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道之万古长青》 第一章 驭尸符 冬日的清晨,尽管阳光明媚,却依然令人感到丝丝凉意。苏州城中,熙熙攘攘的人们蜷缩着身子,在集市上挑选着需要的货物。你说一句,我争一句。本就拥挤的街道,更是喧嚣不断。 “又要过年了,”一位身着单薄白衣的少年望着人群轻声说道。透过冰霜般的空气,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俊美的脸庞,约莫不过弱冠之年。不知为何,眼前这片景象与他倒是有些格格不入。 “少爷,原来您在这儿,快回去吧!老爷说有要事与你相商,特命我来寻你,”霎时,一阵低沉而浑厚的声音从少年身后传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南宫世家的老管家。瑟瑟冬风掠过斑白的双鬓,沧桑之感油然而生。 南宫世家,苏州城中久负盛名的一族。其世代周旋于江湖与朝廷之间,以走镖作为主业,混迹黑白两道,势力极为庞大。除此外,还藏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武林秘籍。但不知曾几何时,南宫世家的武学人才凋零殆尽,空习内力,于武功技法方面的造诣愈发浅薄。近年来,又因朝局不稳,而遭到其他江湖门派的联合打压,声势大不如前。而这位身高八尺的白衣少年,正是如今南宫世家之主南宫睿的长子——南宫清宇。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告诉老爷子,我办完事就回去,”看似清澈明媚的眼中竟在一瞬散发出了本不属于它的寒气。老者见此,不由心中一颤,但依旧神色不改,不急不慢地说道:“少爷自知,在下告退。”言罢,行了行礼便转身离去了。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闻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后世南唐后主的绝命词,与南宫清宇此时的心境倒是有些许相映之处。 穿过嘈杂密集的人群,伴随着沉重的叹息,急促的脚步声在一家简陋的当铺中响起。这当铺的招牌应是许久不曾清理了,不细细看去,竟一时无法辨清。原来,只道是“易情阁”三个大字。 “原来是南宫家的大公子,您怎么亲自来了?”一声尖细高昂的问话与先前的老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说话者正是这易情阁的一个管事,边说着话边绕着走过去,将本敞开着的大门给关得严严实实的。此人名叫侯自在,因长得高瘦,黑红的脸上又长满了胡子,故熟人都叫他猴子。名为管事,实则只有他一人,什么活儿都得亲力亲为。因此,不少人都以为这店是他自个儿开的。 清宇听了,也不回话,只是随意打量着四周。店内并没有什么东西,除了一张已经断了只脚的桌子,和垫在它脚下一本不知何年的破书,就尽是些灰尘了。往上望去,房梁上好几处竟都结了蛛网。较之往昔,更显衰败之景。慢慢地,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了管事的脸上。 “今天带来的东西跟以往的不同。”原本急促的喘息并没有停止,倒不是因为走得辛苦,而是这店中虽然破败,但焚的香却沁人心脾,让人感到异常舒适,与市面上的普通熏香实属云泥之别。 听此,侯自在原本眯成条缝的眼睛忽一下子弹了开去。但到底是世故之人,很快又恢复了原状。 “公子,您带来的东西,自是好东西。”说话声比之先前,更添圆滑邪魅之意。 话音刚落,清宇便解下了原本带在身后的一个小包袱。这包袱外面原是层白布,与其衣服颜色并无多大差别,乍眼看去,好似不曾背了东西。 侯自在不断瞥向那与以往不同的“宝物”,但动作却十分微小,若换作旁人,那是决计看不出端倪的。 只见那托着包袱雪白如玉的手微微一颤,掌中之物便如飞箭般落到了店中唯一的桌子上。那桌子久经风吹日晒,哪怕是一丝动静,也能发出不小的声响。但此时别说是桌子的响声,就是东西落在上面的撞击声竟也丝毫没有,可见来者内力之高。 “早听闻南宫世家长于内功修习,以前见这小子倒也没觉得有多大气力,今日一见却着实不凡。”侯自在心中暗道,但脚步并不停歇,转眼便径直走上前去,急忙将遮挡的白布打开。紧接着映入眼眸的是一个看似无奇的卷轴。那一双黝黑的手欲顺势将其打开。不曾想,在快要得逞之时却顿了顿,竟又缩了回去。终究对刚才南宫清宇说的话有些忌惮,怕真是有什么秘密在这其中。如若贸然打开,恐有不妥。 一旁,清宇见他没了动作,不禁眉头一紧,便暗暗催发内力。刹那间,一阵狂风从桌上吹过。力道之大,竟将原本紧扣的卷轴给生生打了开去。 “这是!?” “侯管事,你这儿人来人往,江湖之事想必也听了不少,不知这东西可值当啊?” “想不到南宫世家如此大手笔,竟将四星连环镖的图纸送来此地。”说着,刚才还满是好奇的眼中已被惊惧之色占据,连一下也不敢再看这卷轴上的内容了。 四星连环镖,南宫世家闻名天下的独门暗器。看上去大小与寻常飞镖无异,皆有四个尖角,但四角之上皆空有一大小适中的圆环,其中嵌有漩涡形状的刀片,各角之间又都有齿轮相连,最中间,是一托盘,以供持拿之用。在修习了南宫世家特殊的内力功法之后,使用者即可将内力借由托盘注入镖内,此后,各角之上的刀片和齿轮将先行转动起来,接着,各角在齿轮的带动下,也将跟着转动。旋转速度可由注入的内力大小调控,大大提高了穿透力和攻击力。且各连接之处均极为光滑,攻击时除了与空气的摩擦声外,没有丝毫的杂音。击中者的皮肉,甚至内脏,往往会被绞得稀碎,痛苦不堪。故说是暗器,然其威力早已超出了暗器的范畴。又因制作极为精妙,使江湖上最大的武器门派也无法参透其中玄机。 “公子,我这小店怕是没有足够的金银和物件儿可以交换这贵重之物啊!”正说着,侯自在的神情渐渐变得紧张严肃起来,额间的冷汗一个劲儿地往外冒。他知道,南宫一族虽已不似往昔,但毕竟树大根深,这看了他们的绝密图纸,若是拿不出等价的东西,怕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这旁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吗?你这易情阁表面上是间破落当铺,背地里却做着江湖黑市的买卖。”原先清冷的声音透着一丝诡异之气,“不过,你大可放心,此事除了我,无人知晓。但若接下来你不照我说的做,这家店,以及你的命运将如何,我可不敢保证了。” 侯自在听此,神色越发扭曲。本就黑红的脸颊更是变得可憎无比。心中不仅对黑市交易的内情被外人知晓而懊恼,更为自己的前途性命充满了担忧。霎时间,一个人影从他脑海中闪过,不禁暗道:“这事儿绝不能外泄。倘若让那个人知道的话,我可就真的完了。” 店外,明媚的阳光消失了,微微细雪在空中翩翩起舞,没有人知道它将飘往何方。 “驭尸符!?”诡异的气氛充斥在整个易情阁中,“少爷您说笑了,就算真如您所说,小店有那种行当,这东西也不可能有啊!” 天下符印之术庞杂多端,但大体可分为分天、地、人、畜、阴、阳、五行六种印咒,各有各的诀要。其中,阴符之诀要在于“制天命而易生死,明祸福而趋利害”十四个字。以此为本,又可细分为御气、噬魂、续魄三般咒术。 驭尸符所用的正是这阴符御气咒中的法门。顾名思义,专为驭尸所用。 相传,此符为东汉末年西域一左道之徒所创。驱符人可将自身之血融于符中,置于死尸额间之处。以符咒为媒介,鲜血中的阳气可全然流入死尸体内,待与尸中残留之生气糅合为一,即可以咒驱符,以气驭尸。然而,因此术过于阴毒,为天下人所不容,所记载之竹简书帛几近焚毁殆尽,但仍有一卷残页流传至今。 “侯管事,你瞧我像是在说笑吗?”南宫清宇正说着,一只手便开始玩弄起悬于腰间的玉佩。 “来者不善,算算日子,那个人也该回来了,”侯自在双瞳一缩,心中暗道:“罢了,罢了,为了不让这小子乱来,这事怕是得惊动他了。” 只见侯自在开口言道:“公子,您若真有心,就明日子时再来吧!” 听此,清宇只轻道了声:“香不错,”便离去了。他知道,他手中的秘密,和那卷图纸,足以让这易情阁不敢违背他的要求。 不知不觉,已是正午时分。飞雪在晴空下渐消渐散,消逝在一棵枯松枝头上。这份难得的恬静安宁,不久就被两个仆役的问候声打破了。原来,清宇惦念着老管家的传话,从一出了易情阁的大门,便施展起了轻功,不过一会儿功夫便回到了府中。 “宇儿,你可算回来了,”一阵洪音从大堂传来。言者正是南宫世家之主南宫睿。 清宇听此,快步踏上石梯,忙行了礼,并问道:“父亲,急叫孩儿回来,不知有何要事?”。 南宫睿听了没有马上应声,而是挥了挥手,将左右屏退,接着示意清宇坐下。 “宇儿,吩咐你办的事如何,还顺利吗?” “父亲放心,孩儿此行万无一失,明日午时即可取货!” “那就好,不过这破当铺能有这等能耐,料想幕后之人必不简单,还是要小心为上。”南宫睿边品茗边说道:“适才,你不在时,上头派人来通知我们,说后日子时到城郊的暮云堂取要送的东西,你要做好准备。” 清宇听了后,眉头一紧,接着说道:“父亲,其实我们没必要冒。。。” “住口,我南宫世家自先祖创业至今,何曾衰败如斯,”南宫睿温和的语气瞬间变得急躁起来,“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上头已经答应我,只要此行成功,就将出面压制那些趁人之危的强盗帮派,也好让他们知道我南宫世家的厉害!” 见此情形,清宇也不便再说,不多时便退出了大堂。“唉!事已至此,全看造化了!”边自言边向内屋走去。 南宫世家虽已没落,但宅子却依然没变,偌大的花园,错落有致的过道走廊,不难想象,极盛时期究竟有多么辉煌。 俗话说得好: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不曾想,同是到了年关,这扬州的热闹繁华比之苏州更有过之而无不及。车如流水,马如游龙,在此处得到了最好的体现。 在一烟柳之地的厢房之中,四个男子围坐在一起。其中两人,衣着秀美明丽,生得不算俊俏,倒也称得上白净。一个手中拿着个香囊,举止轻盈流畅,好似个柔弱书生,一个则杯不离手,酒不离口。夹在之间的却是一个毛脸大汉,服饰衣物更是粗鄙不堪,腰上配有一柄短刀,看上去煞气十足。 除了此三人外,主位上还有一名中年男子,衣着相貌均无特别之处。 “大人,那东西再过些日子可就要成了,那几味药引若还不到,恐误了良时”一声平淡的声音打破了房中令人窒息的静谧,“到时那东西的效力可要大打折扣了。”语者正是那持香书生。 “他娘的,大人自有打算,哪用得着你这厮在这儿咿呀乱叫,让人好生烦扰,”听这语气,不说也明白,定是那毛脸大汉。 可怜那书生,刚想辩解些什么,却看到那粗汉的毛手已摸在了刀柄上,竟一时吓得连声大气也不敢喘了。 “都别吵了,不过话说回来,事儿到底办得怎么样了?”只见主位上的中年男子拿着酒杯,眯着双眼,瞥向了还不曾说话的嗜酒之徒。 那人听此,连忙放下酒杯,拱了拱手,应声道:“启禀大人,在下已经叫魏离臣去了苏州,那南宫家的人也已打点好了。他们巴不得借这次机会东山再起,想来不日就会启程了。” “嗯,很好!此事若成,必少不了尔等的好处。”那中年人听了后,神情虽无多大变化,但欣喜之情还是不住地流溢出来。 三人一听,皆是离席,大行跪拜之礼,齐声道:“多谢大人!祝大人大业早成,心愿得偿!” 第一章 驭尸符 冬日的清晨,尽管阳光明媚,却依然令人感到丝丝凉意。苏州城中,熙熙攘攘的人们蜷缩着身子,在集市上挑选着需要的货物。你说一句,我争一句。本就拥挤的街道,更是喧嚣不断。 “又要过年了,”一位身着单薄白衣的少年望着人群轻声说道。透过冰霜般的空气,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俊美的脸庞,约莫不过弱冠之年。不知为何,眼前这片景象与他倒是有些格格不入。 “少爷,原来您在这儿,快回去吧!老爷说有要事与你相商,特命我来寻你,”霎时,一阵低沉而浑厚的声音从少年身后传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南宫世家的老管家。瑟瑟冬风掠过斑白的双鬓,沧桑之感油然而生。 南宫世家,苏州城中久负盛名的一族。其世代周旋于江湖与朝廷之间,以走镖作为主业,混迹黑白两道,势力极为庞大。除此外,还藏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武林秘籍。但不知曾几何时,南宫世家的武学人才凋零殆尽,空习内力,于武功技法方面的造诣愈发浅薄。近年来,又因朝局不稳,而遭到其他江湖门派的联合打压,声势大不如前。而这位身高八尺的白衣少年,正是如今南宫世家之主南宫睿的长子——南宫清宇。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告诉老爷子,我办完事就回去,”看似清澈明媚的眼中竟在一瞬散发出了本不属于它的寒气。老者见此,不由心中一颤,但依旧神色不改,不急不慢地说道:“少爷自知,在下告退。”言罢,行了行礼便转身离去了。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闻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后世南唐后主的绝命词,与南宫清宇此时的心境倒是有些许相映之处。 穿过嘈杂密集的人群,伴随着沉重的叹息,急促的脚步声在一家简陋的当铺中响起。这当铺的招牌应是许久不曾清理了,不细细看去,竟一时无法辨清。原来,只道是“易情阁”三个大字。 “原来是南宫家的大公子,您怎么亲自来了?”一声尖细高昂的问话与先前的老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说话者正是这易情阁的一个管事,边说着话边绕着走过去,将本敞开着的大门给关得严严实实的。此人名叫侯自在,因长得高瘦,黑红的脸上又长满了胡子,故熟人都叫他猴子。名为管事,实则只有他一人,什么活儿都得亲力亲为。因此,不少人都以为这店是他自个儿开的。 清宇听了,也不回话,只是随意打量着四周。店内并没有什么东西,除了一张已经断了只脚的桌子,和垫在它脚下一本不知何年的破书,就尽是些灰尘了。往上望去,房梁上好几处竟都结了蛛网。较之往昔,更显衰败之景。慢慢地,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了管事的脸上。 “今天带来的东西跟以往的不同。”原本急促的喘息并没有停止,倒不是因为走得辛苦,而是这店中虽然破败,但焚的香却沁人心脾,让人感到异常舒适,与市面上的普通熏香实属云泥之别。 听此,侯自在原本眯成条缝的眼睛忽一下子弹了开去。但到底是世故之人,很快又恢复了原状。 “公子,您带来的东西,自是好东西。”说话声比之先前,更添圆滑邪魅之意。 话音刚落,清宇便解下了原本带在身后的一个小包袱。这包袱外面原是层白布,与其衣服颜色并无多大差别,乍眼看去,好似不曾背了东西。 侯自在不断瞥向那与以往不同的“宝物”,但动作却十分微小,若换作旁人,那是决计看不出端倪的。 只见那托着包袱雪白如玉的手微微一颤,掌中之物便如飞箭般落到了店中唯一的桌子上。那桌子久经风吹日晒,哪怕是一丝动静,也能发出不小的声响。但此时别说是桌子的响声,就是东西落在上面的撞击声竟也丝毫没有,可见来者内力之高。 “早听闻南宫世家长于内功修习,以前见这小子倒也没觉得有多大气力,今日一见却着实不凡。”侯自在心中暗道,但脚步并不停歇,转眼便径直走上前去,急忙将遮挡的白布打开。紧接着映入眼眸的是一个看似无奇的卷轴。那一双黝黑的手欲顺势将其打开。不曾想,在快要得逞之时却顿了顿,竟又缩了回去。终究对刚才南宫清宇说的话有些忌惮,怕真是有什么秘密在这其中。如若贸然打开,恐有不妥。 一旁,清宇见他没了动作,不禁眉头一紧,便暗暗催发内力。刹那间,一阵狂风从桌上吹过。力道之大,竟将原本紧扣的卷轴给生生打了开去。 “这是!?” “侯管事,你这儿人来人往,江湖之事想必也听了不少,不知这东西可值当啊?” “想不到南宫世家如此大手笔,竟将四星连环镖的图纸送来此地。”说着,刚才还满是好奇的眼中已被惊惧之色占据,连一下也不敢再看这卷轴上的内容了。 四星连环镖,南宫世家闻名天下的独门暗器。看上去大小与寻常飞镖无异,皆有四个尖角,但四角之上皆空有一大小适中的圆环,其中嵌有漩涡形状的刀片,各角之间又都有齿轮相连,最中间,是一托盘,以供持拿之用。在修习了南宫世家特殊的内力功法之后,使用者即可将内力借由托盘注入镖内,此后,各角之上的刀片和齿轮将先行转动起来,接着,各角在齿轮的带动下,也将跟着转动。旋转速度可由注入的内力大小调控,大大提高了穿透力和攻击力。且各连接之处均极为光滑,攻击时除了与空气的摩擦声外,没有丝毫的杂音。击中者的皮肉,甚至内脏,往往会被绞得稀碎,痛苦不堪。故说是暗器,然其威力早已超出了暗器的范畴。又因制作极为精妙,使江湖上最大的武器门派也无法参透其中玄机。 “公子,我这小店怕是没有足够的金银和物件儿可以交换这贵重之物啊!”正说着,侯自在的神情渐渐变得紧张严肃起来,额间的冷汗一个劲儿地往外冒。他知道,南宫一族虽已不似往昔,但毕竟树大根深,这看了他们的绝密图纸,若是拿不出等价的东西,怕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这旁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吗?你这易情阁表面上是间破落当铺,背地里却做着江湖黑市的买卖。”原先清冷的声音透着一丝诡异之气,“不过,你大可放心,此事除了我,无人知晓。但若接下来你不照我说的做,这家店,以及你的命运将如何,我可不敢保证了。” 侯自在听此,神色越发扭曲。本就黑红的脸颊更是变得可憎无比。心中不仅对黑市交易的内情被外人知晓而懊恼,更为自己的前途性命充满了担忧。霎时间,一个人影从他脑海中闪过,不禁暗道:“这事儿绝不能外泄。倘若让那个人知道的话,我可就真的完了。” 店外,明媚的阳光消失了,微微细雪在空中翩翩起舞,没有人知道它将飘往何方。 “驭尸符!?”诡异的气氛充斥在整个易情阁中,“少爷您说笑了,就算真如您所说,小店有那种行当,这东西也不可能有啊!” 天下符印之术庞杂多端,但大体可分为分天、地、人、畜、阴、阳、五行六种印咒,各有各的诀要。其中,阴符之诀要在于“制天命而易生死,明祸福而趋利害”十四个字。以此为本,又可细分为御气、噬魂、续魄三般咒术。 驭尸符所用的正是这阴符御气咒中的法门。顾名思义,专为驭尸所用。 相传,此符为东汉末年西域一左道之徒所创。驱符人可将自身之血融于符中,置于死尸额间之处。以符咒为媒介,鲜血中的阳气可全然流入死尸体内,待与尸中残留之生气糅合为一,即可以咒驱符,以气驭尸。然而,因此术过于阴毒,为天下人所不容,所记载之竹简书帛几近焚毁殆尽,但仍有一卷残页流传至今。 “侯管事,你瞧我像是在说笑吗?”南宫清宇正说着,一只手便开始玩弄起悬于腰间的玉佩。 “来者不善,算算日子,那个人也该回来了,”侯自在双瞳一缩,心中暗道:“罢了,罢了,为了不让这小子乱来,这事怕是得惊动他了。” 只见侯自在开口言道:“公子,您若真有心,就明日子时再来吧!” 听此,清宇只轻道了声:“香不错,”便离去了。他知道,他手中的秘密,和那卷图纸,足以让这易情阁不敢违背他的要求。 不知不觉,已是正午时分。飞雪在晴空下渐消渐散,消逝在一棵枯松枝头上。这份难得的恬静安宁,不久就被两个仆役的问候声打破了。原来,清宇惦念着老管家的传话,从一出了易情阁的大门,便施展起了轻功,不过一会儿功夫便回到了府中。 “宇儿,你可算回来了,”一阵洪音从大堂传来。言者正是南宫世家之主南宫睿。 清宇听此,快步踏上石梯,忙行了礼,并问道:“父亲,急叫孩儿回来,不知有何要事?”。 南宫睿听了没有马上应声,而是挥了挥手,将左右屏退,接着示意清宇坐下。 “宇儿,吩咐你办的事如何,还顺利吗?” “父亲放心,孩儿此行万无一失,明日午时即可取货!” “那就好,不过这破当铺能有这等能耐,料想幕后之人必不简单,还是要小心为上。”南宫睿边品茗边说道:“适才,你不在时,上头派人来通知我们,说后日子时到城郊的暮云堂取要送的东西,你要做好准备。” 清宇听了后,眉头一紧,接着说道:“父亲,其实我们没必要冒。。。” “住口,我南宫世家自先祖创业至今,何曾衰败如斯,”南宫睿温和的语气瞬间变得急躁起来,“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上头已经答应我,只要此行成功,就将出面压制那些趁人之危的强盗帮派,也好让他们知道我南宫世家的厉害!” 见此情形,清宇也不便再说,不多时便退出了大堂。“唉!事已至此,全看造化了!”边自言边向内屋走去。 南宫世家虽已没落,但宅子却依然没变,偌大的花园,错落有致的过道走廊,不难想象,极盛时期究竟有多么辉煌。 俗话说得好: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不曾想,同是到了年关,这扬州的热闹繁华比之苏州更有过之而无不及。车如流水,马如游龙,在此处得到了最好的体现。 在一烟柳之地的厢房之中,四个男子围坐在一起。其中两人,衣着秀美明丽,生得不算俊俏,倒也称得上白净。一个手中拿着个香囊,举止轻盈流畅,好似个柔弱书生,一个则杯不离手,酒不离口。夹在之间的却是一个毛脸大汉,服饰衣物更是粗鄙不堪,腰上配有一柄短刀,看上去煞气十足。 除了此三人外,主位上还有一名中年男子,衣着相貌均无特别之处。 “大人,那东西再过些日子可就要成了,那几味药引若还不到,恐误了良时”一声平淡的声音打破了房中令人窒息的静谧,“到时那东西的效力可要大打折扣了。”语者正是那持香书生。 “他娘的,大人自有打算,哪用得着你这厮在这儿咿呀乱叫,让人好生烦扰,”听这语气,不说也明白,定是那毛脸大汉。 可怜那书生,刚想辩解些什么,却看到那粗汉的毛手已摸在了刀柄上,竟一时吓得连声大气也不敢喘了。 “都别吵了,不过话说回来,事儿到底办得怎么样了?”只见主位上的中年男子拿着酒杯,眯着双眼,瞥向了还不曾说话的嗜酒之徒。 那人听此,连忙放下酒杯,拱了拱手,应声道:“启禀大人,在下已经叫魏离臣去了苏州,那南宫家的人也已打点好了。他们巴不得借这次机会东山再起,想来不日就会启程了。” “嗯,很好!此事若成,必少不了尔等的好处。”那中年人听了后,神情虽无多大变化,但欣喜之情还是不住地流溢出来。 三人一听,皆是离席,大行跪拜之礼,齐声道:“多谢大人!祝大人大业早成,心愿得偿!” 第二章 虫蛊 星云转逝,日月更替,算算时辰,已是第二天子夜时分了。 “东西可备好了?” “备……备……备好了,”只见候自在拿着个用紫檀打造的玉嵌金丝玲珑盒,一瘸一拐地向南宫清宇走来。 与昨日见时不同,此时的侯自在双眼空洞如无底深远,气色惨淡如凛冬冰霜。不仅如此,动作也十分僵硬,连说话都变得沙哑阴郁,毫无生机可言。 南宫清宇见此,只道他昨日受了惊吓,不觉有他。 “果然是好东西,与一般的符咒全然不同。尽管隔着这辟邪镇气的玲珑盒,但仍感到有源源不断的阴寒之气渗入体内。”看着盒中的三张驭尸符,南宫清宇不禁感叹道。 只见此时,一旁的侯自在开始不断地咳嗽。咳嗽声起初还小,不过愈来愈大。本已无生机的双眼,竟在片刻之间生出了不少血丝,原应黑红的脸颊已然发白,两侧太阳穴上不断爆出青筋,逐渐蔓延开去,直至遍及整张及其脖颈乃至全身。 “不好,这莫非是……”南宫清宇盯着面目全非的侯自在,惊声道。与此同时,侯自在得脖颈之处不断变黑壮大,渐成一个硕大的黑球,黑球不断向上移动。只听”砰“的一声,一股黑色的脓血从侯自在得口中喷涌而出,正向南宫清宇的面门袭来。只见他集中内力,双脚一蹬,便跳出了喷溅的范围。若不是一早看出端倪,此时的南宫清宇已浸染在污血之中了。 定睛一看,那地上的黑血中隐约有几只形状怪异的蠕虫在缓慢爬动,吸食着混杂着的皮肉,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这是……苗疆魔窟的虫蛊!”南宫清宇惊声呼道。 与此同时,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从阁楼传来,“真不愧是南宫世家的大公子,连这都知道。”循声望去,是一面色白皙的年轻男子,身着流裳云纹百花袍,头戴金玉凤翅冠,腰佩双鹤冰凌佩,好一通气派景象。 “不过,你说的也不全对,我这毒虽然取法于苗疆,可早多方改进,可算是我独门的蛊毒了。” 看着眼前的神秘人物,南宫清宇神思愈发紧张,想到父亲曾言这易情阁幕后可能有厉害的角色,不觉心中一惊。 “看来你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说吧,此番行径,究竟意欲何为?”南宫清宇边调运气息,边问道。 只见那男子嘴角微微上扬,似有所思,不急着回答。待一阵冷风从窗户的边缝儿扑到了他面门上,才将他唤醒。接着,便将右手伸进衣袖里,取出了一个大小适中,极为方正的铁盒。定睛一看这铁盒竟无丝毫缝隙,不知是何用途。 “接着!”伴随着一声命令般的提醒,那只铁盒已经飞到了南宫清宇的眼前。 “好强的内力!”看着接住铁盒的手上,那瞬间开裂的虎口,南宫清宇清楚地意识到面前的这个人的内力不在自己之下,甚至可能还要深厚。正在他出神之际,突然感觉身后多了一人。原来,那男子施展了极为上乘的轻功,只在喘息之间就换了位置,并在铁盒上放了一张卷起的纸条。 “听着!半月之内将此物送到它该到的地方。” 听着那男子的话,南宫清宇已顾不得感叹轻功的厉害,立即将纸条打开,上面写道:青州沟城如安酒楼。 当南宫清宇缓过神来时,那男子早已消失在黑暗之中。与此同时,屋内数盏油灯顷然倒地,瞬间便成一片火海。 顾得许多了,南宫清宇心中暗道,便催发内力,使出轻功而走。 第三章 幻术!活死人 马蹄声在泥泞的古道上阵阵响起,瓢泼大雨打落在一件件蓑衣之上。转眼之间,一行五六个人已达一座老旧木屋之外,无甚特别之处,仔细看去,才注意到屋子左边有一石碑,那碑上的尘土与从屋檐落下的些许雨水和在了一起,使碑文变得更加难以辨认。站在最前面的蒙面者见此,便快步上前,用手将碑上污迹拭了些下去,随即便见“暮云堂”三个大字。 “看来是这儿了。”那带头的蒙面者缓缓起身,前去敲了敲木门。不一会儿,一个门童就开了门,但并无言语,只是用他那僵硬的眼神扫视了外来之客,示意主人在不远处大堂等候。 随后,一行人也顾不上那门童的奇怪之处,便朝着大堂径直走去。到了堂中,这些个蒙面之徒都摘下了面罩,其中一两个嘟囔了句:“这也没见着人啊?” 确实,在堂中并无他人,带头的人见此,大声叫道:“远道而来,不出来相见,恐失待客之道!” 话音刚落,四方天地竟开始扭曲起来,刚才还在下着大雨,这会儿却突然艳阳高照。 带头者后面的几个仆从的手脚都像是被什么力量给拼命地拉扯着,疼得直在地上打滚,有几个人的眼睛也开始渗血,最惨的一个,手脚扭得一圈又一圈,竟乎断裂,双眼连着眼轴耷拉在眼眶之外,嘴里咿呀不语,看不出一丝人样,生生成了个“人彘”。 那“人彘”最后也不知是否气绝,脖颈之处却突然弹动起来,伴随一声骨碎之声,那活死之人的脖子连着层皮裂了半截,鲜血开始不断喷射,令人作呕的是,五脏六腑随着鲜血也不断喷涌而出。 出来后的内脏在石砖上不停地跳动,跳动的同时又不时碎裂,真是一副惨烈之景。 除了“人彘”之外,其余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有的是从手断之处,有的是从腿断之处,更有甚者,脑浆混着脏器从眼眶涌出。眼前的炼狱让带头者瘫坐在地。 不出许久,那些个化作血水的人体组织竟像活着的动物般,一拥而上,往带头者的身上爬来,沾到皮肤后便像虫子往身体内部钻去,皮肉如波浪般此起彼伏,乃至完全分离。此外几根肋骨也按着顺序,一根接一根的断裂粉碎。一阵阵钻心的痛苦,使其意识逐渐模糊。 “不好,这是幻术!”一声惊呼之后,带头者用仅剩的力量,以最快的速度,拿出怀中匕首,刺向自己的大腿。强烈的疼痛,令其本已模糊的意识变得稍许清楚起来,身体内的异样也稍稍平复。若是一般幻术,此时早已解了。但是,这次的非比寻常,所以刺进大腿的匕首还在不停地搅动,只有这样,才能抵抗如此强力的幻术。 腿上不断搅动的剧痛,使看破幻术在即。可突然狂风大作,风沙四起,带头者不知觉便昏死了过去。脸颊在汗水的浸透下似有些异常,但也看不太清楚。 第四章 兵礼司使者 微弱的光芒下,一双朦胧的眼睛缓缓睁开。适才的惊悚还在带头者的脑海中回荡,一阵头痛,让他下意识用右手撑在了额间。只在霎那间,仿佛觉察到了什么,顿时面露难堪之情。 “南宫公子,远道而来,未曾远迎,还望见谅!”迎面而来的是一面容清秀的年轻人,但身披甲胄,腰挂长刀,双手也是粗糙不堪,与其面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人粗糙的右手似握着什么,原来是一副人皮面具。 带头者见面具已被识破,便也不在掩饰,勉强起身行礼,回应到:“在下正是南宫清宇,奉父亲之命前来,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那披坚执锐之人也不说话,只是将原本侧着的左手转过移至胸前,手背朝外,并将长护腕摘去。只见一梅花入海形状的图案,在其手背之上。 “你是兵礼司的人!”南宫清宇见状大为吃惊。虽知道上头较为看中此事,但不曾想会出动兵礼司的人。 兵礼司,直属朝廷的神秘机关,职责权限不明。开皇年间曾由皇帝全权管辖,至新帝登基之后,逐渐演化为兵司和礼司,其中兵司仍由皇帝统管,只行皇命之事,而礼司则变为了辅助机关,地位虽不如兵司,却被各世家大族渗透,成为他们接近朝廷的有效渠道,但近些年来,其中的要员近乎都被替换成了太仆少卿宇文化及的人,各世家也有联合一致之象,朝中局势愈发扑朔迷离。 值得一提的是原兵礼司成员左手刻有金色梅花图案,而如今,图案仍在左手,但兵司图案变成了金梅入云图,礼司的则是金梅入海图。 “好眼力,不愧是南宫世家,连这图案也认得,在下不才,在这兵礼司当个小总司,单姓一个‘魏‘字。” 无论兵司还是礼司,从下到上,依次为士司,鉴司,郡卫司,总司和执笔堪舆司,其中执笔堪舆司各一位,总司各四位,至此以下除了皇帝和世家要员外无人知晓。 “魏总司,看来那先前的幻术也是您的杰作了?” 那总司微微一笑,轻言道:“其实不尽然,我并不擅长此道,但兵礼司府库中有各种符咒,虽然看管严格,但取个幻术之类的咒术还是可以的。”说着便拿出了张符,示意这才是“罪魁祸首” “那我的随从呢?”南宫清宇的体力和精神开始恢复后,想到了在幻术中受尽折磨的随从们。 “公子放心,他们还在昏睡中,等过些时辰醒了,我便打发他们走。因为这次的任务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所以才用了幻术,请公子不要责怪。” 南宫清宇心想如果只是如他所说,断不用如此强力的幻术,想必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想测试下我有无能力承担起这次的任务。 南宫清宇还在沉思之中,便听到声:“随我来吧!” 在跟随行走的过程中,南宫清宇才发现,这四周全是冰块,寒气四溢俨然是座冰室,但若将肌肤置于其上,则滚烫难忍,好似烈日之下的炙烤。这件密室的奇异构造令南宫清宇对这次任务愈发好奇。 第五章 殿堂棺椁 走过了古怪的冰室,两人来到了一个转角。这转角连通一个隧道,那总兵也不言语,便走了进去,南宫清宇紧跟其后。这隧道阴暗潮湿,不见一丝光芒,若不是手中早已点燃火把,恐怕走不了几步。 约莫一柱香左右的时间,穿过了隧道,映入眼前的是一个完全用石料修葺而成的大殿堂。 左右石壁刻画着不计其数的鬼怪图画,沿至中间,鬼怪则越来越大,形象也愈发惊悚恐怖。到了正中,则是一拘魂鬼,与平常画像中成双出现的不同,石壁上的只有一个,并在左边,而右边则是一具半黑的骷髅,这骷髅除了颜色不对,细眼看去,每处的骨头竟都少了一块,此外,那骷髅的右手也被那拘魂鬼的锁链牢牢捆住。 看到此处,南宫清宇不禁心中一凉。 这殿堂之上放着三座巨大的石棺,仿佛与这宫殿浑然一体。 看来情报没错,的确是三件“明器”,南宫清宇见此,心中暗道。 而在旁一侧的魏总司却神色凝重,右手做起了施术的手势,嘴中也开始念起了咒语。 顷然,整个殿堂开始剧烈震动起来,南宫清宇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也只好运用内力于腿脚之下,才勉强站稳。 在震动的同时三具石馆上的棺盖开始慢慢移动,逐渐打开。 在快要完全打开之际,震动停止了,但南宫清宇却变得紧张起来。 是空的!南宫清宇看着眼前的空石棺,眉头紧锁,对手中的情报产生了怀疑。 “别着急。”一旁的魏总司淡淡地说道,并双手合十,口中又开始念起了咒语,紧接着,三座石棺自上而下,从左往右,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裂缝,只见裂缝越来越大,最后,三座石棺竟全都成了粉末。 在离粉末不远的一处石板上隐约显现出了个凹槽,这凹槽以惊人的速度扩大。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从凹槽中出来。 嘭!伴随一声巨响,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殿堂正中之上。 与石棺不同,这是一座比刚才三座石馆还要巨大数倍的青铜棺椁。 只一霎那,一股极强的煞气充满了整个殿堂。南宫清宇因为自身内力深厚,从而感知到这青铜棺椁之中定有不凡之物。 “魏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跟上头传达给我南宫家的意思可不太一样啊!” “公子不要着急!待我再运作一番” 说时迟,那时快,转眼间魏总司已经施展上乘轻功来到了青铜棺椁边上,同时,右手又做出了施法之势,而左手则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符纸。 按这符纸上的图文,应是五行印咒,但具体究竟是哪种咒术,则不得而知。 待那符纸贴在那青铜棺盖上后,那令人胆寒的煞气,像是被封印了一般,消失无踪。 五行印咒皆遵循“四海相生,八荒相克”之道,想来竟这其中符纸之中定是与这棺中之物有相克之理数,才有此效果,南宫清宇心中暗道。 可就在两人觉得这青铜棺椁已被控制住的时候,那棺盖竟被瞬间撞开,魏总司好在反应够快,将双臂挡在身前,免得被棺盖重伤,但仍飞出百步之外,撞在了那刻满鬼怪的石壁之上。 南宫清宇还没从惊愕之中缓过神来,便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移动,也顾不上去照看魏总司,顿时用尽全力使出轻功,飞出了个百十来步。 而在腾空之中,南宫清宇算是看清了那快速移动之物,大惊失色,暗叹不妙。 第六章 不化骨 一股鲜血从南宫清宇的嘴角流出,胸口多了一极深的掌印。这掌印比起常人的要大得多,并还留下了绿色的粘液,散发出一阵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 还不等反应,一轮新的进攻又来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容狰狞、身形硕大的魔怪之物。 面颊之上渗着黑绿色的液体,夹杂着早已腐败的掺和着碎骨的尸肉,那两个所谓的“眼眶”之中竟全是些不知名的虫卵,有些刚孵化出的幼虫,体态黝黑,浑身都是些长短不一的触角,借此吸附在眼眶之中,食取碎骨和尸肉。 再往深处,才依稀可见早已不成球状的眼珠。这眼珠除与常人形状有异外,还有大不同。左眼虽是普通的黑色,但却是“重瞳”;而右眼则呈现为黑紫之色。 这怪物躯干上的骨肉近乎分离,五脏连着六腑,半藏半露地挂在右腹之下,胸口所谓的“心脏”也完全暴露,黑绿色的腐臭液体在其旁边流动着,看不清这玩意儿是否还在跳动。 手掌和脚掌筋肉暴跳,带动着裸露的骨头,一时散发出具有高温的蒸气,一时又变成令人刺骨的寒气,怪异非常。 嘭!深厚的内力再次让南宫清宇躲过了怪物发起的致命攻击,不过被砸中的石壁出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裂痕。 “如果被这鬼东西砸中的话那可就麻烦了,”南宫清宇不禁暗叹道。虽是这般,但接二连三高强度地催动内力,已经令他疲惫不堪。 “快接符!”原本已经快要不省人事的魏总司靠着自身强大意志,勉强站起来,并将一张符纸和一张写满咒语的宣纸运用内力朝南宫清宇飞来。 接符之后,两人双双示意,以怪物为中心,跳出百十来步。 这怪物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停止了对两人的进攻,反而疯狂地跑向拘魂鬼的石壁画像,并用双“大手”拼尽全力猛砸石壁。 魏总司见此,连忙向告诉南宫清宇接下来的行动,南宫清宇虽然气力将尽,但值此危机时刻,大脑运转十分清楚。 约定之后,南宫清宇跑向石壁画像中的女相百目鬼,魏总司则跑向其中的男相百目鬼。 两人本想使用轻功,但因伤势、内力等原因,暂时不能使用,只得快跑。 在那怪物快要将石壁之画完全摧毁之时,两张符纸被顺利贴在了两幅画像之上。配合着右手的施法之势,异口同声的咒语随即响起。 那怪物终于停止了动作,但发出了十分凄厉的哀嚎之声。在两人注视下,两幅百目鬼画像中副眼全部闭上,但额下两只主眼却逐渐睁开,随即,一座巨大的拘魂鬼石像从殿堂之下缓缓升起。令人惊奇的是,在石像升起之时,那近乎被怪物摧毁殆尽的画像也开始逐渐恢复原状。 待到那石像完全升起之时,南宫清宇和魏总司同时双手合十,念动咒语。只见那石像胸口飞射出一条似寒铁打造的粗大锁链将那怪物的左手给捆了个扎扎实实。与此同时,画像中的拘魂鬼胸前也飞射出一条相同的锁链,牢牢捆在怪物的右手之上。 那怪物在被锁链捆绑之后,哀嚎更加悲惨,但却不曾反抗。只见那两条锁链前后飞动,同时穿过了这怪物那颗裸露的“心脏”,不过一会儿,叫声便停止了,怪物也变得一动不动,连眼睛也闭上了。 细眼望去,那石壁画像上拘魂鬼一旁的黑色骷髅竟也消失不见了。 结束了,一场与未知力量的较量结束了,但另一处的风云却在聚集。 千里之外,洛阳皇城。 “礼司那边如何?” “陛下,那位大人最近似有异动!”言者正是正在御前进言的兵司之执笔堪舆司杨若文 “何意?” “这……陛下还望容微臣在细细调查一番。” “别忘了,还有一位他们家的大将军。”低沉尖锐的声音使语气变得诡异万分 “微臣明白!” 杨若文心中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寒意,眼前的这位新帝喜怒无常,做事毫无章法可言,谁也不知道在他的心中又在谋划着些什么。 第七章 回府 银色的光芒充斥着整个殿堂,而那光芒的中心是一形状无奇,却有特殊文理的小木盒。木盒周围的石板上则是一圈又一圈的符咒之文,那被锁链捆住的怪物伴随着最后一束光消失在视野之中 “请一定不要辜负那位大人对南宫世家的信赖啊!”魏总司说着结束施法,将木盒拿起,递给南宫清宇。在微笑面容的掩饰下,眼神之中还是不禁意透露出一丝轻微的杀气,但一闪而过,很难发觉。 “明白!”南宫清宇面色凝重地接过木盒,脑海中还在想着结束战斗后,魏总司向自己陈述的这次任务的一些所谓的“实情”。 适才的怪物,原来是被人为修炼改造的“不化骨”。 所谓“不化骨”乃人死之后因执念太深,将精神之力集于一处,导致身体的一些部位不腐不朽。此后,会不断吸取世间怨念之气,最终将幻化成形,以致超脱三界,不入轮回。 而这“不化骨”在即将幻化成形之时最为脆弱,值此时,一些捕尸炼魂之人则会用特有的秘术,将其暂时封印起来。此后需以数具千年之上的纯阴之古尸为引子,再用若干阴年阴时所生之活人献祭,则可将那些个收集起来的“不化骨”融合炼化,最后只待解除封印,则可炼就怨念冲天,至阴至邪之魔怪之物。此物虽略有人形,但无人智,力量极大,无需饮食,但喜食血肉之物,犹以活物为上。 那三座石馆中原本有三具千年古尸,不知何时被用做了引子,才空无一物。而献祭的活人也不得而知。 魏总司告诉南宫清宇,他也只知道这些了,但究竟上头要着魔物做些什么,他一个小小总司也确实不清楚。 纵然如此,但南宫清宇仍感觉这魏总司在刻意隐瞒着些什么。不过,事已至此,还是先回去再说。 收拾完了东西,魏总司和南宫清宇很快回到了室外,新鲜的空气从未令二人感到如此珍贵。最后魏总司简单交代了几句,恢复了下体力,带着伤痛勉强运用轻功离开了暮云堂。 走到门口,看到了一堆花瓣被堆放成了人形,旁边还放有先前门童的服饰。 “连这也是幻术吗?这兵礼司的符印之术可真是强大!”南宫清宇见此情形,不禁感慨万千。 “少爷,你在这儿啊?”南宫清宇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立马转身,原来是那几个仆从。 “你们还好吧?”南宫清宇看到一瘸一拐,左右搀扶的场景,脱口而出,问了一句。 “只记得刚进门,之后的事就不太记得了,好像还睡了一觉,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那几个仆从说到此处神情变得紧张起来,接着说:“少爷,本来是陪您来办事儿的,这下好了,不知怎的只顾睡起了大觉,没耽误少爷您吧?” “事情已经办妥了,随我回府吧!”南宫清宇微微一笑,心想他们虽不记得幻术中那炼狱般的场景,但心中总是有些过意不去,便也没多说什么。 天空放晴了,明媚的阳光照射在南宫府邸。 南宫清宇在内院和南宫睿详细讲述了此番经历。 “宇儿,你说那怪物就在这木盒之中?”看着桌上南宫清宇摆放的木盒,南宫睿感到些许疑惑。 “父亲,孩儿从前在外游学之时,曾听闻在南极之巅有一种世所罕见的神树,名为‘空灵‘。”南宫清宇顿了顿,接着说道:“此树不似平常树木,形如草如叶,十分微小,但亦有枝有根。那枝干入药可年延益寿,那根系更是玄妙无穷。想那前朝纷乱之际,就有云游仙道,借此穿越虚空,待烽火初定,才回到人世。” “确如你所说,此木不似从平常树木上取下的。”南宫睿端起了木盒细细观看起来,并道:“那这盒前符纸想必就是封印之用了,” “是的,父亲,那魏总司再三交代,不可毁坏符纸,不然那怪物就难以控制了。”南宫清宇神色略有凝重地说道。 第八章 启程 望着夜晚的星空,南宫清宇的脑海中闪过近几天发生的事。从易情阁到“不化骨”,令其难以入眠。那易情阁中的神秘人是谁,他给的铁盒又有什么秘密,还有那位大人与“不化骨”之间有何联系,这一桩桩,一件件令南宫清宇心烦意乱。 只要南宫世家能够再次强盛,这些都不足挂齿。 这是夜空之下的少年最纯粹的愿望。 清晨很快到来,浩荡的车马队伍在南宫府邸前集结完毕。秘密的任务当然要找合适的掩饰,南宫睿提前做好了准备。 只见一把锋利的宝剑从堂前穿过,刺穿了南宫清宇书房的大门,直直插在了一根柱子上。“真是绝世宝剑,”南宫清宇昨夜来到书房仔细思考了整个计划,直到清晨才昏昏入睡,但没过多久,就感觉身边一股寒意袭来,睁眼一看,一把剑已经插在了面前的柱子上。南宫清宇顿时睡意全无,上前查看,这才发现是柄绝世宝剑。只见此剑通体银光闪烁,寒气逼人,剑柄之处气势磅礴,铜金镶嵌,两条玉蛟盘绕,中间三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炫然夺目。 “宇儿!此剑如何啊?”只见南宫睿边说着话,边推开了被剑刺穿了一边的房门。 “父亲!此剑莫非是您......”南宫清宇一脸疑惑地回答道。 “你且仔细看看,是否认识。”南宫睿一手抚着长须,微笑着对南宫清宇说道。 南宫睿话音刚落,南宫清宇便化气为力,将宝剑从柱子上取了下来,开始细细观察,两指双并,轻轻从剑锋慢慢滑下,感受着这宝剑的气息。 “原来如此!”不过一会儿,南宫清宇便参透其中玄妙,兴奋地向南宫睿说道:“父亲,我知道此剑来历了。”、 南宫睿嘴角上扬,微微一笑:“不亏是我南宫睿的儿子,你且慢慢道来。” “要说清此剑来历,那得从后汉说起。话说当年曹丕篡汉自立,献帝刘协被封山阳公。而西蜀昭烈帝刘备不甘悠悠四百年大汉就此灭亡,也即为称帝。至此,世间已是二帝并立。待夷陵之战,蜀汉惨败于东吴,不久东吴之主孙权也即皇帝位。孙权即位不久之后,有一道人隐姓埋名,历经中原、西蜀而来求见吴主。孙权本不想召见,但想起当初慢待凤雏,痛失匡正辅国之才,心中有愧,便召他在偏殿相见。不料孙权在酒宴之上,被困于这道人的幻术之中不能自拔,竟拿起佩剑,连斩身旁侍从、宫女数人,最后,在自己的左手心中深深划了一剑,那道人用障眼法挡住门外军士,用一八卦玄关盒取走了孙权淌出来的一些鲜血,便化作一团浓烟,消失不见。” 南宫清宇顿了顿,看了看南宫睿,便接着说道:“值得一提的是,曹魏、蜀汉的宗室亲王中也有人遭遇过同样的事,但起初因顾及皇家颜面没有外传。至孙权深中幻术昏迷数月,吴国上下举国震惊,朝野震动,这才大白天下。虽然魏蜀吴三国都在此后不同程度地追捕这个诡异的道人,但却没有丝毫消息。时光流转,在司马家灭吴最后一战时,江南狂风大起,暴雨倾盆,有个砍柴的樵夫,来不及下山,便躲到一间破庙多雨,不曾想,那庙中没有佛像,倒是有三幅画像,分别是“蜀汉昭烈帝、曹魏文帝、东吴大帝”。每幅画像上下檐壁上都刻有八卦玄关图,左右两侧分别有句谶语,合起来就是——天地阴阳玄机妙,三分天下尽归此。伴随庙外电闪雷鸣,三幅画像后面突然光芒万丈,那樵夫也是胆子颇大,眯着眼,往那瞧了瞧,顿时呆住了,一把绝世宝剑立于此处。那樵夫像是着了魔一样,冲上去,一把将宝剑拔出,刹那间,那剑鞘就随风飘散无影,那樵夫握剑之手瞬时肉消骨散,鲜血喷涌而出,不久便将整幅身子都祭了剑。后天下归晋,晋武帝司马炎知晓了此处奥秘,便派了心腹大臣,率领万余精骑,在山脚下布满重兵,同时将破庙团团围住,不一会儿便全部拆除,只看见一剑冢于此,此上之剑,一看便是绝世宝剑,但无论何人上前均会气血尽无,成为祭品。那大臣见此情形,就按照玄奇之阵,以天子令旗为阵眼才压制住了此剑魔性,后又用千年寒木制成的剑匣运回洛阳,晋武帝因此剑魔性太强,下令召集天下铸剑师,将它重新熔铸,一分为三,其名分别曰:七星、明空,玄幽。七星剑乃当年曹操刺杀未成,献于董卓之宝物,明空镇于泰山,玄幽一直下落不明,如今眼前之剑,想必就是玄幽。但是此剑极为珍贵,父亲您是如何找到的?!” “宇儿,此剑来历,今后你自会知晓,而此时此刻你只需知道此剑能帮你在路上少点麻烦就是了。” “是,父亲!儿子一定不负父亲所望,复兴南宫一族的重任就放心交给我吧!”南宫清宇见父亲南宫睿不便回答,也不多问,便整理了一身着装,并接过南宫睿为其特别定制的寒铁剑鞘,放好宝剑,便乘着轻功,到了大门,向着大队人马做了做手势,言道:“听我号令,出发!” 第九章 枯藤幻境(上) 转眼之间,离开苏州已经半月有余,在这期间,一路上还算太平,没发生什么大事,南宫世家的名号,也让一般毛贼忌惮不已,不敢轻易下手。虽然如此,但南宫清宇的心中仍然不敢有丝毫松懈,易情阁的神秘施毒高手,兵礼司捕获不化骨的真正目的,都令这位没落世家公子忧心忡忡。 “公子,今日夜色已晚,我们恐怕赶不到城门了。”说话此人正是南宫清宇的贴身护从桑宓,虽为女身,容貌绝色倾城,却极擅易容,雌雄难辨,常以年迈男身老者打扮示人,施展符印之术的高手,武艺内力不明。 “既是如此,我看前面有座破庙,不如我们就在那暂住一宿。”南宫清宇淡淡地望着前方,和着清风微微说道。 众人来到破庙门口,门前歪歪斜斜得写着些不知所云的字语,推门而入就是外堂,还算干净,再往里则是内堂,虽是破庙,但却不见蛛网,只是有些灰尘罢了。内堂和外堂的交界之处有座香炉,上有三炷已经熄灭了的香,但其后却不见佛像,空空如也。南宫清宇见此处并无大碍,也没多想,只觉大家走了一天的路,难免劳累,就下令,都各自休息去了。 转眼之间,夜幕降临,寒风刺骨,手下们都在外堂烤火,吃着带来的干粮,南宫清宇因困顿难耐,在内堂小睡了起来,桑宓则在门口放哨,避免闲杂人等靠近。星光烨烨,鼾声四起,除了桑宓外,所有人都进入了梦想。与此同时,白天赶路的疲倦感也在不断侵袭着桑宓,但直觉告诉他,不能睡。寒冷的冬夜,飞雪纷纷而起,一张符纸飞起直奔星空,又缓缓飘落,慢慢变成了一团小火苗,围绕在桑宓身旁。此乃五行符印中的明火咒,其生之火,与一般人间俗火无异,有避寒取暖,拂黑照明之用,但燃烧之时限则大大延长,全凭驱符之人掌控,有遇水不灭,遇风不熄之说。 无聊的时光总是难以打发,正在桑宓玩弄着火苗之时,一朵阴云飘过,将月光遮完全遮挡住,只一刹那,用明火咒生起的火苗竟然自行熄灭了。 “这是?!”桑宓暗道不妙,只觉天旋地转,那地上熟睡的人们都变成了一尊尊的木人雕像,每一尊雕像的头部都开始裂开,裂缝里伸出了无数的藤蔓,那些藤蔓好像毒蛇一般,飞速地冲向桑宓,将其团团围住。“墟火之焱!”只见一条火龙从包围圈中腾空而出,无数藤蔓被燃烧殆尽。所谓“墟火之焱”乃通过五行符印中的灵火咒施展而出的攻防一体的强力招数,以符驱咒,以灵化形,所及之物,无有存焉。 就在局势将要逆转之时,顿时大雨倾盆,红龙身上冒出腾腾蒸气,逐渐消失,木人雕像的身上也开始出现裂纹,从中伸出了比之前更为粗蛮的藤蔓,倒刺遍布,着实可怕,直接以飞速将桑宓四肢和颈部牢牢缠绕,向五面拖拽。“可恶!我的墟火之焱,怎么会被雨水浇灭,这地方绝对不简单,得快想办法脱离这里,不然就要被这些该死的藤蔓五马分尸了!”桑宓心中怒道。 而在此时,那些木人雕像原本消停的头部又开始了异动,裂开的缝隙中涌出了数以万计的黑白色斑点小虫,细细看去,其两侧各有四腿,其上又有分支无数,长着若干的黑色小泡,忽大忽小;其尾有两尖刺倒钩,黑色汁液渗溢不断,腐臭之味令人作呕无比;观其面容更是非比寻常,犹如人脸之形,惊奇万分。这些小虫顺着藤蔓向桑宓袭来,令其顿感惊慌。 雨水漫漫,黑夜无边,而就在此时,一道剑光从天而降,本想拼命抗争的桑宓顿感四肢无力,意识消无,逐渐晕厥过去。 第十章 枯藤幻境(下) “你终于醒了。”南宫清宇低沉地对着旁边醒来的桑宓说道。 “公子!”桑宓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南宫清宇,然后开始打量着四周,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刚才还在破庙外堂和神秘木雕和枯藤对决,现在竟然身处内堂深处的一个角落,而且眼前的地面上还插着南宫清宇的配剑,当然桑宓并不知道眼前这把剑就是传说中的玄幽。 “公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桑宓略显激动地向南宫清宇问道,平时气性温和的她而今面对此处情景,也不禁开始慌张起来。 “桑宓,你仔细回想一下,你昏迷前发生了何事。”南宫清宇清宇轻靠在墙上,不紧不慢地说道,与桑宓的表现相对比,显然淡定不少。 “我记得我在外堂守夜的时候,发生了件怪事,好像依稀记得地上睡着的人都变成了木人雕像,还有些攻击性极强的藤蔓和虫子,我正在想办法脱身的时候,只见一道剑光,然后就很快晕厥过去,一醒来就在这里了。”桑宓扶着还有些眩晕的头,急促地说道。 南宫清宇听完桑宓所言,轻轻地叹了口气,镇静地说道:“我大体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个破庙刚来的时候,我还没感到多少异常,现在我用内力仔细感知了一下,简直是妖气冲天,我们一行人恐怕误入了某个妖灵的地盘了。刚才你看到的所谓木雕、藤蔓之类的异象,不过是普通凡人吸入过多妖气,并受妖灵之灵力诱导而产生的幻觉。但此幻觉与一般幻觉不同,五感皆通,无异平常,其威力远超一般幻觉乃至幻术,因此又称幻境。幸亏刚才我强行将你救出,不然陷入时间一长,你将神思俱散,形如痴人。” 妖灵,由天地间怨念之气聚集而形成的灵怪之物,半妖半魔,非妖非魔,游离人间。虽然长相与凡人无异,但天生就灵力充沛,无需借用符咒,修习内力,就可使用些许旁门左道的邪门法术。前朝南北分立之时,妖灵泛滥,时常危害人间,自我朝一统,先皇文帝下令召集天下能人异士,这才勉强将妖灵压制住,使其分散各地,不能联合作乱,但还是有少许灵力高强的妖灵占山为王,自成一派,无视朝廷纲纪。 “公子,多谢救命之恩,但容在下多问一句,既是妖灵作祟,那您又是如何脱离幻境的呢?”桑宓听完南宫清宇的话,先是感激救命之恩,再是疑惑为何自己深陷幻境,而眼前的这位公子却毫发无伤。 “看到你面前的这把剑了吗?此剑是我的佩剑,颇有灵气,可以阵得住这满屋子的妖气。”南宫清宇淡定地指着玄幽剑说道,但只说了剑有灵气可阵妖,并没有道出玄幽真名。 “原来如此,没想到公子您的佩剑如此厉害。”桑宓将信将疑,本也不信一把剑就可以阵得住这万千妖气,但暗催内力才发现,此剑周围妖气稀薄,确有挡煞之用。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南宫家的符印大师!。”南宫清宇微微侧目向桑宓使了个眼神,“门外的弟兄们也拜托你了,凭我一人之力实在无法将他们全部救起。” “放心吧,公子!”此时的桑宓终于缓过神来了,又恢复了往日的淡然神色,同时也反应过来,门外还有众多弟兄等待援救。只见桑宓双手合十,嘴里默念着什么,一连串的黑色字符从其双手中间缓缓而出,然后,迅速将双手打开,只见一张符咒悬空而起。 以术招符,乃符印高手专用的一种通灵术,也是最古老的一种通灵术,无需随身携带大量的符印,等到要用时,只需通过特定的术式,即可将做好标记的符印召唤而出,无论距离远近,均有实效,是一种极为便捷的通灵术,但修习难度极大,放眼整个江湖,能熟练操控此术之人也是寥寥无几。相传,曾有人试图将此术延伸到其他物件甚至人身上,但都以失败告终。直至前朝南陈有位奇人,将通灵术的范围进一步扩大,才打破了通灵术只能召唤符印的僵局,但以术招符仍然是通灵术中最具代表的一种。 “不错,父亲果然没看错你,想来没点真本事,又怎会让你跟着我。”南宫清宇看着眼前的桑宓微微一笑。 桑宓听此,虽然欢喜,却也不多言,迅速地操控着符印冲出木门,只见外面飞虫满天,腐烂的枯藤,将房屋缠着个严严实实。“既是幻术,那就不用火攻了,看我的‘幻心咒’” “人”之符印,可分御目,明气,幻心三般印咒。其中这“幻心咒”就是为护心而生,若心神不乱,则千般幻术,万般幻境皆如朝阳之雪,无可奈何,随风而散。 只见那“幻心咒”冲向飞虫枯藤之中心,顿时如明星荧荧,那些飞虫枯藤,顿时失去了活力,仿佛被固定住了似的,一动不动,不一会儿,从天空至下皆如铜镜一般,粉碎消散,还有些飞虫枯藤似想挣脱,却瞬时大火滔滔,被烧了个无影无踪。定睛一看,乌云消散,明月当空,地面干燥如常,不似刚刚才暴雨倾盆,地上的弟兄们也纷纷从木雕状态恢复如初,从这场噩梦中苏醒过来。 南宫清宇见此,便将玄幽拔出,收回特制的寒铁剑鞘,背在了身上,与桑宓一起向外堂走去。 殊不知更大的危险在等着他们。 第十一章 交锋 “少爷,多谢您和桑先生搭救,不然咱们几个可要被这妖灵害惨了。”外堂的弟兄们你一言我一句在感谢着南宫清宇和桑宓。南宫清宇听闻大伙称桑宓为桑先生,也顿时忍俊不禁,侧目看向桑宓,只见其戴着贴身无瑕的伪装面皮,尴尬地朝着大伙点头示意。 因为桑宓常以男身示人,且其真身除了南宫睿和南宫清宇等少数人外,无人知晓,故其他人皆称呼桑宓为桑先生,不知其真名几何,只觉年纪老迈,沉默寡语,又侍奉少爷左右,故尊称一声先生。 南宫清宇见大家皆无大碍,也再向众人解释道:“眼下虽然破了这幻境,但是这妖灵行踪暂不知晓,虽然眼下还未天亮,但是咱们休息片刻以后,还是速速离去为妙。” 就在南宫清宇话音刚落之时,还不等众人反应,破庙的砖瓦便开始晃动碎裂开来,南宫清宇不顾众人劝阻,自己留下来殿后,让桑宓护着众人,拿着行李,连忙离开外堂,向门外跑去。 “少爷,快出来啊!”桑宓以及众人在门外对着南宫清宇大叫道,因为在他们刚出外堂,不过片刻之间,只见四面黑气四溢,顿时将整座破庙以及身处其中的南宫清宇团团包围住了。说来也怪,那黑气笼罩之后,便安静无比,就连其中房屋坍塌的声音也霎时消失,一丝皆无。 众人心惊不已,都是奉了家主的命,来跟着少爷的,现在少爷生死未卜,自然难逃干系。桑宓见此,立刻用内力探查发现,这黑气充满灵力,至怨至邪,而南宫清宇身处其中,虽有宝剑相护,但若与之对抗,仍显乏力。桑宓见光靠内力探查仍显不足,随即召唤出了“人”之符印中的御目咒,开启“心之眼”,极大地提高了自身的探查能力,弥补了光靠内力探查的不足之处。 “这是何物?!怎会有如此强力的灵力,若不出我之所料,这其中妖邪之气比这眼前黑气还要厉害数倍不止。”桑宓开启“心之眼”后发现南宫清宇身上有着比黑气还要深厚数倍的妖邪之气,令其震惊不已。不止如此,桑宓还发现这两股所谓的“气”似乎在相互对抗,黑气想要侵占南宫清宇的内力,而另一股则似乎在保护南宫清宇不受伤害。“这可真是前所未见,少爷身上究竟有何秘密?!”桑宓见此心中暗叹道:“为今之计,只能期盼少爷身上这股‘妖邪之气’能够尽量拖延时间,让我召唤出‘阳’之符印,再与这黑气一较高下,救出少爷!” 另一边的南宫清宇手持玄幽,以身犯险,进入了黑气所营造的幻境,此间丛林繁密,蚊虫众多,乌云密布,阴雨绵延不休。“出来吧!我能感受到这个幻境就是你这妖灵的藏身之处。”南宫清宇对着前面最为繁茂的一片树林喊道:“你这妖灵倒颇有几分道行,一计不成,就毁坏庙宇,诱我们离开,怕不是想要在荒郊之外将我们一一解决。” “数千年来,你是第一个识破我藏身于此幻境之中的人,也是第一个进入此中,而意识不受影响之人。”树林深处传出了幽远阴森的声音:“臭小子,你年纪轻轻,没想到就得到了多少世人梦寐以求的‘玄幽’剑,要不是此剑护佑,你早就成了我的盘中餐了。也罢,让你多活了一段时间,那现在就拿命来吧!”树中话音刚落,无数淌着毒汁的尖刺朝着南宫清宇迎面飞来,速度之快,令人防无可防。只见南宫清宇将内力附着于“玄幽”剑之上,在快速舞动的同时,向前面筑起了一面无形的内力之墙,将毒刺纷纷挡下。与此同时,南宫清宇脚下的土地,伸出了许多藤蔓,其上倒刺遍布,毒汁弥漫,试图将南宫清宇牢牢捆住,南宫清宇见此,连忙收住剑招,施展轻功,腾空而起,一瞬之间用出多枚四星连环镖,在内力的加持下,不断回旋,将追击的藤蔓尽数切断。 “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南宫清宇一边怒言道,一边乘着轻功,趁此妖灵攻击停顿的间隙,向树林深处飞速而去,以盼尽快找出妖灵本体真身。 “可恶!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树林深处传出了更为凄冷阴森的声音,再配合着这连绵阴雨,更是恐怖非常。 第十二章 绝境 轰隆一声巨响,南宫清宇的前方被砸出了一个大坑,幸亏其运用轻功躲避及时,不然此时已然筋骨俱断,命丧黄泉。南宫清宇缓了缓心神,飞跃在一棵大树之上,往四周一看,顿时心惊不已,三个巨大的“树人”已将他团团包围,细细看去,那三个树人长相极为相似,全身上下布满藤蔓枝叶,周围飞虫无数,只见其中一个树人,挥动握紧拳头,瞬间将南宫清宇所站之树轰了个粉碎,不仅如此,连脚下土地也悉数裂开,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哈哈!小毛贼,你擅闯禁地,终将付出惨痛的代价!”阴森诡谲的声音响彻整片树林。 南宫清宇听着这来自妖灵的嘲讽,又看了看眼前的树人,一时间心中也没了主意。 “南宫清宇,你怎么能在这里倒下呢,你身上肩负着复兴南宫一族的重任,怎么能被这小小妖灵击败于此。”南宫清宇心中暗叹道,也不多时,便用剑划破手心,强迫自己振作起来。 就在南宫清宇刚刚缓过神来的一刻,三个树人同时发起了进攻,只见他们挥舞着臂膀,四处破坏,无差别地进行着大范围的攻击,飞虫也在飞扬的尘土中乱舞,分泌着毒汁,混合着雨水,纷纷落下。 南宫清宇此时虽感疲惫,但是不得不再次催发内力,将轻功之力完全施展出来,勉强躲避着这三个树人的疯狂攻击,同时也不断用四星连环镖发起进攻,但是根本无法穿透树人的表皮,造成伤害。“这样下去可不行,这三个怪物虽然以树为形,却坚硬非常,我必须近身,用‘玄幽’了结了这三个怪物。”南宫清宇心中暗叹道。 接二连三的高强度耗费内力施展轻功以及使用四星连环镖,令南宫清宇逐渐疲乏,步伐开始紊乱起来,但还是找不出树人的弱点,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而三个树人的攻击速度不断提高,在南宫清宇内力迟钝的片刻抓住机会,直接朝面门攻来。 “糟糕!难道我果真要命丧于此?!”南宫清宇心中惊叹不妙,只见留个看不清边际的硕大拳头仿佛从天而降,如电光火石般奔袭而来。此时的南宫清宇身心疲乏,内力难以凝聚,如何躲得过这几乎无解的大范围攻击。而就在这生死关头,只见“玄幽”剑红光闪烁,在无人控制的情况下,迅速飞起,只一刻便将三个树人的全力一击生生挡下,扬起的飞尘波浪,竟连断数棵大树,还将南宫清宇的左脸颊生生割开了一道口子,然后“玄幽”剑还乘胜追击,不等三个树人反应过来,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们的四肢悉数砍断。那三个巨人断了四肢,无法行动,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南宫清宇还来不及感慨得救,就发现自己残留在“玄幽”剑上的鲜血似乎正在被吸收,“原来如此,此剑本就魔性非常,现如今遇血更是魔性大开。”南宫清宇在观察了“玄幽”剑的情况后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这剑需要靠人血滋养,才能发挥其最大威力。正当南宫清宇以为弄清了“玄幽”剑的举动后,不料它剑身翻转,直冲自己而来,不过片刻,“玄幽”剑已停南宫清宇的面门之前。南宫清宇见此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定了定神,轻声说道:“‘玄幽’剑,你适才饮我之血,为我杀敌,救我性命,于我恩重如山,如若不弃,不妨以后你我同心,共踏江湖!”那“玄幽”剑闻此,似有灵性,在空中旋转不止,将血液全部吸收完毕后,便自行回到了寒铁剑鞘。在“玄幽”剑回来的那一刻,南宫清宇便知道“玄幽”剑暂时认同了自己,同时也感觉到刚才的血液被吸收完后,“玄幽”剑的魔性又开始变得平静起来,而自己似乎虚弱得更厉害了。“‘玄幽’剑在发挥威力的同时,也会进一步损耗供血者的内力。”南宫清宇无力地坐靠在大树的枝干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此时的他,嘴唇发白,脸色惨淡。 而此时,三个树人,在地面上痛苦地哀嚎着,只见无数的藤蔓从地底伸出,慢慢地竟将适才被“玄幽”剑砍断的四肢重新接了上去,同时还对整体进一步加强,许多飞虫直接依附在树人表皮之上,又增加了一层防护。 南宫清宇见此,虽然虚弱难行,但也别无他法,趁着树人还未完全修复的间隙,晃晃悠悠地跳下枝干,朝着树林更深处走去,心想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找出妖灵本体真身。树林深处树木越来越高,枝叶也越来越繁密,本就阴暗无光,这下可算彻底进入黑暗了。步履蹒跚的南宫清宇听到后面传来了阵阵巨响,意识到那三个树人已经彻底恢复了,现在正向他奔袭而来。 “我是南宫一族最后的希望,就算是死,也要探明这个妖灵的来历,不能让他为祸人间。”南宫清宇心中暗叹道。 随着南宫清宇不断向树林深处走去,一个设置在树林深处的强力的结界被触发了。只见一道暗紫色的闪电从天而降,直接击中了虚弱不堪的南宫清宇,他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紧接着,那三个树人赶了上来,呈三角形状将失去反抗能力的南宫清宇南宫清宇团团围住,然后分别作出了奇怪的手势,即使瓢泼大雨淋在那三个树人身上,他们也无动于衷,一动不动,慢慢地,三个巨人的脚下,出现许多黑色的符文,与此同时他们的身体也开始破碎,伴随一阵巨响,三个巨大的树人轰然碎裂倒地,而南宫清宇也伴随着自树人碎片升起的三道暗紫色的烟雾消失在树林之中。 第十三章 觉醒 幽暗的洞穴中,昏迷已久的南宫清宇开始慢慢醒来,逐渐恢复了意识,但仍然十分虚弱,只依稀记得自己是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所击倒的。并且此时的他,四肢被无数荆棘缠绕束缚,身上穴位似乎也被封住,丝毫内力都无法凝聚,施展不出,连“玄幽”剑也不知去向。环顾四周,这才发现正身处于一个黑暗无边的洞穴之中,岩壁上全是各种奇形怪状、身负粘液的小虫,所到之处,散发着浓烈的恶臭;正上方有数不清的吸血蝙蝠,一动不动,似乎正处于休眠状态。而在正前方,则有两座烛台,烛台之间有一宝座。南宫清宇定睛一看,那宝座之上竟是位穿着清丽脱俗,但长相却极为魅惑的娇美少女。连原本不近女色,定力十足的南宫清宇,眼见之后,都不觉心头一紧,但很快就回过神来。虽然无法使用内力,但“玄幽”剑残存在南宫清宇身上的一丝妖邪之气中还留有少许灵力,使南宫清宇感知到了此女身边妖气弥漫,无边无际,竟将整个洞穴都笼罩其中。 “小毛贼,你终于醒了!哦不,应该称呼一声南宫公子才对!南宫世家我倒也有所耳闻,没想到今日长公子竟亲自送上门来了。”那座上女子看到南宫清宇醒了之后,手肘撑着秀发,半躺着,嘴角微微上扬,似带嘲讽之意淡淡地说道。细看那宝座之后,有一石窟,隐约可以看见“玄幽”剑连着寒铁剑鞘就嵌在其中。 “想必你就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了,不得不说,在我见识过的妖灵当中,你的灵力确实算得上深厚了。”南宫清宇虽然身处险境,但仍然不卑不亢,声色不改地应答道。 说时迟那时快,那化身女子的妖灵飞身来到被束缚着的南宫清宇身边,用纤纤玉手轻轻划过南宫清宇清秀的脸庞,俯身对着耳边喃喃道:“南宫公子,你虽擅闯禁地,坏我规矩,马上就要被我分而食之了,但有个问题我还是想问问你。” 南宫清宇见此情形,只是微微一笑,言道:“好,既然我今日功力不济,落于你手,你想问何事就尽管问吧。” 那妖灵不曾想到眼前的这位南宫公子大难将至,竟然还能如此淡定,愣了愣神而后言道:“南宫公子不愧好胆色,既是如此,那我也不多说废话,只是想问问适才我用灵力操控黑气之时,凭你的功力,想要逃跑并不算太难吧,为何迟迟不走,孤身闯入此处?”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以你的灵力,当时的黑气不会蔓延得如此之慢,你分明就是想趁我们慌乱逃走之时,分而破之,将我那些没有修习过内力的弟兄们全当成你的猎物,只有我率先主动进入你的幻境,掌握先机,出其不意,找出你的本体,方有让大家皆得救之机会。”南宫清宇语气镇静,缓缓地说道。 “想不到,堂堂南宫一族的长公子竟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既然事已至此,我也话不多说,这便将你开膛破肚,要将你的血肉吸干,此外我还缺件衣服,你的皮就给我做成皮袄吧!”只见那妖灵一边贴靠在南宫清宇身边细声细语地说着令人毛骨悚然之语,一边右手微动,只见从皮肉之中长出了一柄木质匕首,虽是木质,但却锋利异常,似有吹毛断发之态,确是一把利刃无疑。 飞速移动的利刃,好似要将空气割裂,一声呼啸,直冲南宫清宇的胸膛,而此时,妖灵脸上的笑容也越发明显,就像猎人对即将丰收的喜悦一般,再也不做遮掩。 然而就在利刃即将碰到南宫清宇的时候,一道诡异无比的紫黑色的光芒从南宫清宇的身上喷涌而出,此光之中,灵力异常庞大,竟直接将眼前妖灵击飞直陷石壁之中。那妖灵的灵力开始飞速消散,连化形都维持不住,脸上皮肉掉落,露出原本的枯树之形,原来是妖灵之中的树灵修为者,其中以林为巢,以枝为剑,以叶为盾,以虫为骑是他们的基本特征。 “可恶,这究竟是什么力量,竟能一击将我打回原形?!而且......似乎凝聚不了灵力了,这怎么可能,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啊!”陷入石壁的树灵,口中鲜血直流。更令其惊奇的是适才灵力被破,一时间竟难以凝聚,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因为灵力与内力不同,与气同存,与神同在,即使是穴位被封也丝毫不会影响凝聚之效。这树灵不曾想到,今日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得不仅灵力消散,化形难持,就连灵力凝聚都成了问题。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令这树灵吃惊不已。只见此时的南宫清宇轻松挣脱了荆棘,严格来说,是荆棘连同配套的束缚用的石柱都在顷刻间化为了灰烬。此时的南宫清宇仿佛换了一个人,本来清秀俊美的脸庞上,青筋暴起,眼睛也变成了紫黑之色,而四周则弥漫着紫黑之气,连本有主场优势的树灵妖气都被压制侵蚀。“这小子,怎一瞬之间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现在仔细感知了一下才发现,这小子现在邪气冲天,而这股邪气似乎正在和他原本的内力之气相互融合,但很显然还没有到达平衡点,那四周的紫黑之气,不出所料,正是这两股‘气’不断碰撞融合的产物。”树灵用灵力感知后心惊非常,心中暗叹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必须先脱离这里,这股未知的邪气不同于以往的妖邪之气,其中包含之灵力异常强大,若不及时离开,恐遭不测!” 而就在这树灵想要遁身逃离之时,被未知邪气附身的南宫清宇瞬时催发紫黑之气,只一瞬间,一记重拳就将眼前的树灵打得筋脉俱断,四肢飞散。树灵冷汗直冒,心想真是世事无常,适才自己才是执刀人,这南宫清宇不过案板上的一块鱼肉而已,这才不过片刻便角色互换。 不等树灵多想,又是一拳重击迎面而来。这一拳混合了无比浓厚的紫黑之气,灵力加成极大,无论力量还是速度都已经达到巅峰,若是被这一拳击中,以目前这树灵的状态,恐怕要奔赴黄泉了。 而就在南宫清宇即将了结眼前这位树灵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只听见一阵阵巨大的坍塌声顿时席卷全场。 第十四章 树灵楚蕴(上) 伴随着巨大的坍塌声,整个幻境开始破碎,石壁上的小虫不断掉落,逐渐变成了粉末;而休眠的吸血蝙蝠也开始胡乱飞舞起来,随着幻境破碎的程度越来越大,也像小虫一样,一个接一个化成了粉末,随风而散了。 在破碎的缝隙之间,只见飞进一道符纸,乃“阳”之符印之下,避寒、御雨、回生三般印咒中的“避寒”咒,取“驱阴避寒,辟邪昌盛”之道,可克此世间妖邪魔怪之气。此符纸之操控者正是桑宓,因“阳”之符印召唤难度较大,这才姗姗来迟。 只见那符纸在符印高手桑宓的精确操控下越飞越快,在半空中不断回旋,同时金光闪烁,温热非常,那剩下残存的幻境壁障,犹如夏日之冰,其中蕴含的灵力就如同蒸气一般,升腾而起,随后便一一消融了。幻境的彻底破碎也意味着树灵连最后一丝寄存在这幻境之中的灵力也如镜花水月一般一去不复返了。 灵力尽散的树灵已经无法维持破庙四周庞大的黑气,在“避寒”咒的加持下,幻境之外乌云消散,雨水骤停,很快就恢复了月明星稀的正常景象。而此时,这四肢飞散,筋脉俱断的树灵也和南宫清宇也一起回到现实空间。 “少爷,您没事吧!”众人看到眼前邪气冲天,满脸戾气的南宫清宇不觉心中一惊,与之前淡定和顺的翩翩公子形象相去胜远,一时间令众人皆不敢上前。而桑宓之前虽然通过“心之眼”大体了解了情况,但是眼前这紫黑之气环绕之下、灵力和内力相互融合并且不断喷涌而出的南宫清宇还是令其吃惊不已。 无论众人怎样呼唤,南宫清宇都如僵死一般,纹丝不动,连一句回应的话都没有,只是依然保持着压制树灵的姿势。此时的众人将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树灵身上,此时的树灵化形难持,呈半人半树之态,血肉破碎,连着树脉汁液,瘫在地上,那脸上的皮肉更是令人作呕可怖,两个眼眶都断成了几截,一个眼球混合着木筋,滚落在地上,嘴中牙齿也已经木质化了,有几颗断裂之处,与腐烂无异,竟生出了些许蛆虫,分泌着腥臭无比的绿色汁液,作为一个妖灵,其原形特征已经暴露无遗。 “桑先生,您快用符印把这妖灵和少爷分开吧!我们觉着就是眼前这个长得像木头一样的妖灵害得少爷迷失了心智。”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指着树灵,对着桑宓激动地说道,都觉得是这树灵害得南宫清宇变得神志不清的。面对众人的请求,桑宓陷入了沉思,其实她心里很明白,眼前的这个树灵早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怎么可能还有余力控制南宫清宇,南宫清宇此时心智迷失,不是这树灵所为,而是由于南宫清宇自己身上的妖邪之气大量外泄所致,但这其中具体奥妙,还不得而知。但面对这么多弟兄们,肯定是要给他们一个交代的,想要尽力保护的少爷就在眼前,总不能坐以待毙。 而就在桑宓沉思的时候,眼前的南宫清宇隐隐发生了变化。南宫清宇周围的紫黑之气缓缓消散,脸上的青筋逐渐消退,紫黑色的眼睛也恢复了正常。桑宓通过内力感知后发现南宫清宇身上的妖邪之气竟慢慢地开始自行收拢,逐渐与南宫清宇本身的内力相剥离。众人见此,都牢牢地注视着南宫清宇,生怕再生事端。 随着最后一丝紫黑之气的散去,彻底恢复的南宫清宇,无力地瘫倒在地上,众人见此,也顾不得许多,连忙走上去搀扶。南宫清宇顺势调整呼吸,将体内紊乱不堪的内力渐渐调回正轨,看着四周熟悉的人们,逐渐回过神来,缓缓地说道:“我记得适才似乎有一股极为强大的灵力附在了我身上,我的意识被强行压制了下去,是那股力量引导我战胜了幕后生事的树灵,不然我可能真的要葬身于幻境之中了。” 众人听此,纷纷议论起来,向南宫清宇问道:“少爷,您所说的那股强大灵力是哪里来的,之前可曾遇到过?” “这股灵力十分陌生,之前并不曾遇到过,也罢,当务之急是如何处理这眼前的树灵,然后我们可就要赶路进城了,这天不过多久也该亮了。”南宫清宇抬头望了望已有些许晨光的天空,面对众人疑惑,也并没有多言,只是让众人把注意力转移到处理树灵和赶路进城两件事上来。 众人听南宫清宇如此说,也不再多问,毕竟此时的南宫清宇内力恢复,神志清醒,已无大碍,身上受的伤,也在之前紫黑之气的作用下,基本愈合。 第十五章 树灵楚蕴(下) 在紫黑之气散去后不久,树灵逐渐恢复了凝聚灵力的能力,破损不堪的身体在灵力的作用下,慢慢地开始修复起来,化形之态逐渐恢复,从半人半树的腌臜样子,重新变回了魅惑无比的娇美少女,身上还穿着因打斗而破坏的单衣,更显楚楚动人。原本还想了结树灵的一帮弟兄们见此情形,都呆若木鸡,痴痴地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这个大美女,虽然明知是一树灵,却还是情不自禁。 南宫清宇见此番情形,连忙示意桑宓,召回了之前的“避寒”咒,悬停在树灵身边,可以有效限制住灵力的施展,并告知众人,树灵本无男女之分,其所示人的不过是用灵力化形的模样而已,切莫被其迷惑。 渐渐恢复却还处在虚弱状态的树灵看着眼前景象,自知难逃,于是开口说道:“树灵楚蕴,有眼不识泰山,得罪南宫公子,还望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绕过在下一条性命。” “原来你叫楚蕴,既知你名,那可就要好好商讨商讨了。我之前险先命丧你手,你不会以为一番道歉就能了结你我之间的仇怨了吧!”南宫清宇面露凶光,语气淡定,却意味深远。 “那......公子想要怎样才肯放过在下?”虽然经过千年的修炼,但是一旦到了生死关头,这树灵也不禁开始本能地害怕起来,生怕南宫清宇要对其严厉报复,眼下自己的灵力才刚刚恢复了一些,而且还被“避寒”咒压制着,根本没有抵抗之力。 “我要你的灵力之精华,也就是你体内的灵丹。”南宫清宇微微侧目,冷冷地说道:“我要你永生永世与我为奴。” 灵丹,妖灵体内天生自带的一种凝练灵力的“器”,晶莹剔透、如玉如帛、极寒如霜,似一圆珠之形。灵丹离开妖灵体内之后,遇血则溶,血之拥有者将成为妖灵的主人,此后,妖灵之灵力将与血之拥有者贯通无二,也就是说血之拥有者将会成为灵力新的宿主,而妖灵若要施展灵力必先通过血之拥有者的许可,解除对灵力的封印才行。此外,主人的少部分气血在灵力的加持下也将会渗透到妖灵筋脉的角角落落,换言之,妖灵之性命也将与主人紧密相关,若主人性命堪忧,妖灵也将不存于世,如若主人同是妖灵还好,但如果主人是像南宫清宇这样的肉体凡胎,这对于本可追求长生的妖灵无疑是一种变相的刑罚。 “南宫清宇,你休要欺人太甚......”楚蕴恶狠狠地盯着南宫清宇,怒言道。 “树灵楚蕴,你应该知道,如若不答应我的要求,会是什么下场。眼前的这‘驱寒’咒可在顷刻之间便要了你的性命,不如就此臣服于我,也好暂免魂飞魄散之苦。”南宫清宇面对眼前的楚蕴,言语不紧不慢、不卑不亢,但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冬日之雪般冲击着楚蕴内心的防线。南宫清宇心里深知,一个死去的树灵对自己毫无用处,偶然之间,在紫黑之气的帮助下,战胜了这千年树灵,怎能将此只一步之遥的千年灵力修为弃之如敝履呢?!如若获得了楚蕴的全部灵力,自己的功力进步岂止十步,用日行千里来形容都不为过,以这股灵力为基础,足以抵御住江湖之上绝大多数的武功技法,就可以弥补南宫一族在武功技法上的不足之处了。 “南宫清宇,算你狠,事已至此,我也别无他法,只能遂了你的心愿,只可惜了我这千年道行,到头来棋差一着,便宜了你这小贼。”此时朝阳初升,一束阳光照射在楚蕴的脸上,透露出一股凄美冷艳之感,即使南宫清宇之前已经提醒过,但众人之中除了桑宓外,还是对眼前这位所谓的“美女”生出了一丝同情之感。 楚蕴话音刚落,也不含糊,便催动灵力,在众人的注视下,张开嘴巴,只见一颗暗绿色的晶莹“灵丹”从中缓缓飞出,南宫清宇也是毫不犹豫,施展内力,将不远处从幻境石窟中一起回归现实空间的“玄幽”剑吸引过来,单手持剑,一招回旋,便将“灵丹”呈于寒铁剑鞘之上。紧接着,又用内力将自身手臂上的血肉爆开,将“灵丹”附于其上。果不其然,那暗绿色的晶莹“灵丹”在一瞬之间变成了血红之色,然后便迅速消溶,与南宫清宇手臂上爆开的伤口之处的血液融为一体。 众人都屏住呼吸,生怕少爷在融合“灵丹”的时候出现什么异常,但很显然这担忧略显多余了。融合的过程非常顺利,南宫清宇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涌上心头,心中暗叹道:“这便是千年的灵力吗?!真是不可思议!” 而另一边的楚蕴因为“灵丹”已失,一时不太适应,脸色惨白,嘴角鲜血直流。并且由于受南宫清宇的气血影响,长久以来的化形之术竟意外完成了最后一步,也就是说,现在楚蕴的化形之术极为稳定,其肉身形态完全压制住了原本的树灵原形,从理论上讲,除了楚蕴在经过南宫清宇的许可下,获得灵力之后,自行解除化形之术外,除非身死魂灭,不然即使身受重伤也不会再现出原形了,换言之,楚蕴现在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美丽少女。 众人也感受到了楚蕴全身上下似乎隐隐发生了变化,南宫清宇见识广博,便向他们解释道,应该是化形之术完成了最后一步。众人听此,也稍稍安心,因为楚蕴暂时变成了一个在他们认知中的“正常人”,也欣喜路上有美女相伴了,除了桑宓依然保持镇定外,余者俨然都将先前的黑气幻境事件抛之脑后了。 “楚蕴,以后你就跟随我南宫清宇闯荡江湖吧!”南宫清宇看着眼前历经千年时光才刚刚“成人”的楚蕴不禁心中黯然,让手下的弟兄们取了件他们穿的外衣递给了她。楚蕴见此,也沉默无言,虽然历经千年,但此时灵力尽失的她又能做些什么呢,也只能暂时归顺南宫清宇了,抬头楚楚可怜地看向南宫清宇清冷俊朗的面庞,然后缓缓披上了宽厚的外衣,更显娇羞可人。 “听我号令,整理行装,目标墟丘城!”南宫清宇背负“玄幽”,一跃上马,在朝阳的光芒下,对着众人发出了启程的命令。 第十六章 墟丘城风波(上) “小二,挑你们这儿最好的饭菜上,少不了你的赏钱!”南宫清宇一行人在收服了楚蕴之后,快马加鞭,终于从城郊来到了墟丘城。 墟丘城,顾名思义,四面荒无人烟,路途艰险,只有一条小道通往外界,乃北上途中的一座小城。此地因为独特的与外界几乎隔离的地理位置,自先皇下令肃清天下妖灵之后,许多走投无路的妖灵便屯驻于此,当然也不乏不想与朝廷过多纠缠的强大妖灵,楚蕴便是其中一员。因为妖灵众多,许多专门捕捉妖灵的捕灵者也聚集于此。双方势均力敌,在此地展开了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好嘞,客官您瞧好,我这就给您上我们这儿最好的酒菜!”店小二激动地接过南宫清宇抛出的一锭白花花的银子之后,满脸殷勤地说道。 “听清楚我说的话,只要饭菜,不要酒!”南宫清宇用略带清冷的语气向店小二强调不要酒,因为此行关乎南宫一族复兴与否,不容许有半点差错,故一路之上,南宫清宇反复向手底下的弟兄们强调,要滴酒不沾。 店小二听此连忙满口答应,不一会儿便将饭菜上齐了。连吃了好几天干粮的弟兄们见此也不再遮掩了,都放开肚子大吃了起来。 “少爷,我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桑宓瞟了眼单独坐在门口发呆神游的楚蕴和其他几桌沉醉美食的弟兄们后,低声跟同桌的南宫清宇说道。南宫清宇毕竟是南宫一族的长公子,虽然不讲究排场,但手底下的弟兄们多少还是有尊卑有序的观念的,很识趣地没有和南宫清宇同桌,而桑宓则因贴身侍从的身份,被南宫清宇叫下同坐。 “有话直说,在我面前不用遮遮掩掩。”南宫清宇一边品着茶,一边回应道。 “少爷,之前附于您身上的那股紫黑之气的厉害程度,我们都有所目睹,连楚蕴这般的千年道行都不堪一击。”桑宓眯着眼,一边吃着小菜,面无声色地提起了之前的紫黑之气。 “你究竟想说些什么?”南宫清宇慢慢放下了茶杯,缓缓地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股寒气。 “少爷,您要知道我此行之目的就是奉南宫一族的家主之命在路途中保护您。不瞒您说,在您被困黑气幻境之中的时候,我曾用‘心之眼’进行过探查,发现除了您自身的内力和您身上的那把宝剑上带有的妖邪之气外,还有一股极为强大的妖邪之气,其灵力之强与紫黑之气别无二致,它的主体似乎被某种‘器’给封印住了,只是在幻境洞穴中至阴至寒这才导致这股妖邪之气有些许渗漏,而那个封印用的‘器’应该就在少爷您的身上吧!”桑宓低沉的话语直冲南宫清宇的内心 “你的本事确实不赖,不愧是我父亲亲自挑选的人,说的没错,我确实知道那股紫黑之气的来历,但是目前我并不打算告诉你,如果父亲在此,我的回答也是一样,不会有丝毫改变。”南宫清宇一改适才清冷的话语,展现出了南宫一族长公子的威严。 南宫清宇与桑宓两人四目相对,一个是南宫世家的长公子,一个是南宫家主派出的贴身侍从,最终桑宓妥协了,因为其料定以南宫清宇的性格断不会做没有把握之事。 “少爷,是在下多言了,您少年英雄,自有打算。”桑宓将南宫清宇的茶杯斟满,随后又端起自己的茶杯,呈赔罪之态。 “无妨,你也是奉我父亲之命,何来多言一说。”南宫清宇见此,便也顺水推舟,举起茶杯,接受了桑宓的道歉。 而就在此时,一阵吵闹声打破了店内的和谐。 只见一个满脸横肉的毛脸大汉一脚踢飞了桌椅,一个跃步飞身,然后单手提着一把粗糙的大刀架在邻桌独自一人的小姑娘脖子上。再细看那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衣着素朴,约莫不过十六七岁,眉宇间不见一丝害怕惊恐之色,只是默默地坐在座位上,淡定地吃着饭菜。 但是店内的客人们却都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不知这身高八尺的毛脸大汉为何突然向着一个弱小无助的小姑娘动怒起来,而店小二更是紧张不已,连忙上前劝解。 “你这小二,我且问你,这店招待妖灵吗?!”那毛脸大汉言辞激烈,唾沫横飞地怒言道。 “哟,客官您说笑了,这店只招待‘人’,哪会招待什么‘妖灵’啊,再说了,我家老板以前也当过‘捕灵者’,后来被‘妖灵’伤了筋骨,这才转行开了这家酒菜馆子。”店小二言辞委婉、细声细语地向毛脸大汉解释道。 “好,不瞒你说,我也是‘捕灵者’,听闻此店不招待‘妖灵’这才来捧个场的,但是这才刚坐下吃个饭,怎眼前就来了个‘妖灵’呢?!”那毛脸大汉见店小二言词和顺,情绪也开始稳定下来。 店小二和店内众人听着这毛脸大汉的一番言论,齐刷刷地看向这被威胁的小姑娘,起先大伙也没主意,但被这毛脸大汉提点之后,店内有些修习过内力的人都开始感知起来,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人畜无害的小姑娘正是“妖灵”。 而此时,那个小姑娘,趁毛脸大汉一不注意,竟直接轻轻松松地将大刀弹开,一跃而起,踩在了那毛脸大汉的肩膀上,还不等那毛脸大汉反应过来,只见那小姑娘两手一挥,展现出了“妖灵”本性,催发灵力,那桌上的一双筷子好似利箭一般直冲那毛脸大汉的双眼,此外,还一边面露狡黠之神色,对着毛脸大汉说道:“你这满脸是毛的胖家伙,我在这好好吃饭,偏要找我的茬,这就叫你瞎了双眼,看你以后还敢在本姑娘眼前晃悠。” 坐在一旁的南宫清宇等人看着眼前景象,也算初步了解了情况,本不想介入此处“妖灵”和“捕灵者”之间的冲突,但若双眼被废,这毛脸大汉又如何在此间凶险之地生存下去,基本上与杀他无异,南宫清宇见此,暗暗施展内力,直接将那筷子震得粉碎。那化形为小姑娘的妖灵一看形势不妙,顿时大展灵力,片刻之间浓烟四起,店内众人一时反应不及,都被迷了眼睛。等到浓烟散去,这才发现,那妖灵早已逃之夭夭,不知去向。那毛脸大汉一改先前的蛮横模样,冷汗直冒,瘫倒在地,着实被刚才那妖灵之举吓得不轻。 而南宫清宇等人被这浓烟一熏,对眼前吃食也少了些许兴趣,不过一会儿,便准备离去。墟丘城乃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及早出发方为上策。 而就在准备离开的时候,除了南宫清宇和一直坐在门口发呆神游的楚蕴外,店内的众人皆感觉到了虚弱乏力,不一会儿便面色惨白、嘴唇泛紫,有几个严重者,直接当场胸膛破裂、鲜血横流,死状极其凄惨。 “他们是中毒了。”一直未发一言的楚蕴看到店内情形后,突然略显严肃地对着此时还在疑惑不已的南宫清宇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