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人之下开始横推诸天》 1、放开那笼包子 阴暗的小巷里,浮现斑斑点点的萤火,汇聚成人形的轮廓,便渐渐黯淡下去。 巷子死角的流浪汉瞪圆眼睛,怪叫一声,当场吓昏。 “人声,这里有人,人在哪里?” 男子虎躯剧震,狂奔出小巷,只见灯红酒绿,人来人往。 顿时情难自禁,哽咽失声,随手抱住一个路人,鼻涕眼泪奔流不息。 他叫李世贤,一个平平无奇的穿越者,现在是第三次穿越。 第一次跑到洛洛历险记,主角团还没登场,被暴龙神抓住挖了两个月矿。 第二次虹猫蓝兔七侠传的荒郊野岭,饿了七天七夜,被中年白猫捡到,惊呼天外异种,练了一年多的火舞旋风。 这段年月,看到的不是铁疙瘩,就是两只脚走路的动物,太久没见活人,闻到人味。 咦,这人味怎么发馊? “你干嘛抱住我?” 李世贤定定神,他抱住的人蓬头垢面,衣衫比乞丐还要寒酸几分,最是身上的味道,让人销魂蚀骨。 他虽然也破破烂烂,整体却是蛮干净的,连忙放开,胸口却黑了。 “没事吧?没事我走了。” 声音倒是挺悦耳,看着她的背影,李世贤感觉有点眼熟,但面容太脏,亲妈也认不出来。 不管了,终于走上正轨,一定不给穿越者大军丢人! 找了个角落歇息,汽车的鸣笛从未如此悦耳过,甚至连尾气都透着馥郁芬芳。 来往行人的目光他并不在意,施施然内视己身,丹田之中,一抹豆大的赤火幽静燃烧。 火焰是新手大礼包开出,若是早知道这缕赤火的妙用,别的不说,起码不会饿七天七夜的肚子。 索性为时不晚,修炼火舞旋风的一年多时间,心中有大概的了解。 凤凰之火! 目前还只是在丹田中,已然神异非常:增幅火舞旋风的威力,百毒不侵,甚至连岁月都难以留下痕迹。 摸摸自己白皙的脸,有种直觉,凤凰之火不会只停留丹田。 另外就是火舞旋风剑法了,一年多时间,修到第三层,算是有基本的自保之力。 不过来到一个新的世界,却存在一个问题,各个世界的规则不同,想要使用,要满足两个条件。 一是消耗经验,二是要有基础。 这时肚子咕咕的响,李世贤拍拍屁股,干饭人干饭魂,干饭都是人上人! 正要去街边一家包子馆,心中默念:“辣鸡系统,每日抽奖。” 他的系统,存在感十分感人,就这两主动功能,穿越以及每日一抽,所以李世贤毫不客气的命名为辣鸡系统。 挖矿的日子里,时常安慰自己,起码不会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已经很不错了啦。 ‘要求不高,整个澳龙皇帝蟹之类的就够了。’ 片刻,抽奖完毕连提醒都没有,系统应该有自闭症,李世贤摸向自己的口袋,触感是一张纸片。 以他493次抽奖经验,325次抽中卫生纸一张的经验分析,包子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 李世贤大马金刀一坐:“老板,给我来一笼,五笼,十笼包子,肉馅!” 客人频频侧目,正在暗骂的老板笑开了花,祸兮福之所倚,刚刚丢了几笼包子,马上就赚回来了。 不一会儿功夫,热气腾腾的包子放在桌上,只见饿虎扑食! 李世贤流出幸福的泪水,给老板都整不会了,他这包子好吃归好吃,也没发光啊,这客人哭啥哭呢? 迅速干掉三笼,有几个辅警接近。 “是你报警?” 老板连忙迎上去:“警察同志,你们不知道,刚才有人明抢,当着我的面,抱着包子就跑,蒸笼都不放过!” 警察同志也很吃惊,光天化日,好大的胆子:“长相还记得吗?” “蓬头垢面,臭气烘烘,压根看不清楚,只知道是个女的。” 那边警察同志记录着老板说的话,李世贤也干完了五笼包子,舒坦的吐出一口气,变得慢条斯理起来。 左右的客人都用惊悚的眼光望着他,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他们压根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 洛洛历险记,那是人呆的吗? 他一个普通青年,突然闯进去,成了矿工,暴龙神还十分体贴,对于他这个异种,天天两桶机油管够。 于是每天挖矿之余,就是想着自己吃什么,最后实在没办法,学习贝爷,天天吃虫维生。 好不容易熬了两个月,情况终于变好了,跟着白猫师父,那是顿顿有鱼吃,一下子去到天堂似的。 吃了半个月后,发现白猫师父偏食严重,只吃鱼,清水煮,可给他嘴巴里淡出鸟来。 现在的包子,对他来说,绝对是无上美味。 吃着吃着,李世贤皱起眉头,光想着填饱肚子,貌似忘了他初来乍到,身无分文。 老板眼睛瞟来瞟去,指着一个客人:“警察同志,你们看,就和这个人似的,也是二话不说,抱起我的包子…” 蓬头垢面的女孩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在老板说的时候,自然而然的抱起包子和蒸笼。 察觉到老板愕然的注视,脏污的面容下,一双空灵的眼睛装满奇怪,似乎在疑惑老板为什么看着她。 老板震撼莫名:“就是她,还…还敢回来!” 两员辅警大开眼界,一个走近过去,啧啧称奇:“工作四年,没见过这种人物。” 女孩后知后觉,两腿生风,辅警下意识拔腿就追,老板也想追出去,但顾及到店面停了步。 “放开那笼包子!” 一条黑影风驰电掣,将老板的围裙掀起,叫人大受感动。 虽然辅警已经在追了,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朝着背影挥手:“年轻人,多谢你了。” 老吴感慨万千,他原以为人心险恶,毕竟自己半家人背井离乡,就是深受其苦,没想到世上还是好人多。 唏嘘回头,正看到十个空空荡荡的蒸笼。 …… 李世贤一阵狂奔,很快就超过两员驻足喘息的辅警。 他自是当仁不让,他这堂堂举凤凰之火者,白猫得意大弟子,火舞旋风的传人,差点就要洗盘子抵债了。 现在有机会摆在眼前,岂会放过这个蟊贼? 夜风扑面,追着追着,女孩失去踪影,心中暗暗吃惊,竟然跟丢了,他的体质可是受过两次强化。 难怪他消耗了经验,还没有解锁火舞旋风,本世界确实有特殊力量,需要尽快入门。 立足一条暗巷之前,女孩在这消失,正准备继续追踪。 “今天的保护费勉强够了,明天也是这个时候,这个地点,要是不听话敢告诉大人,到你们班上,一人一下!” 小巷里响起声音,是几个高年级的学生拿着棒球棍,在低年级脑袋旁边比划。 传到李世贤的耳里,却让他脑海中灵光一闪。 两手一拍:‘一人之下,我说怎么有点眼熟,不就是冯宝宝吗!’ “你是谁,看什么看,滚一边去!” 2、嗟!来食 一阵乒乒乓乓之后,几个欺软怕硬的不良少年,鼻青脸肿,老老实实双膝落地:“好汉,哦不英雄饶命!” 李世贤将棒球棍丢在地上:“给爷滚,小小年纪不学好,下次再看到,见一次打一次。” 几人亡命狂奔,瞧着他们仓皇的背影,忽然道:“等一下。” 脚步夏然而止,有个机灵的不听话,他轻易追将上去,又是一番爱的教育,眼见众人瑟瑟发抖。 李世贤抬着下巴,大拇指搓了搓食指中指,一个黄毛顿时谄媚的迎上来。 不一会儿,几人便离开了。 他扫了一眼手心,又望向两个被欺负的少年,可把两人吓得不轻,刚才那四五个不良少年,三拳两脚便倒下去。 “莫慌,我这是以暴制暴,不欺负好人。” “真,真的?” 李世贤和善笑道:“中国人不骗中国人,刚刚你们被打劫了多少?” 物归原主之后:“大哥你可真强啊,一拳打过去就倒在地上还不了手,难道是振兴武馆的人?” “振兴武馆,什么地方?” 一个少年冷静许多,听他问起,毫不犹豫的说道:“明阳街上的武馆,里面的人可厉害了,前几个月区里武术大会,随便出来个徒弟,就把什么空手道跆拳道大师打得嗷嗷叫,就是学费有点贵。” “这样吗?” 两人看他思索,也不好久留,李世贤点头:“这张拿去,给街边上包子铺的老板,告诉他是刚刚的客人。” 继续追踪冯宝宝,确定这是一人之下,那么一切就明朗许多。 至于方才教训几个小混混,实在小菜一碟。 虽说火舞旋风剑法还没有解封,需要他先成为异人。 但经过一个世界,会有一定的体质强化,这份强化是固有的,他现在的体质,大约是常人的两倍。 这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基本是普通人身体素质的顶流水平,约摸一些刚入门的异人,猝不及防也不是他对手。 他追寻冯宝宝的踪迹,思索也没有停下,经过两个世界的磨炼,明白穿越的时间节点有所出入。 之前也是动漫迷,一人一下再熟悉不过,刚才观察街上的风景,加上跟条丧家之犬似的冯宝宝,心中有所确认。 一两个钟头过去一无所获,李世贤站在街上一叹:“真是叫人操心呐。” 一个市可不小,他目前初来乍到,孤家寡人,想要找人,可谓是难如登天,夜也渐深,不得不放弃。 …… 明阳街处于闹市之中,振兴武馆门外,大门敞开,似是来者不拒,李世贤入内。 先要成为异人,才能解封原本的实力,而怎么练出炁,他是一窍不通,也不知道这振兴武馆是不是异人开的。 武馆正厅是仿西式的风格,灯火黯淡,同样没看到人,转小径到后堂。 一声浑厚而绵长的呼吸声入耳,李世贤小小吃惊,连忙投去目光,后堂的蒲团上,面相冷峻的中年盘坐于蒲团。 他身穿短褂,双手白皙,两臂虚抱,身前三柄三尺长的小刀悬空,随着呼吸飘摇如风吹禾苗。 振兴武馆馆长卢永双目精光一闪:“谁?” 一柄飞刀如离弦之箭,穿越彼此五丈之距,破空声凄厉如刀割,钉在李世贤身侧的梁柱上,末端红缨颤动。 “教练,我想学。” 卢永木棺打量:“拜师学艺?” 旋即淡淡一笑,他乃是振兴武馆馆长,自数月前打开名声,每日门庭若市,早就不亲自收徒了。 瞥了李世贤一眼,略有赞赏之意,这是他承自飞刀门的本命功夫,便是弟子面前也不轻易展露,此子受飞刀袭来面不改色,且方才见得这种种神奇之法,旁人心惊肉跳,弟子求之若渴,他倒好,冷静的不像话。 赞其心智之余,又有些不喜。 左侧走出一名青年,不好意思道:“师父。” 卢永不悦:“怎进了闲杂人等,今晚是谁守夜?失职。” 张文斌口吐莲花:“在师父您英明神武的带领下,振兴武馆声名大噪,深夜即便门庭大开,也无贼人敢入,我看这小兄弟是太崇拜您,亟待瞻仰您的风姿,才有冒失之举,师父大人大量,何必和他一般计较。” 卢永欣悦,便离了。 张文斌走近:“小兄弟,大晚上来拜师,差点让师父不高兴,太冲动了。” 青年和那馆长都是异人,李世贤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暗道来对了,就是这卢馆长好像有点装逼犯的毛病。 “我想练炁,不知道怎么学?” “外门功夫两百,包教包会;练炁原价五千,促销折扣三千八,不退不保。” …… 李世贤离开振兴武馆,拍着脑门,现在是九几年,开口就要三千八,属实是一笔巨款。 他这身上才八块八,去哪里凑三千八,摸着下巴,要不劫富济贫试试? 摇摇头,大丈夫岂能行苟且之事!好吧,主要是他体质虽然强于常人,却也双拳难敌四手,危险性不低。 既然这条路风险高,那么找徐翔不失为一个稳妥办法,估计狗娃子也在焦头烂额。 怎么和徐翔搭上线呢? 李世贤思忖而行,不知不觉,来到一片红白光芒之下,仰头一望,彩票两个字十分的晃人眼球。 目光略略一扫,已是深夜,逼仄屋中仍有数个男人不曾归家。 他看到一个男人,递过去一些零钱,抓住柜台的纸片,小心翼翼折叠好放进怀里。 望了眼即将公布的电子屏幕,坐在小凳上,怀揣着一份明知道不可能的希望,神思不定的等待着。 李世贤哂然一笑,世上总有一些人,希冀一夜暴富拯救自己,徒然消耗了宝贵的精力,落得一场揪心的空茫。 这个年代,勤劳致富不是虚妄,有这功夫,不如多干些实在的事情。 心中一动,从口袋一摸,竟然也是一张彩票,李世贤嘴角不屑,揉成一个纸团,丢进那逼仄屋中。 男人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捡起了纸团。 电子屏幕滚动。 男人连忙掏自己的口袋,脑袋如同蜻蜓点水,屏幕的光芒映在面上,如若晚霞,他懊丧的低头,露出夕阳之色。 李世贤看在眼里,正是如此,你我若将希望置于虚无之上,崩塌之时,总是难以承受。 男人眼中又有一道希望之光浮现,打开了他丢的纸团。 李世贤摇头失笑,天下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空想只会让人沉沦,脚踏实地方能强壮身心。 “我中奖啦!” 一声充满喜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男人愕然扭头,他开心的像个孩子。 嗟!来食。 3、得炁 第二天一大早,李世贤就来到了振兴武馆,和昨夜的安静不同,今早是人满为患,勉强挤了进去。 正厅用来修习外门功夫,具体就是拳脚之类,并非卢馆长亲自教授,而是门下弟子代授。 厅中还只是清点人数,没到操练的时候,少年青年汇聚一堂,高谈阔论之声不绝于耳,好似梦回菜市场。 “学练炁啊。”弟子小吃一惊,练炁的可都是阔佬。 端详他两眼,善意提醒:“练炁不容易,不是人人都有成为异人的资质,十个里面成一个就不错了。” “我了解,劳烦通报一声。” 弟子便不多说,估计是哪家的少爷公子,人傻钱多,便让他稍等片刻。 不多时,张文斌出来瞧见他,客套道:“刚刚师弟说有人想学练炁,我道是谁,果然是你。” 接过递过来的学费:“一个月内如果没有炁感,后续还想学的话,是要加钱的,一个月一千,每两个月翻倍。” 无怪两人如此客气,这个年代能拿出三千八,家里头多多少少有点势力,讲清楚以免日后发生争端。 李世贤当然不会被他吓到,昨晚中了个小奖,五千块解决了燃眉之急。 辣鸡系统的每日一抽,99.99%的情况下都是鸡肋,好不容易人品大爆发一次,说明时来运转。 当然,今早抽中的卫生纸一张让他比较无语。 至于得炁,说实话,他心理压力不大,毕竟是练出过内力的人。 入了后堂,正厅的嘈杂声随之远去,七八个蒲团上,安安静静坐着一些人。 有男有女,甚至看到个年过半百的老头。身前都有一本订装书籍,时不时翻动,或是愁眉苦脸,或是云里雾里。 “孙先生,有收获没有?” 两鬓发白的孙先生讳莫如深道:“今天这感觉对了。” 张文斌暗笑,这孙先生也是个奇人,八个月纹丝不动,卢永都无可奈何的告诉他不是那块料,仍是一个劲送钱。 “师父每三天会抽半个时辰解答要点,你运气不错,还有一刻师父来,到时可以提问,注意不能多于两个。” 张文斌告诫他,顺便说了些卢永的忌讳,李世贤头皮发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十佬呢。 他找了个空蒲团落座,张文斌也送来书籍,有所闲暇,观察众人面色,有人察觉,投来同病相怜的目光。 翻开书籍,入眼是一副经脉图,对此早就烂熟于心,又回忆起艰苦岁月,不记熟连鱼都没得吃。 而后细细翻阅,大体也不难理解,是异人的入门读物,具体讲述了炁的来源。 每个人都有炁,炁是一种生命能量,刚出生的孩子,炁感最为纯粹,但婴孩无智,不生修行之念。 等到灵智初开,知道修行为何物,便可以尝试感应体内的炁。 吊诡的也在这里,随着食用五谷,先天一炁融于四肢百骸,哪怕是五六岁,也过了黄金时段。 是以后天想要得炁,十分艰难,十中取一都是说高了,百里千里挑一才是常态。 于是不得不说起异人的另一类,谓之为先天异人,生来便聚炁于丹田,不必刻苦修行。 同时先天异人大体都有伴生的异能,在古时乃是天之骄子,当然事物有两面性,落后的地方视之为妖魔转世,摧残之事屡见不鲜。 了解了大概,李世贤盘膝而坐,施施然入定,黑暗之中,一颗颗光点浮现,照亮一条条干涸的河道。 这是炁感。 光点落入河道,化虚为实,隐有水流之声。 这是得炁。 面上微微含笑,得炁比他想象的还要容易一些,和内力之法大同小异。 修为亦然解封,在上一个世界修炼的内力,迅速化为本世界的炁,充实着经脉,汇入丹田。 凝成一片浅潭,托举着潭上的赤火,随着火焰飘摇,潭水每时每刻,都朝着更纯粹的地步转化着。 孙先生道:“这小朋友有缘法呀,眨眼功夫就入定了,想我这八个月,入定不过三五次,每次都是大有收获。” 孙先生话音刚落,张文斌起身:“师父。” 卢永背负双手而来:“孙老哥,不是老弟说,你这个年龄段,想着得炁?太迟了,难如登天。” 孙先生道:“老头子已无所求,便是白费功夫,赚个乐呵也够了。” 卢永无可奈何,这时屋中男女纷纷向他行礼:“不必多礼,今日闲暇颇多,便抽出一个时辰……” 众人无不是面带喜色,李世贤也被隐约嘈杂声唤醒,望了卢馆长一眼,便起身往门外走去。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虽说颇为简单,总感觉有点打水漂的意思,倒也不必介怀。 卢永不悦:“站住,你是?” 两眼微眯,记起他是昨夜突然闯入的人,尚未来得及细细思索,便是大大吃了一惊。 “馆长还有什么事,没事的话我可走了。” 张文斌也察觉到不同寻常,异人与异人之间,若面对面站着,天然就有十分奇特的感应,那独属于同类的气息! ‘不会吧?’ 卢永良久不曾出声,诸人都是一头雾水,这时终于动了,大步而来,一手抬起,食指中指微屈,照头敲来。 三下之后,李世贤哭笑不得,正要说话。卢永襟袍一挥,深深望了他一眼,便离开后堂。 有人纳闷:“什么情况?” 孙先生狐疑的打量着他:“这,难道说?” “恭喜李兄弟,话说你之前没有尝试练过炁?”张文斌这时迎了上来,并且伸出手。 李世贤与他两手一握,张文斌再度确认,心中震撼莫名,这不仅是生出了炁感,且已经得炁,成为异人了! 据他所知,一刻钟时间,生出炁感并且得炁的人还不存在。 反观自己,用了足足三个月才迈过这两道门槛,即便如此,卢永也给了他一句不错的评价。 “师弟天赋异禀,新入飞刀门,师兄自费替你接风洗尘,千万不要推辞。” 李世贤可没有拜卢永为师的意思,不过张文斌如此热情,心中一动:“太抬举了,劳烦张哥破费。” 张文斌闻言,心中暗道:‘师父,您如何取舍?’ 两人离去之后,厅中众人惊疑不定,孙先生苦笑道:“这是要逼老儿化身腻鬼!” 出门,张文斌热情搭住他肩膀,李世贤笑道;“张哥带我去哪里?” “会所。” 大惊:“不正经的地方我不去!” 4、就你逼话多 在李世贤强烈要求下,两人约法三章,只去饭馆里头吃一顿。 街上车水马龙,一片繁华景象,张文斌颇为健谈,李世贤也不是什么闷葫芦,两人相处的十分融洽。 走了一段路,张文斌歉然一笑:“是我疏忽了。” 在李世贤疑惑之时,他抬手拦下一辆的士,车窗摇下:“去金龙大饭店。” 解释道:“好的饭馆倒是不少,能像金龙大饭店一样各式菜系做得色香味俱全却不多,只是路程稍微远了点。” “张哥太体贴了。随便一些就好。” 后门打开,两人正要入内,一声大叫传来:“别跑!” 叫声不小,恰好周围有两个巡逻的干警,听到声音不由望了过来。 两人莫名其妙间,老吴跑到面前:“你这年轻人,吃饭不给钱,亏我还以为你是一片好心。” 张文斌让的士司机离开,闻言一讶,正所谓细节决定成败,李世贤竟然是这种人?颇为不信:“是不是误会?” 李世贤同样不解,很快反应过来,老板小本生意不容易,便掏出钱来。 “我有让学生给你送饭钱,这两个兔崽子。” “学生?呵呵,说什么还不是凭你一张嘴,要不是当场逮住你……混账东西。” 张文斌眉头大皱道:“大叔,你这话就过分了,不能这么武断,我兄弟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 “是我疏忽,这就补偿你。” 殊不知老吴直接拍开他的手,几块零钞飘散:“天下就是你们这样的王八蛋太多,我一家人才会……” 干警围了上来,事情简单,张文斌在一旁解释,细节很容易就还原出来。 看他站在这里,干警有个资格老的也比较相信李世贤,这样的人物,哪里会差你包子钱,在旁边给说好话。 老吴却是不依不饶:“给我滚,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天杀的货色。” 张文斌凝眉,这人真是得寸进尺,可谓是刁民也。 老干警暗惊,使眼色:“老吴啊,你这话确实过分,大家知道你女儿被人拐了,千里来寻没找着,心里嫉世愤俗,但也犯不着这样找人发泄。你知道他是谁吗?振兴武馆卢馆长的大弟子,给人道个歉,免得惹祸上身。” 李世贤捡起零钞,老吴一把夺过。 摇摇头:“走吧。” 张文斌冷哼一声:“你这疯泼人,应该感谢我兄弟大度。” …… 金龙大饭店,包间。 张文斌举杯:“李兄弟宰相肚里能撑船,要是我,说什么也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都有难处,不必计较太多。” 两人各饮一杯,张文斌观其面色和煦,以小见大,确实颇有肚量,虽说一刻得炁与肚量无关,却是值得一交。 几杯酒下肚,几口菜入腹,两人也是打开了话茬,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陌生感消失无踪,当得起一句酒肉朋友。 李世贤五六分醉意,坦然道:“实不相瞒,我这边是有一件事,希望能够得到张哥的帮助。” 张文斌定定神,暗道来了:“李兄弟尽管说,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绝不推辞。” “找一个人。” “哦?” 叫来服务员,送上纸笔,李世贤刷刷刷画了一幅,递将过去。 “不知是李兄弟什么人?” 李世贤略做思考,虽说以前都是老婆老婆的叫,但化为现实,可不能这么乱来了,别的不说,徐翔非得撕了他。 “嗯,朋友。” 张文斌忍不住道:“你这朋友长得可够抽象的。” 画上是脏兮兮的冯宝宝,岂止是抽象二字能够道尽,李世贤道:“脑瓜子有点问题,洗干净倒是美得冒泡。” 张文斌一挑眉,拍板道:“李兄弟找对人了,我张家确实有点势力,稍等。” 说着就从酒店服务员那里借来一个大哥大,金龙大饭店价格不菲,各项服务也都跟得上。 只见他打通电话,说了几句,没多久功夫,便有人敲门,进来个青年。 递过画像:“我兄弟的朋友,落在本市,立马安排人手去找。” “是,少爷。” 李世贤看着他做完这一切,心里头也有点触动,这张哥实在人,一点不拖沓,值得一交。 “以后可能也有什么事需要世贤帮助。” “文斌客气了,只要是力所能及,必定不会推辞。” “好,爽快。” 两人起身执杯,面上笑意盎然。 一顿饭吃罢,两人以名相称,结完账后:“世贤放心,别的不敢说,找个人没有太大问题,时候还早,不如…” “文斌这是什么意思?” “酒足饭饱,中午都没到,你顺利得炁,这可不是小事,难道不该隆重庆祝?一顿饭太浅了,你懂的。” “不要了,我刚刚得炁,正该修炼一番巩固才对。” “人生得意须尽欢,巩固明天没关系,今天这日子一过,可再不复返了。” “不要啦不要啦。” “来啦来啦。” …… 不多久,又是一个包间。 顶上金黄色的吊灯照亮屋内,映出金黄的墙壁,空气中的雾气都染了金色,竭力渲染金碧辉煌的气氛。 李世贤仰天发呆,话说他怎么就来了这里,是魔怔了吧。 冯宝宝现在的情况应该不太妙,所思及此,摇摇头,张文斌答应帮忙,他也只能耐心等候结果。 他身穿白色浴衣,坐在长方形的沙发上,一片温暖包裹双足,乳白色的水液飘来牛奶的香味,让他一阵膈应。 一双手正揉着他的脚,感觉有点发痒,手掌稍微有些粗糙。 “张少,你成了振兴武馆的大弟子后,可是薄情的不得了,不像以前,隔三差五就来看我呢。” “我也念你念得紧,这不是带朋友来了,今天啊,可整宿都呆在这。” 便听一串乱七八糟的笑声,李世贤一个哆嗦。 “世贤,别误会,可正经了。” “……” 这时揉搓他双脚的女孩有异常,他能感觉到那双略显粗糙的手在颤抖:“你怎么了?” 女孩不吱声。 “她叫红红,新来的,客人问你话呢。” 李世贤问道:“红红啊,看你的手有点糙,以前不是干这个的吧?” 张文斌身边人正要说话,他作了个嘘声的手势,也奇怪李兄弟这是整哪一出。 红红仰起头,眼中闪过一抹挣扎之色,很快消失,似乎放下了某种重担。 倚靠在他身边,一片柔软压了过来,唇中吐出糯声软语:“是红红不懂事,原谅红红好不好?” 李世贤却是捕捉到她眼中的挣扎:“你既然不愿意,干嘛做这份工?” “红红刚刚有点害羞嘛。” 张文斌朝他挤眉弄眼,李世贤却不理会:“真的是害羞?” 红红佯装生气,有几分姿色的面容,让人颇为受用:“当然是真的,难道还是假的吗?” “你在说谎。” “怎么会。” “那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张文斌头皮发麻,这是干什么呀?“世贤,找个乐子,犯不着…” 红红愣了一下,直视他的双眼,那双眼睛很平淡,平淡的像是对待一个寻常的女子,却深深的刺痛了她。 将他一推,一股烈气扑面而来:“去你妈的,我用不着你可怜。” 李世贤乐道:“这才像点样子。” “张少,你这朋友,是不是有点大…大病?” “呃……” “我问你,你既然不愿意,为什么还在这里,有手有脚的难道会饿死。” 红红怒瞪着他:“你懂个屁,话说到这份上,我也不怕得罪你这个贵家公子,你们这些人,经历过我经历的一切吗?只知道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没有人需要你同情和怜悯,这副模样让人作呕。” 更不看他:“姐,我不干了。” “你想回去吗?” 红红面色顿时煞白,身上烈气消弭无踪。 李世贤问道:“回哪里去?” …… 不欢而散,中午阳光耀目。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劳烦你继续帮帮忙。” 张文斌摇头道:“好说。世贤,我说你较什么真,就是放松一下,稀疏平常的事情。” 李世贤目视前方,掷地有声:“一个人,心里不应只装着欲望,大丈夫七尺之躯,理该有更高级的追求。” 张文斌狐疑:“你不会还是黄花?” “就你逼话多。” 5、端倪 寻了个住处住下,自是巩固修为,房子是普通的小区房,一室一厅,精装修,他来到厨房,拿起一个锅铲。 没有趁手的兵器,也只好随便对付一下。 火舞旋风剑法共有十三层,他一年多的时间修炼到第三层,速度不快不慢。 前面七层都是基础,后面六层才能体会到这套剑法真正的厉害。 最终的绝招天地同寿,若是用十三层的修为施展开来,蕴含的力量,足以令天地变色,日月失光。 锅铲在手,铲随人走,虽说有些搞人,但没有外人瞧见,也无所谓了。 一股股热浪以他为中心散发开来,吹起了边沿的窗帘,末端的丝状装饰物微微扭曲。 火舞旋风,剑招以风火为势,极为凌厉,由于他内含凤凰之火,平时就有不小的增幅,关键时候,可引火烧身。 引火烧身这一招,顾名思义,凤凰之火从丹田逆流奇经八脉,能在短时间内拔高他的实力。 得之极为凶险,是在白猫的辅助下才修行成功的,算是他目前的绝招之一。 漆黑瞳仁倒映两点赤光,即便内力成为了炁,依旧能使用这招,凤凰之火并不受世界规则所局限。 片刻,靠在沙发上,修为彻底巩固,瞄了眼手中的锅铲,弯成四十五度角,凡铁承受不住火舞旋风的灼烧。 丢在桌上,微微出神,白猫无疑是好师父,传道受业解惑一个不落,他原本是想帮助除掉黑心虎,报这份恩德。 结果你猜怎么着,虹猫还没生出来,魔教没听说过,黑心虎更不知道在那个旮旯里面摸鱼。 他当时极为愕然,才知道提早穿越了几十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去。 摇摇头,如果能回去,自然不会放过,如果回不去,光想没有用处。 但他相信,总有一天能够回去,不是还有辣鸡系统么? 盘膝而坐,开始身为异人的第一次修行,说到这两个字,本质上都是强化己身。 炁是生命能量,生命能量从何而来,总不可能是凭空生出,说来说去,炼精化气四个字永远不会过时。 修行时间过得很快,悬在天上的曜日沉入地平线,屋中泛着灰蓝的颜色,中断修行,略有收获。 他有了基本的自保之力,但实力这一块,放在广大异人界来说,还上不了台面。 毕竟加起来也就修行了一年多,目前停留在黄品中级的水准。 这个黄品中级,是他在卢永的书籍上看来的,开始还有点吃惊,谁tm乱加的设定,怎么没有听说过这玩意? 转念一想也明白过来,异人不谈各自迥异的手段和能力,体内炁的总量和质量自然会有高下,分出等级不奇怪。 共有五品,天地玄黄,张之维独一品,曰:天外天。 “李先生在家吗?” 开门,是个陌生人:“少爷请你吃晚饭,另外说还有事情同你商量。” 来到楼下不远处一饭馆,张文斌早已订好包间,等候多时了,李世贤上前:“三番五次破费,文斌太抬爱了。” 用一句好理解的话来说,两人正在蜜月期,李世贤需要他帮忙,张文斌也愿意出手相助。 坐下吃了点东西,张文斌就说到正题上:“世贤叫我找的人,惭愧惭愧,不过那个小姐,却是……” “她的眼睛告诉我,她也不想。” 白日之所以说出那些话,在于他看到红红眼中的挣扎之色。 李世贤少年之时,倒是蛮喜欢发正义春,后来也就慢慢淡了,若是没有那一抹挣扎,他不会去理会偌多。 人间复杂,希望与绝望并存,困苦和幸福相拥。 如果有人伸出手,如果李世贤在岸边,他会做一下事情,局限于力所能及。 张文斌迟疑片刻,低声道:“真名叫吴丽丽,是被拐卖进去的,情况,情况比较复杂。” 李世贤吃了一惊:“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拐卖妇女。” “你认识吗?” “认识。” 默然片刻,张文斌心里有些七上八下,李世贤似乎也在考虑什么。 “是谁,叫什么名字。” 张文斌讪讪一笑,这李兄弟果然还是问了:“世贤,不是我说,这做人呐,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有些事情……” “文斌告诉我是谁就好了。” 张文斌眉目微皱,心中颇有不悦、 这李兄弟可别是那种自诩正义之士,他虽然不讨厌这种人,但最好敬而远之,若与之深交,没有好下场。 “都叫她田姐,对了,背后还有一个叫花柳的。” “田姐?花柳!” “怎么了?” 李世贤沉声道:“能联系上吗,我那个朋友,有可能在他们手里。” 张文斌也一惊,又是呆呆傻傻的,洗干净还美得冒泡,可不是田姐那种人最喜欢的目标么? “稍等。” 事关朋友,张文斌态度转变的很快,连忙叫人拿来大哥大。 联系完之后:“那边给我面子,很快来,世贤,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恕我冒昧,这个朋友对你来说有多重要?” 李世贤淡淡道:“她要是出了事,这两个人,还有背后的所有人,都得陪葬。”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花柳和田姐也终于赶来:“张少,这是吹得什么风,让你亲自见我这种人。” 花柳是个带着眼睛,一脸斯文的中年男人,入内一副洋洋自得之色。 猛觉气氛不对。张文斌招手:“花柳,这是我朋友。” 花柳目光望来,正要开口。李世贤道:“邋里邋遢,浑身臭烘烘的,收拾干净却是人间绝色,大概二十左右…” 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两人脸色,花柳面不改色,那田姐却是功夫不到家,瞳孔微微收缩。 “行了,你们走吧。” 花柳笑眯眯道:“好大的气场,张少,我能来,那是给足你面子,凳子都没坐一下,这就赶我们走?” 张文斌也不是傻子:“我兄弟的朋友,在不在你们那里。” 花柳打了个哈哈:“我每天接手的货色不知道多少,这位说得太过空泛,哪里知道呢?” “这却要好好聊聊,坐下喝一杯?” “我花柳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能有如今地位,也不是吓大的,酒不必喝了,张少,交朋友要谨慎!” 两人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张文斌担心望来:“世贤,花柳此人背后关系十分复杂,势力不小,不可轻举妄动。” 李世贤饮下一杯白酒,吐出一口灼热的酒气,豁然起身。 “去哪里?” “救人,顺便杀人。” 6、冯宝宝 花柳两人开着一辆黑色轿车,李世贤叫了一辆的士:“跟紧前边那辆黑色小车。” 司机被他唬了一下:“拍电影,还是便衣?” “车内有重要人物,不该问的别问。” “ok,阿sir,坐好了”在李世贤的含糊之下,司机那是眉飞色舞,自动脑补,明显港片看多了。 出租车司机不愧是卧虎藏龙的一群人,这老哥开的又快又稳,通过车内的反射镜,还能看到他一脸慷慨之色。 在李世贤上车之后,一股浓浓的使命感包裹了他,不知道的还以为去就义。 一段路后,花柳的车挑的路段突然刁钻起来。 司机双手搭住方向盘,满面红光:“放心,他绝对没有发现我,不过这家伙警惕性很高,是条大鱼!” 李世贤思忖片刻,他两倍体质,闹市跟踪走路更为方便。 下车后,司机还朝他敬礼:“为人民服务,阿sir。” 远离市中心的一栋会所,外墙疏于装修,破破烂烂,广告牌上的霓虹小灯有气无力,字迹都照不太清。 保卫工作却是颇为森严,门口的两员黑衣大汉叫人:“柳哥,田姐。” 花柳皱眉:“给我警惕点,可能会有不识好歹的人找上门。” 手下信誓旦旦:“以柳哥的关系,加上十几个弟兄,谁敢上门,放心好了,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花柳感到安心,这是他的老巢,守卫森严。 兼之他的位置十分特殊,虽然见不得光,但不少大佬,都需要他来处理一些脏手的事情。 背后的关系错综复杂,不管谁想动他都得掂量掂量。 在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一个张家少爷,还没有能耐为了朋友对他动手。 夜深了,两人回到卧房,床上,田姐扭动身躯:“柳哥,来嘛~” “不来,没心情。” 他望着床头柜上的眼镜,想起地下室内那个奇怪的女子,打他十几个小兄弟跟玩似的,能弄出人命的麻醉剂,足足打了十几管才昏倒,若非脑瓜子不太好,嚷嚷着要找什么亲人,否则真没办法拿捏。 “张少掺和进来,确实有点棘手,他张家在这地界算有点能耐,我有个建议,明天不如丢到荒郊野外去……” “哼,不过是张家公子的朋友,面相生得很,没见过这号人,我花柳还没到风声鹤唳的地步。” 田姐春心荡漾:“你知道吗柳哥?我就喜欢你这一点,男人味十足。” …… 阴暗的地下室内,顶上的吊灯积了厚厚一层灰尘,时不时有奇怪的滋滋声,吊灯闪烁,映出大片模糊的暗影。 李世贤走在廊道上,没有脚步声,两侧是密集的铁门,只留一个方形的窗口。 往一个个窗口望去,能看到一些人形的轮廓,或是低泣、或是蠕动、亦或者一动不动。 他很震惊,脚步加快几分,如同心中有所感应,来到最后一间,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刺得眼睛生疼。 冯宝宝吊在半空中,手筋脚筋被人挑断了,满身血污,听到动静:“我的…家人…在在哪里?” 李世贤皱了皱眉,将她放在地上,双手稳重,一根根挑断缠在她手腕和脚腕上的细铁丝。 青黑的铁丝不时带出一段富有韧性的白色细绳,黑红的血嗞射面门。 不知何时,他也是满面血污,擦拭额头汗水,袖口浓墨重彩。 对上一双探寻的眸子,他笑道:“宝宝,我就是你的家人,累了吧,可以睡一会。” “你知道我的名字,你是我爹吗?” “——” 冯宝宝睡下了,李世贤半抱住她,女孩的躯体柔软且温暖。 他漆黑瞳仁中,两缕赤火幽静燃烧,心中愤怒到顶点,却出奇的平静。 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应该多上一点心。 “赵哥,不太对,里面的大门怎么开了,谁这么大胆子,田姐都说了,这还是黄花闺女,得卖个好价钱。” 一些杂乱的脚步声渐渐接近,四五人立在门口,一眼就看到大门融化的锁芯。 他们戒备起来,发出自己的疑问:“你是谁?” “小声点,吵到宝宝睡觉了。” “少在这装神弄鬼…” 一根烧红的铁丝插进咽喉,声音夏然而止,李世贤注视着那圆睁的双眼,心中并没有什么杀人的不适。 他脑海中闪过一副画面,过年的时候,母亲杀鸡,让他来捉住脚。 倒立的芦花鸡,眼里倒映出一碗清水,随着刀锋割过,猩红的血往下流淌,反抗力道也尤其之大。 他死死抓住鸡脚,抽搐很快平息了,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逝去,六岁的他是一个帮凶。 然后…… 又有什么然后? 过年不止杀一只鸡,后续的画面便模糊了。 思绪到此而止,方才站立的五人,齐齐躺在他的面前,芦花鸡都挣扎一下呢。 摇摇头,话也不能这么说,有些人的性命,真的是轻如鸿毛,芦花鸡还不乐意啊,它至少能让你饱餐一顿。 这些人呢?活着浪费空气,死了占用土地。 三楼。 卧房之中,隐隐飘出一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倏地一声巨响震耳欲聋,花柳大怒,谁敢败他的性。 ‘轰!’ 房门的空洞上,参差不齐的木质尖端晃动着,如同受惊的小鹿。 花柳双目大睁,盯着那砸进屋中的尸体。 田姐陷入呆滞中,他却动如脱兔,光着膀子,朝床头柜的抽屉扑去。 一块半焦的木板从空洞飞来,花柳只听到空气被撕裂的呼啸声,便失去平衡,扑倒在床下。 脚步声适时响起,不快不慢。 一只手从空洞外伸出,将反锁的房门从内打开。 惨叫声这才响起,田姐瞪大眼睛,看着被木板削去双手的花柳,抓着被子,露出肩膀,瑟瑟发抖。 李世贤抱着冯宝宝,慢条斯理的走进来,来到花柳身前,足底有些粘稠。 扫了满头大汗的花柳一眼,打开抽屉,是一把手枪,又合起,拿起柜子上面的眼镜戴上。 “瞧瞧?有没有很斯文?” “爹,赵姐说过,打一顿就好了,不能杀人。” 花柳色内厉荏的吼叫道:“你不能杀我,我是很多大佬的黑手套,杀了我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田姐哭出声来:“大哥,我们错了,你女儿不是没事吗?饶我们一命吧,眼镜你喜欢,我们送给你了。” “我不是她爹,你们不是人。” 暗夜,楼外。 广告牌上面的灯又灭了几颗,恒久的寂静浸透身后的楼房。 仰望天穹,镜片外的都市夜空更为沉暗,笼罩下来,没有任何人能够逃脱,于是无人生还。 “你是男的,不是我爹能是谁啊?” 一个趔趄:“能不能别纠结我是不是你爹!” 7、夜 借着夜色将冯宝宝带回,也庆幸这个年代没有满大街的监控。 不然深夜无人,抱着个满身血污的少女跑来跑去,可能刚刚回来,就会有人敲门查水表。 屋内,沙发上的冯宝宝露出安详的睡颜。 虽然有着长生不老且不论多重伤势都能复原的身体,但花柳等人的折磨于她来说,也不是简单能够恢复。 这一路上都是睡着的状态,虚弱肉眼可见,却能瞧出眉宇间一抹如释重负的轻快。 李世贤随口一句,她很有可能信以为真,以为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家人,否则也不会纠结是不是爹。 坐在旁边,伸出手,指肚碰上一层薄薄的血痂,很快脱落下去,触及肌肤,温和如暖玉。 人救下了,但问题可不少,凝眉思索,方才他含怒出手,凤凰之火逆流奇经八脉,干脆利落斩杀一干人等。 引火烧身相当于激发他的潜力,虽然没有经过实战,但以往每一次修习,身体都会陷入一段时间的疲乏。 可现在这个副作用没有出现,让他颇为疑惑,这是因为各个世界的规则不同吗? 细细回忆刚刚的感觉,每有一个人倒在面前,他的精神莫名会振奋三分。 睡着中的冯宝宝贴住他的掌心,发出一声梦呓:“爹…” 思绪断了,李世贤满头黑线,又有点头疼,宝宝认死理,醒了该怎么解释? 而且他说是家人,无外乎父母兄弟,宝宝确实是好糊弄,但这一点上,选择就这几个。 这时敲门声响起,他心头莫名一跳,连忙踱步到门边,透过猫眼一看,原来是中午张文斌的跑腿。 下楼,眼下是后半夜,四周鸦雀无声,不远处几盏路灯放出昏黄的光线。 “少爷在这边,请。” 顺着跑腿的手势望去,是路灯照不到的居民楼暗巷。 他两眼微眯,数个黑衣大汉几乎融入暗巷之中。腰间微微鼓起,藏有枪械,看不到具体的神色。 面色不动,坦然入内,两侧的黑衣大汉没有动作,只偶尔射来冷厉的目光。 不过七八步,看到来回走动的张文斌。 张文斌侧头,目光熟悉而陌生:“李兄,人救出来没有?” “劳烦张少挂念,人暂时是救出来了,情况……” “你下手太重了!”在李世贤离开没多久,张文斌就安排人去查看,竟然一个活口都没有,手段狠辣至极。 “一群畜生,死不足惜。” 张文斌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你也知道,这地界乱得很,总是需要花柳这种人。” 叹了口气,招招手:“我不敢确定,有没有大佬会为花柳出头,这里是一万块,带上现在走吧,去码头坐船。” 张文斌将一个鼓胀信封塞进他手里,李世贤微讶:“文斌不必如此,我倒还有两件事想让你帮一帮。” “什么?” “一是找一个叫徐翔的人,二是那些妇女还有吴丽丽,希望能安置一二。” “李兄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张文斌又是含怒又是好笑,张家的势力在城里只能算中流。 他白日和李世贤如此亲近,目下花柳一死,万一有大佬要报仇,张家都得受点牵连。 现在的举动,算得上是过分欣赏,李世贤不仅不走,还敢开口相求,所谓蹬鼻子上脸,怕也不过如此。 “我初来乍到,文斌愿意拿我当朋友,不胜荣幸,朋友之间讲究礼尚往来,若是信得过我,来日必有厚报。” 张文斌面色不愉:“我原以为世贤是个实在人。” “文斌当然可以考虑一二。” 他伸出手,两人双手紧握,目光交汇,张文斌眼目微睁。 李世贤走了,张文斌眉头紧皱,找人还好说,安置妇女,可棘手的很。 …… 楼梯,李世贤步履缓慢,方才引火烧身,暴露出和振兴武馆馆长卢永一般的黄品上级修为。 此刻疲乏感如约而至,却是叫他满心疑惑。 走到房门前,刚要拿钥匙,门却从内开了,一条黑影扑了上来,让他往后连退。 “儿啊,你刚刚去哪了。” “?” 8、日常 暖洋洋的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李世贤的额头,他耸动鼻子,顿时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冯宝宝,你昨晚没有去洗澡吗?” 冯宝宝眨眨眼,看着他奇怪的表情,歪着脑袋,抬起手臂闻了闻,咂咂嘴皱皱眉,好像在回味。 李世贤登时被她打败了,昨晚疲乏感涌上,没怎么在乎随便找个地方就睡下。 原本以为不用嘱咐,冯宝宝会自己处理,但显然是高看她了。 “没什么味道啊,你是我爹还是我儿?” 李世贤无语,她的面容是凝固的血污,乌黑的头发上也染有暗红,要是走到街上,傻子都能看出问题很大。 “你这幅样子,怎么出去见人?赶紧去洗澡,不然我不认你这个人。” 冯宝宝瞳孔猛缩,倏地从沙发上弹起,化成离弦之箭,直接冲向洗手间。 李世贤撩了撩被风吹起的头发,暗道自己这句话威力有这么大吗? ‘哐当!’ 冯宝宝一头撞在门上,身子往后倒去,就快砸在地上时,两手反伸,一个漂亮的后空翻稳稳落地。 李世贤没好气:“你是个笨蛋吗?” 冯宝宝扭过头,乱糟糟的头发下面,尚带着血痂的面容,唇瓣速度开合:“我马上就洗你不要不认我。” 洗手间里响起哗哗的流水声,冯宝宝不愧是长生不老兼自动复原的体质,一夜之后,没事人似的。 有所闲暇,李世贤踱步到窗边,目光没有什么焦距,说实话,他心里还有点空幻的感觉。 第一个世界是铁皮怪,第二个都顶着动物脑袋,虽说都是智慧生物口吐人言,跟人这个字眼还是差了不少意思。 现在听着水流的声音,内心稍微有那么一点不受控制的杂念。 眼神飘来飘去,倏地目光一凝,小区是一栋一栋的,对面那一栋的同一楼层,闪过一道异样的反光。 这种反光他印象很深,高中时代,男女宿舍相隔不远,有个牛马买了个望远镜回来。 后续就是一个悲伤的故事,镜片的反光将大伙无情的出卖,不仅没收了作案工具,而且还承包一个月公共区。 李世贤眉头一皱,将窗帘拉上,打开白炽灯。 “我洗完了。” 刚要坐回沙发的李世贤当场石化,咽了口唾沫:“冯宝宝,你是故意的,你在勾引我是吧?” 湿漉漉的头发将她的面容挡住,活像个爬出来的水鬼,但李世贤心里很不淡定,她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的! 冯宝宝很奇怪:“我洗完了你要帮我擦呀,就像赵姐对待狗娃子一样。” 李世贤闭上双眼:“回去,关上门,自己擦!” 冯宝宝莫名其妙,嗒嗒的脚步伴随着关门声回荡屋内,李世贤这才小心睁开双眼。 她的常识怕还得追溯到五十年前,徐翔的老妈赵姐留下的遗产。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耳中,心头那抹杂念貌似更重了。 闭上双眼,活灵活现; 猛击额头,不能对弱智少女下手! …… 街上,两人并排走着,路过一对情侣,下一刻,冯宝宝亲密的挽住他的手臂。 “别这样,影响不好。” 自从方才那一幕后,李世贤就难以定下心来,满脑子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画面,鲁迅先生说过:二十出头的单身青年,脑子里面的想法比厕所还要肮脏。亏他还是个修行人士,心志较于常人坚定许多,也深受其害。 ‘凤凰之火,把其他的火通通给我灭了。’李世贤心中默念,顺势抽手臂。 冯宝宝却不让他抽出去:“为什么?你要是我爹,咱们这样很正常;你要是我儿子,咱们这样更正常了。” 李世贤愣道:“宝宝,你可真机智。” 迎着那双不解的双眼,反倒是生出些自责来,在冯宝宝心里,他是亲人,他怎么能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呢? 百货商店给她买衣服,买了几套宽松的休闲衣物之后,不可避免来到内衣区。 “这个我懂,有没有肚兜。” 售货员小姐亲切笑道:“女士,肚兜可没有哦。” 李世贤稍微有点尴尬:“给她量一下,买个两套,不,四套,价钱好说,要舒适耐用。” 售货员促狭一笑,便带着冯宝宝进去更衣室,期间她还不时回头,生怕他跑了似的。 没多久事了,许是李世贤的慷慨让售货员心情愉快:“先生,您可真有福气,有这样一个女朋友。” “女朋友?他是我爹,不对,他是我儿。” 李世贤头皮发麻:“宝宝,你住嘴,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和其他人说话!” 冯宝宝老实点头,连忙拉着她离开,独留售货员风中凌乱,喃喃自语:“这现在的年轻人,都玩得这么开?” “我摊牌了,我不是你爹,也不是你儿,我是你哥。” 冯宝宝认真道:“但我没有哥,也没有弟弟。” 还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种表情,仿佛此时此刻,不再是那个容易受人蒙骗的女孩,有了清明的判断。 李世贤来劲了,他对冯宝宝自然了解的很:“你怎么知道?” “我记得,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家人?” 冯宝宝发出的灵魂质问,让李世贤难以回答,随便应付了两句,她好像也没深究的意思,让李世贤暗中擦冷汗。 “金童玉女,才子佳人呐,咱们商场办活动,购物满十元有抽奖活动,特等奖是一辆小汽车哦。” 商场门口,看到他们这一对,西装革履的抽奖员热情迎上来,开口就是让人眩晕的奖励。 这个年代一辆小汽车的价值,足以掏空三口之家半辈子的积蓄。 然李世贤身经百战,一副要吐的表情,宝宝却颇为意动。 “你抽吧,我没兴趣。” 冯宝宝便去那抽奖箱里掏了一下,李世贤摇头不已,除了谢谢惠顾还能有什么,都是套路。 “一等奖!女士,你手气可真好!” 冯宝宝淡定的像是在陈述事实:“我中奖了。” 抽奖员将两人往一边引:“这边请。” 李世贤也好奇,特等奖是小汽车,一等奖是什么玩意?冯宝宝运气恐怖如斯! 9、谎言、谢意、不可说 西装男往左走,带着两人来到商场内一家店面,靠着柜台无所事事的店员顿时来了精神。 两人交换眼神,西装男笑眯眯的:“兑奖的地方在这里。” 店员连忙迎上来,西装男便回去了,柜台前,扫了眼玻璃柜中的玉石,标价基本都是五位数起步。 店员眉开眼笑:“恭喜恭喜,这一等奖可不得了,原价五万八千八的金玉弥勒,现只要五百八就能带回家啰。” 冯宝宝大吃一惊:“哇,这么便宜,那是打了几折。”一副思索的样子。 李世贤眉头一皱,掉头:“走吧,宝宝。” 冯宝宝频频望向店员指出来的那块吊坠,虽然目光饱含不舍,还是跟着他的脚步。 店员鼓动唇舌:“一等奖今天不兑现就失效了,五万八千八的金镶玉,男戴步步高升,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女戴辟邪消灾,家庭和睦长长久久,现在只要五百八就能带回家,过了这村可没有这店儿了。” 冯宝宝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好厉害。” “老兄,我这女伴经不得糊弄,麻烦你闭嘴。” 冯宝宝犹豫片刻,还是走向李世贤那边,店员眼珠转动:“金玉有价心无价,瞧瞧这美玉上面雕的弥勒佛,俗话说男戴观音女戴佛,请这么一尊灵佛护身,保佑金童玉女天长地久,就是隔着天涯海角,都永不分离呢。” 冯宝宝又定住了,那店员也机灵的很,在一旁口吐莲花,三句话不离长久,五句话不离分别。 “走吧。” “哦。”冯宝宝迈步,店员的声音加大。 李世贤瞧着她三步一回头,心中一阵好笑,这种伎俩,也就骗骗涉世未深的学生,怎么可能骗得到他。 “你是不是很想要?” 冯宝宝诚实的点头:“打了好多折,而且还能家庭和睦,长长久久诶,好神奇好厉害。” 李世贤心中一动:“你刚刚不是问我是不是你的家人么?” “我有问过吗?” “说来可真凑巧,刚刚差点没认出来,那块吊坠,是以前我们是家人的证明,你我都有一块,不过时间过得太久,我那块丢了,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上你那块,我们现在把它赎回来,怎么样?” 冯宝宝越听眼睛越亮,到了最后,点头如捣蒜:“这样吗?那太好了!” 李世贤心中一叹,这也太好骗了吧,而后买了那块现价五百八的吊坠,店员喜上眉梢,好话就没停过。 他也不怎么介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然而吊坠入手,却叫他心中不悦,他大学时代受过影响,常常去古玩店乱转,希冀花个几十块钱买个玉佩、扳指、吊坠之类,带回家蹦出个老爷爷开启传奇人生。 正是因为这一段经历,让他有基本的鉴别能力,这压根不是玉,连最次的玉都算不上,只是染色的石头。 “靓妹,对这一块也有兴趣?这上面雕的是阿弥陀佛,比弥勒佛法力更大更强,效果也比你这块强出好几十倍,原价六万八千八,看在你们是回头客的份上,吐血打一折,只要六千八,阿弥陀佛带回家!” “这个好,这个好。” 店员还在卖力推销,冯宝宝也很配合。 李世贤在柜台上敲了几下,打断两人的交谈,便离开了,留下意犹未尽的店员,总感觉加把力还能成交。 商场门口,熟悉的声音响起:“恭喜恭喜,福星爷眷顾啊,两位靓仔靓女中了一等奖!” 冯宝宝惊叹:“他们运气好好,也中了一等奖。” 那一对有些稚嫩的小情侣,顿时飘飘然起来,西装男连忙将他们往一旁引。 李世贤大摇其头,两人刚出了商场,背后响起刺耳的火警铃声。 冯宝宝回头:“发生什么事了?” 慌乱的人群从身旁涌出,他说:“谁知道?去吃饭吧。” …… 街上,繁华难以览尽,李世贤侧头,冯宝宝安安静静的,不禁道:“怎么不戴上?” “不能戴,要收好,不然再丢了怎么办?” 李世贤哂笑,破石头一块,丢在地上怕都没人要,当然他不会说出来,哪怕这是个易碎的谎言。 一家熟悉的店铺映入眼帘,老板忙着搬蒸笼,身边还有个扎着头发帮忙的女子。 “不如去吃包子吧?” “好啊。” 两人脚步刚迈,身后传来人语,其中压抑的颤抖,将闹市的繁华尽皆震散:“阿无!” 回头,冯宝宝看着那个头发灰白,双目圆睁,肩头摆动的中年人:“你是?哦,狗娃子,你长这么大了啊。” 突然到来的徐翔喜极而泣,大步上前,将冯宝宝抱在怀里,痛哭失声。 冯宝宝莫名其妙的:“狗娃子,你怎么了,你不要哭啊,是不是赵姐打你了?” 徐翔心湖激荡,面容缭乱:“你,你还好吗?你不是被……他是?” 冯宝宝眨眨眼,迷惑之中带着一丝肯定:“他是我的家人,不知道是爹还是儿,就叫爹儿好了。” “李世贤。” 冯宝宝说:“李世贤,奇怪,你怎么不姓冯?” 徐翔深吸两口气,将冯宝宝护在身后:“你是谁,跟着阿无有什么目的?” “狗娃子,我都说了他是我的家人。” 徐翔面色阴沉起来:“是你家人,你到现在才知道名字?” 他自然知道冯宝宝如何单纯,很容易受人所骗,这次来城里办事,偶然看到一张照片,昔年的回忆涌上心头,立刻安排人手去寻找,但追踪到昨夜的窝点已被覆灭,他心急如焚,生怕冯宝宝遭遇不测。 李世贤见徐翔怀疑且不善的目光,心中也在思索如何取信。 一声呼唤打破僵局:“恩人。” 李世贤微笑:“是你啊,现在过得还好吗?” 吴丽丽提着一个塑料袋,不好意思的站在他面前:“总比里面好多了,这是我爹托我送你的,他不好意思来。” 李世贤接过:“那就好,本来还想去你家吃包子,这下可好,饭钱都省了。” “恩人随时都可以来,一分钱都不会收!” 李世贤玩笑说着:“那我不仅天天来,还要带着我这两个朋友。” 吴丽丽看到冯宝宝,眼前一亮,听他玩笑之语,不甘落后:“以恩人富家少爷的身份,想来不会差点饭钱。” “什么富家少爷。” “难道不是吗?”见他面上轻笑,吴丽丽不禁反问,如果不是权势人物,岂会有能力将她从牢笼中解救。 “小时候吃顿肉都难,长大后也是乱七八糟,近一两年才好起来,也吃了不少苦,被人骗去黑窑里挖了两个月的什么能源紫水晶,每天累死累活让我喝机油,不得不去翻虫子吃,好多次撑不住都想噶了算了。” 吴丽丽一阵心疼:“我不知道……” 李世贤眨眨眼:“都过去了,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吴丽丽脸一红,低头说:“嗯!” 骂骂咧咧响起:“你这老东西,一把年纪的人还顾忌什么面子,女儿回来了不比什么都好。” 婆娘抓着老吴走到近前,两人目光望来,老吴登时羞红了脸,忽而甩脱婆娘的手,大步上前,对着他屈膝。 李世贤啼笑皆非,抓住老吴的手:“老哥,港片看多了,这也太老套了。” 老吴拜又拜不下去,急得抓耳挠腮,脸上胜过十月的枫叶。 婆娘都为他害臊,又来到徐翔和宝宝面前:“两位恩人的朋友,家里没什么好谢的,这两袋点心一定带回去。” 不由分说塞了两个塑料袋到两人的手里,徐翔的心情比较奇妙,低声道谢。 老吴涨红了脸,李世贤笑着说:“老哥,这包子钱我可不付了。” 老吴忙不迭摇头,李世贤便松开了他,朝着老吴一家挥挥手,三人没入来往人流。 “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 一声虎吼被喧嚣冲淡,李世贤莞尔,冯宝宝已经开始吃包子了,至于徐翔,瞄了眼塑料袋。 “希望你能解释一下。” “当然。” …… 接近租来的房屋,徐翔在前,两人在后,一路都很静谧,李世贤笑着说:“感觉像是去见家长。” 冯宝宝开启十万个为什么模式:“什么家长,还有别人吗?爹儿的家长我该叫什么?” 李世贤对她奇奇怪怪的称呼已经麻木了:“我说的是前头那位。” “那是狗娃子。” 徐翔听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阿无还是和四十多年前一个模样,他却垂垂老矣。 如今对一个跟脚不知的男人颇为亲密,没错,确实是亲密。 他深知那份被他母亲评价为凉薄的性情,他难以相信冯宝宝会对人亲密,于是此刻更为难以释怀,如鲠在喉。 曾几何时,他也有照顾冯宝宝一生一世的念头,然而现在,他已经不干净了,两个孩子里一个都搞早恋了。 喟然一叹:“那些人都是你杀的?” “没错。” “赵姐说过,打一顿就好了,爹儿不听我的劝,非要把人杀了。” 徐翔浑身一震:“阿无,你,你是在维护他吗?” 冯宝宝纳闷说着:“维护是什么意思,不知道,他是我家人,我要帮他说话呀。” 徐翔在前,两人并未看到他苦涩的脸:“都不是东西,杀了就杀了,后事我会给你摆平的。” 李世贤颔首,再度陷入默然,冯宝宝不会去想那许多,两人却不是她,各自的心中,都有一番思索。 楼梯,徐翔若有所觉:“你被人跟踪了。” “我知道。” 进了屋子,沙发上,冯宝宝一个劲的吃包子,让她去卧室里面干饭,于是两人相对而坐。 “对于阿无,你知道多少?” “你知道的我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 “所以你要冒充她的家人,你懂不懂如果她了解真相会受到多大的打击?” “何来冒充之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合适成为她的家人。” 他说得如此笃定,徐翔目光变化,双手交叉,后背靠着沙发,身居高位带来的压迫感,让人不禁两股打颤。 “为什么?” “我知道你会这么问。” 他拿起桌上一把水果刀,徐翔微微疑惑,下一刻,水果刀切过指肚,不禁睁大了眼睛。 不见殷红流出,仍是让他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仿佛那伤口之中,蕴藏着某种求之若渴的宝贵之物。 转瞬,伤口复原。 李世贤淡淡一笑:“我与宝宝一般,乃长生之体,不灭之身,凤凰……!” 凤凰后裔四字未曾出口。 【警告!警告!触发最终屏蔽字,系统已自动屏蔽xx后裔言语,请后裔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提及xx二字,警告三次无效后,系统将剥离后裔的xx之血,启动自毁程序,后裔将永久滞留在当前世界】 李世贤胸口起伏,后背黏腻,这辣鸡系统从来没有吱过声,此刻却如洪钟大吕,震得他脑瓜子嗡嗡作响。 如此情景,好比开启电脑,打开熟悉的网页,进行某种不可名状之事,紧要关头,屏幕里的美少女突然跳出来。 这带来的绝对不是惊喜,只有惊吓,换而言之,他被惊得不轻。 片刻,徐翔讶然望着他:“怎么了?你刚刚动嘴巴,为什么没有声音?” 李世贤轻舒口气:“我也是长生之体,不灭之身。” 徐翔身躯狂震,强自冷静道:“我有理由怀疑,你这是某种快速复原伤口的异能。” “信不信是你的事了,时间会证明这些。” 徐翔不语,他现在是刚成立的哪都通高层,本身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异人,自然能看出伤口恢复并无异能痕迹。 他沉思之时,李世贤也在暗忖,凤凰二字,自然熟悉,神话传说中的生灵。 他新手大礼包开出凤凰火,原以为是逆天改命,但现在系统怒刷存在感,却叫他感觉到事情不简单。 窥一斑可见全豹,貌似不仅仅是大礼包,而是系统本身,便和这一缕凤凰血脉绑定,不然也不会提示自毁。 而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凤凰两个字,成为不可说? 惊疑不定间,倒也没有自寻烦恼,心胸早已不同往日,天或许会塌下来,却不能因此丢了魂魄。 肚子也饿了,便去拿袋中的肉包子。 吃了一口,皱眉:“有毒。” “什么?阿无!” 卧室门口,冯宝宝腮帮子鼓鼓的,徐翔目眦欲裂:“包子有毒!” “啊!” 冯宝宝吓了一大跳,咽了一大口压惊。 10、参须 两人连忙将冯宝宝围住,徐翔紧张不已:“阿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这是什么毒,我马上叫人去化验。” “我感觉很好,包子很好吃。” 李世贤迟疑片刻:“你吃了几个?” “一个,两个,两只手数不过来,反正一袋全吃完了。” “真是人间降饭桶。” 徐翔怒声道:“你还在说什么风凉话,包子里面有毒,阿无中毒了!” “老徐,不用紧张,宝宝现在不是没什么事么?以她的体质,毒素应该造不成太大的影响。” 徐翔冷静三分,不得不承认话有道理,但皮外伤和毒药是两回事,冯宝宝的身体能否承受住毒素的侵蚀? “啊,我的脑袋有点晕。”这时冯宝宝晃了晃头。 徐翔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只见冯宝宝摸着额头,眼睛缓慢眨动,身子摇摇欲坠,他连忙作势接住。 然而冯宝宝的方向是李世贤,让他心里叹息不已,两人望着半昏迷的冯宝宝。 “没事吧?” 冯宝宝迷糊说着:“不知道咋了,好想睡觉。” “那就睡一觉吧。” 冯宝宝轻嗯一声,便留下一个安详的睡颜,徐翔还从未见过她的睡脸如此宁静,欣慰的同时又有些残念。 徐翔沉声道:“你要是骗子,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了结你。” 李世贤微笑不答,他原本目的是借由冯宝宝的影响力,赚取徐翔的信任,加入哪都通,谋取八奇技。 技多不压身,他有足够的时间将之磨炼到极巅,对于神乎其神的八奇技,自然有些念头。 现在,倒真的有点喜欢上冯宝宝了。 将昏睡的女孩放在床上休息,李世贤撩开窗帘的一角。 “老吴一家没理由下毒,老徐,不知道你来这座城里有什么目的?” 徐翔挑眉:“摸清城里有哪些人向着北边,同时哪都通初创,需要招揽一个人。” 李世贤微讶,第一件事应该是徐翔的次要任务,但第二件事却让他有些好奇,招揽谁需要徐翔亲自出马? 点点头道:“你留在这里,我去反追踪。” “不要打草惊蛇。” “敢对我下毒,致使宝宝中招,无论是谁都要承受后果。” 徐翔皱眉:“别把事情闹大,眼下这座城毕竟还不是咱们自己的地盘。” “我明白分寸。” …… 对面的居民楼,李世贤在楼道中迈步,接近目标楼层时,鼻尖一动,闻到一股很不好的味道。 屋外,注视着这扇普通的防盗门,那股味道更为浓郁了。 他不知道别人能否嗅到,但在他的嗅觉中,浓浓的腐朽夹带着淡淡的死气,让他从心中生出一股反感。 握住门把手,将锁芯融化,推门而入,厅堂中一切纤毫不染,连一个垃圾桶都看不到,没有人类生活过的迹象。 而躬着身子,立在窗前一架望远镜旁边的男人,凝固成雕塑,直到脚步声起,才僵涩的转过头。 其人面白如纸,双目无神,他就是那味道的源头。 “你是谁,怎么敢窥伺我?”李世贤自然不是问这具死尸,而是问操控它的人。 死尸没有回答,自知被人识破,拉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忽而双足顿地,朝着他猛扑过来。 李世贤面色不动,并指作剑,点向这具死尸的眉心。 那死尸不仅不躲,反而拼着额骨洞穿的危险,速度再增三分,一旁饭桌的蕾丝布被劲风吹得来回晃荡。 ‘噗嗤’一声。 剑指将死尸额骨刺穿,它却仰起面来,发出沙哑的声音:“城里的异人都要死,尸爆!” 李世贤瞳孔微缩,连忙踢开死尸,闪至门后,片刻,只见其凝固的动作。 死尸涣散的瞳孔里,浸满了不解,甚至有那么一丝惊恐的味道:“你做了什么?” 脑袋一歪,浆液流泻地板,腐朽和死气更浓了,让心中反感更强。 却是对死尸背后主人的话微讶,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掩上铁门,在屋中仔仔细细查找了一遍,控尸异人,不可能隔着十万八千里控制,必然在这附近。 或许会有什么蛛丝马迹,将死尸主人的位置暴露。 没多久,一无所获。 他将目光放在死尸上,强忍心中的反感摸索起来,还别说,真有那么一点意想不到的发现。 …… “这是?一个月前,城里有一场拍卖会,一尊长白山的参王,拍出了三千万的天价。” 桌上的木盒里,放着一根婴儿小拇指粗细的参须,徐翔拿起来仔细端详。 “是谁拍的?” 徐翔慎重道:“城里的地下皇帝,年轻时黑白通吃,号称香阎王,现在已经退休了,手里的势力分为三派,主宰着城里的地下秩序,如果这事和他扯上关系,那可巧了,我要请的那个人,是他的座上宾。” 冯宝宝小眯了一会儿就恢复了,现在精神不错:“这个能吃吗?” “阿无,你可千万不能有这种想法,这东西太补,基本上是刮几毫克的粉下来熬汤喝。” 李世贤拿过参须,放在鼻下闻嗅,淡淡的药香十分怡人。 丹田中的凤凰之火飘摇了一下,他鼓动腮帮子,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 徐翔睁大眼:“你干什么?快吐出来!” 异人可不兴什么生吞天材地宝提升修为那一套,这么一根参王的须子吃下去,只有一个后果,那就是虚不受补。 冯宝宝好奇:“味道怎么样?” 李世贤竖起大拇指:“感觉像吃牛板筋一样,特别有嚼劲。” “你真没事?” 徐翔十分疑惑,如果吃这个玩意能够提升修为的话,以他目前的身份地位,早就和坐火箭一样升上去了。 且异人里面,有财有势的不少,这么简单就能增强实力,他们会无动于衷吗? 像这种大补之物,需要悉心炼制才能被异人所吸收,问题目下异人界会炼丹术的屈指可数。 而会这门手艺的无不是一方巨擘,早不稀罕一点丹药提升的实力。 再者炼丹消耗的心力甚巨,可谓是吃力不讨好。 “不仅没事,感觉不是一般的好。” 一入肚里,便被凤凰之火炼化了去,体内的炁肉眼可见的增加,相当于他苦苦修炼半个月左右。 “好东西。” 徐翔摇头:“什么怪胎!” 却也有一番思考,毕竟两人的体质和普通人不可一概而论。 11、郁郁死气 翌日,车上。 徐翔神思不定:“我总感觉,把阿无一个人留下不好,你说她会不会乱跑?” “老徐你这就纯属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宝宝有手有脚,身手也不错,现在心愿已了,能有什么事?” “可是不久前才……” “我跟你说个笑话,你后半辈子可能为了宝宝累死。” 徐翔哂笑:“这,怎么会。” 心中却不禁发散,冯宝宝对他来说很特殊,身世又过于神秘,也许他不会放心让任何一个人知道这些秘密。 然而现在却由不得他选择,李世贤的强势出现,又是第二个长生之人,为他分担了太多的压力。 面色一肃:“早上的时候化验结果出来了,包子里不是寻常的毒。” “尸毒?” “蛊毒!” “确定?”窥伺他们的人显然是控尸异人,下的毒却是蛊毒,这说不过去。 “这倒让我想起南部地区,廖忠管辖的区域,常有婴孩失踪,推测是苗疆的人,但苦于没有确凿证据。” “要什么确凿证据,直接闯进去,不是就洗脱嫌疑,是就宰了!” 徐翔无语:“你脑袋里面都是肌肉吗?” 李世贤皱眉,说出的话让徐翔头皮发麻:“大概一半?” “对了,你昨天带人去对面楼里查看尸体的时候,有没有闻到一股让人很反感的腐朽味和死气?” “没有,你还能闻出这个?” 李世贤不太确定道:“那可能是我的鼻子出问题。” “尸脉异人靠炼尸吃饭,练出的僵尸或者行尸不可能出现奇怪的味道,否则不是四处招摇?” 李世贤颔首,确实是这个理。 车辆往前行驶,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香阎王今日大摆寿宴,城内出自于他旗下的三派势力同去贺寿。 不多时到达目的地,一个满脸和善的大胖子,身边跟着不少健壮人马,迎上来:“徐老弟,这莫非就是令郎。” 徐翔摇头:“两个不成器的高中没毕业,这位是远房侄儿。” “贤侄一表人才,他日前途不可限量。” 应付几句,胖子的目标不是他,和徐翔叙话。 李世贤打量着一干人等,胖子马荣,道上尊称荣爷,香阎王手下三派势力之一。 局势变化,马荣算得上高瞻远瞩,在几年前就开始洗白自己的产业,目前主要做房地产生意。 知道徐翔在城里,拉下脸面主动示好,徐翔自然乐意拉拢,两人尿到一壶。 马荣也没有冷落他,一个眼色,有心腹上来攀谈:“花虎,失敬失敬,不知怎么称呼。” 熟络几句,气氛融洽,众人上了黑色的轿车,车队在城中的街道上穿行,直奔城内最大的全岛酒店。 酒店二楼,大宴八方来客,马荣这波人上来,不少人起身问好。 花虎带着他走向一旁,望着和马荣徐翔交谈的年长者:“大你几岁,叫你一句贤弟。那位年长的是阎王的直系陈叔,三派里面势力弱一些,要是没有他从中当和事老,以谢豹的脾性,早就乱透了。” 李世贤颔首,他对这些并不怎么在意。 “虎哥,世贤!” 花虎奇道:“哟,是张家的小子,你们认识?” 张文斌微有些踟蹰,两天没见,李世贤出现在这里,而且和荣叔身边的心腹虎哥这么熟稔? 李世贤走近:“文斌啊,事情都解决了,不必劳烦你了。” 张文斌连忙起身:“哪里哪里,虎哥好。” 花虎淡淡点头,张家倒薄有脸面,张文斌也见过几面,不过仅此而已了。 “我再去给贤弟介绍几个人?” “不必了,就坐这里吧,文斌,好好喝一杯。” 张文斌满面红光:“当然,也得请虎哥好好喝一杯。” 花虎点头:“那就坐这一桌吧。” 这时。 楼下传来刺耳的鸣笛。 马荣不悦:“谢豹这家伙。” 楼梯震动,一个面目阴鸷的中年,带着一群马仔气势如虹,豹目环顾:“马老弟,你可真会攀高枝。” 马荣笑眯眯的:“比不得你潇洒,总得为以后的退路做点打算。” 谢豹斜眼一瞥他身边的徐翔,不屑一笑:“香阎王的寿宴,什么人都能进来了?闲杂人等,给我即刻滚出去!” 陈叔面露不快:“谢豹,说什么话?这是贵客,耽搁了阎王找你问罪。” 那边吵吵闹闹,李世贤耸动鼻尖,谢豹身上有十分熟悉的味道,但十分的淡。 “这谁啊,这么嚣张?” 张文斌正要说话,花虎解释道:“那是豹爷,最后一派,将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做得青出于蓝,同志可记住了。” 李世贤一笑:“你这话有意思。” 花虎道:“口误口误,贤弟别要当真就好。” 这时那谢豹叉腰,身子前挺,逼视徐翔:“陈叔的话,我自然是听的,不过咱们是什么身份,这人是什么身份,今天这么个特殊的日子,这个家伙矗在这里,喝酒都不痛快,我就算听了,我手底下的弟兄也不答应。” 谢豹的马仔跟着起哄,陈叔左右为难,马荣冷哼一声:“谢豹,对我的客人尊敬点。” 谢豹目射凶光:“马荣,我还没问你的罪呢!” “阿豹,你要问谁的罪,不小的年纪了火气还这么重,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一声老迈的喝声传来,谢豹身子一抖:“阎王爷。” 李世贤目光望去,须发苍白的老人尤若雄狮垂暮威风不减,他却闻到一股子死气,最后的余晖也快要散了。 “同志,这边坐,阿豹这小子混账东西,不要因为他伤了和气。” “香阎王客气了,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这顿酒,有件事需要麻烦一下,九笼湾那位先生……” “好说好说,举手之劳。” 事情颇为顺利,徐翔也不和谢豹一般计较:“劳烦阎王了,这就告辞。” 老人挽留几句,但徐翔去意已决,叫上李世贤,马荣令属下送两人回去,谢豹犹自冷笑:“不识抬举!” 车内,徐翔打趣:“本来还想带你蹭顿饭,看来我面子不够。” “麻雀叫嚷的欢,倒胃口。” “有什么发现?” “尸脉异人和谢豹有接触,香阎王快死了。” “你闻到了?” “没错,和死尸只差一步。” 这时车内的大哥大响了,徐翔接电话,李世贤摸着下巴沉吟,话说他怎么能闻到死气,难道是觉醒了天生异能? 徐翔放下大哥大:“不用想了,阎王真去见阎王了。” 12、无常 世事无常,上一刻还是寿宴,转瞬就变成哀悼会,两人回返,酒店二楼水泄不通。 花虎在放风,见得两人开了条道,中心的圆桌上盖了一张白布,香阎王的家属,一群老弱妇孺哭哭啼啼。 而马荣和谢豹两方泾渭分明,各自的目光都有些危险。 陈叔正在安慰一个四十来岁风韵犹存的妇人,有小弟挤了进来,在旁耳语。 陈叔沉声说出:“古公子失踪,参王也不见了。” 马荣和谢豹俱皆凝眉,花虎在他耳边解释道:“一月前,阎王拍下参王,也知这东西不能滥用,有个姓古的神秘人主动请缨,说可以利用参王为阎王增寿,短短时间获得阎王信任,连荣叔都被冷落许多。” 陈叔叹息:“我就说这些神神鬼鬼的人靠不住,和咱们不是一类人,阎王平日里待姓古的小儿可不薄。” “陈叔这话说的在理,不过我看事情没这么简单,阎王年事已高,保不准有些人急着上位,使些肮脏的手段。” 谢豹这意有所指的话,顿时引得马荣一波人怒目而视,花虎开腔:“豹爷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们心里清楚,现在是什么年月,就凑上去抱大腿,脸都不要了。” 马荣面色发青,徐翔笑道:“谢老弟倒是一条龙蛇,只可惜不太明白,脚下踩着的是谁家的地。” 谢豹目光阴沉,哭啼的妇人大叫一声。 “吵什么吵,阎王死的不明不白,你们这些属下还给不给他报仇,让不让他瞑目?” “夫人息怒,谁害了阎王,自然要查的明明白白,不过在这之前,总要确定一下,谁带头查凶手。” 马荣道:“确实要分清楚谁带头。” 妇人哭着大骂:“老爷,你看看这些孽障。” 妇人的声音已然不入耳中,谢豹马荣明明相隔一段距离,此刻却如贴脸。 外围一阵骚动:“都让让,林先生来了。” 谢豹冷笑:“装神弄鬼的东西,还有脸来,去把他轰出去。” 然而不等手下的马仔行动,一名满面风霜难掩俊美的中年男人信步而出,厅中早就是人挤人,可这林先生身前三尺,不论男女,都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柔和推开,给他空出一条路径,桌上白布入眼,林先生面容一悲。 白布前,林先生喟然一叹:“老朋友,生死有命,轮回有天,何必舍不得放手?” 妇人低泣,林先生道:“我能否再见阎王一眼?” “先生请自便。” 林先生揭开白布,眼中倒映香阎王扭曲的脸,双目无法闭合,他伸手按住眉心,不一会儿,一条如同甲虫幼虫的东西从鼻孔中钻出,围观众人无不是怛然失色,惊呼声阵阵,林先生信手抹去,这才为香阎王合上双目。 林先生低眉:“劳烦陈先生为阎王翻身。” 陈叔依言将死尸翻转,林先生凝视香阎王后脖,身躯剧震。 李世贤定睛望去,后脖处有一个印记,神似扑克牌的红桃,但只有一半。 陈叔道:“这是谁干的?” 林先生手臂颤动,轻抚印记,面色陡然潮红,惨然一笑:“蛊公子,我深负于人,此事不能插手。” “林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陈叔瞪大眼睛,林先生和香阎王交情极深,引为至交,如今惨死,竟然旁观? 众人无法理解,投来的目光中不乏鄙夷,林先生低眉顺眼,退回人群,也不辩解什么。 这时徐翔上前:“林安平林先生,总算见到真人。” “你是?” “哪都通徐翔。原本想拖香阎王见林先生一面,可惜天不遂人愿,死者已矣,生者遭劫,先生不能再退隐了。” …… 徐翔有任务在身,李世贤先行打道回府,对林安平他是一无所知,但方才那一手却历历在目。 香阎王尸体里钻出来的虫子显然不是寄生虫,但凡有点常识都能认出是蛊虫。 哪都通初创,徐翔大动干戈来城里请这个林安平有何用意? 摇摇头,他迟早会知道,毕竟还需要依托哪都通谋取八奇技,日后的时间十分充裕。 接近屋子,看到楼下聚了不少人,李世贤小吃一惊,让马荣的手下停车,他装成路人靠近过去。 有居民在抱怨:“大家听见没有,刚才乒乒乓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杀人,窗户都破了。” 李世贤抬头望去,正是他租住的那一间,面色微变。 正要上去查看情况,肩头被人一拍:“你回来了,狗娃子呢?” 松了口气,看到好端端的冯宝宝:“你没事就好,我们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冯宝宝似乎有点疑惑:“有东西冲进来要打我,被我打跑了,为什么要打我?” 李世贤面色微沉:“是什么东西?” 冯宝宝想了想:“身上一股死人味,不知道是不是活人。” 李世贤面色变换,又是那个控尸异人,看来是自寻死路,他以为隐藏的很好,殊不知谢豹的味道出卖了他。 “让他跑了算他运气好,今天晚上再动手不迟。” 冯宝宝伸手一指:“是跑了,不过我能闻到死人的气味,在那边。” 李世贤微讶:“你还会这个,之前怎么不说?” “你又没问。” “好吧。” …… 城郊,傍晚。 灰蓝的天空延伸到地平线,金红色的太阳即将落幕,放出的光线分外柔和,为浅浅的野草镀上一层辉光。 一条笼罩在黑袍中的人影,脚步声打破了城郊的寂静,走到一块碎石边。 “蛊公子,将参王交给我,我允许你安然离开。” 黑袍人的侧方,不知何时,立着一位风度翩翩的粉面公子:“乔邵元,这具活尸,就是你的底气么?” 炼尸一脉,先从行尸炼起,有所成就可炼僵尸,至于活尸,是行尸的分支,胜行尸不如僵尸。 黑袍人声音黯哑:“按照辈分来讲,你应该叫我前辈。” 蛊公子嗤笑:“前辈?一株参王,我苗疆不缺,不过目下归属于我,你开口就要拿走,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那就只有手底下见真章了,你的蛊术,可奈何得了我的尸器?” “不试试怎么知道?” 13、蛊公子 夕阳沉落,灰蓝的天空染上玄黑之色,活尸袍帽落下,露出一张男人的脸,色泽却并不苍白。 泛着如天空的淡黑,尸气在皮下涌动,死鱼一样的眼睛,透出几分人性化的挣扎之色。 行尸以断气一天内的死尸炼制为佳,活尸的炼制之法,却不相同,甚至令人发指,需要以健壮的活人生祭。 通过如此手段炼出的尸器,不仅更为灵活,且保留着生前遭受折磨的恶性,极为厉害。 活尸双手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接近一尺,锋利的边沿凝固了淡黑,尸毒同样让人忌惮。 下一瞬,疾冲向蛊公子,手如鹰爪,撕裂空气,直取胸膛。 蛊公子不慌不忙,袖袍中落出一柄铁骨折扇,足尖往后轻点,铁骨扇打开,平指黑袍活尸。 ‘咻咻咻’ 一片紫黑色的牛毛细针射来,显然也带了厉害的毒素,黑袍活尸却不闪不避。 大部分细针入了胸口,偶尔有几根没入地面,登时让地上的野草萎靡发黄,反观活尸,竟然丝毫无损。 这玩意原本就不是生灵,谓之尸器,暗器主要在于毒上,活尸天然免疫大部分毒素。 蛊公子目光微眯,活尸的利爪已朝他脑袋罩来,他如同早有预料,方寸之间辗转腾挪,险之又险避过。 一人一尸交手,自见毒针无功,蛊公子便没有主动发出过攻势,双足或点或踏,云淡风轻。 细观其身法,竟有几分赏心悦目的味道,必然是所在门派的绝技之一。 而活尸虽然灵活性不差,但在拥有这种身法的蛊公子面前,一根毛都摸不到,双方陷入僵持不下的地步。 不知不觉,天色完全黑了,场内一追一闪,活尸背后的主人也瞧出端倪来。 蛊公子的身法极高,面对活尸轻描淡写,目下八成是为了摸清路数对症下药,毕竟这尸器免疫大部分蛊毒。 活尸急攻的脚步一顿,猛地一手锤击胸膛,蛊公子面露好奇之色,下一刻,活尸张开嘴巴。 ‘呜哇!’ 一股黄色的尸水从活尸口中吐出,凝成水箭,带着刺鼻的味道,直射蛊公子面门。 蛊公子微微一惊,水箭速度极快,情急之中,也只能以铁骨扇护住面门,尸水激射,扇面当即噗嗤作响。 且不仅于此,尸水腐蚀扇面的同时,一阵阵黄色烟雾随之生出,腐蚀性不降反增,罩住蛊公子上半身。 活尸自不会放过此等良机,他这悉心炼制的尸水不可小觑,蛊公子若是不尽全力抵挡,上半身都要被腐蚀一空。 而若是尽全力抵挡,哪里还会有余力施展身法,机不可失,活尸如电奔袭,利爪刺向被尸雾笼罩的蛊公子。 ‘嗖!’ 一物从尸雾中破空,活尸想也不想,放弃蛊公子,追向那个锦盒。 参王才是他的目的,此刻纵然取得良机,最多重伤蛊公子,也没有那么容易击杀。 眼下蛊公子知难而退,交出参王,对乔邵元来说,已经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活尸反身追锦盒之时,尸雾荡开,蛊公子颇为狼狈,面色如常,取一草人在手,一根紫黑牛毛针点在草人眉心。 蓦地有人大呼一声:“宝宝,动手!” 活尸眼目圆睁,一动不动。 只见一旁的草丛中,窜出两条人影,女子捞住锦盒,男子手中赤色剑光一闪。 身首分离,活尸躯体一震,竟然还有余力,朝着冯宝宝抓去,李世贤三步做两步,朝活尸背心一拍。 尸身落地,地上的脑袋转过来,死死盯着李世贤:“又是你!” 李世贤一脚给他踢飞,和冯宝宝汇合,谨慎盯着那蛊公子,心中暗忖,方才活尸突然被定住,不知什么妖法? 蛊公子也很惊异,那一剑斩了活尸脑袋,破了他的降灵术,然而活尸乃是尸器,没有明显的弱点,脑袋掉了也不会死,可这人轻飘飘一掌,当即要了活尸的老命,以他的见识仍是错愕,这又是什么手段? 双方对视片刻,冯宝宝打开锦盒,看着一株婴儿手臂粗细的野参,两眼放光,张口就啃。 “好硬。”片刻,咂咂嘴。 蛊公子忍俊不禁,这人的女伴倒是绝色,就是这么鲁莽的举动让看上去有点呆。 蛊公子拱拱手,客气道:“多谢兄台出手相助。” 李世贤观其态度从容,也没有什么敌意,倒是有点奇怪。 冯宝宝盯着参王,蠢蠢欲动,李世贤戒备的望了眼蛊公子,无奈道:“宝宝,等会再吃。” 冯宝宝若有所觉:“他身上没有敌意。” 李世贤更惊讶了,便顺手收了昨夜徐翔送来的长剑:“哦?你就是蛊公子,害了那香阎王准备跑路?” 蛊公子摇头道:“兄台误会了,我与他有约在先,为他续命一月,到期自然取得报酬离开。” “这样吗?”李世贤将信将疑,冯宝宝又开始啃野参。 蛊公子笑着说:“参王可不能这么吃,刮取粉末熬汤为上,适量取用对人体颇有益处。” 李世贤纳闷,没见过这么贴心的人:“奇怪,我们抢了你东西,你不生气?” 蛊公子道:“这种山珍,从小到大吃得多了,兄台与这位姑娘若是需要,就当是交个朋友,如何?”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参王到手,李世贤虽然没有归还的意思,但蛊公子这么坦然,倒是有点不好意思。 “抬举了,不过这活尸要取你不给,这么容易就送给我们?” “乔邵元取参王,是为炼制伤天害理的尸器,我观两位不似邪门歪道,区区小礼,有何不可?” 李世贤防备放下良多:“那我承你这份情,多谢了。” 蛊公子微微一笑:“有缘再见。” 粉面公子消失在黑暗之中,李世贤的疑惑和讶异却并未散去,这蛊公子只言片语,风度不凡。 贵重参王说送就送,还说自己从小到大吃腻了,不知是异人界哪个大佬的后人。 至于蛊公子所言,他当然不会尽信,一个贵胄子弟,跑到城里,就是给香阎王续命一月? 如果是为了参王的报酬还说得过去,但现在又算什么? …… 两人回返,途中冯宝宝一直抱着锦盒,不时左顾右盼,生怕有人和她抢东西似的。 回到屋中,徐翔还没回来,窗户也是破的,冯宝宝已经是迫不及待的从厨房拿了把菜刀出来。 梆梆梆的声音响起,菜刀都卷刃了,参王仍是坚不可摧,李世贤摇摇头:“让我来吧。” 他握住菜刀,反光的刀面迅速变红,切在参王上,顺利一分为二。 冯宝宝拿起一半就啃,李世贤道:“你要不要换个吃法?” 冯宝宝鼓动腮帮子:“为啥呀?” 李世贤一时无言,回到卧室,半根参王吞入腹中,一如那根参须,不能留存片刻,瞬息便被凤凰之火炼化。 他也进入修行之中,只觉四肢百骸源源不断的涌出白色光点,汇入丹田,将那一层浅浅的潭面升高。 不出一时三刻,耗尽这半株参王的药力,自然而然的迈入黄品上级。 这倒是一个快速增长实力的捷径,不论是常人异人都难以消化的参王,但对他来说却如吃饭喝水。 不怕药效猛,只怕不够猛,有体内的凤凰之火兜底,天然就占据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优势。 离开卧室,冯宝宝在沙发上发呆,李世贤奇道:“宝宝,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很难吃,刺喉咙。”冯宝宝一脸古怪的看着他,仿佛在问这么难吃的东西抢来做什么? 殊不知李世贤的眼神更为古怪,之前没有细想,此刻方觉不可思议。 他是有着凤凰之火才能顺利炼化,且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 但冯宝宝吃下去一点反应也没有,若是按照异人界的五品去分,冯宝宝是什么品级? 思忖之间,徐翔推门而入:“林先生已经答应出山,香阎王故去,城里要乱起来了,咱们晚上离开。” 李世贤摇头:“不着急,在这之前,我要去宰个人,老徐你应该没意见吧?” 徐翔会意:“你还不是组织的人,属于自由异人,我管不到你。” 13、蛊公子 夕阳沉落,灰蓝的天空染上玄黑之色,活尸袍帽落下,露出一张男人的脸,色泽却并不苍白。 泛着如天空的淡黑,尸气在皮下涌动,死鱼一样的眼睛,透出几分人性化的挣扎之色。 行尸以断气一天内的死尸炼制为佳,活尸的炼制之法,却不相同,甚至令人发指,需要以健壮的活人生祭。 通过如此手段炼出的尸器,不仅更为灵活,且保留着生前遭受折磨的恶性,极为厉害。 活尸双手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接近一尺,锋利的边沿凝固了淡黑,尸毒同样让人忌惮。 下一瞬,疾冲向蛊公子,手如鹰爪,撕裂空气,直取胸膛。 蛊公子不慌不忙,袖袍中落出一柄铁骨折扇,足尖往后轻点,铁骨扇打开,平指黑袍活尸。 ‘咻咻咻’ 一片紫黑色的牛毛细针射来,显然也带了厉害的毒素,黑袍活尸却不闪不避。 大部分细针入了胸口,偶尔有几根没入地面,登时让地上的野草萎靡发黄,反观活尸,竟然丝毫无损。 这玩意原本就不是生灵,谓之尸器,暗器主要在于毒上,活尸天然免疫大部分毒素。 蛊公子目光微眯,活尸的利爪已朝他脑袋罩来,他如同早有预料,方寸之间辗转腾挪,险之又险避过。 一人一尸交手,自见毒针无功,蛊公子便没有主动发出过攻势,双足或点或踏,云淡风轻。 细观其身法,竟有几分赏心悦目的味道,必然是所在门派的绝技之一。 而活尸虽然灵活性不差,但在拥有这种身法的蛊公子面前,一根毛都摸不到,双方陷入僵持不下的地步。 不知不觉,天色完全黑了,场内一追一闪,活尸背后的主人也瞧出端倪来。 蛊公子的身法极高,面对活尸轻描淡写,目下八成是为了摸清路数对症下药,毕竟这尸器免疫大部分蛊毒。 活尸急攻的脚步一顿,猛地一手锤击胸膛,蛊公子面露好奇之色,下一刻,活尸张开嘴巴。 ‘呜哇!’ 一股黄色的尸水从活尸口中吐出,凝成水箭,带着刺鼻的味道,直射蛊公子面门。 蛊公子微微一惊,水箭速度极快,情急之中,也只能以铁骨扇护住面门,尸水激射,扇面当即噗嗤作响。 且不仅于此,尸水腐蚀扇面的同时,一阵阵黄色烟雾随之生出,腐蚀性不降反增,罩住蛊公子上半身。 活尸自不会放过此等良机,他这悉心炼制的尸水不可小觑,蛊公子若是不尽全力抵挡,上半身都要被腐蚀一空。 而若是尽全力抵挡,哪里还会有余力施展身法,机不可失,活尸如电奔袭,利爪刺向被尸雾笼罩的蛊公子。 ‘嗖!’ 一物从尸雾中破空,活尸想也不想,放弃蛊公子,追向那个锦盒。 参王才是他的目的,此刻纵然取得良机,最多重伤蛊公子,也没有那么容易击杀。 眼下蛊公子知难而退,交出参王,对乔邵元来说,已经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活尸反身追锦盒之时,尸雾荡开,蛊公子颇为狼狈,面色如常,取一草人在手,一根紫黑牛毛针点在草人眉心。 蓦地有人大呼一声:“宝宝,动手!” 活尸眼目圆睁,一动不动。 只见一旁的草丛中,窜出两条人影,女子捞住锦盒,男子手中赤色剑光一闪。 身首分离,活尸躯体一震,竟然还有余力,朝着冯宝宝抓去,李世贤三步做两步,朝活尸背心一拍。 尸身落地,地上的脑袋转过来,死死盯着李世贤:“又是你!” 李世贤一脚给他踢飞,和冯宝宝汇合,谨慎盯着那蛊公子,心中暗忖,方才活尸突然被定住,不知什么妖法? 蛊公子也很惊异,那一剑斩了活尸脑袋,破了他的降灵术,然而活尸乃是尸器,没有明显的弱点,脑袋掉了也不会死,可这人轻飘飘一掌,当即要了活尸的老命,以他的见识仍是错愕,这又是什么手段? 双方对视片刻,冯宝宝打开锦盒,看着一株婴儿手臂粗细的野参,两眼放光,张口就啃。 “好硬。”片刻,咂咂嘴。 蛊公子忍俊不禁,这人的女伴倒是绝色,就是这么鲁莽的举动让看上去有点呆。 蛊公子拱拱手,客气道:“多谢兄台出手相助。” 李世贤观其态度从容,也没有什么敌意,倒是有点奇怪。 冯宝宝盯着参王,蠢蠢欲动,李世贤戒备的望了眼蛊公子,无奈道:“宝宝,等会再吃。” 冯宝宝若有所觉:“他身上没有敌意。” 李世贤更惊讶了,便顺手收了昨夜徐翔送来的长剑:“哦?你就是蛊公子,害了那香阎王准备跑路?” 蛊公子摇头道:“兄台误会了,我与他有约在先,为他续命一月,到期自然取得报酬离开。” “这样吗?”李世贤将信将疑,冯宝宝又开始啃野参。 蛊公子笑着说:“参王可不能这么吃,刮取粉末熬汤为上,适量取用对人体颇有益处。” 李世贤纳闷,没见过这么贴心的人:“奇怪,我们抢了你东西,你不生气?” 蛊公子道:“这种山珍,从小到大吃得多了,兄台与这位姑娘若是需要,就当是交个朋友,如何?”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参王到手,李世贤虽然没有归还的意思,但蛊公子这么坦然,倒是有点不好意思。 “抬举了,不过这活尸要取你不给,这么容易就送给我们?” “乔邵元取参王,是为炼制伤天害理的尸器,我观两位不似邪门歪道,区区小礼,有何不可?” 李世贤防备放下良多:“那我承你这份情,多谢了。” 蛊公子微微一笑:“有缘再见。” 粉面公子消失在黑暗之中,李世贤的疑惑和讶异却并未散去,这蛊公子只言片语,风度不凡。 贵重参王说送就送,还说自己从小到大吃腻了,不知是异人界哪个大佬的后人。 至于蛊公子所言,他当然不会尽信,一个贵胄子弟,跑到城里,就是给香阎王续命一月? 如果是为了参王的报酬还说得过去,但现在又算什么? …… 两人回返,途中冯宝宝一直抱着锦盒,不时左顾右盼,生怕有人和她抢东西似的。 回到屋中,徐翔还没回来,窗户也是破的,冯宝宝已经是迫不及待的从厨房拿了把菜刀出来。 梆梆梆的声音响起,菜刀都卷刃了,参王仍是坚不可摧,李世贤摇摇头:“让我来吧。” 他握住菜刀,反光的刀面迅速变红,切在参王上,顺利一分为二。 冯宝宝拿起一半就啃,李世贤道:“你要不要换个吃法?” 冯宝宝鼓动腮帮子:“为啥呀?” 李世贤一时无言,回到卧室,半根参王吞入腹中,一如那根参须,不能留存片刻,瞬息便被凤凰之火炼化。 他也进入修行之中,只觉四肢百骸源源不断的涌出白色光点,汇入丹田,将那一层浅浅的潭面升高。 不出一时三刻,耗尽这半株参王的药力,自然而然的迈入黄品上级。 这倒是一个快速增长实力的捷径,不论是常人异人都难以消化的参王,但对他来说却如吃饭喝水。 不怕药效猛,只怕不够猛,有体内的凤凰之火兜底,天然就占据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优势。 离开卧室,冯宝宝在沙发上发呆,李世贤奇道:“宝宝,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很难吃,刺喉咙。”冯宝宝一脸古怪的看着他,仿佛在问这么难吃的东西抢来做什么? 殊不知李世贤的眼神更为古怪,之前没有细想,此刻方觉不可思议。 他是有着凤凰之火才能顺利炼化,且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 但冯宝宝吃下去一点反应也没有,若是按照异人界的五品去分,冯宝宝是什么品级? 思忖之间,徐翔推门而入:“林先生已经答应出山,香阎王故去,城里要乱起来了,咱们晚上离开。” 李世贤摇头:“不着急,在这之前,我要去宰个人,老徐你应该没意见吧?” 徐翔会意:“你还不是组织的人,属于自由异人,我管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