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竞康》 血的教训 在众目睽睽之下,何新央仰着头捂着鼻子冲进楼道尽头的厕所。 她用干净的那只手接着凉水,拍打着自己的后颈,喉咙不时地吞咽着倒流的血。 好半天才止住血。 何新央终于可以平视镜子中的自己,鼻头红彤彤的,似乎有点破皮。就着凉水,另一只手上的血被冲淡,水流都变得粉粉的。 她面无表情,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血的教训,让她顿悟——别劝架! 别劝架!何况是两个男生打架。 何新央长出一口气,刚才的激烈场景还历历在目。 那是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按照惯例同学们都在安静地自习。突然,“啪”的一声,书本砸在桌子上的声音吓得人一激灵。 同学们自知有好戏看,纷纷转头看向后排事发地,捂着嘴两眼不住的转动,探寻着什么。 何新央好不情愿的转头查看情况,原来是前后桌两个男生在那里相互推搡骂骂咧咧。 同桌对何新央嘀咕:“他俩不是一个足球队的吗,怎么干起架了?好吓人。新央,你是班长,快去管管啊,要不然待会儿老师来了被抓个现行,那就尴尬了。” “我……”何新央面露难色。 “快去快去,拿出你班长的威严。”同桌开着玩笑,推着何新央起身。 何新央看了下情况,后方两人正打的激烈,已经在地上扭打成一团了。班上其他男生也是真会审时度势,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有不想管闲事的,还有几个足球队的男生估计是知道他俩积怨已久,打一架说不定更好。起哄的倒是不少,反正就没人想劝架。 何新央真的是绝望,看来只有她亲自出马才行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后排,围着打架的两人踌躇了好久,不知道该从哪个地方下手去拉。 终于等到一个人完全占了上风,跨坐在另一个男生身上,把教材书卷起来,对着脑袋就是一顿敲。 何新央心想这是一个好时机,此时不劝架更待何时。 英雄气概顿起,伸手就想去控制住拿书打人的那只“罪魁祸手”。 “啪!” 世界突然安静了。 打人的人也不打人了,起哄的也不起哄了。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何新央,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打人的那个男生一下子停住动作,站起身来,看看还在自己手中握着的“凶器”,又看看何新央。 下一秒,他赶紧找来纸巾塞给何新央。 “对不起对不起!” 何新央一下子被打蒙了,直到鼻血滴到衣服上才后知后觉地抬手捂鼻子。她抬手制止那个男生,让他别说话,她要冷静一下。 估计缓了有半分钟的时间,何新央才冲出教室,耳边还飘来其他人干瘪瘪的调侃。 “宋竞康,你完了你完了。你打架就算了嘛,还把班主任的学霸小公主给打了。” 何新央哪里知道,宋竞康也很愁啊。他哪里想得到这女生这么野,竟然会来劝架。 “去你的!”宋竞康有点尴尬,下意识地摸摸后脑勺,一把扯开椅子坐下,“学习学习。” 其他人也识趣,都转过身去,再次投入知识的海洋。 魏扬被打的灰头土脸在宋竞康前排坐下。 宋竞康心不在焉,时不时地东瞅瞅西看看,突然发现自己同桌不见了。实在是一个人挺没趣,他扯扯右前方正埋头苦学的女生头发,压低音量问道:“温舍,赵今策跑哪去了?” 温舍转过头来,对着宋竞康假笑,“我哪里知道,你问我干嘛!” “我不问你我问谁,你平时不是多关心他的嘛。” “你要是这样说,那他还是你兄弟呢。”温舍白了宋竞康一眼,转过头去。 宋竞康讨了个没趣,尴尬地皱皱鼻子,瞟了两眼左右,假装若无其事地埋头苦读。 其实他的心不在这里。 这不,等到何新央回到教室,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不知道何新央是否感受到如此热切的注目礼。 魏扬似乎突然记起要抖净刚才在地上蹭的灰,开始自顾自的拍打起来。 被扬起的尘灰全都呼在宋竞康的桌子上,书本里。宋竞康不耐烦不高兴,在后排恨地咬牙切齿,但也还是忍住了没找茬儿。 哪知道魏扬也是怪,才抖干净灰又开始整其他的幺蛾子,他居然在那里特别夸地抖腿。 宋竞康好不容易才把桌子收拾干净,准备写几道题,突然就觉得地动山摇的。 宋竞康实在忍不了了,抬手推了魏扬肩膀一把,想让他离自己桌子远远的。 结果魏扬反倒靠的更近了,板凳跟桌子碰的叮叮当当的,好不热闹。 “你他妈还想挨打?”宋竞康噌地一下又站了起来,魏扬也毫不示弱,似乎又要打起来了。 这次何新央反应很快,赶忙抱着自己一大摞书杀到他俩跟前,“啪嗒”一声把手砸在魏扬桌子上。 俩男生被吓得一愣,都转脸看她。 “你,”何新央指了指魏扬,“跟我换个位置,你以后都坐那儿。” 那男生满脸的不可置信,指指自己又指指远在第二排的那个座位。 何新央点点头,不容置喙。 “我去!”魏扬气得扶额。 恐怕,这就是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从倒数第二排到正数第二排。一眼望去,魏扬似乎都能看到在老师眼皮子底下正襟危坐的自己,忙叫苦不迭。 何新央也不管他,自顾自的坐下学习。魏扬气鼓鼓地抄起几本书,在第二排落座。 这时,赵今策呼哧呼哧地瘫在座位上,宋竞康捅他一手肘,“我在这忙着替你出气,你倒溜得挺快哈?” 赵今策白他一眼,把一口袋东西砸在宋竞康脸上,“给你买药备着,我可不得跑快点儿?再说,你是需要我帮你打架还是需要我在旁边加油助威?” “可闭嘴吧你!”宋竞康看不得赵今策一脸挪耶的笑,一巴掌把他脸撇到另一个方向,“就这水平,我会受伤?开什么玩笑。” 说完,宋竞康顺手把赵今策买的一口袋药,丢给前桌的何新央。 何新央忿忿地转头,瞪着宋竞康。 宋竞康被瞪得心慌,一只手在自己鼻子前面打转,解释道:“里面有酒精和创可贴,你自己处理下伤口。” 赵今策这才看到左前方坐着的何新央,“班长大人,你怎么坐这里来了?” 何新央极力克制自己,还是没忍住呼出一口气,吹得自己额头上的碎发轻颤。继而,她的眼神直接掠过宋竞康,看向赵今策,扯了一个巨大的微笑在脸上挂着,“谢谢你。” “不,不谢不谢。”这皮笑肉不笑可把赵今策吓了好大一跳,大气也不敢出。 何新央也不客气,转头处理伤口。她看还剩下不少创可贴,想着留着也没什么用,起身把药拿给魏扬,“那个,宋竞康让你处理下伤口。” 何新央十分淡定地说完这句令打架双方瞠目结舌的话,她还特意把刚才宋竞康给她做的动作生动地还原了一遍。 “我去!”宋竞康很尴尬,哪有刚打完架的就给对方送创可贴的? 魏扬给宋竞康递来一个疑惑的眼神,宋竞康对着他撇撇嘴,无奈的耸耸肩。 宋竞康看着往回走的何新央,看着她贴着创可贴的鼻头,忍俊不禁。 这姑娘……真的好憨。 她竟然用红笔在创可贴上写字:“我不高兴!!!” 快放学了,班主任张老师来教室走了一圈,他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突然他看到在第二排坐着的魏扬,愣了一下。 “魏扬,你怎么坐这里的?” “班长安排的。” 张老师疑惑地看向何新央,何新央赶忙起身解释,“魏扬说他近视,在后排看不清黑板。” “嗯?”魏扬实在没想到何新央会这样说,一脸懵逼地看向何新央。 “他近视吗?”张老师半信半疑。 “他近视。” 一听这话,魏扬自然是配合地点点头,眯着眼睛看黑板,似乎很痛苦。既然何新央都不打算把打架的事告诉老师,他干嘛不顺水推舟呢。 “那行吧。”张老师也不再多说什么,交代了几句也就离开了。 宋竞康靠坐在椅子上,盯着何新央的背影看,嘴角挂着一丝浅笑。 同班一年多时间了,以前他觉得何新央总是一本正经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今天真是大开眼界。 “喂,看傻了?放学了,走啦。” 交个朋友 赵今策刚放下书包就问宋竞康关于昨天放学后比赛的赛况。 自然是得到一个白眼。 “你昨天放学溜那么快,你还关心这个啊?” “害,我那不是有事嘛。” 温舍转过头来给赵今策开脱,一脸坏笑,“他昨天陪我干大事去了。” “你俩能有什么大事?”宋竞康挑眉看向他俩。 “我们……”温舍正要说话,就被赵今策的手捂住了嘴。 “不准说,说好的不说的!” 温舍还在挣扎,咿咿呀呀地说不清楚,一只手不住地撩开自己的耳发。 “什么情况?”宋竞康不明就里。 这时何新央正站在座位边收拾书本,那是与魏扬换位置过后的遗留工作。她原本只想安安静静地收拾东西,可是看他们仨玩得太欢,她实在是没忍住,就插了个嘴。 以她细致的观察能力,在看到温舍撩头发的一瞬间,她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赵今策昨天陪你去打耳洞了,对吧?”何新央虽说了反问的话,可语气中并没有半点犹疑。 温舍一听这话,立即对何新央竖起大拇指,然后又忙向她摆摆手。 “不对吗?”何新央有点不服气地问道。 事已至此,原本还想瞒天过海的赵今策也放弃了挣扎,绝望的看了宋竞康一眼,而宋竞康此时正一只手撑着脑袋,准备看好戏。 逃过赵今策控制的温舍脸笑得通红,她酝酿了好半天情绪,才说出一段完整的话。 “班长,你猜中了,但是不全对。”这时温舍一边说,边去摘赵今策戴在头上的卫衣帽子,“赵今策原本是陪我去打耳洞的,可是我不敢,他就陪我一起打了。” “哈?”何新央的下巴差点被惊到地上,任她思维缜密也难想到这一茬。 “今策,看不出来啊,够猛啊。”宋竞康一听这话,连忙上手拍拍赵今策的肩膀,以示钦佩。赵今策羞地满脸通红,连忙又带上帽子,趴在桌子上。 何新央也是忍俊不禁,但还是笑得很含蓄,她说:“你小心点戴帽子,不要碰到伤口了,会感染的。” “没事儿,班长。我备了酒精的,随时给他消个毒。他都陪我去打耳洞了,我肯定要好好照顾他的。” 何新央眼睁睁看着温舍在说完话过后,十分自然地顺顺赵今策的头发,有些错愕。 “你们关系真好。”何新央尴尬又不失礼貌的说道。 “班长,以后你要是一直坐这里,以后我们的关系也会这么好的。”温舍转身对何新央说话,煞有介事。 “以后我都是坐这里的。”何新央笑笑,“那既然我们都是朋友了,你就别班长班长的叫了。” “行!”温舍爽快地答应,又准备快速增进下姐妹情谊,“走,上厕所去。” “啊,我这会儿不去,我东西还没收拾好呢。你先去着。” 温舍一听这话,正有点小失落,就听见赵今策抬头说他也要去厕所,被温舍一句话给堵回去。 “去什么去,我走了。” “嘿,不就一起上个厕所嘛,你咋还搞性别歧视呢。等等我!” 看着俩人你追我赶着远去的背影,何新央觉得换位置这个决定似乎也不那么坏。 昨天她真的是被气得慌了阵脚,当时只想着怎么稳住事态,完全没有想过自己过后将会面对什么。她还不知道该怎么跟妈妈说换位置这件事,昨天一晚上的补习班她都不在状态,还被老师批评。 何新央想着自己的心事,手上的动作不自觉的慢了下来。直到宋竞康在她面前晃了几次手她才回过神来。 她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不耐烦地瞪了宋竞康一眼,宋竞康假装没看见。 “既然你说要一直在我前桌坐着,那我们是不是该交个朋友?”宋竞康笑盈盈的,煞有介事地伸出手来想握手。 哪知好半天没等来回握,他倒也不嫌尴尬,一直不收回手。 何新央看他没有那份自知之明,自然也就把话挑明了说。 “我已经有两个朋友了,不少你这一个。” “你都有两个朋友了,也不多我这一个。” 何新央看向宋竞康,宋竞康顺势偏头示意她回握。 “我看没这个必要吧,又不是每一对前后桌都得做朋友。” “我觉得有必要。” “那你还跟魏扬打架?” 他俩正说着话,针锋相对,气氛一度很尴尬。就在这时,魏扬才背着书包吊儿郎当地从后门进来,他估计还以为自己的位置在后面。 一看这俩人气氛不对,玩心顿起。魏扬拍拍宋竞康的后背,顺势靠着他的板凳,嬉皮笑脸的对何新央说:“班长,是不是我儿打扰你学习了?你别生气,我替你好好教训他。” “嗯?”这会儿倒是轮到何新央摸不着头脑了,敢情昨天打架的不是他俩一样。 宋竞康也不说话,手依旧伸在半空中,没有一点儿要收回的意思。 没办法,何新央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伸出手回握了宋竞康。 魏扬看何新央面露难色,假意责备宋竞康,“朋友,你咋尽的这待客之道安?” 转头又死乞白赖的跟何新央说想换回来坐。 “班长,你看你在这里也不太习惯,要不我俩换回来?” “要不你去跟张老师承认打架的事?” “告辞!” 看着兄弟铩羽而归,宋竞康有点幸灾乐祸,这小女生真像个小刺猬,谁惹谁吃瘪。 虽说那会儿他还抱怨赵今策没来看他踢球,但其实内心深处他是庆幸的。要不然,他和魏扬被教练罚着手牵手训练的事,恐怕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了。 等到温舍和赵今策一路打闹着回来,何新央已经完全进入学习状态。 赵今策忍不住打趣温舍,“你看看新央,学习起来岁月静好。你呢,抓耳挠腮的。” “总比你俩不学的好。”温舍恨铁不成钢地瞅后面俩人。 宋竞康就不太高兴了,“你说他就说他,怎么把我也给带上了。” “等到你俩的分儿加起来赶得上新央的时候,我就不嫌弃你俩了。”气得俩人暗自叹气。 当你认真投入去做一件事情时,时间就过的很快。无论是在学校学习,或是在学校玩乐。似乎前一秒才结束开学典礼,一下子就到了期中考试出成绩的时间。 温舍拿成绩打趣宋竞康和赵今策的说法并不是空穴来风,在这个成绩决定地位的高中时代,他们都没有何新央在老师们心中的宝贝程度。 每一次的考试,都如同一股激流,大家都在漩涡中挣扎着求生。 而救命稻草则是一张成绩单。 “相信大家已经拿到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单了哈。大家考的怎么样,自己心里也有数,我心里也有数。过后各科老师会评奖试卷,大家认真查缺补漏。还是老规矩,成绩单拿回家给家长签字,再带到学校,班长收齐再交到我办公室。”张老师在讲台上侃侃而谈,完全不在意台下的窃窃私语。 何新央拿着成绩单后,看也不看就夹到数学书内页。反正回到家,妈妈会让她有的是机会看个够。 而此时的班级,正像是一个拥有众生百态的群像。 少年是藏不住情绪的,有人欢欣雀跃,有人暗自神伤。 全都写在脸上。 “温舍,赶快帮我把名儿签上。”宋竞康都快把成绩单塞到温舍笔下了。 “你又来!我这都给你当机会妈了。”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哈。” 温舍唰唰就在成绩单上落下几个大字,然后像丢有害垃圾一样,把这份倒数第二的成绩单丢了回去。 “你又要造假成绩单?”赵今策实在是不敢置信。 “老办法,屡试不爽。”宋竞康一脸得意。 “你就得瑟吧,要是你妈哪天要是发现了你干的这些撇事,不被你气死才怪。”温舍说话的口气还真像一个老母亲,恨铁不成钢。 “行了行了,没你事儿了。你快学习去吧。” 说谎就是这样,当你因为这样或是那样的原因开始一个谎言,你就被困住了。最终的结局莫过于四个字——作茧自缚。 宋竞康十分清楚这个道理,只是他已经失足了,他回不去了。 “我才懒得管你呢。”温舍忿忿的转头,用手指戳戳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何新央,求她帮忙讲讲一道立体几何题。 讲完题,温舍似懂非懂,看何新央闷闷不乐地,也就不敢细问。 温舍还是很机灵的,转头就给赵今策使了个眼色,把赵今策当枪使。 赵今策也不推脱,张口就问:“新央,你考得不好吗?别不开心啊。成绩不如意,有的是机会再考。” “没有。”赵今策转过头来,扯出一抹牵强的笑。 “没有什么?没有考好,还是没有不开心?”赵今策问出口,宋竞康和温舍也好奇的凑过来。 “没有不开心。” “你这表情可不像是开心的样子。”宋竞康实话实说。 “不管你开不开心,反正放学后你跟我们走。待会儿去看宋竞康踢足球,他请你吃冰淇淋。” “怎么是我请?” “你不请?” “我请。” “温舍,谢谢你。不过我放学过后得去补课。” 暴力美学 “竞康,还没吃饭呢,你怎么又要出门了?”宋母看宋竞康斜挎着书包又要出门,赶紧从厨房出来劝他。 宋竞康回头笑笑,对妈妈说,“妈,我去赵今策那里学习,今晚我就在他那里睡了。” “你又不回来?” “要不然,你以为我每次全班第二的名次是怎么考出来的?” “你就得瑟吧。你这天天学得夜不归宿,我咋没看见你考个第一名回来?” 宋竞康啧啧两声,“妈,人要知足才能常乐哈。你儿子我都这么努力才考个第二名,要争第一名的话,我怕是不用回家睡觉了。” 宋母转念一想,似乎也有道理。儿子自从上高中以来,每周都有两天晚上不回家,说是在同学家学习。起先宋母还是不放心,不过后来看儿子的成绩一路高歌猛进,自己也就不好再追究什么。 “那你跟他好好学习,别整些有的没的,旧伤没好又添新伤。” “知道了妈,我那不是跟朋友闹着玩嘛,没什么大问题。走了!” 宋竞康都走了,宋母还在嘟囔,“这孩子,风风火火的。走那么快顶什么用,还不是得回来。”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宋竞康又开门进来了。 他径直走向在客厅里看电视的小姑娘,“星星,你没给哥说再见,哥哥走不动道了。” 说完,宋竞康挨着星星,靠着她往沙发上一摊。 “那你就别走了。”星星顺势一低头,抵上宋竞康的头,两手一环,把宋竞康的脖子给扣得死死的。 “嘿,你个小丫头还挺坏。”宋竞康也不客气,反手就去挠星星腰间的痒痒肉,惹得星星咳咳直笑。星星一笑,手上自然是控制不住力道,宋竞康挣扎着起身,两手掌包着星星的小脸就是一通乱捏。 “你小丫头,还挺有跆拳道的天赋嘛。”宋竞康一刮星星的鼻子,转身对妈说:“妈,你说让星星去学跆拳道怎么样?这么好的天赋可不能浪费了。” “什么天赋不天赋的,她就是电视看多了。”宋母也不探头,扯大嗓门说。 宋竞康惊觉自己一时兴起说错了话,忙起身跟星星和妈道别出门去。 a市地处南方,虽说一年四季,但秋天不过也就几天时间,走得让人没有一点防备。宋竞康刚骑着自行车上街口,就被冷风吹得一个寒战。他拢拢身上的这件灰色的卫衣,顺带把帽子戴上,还是觉得不顶冷,反手从书包里掏出一件备着踢球用的短袖套在外面。 算了算了,今天衣服没穿对,不适合骑车。 于是他又灰溜溜地把车推回去锁上,坐公交车去赵今策家。 这时候刚好错过高峰期,车上没几个人。宋竞康简单扫了一眼,选坐到公交车后排的一个角落。 这个位置好啊,避风又清净,适合追忆往昔。 宋竞康盯着公交车后门一根立柱出神,初三的那个暑假,他每天下午都坐公交车去医院送饭,因为是晚高峰,他每天都只能倚着那根立柱站着。 后来,他不用送饭了,家里也少了一个人。 “熙春路到了,下车的乘客请走后门下车,上车的乘客坐稳扶好,下一站石岗路。” 宋竞康几步跳下车,又被风惊了几个寒战。 “你怎么才来,我装备都换好了。就等着你,我们就出发了!”赵今策见宋竞康一进屋,立马得瑟起来,展示着自己一身花里胡哨的朋克装束。 宋竞康一撇嘴,点点头,对着赵今策竖起大拇指,“不错不错,今晚你就是迪吧最亮的仔。” “那还等什么?我们走吧!” “别别别,让我缓缓。”宋竞康径直走进赵今策的房间,坐在床边仰面一倒,指挥赵今策调高空调的温度。 好一会儿,宋竞康才从床上起身,两手一拉衣领把卫衣脱下。虽说他还不是职业足球运动员,但是这一身肌群,足以让赵今策看傻眼。他换上从衣柜底层拿出的黑t加皮外套,配上身上的工装裤,气势一下子就起来了。 “你爸妈去哪了?” “还能去哪,麻将馆潇洒去了呗。他们也真是,明明就是自己想去,非说是我成绩太差,气得他们得打几把麻将排解排解。” 宋竞康听这话,忍不住想笑,被赵今策给打住了。 “别笑别笑!忍住!”赵今策故意在他身边转圈,左右审视一番,“每次我一看见你这身行头,我都忍不住啧啧称奇。啧啧啧,只要你不笑,你就是黑社会大哥本哥!” 宋竞康掏出提前备好的黑色口罩戴上,整张脸顿时被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只剩下一双眼睛忽明忽暗。 等到赵今策再次转到宋竞康面前,全副武装的宋竞康一掌就将瘦的跟竹竿似的赵今策推到在床,作势就要欺身上前。 “那我就让你亲身感受一下黑社会大哥的暴力美学。” 哪知赵今策在床上呆若木鸡,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倒把宋竞康吓一大跳。 “你什么情况,傻了?”宋竞康尴尬起身,用手捋顺额角的碎发。 “啊?呵呵。”赵今策撑着床坐了起来,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你干嘛呢?” “没事,我就是突然想起了点东西。”突如其来的不自在让赵今策无所适从,他拉起被子把自己围在中间。 这把宋竞康看的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但是他也不再多说什么,整个身体长长的趴在床上玩手机。 他东滑滑西翻翻,通过班群打开了与何新央的临时对话框,突然有些气恼。 “今策,何新央加你qq了吗?我们好歹同学一年半了,我们居然还不是好友,你说气不气人。” “这个,我好像加了她的,好像高一那会儿有什么事儿找她。” 宋竞康偏过头看着赵今策,忿忿的说:“你能有什么事找她!” “不行,你都加了她,我也要加上她!”说完,宋竞康立马给何新央发送了好友申请,原本以为要等很久才能通过,哪知道何新央的消息马上就来了。 何新央:宋竞康,凭什么你每次考倒数,日子还过得那么潇洒,而我次次考第一都还要被骂! 宋竞康:我…… 宋竞康:你哪里看出来我潇洒的,其实我也很惨的。 宋竞康:你怎么啦? 宋竞康盯着手机对话框很久,直到屏幕熄灭都没有新消息进来。 看这情况,估计也不会有回复了,他就起身准备去酒吧了。 “走,赵今策!大哥我带你这个‘花花’公子去见识下花花世界。” “那个,我今天就不去了。我突然想起来我跟温舍约好了要陪她去选耳钉的。” “什么情况,你不是先跟我约好了的?几周前你就非要跟我去的。” “你知道温舍的。”赵今策瘪瘪嘴。 “行吧行吧。”宋竞康一脸嫌弃地看着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戴上黑色鸭舌帽,把来时的衣服收拾在书包里转身就走。 临出门他还不忘给赵今策打招呼,“要是我妈给你打电话,你就说我学习太累,睡着了。” “我知道了,这都多少回了。” 宋竞康一走,赵今策似乎全身都放松下来,瘫在床上,眼神木纳地望着天花板。 社会哥卒 等到何新央一觉睡醒,已是凌晨四点过二分。 跟妈妈一起分析完试卷后,何新央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趴在床上哭,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她睡得一点都不踏实,即使在梦中都还有妈妈恨铁不成钢的数落声。 这会儿醒了,倒是平静了不少。 突然记起,自己头脑发热时宋竞康刚好撞枪口上,莫名其妙被自己骂一顿。 顿时翻身坐起,摸出手机来看。 果然不是错觉! 消息中的质问让何新央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洞口封死的那种,再也不出来。 这分明是自己的问题,绝不能能迁怒他人。 为了表明自己痛定思痛的决心,何新央立马点出键盘准备给宋竞康发消息。可是发什么呢,何新央想了好久,终于决定整个表情包发发。 毕竟表情包嘛,包治百尬! 说干就干,何新央把自己收藏的表情包前前后后翻了三遍,发现这些表情包都是跟相熟的小女生发的,正愁眉苦脸地准备再翻找一遍时,突然怔住——尴尬了! 一个“你瞅啥!”的表情包被手滑发出去了。 啊!!! 恐怕就算宇宙爆炸,她都不会比这再慌乱了。 何新央被吓得手指都不太灵光了,还没来得及撤回,新消息就进来了。 “瞅你咋地?” 同样是一个表情包。 何新央看这回复,差点笑出声,之前的忐忑一扫而光。这感觉就像一座雪山在眼前崩塌,当你跑得精疲力尽准备认命时,裂痕却堪堪在你面前停住。 在给一个不太熟的人发错消息后,没有被‘???’追问,真可谓是劫后余生。 何新央:你怎么还没睡? 宋竞康:就准你不睡? 何新央:我这是刚睡醒。 宋竞康:哦。 何新央:嗯。 宋竞康:怎么的,你这大半夜的睡不着,找我来解闷? 何新央:不是,我有正事对你说。 宋竞康:你说呗。 何新央:那个……我昨晚脑子不太清醒,我不应该也不配质问你那什么的,对不起了。 何新央:好了,我睡了。晚安,再见! 宋竞康:切! 宋竞康:你知不知道有个说法,‘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虽说你这个问题不至于进警察局吧,但也还是严重伤害了我幼小的心灵。 宋竞康:这么着吧,你来看我踢球我就原谅你。 宋竞康:很划算的。 宋竞康:怎么样? 宋竞康:嗯? 宋竞康:人呢? 宋竞康:你又溜了! 宋竞康:行吧,告辞! 宋竞康:晚安。 何新央说完再见就真的放下手机了,这是宋竞康万万想不到的。 宋竞康郁闷地放下手机,心里恨的牙痒痒。他瘫在清洁工刚打扫干净的一方卡座,抬起手臂遮住那一道道刺目的光。 “小宋,我们就先走了哈,你等她们打扫完了,记得锁好店门。”酒吧内保的大哥老吴交代几句就离开了。 老吴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听人说他是特种兵退下来的,不止军体拳打的出神入化,他会的自由搏击招式更是多种多样。宋竞康还记得他当时初生牛犊不听劝,因为工资高点,非要来干这工作,结果值班的第一天就因为打架时不懂躲闪,被闹事的人打成国宝。 当时所有的内保都笑话他的新造型,老吴也笑得直不起腰,只不过笑过后,老吴还是把他拉到暗处指点他好些攻防的招式。 酒吧收拾停当,天已经蒙蒙亮。因为天太冷了,宋竞康被冻得缩头缩脚的,之前说好的社会哥气质荡然无存。 他跑进那家常去的24小时便利店,轻车熟路地拿出一桶泡面,跑到收银台嬉皮笑脸地叫姐姐,“姐姐,帮忙来点儿开水泡个面。” 收银台姐姐早就认识他,见他冻得直搓手,一脸嫌弃地把自己捂着的热水袋丢给他,“坐那儿等着。” “好嘞,姐姐真好。” “闭嘴。” 宋竞康坐在一边,等到手捂热和后,忙拿出手机给赵今策发消息,让多带件外套给他。 ***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 青,取自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 语文老师读着课文,突然就激动了起来,“宋竞康,你给我站起来!” 估计老师怎么也想不到,后座的男生竟对这可震慑天地的怒吼没一点反应,最后还需要温舍把他摇醒。 “嗯?”宋竞康被叫醒后,一脸懵逼地看着老师。 “你给我出去站着!” “别啊老师,外面多冷啊,我今天穿少了。” “出去!” 宋竞康没办法,极不情愿地晃悠出教室。他恨呐,没想到赵今策这小子这么不靠谱,不来上学就算了,不能带衣服来也不提前告诉他一声,搞得他现在只能穿着一件卫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声响起,宋竞康就像是听到天使的呼唤一般窜进教室,还不忘甩手关上后门。 此刻的他,用一把鼻涕一把泪来形容怕是最合适不过,教室里的温度虽然高点儿,但远不至于能抚平他浑身鸡皮疙瘩的地步。他的脑子转得飞快,求生的欲望促使他伸出一只颤颤巍巍的手,去拍何新央的肩膀。 他的手白皙修长,此刻更是被冻得血色全无,以至于给何新央一种看冰雕的幻觉,似乎一碰就会断掉。 “何新央,你去试一下班里的空调,看看有没有坏呗。” “不行,还没冷到那种地步,不能开空调。”何新央把他的小心思看得透透的,立马严词拒绝。 “那种地步是哪种地步?我真冷得不行了。快点快……阿嚏!”话还没说完,宋竞康就又打了个喷嚏,好不凄凉。 何新央抱歉地看他一眼,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拿着杯子转身出门去。 宋竞康看这个人油盐不进,只能换个人抱怨。 “温舍,你知道赵今策今天什么情况吗,不来上课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我也不知道啊。”温舍一边回答一边取下自己的围巾给宋竞康,示意他披上。 宋竞康这时被冻得都快六亲不认了,也管不了形象什么的,直接就披上了,活像一个贵妇。 “你们昨天不是去选耳钉了,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选耳钉?选什么耳钉?”温舍不明就里地看着宋竞康,宋竞康以同样的眼神回望她。 突然宋竞康手里被塞进了一个温暖的物体。 一个温暖的玻璃杯。 宋竞康拿着热水杯,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憨憨地看着何新央。 何新央一脸别扭地坐回位置上,背对着宋竞康说话。 “空调是铁定不会开的,热水倒是可以自己勤点换。” 宋竞康的眼睛似乎一下子又焕发了生机,笑意满盈,“那我能用杯子喝热水吗?” 何新央立马转头瞪他,“不行!” “新央,你别理他,得了便宜还卖乖。”温舍在一旁火上焦油般使坏。 宋竞康满脸失落,瘪瘪嘴生无可恋。 “那……行吧,你不准挨瓶口。” “好。”说不挨就不挨,宋竞康仰头给自己灌了几大口热水,瓶口都离得远远的。 讲真的,热水有点烫。 烫到他心窝窝里去了。 *** 放学后,宋竞康和温舍同路去赵今策家,准备看看这小子怎么回事,不料被赵父给拦了下来。 没办法,他俩只能悻悻而归。 “你说他怎么能感冒发烧呢?我今天冻成狗了都没感冒,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大哥,谁能跟你比?” “那就算他发烧了,也不至于电话不接qq不回吧?” “估计……脑子被烧得不太清醒了?” “哎,不太知道。那我回家去了,冷得遭不住了!” 跟温舍告别过后,宋竞康急不可耐地跳上一辆公交车,他没有任何时刻比现在更想回家。 人们都说,家永远都是温暖的避风港。 可是宋竞康刚打开家门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是自己天真了。 “宋旌星,你说这题妈妈已经给你讲了多少遍了,你怎么还……”宋母尖利的说话声被锁芯的嘀嗒声打断,宋母就像是看到救星一样,赶忙过来拉住宋竞康的手臂,生怕一不留神救星就溜了。 “竞康,你快教教星星,我怎么都给她讲不明白。”宋母逃也似的溜进厨房,“你俩认真教认真学,我给你们做饭。” 宋竞康坐在沙发上,看着手里被妈妈硬塞进来的二年级语文教材,生无可恋。 看来今天他是逃不过这一劫了,没被冻死都要被气死。如果是这样,那么他选择一头在沙发上撞死。 他假装以头抢沙发,仰面躺下,还吐出半边舌头装死。 “妈妈,哥哥不教我,他自己睡着了。”宋旌星带着哭腔跟妈妈告状。 宋母闻言,抄了个锅铲就从厨房里冲出来了。 “妈,我错了,我教我教!”宋竞康看情形不太对,立马起身把星星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宋母这才放心回去炒菜,宋竞康还听到妈妈在厨房里嘟囔,“哎呀,菜都粘锅了。” “你个小丫头,怎么还学会告状啦?” “略略略。” 你们的球 以前宋竞康在学校插科打诨都有赵今策陪着一起,如今赵今策这一连缺席了几天,他很不习惯,就好像无论做什么,都像是在演一台独角戏。 正因为如此,宋竞康再次见到赵今策的那份快热情就可想而知了。 “喂,站这儿干嘛?进去啊!”宋竞康一拍赵今策肩膀,从他身旁侧身而过,煞有介事地替赵今策拉开凳子请他入座,“大哥请吧,你不在的这几天可算是寂寞死我了。” 赵今策还是僵持着宋竞康见他时的姿势,倚在门框边,双手揣在外套口袋里,一动也不动。 宋竞康一看这小子咋几天不见变二愣子了,也不客气,直接上手去把他拖进教室,在位置上坐下,还伸手去探赵今策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 “这也没发烧了,脑子不会真烧坏了吧?不至于啊。” 温舍白了宋竞康一眼,宋竞康也就不说话了,忙着帮妹妹赶抄写汉字的作业。 温舍转过身来,下巴趴在赵今策桌子上,看着赵今策一本一本地把课本从书包里掏出来摆好。 不紧不慢,一点都不像他。 要是以前,他巴不得快点冲进教室,抓起温舍的作业就开始抄,美其名曰借鉴借鉴。 “温舍,你帮我看看这道题怎么做的?我怎么都想不明白。”赵今策慢条斯理地打开物理练习册,拿着自己提前圈出来的一道题问温舍。 一听这话,温舍这脖子一下就挺起来了。她一脸戒备地伸手去试试赵今策额头的温度,确实没发烧了,那怎么还在说胡话呢? 要不是脑子烧坏了,赵今策怎么会一来教室就忙着问问题呢?况且这全班第一的何新央就在旁边坐着,要是他脑子没问题,他怎么会问她问题呢? “我没病,我就是在问你问题。”赵今策斩钉截铁地对温舍说,声音有些大,似乎还带有一些孩子气的愠怒,就连一旁看书的何新央都转过头来看他。 “哦,哦好,我看一下。”温舍赶忙接过赵今策递过来的书,定眼一看是一道有关电磁场的题。温舍面露难色,小心试探着说,生怕刺激到这位大病初愈的大爷,“今策,我物理是个什么水平你是知道的,只有在运气好的时候,我才能考及格,你这突然让我给你讲电磁场,有点难为我了。要不让新央给你讲讲?” “赵今策,我给你讲吧。”何新央赶忙替小姐妹打圆场,想主动承担这脑力活。 “对嘛,一个学霸就在这里坐着,不问白不问。”宋竞康自然是接过这话茬,顺水推舟。 “温舍,你不会你就问新央,听懂了过后再给我讲,我不着急。”赵今策也不管谁跟他说话,他就怔怔地看着温舍。 看得温舍莫名其妙的。 “怎么的,新央给你讲你还不想听?” “我就想听你给我讲。” “嘿,我说赵今策,你今天是不是故意找我麻烦!你非要我给你讲,好玩儿是吧?”赵今策突如其来的固执,让温舍觉得他是在针对她,温舍也不露怯,抬眼对上赵今策看她的眼睛,争锋相对。 这俩人之间的火药味十足,宋竞康特别识趣地收回想看戏的眼神,拍拍何新央的肩膀,让她学习去。 “我不是这意思。” 本来温舍这暴脾气被点着了,一般不会这么快收回去,可是当她看到赵今策那眉头微蹙着急上火的样子,她就狠不下心再质问他。 温舍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说服自己,也许他今天出门碰到鬼了,也许他今天出门碰到鬼了。 “行行行,你是大爷,我去问问再来教你!你等着。”温舍愤愤转身,把教材摆在桌上让新央看。 虽是说软话,但温舍的口气依旧不很友善,温舍都转过头去,赵今策才轻微点点头,讷讷地轻咬下唇,不知他是不是已经开始后悔。 *** 何新央那天回家看手机qq,才发现宋竞康在自己说再见后,还发了那么多条消息给她,结果自己都没及时回。 她还挺内疚,一度盯着对话框发呆。 这天下午有一节体育课,体育老师要忙着要带队训练,一般都不太管这些普通学生。老师带着他们集合做完热身运动过后,就让自由活动。 温舍见何新央准备回教室,她也就跟了上来,挽住何新央的手并排一起往教室走。 “温舍,我要回教室,你要跟我一起?”何新央怕温舍没搞清楚她的去处就跟来,到时候还得浪费时间回来,特意反问她。 “我能不知道你去哪儿?走吧走吧,我就是回教室。” 何新央倒是大吃一惊,假装一本正经的对温舍点点头夸赞一番。 “这觉悟可以的。” “害,你就别笑话我了,这还不都为了赵今策。”温舍一想起这茬就生气,特意停下脚步对着何新央把赵今策好一番吐槽。 “你说他到底怎么了,非难为我这个渣渣,有意思嘛。这下好了,体育课我都没时间好好放松,就要回教室。” “你也可以不回教室啊,题嘛,等以后领悟也不迟。” 何新央才说完这话,就看见赵今策迎面朝她们走来,不觉心里一紧,生怕温舍说出什么错话来,忙拉温舍袖子,示意她别说话了。 这温舍正生气上火,哪里注意得到何新央的眼色。 “那可不行,赵大爷好不容易主动学习一回,我得尽快搞明白这类知识点,给他灌输灌输。” 何新央用手捂脸,没脸见人。估计这话全被当事人听见了。 简直是造孽啊。 “温舍。”赵今策冷不丁地叫她一声,温舍下意识转头,一看是赵今策立马又转回去。 何新央对她耸耸肩,言外之意无非是,我早就提醒过你了,别怪我,我先溜了。 何新央转头就走,还听见他俩在闹别扭。 “温舍,你等等我!” “……” “温舍,别生气了嘛。” “……” “我请你吃冰淇淋。” “这还差不多,走!” 何新央隔老远都感受得到温舍语气里的欢欣雀跃,不觉会心一笑。有时候没心没肺的小女生也挺可爱的。 *** 本来要回教室的路,被突然杀出的赵今策给拦住,何新央只得转向另一个方向。看到足球场上有人踢球,也不好直接横穿,她觉得绕塑胶跑道再走一圈没什么大不了。 足球队? 她反应过来,那宋竞康是不是也在场上比赛? 突然想起宋竞康让她看球的事,她散步的步伐不停,眼睛却是不停地在球员中搜寻。 哪知,她刚走到球门侧后方,一个球就带起风从她鼻尖擦过。 原来因为场上球员移动的太过迅速,她又找人心切,在不知不觉中就靠球场越来越近。 正因如此,一个被防守球员铲出底线的球才能差点误伤到她。 何新央在原地缓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来问她有没有事,也没有一个人忙着捡球,她有点生气,却还是小跑一阵准备把球踢回球场。 她的鞋子不给劲,本身力气也不够大,小段的距离她硬是踢了三四次。她踢球一脚,再跟球走一段。球场上围了一圈人,里里外外密不透风的,她连想找个缝隙看看什么情况都找不到。 越来越近了,何新央都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老师,这伤严不严重啊?” “你个怂玩意儿,你踩的你还不知道严不严重?” “我真不是故意的,惯性让我刹不住车嘛。” “固定好了,扶他去医务室包扎一下。” 从只言片语中,何新央估计是出了什么踩踏事件,老师还挺严厉,一众的球员大气都不敢出,个个面色凝重。 为避免惹上什么事端,何新央头也不抬,顺手戳戳一个队员,准备还了球就溜。 “同学,你们的球。” 软软的女声对这一群糙汉子的吸引力是天生巨大的。 这不,球员和裁判还有老师,二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她。 刚才那颗球对她的惊吓跟现在这阵势比起来,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何新央被看得发怵,她万万没想到足球队原来这么吓人。 球也还了,还有什么事比开溜更理所当然呢? 话不投机,那就一个字都别说! 说溜她就溜! 哪里想得到,她刚迈出去一步,就被一只有力的手给拽了回来。 “何新央,你是在看我踢球吗?” 第一中卫 何新央险些一个踉跄,手臂上的那股力量让她堪堪稳住。她回身一看,是宋竞康。 宋竞康身穿3号长袖球衣,头戴红蓝发带。他的脸近在咫尺,何新央能看清他的脸因剧烈运动而泛红,鬓角有汗顺着脸颊滑下。何新央别扭地移开双眼,低头只见足球正听话的停在他的脚边。 他的眼中带着笑意,带有一丝玩味,看着何新央。 何新央不知所措,没想好怎么回答,她干脆不说话。 这时,老师迎了上来,“竞康,你们认识啊?哎哟,同学刚才不好意思,因为有球员受伤,就没顾得上看你,你被吓着了吧?” “我没事的老师。还是让伤员赶紧去包扎吧。” “对对对,”老师觉得有理,转过身来就对肇事者吼,“还不快送去医务室,傻在这儿了?” 闻言两个人一左一右驾着伤员就走,一溜烟儿的功夫就消失在视线中。 “老师,我朋友被吓得不轻,我把她送回教室再来。”宋竞康可不管何新央挣扎着解释自己没事,硬生生推着何新央的后背就往教学楼方向走去。 “你回来!你朋友不是说没事吗?”老师在后面急得跳脚,缺这么多人那还比什么赛。 “她有事儿,她不好意思说!”宋竞康头也不回,高举手臂朝老师摆摆手。 *** 一出操场的门,宋竞康就不再推着何新央走,他平静地穿上棉服外套,跟她并排走着。他的步子迈得大,因此迈步的频率就低很多,多余的时间他不是踢踢碎石就是踩踩落叶。 何新央跟他保持着一米多的横向距离,不时斜睨一眼身旁的人。原本冷冽的寒风,似乎有一瞬变得柔软。 不行不行,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她一定要说点什么。 何新央太久没说话,才一张嘴寒风就趁机窜入她的喉腔,她有点呛风。 “咳咳,刚才那个同学是怎么受伤的啊?”何新央很懊恼,不仅是因为寒风依旧冷冽侵入肺腑,更因为呛风导致的咳嗽让她说出去的话染上了些许刻意。 宋竞康不露痕迹地抿嘴笑笑,继而一本正经答道。 “他低身铲球,被前锋的球鞋鞋钉蹭到。” “那他没什么大问题吧?一个球被进了就进了,再进回来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不顾自己的安危玩命踢?”何新央说到激动处,眉头紧蹙,侧身看着宋竞康,似乎迫切想要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宋竞康本来挺不认同这话的,可是只要一看到何新央那一副“大大的疑惑”的表情,就忍俊不禁,把头偏向另一边用手肘捂脸憋笑。 宋竞康知道她这样说,真的是因为疑惑,而不是因为不屑或是其他什么情绪。 “你笑是个什么意思?”何新央有点气恼,觉得宋竞康是在笑她没见过世面。 宋竞康看她认真了,他也就不笑了。 “他没什么大问题,就掉了块儿皮。不过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中后卫因为救球被撞断腿吗?我来跟你细数一下最近的。” 宋竞康有心使坏,也不顾何新央越来越难看的表情,在脑子里罗列了比较严重的几次事故,自顾自说下去。 “就拿我偶像皮克来说,他已经是巴萨功勋,还拼命救球,导致右膝十字韧带三级扭伤,伤缺四个月;又比如巴萨外租小将瓦格门线救险,拼了命把必进球给挡了出去,自己刹不住车撞在门框立柱上,受伤严重到可能危及到职业生涯,还有……” 宋竞康说得一个比一个惨,何新央实在听不下去,打断了他,“那你踢什么位置?” “我?你刚才不是看过我踢球吗?”你还不知道我踢哪个位置?宋竞康有点郁闷。铺垫半天,结果她连这都不知道。 何新央不好意思讲自己根本就没看出来哪个是他,支支吾吾不肯说。 “我当然是踢中卫,我这身高不去争顶那多可惜。” “那你也有可能受伤?” “球场上每一个位置都可能受伤。” 宋竞康言辞恳切,不由得让何新央到嘴边的犹疑都憋了回去。 “当球员置身球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每个位置又有不同的职责。前锋拼了命进球,后卫就得拼了命防守,进球和被进球绝不能混为一谈。比起每一次球的输赢,优秀的球员更在意的是自己有没有拼尽全力。” 何新央怔怔地看着宋竞康,听着他的慷慨陈词。 周围的事物都消失不见,何新央眼中只能看见他,看着他薄唇微启,述说着他的热爱与激情。那是她永远都不会对学习有的热爱与激情。 那一瞬间他是发着光的。 他不再是只会在后排跟队友打架的浑小子,也不是那个会因为睡觉被老师罚站的小怂包,那一刻,他就是世界第一中卫。 “到教室了,我走了。”宋竞康故意耍酷,右手两指挨紧额头,甩给何新央一个再见的手势。也不等回应,转身就走,留给何新央一个坚毅挺拔的背影。 何新央好长一段时间都还沉浸在宋竞康的那番豪言壮语之中,等她回过神来,宋竞康已经走出去好远。何新央尴尬地摸摸鼻头,左右望望,溜进教室。 还好过道上没人,要不然她这痴痴望着宋竞康远去的背影,岂不得给喜欢脑补的八卦爱好者提供多少素材。 *** 接下来的课,何新央都心不在焉,好在那些老师都很放心何新央的自主学习能力,一般都不多难为她。 好不容易下课,何新央赶忙收拾东西溜之大吉,绝不给宋竞康一丝搭话的机会。 温舍从体育课回来就觉得怪怪的,抛开她和赵今策的纠缠不说,她总觉得何新央和宋竞康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以往他们虽算不上熟络,但是平常还是会相互搭话,没有像今天下午这样刻意避开的疏离。 嗯,肯定发生了什么。 温舍的八卦之魂在燃烧,激发了她跑步的基因,愣是来了个百米冲刺,追上了何新央。 “可算追上你了。”温舍一手拽住何新央手臂,生怕她跑了,另一只手撑在膝盖上,弯下腰喘气缓缓。 “你追我干嘛?”何新央莫名心虚,又非要装作不明所以。 “嘿嘿,我就问问你,你和宋竞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要不然今下午你俩不可能这么别扭。”温舍一脸坏笑,抓住机会就把自己的疑惑和盘托出。 “我俩能有什么事,你开什么玩笑呢。”何新央翻了个白眼,撇下温舍的手径直往前走。 “你别想糊弄我!体育课那会儿,我可是亲眼看见他跟你一起出的操场。”温舍摆着一副把何新央看看透透的表情,照这架势,不挖掘出什么猛料誓不罢休。 但何新央也不是个好唬的主,她哼哼两声,“你非要这样算的话,那你说好要跟我一起回教室的,还不是当着我的面被赵今策拐跑了呢。你俩的故事肯定精彩多了,你快给我说说呗。” 当条咸鱼 “可别说了,我郁闷着呢。”温舍一脸愁容,拉着何新央的手不放,话匣子一被打开就如同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我就悄悄告诉你啊。赵今策他跟我说,想让我以后经常去他家。我寻思着我和宋竞康以前也经常去他家玩啊,怎么这次来非要再跟我强调一遍?结果你猜他怎么说,他说他只想让我去他家,我就急了,为什么不让宋竞康一起了,他居然说是想要好好学习,怕宋竞康影响我们。” “我能不愁吗?他肯定跟宋竞康闹掰了,你说这怎么搞?以后这还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多尴尬!我真是搞不懂。” 温舍一边说话一边叹息,完全没意识到她这个八卦之魂,倒先把自己的八卦抖落个干干净净明明白白。 “也许赵今策真的想好好学习了呢?” “可拉倒吧,我还不知道他。高中以来,每次他被他爸骂得狠了,都会热血上涌努力几天,那个劲儿一过去,还不是照样吃喝玩乐。”提起这茬,温舍就控制不住自己满脸的嫌弃,“他以前想努力的时候,可都没把宋竞康排除在外的。他们以前关系真的可好了!” 何新央点点头,从她第一次正式跟他俩有交集那次就看的出来。要是他俩关系不好,会一个忙着打架一个屁颠屁颠买药? “可能赵今策顿悟了,以前他坚持不了几天,就是因为宋竞康总带着他玩儿。” “那你是不知道,跟赵今策比起来,宋竞康就是一个苦行少年,他每天不是踢球就是打工。” “哈,那还真看不出来呢。”何新央说得模棱两可的,也不知道是看不出来谁。 温舍回家的公交车先来一步,她跟何新央告完别就转身赶车去了。 何新央看温舍远去的背影,好像确实能感受到她的愁。以往的她走起路来,长发飘逸灵动,像一个个跳舞的精灵,而此刻却耷拉在她的肩头,了无生机。 *** 何新央刚回到家,就看见妈妈端坐在沙发上整装待发,估计是在等着她回来。 “央央,针对你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不够理想,我专门请了实验中学的各科高级教师来家里给你辅导。这一周放学你早点回家,老师一天来一个,好好突破一下你的失分点。听到没?” 何新央嘟囔着答应,眼里看不到一丝的波澜。 她早就习惯这样,每天放学过后都被各科家教轮番轰炸,就为了每门课的那么几分。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何母见她答应,忙起身出门,说是忙着赶一场应酬。 她每次都是来去匆匆,匆忙到都没时间看何新央放下书包,匆忙到来不及挽回这个家的破裂。可是何新央还想让她再忙一点的好,忙到抽不出一点的时间来插手她的学业才好。 何新央知道这样的想法对妈妈不公平,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这样想。 *** 何新央满脸堆笑,送走数学老师后已经是晚上十点。 她是真的开心的,至少这满满长夜是属于她自己的。 她反锁好门,放出热水准备泡个热水澡。泡澡的时候,她什么都不干,什么都不想,任何跟学习有关的事都被她关在浴室门外。 而此刻,她回味早上吃的小笼包溢出的汤汁在口中漫溢;她记得在公交车上看到一个大妈跟小学生相互谦让座位;宋竞康的意气风发也在她的脑子闪现,似乎一偏头,她就能看见他在她身侧踢石子。 她想把一切美好的事物都记得再深刻一点,这样她就不至于那么快地向苍白无力的现实生活缴械投降。 一切收拾停当,何新央一溜烟爬上自己的床。 就像一条鱼投入一片柔软的海,她情愿在里面无尽的沉沦。 “呜!呜!呜!” 手机却突然开始震动,何新央心里一紧。 平时,一般没什么人会给自己打电话,况且是这个时间打来肯定有什么事。 她赶忙接通电话。 “喂,是何总的女儿吧。是这样的,何总在ktv喝醉了,我们几个都喝了酒不太方便送她回来,她现在头脑不太清醒,让她一个人打车回来也不太能够,我们现在在ktv等你,你来接一下你妈妈吧。”一个女声噼里啪啦大讲一通,也不等何新央作出回应就挂掉电话,估计都醉得不轻。 好在那个人还算是靠谱,不到两分钟就把ktv的位置和名字用短信发给何新央。 何新央没办法,赶忙起身收拾。她随手抓起一件长及膝盖的棉服套上,来不及扎头发,就找了顶毛线帽子戴上,风风火火出门去。 何新央打了一个滴滴去短信里提到的酒吧街,网约车师傅从车内镜子瞟她一眼,一看就知道她这装束也不像是去深夜蹦迪的小太妹,忙劝说她别去。 “小姑娘,你这大半夜的还是别去那条街吧,你不知道那条街挺乱的?” “大叔,我得去把我妈妈接回来,她在那边ktv喝醉了。” “害,这算什么事儿,你妈玩得可真嗨,半夜还要女儿去接。” 何新央听这话,也不太知道接什么话。她本来确实不太高兴妈妈这次的行事,可是她听到陌生人说她妈妈,她更不高兴了。 所以当车师傅主动提议说在酒吧街外面等她时,她不假思索一口回绝。 *** 何新央刚下车,就有一阵冷风呼到她脸上,风中还夹带着酒气和串串香,她下意识把把脸往衣领里缩缩。 看着这些灯红酒绿的酒吧歌厅,她有些泄气,但是都到了这一步又没有其他办法,她只好硬着头皮按照地图显示的路径,往酒吧街里面走。 她还没走多长距离,就被几家夜宵摊搭讪,她都急忙摆手拒绝。她就想快点找到妈妈然后赶紧离开,千万别碰上点儿什么不好的事。 可是世事难料啊,有时候还真就是你怕什么就来什么。 纯黑骑士 潜意识告诉自己快跑,可她像是被一颗钉子钉在原地,一步都挪不开脚。 何新央怔怔地看着不远处,一群人骂骂咧咧地簇拥着一个人把另外一个人拖到酒吧外台阶上,随后是一阵拳打脚踢落在被拖的那个人身上。 她很确定自己看到被打那人吐了口血。 可她用余光去瞟街上其他人,发现他们像是都见怪不怪一样,还是一样的该喝酒喝酒,该招揽生意揽生意,丝毫没有要报警的意思。 被打的那个人还是有些倔强,被打成这样还不忘伸手去扯拖他出来那个人的口罩。 何新央看到这场景突然想到看过的黑帮电影都是这样演的,主角被打得很惨,但是还不忘记住仇人的脸,想着以后报仇,多少年都不晚。 多励志的一故事啊。 反应过来自己脑子里都想得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是这个时候该想的事情嘛,何新央差点被自己气哭。 气归气,她还是想让自己赶紧溜才好。 何新央在脑子里盘算了很久,觉得自己不能露怯,可能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好欺负。 她要强硬起来。 她的强硬就表现为无所畏惧地看他们一眼再溜。 她还是太天真,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何新央被自己一番心理建设暗示得明明白白,抬眼就向案发地看去。 正好对上行凶者的眼神,他正因为被扯去口罩而极不耐烦地向后撩头发,似乎还要打人。 何新央明显看的出来那人撩头发的动作一顿。 她紧咬下唇,才不让自己喊出那个名字。宋竞康一身纯黑打扮,站在台阶上,也不移开对上何新央视线的眼。 何新央突然就能走动道儿了,估计是因为发现行凶者居然是熟人的缘故。 这可真是太让人惊喜了。 她很烦躁,步子也就走得快。按照地图显示,顺着这条街再往前走两百米左右就能到妈妈唱歌的ktv。 等接到妈妈,这一切就结束了。 什么苦行少年,什么不踢中卫可惜了,全都是个p! 我看一点都不可惜,长得高拿来打架也是一顶一的优势呢! 何新央想起之前自己还被他对足球的热爱和激情而打动过,就觉得自己真是瞎了眼了!她气鼓鼓闷头往前走,在心里把宋竞康骂了上百遍。 她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一个人非要混夜店!混夜店也就算了,竟然还带头打架! 宋竞康跟旁边人交代了一句什么,就跟在何新央身后走。他的兄弟们还以为这小伙子转性了,突然开始尾随小姑娘了,就都吹起口哨起哄声一片。 何新央觉得情况不对,忙警惕地转身,结果看见宋竞康跟着自己,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瞪着他,恶狠狠地。 不像那次他在教室打架时她瞪他的表情,宋竞康在她的眼中不仅看到了愤怒,还有惊恐,甚至还有点儿惋惜?他不确定。 “这条街不安全,我陪你去你要去的地方。” 何新央听他也不辩解,心想他可真是坏到无可救药,都没点羞耻心了。 “你才是不安全的因素。”何新央说话一点都不留情面,说完转头就走,走的比之前更快了。 宋竞康跟着何新央进到那家ktv,里面有好些喝得醉醺醺的男的,本想上前跟何新央搭话,都碍于不远处跟着的不好惹的宋竞康而作罢。只不过,此时的何新央忙着进包厢找妈妈,哪里会注意到这些事。 何新央一米六三的小身板,肩上挎着包,扶着烂醉如泥的妈妈出包厢都已经是颤颤巍巍,难以坚持。 宋竞康连忙上前,一把抢过何母的手揽在自己脖子上,扶着人就走。 走了有几步宋竞康发现人没跟过来,连忙转头找何新央,才发现她还呆在原地。 “走啊!你不想回家了?” 何新央抬起手背,抹一把眼泪,吸吸鼻涕花儿,赶忙跟上宋竞康。 *** 宋竞康非要跟车一道把何母送回家,一路上谁也不说话,连车师傅都感受到了这凝重的气氛,把音乐切了一首又一首,愣是没找到一首合适此情此景的歌,就到地方了。 宋竞康把人扶进客厅,让人在沙发上躺着,转身就要离开。 “宋竞康!”何新央冷不丁地叫他一声,是他万万没想到。 他回身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她。 何新央把他从头审视了一番,她才发现他是真心是个一身黑,不似他穿球衣或是其他运动员的青春感,更多了一派冷冽肃杀的气质。 她才发现,他的嘴角淤青,还挂有丝丝血渍。 “你别回去行不行?” 宋竞康抿抿嘴,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出门去。 关门声砰的一声,把何新央的心砸向深渊。 两副面孔 何新央守在妈妈身边,不是递水就是接吐,一晚上好一番折腾。 何母醒来时发现何新央在自己床边趴着睡着了,忙起身拿手机看时间,已经七点半了。 她赶忙叫醒何新央,二话不说就责怪自己的女儿。 “你怎么还在睡觉,赶快收拾,上学要迟到了!” “妈,我今天太困了,不想去上学了,你帮我请一天假吧。” “你可以也,现在连学都不想上了吗?”何母坐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何新央,不怒自威。 何新央觉得委屈,自己忙前忙后一晚上,结果妈妈倒好,一起来就劈头盖脸一顿数落。 “你要是真想我去上学,就不该大晚上喝得烂醉,还需要我把你接回来!” “何新央,你别没良心!我要是不出去拉生意挣钱,你天天哪有那么多名师来给你补课?” “我根本就不想补课!” 何新央噌地一下站起来,不等妈妈做出反应,就跑回自己的房间。她收拾好书本,带上所有的必需品,风风火火出门去。 何母被震惊到,一时间呆坐在床上,没什么过多的动作。她听到房门开合的声音,估计是新央上学去了,她也就不想起身。 宿醉让她的头脑昏昏沉沉的,她想不起来自己昨天怎么就喝得这么多,她也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 何新央还真是上学去了。 她拿了块面包边跑边啃,好在及时赶上了平时搭的那趟公交车。 她承认她确实是怂了,跟妈妈拌嘴这件事搁以前她可是想都不敢想,这次的胆大包天已经是消耗了她八成功力,剩下的这点儿狗胆她准备留着翘家。 为了躲开妈妈请来的那些轮番上门的“名师”,她打算去外公外婆家住几天,也免得在家里跟妈妈两看相厌。 外公外婆家住在老城区里面,离学校也更远一些。小时候每次爸妈一吵架,何新央就在外婆家躲着。尽管是那种有些老旧略显年代感的小区,可那个家却一直是何新央的安全感所在。就好像,就算天塌下来,那个家也依然会有人顶着。 一旦心里藏着事儿,连时间都过得要快一点。 等何新央走到教室后门,她看到宋竞康已经趴在位置上睡觉。宋竞康还挺聪明,把棉服的帽子拢在脑袋上,把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 何新央冷哼一声,谁能想到他还有两副面孔,怪不得了。 怪不得半夜四点给他发消息,他都能秒回。 怪不得每周总有几天来得最早,却忙着睡觉,敢情是来学校补觉了。 想到这些,何新央像是看见什么辣眼睛的东西一样,忙不迭移开眼,尽可能地离他远点再远点。 *** 宋竞康把桌子上的书堆得像小山一样高,自己藏在书后面,结结实实睡了一早上。这次运气还好,没有老师逮他。 宋竞康一觉睡醒,教室里面已经没人。他赶忙拿出手机看时间,我去! 都到饭点了,怎么都没人叫他。 他很郁闷,拿着饭卡就往食堂冲,希望还有点儿剩菜让他混口饭吃。 说来也奇怪,以往他一下课就往食堂冲,就为了买俩鸡腿吃,一般还都买不到,只能憋屈地吃点其它不入他眼的饭菜饱肚子;结果今天来这么晚,这偌大的食堂里唯一的剩菜居然是,鸡腿!!! 这不是逗他玩儿吗? 宋竞康喜形于色二话不说,就让阿姨打了三个鸡腿。 宋竞康转身离开,食堂阿姨露出来邪魅一笑。这小伙子还是太单纯啊,不会还真以为自己捡到宝了吧。 俗话说,长得高看得远。宋竞康一眼就找到赵今策,他和温舍正坐在一个背风的角落里吃饭,旁边还坐着何新央。 宋竞康故作轻松,三两步走到他们桌前。 三人神同步地抬头看他一眼,赶忙埋下头吃饭。 温舍不知道其他俩人是怎么想的,反正她自己是因为心虚。那会儿刚下课,她本来想摇醒宋竞康的,却迫于赵今策的淫威迟迟不敢下手,最后硬是被何新央拉走。 宋竞康骑虎难下十分尴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空位置上坐下,坐在赵今策旁边正对着何新央。 赵今策不露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 宋竞康是个憨憨,一点都没注意到。他还上赶着跟赵今策碰个肩,扑了个空。 “今策,你不够意思哈。都大中午了,怎么不叫我吃饭?” 没人说话,宋竞康感觉空气都要冷一点了。 “行行行,知道你内疚,我不怪你!”宋竞康自顾自地夹起一个鸡腿就要往赵今策餐盘里放,“来,吃个鸡腿。” 赵今策把餐盘往旁边移,这次的疏离已经明显到宋竞康就算再憨都会发现。 宋竞康夹着鸡腿的手一顿,有点尴尬,想把鸡腿给温舍,温舍赶忙推了他的好意。 “大哥,你是不知道这大冬天的,鸡腿早就冷透了,一点都不好吃。”温舍特别夸张地摆摆手,想打圆场。 一听这话,宋竞康眼眉低垂,略显僵硬地收回手,都没有再给何新央的勇气。 温舍实在是在这里坐不下去了。 她真的想不明白,完全不知道宋竞康跟他俩都发生过什么事。一问都说没什么没什么,结果现在又给宋竞康摔脸子。 “我吃饱了,我走了。”温舍端起餐盘,往回收桶那边走。赵今策和何新央听说温舍要走,他们连忙端起餐盘跟上。 他们收拾停当后就准备回教室,温舍找了个说辞跟他们分开,悄悄溜回食堂。 “啪!”温舍一把就把乘着热汤的碗拍在宋竞康餐盘边,汤被洒出来好多。 宋竞康闷头扒着已经透心凉的米饭,这动静把他吓了好大一跳。 “大哥,我说你怎么混到这种地步了,怎么是个人都不待见你?” “你是说你不是人?”宋竞康挺庆幸温舍回来陪他,可是嘴上还是一点儿不饶人。 “你看你看,这就是你不受待见的原因。”温舍自知见解独到一脸傲娇,“我不是人,我是小仙女啊。” 宋竞康一听这话,就算心情再惨淡,还是忍不住笑笑。 家暴现场 外爷外婆家没有电梯,妈妈几次三番想说服他们搬家,他们都没答应,说是住习惯了舍不得了。 何新央蹦蹦跳跳爬楼梯,她想着可以见到外公外婆心里就一阵舒坦,一天的阴霾自然也就一扫而光。 “你好,速通快递,麻烦签收一下!”何新央按了几下门铃,捏着嗓子对着门缝大吼。 隔着门,她都听见里面人急匆匆来开门的脚步,边走还边喊来了来了。 外公打开门,往外一瞅啥也没见着,正气愤地想关门,估计是哪个傻小子闲得没事找抽。 何新央看时机差不多,急忙从门后跳出来,抱着外公不撒手。 “当当当当,你的小可爱到了。” 一听这咋乎劲儿,外公就知道是她。 外公故意吹胡子瞪眼,“你个小姑娘,每次都一惊一乍的,是想把我的心脏病吓出来还是咋的?” 何新央一点不客气,比主人家进门还快。麻溜地换完鞋,书包一丢,就往沙发上一摊,好不潇洒。 “外公,这俗话说得好,惊喜惊喜,要有惊才有喜嘛。” 外婆还在厨房做晚饭,看见何新央来了,赶忙从冰箱里拿出看家食材,准备给宝贝外孙女多炒几个菜。 “央央,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家里安?”外婆趁焖锅的机会出来客厅跟何新央唠嗑。 “还不是因为想你们了。” “我看是你想来躲清静吧。”果不其然,何新央被外公看得透透的。 “哎呀,看破不说破嘛。” “好好好,不说不说。你先跟外公玩着,我给你弄好吃的去。” 外公一向是有点耙耳朵,老婆子都发话了,他自然也就不提这茬。 “外公,你看这京剧咿咿呀呀,唱得我都感觉喘不上气了。能不能换个台,看个浪漫爱情片啥的?”何新央又开始使坏。 外公的胡子都抖了抖,“是吗,你想换台啊?” 何新央点头如捣蒜,一脸情真意切地看着外公。 哪知外公也有招,他胡乱摸两把,惊呼:“哎哟这遥控板哪去了?换不了台啰。” 何新央还能不知道外公,就好听京剧,都把那佘太君百岁挂帅亲征的唱段听了不下百遍,每次只要家里来人说要换台,他就开始磨磨叽叽,能不换绝对不换。 “外公你看,遥控板不是在我这里嘛。”何新央得意地拿起来晃晃,嘴里还一个劲儿嘟囔,你说是去看刘德华还是去看郭富城呢?愁啊! 她摆出一副就要换台的架势,弄得外公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何新央看到外婆把菜往餐桌上端,忙啪地一声把遥控器放在茶几上。 “哎呀外婆,晚饭这么快就好了呀!” 她强忍着笑,起身帮忙摆餐具,听见外公在身后长舒一口气。 一上餐桌,何新央把眼冒金星这四个字表现得那叫一个淋漓尽致,她一筷子就夹起两块红烧排骨,一般时候还真难得见她这么猴急。 不过再猴急也是可以理解的。 她平时跟妈妈住一起,妈妈工作忙,稍微有点空闲的时间都忙着掺和她的学习了。给的生活费倒挺多,但是外面的饭菜哪能比得上家里一星半点的好滋味呢。 “外婆,你可真是厨神在世,”何新央趁着嘴里空闲的当口,竖起大拇指夸赞一番,说完还不忘酸一把外公,“外公,你都吃外婆做的菜一辈子了,真是太好命了。” 外婆呵呵笑忙摆手,都被夸得不好意思了。 突然,“哐铛”一声好大的动静,让三人都停住筷子。 “是楼下吧?什么情况?”何新央下意识缩缩脖子,小声问道。 “应该是,楼下好像住着一小伙子,”外公停顿一会儿吃一口菜才继续说,“他跟你一般大,小时候你还跟他一起在小区里玩跷跷板,那时候你还老欺负他,你还记得不?” “这都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央央别听你外公的,赶紧吃菜。冬天菜凉得快,凉了就不好吃了。” 何新央点点头,可是她突然就觉得饭菜都不香了。 因为是旧楼的原因,房子的隔音效果简直是是灾难,楼下那家暴现场般的动静,真可谓是如雷贯耳。 这顿饭吃得简直憋屈,楼下的紧张局势搞得楼上的人都大气不敢出。 外公外婆随便吃两口就说饱了,何新央赶紧让二老出门遛弯儿去,免得真被这楼下一惊一乍的动静给吓出心脏病。 何新央也顾不上扰民不扰民了,拿起手机就把音乐放到最大声,她边听音乐边收拾餐桌,有时候感觉来了还会跟着吼一两嗓子。 反正也挺吓人的,似乎跟楼下杠上了。 摊上大事 这一天好憋屈,宋竞康可算是回到家。 宋竞康简单跟妈妈打过招呼,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打开空调,把厚重的棉服脱掉,感觉自己变得灵活好多,就着一件墨绿色短袖,蜷缩在床上看手机。他平时不怎么打游戏,闲下来的时间一般都是用来补觉,要不然就是逛逛懂球帝,看看谁家又赢了球。 宋竞康觉得没趣,因为赢球的球队又不是巴萨。 巴萨是他最喜欢的足球俱乐部,一直以来都是豪门。只不过最近几年由于优质球员青黄不接的原因,导致俱乐部成绩一直不太理想。 中午的时候,那三个鸡腿凉的透透的,似乎油都快凝住了,宋竞康没吃几口就扔了,此时他的肚子已经开始打鼓了。 他起身出房间,妈妈还在刚才的位置坐着一动也没动,他不自觉多看了两眼,发现妈妈手里还拿着什么文件在那里看地仔细。 “妈,我饿了。”宋竞康晃悠几步,准备打开冰箱找点吃的垫垫肚子。 宋竞康在冰箱里翻了好久都没找到称心的吃食,他也是被饿得没办法,掰了一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放在冰箱里的饼子啃起来。 他忙着找吃的,一点都没注意到妈妈越来越难看的表情。 他根本就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暴风骤雨! “竞康,你有什么话想对妈妈说的?”宋母头也不抬面无表情,握着文件的手微微颤抖。 宋竞康不明就里,连嘴巴里的饼子都没咽下去,张口就回了句没有,没有丝毫犹豫。 哪里想得到,妈妈一个遥控板就给他砸了过去。 宋竞康凭着下意识的反应躲了过去,一脸懵逼地看着妈妈,看来被这突然袭击吓得不轻。 “妈?”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对上宋母满是愤恨的眼神,心知大事不妙。 怪只怪他做的错事太多,一时间竟不确定是哪一件东窗事发,整得自己连道歉都不知道为了什么,十分被动。 “宋竞康,你是不是觉得妈妈傻?” “咳咳咳!”宋竞康听这话口不对,自己差点被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饼子渣渣给抢到,连忙否认。 “那要是你老师不来找我,你还打算骗我多久!”宋母气急,实在是忍无可忍,她抄起自己刚才看的文件,对着宋竞康的脑袋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文件散落一地,白花花一片。 每一张纸的表头都印着三个红头大字——成绩单! 这些成绩单,宋母都是第一次见,可是上面却签着自己的名字。 今天,正当她准备出门上班,班主任张老师来登门家访。宋竞康读高中以来,她就只有高一报名见过一次张老师,还好及时认了出来。 一看是张老师亲自登门,还弄得她挺不好意思的,她赶忙让张老师进屋坐,还一个劲儿地对着张老师千恩万谢,说感谢老师这几年的教导,宋竞康才能有现在的成绩。 宋母那时正忙前忙后招待客人,一点儿都没注意到客人那被气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脸色。 张老师觉得宋母简直是一只笑面虎,敢情是搁这儿嘲讽他呢。 其实学校一般不随便家访的,可是这不是特殊情况嘛。 家长会从来没见过宋竞康的家长,打家长的电话从来都是错打给别人,让宋竞康代为传话叫家长,更是被宋竞康以各种理由搪塞。 而张老师这次家访的主要目的,就是想着赶在升高三之前,说服家长让宋竞康去考体育特长生,专攻足球。为此他想了好一番说辞,为以防万一还带了宋竞康历次成绩单。 张老师哪里知道自己这一捅,捅个马蜂窝。 宋母看到真实的成绩单还不相信,一个劲儿地给老师讲自己儿子拿回家的成绩单的名次,弄得老师都难为情了。 看来是成绩单造假的事被发现,宋竞康自知无可辩驳,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 思绪好像又飘回了爸爸刚去世那年,妈妈抱着他在殡仪馆哭,嘴里说着“你要争气,争口气让爸爸安心的走”。 那时候他刚考上高中,根本不知道怎样才算争气,或者说该争哪方面的气。 于是他开始造假成绩单,觉得只要成绩好,妈妈就会认为自己争气。 结果一发便不可收拾。 别看他每次造假成绩单多么得心应手,其实从内心深处来讲,他每次拿着造假成绩单给妈妈看的时候都有些心虚,有很多次他都想着干脆就把真实成绩单给妈妈看得了,可是一到家看着妈妈忙忙碌碌的背影,又狠不下心让她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每次都想着再等等,等下次再摊牌,直到现在,纸包不住火。 无言的沉默,暗藏着波涛汹涌,被一记童声堪堪打破。 “哥哥?” 宋旌星睡眼惺忪,不停地抬起手揉眼睛。她今天太困,一回家就会自己屋里睡觉,结果被这好大的动静给吓醒。 任她年纪小,她也不至于看不清状况,摆明了就是哥哥摊上事儿了。 还不是什么小事! 平时她再调皮,妈妈都没有过这般动过怒。 可宋旌星还是小心翼翼地挪到宋竞康身边,抱着哥哥脖子闹困。 宋竞康不露痕迹地瞟了妈妈一眼,妈妈依旧面色铁青,怒气冲天, 他一看情势还这样严峻,赶紧回抱妹妹,豁然起身把妹妹送回房间。 妹妹也知道情况不对,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最后还是宋竞康承诺说过后给她买糖吃,她才犹豫着松手。不仅如此,还非要宋竞康跟她拉勾才算。 从妹妹房间出来,宋竞康就像是一只见了汤姆的杰瑞,垂头丧气的。 宋母似乎下了很大决心,长叹一口气,问道:“你老实说,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宋竞康一听这话忙抬眼,对上妈妈质问的眼神。 一时间,酒吧里的灯红酒绿晃过他的眼睛,打过人的拳头也开始燥热难耐。 可是,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却还是没有。 闻言,宋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扯出一抹冷笑挂在嘴边。她气急,从门厅立柜上面扯下鸡毛掸子,嗖的一声甩在宋竞康右肩上。 “你是真没有一点悔恨之心啊。” 冤家路窄 宋竞康不敢说话,咬着牙受着疼。 宋母见他不言语,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沙发后面,抱出一个箱子,闷头直接倒在宋竞康身上。 宋竞康伸手把挂在自己头上的衣服裤子扒拉下来,他不用看都知道是自己去夜店穿的衣服。他很无语,原本在赵今策家里好好放着的衣服,此刻出现在自己家里,这摆明了是赵今策想搞他啊! 哪能想得到,被出卖这种事竟然发生在他宋竞康的头上,真的是遇人不淑啊。他一个头两个大,愤愤不平的情绪全都写在了脸上,右手不耐烦地摸了一把自己的额头。 见状,妈妈一棒就甩了过来,“怎么的?不爽是吧,你是不是也想打我了?” 宋竞康低着头,时不时从窗口吹进来一阵冷风,只穿着一个短袖的他忍不住打寒战,被打的地方却是像火一样滚烫,仿佛皮肤都能被那火给烧破。 “你不是豪横吗?那你就给我解释清楚!”宋母下手极重,要在一天里被迫认识并接受一向听话懂事的儿子竟然是这样一个撒谎成瘾、暴力成性的人,着实不容易。 宋母还是停下手来,愿意给儿子一个解释的机会,可没想到宋竞康还是一句话不说。 “好,好得很!给你机会你不说,那你就永远别说。”这次宋母是真的一点余力都没留,结结实实地又甩了一棒子。 因为常年不用的缘故,鸡毛掸子已经有些蛀洞,完全承受不住这等大力,直接从中间处断成两截。 由于用力过猛,力量又得不到及时的回收,鸡毛掸子不规则的断处硬生生扎进肉里,伤处开始往外面渗血珠。 宋母还没解气,啪的一声把手中拿着的那节断棒丢在地上,让宋竞康再去买个新的回来。 宋竞康侧着身,长舒一口气,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却还是没忍住用手背摸了一把眼泪。 他捡起断成两截的鸡毛掸子,准备一道拿出去扔了,免得吓到妹妹。 只是没想到,他一出门就碰见何新央!!! 尴尬! 贼尴尬!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何新央恨不得时光倒流那么一小会儿,那样她就能早点出门丢垃圾了,或者晚点出门也不赖。 她就想出门丢个垃圾,都能卡点碰上这种事儿! 何新央刚一转楼梯角,正好看见宋竞康关门。楼道里的声控灯被点亮,宋竞康的脸被照得惨白,不过何新央觉得他是被冻成这样子的。 宋竞康不合时宜地穿着短袖就出门,何新央不能不被他的装束给吸引。她看的仔细,才发现有血已经顺着宋竞康的手臂流到了手腕。 她怎么也想不到住外公楼下的,竟然是宋竞康。 他就是外公口中那个小伙子,小时候总被自己欺负的小伙子。 这不是开玩笑吗? 何新央还在感慨命运对她的不公,宋竞康已经开口讲话了。 “要我帮你扔垃圾吗?” “啊?”何新央一惊,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用不用,我自己……” 去字还卡在何新央喉咙里,手中的两袋垃圾就已经被几步跨上来的宋竞康给抢了过去。 事情发生得太快,何新央都还没反应过来,宋竞康就已经又下了半阶楼梯。 何新央僵在原地,心一个劲儿的咚咚直跳。这一来一去的,太夸张了吧。要不是被一阵冷风吹醒,何新央说不定还以为自己出现在言情偶像剧中呢。 幻觉,都是幻觉! 何新央赶忙摇摇头,想把自己的脑子晃清醒一点,转身回家去。 回家后,何新央强迫自己学习,可满脑子里都是宋竞康流了一手臂的血。 不行不行! 虽说她还在生宋竞康的闷气,觉得他铁不成钢,糟贱自己。 可是都这时候了,况且她都看见了,哪还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她扒着门缝听楼下的动静,就差把耳朵竖起来了。 等到她真的听到宋竞康进门的声音时,她却因还没想出办法,在楼上急得团团转。 突然,她看见自己刚才洗碗的水槽,心里灵机一动,赶紧穿着棉拖鞋吧唧吧唧地跑下楼去敲门。 “有人吗,不好了!帮帮忙啊!”何新央敲门硬是整出敲鼓的气势,听得人心里火烧火燎的。 是宋竞康来开的门。 还好还好。 何新央在心里长舒一口气,要是大人来开门,她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开黄腔了。 “宋竞康?原来住我家楼下的是你!那就好办了,快跟我走!”何新央不管三七二十一,拽着宋竞康没受伤的那只手就想溜。 结果反被宋竞康拽了回来,宋竞康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她才发现宋母正朝这边投来探寻的眼神。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演技了。 何新央长舒一口气,豁出去了,谎话自然是张口就来。 “阿姨是这样的,我家住您楼上,我刚才正洗碗呢,突然水槽就开始漏水了,我止都止不住。我就怕待会儿这水漏到你们家来,这不赶紧下来搬救兵了。” 起先,她在家里编这套说辞的时候,生怕自己第一次没经验,临场发挥不好,还专门给自己弄了个被水浇头的造型,这会儿碎发全都耷拉在她的脸上。 可是等到自己讲完了这一大段,她突然觉得自己这水白淋了。 听听,听听,这完美的说辞再加上她超常的发挥,真可谓是搭配的天衣无缝,连她自己都差点信了。 果不其然,宋母没有丝毫怀疑,给宋竞康使个颜色,就让他上去看看。 不知怎的,何新央突然觉得自己有种如获大赦般的放松,反倒是宋竞康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谢谢阿姨。”何新央也顾不上那么多了,道完谢拉着宋竞康就往楼上跑。 刚进屋,才关门,何新央顾不上宋竞康,摊坐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可吓死我了!” 宋竞康一进屋就被抛下,很是懵逼,“你家水槽在哪儿,我去看看。” 一听这话,何新央震惊地直起脖子,看着宋竞康,“你傻不傻,还真以为我家水槽漏了!” “我……” 何新央长叹一口气,看这小子还真挺傻,一时间哭笑不得。 她看他还傻愣在原地,就穿了个短袖,再看看自己穿着那么厚的睡衣,光想想那滋味她就打了个冷战。 没办法,送佛送到西。 因为客厅没安空调,她就把宋竞康这尊大佛请到她的卧室。 社死瞬间 何新央开了空调,就又着急忙慌的出门了。 宋竞康一个人呆在别人的家里,坐立难安。他沉着脸,想立马找赵今策问个清楚,遂拿出手机给赵今策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他一点都不意外。 宋竞康很烦躁,却碍于何新央出门前放的狠话,没有不告而别。 既然无法付诸实践的事,那么想再多也无益。 他试着放松下来,看见何新央把作业摆在书桌上,没写几道题,书包被随意地扔在床上,挂着的小熊维尼玩偶好不容易从书包下面探出个头来。 宋竞康玩心顿起,蹲在床边偏着头跟小熊对视了好久,后来似乎是怕小熊被压太久呼吸不畅,大发慈悲地把小熊解救出来。 何新央正好开门进屋,把这一切都收入眼帘,她假咳两嗓子,宋竞康赶忙起身,尴尬地直摸后脑勺。 宋竞康觉得这就是他的社会性死亡瞬间了。 何新央假装没看见。 这确实对双方都好。 何新央把药递给宋竞康,自己往床上一坐,看着他。 宋竞康看看药又看看何新央,再偏头看看左臂的伤口,无所适从。 “要不,你帮我一下?” “你自己可以的。”何新央一本正经地说。 “哦。” 宋竞康好不容易鼓起的那一点求助的勇气,被何新央一盆冷水,浇得是一点心气都没有。 宋竞康还真就自己开始处理起来,他坐在书桌的板凳上,把左臂的短袖撩上肩头,用纱布蘸着酒精,把手臂上都快凝结的血擦干净。 除了有些不顺手之外,手法还挺娴熟。何新央看着就来气,看来这架打的还是有收获嘛,连怎么处理伤口都学会了。 只可惜他的眼睛看不到伤口,他也是个恨人,把酒精直接往纱布上倒,然后凭着感觉往伤处一敷,就算自己痛得直冒汗,也不撒手。 可把何新央吓了一跳,立马缴械投降,她怎么也没想到还能有这种操作,真的是涨见识了。 她一把抢过纱布,让宋竞康坐的离床近一点,自己跪坐在床沿边,用棉签给他消毒,还一边给伤口吹吹风。 何新央满心满眼只看得见伤口,根本就没注意到宋竞康尤为痛苦的表情。 宋竞康紧咬下唇,强忍着疼痛。 何新央哪里知道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而她这样做,不仅无益于缓解疼痛,反倒还拉长了痛苦的时间。 只是宋竞康不说疼而已。 他偏着头看何新央,任凭她给自己涂抹些什么瓶瓶罐罐的药水。 何新央一旦认真做起事情来,都十分的投入,又一次对宋竞康炙热的眼神毫无察觉。 突然,何新央从口袋里扯出一张创可贴在宋竞康眼前晃晃,估计得有手掌心大小。 她笑出星星眼,一边贴一边讲她刚才买药时的滑稽经历。 她说她那会儿风风火火的冲去药店,给药剂师说要买好多好多的纱布,药剂师可吓了一跳,忙叫她形容下伤口,听完后就给她拿出一盒这个超大创可贴,弄得她很是没面子。 她不就是小时候武侠剧看多了嘛,那些大侠受个什么伤都是用纱布把自己缠个好多圈,再说自己又没受过什么大伤,她哪里知道现在已经有这种加大号的创可贴。 宋竞康听得很认真,连肚子都在替何新央叫好。 何新央和宋竞康同时看向对方,都没憋住笑。 何新央利索地贴好创可贴,做完收尾工作,就从床上下来,现在宋竞康面前,煞有介事地拍拍他没受伤的那边肩膀。 “煮点东西吃,这一番折腾搞得我也饿了!” 何新央赶紧到厨房,把外婆包的饺子从冰箱里翻出来煮了好多,宋竞康本来想跟着何新央出来的,被何新央一眼瞪了回去。 她把煮好的饺子分成两碗,端进空调房里吃起来。 他们俩默契地吃着饺子,谁都想说点什么,可都不知道如何开口。一时间相顾无言,真道是把食不言寝不语的讲究演绎的淋漓尽致。 好在,何新央的手机响地适,打破了这僵局。 何新央一看手机,是温舍。 她以为温舍还是跟往常一样扯些闲话,懒得避开宋竞康就接通了电话。 她还没来得及出声,电话对面温舍的尖叫就传了过来,吓得她赶紧把手机拿远点放着,开了免提。 “新央,我跟赵今策在一起了!” 温舍说这话时,语调稍微正常点,可论给他二人带来的冲击力,可一点也不比那声尖叫小。 何新央看向宋竞康,宋竞康用眼神示意她赶紧问问到底什么情况。 温舍也很敞亮,一点也不藏着掖着。像倒墨水一般,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一点都不吝惜口水,期间何新央好多次提醒温舍讲重点。 “那次体育课赵今策不是跟我说,让我一个人去他家玩嘛,最开始我还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去才明白,他喜欢我!” 何新央听得啧啧称奇,可还是保持着理性,向小姐妹提出自己的疑惑。 “温舍,淡定!你为什么一去他家,就知道他喜欢你了?” “他一会儿摸我手一会儿摸我背,你说他是不是喜欢我?” 何新央一听这话,忙尴尬地看宋竞康一眼,此地无银般地关了免提。 她在心里愤然,赵今策是不是喜欢温舍她不知道,不过她知道赵今策挺欠打的。得亏他摸的是温舍这个小恋爱脑,要是别人他铁定被打成熊猫! 可温舍一点没觉得赵今策的行为过分,自顾自地说下去。 “我以前就觉得他对我挺好,又陪我逛街还陪我一起打耳洞什么的。可是他好像很害羞,估计是害怕捅破朋友之间的这层窗户纸,所以,我就主动向他告白了!” 何新央听温舍讲这话,不禁青筋直跳,要是温舍在身边,她非得把她拍醒不可。 “朋友,他都直接上手了,你还说他害羞?”何新央真的是气不打一出来。 “新央,你平时只忙着学习哪里知道这些。电视里不都说了嘛,你永远别在意一个男人说什么,重点要看他做什么。” 何新央长出一口气,觉得温舍这孩子恋爱脑真是没救了! “新央,我平时看你对宋竞康还挺在意的,要不你也跟他在一起得了,这样我们四个就可以组四人约会了!” 第13章 同学之爱 何新央被吓了好大一跳,不是在说温舍和赵今策的事吗,怎么还能扯到自己身上来。 她不自在地看一眼宋竞康,发现他在埋头吃饺子,吃得正香。 “温舍,你别乱说,我......”何新央话都没说完,就被温舍打断。 “我怎么乱说了,体育课那天我看到你们俩同路回教室,还有说有笑的,还有之前你给他热水杯暖手那次也是。” “我那都是出于正常同学之间的相互帮助,你可真别想多了。”何新央一口否认,没有丝毫的犹豫。 她全然没注意到,一旁的宋竞康眼眸一沉,黯然失色。 “没意思,我不跟你说了!”温舍觉得没趣,“我要赶紧睡觉,赶着在梦里跟赵今策见面!” 何新央受不了了,忙不迭挂了电话,被气得连碗里的饺子都不想吃了。 她以前还真没看出来,赵今策竟然是这样的人。 看来,她得想想办法让小姐妹认清现实。 哎,愁啊! 见何新央挂了电话,宋竞康马上提说要回家。 何新央一看时间,确实都已经十一点多了。可是她害怕宋竞康回去他妈还凶他,犹犹豫豫说出挽留的话。 “那个,宋竞康,你要是不介意,你可以睡我家沙发的。” “不用,我回家。” 何新央看着宋竞康出门去,背影略显落寞,忙起身追了出去。 她给他塞了一颗棒棒糖,是那会儿出去买药顺便买的。 吃点甜的,才会觉得人间值得。 宋竞康把棒棒糖捏在手心,一步一个台阶下楼。耳边响起何新央说的话,‘正常同学的互相帮助’,’你别想多’。 虽然何新央关了免提,可他还是听见了对面温舍说的每一句话。 那一刻,他们明明离得那么近,却感觉那样遥远。 行,那就这样吧。 *** 宋竞康蹑手蹑脚进屋,发现妈妈已经回房间休息了,他也就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折腾好一晚上,空调都没关。 屋里暖暖的。 宋竞康懒得开灯,大咧咧仰面躺在床上,黑暗笼罩着他,享受着难得的平静。 突然,宋竞康像受惊的雄鹿,一下从床上弹起,跳得老远。 他像是压到了什么东西,就在他床上。 宋竞康赶紧开灯,眯眼一看,何旌星一脸迷蒙的坐在床上看他。 “哥!” 宋竞康长出一口气,瘪瘪嘴,“你怎么一声不吭的,怪吓人的。” “我都等你等睡着了,我怎么吭声?”宋旌星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你等我干嘛,快回房睡觉。” 宋竞康抱起妹妹就想往外走,宋旌星可不能让他得逞。 她从宋竞康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坐在床边,抬头望着哥哥。 宋竞康没有心情,妹妹的无理取闹让他不自觉扶额,等着看她又唱哪出。 “哥,你没事吧?” 没事吧? 怎么能没事? 不过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没事。”宋竞康顺势坐在妹妹身边,低头玩着手上的棒棒糖,塑料糖纸被捏地咔咔直响。 宋旌星一听这话,像是得到大赦一样,立马来劲。 她从床边蹦哒到地上,奇袭一般地抢过垂涎已久的棒棒糖,撒腿就跑回自己的房间。 她的小腿虽然短,不过跑的还挺快,再加上占了出其不意的优势,宋竞康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关在门外。 “宋旌星!”宋竞康敲了两下门就停下,他知道小姑娘肯定正靠在房门另一边偷听,“你是不早就打定主意要抢我糖?” “宋竞康,你答应过我要给我买吃的的,这颗糖就当是定金了。” 宋竞康一听这话,不禁暗自叹息。 哎,都怪自己平时惯着她,这不,自私恶果了吧! 他害怕再吵会闹醒妈妈,也不想上赶着,着了妹妹的道。他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门边,等妹妹沉不住气。 他每次都是这样,把妹妹的脾性拿捏得死死的。 果不其然,宋旌星见门外没动静,好奇心起,开了个门缝想瞅瞅外面的情况。 就是现在! 宋竞康抓住机会,撑着门。 宋旌星力气小,哪里是宋竞康的对手,自然是只有缴械投降的份。 “认输吧,星将军!要是不想死的话,就赶紧交出糖公主!”宋竞康粗着嗓子,学着古装剧的腔调说话,一步一步朝宋旌星逼近。 宋旌星节节败退,被逼到一边角落,嘴里还嚷嚷着誓死捍卫糖公主的鬼话。 真是两个戏精。 这幕戏的结局不用说都知道,宋竞康带着糖公主大摇大摆的离开,星将军在身后哭天抢地。 临关门时,宋竞康看宋旌星还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不禁摇头叹息。 “星将军,你的戏有点儿过了哈,我明天给你买一串糖公主好不好?” “好。”宋旌星立马收起悲伤的做派,喜形于色。 宋竞康带着战利品回自己房间,他也不吃,就放在枕头下面。 洗漱完毕,他赶紧钻进被窝,沉沉睡去。 在梦里,他还是那个畏畏缩缩的小男孩,连在小区里玩都会受欺负。 *** 这一觉睡得很沉,宋竞康醒来时都已经七点五十。他一点都不着急,拿起手机放歌,想让自己清醒清醒。 这时门铃开始不停地响,宋竞康顶着个鸡窝头去开门,不知道是谁一大早上就开始催命。 “谁啊?”宋竞康问道,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宋竞康!你给我开玩笑的吧?”何新央一巴掌拍在门上,吓得宋竞康耳膜一颤。 “什么情况?”宋竞康没太搞清楚状况。 “什么情况!我七点二十就在你家外面敲门,整整半个小时,连个鬼都没有,上学都快迟到了!” 此时的何新央就像是一个炸毛的小狮子,不仅脾气像,造型也像。 何新央本来头发就多,早上洗了头还吹了头发,现在整个头发都有点儿蓬松,显得头有点大。 宋竞康靠墙站着,没忍住笑出声。 “何新央,你知道一句话吗?” 何新央觉得这人简直莫名其妙。 “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有雨伞,你有大头。哈哈哈!” “呵呵呵。”何新央皮笑肉不笑,催着宋竞康赶紧收拾去学校。 “不好笑吗?”宋竞康讨个没趣,小声嘟囔,“着急上学你快去啊,我又没叫你等我。” “宋竞康你别没良心,我敲半天门没反应,我还以为你死家里了呢。” 何新央今早下楼梯,正好看见宋母带着女儿出门,脸色不快。就连何新央给她打招呼,宋母都没多余的表情。 要不是这样,她才懒得管他呢。 “那现在你看到我好好的,你可以放心地去上学了。” “你!”何新央血气上涌,可转念一想,似乎也说的在理。 想到这里,何新央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宋竞康眼看着何新央真走了,觉得没趣,“喂!你还真走啊?等等我啊!” 第15章 换车飙你 何新央已经下楼,再没人催宋竞康,不过他还是手脚麻利,不到十分钟就已经收拾停当。 他斜挎着书包,临出门,又去妹妹的房间里扫荡了一番。 等宋竞康不慌不忙地推着自行车转向路边时,他碰到了何新央。 不出他所料。 “说好不用等我的,你怎么还在这里?”宋竞康这话说的一本正经,可是语气中的挪掖一分不少。 何新央白他一眼,不想搭话,继续倔强地打出租车。 那会儿,何新央刚下楼,正好看见那辆能按时把她送到学校的公交车屁股冒烟,绝尘而去。 她还不死心,铆足一股劲,做了一次追风的少年。 不,是追灰的少女。 现在,打到出租车是她能够不迟到的唯一方法,可是正值早高峰,让这个办法的成功率变得微乎其微。 “何新央,你别把自行车不当车好不好。”宋竞康拍拍自行车后座,做了个请君上车的手势。 刚才怕迟到才抛弃别人,现在却要求得这个别人才能不迟到,这得有多尴尬。 何新央站在原地没动,不时地用手把蓬松的头发别在耳后。 只要我没看见别人在笑话我,我就不尴尬,何新央这样想着,脸看向另一边。 她已经在想象,妈妈要是知道自己迟到的消息,该会用怎样的词来说她。 得寸进尺还是恬不知耻? 何新央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之中,不知不觉时,宋竞康已经站在她身边。 “再耗下去真要迟到了,到时候就算你打到火箭都白搭。”宋竞康边说话边去弄何新央的头发。他从两边撩起小束头发,用头绳扎到脑后,还顺便给何新央别了一个发卡。 宋竞康的动作十分娴熟,等何新央从震惊当中醒来时,她的新造型已经完成了。 宋竞康后退一步,双手抱在胸前仔细打量自己的手艺。 很不错,以前他总给宋旌星扎,技巧还是很到位的。 经宋竞康这么一鼓捣,何新央原本张牙舞爪的头发此刻已经被弄得服服帖帖,发卡上的维尼小熊抱着蜜罐正开心地在何新央头上跳舞。 那个发卡是他从宋旌星的宝贝盒子里面顺出来的,可千万别被发现。 何新央被宋竞康这一顿操作整得晕晕乎乎的,她扬起手想去感受自己的头发,刚到半空就被宋竞康拽住。 宋竞康拉着她的手踝就往自行车那边走。 何新央不情不愿地上了宋竞康的贼车,一路上车速狂飙,跟那些在主干道上被堵得只能龟速前行的小轿车相比,他们简直像是坐着火箭,从一个又一个机动车主耳边飞过,引得他们频频侧目。 就这样,平时连公交车都要开十多分钟的距离,宋竞康竟然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杀到学校。 宋竞康没有像往常一样把车停在校外停车场,而是直接骑进学校。好在临近上课,根本就没几个人还在外面闲逛,他们一路畅通地骑到教学楼前。 似乎一切都那么的顺利。 直到教导主任兼风纪委员李老师的一大嗓门把他俩吓得一嘚瑟,“你们两个干嘛呢?” 宋竞康没时间管车了,他把车丢在一边,跟何新央又开启了狂奔模式,终于在打上课铃的前一秒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他俩都喘的上气不接下气,毕竟冬天的冷风可不是跟人开玩笑的。 就连张老师讲课的风头都被他们抢了,一脸嫌弃地等他们喘完。 这一路是真刺激,能按时赶到学校,何新央更开心,嘴角的笑都藏不住了。 这时,温舍转过头来,满含深意地看他们一眼。 都这样了,还说什么没故事,有意义吗? 想到这里,温舍悲从中来,趁老师不注意,回头哀怨地看自己身后的空桌子。 赵今策这小子又不来上课,他最近到底是怎么了,还是说是她昨天的热情直白把他给吓到了? 温舍想到这里不觉后怕,忙摇摇头想摆脱这种不应该存在的想法。 因为是班主任的课,宋竞康不好造次。 好不容易熬到这两节连堂课上完,终于有个半小时的大课间。宋竞康累得实在是直不起腰,像一摊烂泥趴在桌子上。 这回,他可算是知道了什么叫真正的累趴下,什么叫真正的极限运动了。 哎哟我的妈~ 宋竞康在背后特别夸张地叫累,果然何新央回头。 他眼巴巴地看着她,幻想着会得到怎样的感谢。 何新央也确实想要好好感谢宋竞康,她从书包里掏出一包坚果和一瓶牛奶,放在宋竞康眼前。 宋竞康皱皱眉头,心想我又不饿,干嘛给我吃的。 “宋竞康,谢谢你带我飙车。这些吃的给你,权当给你补身体了。” 宋竞康不可置信,十分抓狂,“补什么?我还需要补!” 何新央一抬眉,一副“你懂的”的表情,回过身来与温舍相视一笑。 宋竞康被气的立马从座位上蹦起来,努力证明自己的男子气概。 何新央和温舍在座位上笑得前仰后合的,一个劲儿点头。 宋竞康觉得没劲,放弃这徒劳的挣扎,颓然地坐下,一脸无语。 不经意间,他的眼神从身边的空桌上飘过。 这小子真是个怂玩意儿,有胆子插兄弟两刀,却没胆子来看看兄弟有没有挂掉。 想躲我,这事没完! 宋竞康前一秒还在自己的世界逞英雄,下一秒就被叫到教导主任办公室被骂成狗熊。 何新央拉着温舍,躲在门外偷听,都时不时被吓得一颤,心想这老师说话就说话,没事儿拍桌子干嘛。 “自行车是你的?” 一阵沉默。 “宋竞康,我知道你天天在学校里无法无天的,成绩臭得要死不说,你还在校园里玩起飙车了?你真当学校是你家赛道啊?” 又一阵沉默。 “说,那会儿做你车后座的女生是谁!你俩搁学校里玩速度与激情呢?你说出来,只要你说出来我就不罚你。” “鬼才信呢。” 何新央都没来得及为自己紧张,就听到宋竞康说的鬼话,真的是要被气死了。都这时候了,宋竞康还改不了他这随时随地小声嘟囔的毛病,这不,又被抓个正着。 “你小子可以啊,够横!”教导主任李老师气急,推一推眼镜,用手指着宋竞康鼻子,接着说:“你喜欢飙车是吧,那你就在操场飙一上午吧。” “好嘞,老师!”宋竞康如获大赦,立马转身想溜,还不忘对着门缝外偷听的两人来个wink。 “早上是你飙车,现在该轮到车飙你了。给我把车顶在肩膀上跑!” 宋竞康身形一顿,刚做的表情僵在脸上,这谁想得到啊! 第16章 我也想吃 寒风冷冽,老师和同学们都窝在屋里,非必要事件绝不出门。校园里的树大多掉了叶子,光秃秃的,即使被风吹,也没有一点声响。 何新央一下课就跑出教室,站在过道尽头往操场看。 “我的姑奶奶,你知道现在多少度吗,你还这里吹风?”温舍原本以为何新央挺冷静一人,怎么轮到宋竞康被罚,她就沉不住气呢? 温舍看一眼操场上罚跑的宋竞康,一圈又一圈就没停过,不由得感叹,不愧是踢足球的,身体素质是真的强! 她又看一眼何新央,看她那样子就想笑,“新央,你可真是为他受尽冷风吹啊。” 温舍在那里不遗余力地抛梗,只可惜对方是完全没心情接梗的何新央,真白白浪费这机智了。 何新央转过头,眉头都皱到一起去了。 “温舍你知道的,这事跟我有关系,我想去跟李老师说清楚,宋竞康已经跑了一节课了。” “我知道这事跟你有关系,可是就像你说的,他已经跑了一节课了。这时候你再去跟老师说,老师说不定把你们俩当早恋对象抓起来批斗,那他不就白跑了!” “可是……”何新央还是内疚,只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言语。 温舍拍拍何新央的肩膀,让她放心。 何新央眼睛眨也不眨,也跟着宋竞康在操场上转圈,就连她呼吸的节奏似乎都跟跑着步的宋竞康保持一致了。 异样的情愫悄然生长,那是年少时不安的悸动,随着少年的一次猛然回头,怦然心动。 何新央侧身避开宋竞康看向她的眼神,突然的动作打断了温舍欣赏她头上发夹的机会。 温舍很喜欢何新央头上的这个小熊维尼发夹,对着她一阵盘问,穷追不舍死缠烂打。 何新央哪能说是宋竞康给的,要不然,恐怕这天都会被温舍的尖叫声戳个窟窿。 她试图转移话题,问温舍一些关于赵今策的问题,果不其然温舍立马就像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 何新央在心里默默道歉,温舍,对不住你呢,我这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不搬出赵今策这座五指山来,哪能压得住你这等八卦猴。 *** 中午时分,宋竞康终于等来教导主任托人带来的特赦令,此时的他,都已经不能仅凭一己之力放下自行车,好在来传话的魏扬适时地帮了他一把。 自行车也是车啊,还是有几分重量。 他被叫停的突然,腿还没有缓冲到足够的力道来支撑身体站立,等到他跟魏扬道完谢,他实在是坚持不住,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 吓魏扬好大一跳,赶紧上前问他有没有事,想扶他起来。 宋竞康只是笑,两只手撑着地,朝着某个方向,莫名其妙的。 魏扬转身看,想一探究竟,才发现是何新央正向这边走来。 切,魏扬一阵无语,了不得了不得! 爱情的酸臭味熏得魏扬恨不得撒腿就跑,他跟何新央打了声招呼就撤了。 宋竞康在低处,他半仰着脸,笑意盈盈,别有用意地说道。 “别太感动哈,我这不过是出于同学之间的情谊互相帮助罢了。” 何新央眉头一皱,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可看宋竞康一脸欠揍样儿,何新央也就没多想,她直接把一袋东西塞给宋竞康,随后也直接坐在操场上。 宋竞康看她这么随性,给她投去一个赞叹的眼神。 宋竞康也不多说,打开袋子往里一看,是用保温袋包好的打包盒。那个打包盒他记得清楚,是食堂鸡腿打包独有的,口袋里还有饮料,是几罐红牛。 他故作警惕地抬头,不可置信的说:“怎么的?我还需要补?你不是看着我顶着自行车跑了一上午吗?这都还不能证明我的……” “是午饭。” 何新央打断他,一脸嫌弃。 第四节课何新央一点课都没听进去,跟温舍商量着怎样给宋竞康整一顿大餐。她们一听见下课铃响起,立马就冲出教室,杀进食堂。 在其他同学还在给自己做不畏严寒的心理建设时,她俩已经抢到了新鲜出炉的香酥热鸡腿。 真是太丢人了,何新央现在只要一回想起刚才的自己,为了点儿吃食而追风的样子,就没脸见人。 她到现在都忘不了食堂阿姨看她的那个眼神。 宋竞康点点头,也不客气,直接打开食盒,逮起一个就啃,可不能驳了人家的好意。 他十分满意这待遇,一口鸡腿一口红牛,还有俏佳人相伴,生活赛神仙啊。 何新央看宋竞康吃得那么香,忍不住咽口水。 “我也想吃。” 咳咳咳,宋竞康差点被呛到,转头看她。 “我就吃一个,不算虎口夺食吧?”何新央边说还刻意向宋竞康竖起一根手指。 何新央一点都不尴尬,那可是自己辛辛苦苦差点跑断气买到的,再说,买了九个,她就吃一个也不过分吧。 宋竞康哪能吝啬,赶忙递来让她选。 “你没吃饭?”宋竞康刚问出口,又连忙摇头否定自己。 这不是废话吗,要是在食堂吃了饭,黄花菜估计都凉了,更别说鸡腿了。 他又想到什么,问道:“温舍呢?” 何新央忙着啃鸡腿,慢条斯理地说话。 “她本来要跟我一起来,可是她突然说身体不舒服什么的,就直接回教室了。” 宋竞康埋头啃鸡腿,心里暗喜,温舍够意思,真有眼力见儿! 其实这鸡腿买的是三人份,温舍实惨,为了给宋竞康制造点得分机会,愣是连午饭都不来吃了。 *** 吃完饭,歇了一小会儿,宋竞康就开始做拉伸运动。前弓步、侧压腿啥的,他全都来了一遍,把何新央看得一愣一愣的。 何新央的膝盖紧靠在胸前,整个人缩成一团。 她又开始扯闲话,“宋竞康,你今天跟我一起回家吧。” 这回换我扶着你回家,可惜何新央没把这话说出口。 宋竞康一听这话,也不回头,故作姿态,“何新央,我都这样了,你还想着让我载你回家?过分了哈。” 何新央急了,“是我大发慈悲,愿意扶你回家!” “是吗?”宋竞康转过身,右手摸摸后脑勺,“那我确实捡了个大便宜哈。” 何新央特别用力地点头。 而下一秒,她的动作便僵在那里了。 何新央看见宋竞康以特别正常地步态朝她走来,嘴角带着笑意,停在她跟前。 “我今天下午有事要先走,到时候你自己坐公交车回家,行不行?” 行不行? 有什么行不行的,她平时不都是一个人坐公交车回家嘛,这多正常的事。可这时的她,竟因为一句行不行而大脑空白,只能讷讷地点头。 想想之前,何新央还在笑话温舍的恋爱脑,可当自己真的遇到某个人某些事的时候,脑子还不是照样不好使。 宋竞康看她这憨憨样儿,特别想笑,好在紧抿住嘴巴,堪堪忍住。 “走吧。” 他向何新央伸出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第17章 直男游戏 自行车轮子的转速越来越快,宋竞康完全控制不住。 他不停地朝一个方向驶去,就好像是在逃避一个魔鬼。只是他不知道,他是离魔鬼更近了还是更远了。 放学后,他跟何新央和温舍告别,骑车去赵今策家。 事情已经过去有一天了,再加上白天也发生了那么多事,宋竞康其实已经没那么生气了。 本来就是自己做的错事,他也没想过能瞒的天衣无缝,他很清楚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他万万想不到这一天会来的那么快,而且,还是兄弟让自己完蛋。 那么,他想要个说法也不为过吧。 从学校到赵今策家还是有一段距离,宋竞康这一路没有其他消遣,脑子里全都在想这件事。他努力为赵今策寻找开脱的理由,觉得赵今策说不定脑子真的被烧坏了,要是正常人,哪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可是啊,被兄弟出卖真不是什么好事,越想他就越生气。 等到他骑着自行车杀到赵今策家的时候,全身都已经浮起一层戾气。那气势,仿佛要人挡杀神佛挡杀佛似的。 他敲开赵家的门,不等家长的邀请,就直接轻车熟路地进了赵今策的房间,啪地一声把门关上反锁。 他才不要跟个铁憨憨像,又像上次一样,被几句话打发走。 “赵今策,你给我说清楚,夜店衣服怎么回事?” 宋竞康打开屋里的灯,看见赵今策竟然还在蒙着头睡大觉。 他来之前想着,赵今策连学都不敢来上,此刻说不定在家里也会追悔莫及茶饭不思的状态。 呵!确实是茶饭不思哟,忙着睡觉哪还会思茶饭! 宋竞康站在一边等了小会儿,可床上人没有一点动静,这让他顿时有些血气上涌,好好说话的心一下子就没有了。 他直接上手,扯开赵今策捂着自己的被子,才发现赵今策没穿衣服。这画面太过限制级,他立马把被子给搭了回去。 你还裸睡! 真是把宋竞康都气笑了。 也太潇洒了吧! 赵今策这时才幽幽转醒,有点冷,下意识扯被子。 他睁开迷蒙的双眼,用手遮住刺眼的光,从缝隙之间看清来人,立马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活像一个受欺负的小媳妇儿。 宋竞康双手环在胸前,站在原地,一点不避讳,就看他要闹哪出。 “宋竞康,你想干嘛?” “……” 宋竞康白他一眼,我还想问你想干嘛呢。 “你在生我的气?” “……” 这不明摆着的嘛。 “你想让我给你个解释?” “……” 难道不应该吗?我不仅要解释,还必须要个合理的解释。 “那你出去,我穿上衣服跟你出去说。” “别磨磨唧唧的,赶紧穿!”宋竞康觉得莫名其妙,你在跟我开玩笑吧,都这时候了,你少跟我装矜持。 宋竞康一把抓起床尾的衣服,给赵今策丢过去,自己背身坐在床边。 赵今策收拾的倒也快,不到十分钟就洗漱完毕,叫宋竞康出门。 宋竞康听到赵今策父亲还在问儿子这什么情况,估计是看出来他来势汹汹。 说走就走,宋竞康跟在赵今策身后,客气地跟家里大人告别。 赵今策也是悠闲,都这时候了,手里还拿个篮球。 赵今策家住在别墅区,附近有很多运动设施和场地。宋竞康意识到赵今策是在把他往家附近的小型篮球场那边带。 “你别以为我还会跟你打篮球!我没把你逮着打一顿就不错了。”宋竞康跟在赵今策背后,大声嚷嚷。 天气灰蒙蒙的,云层压得很低,似乎就快让人喘不过气来,一如他们俩之间的低气压。 等到篮球场,赵今策才回身看着宋竞康笑,把篮球丢给宋竞康。 “都到地方了,打一场也不赖,别辜负这篮球场嘛。” 赵今策张开双臂,向宋竞康展示这空旷的球场。 肯定空旷哦,也不看看天,谁会在这种鬼天气出来打篮球。 宋竞康这样想着,没有心情,直接把篮球给他砸了回去。 赵今策堪堪接住球,觉得没意思,直接把篮球往场边垃圾桶一扔,正中目标。 宋竞康才不管他,你要扔就扔,反正你家有钱。 “我以后再也不打篮球了,这是直男的游戏,而我的游戏是,假装直男。” 赵今策看着宋竞康,神情淡然。 他就这样抛出深水炸弹,全然不顾会给听者带来多大的震动。 “什么情况!”宋竞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忍住再问了一遍。 赵今策耸耸肩,“我是gay。” 宋竞康自以为的幻听被得到证实,他的吃惊于以言表,下意识的用手摸自己的额头。 真是让人头大。 这情况真的让他很迷,他没想到自己就想来讨个公道,都成了大型出柜现场。 一瞬间,他的脑海里浮现了很多,他洗澡叫赵今策递衣服的画面,换装从来不避讳的时候,还有……刚刚! 怪不得,叫他出去。 宋竞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倒不是因为恐同啥的,单单只是因为太突然了。 他和赵今策自打高中认识以来,这一年多时间一直是同穿一条裤子同吃一碗饭的兄弟,而这突然的转变,让这一切都变了味。 有点……尴尬。 “放心,我也是前不久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从那过后,我们就再也没一起做过什么事。”赵今策不甚在意地说道,“当然,除了刚刚那次。” 宋竞康一听这话,大概就能猜出来是什么时候。 应该就是从那次感冒发烧开始,这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怪不得,从那过后,赵今策就一直对他阴阳怪气的,可是为什么呢? 意识到自己这个愚蠢问题,他赶忙说服自己,喜欢就是喜欢,哪有为什么可言。 只是,赵今策喜不喜欢男生,跟他今天来的目的并没有关系,他的疑惑还是没有得到解答。 “这不是你背后捅我刀子的理由。” 赵今策凄然一笑。 “不是吗?那这个呢?” 赵今策径直朝宋竞康走去,在宋竞康跟前站定,他身体前倾,想去亲他。 赵今策太瘦了,即使有一米七八的身高,站在宋竞康面前,总有一种小鸟依人的感觉。 宋竞康意识到他要干什么,立即上手把他推得一个踉跄。 “你他妈有毛病?”宋竞康被吓到了,直接骂出口,下意识地用舌头舔嘴巴。 “哈哈哈,我说吧,”赵今策坐在篮球场地上,反手撑着地,“这跟我背叛你的效果是一样的,那我情愿你因为我的背叛而恨我。” 而不是因为我的喜欢。 第18章 晴天霹雳 这一切真的太突然了。 宋竞康的脑袋嗡嗡的,他后退几步,靠在篮球场边网上,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这个晴天霹雳上。 这件事对他来说,可真算得上是晴天霹雳了。 不是因为他介意有一个同性恋朋友,问题在于他是不能跟一个喜欢自己的同性恋者做朋友。当一个人对他表明心迹,而他又不可能有回应的时候,他的内心是排斥与这个人产生交集的。 赵今策仍旧坐在地上,把头埋地低低地,双手环抱着膝盖,仿佛在等宋竞康做最后的宣判。 天色暗下来,开始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这场雨来的突然,无论他们选择躲还是不躲,都会淋湿。就像这些事,不论他们想不想面对,都已经是既定事实。 宋竞康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他半晌都没说话。 他觉得事情本不该是这样。 “赵今策,我很感谢你这么直白的告诉我这些。我真的很想帮助你,但是我觉得我做不到。” 宋竞康顿了顿,似乎在思忖更加委婉的说辞。 “我不明白这里面的逻辑关系,你,喜欢我,就要在背后捅我刀子。很遗憾,这两件事我都不能接受。” 赵今策抬眼看他,眼神迷蒙,像是拢着一层白纱。 “还有,”宋竞康突然还记起什么,继续说道:“既然你不喜欢温舍,你就不该去招惹她!” 宋竞康说完就要走,他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 他只是想要一个理由,而现在理由就摆在他面前,尽管是不太能接受的那种。 他不会再追究捅刀子的事了,只是,他和赵今策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 赵今策只是安静听着他说话,看着他走远,在转角处消失不见。 跟他的预想发展的一摸一样,他是该开心还是后悔,他也说不清楚。 又或许是只能这样的无能为力,他没有期待奇迹。 当然,也没有奇迹。 *** 这一切的喜欢都是有迹可循的。 等到突然爆发的时候,赵今策被吓坏了。 没去上学的那些天,赵今策确实发烧了,倒不是因为感冒。 他头昏脑胀,却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一些事情。他想到自己在高一的时候那么主动地跟宋竞康交朋友,不惜沦为小跟班,他想到自己总是愿意被温舍拉着逛各种饰品店,其实是自己想看各种漂亮的东西,还有,美其名曰陪温舍打的耳洞,也只是因为他本身就喜欢。 那是内心的声音,起先他并未清醒意识到,稀里糊涂就那样做了。 然而,清醒来得太突然,在他都没准备好面对的时候。 一瞬间过后,他变成了gay。 不,不是变成,而是本来就是。 即便现在有很多类似题材的电影或是书籍,都在为平权而斗争,在网络上谈及这一话题,网友也都是一派和气与鼓励。 而现实呢? 现实就是,当两个男生相拥着走在街上,会引得很多人侧目,他们像是杂技团里逗趣的猴被人指指点点。 赵今策曾经这样对过别人,他懂这样一种心理,所以他更害怕其他人这样对他。 那是一种最深层次的恐惧。 他想着死守这个秘密,假装一切都好。可是每当他面对宋竞康的时候,他都会难以自持。 心率不齐、口干舌燥、手心冒汗…… 赵今策不能一直处在这种状态,而最好的办法就是亲手把宋竞康推开。 没有希望,才没有期待。 就像现在。 *** 宋竞康冒着雨骑自行车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 他浑身都湿透了,宋母的质问却像连珠炮似地向他砸来。 “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你又跑到哪里鬼混去了?你没再去夜店吧?” 宋竞康的脚步突然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心里堵得慌,他把那些问题抛在身后,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 宋母一愣,儿子从来都没有这样忽略过她的问题。她不死心,三两步走向那边,一掌就把掩着的门推开。 “宋竞康,我问你话呢!” 此时,宋竞康正在换衣服,他刚把湿衣服脱下,正往身上套一件红色卫衣,衣服的胸前写着“绝世好运”四个繁体字做装饰。 “妈,我现在不想说这些。” 宋竞康直接拒绝回答问题,他抓起一张墨绿色毛巾,坐在床沿边擦自己头发上的水。 “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去干什么了?”宋母情绪激动,直接上前一步抢了宋竞康的毛巾。 宋竞康心里的那股无名火腾然升起。 “行,我告诉你。”宋竞康刷地一下站起身来,说话时无所谓地摊手,“我放学后去找赵今策了,我把他打了一顿。” “啪!” 一个耳光过后,世界突然安静。 宋竞康偏着头,用手背轻抚被牙齿亲密接触的嘴唇。 腥甜的血在口中蔓延开来。 宋竞康就是故意的,故意说些莫须有的话来点燃妈妈的情绪。 “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宋母转身欲走,却因为宋竞康接下来的话而停下脚步。 “妈,我有错,不该这样不该那样,我真的知道自己是活该被打。可是你不该抓着我不放,我真的很心累。” “你心累?哼,”宋母冷笑一声,继续说道:“你知道我为了养活你们两兄妹,每天起早贪黑,那么辛苦地赚钱,我……” “我知道我知道!”宋竞康打断妈妈的话,听不下去。 宋母十分生气,把毛巾捏成团,直接扔在宋竞康脸上。 宋竞康也不管妈妈是多么气愤地离开,他只是弯腰捡起滑落在地上的毛巾,继续擦头发。 今晚,注定是不眠的夜。 *** 宋竞康估摸着时间出门,还真就碰见何新央。 “你怎么这么早?” “要是我说我是专门挑这时候在这里等你的呢?” “切。”何新央翻个白眼,边下楼边说,“鬼才信。” 他们并肩走到街边,何新央就跟宋竞康说再见,准备去公交站台等公交车。 “那个……我这自行车后座空着也就空着了,要不你坐?” 何新央赶忙摆手说不用,还给宋竞康指指自己要搭的车已经来了。等到车门一开,何新央逃也似地跳上车,坐在后排靠车窗位置,正好能看清宋竞康所有的表情。 她上一秒还在因为顺利逃开他而长舒一口气,下一秒就因为宋竞康落寞表情而揪心。 何新央害怕再被老师逮到或是被同学看到,那必定会成为冬日里最劲爆的一颗惊雷;可是她平心而论还是对宋竞康的自行车后座青睐有加的,真是一个矛盾体。 虽然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何新央明显能感受到宋竞康不开心的情绪。即使他还是能照样说玩笑话,可是给人的感觉确是跟以往截然不同的。 由不得何新央做出下一步动作,公交车就已经开动,向着目的地驶去。 第19章 天降大运 公交车上的人很多,他们大都是赶着时间上学或是上班,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半眯着眼。 只有一类人除外。 那就是赶早市场的大爷大妈,他们一手挽着买酒送的大红布袋,眼睛睁得像铜铃一样大,看着公交车前面的提示字幕,时刻准备着一到菜市场站就冲。 何新央在后排坐着,旁边是一个中年大叔,此刻正靠在椅子后背上,仰着头呼呼大睡,鼾声雷动。 她的表情难看了几分,身体不自觉的往里面靠靠。 估计才过一两分钟,更让她尴尬的事来了。那个大叔的头从靠背上滑落,直接砸到何新央的肩上。 事发太突然了,她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从座位上弹起来,连大叔都被惊醒了。 大叔没有多余的表示,估计是睡蒙了。 何新央实在是坐不下去了,趁大叔醒着赶忙借过,走到公交车后门附近站着。 公交车提示音响起,车停下来,很多人到站起身下车。 车上空出些位置,何新央没去坐,她倚着一根立柱站着。透过玻璃窗,她看见站台上有等车人正在想办法让自己暖和起来,不住地搓手跳脚,她还注意到有从公交车边穿身而过的电动车,像是一条条灵蛇从她面前荡过。 这让她想到宋竞康。 昨天是不是也有人处在这个视角,看见宋竞康载着她从眼前闪过。 似乎很不错的样子。 何新央这样想着,身体也很实诚地做出动作,她在车门要关上的前一秒跳下车,成为等车人的一员。 她抱着侥幸心理,看能不能碰上宋竞康。就算碰不上也没关系,时间还够,她还可以坐下趟公交车。 在车里面看车外面的人,跟站在车外面的人完全是两种心境。此刻的她,没有一点遮挡,跟寒风亲密接触。 她真的觉得自己脑子秀逗了。 公交车坐的好好的,想什么自行车? 突然间,一辆自行车从她眼前飘过,她还没看清楚,车就已经骑开老远。 刚燃起的一丝丝期待也沉入心底。 正当她垂头丧气的时候,那辆自行车已经转过头来,在她跟前刹住车。 车速太快,带起一阵风,呼在何新央脸上。 何新央郁闷地抬头,想看看是谁这么没素质。 “你是在这儿等我吗?”宋竞康一脚站在地上,一脚蹬在车踏板上,明知故问。 何新央看到宋竞康那得意的样子,再想想自己刻意的行径,尴尬地用脚趾头都能抠出两室一厅来。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承认这一点。 “怎么可能!”何新央的脑瓜动得贼快,“我就是刚才站车门口,结果不小心被下车的人给挤了下来。” “嚯,那你还真够机灵的。”宋竞康虽是一脸嫌弃样,可嘴角的笑都快要藏不住了。 “那不是因为事发突然,我也没想到啊。”何新央干干地圆着她那拙劣的鬼话。 “行行行,”宋竞康点点头,“既然能碰到也是缘分,那就上车吧,我再勉为其难带你一程。” *** 他们到学校还挺早,可是温舍已经趴在桌子上了。 何新央看她无精打采的,赶忙问她怎么了。 “新央,我肯定是把赵今策给吓到了,他昨天一天都没理我。”温舍一把抓住何新央的袖子开始诉苦。 宋竞康一听这话,拿书的动作一顿。 看温舍这状态,怕是入戏太深,他绝对不能让温舍在一个错的人身上浪费感情。 宋竞康一把扒拉开温舍的手,何新央才得以顺利逃出魔爪。 他坐在赵今策的位置上,正对着温舍,言辞恳切地对温舍好一番劝说。 即便他知道所有的真相,他还是不能讲得太直白。不能太直白讲话的后果就是,温舍根本就没上心里去,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长篇大论讲完,宋竞康长舒一口气,“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温舍身体后倾,看着宋竞康的眼神警惕起来。 “你是说赵今策根本就不喜欢我?”温舍有点着急上火,话不过脑子地就讲了出来,“他不喜欢我,难道喜欢你啊?” 这话,把宋竞康噎得半天没讲出一句话,他递给何新央一个“我不行了,你上”的眼神,憋屈地坐回自己的位置,有苦说不出。 虽然温舍跟宋竞康是站在统一战线的,可是刚才她听完宋竞康讲的通篇大论,也没听明白宋竞康为什么反对他俩在一起。 她感觉宋竞康似乎有点欲言又止的意味,就像是有什么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又被他给生生给憋了回去。 何新央暗自庆幸,看来还是要学习啊,要不然连讲话都弯弯绕绕的,抓不住重点。 “温舍,我是这样想的。咱们现在高中,读书才是我们的正事,谈恋爱啥的,我们可以往后面放放。” 何新央安抚着温舍的情绪,小心翼翼地说话,生怕一言不对,这小刺猬又该炸毛了。 宋竞康听这话,看着何新央,一脸懵逼。这说的是什么话,这是重点吗?谈个恋爱怎么了,重点是要跟对的人谈才行啊。 把宋竞康给急的哟,看来书不能读太多了,受太多古板思维影响也不太好。 “啊,”温舍仰天长叹,“我现在没多想谈恋爱的事,我害怕的是,我们现在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何新央起先还觉得赵今策挺好一人,可是自从她听说赵今策对温舍随便动手动脚的之后,她对他的态度就直线下降。 这一点她是真的不能接受。 她好想跟温舍说不跟赵今策当朋友才好呢,又觉得对一个恋爱中的女生讲这个,似乎太过残忍,硬生生给憋回去。 他们都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好一会儿的沉默,各自想着心事。 这时,魏扬跟赵今策勾肩搭背从后门走进来,口里还嚷嚷着不能反悔的话。 魏扬看见三双眼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赶忙上前分享自己的快乐。 “朋友们,我魏汉三又能回到后排的天下了!”魏扬喜形于色,继续倒着苦水,“班长,你是不知道啊,我在你那个风水宝座上坐着真的是如坐针毡,坐立难安。” “好在赵今策够义气,愿意舍命救兄弟于水火啊。” 一听这话,温舍猛然抬头,看向站在一边不说话的赵今策。 “赵今策,这是不是真的?” 赵今策点点头,走到桌子边就要搬书走。 何新央和宋竞康默契转身,非战斗人员远离战场,才能免受误伤。 温舍一把抓住赵今策搬书的手踝,“赵今策你不要换位置,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你不喜欢我就跟我说,我保证不再打扰你,你别换位置行吗?” 魏扬看着情况好像不太对,站在一边很是尴尬。怪不得赵今策突然要跟他换位置,他还以为是老天爷听到他无声的祈祷,给他天降大运呢。 恐怕这是天降大霉运吧。 第20章 一节暴富 张老师抱着三角尺和教材进教室,他把泡着枸杞大枣的保温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教室里面立马就安静下来。 玩闹的学生收住笑意,补觉的同学再不情愿也抬起了他们如霜打茄子般的头颅。 张老师一向对自己的威慑力洋洋自得,他随意的瞟一眼教室就准备开始上课。 可这次的结果并不那么称心如意。 张老师对好学生总会有多点关注,平时上课时都会多看几眼。今天正好看见何新央旁边,对他的警示没有丝毫反应的,趴在桌子上的温舍。 他赶忙上前来问什么情况。 他这不问还好,一问就更让温舍收不住情绪,埋着头啜泣起来。 张老师自从任教以来,一直呆在高中部,他很少碰到女生哭这种世纪大难题。 他有些尴尬,眼神飘忽,突然看见魏扬坐在温舍后面桌,赶忙转移话题。 “你怎么又换位置了?你又不近视了?” 赵老师倒也不是那种刻板到不允许学生自由选择位置的人,只是这换的太勤,太过吸引他的注意力。 魏扬有苦说不出,哪能说自己每次都是那个被安排的人。魏扬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他没想到换个位置都能碰到这种事。 “张老师,我这都是小问题,你快让温舍别哭了。” 张老师也很无奈,他一个二十七八的男人,到现在都没结婚。他要是会哄女孩子,恐怕现在二胎都给怀上了。 听传说,张老师有一个从高中就在一起的女朋友,他们恋爱长跑十年,可就是迟迟没结婚,也是愁死人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 何新央也算是体恤老师,主动承担起抚慰温舍情绪的责任。她以温舍身体不舒服为由,堂而皇之地把温舍扶出教室。 宋竞康不想听课,也想借此机会溜出去,被张老师一个眼神给钉在板凳上。 张老师也不多说,走上讲台就开始讲课。 在不经意间,张老师看见赵今策坐在原来他给何新央钦点的风水宝座上,把头埋得低低的,眼眉低垂。 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赵今策在打瞌睡。 这么好的位置被轮番玷污,张老师越想越来气,飞起一节粉笔头就给砸了过去。 赵今策被砸的一脸懵逼,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得张老师都直发怵。 这回该轮到张老师不知所措了。 他想不明白,如今这些孩子都是怎么了?怎么情绪这么脆弱了,自尊心已经强到连个粉笔头都扔不得了? *** 第二节课的时候,张老师专门找到温舍,跟她谈了好久的心。 美其名曰是谈心,可温舍压根儿都没跟张老师交心。她总觉得跟老师之间是不能做到真正的知心,老师永远是是讲台上的老师,学生永远是课桌前的学生。 温舍随便扯了一些心理压力什么的鬼话,搪塞过去。她回到教室时已经是大课间时分。 虽说老师的话,温舍没听进去,可是何新央宽慰她时说的话,她觉得是在理的。 她鼓起勇气,走到赵今策桌前,把自己想说的话一吐为快。 “赵今策,我不该跟你表白,整得现在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可是我想不通,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对我动手动脚的,可能是我傻,会错了意。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你是个垃圾。” 何新央站在座位边上,等着温舍回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被狗咬了一口,该不能总想着怎么咬狗一口吧。 生活不会因为某个人悲伤就停滞不前,人嘛,总得向前看。 不,是向钱看。 *** 宋竞康看温舍完全不在状态,总是坐在桌位上就如老生坐定一般,不言不语不喜不悲的,那怎么行! 失恋嘛,颓个几天真的是很正常的,可是这都快一周时间了。 宋竞康试图找回曾经那个活泼开朗的小刺猬,他必须要做点什么了。 自习课的时候,宋竞康用手指戳戳何新央的后背,何新央做题的思路被打断,不很耐烦的转过头来,看他又要整出些什么幺蛾子。 “何新央,马上就要圣诞节了,你想怎么过?” “又不放假,能怎么过?” “哎呀,我们不是有下午和晚上的时间是空闲的嘛。” “那你想干什么呢?”何新央耐着性子,顺着他的话说。 “你也是知道的,我妈不准我去夜店打工了,我也就断了财路……” 话还没说完,就被何新央扬起的拳头吓得往后一缩。 “你还想着去打架!” 宋竞康赶忙陪着笑,伸手把何新央的拳头压下去。 一旁无心学习的魏扬自然是被他们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凑过来半天可算听明白一件事。 “可以啊宋竞康,你也是想钱想疯了,去酒吧当内保赚钱,那可能会打死人的。”魏扬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总是经常看见宋竞康挂着彩。 “闭嘴闭嘴,”宋竞康让魏扬安静,然后继续跟何新央说话,“我不会在打架了。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趁过节的机会,想点办法大赚一笔。” 听这话,何新央警惕地神情才慢慢消散,换上一种嫌弃的眼神。 “宋竞康,你怎么总想着钱的事情?单纯过个节不好吗?” 宋竞康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消失不见。 “钱当然重要啊,既然有赚钱的机会,干嘛不抓住呢?” 宋竞康边说话,边跟何新央冲温舍眨巴眼睛。好一番暗示,何新央可算是了解到宋竞康的用意。 既然是为了转移温舍的注意力,何新央也不好拒绝。 “温舍,你放学后没什么事吧?”何新央尝试着跟温舍商量,“要不我们跟宋竞康这个爱钱鬼一起,趁着圣诞节的机会,赚点零花钱用?” 还没等温舍说话,魏扬又咋乎起来说要参加。 “暴富带我一个。” 温舍还是有些犹豫,她害怕自己的状态,会耽误大家暴富。 何新央看出小姐妹的心事,赶忙宽慰她。 “温舍,你就跟我们一起吧。我们都没你机灵,要是没你在我们哪里有暴富的机会,不暴毙就不错了。” “对对对,”宋竞康在一旁帮腔。 “你加入,我们就有四个人了。可以两两一队比个赛什么的,看谁赚得多。提前说好了,我要跟你一队,我需要赚点钱,交我的训练费。” 宋竞康说这话的时候嬉皮笑脸的,只有他知道自己说的是老实话。 家里就妈妈一个人赚钱,是供不起他们兄妹俩开支的。以前他靠着在酒吧打工的收入,踢足球的训练费啥的都没找家里要过钱。 现在不一样了,他必须找其他的收入来源来填这个窟窿。 他不想再给妈妈增加负担了。 第21章 友谊第一 一时间,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温舍。温舍很尴尬,抬眼把三个人都看了一遍。 热切的眼神几乎快灼伤她,她终于松口,答应加入。 宋竞康高兴地几乎从板凳上跳起来,何新央瞪他一眼,他才规矩地坐下。 一码归一码,何新央作为班长的威严还是有的。 “不过,我想跟魏扬一队。” 温舍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宋竞康咧开的笑僵在脸上。 “谁想跟他(她)一队!”何新央几乎是和宋竞康同时说出这句抱怨,一时激动没控制住音量,惹得班上同学都被吓一跳,转过头来看得他们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魏扬受宠若惊,他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受欢迎的一天。 “你什么意思?嫌弃我?” 宋竞康小声嘟囔,“可不就是嫌弃你嘛,学习成绩好可不代表有赚钱的头脑。” “宋竞康,你上辈子肯定是掉进钱眼儿离淹死的!”何新央恼羞成怒,反驳道。 他俩同时看向温舍,魏扬得意地往椅背上一口,那个得意劲儿哦。 温舍兴致可算是起来了,她故作高冷地说道:“看我干嘛,我说了我跟魏扬一队。你俩好好想点子吧,小心被我们干翻在地,那就尴尬了。” “呵呵呵。”何新央和宋竞康两看相厌,郁闷地转头去算自己没做完的题。 温舍在一旁看好戏,你俩就装吧,指不定自己在心里偷着乐成什么样呢。 作为朋友,温舍觉得宋竞康和何新央有戏,那当然就要不遗余力地给双方制造机会啊,即使再也没有四人约会了。 当然就只能委屈魏扬跟她将就一下了。 温舍转过头来,客气地对魏扬伸出右手来,“合作愉快哈!” 这是一周以来,温舍第一次愿意正眼看魏扬,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魏扬抿抿嘴唇,伸手回握她。 *** 事情就那么草率的决定了。 尽管何新央很是郁闷,但她还是在很认真地思考对策。既然答应要做,那她就一定要想出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办法,才不能让宋竞康看扁。 她坐在宋竞康的车后座上,两手抓着他的衣摆,嘴巴就没停过。 “宋竞康,我们卖什么好呢?” “我觉得卖苹果和糖果是不是有点俗套了,到时候大家都搞这个卖,竞争多大的。” “要不我们就卖点跟圣诞节相关的小东西,避其锋芒,迂回前进。” “圣诞帽子,圣诞袜子,我们可以早点开始卖,把战线拉长点儿。” “或者我们办一个圣诞派对,让同学们来玩,收入场费的那种。” “……” “你不是说不在意钱嘛,现在干嘛那么热切。” “你别扯这些没用的话,你就说哪个办法好。” “圣诞派对。” “我也觉得。” 宋竞康的想法难得跟何新央的一致,或许这就是一个好的前兆,一夜暴富仿佛在向他们招手。 一路上他们聊了很多,把自己的想法讲出来跟对方听,百无禁忌,都在为一个好的方案努力。 就算是爬楼梯,他们的思绪都没停过。 “何新央,你什么时候方便,去打听下温舍他们的计划哈,说不定我们可以合作共赢嘛。” 何新央停住脚步,转头看他,“不是比赛嘛,怎么能这样呢?” 宋竞康一愣,灵机一动,“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道理你不知道?” 何新央听听,觉得在理,点点头表示同意。 确实没必要把气氛搞得那么紧张,毕竟最开始的初心,不过是为了让温舍开心,那么开心就对了。 他们挥手告别,还不忘督促对方好好想对策。 *** “外公外婆,我回来了!” 何新央进门,随意地吼一嗓子,把鞋一蹬,穿着拖鞋就往客厅走。 定眼一看才看见,妈妈正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左手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放在膝盖上。 “妈,你怎么来了?”何新央站在原地局促不安,连书包都忘了放。 “我再不来,你恐怕连家门朝南朝北都忘了。” “雪英,新央她早就想回家了,不过是我们两个老头子舍不得她走,非留她多呆些天。”外婆看情况不对,赶忙在一边打圆场,顺手拍拍坐在一旁看好戏的外公。 回过神来的外公连连称是,随声附和。 外公确实在看戏。 在看京剧,有名唱段霸王别姬。 外公看得入迷,只顾着西楚霸王别虞姬了,都没意识到自己也要别外孙女了。 见何新央不说话,何母何雪英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提着早就替女儿收拾好的行李,跟爸妈告别。 何新央不情不愿地出门,垂头丧气的。 她们都快下到楼底的时候,何新央突然回身又往楼上爬。 何母追在身后问她干嘛,她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往楼上跑。 何新央两级楼梯并成一个走,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跟下楼时完全是两种状态。 她急促地敲门,震得人耳膜都快破了,屋里人很快来开了门。 “宋竞康,我……” 何新央一见门打开就开始讲话,估摸着宋竞康的身高,适当地仰着头。 却什么什么都没有看到。 “哥!”宋旌星一手撑着门,回头朝屋里大吼一嗓子,“有个漂亮姐姐找你。” 何新央闻声低下头来,才看到是一个小女生来开的门,“谢谢你。” 宋旌星粲然一笑,突然指着何新央的一边脑袋说,“那是我的发卡。” “什么?” “你头上的小熊维尼发卡是我的。我哥说把我的发卡拿了,愣是不说给谁了。” 何新央有点尴尬,赶忙要把发卡取下来还给妹妹。 头上这发卡确实是宋竞康给的。 那天回家她才把发卡取下来,看到发卡的全貌,小熊维尼的装饰顿时就抓住了她的心。 不仅是因为她自己确实喜欢小熊维尼,更是因为她记起之前宋竞康对着她书包上挂着的小熊维尼布偶的那一团傻气。 在何新央就要把发卡放在宋旌星摊开的手掌的一瞬间,宋竞康出现了。 宋竞康一巴掌拍在妹妹的掌心,惹得妹妹急忙缩回手,忿忿地转头看他。 “宋旌星,你可以啊,小小年纪就学会两头吃了!”宋竞康煞有介事地说,“我不是都给你买了新的发卡了?” 宋旌星不甘心地回房去,还不时地一顾三回头,好可怜的样子。 何新央站在门外,垂着手,把发卡握在手心。 “怎么了?这么快又有新点子了?”宋竞康倚着门,对着何新央笑得灿烂。 “不是。” “那怎么了?” 把行李放上车后,何母好一番折腾,才又爬上楼来,她还以为新央是有什么重要东西落在外婆家里了呢。 没想到在这里就碰到了。 何母站在一阶楼梯下面,恍然抬头,看见新央站在一户门前,低着头,两手垂在下边,紧拽着衣角,说着什么。 第21章 真爱至上 “新央?” 何新央和宋竞康同时看向楼下。 何母慢慢走上楼梯,站在何新央身边,向宋竞康投来警惕的目光。 “阿姨好。”宋竞康友好地跟她打招呼。 妈妈对宋竞康投去的那种审视的目光,让何新央很难承受,她伸手去拉妈妈,想阻止这一段即将发生并且不会愉快的交流。 何母很是强硬,她用力一拽,就把女儿拉向自己的身后,用她那特有的拒人千里之外的口气跟宋竞康讲话。 宋竞康很郁闷,他今天不是没穿那套社会哥装扮吗?怎么看何母那架势,就好像是自己要把她女儿生吞活剥了一样,难道他身上的坏小子气质已经那么明显了?不至于吧。 “你认识我?” “嗯,我知道你是何新央的妈妈。” “哈,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吧,你怎么会……” 何新央知道妈妈想多了,她极力地安抚妈妈,想让妈妈别说了,可是没有奏效。 “你和新央是……什么关系?” “额,我们是……”宋竞康被何母的直接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用手碰了下自己的下巴。 何新央实在是忍不了妈妈的多疑了,她直接接过宋竞康未说完的话茬。 “妈,我们是同班同学,我要走了来告个别,不行吗?” 听到这话,何母明显放松了很多,眼神也和善起来。 何新央并没有因此停下来,反而是继续说话。既然妈妈想了解她的一切,想要掌控全局,那她就给妈妈这个机会。 “还有你好奇宋竞康怎么会认识你,你不觉得他很眼熟吗?” 既然女儿都这样说了,那何母自然是仰起头来看宋竞康,那种好奇中又带点疑惑的神情,让宋竞康很不自在。 “妈,你还记得那天你在酒吧街喝得烂醉吗?宋竞康,他就是那个把你背回家的人。” 何母很吃惊,又或许是用吃惊来掩盖自己的尴尬。平时谈生意巧舌如簧的人,此刻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竞康不情不愿但又避无可避地目睹了这场母子大战,他记起何新央给他发过的关于成绩的抱怨信息。 “凭什么我已经那么努力了,还是要挨骂?”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些什么。 “阿姨,我和何新央真就是朋友。她在学校都在认真学习,而且我想你也知道,何新央她人美心善,真的特别优秀!” 宋竞康极尽溢美之词,只希望何母不要再给何新央强加那么重的压力。 何母不多说什么,在向宋竞康表示感谢过后,就拉着何新央下楼离开。 *** 妈妈一路上不说话,坐在后排的何新央百无聊赖。 何新央以前总想着坐副驾驶,能有一个宽阔的视野,妈妈总是不让。 起先她还不明白为什么,直到有一次学校的交通安全宣传周,她才意识到副驾驶是车祸的一个死亡率高居不下的位置,她就再也不主动坐了。 倒不是因为她怕死或是什么的,或许也有一点这个因素,不过更多的是她不想让妈妈也跟承受这份风险。 她一直知道妈妈把自己看的很重,自从跟爸爸离婚后,妈妈更是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而正是这份厚重的希冀,压得她都快喘不过气。 她能理解,但是她快要不能承受。 “嘟嘟。”何新央的手机震动两声,她点开锁屏,查看消息。 “谁呀?”何母透过车后视镜看何新央一眼,问道。 何新央有点不高兴,现在妈妈已经管她到连来个消息都要质问一番的地步了。 “外婆发微信来问我们到家没有。”何新央随意地回答道。 其实,才不是呢。 她才不要告诉妈妈,是宋竞康给她发消息来了。 宋竞康:我天,吓死我了。你还好吧? 何新央:司空见惯,习以为常。 宋竞康:啧啧啧,文化人就是了不得。 何新央:哈哈哈。 何新央:你不是说我特别优秀吗,我不得表现一番? 宋竞康:额,那我可能看走眼了,不好意思。 宋竞康:对了,你本来找我想说什么来着? 何新央:就告个别,怕你是个傻憨憨,明早还等我一起上学什么的。 宋竞康:啊!你终于走了,我又可以放开大胆地睡懒觉了。 何新央:不行! 何新央:你要是迟到,我就跟你散伙,圣诞节你别想赚到钱。 宋竞康:快呸呸呸!别乱说,圣诞节我们一定会大赚一笔的。 看到这消息,何新央还真就停住没打字,用左手捂着嘴巴呸呸呸,弄得妈妈云里雾里的。 何新央:行,我知道了。 宋竞康:嗯,明天见! 何新央把手机熄了屏,靠在真皮坐垫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明天见。” “你说什么?见什么?” 妈妈出乎意料地搭腔,吓何新央一跳,她赶忙否认。 这时候,她突然特别想看《真爱至上》这部电影,不仅是因为休·格兰特的英伦帅气范儿,更是因为真正属于自己的圣诞节也快到了。 圣诞节,什么都不再重要,唯有真爱至上。 *** 一周的时间能让一个人习惯很多事情,譬如冒着热气的早餐,一起上学的同学,还有由自行车劈开,从她耳边呼啸而过的风。 一觉醒来,何新央意识到这些都将消失不见,不免有些失落。 妈妈已经出了门,她洗漱完毕后,抓起妈妈提前放在餐桌上的钱塞进自己的零钱袋里面。 只要有钱,便什么都不值得悲伤,早餐会有的,公交车也会有的。 她可要小心翼翼,毕竟她也是一个携带巨款的人。 哦,天啦! 她感觉自己的书包都比平时重了些。 今天她和宋竞康商量好,先去进点货回来,为此他们俩凑了点钱,宋竞康让她管着。 按照宋竞康的话说是:你不管钱难道我管钱?不怕破产吗? 何新央觉得宋竞康说得在理,对自己的认知十分清楚,就当仁不让地承担起这份重任。 她啃着一块手撕面包急匆匆出门。 没想到在楼下碰到宋竞康,这个住在城另一头的人此时正一脚撑着地,坐在自行车上玩手机。 何新央走到他跟前呆住,嘴巴里还叼着因为没有空余的手拿的面包。 宋竞康看她这样子好傻,赶忙把她啃着的面包扯下来拿着。 “你要是再不下来,我都想要上楼找你了。” 何新央没嚼两下,就把面包吞下去,此刻再在没有什么,能比突然见到意料之外的人更让人惊喜的了。 “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不是给你说了明天见吗?” “对啊!学校见啊!” 宋竞康皱皱眉,摆明了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费话也不多说,他直接让何新央上车。 宋竞康是那么的自信,以至于让何新央觉得她上的不是自行车后座,而且劳斯莱斯副驾。 第22章 赵今策早起上学,爸妈难得还在家。 “爸妈,我上学去了!” 他急匆匆地告别,完全没有要等待回应的意思,就像身后有牛鬼蛇神在追赶他似的。 可是天总不遂人愿,他爸坐在餐桌前,咽下嘴里的一口包子,叫住了他。 赵今策明明前脚都已经迈出门了,无奈又收了回来。 他不回头,没什么耐性地问道:“怎么了,我着急上学去。” 其实吧,他心知肚明,摆明了都是那些撇事儿。 “宋竞康最近不常来家里了?他那次来找你干什么?”赵父生得一身正气,再加上可能是在公司里当老总习惯了颐指气使,他说话时表情不自觉地变得严肃,给人一种莫名的威压。 赵今策感觉像是有一根无形的链条,把他的身体往回拉,站到爸爸身边回话。 “没什么事儿,就是闹掰了。” 赵父点点头。 “不来往也挺好,我早就觉得那小子有点混,整天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儿。” 赵父停顿了好一会儿的,赵今策看爸爸没什么话说,赶忙说要走。他知道爸爸其实对宋竞康的意见很大,要是他再不走,爸爸指不定就要口若悬河,把宋竞康从头到尾上上下下吐槽个遍。 他才不想听这些。 天气暗沉沉的,赵今策骑自行车走在林荫大道上,连影子都不愿意出来陪他。去学校的路,他一个人走过无数遍,偏偏这次觉得最孤单。 学校于他,再也没有归属感。 *** 赵今策觉得自己有点受虐倾向。 即便现在已经不坐在后排,他每次还是走后门进教室出教室,像是一种深入肢体的习惯,又像是耐不住寂寞。 温舍和魏扬好像在商量什么大事儿,不时地交头接耳说着小话。内容什么的他就不得而知了,他所能得到的全部信息,就是温舍不厌其烦给他抛来的白眼。 白眼一个接一个,估计是觉得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在这儿磨磨蹭蹭故意恶心人呢? 宋竞康不管这些,他笑得开心,不遗余力地烦着前桌的何新央。 “你觉得这样怎么样?” “你觉得那样怎么样?” “你觉得……” “宋竞康,你过分了啊!”何新央转过身来,一本正经地指着宋竞康,“别打扰我学习。” 看来学霸还是学霸,连要求别打扰都是那么的理直气壮,绝不会因为时间地点人物的改变,而放弃求知的欲望。 赵今策走得很慢,想尽可能地多看几眼曾经的朋友。 对啊,曾经的。 只是曾经的,再好的回忆也都停留在过去。 他在想,要是他能善于假装一点该多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如果一切照旧的话,那现在跟温舍相谈甚欢的就是他赵今策了,他不会是一个局外人,被好奇的魔爪挠的心痒痒。 上课的时候,赵今策因为心不在焉,被物理老师罚站到窗台听课。他磨磨蹭蹭地溜到后排窗台,期待着会有人回头看他一眼。 只可惜没有,一个都没有。 *** 何新央被宋竞康缠得没办法,拉下脸皮去跟温舍谈合作。何新央腹诽,明明宋竞康跟温舍的交情更深,可就是不知道宋竞康非要让她去讲这个事情。 虽说就像是提前认输一样,点点尴尬,但好在温舍也是个敞亮人,十分爽快就答应合作。 他们聚在一起,把事情周密地谋划了一番,决定订一套民宿,在平安夜开派对。 女生们自认思虑周到,主动承担起装点房间的任务,苦力活自然是落到男生身上,无论是搬运采买来的物质还是招揽生意。 虽然过程很是辛苦,期间她们一度累得不想干活,嘟囔着嘴埋怨宋竞康出的什么馊主意,放学回家里躺着难道不香嘛? 宋竞康也不委屈,他就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忙前忙后的,还不忘给三个泄气的人加油打气。相比之下,同是足球队出身的魏扬就垃圾多了,搬个东西要歇好几回。 何新央捂着嘴巴笑眯了眼,果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为了这个派对,温舍可算是抓破了头,忙得都来不及想其他。为了提前造好势,她做了宣传单,利用课余时间在各个教室派发。 男生们也被安排地明明白白的,他们发挥着各自的人脉,想尽可能地拉到更多的人参加。 几天之间,圣诞派对的事可谓是人尽皆知,不过学生之间都保持着一致的默契,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把期待放在脸上。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离圣诞狂欢越来越近。 就像是一种压抑的伏笔,只待在适当的时间爆发。 *** “嘣!” “嘭!” 宋竞康真的是爱热闹,只要是一群人约着来派对,他就一点不吝惜彩炮筒。一个一个的,就像是放着玩,不愧是在酒吧呆过的人,活跃气氛的能力确实是杠杠的。 何新央本来在里屋兜售着圣诞小礼品,听见这大响动一阵接一阵的,赶忙出来看看。 屋里来了很多人,十分嘈杂,宋竞康不禁需要俯下身来听何新央讲话。 何新央说着话,顺手就把掉在宋竞康头发上的彩屑拿掉。 宋竞康有一瞬间呆滞,突然开始幻想自己要是被何新央摸摸头,那该是怎样的感觉。 “宋竞康,节约点儿放,这都是成本啊。” 没想到啊,张嘴就是一顿数落。 宋竞康一点不介意,附在何新央耳边,“没事儿,这都是批发的。再说,这可是温舍交代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 说完话,宋竞康直起腰,他笑得灿烂,在何新央疑惑地看他时,他还朝她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这时,一个参加派对的男生过来扯着嗓子跟宋竞康讲话,聊得畅快得很。何新央自知没有那个能力加入他们的话局,想找个缝隙悄悄溜掉。 结果被一个人给拽住。 何新央都不用转头就知道是宋竞康,只有他才会那样没有风度地拽她卫衣的帽子。 “这就是我刚才提到的搭档何新央,这个活动多亏了她和温舍,才能办得这么火热。”宋竞康向那个人如是介绍道。 不经意间,宋竞康在她身边耳语,“还想跑?” 这刀都架到脖子上了,何新央只得藏起心中的不悦,扯出一抹温柔娴静的笑。 宋竞康看她这反映,忍俊不禁。 “你好,我是校报的记者符英歌,我关注这个活动好久了。我这次主要是来采访下主办方,拍些照片什么的,过不久你们就都能上头条了。” “啊,那挺好挺好。”何新央一时没想到可以回什么话,随便讲了两句没走心的话。 “哈哈,挺好就完了?”符英歌笑得尴尬,看向宋竞康。 见势,宋竞康一把捞过符英歌的肩膀就往里走,说是带他更深入地体验下这个派对。 第23章 请地吃糖 何新央站在原地,看着宋竞康带着符英歌到内屋里去,就算离得挺远,就算声音很嘈杂,她还是能把宋竞康讲的话听得真切。 宋竞康吹牛和介绍活动两不误,把为弱势群体助力什么的都扯出来了,格调顿时就上了个档次,讲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把符英歌唬得一愣一愣的。 真有他的。 这时,本该在门口坐着收费的魏扬急匆匆地找到何新央,打断了她的思绪。 何新央回归现实,看着屋里熙熙攘攘的人流,挺有成就感的。 “怎么了,魏扬?” 魏扬抑制不住兴奋,嘴都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温舍给我打来电话,说她快到地方了,让我去接她一下,可是你看我这里任务还艰巨,要不你替我去一趟?” 温舍要来了,那他们的特别定制也就到了,何新央也很兴奋,立即承接起这接回他们大当家温舍的重任。 “放心放心,你记好你的收款名单,我去接她,等着好戏开场。” “得嘞!” 今晚,魏扬的兴致出奇地好,估计是这人来人往给他打了一针强心剂。 魏扬回到门前迎着客人,满脸堆着笑,在一团和气中收到了入场费。 何新央转着她小鹿般湿润的眼睛,搜寻着宋竞康,看他还周旋在各个圈子里,在谈笑风生的同时推销着主打的产品。 宋竞康一会儿把圣诞帽戴在头上,一会儿又把麋鹿角状的发卡夹在头发上,他的头发点点短,发卡不时的掉,有点滑稽,何新央忍不住笑意。 不行不行,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温舍都到地方了。 何新央晃晃脑袋,把一些不该有的想法通通清出去,转身出门去接温舍。 *** 温舍作为这次活动的主心骨,她承担起了大部分活动的设计与安排,之前更是舍弃在民宿里轻松活儿,主动申请去接活动道具回来。 何新央走出楼道,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她打了一个冷颤,脖子下意识地往围巾里再缩了缩。她知道温舍来的方向,此刻走着去跟温舍碰头。 在节约成本的前提下,又要吸引人流前来参加,综合考虑后,他们定的这个民宿离繁华街区有十多分钟脚程的距离。 现在虽说晚高峰已过,路上的行车依旧不少,一路来来往往,灯火通明。 终于,何新央在十字路口看到温舍,她们隔着一条斑马线,即使温舍两手都不空,她还是松开拖着行李箱的手,兴奋异常地跟何新央招手。 何新央同样兴奋地回复她。 温舍现在的造型特别吸睛,因为她左手握着一大束氢气球,飘在她的身后。橘黄色的路灯打在气球上,给本来就五彩斑斓的气球束更蒙上一层梦幻的色彩。 此刻靠温舍这边的马路上堵着车,加上她本来就很兴奋,想尽快跟何新央汇合,鬼使神差地就过马路了。 都没注意到对向车道来了车! 车祸发生得太快,何新央都没来得及喊出当心的话,刹那之间便无可挽回。 温舍瘫坐在地上,捂着左脚脚踝,扯着嗓子哭。很痛,那感觉就像是一层皮被生生刮掉,痛得都来不及挤出眼泪来。 她赶忙向温舍跑过去,蹲在她身边,焦急地寻问情况。 “温舍,你除了脚受伤了之外,还有哪些地方被碰到了吗?” “啊~新央!行李箱被碰到了,气球也都飞了!” 何新央闻言抬头一看,气球果真是都飞上天了。估计它们是不想面对即将被扎破的命运,选择逃之夭夭。 他们本来的计划是,通过气球拍卖的方式选出今晚的运气王。他们提前在气球里塞了内容各异的纸条,有好的也有坏的,还有一个能得到终极大奖的机会。 行李箱里装的糖果也洒了一地,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何新央看温舍还能记得气球的事,估计脑子肯定没太大问题。 司机大叔在向温舍冲过来的瞬间,往另一边打了方向盘,此刻把车停在路边,打着危险报警闪光灯。 两边行人都发现事故,越来越多人站在路边看情况,司机迫于压力报了警,打了急救电话。 司机大叔走过来询问情况,想让温舍挪到路边去。 温舍没经历过这些事,觉得司机也是个好心,估计怕把交通给堵塞了,就打算借着何新央的力起身。 何新央才不能让温舍挪地方,就温舍单纯,司机说什么就什么。 “温舍你别动,现在你的脚都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可能会造成二次伤害。” 她安抚好温舍,她立马站起身来,跟司机交涉,还不忘拍下肇事车车牌号。 令何新央意外的是,都出事这么久了,一个人才从车里不紧不慢地出来。 他是有多贵气,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乐意从车里出来。 那人抖抖西装,不耐烦地看一眼,司机大叔赶忙过去赔不是。 “黎总,实在不好意思,在这里耽误您时间了,这事估计还要点时间解决。” 那个黎总看看何新央,又看看温舍,不紧不慢朝这边走来。何新央对上他的眼神,那是一种不屑的审视。 何新央看得明明白白,赶忙给宋竞康打电话,情况越来越复杂了,她控制不住场。 电话一遍又一遍打,可能是民宿环境太嘈杂,就是无人接听。何新央给急得团团转,活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这时,正好一个男同学上前来询问情况,何新央赶忙让他帮忙叫宋竞康来。 好在救护车来了,何新央不用再一个人应对。 急救人员上前来检查温舍的脚伤,司机大叔却不停地在旁边说一些伤不严重的鬼话。 “伤情严不严重,我们自己会判断。”医生都被他给念叨烦了,抬头就怼他,“你要是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早点找交警立案,再赶来医院处理后续。” 司机大叔被怼地哑口无言,何新央觉得真解气,觉得一下子心里都敞亮了。 温舍被推上救护车,何新央也正准备要跟车去医院。 “何新央!” 所以说赶的早不如赶得巧! 以前,何新央没觉得宋竞康叫她名字有多动听,看来是时机不对。现在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听来,那可是比天籁更美的存在。 只要有他在,无论发生什么,她就不用再独自面对,那种安心是不言而喻的。 即便那老板再牛逼也没关系,她这边有宋竞康顶着。 何新央赶忙稳住救护车,回过头来,看着宋竞康,看着他一步步向她跑来。 温舍躺在担架上,也撑起脖子等宋竞康。 宋竞康身姿矫健,一抬脚就跨了进来。 温舍一见到他就开始惋惜那洒了一路的糖果,宋竞康嫌弃地看她一眼。 “你怎么这么小气呢?你都给天空送了气球,还不能请大地吃点糖果了?” 第24章 欺少年穷 温舍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间呆若木鸡。 “傻了?”宋竞康在她面前扬扬手。 温舍突然反应过来,“哎呀,你都过来我们的派对怎么办?” 宋竞康真是又生气又想笑。 “都这时候了,你还操心这些。要是你小心点过马路,能有这事发生?” 一听这话,温舍气鼓鼓地转过身去。 宋竞康于心不忍,赶忙安慰她。 “魏扬还在那里呢!”他伸手握住温舍的肩膀,想把她的身体扳过来,“他本来也想跟过来的,被我劝回去控场了。大当家您呀,就安心养病吧!” 急救医生侧目,敢情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匪气? 他们来到医院急诊科做检查,医生见车方的人还没来,就建议温舍先把拍片的钱给垫上。 温舍只得坐着轮椅去扫码缴费,脚都不敢沾地,翘得老高,实在是太凄凉了。 她的袜子被剪掉,露出的左脚肿得圆滚滚的。 宋竞康推着她到指定的病房里躺着,何新央把多张票据收拾好,跟在他们身后。 ct片子公司要等一个小时才能拿到,温舍实在是躺着无聊,她故作捶胸顿足状说道。。 “真的是太讽刺了,在平安夜发生这种事,害!” “你还说呢!”何新央心疼地看她一眼,“你仔细看点路该多好。” 温舍很绝望,她都成这样了,他俩还以相同的理由数落她。 不知道他俩是真的默契还是咋的。 “哎呀,那还不是因为你太美了,我想快点奔向你嘛。” 宋竞康下意识抬头审视何新央,结果被何新央发现,一眼就给瞪了回去。 何新央假咳两声,缓解下尴尬,“别说这些鬼话。” “嘿,我这怎么能是鬼……” “咳咳咳!” 温舍立马回头,想看看是谁这么没眼力见儿净打断人说话,看清楚来人,立马就焉了。 恍惚间,她又看见那辆车直冲到她的面前。 “不好意思啊,我们来晚了,交警那边有些事处理给耽搁了。” 司机师傅推开门进来,在隔壁床给他老板黎总抖落出一个位置。 那黎总直接落座,完全没有要跟他们打招呼的意思。 就着光,何新央才把所谓的黎总看真切。 他看着年轻,估计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穿着西装笔直挺拔。长得倒是挺入眼,不过这人品什么的就不得而知了。 何新央不喜欢他这类惜字如金的人,就好像是重了哑咒,讲一个字都会死的那种。真不知道他是真豪横呢,还是在故作姿态。 不喜欢归不喜欢,何新央还是有点怂的,她不露痕迹地朝宋竞康靠近。 “晚是晚了点儿,不过好在你们来了。” 眼看着何新央露怯,温舍又有伤在身,宋竞康自当为她们出头,主动上前一点,跟司机大叔搭上话。 “那个……”大叔有点欲言又止,“小伙子,情况是这样的,今晚我开的是公司的车,都是上了保险的。你看这个医药费能不能你们先交给医院垫着,到时候直接找保险报销。” “既然能报销,你怎么不先垫着?” “小伙子,实不相瞒我是离过婚的,现在要独自抚养两个孩子,家里还有老人要照顾,房贷压力也不小,我现在真的是拿不出闲钱来付这笔钱了。” 宋竞康剑眉一挑,发现事情并不简单,看来是碰上赖皮了,得以暴制暴。 “大叔,那你是觉得我们这群学生都比你有钱是吧?”宋竞康刻意把身上的校服外套一抖,继续说道:“那你这也混得忒差了。” “不是!”司机大叔被嘲笑地急了眼,“我不是让你们付的意思,我是想能不能让这同学的家长先垫一下。” “那你的想法怕是要落空了,他爸爸在外地打工,事发太突然她妈妈能不能赶过来都是个问题。照你这说法,那估计温舍今晚连院都没得住,干脆睡大街得了。” 温舍顿时警惕地翻身坐起,关注后续发展,这可不是她所期待。 司机大叔垂头站在一边,被怼的哑口无言。 那是一种成年人才会懂的沮丧,何新央看不明白,她只知道宋竞康真是戳到了他的痛处。宋竞康的嘴确实毒了些,只是大叔逃避责任的做法已经让何新央失去对他的共情,此刻她站在宋竞康这边。 “医药费,我替老王垫。” 宋竞康闻声偏头看向讲话人,正是那个不可一世的黎总, 真是难得了,能让他开开尊口。 何新央难得看向黎总,发现此刻他正别有深意地看着宋竞康。 虽说是四目相对,可是这画面可不太美好。 自古有言,狭路相逢勇者胜,有几分道理,但是也不全对。 比如说碰到像宋竞康这种没羞没臊的人,再诡异的氛围也能稳住,那黎总自然是只能甘拜下风,移开视线。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何新央觉得宋竞康似乎还有点洋洋自得。 病房里的气氛很诡异,可以说是各怀鬼胎,以至于医生拿着ct片子进来的时候,都愣了一下。估计他没想到,这么安静的一间病房里,居然呆着这么多人。 “都在啊。”医生打着圆场,试图缓和气氛。 “医生,同学的脚严不严重啊?”司机大叔老王从自己想象的悲惨世界中回过神,凑上前前来询问病情。 “温舍是吧?”医生走到病床边,拿着片子讲病情,为了让人更好理解,还不时在温舍的病脚上比划,“你这个左外踝骨折,就是这个位置产生了五毫米宽的裂缝,好在端口整齐,可以通过固定处理,让骨头慢慢长好。” “那医生你觉得严重吗?今晚我可以回家吗?” “问题倒不是很严重,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住院一周,通过输液好好消炎,免得后期恢复得慢。” 一听这话,温舍就有点沮丧。 这时,不合时宜的话语声又响起,何新央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冷漠的人,真是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懒得说,只想着离开,生怕小民些误了他的时间。 “走吧老王,医生都说要住院了,我们去交住院费。” 司机老王唯唯诺诺,赶忙起身告辞,小跑着为黎总开门。 医生估计也觉得这人怎么能这样疏离,忍不住多看他们两眼。 “那行,谢谢医生。” 何新央想着既然情况已经清楚,可不能耽误医生救死扶伤。医生顺势让温舍好好休息,转身去了另外的病房。 之后医生又来回几次,给温舍涂上药膏,上好护具,叫温舍好生休息。 眼看时间不早了,何新央推着温舍上过厕所后,就准备和宋竞康各回各家了。 “我们走了啊,你自己一个人小心哈,能不动就不动,知道吧?” “我知道啦,你快走吧你。”温舍才发现何新央原来也会这么墨迹,“宋竞康,你可得把新央安安全全送回家哈。” 第25章 受尽风吹 “我知道啦,你快走吧你。”温舍才发现何新央原来也会这么墨迹,“宋竞康,你可得把新央安安全全送回家哈。” “温舍,要不我不回家了,就在这儿陪着你好不好?” “好什么好,你快回你的家吧。” 温舍一脸嫌弃,对着还不走的俩人忙摆手,就差没下床推他们走了。 温舍这急性子,可真是被急死了。 还是宋竞康看不下她俩腻腻歪歪,准备开门走了。 结果病房门被人从门外生硬地推开,差点儿都把宋竞康鼻子给撞塌了。 宋竞康推开身来,惊魂未定地捂着自己的鼻子。 “温舍!” 谁呀这? 屋里三人同时看着看向来人。 是赵今策! 居然是赵今策! 何新央眼看情况不对,想把宋竞康拉走,给温舍和赵今策制造独处的机会。 沟通是建立亲密关系的桥梁。就算赵今策是行为不妥,但是感情这种事本身就是需要双方深入的沟通。 却没想到宋竞康的倔脾气上来了,他肩一甩,把何新央堵在自己身后,不让她掺合这档子事儿。 “你来干什么?” 宋竞康语气出奇地生硬,何新央想不明白,难道宋竞康因为温舍被轻薄的事跟赵今策决裂了? 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因爱生恨? 何新央一向自诩观察力超群,那她怎么这时才发现里面的端倪。 怪不得宋竞康那么热忱于办派对,只是为了避免温舍在悲伤中沉湎;起先还一直点名要跟温舍组队,也只是为了更理所应当的跟温舍相处。 原来是这样,这么明目张胆的偏爱,她早该想到的。 那魏扬算什么,她又算什么? 何新央苦涩难当,拿真心喂了狗的滋味真不好受。 这时的宋竞康像一只护崽炸毛的狼,视他人于无物。 “我,我听说温舍出车祸了,我来看看她。” “那你现在看到了,我替她谢谢你。”宋竞康直接上手推搡赵今策出门了,那架势在何新央眼中可不就是活生生地印证了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事实? 温舍也注意到宋竞康不同于往常的表现。她确实知道他俩最近有些隔阂,可是怎么也想不到已经到了决裂怒目相向的地步了。 “你们搞什么?”温舍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俩人异口同声,有点反应过度,吓何新央一跳。 温舍点点头,转过身去背对他们,“没什么就好,我要睡了,你们都走吧。” “温舍……” “你听不懂人话?” 宋竞康挡住赵今策看温舍的视线,赵今策几次尝试探头,都无功而返。 “宋竞康,我把书包给温舍就走。” “温舍不想要。” 嘿,什么时候宋竞康都能替她这个大当家的主事了,温舍逆反心理顿生。 “宋竞康,你走吧你,你干嘛呢?” 宋竞康被嫌弃成渣渣,一脸震惊。这温舍真是不识好人心,还亏得他替她挡灾。 明明不爱还来招惹,那就是天降横祸。 “温舍,你是真的狗!” 宋竞康伸手想拉着何新央出门去,被何新央甩开。 他郁闷得很,“姑奶奶,你又咋了?” 何新央闷头往外走,宋竞康也顾不上赵今策走没走,在后面直追。 *** 宋竞康离开得太突然,赵今策都没反应过来,病房里就只剩他和温舍了。 他站在病房门便,不敢进来,手里还抓着书包的肩带。 温舍看见赵今策就生气,可是看他把书包装得鼓鼓的,宝贝成那样,又惹得温舍心痒痒。 “拿来吧,让我看看是些什么宝贝。” “啊?”赵今策没想到温舍竟然主动跟他讲话,连忙感恩戴德地把“贡品”呈上来,“给你的平安夜礼物。” 听这话,温舍拉拉链的手一顿,把书包往旁边一撇。 “谁稀罕你的圣诞节礼物,我又不是你女朋友。” “不是我女朋友,就不能送你礼物了?” 听听,听听,这话多么动听! 可把温舍给听炸了。 “赵今策,你到底什么意思?”温舍两手砸在病床上,对赵今策十分无语,“要跟我暧昧的是你,对我避之不及的也是你,你到底要干嘛?” 赵今策被问得哑口无言,他也没法解释,毕竟那些混蛋事,确实是自己搞出来的。 那时,赵今策刚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被吓到连续几天高烧不退。那段时间是他再难回想的日子,那种最深层次的无力与迷茫,压的他喘不过气,他需要什么来解救自己。 而他愚蠢的方式就是逃避。 在学校,他刻意疏远宋竞康,好几次宋竞康都是热脸贴了冷屁股,场面一度尴尬。 很过分对吧? 可是他赵今策还做过更过分的事。 他的逃避还体现在于拒绝承认现实,为了推翻自己是胡思乱想,他叫温舍单独来家里玩,做出一些让人产生误解的行为。 为了让自己解脱,他居然不惜以伤害朋友为代价。 现在他后悔了。 不是因为他在学校没有朋友而眷恋老朋友,而是他真的很希望能跟温舍做朋友。 性向已经毁了一段他珍视的情谊,他不想连这一段都在劫难逃。 他试图修复这段感情。 所以他才会去圣诞派对,买遍温舍准备售卖的所有圣诞周边。 “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温舍看到赵今策打开的书包,惊呼道:“你真把自己当有钱的傻子了?” “温舍,我没别的意思,只想祝你平安夜快乐,圣诞快乐,以及我害怕自己没机会当面说出口的新年快乐和生日快乐。” 温舍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一个暴栗就敲在赵今策脑门儿。 “你别说这些屁话,我还生气着呢!” “那我要怎样做你才能不生气?” 赵今策很急切,上前一步,坐在床沿边,离温舍更近了一些。 “你以为你买全了我准备的东西,其实你还少买了一样。你要是现在能够拿出剩下的那样东西,我就原谅你。” 温舍才没打算原谅赵今策,不过是想通过这个方式把话说好听点而已。 那样东西根本都没进到派对里面,赵今策怎么可能会有。 “你是说那箱洒了一地的糖果吗?” 赵今策从校服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把包装精致的糖果,那是他在事发现场从阿姨些的魔爪下拼命薅回来的。 那时赵今策挣扎好久,总算放下别扭的心理,冒着被赶出去的风险,去参加派对。 起先他在派对上有意避开人流,等他找魏扬把周边产品买个遍想送给温舍的时候,魏扬才告诉他车祸的事。 赵今策怪罪魏扬怎么没提前跟他说,还差点跟魏扬打起来。 他在民宿里搜寻温舍的身影,甚至连何新央和宋竞康都消失不见。等到他赶到事发地点时,救护车已经开走,地上只剩零零散散的糖果受尽冷风吹。 第27章 别被气死 为了见温舍一面,赵今策找了好多家医院,像个傻子一样跟很多人比划温舍的身高长相。 直到找到温舍,还好问题不大,还能开玩笑。 他这才算松了口气。 他把手伸在温舍面前,像献宝一样把糖递给她。 温舍很意外,没有想到赵今策真拿了出来,现在是骑虎难下了。不原谅吧,显得自己太小气,原谅吧,又觉得不解气。 “这个……这个不算。”温舍别扭地说,“赵今策,我可以原谅你,但是你要满足我三个愿望。” “额,”赵今策摸摸鼻头,说道:“温舍,你也太俗气了吧,尽是些小姑娘的把戏。” 这是什么话,温舍一听就炸毛了。 “咋的,你还不乐意了?” “没有没有,我是觉得三个愿望太少了,起码得十个起步吧。” 赵今策忙摆摆手,一本正经地说着大话。他想着温舍听这话肯定会不好意思的,到时候他连三个愿望都不用满足了。 那这就是他想多了啊。 估计是太久没跟温舍一起浪了,他连她的本性都忘了啊。 “行,那就十个,不然对不起你的一片真心。” 嗯? 发现事情跟自己想的不一样,朝着拉不回来的方向发展,赵今策真是欲哭无泪。 赵今策偏过头来狠狠拍了自己俩大嘴巴,他真的是不止一次因为这张臭嘴而倒霉。 行吧,也就只能这样了。 温舍恶作剧得逞,笑得前仰后合的。 赵今策很尴尬,忙叫温舍笑笑得了,小心笑岔气了。 “这样吧,赵今策。”温舍憋着笑说,“现在天也不早了,你给我唱首晚安曲,就跪安吧。” 什么? 什么! 赵今策简直是不敢相信,温舍竟然让他唱歌。 “朋友,你这就过分了哈。” “怎么的嘛,你快唱,我保证不笑。” 温舍刻意翻身坐起来,就为了有更好的角度欣赏他一展歌喉。 “我再送你几个愿望,求你别让我唱歌好不好?” 温舍小嘴一瘪。 赵今策自知在劫难逃,两眼一闭,张嘴赴死。 大不了一死,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 不对,在投胎之前,他一定变成鬼吓死她,这样他们又可以一起了。 赵今策刻意清清嗓子,咳咳咳。 “难上难~北球北~难上有谷堆~ 南风南~北海北~北方有墓碑~……” 温舍为了不打扰歌者展示歌喉,努力不笑出声来,脸都憋红了。 这时候隔壁病房的病友阿姨,拖着瘸腿都要来捧场。 “小伙子,你朋友不睡,我们还要睡觉呢,可受不得你这惊吓。” 赵今策立马闭嘴,咧着嘴堆满假笑,一再保证再不唱了,阿姨才愿意回自己病房。 他转过脸来,苦得都快能拧出水来。 “别不高兴嘛,”温舍招手示意赵今策坐,“我给你唱,行了吧?” 见赵今策不做声,温舍就当他默许了,特别有范儿地唱起歌来。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我走了!”赵今策负气,“你自己呆着吧你,小瘸子。” “行行行,你自己路上小心啊!” 温舍一点不介意,欢快地朝赵今策离去的方向摆手。 一如她灿烂的笑,最近的阴霾一扫而光。 虽然最近她为圣诞派对的事,忙得焦头烂额的,可还是在闲暇时间想通了很多事。 赵今策做的事很烂,告白被拒,她是真的生气。 可是扪心自问,其实她气得是被拒绝让她面子过不去,而不是表白失败。 她好像,对他并不是那种喜欢,或者是还没到那种程度。 那是一种她也不太明白的情感,说不清道不明。 *** “何新央!”宋竞康快步跟在何新央身后,想要叫住她。 他不知道哪里惹到她了,怎么突然就不对劲了。 哪知道他不叫还好,何新央一听见他的声音,都不用走的,直接改成跑了。 宋竞康看傻眼了,他赶紧迈开脚步,在何新央就要跑上斑马线的瞬间,一把拽住她的帽子,把她拉回来。 “今晚出一次事故,你还闲不够?” 宋竞康这次是真生气了,板着脸,神情冷峻。 “你是不是希望今晚出事的人是我,而不是温舍?” “你说什么屁话?” 宋竞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何新央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难道不是吗?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温舍。” 宋竞康眉毛一皱,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 自然就是,他没有接话,等着何新央的下文。 “你撺掇着办圣诞派对,还有你跟赵今策反目,都是因为温舍。” 你就是喜欢她。 可惜何新央试了几次都没把话说出口。 “对啊,确实是因为温舍。”宋竞康很懵逼,他完全没注意到何新央别扭的点,还一个劲儿的往枪口上撞,“但也不算是吧。” “宋竞康你王八蛋!”何新央指着宋竞康鼻子骂他,“你喜欢温舍,那干嘛还来招惹我?” “什么个情况?”宋竞康越听越迷惑。 “处处留情会让你自我感觉良好吗!” 突然,宋竞康反应过来,赶紧解释。 “谁说我喜欢温舍的?我做这些,确实是因为温舍,但是就不能是朋友间的互帮互助吗?” “信你个鬼!”何新央气得把手一甩,作势又要溜了。 宋竞康拉住何新央的手腕,隔着衣服,他都能感受到她的脉搏,因为生气而极速的跳动。 “那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也不要信。” “何新央,我喜欢你!” 宋竞康鼓了好大的勇气,终于把爱宣之于口,突然感受到分外轻松,畅快。 那是刹那的欢愉,不计较结果。 宋竞康期待着何新央的反应,是会喜极而泣还是怒不可遏呢? 他不知道。 因为何新央完完全全地呆在原地,嘴巴微张,眼睛包含了太多的情绪,他看不懂。 不过,似乎有那么一瞬间,何新央那格外蹦哒的脉搏好像停止了跳动,还吓了宋竞康好大一跳。 “何新央,你不喜欢我就算了,你不要被我给气死了。” 何新央还是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挣脱开宋竞康的钳制,往公交站台走去。 宋竞康就很懵了,这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他跟在她身后,也没胆子去拦她去路,也不敢把喜欢再说一遍,只是跟着。 他答应温舍要送何新央回家的。 不,是他本身就想送何新央回家。 何新央在站台边等了几分钟,没跟宋竞康说一句话,宋竞康也不敢主动搭腔。 第28章 辛德瑞拉 宋竞康看着公交车远远驶来,由远及近,停在何新央面前。 何新央没有要讲话的意思,宋竞康感觉有点凉凉。 看来,他这自诩深情的爱情宣言,像是一个屁就那么被放了,没有掀起一点波澜就被寒风吹散。 车门开启,何新央头也不回地跳上车,就像是赶着午夜12点之前回家的灰姑娘,来不及跟王子说再见。 宋竞康心如死灰,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转身离开。 那时,手机突然震动,何新央打电话给他。 一瞬间他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喂?” “宋竞康,你都没有目送我离开,你得不到我的喜欢了。” 什么东西? 真是浪漫爱情剧看多了? 宋竞康立马转头,看见那辆载着他心爱的姑娘的公交车正在不远处等左转弯的红灯。 他意识到,这恐怕是他今晚最后的机会,他一定要抓住。 或许是爱情的力量,宋竞康血气上涌,挂了电话,扯开腿就跑,准备来个千米冲刺。只要他跑得足够快,能够在下一个站台顺利上车,他就离爱情更近一步了。 爱情,感觉挺肤浅一词,却能不可避免地让人一次次心动。 什么是爱情呢?谁知道呢,宋竞康到现在都像个傻子一样跟车赛跑,哪里还有时间想这些? 寒风从宋竞康耳边呼啸而过,他咬着牙闭着气,眼里只有下一个站台。 当宋竞康从公交车旁边飞奔而过时,被车上一个小男孩看见,他就跟见了超人一样兴奋。 “妈妈,你看外面有超人,不过他好像忘了披斗篷了。” 妈妈偏头看向车外,摸摸儿子的后脑勺。 “小鬼,你少看点电视,也能变成超人。” “真的吗?” 看着儿子眼冒金星,妈妈温柔地点点头。 *** 有好长时间,温舍都没来上课,宋竞康一下课就溜到温舍的位置上,变着方儿地瞅何新央。 宋竞康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他突然想到了最开始的“你瞅啥?”“瞅你咋地!”。 像是能够预见未来一样,正好印证了当下。 “你又来干嘛?”何新央实在是忍不了了,翻了俩白眼。 “送关怀啊,”宋竞康靠坐在板凳上,理直气壮,“不明显吗?” “你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能不明显吗?” “那行吧,这个给你。” 又是一个鸡蛋,安安静静地躺在宋竞康的手心。 这已经是他连续几天送她鸡蛋了。 俗话说,一种东西吃太久会上头的,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遭受他如此非人性的对待。 “我不是王八,没有王八蛋给你,就拿鸡蛋替一替咯。你学习累,得多补补。” 嘿,敢情你是在这儿等着我的,那也是够小气的哈。 何新央的脸色微红,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怎样。 “要按你那样说的话,你就是母鸡咯?” 害,典型话不投机半句多,宋竞康转脸起身,“告辞,当我没说。” 何新央拽他袖子,“你别走啊,一个鸡蛋怎么够我补?再来一个啊。” 宋竞康逃也似的跳开,离何新央远远的。 何新央拍拍手,大功告成。跟我斗,你还嫩着呢。 想着想着,她的嘴角不自觉上扬。 就算是几十年后,她都会记得那个追风的少年,拼命跑赢公交车,只为能够坐在她身边,陪她回家。 “你记得我给你说的话吗?”宋竞康坐在她旁边的座位上,偏头问道。 “不记得了。”何新央转过头来,与他四目相接,“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什么话吗?” “也不记得了。” 他们默契十足,都揣着明白装糊涂,摇摇晃晃的奔向未来。 *** 赵今策一口误成千古恨,基本上每天下午都被温舍强制要求到医院来。 温舍的妈妈每次见到赵今策都很吃惊,怎么小伙子又来了,不过她也觉得很庆幸,有人陪着温舍,她也好放心回家一趟照顾老人。 温舍从小是被外婆养大的,跟她很亲。现在外婆已经八十多岁,在家里休养,基本上做不了什么事,温舍还是希望外婆能够得到很好的照顾,无论是从自己还是妈妈那里。 赵今策斗胆接受温舍妈妈的道谢,在她身影消失在电梯口后,温舍立马暴露原形。 “小兄弟,你很可以嘛,时间观念挺强哈,绝不早到一秒。”言语中满是挪耶,眼神中带有几分讥诮,“你师傅该不会是罗某翔吧?” “大当家的发话,小的哪敢怠慢。” “算你识相,”温舍招招手,就让赵今策把带的东西给她。 赵今策的书包鼓鼓的,摆明了里面有宝贝。 他伸手进书包,故作深沉状在书包里掏好久。 一本书放在温舍掌心里。 温舍不敢置信的抬头,把书像烫手山药样抖落掉,继续伸着手,不依不饶。 赵今策十分听话,又在书包里捣鼓半天。 结果什么都没拿出来。 温舍看着他空空如也的手,一脸懵逼,敢情这兄弟得了帕金森综合症,手抽筋到拿东西都不给力了? 不至于吧。 “你手咋了?” 赵今策眼神示意她注意看手,温舍还真就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看啥啊? 明明什么都没有好吧。 温舍突然发现赵今策的手部动作发生变化,慢慢刻意的比了一个韩国流行的那种特油腻的爱心。 “爱你哟。” 温舍听得脑门直突突,差点就没忍住这暴脾气,作势就要起身一顿爆踩。 “爱你个大头鬼!”温舍语气尖厉,做着有穿透力的挣扎,“你最近怎么回事儿,娘们儿唧唧的。” 她说这话,下意识抖肩,想抖掉这一身鸡皮疙瘩。 虽然不知道赵今策是从哪里学来的这恶心人的招数,不过确实是大杀器。 可谓是一击毙命。 话音未落,赵今策眼里的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就连温舍这样大大咧咧的人都能发现。 他把记着圣诞活动盈亏的账本从魏扬那里拿来,交给温舍。温舍可谓是身残志坚,就算腿脚不好,也决不放弃主事权。 前前后后忙了那么久,总需得一个结果,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可现在温舍一点也不着急了,因为有比这更紧要的事。 “赵今策,你不对劲。” 这么明显吗?连赵今策都开始怀疑自己。 “那你觉得我怎么了?” 赵今策笑得牵强,等着从温舍嘴里说出自己最害怕的话。 “我觉得你……”温舍故作深沉,“得了躁郁症!” 赵今策嘣地抬头,暗叹温舍这脑回路真是清奇,自愧不如啊。 “要不然你怎么一会儿兴高采烈,转脸立马就垂头丧气。” 第29章 风意山洪 因为是年末,何母工作较忙,一时间顾不上何新央,等到事情成功收尾时,转头才发现何新央已经松懈好几天了。 天已经很晚,何新央都还没回家,不觉黑了脸。 这姑娘是越来越没个规矩了。 何母在家等得焦急,不时溜达到窗边往外瞅。 试想,有多少秘密是当事人在不经意间发现的。 就如现在楼下那俩难舍难分的人儿。 光看背影,何母都能感受到二人的腻歪。现在的小年轻啊,真是不嫌丢人。 要是何新央也这样不务正业的话,她真是没脸见人抬不起头了。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何母移开眼,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 “宋竞康,你有完没完啊!” “你走你的,我又没拽着不让你走。” “你这样看着我,我怎么走?” “你是说我炙热的眼神成了你归家的羁绊?” 看不出来啊,愣头青样的宋竞康还能说出这等肉麻的话。 何新央白他两眼。 “行,不逗你了。”宋竞康正经起来,“明天下午,我会随校足球队征战城际联赛,跟实验高中队踢,你要来看吗?我给你留vip票。” “我估计不来了吧。”何新央面露难色,“我最近太浪了,指不定我妈要找我麻烦了。” “你来看我踢球,我才能有动力好好啊。” 何新央就笑笑看他吹,明明他自己对比赛上心地不得了。 “还有球探会来看比赛,踢得好有可能入选省足球队,你忍心不来看。” 何新央不为所动,嘴角带着一抹假笑,摇摇头。 宋竞康还不死心,继续软磨硬泡。 “要是你不来,我的球要是没踢好,那就是你的错。” 简直是不敢置信,何新央什么都没干,这一口大黑锅就扣在自己头上。 “你怎么这么幼稚啊!” “你逼的。” “那这样吧,我们俩都退一步。”何新央无奈,“只要你进球了,我就送你庆功礼物。” 宋竞康一瘪嘴,“不想送我礼物就直说嘛,你这不是让公鸡下蛋吗?” 足球这一项运动向来以团体配合为重,他司职中卫,更是注定难得进球,当然他的技术精湛与否也并不是以进球数来评判,他的任务不是进球,而是守护球队后防线。 何新央当然知道后卫难进球,但也不是不可能,她也是做过一些调查的。 自从听说宋竞康讲到他的偶像巴萨铁卫杰拉德?皮克,何新央就对这个人做了全方位的了解,她想知道宋竞康钦佩的人该是怎样的。 用一个词来形容皮克,那很多人都会毫不犹豫地说他是典型的“人生赢家”,无论是家庭还是事业,都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不仅如此,最让人忍俊不禁的一点是他有一颗想当前锋的心,每当球队能无悬念取胜时,他都会想方设法地往锋线上靠,有几次还真让他梦想成真。 既然皮克都在尝试,难道宋竞康就不能努力努力? “你努努力,礼物不就有了?” “你说的这像话吗?”宋竞康故意压低声音,把气氛搞得多紧张的,“要是让我们教练听到你说这话,不把你练到吐才怪。” 何新央也很配合,也压低声音说话。 “那你就帮帮忙啊,这话就让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那你就来看我比赛啊!”宋竞康继续压着嗓子讲话。 “害,那你就告诉老师吧,反应他也不认识我。” 何新央也不配合了,变回正常声音说话。她笑着,两个小酒窝都快把宋竞康的魂儿给吸走了。 “你要是这样说,那我就……” “你就怎样?” “我就很尴尬了。” 切,还以为什么呢。就这,也配得上大喘气? “行,你先尴尬着,我回家了。”何新央摆摆手说道,留给宋竞康一个潇洒的背影。 “何新央,你没有心。” *** “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不出何新央所料,妈妈的质问劈头盖脸地砸来,不给她留一丝放松的机会。 “我同学出车祸了,现在还在医院住着,我去看她了。” 何母很意外,“什么?张凰出车祸了?” 张凰? 哦对,张凰是何新央先前的同桌,由何母钦点的“陪读侍郎”,她不仅成绩拔尖,其他方面也符合何母对女儿的期望。 在何新央看来,张凰不过是一个无趣的学习机器,成绩高低是影响她情绪的终极因素。 何新央曾经也在亦步亦趋地朝这个方向发展,直到宋竞康一场架打入他的世界。 “不是,是现在这一个,我换同桌了。” “哦,还好还好。” “别人出车祸了,你觉得还好?”何新央又一次对妈妈的下限感到震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既然去看望过她,就说明她情况不严重。” 何新央不高兴,小声嘟囔,“伤筋动骨一百天呢。” 突然,何母反应过来,“你同桌换人了?你换位置了?你怎么没跟我说?” 虽说是问话,可是何新央都还没来得急开口,话语权就被夺走。 “这怎么能行,我得去找你老师,让她给你换回来。”何母不仅强硬,还连带着数落何新央一番,“怪不得我觉得你最近学习不得劲儿。” 何新央心中慌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不行,她绝对不能掉眼泪。 何新央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开始想一些开心的事转移注意力,任妈妈在耳边嘀咕个不停。 “你听见我给你说的话没,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呢?” 风? 似乎一瞬间,何新央还感觉自己坐在宋竞康的自行车后座,由他载着穿街过巷,冬日早晨的风拂过发梢,冷冽但温柔。 “我倒是要看看,你是被什么给迷了心窍!” 被什么迷了心窍? 被鬼吧,被鬼迷了心窍,被宋竞康这个幼稚鬼迷了心窍。 一念之间,宋竞康在何新央心中发着光。 这种光不是如来佛祖周身的金光,也不像天使的光圈,而是一种柔和的光,有着让人沉迷无法自拔的魔力。 妈妈在身边念叨个不停,何新央却出奇地平静。她都没意识到自己的改变,从一个一被数落就哭得稀里哗啦的自觉少女,变成了一个…… 一个油盐不进的老油条。 她在有着宋竞康的世界里沉迷,看着他在球场上意气风发,球衣因为他的高速跑动而鼓满了风。 全场观众的呼吸由场上的球员们牵动,长舒一口气抑或屏住呼吸。 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这一刻,她抛开所有的顾虑,做出一个决定。 去看宋竞康的足球比赛。 第30章 金钱关系 元旦佳节,学校放一天假,连带着周末,整整三天的狂欢期。 也是可怜了温舍,按照她的话说自己那有趣的灵魂被束缚在这残破的躯体里。 温舍妈总挪耶她,总比灵魂无处安放的好吧。 元旦前夜,温舍实在是耐不住寂寞,嚷嚷着要出院。温舍妈拿她没办法,在征得主治医师的同意后,忙用轮椅把温舍推回家。 回家也好,就不用再两头跑,温舍妈这样想着。 还得感谢那个天天都来的小伙子,在她分不开身时,替她照看温舍。 “温舍,你什么时候叫那个小伙子来家里吃饭哈,我们要好好感谢感谢他。你爸不在家,多亏他帮忙照顾你。” “赵今策?”温舍还在兴奋之中,从来没有坐着轮椅被人推着走过,她从自己能抓到的一点信息中推测出所谓的重点,问出口。 “对对对,就是他,”温舍妈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连忙点头,还不忘感叹,这小伙子名字真好听。 妈妈的异常表现,让温舍很震惊,赵今策这名字好听? 赵今策这名字好听吗? 赵今策,好像还真挺好听的。 不对不对,温舍忙不迭地把这种可怕想法从脑海里抹去。 她已经因为自己的想入非非付出过一次惨痛的破坏友谊的代价,绝不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那就太傻了。 再说,她已经跟赵今策约好要一直做好朋友,而这种想法于友谊来讲,百害而无一利。 “哦,他啊,”何新央故作随意地答道,“他明天下午就会来家里,来接我去市体育馆。要我叫他过来吃午饭吗?” 温舍妈点点头。 “叫他早点过来挺好,不过你怎么明天要出去?”温舍妈嗔怪,连口气都不愿意重点儿,“出院时医生怎么跟你说的,让你静养。你知道静养的意思吧?” “哎呀妈妈呀,”温舍借着哭天抢地的由头,跟妈妈撒娇,“明天特殊情况,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出去了。” “明天就是以后,你说你不出去的。” 哎哟喂,可把妈妈机灵的哟。 温舍哪能吃这哑巴亏,连忙改口,“明天的以后。” 温舍妈一向心软,看着原本就长得娇俏的女儿,扑闪着水露露的眼睛,睫毛微颤,更是保持不住选择。 温舍妈十分确信,没有谁会不喜欢温舍的,除非那人是个傻子。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不久后将会为招待一个傻子而忙前忙后。 *** 何新央在书房里假意学习,实则心不在焉。 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手机发呆,一看到呼吸灯闪烁,她就迫不及待地解锁看内容。几次下来,失望累积到顶端,她突然不太知道自己这样的决定值不值得。 女生的小心思展露地一览无遗,希望有人能时时刻刻记着自己。 听见门口有响动,何新央机警地把手机藏在袖子里,伪装工作做得十分出色。 不漏一点破绽。 何母没有丝毫怀疑,她给何新央送来一杯温牛奶,立马匆匆离去,生怕打扰她学习。 演了太多次,何新央就连假笑都做的那么自然。 等妈妈刚关上门,她的表情全都被愤愤不平地情绪给占据。 还说她是他踢球的动力,骗鬼的吧! 一点都不真诚。 何新央越想越失望,不自觉地抬手端起玻璃杯,三五几大口就把牛奶干掉,啪地一声就拍在桌子上。 “怎么了怎么了?”何母听见响动,急匆匆地从客厅里赶过来。 何新央有点尴尬,赶忙解释,说自己是为了拍死一只蚊子。 何母才不信她的鬼话呢,要是现在这时节还有蚊子,那蚊子怕是成精了。 只是不信归不信,她还是退出了女儿的房间。 与生俱来的女人精准第六感,让何母意识到何新央最近正发生着巨大的变化,这种变化所带来的后果不得而知,无论如何她也要将这种变化扼杀在摇篮里。 也许旁人会觉得她怎么这么偏执? 只有何母自己心里清楚,她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在跟何新央她爸离婚之前。那段时间何父一改往常的抑郁寡欢,时常在家里都能没由有来地笑出声来。 那时的她还天真得不得了,还以为是她默默付出所营造的家庭温馨感化了他。 没想到,到最后等来的是法院寄来的离婚协议书,就连离婚,何父都不愿意再出面面对她。 一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无疑是失败的。 她一直是圈子里的那个笑柄,就算丈夫净身出户,也改变不了她是个弃妇的事实。 这一失败的婚姻一直是何母心里的痛,何父不惜抛妻弃女,都要跟一个村妇在一起。 曾经,何母把一生中所有的热切寄托在丈夫身上,结果落得如此下场;而如今,她把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何新央身上,这一次她绝不能再失败,这是她唯一一个能扬眉吐气的机会。 她倒要看看何新央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 何新央等了一晚上,都没等来宋竞康一句元旦快乐。 说实话,她还是有些失望的。 她起得挺早,从不赖床,何母听见她收拾的动静,很是欣慰。 放假又怎样?对尖子生来说,不过是换个地方学习罢了。 不过,似乎是何母想太多了。 何新央这一次起床的动静着实不小。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什么消息都没有,立刻有点抓狂了。她从被窝里跳出来,接着又正脸朝下直接扑在被子上。 何新央简直是不想面对这个世界,没有祝福的世界。 转念之间,她的小心思又出来了。她点开微信,找到宋竞康,给他发了元旦祝福。 圣诞期间,何新央管账,加宋竞康的微信是为了让他方便报账。 何新央一度吐槽自己和宋竞康只是单纯的金钱关系,除了红包之外,没有一点交集。 没想到今天还能派上这等用场。 她想得可深远了,等到宋竞康看到自己给他的祝福,而他却忘了给她发,这滋味可有的受。 何新央越想越美,兴致大起,她蹦哒下床,打开衣柜开始一件一件试衣服,一件都不放过,任何搭配就想尝试。 她要的,是耳目一新。 她要的,是宋竞康悔不当初。 何新央想通过自己来展示一句话——今天你对我爱搭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她一直磨磨蹭蹭到午饭点儿,穿出一身衣服到客厅吃午饭。 何母看她这身打扮就知道她要搞事情,很生气但也不爆发。 都是千年的狐狸,别想跟她玩聊斋! 她一定会弄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还 第31章 何意竞康 何新央可以说是把衣柜里应季的衣服都拿出来试了一遍,每一套都会有这样那样的瑕疵,她都不太满意。要不是因为赶时间,她还能再纠结一会儿。 她劣中择优,选了一条米白色纱质半身裙,毛衣打底,配上一件深蓝色大衣。 蓝色很浅,像海的颜色,淡淡的。 尽管何新央还在生宋竞康的闷气,但她依旧藏了一些小心思在衣服的选择上。 这是校队的应援色,当球队获胜时,全场注定一片蓝海,美得让人心颤。 何新央也想成为这其中的一部分,就如一滴水汇入深海。 “温舍,又出门哈,要我送你吗?” 何新央明显看得出来妈妈的不悦,还说这样的话不免有些惺惺作态。 她也顾不了这么多,慌慌茫茫地说句不用抓着钥匙就出门去。 因为走得太急,门被重重地关上。 何母哪里知道这愿意,她在原地呆住,不敢相信女儿居然敢摔她的门了。 只一瞬间,她也抓起车钥匙,追出门去。 她没有大张旗鼓,反而是选择默默尾随,完全没有想过被发现的后果,该会有多尴尬。 何新央一路小跑,踩点赶上去市体育馆的公交车。好在这一路畅通无阻,没花多久就到达目的地。 她一心只关心着前路,为躲过一个红灯而庆幸,完全没注意到车后亦步亦趋跟着的奔驰商务车。 车还没停稳,何新央就从后排的位置上走出来,现在后门处等着开门。 何新央拿出手机看时间,这一路太过畅通,再加上她提前预留的缓冲时间足够长,因此时到站,还有很多时间富余。 由于是元旦当天,再加上又有球赛安排,体育馆周边好多人摆小摊卖应援品。 红的蓝的自成一色。 说来也是奇怪,宋竞康喜欢的巴萨以红蓝军团著称,而此时,这俩颜色代表的主队居然要拼个你死我活。 她绕着建筑体逛了一圈,看见好看的小玩意儿都上手把玩一番。她的头脑很清醒,总能在适当的时间放下,打破老板又有钱赚的幻想。 “黎总,还跟吗?”老王现在那人身后侧一点,低声说道:“这女生没什么看头,就普普通通一女高中生。” “有没有看头,轮不到你说。” 所谓的黎总开口说话,口气还是那么的冲,就好像只要有了钱他就不再需要礼貌了一样。 不同于以往的西装革履,今天的黎总一身休闲装扮在身,估计是想着要融入这个运动的氛围。 “老王,你去车上等我。”黎总转身交代,引得老王隐忧不断。 他不在身边,要是黎总在这个混乱的环境中被误伤,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这个责任就是几个他,都担待不起。 可是老王知道黎总的脾气,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且容不得一丝质疑。 既然如此,他回车上等也好。 至少会有一段难得的清净。 *** 眼看时间差不多,何新央准备凭票入场。 在入口处,她碰到坐着轮椅都要来看球的温舍,以及推着轮椅的赵今策。 何新央眼神警惕,不漏痕迹地把温舍从赵今策手中接过来。 她把温舍推到一边,特意避开赵今策。 “温舍,你怎么又跟赵今策一起玩了?”何新央很疑惑,她还以为赵今策来看望温舍,只是一次性的事情,没想到他们的关系又回到了可以一起看球的地步了? “我都跟他玩儿好久了,”温舍端着还冒着热气的关东煮,时不时的给自己投喂一口,“我还在医院的时候,赵今策其实每天都来了的。只不过你和宋竞康走得早,不知道罢了。而且今天中午他还在我家吃的午饭呢。” 温舍说得轻松,完全没想到何新央刻意把她推到一边,就为了问这事。 何新央被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她努力组织着语言,结果被温舍带偏。 “新央新央,推我去那边,我好像看到宋竞康的大头海报了!” 温舍很兴奋,指着入口处的一个摊位,就差没能跳起来了。赵今策眼看着还在蒙圈状态的何新央不能满足温舍的要求,忙上前来推温舍,在经过何新央面前时,还给她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就像…… 就像一只夺食成功的鸟,浑身都透露着一种“我很高贵,莫挨着老子”的气质。 这威示得简直让何新央莫名其妙,足足缓了两秒,她才跟上温舍的步伐。 她去的迟些,等她到摊位边站着时,温舍已经把自己的疑惑全都问出口了,接下来是校学生会工作人员给他们做解释。 原来,学校想在获得参赛奖金之外,多增加一些收入,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校学生会可谓是煞费苦心,都不惜搞来了饭圈那一套。 他们把校足球队球员的头像采集起来,美化一下,p成了海报,印在手幅上。 在赚钱的同时,搞火比赛的气氛,可谓是一举两得。 “同学,你们是来看学校足球比赛的吗?我强烈推荐你们买魏扬的手幅,他作为球队的前锋,一直是带领球队获胜的主力干将。我相信,这次他一定能给校队带来胜利。” 温舍很兴奋,看在魏扬在组织圣诞派对时,矜矜业业服从安排的份上,买了他一份手幅,美其名曰替小弟冲销量。 当然,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都不用听任何的推介,温舍就买了三个印有宋竞康俊脸的手幅,给何新央和赵今策一人塞一个在手里。 何新央正想着反驳推销员的歪理,足球是整个球队的运动,每一次的运动都是团队合作的结果,怎么能说胜利由谁带来呢? 她的这种想法来的直接,就像是从她脑子深处里冒出来的,都没意识到自己早先其实是对足球一窍不通的,而这些认识的改变都是由于宋竞康的影响。 何新央跟着温舍和赵今策进到体育馆,在vip坐席的区域就坐。何新央和温舍的票是宋竞康提前给的,赵今策才发现没他位置,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不过好在vip票没卖完,人傻钱多的赵少爷当机立断买了一张。 离开赛还有十多分钟,球迷纷纷涌入场内,人来人往,一片嘈杂。 何新央转头看温舍,她似乎在跟赵今策交涉,让赵今策把宋竞康的应援幅举高点,应援声再大点啥的,好大的阵势哟。 等待的过程很漫长,何新央利用这段时间认真观摩这手幅。手幅上的宋竞康依旧带着他那条红蓝色的发呆,嘴唇微抿,神情冷峻。 头像的下方还写了一排艺术字,估计是口号之类的。 她仔细一看,原来写的是“何意竞康”。 第32章 口头表扬 何新央腹诽,她哪里知道宋竞康是什么意思?搞笑得很。 她拿出手机看看,还是没有任何新消息进来,她难掩失落,不漏痕迹地把手幅卷起来塞进大衣口袋里面。 他已经有那么多人应援了,不差她这一个。 *** 比赛开始,双方球员在观众的欢呼声中入场,观众倒不至于人山人海,不过借着场馆的优势,声势还是浩大的。 不像以往的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这次明显能够感受到两队针锋相对的气氛。 就连赛前热身,都憋着口气,妄图震慑住对方。 悲剧往往就发生在一瞬间,己方球队中的一名后卫因为热身时用力过猛而肌肉拉伤。 真像一句老话说得,出师未捷身先死。 不过同样也有一句古话叫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双方都长出了口气,有人暗自叹息,有人心存侥幸。 主力后卫受伤,一时间校队慌乱起来,教练组临时安排替补上场。这意味着宋竞康要跟一个几乎没踢过正式比赛的新人后卫搭档,首先这一个默契程度都达不了标。 vip席位离场边不远,光看球队成员的表情,何新央就已经能够把场上发生的事,猜个八九不离十。 一时间,她也是揪心不已。 相比之下,宋竞康更沉着一点。他没有怨天怨地,反而很冷静的跟他的新搭档交涉防守重点划分。 那感觉,就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何新央想起宋竞康在讲到足球时眼中的光。而此时,他正置身于他热爱的一方天地之中,比白炽灯都耀眼。 在主裁判的一声哨响之后,双方球员展开角逐。 场上你来我往,脚底生风。 何新央移不开眼,眼睛眨也不眨的跟随着场上的一个人影。 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记得他的球衣背后印着17号。 17,一个普普通通的数字,此时在何新央眼中,被赋予了很多。就好像,17这个数字对她来说一下子都神圣了起来。 开场不久,对方球队的前锋不断发难,带着球毫无顾忌地就突突到我方禁区,借着脚下优势,对着球门就是一记劲射。 场内球迷的呼吸似乎都有一瞬间停滞,生长脖子想要把足球运动轨迹看的更清楚一点。 “呼!”温舍看不太懂足球,不过看到足球没进到自家球门,她还是长舒一口气。 还好还好,感谢对方球员球技不精,要不然就算是神兵降世也无力回天。 何新央看的出来宋竞康很气恼,摆明了他被对手摆了一道。 他一直防守的对方前锋,摆出要上攻大门的架势,引得宋竞康下脚踩球,结果在宋竞康就要碰到球的一瞬间,他却将球穿个另一个接应的前锋。 对方配合得行云流水,要对付的又是校队这种刚折大将的对手,明显有些轻敌。 这时迟那时快,己方门将大脚以来,足球就从球员们的头顶掠过,飞过半场。 不等对方后卫归位,魏扬就停好球,借着自己的左脚优势向前推进,待时机成熟,直接推球进门。 他这脚球的力度不大,但胜在角度刁钻,直接从门将来不及闭拢的两腿之间穿过,触到球网毫无阻挡。 霎时,欢呼声山呼海啸。 球迷们都不由自主地站起来,对这粒精彩的进球,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众所周知,中国足球一直是人民心中的痛,这种痛是不能通过多赢几场乒乓球比赛或是其他什么比赛来填满的。这是一种缺憾,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是中国人对国足队的态度的最好表现。 面对这样一粒精彩的进球,无论是支持者还是对手,每一个中国人是做不到无动于衷的。 双方比分来到1:0,现在压力来到了对手这边。 借着球队庆祝的空闲时间,宋竞康的眼神从看台上扫过,看见何新央正摇着温舍的手臂激动地讲着什么。 宋竞康对讲话的内容不抱期待,无非就是夸魏扬好厉害什么什么的,总不能夸他这个没防住球的后卫吧。 他有史以来第一次觉得踢前锋的光芒这么盛,就好像全场都在其笼罩之下。 他可不想活在阴影之下。 要努力了。 尽管有些嫉妒魏扬,他还是赶过去拥抱了魏扬。 一码归一码,魏扬通过进球来改变球队在场上的局势,无疑是功不可没的。 短暂的狂欢过后,球员又全身心投入到比赛之中。 这阵,好一段你追我赶。你来我往,各有千秋。只是迟迟没有等来全场的第二个进球。 不像篮球,可以一个球接着一个球的投篮,足球比赛一场下来,也就一二三四五六个球,顶破天了。 这足球的奥秘并不在于进球数,而在于各个球员之间的默契且精彩的传接球配合。 不知不觉中,比赛来到后半段。 己方教练做出换人调整,准备收着点踢,重点是保持胜球优势。 可对方球队可不这么想。 输一个球是输,输两个球也没什么大不了,他们拼一把说不定还有胜利的希望。眼看着时间耗尽,他们被逼到绝境,不得不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他们的换人计划基本上是上前锋,带着教练死命向前的教令,一往无前。 所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对方球队的后卫全线压上,宋竞康借着一个解围球的机会,把球踢到他们的身后,给拖后的魏扬制造了一次单刀的机会。 对方门将一见魏扬带球前来,即将面对一对一有点慌乱,忙不迭地出击,企图将他拦在禁区之外。 只可惜事不如愿,魏扬一个轻挑,足球就越过门将,径直滚向球门,门将彻底被消磨了斗志。 最后的几分钟,球踢得了无生气,一方不愿强攻,另一方是回天乏术。 结果很明显,对方的球迷不愿看到终场哨响球员颓丧的背影,选择提前离场。 球场成了胜利者的狂欢场地。 魏扬在这场球的高光表现,让媒体把他给围了个水泄不通。这时宋竞康又庆幸自己表现一般,不用经历此等厄运。 他在看台上搜寻一番,直接翻过围栏走向目标人物。 “宋竞康!宋竞康!”温舍指着他来的方向,兴高采烈,“我能不能提前预约做你的经纪人,请给我一个机会为你效劳!” 宋竞康被温舍给夸张到了。他径直掠过向向他表示祝贺的赵今策,走向何新央。 “你来了!” “嗯。” 就算你没有跟我讲元旦快乐,我还是来看你球赛了,你看我我大度吧!何新央腹诽。 “我的礼物呢?” “你又没进球。” “我那不是有个助攻嘛,总得给半个表示表示吧。” “行,那就给你口头表扬一下吧。” 第33章 情景再现 宋竞康摆出傲娇的表情,一脸享受地等何新央开始她的彩虹屁。 何新央组织着语言,下定决心般开口讲话。 “你真的很棒,以后一定能被国家队征召,为国争光。”何新央顿一顿,继续说道,“即使你薄情寡义。” 什么?薄情寡义? 这可不是他所期待的词。 用来形容他的怎么也得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这类词吧,他怎么能跟薄情寡义扯上关呢? “我哪里薄情寡义了?”宋竞康的声音都提高了八度,“新央,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要是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呢!” 听这话,温舍的耳朵都竖起来了,她的眼神一下子明亮起来,透露着八卦之光。 赵今策刚才在宋竞康那里吃了瘪,在察觉到可能听到关于宋竞康的惊世爆料时,他也是被吊足了胃口。 何新央反应过来自己的措辞确实有些含糊其辞,也不太好,她只得厚着脸皮解释一番。 “那什么,你说什么我不来看你踢球,你就……咋的咋的,显得……我很重要的样子。其实……也就那样吧,毕竟……新年第一天,你连个消息都没发给我。” 温舍听的目瞪口呆的,要是不熟悉何新央的人,指不定还以为她结巴呢。 在旁人看来,何新央不同往常的自信独立,似乎有点……小怨妇的感觉。 温舍的眼睛提溜转,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这可真是太诡异了。 嗯,他俩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温舍和赵今策很默契,站在一旁默不作声,静观事态发展。 宋竞康听得云里雾里的,被说得一愣一愣的,还真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误呢。 仔细一想,宋竞康才恍然大悟。 新年第一天不就是元旦。消息?还能发个什么,不就是元旦快乐? 想到这里,宋竞康如释重负,嘴角扯起一抹笑意。 “那个啊!”宋竞康一副我懂你的表情看得何新央好不自在,“我们昨天集训,教练他……” 宋竞康话还没说完,就被魏扬打断。 众人转头,被他吸引了注意力,都想看看他这校队之光,要讲个什么大事出来。 “宋竞康,别扯废话了,教练在更衣室里还手机,你不是说你着急用吗?” 一句话出口,感觉空气都凝固了。 宋竞康穿的球衣被汗水浸湿,此时已经是透心凉,他忍不住打个寒战。 这多尴尬! 魏扬真是好功力啊,一句话轻飘飘说出口,惹得何新央和宋竞康都尴尬到极点。 个中滋味自行体会。 何新央糗得不行,红着脸瞟一眼温舍跟赵今策,发现他二人一副了然的表情,真可谓是大型社会性死亡瞬间。 围观群众都以为宋竞康再怎么样也是经历过大赛的人,这临场应变能力肯定比何新央要好得多吧。 其实不然,相比之下,反而是何新央更淡定一点,至少没有像宋竞康那样,慌不择路。 *** 看着宋竞康落荒而逃的背影,惊得温舍的下巴好久都没收回来。 “刚才发生了什么?”温舍问道。 赵今策耸肩回应以示不知。 何新央似乎知道了点什么,突然觉得宋竞康还挺可爱的。 典型是那种暗搓搓搞事情的人。 既然宋竞康是因为她而丢尽颜面,那她就有这个义务帮他缓解一下事态。 “温舍,待会儿聚餐一起吗?” “聚餐啊。”温舍的口气别有一番意味,“你俩去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何新央明知被挪耶,还在那里继续装傻。 “一起去嘛,吃顿好的补补身体。”何新央拿出她的坑蒙拐骗的独门绝技,“再说你不该给赵今策和宋竞康制造一个和好的机会嘛。” 在何新央的循循利诱之下,温舍开始动摇,似乎跟着他们去聚餐变得很有必要。 既然如此,那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何新央可算如愿,如释重负。 没想到,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冲破他们的耳膜。 “聚餐啊?”那个所谓的黎总带着黑色压舌帽,双手插着兜,从身后的看台起身,走向他们,“加我一个吧。” 众人转头看向他,个中表情不一。 赵今策察觉到温舍的胆怯,感觉到她整个人都更往轮椅里陷了一些。而身边的何新央也一改之前的轻松表情,整个人都神经紧张起来。 来人肯定不简单。 他主动地接下话茬,言语中带着疏离。 “不好意思,我们这是私人聚餐,怕是加不上你这一个。” “是吗?”黎总不可一世,朝温舍方向移动,在靠近赵今策一臂之遥的地方站定,“我可不是什么外人,温舍同学的脚是我家司机撞的。” 听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感觉他还自豪上了呢。 要不是赵今策有自知之明,早就和他干上了。 那黎总可能是意识到了赵今策的气愤,他接着解释道。 “可能是我没说清楚,我加入你们的聚餐不是搞破坏,而是表达我的歉意。为了弥补温舍同学的痛苦,今晚聚餐的所有话费,我都替你们出。” 何新央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人了,之前在医院的时候,让他垫个医药费就很要了他老命一样,而现在开始装阔了。 还说是什么老总,简直太不像老总所为了。 何新央本来打算拒绝的,但是温舍眼神示意制止了她。 “黎总是吧,我接受你的歉意,但我原不原谅你,还得看你今晚的表现。” 温舍确实有点怵他,不过她又不傻,行走的提款机,不要白不要。 不怕不怕,她有赵今策和宋竞康两大护法。 黎总对温舍点点头,转过身来一只手撑着赵今策的肩膀,笑着跟他讲话。 “朋友,说话语气不能太冲,以后你会挨黑打的。” 赵今策不服气的看着他。 这场景正好被宋竞康撞见。他和魏扬刚从更衣室出来,都换上了棉服,准备跟他们聚头。 宋竞康着急上火,三两步跑到赵今策跟前,扬手打掉那黎总示威的手。 他把赵今策护在身后,一如往常。 魏扬看这场景十分眼熟,想了一会,不觉十分闹心,这不就是宋竞康跟他打架的理由吗? 当初宋竞康也是因为赵今策才跟他打架。 害,他就想简简单单看个热闹,没想到毫无预兆地给他来了个场景再现。 真是让人尴尬。 不过短短时间之内,他们几个都默契地站到了宋竞康身边,想以人数的优势给黎总制造威压。 第34章 老天赏饭 黎总也算是出身社会好几年的人,这种阵仗他也是见过好多次,应对起来自然是不在话下。 他气定神闲,把被打掉的那只手揣进裤兜,转而伸出右手来握手。 “还没自我介绍下,我是黎辞回。” 黎辞回? 宋竞康突然觉得这名字耳熟,他疑惑地转头看向魏扬,期望得到证实。 魏扬也有同样的感觉,他示意宋竞康再听听黎辞回的后话,说不定他会不打自招。 像这种商人一般都是自诩不凡,不讲身份是不可能的。 “我是顶诚集团总裁。” 顶诚集团! 宋竞康和魏扬一瞬间屏住呼吸,看向彼此。 顶诚集团不就是这次城际比赛的最大赞助商吗? 宋竞康感觉自己摊上大事了。 不行不行,要淡定,他强装镇定,硬着头皮跟黎辞回握手。 “宋竞康。” 魏扬不知道黎辞回跟大家伙的渊源,眼看着有结识老总的机会,决对不能放过。 他赶着上前,“你好黎总,我是魏扬,是校队球员,司职前锋。” 黎辞回难得在这群人当中得到礼遇,自然是笑脸相迎,把魏扬一通夸奖。 “魏扬,我知道你,你是9号对吧。” “对对对!” “哈哈哈,这场球你踢得很精彩,”黎辞回十分客气,“要不然我有喜欢的球员了,我真就可能成为你的铁粉了。” 魏扬没想到能得到老总的赏识,一时间得意忘形,他借着由头,想跟黎辞回深聊一番。 “那我能冒昧的问一下,黎总你喜欢哪个球星呢?” 魏扬想着,能被黎总青睐的,肯定是那种功成名就的球员。他在内心当中预设了几个答案,放眼当今足坛,无非就是梅西c罗内马尔,每个球员他都想了一番溢美之词。 哪里想得到,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 黎辞回的答案一出口,魏扬差点石化。 “倒不如什么球星,他还是你的队友呢,”黎辞回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宋竞康,继续说道,“我比较喜欢宋竞康。” “呵,呵呵,是吗?”魏扬的表情都快委屈得能扭出水来,怨妇似的看着宋竞康。 黎辞回才不管魏扬的吃惊,他只说自己想说的。 他的眼神聚焦在宋竞康身上,用审视的目光把宋竞康从头到脚看个遍。 “宋竞康今天的表现可谓是知耻而后勇,在被戏耍一番之后,他不骄不躁,稳扎稳打,关键时刻还能送出精妙助攻。这种特质,正是成为职业球员所需要的。而是,他的身体条件也足够出挑,典型的老天爷赏饭吃。” 魏扬哂笑,他算是看明白了,敢情之前夸他只是敷衍,这才是赤裸裸的偏爱啊! 痴心错付啊,魏扬暗叹。 宋竞康没想到黎辞回能够在自己无理以后,还能对他说出这番公正的评价,一时间进退两难,不知道是该感激求得伯乐还是负荆请罪。 黎辞回一番话,可谓是以专业的眼光把宋竞康从头到脚都夸了一遍,让何新央和温舍赵今策这些不太懂足球的旁观者更深刻地了解到宋竞康的天赋异禀。 温舍角度清奇,小脑袋灵机一动,决定以后一定要抱稳宋竞康这条大腿,指不定什么时候她就有个名人朋友了。 何新央倒是没什么多余的想法,有点意料之中的意味。 尽管她不太懂足球,但她见过宋竞康谈起足球时的周身发光的样子。对一件事,能有如此的热爱,不成功反倒是天理难容了。 此时,赵今策还缩在宋竞康背后,这感觉很熟悉,却恍如隔世。以至于黎辞回说了什么,他都没听进去。 黎辞回看面前这几个人都呆住了,不觉笑怪他们资历尚浅。反倒是他开口打破这僵局。 “所以,我还有机会吗?” 参加这个聚会,做移动的人形提款机,黎辞回心里也很清楚自己在这群小孩心里的定位。 黎辞回的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他们也就不好推辞。 他们两两成对,从体育馆里出来。 刚好就单了魏扬,他虽然憋屈,也无可奈何,陪着笑脸贴黎辞回的冷屁股。 也是憋屈。 *** 他们都不知道,门外还有一只拦路虎等着他们送进嘴来。 虽说是庆功宴,但是是托温舍的福才能白吃,那自然是由温舍带路。 温舍也是当仁不让,指挥赵今策推这推那,跟着黎辞回的方向指导,准备上他的车。 到最后,剩下宋竞康和何新央拖后。 宋竞康挺喜欢现在的,他们走着,不用应付什么人。 何新央一心跟着温舍走路,宋竞康觉得没趣,开始倒退着走路,眼睛都快绑在何新央身上了。 “何新央,你看看手机。” “不看,走路呢。” “不看啊,”宋竞康别有用意,“行,既然你不想看文字的,那我就给你来遍深情并茂的现场直播。” 宋竞康作势就要开始他的表演了,何新央让他赶紧打住。 “我看我看,我马上看。” 何新央赶忙拿出手机,才发现有十多个未接电话,都是她妈妈打的。 完了,事情好像搞大了! 她的眉毛都快拧到一起了,抬头就看见妈妈近在眼前。 宋竞康自诩深情,不是倒着走路,结果出乎意料的撞上一个人。他边说抱歉边转头,结果被来人吓得连话都讲不清楚了。 “阿,阿姨,你,你怎么,怎么来这里了?” 何母才不搭理他,径直走近何新央,没多余的话,生硬地拽她的手。 “新央,跟我走!” 宋竞康算是看明白了,何母估计是没票进不到场,生生在场外等了两个多小时,就为了把何新央给逮回去,生怕她出去跟人鬼混。 估计在何母心里面,已经认定他们就是那些带何新央鬼混的不良少年了。 那怎么行,他好不容易才把何新央骗出来,可不能什么都没发生就回去了。 宋竞康赶着上前打圆场,想把何新央从何母的魔爪中解救出来。 看看看看,好一场英雄救美的大戏。 “阿姨,你不要担心,我们只是出去聚个餐,活动一结束我就送她回家。” 何母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她一听宋竞康说这话,就更来气。 “你还说,新央就是被你们给带坏了的!” 宋竞康被吼得一愣一愣的,挤出点笑回话,“阿姨,新央还是新央,没有一点儿改变。有几个朋友并不代表她会变坏。” 新央?新央! 新央也是他能叫的? 何母气不打一出来,伸手对着宋竞康后脑勺就去一巴掌。 都把他给打蒙了。 第35章 劫富济贫 前面四个朋友还在状况之外,听见动静才转过身来看事态发展。 何母态度强硬,拉着何新央就走。 何新央哪能依她,她一使力,甩开了妈妈的手。 “妈妈,我只是跟他们聚个餐,不会乱来的。”何新央为了说服妈妈,又把聚餐的事实强调了一遍,“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今天他们踢比赛赢了球。”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马上跟我回家去。”何母失去耐心,拽何新央的力道更大了。 “阿姨,今天是真得高兴,我们才聚一次餐的,就这一次。” 宋竞康趁机插在二人中间,隔开他们。 “你闭嘴,哪有你说话的份!” 宋竞康身材高大,现在面前就像一堵墙,反而衬托着何新央像一个小鸡仔儿。 何母想撇开宋竞康的阻挡却没能如愿,一时气急,伸手又是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扇在宋竞康脸上。 原本被寒风吹的冰冷的脸,霎时火辣辣地烧起来。 像一团火! 宋竞康忍不住用冰冷的手去中和这等热量。 真是长教训啊,以后绝对不要掺合别人的家务事啊,太可怕了。 “妈!”何新央厉声问道:“你干嘛?” 看热闹的人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没想到啊,就已经失控到这种地步。 何母意识到自己失手,有些尴尬,手举得没那么硬挺了,不过还是没放下来。 “何新央你跟不跟我回去?”何母口气凛然,颇有几分威胁之意。 何新央的反骨也被挑起来了,她实在不能忍妈妈对朋友大打出手。 “要回你自己回去。” 我才不回去呢! 在何新央看来,聚餐是个多么理所应当的事,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表现得那么不理解。 何母指着何新央,点点手指头,“好得很,你今晚都别回来!” 何止今晚,我以后都不想回来! 何新央越想越气。 她都没看一眼妈妈离开的方向,迎面就跟温舍身边,跟他们会合。 温舍伸出一只手,上下摩挲着何新央的小臂,静静地抚慰她的情绪。 宋竞康还停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不光是因为自己的无妄之灾,更是因为何新央进退两难的处境。 对于一个逃出笼子束缚的金丝雀,它是再难安安分分的被拘束。它个主人关系,无非就两种,要么一方妥协,要么鱼死网破。 他所认为的带金丝雀见天日的好意,似乎也不那么纯粹了,反而更添一丝残忍。 “宋竞康,你走不走!” 见宋竞康半天都没跟上来,何新央没好气地大吼一嗓子。 宋竞康才憋屈,刚被妈打,现在又被女儿吼,他觉得她上辈子肯定是欠这家的。 “来了。” 算了,还是认怂吧,免得再被叨一嗓子。 他跑三两步就赶上了大部队,一行人坐车,拿出气吞山河的气势,准备用大风刮来的资本,征服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街。 “黎总,你说你道歉诚恳,不知道你的支付宝余额,有你说得那么诚恳吗?” 一来到这条街,温舍的第二人格就活过来了,那是无所顾忌的癫狂状态,神挡杀神。何况是对一个小小的凡人的忌惮,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 黎辞回笑得张扬,“你知道大海有多大吗?” 温舍看这人还得瑟上了,她还真就不客气了。 “既然黎老板都这样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温舍真不把黎辞回当外人,不对,是真不把黎辞回的银子当外人。还是外人的还是外人,温舍厘清得很。 她大手一挥,坐着轮椅带领下大部队朝目的地进发,像一群食尸的恶鬼,扑进美丽的夜色,追寻着垂涎已久的饕餮盛宴。 从一条特别有名的小吃街穿过,温舍把那些之前蠢蠢欲动却又碍于囊中羞涩而不得不暂缓的尝试冲动全都赋予实践。 一条街都还没走出了头,吃食已经多到一行人两手到拿不下的那种地步。 “你们吃吃,不好吃就扔了,免得占手。” 要是以前,温舍绝对说不出这种话,精打细算,把钱省下来做自己想做的事,一直是她的看家本领来着。 结果现在成了一个满口铜臭味的败家小妹。 温舍不在意自己的变化,她把自己想成灰姑娘,在午夜的钟声没被敲响之前,魔法就不会消失。 她的挥霍就当是劫富济贫了。 这形象多高大!自今晚以后,梁山好汉不再是一百单八将,不加上她都对不起她今晚的作为。 一行人兜兜转转,终于进到一家店里面,里面生意火爆,座无虚席。 里面人推杯换盏,烟雾缭绕。 有服务生来接待他们,看起来年龄跟他们相仿,估计是来兼职的。 她故作遗憾地对温舍说本店已满,话里话外都带有点儿鄙夷。这是一般的餐厅吗,怎么什么猫啊狗啊都敢进来。 “就算温舍再大大咧咧,此刻也能感受到别样气氛。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她哪里还能收这等气。 温舍照着电视机学来的富人家的画风,大手一挥,“今天本姑娘非得在这里吃饭,我包场了!” 她声音不大,可是全场的人窃窃私语,用充满了诧异的小眼神,琢磨着这又是哪家的千金小姐,能有这等口气。 服务生哪里见过这世面,慌得说不出话来。 保不齐她正暗叹着同龄不同命啥的。 温舍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就算真没饭吃,她也高兴。 不过,她并不是真的要包场,她还没浪到那种地步。 包场的话都说出来了,经理也不好不露头,可不能让这掉到嘴里的傻鸭子飞了。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从后厨方向走过来。温舍把他从头到脚审视了一番。 还不错,西装革履,身型挺拔。 “这位小姐,请问你说要包场的事,是认真的吗?” 听他讲话,文质彬彬的,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温舍想这人是全才啊,怪不得他说经理。 “我……”温舍现在是骑虎难下,说什么都不是。 “不包,我们就去包间。” 黎辞回适时地从人后面走出来,轻飘飘地一句话,就让餐厅的美梦打水漂了,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笃定。 经理偏头,朝着传来熟悉声音的方向看去,果然是老熟人。 不对,是老板! 没错,这家店正好是黎辞回开的副业,谁能想得到,这样随便走着都能走到自家门来。 温舍注意到经理的腰突然弯下来了一点,正疑惑着,就被接下来的话惊到。 “老板,许久不见您来餐厅用餐,今日前来,实在荣幸之至。” 这些话黎辞回听厌了,忙叫他前面带路。 经理得令,转身清开那个被吓傻而愣在原地的服务员,按了上楼的电梯。 第36章 千杯不醉 黎辞回大步一迈,在前面带路,进到一层豪华装修的套房里。 温舍都快看傻眼了,在她的眼里,似乎灯光都在述说着自己的价值不菲。 她不得不感慨黎辞回的高雅格调,整间房子明明穷极奢华,却带有一丝静谧,像是一个人置身闹市,反而更显形单影只。 屋子里应有尽有,就算现在没有,温舍也有理由相信黎辞回一句话,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也会立马出现在眼前。 配备的设施与住房别无二致,唯一的不同是,这间房子在客厅的中央摆了一张圆桌。 识货一点的人,肯定能看出来这是一方由天然檀香木制作而成的餐桌,就算桌上没有饱腹的菜品,只闻闻这天然檀香味儿便会觉得吃饭也没什么必要了。 只可惜,温舍不是这样的人。 温舍坐着轮椅被推到桌边,高矮正适度,她把手肘平放在桌面上,两手指焦急地敲着桌子。 温舍等得焦灼,不自然地斜瞟众人好几眼。 何新央面无表情,或者说是用面无表情来掩盖悲伤,温舍也说不清楚。常言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现在心不在焉,温舍是可以理解的。 温舍又看看宋竞康,感觉他把眼睛都快盯出来了,她感受到一股浓浓的酸臭味。 至于吗,至于吗,真的至于这么露骨吗? 魏扬都没意识到自己是捡了多大个便宜,能来到这种地方,跟个憨憨像地玩手机。 哎,孺子不可教也。 温舍无奈的收回视线,落在离她而去的赵今策身上。 这一路,赵今策一直兢兢业业推着温舍跑前跑后,不多说一句话,也不干任何与她指令无关的事。 这是温舍用一个愿望向赵今策换来的服务。 而此刻,赵今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把所有的热切都扑在一个破桌子上。 赵今策弯着腰,脑袋在离桌面不到十公分的位置悬空,眼睛一动也不动的观摩着木材的纹理。 在赵今策看来,木材的纹理就像一本历史书,述说这这棵树的前世今生。 如画卷,铺展开来。 得! 敢情这一屋子人各有各的图谋,就她一个人是为了口吃食。 温舍突然丧气。 黎辞回从立柜边走来,来了瓶红酒,一手吊着六个高脚杯,不紧不慢地走向他们。 他在何新央身边停下来,往一个酒杯里倒了小杯酒,拿着自己的酒杯随意跟她的碰个个杯,示意何新央干了这杯酒,一醉解千愁。 宋竞康不悦,这什么意思,现在就开始劝女生喝酒了? 他可不允许,更何况被劝酒的女生是何新央。 宋竞康二话不说,就端起盛着酒的高脚杯,临空回敬黎辞回。 他一口闷了这杯酒,后劲有点大,没控制住放杯子的力道,生生砸在桌面上。 房间里没人说话,安静到能明显听到赵今策心痛的嘶嘶声。 “哈哈哈,还是这位朋友识货啊,不错不错,有几分眼力。” 黎辞坐在何新央的左手边,正对着温舍,摇晃着红酒杯,对赵今策青睐有加。 谁要是喜欢这张桌子,谁就是他黎辞回的朋友。 既然有朋友在,那菜还不得上快点儿。 他招招手示意经理,经理赶忙下楼去催。 “我听我爸讲过这种木材,他喜欢的不得了,只是一直没机会自己搞一张。” 赵今策是说笑了,哪里是没机会,分明是没那么多金。 一碰到感兴趣的话题,黎辞回的高冷范儿全掉了。赵今策也是很成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跟权势显赫的黎辞回推杯换盏。 宋竞康坐在何新央右边,对赵今策讲的话嗤之以鼻。 他还不知道赵今策,什么话都能说得漂亮。 这时,何新央用手肘撞撞宋竞康的胳膊,小声问道:“这酒什么味儿啊?” “嗯?”这太出乎意料,宋竞康一时没担心过来。 “好喝吗?” 宋竞康感觉不妙,没想到何新央还会对酒好奇,他得赶紧说些什么打消她的兴趣。 他做了痛苦的表情,呲牙咧嘴的,“苦,太苦了,还辣,你看我眼泪水都掉下来了。” 宋竞康演得夸张,何新央反而更想尝尝。 生活已经这么苦了,还有什么能苦过生活?要是有的话,那她一定把它纳入常规菜单。 这样,在被生活给折磨哭了的时候,还可以借口说是这酒太苦。 “我想喝一杯。” 何新央的声音跟蚊子声一样大小。 “不行。”宋竞康义正言辞地拒绝,“好奇什么不好,好奇酒!” “你都喝了,你还说我!” 何新央心有不甘,扑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对着宋竞康就是一段凶猛攻势。 宋竞康哪里是她的对手,完全招架不住。 “那,就一小口。” 黎辞回听说何新央想喝酒,连忙起身,想给她斟酒。 只可惜,还在半空中,酒杯就被宋竞康生硬地接过去,还跟他客气道谢。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敢情我敬酒就不行,你斟酒让她喝就没问题。 黎辞回郁闷得很。 没办法,他只能退一万步,至少何新央第一次喝酒是喝的他的酒。 也挺好。 想到这里,他心大悦,又叫经理开了一瓶。 在你来我往之中,桌上菜品已经上完,温舍抓起筷子大快朵颐,这不就是她此行的目的。 好不容易等到这一步了,这饭还是要自己吃的。 魏扬下午踢比赛,消耗本来就大,他此时也不耍手机了,满心满眼都是美味佳肴。 何新央知道自己在干坏事,没有底气,缩着脖子想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她端着高脚杯也是畏畏缩缩的,完全没有点儿喝红酒该有的高雅范儿。 透过玻璃杯,酒红红的,还带点儿光泽。 何新央算是真的认识到,为什么酒红色的口红卖的那么好了,真挺好看的。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角度好像偏了,连忙转回来。二话不说,对着杯口就干掉被子里一半的量。 好酒如喉,辣辣的。 没有宋竞康讲的苦涩啥的,反倒有股葡萄的甘甜和酵母的香味。 想着这样,何新央仰头又来一口,干完了这杯酒。 她把杯口向下,朝宋竞康逛逛,那感觉就像是在说,小二上酒! 宋竞康还是单纯了,他以为何新央是在示意他帮忙收杯子呢。 他伸手去接,结果何新央死活不撒手。 何新央满脸通红,嘴里振振有词,“被抢我杯子,你说让我喝亿杯的!” “我是说让你喝一杯,你不是喝了嘛。”宋竞康不服输,两手齐上,去掰她的手。 没想到,何新央哇地一声哭起来,两手还不自主地拍宋竞康的手臂。。 “宋竞康,你说话不算数!不算数,你个大骗子!打你打你!” 宋竞康目瞪口呆,好家伙,喝一杯就醉了! 夸张了吧! 第37章 这双标狗 这酒估计有些上头,何新央忽地抬起右手。宋竞康下意识往后靠一些,他还以为何新央趁着酒劲要报那没跟她讲元旦快乐仇呢。 不得不说,他可真是想多了。 何新央是撒酒疯没错,不过她还没到那么暴力的地步。 其余人在一旁边吃菜边看好戏,这大型的意难忘现场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遇上的。 宋竞康瞅见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为自己的躲闪而感到一丝丝尴尬。 事已至此,他能做的也只有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着看何新央的表演。 何新央右手指天,对着宋竞康振振有词。 “你别小看我,我虽然没喝过酒,但我也是有先天优势的人,我妈喝酒那么厉害,我说不定也有千杯不醉的潜力呢!” 宋竞康哭笑不得,你可拉倒吧,还千杯不醉呢! 不过换个角度好像确实是哈。 确实千杯不醉,毕竟一杯倒了嘛。 他撑着头,就看着何新央闹。 或许,他都没意识到自己越发控制不住的表情,眼中的笑意一览无遗。 他看得出来何新央是真的伤心了,再说明天又不上课,或许喝点酒也没什么大不了。 反正他会一直在她身边。 “那酒仙,你还想喝吗?”宋竞康还刻意在何新央的眼前摇了摇红酒瓶。 容器里的液体叮当作响,声音清脆,仿佛在吟唱着什么旷世名曲。 何新央也不明说,身体很实诚的做出反应。她直接站起来,直接上手抢酒瓶。 宋竞康哪能让她那么容易得逞,他也不起身,只是一点点地把手里的酒瓶朝远离何新央的方向送。 何新央眼看着自己就要够到,心中自然急切。 近一点,再近一点,她满心满眼都只有摇晃着的红酒瓶,完全没意识到这是宋竞康给她下的套。 “啪!” 何新央摔在了宋竞康的怀里。 何新央头脑不太清醒,脚下也站得不实,顾此失彼也是可以想见的。 这一摔了不得了,看戏的人都停下筷子,连眼睛都舍不得眨。 温舍就更夸张了,她本来就是冲着吃的来的,此刻也顾不上吃了,嘴里包着一口菜,都没空嚼。 腮帮鼓鼓的,像只小仓鼠。 好在何新央身体的反应机制还不错,在宋竞康的脸在她眼里放大的瞬间,她伸出两手撑在他的肩膀上了。 感谢这一撑,给他们两个留下了呼吸的权利。 要不然,那事情可真就闹大了。 何新央的酒一下子就醒了,干咳两声,收回手来,整整自己的衣服安分地坐下来。 像只安静的小兔子,扒拉着自己眼前的一盘菜,清炒豌豆尖。 敢情真成小兔子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被女生扑个满怀,他还是第一次。 况且还有那么多一线八卦观众,特别是温舍。 被温舍的八卦小马达侦测到,宋竞康感觉自己的清净日子可算是到头了。 他讷讷地收回扬起的手,把红酒瓶清清放在桌上,嘴里一个劲儿地解释说是意外,真的是意外。 颇有点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他还是想得太多,殊不知温舍早就意识到他们二人不一般了,而现在只是又一次证实罢了。 温舍也真是替他们着急,都到这份上了,跟大家开诚布公讲该多好,他们不用辛苦伪装,而吃瓜群众也不必费力去猜。 温舍把什么事情都想得太过简单,在她的世界里,一件事非黑即白。 就好比曾经她跟赵今策告白失败,他们没做成情侣,那么以后也就只能是朋友关系。 所以她不懂宋竞康当下的处境,知道对方心意又如何,也是前途未卜,不知未来。 那个寒冷的夜里,宋竞康把喜欢说出口。 他也觉得何新央似乎有点儿喜欢自己,可是等到第二天以来,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没有回应,接受或是拒绝。 他也曾主动过无数次,几乎一有时间就在何新央眼前晃悠,就想刺激她记起这茬。 直到现在,他都开始怀疑何新央是在跟他装傻。 装傻? 装傻! 宋竞康突然想到该怎么缓解这尴尬的情绪。 他拿起一只高脚杯,咕咚咕咚地倒了好些红酒,一口闷了。 “喝吗?” “喝!” 宋竞康不光自己喝,还豪气地约起何新央喝酒了。 也算是一呼一应了。 何新央求之不得,此时不醉更待何时! 剧情进展得太快,让人跟不上节奏。 温舍:这就喝上了? 黎辞回:典型双标狗了! 赵今策:有情况? 魏扬:我是谁?我在哪?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 此时无声胜有声,他们好像听见了纪录片里那种字正腔圆的旁白。 “接下来,二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有一种不把对方灌趴下不罢休的气势。” “请大家持续关注,看谁能够清醒到最后!” 当然了,这些都是废话,结局是那么的显而易见,完全没有关注的必要。 何新央醉得直不起身,眼看着就要一头栽在桌面上。 她内心的小九九在又开始嘀咕了。 黎辞回说这桌子是上等檀香木制成,不知道它能否高级到变软自身保全脑袋? 快了! 何新央眼看着木桌的纹路,在眼中一点点放大,重影成两条线。 三! 二! 一! 着陆! 脑袋降到最低的幅度,额头却没有想象中的那种痛感。 甚至还有点软软的,暖暖的。 何新央也没多想,更没力气抬起头,她真以为与她额头亲密接触的是桌子。 此刻更是贪恋这种舒适,还下意识地拱拱。 宋竞康喝的酒不比何新央少,而他现在还是很清醒。 看来在酒吧混过,还是很锻炼人的。 不光会打架,而且还能喝酒。 他在给自己灌酒的同时,眼神一直时不时地关注着何新央。 一杯酒都能傻成那样,要对她不管不顾那是不可能的。 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眼看着何新央的脑袋瓜就要砸在生硬的桌面上,幸亏宋竞康眼疾手快,伸出左手掌心,在就要行星撞地球前一刻成功拦截。 一时间,宋竞康似乎成了托塔天王。 他一手托着高脚杯,一手托着人事不省的脑袋。 很是滑稽。 还能怎么办! 宋竞康赶忙放下酒杯,换了个顺当的姿势,扶着何新央。 何新央此时软软的,就像是一滩泥糊在了宋竞康这堵墙上了。 “那个,各位你们慢慢吃着,我送她回家。” 宋竞康起身告辞,温舍把头点的跟捣蒜一般,都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得赶紧送回家。 “宋竞康,你办事我放心,你一定要把她安全送到家哈。”温舍还是一副山大王的口气,把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 话虽如此,温舍才把话说完,自己就已经不自信起来。 “宋竞康,你没醉吧?” 第38章 炼狱修罗 宋竞康摇摇头,扶着何新央就要出门去。 “宋竞康,干脆就让何新央在这里睡了吧!”魏扬好死不死的插上一句嘴。 她都已经醉成这样了,就算送她回来了,又该怎样跟她妈妈交代? 是说我们强人所难,还是说何新央自己要喝? 都不太对! 照今天下午不何新央妈妈的那暴脾气,不被打出来就不错了。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就让她现在外面躲躲。 至少等到酒醒,无论是认错还是怎么的。 宋竞康看向黎辞回,黎辞回自然是不介意。 这里的床又不是摆设,睡个人咋了? 两条路同时在眼前铺展开来,宋竞康站在岔路口,张望着未来。 宋竞康不是没想过不送何新央回家,毕竟这里的装潢条件什么的,完全不会比她家里差。而他的顾虑是,担心何新央今晚不回家,会跟妈妈的关系越闹越僵。 试想,一个刚跟自己吵过架的女儿没回家,做母亲的该是有多么胆战心惊。 生怕女儿一时头脑不清醒,做些无法挽回的事情。 而喝酒,宋竞康还不是那种无法挽回的事情。 在这里呆着,就温舍一个女生,她自己都生活不能自理,更别说能照顾何新央了。 最终,宋竞康还是决定送何新央回家。 就算何母再生气,也不至于会跟醉得不省人事的女儿动手,大不了他再挨顿打。 反正他自己被何母无缘无故的打了两个家伙,现在因为确实做错了事被打,也就更没什么可憋屈的了。 说走就走,他架着何新央就下楼去。还没走两步,刻意又回来嘱托赵今策,让他必须安安全全把温舍送回家。 温舍见他这磨磨唧唧样儿,忙替赵今策答应。 “你可赶紧走吧你!” 温舍嘴里嫌弃,心里还是有一点小暖的。那是一种安全感,来自朋友给予的安全感。 她的心中,像是有小鸟在跳舞,似乎嘴里还在叽里咕噜地念叨。 “朋友交的值啊,够义气!” *** 虽说是现场直播早早退场停播了,温舍这顿饭还吃得津津有味的。 不为别的,当真只是因为饭菜太可口了。 在这家餐厅吃这顿饭,一直是她的心愿清单里头几项。 如今得偿所愿,自然是欣喜万分。 不过,就算是宋竞康不强调让她回家,她也会回去的。 高兴归高兴,不能得意忘形。 免得欢喜遭狗咬。 她出车祸这事,就是一个活生生且血淋淋的例子。 所以,在跟黎辞回客气地道完谢之后,她也就由赵今策推着回家。既然大家这么早就离席,魏扬自然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他倒是无所谓,不过是换个场子继续嗨罢了。 总有意外发生,就比如现在。 赵今策嘴里说着走,结果走了好久都没走出门,眼睛都快长在檀香木桌上了。 “什么意思啊?给我开玩笑呢?你别说你为了张桌子,连家都不想回了?”温舍简直不敢置信。 赵今策自从看见这桌子,就再没怎么热切地关注过她,敢情这个死破桌子,还比自己这个鲜活的的生命更精彩? 温舍是在想不通。 赵今策连忙摆手,脚下总算动了几步。 温舍郁闷得很,拒绝看赵今策俗套的一步三回头戏码。 黎辞回自然是看得出赵今策喜欢得紧,不过任他身家上亿,也不能轻易把送说出口。 有些东西,不是光有钱就能买到的。 就像这桌子,就像一个特别的女生。 只一眼,就能让看客觉得与众不同。 于黎辞回而言,何新央对他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 出事那晚,他在医院表现得很混蛋,他知道。 回家躺在床上后,他后知后觉的心惊胆战也是真实的,他也知道。 就在那时,一个冷冽的面孔闯入黎辞回的男孩,久久挥之不去。 那是即使害怕还要坚持为朋友撑起场面的女生。 他多方打听,不惜动用了交警大队的人脉,才打听到她的名字。 何新央。 新央,信仰。 黎辞回第一时间想到有点恶心的谐音梗,不过他确实相信,她一定会成为某个人的信仰。 他的,或是其他人的。 意识到自己想偏了,黎辞回赶紧转回话题,起身送他们下楼。 “今策,我看到出来你有艺术天分。你要是不嫌弃,我这里还有好多珍藏的艺术品,咱们约个时间相互探讨探讨?” 黎辞回把他们送到电梯门边,讲着些客套话,顺带递给赵今策一张自己的名片。 赵今策忙着推轮椅,两只手都没闲着,他在把温舍推进电梯固定好轮椅后,才伸手接名片,随意地揣在牛仔裤口袋里面,向黎辞回点头告辞。 下到楼下,魏扬直接转战下一个战场。剩下他俩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等出租车。 温舍突然记起一茬。 “赵今策,你还记得你跟我一起看的太阳的后裔嘛?那里面的阿拉伯高官也给了男主一张名片,说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联系他。” 赵今策寻思着温舍是不是被冻傻了,都开始分不清理想现实了。 于是乎,温舍讲这番话最直接的效果是,让赵今策更加努力的打车。 “黎辞回一看就没看过这部剧,都不知道也送我一张。” 温舍讲话都不过脑子的,她都没意识到,在电视剧里,是男女主同时得到了名片。而她能得到名片的机会,早就被赵今策扼杀在摇篮里了。 *** 说来也真奇妙,宋竞康短短一段时间里两次进到这套房子里。 一次是架着妈妈,一次是背着女儿。 何母还在房间里收拾照顾醉得人事不省的何新央,连杯茶都没给宋竞康倒。 要不是何母发话让他等着,估计宋竞康早就溜了,而不是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坐立难安了。 宋竞康也知道一顿说教是免不了的,那他就听着呗。 谁叫他把人家女儿灌醉了呢? “坐吧,”等了好久,何母才出来,“难道我会在沙发上放针扎你不成?” 何母板着脸开玩笑,真是让人笑不出来。 可是终归是主人家发了话,宋竞康不坐那是不行的。 他心一横,坐在左手边,心想这边可以躲着点儿右手,不会那么直接的暴露在暴力之下。 也是真亏得他有这心思,想得还挺多。 “伯母,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宋竞康恭恭敬敬地问话,被何母抬手制止。 弄得宋竞康完全摸不着头脑,这就是句普通的开场白,有什么问题吗? “别叫我伯母,我不是你伯母。” 哦,原来是在纠结这个。 宋竞康就很愁了,不能叫伯母,那叫什么?难不成叫丈母娘? 夸张了夸张了。 宋竞康突然幻想到自己给何母敬茶的场面,简直就是修罗场。 不敢想。 真不敢想。 第39章 浮生一恨 “你叫什么名字?”何母一上来就这么直接,“上次新央好像跟我介绍过你,不过我忘了。” 估计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宋竞康觉得大可不必。 他已经够怂的了。 “宋竞康。” “竞康,这名字真好听。” “你上次也这么说过。” 天天被夸名字好听,整得他都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何母完全没有要接他话茬的意思,她只是客套一下。 她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她讲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铺垫,都只不过是为了更加顺畅的过渡到自己想聊的话题罢了。 “竞康,是这样的,你看这时间也不早了,我就长话短说。” 长话短说,长话短说,倒是说啊。 宋竞康简直求之不得。 “你说。” “我不希望何新央跟你们有来往了,她会被你们带坏的。”何母一上来就给宋竞康打了一套组合拳,为了就是让他自乱阵脚,“她跟你们不一样。” 何母讲这话,其实是在宋竞康意料之中的。 他可以想见,却无法理解。 “她怎么就跟我们不一样?” 何母没想到宋竞康这么没有自知之明,非要自己把话讲得难听。 她已经过了那个含蓄的年纪。 既然他都好意思问出口,那她也不会不好意思说。 “我的意思是,她和你不是一路人,就别往一路上凑了。以后她是计划要考北大的,而你,只是一个前路未知的浑小子。” 又是考北大。 清华不要面子的吗? 想是这样想,宋竞康可不敢讲出来。到现在,拍在他后脑勺上的九阴白骨爪所带来的阴风,至今还笼罩在他的心上。 他决定见招拆招,顺藤摸瓜。 “那请问阿姨,上北大的梦想是何新央亲口告诉你的吗?” 还是你武断地替她决定的未来? 在酒吧里混迹的那些日子,他学会了只说半截话。 不是什么话都必须说出口的。 有时候不把话说得太直白,反而会达到一种波涛暗涌的境界。 无胜于有。 何母又不傻,自然听得懂他话里有话,摆明了在讽刺她。 只不过,有一瞬间她确实在思考这个问题,这个目标真的是何新央期望的吗? 是吗? 何母一丝的犹豫,转瞬即逝,她那古板的父母观又开始左右她的想法。 不是又怎样,她是她妈妈,还能害她不成。再说何新央还小,现实的残酷她体会不到,只有到了一定的年纪才能体会到知识的重要性,现在她还没能力自己做决定,自然是该她这个做妈妈的代劳。 知识改变命运,可不是乱说的。 她从来都是想好了才开口讲话,因此宋竞康在何母的话语中,听不出一点儿破绽。 “这个你不用管,你只需答应我,以后跟何新央保持距离。” 何母口气生硬,就差没直接说你tmd离我女儿远点儿了。 宋竞康听得出来何母的画外音,不过他不打算照她讲的做。 私下来这套,他是绝对不吃的。 “阿姨,我懂你的意思,不过我不打算答应你。”宋竞康直接站起身,准备离开,他可不想跟一个自以为是的人过多纠缠。 何母没想到宋竞康这么不识抬举,此时瞳孔放大,就像是准备用眼睛接受这个事实。 “你……” “阿姨,你不是知道我是浑小子吗?”宋竞康把书包的肩带往上搂搂,“浑小子是不听话的。” 得,还挺记仇! 既然他已经把何新央安全送到家,他也就不必要在这里听这些屁话。 他真的觉得何母逻辑有问题。 考北大和不能跟我们做朋友有什么紧要的冲突吗? 再说,考不考北大还不一定呢。 虽说北大还行吧,但他相信何新央自己做的决定,肯定会比被安排来得好。 何母被气得不行,宋竞康都还没把门关严实,她就实在忍不住气愤到敲墙。 万没想到自己可以说是滴水不漏的谈判大计,竟然套不住这浑小子。 看来此路不通,她得想其他的法子。 *** 何新央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她头痛欲裂,就像是整个脑仁d被打蛋器给搅成浆糊了。 还好,何母没提早叫她起床,何新央在心里暗喜。 她不慌着起床,把被子盖得严严的,只露出一个头,什么也不干。 偷得浮生半日闲,是多么惬意的事啊。 在这美好的时候,就该想些美好的事情。 美好的事情。 喝醉酒自然是不算的。 那就想想喝醉酒之前吧。 之前,发生了什么? 她皱着眉头,仔细想。 被窝太过暖和,她的小脚丫在里面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发生了什么? 之前? 她突然想到什么,惊愕到全身僵硬,只剩眉毛越皱越深。 啊! 那段远去的记忆,似乎以光速迅速涌进她的脑子里。 太过可怕,信息量之大,何新央都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她简直难以想象,自己当着这么多人要酒喝的鬼样子,更别说醉酒后撒的酒疯,她虽然记得不太真切,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羞耻感。 如果后悔药管用的话,她愿意吃满一整个胃,来挽回她一去不回的节操。 她算是知道了,古人说的话也不一定对,什么一醉解千愁,分明是一醉结千愁。 古人啊古人,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啊! 算了算了,还是不纠结了,再愁也是木已成舟,已成定局了。 还不如玩会儿手机来的实在。 才解开屏,何新央就看见qq有新消息进来,是宋竞康发来的。 宋竞康:原来你也是个憨憨,在喝醉的时候。 何新央os:怪我啰!谁喝醉酒后要是不变憨憨,都对不起这顿酒。 宋竞康:挺可爱的。 何新央os: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接受吧。 宋竞康:可爱的憨憨。 何新央os:啊!!!你可别说了。 最后是宋竞康发来的一张图,他在出租车上偷拍的她。 头发掩映着脸颊,把脸显得愈发地小。 她就安静的缩在后排座椅上,头靠着宋竞康的肩膀,睡得正香,像只安静的小猫。 何新央正眼一看发消息的时间,是昨晚凌晨发的。到现在已经隔了挺久的,再加上她还没调整好状态来面对酒醉的尴尬,就没回宋竞康消息。 不过,她也没有放下手机,而是选择一点一点往上滑,看聊天记录。 可算是知道宋竞康吃饭之前为什么总撺掇她看消息了。 还以为是什么呢,就这? 挺……挺心动的。 第40章 差点喜欢 让何新央嘴角微扬的,是一堆躺在聊天框里的申明。 道歉申明。 啧啧啧,这还没成为球星呢,做事都学着名人那一套了哈,何新央腹诽。 既然如此,那她就勉为其难的看一看吧。 “道歉声明 适逢元旦佳节,宋竞康大傻子没能及时给何同学传达到节日祝福,我在这里真诚地致歉。不是向你致歉(别傻乐,你还在生气呢,你要严肃),而是为蠢哭自己而致歉。就算再着急交手机,也要等到消息发出去了再关机啊,要不然任你写了什么长篇大论都只能烂在肚子里(血淋淋的教训)。 事已至此,我自知罪孽深重,特给出以下解决措施以供选择: 请何同学自我评估生气等级,把生气程度做个划分, 五级:带何同学潇洒一天; 十级:造成无法挽回的过错,只能以身相许了。 温馨提示:请何同学四舍五入,不要不好意思表达自己的愤怒。” 何新央没好气,这小伙子还可以呢,都学会跟她下套了。 她才不能着他的道儿。 干脆直接放下手机,翻身起床洗漱。 结果还没走到洗手间,何母就拦住了她的去路。 何新央就想不明白了,虽说他是穿的棉拖鞋,可能走路会有点儿声响,但是总不至于达到穿墙过门的地步吧? 那么何新央由此推断出妈妈是刻意在等她出门的事实,自然是易如反掌。 那她还能怎么办? 听着呗。 “新央,你昨天下午顶撞我,我不怪你;你昨天晚上喝醉酒,我也不怪你;但是,你一定要答应我跟那个宋竞康断绝来往。他……” 何新央再也听不下去了,亏她还真以为是妈妈宽宏大量慈悲为怀,原来这一切都还憋着后招呢。 “妈,我知道宋竞康他的成绩达不到你给我选朋友的标准,但是,现在事实已经摆在这里了,”何新央说得恳切,没有一丝犹豫,“他已经是我的朋友了,不论你同不同意或是接不接受。” 只可惜这段对宋竞康高度肯定的话,没有被他亲耳听到。 要不然宋竞康铁定感动得涕泗横流了。 何母讲话被打断,很是不悦。 她已经放下身段来主动示好,怎么何新央还是这个死样子? 新央原来可不是这样的,肯定是宋竞康带坏的。 何母总是一味的怪罪他人,都没想过可能是自己女儿虽迟但到的叛逆期降临了吗? 她强硬地出手,扳正何新央的身子正对着自己。 “不准走,你必须听我说完。”何母神情冷峻,不容置喙,“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吗?” 何新央没讲话,妈妈让她听完,又没要求她必须配合她的言语。 “我让他离你远点儿,他没答应。”何母停顿一下,继续说道,“除非我用钱收买他。” 收买? 用钱? “这话是宋竞康说的?”何新央不敢置信,下意识说道。 “我是你妈妈,我骗你干嘛?”何母没直接回应,“你看,这是我纠结了好久才给他转的账。” 何新央接过妈妈向她展示的支付宝转账界面,钱确实是进到了宋竞康的账户。 何新央看到,妈妈前后给宋竞康转账两次,前一笔是昨晚11点转的,十多块钱;后一笔是凌晨三点多转的,金额直接翻几百倍。 看来妈妈说得不假,她确实纠结挺久的,为了这点儿钱熬到那么晚都没睡。 就为了这点儿钱。 就为了这点钱,宋竞康可以跟她绝交。 他还真是让人惊喜不断啊。 明明证据确凿,她还是不死心,难以相信这个恬不知耻张口要钱的人跟早上发道歉申明的居然是同一个人。 他该是有多会演,多自信,决定自己可以做的天衣无缝? 何新央绝不相信,光听妈妈的一面之词,只是给了她震惊与怀疑,还不足以让她判宋竞康死刑。 她一定要当面问个清楚。 何新央也没心情认真洗漱了,她随便刷了两下牙,抹了几把水,把自己给浇醒。 冷水糊在脸上的感觉都没有妈妈给她说的几句话来得冰凉。 她把睡衣一脱,披上件长款羽绒服就往外冲,何母都没来得及阻止。 何母心里像是揣了好多块大石头,七上八下的。 她的计划,只允许成功,绝不能失败。 *** 何新央都没提前联系宋竞康,就直接来到学校操场,课余时间他们都是在这里训练。 除非下雨,否则绝不可能有意外。 当她出现在球队面前,指名要见宋竞康的时候,全场球员都吹起了口哨,连教练都止不住。 止不住没关系,教练很想得开。 少年人嘛,疯是一回事,被练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教练是不能因为这点儿小事就体罚球员的,不过多加点儿体能训练该是说得过去的吧? 做球员的,总不能不训练,对吧? 教练这样想着,点头同意宋竞康出列。 宋竞康从正在训练的队伍脱离出来,向着何新央小跑过去。 “怎么了?”宋竞康知道肯定又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要不然何新央是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来操场找他。 要搁在以前,宋竞康铁定咧开嘴傻乐了,可是今天他笑不出来。 何新央的表情,说明了一切,摆明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你是不是收钱了?” “收谁的钱?” 何新央意识到自己没说清楚,把自己的疑惑又讲了一遍。 “你是不是收我妈的钱了?” “收了。” 宋竞康觉得莫名其妙,难道不该收吗? 那是他送她回家的打车费啊,小二十块呢。 起先他确实不好意思要的,不过看在何母那么情真意切,非要转给他,他能有什么办法? “宋竞康,你真恶心!” “我……” 宋竞康一脸懵逼。 他恶心? 他搞不明白何新央为什么说他恶心?是因为他现在浑身臭汗而恶心?还是因为他收回了垫支的车费钱就恶心了,不至于吧? 或许是因为早前发的道歉申明太过直接而恶心?要是这样的话,那就有点尴尬了。 “没话说了?” 宋竞康心想我连情况都没搞清楚,你让我说什么? “我算是瞎了眼,差点喜欢上你这个两头吃红利的人。”何新央鼻头微红,一股酸涩油然而生。 什么两头吃红利?宋竞康有一瞬间的关注点是在这上面的,不过随后的注意力就全在“差点喜欢上”这几个字上面。 尽管现在局面有些复杂,不过,只要有这句话,他就铁定能胜利。 加油,奥力给! 第41章 得天独厚 何新央快步离开,不想多看宋竞康一分一秒。 事实已经很明显了,她已经给过他机会了,他也对自己的作为供认不讳了,那她在没有跟他纠缠下去的必要了。 而此时的宋竞康还愣在原地,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一个劲儿地傻乐。 他的脑子像个双开门,自动忽略了何新央的不对劲,为她下意识讲出的一句话而喜形于色。 天气逐渐暖和一些,大中午的能见到太阳,宋竞康那叫一个望眼欲穿哟,直到何新央的影子都消失在拐角处后,才不情不愿地被教练揪回队里。 教练很开明,对于这些情窦初开小年轻们的感情一向持保留态度,不闻不问。就算有班主任来探口风,他也是装聋作哑不吭声。 从另一个角度说,球员们就是教练的亲儿子。 他在意的只是球员的技术和身体强度。 开明归开明,该练还得练。 而是都是亲儿子了,自然还得多练。 因此,在教练慈善温和的笑意之下,全体队员又多加了两个小时的障碍跑。 宋竞康还没缓过劲儿来,在队友们唉声叹气时,他还正在兴头上,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卯足了劲往前冲。 教练见有个女生刺激的效果这么明显,心里的如意小算盘又开始盘算起来了。 “你们先练着,我去给你们谋福利去了。”教练吹了一口哨子,“要向宋竞康学习,要是我待会儿回来看见一个人掉队,你们今天就别想回家了!” “是!” 教练很满意,背着手离去。 *** 教练前脚走,一些球员就懈怠下来,呈大字型瘫在草坪上。 “宋竞康,你也快歇会儿吧,待会儿老丁头回来了,你想休息都没机会了。” 魏扬硬着脖子抬起脑袋,对着一次又一次晃过他面前面前的宋竞康好意提醒。 “你知道炫迈口香糖吗?” “知道啊。” 魏扬搞不太懂,跟现在这情况有关系吗? “你知道它的广告宣传语怎么说的吗?” 宋竞康刻意停下脚步,弯腰长出气,给魏扬一点思考的时间。 不过,就魏扬这傻憨憨脑袋,给再多时间都是不够的。 宋竞康稍作休整之后,又开始新一轮百米冲刺。 随风给魏扬送来六个大字—— “根本停不下来!” 魏扬一听差点吐血,啧啧啧,了不得,要是他魏扬也有这么一个红颜知己,他同样可以做一匹脱缰的野马。 魏扬一时羡艳不已,不知他何时再能碰上此等人物。 想到此,魏扬不禁悲从中来,正打算举起手把因汗湿而黏在脑门上的头发撩到脑后,就听见排出去的线人来报,有人来了。 大伙儿都以为老丁头回来了,赶紧爬起来,假模假样地高抬腿,眼睛提溜转,关注着大门方向。 魏扬反应没那么过激,才站起身来,先看看来人在说。他才不信老丁头飞毛腿呢,他起个身的时间就能杀到操场。 等他把因撩头发而遮住眼睛的手移开时,脑海中想象着的老丁头的模样,一下子幻灭,在他眼中聚焦成一个朋克少女。 那女生长发及肩,上身穿着宽松卫衣,校服外套系在腰上,下摆随着她走路的步伐,灵动地跳起舞来。 她的额头还冒着细碎的汗珠,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同是运动的行家,魏扬一看就知道这明显是刚运动完。 这身高!这身形!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女朋友 感谢老天,能听见他内心的声音,服务还这么高效到位。 在魏扬还忙着在跟老天对话时,那女生已经走到他面前,天天一笑,“你叫什么名字啊?” 魏扬没见过世面,哪里遭得住这种攻击。 “我……我……魏扬!” 女生见他都憋红了脸,也忍心再继续打趣他了。 “魏扬,”女生看着他的脸,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魏扬是个傻憨憨,都没注意到女生看他的眼神里带有的一丝同情。 “记住了哈,魏扬摸着后脑勺打趣,“我就是这么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人。” 女生不答他的话,对着他意味深长的一笑。 魏扬感觉自己可以了,甜甜的恋爱似乎在向他招手。老天已经这么给力了,把这么可的对象送到面前,他还有什么理由不抓住机会呢?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魏扬试探性的问道,“你等我训练结束,我请你喝奶茶怎么样?” 魏扬相信,奶茶出马,自然一个顶俩。 女生明显憋着笑,作一脸无辜状,“魏扬同学,我不知道你今天还能不能训练完,就算训练完你也肯定不会再愿意请我喝东西了。” “怎么可能!”魏扬心想,除非自己脑子瓦特了,才会不愿意请她,“你等我,我一定请你!” 女生可算是忍不住了,笑到没法讲话,一个劲儿地对他点头。 魏扬十分激动,想来脱离动物世界好像也不是太难嘛。 一时正得意,突然注意到其他队友倒抽的凉气。 咋的?不服啊?见不得别人好啊? 魏扬回头,打算跟自己这些队友们好好说道说道。 眼睛一睁一闭之间,已是斗转星移。 老丁头现在人群后面,此刻正跟魏扬来了个不偏不倚的深情对视。 这老李头什么时候来的啊,又不是鬼,咋神出鬼没的呢? 宋竞康就现在老丁头身边,对着魏扬无奈地耸耸肩。 看来他魏扬今天是撞枪口上了。 “舅舅,你让我来抓偷懒的人,我抓到了一个。” 魏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过身来看那女生,愁得都快拧出水来了。 我的姑奶奶啊,敢情你是在这里等着我的! 女生要到教练身边去,从他身边走过,临了还拍了拍他肩膀,小声跟他说道: “我叫余琰,我等你。” 你等我,你等我,你怎么好意思等我,都把我害成这样,还好意思让我请你喝奶茶,我不请你喝毒茶就不错了! 魏扬恼羞成怒,最后的一点儿理智让他保持了绅士风度。 “魏扬!” 教练一个穿身,从人缝中揪住魏扬的耳朵,把他拖到跟前来。魏扬吃痛,半天都没直起身来,左手止不住的搓耳朵。 “比赛进两个球,你就飘了是不是?啊?” 教练越说越气,对着魏扬的大腿弯儿就是一脚。 那角度,那力道,魏扬感觉自己要是个球的话,早就飞进球门了。 “教练,我错了。” “错了错了,”教练飞起又是两脚,全都避开要害直击痛处,“被逮住了你就焉了,没人在的时候,你就比神仙还潇洒!” 第42章 鸿门再宴 因为魏扬的散漫,全队球员被要求陪着他多跑了五十圈。 跑完过后,这些精神小伙都累得直不起腰了。 教练看时机正好,把他们吼起来训话。 “你们这些小崽子,自以为是小聪明,只要没人惯着你们,你们就迈不开腿,走不动道!”老丁头讲话中气十足,吹胡子瞪眼睛的,估计只有这样才能把这一帮小伙子镇得住。 “你知道韩乔生怎么说咱们中国足球的吗?他说中国足球就像是癌症患者!” “起先我还不服气呢,我说我们中国新一代年轻球员中人才辈出,在不远的未来,中国足球定会改头换面的。哪里想得到,你们这些人才就是这样辈出的!真是不嫌害臊。” 老丁头还是有一番话术的,欲抑先扬这套运用得是炉火纯青出神入化。 他知道,站得更高,摔下来才更疼。 要是当年能有老师及时纠正他的偷奸耍滑,那他现在也就不会在这里。 众人被骂得狗血淋头,头埋得低低的。教练看效果差不多了,也就放他们解散了。 “宋竞康留下来,其他人就地解散!” 一听见说可以解散,都拿出自己最快的步伐,从教练的视线里消失。大伙儿的默契从来没有这么高过,生怕走慢了又被抓回来了。 魏扬溜得特快,就为了躲开余琰。 要是真以为很容易摆脱她,那他真就想多了。 她余琰约好的人,哪有溜之大吉的道理? “魏扬,你再跑!你信不信我让我舅亲自打电话找你!”余琰边追边语言恐吓他,希望这样的心理攻势,能让事半功倍。她很有自知之明,光靠两条腿,要想追上踢足球的,几乎是不可能的。 “你可闭嘴吧,我傻才会停下来!” 魏扬在前面跑着,就跟脚底抹了油一样。 “啊!” 一声痛呼过后,追他的人带起的风突然停滞。 魏扬好奇地回头看一眼,发现余琰瘫坐在操场的塑胶跑道上。 “你这又是玩哪出?”魏扬扶额叹息道。 真得是遇得到了! 他也是傻,才会停下来,才会往回走。 “脚歪了,快来扶我起来!” “我说同学,叫人帮忙不是这样叫的吧?” “你来不来!”余琰负气,一巴掌拍在地上,“五十圈!” “得了吧,五百圈我都不来扶你。”魏扬向着余琰扮个鬼脸,双手背在背后,做势就要离开。 “魏扬,你有脾气就别后悔!” 魏扬才不管他,头也不回,大摇大摆走远。 “你教练没有孩子。” 魏扬:这不废话吗?我都知道。 “我是他侄女。” 魏扬:你都叫他舅舅,我还能不知道这个? “他对我比我妈对我都好!” 魏扬心想,他对你好,跟我有什么关系,继续走。 确实再走,不过是往后走。 魏扬最后那点尊严,让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他靠着对余琰咋咋呼呼话语声的定位,倒退到余琰身边。也不低头看人,伸出个大爪子好一阵探,终于摸到余琰的头。继而顺势往下,揪起余琰的胳膊往自己肩上一搭。 “大小姐,咱们去哪里?” 他还在别扭中,头别得老偏,看看天,看看树,就是不看余琰。 “去哪?去死!”余琰一个反擒拿手,反客为主,将魏扬的左胳膊别向身后。 魏扬吃痛,直叫疼。 “说好的请我喝奶茶的,这就想溜?” “我哪里是想溜?我这不是怕奶茶店人太多,特意跑快点儿给你买好。” “你就吹吧!” “我说大姐,咱们也没熟,你放过我好不好!” “好啊!”余琰偏着头,粲然一笑,白白的虎牙尖儿晃到了魏扬的眼。 “跟我吃顿饭,我请你!” 魏扬原本扬起的一丝希望之光,再一次熄灭。 他不禁仰天长叹,古有项羽鸿门宴,今有余琰请吃饭! 谁吃得下? 这不是难为人吗? *** 这边老丁头教练好半天没说话,看着余琰跟魏扬打闹着远去的方向,把玩着口哨。 宋竞康在一旁等得焦急,他的心早就飘远了。 “教练,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教练闻声才回过头来。 “是这样的,你知道顶诚集团吧?昨天的比赛,他们的老总也来了,他很赏识你,想资助你去广州恒大参加足球冬令营,他们那边定了下周三的票。”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可一定要抓住啊。” “你在冬令营要好好表现,要是被恒大体育总监看上,你的未来就有保障了。” 教练一阵鼓动,宋竞康是有些心动,不过一想到是黎辞回给他提供的这机会,心里就满不是滋味。 他要是不去,就是埋汰了梦想,要是去了,就是埋汰了自尊。 该怎么选,他一时也想不好。 愁得他直挠脑门儿。 “教练,我还没想好,我能晚点儿给你答复吗?” 教练一听这话,脾气铛得一下就串起来了,一个扫腿就横踢在宋竞康大腿上。 “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你说你还要想想?你咋不上天呢?” “我……我想去,只是我在这边还有点事儿。” “你小子还挺自信,还真打算不回来了?”教练吃惊,八字都没一撇的事,你还先犹豫上了。 “不是,因为我有点儿急事要解决下。” “那你就赶快解决,趁还有两天!”老李头才不管这些,不由分说就帮宋竞康做了决定。 “可是——”宋竞康还说再说什么,被教练高高扬起的巴掌给吓得憋了回去。 事已至此,他也只有准备离程。 就像教练说的,这本是大好的机会,原本是不可能落到他这个穷小子身上。 他是想去的,恨不得踩对飞火轮去,只是心中有个地方郁结,他害怕不处理好,会积郁成疾。 而且,他也怀疑黎辞回资助他的真实原因,为什么不早不晚,非得是这个时候?宋竞康感觉,黎辞回这种行为就像是故意支开自己,他到底会有什么大动作?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当下还是解决一下当务之急吧。 说到当务之急,自然是去找何新央。 早前他明显感觉何新央不对劲,整个人都被乌云笼罩着。 而他,就是乌云下为寻找方向而盘旋低飞的鹰。 宋竞康跟教练告辞,直奔何新央家楼下。 因为耽误了些时间,宋竞康赶到楼下时已是夜幕降临,他给何新央打电话,直接被何新央挂了。 都来到这里,没见到何新央他是不可能死心的。 既如此,再没有什么比这个方法更能见到公德心极强的何新央了。 什么方法呢? 宋竞康现在楼下,扯着嗓子喊何新央。 她不下来,誓不罢休! “何新央!”宋竞康两手聚在嘴边,呈扩音喇叭状,“你不下来,我就在这里喊你一晚上!今晚谁也别想睡觉!” 第43章 你不干净 “你鬼叫魂啊?有完没完!”周围小区的,实在忍不了了,对着窗子跟宋竞康对吼。 更有住户,直接去敲何新央的门。 一见到何新央就拉着她手臂套近乎,“新央啊,那是你同学吧?你就下去,看看他要说个什么吧。你沂蒙弟弟现在正写作业呢,都快被吵得写不下去了!” 何新央才不认可这种说法,就算没这叫声,她那沂蒙弟弟的作业也写不下去的。 哼,就为了这个,就能让别家的女儿黑灯瞎火以身犯险。 得亏她妈没在家。 要不然这些阿姨就要有来无回了。 正因为妈妈没在家,她必须要下楼去面对宋竞康这个无赖。 郁闷得很。 她穿着毛拖鞋,啪嗒啪嗒,像一阵风旋下底楼。 还没等何新央开口,宋竞康就笑嘻嘻地跟她开玩笑。 “这么着急,”宋竞康装模作样点点头,“赶着来见我。” “免得混蛋把房顶都给掀了。” “那不至于,房顶塌了,不得把你压着了,到时候还不是要我来救你。” 何新央没有心情跟他嬉皮笑脸,耐性被消耗殆尽,不悦的情绪全堆在脸上。 “就让我干净的死,我不想被肮脏的人救。” 肮脏? 宋竞康大惊,何新央之前讲的那些话再一次浮现在他的眼前。 他真的是想不通了,他就收个出租车钱,还本来就是他贴出去的,他怎么就肮脏了? 他血气上涌,平时哪里受过这种气。 “何新央,你这样说就过分了,我干了什么事你这样说我!” “你自己心里明白!” “我不明白!” 宋竞康很激动,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大声很多。 何新央也很无语,你都做出伸手要钱这种事了,怎么还好意思凶我。 “不明白拉倒,我没心情跟你纠缠。” “行!”宋竞康的下颔线明显收紧,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这是你说的!” 再没有说的必要,宋竞康转身就走。 有毛病吧! ***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原本是来处理问题的,热脸贴冷屁不说,结果还被当头扣上一顶肮脏的帽子,任谁都接受不了。 事情不知道怎的就发展到这种地步,宋竞康自然是没必要跟何新央讲他要去广州恒大的事。 宋竞康直接回家,把去恒大的事告诉妈妈后,就回了房间。他砰地一声关上房门,收拾起行李。 自从妈妈发现宋竞康成绩造假,在认清并且接受这个现实之后,就对宋竞康的学习成绩没抱过期待。 既然宋竞康有自己的梦想,平时宋竞康对足球的努力与坚持她也看在眼里,这次能有这么好的机会,她这个当妈的还能说什么呢? 在上次冲突之后,她也曾怀疑自己从来就不懂宋竞康。但是归根到底,宋竞康还是很好懂的。 只要她稍微上点心,就能揣摩到宋竞康的心。 就像现在,从宋竞康进门开始,宋母就发觉儿子的不对劲。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连跟她讲话时都带着股狠劲儿。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就连何旌星跟他讲话,他都爱答不理的。 宋母不好直接去问宋竞康,要不然儿子又会觉得她天天尽想打听他私事。 她不愿意背这个名头,便指示宋旌星去打探情况。 宋旌星机灵地很。 摆明了哥现在心情不好,她再去招惹,那怕是会撞枪眼儿上。 到时候伤及无辜,那她找谁说理去? “这就一赔本儿买卖,不去不去。” 宋旌星故意把头偏向另外一边,为自己谈筹码奠定基础。 “多给你加十块钱零花钱,怎么样?” 才十块! 宋旌星小脑瓜转得飞快,心想这钱还不够她买两包彩纸的。 “风险太大,去不得去不得。” “二十!” “没动力,怕是打听不到什么信息出来。” 宋母有点上火了,“宋旌星,你人不大,心还挺大也!” “妈妈,赚钱不易啊,你也是知道的。” 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她可不得好好捞一笔? 宋母无奈,把价喊上了五十块。宋旌星一听,像小猴子一样刺溜就窜进了宋竞康的房间。 “哥,你这次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一个人在家,该会有多寂寞啊。” “就俩月,别这么夸张哈。” “我可没夸张,你干脆把我也打包带走得了!” “宠物不好带上飞机。” 嘿,咋的,损我上瘾了? 为了50块钱的酬金,宋旌星费了好大劲儿才把这口恶气咽下去,继续堆着笑脸探听情报。 宋旌星把事情从头到尾捋一遍。既然有机会参加恒大的集训,那哥肯定不会因为跟足球相关的不高兴,再者作为一名高中生,学习成绩确实能让人发愁,不过照宋竞康现在这水平,发愁也是没必要的了。 这样算来,估计就只剩情感问题,有可能会把哥哥愁成这样了。 她仔细分析了一番,暗叹自己真是聪明绝顶。 “哥,你真要走了,那个漂亮姐姐想死你?” 宋竞康一愣,没抬头,冷哼一声。 “我看她是想我死还差不多。” “呸呸呸!”宋旌星人小心眼还挺多,知道要把这霉运呸远点儿。 气氛一下凝重起来,宋旌星心惊胆颤地问出口,为了点钱财,她可真是把小命都豁出去了。 “你跟她怎么了吗?” “没怎么。” “没怎么是怎么了?” 宋竞康锃地抬起头,把宋旌星都盯得不好意思了。 宋旌星扭捏,“你看我干嘛?我又没惹到你。” “你惹到我了。” “你胡说,我怎么惹到你了?这口黑锅可不该我背!” “你不背,难道该我背?” 宋竞康激动起来,叠好的衣服也不往行李箱里放了,抓在手上,攥得死紧。 宋旌星恐怖片看多了,不由自主觉得脖子一紧。 在电视里,要是被这样孔武有力的手给掐住喉咙,那她也就不用存在于世界了。 “哥,你消消气,我没说你背,”宋旌星怂了,赶紧给傲娇哥哥顺毛,“我背我背,我的锅。” 宋竞康没再说什么,继而赚钱掏外套的口袋,掏出一把零钱塞给妹妹。 “我身上就这么多现钱,都给你。你出去什么都别跟妈妈讲,听到没!” 宋旌星点头如捣蒜般,把钱放在床边整理。 “其实,我这边也是支持转账的。” “你给我出去!” 宋竞康直接上手,作势要把她推出门去,宋旌星连连求饶。 “男子汉大丈夫,不给就不给,别动手!” 第44章 重拳出击 差不多收拾停当,宋竞康才有功夫看会儿手机。 这两天的连轴转让宋竞康都没什么看手机的时间,此刻才打开手机,各大软件推送的消息直接霸占了他的屏幕。 这可不是他现在想看到的。 这么多的垃圾信息,他也懒得一个个点开,直接下拉屏幕将之完全清除。 恍惚之间,宋竞康好像看到一条来自支付宝深蓝色的通知消息。 他寻思着估计是温舍给他转的账。 圣诞派对的分红,温舍提前微信告诉过他要转这笔钱给他。 温舍好久之前就在算圣诞派对的盈亏,现在终于有了个了断。虽说因为温舍的意外事故,提前设计好的派对高潮环节,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不过好在之前很给力,魏扬守在门口如门童般兢兢业业收取的入场费,和场内兜售的小物件,足以填满准备阶段的花销,更能让他们小赚一笔。 因为之前宋竞康说的鬼话,说这活动是为弱势群体助力而举办的,温舍刻意将收入分成五份,把其中一份以全校的名义捐赠给当地红十字会。 钱虽不多,重在心意嘛。 在符英歌的全力鼓吹之下,他们的善心成为当下最时新的热点。 自己制造的流量,自己肯定要利用起来。 符英歌几次三番找温舍协商,希望能跟他们来一次专访,版面直接定下一期校报的头版头条。 温舍受不了符英歌的软磨硬泡,只能先应承他的邀请。 魏扬那么臭屁的性格,恨不得满世界都听他逼逼,这种事情是多多益善的。 何新央就不一样了。 她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就算成绩好,她平时在班上也是不显山不露水。 低调是她的本色。 至于宋竞康,典型的阵痛型选手。他时而亢奋做什么事都第一个冒头,可就在当你以为她是个窜天猴时,他又有一改前态深沉起来。 总之,难搞。 温舍思考来琢磨去,最终还是觉得给他们来个突然袭击。 等把他们骗到了地方,想走,可没那么容易了。 *** 假期总是有一种魔力,仿佛以一己之力将时间变短,真就如小沈阳说的。 眼睛一睁一闭,几天就过去了。 早自习过后,何新央神神秘秘地走到赵今策身边,简单交谈两句过后,就直接回到自己位置上,把抽屉里的书全都扯出来。 温舍一看,这不对啊! 敢情她又要被抛弃了? 什么时候她人品撇到这种地步了? 不行,她绝不能让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温舍很顽强,骨折后一周多,她就返校上课了,拄着拐杖都要来上课。 就连张老师来查早自习的时候看到她,都很惊讶,还当着全班的面第一次夸她,说要向她学习那种“腿可断血可流,学不可不上”的精神。 温舍虽然腿脚不灵便,可是也没到拦不住人的地步。 她双手并用,直接牵制住何新央两只手,不让她搬。 “新央,你这是干什么?你是不是嫌我分给你的钱少啊?” 温舍深情夸张,头倚着何新央的胳膊,就是不撒手。 何新央哭笑不得,她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温舍,你不是腿脚不方便嘛,我就想着把赵今策换回来,好照顾你。” “你就不能照顾我啊?”温舍负气,不知道何新央怎么想的,怎么会认为一个男生比让她照顾还方便? “你怕耽误我学习,除了叫我陪你上厕所,你还好意思叫我做其他的事吗?” “我好意思的,你相信我。” 何新央轻笑,真是服了温舍了。 “行行行,你好意思你好意思,那你有什么事吩咐的时候,大声叫我一声,我在前排也听得见。” “可是……”温舍词穷,明知道何新央说得在理,还是不愿意接受何新央要搬回去的事实。 她并不是嫌弃赵今策的意思,他俩现在可是哥俩好,可现在明显这不是重点。 温舍觉得自己的说服力不会太强,拉出宋竞康来,准备打一手情感牌。 “宋竞康,你倒是做点什么啊!” 宋竞康本来趴在桌子上,被捂住的耳朵里面藏着一只放着歌的耳机。 宋竞康靠直觉意识到这事轮到他上场表现了,他直起身来来,递给温舍一个疑惑的眼神。 温舍眼看这小子媳妇都要跑掉了,本人还不在状态,一时气急上头。 她偏头给宋竞康使一个眼色,让他看清楚现在的状况。 “帮帮忙啊!” 帮忙啊! 这好办,温大当家的都发话了,他自然是只有照做的份儿了。 宋竞康利索地取下无线耳机,揣进校服裤兜里。撸起袖子,一趟就把何新央已经抽出来的书搬到第二排的位子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温舍都看傻眼了。 什么情况? 是她掉线了了?现实就已经发生到无法控制的地步了? 明明她说得很清楚了吧! 这摆明了就是宋竞康跟她揣着明白装糊涂。 搁这儿演戏呢? 温舍气恼不已,要是生的气能做燃料,估计都能把她送上天。 等到何新央搬着剩下的书离开之后,温舍才挤眉弄眼地跟宋竞康交涉,一时间都忽略了重新加入他们之间的赵今策。 “你干嘛呢你!” “我帮忙呢,你看不出来吗?” “有你这样帮忙的吗?” “确实很少有,一般人是做不到一次性搬那么多书哈。” 温舍的骨折感觉都要被气好了,她恨不得跳起来给他两大耳刮子。 “你脑壳有毛病吧!” “赵今策坐这里不挺好的嘛。” “那你高兴吗?” “不是很乐意,不太想让他坐这里。” “你明知道我不是说这个!” “哦。”宋竞康做恍然大悟状,“你是说何新央啊,她回她原本的座位,好好学习考北大,这不挺好的嘛。她跟我们本来就不是一类人。” 这说的是人话吗?温舍竟有些听不懂。 一个“我们”真的是很有灵性,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温舍简直受够了,再也听不下去宋竞康的鬼话。 两人你来我往的,就连许久都没掺合宋竞康私事的赵今策,都察觉到异常。 “你们俩怎么了?” 何新央那么突然来找他换位置,事实肯定不简单。 “能怎么?”宋竞康阴阳怪气地说道:“别人回去备考北大有什么不好的?我们可别挡了未来成功人士的道!” 宋竞康故意讲得很大声,他敢确定何新央一定能听到他讲的话。 只是,期望中的反唇相讥并没有发生。 他重拳出击,结果就跟打在了棉花上了一样,没有掀起一片水花。 第45章 一念天堂 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何况是温大当家说出去的,自然是没有食言的道理。 她丢不起这个人。 什么事情都阻挡不了温舍言出必行。 就算宋竞康和何新央就像一面破碎的镜子,她也得想办法让他们“重圆”了。 在跟赵今策好生谋划一番之后,他们决定分头行动。 把这两条难啃的骨头分开,分而治之。 实在不行,分别骗到采访现场,然后再发挥山寨大王的淫威,迫使他们屈服。 果然,双方都心情不好,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在一阵软磨硬泡之后,二人丝毫不为所动。 好在温舍和赵今策不是那么容易丧气的人。 明的不行,他们就来暗的,忽悠人的话术又不只一套。 *** 尴尬的是,原形毕露的瞬间。 何新央扶着温舍,来到图书馆里的一间封闭的自习室。 一路上何新央都在寻思为啥温舍瘸起一条腿,都要来图书馆,美其名曰学习。 在教室就不能学了?回家都不能学了? 她有好多次冲动,都想劝温舍别去了,可又害怕打击到她的学习热情,硬生生憋着没说。 可这会儿,何新央一到门口就想往回走。 一个人背靠着大长桌子外沿,透过玻璃探索着窗外的世界。 都不用回头,何新央就知道他是谁。 要不是温舍死命拽着她,她真的连门槛都不想跨进去。 赵今策原本坐在一边,看温舍那么艰难的留人,即刻上前扶温舍,顺便来帮腔。 “你来了?宋竞康都等你半天了。” 何新央抬眉。 等我? 难道宋竞康转性了,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那行,那就听听他怎么说吧。 此时,宋竞康才缓缓转身,眼神像冰剑一般冷冽,在何新央身上扫视一番。 “听说,你有话跟我说?” 何新央吃惊,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话跟他讲? 她疑惑地看向赵今策。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情况? 跟她开什么玩笑,她跟宋竞康还有什么好说的? 眼看着气氛不对,剑拔弩张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赵今策赶忙圆谎,“宋竞康,你听错了,是温舍有话对你讲!” 他嘟囔道,你天天净想着何新央了,听谁的名字都自动带入她,我可没说谎。 宋竞康明显很生气,瞪着赵今策说道,“你tm跟我开什么玩笑?闲得慌?” 眼瞅着赵今策受委屈,温舍不乐意了。 “你俩闹别扭,干嘛拿我们撒气?” 宋竞康没心情跟她拌嘴,直接问她又要干什么? 又要干什么! 温舍听这话很不爽,说得就好像一直都是她天天有事没事搞事情一样。 她有时确实喜欢没事找事,就比如现在。 不过,提起办圣诞活动的确实不是她好吧? 温舍在心里好好盘算了一番,准备好好跟他们掰扯掰扯。 没想到被后来的魏扬捷足先登。 “哎呀,都来挺早哈!”魏扬笑哈哈地进来,扯出张板凳就大咧咧坐下,“看来大家都很重视这次校报专访嘛。” “校报专访?” 被蒙在鼓里的俩人,同时看向正往一边缩的温舍。 原本还义愤填膺准备为自己讨回公道呢,结果现在全焉了。 “那个……” “什么?” “这个……” “嗯?” 温舍受不了宋竞康探寻的态度,分分钟开始甩锅。 “还不是怪你,宋竞康!” 莫名其妙,宋竞康真觉得平时自己太纵容她了,才让她现在做错事还那么理直气壮。 “你有没搞错,是你把我们骗到这里来,现在还怪上我了?” “就怪你!”温舍像只炸毛的兔子,坐在一边把自己的理由一一道来。 “就是你提出要搞这个事情,这还不算,还说些什么为弱势群体助力的鬼话,想要名利双收。” 这里没有外人,温舍毫不避讳,说得酣畅。 丝毫没记起她还约了符英歌在这里采访。 符英歌迟不出现早不出现,踩着大事件的点儿出现。 他拿起相机,悄无声息的拍下此刻争锋相对的场面,采访似乎都不必要了。 这才是大瓜,他可得好好探究探究。 “什么?”符英歌举着相机,正对着温舍,“温舍,这事是真的吗?请你再详细说一下。” 温舍自知失言,心虚地瞟宋竞康一眼。 显然宋竞康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看来只有她来解决这烂摊子。 “符同学,你要采访我们,我也把人都叫到了。”温舍手一扬,“我们速战速决吧,大家都挺忙的。” 没想到符英歌连连摆手,“按照我现在接收到的信息,专访已经没有意义了。我有了一个新的议题,不知道各位能否积极配合回答一下问题呢?” 温舍有一丝不祥的预感,但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希望不是她想得那样。 “请问这次举办圣诞派对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是宋竞康想借机大赚一笔吗?” 此言一出,着实给温舍惊出一身冷汗。 “怎么可能!你不是也知道我们确实捐了钱给红十字会了的吗?” “可能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呢?符英歌说得直接,“为了做做样子。” “符英歌,你怎么能这样说?” 见温舍态度坚决不好挖料,符英歌决定换个人问。 他把镜头转向何新央,“何同学,派对上宋竞康曾向我介绍你,作为他的合作伙伴,你知道他组织活动的本意吗,还是说你也是他敛财的帮手?” 何新央没想到会问道自己,一时间有些惊鄂。 不过,就算被问得再突然,就算她确实很生宋竞康的气,她也清醒的知道,对着镜头不能乱讲话。 自古以来,都是祸从口出。 很显然,温舍似乎已经点起了一丝火星,稍微添油加醋,就会燃起滔天火势。 局势转换太快。 宋竞康的荣辱,此刻全凭何新央一句话。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宋竞康平静地注视着何新央,等着她说出对他的审判词。 冬天空气太干,何新央抿抿嘴唇。 符英歌把录音笔举得离何新央更近了。 “宋竞康提议组织这些活动,”何新央停一秒,继续说道:“确实是为了赚钱。” 温舍把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这下普通直接掉入深渊。 这事情闹到了啊! 她这回是真想抽自己俩大嘴巴,这什么破嘴,说话不过脑子啊! 魏扬难得被惊到腔都不敢开,跟赵今策缩在最后边,近看事态发展。 符英歌从何新央那里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接下来自然是要转移阵地,去质问当事人宋竞康。 何新央眼看着符英歌要走,赶忙叫住他。 她还没讲完,怎么就走了呢? 第46章 牛郎织女 宋竞康低头摆弄着手机,从左手丢到右手,右手又换回左手。 何新央短短一句话,直接将他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他以为这就是事情的结局了。 实在没想到何新央还有话要讲,还有点儿意外。 难道还嫌锤得不够死? “何同学是还有什么细节可以提供吗?”符英歌暗喜,没想到无心之中能挖到这么多的猛料,当事人还这么配合。 之前跟温舍约好的采访不过是无料报道的无奈之举。当下这个时代,要不是个大瓜,都不好意思往头条上放的。 “天才后卫组织活动助力弱势群体,实则是沽名钓誉趁机敛财!” 这才是头版头条该有的劲爆! 符英歌十分激动,颤抖的手都快把录音笔怼到何新央下巴了。 何新央怕被误伤,大大方方接过录音笔,不假思索把故事娓娓道来。 “这次活动是我们几个玩得好,想一起过节日什么的。宋竞康觉得好玩的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样,我就跟他提议说办个派对。他觉得这事很靠谱,提出接机赚钱的想法。” “所以他确实是为了敛财,对吧?” “我们都说了是为弱势群体助力,肯定是要赚才会有钱吧,总不可能我们自己掏腰包吧?” “所以说,赚到的钱都到了他的手上?” 温舍一直在旁边静观其变,听到这话她就不乐意了。 “趁活动期间赚钱确实是他的想法,不过活动前后一直都是我在主力承办。有我在,哪里会有他管钱的份儿?” 兜兜转转,似乎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宋竞康没想到最后何新央还是维护了他。 是什么感觉呢? 冰火两重天吧。 前一秒才被打入地狱,后一秒直升天堂。 他的内心微微颤动,看不透何新央,就好像之前把他损得狗血淋头的,不是她。 可分明又是她。 宋竞康对她真是又爱又恨。 符英歌感到一丝危机,到手的鸭子快飞了。 他的头版头条啊! 绝不能让这事发生,他灵机一动,撺掇大家拍张大合照,到时候视情况再选择。 温舍巴不得这事快点结束,顺着符英歌的话头说拍完照就散伙。 由于温舍腿脚不方便,大家便让温舍原地坐着,在温舍身边围了一圈。 不过这个站位就很有深意了。 赵今策很识趣,知道自己并不在合照之列,帮温舍拿过拐杖之后,就自觉地缩到角落里。 听说要合照,魏扬十分积极,他什么客套话都不说,直接现在温舍身后,占据绝佳位置。 宋竞康也很给面子,直接站到魏扬的左边。 眼看大家都摆好架势,何新央不得不配合。起先她站得比较远,此刻便小跑了几步,站在魏扬的右边。 符英歌眯着一只眼睛,看了好一会儿镜头,实在是没眼按下快门键。 这个站位,实在是不能突出重点啊,就算他拍摄技术再高超,也填补不了对称美感的缺失啊。 “魏扬,麻烦你跟何新央换个位置。” 作为一个记者,符英歌的构图审美是在线的。 他一点儿不客气地对站位指手画脚。 魏扬极不情愿让出c位,眼瞅着何新央也不是很乐意换的样子,就想说服符英歌直接拍就得了。 “搞快点换一下嘛,”符英歌一再坚持,“呈凹字型总比走阶梯好吧?” 赵今策作为旁观者,看得清楚。 宋竞康司职后卫,身高优势摆在那里。每每球队争头球,他都是首当其冲。 他往那里一站,就像擎天柱一样,撑起一片天。 相比之下,魏扬就显得娇小许多。毕竟他是踢前锋的,长太高反而影响灵活度。 不过,跟一旁的何新央站在一起,那又是另一番话说了。 何新央身高不同,胜在比例极好。就算穿着宽大的校服,外面还套着蓬松的短款棉服,她给人看上去的感觉都是极好的。 估计是,长得好看的人,怎么穿都出彩。 魏扬思忖半天,觉得美感确实挺重要,便主动让出位置,让何新央站中间。 这下该可以拍了吧? 符英歌的愿望达成,按下快门键,拍下一张合照。 温舍想看看自己上不上镜,就让符英歌把照片给她看看。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温舍实在没忍住吐槽。 “你俩怎么回事啊?搁这儿演牛郎织女呢?” 听这话,魏扬来兴趣了。 他也凑上头来看,随即爆笑,指着宋竞康和何新央说道:“你俩站那么远干嘛?挨近点儿会怀孕啊?” 何新央才不理他,不跟傻子一般见识。 既然合照已经拍完,那大家自然是时候散伙了。 何新央最先走,魏扬也随之开溜。 宋竞康没好意思跟何新央说再见,或是说感谢。 似乎一切都太迟。 似乎一切又都在不言中。 宋竞康再有几天就要飞广东,校队里的队友都羡慕不已。 除了魏扬。 以前,魏扬总觉得自己牛皮哄哄,感觉在校队踢球,就好像是埋没了他的天赋一样。 直到最近,他突然像是找到了归属感一样。 不管有事没事,有课没课,只要逮着机会,他就去队里加练。 宋竞康心里清楚得很,笑他没出息。 魏扬总能掷地有声地反驳。 “宋竞康,你知道个屁!常言道,谁不努力谁是狗,单身狗!” 宋竞康忍不住为魏扬鼓掌。 自从老丁头和余琰从中牵线搭桥以来,校足球队一直是跟舞蹈艺体生一起训练。 可谓是结成秦晋之好。 老丁头美其名曰,相互激励,共同成长。 其他的人宋竞康不好说,单就对魏扬而言,这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 终于等到磨磨蹭蹭的符英歌收拾完东西离开,房间里就剩下自己人。 宋竞康本来早就想溜的,结果被温舍一个眼神瞪回来。 她摆明了有话要说。 这不,可算能开始了。 “我说朋友,你跟新央是不是闹矛盾了?” 宋竞康继续靠在桌边,双臂反手撑着桌面。 “没有闹,”宋竞康的语气中难掩颓丧,“突然就有矛盾了。” “这就奇了怪了。” “她就问我是不是收了她妈妈给我的钱,我说我收了,然后她就这样了。” “她妈妈很坚持,那时候非要加我支付宝账号,好给我转打的的车费,我能有什么办法!真不是我非要找她要的。” 说起这茬,宋竞康就憋屈。 这都什么事啊。 温舍好长时间没讲话,想努力找出二者之间的因果关系。 对于这二人,温舍清楚得很。 何新央绝对不是张口就来的人,但宋竞康更不是那种会拿不干净钱的人。 这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第47章 琼瑶再现 提起支付宝,宋竞康突然想到之前收到的转账通知。 那时他心烦意乱,把所有推送一并清除了。 想着此时转款人就在这里,直接问问,也就懒得再进去翻记录了。 “对了温舍,你之前说要分红,我看到你支付宝给我的转账提示了。不过我没点进去看金额,所以到底分了多少安?” “嗯?” 什么情况? “宋竞康,这该不会是你独创的催债话术吧?”温舍老脸一红,“我太拖延了,真对不起还没给你们转账。” 这下,轮到宋竞康一脸懵逼了。 “你还没转?”宋竞康赶紧拿出手机查看,“我确实看到通知了啊。”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吓一跳。 宋竞康心如死灰,拿手机的手突然无力,直接砸在膝盖上。 温舍看他失态,也不多说,直接拿过他手机来看。 看完直接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个天,还会有这种事。 真是遇得到了。 见二人神情那么诡异,赵今策也凑过头来看。 “哦豁。”赵今策感叹道,“这下该怎么办?” 宋竞康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最近所有迷惑着他的事情,全都明了开来。他的大意,让何母设计的这一切,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估计何母都没意想到,事情会进行得这么顺利。 怪不得。 怪不得何母转个车费,非要加他支付宝,他不太愿意时,何母还笑话他是不是害怕能量被她偷。 就连加支付宝好友都是计划好的,毕竟用支付宝转账都不需要对方点击收款的。 再然后是时间的选择。 宋竞康是典型的十二点族人,不到十二点,他是绝对不会睡觉的,不过一般情况下,过了十二点就是绝对会睡觉的。 他怕猝死,就像那些死在球场上的球员一样。 除非逼不得已,就像那段为生活所迫的酒吧打工人生活。 所以,在宋竞康回归正常人生活后,熬到凌晨三点多钟是几乎不可能的。 一切预谋实施之后,结果显而易见。 何母恶人先告状,何新央找上门来兴师问罪。 宋竞康也是傻,都没搞清楚何新央问得是哪笔钱,就理直气壮地承认。 就这样,他成了何新央口中那个恶心的人。 要是他真的这样做了,他也就认了,可是…… “哇!”温舍听宋竞康讲述下来,忍不住想给何母鼓掌,“看来她是真的急了,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也不怕给我们这些祖国的花朵造成心理阴影。” “我也是没想到啊,”宋竞康眉毛都快拧到一块儿去了。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赵今策在一旁弱弱地问道。 “什么怎么办?”温舍气不打一出来,直接一拍桌子站起来,受伤的左腿半跪在板凳上,“宋竞康,在你去恒大之前,你必须找新央说清楚,揭露她妈妈丑恶嘴脸!” 赵今策不是这样想的,“宋竞康,要是你真去跟何新央讲了实话,那她和她妈的关系怕是要闹得更僵了。到时候你又不在,她该有多难过。” 一听赵今策这话,温舍就来气。 “那你的意思是让宋竞康背着这大黑锅去集训,赵今策也亏你想得出来。” “我就说说自己的想法,最后怎么处理还是要看你自己决定。” 赵今策把话说到这份上,也就在再没什么好说的了。 宋竞康明白他的意思,朝他点点头。 赵今策难得靠谱这一次。 宋竞康觉得赵今策说得有道理,他决定不告诉何新央真相。 身正不怕影儿斜,他相信他的所作所为迟早会为他正名。至于何新央对他的厌恶,他再努努力,总会有消散的那一天。 至少,他现在知道为什么何新央那么生他的气了。 再不像之前一样,一米九四的傻子,摸不着头脑。 “你以为你谁呀,什么样的大黑锅,你都敢背!” 温舍真的搞不懂了,敢情这几位搁这里给她演意难忘呢?又不是这块料,还非要演苦情戏。 温舍懒得跟两个二傻子讲话,撑着拐杖就要出门。 宋竞康才不能让温舍就这样走了,要是那样,他和赵今策的面子该往哪里搁? 两个大男人在这儿呢,还要一个腿不好的小女生自己拄着拐杖走路? 他直接拿走双拐丢给赵今策,温舍重心不稳,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抓着宋竞康的手臂。 宋竞康低下身子,借着温舍对自己的依赖,直接把她往背上一送。等他再直起腰,温舍的双脚直接离地。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温舍问他到底想干嘛?谋杀啊? “我不仅能背黑锅,还能背你,”宋竞康偏着头轻笑道,“感动不?” 不敢动不敢动,这哪敢动! 这一路转足了眼球,温舍实在是不好意思,把头埋得低低的。 一瞬间,像是回到了刚上高中那段时间。 *** 刚上高一的时候,宋竞康还是个自闭少年,跟谁都不熟。 他就是属于那种悄悄长高,然后惊艳所有人的人,班上很多好看的女生都在背后议论他,说他是不是睡觉都在长个儿。 只要稍微跟八卦沾点边儿的事情,温舍都少不了掺合。 既然要讲温舍和宋竞康的前世,那么一个人是必不能不提的。 那时候班上还有另外一个社会哥,人称天霸,平时就喜欢没事找事。 天霸是那种长得高还壮实的男生,好多小混混都屈服于他的淫威,成为他的小狗腿子。 有一次温舍跟一些同学在厕所里就谈到了天霸,一时激动,出了厕所都没收住,那些玩笑话,好死不死全都被天霸的小弟们听到了。 小弟嘛,不就是起一个传话筒的作用。 这可不,一会儿功夫,天霸就纠集一群人在地铁站拦住了温舍的去路。 他们话不多说,直接上来两个人,一人拽住温舍的胳膊,架着她就往人少的地方去。 那是正是下班高峰期,地铁一趟来一趟走的,根本就没人注意到这边发生了什么。 温舍心知不好,努力挣腿,希望能挣脱开去。 可惜现实很残酷啊,生生给她展示了什么叫大腿拧不过胳膊的道理。 等她的脑子终于没有被颠了,她定眼一看,这不是男厕所吗? 可把她吓一跳。 没想到她多年来的好奇心,竟在这样的情况下得到满足,真是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愁。 算了,还是先解决当下的危机吧。 “这光天化日的,你们想干嘛?”温舍被丢在一边,她的老腰磕到了洗手台,疼得她眼泪都快憋不住了。 第48章 不好意思 “你看看这地方,你觉得我们想干嘛?” 跟传统的黑帮老大一样,天霸没有说话,身边的一个小弟接过话茬。 温舍从他们邪恶的表情中嗅到了更多的危机。 此处不是久待之地,她得尽快开溜。 不过,她看这厕所门都被他们的人堵得死死的,这问题很严峻啊。 嘴巴惹的祸,还得靠嘴巴来解决啊。 温舍避开走到她面前恐吓她的那个男生,走到天霸面前,直接就喊起了大哥。 “大哥,你放过我好吗,我知道错了。” 天霸坐在小弟们为他准备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个劲儿的抖。 抖得温舍心慌。 “那你说说,你错哪儿了?” 大哥发问,温舍哪敢不回答。 “我不该说你不当保安……” 温舍都还没把“可惜了”说出口,就被天霸的一个闷声给吓回去。 她也后悔啊,咋这么老实,都到这时候了,还提保安这茬。 她是在找死啊。 天霸嘴皮微动,打算说点什么,却被最里侧的隔间里的冲水声给打断。 天霸不耐烦地看向其中一个小弟,飞起一脚就踹过去了,“叫你清的场呢!” 小弟自知办事不力,不敢讲话。 终于,上厕所的人在好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千呼万唤始出来。 居然是宋竞康。 这都能碰上,敢情熟人全都碰一堆了! 好在温舍乐观,只要不是天霸那边的人,就算是个冰块也没关系。她相信,以她梨花带雨般柔弱的小眼神看一眼,宋竞康这个冰块也会被她的真情捂化,继而会舍生忘死,救她于水火。 只没想到,宋竞康从头到尾都没想掺合这件事,除了刚出来被围观的震惊之外,再也没找到任何多余的情绪。 他慢条斯理洗手,挤了点洗手液在手上,搓出泡泡,用水冲掉,最后用纸巾搽干水渍。 就这样,他就要大摇大摆地出门去了,从头到尾再没多看任何人一眼。 小弟们见大哥没发话阻拦,便自觉为宋竞康让出一条路,等他走过后,又自觉合上。 温舍都准备发功了,结果宋竞康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这么大的场面,难道他就一点也不好奇吗? 烦死了,真是。 宋竞康的出现像一阵暴风,原本以为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没想到就那么轻轻地来,又轻轻地走了。 别说带走一片云彩了,就连这么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温舍,他都不愿意带走。 温舍都怀疑,宋竞康是不是受徐志摩影响太严重了,连这种场面都引不起他的情绪。 那一刻,世界仿佛就只有那么大,一切又归于平静。 天霸终于再一次有了发挥的空间。 他啪嗒把自己的一只豆豆鞋蹬掉,踢得老远,大言不惭地叫温舍捡回来给他穿上。 “看在你是个女生,爷就不跟你一般见识。” 嗬,你还觉得自己大度呢? 恶心得要死。 不过也没办法,毕竟那么多双眼睛威逼着她。 她就是块儿石头,不配玉碎,她还是瓦全一下吧。 她走得很慢,期待会有什么奇迹发生。 等啊等,上帝终于给她打来了一扇门。 几个地铁武警直接操着警棍砸门,有人拿着个小喇叭自报家门。 最后的结果就可以想见了,大哥天霸光着一个脚丫子被逮去了警局,最后还是大哥他爸来提的人。 从那过后,温舍就再没见过天霸,听说被他爸整去当兵了。 温舍这边的情况就温和多了,警察叔叔问清楚了情况后就走了,巡逻小姐姐把她扶着,坐在长椅上,轻拍后背安慰她。 “你调整调整情绪,你朋友还在工作台等你呢,你这一把鼻涕一包眼泪的样子,可不能让他看见。” “姐姐,”温舍抬起头,抹了一把眼泪,“他刚才在厕所里拉粑粑,我都知道,他肯定不好意思笑话我。” “额,”小姐姐没想到这妹妹这么有味道,一时错愕,“厕所嘛,不就是……的地方嘛。” 见温舍不怕被笑话,巡逻小姐姐就领着温舍,把她给宋竞康送来。 交代了几句,就让他俩赶紧回家,就走了。 “哭什么,刚才在厕所不还挺淡定的嘛?” 这是人说的话吗? 安慰呢? 安慰的话会说吧? 可惜温舍竖着耳朵都没有等到这种话。 “刚才里面那么多人,我哪好意思哭。” “那你现在就好意思了?” “好意思!” 好吧,那温舍也就懒得演了,她用纸巾一抹鼻涕,哭相瞬间就收敛起来。 这变脸速度,宋竞康都快对她肃然起敬了。 “你想干嘛?” 宋竞康看她一脸凶相,不知觉朝后方退了一步。 “别心虚啊宋竞康,咱们好歹同班同学一场,你也忍心在那种情况下离我而去,你还是人吗?” “我这不是把你救出来了吗?” “你没看过电视剧吗?里面男女主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人私定终身的,现实都把英雄救美的舞台给你搭建好了,你竟然撒腿跑了!” 听这话,宋竞康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他抬手摸了摸温舍的额头,也不烫啊,那怎么脑子坏了? 看来是内伤。 他抓起温舍就往二号线走,该去医院好好做个脑部ct,伤到脑子可是个大问题。 “你有毛病嗦,”温舍想挣脱开下地铁,“大哥,我不坐二号线!” 宋竞康才不理她,拽着她的手,不让她下去,直到站台门关上。 这回真轮到温舍生无可恋了。 当然了,最后他们没去医院,宋竞康说是为温舍压压惊,带着她逛了夏熙路。 令宋竞康一度后悔的是,自己那一丁点儿的善意,竟成了温舍这块狗皮膏药粘着他的抓手。 他再也当不了独行侠,因为温舍要跟他组双剑客。 温舍像是一阵风,于无意之中带走了宋竞康头顶的那片丧父的阴云,宋竞康变得开朗起来,慢慢在学校里混得如鱼得水。他不仅接下了天霸退下来的社会一哥的位置,还遣散了一众小弟,当起了光杆司令。 温舍看他实在太可怜,当起了他座下大弟。 再然后,赵今策非要加入他们,甘愿沦为二弟。 从此,一个家喻户晓的故事横空出世—— 三剑客仗剑走天涯。 赵今策一度想不通,宋竞康和温舍关系都那么好了,难道不会有点儿什么别样情愫在心中荡漾? 直到有一天,赵今策实在没忍住问出口,得到了他一辈子再也不想听到第二遍的理由。 “我和他第一次熟络的场景一直在我脑海里回荡,那股味道始终挥之不去,自此我俩绝无可能。” 第49章 我倒希望 宋竞康背着温舍,走过大片的广场,引得很多同学侧目。 这也行? 赵今策特别逗,走出图书馆时,还给外面的孔夫子像深深鞠了一躬。 “孔爷爷,你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发生。” 宋竞康把温舍送上出租车就走了,拜托赵今策好生把温舍送回家。 “你干嘛去?” 赵今策倒不是不愿意,问问总可以吧? “你傻啊,”温舍一拍他肩膀,“咱们小兄弟要去负荆请罪了。” “我哪有罪,我那是是勉为其难低个头而已,你别想多了。” 宋竞康死鸭子嘴硬,保持着他那点儿最后的倔强。 温舍和赵今策煞有介事点点头。 “行,你说啥就是啥吧。” 赵今策一脸挪耶,仿佛一瞬之间,又回到了三剑客的那段时光。 宋竞康可不是愿意承受这些的人,直接伸手,作势就要把他从车里拽出来,好好摆谈摆谈。 “你是不是有很多话想跟我说,来来来,咱们出来说。” 赵今策危机感频生,赶忙叫师傅开车。 *** 跟温舍他们告别之后,宋竞康感受到一阵无与伦比的凄凉,他终于有点儿窦娥冤的觉悟了。 他突然想笑,估计也只有何新央才能让自己憋屈到跟窦娥比冤屈了。 算了算了,找何新央要紧。 等宋竞康气喘吁吁地按响门铃后,是何母前来开门。 何母没想到自己还能再见到宋竞康,一阵冷笑泛在嘴角。 “我没想到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阿姨,你知道的,我不是想见你。” “新央不会见你的。” “那阿姨,还得麻烦你帮我想想办法了。” 何母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这小子脑袋被门夹了,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正想拒绝,宋竞康的后话才慢悠悠地从嘴边就出来。 “阿姨,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真以为我会蠢到发现不了你的心机?还是觉得我会贪图你那几千块钱就乖乖闭嘴?” 宋竞康上前一步,迎着何母,以威压之势逼着何母连退几步。趁着何母晃神的空当,他直接进门,去敲何新央的房门。 这种轻车熟路的感觉真奇怪,没想到他这一来一回的,竟然都把这个家都跑熟了。 何母还愣在原地,半晌过后,才反应过来要关门。 她真的是头脑发热,才会想出给宋竞康转钱的损招,到最后损人不利己不说,还落个把柄在宋竞康手上。 这不,债主上门催债了。 “我说了,新央她不在家!” “没关系,那我可以等她回家。” “宋竞康,你别这么无耻!” “阿姨,我就算在这里呆在一晚上,我都不会有你无耻。”宋竞康往沙发上一坐,睥睨众生的感觉一下子就出来了。 可惜,他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被何新央的拖鞋声吓得弹了起来。 何新央去书店买了几本书,准备期末好好冲刺一下。 她一见宋竞康也觉得吓一大跳,难道自己的幻觉成真了?这种真实程度,也太夸张了吧? “你……回来了?” 宋竞康这句话说得磕磕巴巴,何新央感觉宋竞康有点儿太把自己当主人了吧? 不是该她问你怎么来了才对吧? 何新央看看妈妈,又看看宋竞康,想不通这是怎么做到的。 妈妈不是那么厌恶宋竞康吗?怎么这次还能跟他共处一室。 似乎有什么隐情。 何新央一时也想不通,干脆就不想。她没回宋竞康的话,径直绕过宋竞康,进到自己的房间,在宋竞康就要跟着进来的前一秒,把门啪地一声关掉。 差点砸到宋竞康鼻子。 这闭门羹吃的,都快有血光之灾了。 看来此路不通,他得想点儿别的办法。宋竞康思来想去灵光一现,不怀好意地走向何母。 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要想搬动何新央这座大山,还得靠另一座大山呐。 好在要搬另一座大山不是很难。在宋竞康把钱转回何母的账户,并把支付宝好友一并删除之后,何母不情不愿地答应为宋竞康牵线搭桥。 就一次。 在宋竞康就要进到何新央房间之前,宋竞康特意回身给何母做了一个两清的口型。 两清! 说得轻巧,宋竞康终归还是想得太简单。 他没想到自己在少了这样一个惊天大筹码之后,将要面对的是什么狂风骤雨。 何新央背对着门,给宋竞康留了一个不留情面的背影。 “我不知道你跟我妈灌了什么迷魂药,竟然是她说服我来见你。” “不知道就对了,这是秘密。” “秘密?”何新央气不打一出来,真不知道宋竞康的脸皮是有多厚,还好意思来见她,还好意思说秘密。 “嗯,你不会想知道的秘密。” 何新央冷哼一声,对秘密也没有很感兴趣。 “那不好意思,麻烦你带着你的秘密从我的房间里出去。” “你不要这个样子嘛,”宋竞康突然低声下气,“我知道我错了,你原谅我这次好不好?” 剧情跨度太大,何新央的情绪好一会儿都没转换过来。 “你……你才不要这个样子,很奇怪!” 宋竞康也是第一次说软话,两手都尴尬得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一会摸摸鼻子,一会挠挠后脑勺的。 滑稽得很。 “何新央,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宋竞康尴尬地问道,“正常人这时候不都该问我错哪里了才对吗?” 一听这话,何新央没好气地怼他,敢情没问他这问题是没给他发挥的空间咯? “这是正常人会提的问题吗?” “不是。” “那不就结了?” “嗯。” 第一轮对决,就这样草草结束,无言的沉默在空气中跳舞。 宋竞康觉得不能这样浪费时间,他的头顶像是悬着一个摆钟,还是自带配音系统的那种。 “你还有48个小时来告别,请抓紧时间。哦,不,你只有47小时36分钟了!” 看来,他真得直接了当进入主题才行。 “何新央,我要走了!” 宋竞康心一横,把离别的话说出口。 何新央不漏痕迹地抬了抬眉毛,下一秒刺就又竖起来了。 “有本事就再也别回来。” 明知道何新央说得是气话,宋竞康自然是选择避重就轻,“我倒是希望哦。” 第50章 两个世界 油嘴滑舌! 不好意思,她专治油嘴滑舌。 何新央腾地转过身来,目不斜视,揪着宋竞康的眼神不放。她就不信了,就算宋竞康的脸有城墙那么厚,也该会害羞的吧! 明明做了那样的亏心事,怎么还能这般理直气壮? “我不知道你还来找我做什么,故意恶心人吗?”何新央直截了当,直击要害,“拿了人钱财,就该要替人消灾。” “我已经退回去了,”宋竞康抬手右手,对天发誓,“所以你能不能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你觉得呢?” “我觉得可以,你那么厉害,肯定没问题。” 说得轻巧,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 何新央没心情跟他纠缠,直接上手想把他推出门去。 她两只手并用,一起发力,着力点聚在宋竞康腰上。宋竞康嫌痒痒,没忍住笑出声来。 何新央看他居然还笑得出来,觉得他的脑回路有问题,晦气得很。 “你还笑!” “我……我也,哈哈哈,不想啊!”宋竞康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身体尽可能得往后躲,“你碰到我痒痒肉了。” 何新央像碰到火星一样,赶忙缩回手。 “你不早说。” “你也没给我机会啊。” “还不是怪你自己不出去。” 非要我动手。 “我真的有话要说。” 你就给我个机会,行不行。 “那你说吧。” “我……” 宋竞康的话语被手机的震动打断,他停下来想让何新央接电话,不过何新央却没有这意思。 “你先接电话吧。” 何新央觉得没什么人会给自己打电话,说不定又是骚扰电话呢。 “你先说吧。” 宋竞康感觉怪怪的,就好像发现一个惊世大秘密一般,怪不得他至少给何新央打电话总是没人接了。他敢打赌,何新央都没存他号码的。 虽说一般都用qq或是微信联系,但也不至于这样吧? 行行行,他先说就说吧,反正迟早都要说的。 “我要走了。” “我知道,你已经跟我讲了一次了。” 何新央心里突然轻松一点,又有阵小失落无法言说。 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裹成一个茧,何新央感觉自己被困在其中,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我这周三就去广州恒大了。参加冬令营,三个月时间,你……” 等我好不好。 宋竞康的后半句话梗在咽喉,说不出口。 这种话,不应该是在这些情况下说。这关乎于承诺,在一切都未定的时候,无论是请求方还是承诺方,都不够深刻。 何新央舔舔下唇,刚才吃的糖果还留有余味。 甜甜的。 “那你在那边好好吃饭,好好训练。” 说得太官方,像是宋竞康妈妈那辈分的人才会说的话。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 这时,手机再次咋乎起来,何新央却有一种长舒一口气的轻松感觉。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你这时候响起~ 何新央太过庆幸,不动声色地在脑子里开了一场party,忍不住想高歌一曲。 想归想,不过何新央还是十分淡定地接起电话。 听电话时,何新央时而皱眉,时而展颜,光看她表情,宋竞康真分辨不出事情的好坏。 “好好,我知道了,好的,再见。” 感觉电话对方很纠缠,何新央应承了半天电话才堪堪挂掉。 宋竞康的不安越来越明显,急不可耐地问谁找她? 何新央还保持着挂电话时的姿势,大脑在飞速地运转。 真得仔细想想,她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黎辞回打来的电话。”何新央说服自己淡定,向宋竞康叙述着事实。他们可以内斗,不过在面对黎辞回这件事上,他们是现在统一战线的。 “他说,希望我代表温舍跟他见一面,谈一谈理赔事宜什么的。” 代表温舍? 谈理赔? 何新央? 居然找伤者的一个同学谈理赔? 开什么玩笑! 这事要是真成立,无非有两个原因,要么黎辞回脑子瓦特了,要么他有大阴谋。 基于对黎辞回的初印象,他就差在脸上写上精明两个字了,他绝对不属于前者。 那么,真相就只有一个。 他有阴谋。 至于是什么,那就很明显了。 宋竞康把最近的事,连在一起想了一遍,整个人都通透了。 宋竞康意识到这都是黎辞回早就算计好了的。黎辞回煞费苦心,就是想把他这个碍眼的人送走,然后,然后对何新央展开新一轮攻势。 黎辞回铁定喜欢何新央! 宋竞康惊讶于黎辞回察言观色的能力,他们总共都没见过几次,他居然都能看出来自己对何新央的心思。 宋竞康危机感频生,他一定不能走了。保不齐他这一走,何新央头脑不清醒,现今的一切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到时候覆水难收留给他的就只剩追悔莫及了。 “你要去吗?你们什么时候见?我跟你一起去。” 何新央还在努力摸索思绪,这其中的槽点她何尝没有想到,事情肯定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约我周三晚上去他餐厅见一面。” 宋竞康果然没错,黎辞回约的时间正好是他离开的第一晚。 黎辞回还真是急不可耐,把他支开的第一天就搞大动作。 他还真是自信,真敢确定宋竞康一定会去。 不过,黎辞回千算万算,他都没想到就在他跟何新央打电话时,宋竞康正在身边。 被抓个正着。 “我跟你去。” 宋竞康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只想解决放下的问题。 何新央先是点点头,突然又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激烈地摇头否决这个提议。 “你不是周三走吗?”何新央制止他的不理智行为,“好不容易得到这么好的机会,你一定要抓住。” “我迟点去没什么的。” “不行,”何新央直接拒绝,“你现在头脑不太清醒,你必须去。” 何新央不想宋竞康为她放弃或者耽误这次天赐良机,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天赐的”良机。 一切都是人为的预谋。 “你让我怎么走得开,他摆明对你不怀好意,还故意支开我!” “什么意思?” “我这次去恒大的机会,就是黎辞回资助的。”宋竞康气急败坏,第一次这么沮丧。 他那那时候还不知道的是,更让人沮丧的事,还在后头呢。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沮丧差不多可以撑起半边天。 何新央这回算是听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就当黎辞回喜欢她,对她来说,也什么影响。 她和黎辞回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就算其中一方再尽力拉扯,想扎进另一个世界,也完全是徒劳无功的。 第51章 限时寄存 何新央看宋竞康嘟着嘴,眉毛都快凑到一堆了,不禁想笑。 她握着宋竞康的两个手臂,把他的身体扳正,抬眼看着宋竞康言辞恳切。 “宋竞康,我知道他肯定是没安好心,不过你也别把我想的那么傻好不好,”何新央露出一丝小狐狸般的狡黠,“他自认聪明绝顶,那我们就给他这个面子。” “你去恒大好好打拼,我去会会他。” “可以……” 何新央抬手制止宋竞康的犹豫,继续说道。 “再说,我又不是一个人去,你就放心地去吧。” 何新央有意跟宋竞康开个玩笑,宋竞康完全不接梗,现在的他满脑子都充满了危机意识,抓着重点不放。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他说让赵今策也跟我一起去见他,”何新央瘪嘴,为宋竞康的“不解风情”而遗憾。 哈。 原来是这样。 何新央明显能够察觉到宋竞康松了一口气,连肩膀都松弛了下来。 “你以为我会傻到答应一个人去见他,不可能的。” *** 宋竞康搞不明白,像黎辞回这样家财的人,还需要谈赔偿? 摆明有鬼。 不过,最后他还是被何新央说服了。 “温舍又不是他撞的,就算他再有钱,也轮不着他赔。” “对啊,你也知道关他屁事。” 咦,这是一句有味道的对话,何新央眉头微皱。 “那是你不明白,黎辞回的意思是由他出面把保险公司跟我们约到一起。温舍的妈妈也回来,到时候再商讨具体的赔偿。” 行吧行吧,话都说到这地步了,宋竞康还能再说什么呢。 他当着何新央的面把该说的都说了,此行的目的已然达到。再待下去反而会无趣,他就准备离开了。 不过这一走,就是三个月的离别,宋竞康不想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他把书包带放下一只肩膀,右手钻进书包里面好一阵摸索。 感觉这东西不太好找啊。 宋竞康的手好半天都没再出来,就好像那书包是一个无底洞,暗处藏着野兽,拉链就是它亮出的獠牙。 什么东西都被吸进去,只进不出。 何新央看得出来宋竞康是给她准备礼物了,不过这事就有点尴尬了吧。 会给还是不给? 大老爷们儿的,直接一点不好吗,非要这么磨磨唧唧。 好半天,宋竞康终于放弃挣扎面对现实,乖乖放下书包,两只手合力把东西给逮出来。 何新央一看便了然,害,怪不得呢。 除此之外还有点点吃惊,这是礼物吗?或者说这是该送给女孩子的礼物吗? 宋竞康捧在手心的,不是别的,正是一颗足球。 “那个,我想把这颗足球暂时寄存在你这里。” 何新央一听直呼好家伙,敢情还不是送她的。 暂时寄存?他当她家是快递点呢? 不过想归想,何新央还是想听听宋竞康的说法。她接过足球,两只手捧着,像是捧着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何新央仔细审视着这掌中之物,希望能凭一己之力能够发现它的奥秘。 不过,她难得失误。 在她看来,这颗足球平平无奇,既不是名牌制造,又没有签名在上面,甚至还有点旧旧的。一看只就知道,它有点儿年代了的。 球体身上有了岁月的痕迹,却没有留下一丝尘埃。 很明显,它受到了多么无上的敬遇。 想到这里,何新央忍不住扬手把球往天上抛了两下,就像那球是一个人类小宝贝,像它表达爱意的方式就是送他上天。 何新央肯定是没到对球爱不释手的地步,她不过是想试探下宋竞康的情感。 真情假意什么的,一试便知。 在何新央看来,宋竞康的眼神就没离开过这颗足球,足球高,他抬头,足球低,他低头,甚至于都有想低身去接的意思。 何新央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手里的动作也停下来, 实在不忍心再戏弄他。 宋竞康好不容易等到何新央停止抛接,才开始讲话,同时还忙着收拾书包,拉上书包的拉链。 故作轻松。 可惜眼底的紧张是藏不住的,以往的教训如此深切,越掩饰越明显。 “这是我的第一颗足球,我第一次踢足球就是用的它,”宋竞康顿一顿,仿佛是有什么话,如鲠在喉,难以启齿。 “跟我爸爸。” “我们本来约好了的,等我被国家队征召的时候,他答应跟我好好踢一场。” 只可惜……他还不够幸运,没有奇迹发生。 他没进国家队u17,爸爸就走了。 “这场约好的球,是踢不成了。不过我还是决定留着它,等到我的最后一天足球生涯告别赛时再用。” 什么意思? 照他的话说,那这球不得跟她好几十年,到时候它还在不在另说,何新央自己不成一个球就是好事了。 这责任也太过重大了,她怕她承受不起。 “宋竞康,我还没原谅你呢,你不怕我一刀把球给戳了?” 何新央的话一出口,宋竞康的脸颊不经意两抽抽。 说实话,他还真没想过这茬。 “这……” “怂了吧?”何新央想把这烫手山芋交还给宋竞康,“赶快把它拿回家,要供着自己回家供,我没那闲工夫。” “我不怂,我相信你。” 宋竞康更把球往何新央怀里推推,言辞恳切。 何新央好一阵纠结,终于松口,“那行吧,我就替你保管三个月。” 宋竞康喜笑颜开,背上书包就想溜,生怕自己待长点儿何新央就会反悔似的。 何新央觉得还不够安心,抱着球踮起脚尖,伸头朝着门外方向继续强调: “我真的就只替你保管三个月。三个月后,你要是不来接,那你和他就垃圾桶见吧!” “知道了!” 都这时候了,宋竞康还能说什么呢? 他都开始反思了,自己为什么非要把球拿来让何新央保管? 很是有点儿没事找事的意味。 事已至此,听天由命吧。 又或许,在内心深处,何新央总是给他一种靠谱的印象,是他可以将真心托付的那种人。 为什么呢? 现实,真是蛮不讲理。 没道理的,往往又是现实。 第52章 杀杀杀杀 在何母警惕的眼神之下,宋竞康离开了何新央家。 在世人都以为他会直接回家的时候,他又蹬上自行车追风去到下一段旅程。 宋竞康真有点把自己当大海了,连他都觉得自己管得宽。 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他是一个要走三个月的人,要是事情没安排妥当他也不放心啊。 他的心里只装得下一件事。 绝不能分心。 *** “咚咚咚!” 赵今策跟爸妈在餐桌上吃着晚饭,就听见门被拍得震天响,他忽得抬头,爸爸已经露出不悦的神情。 也对,这咋呼劲儿,谁听了不头疼? 他赶忙起身去开门。 门锁嘀嗒一声打开,赵今策在看清来人后,从眼睛到脚后跟像是一瞬间呆滞。 “你……怎么来了?” 宋竞康先没说话,直接往里走,把赵今策逼得步步紧退。 赵母见儿子开门半天没回音儿,终于舍得起身来一探究竟了。 她一见到宋竞康,很惊讶,原来是她好久没见的老熟人儿又登门了呀。 “呀,是竞康啊,快坐,”赵母把宋竞康引像沙发那边,转头又问,“你吃了吗,要不来点儿?” 真够矛盾的。 宋竞康不禁要想,是不是人长大了,都会变成这个样子。 就像他现在,即便还是很别扭,但是在温舍有意无意的撮合之下,他跟赵今策的关系再也不是那种当没看见的状态了。 不过,他今天的行为确实是有点唐突。这好久没有过的登门约见,很显然让赵今策很是吃惊。 只是,他没时间了,管不了那么多。 “阿姨,叔,你们快吃饭,我找今策有点事儿,我去他房间等他就行。” 从赵今策身边经过时,宋竞康还伸手拍了拍赵今策的肩膀,叫他也赶紧吃饭,给人感觉很是亲密。 宋竞康努力想笑得乖巧一点,他觉得这样赵爸赵妈就不会很觉得自己是来带坏他们家宝贝儿子的。 可惜他在赵爸赵妈心里的形象早就定了型,任他再把自己那颗虎牙拉出来遛多少圈都白搭。 他的友好没得到同等的回应,宋竞康用手肘拐他一下,“听见没安,傻了?” “哦哦,好。” 宋竞康这才笑哈哈地进赵今策房间。 这间屋子他曾来过无数次,床真的不要太舒服,舒服到他一进这屋就想躺下。 就在他后背快要触到棉被的时候,宋竞康猛地弹起。 今时不同往日,这床怕是再也没机会躺了。 这让他十分头疼,忍不住用大拇指抵住太阳穴,按压。 跳动的神经透过拇指的皮肤传达给自己,那是一种明晰的感知。 生命,活着,热血,青春! 生的渴望,让宋竞康选择了一边的椅子。 在三五几口刨完饭后,赵今策没想到能在自己的房间见到如此正襟危坐的宋竞康。 “你干嘛呢?我又不会吃了你。” 赵今策指了指宋竞康别扭的坐姿,随意地坐在床沿边上。 宋竞康意识到双腿闭拢平放在地上,确实不是他该有的姿势,于是慢慢强迫自己松弛下来。他一条腿弯着,一只脚伸直,怎么舒服怎么来。 “你也没那个能耐。” “那可不一定。” 宋竞康一听,皱眉,不可置信都已经写在脸上了。 他怎么感觉,这话风,似乎不太对啊。 宋竞康警惕起来,他没说话,整张脸都透露出肃杀。 颇有一番张献忠写七杀碑的气质。 胆敢有任何越界,绝不姑息,杀杀杀杀杀杀杀! 赵今策看宋竞康这表现,不太对劲啊,敢情他还当真了? 什么时候,他也这么开不起玩笑了? 什么时候? 你说什么时候!要是也有一个同性跟你表白,你看你会是个什么状态? 哦,搞错了。 赵今策他是巴不得有同性喜欢他呢。 他乐在其中,怎么会知道宋竞康的痛。 “咳咳咳,那个,我来跟你说个事儿。” “大事儿?” 这不废话吗? 要不是大事,他会上门来找这刺激? “周三我就要去广东了,估计下学期才回来。” “听说了。” 黎辞回资助他去恒大冬训的事,已经是人尽皆知,就连教导主任都开始跟人吹牛皮,说以后学校会出个球星了。 “嗯,”宋竞康点点头,“我就是觉得黎辞回突然给我提供这个机会特别突然,就跟早就计划好的一样。” “不是很突然吧,”赵今策难得一次不同意宋竞康的说法,“我觉得他肯定是看了你踢球之后,觉得你是个可塑之才。他可是商人,绝不会做赔本的买卖。拜托你别多想,认可自己的实力那么难吗?” 宋竞康没想到赵今策不仅否决了他的想法,还倒打一耙说他不自信,很是憋屈。 赵今策这个呆子,他知道什么。 “你别说没接到黎辞回约你,周三晚上,和何新央一起去餐厅,为温舍谈赔偿的事。” 宋竞康说得咬牙切齿的,把关键点的语气加得特别重,生怕赵今策这个呆子还听不懂。 好在赵今策没傻到一定境界,在宋竞康刻意提点之下,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对哦,那时候你都走了。” “我走了不是重点,我刚走才是重点,摆明了黎辞回就是为了支开我。” 赵今策挠挠头,好像还真是这样。 那黎辞回这次约见还真是不单纯。 “那我们还是别去了吧,反正我们去肯定也谈不下来什么具体的。”赵今策开始打退堂鼓,“我今天跟温舍说了这事,她也不让我去,说没意思。” “不,你要去。” “嗯?” 这是闹哪样? 赵今策云里雾里,敢情刚才怀疑黎辞回动机的人不是他一样。 “何新央说她要去,你得跟着去,护着她。” 赵今策恍然大悟,自己就是一工具人呗。 实惨。 “知道啦,等你凯旋的时候,保证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何新央。” “还有,绝对不能让她沾酒!” “行。” 赵今策答应得十分爽快,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见过何新央一滴就倒的神功。让她喝酒,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 要去何新央醉了,他还得把她送回家,要是她妈妈又来那套,他又该如何自处? 是义正严辞一口拒绝说自己不是那样的人,还是说才这点儿,还不够在黎辞回餐厅吃顿饭的呢? 赵今策想想头疼,还是别找这些事的好。 第53章 榆木脑袋 宋竞康说完要紧话赶紧开溜,他的速度之快,连赵母的盛情挽留都到都没说出口。 这小伙子! 他落荒而逃,被吓的。 被赵今策吓的。 “你看天都这么晚了,要不,你别走了?” 赵今策这话说得轻巧,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得这话,是什么虎狼之词。 听听,这多像古时候风尘女子招揽主客时的说辞,现在怎么轮到赵今策口里了。 宋竞康抓起书包就走,一肚子冒鬼火。 别走? 别走你大爷! *** 毕竟宋竞康是要追寻梦想的人,就算再不舍,他还是奔向了去恒大的旅途。 前路很远,他不知道哪里去归途。 又或许,他不需要归途。 一往无前,干就完了。 “哥!” 宋旌星猛冲一趟跑下楼,在小区门口可算叫住了哥哥。 “不是告过别了,你怎么还跑下来。” “我这不是舍不得你嘛。” 宋竞康松开拉行李箱的手,摸摸宋旌星的头发。 “你赶快收拾上学去吧,乖,”宋竞康表现得都快温柔出水了,只没想到他下一秒画风剧转,“记得洗洗头,你这头发已经粘成一片了。” 嗯? 这说的是人话?看破不说破好吧。 宋旌星郁闷,扬手一把打掉宋竞康在她头顶肆意蹂躏的手。简直没救了,让她不禁想到,要是是那个姐姐亲自来送他,他会不会也说这种风凉话。 不过,宋旌星觉得她是看不到了,这世界上除了亲妹妹之外,估计没人会冒着迟到的风险来送他这个榆木脑袋。 谁叫他定个票不早不晚非要卡在上学的时间点。 说到这,宋竞康也很无奈啊。 这车的班次问题,又不是他能决定得了的事。 既然买了这一班的票,那便只顾风雨兼程。 “知道啦知道啦,”宋旌星一番好心情全被宋竞康给破坏,她开始往回跑,“讨厌死你了,你就呆在那边吧,千万别再回来!” “是嘛?我怕我不回来,某人又要哭鼻子了。” 看样子宋旌星是有前科的啊。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我溜了,”宋旌星负气,腮帮鼓得多圆,气呼呼上楼。 哈哈哈,傻样! 宋旌星都走好一会儿了,宋竞康还在那里抿嘴笑着等车来,也不怕别人把他当成个憨憨。 多好啊,他舍不得这个地方,老旧却充满生活的气息,真心且实意。 只有在即将离开属于自己的土地时,归属感才会那么强烈,强烈到让人鼻头发酸。 再见了,我亲爱的土地。 叫的顺风车可算爬到了宋竞康眼前,好在他提前预留好了这部分时间,才不至于凉凉。他把行李提进后备箱,不依不舍回首多看,然后转身就走。 说走就走,不挽留。 汽车引擎开始咆哮着前进,连同着一起咆哮的,还有宋竞康的手机。 他本来是在后排座椅上坐着,怎么舒服怎么来,就差睡个回笼觉了。结果一听手机对面人讲的话,他整个人都支棱起来了。 “什么?”宋竞康简直不敢置信,反问道:“教练,你确定你还有重要东西没给我?” 这不搞他嘛,现在给他说他有东西没带,那还不等于白说? 都这时候了,让他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改签呗。 不过是行程安排全部被打乱,总比东西没带全,被遣返的好。 “现在资料在哪?我马上来拿!”宋竞康这边说完,马上就跟车师傅交代起来。 对面人听得真切,赶忙制止了他。 “竞康,你还是按原计划去高铁站,我这边马上把东西给你送来。”教练说话的声音特别有特色,宋竞康光听这声音,都能想象教练说话的神情。 估计正吹胡子瞪眼,一脸激动样。 有点嫌弃,又觉得心暖。 还有人这么为他着想,人生,还是很值得的。 于是他吩咐车师傅赶紧往高铁站开,总不能那边在奋不顾身,自己这边却不给力。 要是那样,就尴尬了。 所以,宋竞康一到车站就给教练打电话,说他在哪哪哪等着的。 他望着一边方向,根本就没看地图,就觉得教练一定会从那个方向来。他一直认为自己那个方向感,可不是盖的。 就算地图走丢了,他都不会丢。 他望啊望啊,都快成望教练石了,都没有人来。 眼看着希望越来越渺茫,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再等下去。去恒大可能留不下来,不过,不过不去,那是肯定留不下来的。 这时候了,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宋竞康拖着行李,转身就进站,连匝机都被他用身份证刷来了。 “等等等等,宋竞康!” 宋竞康条件反射,转身看向声音的源头。 是教练老丁头和魏扬,还有赵今策一行人。宋竞康知道是他们来了,不过就眼见为实而言,入眼的第一个人影还是何新央。何新央现在一边,淡淡地看着他,没说话。 不对,还有一个声音,不是从这边传来的,他赶忙向别处搜寻。 “宋竞康,雄起,你会成为最佳后卫!你就是最佳后卫!” 一看才是好无语,竟然是温舍从车里探出个脑袋,扯着嗓子叫他。 也是难为她了,腿脚不利索,分贝来凑。 教练把车停在路边的,没想到温舍还能靠一己之力,吸引到宋竞康。 可以的。 “行,知道了!” 既然温舍都好意思向他吼,他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吼回去的。 引得路人侧目,又有什么关系,他们注定是过客,没必要在意。 能跟他有共同未来的人,永远是眼前这群人。 不多,一车就装完了,全都在这里了。 “教练,什么东西啊?”时间紧迫,宋竞康没时间说闲话,直入正题。 老丁头一听,气得直冒鬼火,一个扫腿就踢在宋竞康屁股上,“你还不知道是什么?” 宋竞康懵逼得很,他不知道啊,不是你说我有东西没拿吗? “你个傻小子,身份证都没拿,做什么高铁!” 教练以为宋竞康是在跟他装傻呢,直接把身份证砸在他身上,宋竞康都没想去接,直接掉在地上。 啪嗒一声。 宋竞康被吼得一愣一愣的,慢慢地扬起右手,手指之间正夹着一张身份证。 嗯? 教练一看,不对啊! 宋竞康什么时候身手这么了得了,他都没见他弯腰,东西就捡起来了? 教练不信,看看宋竞康手里的身份证,又看看地上。 地上也躺着一张身份证。 怎么个回事,怎么有两张身份证? 逗他呢! 亏得他一路狂飙车速,好几次惊险到连他自己的心脏病都快出来了。 第54章 舍身取义 宋竞康的迷茫都写在脸上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眼看气氛不对,魏扬才上前打圆场,毕竟这是他搞出来的事情。 魏扬溜达到教练身边,把他跟宋竞康隔开,生怕又出什么幺蛾子。 他笑嘻嘻地拍拍老丁头后背,“教练,你别生气,我来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安抚好教练的情绪后,魏扬才转身,弯腰捡起了那可怜的身份证。他吹干净上面的灰尘,交还给宋竞康。 宋竞康都不想接的,对着魏扬皱眉询问。 魏扬暗恨这朋友不解风情,眼看就要穿帮,那怎么行。 “哎呀,之前你不说你身份证掉了吗?我这不是找到了,现在特意拜托教练给你送来。” “我身份证好早之前是掉了,所以我补办了啊。”宋竞康还在状况之外,说着大实话,“哎,不对啊,身份证怎么在你那里安?不会是你……” 眼瞅着宋竞康就要说出那个往事不堪回首的字眼,魏扬赶忙上前一步,伏在宋竞康耳畔低声说话。 窃窃私语来得太突然,姿势也太过暧昧不清,看得旁人是一头雾水。 听完魏扬说的一番话,宋竞康如梦初醒,也开始配合魏扬打起太极。 “教练,魏扬以为我没补办,这不,一找到就着急忙慌给我送来。”宋竞康边说边“亲切”地拍着魏扬的后背,俨然一副好兄好弟的姿态。 实则是,他都快保持不住自己的微笑了。 咋什么鬼事情,都跟他沾上边了呢? 要说起来,这就有些年代感了,这是早在他跟魏扬打架之前的事了。 那时候,他跟魏扬因为赵今策的关系,有很多小摩擦。至于为什么魏扬总是看赵今策不顺眼,那就要问魏扬自己了。 总之,宋竞康跟魏扬就是不对付,在打那一架之前,他俩无论是在足球队还是在教室里,都在暗暗较着劲。 有次宋竞康在球场了用足球穿了魏扬的裆,一时间洋洋得意。 被穿裆是足球世界里最羞辱人的事,这搞得魏扬这个堂堂前锋十分不痛快。 魏扬想不过,先一步回到教室,看见宋竞康的身份证就大咧咧地摆在桌子上,一时恶念顿起。 给藏了起来。 那时候,宋竞康还以为是自己没收拾,不知道丢哪里去了,也就没认真找,直接申请了补办。 没想到,魏扬这时候舍得让它现身了。 不过,也没办法,他还是保持着微笑,因为魏扬搁他耳边说的话。 “朋友,我知道不该藏你身份证,不过看在我今天办的这漂亮事儿,这事能不能一笔勾销?” 说着,魏扬大手一挥,指向站在一边的何新央。 得,这魏扬还骄傲上了。 为了带大部队来送宋竞康,魏扬一大早可是费了不少口舌,不光得说服何新央还要想个名正言顺的法子利用老丁头,可难为死他了。 好在说服何新央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三言两语就搞定。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人格魅力太伟大,连宋竞康在何新央心里这么严重的好感缺失都能填上。 更不用说一个电话就给老丁头轰下床来。 魏扬说在校门口等他,老丁头随便套上件衣服,开着车直接就杀到,没想到入眼的是,四个人眼巴巴的看着他。 “身份证给我。”老丁头没想其他,直接问道。 “教练,你看你都开车来了,正好能坐四个人,你把我们也捎上呗。” “开什么玩笑!你们不上早自习了?” 老丁头的质问,让众人凉了期待,不言语。谁说体育老师不在意这些细节的? “不上也行。” 没想到还真有个出头鸟,众人偏头看向说话的人。 是何新央。 教练还不认识何新央,他只冷哼一声,“你全班第几啊,敢说这话!” “第一。” 何新央话一说出口,魏扬感觉自己教练脸上的肌肉都抽抽了,没想到还真有个学霸啊,没想到学霸也想逃课。 眼看着何新央的话都说到这地步了,老师的表情也有一丝松动,温舍决定趁热打铁。 “老师,你就带我们一起吧,我们几个都还没跟他告别。”温舍现在的状态特别心酸,撑着拐杖站着,在寒风中等了好久,说这话时的表情更是我见犹怜。 “老师,我们几个就想去送送他,给他打一针鸡血,让他在恒大好好表现。”赵今策也在一边添油加醋。 “对啊教练,我去给他点儿压力,他要是不好好表现,我替教练您收拾他。” 教练还是一脸严肃,这几个,还可以也,还在他面前演起来了。 “身份证拿来!” “不……不给!” 魏扬这回是豁出去了,有胆子不听教练的话了。 可惜,老丁头伸出的手,在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之前,是不可能收回去的。 他一听魏扬不给他身份证,火气就从丹田直接往上窜,那叫一个上头。 直接手脚并用就往魏扬身上招呼,嘴里还念叨。 “给不给?给不给我!” 魏扬招架不住,哀怨地看着一旁看戏的人。 温舍就算了嘛,腿脚不好;何新央呢,女生嘛,也可以原谅;可是为什么赵今策个大男人也不来劝劝架? 真不够兄弟义气,娘们儿唧唧的。 “给,给给给,给你行了吧!”魏扬也是委屈,他容易吗他,为什么就他挨打。 老丁头拿到身份证也不跟他们多说,直接回身向车走去。 魏扬他们还不死心,舍不得回去,呆呆地看着教练的背影。教练每走远一步,他们的心就越凉一份,魏扬生无可恋,觉得自己这打白挨了。 等到教练走到车跟前时,众人的心都快冻成冰块了。 教练拉开车门时,他们仿佛听到自己的冰块心都开始裂缝,眼瞅着下一秒就要碎成渣渣了。 “还不上车,干嘛呢?要我来请你?” 幸福来得太突然,魏扬摸着还没疼过的大腿弯,一瘸一拐地向车跑去。 这边,何新央跟赵今策一左一右扶着温舍,货真价实地一瘸一拐。 教练坐在驾驶位,从玻璃窗探出头来。 “都伤成这样了,还到处乱跑!”教练没好气地说道,移开视线后又心口不一地嘀咕,“小心点,慢慢来。 声音不大,却足够让人听清。 温舍上车艰难,不过她觉得一切都值得。 第55章 极限换一 教练转头,又看见魏扬上了副驾驶座,郁闷得很,直接上手轻拍他后脑勺几巴掌。 “叫你给我,你还不给,你小子活腻歪了?” “教练,我那不是……” “还说还说,你这个憨憨,要是再弄掉了怎么办?” 魏扬委屈,他怎么会是憨憨,他精明着呢。 如果非要说一个憨憨,那肯定是非宋竞康莫属才对吧。 *** “行了,你快走吧,我懒得跟你说,等你回来了我再收拾你俩。”老丁头嫌弃得脸都快酸出水了,摆摆手直叫他赶快滚,气冲冲走回车那边,把温舍的脑袋一巴掌怼回车窗里面。 宋竞康是挺着急走的,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他怎么甘心就这样走了。 没办法,还得求助于魏扬。 他一个眼风给魏扬扫过去,眼中饱含了太多的讯息。 魏扬跟他对上眼,一派心领神会的意味。 宋竞康:(抱拳)儿子,爸爸的人生幸福全都仰仗你了啊。 魏扬:(一甩头)儿子,爸爸会让你人生幸福的,你可瞧好了! 一番神交下来,魏扬觉得是时候该撤了,他交代了宋竞康几句要给他带特产的鬼话,拽着赵今策就要回车上。 都赶到这个地方来了,话肯定还是要说几句的。只可惜,赵今策告别的话都到嘴边了,魏扬都没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你干嘛,我说还没说完呢!” 赵今策憋屈得很,反过手来把魏扬抓着他后衣领的手给打掉,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你看我干什么,”魏扬被看得不好意思,回身指给赵今策看,“你仔细看看,现在这情况还有你说话的份吗?” 这话怎么说得这么难听,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都没他说话的份。 他忿忿转身,一看。 啊哈! 好像真没他说话的份。 此时,宋竞康和何新央还站在原地,相顾无言。 事已至此,赵今策也没再坚持,灰溜溜地爬上教练等在路边的车。 魏扬还是上的副驾驶座,屁股都还没挨上板凳,教练的巴掌又来了,“你们都回来了,那女生还在那里磨磨唧唧干什么呢?” “教练你别着急,她正在给宋竞康打鸡血呢。” 教练一拍脑门,明白了。 “行,你小子天天训练没这么积极,这些事儿你还挺有门路。” 魏扬听教练都说这话来了,他都不知道怎么接,在那里乐呵呵傻笑。 “你还笑,提起这茬,我就想起你天天带着余琰鬼混的事,我都还没找你算账呢!” 教练越说越来气,眼看着下一秒就又要动手了。 魏扬赶紧往后缩,正好看见温舍跟赵今策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投入劲儿。 不带这样的吧,他在这里舍身取义呢,咋还费力不讨好呢? 不过,现在想这么多也没用,他的首要问题还是要解决当下的燃眉之急。 “教练,你说这话可就是昧着良心了,我天天都想闭关修炼,都是余琰非要拉我出去潇洒的。” “嗯?” 老丁头咬牙切齿,那架势就像是魏扬再说下去,他就要把他给生吞活剥了一样。 魏扬眼瞅着情况不对,没胆再说下去,把这一盆脏水生生吞了下去。 他缩在窗边仰天长叹。宋竞康你要争气啊,也不枉我蒙此弥天大冤。 *** 宋竞康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承受了多么大的期待。 即使这样,他仍清楚地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要是没抓住,他又得等三个月,谁知道三个月时间会发生哪些变化。 只是,他迈不开腿。那一刻,他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就像是跟水泥地浑然一体了一样。 他就那样,看着何新央。 看着何新央。 看着何新央在他的瞳孔里慢慢放大。 何新央在向他走来。 谢天谢地,灵魂深处有个声音在低吟。 何新央在他跟前站定,抬头看宋竞康。她的表情略带点嫌弃,让宋竞康想不通。 怎么会是这种表情? 他也没做错什么事吧? 他正反思着,完全没意想到,下一秒何新央就暴力抢夺了他的手机。 宋竞康没清楚状况,还在天外游离,就看着何新央鼓弄他的手机。 何新央其实也没拿他手机干嘛,不过就是手指一滑,关了一个炸乎了许久的闹钟。 宋竞康就把手机拿在手上的,他竟然都还浑然不知,这样何新央实在看不下去了。 意识到何新央做了什么的宋竞康,很是尴尬。他该是有多憨,手机都在他手里振动成那样了,他还游离在状况之外。 他……宋竞康情愿说是自己憨,都不愿意承认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看得入迷或是其他什么的。 “谢谢你,我……”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宋竞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感觉宋竞康脑子都不太清醒了,估计他都忘了自己要赶着高铁出远门的事吧。 好在何新央是清楚地记得自己死皮赖脸求着教练带她来这边的目的,无非就是让他好走。 “宋竞康,那个什么,我来这里也没别的意思,就想让你赶紧走,然后去到那边好好表现。” “我有没有好好表现,你又不会不知道。”宋竞康嘟囔道。 只可惜嘟囔的声音有点太大,好的坏的,全被何新央听到了。 何新央自然是不服气的,“我怎么不会知道?” “那你说说,你能怎么知道?” 害,宋竞康还较上真了。 一来一往的,在这节骨眼上,他们竟然还吵起来了。 “你每天给我打视频汇报,我不就知道了?” “我凭什么……”宋竞康本能的想反驳何新央的说辞,可惜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事情好像不对劲,“每天给你打视频?” 何新央抬眉,“你要是不愿意打也没事,反正我也没什么时间接。” 幸福来得太突然,谁能想到吵个架还能有这种好事,平时他就差没把心剖出来给何新央看了,都没得到这待遇。 “打,我一定打,我不给你打电话我就是小狗。” 他怎么可能不想给何新央打视频了。 “那,我走了。”何新央摆摆手,就要转身往车方向走。 “我送你……” “送你个大头鬼,你再不进站,高铁都要凉了。” 宋竞康这才如梦初醒,迈开腿奔赴梦想。 第56章 老虎发威 宋竞康赶到广州营地这边已是天黑,好在有工作人员在大门口接他。 工作人员是个年轻的姐姐,一身运动服打扮,看上去十分清爽阳光。 在她的带领下,宋竞康来到自己的住处。 他坐了一天的高铁,腿都快打不直了,一见到床,他大咧咧就要躺上去。那姐姐眼看他架势不太对,赶忙伸手拽住他的袖子把他拉起来。 真的,还好她眼疾手快。 被拽得太突然,宋竞康原本就不太清醒的脑袋,更迷糊了。 “姐姐,怎么了?” “旁边这架,才是你的床。” “啊。”宋竞康被说得不好意思,看来自己这个随便躺别人床的毛病是该改一下了。 姐姐看他会错意了,赶忙解释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你室友比较在意这一点。你以后注意点就行了。” “哦,好好。” 既然姐姐把话都说这么清楚,他肯定要给她一个面子的。 于是乎,他把行李一丢,就四仰八叉躺回自己床上。 来恒大参加冬训确实是黎辞回资助,不过来去的车费他可不包啊。为了节约点钱也是不容易,他硬生生坐了快10个小时高铁。 那姐姐看他累成那样,也就不忍心再打扰他了,叫他赶快休息。 毕竟他的好日子可不多了。 他还不知道。 “有事找我就行,我是你的带教老师张微。“ “行。“ 张微本来都要关门走了,突然又被叫住。 宋竞康硬着脖子抬起头来叫微姐。 她站定,一手扶着门把手,一手撑着墙,等着他说话。 “那个,能帮我关下灯嘛?我先眯一会儿。“ 宋竞康指着头顶,都快把他眼珠子给晃瞎的白炽灯光。 本着让他享受最后狂欢的善意,张微关了灯过后,还体贴入微地帮他轻掩上房门。 她在恒大做带教老师好几年了,见过了很多天赋异禀却没坚持下去的小孩,她什么都做不了。 足球是一个残酷的世界。 那时候她就决定,在足球世界以外,她会尽可能地让球员们感受到善意。 睡吧睡吧,准备好迎接狂风骤雨吧。 *** 何新央这边,早上刚送走宋竞康回学校。 他们也是倒霉,猫着腰准备溜进教室,没想到被班主任守株待兔,逮个正着。 “张……老师。” 温舍惊呼道,被吓得拐杖差点都没拄稳,还好何新央走在后边,稳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张老师一向是慈眉善目易受忽悠的人,此刻也板着脸,眉毛都快竖到天上去了。 这回,张老师是一点也没给他们颜面,当着全班同学就开始吼。 “带上纸和笔,滚去办公室写检讨,五千字起步,没写完今天不准回家!” 温舍叫苦不迭,敢情她这腿还没好呢,手又要残废了? “张老师,你听我解释啊。” “还有什么解释的,这事我算是看到明明白白的。” 张老师摆明了要跟他们算总账,就连何新央卷在其中,他都没有松口的意思。 一伙人无话可说,灰溜溜地拿着东西,跟在张老师屁股后面。 何新央刚出教室还没走远,就听见班里响起一阵簌簌地说话声,都是在议论她。 “你说这何新央,以前多厉害啊,现在都学会逃课了。” “是啊,看来就算是再好的学生,跟坏学生一块儿玩也会变坏的。” “嗯嗯嗯,我觉得就是宋竞康影响的。” “不过现在何新央都把位置换回来了,说不定她跟宋竞康已经闹掰了呢。” “你知道什么,难道就没可能她身体回来了,但是心说不定已经跟着宋竞康跑了呢?” 感觉这人一语中的,好多人都在附和她说得对。 何新央听得真切,脚步不由得加快,都快赶超到张老师前头。 对对对,对你个大头鬼! 张老师也听到些闲言碎语,知道何新央心里不痛快。但是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给何新央一个教训,愣是没让她抢这个风头。 他还在气头上,没说话,迈开步子就往前走,非要做这“领头羊”不可。 魏扬看着眼前这情况,心知张老师这回是认真了,赶忙跑两步,拉住风风火火的何新央。兄弟虽然走了,不过兄弟媳妇还在呀,他可得好生照顾着。 枪打出头鸟,别到时候兄弟回来,媳妇都没有了。 何新央被拽住,很不高兴,“你干嘛?” 魏扬就很懵了,“拉住你啊,这不很明显的事吗?” 很难理解吗? 何新央的理智才慢慢回转,跟在张老师身后学会夹着尾巴做人。 办公室里还有好多老师,魏扬个个都给打过招呼,他是这里的常客,跟这些老师都是一回生二回熟的老朋友了。 一个老师见不得他嬉皮笑脸,忙叫张老师好生收拾他。 张老师自然是不会客气,对着他们劈头盖脸一通说,具体说了什么他们也说不上来。反正生气就对了。 最终的结局没有丝毫改变,写五千字检讨的事无疑是板上钉钉的。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张老师发泄完,手一甩,就坐回自己的工位上。 眼看着老师的话都说到这地步了,他们也没什么好挣扎的了。 赵今策环顾办公室一周,发现角落里有一张沙发,便要扶着温舍过去坐,魏扬也抓住机会往那边移动。 还好有何新央这个原地靠墙站着写检讨的掩护,张老师一开始都还没发现他们仨居然溜过去坐着了。 好一会儿过去,他们写得正投入,突然听到有人砸桌子的声音,把他们吓得一哆嗦。 “谁叫你们坐下写的?”张老师手里拿着一本书,卷起来握在手上,眼瞅着情况不对就要大开杀戒,“干脆我给你们一人搬架床来,你们躺着写得了?” “不不,不用。”带头去那边的赵今策赶忙站起身来,摆手拒绝。魏扬也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立马跟着站起来。 温舍被吓得不轻,撑着茶几站起来,学着何新央靠墙站着写。 张老师一看她,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背着手,走到温舍身边,侧着头看温舍好久,把温舍都看得不好意思了。 “张老师,我错了,你别这样看着我。” “温舍,你怎么能错呢?腿还没好,净跟着他们瞎混。” 第57章 仰望星空 没想到温舍也有今天,她直接被怼到哑口无言,毫无招架之势。 张老师难得看她垂头丧气,转身走开,眼不见心不烦。 “温舍,你坐着写。” “谢谢张老师!” 感觉她又要来劲了,张老师立马回身,势必要遏制住这股气焰。 他指着他们几个,嘴里说着他自从教以来,都还没机会说过的狠话。 “五千字检讨,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错,要不然我要你们好看!” *** 两个多小时过后,何新央第一个走出办公室。 所以说,这学习好的,总归是有优势的。不光是成绩好,就连写检讨的速度都是杠杠的。 剩下的人眼巴巴看着她出了办公室,那个恨意哟,就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宋竞康跟何新央这俩人真有意思,一个奔远大前程去了,一个是弃战友于不顾。 天理难容啊。 “张老师,你就放过我们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赵今策痛定思痛,斗胆在老师面前求饶。 到目前为止,他才憋了一千多个字,还都是一些翻来覆去说的鬼话。 要是他不另谋出路,他今天是真别回家了。 张老师好不容易发次火,肯定是不能半途而废的。 他二郎腿一翘,眼镜一抬,一个眼风扫过去。 “哪凉快哪里呆着去!” *** 何新央如坐针毡,同学们异样的眼神,让她如坐针毡。 她真的是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 只可惜,她又不好意思找张老师请假,要是她真走了,指不定这就要会传得多难听呢。 那时候就不再是,老师的学霸小公主也有今天,而是你看那个怂蛋。 宋竞康不在,何新央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遗憾。 也许庆幸多一点吧,她还没脆弱到不堪承受的地步,因为他没见过她的不堪。 想到宋竞康,何新央似乎有力气一点了,手也不酸了,就好像是老天眷顾。 何新央:你到了吗? 何新央:到了就好好休息吧。 何新央:今天朕乏了,无事退朝哈。 何新央噼里啪啦给宋竞康发了一连串消息,好长时间都没等到回复,她竟然长舒一口气。 现在她可没心情应付这档子事。 说起这茬,何新央突然想起今晚跟黎辞回的约。 这真不好意思,去不了了。 她随意给黎辞回发了一个推脱的短信,这事就算这么结了。 没想到最后,竟顺了宋竞康的意。 “你看,才写完检讨回来,又开始玩手机,看来她检讨还没写过瘾。” 耳边的闲话,又有卷土从来之势,吓得何新央赶紧关机。 人言可畏,她惹不起,躲,总该会吧。 *** 宋竞康一路舟车劳顿,总算能睡个安稳觉。 他也是心大,完全不介意这是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床。 只可惜,现实并不想让他这么舒坦。 就在他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房间的门被生硬的推开,下一秒,灯也亮了起来。 宋竞康被晃到没脾气,翻了个身,扯起点被子蒙住头继续睡。 进来那人不可能没看见宋竞康胡乱蹬下的鞋子,做事依旧是叮叮当当,一点收敛都没有。 不是收拾塑料口袋就是手机音乐放的震天响,宋竞康真怀疑他这室友还不会是个聋子吧? 就算不是聋子,也该是个瞎子,反正不健康就对了。 “朋友,我睡觉呢。” 被逼无奈,宋竞康撩起一方被角,露出小半张脸,一听他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他还赶着睡个回笼觉。 “哎哟,有人啊!”那人听见说话声,吓得从自己床上弹起来,带起一阵风,直接呼在宋竞康脸上。 “有人,”宋竞康伸出右手,“宋竞康,多多关照。” 等半天都没等来回应他的那只手,他也是奇了怪了,挺起腰看看情况,屋里哪还有人。 没人? 没事,继续睡。 他想法单纯,万一那朋友是着急上厕所呢,人有三急嘛。 他怎么都想不到,那所谓的朋友其实是去找微姐想把他给弄出去。 “微姐,你给我把那人弄出去。”苏冽直接了当说明来意。 “苏少爷,老爷把你送到训练营就是想让你体验人间疾苦的,跟人合住也是其中一部分。” 张微把苏爸抬出来压他一头,让苏冽很是不爽。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就不信,整个训练营场地都是他家的,他还不能睡个单间! “微姐,别怪我没提醒你,要么你给我单间,要么你给我走人。” 张微低头轻笑,没想到苏少爷人不大脾气倒不小呢。 “苏冽,你这说哪里的话,你要睡单间,我怎么会不满足你呢?” 一听这话,苏冽志得意满,他说话还是管用的嘛。就算被停了信用卡有什么关系,被赶出家门也是小问题,只要他还一天是苏云的儿子,他说的话就还是圣旨。 “快去把他弄走。” “你误会了,苏冽。” “怎么?”苏冽眼前一亮,发现事情并不简单,“终于想通了要给我安排豪华观景房了?” “嗯,”张微深深点头,“不瞒你说,我们训练营就剩一个地方能配上少爷你的尊贵。” 这马屁拍得苏冽都不好意思了,忙摆手说哪里哪里。 “走吧,我这就帮你把行李搬到训练场去,我们还可以为你提供加厚帐篷一顶,保证你能享受到绝佳的观景体验。” “啥!” “绝对豪华观景房。”张微煞有介事解释道:“天为被地为席,你不去仰望星空都对不起你自己。” “你!” 苏冽有一腔愤怒,奈何张微没给他那个宣泄的机会,啪得一声就把他关在门外。 没办法,苏冽只能灰溜溜地回到跟宋竞康共用的房间,心里的苦水没处倒,只能跟宋竞康撒气。 希望宋竞康有点自知之明,能自己走最好。 于是,在苏冽的一手导演之下,一场战争大戏激情上演,噼里啪啦声跌宕起伏。 宋竞康实在是忍无可忍,掀开被子翻身坐起。 他倒要看看这是个什么幺蛾子,非要来飞蛾扑火。 “不好意思,把你吵醒啦。” “你这大半夜的,演《血战钢锯岭》呢?” “是这个样子的,我这个人睡得特晚,不到12点我是绝对不会睡觉的。我……” “你不怕在球场上猝死啊。” 第58章 尖刀出鞘 宋竞康自认小声的嘀咕,苏冽听了个真切。 他死命瞪了宋竞康一眼,宋竞康示意他继续。 “我这个人是一个战争片迷,没事就想看一段,兴致上来了怎么都停不下来。你看,我这挺打扰你休息的,要不你换个房间睡?” 宋竞康听完,恍然大悟,敢情在这里等着他呢。 要说这种话,他也会啊。 “朋友,这你就想多了,我现在是睡得早,不过我也熬过夜。这都是小问题,我最大的毛病就是睡觉磨牙打呼放屁,到时候你方唱罢我登场,谁也别嫌弃谁,就不再出去霍霍别人了呗。” 那你还挺自来熟呢,现在就不把我当外人了。不霍霍别人,就霍霍我呗。 苏冽被宋竞康这话气得不行,差点撅过气去。 看来是斗不过,苏冽只能认命。 “那什么,既然以后我们是室友了,那有些规律是该定起来的。” 宋竞康眉毛一挑,嘿哟,这么快就认输了? 没意思没意思,还是定完早点睡觉来得实在。 “第一,不能坐我的床。” “第二,不能碰我的东西。” “第三,不要跟我主动搭话。” “第四,不能带其他人进房间。” …… …… 苏冽一边跟宋竞康讲规矩,一边在纸上写,好像生怕自己讲完就忘。 别人都是约法三章就顶了天了,看他这架势,是想把天给戳个窟窿? 宋竞康看他念叨起来就没完没了,自然是没认真听了。 他掏出手机,准备勉为其难地给何新央打个视频,没想到先是看到何新央给他发来的消息。 无疑是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他现在可算是领会到了,什么叫做透心凉,心飞扬了。 “喂喂喂,我给你说话呢。“ 直到苏冽拿着写满规矩的那张纸在他眼前晃个不停,宋竞康才算回过神来。 宋竞康没好气地问道,“干嘛?“ “签字。” 苏冽把那张纸在宋竞康面前铺平,指了指乙方的位置,让宋竞康签上他的大名。 宋竞康懒得跟他扯,抓起笔大手一挥,写完就扔回给他。 晃眼之间,宋竞康看清了苏冽的大名大咧咧摆在甲方的位置。 还得瑟上了? “苏冽?” “咋的,不依?”苏冽一边扯出胶带,把那协议书往墙上粘,一突然觉得事情不对,“别说你不认识我,张微没跟你介绍我,就敢让你跟我住?“ 宋竞康瘪瘪嘴。 “哇!”苏冽用手摸了一把下巴,看样子被气得不轻。 苏冽没想到自己堂堂苏家小少爷居然会受到如此轻视。 看来,只有他亲自出马为自己挣回面子了。 “宋竞康是吧?” 苏冽就要发表长篇大论,宋竞康不怎么理他。 “我是大名鼎鼎淘玉集团苏云的小儿子。” 宋竞康一听,抿嘴轻笑。 呵,又是一个集团。 不过看苏冽那得瑟样,宋竞康就想逗他。 “我还以为谁呢,原来是小儿子啊!” 宋竞康原本因为要签字坐了起来,现在一听是小儿子便不屑一顾躺了下去。 “小儿子又没啥继承权。” “你!” 苏冽这回可算是哑巴吃黄连,有苦有不出。 他是小儿子不假,没继承权也不假。倒不是因为什么长幼无序啥的歪道理,而是因为在他们家里最无能的就属他自己了。 他这算是既没能力又没运气,名分怎么可能找得上他。 “行啦行啦,这都是小问题。”宋竞康也不好一直打压未来的室友,以后会很难做的,“不要沮丧,你可是足球运动员,踢好了能发家致富的。” 没想到他这一说,不知怎么更戳中苏冽痛点,他更郁闷了。 “哎哟,你踢什么位置啊,”宋竞康用手抓抓头发,“能来恒大踢球,多高兴的事,就你还一脸苦瓜像。” “你知道个屁,睡你的觉吧。” 见苏冽不想说,宋竞康也懒得问,睡觉不香嘛,他又不是非得知道。 他来这里又不是为了交朋友。 *** 这一晚上,除了被苏冽几次异常兴奋吵醒之外,宋竞康还睡得挺好。床比较硬,好在宋竞康乐观,对腰好。 不过年轻人的特质就是,睡觉时间再够也不嫌多,睡再久都困。 宋竞康背手站在训练场上,训练服穿在身上都没来得及拉拉链。 要说他今早的经历,那可真是一场噩梦。 宋竞康睡得正香,突然有人敲锣,弄得那叫一个震天响。 估计结婚的时候,都没那场景热闹。 那声音一开始挺远的,慢慢才由远及近,估计连敲锣打鼓的人都没想到这人睡这么死,非得照着他面门来一下才给劲儿。 锣声就在天灵盖上响起,任神仙估计都扛不住。宋竞康被吓得一激淋,拉着被子往后一瞬,满脸惊恐。 他偏头一看窗外,天都没亮过,就被一大群人给围着,不光是敲锣打鼓的人,更多的是被锣声给叫醒的年轻小伙子。 这是什么人间惨剧? “宋竞康,你醒啦!”张微漏出一排大白牙,俯着腰跟他讲话,“怎么样,恒大独门叫醒服务到位不?” “哎呀我去!” 此话一出,全场哄堂大笑。 宋竞康揉揉眼睛才看清楚来人,一时没忍住,竟把真实想法说出了口。 张微生硬直起腰,卑微地摸了一把脸上的口水。 哎呀我去! 她这是造什么孽啊。 “咳咳咳,你干什么你,叫你起个床这么刺激的吗?” “微姐,不好意思啊,我也没想到被叫个起床这么刺激。” 张微没心情跟他套娃,叫他赶紧起来。 不过张微也算是把端水这门艺术练得门儿清,都能做到滴水不漏了。 既然大家都是来踢足球的,那这骂也该一起挨吧。 “看什么看,热闹得很是吧?十分钟后训练场集合!” 她话一出口,效果十分明显,众人做鸟兽散。 小样儿,她就不信斗不过这群小朋友。 此刻,张微背手站在一边,看着这群被她送上训练场的小孩。童心未泯,萎靡不振,急需蜕变。 从站上训练场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不再是小孩子,不再是学生,他们成为一名球员,一名战士,渴望在教练的磨砺之下,成为中国足球最尖的那把刀。 他们的未来,就是中国足球的未来。 没有退路。 第59章 糟老头子 宋竞康环顾四周,全都是跟他一般大小的男生,身高参差不齐。 自从有了里奥?梅西之后,足球界再也没有关于身高的硬性规定。只要你是一个正常身高且健康的人,只要你真心喜欢,你就可以驰骋赛场。 各人都依据自身情况,加之个人愿望,选定自己的位置。 前锋,后卫,中场,各司其职,球员位置各有不同,却有一个共同的目标——胜利。 他将自己未来的队友,逐个都审视了一番,忽然注意力被一个糟老头子给吸引了。 宋竞康想不注意都不行,这人一身行头实在是太不走寻常路了。 不仅如此,这人行事也十分诡异。 宋竞康一边活动踝关节,一边看这老头。 只见这老头在球员堆里,穿来穿去,他一会儿看看这个小伙子身形,摸摸胡子点点头;一会儿又拍拍那个小伙子的肩膀,叫他腰板挺直,整得别人莫名其妙的,都不理他。 此情此景,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展现得淋漓尽致。 众人在训练场上站了好久,都没等到教练来组织训练,一时间怨声载道。 “又不训练,叫我们起那么早干嘛?找存在感吗?”一只出头鸟如是说道,摆明了就是说给张微听的。 张微不为所动,不需亲自出马,自然有人会替她讨回公道。 “你们想训练吗?” 一个声音弱弱地从队伍的最后面传来,众人好奇是谁,回头看他一眼。 才发现是个穿着羊毛背心的老头在说话。 有人轻笑,有人指指点点。 他们等这么久,连教练的影子都没见到,任是谁都不会好生待见这老头的。 “老大爷,你谁呀?” “我们这里是足球训练场,不是你跳广场舞的地儿。” “现在出来跳广场舞,也太早了点吧。” “保不齐别人大爷精力旺盛呢。” 球员们笑作一团,前仰后合的,需要相互搀扶才能站住。 反观带教老师工作人员一边,表情那叫一个严肃,双手背在背后,背挺得老直。 听着小伙子们对他的挪耶,老头也不动气,还是一脸笑呵呵。 “还是说你们想回去睡觉?” “现在教练人都没在,我们不回去睡觉难道在这里干等吗?”苏冽这个暴脾气都快炸了,能让他等那么久,也真是个人才了。 老头背着手,不慌不忙地走到苏冽跟前,“苏冽,是吧?” 苏冽很惊讶,怎么他的大名连个老头都知道,难道他的影响力已经大到如此境界了? 不过,他苏冽那可是堂堂正正的汉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承认了又何妨! “你爹专门给我打过招呼,让我好好关照你。” 咦,这跟苏冽想的很不一样啊,怎么这种话都拿到场面上来说,他不要面子的嘛? “大爷,你谁呀,我爸让你怎么关照我?”苏冽志得意满,把头发往后一撩,“关照我怎么跳广场舞吗?” 在另一边静观事态发展的宋竞康,不禁为自己这个憨憨室友捏一把汗。话都说这么明白了,他还在那里抖机灵,都不知道他会怎么死。 “广场舞我是不会跳的,不过我可以满足你想睡觉的愿望。” “你谁呀你,说这大话!” “不好意思,各位!”这边老头突然抱拳,朝人群微微颔首,“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就是你们的主教练,汪海林!”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血色,连宋竞康也不例外。 宋竞康确实是很早就注意到汪海林这个人混入人群,听他跟苏冽讲话的口气确实不一般,不过再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一个其貌不扬气度平平的老头,能是恒大青训的主教练。 之前几个油嘴滑舌说过话的男生,一下就老实了。 甚至有几个还有点老实过度,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汪,汪汪,汪教练。” 咋的,露出教练真面目,狗叫声都吓出来了? “我是汪教练,我不狗。” 要是往常情况下,球员们肯定会笑得前仰后合,觉得教练真幽默。 而现在,事情完全不是这样。 不是失控,而是压抑得太狠了。 汪教练看球员些对笑话不感冒,他也不强求。 他来这里,也不是为了给他们讲笑话的。 “微服私访”这一圈,他也算是摸清了这群小牛犊们的底。球技怎么样先不说,这素质离职业球员还真差一大截。 他这不是说每一个职业球员的素质都好的意思,而是正因为这点,他才有必要从娃娃抓起提升每一个人的素质。 恰巧,他汪海林这方面最在行了。 “笑话不好笑吗?” “……” 一大群人站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不说话是吧?” “……” “行。” 汪教练转向一边,走到队伍最前面,吹起一口哨子,中气十足,刺得他们耳朵生疼。 “一百个原地蛙跳准备!” 话音未落,叫苦声此起彼伏,谁能想得到来恒大第一次大的运动量居然是被罚。 一个之前没开口讲过话的男生很憋屈,他小声嘀咕,正好被汪教练逮个正着。 汪教练没听清,抬手指着他,问他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 “回答错误。”汪教练一吹口哨,“两百个!” 那男生一听这话,急了,怎么还翻倍了? “汪教练,不带你这样的。” 诚心耍我们。 “说废话,300个!” 大伙儿一听,急了,照这样下去这是一个无底洞啊。 就算大家身体素质好,也不能照这样霍霍吧。 旁边有几个人开始慌了,忙叫被问的那个男生赶紧说实话。 “我……”那个男生很纠结,像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把话说出口,“我说我又没犯错,凭什么罚我们?” 这话,不是他心平气和说出来的,而是吼出来的。 带着丝丝怨气。 “说得好!”汪教练都被他的正气所感动,给他鼓起掌来,“你这话说得不错,句句在理。” 夸奖来的太突然,连那男生都有点意想不到,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那教练,这个蛙跳我们还做吗?” “做!四百个!” 第60章 狗生可畏 400个蛙跳,是什么概念,等他们跳完,估计自己都成青蛙。 不对,也有可能是癞蛤蟆。 就在大多数人边叫苦边认命开始蛙跳时,一个男生的说话声传到汪教练耳朵里。 “报告汪教练,你的笑话不好笑。” 聪明点的人,似乎摸索到脾性了。在汪教练把话问出口时,怎么说都行,说什么都行,就是别给他装傻。 “嗯?” 什么意思? 很显然,这个回答战线拉得太长,汪教练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 很多球员直起身来,静观事态发展,更有一些愁眉苦脸,回过头去看那男生,心想这又是哪个事多的主乱插嘴。 只见讲话那男生一米八左右的个子,剃着个净爽的寸头,面对着汪教练的重压,也是一副沉着淡然的表情。 “汪教练,你刚才不是问我们笑话好笑吗,我说你不狗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为什么?” “因为,我们才是狗。”那男生顿一顿,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继续说道:“我们每叫你一次,都要汪一次,你说我们不是狗谁是狗?” 汪教练抬眉,没想到还有这样说自己的,真是活久见了。 这番说辞一出,不按套路出牌,反倒弄得汪教练不好意思了。 看来,为了不想蛙跳,他们是什么话都说的出口啊。 既然如此,他还非得让这群小崽子跳不可。现在就为了逃脱点儿皮肉之灾说出这种话,将来那还得了。 “不过汪教练你放心,我们都是疯狗。” 咋的,都是疯狗了,还让人放心,不怕狂犬病啊? 汪教练也不说话,就看他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哎哟喂,汪教练暗叹一声,没想到这小子最后还来了个情感升华。 “你说得不错,叫什么名字?” “黎雁归。” 宋竞康原本缩在角落里,低着头用脚踹着草坪,听到这名字,他忽得抬头。 这名字,有点耳熟哈,似乎跟黎辞回这名字有点异曲同工之妙啊。 难道? 不想,汪教练也想起这茬,“你,认识黎辞回吗?” 黎雁归露出一口大白牙,“他是我哥。” 汪教练点点头,直呼好家伙,他这青训营里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竟是些身价不俗的主。 不过,这也正体现了恒大主席请他来当主教练的高瞻远瞩,看来,是时候发挥他的实力,杀杀他们嚣张的气焰。 “这样,我也算是看出来了,你们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主,我也就不罚你们了。” 此话一出,这一群小伙儿才算有点精神,把憋在心中的那一口气,长长吐出去。 只可惜,他们这口气都没吐完,又被憋了回去。 “我奖励你们四百个蛙跳,总行了吧!” 众人叫苦连天,怎么绕了这大半天,还是逃不过这蛙跳。 就连黎雁归都没想到会这样,刚才那一脸灿烂的笑僵在脸上。 别无选择,他们选择认命,像弹簧一样原地蹦哒起来,边跳边数着个数。 “哎等等!”汪教练抬手制止他们,“把你们球鞋脱了,免得白瞎了恒大养的这草地。” 哇,是你要我们蛙跳,倒还反过来嫌我们鞋钉太深,怕踩坏草坪。 “还有,你们这衣服裤子太兜风,会影响你们发挥,也都脱了吧。” 原本已经有些人照做脱了球鞋,没想到等来了更过分的要求,纷纷停住动作,不可思议地看着汪海林。 什么鬼! 这教练怕是变态吧! 虽说广东这边的冬天,相比之下是不太冷,不过这一大早的就光膀子露大腿了,未免也太刺激了吧? 球员们叫苦不迭,汪教练不为所动,背着手转过身去。 “给你们一分钟时间,要么脱,要么滚蛋!” 球员们正愁呢,觉得是汪教练是为了报受辱之愁,故意难为他们的,哪里知道这其中的良苦用心。 主要是这批球员刚来,还没拿到训练服,就都穿着自己的衣服,一眼望过去没几个人的穿着是适合训练的。 真的会影响发挥的。 你看哪个踢球的不是穿的大裤衩,至于上衣,也就那么回事,有没有都无所谓。 汪教练都说得很明白了,他们这些菜鸟的小胳膊怎么可能拧得过大腿,纷纷照做开始蛙跳。 他们心一横,大不了早死早超生。 于是乎,转眼之间,训练场上这些半大的小伙儿,在一阵窸窸窣窣之后,都成了浪里白条,只挂一丝,在晨雾中上下翻飞。 宋竞康好不郁闷,没想到心心念念的恒大第一课竟然是这样的无厘头。 简直是梦想的幻灭。 碎成渣渣。 当然也有几个愣是不脱的,当真就被汪教练轰出了训练场。 别人他不好说,不过苏冽为什么不脱他是清楚的。 因为苏冽穿的是三角裤! 他不脱算是可以理解的事。 要是他真脱了做完这400个蛙跳,那宋竞康反而会敬他是条汉子。 剩下的这些人,数个数就像是在喊号子,吼得震天响。 汪教练在队伍中间来回巡视,觉得不错,很有气势,这才是中国足球该有的样子。 殊不知,他们这可不仅仅是有气势的事,分明是憋着一股劲儿呢。 就拿宋竞康来说,他感觉自己踩的不是草坪,而是在汪教练起伏的胸膛上,仿佛他吼得越凶,脚下的力道就越狠。 起先的几十个时,还有些小伙想炫耀自己的弹跳能力,一个比一个蹦得高,连汪教练都忍不住替他们鼓掌。 有这实力,那这头球争顶方面就稳了啊。他拿出个小本本,问他们个个叫什么名字,想着以后重点训练。 走到宋竞康身边时,汪教练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倒不是因为他跳得高,而是因为他长得高。 “你踢中卫?”汪教练一看他就知道。 “是的。”宋竞康抽了个换气的空档回答道。 “身体条件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宋竞康!” “好,”汪教练用小本本指着一个人给宋竞康看,“黎雁归也是踢后卫的,你多跟他熟悉熟悉。” 就这样,一早上什么话都没说的宋竞康,上了汪教练的小本本。 努力去跳固然值得表扬,但是总会有先天条件的差异,长得高明显在争顶过程中更占优势。有些时候就是这样,人比人,气死人。 第61章 咋不上天 这么多数量的蛙跳,可不如嘴上说的那么轻松。要是让普通学生来跳,估计一百多个时,就已经倒下一大片。 更别说现在三百多个的时候。 “396~397~398~399!400!” 计数的尾音越拖越长,直到最后两个,才打起精神,吼了两嗓子。估计是觉得终于胜利在望了,也该兴奋兴奋挽回一下面子。 汪教练在队伍里面绕了好多圈,基本上把那个人都认熟了,他最后在上方站定。 终于肯舍得夸他们了。 “还不错,都坚持下来了。” 汪教练带头鼓掌,只有一旁的带教老师跟着附和,球员们都弓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喘气。 这可不是他们不给教练面子,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就先这样,今天的训练到此结束。就由这个……”汪教练环视了一圈,“黎雁归带大家做拉伸运动,做完带回休息半天,下午由带教老师组织球队迎新活动。好,解散!” 众人一拍掌,叫了声好。 汪教练还专门走到黎雁归身边,特意嘱咐他好生拉伸,别想着偷懒。 随着拉伸进入到尾声,之前血脉喷张的状态已然不复存在。宋竞康只感觉冷,就像是那风在他身边呼啸好久,终于抓住机会,透过毛孔窜进他的身体。 宋竞康赶忙抓起衣服穿上。 在回宿舍的路上,宋竞康下定决心走快几步,跟在黎雁归身边。 黎雁归身边挤了好多的人,都觉得他现在是汪教练跟前的红人了,想跟他攀点关系。 “黎雁归,我跟你的气质比较搭,以后咱俩就是兄弟了。” “什么气质?” “帅气。” 听到这话,黎雁归上下打量说话那人两眼,“我看不必了吧。” 眼看这人吃瘪,又有另外的人见缝顶上。 “黎雁归,我家公司跟你哥公司是合伙人,平时有什么好事,你可得叫上我。” “你也知道那是我哥公司,跟我没关系哈。” “话不能这么说,生意场上多个……” 黎雁归估计又是什么朋友敌人的一通大道理,他都没给那个人讲完的机会。 “那什么,我有事先走了。” “你能有什么事!咱们不都回寝室吗?” “不是,是宋竞康找我有事!”黎雁归挣扎着从人群中挤出来,搂着宋竞康的肩膀,不住地给他挤眉弄眼,“宋竞康,你说是吧?” “啊?哦,是。”宋竞康没想到黎雁归自己送上门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有事。” 周围人也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他俩这是一唱一和都他们玩儿呢。 切了几声也就三五成群走开了。 眼见着人群散尽,宋竞康想把黎雁归搂着自己脖子的手扒拉开。 黎雁归也识趣,放下了手。 宋竞康脚步未停,黎雁归想跟他面对面讲话,就倒退着行进。 “宋竞康,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没事找你,好吧?我说有事找你那是为了救你于水火。” 黎雁归憋憋嘴,摆明了不相信。 “那行,谢谢你。”黎雁归决定不拆穿他,就当是报刚才的救命之恩,“是我有事找你,教练跟我提过你,说让我们多接触接触,培养点儿默契。” 一听这话,宋竞康就有点不好意思了,这下反倒显得他小家子气了。 “其实,我找你也为了这事儿。” “我知道!” “你知道还问?” “这不是咱俩还不熟嘛,总要找点话题吧。” 瞎说什么大实话,把宋竞康都逗笑了。他平视过来正对上黎雁归笑意满盈的眼,突然有点自惭形秽。 这就是他潜在的竞争对手,无论是场上还是场外,他都没占优势。 *** 球员们回到寝室后,大多是选择上床睡个回笼觉。 练球以来的觉悟是,能睡一秒绝不醒着,美其名曰养精蓄锐。 宋竞康原本也是这样打算的。 不过他一到寝室门,看见苏冽郁郁寡欢坐在床尾,他就不好再进去呼呼大睡了。 他倚着门,一只脚蹬着门框,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不敢跟我爸讲。” 看得出来,苏冽很是颓丧,不安的双手已经快把自己的头发给秃撸没了。 宋竞康不忍心一个年纪轻轻美少年,活生生把自己薅成个光头强,赶忙上前两步,打掉他的手。 宋竞康顺势坐在了他身边,苏冽都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我球真的踢挺好的,我什么都学不好,只会踢球。” “谁还不是呢?”宋竞康在一旁随声附和。 苏冽不乐意了,偏头瞪宋竞康一眼。他这正抒发自己的感情,别打岔。 “从小我不学无术,尽调皮捣蛋,我爸总打我。” 看得出来。 这回宋竞康学聪明了,有什么吐槽的,都只在心里想想。 “我爸的鼓励教育还是很有一套的。他总是夸大哥有经商头脑,夸二姐有艺术细胞,可是从我记事以来好些年,他都没找到一个适合夸我的点。直到有一天,他来看了我一场球,因为他来了,我铆足了劲儿踢,进了三颗球。他终于有话夸我了,他说,苏冽啊,你真有足球天赋,你就是中国的梅西。” 还好你爸没说你是c罗,还是有点明智的,跟梅西至少还有一点像,差不多高。 “行了行了,你别感慨了,先想想办法不被赶走吧。” “我能有什么办法?一哭二闹三上吊?”苏冽郁闷得很,开始蛮不讲理耍无赖。 宋竞康给他一个“你觉得呢”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他的本意是让苏冽端正态度,赶紧认错,没想到竟被苏冽给理解歪了。 “行,我哭去了。” 眼看苏冽一拍大腿站起来,就要去捅篓子了,宋竞康一把把他拉住。 “你哭有个毛线用,你怎么不上天呢?” “那我能怎么办?”苏冽两手一摊,“收拾东西走人,我可不甘心。” “所以说要想办法嘛,”宋竞康抬头看苏冽,准备跟他好好掰扯掰扯,“你看啊,汪教练确实不太好说话的样子,不过我们可以打迂回战术啊。” 苏冽不懂,“怎么个迂回法?” “教练不行,我们就先去求求微姐,让她帮你求求情嘛。” “不行。” “怎么?” “我把微姐给得罪了。” 第62章 祖国花朵 苏冽此话一出,宋竞康一口老气差点没顺上来。 他嫌弃地看苏冽一眼,“你真是干啥啥不行,得罪人第一名。” “喂!”苏冽简直不敢置信,他都这样了,宋竞康竟然还落井下石。 宋竞康看着他蠢蠢欲动的青筋,整个人都往后仰了几度。 他指着手指问苏冽,“你想干嘛?我还说帮你去跟微姐讲讲,看来不需要了是吧?” 一听事情有转机,苏冽忙改了表情,一脸谄媚地笑。 “需要需要,大哥你快请!”苏冽把宋竞康拉站起来,推着他出门,学着古人说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宋竞康笑笑,听这话,就知道是老中二少年了。 *** 宋竞康被苏冽推着,进了张微的办公室,他没站稳,差点一个踉跄。 为了稳住身型,宋竞康啪得两掌拍在了办工作上,吓得张微一机灵。 “你什么情况?”张微觉得丢面儿,强装淡定顺顺自己的马尾辫。 “微姐,你知道我来干什么吧。” “为苏冽求情。” 宋竞康眼睛一亮,正想拍手叫好,就被张微的一句没可能给怼回去。 “怎么能没可能呢?”宋竞康趴着腰,手肘横放在办工作上,离张微的眼睛只有一尺之遥。 “这个,”张微假咳两声,“汪教练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张微朝门口努努嘴,递给宋竞康一个询问的表情,宋竞康深深地点头。 此刻,苏冽正缩在门外边督战呢,明里是说要在第一时间知道结果,实则还是不放心宋竞康办事能力。 张微心领神会,悄悄朝宋竞康竖起大拇指,意味着她知道了。 “不能这么决情吧?俗话说,再一再二才没有再三,总得给个再一再二的机会吧?” “怎么的?你们还想着再二呢?”张微故意提高嗓门,质问道。 宋竞康心知不好,话不该这么说的,一时间竟无语。 张微皱皱眉头,朝宋竞康挥挥手就想打发他出去。 “出去,看见你们就烦!” 嗯? 这个“们”字就很有灵性,有被内涵到。苏冽脖子往后一缩,觉得后颈发凉。 “哦。” “等等!”就在宋竞康要退出办公室时,张微又叫住了他,“拿着一个尺寸单,去后勤部把训练服帮我搬到更衣室里,谢谢啦。” “客气。”宋竞康屁颠屁颠地跑回去拿,张微刻意把单子放在桌子上,借着机会朝宋竞康重点敲了某处。 顺带给宋竞康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不傻,只一看微姐提点他的那处,他就都明白过来了。 不过,正如微姐手势所要求的那样,他要低调啊。 苏冽之前得意那样,确实挺讨人厌的,借机收拾下他似乎也不错。 一出门,宋竞康就揽过苏冽的脖子往回走,无论是身高的优势还是力道的压制,都让苏冽脱不开身,只能憋屈地在夹缝中求生存。 回到寝室,宋竞康的力道减小,给了苏冽可乘之机,他趁机挣脱出来。 似乎是拜宋竞康所赐,回来一路的默不作声,消磨了苏冽的士气。他颓然坐在床尾,头埋得低低的。 宋竞康看他那丧气样儿,就觉得好笑。 谁能想得到,堂堂淘玉集团家的小儿子,竟然也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我是不是必须得滚蛋了?” 宋竞康没正面回答他,只叫他赶紧收拾好自己的私服。 苏冽心中的答案更加明确,这不就是了吗,都让收拾行李了,他还能有什么转机? 宋竞康兴致上来了,他顺手扯掉贴在门后的约法n章协议书撕了下来。写这么多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要被撕掉。 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准,保不齐什么时候奴隶就翻身做主人了。 苏冽在宋竞康撕东西的时候,下意识想跳起来守护,可是在踮脚那么一瞬间,他又忽然觉得没意思了。 人都不在了,还护着规矩有什么用。 于是,宋竞康就这样当着苏冽的面,大摇大摆地把协议书撕了个稀碎。 昨晚签得有多憋屈,现在就撕地有多爽。 用老祖宗的话说,这大概就是欲扬先抑了吧。 宋竞康憋着笑,忍得实在辛苦,需要点什么东西来掩藏。 他干脆直接上手,推了苏冽几下,苏冽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 “烦不烦?”苏冽腾地一下站起来,四十五度扬起头看宋竞康,“能不能给我点儿时间舔舐一下伤口?” 宋竞康被他这阵势吓得直退了两步,“不行!” “嘿,我说宋竞康,你是不是找事儿!” 摆明了苏冽已经炸毛了,宋竞康还假装没注意,继续说道。 “你没听见微姐让我帮她去领训练服?” “你去你的吧!” “我去!”宋竞康伸出大拇指,擦过鼻头,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确定我去哟?” “我去了你可就没了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了。”说到这里,宋竞康刻意地晃了晃手里的尺寸单,纸张在他手中嚓嚓作响。 “烦死了!” “你再仔细看看。” “有什么可看的,不就是一些破尺码嘛。” 宋竞康实在不好再逗他了,伸手给他指了指一个地方,就是刚才微姐指给他看的地方。 “你把你那两个摆设再睁大点看看?” 苏冽没好气,看看就看看,有什么大不了! 他这才定眼看。 他的眼神顺着宋竞康修长的手指,一路划过到单子上面。那个被指出来的位置上,赫然写着几个字,还被人用马克笔圈了起来,十分刻意。 “共计24人。” 估计隔了好几秒,苏冽才反应过来,双手撑着宋竞康的肩膀一阵狂摇。 真是的,他也不嫌吃力。 宋竞康心想终于跟这傻子交代清楚了,也是太难得了。 24,这个数字很特别。 恒大这次冬训营对外招募的名额,就是24名。而现在,张微刻意跟宋竞康强调领用二十四人份的训练服,其中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那就是,招进来的24人,一个不少都能领到训练服,那不就是从另一个角度说明,这次,是一个人都不用走了。 他,不用走了! 只是,苏冽在高兴之余又有些愤然,大人们真是没意思,跟小孩子开这种玩笑,不怕迫害了祖国未来的花朵啊。 第63章 乌合之众 何新央这边,之前推了跟黎辞回之前的约定,过后也没啥后续。 她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 只是,她还是太单纯,大大低估了商人为达目的的韧性。 还是黎辞回亲自出现在校门口,让她认清这个现实的。 “何同学,好久不见啊!” “呵呵,是黎大哥啊,你是有什么事吗?。”何新央这才发现自己是个演员,这不就扮上了。 “没什么事儿。” “没事就好,”何新央摆摆手,跟他告别,“那我就先走了,忙着回家写作业。” 黎辞回很是心机,他靠着宝马车门,旁边正是行人必走的小道,等到何新央想从这里经过时,他腾得一下站起来,结结实实挡住了她的去路。 他这莫名其妙的操作,让何新央很是摸不着头脑,她没好气地抬头瞪他。 被瞪? 黎辞回已经好久都没有被人这么赤裸裸地注视过。 他很是怀念这种感觉,特意摘下墨镜,想看得更真切。 在他的眼中,何新央那对瞪着的小圆眼睛很是生动,如水晶般晶莹剔透。 “正因为没事,所以来接你,”黎辞回笑意盈盈,“我们,不是还有事情没谈吗?” 何新央被他笑得瘆得慌,明明黎辞回穿得西装革履,成功人士的行头一样不少,可在她眼里,他就像是一个催命的恶鬼,张牙舞爪地朝她奔来。 “温舍的事儿是吧?” 黎辞回一愣,点点头。 看到他点头,何新央心里放松下来,她灿灿地笑着指着不远处的一个中年妇女,“那就是何新央的妈妈,你有什么歉意就该当面跟她表达,商量赔偿的事也是该找阿姨好好谈谈。” 此话一出,黎辞回刚才熠熠生辉的笑,直接僵在脸上。何新央看到他嘴角抽动了几下,却都没有发出音来。 “你别不好意思,我还可以帮你跟阿姨介绍介绍!”何新央觉得趁热打铁,赶紧甩掉这包袱,于是直接上手拉黎辞回的胳膊,把他往温母那边拉。 “不用了,不用了。” 何新央拽得很紧,黎辞回多次想把她的手扒拉开都没得逞,最后只得哂哂朝温母道歉。 温母本来是来学校接温舍回家的,正在这边等着,突然一个小伙子上来就是几句对不起,把她也都搞蒙了。 “我吗?”温母反手指着自己,不确定地问道。 “嗯嗯。”何新央早就想甩掉他这个烫手山芋,抢在黎辞回之前回话,“阿姨,这就是把温舍撞到了的那个车主,他特意来给你道歉和理赔的。” 温母是位普通的家庭主妇,平时也没经历过什么大事,这次温舍出车祸已经是她能承受的极限了,没想到今天也是遇得到,肇事方居然送到她面前来。 她一听是黎辞回把她女儿撞了,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了,直接上手给了黎辞回一巴掌。 这下操作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到了。 黎辞回的脸顺着被打的方向偏着,从何新央站的那个角度看过去,像是特意给了他一个特写,还是加了高光的那种。 黎辞回脸上泛起微红,何新央看得一清二楚。 这……这可真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啊。 黎辞回紧抿嘴唇,强压着不悦。 眼看着温母又要下狠手了,何新央赶忙抱住了阿姨的手臂。 “阿姨,你消消气,他这不是来给你道歉来的吗?” 没想到她不说还好,一说这话温母的眼泪水就像决堤的江水夺眶而出。 “道歉有什么用,我的女儿可是真真瘸了啊!” “是是是!”何新央扶着温母,一手在她后背轻轻拍着。 “暂时瘸了而已。”黎辞回很憋屈,在一旁嘟囔。 何新央一听不对啊,这是现在这情况该说的话吗! “你说什么?要不是我女儿运气好,就要做你汽车轮下鬼了!”温母恶狠狠地剜了黎辞回一眼,“我看你龟儿子坐不坐牢!” “又不是我开的车。” 何新央在一旁都被气得翻白眼了,都这时候了,他这人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平时看温母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没想到竟有这番爆发力,直接就要去扒拉黎辞回的领带了。 一番拉拉扯扯,何新央夹在中间好难做,头发都被扯到了好几次。 “妈?” 正在三方纠缠在一起白热化的时候,温舍这个小瘸子终于在赵今策的搀扶下,拐出校门口了。 温舍不确定地一声叫唤,惊得三方人马都停住了动作,扭头看着她。 姑奶奶啊,你终于来了! 何新央在夹缝中求生存,感觉自己都快不行了,这剧烈运动做的,真是憋屈啊。 “你们干什么呢?” 这时温母都还没打算放手,“是这小子把你撞了的吧?他现在还好意思出现!” 温舍这才绕到他们身边,抬手扯开妈妈紧攥着黎辞回领带的手。 眼见危险解除,何新央才抬头,没想到都还没直起腰,一声尖叫就从她口中窜出来。 “啊,我的头发!”何新央直腰起身的动作太猛,扯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头发,头发卡着了。” 她学老实了,能不动她绝对不动,老实地把头悬在黎辞回的胸口边。。 这远近于两人的安全距离,何新央一呼吸都能闻到黎辞回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黎辞回这才低头,发现何新央的头发好死不死正缠在他的西装扣上。 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憋了一肚子气,还要缠得紧紧的头发解开,自然是不可能的。他随意扒拉两下,没解开。 眼看就几根头发缠着的,他干脆让何新央自己一狠心扯开。 温母在一旁不乐意了,“你这说的是人话吗?我来把你头发扯掉一撮看看!” “你!”黎辞回这回可算是见识到什么才是乌合之众了,讲道理是说不通的,他气急,伸手一拽,把自己的西装纽扣扯掉。 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何新央这才能抬起头来,她揉揉痛处,摸到了头发上还拴着的纽扣。 黎辞回的纽扣。 第64章 致命打击 何新央揉揉痛楚,嘴里吸着冷风,呲牙咧嘴。 真是绝了都,自己还打小聪明呢,没想到偷鸡不成反倒拾把米。 黎辞回被着一闹,再好的心情都没有了。他负气地捋顺领带,反手插着腰。 “阿姨,你这样做事就不地道了哈,我这诚心来给你道歉的。” “诚心个屁!” 哇,黎辞回都被气得原地转了一圈,右手不自觉地摸了一把下巴。那个无语哟。 他黎辞回是什么人,顶诚集团老总,年纪轻轻身家上亿,还有谁能在年少有为这方面比得过他,他自己也算是钻石王老五行当里面的天花板了。 说这个的意思就是,他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平均每一分钟都能赚好多钱,没想到他竟然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浪费这么多宝贵的时间。 时间就是金钱啊,真是失策了。 他懒得在这里跟些不讲道理的人闲扯。 想到这里,黎辞回摆摆手,头也不回就要离开。 “你走什么?咱们话都还没说清楚呢!”温母看他要走,气不打一处来,想叫住他。 这算什么事儿啊。 “要理赔找保险公司。” 黎辞回把话说得决绝,没有再谈的必要。 温母听得出来黎辞回话中的不屑,她她指着黎辞回离开的背影就骂,什么东西! 温舍难为情,看着妈妈一手导演的这场闹剧,她也是无力吐槽。这下事情双方闹得这么僵,以后该怎么再见面。 她只希望以后再也不要见面了。 她想,这个希望成真的几率还是很大的。毕竟她和黎辞回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不仅是她,包括何新央跟赵今策,还有宋竞康,在未来的日子里,都不会再跟黎辞回有任何关系,这一点让她很安心。至少,属于她的,很重要的人,都还在她的身边。 温舍回过神来,制止了妈妈仍然对着黎辞回后背指指点点骂骂咧咧的动作,“妈,别说了,我们回家吧。” 温母这才回过神来,转身扶着温舍,准备打的回家。 就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温母笑容和煦,跟赵今策和何新央道别,看得这两人是一愣一愣的。 这一个人怎么对人处事有这么大的差别? 一时半会了也想不通,她干脆不想。 把温舍母女送上车过后,何新央急忙朝自己已经隐隐注视了好久的方向跑去。 她的动作太迅速,完全没有受书包的累赘而限制敏捷度。 就一个她跟赵今策说走了这短短几秒钟时间,她就跑开七八米距离。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赵今策暗下思忖,觉得事情不简单。 他还是很紧觉的,宋竞康给他交代的事立马浮现在他的脑海。 情况不对,他得跟上去发挥他的作用了。 “新央,你回家吗?我送你吧?” “送我?”何新央也很警惕,“送我干嘛?我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啊?” 再说,她现在还有点事儿。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何新央侧目,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过她看在赵今策那么真诚的份上,也不好推辞。 她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跟着就跟着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走吧。” “走!” 赵今策跟着何新央在路边走,书包上的金属拉链扣,随着他们的脚步一闪一闪。 大概就走了十多米,何新央停在了黎辞回车窗外。 这让赵今策不免得大吃一惊,这不刚才才见过的人,怎么这会儿还单独来找他? 有猫腻啊。 赵今策站定的地方离两人还有点距离,听不清他们的讲话,这给他造成极大的不安全感。他赶紧拿出手机,假意无意的翻看,实则咔咔咔就是一顿拍。 他玩心大起,直接就把照片给宋竞康微信甩过去。 那叫一个刺激。 就他光看着这照片,从何新央倚在黎辞回的车窗边笑意盈盈的场面,他都觉得似乎有点故事在悄然发生。 他都能想见宋竞康看到这照片时,着急上火那样。 赵今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坏,这不是煽风点火嘛。只可惜等到他想撤回的时候,已经过了时效了。 这就尴尬了。 算了算了,既然不能撤回,那就由他好好替宋竞康把把关吧。 赵今策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看看地,往何新央近处溜达,还自以为自己做得不漏痕迹、滴水不漏呢。 万没想到他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在了黎辞回透过玻璃看出来的视线中。 “你还在这里?”何新央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笑里藏刀。 “我不在这里等着你嘛。” “等我干嘛?” “看你有没有心。” “怎么?”何新央警惕地直起腰来,看向坐在车副驾的黎辞回。何新央是真不知道怎么,她来这里只有一个很简单的目的。 “原本说跟你们先谈谈赔偿的事,结果你非要让我去跟病人家属道歉,这下你该知道为什么了吧。” 何新央悻悻,不好意思地耸耸肩。 “对不……” “得!”黎辞回打断她,这可不是他等她这么久想听的话,他朝何新央努努嘴,“宋竞康现在分身乏术,他还不死心,让他的小跟班跟着你?” 何新央知道他说的是赵今策,不甚在意他的玩笑话。 “我来是想把纽扣还给你。”何新央摊开手,那枚被暴力拆卸的纽扣,稳稳的停在上面。 “还我干嘛?”这回,换到黎辞回不明所以。 “钉上啊,你这身西装挺贵的吧?” 听这话,黎辞回扑哧笑出声,“是不贵,也就十来万吧。” 嗯? 何新央眉头都在打颤颤,这说的是什么凡尔赛语,可闭嘴吧。 “所以啊,赶快揣好,回去找个配得上这西装的裁缝,把它缝上,再接着穿,绝对没问题。”何新央皮笑肉不笑,很是别扭,见黎辞回愣着没动,她干脆直接上手,让纽扣滑入黎辞回的西装外套口袋。 黎辞回明显是没想到她会有这动作,吓得他都快差点用手臂格挡了。 不过这反应都算是小的了,对赵今策的冲击才是致命的。 第65章 千古奇冤 当下赵今策的位置,跟之前比起来,已经近了一半。不过因为地方太过空旷,四方人员来往比较嘈杂的缘故,他们的对话,赵今策是听的有一句没一句的,不是很真切。 基于这样的情况,赵今策顺眼看过去,就是何新央主动上手黎辞回。 什么?都到了摸腹肌的地步了? 他想不通,前一秒还在讲话的人,怎么能够下一秒就对别人动手动脚呢? 真是有伤风化啊。 赵今策长喝一声,效果杠杠的,不仅吸引了两个当事人的注意力,可以说是校门口来来往往所有人都回头看了他几眼。 估计他们心里都无语得很,搞什么,大惊小怪的。 凭一己之力,吸引到这么多的视线,这是赵今策所没有想到的。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不对,在钻进地洞之前,一定得拉着何新央跟他一起。 赵今策扬起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以避免大众如此灼热的眼神,他一路小跑着到何新央跟前,拉着何新央的袖子,就想把她带走。 当然是他痴心妄想,想得简单了。 要是何新央是个布娃娃,还差不多有可能。 就真正的何新央来说,只会倔强得像头小牛犊一样甩开他的拉扯。 “你干什么?”何新央一边整理被扯长的袖子,问道。 “我还想问你做什么呢?” “我没做什么啊。” “你没做什么?”赵今策语气都开始拔高了,就好像真的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引得黎辞回都对此感了兴趣。 黎辞回手肘撑在车窗边,枕着脑袋看热闹不嫌事大,他堂堂事件当事人都不知道做了什么。 “你没做什么,你怎么会对他……”赵今策实在说不出口,对着自己的腹部一阵比划,“那什么!” 眼见赵今策如此慌乱,慌乱中又带有一丝小羞怯,何新央通过好一阵逻辑推理,才大概明白他拧巴的点。 “啊,”何新央做恍然大悟状,“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 “那还能是什么。” “嗯,也不能是别的了。”何新央很认同,对他点点头,“黎总这个腹肌还是很有感觉的。” 她还不等赵今策作下一步反应,一本正经,说着虎狼之词。 “要不,你也来感受感受?” 何新央说着说着就准备上手了,直接把赵今策的手往黎辞回肚子上拉。 她就是想来个玩笑,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一句话一个动作,是怎样撩拨着他们两人的心境。 何新央不仅遭到赵今策的疯狂挣扎,更发现黎辞回直接转过后背来防备突袭之灾。 “感受,感受什么,有什么,有什么可感受的!” 赵今策伸手死命地拍打何新央的恶魔之手,嘴里断断续续辩解着。 “你给我松开,何新央!” “你给他送来,何新央。” 何新央不知道他们何时已经站在同一战线,此时让她受两方排挤,觉得很是无趣。 “松开就松开,没意思。” 赵今策这才恢复自由之身,他揉揉被捏红的左手,很是憋屈。 他都被这样了,何新央还说没意思,那你倒是说怎么样才算有意思?来个现场版那啥吗? 他有种被逼良为娼的悲愤。 何新央看着赵今策那副悲愤欲绝的表情很是不屑,她背黑锅被扣帽子的时候,都没说什么,更没有到这地步。 怎么,到赵今策这边就不行了呢? 两个男生,摸摸怎么了,总比说她这个女生去摸清白吧。 何新央觉得很解气,“刺激吧,叫你凭空污我清白,我可真快成何乙己了。” 赵今策委委屈屈,一脸懵逼,“什么鬼!” 他跟黎辞回对视一眼,饱含深意,心想这人脑子还不会瓦特了吧,说什么鬼话! “孔乙己啊孔乙己!” 对面两人表示没有get到点,无奈的撇撇嘴。 这下真是,何新央满头黑线,他们怎么连这么戏剧化的一个人物都没听说过,真的是绝了都。 她一拍脑门,感受到了浓浓地交流代沟。 “算了,我走了!”何新央大步一迈,不回头。 这让黎辞回慌了阵脚,就这样让何新央走了,似乎有点太便宜她了。 “喂!” “怎么?”何新央愤然转头。 “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不吃!” “给个面子嘛,”黎辞回说这话时,都把脑袋偏出车门外一部分,“刚才不是扯掉你头发了嘛,我给你赔罪行不行!” “赔罪我接受,吃饭就不必了。” “不行!”黎辞回说得激动,直接下车来,就要拉何新央上车,“你是不知道你们高中生的头发有多金贵,你现在不重视问题好好补补,以后后悔都来不及!” “我……我吗?” 看黎辞回说得有板有眼的,何新央都不太敢相信,他是在对自己说。 “对啊。” 这让何新央更是满头黑线,她挣扎开一只手,大咧咧指着自己的脑袋,“你看看,你再看看,仔细看看。” 顺着何新央的指示,黎辞回正眼看过她的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张口就来的话是有多鬼。 连鬼都替他害臊,或者嫌他眼瞎。 黎辞回所担忧的发量问题,在何新央头上根本不存在,更甚者,何新央还希望她的头发以如此的方式少点儿。这样头发就算蓬松,也不会显得头那么大。 黎辞回很尴尬,万没想到他也会有说飘了的时候。 “那什么,不补也行,要不我带你去做个头发?” 嗯? 黎辞回话一出口,赵今策眼睛立马瞪得老大。 做头发做头发,你咋还不上天呢? 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那么惨痛的一个案例摆在面前,他还能不吸取教训吗! “绝对不行!”赵今策严词拒绝。宋竞康不在,他更要为兄弟守住这最后一道防线。 他这突然的激动,自然是引来了黎辞回的质问,“怎么不行?” 就连何新央都偏头过来看他,这也太激动了吧,她也知道不行,她也没说要去做吧,怎么轮到他这么大阵仗? “不能做头发,”赵今策支支吾吾,“因为……因为我们还是学生!” 第66章 命是烧烤 切!这不是很显然的嘛,黎辞回还以为他要说个啥呢。 “又不做烫染啥的,就弄个软化,头发就会规整很多。” 黎辞回耐心解释道,给了何新央足够的思考时间。 他们在原地踌躇好久,校门口已经没有多少人,连卖小吃的烧烤摊都开始收摊摊。 眼见着何新央犹豫这么久,赵今策觉得她有点动摇了,他得想个办法跳过这茬,还宋竞康一个一成不变的何新央。 他灵机一动,退而求其次。 “那什么,我饿了,要不就跟黎辞回去吃个饭?” 黎辞回明显没想到,赵今策竟会主动提起吃饭这事,他不自觉眉毛上扬,眼中掩藏着几分笑意。 这赤裸裸地注视,让赵今策很不自在,他故作轻松,“吃完就回家。” 何新央思考几秒,微微点了点头,似乎也不错。 其实,她刚才半天没说话,不是在纠结弄不弄头发的事,而是再想该怎么摆脱黎辞回。 因为她发现,有意无意之中,黎辞回总是在找借口接近她。 这绝不是她自恋或是啥的,女生的感觉就是这样灵敏。要不是这样,他一个成年人,一个成功的商人,绝对没有闲工夫跟她个学生妹闲扯。 按理说,她连这顿饭都不该跟他吃的。只不过,她怕她说不去,黎辞回又会找其他的由头来纠缠,这是她不愿意想的。 再说,就如之前想的,有赵今策跟着,怎么都会保险一点。 黎辞回就算胆大妄为,就算无法无天,也不会蠢到当着另外一个人作恶吧。 “那就吃饭吧,”何新央左右张望一圈,视线落在那个正在收拾的烧烤摊阿姨的身上,她狡黠一笑,“迟早不如赶巧,我们就吃这家吧。” 哪家? 黎辞回顺着何新央的指示,可算看到了传说中他们将要以胃席卷的摊摊,不由得虎躯一震,“这……这能吃吗?” 他畏畏缩缩,不敢大声吐槽,免得再惹怒一个战斗力爆棚的大妈。 “怎么不能,我跟你说,这阿姨在我们校门口摆摊好久了,味道那是一绝。”何新央故意扯高嗓门,把阿姨好一顿夸,都竖起大拇指来了。 阿姨自然也是听到了的,脸上笑得都要开花了,手上收拾摊摊的动作都放慢了不少。 这下倒好,黎辞回想吃还是不想吃都不再重要了,反正他们是吃定了。 黎辞回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脸上浮现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觉悟。 真是大破天慌头一回,他都可以想见晚上回去,在马桶上挣扎来回的自己。 刺激。 黎辞回还在挣扎犹豫中,两条硬朗浓密的眉毛相互交缠着。赵今策神经大条,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些,他径直奔向烧烤摊,说着好话,打断阿姨收拾的进程,阿姨拗不过他,只得重新拿出菜品来。 阿姨嘴上还一个劲儿的抱怨,手里的动作却是一刻也不含糊。 何新央看在眼里,在一旁偷笑。在她看来,阿姨心里不知道有几百个愿意呢。 她乐得差不多了,才上前跟阿姨点菜。基本上把阿姨有的菜品全都来了一份。阿姨平时都是按串卖,估计没想到临了还有这样大的单子,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不由的手上动作变快了不说,还不停地向何新央推荐着绝佳的菜品。 什么什么天下一绝,什么什么吃了血赚的。 何新央忙摆手,“阿姨,我俩都是你这里的老主顾了,这烧烤的精髓我们都知道。” 何新央给赵今策使了一个眼色,赵今策立马了然,把站得老远的黎辞回推上前来,近距离观摩。 “阿姨,你跟他讲讲吧,他比较需要这方面的熏陶。” 阿姨听这话,特意抬头瞟一眼黎辞回。 黎辞回一身西装革履,在阿姨热切的审视之下,他不由自主地把未扣的西服拉到一起,双手环抱在胸前,好一番畏缩。 一看这装束就不是会吃的人。 得,还需要她杜阿姨亲自来展示一下烧烤的魅力了。 阿姨在学校门口摆了好多年摊摊的人,也算是熟手了。烧烤的技艺就是她的看家本领,她不用看着都知道下一步该干嘛。 这不,正当她跟黎辞回渲染烧烤文化时,讲得那叫一个头头是道。突然烧烤架上生起一束火苗,窜得老高,霎那间又熄灭。 可把黎辞回吓了好大一跳,往后一退,差点踩到赵今策的脚。 借着火光,他把阿姨的脸看得更真切。那张脸红光满面,不,倒不如说是油光满面,他不知道在这样的条件下,为什么阿姨还能笑得那么开心。 提到烧烤,阿姨可以说有点儿自命不凡的。她或许没有文化,初中没毕业都是有可能的,但是在烧烤届,她可以说是大师级别的人物。 挂在阿姨脸上的愉悦跟自信是骗不了人的。 烧烤就是她的骄傲。 “小伙子,被吓着了吧?”阿姨咧着嘴笑得很大,她看得出来黎辞回被吓到了,“不用害怕,刚才窜起的过都是一瞬间的,是我为了让烧烤保持鲜嫩而抹的油导致的。只有这样,肉才会更入味更可口。” 黎辞回总觉得那火窜得老高,都快烧到天上去了。这回听了解释,才算放下心来。 “呵呵呵。” 黎辞回很不好意思,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呵呵两声。 听到这里,何新央心里是不太高兴的。阿姨这么卖力的跟她讲解精髓,还主动关心他,就换来一句呵呵? 反倒是阿姨不甚介意,她仍旧满脸堆着笑,手上的动作不停。 “那行,你们先做那里再等一小下,马上就好。” “好,谢谢阿姨!” 赵今策道完谢拉着黎辞回就要入座。这路边的小桌子,要让黎辞回这种大佬主动屈尊就坐,一般是不太可能的。所以,赵今策就很明智地做了这个外力。 就在此时,阿姨叫住了他。 “同学,要是你朋友觉得勉强不想吃也没关系,我少给你们做点儿都行。”阿姨拿着刷油的刷子刻意指着黎辞回,对赵今策说道。 第67章 常规操作 何新央从阿姨的语气感知到一些不同于之前的落寞,很明显,阿姨受伤了,受到打击了。 这怎么行,绝对不能打击劳动人民的劳动积极性。 说时迟那时快,她一把撩过黎辞回的一只手臂,强制着让他面对阿姨。 黎总,你是喜欢烧烤的对吧?” 黎辞回被问得突然,一时间他和何新央面面相觑,最终是他败下阵来。 他正眼看阿姨,收起了自己那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一本正经的说话。 “大妈,你可劲儿烤,今天你烤多少,我们吃多少。” 是嘛? 何新央不由得对黎辞回刮目相看。 黎辞回这才跟他们做到一处,何新央和赵今策坐一边,正对着他。等菜上桌的这段时间,没人讲话。 何新央没什么事,看厌了周遭,干脆收回眼神,落在对面黎辞回身上。 她的眼神平稳但炙热,像是一团火在无声地燃烧着。 黎辞回很高,坐在路边小板凳上,明显有点施展不开。他的背挺直,何新央都开始担忧他该怎样才能吃到嘴里。 忽而,何新央转念一想,他吃不吃、吃多少还不一定呢,操这种心典型闲的。 在何新央眼中,黎辞回的紧张一览无遗。 他的眼神四处飘乎,翘起的二郎腿止不住的抖动。 人都说,抖腿不好,男抖穷什么的,可他也不穷啊。 连黎辞回都没意识到,自己这个也不是没有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么会被个区区烧烤,弄得如此失态。 等到他的眼神在飘乎了大半个世界之后,他跟何新央四目相对。 嚓! 黎辞回感觉一瞬之间,世界都被燥起来的白光照亮。 那简直叫个电光火石啊。 他们以眼神对战几个来回,连黎辞回都没机会偏头看其他。 赵今策在低头跟手机鏖战,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另外两人之间的你来我往,刀光剑影。 突然间一阵愈来愈强的飘香,在人的味蕾上攻城掠地,赵今策直接缴械投降。 “终于来了,”他激动地搓手手,“太香了,谢谢阿姨!” 眼看着他就要直接上手,大快朵颐了。 只可惜他那蠢蠢欲动的手被何新央一巴掌拍停。 怎么了?赵今策觉得自己还没跟何新央熟到这种地步吧?咋的,想虎口夺食啊? 哈哈哈,没错。 估计赵今策在未来的好多年都想不到有一天会面对如此境地。 “你先等会儿吧,让说大话的人先试试胆呗。” 赵今策这才缩回手来,带着点儿心不甘情不愿。 何新央拿起一只烤肠,沾上点辣椒粉,向黎辞回递来,“趁热尝尝吧,堪称一绝。” “那个……” 几双眼睛都看着他,黎辞回骑虎难下,扯了两张纸巾裹在烧烤签签上,颤颤巍巍接过来,生怕直接拿着会脏了他的手。 何新央看在眼里,倒也不是十分在意。 讲究点没啥,吃就行了。 黎辞回拿在手上,把烤肠拿近了点,在鼻尖嗅嗅,鼻翼轻微颤动。 他都能看到烤肠上,溢出来的油汁借着余温还在蹦哒。 这…… 怎么有人能下的去嘴? 黎辞回挣扎许久,终于下定决心。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他慢慢地、慢慢地张开了嘴。 何新央真的太重视这次难度颇高的安利,连自己嘴巴跟着他的,微微张开都没意识到。 她一脸期待,屁股都离开板凳了,就想把黎辞回初次尝试烤肠的表情反馈,看得更真切一些。 只可惜天意弄人啊。 不知道黎辞回哪里学的这套糊弄人的把戏,张嘴半天,就发出了个感叹。 “啊!”黎辞回一拍脑门,腾地站起来,“忘了老王了,我去叫他出来跟我们一起吃。” 就这? 就这? 何新央直接摔回板凳上坐着。 这多尴尬,等了个寂寞。 她愤愤然,抓起一根烤肠就往嘴里塞。赵今策想,这大概就是女生传说中的以食泄愤吧。 不管了,此刻美食就在眼前摆着,他也懒得纠结了,吃才是大事。 在黎辞回开溜的一段时间,何新央就一个劲儿的吃,吃到地老天荒,吃到海枯石烂。 终于,黎辞回大爷可算是回到摊摊上了,身边果然还跟着司机老王。 老王笑呵呵跟他们打过照面,黎辞回就招呼他坐下随便吃。 “烤肠你吃了吗?”何新央身体后仰,抬头看没来得及做下的黎辞回,冷不丁地问道。 “吃了吃了。”这回黎辞回还算反应及时,伸手扯开板凳就坐下。 “真的?” “这还能有假?” “呵!”何新央没忍住,冷笑一声。 赵今策把这一幕看在眼里,顿时觉得手机的烤五花肉都不香了。 这回,他是忍不住吐槽了。 “大叔,你把你嘴上辣椒粉擦擦吧,全露馅了!” 听赵今策说这话,老王抬起手背一抹,果然是露了个现行。 黎辞回扶额,这老王怎么这么憨,“老王啊,不是我说你,你吃完东西不擦嘴的吗?” 老王是个老实人,以为黎辞回真生气了,顿时连话都讲不利索了。 “黎,黎总,我想着待会儿还要吃,就……省得这次麻烦。” 麻烦? 吃完东西擦嘴不是理所因当,常规操作吗?怎么到老王这里就成了麻烦了。 黎辞回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都在突突。 “吃,就只知道吃!”黎辞回负气。 老王吓得赶紧放下手中的吃食,局促不安。 黎辞回一看他这样子,又于心不忍,故作傲娇地说道。 “吃,赶快吃,不吃完这个月没奖金。” 这……一会儿不让吃一会儿让吃的,都把老王搞蒙了。 到最后,他也懒得管了,能不能吃再说吧,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吧。 一下午就在校门口停着,确实是有点饿了。 害呀,这一台大戏真的是精彩,何新央不服气都……都正常! 何新央就着蘸料吃着烤五花肉,连吃都堵不上她的嘴。 “黎总,你刚才不是还说大话,说让阿姨可劲儿烤,有多少吃多少,结果你现在一口没吃,你觉得合适吗?” “我觉得……”黎辞回做沉思状,继而抬头,“挺合适的。” 呵! 何新央没说话,就看他怎么演。只是,黎辞回似乎有点太淡定了,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68章 头等大事 “我确实是说有多少吃多少,可是我有说是我吃吗?” 好家伙,一句话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况且,我是请你们吃饭,你们吃不是应该的吗?” 哟,开始讲道理了。 “最后,你们得赶紧吃了,别小瞧了老王的饭量,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嚯,还威胁上了? 何新央大口啃了一口鸡柳,眉头皱得愈加地深。 她可算是见识到了商人的油嘴滑舌,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更何况找一个不吃烧烤的理由。 黎辞回还是一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死样子,嘴角还挂着一丝实在藏不住的微笑。要不是板凳没靠背,他肯定会借着后背给的支撑力,把鼻孔冲上天。 k.o! 黎辞回五指微微张开,他那乌黑地有些过分的发丝从指尖穿过,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地震,整体一抖,头发变了个姿势重焕生机。 “怎么样?味道还好吧?” 临到最后,他还在那里假惺惺地问道。 “不错不错,很有味道。”老王舔净最后两根手指头上的油,很少积极地转头回应老板,才发现老板根本就没有看着他。 换句话说,老板并不关心他觉得烧烤怎么样。 哎,最是无情老板家。 老王顺着黎辞回的视线,入眼的果然是这个小姑娘,不对,他感觉到老板在深情凝望小姑娘的同时,还在用眼角的余光偷瞄对面的那个男生。 老王暗叹,年轻真好,都更招老板喜欢,而不像自己,费尽心思讨好老板,却很少得到关注。 老王已经给黎辞回当司机五年了,从最开始的千辛万苦继承家业,到如今风华正茂指点江山,老王一直在他身边,见证了他的很多时刻。 黎辞回对老王绝对是不错的,工资奖金比普通司机高出很多,更不说逢年过节的补贴。 金钱,就是黎辞回能给的最实际的关照,除此之外,他们再没有别的关系。老板是老板,员工是员工,老王绝对不敢再黎辞回有情绪时多说一句话。 自从那次老王失误撞上温舍以来,黎辞回就天天让他开着车在这学校晃悠。 他本以为老板会因为自己开车出事故而责备他,他也很长一段时间里战战兢兢。 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在第二天他送黎辞回回家的最后,黎辞回不但没有怪他开车不仔细,更是拿出一万块钱塞给他。 “别说什么没有钱,你没钱就找我要,不要到时候让人觉得我这个做老板的克扣你的工资。” “啊,谢谢老板。” “撞到人确实不好,但是借由撞人这件事给我带来不错的机遇,这是很好的。”黎辞回还拍拍他的肩,“这钱你收好,就当是奖金了。” 看着黎辞回下车的背影,老王喜形于色。 还有这等好事? 等等,老王一拍脑门,突然意识到老板还不会是…… 这几年间老板的风流韵事全都涌上心头,老王感觉自己心里都开始有点堵车了。 这个……会不会有点太小了? 不过,这也不是他管得着的事。 既然现在在此处来了,吃才是头等大事,古人说的少说话多吃,肯定是有道理的。 眼看对面俩人都吃得差不多了,黎辞回很自觉的起身结账。 阿姨看到黎辞回向餐车那边走来,她就转身做其他的事情,不想见他。 烤了那么多,他愣是一口没吃,这是有多嫌弃。 真是太侮辱人了! 阿姨背身的动作很大,黎辞回是看在眼里没往心里去。他过来也不是非要解释什么,商人商事,给钱就了事。 黎辞回没有一个概念,不知道吃顿烧烤大概多少钱,关键是它还懒得问。 等到阿姨的到账提示音响起时,现场几双眼睛,全都看着他。 这是哪里来的憨憨? “微信到账1000元!” 这回阿姨是必须得面对黎辞回了,收到高出价格几倍的钱,这种天下掉馅饼的事,她还是没有奢望的。 黎辞回给完钱就往回走了,疑惑的耸耸肩,不明白为什么大伙儿都看着。 不像是那种土豪们的刻意显摆,黎辞回可是真豪,豪到真的没意识到他有什么问题。 黎辞回这边才坐下,烧烤阿姨就杀到了他跟前。 原来那会儿一听到到账通知,阿姨就立马翻开自己装钱的小抽屉理出七百来块钱,就怕黎辞回不给她扫二维码转账的机会。 这些零钱散落在小桌子上,就在黎辞回眼前了。 “小伙子,你的饭钱给多了。” 一股浓烈的烧烤味扑面而来,黎辞回不知道是餐盘里剩下烧烤的余味,还是从这些零钱里飘散出的味道。 他鼻翼未皱,一如之前他闻烧烤时的动作。 阿姨很尴尬,解释道:“有些学生们没带手机,就给的现钱,可能是我收钱时手上的油不小心给染到钱上了。” “不用了不用了,你收回去吧。” 阿姨更窘迫了,觉得黎辞回是嫌弃这钱脏啥的,赶忙拿出手机说要扫他的微信转给他。 “阿姨,真的不用了。”黎辞回起身,亲手把钱整理好,塞回阿姨围裙的口袋里面,连老王说要帮他收拾,都被他拒绝了。 何新央在一旁看着,突然觉得他这人犟是犟了点,不过还是很不错。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阿姨都有点着急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黎辞回看得出来阿姨的不安,心思一转。 “阿姨是这样的,他俩都是我的朋友,在这里读书。你把这钱收着,就当是我提前预支给你的烧烤钱。”黎辞回狡黠一笑,“阿姨,我确实不太喜欢吃烧烤,浪费了阿姨的手艺,不过有的人喜欢得很呢。” 黎辞回冲阿姨使了使眼色,阿姨顿时了然。 何新央有种被看透了的感觉,顿时老脸一红。 尴尬! 一番收拾后,黎辞回提出要送他俩回家,赵今策赶紧借着找温舍的由头开溜了。此前发生的一切,都在他脑海里回荡,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他要赶在变成暴风雨之前,给宋竞康通风报信,不要等到大雨来临之前,没有丝毫准备,被淋个落汤鸡,那就尴尬了。 第69章 是我不配 赵今策跟他们分开,溜到学校后门的一处小巷子,以前他和宋竞康经常翘课出来这里找吃食。 他跟一处店的老板相熟,就进那家饭店里去坐着打电话。 一见赵今策进门,老板前一秒还在擦桌子,后脚就迎了上来,白毛巾搭在肩上。 “赵今策,吃点啥?” “不吃了不吃了。”赵今策忙摆手,“今借你这个地儿,做个十万火急的事儿。” 老板一听不吃饭,脸顿时就垮下来了。 “不点点儿东西,我这地儿恐怕是不会借你的。” “老板,这事可是关乎于宋竞康的一生幸福的,你也不借?” “那,”老板话锋一转,“说来听听?” 这回换到赵今策一脸傲娇。 “没空。” “切!”老板扭着腰,转身去擦其他的桌子了。 赵今策坐在店里最不显眼的角落,把书包放在桌上,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打给宋竞康的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眼见着宋竞康接起了起视频,赵今策都没给宋竞康说话的机会,直接甩给他一个大瓜。 “宋竞康,大事不好了!” “什么?”宋竞康这边正在开迎新活动,他的语气中都透露着一种愉悦。 能有什么大事儿,宋竞康不屑一顾。 “你媳妇要跟人跑了!” “这……”宋竞康明显大吃一惊,“我不是叫你帮我看着何新央吗?” “我看着的,我一直看着的!”赵今策解释道,他可不是那种适合含冤受屈的人,“今天放学我就一直看着她的,事情差不多了,我才开溜来给你通风报信的。” 赵今策得瑟起来,细数自己的功绩。 “要不是我,你媳妇儿早就跟黎辞回去餐厅吃饭了。” “那现在呢?”宋竞康开始着急,“你说你看着她的,怎么你又说她跑了。” “不是跑了,”赵今策准确地纠正他,“是要跑了。” “赵今策,你逗我玩是不是,现在是咬文嚼字的时候吗?” “我不是这意思,我想说的是跑了跟要跑了是两种状态。” “你继续说。”宋竞康恨得咬牙切齿,拳头扬在镜头前,捏得嘎吱作响。 赵今策很识相,立马把放学发生的事,交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宋竞康听着赵今策描述的事情经过,脸是越来越黑。 “所以,你现在来给我打电话,而不是跟着她一起回家?” “我跟着她回家干嘛,我当然是要来给你汇报情况的。” “我说赵今策,你是要气死我吗?”宋竞康当着赵今策的面一拍脑门,嫌弃的表情收都收不住。 “我怎么了我?”赵今策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很是委屈。只可惜了他这一腔热忱,为什么要遭受如此对待? “万一黎辞回没直接送她回家呢?万一他们瞒着你又去了其他地方呢?” 赵今策这才如梦初醒,确实是他太傻,没有想到这一茬。 “那这样看来的话,你说对了,”赵今策一本正经地纠正道:“你的媳妇说不定已经跑了。” 宋竞康长叹一口气,哎,他也是遇得到了。 这憨憨,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 “你现在给我说,让我怎么办?”宋竞康郁闷得很。 “要不,我去何新央家看看?”赵今策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用了,就先这样吧,过后的事我来处理。”宋竞康扶额,“今天的事,谢谢你。” “啊?客气客气。”赵今策打死都没意料到宋竞康会跟他道谢,还是在事情几乎办砸的情况下。 他都不好意思地摸后脑勺了。 宋竞康看他又要开始戏精了,立马挂了视频。 他靠墙站着,训练室里正在办活动,热闹得很。隔着墙壁,他都能听见有人在起哄让苏冽跳女团舞。 宋竞康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对黎辞回这个人抱以何种态度。 单从资助他来恒大这事来说,黎辞回给他提供了一次追求梦想的机会,他应该心存感激才对。 可是,一想到黎辞回对何新央的纠缠不清,他又觉得膈应得慌。 真他妈膈应! 宋竞康忍不住捶墙。 他在门外待了很久,都没有进训练室,期间黎雁归还出来提醒说马上轮到他了,他也只是一个劲儿地应承。他看黎雁归的眼神中满是一种疏离,看得黎雁归瘆得慌。 宋竞康之所以等在外面,是在等时间。 他估摸着时间,想给何新央打电话。 希望在他预留的时间过后,何新央是在家里接起他的电话。 宋竞康就像是在赌博,肾上腺素飙升,他抑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深深的无力感,压在他的头顶,让他快坚持不住站立。 宋竞康多想直接飞回去,一掌把黎辞回推开,让他带着他的坏心思混蛋。 可是,他不能。 无论是从金钱方面、机遇方面还是身份方面来说,他都没有这个权利。 只可惜,他谁也不是。 他只能在这里默默地祈祷与等待,期待着何新央接通电话。 宋竞康因为害怕微信视频可能没通知,刻意给何新央打的电话。 可是,他能说什么呢? “喂?” 何新央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宋竞康身体里紧绷的那根弦断了,身体顺着墙划到最低,他顺势蹲在了墙角。 “喂。” “宋竞康吗?”对面的人听出是他,明显很惊讶,“你现在没训练吗?” “现在没有,球队在搞迎新活动。” “啊,听起来很可以的样子。” “嗯。” 宋竞康没想好该怎么开口问,一时间竟是无言的沉默。 “那你有认识什么有趣的朋友吗?” “有一个,”宋竞康转念一想,趁此机会提出来,“我们队里的一个人,叫黎雁归。他挺逗的。” 何新央那边安静两秒,继续说道:“这名字挺书生气的,感觉跟黎辞回的名字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啊。” 可算是绕道正题上了,宋竞康松了口气。 “是有点儿,”宋竞康压着自己的焦急,“因为他们是亲兄弟。” “啊,原来是这样。我说呢,怪不得。”何新央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这才回到正题,“你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吗?” 第70章 我疯你傻 “是你之前叫我给你打电话的哈。” “我也没说这么早吧。”何新央没好气地说,“而且我说的是晚上,晚上!” “你都放学了这还不算晚上,难道你是要等夜深人静听着我讲话的声音入睡?” 宋竞康都开始有点佩服自己了,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开得出来玩笑。 “我可不想做噩梦。”何新央一点不给他面子,直接回怼。 “夸张了吧!” “老实的,你想跟我说什么?” “没什么,”宋竞康心一横,决定忘记这件事情,“就昨天不是没给你打电话嘛,反正现在也没训练,就想着早点儿给你打过来。” “好吧。” “话说你昨天干什么了?怎么比我这个走了几千里路的人还累?” 听到这里,昨天那种委屈的情绪又涌上心头,何新央突然想哭,她委屈地说道:“你要是在三个小时之内写完五千字检讨,你也会累的。” 写检讨? 赵今策怎么没告诉他这事? 不过,转念一想,宋竞康又想得明白。像赵今策跟他这样的班级老混子,隔三差五写个检讨是很正常的事,在赵今策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自然是觉得没有汇报的必要的。 让何新央写检讨的错误并不难猜,肯定是集体翘课被抓包了。他正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何新央恶狠狠的说话声又传了过来。 “宋竞康我给你说,我都被你害得这么惨了,你要是被我发现了不认真训练,看我不跟你绝交!” “不要说绝交的话!”宋竞康声音不自觉提高,“要是以后你因为什么生我的气,你怎么打我骂我都行,就是别跟我绝交好不好?” “我为什么要打你骂你,我是疯子吗?” 宋竞康愕然,他没想到会等到这样的回话,“我不是这个意思!” 何新央听他有点着急的声音传来,有些异样的温暖。可是心里的小九九还是接着冒出来,她准备继续逗逗他。 “那行,”何新央一顿,“就算你不是这个意思。” 宋竞康如释重负,心里憋的那口气都还没吐出来,又听见何新央继续讲话。 “就按你说的,我生你气了,直接绝交多么干脆,我为什么还要打你骂你来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你说为什么?”宋竞康被逗得有些负气,反问道。 “我不知道诶。” 宋竞康还真没看出来,何新央竟也是装傻充愣的一把好手。 “好,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哦,”宋竞康恶狠狠地说,“因为我不想跟你失去联系。” “一辈子都不想!” 宋竞康直接吼出来,突然提高嗓门把何新央吓一大跳,她赶忙把手机从耳朵边拿开。 手机就在何新央眼前,一时间也没人说话。 何新央就这样捧着手机,盯着黑着的屏幕,听着透过听筒传来的宋竞康的鼻息,仿佛他下一秒就会撕破这层黑幕,从其中穿越过来。 来到她的面前。 刹那的安静,心里却是波涛汹涌。 “下一位,宋竞康。”张微拿下点名册,叫到宋竞康的名字。 宋竞康现在还在门外的,肯定就没听到,最后还要张微亲自来请。 他跟在微姐身后进了训练室,才进门就被一水儿的口哨声淹没。 “兄弟们,你们知道为什么宋竞康呆在外面那么久不进来嘛?”黎雁归第一个站起来,指着他说。 “为什么?”有人好奇,跟着起哄。 “你们这样单身狗,怎么会懂我们康哥的乐趣!”黎雁归一把揽过宋竞康的肩,让他停在了正中间,受众人眼神洗礼。 或者说,用洗劫一词更为妥当。 宋竞康被困在球员围成的圈里面,握紧手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应该关掉手机的,可是他又舍不得。 只要一关掉这个电话,他跟何新央的联系也就中断了。 那是最糟的结果,相比之下,他宁可承担这未知被涮的风险。 张微还是做老师的,她都一点都不老成持重,跟着小伙子们一起起哄,让球员些更加肆无忌惮。 “宋竞康!她是谁啊?” “哎哟,好浪漫哦,你侬我侬的。” 一个稍微有点文化的兄弟,说出了一个比较准确的形容。 “这就是你们没见识了吧,这就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更有戏精的兄弟俩,已经开始演情景喜剧了。 “你挂吧。” “你先挂。” “你挂嘛~” “我不挂。” 这一来一往的,何新央透过听筒听得是真真切切,直接就给她鸡皮疙瘩都给抖落出来了,搞得她挂电话也不是,不挂电话也不是,怎么样都显得有些刻意。 何新央纠结半天也没想出个万全之策,干脆把手机往床上一丢,任他们闹去。 “宋竞康,你就别藏着掖着了,把你们之间的甜甜蜜蜜说出来,跟大家分享分享嘛!” 苏冽盘腿坐在地上,打趣他。 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好在之前宋竞康帮过他,宋竞康一个眼风扫过去,他就老实了,还假意站起来帮他解围。 “你们这些人有意思没?他给女朋友打个电话怎么了?怎么了?” 宋竞康一听媳妇两个字,就慌了神,赶忙从地上捡起一个气球就要给苏冽砸过去。 “别乱说,不是女朋友!” 众人别有深意,“啊,原来不是女朋友啊。” “也不是!” 这下彻底把宋竞康搞慌了神,说是也不是,不是吧又有点儿那个意思,宋竞康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 而且,还没有挂电话,何新央可能把这边的动向听得一清二楚,那这话能乱说? 肯定不行啊。 眼看这些半大的小伙子对这种事情如此感兴趣,张微这个带教老师也不好驳了大家的面子,开始从中调和,期待在退一步之后,能够为大家套出更多的话来。 “宋竞康,你看大家都很热情,也很激动,都很关心你和你同学的那点事儿,咱们都是来自天南海北,以后见不见得到还要另说,你就随便讲点儿什么,满足一下大伙儿好奇的心情,你说呢?” 第71章 忘乎所以 宋竞康忙摆手,直接拒绝,任谁撺掇他都不好使。 他那点儿憋屈事,可不能讲。 要是被他们知道了不被笑死才怪。 世界最拖延的恋爱选手都比他进展得快。任谁也不会,头一天晚上告白,也收到了回应,可是第二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这该是何种的怂蛋才能干出来的事。 可是宋竞康也很无奈啊,谁叫他的队友是世界上最会假正经的小女生了。 “切!”又是一众起哄声,大伙儿看得那叫一个酸哦。看他小气那样,生怕谁会拱了他的菜。 怎么可能嘛。 “兄弟,能不能给力一点!”黎雁归两膝抢地,摆出一个滑跪的姿势,抬头望宋竞康。 宋竞康不知道说啥,但也不想驳了大家的激情。 “大家不要纠结这个了。要不,我给大家唱首歌吧!”宋竞康话锋一转,做思忖状,“唱什么歌呢?” “好想唱情歌,看最美的烟火~” 不知是谁,在角落里吼了一嗓子。这丝滑程度,连宋竞康都侧目。 果然,好奇心会激发人的潜力。 哈哈哈,训练室里又是一阵爆笑,都忍不住为这位兄台鼓掌。 宋竞康就很愁了,连说用唱歌来转移注意力都不行,那他该怎么脱身,不会真要讲他那悲伤中带有一丝好笑的明恋过程吧? 不会不会。 看来是要来点儿劲爆的重头戏,才能堵住他们的嘴。 张微显然也不买账,双手抱在胸前看戏。 她相信,这场戏就算没有她的主导,也会很精彩。 这就是少年无畏的青春啊! 曾经,也有一个男孩这样维护过她,她也无怨无悔地跟他做了一项运动,持续了整整八年。 呃,别想歪! 嘿,肯定还是有人想歪了。 想歪了的朋友反思一下自己,该洗洗脑子了。 八年的爱情马拉松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差一点就修得正果了。 可惜啊,他们都太犟了,谁都不愿意为对方放下自我。 最终的结果就只能是这样,一拍两散,勿忘心安。 “朋友,不带你这样的。”宋竞康心一横,指着那位搭歌的男生,半开玩笑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来来来,你出来,咱们好好掰扯掰扯!” “在下青岛赵子龙!”那男生直接就站起身,要往圈里走,“咋的,想打架啊?” “哈哈哈!” 不知是哪里传来一声笑。 在场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笑点,因而显得更加突兀。 赵子龙还是听到这点不和谐的声音,很是不高兴。 “谁在笑?有什么好笑的!”他在圈里溜了一趟,就想找出那个笑出声来的人。 何新央赶忙噤声,心想他那边怎么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不会是免提开着的吧? 宋竞康这个傻子,她也是服了。 宋竞康这边听到笑声从自己手机里传来,也是下了一大跳。 就在赵子龙溜圈质问别人的时候,宋竞康不够痕迹地看了眼手机,果然是免提在不知不觉中被自己的手蹭开了。 他赶忙关掉。 赵子龙转了一圈也没找到罪魁祸首,眼见着就要发飙了。 “你们这些人,不能因为只会踢足球就没素质。”赵子龙说得有板有眼的,“有才无德的人,照样是垃圾!” 连张微听了都忍不住点头,没想到今年这批小伙子里面有这么多有趣的灵魂。 “那什么,赵云,”宋竞康畏畏缩缩举起手,“不好意思,是我笑的。” 赵子龙愕然,“你怎么知道我真名?” “额……”宋竞康一时语塞,他总不能说,自己其实不是知道他的名字,而且知道真真正正赵子龙的名字。 毕竟,谁小时候没有个想当武神赵子龙的梦想啊? 不过,现在看来,赵云的父母是有点想太多了,借着点儿姓的优势,就开始得意忘形了。 自己当不成,就让儿子当。 “行,看在你猜到我真名的面子上,我就暂且放过你。” “好好好,感谢赵大侠不杀之恩!” 宋竞康对着赵云作揖,赵云忙摆手回礼。 “别说感谢这套虚的了,给哥俩门来点儿实在的吧?” 宋竞康听这话,差点没背过气去。 得,敢情都这样了,还绕不开这个话题。 看来,不来点儿实际的大事件,是很难把大家安抚下去啊。 这就让他很是发愁了。 讲故事吧?太丢人了,不可取,不可取,打哈哈吧?这群人太执着了,绕不过去。 磨蹭了好久,最终宋竞康一拍大腿终于决定了。 没办法了,就这样干。 不成功,便成仁! 他迈开两腿,跨出这个圈子,从一旁的收纳箱里翻出一块白板,那是预备着以后教练讲战术用的,没想到竟然让给他找到了,还用上了。 要是白板也有使命感的话,肯定恨不得一头撞上在墙上。 它堂堂教学用白板,何至于沦落到如此田地? 这回,宋竞康是下定决心,不见棺材不落泪,自己一个大踏步就迈进圈子里了。 他督促着赵云坐下,此刻是他的天下,谁都别想抢了他的风头。 宋竞康两手往下面压,示意大家安静。 他右手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左手上拿着的手机,没说话。 看得人是云里雾里,根本不配合他。 “你在搞笑吗?说话啊!” 他们可不想看哑剧。 回答他们的仍是无声,外加宋竞康在白板上哗啦哗啦写下的一句话。 “我没挂电话,女主角听了个现场版。” 不知是因为这句话的缘故还是因为他的字写得太丑了,现场是一片倒抽凉气。之前还是一声更比一声高的起哄声,刹那间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黎雁归更是直接以口型无声地问候了宋竞康,“wtf!” 宋竞康无奈的耸耸肩。 “她没挂电话,我哪里敢挂?” 苏冽太急于表达,又苦于不敢出声,忙又去翻了一套白板出来。 “我看你不是不敢挂,而且不想挂吧!” 苏冽把白板展示给大家,大家看了直点头,同意的不能再同意了。 “别废话!” “你们不是想看热闹吗?” “咱们就整个大的。” 第72章 好戏开场 宋竞康通过白板指挥,把大家安排得明明白白。 毕竟都是要一个场上踢球的人了,为他的茫茫无期的爱情尽点绵薄之力,也是说得过去的吧? 大家虽然都来自天南地北,相熟也不到一天的时间,不过在宋竞康吩咐的这件事上,却有着十足的默契。 按照苏冽的话说,就一句话,保证不会给他掉链子! 宋竞康听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是欣慰。 “喂?” 电话听筒另一边又传来声响,那是何新央。 本来,她把手机丢在床上的,自己去书桌前收拾着书本,之前还是热热闹闹咋咋呼呼的电话另一边,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起初,她还没注意,等到她突然意识到耳边平静了不少时,宋竞康那边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而她,却是毫无准备。 何新央捡起手机,几番确认,确实是没有挂电话啊。 这就奇了怪了,仿佛本该传过来的声音,像是于无声中被吸入一个黑洞了。 何新央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于是,她问出了口。 “嗯。”宋竞康回应,并打开了扬声器。 好戏就此开始。 “你们那边怎么就突然安静了下来?怪可怕的。” “何新央,我队友们有话想跟你说。” “啊!” 何新央很诧异,想不明白他队友能有什么话要跟她说。一个“们”字用得极具灵魂,更是把她吓得不轻,敢情还不止一个。 这真的是! “你听着啊,你听清楚啊!”宋竞康有点激动,连声音都微微颤抖。 他稳住何新央后,就把手机递给主动打头阵的苏冽。 “何新央,做宋竞康女朋友吧!” 嗯? 什么情况! 她简直不敢相信,一度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要不是幻听,对方的陌生人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怎么会对她说出这种话? 可是,对面男生的话语声,还在空气中回荡,如雷贯耳啊。 怎么可能是幻听? 简直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何新央哂笑两声,感觉自己整个脸都僵住了。 只可惜她还是太过单纯,没有认清到现实可能存在的危机,该是有多么的残酷。 就如宋竞康所说,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何新央,做宋竞康女朋友吧!” 电话那头,继续传来另一个人说话的声音,他的音色明显比上一个人的要低沉粗哑一些。 紧接着,又有第三个声音传来,说的还是同样的话。 还有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声音。 何新央被惊到下巴都合不上,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打断他们,打断这场由宋竞康组织的狂轰滥炸。 不过,何新央是那种典型的嘴巴跟不上脑子的女生,她没说话,并不代表她的脑袋也卡壳了。 此刻,她的脑袋仍然在飞速的运转,酝酿着一种可以吹枯拉朽的狂暴情绪。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在爆炸边缘晃荡的气球。 可惜宋竞康不知道,他也没有给到何新央一个得以释放的缺口,只是闷头往里面股劲儿。 “何新央,做宋竞康女朋友吧!” “何新央,做宋竞康女朋友吧!” …… 如此以往,又是几个人跟她讲相同的话。 宋竞康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净搞这些有的没的。 何新央突然有一个很恐怖的想法,宋竞康该不会要让他所有的队友都对自己说这句话吧? 要是不仔细听,何新央都觉得是有十来个男生轮番在跟自己告白,这也太tm刺激了。 终于,她忍无可忍,一嗓子宋竞康吼出来。此刻还拿着手机讲话的赵云被这突然的大声,吓得一激灵,手机拿开老远,还好没有丢出去,算是堪堪保住了颜面。 听清对面人讲的话,赵云赶忙把手机递回给宋竞康。 他就想不通了,怎么自己这么倒霉,之前自报家门被嘲笑的是他,现在为宋竞康讲话也是自己挨刀。 何新央怎么就净逮着他一个人的羊毛薅,是否有些太过分了。 “你媳妇儿够猛啊!”赵云趁着交还手机的空档,低声在宋竞康耳边嘀咕。 宋竞康接过手机,白了他一眼。 猛不猛,他自己清楚! 宋竞康很清楚,自觉且自然的关上了免提,走到门外,关上了门,以仅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交流好一阵。 被关在里面的男生些不死心,一个架着架着另外一个人在肩膀上,扒着门上那块透明玻璃看。 那个角度出乎意料地绝佳,正好可以看清宋竞康脸上的表情,只见他时而蹙眉,时而展颜,都把人看糊涂了。 这到底成了呢还是没成呢? 他们也不知道。 因为他们听不到外面人说话的内容,也不知道他们发展到哪个地步,因而当宋竞康突然转身推门时,可把大伙儿吓了一跳,众人如鸟兽散,顶在肩上那人,差点没直接栽下来。 此情此景,宋竞康是看在眼里,却没有心情追究。 他进门来,脸上的表情不悲不喜,随手一扬手机,示意他已经挂了电话。 黎雁归一下子就懂起了,第一个开口讲话。 “怎么就挂了,我这压轴的人还没出场呢!” 黎雁归摆明了是在开玩笑,估计是觉得当下宋竞康状态没对,指定没成。 众人也是很配合,笑得大声。仿佛不笑大声点儿,不易于表达自己的情绪似的。 当下这个场景,可真是愁死赵云了。 他也管不了其他了,好奇心驱使着他做这只出头鸟。 打死就被打死吧,总比憋死好了。 “所以,成了吗?” 大伙儿的目光因为这句话,都极速地聚集到宋竞康身上。 宋竞康早已想到会有被盘问这道坎,他没有立即回答,而且斜身为自己劈开一条进门的路。 队员们见宋竞康一句话都不说,就直接往里面挤,该不会是收了什么打击,一时间竟都不敢惹他这颗隐形定时炸弹,纷纷主动给他让出路来。 宋竞康就这样,畅通无阻地进到中央。 终于转过身来。 “何新央,是我女朋友了!” 他几乎是大吼出来,颇有一种石破天惊之势,大伙儿都愣了有个一两秒,才反应过来。 第73章 你可闭嘴 这么天大的好事,宋竞康居然都憋得住,还敢给他们来个大喘气,不怕被打吗? 大家全都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听他说到结果,都松了一口气。 不仅如此,甚至还有一些羡慕嫉妒恨。 再怎么,也要宰他一顿。 “宋竞康,请客请客请客!”赵云第一个带头跳出来起哄,其他男生也跟着附和。 “请客啊!什么时候出去搓一顿!” “太妙了!” 看着队友们忽然而来的让请客热潮,宋竞康竟然有些动摇,完全没有考虑自己钱包的厚度,从来都没有给过他大方的机会。 要是一个理智的人,是绝对不会在此刻真有请吃饭的想法的。 只可惜,现场太过火热,再加入本身宋竞康现在头脑就不太清楚,何新央的话就像一串永不停息的鞭炮,在宋竞康的脑子里经久不息,久久回荡。 “好……” 眼看着宋竞康左手伸直,一柱擎天,就要发表他的豪言壮语了,黎雁归赶忙把他手给拽下来。 宋竞康看他一眼,咋回事啊,打断他发挥啊。 就在他疑惑的眼神中,黎雁归接过他的话口,继续说下去。 “好……热闹啊!”黎雁归窜到人前去,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力,“今晚我请客,咱们好吃好喝,不醉不归!” 众人没想到还真能蹭到一顿免费的晚餐,一时间欣喜若狂,就差没把黎雁归举起来往天上丢了。 突然,就有点儿变味了。 宋竞康这个主角此刻已经被挤到圈外,跟黎雁归就只有隔着人海相望的份。 这没道理啊,宋竞康想不通。 明明这事,跟黎雁归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完全可以袖手旁观的,却是生生来掺合这一脚。 有什么意思呢? 黎雁归这边看宋竞康就要把这事摆上台面来讲,到时候这事不太好收场了。 他赶紧从怪圈里挣扎出来,向宋竞康靠近,仿佛是故意把宋竞康拖入世界的中央。 “你想干嘛?出风头吗?”宋竞康跟他困在一处,此刻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偏个头就能听见对方说的话。 “你今天风头出得够多了吧,我抢你一点儿,你不介意吧?” 听他这话说的,宋竞康很不是滋味,敢情他搞今天这一出,不过是为了哗众取宠。 这人是鱼的记忆力吗?之前不还是他起哄,才闹出这些事儿? “你行你上,我又不为这个。” 黎雁归煞有介事点点头,“那就好。” 宋竞康跟着头,偏过头避开视线,他的眼睛像是笼罩着一团雾,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想法。 感觉什么都不太真实。 又或许,什么都不重要,他现在整颗心都是飘在云端的,一会儿上浮,转眼又下沉,再飘飘然上天。 心虽然有些飘忽,但宋竞康的身体仍旧是跟着狂欢的人融为一体。都是初次见面的人,因为一件事难得产生共情,拉近了距离。 “咳咳咳!” 眼看场面已经是愈来愈激烈了,如果再不打破他们美妙的幻想,他们说不定下一秒就直接会破门而出,直奔饭店了。 只可惜,张微现在是声微言轻,靠几声假咳是控制不住场面的。 看来,只有拿出她的杀手锏了。 说干就干,下一秒张微就掏出了在外套口袋里隐匿锋芒的口哨,在触碰到她嘴唇的一瞬间,口哨便光芒乍现,大展神威。 他们这群人基本上从小就是在各个操场和训练场混迹,可以说最听不得的就是口哨声,那是一种深入灵魂的反射弧,短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果不其然,哨声一响,全体球员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立马安静下来,拍成四排,双手背在背后,站得挺直。 张微轻微点头,很是满意这种结果。 来自身体的记忆,让他们规规矩矩,可是心里的疑惑是藏不住的,全都挂在了脸上。 他们想不通,为什么之前还在说服大家,让迎新活动放开一点,玩嗨一点,怎么这突然就变味了,都吹起口哨了。 “大家冷静一点,”张微两手下压,想要以此安抚这狂热的情绪,“我有话跟大家讲。” 不知是哪个傻胆大吼了一嗓子,算是吼出了大家的心声。 “冷静不下来啊。” “是吗?”张微声音明显提高,抬手给自己马尾辫来了个一顺到底,摆出一副要干仗的架势,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周身的气场明显不一样了。 此刻,显得更加……肃杀? 看着张微,宋竞康觉得后脖子都有点凉飕飕的。 肯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冷静不下来啊,那我给你们想想办法,”张微手指时不时点着下巴,做沉思状,“那这样吧,咱们先来一百个俯卧撑吧,要是还不行,也是小事,大不了就再来一轮。” 又来? 又是这样? 能不能别接话!能不能别接话!这种情况请闭嘴好吗! 球员们已经是第二次吃这种苦了,这次是铁了心要把这个嘴欠的人揪出来。 黎雁归那叫一个义愤填膺啊,先稳住张微那边,直接就来了个公开判案,就地正法。 他才一问是谁,大家就你一言我一语,复盘着刚才的情况,不出三分钟就揪出了这个内鬼。 果不其然,就是赵云。 赵云说话的时候,旁边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事儿也就没什么辩驳的余地。 好在赵云认错态度很端正,也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所在,保证绝不再接话茬。 “不是不让你接,不过你也得看场合吧!”黎雁归扶额,“那什么,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今晚你请大家吃饭,这事就算扯平了。” 赵云赶忙点头答应,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没被群殴就不错了。而且他看得出来,黎雁归一直都在给他找台阶下。 要是他们现在憋憋屈屈地闷声就做俯卧撑,指不定下来过后会有什么阴招等着他呢。 一个团队,这种事情还是趁早说开得好,免得多生嫌隙,这是百害而无一益的。 张微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的,不过,出去搓一顿这事怕是他们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