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神春梦入君怀》 分卷阅读1 闲神春梦入君怀 作者:十八扯扯 分卷阅读1 1 1、黄粱一梦 ... 喜林苑上空的四方天,澄澈如洗。院落的一隅,尤清歌倚在编藤躺椅上,浑身似没了骨头一般,懒洋洋的。 她,正在晒太阳。 午后的阳光透过斑驳树影,星星点点地洒在院落里,暖暖地一直照进她的心里。 朦胧中,隐隐约约有琴声传来。那琴音飘渺,不绝如缕,袅袅地向她袭来,还伴着阵阵幽香。她听得心神恍惚,想起身顺着这轻烟去寻那奏乐者,却倏地只觉眼前一暗,耳边传来一阵脆如银铃的女子笑声。 “尤小呆,这青天大白日的,你就做起好梦来啦?看你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是不是闻到了我给你带的好东西?” 尤清歌蓦然回神,一睁眼便瞧见一个琉璃色的药丸在她眼前直晃动,拿着丸子的姑娘一身绯色轻纱刚好遮住了阳光,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笑容。不过声音却是再熟悉不过了,是木玥来了。 难道方才的琴声是梦?可为何却那么真实,真实地让她不愿醒来,想一直沉醉在那琴音里…… 犹在兀自出神,木玥冷不丁就把药丸塞入她的嘴里。 “这是用木棉花露炼制出来的醒神丹,解迷惑,开心窍,而且味道还很不错唷~怎样,好吃吧?” 那醒神丹入口即化,丝丝甘甜,沁入心脾。她这下真的清醒了,腾地坐起,一把抱住木玥的腰身,“好吃!好吃得让我觉得全世界的花都开了!” “哈…哈…哈哈,你别呵我痒痒,给你吃好吃的,你倒隔肢起我来了,哪有你这样的。” “好姐姐,谁让你扰了我的清梦,偏不停下来!” “好了好了,快停下,有人过来了。” “干嘛要停下,又不是作甚见不得人的事。”尤清歌说着,眼角的余光落在不远处的身影上。 来者峨冠博带,一副书生打扮。石青色的直裾中衣,外面松松套着一件白色半袖长衫,单手执着一根三尺长的大毛笔“龙须霜毫”,如仗剑般反握在背后,举手投足间,儒雅的气息扑面而来。 尤清歌停了手里的动作,风一般窜到那男子跟前,“且慢!!” 长眉微挑,男子抿着嘴,用眼神问她“何事?” 尤清歌笑得山花烂漫,撸起袖子,“劫个色!让我摸一把。”说着,伸手便往男子脸上探去。 只见三道青光闪过,尤清歌哎呦一声,捂着肚子弯下腰。 “唔,小落白你怎么下手这么狠,不知道怜香惜玉吗?” 星目微眯,眼波深邃,“见过白玉青玉碧玉墨玉黄玉,这怜香惜玉是什么玩意?没听过!是硬是软?可否攻石?” 广袖拂过,松落白扬长而去。 “小落白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我落红了,疼!”尤清歌一手捂着肚子,一手颤巍巍地伸向松落白离去的方向。 远去的身影一僵,随即愈发快步地离去。她方要追上前去,却被木玥拉扯住,捂住她的嘴巴。 “别追啦!你知道落红是什么意思么,尽瞎嚷嚷!你这胡闹劲儿真是令人堪忧,都敢对雪松仙人动手动脚了啊?我来是有正经事和你说,明日午时你来我的木棉居,咱们再一块去仙游妙地。” “仙游妙地?”尤清歌愣了愣,随即又狠狠拍了一下自己脑门:“哎!我怎给忘了,明天又是无量宴的日子了!” 无量宴作为天界众仙每半年一聚的大宴,将从午时一直持续至戌时。期间众仙呷茶赏花,论人天事,广奏佛乐,欢歌妙舞,一派喜乐知足。 “不错!”耳旁响起琅琅如玉的男声,紧跟着,尤清歌的额头又传出一声清脆的闷响。 这回当然不是她自拍,这清晰无比铿锵有力却又不失绵软细腻的痛感,分明是那把她分分钟都想毁之而后快的竹丝扇,敲了她一记脑门。 “要不然怎么说你是呆子呢,连无量宴都会忘记。”竺易衡浅笑而立,如墨的黑发用竹簪束起,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巧。 “不许再喊我呆子!” 竺易恒唇边的笑意更浓了,“唔……这可有点难。每回见到你的瞬间,我都有一种你的智商与我不是在一个数量级的感觉。” 顿了顿,他又板起脸来,一字一句地道:“你这节操,真是每况愈下啊每况愈下!”说完,又想往她脑门敲上一记。 尤清歌哪里肯让,瞬间祭出一掌,可连扇坠的影儿都还没够着,扇子就被竺易衡嗖的一声收入怀中。 “尤小呆,别招惹我的吟风扇呦,小心天风肃肃把你扇到须弥山脚下。” “你!到底是谁招惹谁啊……” “这都不知道?”竺易衡转身面向木玥,复又从长袖中拿出一把折扇打开,悠悠扇着,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说木棉仙人,你就是给她吃再多的醒神丹也没用的。呆痴顽疾,又是天资不足,无药可医,无药可医也!” 木玥笑了,竺易衡更是一甩袖袍仰天大笑,摇着折扇渐行渐远。 正所谓人最缺什么就最恼别人说自己什么,尤清歌被竺易衡一席话激得满面通红,转身跺了下脚。 身后不远处,梅妍缓缓而至,一身紫色劲装,除了额前的梅花华胜,没有佩戴其他金钗手饰,样子十分利落。 梅妍嘴边噙笑,对尤清歌说道:“怎么,又被我义弟气到了?别生气啊,清歌,我义弟真是被我惯坏了,回头我替你数落他!”说完,她甩了下手里的“响玉鞭”。 这响玉鞭九节三棱,皆用鲨鱼鱼骨所做,打在身上,每一下都是锥心之痛。 “梅姐姐,我知道你不会打他。你都数落他多少次了,他不照样天天说我。” 木玥出声柔声劝道:“好了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喜林苑里就数竺易衡最爱贫嘴,跟他生气作甚?不但于他无伤,你越生气只会让他越开心。” 听完这一番话,尤清歌破颜一笑。 “这就对了嘛。明儿记得先过来我这边,我给你梳妆打扮一番,咱们再去仙游妙地,看谁还敢说你是呆子!不生气了啊,尤小呆。” 尤清歌哭笑不得:“姐姐,你这到底是不是真心安慰我啊?还说看谁还敢再叫,你自己倒是先改不了口……” 木玥打了个哈哈,干笑一声,“啊~~哈哈哈……我先回木棉居了,明日记得准时来哦。” 第二日,尤清歌和木玥到达仙游妙地时,已是众仙云集。 仙游妙地作为设宴之处,庄严华丽,地面皆为青琉璃宝铺就,柔软细滑,且用多种宝物装饰。妙地中央一座如意池,池内积满功德之水,明净澈底。淙淙流水顺着池边的雕花龙口溢出,缓缓流经地面上精心凿刻的浅水小道,绕由整片仙游妙地,复又流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闲神春梦入君怀 作者:十八扯扯 分卷阅读2 回如意池,如此循环往复,流动不息。成百上千的宴桌环布于妙地四沿,中间留出一片空广之地,以供众仙女轻歌曼舞以及伎乐神奏曲之用。 木玥看到东南角落的宴桌上坐着蕊宫的凌波仙子和云裳仙子,便拉着尤清歌一同过去。 刚想落座,尤清歌的后脑勺就被敲了一记,略带戏谑的声音响起:“尤小呆,怎的这么晚才过来?是不是忘记吃醒神丹,被迷糊事绊住啦?” 作者有话要说:  垂首见礼,拂袖更文。 各位看官,(害羞咬手帕),你懂的…… 2 2、非分之想 ...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竺易衡,这家伙总是嘲笑她吃醒神丹,每回看到他那玩味的眼神,轻佻的坏笑,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咦,不对,今日竹大仙官的眼神怎么好像不那么讨厌呢,嗯……只能说是:略有异样!不过那眼神转瞬即逝,应该不是我身上哪里不对劲吧?” 尤清歌在心里嘀咕着,一面歪着脑袋盯着竺易衡,一面缓缓依席而坐。 她这日上着茜色薄烟对襟纱罗衫,肩披红帛;下着霜色曳地长裙,裙摆褶褶,如霓裳月色光华流动。木玥帮她绾了垂鬟分肖髻,低垂的鬓发斜插一根蝶双舞银钗,桐花华胜缀于额前,雪白中稍带一点红色;髾尾青丝则用发带束起,垂于肩上,淡妆素裹却又添了一丝出尘的气质。 竺易衡瞧见尤清歌疑惑的眼神,低头轻咳了一声,继而又恢复了风流倜傥的公子哥风范,不慌不忙地在尤清歌对面坐下。 尤清歌越过竺易衡的肩头往后看,见到松落白和梅妍姗姗而来,遂往旁边一挪,想腾出位置来。不想竺易衡却起身走了过来,一把拉过她坐下。 尤清歌一个重心不稳,回头瞪竺易恒,“我正腾着位置,你干嘛拉我?怎么,你不想挨着你义兄义姐坐么?” 竺易恒探扇浅笑,“怕某人把持不住,想劫色。” 尤清歌大吃一惊,“怎么,你对你大哥有非分之想么?” 竺易恒斜了她一眼,“不要以为每个人都是你。” “我对小落白没有非分之想啊,他又不会真的让我落红。” 竺易恒嘴角抽搐,一脸黑线。 尤清歌熟视无睹,犹自琢磨着:“我对小落白没有非分之想,你说不要以为每个人都是我……”顿时恍然大悟,“噢!原来你真的对你大哥有非分之想啊!” 竺易恒啪的一声收了折扇,给了她一副“朽木不可雕简直不可理喻我不想理你”的表情。 正在和云裳仙子聊天的木玥听到响声,凑过身来,目光落在竺易恒手心里的折扇,开口问道:“寒竹仙君,你又换折扇了?怎的老不用你那把竹丝扇呢?” “木棉仙人有所不知,这扇子嘛,就如美人,自然是多多益善咯。我那吟风扇可是我的护身法器,怎可随随便便拿出来示众?万一伤到花花草草以及尤清歌这样的稚弱妇孺,就不好了!” 语毕,竺易恒挑眉看向尤清歌,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搭在手心里,“你说对吧,尤清歌?” 尤清歌低眉品茶,头也不抬,内心暗忖:“我也不想理你。” 竺易恒也不觉得无趣,转瞬便和云裳仙子搭起讪来,“云裳仙子,几时不见,你出落得愈发美丽了嘛!” 云裳仙子抬眸望了眼正在落座的松落白,不由地垂首捏了捏衣摆。她生性害羞,此刻又是在雪松仙人面前被人夸赞,面上不禁泛起一片红晕。 竺易恒单手支颐,笑眯眯地侧头看云裳仙子,“夸你一句好看,你就脸红了,这么容易害羞啊?” 云裳仙子的头落得更低了,脸一阵红一阵白,眼角的余光瞥向松落白,见他脸上依旧一副淡淡的神情,三分漫不经心,七分闲适自在。 其他众仙见状,都笑得合不拢嘴。一时间,宴桌上溢满欢声笑语。 须臾,歌舞池里的合奏乐声戛然而止,继而传来铮铮的琴声。 音色之透,清亮绵远,如风中铃铎; 音色之润,浑然不散,如金石漱玉; 音色之芳,韵长不绝,如飘渺香气。 尤清歌只听得心神一点一滴地被摄取,恍惚中又觉得琴音似曾相识,不禁扭头望向歌舞池。 弹琴的是位她从未见过的伎乐神,一身靛蓝色的宽袖袍服,衬着素白的里衣,华丽中透着淡雅,高贵中不失清俊。襟摆上的金丝刺绣犹如明媚火焰,精美绝伦;广袖上的月色云绣流动似水,巧夺天工;而他周身焕发出的银白色仙泽,为一身华服镶了一道白边,灿灿夺目。 待到视线落到他的面庞上,她霎时被狠狠地晃了神。从她的角度望去,正是他的侧面。棱角分明的侧颜线条,如挺拔的山峦般高低起伏。眉目俊朗,顾盼磊然。绚丽的光线在他脸上忽明忽灭,却只是衬托得他愈发静好,一如他的琴音,况味悠长。 这一刻,恍如隔世,她竟有种陌生而又熟悉的错觉。 “玥姐姐,这位仙官是谁啊?” “他是伎乐神乐念之,是个斫琴师,善于削桐为琴,练丝为弦,法号丝桐上仙。这天界的五弦琴都为他所斫。大概因为他总是醉心于斫琴与修行,甚少见他在无量宴上奏乐。” “哦……难怪以前从未见过他……”尤清歌怔怔地说着,一旁的竺易衡则意味深长地瞟了她一眼。 一曲奏毕,鸦雀无声。少顷,掌声如潮。 正对着如意池而坐的帝释天尊开口笑言:“丝桐上仙的琴声,清音依旧啊!一曲寒泉漱石,听得我等是如痴如醉……然而,孤日益察觉,五弦琴音不齐全,若能增加两弦,定能奏出更加绝妙的梵音。不知丝桐上仙,意下如何?” “天尊圣明。”清润似泉的声音传来,广袖轻拂琴面,端坐案前的身影施施然起身,垂首一礼,“本仙近日也正有此意,故专程赴宴为诸仙演奏,一表改造丝桐之意。只是,要斫出上等的丝桐,需多样宝物,光是寻找那万年古铜,便颇费时日。还望天尊能允许我下凡前往南阎浮提,寻宝斫琴,以赏诸仙。” “准!此间但凡汝有何等需求,尽管向孤道明。” “谢天尊。” 一席音落,今夕何年。一眼惊鸿,一曲牵魂。 尤清歌的目光已然胶着在乐念之修挺的身形上,愣愣地望着他行毕谢礼,只觉他举手投足从容自若,五官轮廓愈来愈近。 等等!他走过来了? 不错,正是朝着她尤清歌这个方向走来!尤清歌下意识急转回头,挺直身子端坐,不敢多看一眼,生怕被他发现。 忽然之间,她又转念一想:“为何不乘此机会近距离好好看看他?” 这么想着,她不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闲神春梦入君怀 作者:十八扯扯 分卷阅读3 由自主就站了起来。一转身,却刚好迎面对上了乐念之。 尤清歌赧然一笑,深深地望着他。这么近地看,更是觉得他眉目如画,那黑眸烁亮无比,犹如大海上的粼粼波光,夜空中的朗朗星辰。 视线与他相对的刹那,他略略颔首示意,转瞬便擦肩而过。 淡香的风轻拂过脸庞,吹动鬓边的发丝,尤清歌一时怔忡。 木玥伸手拉了拉尤清歌的衣摆:“你怎么突然站起来了?现在又呆呆站着一动不动。” 尤清歌挠了挠后脑勺,支支吾吾地答到:“没,没事了……我,我出小恭。”刚说完,便一溜烟跑了。 待她回席,只觉后悔莫及。成百上千的宴桌,众仙影影绰绰的背影,哪里还寻得到他。她又不便起身挨桌寻找,只好艾艾瘫在桌前。 身体的知觉仿佛在刚才透支到底,此刻所有的感官都迟钝起来,琼浆玉液,仙果佳肴,全然食之无味,她只觉得无量宴从未像今日这般如此漫长。 作者有话要说: 3 3、话疗深处 ... 无量宴散席后,尤清歌告别了木玥,独自一人漫无目的散起步来。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万灵坊。 一条五彩河从东往西贯穿了整座万灵坊,河面上遍覆水甘兰,在五彩河水中微微荡漾。河道两旁长满了聚灵宝树,树上星星点点的荧光,是能赋予凡间春华秋实的“万物之灵”。 尤清歌站在五彩河上的木桥中央,低头望着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水面,心中一片空落落。眼前时不时浮现出宴会上的惊鸿一瞥,明灭光影中他那宁静好看的侧颜。 一声轻叹溢出樱唇,“尤清歌啊尤清歌,竺易衡总笑你没悟性。我看你啊,不仅是慧根尚浅,定力也不足啊!一曲寒泉漱石,就让你六神无主了。” 此时此刻,五彩河水上,一个两寸高的小人正翘着二郎腿枕着双臂躺在水甘兰的花瓣上。他一转头,见桥上来了个仙子,独自在那低头望着镜花水月,眼神犹如怀春少女,烟波迷离,流转似水,末了又独自幽幽叹了一口气。他不禁来了兴致,笑着从花瓣上一跃而起,身形在空中恢复寻常大小,徐徐落于木桥墩上。 尤清歌闻声抬头,见来者手持一把青铜刀,刀柄处雕有一朵兰花,刀身背厚面阔,刀纹状如龙鳞。夜风吹动他的衣摆飞扬,刀锋在夜色下幽幽泛着光,晃得她险些睁不开眼睛。 “哪里来的仙子,打搅了小爷赏月!报上名号来!” “抱歉抱歉,失礼了!我是油桐仙子,你喊我尤清歌便行。” 他纵身一跃,落在尤清歌身边,一脸严肃地说道:“看你的样子很陌生,应该不常来万灵坊吧?你可知擅自来此,有何后果?” 他顿了顿,又拖长声音继续说道:“红绣鞋,懂不懂?用烧红的铁烙脚,叫你以后再不敢到处乱跑!怕不怕,嗯?” “啊?!”尤清歌缩着脖子,咽了咽口水:“不会这么严重吧……我怎么从没听说过啊?” 他绕着她走了一圈,啧啧地摇头:“只可惜了这么美丽的脸蛋,这么绰约的身姿!马上就要变成瘸子了,再也跳不了蹁跹的舞蹈,可惜可惜!” 尤清歌被他看得浑身发毛,眼神在他身上一转,胁肩谄笑:“我是当真不知道这规矩,可不可以放过我这回啊?你看这四下无人,你就当没看见!你不说我不说,就这么了了,好不?”说罢,尤清歌又朝他眨眨眼。 “不行!”他挺直了腰板,负手而立:“要是个个都像你这样,那还成何体统!我君兰真人一向秉公执法!” 尤清歌仍不停地拱手赔笑:“您就念我初犯,网开一面吧!”说着,她突然凑近他耳边,一手半掩着唇,悄声说道:“我呢,自然是不会亏待君兰真人您的!”说完,又用手肘捅了捅他。 “哦~~~”他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笑道,伸出食指连连指着她。 尤清歌也嘿嘿地笑,跳到他身后,捶起背来。她正欲开口问他是想要仙丹妙药还是想要仙法秘籍,他却突然止住笑声厉声说道:“不行!” “那,那要不这样:您减轻刑罚,好处我一样少不了您。您看成不?” “不行!” 尤清歌急得跳脚:“哎呀!你这个真人怎么这么死脑筋啊!”说到这,她不禁咦了一声,“诶,不对!执法的仙人怎么会是真人的位阶呢!好啊,你小子,竟然敢框我!”尤清歌说着,一掌向他招呼过去。 对方见露馅了,脚掌点地往外跃出一丈,抬头哈哈大笑起来:“蓝追见过油桐仙子!” 他拱手一礼,继续说道:“我见仙子这么晚来万灵坊,却只是妄自嗟叹,便开了个小小玩笑,还望仙子见谅。你是碰上什么烦心事了吗?不妨与我一说。” 他的目光如炬,唇边盛满飞扬跳脱的笑意。尤清歌一见那笑容,顿觉心情舒畅了大半,不禁粲然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看到你的笑,烦心事好像就突然消失了。” “哈哈,那是!你看我这从容的步伐,这飒爽的英姿,你相不相信凡尘俗事都破坏不了我心中的平和?以后碰上什么烦恼就和我说,我可是万灵坊公认的话疗王,包治愈!” “哇,那你肯定经常把人搞湿了。” “什么?!”蓝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想啊,你作为心灵的抚慰者,话疗到深处,被你感动到哭得稀里哗啦的人,应该不少吧?” “是……有一些。”蓝追很庆幸自己的耳朵还是值得信任的,只是,姑娘,你的用词未免也太大胆奔放了点吧! 尤清歌洋洋自得,心情荡漾起来。没想到这晚阴差阳错走到万灵坊,却结识了一位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偷偷po张图上来 4 4、苍龙啸月 ... 翌日清晨,尤清歌才知道高估了自己的清醒度。 她绾好发,想起身去喜林苑,却想起自己还未洗漱。回头洗完漱了,她又坐到镜台前拿起梳子,忘了自己其实已经绾过发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伸手拍了拍脸蛋,复而使劲摇了摇头,这才出门。 刚走到梧桐深院,忽闻一阵淡淡的清香。缓缓抬眸,她一下怔住。 是他! 不远处的乐念之,一语不发,长身玉立,修挺的身影在人烟寂寥的的梧桐深院前倍显清秀空疏。 她放眼向梧桐深院望去,只见那院门犹如金色大洞深不见底,洞口一片浮光闪烁。想必是梧桐上仙施展了迷魂阵法,不让外人轻易进入。 原以为他定是下凡去了,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不想此刻却在梧桐深院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闲神春梦入君怀 作者:十八扯扯 分卷阅读4 前碰到了他。尤清歌瞬间心跳加速,一瞬不瞬看着乐念之,心潮一阵澎湃:“他怎么在这?他记不记得我?他记不记得昨晚他就从我身边走过?他可曾看到我眼底的柔情?” 无数个问号在她心里此起彼伏地冒起,可就在望进乐念之眼底的那一瞬间,全部灰飞烟灭。 他的眉目间写着疏离,陌生的眼神中,透露出少许诧异。大约是她灼灼的目光令他有些不自在吧。 他忽视了她的存在,不再颔首示意。她看着他拂袖而去,没有追逐上前。 一直待到他扬手招来一朵七彩祥云,她才醒悟过来:就连这样的不期而遇,其实都是一种奢侈。 前一秒还呆立在原地不动的她,此刻慌忙冲向前,可却只是望见他的衣袂飘飘,背影渐远。 垂头丧气地来到喜林苑,尤清歌早已没有闲情再搬把椅子到院子里闭目养神晒太阳了。这一整日,她都只是站在油桐树下,抬头望着一簇簇的花骨朵,默默不语。 俗话说得好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木玥看着尤清歌这样一位平日里没心没肺的姑娘突然间走起忧郁路线,终于按捺不住,搬了把椅子往她跟前一坐,严肃地说道: “尤小呆,老实交代,你最近是怎么了?我常常一来就见你独自在那空嗟叹。一开始吧,我原以为你被竺易衡捉弄了心里不快,过一两日便会没事。没想到你接连数日,叹了再叹,复而又叹!你莫不是病了吧?”木玥说着就伸手向尤清歌的额头探去。 “玥姐儿……我没病啊!” “不对!让我想想啊……你是从无量宴之后就开始这样郁郁寡欢的。那天在宴会上,竺易衡逗你惹你,你也没搭理他。我原以为是你耐力见长。可最近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又完全不像。话说你那日可是出奇地安静啊,好像就刚开始说了那么一两句话来着。” 尤清歌一听,着急地跳起,生怕木玥想到她当时问了什么话:“哎呀,我真没事儿!我当时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 “嘿,不对劲!瞧你紧张成这幅模样,等等,我非得想想你当时说了什么话。” 木玥思索着,突然重重地往尤清歌肩膀上一拍,笑道:“我想起来了!你当时问我丝桐上仙的事来着。尤清歌啊尤清歌,你莫不是……动了春心吧?”话音未落,人已笑得弯不起腰来了。 尤清歌急得直捂住木玥的嘴:“哎呀,你别说了,快别再说了!” “真是这样啊?你当真喜欢……他?” 尤清歌转过身背对着木玥,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天天惦记着他。洗手的时候,水盆里的水是他;抬头的时候,天边的云朵是他。我觉得自己变得好奇怪,可又不知道该怎么摆脱这样的心情。” 木玥敛了笑容,干咳了一声,对尤清歌循循善诱道,“清歌,姐姐劝你一句,这欲界中的芸芸众生,凡人也好,天人也罢,虽然皆有饮食、男女之欲,但天人终归是有仙法护体,清心寡欲。你现在还是个小仙子,修行介于半真人半仙人的状态,难免会有动情的时候。但仙人就难说了,你看看雪松仙人,几时见他对女子暧昧过?更别说像丝桐上仙这样的上仙了。这上仙啊,作为众仙中的稀有品种,在化学性质上通常呈现出惰性,既不会主动对人暗送秋波,也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投怀送抱,而是乐于保持光荣的独立。你的心意就算让他知道,他也大多不会回应你的。” 尤清歌的眼神黯淡下去,心想这果然是不该有的痴念,木玥这番话应该也是劝她趁早死心吧,免得情根深种难以自拔。 这日日落后,尤清歌又独自来到万灵坊。望着河道两旁交相辉映的荧荧宝色,想起乐念之经过自己身旁时,那陌生而又退据的眼神,心中满是失落。 此刻的天色不算晚,万物之灵照亮了整座万灵坊,可却照不到他的脸庞。 “如果你知道我会如此沮丧,还会不会让我觉得一切不过是虚无一场?”一声长叹,如泣如诉。 突然间,一张脸从尤清歌左肩探出,着实吓了她一跳。 蓝追似笑非笑地说道:“情绪又不稳定啦?走,跟我来!” 她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蓝追拉着一直往稠星河飞去。 御风飞行了片刻,他带着她缓缓地降落,轻轻站立在稠星河之上。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他松开手来,唇边噙起一抹笑,“往前走几步试试。” 尤清歌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探出脚尖。 一阵悦耳的哗啦声响起,她每轻点一下脚尖,足底便星光流转,晕开万丈光芒。那些原本在稠星河中静止不动的星星,此刻随着她的脚步开始四下晃动起来,聚拢在她的足底,渐渐生出莲花的形状。 尤清歌欣喜万分,不禁顿足大笑:“追追,快看,我居然能步步生莲耶!” “好玩吧?哈哈,还有更好玩的呢!稍等,得借助下流光斩的力量。” 蓝追说着,伸手一挥大刀,霎时一条苍龙啸月而出,从稠星河这端一路向下,直往须弥山顶飞去。苍龙所到之处,留下一条蜿蜒逶迤银光闪闪的冰道。 蓝追将流光斩往冰道上一掷,刀在离冰面一寸的距离悬空停住,刀下泛起一层蓝色的真气。 他拉着她跳到流光斩上,将将站稳,流光斩就以疾若风雷的速度向前滑去,吓得她大叫一声,紧紧地拽住他的手臂。 可下一瞬,她就跟着他在极速狂飙中大笑起来。 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耳边风声呼啸,吹动她的长发飞舞。四周飘扬着被冰包裹住的白色兰花,如雪花般从天空不断坠落。 尤清歌伸手接了一朵,冰兰花在触到她指尖的瞬间融化。心底,好像也有什么东西在渐渐融化。 就这样,在一片兰花雪中,他们乘风御刀从稠星河一直滑翔到天外。停下来时,两个人的头发都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看着彼此张牙舞爪的发型,尤清歌笑得前仰后合,蓝追也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尤尤,好玩吗?” “太好玩了!追追,我都被你搞湿了,你看,我的双眼都高.潮了!” “……” 尤尤,你的节操安在否? 作者有话要说: 5 5、一眼万年 ... 又是风和日丽的新一天!可是尤清歌的心情却不太美丽。 一大早,她绕遍整座喜林苑,终于在一颗长得极其隐蔽的木棉树下找到木玥。木玥此刻坐在万树丛中,正低眉梳理着她的拂尘“归凰”。 尤清歌哭丧着脸,一边摇着木玥的衣袖一边说道:“玥姐姐,你帮帮我吧……转眼就到油桐开花的季节了,可是我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闲神春梦入君怀 作者:十八扯扯 分卷阅读5 一遍又一遍地弹奏五月飞雪,却只能让油桐结出花骨朵,怎么也无法让那些花骨朵绽放。” 木玥轻叹一声,道:“解铃还须系铃人,罢了,还是和你说吧。我今日在梧桐深院看到丝桐上仙了,他似乎是想拜会你芷伶姐姐。你记不记得,那日在无量宴上,丝桐上仙有提过要去寻找万年古桐,我估摸着他是想向她借阅《杂林全注》,以便寻找奇珍异树。不过你也知道,你芷伶姐姐一向深入简出,那梧桐深院前的结界,这几日一直都未曾打开过。” 尤清歌沉思了片刻,忽然问道:“玥姐姐,丝桐上仙住在何处?” “天宫南面尽头处,九霄巅上九霄殿。” 尤清歌提着裙角便往外跑去,木玥跟在她身后大喊: “回来!我还没说完呐!” 木玥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巧玲珑的网状丝袋,网眼上星星点点泛着幽光,丝袋中央悬空漂浮着一束银丝白毛,白毛末端松松散开,如把精致小扇,周遭环绕着青琉璃色的气体帘幕。帘幕上的琉璃轻烟袅袅飘向小扇,被扇面吸入后又从扇柄徐徐溢出。 “这是静气香缨,是从千年九尾白狐的每条尾巴上各取一根白毛集在一起,吸取日月精华炼制而成。九霄巅上香气浓郁,不乏毒花败草,倘若不慎闻到异香,只怕你会心入幻境。这静气香缨你戴在身上,可吸敛各种异香。” 尤清歌接过静气香缨,把它挂到腰间,随即持咒唤来一朵金边祥云,腾云驾雾便往南边一路飞去。 行了半日,果然在天边尽头看到一片险峰,渐次递增的九个山头,最高的山峰顶上,云海缭绕中若隐若现一座辉煌殿宇,想必就是九霄殿了。 待飞至九霄殿上方,尤清歌才发现这峰顶上尽是花的海洋,各种鲜花按照色泽分布依次种植,从半空中俯瞰下来,犹如一道道彩虹落在峰顶,美轮美奂。 尤清歌徐徐在九霄殿前落下,身边浮云游动,脚下绵密柔软,四周有泛着白光的银蝶翩翩起舞,一片鸟语花香中连脚步也有些轻飘起来。 霎时,耳边传来一阵嗡嗡的响声。尤清歌转头搜寻,原来是一个三寸高的小仙灵在她耳边振翅飞舞。说是一个其实也不太对,这小仙灵有两个灵体连在一起,一红一白,周身晶亮剔透,轻盈飘渺。看到尤清歌额前的华胜泛着仙气光晕,那小仙灵停在空中盈盈一福身,向她行了个礼,陆续说道: “我们是九霄巅的双飞仙灵,这位仙子不知怎么称呼?” “仙子远道而来九霄殿,不知所为何事?” “油桐仙子尤清歌冒昧前来九霄殿,是为梧桐上仙所撰天书《杂林全注》一事。有劳小仙灵向丝桐上仙通报一声。” “仙子且随我们前来。” 尤清歌跟着双飞仙灵踏入九霄殿,却见城墙之内覆有城墙,只不过殿外城墙为金石所筑,而殿内城墙是鲜花所筑,琳琅满目,芳香馥郁。 双飞仙灵停在花墙的入口,轻振翅膀对尤清歌说道:“丝桐上仙此刻正在华浓道里,还请油桐仙子先到殿堂上稍事等候。” 尤清歌向花墙入口望去,两道花墙所围起来的小径曲折逶迤,花墙顶部枝蔓交错,足可遮风避雨。她心想,双飞仙灵口中的华浓道,应该指的就是这两道花墙所围起来的小径吧。 “不碍事,我就在这华浓道入口等你们和丝桐上仙好了。” 过了片刻,远远地,尤清歌望见了那令她魂牵梦萦心心念念的身影。 紫陌深处,乐念之一身月白直裾长袍,如墨的青丝悉数束起,用白玉短簪横向固定,腰间系着佩玉绅带,轻裘缓带的模样不染纤尘。花团锦簇中,他缓缓走来,所到之处,缕缕花香化作轻烟,如游丝般飘向他的衣袍,在他周身折射出淡淡的银白色光晕。 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止了流转。今生今世,尤清歌只怕再也忘不了这一幕。万花丛中宽袍舒袖的他,带着月色般的清辉向她走来,气定神闲,俊逸出尘。 不甚宽阔的华浓道,近在咫尺的距离,他微微带笑,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尤清歌随着他向殿堂走去,心中却有万马奔腾呼啸而过:在华浓道等他果真是个英明神武的决定啊!她真是感动得快给自己跪下了!犹在沾沾自喜中,耳边传来乐念之平静清朗的声音: “油桐仙子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哈哈,哪有哪有~” 乐念之微微一愣,浅笑一声,“听闻仙子前来,所为之事是与梧桐上仙所撰的《杂林全注》有关,愿闻其详。” 尤清歌清了清嗓门,一本正经地说道:“那日无量宴上,听闻仙上想要寻找万年古桐等宝物以斫琴,而《杂林全注》是关于大千世界所有树木的一本详全之书,仙上寻找奇珍宝树若有了它的帮助,定能事半功倍。只是芷伶姐姐平日里不喜会客,再加上她是梧桐的守护神,心中多半不愿将《杂林全注》借与你。不过,仙上不必担忧,我也是桐家仙子,甚知芷伶姐姐的喜好,要向她借来那本《杂林全注》,并非难事。只是……” “仙子有何要求,但说无妨。” “作为交换条件,我想要仙上带着我一同前去南阎浮提。” “此番要寻找的宝物,多在险患之地。这下界本就有妖魔鬼怪,凶险自不必说,如若被异物侵蚀了灵体,严重者只怕再也回不了天宫。仙子为何会想一同前往?” “因为……因为丝桐上仙你在我眼中,是光芒万丈的重量级存在,这重量之大之重要,让周围的空间都产生了弯曲,令我情不自禁就沿着空间曲度以最短的路径向你狂奔而来!” 一旁的双飞仙灵听到尤清歌的肺腑之言,惊呆得忘了挥动翅膀,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乐念之嘴角微扬,忍俊不禁道,“难得仙子如此坦诚相告。不过,如果是因为这个理由的话,请恕本仙不能带你同行。” 魂淡,人家第一次表白诶,居然这样弃如敝履。呜呜! 尤清歌一手叉腰,一手抬至嘴边挥了挥,一双杏目笑得眯成一条缝,“啊拉,我刚才当然是开玩笑的啦!”转瞬换上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义正言辞地开始自我剖析: “我之所以想去,表面原因是我从未下凡过,一直都很想去体验一下人间的生活。深沉原因是修行要历经大劫,仙法才能有质的提升,所以更要下凡去闯荡龙潭虎穴,经历腥风血雨,以便加快修行。而最本质的原因是,”尤清歌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我懂得桐家暗语,能解芷伶姐姐的天书,而且我知道仙上您的法器是琴,而我的法器是瑟,琴瑟和鸣,将来若是遇上强敌,我也可以助仙上一臂之力。” 说完,尤清歌定定地望着他,用眼神诉说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闲神春梦入君怀 作者:十八扯扯 分卷阅读6 着“仙上你一定要好好考虑哦”。 从地上挣扎着飞起的双飞仙灵刚刚镇定了片刻,听到“琴瑟和鸣”,咚的一声又掉落在地。尤清歌却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只是看到丝桐上仙低头干咳了一声,脸颊微微泛红,一言不发地望向支摘窗外,不知在思忖些什么。 末了,乐念之和声说道:“好吧……明日我会把带你随行一事奏明天尊。现在还请仙子先回去准备些身外之物,帮在下向梧桐上仙借来那本《杂林全注》。三日后的辰时一刻,山顶天门再会合。” 尤清歌欣喜若狂,欢呼一声便朝九霄殿外跑去。她原以为丝桐上仙是淡漠无情的,没想到他竟十分温暖随和,这么快就被她说服了。驾着金边祥云,她高兴地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飞舞,笑声飘荡整个山巅。 作者有话要说:  求点击,求收藏,求包养,各种求。。。 打滚,滚滚,滚给乃们看…… 6 6、南阎浮提 ... 令尤清歌翘首期待的出发日很快就到来了。 临行前一晚,她和蓝追道了别,刚回到油桐小筑,就见木玥正往她的包袱里塞瓶瓶罐罐的仙丹妙药。凑近一看,跌打损伤头疼腹痛一应俱全。 木玥嘴里千叮万嘱,眼中满是不放心。尤清歌却只觉得欢喜之情源源不断地从内心溢出,全身上下都充满着所向披靡的法力。 “玥姐儿你放心吧!你以为我冷若冰霜的面孔下只有一颗傻气火热的心吗?安啦安啦~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不到辰时,尤清歌就来到了山顶天门,一面欣赏着日出,一面等待着丝桐上仙的到来。 朝霞熏染下的无边云海中,瑞霭纷纭,祥光缭绕,微微耸入的须弥山顶,不时泛着虚空色泽。 身边突然闪现出一道玉石拱门,万丈光芒从拱门中流泻而出,晃得她看不清门后的世界。 “油桐仙子,久等了。” 清润如泉的声音悠悠传来,尤清歌闻声回头,乐念之对她微微颔首,右手还保持着施法捏诀时的样子。她嗖的一声迅速起身,风一般蹦跶到他身边,嘴上欢快地喊着:“丝桐上仙,我们出发吧!”内心里却已无限循环地叫嚣着:丝桐上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日不见如隔三世哇! 乐念之点了点头,一个流星步法,瞬间便消失在玉石拱门后。尤清歌急忙跟上,进入后却觉得眼前尽是一片白茫茫,凛冽的风声不停地从耳边呼啸而过,灌进她的衣袖,把袖袍鼓得像个帆船。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却被一双有力的臂弯扶住。 手腕处传来暖暖的温度,他拉着她穿过拱门里的异度空间。 幸福来得突然而又短暂,尤清歌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出了拱门。 下一瞬,拱门便化作巴掌大的月牙玉石,被乐念之收入袖中的太虚之境。 “到须弥山腰的四天王天了。南阎浮提就漂浮在那第七座金山外的咸海上。” 尤清歌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这须弥山周围环绕着七座金山,山与山之间各有一海。第七座金山外,复有大海水。海面薄雾缭绕,外围又被一座大铁山如墙绕之。 待到他俩腾云来到咸海边上,尤清歌才发现海面上缭绕的薄雾竟是缕缕香气。 “接下来就从水路走吧。腾空降临的话,只怕会惊吓到南阎浮提众生。” 说话间,乐念之从袖袍中拿出一把三寸大小的五弦琴掷到海中。那五弦琴遇水便不断放大,直到变得如扁舟一般大小。 尤清歌提着裙角上了五弦琴,在一根靠海的琴弦上坐好,径自打量起琴身来:样子为伏羲式,项、腰各有半月形弯入;琴身上的断纹精美流畅,颜色古朴。如此雅致端庄的造型,想必是丝桐上仙的九霄环佩了。 她转头望着浩瀚的咸海,想着一时半会应该到不了南阎浮提,遂从怀里拿出《杂林全注》,递了过去。 “呐,送你了!” “仙子是如何向梧桐上仙要到这本天书的?” “这个嘛……秘密!” 尤清歌的眼里满是顽皮的笑意,竖起食指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 乐念之的嘴角上扬,也不追问,低头便翻阅起书来。 尤清歌看着他全神贯注的模样,那眉眼之间熠熠生辉,一时竟然移不开眼。 低头阅书的乐念之似是觉察到了什么,略略抬眸,却正好捕捉到尤清歌慌慌忙地转头面向大海,耳根处一片烧红。 天边是一抹绚丽的朝霞,海空上有惬意翱翔的飞鸟。 乘着风越过海洋,从今日起,就可以和你朝夕相处了!你知不知道,你就像是我日夜追逐的海岛,是我绕着打转的星月。心愿的小小满足,心中的惬意似浪花轻轻拍打着船舷,又似成群的鱼儿游过心田。 犹在神游太虚之际,她突然瞧见翻腾的海浪中一朵黑色的水花腾空溅起,滋的一声化作一缕黑烟,把她吓了一跳。 此时,身后传来乐念之云淡风轻的声音:“这黑色海浪,内有水精,一旦入身,仙体变重,可能再也无法腾云驾雾。即便可以,只怕也飞不到天宫。” 尤清歌不禁心澹澹然,移步到最中间的琴弦,正襟危坐。 行了半日,渐渐能望见南阎浮提的轮廓:南狭北广,形如车箱。待到靠近海边,只见有河水从一巨大的异兽口中喷涌而出,分流一级,再奔腾汇入大海之中。 将将靠岸,忽闻得吼声如雷,从海水中钻出一彪形大汉:两肩宽阔,三面四臂;其中两臂向上举起,横握宝剑;头发根根竖起,犹如火焰。 “好容易睡个午觉,是哪个不懂事的偏偏挑在这个时候行船,搅得海浪飞溅,扰了我宽肩大爷的美梦!” 啸吼声一落,顿时雷鸣电闪,狂风大作,海面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原来是你们两个仙人。不在天宫享乐,跑来咸海做什么!我宽肩本就厌恶仙人,你们还扰了我的午觉,必须以死来谢罪!”说完又是一声怒吼,万丈海水筑成一道高墙迎面扑来。 这宽肩是个阿修罗。三界中有四种阿修罗类,分别为天、人、鬼、畜四道所摄。居住在海底的阿修罗道,摄于六道之畜生道,福报与天人差不多,只是他们略为苦逼地没有酒喝,因此这一类的阿修罗又称为“无酒”。无酒阿修罗是好战的众生,因为他们嫉恨于四天王天、忉利天的天人在其顶上悠游自在,故常与天人战斗。 尤清歌方欲变幻出“素女瑟”迎战,却被一股真气推到十丈外,无法再向前靠近。她焦急地望着乐念之的背影,见他召回海里的九霄环佩,衣袖翻飞之间,席地而坐。 熟悉的音律响起,琴弦上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闲神春梦入君怀 作者:十八扯扯 分卷阅读7 无数的白光疾飞而出,化作片片利刃,向宽肩袭去。 他弹奏的正是那一夜摄去她心神的“寒泉漱石”。此刻,所有的音符却成了冰冷的攻击利器。前一秒还犹如高墙快速前进的海水,在碰到利刃的一瞬间,停止了移动,又在利刃穿过的一刹那崩塌成细碎的水滴,如雨点般落回海里。而利刃的速度却丝毫不减,呼啸着从宽肩的头顶而过,立马又调转了方向,凝结成三个硕大的飞轮,瞄准宽肩飞速袭来。 电光火石之间,血肉横飞,宽肩的手足被削去一半。那飞轮利刃步步紧逼,宽肩上天下地仍摆脱不掉,只好化身遁入海螺之中。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整个海岸风和日丽,仿佛刚才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尤清歌急忙跑上前,焦急地问道:“仙上,你没事吧?” “没事。”乐念之默了默,复又开口道:“到了南阎浮提,就别再喊我仙上了,叫我乐念之吧。” “对对对,我都忘了!仙上以后喊我尤清歌吧。我直呼仙上的名讳有些不敬,要不,我喊你之哥哥吧?” “不好。” “那喊你念念?要不,之之?”尤清歌一脸认真地望着他。 乐念之俯视着她,有些无语。 “哎呀,还是喊你之哥哥好了!之哥哥,我们该去哪里找万年古桐呢?” “这里湿气较重,重峦叠嶂;川涧中适合金丝楠木生长,先去寻寻看有无金丝楠木吧。” 尤清歌尾随着乐念之,回想起刚才也是这般在他身后,被他保护着,一股暖流在心底缓缓漾开。 行至日落时分,遇一竹亭,内有石桌石椅。 二人走入竹亭,乐念之轻扬广袖,拂去桌椅上的灰尘。 “先休息会吧。” 他淡淡地道。广袖翩翩,依旧不染纤尘。 “嗯。”尤清歌冲乐念之莞尔一笑,心下愈发觉得他好,处处照顾她,全然不像那个讨厌的竺易衡,一贯以取笑她为乐。 她欣赏着周围的景色,心中一片怡然自得。这竹亭左麦樱右绛桃,下有水池,水木明瑟。微风吹过,落花簌簌,弥散一地。不远处有三三两两的浣女在池边洗衣,时不时传来悦耳的笑声。 笑声停后,飘来一阵宛转悠扬的歌声。尤清歌细细听来,竟是一首情歌,询问竹亭上的翩翩公子,家中可有妻室。 乐念之自然也听懂了歌声。此时,他的眼眸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微微扇动,似是有些不知所措。 尤清歌看了他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想他定是害羞了,与方才处变不惊从容应敌的模样大相径庭,顿觉十分有趣。 她一个俯身,趴在石桌上靠近他,继续调笑到:“才刚踏上南阎浮提就被人献歌示爱,好一个玉面郎君啊!你看今日桃花灼灼,宜家宜室,不如……” 乐念之缓缓抬眸,正对上尤清歌的双眼,可那墨瞳里却没有一丝羞涩,反而藏着一股隐忍的笑意。 尤清歌头一回被他这样近距离长时间直视着,那一双朗目如星,看得她满面通红,突然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被戏弄的人,方才那番话听起来倒像是她在向他提亲。 作者有话要说:  >///< 7 7、坐怀不乱 ... “我,我肚子饿了,先去找些吃的。”尤清歌逃也似地奔出竹亭,直往乐念之看不见的方向跑去。 跑了一会,她放慢了脚步,心下有些懊恼。怎么搞的嘛,为什么一碰到他,就容易心慌意乱放不开啊?之前那碎得乱七八糟的节操,在他面前居然就这么自动捡起来了。 唉,怪只怪他,太他令尊的美好!他浑身自带的耀眼光芒凡人或许瞧不见,她却清清楚楚地尽揽眼底,这仙泽祥光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让她这没脸没皮的人都不敢肆意妄为,仿佛一个不敬就是有辱圣洁人神共愤。 想到这,尤清歌不禁仰天长叹,抹了把脸,哀嚎出声:“不行啊,尤清歌!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矜持的姑娘没肉吃,你要把流氓耍起来啊!”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小山丘,山头上种满阎浮树,高七八米,树上结满紫黑色的浆果,大如雀卵。 尤清歌抚掌大笑:“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我找到吃的了!” 持咒默念,一个浆果飞到她手中。入口一尝,味道甘美无比,甜中又稍带一丝酸味。 她仰头长叹一声,心满意足之情溢于言表,把刚才的难为情全都抛却脑后。 打了满兜的浆果,她一路跑回竹亭。 还未进竹亭,就发现乐念之已变作江湖浪客的模样,头发一半披散,一半束敷,愈发显得仙风道骨。不过,这下应该不会再有姑娘问他娶妻没有了。 尤清歌走上前,递了一个浆果给乐念之,“之哥哥,这浆果味道好极了!你也尝一个吧!” “不了。我以香气为食,从不沾这些食物。你自己吃吧。” “哦……难怪你住的地方种了那么多香气浓郁的花朵,身上还总有股香气。啊!对了!这个静气香缨你戴在身上吧,它能减弱你身上的香气,这样就不会引人注意了。” 尤清歌说着,解下自己腰间的静气香缨,系在乐念之的绅带上。 她靠得很近,鼻端能闻到她的发香。系到一半,她似乎是发觉了自己的动作有多亲昵,后背突然僵直,指尖微微颤动。 “哈……哈哈……系好了。天色不早了,之哥哥,我们找个避风的地方落脚吧。我方才在那边山头上看到一个山洞,好像不错,我领你前去看看吧!” 尤清歌在前头带路,领着乐念之踏进山洞。 这山洞三面皆由金刚石所成,地面堆着铺好的枯叶和茅草,估计时不时有猎人在此落宿。 乐念之两指并拢,往地上一点,一团银白色的真气从地面升起,如火苗般跳跃闪动,照亮了整个山洞。 尤清歌在角落里屈膝坐下,抬头看向乐念之,见他已在另一角落里盘腿而坐,双目紧闭,似是已经入定。 她顿了顿,从包袱里掏出一刹镜,伸手轻拂镜面。 一层真气晃过,镜子里渐渐浮现出木玥的面容。 “老玥姐儿,我们到南阎浮提了!这里景色宜人,果子鲜美,姑娘还很热情!” 木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姑娘很热情?对你热情还是对丝桐上仙热情啊?” “当然是对之哥哥热情了!” “哈哈,都喊之哥哥了,看来你也很热情呀!” “我哪、哪有……不和你说了,我要休息了。” 尤清歌慌忙收起一刹镜,埋首在双臂之间,只露出双眼偷偷打量着乐念之。她从未独自和男子共宿过,心中有些忐忑,又有些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闲神春梦入君怀 作者:十八扯扯 分卷阅读8 兴奋。虽然知道乐念之什么都不会做,可还是一阵胡思乱想,脸红心跳。 山洞外月上枝头,月光下一棵参天榕树,枝繁叶茂,似一把巨型的大伞,在树底下留下一大片阴影。 远远地,能听到悠扬的笛声,清新中不乏妩媚,婉转中又带着凄凉。听久了,尤清歌觉得心中有些躁闷,想出去透透气。方欲起身,那笛声却消失了。浓烈的困意席卷而来,她不禁沉沉睡去。 俄顷,一阵清风灌进山洞,那银白色的真气近乎被吹灭,慢慢地又重新聚拢起来,幻化为熊熊燃烧的红色火焰。山洞里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伴着清脆的银铃叮当作响。 乐念之睁开双眼,瞥了一眼不远处睡的正香的尤清歌,复又将目光移到跟前。 眼前亭亭玉立着一位绰约多姿的年轻女子,一身樱草色的薄烟罗裙,轻纱下的冰肌玉骨隐约可见,玉足上一对银镯温润洁白。 未等乐念之开口,那姑娘便柔声说道:“公子,我在这山间迷了路,好生害怕。幸好瞧见这里有火光,便寻了过来。公子可否让小女子一同呆在这里,待到天明再走?” 她徐徐半蹲,向乐念之行了个礼。欠身之间,低开的衣襟下酥.胸半露,肤若凝脂。 乐念之点了点头,复而起身往尤清歌的方向走去,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夜色如水,山洞里只有火苗烧着枯叶劈啪作响。这一夜,相安无事。 作者有话要说: 8 8、耳鬓厮磨 ... 清晨,一阵鸟儿的啼叫声把尤清歌吵醒。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竟是靠在乐念之的肩膀上睡觉的。她顿时花容失色:该不会是自己半夜梦游,跑到乐念之身边去了吧?!啊呀呀,这简直丢死人了,她尤清歌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 正欲抓狂之际,发现自己分明还是坐在昨晚的位置上嘛。她瞬间明白了,是乐念之自己移到她的身边坐下的! 无数的烟花在尤清歌的心中璀璨绽放,欣喜若狂之间,她突然瞥见不远处居然有一位楚楚动人的姑娘,天姿国色,仪静体闲;顾盼之间,更是倾国倾城。 那姑娘见尤清歌醒了,颔首嫣然一笑:“姑娘早。我是昨夜在这荒野迷了路,顺着火光找到这山洞,所以在此借宿一宿。” “哈哈,原来如此!姑娘早哇~” “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尤清歌,他叫乐念之。姑娘你呢?” “奴家复姓流苏,单讳一个允字。敢问二位来到这荒郊野外,是要去往何处?” 尤清歌方欲开口,乐念之也醒了。他起身拂了拂袖袍,走到洞口。 山间清风吹动他的衣袖飞扬,阳光下的他一身清冷:“流苏姑娘,我们要往深山川涧而去,大家就在此拜别吧。” “正巧,我家就在川涧之中。说不定你们要去的地方就在我家附近。现在我迷了路,可不可以让我再和你们同行上一段?” 尤清歌开心地答应着,“好哇!大家一起,正好有个伴。” 乐念之不发一语,只是迈步朝外走去。尤清歌和流苏允见状,随即起身跟上。 三人朝着山川深处一路走去,山路愈发陡峭。行至一处峭壁时,流苏允突然“啊”地大叫一声,跌坐在山路旁。 “这枯叶下竟然是一个干涸的水坑,哎,我的脚扭伤了,走不动了。” 乐念之将尤清歌往前轻推了一步,俯身在她耳边说道:“你去帮她揉揉。我多有不便。” 尤清歌回过头,歪着脑袋嗤嗤地对着他坏笑。 乐念之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侧过身独自欣赏起山谷的景色来。 过了片晌,尤清歌气喘吁吁地跑回乐念之身边,一边擦汗一边说道:“之哥哥,我怎么帮她揉都不见好,估计是伤到骨头了,你背她走吧。” 乐念之抿着双唇,嘴角微扬,略略眯起星眸瞪了尤清歌一眼,似是觉得好笑又似是有些生气。尤清歌从未想到他居然也会做出这么可爱的表情,一时间愣在原地,只顾看着他傻笑。 乐念之走到流苏允身旁,半蹲着帮她揉捏脚踝。长眉微微蹙起:这并不是扭伤,普通的推拿自然好不了。往手掌中暗暗输了一丝真气,只听咯噔一声,流苏允吃痛地喊了声疼,靠在乐念之的怀里。 “好了,走吧。”乐念之轻轻推开流苏允,起身离开。 尤清歌在一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咦,为什么刚刚我弄了老半天都不行,你一秒钟就搞定了啊?之哥哥,你怎么弄的啊?” 乐念之不搭理她,她是纯心要拆他的台么?要不是知晓流苏允在说谎,他都有点怀疑不是流苏允在从中作梗,而是尤清歌的恶作剧了。 红日西沉时,山间的空气愈发清新,湿气渐重,隐约中还能听到哗哗的水声,想必是前方不远处有流水。 果然,走了片刻,便看到一条大瀑布悬天而挂,倾泻直下。瀑布下方的潭水深不见底,在夕阳下波光粼粼,轻烟笼罩。 尤清歌心中一片欣喜:“之哥哥,此处风景太好了,肯定会有珍稀古树的!” 乐念之点头微笑,笑容这个暖似春阳啊,看得尤清歌浑身一酥一麻的,简直如沐春风。 这时,流苏允突然开口说道:“多亏跟着二位,我才这么快就走到飞天瀑布这。我家就在这瀑布之上不远处,这天色已晚,不如二位今夜就在我家落足吧。” “好啊!有劳流苏姑娘了。遇上你真是太好了,今夜我们就不用露宿了。” 兜兜转转间,三人来到流苏家舍前。方宅十馀亩,草屋□□间。 流苏允帮乐念之和尤清歌分别安排了下榻的屋子,大家便各回各房了。 尤清歌回了屋,美美地泡了个热水澡,心情大悦,信步四下逛了起来。走到乐念之房前,只见灯影幢幢,在窗纸上投射出他昂藏修挺的身影,看来正在伏案阅书。尤清歌低头一笑,上前敲起门来。 待到房门打开,尤清歌巧笑倩兮,冲乐念之眨了眨眼,“一个人在房里好闷啊!所以就来参观参观你的屋子,看看有没有我那间好!” 不等乐念之招呼,她便径自入屋,在房里左瞧右看了一通,然后不客气地坐在了床榻上。 乐念之看着毫不避讳的尤清歌,默了一默,也不言语,只是回到了书桌前,拿起《杂林全注》向她走来。 他撩开衣摆,坐到她身旁,“你来的正好,这书上画着一副记号我不太领会,你来看看是不是你们桐家的暗语?” 尤清歌凑过脑袋,不经意间,脸庞轻贴上他的。 这一个不经意,不经意的着实好啊!让她那掩藏在平静如水外表下的心潮,不经意地跟着波澜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闲神春梦入君怀 作者:十八扯扯 分卷阅读9 起伏起来,直至汹涌澎湃,难以抑制…… 她看似认真地在看书,其实脑子早就停止了思考。 之前虽然他拉过她的手,她也靠过他的肩膀,可都是事发突然,她都来不及细细体会。这次就全然不同了,这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她所有的知觉都无比的清晰。轻触之间,只觉得有一阵电流从脸庞流遍全身,酥酥麻麻地把她大脑扫得一片空白。 书页哗啦一声翻响,尤清歌的指尖一抖,握紧了,又松开。一滴冷汗从额边滑落,这是怎么回事?她明明已经很努力地在看了,为什么还是觉得书页上一片空白,什么字都没有啊?!苍天啊,她定是坏掉了…… 身后传来一声衣料摩挲的轻响,乐念之伸出手臂绕过尤清歌,修长白皙的指抚上书页。 耳畔拂过微热的气息,他清朗的声音柔似春风,悠悠地一直吹进她的心窝里。 “你在看哪呢,记号在这里。” 两人相交的身影映在墙壁上,透着说不清的暧.昧旖旎。 尤清歌的后背蹭楞一下就直了,连说话的语调都僵硬起来,“我,我还是回房一个人想吧!这里……这里灯光太暗,我看不清。”她越说越没底气,迅速拿走《杂林全注》,溜之大吉。 身后的乐念之似笑非笑,轻轻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9 9、温香软怀 ... 未几,传来一阵悠扬婉转的笛声。 初时,幽转回肠,宁静致远;渐渐地,犹如呜咽,哀哀不绝。 一股夜风破窗而入,乐念之听到山谷中的树叶迎风摇曳沙沙作响,似是在随着音律起舞。 门上传来一阵轻叩,他脑中一阵眩晕,脚步有些踉跄。用力晃了晃头,稳了稳心神,这才打开门来。 门后站着流苏允,手上拿着玉笛。 “方才的笛声想必是流苏姑娘所奏吧,听来犹如乌夜鹃啼,使人沉静而又自失。” 流苏允的眼睛一亮:“乐公子真是知音,我的笛子就叫乌夜啼。” “这么晚了,流苏姑娘找我有何要事?” “的确是有件事想告诉乐公子。我,可以进去详谈吗?” 乐念之侧身,让流苏允进屋。 “乐公子,我来,是想和你说些心里话。我……”流苏允咬了咬下唇,道:“我其实是修罗王的女儿。那日你与宽肩作战,翻腾的海水把我从咸海中搅出。我见公子器宇不凡,心生爱慕,只想要陪伴在公子身边,哪怕为奴为婢,我都心甘情愿。” 又是一阵眩晕袭来,乐念之不禁闭眼,抬手抚额。片刻之后,才开口答到:“流苏姑娘,你是王室之人,怎可屈尊跟在我身边?我更不可能会让你为奴为婢,供我差唤。姑娘或许是久在深宫,甚少见到男子,所以才会对在下一见倾心。” “乐公子,我不是没有见过男子。公子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乌夜啼哭,倾心无数’?是我看不上那些凡夫俗子罢了。”流苏允说着,靠近乐念之,从他身侧绕到身后。雪白的柔荑搭上乐念之的左肩,又跟随着她的脚步滑到他的右肩。 “公子……我不要求能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只要你能让我跟在你身边,让我爱你,照顾你,就足够了。公子……” 乐念之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流苏姑娘,来日方长,你定会遇上更合适你的人。乐某此番来到贵地,只是个过客罢了,不会久留。何况,我也习惯了孤身一人……” “公子既然习惯孤身一人,为何又让尤姑娘步步相随?” 乐念之默了一默,缓缓道:“我有些事,需要她相助。” “是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做到的,我定会为公子赴汤蹈火。” 乐念之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背对着流苏允,抬手按在额前。 “夜深了,姑娘请回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议也不迟。” 流苏允站在原地没有动,忽然抬手解开腰间的丝带。一身轻纱委地,她从背后抱住乐念之,涓涓泪水沁湿了他身后的衣袍。 “乐公子,你不要赶我走……如果你非要赶我走,那就让我今夜在这陪你一晚,好不好?” 身后的她柔软而温暖,依稀能感受到那曼妙起伏的曲线。乐念之身子一颤,想推开流苏允,可双手却突然变得沉重,没有一丝力气。心中猛地一惊,她的乌夜啼,竟能化解他的护身罡气! 心慌意乱之间,门外传来尤清歌的声音。 “之哥哥,方才那暗语的意思,我想起来了!” 突如其来的说话声让流苏允一阵措手不及,她慌忙蹲身抱起衣裳,倏地化作一缕轻烟消失。 待到尤清歌推门而入,见到的便是乐念之独自呆立在屋子中央。房里的气氛有些诡异,似是刚才发生了什么。 “之哥哥,你怎么了?”尤清歌拿着书走到书桌的油灯前,漫不经心地问道。 等了半晌,都没有听到乐念之的回答。她方想转头询问,鼻端闻到一阵清香,温热的身体贴了过来,一双手臂从身后拥住了她的肩膀。 身后是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他急促的呼吸就在耳旁。从他手臂上传来的温度熨烫着她,炙热得几乎要将她全身都融化掉。他埋首在她的肩颈,似乎很难受。她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静静地任由他抱着,直到他的情绪恢复平静。 “我们走吧,这里不宜久留。” 她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拉着往外走去。 到了屋外,乐念之腾云而起,刚要带着尤清歌离去,她突然喊了起来:“包袱,包袱,我的包袱还在房里。” 他伸出手捂住她的嘴巴,随即持咒结印。弹指之间,她的包袱已从屋里飘出,被他收入袖中。 他带着她,一语不发,径直往云端飞去。 她与他共乘一云,一路上都心神恍惚。鼻端还留着他的气息,身上还清楚地记得他抱着她时的感觉。她低着头,良久都不敢抬头看他。 作者有话要说: 10 10、搔首弄姿 ... 他飞得很快,越来越快。耳旁疾风呼啸,吹得她睁不开眼睛。待到冲破云霄,只见一轮明月当空高挂,清辉月色洒满云层。 “之哥哥,为什么我们不和流苏姑娘道别就走了?” “不要问,今晚就在这云霄之上过夜吧。” 音落,四周的浮云迅速聚拢,形成两张密密实实的云床,上覆绵软的云被,被银白色的光晕微微笼罩。这云床需要靠他的真气一直维持才能睡人。 半梦半醒之间,乐念之依稀听到尤清歌在床上辗转反侧,也不知她过了多久才睡着。 朝阳的第一缕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闲神春梦入君怀 作者:十八扯扯 分卷阅读10 光芒唤醒了乐念之。 日晖孤远,片云在侧。不远处的尤清歌侧身背对着他,酣然而眠。 他方欲起身,却见尤清歌翻了个身,睁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把他瞧着。 待到她的眼神从朦胧转为清澈,白皙的脸庞也跟着添了一抹红晕。 乐念之与她对视着,清亮的墨瞳静静深深,欲语还休,“清歌,昨晚,我……” 尤清歌见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突然想起木玥说过的话。方才小女儿的娇羞状仿佛被泼了冷水,立刻烟消云散。她害怕他会说出让她不要误会之类的话,赶忙开口道: “之哥哥,我知道你昨天晚上是因为难受才抱我的,我不会多想的。你不愿意说出其中的原因没有关系的,不用向我解释了。我吃过木棉仙人给的醒神丹,身上会散发一些那药丸的气息,你难受的时候抱着我应该也能起到缓解的作用。” 他的眼底有一抹让她读不懂的神色一闪而过,可转瞬间又恢复了往常的清亮。 慵懒地半侧过身,他支起一手撑在额边,眉梢上添了一抹笑意。 “我此刻又不舒服了,你过来让我抱抱吧。” 抱抱抱抱抱抱抱抱抱抱抱抱抱抱抱抱抱抱…… 不是在化学性质上表现出惰性么?不是不轻易接受别人的投怀送抱么? 尤清歌风中凌乱了,舌头也大了,“啊?我,我……”可疑的红晕,从她的脸一直爬到脖子。 乐念之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轻笑一声,起身道:“和你开玩笑的。出发吧,小清清。” 小清清小清清小清清小清清小清清小清清…… 是她听错了吗?他喊她小清清? 这人真的是乐念之么?这……绝对的超级大闷骚一只啊! 鉴于这个惊喜的发现,尤清歌决定稍微撒开丫子,含蓄地亵玩一下。看到乐念之正准备腾云起驾,她慌忙出声喊他,“哎,等等我,弄之!” 乐念之回头,“你方才喊我什么?” “弄之啊!我惊觉,你是我认识的所有仙家里的,骚首。”闷骚之首。 “唔……”乐念之挑眉,露出一副有所了悟的样子,悠悠缓缓地道,“既然小清清这么待见我,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弄姿吧。” 尤清歌嘿嘿一笑,伸出双手做欢迎状,“之哥哥,请不要大意地搔首弄姿吧!千万别客气!咱俩谁跟谁呀!我是你的小亲亲嘛!” 这小手也牵了,香肩也靠了,昨晚还抱抱了,接下来就是向名副其实的小亲亲发起冲击了!握拳。 她正陷入无限的遐想中,忽然只觉身前一凉。低头一看,身上的轻纱不知什么时候向两边飘开了,她身前的旖旎春光大片外泄。再抬头一看,乐念之大摇大摆地腾云远去,手上把玩着的,不正是她的腰带吗! 尤清歌慌忙拢紧飘开的衣襟,捏诀重新变了条腰带出来。可刚系上没几秒,腰带又不翼而飞! 她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盯着乐念之渐行渐远的背影,又羞又恼地向他告饶,“呜呜,之哥哥,我错了!你还我腰带吧!”她还得跟他去找金丝楠木呢,这幅样子怎么下去见人啊…… “啊啊,等等我啊,之哥哥!” 在尤清歌求爷爷告奶奶的讨饶声中,在一番触及灵魂深处的深刻自我检讨后,她终于迎来腰带的光荣回归。由于这不是一场速战速决的闪电战,二人在唇舌交战之间,已来到飞天瀑布下方的深潭边上。 尤清歌跟在乐念之身后,刻意保持了一段距离。 两人顺着流水一路向深山走去,树木愈发茂密,几乎无法行人。待到穿过这一层严密的枝叶,瞬间豁然开朗,才知这密叶之后,竟别有一番洞天。 眼前日光充沛,千岩竞秀,草长莺飞,一派春光撩人。 不远处,一棵细叶大树映入眼帘,高达百米,胸径十米,树干通直,于日照下金光闪闪。 “清歌,是金丝楠木!”乐念之回过头,声音难掩兴奋之情。 尤清歌忘记了某人方才令人发指的行为,狗腿子般地又重新贴近乐念之,“之哥哥,这棵比寻常的楠木高出三倍有余呢!” “嗯!树龄五百岁以上的楠木已十分珍贵罕见,眼前这金丝楠木怕是不下千年。” 乐念之说着,往树干中输入一丝真气。那金丝楠木原是黄中带浅绿,纹路犹如虎斑,碰到仙气后,竟呈现出斑斓色彩:紫金色、金黄色、翡翠绿、紫红色、黑色,灿若云锦,摄人心魄。 “好一棵金丝楠木,拿来制作琴底,再好不过了!” 尤清歌看着乐念之眉眼弯弯的样子,心里也十分高兴。 乐念之持咒结印,将金丝楠木缩小收入袖袍,转头望向尤清歌,二人相视而笑。 “之哥哥,接下来我们要往哪去?” “北冥蛮荒。” “那里有万年古桐吗?”。 “没有。那里有冰蚕,我要寻它来吐丝作琴弦。” “之哥哥,为什么你一直不带我去找古桐呢?” 微风吹动她鬓边的青丝轻拂脸庞,乐念之笑而不答,只是伸手温柔地将那缕青丝轻轻拨到她的耳后,随后,从袖中拿出一个云母罗盘。 罗盘飞速升起,转瞬即逝,在远空中留下一道白色的亮光。 “走吧,今天我们找个客栈歇息。” “嗯!”尤清歌开心地答应着。终于可以去看看繁华的街市了! 作者有话要说: 11 11、枯木龙吟 ... 二人下山后往南走了十里地,来到一座小城,名曰“桑都城”。他们找了间茶馆歇脚,尤清歌一屁股在长凳上坐下,动也不想动。乐念之却不着急落座,而是走到掌柜跟前。 “老掌柜,我们二人连日赶路,想跟您讨碗素面,一杯香茶。我身上没有带银两,愿以一技之长代补饭钱。不知掌柜家中是否有损坏的古玩,我可为你修补。” 掌柜从算盘上抬起头来,挑起眉毛眯着眼睛打量着乐念之,见他仙风道骨正气凛然,不像是来混吃闹场的。 “看这位公子慈眉善目,想必不是游手好闲之人,姑且信你吧。破损的器皿倒是有一件,你且随我来吧。”掌柜说着拂袖而去,语气中带着一丝傲慢。 到了后院,掌柜从屋里搬出一个瓷器,里里外外均涂着一层青色釉,明亮光滑,只是器表上裂了一条缝,有碍美观。 乐念之从袖袍中取出三寸大小的九霄环佩,轻抹勾剔再一挑,琴弦上便有银白色的真气浮现,汇聚成一条应龙,朝着青釉瓷尊飞去。 应龙缠绕器表蜿蜒而上,只见裂缝处冒出绿色的嫩芽,转瞬间开出一串青色的花,接着又熔化成青色釉,一点一滴地开始缝合破损之处。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闲神春梦入君怀 作者:十八扯扯 分卷阅读11 掌柜看得目瞪口呆,尤清歌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青釉瓷尊上,而是落在了乐念之手中三寸大小的九霄环佩上。这小巧玲珑的九霄环佩相比寻常的大小,显得格外精致,更具巧夺天工的视觉冲击力。她拿走九霄环佩,翻来覆去地端详着,喜爱之情流得让乐念之都觉得有些露骨。 一双素手抚摸着琴身,屈指一勾琴弦,却被一阵电流震得指尖发麻。 尤清歌不禁扬起声音“嘿”了一声,心想这九霄环佩难道还认主人不成?于是乎,她撩高了袖子,准备放手一搏会会这九霄环佩,大有越挫越勇之势。 乐念之见状,伸手想取回法器,不料尤清歌却紧紧抓着,不忍释手。他不得不用上劲,将九霄环佩从她手中一点一点地抽走,期间还得忍受尤清歌可怜兮兮的眼神的拷问,仿佛他在抢她最心爱的玩具。 鉴于尤清歌的拼死守护,九霄环佩从她手中流逝的速度相当缓慢。正值二人僵持的紧要关头,一声噗通的跪地声传来,接着响起咚咚的磕头声,伴随着掌柜激动不已的话语。 “小人眼拙!不知仙人临凡!多有怠慢!还望仙人恕罪!” 尤清歌转头一看,青釉瓷尊的破损处已被填合得天衣无缝,瞧上去竟似不曾摔坏过一般。那掌柜没有料到乐念之竟如此这般惊才风逸,又惊又喜之下,认为自己定是遇上仙人了!于是就向乐念之猛地一顿磕头。 乐念之趁着尤清歌注意力分散的档口,赶紧抽走九霄环佩收入袖中,随后弯腰将掌柜扶起。 “掌柜请起,我只是略懂法术,使了一招枯木龙吟而已。” 尤清歌看着掌柜前后态度的转变,隐隐觉得有些好笑,立刻便从丧失心爱玩具的痛楚中走出,折身对掌柜说道:“掌柜你就别再喊他仙人了,先看看这瓷尊修补得可还满意吗?如果满意的话,可否加菜?” “满意!满意!加菜!加菜!”掌柜说着,抱着青釉瓷尊上上下下翻看,突然又转身回了房,出来时手上多了两锭黄金。 “这青釉瓷尊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不慎被我那顽劣孙子摔坏,我心痛已久。今日得公子高抬贵手,感激之情无以言表,仅以两锭黄金聊表谢意,还请公子收下!想吃什么尽管到前堂和小二说,来来来!” 尤清歌兴致勃勃地方想开口,不料却被乐念之抢了先。 “我们修道之人,不宜大吃大喝。一碗素面一杯香茶,足矣。” “好!好!公子请,姑娘请!” 尤清歌横眉怒视乐念之一眼,他却欣然一笑,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走过,与掌柜一道出了后院。尤清歌咕哝了一声,嘟起嘴气呼呼地跟了上去。 热腾腾的素面上桌,尤清歌拿起筷子在桌面上用力一点,表示准备开动,顺便向乐念之小小示威了下。 一根面条入口后,她两眼放精光,接着就迫不及待地把头栽到碗里,哧溜哧溜吃了起来。方才还气鼓鼓的脸颊,转瞬间就笑靥如花了。 “还是头一回尝到人间的面条,没想到味道也还不赖嘛!” 尤清歌边吃边抬眼看了看乐念之,见他正端着茶杯,低眉闻着杯口缓缓溢出的茶香。 清风和煦,伊人如斯;爽朗清举,安详气静。 她不禁又心神恍惚起来,嘴里一根面条,吸了好半天才慢慢没入口中。 作者有话要说: 12 12、永以为好 ... 吃饱上路的感觉果然就是不一样啊!出了茶馆,尤清歌只觉得脚下生风,精神分外饱满。 街上到处是琳琅满目的货摊,卖小吃的,耍把戏的,卜卦算命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尤清歌缠着乐念之买了龙须糖,又要了八仙果。见到赌场,好奇地拉他进去瞧了瞧;这会看到八人大轿,又想坐上一坐,说是平日里在天宫都是御风飞行,还从未坐过轿子。 于是乎,在锣鼓喧天的迎亲仪仗队伍中,原本四平八稳的大红花轿突然间左右晃动了起来,歪歪扭扭地前进了三丈远,才重新获得平衡。 目睹罪魁祸首的某人提着裙角捏诀隐身飞上了花轿,乐念之一手抵在墙壁,一手撑在额头,叹了口气。敢情他是带着孩童来游玩,而不是来寻宝斫琴的。 坐够了轿子,尤清歌意气风发地飞回乐念之身边,声音里透着掩不住的兴奋:“之哥哥,花轿里坐着新娘子,大红的嫁衣好漂亮啊!” 她兴致勃勃地说着,轻踩玉足蹁跹地转了个圈。仙泽瑞光浮呈,化作缤纷的桐花从她周身朵朵散开,消逝在空气里。而她身上原本累珠叠纱的月白蝶纹束衣绫裙,转瞬间变成了金丝彩绣的茜红五凤吉服。 纤纤素手朝上一扬,大红的喜帕从天缓缓而落,遮在风姿绝代的佳人面上。 尤清歌抓住乐念之的衣袖,呵气如兰,“之哥哥,掀起我的盖头来,有惊喜哦!” 乐念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如同受到蛊惑一般,竟听了她的话,抬手轻扯喜帕。 春风拂面现娇容,嫁衣粉颊相映红。 透过明媚流转的灵眸,他看到了她心中怒放的桐花,层层叠叠美不胜收,花香袭人直欲破禅。 微微愕然,他转头别开视线,避开她的眸子。冷不防地,他开口说了一句:“走吧,我带你去古玩珍宝店。” 尤清歌两眼发亮:“之哥哥,你要送我珠钗首饰么?” “不是。”乐念之折身离开,“我想看看这里有没有做工细致的宝石,用来装饰琴身。” “嗨!这个简单。不用去了,我帮你搞定!你先给我摘个水果来。” “不是刚吃饱没多久么?”乐念之纳闷,“你是渴了么,想吃什么水果?” “不渴。随便啥水果都行。” “既然不渴,要来作甚?” “你别管,给我摘来就是。” 乐念之一头雾水,持百千印陀罗尼,摘了串枇杷,递给尤清歌。 “嘿嘿,看我的吧!你只要跟在我身后就行了。”尤清歌接过枇杷,大摇大摆地在前头走着,边走边回头对乐念之说道:“别跟太近啊……哎呀,也别太远!对对对,就这样!完美!这个距离要保持哦!” 于是乎,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个仙姿玉色的姑娘,穿着五凤吉服,甩着一串枇杷,惹人频频侧目。 乐念之跟在尤清歌身后,路过几家珍宝店,也不见她进去逛。她只是甩着她的枇杷,一路上左顾右盼,不停地瞅着红飞翠舞的姑娘们,还直往人姑娘家的玉手和脖颈处看,把好几个姑娘都瞧得满面通红。 这会,她拉住一个穿金戴银满身珠光宝气的姑娘,不亦乐乎地搭起讪来,边说着,还边回头指了指乐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闲神春梦入君怀 作者:十八扯扯 分卷阅读12 念之。 乐念之离得远,听不清她跟那姑娘说什么,但见那姑娘朝自己投来一道含羞带笑的目光,点头示意。他出于礼貌,也略略颔首回礼。然后,就见那姑娘脱下手上的链子,交给尤清歌。 尤清歌屁颠屁颠地跑回乐念之身边,把手链塞到他手中,“呐,给你的!” 乐念之打量着手中的绿松石手链,正色问道,“你怎么弄来的?” “反正不是偷不是抢。” “别绕弯子,你都跟那姑娘耳语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呀,我只不过把那串枇杷塞给她,说是你摘的。然后,她就给了我这一串手链。” “那姑娘有说些什么?” “人姑娘要我传话了: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胡闹!拿去还给人家。”乐念之把手链塞回尤清歌手里。 “迟了。姑娘说完,掩面遁走了。”说着,伸手在额前搭了个棚,“你看,此刻已不知所踪了。” “你这么做,委实不妥!” “嗯!”尤清歌点头表示认同,“至少得跟人姑娘约个下次见面的时间地点是吧?要不然怎么‘永以为好’呢!啊……想来那姑娘定是太激动了,所以才会忘……” 乐念之打断尤清歌的话,“你这样是骗人,跟去偷去抢有什么区别?” 尤清歌委屈了:“我没骗人,这枇杷就是你摘的嘛。” 乐念之咋舌,隐忍不发。 “哎呀,之哥哥,你就别纠结了!这手链是你牺牲色相得来的,你就安心收着吧!拿好了,乖……” “……” “一串手链够不够?还要不要我再帮你弄些来?” “够,不能再够了!”姑奶奶,求放过。别再给我惹风流债了! 作者有话要说: 13 13、绝世总攻 ... 枇杷换手链风波刚刚平息没多久,精力充沛的尤清歌又扯着乐念之的衣袖,指着一个店门招牌叫到: “之哥哥,这地方好热闹!我们也进去看看!” 乐念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顿感无力。这次,她想带他逛窑子。 “不行!” “去嘛!去嘛!你看,好多漂亮姐姐呢!”她说着,扭股糖般地缠着他。 乐念之没辙:“好吧。不过,要隐身。” 二人捏了“六根诀”,隐身走入花楼。尤清歌如入无人之境般肆意张望起来,回头看向乐念之,周围胭脂团簇,他竟然还能目不斜视。当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不得不服! 经过一间厢房时,听得房里传来断断续续的低吟声。尤清歌好奇地偷偷向屋里瞧去,只见床榻上痴缠一对不着寸缕的男女,轻纱帷幔微微晃动,一截雪白的皓腕伸在榻边,撩人的笑语中夹杂着局促却又催人酥软的喘息声。 尤清歌看了一眼,没反应;第二眼,漫不经心;再一眼,双目微直;又一眼,玉面飞红。 像是一道电光火石闪过,她突然间就明白了,大彻大悟了!开了窍的她慌忙遮住自己的眼睛,向后连连退了几步,不想却撞到乐念之的怀里。怔了几秒,她立即转身,头也不回地向外跑去。 出了花楼,尤清歌一路上都低着头,不言不语。乐念之倒是松了一口气,她总算不再东走西闯,要这要那了。 傍晚时分,二人找了间客栈落宿。尤清歌足足泡了两个小时的热澡,才将白天的惊鸿一瞥从脑中挥去。 恢复了冰心玉骨的尤清歌心情大悦,跑到乐念之房前敲起门来。 “之哥哥,快开门!上回那个暗语的意思,我还没告诉你呢。” 房门打开,乐念之摇头笑道:“你是姑娘家,不要总是半夜敲男子的房门。” 他此刻没有戴着静气香缨,身上清朗的气息安宁舒神,向尤清歌阵阵飘来。她不禁脚步绵绵地有些发软,心底一片欲哭无泪:尤清歌,你跟丝桐上仙在一起相处了这么久,为什么还是无法做到从容自若啊!你真是,太没用了! 乐念之走到桌前,拿出《杂林全注》,翻了起来。尤清歌看着他,突然想起白日他在花楼里云淡风轻的样子,一时兴起,凑到他耳边柔声说道:“之哥哥,听说你不爱红妆好男风?” 乐念之头也不抬,继续翻着书,淡淡地答道:“不明觉厉。” 尤清歌哭笑不得,望进他的眼里,只觉他的眼睛澄澈如洗,似一汪清泉,也不知他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看着乐念之心无旁骛的样子,尤清歌不死心,在他身边左飘一下,右飘一下,手上做着阿飘的动作,骚扰着乐念之。 “念念~攻君念念~你是绝世总攻念念大人么?” 正碎碎念着,突然一个旋身,她跌进乐念之怀里,头顶上方传来他的轻声低语,“安静。” 一股笑意涌上心头,尤清歌不禁大笑起来。他听不懂!原来他真的听不懂! 乐念之低头,把书递了过来,见尤清歌仍在笑个不停,无奈道:“有这么好笑吗?” 尤清歌点点头,捂着嘴只露出弯弯的笑眼,“弄之,本小仙最新发现,在某一方面,我比你行诶!” “你确定?”乐念之半眯着眼,将尤清歌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低沉的声音带着磁性,“要不要,试一下?” 尤清歌被他看得汗毛根根竖起,只觉眼前原本温温润润的一个人,突然间充满了危险性。而自己仿佛就是待宰的羔羊,随时随刻都有可能被食之入腹。 正当她冷汗直冒坐立不安的时候,乐念之蓦地垂下眼眸,抿着唇微微一笑。这一笑,生生地把尤清歌弄痴了,只知道呆呆地望着他。 “清歌。”乐念之低声唤她。 尤清歌没有应声,脸上添了一抹红晕。 “小清清。”乐念之伸出手,在她眼前轻轻晃了晃。 “啊?”尤清歌迷迷糊糊地答应了声。 乐念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指着书上一处类似心形的符号说道:“是这个了。万年古桐的分布位置这节,只有这一个暗号。” 尤清歌这回清醒了,连忙跳出乐念之的身边离他远些。抬头望了望轩窗外的明月,尤清歌平复了一下心绪,才开口答到:“这个暗号,画的是唇,意思是密语。开启的方法,亲一下就可以了。”她笑着回头,指指自己的嘴唇。 “亲一下?” “对啊!就是亲一下——”她兴致勃勃地说着,突然间顿住,转了下杏眸,拉长声音说道:“——我!” “亲你?”乐念之拿起书,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尤清歌顿时心跳如雷,不知他是相信她,要过来亲她;还是怀疑她,所以要过来看清她是不是在说谎。 乐念之在她跟前停下,俯身靠近她的脸庞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闲神春梦入君怀 作者:十八扯扯 分卷阅读13 。 尤清歌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看到他如黑曜石般亮晶晶的双眼,一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仿佛下一秒就要蹦出来。 不到一瞬,尤清歌便缴械投降了。一咬牙,她闭着眼睛大喊起来:“对不起!我骗你的!” “暗号的意思不是密语?还是说,不是靠亲你来开启暗号?” “暗号的意思是密语不错,但不是亲我……哎,你把书给我吧。” 乐念之冁然而笑,把书递给她。尤清歌竖起食指,将真气凝于指尖。食指抚过双唇,勾勒出心形的轮廓。她小心翼翼地对准书上的记号,轻轻一吻。 金灿灿的亮光从心形记号的边沿喷薄而出,光芒渐盛,耀眼地让人无法直视。一道强光爆破之后,空空如也的白纸上呈现出立体的微型地图。先是浮现出皇宫外的城墙,接着城门开启,一座座宫殿闪过。画面在其中的一座宝殿前停下,殿门欣然打开,一张龙椅映入眼帘。 下一秒,所有的景象全部消失。白纸上重新闪过一道亮光,接着浮现出浩瀚的咸海,然后是山脉黑遂的铁围山,最后呈现出山脚下无极黑暗里单独一片没有被黑暗吞噬的密林。 “之哥哥,你看懂了吗?” “嗯。龙椅不可取,找到冰蚕之后,我们再去铁围山吧。” 翌日,二人起早上路。走了没多久,一个小花童提着一篮鲜花向他们走来。 “公子,买朵花送给心上人吧!” 一句心上人,听得尤清歌心旌神摇。她伸手扯了扯乐念之的衣袖,想要他买朵花。 乐念之摇摇头不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想要买花,变出一朵花对她来说轻而易举。尤清歌又开始对他撒起娇来,一只手扶着他的腰,不停地摇晃他。 她只想要他买,不论是什么花。她心下觉得,只要他买了,就仿佛等于承认了她是他的心上人。 乐念之拗不过她,最后还是让步了。他唇边隐约一抹羞赧的笑意,低声问她:“没有油桐花,你想要什么花?” 尤清歌开心地答到:“你选什么我就要什么。” 乐念之上前,靠近花篮端详起来。末了,拿起一株白色郁金香,道:“就要这个吧。” 尤清歌接过花,心里似有蜜糖化开。她跟在他身后走着,一路低头脉脉含笑。 作者有话要说: 14 14、北冥蛮荒 ... 赶路的日子过得飞快,乐念之和尤清歌往北一直行了五日,周遭的景物逐渐荒凉,人烟逐渐稀少。再行一日,便遇崇山峻岭。 虽是人间四月天,那山顶却堆满了积雪。二人从山脚一路往上,向那石缝中长满柘树的山脊一直走去。随着海拔渐渐升高,树枝上挂着的冰柱越来越多,有的甚至垂到了地上。 爬了一整日,方才行到山腰。 尤清歌搓着手掌,不停地往手上呵气,“这山上真是越来越冷了。” 又走了片刻,终于看到一个山洞。二人踏进洞中,才知这山洞简直就是一个冰窟。想来这山中定是常年低温,要不然洞壁上也不会结满了形状各异的冰凌。 乐念之升起一堆火取暖,尤清歌围着篝火,不停地跺着脚驱寒,可还是时不时地打着寒颤。她看了眼乐念之,见他举止仍是一贯的从容,似乎丝毫不觉得冷。 太阳一下山,尤清歌就觉得冻得实在不行了,手脚完全麻木,没有任何知觉。 乐念之看着篝火对面的尤清歌鼻子通红的模样,心知她定是冻僵了。微微叹了口气,他靠到她身边,轻轻搂着她,把她双手塞到自己的胸膛里。尤清歌满面绯红,好在这时早已分辨不出是冻得还是羞得。 暖暖的温度伴随着丝丝真气,缓缓地从他宽厚结实的胸膛传到她手上,再流到奇经八脉。 身体的知觉在复苏。手背上覆盖着的衣襟,凝着他的仙泽,质地柔软而又细滑;手心里触碰着的肌肤,如玉,又如水……光滑中不失紧致,温暖中透着清香。 她动了动手指,将原先蜷着的五指摊开,整个掌心完完全全地覆上乐念之的胸膛。 掀了掀眼皮,她怯怯地望了他一眼。 星目紧闭。他睡着了? 挪了挪手,摩挲了一下。掀眼再看。 安然无恙,一派祥和。 她的胆子愈发壮大了。 双管齐下,奋勇向前! 啊,不行不行,得小心翼翼地,千万不能弄醒他。 狼爪子摸索着,突然停了。 一双杏目圆睁着,直了。 呆呆地看了半晌,听得一声吞咽声,狼爪子又吹响了前进的号角,滑过他的腋下,光荣地来到后背,慢慢收拢,一把抱住。然后,缓缓地,她把脸颊贴到他的心窝上。 香,实在是香……香得她一个忍不住,香了他一口。 唇下的胸膛动了动,尤清歌吓得一抖,赶紧闭上眼睛装睡,再也不敢乱动。 一整夜,她都像只小猫一样,偎依在乐念之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安然入眠。 日出东方。 尤清歌醒了,却闭着眼睛装作还未醒来。 她真是,完全不想醒来啊! 耳边能听到有力的心跳,他的呼吸轻拂她的耳朵,酥酥.痒痒的,好似春风拂槛,又似千条柳丝抚上心头,挠得她心神荡漾。 心中情丝暗生,如藤蔓般滋长,在她周身密密麻麻地缠绕,又腾地一下收紧缚住了。 多希望时间就此停住,他就这样没有防备地抱着她睡着,而她就这样靠着他的胸膛,一直到地老天荒。 殊不知,他其实早就醒了,此刻正看着阳光闪在她的睫毛上。 “还不醒来吗?日上三竿了。” 他的语气中隐隐藏着笑意和宠溺。阿弥陀佛,这一定是自己的错觉吧! 尤清歌极不情愿地睁开双眼,恋恋不舍地离开乐念之的怀抱,刚想跟着他起身,他却说道:“你在此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 乐念之独自一人来到峭壁边缘。那峭壁裂缝中长着一棵奇怪的柘树,悬空伸长到山谷中。树的枝干赤红,叶子色黄,果实黑漆一团。 持咒结印,黑色的果实连同泛着幽光的云母罗盘一同飞到他手里。收好果实,他对着云母罗盘重新捏诀施了法,这才抱着柘树果实掉头往冰窟走去。 回到山洞,尤清歌正伸着一双手,坐在那烤火。 乐念之走上前,撩开衣摆在她跟前屈膝半蹲下,道:“这是冥泠柘的果实,一千年才成熟一次,堪比仙丹妙药。你吃些吧,就不会觉得冷了。” 尤清歌望着他,感动得泪眼朦胧,哽咽地道谢,还不断劝他也吃些。 乐念之摇了摇头,笑道:“我闻闻它的味道便可。你自己吃吧,吃剩的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闲神春梦入君怀 作者:十八扯扯 分卷阅读14 果核不要丢。” “嗯。”尤清歌一边吃着一边望着乐念之。 他就一直半蹲在她身旁,微微抬头仰视着她,那样温柔的目光和缱绻的笑容,仿佛是在对她虔诚礼拜。她不禁心轻飘飘的,呼的一下飞上了云端。 忽然就,舍不得吃了…… 她低下头来,一时不敢看他:“之哥哥,这山这么大,咱们该往哪里去寻那冰蚕呢?” “云母罗盘找到了冥冷柘,再找冰蚕应该也快了。”顿了顿,他又说道:“其实,找到冰蚕事小,真正耗时的是等待它结茧吐丝。普通的冰蚕,每九年变化一次,待经过三次变化,也就是二十七年之后,方能结茧。如果是以冥泠柘为食的冰蚕,则可变化九次。这种冰蚕结的丝最好,入水不濡,遇火不燎,刀剑亦不可断。” 尤清歌听得有些愣怔,一双翦瞳半阖,闪着星星点点的亮光。这应该算是她跟着他这么多日来,他说的最长的一通话了!唉!只可惜,不是甜言蜜语…… 恍惚之间,乐念之已撩袍而起,对她笑道:“在想什么呢?快些吃吧。” 吃完冥冷柘的果实,尤清歌开始打坐运气。只觉阵阵暖流从丹田源源不断地流遍周身,僵硬的手脚渐渐灵活起来。睁眼望向乐念之,他此刻正盘腿而坐,屏息持咒,感应着云母罗盘的方位。 末了,他起身说道:“找到冰蚕了!我们走吧。” 尤清歌一跃而起,心底满是崇拜之意,觉得世上万难到了乐念之身上似乎都成了小事一桩。 千回百转,终于在一块玄冰石上找到了两只相斗的冰蚕。这冰蚕身长七寸,有角有鳞,一只通体黑色,一只通体雪白,正抱作一团以角相抵。蠕动之间,能听到喀喀的结冰声,方圆十丈之内的生物全部冻毙。 尤清歌轻吁一声,还好自己吃过冥冷柘的果实,不然此刻非被冻成冰雕不可。她走上前,方欲拿走一只冰蚕,却被乐念之拦住。 “这是结茧前的九死一生之战,不死不休。死者会化作茧,茧破后则可重生。九死九生之后,便可化作冰蚕魄。这冰蚕魄也是至宝,放至烈火中煅烧,可得冰蚕珠魄,用来装饰琴身,可令乐声的法力倍增。” 一直到日落,那两只冰蚕犹在争斗,难分胜负。 待到第二日清晨再看,白色的冰蚕早已不知所踪,黑色的冰蚕奄奄一息,周身覆盖着霜雪,已然毙命。霜雪包裹住黑色冰蚕折射出变幻莫测的五彩色泽,慢慢地幻化成一个一尺长的五色茧。 乐念之拿起五色茧,收入袖中的太虚之境。 作者有话要说: 15 15、三人同行 ... 喜林苑里,竺易衡摇着折扇来到木玥的身后,见她跟前红红绿绿摆了一溜净瓶。瓶里的不明液体“咕噜咕噜”沸腾着,瓶口微微冒着各色轻烟。 “木棉仙人好雅兴,又在研制什么新鲜玩意?” “千辛万苦的我,每隔一年用一次‘归凰’,召来百鸟朝会,这几百年来才收集了这么些珍稀鸟雀的眼泪,你说我容易吗我?” 木玥说着,递过一个水晶般的圆球,“呐,给你看看我新研制的重睛泪,是用重睛鸟的眼泪做的,可厉害着呢!世间万象,滴血可见,比用‘千里诀’寻物快多了。” 竺易衡接过重睛泪,细细端详起来。 这重睛泪清澈透亮,圆球中央两团白色的光晕,如露珠一般闪闪发光。圆球顶端连着一根金丝细管,管的末端如花瓣一样绽放。 “把你的血滴到花瓣管上,就能看到你心中所想的人在何方。” 竺易衡咬破食指,把血滴到花瓣管上。 红色的血滴慢慢渗入重睛泪中,滴在露珠般的白色光晕上。血滴在白色的光晕上铺陈开来,折射出绚丽的虹彩。待到血滴铺匀一层时,虹彩的颜色只剩下一片鲜艳的红。接着血层开始变薄,向光晕中渗透,颜色也随之逐渐由红变黄,由黄到绿,由绿转蓝,再由蓝入紫,如光线波长般依次减少,最后消失无色,在一片透明中幻化出尤清歌的笑脸,以及乐念之的容颜。 “尤小呆怎么会和丝桐上仙在一起?难道她也跑去南阎浮提了?” “是啊!这傻姑娘要为爱走天涯,方才还用一刹镜告诉我,说找到金丝楠木和冰蚕了,要继续往铁围山去寻万年古桐。” “铁围山?!”竺易衡的声音拔高了八度,“这个傻瓜不知道那附近有八热地狱吗?那么危险的地方她也敢跟去!”话音未落,已没有了身影。 “这下热闹了。”木玥拿起重睛泪放在眼前,对着阳光悠悠说道。 南阎浮提。 乐念之和尤清歌折回了桑都城,尤清歌一到客栈便瘫软在床上。 那北冥蛮荒真是荒得蛮,杳无人烟,一间客栈都没有。这日夜兼程地赶路,好几天没睡个好觉了。敲了敲小腿,头沾枕头没多久,尤清歌便睡着了。 一觉醒来,日薄桑榆。等等,眼前这不断放大的瞳孔…… “啊!!!!!”一声清亮的尖叫飘出轩窗,划破长空,尤清歌一骨碌爬起床,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你、竺易衡,你怎么会在我房里?” 竺易衡一身紫衣宽袍,负手俯身,正饶有兴致地站在床边打量着尤清歌。 “你在这里看了多久了?”尤清歌拉过被子,紧紧揪在胸前。 竺易衡笑着直起身子,展开折扇摇了摇,“很久,久到你睡觉时流的口水都干了。” “你,胡说!”尤清歌伸手擦了擦嘴角,“根本就没有口水好么!” 竺易衡笑得双肩直抖,“尤小呆,不是告诉你口水已经干了么。” “你!”尤清歌气得说不出话,“哼!” 扭头,不理他。 竺易衡坐到床边,掰过她的头,“干嘛,不欢迎我啊?” “嘿嘿……岂敢,岂敢!”尤清歌故作弱态,说到最后,敛去笑容拽掉竺易衡的手,继续别转了脸。 竺易衡不依不挠地又掰过她的头来,“你跑来南阎浮提,为何不与我说?” “死生挈阔,岂可与汝成说?你是我什么人?” 竺易衡眯起眼,“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成为我的人?” “你个登徒子!”尤清歌推开他,竺易衡反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噗通一声,两人在拉扯中双双倒在床上。 门吱呀一声开了,传来乐念之焦急的声音:“清歌,发生什么事了?我方才听到你在房里尖叫……”视线落在躺在床上的两人身上,竺易衡压着尤清歌,抓着她的手,按在他的胸膛上。 尤清歌一把推开竺易衡,慌张地解释起来,“不是,之哥哥,不是你看到的那样……那个,我一觉醒来,就看到竺易衡在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闲神春梦入君怀 作者:十八扯扯 分卷阅读15 这儿了,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 乐念之面无表情,看不出他的情绪。过了半晌,才清清淡淡地道,“你没事就好。” 竺易衡逡巡而起,整了整衣袍,不慌不忙地道,“我来陪你们去铁围山寻万年古桐。丝桐上仙不会要赶我走吧?”他轻摇折扇,笑笑地望着乐念之。 乐念之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去。方要踏出房门,又顿足说道:“既然清歌醒了,这就出发吧。” 三人往南而行,来到咸海岸边。这回乐念之没有变幻出九霄环佩,而是与他俩各自腾云往铁围山的方向飞去。 御风飞行了两日,铁围山的轮廓渐显,远远望去,如同钢铁城墙般环绕在咸海之外。 待到飞得更近些,尤清歌才发现这铁围山外复有一重大铁围山,两山之间窈窈冥冥,笼罩在扯天扯地的黑暗中。 乐念之二指并拢,朝着黑暗处一指,迸发出的银白色真气立刻被黑暗吞噬,如同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股冷意从尤清歌的后背冒起,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乐念之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怕吗?现在回天宫还来得及。” “谁,谁说我怕了!我说过要来历劫的,如果从头到尾都一帆风顺,那就白来这一遭了。” 缓缓落地,乐念之回头望了尤清歌一眼,“跟着我,别走丢了。” 竺易衡上前,拉过尤清歌的手,“这样不容易走丢。” 尤清歌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规矩一点别得寸进尺。竺易衡挑眉一笑,视若无睹,嵌入十指与她紧紧相扣。 三人朝黑暗处迈进,乐念之在前用真气探知路况,竺易衡断后,将尤清歌护在中间。 忽然一股阴风刮来,伴随着窸窸窣窣的细响。 乐念之紧了紧手,“有什么脏东西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16 16、曲径通幽 ... 屏息凝神,侧耳倾听。折身之间,涧泉掌祭出。 真气如剑飞射,不知击到了什么东西,传来一声惨叫。方才那窸窸窣窣的细响变得嘈杂起来,伴随着呼哧呼哧的咬牙声,逼近三人。 竺易衡伸手入怀掏出吟风扇,单手猛地一挥。 空穴来风,疾如迅雷。 远处接二连三传来重物落地的巨响,伴随着飞沙走石和树枝摇曳的声音,是粉身碎骨肝胆破裂的惨叫声。 对方似乎被惹毛了,凶猛的嚎叫声一浪接一浪,凄肝入肠。 大地开始瑶瑶震动,似是有一大群生物奔腾而来。 “不好,听这数目,怕是不少。”竺易衡急急地说道。 乐念之的呼吸依旧平稳,未起一丝波澜。黑暗中响起他飞速捏诀衣袖翻飞的声音,汹涌沉厚的真气从他双掌喷薄而出的同时,竟在这无边黑暗中亮起一道光芒,照出了三人周围密密麻麻成千上万只凶兽梼杌。 四周传来一片倒地声,死了一批梼杌,又有一大波踩着同伴的尸体涌了上来。 竺易衡单手应战渐渐有些力不从心,尤清歌抽出手来,与竺易衡背对背而立,取出了素女瑟迎战。竺易衡随即捏诀放大吟风扇,双手握扇全力迎敌。 包围圈在缩小,渐渐地有一两只梼杌近身攻击过来。 因为身处黑暗之中,无法从容自若地放手厮杀,尤清歌一个不甚,衣袖一角被一只梼杌撕碎,将她拉扯出竺易衡的身边。她加快速度鼓瑟,一弦一柱都包藏杀机,在弹奏时发出如戕似剑的真气迸发声。 渐渐地,素女瑟的声响淹没在巨大的攻击声、呼呼的风声、以及此起彼伏的嚎叫声中。无极黑暗里,尤清歌在不知不觉中离乐念之和竺易衡越来越远。等到梼杌被逐一消灭,她发觉风声没了,也听不到涧泉掌的攻击声了。 “之哥哥——竺易衡——”尤清歌一遍一遍地呼喊着,可回答她的,只有自己的回声。 不知在黑暗中走了多远,尤清歌忽然看到前方有亮光,便连忙朝光亮处跑去。等到冲出黑暗,她看见一个姝美的女子在对她招手。 “小姑娘,快来,我领你去见他们。” “你知道之哥哥和竺易衡在哪里么?太好了!快带我去找他们!” 那女子在前头领着路,时不时地回头冲尤清歌一笑,笑容很是甜美,只是尤清歌总觉得那女子每回笑的时候,好像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尤清歌跟着那女子一路向前,来到一条曲径路口,道路两旁种着一大片无义草,路口立着一块石碑,鲜红的字赫然写着“乌斯道”。 尤清歌伸长脖子往前一看,道路弯弯曲曲,看不到头,阴森森的。她冷不丁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见那女子在前面已走出老远,不由地赶忙追了上去。 道路愈来愈陡,似绕圈一般来了一个360度的翻转后,两人又来到一个路口。 尤清歌看着刻着“乌斯道”的石碑和道路两旁的无义草,心下疑惑:怎么又走回来了?定睛再看,方觉并不是绕回来了。这里的景物虽然与方才的路口一样,但是左右全反了过来,原先在道路左边的石碑此刻却是变幻到了右边。 又走了一会,两人进入一座大殿,只见大殿中三三两两的小鬼,其中一个背着个铁钳,铁钳顶端夹着一个火红的东西。那小鬼低着头一步一步往外慢慢拉拽,把那火红的东西拉得又细又长。 尤清歌没有细看,只是紧跟着身前女子的步伐走着。她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不禁开口问道:“那个……请问这里是哪儿啊?怎么感觉有点像光就居啊?” 女子继续朝前走着,头也不回地答到:“你放心,这儿不是光就居,只是比较像罢了。” “之哥哥和竺易衡呢?” “别急,还没到呢。”女子回过头来,笑着拍了拍尤清歌的手。 手上一凉,尤清歌抬手一看,一片水渍。这、这、不会真是哈喇子吧? 她甩了甩手,浑身战栗。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跟着那女子往前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们又来到一座殿堂。只见殿堂中间放着一个一米粗的铜柱筒,有两米来高。几个小鬼在往筒内烧炭火,并不停地扇扇鼓风。 女子挥了挥手绢,扭着腰说道,“到了,快来接人。”细声细气的说话声渐渐过渡成粗重难听的男声,原本姝美的女子脸庞变幻成青面獠牙的鬼役面孔。孔武有力的黑掌一把扭住尤清歌的胳膊按在背上,把她推到那些小鬼面前。 小鬼们一窝蜂涌了上来,伸手便去扒尤清歌的衣服。 “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 小鬼们阴森森地尖笑起来,“看不到么?我们要扒光你的衣服呀!等这铜柱筒烧红了,就让你用这光洁的小身子来抱住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闲神春梦入君怀 作者:十八扯扯 分卷阅读16 它取暖,好不好?” “你们怎么能这么平白无故抓人?还对我施恶刑,还有没有王法了?” “哼,你们三个方才在那无极黑暗处打斗,撩起了战火,就要受到惩罚。抓不到那两个公子,就抓你来受刑,真是便宜了你们!” 尤清歌挣扎着,拍打开扑在她身上的小鬼们,使出一招“秋塘飞霜”,将铜柱筒的火灭了,还顺带给它降了降温。 “岂有此理,还敢反抗!快给我用捆仙索绑了她的手脚。” 三拳两脚过来,尤清歌被五花大绑得严严实实,口也被封住了。 那些小鬼们又围到铜柱筒前,重新添火扇扇。折腾了半天,一个小鬼走到尤清歌面前:“小娘子,你看这铜柱筒也烧红了,衣服就让我脱了吧,嗯?” 话刚说完,那小鬼便来撕尤清歌的衣裳。尤清歌冷汗直冒,无奈法力已被“捆仙索”禁锢住,她又口不能言,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嘶嘶的裂帛声不断传来,眼见尤清歌就要衣不蔽体,一阵狂风灌进大殿,乐念之和竺易衡闯了进来。 竺易衡握着吟风扇,前前后后上下左右横扫一气,把那些小鬼和青面獠牙的鬼役扫得无影无踪。 飒飒狂风吹得尤清歌睁不开眼,犹在愣怔之间,下一瞬,她便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安神舒心的声音传来,“没事了,没事了……” 乐念之帮她松了绑,脱下外袍遮在她身上,又打横抱起她,朝外走去。 竺易衡看着乐念之怀里瑟瑟发抖的尤清歌,心下大怒,将铜柱筒大卸八块,又把大殿砸了个稀巴烂,这才愤愤地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17 17、疑是初吻 ... 乐念之抱着尤清歌,腾云往铁围山顶飞去。 “还在害怕么?”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缩成一团的尤清歌,低声问道。 尤清歌摇了摇头,笑得若无其事。杏眸一转,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突然间就满脸通红,猛地把头栽在乐念之怀里。 乐念之带着她飞到铁围山顶,从袖中取出尤清歌的包袱,背过身去。 “换件衣裳吧,别着凉了。” 尤清歌红着脸,低头从包袱里摸出一件衣裳,套了上去,又把乐念之的外袍递到他跟前。 “之哥哥,还你衣裳,谢谢……” 乐念之伸手接过,起身穿衣。 一阵清风拂过,竺易衡落在山顶上,一眼瞧见尤清歌正一瞬不瞬盯着乐念之穿衣,完了又跑到乐念之跟前说了句什么,让乐念之忍不住笑出声来。 竺易衡可是相当看不入眼尤清歌和乐念之的亲密,但见他走到尤清歌身边,撇了撇嘴,狠狠拂了下袖子,哼了一声:“我受伤了!” 尤清歌折过身来,执起竺易衡的手翻看,又在他脸上瞧了瞧,“伤到哪了?” 竺易衡拉过她的手按在心口,“这儿。” 心脏?这还得了!尤清歌连忙掀开他的衣襟,却见他的胸口完好无损。 惊觉上当的尤清歌一把推开竺易衡,“你又捉弄我!” 竺易衡拉住她的手,“没骗你,我心疼了。”他俯到她耳边,低声说道,“我的心,为你而疼……” 尤清歌轰的一下脸就红了,这人怎么还有心思消遣她,之哥哥还站在后头呢,他就这么亲密地跟她说起情话来了。 竺易衡却开怀大笑起来,“试了一下才知道,原来你也是会害羞的!哈哈,我还以为你一直都是没脸没皮的。” 尤清歌方才知道自己被耍了,挣脱开竺易衡的手,抬脚便踢,“你,混蛋!不害臊!” 转头看向乐念之,却见他背对着他们,看不清他的表情。那淡定从容的背影,仿佛是在放任她和竺易衡继续亲昵。 她顿时觉得心里闷闷的,有些失落。 突然间,几颗碎石滚落山崖,不知从哪升起一只金翅大鹏,向着天空盘旋而起,鸣声极其悲苦。 那大鹏头顶一颗凸起的如意珠,翅膀上的颜色九变十化。它在山顶盘旋了几圈,一个俯冲朝着海面急飞而下。飞到离海面十丈的距离,又悬空停住,扇动着巨翅,上下翻飞起来。海面上顿时狂风大作,万丈海水竟然被风力硬生生地分成两道,呈现出海底的龙宫。 海底的虾兵蟹将乱作一团,隐约可见几条大龙在坦呈出的地面上挣扎。大鹏趁机飞身而入,叼起一条大龙便朝铁围山顶飞去。 乐念之截住金翅大鹏的去路,唇未翕动,梵音已起,如钟声缭绕不绝:“孽障,看你的灵气浑浊,怕是已经荼毒了无数龙族善类。今日当着三位仙家的面,竟也不知收敛。再不罢手,休怪本仙收你伏法。” 金翅大鹏被梵音扰了心神,扑哧扑哧地又开始扇动着巨翅,可嘴里却依旧叼着龙身丝毫不放,俨然不打算束手就擒。 一道白光如剑射去,击打在大鹏身上,炸裂后化作一簇簇水花四溅。大鹏左蹦右跳,闪避不及,狠狠挨了两记结实的涧泉掌,却仍不松口,反而一个囫囵吞咽,将整条龙吃进腹中。 这大鹏一生吞食无数龙类大毒蛇,体内本已积蓄了极多毒气,如今腹中又添一条龙,还未来得及好好消化,就要分心应战。一番打斗下来,它顿觉胀气不已,一个气急攻心,竟引得毒发自焚。 熊熊烈火在大鹏周身焚烧,它的鸣声愈发悲苦起来。在肉身即将烧毁之际,一股骇风从它口中喷涌而出,刮向乐念之三人。 劲风卷着黑烟从尤清歌的身边掠过,她一个措手不及,翻滚在地,被风接连席卷了几遭,竟从山顶跌了下来,朝山崖下的咸海落去。 “清歌!”乐念之收掌转身,却还是晚了一步。一道紫光从眼前飞速掠过,抢在他之前往尤清歌的方向极速飞去。 冰冷,刺骨的冰冷。 尤清歌在海中不断下沉,突然感到水中似有什么东西钻入自己的身体,拖着她往海底不断坠去。天空越来越远,周围的景物越来越模糊。她渐渐意识全无,昏迷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一瞬,又像是一个世纪。之后,一股仙气渡来,堵得她的胸口直发闷,她不禁呛出声来。一睁眼,却看见竺易衡的眼睛近在咫尺,双唇覆在她的唇上。 尤清歌一把推开他:“竺易衡,你这个无耻淫徒!这可是我的初吻,初吻诶!”她一骨碌翻身而起,对着竺易衡一阵拳打脚踢。 “闭嘴!我只不过是对着你的嘴吹了一口气而已。你再叫唤,我就让你感受一下什么才叫做吻!” 竺易衡口中说着狠话,胸口却是微微起伏,面色略有泛红。 说话之间,乐念之已在他俩身边落下,看到尤清歌额前的桐花华胜色泽渐渐暗淡,顿感不妙。他迅速拉过尤清歌的手腕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闲神春梦入君怀 作者:十八扯扯 分卷阅读17 ,探了一下脉搏,随即扳过她的身体,双掌按在她的背上。 背后一股真气注入,暖暖地流遍奇经八脉。尤清歌只觉骨头酥软,疼痛之余却又舒服至极,仿佛是他的双手在轻抚她的四肢百骸。她不由地用力咬着嘴唇,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呻.吟出声。 全身的力气一点一滴地抽离,她最终软软地瘫在乐念之怀里,气喘吁吁。 “你方才黑水精入体,还好及时清理干净了。再调养两日,便能复原了。”乐念之低声说道,扶着尤清歌起身,把她交给竺易衡:“带她回天宫。” 竺易衡扶着尤清歌,点了点头。尤清歌心下生疑,他们两人似乎心照不宣,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之哥哥,为什么要让我回去?你不是说过两日我便会复原吗?” 乐念之没有理她,只是转身捏了个诀,化作一阵清风,重新飞入铁围山的黑暗之中。 尤清歌看清了他的手印,心下大骇:他是要往那九泉深处而去。他去阿鼻地狱做什么? “之哥哥!你为什么要抛下我?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的吗?之哥哥……”尤清歌挣脱开竺易衡往乐念之离开的方向跑去,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仿佛他这一走便是天人永隔。 一股腥甜从胸腔上涌,铺天盖地的黑暗罩面而来,尤清歌双腿一软,昏睡在地。 竺易恒抱着尤清歌在铁围山脚下寻了个干净平坦的地方躺下,心中自忖:看她这病情,即便醒了,一时半会也无法腾云驾雾。 遂打定了主意:先休息两日,再启程回天宫。 忽然间,闻得一阵吧唧吧唧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远处走来一个恶鬼,通身黑色,头发赤红,眼球发绿,左手拖着一个残缺不全的血肉之躯,右手拿着一个断手正往嘴里送去。 那恶鬼见到人影,扔下左手血肉模糊的尸体,狂笑一声,挥舞着嚼了一半的断手便朝竺易恒和尤清歌奔来。 竺易恒持诵了两遍护身咒,恶鬼手中拿着的断手一瞬间变得有如千钧鼎一般重。恶鬼双脚力道不支,跪了下去,又被那沉沉的断手砸到脚趾头,不由嗷嗷叫起疼来。 怀袖雅物瑟瑟作响,吟风小扇闪亮登场!竺易衡对准恶鬼轻轻一扇,飒飒寒风刮地而起,转眼就把恶鬼吹得不知所踪,余下空中一点黑色的亮光,一闪即逝。 收起吟风小扇,竺易衡一边喊着“晦气!晦气!”,一边挑眉,把手掌上下搓了搓,仿佛这样就能把晦气给搓掉了一般。 此时,身后传来尤清歌的轻咳声,竺易衡转身走到她身边蹲下,用食指指背轻贴她的脸颊。 纤长的蛾眉微蹙,渐渐又舒展开来,紊乱的呼吸重新变得均匀,慢慢安稳下来,再度陷入沉睡中。 待到尤清歌幽幽转醒时,竺易衡正坐在不远处的礁石上看海。他一手撑在身侧,一手慵懒地搭在曲起的膝盖上,簇新的沉香折扇松松捏在手中,一身绛紫色的锦衣宽袍迎风飘扬,俨然一名儒雅风流的翩翩公子。 只是尤清歌望着这位翩翩公子,心中想到的却是乐念之。她的一颗心,此刻真是愁肠百结,又是担忧又是失落,这眼里也不知不觉蒙上一层水雾,不由地就唉声叹气起来。 竺易衡闻声走了过来,俯身靠近尤清歌,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庞靠向自己。 杏目里闪过一丝紧张,尤清歌扭头挣开竺易衡的手。 竺易衡轻笑一声,“尤小呆,你看看你自己这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一看到你这苦瓜脸,就觉得我自己充满活力无比愉悦。” 尤清歌哀怨地看了竺易衡一眼,依旧不言不语。 “天黑了,就在这歇一晚吧。”竺易衡一撩衣摆,作势便要躺下休息。 尤清歌慌忙拉住他,朝十丈外的大石壁一指,道:“你,到那边去睡,夜里不准靠近我半步!” 慵懒中携带着风流的声音悠悠飘来,“紧张什么呢。你不想想你的湿衣裳是怎么干的?方才你睡着的时候,身子早就被我看光了,现在已然没有兴趣。”竺易衡说着,依旧在原地躺下。 “你!”尤清歌又气又恼,拿他没辙。腹诽这个竺易衡就爱胡说八道,可心下又隐隐有些害怕他说的是真话。她一阵心烦意乱,侧身背对着他,却发现周围罩着一层紫色的真气,竺易衡不知什么时候已为她作好了防护的结界。 作者有话要说: 18 18、阿鼻大城 ... 又休息了一日,竺易衡便和尤清歌腾云往须弥山腰飞去。 尤清歌脚踩金边祥云,越飞越高,身上却开始不住地冒冷汗。她心下纳闷:以前御风飞行从未像这次这般吃力,难道是自己的伤还未完全康复吗? 好容易到了须弥山腰,竺易恒持咒结印,一道亮光闪过,尤清歌又看到上回和乐念之一起穿过的那道玉石拱门。好在有了前车之鉴,她这次还算顺利地通过了拱门后的异度空间。 出了玉石拱门,竺易衡开口问尤清歌,“你是要去喜林苑还是要先回油桐小筑?” “我想一个人走走,散散心。” 尤清歌方要离开,却被竺易衡伸手拦住。 他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淡淡地说了句:“去万灵坊吧。蓝追还在等你回来呢。” 尤清歌心里闪过一丝疑问,也不知他俩什么时候认识的。黯然神伤之下,却又懒得开口询问,只是点了点头,往万灵坊走去。 一见面,蓝追就给了尤清歌一个热情的拥抱,眼里闪着亮光,唇边的笑容飞扬:“尤尤,你走了这么些日,让我好想!” 尤清歌抬头望他,苦笑一声:“追追,你看上去总是那么开心……碰到不开心的时候怎么办?” “和你在一起就很开心啊!”蓝追满眼真挚地看她。 “可我自己都不开心……”尤清歌垂下眼帘。 蓝追低头凑到她跟前:“怎么,又碰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他放开她,反手抽出背上的流光斩往肩上一扛,豪气万丈地说道:“说吧,受了什么委屈?正义的菜刀掌握在我的手上!” 尤清歌解颐一笑,“什么菜刀啊,这不是你的流光斩吗?” “谁说不可以是菜刀?等着!我做个好吃的给你吃。” 蓝追拉着她坐到五彩河边,用真气升起一团蓝色火焰。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个小砂壶被变幻出,他拎着砂壶从五彩河里舀了半壶水,悬空架在真气火焰上,咕噜咕噜煮了起来。 尤清歌坐在他背后,看不清他捣鼓的是什么,只是见他不断从袖子里摸出什么东西添加到壶里,那动作温柔无比,像能把人融化一般。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闲神春梦入君怀 作者:十八扯扯 分卷阅读18 她的目光转到五彩斑斓的河面,想起咸海,又想到乐念之此刻还在阿鼻地狱,担忧之情一时泉涌。 须臾,纷乱的思绪被打断,蓝追端着一碗清莲羹送到她跟前。 “这是忘忧羹,吃了可以精神百倍哦!” 尤清歌舀了一口送入嘴里,口中无味,心中却是五味杂陈。眼前浮现出有关乐念之的一切,他的身影,他的微笑,他的怀抱,他的低语,他的轻触……吃着吃着,眼泪竟啪嗒啪嗒掉了下来,越流越凶,渐渐泣不成声。 “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就好了。”蓝追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着:“慢点吃,还有很多。” 蓝追犹在搂着尤清歌的肩膀哄她,身后突然响起一道低沉雄浑的声音。 “臭小子,一眨眼的功夫,你不好好练功,倒跑到聚灵宝树下闲谈来了!” 蓝追猛地回头,嘴角微微发抖,厚颜谄笑道:“爹……您怎么来了?”说着,连忙用袖袍挡住砂壶,直往太虚之境塞去,却一个不小心,被砂壶烫到了手。他连痛都来不及呼,倏地一下便将手放到嘴边,不停地吹气散热。 尤清歌也回过头来,见来者是个老仙尊,庞眉白发,双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的神气满面可掬。 那老仙尊瞧见蓝追的动作,哂笑一声:“藏什么藏,你再怎么藏也逃不过老夫的洞察!喝!还对着五彩河煮起酒来!看我不好好管教你,教你成了闲云野鹤!跟我回去!” 一道凌厉的掌风袭来,转眼蓝追就被那老仙尊拖走。 蓝追回过头来对尤清歌歉然一笑,做了个鬼脸:“尤尤,我先回去练功了!”末了又用口型无声补了句:“开心点。” 尤清歌冲他挥挥手,示意他放心,看着他在老仙尊拖拽下歪歪斜斜走路的样子,不由地纤眉一展,笑出声来。 -- 阿鼻大城,广漠无间。 乐念之化作清风穿过阿鼻四门的沸铜漫流,落在了七重城剑林附近的一座古墓幽宫前。 刀光剑影,铁斧横生。阴森的墓穴入口处,两个把守的修罗小兵手持“千鬼斩”,站得笔直。 乐念之持咒结印,隔空探查古墓中的天地方圆及东南西北方位,心下了然:是前方后圆的三进墓穴。 长指抵按间,三魂咒印施。墓穴口把守的修罗小兵头一歪,昏然入睡。 一道白影瞬闪而入,晃进古墓幽宫。 行了不多时,一只形状肥圆全身火红的凶兽堵住去路,对着乐念之龇牙咧嘴,呜咽低吼。 这凶兽名曰“浑沌”,有目而不见,有耳而不闻,有腹无五脏。它对恶者言听计从,遇善类则残暴恣睢。 此刻,这只浑沌撩起了尖牙,抬起前爪耀武扬威,正欲准备对乐念之大肆施暴。 忽而,一股强大的劲浪拂过,凶兽浑沌张牙舞爪的前半身就这么定在了半空中,一动不动,然后轰的一声,颓然倒下。 乐念之绕过昏迷中的凶兽,瞬闪至第二道墓门前。 眼前布满密密麻麻不断变换的嗜血尖刀,嘁嘁咔咔的响声不绝于耳。 白影翩翩而动,巧妙地避开要害,如行云流水一般穿了过去。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迅捷的步履继续往墓穴深处迈进,这回挡住去路的是一片无间冥火。但见烈焰升腾,火伞高张,将墓道封得严严实实。 乐念之顿足而立,身上的仙泽忽然大盛。脚踩流星步法,白色的身影没入火光之中。 冥火入心,滋滋地灼烧着他的仙泽。待到穿过狭长的火海,银白色的仙泽已逝去大半。 站在墓穴最深处的圆室入口,他敛了仙泽,往里走去。 圆室上方的东南西北四方位,四面阴阳宝鉴浮光闪烁,发出的光束照射在墓穴中央的明镜台上,形成四面光墙,将明镜台上的桐棺笼罩其中,上了结界之锁。 他走壁而上,绕着墓顶飞了一圈,银白色的真气覆上阴阳宝鉴,将宝鉴遮了个严实。照在明镜台上的光束消失,结界如玻璃被击碎般,碎裂一地。 持咒,默念:“起!” 伴随着吱呀呀的响声,明镜台上的桐棺缓缓竖起。 “散!” 桐棺炸裂,上下前后左右的六面桐木依次落下,堆叠在地。 “断!” 桐棺前后位置的两面较小的桐木,在四道白光闪过后,被斩断成了六块小桐木。 “合!” 六块小桐木飞至半空中,合成一个桐木小棺,缓缓落入乐念之手中。 他走到明镜台上,对准台中央塌陷的凹槽,将桐木小棺放入其中,从明镜台上飞下。 明镜台隆隆作响,在旋转中不断升高,从地底裸露出的台柱布满千疮百孔,随着明镜台的旋转,720根涤魂针如暴雨梨花般射出。 白衣角打了个旋儿,衣袖翻飞之间,涤魂针已被悉数收入广袖中。随后,广袖轻扬,所有的桐木一壁被收入太虚之境。 流星步法重新迈开,白色的身影从明镜台边瞬闪而出,迎面扑入冥火之中。待到冲出火海,乐念之一手撑在墓壁,喘息着稳了稳步伐,继续提气穿过嗜血尖刀阵。 一阵清风掠过,墓穴口沉睡的修罗小兵睁开眼来,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道:“哪儿刮来的风,这么香?” 作者有话要说: 19 19、赤诚相见 ... 不知道是忘忧羹的功效,还是尤清歌想通了即使再怎么担忧也是徒劳无功,她的情绪总算不再大起大落。 天晴时她坐在油桐树下弹奏素女瑟,忽觉身边似有白雪簌簌落下。一抬头,满树的油桐花绽放如雪,灿烂得耀眼。她不禁开心地起身,可脚步却突然一沉,跌坐在地上。 身体,最近时不时都有些怪异,难道是水精入体的后遗症吗? 昏沉沉地起身,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仿若清泉。 “清歌。” 尤清歌拍着衣裳灰尘的手,猛地一抖,随即直起腰身,转了过去。 乐念之静静站在苑门边,月白的衣袍依旧纤尘不染,笑容温暖而又灿烂。他,还是一如既往那般,玉树临风,和煦淡然。 尤清歌欣喜地话也说不出来,跑到乐念之跟前便上下其手,咳咳,着急地看他是否受了伤。 乐念之轻声一笑:“我没有受伤,清歌,别这样。” 不远处,木玥正悄悄看着他们俩,尤清歌却浑然不觉,眼泪汪汪地只顾看着乐念之。 心里紧绷的弦终于松了,她情不自禁就扑到乐念之怀里,眼泪鼻涕全抹到他的衣襟上:“我担心死了,我担心死你了,你知不知道!呜呜……念念……念念……” 乐念之僵直着背脊,一语不发地任由尤清歌在他怀里啜泣,直到她哭声渐渐小了,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闲神春梦入君怀 作者:十八扯扯 分卷阅读19 他才拂袖落座,开口道:“之前虽然帮你清了水精的毒素,可它的元神还在你体内沉睡,每日靠吸取你的仙力以维持性命。水精随时都有可能苏醒,得尽快将其逼出。” 顿了顿,他从袖中拿出桐木小棺,递与了她,“这桐棺是用阿鼻地狱附近的古墓败棺改造,可以封印魂魄。里面的涤魂针用于针灸,先把水精的元神逼到手腕上,再割开手腕放血流至桐棺内,便可完全封印住水精了。” 静默片刻,他又低声说道:“这针灸需赤身露体,我多有不便,让别的仙子帮你吧。” 尤清歌点了点头,转身便去寻木玥。 可寻了半天,四下都找不到木玥的身影,更奇怪的是,整座喜林苑都静悄悄的,所有人突然间都不知所踪。 尤清歌悻悻地回去找乐念之,到了他跟前,支支吾吾地说道:“人,人都不知哪去了……之哥哥,怎么办啊?” 乐念之不说话,只是撩了衣摆起身,朝外走去。 尤清歌刚要开口追问,就听到他平淡深远的声音传来:“走吧,我帮你针灸。” 尤清歌呆立在原地不动,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再一看,乐念之已走出老远,只好用流星步法快速跟上。 到了喜林苑的厢房,尤清歌只是一味低着头站在门外,手里紧紧捏着衣角,迟迟没有迈步。 乐念之上前,轻轻拉着她进屋,关上房门。他知她害羞,待她躺到长榻上,便施法捏诀让整个厢房黑了下来,从屋里屋外都看不清厢房的一切。 黑暗中,呼吸声近在咫尺,听得更加真切。 乐念之静坐不语,尤清歌知他是在等自己宽衣,低头咬了咬下唇,红着脸悉悉索索地解开衣带。 “之哥哥……我,好了。” 乐念之低头嗯了一声,执起涤魂针,用真气感受着尤清歌的穴道,为她下针。 一针落下,有淡淡的光晕随着真气一同渗入穴道。尤清歌皱着眉头,身子不由动了动,却不经意碰到了上方乐念之的手。她低喘一声,依稀感觉到一阵微微的颤抖从他的指尖传来。 这颤抖虽轻微,却有惊鸿之效,仿若水滴从针尖落入心湖,泛起阵阵涟漪。 借着落针时迸发出的微弱光芒,尤清歌隐约能看到乐念之的脸庞。他的双眼闭合,面色平静如水,只是额角有几滴汗珠泌出。 他落针的速度极快,并未给她带来太多的痛楚。渐渐地,她能感觉到体内有股力道在往手腕处游移。过了片时,手腕处的脉搏跳动剧烈起来,开始抽痛不已。 “之哥哥,我的手腕好疼……” “应该是水精被逼到手腕处了。”乐念之撤了尤清歌身上的涤魂针,只余她手腕上的几根未拔下。 “你先穿好衣裳,我再为你放血。” 尤清歌穿好衣裳,轻轻扯了扯乐念之的衣袖。 咒语消散,屋里又亮堂如初。 乐念之拉过尤清歌的手,柔声低语道:“忍忍,会有些疼。” 手腕被真气割开,黑色的脓血汩汩流到桐棺里,每一滴仿佛都在拉扯着她的经脉一同往外流去。在黑血滴到桐棺底部的一瞬间,经脉仿佛被扯断了一般,疼得她意识模糊,靠在乐念之的肩头几乎晕了过去。随着血液的颜色渐渐由黑转红,手腕处的痛楚也在不断消弭。 乐念之点了尤清歌的穴道止住血,撤去她手上剩余的几根涤魂针,又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血咒将桐棺封印好。 迷迷糊糊中,尤清歌感到乐念之伸手揽过她的腰,将她轻轻放到榻上躺好。 他又为她诊了一次脉,确定了她身体确实无碍后,才松了口气,缓缓道:“睡一觉吧,醒了就好了。”说完,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她身上,又将静气香缨放在枕边,这才推门而出。 待到尤清歌醒来时,夜色已浓。 不远处的桌子前一抹身影独自坐着,似在自斟自酌。 “之哥哥?” “你就这么想他吗?” 带着酒意的目光射来,眼底却丝毫不掩凌厉的神色。仿佛被冷风从头灌入,尤清歌一下清醒了。 竺易衡,他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喝酒呢?”尤清歌起身,系好衣带。 竺易衡也起身,拿着酒壶边仰头喝着,边摇晃着朝尤清歌走来。走到她跟前,狠狠地盯着她,道:“你说怎么呢?” 尤清歌被他盯得毛骨悚然,侧身想从他身边走过,却被他一把拽住手臂,扳过身子重新正对着他。 “你弄疼我了!” 尤清歌揉了揉手臂,牵动手腕处隐隐有些疼。 “你,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她往后退了一步。 “哼,干嘛?你和他在这干的好事!”竺易衡往前一步,又逼到她跟前。 “你别胡说!丝桐上仙只是帮我疗伤罢了,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的……”尤清歌节节后退,他的样子好可怕。 “是清白的话,你又脸红个什么劲?” “我,我……”身后碰到墙壁,她无路可退了。 竺易衡伸出双手按在墙上,把她困在双臂之间。浓浓的酒气扑面而来,这如山的压迫感,仿佛她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你的衣带为何会落在榻上,他的外袍又为何会在你身上,嗯?” 尤清歌扭过脸庞不看他,他喝的醉醺醺的,哪里是要听她解释,说得越多只会越描越黑。 “总之,我们没做任何逾礼的事情。再说,我爱做什么事情就做什么,干嘛要你管!” 竺易衡的眼底有怒火在燃烧,墨瞳的怒火里倒映着尤清歌小小的身影。他一把将酒壶掷到地上,猛地栖身上前,狠狠吻住她的双唇。 酒香混着他灼热的气息充斥着鼻间,一瞬间,尤清歌的大脑一片空白。 幡然醒悟后,她挣扎起来,双手不停地捶打在竺易衡的胸口上,可他的身体却纹丝不动。 不顾她的反抗,他径直伸出一只手将她的双手往上按在墙壁上,另一只手揽过她的腰身,迫使她的身体更贴近他。 吻,辗转加深。尤清歌吃痛地嘤咛一声,他却乘机探入她的口中,缠绕吸吮着她的舌尖。 浑身的力气仿佛被他抽干了一般,她的身体渐渐软了下去,最后只能任由他不断地索取,缠绵深吻。 直到她几近晕厥再也承受不住时,竺易衡才缓缓放开她,埋首在她的肩窝上,深深地喘息。 唇上还余留着她的温度,伴随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她的胸口犹在不停起伏,而强吻得逞的某人,却忽然转身夺门而出,什么话也没留下。 翌日,尤清歌完完全全炸了毛,走到哪都气呼呼的浑身是刺。 昨夜被竺易衡吻得晕头转向忘了跟他算账,今天她绝不放过他!可找遍了他平常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闲神春梦入君怀 作者:十八扯扯 分卷阅读20 呆的地方,也没见到他的影子。 一连过了几天,尤清歌都没有再见到竺易衡。想起那夜他醉玉颓山的模样,她不免有些担心。问过梅妍,她却只是诡异地笑,说那小子好着呢。 尤清歌一听,又开始恼自己。人家都过得好好的,她在这边瞎操心什么!明明被轻薄的是她好吧,她干嘛总是一副要去赔礼道歉的样子啊。 这夜,竺易衡又喝了不少酒。 他这几日私下找过木玥,问了那天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弄清了是木玥在从中捣鬼。心底有些懊恼自己太过鲁莽,郁闷之下又开始借酒浇愁。 他惩罚自己不去见尤清歌,可思念,却像毒药般啃噬着他。 又想起她的唇,很柔软,很粘。想起她慌张地躲避着他的吻,最后却又任他索取,在他的怀里娇喘。想再抱抱她,再闻闻她的发香…… 油桐小筑。 尤清歌一回来,就感觉到黑暗中有人。 “谁?”她警觉地发问。 青灯亮起,竺易衡坐在桌旁,望着站在门边的尤清歌。 “你怎么把我房里的青灯灭了呢?一个人坐在黑暗里。”尤清歌关上门,顿了顿,又接着问道:“你这几天都去哪了?” 竺易衡没有回答,只是起身走到尤清歌跟前。 一阵酒香飘来,尤清歌凝视着竺易衡,“你又喝酒了?” 他的眼神有些迷离,带着醉意望着尤清歌。 突然间,他伸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则紧固着她的后脑将她按在自己的怀里,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 尤清歌心下一紧,不好…… 她还未来得及逃脱,他的吻又绵绵密密地落下,在她的挣扎中搜寻着她的唇瓣。 不同于上次霸道狂乱的吻,此刻的吻温柔了许多。他轻轻地厮磨着,气息热热地喷在她脸上,舌尖舔过她的双唇,力度慢慢转深。 呼吸越来越急促,渐渐地紊乱起来,他不禁轻抚她的身子,将手覆上她胸前的柔软。 一阵电流掠过身体,尤清歌用力挣扎起来,却依旧无法挣脱他的禁锢,心慌意乱之下,她开始低声抽泣。 竺易衡吓了一跳,酒醒了几分,看着尤清歌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不由重重地把手砸在门上。 “该死!清歌,你别哭了,别哭了!我往后不再喝酒便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手指。。。乃们的支持是俺更文文的动力。。。 20 20、银河微浪 ... 却说自从乐念之帮尤清歌封印了水精之后,二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尤清歌心下黯然,仿佛她之前只是他世界里一名匆匆的过客,如今又变回他世界外一个透明的存在。 他怎么就这么狠心呢,回到天宫各自散,不闻不问一身轻。 他还是九霄巅上醉心斫琴的丝桐上仙,可她却变不回喜林苑里笑得没心没肺的油桐仙子。 思念得紧了,她也曾偷偷飞到九霄巅上,却莫名其妙地有种类似近乡情怯的羞涩,只敢一味地在彩虹花海里徘徊。 逡巡之间,她发现冥冷柘竟已长到齐人的高度。下界与天宫的时间刻度不一样,从下界带来的生物生长速度均会加快,冰蚕九死九生,其实也用不了多少时日。想必过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斫出七弦瑶琴了。 时间一晃,到了乞巧节。 一声传唤到蕊宫,朱楼彩舫看乞巧。 喜林苑的一众仙子,这日都来到蕊宫,与蕊宫仙子玩耍在一块。有的站在船头看下界家家乞巧的盛况,有的在中舱畅怀宴饮鲜果佳酿。 尤清歌与木玥一道坐在中舱里,吃着巧果,花瓜,与凌波仙子聊着新琢磨出的绣花手法。七嘴八舌地探讨着:平针该选何种,针脚如何衔接,线纹疏密如何拿捏,立体感该怎样呈现。 相谈甚欢时,尤清歌的眼波扫到刚刚驾到的梅妍,还有他身后摇着折扇的竺易衡。她不禁低眸偷笑:果然这种仙女聚集的节日里,少不了竹大仙官的身影啊! 梅妍和竺易衡在离尤清歌不远不近的宴桌落座,竺易衡看到了尤清歌,目光疏离地从她身上瞬间移开,敛去笑容变得面无表情。 尤清歌咕哝一声,愤愤不平地想着:现在竺易衡见到她,就跟见到陌生人一样,也不再像从前那样会拿扇子敲她的脑门了。真是搞不懂他,每回都这样,欺负了她,又反过来搞得像是她欠了他一屁股债似的,幼稚!就强吻这件事,她这个被轻薄的人都快释怀了,他一大老爷们到现在还扭扭捏捏地放不开,岂止是幼稚啊,简直是可笑! 不一会,蓝追也来了。看到尤清歌,他朝她挥了挥手算是打过招呼,也在竺易衡那桌坐下。一落座,他就深深地望着一旁身着霓裳羽衣的云裳仙子,聊得不亦乐乎。 嘿,最近真是奇了怪了,竺易衡不理她,蓝追也不跟她套近乎,他们都怎么了?还是说这一切只是她的错觉啊?一时间,尤清歌只觉闷得慌,遂起身走到前舱,想透透气。 站在前舱,凭栏远眺。银河半隐,双星缥缈。 “再过一会,喜鹊就要飞到银河搭鹊桥了。”尤清歌自言自语道。 想到牛郎织女一会都能相见,而乐念之和她却仍一南一北两相间隔,她这本就不太美丽的心情,愈发地低落了。 落寞垂首,透过湖面看向凡间。家家户户忙乞巧——有结彩楼的,有备七孔针的,有穿五色线的,还有结扎穿花衣的草人的……但凡是对婚姻心怀夙愿的姑娘家,无不在这日乞巧献祭,迎风穿针。 之哥哥,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尤清歌的心,愈发忧伤起来。 忽然,一道声音从她心里窜出:“去见他吧!” 见他?尤清歌迟疑了一下。 那声音又说道:“去见他吧!为什么不去呢?” 对啊,为什么不去呢?又不会断胳膊少腿。 “去见他吧!”那声音叫嚣着,渐渐地变成呐喊,喊得尤清歌的兴致愈发浓了。 是啊,去见他吧!他不来见她,她就自己去找他!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矜持的姑娘没肉吃!尤清歌,赶紧地,把流氓耍起来吧!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身影嗖的一声,飞出了朱楼彩舫。 也不知是因为在南阎浮提遇险后琢磨出了逃跑的艺术,还是因为在玉石拱门里顿悟了空间褶皱的奥妙,如今尤清歌腾云驾雾的速度更上一层楼了,到天宫最南面的九霄巅也不过弹指瞬间的功夫。真真是,快也!赞矣!这速度让可见光都自惭形秽呜呼哀哉! 在彩虹花海中落下,尤清歌在枝繁叶茂的九树香中扒拉着前行。正披荆斩棘得不亦乐乎,突然手下的花枝噌地一下拔地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闲神春梦入君怀 作者:十八扯扯 分卷阅读21 而起,窜了三丈来高,把她一举带到了半空中。尤清歌扑腾着双腿,单手抓着花枝不停地摇晃着。偏偏这时不知何处驭风来,卷起细沙迷了她的眼。她这又是眨眼又是流泪的,折腾了半天才复得清明。 待到双眼重新投入正常使用,竟觉格外犀利,十分了得!连一里开外忽闪而过的一道黑影都被她尽收眼底。 “什么人?”尤清歌松开抓着花枝的手,从半空落下。 黑影嗖的一声飞了回来,晃晃悠悠地飞到她跟前。 尤清歌定睛一看,惨叫一声。唉哟,这人长得,真是对不起天宫大众……不过,等等,为什么她会有一种好熟悉的感觉呢? 在脑袋里搜寻了一通,尤清歌幡然了悟。眼前这位钗横鬓乱四肢歪扭的小儿,竟与她小时候用炭笔在平地上画的老玥姐儿惊人的相似,高度的契合! 不过,话说,“请问这位妖婆您是哪位啊?”她可不认为眼前人就是自己的幼年画作。 “油桐仙子,我们是双飞仙灵啊!你这么快就不认得我们了?” “啊?”尤清歌揉了揉眼。不是吧…… 突然间,她一拍大腿,暗道一声不妙。她今天居然没带静气香缨就跑九霄巅上来了。糟了!糟了!莫不是闻到异香,心入幻境了吧! 正当她懊恼自责的时候,不远处响起了让她日思夜想恋之若狂的天籁之声。 “小清清,是你啊。” 尤清歌莫名地就感动了,荡漾了,泪流满面了!有多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从南阎浮提回来后,从他为她针灸后到现在,整整六十天了! 六十天了啊! 六十是个什么数字?不容小觑啊! 六十花甲子啊,弄之! 天干地支,六十周而复始啊,弄之! 一番长吁短叹过后,尤清歌突然觉得:心静了,眼见为实了,连其丑无比的妖婆也变回晶莹剔透的双飞仙灵了。 “咦,我又恢复正常了?刚刚不是心入幻境了么?” 乐念之此时已走到尤清歌跟前,悠悠然地对她笑道,“我种的花草,自是任我摆弄。”看到尤清歌一脸似懂非懂的样子,又道,“就好比凡人家中养的看门犬,主人不让它咬谁,它便不咬。” 彩虹花海是他的看门犬? “好——优雅的看门犬啊!好——拉风的看门犬啊!好——威武的看门犬啊!”尤清歌双手抱拳放在胸前,做祈求状,“之哥哥,改明儿你也在我那种一片看门犬呗!” 乐念之瞟了她一眼,“我种的花,只听我的。给你种上了也无济于事。” “诶?”尤清歌的满腔热情被一举浇灭。好吧……作罢。 “夜访九霄巅,可是有事?”乐念之冲她微微抬了抬下巴。 “我……”尤清歌抓耳挠腮,难道要告诉他是因为自己太想他了? “无事请回,下次请早。”乐念之一拂广袖,便要离去。双飞仙灵向尤清歌作揖道别,跟了上去。 魂淡!要不要这么冷淡!好歹人家也跟着你下世临凡出生入死过。 义愤填膺地,尤清歌几乎是脱口而出,“我被劫色了!” 双飞仙灵大吃一惊,心下细细揣摩着:以前是她劫别人色,现在是她被别人劫色。这都你来我往了,看来,油桐仙子那令人印象深刻的风格作风不但仍在继续保持着,还有不断发扬光大的趋势啊! 想到这,双飞仙灵隐约闻到了少儿不宜的味道,挥挥翅膀,走了,同时投给丝桐上仙一道同情的眼神,示意他好自为之。 乐念之扫了一眼远去的双飞仙灵,半折过身来看着尤清歌,轻扬尾音问道:“所以呢?” 尤清歌,楞了。所以呢?他就这反应?还一副“与他何干”的表情。 “我被竺易衡强吻了!两次!我受伤害了!” “噢。”乐念之点头,表示懂了。 “你不介意么?” “不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不介意不介意不介意…… 尤清歌觉得自己似乎可以先去死上一死。 仰天一啸,银河微浪,尚带天风海雨。 乐念之抬眸看浮云,缓缓道,“起风了,随我入殿吧。” 作者有话要说: 21 21、循循善诱 ... 九霄殿。 夏夜微热,空气中带着隐隐的躁闷。三分月色从牖前倾洒而下,添了些许柔和。 尤清歌愁眉苦脸地半倚在白玉桌前,单手支颐,哀怨地看着乐念之,“你就不安慰安慰我么?好歹,我也算你的患难之交吧!” 刚刚是谁喊她小清清来着?弄之,你忘了我是你的小亲亲了吗! “想要什么?”乐念之指了指白玉桌上炼制了一半的冰蚕丝,“用冰蚕丝编条手链给你,怎样?” “多久能编好?”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吧。” 这么快?!编好后他是不是就要关门请走了啊? “还有别的选项么?” “没有。” 尤清歌一愣,额角爆出一根青筋,“魂淡!斫把小瑶琴送我吧,巴掌大就可以了。” 乐念之好整以暇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你又不会弹瑶琴,要来作甚?” “拿来摔着玩啊!有意见啊?”尤清歌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生气了。 “没意见。”乐念之笑了,好脾气地答到。 尤清歌生气了,是真的生气了。他对她,是真的不在乎啊!不在乎她被人吻了,也不在乎他送她的东西被她耍着乱丢。 正所谓生气的时候智商迅速向地平线靠拢,正在气头上的尤清歌看着温文而笑的乐念之,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发泄满腔愤慨的最佳方式。 正当她发作不得,闹心不已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突然暼到乐念之拂袖落座,取出一块巴掌大的桐木开始斫琴。 骚首弄之!刀子嘴豆腐心! 前一秒还郁郁寡欢的尤清歌瞬间就心结全开,畅通八达了!一个俯身,她凑到正在桐木上描线的乐念之跟前,好奇地左瞧右看起来。 “这个……该不会和先前那个桐棺是同一块桐木的吧?” “是了。” 尤清歌打了个哆嗦,“煞气这么重的东西拿来制琴,会不会不太吉利啊?” 乐念之笑道:“炼制过的,已经返阳。驱鬼辟邪,吉利的很。” 他细心地在桐木上描绘出要凿刻的面板形状,掌心运起真气,开始斫琴的外形与琴面弧度。 尤清歌起身站到他身侧,看着他低头认真斫琴的模样,心旌又开始摇荡起来。 她双手撑着膝头,倾身将唇贴到他耳旁问道:“你当真不介意竺易衡吻我?” “不介意。”乐念之头也不抬,继续斫琴。 “那你介不介意我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闲神春梦入君怀 作者:十八扯扯 分卷阅读22 吻竺易衡?” “不介意。” “那你介不介意我吻你?” “介意。” 魂淡!头脑居然这么清醒,说话没个惯性。 “你都不介意我吻竺易衡了,为什么会介意我吻你啊?” “我不是竺易衡。” 尤清歌犹不死心,继续循循善诱:“既然你不介意我吻竺易衡,那你介不介意我吻其他人?” “不介意。” “那你介不介意我吻你?” 他瞟了她一眼,悠悠道:“介意。”方才不答了吗,又问。 “矛盾!你方才分明说了不介意我吻竺易衡以外的其他人,这其中当然也要包括你。”尤清歌嘿嘿一笑,表示奸计得逞。 “我不是其他人。”乐念之收回视线,垂目低首,指尖凝起真气拂过桐木,将掏膛过的面板修整得光滑如镜,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小块金丝楠木,开始制作琴底。 尤清歌想了想,乐呵呵地将手搭在乐念之的肩膀上,得意地笑道,“对!孺子可教也!你于我而言,不是其他人!你是,我的人!” 葱白玉指勾住乐念之的下颌,轻佻无比的语气风流极了:“既然公子已是我的人了,就不要再介意了!让我吻一下吧,嗯?” 乐念之笑着推开尤清歌的手,低头在金丝楠木上开出龙池。 “吻一下吧,嗯?”尤清歌锲而不舍地,“你要是答应呢,我就温柔地吻你;你要是不答应呢,我就……” “强吻吗?”乐念之挑高尾音,瞪尤清歌。 尤清歌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摆摆手嘿嘿地谄笑,表示不敢,“你要是不答应呢,我就一直求你,直到你答应为止。” 吞了吞口水,好险!方才差点被他的眼神杀死。 乐念之满意地笑了笑,小清清,量你也不敢!遂低了头,继续在金丝楠木上开出凤沼。 谁知没脸没皮的小蹄子贵有一颗持之以恒的心,使出了浑身解数把那娇来撒。 但闻她放软了声音,诚恳地低唤一声,把满腹哀求都刻进了声音里: “之之……”我在求你。 之之不理她。 “弄之……”她伸手扯了扯乐念之的衣袖。 弄之也不理她。 “骚首弄之……”她坚持不懈地摇了摇他的手臂。 说他骚首就更不理她了。 “啊不,现在是,骚扰弄之时间!”尤清歌的手落在金丝楠木上,不让乐念之继续打磨。 “公子,我想与你亲近,不知你,愿不愿意?” 乐念之抬眸,看了眼嬉皮笑脸的尤清歌;又垂目,扫了眼楠木上从中作梗的手。 停下手中的活儿,他准备再用眼神杀她一杀。岂料她与他大眼瞪小眼,一赴沙场视死如归,不达目的誓不甘休。 他心下无奈,伸手,揽过她的腰,抱着她坐在他的腿上,“这样,满意了吗?” 他这一抱,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尤清歌看着近在咫尺唇红齿白的他,愈发觉得想亲近他的念头难以克制。 作者有话要说: 22 22、心酥骨软 ... 被乐念之抱着坐在他的怀里,手下触到的是细滑如水的衣裳绸缎,鼻端闻到的是令人陶醉的阵阵幽香,尤清歌的身体渐渐地有些发软。她低头伏在他的肩窝上,静静地看着他从袖中拿出花梨木,斫天柱和地柱。 灯芯微炸,火光摇曳。 他的眼,极清亮,竟比那青灯还要亮上几分。 她看着他的眼睛,心跳得厉害,只想把九曲衷肠化作喁喁情话诉与他听。 微微直起身子,白皙的柔荑攀上乐念之的颈子,糯糯软软的声音从樱唇溢出:“这两个月……你想我了吗?” 乐念之笑而不语,只是将两个小音柱固定在面板内腔上,然后用真气将面板和底板合成。 尤清歌趴在他的耳边,轻声呢喃着,“可我想你了……很想……想到心就很疼……” 他仍是没有答话,只是放任尤清歌自顾自地说着。 她的红唇几乎要贴上他的耳蜗,声音低得只够他刚刚好听到,“怎么办,我觉得……我已经情根深种,难以自拔了……” 乐念之唇边的笑意更浓了些,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不断地往琴身安装上岳山、承露、冠角等一整套附件。 稍稍抬起头,尤清歌盯着他无比专注的眼眸看了半晌,突然有些哀伤,“你为什么不让我吻你……” 乐念之笑道,“因为我是绝世总攻。”说着,给琴身表面上了一层灰胎,吹了口仙气弄干,又用细砂纸磨平。 尤清歌愣了愣,忽忽地双眼一亮,猛地坐直,“你的意思是你要掌握主动权吗?早说啊!我让你吻我!” “你呀……”乐念之似嗔似笑,“你再这样,下回你一来我就放啮齿花咬你,要你往后再也进不了九霄巅。”一面说着,一面又给琴身上了一道灰,吹干后重新打磨。 尤清歌心下暗忖:啮齿花算什么?小姑奶奶我想来九霄巅谁挡得住!你有请我有来,你不请,我硬闯也要来!反正老玥姐儿的法宝多的是。想到这,尤清歌一鼓作气,将流氓耍到底了。 “就算以后不能来了,我也要吻!”说着,扑到乐念之怀里,放软了声音,扭股糖般地撒娇道,“让我吻一下……就一下……好不好?” 乐念之没有回答她,只是给琴面安装上精美的绿松石作为琴徽,镶了一颗又一颗,一直镶到第十三颗,这才漫不经心地道:“是你自己说的啊,吻了以后就不准再来九霄巅了。” “嗯!”尤清歌欢快地答应着,迫不及待地印上他的双唇。 柔软的……沁香的……令人心酥骨软的…… 她才一个浅尝,就被乐念之辄止了,“可以了……你说的,就吻一下。” 尤清歌抿了抿嘴,半躺在乐念之的怀里,晕晕乎乎地问道:“你的唇,是什么花做的,这么香?” 乐念之没有回答她,只是笑道:“你醉了吗?眼神这么迷离。” “相逢一醉是前缘……” “乱说,谁跟你有前缘。” “弄之,骚首……” “你是在暗示我吗?”他笑着低下头,可就在双唇快要触到她的唇时,止住了前进的步伐,抬首离开。 “唔!不要走……吻我……” 她伸手勾住他的颈子,不由分说地又贴了上去,吻住他的唇瓣…… 紧相拥,慢厮连,柔情百转魂儿颠; 情相牵,爱意粘,亲密无间鸳鸯羡…… 她的浑身都热了起来,抱着他吻了良久,可却怎么都吻不够。扯着他的手带向自己,她的声音软得似化掉了的棉花糖,“摸摸,你摸摸我……” 他吻着她的耳垂,声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闲神春梦入君怀 作者:十八扯扯 分卷阅读23 如玉碎,“自己摸……” 她急喘着轻捶他的肩膀,“不要……我要你摸……” 一声浅笑,掠过心头。千般爱抚,万种温存。 酥麻阵阵溢心田,低吟声声荡唇边…… 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仿佛只有把他推倒躺平了,才能解心中的干渴。 她的吻,随着呼吸的紊乱变得凌乱而急促,星星点点地从乐念之的唇移到脸庞,滑到耳边,又急促地落在他的颈子上,越吻越下。一双手也离开他的肩头,纷纷扰扰地在他身上摩挲着,带着微微的颤抖,勾扯住他腰间的绅带。 感觉到尤清歌四处乱落的吻和不安分地想为他宽衣解带的手,乐念之低喘着,反手抓住她的双手,另一手按住她的后脑,把她紧紧摁在自己胸口,不让她继续乱动。 尤清歌扭了扭,发现挣脱不开,只好埋首在他怀里,呜咽着,“念念,念念……” 念念,我想…… “清歌,够了……再吻下去,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那就不要收拾,全都给你……” 他的呼吸因她的话明显局促起来,喉珠滚动了几下,手上掣制她的力道突然变重了,似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她真是……节操一甩就无影踪,掉得一干二净,不带一丝犹豫。 暗暗提起真气凝神静心,停顿了半晌,直到喘息渐渐归于平稳,乐念之松开手来,低声说道:“好了……再闹下去,月至中天琴都斫不完。” 尤清歌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目光幽幽地望着他。他看到她这副哀哀欲绝受伤颇深的样子,俯到她耳边温声补了句:“太晚回去的话不安全。最近九霄巅上不太安宁,总有些修罗恶煞前来骚扰。” 听到有修罗恶煞,尤清歌一下从伤情中清醒过来,惊讶了一记,“为何会有修罗恶煞?你有被他们伤到吗?” “没有。他们于我而言,都不算事。不过对你,就不一定了。” 乐念之笑了笑,将尤清歌圈在怀里,双臂滑过她的纤腰重新拿起瑶琴,“安静坐这,看我斫琴。” 尤清歌窝在乐念之胸口,看着他从袖中摸出红木,制作成雁足,然后拿起刻刀细心地在雁足上雕着花纹。 看着精美绝伦的花纹在乐念之手下渐渐绽放,尤清歌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没来由地又一阵狂跳悸动。 她望着他微微颤动的长睫,怔怔地向他确定:“以后,真不让我来了?” “回去好好修行,才是正经。”乐念之说着,在琴底装上雁足,又在琴尾雕刻焦尾,开出七道龙龈。 尤清歌笑着去摸他的脸,“念念,你是怕我来九霄巅会被修罗恶煞伤到吗?” 乐念之瞟了她一眼,明知故问。 尤清歌甜腻腻地笑,静静地看着他反反复复,极具耐心地打磨了好几遍琴身,然后凝起仙泽,均匀地为琴身渡上两层大漆,又用紫毫沾了朱砂颜料在仙漆表面点缀出流畅的斑纹,赋予整个琴身古朴典雅的美感。 她见他放下紫毫,便拉过他的手,喃喃地道:“我什么时候还能再见你?” “等下次无量宴吧。我斫好七弦琴,要带去给天尊过目。”他放开她的手,掌心真气流转,将整个琴身都抛光后,他在承露上打出弦眼,取出绒扣,开始栓弦。 “你不让我来找你,那你会去找我吗?” “你觉得呢?”乐念之微微一笑。 “我觉得,”尤清歌低下头,有点沮丧,“不会。” 他笑出声来,“孺子可教也,无师自通。” 音落,他拉过冰蚕丝,为琴上弦。 待到上完琴弦,乐念之拿起瑶琴翻看了半晌,在岳山上镶上纯青琉璃珠,在绒剅上系上深红色的琴穗。 尤清歌盯着纯青色的琉璃珠,惊奇道:“咦,这琉璃珠……有点特别。” 乐念之温声道:“记得么?在铁围山顶把你扇到咸海里的那只金翅大鹏,这琉璃珠是用它肉身焚化后余下的心炼制而成的。” “怎么刚刚好炼制成这么小的一颗颗?还有这些琴徽,好像你方才一拿出来就是弄小过的圆片,你何时打磨好的?” “多事。”乐念之笑道,旋转琴轸开始调音。 尤清歌也笑了。心,因为这个意外的发现,前所未有的满足。 她看着他唇边的笑容,只觉灵魂轻飘飘地,被他微微一笑就给勾得离体了。 轻轻地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她的呼吸一深一浅地喷在他的脖颈处,“弄之……你是什么时候动了想斫把小瑶琴给我的念头呀?”她的唇,若有似无地触碰着他的脖颈,随着说话的张合,轻轻滑过他的肌肤。 “骚首……你藏得好深啊……我被你瞒得好苦……” “智商不高,就不要大意乱秀。” “明明是你口是心非!弄之,你太不诚实了,我要代表月老惩罚你!”尤清歌搂紧乐念之,樱唇印上他的颈子,将原本飘忽的亲吻,变得真实而绵密。 只是尤清歌没料到,她这样惩罚乐念之,其实她自己也在受煎熬。 她在他肩头兴风作浪,却把方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欲,重新挑了起来。急促的呼吸下,柔荑不安分地掀开他的衣襟,想要更多的索取。 正在调音的乐念之,在尤清歌的骚扰下,把琴音越调越乱,原本一炷香就能调好的音,愣是调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调好。这还是因为某人得到餍足后,把一开始的狂风暴雨变成现在的微澜细雨,才让他从这场惩罚中得到恩赐,稍稍提高了调音效率。 调好琴音,乐念之拉过在他肩头亲吻不休的尤清歌,双手搂在她腰间,与她额头相抵,低低地喘息着…… 待到心神复宁,他把瑶琴递给她,低声道:“给你。这可是我斫好的第一把七弦瑶琴。” 心满意足的尤清歌接过瑶琴,爱不释手地摩挲着。做工,手感,无一不是精美得无与伦比。寻常的瑶琴该有的,这把小琴一样也不少。方才她还说要拿来摔着玩,如今看到雕琢得如此完美的成品,她就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舍不得乱丢了。 将瑶琴纳入袖中的太虚之境,尤清歌嘟起嘴对乐念之说道:“距离下次无量宴还有将近一个月呢……这么长时间我都见不到你呢……” “嗯。” “你嗯一下,就完了?” “嗯。” “你可不可以不要只说一个嗯字啊!” “嗯。” 尤清歌怒了:“我要补偿!” 乐念之笑了:“什么补偿?” “你说呢……”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腾起祥云,等着她。 “不是这种补偿!” “不准讨价还价。” “呜呜,那我要和你共乘一云!” “好。”乐念之伸手,将尤清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闲神春梦入君怀 作者:十八扯扯 分卷阅读24 歌拉上祥云。 “你一路上都要搂着我!” “好。”他的手环过她的腰肢,将她拥进怀里。 “你不准飞太快!” “好。”他放慢了祥云的速度。 “你还得……唔!” 靡靡的夜色中,两抹白色的身影在七彩祥云上拥吻着,不徐不慢地往油桐小筑的方向飞去。 朗朗乾坤,岁星在辰。三花喷火,五云拥月。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话,就收藏一下吧~ 23 23、有败五常 ... 七月流火,栀子飘香。喜林苑中,尺树寸泓。 依花傍柳,佳人弄琴。乐声未远,相思已近。 风影清似水,独占小桌幽。 花不醉人人自醉,半梦半醒半倚垂。 舒舒婉婉的身影,微微泛红的脸颊,盈盈清透的双眼。 伸手摸了摸瑶琴的琴弦,笑; 抬头望了望天边的云朵,还笑; 垂首捋了捋深红的琴穗,继续笑。 “尤小呆。” “尤小呆!!” “尤小呆!!!!” “啊、啊?”尤清歌慌忙把瑶琴收入袖中,回头望去。 “玥、玥姐儿……”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木玥浑身挂满瓶瓶罐罐,外带大小器皿,左提右拎,只恨不能变成千手观音。她一张口,就冲尤清歌直嚷嚷:“你干嘛呢,喊你这么多遍也不答应。快过来搭把手!” “哦、哦……” “青天大白日的,又在发呆!”木玥剜了她一眼,朝身侧歪了歪嘴,“那个瑚琏,帮我搬到到祠堂里。赶紧的,一会祭祀要用!”说完,带着满身招摇作响,风尘仆仆地走了。 尤清歌把瑚琏弄到祠堂,拍了拍手,环视了祠堂一圈,开心地转身离去。 哈哈,她可真是手脚麻利也!办事牢靠哉! 尤清歌一面沾沾自喜地自我夸赞着,一面朝祠堂外的长廊走去。刚走到长廊的拐角,却被一道手劲拉了过去,抵在墙角上。 眼帘一掀,正对上竺易衡的脸庞。顽皮的目光往他身上一转,笑了:“唷,你躲了我这么些日,今天总算愿意正眼瞧我啦?” 竺易衡伸出一只手,撑在尤清歌身侧的墙壁上,悠悠地道:“你最近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尤清歌一头雾水。 “整日神思漂浮的,”他抬起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左右翻看她的脸,“傻了?真傻了?” “要你管。”尤清歌拍开他的手。 “不仅傻,还发痴。”竺易衡说着,眼角余光暼到尤清歌衣袖中的一小撮琴穗。 “把什么藏袖子里了?” “没什么!”尤清歌赶紧伸手把瑶琴纳入太虚之境。 “给我看看。”竺易衡说着,作势要探入她的衣袖中。 “你做什么,做什么!”尤清歌慌忙把手藏到身后。 竺易衡去扯她的手,“开启你的太虚之境。” 尤清歌急了:“竺易衡,你这是侵犯朋友的私人空间!” 竺易衡挑眉一笑,“我不想做你的朋友。” 尤小呆,你不知道我想做你什么人么? 很不幸地,某位小呆还当真是不解风情。且听她一本正经地与竺易衡理论着:“曾几何时,是谁追到南阎浮提死乞白赖地要一块上路的?你不想做我的朋友,你跑去找我作甚?” “看你出丑,替你收尸啊。” 尤清歌气结,“那小时候,又是谁每个夏夜坐在我身旁,不停地为我摇扇祛热,说想跟我做好朋友的?” 竺易衡摸了摸下巴,做思索状:“我有说过么?我怎么不记得?印象中,只有你被我欺负得哭哭啼啼的丑样,可没有我对你唯唯诺诺的恭维模样。” 素白的爪子颇为愤慨地扬了扬,“一开始,明明就是你对我为首是瞻好不好!直到后来……后来你想、想看我的……我的……哎!我说不出口,反正我没同意!所以你自此心生恨意,开始无止境地欺负我!” 竺易衡的唇边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休得胡说。欺负你,可不是身为朋友会做的事。” 尤清歌嘿嘿一笑,“看吧,你承认你是我的朋友了!” 竺易衡悠悠一笑,“我何时承认过?” “就刚刚啊,你不是说是朋友就不会做欺负人之事么?” “那我欺负你了没?” “欺负了!你经常欺负我!” “对嘛,我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你,我不想做你的朋友。” 尤清歌愤然:“你!心无定见,反复无常!” 竺易衡淡然:“你,没脸没皮,有败五常。” “你、你、你!”尤清歌气得直跺脚,“你才有败五常,你从小到大都有败五常!” “正好,那我就做做有败五常之事。”竺易衡笑得坏坏的,整个身体都压在尤清歌身上,让她动弹不得。 “你敢?你敢?!这光天化日的,你要敢做,我跟你没完!” “你看我敢不敢。”竺易衡伸手抚上尤清歌的手腕,往她衣袖里缓缓伸去。 “唔……你,流氓!” “能被我流氓是上天对你的恩赐。还不赶紧谢主隆恩!” “鬼才稀罕这个恩赐!啊啊啊,你手往哪摸呢?” “闭嘴,吵死了。”竺易衡开启尤清歌的太虚之境,一阵拨拉,“你这里头都塞了些什么玩意,乱糟糟的。” “你把手伸出去!出去!” 竺易衡没理她,强势地瞟了她一眼,继续拨拉:“怎么貌似还有绸缎布料?衣裳又不是什么重要物什,不懂得放衣橱里啊?” “啊啊啊,你赶紧把手拿出来!你再不拿出来,我就、我就咬死你!” “催什么,这就出来。”竺易衡笑着抽出手,低头一看。待到看清手中的瑶琴时,唇边的笑容蓦地僵了。 他没有抬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和笃定,“乐念之给你的?” “还给我!”尤清歌一把夺过瑶琴,小心地护在手心,生怕被竺易衡抢了去。 竺易衡神色肃穆地盯着她,“离他远些,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什么伤害?就只有你会伤害我!他才不会伤害我,他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尤清歌的声音,随着竺易衡的眼神变化,渐渐地由中气十足变得细弱蚊蝇,最后的“倍”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不幸地胎死腹中,不见天日。 她没有看错吧?竺易衡的眼神,写着受伤和痛楚。这个一向飞扬跋扈的人,居然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她甚至仿佛还听到了类似玻璃碎裂的声音。 愧疚感,倏地一下油然而生。 “我……”我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闲神春梦入君怀 作者:十八扯扯 分卷阅读25 不是故意的。她几乎忍不住就要出口道歉。 可下一瞬,待她看清他眼中的鄙夷和不屑时,她又气得火冒三丈。 错觉!刚才那一定是错觉!他怎么可能受她伤害,从来都只是他伤害她好不好! 正当尤清歌义愤填膺的时候,竺易衡已站直了从她身上离开,留下一句话便拂袖而去,“好好修行,别整日胡思乱想。” 她才没有胡思乱想呢!她和乐念之是两情相悦好不好!他这是嫉妒!毫不掩饰的羡慕嫉妒恨! 小心翼翼地把瑶琴收好,尤清歌瞪了竺易衡的背影一眼,愤愤地朝反方向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24 24、星云迷醉 ... 油桐小筑里,半阙珠帘下,尤清歌斜倚半坐,眺望着九霄巅的方向。 那是他在的方向,所以她静静地翘首眺望…… 第一次,觉得夜空不是一帘寂静的黑幕,而是一卷写满相思的咫尺之书;第一次,觉得哪怕是一线微弱的月光,也能照亮她整颗心房;第一次,如此想与一个人紧紧偎依,同数星星…… 绮思刚起,只闻嗖的一声,倚在帘下的身影已腾云远去。 金边祥云落在九霄巅上,尤清歌方想狂奔而起,忽想起乐念之说过最近九霄巅上有修罗恶煞。她顿时提高了警觉,步步为营。 只是,出乎意料的,她一路畅通无阻。 哼,臭念念,骗我,根本就没有修罗恶煞嘛! 前一秒还猫着腰小心翼翼行走的尤清歌,立刻直起腰板大摇大摆地踏进九霄殿。 空无一人的殿堂响起一道梵音:“小清清,你又来了。言而无信四个字,知道怎么写吗?” “不知道。”尤清歌看着不知从何处刮来的清风幻化而成的乐念之,笑得花枝招展,答得理直气壮,“再说,我也没看到有修罗恶煞呀。” “你怎知没有?那修罗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来了。” 尤清歌伸出食指转了转,笑得赖皮,“空口无凭,眼见为实。” 乐念之无奈地把她瞧着,温声道,“你这次又跑来作甚?” “行肌肤之亲——呃,和你一起看星星!”啊呸,一时口快。 乐念之:“……” 静默少许,菱唇微启。方欲拒绝,一个措手不及,他已被尤清歌拽着飞到了九霄殿的屋顶上。 她拉着他一道坐下,靠着他的肩头,仰望着星空。 乐念之低头看着一脸幸福的尤清歌,揶揄她:“就这么看着,不觉无聊么?” “啊?”她掀起眼皮看他,那他还想怎么看? 犹在疑惑间,但见乐念之捏了个她从没见过的诀印,一道银白色的真气射向天幕,包裹住一颗超新星,引得星体炽热辐射,不断膨胀,直至轰然爆破,散发出水彩画般的梦幻色彩。 “麒麟座的回光,好看么?” 尤清歌一个劲儿地抚掌大笑,“好看!好看!再来一个!” 又一道白光射向苍穹,这回引爆的是一颗恒星,爆破残余的气体形成一团如海绵般的蟹状星云,焕发着红黄绿黑相间的奇特色彩。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尤清歌兴奋地在屋顶上直蹦跶。 乐念之的唇边噙起一枚浅笑,“这么喜欢看?” “嗯嗯嗯!”尤清歌点头如捣蒜。 “不能老是搞破坏,我教你造星云吧。” “好哇!”尤清歌摩拳擦掌,蓄势待发。 “想弄成什么形状的?” “螺旋状的!” “这个不难。先选个星系吧。” “呃……选哪个呢?”尤清歌仰望着星空,葱枝般的玉指点着下巴,“选仙女座星系吧,与银河系临近!” “好。”乐念之拉着她坐下,以掌相叠,拂过天穹。 他一边施法,一边一句一顿地道,“像这样——先提升邻近星系的引力……再用触发的密集波清扫周围的气态盘……跟着吸收恒星、尘埃、以及那些悬浮的云状物……看,旋臂就造出来了。” “哇!这么简单?”尤清歌看着如风车般的螺旋状星云,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乐念之默不作声地笑着看她。假他之手,她又不费力,当然简单了。 尤清歌这厢却已是开心地手舞足蹈起来,“念念,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因为你很喜欢我?” 乐念之略一沉吟,悠悠答曰,“小清清,你误会了。不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对你好,只是因为我喜欢对人好。” 尤清歌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微微撅起了嘴。 乐念之笑出声来,伸手揽她入怀,温声道:“来一场星云竞技可好?” “嗯?”尤清歌糊里糊涂,不明所以。 犹在愣怔中,乐念之已往她的肩头搁了一朵行星状星云,样子犹如破茧而出的蝴蝶,“送你一朵白矮蝴蝶。” 她还来不及反应,又听得一声“再送你一朵三叶星云。”,袖口上就添了一朵迸发着红蓝光晕的星云。 低头望着袖口,明亮的红色星云光晕被模糊的暗星云分成了三部分,与反射的蓝色光晕交相掩映,如剪影般共存,美得无与伦比。 接二连三的惊喜,把尤清歌弄得瞠目结舌口不能语。在她恍神的档口,乐念之又伸手拂过苍穹。 “麒麟座的红矩形星云,送给你当玉佩。”音落,她的腰间便挂上一片红矩形星云,一闪一闪地呈现出层出不穷的x形和阶梯状结构。 反射弧超长的某人这下总算回过神来,“啊啊!好美!好美!美得我这辈子想忘都忘不了了!教我!教我!” 乐念之浅笑一声,拉过尤清歌的手。待到摊开掌心时,她的手中多了一朵红冠绿萼的星云。 “麒麟座的玫瑰星云,送给你当胸花。”说话间,他已捧起星云,戴在了她的轻裾罗衣上。 “船底座的创造之柱,送你作半袖花臂。”一朵金色的柱状星云被他圈在她的半袖位置上,星云柱顶上的气体和尘埃不断流动着,熠熠生辉。 “我也要送你——”现学现卖的某人一阵手忙脚乱,原想回赠乐念之一朵天鹅座的面纱星云,忽地一转念,道:“我也送你船底座的——钥匙孔星云!正好配你的创造之柱!” 乐念之斜了她一眼,从夜空中摘了一条长星云往她的衣襟上一别,“送你猎户座的女巫头星云。”星光璀璨,恰似一缕烟雾贯穿波关粼粼的江河。 尤清歌顽皮地笑了笑,“我也送你猎户座的——马头星云!”说着,一朵寒冷的马头状暗尘埃云被贴到了乐念之的广袖上。 乐念之笑着瞟了她一眼,“贫血星云请收好。”一朵半透明状的漩涡星云被贴在尤清歌的裙摆上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闲神春梦入君怀 作者:十八扯扯 分卷阅读26 。 尤清歌一跺脚,又往乐念之的广袖上贴了一条蜿蜒的暗带,“蛇夫座的蛇形星云,别客气!” 乐念之让步,向她表达重回正常竞技的心愿,“人马座的礁湖星云送给小清清。”红蓝相间的礁湖被系在尤清歌的帛带上,绚丽的云气中散布着暗黑灯丝状的尘埃带。 尤清歌却不依不饶,捣乱的兴致愈发高涨,抬手一抓,又往乐念之的广袖上添了一团弥散的气体云,“剑鱼座的蜘蛛星云送给攻君念念!” 乐念之轻声一笑,提醒道:“广袖被你贴满啦。” 她接受他善意的提醒,把目标转移到他的身前,露出胜利者的微笑,“蚂蚁星云,且珍惜!” 乐念之干脆在屋顶上躺下,任她肆意摆弄。 “象鼻星云!” “鹈鹕星云!” “猫爪星云!外带赠送猫眼星云!” 尤清歌贴了一个又一个,玩得不亦乐乎。再抬头时,见乐念之枕着双臂,不知何时已睡着了。 她望着他安然而眠的样子,玩心顿起。蹑手蹑脚地俯到他跟前,悄悄地抽出他束发的白玉短簪。 三千青丝如瀑泄下,乌溜溜地垂了满肩,她捂着嘴吃吃地坏笑,伸出另一只手勾起他一缕青丝,凑到他的鼻端去挠他痒痒。 不料他却不为所动,竟似入定了一般。 “咦?”尤清歌不解地低头凑到乐念之跟前,左右端详起来。可还未来得及瞧出他是否已经入定,一个天旋地转,她就被乐念之反压在琉璃瓦上。 唇上传来带着馨香的温度,乐念之低头印上温柔一吻,“小坏蛋……” 青丝垂落云鬓,广袖罗裳交叠。唇瓣辗转相贴,心心念念流连。 闪闪发光的朵朵星云,从他的身前零零落落地掉下,洒了她满身,亮了她满心…… 唇瓣几度厮连,几度难舍难分……当心中的爱槽水满四溢,她听到夜空中传来幸福的叹息。 乐念之微微支起身,轻抚着她的眉眼,柔声道:“回去吧,嗯?” 他的眼底有如星云般璀璨的光华在流转,十分的好看。她向来都觉得他的眼睛好看,只是从未像此刻这般觉得分外好看,让她移不开眼,触目魂颠。 她于神魂颠倒间笑眯眯地回望他,伸手勾起他的一缕青丝缠绕指尖,“你唱支曲儿给我听,我就回去。” 他缓缓俯身,以唇贴耳,低声浅唱,以歌南风。 她眉眼弯弯,咯咯直笑,轻喘不停,娇嗔不止,“痒痒……痒……” 月色如水,佳人如梦。清风撩人,笑声醉人…… 或许是受到蛊惑,又或许是情不自禁,他抬手轻解帛带,探入她的衣襟。 埋首玉颈,亲吻细吮;轻拢慢捻,爱抚缠绵…… 还未来得及整理的情丝,已深深地在心中镌刻。原来君心似我心,不曾负相思意…… 作者有话要说:  夜空中的星云是灰常美丽滴,文章里写到的星云我特意找了图片来,分享给大家~ 第一张是麒麟座的回光,第二张是蟹状星云,其他的,猜猜都是啥 ^_^ 25 25、夜半催情 ... 月黑风高的某一个夜晚,香气缭绕的九霄巅上,一朵金边祥云徐徐降落。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三回闭着眼睛做。再次溜上九霄巅的某位丫头片子,如今已是熟门熟路,脚下生风。可刚走了没几步,一道暗光袭来,她突地双腿一软,晕倒在地。 少焉,一抹白色的身影慌忙跑了出来,焦急地探了探尤清歌的脉搏,将她一把抱起,急忙朝九霄殿内走去。 笛声婉转,琴声悠扬。 尤清歌幽幽醒来,看着正在抚琴的乐念之,听着殿外与琴音相和的笛声,撅起嘴,冷哼了一声。 听听,这笛声,缠绵得能滴出水来!再听听他的琴音,热情奔放,毫不收敛! 尤清歌,醋了。怪不得他总不让她来找他,原来是怕她搅了他的好事! 琴声停了,轻快的脚步声靠近榻边,耳边是熟悉的温柔低语,“你醒了?” “哼!”尤清歌背转了身,不理乐念之。 “在气什么呢?”乐念之不禁失笑,坐到榻头,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身体可还有不适?” 尤清歌鼻孔里大声出气:不适!相当不适!听听这笛声!真是越听越泛滥,听得她都湿了! 湿……了…… 咦,为什么会觉得乐念之放在她额头上的手,摸得她好舒服…… “嗯……” 咦,为什么她的声音变得这么的,销魂媚骨…… “念念……” 咦,为什么她会主动扑到他身上,自取其“辱”…… “不好。”乐念之抱起尤清歌,重新坐到九霄环佩前,琴声急转而起。 尤清歌在他怀里扭动着,意识模糊地低吟,有一下没一下地吻着他。 含娇带嗔的女子低喘,有着让人难以抗拒的魅惑,夺人心魄,牵魂引火…… 在他没有防备的瞬间,她的手掀开他的衣袍下摆,探了进去,“念念,你硌疼我了……” “清歌……嗯……” 琴声,断了。 乐念之一把抱住尤清歌,慌忙止住她的手,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手落在她的背上,一面为她输着真气,一面急急地搜寻着吹笛者的方位。 十指重新落弦,指尖真气凝结,一式“流泉招仙”破窗而出,笛声戛然而止。 双手离弦,琴声告歇。 乐念之低头看着昏昏入睡的尤清歌,在她的额前落下一吻,又埋首在她的秀发间,缓缓闭上双眼…… 月落参横,东方已白。 一觉醒来,惬意地伸个懒腰。 昨晚睡得可真香啊…… 展眼舒眉。呃,有点陌生却又有点熟悉的房间。 这里是……哦,九霄殿。 九霄殿!尤清歌腾地一下惊坐起。她昨晚在九霄殿过夜的?啊,那这张床榻! 她四下打量了一通,顿时幸福得想魂飞魄散。 这被子上的香味…… 深深地吸了口气。是他的味道,阳光的味道!啊……好香!好香! 尤清歌抱着一床衾被,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啊,止都止不住。她就这么独自陶醉了半天,才下床去找乐念之。可找遍了整座九霄殿都没找到他,最后,还是在华浓道里撞见了低眉细嗅花儿的乐念之。 她一个飞奔跑到乐念之身边,朝气蓬勃地冲他喊道,“念念,你起得好早啊!你昨夜睡在哪儿呀?” 乐念之拈了拈花瓣,轻轻摩挲了下,再看了她一眼,声音清清淡淡的:“书房。” “你怎么不和我一起睡呀?” “注意节操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闲神春梦入君怀 作者:十八扯扯 分卷阅读27 。”他松开轻抚花儿的手,唇边不经意的弧度,似是觉得好笑,又似是有些无奈。 尤清歌嘿嘿地笑:“注意啥呀,反正你迟早都要晚节不保。你想啊,咱俩都抱了,亲了,摸了,接下来滚床单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啊!” 乐念之:“……” “念念~~来,抱一个!”玲珑有致的娇躯扑到乐念之怀里。 “再,亲一个!”樱桃小口印上乐念之的唇瓣。 “唔,摸一个……”狼爪子攀上玉面。 “呃,接下来……”狼爪子探进乐念之的衣襟。 “没有接下来。不许再来九霄巅了。”乐念之抓住那双作乱的手,将挂在他身上的尤清歌扯下来。 “呜呜,不要!每次到关键地方都要打断,你什么时候才愿意以身相许啊?” “你又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悠关性命之事,她竟也如此吊儿郎当地对待。 “我已经成熟了,这就是我成熟起来的样子!不信你摸。” 乐念之哭笑不得,这小妮子,真是恃宠而骄,愈发得寸进尺了。 他默了一默,板起脸来,严肃地道:“你赶紧回去,赶紧的。下次再偷跑来九霄巅,我不会出手救你,直接帮你收尸可好?” 尤清歌歪着脑袋揣度乐念之的眼神,细细地在脑海里过了一遭,发现从未见过他这幅表情。于是,怯怯地开口问道,“念念,你生气了?” 乐念之背过身,不理她。 尤清歌蹦到他跟前,观察他的面色,随即连忙摇着他的广袖哀求认错: “念念,你别生气了……我不来就是了,不来了!我回去好好修行,修行!修它个绮思惨淡淡,欲念空悠悠!修它个智商步步高,节操滚滚来!好不好?” “好。”低声浅笑轻拂耳畔,乐念之缓缓折身,摘了朵秋海棠,戴在尤清歌的发髻上。 修长白净的指顺着云鬓滑过她的脸庞,又摩挲过她的双唇。下一瞬,一片柔软便覆了上来。 杏眸微微弯起,尤清歌伸手圈住他的颈子,心里一片暗喜。他果然不会真的与她生气,骚首弄之,刀子嘴啊豆腐心。 作者有话要说: 26 26、燕燕于归 ... 平淡修行的日子逃去如飞,转眼就到了举办无量宴的日子。 尤清歌眺望着九霄巅的方向,心中自忖:七弦琴应该制好了吧?今天,就可以见到他了! 不到午时,尤清歌便来到仙游妙地。她坐在宴桌上一刻也不安分,东张西望焦急地等待着乐念之的到来。 一片觥筹交错中,她根本无心在意谁和谁在浅酌,谁又与谁在攀谈,她的一颗心,左心室内是乐念之,右心室内还是乐念之,全部都被他塞得满满的。 终于,一声期待已久的通报声响起:“丝桐上仙到——” 一线天际,乐念之踩着七彩祥云随风而落,带来一片落英缤纷。他一身金罗蹙鸾华服,踏花走来,不似平常轻裘缓带给人的清新淡雅感觉,此刻锦衣华服的他,风姿卓绝,光彩夺目,真真是世无其二! 鼻端能闻到熟悉的香气,尤清歌觉得自己已经七晕八素,浑然无可救药了。按照她的原计划,她是想在第一时间站起来朝他挥手,喊他一块儿坐的,现在好了,她又失神忘语了,眼睁睁看着他一直朝着远离自己的方向而去。 蓦地,一声惊天雷打断了她的自怨自艾。 天边乌云密布,向仙游妙地滚滚而来。乌云上站着一排凶神恶煞的战将,中间的龙皮狮身榻椅上斜倚着一位朱颜鹤发的老人,下颌的长髯足有一丈长。那老人虽然姿态悠闲,双目却凛然生威,散发着帝王尊者的气魄。 “丝桐上仙夺去我埋藏在阿鼻地狱附近的尸魂桐棺,趁着今日无量宴上众仙俱在,我修罗王来讨个说法!”声若洪钟,振聋发聩。 周围一阵骚动。 尤清歌愣了,回想起乐念之此前帮她封印水精时,他分明告诉她那个桐棺只是古墓里的败棺,不曾想居然是修罗王珍藏的尸魂桐棺。 乐念之上前,不疾不徐地道:“夺取尸魂桐棺实属情非得已,只因救命之用。如今尸魂桐棺已被我拆卸改造,斫成瑶琴。恕难奉还。” 修罗王仰天长笑,又道:“不还也并非不可,只要你娶了我的女儿流苏允,别说一个尸魂桐棺,修罗界一大半都可以送给你!当然,你也可以不娶。不过,这天界就等着变成修罗场吧!”他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指上的碧玺佩韘,缓缓斜视道:“你可考虑清楚了。” 底下又是一片哗然,议论声嘈嘈切切。 乐念之沉默片刻,不带任何情绪地答到:“可以,我娶。” 众仙大吃一惊,虽知晓丝桐上仙一向以大局为重,但皆未料到他竟这么快就应允了这门婚事,没有一丝踌躇,甚至没有等到天尊来临,便自己拿了主意。 尤清歌如受五雷轰顶般,口不能言,只晓得望着乐念之。他的眼眸波澜不惊,所有的情绪都掩蔽在一双墨瞳下,看不出一丝波动,陌生得让她认不出他来。 “我有个条件。流苏允自此之后,不能再吹奏乌夜啼。” 修罗王左手边的战将怒喝一声:“休要得寸进尺!公主的法器怎可说弃就弃!”说着,便欲拔剑相向。修罗王伸手拦住他,眯起眼睛望向乐念之,缓缓道: “我答应你!不过,你既然决定要娶允儿,就要好好待她。倘若有所怠慢,到时候别说是三十三天的天众,这下界的一切生灵都将涂炭!” 语毕,修罗王一挥长袖,乌云又滚滚地向天边退去,只余一声喊话经久不散: “三日之后,迎娶之时!” 短短的三日,犹如凌迟。 噩耗来得如此突然,让人猝不及防。 心,原来可以这样痛……一波波的酸楚仿佛附骨之疽,又仿佛斑斑铁迹,毒药般一路侵蚀到梦里。每每从噩梦中惊醒,枕边都是一片泪湿。 喜林苑。 伤心的哭声从厢房里哀哀不绝地传出,厢房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逡巡了片刻,急躁地离去,未几又匆匆赶回来,夹杂着另一阵沉稳的步伐。 “大哥,你快点,帮我解开这结界!” “你的仙法何时弱到连她的结界都解不开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结界向来都是专门针对我的仙法加强防范设置的,我这,一时半会解不开来!” “该!谁让你平日里可劲儿地欺负她,这下急了吧。” 指挥如意,梦笔生花。一阵浮光闪过,笼罩在厢房外的结界被勾断。竺易衡猛地推门而入,看到趴在榻上痛哭流涕的尤清歌,想也不想就冲她喊道: “尤小呆,起来!我大哥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闲神春梦入君怀 作者:十八扯扯 分卷阅读28 喊你劫他色!”说着,往前推了一把松落白。 被推到榻前的松落白回过头来,狠狠瞪了竺易衡一眼。竺易衡回瞪他,脸上写满逆我者亡,你不帮我哄好她我跟你急的表情。 松落白腹诽:“臭小子,回头找你算账!”敛了怒气,他看了看整张脸都埋在枕上抽泣的尤清歌,俯下身来,带笑软商量道:“瞧瞧,都哭成泪人了……别哭了,哥哥让你轻薄,好不好?” “不好!”尤清歌带着哭腔,果断地拒绝。 松落白眯起眼,嗯……这一声不好,真是甚中他意!他一高兴,就脱口问道:“咦,你这节操,是谁帮你修复的?” 身后传来一阵警告的咳嗽声,松落白顶着针芒在背,被迫以大义晓喻,“小蹄子,这人生得意须尽欢,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最后这个枝字,尾音被松落白拉得这叫一个长啊酥啊,在梁上绕了三绕,犹在回响。 尤清歌嘶哑着哭声说道:“你不是我的花,你更不是我的枝!”呜呜,之之,她的之之就要成为别人的夫君了。 松落白一阵激动,“说的太赞了!我都要流泪了。” 竺易衡气急败坏,上前一把拉开松落白,对着尤清歌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呵斥:“哭什么子!这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是么!除了乐念之,就没一个能再入你的眼了?” 听到乐念之的名字,尤清歌的哭声愈发大了,一个气息不畅,她不住地呛咳起来。 厢房外的梅妍闻声赶来,慌忙拉开站在榻边怒目而视的竺易衡,“唉哟,我的小祖宗,她都哭成这样了,你还激她,你就不能温柔点吗?”回头看了眼松落白,又道:“你这又是做什么?” 松落白捋了一下左边的衣袖,“修身,” 又整了整右边的衣袖,“养性。” 梅妍双手一挥,推着竺易衡和松落白就往外走,“走走走,都给我出去,别搁这添乱。” “我不走!”竺易衡挣脱开梅妍。 “你还嫌她哭得不够凶么?你听听那声音,都哭哑了。” 竺易衡狠命把牙齿咬着下唇,默了默,又转身拂袖离去。 他走得这叫一个气势汹汹,差点撞到端着药碗进门来的木玥。 “当心当心,别烫着了!”木玥一个闪身,慌忙避开。 好险!熬了半天的汤药,差点全洒了。 端着药碗走到榻前,木玥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尤清歌,将碗一搁,拉起尤清歌的手,大声道:“走,我带你去找丝桐上仙!” 尤清歌拉扯住木玥,“不要……” “那你呆在这,我去找他来!” 尤清歌更急,一把抱住木玥的腰身不让她走,“不要!他是有苦衷的,我不想让他为难……” “那你起来,把这汤药喝下去,好好睡一觉,不许再哭了。” 泪水和着汤药,滑过舌尖,润喉败火,可却怎么都滋润不到她的心。 睡梦中,那股令她安宁的清香飘来,一双温暖的臂弯将她揽住,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可她却浑浑噩噩地一句也没听清……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尤清歌最后还是躲到梧桐深院,行尸走肉般对梧芷伶说道:“芷伶姐,让我在你这呆一天吧,我谁都不想见……” 伍芷伶叹了口气,在院门前布下迷魂阵法。 尤清歌施术禁了自己的六根知觉,不想听锣鼓唢呐是如何声震洞天,也不想知道迎亲仪仗有多么恢弘浩荡。 她从袖中掏出小瑶琴,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陪伴她的,依旧是无尽的心疼,不干的泪痕。 月黑风高,三星在天。 越过彩虹般的百花海,走过齐人高的冥冷柘,穿过九里香的华浓道,潸潸然站在九霄殿前。还是没忍住,偷偷来看他。听不见秋蝉鸣泣,听不见凉风习习,也听不见夜雨淅沥,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九霄殿里忽明忽灭的烛光和若隐若现的琴声。一样的殿宇嵯峨,不一样的秋水伊人。这一晚就这样过去,不知道时间会停在哪一秒。 珊珊而立,告诉自己,即便这样,也就足够。 “以身涉险,救我性命;之子于归,非君本意。彼姝在君室,只因是王女;君不与绸缪,我痴心不移。” 蓦然转身,缓缓归去。 作者有话要说: 27 27、镜花水月 ... 尤清歌依旧不在喜林苑,这都是第几天了? 竺易衡心急如焚地持咒结印,却四下都感应不到她的气息。 该死!她又收敛了自己的仙气,纯心不让人找到她! 绛紫色的身影拂袖离去,火急火燎地去寻木玥。 “看到尤小呆了吗?” 木玥叹了口气,“终日神游太虚,怎么劝都不听。我是拿她没辙了。” “重睛泪借我!” 祥光缭绕的山顶天门,尤清歌孤身一人,正抱膝坐在芳草地上。 清风吹拂鬓边的发丝,一双杏眸失了焦距般地望着须弥山顶。 须弥山的虚空色泽真是好看啊,宁静安详,一如他身上的气息…… 蓦地,身后传来竺易衡略带怒气的声音,“你就打算一直这么颓废下去吗?” 尤清歌一语不发,颓然垂首。 “你这样是几个意思?是怨恨自己不慎受伤,还是责怪他轻易妥协?” “他是迫不得已的,我怎么会怪他……怎会……”她的眼神黯淡下去,眼底蒙起一层水雾。 “那你是埋怨你自己了!可你这样有用吗?能改变什么吗?” “我知道不能,可我控制不了。我心里,难受啊……” 竺易衡坐到尤清歌身旁,一把扳过她的身子,直直地望进她眼里。那没有一丝神采的眼神让他心疼,这还是昔日明眸善睐活泼开朗的尤清歌吗?! “你难受什么!你真以为那次你是不小心受伤的吗?那咸海那么大,水精又不是无处不在,你真以为事情就那么凑巧,刚好你坠到海里,水精就入体了?那流苏允跟你们在一起的时候,难道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过吗?” 尤清歌一阵发愣,细细地回想起来。 空洞的杏眸里添了一抹疑惑之色,跟着不断有惊讶闪过。末了,却只是加重了原本就有的心痛。 “就算知道是早有预谋的,我原谅自己又有什么用!我跟他都不可能了,不可能了!” 竺易衡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只恨不能把尤清歌捏醒,“你清醒一点!就算没有流苏允,你和他就可能了吗?你不想想为什么他不肯让流苏允再吹奏乌夜啼,因为那是一把催情的魔笛你懂不懂!他之前若是对你有过什么亲昵的举动,全都是因为受了那魔笛的影响,乱了他的心神!他那样的上仙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闲神春梦入君怀 作者:十八扯扯 分卷阅读29 ,若不是受到了乌夜啼的干扰,是不会轻易动心的!” 仿佛最珍贵的东西被人打碎了一般,尤清歌瞬间便慌了,本就苍白的脸上愈发显得没有血色。 脑海中浮现出与乐念之相处的一幕幕——他贴着她的脸庞一起看书,他从背后抱着她重重地喘息,他温柔地将她飞扬的发丝拨到鬓边,他俯身在她耳旁轻声低语,他微微害羞地问她想要什么花,他在北冥蛮荒用体温为她取暖,他针灸时碰到她的身体手指轻颤,他抱着她坐在他腿上爱抚拥吻,他带她看回光、教她造星云、送她一场迷醉到此生难忘的星云竞技…… 辗转失眠的夜里,她曾无数次地问自己:这一切温暖,是巧合吗?是错觉?是因缘际会吧?一切终会成空吗? 现在,竺易衡告诉她答案了,所有的所有,都是因为流苏允的魔笛,不是因缘际会,而是镜花水月!她夸父逐日般的热情,真的被接受了吗,只是飞蛾扑火吧…… 一时间,悲伤迅如闪电地聚拢,尤清歌哇地一声哭得像个孩子:“你骗我!不是因为乌夜啼!不是!” 她哭得岔了气,“你总是欺负我!不顾我的反抗霸道地吻我,现在又来打碎我的梦!你为什么一直让我不开心,你就不可以好好待我吗……” 竺易衡被她哭得心慌意乱,看着她满腹委屈声泪俱下的样子,一颗赤子之心都快碎了。他伸手一把揽过尤清歌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不停地轻拍她的背帮她顺气。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全都算我的错,好不好?别哭了,别哭了……” 他拥着她,所能做的,却也只是抬起衣袖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尤清歌靠在他的肩上,仍是不住地抽泣着,好在哭声终是渐渐小了下去。 “唉——”,身边突然传来一声叹息,蓝追一屁股在他俩身边坐了下来 。 “尤尤,今天哄不了你开心了,心碎的人算我一个!” 竺易衡一掌拍向蓝追的后脑勺:“一个心碎已经够我头疼了,你小子又来凑什么热闹!” 蓝追双手向后撑在草地上,仰头望天又是一声长叹:“还不是因为云裳仙子!往常我和她说话,她都会脸红害羞,我就以为她对我有好感。和她相处久了,我虽知晓她脸红是因为她生性害羞,可近来,我愈发觉得她楚楚动人,可爱的紧。一冲动,我就向她表白了。谁知道她却和我说,她喜欢的是你大哥!可我这不自禁的情,泼出去的水,难收啊!” “君兰真人情窦初开便出师不利,道一声保重身体,再接再厉!” “保重什么!小爷我心里难受,是真的难受!” “你不是号称任何凡尘俗事都破坏不了你心中的平和吗?怎么一个云裳仙子,就把你整蔫了?”竺易衡继续揶揄他。 “她,她不一样……”蓝追说着,望了一眼抽抽噎噎的尤清歌,见她根本没有看自己,又悻悻地低下头,捏诀变出一个酒壶。 “心碎的时候怎能没有酒?这陈年桂花酿味道可好了!来,一起喝它个不醉不休!” 将酒壶递了过去,却没人接过。 竺易衡起身望着须弥山顶沉默不语,尤清歌也低下头去一声不吭。 蓝追看看竺易衡,又看看尤清歌,摸不着头,“怎么回事,都不喝啊?罢了罢了,你们不喝,我自己喝!” 清风徐徐,吹拂着山顶天的三个身影。一个迎风伫立,一个抱膝轻泣,一个醉卧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28 28、一夜花笑 ... 风萧萧,雨簌簌,一叶知秋凉意露。 枕花格,支摘窗,粉妆玉砌红泪弹。 敢问谁家女儿泪,复姓流苏单字允。 满腹衷肠无处诉,独自凭栏把话吐。 但听: “九霄巅上百花香,无心拾翠无心赏。 新婚郎君鲜见侬,夜夜独宿书房中。 郎食香气远烟火,餐餐侬独把斋用。 若非刻意待郎回,惶惶终日不得顾。 双飞仙灵不喜侬,每每问话懒回复。 道是耳根清净无人扰,唯有莺吵燕闹银蝶舞,心苦!” 对镜,寻觅。 寻不到新婚燕尔的幸福,有的只是孤芳自赏的无奈,落落难合的心酸。 始终不温不火的两人,虽无令人欣羡的相敬如宾,但也未曾冷脸相对。 秋阳杲杲的某一个午后,金风送爽,丹桂飘香。 从华浓道里走出的乐念之,将将踏进九霄殿,就撞见正在送客出门的流苏允。 来客华裾鹤氅,身后背着一个大葫芦。 “念之,这是我的朋友白冥昭客,得知九霄巅种有冥冷柘,所以前来讨些做药引。我见你已炼成冰蚕珠魄,就擅自做主把柘叶赠了一些与他,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淡雅如玉的声音徐徐响起。乐念之望向白冥昭客,广袖轻扬,颔首见礼。 白冥昭客亦作揖施礼:“久闻丝桐上仙是众伎乐神中最神采英拔的一位,今日一见,果真风姿特秀。感谢上仙慷慨赠宝,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扰了。” “告辞。” “告辞!” 流苏允送走白冥昭客,再回首时,已不见乐念之的身影。 月至中天,银蝶起舞。 斜倚牖前,仰望星图。 夜风吹动轻纱飘扬,月光下的身影纤细而又柔弱。 走廊里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心跳不由自主快了起来。 打开房门,流苏允倚在门边,静静地望着乐念之从过道另一端走来。 “念之……”一声低唤,如泣如诉。漆漆的凤眸中,写满寂寞与期待。 “早点歇息吧。”他避开她的目光,转身欲推开书房的门。 她却一步上前,抢先挡在书房外。 闪闪的泪光在凤目中打转,转瞬便泪下如流霰。 他默然无语,静静伸手拂去她的眼泪。 她微微一怔,扑向他的怀里。见他没有推拒,不禁收紧手臂抱得更紧。 阵阵香气扑鼻而来,混合着男子特有的气息,催人酥软。她如醉如梦,不禁抬手抚上他的胸膛,轻轻地摩挲着,又缓缓地往他衣襟里探去。 手被止住,乐念之往后退了一步,沉声说道:“回去吧。”话音未落,他已推门而入,留下流苏允一人,孤零零地站在书房外。 他无言的纵容,却是她望夫的开端。 每一回的遥遥相望,他不言,她亦不语。 又一次的擦肩而过之后,似是鼓起勇气,又似是下定决心,玉手轻抬,轻扯广袖。 询问的目光投来,目光里的女子却垂首不语。 腰间佩玉轻响,抬步欲往书房,一声怯问传来。 “陪我一会好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闲神春梦入君怀 作者:十八扯扯 分卷阅读30 不好?我很孤单……” 静默片晌,终是应允。 许是惊讶,又许是欣喜,凤眸微弯,含笑溢彩。 白玉桌旁,他悠然斟茶。广袖边上,她无声跪坐。 素白的双手悄然覆上他放在膝头上的手,墙上的烛影照映出一坐一跪的两抹身影,照映出缓缓低头的女子,照映出她俯身贴到他手背上的脸颊。 乐念之的手动了动,迟疑了片刻,终是没有推开她。 这样的沉默不知持续了多久,也不知她在他身边跪坐了多久。 末了,他感到手上一片湿凉。抬起流苏允的下巴,她已是满脸泪痕。 婆娑的泪眼似一池萍碎。绛唇微启,芳泽无加。 “你真的很美……”他忍不住叹息。 她的眼中闪过意外和惊喜,方要开口,却听到他继续说道:“为何却宁愿这般委屈自己?” 移开手,他起身淡淡地道:“你若愿意,明日我便送你回修罗界,不必在此孤单落泪。” 她吓得惊慌失措,倏地起身抱住他,声音里尽是掩不住的苦涩:“不要!不要送我回去……我往后不再哭了,不要送我回去,念之……” 她抬头望向他,那轮廓分明的侧颜,在烛光的掩映下,宁静而又好看。 心,无可救药地悸动着,却伴随着心底更添一分的悲痛。 “为什么,为什么你暖如春阳的笑容不是给我,你甚至不愿给我片刻的温柔!你知不知道,你是我唯一的守候,在这里除了你我一无所有……” 乐念之低头看向流苏允,眼里隐约一抹愧意。抬手轻抚她的后背,他终是开口安慰道,“别哭了……” 流苏允收紧手臂,将乐念之抱得更紧,整个身躯都紧贴在他的身前。 不由自主地,她踮起脚尖,吻住他的下颌,又一点一点往上,轻啄他的脸庞。 乐念之身体一僵,随即出声制止:“停下!” 她却置若罔闻,吻依旧如雨点般落下。 银白色的真气闪现,流苏允被震得弹开,连连退了数步,失去重心跌坐在地。 “我不会再来了。” 关门声响起。 房里又只剩下流苏允一人,寂如死灰。 她低着头在地上坐了良久,如绸似缎的长发流泻,遮住了她的脸庞。 素绢按唇,香肩颤抖,啜泣声唏嘘而起。 地面上滴答滴答地沾上水渍,她终是嚎啕大哭,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乐念之的名字,问他为什么。可回答她的,始终只有自己寂寞如雪的哭泣声。 翌日,流苏允依旧站在房前等乐念之。 他看到她倚在门边的身影,垂下眼眸,加快脚步往书房走去。 “念之……”她低声唤他,却在他望向她时,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回了书房,乐念之静坐少顷,取出九霄环佩弹奏起来。 弹了须臾,他渐渐觉得心神不宁,下腹一阵热流涌起,全身上下燥热不堪。 一手按在琴面,一手撑在膝盖上,他低头微微喘着气。再抬头时,不经意看到书桌上摆着一瓶变色鸢尾。 心中顿时一惊:这个季节怎么会有鸢尾花? 一指真气如剑射去,将花瓶击得粉碎,落在桌上的变色鸢尾瞬间化作一缕黑烟。 门边传来流苏允的低唤:“念之……” 他望向她,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对我下药?” 流苏允沉默了许久,才开口答到:“是毒,花笑之毒。是我问白冥昭客要的。它没有解药,你只有与我圆房才能解毒,任何人都救不了你。” 乐念之闭上双眼,叹了口气,“我不怪你。你走,现在不要打扰我。” 真气凝于十指,落手拨动丝弦。 琴声犹如湍急的水流飞泻而出,丝丝冷意胜过秋塘飞霜。琴弦上时不时地迸发出银白色的光束,哔剥作响。 渐渐地,他的嘴角有鲜血流出。 流苏允上前抱住他,跪在他腿边哭道:“这毒每到月圆之夜就会发作,你若一直不解毒,待到毒气渗入骨髓,你是会入魔的!” 他没有理她,只是兀自抚琴。 琴声一折三叠之后,湍急的水流逐渐转为淙淙细流。 抹挑,勾剔,放合,推出。 碧空雁过,绿水回春。 “往后不准再踏入书房一步。” 他睁开双眼,持护身咒将流苏允逼回房,又取白芥子咒二十一遍,掷着四方,为书房布上结界。 牖外明月当空,月亮的边沿悄悄爬上一圈黑环。 月落星沉,朝阳经天。 双飞仙灵的振翅声唤醒了乐念之。缓缓睁眼来,红日已高照。 “今日竟醒得这么迟么?”施施然起身,举步往华浓道走去。 广袖拂过花墙,宽袍上泛起一层银白色的光晕。 他突然停下脚步,长眉似蹙非蹙。 昨日看花花灼灼,今日看花花欲落。 被他汲取了香气的鲜花,最外层的花瓣,枯萎了。这样的情形,以前从未有过。 作者有话要说: 29 29、于礼不合 ... 万灵坊里聚万灵,孤单佳人品孤单。 尤清歌站在聚灵宝树下,木然发呆。 身后传来蓝追悠悠荡荡的声音:“尤尤,明儿便是中秋了。咱们两个孤单人,不如一道去稠星河赏月吧!” “嗯。”尤清歌虽无多少兴致,却也不想拂蓝追的心意,终是点了点头。 待到八月十五,蓝追带着尤清歌,踩着流光斩,御风向稠星河飞去。 皓月如盘,满目清辉。 蓝追变出桂花酿,仰头对着圆月喝起佳酿。 尤清歌见他眉梢唇角挂着荡气回肠的笑容,不禁开口问道:“好喝吗?这酒真的可以解忧吗?” “解——比我给你做的忘忧羹还解忧呢!”蓝追拉长声音,带着醉意冲尤清歌笑道。跟着又变出一盏金樽,倒了一杯酒递给她。 月光照在酒樽里,泛出耿耿金波。 尤清歌接过酒樽,一饮而尽。抬头望向天空,见半边月儿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黑晕,让她隐隐地有些害怕。 蓝追注视着尤清歌,看着她仰望明月的样子,心中隐隐作痛。 我心尖上的姑娘,不要难过……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不顾一切地去拥抱你,可我宁愿将所有痛苦都埋藏在心底,也不愿听见你的叹息。为何你不回过头来看看?如果你转身,你会发现,我一直都在…… 也不知坐了多久,一阵冷风吹过,蓝追的身体晃了晃。 “尤尤,我有些醉了……我们回去吧。” “嗯。” 蓝追带着她御风往回飞去,经过九霄巅时,尤清歌心底涌起一阵酸楚,不禁低声道:“你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闲神春梦入君怀 作者:十八扯扯 分卷阅读31 先回吧,我想一个人再散会心。” 蓝追瞥了一眼九霄巅,动了动嘴角,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帮她唤来一朵祥云。 “夜里风大,别逛太久。”他叮嘱了一声,挥手做了个夸张的再见动作,转身御刀远去。 金边祥云缓缓地在九霄殿前落下,尤清歌站在树影中抬头望向烛光摇曳的窗牖,默默不语。 书房里,乐念之盘腿坐于蒲团上,正在运功调息。 体内一股热流蠢蠢欲动,是那花笑之毒又将发作。他点了穴道以减缓气血的流动,复而取出九霄环佩,十指落在琴弦上。 真气四处乱窜,琴声躁动不安,犹如骤雨打破窗花,又似冰雹砸入静水,怎么弹奏都无法让他静下心来。 是毒气加深了吗?没想到竟渗透得这么快,不过短短几日,他的琴音竟已无法压制“花笑”的毒气。 推开瑶琴起身朝外走去,一个步履踉跄绊倒在几案上。心中一时怒起,他一扫袖袍,将案上的漆盘、耳杯一径摔碎在地,可身体却也随着力道跌落下去。 乐念之拾起一块碎片,在手臂上割开一道口,想借助疼痛让自己清醒。 血,从几案一路滴到榻边,他昏沉沉地躺下,意识渐渐模糊。 九霄殿外,清脆的碎裂声吓了尤清歌一跳,她心底溢满担忧:“出了什么事?” 站在树下急得团团转,踌躇了半天,最终还是捏诀隐身,飞了上去。 目光落在床榻上的白色身影上,乐念之和衣躺着,面色发红,手垂在床沿,鲜血流得满地都是。 尤清歌吓得脸色苍白,急忙飞到床前为乐念之把脉。他的脉搏飞快跳动,浑身烫如火烧,已是昏迷不醒。 “念念,你怎么了……为什么会发烧,为什么会虚弱成这样?”尤清歌边哭着边帮乐念之止血,扯下裙摆帮他包扎好手臂,又按住他的胸口,输入真气。 一阵清凉流过周身,乐念之动了动手指。 好香,好多香味。桐花、桂花、酒香、药香、还有淡淡的似曾相识的味道…… 迷迷糊糊中,他伸出手来,抓住尤清歌的手臂,一把将他拽下。 还在忙活着的尤清歌被乐念之这么一拽,就趴到了他跟前。她顿时一阵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于手忙脚乱间她忽然想起自己现在隐着身,他又是神志不清的状态,应该不会被识破身份。 于是,她淡定地挣脱开乐念之的手臂,起身拍了拍胸口。 可这脚跟还没站稳,一个天旋地转,她又被乐念之拉下。 这一回,他把她牢牢地压在了身下。 滚烫的身躯炙热如烙铁,紧紧地熨帖着她,两人之间密合得没有一丝空隙。一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溢满心田,让她几欲轻吟出声。 乐念之埋首在她颈边,喘息着闻着她的体香,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肌肤上,痒痒的,却又沁入心扉。她心中觉得这样于礼不合,可身体却不听使唤。欲动手,手被缚;欲抬腿,腿被压,她根本无法推开他。 而她心底深处也挣扎不过强烈的思念和渴望,最终还是嵌入十指与他紧紧相扣,放任自己沉溺在这片刻的温柔里。 真气从她的身上缓缓地向他鼻端飘去,他的身体渐渐不那么滚烫,呼吸也平静下来。 不知何时,他竟伏在她身上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地将他推到身侧躺好,为他盖上被子,转身腾云离去。 翌日清晨,乐念之在一片头痛难当中醒来。 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他见到了手臂上的包扎。 这包扎用的轻纱,姑娘的绫裙?流苏允的? 正在疑惑她是如何破了他对她设下的结界,一转头,却闻到了枕边传来淡淡的发香。 模糊的印象闪过,昨夜,似乎也闻到了这样的香味。 缓缓起身,榻上有什么东西被他牵动着掉落于地。低头一看,他不禁愣住。 静气香缨?昨夜是清歌来过? 他弯腰拾起静气香缨,捏在手心里。末了,又将它系在绅带上。 却说尤清歌从九霄巅回去后,左思右想,还是放心不下。这日,她又捏诀隐了身,偷偷飞上九霄巅。 远远地,她望见乐念之气色不错,心里一颗石头总算落了地。转身方要离去,身后却传来熟悉的轻声低语:“既然来了,为何又这般急着回去?” 尤清歌不禁方寸大乱:不是吧!她不是隐身着吗,他怎么看得见她? 糟了!莫不是她又不慎闻到异香,心入幻境了吧? 尤清歌深深吐了口气,在心里喃喃自语道:镇定!尤清歌,你现在是隐身,他看不到你,这一切只是你的幻觉。 清润如泉的声音复又响起,近在耳畔,带着微微的焦急,“为何大口喘气?可是身体不舒服么?” 尤清歌怔了怔,他怎么知道她在喘气?难道他真的看得见她? 自是惶惑间,突然腕上一热,乐念之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搭了上来,为她诊脉。 “你,你怎么知道我来了?”尤清歌刚想说我明明隐了身的,却惊觉她捏的诀印不知何时已被乐念之撤了。 乐念之松了手,对她笑道:“我种的小花小草告诉我的。” 尤清歌哈哈大笑:“好忠心的看门犬啊!真是一切尽在你掌握中啊!” 乐念之定定地看着她,忽然低声说道:“清歌,你清减了许多……可是因为心里还在难受么?” 她的心猛地一颤,泪水几欲夺眶而出。 简短的两句话,却四两拨千斤般地暖到了她的心里,让她这副在他面前伪装起来的无事模样一瞬间就溃不成军。 终是没忍住……泪水,止不住地滑落。 乐念之愣了愣,抬手拂去尤清歌的眼泪,轻声叹道:“傻瓜,别哭……” 可是泪水,却不受控制地决堤。 这是自他成亲以来,他与她第一次正面相谈。 他知不知道,他的温柔,是催泪的迷烟,是锁心的鸩毒,让她无从抗拒,无处逃匿。 “那日安慰了你那么久,为何还哭得这么厉害?”他微侧着头,俯到她跟前,“我见你嗯声答应着,以为你都知晓了。如今看来,怕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吧?” 尤清歌哽咽着,“我那日喝了玥姐姐给的汤药,神思恍惚的……你都与我说了些什么?” “莫要再哭了……”他轻抚着垂落在她鬓边的发丝,将发绾到她的耳后,温声低语道,“求你……” 她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去握住他的手,不去扑到他的怀里。 他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明白她不需要他怀有歉意。而他的话语、他的语气、他的眼神,无一不在告诉她,他懂她的难过,他还是在乎她的。 这样,就够了。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闲神春梦入君怀 作者:十八扯扯 分卷阅读32 她抹去泪痕,凝视着他:“你告诉我,你过得好么?”为什么昨夜会发高烧,还流了那么多血…… 他微微一笑,大事化了:“我过得很好。日常生活一如既往,没有多出一事。” 她杏眸一转,破涕为笑:“你说的一事,可是指的房事?” 他的笑意更甚,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节操所剩不多,切莫随意乱丢。” 她方才还低落不已的心情,已然明媚起来:“弄之,你是在为我守身如玉么?” “谁为你守身如玉了?”他笑出声来,“这只不过是我自身的化学性质呈现惰性罢了,你自己不也是这么认为的么?” 咦,他怎么会知道?她从未与他说过啊…… 尤清歌一阵纳闷。忽地,她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脑门:啊!那次、那次在云端上眠觉醒来,他喊她让他抱抱,他、他、他…… “你是坏蛋!你会读心术,你对我用了读心术!” “不坏——”乐念之拉长尾音道,“约莫只用了一两次而已——” “什么?什么!你还用了不止一次?!”她绕着他转圈,跳脚不已,“你说,你还读了我什么心思了?” 作者有话要说: 30 30、琴瑟在御 ... “呃,我想想啊……”乐念之抬手抚额,“是了,在北冥蛮荒的时候,我与你说着冰蚕九死九生之事,你兀自发愣,心里想着——” “啊啊啊,不准说出来!”尤清歌惊觉不妙,急得要去捂住他的嘴巴。 乐念之微抿着唇,忍俊不禁,在她伸手过来时已脱口而出,扼腕叹息道,“唉!只可惜不是甜言蜜语。” “讨厌讨厌!你真讨厌!都说了不许说,你还说出来!”尤清歌骨朵着嘴,背过身去。 乐念之靠将过来,俯身在她耳旁,轻声笑道,“这就生气啦?我还想着,要不要提醒你一下,我方才说的是约莫只用了一两次,是约莫哦。” 啊啊啊,魂淡啊!他到底用了几次?! 尤清歌转过身来,捶打着乐念之的胸膛,“不许再用了,不许偷偷读我的心思,你欺负我不会读心术!” 乐念之朗朗大笑,任由尤清歌的粉拳落在自己身上,“这可怪不得我,是你自己不好好修行。” 直到她收了手,他才低声道:“这样发泄出来,心情可有好些?” 她迎向他灼灼的目光,脸一红,不声不响地背过身去。 乐念之垂首俯身,下颌几乎靠在她的肩窝上,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昨夜……谢谢你。” 尤清歌的冷汗噌地一下就冒了出来,糟了!被他知道昨晚她偷偷来过了。也不知道昨夜的事他记得多少,看他那时意识那么模糊,应该不晓得他自己对她做了些什么吧。 她转过头去看他,想瞧瞧他对昨夜之事知晓多少,不想却看到了他近在咫尺的脸庞,还近乎触到他柔软温香的唇瓣…… 慌忙别转了视线,她的耳根处一片烧红。 乐念之见她眼神飘忽,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不禁疑惑道,“你在紧张什么?奇怪……这些花草明明于你无碍的,为何你的神情还是很像心入幻境的样子?”说完,也不等尤清歌回答,低头便解开绅带上的静气香缨,要为她系到腰间。 “你们在做什么?” 一道女子的声音传来,尤清歌回头,见流苏允不知何时站在了乐念之身后不远处。 流苏允望着俯在尤清歌身后的乐念之,目光落在他绕过尤清歌腰枝的双臂上,凤眸里流露出不悦与受伤之色。 待到看清乐念之手中的静气香缨时,她猛地一下冲上前来,扯过静气香缨,悲愤不已地控诉道:“你的香囊为何要送给她?你是我的夫君,怎可以送别的女子香囊呢!” 尤清歌方要出声道静气香缨本是她的,转念一想,又觉不妥。万一流苏允问起静气香缨为何会在乐念之身上,把她昨晚偷偷潜入九霄殿的事给牵扯出来,那误会岂不更大了。想到这,只得噤声作罢。 乐念之看着被夺去的静气香缨,向流苏允伸出手来,一字一顿道:“还我。” 流苏允紧紧捏着静气香缨,看不出要还的打算。 尤清歌这厢却心澹澹然了,仿佛生怕乐念之说出什么似的慌忙开口道:“流苏姑娘,你不要误会,丝桐上仙不是要把香囊送给我。这个香囊是吸敛异香用的,之前被我借走了,今日我特来送还。我解的时候不慎弄成死结了,丝桐上仙不过是帮我取下静气香缨罢了。”顿了顿,她又狠狠地拍了一下脑门,道:“哎呀!我忽然想起我还有事,就不久留了。告辞!” 话音刚落,人就嗖的一声溜走了。 乐念之抽走流苏允手中的静气香缨,径自走了。 彩虹花海中,唯留流苏允一人杵在原地,呆立无语。 日出日落,斗转星移,又走了一遭阴晴圆缺。 花笑的毒气越渗越深,每发作一次,乐念之的意识就被吞噬得越多。 意乱情迷中,他又想起尤清歌的发香,想起她身上淡淡的药草香,想起她低头害羞的模样,明媚流转的眼眸,天真浪漫的笑容,还有伤心欲绝的哭声…… 步履摇晃地朝外走去,打开门,却见流苏允站在跟前。 她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你身上的毒气渗透得这么深,你还要去哪?只有我才能解你身上的毒。” 乐念之一把推开她,跌跌撞撞地朝九霄殿外飞去。 流苏允背倚着墙泣不成声:“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宁愿入魔,也不愿爱我,甚至连碰我都不愿意。”她哭得撕心裂肺,直至一股血腥涌向口中,让她咳嗽不止。 鲜血从指缝流出,淌了一地…… 身心俱疲,万念俱灰,痛彻心扉的绝望铺天盖地袭来,她顺着墙根缓缓滑下,最终无力地昏倒在他房前。 油桐小筑里,尤清歌倚在牖前仰望圆月。 忽地一阵劲风扫过,乌云涌动,玉盘般的圆月一寸寸被黑暗吞噬,直至消失不见。 天狗食月? 尤清歌心中不安起来,想起上次见到带着黑晕的月亮时,心中也是这般忐忑害怕。眼前浮现出那日乐念之昏迷不醒血流满地的画面,她不禁担忧起来,腾云便往九霄巅飞去。 飞至九霄巅上空时,只见彩虹花海里一道青色的光圈若隐若现。再近一看,却是乐念之昏倒在花丛中,几只荧光蝶焦急地围绕着他飞舞。 他的身上覆盖着一层薄冰,腰间的静气香缨一闪一闪,正吸收着他身上的冽艳香气。 尤清歌急忙在他身旁落下,运起真气,输入他的胸膛。 她百思不得其解:他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上次是炙热似火,高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闲神春梦入君怀 作者:十八扯扯 分卷阅读33 烧不退,这次却冰冷至极,触手凝霜。 她一直为他输着真气,直到覆在他身上的薄冰融化,她才轻吁一口气,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尤清歌暗自思忖着,要不要把他送回去,可万一被流苏允看到误会了又该怎么办? 正在犹豫着,乐念之却不何时苏醒了,起身从她身后拥住了她。 “你醒了?身体可有哪里不舒服么?” 他没有答话,只是抬手将她的长发拨到一边,露出颈后白皙如玉的肌肤,低头便闻了上去。 柔软的双唇轻触着她的肌肤,却是喙冷如冰,气寒透骨。 他在汲取她的真气,可在真气被他吸去的同时,丝丝痛楚却钻心入骨。 他就这样一直汲取着,怎么都不满足,仿佛要把她掏空一般。 痛楚越来越锥心,尤清歌不禁低呼一声:“念念……” 乐念之的动作一顿,停了下来。尤清歌趁机推开他,可他立刻又紧贴了上来。 她疼地倒抽一口气,转过身来想阻止他继续汲取她的真气,他却抓住她的手扳到身后,俯身靠向她的肩颈。 “清歌……”他的眼神迷茫,似是还未完全清醒。 她的双腿渐渐软了下去,他却依然没有放开她,而是随着她往地上躺去,将她压在身下。 “清歌……”他低声呼喊着,俯身在她耳旁,闻着她鬓边的发香,然后是她的下颌,接着又慢慢地滑到她的颈子。 一股凉意袭来,尤清歌的衣襟被扯开,香肩半露。她急忙去拉自己的罗衣,想重新穿好。无奈乐念之一直扯着她的衣襟不放,还越扯越开。 几个挣扎下来,尤清歌已是衣裳半褪,春光乍现。 炙热的呼吸拂过锁骨,肩头,慢慢地往下,停在半露的酥胸上,流连不去。 尤清歌微微颤抖着,想阻止他,可却因为被吸去了太多真气,根本无力推开他。 他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稍一用力,原本半褪的衣裳被他全部除去。 他用鼻端轻轻碰触着她早已挺立的茱萸,摩挲着,忽然张口含住。 她浑身猛地一颤,意志全然瓦解,只能在他的身下轻轻地喘息,低声地啜泣。 他深深地吻着她,仿佛要把她的灵魂吸出一般。掌下的肌肤细滑柔嫩,吹弹可破,唇齿间都是她的乳香…… 心中的胡桃核被完全撬开了,芬芳的气息溢满心房,带动他的意识渐渐清晰起来。 缓缓睁开双眼,身下的人儿泪光点点,娇喘微微。 愧疚之色浮上脸庞,乐念之起身轻轻帮尤清歌穿好衣裳。她却下意识地贴向他,像只小奶猫一样在他怀里四处厮磨,喃喃着:“念念……我要……” 作者有话要说: 31 31、死生挈阔 ... 乐念之低喘一声,深吸口气,按住她的双肩:“清歌,乖,不能要……” 尤清歌伤心起来,眼里满是委屈,带着哭腔问道:“为什么不能要……念念,我想……”说着,眼泪便潸潸而下。 乐念之隐隐一阵心疼,俯身将她的泪痕悉数吻干,再温柔地覆上她的双唇,轻轻柔柔地吻着,缠绵地探入她的檀口,将真气渡入。 她伸手绕过他的颈子,热情地回应他的吻。 他用轻吻哄着她安静下来,眼中的柔情前所未有的浓郁。她凝视着他的眼睛,那黑葡萄般的墨瞳里有着点点星光,似沉香的酒,似无底的潭,让她无可救药地耽溺。她不知不觉醉了,沉浸其中,又荡漾开来。他伸手轻轻合上她的双眼,将她拥入怀里…… 宛如玉盘的圆月之下,两抹白色的身影紧紧相拥,绝美凄凉。 月色洒满华服与罗裳,镶了一道银边。四周的彩虹花海随风摇曳,簌簌作响。 朦胧中,她又梦见他离她而去,走入铁围山的无极黑暗里。 从梦中猛然惊醒,却发现身旁空空如也。她不禁慌乱地四处张望,却见乐念之站在不远处,如墨的黑发披散着,瀑布般流泻到地上。 念念的头发什么时候长得这么长了? 尤清歌微微错愕,开口唤他:“念念!” 他没有理她。 “念念!”她又喊了一声。 他还是没有回头。 她慌乱地起身,朝他走去。 他却忽然回过头来,额前一抹红色的印记,犹如雷火烈焰。原本灿若星辰的双目变得朗艳独绝,盈满邪魅。而他浑身的气息变得透骨奇寒,妖冶而又危险。 尤清歌猛地惊愕住了:这不是乐念之,他是谁?为什么和乐念之长得这么像? 他望着惊惶不已的尤清歌,冷冽一笑,笑容里写满邪佞,又带着一丝魅惑。 尤清歌顿时双腿一软,瘫坐在地,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冻住,动弹不得。 蓦然间,她瞥见他腰间的静气香缨,心中一阵大骇,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转身飞下九霄巅,绝裾而去。 待到僵住的血液重新流转开来,乐念之的身影早已远去,不知身在何处了。尤清歌跌跌撞撞地起身,往喜林苑的方向腾云飞去。 “玥姐儿,借我重睛泪!” 鲜血的红晕散开,重睛泪悬浮在半空中,幻化出乐念之修长的身影。 他静静地伫立在幽冥河边上,白衣黑发在寒风中猎猎齐飞,深邃立体的侧颜线条,轮廓分明;额上的雷火烈焰,触目惊心。 木玥惊骇不已,“怎、怎么回事?丝桐上仙的额头怎会有魔族的标记?” 尤清歌没有做声,只是面如死灰地盯着重睛泪。 浓雾里忽现一抹若隐若现的亮光,接着缓缓驶来一艘纸烛冥船。乐念之从袖中拿出白玉短簪,递与摆渡人,跟着抬步踏上通往幽冥魔界之船。 尤清歌踉跄着退了两步,转身朝外跑去。 木玥追着她跑了一路,生怕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来。见她最后只是跑进梧桐深院,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落地。她撑着腰喘了几口气,便调头回喜林苑了。 “芷伶姐,我来借本书!”尤清歌火急火燎,边跑边从袖囊里掏出一个植绒袋,扔给伍芷凌。 “这里面装的是‘韫玉吉光’,能让梧桐长得奉奉萋萋,引凤凰来栖。” 伍芷凌伸手接住植绒袋,心中却暗暗叫苦不迭。这个臭丫头,上回也是美其名曰来借书,可借出去的《杂林全注》却是有去无回!罢了罢了,谁叫她更爱凤凰呢。 如山似海的书架前,尤清歌一排排走过。纤细白净的指在一本发黄泛卷的厚书前停下。 《幽冥魔界》,是了!就是这本。 仙人入魔的可能途径……有了! ——走火入魔、异毒致魔、堕仙转魔。 尤清歌回想着乐念之的样子,不像是走火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闲神春梦入君怀 作者:十八扯扯 分卷阅读34 入魔,遂往下往“异毒致魔”的地方看去。 目光扫过毒南、花笑、天人散,她看着泛黄的书页,眼波逐渐清明,接着慢慢转怒,最后却又归于一片黯然。 回到油桐小筑,尤清歌躺在榻上挺尸。 夜深人静,她凝望着牖外的星空,夜幕中却寥无星辰,漆黑一片。 白日从《幽冥魔界》中读到的内容又浮现在脑海中: 魔人在天界不可久待,仙气涤荡魔魂,严重者将因呼吸衰竭而死;天人在魔界可通过真气护体,但亦不可久留,一旦真气耗尽,魔气侵蚀,终将积毁消骨。天魔有别,天人若与魔人苟合,将受天谴而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起身下榻,倚到帘下,却发现自己连眺望的方向都没有了,乐念之如今已不在九霄巅了…… 一时间,悲伤从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奔涌而来,无处不在,塞堵着她的胸口,让这世上再无一物能承受她沉痛无比的心。 又想起他缠绵宛转的吻,盛满柔情的双眼,温暖馨香的怀抱…… 无可救药地贪恋他的温度,痴迷他的柔情。因为甜蜜,所以难以忘记。纵然只有片刻幸福,她却早已万劫不复。再也不想,也无法,离开他的怀抱孤独地活着…… 哀叹一声泪两行,满腔凄苦共谁诉? 她渐渐地泣不成声:“与其天人永隔,不若共赴黄泉。你既已成魔,我要这仙身又有何用? ” 她细细地思忖着:走火入魔,不好把握。天人散会全然泯灭天良,服用之后将成为彻头彻尾的恶灵。毒南会导致双腿瘫痪,这样的身躯,尚需人照顾,又怎么去寻人?而花笑之毒流苏允不知还有没有,可即便有,也不可能会给她。眼下看来,似乎堕仙转魔是条可行之路。 堕仙转魔是对犯有滔天大罪的仙人施以的一种刑罚,入池即入魔道。代价是身心退化,仙魂被毁,法力全废,记忆抹灭。 残灯无焰,摇曳的烛火将尤清歌的身影拉得纤细而瘦长。 思来想去,法力可以失去,可是她怎能忘了他,怎可以! 她到底该怎么做,才不会忘记他…… 独倚窗牖到天明,一双惨白的手紧紧地攥着拳头。末了,两道鲜血从手腕处流下。 尤清歌拂袖擦去血迹,下定了决心。 堕仙池口,铁门幽闭,寒气逼人。 数千年修为化为一旦,只为开启那尘封多年的堕仙池口。 随着堕仙池缓缓开启,尤清歌的身形渐渐化为髫年女童。 轰然解封,池口顿开。飘渺白烟流溢而出,让人看不清池中的景像。 “清歌!!”身后传来一声疾呼,伍芷凌站在一丈开外,焦急地望着尤清歌。 稚嫩的童声响起,“不要过来!你再往前一步,我立刻就跳下去。” “清歌!你若跳下去,不但自此堕入魔道,所有的记忆也将不复存在!你若不记得他了,还怎么去找他?”伍芷凌一面劝慰着,一面暗暗施放了召唤术。 “芷伶姐……纵使天可诛,地可灭,我亦不会将他忘却得一干二净……我已将他刻入骨髓,终有一天,我会找到他。”她的声音已变成脆如银铃的童声,可声线里却饱含着和年龄不相符的伤情。 杂乱的脚步声纷至沓来。 “清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法力怎么回事?你的身体又是怎么回事?!”木玥一见到身形褪变为女童的尤清歌,急得欲施展流星步法拉她过来,却被伍芷凌单手一拦上前不得。 伍芷凌望着木玥身后接连赶来的众人,言简意赅地解释道,“小心为甚,那是堕仙池,入池即入魔道。”堕仙池作为天宫的绝密之地,甚少有人知晓。 “什么?!”将将赶来的蓝追不可置信。 木玥看着堕仙池口的髫年女童,已是泣不成声,“清歌,清歌啊……你怎么这么傻……” “尤尤,再难过的事情,总会过去的!你何苦这样?你过来好不好,我给你做忘忧羹,吃了就不那么难受了,好吗?” 尤清歌摇了摇头,怆然泪下:“没用的,追追……吃再多忘忧羹,他也回不来了……” “尤清歌你这个大傻瓜!为什么每次都是用最笨的方法来解决问题!你给我过来!”这回是竺易衡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这个傻瓜,你让我好好待你,可最最为难你的,却是你自己啊! 劝说声纷纷响起,无数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尤清歌已分辨不清是谁的声音,又是谁的泪语。她带着歉意深深地望了一眼竺易衡,目光又缓缓扫过众人。终是轻点足尖,一跃而起。 再见了,无微不至照顾我的玥姐姐!再见了,总是带给我欢笑的蓝追!再见了,藏匿我保护我的芷伶姐!再见了,为我担忧的雪松仙人、腊梅仙子!还有你……让我讨厌又让我挂念的竺易衡,再见了! 分卷阅读3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