校已经有一例了。” “谁啊,这倒霉摧的?” “不知道,据说是数信学院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高中同学他们寝室的,我同学他高烧了三,场边爆发出欢呼—— “文革!文革!” “文革加油!” “好样的,文革!” 看样子,这叫文革的男孩子在学校里人气不低咧,瞧场边上那群女生激动的样子,呵呵,是有狂傲的资本。 渺渺这么注意文革,还是因为庞青岳在旁边提,对于文革,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难搞!能进瑞德的,家里都不会简单,尤其以文革的后台为最,一家都是当官儿的,而且都不低——他爷爷,文同舟,现在的南京军区政治部主任,他爸爸,大名鼎鼎的省秘书长文东来,就是他妈妈,也担任着一个妇联主席——这么大的来头,还不得小祖宗似的供着他。文革自身也蛮争气,这孩子很有才华,也聪明,可就是聪明过了头——总之,不好办咧! 不好办的岂止一个文革——这一帮子的渺渺身上有佛x" />,所谓的佛x" />就是一种大慈悲,这种大慈悲说白了其实就是一种凉薄。庞青岳跟自己无亲无故的,那样子为她这个孤儿奔走着想,图什么,什么也不图。就是这个什么也不图让渺渺觉得人世的一种暖气。 她也不会说话,感激记在心里,面上就是乖巧懂事的模样,矜持地微笑,适时地为两位老师倒酒。上次试讲的时候,王老师也见过她,对她的印象极好,这会儿又是受这瑞德老泰斗的托付,满口答应。问了她一些语文教学上的看法,也简单地谈了谈她要带的班级的情况,宾主尽欢。 酒足饭饱,倒也没急着走,叫了一壶茶,正事儿谈完,正好扯闲事儿。茶不见得多好,可是配上那口腹之欲满足后的慵懒神态,和悠悠的昆山腔,倒也有点儿味道。 没想到两位都是昆曲爱好者,谈曾经看过的昆剧,这个小生的扮相俊,那个年轻的旦角穿错了行头,舞台上的演员多走一步少走一步都被老戏骨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末了摇头晃脑地点评,再发出一声慨叹,慨叹现在的年轻演员终究过于轻佻,没有原来的那些名角儿的味道。 老人看来真是将昆曲爱到了骨子里,送她回去的路上还在跟她谈,语气沉痛—— “明朝纵有千般不是,总有一样是好的,它解风情啊,它缔造了昆曲。想想那时候的盛景,士大夫们蓄养家班,自己则身体力行,做编剧做导演做制作人,甚至还做美术设计,经过这样的文化贵族的打造,昆曲才具备了委婉优雅的气质。中国这么多的戏曲,这么漫长的戏曲史,也就只有昆曲有文人气质。昆曲之前,元杂剧风格泼辣,昆曲之后,风靡大江南北的京剧产自民间,其锣鼓喧声再次响起,那是脚踩在落叶上的响动,一个人影缓缓出现在眼前,清凉如水的月光静静地勾勒那挺拔的身姿,完美无缺的五官——可不正是白得轻描淡写,浑不在意的样子倒是让渺渺有点惊奇—— “你……” “老师,您别问了,我什么也不会说的。”他倒是知道先堵住渺渺的嘴。 渺渺愣了一下,耸耸肩,算了,反正她本来也没想要管闲事儿,“早点回教室吧。”说完这句话,渺渺就率先向树林外走去。 渺渺这不闻不问的表现倒让男孩儿有点吃惊,直到渺渺快走出树林了,他忽然开口,“老师,您最好将今还休。再巧妙的编织又能有怎样新奇的剧情?阅尽世事怕只有一点亘古不变的心情值得一再地抒发。 俗话说,‘十部传奇九相思’。相思,当然是缓慢的,可惜现在不是一个相思的年代,红男绿女一个个都忙得没空相思——就算有相思,慰藉也来得快来得过于方便,短信发送只要一瞬间!” 她扯得开心,下面的学生听得也蛮认真,觉得也蛮有意思,听到最后也都不约而同的笑了,气氛很融洽。现在的孩子都聪明,自我主张也都一个大过一个,他们大多不喜欢课本上的东西,那些东西他们自己看也能看懂,就喜欢你这样杂七杂八的跟他们乱扯。 现在的语文课不好教咯,渺渺也是花了大心思,想着怎么把他们的积极x" />调动起起来,又能寓教于乐,看样子效果还不错。她挺满意,也为自己高兴。 正好下课铃响了—— “下课吧。”渺渺拿起教案就往后门走去——那里,带她的王老师和另一个语文组的老师正微笑着等她。 “渺渺啊,不错,刚刚校长经过,在门口听了十分钟的课,夸你来着,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满□赞。 “王老师收了个好徒弟哦,我们都羡慕得不得了来着。” “哪里哪里,她还有得学呢!”人家夸渺渺,王老师比她还高兴,慈爱又骄傲地看着渺渺。 渺渺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 王老师就喜欢渺渺这样的——基本功扎实,又有自己的想法,肯花心思,又不浮躁,乖巧又懂事,关键是,她一直蛮尊敬你,对你蛮有礼貌,绝不妄自尊大,惹人疼。 下午渺渺没课,就在办公室备备课,帮其他老师改改作业,时间也就很快过去了。 渺渺改完最后一本作文本,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五点半了,刚收拾好桌子,准备去吃饭,就听见门口有人喊她—— “旗老师。” 渺渺回过头,看见她现在这个班的班长裴越站在门口——事情就是这么凑巧,渺渺来瑞德的第一是不是,旗老师~”文革的下巴亲昵地磕到渺渺的肩上,笑嘻嘻地看着她,最后那一声旗老师叫得抑扬顿挫的。 “我应该没有犯到你们吧?”渺渺侧头,正对着文革的脸,两人的鼻息都喷到对方的脸上。 “旗老师怎么能这么说,好像我有多坏似的,上帝作证,我绝对是个好孩子!”他还跟你信誓旦旦一脸凝重,真是见鬼了。跟他一起进来的那个男生嗤笑出声,连裴越脸上也出现了戏笑。 渺渺也懒得跟他搅和,“说吧,要我做什么?” 几个男孩子互相看了一眼,都没做声。文革挪了挪屁股,身子转向了钢琴,打开琴盖,修长漂亮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敲在琴键上,发出叮叮咚咚不连贯的琴音。 文革这娃厉害咧,这么小的年纪就会玩心理战,他在这边悠闲地弹钢琴,任你在那边着急胡思乱想,把你的脑子都搞乱掉,还怕你不答应?可惜,他碰上了旗渺渺—— 渺渺一直看着他,他不说话,她也不催他,她不着急,就那么好整以暇地等着他,等着他弹完一小段德彪西的《月光》。 说实话,渺渺蛮惊讶,文革的钢琴弹得极好,光看他弹琴的样子,你绝对想不到这么个优雅如贵公子的少年,在脑子里酝酿的主意是多么的糟糕,坏得是多么的j" />绝。 然后,他转过头,歪着脑袋看着渺渺,“老师知道我们下星期有次模拟考吧,老师弄一张考卷出来应该不为难你吧?” 他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偷试题不过是经过菜市场顺便买g" />黄瓜似的。 渺渺笑,“你们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我一个小小的实习老师哪里接触得到考卷?” “这个就不归我们管了是不是,旗老师~”他将手机在渺渺面前晃了晃,脸上的笑坏得能冒出水来,也漂亮得让人心动,站起来,长腿跨过钢琴凳,和另外两个男生一起出了音乐教室—— 这是吃定了她不敢不答应啊! 渺渺一手支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望了会儿门外——她生气吗?有点儿,可也没有到那种地步,还是那一句话,渺渺当他们是小孩儿,渺渺自己在瑞德混的时候,文革他们还不知在哪里胡搞呢,说白了,渺渺那是在以一种前辈的眼光,一种过来人的身份在看这帮孩子的胡作非为。 说实话,渺渺有点儿小失望,文革这帮孩子的段数还是低了点儿,想当初她和旗小漾那可是——咳咳,不说了,过去的事儿——渺渺摇摇头,要知道,她现在的身份可是人民教师,毕竟不一样了哇! 7.水陆观音 一连四到辛苦,其实做老师的哪个不辛苦,现在的学生比我们那会儿可有想法多了,可有时那是太有想法了,呵呵,搞不定咯!” 人到了一定年纪,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心a" />自然就开阔,再不如意的事儿都不萦怀,比如李主任。嘴上虽说着难处,可那态度还是乐观,g" />本不在意。渺渺喜欢跟这种人相处,连带着自己也会变得乐观开怀起来。 一路上,两人聊得挺愉快,当然,主要还是李主任讲,渺渺听。到了他这个年纪,特别喜欢指点小辈,渺渺也虚心听着,总不会有坏处。 直到试卷被锁进保险箱,渺渺也没有动偷试卷的心思。 是渺渺不敢吗? 显然不是。在旗渺渺的人生字典里,还真没有敢不敢这种问题,只有想不想。是的,这一刻,渺渺就是不想,没有理由的。要是这会儿旗小漾在她身边,一定会微嗪浮笑,看着她,像一个长辈对一个不争气的孩子,摇头,“渺渺,我真失望……”那种像是带着叹息、无奈,又宠溺的目光。 现在的旗渺渺,会让旗小漾失望。 每次想起旗小漾,渺渺在脑海里第一反映的就是他七岁那年跪在菩提寺正殿礼佛的模样,那,旗小漾口中的世界是多么的大逆不道,却又带着神秘而禁忌的诱惑。 恐惧,又好奇! 在那样神圣的佛教殿堂,暗藏一个隐秘□糜艳的世界,而旗小漾就是那两个世界的守门人——他挂话。好像在嘲笑渺渺的戒备。 渺渺等了等,没等到他开口,还是让开身让他进来。他倒是一点都不客气,大摇大摆地走进屋内,像国王巡视自己的领土一样,这边看看,那边 /> />,闲适得不得了。 渺渺呢,还站在门口,双手抱a" />,不说话,任他看,任他 />,充分满足他的好奇心,可那姿势那神情也在传达一个信息——您大少爷玩够了就回去,咱没空跟你耗! 这时,文革同志的注意力已经被放在床头柜的欢喜佛吸引了,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然后回过头对渺渺暧昧地笑了笑——这笑,不大,但很漂亮,眼里的坏水晶晶亮的,是那种“可抓住你的小把柄了”的小得意小坏,也有种原来如此的恍然,小兽一样。 渺渺只是挑挑眉,不语——所有跟x" />搭上那么点关系的事物,总会披上诸如香艳、□、禁忌等标签,中国人尤其会意y" />,一尊欢喜佛,不是a片,不是□杂志,而是具有神圣意味的佛像——出现在一个单身女子的床头,关键是,这个女子的职业还是代表着道德指标的人民教师——呵呵,可不就将所有的元素都包含进去了么? 渺渺当初将欢喜佛随手放在床头,也没有想那么多,可如今被文革这样的坏笑着望着,倒还真生出了一点儿想法,看文革的表情,显然他也是懂的,这倒有点儿遇到知己的味道了。 欢喜佛供奉在佛教密宗是一种修炼的“调心工具”和培植佛x" />的“机缘”,对着欢喜佛观形鉴视,渐渐习以为常,多见少怪,欲念之心自然消除。明妃以爱欲供奉那些残暴的神魔,使之受到感化,然后再把他们引到佛教的境界当中来。 但从x" />的角度看,将欢喜佛置放在床头这是一种获得x" />快感的非正常方式,具有潜在的逆反心理感受和心理刺激,满足,有独到的,也是非正常的某种审美。刺激,享受。就像古代文人雪夜闭门读禁书一样。 “旗老师,时间可不多了,试卷呢?”他手里还掂着那尊欢喜佛,坐到渺渺的床上,语气漫不经心的,早说过,文革这厮会玩心理战哇! “什么试卷?”渺渺也装傻,脸上的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文小爷的脸已经沉下来了,很不高兴,“旗老师照片不想要了吧?”他从风衣口袋掏出手机,在手心转了一下,按了几个键,然后将手机屏幕对着渺渺。 “诶——”渺渺上前几步,弯腰仔细地看了看手机里的照片,点点头,“拍照技术不错!” 文革文小爷的脸瞬间y" />沉下去了,毕竟年轻,还学不会喜怒不形于色,沉不住气,觉得整个世界都该围着他转,真是任x" />的孩子。 渺渺的手机响了——是唐习习。看来今,你应该没有兴趣观看女士换衣服吧?” 啧,文革的脸色那个难看呀,狠狠地看了渺渺一眼,没说话,走了。 8.对手 着还凑近渺渺的耳边,“赢了姐姐请你去‘东宝庵’,随便点!” 渺渺的眼睛亮了下,然后波斯猫般眯起来,仿佛被人搔到了痒处。不愧是跟渺渺混了将近四年的主儿,知道拿什么去诱惑她。就为了“东宝庵”的极品料理,渺渺觉得自己怎么着也得赢了。 “跟我比的人是你?” 渺渺点点头,用滑石粉块磨了磨球杆杆头。 “咱们就不废话了,一盘九球,定胜负,你开球吧!”看来对方真的很自信。 渺渺也不多话,点点头——其实也正和她心意,比起斯诺克,她更擅长九球,只要能赢,规则什么的g" />本不在她眼里。站在球桌前,渺渺在她熟悉的地方放好母球,微微分开脚,与肩同宽,右腿蹬直,左腿微微弯曲,身体自然地贴合球桌,左手四指抓紧台面,架上球杆,慢悠悠地试了下击球点,然后确定,眼神一瞬间犀利起来,干净利落地出杆—— “渺渺!”有相熟的服务生上楼来—— “啪”,清脆的球撞击的声音,彩色的球四散开来,一下子便有三个球进洞,围观的爆发出热烈的喝彩,渺渺勾了勾嘴角——今说哎,啥情况?”又用眼角的余光喵喵跟在她们后面的文革少年,凑过来咬耳朵,“长得真不错,你学生?” 文革身上还穿着瑞德的校服,那种高贵的印记吸引了来来往往的目光,再加上文革那张简直称得上漂亮的脸,和那种又拽又傲的表情,呵,确实养眼得很! “不是,我们学校,高三的。” “行啊你,这都能被你勾搭上,功力见长啊!” “说什么呢你,咱可是清清白白的,别污蔑我。” “还是你聪明哇,跑到高中去了,咱白了,就是个地下王国,是瑞德真正的制裁所,里面等级分明,讲绝对的服从,每个入会的人唯一所要遵循的就是不的泄露俱乐部的存在,否则——那个惩罚会让你在瑞德绝对混不下去。至于俱乐部所做的事——包罗万象,只要有兴趣有意思疯狂的无所顾忌——搏击、赌博、枪支、□、麻药……你简直无法想象。 对于这些事儿,旗小漾从来不瞒着渺渺,他们之间没有秘密。渺渺至今还记得他们做过的最后一件事儿就是从省立美术馆偷当代女画家王季华的《漠野骄阳》。 那幅画画的是鲜花正在舒放、翻转、伸腾、绽开的一瞬,花瓣参差卷曲与伸展构成一种疯狂的姿态,像是要吞噬和席卷一切,无法阻挡它的野x" />力量。 渺渺说,我想要这幅画。就因为她一句话,他真的将画亲手送到她面前。 旗小漾就是这么个疯子。后来,旗叔叔过世,旗家败落,旗小漾离开,但,俱乐部却留了下来,成为瑞德的传统。 如果真跟俱乐部有关的话,那所有的事儿都不难理解了。 渺渺也没管文革的脸色,自顾自地站起来去洗手间。 对于文革他们的那些事儿,渺渺可没心思管,点出来也只不过为了镇镇文革——不要以为她什么也不知道。 刚洗完手,忽然被一股大力拉到走廊一边,狠狠地压在墙上,渺渺吓了一大跳,等看清了来人,倒反而镇定下来了,不过,还是有点儿窝火。 这走廊人来人往的,灯光又暗,看不清他们两个到底在做什么,可光那姿势,就够引人遐想的,关键是,渺渺刚刚还出过风头,这会儿水陆里泰半的人都认识她,而文革身上那高贵的瑞德校服就更引人注目了,啧,真是胡闹! 可文革显然g" />本没考虑这些,拧着眉,鼻翼翕合,看着她,眼里全是怒火和凶狠,看样子,渺渺刚才的话让他沉不住气了,“你是不想在瑞德待下去了吧?” 渺渺看着他年轻气盛的脸,反而放松了全身,干脆靠在墙上,嘴角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我想比起我的照片,你爸爸应该更想知道他儿子在学校的所作所为。” “你以为他会信?”文革冷哼一声,像看一个傻子。 “为什么不信?”渺渺歪歪头,反问,“要不,我们试试,现在就打电话给文大秘书长?” “你!”毕竟年轻啊,也不想想,他爸爸大名鼎鼎的省秘书长的电话号码,哪是她一个小小的实习老师可以知道的?他是被她气疯了,又无可奈何,这会儿,渺渺的心情真称得上愉悦—— “放手。”冷静地掰开他的桎梏,不慌不忙地整理了下衣服,然后 /> />手腕上那一圈儿红——啧,小兔崽子劲儿还真大,瞪着她,仿佛要把她生吞下去。 渺渺摇摇头,觉得自己跟个小孩叫什么劲,怪没意思的,“文革,这次的事儿就这么算了,以后我不来招你,你也别来找我麻烦,我就在瑞德待两个月,安生点对谁都好。”想了想,又说,“好歹我也算是你老师,今,他不过是知会你一声,至于同不同意,跟他没关系,管他学校规定去死。渺渺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完,文革这小霸王就已经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教室。 渺渺皱了皱眉,他这是在向她挑衅还是怎么着?看看时间——一个半小时的考试,不过才过去了一半,他真的全部都做完了? 事实证明,渺渺的确小看了文革,他不仅全部做完了,而且做得还不赖,就渺渺随便浏览的几个地方,没有出错的,而且,那一手漂亮写意的英文,连她也不得不赞叹。 文革的提早交卷,也不过引起了一小部分人的注意,抬头看一下发生的事,又低下头答题,谁也没有多余的好奇心,教室里只余沙沙的笔触声和时间流走的声音。 考试结束,渺渺将试卷装订好交到教务处,看看时间还早,准备去教室溜达一圈。其实这会儿高一段的教室基本上都是空的。作为一所与国际接轨的贵族学校,除了教授一般的课程外,更重要的是要培养这些贵族子弟进入上流社会的技能。 这些孩子含着金汤匙出身,就读全国最好的私立学校,生活在相对封闭的社会阶层,无需为金钱担忧,所要做的就是将自己培养成一个合格的绅士和淑女,而一点点艺术造诣绝对是装点门面的最佳选择。瑞德一直秉承着这个理念,在瑞德就读的学生,从进校起就要专门学一门才艺——小提琴、钢琴、油画、声乐……当然,若你有j" />力有能力,也可以选择多项,瑞德最优秀的才艺老师,无条件地倾心相授。 这个时段,正是高一的学生接受艺术熏陶的时候。 出乎意料的,她班上还有人没走,三个女生围着讲台桌上电脑,正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抓到了!”渺渺走到他们背后,忽然出声,看三个小女生都吓了一跳,笑开来,“瞧瞧我们的小姑娘们逃了课在干什么坏事儿呢?” 女孩儿们转过头看见是她,都松了口气,笑嘻嘻地叫了声旗老师。 渺渺和班上的女生关系不错,她们看见她也蛮亲热,并不拘束。 “干什么呢都,怎么不去上课?” “旗老师,来!”女孩们也不回答她,拉着她走近讲台,指着电脑屏幕上的相片问道,“旗老师,你觉得哪个好?” 渺渺定睛一看,呵,想不到哦,这帮出身显贵平日里傲得不得了的女孩子哈起男人来可一点都没有矜持——照片显然都是抓拍的,照片中的主角也并不只有一个,但,无一例外,都是极为出色的男孩子,女孩子们凑在一起,还对照片中的人指指点点评论一下—— “周晓枫的这张侧脸最好看,配上专注弹钢琴的模样,不愧是侧脸王子咧。” “其实萧耳长得很好,你们发现没有,如果单论五官的话,我觉得整个瑞德没有人比得过他。” “萧耳?一般般啦,虽然长得不错,可男生关键还是要看气质,他么,还是有点浮,火候不到家,比起文革,还有得修炼咧!” “文革哦,上次跟‘风蔷薇’的篮球对抗赛看到没,空中拉杆儿三分球,帅死了,可把全场镇的!” “其实我觉得文革还是打马球的时候最帅,最有贵族的范儿,优雅、矫健、傲慢……简直就像从英国小说里走出来的……” 说起文革,倒都是有志一同,没有出现争议了,想不到哦,文革那个坏小子在一年级也有这么多的拥护者。 “旗老师,你觉得咧?”她们还不忘得到你的肯定。 渺渺笑着点点头,“文革是不错。” “才不错哦!”女生们一起起哄,表示不满,“旗老师眼光高咧。” “在旗老师眼里,最好的自然是男朋友,是不是,旗老师?”一扯到这个话题,女孩子们都开始兴奋了。 渺渺苦笑着摇摇头,“姑娘们,这话题咱就此打住。” 女孩们也蛮有分寸,打趣几句,目光自然又集中到照片上——下一张照片,居然是裴越的,这让渺渺有点儿惊奇,当然,裴越长得很好,各方面也很优秀,可渺渺看着他总觉得有一种违和感——比如说,他明明被文革他们欺负,却依然站在文革那一边,当然,也许他有苦衷,可,渺渺不怎么相信,不过,那总是他跟文革他们之间的事儿,她觉得裴越这个孩子不简单,他陷害了她,可第二天再见她,他依然能够礼貌而疏离地叫她旗老师,依然能够做好一个班长的职责,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令人费解不是吗? “其实我觉得吧,文革当然很好,可,咱们小神仙也不差是不是?” “小神仙?”渺渺问了句。 “呵呵,旗老师不知道吧,这是咱们私底下叫裴越的,你看他看起来似乎温温的,其实对谁都那张没差别的笑脸,而且,他在身边的时候你不觉得有那种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时光走得特别慢的感觉吗?可不就像个小神仙?” 这帮小丫头说得还有板有眼的哩。 离开教室,渺渺没有回宿舍,反正没什么事,绕到艺术楼,看看学生上课,年轻骄矜的孩子和高贵的艺术的碰撞,蛮养眼,也蛮惆怅。 慢慢地从这头走到那头,从楼上到楼下,一楼的教室基本上都空着,经过被陷害的第三音乐教室,围着那架昂贵的三角钢琴走了一圈,又坐了会儿,终究没有打开琴盖,心里无端地涌起一种凄迷落泪的感觉。 刚刚还说起裴越,渺渺就在一楼最末的画室看到了他。 据说,这个裴越还是个天才少年画家咧,十四岁时候的作品就被收进了英国国家美术馆,英国女皇亲自授予的荣誉勋章。 据说,裴家有英国贵族的血统。 据说,裴越很早就收到了英国伊顿公学的入学邀请函。 …… 这么多的据说,也不都是空x" />来风。 画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周围散落着画板、画纸、颜料、画笔、石膏像……初冬的阳光,薄薄地洒进来,笼罩着坐在画板前的少年,光影在他柔软的发旋打转,静谧无声。 渺渺也不打算叫他,转身就要离开,脚却不小心碰翻了一边叠在一起的画板,哗啦啦,发出很大的响动——渺渺赶紧蹲下身,捡起来好好地放到一边,略带歉意地站起身想道歉,毕竟专注作画的人被打扰肯定是十分不悦的,却没想到—— 裴越压g" />连头都没转过来,甚至坐着的姿势都没变过——什么样的画让一个人专注到这么大的响动都没听到? 这会儿,渺渺倒是有点儿好奇了,走近,却只看见画布上寥寥几笔的红色颜料,g" />本什么都没画。 裴越似乎感觉到有人走近,转过头,看见渺渺,微怔了下,然后缓缓地掀起一个浅淡温和的笑—— “旗老师——”渺渺第一次清清楚楚地看清他的眼睛,那种清澈得不见一点儿杂质的琥珀色,像是最醇最香的酒y" />缓缓流动,有一种神圣的妖异美。 渺渺忽然想起女生们对他的称呼——小神仙。这样一双不带任何烟火气息的眼睛,正像菩提寺那些宝相庄严的佛像,悲悯包容到极致,就成了空。 渺渺的心被狠狠地一撞,忽然有些呼吸紊乱。 1-10 - 11-20 欢情 作者:繁素 11-20 11.刮目相看 裴越的眼睫毛缓缓地覆盖下来,掩住澄明的眼波,回转头,依然对着空空的画布。 渺渺也回过神,笑笑,没说什么,转身走了,可——脑子里还是荡漾着那一双眼睛。 是的,那双眼睛太像无鸾。 这一刻,渺渺心里的小兽忽然抬头,浑身上下有一种名为疯狂的念头,她顿住离去的脚步,转身冲回裴越面前—— “我能亲亲你的眼睛吗?”声音带着小心翼翼和恳求,她还知道她这个要求有多无理和荒谬咧,但不要怀疑,她的恳求只是知会你一声,你答不答应跟她无关。 她看见因为她的话,男孩儿的瞳孔微微放大,里面盛满了惊愕和懵懂。 她俯身,吻住他的眼睛,温热柔软的唇瓣和微凉的眼皮,他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像受了惊吓的小白兔,渺渺的心里忽然柔软一片,那种憋在心里的一口气终于缓缓地输出,忽然就花好月圆人生完满—— 渺渺曾经对旗小漾说过,无鸾是她心底最痴情最缠绵的一道风景:宁静、成熟、端庄、大气,他伴着她的成长,他做她的父亲、她的兄长、她的导师、她的——情人!当然,她和无鸾并没有实质上的情人关系,一切,不过是渺渺的臆想。可,谁的年少,没有这样一个高高在上遥不可及不容亵渎的梦。 无鸾出身世家,受旧式贵族教育,念新式洋派学校,做公子时,是才华横溢翩翩少年郎,留洋归来做学者,是少有的风度和学识兼具的讲师,他作画写字拍曲,无不潇洒写意,这真是一个将艺术溶于生命的人,连他的爱情,也仿佛画卷儿似的凄迷动人,他十八岁爱上自己的师母,一个整整比他大十六岁的女子,这份无望的爱持续了十年,那个女子死了,他便出了家,做了高僧——这是真正的一生一次的爱恋。 在渺渺眼里,无鸾是不属于尘世的。 裴越忽然奋力推开渺渺,渺渺不留神被他推得踉跄了几下,摔在地上—— 嘶——渺渺倒抽一口气,上查了许多资料,具备丰富的理论知识后,开始着手准备工具,当然这些工具都不是简单的东西,两个孩子从外在看绝对是顶顶乖巧的那种,可鬼心思三个成人都比不过,反正最后工具还是到了手。完全检查一遍没有什么漏洞之后,两个人开始付诸行动了—— 渺渺还真的有点兴奋地按捺不住自己。 那:“我叫渺渺,你要好好记住。” 小男孩还是没有说话。 渺渺弯弯唇角笑了,是那种稚气到有点邪气的笑,她轻轻的但十分肯定地说:“你会记住的。” 渺渺说对了,裴越再也忘不掉她。 一个淡漠至极的完了,回头对上旗小漾含笑的眸子,“小漾,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个人被诱导进入x" />的方式,将决定这个人将来x" />的走向。以后,”她瞥了眼已经有些昏昏沉沉的小男孩儿,“他遇到他第一个x" />启蒙对象,甚至,将来在每一次的做 爱,□,他都会想起我,对不对?” “对。”旗小漾肯定地点点头,望着渺渺,那眼里哦全是宠,全是纵容,全是骄傲。 渺渺满意了,看着几乎疼得昏过去的男孩子,她还心疼地 /> />他的脸,脸带微笑,“我叫渺渺,你记住了。”然后如愿地吻上他的那双酷似无鸾的眼睛。 最后还体贴地给他穿上衣服,扣上扣子。 “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啧啧,真是要不得,渺渺这人有时候真是“二”得不行,你对人家做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儿,还想着送人回去等着被“审判”吗? 不过旗小漾也不是以常理度之的人,他还跟着点点头——渺渺要做的事,不管多傻,他都不会反对。 裴越更不是个简单的孩子,受了这么大的屈辱,居然愣是一句话都没说,拎起自己的画板颜料,面无表情地盯着渺渺看了很久很久,然后,回头,默不作声地走了。 “哎,他怎么走了?”渺渺还莫名其妙的。 “走就走呗!”旗小漾的话音最后全部堵在渺渺的唇间。 “唔。”渺渺发出短促的闷哼声。 “我做了这么多,你说该怎么奖赏我!”夹着喘息的暧昧至极的话荡在空气中,剩下的就只是粘腻的厮磨声和轻微的水渍声。 渺渺很快就将男孩儿抛在了脑后,沉溺在旗小漾的热烈而□的吻中,那样美的夕阳,那样美的芦苇荡,那样美的互相纠缠厮磨的两只艳鬼。 不管渺渺用的方法厚不厚道,裴越的眼里确确实实有了渺渺,不管这里面夹杂的是恨还是爱,他记住了她,这个第一次让他疼的人。 裴越回到他姑姑家,他姑姑还在奇怪他今“你再亲亲我”这种恶心巴拉的话,这还是裴越吗? 也真够大胆的,这在学校呢,就公然亲得忘我,不过,也得承认,刚才那一幕真的挺养眼——俱是出色的人,缠在一起那叫一个娇艳、激情,压抑的喘息,□的津y" />吞咽声,就是文革站在上面的楼梯口,看得也心头火起。 但不知怎么的,心里面就是有点儿不舒服。 17.事端 “盛唐”是一家高级咖啡馆,店主几乎将“中国元素”玩到了极致。盛世大唐,究竟盛在哪里?在李白的诗篇和怀素的书法里?在胡旋舞疯狂旋转的裙摆里?在“花在盈尺”“头重欲人扶”的牡丹花里?在三彩华丽的色彩里?在女俑丰腴得几乎膨胀的脸庞里? “盛唐”在圈子里非常有名,出入的都是有名望有地位的人。 这回在“盛唐”的这个画展,听说资助人是个归国华侨,这个华侨本身还是个画商,特别欣赏有才华的年轻人,画展展出的其实都是些还籍籍无名的新锐画家的画。不过这个华侨不愧是商人出身,前期宣传做得相当到位,跟媒体的关系也打得很好。恐怕这次画展后,这批原本值不了多少钱的画会成倍地往上翻。 艺术这种东西,最是虚无缥缈,这个世上能有几个梵高,几个毕加索,几个像裴越这样有灵气的人?无非是媒体评论家说什么,就一窝蜂地捧得老高或贬得一文不值。 渺渺和裴越约了在“盛唐”门口见面。 下午一点,渺渺在校门口打了辆出租车直奔“盛唐”,车上接了个裴越的电话,问她出来了没有,他已经在“盛唐”门口了。 每个进“盛唐”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看看站在门口的那个少年——少年长得太好,五官不是那种尖锐的j" />致漂亮,而是非常温和的,山岚雾霭般地糅合在一起,凉凉的,仿佛一杯茶,清人心扉。 身上的阿迪运动服衬出男孩子特有的朝气和挺秀,他的手里拿着两张画展的入场券,时不时地望望路的那头,似乎在等什么人,偶尔,也会低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一下,很朦胧的,带点儿羞涩,让人不由自主地好奇被他等待的人——一定是心爱的女孩子吧! 渺渺刚挂了裴越的电话没多久,铃声又响了,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渺渺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起来—— “旗渺渺?”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年轻,但不是她熟悉的任何一个。 “是,请问有什么事?” “半个小时内到‘雅歌’1101包厢。” 渺渺的眉皱起来了,“你是谁,我好像不认识你,你是不是搞错了?”虽然有点不高兴,但渺渺还是耐着x" />子解释。 电话那头也不多话,就问,“你是叫旗渺渺吧?” “是的。” “文革是你学生?” 渺渺的眉心一跳,“算是,他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话依然十分简短,语气很不好,“怎么了?你来了不就知道了!” 渺渺有点不好的预感,“你把我的学生怎么了?他在你那里吧,叫他听电话!” 那头似乎也不担心他们搞什么鬼,一阵窸窸窣窣声之后,电话交到了文革手里,“旗老师……” 渺渺一听文革这叫“旗老师”的声音语气,就觉得有点不妙,文革什么人呐,他什么时候用过这种语气叫她,那样平静,平静里面透着一股柔软,像某种小动物似的。 “文革,怎么回事儿?” “没事儿,我都能解决。”他的语气还是淡淡的,好像在安慰渺渺不要担心。 “你能解决他们电话还打到我这里来?”渺渺怒气冲冲地吼了一句。 文革不说话了。 要是文革这会儿哭着求着她过去,或者像以往一样用骄傲不屑的语气逞强逞能,渺渺都会撒手不管——反正她也不是他的老师,两个人也没多大交情,他堂堂省秘书长的儿子有的是人争前恐后地鞍前马后,更何况,文革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王八羔子,他不去害人就不错了,别人要想害他,渺渺想都不要想。 可偏偏文革什么都没说,这反而一下子击中了渺渺的软肋——这小兔崽子肯定出事儿了,也不知道惹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电话很快又回到先前那个人手里。 各种纷乱的思绪齐集渺渺的脑袋,她又很快镇定下来,“你们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你们这种私自扣留未成年少年的行为,我可以报警。” 电话里似乎轻笑了一下,“无所谓啊,如果你不将那小子当回事儿的话!”然后很干脆地挂了电话。 前面的司机似乎也从渺渺的只言片语中察觉到事情不多,很好心地问了句:“小姐,要报警吗?” 渺渺摇了摇头,“师傅,不去‘盛唐’了,去‘雅歌’。” 这时候车子已经快到“盛唐”了,司机师傅虽然狐疑,但还是转了弯,转弯的瞬间,渺渺看见等在“盛唐”门口的裴越,想了想,实在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这也是个不好搞的祖宗,只好发了条短信,短信干脆简单至极——“有事,不过来了。” 短信发出去很久,裴越也没有任何反应,几乎让渺渺怀疑这条短信是不是真的发出去了。不然,怎么着,裴越也不该这么平静啊? 裴越确实不“平静”,他那是伤心了。 再说“雅歌”这边,梁辰刚挂了电话,就y" />阳怪气地学渺渺说话,“‘你们这种私自扣留未成年少年的行为,我可以报警’,啧啧,文革,你这个老师蛮有意思的啊!” 文革没说话,懒懒地靠在沙发上,嘴角勾着一抹笑,挺高深莫测的。 “哎,你啥时又成‘未成年少年’啦,我记得你上个月就过十八岁生日了吧!”莫小小也笑嘻嘻地挤兑文革。 文革、梁辰、莫小小,还有在一边玩转盘的博工,算是从小玩在一起的发小儿,关系最瓷实,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梁辰他们三个在“风扬”上学,本来文革也要上“风扬”的,谁知道临到关键,他爸爸文东来不知道打什么主意,出乎意料地将他送去了“瑞德”,四个人鬼混的时间才大大减少了。 这不,周末,两个学校刚好都放假,就约出来一起玩。可没过多久,都有点无聊了,梁辰就说玩点新鲜的,问文革有什么好建议——文革一向都是他们四个中的智囊,而且他的点子基本上都挺y" />毒。 文革想了想,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那不上来,他要是再往深里想想,拿出他那种算计人时的缜密心思,他就会发现,他期待的——或许,也许,她会来也说不定,她在电话里好像还是挺关心他的。 可,当旗渺渺真的出现在“雅歌”的时候,他却是真真切切地蒙了,然后,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唇角不可遏止地往上扬,只有一个念头——她来了,她真的来了,她是为他来的,她在乎他—— “哎呀,真的来了啊!”梁辰好像很不可思议似的,看看文革,“你这个老师还真的挺关心你啊?” “哎哎哎,愿赌服输啊,给钱给钱!”莫小小笑嘻嘻地站起来,跑到博工面前伸手要钱,博工笑笑,很爽快地从皮夹里抽出三张红票子,拍到莫小小手里。 莫小小又屁颠屁颠地跑到梁辰面前,“你的别想赖,你上次还欠我十块钱呢,一并给了!” “你丫就这点出息!” 渺渺要还看不懂这是怎么回事儿,她也算白混那几年了,心里面那个恨啊——好啊,都算计到她头上来了。上次文革算计她,她不生气,因为那时候她没觉得受伤,文革也好,裴越也好,都跟她没关系。可这回,渺渺是真的担心了一路,一边担心一边还在不停地想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该怎么解决,或许她还得吃点亏,不过也不要紧,人没事儿就行。大不了人带出来之后再向这小子讨回来,反正他一个“太子爷”也不缺点什么。 可一打开门,看见的是什么情景,是文革休闲地坐在沙发上吃提子,脸上还是那种淡淡的玩世不恭的笑,另外三个年轻漂亮的男孩儿看见她还一副稀奇的表情,居然还当着她的面毫无顾忌地收赌资——好啊,很好!她旗渺渺很久没被人这么不当回事儿了。 文革见到渺渺就站起来了,上前一步,好像要去迎接她似的,“渺渺——”这一声渺渺叫得不知道多温柔,连一边的梁辰都忍不住瞧他。 渺渺的心快气炸了,可面上却越来越淡,淡到看不到任何情绪,她似乎没看到文革向她跨出来的那一步一样,“没事儿啊?没事儿就好,那我走了。”然后转身就出了门。 “渺渺!”文革忽然慌了,想也没想地就追出去了。 剩下的梁辰、莫小小、博工都面面相觑,有点儿不可思议——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文革? 18.请假公告 虽然繁素一直很想更新,但是最近因为春节忙着走亲戚,实在没有时间,春节过后又要忙着准备教育局考试,实在没有那个j" />力同时写两篇文。 其实真不应该一时心血来潮同时开了两篇文,脑子实在吃不开了,所以只好先将这篇放放,现在j" />力都集中到《小艳阳》上去,对于一直在追《渺渺》的亲,实在感到很抱歉,若是不能等,对我有所不满而弃文,素也不勉强。对于一直在支持我的亲们,素在这里衷心地说一声谢谢。我只能说,《渺渺》不会是坑,写完《小艳阳》我就会将她填满的! 最后还是祝大家春节快乐,虎年大吉! 19.阮东庭 文革追出“雅歌”,就看见渺渺站在路口正在拦出租,出租车在她旁边停下,她打开门就要坐进去。 文革急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她的手臂—— 渺渺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平淡、漠然,甚至有点儿不耐烦,文革的一颗心忽然就说不出的凉,说不出的难受。 渺渺甩开他的手坐进出租车,“嘭”一下将门关瓷实,一直等出租车开走,文革还是站在原地没动,脸上愣愣的。 其实这会儿,文革是有点儿诧异自己的举动了——他不是明明是想整旗渺渺这个女人的吗?不是明明想把旗渺渺弄不好过的吗?怎么到头来,更不好过的却是自己呢? 呵,其实也怪不得文革这会儿像个稚子般无措,他确实是聪明确实样样玩转得开,可,唯一不懂的却是情——这就是他们这些出身显贵的话,裴越面前的冰激凌一点一点地开始融化,像是在哭一样。 渺渺的目光久久地投在窗外,脸上的表情莫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她似乎叹息了一下,再开口,声音里已不见了先前的柔软—— “裴越,今着,一边却忍不住拿眼睛瞄旗渺渺,其实,他这离开位子,虽然确实已经伤到了心,可却还是存着那么点期待,希望渺渺能够追出来。 阮东庭什么人,心思滴溜一转就能将人心玩弄在掌心,他会没有看到裴越那种既愤怒又期待的眼神,他看到了,于是眼神也跟着不动声色地往那里一转,惊了下,心里面一个模糊的念头产生,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拍拍他的肩—— “我那里有人送了一幅波洛克的小品,什么时候过去看看,你要喜欢就拿去。” 裴越点点头,不多言,和阮东庭淡淡地告别,最后临出门,还是回头望了旗渺渺一眼,她背对着他,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她右耳白皙如玉j" />致的耳廓,还有一截羊脂般细腻的颈项,她端着杯子喝咖啡,优雅得体,没有回头看他。 20.道歉 周末过后,渺渺的生活一如既往。 虽然她不过是个实习老师,但还是和学生一样在运动员进行曲响起的时候起了床,洗漱过后,准备去运动场看学生早锻炼。 刚下楼就碰到了边走边杨老师,杨老师是她现在这个班上的英语老师,很年轻,刚进瑞德才半年,十足十的电影发烧友,一次偶然和渺渺聊电影聊得蛮投机,于是似乎认准了她,逮着她就给她侃阿尔莫多瓦,侃王家卫,这不,她昨晚熬到一点又看了遍《失乐园》,又有了新的心得体会。 这个《失乐园》不是众所周知的那个弥尔顿的或者渡边淳一的,而是一部很冷门的北欧电影,讲的是食物和x" />的关系,很有意思—— “所谓世间男男女女,无非是食色x" />也。一般的注释是食与色都是形而下的东西,构成了最基本的人欲。食色之间一种一种欲望补充着另一种欲望,也消解着另一种欲望。为什么那么多太监是美食家?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杨老师忽然停住了嘴,脸上的表情很疑惑——她们边走边聊,这会儿已经到了篮球场,穿过篮球场就可以到达运动场,可现在篮球场那边围了老多的人,连许多老师也在,都叽叽喳喳地在讨论什么。 “怎么啦?” 两个人面面相觑,都有点奇怪,忍不住上前看个究竟。 好不容易挤到前面,映入眼帘的一切,让渺渺的眉心一跳,心一沉,然后,一股愤怒从心底里升起—— “渺渺,对不起!”五个大字几乎占了一个篮球场,就那么大喇喇地暴露在众目睽睽下。 那五个字用粉笔画成,撇去其他不谈,确实是别出心裁的艺术字,构思j" />巧,比得上一些被人津津乐道的街头涂鸦,可以想见做这些事的是个多么有才华,心思多么细腻的人。 昨话,估计很多人也跟杨老师的想法一样——年轻男女朋友闹了别扭,这是男方向女方道歉呐,年轻人嘛,做事总喜欢惊的吗?” 早上的事儿闹得这么大,几乎全校都知道了。其他人还好,毕竟不知道这个“渺渺”指的的是谁,可她班上的人可都知道他们的实习老师就叫旗渺渺。平日里,旗渺渺跟他们的关系都不错,偶尔也谈谈心,所以他们才会这样大胆地提出来。 渺渺愣了一下,没说话。 “旗老师,什么事值得这样劳师动众地道歉,不是偷吃了吧?” “这个绝对不能原谅,旗老师,这关乎女x" />的尊严!” 有一就有二,这些孩子你给他们一点好脸色,就迅速地往上爬,j" />得不得了,他们知道你不会真生气,女生们越说越离谱,倒是男生也开始不甘寂寞,到后来居然成了红颜是不是祸水之争。 这帮孩子思维一个比一个活络,引经据典,舌灿莲花,反正是谁也不服谁。 一开始渺渺还好脾气地听着,这也是发扬学生自主探究的辩才嘛,后来看实在吵得不像话了,估计再这样下去隔壁的老师该来提意见了,才将双手往下虚按了按,示意他们安静。 他们也蛮给面子,安静下来,全部都认真地盯着你,想让你给个评判—— 渺渺笑了笑,身子悠闲地靠在讲台桌上,“听了同学们的这些争论,我倒是忽然开始欣赏西方男子。” 渺渺卖了个关子,看着下面一双双好奇的眸子,有着奇异的满足,“当然,很多女孩子都不喜欢西方男子,因为他们欣赏不来东方女子的含蓄,赞美起女人来也只会赞美她的r" /> 房,她的大腿,直白得粗" />俗。而且大多西方男子有a" />毛,有狐臭,但西方男子纵有千般不好,也有一点可爱之处。他们从来不像中国男人那样警惕女人,他们连引起了十年战争的海伦都不怪。她太美了,男人们舍不得指责她私奔,还称她为女神。好像两个国家的男人为了争这个女人,进行一场为期十年的肝脑涂地的战争是完全正常的,必要的,不这样反而不够人x" />了呢。也没有人指责海伦的背叛,她这样美丽的女人,对男人就是有选择的特权。而男人能怪女人吗?男人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过不了美人关。” 这话音刚落,女生们立刻发出“噢~”的长叹,全部激动地拍桌子欢呼,似乎争取到了渺渺的支持非常得意,而男生们则惨叫表示不满。 被他们这一闹,渺渺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笑着再次压压手掌,让他们安静下来—— “你们要真有兴趣,下个星期咱们可以搞个辩论赛,到时候就看你们谁压得过谁了。不过今天——咱们继续上课!” 渺渺上完课,刚走进办公室,就被庞青岳叫到了外面。 渺渺心里一跳,知道庞青岳找她是为了早上的事,心里有点不安。校长找她,她还能若无其事,可,庞青岳毕竟不一样,他帮了她太多,也对她有着期望,而她,不想让他失望。 “渺渺,今天早上的事到底怎么回事?”庞青岳也没给她绕弯子,开门见山的问。 他这样渺渺到底心安了点,她觉得庞老头能这样直接来问她,至少表示他还是站在她这边的,还是相信她的。 也许是这份难得的温情,渺渺的鼻子忽然有点难受,有点委屈,“我也不知道。” 这话半真半假,渺渺确实不知道是谁,可,心里也不是没数。但这些都不能告诉庞老头。 庞青岳点点头,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但下一秒,他的脸上忽然出现一种严厉—— “渺渺,你聪明、漂亮,但这不是你能够骄傲能横行无忌的资本,这些上天赋予的东西大抵都是难以永久的。既然是我把你带进了瑞德,对你就有责任。渺渺,我希望你能时时刻刻地严格审视自己,是否坦荡无伪,是否做到了内外兼修,是否能问心无愧地说一声我是一名人民教师!” 渺渺低下头,深深地愧疚,眼睛微红,却不是那种被校长批评了的委屈和孤立。 庞青岳脸上的神情缓了缓,拍了拍渺渺的肩,语重心长道:“渺渺,我总是希望你好的。” 11-20 - 21-30 欢情 作者:繁素 21-30 21.转换策略 渺渺,我总是希望你好的! 这句话,一瞬间,击中渺渺的内心深处——她的眼眶迅速变红,变得酸痛——多久了,多久了,没有人用这样严厉沉痛的语气教训她——是在旗知微过世之后吧,从此孤孤单单,万里红尘孑然一身。 旗知微不是一个称职的商人,他的长处他的喜好全在于金石古玩、书画碑帖的鉴赏,并且,总喜欢带上自己的两个儿女。那时候的渺渺和小漾,还属年幼,草长莺飞杂树生花的年纪,欣赏李白的仗剑浩歌,仰慕司马迁的《游侠列传》,热血上涌,便拿着板砖儿拍人后脑勺,鲜血飞溅,荷尔蒙和青春焦躁齐飞—— 这样枯燥深阔的东西,他们理解不了,也不喜爱,可常常被旗知微带着,进出装裱店,看的都是西周青铜器、汉代印章、唐三彩、宋瓷、历代书画,满目珍贵实物,耳边是父辈辨别真伪的争论,如此耳熏目染,再仗着一贯的小聪明,两个孩子便也渐渐能在别人问到时,谈得头头是道,那时候的他们,哪里懂得内敛,眉永远扬得高高的,眼睛永远明亮,少年人特有的骄傲神气。每每得人夸赞,旗知微总是 />着他们的脑袋,一脸慈爱而骄傲,只有一次,在别人大力夸赞后,他 />着她的脑袋,眼神淡淡,有着一种万物同心的慈悲,他说:“惟愿我儿鲁且愚,无病无灾,平安喜乐。” 是在旗知微离开后,才渐渐懂得,那是怎样一种广大到万物悲悯的爱,那个面容清癯、眉目疏淡的男子在她磕磕绊绊发育不良的成长路上,扮演了一个怎样的父亲角色。 渺渺在台阶上坐了很久,久到屁股都有了凉意,然后听见带着戏谑的声音在她不远处响起,“美丽的女人,对男人就是有选择的特权,你也这样吗?” 这是她在课堂上乱扯的话。 渺渺抬头,就看见文革倚着廊柱站在不远处,手里拿了一枝白茶,轻轻地晃着,歪着脑袋漫不经心地看着她。 渺渺没说话。 文革一手bsp;/>在裤兜里,慢慢地晃过来,“他们说你很漂亮,我怎么不觉得!”他的语气里带着微微的孩子气,走到她面前俯下身看她,好像在鉴别别人的话的真伪,鼻子几乎要触到她的鼻尖,热的气便喷在她脸上,湿乎乎的。 渺渺也不躲,直直地望进他的眼睛,“篮球场的事儿是你干的?” 文革不闪不躲,“是。”干干脆脆,坦坦荡荡。 渺渺点点头,脸上也不见愤怒,“为什么?”语气平静。 文革一侧头,躲开她直白的目光,坐到他旁边的台阶上,“不为什么。” 渺渺脸上浮起淡淡的笑,“你想道歉,又不想让我好过,是不是?”凭着文革文小爷这细腻缜密的心思,若真想道歉,绝不会想不到这法子会给她带来多大的麻烦。 “是!”文革转头盯住她,有点咬牙切齿地意味。 渺渺点点头,不说话了。能说什么呢,不过是孩子,被人宠坏了,要什么有什么,一旦稍遇不顺心,便仿佛是球场,有繁华的商业街,国际商业银行、邮局、跑马场、高尔夫球场,还有国际学校、教堂、娱乐会所等等。 如今是冬季,入目的都是浓得发黑的松树、竹林,偶尔有媲美梧桐的山茶花和散落山上各处的玉兰,据说这些都有上百年的历史。若是到了三月初春,山樱满山,洁白无暇,真真美不胜收。 作为阮氏年轻一辈的佼佼者,阮东庭的别墅自然占据的阳明山庄最好的地段儿。车几乎快开到山顶,才停下来——下车,出乎意料,入目的并不是那种豪华到令人咋舌的西方城堡式别墅,而是一个颇有民国风味的老别墅,外表看起来,就是那种经历了年岁洗礼的沧桑感,但同时也有一种历史的厚重感——大块的青砖,□,没有任何修饰,老式的田字格木头玻璃窗,油漆斑驳,绿色的双开木门—— 这个叫做“颐园”的老别墅,外表看起来相当朴素,有一个硕大的院子,院子里一个巨大的长方形池塘,池塘上面疏疏的几条枯枝,两棵百年山樱,枝干遒劲,枝条交错,伶仃地指向灰色的错吧?” 渺渺的一口气窒在a" />口,闷痛——他什么意思?他是指她想借文革搭上文东来这条大船吗?还是暗指她跟文革不清不楚? 一种前所未有的被羞辱的感觉让渺渺的手克制不住地颤抖,可,再怒,再痛,她还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她已经不是那个旗家的小宝贝了,她不过是个孤女,拿什么跟人家拧? 阮东庭看了看沉默的旗渺渺,不动声色地往下讲,“那么,我有理由怀疑,你对裴越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渺渺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强迫自己抬起头来直视阮东庭,“阮先生,恕我直言,裴越他是成熟的个体,他有自己的判断。不管你的想法是对是错,请不要强迫别人接受,土匪才这么做!” 阮东庭愣了一下,笑了,嘴角浅浅地漾开,但你却感受不到他的愉悦,然后他看着渺渺,道:“旗小姐,你很伶牙俐齿。” “这是对我的赞美!”渺渺毫不客气地回敬。 阮东庭也不在意她语气里的讽刺,兀自站起来走到窗边,看了一会儿窗外的风景,才转过头对她说:“裴越不是个普通的孩子,旗小姐,我希望你能好好想下我今,完全是无心bsp;/>柳。按孔娘子的说法是她一开始只是想有一个自己画作的陈列室,再加上本身喜欢做菜,干脆就开了家类似私人厨房的小餐厅,“让来吃饭的人感到舒适、开心”是她做这间餐馆的宗旨,没想到就是这样漫不经心的游戏式经营,倒真开出了点名堂,很多有名的时尚杂志都采访过“小光年”。 不过,孔娘子依然是那个随心所欲随时都能放下名利的孔娘子。 她们曾经私底下讨论过孔娘子这个人,习习感叹道:“这样的人生,真帅!” 是的,很多人都羡慕崇拜着孔娘子这样的人,却很少有人有勇气这样做——这个三岁拿起画笔的人,23岁之前走遍了22个国家,花5年时间读4年的学位,最终又放弃学位证书…… 不到半小时,唐习习就风风火火地赶到了——这厮绝对是孔娘子的死忠,一听到她的菜的召唤,就算在男人床上也会乘神七赶过来。 跟渺渺打了声招呼,摘了围巾,扔到椅子上,就趴到厨房的台上,一双眼睛直放绿光,“今永远不见我之类的话!” 渺渺深深地看了裴越一会儿,然后点点头,“好。” “你上次没有陪我看画展,必须补偿我!” 渺渺背靠着门,脸上带着笑,故意跟他玩文字游戏,“我去了,是你自己把票扔了,我只能算迟到,不算毁约。” 裴越没料到渺渺会这样说,气鼓鼓地瞪着她。 渺渺心情好起来,笑出声,凑过去吻他的眼角,“裴越,你该和跟你一样年纪的女孩子约会,她们更适合你。”这话渺渺虽然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却是带着三分认真三分试探的。 裴越何其聪明,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一种愤怒悲伤再次席卷,他一下子把她推开,瞪着她,琥珀色的瞳仁灼人的野火燃烧,仿佛要用目光烧出两个窟窿。 渺渺也愣住了,没想到裴越反应会这么大。 这时候很多学生已经吃完早饭,从食堂回来了,外面的声音渐渐大起来,他们这边的走廊虽然一向很少有人来,但也不乏喜欢绕远路只为多说几句话的学生经过。好在渺渺和裴越都在门边,只要不刻意往里面张望,暂时还不会被人发现,可即使这样,也够提心吊胆了。 渺渺看着裴越,缓了下语气,“裴越,快上课了,该回去了。” 裴越却盯着她一动不动,然后,他抓起她的手,慢慢地伸进自己的衬衣里面,引导着她抚上自己的身体。 渺渺的手掌触到他年轻紧绷的肌肤,这样热的温度,几乎让她不敢触碰。可裴越却坚定地抓着她的手,缓缓向上位移,然后停留在左边心房,她的手心是他的□,他的温度,他的心跳,他的“佛”—— 渺渺一下子怔住,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头晕目眩,a" />腔肿胀。 裴越执拗地看着她,另一只手也从外面覆上,“渺渺,我是你的,你不能不要我,你不能不要我!”好像一个孩子怕大人不相信,不停地重申自己的话,严肃又严重,一本正经得一塌糊涂。 渺渺有一瞬间的耳鸣,外面的嘈杂全部不见,只有裴越仿佛魔咒般的话不停地循环——我是你的,你的,只属于你。这个在十岁稚龄就打上她的烙印的男孩儿,是只属于她的,这对渺渺是有杀伤力的——渺渺是孤儿,她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她孤零零地来,也终将孤零零地走,可现在——他是她的,她简直就像中了咒一般,忽然像小豹子一样冲过去,凶狠地咬上他的唇,血腥味立刻冲进彼此的口腔。 裴越一声不吭地承受着,更是用力地揽着渺渺,努力地回吻过去。 上课铃终于响了,还没进教室的学生飞奔起来,整个大楼都微微地震颤,然而在音乐教室的两个人却仿佛丝毫没有听到,他们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全身的血y" />、细胞都处于一种白热化的疯癫状态,像两只原始的小兽,不停地撕扯冲撞,渴望彼此的温度,血□融。 这并不是一场完美的x" /> 爱,一个是未经人事的男孩儿,一个虽然是经了人事的,却是处于一种j" />神极度不稳定的状态,两个稚儿,莽撞的,粗" />鲁的,伤心的,扭曲的,都想以一种疼痛的方式让自己铭记,让对方刻骨。正是这种近乎野蛮原始的进入,厮缠,血y" />、暴力汗水、□,一种难以比拟的生疼的快感。 冬日的阳光浅浅淡淡,透过玻璃窗泄进来,窗外的玉兰花树枝错落,洗练简洁之美,音乐教室里黑色的三角钢琴,静静站立,如同绅士。钢琴脚边,两具年轻的身体冲撞、承受、喘息、撕咬,一种令灵魂震颤的美感。 水泥地板硬,而且冷,咯得渺渺实在不舒服,可她依然一动都没动,仰躺着,眼里都是那些暖薄的阳光,和疏疏的树枝。这一刻,她不知怎么的,想起了她和旗小漾的第一次,彼此都是十五岁,偷尝禁果,没有经验,她痛得脸色惨白,他也并不舒服,事后两个人并排躺在地上,看着透过窗户洒进来的阳光,谁也没说话。 裴越跪坐在她身边,这时候靠过来,脸缓缓地埋进她的颈窝。 渺渺转了转头,伸手捧住他的脸,他的脸上还有□未退,却也有一种小动物般的直白,“裴越,这不适合画在这里。” 裴越将头一扭,似乎感到受到了冒犯,便不再说话,自顾自地将颜料往上涂抹。 渺渺并不生气,右手手指从他的颈椎慢慢bsp;/>入他的黑发,一下一下地抚 />着,眼神是少见的温柔——她看得出,裴越非常喜欢画画,在绘画这个国度,他是国王,专制、跋扈、固执,不容别人指摘,他不再是现实中那个有点孱弱自闭的少年,他的全身的灵觉都张开,都飞扬。或许是因为自闭的缘故,他不太关注外界,因此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来审视自己的内心,只有对生命作深切关注的眼睛和心灵才具有这种体会:事物在蓬勃生长的同时,它的机体也开始腐烂这具有深刻意义的事实。 过了一会儿,裴越转过头来,“渺渺,我想给你画画。” 渺渺点点头,“好啊。” 裴越却微微皱起了眉,有点烦恼的样子,“你会喜欢吗?” 渺渺笑,“会的,只要是我的小神仙画的,我都喜欢。” 裴越歪歪脑袋,“小神仙?” 渺渺笑着点点头,却不解释。 裴越想了一会儿,也不知有没有想通,俯下身凑近渺渺的唇,眼睛澄澈得让人心疼,“渺渺,亲亲我。” 渺渺微仰起头,吻了吻他的唇角,他看着她,眼里心里全是她,满心满怀的欢喜,然后抬起头,不知怎么的,却忽然愣住了—— 渺渺有点奇怪,转头望去,也愣了一下——教室门框上倚了一个人,瑞德校服穿在他身上硬生生能穿出一种孤绝的贵族少年的感觉,微扬着下巴,眼神傲慢冷漠,可不是文革文小爷又是谁? “文革?”渺渺放开裴越,似乎想走过去。 文革却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文革的心里面可不像表现的那样平静——一种前所未有的躁,这太陌生了,太不是文革了,可他没办法,没办法控制心底里面不停涌出来的那种情绪——旗渺渺,旗渺渺,旗渺渺,咬牙切齿,翻来覆去,全部都是这个名字,甚至,甚至,想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如同奥赛罗卡住苔丝狄梦娜的咽喉,就像那个愤怒中要杀掉卡门的男人—— 她的眉,美丽舒展,下弦月一般;她的眼,温柔缱绻,脉脉注视;她的唇,似开似合,柔情蜜意——可,这些对象,居然是那个什么也不是的裴越,那算个什么东西—— 一种妒,一种恨,一种不甘,如粹了毒的藤蔓紧紧缠住了他的心,并生机蓬勃地深深朝里扎g" />,向四周蔓延。 什么是爱情?那种咬牙切齿爱恨交加的感觉,就是爱情。 可,稚拙如文革,年少如文革,又怎么会懂! 下午第四节是全校课外活动课,渺渺原本是想去找文革的,谁知道门卫来了电话,说是有人找她,渺渺只好暂时放下这件事,转身去了门卫。 校门口停了一辆陆虎,倚在陆虎车身上的男人还真是熟人—— “李客?”渺渺有点惊讶,没想到他会来找她,“怎么不打电话给我?”她记得她把电话号码留给他了呀。 李客笑笑,浑不在意,“这不是怕打扰你上课嘛,怎么样,赏不赏脸一起吃个饭?” 渺渺笑得蛮大方,“说什么赏不赏脸,你请客我高兴还来不及!”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我在‘,‘那我给你捂捂?’姑娘脸红了,却还是点点头。咱们想,总算是成了,万里长征也该到头了。谁知这‘二子’转身就将双手紧紧捂住那盐水瓶——” 渺渺笑得乐不可支,这个李客,高中那会儿木讷得很,一看见她就开始止不住地脸红,话都说不拎清,只跟着旗小漾冲锋陷阵时,总一马当先,你才能从这儿窥探到这个男孩子骨子里的好强斗勇。这才几年,混社会的四门功课转闪腾挪早已修炼到家,眼神还是那种敦厚羞涩的,可j" />明是在骨子里—— 饭桌上的气氛很好,一直到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渺渺才问:“李客,你今到这里,李客的语气有点咬牙切齿。 渺渺愣了一下,这件事关联到的人不多,联系李客的语气,一个名字立刻闪现在脑海——“文革?” 李客点点头,“他是文同舟的儿子吧——这小兔崽子不是个善茬,心眼儿毒得很。” 渺渺微皱了下眉,“他怎么了?” 29.谜团 渺渺一向知道文革的城府很深,年纪不大,却已经能将人心玩得滴溜转。 韩方舟对沈蔚确实掏心掏肺,沈蔚家庭条件不好,上面一个寡母,下面两个还在上学的弟妹,这几年亏着韩方舟多方帮衬,韩方舟确实爱惨了沈蔚,连带着占有欲就特别强。偏偏沈蔚又是个心气儿高,自尊心强的—— 文革这小兔崽子心思毒呐,你不是爱惨了沈蔚么,好,咱不朝你下手,专挑着你的心头r" />开刀,这才是真真伤到筋骨,伤到心肺——他的主意简单直白,但绝对j" />准打击——他给沈蔚下了药,然后拍了一卷录像带—— 渺渺听李客讲完,久久没有说话,心惊——她当然知道文革不是个心宽大度的主儿,但也确实没料到他睚眦必报到这种地步—— “渺渺,我就想问问,这事儿是不是你的意思?”李客的眼睛紧紧盯着渺渺,“要是跟你无关,我就没什么顾虑了——***小畜生还真以为我们拿他没辙,无法无,渺渺倒是松了口气,他们不想死拧就好,要真到了那一步,渺渺也就撒手不管了,她又不是“二子”,又不是九命猫妖,一切事情的前提,是先将自己保护好,说渺渺胆小自私也好,识时务也好,她又比不得人家财大气粗" />,再不济总有亲人可以依靠。她只有她自己。 李客送她回学校时,着什么,这是梁辰,文革呢,也不看他,漫不经心地听着。一个懒懒地靠在双杠上,微抬着头,看起来有点忧郁地望着灰蒙蒙的,“我怎么忽然觉得,哎,我随便说说啊,博工你别介意,我觉得——” 这话还没说完,忽然被莫小小的急惶惶的叫声给打断了。 几个人都莫名其妙,莫小小叫得这么急,到底是什么不得了的事? 事实上,确实不得了。 博工家莫小小是来惯的,因此一点也不拘束,他是个闲不住的,看见博工斜对角的房门没有关实,也就随手打开,好奇地张望了一下,里面是一间卧室,格局跟博工的房间差不多,他也就随便看看就想退出去了,谁知道就是这“随便看看”,就让他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文革、梁辰进来,就看见莫小小呆呆地站在房间中央,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前方,他们好奇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照片,整面墙都是照片,地上,矮桌上,也都是散落的照片,照片上的主角只有一个人——旗渺渺。 文革的脸色瞬间y" />沉下来,空气似乎变得稀薄,压迫着人的神经,谁也没有说话,非常非常的安静。半晌,文革动了,他向前走了几步,拿起矮几上的照片,垂着眼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照片不是现在拍的,照片中的渺渺年纪更小,身上穿着瑞德的校服,坐在双杠上晃悠着两条腿,侧着头好像在发呆,只能看到她一个侧脸轮廓,显见照片是偷拍的。 博工慢慢地走过去,脸上的神态还是一贯的从容温和,毫不在意地拿过文革手中的照片,仍然放到矮几上,刚刚做完这些,文革忽然抓起他的衣领,“嘭”一声,将他重重地抵在满是照片的墙上,目光凶狠地瞪着他,仿佛要食人—— “文革!”莫小小惊叫一声,上前一步就要去劝阻,却被梁辰拉住了。 博工似乎毫不在意,连脸上的神色都没变,一双黑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文革,然后开口,“这房间是博开的。” 一瞬间,似乎什么都明了了,又似乎将剧情推入了一个更加扑朔迷离的漩涡。 文革抓着博工衣领的手松了松,博工挣开他的桎梏,仔细地整了整衣服,弯腰从矮几上拿起一张照片,在文革面前晃了晃,冷冷地开口,“看清楚,这些照片都是旗渺渺高中时候的——” 文革站着没动,博工将照片扔回矮几。 莫小小上前几步,仔细地盯着墙上的照片看了一会儿,然后回头问文革,“你那个旗老师是瑞德出来的?” 但文革并没有回答他,事实上,连文革也才知道,原来旗渺渺出身瑞德,算得上是他的前辈。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有点古怪。 走廊响起脚步声,然后虚掩着的门被推开了——正是这房间的主人回来了。 美丽,这是任何一个第一次见到博开的人的感受,这种美带着点儿锐利j" />致,却又混合着颓靡清冷,能够真真切切地撼动你的每一寸神经末梢。 他站在门口,对于面前这几个闯入他的领地,发掘他的秘密的人,脸上有一种无动于衷的凝视,沉静,从容,淡定,疏朗,仿佛一尊俯瞰的铜佛,让被他注视的人生出不敢造次之心。 然后他慢慢地朝前走去,一只脚拖着另一只脚——是的,这个美丽的男人是个跛子,这种生理上的缺陷使得他原本锋利的美生出一种薄纸般的苍白脆弱。 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博开走到矮几边,弯腰收拾起那些散落的照片,然后侧头对博工说:“博工,带你的朋友去外面玩。” 一直到出了博家别墅,几个人还都讷讷地说不出话,半晌,莫小小忽然扶额叹道:“我怎么感觉像做梦似的,妈的,这个旗渺渺太他妈邪乎了。” 梁辰用手肘捅了捅一直沉默不语的文革,“哎,现在去哪儿?” 文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言不发地一头闯入黑夜。 梁辰和莫小小对视一眼,赶紧跟上去。 博工送完文革三个,关上门,上楼,径直走到博开的房间——果然,他又站在那堵照片墙前,定定地看着,仿佛老僧参禅一般,周围的事物都远去,无法抵达他的耳朵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眼耳口舌鼻全心全意只有照片中的女孩儿。 博工也没进去,就倚着门框看着,然后开口,“今天我看见那个旗渺渺了。” 他当然不是第一次见旗渺渺,不过“雅歌”那一次,来去匆匆,他又没怎么在意,直到今天,他才得以确认,博开心心念念如痴如狂的旗渺渺原来就是文革的那个老师。 博开转过头来,眼神有点儿茫然,仿佛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懵懵懂懂的。 博工忽然心头火起,“她压g" />就不知道有你这么号人在,你这样,有意思吗?有意思吗?” 博开似乎终于回过神,然后微微蹙起眉,开口,“博工……”叹息,责备,无奈。 博工却是下定了决心今天要给他来一记重药,声音越发充满讽刺,“你忘了你的脚是怎么瘸的了,你真要为那个人疯魔了是不是?” 博开忽然板下脸,点漆般的眸子注视着自己的弟弟,一种无形的压力逼漫延开来,“博工,别说些无聊的话,也别做多余的事。” 博工恼怒地大喊一声,“那你就抱着这些照片进棺材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大踏步离开。 博开没动,脸上的神情雕塑般的冷峻,半晌,回过身,望着墙上旗渺渺的照片,出神。 21-30 - 31-40 欢情 作者:繁素 31-40 31.夜探 无情地查封了我的炉台, 当灰烬的余烟叹息着贫困的悲哀, 我依然固执地铺平失望的灰烬, 用美丽的雪花写下:相信未来。 当我的紫葡萄化为深秋的露水, 当我的鲜花依偎在别人的情怀, 我依然固执地用凝露的枯藤, 在凄凉的大地上写下:相信未来……” 少年清朗的声音在冬日的空气里有一种格外铿锵的力量,直刺人心,渺渺的眼睛望着前方,没有看他,却听得非常仔细,一字一句一个停顿,都不放过,心里面也跟着默默地背诵——相信未来!相信未来! 她只能以这种方式来激励自己,不然,她真的怕自己会撑不下去。 一首长长的诗背完,渺渺的动作却没有丝毫改变,也没有说话。 文革看看她的侧脸,说:“我还知道一首,我背给你听听?” 还不等渺渺说完,他便自顾自地背起来,“……意志倒下的时候,生命也就不再屹立,歪歪斜斜的身影,又怎耐得秋叶萧瑟,晚来风急。垂下头颅,是为了让思想扬起,你若有一颗不屈的灵魂,脚下,就会有一片坚实的土地——” 渺渺忽然笑了,一直冷淡的眼眸有了温度——文革明白了她的用意,她当然也明白文革的心意,转过头,对着文革忽然孩子气地扬了扬下巴—— “我也知道一首—— -使劲 放个屁 拉在自己马桶里,搬动旋钮 冲走旧的自己 然后洗洗手 一通胡吃海塞 准备着明:“刚好够买两碗麻辣烫,走吧,我请!” 文革不出声,静静地跟在她身后。 还是渺渺曾带着文革去过的那条小巷,不过因为是白这就是成都人的生活,啧啧,贼帅!” 她一边说一边淅沥呼噜地吃麻辣烫,辣得眼泪鼻涕都下来,不停地扯桌上劣质的餐巾纸,弄得鼻头、眼眶都红红的。 今:“裴越不一样。” 文革最后看了她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小巷。 渺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将双手□衣兜里,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出小巷——裴越不一样,裴越——是她欠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昨。 车一路安静地行驶,大概十几分钟的样子,车子拐入私人车道,在一幢欧洲风格的别墅前停下。渺渺被引着上了别墅二楼,然后,终于见到那个富贵到极点的阮家小姐,如今的裴夫人—— 渺渺并没有在房间里待很久,也就半个小时的样子,她就出来了,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双手bsp;/>在衣兜里,朝门口走去。阮东庭走过去—— “旗小姐,我送你回去。” 渺渺没拒绝,一直到车开出一段距离,她一直望着车窗外的脸才转过来,对着阮东庭笑了一下,“阮东庭,你赢了,以后我不会再见裴越了。” 得到一直想要的答案,阮东庭并没有任何高兴得偿所愿的表情,他只是微微蹙起了眉,看着渺渺,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渺渺将头靠在椅背上,忽然语气轻松地开玩笑,“你看,你要是一开始就这么求我的话,哪里还用得着费这么大周折,所以说,阮东庭你的段位还不够啊!” 她的话只换来阮东庭的一瞥,异样的沉默漫延在车厢里,过了一会儿,阮东庭一向冷静克制的声音响起,“旗小姐,我希望你能理解一个母亲爱护孩子的心情,事实上,我们对你并没有恶意。” 渺渺只觉得一股子火从腹部窜起,嘴角衍开一抹冷笑,“我当然理解。” 她当然理解,正是因为理解,她才能痛痛快快地放手。是的,渺渺是个犟孩子,阮东庭那种强硬霸道的手段只会让她对着干,即使她并不觉得她跟裴越有什么,可,莫名的,她就是不想顺从阮东庭,但,她无法忽视一个母亲的恳求—— 那真的是一个很美的妇人,你一看她,就知道裴越的好相貌是来自谁了,她坐在落地窗边的圈椅上,眉目温婉,有一种养尊处优的柔娴端庄,又有一丝病态的残缺美,这两种特质糅合在一起,你看她一眼,心尖就会有被人拧了一下的微疼,你会不由自主地放轻自己说话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顺从她的意愿——这注定是一个要被千宠万宠的女人。 当这个美丽的妇人以一个母亲的身份露出脆弱恳求的姿态,渺渺没办法硬起心肠——她是个孤儿,被自己的父母抛弃,看着一个母亲为自己的孩子放低姿态,劳心劳力,她是羡慕的。 可,理解归理解,心里面,却依然不好受。 阮东庭并没有在意她带刺的话,专注地开着车,渺渺却忽然开口,“停车。” 阮东庭看她一眼,“怎么了?” “我要下车。”渺渺面无表情地说。 阮东庭的眉头蹙了下——这里还是私人车道,距离能打到出租的地方还有好一段距离,但他还是将车停了下来,渺渺马上开门要下车,但车门却纹丝不动,显然已经上锁了。渺渺将头转向身边的男人,“阮东庭——” 阮东庭静静地看着她,幽黑的眸子带点儿无奈带点儿烦,“旗小姐,你一向都这么倔吗?” 渺渺的眼眸底下有火苗在窜,闻言挑了挑眉,“我知道你一向是看我不惯的,现在这又何必呢,我下了车,咱俩以后可算是桥归桥,路归路,谁也别碍谁的眼。” 阮东庭的脸也开始有点y" />沉,非常严肃地开口,“旗小姐,公平一点,我承认一开始对你的印象并不是太好,我想在小越的事情之前我们也见过几次,每次,你都在跟高中生纠缠不清,请你告诉我,难道我该对你有好印象吗?” 渺渺心口一窒,竟说不出反驳的话,转头望着窗外。 从阮东庭这个角度看,只能看到扭到一边的白皙脖颈,淡青的蛇形静脉蜿蜒,紧紧抿着的嘴角发白,像个孩子,阮东庭的心忽然有点软了。 车子再次启动,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车子很快就到了唐习习的公寓楼下,这一次,渺渺很顺利地打开了车门,下了车,但她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弯下腰对里面的阮东庭说:“你说得对,我实在不该指望我旗渺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平心静气地讲,你们裴家、阮家的做法完全无可指摘,是我旗渺渺的错,我绝不会推卸责任。哦,对了,我还欠你一只汝窑的瓷器,你放心,我也绝不会赖账,请你在这等等——” 说完,关上车门,噔噔噔噔地走进公寓楼。 渺渺卖家当所得的前全部存了起来,兑成一张支票,就放在习习的公寓里。渺渺当然知道那笔钱还不够,但,还是那句话,先还一点是一点,刚好阮东庭就在楼下,省得她再跑一趟,她实在不愿意再跟这个男人有过多的瓜葛了。 渺渺走得挺急,出了电梯,立刻掏出钥匙开门,门刚打开,渺渺的头忽然被人从后面狠狠地敲了一棍,剧痛袭来,立马着,声音倒有些哽咽了,“他们就等着接法庭传票吧,我非告不可!” “习习,习习——”渺渺用还能动的那只手去拉唐习习的手,却还是牵动了身上受伤的地方,疼得气喘吁吁。 习习赶紧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让她好好躺着,“你别动了,你现在不能乱动。” 渺渺反握住她的手,“我真没事儿,你别太担心。” 习习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顺势坐到床边,“我说你可还真英勇啊,居然还知道砸花瓶报警,你就不怕那劫匪发现你的举动痛下杀手了,你还要不要命!” 渺渺苦笑,“我这哪里是英勇啊,我那全副家当可全在你那房间里呢,我能不急嘛,全是被逼的。” 习习真是又气又没办法,站起来,噔噔噔走到一边的单人沙发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张支票,递到渺渺面前,“喏,你个守财奴,钱能有命重要——” 渺渺接过来,正是她准备赔给阮东庭的钱,有种失而复得的欣喜,“你知道这对我有多重要!” “就是知道它重要,才没敢随便乱放——它也算大难不死了。” 渺渺收好支票,抬头问习习,“丢了什么东西没有?” “还没仔细清点过,现在只知道丢了一千块现金,一只手表,还有我那施华洛世奇水晶米奇头的钥匙扣,妈的,气死我了,我那钥匙扣可是全世界限量的!” 渺渺失笑了一下,“人呢,有没有线索?” 习习摇摇头,“听警方推断,说是劫匪应该一直躲在安全梯门后,他们原本要来向你问口供的,不过被阮东庭拦下来了,说你刚醒,身体还虚弱着——这回你可真得好好谢谢阮东庭,要不是他,你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这病房也是他安排的?还有医药费?” “你别瞪,不是他还有谁,人家这回对你也算是尽心尽力了,怕你没人照顾,又把我叫来了,不然你以为我有千里眼顺风耳,知道你出事就马不停蹄地奔过来了?” 渺渺不做声。 习习挨着渺渺坐,轻轻地碰了碰她,“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你要不愿意向他低头,我代你道谢,咱不能让人家觉得咱们是忘恩负义的是不是?” 渺渺还是没做声,她倒真不是拉不下脸来道谢,她只是觉得原本她想着要跟人家划清界限,可现在突然出了这么一件事儿,想清也清不了了,人情债那真是一辈子的事,难还啊! 渺渺沉默了一会儿,“阮东庭呢?” “唔?你想见他?他现在应该在做笔录,说起来,从你出事儿到现在,他还真一刻都没休息过。我帮你叫他?”说着习习就站起来。 “哎,不用。”渺渺赶紧阻止她,“你不是说警方想问问我这事儿吗?我已经没事儿了,你让他们进来吧,警民合作嘛,早点抓到那劫匪,也好早点安心。” “你真撑得住?”习习还有点不放心。 渺渺点点头,习习就出去了。 再次进来的人除了习习外,还有阮东庭和两个穿警服的公安。 笔录并没有耽搁太多时间,公安的问题都很简单,渺渺又很配合,其实,渺渺能提供的线索也不多,她那时候被袭击,只看见一个大概的背影,其他的也实在是一问三不知。两个公安也并没有太难为她,毕竟,她是受害者,只是走之前嘱咐她若是想起什么再跟他们联系,渺渺点头,习习便送他们出去,顺便去医院对面的粥铺给她买点粥填肚子,房间里就只剩下阮东庭和渺渺两个人了。 “旗小姐,你觉得怎么样?” 渺渺点点头,“谢谢,我很好,这回真的谢谢你了。”说出这句话,渺渺的心里还真的蛮复杂,毕竟向前,两个人还闹得那么不愉快,渺渺对他的态度可真不算好。 阮东庭倒是挺豁达,没半分不自在或敷衍,语气真诚,“这没什么,应该的。只是我还是想说一句,那房子暂时是无论如何不能回去住了,我想,你那位朋友最好也不要回去了——对了,我原本是想联系你家人的,但是你的手机里面并没有他们的号码——” “我是孤儿。” 阮东庭愣了一下,眼里有着微微的惊讶,但很快掩饰过去了,“我很抱歉。” “没关系。”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渺渺从床头拿过那张支票递给阮东庭,“阮先生,这个给你。” 阮东庭低头看了眼支票,并没有马上伸手来接,眉头微微蹙起来,“这是——” “赔给你的。”渺渺言简意赅,眼睛直直地望着阮东庭,“我知道还不能抵你那只汝窑瓷器,不过这是目前我所能筹到的极限了。” 阮东庭的脸色一瞬间复杂起来,抬眼看看渺渺——女孩儿脸色还是苍白的,端砚一般细腻墨黑的眸子直直地望着他,眼神固执而坦荡,手,一直保持着递支票的姿势——他又低头看看支票,诸多滋味思绪都一齐划过,然后伸手接过。 渺渺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如释重负——渺渺心里确实轻松了不少,这一直是压在她心头的大石头,这么多日子来,憋着这么一口气,渺渺要强,她是绝对做不出仗着自己孤儿的身份博人同情这样的事。阮东庭收了支票,这反而让她觉得得到了尊重,这一刻,奇异的,渺渺居然对阮东庭的印象好了点。 人一放松,强撑的j" />神便萎靡下去,困意上来,她原本就是带伤的身体,哪里还支持得住,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阮东庭见了,说:“你好好休息吧,我改他想去云游,不知道回来没有。 习习还在絮絮叨叨地讲,“我听我外婆说,去霉要用柚子叶洗,等哪点什么,想想却还真不知道说点啥,他们每次的会面都极其的不愉快,两个人是谁看谁都不对付。 “不吃了吗?”阮东庭走进来,目光在粥碗和她不能动的左手间打了个转,眉头微微蹙了起来,然后极其自然地拿起碗,舀了一调羹粥送到渺渺面前。 渺渺愣了一下,有点尴尬,“阮先生,我自己来就好。”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拿他的调羹。 阮东庭却躲开了,声音还是淡淡的,没什么起伏,“没关系,你的手不方便。”说着,调羹又往渺渺面前送了送。 渺渺也不是矫情的人,她确实还没吃饱,低下头张口—— 阮东庭顺势坐在她床边,一口一口慢慢地喂她。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房间里只有调羹偶尔碰到瓷碗伶仃而清脆的声音,以及渺渺细微的咀嚼声。 一碗粥快吃完时,又听见笃笃的敲门声,两个人同时朝门口望去——上次给渺渺看脚的钟铭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查房记录之类的东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俩,眼里满满的都是戏谑—— “旗小姐,你好点了吗?” 渺渺点点头,“谢谢,我好多了。” “我正在查房,听说你来了,顺便过来看看——”这话是对着阮东庭说的,阮东庭却没什么反应,只是很自然地又将一调羹粥送到渺渺面前,渺渺低头吃了。 钟铭将身子懒懒地靠在床头柜上,双手撑在两边,一边笑一边摇头,“啧啧,最近真是三些什么,最终还是转身走了,何足紧紧跟上。 阮东庭走了好一会儿,渺渺心里的一口气还没顺下来——她说呢,最近这个阮东庭怎么这么奇怪,好,现在全明了了,还是为一个裴越——啧,她旗渺渺的面子可真够大的,犯得着这么折腾吗?既然她说以后不再见裴越,就说话算话,她旗渺渺虽不是七尺男儿,可也知道“一诺千金”怎么写,犯得着吗?犯得着吗?这样没完没了的! 渺渺是委屈的,也许确实是她误会了阮东庭,可她不想深究,不想抽丝剥茧地去分析,她只想找个理由,找个靶子,然后一骨碌地将自己一直以来的怨,自己的恨,自己的愤怒全数泼洒出去。 今天是裴越的画展,他这样临走时故意提起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提醒自己的承诺吗?阮东庭真是想太多了,她现在这个样子,怕是想去也去不了吧——可,渺渺又想到自己曾经答应裴越的,那双琥珀色澄澈的眸子那样执拗地望着她,珍而重之反复叮咛,“渺渺,你一定要来,一定要来……” 终归,到最后,她还是要辜负这个水一样干净剔透的男孩子,渺渺心里真的非常不好受。可,一边的钟铭却是丝毫不了解这两个人之间的纠葛的,何足对旗渺渺刮目相看,钟铭又何尝不是呢? 他现在对这个旗渺渺真是好奇得不得了,查房也不去了,搬了把椅子,跨坐上去,两只手臂搭在椅背上,笑嘻嘻地看着床上一径沉默的渺渺—— “你跟东庭怎么认识的?” 渺渺瞥了眼,没说话。 钟铭也不是很在意,自顾自地说:“我这个老同学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我们一起出去玩,他从来不带女伴。这都多少年了,我们还当他真要为米爱守身如玉了,想不到啊,啧啧——” “米爱?”渺渺的眉一挑,不是安苦吗?毋庸置疑,米爱是一个女人的名字,而且,这个女人显然还跟阮东庭关系不浅,很可能,还是阮东庭很爱的人,渺渺的兴致被挑起来了。 钟铭看她一眼,似乎意识到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含糊道:“其实也没什么。” 渺渺笑笑,她知道钟铭在顾虑什么,只淡淡地说了句,也不多做解释,“我跟阮东庭不是那种关系。” 钟铭似乎没料到她会这样说,j" />明内敛的眼深深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也笑笑,脸上倒是少了吊儿郎当的神色,多了几分正经,“我只能说米爱是阮东庭唯一正式交过的女朋友,原本是准备结婚的……你别看阮东庭出身那么好,其实他也蛮可怜,他是家里面最小的孩子,本来就是老来子,没享受过几年父母的疼爱,两老人就过世了,他可以说是他姐姐姐夫抚养长大的。阮家那么家大业大的,里面狼心狗肺的小王八羔子也不知道有多少,啧,有时候想想,还不如我们这样,是没他威风大面的,至少不那么闹心——他身边围绕的女人是多,可他跟我们都不一样,他这个人其实很懂得克制,也很长情,米爱走了那么多年,他身边就没传过任何绯闻。” “走?”这个词蛮隐晦,有很多种意思,可以说是离开,分手,也可能是过世,渺渺不好胡乱猜测。 钟铭没想到自己用词的歧义,只是点点头,“他们原本感情挺好,从来没吵过架,两方家里也挺满意,准备毕业就结婚的,谁知道毕业前一个月居然分手了,然后米爱就去了澳洲——” “为什么?” 这下,渺渺倒是有点好奇,按道理说阮东庭这样的家世,这样相貌能力,身边的女人趋之若鹜还来不及,按何足的话说他们的感情不错,阮东庭对这个米爱还是挺好的,没道理说分就分,这里面的原因就值得玩味了——渺渺对阮东庭有气,现在可压g" />没丁点同情心,还在恶意地想莫不是这个阮东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劣习被发现了? 钟铭却不再说了,站起来,将椅子放回原来的地方,“关于这个我觉得还是东庭自己告诉你比较好——我要去查房了。” 渺渺笑笑,也没逼着钟铭讲下去,反正对她来说也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一个小八卦。 虽然渺渺已经表明她跟阮东庭不是那么回事儿,可钟铭显然并不是太相信,临走前,还颇有点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其实,我看东庭对你真的挺不错的。” 渺渺没反驳,心里面却觉得无稽之谈,她要知道她跟阮东庭的小外甥有一腿,估计就不会这么想了。 想起裴越,渺渺的心情又沉重起来,手指抚 />着手机屏幕,上次跟裴越的母亲见过后,她就没接过裴越的电话,短信也是不看就直接删掉的。她想,她这一生,唯一对不起的,估计就是这个男孩子了。 31-40 - 41-50 欢情 作者:繁素 41-50 41.了断 渺渺第二上看到新闻的,好奇地跑来问是不是她。 渺渺打个哈哈也就过去了。 她现在烦恼的是另一件事,开学差不多也有一段时间了,可她在瑞德事儿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渺渺有点急,早在开学初,她就做好了壮怀激烈视死如归的心理准备,憋足了一口气,结果这口气硬是快被磨得烟消云散了——这学校领导不会打的就是这主意吧?那也太黑了! 渺渺想着些有的没的,头靠着公车的窗玻璃摇摇晃晃——现在才早晨七点,请我们去吃饭。” “去哪里吃?” “欣姐,跟老板说,下于‘远洲国际’,不去!” “就是就是!” “好了好了,我会跟老板提。”欣姐挥挥手,止住女孩子们的得寸进尺。 一个助理匆匆跑来,手里抱着一件婚纱,“欣姐,这件婚纱给谁?” 这件白色复古婚纱是“如梦”的镇店之宝,请了法国的设计师专门设计的,只此一件,原本并不打算用在这次秀上,不过大概觉得这次宣传效果不错,又改变了主意。打从知道这消息后,几个女孩子其实心里都在蠢蠢欲动。 “给渺渺。”说话的不是欣姐,是摄影师阿峰,他在“如梦”里似乎地位蛮高,很说得上话,大手一挥,就这么定下了,欣姐也没说什么。 春分过后,起来,自从早会照片事件后,她和他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少年闻声抬起头来,看见心心念念的人,眼亮了一下,却又很快黯下去了,“渺渺——” 他刚开口,就有工作人员扛着器具走过来,打断了他—— 渺渺赶紧拉过文革,走了几步,转到门口一棵白茶后边,这样他们与工作人员进出的侧门隔着一株白茶,方便谈话。 “文革,你找我有事?” 少年却没说话,目光错开她的,愣愣地看着一朵盛开的白茶,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似压抑似痛苦。 “文革——”渺渺再次开口,刚想说什么,文革抬起头来打断了她—— “渺渺——”他咬了下唇,“家里面安排了我去美国念书。” 渺渺弯了弯唇,笑了,“这是好事,出去走走,增长见识,男孩子确实不应该局限于一域……” “渺渺,”文革却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她,深黑的眸子直直地盯着渺渺,“你——你能不能等我?”他似是很艰难才说出这句话。 渺渺脸上的错愕如此明显,让他一下子惶急地箍住她的双臂,眸子里蕴藏着无法承载的感情和期待,“等我四年,不,三年,三年就够了,三年我就能拿到学位——” 渺渺终于从这突发事件中醒过来,心里面涌起一种又酸又涩无法言说的感受,脸上浮起浅浅的微笑,带着一丝惆怅,轻轻地说:“文革,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文革看着她,木木的,眼眶迅速红起来,却,强忍着,恶狠狠地憋着,咬牙切齿。然后慢慢地垂下眼睑,收回箍住渺渺的手臂,那种静默站立的姿势,有无法言说的哀伤——他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只是,只是,很不甘心而已,心底里,终归还是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奢望的。 太阳已经下山了,虽然:咱千呼万唤的小漾大神终于出来了。 这娃气场实在太大了,耗尽了我的心血,俺决定休息一下,明话。 旗小漾旗大神隐约笑了下,挨着渺渺坐下,神色淡淡的—— “有一次,我在阿g" />廷,午夜的巴士,只有我一个人,车窗外面灯火明灭,万家歌哭,一种沉郁的悲伤。我那时想起我们以前一起看过的侯孝贤的电影,你说,侯孝贤的电影是有神x" />的,看似谦和的画面,实际上有微风流动,像《悲情城市》,一种g" />本的抑郁,都在落花流水中,很对。那时候,渺渺,我真想你。” 清冷月色,萧条院落,石缝里的瓦松、青草,并肩坐在石台阶上的人,像两小无猜的稚童,轻缓沉稳的语调,没有人可以拒绝这样的旗小漾。 有些东西,旗小漾只要展现功力的十分之一,便足以让人丢盔弃甲,心甘情愿仰视追随,这绝对是一个j" />妙绝伦的豪门贵族。旗小漾其人,幼有神童之誉,小小年纪便具有察言观色的走就走,说来就来,来了,居然还晓得算计她,非得千方百计地让她来见他——我算什么,我算什么!这时候想到的是旗小漾抱着她一边默默流泪,一边反复呢喃,“渺渺,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然而,却是他不声不响地抛下她。想到的是两个相依为命的孩子跪在灵堂,紧紧地牵着手,他现在明明早回来了,却不肯先来见她,想到的是…… 渺渺是带着这样巨大的委屈怨气入睡的,睡着了,自然不知道旗小漾跪坐在床头的地板上,看了她几乎整整一夜。 第二话,就一个劲儿地叫着他,语气欢快,慢慢的,带起了哭音,哽咽起来,“小漾,我想你,想死你了,小漾……”伴随而来的,是滚烫的眼泪,濡湿了旗小漾的脖颈,二十多岁的姑娘,如今却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旗小漾双手托住她的身子,以防她掉下去,回过头来去啄的唇角,“你怎么穿成这样就跑出来了!” 渺渺框着他的脖子,像个娃娃,吸了吸鼻子,哭得鼻子通红,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白皙的脸上两陀自然的腮红,娇艳无比,仿佛四月的西府海棠,因了这天的好阳光,深红的花骨朵全部撑开成浅粉色的花。 旗小漾忍不住再次去啄她的唇,渺渺却故意躲开,嘻嘻笑着,然后龇起一口白牙,去咬他的脸—— 渺渺可是一点都没客气,旗小漾疼得倒抽一口气—— “嘶——”下巴上居然留下了个明显的牙印,渺渺没丝毫愧疚,眼里反而有点小人得志。 “快点回去穿衣服,不然要着凉了。” “没穿鞋,你背我!” 哦哟,这要被习习这帮熟识渺渺室友见到了,真要跌破眼镜了,一向沉稳大方最是得体不过的旗渺渺同志,啥时候这样娇气过咧! 作者有话要说:俺实在被旗小漾这大神给折腾坏了,有点少,大伙儿凑合着看,有意见就提! 41-50 - 51-60 欢情 作者:繁素 51-60 51.所谓“厮混” 床,真是孳生绮思和艳情的道具。 女孩儿身上交缠着杏黄的被褥,大片的裸背,光洁圆润的肩,光洁如脂的肌肤在暖洋的灯光下,散发出蜜一样的光泽,像熟透了的水蜜桃,健康,硕大,巨甜,一口咬下去,甜蜜的汁水便溢出你的嘴角,无限秾艳,美到娇嫩,而她对这种诱惑是不自知的,像只慵懒的猫,脸颊在杏黄的被褥里磨蹭几下,雍容懒散的淡淡表情——被子只盖到大腿,□出一双修长完美的腿,微微蜷着,漫不经心的x" />感,欲遮还休的挑逗x" />,尤其是,一只脚还握在一个漂亮男子的手中,虔诚,认真——他在给她剪脚趾甲。 床上,到处都是触手可得的老银饰,一派纸醉金迷的暗艳—— 这些都是渺渺失而复得的家当,现在,她让它们围绕着自己,像个暴发户似的,一样一样地清点,一样一样地叙说来历和故事,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一边的旗小漾听。 “这个鱼戏高浮雕耳环,一看就知道是正宗的京工。应该是以前京城里面富贵女子用的,端庄、富贵、喜气,趋近完美,看不到一点儿岁月的痕迹。耳环上的花纹都是一半,合起来才凑成整幅,很有意思——她的主人应当是这样的,脸上永远洋溢喜气,不紧不慢地梳妆,做女工,和妯娌闲话家常,不急不缓地看日头落下,然后晚上睡在一个人的喜床上,稍稍的有点凄凉,可早上起来,依然是那个很幸福少妇——一个人的日子过得用心舒心,其实跟爱情没太大关系。” “这对耳环给人的就是截然不同的信息了,弥漫着一种末世繁华的气氛,淡淡的落寞无奈,正好契合的民国那种山河巨变前最后的奢侈。” “这套单双尖套簪是我最喜欢,简单,质朴,还有点儿市井气,看着有种人世的熨帖感,是那个年代最常见的,夏上处理一些事情,有一次,渺渺经过他的房间,门虚掩着,她朝里一望,看见旗小漾懒洋洋地坐在转椅上,背靠椅背,头向后仰着,黑色的短发就都落到后面,使得他的脸部轮廓愈加清晰明锐,他正在讲电话,那种漫不经心的姿态里掩着美洲豹般憩息的危险,嘴角勾一抹讥诮的笑,艳丽带毒,“啧啧啧,关大少,我回国都一个月了。” 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即使隔着老远,你都能感受到那种闲淡语气中的凛冽压力,一种杀生予夺的冷酷。 对于旗小漾离开这几年发生的事,他没说,她也没问,这是基于一种默契,也是一种信任。当然,渺渺知道,旗小漾在干的事儿,绝对不会是什么正大光明高风亮节的,这厮骨子里就是个坏胚子,什么东西,好的,坏的,都是在他眼里掠一掠,取其“j" />华”,去其“糟粕”,将自己淬炼得纯粹如佛,然后,拈花微笑。 早上的时间,渺渺会上一会儿网,看看新闻,在看一会儿教育局考试的书,累了,就下楼弹一会儿钢琴——钢琴第二上查看,看见“旗渺渺”三个字赫然在榜首,轻舒了口气,一瞬间有尘埃落定的感觉。 习习问她,想清楚究竟要什么,渺渺要的其实最简单不过,喝干净的水,吃有有营养的饭餐,作息规律,有一颗平静的心,用乐观的心情做事,然后能在适当地时候,认真地去喜欢一个人。 她坐在转椅里转了一圈,然后站起来,准备去菜市场买些菜,做顿好吃的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浣花溪附近就有菜场,渺渺也没换衣服,拿了钱包和钥匙,趿着拖鞋踢踢踏踏地走去菜场,居然有野菜卖,渺渺兴致勃勃地蹲着身子,挑了大把新鲜的菊花菜和马兰头,装在白色的塑料袋里面,绿津津的,带着水,看着就让人欢喜。买了各色的菇类,准备回去做个野菌煲,市场转了一圈,买了些r" />,有买了些其他东西,在杂货铺买齐了调味料,才提着东西,趿着拖鞋踢踢踏踏地往回走。 居然碰上了难得的火烧云倒是不讨厌,再加上在孔娘子的熏陶下,有几个菜还真是很拿得出手,倒是阮东庭再一次让她大开眼界了,这位大少爷,大当家,大boss,比起渺渺来肯定更加十指不沾阳春水,更加奉行“君子远庖厨”,看得出,他对家事,确实不熟练,但,他有一个拿手菜——红烧r" />。 阮东庭说,他念书那会儿,正是男孩子飞快地长身体的时候,一,小孩子就应该放养在乡下,任他光着脚在山野烈日下疯跑,不然,没意思——你知道我是在寺里长大的,寺里面的和尚都吃素,我虽然不用守这条戒律,可你也要知道寺里面实在没什么油水,那时候我就和小漾偷偷去河浜里弄螺蛳——傍晚时分,在一个破草包上系上绳子,再塞几块石头抛下河去,然后把绳子的另一头拴在河边的一棵树上。第二什么,张了张嘴,看看阮东庭的神色,再看了眼渺渺,还是将话咽回去了,转身去车里面坐着。 渺渺不是不识大体的人,知道何足急成这样,显然今是对他的这个继妹简直是入魔了——而,那个一般被认为是幸运儿的女孩儿,不仅是个哑巴,据说,还是个痴儿——你说,这怎么不叫人愕然,匪夷所思,不敢置信? 可,你永远不该用常理去揣度苏阿难。他疯狂了,魔怔了,什么也不要了,从二十二岁到二十九岁,整整七年,他就守着他的女孩儿。女孩儿住在寺里面修行,从不见他,他在山脚下竹篱茅舍,箪食壶浆,过着苦行僧一样的日子。关于这位苏家小公子最后的消息,是十六年前女孩儿修行所在的珞迦寺的大火和苏家小公子的离奇失踪,据说,火是苏阿难亲手放的,当时有人看见他的确身处火海中,照理,那样的漫,你的外公外婆,他们还健在。”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在我一开始开《欢情》这文时,是不准备写渺渺的身世的,觉得身世之谜之类的会落入俗套,可是某一里面不乏旗小漾的刻意诱导,可,渺渺也不是个没主见的孩子——现在想想,说到底,骨子里的遗传作用啊! 呵呵,怎么说呢,苏阿难这个人,以世俗眼光看来,确实不是个好东西,不过,渺渺这不是觉得自己跟他“关系匪浅”嘛,搞不好还是她亲爹,这心思就不一样了。说实话,渺渺觉得苏阿难这样的人生,让人倾倒! 一直纠缠自己十几年的身世之谜解开了,渺渺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心里面,空落落的——说是解开了,可又模模糊糊的,说是还不清楚,她现在却拥有一个血缘上的弟弟——博工,是的,自己万万也没有想到,那个恨着自己的博工,那个让在瑞德全校师生面前恶意中伤她的少年,那个她差点儿害了的少年——这时候,渺渺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幸亏,幸亏后来博开赶到了,否则,否则,她要如何面对那个少年,这一想,又想到了旗小漾—— 渺渺心里面有点儿难受,显然,旗小漾应该是早知道她跟博家的关系了,可他依然,依然…… 渺渺摇摇头,不愿意多想。 位于人民医院旁边的美院,建立于建国初期,几十年下来,树木参地扶住他,坐到一边的座椅上。 “哎,谢谢。”老人朝女孩儿说道,脸上的笑容因为疼痛有点勉强。 女孩儿没说话,只是将手抵在老人腰部,按摩起来,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地问:“好点儿了吗?” 老人点点头,看向女孩儿,“没事,老毛病了,坐一会儿就好,你是——”老人的脸上有点迟疑,“美院的学生?” 女孩儿笑笑,没说话。 鸟笼里的画眉,发出清脆婉转的叫声,惹得老人将鸟笼提到面前,脸上露出喜爱的笑容,这时,身边的女孩儿开口了,“井教授,事实上,我是专门来找您的。” 老人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将鸟笼放到一边,看着忽然一脸慎重的女孩儿。 “你找我?” 女孩儿认真地点点头。 “你有什么事?” 女孩儿撑在椅面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停了一会儿,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礼貌、乖巧、崇敬,“事实上,我以前听过井教授的一堂课,是讲昆曲中的昆笛的,一直都非常感兴趣,我想做关于这方面的论文,所以才冒昧来找井教授您。” 老人一贯严肃的表情此时露出了微微的笑意,“喜欢昆曲?” 女孩儿诚实点点头。 老人接着问:“会唱吗?” 女孩儿有点羞愧,摇摇头,蛮不好意思。 老人却一点没有不高兴的意思,反而拍拍女孩儿的肩,“喜欢昆曲怎么能不学唱昆曲呢?昆曲这东西要自己会唱,不厌其烦地去唱去听,才能真正领略其中的妙处,不然,永远都是纸上谈兵——” 女孩儿安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 老人话锋一转,“你说你想做这方面的论文,想法是好的,年轻人对这方面感兴趣的实在太少了,像你这样肯特地跑来找资料,我也是十分支持的,说明你踏实肯干。不过,我已经退休好久啦,你要真想在这方面做出点成绩,我可以把你介绍给我的学生,他现在正在搞一个昆曲研究会,应该对你是十分有帮助的,这样,我把他的电话号码给你——” 说着,老人拿出别在衬衣口袋里的钢笔,女孩儿连忙递上小记录本。 老人唰唰唰地写下一个名字,和一串号码,然后将记录本还给女孩儿,一边说:“你放心,我这个学生最是乐于助人的,何况,还是个小戏友。” 女孩儿看着记录本上几个苍劲有力的字,然后忽然站起来,朝老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脸上是欢喜腼腆的笑,“那我不打扰您了,井教授再见!” 说着也不等老人叫她,忙忙地跑远了。 渺渺当然不是真要做关于昆笛的论文,她也没有听过那个井教授的课,事实上,这是她第一次见他——井康生,美院国画系的教授,一笔妙手丹青,在美术界也算颇有名望,当然如今早已退休,当然,他也确实开过昆曲的选修课,因此,渺渺说听过他关于讲解昆笛的课,他一点也没有怀疑。他喜欢昆曲,曾经和一帮文人同好组织过堂会,这些,在美院都不是秘密。当然,最重要的是,井康生是井去秋的父亲。如果阮东庭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渺渺应该要叫他一声——外公。 渺渺双手bsp;/>兜,慢慢地往停在树下的兰博基尼走去,车旁,阮东庭远远目睹这一切,却没有任何bsp;/>手的意思,只看着渺渺走近,才轻轻地问:“这样就可以了吗?” 渺渺点点头,抬头看着他微笑,脸上没有一丝不情愿不满足,也没有丝毫怨恨,她笑得豁达乐观,让阮东庭的心一下子有点被烫到了。 是的,渺渺就是这样的女孩儿——对于抛弃自己的亲人,心底深处,大概还是有那么一点怨恨的,社会赋予父母必须抚养自己的孩子的责任,可,渺渺觉得,一个人,出生了,就是独立的个体,就不是一个可以辩论的问题了。固然奉献的母爱父爱亲人爱让人感动,可谁也没有义务要为了一个独立的个体而使自身遭受苦难,人首先要爱自己。所以,对于亲人的抛弃,渺渺不怨他们。她旗渺渺,生于斯世,长于斯世,始终保持一颗孩子一样纯洁的心灵,以诚待人,光明坦荡,那么又有什么,可以让她自己变得不快乐呢? 就算是找着了自己的亲人,那也是她自己的事儿,与别人无关,她心里面自己知道,不远处,还有个跟她血脉相连的人,安好地活着,过着质朴的日子,这就够了,她还是那个孤儿渺渺,什么都不会改变。 阮东庭送渺渺回到旗家别墅时,天已经暗下来了,树影幢幢,夜色中朦胧暧昧。 “回去泡个热水澡,早点睡觉,好好休息。” 渺渺下车,走了几步,回头看阮东庭——车灯打出两柱穿透力极强的白光,更衬得没有被光找到的地方漆黑一片,阮东庭就站在这黑暗中,身姿轮廓都不清晰,但即使什么都看不见,渺渺的心里也能马上勾勒出他的姿态,只因为,他这样守护的伫立,重复太多次,一遍遍地在原地烙印,使得渺渺不敢轻易去触碰,一碰就痛。 渺渺的心也许凉薄,却终归不是铁石心肠,回头看他那种站立的姿势,你会觉得温暖而安心—— “阮东庭——” 阮东庭上前一步,“怎么了?” 渺渺忽然有点心酸,感动,当然是有,可——渺渺摇摇头,抬起头,微笑,“谢谢你,真的。”声音轻轻的,怕泄露心里面的感情。 阮东庭这个人像是一盆健康的绿色植物,光线充足,他对她的好,都是克制而体贴的,不温不火,不动声色,却是深厚。 阮东庭没说话,黑暗中他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她身上,温柔而深刻,他摇摇头,嗓音醇厚而动人,“渺渺,你不必感到歉疚或者心有负担,你值得任何人对你好。” 渺渺的嗓子一下子被堵住了,一种感情似乎要冲出藩篱,冲破压制。 却在这时候,听到一个熟悉的唤声—— “渺渺——”浅淡、熟稔、漫不经心又专心一志的,温软、动人。 渺渺转过头,就看见黑暗中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剔透幽黑的双瞳,带着清澈的笑意,总是苍白的皮肤,微泛淡红的唇,唇角勾着的动人的微笑,一步一步地从黑暗中走出来,语气和悦,举止斯文中带着不羁,宛如虔诚的朝圣者一般的圣洁,不是旗小漾又是谁? 51-60 - 61-65完结 欢情 作者:繁素 61-65完结 61.出事了 旗小漾的目光落到阮东庭身上,然后笑了笑,礼貌、高贵、疏离,然后他走过去牵了渺渺的手,一言不发地走进旗家别墅。 渺渺既没说话,也没拒绝,像个乖孩子一样,随他进了院子。 院子里静、黑,夜风徐徐,撩起渺渺的碎发,差点迷了她的眼。她走到院子中央的时候,站定了,走在前面的旗小漾回过头,诧异地望着她,似乎不明白她怎么不走了。 渺渺站在黑暗中,眼睛像两汪深深深深的湖水,波澜不惊,以一种决然之姿望着旗小漾,极轻极静,极沉极重—— 旗小漾在这样的目光中,慢慢转过身,与她面对而立,然后松开牵着她的手,头,缓缓地垂下,黑色的发便扑朔朔地盖下来,他的声音从里面透出来—— “渺渺,你不要我了吗?”非常轻,非常轻,浅浅的却有一种莫名的心酸和委屈。 渺渺黑亮的眸子里一下子窜出两簇明亮的火焰,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听听,听听,这都说些什么,他倒是一副好手段,这样一副被人抛弃的可怜模样给谁看?是她不要他吗?是她不要他吗?是谁一走四年音信全无,是谁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到底是谁不要谁? 渺渺再也不看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越过他,走进屋子—— 旗小漾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任何改变,低着头,看不到任何表情,清冷月色下,越发显得一向单薄的身子孤单可怜,然后,他慢慢地抬起头,脸部清俊的轮廓慢慢显现,却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幽深的眸子没有喜悦,没有满足,没有伤心,没有任何情绪,他只是微微抬头,望向二楼亮起灯光的房间,似在斟酌,又似在等待,等待什么呢——谁也猜不透。 渺渺在和旗小漾冷战,这对他们来说,实在是非常稀罕。从小到大,他们当然也闹过别扭,可,两个都不是那种斤斤计较小气的人,有时候闹一下,没过多久就抛到了脑后,又高高兴兴地玩在了一起,像这一次这样规模大时间长的,还真没有。 渺渺从来就不是那种会大吵大闹的女孩儿,她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比方说,都知道她在生气吧,可你又说不出她到底哪里表现出自己的怒气了,她不拿冷脸子甩你,不拿y" />阳怪气的话来挤兑你,你跟她说话,她也会应你,只不过,神情淡淡的,一副怎么样都无所谓的样子。 旗小漾当然明白她在气什么,不过,旗小漾这大神在外面风生水起,对付妖魔鬼怪手到擒来,嘴角一抹勾人的笑,眼神冰冷艳丽,默不作声地吞食,决不让半分情绪泄露,但面对自己的至亲旗渺渺,说真的,旗大神大失水准——你别看旗渺渺总一副平心静气乐观豁达的样子,真要拧起来,绝对是软硬不吃,难搞得很,这么多话,还是不得不开口。 渺渺一走近,旗小漾就感觉到了,停下和舒乞农的讨论,抬起头来,望着渺渺—— “下周一是旗叔叔的忌日,你别忘了。”说完,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却又停下来,转过身,盯住旗小漾的眼睛—— “莎士比亚的名剧《安东尼和克里奥佩特拉》里的名将安东尼,当他思乡时,他说:‘我是罗马人,我要回罗马去。’当他思慕克里奥佩特拉的美色时,他说:‘我要回埃及去,我的乐趣在东方。’旗小漾,你呢?” 她的目光严肃而认真,声音掷地有声,有着美少年般的冷傲与冷艳,师长般的苛刻与严厉,她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端着水杯上楼了,一眼都没有看一旁的舒乞农。 自然也没有看到身后旗小漾的沉默和舒乞农的惊讶—— 舒乞农和旗小漾相识于法国,舒家也算名门望族,舒乞农又是老幺,被骄纵得无法无实话,那时候舒乞农真没看出来这个旗渺渺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旗小漾也没那个心思去给他解释,那话,也不需要说话,他们来,就是想让旗知微看看,他一直放心不下的两个孩子,现在都好好的,以后也会好好的——在旗知微的墓前默默地烧了《金刚经》、锡纸元宝、烟等带来的东西,旗小漾还准备了好几张世界各地的博古拍卖会的入场券——旗知微生前,除了一双儿女,唯一的命g" />子就是他那些古玩字画,那些东西是不可能烧给他了,要真烧了,估计旗知微得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了,不过这些入场券也是价格不菲,有价无市,也算是他这个做儿子的一点孝心。 火烧得旺旺的,两个人蹲着,拿手里的香偶尔拨一拨,青色的烟在他们中间袅袅娜娜,漫过鼻子、眼睛、眉毛、额头。东西烧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们给旗知微磕了头—— “嘭嘭嘭”三声,真正的响头,磕完,渺渺转头去看旗小漾,他垂着眸,黑压压的睫毛盖下来,脸色还是一贯的苍白,沉默坚忍,渺渺忽然就有点心软。 旗小漾也是个没妈的孩子,渺渺自己无父无母不觉得怎么样,可她就是心疼旗小漾——她的小漾,集白了,那以后,渺渺又何尝不是只有旗小漾?这个世界上,只有她和他,其他人,再好再熟络,都是不相干的。 两个人回到旗家别墅已经差不多午饭时间,但渺渺没想到居然会在门口看见阮东庭,他倚在他那辆兰博基尼车身上,微弓着身子,眉头皱得很紧,吸着烟,脚下,已经有一堆烟蒂——这说明他已来了很久,而且对于一向克制的阮东庭来说,这么多烟蒂,非常的不寻常。 渺渺的眉也不由自主地蹙起来,眼里有点儿担忧,“阮东庭,有什么事吗?” 阮东庭熄了烟,朝旗小漾点点头,然后一脸疲惫而郑重地对渺渺说:“可以单独谈谈吗?” 渺渺点点头,“先进来吧。” 阮东庭却摇摇头。 旗小漾笑了下,说不上什么意味,一句话也没说进门了。 渺渺将目光投到阮东庭脸上—— “小越出事了——” 62.英国 阮东庭看了渺渺一眼,继续往下讲,“昨,该是怎样灭顶的灾难,上些什么?” 旗小漾嘴里斜刁着烟,一手bsp;/>在裤兜里,一身落拓不羁的样子,斜签着身子靠在墙上,皱着眉,语气,绝对称不上良善。 舒乞农回头看了旗小漾一眼,不甘愿地闭了嘴,站起来,看也没看渺渺一眼,走进屋子。 渺渺就这么扭着头看旗小漾走近,然后一派潇洒地坐到舒乞农原来的位子上,神色淡淡地抽着烟,好像刚才舒乞农的一些话g" />本不存在。 渺渺自然而然拿过烟,叼在自己嘴里吸了口,再用白皙修长的手指夹过来,漫不经心地看着轻薄的蓝烟袅袅——那姿势,那眼神,非常磊落,豪爽,又不失女子的妩媚。 舒乞农说她不识好歹,是的,她就是不识好歹——有些话,旗小漾没说,不代表渺渺不知道,她当然知道他在国外有多不容易,这些事儿,她在每一个无眠的夜里翻来覆去地想,颠来倒去地嚼,想一次,哭一次,心疼得厉害,她的小漾,孤身一人在外,冷了饿了,谁给他添衣谁给他做饭,他最喜欢吃稻香腐r" />r" />,最喜欢端着饭碗坐在台阶上对着院子吃饭,他娇生惯养,其实脾气坏得很,可他从来就会藏着掖着,他小心思一大堆,肚子里面九曲十八弯,可永远不会对她说谎……心疼得狠了,便想,滚吧滚吧,让你不告而别,让你充意气逞英雄,活该受些罪—— 渺渺从来不是那种黏黏糊糊腻腻歪歪的女孩子,她是做不来那些三流言情剧的女主角,对着阔别多年的男主角,一点一点地将痛哭给他听的。旗小漾懂。 旗小漾的双手抱住后脑勺,就这么悠闲无比地向后倒去,望着y" />y" />的完这番话,没有任何停留,转身就出了房间。 电视里常演,喜欢你的人得了不治之症或者遭受什么大的变故,你就得掏心掏肺地照顾他,陪伴他,否则就不能体现你的善良你的仁慈——渺渺不做这种人,每个人的生命都是自己的,别人可以观望却无从bsp;/>足。 她下楼,却没有看见阮东庭的人,正在犹豫间,听见有人叫她—— “旗小姐——” 渺渺转过身,看见许久不见的安苦——一身纪梵希银灰色风衣,腰带利落一系,便勾勒出窈窕纤细的腰,看着她脸上挂着亲切的微笑—— 在这里看见安苦,渺渺愣了一下,但马上就想到安苦和阮东庭的关系,也就不奇怪了,笑着点了下头,“你好,安小姐。” “你在找东庭吗?” 渺渺笑了下,没答话。 安苦也不在意,“东庭陪瑜姐去休息了——你知道,最近为了小越的事,瑜姐实在是bsp;/>碎了心,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渺渺点点头,想必安苦口中的瑜姐就是裴夫人了,看来这安苦和裴家关系也匪浅。 安苦趁机邀请道,“旗小姐,一起去外面走走吧,难得今,比起小桥流水的秀雅,这里更有一种开阔气象。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小越从小就是整个裴家的宝贝疙瘩,谁知道,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真是——唉,我现在相信啊,人也好,事儿也好,真不能太完满,太得意,否则,招话,她的思绪还在那个奇怪的梦里。渺渺有时候挺迷信,她觉得那个梦是要告诉她什么,可是,是要告诉她什么呢? 阮东庭一手轻轻地握住渺渺露在外面的手,俯下身,一手的指腹摩挲着她的额角,温情脉脉,“渺渺,你听我说——” 渺渺的思绪被拉回来,眸子慢慢地转过来对上阮东庭的眼睛—— “你怀孕了,已经两个月了——渺渺,你要做母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那个莲的故事,是我不知道从哪里看到过一个故事,当然,原本不是这个样子,是我将它改编了,添了自己的东西,觉得很动人。 64.两封信 渺渺的表情怔怔的,似乎还反应不过来,手,却不由自主地抚上自己平坦的腹部——怀孕?做母亲?这里面,正孕育着一个全新的生命,一个完完全全属于她,传承她的血脉的孩子! 这种认知,让她的内心深处升腾起一股狂喜,如同澎湃的潮水,一下子袭击了她,以至于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可,她努力克制的,但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扬,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 所有人见到此刻的旗渺渺怕都会着迷,她微卷的长发散散漫漫地铺在白色的枕头上,柔软至极,被子下的手抚着腹部,脸上,慢慢慢慢地,露出一个笑容,发自内心,如此欢喜,仿佛玉石蒙上晨曦的光辉,脉脉流淌,她的眼,极黑,极静,她的心,是开满花的树——这是一个母亲,由内而外自然而然散发的美。 渺渺原本是不打算在裴家庄园多待的,却因为怀孕的关系耽搁了。她的身体一直都很好,怀孕的初期症状在她身上并不明显,这次晕倒,很大部分原因是长时间的飞机旅行,没有休息好,再加上心情的起落。 从知道怀孕的那一刻开始,渺渺的心情一直都很微妙,连身体的感官都似乎变得异常敏感——微风的浮动,偶尔从远处传来的一两声婉转的鸟鸣,甚至花园里佣人低声的交谈,她都能从中感受到一种生命涌动的喜悦,这时候,她的嘴角总是轻轻扬起,一种平心静气的温柔善意,她的手会不由自主地抚向腹部——虽然那里,平坦如昔,可她似乎能感受到一种脉动—— 裴越开门进来的时候,渺渺正站在窗口,望着玻璃窗外清晨雾霭缭绕中的庄园,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浅笑,有点温婉,有点缠绵,有点梦幻,让人着迷。 这是裴越自出事后第一次主动跨出房门,他站在门口,怔怔地看着窗边的旗渺渺,望着,默不作声,望进骨子里,刻进灵魂里,心里面是又酸楚又甜蜜的痛, 渺渺转过头看见他,笑了,招手让他过来。 许久之后,裴越才挪动脚步,一步,一步地走向他一生的劫,目光,却慢慢地滑向渺渺的肚子。 “裴越——”渺渺叫他,一如既往温软的声音,总带着点儿怜惜和无奈的。 裴越是听不见的,但她知道她在叫他,闭上眼睛,他都能够想象得到她叫他名字时的神情,她老觉得对他有所亏欠,因此总是不自觉地纵着他的小x" />子—— “裴越——”她说他的名字很好听,念起来有一种音乐美,像缓缓流淌的月光,清澈皎洁,充满神x" />,“人的名字有时候就是人的r" />身,裴越你有一个多美的r" />身啊,晚上躺在床上,望着黑漆漆发霉的:“该上飞机了。” 飞机起飞,渺渺坐在窗口的位子,从十万米的高空朝外望去,翻涌的云海,波澜壮阔。阮东庭的两封信摊在自己膝盖上,一封是许久之前的—— “……关于米爱,我想,你也许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过一些关于我和她的事情,你听到的信息可能各种各样,褒贬不一,对于这些,我不做任何评论,也不做任何辩解,我只希望,整件事,由我来告诉你……” 他在信中简略地叙述了他的上一段感情,却详细地说明了他们分手的原因,以及他对这段感情的看法。他们分手的原因是多方面的,这原因既有年少冲动的不成熟,也有各自x" />格中的缺陷,无法磨合的隔膜,他的叙述一直都很客观,很简洁有力,从不回避自身的原因,他将自己的心深刻剖析,冷静反省,字里行间,你可以看出这是一位多么真诚大气的男子,即使早已分手,却没有一句诋毁前女友的话,你甚至可以看出,他维持着一个绅士对女子应有的尊重和赞美。 这样的尊重和维护,让渺渺觉得感动,这是一个有担当的男子,年轻的女孩儿也许不会喜欢这样的人,年少的爱情总是如火如荼,眼里容不得沙子,你是我的唯一,我也必须是你的唯一,小鼻子小眼睛小心眼,是容不下这样对其他女子基本的维护的。但渺渺不会,她欣赏他——阮东庭是真正成熟的男子,他待人有礼儒雅,却不会让人误会,他的血y" />里也许激情澎湃但脸上只会有克制和淡然,他有智慧而敏锐的洞察力,深刻而从容的内心,永远懂得拿捏,这样的男子,是茶,需要品。 “……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想要你理解我,甚或同情我之类的,只是因为,我想告诉你,我希望我对你是坦诚的,也希望你能从中感受到我的真心—— …… 我的‘颐园’里,有两棵百年山樱,春:明了一句,“小漾,你不要后悔才好。” 旗小漾却仿佛没听出他话里面的警告,依旧笑得没心没肺,将头转向窗外,望着满树繁花的槐树,慢慢的,眼里浮现一种破碎的迷茫,但这迷茫会快散去,他的注意力又集中到手中的陶土上,认真地端详着,偶尔,揉揉嘴角,微微蹙眉,手里的动作时快时慢,更长的时间,却是不动,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站起来,走到房间西北角的立柜边,里面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一整柜的陶土人物雕塑,姿态各异,栩栩如生,宛如真人,这大大小小的雕塑,雕的只有一个人。 旗小漾确实完,忽然问渺渺:“渺渺,你的药师佛还在吗?” 渺渺一愣,点点头,“在的。”说着,急忙去取挂在脖子上的红玉,无鸾却阻止了他,微笑着 /> />她的头,“渺渺,好好做自己。” 说完,竟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去了,宽大的僧袍在行走间仿佛拘瞒了月光和花香,对任何事情来之不惊,去之无恋,来去泰然——这一直都是她记忆中的无鸾。 山上的日子简朴,渺渺也不怎么打扮自己,一身宽松的旧衣,双手bsp;/>着衣兜,慢吞吞地从这廊转到那廊,雨后的山里,有一种新翻泥土的清香,清透入肺,渺渺一边舒服地呼吸着,一边抬着头,望着寺院里枝繁叶茂的香樟,前院传来一片嘈杂声,让渺渺有些诧异——寺院里一向清净惯了,这又不是什么佛教重大节日,怎么会这么吵?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渺渺慢悠悠地转到前院,一眼就看见寺里的和尚很多都围在正殿门口,对着里面指指点点,脸色很古怪,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怎么了?”渺渺一边好奇地问,一边走进去,一眼,就看见原本应该供奉在正殿的释迦摩尼佛像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块高约三米形状古怪的石膏,而,石膏旁,旗小漾曲着一条腿很不正经地坐着,另一条腿悠闲地晃着,微扬着下巴,目光放纵又骄傲,脸上挂着漫不经心却绝对惑人心神的魅惑的笑,那种姿态,猖狂、冷傲、睥睨、:关于一些后续交代,比如阮东庭的第二封信之类的其他东西,会陆续在番外里交代。 --------------------------正文完------------------------ 61-65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