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她弱不禁风》 第1章 退亲后姐妹再交锋 第1章 退亲后姐妹再交锋 姜时愿盯着桌上刚送进门的三角粽略有些出神。 她因着身体不好,所以糯食基本不碰,这好不容易出门一趟,却因日头太大经不住晒,便躲在了这临江边的雅间之中,连带着外头的热闹都被隔绝了不少。 “累嫂嫂陪我了,这样好的机会,你原是该出门去瞧瞧的。” 她一张口,便是清丽婉转之音。 手里握着的那玉骨冰丝团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一身水袖色的软烟罗裙,为其添了几分清冷,露出小半截手腕,那腕上带着一只水头极好的翠玉镯子,通透圆润,浓郁中不失柔媚。 整个人慵懒如猫儿般。 甚是清闲。 “陛下隆恩,特意允了百官众家眷齐聚曲阳池看今年的龙舟赛况,原也是想热闹热闹冲冲喜的,你倒好,出门了也不往人前凑,外头说你因退亲一事不愿见人的话,瞧着倒成了真。” 回话的乃是坐在姜时愿旁边的一端庄女子。 发髻盘得一丝不苟,用几支并不张扬的珠玉簪子做点缀,纤细的背挺得直直的,一看便知闺中教养极好。 她正是姜时愿的大表嫂项氏,文渊侯府大公子之发妻,二人早些年便是闺中密友,如今成了一家人,自然更是比旁人多几分亲近! 手里拿了颗从岭南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丹荔,项氏细细的剥开了外壳,露出里头滑嫩莹润的果肉便递到了姜时愿的面前,宠溺之态溢于言表,姜时愿接过那丹荔便细尝一口,凝脂而不溢浆,甘甜水润,这时节吃正好。 “外头人说外头的,我又不在意,关起门来过日子,谁有我这般自在?你说是不是呀,嫂嫂?” 她说这话的时候,双颊因蕴热染上了两抹坨红,如霞彩般漂亮,端的是顾盼神飞,楚楚动人。 项氏笑笑,远眺起曲阳池里头的热闹,便引了话头说道。 “你那二婶还以为抢了淳王府的这门亲事有多得意呢?如今姜家二姑娘嫁过去还不满一月,听闻淳王妃已经着手在给世子挑侧妃了,新婚便要处理这些事,也不知她会不会后悔1 后悔吗?只怕未见得。 表嫂项氏口中的姜家二姑娘,正是姜时槿。 她乃是姜时愿二叔之女,因着二叔去的早,留下她们那一屋子的孤儿寡母,二婶又只得她一个,父亲怜惜她们没了依仗,所以这么多年一直都尽力照顾着。 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却不曾想倒是把她们母女二人的胃口给养大了,这才有了上元灯会姜时槿顶了自己的名声与那淳王世子两厢情浓之事。 一朝事发,二婶和祖母倒是求到了自己跟前,好说歹说,无非就是让二妹妹姜时槿替嫁罢了。 其实打从一开始,这门亲事姜时愿就不想要。 前世嫁过去受的那些委屈还历历在目,她原就想着要找机会退了的,却没想到那淳王世子竟让祖母和二婶给看上了眼。 无非就是觉得她病弱未必能都撑的住,所以才要捧了姜时槿上前去。 亲事不亲事的,姜时愿倒是从未放在心上过,唯独就是对她们这般不管不顾家中父兄前途,只想着法子的一心攀高枝的这心思多有厌恶罢了。 不过事儿都过去好几个月了,如今两家也“如愿”结了亲,她也就懒得再说三道四的。 “福也好,祸也罢,她既嫁过去了,好坏都得受着,我才不费心神在她那儿呢,有这点时间还不如同舅母一起催催嫂嫂,何时让我也能抱上小侄儿啊?” 项氏被她逗得多有娇羞,一时间竟接不上话来,脸上挂着红晕,相比起姜时愿多了几分妇人的福态。 听着外头锣鼓喧天的又叫喊了起来,姜时愿原本还躺在摇椅上不想动弹呢,此刻倒是也生了几分好奇,起身走到窗前,用团扇遮了遮照过来的日头,看向曲阳池中的一片热闹,姜时愿嘴角也不由得跟着扬了扬。 “嫂嫂,快过来看啊,二表哥和三表哥皆在一队,看样子今日他们要夺魁了1 项氏起身围过去,等定睛看到了赤黑相交,描金画彩的龙舟上蹲坐着的几十人皆一脸战意的看着终点时,便露出个有些玩笑的表情来。 “裴家表弟也在呢,阿念,怎么没看见?” “裴表兄?他也来了?” 项氏手指朝着远处一点,姜时愿顺着瞧过去,果然便看见了那人。 三十六香官中,他最是意气风发。 十八九岁的少年郎,此刻就站在那龙舟的最前头司鼓掌锣,鲜衣阔身,高挺魁梧,于日头下显得神采奕奕,手中的棒槌上束着一道红锦带,于风中随那旌旗一同飘扬。 “他三日前就到了西京,如今就住在家里头呢,祖母说改日办个家宴迎一迎,到时候你与姑父也过来热闹热闹。” 话音未落,姜时愿还没开口应下此话,便被身后之人说话给打断了思路,待二人回头看清楚来人是谁时,那项氏的脸上就挂了不虞。 只见那人身着月白色绣海棠花纹样长裙,花蕊以金黄丝线做底,上面还缀着些珍珠粒子,颗颗珠圆玉润,泛着点点光泽,头发也梳理的很是熨贴,同样以海棠白玉簪子绾着。 腰身细软,容貌清丽。 她正是抢了姜时愿亲事之人,姜府内的二房长女姜时槿,如今的淳王府世子妃。 “这世间事果然巧合,竟让我在这儿遇上了大姐姐和王家表嫂,外头那般热闹,怎么你们不去看呢?站在这儿怕是瞧不清楚吧,还是说大姐姐的病症又严重了,晒不得了日头?” 姜时槿自嫁人后,还未与大姐姐姜时愿见过面呢,好不容易抓住这么个机会,自然是要上前来炫耀一番,项氏看她不爽已有多日,此刻听到她说这些酸言酸语的时候,立刻就怼了回去。 “我们站得高自然看得远些,倒是世子妃怎么不请自来了?” 只见她眼中的得意尚未消散,开口就被项氏的话给顶住了,闪过一丝惊讶后,便有些恼羞成怒的上头。 她如今可是堂堂正正的世子妃,不是过去姜府里头名不见经传的二姑娘了,因此听到项氏这般开口自然是不满的,端起架子冷笑一声便说道。 “王家表嫂好大的气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姐姐心眼小不满我与世子恩爱,这才让你冲锋陷阵的好一通骂呢。” 她的话,说的理直气壮,惹得项氏讥讽立显,却也逗笑了姜时愿。 原本姜时愿也不想与她计较这些,可如今她都找上门来了,自也是不能退的,于是摇了摇手中的团扇,而后便坐定在了刚刚的那躺椅之上,脸上挂着两分无辜的便开口说了一句。 “世子妃多虑了,我们来这儿乃是应了清欢公主之邀约,眼下她去更衣了稍后就来,若是世子妃喜欢,不若便留下一道吃盏茶吧,说起来你们二人的关系才该是更亲近些呢。”      今日的姜时愿,特意在眉间以金箔添了朵牡丹样式的花钿,不大,却衬托得她原本就极好的面容更让人觉得惊心动魄,可若是细看,就能瞧出她脸上宛若盖了一层白霜,没什么血色,若非那花钿添了几分精气神,只怕她看上去更是素净的厉害。 大绥朝的第一美人却是个打从娘胎就带了弱症之人,这些年,要不是以凝香丸养着,只怕姜时愿早就随病逝的母亲而去了。 她如今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姜时槿有入骨三分的冷。 那年她们刚从徐州来了西京城,好不容易得了个赏花宴的帖子,自然是要仔细打扮一番隆重出席的。 彼时的姜时槿不过是个区区五品小官之侄女,哪能比得上大姐姐姜时愿那文渊侯府外长孙女的名声,于是在被人误会自己是姜时愿时,姜时槿便没张口解释,心安理得的应了下来。 有了这名头,席面上那些贵女们自然相谈甚欢。 谁知说得正开心时就被清欢公主给砸了场子,当年她奚落自己的表情和言语皆历历在目,姜时槿丢了颜面不说,自此后那样的席面与她就再无瓜葛了。 所以,如今听到清欢公主四个字时,姜时槿就害怕,可目光扫过姜时愿那处变不惊的表情后,她兀自镇定的就回问了一句。 “大姐姐果然好派头,如今连清欢公主攒的局也能做主了,我若是当真留下,大姐姐不怕清欢公主怪罪吗?” 姜时愿知道她与清欢公主的那点小过节,因此也瞧出来她如今不过是强装淡定,继而笑了笑,手里的团扇也没停下来。 “怪罪不至于,说到底世子妃如今也是皇家宗亲了,日后少不了场合要见面的,清欢公主一向大度,必不会为过去之事再多计较的,不知世子妃以为如何?” 姜时槿默了默,咬牙看着面前笑容和煦的姜时愿,心中明知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可此刻却不能拿她如何! 旁边的项氏更是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仿佛自己稍有异动,她便要扑上前来,一时间姜时槿进退两难。 跟在她身边的丫鬟灵芝,瞧出来了自家主子的为难,立刻上前出声就解围说道。 “大姑娘见谅,世子妃出来透气的时候世子特意交代过,说要快些回去呢,怕待会儿离场时人多冲散了,不好一道回府的。” 丫鬟灵芝的出声让姜时槿不由的背又挺直了些,挂上往日那温润的笑容,眼神中闪过些满意,抬头看了一眼依旧清风明月般淡定的姜时愿,而后便做戏的说道。 “世子也真是的,我这么大个人难不成还找不到回去的路吗?” “世子妃多虑了,世子也是怕您出门在外身边没个人看顾着不方便罢了,他特意叮嘱过奴婢,事事都要将世子妃放在前头才行。” 一番话,说的正中姜时槿的下怀,眉眼间皆是压不住的喜悦,随后便有些歉意的说道。 “既如此,那妹妹还是不打扰公主与姐姐,王家表嫂的雅兴了,先告辞,等改日再请姐姐和表嫂过府小聚吧。” 说罢,还不等姜时愿回答人就转身离开了。 走的时候还算镇定,可一等下了二楼,脚步就匆匆了不少,似乎生怕撞见更衣而归的清欢公主,那她岂不是又上赶着要被再奚落一回。 见她这般落荒而逃,表嫂项氏忍不住的蔑然一笑。 “外强中干的货色,也真不知道那淳王世子眼睛都长在何处?竟为了这么个人,舍了你,简直是笑话。” 姜时愿浑不在意,前世会与那世子缔结良缘也是在上元灯会一见倾心的缘故,彼时的自己还以为这位是可托付的良人呢,却不曾想,终究是也是个瞧中她美色和家世的浪子罢了,所以这一世,姜时愿避了好几次,从未与那世子正面碰见过,自然就谈不上什么舍不舍的。 用个贴心温顺的貌美女子换下了病弱的自己,指不定那世子暗地里如何高兴呢,想及此处,她便上前安慰道。 “表嫂若是再气下去,就跟那肺鱼没什么两样了。” 说着还故意鼓起两颊,那模样可不就跟肺鱼受惊鼓胀起来一个模样吗,逗得表嫂项氏一声就笑了出来,这一笑,便是再大的气恼也跟着消了三分。 “你倒是个宽心思的,不过这样也好,为那种人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姜时愿颇为认可的点点头,随后拿了盏清茶,送到表嫂项氏面前,还未开口说上一句请喝茶呢,紧接着外头就传来了一阵山呼海啸的庆贺声。 二人走到窗边一看,果然是表哥们所在的龙舟夺魁了。 表嫂项氏眼中露出些意料之中的欣喜,看了一眼姜时愿后便开口说了一句。 “这几个小子倒是给文渊侯府长脸了,听说今年夺魁的队伍人人可得陛下一个亲允,也不知道他们会提什么?” “趁手的兵器,十足的金银,再不抵便是香车美人,总不过就是这些念头,还能有什么?” 皇帝恩赏,这是天家给的富贵,要的人往往比给的人的还精明些,自然知道什么该开口要,什么不该开口要,因此姜时愿兴致缺缺。 她出门这一趟,有些乏累了。 想着回去后还得吃药提提气,眉宇间便没了刚刚的闲散,而是透着几分淡淡的忧愁,才刚回身,就被表嫂项氏给拉住了,一脸看戏的表情,对着她就说了一句。 “未见得,瞧,裴家表弟上前了。” 叮~ 大梨子的新书上线咯~~ 故事发生在姜时愿和裴子谡之间,一个是病弱骄女立志做个富贵咸鱼,一个是短命将军重活一世要成为全天下的王,两个人纠纠葛葛的带出一连串的故事,嘻嘻~~ 希望大家会喜欢哦!! ps:本书更新每章是4000,pk期间有字数的限制,所以每天正常更新一章,等pk结束后会给大家安排加更,新的加更安排如下~ 当日推荐票满300即加更一章。 当日月票满36即加更一章。 当日收藏新增满600即加更一章。 当日打赏满6666即加更一章。 潇湘票每满300即加更一章。 以上加更可叠加,比如说同时满足1和2,就加更两章,但当日加更章数不超过2章。 加更是次日加更,看到统计数据以后,如果达标就会给大家安排上! 嘻嘻~~ 希望大家有愉快的阅读体验呀~~ 再次感恩大家~~ 大梨子敬上。 (本章完) 第2章 裴家郎御前求药引 第2章 裴家郎御前求药引 顺着表嫂项氏的话,姜时愿又探头出去看了看,她们在的雅间正好侧对着那皇家看台处,所以一切尽收眼底。 只见裴子谡在众人的簇拥下,跨步昂扬的就走上了那看台。 姜时愿离他甚远,看不清楚具体的眉眼,可他身上自带着骄阳似火照苍穹的灼热之感,倒是与姜时愿记忆中的那位少年将军对上了。 裴家权势滔天,这位裴小将军也是天资傲人。 十五岁便七战七胜,力挫南边叛军,收复了包括繁城在内的九座城池,因此别说是在汉州,便是在整个大绥朝中,那都是盛名颇丰的。 人人都道他乃是大绥朝又一位冉冉升起的将星,却无人知道他竟会短命不得善终,死在未满二十的那个夏日里头。 姜时愿至今都还记得大绥皇室身着素衣,文武百官皆守孝三日的场面,百姓们人人哀戚,皆为悼念这位天妒英才的裴小将军,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心里头的叹息还未来得及感慨,便见他已经单膝跪在皇帝面前,而后朗声就说了一句。 “陛下隆恩,臣斗胆想跟您要四味无根之水。” 他这一开口,在场之人皆错愕不已,这样好的机会,便是求大好仕途,求美满姻缘皆有可能被应允的,怎么偏偏要起了这劳什子的无根之水。 “无根之水?什么东西?” 表嫂项氏也一脸奇怪的,倒是旁边的姜时愿淡淡的提了一句。 “雨,露,霜,雪。” “裴家表弟要这东西何用?” “大约是要用做药引吧。” 姜时愿病了多年,说起来倒也不是什么致命的大病,可就是不见好,能得延命至今,皆因为服用着凝香丸的缘故。 那凝香丸的药引子里头,便有这四味无根之水。 收集起来说难也不难,但说简单也不简单,总归都是要年复一年,细致再细致才能保留得下来,因此她也在想,莫不是这位裴小将军的身边,也有人病了? 看台上,老皇帝一脸疲惫。 他身体原就不甚舒服,今日来都算是强撑着了,刚刚瞧得激动尚不觉得,但此刻歇下来了,人就有些脱力了。 看着面前的裴子谡,顿觉自己老了。 心中不免想起前些日子的裴家军又得胜而归的奏报,他还以为这裴子谡怕是要开口替裴家求些富贵呢,却没想到竟是无根之水,心里头绷着的弦略松了松,继而淡笑着就开口就朝着旁边伺候的公公问了一句。 “无根之水?得忠,御药房可有备着?” 那公公两鬓皆有霜色,但面上却多光滑,一身墨绿绸服熨贴的穿在身上,脚蹬厚底黑靴,尖细着嗓子很快就上前躬腰回答道。 “启禀皇上,有是有,不过日前清欢公主拿了些去,因此余下的量不多了。” “哦?清欢拿走了些,那丫头又要做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了吗?” “这个奴才就不大清楚了。” 提起这清欢公主,她正是老皇帝最小的女儿。 老来得女自然疼爱,且她出生的那一年,大绥接连打了几场胜仗,北边众族皆臣服,人人皆道她乃天降福星,因此她就成了王朝中最得宠的公主,百姓们私下常有议论,倘若她为男儿身,只怕皇位便要落于她之手了。 “既然有,那便都赐给爱卿吧。” “是,奴才领命。” 见此,裴子谡唇角多了几分坦然的笑,那双宠辱不惊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恭敬,自下而上的看着那老皇帝,如此骁勇善战之人表现出来的绝对臣服,让老皇帝一时间甚为满足。 “好了,下一个。” 龙舟竞渡胜者,不止裴子谡一人,因此接连上前,所求之物与老皇帝心中所想也差不离,因而笑着允准了大部分,还在排队等候中的二表哥王宽与三表哥王宏,看到裴子谡走下去的时候,便笑问了一句。 “我当你那么卖力是想求门姻缘呢,竟是要了些无用的东西,说罢,拿来做甚?” 裴子谡笑看着二人,并未搭话,可他那身材魁梧,俊朗无双的模样可是逗得周遭不少女子皆面有羞涩的偷瞄了过来。 瞧着他眉宇间露出的几分贵气少年感,二表哥王宽不由感慨了一句。 “你小子还是回汉州的好,留在西京城又要祸害不少人,瞧瞧那些贵女们,平日里都是王家哥哥长,王家哥哥短的,如今眼里头除了你,哪儿还能看见其他儿郎啊?” 三表哥王宏拍拍他的肩头,而后爽朗一笑。 “二哥这话好没道理,你自己能耐不行,怎么还怪上子谡表哥了?” “臭小子,去了汉州几年怎么就胳膊肘往外拐了呢?怎的,不姓王要改姓裴了?” 兄弟二人互相调侃着,却未曾注意到那裴子谡四下看了看,没在人群中瞧见他想找之人后,神色就淡漠了不少。 “晒死了,回去吧。” 这几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还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毕竟在汉州日日练兵的是他,光着个膀子在阳光下曝晒的也是他,那时候他可是发了狠的,恨不能把练得人蜕皮三层,如今这点日头就喊着“晒死了”,一听就知有猫腻。 可惜王家兄弟二人还没来得及细细往下问,那裴子谡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所到之处,人群中皆有低声惊叹之音,可惜一丝也落不在他耳中。 看台的热闹继续着,雅间中的姜时愿又入口了一颗丹荔。 酸甜的味道化在嘴里,连带着心情也好了几分,正准备再拿一颗的时候,却被门口风一般的妇人撞进门时吓了一跳。 “舅母,你怎么来了?” 来人不是其他,正是姜时愿的舅母,如今文渊侯府的当家夫人,同时也是表嫂项氏的正头婆母。 年逾四十,保养的却极好。 身穿对襟绣折枝花插宝瓶的长裙,下摆处乃是素色的薄纱,鞋面上镶着颗明珠,配以繁复的鱼鳞纹,煞是好看。 若是不说年纪,只怕外人还以为她是位三十出头的贵妇人呢,事实上,儿子都有四个,除了最小的那一位,其余三个皆近弱冠之年。      “婆母安好。” 表嫂项氏上前一步就规矩行礼,那舅母王夫人虚抬了她一把,而后看向八仙桌上的东西就蹙眉略有责怪的说道。 “阿念的病,最怕热症,你还让她食这丹荔?” “婆母放心,儿媳盯得仔细,看着一大盘,实则就吃了三五个,您看,壳都还在那儿放着呢。” 姜时愿讪笑一声,乖乖的把手中刚拿起来的那丹荔就又放了回去,甜笑的看向舅母一脸无辜,怕她继续怪罪,立刻起身就走了过去,亲昵的挽着王夫人的手臂,开口问道。 “舅母不在看台前瞧热闹,怎么过来了?可是外头太晒,快坐下,阿念给您扇一扇,去去热吧。” 王夫人瞧她这一脸讨好的样子,也就懒得与她再多计较。 就着姜时愿的牵引,便坐在了那圆木椅子上,撇了一眼外头已经有些散场的热闹,一脸痛快的说道。 “你们猜,我过来的路上遇见什么了?” 舅母王夫人这表情,这神情,姜时愿上次见的时候还是在淳王妃知道姜家李代桃僵后上门发怒时的饭后闲谈,所以这一次想也不例外。 “莫不是我那二妹妹又倒霉了?” “我们家阿念就是聪明。” 一阵无脑夸后,紧接着就把刚刚的所见皆说了出来。 “今日竞舟,小二他们船上有位姓赵的公子,正是奉常家的三郎,他出门的时候是带着家中妹妹们来的,赵家那两位小姐可听说过,风情万种着呢,听说今日见着淳王世子就有些挪不动道了,被人一挤差点掉进了曲阳池,世子爷英雄救美,那赵家双姝如今皆在他怀中哭得伤心着呢。” “你们是没瞧见,姜时槿那丫头的脸色有多难看,既要遮掩着夫君的移情别恋,还要装得一副大度容人的姿态,日子过成她那样,也当真是叫西京城内的众人笑话。” 王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幸灾乐祸的厉害,面前要是放几块夏瓜那就叫个应景了。 姜时愿将茶递了过去,略有无奈的说了一句。 “舅母说了这么多,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王夫人接过去便猛灌了一口,豪爽之姿不减当年。 她本就是武将人家出身,这么多年来,公婆疼着,夫婿宠着,四个儿子也都前程似锦的无需她怎么操心着,唯一遗憾的便是没能有个女儿。 姜时愿丧母后,王老夫人亲自南下去徐州将她接来了西京城,看到那才六岁且粉雕玉琢中却透着些孱弱的侄女,自然是巴不得当作心肝宝贝儿肉来疼。 锦衣玉食,绫罗绸缎,日日看得跟眼珠似的。 可就是这样在他们文渊侯府娇宠着养大的孩子,竟然被自己的嫡亲祖母和二婶给算计了,叫个惯会在人前做样子的姜府二姑娘给顶了亲事,为此她气恼了好些日子。 上门骂的骂,外头传的传,就是要叫西京城内的人家都知道这姜时槿是如何抢了姐姐姻缘的,所以今日见了这些,不痛快的说一说,她如何能成! 姜时愿和表嫂项氏对看一眼,有些哭笑不得。 二人皆知道这便是王夫人的脾气,快言快语,喜欢一人巴不得掏心窝的宠着,讨厌一人恨不能在她落难时上前踩两脚那才痛快呢。 拉过姜时愿来坐到面前,王夫人左手抚上她的额发,还没等姜时愿开口说话呢,就从刚刚的幸灾乐祸中换了副面孔,心疼得说道。 “西京城中的好儿郎一抓一大把,从前是舅母瞎了眼,竟给你挑了那么个不成器的夫家,日后啊,定要擦亮了眼睛,给你再好好的选门亲事,才对得起你母亲埃” 王夫人嫁过来的时候,姜时愿的母亲尚在闺中。 一个爽朗大方,一个皎洁谦和,自然是对脾气的,因而王氏远嫁徐州的时候,哭得最伤心的莫过于王老夫人和她这位嫂嫂,待接回了姜时愿后,便将无女儿疼爱与对小姑子的思念,一股脑的加在了眼前这侄女身上。 养了近十年,自然是疼到骨子里头的。 姜时愿也知道舅母对她的这份心,因此好脾气的拉了她的手就如哄孩子一般的说道。 “行,舅母好好选,你挑中的人家必定是最好的,我一定欢欢喜喜的嫁过去就是1 “成,你安心等着就是。” 闻言,那舅母王夫人可是兴致高昂的很了,见此姜时愿与表嫂项氏对看一眼,二人皆压了压嘴角的上扬。 半个时辰后,外头的热闹散得差不多了。 老皇帝一打道回府,余下众人自然爹找爹,娘找娘,儿郎找女娘,自顾自的也跟着离开了,姜时愿目送着舅母和表嫂上了文渊侯府的车马驾后,自己也跟着进了眼前姜家的马车。 年前,姜时愿的父亲姜怀山因吏部考绩得了优,所以晋到了四品的宗正,管的乃是宗室亦或者外戚的事务,官没有多大,但权职还算分明。 因而姜家众人也跟着上了个台阶,来往之人也添了不少客气。 哥哥尚在书院进学未归,等的便是明年的春闱,因此姜时愿想着过两日得去广华寺替哥哥祈福才行,马车摇摇晃晃的前行着,刚巧就与淳王府的马车擦肩而过。 风吹帘起的同时,姜时愿与姜时槿姐妹二人看了个正巧。 姜时槿眼圈红了一片,此刻看向姜时愿的时候,眼神中透着些不甘示弱和愤怒。 今日清欢公主压根就没来凑热闹,自己竟被姜时愿给骗了! 还有赵家的那姐妹二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婆母这些日子本就盘算着要给世子找侧妃,如今看来赵家的人怕是闻着味儿来的,想到这些,姜时槿手中的帕子就搅得乱七八糟,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坐在她旁边的正是淳王世子。 只见他玉冠束发,眉目星朗,丝锦长袍衬得他玉树临风,腰间坠着的团纹玉佩华光流萤,定定的坐在车架中沉稳而淡然,面上毫无倨傲,仍旧挂着淡淡的笑,一如春日暖阳。 “夫人,看什么呢,这般入神?” 淳王世子侧眼瞧了过来,正好就撞见了姜时愿放下那布帘。 仅仅是一瞥,却被对面之人的美貌惊得有些讶然,急忙伸手去掀开那帘子,却见马车已经越走越远,便好奇的问了一句。 “那人是谁?怎么本世子以前从未见过?” (本章完) 第3章 世子妃盘算眼前路 第3章 世子妃盘算眼前路 姜时槿心头一惊,暗道一声不好。 若不是因为大姐姐病弱不肯轻易出门,自己何尝能顶了她的名声与世子有这段情缘? 姜时槿一向明白,论家世她不如大姐姐,论美貌亦如此,所以在自己站稳脚跟之前,她是决计不会让世子见到大姐姐的,以免心生后悔继而对她生了怨怼,于是就遮掩着,还佯装看了看外头,有些奇怪的问了一句。 “世子怕是瞧错眼吧,哪儿来的什么人?” 淳王世子掀帘朝外头细看过去,路上除了行人匆匆,还真是没什么人,一时间凝眉轻蹙,也有些不大确定了。 这西京城中的世家女子,他基本上都见过,可对刚刚的那一位却毫无印象,或许真是他瞧错了也不一定,眉头放缓,嘴边荡起一丝笑,想到今日投怀送抱的那赵家二女,不免有些心猿意动。 姜时槿冷眼瞧着自家夫君那动心的样子,心里头比吃了黄连还苦些。 她会铤而走险的顶了大姐姐去私会这淳王世子,原就是不想再过那无趣寡淡的日子了。 上辈子的她在大伯父的安排下,嫁了个唯唯诺诺的书生,生了几个资质平庸的孩子,娘家虽有帮扶,但也只是银钱上,到最后夫君也没爬到多高的位子。 能得几分旁人的优待,完全是因为长姐嫁入了淳王府。 她倒是高门大户里头尊贵的世子夫人,可怜自己上门访亲都要被门口的小厮调侃两句,这样的日子,她再也不想过了,一觉醒来,既回到了未出嫁的时候,那她这一世就得风风光光的活。 淳王府那样的富贵人家,该她去享。 世子爷那般的清贵俊朗,也该她去嫁。 最要紧的是,她能生! 上辈子的她可是生了三男两女,如今若是能在侧妃们还未入门就抢先怀上,何尝不愁好日子在后头。 想到这些,便觉得眼前这些所谓的抢长姐姻缘,被婆母刁难的流言蜚语全都不是事儿了,所以一心人指望不上,那她这世子妃的位子无论如何都得坐稳了。 慢慢铺平了手中的丝帕,捻起一角压了压眼角的粉,似乎这日子也没那么难捱了。 进了五月,这西京城的天就开始一路向热。 滚浪似的天气,连风都不曾见一丝,要不是屋子里头放着寒冰,只怕姜时愿又要发病了。 每次热症一上来,她就容易犯心悸咳嗽的老毛病,因此她周身所用之物,大多都是凉玉所造。 尤其是夏日炎炎的时候,床上铺的是冰丝被,手里握得是寒凉玉,平素女子最怕的就是这凉体之症,她倒是没这烦恼,尤其是每次月事来的时候她都浑然不知,若不是裤裙脏了,只怕还在贪凉吃冰呢。 丫鬟流华刚进门的时候,就见姜时愿斜倚在临窗边的坐炕之上,腰上枕着一个冰丝靠枕,身着浣月纱制成了抹胸长裙,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花开牡丹,十分惹眼。 “姑娘,香瓜送来了。” “嗯,放着吧。” “是。” 姜时愿体热,因此燥火的瓜果不能随意乱吃,但她这院子里头却总是供应不断,无非就是她闻不得香片,只能以瓜果蔬香做些点缀罢了。 流华将那盘摆放好的香瓜放在了缠枝花纹样的紫檀木小几,而后顺手就将桌上的话本子给整理齐,紧接着便从柜子里头拿出一个不大的白瓷瓶,轻抖了一颗红色丸药出来后递了过去。 这便是姜时愿每隔三日就要服上一颗的凝香丸。 就着黄柏煎好的水,将那丸药化了进去,眼瞅着很快就融在里头,姜时愿便一饮而尽,味道略有些苦,但这么多年都从未断药的服用着,因此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流华递了帕子过去,姜时愿略擦了擦嘴角。 “父亲回来了吗?” “二门上的小厮还未曾露面,八成是主君未归呢,姑娘莫着急,反正侯府的家宴是定在下午,还有三两个时辰呢。” 此前表嫂项氏就与她提起过,家里头要办家宴为裴家表兄接风的,这不,昨日就派人送来了消息。 姜时愿想早些过去陪陪外祖母,因而略有些着急。 正想着呢,就见外头掀帘进来了个丫头,圆脸杏眼,可爱的就跟个包子似的,丫鬟绿萝快步走到姜时愿面前便兴奋的说了一句。 “姑娘,主君过来了。” 她早就跟二门上的小厮提前打过招呼,因此父亲一回家,便引他到自己的院中,起身穿鞋,刚准备去门口迎一迎的,结果就见姜怀山跨步而来,面有急色。 他如今也是年过四旬之人,明明日日都在官场上与人打交道,却没有丝毫谄媚权贵之色,反而随着年岁的增长平添了几分文人的傲骨,此刻身着石青色圆领长袍,领口处因为急匆匆的赶过来,略被汗水有些浸湿了。 一见到姜时愿,那姜怀山的眉头就蹙成了个川字,走上去立刻嘘寒问暖的就说道。 “二门上的人说你有急事寻为父,怎么?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为父着人拿了拜帖去请太医过来瞧瞧?” 他这着急的口吻,让姜时愿心中倍感温暖。 离家十载,她想过或许爹爹对她没那么熟稔了,因此刚归家的时候处处都讲规矩,连带着说话也滴水不漏,如同住在旁人家里似的,可也就一瞬间的事,她看着父亲两鬓的几丝白发和眼圈发红的样子就明白了什么叫血浓于水。 父女亲情终归是不会被岁月消融的,反而还因距离而产生的愧疚和思念愈发加深了,于是姜时愿上前行礼就巧笑嫣然的说了一句。 “女儿无事,让人在二门等着爹爹,是想着今日要去侯府用膳的,女儿有些想外祖母了,可又觉得独自过去爹爹怕会担心,所以才说等着您回来,即刻过去呢。” 姜怀山上下打量了女儿一眼,见她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别的似乎都还好,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下,而后宠溺又无奈说了一句。 “行,等我回去换身衣裳,咱们就出发。” “爹爹说了算。” 从听时轩离开后,姜怀山就回了自己在的怀心院。 此处乃是姜府正中的院子,地势开阔,门前靠墙的地方种了一片竹林,每每清风徐来的时候,那竹香就能顺着风钻到鼻子里,让人心旷神怡的厉害。 姜怀山刚进院子门,就见姨娘杨氏等在那儿呢,手里还提了个食盒,整个人温婉娟秀,透着南边女子的柔情。      “奴婢见过主君。” “等很久了吗?” “没多会儿,三姑娘这两日嚷着要吃冰酥酪,所以奴婢就做了些,想着主君也爱吃甜口的东西,就送一碗过来给您尝尝。” 一边说话,二人打帘就进了屋子,里头放了冰,可比外面凉快多了。 杨姨娘将食盒放在八仙桌上,立刻就上前去替姜怀山更衣,换上一身清爽些的薄衫袍后,他才落座下来,拿出那碗冰酥酪尝了几口。 “你的东西向来味道好,不过夏日贪凉是会坏肚子的,日后还是少给纾儿做吧,多保养着身体日后也少吃苦些。” “是,奴婢知道了。” 姜怀山口中的纾儿,自然就是杨姨娘生养的姜府三姑娘,姜时纾。 府里有个病弱的大姐姐,出头的二姐姐,她这顺位的三姑娘就愈发不起眼了,姜时愿母亲王氏在世时,倒是时常带着她们姐妹出席各种场合,从不以嫡庶论贵贱,因而杨姨娘打从心底里头感激大夫人。 可好日子没过多久,大夫人就去了。 后院归老夫人管,她又因听了二夫人张氏的撺掇,所以时常瞧不上她们这些姨娘以及她们所出的子女,别说是着人到府中相看了,便是日常的席面也未曾想过要带她们去露露脸,因此杨姨娘便着急了起来。 眼看着女儿年纪一年大似一年,明年的这时节便要及笄了,可家里头连个问亲的人都没有,她做娘的如何能不担忧? 手中的帕子搅了搅,可还是没能张口说出一句完整话来,姜怀山在朝为官几十年,也算是有些察言观色的本事在身,见面前之人欲言又止的,约莫着就猜出来些她的心思了。 “怎么,可是纾儿有事?” 杨姨娘苦笑一声,放下心中的那点介怀后,颇有些委屈的就说道。 “府里头二姑娘上月已经嫁了,奴婢就生得三姑娘这么一个孩子,也是盼着她能觅得良人的,不求对方如何大富大贵,只要家世清白,人也体贴上进就好,但奴婢去见过老太太几次,皆被打发了回来,院里也没个能理事的主母,此事一直拖着没个定论,所以奴婢也是实在不知道该找谁去求告了,这才来求主君能够垂怜,三姑娘明年可就及笄了,她出身原就低了些,若是年纪再拖大了,只怕好人家会瞧不上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中的泪一直隐忍不发,姜怀山看在眼里,心中也多了几分愧疚,叹息一声便说道。 “怪我日日在外头忙公务,都忘了纾儿也到年纪要议亲了。” 他并非好色之人,此生唯一妻一妾。 自夫人过世后,他也就歇了再娶的心思,房内有个体贴入微的杨姨娘伺候着,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的过了下来,倘若不是她今日来哭求这一番,自己还真没想起这些事情来。 于是,伸手拉了她一把,让其坐到面前来,杨姨娘觉得于规矩不合想要拒绝,可却挣不脱主君的手,只好半坐在那圆凳之上,略有不安。 “今日我要带阿念去侯府看望岳母大人,纾儿若是无事,就让她一并去吧,自阿念回来后,她们姐妹二人还没怎么相处过呢,说起来也该互相照应些的。” “哪里哪里,三姑娘什么都不会,要照应也是大姑娘心善多顾及她这妹妹些罢了。” 杨氏从不逾矩,良妾出身的她当初若不是因为家道中落,也不会入府为妾,因此十几年如一日的从未在这院子里头耍过什么心思,用过什么手段,这一点姜怀山看得明白。 “等过些日子,上京赶考的学子们就要齐聚西京城了,我寻人好好的访一访,挑几个家世清白,人也和善的相看相看,若是个有能耐的,往后纾儿的日子也能过得松快些。” 听到这里,杨姨娘恨不能给主君姜怀山磕几个,满含热泪的就感激说道。 “多谢主君,奴婢不求对方家世如何厚实,只要别让三姑娘吃苦头就成。” 她的要求从来不高,姜怀山也明白,因此扶她起来后,便嘱咐了一句。 “先回去告诉纾儿吧,今日乃是侯府家宴耽误不得。” “是是,奴婢这就去。” 杨姨娘走的时候,高兴的连食盒都忘拿了,快着步子的就跑到三姑娘的云纾阁里头将这好消息告诉之,而后手脚利落的给女儿收拾打扮了一番,便带着她去了听时轩。 正屋里头,姜时愿听说三妹妹过来了,略有些错愕,可日头这么大,让她们在外面候着也不是回事儿,所以便张口对丫鬟流华吩咐了一句。 “请三妹妹和杨姨娘进来说话。” “是,姑娘。” 杨姨娘略有些紧张,她自大姑娘回府的那一日拜见过一回后便再没靠近过,怕外头人说她攀附嫡女,如今带了女儿上门,总觉得有些不妥,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舍了那最不值钱的面子和尊严,还望这大姑娘人能如同从前的大夫人般心善些,对三姑娘也庇佑一二才是。 进了门,杨姨娘与三姑娘姜时纾就上前请安说道。 “奴婢见过大姑娘。” “妹妹见过大姐姐。” 母女二人都是最温和不过的性子,这让姜时愿想起了一些从前事,那时候她病弱又不善女红,因此嫁衣还是杨姨娘和三妹妹一并帮着绣的。 针脚细密,用色考究。 事后多年都还有人说她当年的嫁衣巧夺天工,她也存了心思想感激一二,却听说三妹妹远嫁望州,杨姨娘也跟着病逝了,这才歇了心思。 如今见她们二人齐齐出现,这才又勾起了她的回忆。 嘴角含了笑,起身就去扶了二人一把,让流华和绿萝给她们二人搬了凳子过来,便轻快着声音的问了一句。 “姨娘和三妹妹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奴婢……奴婢听说主君要带大姑娘出门,所以央求了主君能带着三姑娘也去外头见见世面,这孩子自大夫人去世后,便没怎么出过门了,一直关在屋子里头养的都有些怕生人了。” 嘻嘻,插句嘴。 猜猜有多少人重生改变了原有的运势?哈哈哈哈~~~ (本章完) 第4章 家宴前侯府众生相 第4章 家宴前侯府众生相 杨姨娘的话刚说完,姜时愿便明白了。 要在姜家的后宅里头讨生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祖母刻薄寡恩,二婶见利忘义,从前母亲在的时候还可约束一二,但现在可是她们二人掌权,厚待就别想了,恐怕连基本的用度都未免能给足。 别的不说,只瞧杨姨娘与三妹姜时纾的衣着打扮皆是前些年的样式,姜时愿就知道二人登门所求为何了,恬淡一笑继而说道。 “是我疏忽大意了,回来这些日子一直身体也不大舒服,想着怕过了病气给大家就没有找你们来说话,今日的确要出门,去的是外祖家,本就是家宴,三妹妹若是跟着去倒也无妨。” 她真诚的语气让杨姨娘立刻眼眶就有些湿润了。 “多谢大姑娘体恤。” 说起来今日便是被拒了,她也挑不出大姑娘的一点错来。 可姜时愿如今这谦和的样子,让杨姨娘不禁想起了从前大夫人还在的时候,那时她们吃穿用度上从未被克扣过,也不曾因着要出门这般的为难。 杨姨娘不是嘴甜之人,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恭维之话,反而是姜时愿对着略有不安的姜时纾暖风和煦的笑了笑,随后便让绿萝送来了一碟子玉都糕,让二人尝尝。 “我身子不好,所以平日里不爱吃糕饼什么的,不过这玉都糕却不同,软软糯糯的,倒是好下口的很,三妹妹尝尝看吧,我记得你爱吃甜的,这东西想必会合你胃口的。” “大姐姐,还记得我喜欢吃甜的?” “我离家的时候也有六岁大,该是记事的时候了,我还记得母亲在的时候,你也时常到她屋里来找我玩的,姐妹情分难得,既然我回来了,那咱们之间就不该生分的,日后你若无事时常过来坐坐便是。” 姜时纾有些惊讶,她原以为自己不过是府中不起眼的庶女罢了,自是不配到人前来凑的,所以一门心思的就是躲在屋子里头,以刺绣打发时间罢了,却没想到,眼前这如月下仙子般的长姐竟还记得这些从前事。 一时间,心里头纷扰不断。 最后噙着泪的拿起了一块玉都糕轻咬了一小口,果然软糯中带着几分清甜,是她爱吃的味道,而后仰头起来对着姜时愿笑了笑,那张小脸上褪了不少紧张,多了些感动。 正吃着呢,就见姜怀山进了门。 换了衣裳以后的他,更添几分儒雅风流之态,他一进来,众人起身就行礼说道。 “见过爹爹。” “见过主君。” “都准备好了吗?好了咱们就出发,免得让岳母她们久等。” 姜时愿看了三妹妹姜时纾一眼,见她拍了拍嘴角的一点糕饼残渣而后点点头的样子就忍不住的轻笑了一声。 “女儿都准备妥当了,即刻就能走。” 见此,姜怀山简单言语了两句,便带着姐妹二人出了院子。 杨姨娘站在原地,眼神略有不舍的看着,直到三人没了影子,这才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转身离开。 马夫一扬鞭,车子就驶离了姜家所在落英巷。 走的时候日头有些西下了,余晖撒满天空,将整个京都都照得好似镀了层淡淡的金光,看门的小厮见他们离开后,偷摸着就溜进了二夫人张氏在的院子。 “没看错?” “没看错,主君确实带了两位姑娘一同出的门,说是要去文渊侯府吃家宴,门口的小厮说三姑娘还好生打扮了一番,想来过去也是有其他目的吧。” 凑近说话的是位体胖些的妈妈,姓齐,眉眼吊稍着,一看就不是好对付的,而坐在那八仙桌上用着金盏雪燕窝炖盅的便是府里如今最得意的二夫人张氏。 只见她着明红绣团纹花的云织长裙,外罩同色的薄衫,清清瘦瘦的,看上去略有几分刁难相,尤其是那双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一看就知道她对三姑娘能去文渊侯府一事颇有不满。 “槿儿出嫁还不足一月,怎么,隔壁院的杨姨娘就眼红了?也想送自家姑娘进侯府不成?” “哪能啊,咱们二姑娘嫁世子那是月老亲连的红线,天赐的良缘,这三姑娘怎可相提并论?再说了就她那般模样和才情也想入侯府,不是痴人说梦吗?二夫人瞧好吧,便是入了侯府也同她娘一样,不过是做妾的命罢了。” 齐妈妈的一番话,说得二夫人张氏心里头畅快多了,勺子碰碗,大口大口的把那燕窝送进嘴中后,就眼露算计的说了一句。 “好几日没去老太太跟前伺候了,收拾一下,拿上槿儿上回让人送来的鹿茸膏过去看看吧。” 齐妈妈立刻反应过来,笑着应了。 她们主仆二人这一肚子的坏水且等着往外倒呢,御街上略有些急驰的马车中,许久未曾出过门的姜时纾则忍不住的往外头探着看。 文渊侯府位于西京城偏东北角的方向,从姜家过去要横穿过三条主街,其中就包括了自南向北一路直上的丹阳道。 丹阳道,乃是御街。 若是皇家有仪仗出巡之时,自然是封街封道,万民跪拜于两侧,不得上窥天恩的,可今日却是寻常日子,因而路上行人众多,许多人沿着御街两侧,看尽西京城内繁华。 街上到处都在叫卖吆喝着,因着快到饭点时候,所以香味溢满了整条御街,有些在铺子里头,有些则是靠在御河边上简单的支个摊子就卖起糖水馄饨来。 如此热闹,姜时纾从未见过。 自然是好奇的。 “说起来,女儿虽然在西京城待了十年,可这城内好些地方也没去过,改日若是爹爹休沐了,带我们在城中转转可好啊?” 姜怀山坐在马车中闭眼歇息之时,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睁眼一瞧,正是女儿姜时愿。 话虽然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但那意思姜怀山瞧得明白,是为着旁边妹妹说的,伸手摸了摸下巴颏儿上垂顺的那山羊胡子,便应了一句。 “五月乃是恶月,天地交泰的日子不好出门闲逛,待到七月初吧,听闻揽月楼要办场乞巧盛会,到时候为父带你们姐妹出来逛逛,也凑凑这热闹。” 听到这话,那姜时纾眼中多了不少期待。 她在徐州的时候就没怎么出过门,来了西京城更是如此,所以什么揽月楼,什么乞巧盛会听都没听过,若不是今日大姐姐提了一句,只怕爹爹也不会想到这些。 因而感激的看了姜时愿一眼,而后恭敬的对着姜怀山说道。 “女儿听爹爹和大姐姐的。” 她素来乖巧,从未让姜怀山烦心过,看到她这一脸温顺谦卑的样子,姜怀山不由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发就体贴的回了句。 “后院乃是老夫人做主,许多事为父也知你与你姨娘受委屈了,明日为父让人去成衣铺子给你挑几套好看的衣裙,夏日到了,宴会也多,姑娘家少了这些可不行。” “爹爹送衣裳,那女儿便送盒首饰过去吧,我这样的懒性子平日里最怕戴那些东西了,留在女儿屋子中也是埋没,反倒是三妹妹可别嫌弃才好。” 姜时纾一听这话,连忙就摇手起来,眼神中也带着些局促不安,立刻就回话说道。      “爹爹与大姐姐的心意,我怎敢嫌弃?只是我一个门都不怎么出的小丫头,穿戴着这些东西总归是招摇了些,所以还是算了吧,眼下的衣裳首饰就很好了。” 姜时纾是个知足的性子,这一点与杨姨娘一样。 可姜时愿却不希望她在大好年华里头永远这般素净,尤其是看多了舅母和表嫂后,她心底觉着女子就该如此,无论是在娘家还是在夫家都该被娇宠着,仔细呵护着才是。 因而,起了些心疼的念头,看向姜时纾的眼神里头也多了些安慰。 “一家人不说这些虚话,三妹妹只管收下便是,花一般的年纪自然是该好好打扮打扮的。” 姜时纾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动。 她与大姐姐见过面的次数不多,可她对自己的这份关怀却很难得。 原先在后宅,她曾听祖母和二婶提起过的大姐姐该是个病弱又难靠近的名门贵女,没想到竟这般谦和,自然对姜时愿生了不少亲近的念头。 瞧着她脸上散去了些局促不安后,姜时愿发自内心的为她感到高兴。 父女三人闲话家常着,没多时就到了。 姜时愿一行人刚下了马车,便看见门前已经侯着多时的管家庆伯了,他见着姜家人过来,脸上便挂了笑立刻上前就请安说道。 “老奴见过宗正大人,见过大姑娘。” 随后眼神在姜时纾身上打量一二,便恭敬的问了一句。 “这位是……” “庆伯,这位是家中的三妹妹,今日跟着我们一道过来拜见外祖母的。” “原来如此,老奴见过姜三姑娘。” “见过庆伯。” 姜时纾略有些紧张,立刻就回了个半礼,深怕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惹得侯府里头的人瞧不上。 相比起她的拘束,姜时愿此刻有种鱼儿入水的欢腾。 看着这熟悉之地,她脸上挂满了明媚的笑意,本就生得好看之人,这一笑更是嫣然无芳。 “外祖母这几日可都好好的?” “都好都好,只是老夫人总记挂着大姑娘,胃口比从前要少了些,但裴家表少爷和三少爷回来后,逗着老夫人顿顿都又能吃下一大碗了。” 一旁的姜时愿听言,便轻笑了一声。 “外祖母还是如从前般孩子性。” “大姑娘说的是,里头请吧,府里头侯爷夫人和少爷们都等候多时了。” “行。” 说罢,三人就在庆伯的引路下,入了文渊侯府的门。 与姜府的素雅布局不同,这文渊侯府扑面而来的便是富贵气势,入眼皆是繁复的亭台楼阁,一步一景,曲水流觞间皆是雕梁画栋的阔气。 文渊侯府祖上乃是管过盐运司的,那可是个肥差。 四十年前,老侯爷又接过了这一任职,孤身前往江南巡视调查,路上多次遇险不说还一颗丹心向皇权,最后帮着国库收回了近八成的利润,立下不小的汗马功劳。 老皇帝自然也是瞧在眼里的,知道他并未假职务之便谋私利,于是就厚赐了不少,再加上侯府此前的积累,倒是十足十的家财万贯了。 几人入了垂花门,只见两边皆是抄手游廊,当中的穿堂放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插屏,绕过那插屏后便是正院。 姜怀山虽是这家的姑爷,但也不好直接去后院,于是就留在了前厅等着妻兄侯爷和侄儿们过来,而姜时愿则带着妹妹姜时纾继续往前走。 前厅往后便是一片穿山游廊的厢房,入眼一看,正经的五间上房恢弘的立在那里,门前还站着不少丫鬟婆子,一见到几人过来,立刻就行礼问安,规矩严谨着呢。 当中,一个有些面善的丫鬟快走了几步就笑迎了过来,落落大方的行礼后便说道。 “刚才老夫人还说呢,怎么大姑娘还不来,巧了,说曹操曹操就到。” “画眉的嘴可真甜,看样子外祖母房里的那些丹蜜怕都是赏了你吧。” 姜时愿调侃了一句,那丫鬟画眉倒是也不恼,连忙打了帘便将她们往里头请,而后回了一句。 “大姑娘到。” 姐妹二人一进门就瞧见了位鬓发如银的老夫人坐在正中听着儿媳孙媳说话呢,一见姜时愿进来,还未等她拜见呢,就先一步快走过来,搂入怀中心肝肉的喊了起来。 “小没良心的,说好了回家几日就要来看看外祖母的,你倒好,去了十天半月的也不见你差人送个信儿回来,你也不怕外祖母想你想的难受?” 王老夫人一身富态,满脸圆润。 端的是鼎盛人家才有的老太太之神韵,眉眼皆慈爱的看着姜时愿,瞧着瞧着竟落了泪,惹得姜时愿立刻拿了帕子就给她擦拭道。 “外祖母宽宽心,孙女这不是来了吗?” 后头的舅母裴氏和表嫂项氏一并走了过来,也连忙安慰着王老夫人就说了句。 “今日是团圆的日子,老太太可别伤心,要是你哭得眼圈红了,只怕外头那几个小子又要闹腾着寻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逗您开心不是。” 听言,姜时愿长长的扬了一声,眼中含着笑的便问了一句。 “孙女可听庆伯说了,三表哥和裴表兄来了后,祖母高兴的日日都能吃下一大碗饭呢,看来祖母说的想孙女,怕也只是兴头儿上的事儿了吧。” 她这一出声,王老夫人就笑骂了一句。 “那俩皮猴儿一样的性子,日日就在我面前耍宝,不笑都要被逗笑了,笑得累了自然是多吃几口饭的,你今日回来也瞧瞧,看他们这回又要拿些什么好玩的东西出来?” 王老夫人这话一开口,屋子里头的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她们一家人说话说得热闹,倒是站在旁边的姜时纾有些站立不安,略显局促。 (本章完) 第5章 表兄弟热闹齐登场 第5章 表兄弟热闹齐登场 表嫂项氏瞧见了她的局促和紧张,于是亲切的上前拉着就问了一句。 “这位姑娘是谁?我从前怎的没见过。” 王老夫人这才把目光从姜时愿的身上收了回来,侧眼瞧了瞧,略有些熟悉。 “莫不是你家中的三妹妹?” “还是外祖母厉害,一眼便瞧出真章。” 被点了名,那姜时纾自然也是要上前行礼的,她可不是大姐姐,与这一家子乃是骨肉血亲,说破大天去,她也就是跟着来沾光的,所以一点傲色也不敢有。 “姜家时纾见过老太太,见过侯夫人,见过大少夫人。” “既你是阿念的三妹,就不必拘礼这些俗称了,与她一样,唤我们做外祖母,舅母和表嫂便是。” 开口说话的是舅母裴氏,她原先就是个不计较这些虚礼的性子,难得自家外甥女带了个姑娘过来,想必关系也是不错的,因而对她可比对那姜二姑娘多了不少和善与耐心。 “时纾不敢。” 可好好的善意却被人给驳了回来,抬眼看过去,见她仍旧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舅母裴氏便不再多言语了,说到底她还是喜欢热闹些性子的人,这样一味谦卑的,反而在她这处没讨了什么好。 姜时愿看到舅母唇边的笑淡了下来,心里头就跟一汪水似的透亮着呢,知道三妹妹的脾气与舅母不大对付,可性子这东西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变通的,因此她也就没再多提。 扶着老太太坐下后,便见刚刚与她闲话了两句的丫鬟画眉并鹦哥斟了茶送来,放在姜时愿与姜时纾的旁边。 姜时纾顺着坐在了最末位的紫檀木刻寿桃送喜的圈椅上,背挺得直直的,脑子里头都是出门前姨娘交代过的不可生事,因此小心翼翼的很。 上座。 王老夫人拉着姜时愿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表情中带着几分严肃的担忧便问了一句。 “怎么样?这次回去可还好?” “好,都好,爹爹疼惜女儿,您老也是知道的。” “哼,还疼惜呢,自家姑娘的姻缘被人替了也没见他多说几句重话,要不是你舅母上门去骂了一通,只怕她们还以为你是什么好欺负的人呢!你放心,若是再敢有下次,外祖母便是撑着这把老骨头也是要去瞧瞧姜家门里头都是些什么破落货色,敢这般欺辱你1 王老夫人骂得难听,压根就不顾及这门多年的姻亲之缘,姜时愿甚至都能想象得到,若是爹爹姜怀山到了老太太跟前来,只怕还要被骂得更狗血淋头些呢。 见此,姜时愿也是一脸无奈。 但她也明白,外祖母是对自己疼惜到骨子里了才会有这样的话说出口,因而还是劝慰着。 “外祖母就别生气了,上回御医来时就说过的叫您要保养好身子,别整日多思多想的,爹爹有爹爹的无可奈何,祖母一个孝字压身,他也只能听之任之了,不过孙女也不想嫁,所以才应了退亲一事,再说了舅母不是也提了吗?要给孙女再找好的,总不会满西京城就淳王府一门亲吧,您拿这些不着调的事情来气自己,这可不划算。” 她的劝慰每一句都入了王老夫人的心尖,连带着一旁也怒气有些上来的舅母裴氏都听得压住了火。 “阿念说的是,这样不堪托付的人家还是别嫁进去的好,老太太宽宽心,儿媳一定好好的寻,这一次便要挑个最好的,如此才能与我们阿念相配1 “行,这次要是挑中了,便把人叫到我跟前来瞧瞧,要做我孙女婿的人必须样样都是拔尖的才行1 “成,儿媳知道了。” 她们婆媳二人的关系向来融洽,因此说话的时候并未有其他人家那般拘礼,反而就跟母女似的,听得姜时纾好生羡慕。 难怪大夫人从前那般和善贤惠,大姐姐又如此耀眼动人,生长在这样的家族里头,当真是好福气啊,联想到自己与姨娘在家中过的日子,不免有些自怜,可她还来不及多想呢,就听外头传了一声。 “老太太,侯爷差人过来说花厅已经备好了饭菜,说是问问您可否移步过去了?” “瞧着天也不早了,饿了吗?外祖母特意让厨娘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这次回来多吃些,我瞧着你小脸似乎瘦了点呢。” 王老夫人心疼的看着眼前这唯一的外孙女。 她嫁给老侯爷多年,只得了两子一女,其中一个还在小时候便早夭了,因此对这一男一女皆是呵护备至,谁知道女儿也没了,当然只能是把万千宠爱转移到了姜时愿的身上。 天冷了送羔毯,天热了送凉玉席子,平素里连重话都不曾对她多说过一句,日日都放在身边娇养着,突然这么一走就是一个多月,老太太自然是舍不得的。 而姜时愿也是个好脾气的性子,扶了老太太起身后就说了一句。 “成,那孙女待会儿多吃点,也像外祖母一样,吃上一大碗如何?” 三言两语的,姜时愿就把王老夫人给逗笑了,舅母裴氏扶着老太太的另一边,随后便一道出了门。 表嫂项氏走到姜时纾的旁边,温和从容的说了句。 “三姑娘别太拘谨,这侯府里头的长辈们都和善着呢,祖母慈爱,婆母爽利,待会儿你还要见着几个表兄,他们的性子也热闹的很,你瞧了便知道。” “多谢大少夫人提醒,时纾知道了。” 表嫂项氏见她一副严厉规矩的模样,倒是和婆母裴氏的想法不同,见多了高门大户里头那些性子张扬的小姐后,她反而对这种谦卑温顺的姑娘多几分喜欢。 因而才会特意上前去提醒对方一句,随后带着她也朝花厅走去。 侯府气派,从正院屋子行至花厅要绕过那些穿山游廊,来时就顾着紧张了,此刻往下走的时候,那姜时纾才多余看了几眼侯府里头的风光,煞是漂亮。 花厅就落在一片疏林如画的临水之轩上,从厅内往外瞧去,正对着一片红叶翩翩的杉树林,一边走那表嫂项氏还一边与那姜时纾说道。 “现在还不到秋日,所以那杉树林还绿着呢,等到了吃秋蟹的时候,让阿念带你一道过来,咱们一边赏红叶,一边饮蟹酒,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呢。” “大姐姐可以饮酒?她的病不要紧吗?” “别看她有热症,酒量可比我好,再说了小酌怡情,不打紧。” 姜时纾轻点了点头,她对大姐姐的病症了解甚少,所以这位大少夫人说是什么便就是什么。 漫步间,几人就到了那花厅。 还未进门呢就听到里头传来笑声,外头的婆子扬着嗓子的喊了一句。      “老太太到,夫人到,大少夫人到,大姑娘到,姜三姑娘到。” 话音刚落,就见里头原还凑在一起的众人就散开快步走到门前,姜时愿扶着外祖母进去的时候,恰巧就看见了那背身而立的少年转了过来。 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几分天然的贵胄之气。 斜眉入鬓,双眸含情,唇边挂着些懒散的笑意,但若是细看,那眼眸中却潋滟着些不怒自威。 且这人的打扮也与其他儿郎不同,原本就身型挺括,今日还穿了件赤金蟒纹箭袖的袍子,显得愈发魁梧高大,脚蹬黑色朝靴,腰间系了根金螭纹样的腰带,衬得他更是细腰宽肩,惹眼的很,那腰带上还缀着块长穗的团玉,鎏金刻着个劲骨方遒的裴字。 他正是姜时愿舅母裴氏娘家的外甥,裴子谡。 也是汉州裴家军中的人人听服的裴小将军。 只见他笔挺的走了过来,看似闲散,可一步步的却自有军中上位者才有的威压,王家兄弟四人也算是西京城里头有名的富贵俊俏郎,可被他这么一衬,反而是显得有些暗淡了。 那比女子还要精致的脸庞,却没有一丝诡谲阴柔的气息,反而如同灼灼昭阳,好似他一出现,令天地万物都跟着有些失色了。 “子谡见过老太太,见过姑母。” 舅母裴氏看着这个外甥,满眼皆是得意。 哥哥嫂嫂都是那般严肃克礼之人,倒是生了个如耀眼之辉的儿子,有他在,连自己亲生的那四个也瞧着普通极了,于是开口就笑着提了一句。 “今儿你可是主角,待会儿多喝几杯才是。” “姑母放心,在喝酒一事上子谡还没得见过旗鼓相当的对手呢1 他本就是个海量,且在军中喝得都是烈酒,如西京城里头的这些佳酿不过润嗓罢了,丝毫不惧。 如此不自谦,倒是让旁边站着的二表哥王宽和三表哥王宏有些玩味的看了过去,低声对着旁边的丫鬟吩咐了一句,很快那桌上就多了几个芍药大的空碗,静待人领呢。 花厅宽敞,便是十几个人站在里头也不显拥挤。 裴子谡站在那五六个男子中间,本就最耀眼的,姜时愿对着在场之人就行了礼问了安,轮到裴子谡的时候,她倒也不怯,落落大方的就问好说道。 “阿念见过裴表兄。” “表妹有礼了,身子可好些?” “药不曾断过,自然精神也好,谢过裴表兄关怀。” “那就好。” 一旁的姜时纾也跟着问候了裴子谡一句,可他却只是“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话。 “今日是为子谡接风,难得妹夫一家也过来,快快落座吧,咱们一家人吃个团圆饭就是。” 说这话的便是这文渊侯府的侯爷王进礼,姜时愿的嫡亲舅舅,年纪上还要稍长妹夫几岁,可瞧着却更年轻俊朗些,多年的富贵浸染得他自带一股恬适和松弛之感,锦袍加身添了些华贵飘逸。 大抵是过世的老侯爷生得不凡,因而王家的孩子们都承袭了一份得天独厚的美貌,这其中又以姜时愿最为出挑,因此眼神一直就没离开过她的裴子谡,此刻倒是多了几分淡淡的笑意。 站在他旁边的三表哥王宏瞧得有些莫名其妙,从前怎么不见他会笑,日日冷丧着张脸,吓得军中新来的那些小兵总是绕道走。 可他这念头才刚冒出来呢,就被人出言给打断了。 “祖母,您可算是来了,孙儿等得肚子都直叫唤呢。” 开口说话的正是姜时愿的二表哥王宽,四个孙儿里头属他长得最肖似王老夫人,圆脸微丰,浓眉大眼,这些日子在卫尉寺当差日日风雨里头闯,因此肤色也不如从前白俊了。 但即便如此,还是让人观之便心生喜乐,再加之他原本就是个活泼性子,因此这一句可是把王老夫人给逗笑了。 “泼皮猴子一个,都坐下吃吧。” 王老夫人落了座,还紧紧的攥着姜时愿的手,没法子,她只得跟着坐下,对此,文渊侯府内的众人都见怪不怪了,于是也找空围坐在了桌前。 姜时纾有些紧张,但还是强自镇定的坐在了爹爹姜怀山的旁边,表嫂项氏刚好就坐在她另一侧,于是低声说了句。 “别紧张,喜欢什么就吃。” “嗯,多谢大少夫人。” 裴子谡落座的位置正好对着姜时愿,左右乃是王宽王宏兄弟二人,见面前的酒盅被撤了,直接上了酒碗,挑眉看了眼那暗自得意的王宽,可他人还没开口呢,就见那二表哥王宽率先举了杯。 “子谡表弟可是大忙人一个,好不容易来回西京,那咱们自然是要尽一尽地主之谊的,可他的酒量,便是我们兄弟四人一起上,也未见得能敌过,所以为表庆贺与公允,咱们就酒盅对酒碗的对干吧,表弟以为如何?” 王宽坏笑的看着裴子谡,摆明了就是要给他个大大的“下马威”! 前几日是因为要竞舟,所以自己才没吭声,今日既摆了这鸿门宴,当然是要让裴子谡铩羽而归才行!省得让他嘚瑟,还说什么从未有过旗鼓相当的对手? 哼哼! 不明所以的姜怀山看了一眼这二侄儿,就流露出觉得不妥的表情来,自己拿个小小酒盅,给人安排个海口大碗不说,话里话外的还狭促着,怎么多年未见,这家里头的风气大变样了? 正想着呢,突然就听到旁边有人面有凝色的呵斥了一声,转头看过去,正是文渊侯府里头的长子王宿,他自小就是个冷面性子,别说是姜怀山了,就是文渊侯府内的众人也没怎么见他展笑过。 “胡闹,这几碗酒下肚,子谡的饭还吃不吃?坐下。” 他一发话,王宽也不敢多言了。 毕竟,满西京城里头打听打听,文渊侯府的二公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长兄冷脸追着骂,他可是拿着荆条当街抽过二弟王宽的活阎王,因此王宽就是再闹腾再得意,每次见着他都是如躲猫似的弯着腰要跑。 连带着手中的酒也被吓得晃出来不少,裴子谡伸手替他稳了稳,眼中皆是笑意和你奈我何的得意忘形。 (本章完) 6.第6章 裴子谡酒后吐真言 第6章 裴子谡酒后吐真言 一见他这样,另一头坐着的那个身量还未长开的小子就笑出了声。 “二哥啊,还是得大哥来镇才行1 “闭嘴!小心我收拾你1 “你要收拾谁?” 王宿的眼神扫了过来,微挑了挑眉,那王宽就尴尬的讪笑两声,搂过一旁的裴子谡就挡牌似的说道。 “口误,口误。” 一边说话,还一边死扯了裴子谡的衣袖一把,低声说了句。 “还不帮腔?” 裴子谡与王家老二老三的年纪相仿,因此关系更好些,平素三人也都时常打打闹闹的,开些荤素不忌的玩笑。 兄弟几人中,唯独裴子谡不怕长兄王宿,所以现在被大哥“镇压”了,王宽自然是要搬救兵的。 “大约是最近的卫尉寺无事可干,所以二表哥火气大,见人就想收拾,要不想想法子调他去都水监修渠吧,正好淮江下游泄洪压力大得很,汉州几十个大小官员皆在前线驻扎着叫苦不迭呢。” “啊?” 王宽一脸吃瘪的看着裴子谡,咬牙切齿的就低声说道。 “让你给我帮腔,没让你给我找事干?再说了,我在卫尉寺做得好好的,去什么都水监?你少在这出馊主意!汉州府署那有的是人,还能缺了我就运转不成了?” 裴子谡神色淡定,一双染墨似的眼眸睨着眼前之人,看他越是气的跳脚,心里头就越是畅快。 刚刚还严声厉斥的长兄王宿沉默的点点头,再抬眼看向二弟王宽之时,便多了几分铁血手腕。 “子谡言之有理,你在西京城内过得实在肆意了些,全然不知民间百姓的疾苦,日日跟卫尉寺那群世家子弟混在一起,遛猫逗狗的也不长久,父亲明日就去都水监走动走动,看看可有合适的空缺,就给二弟安排上吧。” 他的话刚落,在场众人惊愕的惊愕,偷笑的偷笑,好不热闹。 好好吃着饭的文渊侯突然被儿子给“安排”了事情,他也表示自己很无辜,略有些委屈的看向了二儿子王宽,他倒是有心帮个腔,奈何这大儿子生就得与过世的父亲宛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带着性情也一样。 所以他时常有种生了个管自己的老子出来的感觉,因而等闲也不会与他起什么冲突。 这不两厢对比下,觉得还是站在大儿子这边或许结果能好些,便“嗯”了一声,义正言辞的就说道。 “宿儿说的对,明日为父就去走动走动。” “不是吧,父亲你也听任大哥安排?” 文渊侯笑看了二儿子王宽一眼,之后扫了扫桌上的众人,无奈摊手就耸肩说道。 “这张桌子上的人,除了子谡,谁敢不听你大哥的安排?” 王宽立刻扫了众人一眼,大家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吃瓜模样,让他倍感委屈,无语问天! 且迫于长兄的威势他只能有苦往肚里咽,而后气恼的看向一旁的始作俑者,裴子谡倒是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脸来,惹得王宽更是胸口跟堵了块木头似的难受。 “好了,这些事情自己个去书房说,如今是家宴,说点开心的,子谡,这次来能待多久?” 王老夫人到底还是心疼二孙子,虽然她也有些怵着面厉如金刚的大孙子,但同时也不想二孙子太受苦,所以帮着岔开了话题。 “一两个月吧,前段日子才打了场胜仗的,所以汉州军中无事,恰逢姑母下月寿辰,所以我就代表全家来给姑母庆寿了。” 听了这话,舅母裴氏一脸的开心,眼神中多了些期盼,随后就问了一句。 “那子邈和子杳呢?能不能来?” “估计够呛,子杳在练军,子邈又被父亲派出去办事了。” “子杳都能练军了?我记着她才十七呢,这丫头的倒是好本事,比姑母我从前还强硬些1 说起裴子谡的这双龙凤胎弟妹,他眼中倒是泛着些柔情,尤其是裴子杳,在汉州可是小有名声的军中枭姬呢。 裴家世代簪缨,立足于汉州,乃是百年望族的鼎盛人家,从前皆以文官居多,传至裴子谡祖父那一辈,家中倒是出了不少武将。 汉州地处淮江旁,背靠华阴山。 依山傍水的自然是个好地方,但也正是因着这个,所以多年来一直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南边的叛军一波又一波,总是来来回回的打个没完,因此汉州的城池修筑得也越发牢固。 与此同时,汉州城中也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便是男女皆可入伍参军,日后论功行赏的从不以男女区分,皆是各凭本事上位,所以汉州军中有不少厉害的将士皆为女子。 而裴子杳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年纪虽轻,但已经是汉州军中的校尉,当年让裴子谡一战成名的繁城战役中,她便是做的前锋,所以大捷后升了官,如今也有好几个年头了。 现下手掌一万人,是个当仁不让的虎将。 “姑母这话要是让子杳听见了,她一定高兴。” “哎,还是在汉州的日子松快些,高兴了就出去跑跑马,不高兴了就去练武场挑几个人打一架,那般畅意可比在西京城里头面对那些夫人小姐假笑的脸舒服多了。” 舅母裴氏嫁到文渊侯府也有二十几年了,可还是忘不了年轻时候在汉州的快乐日子,见此,王老夫人佯装生气的就问了一句。 “怎么?是侯府委屈你了?” 一听这话,那姜时纾就差点吓得站起来要认错,从前她与她姨娘别说是坐在席面前吃饭了,连多余上前在院子里头逛逛,可能都要遭到训斥。 因而她没想到看着慈爱的老太太还会发火,自然心中不安。 结果略微抬眼看了看,竟还看到了大姐姐一脸笑意的模样,脑子里头立刻浮现出了些疑惑,可这样的场合,她不敢多嘴多问,只是尽可能的将自己缩成一团,减少些存在罢了。 “老太太又调侃我,儿媳自嫁过来哪天不是当你如亲生母亲般对待,这西京城内要不是有您,有侯爷还有几个孩子在,我早就跑回汉州去了,哎,丹心一片还要被您老这样说,委屈,实在是委屈1 说罢,那舅母裴氏还故意表现得要落泪一般,逗得王老夫人也有些崩不住了,嘴角一扬一扬的眼瞅着就要破功,结果被爱凑热闹的姜时愿看见了,连忙就说道。 “外祖母可得忍住了,大好时机正是立规矩的时候,您老要是笑了,那舅母日后不得天天念叨汉州的好了?” “没良心的小丫头,忘了舅母是如何疼你的了?还敢撺掇着你外祖母给我立规矩?我看呐,就得给你挑个汉州的夫婿,叫你嫁过去了亲眼瞧瞧才知道舅母我可没有夸大其词过1 舅母裴氏也是高兴得有些得意忘形了,所以忽而就提了这么一句。      汉州的夫婿,眼前不就有一人吗? 三表哥王宏打小就爱跟在裴子谡的身后转,前几年去了汉州从军后更是如此,他在军中也是个能拼敢闯的性子,所以一激动说话就没有过脑子,指着旁边的裴子谡就乐笑了一句。 “母亲还说呢,有好的也不向着自家人,汉州的夫婿这不是现成的吗?子谡表哥日日都在军中练兵,身边就缺个贴心的夫人管一管了。” 他的话一出口,在场众人皆默了。 姜时愿有种看人热闹反而被人当热闹瞧的尴尬。 本来她与这位裴表兄就只见过那么几次,顶多算得上是个脸熟的亲戚罢了,如今被三表哥王宏这么一调侃,一下子她连日后有这位的局恐怕都不想出现了。 舅母裴氏眼神在二人之间转了转,正准备提气说两句呢,结果就被旁边的儿媳项氏给拦住了,刻意往她的碗碟之中捻了她平素爱吃的炖煮三鲜后,就不着痕迹的插话说道。 “三弟不懂了吧,婆母这是故意说着玩呢,阿念年纪还小,且不急呢,今日既然是为子谡表弟接风的家宴,合该热闹都围着他转才对,面前的海碗不都上了吗?可酒还没满起来呢,二弟三弟还不招呼着?” 她作为家中的长嫂,一贯也是很有发言权的存在。 可前脚长兄才因着他们要灌裴子谡酒而有些发火,现而今长嫂又发话了,他们还真是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满上吧。” 长兄王宿惜字如金的开了句口,这可把二表哥王宽开心坏了,他也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于是哥俩好的搂着那裴子谡就酒盅对海碗的喝了起来。 那场面,那动作,豪迈的就好似他端的是海碗一般,如此架势可是将众人给逗笑了,笑说着便将话题给岔开了。 姜时愿颇为感激的看了一眼表嫂项氏,端了面前的酒盅对着她便举了举,而后痛快的干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文渊侯心中不过事,见大家喝得开心,他自然也是跟着畅笑,反而是姜怀山欲言又止的看了自家女儿一眼,见姜时愿递了个安慰的眼神过来后,他才略放心了些。 席面上,裴子谡在王宽和王宏两兄弟的夹击之下,已经喝了三四碗,面前的饭菜却一口没动,表嫂项氏有些瞧不过意了,便开口帮了一句。 “二弟的胆量就跟那酒盅似的,子谡表弟都下了好几碗了,你也该用海碗喝了吧?” “嫂嫂瞧好吧,便是再下三四碗,裴表弟也无事1 说罢,又递了一碗过去,裴子谡倒是来者不拒,很快又是几碗下肚,姜家父女可从未见过如此海量之人,吓得都有些合不拢嘴了,可这场面落在姜时愿眼中,却并没有多大的惊讶。 上一世她曾跟着淳王世子去参加宫宴,席面上这位裴小将军也在,那时候的他也是千杯不醉,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可惜也就在那场宫宴后,他就回了汉州,等下次再听到他的消息之时,便是身亡的噩耗了。 若她没记错,那场宫宴是专门为裴子谡办的。 汉州,汉王。 终究是狼子野心埃 想到这儿,眼神不免多扫了裴子谡几眼,带着几分惋惜与怜悯。 裴子谡酒碗放下的时候,正巧就对上了姜时愿看过来的眼神,自他出生到现在,他见过无数人对他投去过炙热,崇拜,羡慕甚至是嫉恨的眼神,唯独今日的姜时愿之眼神,看得他有些不明白了。 这是觉得自己喝多了,所以生了担忧的念头? 想到这儿,双颊因酒力上头便显得有些绯红了,眼睑垂了垂,等再度抬眼之时,压抑多年的情愫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表露了出来,一动不动的看向姜时愿所在的方向。 他不想再等了。 老天爷既给了他机会,那他就该好好珍惜。 如她这般娇柔又灵动的女子,就该有人仔细的呵护着,上一世的自己没赶上,但重生一世若是还扭扭捏捏的不肯直言,那便不是他的作风了。 于是放下手中的酒碗之后,便起身笑眼凝视着姜时愿,而后朗着声音的说了一句。 “表兄倾慕阿念已久,苦等多年,不知阿念可愿我做你的夫郎?” 这话一出,原本还推杯换盏说笑着的众人突然就默了,微张着嘴巴的就看向了裴子谡。 “他他……他说什么?” 二表哥王宽一脸震惊,看向裴子谡的时候恍惚间还以为他是不是喝多了在这里胡乱说话呢,可等看清楚了他眼中的坚定后,一时间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另一旁的三表哥王宏也没想到自己竟一语成谶,此刻也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很。 在场之人,除了长兄王宿还算淡定外,众人都惊了。 舅母裴氏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问了一句。 “子谡,你……你这话当真?” “舅母是知道我的,裴家儿郎从无虚言,且我清醒着呢,虽是酒后却也真言,我的的确确倾慕阿念表妹多年,这,您应该知道。” “啊?我应该知道?” 舅母裴氏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裴子谡,而后又瞧了瞧众人向她投射过来的询问眼神后,忽而想起了每隔半年就要从汉州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凝香丸,一时间竟有些恍然大悟。 汉州嫂嫂娘家曾帮过一隐世之人。 她身负高超的医术却从不对外救治,所以起先她们也就是抱着万一能成的念头送了信去汉州的,没想到还真就让她们给寻了人来。 裴氏还记得当年嫂嫂带着那医者特意北上来给姜时愿看病的时候,身边就跟着才九岁大的裴子谡。 难不成就是那时候,他便心中落了念想? 一时间,脑中闪过无数的回忆,自此再也没断过的凝香丸,除了军务在身离不开的时候子谡都会特意来给自己庆生,总是会多问一句阿念表妹身子可好些,还有库房之中,大半的凉玉席子都是他让人做好送来的…… 桩桩件件,忽而就给串联成线。 哈哈哈,直球发言。 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姜时愿就要嫁人咯~~ (本章完) 第7章 凝香丸出处见真章 第7章 凝香丸出处见真章 舅母裴氏看向裴子谡的时候,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了,连她这个席上与裴子谡最为亲近之人都懵了,更何况是其他人。 “我不同意1 姜怀山站在身来就回了一句,刚刚几人站在一起说话的时候,他心中对于这位裴小将军的本事倒是十分的佩服,可那仅仅是归结在对他能力的肯定,忽而听到他竟然想娶自己的女儿,那就另当别论了。 他们父女二人好不容易才重逢,他原就是想留两年女儿在身边多疼疼的,最好也是嫁在西京城里头,这样互相也能有照应。 汉州,与他们相隔千里。 若是顺着淮江乘船而下,都要七八日才能到,更别提以车马走陆路一说了,起码也是半月之久,如此的远程他舍不得,此乃其一。 再者,汉州虽然稳固,可也是常年都有战要打的地方,说句不好听的,女儿的身体本来就弱,要是嫁个夫君还连长长久久的过日子都未能保证,那他嫁女儿做什么? 宁肯一直都养在家里,也好过她后半生为此事伤怀。 因此,无论是从什么角度,姜怀山都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所以他起身就立刻表明了立场,可惜,他为官多年,勾心斗角的都是文臣墨客,陡然遇见这么位杀人如砍瓜切菜般顺畅的小将军,竟无用了。 裴子谡并没有回答。 只淡淡的看了姜怀山一眼,可那里头的警告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不过因为他是姜时愿的父亲,所以裴子谡才收敛了不少,若是在汉州,有人敢对他如此开口,只怕此刻脑袋已经搬家了。 感受到对方强硬的压制后,姜怀山的腿也有些不自觉的抖了,坐在他身旁的姜时纾更是如此,紧张的都想哭出声来了,觉得这家宴自己来得太不凑巧了,下次这样的局面还是婉拒的好! 但害怕归害怕,姜怀山有话还是要直言。 “自古儿女婚姻大事就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可定下的,裴小将军也别瞪我,我说了不同意就是不同意!阿念的身子不好,不适宜舟车劳顿,此番她若是真的嫁过去了,那往后我们能再见的机会可就太少太少了,岳母大人,想必您和我心思也一样吧1 姜怀山一个人当然扛不住裴子谡的犀利凝视,只好拉了王老夫人入战局,不管怎么说,有她老人家坐镇此处,今儿的这亲事定不能成! 王老夫人此刻倒是慎重了不少。 她自然是疼爱外孙女姜时愿的,可这么多年来裴子谡是个什么样的孩子,裴家又是什么样的地位,她也同样一清二楚,撇开距离远不说,这人确实是个顶合适的人眩 只是,一时半刻的要让她应下这门亲事,也是不可能的,于是脸色较刚刚严肃了些,沉着的看了面前起身的裴子谡一眼后,便对其他人说道。 “今儿这席面吃得也差不多了,子谡想来是也该醒醒酒去,婚嫁大事可不是如此简单一句话就能应或者不应的,所以都再想想吧,改日再议1 说完就起身拉着姜时愿要走,裴子谡面色虽无太多的波动,可眼神里头的势在必得众人看得一清二楚,大家都觉得此事恐怕也没什么转圜的余地了。 论说起来,他们虽然是侯府,官阶上要高裴家一些,可真真切切的论说实力,那就相差甚远了。 别说是他们文渊侯府,满西京城里头论资排辈的数下来,也未见得能有几家比得上,因此在场之人也不敢真的就将裴子谡给得罪的狠了,于是王家四子齐上阵,带着“酒醉”的裴子谡很快就离了常 这家宴,也就有些不欢而散了。 出了花厅,王老夫人带着姜时愿匆忙回了正院,身后跟着的自然是舅母裴氏和表嫂项氏,其他的如姜时纾此刻可无人有精力再招待她了,所以她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爹爹姜怀山身边。 文渊侯走上前来就让妹夫宽宽心,他一贯都是个好脾气,所以说话的时候自然也温和相待。 “妹夫别担心,有老太太在,她绝计不会让阿念吃亏就是,子谡今日是有些唐突了,但我瞧着他倒是个铮铮男儿,对阿念也确实上心,倘若这门亲事若能成,阿念还能痛快打脸了外头那些流言蜚语,我瞧谁还敢议论纷纷?说她是个病秧子嫁不出的1 他的话,说得姜怀山即便是有天大的气恼此刻也有些上不了劲儿了。 若非是二房的侄女替了婚,这些事情压根就不会发生的! 他虽然也恨自己疼惜多年的侄女是个如此不知礼数和体统的人,可终究为着家里的和气还是忍了,但现在,被妻兄这么一句,他也真是有苦难言的很,最后只能无奈说道。 “哎,再说吧,阿念她……的确是受委屈了,我先送纾儿回去,明日再来与岳母大人商议。” “行,放心吧,我们都在呢。” 姜怀山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他也知道若是以姜家的实力要去拒了裴子谡的这番请婚,完全无异于以卵击石,毫无胜算,所以还是得文渊侯府出面会更妥善些,毕竟府里的当家夫人就是他裴子谡的姑母,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撕破脸的闹开来吧。 所以叹息一声,只能带着姜时纾先走了。 来时的时候马车中还有三人,气氛也欢快活跃些,可离开时仅姜怀山和姜时纾父女,沉默的好似二人都吃了哑药一般,一路无言。 快要到家的时候,姜怀山才从沉默中抬了抬头,对着一直很安静乖巧的姜时纾吩咐说道。 “今日的事情,纾儿务必要烂在肚子里,不可外传,否则此事无论成与不成,最后坏的都会是你大姐姐的名声,她前遭才退的亲,现下这事要是闹出来了,还不知道外人要怎么说呢!明白吗?” “爹爹放心,女儿不会胡言乱语的,就是对着姨娘也不会多吐露半个字1 她说的情真意切,姜怀山凝重的面色上才多了些安慰。 待二人下了马车后,他便回了院子,进了书房,至于是忙些什么,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姜时纾也是满腹心思的回了她的云纾院,本以为姨娘会过来打听打听呢,却没想到她身边的丫鬟红玉过来了一趟说是姨娘有些累了,明日再请她过去母女二人说话。 姜时纾不疑有他,也是怕心中藏着事叫姨娘看出来了,所以便点头应下来了。 这一日,人人心里头都有些秘密生了根,发了芽。 文渊侯府。 王老夫人所在的玉华院,此刻站满了人。      除去了王家最小的四子王安还在陪着表哥裴子谡外,其他的人都到了,有的兴高采烈的想要促成这门亲事,有的则忧心忡忡看着姜时愿不知该如何开口。 最后,打破这僵局的还得是舅母裴氏。 两边都是她心疼的人,一个是她亲自养大的侄女,一个是她心中无比满意的外甥,他们二人若是成了,这也算是一段佳话,便抢先开了口。 “子谡这孩子是什么样的人,咱们心中都有数,能文能武,年纪轻轻的就凭本事得此高位,能力自是不用说的。且日后整个裴氏一族也都是会传到他手里去的,所以嫁过去,确实是件好事,我虽在的远些,可他这人身边从未有过什么通房妾室之说,从前我当他是年纪小不开窍呢,今日倒是大胆了一回,敢当着我们那么多人的面子就向阿念请婚,这性子倒确实是我裴家人的脾气了。” 一旁的三表哥王宏跟在裴子谡身边的日子多,听了母亲的话立刻就佐证说道。 “确实如此,子谡表哥在汉州大部分的时间都住在军营里头,即便是回了裴家,身边伺候也就有几个随行小厮罢了,连丫头都见不到,别说什么通房妾室,着实没有过1 这一点上,听得王老夫人还算满意。 她嫁给老侯爷这么多年,他身边也同样没什么妾室,几十年前有过一个通房,待二人成婚后就给了足量的银钱送出府了,包括儿子儿媳,孙子孙媳房中也没有这些人。 可裴家不一样,裴将军身边是有位深得宠眷的姨娘在的,且还生了孩子,因此王老夫人也在想,裴家的人会不会受此影响也觉得齐人之福好享,若真是那般,她倒是不乐意! 想法刚冒出来,那文渊侯就插话了。 “夫人说的这般天花乱坠也无用,你看妹夫的态度如此强硬,只怕这事难成啊1 舅母裴氏见此就有些着急的解释了起来。 “妹夫说的那些,无非就是觉得怕阿念身体撑不住,远嫁其他地方,我肯定也是要反对的,可若是嫁去汉州,我倒是觉得甚好1 “什么意思?” “侯爷忘了吗?当初阿念病得厉害,若不是嫂嫂从汉州带人来给她开了那凝香丸的药方,只怕她还长不到今日这般好呢,若是真嫁去了汉州,日日都能得那隐医精心照顾着,或许还有直接病愈的可能,不是吗?” 舅母裴氏的这番话,让王老夫人的心思一下子就动摇了大半。 她这辈子也算过得舒心了,现下最大的遗憾和担忧就是怕外孙女的身体撑不住,虽说她现而今跟正常女子没什么两样,可说到底还是吃着药的。 且那隐医的性子实在是古怪。 他们都去信过好多次,且儿子儿媳也是上门去请过的,都未曾见她肯再出山来帮着看看,话里话外的就是决计不会离开汉州,那如果姜时愿嫁过去了,说不定还真有机会能得那隐医再治一治呢! 舅母裴氏见到了自家婆母脸上的变化,乘胜追击的就说道。 “且有一事,你们不是好奇子谡为何会那般问我吗?其实阿念服用的凝香丸这些年一直都是从汉州送来了,十年期间从未断过一次,我想这里头除了那愣小子怕是也没人会这般上心了吧。” 舅母裴氏把这话说透的时候,文渊侯府内人人的脸色或吃惊,或镇定,唯独姜时愿有种恍然大悟之感。 竟然是他! 自己吃了那么多年的凝香丸,就是让汉州送来的。 忽而想起上一世自己在裴子谡意外身亡后就断了药,后面虽然续了过来,可味道却与从前的不太相同,当时的她以为自己或许是病入膏肓了所以尝错了味道,但现在看到,那凝香丸的药里头一定还有方子上她所不知道的东西! 否则她不会在裴子谡亡故后短短一年的时间,也跟着心悸而死。 想到自己这些年能延命至今,都是裴子谡的功劳时,一时间就有些复杂的情绪涌了上来,是感动,是讶然,还是其他的,她也有些说不清楚了。 “看不出来裴家这位表弟还真是个执着的人啊1 “行军打仗者,不执着些也不行。” 长兄王宿开了句口,话不多,但言语间听得出来是对裴子谡多有维护。 表嫂项氏起初也是站在不愿意姜时愿远嫁这一方阵营里头的,所以才会在席上阻拦说道,却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么多的故事。 女子生而不易。 能得一个这么多年默默付出却从未开口求过回报之人如此倾心,说实在的表嫂项氏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反对了,只是,她还有另一重的担忧,看着众人一时不知该讲不该讲,夫君王宿瞧见了,便知她有话说。 “夫人,今日都是家里人,若有什么话就直言吧,事关阿念的终身,咱们不能马虎。” “夫君既如此开口了,那我也就不得不说了。” 表嫂项氏的眼中透着的都是对姜时愿的关心,于是便开口直言道。 “裴家一族世代昌荣,自然是不缺香火的,但子谡表弟乃是长房嫡子,婆母也说了日后裴氏一族也都是要交到他手上的,如此他身边站着的人也定是要撑得住的大妇才可,阿念聪慧机敏,想来处理那些事情不在话下,可有一样,那便是她的身体是否合适孕育子嗣?裴家定然是要给子谡留下血脉的,但倘若是这样的结果要阿念拼了命才能诞下一儿半女的,这样的亲事,咱们真的还能同意吗?” 她的话一出,果然,在场之人都沉默了。 包括刚刚还在积极促成这门亲事的舅母裴氏,因为她知道,这是必然的,子嗣问题在他们那样的氏族之中确实不能忽略,所以看向姜时愿的时候,眼中的那份笃定也就摇摆了起来。 裴家有那隐医在,保胎甚至是养大孩子或许都不成问题,问题就在于姜时愿的身体能否承受得住这样的辛苦和折腾? 若是意外发生,那他们又该怎么办? (本章完) 第8章 遭拒婚人定可胜天 第8章 遭拒婚人定可胜天 桩桩件件,都是不得不考虑的事情。 因而王老夫人原本已经有些倾向裴家这门亲事的念头,忽而又被拉了回来,神色间略有担忧的看着姜时愿就说道。 “阿念,此事你怎么看?汉州裴家这门亲,你想结吗?” 姜时愿从未想过这事会发展到这般地步,起初她在知道了凝香丸乃是裴家表兄送来的消息后,她确实很感动。 但感动不代表她就要以身相许。 活了两世,她对这些婚娶并没有什么期盼的念头,毕竟病症摆在那儿,能不能活了超过上一世,都还是个问题,且这裴家表兄也是个朝不保夕的。 姜时愿就怕自己即便是应下了这门亲,也未见得能与他过什么长厢厮守的日子,因而便摇了摇头,眼神坚定的回了一句。 “孙女不想嫁,远不远的都还是二话,我的病乃是避不开的话题,能活多少日子也不知道,若是真嫁过去了,岂不是占了嫡长媳的位子却无所作为吗?裴家不会允准的,届时还会牵连出不少麻烦事,裴家表兄现在对我或许有些情份在,但一旦牵扯到家族利益里头,他也会被裹挟的。” 她的话一出,舅母裴氏也是只得叹息一声。 “阿念说的有道理,即便是我兄嫂不在乎,子谡不在乎,还有的是族中的耆老要干涉,长房一脉虽然掌权颇多,但始终做不到一家独大的,因此族人们的意见不可能完全罔顾。” “舅母说的是,既然如此,那阿念嫁过去也是委屈的很,算了,舅母还是再看看其他的人家吧,裴家表兄这门亲好归好,但阿念高攀不上。” 姜时愿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怨怼和委屈,只是将事实尽数说了明白,因而众人也就懂了她的心意,便不再强求。 其中二表哥王宽和三表哥王宏都是站在裴子谡一方的,因而他们盼着这桩亲事能成,但眼前摆出来的问题,非他们之力能解决的,因此只能默默按下心中的那点念头,再多的也说不了了。 哎。 二人都头疼的很,他们与裴子谡走的最近。 当然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性子,难得对一人如此上心却要被拒,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结果的,因此对看一眼,觉得还是去寻些好酒和烈马准备着吧,别到时候叫他搅翻了这西京城的天才是。 “既然阿念心意已决,那这事便我去说吧,子谡刚毅执拗但不是个混人,他会想明白的。” 长兄王宿开口直言道,其余众人也没有反对。 “我陪夫君去说吧,有些事,妇人开口或许更妥善些。” 他们夫妇未来是要撑起文渊侯府的人,所以既然遇着事情了,理当是他们去处理的,因此王老夫人也是眼露欣赏的就说了一句。 “行,你们夫妇去说,别伤了和气明白吗?” “祖母放心,孙媳明白。” 待众人皆从玉华院散去之后,姜时愿仍旧陪在王老夫人身边,默默的靠在她老人家的膝盖上,一如小时候撒娇一般,老夫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她的背,语气也较平时更柔软了些。 “哎,从前盼着你能快快长大,如今竟觉得长大了也心烦,这些事情你总归是要去面对的,外祖母就是再疼你,也不可能替你过一辈子,所以今日的你很好,把事情掰开揉碎了来说,真诚不拖沓又正中事情的要害处,瞧你这般清醒,外祖母也就放心了,我的小阿念终究是长成大人了呢。” 王老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夹杂着许多的情绪。 其中心疼和欣赏尤为深刻。 姜时愿也明白,因着自己娘胎弱症一事,文渊侯府上下都操了多年的心,所以对她永远比对几个表哥表弟要上心些。 前世的自己就这般在他们的爱护下长大,可惜活到最后也没活个明白,还郁郁寡欢而死,因而这一世,她只想自在的活着。 老话不是说了吗? 人生得意须尽欢。 所以她此刻旁的什么都不想,就想好好的陪在外祖母身边,能尽孝一日便尽孝一日就行。      “孙女就盼着外祖母能长长久久的活着,等孙女的身子再养好一些,咱们就到处去走走逛逛,您在这西京城待得够久了,咱们大绥有的是好地方呢,对吧。” “小丫头想得还挺远!行,等你身子好些,咱们就去外头走走,先陪你回趟徐州如何?你娘亲那里,咱们也好些年都没去祭拜过了。” “好,娘亲要是知道了,也会高兴的。” 祖孙二人相视一笑,对于接下来的日子倒是有了新的安排,气氛自然融洽又温馨,反而此刻在西跨院中,王宿和项氏夫妇则经历着来自裴子谡的重压。 “她说了不嫁吗?” “是。” 裴子谡的脸色凝重,长兄王宿的回答也很干脆。 表嫂项氏在一旁看得都有些心惊胆战,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位裴家表弟深不可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抽刀相向”了,因此警惕的很。 扬了扬嗓子,就看着那裴子谡劝和的说道。 “阿念人虽小,但是心思却深,她说出这些顾虑也不是没有缘由的,当初给她订下淳王世子那门亲事的时候,就是想着淳王妃入府十年才生了世子,她在子嗣上艰难些也能对阿念多包容些,这才应下的,可没想到后面出了这档子事。” “阿念的亲事再议,本就复杂,一则是外头人都知道她久病多年,二则是退亲后娘家二妹替嫁的名声终归是不好听的,所以表弟,这婚姻大事确实不是你一人所请就能答应下来的,你若真心爱护阿念,这事就算了吧。” 她开口,语气上都要缓和不少。 本来文渊侯府与汉州裴家就是多年交好的关系,没必要为了这么一桩酒桌上的“玩笑”请婚而给影响了,所以她也盼着此刻裴子谡酒醒了些,多想想各方的后果,再说其他。 表嫂项氏眼中满是真诚,裴子谡看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没什么波动,过了片刻后才开口说话,声音中透着些力透纸背的执拗。 “嫂嫂的话,我明白了,只一点,我既然敢开口向阿念表妹请婚,那这些事情就不会成为绊脚石,除非是表妹心有所属,亦或者是厌恶于我,否则,我会让你们看到我的诚意的。” “子谡,强扭的瓜不甜,何必这样呢?” “大表兄这话说的不对,我从军多年,向来只明白一个道理那便是事在人为,人定还可胜天,不是吗?” 大梨子收到编编通知还是要2000一章,所以从今天开始只能分开咯! 哈哈哈,有丢丢措手不及。 不过接下来还是一样的更新,后续加更也不影响,因为字数有调整,所以加更条件也调整一下。 pk期间有字数的限制,所以每天正常更新两章,等pk结束后会给大家安排加更,新的加更安排如下~ 当日推荐票满200即加更一章。 当日月票满30即加更一章。 当日收藏新增满366即加更一章。 当日打赏满5000即加更一章。 潇湘票每满200即加更一章。 以上加更可叠加,比如说同时满足1和2,就加更两章,但当日加更章数不超过3章。 加更是次日加更,看到统计数据以后,如果达标就会给大家安排上! 嘻嘻~~ 希望大家有愉快的阅读体验呀~~ 再次感恩大家~~ ps:今天开始是两更哦,大家别错过咯~ (本章完) 第9章 铁锭案牵扯旧时事 第9章 铁锭案牵扯旧时事 王宿可是两年前科考中的两榜进士,入朝后与那些文官雅士的多有来往,嘴皮子练得厉害,但他没想到,竟然连个武将出身的表弟也劝不下来,一时间也是有些无奈了。 与夫人对看一眼,她也同样束手无策,最后干脆下了个通牒,直言就说道。 “那要不这样吧,下月母亲的寿辰前,你若是能将我们顾虑的这些问题统统解决,且阿念也同意的情况下,我们自然是乐得促成此门亲事,但若是不成,那你就别再执着了,好好回汉州去放下此事可好?” 缓兵之计。 长兄王宿用得倒是顺手。 裴子谡嘴角微微勾起一丝淡笑,想在他面前用兵法,表兄还嫩了点,继而便开口应和说道。 “行,那这段日子里头若我想要见阿念表妹,你们不得阻拦。” 一来二去的,夫妇二人一点便宜也没占上,表嫂项氏略叹了口气,只能暂且应下,想着反正阿念也不会在侯府久住,等回了姜家,二人想见面也没那么容易就是。 倒是裴子谡,仍旧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让她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再劝下去了。 等夫妇二人出了门,那裴子谡的脸色就变得阴沉不少,但也只是顷刻之间,继而又回归了平静,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暗夜将袭。 三更夜,西京城东,一普通民宅内。 地上躺着个浑身上下被砍得血肉模糊之人,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眼神中皆是愤怒的看着居高临下的那男子,就质问道。 “你究竟是谁?杀我做什么?” “哼,益王手下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东西?都被人杀到老巢来了,还问东问西的?不知死活。” 那人一脸震惊,全然不知道是什么环节出了错,他藏在这西京城内已经有多年,连皇室探子都从未探查到他真实的身份,眼前之人怎么能脱口就出呢? 看到他的讶然,裴子谡的嫌弃溢于言表。 手起刀落间,刚刚那还在质问的男子身上又多了一个窟窿,疼得他直叫唤,但因着身份的缘故,又不得不隐忍下来。 裴子谡低头看了那人一眼,眼中皆是肃杀。 “我只问一次,潞州府署做出来的那批铁锭,你们藏哪儿了?” 又是铁锭! 上一次已经有人旁敲侧击的来问过他了,从那时候他就觉得要小心谨慎些,在东西没有被完全送走之前,还是时不时的挪动位置好些,没想到,此事过去还不足半月,就有人杀上门来要下落了。 一时间,双目圆睁不怕死的就喊道。 “你杀了我吧,想知道铁锭的下落,做梦1 “你倒是个嘴硬的,就是不知道你在琴台巷藏着的那位美娇娘和三岁小儿值不值得你开这个口了1 说罢就将一把雕刻着长命百岁的银锁丢在了那男子面前,上面还泛着淡淡的香气,这味道那男子可熟悉的很,一下子口气就没有刚刚那般决绝了! “你要做什么!冤有头债有主,她们什么都不知道,你动他们做什么?” 地上躺着的那男子原本都奄奄一息了,结果听到裴子谡那话的时候,双目恨不能喷火烧死眼前之人。 “对个妇孺小儿下手,你不要脸1      “你们藏了铁锭,让都水监一再推延了修堤日程,等淮江涨水淹没了下岸的那些村庄后,死得何止一个妇孺小儿,说我不要脸,你也配?” 话落,裴子谡提刀直接就削了他两根指头,看着断指飞出去躺在地上还有些微微抽动的时候,那男子额头上的汗就跟珠子似的落个不停。 心中的惊恐达到了顶峰。 “人呢,只有十根手指,就是全断完了若是救治的及时也死不了,但若是反反复复的断指又医好,恐怕没几个人受得住,你说我是拿那美娇娘先下手,还是拿那小儿先下手的好?” 短刃划过那男子的脸颊,很快就看到了血丝从伤口里头迸了出来,眼看着那刀尖就要插进男子左眼之时,裴子谡露出了一副嗜血的模样,眼神中的阴鸷尽揽无虞。 “我……我说,我说……” “没骨头的东西1 裴子谡的讽刺让那男子不由的面愧三分,可为了家人的安全和他自己的命,只能脱口而出一个地址,距离此地倒是不远,约莫就三条街。 “我已经说了地址,你能放过我们了吗?” 那男子祈求的开口说道,他刚刚的硬气不过是一时罢了,真到了要全家丧命的地步之时,眼看着就又退缩了。 裴子谡手起刀落,那人的喉间就多了一道伤口。 他拼命的挣扎着,想要阻断那血从伤口里头流出来,奈何却越来越多,眼神中除了怒气和绝望再无其他,裴子谡看了他一眼,颇为不屑的就说道。 “背主求荣的东西,就你这样的,我不知杀过多少个,益王眼瞎,我倒是不介意替他清理门户。” 说罢,就看着眼前之人从猛烈挣扎到逐渐脱力,最后眼神溃散的断了气息,他才趁着夜色悄悄的离开。 走的时候,一点动静都没有,一如他来之时。 街上,打更的老者还在行更,时不时的还能看到几队卫军在街上巡查,屋舍瓦檐下,有一矫捷如猫的身影快速的掠过,连影子都不曾留下分毫。 观子巷。 裴子谡摸进那男子死前交代的那间屋子里头时,月色依旧浓郁,高高的悬在那夜幕之中,却不大能照亮眼前之路,从怀中拿出火折子擦亮后,裴子谡才看清楚了屋子里头的陈设。 仔细数了数,一共八十九抬箱子,正是潞州府署报给汉州的铁锭装箱之数。 这才是裴子谡北上真正的目的。 翻开其中一箱检查了一下,铁锭皆整整齐齐的码放在里头,他心中悬着的那口气这才松了些许,火折子凑近些,拿起其中一块掂了掂,原本已经淡定不少的面色一下子就凝重了起来。 接连拿起几块,皆是一样的重量。 裴子谡猛的一拳砸在那铁锭之上,很快那锭就裂开了,紧接着就四散开来,那要用来修堤的铁锭里头竟然是空的! 潞州府署,这不是草菅人命是什么! 今日第二更~~~ 从今天开始进入第一个pk期啦,希望大家可以多多投票哦,感恩~~ (本章完) 第10章 玉华院撞衫遭调侃 第10章 玉华院撞衫遭调侃 很快,与此事有关之人就在裴子谡的脑子里头串联起来。 汉王奏报淮江修堤一事乃是半年前了。 因着落雪不同以往那般,所以有经验的官吏推断说今年七八月的时候可能会暴雨如注导致涨水,这才提前请修堤坝,以安民生。 潞州本就是铁矿云集之地,所以这修堤铁锭的单子也是早就送过去了,汉王还特意让人去潞州打过招呼让他们动作快些,却没想到,千防万防竟然有人会在这救命用的铁锭上面做文章,因此裴子谡恨得牙痒痒。 他们在战场上拼死搏杀,为的不就是守护身后的锦绣江山和无辜百姓吗? 可这些官吏,却全然不顾百姓们的死活,用这样的东西来以次充好,若是真的用上了,那堤坝的稳固想也知道是个什么结果,到时候钱出了,堤坝修了,可大水涨起来后百姓们还是被淹了,这里头桩桩件件的,无非就是冲着汉州去的。 上一世他死的时候,这河坝尚未决堤。 可没几个月汉州就遭了殃,因为亲眼见过淮江下游那些颠沛流离的百姓们过得有多难,所以裴子谡才会暗中调查此事。 不难想象,背后之人要么是野心昭然若揭的益王,要么是贪赃枉法的潞州官吏,可无论是谁,都应该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才是! 沉默着合上眼前的箱子后,趁着黑夜就悄悄的离开了。 走的时候,连门锁都没有破坏,而周围的百姓们还睡得正是香甜着呢。 翌日,天光云影。 姜时愿起身的时候,就听到外头有些忙碌的脚步声了,坐起身来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已经大亮,想起她与清欢公主的约定,于是对着外头唤了一声。 “流华。” “奴婢在。” 推门掀帘而入,那流华已经准备妥当,手里端着铜盆放在架子上,当即拧了帕子就递到姜时愿的面前,带着几分笑意的说道。 “大姑娘回了侯府,睡觉都要比在家中踏实许多。” “说的是呢,我昨儿都没怎么醒过。” 姜时愿笑着回了一句,她的身子最怕燥热,因此在侯府她所住的这屋子是特意改过的,屋檐后方有一处特别修建的自雨亭,一到夏日就开始不断的落雨来降低屋子的温度,内里又放着招凉扇,因此她这屋子可比外头要凉上好几倍,就是造价上也不菲。 当初为着给她做这些,文渊侯府可没少花力气。 但姜家上下才从徐州搬来,一无财力二无工匠,所以只能在她住的院子前后多多种了些树木,可到底不是积年长成的,因此还不至于能到华盖整间屋子的地步。 自然,姜时愿也就没有在侯府这里住得那般自在逍遥了。 简单梳洗后,绿萝拿来了一身宽敞的衣裙,夏日里头穿最是舒服,就是有些太家常了,姜时愿瞧了一眼,便开口说道。 “你忘了今日我与公主约见之事了吗?穿这个不大合规矩,你去把前些日子舅母刚给我做的那身罗兰紫织银丝芙蓉团花的长裙来,另外再把那套银镀金嵌南红玛瑙的蝶恋花簪子给找出来,我若是太过素净,公主又要说了。” “还是大姑娘想得周到,奴婢这就去。” 衣裳上了身,发髻也用那簪子固定好后,原先还清水芙蓉的姜时愿立刻就化身成为花中仙子一般,尤其是那发簪,灵动飘逸,甚为大气,倒是成了通身打扮中的点睛之笔。 吃了几口刚送来的小碟饭菜后,姜时愿便歇了筷子。      她的胃口一般,所以丫鬟流华也没有过多的劝说她,而是端了薄荷水让她净口后,便动手给自家姑娘上起了妆。 姜时愿的五官底子很好,所以无需如何描眉画眼,只需略做些扑粉遮盖一下原有的苍白即可,唇上用的胭玉斋新出的芽红色蜜,只一点,用清水化开后再涂抹上去,小半日都不会退却,还会愈发自然。 瞧了铜镜中的自己一切装扮妥当后,姜时愿这才出了门。 先是去王老夫人的玉华院里头拜见一二,言明今日要去公主府的事情后,那老夫人就让庆伯备好了马车,又拨了几个会拳脚的小厮跟着,这才放心让她出了门。 谁知姜时愿人才走到前厅的抄手游廊上呢,就遇见了裴子谡。 他今日倒是没有昨儿席面上那般夺目的打扮,身着鹞冠紫的束腰圆领锦袍,上面以银丝绣着万字纹,乍眼一看,倒是和姜时愿的长裙有些撞了。 站在他身边的二表哥王宽一贯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之人,于是上前调侃了一句便说道。 “你们二人今日这打扮倒是让人眼前一亮啊,我原先还奇怪呢,子谡这小子从不穿这色的衣裳,原来如此碍…” 王宽的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转换,惹得裴子谡不免轻笑起来,他原本就潋滟的那双桃花眼眸此刻更是微微上挑,带着些清晖看向了姜时愿,结果却被她眉间的轻蹙给打断了。 “大清早的,二表哥就开始说醉话了吗?” 他无辜的摊摊手,而后便不再多言,昨日他还担心这表弟表妹的好姻缘没着落呢,今日能偶遇上自然是要带几句的,却没想的惹得表妹不虞,因此还是闭嘴的好。 裴子谡看了一眼今日特意打扮过的姜时愿,心中对她的倾慕都要从眼神中溢出来了,开口便问了一句。 “阿念是要出府吗?” “嗯,清欢公主相邀,我过去陪公主说说话。” “哦?巧了,我这也收到了公主府昨日送来的帖子,如此咱们倒是可以同路而去。” 姜时愿有些疑惑的看了裴子谡一眼,他与清欢公主什么时候走的这般近了?自己怎么不知道? 可既然对方有了帖子,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微微行礼后便言道。 “裴表兄想来是要骑马的,我则是乘车,你我虽然同路,但男女有别,一起入公主府只怕会让人非议的,所以还是先后些吧,看表兄的方向,大约是要去给外祖母请安,阿念就先失陪了,请。” 说罢,姜时愿就带着丫鬟流华和绿萝走了。 她的步履还是稳稳的,似乎也没有什么落荒而逃的样子,不愧是王老夫人亲自带大的,待她行至圆门没了身影后,那二表哥王宽才凑近了说一句。 叮叮。 前面的内容有一丢丢的小调整,二表哥王宽的工作单位从城防司改成了卫尉寺,工部修渠也换成了都水监负责,但是架构不变哦~~~ 嘻嘻,本文的部分官职会按照九寺五监来安排,这样也会更贴合些~~ 嘻嘻,大梨子也希望以后行文的功底能再扎实些,所以尽量的多学习吧,感谢姐妹们的包容!!! 会继续努力哒!!! (本章完) 第11章 公主府献媚惹人厌 第11章 公主府献媚惹人厌 “阿念昨日说不嫁的时候,可是斩钉截铁着呢,你若是当真非她不娶,就快些把障碍都扫除了再与她交心的谈一谈吧,祖母对她可是心肝肉一样的疼,所以即便是你拿裴家来压,她老人家也未必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我知道。” 裴子谡人活两世,什么场面没见过。 前世是顾及着自己这朝不保夕的身份所以才没敢先迈出那一步,可宫宴上,他仔细瞧着那世子对她也不算体贴,甚至还能从她的妆容下看出无奈和郁郁寡欢之时,裴子谡就后悔了。 原想着回去就要做些安排,将人“抢”过来的,可谁知却死在了那场计划周全的谋杀中,浑浑噩噩的,自己的魂魄也不知飘荡了多久。 他亲眼见着家中族人四分五裂,见着父亲愚忠而亡,见着弟妹皆身不由己的成为了那场浩劫中的棋子任人摆布,见着他心中珍视的女子病逝在那院中角落处无人问津,他自是悲愤的。 因而,既然有机会再活一次,这一回,他绝不让那些噩梦再发生就是! 眼中闪过一瞬间的阴鸷和狠戾,但很快就被他给压下去了,再看向那王宽的时候,眼神已经平和了许多。 “走吧,还要给老太太请安呢。” “对对,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裴子谡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的就打趣说道。 “你才多大年纪就如此容易忘事?我看确实应当换个地方历练历练,省得日日待在西京城里头,意志都给消磨殆尽了。” “你还说呢,就是听了你的话,一大早的父亲就去了都水监堵人,什么结果我不清楚,但看样子你这次折返回汉州的时候,我估摸着要一道走了。” 二表哥王宽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些欲哭无泪的绝望。 他生在西京,长在西京,这么多年来,京郊附近倒是去狩猎过,可再远些的地方却没有踏足过了,因此乍然要离开,心中当然会不舍。 “年纪轻轻的多磨练磨练对你也有好处,就别想那么多了。” 裴子谡拍拍他的肩膀,因为知道接下来的卫尉寺可是有大事要发生的,早些离开也能让王宽避一避那祸事,省得被牵连挨一场无妄的板子,也算是他这个做表弟的一点心意了。 说罢,二人就朝着老夫人在的玉华院而去。 另一头,已经上了马车的姜时愿此刻在去往公主府的路上,老皇帝子嗣不算多,一共有三位皇子,四位公主,但要论说谁最得宠,便是太子殿下也不能与清欢公主相提并论。 因此,她的公主府邸就设在了淳王府旁边。 这里曾是老皇帝的潜郏 自清欢公主出生后就一直在修葺,至她可以单独出宫立府后,老皇帝又厚赐了不少的封邑,因而在这西京城内,人人都知道公主府富得流油,自然府邸上也多是描金画彩的磅礴样子。 下了马车,那公主府门前候着位慈眉善目的嬷嬷,姜时愿见到她时,扬了笑,恭敬的上前就说道。 “沈嬷嬷怎么来了?” “公主今日本是想与您单独相约的,可突然遇着隔壁淳王妃来访,她身边还带着世子妃,公主想着怕您二位见面有些不自在,所以特意让老奴出来候着,咱们先去隐翠堂坐坐,待那边的事情结束后,公主自会过来的。” “原来如此,那劳烦沈嬷嬷前面带路了。” “大姑娘请。”      沈嬷嬷乃是清欢公主身边最信得过之人,自跟着清欢公主出来后,阖府上下皆以她的命令为尊,因此能得她亲自出来相迎的满西京城都找不出十个,可见姜时愿在公主府之受欢迎。 隐翠堂是内院中的一水榭处,这里三面临水,绿荫葱葱,端的是公主府里头最凉爽的地方,因为清欢公主知道姜时愿闻不了香片,所以早早就让人放了些瓜果在此地。 凉意中透着些果香,姜时愿闻到的时候,眉眼弯弯的就说道。 “公主有心了。” “那大姑娘稍坐片刻,老奴这就去看看公主那边的事情结束了没有?” “嗯,您忙。” 沈嬷嬷走之前让人送了姜时愿平日爱喝的眉山雾茶过来,那东西最是金贵,一两千金,也就是公主府才会有这东西,平素姜时愿在其他地方可喝不到。 轻抿一口,味道一如既往的幽香回甘,并无厚重浓郁之感。 看着外头满眼青翠欲滴,姜时愿的心情也跟着舒缓了不少,倚靠在美人阑旁远眺这池子中时不时会出现的金鲤,她接过公主府中丫鬟送来的鱼食后,就投喂了起来。 一点也没有因为淳王妃和世子妃的到来而烦扰。 内府正院中。 那清欢公主斜倚在一如意贵妃榻上,百无聊赖的听着淳王妃与她又说起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过往事,面上虽然淡淡的,可心里头多少是有些厌烦的。 若不是因为淳王叔乃是父皇的同胞兄弟,两府又恰为隔壁,她才懒得招呼面前的二人呢,尤其是那装得一副恬淡温婉的姜二姑娘,不对,如今该唤做世子妃了。 手中把玩着一颗犹如清桃般大小的东珠,那光泽莹润的好似万辉争春一般,而这若是与她那身品月色的缂丝凤凰梅花长裙相比,则有些不够看了。 料子乃是内廷所织,满绣的梅花铺满衣裙边不说,上面还用各色丝线绣只栩栩如生的凤凰,自显懿皇后去世后,这天底下能用凤凰之人唯面前的清欢公主一人了。 便是太子妃见着都要眼红三分,更别提是淳王妃和世子妃姜时槿,张口就不住嘴的将清欢公主从头到尾的夸赞了一番,听得她愈发的兴致淡淡,而后就懒洋洋的说了一句。 “王婶见谅,我这一大早的就听你在这儿与我闲话家常,着实有些累了,父皇还召我午后进宫陪他说话呢,要是精神不济,于御前失了分寸那就不好了。” 原本还笑意盈盈的淳王妃忽而脸上就多了些难堪。 她一个小辈在长辈面前总是派头做足的样子让淳王妃原本就有些嫉妒的心里又添了几分不满,可碍于清欢公主的宠爱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愠怒,继而端了个还算体统的笑意就说道。 “瞧我,每次与你说话就总是记不住时辰,这个点府里也该是要事务分派的时候,那就不打扰清欢了,下次王婶再带些你爱吃的泥黄糕来看你便是。” “王婶不必客气,公主府里头的厨娘手艺也不错的,这泥黄糕,我想吃还是能吃得上的,就不劳烦世子妃大清早的起来做了,我这一口都没动,也怪可惜的。” 清欢公主瞥了一眼那食盒中尚未端出来的泥黄糕,脸上的嫌弃十分明显。 她是喜欢吃东西没错,可也分是谁送来的,姜时槿打得什么念头,她心知肚明,所以愈发的觉得她惹人讨厌。 (本章完) 第12章 淳王妃替儿谋前程 第12章 淳王妃替儿谋前程 一番话说的姜时槿面颊蹭的就红到了耳根,清欢公主还是如从前般不给她面子,如此开口不就说她连府里的厨娘都不如了吗? 眼泪在眶中打转,她牙齿咬得生紧。 她也想不明白,同样都是姜家的女儿,凭什么那大姐姐姜时愿就能得清欢公主高看,时不时的就邀她来公主府里小聚,而自己便是请了王妃婆母带着上门也还是得了个奚落的结果。 一时间委屈得不行。 清欢公主性子直爽,打小就被全天下最尊贵的人娇养着长大的,因此平素里最见不惯的就是这种使小性的人,一见姜时槿这副模样后,便想到了宫里头那些装乖卖惨的妃子。 顿时面上就挂了不虞,冷着声音的就问道。 “世子妃这是瞧不上我公主府的款待,所以没事儿上赶着来给本公主添堵了?你哭什么呢?” 她这一开口,别说是姜时槿了,就是淳王妃也有些不满。 这一大早的她就来找清欢公主,不还是想要在她面前替儿子求个差事吗?可怎么拐弯抹角的这公主都不表态,末了还说出这样的话,眼看儿子差事无门,淳王妃便将怒火都撒在了儿媳身上,开口就怒斥的说道。 “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没规矩,看样子你是忘记了我日前对你教诲了?” 姜时槿没想到婆母在人前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心中酸楚一下子涌了上来,可还要死死的咬牙忍着,用帕子擦了擦泪后,立刻起身就对着二人歉意的说道。 “婆母莫怪,是儿媳不懂事惹恼了公主,这就给公主赔罪。” 说罢,当即就跪下,恭敬的磕头赔罪。 按理来说,以她如今世子妃的身份,不说是要与公主如何的平分秋色,但也不至于要到下跪赔礼道歉的地步,然而她这一招釜底抽薪的,倒是让清欢公主没了说嘴的由头。 看了一眼旁边也是起伏不定的淳王妃后,随意扬了扬手就说道。 “行了,本公主也不是那种抓着小辫子不放的性子,只是与世子妃实在是前世的纠葛,今生的无缘,所以日后我们二人还是少见面的好,你说是吧,叔母。” 淳王妃的脸色此刻有些挂不住了。 她成亲十年才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好不容易送他坐上了世子的位置,目的就是想要让他可以顺理成章的接过淳王的身份,所以才想尽法子的替他找合适的亲事。 起初的姜时愿,她也瞧不上。 多年久病的名声,说到底子嗣肯定艰难,但架不住她外祖家和娘家的向上之力,家中不但男丁众多且前程都大好,联姻后两家人互相帮衬着倒也是一条助力。 她甚至都想过,只等三年。 若是三年后那姜时愿还是无法诞下一儿半女的,到时候就让儿子纳几房姨娘,总会有孩子出生的,届时那姜王两家也无法诟病什么,还得为着女儿和外孙女不在王府里头吃苦而多多帮忙。 可惜,她算盘打得虽精,却没想到横出了这么个“祸害”来。 坏了两家的亲事不说,那文渊侯府的王老夫人更是联合了不知哪方势力将原本该派给自家儿子的差事给搅黄了,这让淳王妃如何能不气恼?! 但儿子与这姜家二姑娘的事情在西京城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她没法子只能是捏着鼻子的将人迎进门,看姜时槿就跟看什么孽缘一般不顺眼,自然是多有为难的。 王府中,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他们母子二人的王妃和世子之位也是被人虎视眈眈的厉害,她想要保住这应有的荣耀,那便只能另想法子了。      平缓了些情绪后,笑着看向了清欢公主。 “清欢说的是,你既不喜欢她,那日后叔母来找你叙话不带她便是,过些日子咱们府里头估摸着又有喜事要办了,到时候你可得来喝杯喜酒才是。” “喜事?什么?” 清欢公主的眼神在那姜时槿的肚子上打量了两眼,可看到姜时槿也是一脸错愕后,很快就明白了,这喜事与她可没什么关系,转念想到了日前从沈嬷嬷处听到的些流言蜚语后,心中就有了点明白。 “现而今还不好直言,等事情敲定了,我自会派人上门送帖子的,到时候清欢赏脸来一趟就是。” 看样子淳王妃还没说动赵家,所以才没有直言相告,清欢公主乐得看淳王府内恶果自食的场面,含笑着就回了一句。 “既如此,那我就等叔母的好消息了。” 坐在一旁的姜时槿听到这话的时候,努力隐忍着心里头的慌乱,她在府中本就没什么地位,说得好听是世子妃,可是却连府中先她进门的那些庶嫂嫂们面前都说不上什么话。 赵家姐妹要入府的事情,自竞舟那日后便没了下文。 她还以为淳王府说动不了姐妹二人入府一样而有些放心,结果现在听婆母这么一提起,着实不知道前路该如何行进。 她原以为只要能嫁入这淳王府就万事大吉,却没想到这里头却是豺狼虎豹之窝,没有个父兄娘家做支撑寸步难行,因而她还是得回家再勤快些的。 大伯父虽恼了自己,可他有用,这种时候自己便是回去哭回去求,也要让他软了心肠的如从前那般对待自己才行。 姜时槿如是想着,而后起身跟着淳王妃离开了,等她们走得没影了,清欢公主看了眼那食盒,略有不屑的便说道。 “丢了吧。” “是,公主。” 隐翠堂中。 姜时愿倚在那美人阑上都有些困了,可还不见清欢公主过来,便想着起身走走,反正这地方她来过许多次,因而也不必下人带路,自然都是找得到的。 姜时愿出门不多,除去文渊侯府,她最喜欢的便是公主府了,这里的繁复和华丽非外头的屋苑能比,不愧是当今陛下亲自督工修葺了十余年才弄好的,一看就知道用了心。 堆山凿池,起楼竖阁。 姜时愿眼到之处,无不是白石抱栏,飞楼中插空间隐约可见的草木葱葱,奇花珍草,顺着那穿山游廊往上行几步,继而就看到了北面那平坦宽阔之处,多了个拔地而起的两层小楼。 上面写着,慧音阁。 看到那名字的时候,姜时愿就想起了不少往事。 那一年,清欢公主从宫内搬出,开府后便宴请了西京城内的权贵世家,文渊侯府自然也在宴请的行列内,所以她便跟着外祖母和舅母一同来了。 (本章完) 第13章 天仙配惹出真性情 第13章 天仙配惹出真性情 因着她生病,这些年的许多场合她都没怎么参与过,所以身边除了个好友项秀卿外,倒也不认识其他闺阁女儿,她看见那被簇拥在人群中的清欢公主时,就自觉挑了个不起眼的地方歇着,与项秀卿说话解闷,好不自在。 忽而有人喊了一声:开戏了。 于是众人就各自落了座,一曲《天仙配》惹得多少权贵人家的夫人小姐拍手叫好,可姜时愿却觉得索然无趣,清欢公主也不知怎么的就看见了,便开口问了她一句。 “你是哪家的人?怎么从前未曾见过?” “回公主,家父徐州府丞,现因养病暂居在外祖文渊侯府,今日是跟着外祖母和舅母一道过来的。” “你不喜欢这曲?” “不喜欢。” 公主开口问,是个聪明的都得毕恭毕敬的说上一句欢喜到心里,却唯独姜时愿不肯,王老夫人都做好了要致歉的准备,结果却听那清欢公主笑着回了一句。 “本公主也不喜欢,只不过人人称好,这不喜欢也得变成喜欢了。” 一句话,让在场之人变得尴尬无比,可姜时愿倒是正视了这清欢公主一眼,没想到公主也会说出这样的话,后面一来二去的她们自然就成了朋友,甚至在项秀卿嫁入文渊侯府做了长兄王宿的夫人后,那清欢公主还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要不,我从你二哥三哥里头挑一个嫁吧,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处玩了。” 姜时愿被她这话给逗得前仰后翻,二表哥和三表哥的脸色更是精彩无比,他们二人自觉还有大好的前程要奔,可不敢被这位“公主”给瞧上眼了,于是没过多久,文渊侯府就传了消息出来。 二子顽劣不堪,四处招猫逗狗,三子远赴汉州,立志不退南军不回朝安家。 她还记得这消息传出去没多久,公主府也不遑多让。 清欢公主以招幕僚为名,可是圈养了不少“有才有貌”之士,人人都在说这公主行为放荡不羁,奈何老皇帝一点也不在乎皇室的名声会被抹黑,还亲赐了两名进士入府,从此这公主府也多了个震人的威慑之名。 曰:进士冢。 至于那些进士们,外头人不知道,姜时愿还是知晓些内情的,统统换了身份,成了公主暗中培植的势力去了。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们过来你都没听见1 忽而听到动静,姜时愿回头看了过去,正是刚刚在内院大杀四方的清欢公主,而她身后还跟着一人,不偏不倚,正是今早上才见过面的裴子谡。 清欢公主是出了名的明艳动人。 无论什么人与她站在一起,目光总是会不自觉的被她吸引过去,可这裴子谡倒是个例外,即便是跟在公主身后三步之余,可他的光芒似乎还将公主给笼罩了不少,一看就是让人忽视不了的存在。 姜时愿也不想盯着他一直看,尤其是二人还有那莫名其妙的“亲事”梗在其中,于是就换了目光看向清欢公主,扬了个倾城的笑便说道。 “想起刚见公主的时候,你问我可喜欢《天仙配》的事情了。” “原来是这样,不过你确实胆子大,那种场合便是王老夫人只怕都要说句喜欢来应承我的。” 姜时愿亲昵的挽上清欢公主的手臂,继而就回了句。 “臣女有先见之明啊,知道公主不喜欢人人追捧,故而反其道而行之,你看这不就如愿了吗?” 她故意装得“谄媚”嘴脸,倒是把清欢公主给逗笑了,忍不住得意了一句。      “那倒是,如今满西京城的人谁不知道本公主的挚交是你,且告诉我,看到那些夫人小姐对你投去羡慕和妒忌的眼神时,有没有暗爽到?” 清欢公主一句话,姜时愿就放出了一脸的无奈。 “那倒没有。” “怎么可能?难不成还有不长眼的会为难于你?说,是谁?本公主要她吃不了兜着走。” 闻言,姜时愿就笑了。 “公主误会了,臣女的意思是我这副模样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时候,可能她们还来不及顾虑我是公主的挚交就先羡慕上了吧。” “好不要脸!不过说的也算实话,毕竟你这大绥第一美人的名头还是我传出去的,不得不说,本公主真的很有眼光啊1 二人聊着天,显然是把一旁的裴子谡给忘记了。 不过他倒是乐得见一见这样的阿念表妹,比之记忆中总是带着抹散不尽的忧愁,她此刻要显得开心俏皮多了。 清欢公主侧身看了一眼旁边的裴子谡后,便缓了缓语气,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对着他便说道。 “裴小将军今日过来,也是凑了巧,本公主与阿念早先就有了今日之约的,你不介意吧。” “臣为何要介意?” 裴子谡说话的时候回的虽然是清欢公主,可眼眸看向的却是姜时愿,她倒是想要避一避这太过炙热的眼神,奈何此地也没有其他人,只能硬着头皮的面对了。 清欢公主一向聪明,且对于男女之事还是熟门熟路的很。 仅仅透过裴子谡这毫不遮掩的眼神就看明白了许多事,挑眉瞧了旁边的姜时愿一眼,她虽然表现的镇定,可自己与她相交多年,这模样一看就知道她紧张了。 从前就是看到公主府中那号称艳冠大绥的行安,也不曾见她眼眸波动过什么情绪,今日这般样子,绝了。 一下子,清欢公主就被勾起了好奇心,咳咳两声,继而就好客的说道。 “与那二人说了一早上的话,本公主都饿了,要不咱们还是回隐翠堂吧,厨娘新做了几道淮南菜,味道甚好,你们二人也尝尝看,如何?” “公主,臣女云英未嫁,怕是不好与裴小将军同坐一桌的。” “怕什么,本公主还不是没嫁人,再说了,我这公主府铁桶一般,谁要是多余往外漏一句嘴,本公主拔了他舌头1 清欢公主说这话的时候,笑得比谁都甜,可她眼中泛着的冷意还是让一旁的沈嬷嬷给捕捉到了,立刻上前就帮着说道。 “说起来,姜大姑娘与裴小将军也还算亲戚,一家人陪公主用个午膳,也合情合理的很。” 听到沈嬷嬷如此说道,清欢公主这才满意。 姜时愿无奈,家里头避不过,没想到都躲到公主府来了,还是避不过,心中叹息一声,也只能跟着折返回了隐翠堂。 (本章完) 第14章 河道署肥差遭人盯 第14章 河道署肥差遭人盯 很快,三人入了座。 清欢公主居正中,姜时愿和裴子谡分坐下首两侧,丫鬟们鱼贯而入,手中的漆盘上放着一式三份的菜肴,不多会儿就摆满了桌。 看着面前这些菜色,清欢公主就提了一句。 “阿念不是爱吃河鲜吗?那定要尝尝你面前的碧螺虾仁,若是喜欢了,改日让厨娘用眉山雾茶给你做一次试试,估计你会更喜欢的。” 公主府豪奢,便是一两千金的眉山雾茶也可以用来做菜的配料,清欢公主说得出,厨娘们也做的到,就是姜时愿觉得有些浪费了,于是笑着回了句。 “倒是新奇,臣女先尝尝看吧。” 见她用筷子捻了一点入口,表情露出些许的惊喜后,清欢公主满意了,连忙追着问道。 “怎么样?” “果然好味道。” “你喜欢就成,再尝尝其他的吧,估计那黄焖的河鳗你也会喜欢。” 公主府内的厨娘都是知道姜时愿的口味的,因而她面前的菜色都是少油少盐,以鲜为主的,即便是黄焖,佐料放得也没有那么重,所以她一吃一个不吱声。 看她吃的仔细,裴子谡便是没动筷子也觉得满桌的饭菜可口了不少,清欢公主也不拿乔,瞧了一眼他还没动手,立刻就说了句。 “怎么,裴小将军桌上无酒,这饭菜就不好下咽了吗?” “公主误会了,臣只不过在想先吃哪道菜罢了。” 清欢公主瞧了眼他的表情,紧接着就对旁边伺候的丫鬟说了句。 “去,把本公主珍藏的合欢酒拿来,这种场合饮之最为尽心,今日阿念也不许推脱,陪我喝上几杯,如何?” 合欢酒,顾名思义,是用合欢花浸泡在酒中调制而成的,且此次装瓶并非常见的青瓷汝窑瓶,而是透亮的水晶瓶,还有三只相配的杯子,皆做成了蕉叶的样子,煞是有趣。 酒满其中,那水晶做底,合欢酒原本就粉嫩的颜色更是让人瞧一眼便有些沉醉了,香气浓郁,姜时愿凑到鼻子下闻了闻,便断定的说道。 “公主,这是去岁的新酒吧。” “果然是本公主的酒搭子,一闻就闻出来了,腊月前酿下的,到现在不过半年,味道不陈,喝起来也爽口些。” 陈酿固然好,但二人又不是品酒的高手,略微几杯下肚就会醉得厉害,因此聚会时,二人只会喝新酒,小酌两杯怡情罢了。 “裴小将军觉得如何?” “臣在军中喝惯了烈酒,这合欢酒的滋味,差了点。” 裴子谡也是个有话就直说的性子,清欢公主挑眉左右看了看,调侃着便说道。 “本公主长这么大,也就你们二人敢直言,一个是不喜欢,一个是差了点,要是叫外头人知道,还以为本公主是不是怕了你们二人呢。” 姜时愿半坐在那绣墩上,笑看了清欢公主一眼,话到嘴边可想着裴子谡还在呢,就不打趣她了,反而是公主喝到兴头上,就将今日那淳王妃带着世子妃登门的目的给说了出来。      “要我说啊,你还是没嫁过去的好,起先知道文渊侯府给你订下这门亲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妥,可见你一副自有安排的样子,本公主这才没插手,现在瞧来,恶人自有恶人磨,你那二妹妹在叔母手底下的日子可不好过。” “何以见得?” “你猜,她们今日来找本公主所为何事?” 姜时愿回想了一下前世的事,那时候她也是嫁过去没多久就被淳王妃带着又到公主府拜访,又回文渊侯府用膳,倒是个长袖善舞的性子,可惜却不是对她。 “能让王妃和世子妃皆急迫的,无非就是世子一人,但臣女在家中并未听说过他有什么不适之处,所以估摸着与他的差事有关吧。” 清欢公主眼眸一亮,露出了你果然聪明的表情。 “阿念猜的没错,世子的前桩差事叫本公主给搅黄了,如今叔母是带着世子妃上门来说和的,听她话里的意思是瞧中了河道署的差事,那可是个肥差,多少权贵人家都想伸手,我这叔母也不例外。” 听到河道署几个字,裴子谡手中的酒杯就顿了顿,这与潞州的铁锭案子牵连大着呢,这淳王府此刻要插手进来,难道是知道些什么东西吗? 所以他装作无所谓,可实则听的认真。 “河道署?淳王妃想让世子南下不成?” “估计是荀侧妃在背地里又下什么手段了吧,说起来淳王府就跟那漏筛似的,到处都是窟窿眼,叔母又不得王叔喜爱,连带着世子也跟着不怎么受宠,倒是那荀侧妃所出的宋时运,听说已经在武库署谋了个寺令的位置,说起来也算有些本事了。” 西京城的卫尉寺,乃是负责掌管宫门以及城内诸门的警卫之责,下设两署,一为武库署,二为守宫署,二表哥王宽也在其中任职,他背景好,自身能力也强,入了卫尉寺后不到两年的时间就爬上了寺丞的位置,是个从八品的官。 但这宋时运竟做了寺令! 那可是个从六品的官,姜时愿想到他乃是淳王世子的庶长兄,如今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有他在前得了这样的位置,也难怪淳王妃要四处走动替世子谋划了。 “那公主如何打算?” 裴子谡抬眸看过去就问了一句,清欢公主回看向他,眼中顿生笃定。 “自然是不会让叔母得逞的,且不论他们家对阿念所做之事,就是世子本人也是个扶不起来的,打小本公主就与他不对付,那性子被叔母娇养的经不起摔打,这样的人入河道署,这不是明摆着要在里头谋利吗?我又不傻,还巴巴的去找父皇替他开口。” 清欢公主的话直白又简洁,将那世子宋时也给贬得一文不值,姜时愿端起面前的合欢酒饮了一杯,此刻也觉得自己前世是被猪油蒙了心,那样的人竟也上赶着去嫁。 可笑。 看到她眼中那自我嘲讽的一幕,裴子谡有种说不上来的心疼,手中不自觉的攥紧了那蕉叶水晶杯,略有些施力,那杯子竟裂开了。 清欢公主一脸惊讶,看向了裴子谡。 “裴小将军便是不爱喝这酒也不必拿本公主的水晶杯撒气吧,这可是难得的珍品,父皇特意给我寻来的,一共就四只,还被你给捏坏了一只。” 听到她的话,裴子谡才反应过来。 (本章完) 第15章 公主意撮合成良缘 第15章 公主意撮合成良缘 “抱歉,臣一介粗人手里没个轻重,这水晶杯臣会赔给公主就是。” “行了,再好也不过是一只杯子,倘若真让你还本公主一只,外头人还指不定怎么说你我二人的关系呢,身份嘛,还是干干净净的些,如此才配得上未来的夫人。” 她的一句配得上,后头虽然没有言明是谁,可姜时愿却瞧见了清欢公主故意递过来的眼神,她略有些错愕。 怎么公主的眼神好似在撮合她们二人一般? 可她也是昨日才从裴表兄的嘴中听到了那请婚之事,清欢公主就算本事通天,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吧,于是立刻定了定心神,继而就回转看过去,目光从容了不少,好似她并非局中人。 清欢公主忍不住的偷笑一声,要不怎么说姜时愿是她看重的人呢,裴家可是大绥在汉州绝对的肱骨,若是裴少夫人出自西京城,对于她们皇室而言,也会觉得多几重保障。 因而,她在父皇身边听到了些可能会赐婚的消息,清欢公主就在寻思京中何许人也能配得上这位少年枭雄,今日瞧来,眼前人便很合适,这才会动了心思要给二人牵线搭桥。 “裴小将军,你这次要待多久啊?” “回公主,待姑母的下月的寿辰结束后,臣就折返回汉州了。” “这么着急吗?” “军中之人,能得两月的长假已是不易,臣不敢再拖延。” “如此,那若是你回去的时候带上位夫人,不知裴帅和裴夫人会作何感想?” 清欢公主也是单刀直入的性子,与其猜忌来猜忌去的不如坦荡些直言相问,或许武将出身的裴子谡还能流露几分真情。 眼眸中闪过一丝犀利,裴子谡原本还有些平静的面容变得严肃了不少,他的亲事家中人尚且不能越过他来做主,更别提皇室想要以权压制,于是站起身来便抱拳说道。 “多谢公主美意,不过臣心有所属,在得佳人点头之前并未有其他的娶亲念头,还请公主海涵。” “心有所属?汉州的世家女子?” 清欢公主试探的问了一句。 “并非。” “那是哪里的?” 裴子谡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姜时愿后,便淡定的说道。 “徐州。” 听到这话,姜时愿的酒盏险些没有拿稳,她面上蕴腾起些不满,对于裴子谡这种未曾得到同意就将她架在高处的做法显然不同意,那些话,他在文渊侯府说说没什么,毕竟都是自己人,不会随意乱传。 可这是公主府。 若是稍不留神透了消息出去,那她的名声估计又要遭殃,她虽然不在乎外头人说三道四,但也不至于非要将白变黑,因此眼神中染上一层冰霜,看着裴子谡的时候,可没有之前那般客气与和善了。 “徐州的世家?本公主记得只有崔谢两家,可似乎她们族中并无适龄的女子啊,裴小将军瞧上的莫不是她们的旁支?” 面对清欢公主的追问和姜时愿有些愤愤的眼神,裴子谡选择闭口不言,他可不想在阿念表妹面前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因此开口就说道。 “还请公主莫要猜了,臣若能成就这番良缘自会亲自与陛下和您说清楚的,但现在还未有确切结果,若是贸然说了名字,只怕会损人姑娘清誉,这不是君子所为。” 他的一番话说的清欢公主觉得中听极了,倘若世间男子都如他这般直爽却不莽撞,估摸着西京城内的茶馆闲谈都要少上五六成热闹可听吧。 “行,那本公主就等裴小将军的好消息,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惜眼前人。”      她说眼前人三字的时候,眼神特意看了姜时愿一眼,裴子谡何等敏锐,一下子就瞧明白了她的意思,错愕间才知道自己刚刚会错意了,于是嘴角勾勒了丝笑容接着就说道。 “公主所言甚是,臣定不负众望。” 众望? 怎么就众望了? 姜时愿心中对于裴表兄的这份自信着实是不敢苟同,但是碍于清欢公主在,她也不好将话说透,所以只能拿着面前的酒盅当茶饮,不知不觉的,那水晶酒壶就空了。 等清欢公主反应过来的时候,姜时愿的双颊都绯了红,眼神好似汪了水一般,看谁都带着几分含情脉脉。 “我忘说了,这酒劲大得很,上次我独饮醉了两三日呢,阿念这一壶灌下去,只怕人要好几个时辰才能醒了,沈嬷嬷,你去将旁边的厢房收拾出来,让阿念歇息一会儿吧。” “是,公主。” “至于裴小将军,你今日来不是还有要事商议吗?我们去书房如何?” “遵公主命。” 姜时愿昏昏沉沉的被丫鬟流华和绿萝给扶走了,看着她离开的身影,裴子谡眼中流露出些许的担忧,可他今日要说之事,也是有关国运固本的大事,耽误不得,因而他只能抬步跟着清欢公主先离开。 厢房中。 那沈嬷嬷让人送来了醒酒汤和热水帕子,又吩咐了两个丫鬟在一旁听候差遣这才放心离开,绿萝有些苦恼的说了一句。 “姑娘醉成这样,咱们待会儿怎么回侯府啊?” “船到桥头自然直,若实在不成只能是留宿公主府了,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差人送消息回去给老太太就是。” 绿萝无奈点点头,确实也没有其他的法子。 手里的帕子拧得半干,而后就擦了擦自家姑娘的额头,看她身上因为醉酒而有些发烫又昏昏欲睡的样子,叹息一声继而重复着刚刚的动作,没有丝毫怨言。 外头风和日丽,书房中的清欢公主听到了裴子谡的话后面色却阴沉得难看。 “潞州乃是公主的封地之一,听闻公主体恤民情还免过百姓的赋税,想来您也是有好生之德的,所以铁锭一案臣想着公主定不知情,这才特意来报,若不是臣偶然撞破,只怕那批铁锭还不知道会被化成什么东西塞入淮江堤坝以做修固之用,可这样一来,下游百姓们完全就没有生还的机会,所以还请公主想想法子,早些将那铁锭处理掉吧。” 清欢公主允参政,是老皇帝亲口御准过的。 因此,包括潞州在内的以东之地都在她的管辖之内,这么年也未曾有过什么天灾人祸的出现,反而年年的赋税上缴都占国库的两三成,所以外头人虽然盛传清欢公主的私闱不检,可从未有人质疑过她理政的能力。 如今淮江要用的潞州铁锭出了这样的纰漏,她怎么可能不彻查! 只不过她也不傻,裴子谡所谓的“偶然撞破”真真假假的她此刻暂且不论,但眼神中带着几分戾气的便看向了裴子谡。 叮~ 要麻烦大家一件事,看一看封面,哈哈哈,大梨子下午换了个新的,但是有姐妹看到觉得还是之前的那个更好看,所以特意问问大家~ 如果大家觉得上一个更好看,我就换回来哦~~ 嘻嘻! (本章完) 第16章 共谈论真心换真心 第16章 共谈论真心换真心 裴子谡丝毫不惧。 他自小征战,敌军首领或凶狠,或犀利,他什么没见过。 区区一个清欢公主投射过来的眼神他还接得住,于是面色坦然的就看回了过去,这一眼倒是让清欢公主收敛了些许,沉默了小半刻,随后才说道。 “潞州出了问题,本公主自然会解决,多谢裴小将军提醒了,不过你这运气也确实是好,什么巧事都能让你给撞见,看样子西京城内的官吏还得再好好整治一番才行。” 话没说透,但意思明白。 裴子谡乃是汉州的将领,他若是这般了解西京城内的大小事,那只能说明卫尉寺毫无建树,清欢公主是皇家中人,怎么可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出现,所以自然是要防备的。 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淡笑的看向清欢公主,眼神中却分毫不让。 “这个臣就不便多言了,相信陛下和公主会有决断的。” 听到他这暂且信服的话,清欢公主也没再多质疑,随后表情就恢复了刚刚的轻松,挑眉看着他就问了一句。 “刚刚本公主突然想起一事,我记得阿念便是出自徐州,莫不是裴小将军心属之人便是她?” “公主聪慧,正是。” “如此这般,那本公主倒是乐得促成这桩姻缘,不过有你姑母在,按理来说此事应该顺当的很,可我刚刚观阿念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大情愿?” “文渊侯府和姜家心疼表妹,自然有其他考量,臣虽心属于她但也不想强硬逼婚,至多一月,该解决的都会解决,公主放心就是,臣定能携妻而回。” 他倒是相当的笃定和自信,看得清欢公主很是满意。 眼眸挑了挑,看向裴子谡的时候既有赞许,但同时也有些警告的意味含在其中,只不过她并未把话挑明,但裴子谡明白清欢公主的意思。 “公主放心,若表妹愿意下嫁于臣,臣此生绝不负她,更不会闹出什么旁的妾室庶子之说就是。” “当真?” “裴家又不是仅我一人,我这一脉没了后就要绝全族,若是表妹身体不好,我们就不必考虑这个问题,一碗绝子药,臣饮便是。” 清欢公主也算是见过不少人了,但是头一回听到为了不为难夫人要自饮绝子药的,于是佩服的同时也忍不住的轻笑了起来,而后看向裴子谡就跟看自己人似的就说了一句。 “行,你今日的话,本公主记住了,倘若你能践行诺言,本公主保证大绥没一个人敢在这桩亲事上说三道四1 二人都是脾气硬朗之人,一拍即合,自然无需废话,可就是她们话中商议着的那一位,此刻却醉得迷迷糊糊,仿佛灵魂也跟着有些荡漾了起来,好似回到了过去。 丧礼的钟声响起,百姓们夹道哀泣。 姜时愿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身处其中,可看着面前那些人皆悲痛欲绝的时候,她也好似被影响了,情绪变得有些悲伤。      漫天的纸钱撒得到处都是,引魂的经幡被人高高的举过头顶,姜时愿想要往前凑一凑,却被人挤人的接连后退,在她即将要跌倒的时候,忽而就被一有力的手臂扶住了,还未等她回头看清楚面前是谁,一睁眼就看到裴子谡的脸。 吓得她立刻坐起,眼神警惕的就抓紧身上的锦被继而说道。 “裴表兄,这可是公主府,你想做什么?” 裴子谡无奈一笑,看着心系之人如此的防备,他也忍不住在想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小娘子? “表妹,我又不吃人,你何苦与我这般隔阂?” “表兄说的是,还请你移步出去吧,你我虽为亲戚,但到底男女有别,还是莫要给人留话柄的好。” “话柄吗?你知道的,我求之不得。” 难得听到裴子谡如此无赖的回答,姜时愿不由的怒自心生,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脸上的绯红还未褪尽,此刻瞪人的样子落在裴子谡的心中就仿佛勾魂摄魄的精魂一般,让他更是着迷。 “裴表兄,你若是再不离开,就休怪我要叫人了1 姜时愿此刻就是只会挠人的猫,未见得会让人死,但伤几个口子还是轻而易举的,裴子谡虽然觉得她这样子煞是可爱,但也知道有些话若是不说清楚,只怕他所想之事,就只能想想了,于是正了正脸色,颇为淡定的就问了一句。 “表妹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再做决定如何?” “你想说什么?” “自然是娶你一事。” “裴表兄!我想我的意思已经由大表哥和表嫂传达清楚了,你我之间横隔着的东西太多,何苦浪费时间呢?即便是你如愿了,可将来的日子过着也少不了会有磨合,与其倒是成了一对怨偶,还不如现在就及时制止住,你我还有表兄妹的情谊在,不更长久吗?” 姜时愿也是个不愿忍让的性子,前世的她总想着因为自己的病,亏欠家人亏欠世子太多,所以总是委屈憋闷着,把好些情绪都藏在心中,那种苦往心里咽的滋味她尝过太多太多。 既然重生一回,她也不想就这么憋屈的过了。 因此,当机立断才是最好的。 无奈,裴子谡要是个会轻易放手之人就爬不到今天的位子上了,所以姜时愿的这番话落在他面前不过如同毛毛雨一般,毫无攻击性,反而让他更加笃定,自己的未来一定会有她。 所以起身,郑重其事的站好,人虽然是居高临下的姿态,但眼神却十分诚挚的就说道。 “表妹的顾虑,侯府和姜家的顾虑我都明白,无非就是觉着你的身子不好,生子一事上或有困难,既如此,那我们不要孩儿就行,父亲母亲还有族亲那里我自会处置妥当,绝不叫他们为难你,远嫁的问题也好解决,你若实在不愿去汉州,我便在西京城单独置座宅子就是,且等我两年,待我把南军杀个片甲不留再无回击之力后,便回西京陪你,再不离开,还有,裴家嫡长媳的位子是不好做,你不想,我也绝不逼你,反正我还有弟妹,左不过就是要多劳烦他们来接这摊子事罢了,或许难些,或许苦些,但我这做哥哥好不容易找到归宿,他们多付出些,也应当。” 前面的话说的还算认真,可到了后头,他那一副要把弟妹当挡箭牌用的样子,理所应当的让人忍不住想锤。 (本章完) 第17章 愿与卿定下白头约 第17章 愿与卿定下白头约 有那么一瞬间,姜时愿觉得做他的弟妹当真是倒霉到家了,人还在汉州累死累活的办差呢,却被兄长已经给算计得明明白白,明明她记忆中的那位裴小将军是威猛坚毅,为国为民又将苦难独自扛下的,可现在似乎是有些不一样了。 “说的好听,人都是会变的。” “对别人可能会,但对你,我从未有过算计。” 也许是姜时愿的酒还有些没醒透,也许是裴子谡的真心实意透过眼眸传递了出来,总之她此刻认认真真的看了一眼面前的表兄,似乎觉得,他的这番请婚好像也没有什么拒绝的借口了。 她眼中表现出来的些许松动,被裴子谡捕捉到了,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一番,而后就乘胜追击的说道。 “我裴子谡,愿与表妹定下这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同心同德,共盟鸳蝶。” 姜时愿是怎么回的文渊侯府,她有些不记得了。 只是昏沉间却将这句话记得尤为清楚,待她的酒劲散去不少后,外头已经明月高悬,静谧又祥和。 她坐在窗前,看向外头,花草树木在月色的浸染下多了不少灵动,难怪话本子里头的那些鬼怪精灵总是要用上几句什么踏月而来,乘风而至,此刻她算是真正的懂了。 夜色迷人,若再出现一个勾魂摄魄的妖怪,自然能将人心中固守的那道防线给轻易的击溃,着迷沉浸。 而此刻的裴子谡,便是姜时愿心中的那个“妖怪”。 论说起来,她对于这位裴家表兄从来就没有什么厌恶的念头在,最多的还是可惜,可惜他少年早逝,可叹他从未成家。 她虽然在前世嫁过人,可她与那世子温情不过几日,对方就露出了真面目,她那一颗真心还未来得及交付出去就急急的收回来了,所以此刻面对裴表兄这番真情告白,还真是有些招架不祝 丫鬟流华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看到自家姑娘没睡,还坐在窗前独自想着什么的时候,就上前准备点灯,而后轻言细语的说了一句。 “姑娘,怎么还不睡?” 姜时愿回头看了一眼流华,嘴角淡然一笑,而后拉她到身边坐下后就说道。 “下午醉酒的时候睡长了些,这会儿倒是清醒的很,别点灯了,这月色正好,你陪我说说话吧。” “是,姑娘。” “我还记得刚到侯府的时候,我对这儿什么都很陌生,虽然外祖母和舅母对我是那般好,可总还是想家,想徐州,想爹爹,想娘亲,想兄长,还好有你一直陪在我身边,记不记得有一次我半夜醒来饿得不行,咱俩偷偷去厨房里头找糕饼吃,险些被巡夜的婆子给当贼人打了,你虽然也吓得半死,但还是挡在我面前护着。” 姜时愿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满是回忆和感动。 流华比她要大上三岁,自家姑娘都记得的事情,她当然也记得,于是笑着感叹道。 “谁说不是呢,一眨眼,奴婢跟着姑娘来西京城都十年了,日子过得可真快埃” “你家里的人都还好吗?我记得你有个哥哥。” “都好,哥哥年前差人送了消息来,说是要娶嫂嫂了,我托人带了二十两银子给他送去,也算是全了这世的兄妹情。” 姜时愿并不知道这事,便问了一句。      “你怎么不早说,我可以让你回徐州看看的。” “那时候家里因着二姑娘的事情个个都烦心着呢,奴婢也就不好在那当口下提,再说了,我那哥哥也不是个什么怜惜妹子的人,他若当真是想奴婢回去,那信里也该提一提的,可惜除了说手头紧,旁的再无多话,奴婢又何苦自找没趣呢?爹娘都没了,即便回去了那也是兄嫂的家,还不如跟在姑娘身边,奴婢还过得踏实自在些。” 流华说这些话的时候,言语中还是忍不住有些难过,可她很快就把这份难过给收敛了起来,反而宽慰起面前的姜时愿。 “姑娘别难过,奴婢心里的那点苦早就被您给治好了,所以哥哥的做法也伤不到我,寒心多了自然也就不会痛了,反倒是您,今日下午奴婢瞧着裴小将军从厢房出来的时候,脸色和煦的很,您……莫不是答应了?” 流华的话,让姜时愿又陷入了刚刚的些许困扰中。 她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看着流华的时候,倒是可以实话实说。 “我原是不想嫁的,可今日下午裴表兄的那番话听上去倒是很到打动人,你也知道我这病虽然没怎么犯过,可始终都是个潜在的问题,能活多久我也不清楚,倘若我自私这么一回,也寻个人暖暖心,你觉着过分吗?” “当然不过分,但是姑娘也别想太多,您的身子原先是不好,但这么多年养下来与常人也无异的,奴婢觉得裴小将军既然早就知道您的病,还这么执着的来请婚,对您必然是真心的,他都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您也不必一直耿耿于怀的。” 流华的一句劝,反而是解了姜时愿的心结。 是啊,对这病耿耿于怀的从来都不是裴子谡,而是她自己,大约是上一世在淳王府听多了淳王妃对她的诸多埋怨,她也跟着自轻自贱起来,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以此为借口。 忽而被流华这么轻描淡写的点醒,姜时愿一脸的豁然开朗随后拉着她的手就说了一句。 “流华,你真是我的良药。” 她的这句话让流华有些摸不着头脑,可看见自家姑娘脸上绽放出些动人的笑意之时,流华心里头也高兴。 “姑娘放心,奴婢会一直陪着你的。” 主仆二人说着话,絮絮叨叨的直到后半夜才睡去,而这一觉,睡得踏实又舒服,等姜时愿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好在她不用去给外祖母和舅母请安,所以她想要赖着不起,倒是也没什么人来催促。 一夜好眠,连带着她的精神也比从前要好上不少,磨蹭着起身后,姜时愿今日特意选了条水波绿菡萏的云锦长裙,将如墨发丝都绾了起来,露出如玉又纤细的脖颈,发髻上用了两三支水滴状的金镶玛瑙簪子做点缀,显得整个人灵动又清甜。 绿萝给她上妆之时,看她今日的气色都要比以往好些,就甜笑着说了一句。 “姑娘,要不奴婢给您用点桃蜜粉吧,那里头加了些钿螺磨成的粉,若是轻轻的扑在肌肤上,于日头下走着都会有些莹莹生辉,与您今日的这裙装倒是相配。” 往日这些东西,姜时愿一惯不喜,今日却反了常,等她都打扮好去到花厅准备用膳的时候,倒是惊艳了众人。 其中,就包括那看弯了眉眼的裴子谡。 新的一月开始啦,祝大家儿童节快乐呀~~ 然后加更一章,感谢姐妹们的支持!嘻嘻~~~ (本章完) 第18章 姜时愿应下嫁表兄(加更) 第18章 姜时愿应下嫁表兄(加更) 裴子谡知道阿念表妹倾城动人。 可每一次见她之时,总会有种别样的欣喜,昨日从公主府归来后,他虽然没有得到确切的回应,可不拒绝,于他而言已经是则好消息了。 今日见她这般打扮,虽不至于是盛装,可在裴子谡眼中却是个利好,于是嘴角也跟着不自觉的上扬起来,他尚且没开口呢,就见一旁的舅母裴氏快步走了上前,拉着姜时愿就上下仔细的瞧了瞧,一边瞧,还一边欣然若喜的说道。 “阿念今日转性了?平常让你装扮得鲜亮些你总是不乐意,瞧瞧今天,可真是仙女下凡埃” 舅母裴氏的话,让姜时愿的脸上顿时升了丝红晕,略有害羞的就回了一句。 “哪有那么夸张,舅母这属于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哈哈,谁让家里头出了你这么个丫头,也是你不爱往人前走动,否则那些夫人们还不知道要怎么打听呢。” 她说话说的着急,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忽而看到自家外甥,就想起前日他还在花厅请婚一事呢,突然就尴尬了起来。 一旁的表嫂项氏见状连忙走了过来,正好挡住了裴子谡投递过来的视线,而后她就拉着姜时愿替自家婆母解围的说道。 “婆母这是高兴的,你自然是美的,我这个表嫂看着也心动的很,都说侄女肖姑姑,倘若我腹中的孩儿是个闺女,能生得阿念的七八成,我这个做娘的想必也是要笑开眼了吧。” 她的一句话,将众人的心思一下子就引到自己身上,姜时愿眼露惊讶,而后见旁边的舅母裴氏也是一副心想事成的样子,立刻就欢喜的说道。 “表嫂这是有了?” “昨儿你去公主府以后,我觉得身子不大爽利,所以找了大夫来瞧,说是快三个月了。” “还说呢,你表哥表嫂也是糊涂的,这前面三个月最是要小心的时候,他们这做爹娘却一点不知情,如今孩子都快坐稳了才知晓,昨儿我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恨不能将你表哥一顿打1 如今儿媳金贵,裴氏才舍不得说她呢,自然是只能拿儿子出气了。 姜时愿甚至都能想象得到舅母跳着脚骂大表哥,而大表哥却毫无波澜的情形,一定很好看,于是调侃的看了一眼表嫂项氏,而后就说道。 “舅母还是给大表哥些面子吧,怎么说也是做爹的人了,若是将来这侄儿侄女出生听说您脾气如此大,仔细他们与您不亲密的。” “他们敢?1 舅母性子直爽,平日里最能开得起玩笑,姜时愿这么说她倒是也不恼,只是眼中又泛起些担忧的看着她,好似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 姜时愿聪慧,自然知道舅母的意思。 她昨日被流华的一句话给点醒了,因此今日就是来给答案的,抬头看了一眼裴子谡,见他眼中还是那般笃定与执着,姜时愿心中的最后一点点不确定,也跟着消散掉了。 如今表嫂有孕,文渊侯府上下都添了不少喜气。 这才刚刚开始,后面还有二表哥,三表哥和四表弟,等他们都成家后,这文渊侯府的热闹就不止这么一次了。 想到外祖母身边也不会冷清,她老人家也有重孙可以饴弄,姜时愿心中才放心不少,于是拉着舅母和表嫂的手就朝外祖母王老夫人的方向而去,紧接着就乖巧行礼,王老夫人瞧她这样子就知道孙女定是有话说,继而就让人扶她起来问了句。      “怎么了?可是昨日在公主府遇着什么事了?” “孙女一时贪杯,在公主府酒醉被送回,让外祖母担心了,今日来一则是请罪,二则也是想借着机会与大家说一声,裴表兄的请婚,我应了,我愿意嫁给裴表兄。” 文渊侯府的人也算是见过些场面的,可这前后才两三日的时间,先是被裴子谡大胆请婚的举动给吓到,而现在更是被姜时愿的回答震惊的无以复加。 明明前两日都还说得好好的,不嫁。 怎么这去了趟公主府,睡了个大天亮,人就给转了性子似的,连带着说话做事的风格也变得如此大胆了。 文渊侯府的人尚且在震惊中,那裴子谡却率先一步从惊讶中反应过来,而后立刻走到了姜时愿的身边,二人对视一眼,显然他也没想到这平日里看看娇滴滴的表妹竟然会这般直言应亲,惊喜之余自然也是要上前表态的。 于是对着王老夫人就深深的鞠了一躬,而后恭敬且真诚的说道。 “老太太请放心,子谡既然会开这个口,那你们担心之事就不会让其发生,我本想着等这些都处理妥当后再开口继续请婚的,却没想到阿念如此爽快的就应下了,她既相信我,我自不会负之,今日就在此向王家众人立誓,倘若我日后有辜负阿念之为,便叫我被南军踏尸成泥!永世不得轮回1 他发毒誓的样子,严肃得好似在下军令状一般。 如他们这样的武将人家,事实上比任何的文官清流还是更信神佛些,舅母一听这话,就心疼得不行,可好不容易看到外甥和侄女往前行了一步,她自然不能掺合。 倒是王老夫人蹙眉就冷斥了一声。 “胡闹!这样的毒誓也是能随便开口的,快呸呸呸,再摸一摸木头1 “子谡又不会应誓,所以即便是再狠一些,也不惧。” 他眼中的坚定犹在姜时愿之上,王老夫人左右看了看眼前的两个孩子,他们就站在那里,明明从前也就见过那么几回,可不知为何竟如此的般配! 什么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用在这时候都显得有些多余了,这几日她还时时想着要如何替孙女拒亲又不得罪裴家,结果现在竟成了这局面。 她笑着叹息一声,拉过自家外孙女的手就一脸“怪罪”的说道。 “儿大不由娘啊,当初外祖母看着你娘亲远嫁徐州,如今轮到你又是嫁去汉州,你们啊,一个个的就想离我老婆子远远的!我是瞧出来了,可是觉得我聒噪啊?非得躲的远远的才好?” 她说这话的时候佯装愠怒,可在场之人谁听不出来,王老夫人是不舍外孙女,姜时愿当然也明白,所以上前就拉起她老人家的手,一如既往的撒娇便说道。 “哪儿的话,孙女能有您这样的外祖母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若不是得您和舅母还有文渊侯府上下的精心照顾,孙女哪能像今日这般活得坦荡自在。” 王老夫人眼中噙泪的摸了摸姜时愿的额发,心中便是有再多的不舍,但也为她能寻到自己坚定想走的路而高兴。 哈哈哈,阿念也是位直球选手,意外不? (本章完) 19.第19章 姜怀山登门遭阴阳 第19章 姜怀山登门遭阴阳 一旁的表嫂项氏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孕的缘故,人也跟着鼻头一酸,那泪就落了下来,舅母裴氏心疼的看着她,而后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婆媳二人相视一笑,也为姜时愿能如此坚定而感到高兴。 一屋子的妇人们,个个都有些难过。 最后还是二表哥王宽和三表哥王宏出来打了岔,这才把气氛给热闹了起来。 “祖母,母亲别难过了,这不是大好事吗?说到底肉还是烂在自家锅里,子谡要是敢有一点对表妹不好,您二位直接去舅舅家大闹便是,谁敢说个不字?” “臭小子,一天到晚的净说些什么话,仔细被你舅舅知道,抓你回汉州也送去军营里头练上三年五载的,看你还敢不敢刺头?” 舅母的一番话,吓得二表哥王宽一激灵。 他可不像三弟那般对军营有无限向往,所以当初宁愿自堕名声也不愿意和他一起南下汉州入伍,所以听到这话里的威胁,立刻就讪笑起来。 “儿子真是难做人,夸也不是,不夸也不是,在家里头连个地位也没有,整日被你们呼来喝去的,我瞧啊,你们就是送我走!直言就是,何必拐弯抹角的呢?” 他这话一出,其他人尚且没开口呢,那长兄王宿就冷静的回了一句。 “长这么大,脑子终于聪明一回了,父亲已经在都水监内打好招呼,若是有位子空出来,立刻就让你补上,这一次,我劝你规矩点,好好的把差事办了,拾捡拾捡你的名声,否则怕是没姑娘敢入我文渊侯府的门了1 王宿口中对于二弟多有嫌弃,起初他也知道二弟这般放荡不羁是为了做样子给外头人看,省得叫清欢公主给盯上了,麻烦。 可他没想到二弟倒是惯手的很,借着这个由头,日复一日的就开始不思进取了,本来他在书院中的名次很是不错,眼看着秋闱能有好结果,谁知道一连三年都落了榜,这才被家里头找关系送去卫尉寺。 便是没有裴子谡的提醒,王宿也是要开始料理二弟王宽的前程和娶妻问题的,只不过他的开口让王宿有了更直白的理由去做这事罢了。 王宽叹息两声,再无其他可辩驳之语。 他现在觉得若真是入了都水监,要被送去汉州修渠或许也是件好事,起码耳根子能清净许多!想到这里,对于裴子谡这个“罪魁祸首”似乎也没那么生气了。 相比起他的“不受欢迎”,三表哥王宏要爽朗大方的多,径直走到二人面前就抱拳朗笑着说道。 “此番回来,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喜事,子谡表哥,阿念表妹,恭喜你们二人了1 三表哥直接,姜时愿也不躲让,同样恭敬的回礼说了声。 “多谢三表哥。” 如此大相径庭的区别对待,让一旁的二表哥更是忿忿不满,奈何这屋子里头强压他的人实在是太多,所以他只能憋嘴装得一副委屈样,如此倒是把王老夫人给惹心疼了。 对他招招手后就见王宽走过去蹲在了王老夫人身边,一脸的可怜劲儿,王老夫人何尝不知道他是装的,奈何这孙子就是得她喜欢,所以多余是要偏向些的,于是就哄了一声。      “行了,我们小二还年轻着呢,前程可以顾,但娶妻一事不必着急,让他自己选吧,只要是他看中的便是祖母我看中的,谁也不能逼。” 王老夫人这明摆着的偏心,文渊侯府内的众人可谓是早已习惯。 家中长子王宿最得依仗,所以自他成亲后家中的许多事便是他和他夫人项氏在做主了,二子顽劣些但最能哄老太太高兴,因此也吃不着什么亏,三子坚毅打小就向往军营,所以和汉州舅舅家相处更为融洽,四子年幼些,同时也最得文渊侯夫妇的疼爱,故而这一家人倒是各有各的靠山,谁也不委屈。 裴子谡看着他们兄弟几人打打闹闹的,嘴角不免扬了扬,想起汉州家中自己的弟弟妹妹们,欣慰之余也有些纷扰上了念头。 可还没等他往深了想,外头就传了脚步声,很快就有下人扬了嗓子说道。 “侯爷到,姜大人到。” 他们二人下朝而归,倒是一并回了侯府,路上也是就姜时愿的亲事简单的聊了聊,想着若有机会还要再夯实下拒婚的念头,却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了这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姜怀山不傻,瞧着众人脸上都挂着笑意的看向了自家女儿和裴子谡后就明白了,这亲事八成是有结果了,可他双目死盯着裴子谡,压根就没注意女儿嘴角也上扬的弧度,于是上前给老夫人请安后就严肃的说了一句。 “岳母见谅,阿念离家也好几日了,家里头母亲和弟弟妹妹都说想她了,所以小婿今日来是想接阿念回家的,还请岳母允准。” 他这人说话做事一贯的稳重老成,因此众人也没怎么听出他话里的不满,只是裴子谡向来敏锐,所以自姜怀山进门以后看他的那一眼就知道,自己这位未来的岳丈大人必定是个难对付的。 可他还是坚定的站在姜时愿的身旁,并未因他的眼神中的不满而有所退缩。 王老夫人蹙着眉就有些冷漠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婿,他要是说别人,王老夫人或许还能忍一忍,可张口就说是他母亲想孙女,这就让王老夫人不高兴了,于是冷着脸便开口回了一句。 “哟,现在想起阿念是你们姜家的孙女了?我当姜家只有一位二姑娘在呢,阖府上下都得敬着,不是说已经嫁到淳王府做世子妃了吗?我倒是忘记问了,她过得一定如鱼得水吧?” 老夫人从来都是慈眉善目的好脾气,以前见着姜怀山这个唯一的女婿也是疼爱有加的,可自打出了姜时槿替嫁的事情后,她对姜家满门没一个看得顺眼的了。 以往两家还会多走动,如今便是姜家亲自送了礼来文渊侯府也是一概不收的,更别提还会还礼什么的,姜怀山被岳母大人这么一挤兑,脸也有些没地方搁了。 可他自己也清楚老夫人心中的怨愤,所以也只能忍受着。 “岳母大人息怒,槿儿一事确有些对不住阿念,但我也是她的亲生爹爹,断不会有害女之心的,这次来也是真心实意的想接女儿回去,还请岳母大人允准。” (本章完) 20.第20章 裴子谡表态震众亲 第20章 裴子谡表态震众亲 姜怀山在王老夫人面前的姿态够谦卑,这花厅中还有许多的晚辈在,王老夫人恨归恨,也不至于真的要叫他颜面扫光,所以重重的哼了一声后,也就没有再揪着不放,继而看向了姜时愿,又换回了从前的那副慈爱表情。 “阿念怎么说?想跟你爹爹回去还是留在外祖母这儿?” 姜时愿也不想家中为着那件事反反复复的闹腾,弄得好像是她有多不舍淳王府的那门亲一般,所以开口就缓和着气氛的说道。 “爹爹既然接,孙女自然是要回去的,两家离得也不远,孙女过两日再回来看外祖母就是。” “也好,你与子谡的亲事既然要定下,那同住一屋檐下确实也不大妥当,那便跟着你爹爹回去吧,其他的事情我与你舅母商量着来办,到时候自会告诉你与你父亲的。” 王老夫人的话尚且没有说完,就被姜怀山给打断了。 “亲事?什么意思?阿念当真要嫁去汉州?要嫁进裴家?” 他一时情急,口气自然不善,这可让出自裴家的舅母裴氏有些不虞了,本来还算正常的表情一下子就冷了。 “妹夫这是什么意思?汉州怎么了?裴家又怎么了?阿念与子谡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是门当户对的天赐好姻缘,怎么到你口中好似成了什么龙潭虎穴一般?” 姜怀山也知道自己说话有些不中听了,文渊侯府的这位嫂嫂相交多年,也从未有过什么害人的心思,此刻话虽然说的重了些,可她是真心实意的对女儿阿念好,比之府中的弟妹好上百倍不止。 张氏倒是嘴甜了,可她阳奉阴违的行为让姜怀山也是寒心到极致,自然是不愿真的得罪了这位王家嫂嫂的,于是抱拳就请罪的说道。 “嫂嫂莫怪,我只是一时听到这消息略有些惊讶而已,汉州裴家,说起来是世家大族,我们姜家怎么可与之相提并论,若不是因着阿念在侯府中长大,这样好的亲事也未见得能落在她头上,只是还请嫂嫂也体谅一下我这个做父亲的心,好不容易与女儿见着了,还不到半年就说她要远嫁,我心中着实不舍。” 姜怀山说的是实话,言辞也恳切。 文渊侯瞧着眼前的场面有些难堪,做惯了和事佬的他理所应当的就和稀泥的帮着妹夫说话。 “好了好了,一家人不过是说快了嘴而已,不是什么大事,阿念的亲事是大事,妹夫突然得知自然是多几分惊讶的,咱们好好说话就成。” 舅母裴氏不是个会与人斤斤计较的性子,自然也就没与他再多理论,算是将此事给揭过了。 裴子谡当仁不让,往前站了两步。 他对于姜怀山这个未来的岳丈算不上喜欢,可因为他的女儿,面子还是得顾及,所以他略微缓和了一下脸色后就开口说道。 “姜伯父的顾虑,子谡明白,这些话大表哥和表嫂也曾与我说过,但子谡既然认准了阿念,便不会退缩,当日我与她说的话,今日便再与诸位说一次,也好让你们放心些。” “什么话?” 姜怀山一脸疑惑的看向他,裴子谡不惧。 将在公主府那些话脱口而出,听得在场之人是个个都面面相觑,尤其是二表哥王宽,他素日最喜欢和这位裴家表弟玩笑打闹了,但没想到大事面前他竟这般果敢,顿时就竖起了大拇指,眼中全是赞许和敬佩。      姜怀山大约也没想到他竟然能做到这般,在西京城置宅,不需要自家女儿受那嫡长媳的约束,甚至连子嗣问题都能被他这般轻而易举的解决掉,他顿时就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继续开口阻止了。 姜时愿侧脸看了这位裴表兄一眼,大约是此刻外头的光线正好撒在他的身后,就好似他整个人都闪烁着一层粼光般的耀眼,忽而想到自己听见这些话之时也是一副错愕的模样,于是环顾一圈,大家的惊讶也没有比她更少,心中就满意了。 婚事既然她应了,那么抵抗风雨的时候她也不希望自己是缩在背后被人护着的那一个,所以也站到裴子谡的旁边,对着父亲姜怀山也坚定的回了一句。 “女儿自娘胎中带出来的病,是裴表兄母族中的一位隐医救下的,十年来,那方子上要寻的药引可谓是刁难人的很,竞舟的那一日,裴表兄什么都没要就要来了四味无根之水,那些便是女儿凝香丸的药引之一,且不论这些话裴表兄能不能做到,但是女儿续命的这十年里,靠得正是裴表兄从汉州寄来的药丸,风雨无阻,从未断停过。” 姜时愿知道爹爹对于她的病是最关心的,因此开口说出此事的时候,这事对于姜怀山的震惊甚至超过了刚刚裴子谡的那番话。 毕竟说到和做到是两码事。 可裴子谡已经有了十年默默无闻的付出,这种事谁家的父母听见了都会感动和放心吧,姜怀山也不例外。 他沉默的看着眼前的两人,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女儿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意中人,虽然这人并非他心中认可的理想对象,但能做到这份上,他也着实觉得不易。 眼神中带着些探求的意味,就看向了自家女儿,而后开口问了一句。 “阿念,当真愿意?” “女儿愿意。” 裴子谡再次听到表妹这坚定的回答,嘴角和眼眸中的笑意压都压不住了,于是也不避嫌的往她身边蹭了蹭,露出一副平日那般的阳光明媚之态,耀眼得姜时愿都有些失神了。 不得不说,这位裴小将军着实似骄阳。 事到如今,姜怀山也知道自己阻止也无用了,叹气一声,无奈至极,话到嘴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转而对着王老夫人和舅母裴氏说道。 “阿念母亲去得早,姜家也没有个合适的当家主母,所以阿念的亲事还请岳母大人和嫂嫂多费心了,一应事由支出皆从我姜家来,这些年,我也还是给阿念攒了些嫁妆的,还有她母亲留下的也一分为二的入了她们兄妹俩的私库了。” 姜怀山说完这话的时候,姜时愿眼圈都红了。 她知道父亲疼爱她,可她没想到父亲默默的也做了许多,虽然年幼的时候离家了,但是因此她得到了两边亲人的关心和照顾,就这一点上,都足够让她感谢上苍了。 而后看了一眼旁边的裴子谡,如今她感谢的行列倒是又多了一个。 (本章完) 21.第21章 父女俩回溯家中事 第21章 父女俩回溯家中事 王老夫人听完女婿的话,此前对他的诸多厌烦也还是收敛起来了,不管怎么说,起码在对两个孩子的婚姻大事上,他这个做爹的倒是没什么坏心眼儿,所以也就准了姜时愿与她爹一道回府。 来时本就突然,东西自然是两边都有。 因此,姜时愿离开的时候只是带了几套换洗的衣裳罢了,别的就没有再多拿,跟着父亲姜怀山上了马车以后,掀帘看了一眼外头来送的裴子谡。 他的神情还算淡定,凑近就说了一声。 “我会尽快安排下订事宜的,阿念。” “裴表兄看着安排就是,阿念不挑。” 她既然下定了决心,那这亲定是要成的,因此早点晚点对他而言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区别,但裴子谡好不容易才得了全家人的支持,不快着点把此事落成,他可不放心。 所以等到姜家的马车驶出了裴子谡的视线后,他也没闲着,径直就往公主府的方向去了。 整个西京城,如今他能看得中的盟友,也就是清欢公主一个。 且他能感受得到,清欢公主对于他们二人桩亲事也是摩拳擦掌的厉害,因此他登公主府的门自然是要将这事给促成才行,表妹这般才情和容貌,要是被人盯上了,那他岂不是要得不偿失。 因此脚步匆匆忙忙的很,而此刻跟着父亲回家的姜时愿却在闭目养神,她自己也没想到,三两日的时间就把这亲事给定下来了,说起来也真是快了些。 嘴角微微扬了扬,如此模样让一旁的姜怀山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句话“女大不中留”,他眼眸中全是无奈和苦涩,好不容易得来升迁入京的机会,却没想到还是要分离,叹息声重了重,听得姜时愿睁眼就开口说道。 “爹爹不必难过,女儿出嫁即便是去了汉州也会照顾好自己的,且那位隐医也在汉州,说不定她能将女儿的病给彻底根治呢,所以您宽宽心,否则要是让别人看见您这蹙眉的样子,指不定要怎么想呢,或许还会猜女儿是不是病入膏肓了?” 她调侃自己的说了一句,也是为了让父亲能别总想着远嫁一事,姜怀山如何不明白女儿的苦心,眼眸中染上了心疼,随后摸了摸她的额发就说道。 “你啊,当真是有主意的很了,挑谁嫁不好,要挑这位裴小将军,汉州虽好,裴家权势也大,但你一人嫁过去,爹爹怎么能不担心,哎,人人都说家中有女要上嫁,可这上嫁吃得苦头怎么会少?说句你不爱听的,昨儿你二妹妹已经回家去哭过一场了,现在家里头愁云惨雾的,你祖母和二婶也后悔着呢。” 姜时槿回家哭了一场? 还是昨日? 忽而姜时愿就想起了昨天清欢公主席上说的那些话,看样子她这位二妹妹又动了什么歪心思,从公主那里走不通路,便想着回家来逼迫父亲。 继而沉了沉心思的就问了一句。 “爹爹,二妹妹哭到你面前来了?” “那倒没有,当日她抢了世子这门亲事,爹爹对她也多有恼怒,因此严禁她再到怀心院去,二门的小厮早早就侯在那里等着说是她在你祖母院子里头,所以为父也就没过去,她倒是差人来问过好几次,但我一概回绝了。” 姜怀山说起这侄女的时候,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 想当初,他怜惜二弟早亡,特意将他的一家妻妾子女都接回了府中,彼时的夫人也在所以二房这一脉人也都规规矩矩的,不曾闹过什么大事。 可夫人病逝,女儿北上,儿子又被送去进学,他这院子一下就空了出来,也是这时候侄女每日都来请安问候,甜甜的又很乖巧可爱,他那满腹思女的情绪无处安放就都投射在了姜怀瑾的身上。      对她,可谓是宠爱至极。 这么多年,姜时槿在府里一直都是很有地位的存在,好些外头人不知情的还以为他这侄女就是姜家长女呢,他解释过几回,见她有些失落自卑,便也就不怎么干涉此事了。 谁知道,自己的一时心疼反而还助长了她这爱顶替的毛病,从前在徐州也就罢了,来了西京城后也是如此,因而姜怀山对于这侄女之前有多疼爱,此刻就有多失望。 “爹爹,不是女儿要挑拨离间,但是二妹妹这次登门只怕是有目的的。” “什么意思?” “昨日女儿去公主府赴宴,恰巧就遇上了淳王妃带着二妹妹登门,公主怕我们见面会有些尴尬因此就没让碰上,但过后公主与女儿说过一下,好似是世子爷的庶长兄得了个不错的位子,因此王妃有些心急,就是特意去找公主想要从她那里为世子安排些差事的,听说瞧上的是河道署。” 姜怀山为官多年,这点谨慎还是有的。 听完女儿的一番话后,很快就将事情在心中串联了起来,脸色也较刚刚凝重了不少。 “这事为父此前还真没打听过,不过宗正寺与河道署离得远着呢,为父又只是个区区少卿,清欢公主都办不妥的事情,我便是有心也无力,所以你二妹妹想找我帮忙使路子,那倒是想简单了。” “未见得就是要找父亲使路子,只不过想缓和关系是一定的,她在淳王府中只怕是举步艰难了,否则以她的性子恐怕是不会那么快就回娘家低头的。” 姜时愿分析了一句,姜怀山也听进了心里。 马车也在二人的沉思中,很快就停了下来,外头的车夫低声说了一句。 “主君,大姑娘,到家了。” 二人听到这话,自然是要下马车,却没想到人才刚刚进了府门还未往后院去的时候,就有一面熟的婆子站在月门处,四下张望着,见父女二人出现后,原先还焦急慌乱的表情,很快就晴开了了。 快步走上前来,就给二人请安说道。 “老奴见过主君,见过大姑娘。” “杜妈妈怎么等在这儿了?可是母亲有事?” 姜怀山口中的杜妈妈,正是姜老夫人身边照顾多年的妈妈,原本两家人乃是近邻,又都是死了丈夫的寡妇拉扯着孩子长大,因而关系还算要好。 姜家因为姜怀山一举高中,而后迎娶了文渊侯府的女儿,自然是平步青云,反而是那隔壁杜家的儿子不争气,日日吃喝嫖赌的,原本家中就清贫,最后沦落到卖儿卖女还卖老母亲还债的地步。 也就是那时候,这位杜妈妈带着孙儿孙女入的姜府,因着过去的关系,一家子得了姜老夫人的眼,便留在了身边伺候。 (本章完) 22.第22章 姜家人齐聚泰安院 第22章 姜家人齐聚泰安院 “主君说的是,老夫人听说您去接大姑娘回府,说是家里头许久都没聚在一起吃饭了,所以让老奴请二位过去略坐坐就能开席。” 这位杜妈妈还算是个体面人,姜时愿记得前世自己出嫁前后,府中众人的嘴脸,可这位杜妈妈倒是平常心待之,既不过分献媚讨好,也不会拜高踩低。 因此她说出这话的时候,姜时愿也没有想为难她的意思。 姜怀山在来的路上听女儿那般说话后,他自然是有些提防的,于是蹙着眉头问了一句。 “世子妃回来了?” “没有。” 姜时槿不在,那大约场面还能好看些,因此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儿,见她并未有明显的抗拒,这才问了一声。 “阿念可想去,若是身子不舒服,那为父自己过去就成,你先回去歇着吧。” “瞧父亲说的,女儿又不是泥做的,再说了女儿回府自当是应该去拜见祖母的,只是有东西是特意为祖母备下的,先前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送,女儿回院取一下,稍后再去。” “行,那为父也回去换身衣裳,穿着官服去拜见总归是不太合适的。” 父女俩应下了,杜妈妈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先一步离开。 回到听时轩,姜时愿有种阔别许久之感,明明她只离开了三日而已,院子里头有人专门洒扫,因此即便是她不在,这里也干净的很,姜时愿落座后,看了一眼类似文渊侯府内自己闺房的陈设,而后从那紫檀小几的暗格之中就拿出了张单子,递给绿萝就淡定吩咐说道。 “你去库房将单子上的这些东西都备齐,待会儿叫人拿了咱们一并去看祖母。” 绿萝接过去一看,东西还不少,就略有疑惑的问了句。 “姑娘,咱们要送这么多吗?” “没听到杜妈妈说了吗?家里许久都未曾聚一聚了,看着吧,今日的人到得一定齐全,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我倒要看看这礼物送出去了那些人还要怎么开口?” 话落,绿萝就明白了大半,点点头转身就去打点此事,而一旁伺候着的流华则是帮姜时愿又重新梳洗了一番。 五月中的日子,西京城内是真的热了起来。 家宴定在老夫人所住的泰安院,离听时轩有段距离,主仆三人只得缓步前行,一路上白柰花绽放的很好,点缀在丛荫之上,绿白两相宜。 “待会儿让人折几枝好的拿回听时轩,将去岁二舅母送我的那松石绿瓶找出来插上,就放在正中的案桌上,也好给屋子里头添点活气。” “这事姑娘便交给奴婢吧,我望这些白柰好几日了,也是手痒的很呢。” 姜时愿漫长的养病日子中,没少听她说趣逗话解闷,因此也是惯着她的这份天真烂漫,侧着头笑回了一句。 “行,你看着办。” 家中花园一过,泰安院便在不远处。 姜时愿上了石阶,入了回廊,三面夹击的风吹了过来,让人不由凉快几分,她将双手抬了抬,风吹过衣袖,连带着通身也就不觉燥热了。 越是走近,就越是能听到里头传来的嬉闹声,这份热闹将她的记忆一瞬间就拉回到了小时候。      母亲尚且还在世时,每次家里头有什么喜事也都是她张罗着办的,她出身侯府,为人豁达贤良,办事体面又周到,因此在徐州官眷之中也是深有口碑的。 彼时的她,父亲疼爱,母亲贤德,哥哥聪慧,祖母也慈祥,还有二叔一家左右陪伴着,过的日子虽算不上华贵奢靡,但却很温情又和气,让人念想的很。 唇边的笑尚且还没淡去呢,就忽而听到里头一阵有些尖利的声音刺穿了她的回忆,待听清楚了那人的话后,嘴角的笑也化做了寒,随着冷风消弭在了四周。 “要我说啊,还是大姑娘有排场,如今家里头老的老小的小皆到了,唯独她一人不见来,估摸着是文渊侯府养得太过骄奢,所以有些瞧不上我们姜家了吧。” 这人一出口便是挑拨离间,姜时愿在门前听得不由眼眸一冷。 她这二婶还真是与她八字不大相合,人还没见面的倒是先挤兑上了,忽而想起前几月她为着自己女儿亲事哭求的模样,还真是叫人佩服她这前后嘴脸呢。 流华蹙眉,绿萝怒瞪,但等到门前布帘掀起来后,主仆三人倒是回归了一脸的波澜不惊。 进屋,那一缸冰棱子很快就让姜时愿觉得通身舒畅了许多,流华和绿萝将她手上的玉骨团扇拿走后,就见姜时愿大方得体的上前,而后对着众人便行礼说道。 “孙女见过祖母,愿祖母安康。” “女儿见过爹爹,见过二婶婶,杨姨娘,海姨娘。” 杨海两位姨娘今日来不过是充数用的,姜时愿这礼她们可不敢当,于是受宠若惊的立刻回了礼,而后低着头将自己的存在变得更淡些,省得惹祸上身。 姜时愿瞧见了,心中也知她们在府中举步维艰的日子,因此淡笑着看了一眼,而后对着余下弟弟妹妹们也见了礼。 规矩倒是一点都不疏漏,看得那二婶张氏瞬间没了话说。 端坐在正上首的那位白发老太太正是姜时愿的祖母,姜老夫人。 她今日穿得朴素,花白的头发梳了个端正的圆髻,用两根银簪固定着,身着石刻青的斜襟缎子长衣,沟壑的脸上略有三分浮肿,眼下的乌青一看便知这两日没睡好,连带着瞧人的时候都有些疲惫。 “嗯,坐吧。” 姜老夫人语气不咸不淡,她在看到孙女姜时愿进门行礼的那一瞬间,就好似看见了当年大儿媳王氏入门敬茶的样子,她这副清贵如谪仙人般的模样与她母亲还真是有七八成相像。 一时间,面上有些复杂。 而右下首坐着的姜怀山也有片刻的愣神,但很快就清醒过来,夫人离世已有十一年,他也从弱冠跨至而立,眼瞅着就要进入不惑,因而看着眼前女儿多有关切的就说了一句。 “路上多有热气,来的时候还顺利吧。” “爹爹放心,女儿无事。” 父女二人的感情倒是深切,这让对面坐着的二婶张氏有些瞧不顺眼了,自己女儿尚且在淳王府里头水深火热着呢,他们反而在这演什么父女情深,手中的帕子搅成一团,张口就想打断这场面,结果却被姜时愿给抢了先。 (本章完) 23.第23章 老夫人开口结姻缘 第23章 老夫人开口结姻缘 没理二婶那气不过的表情,姜时愿从流华手中拿过一方徽墨,恭敬的递到了姜怀山的面前而后就说道。 “爹爹升宗正一职,乃是姜家大喜之事,此前女儿知您写得一手好字,特意让人去寻此墨,如今终于找到了,所以特此献上望爹爹喜欢。” 姜怀山接过那徽墨,爱不释手的很,眉眼中皆带着欣慰之态。 “此礼甚好,为父喜欢。” 姜老夫人瞧见了,脸色就有些不虞了,这东西本可以私下送的,现如今当着她们这么多人的面,是想炫耀吗? 于是起了念头想说她两句,谁知紧接着姜时愿又拿出另外的一个盒子,里头放着以小叶紫檀制成的十八子串,转而走到自己面前,只见她甜甜一笑的便说道。 “这是送给祖母的贺礼,爹爹能有今日,全赖祖母当年费心操持,尽力供养,所以爹爹时常耳提面命的对我与哥哥吩咐说道定要好好尽孝祖母才是。” “东西早早就备好了,此前没拿出来是因为孙女知道祖母礼佛,所以特意让人送去广化寺让住持点了福,前几日才送回来的,因此今日赶着送来给祖母,还请祖母笑纳。” 姜老夫人乃是寡妇,拉扯着两个儿子长大,靠的是浆洗缝补,自然没多少底子,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因而看到这手串又听到是点福过后的物件之时,纵横沟壑的脸上也挂了笑,较刚刚的冷淡倒是多了几分亲切,满意的便提了一句。 “阿念有心了。” 一时间,原本攒在肚子里的邪火倒是少了许多,而对面坐着的二婶张氏,她见着姜时愿接连送出两份厚礼,眼睛不由的往她身后看去,似乎在等自己的,可惜姜时愿却没让她如意。 只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便落座在爹爹姜怀山的身边。 “祖母喜欢就好,对了,我还给二婶和弟弟妹妹们也都备了礼物,只不过有些拿不动,待会儿回去就让人送到你们各自院中,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多谢大姐姐。” 三四个少男少女站在旁边对着姜时愿行了半礼言谢,有一身着豆绿色绣葫芦纹石榴裙的女子倒是引了她的注意。 杏眼尖脸,秀美清丽。 她正是姜府内的二房次女姜时月,乃是海姨娘所生。 比沈知念要小上三岁,如今也十三岁上下了,身形虽还有些没完全长开,但瞧得出来是个难得的美人,只可惜有了姜时愿这大绥第一美人的名声,外头对于府内的其余姑娘便不大有印象了。 “大姐姐总算来了,妹妹还想着会不会是天气炎热路上不好走,正打算出门去迎你呢。” “哦?是吗?倒是让四妹妹记挂了,你今日这番打扮倒是漂亮,可是家里要来人吗?” 姜时愿举重若轻的一句话,便让姜时月突然惊了一下,她年纪小,又没见过什么世面,自然是禁不住大姐姐这么随口一问的,但她也怕事情办不好又要遭嫡母张氏的打骂,只能强装镇定的说了一句。 “大姐姐说笑了,妹妹不过想着今日是全家团聚的日子,所以略微收拾了一下,与大姐姐自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姜时愿笑得淡定,眼神扫过面前之人,很快就瞧出来了对面坐着的二婶张氏和祖母脸上的不自在,心中便有了断定。 用丝帕隔着假装咳嗽了两声,姜时愿这一副“嬴弱”的样子,引得那二婶张氏面露得意,旁边站着的姜时愿虽依旧乖巧,可眼中也是一副势在必得。      看样子,府里还真是要来人了。 但能让她们这般重视的,想来身份也不会低,可姜家搬到西京城不过几日,能认识什么高门大户呢? 姜时愿正想着呢就听姜老夫人开口说道。 “你父亲高迁,是全家的喜事,咱们家与淳王府又缔结了姻亲,也算是在西京城站稳脚跟了,你二妹妹嫁了人也没忘记家里头,所以今日还特意请了世子爷的三弟一同上门来聚聚,我也打听过的,他娘出身一般乃是府里的侍妾,但生的儿子人还不错,说是早早就在卫尉寺里头当差了,她念及家中姐妹未嫁的还有几个,所以想着若是能姐妹嫁兄弟,倒是难得的缘分。” 姜老夫人解释一番,姜时愿立刻就明白了。 估摸着是觉得姜时槿在王府里头孤立无援,所以便起了“姐妹嫁兄弟”的念头,想让这姜时月在那世子三弟面前露露脸,若能成此好事,她们二房可就真真是要昂着头做人了。 毕竟能将两个女儿都送进淳王府,这手段可不一般。 外头人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日后二房的人自然能在夫人圈子里头有些得脸了。 想到这里,姜时愿立刻扫了一眼杨姨娘和三妹妹姜时纾,果然母女俩都是一脸的哀伤和失落,同样为姨娘之出,都是家中不受重视的庶女,倘若海姨娘所生的四妹妹姜时月真的攀上了这高枝,岂不是故意做给她们大房看? 失望和寒心一并上了头,姜时愿看了一眼身旁坐着的父亲,见他也是有些错愕,而后关切的看向杨姨娘母女,她便知道此事乃是祖母与二婶做下的,连带着父亲也提前瞒着。 可恶! 她与爹爹多少还顾念些亲情,所以将当初替嫁一事忍下来了,外头的传言纷纷,都在说姜怀山管家无方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事情闹出来,本来于他的声望就有所损害了。 如今更夸张,要送家中的女儿再走一遍这路! 那淳王妃如今本来就对姜时槿不满,到时候若是一起连带着将怒气撒到姜家亦或者是爹爹和哥哥身上,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要知道淳王妃的娘家可是有人在国子监的,倘若干预到了哥哥的前程,她们姜家才是要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 况且还有那宋时骓也是个虚伪人,姜时愿前世嫁入淳王府后,与他的交道打得虽然不算多,可也知道他德行不大好,在家唯唯诺诺,在外狗仗人势,这样的人若是嫁过去了,只怕四妹妹也讨不得什么好! 她对四妹妹没多少感情,但是海姨娘人不错。 小时候哥哥会带她所出的弟弟姜时临到母亲院子里来玩,一来二去的她自然知道那海姨娘也是个谦卑温顺的性子,这才起了心思不想让这事成,于是定了定心神就说道。 “祖母,此事怕是不妥。” 她这一开口,若干人那不善的眼神就射了过来,若是眼神带刀,只怕此刻姜时愿已经是血肉淋漓了。 (本章完) 24.第24章 二婶婶献计好谋算 第24章 二婶婶献计好谋算 姜时愿不惧。 此事关乎家中男儿们的在外头的前程面子,还有四妹妹的终生,她自然是要说的,可那二婶张氏早就等着了,见她一开口就要坏自己的好事,连忙就恶着嗓子冷着脸的说道。 “大姑娘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府里的姑娘们谁有你靠山大呀,文渊侯府将你当心肝肉一样的疼,自然是没了这家还有下一家,总归都是高门大户的公子哥儿,但家里头的这些姑娘不是你,既没什么本事,也没有什么得力的靠山,若不是槿儿想着牵线搭桥,她们能配什么夫家?左不过就是清贫的秀才或者富足些的白丁,能有什么前程?总不能都是姜家的女儿,你能嫁高门,她们就非得落下乘吧?” 一番话说得阴阳怪气的很,姜老夫人也面生不虞。 但看着刚刚送出的十八子串上并没有直接就说话,而是沉默的任由二儿媳张氏开口教训。 站在张氏身边的姜时月,此刻也不知姜时愿的真正心意,还以为嫡母当真是为着自己好,所以在这里开口说这些,一时间也有些心生怨怼的看着面前的大姐姐,只不过她不敢随便开口质问,只能是一副委屈的模样,叫人瞧了心疼。 见她这样,海姨娘也心疼,想上前说句什么,却被一旁的杨姨娘给拉住了,面色凝重的对她轻轻摇头。 二人都是这府里的姨娘,身份相同,地位也相当。 因此这些年来也算是抱团取暖了,所以关系不错,杨姨娘因为出身良家,多读过几年书,见识要比海姨娘多些,所以她平日里也信服杨姨娘。 见她这般阻拦,这才停了脚步,眉头蹙得厉害,眼神中也多有担忧的看向自家女儿,生怕她做出什么年少轻狂的举动来。 姜怀山听了这话,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自己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的女儿,反而是要被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二弟妹如此奚落,简直是笑话,于是面有严肃的就说了一句。 “二弟妹慎言,这家还轮不到你做主的,阿念不过说了一句,还未曾解释清楚,你着急忙慌的在这儿与她过不去干什么!话里话外的还拿着她的身份要挑拨离间,她若真是这样的人,何苦还回咱们姜家来?留在文渊侯府岂不是更自在?再说,她要真这么做了,也不至于让时槿做出这样有损家门颜面的事情,最后还是靠着阿念的心善退了亲,让她替了嫁才摆平了此事,怎么到了你嘴里反而成了她的错一般!妇人愚昧,在你这里倒是凸显得淋漓尽致1 二婶张氏被自家大伯哥好一通的回呛,羞得脸颊一下子就通红起来。 她原本就是个爱计较的性子,只不过在丈夫突亡的那几年不得不带着女儿寄人篱下,自然低调,现如今好不容易过上这扬眉吐气的日子,她就忘记了那些年的苦楚和别人的恩情,甚至觉得这就是姜家欠她们母女一般。 于是越想越不乐意,眼神也跟着犀利起来,看着姜怀山也没有从前那样恭敬了。 “大哥这话说的,我就不乐意听了,妇人愚昧,可婆母不也是妇人吗?她老人家拉扯你与二郎长大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她愚昧?还有过世的嫂嫂,她嫁了你不也是妇人吗?你又何曾说过她愚昧?怎么话到了我这儿,就如此难听?我为这家里头的姑娘们谋前程还谋出错来了?我还愚昧了?大哥倒是聪慧过人,大姑娘也深得你的本事,可怎么不见你们父女动动心思,为这家做些什么?”      姜怀山在官场上混迹多年,对于这样的话他当然能不着痕迹的回过去,但是却被姜时愿给拦了下来,她沉稳淡定的劝了一句。 “爹爹,现下不是置气和责怪的时候,女儿这么说自然是有原因的。” 姜时愿不想同二婶多废话,她深知打蛇打七寸的道理,二婶能在这里肆无忌惮的横行不就是仗着祖母的身份打算以孝压人吗?所以说服了祖母,那么眼下这场闹剧自然迎刃而解。 “祖母有所不知,二表哥如今就在卫尉寺里头当差,因此这位王府的三公子的名声,孙女从他口中可是知晓不少,别的且不论,最离谱的一件事便是他曾从王府偷拿了三万两银子去外头还赌债,被淳王爷知晓后狠狠的打过一顿藤条板子,因此伤了身子,性情也跟着大变了不少,听闻动不动就会暴怒发狂,卫尉寺里头有不少世家公子都曾与他起过冲突,有两个没什么门路的小兵还被打成了重伤,若不是淳王府用银钱压了下来,只怕这位三公子早就下大狱了。” 姜时愿说的时候,语调平静,面容淡定,可对面坐着的姜老夫人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这三公子的名声与二孙女回来讲给自己听的如此大相径庭? 不是说,儒雅谦和,皎皎如玉吗? 姜老夫人尚且没缓过来,那姜时月更是震惊的无以复加。 她听到嫡母张氏来找她说此事的时候还以为是不是上苍怜悯自己,要给自己个前程奔了,却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人!大姐姐于此事上压根就没有什么利弊得失,所以她撒谎也没意思,原本还势在必得的眼神,此刻变得躲闪又恐惧。 士兵尚且能被打成重伤,她要是真的嫁过去了,岂不是三两日就要丧了命?想到这里,就多有害怕的看向了姜时愿,盯着她仿佛在等她剩下的话。 “你莫不是道听途说?” “此乃二表哥亲眼所见,父亲是知道的,他性子耿直从不撒谎。” 父女俩简单的对话,且好似是在二婶张氏的脸上啪啪打着,二表哥自然不会胡说八道,可她就不一定的,毕竟母女俩为了上位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想到这些,那原本还有些坚定的姜老夫人脸色就有些动摇了,她是希望孙女们都能嫁入高门,如此一来她们姜家的地位也能稳固,可要是真如大孙女所言,岂不是拿她姜家的姑娘性命去做赌注吗? 她还不至于狠心到如此地步,因而看向二儿媳张氏的脸色也没有此前那么活络和信任了,眼神中带着些质疑的便问道。 “槿儿不是嫁过去也月余了吗?怎么事情没打听清楚就回家来说?那三公子要真是这样的人,我们如何能将小月嫁过去?” 婆母的问话和旁边姜时月的闪躲,一下子就让二婶张氏有些怒了,可她还得强忍着,先把事儿给办成了再说,就算最后没成了,但今天这饭也定是要好好吃的,否则要是叫姑爷看到自家夫人的娘家如此的不团结,那日后岂非会害了她女儿? (本章完) 25.第25章 四姑娘心思不纯善 第25章 四姑娘心思不纯善 因此,清了清嗓子便解释说道。 “婆母冤枉儿媳和槿儿了,大姑娘说的这些事我们从未听说过,真假尚且难辨,更别提要因为这个就拒了今日的见面,这不是明摆着拿槿儿的颜面在地上踩吗?再说了,那可是王府的三公子,就算是庶出,也高出平民百姓不知多少,这丫头什么身份,人家三公子能不能看上都还是二话,怎么说的好似亲事已经要定下来一般?要我说啊,就是大姑娘有些危言耸听了,你不想嫁,也别坏了家中姐妹们的姻缘才是。” 二婶张氏对着众人就是一顿排头,末了还不忘再阴阳姜时愿几句,她恨不能让这人快快离席好,省得来了就到处散播“谣言”,坏她计划。 她的话,让一贯信任她的姜老夫人又有些不大确定了。 姜时愿知道祖母的梗节乃是父亲的官位和大哥哥的前程,所以只能加重些砝码后便说道。 “事情真假,这个不难查证,这些事情卫尉寺里头知晓之人不在少数,父亲明日差人去好好打听一番便知道了,但孙女也要提前说一句,淳王妃娘家可是有人在国子监里头任职的,若今日之事没法善了,影响到大哥哥的前程,祖母,这可就是要我姜家的根基不稳了。” 姜时愿的话,让姜老夫人一下子就惊慌起来。 她此生最看重便是大儿媳王氏所生的这个嫡长孙,那可是她心尖上的肉,就是一百个孙女加起来也不如这么个金贵孙子,因此这话算是打在她的命门上了。 随后也不管此事成与不成,眼神严肃的就看了二儿媳张氏一眼,带着扫了旁边的姜时月后郑重的吩咐说道。 “阿念说的对,小心驶得万年船,且春闱也不远了,诲儿读书多年等的就是这么个机会,要是耽误了他,那咱们姜家才是得不偿失,既如此小月还是莫要出头的好,等你大伯父将事情都打听清楚了再做话说1 姜怀山也是这意思,正准备说两句呢,结果却被姜时月给打断了,她突然跑过去跪在姜时愿面前就哭诉的说道。 “大姐姐救我,妹妹不想要这样的人家。” 她的话,让那原本就不满的二婶张氏一下子就怒发冲冠了起来,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她们二房的人,自然是她这个嫡母可以管教的。 本来就是送她去王府给自家女儿铺路的,如今人还没见到,事情还没办成,这小妮子就转了性要投靠“敌军”,她如何能忍? 立刻起身,就过去撕扯起来。 “好啊,当初求我给你找前程的时候,也是哭得跟被霜雪打了的花骨朵似的,我若不是觉得你可怜,才不会让槿儿上赶着去撮合这门亲事,你倒好,如今找着人罩了,就拿我和槿儿的脸面放地上踩了?姜时月,你可想好了,二房到底是谁说了算!倘若你真要去求大姑娘回绝了这见面,我也拦不下你,但你日后要是想回头,我告诉你不能够1 二婶张氏说这话的时候绝情的很,眼神扫过海姨娘,见她瑟瑟发抖的厉害,心中的那口恶气才出了些许。 这些年,但凡张氏在外头受了什么委屈,回了院子一定会拿她来撒气,因此生了一双庶子女的海姨娘在家里头的地位还不如姜老夫人身边的杜妈妈! 姜时月原本还攥着姜时愿衣裙的手,慢慢的就松开来了。 小小的年纪就透出一股哀莫大于心死的难受来,看得众人有些于心不忍,可姜时愿却眸色冷了冷,看样子这院子里头也不全是些笨肚肠,眼前的这个四妹妹,年纪不大,心眼倒是不校 她不喜被人如此拿捏,可话既然说出了口,又被四妹妹给架在这高处,若是不帮她将此事给摆平,只怕家里头且又有得闹了,于是为着家里头的安宁,姜时愿还是扶了她一把,脸颊上挂着些疏离的笑,随后就说道。 “四妹妹快些起来吧,二婶不过一时心急才说了重话,她若是想害你,你还有命活到今日吗?” 话一出,点的便是二房所有的人。 二婶张氏固然肚量狭窄,手段狠辣,但明显海姨娘这房里的这对姐弟也不是吃素的,惯会伏低做小,委曲求全的拿捏他人。      因此,一半的一半。 那姜时月也没想到,自己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这么快就被面前的大姐姐给看了出来,眼中顿显惊慌,可她还得镇定下来,只能低着头装做听不懂的样子。 很快,外头就传来了脚步匆匆的声音,隔着布帘,管事扬了嗓子的就喊了一声。 “老夫人,淳王府世子,世子妃和三公子入府了。” 姜怀山和姜老夫人互相对看一眼,今日之事还得掩盖好才行,于是对着姜时愿开口就吩咐说道。 “阿念身子不好,这样的席面只怕也吃不尽兴,便让你两个妹妹陪你先回听时轩吧。” “父亲说的是,女儿确实有些头疼的厉害。” 见状,那姜时月立刻擦了眼泪就伸手去扶她,倒是比流华和绿萝这两个做丫鬟的还要机敏些,对比下,那姜时纾就显得有些木讷了,她愣了愣,还是旁边的杨姨娘推了她一把,她才反应过来,而后快步上前也扶着大姐姐,三姐妹自然而然就离了席面。 她们一走,两个姨娘就没什么留下的必要了。 正准备也离开的时候,姜怀山开口了,眼神多有淡定的说了句。 “都留下吧,杨氏也学着点接人待物的规矩,还有临哥儿也大了,过几日就搬出院子去前头住吧,我自会让人收拾出来的。” 他口中的临哥儿,说的便是姜时临。 乃是海姨娘所出的儿子,也是二房唯一的男丁,虽说是在族谱上挂在了张氏的名下,是二房名正言顺的嫡子,可这么些年了,一直都跟着海姨娘生活。 对外头说的好听,是养在亲娘手底下,可实际却经常被张氏恐吓着长大,因此别看已经是十二岁的年纪,但人却唯懦的很,读书也不大行。 姜怀山算是彻底的看清这二弟妹的嘴脸了,因此这家里头的孩子们不能让她全给祸害了,所以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好些。 二婶张氏今日出师不利,好好的撮合亲事办砸了不说,还让大哥将二房的独子给分了出去,他要是真的了什么本事,那岂不是要反了天? 因此看着对面喜出望外的姜时临,还有面带激动的海姨娘,不免冷漠了起来,可架在此处,她若是愤而离席,丢的便是女儿的面子,为着他,二婶张氏只得暂且忍下,跟着众人起身相迎。 有账,秋后算! (本章完) 26.第26章 三公子登门遭推拒 第26章 三公子登门遭推拒 布帘掀开,先进门的正是世子宋时也与世子妃姜时槿。 他们夫妇新婚,今日打扮得也甚为隆重,二人皆穿了黄琉璃色的锦服华裙,因此显得彼此间十分亲密,跟在他们身后的正是今日原本的主角王府三公子宋时骓。 他与世子有四五分的相像,因此也是俊朗之人,不过眉宇间多了几分装出来文儒之气,姜怀山阅人无数,一看就有些沉了眉眼,可还是得装做不知情的起身上前就行礼说道。 “臣见过世子,见过世子妃,见过三公子。” 以官阶而论,姜家为臣,淳王府乃是皇亲国戚,自然是该如此的,但那淳王世子宋时也却虚抬一把,带着笑率先说道。 “我今日乃是以晚辈的身份前来恭贺姜伯父的,大家不必多礼。” 此话一出,姜老夫人和二婶张氏的嘴角都要压不住了,可惜,这样伪善的面孔之下却藏着颗寡情薄义的心,这一点姜时愿在前世早已领教。 姜怀山还算淡定,可姜家其他人却各怀心思。 姜老夫人对于淳王世子这门亲事实在满意,如今看到他们二人站在一起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二婶张氏亦胸脯高高低低的起伏着,面上的欢喜表露无遗,立刻上前就得意的说道。 “姑爷就是客气,你登门乃是我们姜家的无限荣耀,理应敬着才是。” “每次陪夫人回来岳母总这般说,您要是再与我客气至此,那小婿都不敢再来了。” 这话给足了二房人面子,那二婶张氏眉眼间的张扬都要跳出来了,而姜时槿站在世子身旁,在环顾了众人一眼后,只见她一脸娇羞,端的是温婉可人,眼中流露出些许惊喜后,便化作了暖意。 “世子说的是,今日我们乃是晚辈回家吃顿团圆饭罢了,就不讲那些虚礼了,对了,怎么只有二弟在家,其他妹妹呢?” 她倒是直言不讳,上来就奔主题。 可惜二婶张氏的脸色一下子就愣住了,而后借口就说了一句。 “你大姐姐也从文渊侯府回来了,原先也是要与我们一同用膳的,可她的身子不好,你也是知道的,才坐着说了两句话便气都捣腾不匀了,怕她出事,所以让你两个妹妹陪着她先回去看看大夫,再做话说。” 姜时槿略为惊讶,怎么就回来了呢? 她特意挑的就是大姐姐不在府里的日子带着世子回府探望的,没想到差点就撞上了,还好她身子出了问题,否则岂不是要让自找麻烦? 脸色略有些难看,但很快就调整过来,笑着对世子和三公子宋时骓便说道。 “看来不巧了,原先还说是能见见妾身的家里人呢。” 淳王世子看到夫人姜时槿投来的那充满歉意的目光后,心里也受用的很,觉得自己还好没有听从母亲的话娶了大房的那个病秧子,否则连坐着说两句话都能上气不接下气要看大夫的人,娶回去岂不是要坏了王府的运道? 想到这里,便不在意的挥挥手说道。 “无妨,有的是机会,今日登门拜访,小婿还带了三弟前来,也叫他凑凑热闹。” 听到自己被引荐,那三公子宋时骓便从二人身边走了出来,也装作一副恭敬有礼的样子,对着那姜老夫人抱拳就说道。 “见过老夫人。” “三公子莫要客气,您是贵客,我们迎还来不及呢,可别嫌弃了才是。”      宋时骓笑笑并无二话,只是眼神在两位姨娘身边流连了几眼后,就有些挪不开了。 海姨娘貌美,杨姨娘温柔,两位虽都是生儿育女之人,但落在宋时骓眼中就有些风韵犹存的勾人劲儿,他那滴溜溜的眼神看得两位姨娘十分不自在,脸颊忍不住的就窜了红。 他不自知,更觉得风情万种的厉害,眼神也有些游离起来。 如此德行落在姜怀山眼中,他甚至都不用去求证就知道这宋三公子是个什么垃圾货色了,于是眼眸也没了刚刚的那点敬意,冷着嗓子就吩咐说道。 “杨氏,海氏,下去备菜吧。” “是,主君。” 她们二人得了机会能逃离这地方,自然走的比谁都快,甚至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宋时骓看着她们离开时的慌乱甚至还多了些玩味的笑,眼神中也有些让人看不明白的嬉戏。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直白,姜老夫人也看出来了。 心中咯噔一下,顿时也相信了大孙女姜时愿的话,看样子这门亲确实不能结,别的不说,坏了孙儿的前程那可不行,于是收敛了心思后,便往后退了一步,与那淳王世子兄弟俩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咳咳几声就语带讨好的说道。 “还请世子移步水榭,今日宴请老婆子相陪便是。” 宋时也的笑意还挂在脸上,却无了刚刚的暖阳之感。 他们登门所为何事,姜家上下该是一清二楚的,送那病弱的大姑娘回去,过会儿又该让府里其他的姑娘出来见见才对,可这话什么意思? 敢情他们上赶着来,还来错了? 瞬间,脸色就淡了下来,看得出他有些不虞,姜老夫人硬着头皮的看过去,心中害怕归害怕,但是孙儿的前程要紧,可一旁的二婶张氏却巴不得上前捂了婆母的嘴,她这般说,不就是要打自家姑娘的脸面吗? 眼神多有不满的盯着姜老夫人,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连带着旁边的姜时槿也多了分怨气,祖母一向对她疼爱有加,明明说好的事情,怎么突然就反悔了? 至于姜时临,则有些站立不安。 他本就是庶出,在家中过得马马虎虎,若是因此事惹得外头流言蜚语,那四姐姐的前程又该怎么办? 胆怯间,就听二婶张氏开口圆场的说道,口气里却带着几分撺掇的意味。 “呵呵,婆母说笑了,世子和三公子来都来了,怎好叫家里头的人一直避而不见呢,大姑娘病弱见不得人,可三姑娘,四姑娘不是都好好的吗?待会儿等大姑娘看完大夫让人叫她们过来便是,一家人吃顿便饭罢了,自然无人会多说什么。” 姜怀山本就觉得此事欠妥当,听到二弟妹还不死心的口气,当即站出来就对着淳王世子说道。 “还请世子移步,我与母亲、临儿相陪就是。” 话里话外的都没有将张氏和其他的女眷算在内了,宋时也看了一眼坚定的姜怀山,虽然不知道府里发生了何事,但心中有气但也不会在此刻发作,又扬了过去那般和煦的笑后,便抬步离开了。 宋时骓和姜时临随即跟上,只是二人本就不是一路人,自然无话可说。 (本章完) 27.第27章 弱势人后宅生存难 第27章 弱势人后宅生存难 屋内的男子一走,便只剩下妇人们。 姜老夫人看着二儿媳的脸色十分难看,压低了嗓子的就警告说道。 “反了天了,你敢在世子面前同我顶嘴,今日这事你最好给我遮掩着糊弄过去,否则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1 张氏恨极,但也知道自己没有足够的靠山,若是真的惹怒了她这婆母,只怕她往后在姜家的日子也不好过,所以只能冷着脸的不发一语,可头却低了下来。 姜时槿不明白什么局面突然就变了,可碍于今日的场合也不好多问,于是只能搀扶着老夫人说了一句。 “祖母别生气,母亲即便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心也是为着这个家的,四妹妹那里不见就不见吧,孙女等会儿好好与世子和三弟说一说就成。” 她的乖巧让姜老夫人很是受用,于是心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就说道。 “还是槿儿懂事,那三公子不成,你大姐姐刚刚就说了他在外头的名声不好,估摸着就是找不到合适的人家,这才会诓了你来咱们姜家选人呢,可千万别被他给骗了1 又是姜时愿! 姜时槿牙根咬得生紧,怎么她总是和自己过不去! 想到这里,她就巴不得这姜时愿立刻病发死了才好,省得与她八字不合,总是不对付,但面上还得装作一副无辜和不知情的样子,略有些惊讶的说道。 “啊?孙女竟不知情,都怪我事先没好好了解,险些害了四妹妹。” “与你何干?祖母不是也差人打听了吗?也没打听到什么,这种阴私事,必是要些门路才能了解的。” 在姜老夫人心中,二孙女并非坏人,所以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定是被人骗了才会如此,所以反而还安慰起姜时槿来,她装得无辜弱小,那姜老夫人也就没再多说。 “走吧,让世子他们多等不好。” “嗯,祖母说的是。” 随后那姜时槿就伸手扶着姜老夫人,一如过去那般亲密无间,朝着那水榭之处就走了过去。 等她们到后没多久,菜就上齐了。 今日的饭菜一看就知道是精心准备过的,有世子爱吃的八宝酱鸭,有姜时槿爱吃的玲珑荟萃,也有老夫人爱吃的香辣蹄膀,却唯独少了符合姜家其他人口味的菜色。 姜怀山吃得平静,心里头更多的则是想着快些将这淳王府的人给送走才好,反观二婶张氏,则是一个劲儿的劝菜,巴不得将世子和三公子的碗都堆尖了才好。 三公子宋时骓心中对于这种没由来的讨好十分不喜欢,可毕竟是自家嫂嫂的母亲,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在两位姨娘帮着上菜的时候,眼神还是不死心的盯着看来看去,惹得姜怀山鬓边的青筋都有些暴突了。 相比起海姨娘的失措,杨姨娘稍微淡定些。 她就站在自家主君身后不到半米的地方,只是为面前的老夫人和主君添菜就是,至于上酒的时候则是让一旁伺候的小厮去倒,自己是决计不肯向三公子所在的那边多行一步路的。 海姨娘则是站在二婶张氏的后面,同样唯唯诺诺的,不得召唤轻易不敢上前,她自然是感受得到那三公子不怀好意的眼神,可她却不敢多说半个字,只能有苦肚里咽。 世子还算健谈,与姜时槿一起说说笑笑的,连带着二婶张氏也高兴,可除了二房的人吃得开心,其他人则是各有心思闷着,包括远在听时轩里头的姐妹三人。      自回到了听时轩后,那姜时月的泪就没停下来过。 只不过因着不是自己的院子,稍微还是控制了些许,但听她哭的久了,屋子内的众人也还是会生出些烦闷,一旁的姜时纾神色担忧的看着她,帕子也递了两条过去,可惜还是不顶用。 姜时愿斜靠在躺椅上,看着面前那小声啜泣着的姜时月,心中就忍不住的叹气一声。 “四妹妹别哭了,你就安心待在我这院子里,等那边结束自会有人来报,到时候你再回去便是。” “大姐姐好心肠,若不是你今日仗义执言,只怕妹妹入了虎狼窝还浑不自知,可是今日之事母亲已经放了话出来,妹妹是怕……怕往后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她不提还好,这一提姜时愿就有些冷了心思。 手里的团扇不自觉的摇着,本就躁热的天气被她这么一哭也跟着变得烦闷了不少,旁边的绿萝见到自家姑娘面色有些沉了下来,立刻就出声说道。 “四姑娘快去洗把脸吧,您今日的妆再哭下去,只怕是花得不能看了。” 她一句话,让那姜时月如惊鹿般就站起身,看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果然脸上特意扑得蜜粉是有些晕开来了,于是用帕子轻轻遮了遮,就委屈的说道。 “可否请绿萝姐姐带我去洗漱一下?这样子,是没法见人了。” 绿萝也不是很喜欢与这位四姑娘打交道,但起码比在这里听她一直啜泣要好,因为耳房里头的东西都是姜时愿一人独用,她不想其他人碰自家姑娘的东西,于是就起身带着姜时月去了左厢房处。 等她们二人都走后,那姜时愿才长吐了一口气,看得出来她对于姜时月也并没有多喜欢,顶多算不讨厌罢了。 “大姐姐,四妹年纪还小,若是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二夫人一向都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今日四妹这般顶撞她,只怕日后确实难过,若是大姐姐能帮,还请您帮一帮吧。” 差不多的意思,但是从姜时纾嘴里说出来,姜时愿却觉得舒服多了,看向这个一贯都很低调的三妹就特意点了一句。 “她可聪明着呢,否则也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子公然和二婶决裂,话里话外的把自己的前程都压在了我头上,仿佛她日后要是嫁不进好人家便是我的错一般,三妹妹心善我知道,但你今日开口为她求情,却有些没必要了。” 听言,姜时纾震惊之余神情一黯。 看得出来满腹的委屈,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姜时愿何等敏锐,立刻就察觉到了她的心思,见她更多的是哀戚和委屈,于是脸色更甚刚刚要沉了些,拉过她就问了一句。 “可是我与爹爹带你去侯府的事情,让二婶知道为难你与杨姨娘了?” “大姐姐,我……我人微言轻且福薄,实在是当不得你和爹爹对我的好,姨娘她在后宅的日子过得也艰难,我不想再因自己的事情多生事端了。” 姜时纾虽未直言,但意思很明确。 (本章完) 28.第28章 三姐妹心思各有异 第28章 三姐妹心思各有异 姜时愿有时候真是觉得这二婶的脑子不知道是如何长的,明明都是姜家人却总是要分个你高我低,好似踩死了大房的人她能得多少痛快似的,于是眼眸中也染上了一层怒意,继而问道。 “她怎么为难杨姨娘了?” “我们离府后,姨娘就被祖母召了去,说她平日里不思规矩,偷懒成性,所以被罚跪了碎瓷片,我去看姨娘的时候姨娘还没说,要不是我看到那伤药瓶子,只怕还不知情的。” “严重吗?” 姜时愿关切的问了一句,姜时纾点点头,而后眼神中满是心疼。 “青紫一片,走路都有些费力,还有些细碎的伤口,擦药以后结痂了。” 听到这里,姜时愿也觉得杨姨娘实属无辜,这么多年在后宅里头就从未生事过,如今就起过这么一回心思竟然就被二婶这般折腾,而祖母也是个不讲理之人,日日被二婶就这么哄骗着,竟连私刑也动了起来。 “爹爹知道吗?” 姜时纾委屈的摇摇头,眼眶红了一大圈,可还是压着不让情绪过分的流露出来。 “姨娘说爹爹最近事情多,就不要用这种小事去烦他了,日后若是大姐姐相邀,该去的席面还得去,可我实在不忍姨娘为我受苦,所以大姐姐,我还是乖乖待在家里吧。” 她说这话,一点心思都不带,全是担心自己姨娘的难过,可比刚刚的那四姑娘要真诚的多。 姜时愿不傻,自然看得出来,正准备说几句,恰巧正逢姜时月回来,听了个大概,进门就带着几分激动和示弱的说道。 “大姐姐,你是要带三姐出去吗?能否把我也带上呢?这么多年了,妹妹连前厅都不曾去过几次,更别说出门,母亲日日都将我锁在屋子里头,妹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话一出,在场之人皆看了过来。 姜时愿眼中并没有震惊,毕竟她什么性子自己已经心知肚明,不过这小丫头大约也是年纪小的缘故,所以说话办事总有些过于急功近利,继而淡了语气就平静的说道。 “四妹妹听错了,三妹说的是日后有席面也别叫上她,所以你说我是该答应呢,还是不该答应呢?” 姜时月略有两分尴尬的看着面前的姐姐们,心里头也是懊悔不已。 自己会错了意不说,刚刚还那样着急的开口,若是大姐姐瞧出什么不妥来,那她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自己嫡母那里算是得罪的透透的了,若是大姐姐这里也不能得些好处,那她还不如折回去听从嫡母的话相看相看那位王府的三公子呢,于是尬笑一声就说了句。 “三姐的性子淡,不爱出门也理所应当,大姐姐与三姐决定就好,我做妹妹的不敢多话。” 姜时愿看着面前这有些扭捏作态的四妹,心中对她的印象又落了三分,不过生活在二房那样鱼龙混杂的地方自然是多些心眼才能过得安稳些,所以只要她没有太出格的举动,姜时愿也不会怎么过分的对待她。 于是递了帕子给三妹姜时纾后就轻声细语的安慰说道。 “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你若是一味忍让外人只会觉得你软弱可欺,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所以我觉得杨姨娘说的对,该去还得去1 她的话,姜时纾听了未见得多有用,反而是入了姜时月的心。      是啊,她们本就生活在这烂泥堆里头,若是自己都不挣扎向上,谁又会愿意拉她们一把呢,人就活这么一辈子,当然是要好好活才行,想到这里,低顺的眉眼间绽放出不少算计的小心思来。 姐妹三人说着话,外头忽而来人了。 “大姑娘,席面散了,老夫人说三姑娘和四姑娘都可以各自回去了,不过若是想留在大姑娘这里说说话,也无妨。” 那丫头瞧着是个面生的,不过也没人怀疑。 有了前车之鉴,三姑娘姜时纾不敢多待,因而起身就恭敬行礼的离开,那四姑娘姜时月倒是想多留一会儿,可惜她看出来了大姐姐的疲累和送客态度,因此也不好一直厚脸皮的在此地待着,于是也和三姑娘一道离开了听时轩。 等姐妹二人走后,那绿萝才走到姜时愿身边,忍不住的抱怨一句就说道。 “大姑娘是没见着,四姑娘将这院子上上下下给夸了个遍,就连寻常的铜盆和水,她说都比她在自己屋里用得要金贵,哎,奴婢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行了,再怎么说四姑娘也是主子,你我身为奴仆,不可妄议知道吗?” 流华出言阻止了绿萝想要继续往下说的冲动,姜时愿瞧见了便轻笑一声。 “都是小事,就莫要放在心上了,不过二婶今日倒是提醒了我,四妹妹才十三家里头都开始料理她的亲事了,三妹妹已经十四,确实是不能耽搁,赶明儿回了侯府,我找表嫂问问看,她或许会有些门路。” “大姑娘怎么不问侯夫人呢?她平日里接触的贵夫人应该更多吧。” 姜时愿看着绿萝这天真无邪的样子,真心觉得这人还真是个没心眼儿的,在侯府这几日竟然都没看出来,舅母不怎么喜欢三妹妹,反倒是表嫂对她多有些关心。 于是莞尔一笑就对着她解释说道。 “舅母往日结交的大多是公爵伯府,这样的门第太高了,三妹妹想嫁进去的可能性不大,反倒是表嫂这边更可行些,她的祖父是尚书令,六部之中多有青年才俊该是她们家都认识的,挑那种家世清白,人口简单的,或许是更好的出路。” “原来如此,大姑娘就是聪慧,如今在家里头就能将这些事情给解决的漂漂亮亮,往后嫁去汉州,也定能做好裴家的当家主母1 绿萝的“恭维”倒是很走心,一点都不掺假,流华听了她的话,也忍不住促狭一笑,姜时愿倒是一脸的淡定,而后用手倚着下巴,还露出副无奈的样子。 “是啊,大姑娘我不但冰雪聪明,还天生丽质的很呢,怎么办呢?老天爷就是格外疼惜我些。” “呀?大姑娘这话可不能自己夸,嘿得奴婢们来夸才最好,要是让外头人知道了,指不定怎么说您不知羞呢。” 绿萝连忙打断她的话,那副紧张的表情惹得姜时愿和流华都笑开来了,而今日下午在泰安院发生的这些事情,也跟着笑声被抛诸脑后了…… 叮~ 第二次pk来咯,希望大家可以多多关注和投票,感恩~~然后安排一个加更,嘻嘻~~ (本章完) 29.第29章 二房门豺狼皆心狠(加更) 第29章 二房门豺狼皆心狠(加更) 世子带着三公子离开姜家的时候,世子妃姜时槿借口好久没有归家想陪母亲说话,所以便留了下来。 槿芳轩中。 母女二人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海姨娘可谓是居高临下的恶毒,姜时槿暂且要装一装,可那二婶张氏是一点情面都不留,看了一眼身边的齐妈妈,而后就见那老奴使了劲的就在凝那海姨娘身上的肉。 疼得她冒了汗,可一声都不敢吭。 “你养的小蹄子,胆子竟如此大,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让我下不来台,路铺好人倒是跑了,我瞧席上那三公子对你这徐娘半老的东西倒是青睐有加,看样子女儿不成,你这个做娘的却风骚不减当年啊1 二婶张氏说话十分难听,那海姨娘恨不能一头碰死在这里的好。 她当年会成了二爷的姨娘,也是因为醉酒后被迫的,并非是自己要爬床的,因此二夫人一直针对她,她也是有苦难言的很。 如今二爷没了,她在后院守着孩子们过得本来就艰难,现在还要被二夫人如此贱骂,她便是个泥人,也忍不住要回嘴了,于是眼泪滚落成线,无辜的哭求着。 “二夫人明鉴呐,奴婢哪里敢?那三公子的年纪与二哥儿,四姑娘她们一般大,奴婢怎么会……” 她的话尚且没开口呢,就见旁边坐着的姜时槿风轻云淡的说了一句。 “海姨娘这话说的奇怪了,三公子的年纪就算是与你一样,也不是你能妄想的吧。” “二姑娘,不不,世子妃您这话可就是要冤死奴婢了,奴婢怎么敢啊1 她哭求的厉害,那齐妈妈下手更是狠重,盖着衣裳自然瞧不出来,可掐得她手都疼了,可想而知那衣裳下的皮肉定是伤痕累累。 “既然姨娘不敢,那还是回去好好劝劝四妹妹吧,三公子这样好的亲事论说起来本就是你们高攀的,倘若识相就自己去祖母面前求回来,但若是你们非不情愿,那我与母亲也就不白费这力气了,听闻城东王家员外刚丧了妻,家里头正缺个主母呢,海姨娘要是觉得这门亲事不错,那我倒是也可以找人去提四妹妹说一声,不过就是这年纪上可能略大了些,好像前几日刚过了七十大寿吧,不过年纪大些会疼人,四妹妹若是真嫁过去了,倒也是现成的儿孙满堂呢。” 姜时槿说这话的时候,笑得温婉动人,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是为妹妹谋良缘的好姐姐呢,可听得那海姨娘却一脸的生无可恋。 七十的王员外,还嫁过去? 这不是明摆着去守活寡还要遭人非议吗? 海姨娘不知道这种苦难的日子还要熬多久才能出头,只是恨不能自己去替了儿女们,也好让她们别再受罪了。 屋子外头的角落里,那姜时月听到这些话,吓得连声音都不敢出,拉着一旁的弟弟姜时临立刻就转身离开,连院子里头的其他丫鬟都没敢惊扰到。 等回到了自己在的月影阁后,这才松了口气,眼中皆是惊恐,看着旁边的弟弟就着急的说道。 “怎么办呀?倘若真是嫁给那王员外,我还不如去死呢,这么想想三公子这门亲事还真是我不识抬举了……” “四姐,可是大姐姐说了那三公子喜怒无常,他今日……我瞧着也不是个体面人,这样的亲事真的能应下来吗?” 姜时月哭着喊了一声。      “你以为我不怕吗?可是你告诉我,两条路选什么?今日我去大姐姐房里的时候,屡次三番的提了提想让她关照我些,可她却一点都不开口,心里想着的只有三姐,哼,果然隔着一房就是不一样,说到底我不过是她一个不起眼的堂妹罢了,她那样过惯了神仙日子的人,哪里还会在乎我们这些泥里挣扎的?” 姜时临长长的叹气一声,对于这位大姐姐他了解的也不甚多,平素就说过那么几句话,瞧着倒是个良善的性子,可人在外,什么德行不都是可以装的吗? 因此,他也不敢肯定了。 抓着四姐的手,想到此刻还在二夫人房里被虐待的姨娘,心里头如乱麻一堆,他倒是想长大起来庇护一下她们,可自己一不擅武,二不擅文,三不精财,简直是一无是处,于是伤心间也跟着红了眼眶。 姜时月瞧见了也是又气又怒,最后化成一滩眼泪,怜惜起自己和眼前的弟弟。 “行了,都怪我们命不好,投胎也不长眼偏偏入了姨娘的肚子,她不争气,连带着我们也自小就过这苦日子,往后的路我不要再听她的,什么一味的隐忍,我偏要去出头,去争去抢,否则等着我的日子如今天这般的,还会源源不断……” 这话恰巧被刚刚受刑回来的海姨娘给听见了,她捂着嘴不敢放声,就怕惊动了孩子们,听到这话,她心里如何不难过,可难过也没用,最后只能默默的退出了这院子,独自去舔舐伤口。 家宴这场小风波,很快就消散了。 太阳照常升起,月亮照常落下,没什么人注意到二房里头的平日里本就不起眼的姜时月悄悄变了,更多的则是各自关门过好自己的日子罢了。 眼看着就进了六月,西京城内的席面一场接一场的办了起来,这其中要说是最热闹的,那一定是半月后的文渊侯府夫人办寿宴之事。 提前了许久,帖子就已经送到了各位权贵人家的府上。 料理此事的乃是堂嫂项氏,她虽然有孕,可现在胎相已经稳当,因此忙起来倒是也不觉累,尤其是此次怀胎孕相极好,一无孕吐,二无嗜睡,还感觉精神无比旺盛。 见此,特意来陪着她料理舅母寿宴之事的姜时愿就忍不住的调侃了一句。 “我瞧其他妇人有孕的时候,恨不能天天躺在家里养着,便是出门也是三五成群的伺候着,生怕晒到一点,表嫂倒好,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是不是用了什么仙丹呢,瞧瞧,肤色都亮堂了呢。” 表嫂项氏闻言抿嘴偷笑了一声,眼波流转间就放下了手中的册子,看了一眼旁边的那三姑娘姜时纾就说道。 “看看你们姜家的这位大姑奶奶,说话还真是厉害,我竟听不出来她这是明夸呢还是暗贬呢?” 姜时纾这两日都陪着姜时愿待在侯府里,旁人倒是没怎么见,可这位侯府的大少夫人还是熟稔了些。 知道她善意,因此姜时纾也少了初来乍到时的拘谨。 (本章完) 30.第30章 生辰宴贵客汉州来 第30章 生辰宴贵客汉州来 伸手从果盘中挑了一块切好的蜜桃,姜时纾用面前那刻梅雕玉的银叉就递了过去,而后就开口补充了一句。 “大姐姐自然是夸大少夫人气色好。” 旁的话,她倒是不敢多言,只是顺着姜时愿的这一句接了过去,姜时愿看到自家堂嫂吃了块桃子,而后就笑着提醒道。 “可不能多吃,这桃子甜的厉害,我之前就问过大夫,说孕中之人还是要忌口的。” 听到这话,那姜时纾一下子就着急起来,这大少夫人腹中的可是文渊侯府的第一个孩子,若是因她手里的这块桃子出了什么问题,那自己该如何交代? “我……我不知道,大少夫人,我不是故意的。” 眼看她脸上一下子就噌红起来,表嫂项氏立刻拍了拍她的手背就安慰说道。 “你听她胡诌呢,这桃子我吃了好几日了都没什么问题,偏她就是要吓唬你,再说了我吃的也不多,无妨的。” “嫂嫂这就冤枉我了,我可没胡说,要不待会儿找大夫来问问看?不过三妹妹也别害怕,我要吓唬的是嫂嫂,不是你1 表嫂项氏知道她的性子,一听这话就明白了,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而后就对着身边的丫鬟丹杏无奈的吩咐了一句。 “以后这果盘每隔半月再送一回来便是,看看这妮子嘴巴厉害的,若是我再吃些下肚,只怕她该让婆母上门来收拾我了1 姜时愿得了逞,自然是高兴的,眉眼间洋溢着笑的就说道。 “我也是为着嫂嫂好,甜口的果子吃多了是会发胖的,孩子还是适中些好生,你日后也不大受罪的。” 闻言,那表嫂项氏就有些吃惊的看了过去,满眼的好奇。 “阿念,你一个闺阁女儿怎么还知道这些呀?” “都是从大夫那里打听来的,这可是外祖母心心念念的重长孙(女),我自然是要多多关切的。” 表嫂项氏点了点姜时愿的额头,虽有不舍,但还是放下了手中的那银叉,随后就见丹杏端走了那果盘。 姜时愿手中的团扇继续摇着,可收敛后的眼神中却藏着些心思。 前世的表嫂就是因着孕期贪吃了太多的果子,把孩子养得过大了些,生了三天三夜才把孩子给生下来,孩子倒是壮实了,可她却大大的损耗了元气,以至于落了个漏下之症。 至姜时愿离世的时候,表嫂项氏人虽然还活着,可也是药不离身的过着,因此再活一回,她当然不舍得表嫂再行这么一回路,于是这才提醒道。 “对了,你今日用了桃,平素爱吃的那明虾煲就用清炒的时蔬做替换吧,两样东西别同时一起用,容易肚子疼。” 表嫂项氏听着姜时愿的话,默默的点了点头,这个她倒是听过,此前母亲得知她有孕的时候就送来了一张单子,里头清清楚楚的记载着哪些东西不能一起用,而这就罗列其中。 “放心吧,丹杏盯饮食盯得紧着呢。” “那就好。” 姜时纾不懂这些,只能在一旁安静的绣着她手里的帕腹,那童子采莲戏水的样式可谓是初具雏形了,姜时愿不善此道,因而只能旁观着,时不时的帮着理理丝线,三人坐着有说有笑的,倒是也好打发时间。 舅母裴氏走过来时,恰巧就听见了几人在说笑,她如今算是多喜临门,自然神清气爽着呢。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婆母。” “舅母。”      “姜时纾见过侯夫人。” 三人中唯那姜时纾起身行礼,见此舅母裴氏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手一抬示意她起身后,自己就落座在了旁边。 有她在,那姜时纾自然是要挪挪位子的,舅母裴氏对她的这份小心翼翼也见怪不怪了,坐下后并没有分散多少注意力,而是问了一句自家儿媳。 “怎么样?今日可都好?” “婆母放心,儿媳一切都好。” “那就好,我害怕你你因为生辰宴的事情操劳过度了呢。” 表嫂项氏笑笑,知道婆母是好心,于是就点了姜时愿一下,而后说道。 “这不是有阿念在吗?其实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她帮着出的主意,所以安排的妥当着呢,儿媳也就顺便偷个懒了,婆母瞧好吧,到时候必定办得热闹。” 舅母裴氏听了这话,也是眉眼弯弯,她本来就对姜时愿疼得厉害,如今看她跟看自家姑娘似的,有种舍不得又很欣慰她长大的感觉。 忽而想起刚刚接到的消息,所以略有神秘的看着姜时愿就说道。 “阿念,汉州要来人了。” 舅母裴氏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还带了些揶揄,不过更多的则是兴奋和激动,因为汉州来人,无外乎就是为着一件事,那便是上门提亲。 姜时愿初初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也是略有些错愕,她没想到竟会这么快,还以为是不是要等裴表兄回了汉州后,禀明情况才好再做下一步的打算,谁知汉州竟然来人了! “舅母可知来的是哪些人?何时到?” “哥哥要镇军,自然是来不了的,信中消息是说大嫂嫂带着子杳和子邈过来,他们俩就是子谡的龙凤弟妹,你还没见过呢吧,不过这两孩子我也好多年没见着了。” 裴子杳和裴子邈。 他们二人的大名在汉州裴家军中也还是有些声望的,不过对于后宅中的女子而言就知之不多了,因此,三人都没表现出什么惊讶的神情来,反倒是舅母裴氏要更激动些。 “那舅母和表弟表妹们要在家中住下吗?若是要住,儿媳这就让人去收拾凝荣园。” “不必了,子谡那孩子已经物色了一处宅院,已经叫人收拾着了,约莫等大嫂她们到的时候,就可以直接住进去,不必咱们费事。” “宅院?裴表弟这就买宅子了?” 别说是姜时愿,就是表嫂项氏也有些吃惊,这表弟的速度也忒快了些,怎么才几日的时间,竟连宅院都已经备下了,而她们却一无所知,于是眼神看向了姜时愿一脸的调侃。 “要说还是阿念厉害,裴表弟这样的大动干戈不就是为着你准备的吗?婆母,那宅子在何处?咱们能去看看吗?” “你大着肚子呢,还是少去凑热闹的好,等大嫂她们到了自然是会料理的,还怕没有你去的时候?” 表嫂项氏想想也是,伸手摸了摸那已经微微有些隆起的肚子,母爱顷刻之间溢出来不少,一旁的姜时愿还在愣神着呢,就听舅母裴氏继续说道。 “我那大嫂平日里都是一副严肃脸,恨不能挂着生人勿近的招牌,但别以为她真就是那样冷冰冰的人,其实她最柔软不过,所以别怕,知道吗?” (本章完) 31.第31章 二表哥快语逗上亲 第31章 二表哥快语逗上亲 怕吗? 姜时愿一时有些说不清楚自己此刻的想法,按理来说这算是要见未来婆母了该是会有些紧张不安的。 想当初她初次见淳王妃的时候,心里头还多有些忐忑,可现在,她倒是比谁都要坦然三分,于是笑了笑,随后就朗朗大方的回答了一句。 “舅母放心,阿念必定以礼相待。” 看着自家侄女如此模样,舅母裴氏心里头也是欣慰的很,处变不惊,淡定从容,这才是裴家未来大妇该有的秉性,因此想来大嫂她们也是会很满意的,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看着外头依旧热浪的天气,便随口提了一句。 “也不知道最近那几个小子忙什么呢,都好几日没见人了。” 说起这个,姜时愿嘴角略微勾了勾。 舅母好些日子没见着表哥他们,自己倒是单独见过几次裴表兄,比方说最近的一回便是昨日,她在院子里头啖冰的时候就被裴表兄给抓了个正着。 “天气热也不是总靠吃冰就能解决的,你不是爱饮酒吗?我找人做了这碗酒酿的甜糕圆子,你尝尝看,可还喜欢?” 说是甜糕,但其实一点糕饼的样子都找不出来,反而是指尖大小的方块外头,外头还裹了层白色的丝绒,一口吃下去,里头的芯子是桂花味道的,而且口感异常独特,凉凉的却不冰口。 姜时愿吃得很是惊喜,于是便比平日还多用了些。 裴子谡看她吃得欢喜,眼中的笑意也忍不住的就要溢出来。 大约是他盯得太过认真了些,姜时愿也有些害羞了,递了根干净的金镶紫檀柄象牙果叉过去就甜笑着问了一句。 “表兄可要尝尝?” “好埃” 她话刚落,那裴子谡的手就覆了上来,还没等她来得及反应呢,自己手里刚刚那已经用过的果叉就轻巧的送了一个进他口中,二人共用了一柄叉子,这行为要是让外头人看见了,指不定怎么说二人浪荡不羁了呢。 想着想着,姜时愿的脸就不由得绯红了起来。 她也没想到,重生一世,竟然还会被人撩拨得面红耳赤,真真是叫人难以启齿。 表嫂项氏原先还和婆母说着话呢,忽而就看到了一脸娇羞的姜时愿,眼眸中多了些奇怪,就问了一句。 “阿念,可是热了?怎么脸又窜了红?” 姜时愿正想着呢,就被人这么一点,当然是有些尴尬,不过很快就压下了那份慌乱,找了个别的话题就插了一句。 “大约是的吧。” “丹杏,让人再加两成冰过来。” “是,少夫人。” 冰块不多会儿就送了过来,不过此次跟着冰块一起来的还有刚刚舅母裴氏还挂在嘴边的儿子们,这一溜水的倒是都齐了,包括让姜时愿刚刚想入非非的裴子谡也出现了。 他们一来,这屋子里头就好像显得有些拥挤,舅母裴氏看着面前的孩子们嘴角忍不住的上扬,而后就笑着说了一句。 “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不能背后说人,瞧瞧这会儿子倒是齐整了,干嘛去了,这几天人也不见?” “母亲还说呢,儿子的调令下来了,等裴表弟回汉州的时候我就跟他们一道走吧,这下子大哥是满意了,他说送走了我和三弟,家里头就四弟一人在,省心不少1 二表哥王宽张口就回答,一句话撒娇也有了,缘由也道明白了,倒是把四人给弄得有些愣愣的,而后就见舅母裴氏开口问了句。      “什么时候定下来的?我怎么没听你父亲提起?” 大表哥王宿落座后,淡定的回道。 “调令已在吏部挂了名,很快就能送到府中,母亲这两日还是给二弟收拾收拾行装吧,秋冬的衣裳多带些,我估摸着怕是年都不能回来过了。” 他一开口,王夫人(舅母裴氏)就眼露担忧,忍不住的看向面前的二儿子,平日里他虽然跳脱些,可这偌大的侯府的欢声笑语大多也是因为他,如今真要去了汉州,怕是侯府也要跟着冷清不少。 可调令都要送来了,她也无能为力,叹息一声就看着二儿子说道。 “臭小子,人还没走呢,就惹得母亲我想哭了,你说你这三两油的性子,要是在外头被人欺负了,那你祖母不是得伤心难过了?” 到底是一家人,怎么可能会看着二表哥离开而没有动容。 平素闹腾归闹腾,但事情来了,这王宽也不是个会躲的性格,于是笑着走到王夫人面前,蹲在她身旁就宽慰的说道。 “母亲若是心疼儿子,就给我多多的备些银钱,这年头有钱别说鬼推磨了,就是磨推鬼都不在话下,哈哈哈,欺负儿子可能会,但欺负钱那就不可能了。” 听到这话,王夫人原本都上来的愁绪,瞬间就淡了,一拳锤在儿子的肩头就嫌弃的说道。 “我原还想着撒两滴泪呢,臭小子,现在巴不得立刻就将你打包了丢出去,堂堂文渊侯府的二公子竟是个财迷心窍的人,这话要是说出去了,不是丢尽了家里的脸面?要不,你还是给自己改个名吧,出门在外的,也别害咱们家的名声了。” 母子二人的对话,惹笑了在场的众人。 便是一贯拘谨的三姑娘姜时纾此刻也忍不住的用帕子捂着偷偷笑出了声,她平素里是个不争不抢的软性子,所以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她,可今日这角度正好落在了二表哥王宽的眼中。 大约是她那副娴静温柔的模样与家中爽朗的母亲,得体的大嫂多有不同,因此惹得王宽也多看了几眼,也正是这几眼,让那姜时纾惊吓的好似兔子一般,连忙低着头就不敢再有别的动作。 她倒是有趣。 念头从王宽的心里闪过,不过很快就被其他人的话给插了过去。 而一旁的裴子谡自进门以后,眼神就没从姜时愿这里离开过,走到她耳旁低声就说了一句。 “宅院我挑好了,东西也都是特别布置过的,等哪日你有空闲的时间我们便去公主府一趟吧。” “去公主府?做什么?” “自然是谢过清欢公主,要不是她从中斡旋,我即便是想挑好宅子也未见得能这么快的寻到。” 原来如此。 姜时愿想起清欢公主平日里的大手笔,于是也对那院子起了不少好奇之心,略想了想,就对裴子谡回了一声。 “明日吧,府中的事情也料理的差不多了,三妹妹随我出门也好几日了,等我们从公主府回来后我便与她一道回家。” “行,那我差人去送帖子。” 二人有商有量的便将此事给敲定下,可让姜时愿没想到的是,这一趟去倒是还遇见了个故人。 新角色准备上线,哈哈哈,也是和主配很有关联的一个人,大家可以猜猜看,会是谁? (本章完) 32.第32章 姜时愿替妹觅良人 第32章 姜时愿替妹觅良人 翌日。 姜时愿起了个大早,因着是要去见清欢公主,自然在装扮上总是要费些心思的,如今进了六月天日头晒的很,所以她也是打算快去快回,这样还能赶在下午热起来前回到家中。 得知要回家了,那三姑娘姜时纾也是一点不耽搁的就快步收拾好了行李,说是行李,其实也就是几件衣裳罢了,她就住在姜时愿院子的后面厢房中,因此要什么有什么,一点都不缺。 一大早的,她就特意来给姜时愿请安吗,刚进门恰巧就碰到了流华正在给大姐姐梳妆,而后她快步走了过去就大着胆子的开口说道。 “大姐姐,今日的花钿,我来帮你画如何?” “你会吗?” “会的,平日绣花样的时候,我会先在纸上打个稿,因此画点东西还算熟能生巧。” 姜时愿难得见她主动一回,于是就笑着应下了,开口便对她说道。 “行,那你看看今日这身衣裳配什么花钿好看,你就动手画吧。” 姜时纾点点头,好不容易让她有机会可以为大姐姐做点事情,她自然是要尽心尽力的才行,于是仔细看了看今日姜时愿的衣裳和发髻后,就构思了起来。 盛夏的时节,什么都是热热闹闹的。 姜时愿今日的衣裙也如此,杨妃色的坨红似贵妃醉酒后脸上晕染的那一抹,抹胸前则是以香炉烟的清雅色绣了好几朵花开富贵的纹样,外罩同色的蝉翼纱衣,将她整个人的清冷与俏丽倒是中和的极好。 发簪用的是那支繁茂的春日芳菲簪,朵朵花开伴着生动的绿玉叶子,珍珠做蕊,白玉成蝶,倒是添了不少华丽。 见此,姜时纾想了想,便拿起旁边的殷红在她的额间添了几笔,只见一朵灵动的宝相花淡纹花钿就落在上头,又在嘴角轻轻的点了两笔,好似画龙点睛般,看得旁边的绿萝就惊呼一声。 “三姑娘这手可真巧,咱们姑娘的美貌又上一层了。” 这一顿夸让那姜时纾都有些害羞了,放下手中的笔后,继而满眼感激的就说了一句。 “大姐姐待我的好,我自知无以为报,能为大姐姐添妆几分,也是我的福气。” 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别说是姜时愿了,就是流华和绿萝这两个丫鬟也对姜时纾这位三姑娘的印象很好,她性子温顺,人也长得清秀可人,虽不是那种一眼就能让人惊艳的美貌,但却如同涓涓溪水般叫人越看越舒服。 绣得一手好刺绣不说,还从不惹事。 这些日子陪着自家姑娘住在侯府也未曾见她有过什么逾矩的地方,因此,她们二人也很喜欢这位三姑娘。 姜时愿闻言扬了笑就看向她,拉她到身边坐下后,就开口说了一句。 “三妹妹,别总是把这些话挂在嘴边,你我本就是血缘,互相帮忙理所应当,不必因着身份的缘故总是将自己桎梏在后宅那小小天地之中,以你的本事若是能得机缘,不会比西京城中那些世家小姐差的,所以切莫妄自菲薄了。” “大姐姐的话我明白,只是伏低做小惯了,身上的一些习性还是难改,不过这些日子陪大姐姐住在侯府,时不时的去与大少夫人作伴也让妹妹知道了,这日子开心是过一日,不开心也是过一日,往后我会努力的,不叫大姐姐白费这一场心思。” 看着三妹妹眼圈中泛了红,姜时愿有种心思没白费的感觉。 她会带着三妹妹来,也是动了给三妹妹找良人的念头,能让堂嫂项氏多了解她几分,日后能寻到的人选或许就会更合适些。 “你能懂便是最好的,女子出嫁后与娘家乃是互相给予,互为底气,看看二婶如今的样子就知道了,所以若你想让杨姨娘在后宅的日子过得舒坦些,那你的亲事就不可马马虎虎的任人作践,因此你自己主意也要定些,知道了吗?”      “嗯,妹妹知道,多谢大姐姐教诲。” 此刻的姜时愿在姜时纾眼中就是最好的长姐,自己对她的话无有不从不敬的。 姐妹二人相视一笑,很多事情就尽在不言中了。 打扮好后,姜时愿就出了院子,门口裴子谡早已等候多时,见她出来,眼中不免又有了惊喜,上前两步就笑着说道。 “阿念之美貌,每次都能让我为之一颤。” “裴表兄这哄人的本事留在其他地方,再不出发,咱们可就要迟到了呢。” 裴子谡今日穿得也精神,宝蓝色束腰的琵琶袖锦袍将他整个人显得十分贵气,腰上只挂了那个刻有裴字的玉佩,虽然简单,但却意义不凡,见姜时愿没有接他这话,于是将手中的盒子递了过去。 “这是我在清禧阁定的一对碧玺玉珠耳环,瞧着与你今日的衣裙倒是很配,阿念看看可还喜欢?” 流华上前替自家姑娘接了过来而后打开,姜时愿拿起当中的一只就仔细看了看,竟然在那碧玺雕刻成花的纹路中看到了一个天然的心字纹,一时间也略有惊讶。 “裴表兄有心了。” “喜欢就好,咱们出发吧。” “嗯。” 二人要去公主府的事情,早早的就同王老夫人说过了,因此马车都是提前备下的,出了门,姜时愿就带着丫鬟上了马车,而那裴子谡则是翻身上马,领路在前。 天色还算早,这个点出门的人也不算多。 可奈何这位裴小将军实在惹眼,因此路过的行人总是要回头多瞧几眼,绿萝掀开半边帘子正巧就看见了外头那些女子含羞抛媚眼的样子,忍不住叹息一声就说道。 “咱们这位未来姑爷也太招摇了。” 听到这话,流华提醒的就点了她一句。 “裴家尚且未登门提亲,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仔细咱们姑娘的声誉1 绿萝立刻捂了嘴,郑重其事的点点头,看到她这后怕的模样,流华才没有再多吩咐。 原本路程就不长,因此很快就到了公主府。 姜时愿下马车的时候,正巧碰见对面也来了一辆车,瞧形制就是公主府的车马架,怎么一大早的就有人出门? 她正奇怪呢,就见上面匆匆走下来了四五个男子。 皆是面容端正清秀,身负书卷儒雅之气的,而其中一人却让姜时愿略略有些色变,竟然是他!? (本章完) 33.第33章 公主府恰遇故人在 第33章 公主府恰遇故人在 程登平会出现在公主府,让姜时愿很意外。 上辈子他俩的交集并不多,会认识此人皆因二妹妹姜时槿,他正是姜家那个不甚起眼的二姑爷,印象中,此人一直都是个彬彬有礼,性子温吞不急躁,见谁都是一脸温和笑意之人。 怎么今日瞧他,似乎脸上多了些难堪和郁怒,与姜时愿印象中的人大相径庭。 若不是今日突然见到,姜时愿都快要忘记这人了。 上辈子她从未在公主府见过此人,难不成因着自己的重生,二妹的替嫁,许多事和人都走上了不同的路? 一时间心中略有些团乱的思绪纠葛不清。 裴子谡看到了,眼中闪过些担忧,自打他到了西京城后,还未见过表妹如此模样呢,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面前的那几个男子忽而就成了眼中钉似的,让人有些不虞。 “怎么了?有你认识的人吗?” 被他的一句话给惊醒,姜时愿定了定心神,这才开口说道。 “没有,只是不知道公主又打算做什么?略有几分好奇罢了。” “好奇就进去看看,公主自会据实以告。” “表兄倒是很有把握。” 裴子谡笑笑,并未接话,可他眼中的笃定和冷漠却让姜时愿心下有些漏拍,大约是最近见到他的时候,皆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居多,可实际上他还是汉州裴家军说一不二的裴小将军。 如此年少有为,自是有些寻常人难以理解的手段吧。 念及此处,姜时愿轻轻的叹了口气,继而就与裴子谡一道入了公主府的门,门前的小厮看到他们二人进门之时皆恭敬有加,引着他们就去了隐翠堂。 堂前风景依旧,二人此刻坐在那美人阑干前望向不远处的青翠时,裴子谡忽而开口了。 “母亲和弟妹要过来的事情,想必姑姑已经同你说了,我欲与你成亲之事,家中那边皆已知晓,包括此前对你的承诺我已做到,父亲和族人皆应允,因此你我二人成亲后,若你想,汉州西京皆可长居。” “表兄动作真快,我当此事要到年后才会再议了。” “好不容易能抱得美人归,阿念该当知道,我心有多急迫的。” 姜时愿侧眼看着裴子谡,不知怎么的竟感觉到了一些压迫感,可这种压迫感却不至于让她心生畏惧,只不过是有些讶然,他对自己的执念似乎有些深的厉害。 于是,起念就多嘴问了一句。 “表兄,何以如此执念,倘若我当初没有应下这门亲事,你又该如何决策呢?” 听到这话,那裴子谡眼中倒是平静,可看向姜时愿时仿佛透过她又看到了许多其他之物一般,随后聚拢了目光,凝结成些许的遗憾和更多的感恩后,他才缓缓开口说了一句。 “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一次就不会想要再错过第二次,我心所向定能坚韧如磐石,至结果得偿所愿方会罢休,所以,阿念,你不会不应下这门亲事的。” 他的笃定让姜时愿一时间有点不知该怎么回答了,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清欢公主的出现就打破了二人聊天的气氛。 “臣女见过公主。” “臣见过公主。” 清欢公主走过来时,并未注意到二人之间此前的些许碰撞,反而是调侃的说了一句。 “上回来,你们二人还一前一后避嫌的厉害,如今倒是直截了当,也不怕外头传言干脆一起登门的好,怎么特意来谢我这个媒人了?” “自然是要谢过公主的,宅院的事,若非得你出手相帮,臣可买不下那么好的宅子。”      裴子谡率先开口,倒是坦然。 “裴小将军这话,本公主爱听,不过也不是为了你,倘若不是因为你要迎娶的新妇乃是阿念,这宅子本公主才不愿割爱呢。” “割爱?” 听到这话,姜时愿略有三分吃惊,转念一想,立刻就知道这宅子所在何处了,所以眼中满是不大确定的便开口问了一句。 “表兄新购的宅子是宁安园?” 裴子谡笑着点头,算是应承下了这事,而姜时愿再次看向清欢公主的时候,表情也不大淡定了。 “那园子可是公主耗费心思打造了许久才弄好的,不是说过两年还想搬过去吗?怎么会突然起兴卖给表兄了呢?” “他着急要现成的宅子,可宅子即便是过到裴家名下,但大兴土木的修建少说也是两三年才能成,你等得,裴小将军可等不得,所以上门就威胁本公主了呗。” “公主玩笑了,臣岂敢威胁?” 清欢公主闻言笑得开怀,一座宅子便换得汉州裴家军中栋梁的一封绝密之奏报,这件事于她而言可是笔划算的买卖,更何况她还收了买卖宅院的钱,只不过因为此事牵扯到的还有其他朝中事,她也不便多言,于是顺着这由头就凑在姜时愿的耳旁说道。 “裴家可真是财大气粗的很呢,那宅子本公主要价高着呢,他倒好,连还嘴都没有就直接应下了,看样子为博美人一笑,这裴小将军还真是豪掷万金也在所不惜。” 宁安园是什么样子,姜时愿一清二楚。 那里头许多地方的搭建还是她当初与清欢公主一同商量着安排的呢,那时候二人还玩笑说道,日后若是不嫁人就凑在一块儿过,所以宁安园中同样也有一处隐翠堂,全然是按照姜时愿的喜好来打造的。 比之现在公主府的这里,还要再气派舒适些。 “公主,这样不会逾矩吗?” “父皇都允准的事情,谁敢说个不字?” “陛下也知道了?” “你的这位裴小将军,做事滴水不漏,如今满西京城打听打听,谁不清楚他在京中置宅子的事情,我原想着去与父皇通通气的,他倒好,赶着就在我前头将此事给摆平了,但具体是什么理由,那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他为了这门亲事确实用心颇多,阿念。” 清欢公主的一番话,让姜时愿忽而明白了他刚刚说的那番话,确实,只要是他想的,总归最后都会得偿所愿,这倒是也符合了他的脾气。 只不过这种万事做在前且不给他人留后路的霸道,还是得改改,想起他曾经早亡一事,姜时愿觉得有必要与他恳谈一番。 关于男主的个性,我看到有读者说觉得他是个偏执狂,其实是对的。 起初一开始塑造这个人物的时候,我设定里他的多面性就很强,故事发展到现在,其实大家看到的只是他对于娶亲这个事情的执念很深,但他对其他很多的事情处理上也有不容置疑的霸道。 对他这种年少成名有为的小将军身份来说,我觉得这个性格是必然会存在的,且到现在为止,他们生活的世界里依旧还是很动荡的,所以这个部分后面会有很多笔墨去描写他,或许能让大家更清楚这个人的一些特性。 我不会一味的去解释和为他说好话,他多疑,他偏执,他霸道,甚至他很冷漠和狠戾,但他也会有温情的时候,就是对家人,所以后续这些人所发生的变故也会让他的性情跟着产生变化。 正如之前说的那样,一个人物塑造出来,自然有的人喜欢,有的人不喜欢,都很正常。 但还是感谢每一个可以提出自己想法的读者,我的作用是用旁观者的角度去把这个人物刻画出来,但至于他是让人感动还是让人觉得不讨喜,那就是各自的角度啦~~ 我都接受,嘻嘻,继续码字去! (本章完) 34.第34章 为故人心思略显忧 第34章 为故人心思略显忧 清欢公主的话,同样入了裴子谡的耳朵,但瞧姜时愿并未接话,知道她不欲多谈,所以转了个话题便问道。 “刚刚我们入府之时还见到了几人,公主邀他们入府,可是有什么要事?” “几个秀才罢了,在文轩阁里头大放厥词,赶巧就被本公主给听见了,所以让人将他们都给搜罗过来,好好问问话,倘若真是有些不轨心思,那留之也无用。” 大放厥词? 以姜时愿对程登平不算深的了解,说他大放厥词还有不轨心思真是难以想象,他当初连二妹妹要隔三差五的闹着要回娘家之事都显得束手无策的很,现在怎么会突然就这般有胆量了? 莫不是背后有推手? 于是那姜时愿还是多嘴提醒了一句。 “外头人不明所以,总觉得公主府行事霸道了些,公主还是稍稍顾及些名誉的好,先问清楚再做定夺。” 听到姜时愿的话,清欢公主和裴子谡都轻笑出声,二人看着她就跟看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清欢公主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中透着喜欢,随后淡定的回了一句。 “本公主若是那在乎名誉之人,就不会有今日之地位了,你说是吧,裴小将军?” 裴子谡虽然没答话,但眼中的意思很明确了。 对于他们而言,什么名声都是假的,唯有真真切切握在手中的东西才最要紧,因此说他们狠戾无情也罢,说他们阴诡执拗也好,只要最后的结果是他们想要的,那过程如何,他们并不在乎。 “不过既然你开口了,那本公主就给他们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别真吓着咱们娇滴滴的阿念,那可就不好了。” 姜时愿也觉得自己这话说的不够巧言,于是看了一眼面前的清欢公主后,还是觉得等换个时候再与她提及那程登平的事情,或可好些。 抹平了眉头的些许烦忧,她看了看池子中的锦鲤,游动得欢快又自在,可她此刻心中想最多的就是千万别出现什么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的事情,因此情绪没有来时那般高涨。 裴子谡看出来了些猫腻,但当着清欢公主的面也不大好问,正巧沈嬷嬷走了过来,见着三人就行礼说道。 “老奴见过裴小将军,见过姜大姑娘,公主,早膳准备妥当了,可是现在就送过来。” “嗯,让她们直接送来隐翠堂吧。” “是,公主。” 入了内屋,三人落座后,很快那早膳就上了桌。 这里是公主府,规矩还是要遵循的,因此都是分桌而食,所以各自的口味都能被很好饿照顾到,摆放在姜时愿面前的自然都是她喜欢吃的,那清欢公主瞧见了不免又多说一句。 “都是你爱吃的,尝尝看吧。” 姜时愿点头,公主府内的厨娘手艺一绝,几筷子下肚后原本还有些食难下咽的她胃口也好了不少,瞧见她这样,那裴子谡眼中泛着宠溺,随后一点也不客气的就开口说道。 “公主,臣有一不情之请。” “说。” “府上的厨娘所做之菜颇合表妹之口,臣若是居西京城,府里一时半刻的也找不到这般合适的厨娘,能否请公主恩赐臣,将之带回宁安园?” 听到这话,清欢公主笑得灿烂。 “宅子拿走了,厨娘也不放过,本公主瞧裴小将军是要可着我一人的羊毛薅了?”      “公主与表妹关系甚好,臣自然是要多向公主效仿,才可博得美人欢心。” “没想到,裴小将军也是个痴情郎,行吧,本公主就成全了你这心意,待会儿就让府中负责做这几道菜的厨娘去宁安园吧,至于园子里头的下仆……” 裴子谡闻言便抱拳回了一句。 “这个就不劳公主费心了,此前姑母已经将这事给揽了过去,估摸着也预备的差不多了。” 清欢公主点点头,倒是也没强求,只是看了姜时愿,而后语露羡慕的说道。 “阿念好福气埃” 姜时愿笑笑,对于这些事情,确实是表兄做在前头了,她安心的受着,好似也觉得没什么,吃着吃着就忽而听清欢公主开口提了一句。 “还有两月便是太后的寿诞,她老人家说过今年不许大办,所以这贺礼便也不好挑贵重的,我记着还有几日便是侯夫人的生辰,阿念,你打算送什么礼?” “舅母最想要的便是家中添丁,因此表嫂的贺礼我们可一人都比不过,所以我打算送些讨喜的物件,过几日去一趟广华寺,将库房中的一尊白玉观音再渡渡福,而后送去便是。” 清欢公主为此略显苦恼。 “可我去年送的礼与你这差不多,今年若是再送,只怕太后娘娘要生气说我不重视了,这几日想这贺礼的事,脑子都有些疼了,你快,给我出出主意才好。” 太后寿诞的贺礼,重不得也轻不得。 姜时愿心中倒是有一念头,可是不知道该不该开口,但见清欢公主愁着呢,遂想了想还是举贤不避亲的就说了一句。 “臣女记得太后娘娘曾夸过襄州的一位绣娘巧夺天工,她曾绣过一副襄州的山水图进贡给太后娘娘,深得赞誉,不如公主就效仿此事,送一副绣有太后娘娘故土的绣作如何?说不定能让太后娘娘一解思乡之情。” “你的意思是绣望州之景?可是这样的绣作没有三五年如何出得了,现在才起这心思,恐怕是来不及了。” 姜时愿笑笑,继而就解释说道。 “望州之景,既可有恢弘巨幅,也能是玲珑之作,未见得就需要那么久的时间,臣女家中有位姨娘就是望州人,我曾听她教养的三妹妹说过,望州每逢八月之时正是绫虢花盛开之际,想必太后娘娘也是知晓的,不如就绣一幅月下绫虢花盛开的光景图如何?” 清欢公主听得有些兴趣上来,便问了一句。 “绫虢花?什么样子的,本公主还从未听过呢。” “据闻此花只在望州才有,西京城内自然少见,想必太后娘娘也甚是怀念,会喜欢这份贺礼的。” “这法子不错,那本公主这就安排下去,让绣娘动手。” 裴子谡在一旁听着,大约也明白了姜时愿的意思,这些日子出门进门的总是见她把那位三妹妹带上,无非就是想要替那小姑娘讨要些门路罢了,倘若这绣品能出自她手,并且在太后面前也能得上几句夸赞,那么她的身份也将跟着水涨船高。 知晓了这点意思后,那裴子谡就助添的说了一句。 “公主不如让阿念的这位三妹妹试试看,似乎她也是个中翘楚。” (本章完) 35.第35章 得机缘三妹绣贺礼 第35章 得机缘三妹绣贺礼 “哦?是吗?” 姜时愿抓住机会就将怀中的帕子拿了出来,而后递给了沈嬷嬷。 “公主可以看看,这便是我那三妹妹绣的帕子。” 那沈嬷嬷送到清欢公主面前,主仆二人仔细看了看上面的蝶绕折枝,确实绣得很出彩,眼神中露出了些欣喜后,清欢公主就开口说了一句。 “绣工自然是好的,就是她一人来完成此事,本公主总有些不大放心,不如让她过来与公主府中的绣娘一道研究,说不定还能碰撞些其他的东西,阿念觉得如何?” 姜时愿听到这话,喜上眉梢。 别的不说,能入公主府便是一个机缘,以三妹妹在刺绣上的悟性,说不定还能学到些东西,且两月的时间都能在公主府中待着,不管怎么样,于她和杨姨娘在家中的地位也确实是会有些裨益的,于是起身就说道。 “臣女替三妹妹谢过公主,等回去后就同她说此事,必定竭心尽力将此事办好。” “行,阿念的妹妹本公主自然是要关照的,沈嬷嬷,让人在南院收拾出个院子来,让这位姜三姑娘住过去便是,一应事宜皆以客礼待之。” “是,公主。” 三言两语的,此事就定夺了下来。 姜时愿笑看了裴子谡一眼,对于他刚刚那句助力倒是感激的,几人又聊了一会儿有关宁安园的事情后,赶在午膳前就准备先离开了,走的时候,公主还有些依依不舍,拉着姜时愿的手就有些无奈的说道。 “等你嫁人后,本公主想找人说话就没有现在这般自由了,若是你去了汉州,更是如此。” “公主想要贴心人说话,这个简单,早些找位合心意的驸马便是,到时候只怕臣女的拜帖送出十天半月的也未必能登公主府的门了。” 姜时愿打趣的回了一句,奈何清欢公主不是普通人,这种话她听得甚多,自然不放在心里。 “且说吧,驸马这种东西可有可无,父皇也觉得没必要这么快就定下,说让我再多玩两年就是。” “陛下对公主当真是疼爱。” 二人话别后,姜时愿和裴子谡就出了门,依旧是裴子谡在前面开路,而因为临近午膳时分,街上也热闹了不少。 等她们回到文渊侯府,那姜时纾早就等候多时了。 “大姐姐,我们是现在就回家了吗?” “不急,先坐下,我有一事要同你说。” 姜时纾面有疑惑,但对于大姐姐的话她向来都是仔细听从的,于是听她娓娓道来,等得知自己要入公主府为当今太后绣贺礼之时,整个人都讶然的说不出来了,紧紧的抓着帕子,紧张又激动。 “大姐姐,我……我怕做不到埃” “你绣艺本就突出,且那望州的绫虢花独你一人清楚长什么样,落针无悔去做便是,再者公主府里有那么多经验丰富的绣娘,你定还能学到不少东西,但就是一点,你得去上两个月且吃住都在公主府,不过沈嬷嬷得了公主的吩咐自会照顾妥当你的,这个你放心就是。” 姜时愿解释的一清二楚,可姜时纾的眉头却依旧紧蹙着,并未松口。 “怎么?还有其他不明白之处?” “我担心,要是没绣好会不会因此连累了大姐姐和家里人?”      “三妹妹这可是难得的机会,若是你不想自己和杨姨娘在后宅总任人宰割,那这就是你们母女翻身的一个契机,但若是你真的害怕至厮,我也不能强求,可若是回绝了公主,那日后此路就断了,你明白吗?” 姜时愿当然希望三妹妹可以去出这个头,但也要她自己想,若是一味的靠背后助力,只怕贺礼还没绣出来,她人就已经顶不住了,因此还是得她自己想明白的好。 手微微的有些颤抖着,姜时纾说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 这样好的机会,若不是大姐姐与清欢公主相识,定然是落不到她头上的,她喜欢绣艺,同时也想精进自己的技法,最最要紧的就是大姐姐说的那话,若她此次能在公主府里待上两月,那么也算是给姨娘和自己争一份底气了。 沉默的想了一会儿,她吞了吞口水将害怕和紧张也一并压了下去,随后就坚定的握住了姜时愿的手,眼含感激的说道。 “大姐姐,我愿意去1 听到这话,姜时愿心中也算是落定下来,成败与否,其实就看你愿不愿意跨出那道门,既然三妹妹愿意,那么想来日后也能过得舒坦些了。 “行,那咱们就先回府,将此事禀报给爹爹,而后你与姨娘说明白,明日吧,我就亲自送你到公主府就是。” “嗯。” 姜时纾重重的点头,此事不可回头,她既然应下了,那就只能全力以赴的去做好这件绣品当贺礼,绫虢花确实难绣,但这花对她和姨娘来说却还算熟悉,毕竟是姨娘家乡之物,因此这一点上她还算有自信。 脑子里头就想着这些事情,因此怎么回的姜家,姜时纾也记不大清楚了,只是在杨姨娘得知此事后,二人抱头痛哭了好一会儿,等情绪整理好后,立刻就做了些吃食,直奔听时轩。 此刻正是日头最大的时候,杨姨娘和三姑娘姜时纾赶到的时候,二人额头上都有了些细汗,那杨姨娘一进门,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姜时愿的面前,连带着姜时纾一起,砰砰砰的就给她磕头起来,倒是把绿萝和流华给吓了一跳。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姨娘和三妹妹扶起来?” “哦哦,是,姑娘。” 二人去扶,那杨姨娘却不肯起身,眼圈红肿着一看就知道刚刚才哭过,她擦了擦面上的落泪,随后感激不尽的开口说了一句。 “大姑娘恩德,奴婢难以为报,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差遣的地方,大姑娘直言就是,奴婢便是上刀山下火海的也会给您办妥就是1 “姨娘言重了,三妹妹是我的家人,且她的绣艺有目共睹,若不是你平日教导有方,也不至于寻到这样的机会,说起来,姨娘的绣艺怕是还要更出色些,但你终归是姜家的后宅妇人,贸然去公主府,着实有些不合适。” 那杨姨娘得知女儿能去,已经是万分感激,哪里还敢肖想这些,连忙摆手就说道。 “大姑娘太抬举奴婢了,奴婢那点笨手艺可不如三姑娘的悟性高,她就是没个好师傅带一带,不然凭她的能力早就能满绣的了。” 具体的,姜时愿听不大明白,但杨姨娘所说的三妹妹悟性高,这一点她倒是也认可。 让流华和绿萝扶起二人落座后,姜时愿才又交代说道。 “此去两月,三妹妹定然辛苦,但这份辛苦也会是值得的,倘若能在太后娘娘面前得句称赞,三妹妹日后议亲一事上也能多些体面了。” 她的话,真是杨姨娘最想听的,闻言更是对面前的这位大姑娘感恩戴德的厉害。 (本章完) 36.第36章 府内外喜迎裴家人 第36章 府内外喜迎裴家人 几人正说着呢,忽而,外头来了两只喜鹊,叽叽喳喳的对着临窗叫个不停,流华在旁伺候着茶水,看到那喜鹊时,眼含笑意的就说道。 “三姑娘,喜鹊登枝可是好兆头。” 姜时纾也没想到,探头看了一眼那枝头上的鸟儿,眉眼间也舒展了不少,嘴角扬起一个不大的弧度,让她原本就温柔的性情更添几分灵动。 …… 炎热六月,忽的就落了一场雨。 那雨整整下了一夜,倒是把那困觉中的姜时愿给吵醒了,雨后的清新中伴着点点泥土的气息,她伸了伸懒腰,就见外头的流华已经端了水进门来伺候她梳洗了。 “什么时辰了?” “姑娘,已经巳正。” “这一觉睡得还真踏实,三妹妹那里有消息吗?” “姑娘放心,一大早的公主府就差人来告诉了,说三姑娘一切都好,绣品进展也顺利,估摸着用不了两月就能完成,绿萝也把消息送去给了杨姨娘,杨姨娘很是感激,所以又让她带了些吃食回来,说是谢谢姑娘。” 听到这话,姜时愿才算彻底放心,距离她将三妹妹送往公主府已经过去了十天,她自然是担心的,不管怎么说也是头一回离家这么久,而听到三妹妹能在公主府生活融洽,她也为之高兴。 “那就好。” “姑娘,老夫人那儿递了消息过来,说是若你起身了,就过去,她有话要交代。” 姜时愿略略点头,想也知道是为什么,无外乎就是想打听打听三妹妹的情况罢了,难得家中出了一个能被公主府看中的姑娘,她的这位祖母能憋到现在才来问,已经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先洗漱吧。” “是,姑娘。” 姜时愿忙着起身去见姜老夫人,另一边,文渊侯府同样上下热闹的开了门迎远道而来之客了。 因着要办生辰宴,所以上下扫洒的十分干净。 红绸缎挂的更是喜庆洋洋,仆人们也都是换上了一遛水的新置夏衣,在这炎热夏日之中倒是添了不少亮色,管事庆伯带着众奴仆等候在门前之时,脸上一直挂着笑。 不多会儿就见到了一队车马径直而来,为首的乃是裴家兄妹三人,今日裴夫人携儿女到了西京城,乃是裴子谡亲自去接的人,至于他们带来的东西,当然是早一步被安排回了宁安园。 因此几人来的时候算是轻装上阵,只在那马车后头带了两个箱子,准备的是要送给文渊侯府的贺礼罢了。 见到人来,那管事庆伯立刻就上前去,笑着说道。 “老奴见过裴夫人,见过大表少爷,大表姑娘,三表少爷。” “庆伯,无需客气。” 裴子谡开口说了一句,紧接着下马去迎母亲。 裴夫人一路舟车劳顿,可风姿却仍旧卓越,华发如墨,只用一根玉簪简单的绾着,整个人清冷如雪,眉眼间带着天然的疏离,让人不敢造次。 她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冷面之人,神情淡淡的好似今日看到的周遭一切都与她没什么关系,相比较之下,她带来的两人就显得要激动不少。 “入府吧。” “是。” 裴夫人带了人进门,管事庆伯在前引路,裴子谡熟悉如自家门,但他身后的那两个弟妹却眼眸灵动,四下张望,好奇的很,没一会儿其中一人就悄声开了口。      “京都果然是天子脚下,便是文渊侯府也如此的规矩森严,三弟你看,那些婆子都不会笑的。” 说这话的是一着火赫色束袖绣麒麟纹锦服的女子,只见她个子高挑,眉目清冷如裴夫人,但眼中却带利,看上去清清瘦瘦的,实则走起路来犹如脚下生风,颇有万夫不挡之勇,她便是裴家的嫡女裴子杳。 与她交头接耳的乃是其双生弟弟,裴家的嫡次子,裴子邈。 二人虽是一胎双生,长得却并不相似,他有着一双杏眼,落在那娃娃脸上倒是颇为可爱,皮肤透着小麦色,一看就是在军中被狠狠操练过的,但就是因为这张脸,他上战场的时候,被敌军笑话过好几次,因此裴子邈才刻意练就了一口的粗话,张嘴就对自家姐姐说道。 “闭嘴吧,小孩家家的你懂个逑?仔细让未来嫂子瞧了大哥笑话,那你等着大哥把你打得屁股开花吧1 “哼,裴三,你皮子痒了是不是?” 二人说话的声音虽不大,可落在前头带路的那管事耳中显得格外明显了,见他脸色有些变化,走在前头的裴子谡也有些不虞了,回转了身子就冷着声音的警告了一声。 “闭嘴。” 兄妹俩被吓一跳,本能的就虎着脸瞪过去,可等看到是大哥裴子谡回头后立刻就讪笑起来,做了个马上嘘声的表情,倒是乖巧的厉害。 穿堂绕廊,片刻后,裴家人就到了正院前厅。 几人站在门前正打算进门之时,而后便听到刚刚引路的那管事庆伯高喊了一声。 “裴夫人到,裴少爷到,裴大姑娘到,裴三郎到。” 裴家几人平日里什么战场没见过,今日这场面自然不至于让他们拘谨,裴子谡看了身后的弟妹一眼,见他们一脸淡定,嘴角也就跟着扬了扬。 掀帘进了正屋,文渊侯府的人皆在了。 正中坐着的乃是已半荣休在家的文渊侯和王老夫人,一个儒雅风流,一个富态贵气。 尤其是王老夫人! 她的娘家乃开国元勋的后人,她自然是正经的侯门贵女,平日里见谁都是一脸的和蔼可亲,今日更是笑得灿烂,一看就是对他们裴家的到来十分欢喜。 右首坐着的便是侯夫人裴氏,她身后还站着四个年轻男子,皆是仪表堂堂,前途无量之辈,其中一男子身旁还有个贤德妇人,也是眉眼弯弯的看着几人的到来。 见此,那裴夫人规矩比天大的上前几步走,就给王老夫人请安起来。 “汉州裴门吴氏见过老夫人,见过侯爷,侯夫人。” “汉州裴子杳(裴子邈)见过老夫人,见过侯爷,侯夫人。” 三人请安后,只见侯夫人裴氏身后的那几名男子并妇人也对着裴夫人就恭敬的请安说道。 “我等见过舅母,见过表弟表妹。” “嗯。” 两家人本就是姻亲,这一见面自然是礼节归礼节,亲戚归亲戚的就喊了起来,裴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而她身后站着的那两人,则是兴奋不已。 “嫂嫂,你们总算是来了。” 说话的自然是侯夫人裴氏,她本就思念汉州,如今汉州家中来人,她当然是要比任何人都要兴奋些。 (本章完) 37.第37章 敲锣鼓裴家入侯府 第37章 敲锣鼓裴家入侯府 转了眼神就看向了她心心念念的裴家龙凤胎,上上下下的打量后,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裴子杳的身上,一脸欣慰的便说道。 “看看,这就是我裴家的姑娘,好生威风啊!姑母在你这年纪的时候可没你这本事,小丫头,如今在军中掌几队军了?” 裴子杳生得虽然同裴夫人一样看着冷冷清清的,但实际性子却跟侯夫人这个姑母一样热情似火的很,见她如此开口,立刻笑着就回了一句。 “姑母见笑了,如今掌一万军。” “一万?乖乖,这可真是家门有幸埃” 侯夫人眉眼间皆是欢喜和疼爱的看着眼前的这外甥女,有种说不出来的骄傲,她对于姜时愿的喜欢,是那种养女儿般的疼爱,可对于裴子杳的喜欢,则更多是羡慕她的能力和这份自由自在的底气。 堂嫂项氏从前并未见过这位表妹,见她这般大放异彩也是喜欢的很,只不过她比之婆母要内敛些,所以这种场合没怎么吭声。 说完了这裴子杳,侯夫人把目光又投向了裴子邈,他在三兄妹之中是最小的一个,可生得却最为可爱,回想当初自己初次抱到他之时,与之现在可是大相径庭了。 “子邈又长高了?” “姑母好眼力,如今我比大哥还要再高上三分呢。” “要不怎么说我汉州风土水好,你刚生下来的时候痩的跟个猫崽子似的,一看就知道在腹中没有你姐姐厉害,抢不到吃,如今倒是见风就长,看看,竟成了家中最高壮的一个,在军中怎么样?吃得开吗?” 闻言,那裴子邈也不遑多让的回了一句。 “同阿姐一样,掌一万军。” 又是一个少年英才,他这话一出,别说是侯夫人裴氏了,就是文渊侯母子也觉得这裴家的孩子真是个顶个的出色,眼中羡慕不已。 相比起长兄王宿的淡定,二表哥王宽就有些“酸”劲儿上来了,走到前面就一拳砸在那裴子邈的胸前,可是用了八成的力,结果对方连动摇都不曾有,顿时他就泄了气。 “天呐,你们裴家的人都是精铁浇筑的吗?我手都疼了,你不难受?” “二表哥是想与我比试比试?” 裴子邈挑眉问了一句,结果王宽连忙摇手,自嘲的就说了一句。 “算了,我还是把这条小命留着去淮江前线修渠吧,到时候去了汉州,三表弟可以好好的尽尽地主之谊才是,说,哪个酒家的菜最好吃1 他素来就是个不着调的性子,如今这一开口,两家人热闹如一家,王老夫人最喜的就是这个二孙子,于是笑得比旁人都要开心些。 用帕子掩了掩眼角的笑泪,对着那裴子杳就招招手。 裴子杳虽然桀骜,可在家中长辈面前还是很礼节的,上前一步就半蹲在王老夫人面前,笑得明媚灿烂,接着就问道。 “老夫人,可是有事吩咐啊?” “我有一外孙女,最是惹人疼,就是那身子骨不好,一直都养在内宅里头不怎么见外头人,如今瞧着你这模样,当真是让人羡慕的很呐。” “老夫人说的就是让我大哥魂牵梦绕的那位阿念表妹了吧。” 她倒是不避嫌,开口就直言道,裴夫人怕自家女儿有冒犯之处,于是就呵斥了一声。 “胡闹,无媒无聘,人家姑娘的清誉倒是被你三言两语就给糟蹋了,还不速速给老夫人致歉。” 裴子杳也觉得自己出言快嘴快舌了些,因此起身就抱拳恭敬行礼说道。 “子杳在军中浑惯了,对于阿念表妹多有冒犯,还请老夫人见谅。” “不妨事不妨事,阿念如今在姜家,若是在侯府里头,你们二人先一步见了,自然会互相喜欢的,别看她不怎么出门见人,但性子却是个爱热闹的,与你定然有话谈。”      王老夫人的一番话,让裴子杳对这位未来嫂嫂愈发好奇了。 看了一眼自家大哥裴子谡那眉眼带笑的样子后,就忍不住的抿了抿嘴,也难怪会用那样的招数逼得家中父亲和族老低头,看样子,这位未来嫂嫂也是个人物呢! 相比起她这里的好奇,那裴子邈倒是无所谓的很。 哥哥年纪渐长,找嫂嫂那是必然的。 只不过,他唯一担忧的就是这位嫂嫂听说身子骨不怎么好,若是哥哥发狠起来,会不会有些招架不住? 脑子里的想法还未宣之于口呢,就见裴子谡上前一步,对着在场之人就朗声说道。 “母亲已经到了,聘礼也送至了宁安园,老夫人,姑父,姑母,挑个吉日咱们该上门提亲了。” 他向来直言快语,今日更是连片刻都不想耽误,而熟悉他性子的众人也是顿时就无话可说,那二表哥王宽更是一副可怜他的模样,叹息两声就说道。 “还道什么女大不中留,我看这天要下雨,儿要娶亲也是拦都拦不住,还未成亲呢就这般着急忙慌,若等成亲后,怕是裴小将军要坠名声咯。” “坠什么名声?” “最难消受美人恩呗。” 他这一开口,兄弟几人就笑开了,连带着长辈们也是一脸的看热闹,裴夫人虽然还是冷冷淡淡的样子,但若是仔细看,嘴角也还是多了丝上扬的迹象,只不过不大明显罢了。 裴子谡负手站在那里,丝毫不惧众人的笑谈,他如今最关心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早些登姜家门,将此事给敲定下来,如此他才能放心些。 于是从怀中拿出张单子,就递到了王老夫人面前。 “这是我找太常寺择定的吉日,最近的便是明日,老夫人请过目。” “明日?未免着急了些吧。” 王老夫人没开口,倒是旁边的文渊侯先说了一句,奈何侯夫人裴氏挥挥手,帮着自家外甥就解释说道。 “也不算快了,这小子都默默等了十年,婆母,嫂嫂,看在他这般痴情的份上就应下吧,姜家那边我去说,待会儿就登门。” 王老夫人也不是拘礼之人,此事本就是板上钉钉多日,这些天裴子谡在忙些什么她也都看在眼中,因此,就跟那丈母娘看女婿似的,越看越欢喜。 于是笑看了裴夫人一眼后,便点头说道。 “我老婆子没意见,裴夫人呢?远道而来,可需要歇歇?” “老夫人客气了,此行目的就是替子谡求娶姜家大姑娘,既然吉日选定,那就明日吧,把亲事促成了睡觉也能踏实些。” 叮! 裴家的龙凤胎上线了,女性角色里面,我这次尽可能的塑造了各种各样不同的类型,不过就设定来说,我最喜欢的还是裴子杳这一类。 疾风飒爽,自带桀骜。 对于那个时代很多的女子来说,她们更多的存在感是来源于家族,来源于夫或子。 但是裴子杳不同,她的存在感是自己一手打造的,这很酷!!! 以及,端午节安康,加更一章~~~ (本章完) 38.第38章 满门欢二房暗中怨(加更) 第38章 满门欢二房暗中怨(加更) 王老夫人瞧着这裴夫人虽然性子淡却不是个计较的,心里头对于她做自己外孙女的婆母也就放心不少,转而对着儿媳妇裴氏就说道。 “好,既如此,那待会儿你就登门去告诉姜家此事,顺便提醒一下姜怀山,这一回阿念的亲事我文渊侯府全程陪着办,倘若是再有差池,就让他自己去找钏娘说吧。” 钏娘,正是姜时愿已经过世十年的母亲。 此刻会提到她,也是王老夫人心中有怨的表现,上一回与淳王府的亲事黄了,那是姜家二姑娘从中作梗,这一回若是又出问题,那王老夫人也不顾及这姻亲不姻亲的了,定要让姜家上下也知知道,她文渊侯府的厉害! “婆母放心,这一回儿媳必定亲自盯管此事,绝不会再出差错1 侯夫人裴氏的话掷地有声,在场之人明白的都明白,而不明白的如裴家姐弟俩就生了不少好奇,互看一眼便起了要去打听打听的念头。 侯府这边计划的甚好,在安排好了裴家三人后,侯夫人裴氏就出了门,这一次她只自己去,其他的孩子们倒是想跟着去,奈何却被拒绝了。 但等她登门之时,姜家的人却都围坐在泰安院中正听老夫人问话呢。 “说到底啊,还是大姑娘手段高明,多少人一辈子连清欢公主的真容都不得见,你倒是厉害还能把个名不见经传的三姑娘给送进去了,不过也别怪二婶话多,都是一家子的姐妹兄弟,你有这心思也庇护庇护家里头的其他人埃” 姜时愿喝着手里的茶,听到二婶这话的时候,连眉眼都不曾抬一抬,但她的话却入了姜老夫人的耳朵,上赶着就也补充了一句。 “你二婶这话也没错,一家子人互相帮衬总归是好的,家里头还有其他的弟弟妹妹呢,阿念若还有旁的路子,也安排安排吧。” 听了这话,姜时愿心中觉得有些好笑,可面上却不显。 “祖母,这三妹妹入公主府绣贺礼一事,纯属巧合,乃是公主身边的沈嬷嬷恰巧看到了孙女手中的帕子,觉得绣艺不错,我这才引荐的,说起来也是三妹妹平日勤修绣艺的好处,我不过是顺着沈嬷嬷的意思提了一句罢了,我真没怎么出力。” 她不想将此事的好处给揽过来,所以便这般开口,奈何二婶张氏早就不爽此事,能憋到今日才发作,已经是用了许多力气,听了姜时愿这话怎么可能罢休,于是张嘴就回了一句。 “瞧瞧,隔着一房就是不亲昵,大姑娘处处想着的都只有三姑娘一人,咱们府上的其他弟妹与她却没缘法,婆母,还是算了吧,说到底大姑娘是文渊侯府养大的,与我们姜家多少隔着些。” 流华和绿萝听到这话,面色都不怎么好看了,每次来见姜老夫人的时候,这位二夫人总是要阴阳怪气的说些难听话,让她们姑娘是说多错多,烦扰的很。 姜时愿也听出来了,从前不与二婶计较那是嫌麻烦,但今日她也起了不适,所以轻描淡写的便开口问道。 “二婶今日这是怎么了?张口闭口的就是要与我们隔房,日前世子妃为四妹妹寻人家的时候,我可没说过类似的话,真要是这么算起来,那世子妃又是何意呢?” “你1 二夫人张氏一下子就有些嘴瓢,她倒是想说出个四五六来解释,但似乎都有些站不住脚跟,尤其是她气愤难当的时候,见到对面的姜时愿却仍旧淡定如菊的坐着,更是让人不爽。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 姜老夫人也不想偏袒二儿媳,但更不愿意亲近这大孙女,因此出言阻止了一句,正打算往下继续说呢,就见外头来人了。      “老夫人,文渊侯府的夫人来了,说是有事要与您相谈。” 眼神扫了一眼依旧淡定的大孙女,姜老夫人面上露出些疑惑,上回那位侯夫人登门破口大骂的场面都还历历在目,这一次,又要来做什么? 听到侯夫人裴氏来了,二婶张氏的面色也不大好看。 论身份,她与这侯夫人可谓是天差地别,且这位夫人张嘴就能骂得她连还嘴的余地都没有,因此听闻她来的消息,多少还是有些怵的。 担忧归担忧,婆媳二人互看一眼后,还是只能将人给请进来,相比起她们二人的不自在,姜时愿似乎知道了舅母今日来的目的,唇边荡起丝微微的笑来,心情也跟着舒畅了不少。 裴氏虽然是一个人来的,但她侯夫人的排场却没少。 身后跟着十几个丫鬟奴仆,一路走来虎虎生风,即便是进了那老夫人的院子也一样,并未因自己是客就谦和礼让。 “侯夫人请。” 杜妈妈掀帘让裴氏进了门,而她一眼看到的正是自家侄女姜时愿,见她站在那里淡淡的朝自己笑着,原本还故作姿态的表情顷刻之间就柔软了许多。 可还没等她开口呢,那姜老夫人上前一步就说了一句。 “什么风把侯夫人给吹来了,您今日登门是有什么要事吗?” 舅母裴氏的表情都还挂在脸上呢,骤然被人打断自然是不乐意的,尤其是侧眼看到了二婶张氏后,更是如此,于是口气也硬朗了三分,对着那姜老夫人就是说了声。 “老夫人好,今日登门原就是有要紧事,婆母她老人家近来被气得不轻,所以这一趟也就不亲自跑了,阿念的亲事,姜家也不甚上心,所以文渊侯府又特意寻了寻,如今已经定的差不多了,明日便会登门,到时候还请姜老夫人约束上下一二,别让阿念未来的夫家瞧到什么不该瞧的就不好了。” “定亲?明日?侯夫人不是开玩笑的吧?” 二婶插话一句,眼中皆是不可置信,但侯夫人连眼神都不多给她一个就冷淡的说道。 “贵府的规矩果然是该好好教教了,我在同老夫人说话呢,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插嘴了?” 裴氏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张氏,奈何她气愤归气愤,却不敢真的张嘴去喷,生怕惹出什么祸事来。 姜老夫人见二儿媳被人如此骂,面上也有些过不去,但比起这个,她同样更吃惊于侯夫人带来的消息,于是老脸凝重的就问了一句。 “这阿念的亲事怎么说定下就定下了,我们竟现在才知道,不道是定的哪个人家啊?” “阿念年纪轻,身边也没个知心长辈照料着,多少不怀好意的人背地里泼了她无数脏水,我们也懒得一一去解释了,正巧我那外甥来西京城同我庆生,瞧着也不错,所以便定下他了。” 侯夫人裴氏轻描淡写的,算是吃足了上次的亏,原先她将那世子说的天花乱坠,最后却被二房的人给窃走了,所以这一回,便是外甥有通天的本领,她也就这么随口一提了。 (本章完) 39.第39章 登姜门舅母吓全府 第39章 登姜门舅母吓全府 裴氏的外甥? 这个姜老夫人和二婶张氏还真不太清楚,但是能跟文渊侯府夫人沾边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小人物,于是那姜老夫人试探性的问了一声。 “不知道侯夫人的外甥,如今多大了?家里几口人?都是做什么营生的呢?还有还有,此次定亲都哪些人知晓啊?我那儿子也清楚了吗?” 裴氏听到这些话,心里嗤之以鼻的很,于是看了一眼那姜老夫人,语气平平淡淡的就说了一句。 “外甥年十九,长阿念三岁,家中排行老大,在军中任职,也不算多了不起的人物吧,但总归是耳聪目明,有品有德之人,不至于被人撺掇几句就舍本逐末,所以我们做长辈的都挺满意的,至于其他的,就让姜宗正来说吧,此事他也知晓的。” 听到自家儿子知道这事,姜老夫人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但当着外人的面,她必定是要维护儿子的名声,于是笑得还算爽朗,就说了一声。 “定是我儿政事太多所以没顾上,反叫侯府多操心了,阿念身子不好,如今既然定下亲事,那对方可曾知道这些?别到时候惹出什么麻烦事来,那就不好了。” “她的情况,我兄嫂俱是清楚的,外甥也不介意,所以就不劳姜老夫人记挂了。” 裴氏看不惯姜家这些人的嘴脸,一个二个的恨不能将阿念的亲事给破坏掉才满意,所以讲完这些后就不打算多留了,于是拉了侄女的手就说道。 “阿念,我还有些私事要与你说,咱们先去你院子吧。” “舅母,请。” 说罢,那姜时愿对着姜老夫人和二婶张氏行礼后就带着舅母裴氏走了,惹得后头二人伸首张望,脸色也跟着难堪不少。 “哼,果然是谁养的像谁,这侯夫人每次登门看我们都跟看什么祸害似的,还借口说什么私事,明明就是不想与咱们在一起罢了,婆母,您还是长辈呢,她们就敢这般,若是等大姑娘嫁出去了,还不得学着她这舅母的做派,与咱们家老死不相往来啊1 姜老夫人也正烦躁着呢,于是听到这话的时候,眼神一厉就扫了那二儿媳一眼。 “闭嘴吧,在闹出槿儿和世子的事情前,这侯夫人对我也一直都客气热络的,现而今你倒是会给人戴帽子,哼1 二婶张氏被这么一句回怼,脸色也难堪。 “婆母,这事都过去了,怎么还揪着不放呢?再说了,槿儿做了世子妃不也是时常孝敬您老的吗?” “要不是看在槿儿孝顺的面上,我都不想让你再到堂上来,行了,阿念的事情你以后莫要多嘴,倘若再惹出什么祸事来,别说是文渊侯府了,我定不轻饶。” 姜老夫人的话,也不全然是为着姜时愿好,只不过不想让文渊侯府再拿着这些事情来做文章罢了,二婶张氏面上虽应了一句,但心里有也还是怨愤的很。 只不过,让她去替亲女儿谋前程她当仁不让,让她去帮四姑娘筹谋这些,她才不乐意呢,所以倒也没真起什么念头。 听时轩中。 侯夫人裴氏喝了口热茶,心里才算舒坦了些许,但一想到刚刚姜家婆母的样子,便忍不住冷嘲热讽的说道。 “哼,上门来也不见她们说邀我喝杯茶,当真是没规矩的很。” 这话一出,姜时愿就笑了,带着三分调侃的说道。 “若是祖母留客请您喝茶,指不定您要怎么开口呢,定然不是嫌茶不好,就是说水太烫,您说祖母还怎么敢?” “臭丫头,要不是为着你,我才懒得跑这一趟呢。”      “是是是,舅母对我的好,阿念都记在心里呢。” 侯夫人裴氏得意的看了面前的姜时愿一眼,随后想起了什么就又有些兴奋的说道。 “嫂嫂带着俩孩子都到了,之前说过的子杳你还记得吧?如今出落成大姑娘了,那丫头本事厉害着呢,这次原先是想跟着我过来的,但是被我给拒了,丫头在军营里面长大,说话直爽与我一个脾气,你日后可得多包涵些才是。” 姜时愿手肘倚在桌上,撑着下巴就状似无奈的回了一句。 “看舅母这样,大约是喜欢这位子杳表姐比我多了呢,哎,伤心埃” 侯夫人裴氏作势就要打她,眼神中却全是疼爱。 “你这丫头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1 二人嬉闹间,就见外头扬了一句,说是主君到了,姜时愿起身去迎父亲,那侯夫人裴氏倒是坐得端正,见他进门后就点头示意并没有多客气。 “我听说大嫂登门,是为着明日阿念要定亲一事,所以特意来问问,怎么如此之快?” “我娘家嫂嫂她们已经到了,子谡那孩子也找了太常寺将吉日给挑选了出来,老太太发话早些定下大家都放心些,所以便商量说是明日,妹夫就等着裴家人登门吧,另老太太也说了,这次阿念的亲事,我文渊侯府全程陪着办,若是姜家门里再闹出什么不得体之事,就怪不得我们不顾念姻亲之缘了。” 姜怀山听闻这话,先有震惊,后有愧疚,他原本还想着定亲的事情怕是要到年后才会落定的,所以家里头也没提,现下也太快了些,可既然是老太太发话,他也不能不从,于是郑重其事的就回答道。 “大嫂放心,这次我也会亲自盯的,我保证绝不会再出麻烦就是1 他笃定的口气让裴氏心里稍微放心了些,点点头也就算应承下来了,而后指了指那盒子就说道。 “这是原先就做好的衣裙,阿念明日穿着定能喜临全家。” “谢舅母。” “好了,该说的话我也都带到了,你们父女俩就早些休息吧,明日我们都会过来的,我尽量拉着子谡些让他别把动静闹太大,否则又要让人眼红了。” “不不不,大嫂别阻拦,阿念定亲一事越热闹越好,也好堵了那些不知所谓的悠悠众口,我也想让她们知道,阿念最后落定的人家不比谁差1 姜怀山的意思,在场之人都明白。 侯夫人裴氏听到后,总算是对他有三分宽容了,扬了笑,眉眼间都是兴奋,随后就拍胸脯保证的说道。 “那成,妹夫就等着吧,明日定让全西京城都知道阿念最后嫁的是我裴家最好的儿郎1 姜时愿有些哭笑不得,她虽然不在乎这些虚名妄意,可家人皆如此态度,她也只好做配合了。 (本章完) 40.第40章 裴子谡求亲全城庆 第40章 裴子谡求亲全城庆 裴氏来的时候还有些气势汹汹,但走的时候却和颜悦色的很,那些不大知情的姜家下人个个都觉得奇怪,要知道上次这位侯夫人走的时候,可是闹得鸡飞狗跳的很,却不曾想这次如此安静。 不过很快,她们就没空思考这些了,因为主君让管事的立刻就吩咐上下要洒扫一遍,缘由竟然是家里头的大姑娘明日要定亲! 下人们忙得脚不沾地,但因为都提前领了三倍的赏金,因此个个卖力的很,只不过她们倒是喜气洋洋了,姜老夫人的泰安院中,却有些低沉。 “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提前告诉我们,让那侯夫人来通知的时候,趾高气昂的叫我好一个没脸1 “母亲也别怪大嫂,确实是我姜家不对在先,她们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此事既然已经应承下,那儿子就不得不拉下脸面来说两句,办好了,两家人或许还能如从前一样一家亲,但若是又惹出麻烦来,那母亲也别再管儿子不顾念亲情,到时候该从这府里滚出去的就即刻滚出去,我说到做到1 二婶张氏知道大伯的话是对着她说的,所以她倒是想横,却也有些没底气。 说到底,她们这么些年确实也是寄居在大伯家的,因此那姜老夫人见儿子如此严肃的口吻急了急,但是也无可奈何,最后只能叹息一声,将所有的话都咽在肚子里,点头就应下。 “罢了罢了,阿念能寻到亲事于咱们家而言也是有好处的,事情既然过去了那就不要再提,往后井水不犯河水,一家子还如从前般糊弄着过日子就成。” 姜怀山没吭声,但眼神却盯着面前的二弟妹,表情严肃又冷漠。 因着姜家突然大手笔的采买起来,外头消息灵通些的人家自然就知道了姜家有喜临门,一时间就勾起了众人的疑惑,怎么从未听说过姜大姑娘议亲,这就要定亲了呢? 还想着是不是那夫家有些不太体面,所以得快刀斩乱麻,人人都等着明日看热闹呢,而此刻在淳王府里头拿着手里红帖的世子妃姜时槿,面色却难看的厉害。 “你那大姐姐还真是好本事,竟能攀上汉州裴家,还是裴子谡!他可是陛下面前的大红人,年纪轻轻就已是正三品的怀化将军,日后若是接掌了裴氏一族,便是汉州当仁不让的大家之主,你此次回去见礼,可得在她面前好好表现表现,日后于我在朝中办事也有好处,若我在河道署的事情办妥后,我定会过去的1 她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大姐姐那样的病秧子竟然还能寻到连世子都羡慕的夫家,一时间恨意上了头。 前世的自己已经够委屈的,原以为今日顶了她的位子,总算是能过点人上人的日子,却没想到竟还是要向她低头! 眼眶中不由的就噙满了泪,可她连个哭诉的地方都没有。 陪在她身边的丫鬟灵芝见自家夫人如此难过,心里头也是跟着不舒服,递了帕子就安慰的说道。 “世子妃莫要难过了,那大姑娘便是嫁了裴家,也是个做臣子的,与咱们淳王府如何相提并论,等世子继承了家业,您就是淳王妃,这样的地位便是文渊侯府的老太太见了都要起身行礼的,您还计较这些做什么?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先一步怀胎上,您别忘了,赵家的那两个妖精还虎视眈眈的很呢1 她的一番话让姜时槿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转了回来,是啊,裴家再厉害也不过是臣子一个,况且还是远在汉州,可她只需要稳坐世子妃之位,早日诞下嫡长子,那她就是当仁不让的未来淳王妃,想到这里,心里头堵着的气也舒坦了不少。 擦了擦眼泪便说了句。 “你说的对,灵芝,去把世子此前送我那支洞庭箫拿来,明天我就送去给大姐姐做贺礼,此物原本就该是她的,我倒要看看,裴家的那位小将军知道了,会是个什么反应1 “是,世子妃。” 一桩还未成的定亲仪式,私下里就惹得许多人议论纷纷,而身为局中人的姜时愿倒是在安神茶的帮助下,踏踏实实的睡了个长觉。 一觉醒来,便已天亮。      六月的天,本就晴朗的早,今日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那初升的日头将晨辉尽洒西京城中,显得好似格外的璀璨,百姓们陆陆续续的都开始出门摆摊做生意,而丹阳道上,此刻也不知怎么的忽而就多了一队仪仗。 那仪仗共百余人,敲锣打鼓的那叫一个欢庆。 人人着红衫,腰间系玄带,精神抖擞的扛着那厚重的紫檀木箱子就朝着落英巷的方向而去,因为动静实在是大,所以许多人连生意也不大想做,满眼好奇的看着一行人就议论了起来。 “那是谁?排场这么大?” “老汪头,你是眼睛老花了吧,那是裴家人啊,为首的不就是前段时间才打了胜仗的裴小将军吗?” “哟,箱子上挂了喜,这是要去提亲?” “是了是了,定是了,可是没听说过哪家小姐入他的眼啊?” 百姓们好奇的围着,那些凑热闹的各家府邸也不遑多让,原本只是想打听打听姜大姑娘要与谁家结亲,可在听说了裴家如此大阵仗之后,立刻就着下人小厮全都跟着。 人人心中都有些疑惑,莫不是要结亲的竟是他们两家? 裴子谡原就是个张扬的性子,若此刻是在汉州,只怕早就提前三天要弄得全城尽贺了,如今在西京城内,只是找清欢公主借了仪仗,就这般情况,他还觉得不够呢。 于是看了一眼自家妹妹,裴子杳最是了解他的个性,转头就朗声就喊了一句。 “怎么?是起的太早都没力气了?敲锣打鼓的都给我再响亮些,若是我能听到地震三响的声音,那今日事毕后人人赏百两1 赏百两! 便是他们在公主府中伺候多年也未曾见过这样的大手笔,一下子个个激动不已,拿出了吃奶的力气,于是那仪仗声势浩大的引出更多的百姓,纷纷交头接耳。 见着这场面,裴子邈就笑了。 “要我说,大哥这亲定的也太夸张了些,若是母亲知道咱们这么闹,又要说了。” “怕什么,姑母说了天塌有她顶着,越热闹越好,就是要让西京城内那些聒噪的人家都知道知道,咱们这位未来嫂嫂可是裴家最为中意的!谁也比不上1 今天有打赏加更哦~~注意查收~~ (本章完) 41.第41章 二人姻共盟海誓定(加更) 第41章 二人姻共盟海誓定(加更) 裴子杳与她的长兄一贯张扬到一处,所以她也是一身劲装,疾风飒爽的模样惹得周遭围观的百姓们也好奇张望着。 绕城半旬,至吉时到的时候,那裴子谡所带之仪仗队就出现在了落英巷姜家的门前,与此同时,文渊侯府的马车也通通停在门前,见着他们来了,王老夫人在文渊侯和侯夫人的搀扶下,便下了马车。 那裴子谡见此也跟着从骏马上跨下,步步生风的走到王老夫人面前就行礼说道。 “子谡见过老夫人,见过侯爷,侯夫人。” “好,好,今日之后,咱们一家就真正是亲上加亲了1 一旁的裴夫人看了看儿子身后的那排场,果然有些轻蹙眉头,张口就问了一句。 “这样不逾矩吗?” “母亲放心,儿子是找清欢公主借的仪仗,有她在,城内无人置喙。” 话刚落,那姜府便中门大开,恭敬迎客。 众人见着这场面,心中的那份疑惑算是落定了,纷纷奔走相告,这位裴小将军要求娶的竟然真是这位姜大姑娘! 姜怀山一身暗红色团花如意纹的长袍锦服,将他整个人都衬得精神了不少,见到府门前的众人后,立刻上前对着王老夫人也是恭敬有加的请安便说道。 “岳母大人临门,小婿迎迟了。” 王老夫人难得见自家女婿穿得如此喜庆,知他也是为了今日之事,因此心情愉悦了不少,对着他便抬抬手就笑着回了句。 “不迟,不迟,正是吉时,走吧,咱们这门亲可别耽搁了。” “是!岳母请1 说罢,就亲自引着文渊侯府的人和即将要定亲的裴夫人先一步进了姜家门,而他身后跟着的则是王家四子并堂嫂项氏,再而后便是裴家三人和那些仪仗队。 鱼贯而入,很快那些东西就把姜家的院子给放满了。 姜老夫人今日也早起刻意装扮过,就是不想在王老夫人面前丢面子,可要比富贵无极,她与王老夫人差距甚远,所以在见到她出现之时,眼神中略有不甘。 可还没等她有所反应呢,就被后面那堆山如海的下定之聘礼给震惊到了。 不是说就是个普通的外甥吗? 怎么会如此的大手笔! 她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惊讶的不知所措,而她旁边的二婶张氏和世子妃姜时槿也跟着面色有些挂不住了,嘴角略略有些抽动。 要知道当时世子下定匆匆,场面上不及此刻的十分之一,那时候她们就已经觉得面上有光的很,但此刻见到了才惊觉自己坐井观天。 难怪当时侯夫人裴氏语有嘲讽! 二婶张氏还以为她是嫉妒自家女儿抢得了这门亲后的酸言酸语呢,如今才知道她们眼中的攀上贵亲,竟成了西京城内的笑话,一时间愤愤不满。 “阿念呢?今日她可是主角,人怎么不在?” 王老夫人连与姜老夫人客气几句的心思都没有,张口就问外孙女的情况,那姜老夫人从愣神中回过来后,便赔笑着说了一句。 “亲家母移步内堂吧,阿念就在里头等着呢。” 今日是喜事,王老夫人也不想闹什么不愉快,于是“嗯”了一声,便抬步朝着那内堂走去,身后一众人也跟着上前,倒是把二婶张氏和姜时槿母女俩给晾在了一旁。      二人虽不爽,但这种场合不是她们能轻易摆脸子的地方,只能跟着进了门,而在她们之后,杨姨娘和海姨娘也带着三姑娘,四姑娘和姜时临入了内堂,只不过比起母女二人,她们脸上倒是洋溢着喜庆热闹。 姜家的门第不高,这最为宽敞的前厅此刻显得拥挤许多。 两位老夫人落座后,众人也跟着坐定在既有位置上,裴夫人冷眼瞧了一下,心中就知道了个大概。 果然如小姑子所言,这姜家的亲戚当真是有些心思在,起了这念头便决意要将裴家的面子给顶起来,这样也好给未来的儿媳出口恶气。 于是看了一眼身边的嬷嬷,就见她将单子给拿了出来。 厚厚的一沓,便是不用裴夫人开口,那姜老夫人都知道定然是金贵的物件,所以回神后立刻就笑着说道。 “夫人当真是客气,也是我那孙女的机缘好,入了你们裴家门,万分荣幸埃” 她一开口,文渊侯府众人的脸色就跟着难看了,不过还没等他们回嘴,裴子谡上前一步,对着那姜老夫人还算恭敬的就说了一句。 “老夫人言重了,子谡能求娶到姜家长女乃是我三生有幸,在佛祖面前求了几世才得的缘分,裴家上下绝无轻慢姜家长女的心思,所以还请老夫人莫要太过自谦了。” 他一句话,王老夫人的脸色也跟着云开雾散。 “子谡这话,算是说到我心坎里了,我文渊侯府精心养大的外孙女,自然是配得上这世间的好儿郎,有那眼瞎的,自然就有你这会识玉的,日后可要好好待我阿念,知道吗?” “老夫人放心,子谡谨记。” 王老夫人一开口,那姜老夫人便颇有不甘的瞪了自家儿子一眼后,见他笑得开怀压根没注意到这边,也只能是有气肚里咽,可该找的排场还是得找,于是就回了一句。 “说的是啊,今儿个是我姜家的孙女与裴家的儿子定亲,日后她也一样是要从姜家出嫁的,到那时,我就等着吃你们敬的那杯喜酒便是。” 听了这话,别说是王老夫人,就是姜怀山也瞧出些不妥了,上前一句打岔便说道。 “母亲今日是高兴的有些话不过心了,岳母大人别见怪,阿念便是从姜家出嫁,也一样是要敬爱您的。” “女婿这话我爱听,我带大的孩子我清楚,阿念即便是嫁人,也不会与我文渊侯府疏远就是。” 三言两语的,就把姜老夫人刚刚那番不着调的言语给拉了回来,见此那裴夫人也不多等,立刻言道。 “此乃聘礼单子,裴家愿结姜门亲。” 单子她是直接递给了姜怀山,那姜老夫人望眼欲穿的想要看看里头究竟写了些什么,结果还没等她瞧见呢,便听到儿子笑着将那单子合在一起,当着众人的面就说道。 “我这女儿自小就不在身边长大,我这做父亲的也是多有愧疚,这些聘礼便随她一并带回裴家就是,另再添新妆,还望裴夫人多有怜惜她早年丧母,能厚待之,我就感激不尽了。” “姜宗正客气,贵府女儿既为我裴家媳,自然是会好生照料的,这点您放心就是。” 裴夫人虽然话不多也不够亲近,但语气却真诚备至,让那姜怀山很是相信,随后就不自觉的有些红了眼眶,他这一哭,文渊侯府的众人也跟着有些绷不住了。 (本章完) 42.第42章 姜时愿初见裴家人 第42章 姜时愿初见裴家人 王老夫人用帕子擦了擦泪,那侯夫人裴氏和堂嫂项氏更是如此,更有甚者杨姨娘和三姑娘也跟着落了泪,这一屋子的人真情流露,倒是将姜老夫人和二婶张氏给撇在了外头,闹得二人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最后,还是姜怀山自嘲一笑,缓和气氛的说道。 “年岁大了,有些舍不得女儿嫁人,叫裴夫人见笑了。” “姜宗正爱女心切,我明白。” “好了,这单子已收下,其他虚礼咱们就不多晃了,杨氏,你去请大姑娘出来见见裴家人吧。” “是,主君。” 话落,那杨姨娘就抬步往内院后罩房走去,姜时愿等在那里,自然是听得见外头人说话的,于是在见到杨姨娘之时就起身跟着出了门。 她今日也是仔细打扮过的,着一身云霞色绣金叶合欢花纹样的罗裙,外罩浅鹅黄色的长襟纱衣,倒是衬得整个人似拢了一圈霞光般惹眼的厉害。 青丝垂如瀑,眉间一点红。 发髻半绾着,用的亦是合欢花开缀东珠的簪子,脸上略施粉黛,就已是倾城之貌,便是见惯了她的文渊侯府众人此刻都被她有些给惊住,更别提未曾谋面过的裴家人了。 身姿轻盈,步步生莲。 至后罩房到前厅内堂不过十几步路的事情,也让裴子谡有些挪不开眼了,一旁的裴子杳从震惊中回神过来后,就朗声笑着说道。 “我竟不知未来嫂嫂乃是瑶台仙子下凡,当真是我裴家有幸了。” 她的话,落在姜家和文渊侯府众人耳朵里都觉得舒畅极了,而姜时愿听到这话的时候,虽略有些娇羞,但还是朗朗大方的上前来,对着裴夫人和裴家姐弟行礼后便说道。 “姜家长女姜时愿见过裴夫人,见过裴大姑娘,见过裴家三郎。” 裴夫人原先在她小的时候就见过一次姜时愿了,奈何那时候她病得厉害,所以未觉得她生得有多惊为天人,但此刻瞧来,真真是被侯府养得极好,若不是自己知晓底细,还真是瞧不出来她有先天弱症。 于是,难得见她嘴角上扬,还从手上特意摘下两只羊脂白玉的镯子戴到了姜时愿的手腕上后便说了一句。 “日后便是一家人了,无需客气,唤我伯母便是。” “裴家伯母好,阿念有礼了。” 语气中带着几分娇俏,她倒是也不怯懦,便是见着未来的婆婆赠礼依旧淡定自若,这样子引得裴家几人满意极了,只见那裴子杳上前一步就调侃着说道。 “如今还能称你一句阿念表妹,再过些日子,便是我的嫂嫂了,表妹,这厢有礼了。” 相比之下,裴子邈没有那么多花招,只觉得未来嫂嫂端和大气,于是抱拳见礼就说道。 “子邈见过阿念表妹。” “裴家表姐好,裴家三表兄好。” 姜时愿特意在表兄前头加了个三字,这话让旁边站着的裴子谡不由挑眉的看了一眼,眼中皆是阿念表妹的他,自然介意她称呼其他人表兄之名。      而她的回答,让裴子谡很是开心,笑看着她,真是一眼也不肯错过。 “好好好,礼成礼成,我说妹夫,咱们是不是该定下这大喜的日子了?也好腾出手来操办,这一回定要亲事热闹些才好1 侯夫人裴氏性子急,这礼既然已经过定,那便行正事要紧。 她开口倒是省了裴夫人的话,于是裴夫人让身后的嬷嬷又送上一份烫金帖子的册子,而后言道。 “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我已找人算过,今年的十月初八,亦或者明年的三月二十皆是上上大吉的日子,不知姜宗正意下如何?” 按着姜怀山的性子,自然是越晚越好。 可他也深知这未来女婿的脾气,便是自己选了明年的那一日,只怕最后还是要落在十月,还不如一开始就敲定的好,于是摸了摸颏下的胡须后,略做思考后就定下了那十月初八。 他一开口,其他人都觉得日子可能有些仓促,唯独裴子谡满意的看着未来的岳丈大人,开口就说道。 “姜伯父放心,我一定将此事办得风风光光。” “好,好,子谡有心了。” 订亲的整件事,大多数都是裴家人和姜怀山并文渊侯府来说,热络且开心的就商量着那些细节处,姜老夫人插嘴过两句,却都没什么人在乎,所以到最后她也就只能闭了嘴。 眼神一点不错过的看着众人,她都是想说点什么,奈何无人肯听,直至此事结束,送走了裴家和文渊侯府的人以后,她才在泰安院中大发雷霆。 恨不能将手边的东西全给砸了,才能消解心头之怒! 姜时槿心中也是不爽的厉害,可这种时候她要是自己去出头那就显得有些蠢了,因此故作不知的上前去就安慰着姜老夫人说道。 “祖母这是怎么了?大喜的日子,大姐姐的亲事落定,不是该高兴吗?” “落定?高兴?你刚刚没瞧见文渊侯府的那些人有多蹬鼻子上脸吗?说起来也是笑话一场,明明是我姜家姑娘要嫁人,怎么好似全被他文渊侯府把风头抢去了,尤其是那老夫人和侯夫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竟让我这个正经的祖母插不上话,到底还有没有将我放在眼里了1 姜老夫人骂骂咧咧的,恨不能再砸几个碗碟消消气,可看着那一地的碎瓷片,忽而又觉得心疼的很,于是捶胸顿足的厉害。 见此,那姜时槿不着痕迹的说道。 “许是大姐姐更亲昵侯府的亲人罢了,毕竟是在那边长大的,这个也怪不得大姐姐,倒是大伯父怎么也偏帮的厉害,我瞧着他似乎对于裴家人有些怵呢。” “谁说不是啊,咱们槿儿嫁的是淳王世子,是正经的皇亲国戚,也未曾见大伯如此表现,怎么反而对着一个为臣的裴家这般姿态,要是被人给传出去说我们姜家惧了裴家的权威,反倒是让人说嘴了呢,婆母。” 二婶张氏看热闹不嫌事大,不管好坏总是要塞几句难听话到姜老夫人耳中,她起先怪罪的大多是文渊侯府,可现在怨恨着怨恨着连自家儿子也有些瞧不上了。 于是抹抹眼泪,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痛骂了两句。 “没根骨的东西,从前就怕他岳丈家,如今连女婿家也怕上了,我瞧啊,以后人人都能踩在他头上,顺便着把我们姜家的脸面也丢地上践踏就是!我怎么会生出这么个没出息的货色来!还不如老二呢,他若是还活着,你们母女,咱们姜家也不至于受这份欺负了1 43.第43章 祖孙仨方识真面目 第43章 祖孙仨方识真面目 姜老夫人的一番话,让一贯张牙舞爪的二婶张氏突然沉默了下来。 仿佛数十年的委屈都在这一时半刻间要倾泻出来似的,只见她眼泪跟珠子似的就掉下来,比之刚刚在姜时愿订亲仪式上的硬挤出来的那两滴要真心的多。 而姜时槿对于父亲的印象薄弱得太多太多,相比较之下,她儿时大部分的记忆都落在了大伯父身上,只可惜彼时她视作天的伯父此刻眼中只有他的亲生女儿,因此这姜时槿也是一边落着泪,一边就算计起家门来。 祖孙三人好一顿哭,到最后还是姜老夫人先一步收住了泪。 她丧父丧夫丧子皆经历过,倘若没点硬本事,也撑不到现在,所以比起娇滴滴的躲着落泪,她更喜欢能找补回来,比方说她此刻就想在那泼天富贵的聘礼上动手脚,好让那父女俩也知道知道,这姜家门里头她这个老婆子还是能做得了主的。 “行了,别哭了,我们就是哭瞎了眼,老二也回不来,还不如想想眼下怎么把日子过好呢,看今日裴家这派头可不是昨天侯夫人上门来随便言语的那种,那裴子谡到底是什么人物?槿儿,你可有打听过?” 姜老夫人身边无人,平日里连西京城中的席面也不大会有人邀请,从前看在文渊侯府的面子上,倒是去过几次,但可惜自从两家因为退亲一事翻脸后,就再无帖子相邀了。 因此她打听事情,无非就是从下人们嘴里听些传言罢了,所以她对于裴子谡这位汉州裴家小将军的情况,了解甚少。 张氏亦如此,还觉得裴家人没有淳王府身份尊贵体面呢。 而被问话的姜时槿,如同哑巴吃黄连,但前有世子的施压,后有赵家姐妹即将入府的逼迫,她想借助家中之力,那就不能不直言相告,于是蹙眉说道。 “孙女此前也是不大了解的,昨日大伯父让人送了帖子去淳王府后,我才听世子提起过,裴家在西京城不怎么有名望,但是在汉州据说是说一不二的大家世族,又因为出了好几代的将军,所以兵权贵重,据说掌军四十万,其中绝大部分的就握在这位裴小将军手中。” 听到掌军四十万的时候,姜老夫人和二婶张氏都有些坐不稳了。 这可是她们想都不敢想的数字,原先在徐州时,当地也有军队驻扎防守,但加起来不过五万军。 她们作为徐州府丞家眷曾有幸出席过那练军之仪式,就已经被震撼的无以复加,现在告诉她们说刚刚那少年郎竟是掌军四十万的将领,一下子,二人不知道该如何接这话了。 “那……那这意思是,世子还不如这个裴小将军有能耐了?” 二婶张氏的话不过是有感而发,但落在姜时槿这里却十分刺耳,但她又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否则那世子也不至于让她要去讨好大姐姐了。 “嗯,世子的意思是,让我与大姐姐缓和缓和关系,日后也好他能在朝中办事时多依仗一下裴小将军,但我因亲事将大姐姐是得罪透了,现下便是有心化解这矛盾,大姐姐也未必肯。” 听到这话,二婶张氏眼前一黑。 千挑万选的姑爷,没想到竟然还是被大房给压了一头,凭什么那病秧子能有如此好运,全天下的好儿郎都是瞎了眼的就喜欢这弱不禁风的样子? 她跌坐在圈椅上,整个人如同斗败的鸡,垂头丧气的厉害,相比起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姜老夫人要镇定些许。 如此好的亲事,对姜家而言可谓是再一次的高攀。 刚刚她是心有不爽,但听到这些,再多的不爽也转化成了对孙儿未来前程的期盼,拉着姜时槿的手就有些激动的问道。 “连世子爷都如此说,那是不是诲儿的前程也有指望了,有这样厉害的妹夫帮衬着,何愁不能在朝中大展拳脚?咱们姜家日后说不定也出个尚书令,好叫全西京城那些瞧不上我们的人家都通通过来巴结1      她想得倒是长远,而一旁的姜时槿听到这话,心里头梗得难受,可为着自己在王府的前程,她又不得不这样去做。 姜老夫人话刚落,就见姜怀山和姜时愿送人回来了。 看到这一地的碎瓷片,姜怀山还没来得及问出缘由,就见那姜老夫人跟没事人一样走上前去拉着姜时愿就亲切的说道。 “从前就有老道说过,咱们家阿念是个顶有福气的孩子,如今便是病着也能挑中这样好的人家,祖母真是高兴,可惜你哥哥还在书院进学,若是他今日在场,想必也同祖母一样为你开心的。” 姜时愿看着祖母一下子就转了话头,而后看了眼面如死灰的二婶张氏和眼中既有忌惮又不得不低头带着几分恳切的姜时槿后,便了然了,大约是她们已经找到了裴家的情况,所以才会有此反应。 于是,姜时愿笑了笑,不着痕迹的将手从姜老夫人那里抽出来后就回了一句。 “祖母说的是,父亲已经去信给哥哥,想必等我成亲之时,他能从书院请休回来一趟的。” “就是就是,你们兄妹二人乃是一母同胞的血缘至亲,天底下没有比这更亲近的关系了,你便是嫁了人也要和家里多走动走动才对,尤其是你哥哥,你们可都是姜家的未来埃” 话至此处,要是姜时愿还听不懂那她就是蠢了,可当着姜老夫人的面,她这清澈的愚蠢还真是要一演到底,所以装的无辜,奈何旁边的二婶张氏瞧见她这副模样,气不打一出来,什么好事都让她给占了不说,竟然还这副装模作样,于是忍不住的就去揭穿说道。 “大姑娘也别装傻充愣了,婆母的意思是叫你别得嫁高门就忘了家中的兄弟姐妹们,怎么说也是骨肉至亲,该相帮的时候就叫大姑爷相帮相帮。” 此话一出口,姜时愿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反应呢,那姜怀山倒是先一步不同意了,冷着脸就说道。 “我姜家嫁女儿是盼着女儿能得良人相待,不是一味的拿她们去换家中儿郎前程的,诲儿若是有能耐的,便是没有妹夫帮忙也能青云直上,他要是个不成气候的,裴家帮了也无用,更别提家中其他的人了,二弟妹什么意思,你我都心知肚明的很,无非就是最近世子在差事上有些不大如意想走裴家的门路罢了,但我告诉你,此事不成,就别惦记了。” 他从前吃亏就亏在不愿意将话给挑明,顾念的都是一家人的脸面,可后面发现他们越是退让,二弟妹就越是蹬鼻子上脸。 所以这好不容易定下的亲事,若是因为沾染上二房的那些破事影响到裴家人对自己女儿的印象,他这个做父亲也不会让步了,所以才直言相告。 谁知他的话刚落,那二婶张氏还没撒泼打滚呢,就见原本还站定着的姜时槿忽而就晕了过去,吓得众人连忙去拉,而姜怀山和姜时愿父女俩面面相觑。 不至于吧,现在是求情不成,改苦肉计了? 今天也有加更,是推荐票达标咯~~~ 感谢姐妹们的投票,以及起点的读者们真的很给力,单人票制都比较大~~~ 笔芯! 继续码字去啦,努力努力! 争取在第三轮pk中也能取得好成绩!!! 44.第44章 世子妃得偿有身孕(加更) 第44章 世子妃得偿有身孕(加更) 姜时槿毫无征兆的昏倒,二婶张氏一下子就叫了起来,连带着姜老夫人也十分担忧,扬着嗓子的就让人去大夫。 场面顿时有些慌乱,但姜怀山和姜时愿父女俩还算镇定。 这姜时槿向来身体都很康健,从未听过有什么毛病,此刻突然昏倒,想也知道大约是气急攻心罢了,看样子这世子的差事被清欢公主打压得厉害,不然也不至于让她一个后宅妇人如此担忧。 想到这里,姜时愿反而不着急了。 估摸着等她醒来后,就会又是一顿哭诉,然后哭爹喊娘的要让她这个大姐姐原谅罢了,姜时愿懒得应付这样的事情,于是凑近在爹爹姜怀山身边就说了一句。 “爹爹,女儿今日有些乏了,想先回去歇歇,二妹妹这里我在着也没什么用处,还请爹爹允准。” “好好,你确实该歇歇,这些日子还要备婚呢,身体养好些,等到去汉州的时候路上才顶得住,先回去吧,待会儿我让大夫也过去给你瞧瞧。” “不必了,女儿就是有些累,并无大碍,睡一会儿就好。” 姜怀山见自家女儿一脸的淡定,细细瞧了瞧她的脸色后,确实也没有很严重的样子,于是便应了下来,而后姜时愿对着姜老夫人请了安便自顾自的离开了。 她这一走,那二婶张氏更是恨得牙痒痒。 “大姑娘好狠的心,自家妹妹都晕了也不见她有什么反应1 “她既不会医术,也不会照顾,留在这里做什么?二弟妹若是还要这番夹枪带棒的说话,那就趁早搬出这个家吧,我姜怀山的女儿在自家里头如何行事,还用不到一个外人来说三道四的1 姜怀山如今的口气可是严肃冷漠的很,一下子就将那二婶张氏的气焰给打了下来,姜老夫人虽然也想维护一二,但是一想到大孙女未来的夫君和家族那般势大,自然也就没话说了。 且她心中更关切的一直都是孙儿的前程和姜家的未来,相比较下来一个儿媳委屈不委屈的她也就无所谓了,所以也顺着儿子的话就说道。 “老二媳妇,闭嘴吧。” 接二连三的打压,让张氏心中愤恨难当,可自家女儿嫁入淳王府还未站稳脚跟呢,她眼下也不好就这么跟大伯和婆母翻了脸,只能低着头将那些怨愤藏于心中。 很快,大夫就从外头请来了,而姜时槿也被挪到了泰安院的偏院里头,张氏平日里虽然嚣张跋扈,可对这唯一的女儿是真真切切的爱护,因此看她这般脸色不好的躺着,心里头也不是滋味的很。 用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泪,她担忧的问了那大夫一句。 “大夫,我女儿如何了?” 那大夫沉心屏气的搭了会儿脉,随后原本还有些蹙着的眉头就松开了。 “夫人莫要担心,这位少夫人是有喜快两月了,刚刚的晕厥不过是一时情急罢了,但胎像甚稳,日后只需多多休息和保养就好。” 有喜?! 这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有震惊,可震惊后就全然都是兴奋和激动了,尤其是那二婶张氏,她按捺住自己要跳起来的劲儿,又郑重其事的问了一句。 “大夫,你确定?” “老朽行医多年,这喜脉还是把得出来的,夫人若是不信,还可请其他的大夫来再看看就成。”      听到这话,姜老夫人不虞的就开口说道。 “胡闹,余大夫乃是回春堂坐镇几十年的人了,这样的事情还能把错吗?余大夫别见怪,我这二儿媳是高兴的过头了,这才有些说话不着调的。” 那余大夫也不是个爱计较的性子,听到这话笑着捋了捋胡子后便大方的说道。 “老夫人不必解释,老朽明白的,二夫人也是一时高兴罢了,那我先下去拟个方子,你们让这位少夫人多歇歇就成,她身体底子好,无事的。” “那就有劳余大夫了。” 姜老夫人示意她身边的杜妈妈送了那余大夫出去,而房内的祖孙母女三人此刻皆是高兴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尤其是姜时槿。 她原先还为自己在淳王府的处境艰难而头疼出路呢,现如今,腹中的这个孩子就成了她全部的指望,若是能一举得男,那她这世子妃的位子可就能坐得稳稳当当了。 想到这里,姜时槿就长舒一口气,旁边的二婶张氏也是激动的说道。 “槿儿,你这坐胎药没白吃,你看看这身子骨就是比旁人争气!嫁过去这才多久啊竟然就能怀上孩子了!你不是说王妃对你还有些瞧不上吗?这一回就让她看看到底谁才是旺夫益子之人1 话里头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在场之人都知道她这是戳姜时愿的脊梁骨呢。 嫁了更高的门第,更好的夫君又如何? 没有孩子,一切都是空的。 而她的女儿就不一样了,她还能长长久久的生下去,到时候继承整个淳王府的便是她嫡亲的外孙,她倒是要看看,那裴家未来的大妇无子会是个什么下场! 越想越是觉得解气,拉着自家女儿的手又恢复了过去的那般张狂! 姜老夫人何尝听不出来,面上不甚好看的呵斥了一句就说道。 “行了,你忘记刚刚怀山才说的话了吗?都是一家人,槿儿好,阿念也好,不是对咱们姜家都有裨益吗?你那儿的什么坐胎药,待会儿把方子给我,回头我让人给阿念送过去,等她嫁了人,这孩子也是得早些安排上才妥当。” 二婶张氏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 可还没等她开口说几句呢,就见姜时槿拉了拉她的手,给了个让她别再说话的眼神,随后自己则一脸大度的对着那姜老夫人就说道。 “祖母也别生气,母亲这人一贯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您老说的对,我和大姐姐都是咱们姜家的女儿,我们在各自夫家都站稳脚跟,这样才能让姜家更上一层楼,那坐胎药的方子,待会儿我亲自送去给大姐姐,我如今的这福气,说起来也都是大姐姐成全才能有的,这一点我该是一辈子都感激她才是。” 听到这话,姜老夫人欣慰至极。 “瞧瞧,槿儿出嫁以后懂事多了,好,那待会儿你就送去给你大姐姐吧,再好好说说话,姐妹之间哪儿来的什么隔夜仇,你们如今的夫婿都是金贵人,互相帮衬着,也能在朝中立得更稳1 “祖母说的是1 祖孙二人说了会儿话后,那姜老夫人也就先一步回去歇着了,她今日接连两桩喜事上门,自然是要去拜拜菩萨的,可仍旧还在偏房中休息的姜时槿,此刻却要面对不甚乐意的母亲张氏。 45.第45章 送药方姐妹斗心计 第45章 送药方姐妹斗心计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方子可是你外祖母千方百计找了名医才要到的,金贵着呢,你既然能怀胎上,那就说明方子确实有效,你竟还要送去给姜时愿那个病秧子,她生不出儿子不是更好!我倒要看看裴家那样的大家族能不能容得下一个不会生的儿媳妇1 二婶张氏恶狠狠的说道。 反倒是一旁的姜时槿淡定的很,甚至嘴边还挂了笑,对着自家母亲就笃定的回了一句。 “母亲放心吧,便是给了大姐姐方子,她也生不出来。” “你怎么知道?” 姜时槿怎么知道?说起来也是上辈子的缘由了。 上一世她接连有孕,祖母自然是要将她请了回来,明里暗里的都在问是不是有什么生子的秘方,至此,才听出来了原来是大姐姐先天体弱不能生养。 所以这一回,姜时槿重生回来,看到大姐姐依旧服药,心里头便清楚了,知她还会是一样的结果,所以她压根就不怕这方子送过去,甚至会如此提议也是因为想要借这方子,在大姐姐那里再用些力气罢了。 “母亲也不想想,大姐姐服药都多少年了,什么身子耐得住这样的糟蹋,能活多久也不清楚,更别说还要耗费精力的生孩子,所以咱们就不必在这种事情上费心了,还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将过去的恩仇一并勾销,祖母有句话说的十分有道理,都是一家人,我们都好,对姜家确实有裨益。” 张氏也不知女儿是为何突然转性了,但在嫁世子这件事上她惯是有主意的很,因此也就没有再多言,有些不耐烦的让齐妈妈就去将方子给拿了过来。 姜时槿握着那方子,手还不自觉的摸上自己的腹部,虽然还未有隆起之态,但她心中清楚,自己会一个接一个的生下这淳王府的孩子,再过上个二三十年,那她的子子孙孙便都是皇亲国戚了。 想到这些,这段日子受的委屈,可算是得到了宣泄和安慰。 歇了歇,姜时槿就起身整理了情绪,随后从泰安院出来,顺着那游廊穿过了园子,而后就到了听时轩的门前,听时轩的人见到她过来,人人都有些讶然,可碍于她的身份又不得不请她进来,于是姜时槿就候在廊下,等着通报。 绿箩进门来告知姜时愿说是世子妃来的时候,她刚换好了衣裳准备躺一会儿,目光中露出些好奇的看了眼外头就说道。 “只是她一人?” “嗯。” “那请进来吧。” “是,姑娘。” 姜时槿一入屋就感受到了这里特别的凉意,倒是把刚刚一路行来的热气给散去不少,她忽然觉得自家这位大姐姐大约是享福太多,所以寿元才会如此浅,既如此那自己上赶着给她送个福报来,或许还是道催命符也不一定呢。 嘴角扬得愈发虚伪,简单的收敛了心思后,上前一步就对姜时愿见了个礼。 “大姐姐,槿儿来了。” “世子妃无需客气,按品阶该是我对你行礼才是,这可惜今日累得慌有些起不了身,还请世子妃勿怪。” 姜时槿看着面前的那姜时愿一脸的淡定,有时候她很羡慕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可有时候又很讨厌,觉得她这是故意做样子给自己看,比方说现在。 若她不是有事相求,那可能立刻就要翻脸走出去的,但现在她笑得比姜时愿还要多热闹三分,随后自顾自的就坐在了她对面的团椅之上,丝毫也不介意的就说道。      “这是在家里头,大姐姐为嫡长,该是我行礼才对。” 听到这话,姜时愿心中了然,看样子她今日过来是有目的的了,于是懒得废话,直奔主题的就问道。 “你刚刚不是晕了吗?二婶怎么舍得让你四处走动?世子妃就直说吧,你找我是有何事?” “大姐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快人快语,妹妹的晕眩没什么,是因为腹中有了孩子,一时激动所以才会那般,大夫说了我身子很好,只需静静的保养即可。” 姜时槿会有孕,此事姜时愿倒是不算意外。 毕竟她又不是自己,身体一直都很好,且嫁入淳王府也有好几个月了,这时候有身孕,一点也不奇怪,倒是旁边站着的流华和绿箩目露惊讶,但很快就归于平静,微微颔首静等面前的世子妃要继续说什么。 “哦?这倒是个好消息,那就恭喜世子妃了。” “姐姐客气,我能这么快的有孕,其实说起来也是得了娘家外祖母的庇佑,她老人家亲寻了一个方子过来,是上好的坐胎药,我自嫁给世子后就一直在服用,果不其然孩子就有了,我想着大姐姐也是要出嫁的人了,这方子日后对你也会有用的,所以特意送来。” 说罢,姜时槿就把方子递给了旁边的流华,那流华轻蹙着眉头接了过去,也不知道该不该为自家姑娘面前送。 “我知道大姐姐服药多年,这子嗣一事上或许会有些艰难,可你终归嫁的是裴家,那样的世家大族里头没有个一儿半女的傍身,日子想必也不会好过的,所以大姐姐,我是真心希望你我能尽释前嫌,毕竟咱们都是姜家的女儿,只有我们都好了,姜家才会好。” 她这一番话说的倒是情真意切的很,只可惜姜时愿却不吃这一套。 她的身体她自己清楚,什么坐胎药不坐胎药的压根就没用,若有用,那上一世祖母和外祖母让人送去的那些早就有用了,何苦还用等到现在? 于是,慵懒的搭在那垫子上就淡定的回了一句。 “让世子妃操心了,不过这方子我用不上,我的身子如何裴家一清二楚,这孩子一事终究讲的是缘分,若有缘我便是不服药也能有,若无缘我便是百碗千碗下肚也无用,所以我并不想再吃这苦药了。” 姜时愿的回答,让姜时槿一时间有些震惊。 “什么意思?裴家能接受大姐姐无子一事?” “世子妃慎言,我们大姑娘还没嫁过去呢,何来无子一说1 流华很快的制止了姜时槿的话,语气虽然还保持着丫鬟该有的恭敬,但眼神却冷若冰霜,巴不得立刻就赶她出去。 姜时槿也知道自己这是戳着疼处了,那丫鬟才会如此开口,可她见丫鬟都着急了,面前的大姐姐却还跟个无事人似的,一瞬间就有些不大肯定了。 文渊侯府是厉害,但也厉害不过裴家。 说到底,她和自己一样是上嫁!是高攀! 姜家也没什么东西和资源能让裴家图谋的,因此她觉得大姐姐即便是嫁过去也该和她一样夹着尾巴做人,可怎么瞧她这副淡定自然的模样,好似她嫁过去真的是当家作主一般清闲自在,姜时槿自然不乐意。 46.第46章 姜时槿不满生妒意 第46章 姜时槿不满生妒意 语气中不自觉的带着些质问,而姜时愿也不惯着她,面容仍旧淡定,可眼神中的疏离是一点也不少。 “无子又如何?多子又如何?裴家与我都不介意的事情,世子妃就莫要操心了,我今日确实很累就不招待世子妃了,你如今有了身孕,也是淳王府要金贵对待之人,所以还是早些回去好好养胎吧。” 话里撵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那姜时槿即便是再厚脸皮,此刻也不好多待,于是起身复杂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姜时愿,语气中带着三分不情愿便说道。 “姐姐如今大约是还有些脸皮薄不愿谈论此事,但方子既然给了你,那用不用的就是姐姐的事情,淳王府中还有事情,妹妹就先走一步。” 说完这话,姜时槿就离开了。 走的时候并没有来时那般自信和笃定,她神色有些自郁,脑子里不停的回想着这裴家的事情,上辈子她对裴家人的了解也甚少,所以一时间也没法子找出为何大姐姐能如此淡定的面对无子一事? 苦思不得其解,姜时槿只能默默的先回淳王府。 而路上抛开了这些事,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让婆母和世子早些知晓自己有孕一事,不但要知道,这时机还得选得特别好,因此她一路无话,都在冷静思考中。 听时轩内。 流华看着那药方子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正为难的就见绿箩抢了过去作势就想撕掉,结果却被姜时愿给阻止了,她挥挥手,淡定的就吩咐了一句。 “待会儿把这方子送回去给二婶吧,这东西我留着无用,反而还会成为日后她们想要拿捏我的把柄。” “姑娘,这二房的人用心不纯,但是方子未见得会有问题,要不然奴婢先抄录一份留着也好做个两手准备如何?” 流华提议说道,奈何姜时愿实在不想与她们多有瓜葛,摇摇头只说了一句“按我说的做就是”,随后便睡了。 见此,两个丫鬟也不好打扰,于是退出了寝屋。 “哼,我瞧二房就是没安好心,明明知道咱们姑娘的身子骨不好,还上赶着用这方子来笑话人,我这就把它送回去,以侯府和裴家的能耐,要什么金贵方子寻不到,还由着她黄鼠狼给鸡拜年1 绿箩愤愤不满,流华比她要多一分警惕。 “你先把方子送走吧,此事未必有表面上这般简单,咱们且等等看吧。” 点点头,绿箩拿了那烫手的方子就朝着槿芳轩而去,大步子迈得那叫一个豪迈,而流华听着屋子里头没了什么动静后,则清点起今日裴家送来的那些聘礼。 听着外头没了声音,屋内的姜时愿才叹息一声。 此刻她人虽然躺着了,可情绪却没有刚刚表现出来的那般镇定,明明今日本该是一个高兴的日子,奈何这姜时槿一登门,好心情也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比起有没有孩子一事,她现在更多的念头是有些莫名其妙。 她总觉得这二妹妹就跟知道些什么似的,否则以她的心计是绝不会做到这般的“尽释前嫌”,还特意送来什么生子秘方的,所以要么是她笃定自己的身体有问题,这方子送来与不送来自己都不会有孩子,要么就是她此刻在淳王府面临的问题困难大过她向自己低头,所以才会如此做。 无论是哪一个缘由,对于姜时愿来说都不是好事,因为意味着这位已经成了世子妃的二妹妹,并不会善罢甘休,沉默的想着这些事情,姜时愿睡得也不甚踏实。 相比较起来,已经得偿所愿的裴子谡倒是要舒展不少。 宁安园中。      母子四人正坐在那翼然亭中,怡然自得的看着园中布置甚趣的景色。 “这园子可比咱们裴家在汉州的那园子要雅致生趣的多,不愧是清欢公主割爱才得的,哥哥,这园子买得甚好,如此一来,咱们日后在西京城中也就能有个落脚的地方了。” 说话的是裴子杳,她从昨日起就在这园子里头逛了起来,可整整一天过去了,还是只逛了三成不到,可想而知园子之大,景色之奇。 裴夫人虽然没怎么出声,但瞧她的神情也能知晓对于这园子她是满意的,只不过还是那句话,臣子居此处,有无逾矩之责?于是开口就问了一声。 “那清欢公主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这般帮你,又是卖园子,又是借仪仗的,好像对你的这门亲事格外重视些。” 一语中的,到底是裴家的当家大妇,就是能最快的切中要害。 裴夫人的话让原本还高高兴兴逛着园子的裴家姐弟二人忽然脸色就沉了下来,眼神中透着疑惑和担忧,同时看向了自家兄长,反而是裴子谡,一脸的淡定,因为今日得偿所愿,甚至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 “母亲想的没错,清欢公主自然是有所图谋。” “哥哥这话什么意思?” 裴子谡还没开口呢,那裴子杳的脸色就难看了不少,警惕的盯着四周看了看,明明刚刚还好山好水的一片景色,此刻落在她眼里就跟里头藏了什么奸细似的碍眼了。 “放心,园子我接手后就彻头彻尾的翻查了一遍,如今干净的很。” “那就好。” 多年来,裴家的人都在军中任职,这样的习惯已经深入骨髓,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若是有一点不留神,那对于他们来说,可能就是丧命之举,因此裴家姐弟二人都沉着脸,随后就听裴子谡继续开口解释说道。 “汉州地阔物丰,陛下和皇室对汉州的忌惮也并非一年两年,这么些年了不一直都想要掺合亦或者是压制汉州的势力吗?可惜,却抓不住王爷的一丝把柄,故而自然是想从我们裴家下手的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点好动手根治一番,收权夺位罢了,可以他们现在的情况,若是直接闹僵也未必能好好收场,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让我娶一个她们认为既没有威胁又能通过其背后势力对我加以牵制的贵女,所以阿念便是清欢公主的首眩” “何以见得?” “首先,她们二人是多年的闺中密友,在清欢公主眼里对阿念是十分信任的,其次她的娘家和外祖家都常居在西京城,天子脚下可为质,对皇室来说他们就是牵制我裴家的棋子,再者阿念的身子不好,想要诞育子嗣较为困难,有她做我裴家未来大妇,皇室众人自然放心得多。” 听到这话,裴夫人对于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忽而生出些怜悯来。 明明该是一桩郎有情妾有意的婚事,却莫名其妙的要裹挟进这些皇室和权臣的阴谋之中来,大家或多或少的都在这门亲事里头达成了自己想要的些许目的。 但她,似乎还并不知情。 想到这里,裴夫人的面色就较刚才沉了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随后带着几分抱怨的说道。 “明明是你们男子间的纠葛,最后却总是以女子的幸福来做掩护成全你们那些所谓的野心勃勃,功成名就后呢却再无一笔是落给女子的,当真是笑话一常” 47.第47章 裴子杳飒爽女中豪 第47章 裴子杳飒爽女中豪 “母亲说的是,但阿念表妹是我真心实意要娶亲的人,即便是没有这些,儿子依然会待她如初的,只不过这些事情的出现让局面推进更快些罢了,清欢公主固然有她身为皇室宗亲的考量,但对于阿念,她确实也还算用心了。” 这一点毋庸置疑。 裴夫人不知全貌,也不好妄评,因此便没再揪着此事不放。 只不过,她的这番话还让裴子谡想起了些上辈子的事情,死于谋杀后,他的魂魄就一直在飘荡,因而多多少少他还是知道些身后事的。 自他亡故后,裴家和汉州就开始腹背受敌。 一边要应对西京皇室的打压,一边要阻止益王的渗透,甚至到最后为了护住汉州的一方太平,眼前的妹妹裴子杳竟然还被迫嫁去了益州,做了她最不齿的益王妃。 十数年来,无穷无尽的折磨,直至魂断也没能再回到汉州。 想起这些事,裴子谡原本还挂着淡笑的脸色就忽的闪过些阴鸷,在场之人都是见过他在战场上嗜血杀敌的模样的,自然不畏惧他此刻的模样,反而是疑惑自家哥哥是想到了什么,怎么突然就变了脸? 于是,裴子邈就略有些担忧的问了一句。 “大哥,想什么呢?” 话一出,裴子谡沉浸在回忆中的思绪突然就被打断了,看了一眼面前仍旧完好无损的家人们,才从那些滔天的恨意中清醒过来,克制的回了一句。 “没什么,就是想着如今才六月,但成亲要到十月,我得先回汉州处理完事情才能北上来接阿念。” “三四个月的时间罢了,大哥就先忍忍吧,等你和未来嫂嫂成了亲,有的是时间待在一起。” 裴子杳出言就调侃了一句,随后拿起桌上的一块青玉糕吃得津津有味,这糕饼可比汉州的厨子做的精致多了,也不知道大哥是从哪儿搜罗来的厨娘,手艺一流。 见她而今这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裴子谡稍稍开心了那么一点,裴家在外人眼中从来都是如铜墙铁壁一般的存在,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样的能耐都是靠日日夜夜摔打出来的。 他们从出生,就逃不过要为裴家,为汉州,为大绥朝鞠躬尽瘁的命运,但不代表要让他们过得那般痛苦,所以他在心里暗自发誓,这辈子绝不会让阿念和妹妹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眼神厉而转柔,随后对着裴子杳就说了一句。 “军中若是无事,你倒是可以留在西京城里头玩些日子,姑姑也说好长时间没见你了,你留在这里,也算是替裴家替我坐镇了。” 奈何裴子杳对于享乐之事毫无兴趣,连忙摆手就说道。 “算了,这种事情还是交给老三吧,我还是想回汉州练兵去呢,前些日子刚从狄戎送来的那几千匹战马,我都还没来得及好好调教就赶过来了,等这次回去我定要练一支骑兵出来,好让南军看看,我汉州裴家军的厉害1 裴子杳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的自信和笃定胜过一切。 她从来都是这般张扬和洒脱,因此裴子谡话到嘴边,但又咽了下去,因为他也知道自家妹妹本就不是能被困于后宅之人,所以也就不再多劝,反倒是另一边的裴子邈并不推诿,看着裴子谡就淡定说道。 “大哥放心,来之前我就将军中事都安排好了,所以西京城我留下就是,你与未来嫂嫂的婚事我亲自来盯,另外,母亲不也要在西京城待着吗?有她和姑姑坐镇,此事必定办得圆满又喜庆。” 他们裴家的嫡长子要娶亲,自然是不能小打小闹的。 因此,西京城内要轰动,汉州也一样,所以裴子邈说出了要留下的话后,裴子谡点点头应下了。      别看裴子邈整个人瞧着年岁不大,但心思缜密又专注仔细,裴家许多私事都放手让他去处理了,桩桩件件妥当的很,因此他留下,裴子谡很放心。 端起手边的眉山雾茶喝了一口,对于裴子谡来说,这茶有些淡了,可因为它是姜时愿最喜欢的,便觉得润口得多。 “那等姑姑的寿辰结束后,我们就启程回汉州,待汉州的事情处理完我会尽快过来的。” “好。” 裴家四人在亭子中继续闲聊喝茶,但裴子杳却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大哥,这次回去还是好好与父亲说说,为着你要成亲的事情,安姨娘没少在父亲耳旁吹枕头风,二哥也顺势接管了些家中的铺子,虽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有些事还是别开头的好1 她的话直白又认真,裴子谡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 而她的话对于一旁的裴夫人来说却惊不起任何波澜,整个人好像此事与她无关一般,仍旧在淡定的喝着茶,裴家三兄妹看见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因为这么多年了,他们都知道,自家母亲对于后宅这些琐碎事情压根就不入眼,否则也不会让安姨娘独宠那么多年! 好在父亲宠归宠,但不至于会宠妾灭妻,而裴家所有的孩子也都一视同仁的被仔细教养着长大,各自做着擅长之事,兄弟几人间也没有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表面的客气还是维持着的。 “嗯,知道了。” 眉山雾茶还是那个味道,但此刻裴子谡喝着仿佛愈发的淡了些。 宁安园中裴家人还算淡定,可外头却热闹沸腾。 裴姜两家已订亲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那些权贵人家的闲谈可比街头百姓们要多得多。 毕竟对她们而言,那裴子谡可是实打实的金龟婿,就这样好的一个姑爷(夫婿)人选平白无故的落在了名不见经传的宗正姜家,可是让人多有不解。 可不解归不解,姜家的地位却因此水涨船高了不少。 接下来的几天,原先那些顾及着文渊侯府不乐意和姜家打交道的门户,如今为着裴家可是下了不少邀约的请帖。 帖子没有直接送入到大房,反而是进了姜老夫人的泰安院,看着那些请帖,她乐开了花,有种扬眉吐气之感。 而一旁的二婶张氏也是得意的很,明明此事与她这一房毫无瓜葛,但她总是能将这些益处都归结于自家女儿身上,邀功请赏似的就说道。 “还是槿儿争气,自她有孕之后,外面就一直在说她是个宜男相,如今这些帖子不就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送到咱们府里来的,你说是吧,婆母。” 屋内就她们两人在,姜老夫人斜眼看了她一下,心中明明有定论,但此刻也懒得与她多费口舌,于是顺着那话就继续问了一句。 “槿儿能生下淳王府的嫡长子自然是大好事,不过那方子你们给了阿念没?” 听到这话,二婶张氏就面露嘲讽。 48.第48章 共庆贺舅母生辰宴 第48章 共庆贺舅母生辰宴 “婆母还说呢,槿儿一片好心,那大姑娘却不放在眼里,槿儿前脚才刚出的府门,后脚就让她身边的丫鬟把方子给我送回来了,这不就是瞧不上方子的意思吗?所以我也懒得再拿热脸去贴冷屁股了。” “怎么会?定是阿念现在还没嫁人脸皮薄着呢,算了,等过些日子再说吧,没个孩子傍身如何能成?” 二婶张氏不置可否,她心里头巴不得姜时愿生不出孩子来,所以才不关心她要不要这方子呢,只是忽而想起一件事就提议说道。 “婆母,最近家中喜事多,大约是您拜菩萨勤勉的好处,要不咱们过两日去一趟广华寺吧,我想着给槿儿和孩子求个平安符去,毕竟是头胎,还是多注意些的好1 “也好,过几日诲儿也该回来了,我也去一趟为他拜拜菩萨真人,若能在科考中有个好名次,那咱们姜家的路子才真是要走康庄大道了。” 对于这位大侄儿,二婶张氏倒是没有多少敌对的心思。 毕竟她没有儿子,就记了一个庶出的在名下,这些年都养在海姨娘的名下,早就废了的,所以日后女儿要想在娘家有点什么助力,还得是这个大侄儿才行。 念及此处,她眼睛一转,很快就计上心头。 “婆母说的是,诲儿可是咱们全家的指望,若他能高中那便是上上大吉的事情了。” 听到二儿媳如此说,那姜老夫人心中舒畅了不少,可她却没注意到此刻二儿媳眼中的那些小心思,直等到陪了一会儿,张氏出了门后,就听她低声的对着身旁的齐妈妈吩咐说道。 “快些让人送了消息去给我母亲,告诉她随便找个什么由头,立刻带了云儿北上,就住在家里头。” “二夫人这是何意?” “我们姜家那位有大前途的侄子很快就要回来了,云儿与他年纪相仿,正是天作之合,不是吗?” 到时候,掌家的侄媳妇是她的亲外甥女,女儿又在淳王府做世子妃,她这个姜家的二夫人自然能过旁人过不了的舒坦日子! 想到这些,那二婶张氏高兴的仿佛年轻了几岁,整个人都透着光亮,齐妈妈应下了话,很快也是匆匆就离开去吩咐此事了。 大宅院里头,日子还照常过。 月落星移,日升朝阳,很快就到了侯夫人裴氏生辰宴的这一天。 一大早的,文渊侯府就忙碌了起来,别说是兄弟四人,就是怀胎中的表嫂项氏也早早就跟着起身准备了,王宿看着自家夫人那有些略隆起的肚子,体贴的就说了一句。 “你还是多歇歇吧,待会儿来客少不得又要费心思周旋着,你如今这情况,还是莫要多走动的好。” “夫君多思了,大夫的意思是让我多多走动,日后于生产上也有裨益,再说了今日乃是家中的大事,这孩子瞧着也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你看,一大早的就有动静了。” 项氏的话刚落,那王宿就看到了她的肚子确实有些动静,只不过不仔细就看不出来,于是伸手抚摸上,那孩子就跟有感应似的,嗖的一下就窜了过去,只见王宿脸上多了几分难得的笑意。 “这孩子,别是如二弟那样的性子吧。” “活泼些也好。” “夫人说的是,那行吧,你我一同过去给母亲祝贺,但若是不舒服了,也别硬逞强,自己的身子要紧,明白吗?” “知道了。” 夫妇二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因此感情甚好,自成亲到现在还未红过脸,有了孩子后也一样。 于是梳妆打扮好以后便一同去往了侯夫人裴氏所在的正院。 等夫妇二人到的时候,那屋子里头已经站着弟弟三人,个个精神抖擞的,尤其是二弟王宽。 今日当属他穿得最惹眼,赤红袍子上身,还特意横胯了一条金纹腰带,玉冠束发,气宇轩昂,他本来生得也不错,这般仔细一打扮,还真就有些貌比潘安了。      见着他,项氏忍不住的轻笑了一声,随后就调侃说道。 “看样子今日要来的贵女中有二弟中意的姑娘了,否则怎么会这般为悦己者容?” “嫂嫂又胡说,我哪儿有什么中意的姑娘1 话刚落,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头就冒出一个倩影来,淡淡的并没有多少浓墨重彩,可偏偏就是这一抹记忆却怎么的都挥之不去。 侯夫人裴氏乃是过来人,一听这话和瞧自家儿子的模样便知道有猫腻,可他在外头胡混了这么些年,也没听他说对哪家的姑娘有所中意,今日的机会倒是好,若是能再撮合成一对,那她这个生辰还真是就没白过了。 于是眉眼间满是期待的看了一眼二儿子,随后就笑着说道。 “中意就中意吧,老大不小的年纪了,老话说先成家后立业,我瞧着对你而言倒是合适的很,娶个好媳妇回来管着些,指不定你比现在要出息的多1 王宽有些欲哭无泪,低头看了看自己今日这身惹眼的打扮后,他无奈至极,随后佯装叹息的说了一句。 “大哥和父亲就是巴不得将我远远的送走,如今母亲和嫂嫂也挤兑我要我快些成家,这不是催着我搬出去吗?行,那儿子今日就好好招蜂引蝶一番,看看哪家的笨姑娘能与我对上眼,到时候定让母亲吃上婆母茶就是1 “泼皮的猴子,整日就是胡咧咧个没完1 裴氏的话还没说完呢,就听到外头的妈妈忽而进门来禀报。 “夫人,裴夫人他们过来了。” “他们来得倒是早。” “估摸着裴表弟心急想早些等着阿念过来吧,否则怎么会来这么快?” 项氏打趣了一句,在场之人个个心知肚明,也觉得八成是这么个意思,于是让人将他们母子四人请入内院后,就见今日的裴子谡果然也是打扮得甚为惹眼。 他与王宽不同,今日身上的华服乃是从戎装改过来的。 银茫色圆领长袍上绣着暗纹麒麟图样,束袖束腰的样式衬得他愈发的宽肩细腰,一看就是魁梧有力却不显笨拙。 脚蹬玄色长靴,头发以同色的发带束着,虽无贵重之物,却自带不凡贵气,尤其是他那张如女娲精心捏制而成的脸蛋,此刻带着三分淡笑,丰神俊朗的同时又添几分矜贵,让人过目不忘。 一进门,裴家兄妹三人就对着裴夫人行礼说道。 “见过姑姑,祝姑姑福寿永驻,康泰喜乐。” “好,好,难得今年的生辰将你们几个孩子都凑齐了,如今就等阿念过来,咱们这一家子便算是真正的团圆了。” 话刚落没多久,就听外头的婆子又扬了一声。 “大姑娘到。” 瞧瞧,人就是不经说,这不,众人心心念念的姜时愿不就来了吗? 叮,推荐票很给力,今日加一更哦~~~ 49.第49章 众人论姜裴亲事奇(加更) 第49章 众人论姜裴亲事奇(加更) 姜时愿一进门,众人的目光统统就聚了过来。 也不知是不是前世的缘分今生的巧合,她今日特意挑了一件华绸所制的抹胸长裙,上面以月白和银茫丝线绣着金盏银台的花纹,银白交错间一抹青色的两指宽腰带束在那盈盈一握的腰间,将她原本就有些清冷的气质衬托的愈发超凡脱俗,仿佛凌波仙子踏水而来。 冰肌玉骨,花清月影。 眉间的花钿用了粒珍珠做敷面,与她今日的装扮倒是相得益彰。 裴子杳看见了,忍不住称奇的就说了一句。 “阿念表妹当真是第一美人,难怪兄长非你不娶,我若是个儿郎,定要与他争上一争1 话虽然有些不着调,但夸人的意思姜时愿还是听得明白,于是笑着回了一句就说道。 “哪里,我不过是个绕树丝花罢了,比不得裴家表姐一杆银枪威震八方1 姜时愿的自谦和真诚夸赞,让裴子杳心里好是舒畅,这样的嫂嫂日后进了她们裴家的门,定然也能相处融洽! 想到这里,嘴角不免上扬,可惜她的下一句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呢,就见一旁的兄长裴子谡早就按捺不住的上前一步,将她所有的视线都给挡了,随后语气淡定的回撇了她一句便说道。 “张狂,回去调教你的狄戎马去吧,省得一日日的不将心思放在正经事上。” 裴子杳被突如其来的话给震住了,不过很快就察觉出了哥哥语气中的余怒未消,耸耸肩膀,立刻就往姑母裴氏那边凑近了些,她还是知道找谁做靠山最安全的。 而她此举,也成功的引笑了众人,尤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二表哥王宽,张嘴就笑着说道。 “裴表弟还真个醋坛子,连自家妹妹都不肯放过。” 裴子杳深表同意的点点头,觉得哥哥对于未来嫂嫂的这种霸道独占也未免太过头了些,但这话她可不敢再提,省得又被怼一通。 奈何王宽的话刚出口,裴子谡眼神冷飕飕的扫过了他,随后语气中泛着些威胁的便说道。 “二表哥放心,我这人向来都是一视同仁的,等你与我们一同回了汉州后,我一定告知府署那边说你是特意来历练的,什么脏活累活的就统统交到你手上便是,等此番修渠结束后,二表哥定然名扬四方1 这下,轮到二表哥王宽笑不出来了。 姜时愿淡淡的笑着,走上前去对着侯夫人裴氏就行礼说道。 “舅母安好,愿舅母福寿康宁,青春永驻,子孙昌茂。” 说罢就将早已备好的那尊请福过的白玉观音送了上去,乐得那侯夫人眼中含着些莹光的就亲自起身去扶她起来,颇为感动的说道。 “还是阿念的话最得我心。” 姜时愿话里的子孙昌茂,说的正是如今身怀六甲的项氏,她听言也觉得高兴,伸手摸了摸肚子,脸上也是挂着恬淡温和的笑意。 随后,就见裴夫人拉过姜时愿和裴子谡的手叠放在一处,左看看右瞧瞧的,满意的好似今日就是她们二人成亲的喜宴一般,随后对着旁边的裴夫人就说道。 “嫂嫂,瞧瞧这一对璧人,我这做姑姑的心里头真是为子谡能娶到阿念高兴埃”      裴夫人神情虽淡,但出口的语句却软。 “确实是裴家之幸。” 裴子谡深情的瞧着姜时愿,巴不得将她融在眼神之中,姜时愿也大大方方的回了个笑,虽有些害羞,但她对于这门亲事确实也挑不出一点毛玻 “好了好了,孩子们该拜贺的也拜贺得差不多了,咱们还是快些去前厅吧,别让老太太等久了,另外你们四个跟为父走,也该到门前去迎客了。” 文渊侯发话,大家自然也就起身动了起来,朝着前厅而去。 今日的宴席不分男女宾客,因此大家聚在一起,那厅堂中四处都是有人走动,姜时愿和裴子谡就站在廊下,这还是二人自订亲后头一次见面呢,自然是有许多的话要说。 “今日姑姑的生辰宴过完,我们就动身回汉州了,这一去少说也是两三个月的事情才能折返,不过我母亲和三弟会留在西京城办好咱们亲事的,你若是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就是。” “裴表兄做的已经很好了,你我订亲的热闹传到现在已经够惹人注目的了,亲事上还是稍微低调些吧,汉州势大,裴家声望,若是太过张扬惹眼,终究是会成为他人眼中钉的。” 听到这话,裴子谡一点都不奇怪。 毕竟,阿念表妹在他眼里不仅仅是个美人儿,更是心思玲珑剔透之人,所以朝局上的事情即便是自己不说,她也能窥得三分明白,于是眼神中带着宠溺的就说道。 “你怕我张扬过头,惹出麻烦?” “这不是自古以来都有的道理吗?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裴表兄,远虑与近忧裴家一样不少,你也如此,切记要护好自己,身边之人也要仔细再仔细些,尤其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那些人,用你时恩赏万千,疑你时万般皆错,心思不可测的很。” 姜时愿话至此处,裴子谡若是不懂,那便是他的问题了。 眼神中多添了几分欣赏,而后往前一步走,拉着她的手就郑重其事的说道。 “阿念放心,你今日之话我皆放在心中,行差踏错一步的事情,我不会再重蹈覆辙了,不过亲事上我绝不愿你受委屈,我就是要让全西京城的人都瞧瞧,我裴子谡对你如何重视,也好叫她们日后开口非议的时候都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敢不敢再嚼你的舌根1 他的话犹如剑锋利刃,一出鞘总是要有人受些委屈才行。 而那人显然不会是姜时愿,因此她虽有心劝慰两句,奈何还是被眼前人的关怀备至感动得有些说不上来情绪。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叹息一声后,姜时愿轻点了点头,也就不再阻拦。 前厅中,客人越聚越多,可众人的目光无一不是瞧向廊下的二人,羡慕中带着些嫉妒与不甘,但这是文渊侯府的席面,她们受邀而来,还真不敢在这里撒野,所以只能是默默的私语几句。 “果然,男人都是瞧样貌的,从前还以为这位裴小将军会与他人不同呢,如今看来也一样的毛病,是个好色之徒罢了。” 说这话的乃是太仆寺少卿之女栗柳青,曾几何时她也是一颗芳心记挂着裴子谡,只不过碍于身份和女子的娇羞不敢上前罢了,如今心心念念之人被“夺”,她自然是不高兴的,所以才这般开口。 加更来咯~~