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滴血断亲!皇太叔巴巴等娶》 第1章 睡了,我娶了他就是! “铛!” 第五言被沉重悠长的晨钟声吵醒。 朦朦胧胧还没睁开眼睛,感觉到耳边的沉重呼吸声,她还以为是陪伴自己南征北战的狗子,下意识推了一把,嘟囔道:“悟空,你又顽皮了。赶紧死开,脑袋搭我心口,你妈我呼吸不过来了!” 然而她这一推,并没有触摸到毛绒绒的触感,反而是十分滑腻有弹性的温暖肌肤。 “悟空,你的毛呢!”毛绒控瞬间清醒,她倏地睁开眼睛。 旋即,脱口就是国粹:“卧槽!” 男人! 她想起来了—— 她第五言,继承了家族传承的中西医学术,初学有成时,竟不知为何被传送去了末世。在极度恶劣的生存环境里,靠着炙手可热的医术活了下来。 没死在丧尸手里,一场雪崩却要了她的命! 眼睛一闭一睁—— 贼老天又让她穿越了! 刚穿过来浑身燥热,脑子好像在滚筒洗衣机里滚了三万下,一团浆糊状态,凭着本能她好像干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她,把一个男人睡了! 转头一看,被她睡了的男人,半边身子压在她身上,脸部贴在她的颈脖间,还在睡着。 这个角度看不到他的脸。 但能看到他肩膀上的牙印,还有不少渗血的指甲抠痕,肌肤上都是被她凌虐过的证据! “夭寿啊!”第五言一拍额头,懊恼不已。 她不是个脾气好的,在末世没有律法管制的世界里,也是轻狂霸道、肆无忌惮惯了。陡然穿越,想到古代繁文缛节那么多,婚前失贞是要命的…… 整个人都不好了! 再想到原主的身份…… 更不好了! 原主第五言,十六岁,大邕王朝安宁侯嫡女——青阳郡主。但,身份有点微妙。 因为,她拿了个真假千金的剧本,才被找回来三年。 前面的十三年过得……额,有亿点惨! 哦,后面的三年,也没好多少! 好不容易认回来亲人,平时谨小慎微,努力想要获得家人的亲情,简直是毫无底线的无脑付出。 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今天来相国寺上个香而已,竟被算计了—— 还没捋清思路,门口传来高亢的对话: “惜惜小姐,我是说真的!我起夜的时候,亲眼看到有个男人进了郡主的房里,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不可能!” “动静不小呢,是真是假,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侯府家教森严,我姐姐是有婚约在身的人,怎么可能偷人!我不信!” “也不稀奇呀!听说,郡主没被找回来之前,是那破落户的童养媳呢,怕是早就跟过男人了!” “你们……你们都闭嘴,不许乱说!” “砰”! 门被撞开了! 外面叽叽喳喳时,第五言迅速起身,将扔在一旁皱巴巴的衣裳胡乱穿上。 穿衣裳时,她抽空看向床上的男人。 他是趴着的,被子被她踹开了,堪堪遮住下面,露出了线条优美的背肌。身材是极好,宽肩窄腰的。 好腰! 肌肤的触感她也还依稀记得! 很、好、摸! 睡他的时候,虽然她大脑混沌,但仍记得,她触摸过他的脸,长得应该不错。 她叹了一口气:“罢了,你等着,姐会对你负责的!” 回过头来,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到了跟前。 她迅速拉上被子,将男人的身体盖住。 “哗啦”! 一盆冷水兜头泼了过来! 第五言眼疾手快,一个枕头甩过去,水盆换了方向,全兜在前头衣着华贵的少女身上! “啊!姐姐是我呀!” 贵女拔高嗓音尖叫。 可下一瞬瞧见了床上的男人,顾不得身上的水,她着急开口:“姐姐!她们说你不守妇道我还为你辩解,没想到你……真干出这种有辱门楣的事!你让妹妹以后怎么做人啊!” 第五言认出她来。 那个鸠占鹊巢十三年的假千金——帝京四美之一的第五惜! 当年,安宁侯夫人生下侯府唯一的嫡女后,便撒手人寰。院里伺候的婆子把原主扔在了雪地里,用自己的孙女替上。 从此后,第五惜享受了本不属于她的金尊玉贵的生活,成了安宁侯府的千金团宠。 原主回来后,掏出一腔真心对待每一个人,依旧动摇不了第五惜在府中的地位。原主的亲爹、三个亲哥,一个个都将第五惜捧在手心,鄙夷原主,看不起她在乡野长大,尤其还是个丢人现眼的童养媳。 “堂堂的侯府郡主,竟敢在相国寺做出这等亵渎佛祖的事!罪过罪过!快点,把她装麻包里去,直接拖出去沉塘!” 领头的婆子咄咄逼人,第五惜快步上前拦在第五言面前:“不行!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姐姐!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对,一定是误会,说不准是这男人强迫我姐姐的!” 说着她眼圈就红了:“我姐姐是个柔弱女子,她也反抗不了啊!” 第五言在末世经历了太多生死关头,抓奸的戏码她没遇过,但—— 天空飘来五个字,那都不是事! 她清了清嗓子:“我是皇帝亲封的郡主,谁敢动我就是藐视皇权!” 皇权压人,众人一顿。 她推开第五惜,跨步上前:“历来,男子毁了女子的清白,通常就是娶了她。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我娶了他就是!” 娶? 这做派震惊众人。 第五惜猛地转头:“姐姐!你知道他是谁吗?万一是街头乞丐呢,你也要负责?” 对上这小娘皮的眸光,第五言眸色凛然,唇角却勾起一抹森冷的弧度。 好演技! 原主就是在这种假情假意中迷失,被忽悠瘸了,才会干出那么多傻事吧? 如果不是她在现代见多了魑魅魍魉,只怕也给骗了! 她敢打赌,这一出戏如果跟第五惜没关系,从今往后她的名字倒过来念! 但现在她只有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她得智取! 这时候,经过第五惜提醒,众人也反应过来了: “笑话!你以为这种事是你负责得了的吗!” “抓住她,反抗就乱棍打死!” 一片骚动,看来不打一场是不行了。 第五言退后一步,捏住禅床边的小炕桌一角,准备砸一桌子开瓢一脑袋。 谁也没想到,在众人一哄而上时,突然一阵狗吠传来! “汪汪汪汪!” 紧接着,一条高大威猛的獒犬从外面冲进来! 众所周知,獒犬是常见犬种最凶恶的一种,那硕大的体型,凶猛的外表,谁见了不方? 一群妇人赶忙找地方躲。 第五惜更是怕得脸都白了:“哪儿来的狗!” 有眼尖的认出来了:“看它脖子上的项圈、它耳朵上穿的猫眼石!好像是朔王那条獒犬!” 第五言瞪眼:? 朔王? 混乱之间,她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猜对了!” 男人低沉华丽的声音钻入了耳膜:“本王方才好像听到,有人说要娶我?” 【注:第五、钟离是复姓!复姓!复姓!】 第2章 她,要断亲! 獒犬、朔王。 这两个词儿放在一起,在帝京简直就是一股泥石流,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扑通、扑通,一阵跪地声。 “见过朔王!” 几乎在眨眼间,第五言就只能看见一堆后脑勺了。 她茫然了一瞬,目光从那只狗身上缓缓转移,回过身来,看向身后的男人。 男人坐起,缓缓披上衣裳,把那一身上品男色给遮挡住。 朔王钟离羿,面冠如玉、五官精致如妖。 尽管衣衫不整、发丝凌乱,却依旧骄矜雅贵。 他可不是一般的王爷,而是小皇太叔! 太祖皇帝的遗腹子,与今上同岁、从小一块儿长大,却生生高了两辈! 这位皇太叔不爱摆架子,总是笑脸迎人,可,所有人见了他却宛如老鼠见了猫,提起他的名号都不敢! 原因只有一个——他有病。 神经病。 冲你笑着笑着呢,冷不丁就可能发癫! 他平日里总是牵着一条吃生肉长大的獒犬。 獒犬镶金带玉的,耳朵上串着价值不菲的猫眼石、脖子上戴着红珊瑚项圈,项圈的挂坠是一颗硕大的血色金刚石! 据说,只要对朔王说话口气重一点,它就会扑上去咬破对方的喉咙! 别说平头百姓了,就是朝中官员,也都个个闻“汪”色变。 然而说来奇怪,这只狗冲进来后就围着第五言转悠,还扒拉她的腿,似乎在求虎摸、求抱抱! 这是毛绒控无法抗拒的示好,第五言鬼使神差地伸手轻轻撸它的脑袋,“小可爱,你叫什么名字呀?” 众人:…… 见鬼了! 她把那玩意儿叫做小可爱? 可这个称呼,却好似取悦了钟离羿。 他站了起来,冲她一笑:“它叫娇娇,它很喜欢你。” 第五言唇角笑意凝结:…… 她听错了吗? 他管一只凶猛的藏獒,取名叫娇娇? 哪里娇了! 却又听得他说:“娇娇你刚才听到了,青阳郡主说要娶你爹,以后你有娘了!” 第五言再次无语:…… 是她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癫了? 在末世,她一直被骂疯批,没想到还能遇上比她更癫的! 尤其他那语气,还挺骄傲肿么肥四? 面对她匪夷所思的眼神,钟离羿冲她挑了挑眉,满脸堆叠着笑意:“怎么这般看着本王?别是想反悔,不肯娶我了吧?” 第五言:emmm…… 这男人,笑起来简直犯规,宛如误入人间的精灵! 但这话嘛…… 她还没表态,跪在地上的第五惜突然抬头:“不可!朔王殿下,我姐姐在三年前受封郡主的时候,就许给了五王爷了!” 提起这茬,第五言想起来了: 外祖家心疼原主流落多年、身世凄苦,不仅求封了郡主,还用恩情给她换了一门亲事:当今皇帝的胞弟五王爷。 婚期便在四月初五,今日好像是二月初三? 强扭的瓜不甜,五王爷也嫌弃原主给人做过童养媳,反倒是—— 跟第五惜眉来眼去、互生情愫? 哦,破案了! 设计毁原主的清白,应该就是为了让她无法嫁给五王爷? 那么问题来了—— 给第五惜一个葫芦做胆子,也不敢设计朔王这癫公,前面她说的“乞丐”,应该才是给原主安排的奸夫。 所以,怎么会变成了钟离羿? 她穿来的时候脑子混沌不清醒,得问他! 但不是现在,她得先处理眼前的事: 如她所言,睡了他、对他负责、娶他,不但能解决眼前的困境,从此后更是抱了一条金大腿,大邕王朝虽是封建时代,总比末世安逸! 何乐而不为? 成交! 她当即开口:“朔王也听到了?我那婚事毕竟真实存在,我要娶你,总得先退婚,是吧!” 钟离羿冲她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让本王去给你退?” 第五言粲然一笑:“朔王是五王爷的长辈,您这一开口,五王爷焉有不从之理?” 钟离羿认真点了点头:“在理。” 她又补充道:“不过,也得等我独立门户之后,才能说娶。不然,安宁侯府这小庙,也供不起您这尊大佛,对吧?” 来自末世的疯批,可不会遵循古代的三纲五常。 原主想要得到家人的认可,却被伤透了心,还被这占了所有好处的假千金设局害了性命。 那些瞎了眼的渣爹和哥哥,还留着杀鸡过夜、杀猪过年吗? 她,要断亲! 离开安宁侯府、自立门户! 所以,顺势靠上朔王这棵大树,开启属于全新的第五言时代,是必然! 第3章 癫公 钟离羿与她对视,虽嘴角依旧挂着人畜无害的笑意,但眸色却幽深如潭。 她腰杆挺直,扬了扬下巴,“朔王意下如何?” 两人站在一处,她才发现这癫公好高,要仰头才能与他对视。并且身形健硕,原主营养不良过分单薄,她在他面前特显娇小! 钟离羿还没说话,第五惜急急忙忙开口:“姐姐!与五王爷的婚事,可是舅舅给你求来的,你这样做,不但得罪了五王爷,也浪费了舅舅的一番苦心!” 第五言回眸,意味深长地道:“那是我的舅舅!第五惜,你我的账,回了侯府再仔细清算,别逼逼,我不想在这里扇你!” 断掉她和五王爷的婚事,一定是第五惜最乐见的事。 但第五惜肯定不希望她与钟离羿结亲,因为……以后见面还得朝她磕头,叫一声皇太婶! 光是想想这个,她就兴奋起来了! 一个字:爽! 对第五惜,不是扇巴掌就够的,她要玩大的才对得起死去的原主! “你……”第五惜怔然地看着她,心说:这小贱人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若在以前面对这样的事,她只会哭,只会说我不知道、真的不是我做的、不关我的事……可现在! 那一双眼眸,与她眼神接触的那一瞬间,仿佛被什么有毒的东西蛰了一口! 明明是平淡无波的眼眸,却似乎压抑着生死无惧的疯狂,宛若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第五言没理会她,摸了摸獒犬的头,抬头对钟离羿扬了扬下巴:“朔王殿下,不介意用你的车,载娇娇未来的娘回城吧?” 她坚信,回去后一定有一阵腥风等着她。而她,也在等着那场血雨,好名正言顺地割裂这没必要的亲戚关系,顺带收拾第五惜! 这“雀巢”她可以不要,但即便是她不要的东西,那“鸠”也别想得到! 钟离羿眸底沁出一丝与平常不同的流光,含笑点头同意了:“可。” 此时天刚亮,他不慌不忙,“先洗漱用个早膳,待会儿,本王过来接你。” 朔王要走,何人敢拦? 他只需笑吟吟扫了一圈,一句狠话都没放,便没人敢说要把第五言如何了。 半个时辰后,第五言坐上了朔王府的马车。 钟离羿一身龙纹锦袍,镶金玉冠,腰间挂着一柄匕首,刀鞘上镶满了碎宝石。 端的是华丽、奢侈。对得起传闻所说的奢靡无度,金尊玉贵。 马车外面挂着的穗子,是缠金丝做成的丝绦,内饰更是铺张,件件都是精品。 第五言有种感觉:我掉进了黄金窝? 而这黄金窝,还趴着一只穿金戴银的狗! 这泼天的富贵,人比人,气死人呐! “咳!”她清了清嗓子,认为自己有必要说清楚:“朔王,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钟离羿扬眉,示意她说。 旋即,从茶壶里倒出一杯茶,用天青色的玉盏盛着,递到她面前。 第五言没被他醉人的笑容迷惑,接过茶盏,直摘重点:“昨夜,你为何出现在我的禅房里?” 钟离羿像是早就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似的,微微一笑:“若本王说,是娇娇带我去的,你信么?” 第五言眯起眼眸。 我信你个鬼! 盯了他半晌,又问:“你天潢贵胄出身,为何愿意与我谈婚论嫁?” 闻言,钟离羿唇角的笑意越发浓郁:“也许,是因为好玩?” 第五言:…… 他啜了一口茶,悠然开口:“青阳郡主、第五言、言言……” 每唤一声,第五言就有种感觉:自己要被他的笑容溺毙了! 这男人,简直是开屏孔雀,到处放电! 然而下一瞬,他更是刷新了她的认知—— 钟离羿眸光一转,妖娆的面容上全然都是委屈:“昨夜可是你将本王扑倒,上下其手、宽衣解带、颠鸾倒凤、千金春宵。本王一世清白毁于你手,你可不能始乱终弃!不然我这后半辈子可就嫁不出去了!” 第五言唇角一抽! 她后悔了。 开始怀疑,这癫公,真的是靠谱的金大腿吗? 她差点以为自己掉进女尊世界了!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 罢了。 “我负责就我负责!” 她没心情喝茶,把玉盏放在小叶紫檀的矮几上,道:“兵分两路,你负责给我退亲,我负责回去清扫障碍、筹备聘礼。此后,便仰仗朔王殿下照拂一二了!当然,我不会白拿你的好处,日后你会知晓,跟了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事急从权,在封建王朝她不能像末世那般无所顾忌,所以把婚姻卖了换稳定。 先不说她在末世拿命学来的本领,只说她这一身能与阎王抢人的医术,便已经是无价之宝、受用终身。 确实不会亏了他! 这番话本该是男人的台词,却被她说得如此顺口,钟离羿垂首一笑,兴味盎然地点头:“本王扫榻相待!” 第五言昨夜没睡,接收原主记忆又耗费了太多精神,事情讲清楚了就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没必要啰嗦太多。 “回去后定有一场血战,我得休息,不陪你说话了。” 她偏头,打算靠在车壁上睡一觉。 却听得钟离羿低唤:“娇娇过来,给你娘靠着。” 第五言:…… 在末世她养了一条变异种的阿拉斯加,与她相依为命、披荆斩棘。 她死了,不知道它怎么样了。 心不由一痛,她有点想悟空了! 钟离羿的獒犬很通人性,听言蹭了过来,让第五言枕在它洗得香喷喷的身上睡觉。 秒睡能力是在末世练出来的,但她没有失去警觉心。 睡梦中,感受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脸上。 直白,赤裸,炽热。 莫名其妙。 只可能是钟离羿,她没理会。 这癫公身上有太多疑点,他不想说,她追问也没用。 问题不大。 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穿越来了个地狱开局,她暂且将他当做盟友、靠山,以后的事见一步走一步! 一觉醒来到了晌午,马车已经到了安宁侯府门外。 下车时,钟离羿问:“确定不用本王陪你进去?有本王在,安宁侯屁都不敢放一个!他要是敢,就放娇娇咬他!” “杀鸡焉用牛刀!”第五言哂笑,张扬又自信:“若这点事都解决不了,我都不配说娶你,不是么?” 她搔了一把蹲车帘旁的獒犬下巴,声音温和:“娇娇,我们下次见,给你带好吃的呀!” 獒犬:“嗷!” 钟离羿“啧”了一声:“你对它倒是比对本王温柔!” 第五言没接这话。 很多时候,狗比人靠谱多了! 末世待了十年,她被无数人背叛过,只有悟空不离不弃,与她并肩作战,甚至为护她而遍体鳞伤。 人,都是靠不住的! 她潇洒下了马车,没看到钟离羿盯着她的背影,一直看着她进了侯府大门。 直到看不见了,他才低下头,伸脚轻轻踹了踹獒犬,轻笑着说了句:“娇娇,你是会给自己找娘的。不过,她人狠,心更狠呢!” 娇娇感受到主人的好心情,打了个响鼻,嗷嗷得起劲。 第五言这边。 果然不出所料,刚进侯府仪门,便听到一声怒吼: “给本侯把她按住、拖进来!” 第4章 言姐人狠话不多 面对一拥而上的丫鬟婆子,第五言一挥手:“撒开,我自己会走!” 众人被她一镇。 他们已经习惯怯懦自卑的青阳郡主,平时在侯府总是低声下气的,有些时候比下人还要卑微。 没想到眼前身形单薄瘦弱的少女,竟自带一股子轻狂霸气,好似要上阵杀敌的威武大将! 安宁侯看到她这模样也是一怔:这还是她那个半路找回来的、不上台面的女儿吗? 倒是已经感受过的第五惜,相对比较镇定:“姐姐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本以为姐姐陪着朔王殿下,少不得要耽搁到傍晚呢。” 第五言嗤了一声。 第五惜这是故意点她呢! 安宁侯的怒气果然拔高了。 他回头,柔声对第五惜道:“惜惜,你去厅里待着,等为父料理了这孽障,再陪你用午膳!外边冷,可别着凉了!” 和声细语,千恩万宠。 在假千金这里是“惜惜”,到了亲生女儿这里,就是“孽障”! 呵! 安宁侯一回头,便换了一副怒目金刚的面孔,猛地一甩手里的鞭子:“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给本侯跪下!” 甚至不让她进厅,而是让她跪在庭院的石板地面上! 换了原主,定是立刻就跪下了。 可如今,纤细的身体里住着的是在末世厮杀、弱肉强食、枪林弹雨中存活下来的第五言!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她直挺挺地站着,与安宁侯平视,发问:“我有几个问题要问!” 节奏,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安宁侯的鞭子都要抽出去了,见她如此态度,不由怔住。 第五言上前一步,掷地有声地问:“第一,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女儿?” “你说这些做什么!”安宁侯面色不虞,听第五惜说了相国寺里发生的事,他想第一时间处置这丢人现眼的孽女。 可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把他问懵了,他下意识顺着她的思路:“当初接你回来时,不是在你舅家主持下,全都查清楚了?当年掉包了你的恶仆,也都发落了!” “是。”第五言平淡地点头:“您发落了恶仆全家,却留下了第五惜,是因为十三年的父女亲情难以割舍,我可以理解。” 明明她才应该是被逼迫、被诘问的那个,却如在逛自己的后花园一样闲庭信步。 在安宁侯狐疑的神情下,她甩出了问题:“但!她乃罪人之孙、家仆之女!这一大家子,都容忍她这么个玩意儿,压住亲生女儿的风头。安宁侯府,只知有惜惜小姐,不知有青阳郡主。甚至,我生母、你的原配夫人留下的嫁妆,如今也都还在她手里攥着!这,是不是不、合、理?” 她没说:其实她怀疑第五惜并不是掉包来的,而是—— 安宁侯亲生的! 原主怯弱,平时不太敢盯着这些人的脸看。但第五言不同,她将他们的眉目看得仔仔细细。此时安宁侯和第五惜一前一后站着,看得出来,他们的眉目至少有三四分相似! 人有多大胆,地就有多大产。 搞不好,当年侯夫人难产而亡这件事,也存在了猫腻! 只是目前没有证据没法石锤,暂时按住不表。 第五言神情淡然,眸色却犀利,好似她知道了一切。 落在安宁侯的眼中,眼神晃了一下,没再被她牵着鼻子走,而是把主动权拿了回来:“孽障,你自己干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还敢惦记你母亲的嫁妆!” 第五言:“干了什么事,跟母亲的嫁妆归我所有,冲突吗?” “你还敢顶嘴!”鞭子凭空一抽,发出“啪”的一声响,安宁侯怒喝:“小小年纪不学好,想男人想疯了,你胆敢在相国寺里偷人,招惹的竟还是朔王!不知羞耻、淫荡下贱!今日本侯要抽死你,以正家风,省得惜惜的名声给你连累!” 高高扬起的鞭子伴随着呼啸声,朝第五言脸上打过来。 太快了来不及躲闪,她眸色一凛猛地抬手,抓住了那条鞭子! 鞭子是带着倒刺的,她这一抓,那些刺瞬间扎进了她的掌心,顿时满手都是血。 但她毫不在意,用力一拽。 力道之大,竟然把安宁侯给扯得往前一扑,摔了个狗吃屎! 本是站在厅门口的第五惜惊呼着奔过来,伸手去扶安宁侯:“天呀!父亲,你没事吧?” 旋即转头看向第五言,脸上是满满的失望痛色:“姐姐,你在别的事上胡闹就算了,咱们好好说,总能解开误会的。可你怎么能对父亲动手呢?” 她一副知书达理温柔体贴的模样,偏偏遇上了不讲武德的第五言! “我让你说话了吗!”疯批言姐人狠话不多,对准了她的脸,反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啊!” 第五惜毫无防备之下挨了一耳光,被扇得像陀螺一样旋转倒地。 没等她爬起来,第五言箭步上前,一脚踩在了她的手背上,眸色凛然,带着沉重的戾气。 “真能哔哔。在相国寺的时候,我就想扇你了!” 她用脚尖碾着第五惜的手指,缓缓蹲了下来。 受力面积越小、重量越大、压强也越大。 第五惜痛得眼泪瞬间飚出来:“姐姐,我扪心自问不曾对你不住,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不曾对不住我?”第五言哂笑,满意地欣赏着她真实的泪水:“罪人的孙女,占据了侯府嫡女的位置,你嘚瑟吗?夺走属于我的父亲兄长,你满意吗?我回来后,三年里你无数次暗地里阴我、让我出丑,是不是很开心?” 她一字一句地问着,慢条斯理、不愠不火。 可她眼底里藏着的疯狂神色,却似熊熊烈火,仿佛能瞬间把第五惜烧成灰烬! 第五惜何时见过这样的第五言,脸都吓白了。 脸上火辣辣的疼,感觉手背被踩得骨头都要碎了,她大哭出声:“姐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父亲救我!三哥,救我呀!” 第五言挑眉。 三哥啊…… 突然,斜刺飞过来一只脚,猛地将她踹倒在地! “贱胚子,你又欺负惜惜!” 第5章 滴血断亲 末世存活,没点警惕心,没走几步就命丧黄泉了,第五言早发现有人靠近。 封建社会与现代、与末世都不同,想要断亲,必然要付出一些代价。 拼得一身剐,皇帝也敢拉下马! 所以她没有动,任由那人攻击过来。 极端弱势之下,才能堵悠悠众口,名正言顺自立门户! 来人把她踹倒后,上前扶起了第五惜,柔声哄:“惜惜你没事吧?这下贱胚子竟敢这么对你,看三哥怎么给你报仇!” 第五言在心里笑了。 说曹操,曹操到啊这是。 他便是原主的嫡亲三哥,第五松。 十八岁的少年,出身勋贵门第自小习武,那脚力何其凶狠?尽管第五言有所防备,避开了要害,还是感觉到一阵剧痛,应是一脚踢到骨头了。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抬眸冷笑:“噢,原来是我一母同胞的三哥呀,护着假妹妹,踹自己的亲妹妹,你可真行!” 大哥二哥都在屯营里带兵,不常在家。只有第五松留在京畿卫任职,是个小武官。 原主回归后,他是第一个对原主表示不欢迎的人。 甚至一脸嫌恶地提出,要把原主送去庄子上养。 第五惜便告诉原主,相处久了三哥就对自己有感情了,建议原主时常做一些小玩意儿给他送过去。 但往往,会在第二天看见: 她满腔心意送出的小礼物,都被下人扔在了秽物桶里; 她辛辛苦苦做的吃食,出现在看家大黄狗的狗盆里; 她熬了几夜、无数次扎破手指做给三哥的鞋子,穿在了家丁的脚上……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他还对原主明言:别再拿那些脏东西来侮辱我的眼睛,我只会收惜惜送的东西,我只有惜惜一个妹妹,永远不会认你! 而此时—— 第五松心爱的妹妹竟然被第五言给打了,他怒不可遏,迅速夺过安宁侯手里的刺鞭,反手抽向第五言。 “啪”! 第五言略略一闪,用刚才挨了一脚的肩膀,生生受了这一鞭! 倒刺抽破了她的衣裳,一阵剧痛。 身为末世名医,她对伤口状态很熟悉,知晓虽然疼得厉害,但有衣料阻隔,应该只是破皮。 不过,也见血了。 她缓缓站起,下巴轻扬,对上了持鞭少年满是嫌恶的双眸,不怒反笑:“第五松,这一鞭下去见了血,你我一母同胞的关系,就此了断!” 她的唇畔,逐渐浸上来寒凉的笑意:“来,有种打死我!我第五言把话放在这里,今天你们不弄死我,来日我就会弄死你们!” 从没见过她这副模样的第五松,一时之间被她吓到了:“你……你……” “混账东西!”安宁侯刚看了第五惜脸上的巴掌印、手指的红肿,本就心疼不已。 再听她这大逆不道的话,更是怒火冲天,把第五松手里的鞭子夺了回来:“不要以为你不要脸勾搭上了朔王,本侯就奈何不了你了!你一日未出嫁,就一日是我的女儿,我要打你、谁敢置喙!” 第五言丝毫不怀疑。 三纲五常下,为人父母者把儿女打死,也不用背负什么罪名。 而若为人子女者忤逆父母,哪怕只有一句,便会被扣上不孝的帽子,为世俗所不容、千夫所指! 但! 她怕个屁! 她唇角漾出嘲讽的笑意,梗着脖子满脸挑衅地放话:“要打便打,打死了算我的,打不死我、可就算你的了!” 不但敢说,她还敢上前一步! 被女儿这样忤逆,安宁侯若不动手,脸面何存? 他大怒地扬起鞭子,朝第五言挥过去! “啪”! 第五言自然不想身上到处都是伤,微微一侧身,用已经受伤的那处肩膀受了这一鞭! 方才被第五松抽破的布料绽开,这一鞭下去,那倒刺刮到皮肉,将伤口扒拉开来。 鲜红的血迅速染红了她的肩头! 有几滴鲜血溅到了她的脸上,顿时将破碎感拉到顶格,战损美人的氛围感,也拉足了。 她勾出了嗜血的笑意,转头对上安宁侯的目光,“不是说要打死我么?就这点力气?安宁侯老了,拿不动鞭了?” “你……”第五松再厌恶她,也有点看不下去了:“你不要命了吗!还敢激怒父亲!” 安宁侯武人的性子,哪里禁得住这般刺激,抽起鞭子“刷刷”两下,朝第五言抽过去。 连续两鞭。 第五言再次受了! 她深呼吸地抽气,隐忍着剧痛,站得身姿笔挺。 总共挨了四鞭,她依旧坚如磐石。 看向安宁侯,面色凛然:“安宁侯,这三年来,我虽是在侯府里生活,但花销一直是外祖家给的。你对我,没有养育之恩!至于生恩,生育我的母亲早已不在人世,而父亲只是提供了种子的那点恩情,就此三鞭,一笔勾销!” 所有人都惊骇地看着她。 尤其是第五松。 他现在才明白过来:她就是故意激怒他们的!刚才受了自己一鞭,一母同胞的关系了断;现在她受了父亲的三鞭,抽断了生恩! “第五言,你到底想干什么!” 平时总是用“下贱胚子”这种词来称呼她的,喊第五言,还是头一次。 但,第五言没有理会他,自顾自踩自己的节奏:“父兄我都不要了,现在……该算另外一笔账了!” 她一哼,明明肩头血淋淋的,却像是不知道痛一样,一个箭步上前。 身法轻灵,动作敏捷,速度迅猛,一个手刀劈在了安宁侯的手腕上! 趁他还没反应过来,第五言顺势一夺,那鞭子抢到了手里,反手朝第五惜抽过去! “啪”! “啊!” 完美交响乐,第五惜脸上瞬间多了一条血痕! 一直苟在一旁,噙着眼泪默不作声看戏的娇花美人儿,哪里想得到会被偷袭?她捂着脸,惊愕万分地看着第五言:“姐姐做甚又打我!” “打的就是你!”第五言狞笑地朝她走过去,“你设了什么局陷害我,自己心里门儿清!” 第五惜心里咯噔一下,第五言往前一步,她就没忍住后退一步。 她也不说话,只是委屈巴巴的摇头,看得安宁侯和第五松心都要碎了。 第五松上前,想要夺下鞭子:“你想干什么!” 但第五言反手就是一抽,他不得不躲开。 “我劝你们,最好听我把话说完。” 她语速缓慢、语气却森冷,盯着第五惜的目光,宛如看着一个死人! 第6章 试试就逝世! 断亲,只是第五言的第一步。仅仅是她在这时代活下去的起点,之后如何是之后的事。 在她离开安宁侯府之前,第五惜必须一命还一命! 没见过她这副样子的众人,一时之间都反应不过来。 第五言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道:“三年的账,太多且太琐碎,我也便不细说了。只说昨日——” “我本不想与你同去相国寺进香的,但你临出门时,非要把我带上,以至于我丫鬟都没带、孤身一人随你同往!” “你假装身子不适,拖延时间要在寺里留宿。刻意住得离我远了一些,安排给我所住的禅房,左右都是京中以强势、泼辣出名的夫人!” “后半夜,你安排了一个乞丐,摸进了我的禅房。故意等到事成之后,弄出了声响,让隔壁伺候夫人起夜的下人听到动静。” “紧接着,她们去把你叫来。你装作不知情的模样,跟着她们一同前来捉奸!” 将昨夜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她拎着鞭子逼问:“我说的,可有错处?” 这件事,第五惜还真成功了。 原主死了! 如果不是钟离羿那个意外,哪怕是她穿越过来,被抓了个正着,也一定会被左右住着的两个凶悍夫人弄去沉塘的。 她第五言,向来恩怨分明、睚眦必报,怎么可能不算这笔账! 随着她一步步走近,第五惜一步步后退,疯狂摇头呼吸急促地哭诉辩解:“我没有!姐姐,从你回来开始,我一直敬重你、疼惜你,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我何时害过你?你怎么能如此臆想我!” 第五松急坏了,欲跟过来:“第五言,你把鞭子放下!” 安宁侯也是又急又怒:“逆女,你敢再碰惜惜一下试试!” 试试就逝世! 本来第五言还没打算立即动手的,听到这威胁,毫无征兆地往第五松和安宁侯的方向甩鞭子。 为了不挨抽,他们不得不躲开。 而第五言则是回手一鞭,结结实实地抽在了第五惜身上! 立刻见血! “啊!” 第五惜痛得惨叫:“好痛!” 从小金枝玉叶地长大,安宁侯府的团宠何时吃过这种苦头,远没有野蛮生长的第五言那么强大。 “孽障!”安宁侯心疼坏了:“你想死是不是!你们都死了吗干愣着在这儿!还不快给我把这逆女拿下!” 他拔剑,朝第五言劈过来。 可第五言却抢先一步,一把拽住了第五惜,用那刺鞭缠住第五惜的脖子,冷声道:“我看谁敢动!” 只要他们对她动手,她就立刻扯那刺鞭,勒住第五惜的脖子!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不敢动了。 第五惜哭着,还在为自己辩解:“姐姐,我不知道是谁跟你说的这些胡话,但你真的是冤枉我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也很遗憾,但万事好商量,你要跟五王爷退亲那就退好了,你想跟朔王结亲那就结……我会帮你的、肯定会帮你的,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第五言全当她王八念经,一个字都不听。 她幽幽问:“你是不是以为我没有证据,就不能奈何你?” 原主天真得很,对第五惜从未提防,甚至一心以为第五惜将自己当成亲姐妹,对第五惜言听计从。 但原主死了啊,她第五言什么魍魉人心没见过? 第五惜还没说话,安宁侯怒吼:“你自己做了肮脏事,凭什么栽在惜惜头上!” 第五松也在一旁帮腔:“是啊!惜惜自小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温柔善良,她可不像你!” “呵……”第五言笑了,重复念了一遍:“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温柔、善良?” 原主啊原主,这就是你心心念念想要讨好的父亲和哥哥? 贱不贱呐! 但,这事儿到了她第五言的手上,就不一样了。 她嘴唇贴在第五惜耳边,幽幽说道:“第五惜,你给我听好了。我第五言做事,并不需要什么确凿证据!我不要你觉得,我只要我觉得!” 管他什么道德王法,她认定了的事,天塌下来了也只信自己的判断! 第五惜不敢说话,甚至不敢伸手去碰那带着倒刺的鞭子,身体不断发抖,楚楚可怜。 不得不说,她不但有心计,心狠手辣,性子也挺坚韧! 原主乡野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以为她热情相待也回馈一腔真心,在她手里吃了无数次亏,最后死在她手里,当真是不冤枉! 第五言非常清楚:把第五惜杀了,自己也脱不了身。一开始,就只想出一口恶气,顺便为接下来的事做好铺垫。 她掏出一颗丸子,塞进了第五惜的嘴里,阴恻恻地道:“吞下去!” 第五惜不敢不听,老老实实吞了。 安宁侯急疯了:“你给她吃的什么!” 第五言微微一笑:“当然是要她的命、安我的命的东西!安宁侯,在拿到我母亲的嫁妆前,我是不会走的。我住在安宁侯府期间,若有什么差池,哪怕仅仅是破一道口子、掉一根头发,都会要她给我陪葬!你们对我做什么,我会全部报复在第五惜身上!” 既然他们这么爱护第五惜,为了保护第五惜,他们不但不能打她杀她,甚至还要将她供着! 第五松怒道:“你敢!” “少年人,别太傻太天真!”第五言轻声一笑,松开了对第五惜的钳制,对准第五惜的屁股猛地一踹。 第五惜一个趔趄往前扑倒,第五松赶忙过去扶她,怒道:“下贱胚子,你还敢动手!” 第五言摆烂似的摊手:“不然,你再试试看我敢不敢?” 众人沉默了。 刚才放话说“试试”,她就真“试”了! 看她一身的血污,一双美丽的眼眸全都是戾气,行事疯狂、狠辣…… 当场与父兄断亲都敢,还有什么事她做不出来的? 安宁侯气得胸口疼,却不得不咽下这口气:“你把解药交出来,你要什么,我们可以谈!” 可第五言却不急于一时。 她最喜欢看别人看她不顺眼、却又干不掉她的样子。 面对敌人,占据上风时,拿着薄刀子一片一片地凌迟,最爽了! 她咧齿一笑:“我今天累了,还弄了一身伤。侯爷,你说我要什么?” 安宁侯只能顺着她:“好,给你请大夫、你先歇息!” 当然,他们也要请太医来给第五惜看看,这孽障到底给第五惜吃了什么! 一场血战结束。 第五言回到了原主所住的飘花院。 第7章 给我打烂她的嘴 院落倒是不小,可屋里的陈设看得出来,原主的待遇是真的很差。 在第五言看来,问题倒是不大。 末世待过的人,还讲究什么金屋银屋? 不过是暂居之所罢了,安全第一、顺心第二。 伺候原主的婆子张嬷与丫鬟棋儿,都是外祖家给的,对原主算忠心。 从前厅到院里,棋儿哭得眼睛都肿了:“郡主,你说你跟他们斗做什么呢?白白吃了这许多苦头!” 是个能干的,回来后立刻把她安置坐在胡榻上,拿出了干净的衣裳。 “别哭了,死不了的。”精神松懈下来了,第五言皱着眉头隐忍伤处的疼痛,问:“张嬷呢?” 她不想解释:不斗,只有死路一条! 棋儿一边掉眼泪,一边给她脱衣裳,一边答话:“听说郡主回来了,张嬷便让我在前院看着,她去饶家求救了。郡主挨打,我本是想冲上去的,可却被他们按住了!郡主,都是奴婢没用……” 第五言默,想说:幸亏你没能冲上来! 饶家,便是原主的外祖家,对原主是挺不错的。 但—— 一来,原主是第五家的女儿,总不太好插手侯府内宅的事;二来,原主拒绝了饶家把她接过去住的好意,一心想要父爱、兄长爱,偏信第五惜,认为这才是血亲。 唉,傻不傻啊! 牛不吃草摁不住牛头,人与人的关系不该以血缘为重,远亲还不如近邻呢,外祖家、表哥,为何就不能当至亲了? 想到这儿,第五言开口:“给我把伤口包扎一下,收拾收拾、我去一趟外祖家。” 棋儿一惊:“兴许一会儿饶家就来人了呀!郡主你一身的伤……” 第五言闭上眼睛,忍耐着处理伤口的疼痛,吐出俩字:“别闹。” 尽管语气淡淡,棋儿还是感受到震慑力,下意识闭嘴了。 穿越来不到十二时辰,已经经历了太多,第五言趴在榻上不一会儿,睡了过去。 她高估了这具身体的素质,睡着后不久便迷迷瞪瞪的开始发烧,昏昏沉沉一觉过去,竟是第二天了! “郡主醒了。”棋儿立即端了杯盏过来,给她喂温水,边喂边说:“这一夜郡主可是受大罪了,汗湿了几回,换了两次药呢……” 小丫头絮絮叨叨的,把她昏睡期间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遍。 第五言对原主这娇弱的身体很是懊恼,问:“外祖家来人了么?” 棋儿的思绪被她带着走:“昨日,张嬷把饶家大爷和大夫人请过来了。大爷在前厅与侯爷理论了一通,侯夫人领着大夫人进来探望了郡主,给请了大夫。待到了日落才走的,还给郡主留了俩得用的人。” 顿了顿,她小心翼翼地瞧了第五言一眼,不太有底气地道:“大夫人悄悄交代奴婢,不能信侯夫人请来的大夫,所以奴婢没给郡主用那些药……用的都是……大夫人给的药……” 她吞吞吐吐没太有底气,也是正常的。 原主一心想要融入侯府、成为侯府的一份子,对侯府的人历来是听信不疑,反倒是外祖家的人劝说过的话,全部都当耳旁风。 棋儿是饶家给的人,自然是帮衬着饶家说话,没少被原主责骂。 第五言在心里叹息,宽慰了一句:“做得不错,以后都这么办!” 棋儿松了一口气,观察了她的神色,也没敢问昨日说的“滴血还父”是真的么? 想着刚听说的事,她道:“对了郡主,方才五王爷来了……” 话还没说完,外间传来脚步声。 不多时,门开了。 “姐姐,妹妹来探望你了。” 一瞬间,第五言有点懵。 敢情是昨天她抽的鞭子不够狠,还能出来蹦跶作妖呢? 第五惜从小养尊处优,脸上的巴掌印淤青还在,挨了一鞭子走路也不太稳,让丫鬟扶进来的。 柔柔弱弱,却还是努力坚强的模样,进来后,尾随她的婆子便把凳子搬到床前,让她坐下。 第五言哼笑。 瞧这千金嫡女的配置,俩贴身丫鬟、俩婆子跟着。 原主呢? 院里的人不贴心,都是向着第五惜的,唯一能用的就是棋儿与张嬷,原主还不太听她们的劝告。 第五惜坐下后,大概是拉扯到伤处,轻轻抽了抽气。 她温声开口:“姐姐,听说你起烧了,高热了一夜。我本想昨夜就来探望你的,奈何自己也起不得身。现在感觉好些了,这才过来。” 端庄识大体的侯府嫡女模样,倒也不完全是装出来的,而是得到了十多年的精心教养本该有的! 但,宽容大度就很有水分了。 第五言更愿意相信:“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跑来我这边是想说什么,直接挑破吧?” 她的不客气,让第五惜有一瞬间的沉默。 很快,第五惜便回过神来:“姐姐,你因为误会而责怪我,也是人之常情。但我不能因为这一场误会,就与你生分了。” 她叹了一口气,又道:“虽说你打我一鞭,让我挺伤心的。可回房后我思来想去,父亲与三哥那样对待你,换我也忍不住。我替他们向你道歉,都是一家人没有隔夜仇,你便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记恨他们了吧?” 第五言笑了。 瞧,这就是第五惜的战力! 她轻飘飘反问:“你第五惜的面子,值几个钱?” 第五惜一愣。 第五言又问:“你凭什么替他们向我道歉?这安宁侯府,还是你说的算不成?” 对上第五惜被问住的惊愕眼眸,她笑意渐深,又问:“配把钥匙三个铜板好像够了,你配吗?” 不但嘴里这么说,她还朝棋儿招手:“来,给惜惜小姐五个铜板,多的不用找了,算我赏她的,因为她脸够大!”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第五惜脸色瞬间黯淡下去,一旁的大丫鬟嘴巴闭不住了,怒道:“郡主!惜惜小姐不计前嫌,处处为你着想,你怎么这般不识好歹、斤斤计较!” “呵!” 第五言轻笑一声。 是了,第五惜那张嘴,历来不会说难听话,她有贵女包袱。但她身边养着的丫鬟,却个个都是伶牙俐齿,几乎就是她的代言人。说一点没教养的话也只是责罚一下便够了,用不着第五惜亲自下场跟人撕。 这也是第五惜的高明之处。 听到这样的话,原主哪怕再有神志清明的时候,也被这些丫鬟三言两语的刺激弄得智商离家出走了。 可第五言不会被她牵着鼻子走,笑完之后表情骤然一收:“不懂规矩的丫头,也敢叫嚣到本郡主面前来!棋儿,给我打烂她的嘴!” 她冷不丁变脸,室内气压瞬间变得低沉! 第8章 你不高兴了,我就高兴 第五惜张口想要阻止:“姐姐,香儿她只是……” 可,已经忍耐数年、常年被这些丫鬟欺压的棋儿,却好似打了兴奋剂,已经冲上前去了! “啪啪……” 跟设定好了程序的ai机器人似的,在那香儿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了两巴掌。 “住手!”第五惜坐不住了,猛地站起,气息急促地道:“姐姐,你快让她停手呀!你们……你们快拦住她!” 眼前的第五言超出了她的认知,太狠了。 棋儿好不容易有机会出一口恶气,生怕主子脑子突然又坏回去,那不得抓紧时间打么? 她拽住香儿不松手,也不管第五惜的人来拉扯,只管掌嘴。 屋内一片混乱,伴随着惨叫。 未久,棋儿回来了:“郡主!奴婢打完了!” 不但打完了,还超额完成任务指标:咳咳,买五送一,多给了俩! 香儿的脸已经肿成了猪肝色,最后一巴掌手劲儿尤其重,把她扇倒了,嘴巴磕在了檀木凳子上。 嘴角沁血,拿手一接,掉出来两颗门牙! 第五言十分满意:“做得好,晚上给你加鸡腿!” 第五惜看得眼睛都红了。 这哪里是在打丫鬟,这是在打她的脸! “第五言!”她抑制不住怒火,猛然回头怒视第五言:“你怎么可以……” 却对上第五言悠然自得的笑容,不由噤声。 第五言睁着一双含水多情眸,笑吟吟地看着她,甜丝丝地问:“一个不知所谓的贱嘴丫头罢了,打了就打了,本郡主为什么不可以?” 第五言气息猛地一窒。 她努力深呼吸,压下了这口气,但说话的声音还像是开了震颤模式:“你……是她不懂事……冲撞了你……既然惩处过了……姐姐……姐姐便不要生我气了吧……” 第五言还她一个足以将人气得牙痒痒的微笑。 其实,听得出第五惜真正想说的是:打狗也要看主人!你打我的人,还打这么重! 可她不能撕破脸,气哭了也得打落牙齿和血吞,梗着脖子道:“姐姐,我本是好心来探望你的伤情,还有件事要告诉你的。” 第五言挑眉。 得,这是有大本事的。刚刚还气得说话发抖,这么快就调整过来了。 她慢悠悠问:“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五王爷来跟我退亲,顺便将婚事换给了你?” 棋儿想说的便是这个事,只是提了个头,她就知道结果了。 果不其然! 第五惜愣了下,面带愧疚地垂下头,低声道:“你……你知道了?” 第五言没接这奥斯卡影后的戏,主打一个不按剧本走气死导演:“凭你这家仆之女的身份,能嫁入皇家,也是捡了大漏了!” 如果她在现场,退了五王爷的婚是一定的,但她也绝不会让第五惜拿下这门婚事! 可现在事情既然已经成定局了…… 哦不! 谁说事情就成定局了呢? 一日没过门,事情就还有可能发生变数! 嘲讽完,她笑容满面地看向第五惜:“不过呢,在我没出嫁之前,你这恨嫁的心怕还是得压着!” 第五惜面容扭曲了一瞬,很快她又调整过来,问:“姐姐这话什么意思?” “噢……”第五言给了她一个魔性的拖音,缓缓说道:“就是你不高兴了,我就高兴的意思!” 她相信,第五惜肯定听明白了:只要她第五言一日没出嫁,就不允许第五惜嫁人,这件事她是可以做到的! 谁让她现在抱上了朔王的金大腿了呢? 别说五王爷了,就是今上,也不得不给那位癫公皇太叔面子! 第五惜心里非常着急,可她要保持人设不崩,需要深呼吸才能保持住面上的平和:“姐姐对我误会太深了……” 她的泪珠适时掉下来,低下头去又说了句:“我不愿与姐姐闹不愉快,不若等姐姐什么时候想开了,我再来探望吧。” 丢下这话,她哭着跑出了飘花院。 终于清静了,第五言心情大好:“啧,这就要演不下去了呀?” 心情一好,感觉肩头的伤都没那么痛了,她招呼:“棋儿,去给我弄吃的来!” 她今天肯定不得消停,吃饱了才有力气战斗! 棋儿刚刚打爽了,发现自家郡主是真支棱起来了,感觉浑身有劲儿,用力应声:“是,郡主!” 第五言没猜错,她刚吃饱饭,找茬的就来了。 按理说,这是女儿之间的矛盾,本该那位续弦的侯夫人来拢局。再不然,就是爱妹心切的侯府老三第五松,却不想,竟是—— 安宁侯! 安宁侯本名第五峻,比起祖上跟太祖皇帝打天下的功勋,他并不出彩,纯粹靠的祖荫。 原配是护国大将军的女儿,连生了三个儿子后,在生嫡女时难产过世。 后面续弦娶的林氏,娘家家道中落,对第五峻的帮扶并不大。 但胜在林氏会来事,倒是将侯府上下打点得井井有条,不但深得第五峻宠爱,前房所生的三子一女,也对林氏敬爱有加、视如亲生母亲一样。 而林氏过门后,只生了一个儿子。今年也十四了,去了书院念书,平时不怎么回来。 外界谁不说,第五峻是命好的。 可三年前,掉包的真嫡女被饶家找了回来! 流落在外十三年的不体面,回来后也学不会规矩,一天天的净给他找事儿添乱,时不时就让人看他们侯府的笑话。 他怎么可能喜欢这个女儿? 对原主,几乎没有过好脸色。 现在看见第五言,他也是板着一张雷公脸,怒斥:“惜惜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昨日你打了她的事,还拖着病体过来探望你!可你呢?你是怎么欺负她的!你知不知道,她回房后,都哭晕厥过去了!” 第五言坐在胡榻上,亲爹来了也没当回事。 别说断亲了,就算没断,她也不见得就会尊敬这位安宁侯。 宠爱假千金可以理解,毕竟有十多年的感情,可捧一踩一,就不对了! 她幽幽嘟哝了一句:“戏真多!” “你说什么!” 第五峻大步上前,金刚怒目地道:“没教养的东西!惜惜正为你伤心,你就是这么想她的?你立刻过去芙蓉苑,给惜惜赔罪!” 转而,眼风扫向一旁的棋儿:“还有,这丫头也要过去,让惜惜的丫头给打回来!” 第9章 也不是非嫁不可 第五言不想笑的。 末世的日子很惊险,很少有安定下来的时候,物资也相当匮乏,每天伤脑筋的都是如何获得物资。 别人囤粮为第一要务,她还要囤药物。 本以为穿越到了这权贵之家,能过点安稳日子呢。 这不,这群人也没想让她安逸呀! 她笑了:“安宁侯,我真的很想撬开你的天灵盖,看看你脑袋瓜子里装着的是不是浆糊!算我求你,你把脑浆摇匀了再说话,行不行啊?” 让她去给第五惜赔罪? 还要把棋儿放去,让她们打回来? 他明明可以直接动手的,竟然还先开口问! “第五言,你怎么跟本侯说话的!”第五峻看着眼前大变样的女儿,不免有些疑惑。 以前,她是这么轻狂的么? 不记得了! 他只知道,每次第五言都是跟着惜惜出现的,在温柔善良、落落大方的惜惜面前,第五言这个半路捡回来的女儿,性子怯弱、眼神躲闪、小气吧啦的,气质甚至比不上惜惜身边的丫鬟! 多看两眼,他就不乐意见着这个人了,哪里清楚第五言到底是什么性子? 他只管摆出为人父的威风:“在家从父,本侯是一家之主,你就该听我的!” 他上前,掐住第五言的上臂要把她拖下胡榻,嘴上说的全都是跟第五惜有关的:“还有!你昨日给惜惜吃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赶紧把解药交出来!” 第五言心想:第五惜眼巴巴过来,除了要炫耀五王爷的婚事换了之外,应该也想要解药的吧?只是还没来得及,就被气走了。 她瞅了一眼窗外,目光很快调转回来。 “叮”,您的小戏骨外卖订单已送达,请注意签收! 她往后一躺,大声嚷嚷:“哎呀!我好疼啊!安宁侯你要对我做什么!昨日我可是滴血还父,与你了断了亲缘,你闯入我闺房、对我动手动脚!所谓儿大避母、女大避父。即便是亲爹,对长大了的女儿也要保持距离。你就说吧,是不是有失体统?” 第五峻这么做,的确不合适。 可她这阴阳怪气的语气,那意思可就完全变了。 “混账东西,你胡说八道什么!”第五峻气得吹胡子瞪眼。 他抬起手来,就想给她一巴掌。 第五言当然不会任由他下手,抢先嚎啕:“你还想打我!昨日三鞭还不够是不是?好啊你来,趁我病要我命!反正我这一身的伤、高热没退、身软无力,你要打死我,我也动弹不了一下!” 身软无力是真的,可这嘴叭叭叭战力超强也是真的! 第五峻昨日就见识了她的嘴炮功夫,但那时候还没反应过来,此时才是真切感受:这个女儿该不会是婚前失贞受了大刺激,得了失心疯吧? 不容他细想,门外传来一道肃冷的呵斥:“安宁侯这般虐待我们姑奶奶拿命换下的血脉,当我们饶家没人了吗!” 第五言循声望去。 只见一名衣着端庄的夫人,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迈步进来。 这位便是原主的大舅母——护国将军府的当家主母饶大夫人魏氏! 在第五惜走后,第五言便吩咐张嬷去饶家请人,因此,她没有半点意外。 可第五峻见到魏氏,还被如此斥驳,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只得松开了钳制住第五言的手,道:“长嫂来了。” 原配虽不在了,可原配所生的孩子都还在,第五家与饶家的往来虽不算多,可他也不能轻忽饶家的人。平时人不怎么走动,可是各种礼数都是少不得的。 “如若我不来,我家这小可怜的外甥女,岂非被欺负死了!”魏氏的脾气,在整个帝京权贵圈子,都是出了名的:得理不饶人。 自从她当家后,饶家的人在外头,就没有被白白欺负过的。 但凡有她出现的场合,通常都会获得碾压性的胜利! 她冷哼:“从未见过做父亲的跑到女儿房里来,对女儿下手的。安宁侯不看我们饶家面子,难道自己的脸面也不要了么!” 第五峻脸色铁青,这话实在接不住。 第五言让棋儿扶自己起来,朝魏氏行礼:“请大舅母安。” “都伤成什么样儿了,也不看看你这气色差得跟什么似的!别整这些虚礼了!”魏氏过来扶住第五言,让她坐下,中气十足地道:“言言别怕,有大舅母在,谁也别想将你欺负了去!” 第五言轻应了一声:“嗯。” 在原主被找回来之前,饶家人对第五惜也是挺好的。 原配侯夫人饶氏过世时,三个儿子年纪都不大。人走茶凉,第五峻不怎么带他们走动饶家,两家的关系便一直是不冷不热,不算疏离,但也算不得亲近。 后来饶家查到了,竟是第五惜的祖母生了坏心,来了这么一招狸猫换太子,让他们真正的外甥女流落在外吃了那么多苦头。恨屋及乌之下,他们便对第五惜厌恶得很。 魏氏捏着第五言的手,转头对第五峻说道:“我们家大爷此时正在外头,等着安宁侯给我们一个解释!” 同样都是勋贵之家,可饶家的武人气性,明显要比安宁侯府强悍得多。 这位大夫人一双锐利的眼眸,生生把安宁侯的气势给压秃噜皮了。 第五峻强行挽尊,甩了甩袖子:“本侯不屑于与妇人计较!” 说完转身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魏氏低下头朝第五言看过来:“言言,你给大舅母说说,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要激怒你父亲,吃这些苦头?难道,真像棋儿说的,要断亲?” 总得知道她要做什么,他们才能配合。 “是。”第五言直言不讳:“过去是我猪油蒙了心,错将砒霜当蜜糖。此次第五惜算计我婚前失贞,我也看清了她的真面目。既然父兄不把我当亲人,那我也不要他们好了!” 后面一句说得有些小孩心性,叫魏氏听得叹气连连:“这第五惜心机深沉,不是个好相与的。早便与你说,让你多注意着些。可你……罢了,如今你能想明白,也是个好事。” 转而又问:“那朔王的事……” 她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问:“失贞就失贞了,咱们饶家也可以养着你,也不是非嫁不可。” 第五言微微怔住,深深地看着她。 第10章 唇枪舌剑、刀光剑影 第五言从小特立独行,亲缘薄、交友淡。 后来被传送去了末世,过朝不保夕、孤军奋战的日子长达十年,早就退化了人与人的信任与亲情,也早就忘记了被人保护是什么滋味。 可她感官很敏锐,能清晰感受到魏氏对自己的真心。 只是舅妈而已,可这份温暖,却像亲生母亲一般! 她的心微微一暖,笑了笑,道:“大舅母,我也没说非嫁不可。与朔王说的,也是我娶他、而不是等他娶我呀!” 魏氏一愣:“嗯?” 想到钟离羿那癫公,第五言没忍住笑起来,道:“所以大舅母,今日请你们过来,目的便是助我一臂之力,帮我将母亲的嫁妆要回来,我好给朔王下聘!” 魏氏:“???”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语言:“你……给朔王下……下聘?” “昂。”第五言面色如常,好像在说“早上吃的面条”这么稀松平常,“他同意了的。” 她迈步往外走,打算去开战了。 正厅内。 饶家来的不仅仅是大爷饶佩添夫妻俩,还有年纪最小的六公子饶荣景。 而待客的自然是第五峻与三子第五松两人。 此时,厅里双方已经吵起来了。 “那婚事是老夫求来的!她第五惜又不是我妹子生的,凭什么给她!” “是她不知羞耻、婚前失贞,自己把婚事搞丢的!五王爷这是不怪罪,还愿意与我安宁侯府继续婚约,不过结亲的对象换成惜惜罢了,至于大舅兄这般咄咄逼人么?” “郡主性子温善,行事软和乖巧,若无奸人所害,岂会发生这样的事?” “你说的奸人,可是意有所指!” “实情如何,侯爷心里没数,难道你那便宜女儿也没数么!难道不是她极力要带言言去相国寺、还不让言言带人随行?” 这话,安宁侯接不住,第五松接上。 “大舅!明明是那下……明明是第五言她自己不知检点!你们是没看到,她昨日何其凶悍,将我们都打了,还说什么滴血断亲!可半点不温善、不软和!” “表兄所言差矣!泥塑的菩萨且有三分脾气,你们将人欺负狠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再说了,言姐才是你的亲妹妹,你心里却只有那个鸠占鹊巢的假妹妹!别忘了,害言姐流落在外吃苦受罪十三年的人是谁!” “饶荣景!你我与惜惜自幼一块儿长大,惜惜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你也很疼惜惜的!” “第五松!你不要本末倒置!现在是她算计了言姐,你拿以前的交情来说事儿做什么!” 长辈对长辈,晚辈对晚辈。 全都是武人的气性,厅内唇枪舌剑、刀光剑影,没一个平心静气的。 第五言心觉好笑,让雨儿扶着自己迈步进门,悠然开口:“景弟,你跟眼瞎心盲的人,多费唇舌做什么?” 看见她,饶荣景一愣,连忙走过来:“言姐,你都伤成什么样了,还出来做什么!你放心,有我们在,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的!属于你的婚事,绝不会让给那家仆之女!” 他比第五言还小一岁,少年烈性如火,嫉恶如仇。 说着话,还回头瞪视了第五松一眼,仿佛在说:你不配当人家哥! “说谁家仆之女!”第五松气得怒瞪回去,可对上第五言的眸光,眸色顿时复杂起来。 第五言倒是坦然,扫了他一眼,压根没将此人放在眼里便移开视线了,完全没有跟他搭话的兴趣,而是朝饶佩添拜礼:“请大舅安!” 她那不屑的眼神,把第五松弄得气息猛地一窒! 原主这张脸,眉眼精致,还是清冷破碎感的那种骨相。认真说起来,比跻身帝京四美的第五惜,还要好看很多。 营养不良导致的身子偏瘦,不太合身的衣裳显得肥大,来点微风吹动她衣裳,则更显得她纤弱。 一看就是被人欺负的小可怜。 偏偏,她的眼神并不凶恶,只是那么淡然一扫,藐视的最高配置就给到位了,气死人不偿命! 饶佩添过去见过这个外甥女好多次,对那低眉顺眼的样子是气不打一处来,简直不能相信那是自己妹妹的女儿。 此时看了第五言一眼,就发觉她不一样了,心情瞬间好起来,道:“你此番遭罪了,不必多礼!” 身上的伤疼得很,第五言只想速战速决。 她没有浪费时间,直切正题道:“大舅,我昨日已经与父兄断绝了关系。若那第五惜真是我母亲亲生女儿,这嫁妆让给她也在情在理。可她并不是!故而……” 有女儿的,嫁妆都会留给女儿,不会给儿子,这是本朝约定俗成的惯例。 原配侯夫人只生了她一个,自然是全部都该属于她! 饶佩添的气性大,听到这话第一反应是:“断绝关系了?那敢情好啊!一会儿你就跟老夫回饶家!” 第五言:“……” 大舅的脾气还真的是太直了! 说完那花,饶佩添立即转头对第五峻说道:“听到没有!我家妹子不在了,可她亲生女儿还在呢!什么时候轮到一个罪人的孙女,霸占我妹子的嫁妆?这件事哪怕放到御前讨说法,你也不占理儿!” 他开这个口,比第五言说那话要有分量得多! 第五峻还真没法说什么,第五松站了出来,看向第五言的眸光有些复杂,失望占据大半。 他转头对饶佩添道:“大舅,可那也是我的母亲!” 倒是不说要给第五惜了,毕竟真名不正言不顺。 既然是小辈开口,自然是饶荣景申请出战:“别笑死人了,这么些年,你但凡在意过我那命苦的姑母,也不至于对她留下的唯一女儿、你一母同胞、又受尽苦难的嫡亲妹妹这般恶劣了!” 还真别说! 当年饶氏难产而亡的时候,第五松才两岁,尚不知事。未曾相处过,他能对母亲有什么记忆? 后来新夫人过门后,他便是新夫人一手带大的,后娘跟亲生的一样,心里哪儿有过生母的存在? 这么一说,他的嘴也被堵上了。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声狗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